舒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 作者:青竹酒 文案: 季驰十年前被人给甩了,还是在他准备带着人远走高飞压上一切的时候,十年间他兢兢业业的刻苦创业,满脑子想的都是之后他要让舒洺彦高攀不起。 十年后他真的在破旧的小乡村看见了舒洺彦,此刻他是坐拥商业帝国的总裁,对面是一身破旧衣服指望他捐钱修桥的舒洺彦, 看见了那人简陋的房间,破旧的衣服,家徒四壁唯有一狗,季驰满脸嘲讽: “舒洺彦,你说你混成今天这样算不算是当年背叛感情的报应啊?” 眼前的人脸色病态的苍白,瘦的仿佛像是一根竹竿,仿佛风都能吹倒。 “季总说是便是吧。” “想让我批基金可以,我要你给我做助理,最底层的那种助理。” “好。” 季驰用三个月报复舒洺彦曾经的背叛,三个月的时间舒洺彦的身体撑到了极限,他选择离开,当年的真相揭开,舒洺彦当初放弃了回城任教的机会给他换来了那笔下海的资金,为了不让他父母的坟被移出祖坟,他答应了族长离开村子,这一走就是十年。 再见面,舒洺彦重病难支,季驰趴在床边像是一条被遗弃的大狗: “舒洺彦,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舒洺彦于生无望,不愿季驰亲眼送他离开: “你上次问我可不可以重新开始,对不起,季驰,我不想重新开始了。” 季驰知道他答应下来,这人就真的坦然赴死了。 舒洺彦:“我们不是一种人,我只愿回到村子养鸡养狗为伴。” 季驰一个电话就要卖掉季氏股权,眼睛猩红一片: “你不是想回去吗?好,我陪你回去,我在村子里办个养鸡场,养一万只,让你养个够。” “季驰,你怎么还这么幼稚。” “舒洺彦,你知道的,一个人不想活了很简单,九龙山墓地我定了一个双人墓,还能养鸡。” 从此,舒洺彦有片刻的放弃,季驰就九龙山双人养鸡墓地警告。 舒洺彦:“谁教你要死要活的?给我滚…” 注:1.设定有互攻,正文清水,雷者误入 2.有插叙十年前的故事 ————— 内容标签: 都市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婚恋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舒洺彦,季驰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土狗火葬场直接入 立意:美好的感情能相互救赎 第1章 十年后再见 云城的一家酒店的包厢中刚刚结束了一轮的觥筹交错,席间主位坐着的是个有些年纪的基金会主席周辅国,此刻他脸上通红很显然是喝上头了,但还是在给身边的人满酒,说话已经微微有了些大舌头: “季总,这杯,我敬你,我干了。” 他身边坐着的人身材有些高大,同样是坐着他比身边那个小老头高出了一个头,深色的衬衣衣袖被挽到了手肘上面,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桌子上,利落的平头,一双剑眉深眸带着几分桀骜,脸上的轮廓很深,是那种很英气的长相。 季驰也提起酒杯,跟了一杯,但是脸上却不见什么醉意,周辅国看着他再三感谢,其实他自己都有些觉得有意思,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慈善基金,见过不少的有钱人,虽然其中不乏一些真心实意的,但是还是有不少要面子功夫的,比如说安排个报道啊,登个报纸啊什么的,这些他觉得没什么,毕竟捐钱也不是说就不能享受精神回报,他完全理解。 但是他身边这位绝对是个另类,出手大方的不得了,从四年前到现在次次都是他慈善榜上的大哥,而且这人一不要报道二不要访谈,连他想给安排个锦旗都被人家助理给拒绝了,这是什么绝世大善人啊,以至于他的基金会收了人家四年的钱,小学都盖了好几所了,竟然直到今天才看到这位季老板的真面目。 季驰其实今天过来纯粹是因为他出差路过,加上刚看到了一个慈善基金吞吃公款的新闻,这才拐了一步过来,然后身边这人就喝成了这样... 周辅国的酒自然不是白喝的,他还记着刚报上来的一个待捐项目,他瞄了一眼身边这位的神色,暗自感叹这大老板就是得有点儿千杯不醉的本事: “季总,上次项目的款项清单已经让人送到您那了,您放心,这小学我们造的结实着呢,您明天有空吗?我带您去看看。” 其实今年季氏的捐款已经到账了,但是他手里还有一个项目需要钱,他算来算去就这位季老板最大方,今天这顿饭可是超标接待,就想着从他身上能捞到那笔修桥钱了,这要钱之前还不得建立信任啊?得让老板觉得他的钱落实到位了,这后面的不是才好谈嘛。 “明天没有时间,我既然投钱给基金会就是相信周主席。” 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不带一丝的犹豫,很好这一句话就把想要钱的周主席给拍到了沙滩上: “季总啊,其实有个事儿我不好开口。” 然后他就偷瞄季驰,这常人还不得问问下文啊,可惜季驰不是个啥常人。 “哦,那就下次再说吧。” 周主席... “季总,其实是有个项目,您知道的我们这一带之所以穷就是因为多山又道路不通,这老一辈人啊,有的人一辈子都没能走出自己村子外面的那座山,所以这村里的孩子上学难,我知道季氏已经捐了不少的钱了,但是有个事儿我还是厚着脸皮想和您提一下,就清河村前阵子发了水,桥段了,好巧不巧断的就是学校外头的那座桥,现在是四月孩子们和老师还能蹚水过小溪,等下个月之后到了雨季那就不好走了,那学校就是之前基金会投了大头,现在学校也没钱,您看,您要是方便能不能?” 能不能再给点儿? 季驰听明白了,吃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算是入了正题了,抓住了刚才周辅国的关键词: “你说,修桥?” 他的眉眼很深,乌黑的瞳孔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感受到被压迫的不自在; “啊,是,修桥,我们这里山多水多,桥也多。” 季驰的目光有些抽离恍惚,桥多吗?他想起了那个人曾经就会画那些他看不懂的桥梁图,标了一堆的数字,说他就喜欢桥多的地方,这样他学的才能排上用场。 “季总?” 季驰猛然回神,看了看杯中的酒,低头一饮而尽。 “明天带我去看看那塌了的桥。” 周辅国连声答应,他现在几乎已经能想象到那桥被建起来的样子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辅国就开车到了季驰的酒店,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始往清河村开,周辅国坐在了季驰的车里,开出了省道下了县道,这公路级别一降低路况立刻不一样,哪怕是奔驰的后排都能感觉到颠,季驰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一路上就闭目养神。 “到清河村有多久?” “从这里开车要200公里,不过现在这路不是在修嘛,后面不是太好走,到了也要中午了。” 此刻清河村的红星中学的教师办公室中,一个穿着有些陈旧衬衣的人正在低头批改作业,他轻伏在桌案上,身材清瘦,却脊背挺直,多出几分矜持清雅。 “舒老师,舒老师。” 门外传来了老校长的声音,舒洺彦抬起头看向了窗外,一双眉眼恬淡疏阔,谦和温润,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清雅矜持,一个看着五十多岁的人进来了,他站起来打了招呼: “林校长?怎么了。” “周主席来信儿了,说是今天有个大老板要过来看看,没准能捐款给咱们这儿修桥呢,这个事儿啊就你懂,中午让食堂弄两个好菜,你陪我和人家见见面。” 舒洺彦放下了手中的笔,手抻了一下衣服才出去。 远远的一辆黑色看着就很高级的车缓缓驶来,直接进了校门,舒洺彦站在林伟的身边,他的目光看向车的后座,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阵异样的感觉,车后座的门被司机打开,里面的人长腿一迈便跨了下来。 “林校长,这就是季总,季总这是学校的校长林伟,这是这一次申请修桥项目的舒老师...” 舒洺彦在看清眼前那人的时候身子就僵硬的立在了原地,季驰方才以为在车里看错了,但是此刻面对面他绝不会认错眼前的这个人,眼前的舒洺彦和记忆中的模样差了太多,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衬衣,清瘦异常,脸颊上没什么肉,这一身衣服就跟90年代穿的一样,就是放在他们季氏底层的员工上都嫌寒酸。 舒洺彦知道季氏有该基金会捐款,他是在一次落款中看到的,但是他如何都没有想到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和季驰见面,相比十年前那个刺头一样的年轻人,此刻的季驰身上的气势锐不可当,他其实是见过的,在报纸的版面上,现在看他比那版面上还要好看的多,他其实是想多看两眼的,还是那火一样的眼他怕太烫了,最后还是微微垂下了眼眸。 “季总?” 季驰向林伟伸出了手。 “您好林校长。” 林伟立刻过去和他握手,又介绍了一下舒洺彦: “季总,这是我们这里的骨干教师,舒老师,这一次向基金会申请基金就是他最开始申请的。” 季驰缓缓侧目,黑眸落在了身边人的身上,他抽回了手伸向了舒洺彦的面前,嘴角轻提,声音压的有些低带着几分玩味儿的感觉。 “骨干教师?” “季总。” 舒洺彦看向伸在他面前的手,轻轻抬手,就在手指就要触上季驰的手的时候那双宽大的手掌忽然落下,他的手僵在了四月还有些寒的风中。 “还知道申请基金,你们这位骨干教师知道的倒是还不少。” 舒洺彦缓缓放下了手,周辅国忙打圆场: “季总,里面的饭菜都准备好了,我们先进去吧,这村子里虽然没有什么太像样的饭店,但是这鸡可是城里吃不到的,您今天好好尝尝。” 季驰被簇拥着走在前面,舒洺彦落在后面一步的位置,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眼前那个穿着西装的高大身影,十年了,好在是又见到了一面,他的唇角还是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食堂中间摆了一张大圆桌,季驰自然是坐在了主位上,学校里不可能有什么好酒,这酒是周辅国特意从家里拿的西凤酒,也是名酒了。 “季总还没来过这里吧,今天就尝尝这里的地道地方菜,这酒啊配上这炖小鸡最好了。” 这年头找人办事儿哪有不动酒的,季驰喝了两杯林伟敬过来的,身子靠在了椅背上,丝毫都不掩饰的将目光落在了舒洺彦的身上,微微挑了一下下巴: “你们这位舒老师架子这么大吗?” 林伟的动作一僵,他知道舒洺彦的胃不太好,想要打个岔过去,但是季驰却丝毫不为所动,就是那样盯着舒洺彦,十年前他回到家里面对已经空无一人的屋子时那种被背叛的感觉重新涌上了心头,多可笑啊,他前一秒还在斩钉截铁地和人家说舒洺彦绝不会离开,后一秒就收到了一封告别的信件,多讽刺啊,他可以豁出一切的一份感情,在人家眼里不过是随便就能被割舍掉的垃圾,他的坚持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么会审时度势的一个人,他还以为这些年混的得有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时间线是07年,不是现在哈 两人分开是97年,重逢故事开始是07年 舒老师开了,快,评论,排面走起来 接档文求收《我们不卷了》 大院的都知道,裴钧和白子涵这一对竹马和别人不一样,人家的竹马是开裆裤的情谊,他们俩是你死我活的情谊。 从幼儿园到进军校,卷的堪比十级龙卷风过境,所到之处是寸草不生,你马步一小时我就两小时,年级第一不是你坐就是我坐,野外训练你吃一块儿生肉我就两块儿,简直是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卷到最后两人都累了,默契的在选专业的时候错开了,裴钧进了特战指挥系,而白子涵选择了学医。 本以为终于告别了这十几年的奋斗怪生活,却被一场急救打断,裴钧浑身上下被炸的没什么好地方,白子涵人生第一次觉得手术刀沉的拿不稳: “裴钧你最好挺过来,不然你就永远是个少校,我每次晋军衔都到你坟上放鞭炮。” 等裴钧醒过来白子涵贱兮兮带了一群小护士浩浩荡荡查房: “你们几个扎针不过关的下午轮着给裴队扎,裴队为人民服务不会怪罪你们的。” 裴钧每次偷跑出病房回来都能对上白子涵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最后他干脆不躲不避等着他给打掩护,末了还加一句: “二等功可以提前晋衔,白少校。” 得,消停了几年又开始卷了。 战损被误解特战队长攻&美强有隐藏身份军医受 食用指南:无互攻,视角大概对半 会有案件,有胳膊腿也有人头,无法食用者慎入 略悬疑,缉毒破案为主线 第2章 灌酒 舒洺彦站起来微微弯着腰端起酒杯,这个动作对膝盖的负担很大,膝盖骨头缝处的刺痛直钻心,牵连的神经痛让他的膝盖差一点儿弯下去,他只好一只手撑住了桌子,一只手将酒杯敬到了季驰的面前。 季驰姿态松散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单手端着酒杯敬到他面前的舒洺彦,扯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 “舒老师真是讲究礼仪,我倒是不知道敬酒都不需要双手的吗?” 舒洺彦没有多说什么,抬起了撑在桌子上的那只手,两只手重新将酒杯敬到了季驰的面前: “季总,我敬您。” 季驰随手提起了面前的酒杯: “我随意舒老师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 舒洺彦微微点头,在他低头的瞬间浓密的睫毛在眼底覆上一层轻轻的暗影,显得脸颊更加消瘦了一些,他的声音始终清和淡雅,多喝酒也没有什么好处: “季总随意。” 他知道季驰的脾气,这杯酒他全干了下去,季驰看着他的动作,眼底晦暗不明,他说是随意就真的随意了,这一杯酒他只喝了一口。 有周辅国在自然是不会冷场的。 “舒老师年纪也不大就是骨干教师了?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季驰不经意地问道。 舒洺彦此刻低着头全力抵御胃上传来的针扎一样的刺痛,这四月还有些阴冷的屋子里他的额角微微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甚至有些分不出精神听季驰说了什么,林伟见状忙接过话来: “舒老师在这儿工作有六年了,我们这里从小学到初中,他都教,我们这乡村的学校比不得外面的学校,若不是有舒老师在这初中的英语我们都开不下去啊,舒老师可是名校毕业,他在学校是这里所有孩子的福气。” 林伟是打心眼里感谢舒洺彦的,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舒洺彦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受不了这边艰苦的环境打退堂鼓,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文文弱弱,看着身体也不太好的年轻人在这里一坚持就是六年,他亲眼看着他送出去了一批一批的孩子,村子里真能考出去的不多,但是有他经手年年竟然都有能考上重点高中的。 高中的孩子假期回来了,他竟然连高中的课程都能辅导,只要是假期他家的家门都能被踏破,其实他也不明白舒洺彦为什么会在他们这个地方定下来,但是这都不妨碍他感激他。 六年,季驰看了看舒洺彦,心里冷哼了一声,那是前四年在外面混不下去了。 舒洺彦疼的脸色有些发白,季驰记得当初还是大学生的舒洺彦可是一喝酒就脸红,就是喝啤酒都脸红,现在那二钱白的下去竟然脸不红不白: “舒老师看起来酒量不错啊,我就喜欢和酒量好的人喝酒,舒老师肯赏脸吧?” 他的酒杯已经端了出去,舒洺彦看到了,只能抬手和他碰杯: “多谢季总抬举。” 一杯一杯的白酒下肚,舒洺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林伟帮他挡下了不少,他也不知道季驰为什么非要抓着舒洺彦喝酒: “我陪您喝吧季总,舒老师酒量不太行。” “我看舒老师可不像是不会喝酒的样子,不是说嘛,喝酒脸红的人好交,这脸都喝不红的人那是有量。” 季驰晃着手里的酒杯盯着舒洺彦,胃里的绞痛让舒洺彦几乎只能集中精神才能听清季驰的话,周辅国昨天可见识过季驰的酒量,舒老师这文文弱弱的肯定不是对手,他适时岔开话题: “季总您刚才看见了吧,就是大门口的那个桥,这底下就是河水,现在孩子都是蹚水来上课,这四月份的水也挺凉的,这在这里上学的孩子真是不容易啊。” 说实话季驰还真的没看见外面哪里的桥断了,他从在车窗里看到舒洺彦的身影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冒了火,哪里还有什么经历看什么断桥流水的? “抱歉,刚才没看见。” 周辅国的话再一次被顶了回去,季驰手紧紧扣着桌子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长时间,他知道季驰在等他低头: “季总,若是您能帮学校把桥修好,全校师生对您感激不尽。” 季驰犀利的眉峰一挑: “全校师生?” 也包括他? “是。” 他向外面看了一眼,他这边的窗户是对着学习操场的,看不到什么断桥: “这山里这么闭塞,这修桥得找专门的人来看,就是现在给钱你们6月怕是也没得桥好过。” 舒洺彦抬头,尽量稳住呼吸: “我有学过桥梁设计,图纸我可以出,很快。” 季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哦?看不出来舒老师还有这样的能耐,但是人别太自信,自信太足了就容易打脸,这一点儿我可是深刻的体验过,舒老师若是没那个本事最好别轻易做出承诺,还是说舒老师对说出的话一向都不怎么负责?” 舒洺彦的脸色白了一瞬,季驰却很欣赏他此刻的变脸,当初他年纪小,还真的就被这人的话给哄住了,真的信他永远都不会背叛,结果呢?他等来的是什么? 舒洺彦再次低头: “季总,图纸我已经画出来了,若是您不放心可以拿走,找专业的人再看看。” 胃里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他的手摸到了口袋里的药,但是在桌上根本没办法吃。 “好啊,什么时候可以拿走?” “您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就现在。” 说完季驰便起身了,一旁的周辅国和林伟都有些懵,现在?现在就拿图纸,那这事儿是成了?舒洺彦手按在桌子上借力站起来,酒精的作用让他头有些疼也有些晕,他不得不低头稳了稳身子。 再一转身季驰已经走向了门口: “怎么了?舒老师反悔了?还是说拿不出图纸来?” 舒洺彦转身努力稳住步子跟出去,周辅国也赶紧跟上,季驰转身: “周主席留步吧,我去看看图纸,晚上不用招待了。” 周辅国以为他这就要走: “季总多留两天吧,这村子里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是土特产还是不少的,纯绿色无污染啊。” “没说要走。” 周辅国... 季驰的步子很大,舒洺彦勉强才能跟上他,膝盖的疼反而让本来晕眩的头清明了两分,司机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季驰看向身边的人: “怎么?车也不会上?” 舒洺彦上了车,季驰随后上来,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十年之后他和舒洺彦会在这样的地方坐同一辆车,他松了松领带,语气有些生硬地开口: “指路。” 舒洺彦看向前面的司机: “直走就好,前面的路口右转。” 这村子里只有出学校的一条全村的主干道是水泥路,剩下的都是土路,村子里几乎就不怎么走车,最多的是那种能载一家人的摩托车,以奔驰s的宽度两边的轮子多半都是压在了路两侧刚刚长出来的杂草上,两边的树枝都有些刮车窗。 季驰听着两侧树枝刮过车窗的声音转过头,面上难掩讥讽: “我以为舒老师抱负多远大,当初想离开那个小村子走的那么决绝,现在怎么也应该是个城市精英啊,怎么,外面不好混?” 这乡村的小路就是奔驰s来了,也废减震,事实是奔驰的减震经受住了考验,但是舒洺彦的胃经不住,一阵一阵的钝痛让他的手心都出满了冷汗。 “前面左转。” 还敢忽略他的话,季驰转过了头。 “前面那间就是,哪里不好掉头,停在这里就好,麻烦了。” 舒洺彦的声音有些低哑,却还是很有礼貌,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季驰一眼: “就停这儿吧。” 舒洺彦下车的时候扶着车门缓了一下膝盖的疼痛才走,季驰下车看了看前面那低矮的房屋,比之十年前他们住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季总,请吧。” 季驰名贵的皮鞋就这样踏进了小院子,这院子虽然不大,但是被打理的很干净,边上堆着柴火,屋子的边上有个鸡舍,现在鸡舍里没有鸡,应该是散养的放出去了,他想过很多次再和舒洺彦见面的场景,这么多年他在酒桌上阚璇,费力的拿单子往上爬,就是为了如果有一天再见舒洺彦绝不能被他给比下去。 “舒洺彦,你说你混成今天这样算不算是当年背叛感情的报应啊?” 这是今天自见面以来他第一次叫出舒洺彦的名字,这个几乎刻在他血液里又让他恨得牙根直痒痒的名字。 舒洺彦想要扶住一边的杆子,却还是没有伸手,那些白酒在胃里作祟,脸上更显得病态的苍白,瘦的仿佛一根竹竿,好像风都能吹倒一样,他轻轻抬头,眼底有些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嘴角却弯了一下: “季总说是就是吧。” 季驰看了看前面的屋子,他倒是要看看,当年背叛了他的人,如今过的是个什么不堪的日子。 “你还有骨气了,真是难得,走吧,进去看看舒老师能画出什么样的桥梁图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哎,舒老师挺可怜的 他虽然不是我写过最惨的,但是他是最穷的 给我写心疼了 接档文求收《我们不卷了》 大院的都知道,裴钧和白子涵这一对竹马和别人不一样,人家的竹马是开裆裤的情谊,他们俩是你死我活的情谊。 从幼儿园到进军校,卷的堪比十级龙卷风过境,所到之处是寸草不生,你马步一小时我就两小时,年级第一不是你坐就是我坐,野外训练你吃一块儿生肉我就两块儿,简直是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卷到最后两人都累了,默契的在选专业的时候错开了,裴钧进了特战指挥系,而白子涵选择了学医。 本以为终于告别了这十几年的奋斗怪生活,却被一场急救打断,裴钧浑身上下被炸的没什么好地方,白子涵人生第一次觉得手术刀沉的拿不稳: “裴钧你最好挺过来,不然你就永远是个少校,我每次晋军衔都到你坟上放鞭炮。” 等裴钧醒过来白子涵贱兮兮带了一群小护士浩浩荡荡查房: “你们几个扎针不过关的下午轮着给裴队扎,裴队为人民服务不会怪罪你们的。” 裴钧每次偷跑出病房回来都能对上白子涵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最后他干脆不躲不避等着他给打掩护,末了还加一句: “二等功可以提前晋衔,白少校。” 得,消停了几年又开始卷了。 战损被误解特战队长攻&美强有隐藏身份军医受 食用指南:无互攻,视角大概对半 会有案件,有胳膊腿也有人头,无法食用者慎入 略悬疑,缉毒破案为主线 第3章 舒洺彦你省省吧 季驰刚要往屋里走,一边忽然窜出来了一条狗,上去就要撕咬季驰的裤腿,这狗窜出来的突然季驰吓了一跳,舒洺彦忙挡在了他前面: “地瓜。” 那狗看着不大的样子,看到舒洺彦就开始摇尾巴,一幅亲昵的样子,抬起脑袋看着季驰就“汪汪汪”个不停,舒洺彦撑着膝盖低头摸了摸它 “去那边玩去,去...” 他抬手指了一个方向,但是那小土狗就是绕在他身边不停地晃尾巴,季驰瞧了瞧那只狗,在这里养的肯定不是什么能叫得出名字的宠物狗,看着大小不像是大狗,也不知道是现在还小还是就能长这么大,淡黄色的毛看着倒不是太埋汰,但季驰还是皱眉出声: “你养的?” 舒洺彦站起来点了点头: “嗯,它小的时候差点儿冻死,我给接进屋了,它就住下来了。” 季驰很不想在这个时候讨论狗的问题在,但是看着冲舒洺彦摇尾巴,却冲他一个劲儿叫的小东西心里堵着的气更多了两分: “他叫地瓜?” “嗯,是地瓜。” “哼,舒老师窝在这山村里几年,现在连给狗起名字都这么接地气了。” 他说完也没有等舒洺彦,就直接推门进了他的家,这房子他从外面看就是普通的砖瓦房,甚至砖的外面都没有贴上现在有些体面人家都会贴的外墙面,可见这日子是过的不咋地,进去是一个小厅,右面是厨房,左边应该是住的卧室,他没有客气直接推门进去。 整个房间被整理的很干净,床边连着一个书架,上面规矩整齐地码放着一排一排的书籍,窗边的位置是个挺宽大的书桌,桌面上还有些图纸样子的纸张,边上是笔记本,笔记本的边上规矩地放着一根钢笔,深蓝色的笔身,一下就将季驰的思绪拉回了十年前,十年前舒洺彦第一次来他们那里的时候也是身上随身带着这样一支钢笔。 那个时候他从没有见过舒洺彦这样的文化人,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桌子上也永远都像是现在这样整洁,不管人在不在。他的桌子上都没有任何和书本无关的杂物,也不允许他在他的桌子上吃东西,甚至嗑瓜子都不行,他只能溜溜的在锅台边上边炒边吃瓜子。 那个时候的舒洺彦穿着一身简简单单的白衬衣,和当年那个落后的小乡村显得的有些格格不入,他从最开始嫌弃他毛病多到后面也会帮他整理桌子,台灯放在最左面,台灯的下面放常用的书,右边是给图纸流出的空地,格尺放在桌子的右边,笔筒放在最右边的角落上,现在十年过去了在另外一个小乡村,他竟然看见了同样的一个桌子,一如多年前一样。 前几天下了雨,学校年纪小的孩子没办法自己过小溪都是老师一个个抱过去的,四月份的水还凉的厉害,舒洺彦的腿和腰椎疼的钻心,他只能先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季总,坐下看吧。” 季驰一身高定西装和这里就没有一处是搭调的,他直接坐在了书桌前: “舒老师就这么待客啊,我坐下了连杯热茶都没有?” 舒洺彦呼吸有些急促,胃部的疼痛牵连了每一次的呼吸,他撑着起来,准备去外面厨房拿杯子: “对不住,我这里没有茶叶,清水可以吗?” 季驰看着他的侧脸,斜下的太阳照进屋里正好能打在他的肩膀上,身上半旧的衣服颜色被衬的光鲜了一些,但是没有被照到了脸却显得格外苍白,这十年变的还真不是一点半点儿,之前喝一杯啤酒脸都通红,现在喝了那么多还能白着脸,果然老话说的没错,喝酒脸不红的人不好交。 “舒洺彦,你至于落魄至此吗?家里连一点儿茶叶都找不出来?当初你走的那么干净,不就是怕毁了自己的前途吗?这就是你的前途?” 季驰的话像是一颗钉子一样扎在舒洺彦的心里,一瞬间鲜血淋漓,他的脸上更没有半分的血色,不过这话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不是吗?季驰的脾气他最了解,真心对别人的人最恨被骗被背叛。 “当年的事儿,对不起。” 舒洺彦低弱的一句话却将季驰心里所有的火轻易点着了,他一下拽住了舒洺彦的领口,舒洺彦一个没站稳向前踉跄了一步,手下意识往前抓住了季驰的手臂,手下的胳膊紧实有力,季驰扫了一眼握住他胳膊的那只有些苍白的指尖,忽然冷笑了一声: “这就是你的本事?学会投怀送抱了?你说这个事儿是不是太巧了?季氏给基金会投资我前脚刚过来你就向基金会打了要修桥的申请,嗯?” “多年不见,舒洺彦你越来越能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这里你呆够了吧?想出去?算起来你长得也不错,当年骗我不是挺清楚熟路的,这么多年就没找个能样子的凯子?” 这样难堪的话让舒洺彦震惊的抬头,他没有想到季驰的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胃里一阵刺痛,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试图挣脱: “放开我...” 季驰的火气却已经燎原: “放开你?不让我碰,你想让谁碰?” 他手上的力道更紧了一些,胃里的翻腾让舒洺彦身上出了一层的冷汗,腿脚发软,甚至有些站立不住,咳声止不住的蹿了出来,他立刻偏过头,用手按住了嘴,一声一声胸腔都跟着震动,鬓角的冷汗划过病态苍白的脸颊,季驰看着他的样子不自觉地松开了手,失了提着他的力道,舒洺彦甚至站不住,身子向后踉跄两步,身子一下撞在了窗边,强自眼下喉间腥甜的血腥气。 季驰看着他咳得干呕的样子心里竟然第一反应是要过去扶,但是脚刚刚动了一下他就止住了步子,醒醒吧,季驰,十年都过去了,不至于在一个人身上栽倒两次,他的眼底渐渐变冷: “怎么?现在改变策略了?当初是我没见识,看到你这个一个大学生,被你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样子骗了,现在这招不管用了,就换别的了?舒洺彦你省省吧。” 那抹血腥气越来越重,舒洺彦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他用意志力稳住自己的身子,甚至不敢说一句多余的话,他走到了桌前,从图纸中找出了一张稳住了微微发抖的手指,将图纸递给了季驰: “季总,这是桥梁的设计图,您可以拿回去看。” 季驰最恨的就是他这副好像逆来顺受,对他的话都不招架好像是他欺负了他似的样子,他一把接过了图纸,却是当着舒洺彦的面直接撕了,舒洺彦出手想拦却没有拦住,下意识叫了他的名字: “季驰。” 有些急却还是记忆中清冷的声音,季驰发现他竟然怀念着舒洺彦念他名字的声音,动作顿了片刻却还是下手撕了下去,他最知道舒洺彦最在意什么,当年他脾气好的厉害,对他几乎什么都是顺着,唯有他那一堆的图纸不让他乱动,看着眼前急的有些发红的眼睛他反倒是舒心了不少,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他凭什么听他的? “怎么?心疼这破烂了?” 舒洺彦眼前有些发黑,他跌坐在了椅子上,手撑在了桌面上,这副图纸他只画了一份,并没有备份,他知道季驰的心中有不平,有气,但是这个桥不能耽搁下去了。 “季总看不上我的图,便请季总看在这里的孩子不容易的份上联系设计师设计您满意的吧。” 他微微垂着头,忍着周身四处的叫嚣,季驰撕了图纸却没有解气: “你还有气了,谁知道这图是不是你瞎画的?” 舒洺彦没有说话,他知道季驰后面肯定有话: “今晚你画出一模一样的一张来,我就信了你。” “好。” “明天一早我来看图。” 说完季驰转身就走,走之前还不忘把那已经被撕成碎片的图纸拿走,不知道是怕舒洺彦抄袭还是第一次撕了舒洺彦图纸有些心虚。 他刚迈出卧室舒洺彦的身子就伏在了桌面上伸手按住了胃部。 “汪汪汪...” “啊...” 没过三秒钟门口传来了两声叫喊,舒洺彦撑着起身,地瓜咬住了季驰的裤角,其实这不大的小狗一脚就能踢飞,不过季驰秉承着狗不承人之过的原则,只是甩了一下把它甩开力道掌握的很精准。 “地瓜。” 屋内有声音传出来,地瓜立刻晃着尾巴屁颠儿屁颠儿地进了屋,季驰气的转身就走,手上的碎片被吹走了一片,他又满院子跑给捡了回来,一转身就见舒洺彦站在门口将他刚才的动作看了个干净... “看什么?我怕给你留下小抄。” 说完长腿一迈立刻上了车,伸手跟司机催促: “快走,快走。” 司机赶紧启动了车子,季驰烦躁地把手上那一堆的碎片扔到了一边,悠扬的音乐缓缓响起: “你这该死的温柔,让我心在痛泪在流,就在和你说分手以后,想忘记,已不能够...” 季驰听着里面的歌词脸色更不好了,唱的什么玩意儿,想忘记凭什么不能够? “换一首歌。” 司机赶紧点了下一首。 “是我爱死了昨天,誓言割碎你的脸,一切都回不到那些从前美好的画面...” 季驰听着这更加清晰的歌词心态更不好了,都TM是昨天了,爱死了有个屁用。 “换,这都哪来的破歌。” 司机只能弱弱的换了下一首: “这是今年金榜歌曲。” “换换换...” “我再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看到你闪躲的眼...” 季驰刚想说换,就听到了下一句。 “我再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能够感觉你也心痛,那一年我不会让离别成永远...” 这一句歌词一下让季驰顿住了要说换的话,感觉你也心痛?那人走的那叫一个决绝?他也会心痛?但是万一心痛呢?难道让离别成永远还是他没发现他心痛的错了?真是... 作者有话要说: 舒老师惨是真的惨 但是季狗...哈哈,咋听啥都那么有代入感呢? 季狗:我自己撕的我自己带走,风吹走了我都得捡回来 剧情中的时间线对标07年,两人是97年分别,07年重逢 可以去考古一下07年华语乐坛打架的歌曲,文中的歌是 《该死的温柔》 《爱死了昨天》 《等一分钟》 第4章 你们这样的关系是伤风败俗 舒洺彦在季驰走后撑着回房间吃了胃药,喝下去的水甚至混着血腥气,他的手死死的掐住胃部,身子跌坐在了椅子上,疼出了一身冷汗,地瓜摇着尾巴在他的脚边转来转去。 外面的乌云压了上来,眼看着是要变天了,看着样子应该要来雨,外面的鸡知道下雨要躲进棚子里,在大公鸡的带领下一排都回来了,舒洺彦在椅子上歇了好一会儿才出去插上了门,起风了四月的天气一下雨还是挺凉的。 舒洺彦进屋看了看桌案,今晚估计也睡不了了,他转身去了院子中,抱了些柴火进来,在炉子里压上了煤又用柴火点燃,这样屋子热的时间会长一些,他在炉子烧上了水,然后才带着地瓜进屋。 一整张大白纸铺在了桌案上,那副图其实已经印在了他的脑子里,但是要精准的画出来还是要些功夫,直尺不停在纸上不同的地方测量取点,腰上坐的久了疼的厉害,这山中的雨来的急,没一会儿的功夫哗啦啦的就下起了雨来,豆大的雨点儿打在窗棂上啪啪作响。 阴雨天胯骨和膝盖有酸疼的紧,炉子上的水开了,壶发出了嗡鸣声,他撑着起来,灌了三个热水袋,一个大两个小。 一个大的靠在身后,两个小的绑在了膝盖上,热气丝丝缕缕浸入骨头缝,总算是能好受两分,地瓜就喜欢窝在他的脚边,倒是暖呼呼的,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待凉一点儿才喝下去一些,他只希望胃里不要闹腾的太厉害,让他在今晚将图纸赶出来。 山里的路并不好走,车子都还没有开到镇上就赶上了大雨,雨天让季驰本来就不怎么美丽的心情变得更加不美丽了。 “刚才那首歌叫什么?” “叫《等一分钟》。” “单曲循环。” “如果生命没有遗憾没有波澜,你会不会永远没有说再见的一天,可能年少的心太柔软,经不起风经不起浪...” “我再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看到你不舍的眼,我会用一个拥抱换取你的转身...” 季驰一句一句地听着歌词,句句都有代入感,少年的心太柔软?他的心是挺柔软的,舒洺彦的心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经不起风经不起浪?那是他不愿意和自己经历风浪,越是想季驰就越是气不过,不是能耐吗?当年不是走的很利索吗?不是生怕被他连累了名声吗?怎么过成了今天这个惨样子? 他望向了车窗外,雨幕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眼前好像还是多年前的那个小村子,他长大的地方和这里的环境其实差不多,多山多水,九几年村子里哪见过什么大学生啊,舒洺彦是第一个来到他们村子的大学生,是跟着画图纸帮忙修桥建桥的,他家离黑山崖最近了,舒洺彦就被安排住到了他家的隔壁。 这一住就是两年,他从开始看不上这个小白脸成了天天都跟在舒洺彦身后的小跟班,年少的情愫就是那样鲜活又珍贵,他现在都记得他和舒洺彦第一次亲吻的感觉,记得第一次抱他的感觉,记得他脸上的红晕和闪躲的眼。 和舒洺彦表明心意的那一天是他这辈子最紧张的一天,就是这十年中签什么样的大单他都没有过那天的紧张,舒洺彦点头的那一瞬间他激动的心情直到现在他都清楚地记得。 他觉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他们没有碍着别人什么,他不是喜欢男人,他只是喜欢舒洺彦而已,这有什么错?但是那个时候的小村子却容不下这样一份越普通友情的情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言四起: “你们这样的关系是伤风败俗的...” “池小子你做了这样的事儿可怎么对得起你地下的父母哦...” “舒洺彦,你枉为一个大学生,竟然和一个男人不清不楚...” 咒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时之间他们的关系就像为天地所不容一样,明明他们没有妨碍别人任何的事,但是抵不住那些人要戳他们脊梁骨的手,村子里的小孩子躲他们就像是躲瘟疫一样,甚至说他和舒洺彦会遭天打雷劈。 他就不明白,他做了什么?凭什么要被天打雷劈?他生下来父母就没了,他到现在都不记得他爹娘长个什么样子,他是隔壁一辈子没结婚的木工老头带大的,后来他十岁老头没了,他彻底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他自己上山砍柴,去换鸡蛋和小鸡仔,帮人家做木工养活自己,他没有靠任何人,凭什么要听着别人指指点点? 那个时候他看见有很多人进城打工的,甚至还能申请资金做买卖,他之前跟着人进过县城,那里人住着的是楼房,谁和谁都说不上多熟稔,不像村子那些人,闲得慌天天盯着他们,他们只要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就好了。 他递交了下海资金的申请,那天晚上他特意杀了一只鸡,炖了一大锅,晚上和舒洺彦说了他的想法: “彦哥,我想好了,我们去大城市做点儿买卖,到那里谁也不认识我们,我今天已经交了申请书,隔壁村的李二狗的都批下来了,我的肯定没问题,等到钱下来了我们就走。” 季驰望着雨幕中自己在车窗上的脸嘲讽地笑出声来,他当年还真是够傻的,人家一个大学生,回到了城里一样会有好工作等着,他竟然傻傻的信了他说要和他走的话,结果呢?结果就是一封信不辞而别,他所有的坚持和破釜沉舟的决心都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舒洺彦的图画到了四点多才结束,腿上僵硬的几乎已经站不起来了,他实在没有力气再去洗漱,撑着桌子站起来就将自己摔到了床上,腰腿间的暖水袋早就已经冷了下来,闭上眼睛几乎是昏睡了过去。 季驰这一晚也几乎就没有睡着觉,外面轰隆隆的雷声半点儿不含糊的打,脑子里很乱,到了早上五点多愣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点亮了床头灯,望着桌子上那一堆的“废纸”烦躁地挠了挠头,实在睡不着他索性直接起来冲了澡,连饭都没吃司机也没有叫直接自己开车去了村里,临走之前还没忘记带上那一堆的“废纸”。 他昨天可是说过的今天一早来检查,希望舒洺彦没有偷懒,土路本就不好开,这下了一夜雨且正在下雨的路就更不好开了,很多路段就没有超过40迈,几乎就是出溜过去的,就是镇上到村里这点儿路愣是开了一个多小时,到舒洺彦家的时候都已经六点半了。 昨天开着门的小院现在关着门,他下车才想起来自己没带伞,这院子的门其实很低矮,抬手就能越过门的上面打开里面的插门,这年头治安好了,村子里大多都是这样的小院子,日常防防小动物而已,雨打在身上冰凉,他怕今天的“标准答案”被打湿,还将那碎纸揣在了怀里。 他冲进了院子,这外面的院门能打开,里面的屋门可就打不开了,他拍了拍窗户: “舒洺彦,舒洺彦...” 舒洺彦整个人蜷在床上,躺下一个多小时他却几乎没有焐热身下的床,厨房炉子里的火早就已经熄灭了,半睡半醒间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这个声音异常的熟悉,让他挣扎着想要醒过来,窗户被季驰拍的咚咚作响,终于舒洺彦睁开了眼睛,这一眼就看到了外面贴在窗户玻璃上的人。 是季驰?他什么有一瞬间觉得是自己在做梦,季驰看到他坐起来在哪发愣: “快给我开门...” 舒洺彦这才醒过神儿来,撑着起身,坐起来眼前却黑了一片,他忙扶住床沿,尽量慢的起来,腿上疼的厉害,却还是尽量快的走到了门口,门一开外面夹杂着雨水的风灌了进来,外加一个已经被淋的透心凉的季驰。 这山中清晨的雨哪是那么好挨的?季驰早上本来就没吃饭,现在还淋了雨,本以为进来能暖和暖和,但是这一进来才发现这屋里竟然就没有什么热乎气。 眼前的舒洺彦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那身衬衣,衬衣皱的有些严重,眼底一片乌青,面上几无血色,还低头一个劲儿的咳嗽,这样的距离看他瘦的好像就剩了一把骨头。 “你舍不得柴火啊?想要冻死谁?” 舒洺彦看到了季驰已经湿透了的衣服,现在的雨可凉的很。 “我这就升火,你快进屋,我给你找件衣服吧,湿衣服要换下来。” 季驰二话没说的进去,他才不喜欢穿湿衣服,舒洺彦到柜子里拿衣服,挑了一件看着最新的衬衣,季驰拿起来却还是嫌弃地撇撇嘴。 “季总将就一下吧,咳咳” 舒洺彦侧过头,手撑在了桌子上咳的有些直不起腰,季驰看着他的样子觉得不太对: “怎么了?感冒了?” “可能是吧,你快换上,别着凉了。” 舒洺彦缓了一下就起身拿伞准备出去抱柴火,昨天抱进来的都烧了: “你干什么去?” “我去外面取点儿柴火生火,一会儿就暖和了。” 他脸色差的吓人,季驰看了心里有个地方揪着,他一把将人给拉了回来: “给我找条裤子,让我穿湿裤子啊?这身已经湿了,别费那二遍事。” 说着他伞也没拿直接推门出去抱柴火了,推门的一瞬间,他几乎想自己咬死自己,季驰,你TM有毛病吧?大早上你开一个多小时的车来给舒洺彦抱柴火? 作者有话要说: 舒老师又穷又病 季总,哈哈,五点多开车去给人家抱柴火 第5章 捉奸都没有他勤快 季驰将一大抱的柴火撂在了厨房就进屋了,柴火他都拿进来了,总不可能让他去点火。 舒洺彦找了找柜子里头,他的裤子季驰应该穿不了,但是湿裤子也不能那么穿着,找了半天只有一个系带松紧的运动裤应该可以凑合。 “应该只有这条你可以穿,你试试看,我去烧点儿水。” 季驰看着舒洺彦出去,总觉得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脑海里忽然有一个念头闪过,走路别扭?他立刻看向了床,掀开了被子,床上只有一个枕头,也只有这一个被子,只有床外边的这一侧有睡过的痕迹,他知道舒洺彦睡觉有个习惯,就是哪怕是一张双人床他睡觉的时候也是只睡在一侧。 他的目光落在了另一边的床上,那边明显要比总睡人的这边要高一些,他这才放下了被子。 舒洺彦撑着蹲在炉子前面烧火,他在外面的棚子里也放了柴火,就是怕下雨浇湿了不好点火,季驰应该是没看见,拿的是门口露天摆放的柴火,浇了一夜的雨,这柴不好点儿,会冒烟,他被呛的连连咳嗽,季驰闻到了烟味儿,也想起了那湿柴,听到了舒洺彦的咳嗽却还是没有出屋子,他都已经拿了柴火进来了,他可不再干傻事儿了。 身上的长袖衬衣本应该是一个宽松版,但是穿在他身上却很紧身,腿上的那条运动裤也是修身款,这身衣服他真是不敢恭维,但是好歹是干的。 舒洺彦用屋子里剩下的几根干柴引火才点着了火,炉子上面座上了水,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七点钟,从镇里开车这个时间到,估计季驰也没有吃饭,他从冰柜里拿出了点儿冻饺子,在锅上里加了水。 季驰看到了桌子上的图,他看了看门口,舒洺彦还没过来,他将怀里揣着的图拿了出来,因为都是碎片,他只能在桌子上先做拼图,他这边儿正拼的时候身后舒洺彦的声音传来出来: “还没吃饭吧,出来吃点儿。” 熟悉的声音让季驰甚至有些恍惚,很多年以前舒洺彦也经常这样叫他去吃饭,他的动作一顿,闭了一下眼睛,放下了手里的拼图,出去就见舒洺彦正从锅里盛饺子。 看见他出来舒洺彦抬头,指了指一边的桌子: “坐下吧,马上就好。” 这厨房的桌子是个四角餐桌,木头有些老旧,但是看着却非常的干净,干净的不像是餐桌,季驰坐下,忽然觉得这样等饭吃的样子非常的没有气势,他和舒洺彦现在的关系已经和谐到可以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了吗? 他再一次在心里谴责自己没事儿闲的这么早到他家里来干什么?捉奸都没有他勤快,再说了,他现在有个狗屁的立场捉奸,人家不是早就把他甩了吗? 下雨天舒洺彦胯骨和膝盖都有些受不住,今天是周五,上午有他的课,不过是三四节,时间倒是非常的充裕,他端着饺子过来就见季驰的脸色十分阴沉,堵着气的样子。 “趁热吃。” 季驰扫了一眼那饺子,舒洺彦活馅儿很有是水准,曾经他最喜欢吃他弄的饺子,想过那么多种相遇的方式,却没有想到见面的第二天他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在他家吃了饺子。 昨天的那顿酒让舒洺彦的胃里始终不舒服,他就吃了五个就放下了筷子,季驰其实饿了,韭菜鸡蛋的饺子是他最喜欢吃的,几乎是一口一个,看着对面那人的样子不禁开口讽刺: “怎么?你现在都困难到这种程度了?几个饺子都舍不得吃?” 舒洺彦忽略了他话语中的刺: “喝了酒,吃不多,你多吃点儿,还有。” 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季驰喝过的酒多了,舒洺彦当初就不能喝什么酒,按着他的性子,估计这么多年也不会有什么长进,他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点了炉子,屋里渐渐热了起来,饭桌上两个人再没说什么别的,看见季驰吃完了,舒洺彦过去给他盛了一碗饺子汤。 恍惚间时间似乎回到了十年前,还是一个低矮的小屋,外面下着雨,舒洺彦会在他吃完之后递上来一碗热腾腾的饺子汤,因为季驰的老家有种说法,叫原汤化原食,舒洺彦也是跟着他学的。 进了屋子,季驰不客气地坐在了桌子前,舒洺彦撑着站在他身边: “这是图纸,季总看看吧。” 一声季总将季驰拉回到了现在,他对比着两个图,细节之处和数字的标志都是一模一样的,其实不用看,舒洺彦就算落魄,总不至于将自己的专业都忘光,昨天他是气不过,要给他个教训罢了,他的眉眼深俊,侧眼看着身边的人。 舒洺彦的脸色并不好看,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也就睡下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眼睛酸涩,胃里闹腾,身上几乎就没有舒坦的地方,季驰在商场上打拼了这么多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的模样了,不动声色的时候身上的气势很压人。 “图纸我收着,不过我要告诉你,捐给基金会的钱今年三月份就已经打出去了,周辅国这个时候向我开口要修桥,这钱我给了那是我有善心,不给那也丝毫的毛病都没有,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舒洺彦轻轻点头,消瘦的脸颊就像是少了生机一样,季驰的手指轻轻点在一边的桌子上: “想要让我批这笔钱给基金会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 舒洺彦抬头: “什么条件?” “我现在还却一个助理,我要你给我做助理,最底层的那种助理,不知道舒先生意下如何?” 季驰此刻的心中那股子不甘几乎燎原,当初他为了舒洺彦什么都可以不要,做好了背井离乡只和他走的准备,但是回报他的是什么?而现在他就是要让舒洺彦看看他错过的是什么,他就是要让这人日日在他的眼前给他端茶送水,让他看看啊抛弃他之后他的成就。 舒洺彦看着眼前想了十年,念了十年的人: “好,我答应。” 他想起了上一次的检查结果,还能和季驰有一段相处是的时间他已经很开心了。 “好,我没有舒老师这么闲,三天之内到岗。” 舒洺彦却顿了一下出声: “今天是周五,明后两天要休息,可不可以过了下周?我和学生交代一下。” 现在就快期末了,他若是真的要走也要和其他的老师交代清楚,季驰看了看他: “尽快。” 外面的天没有丝毫放晴的意思,雨反而是越下越大,眼看着快八点了,舒洺彦开始收拾东西: “季总,我要去学校上课,你回去吗?” “回去,你这破屋子有什么好待的。” 舒洺彦换上了一个高筒雨靴,身上穿上了雨衣,拿起了大伞,季驰看了看外面的雨: “你怎么去啊?” “外面有个电动车。” 季驰微微皱眉,早上他开过来的那条路就路过学校,那路这会儿不知道得泥泞成什么样,骑电动车?他顿了一下拎起了自己穿来的外套: “我也去学校,一大笔钱花出去,我总得看看是花给了谁,看在饺子的份上捎你一段。” 昨天从学校来的那条路,舒洺彦又是坐着季驰的车回去的,区别只是这一次他坐在前面,开车的不是司机,是季驰,奔驰在这样的路上比起电动车的优越性那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就停在这里吧,前面你的车过不去了。” 季驰这才看到外面确实有一处桥塌了,底下是个小河,他对这个小河倒是有些印象,下了一夜多的大雨,那小河里的水看着浑了不少,现在那里也十分的热闹,来上学的孩子都要穿过这条小河,上面临时用石头垫着放上去的木板昨晚被水给冲走了,这早上初中大一些的学生找了几块儿大石头放在里面,人就踩着石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过去。 但是年纪小的孩子过不去,都是老师或者大孩子给抱过去或者背过去。 季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说什么,对他来说,这样的生活似乎已经离他很遥远了,他身边下属的孩子都是每日有校车车接车送,风吹不到雨淋不到,舒洺彦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你没穿靴子,要不还是先回去吧。” “轮不到你管我。” 季驰下意识的顶了一句,舒洺彦的眼底有些暗色,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他拿着伞下了车,一边已经有学生过来打招呼了: “舒老师好。” “舒老师好。” 学生很喜欢舒洺彦,到了河边,舒洺彦让孩子自己拿着伞,抱起了一个一年级的小萝卜头蹚进了水里,昨天本就没有休息好,他此刻头昏昏沉沉,冰凉的河水隔着靴子都能传来刺骨的寒意,他费力地迈着步子,每一步胯骨那里就钻心的疼,但是手上却始终稳稳地抱着孩子,小孩子的手臂圈在他的脖子上,暖呼呼的,想到或许下周他就要离开了心里开始泛起了酸意。 季驰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前面那个一趟一趟来回送孩子过去的人影,有两次他都看那人险些摔倒,每看到一次他的心就跟着提一次,他鄙视了一下这样的心情,却还是挪不开眼睛,直到舒洺彦领着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小姑娘往教学楼走的时候,他才拿出了手机,一个电话打到了秘书那里。 “你立刻去联系青山县这边哪个施工企业能建桥,资质审核一下,别有问题,图纸不用他们出,要立刻能动工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季总啊,说的话挺狗 干的事儿倒是挺靠谱 大早上去人家蹭了一顿饺子 第6章 舒洺彦你要点儿脸 这小地方的学校老师都是身兼数职,舒洺彦是数学,英语和物理都会带,这两年带高一年级的学生比较多,毕竟中考现在是统考了,如果考的好可以去市里上最好的高中,这已经是这一片小地方的孩子能够到最远的地方了。 舒洺彦站在讲台上说下课的时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熬夜对他现在的身体来说是不小的负担,上课的时候就觉得头重脚轻,身子一阵一阵地发冷,他知道应该是有些发烧了,他拿着水杯勉强挪着步子到了办公室,身子跌在了椅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体温计。 早上过河时候的水太凉了,现在他大半条腿都是冰的,五分钟拿出体温计一看快38度了,他刚放□□温计林伟就进来了: “舒老师,怎么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早上又带孩子过河了,都说你腿不好别再来回抱他们了,你看那初二初三的小伙子,哪个身体不比你好啊。” 舒洺彦笑了笑: “没事儿,有两个小丫头拉着我,我还能不抱?” “就你脾气好。” 林伟拉着椅子坐了下来: “对了,那个季总昨天说去你那里看图纸他怎么说的?” 这个事儿真是迫在眉睫啊,看着现在的天气,可能这一阵子的雨都不会少,这可怎么弄,舒洺彦想起了早上季驰的话,这会儿其实就是林伟不来他要是要去找他的: “季总答应了,只不过有个条件,他要让我给他去做助理,我已经答应他了。” 林伟睁大了眼睛,这,这算是什么条件?他看着舒洺彦的脸色忽然想起了季驰昨天对他的态度,按理说人家那种大老板说话聊天都是滴水不漏的,但是昨天在饭桌上的时候他都能察觉到季驰对舒洺彦的态度不太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声: “舒老师,季总和你是不是之前认识啊?” 舒洺彦心中有些苦笑,不过他也没有有意瞒着这个事儿,毕竟林伟也不是会乱说的人: “是认识,林校长,我可能下周就要走,班级孩子的情况我会写下来,教学进度要和他其他的老师交接一下,快中考了,我尽量将后面的事儿都安排好。” 林伟没有再多问,他隐隐觉得季驰对舒洺彦是有一种敌意的,但是修桥这个事儿不能再拖了。 季驰看着人进屋之后掉头就回了镇上,周辅国还在等着他,中午在镇上一家还不错的饭店吃了饭: “周主席,桥可以建,我已经让人去联系县里符合资质的施工企业了,如果县里的不行再去市里找,到时候还要周主任帮忙把把关。” 听到他点头周辅国这心一下就落地了: “季总,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我敬您一杯。” 季驰饭后直接回了镇上住的酒店,说实话这小地方的酒店要什么没什么,他若不是特意拐个弯根本就不会到这个地方,想到这两天的事儿他还是有些心绪难平。 林伟走后舒洺彦吃了退烧药,又加了止痛药和胃药撑着,没有课的时候他就赶紧将要交接的东西都准备好,对每个要中考孩子的情况都分析好写了下来,还给每个人都做了一个复习计划。 这里的孩子没有那么多好的条件,考学几乎是他们唯一能走出这片大山的机会,舒洺彦按着有些昏沉的头,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出了门之后他才想起来,早上的时候他是坐着季驰的车过来的,他的电动车并没有骑过来,现在他的状况怕是走不回去。 林伟看到了他,想起了早上一块儿过来的那辆车: “舒老师我载你回去。” 林伟上下班开了一辆老款的二手车,他孩子读高中了,有时候是到镇上住,有时候是回村里老家,舒洺彦上了车: “什么时候走啊?我让你嫂子多做几个菜给你送送行。” 舒洺彦叹了口气: “过了下周的吧。” 下午雨停了,但是下了快一天一夜路上泥泞的很,回到了家里舒洺彦抱了干柴进屋点着了火,坐在炉子边上,升起来的温度烤的膝盖上暖融融的舒服了不少,地瓜就围在他的脚边一个劲儿的转悠,用尾巴扫他的腿,舒洺彦低头,手指轻轻揉了揉肉地瓜的脑袋,眼底有些细碎的光芒: “地瓜,我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很抱歉,这一次不能带你走,我今天和林校长说了,他侄子一直留在村里,你去他家吧,他们会对你好的,好不好?” 小土狗听不懂他的话,只是亲昵地蹭着啊,舒洺彦微微叹了口气,搂了一下它的脖子,他就一个人坐在厨房的炉火边上,听着炉子里柴火噼里啪啦的响声,目光环视四周,这个屋子虽然有些简陋,但是到底他已经住了七年了。 胃里一直都不舒服,晚上他只是下了一碗热汤面,热乎乎的面条吃下去,胃里好受了一点儿,到屋里的时候他坐下打开了抽屉,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药,他整理了一下,又看到了上一次去医院检查的单子,扫了一眼就放在了一边,他活动了一下双腿,髋关节的地方疼的更厉害了,这个样子恐怕没办法跟在季驰身边。 晚饭后陆续有学生到他家中来,是他约孩子来了的,他不希望在教室中和孩子说一句就走,这些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要走了,他希望和每个孩子都能说说话。 “舒老师你真的要走吗?什么时候回来啊?” 刘小胖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但是性子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抹眼泪。 “老师也说不好什么时候回来,再过两个月可就中考了,复习不能放松,我给你留了几套题,是综合卷,你记得回去做,做完了交给黄老师检查,知道吗?” “小丫,你不是喜欢老师那个毛笔吗?老师送给你了,等以后老师回来的时候看看我们小丫是不是已经写了一手好字了。” 看着一个个孩子红着眼眶,舒洺彦还是微微转过头去,轻轻抬手擦了一下眼角,这里的孩子好多都是他看着从小萝卜头那么大到现在的,他一届一届送走了不少的学生,每一次都是他在身后看着孩子的背影,这一次轮到他比学生先离开,却比每一次更难受。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舒洺彦站在门口目送孩子一个个的离开,雨过天晴,橙红色的霞光下最后只剩了站在门口穿着半旧外套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地瓜,我们回去吧。” 看了看里面炉子已经要熄灭下去的火,舒洺彦忽然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冬天之前还能不能回来了,那柴火是不是可以奢侈一些?他又抱了一捧进去,小狗子也喜欢暖和的地方,舒洺彦坐在炉子前面填柴火,地瓜就趴在边上半眯着眼睛,悠闲地甩着尾巴,舒洺彦一下一下抚摸过它的头轻轻叹息: “有的时候还真是羡慕你啊。” 刘斌一直跟着季驰,做事儿干脆利落,很得季驰赏识,季驰早上交代的事儿他晚上就打听的差不多了: “季总,这县里有一家建筑公司,我去联系了一下,这两年农村翻修建房的人多,他们接的大多都是村子里的活儿,资质是有的,而且正好他们现在在清河村给一家建新房,沙料水泥进去也方便,您看若是可以我明天就让他们去学校看看。” “可以,你让徐德从云城过来,工程这一块儿他熟,这一次建桥是给学校要用的,我钱都花出去了,别给我搞成了豆腐渣工程,水泥号那些给我盯紧了。” 无怪乎季驰小心,这两年经济上来了,什么拆迁的,修路的建桥的工程就像是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出来,为了赶上这一波的快车,各种施工队建筑企业那长得更是比韭菜都快,资质不全,偷工减料的事儿很频繁。 “我知道的季总,那我明天就让他们过去看。” “嗯,我明天一早和你一块儿去。” 下过雨的空气清新了不少,前一天舒洺彦睡的早,不到八点就睡下了,第二天六点多起来,却不觉得身上松快多少,他骑着电动车到学校的时候就见小河前面停着那个和这小村子气质十分不相符的黑色奔驰。 是季驰过来了?电动车过不了河,他将车停在了边上,向前面走去,季驰从车里的后视镜就看到了他,他按了一下喇叭,舒洺彦看了过来。 季驰下了车,看了看舒洺彦今天这一身,靴子配一个半旧的裤子: “那边修桥的工人都比你穿的好。” 舒洺彦闻言看向了不远处断桥那里,桥这头停着一辆半截的斗车,这村子里谁家要是盖房子用的就是这样的车来回运砂石料,现在这车停在了这里,他没有理会季驰话中的嘲讽反而眼睛亮了一下: “这是来修桥的施工队吗?” 季驰倚在车门边上,姿态闲散,点了下头: “嗯,今天来测量,看看你那图纸能不能用。” 施工队来了,林伟立刻出来接待,中午让食堂准备了一个大桌,他以为怎么都要拖上个把星期的,没想到今天施工队就来了,要是动作快的话可能下个月桥就能用了。 舒洺彦三四节有课,季驰看着他抱着书本到了教室,踌躇片刻还是安耐不住大的好奇,壮做不经意从窗户下走过,透过低矮的窗户看到了站在讲台上那个穿着半新不旧的衬衣的人,屋里的孩子不是要中考的初三学生,而是小学生,一个个小萝卜头个顶个的抬头看着舒洺彦。 在下课之前的五分钟舒洺彦说了自己要离开的消息,三年级的学生已经懂得了什么是离别,舒洺彦在这里待了七年的时间,这些孩子从刚到这个学校舒洺彦就在这里了,一个个的问老师什么时候回来,还会不会回来。 情绪会传染尤其是悲伤的情绪和离别的气氛,有一个哭的就会传染一大片,舒洺彦心被揪着,他没办法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甚至这一次他都不知道他出了村子会面对的是什么,他没有用欺骗给孩子编造一个美好的谎言。 “老师,那你走了还会想我们们,还会不会记得我们?” “会,老师一直都会记得你们,会想你们。” 舒洺彦的声音带了一丝的哽咽,到底还是泄露了情绪,季驰站在墙角边上,看着讲台上的人红了的眼眶,感受到了他压抑的不舍的情绪,但是却是看心里就越是觉得讽刺,不舍?这是真不舍还是假不舍? 他曾经以为他很了解舒洺彦,他觉得舒洺彦不是一个过不了苦日子的人,不然当年那么值钱的大学生不会到他们那个穷乡僻壤里去,他也曾经以为舒洺彦并不在乎人言,认为他们的感情足以经受住任何的流言蜚语,但是事实一次一次地打了他的脸。 在他认为舒洺彦一定会坚持的时候他放弃了,这些年他不止一次的揣测过舒洺彦当年为什么会走,而且走的那么决绝,一点儿音讯都没有留下,他甚至在前两年的时候还让人到那个他已经再不愿踏足的村子打探过消息,他想要知道舒洺彦还有没有可能回去找他,哪怕是和他一样回去打探一下消息。 但是没有,十年的时间,舒洺彦自从十年前出了那个村子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明明看着是个那么心软的人,但是做起来的事儿却决绝的不留任何的余地。 其实那天他和舒洺彦提条件的时候他是有试探在里面的,他想看看舒洺彦是会和他走,还是不顾一切选择留下来,甚至他都不知道他期待舒洺彦怎么选。 如果舒洺彦选择留下来那说明这里的一切对他不可割舍,而他就是当年被他割舍掉的人,如果舒洺彦答应和他走,那他真的是为了学校的桥还是在这个偏僻的小乡村呆够了,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和自己出去呢? 转眼间下课的铃声响了,在抬眼舒洺彦已经抱着课本出了教师,季驰站直了身子,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出声: “还真是感人啊,舒洺彦,你要是这么舍不得孩子我也可以让你留下。” 他的目光始终盯在眼前人的身上,或许他的骨子里就存在着恶劣,他曾经把所有美好的一面都用在了舒洺彦的身上,但是最后还是没能得到一个什么好结果。 舒洺彦了解季驰的性子,他缓步走上前来: “都听季总安排,到这周五,我等季总的消息,只望季总答应的事可以兑现。” 站了一节课,舒洺彦甚至有些站不住,他说完转身就要回办公室,手臂却徒然被一个力道一扯,酸疼的胯骨一个钝痛,膝盖一软人就向一边倒去,正摔到了季驰的身上,季驰扯着他手臂的力道还没有松开,下意识接住了倒过来的人。 他凑到了这人的耳边小声出声: “舒洺彦你现在的段位可是高了不少啊,这可是第二次投怀送抱了,要点儿脸,这里还是学校,还当着你亲爱的学生的面呢。”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现在有多狠 以后就有多后悔 第7章 打封闭 舒洺彦额角疼出了冷汗,撑着要站直,季驰却握着他的手臂,甚至在享受舒洺彦此刻的难堪,身边有来往的学生看了过来,舒洺彦一把推了一下季驰: “季驰。” “呦,恼羞成怒了?刚从不是你投怀送抱?被你的学生一看你又不好意思了?” 季驰松开了手,目光中满是嘲讽,舒洺彦实在有些站不住,不想和他在教室门口纠缠。 “修桥的事儿多谢季总,剩下的季总想好再和我说就好。” 季驰看着他走到了办公室,心里的气儿还不顺,冷哼了一下,舒洺彦倒是会做事儿啊,倒是把皮球踢到他这里了,他还求着让人和他走不成? 舒洺彦到了办公室便跌坐在了椅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了止痛药来,这药已经见了底,这两天要抽空去一趟县医院了。 外面的施工队有刘斌亲自看着,他们这里离云城要四百公里,从那边找人过来显然是不现实的,这县里的企业还是要盯着点儿,万一他们欺生偷工减料就不好了,他看着自家老板那像是别人欠了他五百万的脸识趣地没说什么,好在徐德下午就过来了,工程上的事儿他最熟了。 季驰走了过来,看着这边的人拿着图纸一顿量开口问道: “怎么样?” 一块儿来的像是一个长干的包工头,耳朵上夹了一根烟,笑着跑了过来,这外地的大老板有钱,要求用的都是好料,这活他当然愿意接了。 “没问题啊老板,这图纸画的是真好啊,和兄弟几个刚才量的都没啥出入,就照着这个样式建就行。” “多久能完工啊?” “这桥上用的水泥我们倒是有,里面的钢筋需要从市里头进,今天打过去电话,最早也得后天能运到了,不过赶在6月份雨季前完工肯定是没问题的。” 在这里干过的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自然知道这桥的重要性,季驰点了点头,这才算完。 下午的时候刘斌忽然过来: “季总,福泰县招商办的孙主任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刚才托人和我联系说明天想约您吃个饭。” 季驰挑了下眉: “福泰县招商办?这清河村就是福泰县的吧?” “是,这福泰县是一个比较穷的县,山多,路不好,我估计是招商引资。” 这两年各个地方都在招商引资,兴办企业,但是企业优先看好的自然都是有一定经济基础的本地有些产业技术的县镇,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就是交通状况,交通状况好就代表着运输成本低,这福泰县确实不是什么首选的地方,这一次听到风声请他吃饭估计就是基金会那边走了消息。 “你找个理由应付过去吧,这饭怕是不好吃。” 季驰没有在这里投资的意思,也没必要去吃这顿饭。 “行,那我回了去,季总您准备哪天回去?路总那边周五有个新品发布会,想请您过去。” 今天是周二,都这个时候了估计也不好走了,刘斌想着季驰应该是想明天回去,周五的活动也都能赶上,季驰却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了刚才舒洺彦的话: “到这周五,我等季总消息。” “一个个的,怎么都是周五啊。” 季驰搂了一把头发: “这两天不走,我考察考察项目,周末再说,那你忙吧。” 刘斌一脸雾水的走了,考察项目?这里有啥项目要考察? “对了,回来,下午把工程的定金付了,记着,当着工人的面,和包工头打招呼,上点儿心。” 他刚才听几个工人说几个工程款都拖欠着,干活也是没精打采的,其他的事儿他管不了,但是他花了钱的项目得弄好。 “是。” 季驰从刚出来给人家跑业务到自己干,转眼都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他天天忙得像是个陀螺,这一下午他空了出来,就坐在车里,偶尔接几个电话,看着一边的人来回的运水泥,目光时不时看向教室的方向。 刘斌都被自家老板的样子给弄懵了,不是总说时间就是金钱吗?这怎么忽然就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住不走了?还考察项目,考察项目还不见人家招商办的人? 季驰自然是没听见他心里的吐槽的,他只要在,那晚上必然是有人招待的,这一次不是学校的人了,晚上的时候镇上的书记过来了,镇上没有钱,这个桥才一直拖着,现在有人出钱援助他从县里回来立刻就过来了。 书记出面请了季驰和有学校的几个老师吃个饭,舒洺彦很少去那种场合,正准备和林伟请假,但是书记竟然亲自出面提了他,毕竟这一次去和基金会提修桥的事儿还是舒洺彦说的,躲是躲不掉了,季驰看了看舒洺彦倒是没有再拒绝这一次的饭局。 晚上是在镇上的一个鲜鱼馆吃的,金主季老板自然是晚饭的主角,这镇上的书记看着四十多岁,季驰一眼就看出来他今天请客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舒洺彦今晚不敢再逞能,倒酒虽然没办法推辞,但是一块儿举杯之后他并没有将嘴里的酒咽进去,而是接着擦嘴的功夫吐在了餐巾纸里。 季驰总会用余光瞄着他,自然是将他这个动作看在了眼里,本像当面拆穿,但是他觉得舒洺彦的脸色好像很差,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酒过三巡,那镇上的书记谢了又谢季驰,这才开口: “季总啊,我们这小镇上别的特产没有,但是竹子那可是最好的,有了名的,我听说您是做木材生意的,这家具也好,工艺品也好,您要是有能用到竹子的地方,您可一定要优先考虑一下我们这地方的啊。” 季驰勾了一下唇角,看来还真是做功课了,连他是做什么的都打听了,这里竹子多他是看见了,尤其是舒洺彦的家门前就是一小片竹林,弄的还有那么两分雅致的感觉,第一次去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我是个门外汉,对竹子可没什么了解,舒老师的门前倒是有一片,讲讲?” 他这话舒洺彦都还没接,那书记就立刻接了过来: “季总,那你可是问对人了,舒老师手很巧,在学校的时候还教过孩子用竹子编筐呢。” 季驰一侧头: “马书记和舒老师很熟?” “不瞒您说啊季总,我们这一片就没有不感谢舒老师的,早些年啊我们那村子里的学校根本就没有能教英语的,支教老师来了吧到时间也得回去,最难的那两年对亏舒老师在啊,我们镇上多少孩子能上市里的好高中上学都是因为舒老师,我们儿子就是舒老师的学生。” 马书记的话让季驰顿了一下,看向了一边坐着一言不发的人: “想不到舒老师的贡献这么大?这一次还真是对不住了,我也看上舒老师这个人才了,想要舒老师和我回去,林校长您没有意见吧?” 话题忽然就扯到这个上面,林伟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啊,舒老师和我说了,说实话我们是真的舍不得舒老师。” 季驰看向舒洺彦,那目光就像是在说‘你动作挺快啊,不是都和你领导说了?’ “好,言归正传,舒老师给我讲讲你们这里的竹子能有什么用吧。” 舒洺彦看了看他出声: “我们这里竹子最多的有三种,单竹多是用来编筐,镇上很多家卖的手编筐都是用当地的竹子做的,还有紫竹,紫竹上面的半点很有特点,能做成工艺品和一些乐器,还有就是毛竹,一般都是用来做家具的。” 季驰还撂下酒杯,屈起手指敲了敲底下的桌子,他这两天注意到了,这边的饭店很喜欢用竹子做的桌椅: “家具?这桌子就是毛竹的?” 舒洺彦点了点头,马书记立刻开口: “是,我们这里的毛竹产量高,质量好,当地不少的手工匠人用这毛竹能做出好多东西呢,只不过我们这里偏僻,不太好走,这也不好谋销路。” 季驰看着这个马书记倒是比之前他接触过的一些人实诚几分,这种时候还会明说他们这里路不好,他低头看了看眼前的桌椅,样式普通,但是看的出来制作不错,若是真的设计出好的样子,也未必做不出好东西来,这两年国家环保的力度加大,开启了天然林保护工程,大兴安岭那边的天然林都停止采伐了,木材成本一年比一年贵。 如果一些产品能用竹子代替,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这个我记下了,马书记今天感谢您的款待,后面若是有需要我会首选我们这里。” 舒洺彦再怎么将酒都吐出去了,也还是难免会咽下去一些,胃里本就不舒服,此刻被酒精以刺激更是有些疼的厉害起来,晚上来镇里吃饭他是跟着车过来的,马书记和林校长都喝了酒也不能开车,他想着到附近的站点等等,看有没有回村里的车。 季驰出来就看着舒洺彦拢了一下大衣开始往村里那边的方向走。 “舒洺彦。” 前面的人回头,天已经黑了下来,镇上昏黄的路灯将前面那人的人影拉的老长,他还记得多年前,村子里第一次通了路灯的时候,他就喜欢和舒洺彦两个人走在路灯下面,那条路的样子他现在都记得,有的时候他们是散步,有的时候他骑着自行车载着舒洺彦,等吹过面颊的快意他很多年都没有感受到了。 前面那人回头,一如十年前一样,但是细看又有很多不像的地方了,舒洺彦身上的书卷气依旧,却凭白多了一丝沧桑和疲倦,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看见这样的他,他又觉得有些快意淋漓。 他走上前去: “走走。” 舒洺彦点头,他何尝不记得从前,他其实想过他或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季驰了,却没有想到他们还有在路灯下散步的一天。 “舒洺彦,你说你多失败啊,你们的那个林校长口口声声说舍不得你,但是为了他门口的那座桥,还不是能舍弃你就舍弃你。” 季驰的话是半点儿情面也没有留,他步子迈的大,走的也快,舒洺彦只能费力的跟上他的步子,胯骨就像是已经老化生锈的皱成,每一次转动都生涩钝痛,腿渐渐都有些抬不起来,他拉了一下季驰的手臂: “慢点儿。” “怎么了?” “吃多了。” 季驰哼笑一声: “你什么时候这么没出息了?也对,你那家徒四壁了,难得下一次馆子。” 舒洺彦没有理他的挖苦,他只想赶紧找个地方坐下。 “林校长为这个学校操劳了半辈子了,你不该这样想他。” “那我应该怎么想?你想让我觉得你很厉害,能值一座桥?舒洺彦你现在已经便宜的十万块钱就能买走了吗?” 季驰的声音微微向上挑着,如果这一次捐款的不是他,修桥的不是他,是不是别人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舒洺彦抬头,清泠的目光一如当初: “十万块钱也不少了。” 他确实没有想过他还能值十万块钱,一句话竟然将季驰堵得说不出话来,面对着这样一双眼睛,甚至挖苦的话都显得多余。 “哼,你真是在这小地方待得久了,井底之蛙,周五是最后的时间,周六会云城,你周一开始上班,自己安排清楚。” 后面的话就像是一个老板对员工的话一样,舒洺彦点了点头,季驰转身,后面的奔驰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他刚想上车,就见前面的人还是刚才那个乌龟速度的往前挪,他闭了一下眼睛,还是出声: “你怎么回去?” 舒洺彦回头: “到前面的站点儿看看,应该有回村里的便车。” 季驰拉着车门的手一顿,若是没有呢?这黑灯瞎火的他就准备一直在那个站点儿等着?他深吸了一口气: “上车。” 舒洺彦也没有和他客气,转过身缓缓往回走,两个人又同时坐在了车后座,季驰从坐下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后悔,后悔他怎么就这么不矜持呢?舒洺彦想要等到什么时候就等到什么时候呗,关你什么事儿? 舒洺彦微微向前探过身子: “师父麻烦送我回学校就好。” 季驰看了过来: “我的电动车还在学校。” 季驰摆了摆手: “去学校。” 车子开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季驰看着那个电动车消失在视线中才让司机掉头回去。 当天晚上舒洺彦回去用热水泡了脚,却还是缓不过腿上的凉气,想起了上次医生的话和抽屉里快吃没了的药,他打电话和林校长请了假。 第二天一早他骑着电动车到了村里的站点儿,坐上了到县城的大巴。 而季驰第二天不出所料的接到了县里招商办的邀请,刘斌问出声: “季总要去吗?” “我记得红杉地板这两年开始做竹压制的地板了吧,以后木材价格上涨是肯定的,别看现在这实木的还是主流,以后实木就会是高端的家具,我去和这里的人聊聊,公司需要签字的文件你帮我过一遍。” “是。” 舒洺彦去的早,到了县城医院才八点多,刚好挂号,他还挂了之前总看的袁医生。 “袁医生,我想好了,我打那个封闭。” “舒老师,你可想好了啊?” “我想好了,麻烦您帮我。” “那行,先去做个检查吧,这个得查查血。” 袁医生看了看舒洺彦的脸色出声: “舒老师,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胃上的情况你要注意的,上一次胃镜的检查结果溃疡伴有慢性胃出血,这不能大意,有机会还是去大地方查一查才好放心啊。” 舒洺彦点了点头笑了一下: “我知道,谢谢袁医生了。” 舒洺彦拿着单子出去,血常规的报告要半个多小时,他就坐在了医院的走廊里等着,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还有能和季驰相处的机会,这个机会他不想错过,若是不打封闭恐怕他撑不了太长的时间了,但是他还是想试一试,哪怕只能陪他一段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舒老师啊,我最穷的一个主角啊 没钱看病就是他了 比莫总惨,至少莫总有钱 第8章 让你吃个饭这么难吗? 血项报告出来之后袁长丽看着报告脸色也有些不太好,她年纪快退了,看着年轻人这样的身体也跟着着急: “舒老师啊,你这指标差的有点儿多啊,白细胞虽然符合能打的标准,但是你贫血有些严重,这封闭针虽然效果是立竿见影,但是你这情况还是能不打就不打。” 舒洺彦刚才也看见了自己的检查报告,但是现在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袁医生,我最近有点儿事儿,要是不打可能没法坚持,您就帮我打了吧,我之后一定多注意。” 袁长丽再三看了检查报告,这情况确实不是一定不能打的情况,她拗不过舒洺彦坚持最后还是给他开了药。 药剂推进了舒洺彦的身体,袁长丽还是再三嘱咐出声: “针孔的地方三天不能碰水,不然很容易引起感染,你指标本来就不好,一定得多注意,这两天多休息,如果发现了有局部红肿,或者疼痛加剧一定要立刻来医院,不能挺。” 舒洺彦手按着针孔点头应着: “我知道了,多谢袁医生了。” 等着不出血了他才穿好了衣服,收好了检查的单子起身出了医院,回镇上的车要等到下午两点才发车,他准备在医院附近随便吃一口等一会儿。 今天一早县里招商办的主任和副校长亲自去镇上看了季驰,福泰县本来就是个穷县,招商引资被排在了所有工作最重要的位置,企业家进来,才能带来财政收入也能解决本地的就业问题,但是现在招商引资哪里那么好招? 招商引资需要本县的资源和人家公司的发展能对上,还得让人家能忍这县里的破路,这两点就不容易,毕竟人家有钱的企业家就算要在县镇投资那也会挑发展好的,所以这县里也和人似的,富的越来越富,穷的越来越穷,现在抓住了季驰这个出手大方,公司业务还能和县里资源搭上边的老总,招商办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呢? 季驰没有上过大学,能走到今天能力和眼光都不会差,他看准了实木业以后是要走高端路线的,家装业以后会是一个爆发性的增长点,所以他现在谈木材订单合同都是往长了签约,打造设计团队,形成品牌,地板在家装领域是一大块儿市场,他有意试试,所以对于福泰县抛出来的橄榄枝他也没有拒绝,毕竟福泰县算是离云城比较近的竹子原产地。 还有一点就是季驰这两天心里也很乱,他只要是静下来就总能想到舒洺彦的那张脸,他不喜欢这样也受不了自己和一个怨妇一样没事儿脑子里就是那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他需要找点儿事情做,他需要给自己一个他留下不是为了舒洺彦的理由,那么对福泰县相关产业的考察自然就是最好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了。 “季总啊,我带您到我们附近的竹子的加工厂看看吧,我们这里虽然没有什么大产业,但是这小工厂里老师傅的手艺也还行。” 季驰笑着接话: “当然没问题,我也想参观参观呢。” 县里是有几个竹制品的加工厂,算是这县的支柱型企业了,洪县长有意要多留季驰,这一上午自然看不完,上午转了县城东边的两个场子,中午洪县长让人将车开回了县城。 “季总啊,我们中午就在得月楼吃,这可是我们县城最老的一家饭店了,那年纪比我爷爷的都大,我们中午吃好了下午继续怎么样?西边的那个厂子其实是最大的。” 季驰自然没有意见: “全听洪县长安排。” 车子在县城的道路上行驶的时候开的很慢,毕竟是小地方,很多老年人没有太多看红绿灯走斑马线的习惯,车开快了很容易出问题,车缓缓路过县医院的外面,季驰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穿着半旧外套的人正从医院的大门口出来,不是舒洺彦是谁? 季驰看了看里面的县医院,舒洺彦去医院做什么? “前面停下车。” 洪县长是坐在季驰的车上,前面的司机听到季驰的声音立刻前面找地方停车,季驰转头看向了洪县长: “洪县长不介意今天中午多个人吧?” “当然不介意。” “那麻烦等我一下。” 季驰说完就下了车,舒洺彦将检查单子都放在了包里,正准备去吃个午饭,却忽然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舒洺彦。” 刚才打进去的封闭还没有那么明显的效果,此刻髋骨那里还是有些疼,他缓缓转身,就见身后一身浅蓝色衬衣的人正大步流星的向自己走过来,正是季驰,他的身上有片刻的僵硬,随即便站直了身子立在了那里,微微冲过来的人打了个招呼。 “季总。” 今天外面的风有些大,季驰这一身出来还挺冷的,他站在舒洺彦的面前直接问出声,带着几分质问的口气: “你干什么去了?” 舒洺彦轻轻出声: “有些感冒,药没了,正好来开点儿。” 季驰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感冒?” 舒洺彦这几天休息的都不太好,脸色本就泛白,看着确实像是病了的样子,季驰想起了之前那两天下雨他抱着学生来回过河的事儿,是那个时候着凉冻着了? “嗯,昨天有些发烧,这才想着过来买点儿药。” 他包里确实是开了退烧的药,这两年他经常发烧,家里一般都会背着一些退烧的药,这样说也不算是骗人。 季驰被风吹的浑身都冷飕飕的,从村子里到这县城可不是到他们镇上,舒洺彦应该不可能是骑着他那个破电动车过来的: “你怎么来的?” “早上有从镇上到县城的车。” “怎么回去?” “一会儿下午两点有回去的大巴。” “去和我吃个饭,和你们副县长,你提前适应一下你的角色。” 舒洺彦胃里一直不太舒服,这会儿就想着吃点儿热乎的然后等车回去。 “我不太舒服,下一次可以吗?” 季驰看了他一眼,路上来他看到那大巴了,看着就是漏风又颠,有个什么好坐的。 “舒老师记着你答应我什么了?虽然你周一才工作,但是我的钱可是这周就花出去了,就让你陪着吃顿饭这么难吗?” 舒洺彦看了看他,最后没有和他争执,还是陪着他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舒老师说不舒服他还强迫 以后舒老师说一句不舒服 狗子的毛都得在后面飘 第9章 为什么那样轻易的放弃了 今天中午的饭局副县长和招商办的主任到了,镇上的书记也陪着,看到舒洺彦的时候有些意外: “舒老师也在?” 舒洺彦以为季驰说的吃饭是他自己,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季驰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出声: “舒老师就要是我的员工了,刚才在外面碰到了,正好,舒老师对县里的情况也了解,就叫他一块儿过来了。” 这样的饭局少不了酒,封闭刚刚打完舒洺彦是真的不能喝酒,让到他这儿的时候他歉意地摆手。 “实在抱歉,感冒了,上午吃了消炎药。” 前两天吃饭的时候在饭桌上季驰还没有轻灌酒,但是今天他是真的看着舒洺彦从医院出来的,吃了消炎药再喝酒不是闹着玩的。 “舒老师就算了吧,我陪洪县长喝。” 今天的主角本就是季驰,中午的这一顿招待的规格可不低,封闭的药效慢慢上来了,髋关节和膝盖舒服了一些,总算没有之前那样一动就刺痛的感觉了,这样轻松的感觉舒洺彦确实是很久都没有体会过了。 季驰这十年多在酒桌上早就已经练出来了,舒洺彦胃里不舒服吃也吃不了多少,他的目光经常落在季驰的身上,看着他柔韧有余地在这样的酒桌上谈笑风生,忽然觉得时间过去的太快了,他现在都还能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十八九的年轻人桀骜不驯,开始对于他这个邻居的到来还颇有意见,但是相处久了又像大狗狗一样的粘人,他原以为他们真的可以一直那样下去的,转眼间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初刺头一样的年轻人早已事业有成,他忽然有些不确定这个时候他顺着他的意思回到他的身边给他做助理是不是对的了?是不是这一段感情早就已经应该结束在十年前了? 季驰虽然没有刻意去看,但是他的余光总是瞟着舒洺彦的方向,那人就没有动几筷子,现在看似认真听的坐在那,其实是在走神儿。 饭后还要去工厂,季驰拉着舒洺彦坐到了一个车上,这一次洪县长坐了另外一辆车,中午喝的都是白的,季驰喝酒属于脸越喝越白的那种,舒洺彦看着他中午没少喝还是有些担心,打开了一瓶身边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能少喝还是少喝一些吧,喝多了酒伤胃。” 季驰看了看他,忽然勾了一下唇角: “学你往餐巾纸上吐吗?” 舒洺彦一哽,季驰接过矿泉水就往下灌,这县领导就没有不能喝的,车子一开他是真的有些晕,索性直接开了窗户,舒洺彦看见他额头上都是汗: “头上有汗别吹风了,小心头疼。” 季驰看着他心里本就是犯赌,听了他管教自己的话更是不舒服,他侧目微凉的开口: “助理就做助理应该做的事儿,说应该说的话。” 舒洺彦眉眼微微一垂却还是没有由着他: “照顾老板总算是助理分内的事儿吧。” 说完他探着身子,手越过季驰将车窗关上了,季驰一下气笑了。 “好,记着你的话。” 下午逛完两个厂子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舒洺彦跟着走了一下午,腿上虽然不疼了,但走的多一些还是酸胀的难受,季驰拒绝了洪县长晚上的安排,晚上要是再吃就要结果了。 奔驰s开始往村里开,到了舒洺彦家里的时候正好是晚上饭点儿了。 “进来吃点儿吧,这个时候开回去可能就过了饭点儿了。” 他自己的胃就是饮食不规律弄坏了,总不希望季驰以后也受罪,季驰抬眼看了他一眼,说实话他确实是饿了,也就勉为其难下了车。 “舒老师不会又给我煮冻饺子吧?” 一句话忽然将舒洺彦拉回从前,季驰那个时候找了个零工,他到家早晚上一般都是他做饭,那个时候每每到晚饭的时候季驰就跟在他后面问吃什么,年轻的大小伙子正是吃穷老子的时候,他做面条他就皱鼻子,如今这个一身高定西装的人跟着他进屋,却还是这样的话,无端让他心里软了一下。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舒洺彦拉开了院子的门,地瓜立刻就冲了出来,绕着他的腿跑了一圈就去咬季驰的裤脚。 “管管你这狗。” “地瓜。” 舒洺彦微微弯腰拉住了小狗崽,赶紧开门让季驰进去,这个季节晚上的时候不烧火就是冷的厉害,这一进屋都透着冷气,舒洺彦从外面抱了柴火进来,看见季驰将西装外套都穿上了立刻出声: “烧上火就暖和了。” 季驰转身看他忽然出声: “我想吃鱼。” 舒洺彦抬头: “鱼?家里没有鱼,我去前面的菜店看看。” 他点着了火就撑着起身,眼前忽然一黑,一阵眩晕脚下踉跄了一步,手撑在了灶台上,季驰‘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动作快过了脑子的过去: “怎么了?” 舒洺彦缓了一下微微摆手: “没事儿,蹲着有些低血糖,我去看看还有没有鱼。” 他擦了擦手就准备出去,季驰一把拉住了他: “那店在哪?我去。” “天黑了不好找,我去吧。” 季驰有些不耐烦: “我说我去就我去。” 舒洺彦没有继续和他争: “出门右转,过一个路口左转,有个菜店,那家门口有灯笼。” 季驰点了点头: “行,我知道了。” 季驰出门去买东西,地瓜趁机进屋,舒洺彦坐在炉子前面烤着火,手一下一下地摸着地瓜的脑袋,唇边还是多了一分笑意,低头看着地瓜: “这么多年他还是喜欢吃鱼。” 他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了冻豆腐缓上,又拿出了不少的粉条泡上,从门外的筐中拿了点儿去年晒好的豆角丝,进了屋就开始剥蒜。 小乡村这个时候家家都开始生火做饭了,出了门就能闻到比人家饭菜的香味儿,价格不菲的皮鞋踩在还有些泥泞的道上,显得格格不入,季驰却站定在了路上看着舒洺彦住的那个小房子,此刻屋中亮着暖黄色的灯光,房子上的烟筒中冒着白烟,多少年前他每次也是一回来就能看到这样的炊烟,他紧紧握紧了拳头,这样的生活他原以为唾手可得,他以为可以一直继续下去的,为什么舒洺彦那样轻易的就放弃了?为什么当年就那样招呼都不打一声的走了?都是舒洺彦,都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给我们季总整委屈了 其实季总也挺委屈的 第10章 难道我不是你的狗? 季驰越想心里就越不舒服,脚下生风地往舒洺彦说的那个小卖部走,那家门口确实是有个红灯笼,一边竖着一个木头的牌匾用红色的油漆写着“商店”两个字,这样的商店在十年前他的村子里也有,现在看着季驰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走了进去。 身上穿着西装外套,西装革履的样子和这小村子实在是处处都透着违和感,看着商店的老板娘看了他都坐了起来: “你好,有鱼吗?” “啊,有,要冻的还是新鲜的?” “新鲜的吧,能帮忙宰杀吗?” “成啊,来自己挑。” 鱼被养在玻璃箱子里,季驰挑了一个清江鱼大个的,老板娘看着他的样子热情地出声: “这个季节炖鱼最好了,别的还要吗?咱家还有青菜,冻豆腐,放里面也好吃。” 季驰挑了几样买了点儿,拎着鱼进屋的时候屋里的温度已经升腾起来了,舒洺彦身上扎了围裙,正站在灶台边上洗着什么,厨房昏黄的灯泡下面,这一幕他曾经看过了无数次,舒洺彦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季驰走上前将收拾好的鱼递给了他: “清江鱼?那做个铁锅炖鱼吧,吃着暖和,你去坐吧,一会儿就好。” 季驰将买的两瓶啤酒放在了桌子上,这里没有什么雪花天涯,还是之前的那种大绿棒子,这酒他真是有年头没喝过了。 舒洺彦的动作很利落,用汤碗调了一个汤汁,洗干净了豆角丝,切了葱姜蒜,放了八角和桂皮,铁锅烧热里面倒了油,油热下配料,葱姜的香味一下就被热油给烹了出来,配着底下噼里啪啦的柴火声,这本就不大的小厨房充满了人间烟火气,季驰就坐在一边的餐桌边上,木头的餐桌早就已经有些腐朽,但是却打理的十分干净。 季驰的手轻轻摩擦过桌子,他想起了他现在的那个家,那个在云城豪华地段的大平层,装修的没有一点儿烟火气,从入住就没有用过几次的厨房,如果,如果眼前的这个人出现在厨房里是不是会不一样? 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孤独过,喝的吐成傻b的时候,被项目压的喘不上气的时候,他也想过是不是回家有口热乎吃的有个活生生的人会更好,但是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他都无法接受往他自己的生活中再塞进来一个人,喝的只能蜷缩在床上的时候他脑子中出现最多的竟然还是当年的那个身影,从那一刻他就明白了,纵使不见面,他和舒洺彦都已经牵扯不清了。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甘心,他想过无数次和舒洺彦再见面的样子,甚至他想过舒洺彦是不是已经结婚了,他当年走的那么决绝,肯定就是奔着好日子去的,所以每一次快撑不住的时候想要报复舒洺彦的想法就会让他坚持下去,他不能失败,他要站的更好,高到再一次见面的时候让舒洺彦悔不当初。 炒香配料之后下了鱼,倒了酱汁,在鱼上面压了豆角丝,冻豆腐和粉条,还加了一些季驰刚才买回来的菜,他盖上了木盖子,擦了擦手: “等等,十分钟就能吃饭了。” 舒洺彦的声音让季驰从刚才深陷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还喝酒啊?中午就喝了那么多,晚上少喝些吧。” 他看到季驰买回来的酒没忍住还是劝了一句,季驰瞥了一眼他,声音生冷: “你有什么资格劝我不喝酒。” 舒洺彦顿了一下,直接将那两瓶大绿棒子收了起来: “你就要是我老板了,关心老板的身体不应该吗?” 这个答案让季驰冷笑了一声。 “你可以劝,但是老板没有必要听,谁让你拿走了,给我拿回来。” 舒洺彦看着他仿佛一个不听劝的小孩子,他深知季驰的脾气: “尝尝我家里的米酒吧?好不好?我给你热点儿,米酒也是酒。” 季驰也不是多想和那个大绿棒子,就是气不过,他舒洺彦是谁啊?他不让他喝酒他就不喝?凭TM什么?逆反心理刚刚升腾起来,舒洺彦就给了他一个台阶,米酒?热乎的米酒确实是比大绿棒子要好一些。 “你家里能有个什么好米酒。” “家里自己做的,冬天时候喝会暖和不少。” 舒洺彦很少喝酒,不过当地人冬天有煮米酒的习惯,家家几乎都会弄米酒,度数不高,甚至没有什么度数,清清甜甜的,有的时候可以直接用米酒煮汤圆吃,他开始的几年不会做,冬天学生的家长总会给他送一些,后来他也就学会自己做了,冰箱里应该还有他上次做的。 他蹲下拿酒,起来的时候头还是晕,他扶住了冰箱门,季驰从背后没看出什么不对来,舒洺彦缓了一下才抱着酒起身,脸色白了一下: “有点儿凉,我给你热热,热着好喝。” 季驰站起来走了过来,看见舒洺彦从冰箱拿出来的那个大罐子,具体说这应该是用剩下的油桶,他刷干净用来装米酒了。 “你做的?” 他记得之前舒洺彦可不会做什么米酒。 “嗯,这边的人喝米酒喝得多。” “你确定你这东西能喝?” 舒洺彦侧头就看到了他面上的怀疑,忽然展演笑了一下,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生机,这样的笑让季驰有些晃神儿。 “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锅里已经开了,他看向季驰: “是盛出来,还是坐炉台边上吃?” 之前他们一块儿在村子里的时候天冷的时候就两个人一人端一个碗坐在露台边上吃饭,一边吃一边烤火。 “坐锅台吃吧。” 他直接搬了个凳子过去,舒洺彦将米酒放在了罐子里,直接坐在了炉子上,递给了季驰一只碗,掀开了盖子,香味儿一下就出来了。 “趁热吃,应该挺好吃的。” 季驰自然也不客气,长筷子一伸就夹了一筷子粉条,粉条已经被煮入味儿了,连着汤,别提多香了,中午喝了那么多的酒,再说中午那场合能吃饱什么啊?早就饿了,倒是舒洺彦不敢吃的太快,怕晚上胃里又闹起来,吃的慢条斯理。 看着酒热了拿了杯子给季驰倒了一杯: “尝尝。” 季驰挑眉: “就一杯啊?让领导自己喝?” 舒洺彦顿了一下还是拿出了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好吃吗?” “一般吧。”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看着季驰下筷子的频率就知道这话说的谦虚了,地瓜闻到了香味儿,在舒洺彦的身边转来转去,舒洺彦夹了一块儿肉,吹了又吹,确认没有刺用手喂给了地瓜。 季驰看见了这一幕,哼,对个狗都那么好: “你就要走了,这狗怎么办?” “我和校长说了,他家亲戚有常在村里的,我带地瓜去看过了,他们会对地瓜好的。” 这话说完季驰心里更不舒服了: “你还真是安排的细致,一个狗都安排好了地方,我呢?” 一句话落下两人都愣住了,舒洺彦捏紧了手指,却还是觉得他比较的对象有些不太对,季驰话出口心里就我艹了,他在说什么?当下直接一杯米酒就灌了进去,我靠,真烫。 作者有话要说: 季总心里这个不平啊 看啥啥不平 对狗都这么好,要走了给狗都找好了地方 季狗:我呢?难道我不是你的狗? 第11章 回城(可怜的舒老师) 滚烫的米酒让季驰的舌头差点脱掉了一层皮,舒洺彦忙帮他倒了一杯凉水: “有点儿烫,你小心点儿喝。”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刚才的事儿,但是季总看着舒洺彦一块儿一块儿的喂地瓜就觉得碍眼,这鱼还是他买的呢,都便宜这狗崽子了,但是这一次他的脑子管住了嘴,没有跑在前面。 他抬手点了点空杯子: “陪我喝两口。” 舒洺彦知道季驰刚才心里不痛快,他这一次倒是没有推辞,直接找出了杯子倒了一杯米酒陪他,这米酒几乎没有什么度数,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周六回云城,你这边都安排好。” 舒洺彦点了点头,低头和季驰轻轻碰了一下杯子,抬眼看着炉灶,这里他一住就是七年的时间,现在要走了,还真是舍不得。 季驰吃完就离开了,舒洺彦收拾了碗筷之后走到了屋里,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好带走的,几件衣服连一个皮箱都没有装满,反倒是药装了小半个箱子,他坐在了桌边拿起了一个看着已经有些年头的笔记本,最后将这个笔记本放到了皮箱里。 他将柜子打开,里面有一份厚厚的手稿,纸张都已经有些泛黄了,这是他父亲留下来的,这么多年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带上这份儿手稿,简单收拾了一下,一个皮箱就装满了。 周五是他在学校上的最后一节课了,学校里的学生都知道了他要走的消息,上课的时候那几个调皮捣蛋的都不再交头接耳了,下课的时候很多孩子红了眼睛,舒洺彦的心里也不好受,心里的酸涩压抑的厉害。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从教室走到办公室的,到了办公室眼角还是滴下了眼泪,这里好些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从一点儿小,一年一年,和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批改了最后的卷子,给班级每个孩子都写好了后面的复习方案,这几天他就在忙这个事儿,到今天也算是全都写完了,他实在没有勇气当着孩子的面将这些告别的东西发下去,只能拜托了学校的老师,在下周一上课的时候再将这些东西发出去。 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放学的时候了,办公室里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他的东西了,他最后将自己的本子和笔收起来,关上了台灯准备回去,一开门整个人却愣在了门口。 外面整整齐齐站着全校的学生,这村子里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学生,但是此刻都站出来却显得非常多,灿红的夕阳映照在一个个年轻稚嫩的脸上,有年纪大的学生出声: “舒老师,我们来送送您,感谢您在这里教了我们这么多年,您以后一定要常回来啊。” 明天就走了,季驰想着今天过来看看工程进度,车子停在不远处施工地上就看见了校园里的一幕,他下车走了过去,站在了树下远远的看着这一幕。 “舒老师,我会好好复习的,我爸说了,会供我上高中的。” 说话的是个长得很秀气的女孩子,村子里并没有县市那样重视教育,年轻的劳动力这两年都在往外走去打工,家里的这群孩子多是一些留守儿童,有的家长就指着孩子上完了初中就能下来干活赚钱养家,尤其是家里的女孩子,如果上面有哥哥,下面有弟弟,那能上学的概率就更低了。 而有些家虽然也知道考大学有出息,但是家里实在是困难,只能可着一个供,剩下的就得下来打工赚钱,对于很多孩子来说上学并不是选择,而是奢望,舒洺彦能力有限,他只能尽可能让这些想学习的孩子有一个接近城里孩子的课堂,进微薄之力资助一些实在困难的孩子,这件事儿一做就是七年的十年,如今,他如何舍得。 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 “好,老师等你的好成绩。” “老师你要常回来啊。” “对啊,老师,我帮你看着你的院子,你一定要常回来。” 舒洺彦能叫出所有孩子的名字,他逐一和他们道别,清润的眼中染上了水一样的雾气,眼角红了一片,唇上却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直到天边仅剩了夕阳的余晖,他不知道是怎么从这群孩子中间走过来的。 背对着孩子的那一刻舒洺彦的情绪才真的开始有些崩溃,他躲在了一棵树的后面,闭上了酸涩的双眼,滚烫的泪水从眼中倾泻而下,血红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似乎连这里的太阳都在挽留他。 季驰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幕,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舒洺彦流眼泪,他的心里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儿,别离总是人生中并不美好的一种经历,但是谁又能逃脱的了别离,面对这里的学生舒洺彦如此难分难舍,那当年呢?舒洺彦丢下了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过这样背着人掩面落泪的模样? 他没有上前,没有过去质问,因为他知道无论什么样的答案他都不会满意,平心而论他还不认为在当年他在舒洺彦的心中会无足轻重,就算他会不舍会掉泪,那又如何?他不还是走了,放弃了。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舒洺彦骑车的背影消失在了小路上。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季驰的车就出现在了舒洺彦的家门口,舒洺彦前一天晚上就将地瓜送到了校长的亲戚家,最后看了一圈家里,给收拾的都已经收拾好了,外面传来了车喇叭的声音,他拉着箱子推门出去。 “就这些?” 车后座的玻璃被摇了下来,季驰看了看舒洺彦拉着的那个箱子出声。 “嗯,就这些。” “你还真是够穷酸的,放后备箱吧。” 季驰的话让舒洺彦微微低了一下头,车子驶离了这个待了七年的小村子,昨天还是清朗一片的天气,今天就阴了下来,刚开出去没多远就开始下雨,舒洺彦看见这样的天气下意识开始担心学生,却恍然想起来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课。 和来时不同,回去的路是越走越好,车子在一个小时之后终于上了高速,这奔驰S的性能终于表现了出来,车两边的景物飞快倒退,季驰已经在那个小县城耽误了一周的时间了,在车上的时候电话一个一个的不间断的进来,他接起来的态度也各不相同,但是却都干脆利落,一句话能说明白的绝不会多说半句。 “几点能到?” “季总,到公司大概要下午一点左右。” 季驰点了点头: “直接去公司。” 随即他拨出去了一通电话: “高管的汇报会议就两点开始,负责销售的副总都到场。” 舒洺彦这几年很少出去,云城是省会城市,这是他第二次过来,车子停在了一个高端的写字楼前面,司机下来给季驰开了车门,舒洺彦从另一侧下了车,季驰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大步进了公司,舒洺彦将自己的箱子拿了出来,也快步想要跟上他,季驰这才微微侧头: “你这箱子放在车里就行,拎上来做什么?” 舒洺彦穿着身上半旧的外套,推着箱子和这装修的高大上的写字楼厅堂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听到季驰的话他愣了一下,还好一旁的司机上前: “把箱子给我吧,我正好放到车上。” 舒洺彦低头冲他道谢: “谢谢啊。” “啊,没事儿。” 刘乐跟着季驰也有几年的时间了,开始的时候他还不能保证,但是自家老板为了什么建桥的事儿在那个小县城待了一个星期,还两次都留在这位舒老师的家里吃饭,要是相信他俩没什么关系那他就是傻子了。 舒洺彦跟着季驰上了电梯,路上不少和季驰打招呼的,光可鉴人的电梯最后停在了20楼。 “季总,销售部的人都到了。” 季驰用指纹开了办公室的门,舒洺彦顿了一下还是跟着他进去了,季驰的办公室不小,对面就是宽大的落地窗,黑白灰很高级的配色,没有那种成排成排的书架,季驰很少看书,也从不用那些东西来装样子,整个办公室很简洁,会客区,办公区很鲜明,他坐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舒洺彦站在他的面前,他知道季驰优秀,今天他终于有机会看到这一切了。 蒋方婷手里拿着一分需要季驰签字的文件进来: “季总,时总来了,您看销售部的会议要往后推吗?” 时枫来季驰这里一贯都是直接进,蒋方婷的声音刚落下他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一身骚包的深紫色西装衬的狭长的眼睛有几分狭促的笑意: “我说季总这一次的考察时间可真是长啊,总算是回来了。” 他进来十分不客气地直接坐在了季驰的对面,看见站着的舒洺彦的时候微微挑眉: “有客人啊?” “不是什么客人,新招的助理。” 时枫倒是听说了一点儿季驰留在县里的消息,看着舒洺彦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你换口味儿了?劳烦,给我一杯冰美式。” 后半句自然是对着舒洺彦说的,季驰看着站在一旁的人拿起了杯子,不动声色地将时枫的话挡了回去: “还没入职呢,方婷你最了解时总的口味儿了,给我也来一杯。” 他扫了一眼舒洺彦: “你先出去吧,一会儿我让人带你去人事部。” 舒洺彦微微点头才出去,时枫的目光却直到舒洺彦出去才收回来。 “季总,你就是因为这个助理在那穷乡僻壤多待了一周?” 季驰抬眼看了他一眼: “你什么时候那么八卦了,我刚回来你就巴巴的上门,就为了看看我刚带回来的助理?” 时枫笑了一下,转过了身子,有声正色地出声: “我没有那么闲,知不知道现在的行情有多好?大盘可是眼看着就快5500点了,历史最高啊,你一贯都有备用金,你那备用金在账上趴着也是趴着,这个时候不进去捞一笔是不是傻?” 作者有话要说: 哎,回城才是舒老师被虐的开始 季驰现在不拿舒老师当一回事儿 以后有哭的时候 第12章 挡酒 蒋方婷带着舒洺彦到了外面的总经办,脸上一直挂着得体的微笑: “你先做一下,一会儿我再带你去人事部。” 舒洺彦微微点头: “麻烦了。” 蒋方婷将咖啡送到了季驰的办公室中,时枫正在劝季驰下场投股市,现在的行情确实是好,下半年这大盘几乎是一路上涨,几乎可以说是买什么涨什么,就连散户都开始投资股票和基金了,但越是这样季驰越是谨慎,平常账上趴着钱,他也会用做一些去投资之类的,但是股票却很少碰,没别的原因,股市那地方一个弄不少就连裤衩子都剩不下。 “投一些也行,只是我不懂这些东西你知道的。” 时枫低头喝了一口咖啡,看着季驰笑的有深意: “我说,你不懂但是可有人懂,只要你想学还怕没人教你?宋行长的公子可就是第一个人选。” 季驰也端起了咖啡杯,听到这话就像是没听到一样打哈哈: “宋行长的公子去教你了?这么积极的给银行拉开户。” “季驰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京开银行要是能收入囊中会多多少的便捷不用我多说吧,你上一次拍地,那贷款不是说批就批,宋康辰对你的心思傻子都看得出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季驰看了看表: “行了,时总啊,我这刚回来后面可还一堆的事儿呢,您不是找我八卦的吧?” 时枫放下了咖啡杯: “行了,你忙你的吧,我先走了。” 他刚刚起身忽然转头: “你对刚才那个新的助理不是有什么心思吧?” 季驰端着杯子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就对上了时枫试探的目光: “你现在改八婆了,想什么呢?” 时枫不再说什么,向后摆了摆手就出去了。 季驰想到带回来的人脸色有些喜怒不辨,他打了内线电话: “方婷,带着舒洺彦过来。” 蒋方婷微笑出声: “走吧,季总叫我们过去。” 舒洺彦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蒋方婷一块儿进去,季驰还是坐在沙发上: “方婷,一会儿你带他到人事半入职。” “好的季总,请问职级是什么?” “助理,最低级的,从最底层做起吧,以后他就在总经办,你带着他。” 季驰说完就起身去开会了,没有多看舒洺彦一眼,他现在对舒洺彦的感情很矛盾,这一天是他等了很多年的,这么多年他每天起早贪晚,不知道在酒桌上陪了多少的酒,再难的时候他都没有放弃,他就是要活出一个人样来,他就是要在有一天看到舒洺彦的时候成为人上人,他就是想争那一口气。 蒋方婷有些意外,能在总经办这个地方做的长久自然是会察言观色的,季驰身边的几个助理都是很多年跟着他一块儿过来的,包括自己都已经做了五年了,毕竟总经办这个位置接触公司的东西很多,一般放人在总经办必然是十分信任的人,但是要说季驰信任自己身边的这位,可是态度瞧着也不太对的,但是要说不信任,她又觉得两人的氛围有些微妙。 “舒先生,跟我来吧。” “谢谢你,叫我名字就好。” 舒洺彦到人事部办了入职,看着是蒋方婷亲自带过来的又多问了一句: “需要安排宿舍吗?” 舒洺彦在云城自然是没有住的地方,要是单位可以安排宿舍倒是能省一些找房子的钱,他点头询问,人事的人倒是也好说话: “还有一个两人间,可以吗?” 舒洺彦笑着点头: “可以,谢谢。” 他的身上总有一种温和莹润的感觉,说话让人如沐春风,和这样的人交谈确实让人心情好: “这两个表你收着,一个月后需要主管领导签字写评价,你是季总的助理,直接让季总签字就可以了。” “入职培训在下周,到时候会有邮件通知,按着邮件上的时间和地址培训就可以了。” 蒋方婷带着舒洺彦上楼: “以后你就坐这里吧,我将公司的一些情况和架构发给你,你没事儿先看看,OA里也有一些公司的情况,一会儿信息部给你申请了账号之后就可以直接登录了。” 舒洺彦刚来也没有带什么东西,索性坐了下来看着刚才蒋方婷发过来的东西,直到外面会议室的大门开了,他侧过身透过百叶窗看到了一群西装革履的高管走出来,率先出来的人正是季驰,季驰的目光也隔着百叶窗看过来,两个人一瞬间四目相对。 季驰的手轻轻一勾,舒洺彦站起身走了出去,季驰开了办公司的门,舒洺彦跟着他一块儿进去: “办完了?” “嗯,刚办好。” 舒洺彦轻轻冲他晃了一下戴在胸前的名牌,季驰坐在了桌案的后面,双手抱着手臂靠在了背后宽大的椅背上,目光丝毫不收敛的落在了舒洺彦的身上: “怎么样从你那个小学校到这儿有没有不适应?” 舒洺彦自然听得出来季驰话中的嘲讽,他轻轻抬起头,唇角微勾,情绪平稳: “还好,人事部的同事效率很高。” 季驰冷哼了一声: “你倒是会做人,不过我发工资是让你来干活的,不是给人家说好话的,晚上有一个饭局,你和我一块儿去。” 四点半季驰带着舒洺彦一块儿下了楼,车子往望海楼开去,舒洺彦和季驰一块儿做在了后面,前面副驾驶是蒋方婷,舒洺彦虽然从未在公司工作过,不过季驰刚刚回来就安排的饭局他还是要知道一下对面的人是谁,他侧头看了看季驰: “一会儿我需要注意什么吗?” 季驰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 “对面的人是个开发商,恰好我手里有块儿地,你是我的助理,该挡的酒心里就数就好。” 舒洺彦顿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包厢中自然是相见欢,这边三个人对面也是三个人: “季总可回来,早就说要好好聚聚,今天我们不醉不归,这酒可是我的珍藏。” 桌子上放了四瓶茅台,季驰就知道今天对面的人是下了决心了,都说干房地产的最能喝: “这位有些眼生,之前没见过啊。” 方文鑫笑着看着舒洺彦出声,季驰微微抬手: “舒洺彦,我的新助理,这是志康地产的方总,这栋楼后面的小区就是他开发的,最是会做生意了。” 方文鑫忙摆手: “论做生意谁能比得上季总啊,这一辈我敬您。” 热菜都还没伤桌子上的酒就已经来了一轮,一酒盅的酒下去舒洺彦的脸色就白了下去,胃里像是着了火一样烧着疼,季驰微微侧头扫了一眼舒洺彦,在包厢暖色的灯光下舒洺彦掩饰的好,倒是看不出什么太大的不妥。 对面人的助理也起身,舒洺彦也笑着站了起来,客套的和对方说话,酒杯中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季驰看着他的动作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胃里的疼痛反倒是能让舒洺彦一直清醒着,他不敢一直喝酒,中间就算再疼也会吃一些东西,垫一垫胃里,身上的冷汗一身接着一身,半旧的衬衣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 他撑着精神笑着道歉: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卫生间。” 胃里的疼痛让他有些失力,手按在了桌子上勉强撑着精神才能装作无视的起身,到了卫生间他几乎趴在了池子上干呕,眼前黑雾阵阵,头晕的看什么东西都是转的,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面的人,被卫生间的冷光一打,他的脸上几无血色。 腰腿上隐隐还是传来了痛感,压着池子的手臂开始微微颤抖,他深呼吸想要平缓因为干呕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半晌他重新低下头用热水洗了把脸,用力在脸上拍了拍,总算是多出了几分血色,湿冷的手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了胃药直接放在了嘴里,手捧起了水龙头下面的水直接低头喝了进去,就着这水龙头里的水将药咽了下去。 他撑着池子想要拿纸擦擦脸,却在镜子里看到了季驰的脸,两个人通过镜子对视片刻,季驰上下打量了一下舒洺彦,看见了他被汗水打湿的后背,眼里有些冒火,刚刚让他挡酒的是他,但是现在心里不舒服的还是他。 但是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嘴边的话却没有丝毫留情面: “茅台的味道好吗?这是你喝过最好的酒了吧?” 舒洺彦胃里的绞痛一阵强似一阵,他只盼着止痛药的效果能快一些,他想要开口,呼吸都有些不稳,季驰看着他低着头心里忽然冒出来的一股火,他却忽然一步上前,抬手捏住了舒洺彦的领子: “委屈了?这就委屈了?这就是我的日子,你今天这才喝到哪?” 舒洺彦抬头就撞进了眼底都喷着火的眼中,他知道季驰有今天不容易,没有背景走到今天得吃多少苦。 他试着平缓呼吸,抬手覆在了季驰的手上: “没有委屈,你少喝些,身体重要。” 他的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他和季驰错过了太多年,虽然他不知道能陪季驰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他们最后会成为什么样,但是今天能帮他挡挡酒他也挺开心,这是不是也算是他陪着季驰经历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舒老师基本就倒了 其实季总不知道真相,也算是有情可原 第13章 吐血 舒洺彦的脸色白的不正常,季驰闭了一下眼睛松开了他的领子: “挡个酒都指不上你。” 两人脚前脚后回到了包厢,冲天的酒味儿让舒洺彦胃里翻腾的更厉害了,他用分酒器要将自己的杯子倒满,下一秒手腕就被一个力道给拦住了: “你去叫服务员加一盘锅贴。” 舒洺彦转头就看着季驰随手给他自己倒满了酒,说完就不再理他,而是笑着看着对面的人: “这儿的锅贴可是一绝,方总尝过了吗?” 方文鑫是久混酒场的,只瞄了一眼季驰按住舒洺彦的手臂就不再向舒洺彦敬酒了: “还真没有,要是秦总不在今天还真是错过经典了,服务员?” 他根本就没用舒洺彦起身,直接喊了一声,外面立刻有服务员进来: “您好。” “加两盘锅贴,要你们这儿的特色。” 这家店价格不菲,服务自然是能跟上的: “咱家牛肉的卖的最好,来牛肉的?” “行,就尝尝牛肉的。” 舒洺彦控制着手没有按在胃上,绵绵密密的钝痛倒是反倒提着他的精神,季驰点了主食,方文鑫很会来事儿的不再提酒,舒洺彦自然看的出来在今天的酒桌上季驰才是主角,方文鑫提了地的事儿,季驰的态度也不算回绝,舒洺彦撑着精神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 季驰的手里应该是有刚刚拍下来的地,今天他也了解到季氏的业务主要是集中在家居,建材和装修的一体化上,对方是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从饭店出来之后舒洺彦勉强才跟上季驰的脚步,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他知道应该是发烧了。 低头看一眼表已经快十点了,今天下午的时候人事部的同事说下班让同事带他到宿舍,但是没想着季驰晚上有应酬,他加了那个同事的微信,想着问问地址,人事的人说宿舍离单位很近,他看向了季驰: “季总,你回去路过公司吗?” 季驰看了过来,路不路过公司? “怎么?你还要回去加班啊?” 舒洺彦微微摇头: “人事部的同事给我安排了一个宿舍,说是离公司进,如果顺路你将我在公司放下就行,不顺路也没关系,我现在下去找车过去就行。” 季驰微微皱眉: “谁让人给你安排宿舍的?” 舒洺彦愣了一下,手握紧了衣服,微微低下了头,忍着胃里剧烈的刺痛,一股腥甜就要涌上来,他不想被季驰看见,手放在了门的拉手上,他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去问季驰到底是什么意思,胃里的疼太厉害,冷汗打透了背后的衬衣,手脚冰凉的他想打哆嗦,哪怕现在下去找一个旅馆也行。 季驰看见他想要开门的手,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开车。” 前面的司机感受着后面不同寻常的气氛,什么话都没说在听到季驰的声音后立刻发动了车子,车门自动上了锁,舒洺彦看了看季驰,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季驰闭上了眼睛,声音冷硬: “方婷和人事部说取消给舒洺彦安排的宿舍。” 蒋方婷也感觉到氛围不太对,她在后视镜中看到了舒洺彦惨白的脸,心中也有些叹息,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舒洺彦给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谦逊有利,脾气是那种一看就很隐忍温和的,按说这样的人应该很难和别人的关系搞差吧,但是现在她可是明显能感觉到舒洺彦就两句话就让平时情绪还算是稳定的自家BOSS出在暴走的边缘了,厉害了。 司机先将蒋方婷送到了家,蒋方婷和季驰打了招呼之后下了车,司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 “季总,现在是直接回家吗?” “嗯。” 舒洺彦身上全部的力气都在抵抗着胃里的疼痛,晚上十点的街上早就不像晚高峰那么堵了,车子沿着流经云城市内的河边道走着,两岸的繁华尽收眼底,车子开进了一个高端的小区,明朗的车库就像是酒店大堂一样,车子停在了电梯口,季驰直接拉开车门下车,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扯了一下嘴角: “需要我给你开车门吗?” 舒洺彦知道这大概就是他晚上的住处了,他拉开了车门,从后备箱拿出了自己的行李,季驰快步在前面走着,舒洺彦拉着箱子在后面跟着他,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对闹脾气的情侣,电梯停在了15楼,这个小区是个江景大平层,季驰习惯住在高层,一梯一户,电梯的门打开,穿过一个入户的厅堂直接就是入户门了。 门应声而开,入眼是个宽阔的大平层,一整面的落地窗对面就是云城地标金塔,脚下就是沙江,这是每个留在云城的人梦寐以求的地段。 “进来吧。” 舒洺彦换了鞋跟着他进去,这房间的配色和季驰的办公室大同小异,黑白灰的高级配色,高级是高级,但就是看着没有一点儿烟火气,若不是此刻客厅的烟灰缸中有几个烟蒂,沙发上随意搭了两件衣服,这房间就是和样板间也没有什么区别,季驰坐在了沙发上: “你是我的助理,不光是在公司还包括在这里,我不喜欢外人过来,家里的阿姨只会在我不在的时候过来收拾一下,以后周末阿姨不会过来,家里你收拾,你做饭。” 季驰的语气颐指气使,舒洺彦却忽然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当初那个十几岁的季驰的影子,那个时候季驰也是很讨厌下厨房,每每都是磨着他去做饭,年轻稚嫩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 “我可以刷碗,但是我不要做饭,彦哥你做饭。” “别收拾了彦哥,家里已经够干净的了,这是我住过最干净的屋子了。” “我还想吃饺子,我明天发工资,我们明天包肉馅儿的吧。” 舒洺彦的眼底出现了真实的笑意: “好。” 季驰看不得他这样笑,之前他就总是在他面前这样笑,这笑意最骗人了,他不喜欢身上的酒味儿,直接起身: “左边第一间是我的房间,剩下的你自己选吧。” 他说完就要直接会房间,在进门之前状似随意地指了一下隔壁的那个房间: “这个屋子有浴缸,洗干净点儿。” 别别扭扭的暗示舒洺彦听明白了,他拉着箱子走到了季驰隔壁的房间推开了门,主卧边上的房间同样是阳面的,屋内的面积不小,入户的左边就是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干湿分离的设计,浴缸和花洒分了两个门,再往前是个步入式的衣帽间,直接连通了主卧里面床的位置,屋内还有一个办公用的书桌,落地式的推拉门外面连着半开放的阳台,阳台上摆放了两人的咖啡桌,整个房间的设计很精巧合理,就是整洁的和酒店差不多,一看就不曾有人住过。 舒洺彦放在箱子坐在了床边,终于能缓上一口气了,止痛药的效果可能是上来了,胃里的疼痛没有那么明显了,但是发烧带来的失力感却如影随形,房间中水壶,杯子,一应俱全,他先接了水,从包里拿出了杯子,倒了一杯热水凉上。 他将带来的两身衣服从皮箱里拿了出来挂在了衣帽间,这价值不菲的衣帽间挂着半旧的衣服显得异常的违和,舒洺彦喝了一点儿热水,胃里虽然不疼了,但是恶心的感觉却一直翻涌,酒精带来的眩晕感让他走路都有些发飘。 那股恶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最后还是趴在了马桶边上吐了出来,怕胃里只有酒,晚上他尽量多吃了点儿东西,此刻吐出了还没有完全消化的食物,白瓷的马桶上一抹红色让人看着触目惊心,舒洺彦的嗓子火辣辣的疼,带着血特有的血腥气,看着马桶里的颜色他的心跟着一沉,他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手按住了马桶的边缘,最后有些苦笑地闭上了眼睛,之前总以为他看淡了生死,到头来却也有不敢去医院的时候。 从前他其实想过这么一天,其实没有多大的恐惧,但是现在他再次见到季驰了,他和他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他私心想要这样的日子再久一些,他撑着身体起来,冲干净了马桶,去冲了一个热水澡,洗漱干净,换上了从家里带过来的穿了好几年的睡衣,看着镜子里的人,他用热水拍了拍脸,镜中人的脸上多出了一些血色,看着好像健康了两分。 这一晚因为发热他睡的很踏实,但是早上却还是雷打不动的六点钟起来,他出房门的时候整个屋子还是安安静静的,季驰的房间门没有开,他不知道季驰早上是怎么吃饭,不过还是找到厨房进去看了一眼,打开冰箱,里面的东西寥寥无几,有一盒鸡蛋和下了一半的挂面,剩下的都是一些啤酒,底下的冷冻中有几块儿牛排,剩下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冰激凌。 他看了一眼台面,精致的厨具一尘不染,不过好在调料区中的调料是有的,装的很满,一看就是自从装进去就没有怎么用过,家里实在是没什么能吃的,勉强能下个鸡蛋面。 季氏是九点上班,舒洺彦先将汤下好了,等季驰出来就能下面了,季驰快八点才从房间出来,出来就闻到了味道,他走到了厨房就看见舒洺彦在煮什么东西: “你在做什么?” 一夜好眠也没有让舒洺彦的脸色好看几分,但是他脸上的笑意却显得精神还好: “你起来了?冰箱里只有几个鸡蛋和面了,我下了鸡蛋面,你去坐一下很快就好。” 季驰看了看锅里的汤,看着只有鸡蛋,但是闻着倒是挺香的,他早上一直都是去食堂吃,但是闻着着味道,尝一口倒是也行,他直接坐在了餐厅中,十分钟后舒洺彦端着面出来: “好在还有香油,你尝尝,晚上我买点儿青菜,明早可以下点儿蔬菜面。” 季驰闻到了香油的味道,之前他吃面也喜欢在上面滴上香油: “吃什么蔬菜面,喂兔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舒老师也怕看医生,怕没有以后了 登堂入室,到一个屋檐下了 季总呦,口是心非的 第14章 舒老师的专业 季驰和舒洺彦一块儿去了公司,季氏刚刚中标了一个项目,是城西美术馆的室内装修,开会之前季驰看了一眼舒洺彦身上已经明显旧了的衬衣微微皱眉: “会做会议记录吗?” 不等舒洺彦开口,季驰就再次出声: “一会儿开会你也进来,和方婷一块儿做会议记录,让她和你说一下要点。” 季驰从不迟到,九点上班,九点十分准时出现在了会议室中,舒洺彦坐在了靠进季驰后排的位置,今天到场的都是项目上的人员,季驰的风格一贯是干脆利落: “这个标的重要性不用我说了,之前我们从未接触过美术馆这类的装修施工,城南在开发,下半年的标不止一个,这个项目至关重要,我希望各位都能打起精神来,美术馆的A座这个月底就封顶了,我们紧接着就要入场,和设计单位沟通了吗?” 一般这类的美术馆室内的设计都是交给专业的设计团队,设计和施工会单独招标,这样的好处就是不会被一家企业裹挟,不大包大揽,设计和施工能相互监督也有利于项目质量的保证,下半月就要驻场了,现在这个时候设计公司应该已经和他们这边接洽了。 一边一个看着三十多岁的带着黑框眼镜的人此刻笑着出声: “已经接触过了,咱们这边都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入场。” 舒洺彦的腿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他抬眼看着说话的人,却发现他在说话的时候他身边一个看着三十岁出头的人脸色有些不太对,好像着急想要说什么的样子,他发现了,季驰自然也发现了,目光瞥了过去: “接触的顺利吗?有没有什么问题?” 黑框眼镜的人刚要点头,一边的人就打断了他: “季总,有个事情我觉得还是要说一下,我们这一次去设计公司,其他都算是顺利,就是在棚顶设计方面有分歧。” 季驰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设计和施工一贯都是可能有冲突的,他看了一眼那个戴眼镜的,微微扬了一下下巴: “你说,什么问题。” 这人也是有些着急: “美术馆A座的设计是拱形跨桥顶,说是什么采用了星河的设计理念,但是他们的跨度太大了,我们的材料很难满足这样的设计,我和刘总监就商量能不能让他们加一个辅助梁,但是对方的态度很强硬,说他们的设计绝没有问题,但是下半月就要进场了,这样...” 很典型的设计和施工的问题,季驰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穹顶是最先要开始建造的东西,现在马上就要进场了,竟然和设计单位产生了这么大的分歧: “设计图纸呢?让设计部看看。” “给设计部看了,他们的意见是很难做成他们要的那个样子的,拱形面的支撑不够。” 季驰眉头皱紧: “既然支撑不够就直接拿着你们的图纸去给对方看,设计是画张纸,施工要考虑的不光是美观,还有安全,这个道理他们不懂吗?” 这个人脸上也十分的无奈: “我们拿过去看了,对方给我们出了一个模型,按着他的算法,是够的,现在就是各有各的算法,杠在这里了,他们的人不太看得上我们的工程师,态度比较傲慢,说是要找中立的设计仲裁,但是这样一闹势必是会耽误月底进场的。” 这个是季氏第一次拿到的大型室内艺术性设计施工的项目,甲方和外人不会看是谁的责任,他们只会看结果,如果这个问题真的请了第三方的仲裁机构而延误了进场,这在甲方的眼里就是能力不足的表现,设计方和建造方的摩擦非常多,毕竟一个修的是美学一个是实地干活的,但是真的闹到要去仲裁的却少之又少,这样的脸还能丢到外面去? 要是真的请了仲裁季氏下半年的招标项目可就要打水漂了,舒洺彦在笔记本上的手顿了一下,犹豫了片刻他还是看向了季驰出声: “季总,拱桥式的设计穹顶最重要的就是力学考证,一个设计是不会出现两个不同的受力分析的,就算是切入的角度不同得出的也会是一个结果,之所以有两个争执不下的情况出现,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一方算错了。” 整个会议桌的人都看了过来,季驰昨天才回来,舒洺彦今天是第一天出现在会议室中,几个高管都听说季驰是找了一个新的助理,看来就是眼前的这位了。 季驰其实刚才就想到了舒洺彦,季氏是做家居起家的,这两年来市场上的房子交易量逐年提升,他们的业务也从工厂式逐渐转成了室内设计一体化,但是室内设计还是停留在普通的家具设计方面,这样的设计大多数的专注点还是在尺寸方面,毕竟谁家也不会设计的和美术馆似的。 所以季氏的设计部虽然招的是工程师,但是水平方面确实不算是拔尖的,这也是刚才会上这两人支支吾吾不敢跟人家硬刚的原因,自己的腰板不硬啊,人家是业界有名的设计公司,要是他们拿出去的图纸最后错了,那这整个项目都抬不起头来,更可能直接成了笑话,这个话他们没办法当着季驰的面明说,但是自己公司设计部的水平是什么样季驰也是心里有数的。 季驰看了看舒洺彦,手指捏在了转椅的扶手上: “如果给你两个设计图,你能不能找到差异?” 舒洺彦没有搪塞拖沓: “可以试试。” 对待专业他有他的严谨,不会夸大也不会妄自菲薄: “好,刘林一会儿会后你将两张图纸都给他。” 散会之后季驰没有动,高管一个个的出去,舒洺彦正准备跟着出去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生意: “你留一下。” 舒洺彦顿住了动作,季驰点了点桌面,他抱着电脑坐到了会议桌的边上,此刻整个会议室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季驰靠在了椅背上盯着对面的人出声: “雅兰设计是云城排得上号的设计公司,这一次我不知道问题是出在了哪里,不过有个前提我需要和你说清楚,这个项目对季氏来说是向高端室内建造迈进的一个机会,现在在准备下半年投标的项目就有三个,这个项目做不好影响很大,所以,能不能做我需要一个确定的话。” I此刻就算无关两人恩怨季驰也是要问清楚的,公司有公司的规矩和法则,他需要遵守,舒洺彦也一样。 舒洺彦知道负担这样一个大企业的压力,他给出他可以给出的承诺: “仅就图纸来说,我的分析不会有错,那个设计能不能通过力学模型我的答案也不会有错。” 两人的目光对视,明明是这样狂放甚至有些自负的话,但是舒洺彦的面上却没有半分的自傲,稀松平常的语气,和平日一样温和平静的面容都很难让人将刚才的话和他联系起来。 季驰看了看他,哼了一声: “大话谁都会说,用结局说话吧。” 舒洺彦出去之后就看见有人在他的办公桌边上等着他,正是刚才在会上和季驰说了真实情况的那人: “你好,我叫刘林,这个U盘里就是两个设计图纸,你是在这里还是和我去设计部,那边的电脑软件齐全,看起来应该更方便。” 舒洺彦看了看自己办公电脑上干干净净的桌面还是和他一块儿去了设计部,季驰看着他们上了电梯,转身回了办公室。 他进了办公室就打了几个电话出去,都是旁敲侧击的打听消息,直到半个小时之后他才算是明白了一些这次雅兰设计的骚操作,雅兰设计老板娘的弟弟入股了华楷建设,华楷建设正是他们这一次竞标最主要的竞争对手。 他将电话甩到了桌子上: “倒是够阴损。” 他知道雅兰设计是打的什么主意了,这是想着让他们出师不利,毕竟艺术馆他们只中标了A座和B座,按理来说C座是一块儿放在招标里的,但是这一次单独给拎了出来,不过一般情况甲方会直接沿用他们,毕竟场地就那么大点儿,弄两个建筑公司进场更容易出问题,单如果他们最开始的表现就不让甲方满意,这C座很可能就吹了,而一个正式中标的企业在可以顺延的项目忽然被换掉,这对季氏声誉的打击可想而知。 楼下设计部此刻也是一筹莫展,他们这里技术最好的一个于亮熬了两天都没有找出到底是差在了哪里: “于亮,这是舒洺彦,季总的新助理,这一次帮我们看看图纸的问题。” 于亮回头打量了一下舒洺彦,舒洺彦轻笑点头: “你好。” “哦,你好,做那里吧。” 于亮随意地抬手一指,他以为舒洺彦就是代表季驰过来看一眼,根本没想着他能看出什么问题,要是一个助理都能发现问题他也不用混了,此刻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坐了回去开始看图测算。 作者有话要说: 舒老师的专业是大神级别的 狗子根本不知道舒老师有多牛逼 第15章 圈套 舒洺彦看了一下桌面上的软件,然后拿出了一个U盘出声: “我需要装一个软件。” 刘林立刻出声: “没问题,你就在这个电脑上装就行。” 一边的于亮也看了过来,舒洺彦装了一个他没有看见过的软件,然后用这个软件打开了刚才他传过去的两个图,这个软件他虽然没有用过,但是看着功能也是比较专业的那种的,忍不住高看了一眼舒洺彦,舒洺彦的目光盯在电脑上,手上一点儿一点儿的测算,这个设计确实比较复杂一些,他不准备按着那两幅图算,而是将模型刻画了出来,准备自己从头测算一遍。 于亮看出了他的动作出声: “你要将设计复刻出来?” 舒洺彦点头: “对。” 于亮有些想笑: “那个我打扰一下啊,这个模型很复杂,就是专业的设计团队也要算上三四天天,你要一个人算一周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现在时间挺紧张的。” 于亮算是设计部水平最高的了,平时在办公室都习惯被同事捧着了,现在随便下来了一个心来的助理就要自己重新测算,要是耽误了事儿,最后是算谁的?他的话说完整个办公室的人目光都或有或无的看向了舒洺彦,刘林看着这气氛想要开口打个圆场,毕竟舒洺彦是季驰的助理,但是还不等他出声舒洺彦就像是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话一样出声: “麻烦将我们公司预计使用的建材资料和受力测试发给我一份。” 于亮本是想让人下不来台,没想到确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刘林立刻出声: “于亮你把资料都发过去。” 季驰又开了一个会,散会的时候 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了,他向总经办的办公室里看了一眼,里面舒洺彦的位子还空着,他侧头和蒋方婷交代了一句: “打电话到设计部问问进度。” 蒋方婷跟着季驰好几年,女人的直觉告诉他,此刻季驰关心的绝对不仅仅是进度,她打了电话过去,问了进度之后还和舒洺彦说: “你刚来,还没去过食堂吧?现在中午快下班了,要不你先上来吧。” 舒洺彦那边应了,蒋方婷才去季驰那边回话: “季总,设计部那边说舒洺彦要重新测算力学模型,可能需要一周的时间,他这会儿就上来。” “他上来你让人进来一趟。” “好。” 舒洺彦胃里一直时不时的抽痛,一上午他都在喝温水,上来之前吃了一片饭前的药才进了季驰的办公室,季驰正低头在文件上签字,看见他进来点了点对面的位置,舒洺彦坐在了他办公桌的对面: “设计部那边说你要用一周的时间,现在是19号,再加上7天就是26号,到时候还要再和对面的设计公司对接,这就影响进场时间了,我不能等那么长的时间,你看看有没有办法加快速度,你需要帮手的话我给你配。” 季驰在工作上的态度从不拖泥带水,这个项目他很重视,对季氏也十分的重要,他不能大意。 舒洺彦刚要说话嗓子里就有些痒,他侧过头咳了一阵,脸上咳出了些血色,季驰顿住了想要帮他拿纸的手,有些烦躁地靠在了椅背上,舒洺彦缓过来一些之后微微摆手: “不会用上一周的。” 季驰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你有什么办法吗?” 舒洺彦对上了他的眼睛,问的直白: “能不能和我说说这家设计公司和委托方或者和我们公司有什么利益关系?” 季驰暗叹了一下他的敏感: “为什么这么问?” 舒洺彦的脸上有些无奈的笑意: “很简单,这一次力学分析的结果其实不用做大概率我也能猜到,最后的结果应该是踩着临界值,设计单位,无论是做什么设计力学模型是肯定要经过测算的,没有人会拿安全问题当儿戏,如果日后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只要设计本身有问题,那么都会负担责任,一个能中标美术馆设计的施工单位不可能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他的话季驰何尝不明白,不过明白是一个道理,但是他确实是不懂设计,他坐了起来,手肘撑在了桌面上: “刚刚得到的消息,中标的设计单位雅兰设计老板娘的弟弟入股了华楷建设,这个华楷建设是做包工起家的,这几年陆续承接了一些大的项目,这一次在对美术馆的竞标中他是我们主要的竞争对手,美术馆一共有ABC三座楼,上一次公开招标的是前两座,一般来说为了设计和施工的一致性,C座虽然没有公开招标也会沿用前两座的中标单位,现在雅兰设计打的主意就是踩着安全沿堵我们不敢施工,或者是我们因为这件事儿去闹到鉴定,前者属于自动放弃,后者延误工期,无论哪一项都算是给我上眼药了。” 季驰哪里看不明白雅兰设计的算计,但是看的明白他也不敢真的就直接命令施工,他需要有准确的数据做支撑,毕竟万一雅兰设计真的是个傻子不惜杀敌1000自损800,真的给了他有问题的设计图纸呢? 舒洺彦也听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了,他并不是擅长经商的人,但是在建筑领域他是精通的,他从头想了一下从设计到施工的整个环节: “一个设计图的力学分析也要建立在材料本身的承受力上,基于不同的材料也就会有不一样的分析结果,我觉得这个图本身的分析不会出错,区别应该是在某一块儿的材料上,本身就出于力学临界值的设计,只要改换一个材料那么就很可能造成不能通过的结果。” 季驰虽然并不懂什么力学,但是舒洺彦的意思他能明白,这就好必水泥标号,这好的和废的区别肯定大: “你是觉得这是个坑,雅兰设计用来分析的材料可能不是我们惯用的?” 舒洺彦点了点头: “有这种可能,设计本身比较复杂,我看了光是材料就十几种,品牌的不同,生产厂家之间都会有差别,只要雅兰设计在设计图纸用的那一款能通过那么就不能说人家的图纸有问题。” 季驰将手里的钢笔甩在了桌子上,他知道雅兰设计是在打什么主意了: “好算盘啊,他们估计拿出这样的设计,赌我们不敢轻易下手,所以这个时候我就会疲于奔命的找各种的工程师来论证,没准这些工程师还会各抒己见,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延误工期,甲方问责下来,他再用你说的那套说辞去对付,到时候人家没问题,倒是我惹了一身的骚。” 商场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光明磊落,季驰从做生意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很清楚自己在一个什么位置上,在商场上做生意并不是在幼儿园过家家,能分出个你对我错来,大家追求的目的很简单,我花钱就要买到应有的服务,能省心就不会多操心,和谁做生意糟心,那么以后那个人就是拒绝往来客户了。 雅兰设计的这一溜的骚操作可以说是非常的溜了,但是也称不上高明,他看得出来,甲方也看得出来,但是他却不可能像是小孩子告老师一样期盼甲方会给他们断官司,在甲方的眼里他大把的钱花出去了,那房子就要安安稳稳的盖出来,一个没有本事解决这样算计的施工单位他们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合作,听起来很冰冷,但却是人间真实,商场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季驰双手交握抵在额头上,这个坎不过后面还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力学的模型分析还是要做,不然和人家对话我们自己都没底气,按着你现在说的意思应该是用的材料不一致导致的,所以先排查材料,如果我们这里没有的,让刘林去直接和设计公司对接,这个东西他们不给就是他们工作的问题了,最后看看到底是差在了哪。” 舒洺彦点了点头,季驰站起了身: “走吧,先去吃饭。” 季氏的食堂餐标还是不错的,昨天到公司的时候已经错过了中午饭,晚上又陪着季驰去应酬,今天中午还是舒洺彦第一次去季氏的食堂,其实他现在实在没有胃口,胃里泛酸。 一路上不少的人和季驰打招呼,季驰微微点头示意,食堂有两层,一楼是打听,二楼是小食堂,有的时候公司招待客户也会在楼上,不过没有客户的时候季驰都习惯直接在底下吃。 舒洺彦并没有其他认识的人,简单打了两口饭就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了下来,季驰本想越过他坐边上,但是看见那人盘子里比猫还少的饭还是没忍住的坐了下来,下巴微微扬了一下: “餐卡上的钱足够一个月吃饭的,你省下来也不能折现。” 明明是在意他吃的少,但是带刺的话却这样脱口而出,舒洺彦抬头勾了一下唇角: “还不太饿,打多了浪费。” 季驰看了看他没再说话,脑子里却想起来早上这人好像也是只吃了半碗的面,眉头控制不住的皱了起来,吃猫食呢?这么瘦。 作者有话要说: 舒老师专业在线 以后季驰就知道为什么舒老师吃的这么少了 到时候他想要24孝,舒老师都吃不进去 第16章 舒洺彦倒 因为项目的时间紧,舒洺彦一下午的时间几乎就没有离开工位上,蒋方婷虽然不是建筑毕业出身的,但是每次路过舒洺彦的工位看到电脑屏幕上那些看不懂的图和数据就觉得很专业,她看着舒洺彦消瘦的侧脸,忽然对他的身份有些好奇,一个来了就能直接做大BOSS助理的人,竟然还懂建筑? 她看到舒洺彦需要频繁的拖动鼠标才能看完整桌面上那个有些长的图才过来出声: “舒助我让信息部过来给你装一个连屏的屏幕吧,这样方便一些。” 舒洺彦抬头目光里有些茫然: “连屏?” 蒋方婷看着他的样子也有些懵了,这,做设计的难道不知道连屏吗?她指了指屏幕: “就是在这块儿屏幕的边上再连一个屏幕,这样图纸就能完整的显示出来不用来回拉鼠标了。” 舒洺彦这几年接触电脑并不多,也就是专业软件用的熟悉,这还是周末有的时候去县城网吧的结果,对于其他的功能他其实了解的很少,哪见过什么连屏,听到蒋方婷的话他有些新奇,苍白的脸上都多了笑意,那不就是说可以将整张图纸都显示在面前了吗? 季驰出来隔着窗户就看到里面那俩人有说有笑的,心里说不上那一块儿不舒服,他刻意从落地窗前路过,舒洺彦侧对着玻璃没有看到他,季驰出现在了门口,目光盯在了舒洺彦身上: “这是图纸看完了?开心一刻是吗?” 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季驰似笑非笑地盯着舒洺彦,屋里人的目光也若有似无地看了过来,这两天看季驰好像对舒洺彦有些意见,不过有意见为啥还要将人留在身边他们就不懂了,蒋方婷适时出声: “季总,是我看舒助看图纸不方便说让信息部给他加一块儿连屏,这样看图纸会方便一些。” 季驰看了看舒洺彦电脑上的图纸,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出了门,因为是总经办这边要的的东西,信息部那边的动作很快,没过半个小时就带着一块儿新的显示屏上来了,调试了二十分钟图片终于能在两块儿屏幕上联合显示了。 舒洺彦看了看蒋方婷: “谢谢。” 蒋方婷的性子大方地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儿,倒是同办公室的王明轩微微撇嘴,舒洺彦测算的动作很快,但是于亮那边的资料给的却非常敷衍,他需要公司这边所有材料承重的信息,不过于亮发过来的东西却是一大堆像是大杂烩一样,有用的没用的都一股脑的发了过来。 舒洺彦解压了一个3G的文件包,里面的文件有的连标题都没有,非要点开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有的更是大文件夹套小文件夹,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从上午材料中的通讯电话表中找到了于亮办公室的电话打了过去: “于工,可不可以单独发给我材料的力学承重标准?” 于亮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唇上有些不削,但是说的话却很圆滑: “真是不好意思啊舒助理,今天实在是太忙了,这样一会儿我让人发给你行吗?你先测模型。” 舒洺彦第一次给人家打电话不好意思太催促: “好,麻烦您尽快。” 于亮那边应了声儿就挂了电话,这边的电话刚挂断,他就打开了一个群,群里是几个玩的好的同学,他将雅兰设计的图分成了几个小块儿分别发给了同学帮忙做分析,静音了的手机上一条一条的消息蹦了出来: “大家帮下忙啊,周末我请客。” “我说亮亮啊,你这图可挺复杂啊,一顿饭就搞定了?” “帮帮忙,我和你们说我们公司以后设计部可是要扩编的,我无偿递简历好吧?” “行,这个还算靠谱,明天我的这份发给你。” 于亮放下了手机,看了一眼公司通讯录上舒洺彦的投降嘲讽的笑了一下,一个刚刚来的助理使唤人起来倒是顺溜。 舒洺彦一边做力学模型的测试一边看着时间,现在已经快下班了,但是于亮那边的资料还是没有发过来,他再次打了一个电话催,但是那边直接就不是于亮接的,而是一个设计部的实习生,只说一会儿给他回过来,但是时间又过了半天那边还是没有人回应。 舒洺彦微微皱眉,顿了一下之后他起身准备下楼去设计部,刚好季驰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拿了一本文件,看见舒洺彦出来挑了下眉: “这是去哪啊?我两次出来你不是聊天就是散步,这里是公司,舒洺彦。” 冰凉的话一下浇在了舒洺彦的心上,季驰这是公开点舒洺彦,整个总经办的人都没有说话,却对季驰和舒洺彦的态度心中都有了数,舒洺彦因为胃里阵阵的抽痛腰身微微有些佝偻,手却忍着没有按在胃上: “我去设计部要材料的力学分析。” 季驰轻勾了一下唇角,抬手指了指屋里的电话: “有个东西叫电话,有下去的时间能打七八个了。” 舒洺彦知道于亮可能是有意拖沓,换做其他的时候他不会说,但是现在事关项目,而且马上就下班了,没有材料的分析他晚上想多做都没得做,直接开口: “打了三个,我看快下班了,准备下去看看。” 季驰脸色有些沉,他知道这估计故意拖沓: “三个电话都没人给你送,你怎么混啊?和我走。” 这句话找补的话说出来舒洺彦无奈地笑了一下: “刚来混的不好,季总见谅。” 进了高管的电梯,此刻光可鉴人的轿厢中只有两人,季驰抬眼看反光的电梯门正好和舒洺彦的目光对上: “算你有自知之明。” 季驰本来是要去营销部的,不过此刻直接和季驰一块儿到了设计部,屋里的刚才接电话的小姑娘提醒于亮: “于工,刚才总经办舒助理要材料。” 于亮不耐地微微挥手: “知道了。” 小姑娘刚实习,不敢怠慢,但是于亮的脸色也让她不太敢出声,只能默默坐回了自己的座位,里面的一幕都看在了季驰的眼中,他抬手直接敲了两下门,屋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季总。” 于亮看见季驰立刻笑着迎了上来,看见他身后的舒洺彦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舒洺彦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此刻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细看他的唇上微抿,是难得表现出不满的样子。 “于亮是吧,在忙什么?” 于亮知道公司十分重视这一次对艺术馆建造的项目,之前他们公司在设计这一块儿比较薄弱,这个项目他如果能够给出建设性的意见,那么对升值是非常有力的,明天图纸力学分析的结果就会有同学发过来,到时候他整合在一起肯定是比舒洺彦快的。 “在测设计公司的那个力学模型,今天熬个夜,争取明天测完。” 舒洺彦的神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看向了他的屏幕,季驰一挑眉: “明天就能出来力学分析?” 他就算是不懂设计也知道这个工程量: “哦,之前图纸就是发给了我,所以之前就测了一些,这一次再找找细节,看看和对方是差在哪里。” 非常勤恳的回答,季驰不是空降的老板,他也是从底层一点儿一点儿摸爬滚打上来的,对于有些人的心思他自然明白,舒洺彦三个电话都没有要来资料,再加上于亮刚才这一番漂亮话,他就知道对方是个办公室的老油子,老油子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前提是保证工作质量和效率。 “那图纸这边的力学分析就交给你了,你现在将材料的分析发给舒洺彦,由他来做。” 于亮看了一眼舒洺彦: “舒助理,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忙昏头了,我马上就给你发。” 舒洺彦只点了点头,不等季驰出来他就转身要上楼,季驰一转身刚想和他说话就看到了一个背景,嘿...有没有点儿职场自觉啊?扔下老板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五点半公司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大的下班,季驰虽然在事业上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是他注重效率,没什么大事儿几乎不怎么加班,也并不一定要求员工加班,他只看结果,效率慢的就留下做,效率快的下班抬屁股就走他也没有任何的意见。 所以五点半一过他就拿起了外套出去,总经办的工作很多都是围绕着季驰的,季驰不加班她们弄完手里的活儿也准备撤了,现在就剩下舒洺彦还坐在工位上。 季驰出来就看舒洺彦手指在键盘上不断敲击着,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要加班?” 舒洺彦抬头看了看已经穿好外套的季驰,又看了看材料: “马上,拷出来拿回去做。” 季驰就站在一边等着,等季驰这边拷好了资料,又将电脑关好才起身穿衣服,舒洺彦跟着季驰直接进了高管电梯,这一幕看在身后总经办王明轩的眼里有些嘲讽。 “明轩还不走啊?” “这就走,没想到啊,刚来的这位还挺有本事的。” “你说舒洺彦?他怎么了?我看他脾气挺好的。” 王明轩哼了一声: “是挺好的,人家是深藏不漏。” 舒洺彦和季驰一块儿上了车,他其实没有什么饿的感觉,但是季驰是要按时吃晚饭的: “家里没有菜了,去菜店买点儿吧。” 舒洺彦下意识的一句话却让季驰心里漏了一拍,家里?哼,现在那大房子他知道那是家里了?舒洺彦看着他又要晴转多云的脸色不知道他又想到了哪里去: “你若是不想去就随便停一下,我去买点儿。” 季驰转过头: “你去买?去路边买菜摊吗?” 舒洺彦胃里有些闹的厉害,不想和他争辩: “那就去你常去的地方,晚上你要安顿吃饭。” “说的像是你不吃似的,放心,不会饿死你的。” 车子还是直接开回了家,舒洺彦中午吃的止痛药这会儿药效有些过去了,一阵一阵的抽痛让他后背出了一层的冷汗,下车的时候眼前黑了一片一个踉跄身子就向前面倒去,正好撞到了季驰的身上,季驰下意识大的接住了他的身子: “舒洺彦?” “干什么?又投怀送抱?” 舒洺彦反应过来想要撑起身子,但是胃里却抽疼的他直不起身,季驰的手托在他的手臂上,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紧绷,而且此刻两人离得很近,他抬眼就能看到舒洺彦霜白的唇色。 “你怎么了?舒洺彦?” 作者有话要说: 季狗还是很在乎的 嘴硬的崽子 第17章 季驰推倒舒洺彦 季驰撑住了舒洺彦的身子,这人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三天两头的倒,他手触及了舒洺彦的手背,冰凉湿冷,刚才车上的空调可是开的不低啊,他下意识往上摸了摸他的手臂,手臂的温度好像有些高: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 那一股眩晕褪去之后舒洺彦撑了一下季驰的手臂借力站直,只是脊背有些佝偻,这样蜷着胃里能舒服一些,季驰看着他的样子眉头皱紧,眼底的担忧都还没有来得及隐去,舒洺彦知道他说没事儿这人估计也不信: “可能是刚到云城,有些感冒。” 季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这车库建造的和酒店大堂差不多,灯光用的亮光,这样的灯光下舒洺彦的脸色和唇色一样苍白,颧骨却透着殷红,怎么都透着一股子病态,甚至在这样的灯光下他才发觉舒洺彦真的很瘦,瘦的不健康。 “去医院吧。” 舒洺彦笑了一下,苍白的唇角还是和从前一样弯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没事儿,就是有些发烧,喝点儿热水就好了,回去吧。” 季驰抿了一下唇,似乎是在判断他这句话的真实性,此刻舒洺彦却拉了一下他的手臂: “走吧,晚上没吃饭,就是去了医院医生开药也得饭后啊,而且烧的应该不高。” 季驰顿了一下还是跟着他的脚步走了,算了,舒洺彦这么大一个人,熬不住了就知道去医院了,他跟着操什么心?舒洺彦的步子不快,他能感觉到他确实是发烧了,身上很酸很沉,不过这一次季驰难得没有走在前面让他追,而是迁就了他的步子,两个人进了电梯,门开开入目的依旧是那跟样板间一样的房子。 舒洺彦换好了鞋洗了手就进了厨房,想着简单做点儿什么,拉开冰箱却发现冰箱里面不是早上那样的空空如也了,整个冰箱被塞的满满当当的,分门别类,蔬菜,水果,豆制品,饮料和牛奶应有尽有,他又拉开了底下冷冻的抽屉,里面的肉都是一些封好的小盒,瞧着很精致,种类也很多,他想起来季驰说他不在的时候有阿姨过来打扫,估计是阿姨过来的时候填满了冰箱。 他转身看向季驰: “菜和肉都挺齐全的,你想吃什么?” 季驰在厨房的门口看着里面那人嫣红的脸,只看着他就觉得血压有些不稳定: “你能做饭吗?” 舒洺彦顿了一下,心底终究因为他这句话暖了一下: “没事儿,简单一点儿可以吗?” 说着他就从冰箱里拿出了蔬菜,季驰在厨房的门口踱步了两米的距离还是冲了进来: “出去。” 说着就从他的手里抢过了刚才的那包蔬菜,还将人往厨房门口推了一下,却不想舒洺彦没站稳,整个身子往前跌去,他慌忙抬手想要扶住门,但是额角还是刻在了一边的台子上,剧烈的刺痛感传来,季驰怎么都没有想到会这样,人都懵了一瞬,他没有用多大的力道啊。 “舒,舒洺彦?” 他赶紧扔掉了手里的菜蹲下,扶住了那人的肩膀,将人转了过来就看到舒洺彦的眉角上磕出了一个口子,血顺着眉骨和眼睛流了下来,这个样子真的谁看了都触目惊心: “我不是故意的,走,去医院,我去叫司机。” 舒洺彦拉住了他的手臂,此刻他身上乏力的厉害,身上没有一处松快,但是他不想去医院,他有些不敢挑眉,只抬眼看着季驰: “不用去医院。” 季驰看着他眼睛往下流血整个人就有些不太好。 “这么大的口子怎么不去医院?快走。” 说着就要将人拉起来,舒洺彦的腰被他的力道一抻疼的厉害,身子往下一坠就重新跌回了地上,季驰却以为他是故意的: “舒洺彦,你和我在这儿碰瓷呢?推一下就倒,有问题去医院,在家谁伺候你?” 这话说完他自己也是一惊,但是话已出口也没有后悔的余地,这句话让舒洺彦的脸色一片惨白,身上一股浓烈的疲惫感涌上来,意识甚至有些不清醒,他真的很想就这样睡过去,身子越来越沉,手抵在了一边厨房的玻璃门上,身子摇摇欲坠。 季驰看出了不对,赶紧扶住了他的身子,手穿过他的腿弯就将人给抱了起来,站起身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恍惚,怀里的人太轻了,他从前也不是没有抱过舒洺彦,那人从来都不胖,但是也不是这一把骨头架子的感觉的。 他快步进屋将人放在了沙发上,舒洺彦缓过了一些心神,他没有抬头,只是低沉出声: “家里有药箱吗?给我一个创可贴就好,你不用照顾我,我不饿,你自己做一点儿吃吧。” 一句话将季驰的心堵得上不去下不来,舒洺彦眉角上的血滴落在了他白色的衬衣上,鲜红的血滴看着异常的明显,季驰忽然觉得心里缩紧了一阵,赶紧拿了纸过来,舒洺彦直接就用纸去擦额角上的血,动作甚至没有多余的小心,季驰看着看着他手上的纸被染红。 他立刻拉住了他的手: “小心感染,我去拿药箱。” 他立刻起身,一边找药箱一边给之前认识的一个家庭医生打电话,那边说很快到。 “一会儿有医生过来,我先给你用棉签消毒一下。” 舒洺彦没有说什么,季驰手里握着酒精棉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周围,酒精带来的刺痛感让舒洺彦握紧了手指,那个口子不小,季驰不敢动,擦来擦去血都止不住,他看着往外冒的血心里有些慌,舒洺彦感受到了他的情绪: “家里有镜子吗?我自己来就行。” 季驰看了看他还是去卫生间给他拿了一个镜子,舒洺彦看了看眉角的伤口,是这狭长的口子,他吃不准要不要缝针,只是用酒精棉消毒了一下手之后,就用干净的消毒棉按住了伤口,简单粗暴,季驰看着消毒棉一点儿一点儿的变红,舒洺彦换了三块儿消毒棉终于将血止住了,他拿来了创可贴,直接贴上。 “好了。” 对着季驰安慰似的笑了一下,季驰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你这个不用缝针吗?以后留疤可不好看。” “我不会缝针,这样对上应该也能长好。” 季驰看了看门口,医生估计得二十分钟能过来,他到了厨房,其实刚出来创业的那几年他都是自己做饭吃的,但是那个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一个吃饱全家不饿,糊弄糊弄就是一顿,他不喜欢下厨房,一个是不愿意做,一个是也做不明白,反正能糊弄自己吃饱,他看了看屋里的人,最后拿出了手机,感冒得吃高蛋白的东西,他看着冰箱里阿姨应该买了牛排。 他拿出了一块儿,但是牛排还没有解冻,现在好像也没办法煎,他又看到了有皮蛋,算了,皮蛋瘦肉粥吧,又好消化又有肉,他按着教程淘米,切肉,刚下锅门铃就响了,他过去开门,门口的人看着三十岁左右,拎着一个医药箱,这个私人医生还是他之前给一个客户介绍的时候专门找人打听来的,后来还成了一单生意,两人也算是熟了。 “怎么了?季总哪不舒服啊?” 郑波以为是季驰不舒服,季驰领他进了屋: “他刚才头上磕破了,你给看看,好像还有点儿感冒。” 郑波看着看见了沙发上坐着的人,那人穿着白色的衬衣,身材清瘦,衣服上还染了血迹,眉角上贴了一个创可贴,舒洺彦知道这是季驰找到的医生,他有些无措,他现在不太想看医生,但是他掩饰的很好,至少没有表现的很明显,他身上的气质温和,郑波有些八卦的猜测这人和季驰的关系,他也来过季驰家里几次,这里一看就是一个常年单身汉住的地方,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现在这个时间他家忽然出现了这样一个颜值不俗,气质温润的人,这关系值得推敲啊。 只不过八卦是业余,给人看病才是他的本职,他立刻放下了药箱: “我帮你看看。” 舒洺彦知道这个时候拒绝已经没有用了: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他的声音有些低,但却是说不出的温润好听,郑波小心地掀开了刚刚贴上去的创可贴,小心用镊子夹着药棉消毒了一下伤口,擦干净了渗出来的血,这才看清楚伤口: “伤口有些大,我建议缝两针,这样愈合会比较快。” 季驰也凑上前去,没有了血迹的遮挡,伤口本来的样子暴露在了季驰的眼前,确实有些大,而且不是太规整; “听你的,这缝针不会留下什么疤吧?” 这毕竟是在脸上。 “多少是会留下一点儿的,不过不会太明显。” 他取出了缝合线,取了最细的那种直接可以被人体吸收的: “这线不需要取出来,会直接被伤口吸收,这样以后的疤不会很明显的,不要担心。” 郑波不知道这俩人是什么关系,以为舒洺彦可能比较在意脸,所以特意安慰了这么一句,舒洺彦轻轻勾了一下唇角: “没关系,多谢医生。” 舒洺彦的声音和态度平和的不像是一个受了伤的人,郑波开始下针,舒洺彦闭上了眼睛,季驰却有些不敢看,拳头狠狠的攥紧,针穿过了皮肉,带着线在伤口上穿梭,郑波的技术很好,仅用了两针就缝合好了伤口,但是那也是四个针眼,舒洺彦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重新给伤口消毒,然后再次覆上了一个创可贴: “这两天洗澡洗脸的时候小心一些,最好是擦脸,不要让伤口碰到水。” 舒洺彦睁开了眼睛,点了点头,郑波又看了看他的脸色: “试一□□温吧。” 舒洺彦听到了锅扑的声音,他忙看向厨房,下意识出声, “小驰,锅,快。” 季驰恍然回神儿,下意识按着他说的去看锅,他刚才听了网上的话没有用电饭锅做,而是用了砂锅,还想着砂锅做出来的粥肯定味道好,现在砂锅的盖子都被蒸汽给顶开了,舒洺彦明显不放心他,看着厨房的身影着急出声: “小心烫,打湿毛巾再掀盖子。” 郑波看着这两人的相处微微挑了一下眉,舒洺彦的颜值不低,气质也很好,刚才的样子又有一种逆来顺受的感觉,有些有钱的大老板没准就是喜欢这一卦的,说实话刚进屋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人头上的伤口就是拜季驰所赐呢,但是现在看着不像啊,这脱口而出的称呼,可不像是称呼金主和老板的,最主要的是季驰听见之后就真的去看锅了。 季驰还真就按着舒洺彦说的将台面上放着的一个抹布打湿了才掀开了盖子,香气一下就飘散了出来,顶起来的气泡也熄灭了下去,一锅滚开的粥露了出来,他按着刚才教程上说的加了盐之后关火,重新盖上了盖子,一些弄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刚才情急之下舒洺彦叫了他什么。 小驰,这个称呼还真是久违了,从前舒洺彦一直这样叫他,他那个时候烧水总是看不住,时常炉子上就传来了热水扑了的声音,舒洺彦若是在外面就总是会这样叫屋里的他: “小池,快,水开了。” 他走出了厨房,两人的目光四目相对,舒洺彦不知道该说什么,季驰开口: “测体温了吗?” 郑波开口: “还没到五分钟,还是水银温度计最准,用水银的测。” 屋内度过了平静的一分钟,直到郑波说时间到了,舒洺彦才取出了体温计,季驰上前一步: “多少?” 郑波看了一眼: “38.5,有点儿高啊,怎么不舒服?” “有些头疼,嗓子痛,可能是感冒了。” 他确实感觉像是感冒了,云城的天气和山里比还是不一样的,郑波今天带了小型测血仪器过来: “那测个血吧,不然也不好开药。” 舒洺彦迟疑了一下,他不太想现在测血: “您就给我点儿退烧药和消炎药就好。” 他这样说季驰皱了眉: “他上门费我也不少付,该查啥查啥,这么大的人了还怕抽血啊。” 季驰以为舒洺彦不愿意抽血,却浑然忘了刚才头上缝针这人都一声没吭。 舒洺彦的拒绝没有用,郑波已经拿出了真空针管,季驰看着舒洺彦还不准备露出胳膊,直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臂,将衬衣袖口解开,却发现这人衬衣的袖口已经磨得有些起毛了,露出的手臂消瘦苍白,细弱的厉害,他忽然有些愣住了,心里不没来由的有些慌。 他看着那针头被扎进了舒洺彦的手臂,血缓缓流进了真空针管中,一针管的血抽出来郑波收了针: “按一下。” 舒洺彦结果了棉棒按在了针孔上,郑波转身将血滴在了仪器上,季驰问道: “需要多久?” “十分钟吧。” 几人就等着机器上的结果,十分钟后一张血常规的单子就打印了出来,舒洺彦握紧了手指,季驰凑过去看检查结果,郑波看见这张单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震惊,他本来验血是想看看这人是病毒流感还是细菌引起的,的纳税这单子上的箭头可是超过了他的想象,这贫血也太严重了。 看着郑波的脸色不对,季驰立刻问出声: “怎么样?” “单核细胞高,淋巴细胞低这是病毒感染的症状,发烧也是这个引起的,不过,贫血也太严重了,再这样下去你就得去医院输血了。” “贫血?” 季驰愣了一下,从他的手中拿过了单子,整张化验单上上下下的都是箭头,就没有几个值是正常的,公司每年都体检,他虽然别的不知道,但是血常规的报告他还是能看懂些的,目光落在了血红蛋白上,130-175标准的血红蛋白,舒洺彦只有95,这低的也太多了。 他立刻抬头看向郑波: “为什么血红蛋白这么低?” 郑波出声: “贫血的原因有挺多种的,可能是营养不好,饮食习惯不好,不过也不排除有些消化类或者吸收方面的疾病,这个还是要具体去医院查查比较好,现在这么低不行,食补比较慢,已经不适合他现在这样的状况了,我开给你一张单子,去买药先吃着吧。” 郑波的一句不排除其他疾病让季驰的心跟着一揪,舒洺彦却笑了一下出声: “可能是之前吃饭不规律的事儿,没事儿的。” 季驰看着他的笑意,心里忽然酸了一下,他想起了舒洺彦的家里,他打开冰箱的时候好像什么肉都没有,家里也不见什么好吃的,所以这么多年他在外面就把自己给照顾成了这个样子? 郑波走后季驰拿着他留下的单子拍了照,立刻给司机发了过去,让他现在就去买药送过来,舒洺彦看着桌子上的检查单子不知道说什么,季驰却抬头,看着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却说不出什么刻薄的话了: “粥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下不白推啊 获得了一张心电图一样的血常规报告 舒老师快挂了 第18章 被一幅穷酸的样子 季驰盛了两碗粥出来,舒洺彦撑着身子站起来,两个人对坐在餐桌边上,皮蛋瘦肉粥的香气弥漫开来,季驰发挥的还是不错的,舒洺彦用勺子舀了舀粥夸了一句: “粥做的很好。” 高烧让舒洺彦的脸反而没有平时看起来那样苍白了,但是嫣红的颧骨却显得人多了一分病态,季驰现在脑子里还是刚才的那份血常规报告,那上上下下的箭头让他心里总觉得有些慌,他低头吃粥: “那你就多吃点儿。” 之前吃过的止痛药起了作用,舒洺彦胃里的刺痛感没有那么明显了,只是依旧没有什么胃口,但是这是季驰做的粥,他还是一勺一勺的往下吃,但是只吃了半碗胃里就已经传来了饱腹感,实在吃不下了他才放下勺子,季驰看着他碗里还剩下的底微微皱眉。 “贫血还吃这么一点儿?” “吃不下了,你多吃点儿。” 舒洺彦只要是看向季驰的时候面上总是带着笑意,温润清和,带着淡淡的纵容,季驰知道舒洺彦其实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现在眼前一切都顺着他的人他反而不舒服,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舒洺彦没准是愧疚,再者他现在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自然也就硬气不起来。 吃了点儿粥胃里总算是有了些东西,舒洺彦倒了点儿热水将退烧的药吃了,等季驰吃完他收走了他的碗去洗,季驰快步走上去直接扯过了他手里的碗,按了一个按钮,洗碗机的抽屉滑了出来,却依旧嘴硬的出声: “它比你洗的干净。” 舒洺彦顿了一下才知道这个出来的抽屉是洗碗机,他轻轻勾了唇角: “现在的东西真高级。” “是你待得地方太老土。” 季驰下意识的嘲讽出声,舒洺彦只笑笑没说什么,他想着进房间,等一会儿烧退了再看看图,他前脚刚要走,门铃就响了起来,季驰走过去开门,门外的正是他的司机,司机的效率很快,手里拿了一个大袋子,都是郑波刚才开的药。 季驰将袋子拎了过来,直接放在了茶几上: “吃完就走啊?当这里是餐馆?” 舒洺彦顿下了脚步,就见季驰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他走了过去,季驰一样一样将袋子里的药拿了出来,这里都不是什么处方药,看着都是一些滋补养血的补药,季驰一个个对着郑波留下的单子,确定药没有买错。 “你这些年有没有检查过身体?” 季驰忽然抬头,舒洺彦却没有看向他: “没怎么检查过。” 季驰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药推给他: “既然医生都开了你就按时吃,做我的助理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别到时候活没干完自己先倒下。” 舒洺彦拿过了一个最近的盒子,下意识看了一下这药盒后面的指导价,这一小盒竟然1800,他的动作自然被季驰看在了眼里,眼角有些嘲讽的笑意: “给你就吃,别一幅穷酸的样子。” 舒洺彦的动作一顿,放下了药盒,面上多少还是有些难堪的,季驰说完也有些后悔,舒洺彦其实知道这些所谓的补药吃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季驰知道舒洺彦骨子里的清高,见他放下了药怕他真的因为这句话就不吃了,他那个血红蛋白他看着都有些吓人,他内心其实怕舒洺彦真的有什么事儿的。 但是他还没有开口舒洺彦就准备起身了,一句话也没有说,药也没有拿,季驰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臂: “你干什么去?” “图带回来还没看呢,今晚要算出来一些。” 他没有挣脱季驰的手,只是清清淡淡的出声,季驰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 “还差这一天,你今天不算明天季氏也倒不了。” 舒洺彦笑了一下: “我知道,早点儿算出来不好吗?总是能多争取些时间的。” 季驰感受着手下这人的手臂实在是太细了,还有些热,明显是烧还没有褪。 “今天不用算了,明天再说。” 舒洺彦轻轻扯了一下手: “不费事儿的,就是几个数据而已。” 他顿了一下转过头出声: “季氏若是以后想要在设计和测算方面再进一步,你可能需要再选一些能力强的工程师,于亮并不适合做设计部的领头羊。” 季驰微微挑眉,舒洺彦可很少会在别人的背后说被人的不是,他想起了于亮今天在工作上算是搪塞了他,但是他知道光是这个原因还不至于让这人现在和自己说这个事儿: “给我个理由,总不会是因为今天他压着资料不给你吧?” 舒洺彦微微抬头,有些感慨: “工作上可以有自己的小心思,想要升职加薪也无可厚非,不过一切要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脑子都用来斗,就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专业上了,不能容人更是无法带领一个团队进步。” 季驰直接拉着他坐在了他身边,他忽然抬手勾住了舒洺彦的下巴,眼底有些玩味儿的笑意: “专业过关,有容人之量,舒先生是在我这儿毛遂自荐呢?怎么助理你瞧不上,想要设计部老大的位置了?” 因为发烧舒洺彦的脸上还有些发烫,他忽然抬手握住了季驰的手,眼底都是正色,他不知道可以在季驰的身边陪他多久,若是他帮不上忙也就算了,但是季氏若是想要在这天设计和建筑并行的路上走下去,那么现在的设计部只会是拖累,他的手心不似平常那样冰凉,他抓住了季驰的手腕,手指甚至能感受到季驰脉搏强而有力的跳动: “我只会做你的助理,至于设计部你心里应该有数。” 季驰忽然翻起身一条腿跨在了舒洺彦的身上,眼底似乎有着燎原的火焰: “你既然知道你是我的助理,那就应该明白还轮不到你教老板做事儿。” 舒洺彦被他压在身下,却忽然笑了,看着满眼喷火的季驰好像还是十年前那个脾气有些暴躁的少年: “季总现在这么听不进去忠言吗?” “你说的算是屁的忠言。” 舒洺彦的身子就被自己压在下面,他甚至能感受到他有些炙热的呼吸,他的手按着他的手臂,而他的手腕又被舒洺彦握着,十年了,他发现他还是没办法拒绝舒洺彦身上的气息,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悲愤又可耻。 “季总能走到今天,我说的是不是屁话你应该清楚的。” 季驰忽然笑了: “你这么不喜欢于亮?” 脾气温和的舒洺彦这一次却很干脆的点头: “是,我不喜欢他。” 舒洺彦这个人平时可以算是非常好相处的人,但是这仅仅是在平时,十年前他刚刚到季驰他们村子指导修桥的时候,平时有多温和,工作的时候就有多认真,因为他知道一个桥承载的是什么,他在修建的时候得过且过了,那么在未来的某一天这座桥就有可能成为一个不定时的炸弹,可能会酿成难以估量的惨祸。 所以他对待同为设计工程师的人要求就会格外严苛,他不介意在工作上被人穿小鞋,也不介意那些所谓的办公室政治,但是他绝不会喜欢一个在涉及安全问题的设计上能够耍心眼的人。 季驰对他如此干脆的回答有些意外,这个于亮还真是有本事啊,能用一天的时间将舒洺彦得罪到这种程度,也是个人才了,他这么多年什么人没用过,他当然知道舒洺彦说的没错,从前设计部并不算重要,也就是测量测量面积做做家具,于亮这样的人用着也无妨,但是以后设计部要真的和外面设计公司对接,如果自身不硬气,今天这样的场面还会发生无数次,不过知道归知道,他就是不愿意在舒洺彦的面前服软。 他这个嘴硬的脾气舒洺彦哪能不知道,所以他也根本不指望季驰能够现在就松口,他自己心里会有数的,被季驰压着他的腰部没有着力点,没一会儿就有些疼了起来,他微微皱眉: “起来些。” 季驰才不要那么听话: “你让我起来我就起来,你怎么这么喜欢命令你老板?” 眼看着眼前的人又要不讲理,舒洺彦刚想开口说话确实一串呛咳出来,他骗过了头,咳的胸腔都在震动,脸上涌上了血色,季驰甚至都能听到他胸腔中传来的哮鸣音,下意识的松了手,舒洺彦偏过了身子,待咳声好了一些他撑着想要起身。 但是高烧带来的无力感加上腰上刚才的刺痛让他的身子又跌了回去,季驰想起了刚才的化验报告,他起身将所有的药都塞在了袋子里,然后将袋子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再然后他就将手臂直接穿过了舒洺彦的腿弯,都没怎么用力就将人给抱了起来,直奔舒洺彦的卧室。 直接将人给放在了床上,然后将药拿出来一个: “我钱都花了,你说不吃就不吃啊,吃,给我挨着吃。”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一刻说舒老师穷酸 后一秒还不是要将所有的药都打包连人一块儿送进去? 第19章 季驰社死 季驰一屁股坐在了舒洺彦的床边,从刚才的袋子里掏出了郑波走之前留下了的用法用量,一个个的将药翻了出来,片剂,胶囊,口服液全都摆好了: “吃。” 舒洺彦看着床头摆了一排的药有些无奈,季驰知道刚才的话说的可能确实有点儿过分了,此刻闭口不言,就这么盯着床上的人,一幅你不吃我就不走的样子,舒洺彦最后还是拿起了水一样一样将药都吃了下去。 退烧药应该开始发挥作用了,他身上开始有些出汗,颧骨上的嫣红开始慢慢消退了下去,但是脸色却显得更白了,季驰看了一眼这个房间的电脑,这还是刚刚装修的时候直接配的,他好像一次都没有用过,他知道他现在要是走了,这人多半就要起来工作。 他索性也不走也不说话,而是到一边的书桌边上坐下,将这个几乎还是新的电脑打开,新电脑更新就用了十五分钟,屋内异常的寂静,可能是刚才的气氛不太好,现在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没一会儿电脑正常开机了,干干净净,比网吧格式化之后的电脑都要干净,季驰决定在工作之余犒劳一下自己,然后他打开了一个全民皆宜的小游戏,扫雷。 舒洺彦身上的汗一身接着一身,他掀开被子站起身,他刚一动季驰就抬起头: “干嘛去?” 舒洺彦晃了晃床头的水杯: “倒杯水。” 季驰这才重新低头继续扫雷,舒洺彦一杯一杯的水喝下去身上都湿透了,高烧退烧就是这样,身上都是汗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他其实想去洗个澡,但是季驰在那里一点儿要走的意思都没有,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想看看他在干什么。 他走了过去,然后就看见了一整块儿屏幕上都是被最大化的扫雷,舒洺彦第一次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季驰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 “你看什么?” “工作一天了,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随着鼠标一点,很好,炸了一片,季驰撂下了鼠标: “怎么?我在我家的房间还不能待着了,盼着我走?我走了你要和情人煲电话粥啊?” 舒洺彦听着他越说越不着调,不过他多少是猜的到这人为什么赖在他房间不走的,估计是不想他今天再去算数据: “数据我明天早上起来算。” 舒洺彦说话的时候唇边难得翘起了一点儿弧度,笑意里带着一点儿逗弄的神色,季驰是个起床困难户,起早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十年前是这样,而现在季氏9点上班,他能到快8八点才起来,足以证明他不喜欢起床这个属性到现在也没有变。 季驰听到这话简直像是活吞了一个鸡蛋一样,我靠了: “你爱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算,我告诉你,你这可是自愿加班,过劳死概不负责。”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舒洺彦眉眼间带着轻浅的笑意,闻言点了点头: “好。” 季驰抬起屁股就走,他出了门舒洺彦才去洗了澡,出来之后试了试体温,37.5℃已经算是下来了,温度虽然是降了下来但是身上的乏力感还是没有什么改善,他坐在椅子上看了看季驰刚才玩了半天的扫雷,笑了笑,这么多年多去了,还是有些孩子性子,他今天确实没精力再算什么了,关上了电脑就到了床上准备早点儿睡觉。 季驰回到自己房间之后越想确实觉得不爽,靠,不就是起早吗?他说不让他算就是不让他算,用一个起早来拿捏谁呢?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上来,他拿过了手机从四点半到五点设了二十个闹铃,然后倒头抱着枕头就睡,他就不信了,在他的地盘上他还能被舒洺彦给拿捏住。 第二天四点半第一个闹铃准时响了起来,季驰的脑袋扎进了被子里,按掉了手机,但是第二个闹铃又响了起来,他再一次按掉,二十个闹铃就像是不断挑战人心理极限的炸弹一样,季驰满脸狂躁的握着不断响的手机掀开了被子,顶着一个爆炸式发型从被子里冲了出来。 他疯了,他昨天晚上一定是疯了,他下地拖了一只拖鞋就冲出了房间,直奔隔壁,舒洺彦的房间没有锁门,他扭开了把手直接冲了进去,舒洺彦其实也刚起来,他冲了一个澡精神了一下就换好了衣服坐在了电脑前面,刚刚打开昨天的图忽然听到门被大力撞开。 再然后他就看到了季驰,他的手都愣在了键盘上,季驰的头发根根竖起,忽然让他想起了年前他养的那只大公鸡,睡衣被一晚上磋磨的不成样子,领子还露着一边的锁骨,拖鞋只穿了一只,另一只脚踩在地上,这个形象实在是让舒洺彦有些没看懂,这是睡蒙了? “季驰?” 季驰大步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将人扯了起来: “舒洺彦你就料定我不能起早是吧?我还就偏起,我告诉你我说不让你算就是不让你算。” 他把舒洺彦拉到了一边的床上,他光着一只脚站在他的面前大放厥词,颇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感觉,舒洺彦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无语还是无奈,他看了一眼时间,才四点四十五。 “你大早上起来就是看着不让我算?” 季驰不争馒头争口气: “上床睡觉去,七点之前不准起来。” 舒洺彦实在是被他闹得没办法,十分钟之后舒洺彦被按回了被窝,季驰就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脑袋像是一个磕头虫一样,一点一点的,舒洺彦实在是没了办法,又看不得他这个样子: “你回去睡吧,我不算了。” 季驰从瞌睡里醒了过来,看着舒洺彦的眼神中都是胜利的意味,那模样就像是在说,哼,我还治不了你。 他二话没说直接扯了被子就在舒洺彦的另一边睡了下去,舒洺彦睡觉有个习惯,就是双人床也不会睡中间,只睡边上的一个位置,这虽然是个次卧,但是好歹是三十多平,配的是两米乘两米的床,就舒洺彦那清瘦的身子能睡四五个,季驰躺下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个马里亚纳海沟。 但是不论中间的位置有多大,这到底是在一张床上,季驰是真的困,他就这点好,这些年无论多累,他都从里没有失眠过,倒下之后几乎是立刻进入梦乡,舒洺彦靠在一边看着他的睡颜,甚至有些恍惚,他和季驰就这样重新躺在了一个床上。 看着季驰的腿露在外面,他还是抬手帮他盖了一下被子,他也靠着躺了下来,只不过半点儿睡意也没有,他知道那图是看不上了,他就静静的躺着,听着房间中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他甚至希望时间就停在这里,让他睁眼就能看到季驰。 七点他才轻手轻脚地起来,去厨房准备的早餐,季驰再醒来已经是每天的生物钟时刻了,快八点了,脑海中关于四点半的记忆突然升起,睁眼看着并不是自己房间的屋顶,这一切告诉他这不是梦,他真的像是一个傻b一样四点半到舒洺彦的房间抓人,还抓到了人家的床上... 看着地上只有一只的拖鞋,他的血压差点儿没上来,他装作若无其事的从舒洺彦的房间出来,脚步都放轻了准备偷偷回去,再西装革履的出来,这一早上的事儿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但是事情就是这样的巧,他前脚出来,舒洺彦后脚就从厨房出来了,然后就看见了拎着一只拖鞋的季驰。 季驰对上那双清明的双眼,已经能够感觉到血压的飙升了,舒洺彦微微皱眉: “地上凉,穿上拖鞋。” 整个早餐时间季驰都没有说一句话,身体力行的将高冷写在了脸上,舒洺彦饭后想要刷碗却想起了季驰昨天的话,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有弄明白洗碗机要怎么用: “这个洗碗机要怎么打开?” 舒洺彦从厨房出来问了一句,季总看了过来,终于觉得这一早上终于有了一件顺气的事儿,流星阔步的走了过来,异常高冷的按了一个按钮,然后微微扬了一下下巴,舒洺彦会意地将碗筷都放了进去,饭后季总又按了两下触摸屏之后冷漠地开口: “看懂了吗?” 舒洺彦颇为配合地点了点头。 季驰终于觉得找回了两分场子,努力忘记四点半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季总,哈哈哈哈 笑死了,他一定在想他昨天为什么要想不开定闹铃 早上的造型让舒老师想起了年前的大公鸡 第20章 怀疑舒洺彦? 季驰糟糕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公司,舒洺彦昨晚和早上都没有来的急算,一到公司坐到工位上就开始整理昨天的于亮发过来的资料,季驰出面于亮发过来的终于不是之前糊弄他的那一大堆混在一起东西了,而是分门别类,整理出了各种材料的力学分析。 他开始用不同的口径算那个设计图,没一会儿蒋方婷就开口叫他: “舒助,十点开会,是艺术馆项目的会议,季总叫你也一块儿。” 舒洺彦点了点头: “好。” 看着时间他拿上了笔记本准备去会议室,刚刚出了办公室的门就看见了刚从电梯里出来抱着笔记本的于亮,于亮看见他主动打了招呼: “舒助资料看的怎么样?可都算完了?” 舒洺彦不愿意和他逞口舌之争,只是实话实说: “还没有。” 于亮的眼底有一丝嘲讽的笑意,想起笔记本里的东西他今天有了底气: “不着急,慢慢来,你也不是专业做这个的,进度慢一些季总也不会怪罪的。” 说完他就转身去了会议室,舒洺彦今天并不是作为季驰的助理参会,他坐在了会议桌的末端,此刻主位上的人一身干净利落的灰色衬衣,手腕上一截银色的手表,不是可以摆出来的气场,却带着压人的气质,和早上出现在舒洺彦房间那个蓬头垢面顶着鸡冠子的人相差甚远。 他的目光不经意和舒洺彦的目光相对,只要一看见他季驰仿佛就能想到早上的那一幕,他别开了目光: “今天找大家来就是想问问进度和后续和设计单位接洽的方案,现在是22号,最迟25号必须要有一个结果,我说的结果是可以拿过去和设计公司理论的。” 于亮却在这个时候出声: “季总,我又重新算了一遍,雅兰设计的方案虽然有些顶着上线但是却没有超出标准。” 季驰抬头,目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舒洺彦,而舒洺彦此刻也看向了于亮,季驰虽然并不懂技术,但是也知道这个事儿也不是一个晚上就能搞定的: “你这么快就算完了?” “我是之前就算了一些,昨天晚上熬了个夜,这才弄完。” 于亮的眼底确实有些黑眼圈,他的话无疑给在场的几个高管都打了一个强心剂,如果能做那自然是最好的了,按着设计方案他们只管施工,又不用去雅兰设计那里触霉头,实在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结果了。 季驰看了看他: “那之前没有通过测试的那一版是怎么回事儿?” “季总之前的那一版确实有一个地方算的不对。” “能过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对于结果我们还是要慎重,再复核一遍吧,舒洺彦你负责复核。” 于亮的脸色一顿,但是面上还是答应的好好的,舒洺彦也点了点头,对于于亮算的东西他还是有些疑虑的,之前设计部的那个计算他虽然没有来得及重新算一便,但是过程是没有问题的,现在于亮说是之前的错了,那是动了哪里就通过了呢? 会后舒洺彦找于亮要了计算的过程,于亮昨天确实是没有怎么睡,因为他要把很多同学的计算结果拼接在一起。 “舒助辛苦了啊,工作量还挺大的,如果有困难你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帮你一块儿复核。” 舒洺彦纵使心里不喜于亮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只是跟着他客气的点了点头。 那么多人同时算才能算完的工作量确实是不轻的,但是舒洺彦有自己的办法啊,计算数据其实最重要的并不是结果,而是过程,过程没有问题结果才可能是正确的,所以他第一先看于亮计算的过程,到了下午他就发现了问题,他拿着电脑直接去找了季驰。 “进。” 季驰抬眼就看见了: “有事儿?” “是,于亮的计算可能有些问题。” 季驰点了点桌子的对面,舒洺彦坐了下来: “舒老师的效率这么快啊,于亮一晚上你半天?” 舒洺彦也不兜圈子: “我没有算完。” 季驰挑眉,没有说话,但是那意思很明显你没算完就说有问题? “我没有算出结果,但是于亮给我的过程很奇怪,在不同的模块他用了不同的计算方法,每一种方法都会有一定的误差,而如果所有的误差方向想通,那么足以改变结果。” 季驰皱眉: “你是说他故意想要算过?” 舒洺彦微微摇头: “我不知道他的目的和出发点,开始看他变换了几种方式我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一般来说计算有一惯性,不太会在一个项目上杂糅那么多的计算方式,所以我做了一个误差分析,分析了一下每种计算方法的误差方向,而分析的结果简单来说就是更容易通过边界值。” 舒洺彦的话音刚落,季驰正要说话,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之后他的脸色骤变: “什么?哪里传出来的消息?” “是雅兰设计,他们说我们私自泄露了他们的设计图,现在准备起诉季氏。” 电话中的声音自然也传到了舒洺彦的耳朵里,他看着季驰撂下电话的时候脸色很差: “图纸泄露了?” 季驰盯着舒洺彦,但却是在想整个事情的经过,能够接触到完整图纸的就是设计部的人,现在再加上一个舒洺彦。 “你觉得可能是谁?” 舒洺彦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 “我在设计部只认识一个于亮。” 季驰勾了一下唇角: “看不出啊,你还真是看他不顺眼。” 舒洺彦在这样的问题上却不会打哈哈: “不是不顺眼是不相信,这样的计算结果他不可能这么快拿出全部的过程。” 上午开会的时候他就有疑虑,只不过他没有说,但是想到刚才电话中的事儿他还是有些担忧,他知道设计图纸的保密性,尤其是在注重原创设计的设计公司中,除了相关的施工单位他们是不会将图纸给其他人的。 “如果雅兰设计要起诉,会很严重吗?” 季驰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也不是没有摊上过官司: “严不严重,自然要看季氏是不是真的有过错了。” 他直接一个电话召集整个设计部开会: “你出去吧,一会儿的会议你也得到,你也是有完整设计图的人。” 舒洺彦站了起来,临到门口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桌案后面的人,季驰的脸色肃然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喜怒不形于色,这一刻他好像才真切地感受到季驰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季驰了。 会议室中,季驰直接了当出声: “雅兰设计现在声称我们泄露了他们的设计图纸,要以此起诉季氏,公司里所有知道完整图纸的都在这里了,说说吧,谁做的。” 于亮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脊背却忽然凉了一下,他确实是让同学帮忙做了分析,但是他绝对没有给任何一个人传过完整的图纸,他都是拆分发过去的,应该不会有问题,但是即便是这样其实也是违规的,泄露设计图纸这个事儿如果认了下来,那他的前途就全完了。 他忽然看向了对面坐着的舒洺彦,舒洺彦本来就是新来的,而且他那里确实有完整的图纸,季驰看着底下的人,没人有承认,这并不让他意外: “我希望那个人能主动站出来。” 于亮出声: “季总,我们都在季氏干了这么多年了,绝不会对公司有什么二心。” 他的话说完几个设计部的人都看向了舒洺彦,他们自问不可能做这种事儿,毕竟季氏给的工资不低,他们根本没理由砸自己的饭碗,但是舒洺彦很显然不一样,他刚来,谁都对他的背景并不了解,他们自己人没做,那嫌疑最大的肯定就是舒洺彦。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要赔钱了 虐点就要来临 第21章 你就这么缺钱吗?(微虐) 季驰也看向了舒洺彦的方向,扫了一眼之后直接出声: “这件事儿给公司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必须彻查,交给审计部吧,晚上下班之前给我一个结果。” 说完季驰直接就离开了办公室,舒洺彦自己没有做,下午审计科过来调查电脑的时候他自然地走开,将位置让给了要调查的人。 这种事儿在公司里传的最快了,于亮平时为人八面玲珑,而且他隐隐就是设计部的老大,一般别的部门的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设计部的待遇不低,没人会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坑了公司一旦被查出来,自己的职业生涯也就完蛋了,一时之间很多人都对刚刚到公司就直接给季驰当助理的舒洺彦持怀疑态度。 就连吃饭的路上都有人小声儿谈论这个事儿: “听说了吗?舒总身边新来的那个助理有可能泄露了设计图纸。” “这事儿听说不是还在调查吗?我见过那个助理,姓舒,人看着很温和,感觉不像是能干出这个事儿的人啊。” 说话的是个人事部的小姑娘,一边的人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孩子你还是小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听说过没有?季总身边的助理哪个不是跟了他好几年的,蒋方婷从公司刚刚入正轨就来了,五六年了,这个姓舒的直接空降总经办,我听说这两天他和季总一直同进同出,而且他年纪看着也不小了,得三十多了吧,这样的人能混到季总的身边,要说没有点儿手段你信啊?” 这话一出口身边的几人也点了点头: “你这么说我觉得好像是有点儿问题,不过你说他都榜上了季总还出卖图纸做什么?” “我觉得舒助理不是那样的人,应该不是他。” 一个有些小的女孩儿的声音打断了之前的讨论声,这个女孩儿正是设计部新来的实习生,上一次舒洺彦打电话问于亮要资料的时候就是她接的电话,她过后还特意和于亮说了,但是于亮明显没当回事儿,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于亮对舒洺彦有些敌意,而舒洺彦看着好像脾气挺好的。 不过她的话说完,周边的人都用一种“孩子你太年轻”的眼神看着他,一大把年纪能直接混到老板身边的人能简单的了吗? 舒洺彦自认没有问题,季驰所说的调查没有一点儿影响他的进度,下午审计部的人查到了他这里: “舒助理方便检查一下你的电脑和账号吗?” 舒洺彦站了起来: “好,自然方便。” 他起来让开了位置,坐下的人是个戴着眼镜的小胖子,季氏有自己的专用的内部网络和办公软件,金铠依次登录舒洺彦的账号,然后切换成后台模式,忽然一封向外发送的邮件在后台上显示在了“已删除”的路径中。 这是一个向外发送之后又删除的邮件,金铠立刻抬头看向了舒洺彦: “舒助,这封已删除的邮件是发送给谁的?” 一时之间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舒洺彦的身上,舒洺彦被问的有些莫名,抬头看了看金铠说的已删除的邮件,但是屏幕上都是切换成后台的代码,黑色的背景幽绿色的各种字母,他实在没看懂。 “我没有删除过邮件啊。” 金铠推了一下眼镜,舒洺彦很少用电脑,对于电脑的了解仅限于他用的那几个专业的软件,再就是小企鹅,至于季氏内部的软件他现在也仅限于会登录。 金铠指了指其中的一行字母: “这个路径显示你曾经向外部发送了一封邮件,然后又删除了,这个软件是公司内部使用的软件,原则上工作资料是不允许发送出去的,只能拷贝在专用的u盘中,而现在这里有一封邮件显示你发送了出去。” 舒洺彦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金铠其实对舒洺彦的印象还挺好的,反而不是太喜欢于亮那个处处出风头的性子,但是眼前的结果就是这样,他也没有办法。 金铠也怕冤枉了舒洺彦,起身出声: “这里只能看到往外发送了一封邮件,具体内容需要技术部恢复。” 舒洺彦坐在椅子上盯着桌面上那密密麻麻的代码,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直到信息部的电话打到了金铠的手机上: “金经理,舒洺彦发送出去的那封文件确实是一份设计图,但是接收文件的邮箱追踪不到,应该是那种中转用的废弃邮箱。” 金铠看着舒洺彦的目光有些复杂,撂下电话以后他出声: “舒助,你和我到季总的办公室一下吧。” 舒洺彦动作有些缓慢的起身,办公室中季驰正在看一份合同,看着舒洺彦跟着金铠过来神色微动: “金经理,调查的结果出来了?” 金铠纵使不太喜欢眼前的结果,但还是将之前查到的都说了出来,舒洺彦有生以来第一次陷入这样的境地,他不知道那封什么文件为什么会在他的账号里被发送出去的,但是有人陷害他却是真的。 季驰看向了舒洺彦,他放下了手中的签字笔,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焦灼对视,舒洺彦身上的肌肉有些紧绷,胃里的疼痛还是有些绵密,季驰应该会相信他的,他应该知道他不会做这样的事儿。 但是季驰的下一句话就彻底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那道声音还是那样的熟悉,就像这十年间他偶尔做梦都能梦到的声音一样,但是此刻那道声音说出来的话却让他浑身的血液都跟着凉了下来: “你就这么缺钱吗?” 一句话像是一把钉子一样扎在了舒洺彦的心上,他以为季驰会信他的,胃里的刺痛随着情绪的波动而逐渐加剧,烧灼的感觉让他觉得嗓子眼又涌上来了一股熟悉的铁锈味儿。 他是没有钱,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舒洺彦会觉得他会为了做这种事儿,季驰低头“啪”的一下合上了手里的文件,避开了那人逐渐苍白的脸色。 “对方的邮箱还是个追踪不到的,你说说吧,对方是谁?给了你多少钱?” 一句一句的问话仿佛是击碎了舒洺彦身上所有的屏障,他的身体有些微晃,季驰低着头却没有看到这一幕。 “我没有做。” 偌大的会议室中,舒洺彦的声音干涩到有些沙哑,季驰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额头上的创可贴衬的人的面色更加苍白了一些,白的让他心里有些没有底。 “金经理你先出去吧。” 金铠也看出来这两人的气氛好像有点儿不太对,他点了点头就出了办公室。 舒洺彦的目光却没有从季驰的脸上移走,他的态度有些偏执的固执,半晌他握住了手心盯着眼前的人,开口: “季驰,你相信那个邮件是我发的对吗?” 他的声音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那种刨根究底的执着,甚至声音轻的有些中气不足,季驰微微低头,他不愿看舒洺彦此刻的眼睛: “这是调查结果,舒洺彦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问出我信不信这样的问题?我们的关系好像不适合你这样问吧?还是说我有什么样的举动让你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了错觉。” 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就是为了再对上舒洺彦的时候让他难堪,这句话说完季驰骤然抬起头迎上了舒洺彦的双眼,却发现那双眼睛再不是十年前的模样了,眼底深深的疲惫倦怠让他的心有一瞬间的刺痛。 舒洺彦努力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倒下,季驰的手微微收紧: “这里是公司,证据摆在面前。” 舒洺彦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苍凉: “证据?一个账号,一个邮件就是证据?” 那个电脑又多少人可以动?帮他申请账号的信息部的人是不是可以后台登录他的账号这些都不去验证,仅凭现在的东西就是证据了吗? 但是他忽然顿住了声音,是与不是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争吵的了,在季驰相信的那瞬间他就没有什么可辩驳的了。 胃里突如其来的一阵抽痛让他控制不住的微微弓了身子,手下意识抵在了上腹,季驰看见他状态不对,手按住桌子刚要起来,就听到了甚至有些细弱的声音: “不是我做的,我只有这句话,至于怎么处置,听凭季总的。” 他的唇边有一丝嘲讽的弧度,咽下了喉咙里涌上来的腥甜感,他缓缓挪动步子想要出去,这里的空气让他觉得有些窒息,吸进去的空气好像不够用一样,眼前一阵阵地黑雾涌了上来,脚下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脚深一脚浅,他努力维持着意识,却还是抵不过黑暗的召唤,他累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坚持的意义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舒老师我都觉得他快挂了 季狗啊,他的梦想实现了,确实让舒老师难堪了 第22章 季总的质问(极限拉扯) 舒洺彦的身子晃了晃,在到门口的那一刻还是抵不过眼前的黑暗,他下意识抬手扶住了门框的位置,但是身子还是有些无力的委顿下去了,季驰一下从座椅上起来: “舒洺彦?” 他快步走了过来,刚才的话是过分了,但是那涌上来的情绪却还没有褪去,不过一切都还是抵不过舒洺彦倒在眼前来的有冲击性。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舒洺彦的脸色很白,额角都是细密的冷汗,他这个样子季驰看了心里有些没底,他想起了昨天晚上测的那个血常规,贫血严重,他是知道贫血厉害的人走路都能摔跟头的。 他的手扶在舒洺彦的手肘上,隔着薄薄的衬衣那人哪怕是手肘的位置都清瘦的厉害,但是这一次眼前的人却没有由着他扶,他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手死死的握着门框的地方,指尖用力到发白,胃里的疼痛让他有些直不起身子,贫血而导致的头晕一直都如影随形,但他还是用仅剩的力气将手肘从季驰的手里抽了出来。 季驰的手空在了当场,他微微抿了一下唇,手就要直接穿过这人的腿弯将人给抱起来,但是却被眼前的人给推开了,舒洺彦身上其实没有什么力气了,那力道并不大,但是却带着不可辩驳的拒绝,他微微垂着头,微长了一些的刘海被额前的冷汗打湿,他的声音低沉无力: “我没有误会我们的关系,季总。” 一句话季驰的手都愣在了当场,这是刚才他质问舒洺彦的话,他再次想起了舒洺彦问的那句他相不相信?舒洺彦缓缓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之间过往的记忆悉数出现在了脑海里,那么多的曾经,多到他觉得前半生最耀眼的会议,最珍贵的岁月就是和季驰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了,但是时光就是时光,终究还是过去了。 舒洺彦的眼神很平静,但是平静中的悲切却让季驰心里一顿,他死死的捏住了拳头,他知道舒洺彦以为他会相信他,就像当初他相信舒洺彦不会离开一样,今天他的话对舒洺彦的伤害和当年舒洺彦对他的伤害看起来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不过只有季驰自己的心里知道不一样,他无论怎么说,他心底还是绝不会相信舒洺彦会为了钱出卖设计图,但是舒洺彦呢?他却是切切实实的离开了自己,一走就是这么多年。 舒洺彦撑着身子慢慢扶着门框站了起来,当年的事儿在季驰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去过,无论平时他和舒洺彦之间有多么的风平浪静,但是一旦遇到了什么事儿,十年前的事儿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无时无刻的都在扎他,看着站起来的舒洺彦,季驰的情绪忽然就有些上头,他们再遇见已经有些日子了,但是谁都没有提起曾经。 舒洺彦不肯提起可能是因为他心虚,而他不愿提起也是想要在那人的面前争一口气,他不想舒洺彦以为都过去了十年的时间他依旧放不下,但是现在,他忽然就涌上来了一股冲动,话没有过脑子的脱口而出: “你觉得我应该信你,我没有信,你就觉得受伤了?那当年呢?我还以为你绝对不会走呢,结果呢,我都已经做好了什么都不要了,和你去城里重新开始的准备了,你呢?你走了,你一个人走了,可笑我回到家里的时候还以为你在等着我,你都走了一个月我还以为你会回来,我等你了三个月舒洺彦,我在那个屋子里等了你三个月。” 季驰的眼圈都有些发红,声音甚至控制不住的有些抖,他承认他从未忘记过眼前的人,他承认这十年的时间他从来没有淡忘过过去,他现在都清楚地记得当时在村子里那三个月他是怎么熬出来的,他每天都会到舒洺彦之前常去的地方看,会到外面回村的那条必经之路上看,那条路上的夕阳他整整看了三个月,也没有等来要等的人。 “我那个时候天天去那条大道上等你,开始的时候我一肚子的气,后来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只要你能回来我就不怪你,舒洺彦,即便是这样你也从未回过头,现在你凭什么要求我一定要相信你?” 十年了,季驰终于将心里的话都喊了出来,而且对着的人是舒洺彦。 办公室中有片刻的寂静,舒洺彦的手还没有从门框上拿下来,他听着季驰的声音睫毛微颤,他垂下了头,什么都没有说,脑海中却幻想了无数次季驰站在路上等他的场景,他不知道那每天季驰是怎么在失望中回到家的,季驰这个人其实很小心眼,锱铢必较,一次欺负了他他下次一定会还回来,他能说出只要他回去他就不怪他的话要有多卑微。 季驰的每一句话舒洺彦都无从解释,更加无法辩驳,当年的事儿他从未后悔过,但是听到季驰这样的话他却多出了一分心痛,他不知道能陪在季驰的身边多久,他不知道如果真的和他和好如初季驰会不会终究还是要面对那样的绝望,他更不愿意让如此骄傲的一个人知道那笔下海的钱是他换来的。 他缓缓抬起头,不同于季驰微红的眼眶和激烈的情绪,他似乎永远都是这样的平和淡然,只除了刚才听到季驰那句话时候的言语,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四目相对,季驰紧紧地盯着他,却见眼前的人轻描淡写地出声: “往事已矣,既不可追,季总这么多年都放不下从前,所以是我对我们的关系有误解还是你对我们的关系有误解?” 一句话让季驰刚才燃起来的情绪瞬间熄灭,让他理智的那根神经瞬间回归,半晌他甚至低低地冷笑出声,舒洺彦果然就是舒洺彦,看着温润平和的一个人,无情起来却比谁都无情,那双淡淡平静的双眸就像是在无声的耻笑刚才情绪激烈的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在狠这方面,他还是比不过舒洺彦。 舒洺彦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季驰办公室的,他的手抵在了胃部的位置,坐回了工位,身上的冷汗几乎将衬衣都给浸湿了,在工位上浑身都在发冷,他默默披上了外套,周遭不同的目光都扫射了过来,但是舒洺彦现在的脑海里一字一句都是刚才季驰的话,这些目光对他产生不了丝毫的影响。 总经办中蒋方婷和舒洺彦打的交道最多,总经办又是一个日常和各个部门对接的地方,对于于亮的为人她心里也是清楚几分的,平心而论她是真的不相信会是舒洺彦对外出卖了图纸。 她刚想上前安慰两句,季驰的内线电话就打了进来: “季总。” 听到电话里的吩咐她无声地看了看一边坐着的那个人,点头应下: “好的,我现在就去安排。” 撂下电话之后蒋方婷给几个部门打电话,最后她站起身看向了舒洺彦: “舒助,刚才季总的电话要召集设计部,信息部和审计部来讨论对于上午那件事儿的处理结果,让你也参会。” 她的话音落下,总经办的人都看了过来,这个时候让舒洺彦参会会是什么结果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了,这个空降总经办一来就是天子近臣的人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出事儿了,舒洺彦转头看了过来: “好,我知道了。”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收拾了笔记本,拿了钢笔进了那间可以对他宣判的会议室。 舒洺彦到的非常早,他自动拿着本子坐在了会议桌最末尾的位置,门口陆陆续续的开始往里面进人,于亮走在整个设计部的最前面,他看了一眼舒洺彦,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眼底却还是闪过了一丝得意,他已经知道这场会议的目的了。 舒洺彦的目光始终非常的平和,脊背都坐的很直,迎着来来往往目光的打量,那些各色的目光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 季驰没有到的会议室中暗潮汹涌,总经办的人也参会了,蒋方婷的瞟了一眼于亮的方向,脸上的神色有些冷。 而于亮此刻也知道收敛了,低着头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但是心里还是庆幸,还有一丝的得意,他在公司经营了这么多年,哪个部门都有几个刻意相交的,手里也捏着几个人的把柄,这种平时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舒洺彦初来乍到,一来就在季驰的身边,公司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虽然是个空降兵,但是很显然他到了公司这段时间季驰对他的态度可算不上亲厚。 光是在总经办,季驰就几次当着众人的面落舒洺彦的面子,公司里的消息就像是长了脚的虫子一样,跑的飞快,一个不受待见却放在身边的人弄不好就是季驰故意要奚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季总啊,心里过不去那一关啊 舒老师其实也是内心相当强大的人了 第23章 停职无家可归(有些虐啊) 职场之上拜高踩低虽然算不上常态, 但是也不少,一个季驰身边不受待见的人别的部门的人自然也没有多少的敬畏,于亮日常经营了这么长的时间, 捏着几个人的把柄就让舒洺彦陷入了如此被动的局面。 过了五分钟季驰进来, 直接坐在了会议桌的上首,他刚才在办公室平复了一下情绪,此刻在他的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的波澜,他扫视了一圈会议桌上的人,目光在舒洺彦的身上一掠而过, 他依旧坐在之前的位置上,连本子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化, 不熟悉的人看着他似乎和平时没有任何的分别。 但是在季驰的眼中他还是透过那人挺直的脊背看出了舒洺彦此刻的不自在: “雅兰设计的设计图泄露一事大家应该都知道了,现在坐在这里的都是和这件事儿相关的人和部门, 金铠你说一下调查结果吧。” 金铠坐在季驰的身边伸手推了眼镜, 将下午调查在舒洺彦的电脑中发现了向外发送的邮件一事从头到尾当着所有人的面重新说了一遍, 一道一道的目光都看向了舒洺彦,季驰看了一眼金铠: “只是发现了对外发送并且删除的文件还不够,这件事儿要继续查下去, 不过现在看来舒洺彦确实是嫌疑最大的人。” 季驰控制着目光不去看会议桌尾角的那个人, 舒洺彦手里握着一支笔,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季驰一眼, 胃里叫嚣的疼痛愈演愈烈, 身上的冷汗出了一身接着一身, 只是此刻穿着外套还不明显,季驰和旁人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的时候就像是隔了一层水雾一样听不真切。 于亮听着季驰的话心里有些忐忑, 但是听到最后他承认舒洺彦的嫌疑最大的时候还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不清楚他发出去的都是零散的设计图为什么会爆出泄露图纸的事儿来, 但是无论怎么样,也还是要把眼前的这关先过去,舒洺彦给他当替死鬼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金铠汇报之后一改之前对舒洺彦同情的态度直接出声: “季总,泄露相关图纸导致公司被外部单位追责,不光让公司面临赔偿的损失,而且对于公司的声誉也有影响,现在虽然还不算最终证实,但是舒洺彦作为最大的嫌疑人,再在岗位上正常工作已经不合适了,我觉得要有相应的处理。” 他的话落下之后有些还在观望态度的人都看向了季驰,很显然,季氏成立了这么久,季驰的身边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空降的人,虽然季驰曾经对舒洺彦的态度并不算好,但是难保不会在关键的时候出面保人,只是有嫌疑还不算坐实的罪证处不处理,怎么处理其实都是要看季驰的态度的。 季驰微微抬眼: “就按着公司规定处理吧,停职调查,如果罪名坐实直接开除。” 这样的处理结果确实是干脆利落,没有留什么情面,不过却没有说追究法律责任,舒洺彦早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就说了听凭季驰的处置,现在也一句辩驳的话都没有,会议散了之后一个个的人都出去了,舒洺彦的脸色惨白一片,他撑着桌案起来,既然停职了,那下午的工作似乎也不需要再做了。 他想着起身回到工位上吃点儿止疼药,季驰却一直都没有起身,办公室里的人很快就走了个干净,舒洺彦整理好了本子也动作缓慢的往外走,季驰此刻才忽然起身: “你先回去吧,车在楼下。” 说完他就抬步离开了办公室,他没有看到舒洺彦回到工位的时候旁人那种让人难堪像是看贼一样的目光,其实算下来舒洺彦在工位上根本没有几样是自己的东西,旁人装备齐全的坐垫儿靠背,水杯,咖啡杯,早餐杯还有养生壶他都没有,连平常记录的本子和笔都是人事部在他入职当天发的,划了划拉只有一个玻璃的引着工商银行字样的保温白是他自己带来的。 他无视了周遭的目光,在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就着保温杯里的水吃了两片止痛药,离开的时候他摘下了工牌放在了桌子上,戴上了围巾,拿走了抽屉里的药盒和保温杯,整个工位上就已经没有一件属于他的东西了。 蒋方婷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舒洺彦的背影忽然觉出了两分心酸,其实她还有些磕他和自家老板的,前两天吃饭的时候她还和闺蜜说了自家老板和新来的性子温和的助理好像有点儿别别扭扭的,两人分析一通还觉得这俩人可能拿的是相爱相杀的剧本,本来就是一个无心之言,她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今天一上班两人就真的杀起来了,而且看着好像是他们老板单方面杀温柔助理呢。 她最后还是没有控制住的追上了舒洺彦,抬手帮他按了一下电梯: “舒助你回去好好休息,这件事儿现在还没有定论呢,还在调查,我相信不是你做的,你也要相信季总会调查清楚的。” 蒋方婷的性子和长相一样,明朗大气,一句相信他让舒洺彦的心多了两分温度,细算起来从他入职开始蒋方婷一直很照顾他,舒洺彦淡淡露出了一个微笑,眼角的细纹都明显了几分: “好,多谢你。” 舒洺彦坐着员工的电梯下了楼,每天下班他大多都是和季驰一块儿下楼的,司机会准时将车停在负一的高管电梯门口,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按负一的键子,而是按了一层,他的手中按着一个保温杯就和来的时候一样,从正门走了出去。 季驰回到办公室之后就心绪不宁,看了十几分钟的文件愣是一页都没有翻过去,连标题讲的是什么都没有印象,他抬起手抄起了一边已经凉掉的咖啡一口干了进去,满脑子都是刚才在办公室中舒洺彦整理笔记本起身的样子,他不喜欢这种思绪不受控制的感觉。 他直接站起身,绕着偌大的办公室走了好几圈,一会儿坐在沙发上一会儿看看书架,再一会儿翻翻文件总之就是想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做,他计算着时间,从公司开车回家里,错过晚高峰的时间可能也就15到20分钟,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司机打电话让舒洺彦觉得自己好像很在乎他一样。 他时不时的看看手表,确定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车应该已经到家了之后他才给司机打了电话: “小李,到家了吗?” 小李听了这话有些懵: “季总,舒助理还没有下来啊,他已经出来了吗?” 听到这句话季驰忽然心里一惊: “他没有下去?你一直看着电梯吗?” “是啊,我就在电梯口,没有人下来过。” 现在本来也不是下班的时间,平常做高管专用梯的一共也没有多少人,如果有人下来他肯定不会错过的,季驰立刻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走出去,手里的电话都还没有放下的直接问: “舒洺彦走了多久了?” 季驰的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焦急,蒋方婷抬头就见到了自家老板这不常见的‘惊慌’,顿时磕到了: “舒助理走了有二十多分钟了吧?” 季驰的脸色实在是说不上好看,他回到屋里之后立刻挂断了电话给舒洺彦的手机打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熟悉的语音播放完整之后季驰才意识到他和舒洺彦失联了,他拎起大衣直接就冲出了办公室的大门,在总经办有些惊讶的目光中甚至跑向了电梯,舒洺彦应该从来都没有来过云城,这么大一个城市,他应该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他不断的在拨打那个号码,但是里面机械的语音播报却一如既往。 蒋方婷看着季驰的背影忽然觉得好像舒洺彦之前的背影没有那么心酸了呢,要不是还要工作她真的好想跟着老板出去,现场磕啊。 这两天外面一直下雨,这会儿雨倒是停了,但是风却有些大,刮得有些凉飕飕的,季驰直接到了地下停车上上了车,每天晚上舒洺彦都是跟着他的车回家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舒洺彦知不知道他住的小区叫什么名字,偌大的云城,他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那个人。 他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监控部门: “把前三十分钟大厅和公司门口的录像发给我一份。” 那边也不知道大老板忽然要监控视频干什么,但是听着他的语气挺着急的还是赶紧拷出来给他发了过去,季驰看着从大概30分钟前的录像开始看,画面中穿着大衣拿着一个保温杯的舒洺彦确实是从正门出去的,季驰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了公司门口的监控录像中,他没有坐车走,也不知道这是去了哪。 “大门口是不是有两个公交站?” “是。” “开过去,我看看站点。” 舒洺彦确实是坐上公交出去的,云城的天气总是雾蒙蒙的,此刻刚刚下过了雨,路上还是湿的,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随着公交一路坐着,他看着车上的乘客一个一个的在不同的站点都下车了,每一个人都是目标明确,都有要回的地方,都有要相见的人,大概只有他一个人没地方可以去吧。 车子到了终点站,他和最后的两个乘客一块儿下了车,那两个乘客应该是一对情侣,一路上说说笑笑,只让人听了就觉得这样的感情真好,车停在了一个公交公司,他拿着已经凉掉的保温杯看了看附近的几路公交车,每一个站点儿的名字都很陌生,只有一个地方他是知道的,云州桥站。 舒洺彦站在站点的前面看着那个站名,云城是沱江流经的地方,因为接近入海的地方,所以地势相对平坦,河面也因此宽阔平坦,这样的河面渡船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在窄一些的地方修建能走车的桥也有,但是随着交通的进步火车要实现南北通车,沱江段在云城境内比较宽阔的地段就成了一个麻烦。 现在随着基建的发展,沱江的两边每隔个几公里就会有一座跨江大桥,人们对这些桥似乎也已经司空见惯了,但是云州桥是当年第一座实现火车通车的双层跨江大桥,舒洺彦在父亲的手稿中看见过这座大桥的整体设计结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没有亲眼看见过这座桥。 他坐在了站点边的椅子上,等着通往云州桥站的公交车,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粒止痛药开始发挥了作用,胃里的疼痛终于没有那么剧烈了,他似乎也缓过了一些气来,不过随着天色暗下来,温度也低了下去,这两天本就有些下雨,空气都是那种潮湿的阴冷,他看到了公交站边上有个服务站能接热水,他将杯子里冷掉的水倒了出去,过去接了一杯热水。 回来的时候52路公交车刚好到,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钢镚投进去,末尾处还有一个空位,他坐了过去,眼睛一直盯着车厢两边红色的站点指示灯,这一次他也有了目的地。 季驰不停的在打舒洺彦的手机,情绪越来越烦躁了起来,刚才的那个公交站点有很多趟公交车,他根本不知道舒洺彦会坐哪一辆,会在哪一站下车,一种失控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现在终于意识到了他和舒洺彦是真的没有什么牵绊的关系了。 这一次重逢之后舒洺彦好像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任何一句话,他好像无论说什么那人都会照做,他去他家里,他就和从前一样给他做饭,他说吃什么就吃什么,他让用学校修桥的钱来做要挟,他也二话没说的和他到了云城,这个他好像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 其实他是看的出来舒洺彦离开学校的时候有多不舍的,也看的出来他和那些小萝卜头是真的有感情,他看着他叫的出学校里每一个孩子的名字就知道是他用心对那些孩子的,在看到他住的地方的时候他其实故意要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舒洺彦,他觉得他就是想要摆脱那种穷困的日子才会和他回来的,所以他全盘接受他所有的话,他理所当然的觉得舒洺彦不拒绝是因为曾经对不起他,现在低人一等更是抬不起头来,却忘了初见时候那个名校大学生有的一身矜持傲骨,今天在会议室里的一切可能是舒洺彦这辈子最屈辱的时刻,但是他一声辩白都没有,走的时候也什么都没有带走,就像是真的要离开的人一样,除了一身衣服,两袖清风。 外面淅淅沥沥的由开始下起了雨,车到站了,舒洺彦的眼底终于多了一丝的暖色,他随着车上的乘客一块儿下车,空中已经飘起了雨点儿,打在脸上有些冰冰凉凉的感觉,他没有带伞,从这个攻坚战点往前看隐约可以看见桥头,他只能冒着雨往前走。 现在云州大桥已经成为了云城的一个地标,好些旅游的人都会过来打卡,只不过现在不是什么假期也不是周末,天气又不好,这个打卡地也没有多少的游客,不过路边还是有买东西的小商贩,云城这个季节的雨就是说下就下的,一边有小商贩看他没有伞吆喝出声: “来把伞吗?” 舒洺彦看向了一边: “多少钱?” “35一把。” 舒洺彦听完之后顿了一下,之后轻轻摇了摇头: “谢谢,不用了。” 他手里握着刚才接来的热水,还在一直放在手心里,那水还是有些温热的,雨水打在身上让衣服湿的很快,那桥看着近,走起来就远了,腰腿的地方慢慢开始了麻木的钝痛,他慢慢往桥头的地方走,游客很稀少,现在沱江上下游的跨江大桥不少,这座桥的运输承载量远不如过去的时候那么多,只不过渐渐到了晚高峰的时间,桥上的车还是越来越多。 桥的两边有供人行走过桥的人行通道,他踏上了桥面,这是第一次他踩在他父亲划过的那个手稿上面,这人行横道上走路过桥的多是游客,只是雨天人不多,很多人都拿出相机拍照留念。 舒洺彦走累了就靠在栏杆上看着这些拍照的游客,多年前他其实看见过这座桥刚刚落成时候的照片,桥两端石狮子的身上挂着大大的红绸子,那个时候桥上还没有这么多的车,两岸的居民很多都凑到了岸边看着火车第一次从桥上经过,脸上有欣喜有激动也有钦佩,之前或许他们都没有想过火车那么重的家伙能通过这细细长长的桥。 想着那个照片再看看现在拍照留念的游客,他忽然觉得这或许也是桥存在的意义,它日复一日的在这里,静静的看着时代的革新,看着国家的发展,看着人们看它不一样的目光。 将近两公里的桥他好像走了很久很久,而季驰此刻坐在车里看着来来往往不断的车,心里终于有些慌张了,甚至有些心酸,他想不到舒洺彦回去哪,就代表舒洺彦在这个城市其实无处可去,他忽然觉得他今天过分了,他逼走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他看着前面的小李问出声: “小李,外地来云城的人都愿意去哪?” 他现在脑子里乱的很,根本想不出舒洺彦可能去哪?小李每天都接送自家老板和舒助理,自然是知道舒洺彦其实和是季驰住在一起的,这种应该是很亲密的关系才对,但是每次在车里他家老板好像对舒助理的态度都并不怎么好,但是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季驰这么慌张的样子。 “外地的人一般都喜欢去古道里打卡吧?也有去环球中心的,还有上天塔打卡的,再就是游船夜游?” 季驰一个一个听着他说的地方,古道里是云城最大的商圈,堪称名车荟萃的地方,晚上的古道里就像是豪车展一样,环球中心和天塔也是类似的地方,舒洺彦应该不会去这样的地方,游船夜游? “哦,对了,夜游游客会去云州大桥那里打卡,有的游船还会特意停靠在那一站让游客下车去拍照。” 季驰骤然转过头,急着出声: “去云州大桥。” 对,他曾经听舒洺彦提起过,说是云城有一座很历史的桥,那个时候他还在村子里,云城离他很遥远,舒洺彦没事儿的时候经常会给他讲一些各种各样的桥的历史和背景,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他对桥不感兴趣,舒洺彦讲过的那些故事他没记住几个,但是直到今天他却还是清晰地记着舒洺彦讲起这些时眼中的神采,他那个时候佩服舒洺彦的博学,就算是听不懂他也会拿着小马扎坐在他身边指着他那一摞图纸随便点一个桥让他讲。 对,云州大桥,舒洺彦一定会在那里,季驰的手中紧紧地捏着手机,这是他唯一一个想到那人可能去的地方了,晚高峰的时间往返在沱江两岸的跨江大桥无论是哪一座都足够拥挤,不过车子这慢吞吞往前挪的样子也给了季驰能够看清路边行人的时间,他没有错过桥边行走的任何一个人,此刻他的心情和十年前在村子中那天路上的心情一样,他期待下一秒眼前就能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边走过,却没有看见那个人影: “前面掉头,走另一边。” 这桥是双向通车的,车子掉头去了另一边,季驰的眼睛就没有离开人行横道上的人,但是从头看到了尾还是没有看见舒洺彦的影子。 小李没有听到让季驰让他停车的声音就知道应该是没找到,他向后视镜看了一眼: “季总要不还是去那几个地方找一找?” 季驰却果断的摆手: “不,他不会去那些地方的,你找地儿停车,我去岸边看看。” 小李开车下了桥,在桥岸边的地方停了车,季驰推开车门拿着雨伞下了车,这大下雨天的在岸边走的人很少,他沿着河岸两边的路边走边看,却在桥头另一边岸边的椅子上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早上舒洺彦穿出去的也是这个颜色的衣服,他立刻往那边跑。 舒洺彦走的累了下了桥就在江边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这个角度正是当年他父亲手稿画的那个角度,能够清晰的看见桥的11个桥洞。 舒洺彦此刻身上已经找不到一块儿干的地方了,有止痛药压着胃里的疼痛好了一些,不过他能感觉体温的升高,不过他也没有在意,下午季驰的话一遍一遍地响在他的耳边,是不是他当初不应该这样选择?是不是他也应该不顾一切的和季驰坚持在一起? 十年前落后的小乡村和十年后的城市有着太多的不同,他们的关系在那个年代是惊世骇俗,是违背礼教,是要让祖辈都戳脊梁骨的,他知道季驰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他想要做点儿事情,但是以当初他们的关系,那笔资金是绝不会批给他的,虽然季驰总说自己是个孤儿,但是他知道他其实非常在乎他的父母,季驰的母亲是在他三岁的时候没的,他父亲一个人拉扯他,最后在下井的时候死在了煤矿上。 季驰的父母虽然去的早,但是他们都在尽自己的全力爱着季驰,村子里的宗族观念很重,若是死后不能葬在祖坟里那就像是孤魂野鬼一样,他不能看着季驰还不到二十岁就因为和他的关系背负不孝的罪名,如果族长真的迁出了季驰父母的祖坟,恐怕这个坎他这一生都过不去,所以再来一次他还会不会这么做?舒洺彦自己的心里都不知道。 “舒洺彦。” 一个熟悉的声音伴着雨声传来,舒洺彦下意识转过了头,就看见了季驰跑了过来,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恍惚,一把伞罩在了他的头上,季驰看到舒洺彦的样子的时候不知道是急还是气: “舒洺彦,你在做什么?这么大的雨不知道打个伞?” 高烧让舒洺彦的嘴唇有些干裂,他下意识的抿了一下唇边的雨水,仰起头看着站在他的眼前的人甚至有些分不清现实和会议,听到他的话只是下意识的出声: “伞要35。” 季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伞35是什么意思,这一刻任何奚落的话都被憋在了嗓子眼里,一股无言的心酸忽然涌上心头,因为舍不得35买一把伞所以选择淋雨,他一直都在嘲笑舒洺彦这十年混的太差了,甚至还说过他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当年背叛感情的报应,他看着他穿的衣服一看就是好多年的,看见了他衬衣的袖口都有些起毛了,但是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让他心酸。 “走,和我回家。” 他拉了一下舒洺彦的手臂,舒洺彦身上坐的甚至有些麻木了,被季驰这样一拉牵扯着腰背和胯骨的地方都在疼,甚至身子都有些晃。 季驰发现了他的状态不对,明明外面这么冷,但是他的颧骨却好像有些红,就和那天发烧的时候一样,他一下探上了他的额头,果然滚烫一片。 听到了“家 ”那个词舒洺彦的目光微闪,高热让他有些不太清醒,只是喃喃出声: “家在哪?” 这么多年舒洺彦除了心底放着季驰,在网上搜索着他的消息之外,只有在那群孩子的身上才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那个小房子虽然小但是也是家,而今天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忽然舒洺彦抬起了头,干裂的唇上触及雨水有些疼: “你其实知道是谁泄露了图纸吧?” 这句话让季驰咬了咬牙,他确实知道图纸不是舒洺彦泄露的,甚至他知道那封邮件是信息部有人刻意栽赃的,他还知道那个人是于亮授意的,他知道图纸是于亮泄露出去的,但是他不知道于亮给了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雅兰设计的一个圈套,于亮栽赃舒洺彦,他选择了将计就计,选择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舒洺彦像是过街老鼠一样灰溜溜的离开了公司。 看着他的表情舒洺彦就知道他猜的没有错,他没有再质问什么,只是缓缓的将目光又看向了那座桥,直到意识渐渐开始模糊,身体变得越累越沉,眼前变成了一片黑暗。 “舒洺彦,舒洺彦?” 舒洺彦的身子靠在了椅子上晕了过去,季驰顾不得别的直接将人抱了起来,伞也顾不上拿立刻往车那边走,小李看见自家老板抱着湿淋淋的人过来也是惊了一下,再看他怀里的人好像是晕了过去: “去医院,快点儿。” 在车上季驰一只叫着身边的人,但是那人还是没有醒过来,只是身上在打哆嗦,他将他身上已经淋湿的外套脱了下来,将车后座备着的一个毯子裹在了他身上,他能感觉到舒洺彦的身体好像不太好,此刻是真的有点儿害怕,车子直接开到了医院的急诊,他抱着人进去,临走之前吩咐: “小李你赶紧去买干净的衣服,要厚实的。” 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然后就是常规的抽血,人应该是高热引起的昏厥,湿衣服这么穿着肯定是不行,护士临时拿过来了一套干净的病号服,季驰将人抱到了床上,拉上了一边的帘子开始脱舒洺彦身上的衣服,这是他们重新遇到之后他第一次见到舒洺彦的身体,身上一根一根的肋骨分明,从上到下甚至都可以清晰地数出个数来。 他知道舒洺彦瘦,却没有想到这副身体真的是皮包骨,他用护士那边提供的一次性毛巾帮他擦了擦身上和头发,那人在微微发抖,他干净帮他套上了衣服,又拿过了一边的被子给他盖上,急诊的化验结果来的很快,季驰再一次看到医生看着化验单皱眉: “感冒了,这会儿体温太高先打退烧针吧,一会儿我再开点儿盐水挂一下,这血红蛋白太低了,严重的营养不良啊,病人有什么别的基础疾病没有 ?” 季驰被问的有点儿懵,基础疾病?他对基础疾病的理解一般是糖尿病,高血压,他微微摇头: “应该是没有吧。” 急诊的人很多,医生也很忙,听到这句话点了点头: “看一下B超吧。” 季驰自然是立刻点头,护士推来了仪器,做了一个肝胆脾的B超,季驰知道这个仪器,体检的时候做过: “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肝胆脾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以后注意营养啊,这贫血厉害的走路不摔跟头吗?” 听到没有问题季驰微微放下了一点儿心,舒洺彦被推了一针退烧针,季驰抱着人到了急诊的输液大厅,好在还是有床位的,小李找了最近的店,买了一身拉绒的休闲服套装回来,药没有那么快见效,舒洺彦昏昏沉沉的还是没醒,季驰又拉上帘子帮他换上加了绒的衣服。 输液厅人不少,闹哄哄的,舒洺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酒店多了,季驰看到他睁开眼睛心里总算是送了一口气: “醒了?身上觉得怎么样?” 舒洺彦有些头疼还有些头晕,熙熙攘攘的输液大厅让他的神情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是在哪: “小池?” 下意识的一句让季驰也愣了一下,随即舒洺彦的意识渐渐清醒了过来,想起了昏睡前的一切,药效发挥了作用,身上的高热退了下去,他撑着要坐起来,这一刻他反而不知道如何面对季驰了。周边的环境也让他认出了他现在应该是在医院,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刚才都做了什么检查,身上有些紧绷。 “先好好养养身体。” 舒洺彦盯着季驰,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季驰拿过了刚才检查的单子: “你看看这上下的箭头,你这么多年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啊?医生说了注意营养。” 舒洺彦拿过了检查的单子,上面是急诊的检查项目,有一个查血一个肝胆脾彩超,他微微放下了一点儿心。 此刻很显然不适合再谈及公司的话题,舒洺彦刚醒也没有什么精神,季驰开口: “困了就睡一会儿吧,打完了这一瓶就能回家了。” 这一瓶打完已经快十点了,舒洺彦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季驰想要将人抱出去,但是看着那人的神色他还是住了手,但是看着他走路都发飘还是抬手扶在了他的手肘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回到了家里,季驰送舒洺彦回到了房间: “洗个热水澡再睡吧,我去给你放水。” 他转身就要去浴室,舒洺彦轻轻拉住了他的手臂: “没事儿,我自己来就好,你也快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上班。” 说起上班这两个字季驰的心里忽然有点儿心虚。 “也不差这一会儿,我本来晚上睡的也晚。” 季驰说完就直接去了浴室,将水温调好才出来,路过衣帽间的时候他看见舒洺彦两边的柜子里只挂了寥寥几件衣服,睡衣好像只有两件,衣服也是他平时换的那两件,不过也对,他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个箱子,也不见他去买衣服,这里能有几件呢。 他出来之后直接出声: “你等我一下。” 舒洺彦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看着他快步出了房间,季驰从自己的衣柜里找出了两个厚实一些的睡衣,刚才他看见舒洺彦的那两件衣服都是薄的,怕舒洺彦推辞他直接将衣服塞到了他的怀里: “一会儿洗完穿这个,毛厚。” 舒洺彦感受了怀里毛茸茸的一团,摸着就好像是地瓜的脖颈后面的毛一样,可能是想到了那个小东西他的唇边微微露出了一个浅的不易察觉的笑意,一直都在盯着舒洺彦的季驰自然没有错过他这个笑,还以为是他很喜欢他的衣服: “我那还有,很多种颜色,你喜欢直接去挑。” 舒洺彦微微回神儿: “不用了,一件就够了。” 之前总是奚落他穷酸的话季驰现在说不出来了,他目送舒洺彦进了浴室之后还是没有出门,而是坐在了舒洺彦房间的沙发上,手抬手直接拍了一下脑门,这一天从凌晨四点开始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啊?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直接抹去今天这一天的内容。 说不怪舒洺彦吗?那积攒了十年的气怎么可能轻易消下去,但是今天他自问他也是做的过分了,他甚至有些不敢想如果今天他没有找到舒洺彦怎么办?他一个人在雨里连把伞都没有,昏过去了都没人知道,如果他晚了一些,会不会真的有什么他无法接受的事情发生? 舒洺彦从小到大估计从来都没有一天像今天在办公室里那样的憋屈和屈辱,想起公司里他遭到的白眼,心里就无法平静下去。 舒洺彦没有泡太久,是十分钟出头就出来,肌肉针的退烧药非常好用,温度被压下去之后人的身上也松快了一点儿,但是高烧之后的疲倦感和浑身的酸乏无力却没有办法缓解,他现在真的很困,很累,他精神不好季驰也看出来了,他出去帮他倒了一杯柠檬水: “喝吧,我加了糖的。” 舒洺彦不喜欢喝酸的,他接过了杯子轻声道谢: “谢谢。” 有些疏离的客套让季驰有些不舒服,他其实还挺喜欢在舒洺彦家里他对自己的那种熟络感,他淋雨了他会给他找他的衣服换,给他生火,他没有吃饭他会下意识的问他想吃什么,好似这十年的时间不曾在他们的指尖溜走一样,但是现在这份关心和熟稔好像被收敛了起来,并不刻意,甚至有些小心。 他知道在河边质问自己的那个舒洺彦是不清醒的,现在他醒了过来对下午的一切绝口不提,但是他知道他的心里终究是难过的,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他起身出声: “没事儿,就一杯水,那你睡吧,我先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舒老师这一章应该算比较惨了吧 这急诊医生也没查对地方啊,查的都是没问题的地方,哈哈 接档文求收藏《当上搬尸工后》 火葬场搬尸工,白班300夜班1200,时昊拿着门口的招聘传单进去: “请问1200是日薪吗?” “月薪你干啊?” 时昊立刻摇头,那是不可能。 “我要应聘。” “你想好。” “我想好了,没有什么能阻止我月薪36000。” 时昊每天996,007都没能阻止被裁员,眼看着房租就要交不上了,没有什么比穷还可怕,不就是运尸体吗?眼睛一闭一睁一晚上就过去了。 上岗第一天他的上一任,一个驼背头发花白的老头给了他三样东西,蜡烛,鬼画符一样的纸钱,还有一瓶二锅头? “这是?” 老头拍了拍他神叨叨地出声: “留着,孩子,没准用的上,要是这些都不好使,这二锅头是52℃的,好用着呢。” 时昊拿着这些东西嘚嘚嗖嗖的上岗了,第一周,平安无事,他逐渐放松警惕,一边干活一边叨叨: “这1200真好赚,冲这钱就是有起来的我都给你按回去。” 话不经念叨啊,话音刚落下就看见一个刚刚放好的尸袋蠕动起来,再然后尸袋的拉链从里面被拉开,再然后一个人坐了起来… 那人面色冷峻,不,一个死人的脸能不冷吗?他微微转过僵硬的脖子: “要把我按回去吗?” 时昊抖着手点燃蜡烛,跳大神一样挥舞着纸钱,一曲秧歌跳完人都没躺下,情急之下他一口52℃的二锅头喷在了殷晁霆的脸上。 但是不仅没送有,这一只“鬼”还和他回了家,他连床都贡献了出去: “鬼,不,大爷您贵姓啊?” “殷…” 瞧瞧人家这姓,就是会姓,时昊每天换着花样的送“神”,结果神没有送走,反而把自己送到了人家的床上。 ————— 小剧场: 殷晁霆:起来看书,现在经济不景气,火葬场的高薪都被盯上了,月底你得考编。 时昊顶着鸡窝头爬起来: “怕什么?他们又干不长,有超过三天的你就再给他们表演一遍拉开尸袋惊起来,保证我这一月36000稳稳到手。” 注:本文是普通世界观,无鬼神之说。 第24章 季驰心虚 季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还是心绪难平, 他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就是舒洺彦一个人坐在江边淋雨的样子,他就能平静又理所应当的说出了‘伞要35’这句话,一把伞35贵吗?他看见过街边那种临时的透明的雨伞, 平时也就是10块钱, 但是在下雨的景区35是贵了一点儿,但是很多人还是会选择买雨伞不淋雨吧,而舒洺彦就是心疼那35块钱,他在那村子里的学校一待就是七八年,那学校能发出的工资也可想而知。 其实他知道以舒洺彦的学历, 想要在城市里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其实挺容易的,就说于亮那个位置他去做也是绰绰有余, 但是他就是选择窝在了小乡村中,在人生最黄金的几年中去教那些孩子, 抛去所有的成见和不满, 舒洺彦的身上总有一些他钦佩的执着。 舒洺彦实在太累了, 他躺下几乎来不及想太多就睡了过去,但是这么多年的生物钟还是没有被打破,早上睁开眼睛才六点钟, 他下意识就要起来, 却忽然间想起了昨天被停职的事儿,他坐在床边精神了一下, 昨天那针肌肉注射的退烧药一般药效是24小时, 所以早上起来倒是没有那种高烧的浑身酸疼感。 他起来洗了个热水澡, 换了一件厚实一些的衣服才出了房间,冰箱里阿姨准备的食材很多, 蔬菜水果, 肉蛋奶都不缺, 他看着时间蒸了一个鸡蛋糕,热了牛奶,又做了两个葱花油饼。 葱油饼的香味弥漫出了厨房,季驰今天心里也装着事儿,醒来的比平常都早一些,他睁开眼睛就闻到了香味儿,连澡都没有来得及冲顶着一个睡的像是鸡窝一样的脑袋就出了房间,厨房传来了静音油烟机轻轻运转的声音,不用说,只可能是舒洺彦在做饭。 他走到了厨房,里面的那个人穿的还是之前换过几次的旧衬衣,昨天的事儿还在眼前,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还是舒洺彦听到了动静转头,就看见了他在外面站着,他是大概算了季驰早上起来的时间才做的饭,今天季驰显然是起来的早了。 “饭一会儿就好。” “啊,不着急。” 这个葱花饼的香味很熟悉,之前的时候舒洺彦也经常会给他做葱油饼,十年前的小村子不像现在,村子里的人多半是有什么吃什么,没有什么所谓的水果店和菜店,树上的桃子,李子熟了就吃,一直能吃到落雪的柿子,葱比较好保存,用来烙葱油饼最好了,又香又顶饿。 季驰回去冲了个澡,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日常上班的衬衣,干净利落,舒洺彦已经将饭都摆在了桌子上在等他了,季驰其实想说点儿什么,但是舒洺彦一言不发的样子他又闭嘴了,直到快到了上班的时间。 平常这个时候舒洺彦会进屋拿外套和他一块儿下楼,但是今天他将早餐的盘子和碗都收进去之后没有用洗碗机而是自己在水槽那里洗,季驰手里拿着西装外套站在餐厅的地方第一次觉得很方,舒洺彦昨天被停职了,今天自然也就不用去上班了,季驰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淅淅沥沥的还在下雨,舒洺彦昨天的样子就跟过电影一样在他的眼前闪现,他前脚去了公司,舒洺彦会不会后脚又去什么云州大桥颅内写生了? 舒洺彦的洗碗的动作很麻利,擦干净水池之后将毛巾挂在了一边才出了厨房,然后就看见季驰手臂里拿着衣服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看了一眼墙上的表: “你不走吗?要迟到了。” 季驰听他这话好像是很想让自己走啊?是不是他走了他也要走? “啊,我是老板,迟不迟到的也没有人扣我工资。” 舒洺彦没说什么,只是坐在了一边餐桌的椅子上,季驰觉得有些事儿还是别拖的好,他也大刀阔马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昨天的事儿我承认是我故意的,于亮和一个信息部的人串通,让那个人用后台的权限伪造出了你向外发送邮件又删除的样子。” 舒洺彦抬起头,乌黑的瞳仁盯着的对面的人,他知道季驰知道不是他,就在季驰说出对当年的不平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季驰的性子还是没有变,不肯吃亏,他当初等了他那么长的时间,全心的信着他会和他一块儿坚守下去,但是最后自己‘背叛’了他,所以他昨天也给自己演了一出‘背叛’。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季驰随手倒了一杯昨天给舒洺彦冲的柠檬水: “在金铠查出你的那封邮件到办公室向我汇报的时候,我让他又去查了信息部。” 舒洺彦不是一个十分矫情的人,他也知道季驰也不是一个毫无分寸的人,昨天会议室中的那一场他的目的应该也不光是‘报复’他。 “于亮找了我做他的替罪羊,你有别的打算吗?” 季驰点了点头: “是,于亮在公司这么多年不会蠢到真的用单位的邮件往出发东西,他意在设计部老大的位子也不会真的糊涂到会用图纸谋取利益,你之前说他计算的方式不同,又那么快的时间出了结果,所以我猜他可能是有枪手,那副图的计算结果很可能根本就不是他算的,但是他也不傻,就算是找人帮忙也不会将完整的图纸都交出去,但是既然交出去的不是完整的图纸,雅兰集团怎么会那么巧的就知道了这个事儿,还将泄露图纸的帽子直接扣到了季氏的头上?” 季驰的思路非常清晰,一看就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心里就有谱了,舒洺彦微微皱眉,之前图纸的计算他确实是怀疑过有可能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所以你是怀疑帮于亮的人里面有雅兰设计的人?” 舒洺彦的思路跟的很快,季驰毕竟是有点儿心虚的,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舒老师的思路还是非常清晰的。” 舒洺彦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无奈,之前季驰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就是这样一幅模样,他靠在了椅背上,狭长的双眸盯在眼前的人身上,季驰的性子其实还是没有怎么变,看着他的气焰起来他凉凉出声: “看来我这个停职还是挺有价值的,季总做的也没毛病,时间不早了,你上午十点还有会。” 作为一个昨天的总经办人员,舒洺彦对季驰今天的行程还是有了解的,季驰自然也看见时间了,这个时候确实是不得不走了: “那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这句话倒是真的问住了舒洺彦,看着空旷的屋子他确实不知道今天要做什么,从前一天的时间好像很多的事儿,要给孩子上课,回来还要备课,就是周六周日的时候来他家里的学生也不少,他从来都不用发愁一天没有事儿做。 “不知道。” 他就这样实话实说了,季驰听到这个回答也有些头痛,于亮那件事儿没有了解之前舒洺彦肯定是不能出现在公司了,但是如果放他一个人在家他实在是安不下心,他直接过去拉过了舒洺彦的手臂: “你跟我走。” 舒洺彦手撑着桌子起身: “做什么?” 季驰就推着他回到了房间给他拿过了厚实一些的外套之后直接带着人出门: “你不是喜欢桥吗?这沱江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桥,你昨天看的那个太老了,今天我让小李带你好好转转这沱江上的新桥。” 舒洺彦都来不及拒绝就要被季驰给拉了出去,他按住了他的手: “等一下,我拿本子。” 季驰这才算是松手,舒洺彦从屋子里拿出了一个看着已经有些年头的本子,兜里揣了两支笔,两个人和每天早上一样还是一块儿坐在后座,但是不同的是今天的季驰是去上班,舒洺彦是去沱江所有桥一日游的,车子停在了高管电梯的门口,季驰最后交代了一句: “手机保持开机。” 舒洺彦还是点了点头。 车子启动之前‘叮咚’一声,小李的手机传来了短信提示音,他低头看了一眼,发来消息的真是自家老板: “你带着他逛逛所有沱江上的桥,他要是想下去走走你就跟着他下去,中午去海轩阁吃,我会让人定好位子,总之一句话,他就是上厕所你要也跟着,寸步不离。” 说实在的小李给季驰当了三年的司机了,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任务,不过他还记着昨天自家老板找这人找的多着急,最后抱着舒洺彦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慌了,虽然不理解老板和后面这位一看就脾气很好的人是怎么弄出这一出相爱相杀,你逃我追的戏码的,但是为了每个月不低的收入他还是要尽忠职守。 一上午的时间小李就带着舒洺彦从入海口的第一个桥开始逛,避开了早高峰的时间车流还没有那么多,舒洺彦看着这一座一座的桥,从设计到施工确实有了不小的进步,他少有时间能这样一天看这么多的桥: “小李,前面可以停一下车吗?” 小李的雷达立刻开始转动; “可以,舒助理,你是要去卫生间吗?” 舒洺呀笑了一下摇头: “不是,我想下去走走。” 这里的停车位其实还是挺紧张的,小李找了一个位置停车之后就跟着他下了车,雨这一会儿已经停了,西边的云彩开始散开,透出了湛蓝的天空,那样清朗的颜色光是让人看着就觉得身心舒畅,小李亦步亦趋地跟着眼前的人,舒洺彦其实也没有走很远,就在江边的一个座椅上坐下,从这个角度看桥最完整。 小李的手机一上午噼里啪啦的响,他保证,这是有史以来他在老板那存在感最高的一天: “你们逛到哪了?” “他咳嗽好点儿了吗?” “快到中午了,一会儿就过去吃饭,包厢608。” “你们在干什么?” 小李刚才在开车,自然是不能回消息的,现在赶紧一边儿盯着舒洺彦不能让他跑了,一边手指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狂敲: “从入海口的第一个桥开始转,现在在第三个桥那里,刚刚停车,舒助理说要下来走走,现在在江边画那座桥,还是咳嗽,但不是很频繁。” 说完他就走到了舒洺彦的斜后方,趁着他不注意赶紧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季驰看见照片的时候刚刚从会议室里出来,照片的角度你别说掌握的还挺精髓,正好能看到舒洺彦的侧脸还有他面前本子上的画,那人的侧颜很沉静,五官清雅俊朗,右半边的空白处透出了湛蓝色的天空,光从那云朵之间洒了下来,他手里握着一支铅笔,眼前本子的白纸上已经大致能看出桥的轮廓了,和不远处的桥遥相呼应,这构图可以啊,季驰果断地按下了保存键。 看着舒洺彦的画好像差不多了,小李凑到了他身边: “舒助理,你饿不饿啊?我们去吃饭吧,季总订好了位置,肯定有很多好吃的。” 舒洺彦胃不好,胃里总是有些饱腹的胀感,甚少能感觉到饿,他听了这话才看了一眼表,已经快12点了,他有些不好意思: “是不早了,你也饿了吧,走吧。” 小李看着年纪应该也就20刚出头的样子,和他在学校里带的第一批学生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大,他收起了本子就要起身,这一次他没有坐在后面,而是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小李你今年多大?” “22。” 果然是20刚出头,他的年纪和他刚认识季驰的时候差不多大,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出来工作几年了?” “快三年了,本来是在厂子里工作的,不过小时候我就跟着我爸跑车,看见季总召司机我就过来应聘了,没想到他真的用我了,我还挺感激季总的。” 小李确实对季驰真的很感激,那个时候他刚出来找工作的时候才19岁,很多地方都不要他,却没想到能有现在的工作,舒洺彦点了点头: “有个手艺能赚钱是好事儿,你是本地人吗?” “算是云城的,不过我家不是市里的,是周边镇上村里的,在云城北边山区,条件不好,舒助理您是大学生吧?” 舒洺彦轻轻点了点头,小李觉得舒洺彦身上的气质很特别,咋说呢,他形容不出来,就是那种和电视里演的公子一样,很有气质,温雅谦和,让人觉得和他说话聊天很舒服。 “其实我挺羡慕能考大学的人的,不过前几年家里出事儿,我爸走了,家里就剩下我和我妹妹,我妹妹学习很好的,反正我那个时候的成绩也未必考的上,还不如出来赚钱供我妹妹上大学。” 提起他妹妹小李的脸上都是笑意,舒洺彦看的出来这兄妹的感情非常好: “妹妹多大了?考上大学了?” “还没有呢,现在是高二下,九月份开学就是高三了,哎,现在补课的费用真的是太高了,学生都要在外面补课,她们有的老师还好,有的老师上课根本就不好好讲课,就靠下课补习,我妹妹很懂事儿,她怕我压力大,只说她不用补课,她自己可以学,但是人家都补啊,这下半年就高三了,万一耽误了没有考上好的大学怎么办啊?” 想起这一点小李也有些心疼,他站住脚之后就帮妹妹转学到了城里,但是云城的房子贵,他实在是买不起,每个月要付房租,生活费,还有妹妹的资料费什么的,而且他也不想妹妹过的太苦,虽然衣服不是牌子的,但是毕竟小姑娘也要有几件新衣服,算下来其实工资也剩不下多少。 舒洺彦听着觉得小李年纪不大还真是挺有担当,他带过那么多的学生,村子里的孩子条件都要差一些,多数都没有什么条件补课,考大学虽然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但是对于底层的孩子来说,上一个不错的大学学一个还不错的专业确实是实现跃层最优的方式了,所以那些从村子里考出去的孩子放假回来他,他只要有时间就会辅导他们高中的课程,尤其是高三的孩子,因为他知道或许他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到了餐厅小李带着舒洺彦到了季驰定好的包厢之后他赶紧给自己的老板回了一个消息,示意他们到地方了,他没有把人弄丢。 没过一分钟的时间季驰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写着的正是季驰的名字: “喂。” 算起来这好像是他们互相留下电话号码之后的第一个电话,舒洺彦还有些不太习惯: “到饭店了?” “嗯,刚到。” “我点了几个,你再看看菜单,喜欢吃什么就点,别人给我送过这家店的卡,不用都过期了。” 季驰的话听起来别别扭扭的,其实那张卡是他今天上午刚刚让人冲的。 “好,你吃了吗?” “刚吃完食堂回来。” 平平淡淡的一个电话,打的却像是老夫老妻一样,小李在对面自然也听得见自家老板的声音,默默地低头不语。 舒洺彦看了看菜单其实他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而且这里菜的名字起的都非常的文雅,文雅到他看着名字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菜。 吃饭的时候舒洺彦倒是和小李聊得挺投缘: “您之前是老师啊?” “我倒是带过高三的孩子,若是你妹妹有哪科不太好,我可以帮她看看。” 其实学习好的孩子辅导起来很容易,他们大多基础的知识点都没有问题,差的只不多是几个没弄明白的点而已,其实也并不费功夫,小李有些受宠若惊,眼前的这位可是他们BOSS的家属啊,给他妹妹辅导,他老板真的没有意见吗? 舒洺彦看着小李的样子笑了一下: “怕我水平不够?” “不是不是,就是...” “怕季驰不同意?” 小李有些不好意思,舒洺彦此刻却出声: “他会同意的,应该还很同意。” 那人今天为什么拉着他非要让小李陪着他一天在外面看桥他心里自然明白,别别扭扭的性子也没变,他找个事儿做,想来季驰也不用发愁让他明天出去看什么了。 下午看着时间差不多小刘拉着舒洺彦到公司去接季驰,季驰今天非常准时的下班,拉开车门看见里面坐着的人他的心才算是踏实下来: “今天转的好吗?” 舒洺彦侧头看向了他: “挺好的,正好一天看完。” 果然季驰的脸色有点儿古怪: “这桥这么少啊?我以为能转好几天呢,你不是挺喜欢看桥的吗?怎么也不看的仔细点?” 怎么一天就给看完了?他记得沱江上的桥挺多的啊,看都看不到边,明天是周五,这今天看完了,明天让舒洺彦干什么去啊? 舒洺彦转过了头,眼睛看向了窗外,眼底有些清淡的笑意: “正好明天就不出去了。” 季驰一下看了过来: “不出去了?在家多无聊啊,出去转转吧,云城有挺多好玩的地方呢,明天让小刘带你去转。” “不去了,明天在家看看书就行了,小李的妹妹物理不太好,我看看书,周末若是有时间可以给她讲一讲。” 季驰愣了一下,转而就看向了前面的小李,可以啊,一天的时间他身边的人他都给用上了,不过周天要给小妹妹讲课,那明天一天应该没啥问题: “啊,那好事儿啊,小李你知他是哪里毕业的吗?” 都不等小李摇头说不知道,季驰就出声: “他是清大建筑系毕业的,教你妹妹的物理简直一碟小菜。” 虽然心里那个坎还没过去,但是不妨碍季驰现在心虚啊,吹起舒洺彦的那语气骄傲的好像他自己是清大建筑系毕业的似的,小李这一次是真的震惊了,吃饭的时候他就听说舒洺彦之前在村子里的学校教书,他以为只是普通的老师,清大什么概念啊?那简直首屈一指的学校啊,而且舒洺彦看着比他大的还挺多,据说从前的高考更是不容易,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清大毕业要在小村子里教书,但是这丝毫都不妨碍现在舒洺彦在他心里高大伟岸的形象。 作者有话要说: 季总心虚的样子太好笑了 桥太少,一天就看完了 那明天看什么啊? 第25章 季驰和狗一块儿来的(甜一些) 舒洺彦坐车坐了一天, 还走了好一会儿,晚上回来的时候精神就不太好,脸上的疲累掩饰不住, 季驰没吃饭, 他下意识就要进厨房,季驰看着他那个脸色,想到了医生说的他那个血红蛋白走路都容易卡跟头,抬手拉了他一下: “别做了,冰箱里不是有羊肉吗?直接涮羊肉吧。” 他平常一个人吃够了外面饭店的时候在家懒得自己做都是吃涮羊肉, 其实小的时候他就喜欢吃,只不过那个时候家里条件不好, 羊肉也是过年才能吃上一次,所以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吃够羊肉。 舒洺彦想起来他确实是喜欢吃锅子也点头: “行, 我去把羊肉拿出来, 再洗点儿菜。” 季驰也把袖子挽了上去, 从餐柜中拿出了一个很讲究的铜锅,舒洺彦微微侧目发现这个铜锅就是那种从前那种带着“大烟筒”的锅子,只是做工非常的精致, 在锅边还能看到景泰蓝的描花, 开始他以为那个‘大烟筒’是装饰品,这锅子应该是用电的, 直到看见上面才发现这个‘大烟筒’的上面是空的, 就是从前烧炭的那种锅的样子, 再之后他就看到季驰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纸壳箱子,里面放的是碳? “这是碳锅?” “啊, 对啊, 这个吃才有涮羊肉的味道。” 季驰一边回他的话一边半个身子都钻进了柜子找引燃的酒精块儿: “嘿, 酒精块儿呢?” 他有段时间没吃了,他记着就放在盒子边上了,舒洺彦就看见他的下巴抵在台子上手在里面乱摸: “在家用碳锅吃,屋子不是都给熏黑了?” 这一顿饭下来屋里不都得是烟? “找到了,在这儿呢,没事儿的,我做过实验了,这是无烟碳,就刚开始烧的时候冒烟,我去外面露天烧,等烧着了一点儿烟没有,还不产生长毛灰,亲测好评,你先弄碳啊,我出去烧炭。” 说着他拎着盒子抱着锅就出去了,舒洺彦洗了菜,切了葱段和姜片,有找出了几个大枣,准备当底料,将一盘一盘食材端到了桌子上,没一会儿他就隔着玻璃看见了外面正在冒烟,他不放心盯着看了一会儿,果然过了一会儿那烟就没了,季驰用夹子将碳一块儿一块儿地夹到“大烟筒”里,这才端着锅进来。 “加料加料。” “我准备了清水了,辣的你要吃吗?” 季驰吃饭口味偏重,有点儿喜欢重油重辣的那种: “这是鸳鸯锅,你先加清水的吧,我去弄辣的。” 其实平常季驰在家里一个人吃的时候基本上两边都是辣锅,他到了厨房起锅烧油,炒底料的那个动作熟练的堪比流水线上的工人,那辣味和香味瞬间就被热油给激了出来,舒洺彦闻到之后被呛的连连咳嗽,季驰端着底料出来的时候就见舒洺彦咳的直不起腰,他赶紧将料下了进去然后压上了水: “没事儿吧?我辣椒放的有点儿多。” 舒洺彦说不出话来,抬头的时候眼里都是澄澄水光,这一眼看的季驰心里一动,他赶紧拿过了水放在他面前,舒洺彦喝了半杯水才算压住了点儿咳嗽。 “自己炒的,咳咳...” 季驰坐到了对面点了点头: “嗯,外面买的料不正宗,我就买了点儿原料自己炒,你要不要尝尝?” 舒洺彦微微摇了摇头,这个他今天要是吃了,估计晚上要进医院了: “我吃这边的就好。” 毕竟这人还感冒,不吃辣的也好,热气腾腾的锅子平添了几分烟火气,这应该算是两人在一起吃的氛围最好的一顿饭了,舒洺彦很少吃肉,都是青菜吃的多: “你多吃点儿肉,感冒要增强抵抗力,上次给你开的药你吃了吗?” 那天晚上刚刚开完药,第二天就碰上了于亮这个事儿,两个人剑拔弩张直到今天才算是有了缓和,他也没见舒洺彦吃药。 舒洺彦一顿,这一下季驰就知道他没吃,他想起那天他说这人穷酸,那天晚上要不是他将药送了进去他可能一口都不吃,他确实下意识想要取笑一下他现在混的差,但是昨天看见这人不舍得买35块的伞那样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你按时吃,那天急诊的医生还说你这血红蛋白低的走路都可能摔跟头,把手机给我。” 舒洺彦愣了一下: “做什么?” 季驰一眯眼: “干嘛?手机里有你和小情人的秘密啊?不能给我看啊?”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语气特别像是检查另一半手机时候的样子,舒洺彦见他越说越离谱,还是将手机递了过去,季驰还是第一次拿这人的手机,直板的机子,看不出哪个品牌,应该就是路边手机店里杂牌的手机,两边的壳子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磨损,看着用的时间应该不短了,他找到了闹钟的地方,一天定了三个。 “给你,到时候有闹钟,闹钟一响你就吃药。” 舒洺彦看了一眼一天三个的闹钟,唇角都有些抽搐。 “泄露图纸的事儿查的怎么样了?” 季驰辣的斯斯哈哈的: “大概有眉目了,我找人盯上了于亮,你虽然是当了他的替罪羊不过他心里也未必踏实,这两天应该差不多会有结果。” 舒洺彦微微点头: “对了,那个图纸我没有算完,不过几个材料的受力我对比了一下,有几个有问题的,公司的口径和雅兰设计的有些不一样,等明天我发给你。” 舒洺彦还记着这个项目对季氏很重要,他知道季驰现在确实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但是这么多年能有这样的成就要吃多少苦他心里也有数,季氏能有今天的成绩不容易,这个项目是能让公司更上一层楼的项目,他能做的也只是帮他看看图纸。 他的话音落下倒是季驰有些心里不舒服,就是忽然觉得自己恨小心眼,从前的那些愤慨开始慢慢往下褪去: “啊,你也不用太着急,这个事儿已经有眉目了,于亮联系的那个人揪出来,雅兰设计自导自演的戏份也就清楚了,还有时间。” 舒洺彦相信季驰心里应该有数,他吃的少,没一会儿就放下了筷子: “这就吃完了?” “嗯,晚上少吃点儿。” “你哪顿吃的也不多啊。” 饭后餐具都有洗碗机处理,不过那个锅需要人工,季驰没用舒洺彦,自己拎着锅出去将碳处理了之后又回来刷了锅,他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表,才七点钟,这时间回房间有点儿太早了,之前总加班,回来吃完饭他和舒洺彦也就个自回房间了,连点儿多余的交流时间都没有,他看了看屋里的人,舒洺彦怕胃胀所以在屋里溜达了几圈。 之后季驰看着他似乎是要回房间: “现在就睡啊?太早了吧?” 舒洺彦回身: “不睡,周末要给小刘的妹妹讲课,我去看看资料。” “资料?你还带书来了?我咋没看见。” 他来的时候就一个箱子,不可能带着教材吧? 舒洺彦看了看他吐出了两个字: “百度。” 季驰有点儿尴尬,摸了摸鼻子: “哦,你等一下。” 他转身就跑到了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出来递给舒洺彦: “用这个吧,方便一些,不过好不容易不用加班被看资料了吧,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教一个小屁孩还要备课啊?” 舒洺彦接过笔记本看着季驰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安排了要做的事儿,当初每次这人拉着他做这做那的时候都是这样一幅表情: “你有什么安排?” “安排啊,看个电影?好久都没看了。” 舒洺彦确实也不急着备课,还有明天一天的时间呢,再说他也想和季驰看看电影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季驰看个电影的排场那么大,洗了两盘子的水果,倒了啤酒,想起舒洺彦感冒应该不能喝酒给他换成了果汁,又倒了一盘子的瓜子和花生,舒洺彦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好像小蜜蜂一样一趟一趟地运: “你这是要过年啊?” 他们之前在一起过过两个春节,第一个是舒洺彦刚刚到村里不久就赶上了过年,那个时候他刚刚和季驰成为了邻居,季驰是一个人,他也是一个人,不同的是他对传统节日比较尊重,过年的时候虽然是一个人不过冷盘热盘还是弄了好几个,窗户上和门上都贴上了福字,油炸春卷和虾片的味道连附近的狗都给吸引了过来,当然吸引过来的不只是狗,还有隔壁的季驰。 季驰小小年纪接连丧父丧母,后来跟着一个孤身老爷爷过,再后来老爷爷也过世了,他就一个人混,打打工卖点自家池塘里的鱼也能在村里混个不错的日子,只不过他实在不愿意做饭,而且他不喜欢过年,过年了人家都阖家团圆,就他自己孤身一人,平常也就算了,一个人就一个人,但是过年看着人家过的热热闹闹的还是有些心里不是滋味儿的。 就在他准备煮点儿冻饺子就算应景的时候他闻到了隔壁那煎炒烹炸煮各式各样的味道,你说这要是离得远也就算了,这要是隔壁也是阖家团圆的也算了,但是偏偏隔壁那个和他一样也是个单身汉,没理由他俩的差距这么大啊?他厚着脸皮出了门,趴在了隔壁的窗户上,就看那个平时看着文质彬彬的人正挥舞着漏勺在捞油锅里的虾片,这虾片也太香了吧? 舒洺彦的一句话不单让他自己回忆起了从前,就是季驰也随着这句话回忆起了他们一块儿过的那两个春节,他现在都记得将他吸引过去的虾片的味道,想着想着他下意识就出了声: “我还想吃虾片。”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时间似乎又倒退回了十年前,季驰就那样趴在窗户上看着里面的人炸虾片,那个时候的房子啊都不是太保暖,窗户的缝隙比较大,夏天还好,到了冬天嗖嗖的往里面灌封,屋里升了炉子都不容易暖和起来,所以家家都会在冬天用塑料布将外面的窗户糊上,这塑料布和现在那种高透明的可不一样,那个时候的塑料布也就半透明,季驰趴在塑料布上,舒洺彦一侧头看到的就是一个五官都有些模糊人脸,要说不吓一跳是假的,他反应过来外面有人之后放下了漏勺出去,就见隔壁的季驰有些还在往里面看,季驰一看到出来的人有些不好意思,舒洺彦笑着问了一句: “过年好啊,是有什么事儿吗?” “啊,过年好,过年好,我想吃虾片。” 季驰也算是混大的,深知要想吃饱脸皮不能太薄的道理,有需求要大胆的说出来,万一实现了呢?舒洺彦听着眼前的大男孩直白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他知道季驰也是一个人,他侧身让开了门的位置,热情邀请: “请进吧,正好我也是一个人吃饭这大过年也怪没意思的,一块儿吃还热闹一些。” 那时候的季驰其实是第一次接触到舒洺彦这样的人,有文化,大学生,而且没有架子也没有村里老人常说的那种读书读傻了的感觉,和他相处就像是三月春风拂面而过一样的温和,他的每一句话都让人听着心里舒服,就像现在明明是他厚着脸皮过来讨吃的,被舒洺彦这样一说简直就成了他过去是送温暖了一样,他这进去才发现舒洺彦可不是只炸了虾片,中间的饭桌上已经摆放了几个冷盘。 看着造型就知道有用心摆放过,他白吃人家的也不能不干活,里里外外的抱柴火的活他就包了,家乡的习俗是一过年白天就改成了两顿饭,上午十点钟左右一顿,下午四点多一顿,再之后就是十二点的时候吃饺子了。 舒洺彦是过来指导修桥的,村里还给配了一个菜色电视机,晚上季驰就赖在舒洺彦这里看春晚,熬不住饿了就偷偷溜进厨房往嘴里塞两个猪肝和皮冻,舒洺彦怕他不好意思这个时候都会找点儿别的事儿不去看厨房,这份妥帖的善意让季驰记了很久。 “我还想吃虾片。” 这一句话似乎稍稍消融了一些十年产生的距离感,舒洺彦看了看厨房的方向,他整理冰箱的时候好像确实看到了一盒还没有打开包装的虾片: “厨房好像还真有虾片。”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拉开冰箱从旁边的架子上找到了那盒虾片,很快锅里就烧上了油,油烟机也微微运转了起来,季驰就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舒洺彦拿起了漏勺,看着那一个个一点儿小的虾片在油锅中膨胀起来。 这十年间他过了十个春节,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有在外面应酬的时候,开始的时候是他给人家赔着笑脸,后来渐渐的身边给他赔笑脸的人多了起来,桌子上的菜一年比一年豪华,酒的价格一年比一年高,但是却没有一个年让他真正觉得开心,觉得有归属感,他赚的钱越来越多,却连一个真心想要分享的人都没有。 30年的时间都过去了,现在想一想他最怀念的还是和舒洺彦一块儿过的那两个春节,他从未有那么高兴过,赖在他那里,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香味儿传来出来,季驰就那样看着舒洺彦的背影,忽然眼睛都有些酸。 那天舒洺彦问了一句: “家在哪?” 其实他何尝不是和他一样,不知道家在哪? 舒洺彦找了一个大一些的盆用来放虾片: “来尝尝?这个虾片我是第一次炸,油温高了一点儿,有几个有点儿糊了。” 季驰收敛了情绪走过去,抓起一个就咬了一口: “嗯,不错,没退步,很可以。” 舒洺彦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快拿进去吃吧。” 客厅的茶几上摆了一排,不知道的真以为今天是过年了,季驰按了一个键子,沙发调成了可以躺下来的角度,然后旁边竟然还升起了一个小桌子,他将吃的一样一样摆了上去,舒洺彦看着他轻声吐槽: “你还真的会享受。” “当然,我玩命一样的赚钱,这回来还不能好好放松一下啊?” 他挑了一个喜剧,舒洺彦吃的少,只是端着那杯季驰给他的牛奶慢慢喝着: “对了,小李的妹妹多大啊?” “高二,九月份就高三了,现在城里的补课费太贵了,小姑娘挺懂事的,可能是怕小李的压力大就说不用补,她可以自己学。” 季驰也不是没有过过苦日子的人,其实当初留下才19岁的小李给他做司机也是因为知道他家里没人了,还要抚养一个妹妹: “他们兄妹的感情是挺好的,你哪天给他补课?” “后天吧,周六,小姑娘放假。” “去哪?去小李家里吗?” “应该是吧。” 这个倒是还没有说好,不过想来肯定是要去小李家里的,季驰却转过了头眉毛一竖: “应该是什么啊,还真把你当成家教了?还是□□,从前拜师的不都是去老师家里吗?周六我让小李接他妹妹过来,你们想补多长时间都行,在这儿吃。” 舒洺彦转过头,眼里带上了点儿笑意,但是关注点却很清奇: “你还知道拜师要的到老师那里?” 季驰无语,虾片嚼的嘎嘎响: “我也上过学读过书的好吗?那个有个课文咋说的来着,那个有个古人叫什么濂来着,什么手指头冻的握不住笔,然后走上百里到说书先生那去上学的,就那个...” 舒洺彦此刻看着季驰的目光就像是在学校里看着学的半瓶子醋胡说八道的学渣的目光差不多,听他终于说不下去了,他才出声,清雅的声音和季驰那不知所云的不知道相差了多少倍: “你说的是宋濂吧,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 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又患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知经叩问。” “对,就是这个,我也度过书的,别以为就你有学问。” 季驰嘴硬的本事舒洺彦早就领教过了。 这个电影挺长的放了两个小时,两个人前面聊聊天后面舒洺彦渐渐没了声音,季驰转过头就见他歪着身子睡着了,他停下了嘎吱嘎吱吃虾片的动作,就那么看着他,就是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要不然别坚持了,他这辈子似乎也不太可能找别人了,到头来还是要和舒洺彦耗着,不如放下? 但是另一个声音却说不行,从前舒洺彦也是这么温柔,不还是抛下了他?就算过去也不能这么轻易的过去。 脑袋里似乎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而且是无比激烈的那种,干柴烈火,最后季驰不得不颅内叫停。 舒洺彦贫血严重,精神也差的多,舒洺彦尝试叫他,但是那人微微皱起了眉头,脸往沙发里面埋,他叫了两声忽然有点儿不忍心了,他吃干净了手里的虾片,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舒洺彦,心里的一个声音在不断的说服自己: “你已经叫他了,没叫醒,这客厅也不是睡觉的地方啊,抱他进去吧,抱他进去吧,抱他进去吧...” 很好,重要的事情重复三遍,抱吧,又不是没有抱过,季驰弯腰,双手小心地穿过他的腿弯都没用太多的力气就将人抱了起来,舒洺彦被放在床上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但是低血压和贫血让他初醒的时候眼前总是一片黑,他感觉到身边有人,黑雾散去露出了季驰的身影,见他醒了,季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个你睡着了,电影演完了,睡吧,继续睡吧。” 季驰摆了摆手,然后就瞬间从舒洺彦的房间盾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看见了客厅里面的样子,电影正在播报最后的演员表,啤酒喝完了,虾片吃光了,他挺满意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很好,没浪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就是觉得心情好,好到洗澡的时候都在唱歌。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季狗是舒老师炸虾片的时候吸引来的,和外面一群狗一块儿来的 其实有舒老师的地方季驰才觉得像是一个家 争取过年的时候火葬场完 下一更在明天晚上11点 看看孩子的接档文吧《当上搬尸工后》 火葬场搬尸工,白班300夜班1200,时昊拿着门口的招聘传单进去: “请问1200是日薪吗?” “月薪你干啊?” 时昊立刻摇头,那是不可能。 “我要应聘。” “你想好。” “我想好了,没有什么能阻止我月薪36000。” 时昊每天996,007都没能阻止被裁员,眼看着房租就要交不上了,没有什么比穷还可怕,不就是运尸体吗?眼睛一闭一睁一晚上就过去了。 上岗第一天他的上一任,一个驼背头发花白的老头给了他三样东西,蜡烛,鬼画符一样的纸钱,还有一瓶二锅头? “这是?” 老头拍了拍他神叨叨地出声: “留着,孩子,没准用的上,要是这些都不好使,这二锅头是52℃的,好用着呢。” 时昊拿着这些东西嘚嘚嗖嗖的上岗了,第一周,平安无事,他逐渐放松警惕,一边干活一边叨叨: “这1200真好赚,冲这钱就是有起来的我都给你按回去。” 话不经念叨啊,话音刚落下就看见一个刚刚放好的尸袋蠕动起来,再然后尸袋的拉链从里面被拉开,再然后一个人坐了起来… 那人面色冷峻,不,一个死人的脸能不冷吗?他微微转过僵硬的脖子: “要把我按回去吗?” 时昊抖着手点燃蜡烛,跳大神一样挥舞着纸钱,一曲秧歌跳完人都没躺下,情急之下他一口52℃的二锅头喷在了殷晁霆的脸上。 但是不仅没送有,这一只“鬼”还和他回了家,他连床都贡献了出去: “鬼,不,大爷您贵姓啊?” “殷…” 瞧瞧人家这姓,就是会姓,时昊每天换着花样的送“神”,结果神没有送走,反而把自己送到了人家的床上。 ————— 小剧场: 殷晁霆:起来看书,现在经济不景气,火葬场的高薪都被盯上了,月底你得考编。 时昊顶着鸡窝头爬起来: “怕什么?他们又干不长,有超过三天的你就再给他们表演一遍拉开尸袋惊坐起,保证我这一月36000稳稳到手。” 注:本文是普通世界观,无鬼神之说。 第26章 季驰醉酒(你脸怎么不红了) 舒洺彦第二天就将他之前算出的具体材料上的差别发给了季驰, 季驰看完邮件刚刚要给舒洺彦打个电话过去,时枫就来了,时家在云城有些根基, 时枫这人的性子其实和挺多人都合不来, 但是偏偏看的伤季驰,倒不是那种看的上,就是觉得季驰这人拎得清,脑子活,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时总怎么有功夫过来啊?” 季驰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 时枫挑眉看了看他: “给你送生意上门要不要?” “时总送的当然要,有钱不赚不是傻子吗?” 时家的发家史说白了有点儿不清白, 早年时家的产业几乎都是娱乐业相关,用行话来说就是看场子的, 但是时家能有今天也说明当年的时家老爷子坚守底线 , 该赚的钱赚, 不能碰的东西是坚决不碰,后来随着政策的改变时家开始转变生意的方向,这十年来经济的发展十分的迅速, 各个地方建写字楼的建写字楼, 建商场的建商场,就连城市的周边也开始频繁的拆迁盖商品楼 。 时家的手里有大笔的资金, 门路也有, 进入房地产这个行业可是说是非常的顺利, 十年来顺风顺水,季驰开始是做批发家装的, 手里也有装修队, 指着散户的装修很显然不可能有今天的规模, 所以季驰的客户大多数都是这些搞房地产的,后续的精装一栋楼可就不少的钱,所以他从时枫的手里也确实接了不少的项目。 一份合同直接放在了季驰的面前,时枫微微扬了扬眉,季驰翻开来看,里面是针对月华水榭的精装交付合同,季驰对时家在建的几个项目都是知道的,还从没听过这个项目,而且合同的标的直接就是五千万,这绝对不低了,月牙湾边上的那块儿地他知道,那地方又靠进市中心又有天然景观,之前一直都没有拍,前阵子听说开拍了,这个地方价格可想而知了: “拿地了?什么时候拿的?” “就上礼拜五,月牙湾边上的高端住宅楼,这个价格够意思了吧?” 这大单子季驰自然乐的接: “够意思,你们时家可真是大手笔啊,那块儿地我都不敢想,说个数我听听。” 季氏也做过一些开发,但是都是零星小的,毕竟房地产这行业投入太大,他也没有做好转型的打算,再说了就算是转型他也不会瞄上月牙湾那寸土寸金的地儿,所以也就没有过分地关注月牙湾的成交价格。 时枫伸了八个手指头: “八亿?” “真是好地方啊。” 季驰看了看时枫,探过了身子出声: “你们还真是敢压呀,这么多的项目并行还敢拿出这么多的钱来拍地?” 时枫手臂搭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上次和你说能入市你买了吗?这八亿有三亿都是股市上赚的。” 现在的行情确实是有史以来国内股市的巅峰,大盘已经5500点了,这个数从前就是想都不敢想啊,季驰确实投进去了一部分,但是他不像时家那么有底气,而且他一直坚信越是繁华就越容易出问题的定律,投是投了,但是不足以动摇根本。 “进了一些,确实够赚。” 时枫这个大项目是意外之喜,季驰自然是要做东的,他推掉了下午全部的会议,下午就是要把这位爷给陪好了,出门的时候时枫忽然回头: “哎,对了,你那新来的助理呢?一块儿叫上乐呵乐呵啊。” 他认识季驰也不少年了,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身边空降助理呢,还是一个看起来比他大的男人,他从小就见惯了花红酒绿,瞧着上次季驰的样子他对那个助理应该是有点儿意思的,季驰倒是没有想到时枫还记得舒洺彦: “出了点儿事儿,停止查看呢。” 他们此刻已经出了办公室,来来往往的都是眼睛和耳朵,季驰只能这么说,都是时枫有些意外: “呵,弄的怪正式的,什么事儿啊还停职查看?” 两人进了电梯,电梯中只有两个人,时枫忽然凑到了季驰的面前坏笑了一下: “这停职到哪去了?不会是停到了你家里吧?” 知道时枫这个人玩的花,季驰听到这话顿了一下: “别冤枉好人啊。” “行行行,你好人,你正人君子,走吧,去汀越会。” 汀越会有时家的股份,也算是云城数得上的娱乐场所了,是时枫的老巢,季驰笑了一下: “今天我做东,时总这是还要给自家拉生意?” 两人直接坐了时枫的车,时枫侧头: “新来了一个调酒师,不错,你一会儿看看?” 果然一进了场子那奢华靡费的场景扑面而来,时家现在是做干净生意的,但是毕竟有些客户的喜好就是那些,也难免还要保留些曲目,不过有时家在背后,也没有人在这里面乱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这么多年季驰在这地方也算是游刃有余了。 到了这个地方都会点两个陪酒的,时枫是东家,自然有习惯点的人,他人还没到经理就已经安排好了,季驰刚刚到包厢就看到了沙发上坐了一个穿着烟灰色西装容貌上呈的人,这一份气度就不是身边那些人能比的,那是一种从小就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的少爷的感觉,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京开银行行长的公子,宋康辰。 季驰一下就品出了这个局的意味,上一次时枫来的时候就和他提起了宋康辰,这么快就‘巧合’地遇到了,他对他没有别的心思,但是该有的客套还是有的: “宋理事也在啊?” 宋康辰知道时枫会带季驰过来,但是面上还是一副微微惊讶的样子: “刚才时总只说找我喝一杯,没想到季总也过来了,正好,我让人开了瓶酒,一块儿尝尝?” 季驰有意地坐在了离宋康辰远一些的单人沙发上,他特意点了一个倒酒的,只不过他坐的是单人沙发那人也不会和他坐在一起,宋康辰对季驰确实是有意思,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地递过来,这不是什么调制过的酒,而是度数比较高的白兰地,刚喝下去不觉得什么,但是后面的劲儿非常大。 季驰早些年也没有见过世面,来这样的场合也不知道什么酒是什么酒,但是那个时候谈生意他可是要给人家赔笑脸的,酒杯端过来他就得喝,白酒他心里还有数,第一次喝白兰地他以为没什么度数,结果最后是醉的最厉害的一次。 宋康辰的酒量可是不俗,季驰收敛着喝也还是有点儿上头,他借口去卫生间想要醒醒酒,这包厢中就有独立的卫生间,外面是洗手池,里面是淋浴,浴缸,厕所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些小道具,季驰前脚进去刚刚在洗手池那里用凉水洗了一把脸,门就在后面被轻轻推开了。 水池上的玻璃上应着宋康辰的脸,喝了酒他的脸色有些发红,不得不说宋康辰是真的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季驰微微站直了身子,宋康辰却忽然在背后搂住了他的腰,季驰伸手就要将他的手臂拿掉: “宋理事你喝醉了。” 他的声音清冷甚至夹杂着一点儿寒冰,一点儿酒后的迤逦柔情都没有,光是听着这个冰碴子的声音就足以让人知道没有下文,但是宋康辰不死心: “叫我康辰,季驰,我不信你看不出我的心意,我们试试吧?” 季驰微微眯眼,手用力抓住了宋康辰的手臂,一下将他的手臂从身上拿掉,转而正面面对着他: “宋理事,很感谢你的厚爱,不过这份爱意恕我不能接受,抱歉。” 他转身就要出洗手间,宋康辰却忽然拉住他: “为什么?我的哪一点不好你不喜欢?” 宋康辰从前也不是没有玩一玩的感情,但是他自问他对季驰的喜欢是真的,他欣赏季驰的白手起家,果决的手腕,在这个圈子里凭着自己的本事有了一席之地,这个身份地位的人谁人每个情人,但是季驰身边却一直都干干净净,出席酒会身边没有男伴也没有女伴,哪怕是在这样的地方他也依旧不乱半分的分寸,这一点上就是连他的父亲都算在内他也没见哪个男人做到。 都说找一个专情的人难,这样的人碰上了他就会视你为唯一,他想要成为季驰的那个唯一,他想要拥有一份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感情。 季驰顿住了步子: “宋理事,你没有哪一点不好,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感情这个东西没有理由,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爱不爱的其实从来都没有原因,季驰看着宋康辰微红的脸颊,眼前却浮现除了另一个人的脸,舒洺彦发烧的时候脸上也是这样微微红着,是那种让人很沉醉的红色,酒精能够放麻醉一个人所有的感官,比如说触觉,嗅觉,但是只有一样东西会变的更加敏感,那就是情感。 酒精会放大一个人所有的情感,无论是爱还是恨,他忽然在此刻非常想要看到舒洺彦,这十年中他其实每一次喝醉了都想要看见舒洺彦,而现在那个人就在他的家里,他唾手可得的地方。 宋康辰的脸色有些差,从小到大拒绝他的人非常的少,无论是在校园里还是工作之后他想要谁,谁不是乖乖的凑上来,但是季驰不一样,他不是他勾勾手可以招来,挥挥手就可以散去的人,但是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才会悸动,才会不干。 酒精的作用让他也有些上头,他拉着季驰不让他走,他的身子忽然从背后贴在了季驰的身上,他的身上有着很好闻的香水味儿,就是和酒水混合在一起也并不让人觉得难闻,喝了酒的愿意两个人身上的体温都很高,季驰刚想抽离,宋康辰就缠了上来: “我们做一下吧,你会喜欢的。” 宋康辰和时枫差不多,出身好,不差钱,早些年什么没玩过,而现在的季驰也有资格这么玩儿了,但是他却从未选择过这样的生活,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宋康辰的手抓住之后一个绕肩就将人抵在了墙上,就在宋康辰以为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对上了季驰那双从始至终都清明的双眼,那双眼中没有片刻的沉沦,这这宛如结冰的湖水一样的双眼之下宋康辰就像是兜头被浇了一盆凉水一样,纵使如此季驰对他都没有片刻的冲动,这让他不甘又有些难堪。 季驰什么都没说,只是这样平静的看着他,他看着眼前的人眼里的□□渐渐熄灭,他没有兴趣欣赏他的难堪,在他清醒过来之后他松开了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一如刚刚在门口见面那样的客气疏离: “宋理事慢慢洗,我先出去了。” 季驰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着时枫正往这边望的眼神,时枫看着季驰这一身实在不想刚才干过什么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没戏,他隔空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说实话宋康辰那脸那身段他都心动,更别说他背后还有一个银行,要是宋康辰喜欢的是他,他二话不说将人领回家好好疼爱,也就季驰这暴殄天物的狗东西,就是不来电,他都快怀疑他不举了。 季驰拎起了一旁的西装外套: “我就先走了,你们再多喝两杯,改天,改天我单独请你。” 弄了这么一出,时枫深知宋康辰出来之后看见季驰更尴尬,就赶紧摆了摆手。 外面的风一吹酒劲儿一下就被激了出来,季驰只觉得头重脚轻,看着地上的地砖都有点儿不是直线,小李就等在外面,算一算现在的时间其实并不晚,才下午两点多: “季总,回公司吗?” 一般这个时候季驰要是应酬完都是回公司的,但是这一次季驰换了一个答案: “回家。” 车子停在了电梯门口,季驰几乎是飘着进去的,进门的提示音让舒洺彦从屋里出来,今天他不上班,在家也就没有穿的那么正式,身上是一件有些休闲样式的卫衣,看着年轻了不少,季驰进了门就直接靠在了门上,抬眼就看到了十年来自己每一次回家都盼望的身影。 舒洺彦一出来就闻到了季驰身上那冲天的酒气,这才两点多的时间怎么就喝了这么多,看着他晃晃悠悠的,他赶紧快步过去: “中午应酬了?快进屋。” 季驰直接踢掉了鞋子,手板住了舒洺彦的肩膀,就这么看着他: “你脸怎么不红了?” 舒洺彦不理会他酒后说胡话,想要拉着他进屋,但是季驰却一下将人拥在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不得不说在守身如玉这一方面季总是达标的 季总还是很有魅力的 抱起来,哈哈 接档文求收《当上搬尸工后》 火葬场搬尸工,白班300夜班1200,时昊拿着门口的招聘传单进去: “请问1200是日薪吗?” “月薪你干啊?” 时昊立刻摇头,那是不可能。 “我要应聘。” “你想好。” “我想好了,没有什么能阻止我月薪36000。” 时昊每天996,007都没能阻止被裁员,眼看着房租就要交不上了,没有什么比穷还可怕,不就是运尸体吗?眼睛一闭一睁一晚上就过去了。 上岗第一天他的上一任,一个驼背头发花白的老头给了他三样东西,蜡烛,鬼画符一样的纸钱,还有一瓶二锅头? “这是?” 老头拍了拍他神叨叨地出声: “留着,孩子,没准用的上,要是这些都不好使,这二锅头是52℃的,好用着呢。” 时昊拿着这些东西嘚嘚嗖嗖的上岗了,第一周,平安无事,他逐渐放松警惕,一边干活一边叨叨: “这1200真好赚,冲这钱就是有起来的我都给你按回去。” 话不经念叨啊,话音刚落下就看见一个刚刚放好的尸袋蠕动起来,再然后尸袋的拉链从里面被拉开,再然后一个人坐了起来… 那人面色冷峻,不,一个死人的脸能不冷吗?他微微转过僵硬的脖子: “要把我按回去吗?” 时昊抖着手点燃蜡烛,跳大神一样挥舞着纸钱,一曲秧歌跳完人都没躺下,情急之下他一口52℃的二锅头喷在了殷晁霆的脸上。 但是不仅没送有,这一只“鬼”还和他回了家,他连床都贡献了出去: “鬼,不,大爷您贵姓啊?” “殷…” 瞧瞧人家这姓,就是会姓,时昊每天换着花样的送“神”,结果神没有送走,反而把自己送到了人家的床上。 ————— 小剧场: 殷晁霆:起来看书,现在经济不景气,火葬场的高薪都被盯上了,月底你得考编。 时昊顶着鸡窝头爬起来: “怕什么?他们又干不长,有超过三天的你就再给他们表演一遍拉开尸袋惊坐起,保证我这一月36000稳稳到手。” 注:本文是普通世界观,无鬼神之说。 第27章 舒老师把季总打哭了 季驰一身的酒气就这样扑在了舒洺彦的身上, 舒洺彦险些没有站稳地倒下去,季驰的下巴就这样直接搭在了舒洺彦的肩膀上,手搂着他的身子, 还侧过了头, 还下意识的向舒洺彦的颈边吹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窝,有些痒,让舒洺彦下意识的微微躲了一下头,身上都有一瞬间的僵硬。 因为从前季驰在床上也是喜欢这样埋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脖子上吹气, 他怕痒总是躲,但是季驰乐此不疲, 再后来舒洺彦总是说他也不改,他也就只能随着他去了, 有的时候早晨叫醒他的都不是外面的鸡叫, 而是身边这个人拱来拱去, 在他脖子上吹气的痒意。 他也问过季驰为什么这么喜欢这样,后来有一次季驰才回答他: “因为脖子是人最脆弱的地方,在外面野兽只会把脖子露出给最亲密的伴侣, 所以我要做你最信任的人。” 从前季驰的话还响在耳边, 舒洺彦的眼底流露出了几分怀念,他的手也换上了季驰的腰, 这是重逢以来他们第一次正面拥抱, 虽然眼前的这个人喝多了酒, 但是舒洺彦还是异常珍惜。 “进屋洗洗澡吧。” 季驰身上的酒味儿是真的很大,想来中午应酬肯定也是不容易, 喝成了这样也是不能去公司了, 还不如洗澡躺下好好睡一觉, 省的难受。 说完舒洺彦就要领着季驰进屋,但是季驰却一下拉住了他,眼睛里都是控诉: “嫌弃我,你嫌弃我是不是?不洗脚不擦身不能上床,你怎么那么多的毛病。” 熟悉的话语,从前在村子里的时候舒洺彦爱干净的程度已经到了季驰每每都会吐槽的地步了,这人的规矩,不管冬夏,必须洗脚擦身才能上床,就是夏天的时候季驰在河里洗完澡之后回家,舒洺彦都要让他洗脚才能睡觉,一度让季驰吐槽又没有办法,每每也只能是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洗。 “我今天还就不洗了,不洗我也要上床。”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季驰的胃里都跟着翻滚,但是偏偏没有吐出来,其实要是吐出来反而能清醒一些,但是现在一路上算是把这点儿酒劲儿都激发出来了,顶级白兰地的后劲儿不是说说而已的,季驰现在看着什么都飘,脑子里只记得了舒洺彦在家里这一件事儿。 “床呢,床呢?” 舒洺彦看着季驰走着s形曲线眼看着就要撞到桌子,他赶紧快了一步拉住他,想要将人按在椅子上,但是奈何季驰不听话; “床...” 舒洺彦还是第一次看着季驰喝成了这样,没办法只能抓住了他的手臂: “来,乖,我带你去找床。” 他拦着季驰跌跌撞撞地往主卧走,到了双边季驰却忽然拉过了舒洺彦,酒劲儿之下他的力气不知道收敛反而更大了点儿,他一把将舒洺彦拉到了床上,舒洺彦的腰上抻了一下,骤然升起了一阵刺痛,都还没来得及起身,季驰就一整个人压了上来。 酒气混着他身上原有的气息将舒洺彦包围,两个成年男人的身体陷在了床中,舒洺彦能够感觉到季驰的身上热的厉害,酒气激发起了□□,季驰有些迷糊但是他认得出眼前的人就是舒洺彦: “你怎么这么能走啊?不稀罕我是不是?” “我告诉你,你不稀罕我,有的是人稀罕我。” 舒洺彦被这醉话刺了一下,有些心疼季驰,他怎么可能不稀罕他,他这半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儿就是遇到了他,面对着眼前喝醉了的人,他不知道季驰醒来之后还会不会记得,但是这一刻他不想让他觉得他是不被稀罕的,他的眼底弥漫了刻骨的柔情,因为缺了血色而有些冰凉的指尖一点儿一点儿地从季驰的眉心描画到了他的眉尾,眼前这人的五官,从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而此刻,就是这样近在咫尺: “稀罕,怎么不稀罕你呢。” 微叹的尾音轻飘飘地落下,季驰虽然不甚清醒但是他也听得懂这句话,他知道眼前的人肯定了他的问题,酒醉下的人只剩下了原始的欲望,他想也没想地吻在了那双薄唇上,舒洺彦的唇有些微凉,突如其来的一个吻让舒洺彦也不知道如何招架,吻,他已经十年都没有吻过了。 其实就是在十年前舒洺彦的性子也一个内敛的,再加上年代的关系,虽然晚上有有些,但是白日里他都是拒绝季驰的亲亲抱抱的,不过拒绝的这些也都在晚上的时候割地赔款了,而同样热烈又生涩的还有季驰,好歹是一个颇有资产的企业老板,十年间过的清汤白水,说出去既丢人又没人信。 舒洺彦有些缺氧,身上又压着这么一个沉的家伙,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手下意识地推了推季驰的胸膛,只不过这个时候被推开的季驰更加恼火: “你干什么?” 舒洺彦的眼前都是一片一片地黑雾,浓稠的挥散不开,季驰的脸上开始涌起了潮红之色,满眼的不满,舒洺彦有些咳嗽,他侧过了头,本来苍白的面容上因为咳嗽而多出了几分红晕出来。 他的咳声有些剧烈,胸腔都跟着震动,季驰愣了愣,手一下戳在了舒洺彦的脸上: “红了。” 舒洺彦无奈地抬手将他的手拿过去: “你咳咳再不起来我就要被你压死了。” 酒精并不影响季驰的智商: “你少骗我,我就压。” 季驰还一下贴在了舒洺彦的胸膛上用手抱住了他的身体,刚才那个拥抱还让舒洺彦觉得缠绵缱绻,但是现在身上这一大坨只让他感受到了季驰的重量,看着有些精瘦,还真沉,对于此刻喝醉了的季驰,舒洺彦已经放弃讲道理了。 他奋力的要出来,而季驰就像是和他玩一样,他刚要出去他就给捉回来,饶是舒洺彦这样的好脾气都被他给磨出了火星子,他二话没有说,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季驰的屁股上,季驰年轻火力旺,冬天从来都不穿秋裤,笔挺的西装裤里面就是一个薄薄的内裤,这一巴掌可以说是非常的结实了,打的舒洺彦的手掌都微微发震,季驰愣住了,好像被这一巴掌给打蒙了。 看着舒洺彦的目光又震惊又委屈,舒洺彦几乎是立刻心疼心虚的情绪都上来了,两个人一个醉一个醒的僵持在那里,慢慢的季驰的眼圈要红,其实这未必是情绪上头,毕竟喝多了被打好像也不是个值得太上头的事儿,单纯就是眼睛睁的太久了有眼泪,但是喝醉的人的固执就是这么奇特,有眼泪他也要挺住,他得瞪回去。 但是这在舒洺彦的眼里就是他给季驰打哭了?这...得哄一下吧?毕竟是因为刚才那一巴掌,他这么多年带了很多小学低年级的小朋友,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放在了他刚才打过的地方——季驰的屁股上。 “给揉揉,没事儿 ,没事儿啊。” 季驰常年健身,屁股不说有多Q弹也还是有料的,舒洺彦的动作温柔,声音温柔,季驰疼倒是不疼了倒是有点儿迷糊,身子终于歪倒了,躺在床上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把屁股冲着舒洺彦,那意思是再揉揉,别停。 看着他的动作舒洺彦好笑的无语,怕他睡的不舒服,他还是抬手帮他解开了皮带,至少换一条裤子,但是在脱裤子的阶段季驰异常的配合,舒洺彦给他结皮带的时候他还睁着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但是当舒洺彦拿出睡裤要给他穿上的时候季总不配合了,蹬腿也不穿,给舒洺彦忙活出了一身的汗之后他放弃了,将一边的被子拉了过来给人裹上这才出了门。 出去的时候脸上的驼红还没有下去: “比地瓜还闹人。” 话是这样说,但是他也知道季驰那一身酒味儿没少喝,怕他醒过来头疼,他还是到了厨房帮他煮了点儿醒酒汤,又看了看冰箱里的东西,准备晚上做的清淡一点儿,养养胃,这么喝非得出问题了不可。 季驰是被肚子的叫声叫醒的,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屋里下午的时候也没有开灯,昏暗一片,醉酒后的晕变成了现在的头疼,还不是那种严重的一跳一跳地神经痛,就是隐隐的有些疼,总之是不舒服,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喝多了,也习惯了,拿出手机点了房间灯的开关,灯亮了起来。 他觉得身上被子有些不对头,他不是在被子里面而是在被子的上面,然后被裹在了里面,他撑着想起来,但是腿部的异样忽然让他的心头一跳,他一把掀开了裹在身上的被子,然后就看见了他限量版的平角内裤的底下是他的腿,裤子呢?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放在一边的他的西装裤还有睡裤,他赶紧看了看四周,是他家没错了,他又看了看内裤上,嗯,颜色均匀,不像是有什么液体的样子,为了确定他甚至还伸出手摸了一下,还好,是干的... 外面的舒洺彦看了看熬着的粥,应该差不多好了,他看了看时间,想着要不要叫季驰起来吃点儿东西再睡,毕竟中午喝了那么多的酒,也不知道有没有吃饭,这晚上这顿再错过去对身体更不好,这么想着他过去推开了季驰那屋的门,门里的灯已经打开了,他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了床上的那人,而他看到的画面竟然是季驰躺在那里,掀开了被子,两条腿露在外面,上面只有一个平角内裤,而那敏感的地方上面现在竟然覆着一双手,而那双手是季驰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季狗绝了 比上一次鸡冠子发型更社死的场面这不就来了 第28章 你的白月光回来了 一时之间卧室里的两个人四目相对, 电闪雷鸣,天雷滚滚,舒洺彦的手放在屋门的把手上不知道是进是退, 季驰此刻心中一万只草拟马策马蹦腾而过, 手一下就从某个敏感的位置弹开了,他看着舒洺彦欲言又止,这个时候解释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是不解释,这算是什么事儿啊?难道要让舒洺彦觉得他一个堂堂大总裁身边不但每个人还要沦落到劳动自己的右手? 这事儿光是想想他就觉得没面子,舒洺彦看见了那个迅速离开的手, 嘴角微微一抽,不过只有片刻的功夫他的目光就移开了: “酒醒了吗?” 季驰动作利落地从床上翻起来, 顺手就套上了一旁干净的睡裤,上半身是白色的衬衣, 此刻睡的皱皱巴巴的还混着酒味儿, 底下是一条睡裤, 看着就是相当的有违和感,季驰瞥过了一边的穿衣镜微微皱眉,又当着舒洺彦的面一把脱下了身上的衬衣, 换上了配套的睡衣衣服。 那白兰地的劲儿实在是有点儿剧烈, 季驰努力的在想之前发生的事儿,但是奈何有点儿断片, 脑海中仅有几个非常醒目的片段, 似乎是他把舒洺彦给压在了身下, 舒洺彦当时的脸色微红的样子还时不时的在他的脑海里闪现,他有点儿觉得亏挺慌, 他压了舒洺彦然后他竟然给忘了?靠了... 他往外走, 脸上恢复了季总时候的高冷: “醒了, 不是说吃饭吗?” 舒洺彦很是善解人意地不准备提刚才那一趴,季驰的脑袋其实好有些疼的厉害,舒洺彦晚上做的清淡,他连喝了两碗,可能是刚才的那个画面太过尴尬,两人吃饭的时候都没有说什么话,饭后季驰想要掀过刚才那一截: “你明天准备几点补课?我让小李带着他妹妹过来。” “我都可以,看小姑娘的时间吧。” 季驰一挑眉: “你这老师当的也太没有架子了。” 第二天小李和他的妹妹李月是九点到的,舒洺彦无论是周末还是上班的时候生物钟都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季总就不一样了,周末休息对他来说那简直就是日上三竿日,舒洺彦的早餐他都没有起来吃,小李虽然是每天都送大BOSS回家,不过也只有在他之前喝多了的两次才将人送上来过,像今天这样带着妹妹来季总家里补课他可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舒洺彦在家里没有穿的很正式,只是一身有些休闲的装束,站在小李身边的小姑娘眼睛黑黝黝的,圆圆的脸,肤色白白净净的: “小月,这就是舒先生。” 小姑娘背着一个书包,看见舒洺彦的时候很礼貌地微微鞠躬打招呼: “舒老师好。” 就在小姑娘刚刚问完好的时候此屋屋主季驰被一直狂叫的肚子给叫醒了,冲了个澡身上只穿了一个浴袍就直接出了卧室的门,手里还拿着一个干毛巾在擦滴水的头发,季驰家里就很少来人,加上宿醉他早就忘了今天家里还要来‘客人’。 “早餐吃什么?我闻到葱花油饼的味道了。” 门口的三人同时回头,就看见季驰踩着一双拖鞋,身上只穿了一件深蓝色看着料子十分上乘的浴袍,腰上松松地挽了一个结,露出了领口处大片春光,不得不说季总的身材还是相当有料的,恰到好处的胸肌,流畅的肌肉线条,堪称深v教科书。 小李的表情有些空白,这,这是他和他妹妹能看的吗?舒洺彦看见季驰这样就出来的时候一瞬间那目光宛如看着没穿校服的学生,好歹是多年的教师啊,有的时候人民教师的气场就是这么的神奇,只要是当过学生的,都很难忘记当年班主任盯着自己的目光,对着教导主任一样的目光,季驰条件反射一样看了一下自己。 “啊,小丫头来了,你们慢慢补课。” 说完季总后退一步,立刻窜进了屋里,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人模狗样的季总了,舒洺彦和小姑娘就在客厅的餐桌上补课,他在昨天就已经交代小李让孩子带来经近几次小测验的卷子了,季驰出来的时候舒洺彦抬头,目光还没有从审视卷子的眼神中退出来: “饼在锅里,热一分钟就可以,一边的砂锅中有粥。” 小李全程坐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他出来的早,说实话一些大老板包养情人的事儿他也是屡见不鲜的,毕竟这几年他跟在季驰的身边场面见过了也不少,哪个在老板身边的不是花样多的数不过来啊?再说哪个小情人的身上不得穿戴市区一套房啊。 但是他好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一个自家老板这样的,干净的不像话,要是别人没有资格说,他自认他还是有发言权的,整整三年啊,季驰的车上除了生意伙伴就没有接送过任何一个可能和季驰有点儿什么不寻常关系的人,没有半夜送情人出别墅,没有临时送房卡,也没有给各种人送上生日礼物,以至于每一次碰到同行的时候他都觉得他这一份工资赚的实在太舒服了。 而时隔三年,他老板身边终于有人了,就是这俩人的关系他怎么看怎么有点儿看不透,要说没关系吧,舒洺彦这态度实在也太日常了,堪称老夫老妻,要说有些什么关系吧,公司里相关舒洺彦的传言他也听到了不少,他家老板就那样干脆利落的给人停职了,当着公司高管的面一点儿情面都没留,而且舒洺彦这身上也和人家穿金戴银的情人差太远了,目测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大佬的世界他真的是不懂啊。 舒洺彦看了几张卷子,季驰就在他身边喝粥,眼睛时不时地看了看一边的师生两人,抛却旧账不说舒洺彦这性子还真是适合当老师,点明要害,先说问题再说方法,条理清晰。 季驰看着那人的侧脸心里的动摇越来越大,同时恐惧和警惕也越来越大,他不得不承认这几天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了舒洺彦在家里的样子,和十年前一样,他开始渐渐习惯早上不用去食堂,睁开眼睛就有人将饭做好,习惯了下班不在公司多呆一秒地回家,他开始习惯了生活中有舒洺彦的日子,所有的一切和当年都是那样的相似,但是无论他再迷醉,当年的事儿总还是像一道经久不能愈合的伤疤一样,你以为它长好的时候它总是会发炎。 他心里清楚十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忘记这个人,往后的这些年估计也不会忘记了,他这一辈子恐怕都要和舒洺彦这三个字牵扯不清了,但是毕竟他今年快三十了,不是快二十的毛头小子,岁月和过去教会了他权衡利弊和保护自己,现在说一句不计较就完全将前面的那些事儿掀过去重新在一起他应该是做不出来的。 季驰忽然站了起来: “中午你不用做饭了,我让人给你们送到家里,小朋友好好学习。” 站起身的人身板笔挺,不是昨天那个在舒洺彦的面前处处闹笑话的季驰,而是白手起家的季总,他怕多看舒洺彦一秒,他都会不理智,看来今天他是没办法在家了。 舒洺彦抬头的时候季驰已经向门口走了: “今天加班?” 季驰回身,轻佻地笑了一下: “舒老师不会觉得我的周末如此乏味吧。” 舒洺彦不再过问,小李缩了一下脖子,好像情况不太对啊。 季驰没有让小李跟着,自己哪了车钥匙,开了车库里的一辆跑车出了门,这辆跑车是他名下唯一的一辆,他对车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赚了钱总有一种补偿自己的感觉,所以买了这辆车,不过买来之后它最多的时候就是躺在车库里吃灰,他不愿意承认的一个原因可能是因为高调酷炫又张扬的跑车和他曾经爱慕的那个人并不搭吧,但是今天他需要凉一凉他的大脑。 坐在车里他翻出了通讯录,找出了一个人,这是他来上城的第一个合作者,宋成彬,两人年纪相仿,合得来,不同于一般只有商业利益往来的人,他和宋成彬也算是走心的朋友了,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心里有个人的人: “有没有时间,陪我喝一杯。” 二十分钟后,一家清吧中一身烟灰色衬衣的人坐在了季驰的面前,宋成彬微微眯眼看着眼前的人: “有心事?” “没心事儿找你干什么?” 季驰的衣袖挽了上去,露出了紧致的小臂,手腕上的一截腕表并不算是奢华,反而有些古朴别致,他抬手给对面的人倒了一杯酒,昨天喝的太多,今天本来不应该碰酒的,但是今天他心里有些乱,还是点了点儿清淡的应应景。 “总不会是公司的事儿惹你烦成这样,是为了你心里的那个白月光吧?” 季驰勾了一下唇角: “宋半仙儿,再猜猜。” 宋成彬靠在沙发上双腿自然交叠,审视片刻之后他微微探身: “深思不属,心猿意马,瞻前顾后,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你的白月光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季总犹豫了 不过犹豫并不影响他狗 第29章 让他看你和别人结婚 宋成彬的眼睛像是狐狸一样地看着对面的人, 季驰在心里有个装了很多年的人这个事儿他知道,所以这么多年季驰洁身自好,甚至把设计爬上他床的人直接连着铺盖卷扔出来的事儿他也丝毫都不觉得意外, 毕竟有些人就是大情种。 他认识季驰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虽然季驰还是守身如玉,但是他也觉得或许他禁欲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但是现在看着纠结,惆怅直灌酒的人他才忽然发现, 这货还真就是个大情种。 “来,我敬你一杯, 你告诉我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多年就认那么一个人?还有, 你那白月光是怎么回来的?” 宋成彬别看是个大老爷们, 但是上学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各种狗血小说, 他看的最多的桥段就是霸总有个白月光,但是身边一直有一个痴情守候的人,就在霸总马上要和痴情守候那人终成眷属的时候, 白月光从天而降, 哎,也不知道那些作者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这事儿就是这么巧, 他忽然想起来宋康辰好像对季驰就挺执着的, 他一下抬头: “你和我说实话,你现在是不是在犹豫?” 犹豫不知道选谁?一边是痴情守候的有情人, 一边是年少时的白月光, 这个选择题是有点儿难, 季驰点了点头,他TM能不犹豫吗?再在家多看舒洺彦两眼他都怕他干出什么控制不了后果的事儿。 宋成彬见他点头一拍大腿: “你这可不行啊,你这是心理上的脚踏两只船啊。” 虽然行为上未必有实际行动,但是这思想上的摇摆更可怕啊,季驰无语抬头: “收起你那钛合金狗眼,别把你那苦情男主角往我身上安,我脚踏两只船个屁啊我?我这些年比和尚都干净。” 宋成彬搓了搓手: “也是啊,那你犹豫什么啊?” “当年是他主动走的,我和你说过的,我在村子里等了他三个月,他都没有回头,现在他回来了,要说我对他没有感情那肯定是骗人的,但是当年的那些事儿说揭就能揭过去了吗?” 宋成彬是唯一一个知道季驰过往的人,他那个等了三个月,每天和夕阳为伴,身边只有一个大黄狗陪着他默默回去的故事,季驰每喝醉一次就会给他讲一次,以至于这件事儿在他的脑海里行成了非常鲜明的画面感,不得不说他还挺同情当初的季驰的。 宋成彬难得正色了起来: “你要听实话的话那我和你说,你现在不是当年那个村里的穷小子,你坐拥那么大个公司,年轻,长得帅,事业有成,有钱有貌啊,就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都有多少打你主意的,所以你白月光回来的这个事儿你还是要站在现实的立场上来分析一下的,他到底是图你的财还是你的人,当然了也不否认他两样都想要。” 季驰想了想从酒杯边上抬起头,他从头到尾思索了一遍和他舒洺彦重逢的全过程,然后他无比受伤的发现了一个真相: “图钱。” “哈?” 季驰现在脑袋顶上要是有两只耳朵恐怕早就已经耷拉下去了,宋成彬都愣住了,回答的这,这么干脆吗? “这七八年的时间他一直都在一个村子里当老师,没什么钱,前阵子那学校门口的桥垮了,村子穷,镇上穷,没钱修,这个当口碰上我了,你说说,我能放过这个机会吗?我出钱修桥,和他和我回来,就这么回事儿。” 宋成彬听完高低喝了一口酒压了压惊: “兄弟,所以搞了半天不是白月光倒贴霸总的剧情,而是霸总强抢白月光的剧情啊?你这剧情发展不符合我之前看的小...扯远了,现在人也和你回来了,你还纠结什么?” 季驰恨不得一口酒喷他脸上让他醒醒: “你说我在纠结什么?我在纠结要不要和这位白月光再续前缘,要不要时隔十年再上他这艘破船。” 宋成彬立刻懂了,他立刻点头表示他懂了: “明白了,你先和我说说这位被你抢回来的白月光现在对你怎么样吧?” 季驰又回忆了一下: “不错,早饭,晚饭都是他做,对我也算关心,脾气一如既往的好,对我也没有什么要求,在他眼里我还是能看到些感情的。” 宋成彬点头,大明白一样地分析出声: “那这白月光很显然对你也是余情未了啊,你现在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十年前他抛下你就走了,现在人虽然回来了,虽然对你还不错,虽然还有余情,但是到底人不是主动和你回来的,是你用桥换回来的,所以你要是就这么直接翻篇就在一起了,显得有点儿太不值钱了。” 一句不值钱一下就刺激到了季总敏感的神经,他当下一口酒又干了进去,越发坚定了他不能就这么算了的心思: “我觉得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你一直都喜欢你那白月光,以后注定要和他在一起,该让他吃吃苦头也还得吃,凭什么光是他虐你啊,你不虐回去这不符合剧情的。” 季驰看了看他,虐?对,当年可不是舒洺彦虐他吗?就算是风水轮流转也应该是转到了他家: “那你说我怎么虐回去?” 宋成彬认真地思索了半天,勾了勾手指,季驰凑了上去: “他当初虐你是让你失去他,这一次你干脆让他失去你。” 季驰听完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我用一座桥把人给换回来,就是为了在他面前把我自己玩没?” 宋成彬抬起一节手指隔空点着季驰,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看看你啊,一点儿想象力都没有,当初他挥一挥衣袖不留半片云彩就走了,把你变成了一个天天望着夕阳的大龄留守儿童,现在你必须要让他也尝尝这被人抛弃的滋味儿,干脆来个狠的,让他亲眼看着你和别人结婚。” 季驰的钛合金狗眼都快被宋成彬这话给震碎了: “你说什么?让我和别人结婚?” 宋成彬微微压了压手: “稍安勿躁,又不是真的结婚,不过你要让他认为你是真的要结婚了,相信我,感情都是自私的,谁能真的看着自己爱的人和别人结婚呢?你只需要做足戏份,就说是商业联姻嘛,到了最后不用连了不是也好收场吗?让他也感受一下那种被抛弃的感觉,让他回头来找你,这不就扯平了吗?” 季驰幽幽地盯着他: “要是他不来找我呢?” 宋成彬... “兄弟你真的和那白月光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吗?十年前那些甜蜜的瞬间真的不是你自己脑high出来的吗?要不要这么没有自信啊?” 季驰喝了口酒,增强了一下想象力,不过想了半天能想象出来的舒洺彦的反应应该也不会大吵大闹的过来让他取消婚礼,不过默默难过,煎熬是肯定的,这点儿信心他还是有的,所以这也算是虐回去了。 “你说的确实是个办法,我这么多年不能白熬了,十年前不能白被抛弃了,让他看着我结婚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人选呢?我和谁接?” 宋成彬一脸的兴致: “你说呢?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宋康辰对你执着的很啊,这不现成的吗?” 季驰白了他一眼: “别在那看热闹不怕事儿大,我是做戏,把一个入戏的拉进来自找麻烦。” 就算是季驰不喜欢宋康辰,他也做不出利用宋康辰去气舒洺彦的没品的事儿来,宋成彬也就是开个玩笑,气人是气人,玩弄感情可不兴这套。 “找的人选不能太冷门,至少和你得有交集,宣布结婚不会让太多人有猜疑,而且这个人对你还不能有丝毫的想法,我想想啊...” 就在宋成彬在那绞尽脑汁的时候,季驰忽然盯住了他,那目光就像是盯住了猎物一样: “别想了,和我有交集,忽然结婚,外面的人不会多想,还对我没想法的人,你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宋成彬的表情宛如吞了一只苍蝇一样,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和,你,结婚?” 季驰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机会难得,你看了那么多小说,现在轮到你演了,就说你戏行不行吧?” 你要是这么一说宋成彬的胜负欲可就被激起来了,他看了看季驰,想了想这剧情错过了就没了,真的不参与一下吗?果然没过三秒钟,宋成彬点头: “我行。” 季驰立刻起身: “行,走,现在就和我回家。” “现在?” 季驰抬手系好了袖口的口子,动作利落潇洒,目光清明,说做就做,行动力强一直都是季驰的优点: “对,预热一下,忽然宣布多没意思,钝刀子割肉才会越割越疼,没理由我当年那么疼,现在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就让他混过去,正好他今天在家,走,赶紧的。” 他想着多虐一下舒洺彦,没准那人忍不住真的会痛哭流涕地扑进自己怀里诉说衷肠呢。 作者有话要说: 很好,作的一手大死 坐等他在舒老师床前痛哭流涕吧 第30章 有效果(胃出血预告) 两人都喝了酒, 季驰和宋成彬坐着他的车,让他的司机给拉回来的,宋成彬生平第一次坐在自己的车上有些手足无所的紧张, 哪像是去演戏啊, 活像是去刑场啊。 “哎,你先和我说说你那个白月光什么性格的,我得立一个什么样的人设比较好?第一次见面想要呈现出一个什么样的效果?” 刚才那点儿酒还不至于让季驰喝多了,他单手撑着头低头想着: “舒洺彦的性格算是脾气好的,当老师的, 对孩子比较有耐心?你的人设?你能有什么人设?你说说我选选。” 宋成彬无语,他免费演出还要一样一样的试戏啊?不过高低那么多年的小说他不是白看的: “一般来说呢绿茶比较恶心, 足够膈应人,但是把绿茶一般都得娇小一点儿的, 我这外形条件不太行, 再有就是霸道占有欲强的霸总型的, 还有业界精英强强联合那种类型的。” 季驰还真的非常认真地听着他这几种人设,绿茶就算了,舒洺彦估计都不会相信自己会喜欢一个矫揉做作的, 霸道占有欲强的霸总这不他自己吗?霸总找霸总?不行, 不搭调,索性当机立断地出声: “就业界精英吧, 毕竟这也算是商业联姻, 而且这种类型更容易打击到舒洺彦。” 季驰自问对舒洺彦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自己要是找一个花瓶对他造成的伤害值一定没有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还对他事业有帮助的业界精英的打击大。 中午季驰确实叫了餐到家里,小李和李月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拘谨地, 不过季驰走了之后就缓解了不少, 毕竟舒洺彦这个性子实在是很好相处, 一下午的时间舒洺彦都在针对李月卷子上反应出来的问题给她针对性的讲解。 李月还是第一次碰到像是舒洺彦这样的老师,耐心又温柔,最重要的是他讲的知识点深入浅出,很容易就能消化理解,比他们总是在外面给学生补课的都强了不少。 “舒老师,您要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就好了。” 舒洺彦听着小姑娘的话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眼底有些小姑娘看不懂的苦涩。 季驰和宋成彬回来的时候小李两人也正准备告辞。 “季总。” “补完了?听懂了吗?” 李月知道这是哥哥的老板,很礼貌地出声: “听懂了,舒老师讲的非常好。” 季驰看向了里面站在桌边的人,舒洺彦还是早上那一身有些旧了的休闲衣,可能是中午也没有休息的关系,面上的脸色没有早上的时候好,不过眼里的笑意却很真实温润,他开口嘱咐小李: “路上慢点儿,小月回去记得做相应的习题。” “好,舒老师再见。” “再见。” 舒洺彦像是从前送每一个学生出门的时候一样将李月送到门口,和他摆了摆手说再见,宋成彬的目光一直都在舒洺彦的身上,说实在的他也好奇能让季驰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说实在的舒洺彦长得确实是不错,是那种没有什么攻击性很温润的长相,算得上好看但是不能说第一档的那种,要是真的论起来宋康辰那种明艳的长相确实更能让人眼前一亮,但是眼前的人身上有一种就像是潺潺流水无声而过的平和淡雅,这种气质是模仿不出来的,温和细腻让人生不起任何的厌恶之心。 季驰一直在后面看着舒洺彦,看着他的注意力都在李月两个人身上,等到李月两人上了电梯他才回身,舒洺彦也第一次和宋成彬对上了目光,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想来是季驰的朋友,季驰没有说话他只是微微笑着他和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谦和文雅的态度说实话挺杀宋成彬的,在放在之前他看的那些小说里,确实是顶级白月光啊,这男主和他有了一段过去还能看的上谁啊?他面上虽然什么都不显,但是心里却在暗暗点头,不错,不错,这白月光的级别够了,而且也没有在见到有人和季驰回家的时候就已主人自居地招呼,很显然不是那种绿茶型白月光,怪不得季驰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 “这是宋氏集团的总裁宋成彬,这是舒洺彦。” 季驰在介绍的时候没有在舒洺彦名字的前面加上任何的修饰和身份,宋成彬嘴角的笑意都是恰到好处,很有风度地向他伸出手: “你好,舒先生。” 舒洺彦也礼貌地伸出手和他的手在空中交握: “你好,宋总。” 宋成彬不是第一次来季驰的家中了,他进屋便表现的非常随意,直接坐在了沙发上,目光自然地看向季驰很是入戏: “刚才吃的有点儿咸了,帮我倒杯水呗。” 季驰微微挑眉之后就看向了舒洺彦: “你去倒杯水。” 舒洺彦刚要往厨房走的时候就听到了宋成彬的声音: “季总可真会使唤人,人家借住在你家是客人,你让客人去倒水啊?” 舒洺彦转身的动作微微一顿,季驰注意到了他动作的僵硬,暗骂宋成彬这货那些本小说还真是没白看。 “行,我去倒。” 宋成彬笑着看向舒洺彦: “舒先生坐啊,之前就听说季总有个老朋友住在他家,你们认识的应该很早吧?” 宋成彬一身高定西装举手投足都是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息,舒洺彦不知道季驰在外面是如何形容他的身份的,不过他现在确实和季驰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想来那些前尘往事季驰也不会说出去吧,他轻轻点头: “是很早了,十年前吧。” 老朋友,十年前认识确实算得上是老朋友了,季驰过来的时候第一次动作那么体贴的将水递给宋成彬: “加了柠檬,你看看蜂蜜够不够。” 宋成彬接过,心里还在感慨,入戏了就是不一样,这傻b还是第一次这么服务他。 “下次蜂蜜多放点儿。” 晚上宋成彬理所应当的留下来吃完饭了,有了他之前所谓的舒洺彦是客人的言论在,晚上季驰没有让舒洺彦进厨房,而是自己到厨房炒了两个菜加上外面叫了两个三人坐下一块儿吃的。 因为宋成彬的口味比较重,一般都是重油重辣的,所以晚上的餐桌上是满江红,舒洺彦只是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胃里疼的有些厉害,他微微低着头,左手在餐桌底下抵住了胃部的位置。 但是餐桌上的气氛却是非常活跃的,宋成彬和季驰在聊公司上的事儿,这倒不是演的,两个人在商业上的合作已经这么多年了,想要聊聊工作那话题不要太多:宋成彬是丝毫没客气,一边吃的一边聊: “时枫把那块儿新地的后期装修项目都给你了?” “嗯,不小的单子啊。” 宋成彬还真是有些惊了: “他们时家现在手里的开发项目就不少了,少说也六七个吧,这个时候还花这么大的价钱拿月牙湾的地?真是敢压啊。” 房地产企业对资金链儿的需求很明显,一般来说不会同时上马那么多个项目,就算是同时上马一般来说也是并行一些小项目,月牙湾光是地就八个亿,还不算后期,这地一旦拍下来那可天天花出去的都是前呐。 季驰其实心里也是有些担忧的: “是有点儿压的太大了,现在股市行情好,节节高,往里面投钱赚的盆满钵满的人不少,对了,你有没有都压进去?” 这个事儿季驰也问的认真,这么多年来他能有今天凭借的就是应该冒险的时候冒险,应该稳的时候稳,绝不会为了一个项目或者一个机会压上全部,毕竟时枫的身后有整个时家,而他输不起,股市的风险不应该因为节节攀高而被弱化。 “进去了一些,不过不影响流动资金,时家这做法挺冒险的,给你项目你接着还行,如果近期找你融资你可得想清楚。” 季驰看了看他: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消息?” “倒不是关于时家的,只是现在股市确实太好了,不少人都赚着了,光是我知道的就几家想要融资开新盘还有新业务,有几个来找我谈的,我给挡过去了。” 两个人聊上公司的事儿之后倒是显得没有那么刻意了,不过这样的随性而为反倒是让舒洺彦更加显得多余,不过这两人聊得热倒是也分不出精神来看他的脸色,刚才那两口实在太辣了,他胃里很显然是受不住。 “我吃好了,你们先吃,一会儿我来洗碗就好。” 说完舒洺彦的手撑在桌子上借力起身,季驰和宋成彬齐齐抬头,季驰瞄了一眼他碗里几乎就没有动过几口的饭微微皱眉: “你才吃了几口?” “中午吃的有点儿晚,还不饿,你们多吃些。” 舒洺彦说完便回了房间,胃里的绞痛让他背后都是一股一股的往外冒冷汗,跌坐在床上之后就立刻拉开了抽屉,找出了止痛药。 而餐桌上的两人抬眼对视: “有效果。” 季驰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只狗怕是没救了 还有效果... 第31章 这样他以后才能珍惜我 来势汹汹的胃痉挛让舒洺彦连腰都直不起来, 脸上所有的血色褪尽,徒留白到有些发青的面色,额前的冷汗打湿了头发, 背上疼出了一层的冷汗, 他的手死死的掐住胃部,这样使劲儿地顶着似乎就能好一些一样,湿冷的手捏着药瓶,却腾不出手去打开。 他死死的咬着唇上,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待到对疼痛有些麻木的时候他才腾出了右手出来拧了药瓶,混着床头保温杯中早就冷下来的水吞了两倍的药量。 止痛药的药效发挥也需要时间, 他甚至不能躺下,胃部只要一抻就抽痛的厉害, 还隐隐往上泛着恶心, 终于挺了半天那股呕吐的恶心感丝毫都没有消退, 舒洺彦跌跌撞撞地到了卫生间,进去的时候都还不忘紧紧拉上了门,水龙头被打开, 最大的水流带来的声音掩盖住了他本就压抑的呕吐声。 他刚才根本没有吃进去什么东西, 也根本吐出来什么事物,只有那点点血红落下, 被水冲程了淡粉色的颜色, 舒洺彦的眼睛因为剧烈呕吐而泛起了生理眼泪, 红了一片,他撑着水池看着池中慢慢被冲干净的红色, 心里一沉, 半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愿再看。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撑了很久,直到手臂的颤抖慢慢停止他才缓缓直起身来,身上已经被汗水打湿了,此刻冷下来,身上就像是裹了一层冰一样。 他走到了柜子的边上,拿出了干净的衣服,准备进去冲个热水澡,他有些不敢去医院,也不想此刻的季驰知道他的情况。 门外的两人索性又开了一瓶啤酒,宋成彬一边吃一边将脑袋凑过去低声说: “你看这效果不是很明显吗?这才聊了两句他就走了,你说说你也太妄自菲薄了,人家这不是挺在意你的。” 从舒洺彦刚才回房间季驰的嘴角就没有下去过,一抬手拿起啤酒和宋成彬就走了一个,说起来连着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都算上,他都还没有看见过舒洺彦吃醋的样子呢,毕竟当年他是个穷小子,又是在村子里,别人发现他优点的机会不多,所以没有给他那个吃醋的机会,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就想宋成彬说的,他现在好歹也是有钱有貌的钻石王老五啊,这后面好歹能排成一个加强连呢,这不威胁来了就是舒洺彦也得吃醋。 季驰小声问: “后面怎么办?” 宋成彬摸了摸下巴: “趁热打铁,再接再厉,对了,你那边什么时候能处理完那叛徒让他上班啊?你想想,在公司中,他身边的人聊起你和我的八卦,再不济聊起你和别人的八卦,是不是一听就很酸爽?”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要虐就要虐的彻底,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怎么行?而且季驰这个白月光很显然是在意他的,这得加把火啊。 季驰一听也是那么个道理,毕竟办公室那种地方最是不缺碎嘴的,不过舒洺彦还是咳嗽好像感冒还没好,那个血红蛋白又低成那个样子,万一直接给人虐的昏过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公司那边差不多了,等他感冒好些的,你这两天下班就过来。” 其实在家虐也好,毕竟家是比较私密的地方,宋成彬天天到他家和天天到他办公室的概念肯定是不一样的,等舒洺彦要去上班的时候他再将‘流言’给放出去,这样再加上在家的这段时间在家里的预热,那火候就差不多了。 舒洺彦洗了一个热水澡,胃里冰寒的感觉比之前好了一些,晚上没有吃什么东西,他想冲点儿蜂蜜水,拿着杯子出去,正好看见季驰和宋成彬凑得很近,季驰发现他出来下意识要起来,宋成彬都是一瞬间的心虚,不过他俩很快就稳住了,各自在自己的心里都佩服自己巅峰一样的演技。 “饿了?再吃点儿?” 季驰慢慢直起身看着舒洺彦出声,他一眼就看到了舒洺彦的眼角有些发红,在他本就一直有些苍白的脸上分外明显,这是哭了?这效果这么显著吗?猜是这么猜想是这么想,不过他还是‘明知故问’了一下: “眼睛怎么了?” 舒洺彦的动作一僵: “哦,刚才洗澡沐浴露进眼睛里了。” 季驰点了点头,然后就旁若无人地又和宋成彬高谈阔论起来了,还非要拉着舒洺彦一块儿坐下,他一直在感慨这么多年和宋成彬的情谊,期间又喝了两瓶啤酒,宋成彬走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舒洺彦看着季驰桌子上的酒劝了一句: “以后能少喝一些还是少喝一些酒吧。” 季驰的五官是那红锋利的有些攻击性的感觉,此刻喝了酒脸上和眼角都带了一点儿红色,看着更加锐利: “这不是高兴吗?宋成彬又不是外人,聊的来就多喝了两杯。” 宋成彬不是外人?舒洺彦其实注意到了宋成彬来时说的话,他说他听季驰说了家里过来了一个老朋友借住,他对季驰家中的熟稔不是作假,他听着两人说着他听不懂的商业上来的往来,听着他们聊着陌生的话题,这些都是他和季驰十年来的空白,十年,不短了,人生中也没有几个十年,他和季驰中间如今差的就像是一条永远都填不满的鸿沟。 而这十年间季驰有了自己的事业,自己的朋友,甚至聊得来的有好感的人,他能看出来刚才那个宋先生举手投足的优秀,他是和现在的季驰在一个世界中的人。 季驰说完虽然没有看舒洺彦,但是余光却一直瞟着他的表情,看着他面上微微怔愣就知道又有效果了,看来这虐很简单啊。 “你和宋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胃里的痛被加倍的止痛药压下去了一些,尖锐的疼痛减弱了,只留下了绵绵密密细丝一般的痛感,这样的痛舒洺彦已经习惯忍受了。 季驰直接放松地靠在了沙发上: “我们俩啊?那还是我刚来云城两年的时候,那个时候我需要跑业务,他呢,也是大学毕业出来创业,只不多他家里有底子,起点算高的,但是创业的内容又和家里之前做的生意不是一路子,所以也算不上容易,我们是一个项目认识的,后来公司就有了些合作,他也给我介绍了不少圈子里的人,而且重要的是他身上没有那些富二代那么多的毛病,和我脾气也相合,玩的挺好的。” 毕竟这么多年季驰上过的谈判桌挺好的,再说宋成彬给的剧本是‘商业联姻’又不是真的‘出轨’,他点到为止,只需要让舒洺彦知道他们关系好,玩得好,商业上面有合作就足够了,而且这些他又没有撒谎,他和宋成彬确实是关系好,玩的好,商业上面有合作,除了从来不来电之外都没毛病,再说了,商业联姻嘛,又不需要来电的,所以他们俩现在可是倾情演绎,实打实的真剧本,除了联姻是假的,什么都是真的。 这么一想季驰的底气瞬间就起来了,他没骗人,舒洺彦听出了他对宋成彬的赞誉,心里微涩,在季驰来云城两年的时候,也就是说他们认识也有七八年了,这七八年中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吃饭,合作,聊天,这是他做梦都想得事儿。 他轻轻笑了一下,那笑意像是绽放的昙花,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了,最后只留在了他的眼中: “挺好的。” 季驰侧头: “什么挺好的?” “有这么个相知相交聊得来的朋友挺好的。” 季驰没有说话,他也说不准舒洺彦这话是不是真的这么想。 未来的几天中,宋成彬每天都是和季驰一块儿回家,回来的时候舒洺彦都已经做好的饭,两个人上桌就吃,这段时间两家确实是有合作的项目,所有根本不用担心在饭桌上尴尬的没有话题,只要聊项目外加平常侃大山就好了,舒洺彦插不上话,也不懂他们具体说的,只是默默吃饭。 明明是三个人在饭桌上,舒洺彦却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除了胃里实在难受他都很少回房间,听着他们说话似乎也算是他对季驰这些年的生活多一些的了解,看着他们之间的熟稔,一些一点就明白的梗,他开始慢慢发现,十年的时间真的再不可追,他不知道他和季驰之间除了过往那些遥远的回忆还剩下些什么?也不知道未来的出路在哪里。 他想要和季驰这样聊天却也已经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从心底升起的无力感让舒洺彦有些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他礼貌地起身回了房间。 随着房间的门关上,外面那两人说话的声音也停了下来,两个人同时又将脑袋凑到了一块儿,宋成彬用手肘怼了一下季驰出声: “哎,你感觉没有感觉到你的白月光情绪不对?” “废话,我刚才余光都在他身上,他好像有点儿难受了,哎,我也有点儿难受了。” “你要打退堂鼓啊?” “怎么可能?我要坚持到底,不破不立,这样以后他才会珍惜我。” 作者有话要说: 用最大的脑洞作最大的死 季狗以后怎么看都是你更珍惜他 毕竟不珍惜人就没了 第32章 不敢看舒洺彦的表情(回公司上班) 舒洺彦这几天隐隐觉得髋关节的位置又开始疼了起来, 和之前那种一走路就刺痛的感觉不一样,现在只有坐久了刚站起来的时候有些钝痛,和从前的疼痛比起来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但是这还是让他心里微微一凉, 封闭的时间要过了吗? 他深知若是腰腿还是像从前那样疼,他恐怕没办法上班,也就没办法再留在季驰的身边了,这几天他都会很注意,晚上睡觉之前会用热毛巾热敷, 尽量不做大的动作。 季驰看着效果好,更是天天将宋成彬往家里带, 他看着舒洺彦回去的时间越来越早,只觉得他是不愿意看他和宋成彬眼不见为净, 其实舒洺彦是晚上做饭的时候站了太久, 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 季驰再一次看着舒洺彦的背影低头出声: “哎, 你说他看你这么膈应,为什么不隐晦地和我说说啊?” 季驰其实这两天一直都在等舒洺彦主动提宋成彬的事儿,那人的脑子那么好事儿, 隐晦地提一下让他不要将人总往家里面领也行啊?但是他等来等去什么暗示都没等来。 宋成彬看了看他: “什么叫膈应我啊?他应该是膈应你吧?我看你这个白月光是比较有涵养的那一种, 什么暗示啊,阴阳怪气那一套他应该不擅长, 你看看, 他这还做了一个我喜欢的菜呢, 要不是看着他脸色不好,我都以为他是在欢迎我天天来了。” 季驰立刻白了他一眼: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他那是给我面子, 不好轰你走。” 舒洺彦不出声, 那就季驰说话,这天晚上他给宋成彬放了一天假,这么多天难得是两个人一块儿吃的饭,季驰看见桌子上竟然还有一个宋成彬喜欢吃的小炒黄牛肉,不知怎么地他心里一股不干的气就涌了上来: “你还挺喜欢他来的啊?菜都备好了。” 宋成彬已经连续天天来了一个多星期了,今天季驰也没有提前说,舒洺彦在做菜的时候就带上了宋成彬喜欢的菜: “以为他今天也过来,你不是也喜欢吃吗?多吃点儿。” 舒洺彦手在桌下捏了一下腰侧的位置,季驰没有看到他的动作: “下周一你就可以正常上班了,还是之前的职位。” 舒洺彦抬头,这一周多的时间每天晚上宋成彬都会过来,饭桌上他和季驰的话题也多,等他走了以后时间也有些晚了,所以他一直也没有问公司的状况。 “都查清楚了吗?” “嗯,于亮已经按照公司的制度做了开除处理,是他的一个同学和雅兰设计有关系,他在计算的时候将图纸分开发给了他的同学,让他们帮忙计算,要么那么快呢,好巧不巧的,其中有人就是雅兰设计的人,这不是正好能敲上季氏一笔吗?他们本来就想要挤掉季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亮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想要走捷径,结果被坑了,也怨不得任何人。” 这个结果并不算意外,舒洺彦叹了口气: “这件事之后他的职业生涯算是断送了。” 季驰哼了一声: “没有追究他的法律责任已经算是公司对得起他了。” 说完他抬眼看向了舒洺彦,眉峰一挑: “于亮走了,设计部一把手的位子就空出来了,舒老师有没有兴趣啊?” 舒洺彦在这一块儿的专业远胜于于亮,其实提领设计部没有什么问题,若是他真的有兴趣,这个位子确实是给他量身打造的,以后季氏承接的项目肯定会更加优质,对于设计部本身和设计公司的对接也会更多更专业,确实是需要有高手镇场子的。 他以为相比于做一个端茶倒水的助理,舒洺彦应该更喜欢做和他专业相关的工作,却不料那人直接拒绝了: “设计部我就不去了,我所学的桥梁建筑和季氏现在承接的项目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以后季氏承接的项目还是要有专业学建筑设计的人来挑大梁,于亮其实就算不走,他的水平也有限,你可以这段时间多留意一下合适的人选,我看设计部新来的两个实习生学历都挺高的,也踏实,自己培养出来也能更适应季氏的文化。” 季驰撑着手臂看过来: “实习生?你还注意到了实习生?” 他记着设计部好像是有几个年纪小的刚毕业进来的,其实之前季氏招人的时候大多喜欢有工作经验的,毕竟来了就能上手,倒是并不太看重第一学历,倒是这两年季氏更上了一个台阶,对于员工也有更多的资源用来培养,各个部门都会补充一些学历高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确实是像舒洺彦说的那样,在自己的公司里培养也能更适应企业文化。 “看不出来啊,你还有做HR的潜质?” 舒洺彦轻笑了一下: “是之前发资料的时候,设计部的实习生发过来的资料很有条理,看得出来是自己整理过的。” 也对,舒洺彦一共也没有去过设计部几次,应该就是邮件上的往来。 周一的时候舒洺彦还是之前那身衣服,季驰上一次让小李给他买的是一身卫衣,不过好像从回来就见他换衣服的时候穿过一次,他连35块的伞都舍不得买,恐怕也不会舍得花钱买什么衬衣和西装了,他其实随手就能给他买一身,不过现在介于计划进行中他没有动手,且让他穿这些旧衣服再穿一段时间吧。 这么一想季总看着舒洺彦穿这样的旧衣服就十分的心安理得了,想着公司里面安排好的一切他还有些期待,周一照例和从前一样,两人在家一块儿吃了早餐之后一起去了公司。 蒋方婷时隔小半个月再一次看见了舒洺彦,看见了这对自己磕的cp同时出现在公司里的时候她内心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小激动的,不过她一下就想到了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公司就忽然传起来的留言,她忽然就觉得有些心塞,这些也不知道舒洺彦知不知道? 于亮的事件人事部已经通过邮箱发送到了季氏每一个员工手里,同时发送的自然还有接触对舒洺彦之前停职调查的处分,这件事儿到现在为止也算是水落石出,尘埃落定了,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办公室中蒋方婷是对舒洺彦的归来表示了极大的欢迎。 在舒洺彦刚刚踏进办公室的时候 “舒助理,欢迎回来。” 她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舒洺彦礼貌地冲她微微笑了一下,看向他的办公桌的时候竟然发现桌子上放了一束花,不算大也不是很明艳,看着配色比较清新。 “早上楼下花店选的,据说花可以冲淡坏运气,试试好不好使。” 舒洺彦的眼中多了两分温度: “谢谢。” 总经办的办公室季驰路过的时候能够看到,他的目光落在那束花上,抬眼就见到了舒洺彦眼里的笑意好像还有一丝惊喜,就这么一小束花就喜了?算起来他好像从来都没有送过舒洺彦花,他原来喜欢花吗?他看见过身边的人送花,那是一个比一个稀有一个比一个花束大,他以为舒洺彦不喜欢这俗物呢,再说了,他喜欢他就得送啊? 这么想着他转头就回了办公室,舒洺彦回来的事儿几乎整个公司都知道了,毕竟邮件是发下去了,舒洺彦刚刚回来没有太多的工作,设计部那边因为有于亮的事儿和雅兰设计也算是达成了某种默契,现在艺术馆那边的建筑工程倒是按时开工了,这个项目眼前的这关也算是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蒋方婷和舒洺彦一块儿去的食堂: “舒助理,这顿我请你吧,就算是欢迎你回来了。” 舒洺彦晃了晃手里的卡: “还是我请你吧,一周多没上班还攒下了点儿饭钱。” 蒋方婷笑了一下,倒是爽快地答应了: “行,那吃水煮肉片怎么样?” 女孩子喜欢吃辣的多,季驰和高管下来刚好听到了他俩的话,心里跟着不爽,舒洺彦都还没有请过他吃饭呢。 众所周知,食堂是一个公司的消息集散地,蒋方婷去买可怜,舒洺彦端着她点的水煮肉片坐下,正好听到了背后一桌正在讨论的话题: “我听说咱们季总和宋总好像在谈恋爱。” “哪个宋总啊?” “你想什么呢?还有哪个宋总可能和季总谈啊,宋成彬啊,其实我早就看好他们俩了,身高合适,相貌合适,身价都合适,这在一起妥妥的强强联合啊。” “我听说下半年我们和宋氏还有项目合作,其实别说恋爱了,我觉得他俩商业联姻都合适,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 “对对对,先婚后爱,我先磕为敬。” 舒洺彦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蒋方婷从后面过来正好听到了这一幕,看了看背对他坐着的舒洺彦她忽然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她现在敢百分之一百二的保证舒洺彦和他们季总之间肯定有点儿过往,而且她看的出来舒洺彦看季总的目光,隐忍深情,说实话她都有些不敢过去看他的表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是真的狗 以后有他送舒老师花的时候 第33章 舒洺彦的正宫气度? 倒是舒洺彦余光看到了她, 就见这姑娘手里拿着两瓶可乐愣在那里,他笑着轻轻让了一下对面的位置: “还要不要加点儿什么?” 从他来季氏,蒋方婷一直挺照顾他的, 他也不知道还能在这里做多久, 请她吃顿饭是应该的,蒋方婷回过神儿来,笑了笑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咱们食堂给的都是大份的,你也尝尝, 这水煮肉片和寻常的那种大锅饭可不一样,做的还是很有味道的。” 蒋方婷指了指那上面一层红色辣油的菜很热情地出声, 仿佛这是她在请舒洺彦吃饭: “你多吃点儿,最近胃里有点儿不舒服就不吃辣的了。” 舒洺彦笑着出声, 蒋方婷立刻点头: “哦, 那还是别吃了, 现在的人生活规律的少很容易胃上有毛病,还是要注意点儿。” 季驰坐在楼上的餐厅中,这餐厅的中间是中空的, 坐在二楼的窗边就能环视整个一楼餐厅, 他一边往嘴里炫菜一边瞄着楼下相对而坐的那两人,他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舒洺彦和蒋方婷的关系这么好? 公司里留言的速度堪比火箭升天, 那绝对是在声速之上的, 就算是蒋方婷有意引着舒洺彦的注意力, 但是这么大个食堂,总是有那么两声老板的八卦印入耳朵里, 她本想着舒洺彦会不会忍不住问问她, 毕竟她也是在季驰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的秘书啊, 到时候她还可以借机帮季总澄清一下,但是没想到自己对面这个人这么稳,从头到尾愣是一句没问。 要不要这么沉的住气啊?舒洺彦全程只是在吃眼前的鸡蛋糕和一个炒芹菜,水煮肉片一口都没动,可能是做了很多年老师的原因,他的耐心和脾气得到了极大的升华,聊起天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你是财大的毕业生啊?很好的学校。” 若是寻常的同事这样说蒋方婷肯定是会觉得人家就是客气一下,但是这话从舒洺彦的嘴里一说出来,加上那人温和又赞赏的目光,愣是让她有一种在学校被老师夸奖的感觉。 “就是在云城本地还行,国内财经排不上前三的。” “毕业就来了季氏吗?” 蒋方婷一边吃一边出声,辣的思思哈哈的,舒洺彦给她递了一杯凉一些的水: “嗯,那个时候我应聘的是财务部,不过那个时候季氏的规模没有这么大的,我因为算账厉害就跟着季总做助理了,然后后来就留在了总经办,说实话我还挺佩服季总的,你看这就四年多的时间,公司的发展就像是坐火箭一样,连我的身价都跟着水涨船高了。” 蒋方婷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出了校门快五年,又是跟着公司一把手身边的助理,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职业女性,知性优雅’,不过此刻和舒洺彦说话倒是有几分窃喜的稚气,毕竟她当年真的没想到自己随便选的一家公司能是这样的一个潜力股。 舒洺彦的眼里多了几分感慨也有一丝遗憾,他知道季驰短短这十年有这样的成绩不容易: “季驰吃了不少苦吧?” 这一句话瞬间就又让蒋小姐磕到了,一口木耳让她咬出了一把辛酸泪,看看,看看,这就是她磕的cp,看见现在的季驰任谁不得说一句年轻有为,有钱有貌,top级别的黄金单身汉啊?有谁还想知道他那心酸的过往啊?就像是歌词里唱的‘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 蒋方婷嘴一抹,筷子一撩,手微微一勾,她决不能看着她磕的cpBE,那无处安放的分享欲开始作祟,舒洺彦看见他的动作也微微往前凑了一下: “你是不知道我刚跟着季总的那两年,他的应酬那真的是全年365天,全天24小时一刻不停歇啊,白天盯着工厂,签合同,晚上拉订单,因为当是那生产线是最先进的,贷了不少的钱呢,没有大量的订单跟着,还银行钱都吃力的,不过别看季总那个时候老是往夜总会里面扎,但是我保证他清清白白的。” 说完蒋方婷就非常真诚地看着他,那目光中简直写满了‘你相信我’,舒洺彦的情绪还沉浸在那人创业很辛苦上,听到这一句清清白白的时候再抬眼就对上了对面女孩儿的眼睛,下意识重复了一下她的话。 “清清白白。” 没错这是一个肯定句,但是蒋方婷以为这是一个疑问句,赶紧点头: “是,清清白白,那时候包厢都是我陪着他进去的,所以那个时候有人以为我是他女朋友也就不好当着他的面给他送男男女女了,也就是说我是挡箭牌,但是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啊,我挡箭牌的工资老板都一分不少打我工资卡上了。” 蒋方婷现在都怀念那段日子,还有比当挡箭牌更好赚的钱吗?算起来她和舒洺彦带的第一届高中生差不多的年纪,舒洺彦闻言轻声笑了,微微颔首,示意他知道,他相信。 季驰在楼上看着底下两个凑得很近的脑袋捏着杯子的手都开始泛起了青白,因为学生时代不是什么学霸,导致季总的视力非常好,妥妥的2.0,隔着这么远他都能清晰地看见舒洺彦的唇角向上勾起,他笑了,他笑了?对着蒋方婷?他二话不说地直接下了楼,舒洺彦中午其实没有吃几口,但是他却很喜欢听蒋方婷讲起季驰之前的事儿的,就在蒋方婷又要继续的时候,忽然在舒洺彦的身后看见了自家老板,她立刻坐直: “呦,吃的水煮肉片啊,你在家不是不吃辣的吗?” 他可记着这两天宋成彬过来的时候,宋成彬爱吃的那些辣的他可是一口没动,难不成他不是对菜有意见他是对吃菜的人有意见?他对宋成彬的意见都这么大了吗?大到都能影响他吃什么不吃什么了?看来最近的计划效果不小啊。 季驰被刚才两人在楼下脸对脸说悄悄话的举动给刺激到了,这一次回来,舒洺彦都还没有挨着他这么近说话呢,殊不知他这凭空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这么站在了舒洺彦的身边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的,毕竟舒洺彦可是这么多年第一个空降季驰身边的助理,之前不是还谣传他们俩有点儿事儿吗? 舒洺彦身后的那一桌刚刚才讨论完季驰和宋成彬的八卦,这紧接着他们听到了什么?在家?在什么家?在谁家?是季驰在舒洺彦家还是舒洺彦在他们季总家啊?所以说现在他们季总属于是脚踏两只船? 蒋方婷跟了季驰这么多年,认出他眼里想刀一个人的目光是不会认错的,她立刻出声: “舒助理没吃,都是我吃的,上午我不是定了一束花欢迎他回来吗?舒助理不肯欠人情这不中午请我吃水煮肉片,季总吃饱没?一块儿吃吧。” 还人情啊,这倒是问题不大,季驰本能的不愿意舒洺彦这么单独和人家一桌还有说有笑地,他微微抬了一下手,舒洺彦起身给他让了一个位置,季总就这样落落大方地坐在了这张原本并没有他位置的桌子上: “聊得挺开心啊,说什么呢?” 蒋方婷刚想招,舒洺彦就淡淡出声: “没什么,就是一些工作上的事儿,你吃饱了吗?要不要给你那双筷子。” 蒋方婷此刻坐在对面眼底的兴奋无人能懂,她无论怎么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越看越是觉得只有舒洺彦配做正宫,这么多年追在季驰身边的什么样的人没有啊?论相貌,那之前夜总会头牌还不够吗?论家世加相貌宋康辰不够吗?但是没有谁坐在季驰身边如此的相得益彰,随心随性。 一句“你吃饱了吗?要不要给你加双筷子?”,这也太日常了吧?就冲这一句,她赌一月工资,他们之间绝对是自家老板是舔狗。 季驰看了看桌子上的水煮肉片,好像确实是不错的样子,这可是刷的舒洺彦的卡,他闻言点头: “那来两口吧。” 他们现在坐的这一桌里面靠着墙出不去,而现在是舒洺彦在里面,季驰坐在外面,他出去也不方便,看了一下那放筷子的地方也不远就指了一下: “就那,你去拿一双。” 季驰看了看筷子的位置,懒得动弹,他看了一眼舒洺彦手边的: “你吃完了?” “嗯。” 他直接拿起了舒洺彦的筷子夹了一口水煮肉片中的小油菜,对面的蒋方婷眼睛都已经瞪圆了,这,这要是再和他说他们没啥事儿他一定戳瞎那人的眼睛,这和他们在她眼前接吻也没有什么分别了吧。 三人的办公室都在顶楼,饭后舒洺彦和季驰在众人有些偷瞄的打量下一块儿上了电梯。 下午各大部门的‘闲聊’微信群炸了: “不是说季总和宋总好事儿将近吗?这舒洺彦是什么情况啊?” “我中午看见季总特意从楼上下来,和舒洺彦看起来很熟稔,说没事儿绝不可能。” “这是准备一边商业联姻,一边彩旗飘飘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魂穿蒋小姐 磕cp的第一线 第34章 流言伤人(有点儿虐) 舒洺彦这一次回来和上次不同, 季驰就没有给他安排什么具体的事物,看图纸吧,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 施工那边也还算是顺利, 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再看的,而一些总经办的其他事物吧,他一时半刻也不好接手,下午的时候就是帮着蒋方婷做了一些简单的文字工作还有复印了几个文件,外加去其他的几个高管办公室找人签了几个字。 除了在顶楼的几个高官之外, 不少的高管都在具体部门的楼层办公,这样也有利于和自己部门的人交流, 舒洺彦去他们办公室的时候少不了路过别的部门,一双双眼睛盯在了他的身上, 公司里的八卦穿的比原子弹发射都要快, 更不用说这从中午吃饭之后就没有停下来的各大‘闲聊群’。 蒋方婷知道舒洺彦不认识太多的高管, 分给他签字的大多都是他认识的,舒洺彦的身影刚刚穿过大厅到了里面总监的办公室,身后一片办公区就已经悄悄用眼神交流了: “看见了吗?那就是总经办季总身边新的助理。” “怎么看着年纪这么大了?他得比季总都大吧?” “对了, 我上一次去人事部看见他桌子上递交的材料了, 他都35了,比咱季总大了4岁呢。” “年纪是大了点儿, 但是别说气质是真的好, 温文尔雅谦逊有礼, 这一挂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季总和他有事儿。” 舒洺彦到了里面总监的办公室: “周总, 麻烦签个字。” 对面的周扬对着舒洺彦微微点头示意, 能做到这个级别情商都不低, 现在他的大老板和眼前这位是什么关系都还不清不楚呢,他签字签的机器利落,舒洺彦转身出了办公室。 “下半年那个瑞福广场的标你们知道吧?瑞福广场的开放商之一就是宋总的母家,瑞福广场那个标可是上亿啊,季总和宋成彬要结婚的事儿我看不是空穴来风。” 他刚刚从转角中出来,就正好听到了这句话,说话那人背对着他,还在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讲着季驰和宋成彬结婚的可行性,就见他对面的同事眼睛都已经要抽筋儿了,他感觉到不对回头一看,就这样和舒洺彦对了个脸对脸,真是人生中大写的尴尬啊。 季驰和宋成彬结婚?舒洺彦的心似乎都跳的漏掉了一拍,中午在食堂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季驰和宋成彬可能在恋爱的事儿,当时他也想着这或许是员工之间的八卦,但是听了这人刚才的话,他便真的信了几分了,平心而论,那位宋总确实足够优秀,他和季驰站在一起才是相得益彰。 “舒助理啊...” 说话那人脚都已经快要在鞋里面扣除两室一厅了,舒洺彦却是对着他微微笑了一下就错过了身子出了这一片办公区域,那人骤然回头: “他什么时候进周总办公室的?你们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啊?” “进去半天了,谁知道你没看见啊,不过听见了就听见了呗,他又不是季总的男朋友,有什么的?” “也是。” 舒洺彦拿着手里的文件进了电梯,电梯里没有什么别的人,他的脑海里不断的在浮现中午和刚才那几人的话,连电梯什么时候开了都没有发觉,还是外面的蒋方婷按了一下电梯: “舒助理,舒助理?” “啊,不好意思,刚才走神儿了,这是周总已经签过字的文件。” 蒋方婷从他的手里拿过了那本文件,直觉这人的情绪不对,正巧她也要下去,她在公司可是待了多年了,只是下去转了一圈就大概明白舒洺彦刚才为什么‘走神儿’了,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谁传的谣言,这几天忽然就有人跟亲眼所见一样,将季驰要和宋成彬联姻的事儿描写的绘声绘色的。 她觉得不能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再这样下去她磕的cp不就be了吗?上楼之后她直接就敲了季驰办公室的门,里面低沉悦耳的声线响起: “进。” 季驰正在打电话微微抬了一下手,示意蒋方婷等一下,而电话那边好巧不巧正是他的绯闻男友宋成彬: “今晚你再过来吧,正好,有几个数据你帮我看看。” “我说季总,什么时候出场费结一下啊?” 季驰又和对面的人侃了两句大山才撂下电话,抬眼看向了蒋方婷: “有什么事儿吗?” 蒋方婷有些猜到了刚才电话对面的人是谁,晚上过去?她是知道现在舒洺彦应该是和她家老板住在一起的,自己眼前的这位爷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让宋成彬到他家?这...按理来说她是不应该多说的,但是为了自己磕的cp她必须开口: “季总,我注意到最近公司有一些关于您的流言,您看是不是有必要澄清一下?” 蒋方婷的语气颇为公式化,本来她身为季驰的助理,又是总经办的负责人,公司内部有关于BOSS的不实流言她都有责任澄清,季驰听了这话一挑眉: “哦?什么流言啊?” “就是有些人讨论关于你和宋总的私人关系。” 季驰放下了手中的比,饶有兴致地出声: “你给我讲讲,都说了什么?” 可以啊,这留言的传播速度够快的,不过具体还得听一听内容: “版本比较多,传的最凶的一个版本就是您就要和宋总联姻了,婚期还就在最近,还有一种流言是您和宋总正在谈恋爱...” 季驰抱着手臂靠在转椅上: “只有我和宋成彬的?就没有我和别人的?” 蒋方婷对着自家BOSS的眼睛,他怎么还在季总的眼里看见了一种名为期待的情绪呢?不过别的流言确实是有,就是自己眼前人真的会喜欢听吗?季驰看到了她的犹豫,大手一挥: “你尽管说。” 那就不能怪她了: “确实还有别的版本,比如传您和舒助理的关系不一般,有些人说话难听将舒助理和宋总放在一块儿比。” 季驰一下探起了身子,眼睛都盯在了蒋方婷的身上: “他们说什么?” 蒋方婷刚才下去了一圈听完之后自己都来气,她看着季驰可不像是不关心舒洺彦的样子,决定调油加醋: “他们说的话很难听,说舒助理年纪大,甚至,甚至有人说他...” 蒋方婷的表情那叫一个难以启齿,她说的季驰的心都吊了起来: “说了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说他,他不经玩...” 季驰的脸骤然就冷了下来,蒋方婷看了看他之后继续: “他们还将宋总和舒助理做对比,有人就说舒助理这种一看就是没有什么家世,也没办法给您什么助力,而且年纪还大,玩一玩都嫌老...” 蒋方婷的话越是往下说,季驰眼底的寒光越盛,他是让人传了一些他和宋成彬的绯闻出去,但是没想到底下的人竟然有这样编排舒洺彦的,他的手捏住了身旁的扶手,深呼了一口气,蒋方婷适时出声: “季总,您看这些要不要澄清一下?” 季驰几乎下意识就要答应,但是想到他的计划又迟疑了一下,毕竟过不久他和宋成彬就要演戏‘结婚’了,现在澄清到时候不是啪啪打脸吗?再说了,想要虐舒洺彦,总要有这么一个过程的,但是虐归虐,他总不能让舒洺彦这样被人说。 他顿了顿之后出声: “澄清什么?谣言止于智者,现在澄清不是越描越黑,不过舒洺彦现在是我的助理,他的工作能力应该是有目共睹的,找几个典型警告一下,别什么都说,季氏不是菜市场,不留那些背后嚼人家舌根子的长舌之人。” 蒋方婷从季驰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还觉得如云似雾的,她理了理自家大BOSS的话,他的意思就是和宋成彬的绯闻不用澄清,但是也不能由着舒洺彦在公司这样被说呗?这算什么?要立场没有立场,要态度没有态度的?这不就是和宋成彬的关系也不放弃,还要霸占着舒助理吗?她忽然觉得中午有个人的话说的真好,里面那只大猪蹄子就是想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而且从现在的强弱关系上看,她磕的舒助理,很可能就是外边的彩旗,想到这里蒋方婷整个人都EMO了。 而且她进了办公室之后就看见了舒洺彦坐在电脑前似乎有些发愣,那侧颜如画一样恬淡消瘦的面容一下更杀他,果然这男人就没有几个好东西,包括她老板,亏她如此为他的爱情上心,真是应了那句话,这年头杀阡陌没有杀千刀一堆。 蒋方婷看不得美人黯然神伤,想着给舒洺彦找点儿事儿做,但是可不敢让他再去被人的办公室签字了,那些话她听了都不舒服,别说他这个当事人了: “舒助理,有时间吗?” 舒洺彦回头,笑了一下: “有,我现在没什么事儿。” “能不能帮我将这个资料按着这个目录整理一下?” 舒洺彦接过来说了没问题,下午的时间在整理文件中过去的很快,大量的资料让他没有闲暇却想别的事儿,但是骶骨间久坐之后传来的麻木钝痛却让他的心微微一沉,前几天的时候只有久坐站起来之后才会有钝痛的感觉,现在就是坐着不动也开始疼了,他知道封闭针的作用或许快到期了,他还有多长的时间能留在季驰的身边呢? 胃里的灼烧,和这两次频繁的吐血让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抱乐观的考虑,他又想起了这几天都会来季驰家里的宋成彬,他看的出来,宋成彬和季驰有很多话题可以聊,他们之间有共同的圈子,共同的好友,甚至可以有共同的事业,就像是他上午听到的几人的对话: “我听说下半年我们和宋氏还有项目合作,其实别说恋爱了,我觉得他俩商业联姻都合适,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 “对对对,先婚后爱,我先磕为敬。” 先婚后爱吗?舒洺彦想到这里心里的一个地方在隐隐作痛,但是不可否认,这对季驰来讲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他想了想自己,他和季驰圈子,事业,朋友几乎再无交集,他们之间除了那已经蒙上一层厚厚灰尘的记忆之外还能剩下什么呢? 他和季驰或许早就已经没有以后了,而宋成彬和季驰还有很多种的可能,他们志同道合,可以是伴侣也可以是商业上并肩作战的队友,而且或许终有一天他们会成为彼此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时间足够抹去过往一切的痕迹,他于季驰而言或许就像很多人记忆中的初恋一样,回味起来或许酸涩美好,但也只是因为它承载着他的那一段青春回忆罢了,况且他在季驰的心里或许连曾经的美好都不剩下什么了。 舒洺彦第一次觉得后悔,他有些后悔随着季驰回来,后悔在十年之后再一次靠近他,走进他的生活。 这短暂的两个多月让他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期盼,但是他身上各处的疼痛和宋成彬的优秀都提醒他这一切该过去了,季驰向前看没有错,而他是不是也不应该再打扰了? 晚上下班季驰按时走出了办公室,目光下意识地瞟着总经办办公室那人的工位,舒洺彦将整理好的材料交给了蒋方婷,笑着和她道了再见,他在十分钟之前特意吃了止痛药,他今晚想和季驰好好吃顿饭,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一顿饭,算起来他还没有请季驰吃过饭。 他穿好了衣服出来,两个人和从前一样一起上了电梯,舒洺彦忽然看向身边的人出声: “今晚有时间吗?” 季驰一挑眉,什么情况?舒洺彦问他有没有时间?他晚上可是和舒洺彦回的一个家呀,不过一转念他就明白了,蒋方婷都特意过来和他说了流言的事儿,说明公司里的流言那是甚嚣尘上啊,舒洺彦在公司待了一天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这是沉不住气了?想要弄点儿什么活动出来试探他?挽留他?和他示好? 季驰整理了一下袖口,漫不经心地出声: “你有什么事儿吗?” 舒洺彦的唇上带着不正常的苍白,但是笑意却比过往都要温柔: “从前你不是说如果有机会到了城里想要尝尝羊蝎子火锅吗?今晚我请你去吃。” 季驰的心里一动,这个从前严格来说是已经十年前了,那个时候村子里比他大几岁的人外出打工回来,过年的时候说外面城里的羊蝎子火锅一绝,从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他那个时候就心心念念地回来和舒洺彦说,说以后他要是在城里赚钱了一定带他去吃羊蝎子火锅,一晃眼十年的时间过去了。 不过不得不说他这计划肯定是起作用了,都两个多月了舒洺彦这可是第一次提出想要请他吃饭,不过他还是明白什么叫延迟满足的,没理由舒洺彦想要请他吃饭他就得上赶着去啊,想请他吃饭的人多了。 “羊蝎子火锅?我早就吃腻了,再说今天也不行,成彬刚才打电话说晚上要过来,有个数据要给他看看,以后的吧。” 他说话的时候连目光都没有看身边的人,就是随意一般地拒绝出声,以至于他错过了舒洺彦眼中有些破灭的火光,舒洺彦不是一个会死缠烂打的人,或者说他骨子里就不是一个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他微微低头,再抬起眼的时候已经将所有的酸涩都埋进了心底,扯了一个笑意: “好吧,那就以后吧。” 季驰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顿简简单单的羊蝎子火锅,错过了或许就没有以后了。 晚上回到家还是舒洺彦下厨,这两个月若说他对季驰家里的什么地方最熟悉,应该就是这个之前利用率非常低的厨房吧。 宋成彬来的时候舒洺彦正在厨房开着油烟机做饭,他进了屋子之后季驰就偷偷向他招手,两人找了一个舒洺彦在厨房看不见的角度小声说话: “哎哎哎,我和你说啊,公司散播的留言有效果,今天晚上他竟然主动提出来要约我吃饭。” 宋成彬一听也来了兴致: “是吗?吃什么啊?他怎么说的?” “吃羊蝎子火锅,十年前的时候我曾经说过以后进了城里赚钱了一定要来一顿羊蝎子火锅。” “那你是怎么回他的啊?” 季驰将他们两人刚才在电梯里的对话又说了一遍,宋成彬立刻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可以啊,有魄力啊,这样说可是有点儿扎心啊,我看最近火候挺够用啊。” 季驰也觉得这个苗头很好,那人这是主动开始示好了,他现在身后要是有一条尾巴,恐怕已经得意的摇起来了。 宋成彬过来舒洺彦做了两个辣一些的,辣椒炝锅的时候被激的连连咳嗽,香味飘散了出来,季驰听到咳声还是过去看了一眼,他将旁边炒好的菜端了出来,看着那人有些苍白的脸还是有些不忍,端着那两盘辣菜出声: “这俩就够吃了,剩下的别弄了。” 舒洺彦切菜的动作一顿,这剩下的是一个不辣的素菜,住在一起这么久,季驰好像也没有注意到他不能吃辣,他笑了一下: “没事儿,都切了,不费事儿。” 季驰端着菜出去,这最后一个菜也下锅了,舒洺彦摘下了围裙,将最后一个菜端了出来。 这一晚和从前很多天一样,季驰和宋成彬似乎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但是不一样的是今天舒洺彦没有提前回房间,他全程都没有插话,吃完了之后就静静地坐在一边,似乎没有任何的存在感,听着那些他不是很懂的项目的话题,他其实没有其他的想法,他只是想要多看看,多看看季驰以后和宋成彬在生活中的样子。 眼前的两个人无论从什么角度上看都算的上是相配了,舒洺彦心里的酸涩,难过是有,但是同样也有一种释然,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要向前看,季驰的前面有宋成彬,这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应该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 他太安静了,安静的让季驰和宋成彬说话的时候都有些不自在了,尤其是坐在舒洺彦对面的宋成彬,他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就是觉得今天的舒洺彦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儿,但是哪不对还说不上来,而季驰为了‘避嫌’特意没有多看舒洺彦,也就错过了他眼底和往常不同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抱歉,昨天小年晚上有点儿喝多了,没码出舒老师来,今天补了一些字数 火葬场应该就在一周之内了 敬请期待 第35章 体检全面升级 因为舒洺彦一直都在桌子上, 季驰和宋成彬也就不能讨论一些‘其他’的事儿,今天晚上还真的都在谈公司上的事儿,期间宋成彬和季驰到了客厅中坐, 舒洺彦收拾了碗筷, 宋成彬是九点左右走的,舒洺彦还没有回房间,这个信号让季驰有些得意,这人知道重视自己了啊,好情况。 不过他是他回过来就能看到的人吗?那必然是不能的啊, 所以宋成彬走后他直接就说了一句“早点儿休息”之后就直接回了房间,半点儿要和那人交流的话都没有。 舒洺彦脚步委顿, 唇角动了一下终究是没有说什么,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房间总是非常的整洁, 甚至如果不是桌子上的水杯和笔记本, 几乎就看不出有人住,舒洺彦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这个小区的位置非常好, 是个江景房, 从这个角度看能够将这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罗江两岸的橘色灯光,罗江上那一座接着一座的桥, 造型各异, 在夜晚灯光的衬托下更是多了一种科技的美感,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数着, 腰间的疼痛时刻提醒他或许在这里待不了多长的时间了。 他转过了身, 找到了他用皮箱带出来的一沓手稿, 这些手稿中有些指已经泛黄了,甚至有些脆弱,他的动作非常轻,这里面的图他大多都凑齐了,有些图纸从他父亲的手中到他的手中已经几十年的时间了,或许也该将这些交给应该交付的人了。 舒洺彦第二天早上就和季驰提出晚上想要请他吃顿饭,不吃羊蝎子吃别的也好,季驰顿了一下,觉得今天和他吃一顿也行: “好,如果晚上没别的事儿的话就出去吃火锅吧。” 舒洺彦苍白的脸上总算是多出了一分笑意,同样心里很舒坦的还有季驰,到了办公室他就给宋成彬打了电话炫耀,但是话还没有说两句,门就被敲响了,他将电话微微离开了一点儿耳朵: “进。” 进来的是财务管理部的张明科,他的脸色不是太好看,这早上顶门就过来估计是有事儿: “一会儿再和你说啊。” 季驰挂了电话之后就微微点了一下对面的椅子: “怎么早,有事儿啊?” 他今天的心情可谓是格外的好,但是这位张部长的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他坐下之后就将手中的一份数据给季驰看: “昨晚纳斯达克指数下跌超过6%,创下了这7年来最大的单日跌幅,不出意外今天A股开盘一定是满江绿,而且恐怕跌幅不会低。” 季驰微微眯眼,他对股票的操作并不精通,这个张明科虽然是财务管理部的部长但实际他是他从金融券商那边花了大价钱挖过来的,他一向崇尚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儿。 “这个单日跌幅破纪录算是个什么事件?对后面的股市有什么影响?” 张明科跟了季驰两年的时间,对这个老板的脾性还是了解的,他喜欢听实话,哪怕不好听: “我做了一个模型分析图,近八个月来全球股市都表现的非常好,可以说是历史之最,但是股市的上涨不会无限度,我注意到其实从这个月月初开始就开始了部分回调,自是波动性大...” 他分析了很多,季驰听明白了: “你是想说纳斯达克这个破纪录的单日跌幅或许就是一个信号?现在我们在盘里的钱有多少?” “账面市值五千万左右,成本三千五百万左右。” 季驰并不算是在这一波红利中押注最多最早的那一波人,但是一千万的盈利也算是非常可观了,毕竟这些钱只要是提出来,那就是纯赚,只要是放在日常的业务上,想要赚到一千万的净利润要多少的业务?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很可能是到头了。” “季总,股市上谁都不能保证,或许只是一个短暂的回调,也可能这个就是回落的开始。” 季驰沉默了片刻,他自问不是一个多贪的人,他没有玩金融的脑袋,也没有想着光靠这个股市就能让身价翻倍,所以他投进去的钱不说小打小闹,但是至少对他的影响并不大,能有一千万的盈利已经算是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期,他沉默半晌之后出声: “一千万是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了,我们别太贪,九百万底线,过了就抛。” 张明科心里有些惊讶,季驰实在是太干脆了,他在金融公司服务过很多的客户,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嫌钱多,转了一千万就要想要两千万,股市赚的时候来钱实在是太快了,说是大风刮来的钱也不为过,能够在这个时候保持清醒头脑的人太少了,季驰是他碰到的少数非常理智的投资者。 有纳斯达克昨晚的指数作为铺垫,今天A股股市果然照着张明科担心的来了,从开盘就是一路跳水,到下午收盘的时候单日跌幅8.6,但是对于从2000多到快6000的大盘来说,这个数字并不能浇灭大多数人心中的积极性,因为回调再涨这个操作已经在过去的八个月中重复了太多次,甚至今天交易量最多的不是抛售,而是所谓的抄底。 三点之后季驰接到了一个客户的电话,晚上推不开有个饭局,他想起了本来答应舒洺彦晚上的那顿饭,不过这是个大客户,舒洺彦等明天再吃也一样,反正今晚饭局他也要跟着。 舒洺彦今天和昨天一样也是帮着蒋方婷的忙,快到下班的时候他开始频繁看时间,有史以来这应该是他最期待下班的一次,下午的时候他还问了问蒋方婷季驰平常有没有喜欢去的火锅店,蒋方婷磕到了,赶紧给他推荐了好几个。 这几家店的价格自然都是不便宜的,不过舒洺彦还是想请他去一次,终于到了下班的时间,季驰从办公室出来,舒洺彦的面上隐隐多了两分期待,这几乎是他这段时间少有的感情外露,刚想和他说他找了一家店,就见季驰一边穿西装一边出声: “今晚有个应酬,推不开,你和我一块儿去。” 舒洺彦愣了一下: “应酬?” “嗯,一个大客户,下半年他们有一个写字楼要开发。” 这个重要性不言而喻,舒洺彦表示理解,晚上那顿饭注定要改天了。 晚上舒洺彦和蒋方婷陪着季驰到了饭店,这种场合舒洺彦根本免不了喝酒,他提前就偷偷吃了止痛药,但是一杯酒下肚,胃里还是像火一样烧了起来,他抓紧吃了两口菜压了压,但是绵密的疼痛还是如影随形,后背上的衬衣都已经被冷汗打湿贴在了身上,尖锐像是刀割一样的绞痛他咬着牙低头忍下来,季驰看见他脸色好像有些不对,也知道他酒量一般,倒是在后半场的时候将他面前的酒杯拿走了。 不过今天面对的是客户,舒洺彦是个助理,季驰也不可能做出帮他挡酒的事儿,晚上回去的时候舒洺彦的意识都是模糊的。 “怎么样?喝多了?” 季驰今天晚上也喝了不少,头也隐隐有些胀痛,看着电梯中低着头的人开口问了一句: “还好。” 舒洺彦抬头,他喝酒脸是越喝越白,季驰也知道,所以才没有对眼前这人明显苍白的脸色引起足够的重视。 回到家舒洺彦借口洗澡立刻回了房间,他踉跄地扑到房中的卫生间,一口混着菜的血就吐了出来,身上几乎脱力的没有任何力气,胃里的绞痛不同寻常,血像是止不住一样吐出来,他找出了止血药混着嘴里的血腥气吃了进去,加倍的止痛药已经没有那么管用了,他能感觉到这一次的发作和往常的不同,这让他的心开始慢慢往下沉。 而第二天醒来时腰间伴着的熟悉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顿在了原地,三个月,封闭针的药效或许就到了这个时候。 季驰这两天看着舒洺彦的脸色不好看也跟着心塞,是不是贫血还没好啊?他想起了之前那个医生的话,舒洺彦是看着有些弱,还是要好好查一查的好,不过现在他这计划还是ing中,也不好现在带他去医院啊?他想了半天之后给蒋方婷打了一个内线电话: “季总。” “我记着集团每年是有免费体检的吧?都什么项目?你拿给我看看。” 蒋方婷找好了资料进了办公室: “三种套餐?” “对,标准分别是1688,1288和888不同等级的员工体检项目不同,不过低级别的员工也可以选择补差价检查。” 季驰看着那长长的检查清单,心肝脾肺肾好像确实是查的挺清楚的,他再次抬头: “那个一般的助理是三级员工吧?” 蒋方婷听他提到一般助理的时候就撇了撇嘴,大猪蹄子,直接说舒洺彦是不是三级员工得了呗? “是,一般助理是,像我这种就和您的体检待遇一样,1688,而且人事部有规定,体检当月升职的按着当月的职位安排体检。” 这简直就是在直接告诉季驰,舒洺彦是三级员工,要想让他享受1688的待遇赶紧升职啊,蒋方婷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机智过。 季驰捏着那份体检套餐的单子迟疑了一下,舒洺彦那个身体是要好好检查一下,不过现在升职也太明显了,这边给升职了他还怎么虐?不行,这职不能生: “你和财务碰一下,今年员工的体检套餐全面升级,都提到1688的套餐。” 蒋方婷听完这句话嘴角差点儿没当场抽搐,是个狠人,要么人家能当老板呢,一瞬间无数本曾经看过的小说涌上心头,她家季总这别扭的程度简直堪称极品啊。 “好的。” “对了,平常体检都是什么时候?” “平常是公司将体检券发下去,然后员工根据自己的时间自行过去体检,一般什么时候去的都有,体检券的时间是到年底,只要是年底前去都行。” “你和体检机构对接一下,这周就发券,然后你们办公室的组织好一块儿去,还有个伴。” 蒋方婷已经服了自家老板的神级操作了。 舒洺彦的脸色一直不太好,早上的时候他还在隐隐恶心,嗓子眼里的那股血锈味儿一直都下不去,蒋方婷的动作非常快,快到第二天体检全面升级的消息就都传了出去,她特意到舒洺彦的身边邀请: “舒助理,今年咱们公司的免费体检可合适了,所有人都能升级到1688的套餐,我估计这两天体检券就能发下来,周末我们一块儿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 季狗啊,你说你不火葬场谁火葬场呢 剧情预告,下一章做大死 第36章 订婚(火葬场正式开始) “体检?” 舒洺彦愣了一下, 蒋方婷看着他好像不知道公司这个福利一样,特意坐过来帮他科普了一下: “对啊,咱们公司每年都有免费体检的福利, 今年体检全面升级1688的标准呢, 周末一块儿去吧?” 舒洺彦的手在桌下抵在胃部的位置,他不想去体检: “这个体检有期限吗?” “原则上没有,只要今年年内去就行,我们一般都结伴去,要不要一块儿?” 舒洺彦笑了笑, 婉声拒绝: “不好意思啊,周末我可能有点儿事儿。” 蒋方婷可是听出了季驰很想让舒洺彦去做检查的意思, 再说她也总觉得舒洺彦的脸色不太好,太苍白, 人也很瘦, 不过现在的人大多都亚健康, 她倒是也没有太过在意。 在舒洺彦特意岔开话题之下,体检这个梗就过去了,因为今天传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股市持续下跌, 这两天的股市就和跳水了差不多,由于之前的行情太好了, 不光是有闲钱的公司会投资, 就是个人也有不少往股市里投钱的, 连续下挫的股市,牵动的不光是大老板的心, 还有无数小散户的心。 中午吃饭的时候食堂中讨论的都是这个事儿, 赚钱的时候自然是人人欢喜, 但是买股票就像是坐过山车,永远都不会只有上升,舒洺彦从未炒过股,不过今天也通过电脑看了一下大盘,从上周四开始其实就在跌,只是那个时候并不明显,但是现在几乎是接连跳水了,他想起季驰好像也买了股票,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特意晚走了一会儿。 季驰出来的时候才看见舒洺彦从座位上起来,他一挑眉,不容易啊,今天没有和蒋方婷一块儿下去,这是在等他?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变得非常好,不过半点儿都没有表现在脸上。 “等我?” 舒洺彦轻轻点头,走在他前面按了电梯,和季驰下楼是坐的高管电梯,此刻就他们两个人: “我看了一下这两天的股市。” 季驰松了松领带,侧首调笑: “呦,舒老师还懂这个呢?” “不懂,只是听同事聊得多一些,最近好像跌的很严重。” “在担心我的口袋吗?” 舒洺彦顿了一下,他知道他现在没有立场和资格问这些: “股市起伏不定,没有一直的高峰,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季驰冷哼了一下: “你不做助理倒是可以去财务部干了,我给财务管理部发工资也不是白发的。” 他的抢白舒洺彦并没有在意,他不擅长做生意更不擅长玩股票,只是觉得季驰创业不易,提醒一句而已,专业的事儿自然有专业的人来做。 见他不说话了季驰也没有说话,舒洺彦到了食堂就见蒋方婷冲他招手,他下意识的过去,而本想着一块儿吃饭的季驰... 股市的波动牵连着很多企业的命运,两天之后一个并不算好的消息传了过来。 “季总,刚得到消息,时家在向外转让两个在建的地产项目。” 季驰皱眉,这个时候时家向外转让地产项目?他第一个想到的可能就是时家在股市上投入了太多的钱,恐怕套住了,房地产开发的过程中无时无刻不在烧钱,这个时候若是流动资金出现问题那可就是大问题,他又想到了那个时家刚刚花了八个亿买下来的地,就在他低头想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上面显示的正是时枫的名字。 这个电话不用接他都知道时枫找他想要说什么?不过他能走到今天时家对他也算是有恩,如果时家真的碰到了困难他还是有义务出手的: “时总。” 电话那边的声音不像前几次那样轻佻了,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 “你都听说了吧?” 在这种节骨眼上季驰也没有卖关子: “刚听说,现在什么情况?” 真的到了卖项目的地步了吗?时家入市早,就算是这一次大跌应该血条也够厚啊。 “从上周回落老爷子就抽了大把的资金又投了进去,这两天亏的太多了,卖的那两个项目都是刚刚开工,如果坚持下去会很艰难。” 季驰也沉默了一下: “见面聊吧,有空吗?” “我去找你吧。” 时枫半个小时之后到了季驰的办公室,季驰亲自给他倒了茶水,看着他就知道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之前他就觉得时家的杠杆压得太高了,就算股市之前那么好,但是那毕竟是没有成本的买卖,哪有那么容易赚钱啊? “我能做点儿什么?” 时家到底是有底子的,不至于为了投在股票上的亏损就撑不下去,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之前的股市太好了,几乎是个人都往里面扎,那可真的是要赚一块儿赚,要赔一块儿赔啊,平时时家如果开口融资,贷钱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但是现在大家一块儿赔,割肉抛出然后将钱借给别人的事儿没人愿意做,所以现在又有谁有那么多的闲钱呢? 哦,对,除了季驰这个真的能做到‘见好就收’的人,时枫的脸色不好,顶着一个巨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因为这个事儿忙活了几天,时家不提,时枫对季驰是够意思的,他不等着时枫主动开口: “我这里倒是有些能挪动的资金,不过两个项目我应该是不能都接下来,接一个差不多,只不过季氏没有独立的开发资质,所以后面的建设还是要你们来,后面的装修合同款项可以押后,我们就按着现在的估值分,怎么样?” 时家现在在建的是一个商场一个中端小区,进度上几乎都是刚刚开工,后面的投入不能少,季驰说的也是实话,他现在确实只能接手一个,而且他的意思也并不是看着时家资金紧张就想着往下压价直接拿到那个项目,而是按着正常估值按总成本占比均摊,相当于是给时家这个项目后期垫钱,后面分账的时候也只要垫钱的在这一部分,多一点儿的便宜都没占。 而且这个项目是精装交付,主体建设完毕之后又季氏接手,可以完全保证项目的按时交付,到时候回款下来,资金的困局也就解开了。 时枫闭了一下眼睛,拍了拍季驰的肩膀什么都没说,这几天他碰到的壁不少,你得意时花团锦簇,锦上添花的不知凡几,等到真的碰到事儿的时候才看的出一个人的人心。 季驰的动作很利落,时枫走后他就让人报了账上的钱过来,按着一期款项直接就给时家汇了过去,他有一种预感,这一次的股市恐怕不好善了,他出去开会的时候看见了坐在电脑前的那个熟悉的身影,脑子里的一根线忽然一动,这不就是一个契机吗? 他回了办公室之后二话没说就给宋成彬打了过去,被这个股市折腾的宋成彬这两天也忙的厉害,都没有什么时间配合季驰演戏了: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宋成彬笑了: “你这刚刚接盘了时家一个项目的消息都传出来了,还有更大胆的吗?” 季驰正襟危坐,眼里都是将要胜利的光芒: “就是刚才那个事儿给了我启发,你说咱俩这种关系若是平常忽然之间就说要联姻也没人信吧?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现在股市下挫,我这边儿可不光时家这一个客户出了事儿啊,牵一发动全身,下半年的目标看这样子是悬了,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宣布联姻是不是一个非常顺理成章的事儿呢?” 宋成彬听完也正襟坐好了,脑海里一瞬间又是无数的小说从眼前飞跃而过: “可以啊你,脑袋瓜子够转啊,成,早演完早利索,那你想好怎么告诉你那白月光了吗?” 季驰靠在转椅上,手一下一下地敲着扶手,眼神微眯,这事儿他刚才也一直在想,说实话让他对着舒洺彦那张脸直接说他要和别人结婚了这样的事儿他实在是说不出来,而且万一弄的太真以后万一影响感情了就不好弄了,要让舒洺彦觉得这是权宜之计,还要有缓和的空间,然后才能逼他和自己表明心意。 “要不还是借助广大群众的嘴吧,先传谣言,观察一下他的反应。” “我看行。” “那就这么办。” 舒洺彦几天几乎吃什么都反胃,他知道不能等了,就在他想要再次邀请季驰晚上一块儿吃饭的时候,忽然在公司听到了一个似乎十分笃定的流言: “季总要和宋总订婚了,你们听说了吗?” “啊?怎么这么突然?” “突然什么啊?商业联姻,你们看看现在被这股市给闹得,几个客户都出了事儿,季氏和宋氏联手这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儿啊。” “说是订婚就在月底,这一算也就一周的时间。” 舒洺彦的心像是直接被敲了一个闷棍一样,又算又疼,不知是一种什么感觉,他坐在座椅上半天都没有动一下,谣言就像是一场惊天反的风暴,只是一瞬间就席卷了整个公司,就连蒋方婷都被老板的这一波操作给弄傻了,这是不活了是吗?她磕的cp要be了? 季驰现在都没有心思去管什么项目了,他在办公室里边来回踱步,就想着舒洺彦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这简直是太刺激了。 舒洺彦看了看从手机上刚刚还在浏览的那家火锅店的地址,忽然笑了一下,手按灭了屏幕,或许这就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吧,但是他终究还是想要要一个结果的,他走近了季驰的办公室,苍白消瘦的手敲在了门上。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火葬场的门已经开启 季狗是真的有本事,在这一刻他还在想着舒老师能追他 接档文《我们不卷了》 战损特战队长攻&美强卷王军医受 第37章 舒老师离开 “进。” 站在窗边穿着一身黑色衬衣的季驰一转身就和门口的人对上了目光, 舒洺彦还是那一身已经洗的有些泛旧的白衬衣,一如初见,他走了进来转身关上了门, 眉眼微敛, 眼前的事儿他其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问。 因为他连他自己到底期待一个什么样的答案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脑海里描绘季驰的样子,他25岁的样子,他28岁的样子,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私心, 他从来都没有想象过季驰订婚,结婚时候的样子。 他望向季驰的目光中没有悲切, 没有愤恨和质问,甚至没有那种狗血的眼眶通红的目光谴责, 但是却也不是那种惯有的平静, 而是舒洺彦那种几乎刻在DNA里的对季驰的温柔, 季驰的身姿开始渐渐僵硬,这目光他有些遭不住啊,咋办?他感觉舒洺彦再多看他几分钟他可能就要招了, 所以在这之前只能是他果断出声: “有什么事儿吗?” 舒洺彦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 两个人相对而立: “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了一个留言,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 季驰的眼底有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这一刻终于来了, 终于轮到他虐舒洺彦了, 这么一想底气瞬间就起来了: “什么流言?公司的流言多了。” “你要和宋成彬订婚了。” 明明是一个疑问句但是在舒洺彦的嘴里却说成了一个肯定句的句式,季驰听完却笑了一下: “商业联姻, 这个答案满意吗?” 他不肯错过眼前的人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 舒洺彦纵使心里有万般的准备, 在听到这个确定的从季驰口中说出来的答案的时候心还是狠狠疼了一下,季驰要和别人结婚了,他最爱的人要和别人相伴半生了,舒洺彦薄唇轻抿,眼底到底是多了两分水色,睫毛如蝉翼一般微微颤动,这一颤就颤到了季驰的心里,他的手已经在身后握成了拳头。 半晌舒洺彦似乎调整好了心态: “你喜欢他吗?” 面对这样一双眼睛,就算季驰现在是奥斯卡影帝也不会say yes的,他避过了舒洺彦的目光,望向了落地窗外,绝佳的地段让他有一种俯视众生的感觉: “喜不喜欢的有什么要紧,舒老师,你今年是35岁不是25岁,婚姻和爱情有必要兼得吗?” 别说他和宋成彬不会结婚,就算是真的结婚这年头又有几个能保证结婚的那个人就是他的最爱呢? 舒洺彦的眼前闪过了很多季驰和宋成彬一块儿吃饭,聊天的画面,他们之间或许没有爱情,但是相处起来也是自然舒服,确实,他不是25岁了,没有人这一辈子会指着爱情过活,季驰就算是现在不喜欢宋成彬,慢慢的,日久天长的相伴也是另外的一种美好吧。 “你说得对,这样也挺好的。” 季驰的身影都是一僵,也挺好?舒洺彦觉得他和宋成彬订婚也挺好?气疯了吗? 他转过身就看见了舒洺彦微微低垂的眉目,脆弱美好,这人这么看着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35岁的人,他也跟着赌气: “爱情和婚姻不能兼得,但是我却都想要。” 他的羞辱已经十分明显了,他既要商业联姻,又不会放开舒洺彦,他就是想看到舒洺彦屈辱的样子,他就是要打碎这人脸上这一层温柔的面具。 却不想舒洺彦根本没有将他说的爱情往自己身上联想,他以为季驰这是在告诉他和宋成彬之间总会有爱情的,是啊,人要往前看,没有谁规定这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啊。 舒洺彦忽然笑了,笑的有些释然: “会有的。” 季驰就这样目送他的身影出去了,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什么叫会有的?他同意在婚后给他当小三?都这么没有原则了吗? 舒洺彦出去之后坐在了椅子上,蒋方婷偷着打量他的神色,却没有从那人和润的脸上看出任何的变化,她现在的心情堪比做过山车,就怕她那个狗老板真的订婚了。 舒洺彦今天按时在下班的时间关了电脑,季驰也是按时下班,他在想今天舒洺彦还会不会请他吃饭?但是那人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平静地和他一块儿上了车,回了家。 上车之后舒洺彦忽然问了一句: “今天宋先生过来吗?” 清淡的话语,舒洺彦在这个时候都还能平静地提起宋成彬吗?季驰想起了这人两次都要和他吃饭的事儿,这是今天准备在晚饭上挽留他?他整理了一下衣摆出声: “不来,他加班开会。” 他一点儿都没有掩饰他对宋成彬行程的了解,舒洺彦点了点头,忽然提议: “晚上吃饺子吧。” 从前季驰很喜欢吃舒洺彦包的饺子,尤其是冬天天冷的时候,那个时候没有冰箱,外面冷,饺子包好可以直接放在外面冻上,想吃的时候直接拿进来煮就好,又好吃又方便,家里什么食材都不缺,进屋之后舒洺彦就进了厨房忙活起来。 季驰一个人在客厅反而不知道后面如何发挥了,他怎么有些看不懂舒洺彦的操作呢?不过转念他也就想明白了,按着舒洺彦这样的性子,恐怕这辈子都做不出什么痛哭流涕,撒泼打滚的事儿了,他回忆起了从前,冬天两个人在家里包饺子的样子,舒洺彦真的很全能,从和面,到和馅儿,从擀皮到包都没有问题,而他在这个时候就显得有些鸡肋了,他只会包,包的还没有那个人包的好看。 他包的饺子常常是一煮就破了,后来舒洺彦就不让他碰了,尤其是包冻饺子的时候,更是不会让他上手,他在客厅中饶了两圈之后还是到了厨房门口: “需要帮忙吗?” 舒洺彦正在揉面,他轻轻转头额前一缕碎发刚好挡住了眼睛: “不用,你坐着吧,一个小时吃饭。” 舒洺彦活了很多的面,也有很多馅儿,他的动作很麻利,从擀皮到包一个人完全可以搞定,他分出了今晚需要煮的饺子,然后将剩下的饺子用饺子盒装好放在了冰箱里,烧开水,收拾了台面,真的就只用了一个小时。 锅中的水滚滚开了,舒洺彦盛出了饺子之后喊了一声: “吃饭了。” 两盘饺子上桌,个个皮薄馅大: “韭菜虾仁?” “嗯,尝尝吧,好久没做了。” 站了一个小时舒洺彦骶骨处疼的有些厉害,此刻坐下之后甚至有些直不起腰来,他用手肘抵着桌面笑着看眼前的人,目光就像是十年前看着季驰吃饺子的时候一样,但是现在他却希望他能永远都记住他的样子。 这饺子确实是香,季驰几乎是一口一个,边吃边看着对面的人,等着他说话,但是很遗憾,舒洺彦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再提过他的那个订婚,连关于宋成彬的话题都没有提到,他就这么看着他和往常一样收拾了餐桌。 季驰回到房间中给宋成彬打了电话,两个人逐项分析舒洺彦的话: “他就这么接受了?你说他是什么意思啊?他说我婚姻爱情都能有,这是真的要给我当小三了?” 宋成彬此刻也不理解了: “不应该啊,按着我看的那些小说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啊,他这样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欲情故纵,你想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你吃吗?而且你那白月光看着也不像是能演出这种戏码的人啊。”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舒洺彦回了房间,吃了止痛药后等着药劲儿上来了才去洗了澡,他将挂在衣柜里的衣服整齐地取下叠好,他仰躺在床上,脑海中都是季驰的样子,订婚了,也好,他们各自都有各自要走的路,只是他大概没有勇气看他和别人订婚了。 第二天他和每天一样和季驰一块儿去了公司,到了公司蒋方婷就递给了他一个体检的券: “咱们人事部的效率就是高,舒助理周末真的没时间啊?要不下周?” 舒洺彦看了看手里的券,轻笑了一下: “你们先去吧。” 蒋方婷不好再多说,临到中午的时候舒洺彦穿上大衣提前离开了座位,手上只是拿了一个保温杯,办公室中蒋方婷不在,旁人也只以为他是提前下楼去了食堂,他们时间比较弹性,谁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没有人注意舒洺彦并没有在食堂的楼层停下,到了楼下,这个穿着朴素拿着保温杯的人出了大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舒洺彦上了回家的公交车,第一次用季驰给的钥匙开了门,他环顾四周,这个住了快三个月的地方,他回到了房间,东西都是整理好的,他最后看了一眼,将一封信放在了桌面上,整个屋子很整洁,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 季驰从办公室出来就见办公室中舒洺呀和蒋方婷都没在,以为他们俩又一块儿去吃饭了,但是刚到食堂就看见了刚刚端着餐盘坐下的蒋方婷,而他对面显然没有人,他下意识过去: “舒洺彦没和你一块儿吃饭啊?” 蒋方婷看见自家老板也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舒洺彦是和他吃呢: “没有啊,我回办公室他就不在。” 季驰心里忽然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火葬场正式拉开帷幕 第38章 舒老师的踪迹(季狗掉毛开始) 季驰立刻翻出了电话给舒洺彦打了过去, 心里忽然涌上来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电话里是一个冰冷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有了上一次大的阴影,季驰对这个声音几乎过敏, 蒋方婷看着自家老板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 她也有些慌: “季总?” 季驰拉着蒋方婷就出了食堂,往楼上的办公室走,一边走一边急声问: “舒洺彦上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蒋方婷也意识到了不对: “没有吧,我今天上午没有怎么在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就没看见舒助理了, 还以为他先去了食堂。” 季驰看着电梯中跳动的数字,心里那股失控的慌张感越来越明显, 眼前浮现的都是上一次他在桥边找到舒洺彦的样子,那个人连35块的雨伞都舍不得买, 就那样坐在桥边淋雨, 他只要想到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 他只祈祷舒洺彦现在只是出去了,可能他就是出去买个东西,手机恰巧没电了呢。 电梯的门刚开他就跑了出去, 直奔舒洺彦的工位, 他的工位上很干净,他知道舒洺彦本身就不喜欢往书桌上放太多东西, 从前他的那个桌子他也是天天收拾, 从他来这里上班, 除了平常用的到的文件,他的桌子上除了电脑就是一个笔筒和一个他随身带的保温杯。 现在笔筒还在桌子上, 保温杯呢?舒洺彦几乎吃饭的时候都会拿着他那个破旧的杯子, 但是现在这个他不离身的杯子也跟着不见了。 他开始翻桌子和抽屉, 却从抽屉里找出了一封信,看见那封信的时候一股凉意从季驰的脚下升了起来,那是个很老旧的牛皮纸信封,基本属于老古董那一类了,而信封上写着的三个字赫然是“蒋方婷”。 这是舒洺彦留给蒋方婷的信,季驰看向了身边的人,蒋方婷看见那信上名字的时候脊背都挺直了,老板眼里想刀她的目光是藏不住的,她抖着手接过了季驰递过来的心: “打开。” 蒋方婷从未如此听话过,动作麻利地赶紧拆开了信件,力求用事实证明她和舒洺彦绝对是清白的,季驰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像是暴雨前的乌云了,打开折着的纸那颇有风骨的字迹引入眼帘,上面的几行都是在交代他做的工作,其实从他回来上班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只有两个需要签字的文件,他上午已经找了几人签好了,就放在了蒋方婷的桌子上,下面的才是一些和蒋方婷告别的话: “这段时间很感谢你的照顾,抱歉,走之前没有当面和你道别...祝你今后生活工作一切顺利。——舒洺彦” 季驰看到这段文字整个人都麻了,他什么都没再说,只来得及抓起钥匙直接就出了公司的大门,他第一次觉得电梯这么慢,他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舒洺彦早上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他肯定会回家的,那人连35块的雨伞都舍不得买,肯定更不舍得打车,他若是坐公交回去应该还来得及。 一路上季驰几乎要将油门轰到底了,保守估计这一路上被开的罚单应该足够他把驾驶本交上去了,拉开了家里的门,直接冲进了舒洺彦的房间,那房间干净整洁的不似有人住过,舒洺彦不在,他拉开了衣柜,原本空了大片的衣柜现在只剩下了一件衣服,就是上一次他送舒洺彦去医院时临时让小李去买的那身休闲服,也是这一次重逢到现在他唯一给舒洺彦买过的一件衣服,只有这一件舒洺彦没有带走。 他连蒋方婷都留了信,对,信,肯定有信,季驰从卫生间出来,转身就看桌子上有一个和办公室中一样的信封,他立刻过去打开: “小池,我走了,不用费力找我,想了很久要不要和你说一声再走,不过一是没勇气,二是怕你不放我走,时光已过,十年的时间也不短了,曾经年少种种都学着放下吧,你就要有自己的家庭了,宋先生俊朗不凡,和你相互扶持,未来应该还有很多美好的日子,原谅我不能参加你们的订婚宴了,抽屉里有一对钢笔,就当是我的贺礼吧,不贵重,别嫌弃。愿你余生顺遂无忧,每日晴朗相伴。——舒洺彦” 季驰看完这一封信的时候身体失力地跌坐在了椅子上,舒洺彦走了,他就这么走了?看着熟悉的房间,除了那一件衣服几乎找不出任何舒洺彦曾经在这里住过快三个月的痕迹,他走的干干净净,他这才忽然发现,舒洺彦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东西却少的可怜,少的一个箱子就可以完全搬走。 对,桥,上一次他就是在桥边找到的舒洺彦。 季驰拿着钥匙出去,一下午的时间他几乎跑遍了罗江上所有的桥,但是每一个桥上,桥下都再没有那个他熟悉的身影了,一直到夜幕降临,他一个人坐在了上一次舒洺彦坐过的那张椅子上,他不知道舒洺彦今晚会在哪里过夜,他竟然就这样把他让给了别人? 冷风吹过,季驰心里的崩溃难以言表,宋成彬接起电话的时候还以为季驰那边传来的会是好消息: “什么?你的白月光走了?什么叫走了?” “他留了一封信,说你俊朗非凡,与我还有很多美好的日子,让我忘掉过去,然后人就不见了,他竟然就这样干干净净地走了。” 季驰的声音一声儿比一声儿高,现在没有人能够体会他心里的感觉: “为什么啊?他就连争取一下都不肯吗?这样轻易就放弃我了?” 他跑了车站,机场,连马头他都去了,就是没有看到半丝人影,他第一次发觉原来他和舒洺彦之间的牵绊这么少,少到那人只要手机一关,他就束手无策。 宋成彬实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这,这和小说里写的也不太一样啊,不过这话他也没敢说,他怕季驰揍他: “你,你先听我分析一下哈,他可能是负气出走...” 季驰眼眶通红,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他摇着头: “不是,舒洺彦就不是个会负气出走的人,他是真的信了我要订婚了,真的不要我了。” 负气出走是等着人去哄的,但是季驰知道舒洺彦不会,他走的一点儿痕迹都不留根本不会是什么负气出走,宋成彬敢说他认识了季驰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脆弱的话,他也有些哑然,隔着电话都缩了一下脖子,完了,玩脱了。 季驰一晚上几乎就没有睡,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出去,他和舒洺彦虽然是十年都没有见面,但是那人在那个小村子一待就是这么多年,想来也没有太多的地方能去,他找了人分头找,先从他那个村子开始找。 舒洺彦在下午两点的时候就上了火车,他并没有回村子,而是要去最后一个地方,八个小时的车程,他没有舍得买高铁票也没有舍得买卧铺,只是买了硬座,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车厢中充盈的泡面的味道让他泛着恶心,他实在是吃不下什么东西,不过总是要吃的,他强迫自己用面包就着温水吃了一些,疲惫的眼底没有任何光亮,脸色苍白的甚至有些吓人,还有这最后一站了,过了这里他应该去哪里都无所谓了。 火车实在晚上十点多到站的,这是个小县城,他只在火车站的边上找了一家便宜些的小旅馆住下,他能感觉到胃里不太好了,一天吐了两次血,止痛的药也有些不太管用了,一晚上他根本没有睡几个小时,第二天早上要了一碗小混沌,勉强吃了半碗又吃了药才重新上路。 他这一次的目的地就是建在这小县城的一座石拱桥,父亲的笔记中几乎记录了大江南北很多很多有名气,没名气有特色的桥梁模型,这对研究有很大的价值,这一份手稿在当年险些被毁掉,直到父亲去世之前将那个绘本交给他,他除了留下这个绘本还留下了一串桥的地址和名字,那是他还来不及去过的地方,他希望儿子有一天可以将这些模型完善,交到那本子最后的地址上。 在与季驰刚分开的那几年中他去过很多的地方,几乎将这上面所有的桥都看了一遍,直到他落根在了那个小乡村,他重新找到了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他可以让那些孩子的人生变得更好一些,他可以让他们在应该学习的时候有那样一个条件,他可以让他们多一些见识走到更远更好的一些地方,那七年他停下了脚步,只差了这最后一座石拱桥。 季驰一夜都没睡,在客厅中生生坐了一夜,直到每天舒洺彦会起来的时间他才站起身,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身体,看向了厨房,那人每天这个时候都应该出现在那里才对,他走进了厨房,这个家里如果说除了那封信和那件衣服能够证明舒洺彦曾经在这里住过三个月之外,也就只有这个变得有烟火气的厨房了,他拉开了冰箱,忽然那一盒子的冻饺子入了他的眼中,一瞬间季驰的眼睛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我好着急啊 舒老师这是生死都不在意了 以后季狗要怎么宠回来才够啊 第39章 之前是不是太过分了 那一天舒洺彦一个人在厨房里和面, 和馅儿,包饺子的样子好像还在眼前,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上车饺子下车面, 那天上午他刚刚问过自己订婚的事儿是不是真的,舒洺彦的反应出奇的冷静,却在晚上上车的时候就提出了在家里吃饺子,明明前几次他是想请他吃羊蝎子火锅的,所以从他得到答案的时候就决定要走了是吗? 他看着冰箱里的饺子甚至不知道舒洺彦在那包的那一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一个都没有舍得煮,没有了舒洺彦, 哪怕现在的厨房材料都是足的,季驰也依旧觉得这个家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寂, 没有温度。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声忽然响起, 季驰骤然抬头, 什么都没想地冲过去开门,却在开门的一瞬间看到了宋成彬的脸,眼里的期待瞬间熄灭, 宋成彬... “要不要把失望表现的这么明显啊。” 一夜没怎么睡让季驰的精神也不太好, 两个大黑眼圈嵌在脸上,他靠在门上让出了一个空儿: “这一大早你们来了?” 现在都还不到八点, 宋成彬进了屋有些无语: “我为什么来?你以为大早上的我愿意折腾啊?手机怎么关机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 这个事儿毕竟是他和季驰合谋, 白月光走了宋成彬也觉得心里有些愧疚, 昨天晚上也没睡好,这大早上起来就想着问问季驰人有没有消息, 谁知道打电话就是关机, 他可是见过他对舒洺彦的执着, 生怕出什么事儿,大早上的飙车过来看看,他容易吗他? 季驰拿起昨天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连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都不知道,他忙打开手机,就怕错过什么重要的电话,但是没有,毕竟昨天让人查的时候都已经那么晚了,就是去村里和镇上看也得白天开过去。 舒洺彦终于到了那个石桥的边上,这是一座晚晴时修建的石拱桥,他测量了基础数据之后,就坐在了河边的大石头上画了起来,骶骨的疼痛愈演愈烈,他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所以手上的动作很快,他还是想回家看一看的。 季驰家里,空无一物的餐桌上,季驰和宋成彬相对而坐,就在不久之前也是在这个桌子上,他们两个还在旁若无人地聊天,吃着舒洺彦做的饭,一夜没睡季驰的眼睛都在发胀,他双手掩面忽然出声: “之前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就那样当着舒洺彦的面和另一个人谈笑风生,是不是舒洺彦最后决定走并不是因为那一个订婚呢? “但是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为什么啊?为什么他不能坚持一下?我在他那里就是那么容易被放弃的一个人吗?” 这一晚上的时间季驰都没有想明白到底哪里出错了,宋成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看你的白月光对你挺在意的,会不会是我们演的太逼真了,你这么想一下哈,你们十年没见,十年之后你是那么大一个公司的总裁,他一无所有,这个时候你提出商业联姻,他就算是阻止了,也拿不出对等的条件,所以...” 季驰睁大了眼睛: “这些话你怎么不早说?” 宋成彬也挺委屈的: “我哪知道你那白月光的性子那么隐忍啊,这事儿搁谁身上谁不得闹啊,一百个里面至少九十九个都得闹,你这不就是碰到了那百分之一吗?” 季驰今天根本就没有心情去公司,他一直再等去了村子里的人回信儿,车开到那边也要半天的时间,下午的时候季驰接到了电话: “季总,人不在家,村子里也没人听说舒老师回来。” 季驰的手捏紧了手机,没回家,没回家能去哪里? “你先住在镇上,他若是坐公共交通回去应该不会那么快。” 到现在季驰只能这样安慰自己,那小县城的交通闭塞,从县城到村子里做公交都能折腾一天,或许舒洺彦只是在路上,还没有到家。 季驰所有的心思都在找舒洺彦的身上,宋成彬也跟着想: “除了他之前教书的地方你就真的不知道别的地方了?” 他也有些头痛,说实话他还真就没见过这样的,爱的死去活来,一问三不知,季驰的手心捏紧,确实是还有一个地方,一个有着他和舒洺彦曾经的地方: “洪炉村。” 季驰闭了一下眼睛,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自十年前他从那个地方走出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他和舒洺彦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人人都说思故乡,但是他对他的故乡的感情却极其复杂,那里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眷顾的人了。 他父母走的早,后来跟着那老头混生活,小的时候家里的地被叔伯占了去,再后来老头也没了,他就遇到了舒洺彦,和老头过的那几年童年和舒洺彦生活的那两年,是他记忆中对那个地方最温馨的回忆了,只不过这些都不在了,老头去了极乐世界,舒洺彦也走了,至于那一杆子亲戚,不提也罢。 但是舒洺彦会不会回去呢?他会不会回去看看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 季驰这一次片刻都没有耽误,叫了小李就要出发,宋成彬看着他的样子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事儿自己也有责任: “我跟着你去,万一找到了人,也好解释啊,你放心,肯定把你的白月光给你哄回来。” 现在宋成彬是深深地认识到了看小说误人啊,这怎么就不按着剧本发展呢? 夕阳下那座石桥整个都落在了余晖里,舒洺彦的唇色苍白,只有唇角有一抹没有擦干净的血迹,他合上了手中的画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夕阳,寒冷的身上似乎也因为这一抹艳红而多了一丝温暖,胃里的时刻的抽痛让他实在没有什么力气了,但是眼前的景色让他不忍移目。 封闭针几乎失去了作用,骶骨处的疼痛让他走路都很艰难,他一步一步挪着回到了住宿的小旅馆,他想回家了,车票只有明天的了,他买好了车票,又要了一碗小馄饨,这个小县城地方不大,但是这家的馄饨却做的很好吃,早上晚上人都不少,鼎沸的人气让舒洺彦才多了一丝自己还在人间的真实。 馄饨上来的时候他听着身边聊天的声音,心里有些自嘲,或许他还真是老了吧,从前他惯常喜欢安静的地方,安静的地方他才能好好的画稿子,他更喜欢大自然的声音,就像树林里的鸟叫,夏日里的蝉鸣,但是现在他却开始喜欢人多的地方了,学校里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甚至这小餐馆里人人侃大山的声音。 一碗馄饨他吃的就像是咽药一样的艰难,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了大半碗,50块一天的旅馆,只能说可以睡觉,被子薄晚上很冷,舒洺彦只能灌了一个热水袋放在腰后,不然明天怕是起来都难。 车是早上的车,从这里回到他们县城还要6个小时,这一次他的脸上开始有了笑意,只是莫名让人看了悲凉,中午他什么都没有吃下去,却到车厢中的卫生间将早上好不容易吃下去的东西混着大量的鲜血吐了出来。 身上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舒洺彦几乎站不住,他闭了一下眼睛,却忽然笑出了声儿来,看见那大片的鲜血心里似乎没有什么忐忑和害怕了,从前他舍不得,舍不得和季驰朝夕相处的宝贵时间,怕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陪他了,现在看来时间也刚刚好,季驰有了一个后半生可以相伴的人,他知道其实季驰最重感情,他现在或许会难过,但是时间终究会治愈一切。 季驰有了归宿,舒洺彦心中最后的牵挂也没有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什么时候结束倒是也不是一件值得恐惧的事儿。 一辆黑色的奔驰在顶着限速在高速公路上跑,季驰昨天超速又闯了一个红灯,今天手机里叮叮当当的短信不断,扣分,罚款加学习。 季驰坐在车的后座上看着过往的风景,云城有直接接怀明县的高速,直接开过去差不多五个小时左右,车子从怀明县的高速上开了下去,洪湖村就是隶属怀明县,这里现在看着落后的县城曾经在季驰的眼里是那么大,只有逢年过节才能搭着三蹦子过来一趟,那个时候他觉得这个县城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地方了。 “开到洪炉村还要多久?” 小李看了一眼导航: “还有48分钟。” 季驰点了点头,还真是快了,之前做三蹦子得颠两个小时才能到,熟悉的地方,却又恍若经年隔世,十年并不足以让一个相对落后的县城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最大的商场依旧还在那里立着,学校,医院的地方也都没有变,只是路变好了,楼变高了,以前最热闹的那个市集也没有了,他现在都记得第一次带着舒洺彦来县城时候的样子,他记得那人很喜欢吃当时小学门口的一家馄饨。 “等一下,右转去阳光小学。” 作者有话要说: 季狗啊 舒老师的封闭失去作用了 还吐血了 我要虐我要虐,虐完才能甜,啊哈哈哈哈 春节期间舒总正常更新大家放心吧 第40章 季驰回老屋 车子停在了小学的门口, 这会儿算算时间刚好是下午上课的时候,陆陆续续有学生走在路上,比起舒洺彦那学校, 县里的小学可是条件要好多了, 路上的小学生也都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小李也不知道自家老板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把车停在这里。 宋成彬出声: “停这儿干嘛?” 季驰却此刻解开了安全带: “你们等下。” 他看见学校门口的那家馄饨馆门口的牌子虽然换了,但是还叫老杨馄饨铺,之前这个店就叫这个名字,那个时候每次坐着三蹦子到县城, 舒洺彦总是喜欢来这家店,夏天的时候这店外面都是桌椅, 有不少的学生在这边吃早饭,舒洺彦要是回来了, 车肯定是先到县城的, 说不准会来这里看看。 他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过了十年,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盛馄饨的老板还是原来那人,小县城里相对落后, 周围吃饭的不是学生就是老师, 季驰这一身行装还是颇为打眼的,这会儿吃饭的人也不多, 那里面的小老头还多看了季驰两眼: “老板, 今天有没有一个长得我这么高, 很清瘦,斯斯文文的人过来吃馄饨啊?” 季驰用的是家乡话问的, 那老板看着他眼熟, 想着估计是他们县城出去的: “斯斯文文?没有, 我这儿这一天来的都是熟客啊。” 季驰道了谢之后出去,舒洺彦没来。 车子继续开到了村里,原来那条一下雨就坑坑洼洼的老路现在已经修成了水泥路,可见他们这个县比舒洺彦那个县还强一些,主要是没有那么多的山,交通没有那么闭塞也就没有那么穷。 季驰看着这条已经十年没有走过的路多少心里还是有些感慨的,宋成彬一路上也没有说话,直到将要进村的时候季驰才开口: “这个路原来就是进村子必须走的一条路,那三个月每天我来来这个路口等他,没想到十年的时间过去了,我还是要来这里等他。” 他的声音有些自嘲,宋成彬看了看这两边林荫道的水泥路,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家在哪啊?还能找到吗?” 宋成彬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城里长大的大少爷,这村子确实是第一次来,看着其实也挺新鲜的,不过就是听季驰的意思他已经十年没回来了,估计村子的样子都变了,这货还能不能找到啊? 季驰回了他一个无语的表情,和前面开车的小李出声: “前面那条路往右拐。” 按着他的指示一辆三百多万的奔驰就这样带着季驰回归了,车子一路开到了季驰和舒洺彦原来的家门口,他看见他那房子竟然烟筒盯上冒出了白色的炊烟?房子还是那个房子,眼前的一切似乎又将他拉回到了十年前一样,季驰什么都没说地解开安全带就冲了进去。 宋成彬和小李对视了一眼,也齐齐地下车,舒洺彦还真的回到了这里啊? 季驰顾不得别的,直接翻着篱笆进去,院内的狗看着他矫健的身姿都愣住了,叫都忘了叫,季驰二话不说就去拉开了原本应该尘封的家门,甚至在这一瞬间他还在感慨多亏当年他走的时候没有换锁,这样舒洺彦无论什么时候回来都还能进屋,心里对舒洺彦这么多年还有他家钥匙产生了一丝的甜蜜的动容,但是下一秒,找到人的惊喜就此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屋内的味道实在不好闻,就像是臭袜子几天没洗了一样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淫靡味道,这绝不可能是舒洺彦住过的屋子,门骤然被打开,屋里的人也被惊动了,里面的炕上躺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光着上半身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拿着被子一把盖住了身旁同样光溜的女人,语气带着一点儿慌张的不耐烦: “谁啊?” 季驰看着这一幕就知道这俩人在干什么?他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如果他没有记错,眼前这个男人是他大伯的大儿子,他们‘季家’所谓的长房长孙,当年他父亲去世之后他家的田就被大伯几家瓜分了,而且在他大了之后也没有要归还的打算,他那个时候也清楚他不会留在村子里,懒得去计较那一亩三分地,所以他们蹬鼻子上脸,他家如今也成了他们的家了。 擦的锃光瓦亮的皮鞋踏着清晰地节奏走了里屋,这个炕是他之前睡过的,舒洺彦每天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他从外面回来没换裤子都不能坐一下,现在被这白日宣淫的两人弄的乌烟瘴气,想到这里季驰的怒火就已经燎原: “谁?我怎么不记得我在走的时候有将家里的房子卖掉啊,季成。” 季驰走的时候刚刚不要二十岁,如今身姿挺拔,简简单单的黑衬衣被他穿的像是黑暗教父,盯着季成的目光恨不得当成把人给埋了。 季成也愣了,实在季驰的这一身在村子里太少见了,他仔细看了季驰的眉眼,忽然认出了他的样子: “季,季驰?” 季驰不愿意多看这狗男女一眼: “五分钟,穿好衣服给我滚出来。” 季驰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身上的气势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气他们这群不要脸满脑子只想着占便宜的人,现在家里成了这样,很显然舒洺彦并没有回来,再次否定了一个他唯一能想到的地点之后,季驰的情绪也有点儿崩。 赵成斌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这篱笆连着的大门锁着,院里有狗,他不敢跳进来,正往里面张望的时候就看见季驰寒着一张脸出来,什么情况啊?这就算是没找到人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村子里就是不缺看热闹的人,尤其这还是午后老头老太太,街坊邻居都出来遛弯的时候,季驰那辆大奔可是够打眼的,已经有人往这边张望了。 “那人是谁啊?那么大个奔驰。” “哎,老季,你看那车停在你家大小子门前。” 有几个人往这边走,好几个人都在大打量那车,季驰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眉眼冷峻; “五分钟,别等我揪你们出来。” 此刻的屋里也是一阵慌乱,季成身边那女人披头散发,身上还有些那个什么过之后的痕迹: “怎么办啊成哥,那人是谁啊?” 她一边问一边赶紧穿衣服: “哎哎哎,你快看,外面有人过来了。” 季成赶紧拉着她: “你从后门走,快。” “那后门也得从前面出去啊。” “我爹来了,你快去后面房根躲一下。” 季广为过来的时候就见门口有个穿着很讲究的年轻人寒着脸,眉眼有些熟悉,季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大伯,多年没见,不认得我了?我怎么不记得我走之前有让你们家帮我看房子啊。” “你是季驰,哎呦,驰小子啊,这车是你的啊?这老屋子长时间没忍住就塌了,我就是让他哥帮你照看一下。” 季驰一声冷笑: “是吗?照顾屋子照顾到床上去了是吗?我那大堂哥什么时候换的媳妇啊?怎么里面床上那个看着眼生呢。” 季成结婚的时候他还没有离开村子,里面那个女人很显然不是他当年娶的媳妇,那做贼心虚的样他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他在干什么。 季成和村里寡妇偷情的事儿就这样被抖了出来,季驰懒得管他们这些破烂事儿: “我给你们两天的时间,给我搬出去,不然,我想你们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季驰现在烦的厉害,舒洺彦不在这里,也没有回他自己的家里,能去哪里呢?他转身就要走,不过很显然他的做法让季家那爱占便宜的老少爷们不爽了。 那个寡妇被揪了出来,季广为和季成的脸面丢尽,季家好些人都过来了,还有些村子里之前眼熟的面孔,有些事儿纵使是过了十年依旧在村子里还是谈资,季成没了脸还要被人赶出去,索性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还有脸回来?你那野男人呢?他怎么没和你回来啊?” 季成那被酒色掏空了的脸就在季驰的眼前,丝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恶意,季驰眼睛微眯: “野男人?你再说一遍。” 季驰的眼睛冷的森寒,一瞬间从前耳边那些嗡嗡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两个男人在一起真是伤风害俗。” “看不出来啊,那个姓舒的大学生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是恶心,这和卖p股的有什么区别。” “季家那小子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两个人还挨着住,谁知道干了什么苟且的事儿?” 季驰脾气不好,从小要不是自己硬气一些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他无力改变旁人的看法,但是他自问他和舒洺彦碍不着别人的事儿,但是有些人的嘴就是这样,不多几句别人的难听话就活不下去,恶言恶语就像是他们存在的意义一样,季成的眼里有一种仿佛得胜了的荣光。 季驰握紧了拳头,宋成彬在他动手之前赶紧按住了人: “被冲动,你要是打人进去了,还怎么找你的白月光?”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季驰知道真相 今天楚总可能码不出来了,请假一天 莫总更新了,在莫总那里 第41章 当年真相 季驰闭了一下眼睛, 这就是他不愿意回来的原因,此时此刻他忽然有些庆幸,还好舒洺彦没有回来, 那个人脸皮薄, 自尊心强,这些污糟糟的话他不应该听到的。 季驰走上前,眼睛里像是能射出冰锥一样: “我再问你一遍,搬还是不搬。” “不搬,嘿, 你能拿我怎么样?” 季驰忽然笑了,他甚至还轻轻拍了拍手: “很好, 非法侵入他人住宅我倒是想看看你还能住多久,小李, 给公司的法务打电话, 委托最好的律师, 起诉吧。” 他说完半点儿犹豫都没有的就准备转身,季成听到起诉有些慌,但是还在那撑一口气, 不过季广为不是傻子, 季驰这一身的派头还有那辆车都在告诉他,现在的季驰他未必惹得起: “小驰, 小驰, 都是一家人, 什么非法不非法的,咱们这村子里哪有那么多的说道啊, 难得你回来, 我叫上族长咱们再商量, 啊,再商量。” 又来了,季驰简直觉得好笑: “一家人?这村子怎么了?这村子成了法外之地了不成。” 提起族长他就一肚子的气,那个时候就那老家伙叫嚣地最欢实,他父亲去世之后被人占他的地他不说话,就是因为他这大伯会来事儿,没事儿没少往那族长家里送好东西,他一个什么依仗都没有的半大小子再气也不可能和当初在半个村子都说了算的族长一起争,不过可惜了,他再不是当初的季驰。 村子里其实就是一个成熟的社会体系,在这里自有一套这里的生存法则,早年很多人都没有怎么离开过村子,所以村子里的宗族观念很重,所谓族长在很多人的眼里就是权威的象征,在这村子里的人从生到死,就连死后要埋在哪里族长都有权过问,所以一有什么事儿村里的人第一个想法就是找族长解决,而有些什么纷争的时候,‘贿赂’族长自然就成了一种同行的行动准则。 季广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季驰却根本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他刚刚要上车,却听到不远处有人喊他: “季总,季总...” 季驰回身,就见跑过来的人和他年纪差不多,穿着也和这村子里的差了一些,蓝色的衬衣配上西装裤,瞧着混的还不错,季驰微微眯眼,觉得这人有点儿眼熟,但是却想不起在哪里看见过了。 “季总,我,村东头的李平伟啊,咱们小学的时候坐过前后桌。” 小学?季驰仔细想了一下,他对小学的后桌唯一有的印象就是那人是个小胖子,大鼻涕总是往袖子上面擦,小的时候他们互相之间多是叫外号再不就是家里给起的小名,他记得当时他的后桌好像是叫胖蛋,他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胖蛋?” “对,胖蛋就是我。” 季驰看了看眼前这个虽然不瘦,但是也身材十分匀称的人顿了一下,随即笑了一下: “变化挺大啊。” 小学同学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情谊的,不过季驰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叙旧的心情,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找舒洺彦,短短聊了两句他就要离开,但是李平伟却忽然拦住了他: “季总,有个事我觉得还是和你说一下比较好,有没有时间,去我家坐坐,就十分钟。” 季驰想要找借口推了,但是李平伟却忽然凑近他提了一句舒工程师,他骤然抬头,当年舒洺彦在村子里的时候曾经指导过这里修桥,所以有些人都叫他舒工程师。 看着季驰的脸色都变了,李平伟就知道他赌对了,他毕业之后就到镇上考了公务员,后来好不容易才调到了县里的招商办,小县城要发展首要的项目就是招商引资,外地的大老板不会随随便便过来投资,所以周围的几个县几乎都是先从本地出去的成功的企业家身上下功夫,毕竟这样多少还多了一丝建设家乡的情怀在里面,他们隔壁珠光县的经济之所以遥遥领先就是因为他们县出来了一个在省里都数一数二的民营企业家,回到县里投了好几个项目,让温泉旅游业一下就发展了起来,整个县的经济都起来了。 他到了招商办之后才知道他小学同学,当初那个小小年纪就爸妈都没了不受族里待见的季驰竟然在云城都混出了名头来,他们招商办的主任其实几次都想联系他,甚至去云城开会的时候还特意去过季氏,但是连季驰的面都没有见到,回来的时候他是又觉得憋气又觉得佩服,季氏在云城寸土寸金的地段有一座独立的写字楼,一个穷小子到今天真是可以算的上是神奇了。 从那以后他也留心了一些季驰的消息,毕竟他要是能为县里拉季驰回来投资,那对他的仕途可是绝大的助力,不过这一留心之下他才发现季驰当年从离开了洪炉村之后就再也眉宇回来过,有一次他回村提起这个事儿的时候还和家里人讲了,他爸这才和他说了一个或许连季驰本人都不知道的往事。 “什么事儿?和舒洺彦有关系?” 现在哪怕是任何一个有关于舒洺彦的线索季驰都不肯错过。 李平伟给季驰倒了茶,将他爸也叫了进来; “爸,上一次你和我说的季族长和舒工程师的事儿你再和季总说一下吧。” 季驰听到族长和舒洺彦的名字心里莫名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就像是要拨开什么云雾一般,李平伟的父亲现在正是洪炉村的村长,对儿子的用意也了解了几分: “到底是什么事儿?” “季总啊,这个事儿吧,我也是后来和季族长喝酒的时候听他说漏了嘴才知道的,当初舒工程师忽然就走了,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挺着急的,开始我也以为是舒工程师自己走的,后来才知道是你们族长找了他,好像是以你父母迁出祖坟相要挟,让他离开村子。” 季驰的眼睛蓦然睁大: “什么?” “哎,你知道,当初村子里对于你和舒工程师的传言挺多的,季族长可能是为了颜面考虑吧?” 李平伟又给季驰添了点儿茶水,看着他的脸色斟酌了一下说道。 季驰的神色忽然就冷了下来,他知道当初有些人话说的很难听,但是也仅限于嘴碎,家长里短的念叨,当年他年纪小看不透季胜业那个人,但是十年的时间已过,他见过的牛鬼蛇神多了,不光是看的明白那个善于笼络人心的季胜业,就是眼前这个李平伟父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也一清二楚。 季胜业那个人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不会凭白做得罪人的事儿,听着他平常多么维护宗族的利益,那不过是因为他需要那些人的支持,当年他父母去世,他可是丝毫都不犹豫地站在了他大伯那边,舒洺彦好歹是过来做技术支持的人,仅仅因为颜面就直接得罪舒洺彦?这事儿打死他他都不信。 他晃了晃手里的水杯,看着眼前这对父子笑了一下: “李叔若是知道什么就直说吧,这个事儿确实是压在我心里不少年了,若是今天能解惑李叔的人情我记着。” 如果他之前他没有记错的话,十年前这洪炉村的村长可一直都是姓季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家的人上去了,李平伟今天非拉着他讲那陈年往事,那么这料就绝不会只有这一点儿,这一点儿怎么够让他和季家那些老东西对上呢? 一个消息能得如今季驰的一个人情,李平伟父子乐不得的。 “季总,您当年离开村子之前曾经申请过一笔下海资金,说实在的,那个时候你什么根基背景都没有,能得到那笔资金,您就一点儿都没有好奇过吗?” 季驰忽然一愣,当初县上确实是有鼓励下海经商的政策,也有扶持资金,他从想带舒洺彦一块儿离开的时候就申请了,那个时候年纪小,一头热地在申请书上写了不少的想法,下来资金的时候舒洺彦已经走了,他那个时候心情很乱,拿到钱只觉得可能真的是他的想法有创意,根本就没有多想。 “我后来知道,是舒工程师去争取的,不过他当年找的那个县长已经退休了,我只是听说舒工程师为县里请来了建筑界一个有名的老教授,之后这县里有名的运河大桥就连通了主干路,那地方原来很难走,你知道的,那个时候要修桥一个钱一个技术,所以你那笔资金就是舒洺彦当年的条件。” 季驰的瞳孔微缩,舒洺彦,竟然是这样?心里一个地方堵的厉害,上不去下不来,他紧紧攥住了拳头,李平伟看了看他的脸色之后又出声: “我后来听说当时县里的一中想要舒老师留下,而且条件也很丰厚,直接分县城的房子,还是楼房,不过那两年改革,楼房分给各个单位的指标就这么多,那一年刚刚好季胜业的儿子想从小学到一中争这个特聘名额,再后来就有了季胜业用你父母的坟威胁舒洺彦的事儿了。” 季驰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眼眶通红,眼底的红血丝一片,舒洺彦,当年他竟然是这样离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哎,舒老师都是为了季驰 季狗掉毛的时候到了 后面会杀疯 第42章 病危(季总知道舒老师下落) 季驰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从李平伟的家里出来的, 就连宋成彬看着季驰此刻的样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季驰的双眼一片血红,他怨了舒洺彦这么多年,怪了舒洺彦这么多年, 到头来, 都过去了十年他竟然才知道当年的“真相”? “这算什么?啊?这算什么?为什么他当初不和我说说啊,为什么就那么听话的受了那孙子的威胁啊?” 宋成彬就这么看着季驰猩红着一双眼,整个人似乎再没有原来的精神,这么多年努力的信念一招落空,他靠着舒洺彦的恨和怨怼走到了今天, 重逢之后更是想着让舒洺彦将欠他的一切都还给他,额咯破到头来竟然发现, 舒洺彦从不欠他,亏欠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宋成彬也只能在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膀: “你不是说他比你大四岁吗?你那时候才19, 还是个半大的小子, 舒老师的性子一看就是那种稳重, 想的多的,他估计是怕你知道了以后为难,那个时候你什么都没有, 多半就是直接去找那老家伙麻烦, 一个弄不好你就没有以后了。” 季驰何尝不明白,当年那种情况下舒洺彦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 不然, 那个年代的清大毕业生, 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会有好的发展,就算是留在他们县里的学校, 也足够他后半辈子舒舒服服的了。 季驰的眼里涌动着泪光, 他手扶在车门上, 自嘲一般地笑出声: “你知道吗?我竟然嘲笑他穷,从重逢的第一天开始,看着他现在过的日子,我甚至有一种苍天有眼的快意,我笑他穷,笑他现在混成这样都是应得的报应。” 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重新在他的脑海里重放: “舒洺彦,你说你混成今天这样算不算是当年背叛感情的报应啊?” 舒洺彦那天在河边被他找到时候的样子还在他的脑海里: “他连35块的雨伞都舍不得买,宁可一个人在那里淋雨,他没有回家,现在会在哪。” 季驰有些崩溃地捂住了脸,他不敢想舒洺彦没有回家会在哪里。 舒洺彦到福泰县的时候正好是刚刚下午的时间,骶骨的疼痛他吃了加倍的止痛药都止不住,磨人一般的疼让他走路都很费力,胃里更是几乎吃不下任何的东西,持续不断的低烧却反而让他的脸色好了一些。 他搭了大巴回到了镇上,身上已经提不起任何力气了,靠在一边的椅子上低头缓着,却正好听到了有人叫他: “舒老师?” 舒洺彦抬头就看见了叫他的人正是林伟,舒洺彦站直了一点儿身子勉强笑了一下: “林校长。” “刚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儿?” 林伟直接就从舒洺彦的手里接过了箱子,之前季驰说要让舒洺彦去做助理,他以为短时间舒洺彦肯定是不回来的,没想到才三个月的时间这人就回来了,他只是真的挺感激舒洺彦的: “你是不知道啊,你走的这三个月那群候孩子想你想成什么样,还有那几个皮的,就是听你的话,走走走,我送你回去。” 林伟说着就笑呵呵地推着舒洺彦往车那边走,舒洺彦没有做这公交站的公共汽车,正好错过了季驰留在这里一直等他的人。 季驰冷静下来之后想起季家那一家子的人他的脸色已经冷的阴沉到底了,舒洺彦那边一直都没有消息,但是想到他和舒洺彦曾经一块儿住过的地方让那两个不要脸的给睡了他头顶的火就根本都消不下去了。 一个一个的电话打了出去,他根本就没有回云城,而是直接将季氏法务负责人和委托的律师叫到了这小县城,季胜业,季广为,季成,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短短一下午的时间他就已经将这几年中李平伟他家和季家那几个老东西的明争暗斗的关系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十年前他就离开了村子,这么多年来别说是村子了,就是这县城他也几乎没有回来过,当年认识的人也都没有什么联系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做到他想做的事儿。 晚一点儿的时间他直接给李平伟留下的那个名片打了电话过去,县城最好的一家酒店中季驰一身黑色的衬衣坐在皮质沙发上,眼底的阴郁之色根本掩不去: “季总。” 季驰没有心情和时间和他兜圈子, “明人不说暗话,季胜业的那个儿子如今做到了中学的主任,当年逼走了舒洺彦让他得了这么一个便宜,这样的人真的有本事做到这个位置吗?” 李平伟自然是听懂了季驰的意思,虽然季驰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但是能在云城那富贵云集的地方打下如今的商业帝国,他丝毫都不怀疑季驰的人脉,这已经是暗示了,季驰知道李家父子能从季家那老家伙的手里将村长的位置抢过来,那就不会什么内幕都不知道,一个30出头的主任,要说没点儿什么事儿他可不信,季家那儿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李平伟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如果帮了季驰他就真的开罪季家那一家子的人了,季驰别的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电话的最后提了一句火车站边上的改造项目,他随口提的两个人恰好就是招商办一直都在接洽的两个老板,而那个项目李平伟知道,他们县和隔壁县比并没有绝对的优势,不过如果季驰肯开口那就又不一样了。 宋成彬是看出来这人是认真了,也是,这要是换做是他肯定更上头,季驰一晚上几乎就没有睡,他根本就睡不着,一闭上眼睛都是重逢以来他对舒洺彦的挖苦和羞辱,那人脾气一贯的好,他竟然伤了他那么多次,他每一次看见他和宋成彬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他走的那天是什么心情?他现在连想都不敢想。 晚上十二点多他实在是hi睡不着,谁也没有叫,他拿起了车钥匙下楼直接从酒店开回了村子里,就开到了他和舒洺彦原来住的地方,里面亮着灯,他看着那昏黄的灯光,眼睛里几乎冒的出来毒箭。 林伟直接送舒洺彦回了家,他发现这人的脸色实在是不太好: “舒老师怎么看着脸色不太好?太累了?” 舒洺彦轻笑了一下摇头: “没事儿,有些晕车。” 林伟帮他把行李提到了家里,还不忘嘱咐: “那你这两天好好休息,想什么时候回学校都行。”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间隙,一个疾风赶月一样的身影一下从远处窜了过来,毛茸茸的一团,身后带着一个快要摇成了风火轮一样的尾巴,那小东西到了舒洺彦的腿边才一个急刹,身子不停地蹭舒洺彦,那样子简直是兴奋极了,舒洺彦低头就看见了阔别三个月的地瓜,那双温润疲惫的眼中终于有了笑意,他缓缓坐在了厨房边的椅子上,地瓜的两只爪子就扒到了他的腿上。 “好久不见,地瓜。” 舒洺彦没有什么温度的手轻轻抚在了地瓜的头上,林伟也笑了: “这小东西可想你了,天天来你门前蹲着,晚上每次都是二姨叫它它才回去。” 舒洺彦走后就是将地瓜托付给了林伟的二姨,很显然这段时间二姨将它养的很好,身子胖了一圈,毛色也鲜亮了不少。 林伟回了学校,舒洺彦强撑的精神终于溃散,好在屋里已经不像三月前那样冷了,他甚至没有力气去缓一缓被子上的床单,胃里时时刻刻的疼痛磨着他最后的神志,总算是回来了,舒洺彦知道他的情况很不好,但是他也不想去医院了,他希望最后他可以在熟悉的地方。 他将身子陷在了床里,地瓜也跟着凑了过去,那亲昵的样子一看就是不准备走了,舒洺彦冰白的指尖在它的头上轻点,苍白干裂的嘴唇扯出了一个有些无力的笑意: “晚上就回去吧,二姨对你很好,再陪我两个小时就回去吧。” 只有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的不舍,这小东西陪着他恐怕不会过的好,他走了,它能有个愿意对它好的人才好。 胃里的刺痛愈演愈烈,舒洺彦的额角都是冷汗,他几乎没有吃东西,灼热疼痛的感觉让他感受到了不对,这一次恐怕躲不过了,嗓子眼中那血腥味儿越来越重,知道蔓延到了他的嘴中,他再也无力咽下去,轻抚小地瓜头的那双手终究无力滑落。 林伟从学校出来之后就去了他二姨家,姨夫早年就去世了,两个表弟都已经成婚,想要接她去县城她也不喜欢,林伟过来的时候她正要和往天一样去舒洺彦家那边叫地瓜回来: “二姨,包的饺子啊?” “是啊,知道你回来,快进来,等我叫地瓜回来我们一块儿吃。” 林伟笑了: “有没有多的啊二姨,舒老师回来了,我给他也带点儿,他刚到家估计家里也没吃的。” 他二姨笑了,她很喜欢舒老师,她大孙子就是舒老师的学生: “有,有,这样我煮好你带过去。” 林伟提着一盔子的饺子去了舒洺彦家,还没进去就听到了屋内地瓜的叫声,那叫声和平常不太一样,他立刻快步进了屋,屋里的那一幕惊的他当场立柱,手里的饺子都掉了一地,床上那人沉睡一般地躺在床上,脸上白的不似活人,唇边都是血迹,那血竟然染红了半边的枕头。 那边镇上奉季驰的命等着舒洺彦的沈着和每天一样在下午开车再去村子里看看,却没想到今天在学校听说了舒洺彦回来的消息,他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季驰那,这一下他的升职可有保障了: “季总,舒助理回来了,就在村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下好了,舒老师,卒,全剧终 第43章 放弃治疗 得到消息的季驰根本顾不得和季成他们扯皮, 顶着一夜没有睡的黑眼圈就直接回了县里,稳妥起见还是小李开的车。 一路上几乎就是踩着超速的上线走的,宋成彬看见季驰那满眼的红血丝安慰了一声: “没事儿, 没事儿, 知道人在哪就好了,我和你去,保管给你解释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说完,他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那叫一个信誓旦旦,昨天从李平伟的家里出来后宋成彬浑身都受到了震撼, 灵魂都经过了洗礼,昨晚愣是失眠了半宿, 这半宿愣是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真爱的。 他原本以为季驰已经够冤种了, 想了一个“抛弃”了他的白月光想了这么多年,但是现在他非常想对季驰说一句,你的白月光值得, 实在是太值得了。 林伟看见那枕头上的一滩血的时候整个大脑都空白了, 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谋杀,在地瓜的狂吠声中, 他哆哆嗦嗦地掀开了舒洺彦身上的被子, 并没有看到明显的伤口, 下一秒他动作都没有犹豫地抱起床上的人就上了外面的车。 “舒老师,舒老师你醒醒。” 看着副驾驶上没有任何反应的人, 林伟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吐血, 怎么会吐血呢?他将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这才想起来舒洺彦胃好像是不太好。 脚下的油门儿差点儿踩出了火星子。 县医院门诊这个时间已经下班了,林伟直接开车就到了急诊门口,小县城急诊一天也接不了几个,舒洺彦这么年轻又这么严重的急诊就更少了。 林伟站在有些简陋的急诊室门口甚至神情都有些恍惚。 直到里面有护士出来: “病人是胃出血,出血量很大,比较危险,需要立刻止血,你是家属吗?去交一下费用。” 林伟赶紧拿着单子去交了钱,人是两个小时之后从里面推出来的,出来的时候人有些意识了,林伟立刻上前,床上的人脸色苍白的吓人,脸上扣着氧气罩,神色有些涣散。 舒洺彦直接被推进了ICU,随后急诊接诊的医生就找到了林伟: “医生,他,他怎么样?” 那医生有些年纪了: “病人情况不好,我们刚才只是紧急给病人止血了,用的药量大一些,但是情况不是太理想,现在只能先维持,因为出血量太大也没有给他的胃部做别的检查,这种情况要立刻转院,去大医院,你是家属吗?” 他们这县经济本就落后,县城医院几乎只能做一些常规的检查,这种危急的情况他们也只能临时给病人保命,争取救治的时间,这种不明病因的急性胃出血,他们根本就没有手术的能力,只能转院。 林伟不知道舒洺彦的状况竟然这么严重。 “我不是他的家属。” “他的家属呢?这种危急的情况还是要家属过来。” 毕竟舒洺彦的情况几乎是随时都可能发生危险,林伟一哽,舒洺彦来了村子里这么长的时间,他从未看过他有什么家属过来过,那人一直都是一个人,和那人认识了这么多年,他甚至找不出一个他家里的人。 “我不知道他家属在哪里。” 林伟也有些着急。 “病人的情况等不了,要早做决定。” 就在林伟立刻就要说转院的时候一边有一个小护士急着过来: “李主任,刚才的病人醒了,看着不是太好,您过去看看。” 听完这个话几个人都立刻往ICU赶,林伟的心都跟着李主任的脚步一颠儿一颠儿。 舒洺彦浑身上下都像是被醋泡过了一样,胃里那火辣辣的疼痛却仿佛消退了一些,是那种连着感知都跟着消退的感觉,磨人的疼痛褪去,他的意识也跟着清醒了过来。 刺鼻的消毒水味儿,白色的墙,机器运转的声音,都在提醒他现在他所在的地方是哪里。 李振平进来察看了一下情况,刚才舒洺彦的血压忽然开始降低,现在好在是好了一些,但是是因为药起了作用。 考虑到门外的林伟并不是舒洺彦的家属,这样的情况医生是有义务和病人交代清楚的,毕竟若是真的出了事儿,朋友不能完全承担的了这个责任,所以还是要和本人说一下。 李振平也在这县医院当了一辈子的医生了,也算是见了不少的悲欢离合,有面对生死很淡然的,但是像舒洺彦这么年轻却能如此平静的他真是头一回见。 本来他怕刺激到病人的情绪说的也是比较委婉的: “你这个情况我们还是建议转院的,明天就可以转到云城…” 李振平的声音都放的轻了不少,就见那个带着氧气罩的人动作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声音低的甚至有些听不清。 “不…不用了,麻烦,叫,叫…” 李振平轻轻附身: “是叫外面你的朋友吗?” 舒洺彦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怎么治疗他们也只能尊重病人本身的意愿,虽然病情危急,但是病人若是执意不转院他们也没有办法。 李振平也只能出去叫林伟,林伟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身上连了好几个监护仪器的人,他都觉得陌生的恍惚,三个月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忽然病的这么严重了? “舒老师?” 舒洺彦看见他之后轻轻勾了一下唇角,他猜到是林伟送他过来的了。 “舒老师,你别担心啊,我一会儿就给你办转院,没事儿的啊。” “不…不用了,衣服里有…银行卡,密码是…” 舒洺彦报出了银行卡的密码: “林校长,我…想回家,麻烦,帮我办下出院,住院的钱,从卡里取。” 舒洺彦的声音几乎只剩下了气声,林伟从未见过这样的舒洺彦,平静的似乎只剩下了一汪死水,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答他的话,舒洺彦那双什么时候都温柔的眼睛,如今却对他自己如此的残忍。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这人那种什么都不在乎,不想坚持下去的情绪了,在舒洺彦的坚持下他还是拿走了那张银行卡,那张卡中只有三万六千块钱,刚刚住院交了八千的押金,如今这一晚过去也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 林伟家里不穷但是也不算富裕,他不愿意看着舒洺彦因为钱而放弃治疗,他还是和医生说了要转院,舒洺彦在乡里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师,他就是去找镇长募捐也要给他凑够看病的钱。 季驰那边着急过来,不过烘炉村和清河村几乎是这一个省的两个对角,开车也要八个小时。 晚上实在太晚了,季驰再着急也不能连夜开车,12点的时候还是找了酒店住下。 被季驰留在县里的人更是一大早就去了季驰下高速的地方等着。 季驰那边早起五点就出发,终于赶在了十点之前到了县城下高速的地方,沈着立刻迎了上去。 “季总。” “见到舒洺彦人了吗?” “还没有,我是和学校里的人打听的,是林校长说舒助理回来了。” 季驰没说什么,立刻就让小李往村子里开,而此刻医院里舒洺彦胃里被止住的胃出血忽然再次加剧,人也再一次被送到了急救室。 只是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舒洺彦是清醒的,在医生提出转院的时候他再一次拒绝了。 林伟在医院里陪了一夜,眼睛里都是血丝,在听到舒洺彦再一次拒绝转院的时候他立刻冲了过去。 “舒老师,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有办法的,你一定要坚持下去知道吗?还有那么多孩子等着你回去,你不想看看他们吗?” 他不知道舒洺彦眼中浓重的疲惫和倦意是从何而来,但是他决不能看着舒洺彦放弃自己,只是可惜,他的话舒洺彦再没有力气回答,意识就沦陷在了一片黑暗里。 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的眼前是多年前季驰的脸,还有这些年那些孩子的笑脸。 车停在了舒洺彦的院子前,看着敞开的门季驰的心里忽然有了点儿底,他快步往里走,门口的地瓜忽然过来咬住了他的裤腿,和他第一次进这院子的时候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第一次那样不耐烦: “地瓜是吧?等一会儿给你买地瓜吃。” 季驰低头摸了摸他的脑袋就立刻进了房间: “舒洺彦?” 他的声音带着终于找到人的热切,他刚刚进门却没有人应答,一边的地瓜却再次扯住了他的裤脚往屋里拉他,他也顺着力道进屋,就见床上的被子凌乱,而地瓜却冲着床头的位置狂吠。 季驰看过去就发现了那已经干涸的大片血迹,那一瞬间季驰的脑子都是空白的,无数的念头涌上心头,手都跟着抖。 宋成彬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也惊呆了,整个人也跟着抖了起来: “舒,舒洺彦会不会想不开啊?他会不会寻了短见啊?要不要报警?” 季驰大声在屋里喊着舒洺彦的名字,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不断地翻着通讯录,想要找出一个学校老师的电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不算虐? 季狗这下做没了 第44章 季驰到(金钱的力量) 所幸的是上一次因为投资建桥的事儿, 季驰留了林伟的电话,他一个电话打了过去,但是却直到电话挂断都没有被接起来。 舒洺彦早上血压掉的厉害, 人几乎是失去了意识, 林伟整个人都懵了,脑袋里只剩下了要救他的念头: “医生,转院,我们转院,麻烦了。” 昨天那医生此刻看着舒洺彦的状况也有些为难: “现在他恐怕经受不住救护车长途的行驶, 现在他胃部根本不能下胃镜检查,万一在路上突发胃出血没有办法处理, 只能等情况再稳定一点儿再走。” 小县城的医疗条件有限,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更何况舒洺彦之前能查到的病例只有一个胃溃疡, 而且是两年前的病例了, 对现在的病情判断实在没有太大的作用。 林伟在舒洺彦的病房外面急的嘴都要气泡了,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交代一声,这种情况他现在肯定是没办法回去了, 季驰急的几乎上了房, 他不停地打电话,然后直接去了舒洺彦之前的学校, 今天是周二, 上课的时间学校里只有偶尔从教室里传来的朗读声, 他正要问林伟的办公室在哪,手机忽然进来了一个电话。 林伟的手机不小心碰成了静音, 这一打开手机才发现有漏接的电话, 点进去竟然看见未接来电的红字显示的是季总, 季驰?他微微睁大了眼睛,自从上次他投了钱之后这位季总回了云城就没再联系过了,这个时候打电话?他忽然看向了病房门口,回拨了回去。 电话几乎在刚刚响的时候就被接通了起来: “林校长,我是季驰,舒洺彦是不是回来了?他在哪?” 季驰握着电话的手心都在出冷汗,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那干涸的血迹就像是悬在脖子上的一把刀一样,让他的心根本落不到地上,他怕林伟说出什么他完全无法接受的结果,怕他终究是迟了有一步,怕兜兜转转十年他和舒洺彦还是要错过。 “舒老师胃出血,在县医院...” 黑色的奔驰在路上几乎化成了一道流光,胃出血三个字将季驰打的浑身血液都几乎凝固了,胃出血,要多严重的胃出血才能将那半个枕头都染红?指甲在手心中几乎要扣出血,匆匆的皮鞋踏在地砖上的声音响起,凌乱又快速,季驰拿着手机一路冲到了ICU,林伟其实从上一次就看出季驰和舒洺彦应该有些不一样的关系,但是这毕竟是舒洺彦的私事儿,他也不好多问。 所以舒洺彦和季驰走的时候他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但是没想到三个月不到的时间舒洺彦就回来了,而且身体竟然变成了这样,他不知道他和季驰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那个从来神色镇定连县委招商办都要巴结的集团总裁慌乱跑过来的样子,他又觉得应该不是季驰害舒洺彦变成这样的。 “季总。” “他怎么样?怎么会胃出血?” 季驰来了一边问一边趴在门框上的小窗户上看里面的人,县城的条件其实有些简陋,所谓ICU也就是监护仪器稍微多一点儿的病房,床上的人带着氧气罩根本看不到面容,但是白色的被子中那几乎看不出的起伏却让他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恐慌。 “昨天我去给他送饺子,就见他晕倒在了家里,嘴边都是血迹,连枕头都被染红了半片,真是快吓死了,我送他到医院来,只说是胃出血,县里医院的条件现在不能直接做检查,只能止血,昨天晚上血止住之后他清醒了一会儿,医生建议转院,但是他...” 林伟顿了一下有些说不下去,季驰从那小窗户边转过了头,满是红血丝的眼中透着凌厉的急迫: “他怎么了?” “他将银行卡交给了我,却不同意转院,只说要回家,但是他现在的情况,医生说随时可能,可能病危,我查了一下他的银行卡中只有三万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不想治了,我准备向镇上申请救助金,就算是募捐也要把帮他把病治好。” 林伟嘴中吐出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在季驰心上凌迟的刀子,三万六,在医院这样的地方他甚至不敢想三万六够维持几天的时间,他更不敢想舒洺彦做出回家这个决定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舒洺彦在季氏工作了三个月,他给了他集团最低一层的岗位,嘲笑他穷,季驰的眼睛酸成了一片。 “医生呢?医生呢?钱不是问题,现在怎么办?” 他心心念念的人现在无知无觉地躺在里面,季驰手按了一下眼睛,强迫自己先摒弃那毫无用处的愧疚和心痛,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他都要救舒洺彦,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好多好多年的时光要相伴。 医生的办公室永远不缺的就是忐忑的心,季驰站在医生办公桌的对面,第一次如此害怕: “医生,钱不是问题,舒洺彦不能有事儿,您说现在需要怎么办才能救他。” 季驰纵使这几天没有休息好顶着一个黑眼圈还有那眼中的红血丝,但是周身的行头和气场都在散发着“有钱”这几个讯息,有的时候我们必须承认,钱在生死的面前不是万能的,但是它的作用却是万万不能忽视的。 “病人病史我们不清楚,我的意见是转院到云城的医院,但是我们这里只有最基础的救护车,对于在车上可能出现的危险的状况并不能完全处理,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云城调他们的重症专用救护车并同时配上急救医护人员,但是价格不便宜,这来回一趟应该最少需要8000。” 李振平说完看向了季驰,这个费用对面的人应该没有问题,季驰一边掏出电话一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医生的话: “从这里开到云城平常的车也至少七个小时,救护车就算现在出发一个来回也要十几个小时,这个时间当中他会不会?” 他问不出那个后果,但是屋子里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李振平顿了一下: “这个我不能保证,他的出血量实在是太大了,血压和血氧也不稳定,指标差了太多,这种情况一旦再次出现急性的大量胃出血是非常危险的。” 季驰闭了一下眼睛,微微抬手掌心向外,那是一个下意识的暂停的手势,他冷静了一下,一边的宋成彬忽然出声: “锦康医院行不行?” 李振平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可以啊,这是云城数一数二的私人医院了,就是价格上有些贵。” 毕竟他们这是小县城,说实在的大多数人的经济水平可能都差不多,转院去云城看病的基本都是公立医院,他们下意识也是给他们推荐公立医院。 宋成彬立刻拍了拍季驰出声: “我记着时家老爷子投资过锦康医院,现在也是金康医院的董事。” 季驰如初醒一般立刻抓着手机打了过去,时枫最近也很忙,因为挫败的股市,他当机立断扛着董事会的压力直接撤出了资金,这几天也是被那群老家伙折腾的头疼的很,看见季驰的电话进来立刻接了起来,正好今天结束的早,准备约他出来喝两杯,接起来直接开口: “晚上有空吗?” “时总,你们家老爷子是不是有锦康医院的股权?我现在在福泰县,我爱人胃出血需要急救转院,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很急。” 时枫刚要起身,愣是被季驰这话给震在了原地,这话中的信息量实在是有些大啊: “你爱人?” “是,情况不太好,救护车时间太长有没有医疗直升机?” 时枫听出了季驰声音中的急切和恐惧,说实在的认识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的声音,也知道现在不是八卦的时间: “你等我给院长去个电话,很快。” 撂下电话之后季驰握着手里的手机,手心都是冷汗,他这一句爱人震惊的可不光是时枫一人,林伟的眼睛都睁大了,就连昨天接诊的李振平都愣了,他看出了季驰有钱,却没有想到这么到位。 两分钟后时枫的语音电话打了过来,是个多人语,季驰立刻接了起来: “这是锦康医院的副院长,你让你那边的医生说一下病情情况,这边好决定哪个医生随行。” 季驰立刻将电话递给了李振平,李振平认出了语音电话中那人的头像,这可是医学界的大佬啊,他坐姿立刻都端正了起来,几乎是事无巨细地将舒洺彦的状况和用药都给报了出来,那边老院长的几个问题,愣是让他有了一种重新回到论文答辩的感觉,结束的时候才发现手心都出汗了。 电话中再次传来了时枫的声音: “飞机十分钟后起飞,两个小时到你们县城,医院方面联系了你们那边的停机坪,我这就将地点发给你,两个小时之后带着人赶到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卡文哦 刚从五台山上下来,这几天在外面所以字数不太多 安利一下接档文《我们不卷了》 战损攻和美人强受 再知会老读者一声儿:这本时间线是沈炎还是‘草蛇’,楚擎还在非洲,苍总还是暗夜王者的时候 求收藏 第45章 醒来 舒洺彦一直都没有醒来, 身上连着各种各样检测指标的仪器,他贫血本身就十分严重,加上胃出血, 现在只要将氧气下下来, 他的血氧饱和度就一路下跌,云城那边的医疗直升机准时起飞,这边开到机场也要四十分钟,李振平随行。 人被推出了病房,季驰甚至有些不敢信病床上那个枯瘦苍白的人一周前还和他生活在一起, 那氧气罩扣在他的脸上甚至都有些大,鸦羽一样的睫毛覆在眼睛上, 显得那苍白的脸色更加病态,季驰痴痴地看着床上的人, 手扶在床边上的扶手。 跟着床一路送他进了电梯, 他的目光没有一秒钟离开眼前的人, 他额前还有一道略显明显的疤痕,那是他上次的‘杰作’,他应该知道的, 他早就应该注意的, 在舒洺彦那贫血严重的指标出来的时候他就应该带他去医院,郑波那一次明明说了贫血可能伴随消化道的疾病, 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警惕呢? 舒洺彦被推上了救护车, 林伟也跟到了救护车旁, 有季驰在他也没有必要跟去云城了,季驰转身看向了林伟, 这一次和从前不同, 他知道林伟是现在少数的真正关心舒洺彦的人了, 就冲他说什么都要救人的举动,就值得他的谢意。 “林校长这一次真的很感谢你,等舒洺彦的状况好一些,我一定再当面致谢。” 林伟微微摆手: “季总客气了,舒老师为学校做了这么多,一切都是应该的,只是,我还是有些担心舒老师的心理状况,我总是觉得他醒来时对自己的状况接受的太快了,也太平静了,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他只说是要回家。” 林伟顿了一下,态度似乎是有些犹豫,但是最后还是出声: “舒老师到我们村子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这些年也没见他家里还有些什么别人,他说的回家可能还是回村子,若是他好些想要回来了,季总...” 这话很显然是他站在朋友的角度上说的,季驰听到舒洺彦早就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的时候心里就又酸又疼,他点头: “我知道,只要他身体允许他想去哪里我就陪他去哪里。” 床被推到了直升机上,飞到云城的这两个小时中,季驰的心一直就像是被一根细线悬在空中一样,就怕舒洺彦在飞行的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他就坐在床边,眼前一瞬不瞬地看着床上的人,医疗直升机最大程度的减少了噪音,是为了降低对心脏的负荷,但是齐飞和降落时那超重和失重的感觉是没有办法屏蔽掉的,床上的人眉心微微发紧地蹙起,呼吸急促了两分,但人却始终都没有醒来。 季驰握住了他的手,重逢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似乎还是第一次他这样和从前一样握住他的手,那双从前修长有力十分漂亮的手如今细瘦伶仃的让他握在手里竟然有些害怕,这双手几乎没有什么温度,冰冰凉凉的,低头看那手上的血管都已经干瘪了下去,就像是他身上的生机一样,寥寥无几。 有时枫的电话在,院长亲自吩咐了下去,舒洺彦被送到医院的时候立刻就安排好了医生做检查,这里不是小县城的医院,这里有最先进的仪器,经验丰富的医生,几乎是一刻都没有耽搁,人就被推进了诊察室。 季驰等在诊察室外面的时候心情可想而知,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变得难熬起来,他害怕,怕舒洺彦的检查结果是他无法接受的,郑波就是这家医院的,只不过他并不是主攻消化科的,此刻并没有进去,只是走到了季驰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驰一下拉住了他,那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这样直直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压迫感还真不是一般的。 “什么病能因为胃出血?” 季驰的手紧紧地握住,眼睛刻意地盯着郑波,好像只有这样他才有勇气问下去,郑波是知道舒洺彦之前血检的结果的,他也有些懊悔,当时他应该说一句去医院好好查一下消化科的,医生不怕面对患者家属,但是如果这个家属是他所熟悉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更何况季驰还不是一般的熟悉。 “胃出血的情况有很多种,胃溃疡,胃穿孔,还有,还有胃癌都会引起大量的胃出血。” 季驰的瞳孔骤然放大,那眼里的惊恐再也无法遮掩,郑波忙又出声: “你先别急,这不是还没出结果吗?未必是最坏的结果。” 舒洺彦被推出来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了,人直接就被推到了单人的监护病房。 “医生,他,他怎么样?” 接诊的医生看着四十多岁,他摘下了口罩: “胃镜的结果要晚一点儿,不过刚才在调取他之前病例的时候我们看到了病人在三个月前曾打过封闭,我看了之前的诊断,他的髋关节似乎状况不太好,已经请骨科的医生前来会诊了。” 季驰愣了一下: “髋关节?是哪里?什么问题。” 舒洺彦的接诊医生是消化科的,季驰完全没有想到那人的髋关节还有问题: 十分钟后,办公室中,骨科的主任在看舒洺彦刚刚出来的腰椎,髋关节的片子,医生严肃时候的压迫感不是一般的强,在公司里呼风唤雨的季总,现在也只能一脸忐忑地看着眼前的医生,甚至不敢多问一句,就他一着急给看错了。 半晌那医生摘下了眼镜儿,抬头出声: “病人髋关节的状况很严重,关节腔内已经有了大量积液,之前行走正常吗?” 季驰愣了一下: “正常,他走路正常的医生。” 季驰紧紧看着那个医生,手心里的冷汗已经出了一层又一层了,舒洺彦走路是正常的,怎么会有问题呢?他现在就希望这医生会说是他自己看错了。 “那就对了,是封闭将痛感给截住了,所以他本人感觉不到才能正常行走,但是封闭是治标不治本,本身并不能改变关节的病变。” 医生比了一个位置: “这就是髋关节的位置,按照他现在片子上的状况恐怕他都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更换人工髋关节,但是他腰椎的部分也不好,已经出现了椎管狭窄,脊椎失稳的情况了,这种情况就算是更换人工髋关节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也不好说。” 季驰几乎是愣在了一边,更换髋关节?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舒洺彦的情况会这么严重,打封闭是在三个月之前,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起了上一次在医院门口碰到舒洺彦的那一次,算算时间他正好是他刚刚要和他离开村子的时候,所以他那一次去县城医院是做什么?是不是就是为了打那个劳什子的封闭? “医生,他才三十多岁啊,求你一定要尽力救救他,无论花多少钱。” 季驰想象不到如果舒洺彦不能走了会怎么样?他想起了林伟的话,他说舒洺彦很平静,所以他都知道,他对他的状况都知道,刚才医生说进口的髋关节一个就是十几万,就是国产的换下来加上手术的费用也要六七万,他想到了舒洺彦只有三万多的存款,所以他才放弃了吗? “人什么时候会醒?” “可能要晚上了。” 胃镜的结果是五点多出来的,季驰坐在沙发上仿佛是一个将要面对审判的信徒,此时此刻就连呼吸都显得多余。 “胃部糜烂性胃炎,伴有两个部分面积较大的溃疡,溃疡面中的部分已经送去活检了,是不是恶性的还要等活检的结果。” 判决书从来都不是长篇大论的,季驰周身都像是被冰钉钉住一样,他无法去想恶性两个字的概率,再三张口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 医生了解他现在的心情,但是多余的他现在也不敢保证。 “周主任,病人醒了。” 门口小护士的声音传来,季驰蹭的一下就占了起来,大步直接迈向了舒洺彦的病房,他现在住的并不是ICU,而是单人加护,病房的环境堪比五星级酒店,虽然无法掩盖那冰冷的机器带给人的那种恐慌感,但也总比只有那冰冷的机器要好多了。 舒洺彦的意识渐渐苏醒,但是大量流失的体力让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睁开眼睛,季驰脚步都不敢太重,他轻轻地坐在了床边,甚至不敢碰一下床上的人,他见那人的眼皮微颤,手在舒洺彦手背的上面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敢直接握上去: “醒了?舒洺彦?” 冰冷的潮水中舒洺彦就像是一棵浮萍一样在上面轻轻飘动,不知道自己最后的归宿会是何方,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像是溺在海水里的人终于听到了一个岸上的声音一样,他下意识地寻找声音的方向。 但是眼皮就像是千斤重一样,越是急切就越是睁不开眼,看不到岸上的那个人,咳嗽声一声一声地透过冰白的唇,季驰骤然有些慌张。 “别急,别急,慢慢的,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季狗现在知道24孝了 舒老师醒了又好像还没醒 这一次医生终于没有错过有问题的地方 第46章 季狗气晕舒老师 眼前浓重的黑雾遮住了舒洺彦的视线, 但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他却怎么都不会忘记,那声音早就跟着记忆一起埋在了他心底最深处的地方,季驰握着他冰凉的手只见床上的人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茫然地看过来, 那双写满浓重痛苦的眼睛丝毫都没有对上他的目光, 仿佛只是看向虚空中一个并不存在的人。 氧气罩下没有血色的薄唇微微动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却几乎轻不可闻,季驰凑近了去听,听到了在熟悉不过的一个声音: “小池...” 舒洺彦并没有完全清醒,眼前那张惦念了这么多年的人就在他的眼前, 隐在重重黑雾之中,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看, 却发现他怎么都看不清楚。 季驰轻轻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一声迭一声地应着他: “我在, 我在。” 那阵迷雾过后季驰的脸才真实地出现在舒洺彦的眼前, 他的表情有些怔愣, 似乎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季驰怎么会在这里。 季驰第一次重新和那双眼睛对上了目光, 他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终于醒了。” 舒洺彦的意识渐渐清醒了过来, 他回到了清河村,记起了昨晚被林伟送到医院的事儿, 也记起了他离开云城的理由, 那双温润平和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了一股复杂难以言表的情绪, 但是这样的脆弱似乎也只有一瞬间,因为下一秒这样的情绪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舒洺彦那惯常的和暖笑意, 只是这样的笑在满是疲惫和倦色的脸上显得更加让人揪心。 清醒过来了, 同时身上的痛觉也清醒过来了,舒洺彦每一次呼吸都能赶到胃里拉扯一样的钝痛,那痛并不是那么剧烈,却是绵绵密密的时时刻刻折磨他,不过好在,他已经习惯了,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季驰的身上,赞了赞声音,那声音虽然微弱却足够季驰听清楚: “恭喜了。” 短短三个字就像是一盆冰水一样兜头从季驰的头顶浇了下来,透心凉,季驰几乎忘记了该怎么反应,这几天的寻找,那突如其来的十年前的真相,这一天的担惊受怕几乎让他忘了就在一周之前他做过的事情。 但是在舒洺彦的心里,季驰却早就已经是和别人订婚的人了,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他的情况他心里清楚,不知还有多少时间了,他本不想和季驰再见面,但是人就是这样,贪婪永远都是本性,既然人都到了眼前再多看两眼也不算过分吧? 即便是让这医院中见惯生死的医生来恐怕也要感叹于舒洺彦此刻的平和,季驰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句话中凝固了,他甚至还气过为什么舒洺彦可以如此轻易地放弃自己,但是现在他甚至不敢想舒洺彦此刻是抱着什么样的心在说这句话的,了无生趣吗?林伟的话再一次冲到了他的脑海里,如果舒洺彦自己都不愿意坚持了呢?他的目光徒然偏执了起来,不,不行,就算是舒洺彦自己也不可以将他从自己身边夺走,慌乱的解释冲口而出: “我没有订婚,我和宋成彬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听到了吗?舒洺彦,你不许放弃我。” 舒洺彦的眉头却在这一瞬间微微皱起,他能感受到手上那个一直在收紧的力道,没有订婚?算起来按着公司的说法他应该是这星期订婚的,所以是因为找到了他吗?还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他的眼睛清明起来,再无之前那平和的温润,盯在季驰的身上甚至有些像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 “这是做什么?” 他的声音就像是飘在虚空的浮萍一样,却像是千斤落在了季驰的心上。 “舒洺彦,我和宋成彬根本没有要商业联姻,更不会订婚,我不过就是做个样子想要让你也醋一醋,让你也体验一下我当年的感受而已,你现在什么负担都不要有,我们好好把病治好好不好?” “你已经让我等了十年了,舒洺彦,现在你不能放弃。” 季驰不知道那活检报告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他说话的声音甚至有些抖,他怕舒洺彦不肯坚持了,舒洺彦却在此刻闭上了眼睛,要说心中没有触动是假的,季驰啊,他想了念了十年的人,他唯一爱着的人,他不是什么圣人又怎么会真的希望他和别人订婚,他愿意相信季驰说的是真的,但是又不希望他说的真的是真的。 “季总,我们早在十年前就结束了,回去吧。” 他的精神很差,只不过是几句话的时间,眼睛都疲惫的有些睁不开了,他和季驰的一切都应该留在十年前,如今的藕断丝连委实不该,十年了,他们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各人有各人的路,他和季驰注定不会在一个终点,这段感情应该画上句号了。 季驰的眼底浮现出了一股子压抑很久的偏执占有欲,盯着床上那个闭上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的人,他终于忍不住: “舒洺彦,你凭什么说结束就结束了,你凭什么为我决定人生,你自以为送出去的东西我就一定要感恩戴德的收下吗?为什么什么都不与我说?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还是这样?” 一句一句的质问,夹杂着那压制不下的恐惧,这短短三天的时间季驰的心就像是一个埋在火焰下面的煤气罐,点燃只需要一个火引子,那布满血丝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更加癫狂,他何尝不知道舒洺彦这话的意思,他没有给自己希望,他不愿意再往前看了,所以他基于和自己划清界限。 他紧紧捏着手里那双冰凉又枯瘦的手,眼睛像是走投无路的孤狼: “舒洺彦,你是不是怪我,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报复我?你想要让我在愧疚中活一辈子,是不是?” 一句句的质问就像是冰碴子一样直直扎在舒洺彦心里最在意的地方,季驰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挂念,他做梦都希望他后半生顺遂无忧,这样的话就像是一把凌迟的刀子,在最后一刻都不肯放过他,舒洺彦睁开的眼中满是震惊和痛色,他张了张嘴却半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取而代之的是冲口而出的咳嗽,胃里被这咳声震的一下下抽紧,他下意识抬手去按,脸上的气色顿时灰败下去,整个人再没了半分的精神,周身骤然涌出了一股冷汗,湿冷的他甚至打了一下寒战。 意识在渐渐消散,季驰真的被他吓坏了,慌着神儿去按床头的按铃,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涌了进来,季驰被推到了病房外面,耳力只剩下了里面那人已经有些无意识的□□,理智一点点地回笼,他如梦初醒一般地退后了一步,一个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他到底在说什么? 舒洺彦是真的太累了,身上没有一块儿地方是舒坦的,医生从房间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了,季驰脸色煞白的不敢问,还是那医生摘下口罩,他刚才在门口也隐约听到了季驰的质问声,叹了口气出声: “胃病是个情绪病,胃出血好不容易止住,就算不能保障心情舒畅,至少也要保证心态平缓,除非,你是真的不想他活了。” 这医生看着四十多岁,毕竟也年轻过,甚至感情这东西的杀伤力,为了避免自己未来几天的不必要加班,他觉得他有义务和眼前这个‘VIP’下一剂猛药。 果然季驰听完这最后一句话整个人都麻了,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医生看着真的吓住了他也就不再加码,舒洺彦几乎身上都是维持了最低的运转,血项的指标让医生看了都摇头,季驰不敢离开病房,他就坐在床边上,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舒洺彦再次醒过来是第二天的早上,单人病房是有陪床的,但是季驰没有睡,他就在舒洺彦床边的椅子上凑合了一宿,舒洺彦缓过了眼前的黑雾就感觉到了有人握着他的手,季驰身上的气息是他如何都不会忘记的,他低下头,能看到季驰的侧脸,昨天的一切也都涌上了心头,他心里无声地叹息了一句。 季驰的神经一直警醒着,哪怕是这微弱的不能再微弱的叹息也一样入了他的耳中,他猛地坐了起来,对上了床上那人已经清明的双眼,他有些惊喜,像是粘人的大狗一样凑上去: “你醒了?好些了吗?” 舒洺彦的目光从这病房的环境上挪到了季驰的身上,昨天他没有顾得上看,今天才发现这环境优雅的病房很显然不是小县城能有的,他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哪。 “这是哪?” “云城,县医院的医生建议你转院,你放心,这里有最好的医生,你的病不会有问题的。” 季驰趴在他的床边,希望这样的话可以给舒洺彦勇气和希望,但是眼前的人却是目光一暗,他不愿意成为季驰的累赘,但是现在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了解季驰,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他,但是他更怕,如今这样的情况他终究会让季驰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季狗的狗果然无与伦比 舒老师是既忧且俱 明天楚总恢复更新 第47章 我求你别放弃 医生办公室中, 舒洺彦的主治医生就是昨天吓唬季驰的王川,因为髋关节的关系,办公室中还有来会诊的骨科医生, 季驰坐在桌子的对面神经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他紧紧盯着王川,他知道审判就此开始: “王医生,是不是活检的结果出来了?” 王川拿起了手边的报告: “是,从活检的结果上看现在还不是恶性的。” 季驰一下坐直了身子,听出了他话中不对的地方: “什么叫现在还不是?” 王川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检查报告递了过来: “从现在的检查上看确实不是胃癌, 但是溃疡的面积很大,出血量也不小, 而且现在病人已经不能正常进食了,胃部疾病的发展是很快的, 就现在这个检查从我个人的经验上来看, 手术要趁早。” 季驰的目光微眯, 他看出舒洺彦的状况不好了,也知道眼前的医生必然是如实相告: “趁早是多早?” “就这一周吧,我们已经仔细讨论过了, 这一次手术要切除他胃上所有的溃疡部分, 只是他现在身体的指标很差,这一点对手术的进行和术后的恢复都不好, 所以这几天的主要的就是调一下指标, 让他可以达到手术的要求。” 季驰的手一直在攥紧, 王川说起指标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上一次在他的家里,明明他是看见过舒洺彦血常规报告的, 那么严重的贫血, 他竟然只是给他买了点儿补药, 还在给那人的时候羞辱他穷,他从前每说过的一句话放在现在都像是一把可以随时凌迟他的刀子一样,一刀下去就是鲜血淋漓。 “手术之后能够恢复吗?” “按照现在的溃疡面积,胃部至少要切掉一半,甚至更多,到后面的功能性能恢复到什么情况也很难说,为防万一,还是要定期检查。” 这无疑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季驰沉默了一下,但是他已经不敢太贪心了,他怕太贪心终究会让他失去的更多,他整理了一下情绪之后才继续问道: “那他这几天都不能吃东西吗?” “胃出血现在控制住了,胃时间长不进食会萎缩,所以我建议吃流食,粥汤一类的东西,不要烫,也不要太油。” 王川看了看正拿着笔记本认真记着他说的话的人,忽然想起了这位季总昨天冲动的一面,他决定还是要小心一点儿,多叮嘱几句: “胃病怕激动也怕凉,入口的东西不能低于体温,尤其腹部不能着凉,情绪就很好理解了,最好让他保持心情愉快。” 季驰立刻点头,他绝不会再惹舒洺彦不开心了,王川说完他看向了一旁骨科的医生问道: “髋关节是也需要手术吗?” 骨科的主任和王川的年纪差不多: “是,病人髋关节的病变已经十分明显了,需要置换人工的髋关节,不过因为他胃上的关系,我和王主任商量之后决定骨科的手术还是要放在胃部手术之后,他之前打过封闭,现在髋关节的疼痛应该比较剧烈,所以在胃部恢复期间髋关节还是采取保守治疗,尽量减轻病人的痛苦,毕竟骨科的术后恢复比较漫长,髋关节置换还需要进行行走训练,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是无法负荷的。” 季驰忙问: “那平时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他现在的状况最好是少走路,配合理疗和用药,不要受凉,日常活动可能是比较受限,有条件的话还是请一个专业些的护工比较好。” 这位医生真诚地建议着这位VIP客户,这可是他们医院的董事点名要重点关注的对象啊,这一位伺候好了,年终奖搞不好都会翻倍的,所以专业的护工什么的请一定要请起来,实在不行请两个。 季驰拿着那个记得满满当当的小本本走到病房拐角处的时候一下顿住了脚步,下一秒他将小本本揣进了裤兜里然后掏出了手机,点开了自拍模式,对着镜子微笑了好几次,力求让舒洺彦能够一睁眼就看到他笑容最舒展的样子,他昨天连夜狂补了二十多页的ppt,就怕自己一个智商捉急再干出什么伤害舒洺彦的事儿来,书上再三提及,舒展的笑容能够让人身心放松。 他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还不是最坏的情况,只要他照顾好舒洺彦,治疗及时,让他事事舒心他是可以陪自己好久好久的,他对着镜子调整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最让人舒服的笑,抬步往病房的方向走去,殊不知舒洺彦的病房中还有一个‘赎罪’的人。 这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和季驰一路见证他那刻骨铭心爱情的大冤种——宋成彬。 宋成彬昨晚回去也是一夜没睡,躺在king size的床上从头到尾将自己给季驰出馊主意的过程想了一遍,越想心里越愧疚,越想越觉得那些小说电视剧害人不浅,以至于早上连公司都没去,连司机都没叫,直接开车来了医院,他决定直面自己的错误。 舒洺彦早上醒来被季驰推着去卫生间洗漱之后就又被人抱回了床上,期间他有一句话都没有说,也不知道此刻还能说什么,宋成彬敲门进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脸病容,带着鼻氧,靠在床上几乎看不到起伏的季驰的白月光——舒老师。 说起来他们两人也不算是不熟,毕竟宋成彬还吃过好多次舒洺彦做的饭,还在他的面前和季驰款款而谈,端的一幅暧昧的样子,还差一点儿成了季驰的‘未婚夫’,见到舒洺彦的那一刹那宋成彬想起了从前那无数的不是人干的事情,当即站在门口都不知道应该先迈哪条腿进去。 舒洺彦平和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虽然对于大清早就看见他过来有些诧异,但还是礼貌地出声,只是声音虚缓无力: “宋总,进来吧。” 宋成彬抬步进来的那一瞬间才忽然发现自己两手空空,连个果篮都没有带,有些尴尬地抬手扯了一下西服的衣摆,他坐在了舒洺彦床边的椅子上,身板绷直,堪比小学一年级第一次进班级听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他在组织语言如何开口,舒洺彦的目光自然地落在他的身上,没有催促也没有询问,只是等着他开口,半晌宋成彬才出声: “舒老师,我来是想要向你解释一个误会,我和季驰真的是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们绝对的社会主义纯兄弟,能够两肋插刀的那种,你别误会,之前什么订婚的都是他要报复你,我这不是为了...” 很好,这一句话成功让刚刚到门口,刚刚整理出一个舒展笑容的季驰顿时脸上像是刮过了一阵五星级台风: “姓宋的,你放什么屁呢?什么报复?” 宋成彬转头就对上了季驰那瞪得牛一样大的眼睛,舒洺彦胃里一直不舒服,连坐都有些坐不住,只是碍于宋成彬在才强撑而已,听见报复两个字他的面上微微浮现了一丝苦笑,季驰快步进了屋,没有错过舒洺彦搭在上腹上的手: “胃里又难受了是不是?我给你倒点儿温水,你别听他瞎说,哪有什么报复啊,我就是想得到你的关注,想让你对我上上心,真的。” 他慌忙去饮水机那里接了55度的温水递到了舒洺彦的手边,舒洺彦摇头没有接过来,宋成彬对这当着舒洺彦的面咔咔插他肋上两刀的季驰表示十分无语,但是为了他下半生的幸福,他决定牺牲自己: “啊,对,舒老师,是我用词不当,他就是中二期来的略晚了那么一些,报复心强了一点儿,小孩儿不都这样吗?你抢了他一根棒棒糖,他不抢你一根他就浑身难受,这不他就要来抢你了吗?我就是一个工具人,配合他演戏的,谁知道...” 他瞄了一眼季驰的脸色没敢说出来,谁知道您这位白月光那么隐忍,那么舍己为人,主动就把棒棒糖递到了季驰手里啊? 宋总被季驰连轰带赶地给推出了病房,季驰啪地一声关上了门,然后再一次展现了一把舒展的笑意,盈盈走到了舒洺彦的身边: “他虽然措辞不行,但是事实确实是这么个事实,舒老师,我,我承认我有报复的成分在里面,想让你也体会一下失去我的感觉,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对不起,我们一块儿生活了三个月我都没有发现你日日忍着病痛,舒洺彦,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季驰知道他实在没有什么可辩驳的,三个月的时间他但凡心细一点儿都不会造成今天的结果,但是所有的线索就算是摆在了眼前都被他给忽略了过去,他怨不了任何人。 舒洺彦看向了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 “检查结果出来了吧?” 季驰一愣,随即立刻出声: “是,出来了,医生说胃溃疡的地方要手术切掉,你别担心,活检的结果是好的,手术后就不会有问题了。” 舒洺彦愣了一下,季驰从他的眼中读出了怀疑,电光火石之间他一下就猜到了他的想法,这人一直也没有去做检查,所以他也不知道具体的病情,或许他以为自己得的是不治之症呢?虽然他承认他说的确实是乐观了一些,但是毕竟现在不是最坏的结果,他一下拉住了舒洺彦的手: “我真的没有骗你,活检报告一会儿我就拿给你,不是恶性的,但是溃疡的面积确实有点儿大,需要切除,我求你,别放弃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宋成彬和季驰的智商挺适合做兄弟的 虐身还在后面 老读者们号外:王爷更新了,4000 今天楚总更新,一会儿发 第48章 我会配合治疗的 舒洺彦不知道怎么回答季驰的话, 重新开始,多美好的一句话,但是十年的空白不是他一朝病重就能填补的上的, 他甚至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给季驰一个以后, 人就是要现实一些,虚无缥缈的承诺从不是对季驰的救赎,得到之后再失去才是这个世间最大的痛苦。 “小池...” 一声幽幽的叹息的呼唤,几乎已经耗尽了舒洺彦身上全部的力气,他身上浓重的疲倦感让季驰心底生出一种无端的恐惧, 他紧紧握住了舒洺彦的手,好像他轻了一点儿这人就要从他的眼前消失一样, 医生的话一遍一遍地浮现在他的耳朵边。 舒洺彦感觉到了他的紧张,苍白的唇角轻轻勾了一下, 答应了一个他可以做到的事情: “我会配合治疗的。” 这一句话让季驰的心重新放回了心底, 此时此刻他还不知道配合治疗的意义, 只是以为他能够留住舒洺彦,以为这个人终于不会放弃,不会走了。 季驰忽然想起了什么来从兜里拿出了一张卡: “这是你的银行卡, 是林校长托我交给你的。” 舒洺彦低头看了一眼那中国银行的卡, 他知道这张卡里的钱估计都不够让他在这家医院住上三天的,他本身其实并不是一个将金钱看的太重要的人, 这些年来的工资, 其实大头都用来资助困难的学生上学了, 他顿了一下才出声,话中似乎有些歉意和难堪: “你, 你拿着吧, 没有多少。” 季驰忽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舒洺彦给他钱是要和他分清楚,在还他给他看病的钱吗? “舒洺彦,你和我也要算的这么清楚吗?” 季驰的音调不受控制地拔高了一点儿,他有些受伤,舒洺彦将卡之前给林伟是要还他垫的医药费,现在给他,在他眼里他和林伟没有区别吗?两人的目光四目相对,舒洺彦手捏住了被角却不知道说什么,季驰曾经的话还是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你就这么缺钱吗?” “给你就吃,别一幅穷酸的样子。” 他知道说话的时候季驰是有情绪的,但是那些话终究还是刻在了他心上,他不怪季驰,不过也还是会难受的,所以他下意识地给出他所有给出的东西。 季驰浑然忘了在之前他嫌弃舒洺彦穷的时候,忘记了那个时候他可从未将他的资产和舒洺彦扯上半分的关系,胃里的疼痛撕扯着舒洺彦的精神,那个地方就像是被烧过一样,季驰其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后悔了,他像是从前一样轻轻勾了一下舒洺彦的小拇指,床上的人似乎愣了一下。 这还是十年前的时候他们约定的暗号,若是有道歉说不出口的时候,就拉拉对方的小拇指,拉一下就是对不起,拉两下是很对不起,拉三下就是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吧。 舒洺彦好性子,对季驰几乎从未生气过,当年他倒是用这一招哄过傲娇的年轻人,季驰用在他身上还是第一次,季驰小心地看着舒洺彦的脸色,他也不确定这人还记不记得这个暗号了,半晌舒洺彦微微回应地勾了一下手指。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这几天我回了一次洪炉村。” 季驰的这句话才让舒洺彦的脸色变了一下,只不过他脸上的变化极其轻微,若不是舒洺彦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很可能就错过了这个瞬间。 “我都知道了,季家那几个不干人事儿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他没有问舒洺彦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和他说实话,其实想来也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不想他惹事吧,他那个时候一门心思下海,想要带着他离开洪炉村,他要来了那笔资金之后季家那几个牲口的为难,就算是当年舒洺彦和他说了他恐怕除了冲动误事儿也不会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舒洺彦却是心下一紧,他都知道了?都知道了什么? 季驰看着他的样子微微垂眸,将刚才那个卡重新放在了他的手上: “当年那笔钱是你争取来的,我就是用的那笔钱创业,所以现在季氏的一切都理应有你一份,欠你的分红我都还没有补给你,这钱我哪有脸要啊。” 舒洺彦没有想到他会回到村子里,那件事儿已经过去十年了,按说根本不会再有人提起了,季驰的性子有的时候很烈,他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来。 “小池,当年的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季驰就抬手轻轻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知道他担心,他索性就给他吃个定心丸: “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的,现在是法治社会,我还要好好陪你呢,哪会冲动的把自己玩进去啊,再说了,要担心也是他们应该担心。” 舒洺彦眉头下意识的皱着,季驰过去轻轻抚了一下他的眉心,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他不想舒洺彦想太多操心,但是要是不和他说清楚恐怕他心还是要提着,索性他就像是闲话家常一样和他聊了聊: “季胜业那老东西的儿子也不是个什么好饼,季胜业当年逼走你,让他的儿子顶替了你的那个特招的名额,季坤现在都已经是一中的主任了,你应该记得季胜业那儿子的货色吧,他当上了学校的主任能干出什么好事儿啊?我让人查了一下,前几年他为了提高所谓的升学率搞什么重点班,他手里有些名额,一个重点班的名额就是五万,这样的人不收拾他难道留着过年吗?” 季驰的语气中都是不削,那下头的玩意也配当老师?舒洺彦的脸色也微微冷了下来,他在学校里这么多年,最是不能忍的就是毫无师德的人,季驰说话间晃了晃他的手: “舒老师,你觉得这样的败类适合在优秀的人民教师队伍中吗?” 舒洺彦刚刚回过神儿来,就见眼前的人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他,一脸的求认同,他微微叹了口气: “你是从谁那知道的?” 季驰抬起屁股,也不做小板凳了,直接坐在了舒洺彦的床边,难得和舒洺彦找到了可以聊聊的共同话题,他必须把握机会拉进距离: “原来村里和我差不多的,一个叫胖蛋的你还记得吗?” 这个名字很熟悉,舒洺彦微微低头想了一下,半晌不确定地出声: “是村西头姓李那家的?” 季驰一拍大腿,直夸他的记性好: “对,就是老李家的,大名叫李平伟,那小子现在考到了县里做公务员,是招商办的,我回去的时候他叫住了我,他爸现在是洪炉村的村主任,你明白了吧?季家那几个老不死的算是他们对家,讲究起季家来自然是不遗余力。” 舒洺彦手下意识搭在上腹,他虽然在洪炉村只待了两年,不过也清楚他们在的时候村主任还是姓季的,他还是没有忍住提点了一句: “李平伟特意叫住你和你说当年的事儿?就是想要借着你去对付季家的人。” 季驰唇角的弧度一片冰凉,眼底的冰寒在触及舒洺彦那张脸的时候才算是融化了一些,他笑了一下: “我看着有那么好忽悠吗?李平伟那父子俩想的什么我清楚的很,他们和季家不对付是真的,洪炉村谁当村委会的主任和我没有关系,但是当年为难过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季坤的教导主任是当到了头,我权当是为县城除害了,季胜业也不过是几个举报信的事儿,我就不信项目砸下去会有人不好好调查一个过了气的村主任,他但凡有任何的瑕疵,这后半辈子就有国家管他吃喝拉撒了。” 这么多年的打拼,季驰对于各取所需的利益交换早就已经驾轻就熟,李平伟对他是利用,他对李平伟又何尝不是,所谓的交情和朋友远没有共同利益搭起的桥梁稳固。 舒洺彦不再说什么,季驰心中有数就好了,他微微合上了眼睛,忍耐着那吃了止痛药还是有些缠绵的钝痛,倒是季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样,表情变得愤愤不平: “还有一个事儿,我快气爆炸了。” 舒洺彦重新睁开了眼睛,那有了倦色的眸光重新放在了季驰的身上,面带询问,季驰一张大脸凑到了他身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和舒洺彦拉进距离的机会,那语气好像是在和家长告状一样: “你知道吗?我们家被人占了。” 舒洺彦愣了一下,我们家?他反应了一下季驰的话,猜到他说的可能是他们在洪炉村住过的地方,从十年前离开他就再没有回去过,季驰估计也没有再回去,算起来那屋子应该空了好些年了: “谁占了?” 想到那天看到的场景季驰眼底的阴笃就压不下去: “季成,我大伯那个好儿子,他不但占了房子,还在我的床上和一个寡妇偷情,我已经联系律师起诉了,侵占房屋拒不归还,也够送他进去了,就是屋子脏了,怎么办?彦哥?” 作者有话要说: 季狗之前的话啊,真是伤了舒老师 这狗的脸皮真厚,还和舒老师在这里套近乎 彦哥?谁是你彦哥? 号外:隔壁的法医文正文完结了 大家可以冲了 这几天都会有番外的 第49章 又虐又甜 舒洺彦这个人有一点儿轻微的洁癖, 不影响生活,只是对床上东西的清洁度很有要求,就算是在小村子里条件落后, 他的被褥也永远是整洁的, 不换衣服就上床这一点当年他对季驰都是不能忍的,如今那张床上竟然被季成干出了这样的丑事儿? 舒洺彦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好看,季驰还是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这么明显的厌恶,他知道表现的机会来了: “不过你放心,我请了最好的律师, 这一次绝对要追究他的法律责任,咱们那房子也有些年久失修了, 等拿回房子之后,我让人重新修缮一下, 那个床扔掉不要了, 我们都换成新的。” 舒洺彦顿了一下看向他: “你不喜欢回村子, 就不必修缮了。” 他知道在那个村子里季驰没有太多美好的回忆,而他对那个地方的眷恋也是因为季驰而已,他不愿季驰做他不喜欢做的事儿。 季驰却脑袋微微垂了下去: “你要是不喜欢新的, 我可以把它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若说从前是舒洺彦对他们之间已经空白的十年没有信心, 那么现在恐惧这十年的就是季驰,他如今和舒洺彦唯一还能共同回忆的就是十年前在那小村子里的事儿了, 所以他总是希望留下一些独属于他和舒洺彦的东西, 那个房子在他的心里就是这样一个有符号标记的东西。 舒洺彦没有再说什么, 季驰以为舒洺彦答应了他不放弃,会积极治疗, 一切就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却完全没有料到, 事实不会都随着他的意愿而进行。 舒洺彦的指标低的吓人,点滴几乎是从早上挂到晚上,一袋子一袋子的白色营养液下去,却还是没能让人的脸色好上哪怕一分,直接被打进血管的液体会引起频繁的尿意,舒洺彦腰上几乎是一动就钻心的疼,季驰立刻推过来了轮椅。 被子被掀开,病号服不像是穿在舒洺彦的身上,反而像是被挂在了他的身上一样,没有了被子的遮掩,嶙峋的身体直接暴露在了季驰的眼中,舒洺彦太瘦了,瘦的他觉得有些怕,滞留针扎在那人几乎只剩下了一层皮的手上,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季驰扶住了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让他借力,但是骤然的动作还是让舒洺彦眼前浓雾重重,他的脸苍白的不像话,没有点滴的那只手忍不住的捂在胃上,身子几乎全靠季驰的扶持在坐得住,季驰的脸色都变了: “是不是胃疼?” 季驰抬手就要按呼叫铃,却被舒洺彦按住: “等下。” 舒洺彦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打湿,贴在了伤疤还没有消去的额头上,人的气色差到了极点,季驰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怕他着凉只能赶紧低头帮他穿上拖鞋,直接将人抱到了轮椅上推去了卫生间,全程舒洺彦一句话都没有说,窝在他怀里的时候难堪的甚至不愿意睁开眼睛。 他终究还是到了这个事事仰仗他人的时候,这个他最怕的结局,他不敢在医院就是怕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害怕这种感觉,他宁愿他是一个人躺在家里的床上。 季驰明显感觉到了怀里人情绪不对,他将人抱回了床上,这样的折腾一天会有很多次,舒洺彦的话越来越少,但是每每目光和他对上,总还是会安慰似的轻笑一下,舒洺彦在这样的时候也愿意照顾他的情绪,但是慢慢的舒洺彦和他对视都便的少了。 舒洺彦开始有些不敢看季驰的眼睛,他害怕那双眼中只剩下了焦虑和担忧,也怕那双眼中出现了焦急和不耐,季驰几乎是陪着舒洺彦住在了医院,什么都是亲力亲为,趁着舒洺彦睡下的功夫处理公司的事儿,但是他不知道,很多他以为舒洺彦睡着的时候,那人是清醒的,舒洺彦甚至可以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他知道季氏那边有很多的事儿等着季驰处理。 终于在一次“睡醒”之后,他还是看向了身边的人: “小驰,公司有事儿你就去处理吧,我没事的。” 季驰愣了一下,笑了: “没事儿,打电话就行,事事都要我回去,我不是白给他们发工资了。” 这一句话没有换来舒洺彦舒展的面容,反而让他的眉心紧缩,那股明显的自厌情绪来的突然: “去吧,去一下午,我不会死。” 死字出来,让季驰感觉到了舒洺彦的情绪似乎到了一个边缘,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和病人相处过,但是他知道凡事要留有余地,他站起身帮他盖了盖被子: “可不兴这么说了,我会害怕的,今天下午没事儿,明天上午我去开会。” 舒洺彦昏沉睡下之后季驰拿着手机出了病房,他找到王川聊了聊舒洺彦的情况,王川叹了口气才出声: “季总,说实在的,舒洺彦是我见过的最隐忍,情绪最稳定的病人了,这一类的病人性格上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他们不愿意给被人添麻烦,包括不限于精神上也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所以能忍住的疼他从不会说,能自己消化的情绪绝不会化成发泄在别人身上的怒火,更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病让亲近的担忧害怕,但是他们也会恐惧,舒洺彦并不紧紧是胃上的问题,腰椎和骶骨上的问题让他行动受限,每一次麻烦你或许都会是他心中的一次挣扎。” 这一番话让季驰的心被凌迟了一次又一次,舒洺彦身上承受的病痛远比他能观察到了要严重几倍,但是有多少次他就那样被骗过去了?他以为他真的还好。 这一个小时他几乎没干别的就在筛选护工的人选,他知道,舒洺彦不愿意看见他什么都不做只陪着他看病的样子,护工要专业,还要能照顾人的情绪,他线上联系了好几个,最后一个还在刚刚放暑假的临床专业的学生进入了他的视线。 他回到病房的时候舒洺彦已经醒了,浅眠过后舒洺彦的精神好了一点儿,之前的情绪也散去了不少,季驰拎着晚上司机送过来的养生汤笑着坐下: “彦哥,我明天去公司,给你找了一个护工,明天他来你看看他合不合适。” 舒洺彦下意识想拒绝,但是话到嘴边又有些苦涩地闭上了嘴,他现在的状况若是拒绝了,季驰恐怕也不会安心去公司了。 季驰假装没有看到他的情绪的不对: “是个大学生,我刚刚线上面试过,专业程度可能不比老护工,但是他求职的意向挺强的,应该是急着用钱,哎,你也知道现在大学生的花销不少,有些家里条件差的也不容易,刚才碰到王川主任还聊起了这个事儿,他说这学医啊对于困难的家庭可是不小的一个负担,要想进这样的医院,博士毕业都是标配,这家里得供多少年啊,我们就当是赞助大学生了。” 没有什么话比在一个老师的面前提帮学生更有效果,果然有了季驰的话,舒洺彦对请护工的抵触小了很多。 季驰舀出了汤,待温度刚好合适的时候递到了舒洺彦的唇边: “这个不腻,要不要试一试?” 舒洺彦从上一次大量的胃出血之后几乎就没有怎么正产进食过,但是为了避免胃部的微缩,医生还是建议要吃一点儿流食,那味道到了前面,舒洺彦几乎本能地开始犯恶心,胸口的翻腾一阵接着一阵,他努力克服这样的生理恶心,半天才喝了一勺下去。 和汤喝的比喝药都艰难,忽然舒洺彦手压住了胃部,身上一股的冷汗泵出,熟悉的反胃感涌了上来,他撑起了身子,季驰立刻放下了碗,拿起了一边的桶: “别急别急。” 他一下下帮着舒洺彦顺着脊背,那人干呕的声音让他心都被紧紧地捏住了,舒洺彦的眼前都是黑雾,什么都看不清,干呕激的心脏甚至有些心悸,扶在床边甚至连躺回去的力气都没有,季驰很怕看见他呕出的东西中带血,好在,那保护胃黏膜的药下去,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见他至了呕吐,他拿过了一边准备好的温水: “来,漱漱口。” 舒洺彦耳鸣的厉害,只能听到隐约的声音,季驰坐到了他的双上,手揽着人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温柔的用纸巾帮他擦了嘴,然后将杯子递到了他的唇边,没有急躁,没有不耐,舒洺彦漱了口身上的感知才渐渐回来,这一番折腾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打湿,消瘦的身体扛不住一丝的凉意,他甚至有些发抖。 季驰立刻用被子裹住了人抱紧,嘴上不断的安慰着: “没事儿的,缓缓就好了,这个味道可能还是腻了,明天我们换一样,等手术过后就好了,舒老师坚持一下。” 季驰身上常年都是热的,他抱着被子拥着舒洺彦,怀里的人渐渐感受到了暖意,只是湿衣服不能穿太久,待他好了一点季驰才重新去拿了干净的衣服,用干燥的暖风吹过才帮他换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又虐又甜是不是? 舒老师会为了狗子坚持下去 但是坚持下去也很难 ps:老读者们王爷更了 第50章 舒洺彦的儿子? 舒洺彦晚上几乎睡不上什么整觉, 那大袋子的蛋白营养液吊完就已经快十点了,季驰抱着他又去了一次卫生间,吃不下东西, 单靠营养液也不过是能维持人正常的生存, 想要提高指标那真是想都不用想。 季驰肉眼都能看出来舒洺彦的状况并不好,他抬头那瞬间没有焦距的目光他就知道舒洺彦应该是眼前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每每等到那双眸子重新聚焦之后,他能看到的永远是一个和从前一样和暖带着安慰的目光。 他将人抱到了床上,拉好了被子, 那一袋子一袋子冰凉的药剂打进去,让舒洺彦的手脚冰凉, 季驰灌了几个暖水袋放在了他的脚下和腰后,好歹是能缓缓, 在他忙活的时候,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头顶传来了有些低沉暗哑的音色: “没事儿,睡吧。” 舒洺彦记着季驰说第二天还要开会,在医院里的这些天几乎是彻底治好了季驰早上懒床的毛病, 舒洺彦从七点多就开始输液, 所以六点多就要洗漱,他不想折腾季驰, 就自己撑着起来, 有一次差点儿摔下床, 季驰吓得浑身血液都差点儿倒流,以后那顿时是警醒的不行、 季驰刚刚抱着舒洺彦到床上, 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备注正是昨天联系的那个大学生护工, 那学生来的很早,找到病房之后还特意打了个电话,季驰出去开了门,门口的人看着是大学生独有的青涩,穿着深色的卫衣连帽衫: “您是季先生吧?” “对,进来吧。” 舒洺彦靠在床头,缓着刚刚的头晕,却冷不防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舒老师?” 这一嗓子成功让屋里的三个人都愣了一下,舒洺彦抬头,正对上了眼前那年轻人熟悉的脸: “小波?” 季驰也愣了: “你们认识?” 这过来应聘的不是别人,正是舒洺彦曾经资助过的学生云小波,样子和当年上中学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就是五官比那个时候张开了一些,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有些内向的小男孩儿了。 而云小波见到舒洺彦的震惊很显然更大,眼前这个靠在病床上的人,苍白,孱弱,身上遮掩不去的疲惫和病弱之态和当年站在讲台上那个儒雅含笑,丰顺俊朗的舒老师实在是相差太大,昨天他是经过老师的介绍才应聘的护工,看过患者的简单情况,那份病例若是放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他都会有些感叹,现在他如何也不愿相信病到如此程度的会是对他帮助最大的老师? 季驰看了看舒洺彦又看了看这个愣在当场的小护工,这是舒洺彦的学生?不会这么巧吧?云小波缓过神来出声: “舒老师是我初中的老师,高中也经常给我补课,还赞助了我高中时候的生活费。” 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儿,云小波父母原来是在矿上干活的,一次矿难双双都没了,那个时候制度还不完善,赔偿金给的并不多,能维持到云小波上到高中就已经不剩什么了,他的成绩很好,但是生活无奈,他本是想着初中毕业就下来打工的,舒洺彦不愿看着他因为经济上的关系就这样放弃,帮他申请减免学杂费,助学金,还资助了他的生活费。 季驰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关系,他昨天本想着是找个学生来,虽然未必很精细,但是能帮到一个急着用钱的孩子,舒洺彦心里应该对护工没有那么抵触,但是现在这倒好,直接找到了一个舒洺彦从前的学生,他就怕他不愿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从前的学生,但是云小波现在都来了,一副执手相看泪眼,眼眶都红了的样子,他要是现在换人,恐怕舒洺彦更难受。 云小波只顾着震惊和难过了,没有注意到季驰的情绪不对,倒是舒洺彦最先出声: “倒是也巧啊,这样也能碰到你这小子,不是上大学只见转账不见人的小崽子了。” 云小波知道舒洺彦在学校工作工资也没有多少,他上大学之后就再没有要过舒洺彦的钱,云城和青山县到底还是隔着些距离的,寻常的孩子回趟家没什么,但是他为了剩下来回的路费,上大学三年也就回去过一次,那一次也是去看了舒洺彦。 上了大学有奖学金,助学金,云小波还利用大学平时没课的时候和假期打工,每次有余钱他就给舒洺彦转过去一些,虽然比不上高中三年的生活费,但是尽心了,舒洺彦心疼他一个人在外面每每都给他再转回去,但是架不住云小波轴,他只要转过去他就转回来,打电话也不接,好像那钱烫手一样。 季驰实在是少见舒洺彦身为老师教训学生的一面,还有些新奇,云小波有些心虚,舒洺彦看向了季驰: “你上班去吧,小波在这儿没事儿的。” 见他没有太抵触,季驰这才出门去了公司,人刚刚进了后座就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你晚两天回来去学校了解一下云小波这个学生,侧面打听一下他是不是被舒洺彦资助过?” 云小波大学学的就是消化科,好巧不巧地竟然对上了舒洺彦的状况,这一对师生算起来也有两年没见了,没想到再一次见面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云小波坐在了床边: “老师,你的检查报告呢?能给我看看吗?” 昨天他只是听老师介绍了一下基本的情况,胃溃疡待手术,加上髋关节待置换手术,主要传达的就是一个患者行动不便的中心思想,毕竟护工是来照顾病人的,并不是过来治病的,但是现在云小波看着舒洺彦的样子心里实在是没底。 舒洺彦指了一下一边的柜子里: “好像是在那里面。” 他前两天看着季驰是将一个袋子放在了那边,他看了几个结果,也看的不是太明白,只是看到了那个活检阴性的算是知道季驰没有骗他,至于其他的这两日他也没有机会单独和医生说话,也就没有问,当着季驰的面问又怕他着急害怕。 云小波拿出袋子一张一张地看,那模样好像是在备战高考。 季驰这边也是马不停蹄地往公司赶,一上午的效率简直拉满了,得知他今天到公司,时枫也亲自到了季氏,于公两家后续有些对接,当面和季驰碰一下比较好,于私,他也应该来问问舒洺彦的状况,这段时间股市没有丝毫的回弹,大盘掉了一千多点,不光是他们时家,只要是动了股市心思的企业,没有几家的日子是好过的,郊区的工地已经有不少停止作业了,工厂大面积停工的更是比比皆是,很多公司被迫裁员,一时之间是人心惶惶。 这小半月的时间季驰几乎将精神都放在了舒洺彦的身上,再回到公司才感受到这一次股市的危机的严重性,因为一向十分注意外表和形象的时枫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衬衣也有些发皱,很明显昨晚他可能是在公司通宵了。 “舒洺彦的情况怎么样?抱歉啊,这几天没忙过来,也没去看看。” 提起舒洺彦的情况季驰的眉头就皱的松不下来: “胃上的情况不是太好,调理指标等着手术,但是人什么都吃不进去。” 时枫抬头,他知道那天能让季驰着急成那个样子都用上了医疗直升机不会是小问题,他知道这种情况安慰太苍白,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治病的过程都难熬,我们家老爷子上一次心脏搭桥一家人也跟着提心吊胆的,说实话,要不是你那一个电话我还真以为你小子这么多年是个和尚呢,整了半天是有个白月光。” 季驰这么多年用‘洁身自好’来形容毫不为过,就连行长的儿子拒绝起来都是秋风斩落叶,他都要以为他零件有问题了,倒是季驰听到‘白月光’这三个字如鲠在喉: “打住,别提白月光,提起白月光我就想刀一个人。” 宋成彬在办公室中打了个喷嚏,季驰现在简直同情当初自己的智商,怎么能信了那个被小说毒害了大脑的宋成彬呢? 时枫将自己陷在了季驰办公司的椅子上,季驰看他那样子让外面的秘书把咖啡换成了白开水,时枫立刻摆手: “别,还是咖啡。” “你不怕猝死啊?” “我现在是真想猝死了,猝死了就没这么多的麻烦了。” 季驰也来了一杯咖啡,强迫自己瞬间进入工作状态,这才了解到时家和现在很多家企业的状况,时枫看了看他有些佩服: “现在能像你这样安稳坐在这里的人可是不多了,前阵子我顶着董事会的压力割肉退出了股票市场,那个时候那群财迷了心窍的老家伙一个个的上蹿下跳恨不得把我吃了,现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大盘连降300个点,也老实了,还是你有眼光啊,不冒进,还赚了。” 当初的牛市实在是没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能像季驰这样清醒的实在是少数,季驰看了看他: “我听说你那几个客户扛不住了?” 时枫点了点头: “你这的情况也差不多吧?” 这一次股市带来的危机并不是一家企业可以独善其身的,哪怕季驰这样在股市中并没有赔钱的企业也一样无法幸免,因为下挫的是整个市场,每一个公司在市场中都有自己的位置,有上游有下游,就算是季氏现在的情况还好,也架不住他的客户顶不住了,客户顶不住项目就没办法正常的推进,工厂停工,工地停工就会大范围的产生。 季驰也头疼: “是有几家客户后续的单子受到了影响,不过你那个项目可以照常进行,按时交付。” 季驰现在何尝不庆幸他没有将全部的身家都砸到股市中?不然想要挺过寒冬肯定是要咬牙了,时枫算是清醒的快,加上当机立断,再加上有季驰援手,手里紧巴紧巴按时交付项目没有问题,但是有些企业很显然在犹豫中错失了机会。 “好了,今天也不是和你来闲聊的,这儿有几个待收购的项目,我觉得你可能感兴趣,企划案放在这儿了。” 季驰翻了两页,明白了时枫的意思,现在虽然家家都危机,但是机遇和风险并存,有些企业和项目维持不下去就会低价卖出,用通俗些的话讲就是降价大甩卖,如果这个时候能碰上和自己产业链互补的,或者拓宽业务的,也是个捡便宜的好机会,时家毕竟门路多,这也算是时枫投桃报李。 “行,我有空研究研究。” 刚刚送走了时枫,一个电话就打到了季驰的手机上: “季总,舒老师确实是资助过云小波,云小波的父母走的早,舒老师从初中教他,对他挺好的,周末的时候时常叫他到家里吃饭,听说他整个高中的生活费都是舒老师资助的,他成绩很好,后来考到了南医大,挺出息的,有的老师都觉得舒洺彦对他和对亲儿子似的。” 季驰撂下电话之后沉默了片刻,竟然还算了算舒洺彦和云小波差了几岁,细算之下两人差了快15岁,要是放在古代确实能当父子了,他这是什么运气啊?就想给舒洺彦找个护工,就将人家的儿子给找来了? 他的思路开始往一个奇怪的方向而去,云小波是舒洺彦儿子的话,那他?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这么想着他又是一个电话打了出去,正是宋家旗下的一家餐饮店: “刘经理,中午送到医院的除了营养餐,你再看着加几个菜,年轻人喜欢吃的。” “对,20出头的大小伙子,弄丰盛点儿。” 今天可是他们父子重聚的日子,没准见到儿子高兴,舒洺彦还真能吃进去两口也说不准啊,季驰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奢求的,只要舒洺彦能少遭点儿罪,十个儿子他都养。 病房中舒洺彦闭目养神,早上他就吃了两口清粥就摇头不要了,全靠营养液,而身边的“儿子”全程都在看他的病例,不,也不能说是全程,而是一边看一边查资料,舒洺彦望过去一眼,刚好看到他手机上刚刚打开的专业书目录,苍白的脸上显出了一抹笑意: “学艺不精啊。” 云小波... “我还没学到。” 舒洺彦的手一直搭在胃部,身上提不起一点儿的力气,虽然让学生看见自己这样的一面他还有些不自在,但是好在这个学生是曾经和他混吃混喝的云小波,适应一下倒是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就说说你学到的,对于手术的难度和术后恢复,你学到了吗?” 云小波有些抽搐,舒洺彦却睁开了眼睛,那来自老师对学生的天然压制瞬间铺天盖地而来: “要是没学到,就和我聊聊不接电话这个事儿吧。” 事实证明,纵使是舒洺彦这种性子温和的老师对待学生也有一百种办法,云小波本来就虚这个事儿,现在又看见舒洺彦这个样子躺在这儿,要是他能多回去看看可能就不会这样了,在种种情绪的交织之下,他更虚了,重新拿起了胃镜的报告单子: “胃溃疡的面积比较大,如果是全部切除的话,可能要半个胃,不过胃切除术是消化科很皮普遍的手术,术后主要是要养。” 舒洺彦闭了一下眼睛,声音带着气虚的无力: “有多大癌变的风险?” 这个字眼一出来云小波身上都凉了: “老师,这个哪能预测啊?这里的检查做的很详细,现在没有任何癌变的迹象,你不能这么想,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让指标升上去达到可以手术的程度,术后恢复是会困难点儿,但是你这不是胃癌,后续不需要放化疗,只要心态积极,不会有问题的。” 云小波的声音又急又慌,他其实知道舒洺彦的情况挺严重的,也知道消化科的疾病并不是只有胃癌是致命的,严重的胃溃疡,胃出血同样致命,尤其是舒洺彦几乎吃不下东西,但是不是癌症就是不是癌症,他不能让舒洺彦有这样的担忧,心态在一定程度上对病情的影响是他们无法估计的。 舒洺彦知道他的话吓着他了: “别紧张,我就是问问。” 中午来送饭的是小李,他和舒洺彦也熟,但是今天送过来的明显比寻常的时候要多得多,舒洺彦面前的桌子都没有摆下,除了日常总给他送过来的汤和粥,还有好几个肉菜,包括不限于糖醋排骨,水煮肉片,椒盐羊排,袋子里竟然还附赠了一瓶可乐,这很显然不是给他的。 云小波看见这一大桌子也懵了: “老师,你能吃这些吗?” 舒洺彦自然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但是看着那一桌子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的菜,他还是瞬间就领悟了季驰的心思: “这几个是给你点的,吃吧,多吃点儿。” 云小波手里握着筷子,眼睛在这几个大荤上转,心里的念头也转了好几圈,他能看出来这家医院的环境非常好,又是单人病房,按说舒老师应该治病也不会选择在这里,而早上那个季姓男人举手投足都彰显了三个字“不差钱”,那这季姓男人和他老师是什么关系啊?不过瞄了一圈的菜他也没有敢问。 作者有话要说: 季狗这脑回路真行 自己都还没转正呢,就把人家儿子都当成了自己的 第51章 一家三口? 云小波惦记舒洺彦, 盛了汤喂他,他虽然现在还不是什么正式的医生,不过看着这一袋一袋的营养液心里就清楚, 光靠这个也不过就是维持生存, 指标根本就上不来,那报告上胃溃疡的面积实在让他心里安不下心,他知道手术的时间拖的越久就越不利,这么严重的胃溃疡伴出血和胃癌可能只有一线之隔。 但是舒洺彦现在根本吃不下什么东西: “老师,要是能吃进去还是要吃点儿, 有胃口吃什么就吃什么。” 舒洺彦何尝不知道自己的状况,但是那汤的味道刚刚到鼻子边上他就有些忍不住的干呕, 胃里的翻腾几乎是顷刻间就起来了,脸上煞白一片, 云小波也吓坏了, 赶紧将碗端走了一些, 随后他闻了闻这汤,这是很清淡的汤了,不油不腻, 应该不会引起反胃的。 舒洺彦手按在胃上, 偏过了头,没有再看那碗汤, 疲惫的合上了眼睛, 那股反胃的感觉让他睫毛都在微微颤动, 他还怕自己的样子影响云小波的食欲,便微微抬手: “我没事儿, 缓缓就好, 你先吃。” 云小波早上没有吃上早饭, 这会儿其实还挺饿的,看着舒洺彦的样子他也知道不能逼他吃。 季驰散了会之后饭也没吃就直接往医院赶,刚刚下了17楼的电梯正要疾步到病房的时候就兜头碰到了刚刚要进办公室的王川,王川看见他招了招手: “季总,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那身醒目的白大褂映在季驰的眼里,压迫力是从未有过的强,这浑身僵硬的感觉比上小学被叫到老师办公室里还甚。 “我刚才去病房看了一眼,舒洺彦还是吃不下什么东西,而且是看见吃的就反胃,我觉得这未必完全是胃上的问题,因为最近用了药,胃痛的感觉应该有被控制住。” 季驰目光一深,有些着急地开口: “不是胃上的问题是什么问题?他身上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王川顿了一下出声: “可能是生理性的厌食。” 季驰的眉头都要拧成了麻花: “生理性厌食?这是心理的问题?” 他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现在社会压力大,什么抑郁症啊,狂躁症啊,厌食症的不少,这个好像很难治,他紧张的手都出了冷汗。 王川微微摆手: “你也别太紧张,生理性厌食很多人多少都会有一些,这个问题的原因有很多,阶段性的肠胃功能不好也会导致生理性厌食,比如说夏天天热吃不下饭这都是表现,我记得你们刚入院的时候说,他在一个月前吃饭还是正常的,大概就是胃出血前后胃口开始下降,到了医院醒来之后开始加重的,要是按着这个说法的话,很有可能是那段时间胃里太痛,伴有的恶心呕吐让他产生了持续性的应激反应,就是看到了吃的就没胃口,反胃。” “那这个问题怎么办?他一直吃不下东西身体哪受得了啊?” 季驰每每看到舒洺彦的样子就揪心,甚至现在都不敢往他的面前递勺子。 “这个一般情况会随着影响因素的消减而痊愈,他的胃上现在是在持续用药的,最大可能的修复胃粘膜,减少疼痛,还有就是病人的情绪,胃病本身就是个情绪病,尤其他的性格可能是比较隐忍的那种,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这个家属还是要做好工作的,再有就是饮食可以变化一些,他爱吃什么?尽量弄点儿开胃的。” 季驰从王川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眉头紧紧锁着,他知道舒洺彦的心事重,甚至他能隐隐的感觉到他现在配合治疗并不是因为他自己有多么的想活下去,而是因为他让他坚持,他是在为了他而坚持,不想让他愧疚,不想让他伤心,所以他就一个人忍着,直到撑不下去的那一天。 他坐在了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把脸深深地埋在了双手中,这些天所有的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忽然压不住了,这一周多他陪在舒洺彦的身边,尽量的不去想这些,因为思想只要触及这个区域就像是神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一样的疼,他不敢去想这么多年舒洺彦是怎么过的,不敢去想这三个月他忍着疼受着他的冷嘲热讽是怎么熬过来的,更不敢去想离开云城的这一周他没有钱,又疼成那样该有多绝望。 他现在甚至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他怎么做才能让舒洺彦重新升起希望来,十年的空白,他之前所有的话似乎都在告诉舒洺彦,他们现在天壤之别,那些话舒洺彦从未再提起过,甚至都没有表现出生气和愤怒,但是那些伤痕恐怕会永远留在舒洺彦的心里,直到他离开他的那一天。 十分钟季驰深呼吸调整好了情绪,这个时候他不希望自己再带给那人任何一丝的负面情绪,在网上查了一圈的生理性厌食怎么办之后,再一次对着手机自拍调整了一个舒展的笑意才进了病房。 进去之后看到的一面堪称温馨,床上的桌板上摆着很多的菜,闻着就知道味道不错,舒洺彦靠在床头,精神有些松散,云小波也坐在床边,此刻正低头干饭,舒洺彦看向他的目光中有自然流露的笑意,这样轻松的笑,季驰好像好久都没从他的脸上看见到了,所以,儿子来了是真的有用是吧? 听到开门声,屋内的两人都看了过来: “这么早就结束了?” 舒洺彦扫了一眼墙上的表,还不到一点的时间,他以为季驰会忙到晚上: “就是两个会议就能说明白的事儿,要不是时枫过来聊了一会儿我回来的还要早呢,嗯,今天的菜不错啊,吃了吗?” 他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随意地挂在一边的挂钩上,一撸衣袖就凑到了床边,云小波听到他的问题眼底一暗: “没有,老师闻到汤的味道就犯恶心。” 季驰心里一紧,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舒洺彦的神色有一丝的担忧闪过,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可季驰却没有错过他这一瞬间的情绪,他知道舒洺彦是在怕他担心,他若无其事地坐在了床边: “没事儿,我刚才碰到王医生了,他说,胃出血过后是有不少的患者都有食欲减退的症状的,是正常的,别太担心,恢复需要耐心和时间的。” 他笑着拍了拍舒洺彦的手,那人只是配合他似的点了点头,随后想起什么一样问道: “你吃了吗?” “没啊,我哪来的时间吃饭,还有筷子吗?这水煮肉片看着就香。” 云小波立刻递给了他一双筷子,季驰就真的吃上了,他不想给舒洺彦压力,吃饭的时候他还尝了尝那特意给舒洺彦送来的汤,确实是不油腻,但是味道也确实是寡淡了点儿,就这汤实在是提不起他的食欲,他吃着都不香,更何况舒洺彦这本身就没有胃口的人? 可能是季驰的态度很自然,舒洺彦看着眼前这俩人争着吃水煮肉片的样子,眉眼倒是舒展了不少,舒洺彦下午要睡觉,季驰昨天和云小波谈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五点,舒洺彦睡下之后他拿起了衣服,冲着云小波招了招手。 年轻人走了过去,季驰毕竟这些年都身处高位,不说话的时候气场还是挺强的,云小波好像一个刚刚成年的幼狼一样,他吃不准季驰和舒洺彦的关系,但是却本能的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点儿不大对,对着这个忽然出现的又和舒洺彦关系看上去很密切的人他还是有着两分警觉的。 季驰察觉到了他的防备,他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抱起手臂,任由云小波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打量: “云小波同学,现在我可以给你一个提问的机会,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 季驰的那双眼睛似乎能看透对面这个刚刚成年不久的幼狼,云小波迟疑了一下之后,直视季驰问了出来: “你是舒老师什么人?和他是什么关系?” 季驰手掌一拍: “好问题,不愧是舒洺彦当儿子养的人。” 云小波的耳朵后面有些红,但还是努力站的笔挺等着他的回答。 季驰一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语气颇为语重心长感慨万千: “我和你舒老师啊,说来话长啊,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也就你这么大,我们很相爱,但是如你所见,我们都是男人,那个时候我们都在小村子里,你也是从村子里走出来的,应该知道十年前我们这样的关系在村子里是不被接受的,那个时候说闲话的很多,我们的族长甚至用我父母和家里的祖坟来威胁他,要让他离开我,你知道的,你们舒老师那心肠好,他怎么忍心让我做一个不孝的人?他就离开了村子,这一走就是十年。” 云小波睁大了眼睛,他听的非常认真: “十年?” “是啊,十年,他走的那年我20,现在我都30了,你们舒老师是被人害了,威胁他的人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能代替他拿到中学特聘教师的名额,很惭愧,我误会了他很多年,我之前以为他是不堪那些谣言所扰放弃了我们的感情,当年的事儿我也是刚刚知道,我真的诚信悔过,但是现在他的身体却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云小波的目光像是犀利的小狼崽: “你,你是不是事业挺有成的?” 季驰点了点头: “有家公司,准备上市。” 公司都快上市了?云小波握住了拳头,眼神忽然变得十分怀疑: “你这么有钱,都十年了,你就没有变心过?你有没有成家?有没有情人?” 云小波身体力行的表示,我虽然还没有上班,但是我暑假打工,寒假打工,见过乱来的有钱人多了,可不好骗。 季驰立刻举了三根手指头: “我发誓,我要是结婚了,或者外面有什么情人暧昧不清天打雷劈,出门被车撞死。” 这么毒的誓,大概率是真的,云小波犹豫了一下: “那,你是要和舒老师重归于好?” 季驰非常感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你总算是问到了重点。 “是。” 年轻人还是不肯罢休: “舒老师的身体情况你是知道的啊?他后面就算是手术顺利也终究和常人不一样,生活上会有很多需要注意的点,而且,而且他的髋关节不好,术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也说不准,你能对舒老师始终如一吗?” 云小波不是锦绣堆里面长大的孩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就算是现在还没有的当家,但是心智还是比一般这个年纪的人要成熟一些的,再加上他学医,深知久病床前无孝子的道理,现在季驰可能是愧疚,可能是余情未了,但是以后呢? 季驰拿出了120分的诚意出声: “你知道我这十年有多少应酬,有多少的诱惑吗?但是我敢保证十年间我没有对任何一个其他的男人女人动过心,心灵和□□都从来没有背叛过他,舒洺彦无论后面会是什么样子,我都会永远陪着他。” 他眼中的认真是装不出来的,云小波的心中也有些震动,但是高智商让他知道,季驰不会无缘无故和他说这些: “你是不是有什么要我做的?” 直接被点破的季驰...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聪明呢?不都说大学生的眼里都透着清澈的愚蠢吗?自己眼前这个怎么眼里还挺睿智的? “你舒老师的状态你看见了,之前我误会他,说了些伤人的话,但是我很快就醒悟了,他现在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信心,只是答应了我积极治疗,但是你应该知道他那个性子,为别人想得多为自己想得少,难受也不说,都是自己忍着,这样下去身体能好吗?刚才医生说他吃不下饭,不光是胃上的关系,还有心理上的原因,说是生理性厌食,你是学医的,应该知道这个吧?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他对未来生出希望来,对自己的以后生出信心。” “明白吗?” 云小波大概明白: “就是让他生出以后和你会幸福的信心呗?” 他是知道舒老师这些年都是一个人的,好像也不见他有什么亲人,要是按着季驰这么说,舒老师当年应该很爱他,那让舒老师生出对以后的希望,不就是让他对最牵挂的人生出厮守的心吗? 季驰第一次对学霸如此刮目相看,这孩子看问题看本质实在是太孺子可教了。 “没错,你说的对,让他生出我们一家三口能和和美美的美好期待。” 云小波脸刷的一下红了: “谁和你一家三口。” 说完他推门就回了病房,季驰摸了摸鼻子...这儿子的脾气还挺冲。 他没有再进病房,而是打了个电话就出了医院,舒洺彦下午醒来之后,由着云小波扶他去了个卫生间,他说什么都没让他抱,只是扶他到轮椅上,也没有让人跟进去,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骶骨处的疼痛让他下一秒就要跪下去,云小波忙扶着他到了轮椅上,到床前不由分说地将人抱到了床上。 舒洺彦醒来就没有看到季驰,云小波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没有错过他一次一次看向门口的目光,不由得对季驰的话信了几分,看来舒老师是真的喜欢那个季驰。 舒洺彦没有问一句也没有给季驰打一个电话,等到门再一次被开启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进来的赫然是季驰,他手里拎了两个大大的食盒: “小波快来帮忙。” 云小波快步过去从他的手里接过了食盒,季驰凑到舒洺彦的身边: “一下午没见,舒老师想我没?” 他凑的很近,那又浓又黑的睫毛都快要蒲扇到舒洺彦的脸上了,云小波立刻别过了脸去,这姓季的真的没和别人搞过暧昧吗?这么熟练。 舒洺彦微微向后一仰,但是他往后退,季驰就欺身而上,那熟悉的气息让他的呼吸也有些不稳,没什么力气的手抵在了季驰的胸膛上,有些僵硬地转移话题: “带的什么?” 季驰不再惹他,像是献宝一样打开了食盒,从里面端出来了一盘红红的东西凑到了他面前: “你看。” 舒洺彦看了看那且的一块儿一块儿的东西: “山楂糕?” “嗯,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山楂糕,保证新鲜,做了一下午,尝尝看,这以前只能过年吃,现在咱们条件好了,山楂糕自由,吃一盘倒一盘。” 季驰生了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含着星河一般,舒洺彦听到是他自己做的有些惊讶,早年山楂糕只有县城卖,他们过年会买一些,他挺喜欢这个味道的,不过确实是很久没吃过了,看着那山楂糕,让他忽然想起了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干涩的嘴里生出了一点儿津液。 “尝一口?” 舒洺彦没有拒绝,季驰用小勺子挖了一点儿喂到了他的嘴边,此刻他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就怕他还会恶心,熟悉的味道蔓延在了嘴里,舒洺彦竟然吃下了这一口,没有吐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季驰可以的 还知道拉一个队友,学霸的智商看透一切 云小波:谁和你一家三口 舒老师总算是吃了一口 第52章 舒洺彦的背影 山楂糕终于让舒洺彦能吃下去了, 虽然也只吃了三口,但是这对于季驰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一个鼓舞了,他上网上查了很多的资料, 上面都写生理性厌食有很大的心理因素在, 有的时候那种应激反应是存在潜意识的条件反射中的,但是这种条件的反射有的时候可以被干扰,简单的说也就是在吃饭的时候多转移一下注意力,或许会有效果。 “这个山楂是从刚刚收上来的,就是云城周边胜利村的, 这山楂糕吃着新鲜吧,哎, 要说今年这年景还真不好,金融大跌不说, 这山楂都不收, 老板说, 今年云城附近村子闹虫灾,这好多山楂被啃得都是眼儿,不过你放心, 这些山楂果都是我跳出来的, 绝对没有虫。” 舒洺彦本身并不是在农村出生的,前二十年他其实并没有怎么感受过农村的生活, 反倒是二十多到了季驰的村子之后, 他好像一只都在乡村里生活, 下意识就会对年景这样的事儿关心一些。 “山楂不成,不好卖吧?” “可不, 比往年肯定是少赚的少了, 果子挑出来完整的才能卖上价格, 那些被啃过的卖不上价的,也就是被一些果汁厂子给收去了,所以我多买了点儿,价格也给的高,照顾照顾老乡生意,舒老师可多吃点儿。” 舒洺彦对他这说法不置可否,可能真的是山寨开胃吧,他吃了山楂糕之后还多了一点儿的胃口,喝了两口汤,这个进步让季驰仿佛看到了曙光。 五点钟他准时让云小波同学下班了,对于舒洺彦的儿子,季驰表现出了强大的责任感: “我让小李送你回去,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云小波...他有些无语地看向了舒洺彦,舒洺彦倒是没有帮他推辞: “去吧,早点儿到学校,我看了你们的课程安排,这个假期需要读不少的外文文献,明天将资料带过来,白天也别耽误学习。” 季驰听到这话默默缩了缩脖子,云小波都下意识坐直了身子,这一瞬间舒洺彦好像不是等待手术的病人,那浑身带着食物链顶端的压迫感骤然咋现。 云小波出去了,舒洺彦的手搭在了胃上,可能是好久都没有吃东西了,胃里微微有些发胀,但是那药起了作用,倒是不太疼: “胃上不舒服?” “没事儿,王医生说饭后有些胃胀正常的。” 自从有了云小波,这病房里的氛围还真的应了季驰的那句话,越发的像“一家三口”了,可能是作为老师的那种天然的使命感,舒洺彦放了不少的精神在云小波的身上,白天的时候,云小波看资料,季驰处理文件,舒洺彦会用季驰从家里带过来的电脑在精神好些的时候看看考研的学校,专业和政策。 季驰偷偷瞄过两眼,心里就有了计较,然后他就出现在了王川的办公室,毕竟云小波学的可就是消化科,守着消化科的病人和大主任,只看看文献那不是太亏了,他现在可是云小波半个爸,得为了孩子的前途着想。 这天云小波回家之后,季驰照例在晚上抱着洗漱好的舒洺彦到床上,自从那天能吃下了山楂糕之后,他的胃口有了一定的恢复,虽然还是吃的没有猫多,但是能吃进去不吐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季驰换上了睡衣,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到他那边的床上睡觉,而是眼睛亮晶晶地坐在了舒洺彦的床边: “舒老师,聊聊啊,我下午咖啡喝多了,睡不着。” 舒洺彦下午睡的时间长了点儿,这会儿的精神还好,季驰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央着他讲大学学校里的故事时候的样子,他看向了他,眉目间有一丝疏懒: “好,想聊什么?” “让个地儿。” 季驰从床边的椅子上直接凑到了人家的床上,舒洺彦愣了一下,下一秒就见季驰低头抱着他的腿,小心地往边上挪了挪,然后他盘腿挤在了舒洺彦的腿边上坐下: “聊聊云小波啊,他不是学消化科的吗?我今天去找王医生的时候问了问,要是真的想成为这医院里面能给人看病的医生,本科可不行,研究生都不够,至少得读到博士,他还和我说,这博士和博士还不一样,还得拼导师,云小波再开学就大四了吧,这考研得准备了。” 季驰说的那叫一个语重心长,好似真的是一个为孩子的前途担忧的老父亲一样,舒洺彦听完他说了这一长串之后,少见的表情都有些滞涩,季驰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错了?” 入院这么久,舒洺彦第一次对着季驰露出了真实轻松的笑意,如果忽略他那苍白疲惫的脸色,这个笑很像从前他对季驰笑的样子: “知道的这么详细啊,做功课了?” 毕竟季总连大学都没上过,听着舒洺彦的话季驰梗了脖子: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瞧不起我?” 舒洺彦微微摇头: “没有,你说的是没错,学医想要进医院没有博士不行,小波那孩子心里有数,不然这一次也不会出来找护工的工作了。” 提起云小波舒洺彦眼里自然流露出了心疼,季驰握了握他的手臂: “和我说说你和云小波呗,我听说别人都是你把他当儿子养。” 对于自己的儿子,季驰觉得他还是要多了解一些的,他将热水袋放到了舒洺彦的脚下和身边之后重新做好,一副乖乖听讲的样子,他愿意多了解些他们错过的这十年中都发生了什么,尤其是从舒洺彦的嘴中,舒洺彦的点滴终于打完了,他手里握着季驰塞过来的小号的热水袋,慢慢回忆着: “小波是我到清水村教的第一届初一的学生,那个时候我也是刚去,学校里缺老师,所以小学和初中用的是一套老师,清水村附近有煤矿,不少的年轻人都在那煤矿上工作,小波的父母在他三年级的时候就在煤矿上出了意外,没了,他和奶奶生活,五年级的时候他奶奶也去世了,他家的房子离我住的地方不远,那个时候他长得不高,晒的像是小黑土豆一样,但是成绩非常好,我就经常让他晚上到我那吃完了晚饭再走。” 舒洺彦的声音平缓柔和,那一段的记忆就这样铺展在了眼前,好像昨天的事儿一样: “他父母去世之后留下了些赔偿款,初中是义务教育,不用学费,书本的费用林校长也给免了,他成绩好,考到了县城的高中,我帮他申请减免了学杂费,他父母的赔偿款不够他日常的开销,那孩子竟然想下来打工,我给拦住了,就资助他些生活费,直到他上大学,再后来,他自己勤工俭学,就再不要我的钱了,还会给我打回来一些,孩子,轴的很。” 话虽这样说,但是季驰在他眼里分明看到了几分骄傲,像是老师对学生,也像是父亲对儿子,从小山村考到云山医科大这数一数二的医学院,云小波确实对的起他这姓。 季驰知道那小村子里的学校,一个月舒洺彦也赚不了多少钱,他也去打听过,除了云小波,他或多或少的自助了不少的学生,舒洺彦做到了为人师者所有能做到的事儿,他应该是真的热爱老师这个岗位吧? 90年代的清大毕业生,任谁听到了都会觉得他此刻不说多有成就,也早应该吃喝不愁了,或许已经成为了某领导,或许成为了某行业的中流砥柱,像舒洺彦这样窝在小山村中做乡村教师的,无论谁听到了都会觉得他是蹉跎岁月,浪费了那么好的起点,这里也包括十年后和舒洺彦重逢的季驰。 但是此刻看着舒洺彦眼里欣慰骄傲的笑意,想到了他查到的舒洺彦教出的那些学生,季驰忽然发觉其实在那小村子没有埋没舒洺彦,那一座大山中学校里的孩子和舒洺彦都成了彼此在时间长河中最珍贵的礼物。 这个世界,永远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就在前几天他还曾想着,如果季家里那几个老不死的没有用手段逼走舒洺彦,舒洺彦成为了县城的老师,甚至主任,那会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但是现在想想,县城中学特聘的岗位有人挤破头,却又有几个清大毕业的大学生肯真的去一个小山村中教书育人? 县城的学校中不缺老师,不缺主任,但是小乡村中却是良师难求,若是没有舒洺彦,或许云小波早早就辍学了,或许他得到的资料上的孩子永远都不可能靠知识走出那片大山,在过去的七年中,季驰恍惚间甚至能看到,舒洺彦目送一个个年轻稚嫩的面孔走出了山里,将他们送到了更广阔的平台后默默转身的背影。 他明明是一个没读过大学的人,但是现在想想眼睛都觉得酸,见他半天不出声,舒洺彦看了过来: “怎么了?” 季驰微微别过了脸,抽了一下鼻子,舒洺呀看出了不对,探过身子,然后就发现季驰的眼圈都红了,他有些懵了: “哭了?” “没有,哭什么啊?” 季驰低着头也不看他,舒洺彦的思绪从刚才的回忆里收了回来,以为他是感慨云小波的身世,撑着身子要去床头帮他拿至今,季驰忙按住他,自己刷刷刷抽了好几张,随意擦了擦,还处理了一下鼻子,舒洺彦顿了一下出声: “其实,都过去了,现在学校的政策好了,大学的学费也可以减免,小波也算是熬出来了。” 他的话一出,季驰就知道这人是误会了,但是他也没有澄清,毕竟脑补的背影给脑补哭了,也不是啥光彩的事儿,他跟着点了点头: “那倒是,不过你也别安慰我,小波要是学的别的倒是好说,这读研读博的压力还是挺大的,不过他有你这个爸,这不就有我这半个爹吗?你放心,咱儿子以后的学费,生活费不用担心。” 话音落下整个病房都寂静了片刻,舒洺彦第一次面上有了完全无法理解的神情,那目光就像是看外星人,半个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人的目光对视,季氏手尴尬地捏住了被单,只要他挺住,尴尬的就是别人。 “半个爹?” 低哑的声线丝丝膨胀,舒洺彦不知道季驰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那个,我不就是那么一说吗,开玩笑的,不过,云小波以后的学费和生活费你不用担心。” 舒洺彦的面色微微泛白,薄唇紧抿,云小波和季驰非亲非故的,他自然知道他所谓的会管是冲着他的,或许是季驰从前的那些话,也可能是对自己以后的时间并不乐观,他不想欠季驰太多: “研究生,博士会有补助,他自己读完问题不大。” 季驰也是在他谈判桌上能和人周旋十八个来回的人,舒洺彦委婉的拒绝他自然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发凉,如果这只是因为舒洺彦和他赌气还好,若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长久而不愿亏欠他是真的有点儿害怕。 十年前的牵绊再深,也终究是过去了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啊,他们错过的是最20到30这段最珍贵的岁月,他只想和舒洺彦多一些联系,希望让自己和那十年中他不曾看到的舒洺彦多一丝的瓜葛,让他和这世界再多一丝牵绊。 季驰一下拉住了舒洺彦的手: “你这是做什么?你说我赚钱是为了什么啊?难道光是为了车为了房子吗?一个优秀的企业家是要承担社会责任的,什么是社会责任啊?让老有所依,幼有所养啊,这道理我可是中学就学过,云小波,他是什么的代表啊?他是祖国的未来啊,祖国的花朵啊,让他毫无后顾之忧的学习,将来成长为一名合格的人名医生,这难道不是我身为企业家应该做的吗?” 如果半个爹不行,那就成为优秀的企业家,家庭责任不行,他就上社会责任,这一番言论生生的把季驰自己都给说燃了,那个靠在床头上面色苍白的人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位“优秀企业家”,表情很复杂,舒洺彦又不是象牙塔里出来的,季驰这一出又一出是为了什么他看的清楚,但是这一番慷慨陈词他确实是有些无力反驳。 过了半天,床上的人才叹了口气,苍白的脸上总算是多出了一分神韵,老有所依,幼有所养的社会责任?这实在不像背《登鹳雀楼》都费劲的季驰能说出的话: “这是你从那个新闻报道上摘出来的?” 季驰... 作者有话要说: 舒老师真的很伟大 季狗:谁都不能拦我养儿子 舒老师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精神病院刚跑出来的文盲,陷入了沉思 季狗:来来来,觉得我没文化的,请在评论区背诵《登鹳雀楼》,预备,开始 第53章 对不起季驰我不想重新开始(高能) 这一次大盘的持续性下跌, 已经慢慢演变成了一个股灾,从金融市场蔓延扩散到了整个实体市场,季氏的客户有几个都被迫缩小了经营业务量, 大环境如此单单一个企业没办法独善其身, 季氏也不可能。 季驰只能抽空回公司部署,开会,底下停工的项目越来越多: “工人的工资不能拖欠,必须结清。” “季总,工厂那边因为单子量减少, 生产部门这边统计之后后面的业务量没办法供起全部的生产线,保守估计是要停产两条生产线, 余下的工人是辞退还是...?” 人事的人也有些犹豫,毕竟现在的大环境不好, 产能根本不可能拉满, 而且是短时间内都不可能, 那不是一个两个的工人,两个生产线上也是几十号人呢,这笔开销并不少, 况且这也不是独独他提出来的, 现在很多公司和工厂都是裁员,没办法的事儿。 季驰的眉头缩紧, 低头看着报上来的数据还有财务的情况, 其实这些他心里都有数, 他也知道现在裁员是普遍现象,他紧了紧手, 商场之上杀伐决断的事儿他做的多了, 心软的人也不可能一个人拼杀到今天, 换做是从前,裁员绝对是最优的解决方式,毕竟公司不是慈善堂,没有义务和能力养闲人。 但是现在他却犹豫了,他见过舒洺彦不舍得买一把35块钱的伞的样子,知道他过过的苦日子,现在的大环境如此,若是裁员,那些工人恐怕也没有更好的去处,可能他们背后就是一个家庭,他握紧了手: “不裁员,坚持几个月,账上也能挺得住,被裁撤的两个生产线员工并入其他生产线,时间调开,轮工,不降薪酬。” 舒洺彦手术在即,季驰没有其他的办法,他甚至期盼他能多做一些好事儿来积德。 这天他刚刚回到医院,就被王川叫到了办公室,每一次他进来的时候心都会慌: “季总,我和几个医生讨论过了,下周一,要再给舒洺彦做一次胃镜。” “还做?不是入院的时候刚刚做了一个吗?” 一听说胃镜季驰就浑身都发冷,上一次舒洺彦被推出来的时候几乎没了人气,还做? “他胃溃疡的情况很严重,这个胃镜安排在手术前也是保险起见,万一,病情有进展,那么手术的方案可能就需要改变。” 病情进展四个字就像是一口大钟敲在了季驰的心上: “你是说舒洺彦现在状态不好,有可能...恶化?” 这个字艰难的从季驰的口中说出,王川坐近了一些: “你先别紧张,这个就是一个排除项,现在来看药物控制的比较理想,也能吃进去一些东西了,我们会诊讨论的结果是不再拖了,下周就手术,胃镜需要全麻,但是醒来人还是会比较难受,家属做好照顾工作,当然还有术前的情绪疏导。” 季驰浑身的肌肉都因为这个胃镜和那又要面对一次的未知结果而紧张: “所以这一次也要做病理是吧?手术,手术会不会有风险?” 这是他最在意的,王川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病理肯定是要做的,不然胃镜白做了,手术也会有风险,最大的风险就是他胃出血的问题,所以最近都在给他用修护胃粘膜的药,效果也还算理想。” 舒洺彦从住进来医院就没有主动找过医生,每天护士来挂什么药就挂什么药,也从来都不多问一句,但越是这样季驰的心就越是吊着。 他回到病房的时候舒洺彦醒着,他的脸向着床的内侧,不知道是在看窗外的风景还是在看正在翻看文献的云小波,手下是云小波刚刚给他灌的热水袋,暖着输液的那只手,舒洺彦见他进来转过了头,脸色还是没有太多的改善,季驰拎着准备好的吃的多来: “今天感觉怎么样?王主任说下午骨科的医生会过来看看。” “还好,好多了。” 在这里用的药几乎是不计成本的,什么效果好就用什么不问价格,至少胃痛是有缓解的,季驰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胃镜的事儿,这人心思深,他怕他胡思乱想,舒洺彦眉眼微垂,看着他拿出的软糯的点心微微摇头: “早上吃了,不饿。” “哦,那就等一会儿,也不着急。” 季驰组织了一下语言,脸上的笑意尽量轻松: “对了,刚才王主任说你下周就可以做手术了,不过术前按惯例还要再检查一个胃镜,安排在周一了,那个有点儿遭罪,你再忍一忍,手术后就好了。” 这话一出云小波也抬头看了过来,他到底是学消化科的,术前再检查一个胃镜他知道是什么意思,舒洺彦顿了一下,没有露出丝毫忐忑和害怕的神情: “胃镜是全麻,没事儿。” 季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笑了一下: “对,是全麻,就是上次看你出来感觉还是挺难受的,这不有点儿担心吗?” 舒洺彦脸上闪过了极轻微的笑意,他转头看了看外面,眉目轻展,忽然出声: “我想出去看看。” 外面现在入了秋,前几天下雨这会儿刚停,还是有些凉,但这几乎是舒洺彦入院之后第一次提出的要求,季驰不忍心拒绝,找了护士暂时拔掉了他手上的输液管,帮他穿好了衣服,又盖上了厚实的毯子才推着人出去。 医院的院子景观还是不错的,扑面的清风有些含着水汽的凉意,天还有些阴沉,看着像是一会儿还要下,这样的天气很像上一次季驰在河边找到舒洺彦的那天,他轻轻推着轮椅在景观树林中走着: “季驰,我们好像没有怎么好好的谈过。” 低弱的声音缓缓响起,却让季驰的心一个悸动,季驰两个字敲在了他的心上,确实,再见面之后舒洺彦的情况不好,季驰陪在他身边尽力想要营造出一种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隔阂的样子,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他们之间存在的东西太多了,不是不提起就不存在的。 “彦哥,无论什么我们都等你好起来再说好吗?” 季驰将轮椅停在了一处没有树林遮挡的地方,蹲在了他的身前,清亮的眼里带着一丝的小心和祈求,舒洺彦缓缓笑了一下,温暖和煦,他忽然伸出了手在季驰的眉头上轻轻抚过,微凉的指尖让季驰的心都跟着一动,这是极其温柔的一个动作,但是舒洺彦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窖: “你之前问我可不可以重新开始?抱歉,季驰,我不想重新开始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舒洺彦的手指也离开了季驰的脸颊,毫无余地的一句拒绝,干干脆脆,季驰一瞬间甚至忘记了反应,等他回神的时候匆忙去握舒洺彦的手: “我,我知道这三个月我很过分,我,我不应该给自己开脱,但是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就一次。” 季驰语无伦次地说着挽回的话,这三个月他的所作所为他知道很伤人,但是他真的那个时候不知道当年的事儿啊,他蹲在地上像是一只没人要了的小狗。 舒洺彦叹了口气,强迫自己的目光从季驰的身上移开,他看向了这医院外面林立的高楼大厦,这些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怎么见过了: “季驰,十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们都应该学会向前看,谁没有个初恋,谁没有轰轰烈烈的感情?但是那都过去了,我知道你看着我现在的样子放不下,我也答应你我一定会配合治疗,不会放弃,只是那过去的爱恋就让它留在过去吧。” 季驰心跳的很快,情绪不稳,甚至有些激动: “舒洺彦,你为什么又要一个人决定我们的未来?十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为什么啊?我知道我错了,但是你就没有错吗?” 舒洺彦在毯子下的手抵在了胃上,半晌他有些惨笑,看向季驰的时候轻轻勾唇: “可能我本身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当初自以为是的奉献精神葬送了我们的感情,现在这一切就算是我的报应吧,季驰,我们从头到尾就是两种人,一次巧合在一起,感情是真,付出的也是真,但是却终究走不到一起,十年前我们不是一路,现在也不是,你有你的事业,你的责任,而我只想回到那个小村子,养养鸡,养养狗,教几个村子里的学生,就足够了,我的余生不想为了谁而改变。” 温柔的人有的时候才是最狠的,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舒洺彦的面上都还是笑着的,甚至看着季驰眼里的温度都没有变,季驰的眼睛红了一片,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底的情绪汹涌而起: “舒洺彦,你以为我是你的学生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凭什么说我们就是两种人?你不就是要回那个村子养鸡养狗吗?好啊,反正现在经济也不景气,倒闭的企业比比皆是,我也不用做了,你不是要回去吗?好,我陪你回去?我就在村子里办养鸡场,你不愿意养吗?我让你养一万只。” 季驰气的手都发抖,他掏出了手机就翻通讯录,抓到了时枫的电话就打了过去,动作快的没用五秒钟: “时总,我决定了,季氏的股份我要转让出去,你帮我看看有没有想要的,出手要尽快,价低一点儿没关系,或者有要收购季氏的也可以...” 他的语速极快,时枫接着他的电话的时候办公室刚进来几个老不死的董事,他都还没有开口就听到了那边竹筒倒豆子一样语气都不稳的话,这一波直接给他弄懵了,季驰要卖了季氏?疯了吗?但是还没有等到他说话,舒洺彦的脸色就随着季驰的话煞白了下来,他伸手就要去夺季驰的电话: “季驰,你几岁了?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儿?” 干哑虚喘的声音带出了阵阵咳嗽,毯子下面的手死死抵住了闹腾起来的胃部,但是季驰却一仰身躲过了他的手,他的目光就像是一个受了伤的孤狼,孤注一掷: “时总,你要是还认我们有点儿交情就赶快帮我联系。” 舒洺彦额角疼的都是冷汗,他没有料到季驰的疯能疯到这个地步,抬手按开了轮椅的助停键,伸手就向前滑动轮椅,抬高了声音喝了一声: “季驰。” 季驰就站在他不远处的前方,挂掉了电话,一个人直挺挺地站在那,脸上是豁出了一切的表情,只是那眼底是从未有过的疯狂: “你放心,这十年我还算是家底颇丰,就算是卖了股权,卖了公司,手里一样不少的钱,养鸡场开十个都够了,也最够你治病治到一百岁,寿终正寝。” 作者有话要说: 舒老师坦白 季狗疯批了 猜猜舒老师为什么直接拒绝了 第54章 季驰疯了(扬了吧都不活了) 季驰胸口都气的剧烈起伏, 为什么这个人就这么的固执,他们的以后总是自己一个人决定,他也豁出去了, 这一次他就奉陪到底, 舒洺彦胃里绞痛的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甚至划轮椅的力气都没有,他不知道季驰刚才的电话是打给了谁,也不知道他这十年的奋斗结果是不是真的就让他这一个电话给葬送了,眼前的黑雾开始渐渐弥漫起来, 他咬着舌尖也要维持住清醒的神志,他用尽所有的注意力盯着眼前的人, 声音干涩沙哑: “季驰,我以为你当初冲动, 幼稚是因为年轻, 不想, 都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你丝毫的长进都没有。” 舒洺彦的语气像是恨铁不成钢一样,但若是仔细听就不难听出他话中的恐惧, 他怕季驰真的做出无法回头的事儿来, 丝丝膨胀又疯狂的笑意低低地从季驰的口中溢出,他站在舒洺彦够不到的地方, 神色有几分失去理智的癫狂, 但是那双眼睛却又好似从未有过的清明, 他微微轻张双臂展开手: “舒洺彦,舒老师, 有一件事儿我希望你能认识清楚, 你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你课堂上那哄一哄或者吓一吓就能乖乖听话的孩子们, 激将法对我没有用,我季驰有没有长进有什么重要的?你觉得我为什么能有今天?因为我只要认定了一件儿事儿我就一定能做到,现在我就认定了你,你要回去我就陪你回去,你要养鸡我就陪你养鸡,你凭什么说我们不是一种人?” 季驰的声音一点儿一点儿太高,带着越发剧烈的情绪,舒洺彦的扣在轮椅扶手上的手都露出了青筋,现在手头若是有一根棍子,他恨不得直接敲在眼前这混不吝的人身上,一声一声的咳嗽溢出口,季驰的目光有了几分闪烁,但他还是挺在原地没有动,只不过衣袖中的手已经准死死握紧了。 舒洺彦极力维持住精神,毛毯里的手死死抵在了胃部,那股熟悉的腥甜和铁锈味儿让他心里一沉,他强自压了下去,闭了一下眼睛,刚刚紧张到挺着劲儿的身子骤然松散了下来,身上的疲惫像是汹涌的潮水一样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淹没,有那一瞬间的时间他甚至觉得意识在抽离: “季驰,一份过去了的感情,你何必要勉强呢?” 浓重的疲惫感将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带着深深的压抑,季驰看的了他现在的样子,听着他的话,他的呼吸都觉得困难,就像是周边的空气忽然稀薄了下来一样,皮鞋踏在地面上带出了很有节奏感的声音,那声音离舒洺彦越来越近,直到那双皮鞋在轮椅前停下来,那高大的身影微微蹲了下来,他握住了舒洺彦冰凉的手: “过去了的感情?舒洺彦,你睁开眼睛,看着我,再说一遍。” 那双桃花眼中依旧清明,但是眼底却已经蓄起来暴风雨之前的浓稠的乌云,他死死盯着轮椅上的人,若不是怕这他琉璃一样的身子骨受不住,季驰一定会狠狠地摇醒他,让他好好听听他刚才说了什么放屁的话。 舒洺彦如他所愿的睁开了眼睛,沉着,冷静,在睁开眼睛之前就掩去了所有的病痛,他撑着所有的力气想要从季驰的手中将手指抽回来,但是握着他的那双手就像是一个铁钳子一样,死死的箍着他的手,他索性放弃挣扎,苍白的唇角勾出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自欺欺人有什么意义呢?季驰,我不愿意再和你继续了,听明白了吗?” 再温柔的人也有绝情的时候,再和暖的目光也有冷的像冰的时候,胃里绵密的疼痛让舒洺彦甚至快维持不了表面若无其事的表情: “风凉了,回去吧。” 舒洺彦淡淡出声,语气和神态都和刚刚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并无二致,季驰却忽然笑了: “好啊,回去。” 季驰看着眼前的人那双好像从来都很温柔的眼睛,目光似乎也温柔了下来,他学着舒洺彦的样子缓缓出声,不带一丝的暴躁和嘲讽,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一样,语气专注又温柔: “听你的,你说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但是你答应过我你不会放弃治疗的,你自私的放弃了我,但是我不能放弃你,舒洺彦,或许有一件事儿你比我清楚,那就是一个人若是不想活了,死的办法应该有挺多种的吧?” 轻飘飘的话却让舒洺彦的瞳孔聚散,浑身的血液甚至都凉了下来,本就冷的身子甚至微微发抖,声音带着极致的惊恐: “你要做什么?” 季驰松开了他的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轮椅上的人: “舒洺彦,是你逼我的,你可以放弃,但是我做不到,十年了,这十年我对你又怨又恨,我想着你当初不愿意留下是不是最后还是向世俗低了头,你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语,那些诽谤造谣,再或者你不相信和我离开村子能有好日子过,所以,等我离开村子以后我就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我要赚钱,要赚很多的钱,赚到足以让你后悔,足以让那些老不死的闭嘴的钱,但是,现实呢?我确实赚到了很多钱,但是你没有后悔,你不仅没有后悔,你还连要都不要我了,到头来,我奋斗了十年引为动力的仇恨竟然是你的自我牺牲和奉献,我算是什么?啊?一个笑话吗?” 季驰笑的讽刺,舒洺彦心里的不安骤然扩大,他知道季驰知道一切之后会怨他,他不怕他怨,他们以后的人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他何尝不知道季驰对他的感情,但是他未必能陪他多久了,若是概率大一些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多陪季驰一些年?这两天他查了很多相关的文献,即使手术成功,后续恶化的可能也依旧不低,他没有单独找过王川,但是他上一次他在查房时间将云小波支出去,单独问了王川,他迟疑的那一刻就已经给出了他答案。 季驰和他在一起,以后就会在无尽的担忧和害怕中度过,害怕每一次复查可能出现的那个坏结果,日日生活在忐忑当中,直到那个事件真的发生,陪伴病人的心情他不愿意去多想那有多煎熬,季驰才30岁,事业有成,他的未来应该有无数种可能,就是不应该绑定在自己身边,最终看着他离去。 但是季驰现在的样子却让他害怕,胃部的疼痛撕扯的他整个胸腔和后背都跟着疼,隐隐泛恶心的感觉再一次袭来,他必须要在他清醒的时候断了他极端的念头: “季驰,你是在逼我吗?你是十几岁的孩子吗?要死要活的给谁看?” 季驰嗤笑出声,他缓缓弯腰,一点儿一点儿凑近,那个虽然苍白的吓人却依旧十分好看的脸,他凑的极近,甚至可以感受到舒洺彦短粗的呼吸声: “给你看啊,哦,不,你可能看不到我要死要活的样子了,等明天我就去买一个位置最好的墓地,等你前脚死了,我后脚就去找你,我们同眠地下,等你在阴间看见我的时候,你就知道我要死要活是给谁看了。”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打在了季驰的脸上,舒洺彦的脸色铁青,单薄的身子簌簌发抖,胸膛剧烈地起伏,呼吸短促无力,那冷白没有一丝血色的手在空中抖的厉害,他的身子根本受不住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眼前被一重一重的浓雾所笼罩,他张嘴想要教训,却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那强自压制的血腥味儿再也压不住,呛咳带出了鲜红的血迹,一个如朱砂一般的血点滴落在了季驰的面颊上,触目惊心。 摇摇欲坠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的歪倒下去,季驰下意识的搂住了他倒下的身体,如梦初醒,巨大的恐惧袭来,心跳顿时180,将人推回去的时候他一路都在喊一声,衬衣被冷汗浸湿,直到急诊室的大门关上,那个人再一次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云小波闻讯赶来的时候就见季驰跌坐在急诊室门口的凳子上,那一幅已经被抽离了魂魄的样子,这样子让他心生惶恐: “怎么回事儿?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几天舒洺彦的状况不说多有好转,也应该算是稳定啊,这才出去了半个小时的功夫怎么人就进了急诊室呢? 云小波叫了好几声,季驰才有了些许的反应,但是他的动作迟缓的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舒洺彦的反常和决绝,他的疯狂和尖锐,就像是一帧一帧的电影,重新在他的脑海里放映一遍,他抬手捂住了脸。 那潮水一样激进和恐惧的情绪一旦褪下去,季驰茫然无措,他何尝不知道他刚才是在逼舒洺彦,但是还有别的路吗?那个人为别人着想的尤其是为他着想的心思已经根深蒂固,他企图用两种人,两种未来,和十年的空白来掩饰他对他的深情,来否定他们的未来,为的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切断他们之间的羁绊,从此,他舒洺彦可以坦然相赴黄泉路,而他季驰还有后半生的锦绣大道可以走。 舒洺彦或许还想着,十几年,几十年之后,时间可以带走他对他所有的思念,没准他还想着,到了那个时候已经功成名就的他还可以对别人坦然地提起自己19岁碰到了一个很喜欢很爱的人,但是终究情深缘浅,江湖不问,相逢陌路。 季驰很清楚他在做什么,他知道,今天他只要对舒洺彦软下了态度,他就会认为他这条路走的通,他就会觉得十年之后他舒洺彦还是可以成就季驰后半段的人生,不想再继续了吗?可能他答应舒洺彦不再继续的时候,那个人就真的对这个尘世再无眷恋了。 他怔怔地抬头看着云小波,看着年轻人黑色瞳孔下的恐惧和紧张,他竟然笑了出来: “你说你们舒老师是不是脑子有点儿问题?他竟然会觉得他和我还能断的了?” 季驰的样子就像是在说一个荒诞不经的笑话,云小波看着他也有些不正常的样子,更担心了,对着季驰那双偏执到血红的眼睛,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时家总部,时枫接到了季驰那一通“疯狂”的电话之后,实在是淡定不了,都顾不上眼前这几个看的不顺眼的董事,拎起大衣就立刻出了办公室的门,一路上让司机踩着最高的限速到了医院。 季驰不知道急诊室打开之后等待他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但是这一瞬间,他好像忽然之间就不怕了,因为他已经有了最后的一条路。 他拿出了手机,神志十分清醒,动作十分冷静的在网上找到了一个号码,然后按了拨通建,电话那边不是一声一声的忙音,而是一个非常轻缓悠扬的佛教乐曲,此刻医院的走廊中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时枫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季驰快步走了过来,但是季驰恍若未觉,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大约十秒钟后,那乐曲结束,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还算清丽的女声: “您好,这里是九龙山墓园。” 电话中的声音透了出来,云小波和刚刚赶到的时枫齐齐都愣在了当场,只有季驰的声音依旧平缓如常: “你好,我要一个双人墓地,价格无所谓,但是位置要好,最好是依山傍水,墓碑周边若是还能养鸡就更好了,多少钱都没关系,你尽快帮我选,这是我的手机号。” 季驰冷静的声音,让云小波现在脊背已经开始发凉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只是出去看了看风景而已啊,只是吹了吹风而已啊,半个小时之前还好好的人现在就进了急诊室,现在门口这个最应该担忧害怕的人却在买墓地,还是双人的... 时枫抿了一下唇,看着那个连头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眼神空洞的人,再加上刚才的那通电话,他忽然觉得好像卖掉季氏也不是那么不容易接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疯了,都疯了 扬了吧,都不活了 时总:比起双人墓地,卖掉季氏都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隔壁法医正文完结了,大家冲吧 接档文求收《我们不卷了》 战损被误解特战队长攻&美强有隐藏身份军医受 场面会比较大,胳膊腿加人头,不次于隔壁法医,有公海大场面,欢迎收藏哦 第55章 双人墓地警告(给我滚出去) 舒洺彦过了两个多小时才被推出急诊室, 季驰瞬间站了起来,目光立刻聚在了床上的那人身上,舒洺彦还没有醒, 身上连着不少的监护仪器, 同时出来的还有王川,他摘下了口罩,额角上还有些没有擦干净的汗: “王主任,他怎么样?” “急性胃出血,好在是出血量还不算太大, 止住了,但是胃镜要往后错几天了。” 这样的情况肯定是不能再贸然上胃镜了, 季驰的脸色冷静的吓人,王川看多了季驰担忧忐忑的脸, 现在还有那么一丝不习惯, 季驰却是很理智地点了点头: “好, 晚两天就晚两天吧,他可以直接回病房吗?” “可以,估计过一会儿就会醒了。” 从一个资深医生的角度来讲, 王川看着季驰的反应有点儿反常, 冷静过度了,反而有一种极致的压抑的感觉, 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 他深知病人家属承受的其实不比病人少多少, 所以见到季驰现在的模样,他都没有问出来舒洺彦怎么就忽然急性胃出血的事儿来。 季驰的反常不光是王川看出来了, 身边那俩亲眼目睹他买双人墓地的云小波和时枫更是看的清清楚楚, 时枫上前了一步, 措辞都小心了一些: “我就是过来看看,舒先生应该没什么事儿,你别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啊,要是想出来喝一杯缓缓随时给我打电话。” 时枫认识季驰也不是一日两日,说实在的对于这么一个在上城毫无根基能走到今天的人,他打心眼里是欣赏钦佩的,他也知道季驰是个骨子里还挺狠的人,但是能狠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之前是委实没有想到的,昨天卖季氏,今天直接买墓地,还买双人的,他现在都怕季驰精神出现什么问题。 季驰看向了他,之前的疯狂褪去,好像还是那个坐在办公室里能够轻言谈笑的季总: “没事儿,最坏的情况我都想明白了,你那边还有事儿吧,先去忙,我没事儿的。” 时枫走了之后,云小波目送季驰回到了病房,之前看着有些逗比的人现在身上有一种他不愿承认的压迫感,让他没法像之前那样随意说话。 舒洺彦被推回病房不到十五分钟就醒了过来,期间季驰一直脊背挺直地坐在他的床边,手上却宛如强迫症患者一样一个一个地削苹果,一边一个果篮中的苹果几乎都已经被削光了,云小波看着他神经质一样的行为没有敢说什么,只能在一边不停地吃,病房中一瞬间只有削苹果皮和啃苹果肉的声音,此起彼伏。 床上那人浓密的睫毛微颤,季驰手上削苹果的动作一顿,在舒洺彦睁开眼睛的那刹那,季驰抬头看向了云小波: “把这盘苹果送到护士站吧,我手洗的很干净,可以直接吃。” 云小波已经吃的快打嗝了,他看了一眼床上刚刚醒来的人,又看了看冷静的季驰,犹豫了一下: “你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俩不会双双进墓地的。” 云小波...更不敢走了,有没有? 云小波这倒霉孩子端着一盘子的苹果出去之后,季驰才看向了床上的人,麻药劲儿还没有完全消退下去,舒洺彦对疼痛的感知很迟钝,他微微皱眉,脑子在片刻的混乱之后就想起了他昏睡之前的事儿来,两个人的目光再次四目相对。 最后还是季驰先开口: “急性胃出血,好在出血量不大,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季驰就是再“冷静”,但是骨子里的怕还是遮掩不去的,他怎么可能不在乎这个人的生死,他努力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和他重逢,误会也解开了,他们明明可以有可以展望的未来的,他怎么会舍得放弃? 床上的人还带着鼻氧,他轻轻闭眼点头,算是做出了回应,病房之中又开始了一片寂静: “等你好些我们再聊,要是累了,就再睡一会儿,今晚王主任交代不能吃东西了,多睡一会儿也没关系。” 舒洺彦对季驰的性子很了解,眼前的平静反而让他不安,这个时候他哪有什么心思真的睡觉,身上虽然感觉不到太大的疼痛,但疲惫感却很浓,纵使心中藏着事儿,也还是又迷糊了一会儿,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季驰还是他睡前的那个姿势坐在床边,好像动都没有动过。 舒洺彦的精神好了一些,腰上躺的有些僵硬,他想坐起来一点儿,季驰也照顾了他这么长的时间,他一动他就知道是怎么了,力道极轻地阻止了他,然后按了床边的按钮,床头抬高了一点儿: “这个角度可以吗?” 舒洺彦点头,他看了看床上的表,已经快七点了,刚刚开口声音还有些干涩的沙哑: “吃了吗?” 季驰抬头: “我吗?没有,吃不下。” 舒洺彦的意识清醒了过来,在林子中的对话也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季驰的疯狂,偏执,却让他不得不慎重的重新想一想之前是不是真的是他错了,他以为季驰现在或许会很难受,会很痛,但是终究会有能走出来的一天,他后面的人生还有那么漫长的时间,总还是能碰到一个抚平他所有伤痕的人。 但是他却低估了十年后季驰的深情和极端,他也怕,他怕季驰做出无法补救的错事就像季驰害怕失去他一样。 舒洺彦是思虑多的人,平常的事儿中显不出来,但是涉及到他重视的人的时候就会格外的慎重,而季驰很显然就是他最重视的人,他怀疑了之前自己的想法,却不代表他就会立刻重新和季驰开始,可能病中就是会引人多思,他也在犹豫,人总是需要看清现实的,就算他们真的重新开始了,会不会试过了之后才发现是真的情深缘浅呢? 他的思绪被手上的一个握紧他的力道的打断: “舒洺彦,在你急救的时候我给九龙山墓园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们给挑一个风水绝佳的双人墓地,最好还可以养鸡,你说现在是不是挺有意思的?他们说赶在双十一买还可以打折,我不差钱,要不是现在不让土葬了,我高低都要弄点儿陪葬品,搞个什么金缕玉衣啥的。” 舒洺彦的瞳孔微缩,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气直冲头顶,但是话都还没有说出口,季驰就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听我说,舒洺彦,你不要觉得我是在发疯,我没有,这辈子你除了和我葬在一起之外你什么都不用想,是不是觉得我是在逼你?其实是你逼我的,我也知道你是在为我着想,你怕自己没多久好活了,想要放过我,不想和我在一起之后再让我亲眼看着你离开是不是?但是你换位想一想,如果今天生病了的人是我,我最后不治身亡,你的悲伤会不会因为我们没有和好在一起而减轻分毫?” 舒洺彦深深地闭上了眼,他不愿承认季驰说的都是对的,是的,若是今日易地而处,季驰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他不敢往下想。 事实证明季驰能有今天的成就并不是偶然,不是运气更不是单单靠一个狠字,而是清醒,他可以在很多事儿上糊涂,甚至傻,但是在关键的关头他总是有本事冷静下来,在舒洺彦进急诊室开始,他就在从头捋顺他们之间的关系,他需要让舒洺彦有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又不想他是因为害怕他跟着他出什么事儿而在忧惧中和病魔做抗争,人对生活的希望总应该是美好的。 看见舒洺彦闭上了眼睛,季驰就知道他是听进去了,他咬了一口手边最后一个大苹果,苹果的表面已经有些氧化了,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它的香甜,苹果的味道丝丝缕缕的逸散了出来,舒洺彦睁开了眼睛,季驰就将手里的苹果在他的面前晃了一圈: “香吧,你要是不好好配合治疗,这苹果你是再也吃不着了。” 舒洺彦第一次看着他的样子升起了气来,赌气一般地转过了脑袋,不看他,也不看他手上的大苹果,他的心里很乱,眼前的情况让他不知道怎么抉择,他怕季驰难过,又怕真的到了那一刻季驰真的上了头失了理智,做出什么跟着他去了的举动,脑壳疼的厉害,这一瞬间的头痛都让他有些后悔,当年怎么就去招惹了这个祖宗? 季驰笑了: “舒老师,其实我们还是有其他解决方案的。” 他轻轻拉了拉那人躺在被子里也没有什么温度的手,舒洺彦的举动莫名的有些幼稚,让季驰看了又心酸又心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舒洺彦说的做的,都是为了他,或许那是他接受不了的方式,但是他若是真走了,舒洺彦又怎么可能会好受,他早就做好了一个人面对那不知何时到尽头的生命,一个人挨着疼痛,数着日子,这个人总是在为他想,自己要吃多少苦却从来都不计较,他在他的掌心勾了勾手。 “看看我吧,舒老师。” 舒洺彦甚至不知道季驰的皮是什么时候练的这么厚的,前面还在生啊死的威胁自己,现在转过头又是一幅无赖的样子,他现在甚至怕自己都还没有病死,就已经被他气死了。 “舒老师,再不转过来,双人养鸡墓地警告哦。” 舒洺彦骤然转过了头,动作太快,连着眼前都有些发黑,贫血导致的耳鸣也跟着过来凑热闹,他脸上霎时惨白了下去,胃上跟着抽痛,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能先熬过这一波恼人的头晕和胃痛,季驰一看也吓了一跳,知道玩脱了,赶紧盯着他的状况,稍有不对就准备立刻叫医生过来。 好在这人的呼吸喘声还没有那么明显,看着应该是转头太急引起了头晕,他轻轻覆在了他的太阳穴献殷勤一样地轻轻揉动,目光小心地看着他,舒洺彦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面前那双好像是做错了事一样的狗狗眼,他压着心口却压不住气: “出...出去,给我,滚...咳咳...滚出去” “我错了,不说了,不说了...” 季驰的手也抚在了他的心口上,小心地顺着,就是再给他胆子他也不敢这个时候再激他了,但是舒洺彦却不愿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咳喘的声音从口中溢出,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谁教你...动不动...要死要活的?给我...滚...” 作者有话要说: 季狗的段位是有的 舒老师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怕不会病死而是被气死 双人墓地警告,狗子真的勇 接档文《我们不卷了》求收,双卷王 战损被误解特战队长攻&美强有隐藏身份军医受 场面会比较大,胳膊腿加人头,不次于隔壁法医,有公海大场面,欢迎收藏哦 第56章 情敌到来 舒洺彦喘息半天都没有平复, 季驰也不敢真的再说什么了,他也怕把人气出个好歹来,连之前在急诊室门口想好的说辞都不敢往下说了, 就怕这人直接厥过去。 因为胃出血晚上舒洺彦也不能吃东西, 云小波不放心晚上不回学校,非要在这病房中守着,那眼神还若有若无防备似地看着季驰。 季驰看着他笑了: “小子,你这是什么眼神儿啊?怕我把你们舒老师当唐僧肉给吃了?” 那个穿着灰色衬衣翘着二郎腿没个坐像靠在床边椅子上的人又恢复了从前的轻佻模样,手里好像小混混一样晃着那个‘劳苦功高’的水果刀, 云小波看着他的样子又想起他下午那在急诊室前面冷静的吓人的样子,努努嘴没有说话, 哼,总裁的世界他不懂。 而舒洺彦在季驰那要死要活, 要养鸡双人墓地的言论过后, 几乎是史无前例的没有给他半个眼角, 季驰心里也有些虚,毕竟再是以毒攻毒也怕把人直接给攻没。 事实证明舒洺彦虽然是没有当场被季驰气的厥过去,但是晚上还是出了状况, 季驰刚刚和云小波两人干了一大盘的干锅啤酒鸭双双抱着肚子瘫在椅子上, 舒洺彦的状态便有些不太好,胸口总是堵着发闷, 开始他只是觉得是姿势大的问题, 就将床又往上调了一下, 但是那种闷窒的感觉还是没有减退,反而有些愈演愈烈, 还伴着心慌。 看着那两个吃饭的人, 他没有出声, 但是没过一会儿床头的警报竟然闪起了红灯报警,季驰骤然回头,就见舒洺彦的脸色实在不好看,闭着眼睛有些忍耐的神情,他一扫一边的仪器,血氧掉到了90,云小波眼疾手快地按了呼救铃。 王川很快赶了过来,季驰看着闭着眼睛的人心里开始发慌: “舒洺彦,舒洺彦?” 这一声声宛若撕心裂肺一样的喊叫声成功人床上的人眼睛睁开了一个缝隙,但是只看了一眼那个上蹿下跳的人舒洺彦就重新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为净吧。 王川用听诊器听了听,又检查了一下指标,调大了供氧量,双手有规律地帮他按摩了一下胸口的位置,在氧气的作用下,血氧慢慢回升到了90以上。 “现在憋闷的感觉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舒洺彦疲惫地点了点头,王川看他的症状有缓解才站直了身子: “我让人拉仪器过来,我们查个心脏彩超。” 季驰一听心脏彩超,自己的心脏都是一咯噔: “王主任,他心脏有什么问题吗?入院的时候不是说心脏没事儿吗?” 舒洺彦入院的时候做的检查很全面,当时没说心脏有什么问题啊,王川出声: “先别急,我们查查看。” 心内的人很快就到了,云小波也凑到了前面,季驰帮舒洺彦解开了病号服前面的扣子,露出了那人干瘦又苍白的胸膛,耦合剂被涂在了他的心口,影像显示在了屏幕上,季驰有些着急,心脏的问题不是小事儿,他捏紧了拳头,云小波毕竟只是一个消化科大三的学生,盯着心脏的彩超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来。 “擦一下吧。” 季驰拿过纸巾小心地帮舒洺彦擦干净了胸口: “医生怎么样?” “有点儿心肌缺血,不过还不算严重,王主任,病人这两天查血了吗?” 王川介绍了一下舒洺彦那比低保还低的指标,心内的陆然点了点头: “入院的时候还好,从彩超上看不是太严重,应该是刚刚有的症状吧?” 舒洺彦点了点头: “我判断是因为血红蛋白的浓度太低导致的心脏供氧量下降,再加上可能有些心绪波动,便造成了这种心脏缺血的情况,今晚持续吸氧,补血的药剂王主任这边应该会开。” 季驰忙问: “医生,那就是说如果他的指标好起来了,心脏缺血的情况是会改善的?” “嗯,大概率是会改善的,心脏从彩超上看没有什么大问题,放宽心态,这几日别太激动,动气。” 陆然临走的这句话让季驰脑袋都跟着缩了一下,舒洺彦的心肌缺血不会是他给气出来的吧?毕竟之前他指标也低但是心脏也没缺血。 供上氧气之后舒洺彦的状况好了一些,睁开眼睛的时候总算不是浓雾重重了,季驰心虚时候的样子他实在不是太陌生,索性也懒得理他,毕竟他不想真的气死。 没过一会儿季驰就打发云小波回去,云小波不愿回去,他就知道舒老师忽然发病和这姓季的脱不了关系: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啊?大人讨论感情问题的时候你这500w电灯泡在这里合适吗?赶紧的穿衣服,司机在楼下等你了。” 云小波温温吞吞地走了,季驰看着他出门之后凑到了舒洺彦的身边,手轻轻拉了拉他的手指,第一下,对不起,第二下,很对不起,第三下,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吧,这是之前他们约定好的暗号。 但是舒洺彦这一次却直接抽回了手,一幅拒绝交流的样子,舒洺彦的脾气好,季驰怎么样他都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对他的忍耐度简直就像是皮球一样,可以无限撑大,但是只有这要死要活的毛病他不能惯。 “季总别在我这儿待着了,趁着夜色好,去墓地看看,兴许还有人和你多介绍介绍哪里风水好。” 不得不说季驰的本事是够牛逼的,连舒洺彦这种好性子到有些软的人都能让他给逼出阴阳怪气来。 季驰...他看了看外面那漆黑的天,月黑风高的,这个时候去墓地真的好吗? “舒老师,我那不是被你给逼急了吗?我不敢去的,我连你家那地瓜都怕的胆子,你怎么忍心让我这么晚去墓地,你不怕我有去无回吗?” “季驰。” 舒洺彦眼带警告,他早晚要被他气死,季驰一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锁的动作: “回得来,回得来,你在这里我能去哪?” “去养鸡双人墓地啊。” “我知道错了,我们不提这个了好不好,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不好吗?” 可能人的心境真的会变,舒洺彦被季驰这气了几次之后之前那悲观的忧患意识都淡下去了不少,再加上他也确实有好好想了想,季驰毕竟是30岁,不是3岁,他总是要尊重他自己的意见的,之前的想法虽然他出发点总是想着为他好,但是他并不想这样。 舒洺彦眼中的犹豫季驰看到了,他愿意给他时间: “好了好了,早点儿睡吧,拍拍你。” 说完他的手就隔着被子在他的身上拍了拍。 第二天一早季驰抱着舒洺彦刚刚洗漱好,就接到了一通电话,打过来的人正是季驰当初留在洪炉村的律师,季家那个不成器的季成不值得季驰多费功夫,就他那样的人,恐怕都还没有起诉就吓的屁滚尿流了,胡童被季驰留在县城为的是彻底解决季胜业那父子俩,季驰给舒洺彦盖好了被子才接起了电话: “胡律师。” “季总,季胜业在村内担任村支书期间挪用款项,买票,行贿的证据还有季坤在第一中学期间行贿受贿的证据在一周前就交上去了,今天季坤在学校正式被纪检的人带走了,季胜业也被带走调查了。” 季驰靠在椅子上,想起季胜业父子他眉宇间就是掩不住的戾气: “后续应该没有我们什么事儿了,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最后能判多少年,对了,这一次李平伟出力不少吧?” “是,他提供了一些关键性的证据,李家和季家在村子里对上也有些年头了,这一次借着这件事儿能够一举绊倒不会留手的,还有季成和季广为一直在找人要你的联系方式,季胜业倒了,他们吓的不轻。” “哼,这会儿知道害怕了,没出息的东西,那房子你帮我找人将里面的东西都搬空,什么都别留下,地板都给起走。” 只要一想到季成在屋里干的那些不要脸的腌讚事儿季驰就止不住的厌恶,那房子除了不能拆的他实在是一点儿东西都不想留。 “好,季总,那屋里要不要找装修的过来重新装一下?” 季驰顿了一下: “先不用,你帮我联系一下县城的施工队,让他们过去检查一下房屋的质量,修缮加固一下,窗户和门重新换,里面暂时不要动。” 那个房子对他和舒洺彦有着不一样的意义,那是他们相识相知的地方,承载着他们最快乐的时光,那里面就算是不能再和从前一模一样,他也希望里面的东西能由他和舒洺彦再亲手添进去。 季驰撂下电话舒洺彦看了过来: “季家父子被抓起来了?” “抓晚了,他们那样的人早就该被抓起来了,季胜业进去了,洪炉村等你好了我们可以一块儿回去,你放心,那畜生在里面的一切痕迹我都会抹掉的,房子还是咱们的房子,我准备再在屋里搭一个土炕,这样冬天偶尔回去也暖和,对了,你那屋子怎么不能弄成土炕?住床冬天多冷啊?” 季驰想起来舒洺彦现在住的家里,睡的是床,而不是炕,那大山里的冬天还是挺冷的: “那山上的植被没有洪炉村的厚,柴火并不十分充裕。” 舒洺彦淡淡解释道,炕烧起来才热,要是不烧,睡在凉砖上还不如睡在床上暖和,季驰笑了笑: “那没事儿,我去山上捡,我看树毛子还是挺多的,等回去咱们就弄一炕,冬天在炕上喝可乐嗑瓜子,真是爽啊。” 言语间季驰已经十分不将自己当外人了,说话着就要帮舒洺彦改造屋子了,俨然在那个大炕上他也给自己规划了一席之地,舒洺彦看着他的样子终究是没有反驳。 王川将胃镜的时间从周一挪到了周五,周三这天季驰公司有个会推不开回了公司,好在舒洺彦这两天的精神好多了,有云小波陪着问题应该不大。 这几天他的全副精神都扑在了舒洺彦的身上,以至于完全不知道,他要卖掉季氏的事儿已经流传甚广了,这事儿也实在是不怪时枫,毕竟那天季驰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不少,那电话的内容实在不是什么秘密,这种事儿有一个泄露出去都会演变成一种流言,而流言的传播速度那是有目共睹的。 时枫知道这个事儿之后立刻就让人封嘴,毕竟他又不瞎,那天季驰明显是被刺激到了,发疯才说出的那些话,不过即便是他不说,这种事儿信的人也并不多,要说一些活不下去的企业要卖股权没准还真就有人信了,但是那是季氏啊,金融大风暴之下除了业务量受损以外几乎没有伤筋动骨,而且季驰撤的早,不但没赔着,还赚了,这个时候卖季氏不是季驰疯了就是他们疯了。 但是有些人不信,却有的人信,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医院的门口,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衣着考究,眉眼精致的人下了车,这不是别人,正是宋康辰,他的手中拿了一束包装精美的百合,走进了医院。 舒洺彦今天早上开始才能吃下一点儿流质的事物,门虽然是半掩着,但是还是被人礼貌地敲响,舒洺彦看了过去,就见门口有一个衣着贵气抱着花束的人,他第一反应是这人可能是走错了病房,却不想那个人却踏了进来。 宋康辰的容貌说实在的算得上是一等一,就是那种站在人群中人们一眼就能注意到的长相,不算明艳,却精致,但又不小家子气,五官恰到好处,那双眼睛淡淡含笑,声音清润如泉水: “是舒先生吗?” 云小波也看向了这个一看就很有钱的人,也看向了舒洺彦,舒洺彦没见过宋康辰,只是轻轻点头: “是,您是?” “我叫宋康辰,算是季驰的朋友吧。” 宋康辰的语气在说到‘朋友’二字的时候顿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他和季驰还算不算是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舒老师被气出心肌缺血,狗子的战斗力属实不一般 月黑风高去看养鸡双人墓地,舒老师是真的被气着了 猜猜宋康辰来是要做什么? 第57章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宋康辰仔细打量眼前的人, 说实在的舒洺彦算不上是多么惊艳的容貌,再加上病痛的折磨,苍白, 消瘦, 那身子陷在被子里就像是纸片子一样在,宋康辰出身富贵,什么样绝顶容貌的人没见过?但是面前的这个人身上却有一种他从未见到过的气质,平和,淡然, 病到了这个地步身上还是有一股子青竹一般的韧劲儿,却又不带攻击性。 舒洺彦也想起了宋康辰这个名字, 他在季氏上班的时候听说过,这个人出身很好, 也很喜欢季驰, 他轻轻点头: “宋先生坐吧。” 宋康辰坐下, 但是云小波却直觉有些不对劲儿,盯在他身上的目光有些带着防备。 宋康辰对云小波很有礼貌地一点头,眼底还含着对这么大的清澈大学生的纵容, 对他眼底的防备视而不见, 他坐了下来: “今天过来十分冒昧,其实我也犹豫了很久, 不过最后还是选择过来了。” 舒洺彦面上没有什么情绪的变化, 但是面容却一直比较温和: “宋先生是有事儿找我?” 宋康辰笑了一下, 声音缓缓而出: “算是有事儿吧,我就是想来看看答案, 我和季驰认识有快七年了, 那个时候他来了上城没几年, 刚认识的时候其实也没有过多的关注,直到又过了两年,我们因为一个项目又遇到了,他真算的上是有本事了,一个人没背景能拼到那个位置我挺服气的,就多关注了一些,这个圈子里啊,喝酒的应酬的,其实很多人玩的都很开,季驰是我见过唯一的例外,逢场作戏都仅限于喝两杯,堪称洁身自好,我对他的关注越来越多,后来演变成了喜欢,想要占有。” 舒洺彦还没有什么反应,耐心地听着,云小波听完之后却连瞳孔都已经放大了,这,喜欢季驰的人怎么跑到这里来找他老师了?他留了心眼一个消息发给了季驰: “你的桃花债都找到病房来了,叫宋康辰。” 季驰正在公司开会,一般情况下他开会手机都会静音,但是现在舒洺彦住院,他就怕他开会的时间他在医院出什么问题,他接不到电话,还特意将铃声都调成了最大,“当啷”一声短信进来的消息,季驰随手拿过手机一看,惊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今天的会儿就到这儿。” 之后一桌子的高管就看着季驰疯狂夺门而出。 而医院的病房中却并依旧平和,舒洺彦没有接宋康辰的话,却是转过头对云小波开口: “小波,你先出去。” 云小波...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个时候舒洺彦让他出去? “舒老师。” “我没事儿,去吧。” 云小波恨不得用眼神盯死宋康辰,全身的细胞都在告诉他,别轻举妄动他就在门口。 门被关上,宋康辰忽然笑了一下,微微向上举手,示意不会轻举妄动的: “这是您的学生吧?挺可爱的,抱歉,知道季驰动了时枫的关系接了你回来住院之后,我没有忍住还是查了查。” 舒洺彦点了点头,对于宋康辰查了自己丝毫都不觉得意外: “是我的学生,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宋先生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没关系。” 宋康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能感受到这个人稳定的情绪,和很包容的性格,他让云小波出去大概也是保护他的隐私吧,这样骨子里温柔的人实在很难让人不对他产生好感,他微微吸了一口气,眼底有着非常复杂的情绪,但是转眼他的眼中又爬上了一抹释然,身姿没有之前那样的笔挺,全然放松了下来: “其实,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早在上一次的会所中季驰就已经很明确地拒绝过我了,我知道我和他没有在一起的缘分,那个时候我就能感觉到他的心底一定有一个藏的很深的人,但是那时候并不直观,也许只是他对曾经的执念而已,所以我今天就是想来看看他心中的标准答案是什么样的。” 舒洺彦也微微叹了口气,他看得出来宋康辰对季驰是真的动过心,也看的出来宋康辰今天不是来找麻烦的,他可能只是想给自己心里的那段执念和感情找到一个结束的地方吧,他也笑了,苍白的唇角勾了一下: “看到我这个样子有没有失望啊?感慨他眼光不好。” 平和舒展的样子仿佛对一个老朋友一样,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宋康辰对季驰的欣赏和感情更没有错,宋康辰靠在了椅子上,和舒洺彦这样的人说话确实是一种享受,他轻轻摇头,双手抱住了手臂,身上开始有了点儿富二代的轻佻随性: “说实在的啊,我曾经还想象过季驰是不是有什么初恋情节,以至于对快十年前的感情还念念不忘,守身如玉的,也没有想过他和初恋还能有什么以后,却没有想到峰回路转,我以为他的白月光会是精英,或者是我原来印象中的那种成功,却从没有想到会是一名高学历却愿意在乡村教书七八年的先生,这半个月他在他的老家闹得是天翻地覆,几个人都被送进去了,说真的,要是没有你,他季驰恐怕还没有今天呢。” 这一刻的宋康辰才真的做回了那个行长家的公子,不再拘束,也不再伪装,他原以为学历,能力,家世他都可以在和季驰的白月光的比较中占上风,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舒洺彦十年前和季驰的感情,他十年间的过往铺陈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彻底没有机会了,家世,能力,相貌这些在舒洺彦的眼中似乎都不重要,他或许很普通,但是却成为了很多人都无法成为的那种人。 清风过隙,两袖清风,就算是比他都不知道该和舒洺彦比什么,他现在就纳闷一点: “舒老师,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微微探过了身子,脸上写满了真实的疑惑,舒洺彦的点头: “当然。” 云小波整个身子都贴在了门上,不肯放过里面一丝一毫的动静,手一直放在门把手上就等着姓宋的一有异动就立刻破门而入,但是听了半天这走向不太对啊,这人怎么看着不是来找茬的?这自我剖析的听得他还挺感动。 就在他感动的时候电梯门开了,里面还穿着西装的人风一样地卷了出来,看见云小波在外面他眉毛都竖了起来,这怎么还在外面?他立刻就要冲进去,却忽然被云小波抓住了手臂,抬手比了一个“嘘”的神情,他刚刚听到关键的地方,他指了指门,又指了指耳朵,示意他听。 看见云小波没有冲进去的意思那里面应该没有太大的事儿,季驰冷静了一下,然后就被云小波给一把按在了门上,耳朵贴门,里面宋康辰的声音隐约传来: “你当初去洪炉村的时候是大学毕业,清大毕业,师从正宗,会有无数光明的未来,你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了季驰那小子?还为了他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 这一点直到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宋康辰都没有想明白,放弃锦绣的未来,被那样逼着离开了村子,就为了给季驰一个创业的机会给他一个不用在孝道和感情之间选择的机会?若是舒洺彦是那种很情感很浓郁的人也就算了,但是偏偏这人看着都无欲无求的,怎么会走了那么极端的一条路呢? 舒洺彦也顿了一下,像是真的被他这个问题给问倒了,他低头思索了片刻,最后也只能开口: “那个时候的村子对我们这样的感情包容度很低,我们若是想在一起,就肯定要离开村子,季驰也一直想带我出去,他一直想要自己做点儿什么,我能想到帮他争取资金的方式也就只有这一种,开始的时候我没有想离开他的,只是后面事情的演变脱离了我的掌控,十年前的季驰还不是现在这个可以解决村子里那些人的季总,相反他有很多年轻人身上的缺点,冲动,做事不计后果,我不敢赌他知道后会做些什么,也就只剩下了离开这一条路。” “他这么多的缺点你还喜欢他?” 来自宋康辰灵魂的质问一出口,门就一下被撞开了: “我又不是只有缺点,怎么就不能喜欢我了?” 屋里的人齐齐看向门口,宋康辰瞄了一眼那尴尬站在季驰身后,还在尔康手的云小波之后看向了季驰: “不错啊,比我预想中来的快,季总急个什么劲儿啊?现在是法治社会,我还能对舒老师做什么不成?” 季驰走到了舒洺彦的身边,他对宋康辰的人品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不过还是出声: “谁知道你之前有没有挑拨离间?云小波都可以坐证的。” 压力再一次给到了云小波同学,宋康辰还是那副抱着手臂的样子,还冲云小波微微扬了一下下巴,云小波尴尬的溢于言表,看了看季驰: “这个真没有。” 季驰... 宋康辰此刻站起了身,看向了舒洺彦: “好了,我走了舒老师,祝你早日康复。” 说完在转身前的走后一秒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一样,目光中闪过了一丝狡黠: “对了,听说季总要卖股权还要卖公司?还低价?我倒是有兴趣,你真要卖了看在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先考虑我吧。” 季驰当初疯批的话还在舒洺彦的耳边回响,宋康辰的话音刚落,季驰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然后宋康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临走之前还拍了一下云小波的肩膀; “小同学耳朵挺好使的嘛。” 宋康辰的长相明艳又大气,这么一个揶揄的笑好悬没把云小波弄了一个大红脸。 季驰在刚才那油门踩断的风驰电挚之后对上舒洺彦看过来的目光顿时有点儿虚: “季总动作挺快啊?准备什么时候去办养鸡场啊?是不是不久之后我们就能吃上季氏养鸡场出品的鸡蛋了?” 季驰...文化人揶揄起人来就是这样的让你反驳不了。 一下午季驰都有点儿心虚,也没有回公司,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黄道吉日,下午这病房竟然又迎来了一个人,穿着打扮看着很考究,低调又不失品味,就是那神情看着有点儿激动: “这是舒洺彦的病房吗?” 舒洺彦刚刚睡醒,眼前还有些浓雾,季驰回身,云小波抬头,今天找他们舒老师的人是不是有点儿多啊?季驰开口: “你是?” 这人的年纪看着可能也就将将30的样子,他一眼就看向了病床上的那人,舒洺彦知道身边有人,但是眼前还晕着有些看不清,待过了片刻他才看到眼前的人,但是他却很确定他没见过这人: “舒师兄,我是黄青泉的儿子,黄济,我父亲找了你很多年,前些日子收到了你寄回来的画稿,这段时间我们一直都在找你,真是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很久宋康辰的态度,但是最后还是觉得放弃一段明显强求不来的感情才是一个成年人理智的选择 所有宋康辰的人设并没有为了虐舒老师而虐 只不过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这可是师门沾亲带故的,季狗的情敌稳了 话说有没有磕宋大美人和云小波的? 第58章 季驰的牙酸倒了 黄济一身得体的夹克, 有些厅里厅气的,但是不得不说,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却丝毫的不显违和, 看见舒洺彦以后他是肉眼可见的开心热情: “你不记得了吗?我爸, 黄清泉和舒伯伯是师兄弟啊,我小时候还去过你们家呢,你还带我去树上摘过柿子,还记得吗?” 舒洺彦自然知道黄清泉是谁,看见眼前的人, 那遥远的似乎已经快被尘封的记忆才骤然打开,黄清泉是他父亲的师弟, 也是他最信任的人,当年为了不连累他, 父亲才带着他独自离开, 第一次见黄济的时候他好像才五六岁大, 眼底显出了几分真实的亲和笑意: “记得,你第一次来晚上还尿了裤子,白天要给你晾出去, 你还不肯, 缩在里面不出来。” 季驰在边上看着这两人一下熟稔起来的样子心里就跟被刺扎了一下似的,舒洺彦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了, 对着谁都温和有礼, 但是只有在他心里真正亲近的人这人才会开玩笑, 听着他说起和眼前这个模样气质都不差的人那么亲密的小时候的事儿,他心里忽然就有很不舒服的感觉, 就是那种插不进去的感觉。 黄济是个自来熟的性子, 他干脆直接坐在了床前的椅子上: “那时候多害臊啊, 晾出去那么大一个黄色的大河,舒哥,你这些年都在哪啊?我和我爸一直都在找你,那个时候你和舒伯伯说走就走了,我爸天天去车站火车站等,等了有小半年都不见你们回来,还是五年之后听到舒伯伯过世的消息,我爸找了很多设计院,还有学校,打听,都不见你,这一次要不是受到你寄回来的手稿,我们连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黄济语速很快,看出来是真的着急,当初八几年虽然那股子思潮过去了,但是因为舒修文才华横溢,但是性格耿直还是得罪了人,舒洺彦那个时候年纪也不大,舒修文不愿意连累同门,带着他离开了家,从此舒洺彦便和小时候那些熟悉的面孔再也没有见过面。 黄济是舒修文的师弟,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找舒修文父子的下落,快三十年过去了,黄济已经是桥梁建筑界的泰斗,但是任凭他动用了各种各样的关系都没有找到舒洺彦,就连舒洺彦当年的老师都不知道他的下落,这一次凭空被寄过来的一份手稿,他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舒修文的手笔。 有些手稿已经发黄发旧了,能明显看出来岁月侵蚀的痕迹,那后面的手稿看着和前面的一脉相承,但是又有细微的不同,黄济看过舒洺彦大学时候的手稿,知道那一定就是舒洺彦的作品,这么多年的时间,他第一次有了一点儿线索,从拿到那个手稿之后他立刻就让黄济到了寄出快递的小镇上。 那个小镇他知道,这手稿的走后一座桥就在凤凰镇上,黄济去了之后舒洺彦早就走了,他找到了快递点儿,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人家把监控录像给他看,好在他有舒洺彦在大学时候的照片,还是认出了影像里的人,只是那个时候舒洺彦的状态实在是不太好,很瘦,拎着一个有些旧大的行李箱,所以黄济立刻又去了汽车站和火车站,一路艰辛就不说了,总之就是用一切关系求爷爷告奶奶: “对了我得和我爸说,他肯定立刻过来看你。” 黄济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却被舒洺彦给拦住了,枯瘦无力的手只来得及拉住黄济的衣袖: “别,先别和黄叔叔说。” 黄济抬头: “为什么?” 舒洺彦眉眼间有一丝挣扎,他现在的样子不愿让长辈看见担心: “就算是帮我个忙吧,只说还没找到我。” 黄济犹豫了一下,但是看见舒洺彦那张丝毫血色都没有的脸他还是放下了手机,其实他挺想问问他的身体状况的,当时查到他在福泰县清水村的时候他立刻就赶了过去,在那里舒洺彦的名字就不陌生了,村里的孩子都知道,他听说他住院了,又跑到了县城医院,当时那医生和他说的话他现在都还记得: “急性胃出血,挺严重的,好在转院到了云城。” 他这才算是得到了舒洺彦最后的地址,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在消化科的三层病房一顿打听这才算是找到了人,刚见面的喜悦褪去,舒洺彦这明显不对的脸色和瘦的皮包骨的样子让黄济有些心惊,却又怕真的病的厉害,也没敢问。 “那,那好吧,我先不说。” 舒洺彦这才算是松下了一口气。 黄济看了看屋里的人: “哦,对了,这两位是?不好意思刚才太激动。” 站在床脚的季驰总算在这个时候得到了那两人的目光关注,这半天他好像都在这病房中隐形了,心里无数的瞎想而过,舒洺彦对这个黄济的亲和随意他感受的到,小时候尿个床都记得这么清楚,他怎么从前从来都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个人? 季驰看向了床上的人,那样子就像是在等他将他介绍给这个什么黄济: “这位是季氏的总裁季驰,这是我的学生,云小波,黄济,我父亲师弟的孩子,也算是我的师弟吧。” 舒洺彦这一句话落地,季驰差点儿被把自己的手心攥出一个窟窿来,云小波是学生,黄济是师弟,就他和他没关系呗?就一个季氏总裁的头衔。 黄济有些惊讶,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出季驰穿戴不俗,只不过那个时候注意力都在舒洺彦的身上他也没多想,却没想到这人是季氏总裁,但是这会儿他倒是有些纳闷了,他得到的消息是舒洺彦在清水村当了七年的老师,怎么会认识季氏的总裁的? 不过这个是人家的私事,他也不好多问,他刚要开口说什么,一个小护士就进来了: “季先生,王主任让您去一趟办公室。” 听到王主任三个字季驰就立刻立正了,然后看向了舒洺彦,勉强才能摆出一幅故作大度的样子: “那你们先聊,我去下医生办公室。” 舒洺彦点了点头,倒是黄济顿了一下,在医院医生一般都是和病人的家属沟通病情,季氏的总裁怎么去了? 季驰缓了一下心情进去,王川正在写病例,听见敲门声后抬头: “是舒洺彦有什么情况吗?” “别紧张,不是坏事儿,这两天我看他的状态还可以,我想提前到明天做胃镜,正好周五有一个老教授过来技术交流,也可以帮忙看看,你回去和舒先生说一下,今晚六点之后就不要进食了。” 能早手术还是早手术,这个道理他们都明白,季驰又坐在和王川沟通了一下细节,等到他再回去的时候,病房中的一幕就更让他刺眼了。 那穿着不俗的年轻人举着一个手机放在舒洺彦的面前,眼底闪着光: “这是我大学毕业的设计作品,舒老师给品评一下?” 舒洺彦对桥梁的热爱是刻在骨子里的,他双手接住了他的手机,那双还扎着留置针的枯瘦的手一点儿点儿放大屏幕上的作品,神色专注地一点儿一点儿的看,从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就能看出他的满意,眼角的笑意越来越浓,那是带着满足的欣赏,和看见优秀作品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喜悦,笑意让他苍白疲惫的面色都焕发出了一丝光彩。 “设计的真好,这几个参数很巧妙,多一点儿少一点儿都不行,小济真优秀,黄叔叔该为你骄傲。” “我爸?黄教授不打击我就不错了,还骄傲,你是不知道他认出你的手稿的时候多激动,恨不得叠两个老花镜去看,晚上都不回房间睡觉,就在书房看啊,还有舒伯伯的手记,翻的时候那个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自从你寄回来了那份手札,我爸书房都不让我们随便进,我感觉下一刻他就能买个保险箱,把手札锁进去。” 黄济吐槽起来黄教授没有一点儿嘴下留情的意思,他比舒洺彦小了6岁,没到30的年纪,还保留了年轻人独有的热情和真挚,舒洺彦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年轻时候到他家的黄清泉,对于黄济口中的黄教授他没有印象,他只记得那个在夏天总是抱着一堆稿件来他家里,师兄长,嫂子短的一声声叫着他父母的黄叔叔,他会和他一块儿蹲在地上吃西瓜,还逗他说: “小彦没有我厉害,你看,我吃西瓜可以不吐籽。” 当年还是一个奶团子的舒洺彦就这样看着黄清泉像是猪八戒一样两口就把西瓜吃完了,然后就引来了他父亲笑骂: “你别带坏我儿子。” 黄叔叔很怕他父亲,就像是在猫前面的老鼠一样,他冲自己做了一个鬼脸就走了,每次都会顺走他母亲做的卤鸡蛋。 舒洺彦落在黄济身上的目光带着遥远的回忆,但是落在门口季驰的眼里,那简直都快成了将要萌发出的爱意,整个人酸的牙都快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舒老师其实就算不是出身名门 也是书香门第 老一辈,舒老师的父亲舒修文和现在的黄教授肯定也是很要好的师兄弟 要是舒修文不走,可能黄清泉还是有人庇护的快乐师弟 狗子这一次是真的酸了,家世匹配,总角之交,有共同爱好,他胜算不大,哈哈 第59章 到底是白手起家的人 季驰现在的内心可阴暗了, 他现在就想把这个被舒洺彦充满爱意目光盯着的黄济给从窗户扔出去,但是还没等他行动,云小波就看了过来, 那目光甚至还带着点儿同情, 很好,这同情的目光一下就把季驰的理智给敲回来了。 他整了一下衣襟,又是那个衣冠楚楚的季总了,舒洺彦见他进来抬头,但是手上还没有放下那个正在看着的, 黄济手机上的设计图,季驰走过去: “王主任说你的状况还好, 明天就可以安排胃镜,今天晚上不能吃东西了, 可能有点儿遭罪啊, 不过手术可以提前了。” 能早点儿做手术当然好, 但是想到明天这人做胃镜季驰心里就根本都定不下来,黄济被这话说的一慌: “胃镜?手术?舒哥,你...” 他来的匆忙, 只在县城医院的时候听医生说舒洺彦是急性胃出血, 他到了云城看着这人躺在这儿以为是养病中,还没来得及问医生他的状况, 那现在是还要手术?胃出血, 手术, 他的思绪开始往一个可怕的地方想,那个字眼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这一副惊恐的表情让季驰看了心里更不爽, 直接开口: “别乱想, 胃溃疡, 手术就好了。” 季驰私心里也不愿舒洺彦将自己的病情严重化,明天胃镜是重头戏,季驰一看表时间差不多了,眼前这个是舒洺彦的世交之子,有尿床之谊,撵肯定是不能直接撵了,他很客气地出声,脸上都是恰到好处的笑意,任谁都会觉得他非常的有礼貌,懂礼数: “黄先生啊,你看,舒洺彦明天还要早起做胃镜,今天得早点儿休息,你也是刚到云城吧,我定好了酒店,还有特色的饭店,只是抱歉我得在这里照顾他,就不能亲身招待了,我让小波陪你去,你们好好吃个饭,我再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季驰在商场上白手起家,摸爬滚打了十余年,那智商除了在碰到舒洺彦的时候略显不够用之外,在其他的地方那圆滑的手腕从来就没让他吃亏过,这话说的漂亮极了,他出面“招待”黄济,这摆明了是将自己放在了主人翁的位置上,自己不去,还要让云小波作陪,瞬间就将云小波拉成了他的自己人,是自己这边的云小波代替他陪客人吃饭,短短一句话,耍了八百个心眼子。 黄济张了张嘴,下意识想拒绝,但是所有的话都湮灭在了季总那得体的微笑中,再加上舒洺彦的脸色确实不好,他虽然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问题,但是做胃镜很难受这个他还是知道的,他更怕舒洺彦是得了什么不好的病,所以季驰怕他多嘴才让他赶紧出去,黄济一通的脑补之下,发现得赶紧走。 “啊,那就让季总破费了,舒哥,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再来。” 云小波看了看那个笑的“和蔼可亲”的季驰皱了皱鼻子,果然老师说的对,资本家都是笑面虎,走之前,季驰还拍了拍云小波的肩膀,好似是让他好好招待一样。 两人走了,病房重新清净了下来,舒洺彦了解季驰,哪能听不出来他刚才那话中的言外之音,只不过他确实是累了,刚才黄济在这里他一直是撑着,现在也总算是能松下了两分精神。 竞争对手虽然走了,但是季总更加的殷勤了,他凑到了床边: “抱你去洗漱吧,今晚早点儿休息。”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意难平,就是当年他们在一起感情最好的时候,舒洺彦也很少和他说他家里的事儿,所以到了现在他也只是知道他学桥梁建筑是追随父亲的脚步,再多的他就真的不知道了,而那个黄济,却一来就能和舒洺彦这么熟稔,家里还是世交,对舒洺彦的家庭了如指掌,没有对比的时候还不觉得,这忽然冒出了一个黄济的时候他就开始酸了。 但是他还能分得清楚轻重缓急的,现在舒洺彦的身体最重要,这些事儿都可以押后。 倒是舒洺彦不喜欢他这样的笑: “小...不想笑就不要笑。” 一句小池生生憋在了嘴里没有说出来,但是那目光里的重视季驰不会看错,他这个人,最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尤其擅长爬舒洺彦的杆子,听了他这样的话立刻就开始撒泼了: “我当然不想笑了,那个黄济,你连人家什么时候尿裤子都记得清清楚楚,你怎么不记得我的呀?真是一朝新人换旧人,有了志同道合的小师弟,你瞬间就把糟糠忘了,人家是你师弟,小波是你徒弟,就我是季总呗?” 有一个道理舒洺彦是应该明白的,那就是请千万不要给季驰舞台,刚才还一幅隐忍要带人洗漱的贤内助,现在立刻变身喷火龙,方面五米无一幸免,舒洺彦抬手按了按被他这机关枪突突的突突疼的额角,唇边还是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那个人家叫黄济,你如果今晚也尿床,我闭眼那天都忘不了。” “呸呸呸,什么闭眼,张嘴就不会说个好听的呢。” 说话是说话,季驰手上可没闲着,抱着人去洗漱,回来帮他换一身干净的病号服,又在床头放上了装着温热白开水的保温杯,这才在一边的床上躺下,他的身子冲着舒洺彦: “晚安。” 那边已经闭眼的人,低缓的声音也传来过来,到底还是回了他一句: “晚安。” 这一晚的气氛算是舒洺彦入院以来最好的了,没有月色的黑暗中,季驰的脸上褪去了那插科打诨时候轻佻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眉心散之不去的愁绪,他刻意这样就是不想让他和舒洺彦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明天的胃镜上。 胃镜约的是八点半,八点护士便进来做了一些准备工作,季驰更是早早就帮舒洺彦洗漱起床了,王川也亲自过来看了情况,观察了一下指标: “还好的,可以正常做。” 胃镜需要全麻,人要被推进手术室,舒洺彦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倒是季驰嘴上不说,但是那身上不断的小动作就能让人看出他的紧张,病人家属有的时候是比病人还要煎熬的角色,舒洺彦心疼就是心疼在这儿,季驰已经吃了两次舒洺彦胡思乱想,自作主张的亏了,这一次他转身见到那人眼底未及收敛的心疼时,他赶紧打预防针: “舒老师可别想太多哦,我小时候打屁股针都紧张,我就是个容易紧张的人,完全不理解为什么有的人叫不紧张。” 他可得赶紧说,他可不是因为他做胃镜就紧张,他紧张的时候多了去了,这人可别以为他紧张了,过后再和他说什么不想重新开始,他们不是一种人之类的话,季驰这一句话逗笑了屋内的小护士,病房内的氛围一下就轻松了不少。 季驰目送舒洺彦被推进手术室,还是没忍住在最后握了一下他的手: “我就在外面等你。” 舒洺彦抬眼就能看见季驰满眼的担忧却强装淡定的模样,眼睛微微弯了一下,到底他还是希望他能放心的: “好。” 人刚刚被推进去,黄济和云小波就到了,两个人都是连跑带喘的: “路上堵车,舒哥进去了?” “嗯,估计一个小时左右出来。” 季驰一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黄济坐在了他身边: “舒老师到底是什么病啊?胃上的问题吗?严重吗?” 季驰转过头,看着眼前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他这么多年其实看过很多人,三教九流,达官显贵,从昨天看见黄济第一眼的时候,他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学识不错,有家教有涵养,就像当年他初见舒洺彦时候的样子一样,只是黄济比之当年的舒洺彦身上少了一分很稳的凝练感,都快30了那双眼睛中还是透着少历人情世故的清澈,一看就是从小顺风顺水,被保护的很好。 他的这双眼睛也是季驰嫉妒的地方,他都已经忘了自己那双清澈的眼睛是什么时候消失在镜子里的了,有些事儿刻意不去想,却不代表它不存在,舒洺彦当年喜欢的是那个一腔热血,满腹真诚,天真的像个傻子一样的季驰,他怕现在这个浑身占满铜臭味儿,张口闭口生意和钱的季驰,他不再喜欢了。 所以他才会介意昨天的那句“季总”,见他半天没说话黄济在他的面前挥了挥手: “季总?” 季驰回神,沉默了一下: “他是在家里胃出血被同事发现送到医院的,若是晚一点儿可能人就没了,福泰县医院处理不了就转院到了云城,现在是胃溃疡比较严重,面积比较大,伴有出血迹象,现在活检没有发现癌变,但是溃疡需要尽快切除,可能要切掉半个胃,他现在不能走坐轮椅是因为髋关节损伤,比较严重,需要更换人工髋骨,只是这个要排在胃部手术后了。” 季驰回答的非常详细,几乎将舒洺彦现在的状况都说了一遍,黄济的脸色一变再变,整个人都有些慌更有些震惊,而一边的云小波却有些纳闷,季大魔王怎么今天转性了?昨天那要吃人一样的目光他还以为他要视黄济为一生之敌呢,现在这一转眼的功夫,就将舒老师的病情都交代了? 季驰说完就重新看向了急诊室的大门,目光平静,黄济有让他十分嫉妒的地方,但是换个角度他也应该感激他的到来,至少这个世界上多了那么一两个真心关心舒洺彦的人,所以他愿意将他知道的都告诉他。 作者有话要说: 季驰到底是白手起家的人 一句话800个心眼子 他的心眼子除了在舒老师身上时灵时不灵,其他时候绝对是够用的 隔壁法医更新了番外《诡异焦尸》1 第60章 不如狗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从手术室出来舒洺彦刚刚要清醒, 季驰立刻站了起来,随着麻醉的药效慢慢消退,嗓子, 食道, 胃里都火辣辣的跟着疼,舒洺彦一身一身的出冷汗,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上一次他入院做胃镜的时候身边只有季驰,季驰有心理准备,他全程都挺冷静的, 爬在了他的床边: “王主任让一会儿再喝水,给你开了康复新液, 嗓子里的粘膜可能有些破了,养养就好了啊。” 他的手探进了被子里, 果然里面已经有些潮湿, 都是这人出的冷汗, 一摸他的手,果然是冰凉一片。 “我给你换件衣服,来, 我们起来点儿。” 黄济和云小波都是第一次看到舒洺彦如此的样子, 脸上白的没有任何的血色,胸口的起伏轻微却急促, 整个人就像是刚刚溺水被救上来一样, 连额前的发都被冷汗打湿了, 但是偏偏一声痛呼都没有,冷的狠了, 就闭上眼睛默默忍着, 连眼里的痛苦都一并掩藏起来。 黄济问不出一句话来, 云小波好歹是学医的,知道对于这么严重的胃溃疡患者来说,做胃镜有多痛苦,只是在一边帮着季驰拿拿衣服,打打下手。 舒洺彦一动胃里都跟着刺痛,季驰的动作很轻,手托在那人的后心扶着他坐起来,然后迅速在他身后披上了羊绒披肩,动作很缓慢: “不着急啊,头晕就和我说。” 舒洺彦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一点儿东西,再有营养液跟着也不行,眼前片片黑雾,连耳鸣都跟着过来凑热闹,好在能听到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并没有害怕,慌乱,他一只手按住了上腹一只手摸索着扯住了季驰的衣角,手无力地拉了一下,似在安慰。 就这一下就让季驰的心都跟着一暖,他握了一下他冰凉的手,刚要去掀开他的被子,动作却忽然顿住,转头: “我要帮他换一下衣服,黄先生先借一下光?” 黄济愣了一下之后赶紧点头: “哦,好。” 他下意识的转身往外走,没见到季姓男子眼底的狡黠,干爽的衣服总算是让身上多了点儿热乎气,季驰灌了几个热水袋放在他的身边: “好了,这一关总算是闯过去了。” 舒洺彦暂时还是不能吃东西,一袋子一袋子的营养药,让他频繁需要去卫生间,季驰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他知道舒洺彦脸皮薄,也知道躺在床上又难受又没办法下床心里难免不舒服,所以他从不等那人开口,而是时不时示意他一下,舒洺彦要是想去就微微点点头,每一次抱着他在怀里,他其实都能感受到舒洺彦有些难堪地闭上了眼睛,他什么也不说,只是轻轻收紧了手臂。 等待检查结果可能是最漫长的一个过程了,胃镜的结果要结合活检看才有意义,第三天王川查房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份报告,季驰知道三天差不多了: “结果出来了?” “嗯,和入院相比,溃疡的情况有改善,说明这个药的效果还是可以的,上午开会的时候,我和几个消化科的专家也碰了一下,暂定周一手术,手术方案还是原方案,可能要切除半个胃,术前24小时不要进食,这个护士会提醒你们的,这两天若是有胃口可以吃一些。” 季驰闭了一下眼睛,这个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他碰了碰舒洺彦的手: “听到了吗?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舒洺彦看着医生直言开口: “王主任,手术的风险我想知道。” 季驰立刻看向了王川只不过他刚看过去,就被舒洺彦给拉了一下,他嘟囔了一句: “我就是看看医生,又没有说什么。” 王川这段时间也算是了解舒洺彦的性子,说实在的,他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舒老师,心理其实比这位季总还要强大的多: “任何手术肯定是有一定风险的,这台手术最大的风险就是术中胃出血,如果碰上那么手术的方案临时更改也是有可能的。” “怎么改?” “嗯,有可能会加大切除的面积,不过你不用过分担心,术前我们对你身体是评估过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用药,你胃部的情况比起刚入院是有明显改善的。” 有句话说的很现实,有的时候钱不是万能的,但是到了医院这种地方那没钱是万万不能的,王川其实心里就清楚,若是刚刚入院那种情况直接手术,舒洺彦的胃都未必保的下来,为了降低手术的风险,尽量保证舒洺彦术后的生活质量,他们采取先调理胃部,最大可能修复胃粘膜,这种药效果最好的很多是进口的,有些进入了医保,有些没有,不进医保虽然不至于是天价,但是综合起来费用并不算低,现在这样的治疗成果,是几乎不计成本只看效果的成果。 敲定了手术时间,季驰心里也算是踏实了一些,黄济的电话整天的响: “舒哥,我爸天天打电话问我,我还瞒着吗?他真的挺想你的。” 舒洺彦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捏住了被单: “等手术后吧,再和他说,好吗?” 眼前的人看着很脆弱,但是又好像很坚强,什么都可以自己一个人面对,黄济也怕手术在即,舒洺彦再有别的心理负担,还是点了头: “好,那我就说还在找。” 手术前的这两天,季驰不会更乖了,之前那个要卖股权,要卖公司去兴办养鸡场,又买双人墓地的疯批季总好像一下就消失了,半点儿不该说的都不说,这天舒洺彦刚刚午睡醒来,电话就响了起来,是林伟打过来的,季驰把手机递到了他手里。 “舒老师,怎么样?好些了吗?” 林伟今天回村子里,上一次的事儿他真是给吓坏了,虽然他不知道舒洺彦是怎么和季驰扯上关系的,但是这不妨碍他真的关心舒洺彦,林伟是个实在人,舒洺彦接到他的电话明显精神好了不少: “好多了,那一次真是多谢你了。” “嗨,这说啥谢的,好好养身体比什么都重要...汪汪...” 林伟那边隐约传来了狗叫声,舒洺彦忽然问了一句: “是地瓜吗?” 林伟正坐在大门口,地瓜就在他的脚边转悠,它好像听到了电话里熟悉的声音,一个劲儿地往林伟的身上窜: “对,是地瓜,这小狗啊天天都往你那房子里跑,不叫不回来,去了就发现它每次都在你床边蹲着,估计它是想你了。” 林伟摸了摸狗子的头,舒洺彦听完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儿,地瓜是他从小捡回来的,捡回来的时候还担心冬天里养不活,地瓜很粘他,他晚上做饭他就会在他的脚边转悠,他习惯烧火的时候一只手放在它的脑袋上,无论他什么时候回去,地瓜总会等着他。 舒洺彦微微低头看了一眼手心,心里有些发酸: “我想看看它。” 林伟二话不说就发了视频过来: “来,给你舒老师看看。” 季驰也凑了过去,视频接通之后舒洺彦出现在了林伟的手机屏幕上: “地瓜。” 熟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地瓜立刻就冲屏幕冲了过去,欢呼叫个不停,以为下一刻就会有那双熟悉的手摸摸它的脑袋,但是拱了半天却只有林伟不断往后退的手机,没有温度,也没有人过来摸它。 但是抬起头眼前却还是主人熟悉的样子,它呜呜咽咽地叫着,水汪汪的眼睛里有些委屈,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舒洺彦看着眼前趴在两只前爪上低着脑袋的地瓜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最终还是放下了下意识抬起的手,隔着手机,连摸一摸也做不到。 舒洺彦像是嘱咐孩子一样一声声嘱咐着小地瓜,让它听林奶奶的话。 放下了和林伟的电话之后,季驰看出了舒洺彦明显的沉默,想起了那天林伟的话,说他一进屋地瓜就冲他叫,带他去看屋里已经昏倒的舒洺彦,而那天他到的时候也是一样,地瓜总是守在那个院子里。 舒洺彦这是心里难受了,季驰削了一个苹果,切成了小丁用牙签扎好递到那人的手边: “你是怎么养的地瓜?大狗下崽匀的?” 一般在农村养狗都是看家护院的,所以大狗居多,但是地瓜很明显不是大狗,长大了应该也没多大,应该是串,舒洺彦想起了他捡到地瓜的那天: “我是在学校门口的树林边捡到它的,是冬天,那个时候它很小,就还没有筷子长,一小团能放在手心里,大概是家里养不了那么多,放在学校门口看谁能捡回去吧。” “所以你就带它回家了?” “嗯,开始的时候还担心会养不活,但是那小家伙很顽强,扛过了冬天,它小的时候很喜欢在我烧火的时候蹲在我的拖鞋上,也很聪明,上厕所自己去外面,还会帮忙在晚上将鸡都赶回来,不挑食,我吃什么它就吃什么。” 季驰在舒洺彦的脸上看到了温和柔软的神色,他知道舒洺彦其实是个内心很柔软的人,想来在那个时候,地瓜是唯一能陪在他身边的吧,他笑了: “还真是居家过日子必备啊,咱们家的狗也不能总是寄存在人家家里,吃人家家的粮食,那多不好,你这现在在医院也就算了,等你出院了,得把毛孩子接过来啊。” 舒洺彦的眼底出现了一丝神采,就是这一丝神采让季驰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在舒洺彦的心里他可能还不如狗,但是转念一想他也就释然了,那是一般的狗吗?那是救命恩狗啊,要是那天它没有带着林伟过去,没准他就再也见不到舒洺彦了,换一个思路换一个角度,季总忽然发现,不如狗也不是那么不可以接受。 季驰拉着舒洺彦的手跟他畅想未来: “我刚赚钱的时候在城区偏一些的地方买了一个独栋别墅,不大,但是咱俩住绝对够用,有个小院子,和在村子里的没法比,但是种个青菜养个狗足够用,地瓜也不是什么大狗,上户口应该比较简单,等你出院我们就把它接过来,等我让人在屋里加上壁炉,冬天烤着暖和,你想想,你一边在壁炉边上看书一遍撸狗,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啊。” 季驰的描述太美,让舒洺彦觉得甚至不真实,这几天他其实也有些犹豫纠结,没太想好出院以后的去路,还有和季驰的关系,若是他的身体争气一些,他是不是也可以试一试?谈判桌上练出的察言观色,让季驰一下就看出了舒洺彦的犹豫,他故作严肃的出声: “舒老师,你上学的时候老师难道没有教过你吗?自己的狗要自己养,交给别人算是怎么回事儿啊?这不推卸责任吗,逃避抚养义务吗?更何况没有地瓜你可能都不一定得救,地瓜可是救了你的命啊,你怎么可以不养它?” 季驰的语气好像舒洺彦是一个负心薄幸,推卸责任的负心汉一样,一旁看专业书的云小波满头黑线,论扭曲事实,颠倒黑白这一块儿他只服季驰,他这本事就是当一个小报记者都能发家。 舒洺彦本来还在想出院后住在季驰的房子里会不会不好的问题,实在不明白,怎么一不留神,他都成了逃避抚养义务,推卸责任的人了,但是细听,季驰的话也没有毛病,他当初离开的时候确实是做了把地瓜托付出去的打算,眼前好像又看到了地瓜呜呜咽咽想他摸头的样子,心里又酸又涩的,季驰偷瞄了一下他的神色,决定一击必杀,语重心长地出声: “舒老师,你也是做教育的人,这孩子跟着亲生爹妈和跟着养父母那能一样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云小波心里已经都快给季驰点赞了,这人咋不去干传销?但是下一秒他就看到了他们家舒老师竟然被这狗货说动了,那薄如蝉翼的睫毛微颤,干瘦的手指反复捏着被角的地方,愧疚又心疼的样子,一看就是听了某季姓人的话心里不好受了,他正要安慰一下老师,驳回季驰那不着边际的话,但是下一秒他就见季驰立马换了一幅嘴脸,他站起来帮舒洺彦提了一下从他肩头滑落的羊绒披肩,还顺带吃豆腐一样地搂了搂他家舒老师的肩膀,笑的那叫一个温柔: “好了,你别难过了,我们接回来就好了,你想想,你睁眼就能看到你床边的狗子,它睁眼就能看到你,多美好啊,咱家别的条件没有,供它零嘴的条件还是有的,绝对不会让它输给别的毛孩子,鸡腿管够,到时候让它好好黏黏你。” 季驰这一波操作委实是秀啊,但是他这么一来,舒洺彦还真的就顺着他的话想过来了,他也想地瓜了,季驰说的也对,他都将地瓜领回来了,自然是要放在身边的,他听不得它刚才呜呜咽咽的声音,舒洺彦一抬眸就看见了季驰那十分肯定的目光: “所以啊,你要赶紧好,好了,我们接地瓜过来。” 晚饭前舒洺彦忽然开口: “小池,我想吃你上次做的那个山楂糕了。” 一旁的季驰抬头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惊喜,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还来得及: “吃我做的?” “你要是没时间就算了。” 舒洺彦难得开口要吃个东西,季驰怎么可能没时间,就是没时间都要挤时间: “有,我现在就让他们备食材。” 季驰立刻就打了电话过去,准备现在就开车过去,他前脚刚走,舒洺彦靠在床头坐了一会儿之后,就拿出了床头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低头不知道写了什么,写完他将这一页纸撕了下来,交给了云小波: “小波,那箱子里有信封,你帮我拿出来一个。” 云小波不知道他写了什么,但是他看出舒洺彦是故意支季驰走的,本能的有些危机感: “舒老师,您写什么还要背着季总啊?” 舒洺彦笑了,只是笑意里还是有些苦涩: “有备无患,小波,若是我手术的情况不理想,你就将这封信交给季驰...” 云小波听了这句话眼睛都睁大了,一下就反应过来这封信是什么意思了: “舒老师,您这是做什么啊?您现在的状况做这个手术风险真的没有很高,您怎么准备这个啊?” 舒洺彦笑了一下: “我这个人啊,不写下来我也不踏实,你也说,这个手术的风险不高,就当是让我安心上手术台吧。” 他这么说,云小波顿了一下才收下,犹豫的了一下他才出声: “那好吧,舒老师,其实,其实我觉得季总挺好的。” 舒洺彦躺的腰疼,轻轻侧身锤了两下: “怎么觉得他好?” 他还挺好奇云小波对季驰的看法的,云小波这年纪的大男孩儿对于背后夸人的这种事儿还是有些腼腆的。 “就,就是觉得他对你是真心的啊,老师,我感觉季总是真的想和你有以后,他对以后的规划中都有你,老师,我觉得你应该乐观一些,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真的,别说是胃溃疡,就算是胃癌,那活十几年的都多的是,胃病是个情绪病,这一次手术之后您好好养着,根本不会有事儿的。” 云小波也看出舒洺彦太谨慎,他怕他身边的人因为他伤心难过,反而将自己排在了最后,明明他才是最应该过的幸福的那个人。 舒洺彦的眼里浮现出感慨的神色,半天才是释然地叹了口气: “好,听你的,老师会坚持下去的。” 季驰描绘的画面太美了,美到这么多年他连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殊不知两个人的对话都落在了季驰的手机中,一个微型的录音笔就静静地躺在果篮的下面。 作者有话要说: 季驰的段位可以,都能忽悠舒老师了 季驰:老师没有教过你自己的狗要自己养吗? 以后就是一家三口加只狗 第61章 舒老师哭了 季驰手上拎着食盒, 一身剪裁得体的灰色风衣,走路带风,回到病房的时候舒洺彦今天最后一袋的吊水终于吊完了, 这两天药量减少了一些, 终于不用每天都点滴点到八九点钟了。 舒洺彦微微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僵麻痹的手臂和手腕,这么多的药液打进去,一条手臂都是凉的,云小波正重新给热水袋灌了热水垫在他的手臂下,季驰微笑目送小护士出去, 拎着食盒进来,笑了: “点完了, 今天结束的早啊。” 舒洺彦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写完了那封信, 他的神色反而轻松了些, 胃里少有的有了一点儿久违的饥饿感: “这么大的食盒, 带了什么?” 季总很是热情地打开了食盒: “这是给你做的山楂糕,知道你这段时间喝汤都喝的恶心了,看, 我带了一只叫花鸡, 肉很细软,一会儿尝尝。” 食盒是密封的两层, 并不会串味儿, 第二层一打开, 那鲜香还混着荷叶清香的香味儿就飘散到了整个屋子,连云小波都凑过来看了一眼, 舒洺彦确实好久没吃这样的东西了, 乍一闻, 确实激起了几分食欲。 季驰拿出了一次性手套: “来来来,都戴上手套,这鸡啊,就是用手撕才有感觉。” 之前王川也说舒洺彦的反胃并不都是胃上的病症,也有心理上的问题,每天清汤寡水的确实也没胃口,这鸡很软烂,已经烤透了,又不硬,正适合舒洺彦,他上手直接就撕下了这鸡的精华部分,两个烤的色泽油润的鸡翅: “来,舒老师,这是你的,小波同学,这是你的。” 季总好像分零食的幼儿园阿姨,一手一个鸡翅分给了两人,肉几乎是到嘴里就会脱骨的程度,非常的好消化,季驰又点了点儿配菜过来,三个人围在舒洺彦床上的小桌板边上,距离手术已经只有不到四十八个小时了。 舒洺彦吃了一块儿鸡翅又吃了两块儿山楂糕,这个进步尤为明显,晚上云小波要回去的时候,季驰也收拾了一下桌子,借口扔垃圾也出了门,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在走廊里,等过了七八米的距离,确定里面的人听不到他的说话声,季驰才开口叫住了前面的人: “小子,站住。” 云小波背着书包的身影僵直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 “怎么了?” 季驰唇边勾着一抹笑意,扔了垃圾之后走上前去,一双能看透人的眼睛就这么盯在可怜的云小波身上,云小波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刚想顶回去一句什么,就见一双手伸在了他面前: “拿出来吧。” “拿什么?” 季驰索性顺势倚在墙上,姿势舒展,似乎是一切都在他掌握中的态度一样: “小崽子还和我装糊涂呢?你以为你舒老师那点儿小心思瞒得过我?” 云小波将装傻进行到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季驰轻嗤地笑了一声,随后拿出了手机,举在了云小波的耳边,里面清晰的对话声,让云小波汗毛都有些立起来: “有备无患,小波,若是我手术的情况不理想,你就将这封信交给季驰...” “小朋友,现在可以给我了吗?” 云小波的紧张过后就有些愤慨,眼睛都急的红了: “你在屋子里装了监听设备?你这是违法的,你怎么能这样监视舒老师的隐私?” 季驰收回手机,双手微微下压,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微型的录音笔,说是录音笔,其实形状是圆的,看着就像是钥匙扣一样的东西,还挺具有迷惑性的: “别说的那么高大上,还监听设备,就一个日常戴着的录音笔,常年在商场上习惯了,真当我看不出来舒洺彦今天是故意支我出去的?他住院大半个月,都吃不下什么,这快要手术了忽然来食欲了?这点儿心眼都不知道留,我还做什么生意?” 云小波还是一脸的不赞同,季驰面上的调笑淡了些: “你也应该知道舒洺彦会写什么东西吧?无非是安排一下后事,他这个毛病,我非找机会给他改过来不可。” 听了这话云小波急了: “舒老师可马上手术了,你可别这两天...” 他话还没说完季驰就摆了摆手: “知道了,我又不傻,给我吧。” 云小波还是磨磨蹭蹭地将东西给了他,他以为季驰会立刻翻开看,却没想到那人直接掀开衬衣,藏到了裤子里...然后冲他摆了摆手 “滚蛋吧。” 手术的那天早上季驰,云小波,黄济都到了,王川进来最后做了一次术前检查,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我们可都在外面等你,舒老师要坚强一些。” 季驰握住了舒洺彦的手,压住了满眼的担忧,舒洺彦轻轻捏了他一下点了头。 王川说这个手术至少会进行四个小时,后面还要等人醒过来,可能推出来要五个小时了。 黄济坐不住,一个劲儿地来回走,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手术室的门前等人,云小波坐在椅子上也是坐立不安,反倒是季驰,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的打,好像都不间断: “您好,我想问问云城给狗上户口是什么程序?” “对,不是大型犬,就是农村串串小土狗,长得不大,很可爱。” “哦,还要植入芯片是吧,没问题,我们绝不会弃养的,这是我们家的救命恩狗。” “是我,我想问问,西区那套装电梯的房子进度怎么样了?” “可能近期就要入住。” “小王,你去找园艺公司,将我那院子中的土松一松,检测一下,看看要是种农作物的话缺不缺什么养分?” “再帮我买一些种子回来,就是那种种在外面的地上比较好活的植物,大葱啊,韭菜啊,小白菜什么的,再买点儿花的种子也行。” 季驰的电话几乎就很少断下来,他总有交代不完的事儿,云小波和黄济都看了过来,却都什么也没说,或许只有这样季驰才能熬过这四五个小时吧。 季驰握着手机的手其实都是凉的,但是只有这样他才能冷静下来,云小波凑到了他的身边坐下,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他知道现在最担心的人就是季驰了。 舒洺彦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季驰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王主任,怎么样?” 王川的额角都是汗,他摘下了口罩: “手术还算顺利,切除了一半的胃,出血量可控,这一仗算是赢了。” 季驰的眼角都有些发酸,他低头看到了戴着氧气罩还没有醒过来的人,若不是现在人多,他一定会上去抱抱他,使劲将人拥入怀中,这一关赢了,赢了,他们总算闯过来了。 术后的第一晚舒洺彦是在监护室度过的,里面不允许陪夜,季驰只是在可以探视的时间进去了十五分钟。 后面舒洺彦还是因为血氧太低而输了200cc的血,人是第三天出的加护病房,他被推进原来病房的时候就闻到了满屋的花香和果香,季驰买了很多的果篮和花束,手术成功了,他想告诉舒洺彦,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以后要走。 这一晚季驰把所有人都赶了回去,他已经三天没有和舒洺彦睡在一起了,他都失眠了,舒洺彦这两天只能喝一点儿米汤,油盐都不行,一场大手术下来,他的精神也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因为指标不够,刀口恢复的也慢,但是终究,一切还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舒洺彦看着床边帮他吹米汤的人,他忽然发现从前是不是他太胆怯了,这一段感情,其实从未在十年前结束,他是不是也应该积极一点儿主动一点儿?或许,他们还是有可能握住幸福的? “小池。” 因为不是微创手术,刀口开的口子比较大,舒洺彦说话几乎不敢喘息太过,声音透着没有中气的虚浮,季驰却没有抬头: “舒老师,有件事儿你是不是应该交代一下?” 床上的人微微侧眸: “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季驰放下了手里的碗,然后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牛皮纸的信封,舒洺彦看的非常熟悉,这就是手术之前他给云小波的那封信,他忽然失语了一样,他不知道这封信怎么这个时候会在季驰的手里,一个大手术之后,他的脸色本就不好,再这样一被吓,更是让人看都不忍看。 “小池,我,我不是咳咳有意...” 伤口牵连的痛让舒洺彦如此能忍的人还是忍不住闭了下眼睛,蝉翼一样的睫毛因为疼痛微微颤动,脆弱又无力,季驰哪舍得再吓他,他叹了口气,抬手直接从中间撕了这封信,听到了声音的舒洺彦睁眼就看见了这一幕,整个人都有些无措,季驰抬手帮他顺了一下胸口的位置,言语有些无奈但是难掩温柔: “好了,别急,我说舒老师啊,我好歹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你那么拙劣的支人手法还指望能骗过我呢?我就知道你是和云小波有话要说,这封信是当天我逼云小波交出来的,我没有拆开,也没有看,不过,我猜也能猜到这里面你会写什么,现在撕了它,这里面的内容也不重要了,你会好起来的。” 舒洺彦忽然就有些心里发酸,还心疼季驰,换个角度,季驰的担惊受怕不比他少,他什么也没有说,甚至他知道季驰的心里很难受,眼眶的热意有些压不下去,干瘦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轻轻往边上的地方探了一下,试探地叫了一句: “小池?” 季驰笑了,他终于认输了,其实舒洺彦打败他根本不需要别的,只需要这两个字,就足以让他束手就擒,他拉住了那双瘦的皮包骨的手,轻轻低头,在他的手背处落下了一吻: “一直都在这儿呢。” 静谧的病房,有淡淡的温情在流淌,舒洺彦抬起了另外一只正在输液的手,那是一个从前他对季驰抱抱的动作,这个动作饶是在现在的季总面前,也足够让他不淡定,这是?那双手臂甚至无力的有些抖,他站起来轻轻附身,将人抱在了怀里,怀里的人瘦的厉害,那双手也环住了他的腰。 舒洺彦缓缓合眼,一滴泪终于从他的眼角滑落,略显哽咽的声音,含着他所有的脆弱: “小池,我就是怕,我很怕,怕不能陪你到最后,怕十年过去,我们终究情深缘浅,还怕,最后留你一个人,你无法释怀,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你好...” 这是舒洺彦情绪最失控的一次,查出问题,面对可能的死亡都能坦然处之的舒洺彦,是第一次将心底的恐惧这样坦白的说出口。 泪水划过了他消瘦的脸颊,落在了季驰的肩头,短短的一句话让季驰的心脏好像被按在地上被反复揉搓一样,他知道舒洺彦内心的不安,但是真的听到他说出来的这一刻,他心疼的同时又有一丝的开心,这至少说明,舒洺彦开始敞开心扉了。 他轻轻抱着人在怀里,吻在了他的额角: “彦哥,是不是可以听我说说我对我们的计划?” 过了半天季驰才放开了舒洺彦,轻轻帮人理顺了一下鬓角的头发,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多亲几口,舒洺彦的睫毛上还沾染了一丝泪水,他怕出口还是破碎的声音,只是点了点头: 季驰双手将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拢在了手心中,面上的笑意明朗: “彦哥,我知道那个时候你对自己的身体不自信,但是你看现在,手术这一关我们不是也挺过来了,虽然后面康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我陪着你总是比你自己要好走的,至于你还怕的那些,第一条,你怕丢下我,其实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担心,你想啊,那些去结婚的人,谁能保证谁就能陪谁一辈子呢?谁能保证谁不会生病先走?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没准明天我出门...” “季驰” 舒洺彦眼看着他又说的不着边际,胸口都跟着起伏的厉害: “没准我明天出门捡了一张彩票中了500万呢?想什么呢舒老师?人家怎么可能出什么事儿呢?你说是不是?” 季驰立刻笑了,一边用恶心的声音撒着娇一边晃着舒洺彦的手,笑嘻嘻的样子,舒洺彦转过了头不想看这个糟心的,他现在要是有力气,他一定也要将这不省心的给打包扔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季驰真的是...有一套 快甜了,快宠了 第62章 终于回家(甜) 手术就像是一个游戏中的打怪的过程一样, 总算是平稳的将怪兽打败了,但是术后恢复就像是另外的一座大山一样,又压在了舒洺彦和季驰的身上, 切除了二分之一的胃, 这不算是一个小手术,现在舒洺彦几乎喝半碗汤都会觉得撑,季驰心里着急,但是王川倒是态度并不急躁,只是嘱咐胃部需要正常的进食才能恢复。 胃部就像是一个带着弹性的布袋子一样, 时间长不进食会萎缩,长期的暴饮暴食会胀大, 现在舒洺彦需要做的就是尽量克服吃饭时候的心理障碍,尽可能少食多餐, 给胃部一个恢复的时间。 季驰也几乎是忙到了起飞, 这段时间的股市非但没有很多人说的反弹回去, 反而是一路向下,从6000点开始的大跌,很多人都觉得5000是安全线, 但是当大盘掉落到了5000以下的时候, 很多人觉得4000绝不可破,但是现在大盘已经在向4000以下俯冲了。 大环境不好, 没有企业会有好日子过, 季氏也一样, 季氏底下的厂子在季驰的坚持下没有裁员也没有停工,但是之前只是停产了两个生产线, 而现在几乎只能维持一个生产线的正常运营, 虽然有季驰前面的话稳住人心, 但是现在的工人若是全部轮班,几乎一个人一天就只需要工作半个小时,因为人多,活少。 找工作的时候谁都希望人多活少,但是等真的有一天闲成这样的时候,工人的心里却只剩下了不安,说白了,干活拿工资这是很多人觉得天经地义的事儿,现在几乎不用干活就靠公司白养,谁都不敢笃定老板会养他们到什么时候?或者是说公司能养得起他们到什么时候。 季驰几乎是每天换着花样的给舒洺彦送饭过来,天天不重样,但是他也几乎只有陪着舒洺彦的时候脸上是放松的,他人不在公司,电话就不断的打过来,甚至有的时候助理都会跑过来送文件,这样的折腾下来,季驰也瘦了不少,甚至天天看着他在眼前晃悠的舒洺彦都看出来了。 终于在他撂下一个电话之后出声: “小池,我这没什么事儿的,还有小波和黄济陪着我呢,你公司要是忙你就去处理,手术也做完了,我没事的。” 看着季驰一面忙着照顾他,还要一边忙公司的事儿,舒洺彦有些心疼。 季驰笑了一下: “我也没事儿,电话里就能解决。” 但是他的笑却没有换来舒洺彦展颜,舒洺彦就像是老师凝视着不说实话的小朋友一样,一双眼睛凝在季驰的身上,那种当老师的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压迫感,骤然就给到了季总: “我只是病了,不是傻了,最近股票市场大跌,很多公司的经营都出了状况,公司裁员的消息天天都能上新闻。” 他一天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儿做,不用教书,也不用备课,精神好些的时候就看看新闻,有的时候读读云小波带过来的报纸,他虽然没有做过生意,也不懂得公司的经营,但是大环境他总还是看的清楚的。 季驰拉了拉舒洺彦的手: “我知道你不傻,现在确实是大环境不好,不过,你别担心我公司啊,我这个人啊,没有那么贪财,之前大牛市的时候,我也没有全盘入进去,只是进去了一部分,赶在高峰就都抛了,不但没赔还赚了一些呢。” 舒洺彦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他知道季驰是在安他的心: “你没赔,你的客户,供应商呢?大家都不好做的时候,你会好做?季驰,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儿,连王主任都说了,我后面慢慢恢复就好了,你不用每天都空出时间在这里陪我,我睡下之后你再出去打电话处理公司的事儿,你要是想让我安心,你自己就要注意时间安排,注意休息。” 舒洺彦刚刚手术结束,这样的大手术也是伤元气,他现在说话都提不起力气,却反倒是有了几分苦口婆心的味道,他想和季驰在一起,就要寻找两个人新的相处方式,他不希望他们在一起是季驰单方面的付出迁就和照顾。 季驰听明白了他的话,这人能和自己说这些,他反倒是放了些心: “那好吧,那我下班过来,周末陪你。” 季驰这么听话的样子让云小波都堪堪称奇,但是他在晚上回家的时候就再一次被季总给堵到了医院的走廊中,他都怀疑这人上学的时候是不是当校霸的。 “又干嘛?” 季驰还是像上次一样靠在墙边,眼睛里含着老狐狸一样的笑,拍了拍云小波的肩膀: “小波同学,你要明白你和谁是一家三口知道吗?现在我工作日要上班,照顾舒老师的重任就落到了你身上,那个黄济肯定是每天都来,也不知道他干什么的,一天天的,这么游手好闲,你可要坚守好你的阵营知道吗?发现那姓黄的有任何的不轨行动你都要及时通知我知道吗?” 云小波翻了个白眼: “亏我以为你很自信呢。” “这叫合理的忧患意识,你舒老师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我不看住了能行吗?” 这句话云小波爱听,舒老师就是优秀,是这世界上最好的老师,季驰看着这像是被摸顺了毛的猫一样的人就笑了,看来目的达成了。 手术过后,胃溃疡的部分都被切除了,胃部那种熟悉的钝痛感也几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皮肉上伤口的疼,只不过比起从前,这已经让舒洺彦感觉到舒服不少了,用的药也在减量,每天固定的药几乎两个小时就可以点完。 季驰描画的未来很美好,舒洺彦是真的想为了和季驰的未来努力,他几乎是严格的按着医生说的做,尽量在吃饭的时候放松心情,尽量忘却之前那种反胃的恶心感,医生让一天六顿饭,他就真的每隔两个小时就吃一次,有的时候恶心他也会压下去之后再吃,连季驰看见都有些不忍,但是王川说这个算是一个必经的过程,必经,必须要适应吃饭。 就连王川每一次出病房的时候都有些感慨,舒洺彦简直可以算的上是模范病人了,手术之前,情绪稳定,既不急躁也不担忧,手术之后,一切听医生安排,意志力强大,又能忍,这简直了,他从医这么多年都没有碰上几个这么模范的病人。 季驰这天送走了云小波之后回来就看见舒洺彦在按着时间吃今天的第六顿饭,说是六顿饭,其实一顿也就能吃下一个碗底那么多的东西,晚上吃的好消化,是蒸的很软的红糖枣糕,配上热牛奶。 季驰刚走近就看见了舒洺彦唇边那一圈的奶白色,这么乖巧柔软的舒老师直让他想抱在怀里揉一揉: “你是不是又欺负小波了?” 舒洺彦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唇边的奶渍,抬眼看向半天才回来的人,季驰笑着走近,拿起纸坐在了他的床上,温柔地帮他擦了一下唇边的奶皮: “那小子是不是又告我的状了?真是无法无天。” 舒洺彦下意识往后躲一下,季驰便直接揽住了他的腰,这人的腰真的可以算的上是不盈一握了: “躲什么嘛彦哥,我们又不是偷情。” 舒洺彦看着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拍掉了他的手: “这奶你是不想我喝了?” 季总一秒钟变乖巧,好像一只甩着尾巴的大金毛: “我不说了,你喝,你喝。” 舒洺彦也就喝了小半杯的奶和半块糕点,不过晚上了,这个量也刚好,放下杯子他才出声: “你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今天早点儿睡。” 季驰却一点儿去边上睡觉的意思都没有,就这样耍无赖一样地赖在他的床上,手指不老实地一下一下卷着舒洺彦的衣角: “人家明天就上班了,要上一整天呢。” 舒洺彦额角都突突跳: “好好说话。” “哦,彦哥,我明天不在这里,那个黄济你别老是理他。” 是的,季总就是这么的直接,舒洺彦不知道他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是什么话?” “好话,你说你这个师弟啊,也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以不工作呢?整天游手好闲。” 床上的人实在是忍不住,曲起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敲在了季驰的额头上: “小济是设计院的,现在网络发达了,你怎么知道他不工作,图纸他每天都要发出去的。”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说你不关心他,你比关心我都关心他。” 舒洺彦手下意识搭在了胃上,唇边尽是无奈,他声音本就低弱,说起话来像是耳语一样: “怎么不关心你啊?嗯?没良心了。” 一句话像是踩中了季驰的尾巴一样,让他浑身都麻酥酥的,他就是想和舒洺彦多亲近亲近的,现在公司又那么多的糟心事儿,一件接着一件,这人住院他也不能全程陪着,还要他担心。 他像是大狗一样,隔着被子就趴在了舒洺彦的身上,大脑袋扎在了那人的臂弯那里,避开了伤口的位置,什么话也没说,他就觉得就这样他也挺安心的,这么多天来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他能看出舒洺彦的态度,他对自己的身体积极了不少,虽然恢复的过程难熬,但是过了这一关,他们是不是就能迎来柳暗花明了? 舒洺彦知道他压力大,累了,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环住了他,一下一下轻轻地拍在他的肩头: “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整日在这里待着也怪无聊的,要是有什么你能用到的地方,你就和我说,我会量力而行的。” 季驰趴着没动,脸还有一半埋在被子里,声音有些闷: “你现在能帮我最大的忙,就是好好配合医生,好好恢复身体。” 半天上方没有再传来声音,季驰怕他想岔了,立刻抬头: “彦哥可不许误会啊,不是不舍得让你帮忙,是现在的问题不在设计这块儿,现在公司不少的客户资金都比较紧张,有的工程都搁置了,现在季氏下面的工厂生产线也就能维持一条,大家都闲的不能更闲了。” 季驰确实是没有撒谎,现在的问题不是之前那些所谓的技术上的问题,舒洺彦确实是帮不上忙,听了这话舒洺彦也顿了一下,他在新闻上也大致了解了现在的状况,很多企业存活都有问题: “小池,你,季氏,如果...” 他不知道怎么问,但是季驰却一下就猜到他想说什么了,笑着拍了拍人的手臂: “好了,我的彦哥哥,别担心季氏的存活问题,早在前两年我就筛选过一次客户,从前那些不够优质,自身风险大的企业我都中止合作了,那些客户,维系耗费时间和资源,回款又很困难,有些尾款我都舍了,季氏现有的客户几乎都有一定的规模,也有一定的抗风险能力,虽然有几个在这一次的股票市场中有点儿冒进,但是毕竟树大根深,慢慢都会缓过来的。” 季驰一个人走到今天,要说没有魄力没有眼光是绝不可能的,他看着舒洺彦,有意和他分享他不曾参与过的那十年: “刚开始出来做生意的时候也踩过不少的坑,但是我都爬出来了,相比当初,季氏现在已经走上正轨,比当年抗打多了,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在云城没有根基和背景,所以我一般都会留一线,除了最开始没办法的时候,我都不会全部压进去,包括这一次,我虽然没有预料到股市会有这么大的下挫,以至于演变成现在的股灾,但是我进去的也是少部分,我只压了三千万,丝毫不影响流动资金的程度,撤出来的时候我还赚了一千万,不说别的,就是这一千万就够季氏全员上下一年开销都有余,所以别担心,也就是这一年赚的会少些,可能会出现亏损,但是这都正常。” 舒洺彦静静地听着季驰的话,心里的感慨良多,是啊,季驰能走到今天经历的多了,他心疼于当年那个没有任何根基和背景的人一个人独闯,又觉得有些骄傲于他的优秀,半天才像是安慰小朋友一样,双手搓了搓季驰的手臂: “是我想的多了,我们小池原来这么厉害。” 季驰乐了: “我爱听,再多夸一夸。” 这晚睡下的时候两人唇边都有放松的笑意,但是第二天的砖还是要搬。 季驰处理的手腕凌厉,处理起工作的时候是干脆果决,他知道,公司人心浮动,他回公司的第一天就宣布了在下周五召开全公司性质的会议,会议室中,上首的人一身黑色衬衣,沉稳内敛: “徐总,你们财务这两天做一个简单的汇总,在下周五的会议上简述一下财务状况,实事求是就好。” “人事部,这几天通知到位,驻外办事处的副总级别以上的都回来参会,其他的线上参会,对了,还有一点,工厂的工人也别落下。” “好的,季总,那地点是在哪里?” “时羽国际酒店吧。” 医院中,舒洺彦的状况好了一些,虽然脸色还是没有恢复,但是血检的指标终于是有些改善了,云小波看见那第一次上了一百的血红蛋白,很激动地拍了一个照片给季驰发了过去,季驰刚刚散会就看见了这个图片,激动的差点儿没在总部大会议室门口蹦起来。 他控制不住地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舒洺彦,实在是不怪他如此,之前舒洺彦的血红蛋白一度都掉到了八十多,贫血的不能再贫血,那个时候他什么都吃不下去,几乎是全靠营养液,再多的液体输进去,也只能勉强维持他的血红蛋白在85左右,甚至快要到了输血线,现在手术才过去小半个月,他的血红蛋白虽然还是没能及格,但是上100了,这已经是一个十分振奋人心的消息了。 “恭喜彦哥,血红蛋白上一百了,我下午就两个会,应该可以提前结束,我定个蛋糕,多弄几个菜,咱们晚上庆祝一下。” 舒洺彦听了他的说法忍不住笑了一下: “也不是不是大事儿,庆祝什么,你别耽误工作。” “怎么不是大事儿啊?这事儿再大没有了,放心,不耽误工作,我很敬业的,蛋糕想吃什么味儿的?” 这还真是问住舒洺彦了,他就几乎很少吃蛋糕: “我都可以的。” “别都可以啊,问问小波,他喜欢吃什么的?” 季驰时时刻刻都记着自己的角色,云小波可是舒洺彦当儿子养的,他怎么能不好好养?云小波这些日子也早就和季驰混熟了,都不等舒洺彦出声,他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便直接开口: “我喜欢巧克力的。” 季驰听到了: “ok,我喜欢草莓慕斯的,到时候要个双拼。” 撂下电话之后,一边吃忙活的黄济同学幽幽出声: “怎么不问问我啊?” 就四个人,季驰问到了两个,怎么不问他?这不是孤立他吗? 这话一出口,舒洺彦有些好笑,云小波则是有些微妙,说实话,他一点儿都不觉得黄济能做季驰那大魔头的竞争对手,这人除了刚刚来的时候那身行头和气质有些唬人以外,其他的时候就像是少根筋一样,愣是能免疫季驰所有的阴阳怪气,以至于,病房中的气氛能和谐至今。 晚上季BOSS大包小包的来了,他定了一个大蛋糕,站在橱窗前面挑了很久呢,定的菜也是陆陆续续的到了,舒洺彦床上的小桌板实在是放不下这么多的东西,好在这是私人医院,单人病房是有餐桌的,只是之前舒洺彦几乎吃不进去东西,又整天都在挂药,这才荒废了餐桌: “小池,去餐桌吧。” 季驰当然是没有二话的,把手里的蛋糕交出去,直接安排任务: “你们俩布置餐桌。” 他则是将轮椅推到床边,小心将人抱起来,又在他的身上盖了毯子才推到了桌子边上,季驰今天不光准备的蛋糕,还准备了香槟,蛋糕的颜色搭配很漂亮,虽然是双拼的蛋糕,但是一点儿都没有违和感,云小波在看见那巧克力占了半面蛋糕的时候,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动,他很早就没有家了,是舒洺彦给了他一个家的感觉,虽然季驰嘴上最是占他的便宜,但是他看的出来季驰是真的对他挺好的了。 蛋糕的左上角,用红色的果酱写了几个字: “彦哥,要继续努力哦!” 季驰将蜡烛递给了舒洺彦,让他亲手插蜡烛,关上灯,点了蜡烛: “来,我们帮你一块儿吹,记得许愿哦。” 舒洺彦苍白的面色在暖色烛火的映照下终于显出了几分暖色,他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底被打上了一层阴影,季驰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人,不由得感叹,当年他的眼光可真好,喜欢上了这么美好的人。 舒洺彦睁开眼睛,几人同时吹灭了蜡烛,重新开灯: “开动。” 不知道是不是这蛋糕的祝福成了真,两天后舒洺彦按时拆线了,王川终于在查房的时候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手术后续的治疗很顺利,伤口已经拆线,后续的恢复主要是靠养,在医院和在家的区别不大,如果想出院,这周五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 他正好是赶在季驰回来的时候来查房的,季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舒洺彦可以出院了,那就是治疗很顺利,他们终于熬过来了。 “出出出,我们必须出院啊,后天就周五了吧,正好,回家过周末。” 得到这个消息的季驰开心的快要起飞了,舒洺彦看着他高兴的样子,脸上的笑意也多了起来,毕竟谁又喜欢整日的住在医院呢。 当天晚上季驰就开始忙活起来,收拾这个收拾那个的: “小池,后天才走呢。” “我先收拾,别落下啥,没事儿,我不累,我开心。” 他可没有忘之前答应舒洺彦的事儿,当天晚上他就给林伟打了电话,再次感谢他之后,就和他说了舒洺彦能出院的消息,林伟听到这个也高兴坏了,趁着这个机会季驰和他提了地瓜的事儿: “林校长,真的很感谢你们对地瓜的照顾,我看着舒洺彦真的挺惦念地瓜的,他刚出院,我平常公司也忙,有地瓜在,他也能有个解闷的,所以我想把地瓜接回来,我知道您的二姨也很喜欢地瓜,真是不好意思。” “嗨,没事儿,地瓜本来也是舒老师的,我们就是帮忙照看,地瓜整日的往舒老师的院子里跑,它也是真想舒老师了,能接过去陪着舒老师是好事儿。” 就这样,季驰当天晚上就给小李打了电话,让他开车回去接地瓜,还安排了助理一块儿,路上能倒班,可以在后天早上将地瓜接回来。 舒洺彦入院时候的衣服已经不和时节了,季驰只要一看到那人洗的发白的衣服就难受,他买了合身的衣服,早起帮他换上,秋天了,天渐渐凉了,他买的休闲款的衣服,这样穿起来舒服又暖和,抱着人坐上轮椅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的附身将人抱在了怀里,将脸埋在了他的肩头,声音略显哽咽: “彦哥。” 舒洺彦摸了摸他的头发,自己的眼角也有些泛酸: “好了,会好的。” 时隔快两个月,舒洺彦才出了这家医院的大门,车子划入车流中,还是那辆车,但是不同于之前的嘲讽,现在季驰连坐车都舍不得松开舒洺彦的手,他特意吩咐小李绕着桥走了几个: “这两天有些降温,等过几天天气好,我带你再出来转转。” 车子停在了一个看着就很高端的独栋别墅门口,下车前,季驰凑到了舒洺彦的耳边: “彦哥,做好心理准备,一会儿有惊喜哦。”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替换了,对不住各位 王川绝对是最幸福的医生,舒老师这么配合,比起顾总,莫总,简直就是天使宝宝 舒老师开始燃气生的希望了 两个人都为重新在一起做了准备和努力 双向奔赴 第63章 一家三口一只狗 季驰刚刚推开门, 舒洺彦就听到了一声“汪汪”的声音,他扶着轮椅扶手的手指都收紧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院里, 小李正牵着地瓜在里面, 门一开,地瓜拼了命的就要往门口跑,小李差一点儿没拉住绳子。 季驰微微摆手,小李这才松开了绳子,地瓜直接冲舒洺彦冲了过来, 两条前腿扒在舒洺彦的腿上,脑袋直往他的怀里扎, 那股子亲昵劲儿,让人看了都有些感慨, 舒洺彦也抱住了地瓜, 手不断地在它的头上摸着, 抬头看向了季驰,眼底有着明显的动容。 季驰笑了一下: “都说要接过来和你团聚了,怎么能说话不算数的?好了, 我们先进屋。” 他推着人进了屋, 地瓜的尾巴摇的像是一个螺旋桨一样在舒洺彦的轮椅边上一个劲儿地转悠,这是个三层的小别墅, 看着不算是特别大的那种, 很精致, 院子中一看就是被打理过了,盆栽果树一应俱全, 在门前的位置还空出了一片空地, 从土壤有些湿润的深黑色看, 那土应该都是刚刚翻新过的。 进了屋内,入门就是大厅,很宽敞,陈设比较简单,倒不是没有装修,而是舒洺彦出院之前,季驰特意找人清理的,重新设计了屋内,留出了大量的空间,舒洺彦胃部的手术之后应该会有一个不短的恢复期,髋关节的手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这段时间可能都要依靠轮椅,房间原来的摆设太过复杂,也不利于他行动。 季驰趴在了舒洺彦的肩膀上,轻轻侧头,像是等待表扬的小朋友: “这个院子还是我在云城签了第一笔大项目之后买的,算起来也有七年的时间了,之前的装修有些旧,我就翻新了一下,彦哥,这个装修你喜欢吗?” 屋内现在的装修风格简单大气,上午的阳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暖意融融的,季驰就在他的身边,地瓜也在他手就能摸到的地方,舒洺彦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一切美的像是梦境一样,他只是点头,没有说话,只怕出了声,梦就醒了。 季驰却直接腾空将人抱了起来,舒洺彦的身子一轻就到了季驰的怀里,他下意识抓紧了他的手臂: “这沙发刚买的,你坐坐,我问了骨科的医生,他说你现在腰椎不能做太软的沙发,这个靠垫儿你试试,垫着有没有轻松一点儿?” 怀里的身子轻的厉害,有段时间没有走路,舒洺彦的腿更显得消瘦无力,他被季驰困在双臂之间,毕竟是相对陌生的环境,舒洺彦下意识还是有些拘谨,季驰看了出来,却也心疼的厉害,他只怕他从前伤了他,让人有什么阴影。 “挺好的,这房子很漂亮。” 季驰坐在他的身边,一下抱住了身边的人,地瓜围着沙发转了一圈之后也凑了过来,大脑袋搭在了舒洺彦的腿上,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仿佛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舒洺彦一边回抱住了季驰,一手下意识地拍了怕地瓜的脑袋,非常的雨露均沾,谁都没有冷落。 倒是季驰看见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摸狗的舒洺彦有些酸,但是想了想人家是救命恩狗,他又忍了下来: “欢迎回家,彦哥,我等这一天好久了,我们再也别分开了。” 舒洺彦的眼底浮现出了笑意: “好。” 季驰松开他,直接从一边的抽屉里抽出了一个红本: “彦哥,这是房产证,今天周五来不及了,下周一我们去房管局,把你的名字加上去,哦,不对,还有其他的房子,我这几年买了不少的房子,都换成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舒洺彦推了一下这个房产证: “不用了,小池,我们住一起就好。” 舒洺彦并不看重这些,但是季驰坚持,他现在都记得舒洺彦上一次走的时候,他住过的屋子里只留下了他给他临时买的那套衣服,他的东西舒洺彦一样都没有带走,他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半点儿他的东西都没要,甚至也不准备要他这个人了。 找不到舒洺彦的那段时间里,季驰一直都睡在舒洺彦的房间中,他每次都是打开着衣柜,看着只挂了一件衣服的空荡衣柜,他才恍惚发现,他原来给舒洺彦的东西这么少,他每次都看着他穿着旧衣服,就那么看着,看着他用那字都已经磨花了的保温杯,甚至笑他穷酸,这个人就是这么的好脾气,他干过那么多的混账事,只有他一口都不提。 “不行,必须要加,这是你家,为什么不能写你的名字?” 季驰的执拗劲儿上来了,想起从前的事,心里不舒服,眼眶都有些红,倒是给舒洺彦吓了一跳,他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季驰的脸: “加名字麻烦,我们不用在意那些。” “用,怎么不用?我纳了那么多的税,就加个名字还嫌麻烦?再说了,我创业的钱都是你帮我争取来的,要是细算,你才是季氏最大的股东。” 舒洺彦知道他又轴上了,他微微向后,靠在了身后的靠枕上,酸痛的腰身确实舒展了一下: “亏是给你了,我是做不了生意的,要亏死了,家里总要有个赚钱的。” 这一句‘家里’,就轻轻松松把季驰给哄好了: “这就对了嘛,这些房子都是共同财产,而且亏是我买得早,前些年这个地方的房价并不算高,现在都翻了两三倍了,累不累?不累的话,我带你转转家里。” “一直坐着,哪会累?” 季驰抱着人上了轮椅,这才走到了一幅屏风前,按了按钮,舒洺彦这才发现这扇屏风竟然是电梯门: “小池,这电梯?” “你猜对了,刚装的,本来吧我是想搬回咱们原来住的那个公寓的,但是那高层没有院子,咱俩还好,地瓜估计是没有什么乐子了,再说,这边还有个小菜园,就门口那个,你看见了吧?我让人刚刚翻好了土,土里什么都不缺,你想种点什么都行,有这电梯,你上下楼就方便了,等以后若是手术后恢复的好咱们就不用了,要是不舒服的也可以不用爬楼梯,我聪明吧?” 舒洺彦知道季驰想得周到,心里也跟着熨烫了不少,地瓜一直在轮椅边上转,每每都差点儿绊到季驰: “嘿,你这四个腿的和我作对呢?去,前面去。” 舒洺彦笑着叫了一下: “地瓜,来。” 地瓜的尾巴就没有停下来过,活像是要开花一样。 “你看,这是二楼的小厅,你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在这里喝茶,东边这个是主卧你看看,看,这个房子最大的亮点就是这个屋子,有一个大大的阳台,这个阳台可以全天采光,而且东边没有高的建筑,早上很早阳光就可以照进来,你可以在这里晒晒太阳,喝喝茶,逗逗地瓜都可以,然后这边还连着一个书房,都是打通的。” 舒洺彦随着他慢慢看着这个屋子: “小池,你住在这里是不是离公司就远了?” 他记着季氏的办公楼好像和这个房子不在一个方向: “嗯,比起之前那个房子是要远一点,不过这东边在修新的高架桥,下半年应该就能正式通车了,正好是去城北的方向,到时候去公司就近了。” “小池,你工作忙,要不,还是住到原来的地方吧,地瓜,地瓜很乖的,我,我会溜...” 舒洺彦后面的话有些迟疑,从前地瓜在农村,他很乖,知道出去上厕所,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现在若是在高层养它,那肯定是要固定时间去溜它的,而他现在的状况,照顾自己尚且都困难,他最怕的就是给季驰现在的生活带来不便和麻烦。 舒洺彦的模样让季驰心疼,他低头照着他的侧脸就亲了一口: “我的彦哥哥,又胡思乱想了,其实远不了多少,最多也就来回多40分钟的路,但是相比那里我还是喜欢和你住在这里,你也看到了我原来住的那屋子了,像是个样板间一样,现在事情多,压力大,其实回来看看小院子和你我就很开心,你都不知道,现在都市中人最向往的那就是有个小院子,有爱人有狗,你看,我一下全都实现了。” 倒是舒洺彦一下握住了他的手,微微低头,眉毛轻颤: “季驰,不要迁就我。” “彦哥哥,干嘛呀,我就想过过慢生活,还不行啊?” 舒洺彦拿他没办法: “行,你不嫌麻烦就行。” 季驰又推着他出来: “你看,西边这个屋子我想给小波留着,你看怎么样?” 舒洺彦一顿: “小波?” “是啊,他父母都没了,一个人在云城,你当儿子养了这么多年,现在他也就剩下你最亲近了,咱家又不差个房间的,他放假也没地方去,不如来我们这儿,师者如父嘛,你得孝敬你呢。” 舒洺彦哭笑不得: “你还嫌占人家的便宜不够啊?” “我怎么了?你是他父亲的话,那我好歹也算是他长辈啊。” 季总认起亲来那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我怎么成小波父亲了?你下次别当着孩子的面乱说。” 季驰小声嘟囔: “一家三口不挺好的吗?” 早上回来季驰是想要感受一下二人世界才没叫别人,晚上的时候他给黄济打了电话,还让司机将云小波也接来了。 这个小院子里这么多年头一次这么热闹,地瓜看着这一个个的人,开心的不行,云小波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多少有些拘谨,舒洺彦正坐在餐桌前面包饺子,季驰热情地把他拉到了舒洺彦身边: “今天你来认认门,这以后就是你家了,先陪你舒老师包饺子,一会儿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云小波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我的房间?” 季驰一把哥俩好一样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小声出声: “干嘛?不认账了?你不是把你舒老师当父亲一样尊敬吗?这是你爸家,你有个房间怎么了?过来,包饺子去,别光吃不干活。” 云小波再一次被季驰打败,走到了舒洺彦的身边,舒洺彦下午睡了一觉,这会儿倒是精神正好: “舒老师。” 舒洺彦看了看他: “听他的,以后放了假就到这里来。” 晚上黄济塞了一盘子饺子之后低着脑袋出声: “师兄,我爸那里我真的瞒不住了,我,我招了,他明天就到。” 其他三人齐齐抬头,舒洺彦倒是不意外: “我是该去见黄叔叔的,他怎么过来,我们明天去接他。”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很圆满啊 舒老师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以后狗子可要24孝才行 不然黄大佬分分钟的带舒老师走 第64章 季狗冲凉水澡(升旗仪式) 晚上黄济回了酒店, 袁小波回了学校,季驰在这边请了一个家政阿姨,阿姨家就住在这附近, 所以晚上也不用住家, 季驰陪着舒洺彦坐在客厅看电视,但其实两个人的心思都没在电视上。 听了黄济说黄清泉明天要来的消息,舒洺彦的思绪就一直在过去飘散,总是能回想起小时候的事儿,那个时候黄清泉还是他爸身后每天快快乐乐的小师弟, 也不知道快三十年过去了,那个总是逗他的黄叔叔变成什么样子了, 有没有秃头? 季驰则是看着手机上的日历牌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当中,原因很简单, 今天不是别的日子, 今天是阳历8月20, 阴历7月7,正儿八经的情人节啊,他的眼神儿不停的往身边那个‘专注’看电视的人身上飘, 时不时还抬头看看楼梯的方向。 这在病房住着的时候是有陪护床, 这在家可就没有了,他这和舒洺彦也算是刚刚重归于好, 住在一个房间里倒是没什么, 但是住在一个床上?当然了, 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了,他就是怕舒洺彦会没有准备, 更怕他心里不愿意又不好意思说。 “小池。” “小池?” 舒洺彦叫了一声见他没反应, 抬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啊, 在呢。” 季驰抬头就见舒洺彦正一边揉地瓜的脑袋一边看着他: “小池,你明天上午不去公司没关系吗?” 季驰赶紧摆了摆手: “没事儿,我是老板我说了算,黄济他爸不是十一点多的航班吗?说好了陪你去接他的。” “那就好,我就是想说,你能不能早上出去溜溜地瓜,我怕他在院子里...” 哎呦,不好,季驰一听舒洺彦的语气就知道这人又怕给他添麻烦,心都软了: “能,这有什么不能的,彦哥,你之前可不是这样和我说话的,以后可别这么客气了,我这人容易蹬鼻子上脸,你知道的。” 他这说法让舒洺彦有些失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季驰抻了抻自己身上的衣服: “那个,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上楼休息吧,地瓜,去,那是你的小窝,去吧。” 舒洺彦感觉到身后推轮椅的人动作非常的缓慢,季驰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问问比较好,轮椅停在了楼上的主卧门口,舒洺彦的眼前一晃,季驰就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 “这房间里就一张大床,彦哥,你看,我是睡床上合适还是地板合适?” 季总承认他心机了一把,只提床上和地上,半点都没提隔壁的床这个选项,反正他得在屋里,舒洺彦反倒是愣了一下,他说这人刚才在楼下的时候魂不守舍的,一猜他的心思就是用在这儿了,难得想逗逗他: “我这些年一个人睡习惯了,之前冬天地瓜都是只在床前的。” 季驰蹲在地上嘴巴微微张大,这明晃晃的拿他和地瓜比,然后还输了?他蹲着的姿势都萎靡了: “那我也在你床前呗?” 好歹打个平手啊,别不如狗。 舒洺彦微微垂头看着这个蹲着比自己还矮的人,抬手揉了一下他的头: “我怎么不知道季总现在这么懂礼数了?还睡地上,给你地,你真睡啊?” 季总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当然睡,咱家你说了算,不过我知道你舍不得,也不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舒洺彦一愣,今天也不是季驰的生日啊: “今天七夕,我的彦哥哥,你说王川是不是故意的,给我们制造这么好的机会,让你在今天出院?” 舒洺彦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以为王主任像你这么无聊呢?” 季驰嘟囔: “这怎么是无聊?” 这分明是人类为之终身奋斗的事业。 好歹是能上床了,季驰还是开开心心地推着舒洺彦进去了,他一下拉开了衣柜,里面的衣柜分成了两分: “这边是我的衣服,这边都是你的,最下面是睡衣和家居服,上面这一排是出门的正装,右边单独放的是长一些的风衣和大衣,都是常规颜色的,你看我的眼光怎么样?” 季驰说的时候有点儿小心地看着舒洺彦的脸色,就怕他不喜欢,他从前干的混账事儿甚至不敢去想,他再舍不得舒洺彦穿着从前洗的发白的衣服,舒洺彦对吃穿一贯不在意: “你眼光好,都挺好的,你这边的衣服怎么这么少?” 整个衣柜他的衣服占了三分之二还多: “当然要可着你的衣服放啊,我上班就是穿那几样,放在里面的衣帽间就行了,累了吧,先去洗澡吧。” 这些日子舒洺彦虽然活动不方便,但是在医院的时候洗澡也不会让季驰跟着,虽然两人在医院也算是住在一个房间一个月左右了,不过到了家里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舒洺彦拿过了衣服划着轮椅进了浴室: “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啊。” 舒洺彦进去才发现浴室里面装了不少的扶手,想来是季驰弄的,季驰正襟危坐在了大床上,这床还有他一点点小心机,就在吃晚饭的时候他偷偷吩咐阿姨换了一套红色的四件套,周边是描金绣花,很古典,很符合舒洺彦的气质,他的手一遍一遍地摩擦这床,想到今天晚上就和舒洺彦一块儿躺在顶上他就有点儿心猿意马。 但是这正在颅内狂奔的马忽然被浴室里的声音打断: “小池,能进来一下吗?” 季驰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进,进去?他快步奔向前,到了门口的时候堪堪刹车,就怕自己听错了: “小池?” “哎,来了。” 季驰轻轻扭动把手,门开了,这是在医院的时候他们就做的约定,舒洺彦洗澡的时候不能反锁门,就怕万一摔了,不好进去,浴室中有哗哗的水声,舒洺彦还是坐在轮椅上,只不过上衣已经脱了,身上盖了一件浴巾,但是浴巾也被淋湿了一半,清瘦的手正在摆弄那个花洒的开关: “放了半天只有凉水。” 季驰过去看了一眼,才发现一旁有一个安全阀门他没有打开: “先开这个就好了,身上都湿了,冷了吧,浴霸的开关在这里,我帮你开开。” 季驰的目光几乎不敢往舒洺彦湿了的下半身看,打开浴霸之后立刻就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脑海里还能回想出来那湿了的浴巾贴合在那人腿上的样子,他赶紧摇了摇脑袋,在那股热意涌上来之前赶紧打住了脑内的幻想。 舒洺彦住院的这些天,不光是胃上在治疗,骶骨处也一直再做保守的理疗,虽然不能走太多,但是在屋内活动两步,自己洗漱洗澡还是没问题的,再说季驰还专门在里面放了洗澡用的椅子,舒洺彦肤色本就是冷白色,再加上病了这么长的时间,总是在屋子里,难免有些病态的苍白,一洗完澡,身上反而会被热水熏蒸出几分粉红,他换上了拿进来的睡衣,轮椅的座椅刚才被打湿了,他擦了一下,布的地方还有些没干,索性扶着墙壁直接走了出去。 季驰此刻正坐在床边心里默念大悲咒,虽然他们久别胜新婚,虽然今天是情人节,但是彦哥哥的身体很脆弱的,他不可以禽兽。 门开的声音传出,季驰立刻睁开了眼睛,浴室门口,身上透着粉红的人扶着门框,头发还有些湿地搭在鬓角,整个人如弱柳扶风,季驰脑海中的大悲咒,咔,断了。 “彦哥,怎么走出来了,腿上疼吗?” “轮椅弄湿了。” 季驰快步过去,扶住了他的手臂,里面的水汽过重,舒洺彦被蒸的有些头晕,正垂头缓着,在一秒他的身子一下就一轻,被人腾空抱了起来。 将人轻轻地放在了大红的床上,季驰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不禽兽是不禽兽,但是,心爱的人在怀,此情此景之下,说实在的,季驰要是没点儿反应那才可怕。 舒洺彦这才注意到床上的颜色,他下午睡觉的时候不是这一套啊。 “这床单你换过了?” 这大红色还真是醒目,季驰摸了摸鼻子,找了个借口: “啊,是啊,你这不是刚出院吗?红色喜庆,去去病气多好。” 舒洺彦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压不住,季驰十几岁的时候他就认识了,深知他是一转眼就是一个主意: “哦,还是小池用心。” 季驰本身身上就有些燥热,加上舒洺彦这轻的如羽毛一样的话,他瞬间就像是被撩了一样,赶紧逃似的去了浴室,打开了冷水,因为他升旗了,好苦恼的一件事儿啊,在医院虽然两人在一个屋子,但是每天担惊受怕的,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反应,但是现在,季驰已经有些觉得同床共枕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了。 水越开越凉,最后人出去的时候都直打哆嗦,一推门,舒洺彦已经躺下了,浅米色的睡衣露出了一截清瘦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抓着红色的背沿,背对床边,面向他这边的枕头躺着,季驰轻手轻脚地爬了上去,屋内的灯还没关,他几乎是一侧头就能看见那近在眼前的脸。 舒洺彦已经有些犯困了,感觉到季驰上来,还帮他掀了一下被子,腿触及了一下季驰的腿,却被冰的下意识缩了回来,人也赶紧睁开了眼睛: “怎么身上这么凉?” 他一睁眼就对上了季驰那略显尴尬的眼神,舒洺彦骤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耳根微微泛红,只是在头发的遮掩下并不明显,他也不是懵懂的小男生,只是病的久了,根本也没往那处想,想想季驰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们从前倒也不是没有过,此刻在一个床上,他有点想法倒是也不算问题。 “小池,你,想...” 舒洺彦的性格内敛,在这方面也是一样,却不想他的话才说了一般,忽然被季驰打断: “想什么想,我可什么都没想,彦哥哥是不是想...嗯?” 季总就是季总,反手将军,舒洺彦顿了一下,抬手轻轻从被子底下伸了过去,刚刚洗完热水澡温热的手贴在了季驰那冰凉的胸膛上: “冲凉水澡伤身。” 很好,季总一下很没面子了,他一把抓住了舒洺彦的手腕,像是咬人的小兽一样凑了过来,一个熊抱就抱住了舒洺彦: “我想啊,怎么不想啊,但是不行,你才刚刚好一些,我怎么能那么牲口呢?怎么能被低级趣味支配头脑呢,我们睡觉,对,睡觉,盖上棉被纯睡觉,闭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不得不说季狗是有些自制力在身上的 估计这一晚上要憋死了 第65章 舒老师太霸气(狗子卑微) 舒洺彦倒不是睡眠好, 而是手术之后气血差,饭后和晚上都没什么精神,躺下之后没一会儿就睡了, 只是苦了季驰了, 这么长的时间,从重逢的时间都算上,他还是第一次离舒洺彦这么近,近到他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声,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 他的手都还握着舒洺彦的手。 那一股热气怎么都散不去,身体里好像有一条火龙, 一会儿到脑袋一会儿到下面,而身边的人睡的香甜, 季驰一会儿上头, 一会儿有觉得自己此刻的反应非常的禽兽, 他浑身僵直,动都不敢动一下。 但是有一个地方吧,他不听理智的召唤, 季驰浑身好像被烹饪在油锅上面一样, 就算是辗转反侧他都不敢,生怕吵醒了舒洺彦, 但是他一个快30的事业有成的钻石王老五, 总不能总不能就这么解决在被子里吧, 季驰简直想哭。 他再一次看了看身边睡的香香的人,觉得大悲咒已经不起作用了, 他还是需要凉水, 他轻轻的松开手, 挪下了床,不敢去这个房间的浴室,就轻手轻脚地准备开门到隔壁去冲,但是没开灯,他一脚拌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椅子滑动的声响在这安静的夜里无限放大,“刺啦”一声,舒洺彦一个蹙眉,惊醒了过来,心跳声都跟着加剧,季驰差点儿吓萎了。 “嗯,小池?” 舒洺彦睁眼,屋里漆黑一片的看不清东西,更醒来他还有些懵,甚至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哪,季驰赶紧奔到床边: “我在这,啊,我,我就是要去上个厕所,对不起啊,吓着了吧?” 舒洺彦的意识这才跟着清醒些: “开灯去,别摔着,灯呢?” 季驰扭亮了床头灯,温和的光线还是让舒洺彦抬手遮住了眼睛: “快去吧。” 季驰有苦难言,他磨磨蹭蹭地到了厕所,这,这哪能上出来厕所啊,半天他还是心一横,打开了花洒,五分钟,一只季驰牌冰棍出来了,舒洺彦被那一吓,半天都没有入睡,听到浴室里的声音他恍惚想起了什么。 季驰回来之后舒洺彦立刻抬手摸了一下他的手臂,果然上来的季驰又是浑身冰凉,这还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季驰钻进了被窝里,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就好像是干了坏事儿被老师抓包的学生一样。 倒是舒洺彦有些好笑还有些心疼: “好些了吗?总冲凉水澡也不好。” 季驰那被子蒙住了脸: “没事儿的,冲冲更健康。” 楚亦寒莞尔: “下一次和我说。” 季驰立刻摇头: “不行,我没事儿的,你身体都还没好,我怎么能那么牲口呢?” 黑暗中传来男人清雅的笑声: “身体是没好,但是不影响我手能动。” 季驰...大脑宕机中,整个人恨不得红成一只大虾。 事实证明,尴尬总会过去,黎明终将到来,在反复社死的夜中,季驰终于迎来了天明的曙光。 第二天季驰醒来假装失忆,半点都不提昨天晚上的事儿,舒洺彦看了看他,心里好笑,却好心地配合了他的失忆: “我自己可以起床,你去溜溜地瓜吧。” 不计成本的药用下去,舒洺彦髋关节的状况虽无逆转但还是有改善的,慢些走,在屋里活动一下问题不大,季驰第一次飞速逃离。 舒洺彦笑了笑慢慢挪下去洗漱,站了一会儿腰痛也跟着慢慢复苏,下楼的时候他还是坐上了轮椅,从电梯下去,想着去厨房做饭,却不想这么早阿姨就来了,葱油饼的香味儿从厨房飘散了出来,他划着轮椅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倒是外面的季总一切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地瓜明显对这个新主人有抵触情绪,季驰往东它就往西,身体力行的绝不配合,季驰拉着它回来的时候惹的一身的汗。 算算时间,两人吃完早饭又坐了一会儿就开车出了门,今天季驰没叫司机,先是去酒店接上黄济,然后就去了机场,舒洺彦的心情其实有些难言,当年从被父亲带着一会儿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儿时那些熟悉的人。 季驰看出了他有些紧张,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航班到了,舒洺彦的手微微用力按在轮椅的扶手上,不远处一个穿着深蓝色夹克的人还是第一眼就入了他的视线,纵使快三十年没变,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黄清泉。 黄济已经迎了上去,从他的手里接过了箱子,黄清泉更是看见了那个坐着轮椅在人群中分外显眼的人,虽然已经从儿子的嘴里知道了舒洺彦的身体状况,但是此刻看着那个瘦的吓人坐着轮椅的人他还是很难将他和当年那个和他抢西瓜的小屁孩儿联系起来,时光怎么这么残忍,一过就是这么多年? 黄清泉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后辈的面前有些无措,不知道如何开口,还是舒洺彦笑了一下,清雅谦和,像极了他师兄当年: “黄叔叔,实在抱歉,还让您跑一趟。” 舒洺彦笑起来依稀还有些小时候的样子,黄清泉眼眶有些发热,但还是控制好了声线: “臭小子,抱歉,你该抱歉的多了,这么多年跑到哪去了?天南海北都找不到你。” 舒洺彦微微苦涩地笑了一下,不知从何说起,季驰看了看他立刻上前,他安排的妥当,笑着出声: “黄叔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定了包厢,我们坐下聊。” 半个小时后,四人到了季驰定的餐厅包厢,环境很清幽,是个说话的地方,黄清泉做了这一路的车情绪稳定了不少,想到之前托人查到的东西,一坐下来就看向了季驰,季驰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审视,只能正襟危坐,好在黄清泉没有多说什么就转头看向了舒洺彦: “身体怎么样?我听小济说,髋关节还要做一个手术?” “对,可能再过几个月做。” 黄清泉前几天就发现了自家的儿子不对劲,一问就是支支吾吾的说没找到,他一想这里面就有猫腻,追问之下那小子这才招了,刚听说舒洺彦状况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知道舒洺彦这么多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怎么才三十多岁身体就成了这样? “这小子一直瞒着我,是你让的吧?” 舒洺彦轻笑道: “怕您担心。” “一口一个您,当年和我抢西瓜拌嘴的小屁孩哪去了?” 黄清泉吹胡子瞪眼睛,眼圈都红了,舒洺彦恍惚看到了那个跟在他父亲身后一着急就红眼睛的小师弟,无奈地笑了一下; “小屁孩长大了呗,不过你这动不动要哭的样子,怎么还和当年一样?” 话音一落,黄济一口茶好悬没喷出来,季驰都从菜单上震惊地抬起了头,这么长时间他别的没做,黄清泉是谁,他还是做了功课的,现代桥梁界举足轻重的大牛,国际桥梁于结构工程协会终身名誉教授,这身份放在任何一个建筑学院都得是校长来接待,而他身边的舒老师,他一下觉得他家彦哥浑身都闪着金光。 果然当年的小屁孩还是那么不可爱,黄清泉眨巴眨巴眼睛,愣是把那热意给忍了回去,黄济继续喝口茶压压惊,顿时师兄在他心中的形象都高大了起来。 “谁要哭了,不是你这臭小子,短短二十多年就把自己混成了这个惨兮兮的样子。” 舒洺彦抬手给他倒茶: “这不是活的好好的。” “你都知道我的地址,能邮手稿过来怎么人就不过来?啊?失踪这么多年...” 黄清泉的输出非常的稳定,舒洺彦叹了口气,就知道他要兴师问罪: “黄叔叔,咱先吃饭吧,医生说,我吃饭的时间要固定。” 黄老头憋了一肚子的话愣是让舒洺彦这一句话给按下了暂停键,末了觉得面子有点儿挂不住,一整衣襟看向了季驰,想起他托人查到的消息,他对这位季总没吹胡子瞪眼睛已经不错了: “既是到了季总的地方,就听季总安排吧。” 季驰赶忙点头: “好,我们尝尝这儿的特色菜。” 舒洺彦吃的很少,也很慢,黄清泉这一顿饭吃的啥都没觉出味儿来,他看着舒洺彦吃的那点儿东西就上火,心塞,师兄就留下了这么一个独苗,他不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受苦,再见竟然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饭后,移步到一边喝茶,黄老头看了看舒洺彦,气哄哄地说: “你那医生还嘱咐什么了?” 季驰就见舒洺彦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了药: “吃药。” 然后他就当着几人的面,一样一样地拿出来,然后就着水喝下去,动作不疾不徐,直把黄清泉心里那憋着的火都给耗没了。 “吃完了。” 舒洺彦微笑点头,黄清泉再想发作,情绪都被打过去了: “狡猾了不少啊,那也得交代。” 舒洺彦简要将这么多年在村子里的事儿说了一遍,黄清泉听得认真,眼里有些感慨,师兄那个人就对名利看的很淡泊,舒洺彦这性子是随了他师兄随了一个十乘十,至于舒洺彦和季驰之间的事儿他打听到了一些,只不过他只字未提,有些事儿他想私下去问季驰。 “我也没什么事儿,最近就准备在云城住下了,你们不介意我时不时过去蹭饭吧?” 黄清泉虽是说话,但是目光却看向了季驰,季驰立刻表态: “当然不介意,随时欢迎啊。” 季驰从黄清泉的眼里就看出这一关没有那么好过,黄清泉饭后直接和黄济回了酒店,果不其然,第二天星期一,黄清泉就单独给季驰打了电话,约他中午吃个饭。 季驰头皮有些麻,直觉这顿饭不好吃,中午,黄清泉连黄济都没有带,一个人出现在了餐厅: “季总坐吧,冒昧约你出来,也是有些事儿想要了解一下。” 今天的黄清泉和昨天他见到的大不相同,没有在舒洺彦面前的真情流露和孩子气,反而多了一分岁月沉淀下来的风霜感,那种厚重扑面的学究浮现在了他的眼前,让他下意识坐的笔直: “您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先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是舒洺彦父亲的师弟,说是师弟,但是他父亲比我大了8岁,我拜师的时候,他父亲就也已经是在业界崭露头角的桥梁建筑师了,其实他父亲带我的时间比老师还要长一些,那个时候我经常去他们家蹭饭,他父亲的性子和他有些像,淡泊名利,但是对我的要求却极严,我和小舒一块儿抢过西瓜,一块儿在一个桌子上做作业,他算十以内加减法,我画设计图,然后一块儿挨训,他母亲做的好吃的,第一块是他的,第二块就是我的,我曾经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下去。” 黄清泉的眼底有着外人不足以理解的感叹,那段时光几乎是他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后来的一些事儿你可能也不清楚,师兄在那一次中被钉上了罪名,再后来,他们就一块儿离开了,前几年我们还有书信往来,但是后来渐渐师兄就和我断了联系,小舒也联系不上了,再一次知道他的消息的时候是小舒考上清大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在国外交流学习,本想着回来就去找他,但是等到我回来到洪炉村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也是在那个村子里我听到了一些流言。” 季驰的心一紧,那个时候黄清泉能听到什么样的话,他几乎都能猜的到,倒是黄清泉笑了: “那流言有些很难听,但是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不就是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吗?此后我一直在找他,但是都杳无音讯,直到不久前,我收到了一份他父亲和他的手稿,那份手稿的珍贵足以震惊业界,当年为我师兄平反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那份手稿几乎收录了我国所有类型桥梁最具代表性的桥的设计图和分析,小舒在他父亲的基础上完善了手稿,受到之后我立刻让小济去查他的下落,却不想,是这样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舒老师很可以,直接拿捏黄老头 舒老师:身体没好,不影响手上动作,哈哈 第66章 掉落村里的小凤凰 黄清泉盯着眼前年轻有为的季氏总裁, 从听到舒洺彦和他的传闻的时候他就多方找了季驰的资料来了解,平心而论,季驰的优秀无需多言, 从山村里走出来, 短短十年间创下这样的商业帝国,这不是寻常人能轻易做到的,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又在国外交流了几年,再随着国内同性婚姻的合法化, 他对舒洺彦的喜欢的人是个男性这个事实接受的十分坦然。 “季总,我了解了一些你这些年的过往, 洁身自好的不像你这个位置上的人,但是, 恕我多句嘴, 你和小舒是十年前认识的, 那个时候真挚的感情不需要怀疑,现在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你们现在各自的处境我也看到了, 舒洺彦应该经不起你态度的反复, 我希望对于你们日后的关系你可以慎重考虑。” 这句话在季驰的意料之内: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是就想您调查的那样,十年我身边没有任何人, 之前我对舒洺彦有些误解, 也做过一些很后悔的事儿, 所以留在舒洺彦身边这个决定是我慎重考虑过的。” “你现在是考虑了,以后呢?两个人在一起可以是因为冲动, 也可以是因为深深的羁绊和感情, 但是要想过完后半生那漫长的岁月, 光靠感情可不够,你如今事业有成,有钱有貌,但是舒洺彦这近十年的时间是在村子里教书,他的付出和贡献并不是寻常人眼中的‘成功’,外人看来就是小舒攀附了你,你们是门不当户不对,闲言碎语一切具来,就算你能视而不见,又叫他如何自处?” 黄清泉的话深深的钉在了季驰心里最薄弱的地方,因为这些就是他们定然要面对的东西,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人能真的在一片净土里,无论你多强大,总是管不了别人的看法,他知道所谓‘身份的差距’也是舒洺彦之前拒绝他的一个理由,就是这样的差距让舒洺彦也曾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尽力拉进,但是他知道,客观事实永远存在。 在医院的时候保命是做迫切的事儿,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切都不着急不重要,现在舒洺彦在慢慢恢复,他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他总不可能永远让舒洺彦做一个等着他回家的人,他忽然抬头,心里对对面老人找他来的目的也有了猜测: “您今天找我出来,应该就是给我送解决问题的办法来的吧?” 黄清泉轻声哼了一下,心里暗叹这做生意的猴崽子就是精明: “你这小子别以为舒洺彦就真的毫无背景,他现在家中是没有长辈了,但是要论,他在圈子里也是根正苗红的,他父亲被平反之后在桥梁界的学术圈中是非常有资历有成绩的一位前辈,他清大毕业,师承正宗,若是他想他开口,任何一家设计院都会抢着要他,这期间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这就是成年人之间的对话了,舒洺彦从不曾动用的资本或许是别人终极一生都够不到的资源,季驰虽然不了解舒洺彦的父亲是何等惊艳的人物,但是看着眼前这个在国内桥梁界举足轻重的人是那人一手带出来的师弟,就可见一斑,别说舒洺彦是正儿八经清大毕业,就是他菜鸡一点儿念个普通大学,有他父亲当年的人脉,和黄清泉在只要他想在设计院都会舒舒服服的。 更不用说他还有清大的名师加持,这个社会哪里不看人情不看情分?他虽然从来都没有读过大学,但是这么多年做生意,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些好大学所谓师承之间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舒洺彦的性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这么多年但凡他开一次口都不会是如今这种局面,他这半辈子唯一一次动用资源开口求他的老师,或许就是当年为了他的那一次,季驰死死握住了拳头,眼底有些湿润。 “我知道,我当年眼光就是这么好,一下就看中了一只掉落在我们村里的小凤凰。” 季驰眨了眨眼,言语虽然轻佻,但是那眼里却都是骄傲,黄清泉对他的这个形容不置可否,但是他听出了季驰心里的肯定,季驰深呼吸了一下才出声: “黄老,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您放心,我们家舒老师那么有才华怎么会埋没呢?我想他自己心里是有数的,对于他以后职业的所有规划我都会尊重他的意见。” 到这里黄清泉也大致放心了: “记着你说的话,你要是有一天对不起小舒,我就把人从云城接走。” “您就放心吧,绝不会有那一天。” 季驰今天还是按时下班到的家,他停车在院里之后站在门前片刻,他静静在门口看了看那暖色的灯光,透过玻璃窗能能看到的人影,这一切都美好的不似真实,直到他一脚踏进门内,厨房中炒菜的香气飘散过来他才仿佛被拉到这尘世间。 舒洺彦没有坐轮椅,而是坐在厨房中岛前面的餐桌上包饺子,背影宁静平和,舒洺彦听到声音回头: “回来了?” “嗯,今天吃饺子啊?什么馅儿的?小波没过来啊?” 季驰快速换了鞋过去,他知道舒洺彦是个闲不住的人,若是让他在家里什么都不干恐怕人都要憋出问题来: “韭菜虾仁的,小波要开学了,说是要准备一下开学的课题。” 季驰站在舒洺彦的背后,很有男德地主动服务,帮他捏着肩颈: “哼,那小子是不好意思过来才找的借口吧?我可是说真的,养这么一个学霸儿子多好啊,你就让他把这里当成家,我可不是说话客气的。” 舒洺彦无语: “有你这么上赶子给人家做爹的?” 季驰嘟囔了一句: “你也说了,是做爹,又不是做儿子,有什么不积极的?” 舒洺彦理疗用的仪器季驰给买回来了,饭后按着医生说的,要是不是很疼就在屋里慢慢走,活动一下关节,这也是为了防止肌肉萎缩,活动之后再做理疗,做完之后尽量休息。 舒洺彦在医院躺了一快一个月,除却髋关节上的问题,他腿上本就因为长时间不活动而酸软的厉害,季驰小心地撑着他的手臂,他能感觉到舒洺彦身上的无力,他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臂都微微发抖,额角的密汗渗了出来,薄唇紧抿,忍耐又不说话,脸色渐渐苍白,睫毛轻颤,明显忍耐的样子,这样子看在季驰眼里,他恨不得直接抱着人在怀里让他一步路都不用走。 “疼我们就停下来,别勉强,慢慢来。” 身边人的呼吸渐渐粗重,步子开始迟缓,但是却没有停下来,冷汗渐渐湿透了脊背,舒洺彦瘦的仿佛就是皮包骨头,手肘回弯处尖的压在季驰的身上都会疼,季驰一只手撑着他,一只手抚着他的背,棉麻的衬衣勾勒出了那人支棱的椎骨: “坐下,不走了。” 季驰的脸色有些差,他看不得舒洺彦这样自己勉强自己,搂着人就要回到沙发上,舒洺彦却一下拉住了他: “我没事儿,就是时间长不走了,腿上酸而已。” “还没事儿?衣服都湿了还说没事儿,这恢复也要一步一步的来,一口能吃个胖子吗?” 地瓜在舒洺彦的脚边来回转悠,就像是从前舒洺彦做饭的时候它前后跟着一样,但是舒洺彦现在实在是没力气,这迈出去的腿绵软的像是面条,迈步间被地瓜绊了一下,膝盖一软人顷刻就要跪下去,好在季驰眼疾手快将人拉到了怀里,他冷汗都吓出来了,忙抱起了人直接就到了沙发上。 地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巴巴跟了过来,上去就要爬到舒洺彦的腿上,舒洺彦刚要摸摸它,就被季驰拍了一下爪子给拍下去了,地瓜看着季驰直磨爪子,舒洺彦刚想说地瓜不是故意的但是抬头就对上了季驰有些阴沉的脸,索性不说话了。 忽然舒洺彦眉头一皱,面上似有痛色; “怎么了?” “腿上。” 季驰忙低头,手轻轻按在他的小腿上,果然是小腿抽筋了,他蹲在地上一点儿一点儿帮他舒缓放松: “医生怎么说的你忘了?适当走走就好,好歹你是在医院的床上躺了快一个月,又做了这么大一个手术,气血都跟不上,出了一身的虚汗,这样哪行?是不是白天自己也偷着走了?” 舒洺彦的心思季驰怎么可能不明白,他行动不便终究心里是没安全感,想要尽快好,但是什么事儿都是循序渐进,这样胡来哪行?舒洺彦却还是没有出声,他轻合了双眼,季驰感觉到了不对,怕他多想,赶紧冲地瓜招手,又冲舒洺彦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地瓜立刻把两只前爪搭在了舒洺彦的腿上,大脑袋蹭向了不知名地方,看的季驰火都起来了。 舒洺彦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季驰那礼貌不适尴尬的眼睛,有些无奈地把地瓜拉起来一点儿,他知道季驰是心疼他: “好了,医生不是还说手术前要保证肌肉的活性吗?我也怕摔,白天没有走,这不是等你回来吗?快别唠叨我了。” 是的,季总就是这么好哄,一句“这不是等你回来吗?”顷刻间他的心情就明媚了: “舒老师万一说话不算数呢?明天让云小波过来看着你,正好,你督促他学习,他看着你走路,双赢。” 舒洺彦无奈: “对了,今天黄叔叔找你说什么了?” 季驰心里一跳,黄清泉找他出去他没和舒洺彦说啊,而且黄清泉是来给舒洺彦撑腰的,应该不会告诉舒洺彦吧? “别想了,我猜的,黄叔叔今天不找你出去才是怪事儿了。” 季驰索性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 “你说呢?你娘家来人能说什么?那肯定是给你撑腰的啊,我这才知道彦哥哥出身书香门第,正儿八经的读书清流人家啊,我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泥腿子高攀了呗。” “给我好好说话。” 舒洺彦好气又好笑,见着他又开始四六不着,轻轻抬起小腿踢了他一下,说是踢,那力道还不如给季驰挠挠痒痒呢,季驰笑嘻嘻地抱住了他的腿,下巴轻轻抵在他的膝盖上: “好了好了,好好说,中心思想就是让我展望一下咱俩的未来,比如说事业方面,他的担心也是你以前的顾虑,我可说好啊,我可是已经在你黄叔叔面前表态过了,不干涉你任何的事业和选择,无论以后你是想做设计还是继续教书,我都举双手双脚赞成。” 作者有话要说: 季驰的形容太绝了 舒老师是掉落他们村的小凤凰 第67章 蒋小姐:你是真的狗 季驰笑着问: “和我透个底呗彦哥哥, 你以后想做什么?” 季驰一点儿都没有你身体不好就在家养着,反正我也能赚钱养家的那种思想,舒洺彦的才华如果被埋没那是一种对于珍惜资源的浪费, 而且他眼里的舒洺彦, 就应该在自己的领域闪耀耀眼。 舒洺彦低头,看着季驰那双乌黑和地瓜有些相似的瞳仁自己也有些犹豫了,他像是摸地瓜那样摸着趴在他膝头的季总的脑袋,微微低头思索: “你这么一问还真是把我问着了,对桥梁设计我自然是喜欢的, 小的时候我父亲就教我画设计图,不过后来有了那些变故, 在村子里教书,我倒是觉得的教书也挺好的, 能碰到何种各样的学生, 看着他们走出那片大山。” 季驰知道舒洺彦对于桥梁设计的天赋和热爱, 但是他还是从舒洺彦的话中听出他或许更倾向于做一个老师: “其实我总觉得,优秀的建筑师有很多,多我一个不多, 少我一个也不少, 但是在村子里的时候不一样,那个时候条件差, 乡村的教育水平不要说和城市里面比, 就是和县城都没法比, 很多的孩子到了六年级英语都没启蒙,所以那个我总觉着, 是不是我走了, 就没有人教那些孩子了。” 舒洺彦话音落下却反应过来一般地轻轻一晒: “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儿太自以为是了?” 季驰握着他的手腕站起身, 大刀阔斧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这怎么是自以为是啊?想我上学那功夫不就是初一才开始学ABC的吗?哪有老师教啊?你去的那个清水村比洪炉村都还闭塞呢,大家都不愿意回村子里教书,那村子里上学的孩子可不是要到中学才能学上英语。” 早些年英语并不是十分的普及,村子里的老师教一教小学的数学和语文没什么问题,但是英语不少人都没怎么学过,就是教也是十分的浅显,和城市里的孩子不能比。 “好了,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想,得上楼睡觉了。” 季驰抱起身边的小凤凰就上了楼,舒洺彦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 “我可以走。” “知道你可以,给我个献殷勤的机会很难吗?” 舒洺彦但笑不语,季驰最近确实是很忙,就回房间洗澡这一功夫还有电话打进来,撂下电话之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来,赶忙凑到了舒洺彦的身边: “对了,有个事儿想和你商量。” 舒洺彦刚刚洗完澡,头发吹的半湿不干,浅米色的翻领睡衣显得人年纪小了不少,因为洗了热水澡,身上平常苍白的皮肤也多了几分血色,季驰光是看他一眼就觉得这又是一个煎熬的夜晚,舒洺彦抬头: “什么事儿?” “啊,就是下周三公司召开全体会,外便分部的人都回来,你和我一块儿去呗?” 季驰心里其实有些打鼓,毕竟舒洺彦从公司离开的两次都不是什么开心的经历,第一次是他故意冤枉了他,直接让人停了职,在家待了半个月上班之后没几天,就传出了他和宋成彬要订婚的消息,舒洺彦在他的公司上班三个月,几乎就没有哪天是舒心的。 果然季驰提到了公司舒洺彦的手指就下意识抓紧了被角,他怕季驰多想立刻松开了手,神色还算自然地出声: “我就不去了,之前也辞职了。” 季驰没错过他提到公司舒洺彦那下意识紧张的反应,他心里抽紧了一下,公司那个地方流言蜚语自然是少不了的,回想从前这人上班的时候自己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给他留情面,无论流言传成了什么样,他都没有半点儿为了舒洺彦澄清的意思,任由那些人恶意打趣的在舒洺彦身上揣测。 “彦哥,对不起,之前在公司我...” 道歉的话季驰都嫌没脸说,反倒是舒洺彦笑了一下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都过去了,再说我也没受欺负,公司里不少的同事还是挺好的。” 舒洺彦惯是一个不爱计较的性格,他只是在公司待了短短三个月,接触的人也有限,闲言碎语本就在哪都避免不了,也没什么可放在心上的,他开口岔开了话题: “怎么忽然要开全体会议?公司出什么事儿了吗?” 季驰盘腿坐在了他对面: “倒是也没出什么大事儿,就是现在大环境不好,订单少,供应商和客户都不好过,公司里的人难免有些心慌慌的,这不也快到中秋节了,就招所有人回来开个会,安安人心。” 这个事儿这一晚谁都没再提起,但是季驰知道舒洺彦心里还是有个结的,因为这个事儿他一晚上失眠了半宿,第二天早会之后蒋方婷看见他的黑眼圈还问了一句: “BOSS没睡好啊?” 季驰抬头看了一眼身穿一身得体干练的雾蓝色套装的蒋小姐,忽然想起来舒洺彦在走之前还特意给蒋方婷写了信来道别,又想起舒洺彦在公司里的那段时间,就蒋方婷颇为照顾他,他立刻出声: “你来一下。” 蒋方婷不疑有他地和季驰进了他的办公室,然后就见自家这平日里运筹帷幄的大BOSS欲言又止的,人就靠在办公桌上,一幅想说什么还不好说的样子,看的蒋方婷一脸的问号,直到半天过后季驰才憋出了一句话: “你还记得舒洺彦吧?” 蒋方婷...舒洺彦才辞职两个月吧,她又不是老年痴呆... “当然,舒助理才走了多久啊?” 提起那温和谦逊又脆弱坚韧的舒洺彦,蒋方婷就能想到自己磕的CP,be的结局,而be的罪魁祸首就是面前的狗老板,蒋小姐的声音中有不易察觉的怨念。 但是现在的季总通通听不出来: “你,你说是不是之前他在公司的时候我做的事儿挺过分的?” 呦呵,蒋小姐的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时隔两个月后狗老板知道反思了?那是不是还有he的可能?蒋方婷犹豫了一下,季驰立刻摆手: “没事儿,畅所欲言。” “你说的畅所欲言的哦。” 季驰很有心理准备地点了点头: “当然。” “说实话不是过分,是真的狗。” 季驰... 蒋方婷颇为真诚地看着他,点了点头,示意她说的都是实话。 虽然眼前的助理言语犀利,但是很显然季总也找不出什么语言来反驳,想起舒洺彦昨天晚上听到来公司时下意识的反应,他更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我知道之前的事儿做的太过分了,我就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机会?周三的全体员工大会我想请他过来。” 蒋方婷一步上前: “舒助理回来了?” 之前舒洺彦住院的时候季驰要么翘班要么视频电话会,忙的团团转,还真就没有说舒洺彦回来的事儿,眼下公司里和舒洺彦最有交情的也就是蒋方婷了,这一个总裁一个助理低着头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蒋方婷脸上的表情变化堪比那川剧的脸谱一样多样化,这,她就说她磕的cp不会有错吧?这不单单是一出虐恋情深,这还是一出破镜重圆? 季驰说完之后用保温杯喝了一口水,蒋方婷尽量让自己赶紧消化: “这舒助理对你也太深情了吧?就之前您干那些破..不,那些事儿他都不计较?” “他宽宏大量,不过,心里肯定是有结的,之前公司里的流言挺多的吧?” 蒋方婷一个点头: “是啊,什么流言都有,刚开始他来公司就做了总裁特助,这个位置又是个空降,那肯定是惹人注意的,所以一开始大家对舒助理还都是挺小心尊重的,也有那方面的猜测,您懂的,但是后来您几次公开下了他的面子,这底下的猜测就又起来了,也有些人不将他放在眼里,只不过舒助理那人脾气好,从不计较,有些难听的话背后听到了也只当是没听到。” “再后来出了内鬼的那事儿,舒助理被停职,再回来的时候虽然是水落石出了,但是别人对他的态度还是很微妙的,没过几天又传出了您和宋总要订婚的消息,那舒助理作为之前被传和您暧昧的对象肯定就又成了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季驰的手捏紧了办公桌的桌沿,心里发酸,仿佛在他眼前看见了舒洺彦在食堂中听到别人议论的声音,只能当做听不到的样子。 “要怎么做?” 蒋方婷看见自家这个老板应该是真的顿悟了? “嗯,这个嘛,我觉得舒助理也不是一个会斗气的人,不过您要是想要公开和舒助理的关系那这一次的大会确实是一个机会,舒助理不愿意来,一个是可能之前在公司的记忆不算美好,再一个有没有可能是对他自己的身体不太自信啊?简而言之,就是缺乏安全感。” 季驰一下抬头: “缺乏安全感?” “对啊,你想,之前舒助理在公司无论遇到了什么,你都从来没有为他出头过,没准他对这个有阴影,下意识的不愿意融入公司的人群中呢。” 季驰绞尽脑汁: “那这个安全感要怎么提高呢?” 蒋小姐是谁啊?那可是从初中开始身后的小男生就能组成一个加强排的人啊,不仅有实战经验还有那磕过的各种各样的cp的经验,这一次的狗老板和舒助理,简直就是小说照进了现实,带薪磕啊,她勾了勾手指,季驰凑了过去: “按着你说,你们可是十年都没见了,妥妥的破镜重圆,那你有没有带他见过你关系好的朋友?” 季驰摇摇头: “那你有没有向你的朋友和交际圈公开你已经有男朋友的事儿?” 季驰倒是想来着,但是他现在也是革命刚刚成功,他又摇了摇头。 蒋方婷一幅看渣男的眼神看着他: “就这,就这你还问为什么舒老师没安全感,建议你听一首歌《全世界宣布爱你》,你什么都不说,把人家藏在家里,还问人家为什么不愿意来公司?” 季驰这一下午没干什么别的,就研究怎么能让舒洺彦有安全感这个事儿了,将蒋方婷的话当成了小学必须背诵的课文那样理解了一遍又一遍,反正工作效率也是低,他还不如早点儿回家陪舒洺彦呢,这么想着抬起屁股就走。 回去的时候客厅里没人,他便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二楼厅中,舒洺彦靠在窗边的躺椅中,地瓜安静地趴在他身边,云小波坐在对面眼睛盯着笔记本,像是看什么文献,下午四点的阳光还不错,暖洋洋照在那人的身上,好像浑身都沐浴着金光一样,这样的画面真美好,美好的他觉得自己回来的有点儿多余。 “咳。” 季驰故意弄出了点儿动静,那侧头看向窗外的人立刻转身: “回来了?怎么早?” “今天事儿少,弹性工作,今晚我们出去吃吧,你出院我们还没正式庆祝一下呢。” 舒洺彦在家里穿的就是一件随意的运动衫,被季驰说风就是雨的推到了屋内换衣服: “穿这套,休闲衬衣配风衣多儒雅,我这眼光真是太好了。” 季驰扶着人到了穿衣镜前一通夸,舒洺彦被他弄的都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忽然要出去吃?” 季驰搂着人的腰,眼珠子不用转就是一堆的主意: “这不是周五了吗?工作了一周了,还不兴放松一下?” 舒洺彦倒是不疑有他,换好衣服就叫小波一块儿出去,都下了楼季驰才又出声: “哦,对了,一会儿宋成彬也在,他惦记着上次给我出馊主意对不住你,非要和你道歉,还有一个和我玩得好的叫周令的,开餐厅连锁的,今天就去他家吃,这家伙前段时间出差了,今天刚好回来,正好聚聚。” “哦,那,那要不我就不去了,你们好久没见好好聚聚。” 舒洺彦的话让季驰恨不得立刻窜到他身前来: “说什么呢?宋成彬你见过,这俩都算是我玩的好的,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介绍你和他俩正式认识一下,你放心,这不是什么商业聚会,就是寻常吃饭侃大山,你去那俩货就不能灌我酒了。” 听他这么说舒洺彦这才算是点了头。 此刻,郊野边的特色餐厅的包厢中,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宋成彬身旁那个长得白白胖胖像是发面馒头一样的人正是这家餐厅的老板周令,他此刻听完了宋成彬给出的那破烂主意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说你是偶像剧看多了?假订婚去气人家白月光的主意你都想的出来?平常怎么不见你这么灵光?” 周令前段时间没在云城,回来就听说季驰追过去找当年的白月光了,正想着去找宋成彬八卦两句,就听到了一个如此之狗血的故事?这俩货的脑袋真的没有问题吗?他要不要杀两个门口养的大鹅给他俩补补? 宋成彬一只手撑着额头: “你就别说我了,都是季驰那货,把自己说的楚楚可怜,多么情深多么可怜的在村子里等了三个月的样子,我这不才想着给他出个主意吗?以后谁也别和我提三个月的事儿,谁提我和谁急。” 二十分钟后,季驰扶着舒洺彦下车,毕竟是见季驰的朋友,舒洺彦有些不想坐轮椅: “小池,你扶我进去吧。” 季驰顿了一下,看了看这门口到包厢的距离,又想了一下舒洺彦没准也是要面子,自己不好驳了他: “行,小心点。” 云小波跟在两个人的身后一块儿进了这个一看就不便宜的地方,包厢的门被打开,里面的两人立刻停止了逼逼叨,站起来热烈欢迎,尤其是宋成彬,那态度热情的好悬没拉着舒洺彦握上三分钟的手。 云小波见状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舒洺彦的身体状况周令听说了,特别热情地过来拉开了椅子,季驰扶他坐下,舒洺彦笑着和对面两人点了点头: “我介绍一下啊,这位你认识,宋成彬,就出馊主意的那货,这是周令,做餐饮的,这家店就是他的,来,再给你们俩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爱人,我们是十年前就在一起了,哎,其中发生了不少事儿,但是好在修成正果,舒洺彦,这是我儿子云小波。” 云小波一口口水差点儿呛在嘴里,这人说话就不能靠点儿谱吗? “儿,儿子?” “啊,我们家舒老师的学生,当儿子养的,他儿子不就是我儿子吗?来,叫叔叔。” 宋成彬和周令齐齐看向了那个虽然一脸青涩,但是一看就成年了的季驰他儿子,云小波满脸的黑线: “叔,叔叔” “啊呀,叔叔不知道你今天过来啊,来来来,见面礼,还在上学吧?拿着这卡到江淮旗下餐饮任意一家店,免单。” 周令第一次做人家叔叔,上来就整科技与狠活,瞬间就把宋总给比下去了,云小波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看向了舒洺彦,舒洺彦正要客气的拒绝,就见季驰一把拿过了那张卡塞到了云小波的手里: “收好,以后有了你,我这送出的压岁钱可终于能收回来了。” 周令也是做生意的,阅人无数,什么人没见过,但是他一眼见到了舒洺彦就有些理解季驰这十年来痴心不改是有原因的了,要说相貌,他们见过的美人多了去了,舒洺彦并不曾赢在相貌上,但是他只要坐在那里,周身的平和淡雅就像是柔和的月光,纤尘不染,但又不是那种不涉世俗的懵懂无知,反而眼里是历遍风霜之后的沉淀,周身散发的善意,就是岁月赋予他最真挚的慈悲和格局。 作者有话要说: 舒老师简直符合我对白月光所有的想象 蒋小姐真谛了:你不是一般过分,你是真的狗,哈哈 真员工无疑了 第68章 劫持饭店(遇险高能) 晚上的这顿饭上, 宋成彬真是相当抱歉的对舒洺彦一遍一遍地道歉,但是奸友的本质就是道歉的时候都不忘拉踩: “舒老师,我真是不知道你家那货那么不靠谱, 就他天天和我嗡嗡你怎么抛弃了他, 他怎么怎么痴情,让我完全跑错了方向,我干了这杯,你可一定要原谅我识人不清啊。” 季驰听着他放屁若不是舒洺彦拉着,他都要冲上去爆头了: “彦哥, 你别拉着我,你要相信我是清白的, 就是他,非说他看的小说多, 有经验, 想出了什么假装订婚的s级馊主意来, 真的不怪我啊。” 舒洺彦一手按着季驰的手臂,让他别冲动,一边看着宋成彬微笑点头: “没事儿, 都过去了, 我们以后都不提了。” 宋成彬看着他简直就像是看着人美心善的活菩萨,季驰憋屈地在一边气鼓鼓的, 周令在一旁看戏, 不得不说, 周令的这家店实在是有特色,不同于农家乐的接地气, 这里的食材保证新鲜, 但是装修上又不是一般农家乐刻意营造出来的那种乡土气息, 反而很精致高雅,就像是古时候文人墨客聚会喜欢去的那些地方一样,讲究,精致,当然价格也高。 插科打诨了一会儿,桌子上的气氛倒是活跃了不少,舒洺彦也放松了不少,季驰这颗心算是落地了一些,这顿饭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让舒洺彦能更融入他的生活,为此,被姓宋的那个傻缺泼几句脏水也就算了。 菜一道一道地上来,话题也就展开了聊了,毕竟这里面三个人都是做生意的,话题很难真的和大环境脱离开,季驰夹了一块儿这里做的非常有特色的豆腐鱼给舒洺彦: “你尝尝这个,这豆腐鱼是入海口那打捞上来的,每日都是保证新鲜的送过来,比一般水产市场上卖的还新鲜。” 舒洺彦在恢复期,虽然吃不了多少,但是比手术前在医院那喝口汤都要吐的时候是好了太多了,舒洺彦老家是江洲的,不是离海特别近,但是也算不远,小的时候海鲜不是新鲜的东西: “这豆腐鱼运过来是走运河吗?” 云城虽然在南方,但是并不靠海,想要吃到新鲜的水产一般还是水路运输的多,周令点头: “对,走运河,咱这虽然是不靠海,但是上一站黄州就是入海口,水产品从那边上岸,直接走运河,半天的功夫就到,比那空运要省时省钱,从前啊我这一家店一天就要卸下来两车的海鲜,现在也就能卸一车。” 提到这里周令也有些愁色,舒洺彦虽然不懂做生意,但是天天看新闻,也知道现在很多行业都不好做了,季驰叹了口气,提起了一杯酒: “我记着从前来你这儿外面的车能停到道上去,这一次能有一半吧,生意影响这么大吗?” 聊到现在的生意,就没有几个做生意的不倒苦水的,周令若不是看着舒洺彦在高低得抽根烟,他趴在了桌子上,微微探了头出声: “生意?我这是服务行业,你说大不大,你知道横交大厦都跳下来了几个了吗?” 桌面上一下寂静了片刻,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周令,周令半晌伸出了三根手指: “就这一个月的时间,三个了,这消息被压住了没报道,都是中小企业的老板。” 说完他喝了口酒,虽然是不认不识的,但是听到这样的消息,谁的心里都会有些触动,舒洺彦顿了一下还是开口: “是公司破产了?现在不是都成立有限责任公司吗?就是公司破产,应该也不会到绝路吧?” 舒洺彦还是觉得惋惜,他也只是了解一个皮毛,只是听到过有限责任公司投资人只是承担出资额的有限债务责任,季驰转过头给他解释: “有限责任公司确实是能隔绝个人财产和公司债务,但是这只是一种很理想的商业模型,一般来说初创的公司都是个人经营的小企业,相当于个人独资,就算是有合伙人其实也就是搭伙做生意,公司的账务都未必整齐,哪里真的能和自己的财产划分清晰?而且公司遇到了资金上的困难,这些老板多数也是自己想办法找资金,一般去银行贷款的是大多数,但是银行贷款毕竟程序繁琐,审批的条件也比较多,有些小企业就会找融资机构,甚至抬钱。” 舒洺彦微微睁大了些眼睛,融资是怎么回事儿他不清楚,但是抬钱他是知道的,那不就是借高利贷吗? 季驰叹了口气又出声: “前段时间那股市那么好,好的就像是从天上往下掉钱一样,有几个能不试试的?中小企业抗风险能力差,一旦大笔资金被套牢,老板又想自救,免不了走这来钱最快的路子,但是你看现在这股市,已经快砍到一半了,钱拿不出来,债务和窟窿越来越多,就将那些走错路的老板逼上了绝路。” 舒洺彦只是听着都觉着浑身发凉,他知道做生意是有赢有亏,但是那走上绝路的几个人还是让他又加深了一点对于做生意的风险,一双黑眸深处满是担忧: “小池,你可不能...” 他的话没说完,似乎是觉得这场合这么说不好又给咽了下去,但是季驰哪还能不知道自家的小凤凰在担心什么,立刻笑了: “我的彦哥哥啊,你就放心吧,季氏现在的资金链很稳定,资金的结构也很合理,有机构投资人,贷款也都是银行正常放贷的,没有半点高利贷,就算是公司破产了,我的钱也足够我们俩躺平到老。” 宋成彬和周令对视一眼笑了,齐齐打趣: “哎,我们季总现在不一样咯,有人担心有人疼,我们就不行了,孤家寡人一个,可怜兮兮的。” 舒洺彦毕竟是脸皮薄,被这么打趣面色微红,倒是季总脸皮那是机枪打不透的,他搬着椅子就直接坐到了舒洺彦的身边,手搂住了舒洺彦的腰,笑眯眯地,云小波都不忍看他这个样子,舒洺彦躲了一下: “别闹。” “我没闹,他们自己孤家寡人的怪谁啊?” 舒洺彦刚要躲,就听门外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还有叫喊声,季驰转了头微微皱眉,以为是谁在这里喝多了闹事儿,周令立刻看向了外面: “我去看看。” 他刚刚起身,门就忽然被大力冲开,季驰下意识护住了舒洺彦,进来的几个人看着脸色就不是善茬,周令正要上前,忽然一桶汽油就被泼到了地上,刺鼻的味道顿时盖过了这包厢中所有菜的香味,季驰的瞳孔都微微张大,手紧紧搂紧了舒洺彦: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周令的脸色铁青,冲进来的这一波人显然人数不少,整个走廊中都是叫喊声,周围几个包厢的门都被踹开了,他们身上穿着的工服破旧不堪,季驰立刻看向周围,他们所在的地方在三楼,这楼挑高本来就高,不比一般的民用住宅,三楼跳下去少说有七米,就是他受得了,舒洺彦也受不了: “刘海生呢?叫他出来,出来,不然我一把火烧了这里。” 外面的那群人情绪很激动,季驰却脸色忽然一变看向了周令,刘海生正是周令去年刚开始合作一个合伙人,那个时候行情好,周令正准备多加几家店,就引进了几个投资人,这个刘海生就是其中一个。 周令意识到事情的不对,赶紧出面安抚: “别激动,你们别激动,把汽油放下,我是这里的老板,有什么事儿我们都能商量。” 季驰在桌子下准备用手机报警: “都把手机放下,放下,不然我立刻点火了。” 一个拿着刀的人进来搜手机,季驰若是自己或许会冲动的和他干上一架,大不了就从窗户上跳下去,但是舒洺彦在这里,他不敢赌,汽油已经流到了脚边,今天这种事儿已经够离谱的了,这群人看着是疯了,谁都不敢真的拿命赌,手机被扔了一地。 外面的人开始每个房间的搜刘海生: “汉哥,我亲眼看着刘海生过来吃饭的。” 季驰微微抬手,示意他们别紧张: “各位有话好好说,刘海生怎么你们了?若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坐下来谈,别走极端。” 一个人忽然转过来: “你是他朋友是不是?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瞧瞧这里多漂亮啊,你们放高利贷拿着我们血汗钱在这里享受,让姓刘的滚出来,逼死了老子,今天这里谁都别想活。” “都到这屋里来,滚进来,一个都别想跑。” 几个年纪不大的拿着刀,比着脖子将所有的人都驱赶到了一个屋子,连拖带拽,整个饭店中哭喊声一片。 地上都是汽油,这伙人能做到现在那就是被逼到了绝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季驰几人也被驱赶到了里面那个最大的包厢中,舒洺彦今日没有坐轮椅,坐了半天站起来都费劲,脸色青白一片,季驰和云小波左右护着他,不敢让他和其他人接触。 季驰就挡在在他和那拿着刀的人的中间,他紧紧搂着舒洺彦的腰,手托着他的手臂,这种情况他根本不敢反抗,被后面拿着刀的那人踹都不敢动,他能拼,但是一旦发生了冲突,舒洺彦根本受不住,他只能一直挡在舒洺彦的前面。 舒洺彦手紧紧握着季驰的手臂,骶骨处尖锐的疼痛都比不上心疼,眼底都是心酸和愧疚: “小池。” 身边叫喊声不绝于耳,季驰不敢冒头,只能微微低下头,搂着他的手臂搓了搓安慰道: “没事儿的,又不疼,这伙人估计是被姓刘的逼急了,你别怕。” 整个包厢中都是人,汽油就在他们的脚下,仿佛随时都能燃气熊熊烈火: “找到人了吗?” “姓刘的肯定是躲起来了,但是我们抓到了他的老婆孩子,在这儿呢。” “人肯定跑不了,前门后门都看着呢。” 这个被叫汉哥的人是他们的头,立刻看向了周立,一把刀比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不是这里的老板吗?你和那姓刘的肯定也是一个货色,叫他出来,不然十分钟后,我就点燃这里,我活不下去了,你们谁也别想活。” “我去找,我去找,你们别轻举妄动。” 那人一脚踹向了周立: “别tm废话,滚去找。” 舒洺彦被季驰和云小波护在身后,这个房间被关着三十几人,几乎是人挨着人,有人试图跳窗户,但是立刻就被带着刀的人扯了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怂货,两伙人就撕扯了起来,但是带着刀的都是常年干体力活的人,屋里的人人人惊呼,刀划在那个试图逃跑的人的身上,那人被踢倒到了地上,浑身沾满了汽油。 没人再敢妄动,刘海生的女儿才六岁,忽然被那刀疤男按住,大声喊: “姓刘的你听着,五分钟你不出来我就断你女儿一根手指,直到十个手指都被砍掉。” 女孩的哭喊声响彻整个包厢,她妈妈被拉着哭的撕心裂肺,舒洺彦捏紧了手指,他也猜得到这些人应该都是干体力活的工人,也猜到他们能走到这么极端肯定是被逼急了,但是无论刘海生做过什么,那才六七岁大的孩子都是无辜的。 五分钟的倒计时转瞬即到,刘海生依旧没有出现,那悬着的刀立刻就要落下,季驰感觉到压着他手臂上的力道一沉,察觉到了舒洺彦要站起来的动作,他立刻按住了他的手臂,一下站了起来: “等一下。” 他的心脏也跳的飞快,但是面上却十分的镇定,那个刀疤男手上的刀就悬在小姑娘的手指上: “等一下,你们和刘海生有什么恩怨都不关这小姑娘的事儿,你该怎么找他就怎么找他,他女儿是无辜的,你要是真的伤人,就回不了头了。” 那人眼中一片血红,像是听了一个笑话: “回头?哈哈,回头?刘海生拿着高利贷的借条去我家逼债,我爸被他活生生逼死了,你现在和我说刘海生的家人无辜?我家人就不无辜吗?啊?你们这群吸血鬼。” 他越说越是疯狂,那刀立刻落了下来,季驰一个健步上前,截住了他的刀柄,舒洺彦目眦欲裂,血从虎口落下: “你别冲动,出借高利贷犯法,我可以资助你请律师,找警察,没必要这么极端,放下刀,放下刀。” “你TM是谁?你不过就是为了活命,我告诉你们,我们这些人烂命一条,不值钱,死之前拉着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垫背也值得,那些欠条我们还不清,家人也被他逼死了,我们活着也没意思,索性大家一起死。” 季驰的手心都是冷汗,心里快把刘海生那畜生骂一万遍了,把人逼到了绝境那就是亡命之徒,他就是不为了别人也要为了舒洺彦,他们才刚刚和好,还有大把的好日子没有过,怎么可能就这么被葬送在别人做的孽里? “我叫季驰,季氏的总裁,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在哪干活,但是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季驰有没有拖欠过工人一分钱的工资,现在年景不好,家家公司都裁员,你们再去问问,季氏有没有裁撤过一个工人?就算是厂子跑空单,空着生产线,工人我也都养着,你们是碰到了难处,碰到了牲口,但是你们要是真的伤了人,那就是自己断送了自己,今天的事儿闹得够大了,警察,媒体,zf都会帮你们解决问题的,你们别自己走上绝路。”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舒老师就是出来吃顿饭啊 那群放高利贷的最不是人了 季狗的狗只对舒老师,对员工还算是好老板 季狗:谁都不能阻止我和我的小凤凰在一起 第69章 着火(我残了你就不要我了吗?) 警车的呼啸声由远及近, 这么多的人总还是有能偷偷报警的,但是现在的问题也很不好解决,那些‘绑匪’并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群人, 整个饭店中都被泼上了汽油,那简直是粘着一点儿火星子都会着。 周令现在已经骂了刘海生千万遍,平常看着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干这种要被掘祖坟的缺德事儿,他知道厨房有个地窖, 平常是用来储存一些有些年份的酒的,刘海生多半就是藏在那里面, 但是他怕找到刘海生之后两方的矛盾更加激化,这满地的汽油, 他是一点儿都不敢冒险的, 听见季驰在屋子里拖住了那些人, 他也顺势拖延一点儿时间,至少要等到警察和消防赶到。 舒洺彦的指甲都已经掐进了肉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季驰的背影, 季驰站的笔直, 背影高大挺括,目光冷峻, 冷静的吓人, 他尽量不做出任何让对方误会的举动: “你们信我, 今天你们闹成了这样若是人员无伤也不会太严重,但是你们要是真的伤人杀人, 那和刘海生那畜生还有什么分别?害你们家人的是刘海生, 不是这里这些无辜的人, 你们好好想想,为了一个畜生断送了自己的下半生值不值得?”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喊打喊杀的,这些人走到现在不过是真的被逼急了,选择了下下策而已,季驰上前,试图挡住那个小姑娘,对面的人刀子却骤然挥过来,好在没有落到季驰的身上: “别动,我要见刘海生,让他把那些欠条都交出来,我再给你们十分钟,只有十分钟。” 周令后槽牙都要被咬碎了,还是冲到了那个地窖边,一把拉开了地窖的门,地窖中有感应灯,随着大门的打开,里面的灯也亮了起来,一个人正缩在酒窖的最里面,周令的火简直要烧到了头顶上,但是还不等他说话,后面的几个人就连拖带踹的将人给拉了出来。 “汉哥人找到了。” 刘海生三十多岁的年纪,精致的衬衣已经被扯的七零八落,人被直接摔在了满地的汽油中,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脚,吴汉将人踹到了墙角: “刘老板,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老婆孩子都不要了自己撅个腚躲在里面,你TM也叫个男人?扒了他。” 季驰没有再说话,他退到了舒洺彦的身边,手上的口子不小,还在滴血,血顺着他的指尖滴到了地上,红色的血液浮在了油的表面,舒洺彦立刻低头去看他手上的伤,自己的手都跟着有些抖,他着急的要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来,季驰看出他有些慌,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搂过了人,手在他瘦削的手臂上搓了搓,低声安慰: “没事儿,就一个小口子,就流血吓人。” 舒洺彦终于找到了兜里备着的纱布,乡村的学校条件差一些,没有什么专门的校医,一个学校的孩子难免磕磕碰碰的,舒洺彦便习惯在兜里放上点儿创可贴和那种卫生所里会按时发的薄薄一袋一袋的纱布,这么多年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这一次他无比庆幸换衣服的时候没有将纱布拿出去。 “包上点,没事儿的啊。” 舒洺彦才出医院也没几天,他身上哪个地方都经不起今天这样的动荡,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是在安慰学校里面受伤的小朋友一样,只有手上细微的颤抖透露出了他的紧张和不安。 刘海生就那样被当着所有人的面扒光了衣服,□□光条条的被塞在角落里踢打,季驰抬手蒙住了舒洺彦的眼睛: “别看这样的垃圾。” 他没有半点要为刘海生说话的意思,做生意这么多年,他最恨的就是那种为了钱不择手段毫无底线的人,这种放高利贷最后毁了人家全家的人没有任何值得同情的地方。 刘海生的妻子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捂住了她的眼睛,那个舍弃她们娘俩在最紧要关头独自一个人逃了的人再也不可能是她的丈夫,她此刻只是耻辱于她现在竟然还是刘海生的妻子。 刘海生被迫打了电话出去,让秘书将欠条送过来,整个饭店已经被消防和警察团团围住了,但是吴汉必须要见到欠条才肯放人,等了有二十分钟,刘海生的秘书拿了一个盒子过来,警察放了人进去。 “给你都给你。” 刘海生跪在地上,已经被折磨的没了人样,捧着盒子上前,吴汉将盒子交给了一个年纪小的跟着干活的孩子: “小旭,你到后面阳台那里将这里面所有的欠条都烧掉,记得,一个也别留。” 季驰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吴汉拿到了他要的东西,他们应该不会有事儿了。 盒子里都是借条,他们签了字按了手印,罗星旭手里拿着打火机,他现在都记得他爸跳楼时候的样子,火苗在盒子中飞舞,很快,很快这些欠条就都灰飞烟灭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上门来逼债了,他抱着盒子流下了眼泪,变故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发生。 风卷过了一片纸,阳台后面的门他没有关上,那还冒着火星子的纸顺着串流的风被吹到了屋里,罗星旭吓的立刻脱下衣服去扑,但是那火星子到了油上顷刻间就燃起了淡蓝色的火焰,那火焰顺着满地的油立刻向里面窜去,他浑身都僵直了: “着火了,快跑,快跑啊。” 他的呼喊声立刻惊动了楼下的消防,那遍地的蓝色火苗就像是开在地狱里的火焰花一样,迅速蔓延,罗星旭的声音同样惊动了里面的人,那烟味儿传了进来,所有人顾不上别的,一窝蜂的开始往出窜。 整个场面乱成了一团,一个小屋子本就容纳不了这么多的人,惊慌之下所有人都往门口冲,舒洺彦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腰间一阵剧痛,身子往前抢去,季驰赶紧扶住他,抱着人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两个人的心跳声都能清晰地听到,地上的火眼看着就进来了,屋内的哭喊尖叫声不绝于耳。 舒洺彦的脸色奇差,他拉出季驰的手臂,被烟呛的连连咳嗽: “门口,门口有消防栓,用衣服打火。” 这着的是汽油,并不是什么固体的东西,用水什么的都没用,宋成彬一把脱下了身上的外套,云小波看了一眼门口,像是一个刚刚成年的豹子一样窜了出去,大喊: “别挤,消防栓在门口。” 他推开了两个人就见到了门口那透明的玻璃柜子,好在这消防栓不仅仅只是一个消防栓,而是一个组合消防柜所以有灭火器,他想不了那么多,抬起手就用手肘砸开了玻璃,拿起了里面的灭火器,边上的一个男人抓起了另外一个,云小波拿到灭火器大声喊: “舒老师,季驰,快出来。” 舒洺彦被呛的直不起腰,季驰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宋成彬在前面将自己的西装外套都轮成了一个扫把开路,包厢里面的人都在往外面窜,右边就是楼梯口,哪怕是从二楼跳下去都是好的,云小波就站在楼梯口,拿着灭火器就像是机关枪一样,每个路过的人身上有火就来两下子。 直到看见季驰抱着人出来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三楼下转角的地方有个窗户,从这跳下去也就是五六米,注意落地姿态,最多骨折,这窗户就像是下饺子一样往下跳,油和火一样都是往低处流,二楼和一楼情况更差,浓烟已经起来了,甚至看人都有些费劲,这种情况根本不能等。 季驰看了一眼那窗户,五六米的高度一般人没事儿,但是舒洺彦绝对受不了,那结果不是他能承受的,他看了一眼云小波果断出声: “小波,老宋,你们跳下去,把灭火器给我。” 云小波一瞬间就知道他是要带舒洺彦下楼冲出去,但是底下的浓烟很大,火已经着起来了,他捏紧了灭火器: “我不走,我给你们带路。” 舒洺彦知道季驰不跳下去的原因,他使劲儿推了一下季驰: “你们跳下去,快点儿,把灭火器给我,我不会有事儿的,消防很快就会上来。”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拖后腿,他刚才已经听见消防的声音了,汽油着火不能上水车,所以消防很快会从一楼上来,他挣扎着要下去,季驰幽深的眼中似乎都倒映着火光,手骤然收紧,像是铁箍一样不肯分毫的放松: “你想都别想,舒洺彦。” 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季驰恨不得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舒洺彦咳得都有些说不出话来,眼睛被烟熏得直流眼泪,现在从楼下冲出去太危险了,他知道季驰绝不可能自己走,他不能拖累他,当机立断的出声: “跳,我和你们一块儿跳,快。” 季驰嘴唇紧抿,眼里满是挣扎,这个高度下去,他不敢想舒洺彦会怎么样,但是不等他继续犹豫,舒洺彦破碎甚至嘶哑的声线再次响起,他紧紧捏了一下季驰的手臂: “季驰,残了你就不要我了吗?你若是要就带我一块儿跳下去。” 时间不等人,季驰的手臂收紧,眼睛紧紧盯着怀里的人,是,残了也比死了好,没什么可选的。 前方宋成彬已经把他的外衣摇成了风火轮,脸好像是小鬼一样,乌漆麻黑,一边咳嗽一边问: “决定了吗?是跳是冲,咳咳,给个话啊。” 季驰抬头: “赶紧的,跳。” 宋成彬第一,云小波第二,但是说是说,这五六米的高度谁看了不迷糊啊?宋成彬蹲在盯上两腿发软,底下的人出声提醒: “手把这那个台子,到下面再跳下去。” 宋成彬手搂着窗户框子,脚先下去,他好歹185的大个这样总算也是少了快两米吧?落地的那一瞬间他还记着护住头,坠地的剧痛他敢保证他从小到大第一次体验过,云小波敏捷的像是豹子愣是窜了下来,打个滚没啥事儿,就在宋成彬疼的怀疑人生的时候消防梯子到了。 其实前后也就是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这个窗户连着的不是外面的街道而是内部的一个小花园,消防员这才废了一点儿功夫才进来,季驰看见消防员的时候一颗心才算是放在了肚子里,将人交给了消防员送了下去,他这才顺着梯子下去。 疼的呲牙裂嘴的宋成彬就这样先是看着云小波施展纵横术轻飘飘的下来,再看着舒洺彦被消防员公主抱着下来,最后再看着季驰施施然从梯子上爬下来,整个人已经自闭了。 作者有话要说: 舒老师是懂怎么劝狗子的 宋总:委实没想到最惨的人是我,我西装摇成风火轮,被塞了一嘴狗粮不说最后只有我是跳下来的? 周二开《我们不卷了》大家可以去收藏一下哦 第70章 我原谅你了 谁都没有想到只是出来吃一顿饭能碰到这么大的变故, 救护车来来往往送了好几拨人去医院,虽然现在看着没有致命的,但是总还是有受伤的, 想不说烧成了什么样, 就是门口挤的时候,踩踏的就能伤着不少的人。 舒洺彦倒是没有被烧到也没有摔着,但是那烟呛的肺里一阵一阵的呛咳,牵连的腰背胃里都不舒服,医院急诊中, 舒洺彦坚持陪着季驰将手上的口子缝合好: “医生,他的手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目前看着还好, 活动正常应该是没有伤到尺神经,不放心就再做一个神经检查。” 舒洺彦站起来都费劲, 却固执的不肯去看医生, 季驰看着他声声咳嗽放心不下: “我真没事儿啊彦哥, 就手上一个口子,先让小波陪你去检查。” 舒洺彦摇了摇头: “我也没受伤,就是那烟呛的, 一会儿就好了, 我在这儿等你,小波你陪他去做神经检查。” 云小波就像是一头精悍的小狼, 经过这一晚上的变故, 就拎着灭火器的时候被呛的咳嗽了两声, 从楼上跳下来身上都什么事儿都没有,刚才被医生查看了一下, 连检查都没开直接就让出来了。 舒洺彦实在无力走动, 眼睛盯着季驰, 季驰不想他担心,但是最后到底是没让云小波陪着他,自己拿着单子去做检查,让云小波陪着舒洺彦。 周令是那饭店的老板,他最后下来的,倒是没有摔伤,就是可怜了宋成彬,他那脚连片子都不用拍,妥妥的骨折了,周令找了一个轮椅推着他去检查。 这一晚上折腾完都已经半夜了,季驰到底是不放心,带着舒洺彦拍了肺片,寻常人就算了,舒洺彦刚做完手术,本来抵抗力就差,别人呛了烟咳咳就好了,他却一直断断续续的没停,他就怕肺部感染或者引起什么别的毛病。 晚上到底还是开了一间单人病房,舒洺彦的病房就在宋成彬的隔壁: “小池,我真的没事儿,我们不如回家,这单人病房还挺贵的。” 靠在床边的人没有换病号服,而是拉了拉季驰的衣服,这软乎乎的眼神看的季驰只迷糊,他凑了过去: “好了,我保证等明天检查结果都出来没问题我们立刻回家,这病房你别担心,住病房住不穷我的。” 舒洺彦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一点钟了,这个时候回去也很晚了,这才换了衣服: “哦,对了宋总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季驰倒了一杯热水,让护士加了一个床,今天时间太晚了,也就没送云小波回去,这单人病房只有一张陪床,不过可以让护士加床,他闻言抬头: “医生说是脚趾侧面的骨头和脚踝骨折了,安排了明天一早手术,现在周令陪着他呢。” 舒洺彦面露担忧: “脚踝骨折不能大意,明天你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今天的这场火应该不是他们故意放的吧?那个跑出去的孩子看着好像都没有成年。” 舒洺彦也说不上心里的感觉,只觉得那些‘匪徒’也有些可怜,毕竟若是还有别的办法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季驰知道这一晚上这人受到的冲击不少,他这个人啊最是心软,今天这个事儿他清楚,是姓刘的先不干人事儿的,他楼过舒洺彦的腰,像是安慰小朋友一样轻轻晃了晃: “我猜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不小心走火了,这件事儿警方一定会调查清楚的,好了我的舒老师,时间太晚了,你得睡觉了,等我过后去打听打听,那些人说来也是别逼急了,若是真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帮他们请个律师也未尝不可。” 季驰这么多年来做生意都是谨守底线,为商肯定是为了赚钱,他有些手段是肯定的,耍狠的时候也有,但是什么样的线不能越他心里清楚,只不过从前他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真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舒洺彦回到了他身边,他身体不好,他总是想着有意识多做点儿好事儿,没准就真的会有福报到舒洺彦的身上呢。 看着舒洺彦睡下,他这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到了隔壁,隔壁很显然就没有这么岁月静好了,宋成彬在床上疼的龇牙咧嘴,周令可怜兮兮地泡了一桶方便面陪他,脸上的黑灰都还没有洗干净,整个人好像是刚从煤窑里跑出来的小鬼儿一样。 季驰在床边坐下: “怎么样?” 宋成彬简直不想理他: “两个地方骨折你说怎么样?” “没事儿,你平时身体那么好,养俩月就差不多了。” 宋成彬手指点着对面这俩人,他真是点子背到家了。 “对了,舒老师怎么样?” “睡下了,呛的咳嗽的厉害,拍了片子,应该问题不大。” 这一晚终于平静的过去了,早上季驰到了医生的办公室,舒洺彦的片子出来了,肺上没什么问题,就是支气管有些慢性的炎症,这也是为什么昨天一呛灰就连连咳嗽的原因,这个问题没必要住院,上午医生就开了出院单。 至于腰上和骶骨处也没什么多余的办法,回去养就好了,季驰一直等到宋成彬那货做完了手术才带着舒洺彦回家。 周二那天晚上季驰挺犹豫的,他想带舒洺彦去公司,但是毕竟那人都已经拒绝过一次了,他也不好让他为难,舒洺彦晚上有看书的习惯,他不喜欢在床上,所以就用了主卧中连着的那个书房,暖色护眼的灯光打在他淡白色的家居服上,洗的干干净净的地瓜就趴在那人的拖鞋上,只是现在太大只,只有两只爪子能趴在上面,这个画面恬淡,超然,宁静又美好。 端着热牛奶的季驰站在门口看着他盯着书本专注的神情,心里被一种满足的情绪所填满,他告诉自己,这样已经很好了,他似乎没有必要向全世界昭告舒洺彦回到了他的身边,日子是他们两个人的,只要舒洺彦开心,他就没有问题。 舒洺彦看书有做标记的习惯,他下意识在桌在上摸索想要找到右手边放着的笔,但是却摸了一个空,这才回神儿这不是在家里,桌子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支笔,他下意识拉开了一边的抽屉,却在看见里面那支笔的时候顿下了手。 季驰看见他打开抽屉站直了身子,抬步进去,目光一紧,半晌舒洺彦从里面拿出了那只不能更熟悉的钢笔,这一对笔正是他临走之前留季驰的贺礼,也是当时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再没有找到舒洺彦的那段时间里,季驰不知道看了这对笔多少次,他将牛奶放在了桌子上,绕到了舒洺彦的身后,轻轻附身,趴在了他的身后的椅背上。看着舒洺彦盯着那笔的目光有些心酸,他不愿意去想那人留下钢笔作为贺礼时候的心情,他从后面轻轻圈住了舒洺彦的脖子,歪头趴在了他的肩膀上,灼热的气息就这样直接喷洒在了舒洺彦的脖颈边: “彦哥,对不起。” 舒洺彦神色松散下来,抬手轻轻拍了拍季驰搂着他的手臂,话语温润含笑,带着他对季驰独有的纵容和宠溺: “原谅你了。” 一句话让季驰又窝心又心酸,眼睛莫名的有些发热: “这么轻易就原谅了?彦哥太好说话了吧?” 男人轻笑的声音传来,季驰都能感受到他胸膛轻微的震动: “我什么时候不好说话了?” 季驰一起身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在带舒洺彦回来之前他承认他在布置房间的时候有些小心机,就比如这个书房中的双人休息躺椅,宽大舒适,两个人躺正合适,他将人搂到自己的怀里,点了点他手里的笔: “这两支笔十年前我好像就见到过,是什么来历?” 舒洺彦垂下眼眸,手轻轻抚摸过那两只已经明显有了岁月痕迹的钢笔: “这是我父母结婚的时候我爷爷给他们新婚夫妻买的,在当年算是比较名贵了,我母亲去世之后我父亲就一直收着这两只钢笔,再后来就到了我的手上。” 季驰以为是他早年买的,没想到还有这一份来历,舒洺彦在身边珍惜地带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用来当做了他和别人订婚的贺礼,舒洺彦及时地拍了拍他: “你可别掉金豆豆啊。” 一句话让季驰生生把那股酸涩感给忍了回去: “我是刁掉金豆豆的人吗?等回头我找两块儿上好的檀木做一个盒子,装这两支笔怎么样?以后这就是咱们家的传家宝了,等云小波以后结婚了传给他。” 舒洺彦有些好笑,这人还真是把小波当儿子了: “行,听你的,小波最近也要忙起来了,好像是有一个实习的课题要到医院去,不过要自己找医院,这段时间怕是要忙了。” 季驰晃着腿一刻都消停不下来: “自己找?老师不给介绍吗?” “这个课题好像并不是强制性的,也看个人吧,他是想去医院多看看的,且让他找吧。” 季驰开口: “我说舒老师,小波可是我儿子,要是有用的到我的地方直接和我说,好歹我也打拼了这么多年,疏通个关系找个实习的事儿还是说的上话的,再说这也不是丢人的事儿,现在这做父母的有多大力使多大力,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嘛 。” 季总这一番言语没有个十几二十年为人父母的经验都说不出来,一番语重心长,舒洺彦都好笑又诧异地转过了头看他: “小池现在为人父母都这么有经验了?” 季驰脸一红: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现在这些家长都卷成什么样子了?学区房高的离谱,一个小开间要价四五百万的都有,要说这小波还真是挺厉害啊,从山村里考到了这样的名校,学医这一条路虽然是苦了点儿,但是厚积薄发啊,后劲儿足,社会地位也高。” 这一晚季驰到底是没有再给口让舒洺彦陪他去公司,第二天的全体会议是上午十点半开始,季氏包下了酒店凯来酒店最顶层一层来开会。 他早上洗漱之后就直接换上了正装,干净利落的白衬衣,剪裁得体的烟灰色西装裤,衬的身材笔挺修长,舒洺彦早起的时候有些低血压严重,一般会躺上一会儿才起来,他看着季驰在对着穿衣镜系袖口,眼里有些挣扎,但是片刻之后那挣扎就被释然所取代了。 季驰正在打领带的时候就听到了身后初醒还带着微微沙哑的声音: “你不准备再邀请我一次吗?” 季驰整个人好像是被喊了木头人一样定在了那里,两秒过后他迅速转身回头: “你,你是说你想去?” 他的语气还有些不自信,舒洺彦撑着坐起来一些,睡衣最上面的那颗扣子开了,轻薄的睡衣轻轻滑落了一点儿,露出了一截苍白略显病态的皮肤,舒洺彦玲珑般的心思,那天季驰带着他去吃饭叫上了宋成彬和周令他就明白季驰是想要让他融入他的生活中的,那么他是不是也要做出一些努力才行? “那要看你肯不肯请我去了。” 一天的好心情从自家美人要和自己同行开始,季总这一早晨鞍前马后的伺候他家彦哥哥洗澡,舒洺彦从浴室出来之后,他就扶着人坐在了沙发上,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服务生一样一把推开了那一面的推门,里面整齐的西装拍了一排: “舒先生,现在是1号服务生为您服务,请选择出席会议的西装。” 同时还做了一个45度躬身请的手势,舒洺彦被他逗笑了: “那就请1号服务生推荐一个吧。” 季驰从未这么认真的选过衣服,黑色老气,灰色衬的气色不好,蓝色又不够稳重,红色不符合舒洺彦的气质,挑了一圈又一圈,他恍然发觉竟然没有一件西装衬的上他家的小凤凰,舒洺彦看着他走过来又走过去: “这么不好选吗?” “怎么办?彦哥哥神仙人物,我挑不出来。” 最后还是舒洺彦自己拿了一套墨蓝色的西装算是结束了这一次的选秀。 作者有话要说: 舒老师对他家狗子真温柔 明天开新文《我们不卷了》,没收藏的可以移步收藏哦 第71章 季总开始你的表演 现在经济不景气, 能够这么大手笔找回几乎所有员工开集体会议的公司已经不多了,整个酒店九点半以后就已经挤满了人,这一次本地所有工厂的工人都到齐了。 车内, 舒洺彦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这一次去他们的关系多半是瞒不住的,他的手微微握紧,尽量不表现出来在,不过小一秒他的手上便覆上了另一只手。 季驰凑了过来: “手心儿这么多的汗,紧张了?” 这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舒洺彦轻轻点头,这模样落在季总的眼里, 生生的给瞧出了“乖巧”两个字。 “没事儿,有我在呢, 一会儿有谁问起什么,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总之一切不愿意应付的都往我这儿推就行了,刚才我给蒋方婷发消息了,她听说你来可是乐坏了, 估计这会儿正翘首以盼呢, 这丫头那天说我真的狗。” 舒洺彦抬眸眼中有一缕诧异的神色: “你真的狗?” 季驰挽住了他的手臂,和他学了一遍那天蒋方婷的话, 虽然那丫头说的话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他不得在舒洺彦身边撒撒娇啊?饶是舒洺彦听后都忍住不住勾唇浅笑:一丝狭促划过他的眼眸: “她倒是还形容的挺精准的。” 下了车舒洺彦不太想坐轮椅, 毕竟他也没有七老八十的,从前他也认识不少的同事, 这一次和季驰一同出现就已经足够吸引人眼球的了, 他不想再因为轮椅徒增关注。 “小池, 要不不坐轮椅了吧?” 舒洺彦话语中的小心和商量让季驰有些心疼,今天会场一定人很多,他犹豫了一下想着舒洺彦估计也是要面子: “那也行,到上面你就坐着,我若是要走开就让蒋方婷陪着你。” 说曹操曹操到,车子刚刚停在了酒店门口的厅前,一身干练职业装的蒋小姐就走上前来,那眼里都是磕cp的喜悦之情,司机开了门,季驰扶着舒洺彦出来,动作妥帖细致,连舒洺彦身上微微皱了一些的西装都给抚平了,蒋方婷满脑子都是“狗子已从良”这几个字,从前何时看过她那狗老板这么殷勤温柔的样子? “舒助理,欢迎回来。” 女孩儿大大方方的欢迎让舒洺彦的心里热了两分,但是还不等他说什么,狗老板就截住了她的话头: “他没回来,也不是舒助理,要叫舒先生,嗯,舒先生太生疏了,要不叫舒老师吧。” 蒋方婷倒是知道舒洺彦之前是做老师的,听着季驰这话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在表明今天舒洺彦不是作为他的助理出息这一次会议的,那不是助理肯定就是家属了,蒋小姐简直是磕到了,有一套嘛。 “舒老师,你可回来了,你走了,我吃水煮肉片都不香了,听说你做了手术?身体怎么样?” 蒋方婷比季驰还小,舒洺彦看着他就像是看着妹妹一般,眉眼一弯: “好多了。” 公司里除了蒋方婷从季驰这里得到了点儿内部消息之外,其他人都毫不知情,舒洺彦的出现免不了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舒洺彦不是多顶级的相貌,但是胜在气质,从前简简单单的有些破旧的白衬衣都能传出儒雅来,别说今天这定制的西装了。 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了季驰的态度和从前大不相同,这,这是什么情况?季驰带舒洺彦直接到了沙发上坐下,时间还没到,员工都是三三两两相熟的在一起闲聊,季驰身边这一圈都是核心的高管,对于这些面孔舒洺彦并不陌生,从前开会的时候会议室也大多是这些人。 都是老狐狸,就算是再好奇舒洺彦和季驰的关系也不会直接问,只是试探的笑着出声: “舒助理回来了?” 舒洺彦今天出现在这里人人都觉得应该是要重新回公司了,但是看着季驰的态度,以后对舒洺彦的态度肯定也要转变,季驰微微抬头,身边这一层层的试探被他尽收眼底,从前也是这样吧,他对舒洺彦的态度决定这这些人怎么看人下菜碟,他从前做的那些事儿,不知道让舒洺彦在背地里受了多少的委屈。 他没有打太极,从侍者的盘中拿过了一杯酒,笑着介绍: “重新给你们介绍一下,舒洺彦是我爱人,我们十年前就在一起了,之前有些误会,好在现在解除了,他暂时不会回公司,不过他很快会是季氏的股东,所以今天的大会也过来和一些没见过的同事认识一下。” 哦豁,蒋小姐的嘴巴微张,就连舒洺彦本人都季驰的话惊了一下,股东?舒洺彦将要是季氏的股东?这个消息让众位高管们觉得舒洺彦是季驰爱人都没有那么惊讶和不容易接受了,毕竟季驰的爱人和他们关系不大,也就是满足一下八卦的心理,但是集团更换股东这可是大事儿。 舒洺彦按住了季驰的手,微微收紧,意在提醒他不要乱说,但是季驰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是握紧了他的手,那清亮的黑眸蒙上了一层说不出道不明的感慨,看着众位高管深情流露: “你们都不知道这季氏是怎么来的吧?当年我一个人来到云城,手里捏着下海的帮扶资金,我一个村子里无依无靠的穷小子那创业资金哪轮的上我啊,都过去了十年我才知道那资金是舒洺彦给我找来的,搭上了自己的前途。” 季驰这话说的感情真挚,细看眼睛都有些红,舒洺彦完全不知道事情的走向是这样的,众高管已经被自家总裁这真挚的感情给震傻在一旁了,猜到了舒洺彦和季驰肯定是从前就相识,但是实在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啊。 季总滔滔不绝,讲着他和舒洺彦如何相识,如何背井离乡,讲着舒洺彦这么多年多不容易,若不是亲眼所见,在场谁都不会相信这偶像剧情节就发生在自家总裁身上,连蒋方婷看见自家狗老板那红红充满雾气的眼睛都感动了,这是什么神仙cp,也就是她,能在当初第一时间就磕到了。 一圈的高管聚精会神,听到精彩的地方一杯酒干了进去,那叫一个痛快豪迈啊,这年头真有这么不求回报的感情? 众人渐渐的看向舒洺彦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就见这人脸色苍白,但是周身的气质却很好,不是那种所谓金钱堆叠出来的高贵,反而是那种平和无争,细如流水的清和气质很特别,在场的都是老狐狸,这样的气质装不出来,也不可能是穷小子出身的人能有的,在那个年代清大毕业,那家世能差吗?在乡村一教书就是七八年,看似很普通的经历,但是这一堆的前提都堆放在一起,他们也就觉得舒洺彦能做出为季驰谋得创业资金而放弃好工作的决定不是什么意外了。 季驰自己也干了一杯酒: “你们说这季氏的股权我怎么能独自握着呢?我怎么能辜负他的深情呢?” 话题转到了股权这里,众位高管精神清醒了一些,这才明白这刚才一堆感人至深的发言目的为何?但是话都已经说到这儿了,这股权是铁定转定了: “舒老师我必须敬你一杯。” “对,也祝您和季总长长久久。” 舒洺彦敢保证,他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来没有一天比今天听着季驰当着他的面大谈恋爱史,感慨的痛哭流涕更让他尴尬和社死的,他已经放弃捏他的手提醒了,恍惚间他忽然觉得季驰进步了,从前他社死都是自己一个人,现在他竟然还带上了他。 一杯一杯的酒敬到了他面前,舒洺彦出于礼貌刚要拿酒杯就被季驰给抢了先,他看过来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带着一丝嗔怪: “你刚做完手术还敢喝酒?” “我来,舒老师的酒我替他喝,月前刚做了胃部的手术实在是不能碰酒。” 其实没有什么比舒洺彦那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还有消瘦的身子更有说服力的证明了,就这样季总在大会开始讲话前就已经干了不少了。 直到大会开始,主持人开场之后请季驰上台,舒洺彦的心才算是踏实下来,他靠在沙发上,已经对周遭时不时看过来的好奇又感慨的目光无力阻止平淡接受了。 上台的季总再不是刚才那满眼泪花,感慨情路坎坷的季驰了,他整理好了西装,烟灰色的西装衬的他清贵逼人,他的目光扫过这一屋子的员工,很稳,他不是什么从父辈手里接过来公司的富二代,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拼出来的,他站在这里就是季氏的主心骨。 “其实开这个大会我也想了很久,我这个人呢也不喜欢说什么客套话,我们直入主题,最近这个大环境大家也都看到了,因为一些因素的影响,我们的客户供应商都出现了一些或大或小的经营上的困难,有很多公司在削减用度,减员降薪,也弄的现在很多人人心惶惶的,也有很多人对现在我们公司的财务状况有了担忧。” 季驰的目光果敢坚毅,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 “我今天可以郑重的和大家承诺,季氏不会因为这一次的危机而大幅度裁员,所有的人事制度一切照旧,所谓的经济危机总会有过去的一天,市场也会有恢复的一天,养大家一段时间季氏还是做得到的,其实这些话在线上也能说,在邮件里也能说,总监,经理也可以向大家传达,但是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开这个会,我们面对着面,将一切铺展在大家的面前,季氏不仅是我打拼了十几年的成果,同时也有你们的一份付出,我希望我们所有人都可以静待这场危机过去。”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会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有些底层的员工,或者工人的眼眶都红了,没有人能理解他们身上背了多大的压力,在这段时间有多惶恐,他们失业了,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都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季驰的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他们还能安稳过日子。 危机来临的时候其实永远受苦的都是最底层,舒洺彦第一次在这样的角度看着季驰,他微微仰望着台上的人,那平和如镜的眼中有了氤氲波澜,心中一瞬间被骄傲和欣慰胀满,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窃喜,台上那个有担当有责任能顶天立地的人,是在他身边可以撒娇耍泼的小池。 作者有话要说: 季驰绝对是故意的,社死也要拉上舒老师 号外号外:隔壁新文开始更新了,快去看看吧,《我们不卷了》 第72章 髋关节置换手术(病美人) 季驰喝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舒洺彦看着他红红的脸,抬手捏了一下,季驰有点儿懵地转头, 正对上舒洺彦那带着老师的压迫感的双眼: “股权的事儿怎么先斩后奏的?来的时候你就想好了吧?” 之前季驰就提过一次股权的事儿, 舒洺彦那时候还在医院,只当是气话也没哟偶当真,却不想季驰还真的准备转股权,还在今天这样的会上和高管直接说了。 季驰喝了酒身上哪哪都热,他捧着舒洺彦总是捂不热的手贴在了脸上, 冰冰的凉意让他舒服地眯了眯眼: “就是顺口提了一下,这季氏虽然我是控股的, 但是变更股权也算是大事儿,不好不和高管通个气。” 舒洺彦哪还不知道他, 装傻卖乖让他一通社死的讲什么恋爱史, 就是为了让高管对他变更股权闭嘴, 他叹了口气,手背贴了贴季驰红彤彤的脸: “小池,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股权就算了, 我拿着股权也没什么用处,我不懂生意上的事儿, 这股权你自己留着。” “怎么没用?一年的分红不少钱呢, 再说这也不是我送你的, 这是你应得的,我这话都说出去了, 现在季氏上下都知道我要转让给你股权, 说出去了又不办那我成什么了?” 季总的算计一环套一环, 他料定舒洺彦肯定是不想要,今天在这会上说一来是让高管闭嘴,二来就是让舒洺彦不得不要,不要就是损害他在公司的权威。 舒洺彦显然也反应过来,小崽子不省心。 过了两个月,八月底的时候季驰陪着舒洺彦再次到了医院,这一次是来做髋关节手术的,住在了骨科病房,两个月的时间舒洺彦的饭量还是不大,但是少食多餐指标比之从前那是好看了太多,将将算是符合了手术的条件,考虑到手术之后需要康复,再过几个月天就冷了,还是尽快做手术比较好,省的冬天湿冷的时候遭罪。 “今天就是做检查,没什么事儿,你不用一直陪着我。” 舒洺彦刚刚换好病号服,坐在床边,看着忙里忙外的人出声,季驰将带来的东西都摆放好,忙出了一身的汗: “做检查就不用人陪了?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儿,小波开学了,让护工陪着你我也不放心啊。” 季驰凑到了他身边,其实从那天林伟给他打完电话之后这人就一直情绪不高: “是不是学校那边有什么困难啊?愁眉不展的。” 舒洺彦放松了腰上的力道靠在了他身上,微微合上了眼睛: “九月份开学了,小学部的一个老师怀孕休产假了,现在学校里的老师也不够用,现在年轻人有些回到县里也不愿意回到乡里教书,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季驰沉默的一下,这个问题不好弄,乡村缺教师这是现在一个普遍性的问题,不是一人之力能解决的,舒洺彦在那里教了那么多年的书,那些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要说放下哪有那么容易呢。 “你,你想回去吗?”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舒洺彦睁开了眼睛,清明的眼底带出了两分轻笑: “我回去,季总要去开养鸡场?” 之前的季总的疯批言论被舒老师堵了回去,季驰还真的认真的想了想: “养殖业就是外行入风险比较大,不过投入对我来说倒是也不算多,要是你真的想回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舒洺彦就截住了他的话头: “好了小池,就算我要回去你也不用办什么养鸡场,你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规划,不用为了为我改变什么。” “那哪行?你要是回去那我们不是两地分居了?” 季总音调一下挑的老高,异地恋哪行? “怎么?季总不接受异地恋?” 季驰黏黏糊糊的: “不是不接受,我受不了,我要和你在一块儿,我们都分别十年了,这才刚刚在一起,怎么可以异地恋,我不要。” 季驰蹭的舒洺彦耳边都有些痒,故作叹息地出声: “哎,那可是难办了。” 眼看着自家的舒老师就要为了祖国的未来抛弃他了,今天一整天季总都so sad,一颗脑袋都耷拉着,舒洺彦的检查一项接着一项,季驰一边在门口等着,一边用手机查从运城到清水村最短的路线,但是怎么差都需要半天的时间。 舒洺彦从最后一个检查做完腰间有些酸的厉害,躺下人就没了精神,他瞥了一眼季驰的手机,上面正是云城到清水村的导航路线图,季驰赶紧收起了手机: “刚才李主任说了,手术安排在后天,这两天别劳神,好好休息。” 舒洺彦一直都在李主任这里做理疗,髋关节的情况他也一直都在跟进,对舒洺彦的情况了解的很清楚,手术安排的也快。 舒洺彦笑着勾了一下季驰的手,声音温润柔和: “等手术完,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季驰的眼睛都晶晶亮了起来,大脑袋凑了过去 : “什么好消息?” “等手术后的。” “哎呦我的彦哥哥啊,你不和我说现在吊我胃口?” 舒洺彦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笑了一下,季驰不愿闹他: “好了,等就等,累了就睡吧。” 舒洺彦这一次做的是关节置换手术,术后行动,复建都需要格外注意,季驰没有再找护工,而是直接找了一个康复师负责舒洺彦术后的照料。 这是他第二次送舒洺彦到手术室,舒洺彦抬眼就能看见季驰那满眼的担忧,还有强装出来的镇定: “没事儿的,我睡一觉就出来了。” 舒老师安慰人的方式好像哄小朋友,季驰点头: “对,睡一觉就出来了,我就在外面等你。” 手术后的第一晚舒洺彦被送到了监护室,季驰一晚上都没回去,正好是主刀的李主任值班,他就进去问了问术后的注意事项,季驰总陪着舒洺彦来检查,两人也算是熟人了: “复建师都找好了?” “嗯,定了一个,李主任,后面需要注意些什么?” “髋关节的置换手术现在已经算是比较成熟的手术了,但是毕竟是假体,最要注意的就是预防关节假体发生感染,尤其是舒洺彦,他胃上的手术刚刚做完三个月,很多指标其实都是将将及格,免疫力低,愈合差,一旦感染,可能需要重新开刀。” 季驰听完心就提起来了,脸都有点儿白,李铭摆了摆手: “我就是说一下严重性,你先别害怕,照顾的仔细点儿,这段时间注意一些不用太过分紧张,对于我们手术做完了,算是胜利,但是对他来说,复健康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三个月可能格外受罪一些,你多注意他的情绪。” 医生都说的受罪那就是真的很受罪,季驰只有在可以探视的时候才能进去,麻醉过去,舒洺彦整个腰上腿上都在疼,甚至都分不清到底疼的是哪?置换关节是不可能微创的,刀口开的不小,三个月内连着两个手术,好人都受不住,何况是舒洺彦? 他的身上都是管子,动都动不了一下,脸色白的像是要和这被单融为一体,季驰生怕他抵抗力差感染,穿了防护服都不敢离他太近,舒洺彦的呼吸短促,眼前黑雾重重,氧气罩下的水雾聚拢又消散,他的声音低弱的几乎听不清: “近些啊。” 季驰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就难受,他上前了一步,勾了一下他的手指: “医生说手术挺成功的,不过怕感染你可能还要在这里面住几天,但是你别怕,我就在外面陪你的。” 舒洺彦的睫毛微颤,腰腿处的钝痛让他没清醒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回去,我,没事儿...” 舒洺彦是第五天才出了加护病房,却是一出来就遭了罪,在加护病房这几天是没办法吃东西的,每天只能靠着输液,他胃上昨晚手术不久,饮食要规律,五天没有吃东西,刚出来的那天吃饭就开始恶心,半分的胃口都没有。 熟悉的反胃感涌上来,舒洺彦的额角都是冷汗,身上的虚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季驰发觉不对立刻扶住他: “吃不下就不吃了,慢慢的。” 他的手一下下顺着那人瘦的支出来的脊骨,恶心的感觉激的心口一阵急跳,甚至开始呛咳,手死死抵住了胃部,那里一阵阵的收紧抽痛,身子蜷缩了下去,呼吸微弱而艰难,四肢百骸仿佛都在承受着疼痛。 季驰脸都有些吓白了,立刻按了呼叫铃,勉强镇定地出声: “没事儿的,医生马上就来了。” 消化科的医生同时过来会诊,那个瘦骨嶙峋的人又被一群白大褂围在了中间,季驰的手心都是指甲的印记: “放松,放松,别紧张,是太久不进食胃部不适应有些痉挛,你放松。” 胃痉挛在医生的按揉下慢慢缓解,医生退去后,床上的人仿佛从水里捞上来一样,埋进被子里几乎不见起伏的身子只有胸膛上那急促又微弱的起伏才能证明他还存在,原本苍白的面上因为疼痛而浮现出了一股红晕,却透着病态,季驰眼睛发酸,为什么啊,这个人做了那么多的好事儿,到底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 舒洺彦闭着眼睛等着自己适应这样的疼痛,他安静的厉害,连一声痛呼和□□都不曾有,薄如蝉翼的睫毛微微颤动,直到适应了疼痛才睁开了眼睛,额角的鬓发早已经被冷汗打湿,但是睁开眼看向身边人的时候,眼底的痛意却收敛的很好,那漆黑的瞳仁中都是安慰之色。 季驰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冰白色的手指轻轻伸出了被子,季驰上前握住,只听到了那个细弱的声音: “没事儿了,就是几天没吃不适应。” 季驰心里又酸又疼,他不想舒洺彦这样顾及他的感受,就连疼都不会说出来,他握住他泛着凉意的手,放在了唇边,轻轻落下了一吻: “我知道的,不适应我们就慢慢来,没关系的,我不胆小,两个手术都熬过去了,以后总会好的。” 那人泛白的唇上勾出了一个清淡的笑意,终究还是抵不过周身的疲惫,沉沉睡了过去。 季驰一直陪着他,心缓缓下沉,他还是将手术想得太简单了,他甚至不知道这人这些罪到底遭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连三天舒洺彦都是依靠着止痛药才睡下的,季驰也只有在他睡下之后才敢露出面上的担忧和惧怕。 作者有话要说: 舒老师太惨了 几乎是大佬中最惨的一个了 隔壁新文更新了,《我们不卷了》 第73章 彦哥哥是不是怀了? “疼就说出来, 别忍着,这么忍着我看着更难受。” 晚饭的时候季驰喂了舒洺彦一勺鸡蛋羹,这鸡蛋羹蒸的很好, 一点儿蜂窝孔都没有, 淋上一点儿海鲜酱油也没有腥气,舒洺彦吃了一口还是有些隐隐的恶心,听到季驰的话眼底露出了几分笑意,身上的疼虽然是从无间歇,但是应该也不至于疼的叫出来。 “我实在是拉不下面皮哭喊, 季总多担待一下吧。” 季驰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却还是没错过那人频繁滚动的喉结, 这是又恶心了,他立刻收了手上的鸡蛋羹, 舒洺彦其实是怕季驰看出什么, 所以才什么不舒服都不表现出来, 他总是怕季驰跟着他担惊受怕的,但是好像不坦白他更担心: “小池,是不是还有柠檬?给我冲一杯柠檬水吧。” “得令。” 柠檬新鲜的清新味儿总算是冲开了一些舒洺彦那往上翻涌的浊气, 季驰滴了一些蜂蜜, 蜂蜜柠檬水就好了,舒洺彦手上没力气, 只能用双手捧着杯子吸着吸管, 这样子看在季总的眼里, 就成了一只温柔无害的猫猫在喝水,心里跟被猫爪子挠似的, 忽然他‘蹭’的一下将手伸进了被窝, 探到了那人唯一有点儿肉的小腹上: “彦哥哥是不是怀了?” 舒洺彦一愣, 垂眸看见手里的柠檬水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骤然红了一片,立刻将那不老实的手给扔了出去: “别胡闹。” 季驰一撇嘴: “哪有胡闹。” 床上的人白了他一眼直接就要放下柠檬水,季驰赶紧认怂: “好好好,我不说了,多喝点儿,压一压。” 舒洺彦吃的少,就要吊营养液,虽然没有上一次手术的时候吊的那么多,但还是点到了八点多才结束,瓶瓶罐罐的输液进去,最直观的就是需要上厕所,但是他此刻是髋关节手术,这几天是半点儿不能随意移动,所以,只能暂时用着尿管。 舒洺彦的对这个现状虽然没说,但总是觉得有几份难堪,尤其是在季驰去倒的时候,他别过了脸紧紧抿着唇,季驰知道他心里不舒服,只不过这样的事儿也无从安慰,提起来反而是不好,他只能默默转移话题: “对了,现在手术也做完了,你的惊喜是不是可以说了?” 季驰还抓心挠肝地惦记着舒洺彦要和他说的事儿呢,舒洺彦的思绪被带跑了一瞬,想起了什么苍白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两分放松的意思,季驰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那天林校长打了电话过来,说县里已经正式下了文件,乡里的小学要和镇上的合并,增加公共校车,来回接送孩子们,乡里的孩子可以去镇上读书了。” 提起这个事儿,舒洺彦整个人都透出了喜悦的情绪,季驰也笑了,这倒确实是个好事儿: “政府牵头合并学校确实是个好事儿,我看你们低年级也没多少学生了,这样划归到一起,至少老师是稳定的。” 镇上的小学和中学老师都是在编的,虽然师资比不上城市里,但是对于村子里的学生来说,能有稳定的老师教已经是一件非常好的事儿了。 “是啊,现在年轻人也都在往外走,乡里低年级确实收不上来什么学生了,不过高年级的还是有一些的,今年要中考的就有四十多个。” “这四十多个都是你从小带出来的吧?” 舒洺彦对那些孩子的付出不言而喻,只要想起那些孩子他的脸上就没断过笑意: “是啊,我刚教他们的时候,一个个的还是刚比我腰高不了多少的小萝卜头,那条小河都过不去,我就像是拔萝卜一样,一个个的拎过去。” 季驰静静听着他说,想象着那个画面,那条小河他见过,他也见过这人苍白着一张脸在往返在小河里拔小萝卜头的样子,他关节落下了一身的病,或许也和这些有关系,那水那么寒凉。 “小池。” 舒洺彦有些欲言又止,叫了季驰一声又憋了回去,季驰泡在商场上这么多年,对人的心思还是有揣摩的,他猜到这么一通的引子都是因为舒洺彦可能有话要和他说: “好了,我的彦哥哥,有什么事儿就说吧,我听着呢。” 舒洺彦拉住了季驰的小手指,这样子直接就已经把季总的心都给看软了: “小池,现在是9月,这学期是赶不上了,下学期我,我想去镇上教毕业班,这一届的孩子一直都是我带着的,我上学期就走了,学校里老师也不够,多少是落下了一些,又数这一届中考的学生多,我...” 舒洺彦的措辞有些小心,他看见了季驰本就为他的身体担惊受怕,又耽误了这么多的工作陪着他,他一边惦记这一届中考的学生,一边又怕季驰担心生气。 季驰叹了口气,起身直接坐到了床上,轻轻附身抱了一下眼前小心翼翼的人: “彦哥哥这是干什么,说的好像我是那不通情理的人似的,我都说了,我完全支持你对以后的职业规划,只要你身体允许,我肯定不拦着你,好在现在才九月,到明年三月还有半年的时间,你慢慢养,来的急。” 舒洺彦是三天后才算是恢复到可以正常吃饭的情况,能吃饭了,也就不用输那么多的营养液了,指标也能上来一点儿,季驰联系了一家疗养机构,等着舒洺彦可以出院就直接住过去,毕竟这第一个月到底还是在专业的地方会好一些。 人是半个月后出院的,复建师兼护工是个白白净净的小胖子,叫高宏宏,正儿八经科班毕业的,人也幽默,舒洺彦出院的时候人也站不起来,不能弯腰,不能附身太厉害,就连睡觉腿弯下都要垫着枕头,生活中有太多需要注意的地方,季驰把所有需要注意的地方都记了下来。 康复中心是个私人的疗养院,别的不说,环境是一等一的,十月初的天气云城已经没有那么热了,出院的这一天季驰庸俗的定了一大束玫瑰花,还穿了一身很骚包的西装,知道的是明白他是接人出院的,不知道以为他是来求婚的,舒洺彦换下病号服的时候也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段时间身上哪哪都不舒服,但是毕竟手术做完了,这一关熬过去了,他对未来也多了几分信心,现在的日子他从前甚至都不敢想,梦境中的一切就这样实现了。 舒洺彦手里抱着一大束99朵的玫瑰花被推到了季驰定好的房间中,这房间带着小院子,季驰把地瓜也接了过来,门一推开,地瓜就热情地冲舒洺彦扑了过来,狗子奔过来的热情劲儿让舒洺彦都有些动容,他腰上不能动太多,只能微微探过手臂摸了摸地瓜的头。 在人后舒洺彦才瞧瞧问季驰: “小池这里很贵吧?其实回家就好了。” 舒洺彦知道季驰有钱,但是毕竟现在环境不好,他节约惯了,总是觉得不必要的钱可以不用花,这里的环境他看了一圈,肯定是很贵的。 季总笑了,他将人的轮椅停在沙发边上,他坐在沙发上半抱着他,一只手垫在那人微凉的手下面帮他暖着: “我说我吃白食了,没花钱你信不信?” “什么?” 季驰凑近了他的耳朵,笑嘻嘻地出声: “就是我们住在这里是白嫖,一分钱没花。” 舒洺彦看了看周围: “这里是你的?你还做这个吗?” 季氏好像不是经营的这些吧? “那倒不是我的,这是时家的产业,这一次我拉了时枫一把,时家他掌权,你住的那医院是他们家投资的,这医疗机构也是,他们家涉足医疗行业很早,所以这里地段好,我帮他们解决了两个大项目,这里就是一个房间的事儿,时枫送我一个顺水人情再正常不过了。” “还真是季大老板了。” 舒洺彦眼底有一丝揶揄,季驰却坏笑出声: “季大老板今晚终于能床上住了,我们又可以一个被窝了。” 舒洺彦手术过后睡不了软床,坐的地方也不能软,这里的床垫是纯椰棕垫,硬的让季驰怀疑人生,这躺进去哪有点儿高床软枕的感觉的?好在他还算克制,没有一个打挺扑上去,不然屁股都要摔两半,舒洺彦是个闲不住的,稍微有点儿精神就开始研究中考题,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为了下班学期的课最准备呢。 舒洺彦有些散光,配了一个眼睛,金丝边框眼镜的衬托下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儒雅,但是床上另外一个人画风就不同了,季总像是蛆一样在床上一会儿蠕动一下一会儿换一个姿势,试图找到一个舒服些没有那么硌的姿势,但是总也不舒服,不是肩膀难受就是胯胯轴子难受,两个人盖着一个杯子,舒洺彦被他闹腾的看书都串了行。 他拍了拍身边动个不停的人,言语有两分无奈: “总乱动什么呢?” 季驰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轻轻环住了舒洺彦细窄的腰身: “床硬不舒服,你有没有觉得硬啊?” 这床确实是硬,只不过舒洺彦从前在家因为腰椎不好倒是睡惯了硬床,倒是不觉得什么,不过想想季驰家里的床,他也知道季驰肯定喜欢那种扑进去能打滚的床: “是有点儿,睡不惯?要不,你明天回去睡吧?” 季驰气呼呼的: “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舒洺彦笑了,揉了揉身边这人的大脑袋: “那就多适应适应,睡硬床对腰椎好一些,你也整日坐着,回头也去拍个片子,要是有什么毛病赶紧治,别弄严重了。” 在对于健康的生活习惯的这方面舒老师对季驰是不惯着的,他自己的身体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可不能让季驰重蹈覆辙。 晚上季驰是抱着舒洺彦的一只手臂才睡着的,却不知道舒洺彦晚上刀口钝痛磨人,闭上眼睛也睡不着,没有拉窗帘的院子里透过了月光进来,舒洺彦一侧头就能看见依偎在他身边睡的直吧嗒嘴的人,眼底柔和的就如外面的月光。 季驰这段时间忙着公司的事儿又照顾舒洺彦确实很累,晚上睡的不踏实,有的时候还说梦话,舒洺彦勉力侧过身,抬手轻轻拍了拍他: “没事的,睡吧。” 轻缓的声音静静在着月色浓重的夜晚响起,手一下一下轻轻的拍抚,季驰也渐渐安静了下来,舒洺彦闭上了眼睛,纵使身上叫嚣,但是这一刻他是坚定的,他不会再退却,他会一直陪在季驰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舒老师应该下月初就完结了 可以想想想看什么番外 安利隔壁新文《我们不卷了》 舒老师之后的接档文暂定《我给残疾王爷做手术》,也可能是督主,不过督主那本还没有上文案,近期会上,不出意外应该下一本文是古耽 第74章 准备回清水村 舒洺彦赶着季驰白天去上班, 刀口拆线之后就要开始慢慢复建了,从站立到行走,就像是孩子一样蹒跚学步, 刚刚换的关节需要磨合和适应, 再成功的手术都不可能让这移植进去的假体和真的关节那样好用。 舒洺彦总是趁着季驰白天上班的时候才在屋里练习,屋内护工扶着他站起来,助步器停放在床边,他引着舒洺彦双手扶在助步器上,太久没有怎么走路, 哪怕是平常有按摩跟着,但还是免不了肌肉有些萎缩, 脚踩在地上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根本不着力, 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的抬不起来。 髋关节的位置还是有些酸胀, 医生倒说是正常的: “先不用迈步, 我们就先站三分钟。” 腿部和关节的地方都需要慢慢适应站立的姿势,三分钟下来休息一下,护工帮他按摩一下腿部, 然后站立加时, 直到舒洺彦的腿和手臂都开始发抖,身上的汗打湿了睡衣, 复建师才让他停下来。 舒洺彦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腿部的肌肉有些不受控制的轻颤, 这是短时间肌肉超负荷运动产生的,心跳有些加快, 他坐在一边喝了一些淡盐水。 殊不知这一切都落在了门外玻璃侧面站着的季驰的眼里, 他知道舒洺彦总是不想他担心, 复建的时候从不在他下班的时候,都是赶在他上班的时候做,他也不勉强,舒洺彦不希望他担心,他就不当着他的面看。 他下班回来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人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家居服,手上捧着一本外文原版的书,讲的是什么他也不知道,看也看不懂,但是这不妨碍他觉得他家舒老师博学多才。 “有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一天没见,季驰就像是膏药一样一下就黏在了舒洺彦的身上,这沙发也是硬的,他塞了一个抱枕垫着,圈住了那人清瘦的腰身,舒洺彦笑着转头: “什么好消息?” 季驰忽然从背后拿出了一本带回来的文件: “看看吧。” 舒洺彦接过了文件,展开一看,这是一个招标文件,落款正是清水村所在的镇子,校舍合并之后,原来的教学楼不够用了,从初中部开始设立集体宿舍,宿舍自然也不够,镇上已经批下了地用来建造新的教学楼和宿舍,看见这里舒洺彦心里都踏实了: “地都批下来了,看来是快了。” 他也怕这个事儿有什么变数,季驰笑着拥着他晃了晃: “舒老师不认真啊,怎么看东西就看一半呢?” 舒洺彦这才翻看后面的那份文件骤然抬头: “捐赠合同?” “嗯,我今天给林校长打了电话,你知道吗?他快升官了。” 季驰喜滋滋地笑着说,舒洺彦眼睛也是一亮: “是到镇上的学校?” “那当然,不出意外直接就是副校长,只不过镇上那校长再有个一年就要退了,以他的资历分分钟扶正。” 舒洺彦微微向后靠,眼里有些感慨,心中却更敞亮了一些: “林伟其实前两年就有很好的机会到镇上甚至县里,但是他坚持没走,乡里办学不容易,他怕他走了,这学校就真的撑不下去了。” 季驰虽然只见过林伟两面,但是看得出来那人是个干实事儿的,更有他救了舒洺彦在后,这一次的捐赠他也有给林伟铺路的意思,招商办对他的热情那是溢于言表,林伟要升官这个消息他也是从镇政府办里打听出来的,捐赠那两栋楼也是给林伟撑场面。 “其实我是真的感谢林伟,不光是因为他救了你,你知道吗?我刚到的时候就听他说你不想治了,想回家,他给了我你给他的那张银行卡,他说里面就三万块钱,你可能是因为钱的关系不想治了,你都不知道那一刻我心里多难受,但是他不肯放弃,他说就算是筹钱,募捐也要帮你把病治好。” 季驰现在想起林伟递给他那张卡的时候眼睛都发涩,他抱紧了身边的人,将下巴放在了他的肩头上,舒洺彦感觉到他不舒服,轻轻拍了拍他: “好了都过去了,这不是好好的,林校长以后能做的更多了,那群孩子有福气。” 季驰勾着他的手指玩: “林伟对我可是有再造之恩,你放心那校长的位置跑不了,肯定是他的。” 舒洺彦感觉到了里面的弯弯绕: “你不是从林伟那知道他要做副校长的?你联系了镇上?” “哎呦,我的彦哥哥,你可总算是想明白了,林伟和我又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就算是他知道了小道消息要升官也不会和我说啊,你看看这合同,我可是在这个时候妥妥捐出去两栋楼啊,还包了里面全部的设施,外加一个塑胶跑道,我这是没去镇上,要是去了,县长都得过来请我吃饭,打听个小道消息还不容易?” 舒洺彦笑了: “可能现在林校长自己都还不清楚呢。” 舒洺彦恢复的并不算快,因为他指标低,也不敢冒进,这个疗养院再好也不是家里,在这里住了两个月他就有些想回家了,晚上他就开始‘吹枕头风’: “小池,我也在这里住了两个月了,现在好多了,我们回家吧。” 本来晚上应酬喝了点儿酒有些困倦的马上就要迷糊过去的季驰一下就睁开了眼睛,一翻身就搂住了身边的人: “你说回哪?” 他一惊一乍的样子让舒洺彦反倒是懵了一下: “回家啊。” 自家的小凤凰终于觉得他家是他们家了,季驰像是个粘人的大狗一样亲在了舒洺彦的脸颊上: “好,等我问问医生,他说可以咱就回家。” 被亲的人没有想到这么顺利。 他们是周六回家的,医生那一关倒是很好过,毕竟他们回家还带着复建师,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经过了两个月的训练,舒洺彦其实也才能独立走个七八步,靠着助步器倒是可以在房间里转转。 快12月了,天也冷下来了: “够多了,小池,这件就别穿了吧。” 舒洺彦看着季驰还要给他套一件羊毛衫及时制止: “好吧,那就再加个毯子。” 云城冬天湿冷,温度其实没有太低,但是体感温度却很冷,季驰推着舒洺彦,地瓜围着轮椅打转,到了车上地瓜就乖乖地蹲在两人中间,舒洺彦身上裹着毯子,脸色比刚手术后要好了一些,只是清瘦依旧,他从毛毯中探出一些手,一下一下顺着地瓜头上的毛,轻合着眼睛养神。 季驰看着这一人一狗的样子心里跟着暖和: “彦哥,今年过年我们到清水村过吧。” 舒洺彦睁眼,过年,是啊,都12月了,今年过年早,再有一个月可不就过年了: “也好,你工作没问题就好,我们过年回去家里恐怕要提前收拾一下,还有一个月,那是要开始准备了。” 人过日子不就是过一个盼头吗?自从季驰说了过年要回去,舒洺彦在家的日子就没有那么清闲了,他自己原来就一个人,怎么过都是过,倒是季驰已经这么多年都没有怎么在村子里生活了,他总是怕他不习惯,再加上家里这么长时间没人了,要是过年的话,总是要收拾一下的。 屋外的柴火可能都不够了,屋里被褥长时间没盖恐怕也潮了,屋子长时间不烧火也不行,要是过年的话,那个冰箱可能也不好用了,这么一想舒洺彦就有些坐不住。 季驰回来就没在客厅看见人,张妈指了指书房,季驰轻手轻脚的过去,书房的门没关严实,从里面透出了说话声: “舒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要到镇上了你知道吗?” “对啊,舒老师,林校长说你病了,好些了吗?” “舒老师,镇上的学校还有塑胶跑道呢,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足球场。” 舒洺彦的手机中传出了七嘴八舌的声音,他和林伟视频,这么久没见孩子他也想的很,林伟就拿着手机去了班级,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争抢着往手机的前面揍。 “老师过年就回去,老师也想你们了。” “就快期末考试了,都用点儿心,今年是全县排名,上一周测验成绩我看了,闫瑞,王晓你们俩个的问题王老师已经和你们说了吧,那卷子上的题是我出的,这周昨晚,下周检查,还有徐闻,怎么还能落一道题呢?马虎的。” 平日里那温和的仿佛没脾气的人转眼间就是浑身带着压迫感的班主任了,季驰直到舒洺彦挂断了电话这才推门进去: “舒老师好威风啊,我上学的时候最怕老师让我做卷子。” “小学渣。” 舒洺彦笑骂道,一旁就是助步器,他撑着桌案起来,手扶在了助步器上,季驰快步上前手虚扶在他身边: “别想了,月底就见面了。” 舒洺彦这才抬头: “小池,我想提前回去一趟,家里什么都没准备,过年再回去怕来不及。” 季驰忽然脑海里浮现了他上一次去他房间时那床上都还有血迹,没来由的心里都慌,他实在不敢让舒洺彦一个人回去: “那就这周末,我陪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新文《我们不卷了》 下一本是王爷还是督主,评论区投票吧 第75章 史上最快领证 毕竟是住了七八年的地方, 季驰发现自从说了周末回去舒洺彦就像是小孩子一样老是盼着,他其实也挺高兴的,他喜欢看着舒洺彦有盼头的样子。 “小池, 我明天想出去一趟, 能让小李拉我去吗?” 季驰刚刚从浴室擦干净头发出来,就见舒洺彦刚刚扶着助步器坐下,抬着头看着他,不知是怎么的他忽然想到了舒洺彦之前一个人去江边的时候,是坐着公交车去的, 舍不得买30块钱一把的雨伞,这一次回来他就没有一个人出过门, 用司机用车还要这样问他让他心里有一点儿心酸,舒洺彦心底还是有些小心的。 他笑着过去, 半点儿都没有说什么你身体还没好别去, 或者是我陪你去的话, 两个人相处谁都需要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他也不想让舒洺彦觉得他没有自由,事事都要过问他。 “当然可以了, 明天什么时候我让小李接你, 你不是有他的电话吗?以后要出去你直接给他打电话就可以。” 舒洺彦刚刚绕着屋子走了一圈,身上有些出汗, 季驰动作自然地扶着他靠在了沙发上, 将人的腿放在了他的腿上, 揉捏着帮他放松腿上的肌肉,他本来就缺钙, 这几天的运动量还是大了, 停下来就有些容易抽筋。 “我不着急, 让小李送你上班之后顺路送我就行了。” 舒洺彦不想耽误他工作,季驰倒是有些好笑地出声: “彦哥,你总不会觉得咱家就这一辆车吧?我明天自己开车上班就行,我走的早,你多睡一会儿什么时候睡醒了叫小李就可以,早上我就让他过来,在家里吃早餐。” 季驰对司机从不会像很多老板那样让人在外面等着,他应酬需要司机等的时候他一般也会给小李定好地方,或者他自己找地方全报销,在家里等的时候也是直接让人进来吃饭,没有什么距离感。 “对了,明天去哪?看桥?” 季驰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想去一趟书店,这学期快期末了,我想去买些卷子,云城这边的书店全一些,好久没见那些孩子了,总要准备点儿礼物。” 舒洺彦满眼都是快见到学生的喜悦,半点儿不觉得自己准备的这礼物有什么不好,季驰听到这个回答嘴角都抽了一下: “那个,舒老师,你觉得你这礼物你那些学生真的会喜欢吗?” 舒洺彦看着他那一脸拒绝的样子莞尔一笑: “你当我的学生都是你这小学渣的样子呢?资源不易的时候就知道珍惜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一次我们是开车回去,倒是也可以买点儿课外书,他们喜欢这个。” 季驰在抱舒洺彦上床之后就又下去拿了一张卡: “这个你拿着。” 舒洺彦看了看那张银行卡,推了一下: “不用,买些书我有的。” 季驰一把塞到了他手里: “这是分红钱,今年的,本就是你的,你不要我要生气的。” 舒洺彦只得手下,灯关了,季驰和他躺在一个被子里,他忽然觉得这人今天有些黏糊,总是往他这边蹭,季驰的嘴在黑暗里张了又闭,闭了又张的,最后他一把拍亮了床头的灯,微微刺眼的灯光让舒洺彦下意识遮了一下眼睛,他气血差,晚上早早就倦了,这会儿还有些迷糊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小池,怎么了?” 回应他的是一条一下搭在了他身上,像是铁箍一样的手臂,季驰翻身起来,堵在胸口的话不吐不快: “彦哥,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一句话,万籁俱静,舒洺彦的瞌睡一下就被打跑了,是的,没有‘我们结婚吧。’这样的话语,没有浪漫的烟花和玫瑰花,也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求婚仪式,只有半夜神经质的一个问句。 舒洺彦适应了灯光之后睁开眼睛,就见季驰白日里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经过了刚才在枕头上蹭来蹭去的摩擦运动后立的像是一个鸡冠子,宽松的睡衣领口松散,露出了大片的锁骨,这个问题和季驰现在的形象实在是没有半点儿能联系起来。 舒洺彦也不知道他怎么睡着睡着忽然想到了要去领证,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季驰也发觉了现在的时间点好像是有些不对,但是话都已经出口了,再说他和舒洺彦都这么熟了,这种事儿还弄个什么仪式感? 他赖皮一样抱住了舒洺彦: “不可以拒绝我的,彦哥。” 对于他的赖皮舒洺彦好似已经习惯了照单全收,领证,就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合法,成为了合法的伴侣关系,他并不执着于所谓的名分,从前也有不想拖累季驰的想法在,但是现在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不能代替别人做决定,更不能以自己的喜好以己度人,他和季驰怕是这辈子不会割舍的下了。 他笑了,轻轻理了理季驰那鸡冠头: “你想什么时候?” 季驰发誓这是这一年他听到的最顺耳的一句话: “我想什么时候都可以吗?那肯定是越快越好啊,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哦,不对,已经12点多了,就今天吧,早上我们就去。” 一晚上的时间过去,早上,阳光透过了宽大的落地窗照进来的时候季驰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昨晚的记忆滚滚而来,他甚至有些不确定那些是不是他臆想出来的。 他一个转头,瞪着两只求知的大眼睛看着身后的人,舒洺彦被他这么一闹腾也醒了,只是他清晨血压低,不敢直接起来,看见季驰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清晨初醒的声音还有些朦胧低哑: “昨晚的话不作数了?” 季驰的眼睛肉眼可见地爆发出了巨大的光芒,他说了,他说了,舒洺彦答应了,他什么都顾不上,扑上去对着舒洺彦的脸就左右亲了一下,整个人就像是中了彩票一样,乐疯了: “我说了,我竟然说了,啊哈哈哈,昨晚说的就是今天吧?我,我先洗漱啊,很快的。” 季驰匆忙下地,拖鞋都穿反了,两分钟后,舒洺彦就听到了浴室中传来的那实在算不上悠扬的歌声,他躺在床上,温润的眉眼点点柔和,看向了自动打开的窗帘外面那明媚的天气,原来张开手臂,真的有幸福在等着他,只需要勇敢一点儿。 两个人都换上了正装,穿着白衬衣,季驰推着舒洺彦出了门,嘴角就像是被鞋拔子撑起来的一样,那弧度就没有下去过,美的找不到北,在出门的前一刻他还在不确定地检查: “身份证,户口本是吧?都在包里吧?” 舒洺彦略有无奈: “是是,都在了,你都检查了三遍了。” “我这不是怕漏下吗?” 去往民政局的路上季驰都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这么多年了,他们总算是修成正果了,舒洺彦虽然看着平静,但是那望向窗外怎么都遮掩不住笑意的眼睛还是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两个人的名字被印在了一个证件上,红色的本本被放在了季驰的手里: “这是咱们家一级保护文物,留给我保管。” 舒洺彦看着他的模样像是个小孩子: “别弄丢了。” “你放心,我丢了都不会丢了它。” 季总恨不得昭告天下,老子就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就实现了从单身钻石王老五到已婚人士的蜕变,心动不如行动,他一个电话打出去,目标是最亲助理蒋方婷: “你现在通知信息部,把公司所有内部软件和官网的背景都改成红色的,为期一个月,和后勤部说,这一个月食堂加菜,给我整硬核点儿,咱们不差买菜买肉的钱...” 季老板的要求多多,但是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给我花钱,给我庆祝,给我让每个人都知道他结婚了,小道消息,公司八卦都给我讨论起来。 舒洺彦撑着额角,面容在季总那一个比一个离谱的要求中渐渐扭曲,甚至不好意思再出现在公司里了。 倒是电话对面的蒋小姐敏感地嗅出了不对: “老板,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你猜。” 蒋方婷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得到自家老板那尾巴都要撅到天上的样子,猜,猜你个头啊猜,失控成这样,除了和舒老师修成正果了还能有第二种原因吗? 这一天季氏员工奉旨讨论老板的八卦,那消息比光速传的都快,每半天的时间,季氏的客户,供应商,合作对象就都知道季驰结婚的消息了。 舒洺彦看了看手机,其实他也没有太多可以通知的人,算来算去也就是云小波,林伟还有几个原来的同事和黄济父子。 云小波刚刚从实验室出来就看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嘴巴都张成了O型,黄济看见这消息的时候高举着手机飞奔到了自家老爷子的面前,双手呈上手机: “师兄,师兄他结婚了。” 一时之间季驰那边道贺的电话犹如江水一样滔滔不绝,舒洺彦平日里安静的电话今天也开始响个不停,第一个抢线进来的是云小波: “老师,你是自愿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云小波你是懂季狗的 蒋小姐:我磕的cp终于he了 隔壁新文求收《我们不卷了》 第76章 我不想再社死了 一个小时之后, 云来阁酒楼最贵的那间包厢中,季驰,舒洺彦坐在东道主的位置, 左手边是放下电话飞奔而来力求他家舒老师不是被某个疯批患者强迫领证的云小波, 右边是闻讯前来泪眼婆娑的黄家父子。 这个场面说实话有些迷离,但是什么都挡不住季总的好心情,他庄严举杯: “这个也算是我和彦哥的婚宴哈,各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断然被黄清泉打断: “什么?就这就算是婚宴了?季总是不是太怠慢了?” 季驰立刻收声: “是我高兴昏头了,这怎么能算是婚宴呢?这就是家宴, 对,家宴, 我和彦哥的婚宴一定要隆重,隆重。” 舒洺彦坐在一旁, 一幅想要开口又忍回去了的表情, 浑身都透着两个字‘尴尬’, 他不得不承认虽然他认定了季驰,但是会否这领证太过仓促?以至于,他对于应付亲朋好友, 以及季驰那打满鸡血‘昭告天下’的架势有些遭不住。 舒洺彦刚刚做完手术, 季驰只许他在这特殊的日子里喝一小口低度数被温热了的葡萄酒应应景,而桌子上的其他人那显然是准备一醉方休的, 舒洺彦看向那喝了两杯还吵吵着要倒酒的黄清泉开口劝了一句: “你还是少喝点儿吧, 免得黄济还要背你回去。” 但是他黄师叔是相当的不领情的, 大手一挥,又看着舒洺彦今天和季驰那成双成对的样子, 一下就想起他那师兄和贤惠的嫂子了, 这一幕他们没看见, 这一想可不得了,立刻是悲从心头起啊,眼眶都红了: “不行,我要喝,我得替师兄把他的那份都喝回来,怎么着?季总还心疼酒钱啊?” 季驰立刻表态,态度相当的豪迈: “师叔今天您点,只要是您看上的酒咱们敞开了喝。” 桌席之间,黄济陪着季驰一杯又一杯,黄清泉那作为舒洺彦现在的长辈,那更是要摆足了面子,桌子上,红的白的啤的,那是样样都不落,季驰对待舒洺彦的娘家人态度那叫一个到位啊,喝酒眼睛都不带多眨一下的,一遍一遍地保证对舒洺彦一定会如珠如宝,席间那‘珠宝’舒老师,如坐针毡,只觉得他已经在社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云小波喝的脸上像是猴屁股一样红,但是他以一个医学生的名誉来保证,他肯定没有喝多,他只是上脸而已,看见坐在那里几欲先走的自家舒老师,他搬着凳子凑了过去: “老师,你是不是被强迫的?是的话你就眨眨眼。” 舒洺彦转头先是愣了一下,还不等他说什么,季驰就一把拍了一下这便宜儿子的头: “小小年纪怎么还学会挑拨父母感情了呢?” 好一个‘父母’,舒洺彦刚进嘴里的茶水都好悬没有吐出来。 云小波缩了一下脑袋,师徒二人,只能冷眼看着场面渐渐失控... 季驰拎着酒瓶子,和黄清泉都快要以兄弟相称了: “你放心,我们结婚,那排场,一定要大,草坪婚礼来一场,酒店的传统婚礼来一场,西式一场,中式一场,对了,村子里的流水席也要一场...” “好,小舒的父母走的早,难得碰到你这样真心待他的人,我...” 黄清泉喝得涕泪横流,泪洒当场,舒洺彦单手掩面,无力回天。 这一晚舒洺彦都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季驰喝的上了头,晚上在回去的车里都要抱着舒洺彦: “我们这周末就回去,我要广发喜帖,你们学校多少人?所有小朋友我都要下请帖,不光下请帖,我还要给他们送礼物,他们从小到大的黄冈试卷我包了。” 季总拍了拍胸口,说的信誓旦旦,舒洺彦被他蹭的无奈: “你放过孩子们吧,他们还小。” 到了家,季驰非得不让舒洺彦坐轮椅,非要抱着人进屋,走的东倒西晃的,舒洺彦搂着他脖子的手都紧了紧: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摔着你的。” 季驰喝了酒浑身都热的厉害,在被窝里抱着怀里清瘦有些微凉的身子,怎么抱怎么舒服,就是抬眼看着这卧室他有些不舒服了: “彦哥,今天也算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这房间都没有张灯结彩的好好布置一下,是我怠慢了你。” 他说的异常愧疚,却不知舒洺彦的心中甚至生出了几分庆幸,还好季驰抽风就这么匆忙的领了证,这要是让他敞开了折腾,他还不知道要社死多少次。 他摸了摸季驰的头: “我们心意相通就好,布置不布置都不重要的啊。” 两个人的身子紧贴着,此情此景之下,季驰要是没点儿反应那简直都不是男人,一股热气从上到下,从头到脚,他升旗了,这反应来的太快,他都没有来得及掩饰一下,舒洺彦就感觉到了某个火热的地方,他的耳根也是一红,毕竟大家都是男人。 季驰觉得有些羞愤,这一次重新见面之后他越发的觉得他们家舒老师那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清心寡欲,纯洁的不行,而且他又刚刚做完手术,他对自己几次三番有反应的行为深深的唾弃,尤其自己竟然还挨上他了,立刻就要抻开一些距离,现在去冲一个冷水澡应该还来的急。 “我,我有点儿热,我去洗个澡啊,马上,马上就好。” 说着他就要下床,却被身后的人拉了一下: “别去。” 季驰的身体都僵硬了一下,舒洺彦的手上用了些力道,将人拽了回来,其实他脸色也有些微红,只是在暖色的灯光下并不明显: “冲凉水澡容易感冒,要不,我...” “不行。” 还不等舒洺彦说出什么,季驰就断然打断,他怎么可以在新婚之夜干这么禽兽的事儿呢?被打断的舒洺彦立刻就猜到了他的所想,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想哪去了?乖,过来,我帮你。” ----- 缠绵的气息在卧室中静静弥漫开来,只余下微微粗重的喘息,舒洺彦都折腾热的出了一身的汗,这倒是算得上他们在遇到之后少有的亲密之举了,季驰紧紧抱着怀里的人,要是有尾巴,估计整条尾巴都已经美的开了花,他一手帮他揉着手腕,一边吻着他的额角,声音低哑带着磁性: “明天和我一块儿去公司吧?嗯?” 在算是新婚首秀吗?舒洺彦想起了今天季驰给蒋方婷打的那个电话,不用想都知道明天的公司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气氛,他手臂都有些发软,声音有些困倦疲惫: “放过我吧季总,我不想再社死了。” 季驰...半晌嘟囔了一声: “说的好像我天天社死一样。” 舒洺彦也低低笑了一声: “明天我还要去书店,昨天被你闹的也没有买上书,过两天就回去了。” 一夜过后,季驰的心情就没有这么好过,一大早醒来他就拿着床头上的那两个红色小本本欣赏,怎么看怎么舒心,舒洺彦昨晚累了,睡的沉一些,醒来就看见了身边这人看着结婚证傻笑,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 “别给看漏了。” 季驰转头,一个附身就连着被子一块儿抱住了身边的人,用吻给舒洺彦洗了个澡,很显然矜持清贵的人还有些适应不了他的热情,舒洺彦像是提着地瓜那样提了一下他的后脖领。 这一天季氏的高管和季总一样如沐春风,来办公室找季驰签字批预算的人差点儿挤破了门,在蒋小姐的带领下,今天的季氏总部顶楼可谓是喜庆非常,鲜红欲滴的一大束玫瑰花就那样明晃晃地摆在季驰的办公桌上,肉眼可见的地方甚至贴了几个十分精巧别致的喜字。 季驰早上看见那喜字的时候浑身都像是被人顺了一下毛一样,那简直是看什么什么顺眼,看了一眼身边这个好像比自己还开心的助理笑了: “记你一大功。” 蒋方婷看了看电梯的方向: “舒老师没来吗?” 她这花孔雀一样的老板,得意成这样,终于把舒老师给拐回家了,竟然都不带人来公司炫耀一下?这不符和常理啊? “他说他怕社死。” 知道舒洺彦和蒋方婷友好的同事关系季驰倒是也没有隐瞒,摸了摸鼻子出声,蒋方婷恍然: “也对,舒老师那内敛低调的性格确实脸皮薄。” 同时被内涵脸皮厚的季总丝毫不生气,反而深以为然地点头,是的,他家的小凤凰就是脸皮薄,没关系,他自己一个人看也是好的。 季总今天心情好的消息不胫而走: “快,你们部门那预算上次不是卡了吗?趁着季总心情好赶紧拿去啊?” “对,还有我们部门的推广经费。” “哎,等等我,我这也有。” 平常一个个都不愿意开会的高管,今天恨不得想将屁股黏在会议室的椅子上,中午的午餐季驰更是大手笔,连厨房的厨子都不用了,直接叫了酒店的餐,毕竟在这大喜的日子,就连厨房的厨子都要出来普天同庆。 反倒是舒洺彦显得淡定的多,由着小李带着他去了书店,买了一些卷子和辅助教材,外加两大箱的课外读物。 季驰这一天很理所应当的早退了,早退之前还给林伟打了一个电话,林伟已经知道两人结婚的消息了: “恭喜了季总,我昨天听舒老师说你们领证了。” 林伟的语气是掩饰不住的高兴,他是真的为舒洺彦开心,舒老师那样好的人,理应得到幸福的。 “谢谢,谢谢,林校长我可是又有事儿想麻烦您了。” “您说,你帮了学校这么大的忙,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是这样,舒洺彦毕竟在清水村这么多年了,他那人你知道的放不下那些学生,我们准备过年回到清水村过,就是他那屋子可能好久没人住了,我们想周末先回去一趟,您看您方便找家政之类的到家里先帮我们收拾一下吗?我一会儿将钱打给你,主要是屋里床上的需要换一下。” 林伟恍然也想起了上一次舒洺彦发病那都是血的床,这确实是要弄一下: “没问题,交给我吧,钱就不用了,咱们这小县城也没啥家政,我二姨闲着,她那人热心肠,她那小孙子都还是舒老师教出来的呢,明天我回去和她一块儿把家里收拾一下,屋子得烧烧火,不然太潮没法住。” “那可不行,要是我们家那位知道我凭白麻烦你们该生我气了,再说,我们这也算是新婚,我想换一套红色的被褥,这总不好让你们花钱啊,倒是二姨若是有时间倒是想麻烦她给选一选,我和舒洺彦这家里都没有长辈在了,这些也没人给操心。” 林伟是真心感谢舒洺彦这么多年在学校的付出的,一听这话立刻开口: “啊,对,你们是新婚,那这铺床可有讲究,这样吧,我让我二姨和我妈一块儿去挑选红色大的被褥,找五福老人给铺床,这样添服气。” 季驰再三感谢地放下了电话,这才美滋滋地往家里赶。 周五那天叫了云小波回来吃饭,周六就出发了,都说上车饺子下车面,这天舒洺彦和家里的阿姨一块儿包的饺子,云小波擀皮,舒洺彦两人包: “小波,你也好久没回去了,这一次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儿回去看看?” 舒洺彦看着云小波问道,这孩子这几年为了省路费连年都没有回去,或许也是觉得家里已经没有人一块儿过年了吧。 “舒老师,我这一次就不回去了,刚找到医院实习,也没办法请假。” 舒洺彦点点头,季驰捏着他那三扁四不圆的饺子抬头: “儿子,过年可得回来啊,村里不禁放鞭炮,带你放鞭炮去。” 这一声儿子让云小波嘴角都抽搐了一下,但是眼底到底还是多了一分暖色,从前他不回去一是想省钱,二来也是不想回去惹舒洺彦担心,更怕他再塞给他钱,若是这些都不用考虑,谁又不想过年的时候能有个家呢? 作者有话要说: 舒老师和季狗在一起后社死的频率越发高涨 给我新文打推荐《我们不卷了》大家轻移莲步看看? 第77章 本以为回个家没想到结个婚 这一次再去清水村, 季驰的心情那可是大不相同的,顶配的奔驰S里被装的满满的,舒洺彦的腿上被盖了一个毯子, 季驰将座椅调的舒适了一些, 两人中间的扶手上摆了好些吃食,舒洺彦吃的不多,倒是他自己造了不少。 一路上季驰欣赏着风景,嘴里还哼着歌,舒洺彦接过了一片他递过来的橘子出声: “这么开心啊?” 季驰随手拿了一杯准备好的咖啡, 修长的手指在杯子上轻轻打着拍子: “那当然,你是不知道上一次我去清水村的时候, 着急的啊,就想着赶紧看见你, 那一路上什么风景都顾不上看, 到了之后在医院看见了你, 我都快出阴影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的手术也做完了, 身体总是在慢慢恢复的, 我们还扯了证,这怎么都算得上是衣锦还乡, 荣归故里了吧?” 舒洺彦被他这乱认故里的说法引的轻笑, 不过轻松愉悦的心情总是会传染的, 这么想起来,他上一次离开云城才过去不到半年的时间, 遥想那时候的心境, 确实从未想过有今天: “那个时候我以为那是最后一次见你了。” 舒洺彦微微低头, 眼底带过了一丝莹润的水光,心理到底是感慨的,季驰的心被这句话一下子攥紧,他一直都不敢去想舒洺彦走的时候会多绝望,他拉住了那人的手: “往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是啊,都是好日子了,从前都不敢想。” 舒洺彦捏了捏他的手,叹了一口气后也恍若新生。 路上的路程长,舒洺彦到底是抵不过困倦,中午就在车上睡了一觉,到村口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季驰却总是低着头,看样子不知道是在和谁发短信,舒洺彦精神了两分,透过车窗看着外面,12月底的山村已经凉了下来,树上的叶子基本上已经掉光了,剩下了干树杈子,枯黄的草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是和城市完全不一样的景观。 这条熟悉的小路舒洺彦不知道走过多少回,但是今天他却发觉这条路上的人好像多了不少,尤其是路边的孩子成群结队的,都在往他们这车这边看,他忽然心中开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车子拐进他家那条小路上的时候开始越来越强烈。 直到透过前方的风挡玻璃看见他家门前那乌泱泱的人,还有那大红色喜字的时候变成了现实,舒洺彦的手指抓紧了身上的毯子,那种社死的感觉又来了,他看向了季驰: “你做了什么?” 和舒洺彦那拘谨的态度不同,季驰的面上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喜笑颜开啊,手整理了一下今天早上特意换上的非常板正体面犹如新郎官的衬衣和西装,已经做好了和父老乡亲们打招呼的准备了,他转头看向舒洺彦的眼睛都在发亮: “没做什么啊,我就是通知了一下我们结婚的消息,你瞧瞧你这人缘也太好了吧?要我说这办婚礼必须在村里摆一次流水席,不然怎么对得起这对你如此热情的父老乡亲啊?” 车子缓缓驶近,那热情的乡亲们已经快把车子围住了,舒洺彦的紧张程度已经不亚于第一次上讲台讲课,直到车子停了,他闭了一下眼睛,心里自我安慰着,没事儿的,就这一次,很快就过去了。 季驰率先下了车,那肩宽腿长的比例,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配合上他360°无死角的脸和那遮掩不住的笑意,简直就是最春风得意的新郎官,现在国家的法律改了,同性也可以通婚了,虽说在这小山村中这样的事儿并不多,很多村民也理解不了,但是架不住这一对的对象是舒洺彦和季驰啊。 舒洺彦是谁啊?那是一身才气的高材生,在这村子里窝了七八年的时间,就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家的孩子没有受过他的教导,季驰他们或许是不熟悉,但是村子里学校门口的那座桥他们可是熟悉的,这不就是这位季老板捐的吗? 再加上有林伟在,巧妙地透露了一下舒洺彦做手术的消息,又将舒洺彦和季驰那相识多年虐恋情深的事儿那么一提,村子里的情报工作者立刻就能脑补出整件事情的剧情,且剧情走向颇为八点档。 这不就是一个穷书生和富老板的故事吗?穷书生虽然没钱但是有一幅高洁的灵魂,在山村中教书育人,送了一批一批的孩子从大山里走出去,富老板洁身自好,热心慈善,两个人分别十年依旧念念不忘,后来穷书生病了,两个人重逢,富老板丝毫不介意他的身体,贴身照顾,重归于好,这简直就是用小手绢抹泪花的剧情啊。 富老板现在下了车,抬手和众位乡亲们一一打招呼,态度谦逊有礼,然后绕到了车的另一侧,舒洺彦浑身的关节已经比刚刚置换的那个髋关节都僵硬了,季驰拉开了车门,手臂递到了他的面前,舒洺彦深呼吸了一次,做足了心理建设之后才被他扶着下车。 他一下车,这场面立时开始失控,四面八方道贺的声音不绝于耳: “舒老师恭喜了。” “恭喜恭喜,喜结良缘。” “快,二胖,准备。” “放。” 随着人群中的一声令下,鞭炮声立刻响了起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带出了滚滚烟雾,在鞭炮声中还有几个拿着礼花筒的,嘭嘭两声,彩带喷射而出,舒洺彦吓了一跳,季驰手搂着他的腰身,让他借力,一边扶着人往里面走,一边欢欣雀跃地和周围的人摆手: “谢谢,谢谢大家,我一定会对舒老师好的。” 此情此景着实是让舒洺彦建设了又建设的心脏遭不住,他头一次庆幸自己是胃有毛病不是心脏有毛病,今日这一出不用说,自己身边这货肯定是总策划师,最让他无语凝噎的是还有一个人在他的头顶打了一把红伞... 舒洺彦看见那远远的红了一片的窗户,腿都有些发软,不知道季驰还能干出什么让他更加社死的事儿来,偏偏季驰看着他的模样,以为他是高兴坏了,在鞭炮声中还凑过来问: “你也别太感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舒洺彦深深闭了一下眼睛,回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意,平生第一次想把身边这货干脆丢出去算了。 有了季驰之前的交代,林伟自然是按着新婚的要求准备的,而且主要是季驰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他只能都用在了家装上,他也知道舒洺彦是个怀旧的人,一些老物件倒是都没有动,只不过考虑到两个人是新婚,这床总是要换新的,还换了一个新的冰箱和电视,其他的老物件倒是都没动,但是看的出来都被收拾过了,窗户上被贴上了喜字,家中的墙上也一样,就连进门的对联横批都换成了喜结良缘...可谓是改造的相当彻底了。 一般来说村子里谁家有喜事儿来捧了人场的那都是要留饭的,但是毕竟时间太仓促,而且舒洺彦坐了一天的车身子也受不住,季驰这才在镇子里最好的福源居定了桌,也就没有弄成流水席那样铺张: “感谢大家过来祝贺,晚上我在福源居定了桌,有大巴车在村口等着你们,老人孩子都来也坐得下,大家务必捧场啊。” 季驰向四周抱拳,那叫一个长袖善舞,招待的明明白白的。 舒洺彦毕竟刚做完手术,走到屋里腿上都有些发抖,只是他惯常隐忍从不做声,林伟是见过他之前病的多厉害的,知道坐车累,这才招呼大家伙坐了片刻出去,安排了时间和坐车地点,人群这才渐渐散去。 季驰迎了上去: “林校长实在是太感谢你了,帮着忙活了这么一堆的事儿。” 林伟是个热心肠,赶紧摆手,舒洺彦也知道操持这么多事儿得费多少心: “校长费心了。” 人都走了,屋里这才清净下来了一些,林伟这才坐下来好好看了看舒洺彦,人还是瘦的厉害,不过印象中这人倒是也没有胖过,脸色比之从前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是好了不少,但是毕竟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做了两次的手术,好倒是也好不到哪去,就是精神头不一样了,看着比那淡然看破一切存了死志的模样是好了太多了,这就好,人就是活一个精神头嘛: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看你脸色好多了,这病啊快好了,家里没和你说一声就换了不少的东西,也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季驰像是个小媳妇一样,给林伟倒了茶,林伟道谢接了,舒洺彦四处看了看家里,笑了: “布置的这么好哪会不习惯?” “咱们这儿有讲究,新婚的床是要全福夫人来铺的,我二姨找了村东头的王婶娘,她家公婆父母具在,又儿女双全,她家儿女你还教过的,考了一本呢,这也是个好兆头。” 舒洺彦转头看了看那龙凤呈祥的红色被褥,眼底还是有欣喜划过的,他原是不在意这些习俗的,但是若是和季驰在一起能讨个好兆头也是好的。 季驰骤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哦,对了,我记得铺床是要给红包的,林校长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可要给我介绍一下王婶娘,我得给人家包个大红包。” 这样的全福夫人可是有福之人,他就想着舒洺彦可以沾一沾福气,他不求日后再有多少的富贵荣华,只希望舒洺彦能少些病痛,无病无灾,和他白头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 舒老师进屋的这一路走过了一生的社死 哈哈,完全没想到回了趟家办了场婚礼 第78章 听话,我有些腰疼起不来 林伟走了之后, 季驰那叫一个不把自己当外人,换了鞋换了衣服,从车里折腾出了两个大箱子, 从外面抱进了柴火, 外加添了柴火烧了水,这十年的城市生活一点儿都没有将季总那身为贫苦大众的生活技能给丢掉,干起家务来那叫一把好手,挽着袖子干的热情高涨。 而且还一边干活一边用眼睛瞄着坐在窗边唯一一个单人沙发上的舒洺彦,那目光就像是在说, ‘怎么样?我干的不错吧?我们在这里过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我和你那是一点儿代沟都没有。’ 舒洺彦好歹是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 对于解读学生面部表情这一点上虽说不是炉火纯青,那也算得上是专业八级, 更何况季总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让他表扬, 舒老师的逆反心理终于在30多岁的时候姗姗来迟, 起了逗弄的心思,他靠在沙发上,手捻了捻毯子: “真是做的有模有样的, 第一次你来的时候沾一下桌子都嫌弃, 我以为你住不习惯呢。” 吧嗒,季驰手里的拖把掉在了地上, 看了看一旁并没有换掉的桌子,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自己第一次来舒洺彦家里时的举动, 他那个时候想着舒洺彦住在这么破的地方是罪有应得,那个时候舒洺彦怕他冷紧忙烧火, 他就坐在这个桌子边上看着他抱柴火, 点火, 烧水,做饭,像是大爷一样等着饭上桌,还要嫌弃一下用餐环境。 心底的愧疚如潮水一样涌来,他忽然又想到了那都是血的枕头和床,蹲下身捡起拖把的时候眼睛红了,却赶忙低头掩饰,舒洺彦其实也就是逗他那一句,但是现在看着好像过火了,好像把季驰惹哭了,他本来就心软,又对季驰尤其软,立刻就心疼了。 “小池?我胡说的,就是逗逗你。” 舒洺彦的声音明显有些无措,季驰却是越听他的声音越是难受,眼睛控制不住的发酸,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他不敢抬头,就怕和舒洺彦一对视就能哭出来,倒是让舒洺彦更难受了,他看着蹲在地上比冬天捡到的地瓜还可怜的人赶紧招了招手: “小池,过来。” “听话,我有些腰疼起不来。” 舒洺彦试图撑着扶手起身,但是坐了一天的车后面的路也不好,颠的他腰的地方有些酸疼,腿上也提不起力气,季驰这才起身,咔吧咔吧眼睛,想要将那不争气的液体给咔吧进去,慢吞吞的将拖把立在一边才凑到了舒洺彦的身边,想要坐下才发现就一个单人沙发,他坐也没地方坐,故意找话题地开口: “明天去挑一个双人沙发,家里两个人,就一个单人沙发像什么话。” 舒洺彦看着他红着眼睛,也不反驳: “好,我陪你去挑。” 就像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一样,舒洺彦看不得季驰这个样子,他其实刚才也不是有意的,就是逗逗他,毕竟从前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这家伙就是个不爱做家务的,什么东西都乱放,看见他拖地这才忍不住逗逗人,谁料到孩子长大了,内心更敏感了,之前那坎在他心里还是没怎么过去。 季驰就这么蹲在了舒洺彦的身边,手绕到了他的身后,常年热乎的手掌贴在了他的后腰上: “腰疼?” 舒洺彦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细看他的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晶莹,他附身低头在他的眉眼上吻了一下,就这一下,季驰浑身的毛好像都被人从头到尾顺了一遍一样,半晌舒洺彦才微微直起腰,手像是捧着平安夜的大苹果一样捧着季驰的脸,笑了一下: “还好,坐时间长了,怎么这么不经逗呢,多大的人了,还掉金豆。” 刚才那股子的情绪有些上头,季驰这会儿也觉得丢脸,但是丢脸归丢脸,刚才那一下亲亲真的好舒服啊,要是丢脸就能换到小凤凰的亲亲,那他情愿多丢几次,是的,他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底线的人。 “再来一下吧,舒老师。” 季驰一点儿要躲开舒洺彦手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轻轻放松了脑袋,将下巴就这样搭在他的手掌上,像是求抚摸的小狗,这个样子颇有些可怜兮兮,舒洺彦心软,当真就又亲了一下,季驰emo的快,恢复的也快,顷刻间那股情绪就过去了,倒不是他多没长心,而是他这么多年碰到的难事儿太多了,他习惯了向前看,不会陷在过去的情绪里裹足不前。 他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坐了大半天的车累了吧,你躺一会儿,我还有点儿事儿。” 知道这人穿着衣服不会躺在床上,他拉上了窗帘,拿出了睡衣让舒洺彦换上,然后就一下掀开那大红色的被子,让人躺进去睡觉,舒洺彦是有些困了,红色的被子裹在身上,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外面正好的阳光被窗帘遮去了一半,这乡下的小房子虽然没有季驰在云城的大也没有那边的装修豪华,甚至很多家具都泛着古旧,但是却平添了一分温馨。 就像是多年前他们刚刚相识的时候一样,也是这么一个矮小的房子,舒洺彦一只手压住被子侧过了身,看着季驰开始翻箱子忙活有些不解: “你有什么事儿啊?” 这今天才刚刚到,家里也挺整洁的,季驰是在忙活什么? 季驰打开了他的那个大箱子,神神秘秘地冲舒洺彦看了一眼,舒洺彦也有些好奇,他们一共带了两个箱子,他的那个装的就是一些日常换洗的衣服和几个现在常用的药,季驰的那个他没看,他就见那人翻开了他的箱子,里面只有少数的两件衣服,剩下的是...现金? 舒洺彦都愣了一下,那装了半个箱子的可不是一沓一沓的百元大钞? “小池,你带这么多钱做什么啊?” 季驰抓过了舒洺彦的拖鞋当做屁股垫坐在了地上,从箱子了角落里搜刮出一沓子的红包: “哎呀,你看这村里方圆十里地也没有个银行,取个钱都不方便,再说了,你看看人家给咱家这屋子打点的,咱不得谢谢人家包个红包啥的啊?” “包这么多吗?” 舒洺彦倒不是抠,只是没见过结婚包半箱子钱的。 季总坐在地上数钱,十张一个红包,足足包了几十个,闻言笑了: “那倒用不着这么多,我准备给学校的孩子买点儿东西,你说直接给钱也不好,这里汇款转帐的也不方便,干脆带现金好了。” 舒洺彦和季驰聊了一会儿的天还是抵不住身上的疲惫,睡了过去,季驰倒是精神的很,轻轻关上了这里屋的门,走之前不干人事儿地把地瓜给拽了出去,这老房子的格局很简单,进门厨房和吃饭的厅连在一起,左边就是舒洺彦睡觉的屋子,右边还有一个小耳房,放了一张单人床,只不过平时也没有人住,都是南边的朝向,和从前他小时候的家很像,早年农村也都是这样的房。 季驰屋里屋外的走了一圈,发现院子里的柴火比上次来的时候多了不少,估计是林伟给拉过来的,他特意往鸡圈里看了看,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他记得这院子里还有不少的鸡,但是现在都没了,也是,这家里都这么长的时间没人了,舒洺彦走之前连地瓜的去处都找好了,肯定也会给他那些鸡许配人家的。 这么长的时间地瓜和季驰也算是混熟了,不能守在舒洺彦的身边,它就围着季驰转,到了院子里就开始疯跑,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它也挺开心的。 季驰又检查了一下冰箱,里面肉菜什么的都不缺,他蹲在了炉子边给剩下火炭的炉子添了几根柴火,然后就静静地坐在了炉子边上的小马扎上,农村的下午很寂静,隐约能听到别人家的几声狗吠和炉子里柴火劈了啪啦的声音,天色有些见暗,地瓜蹲在他的脚边,他和舒洺彦一样时不时撸一撸它的头,他忽然笑了出来,这么安静宁和的日子真是好久都没有过了。 舒洺彦睡了一个多小时才醒过来,醒来的时候发觉后背很热,刚要一动才发现有人搂着他的腰紧贴着他,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小池?” “嗯,在呢,睡的好吗舒老师?” 季驰原本不困,但是抱着这人躺了一会儿就也开始迷糊起来了,舒洺彦转身: “几点了?” 季驰看了一眼手机: “快四点了,等一会儿我们要去镇上吃饭了。” 本来舒洺彦还有些初醒的困意,此刻被季驰这一句话瞬间把所有的瞌睡都给打没了,是的,他忘了,今天晚上还有一个‘晚宴’呢,舒洺彦将身子缩在了被子里,语带无奈: “我还想多躺一会儿。” 季驰将人挖出来: “怎么了彦哥,我们宴请全村人不好吗?人家都是来祝福我们的啊。” 舒洺彦看着季驰那单纯的开心,无语凝噎,半晌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憋出来了一句: “好,果然是脑残儿童欢乐多啊。”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线是08年左右哈,所以还没有支付宝和微信支付 舒老师终于正确认识了狗子的智商 安利一下新开的新文,喜欢的可以去看看 第79章 洞房花烛夜 事实证明社死这种事儿是虽迟但到, 晚上六点,镇上的福源居,舒洺彦坐在主桌上, 看着季驰那长袖善舞的样子, 只能维持着唇边礼貌的笑意。 今天这‘婚礼’的场面还真是不小,季驰定了三辆大巴,几乎将全村的人都请过来了,男女老幼是一个不落,除了这村子里的人, 自然还有一些知会一声却没有特意通知的,比如说这县里招商办的主任, 教委的主任,还有常务副县长, 这镇上的饭馆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 饭店里的桌子都已经摆到了外面, 季驰不差钱, 菜是什么好上什么,酒是什么好喝什么,季驰举杯: “感谢各位父老乡亲这么多年对彦哥的照顾, 这一杯我干了。” 季总那声音那叫一个豪迈, 周围那是一群叫好的: “我们没啥,舒老师肯留在我们这里这么多年, 是我们村里那些孩子的福气。” “就是, 要是没有舒老师, 孩子的英语都要到初中才能学上呢,我们这村子不知道要少出来多少的大学生。” 舒洺彦默默无闻七八年的付出, 终究是换来了乡亲们的诚心相待, 清水村不是什么富裕的村子, 季驰表明了态度一分礼金都不收,那些来随礼的都被季驰推回去了。 饭店中谁家都会把孩子带上,大的小的,不少都在祝舒洺彦新婚快乐,有的被他教了多年的孩子有些犹豫地问出声: “老师,那以后你还能教我们吗?” 这句话一出,一个个小萝卜头都看了过来,黑白分明的瞳仁中带着满含的期待,舒洺彦的手下意识收紧了水杯,这些都是他看大的孩子,有些是从一年级就开始教的,看着从小不点长到现在,孩子眼中的期待最是真挚,真挚的让他根本不忍心拒绝。 季驰看到了舒洺彦的挣扎,他也知道这个人的原则,他不会欺骗,不会承诺自己未必做得到的事儿,他握了一下他的手,看了看那些小萝卜头: “你们舒老师刚做了手术,身体不太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教你们,但是我保证会带你们舒老师时常回来的,年后你们的学校就要和镇上的合并了,到时候来就更方便了。” 一些高年级的孩子也十几岁了,也看得出舒洺彦的脸色不好,比起教他们的时候瘦了好多,而且刚刚进门的时候他看见他是被身边这个人一路扶着进来的,走的很慢: “舒老师,你一定要好起来。” “舒老师,等你好了,回来带我们放风筝吧,去年你答应的。” 稚嫩的声音七嘴八舌地响起,小孩子的感情就是这么真,舒洺彦的眼睛有些泛红: “好,老师好了就回来带你们放风筝。” 季驰和县委的几个领导举了杯,一切尽在不言中,县委的几个领导心里也有数了,有了今天这大宴宾客,投资捐款的事儿是稳了,他们心里头一块儿大石头也落了地,毕竟现在经济不太好,有几个说好扩建过来的厂子都黄了,他们也是着急上火,季驰肯来无论怎么说他们都双手欢迎。 这一晚季驰喝了不少,回去的路上舒洺彦都怕他摔在家门口: “看着点儿那是门槛。” 季驰直到村口还在摆手和父老乡亲说再见,看的舒洺彦好笑又无奈,这村子里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没有花洒,不过这一点季驰也就不抱希望了,毕竟厕所能挪到屋里已经不错了,比他们小时候上旱厕是好了太多了。 屋里走之前添的柴火,倒是一点儿都不冷,算起来这还是他们重逢以来第一次住在这里呢,舒洺彦看着季驰都有些晃实在是不放心: “你坐着,我去烧水,洗个澡再睡。” 他拿过了在家里用的手杖撑着就要起来,被季驰赶紧给压下去了: “坐好,我没喝多,你这腰不能受力。” 髋关节还在磨合期,这半年手上都不能拎重物,季驰是没喝多,但是喝的有些晕是真的,这家里他又不熟悉,舒洺彦实在是放心不下,还是随他出去坐在了厨房边,看着季驰往炉子上那大水壶中倒水。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醉猫烧水,一个老师监督,外加一个地瓜满地乱窜,说不出的温馨场面,这里洗澡的条件是差了一些,季驰兑了一大盆的温水,指了指那很狭小的卫生间,喝了酒一双清亮的眼睛如黑曜石一般看向了舒洺彦,抬手指着里面出声: “我要怎么洗?用盆在头上浇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舒洺彦现在可举不动这盆啊,是不是一会儿要他站在自己面前,然后他来举盆充当花洒呀?这个想法让季总浑身上下都像是着了一团火,毕竟这洗澡嘛,不得脱掉衣服吗?平常那人洗澡的时候都不让他看,这一次是不是算个机会?旗帜顿时有些飘扬起来,他赶紧侧身躲过那人的目光。 这实在是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舒洺彦都不忍直视: “我平常用毛巾擦的时候多,你也可以用盆浇。” 好在是屋里烧的够暖和,边上就是炉子,季驰脱了衬衣,流畅的肌肉线条,肩宽腰细又腿长的身材就这样直接暴露在了舒洺彦的眼前,浴室的门上面还是老旧的那种半透明玻璃,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影,舒洺彦微微转过头,他也是正常的男人,也未必经得住季驰那完美身材的刺激。 只不过他刚刚转过身,里面那人就开始来事儿: “彦哥,浴液在哪啊?” “家里没有浴液,要不你用香皂凑合一下?” “ok。” 那影子比了一个动作: “彦哥,我内裤没拿。” 洗澡的季驰就是这么多事儿,舒洺彦只好撑着去给他找内裤,回来的时候人家大大方方的开了半个门等着他,舒洺彦微微别过眼睛,季驰笑了: “干嘛啊?不看我,我们现在关系夫夫,看看没关系的。” 舒洺彦懒得管他的厚脸皮: “快穿上。” 轮到舒洺彦的时候季驰其实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里面那厕所里铺的是很旧的那种瓷砖,有些滑,他出来之前特意冲了很多遍,确定那肥皂水都被冲干净了才出来,但是舒洺彦现在毕竟很多动作都不方便,弯腰都不太行,要是有花洒自己洗澡没问题,在这里擦身未必能行: “彦哥,要不你脱了进来,我给你浇水擦身上吧。” 季驰这真是没想占便宜,这地滑水多,又没有花洒,他放心不下: “不用,我擦一下就好,你出来吧。” “干嘛呀?怕我看啊?我不太放心彦哥,我陪你在里面吧,我穿好总可以吧?” 舒洺彦的性子内敛,也就是刚刚做完手术的时候由着季驰帮他擦身,那还是在床上没办法,但凡可以自理他都不用别人帮忙,但是今天显然是不行,被季驰连扶带拽的就给拉进了卫生间,狭小的空间中布满了水蒸气,倒是一点都不冷,两个人的身体挨的很近,要说没什么想法那绝对是骗人的。 就穿了一条平角内裤的季驰浑身就差写着血脉喷张这几个字了,那旗帜起立是念多少遍清心咒都没用,他感觉呼吸都是热的,舒洺彦也没有好到哪去,更何况他连一条平角内裤还都没有,身上的热水流下,季驰拿着拧湿的毛巾帮他擦着背,目光流连到了他的胸前,好几处的伤疤,都是上一次手术留下的。 舒洺彦太瘦了,根根肋骨都分明可见,养了这么长的时间,也就刚比出院的时候好一点儿,季驰忽然从背后搂住了这人,手轻轻探到了他的上腹,动作很轻,缓缓向上,抚摸过他身上每一处伤疤,心疼的不言而喻。 虽然最开始是心疼,但是这么近的距离,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有些气氛还是发生了改变,季驰的呼吸最先开始粗重,身上就像是着了火一样热的厉害,舒洺彦体弱虚寒,就算是洗着热水澡也没有季驰身上的热,微微凉些的身子,让季驰更是不愿意松手。 他低下头亲了一下那人微微带着绒毛的耳垂,声音干涩沙哑: “洗完了吗?彦哥?” 舒洺彦站在那里自然能感受到身后人身上的就像发烧一样的滚烫,他闭了一下眼睛,点了头,季驰笑了,亲了一下他的侧脸,拿过了一边准备好的浴巾将人擦干裹好: “地滑我抱你出去。” 舒洺彦的身子随着季驰的话音落在而腾空,成年人之间有些事儿不需要挑明,季驰连睡衣都没有穿,舒洺彦却觉得只裹着一个浴巾太没有安全感,到了床上就推了一下季驰的手臂: “我穿衣服。” 季驰却搂着他不放,两只手臂像是两只铁钳子一样,身上的酒气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柠檬味香皂的味道,干净清爽,他轻轻晃怀里的人,低头亲着他的颈侧,唇上都像是散发着热气一般,仿佛轻易就能将舒洺彦点燃: “不穿了好不好?” 沙哑的声线让屋内弥漫了一股不同的味道,舒洺彦闭了一下眼睛,他们都是成年人,从前也不是从未做过,他其实也不太想季驰受委屈,只是自己的身子他也拿不准,不知道能不能陪他,怕他不舒服最后还是惹季驰难受。 “小池,嗯...” 不稳的声线暴露了那平日清心寡欲的人也终究是凡尘中的俗人,季驰亲吻他的唇角,目光微微一动: “彦哥,等我一下。” 他将红色的喜被盖在了舒洺彦的身上,翻身下床,不知从哪翻出了火柴盒,将放在两个床头上那立着的一对高高的盘龙红烛给点着了,‘啪’的一声将灯关上,屋内只余下摇曳的烛光,温暖透着丝丝暧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就这水平了,大家对付看吧 号外,新文已经开始存稿 《晏总的疯子竹马》大家去收一下吧 吊系病美人攻&疯批双标忠犬受 第80章 舒老师今天疼疼我吧 季驰回到了床上, 轻轻凑在那人的耳边问: “可以吗?彦哥?” 此情此景之下,这话问的实在是多余,舒洺彦眼角都是红意, 瞥了一眼坏笑的人, 眼角带着一丝红痕,什么也没说,却生生被季驰看出了一丝嗔怪,他一下翻身起来,轻轻搂着人亲了又亲, 两个人的身上都有些着火。 舒洺彦的性子本就克制,脸皮也薄, 就是十年前血气方刚的时候也很少干什么出格事儿,所以在十年前, 更血气方刚, 更脸皮厚的季驰自然就掌握了主动权, 舒洺彦惯是纵容他,所以对在下面的事儿也没有什么异议,他也习惯了季驰主导。 季驰其实脑中也是天人交战, 在做与不做之间, 左右摇摆,但是毕竟气氛都到这儿了, 不做他都怕舒洺彦会多想, 舒洺彦尽力配合, 但是毕竟刚刚做完两个大手术,实在是没什么力气, 他又不希望季驰失望, 但是腿微微打开一点髋骨处就一个刺痛, 他忍着没出声,但是那骤然一白的脸色又怎么瞒得过季驰? 有的时候季驰都觉得他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能让他这辈子碰到舒洺彦这样宽和深情的爱人,有时连他自己都觉得舒洺彦太惯着自己了,惯的他不知天高地厚,用他的深情将人伤的遍体鳞伤。 满含深情的吻落在了舒洺彦的鬓角,季驰手轻轻贴上他的腿: “舒老师今天疼疼我吧。” 在那一瞬间舒洺彦微微睁大了眼睛,季驰也微微皱眉,说不疼那是骗人的,顿时他心底就生出了一个想法,他家彦哥,身娇体弱的,日日养着都还闹病痛,这种苦还是他来受好了。 十年之后,舒洺彦依旧在这种事儿上腼腆,依旧被动,但是被动的位置却变了,因为他疼的那个小崽子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事后,季驰也是一身的汗,舒洺彦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疼宠的意味浓厚,他轻轻擦了一下他额角流下的汗,眼带担忧: “还好吗?” 此时不撒娇更待何时?季驰像是一只比地瓜都粘人的大狗一样黏在了舒洺彦的身上,也不管两人都汗津津的身上: “不好,再亲一下会好一点儿。” 一个吻接着而至: “再来一下。” 舒洺彦对季驰仿佛有永远都用不完的耐心: “乖,去洗一洗。” 两人都洗好重新躺在床上的时候,季驰就像是被满足了的大猫一样,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搂着人满足睡去。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都是被鸡叫吵醒的,舒洺彦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早睡早起他已经习惯了,虽然昨晚折腾的晚了一些,但是到了惯常起床的时间还是很快清醒了过来,但是他身边这个可是一个S级起床困难症患者,听到那一声声gogogo的叫声,烦躁地把脑袋扎进了被里子,舒洺彦有些好笑。 不过两个人已经回了村子里,自然是不可能有阿姨做饭了,眼看着太阳越来越高,舒洺彦缓了缓晨起的低血压还是轻手轻脚地起来了,身边的人迷迷糊糊出声: “彦哥?” “乖,再睡会吧。” 舒洺彦将被子重新盖在了他的脑袋上,缓缓起身,家里这么长时间没有住也没有什么现成的吃的,好在林伟够贴心,冰箱里放了一些家里做的汤圆和饺子,他又做了些粥,烧了水,等着季驰醒了就能吃饭了。 季驰在做了四五个起床梦之后终于从床上清醒过来,看见身边空了的床蹭的一下坐了起来,隐秘的地方还微微疼了一下,但是也顾不上,连拖鞋都没穿就下了地,到厨房就见舒洺彦正在煮粥: “我来我来。” 舒洺彦看了一眼他光着的脚立刻皱眉: “回去穿鞋。” 季驰穿上拖鞋立刻将人扶了出来: “怎么能劳动你做饭,快进屋,就熬粥我可以。” 舒洺彦拉住了他,无奈地出声: “我又没有瘫痪,你快去洗漱吧,我估计一会儿村里人就要来了。” 季驰那平日里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型,现在就和被老母鸡刚刚拱过的鸡窝一样,实在是没法看: “村里人?村里人过来干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舒洺彦煮了饺子,盛出来,季驰刚好在卫生间把自己打理的人模狗样的出来,两个人刚刚吃完了饺子,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舒洺彦做了一个手势,季驰立刻去开门,外面好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昨天去大宴上吃过饭的乡亲,只不过他实在是没记住这些人都怎么称呼。 这几人人人手里都拎了东西,有鸡,有鹅,有鱼,有蛋,相当的淳朴,舒洺彦撑着出来,笑着要迎人进屋: “王婶,张婶,李奶奶,快进屋。” “不进了不进了,来,把东西拿着,这老母鸡炖汤最好了,你刚做完手术,要补身子的。” 几个大娘很是热情的将手里的东西往院子里塞,热情的动作,朴实的言语,让季驰也有些动容,但是事实证明他还是动容早了,这一上午的时间,过来的人就没有断过,手里个个拎着东西,还有猪肉,有羊腿,有腊肉,总之是五花八门。 直到中午要吃饭的时候才略略安静下来,季驰看了看这一院子挂着红绸子的鸡鸭鱼肉又看了看舒洺彦,舒洺彦笑了: “昨天你摆的那一桌,村里的乡亲都是当做婚宴的,我们不收礼金,乡亲们就会送些吃食过来,也是这边的老传统了,系上红绸子拎过来,算是对新人的祝福。” 村子里早些年结婚其实都是送物件,是近几年经济好了一些才开始随礼金的,季驰想起他们原来的村子好像也是这样,只不过他父母过世的早,他跟着收废品的老爷爷,村里红白喜事也不找他们。 “那这些怎么收?得放到冰箱里吧?要不晒坏了。” 这可都是沉甸甸的祝福啊,中午舒洺彦炒了腊肉和蔬菜,动了两下锅铲就被季驰拉过去坐下了,下午两个人分工明确,舒洺彦坐着指挥,季总负责给鸡鸭鱼解剖。 院子里,舒洺彦坐在被季驰垫了毛毯的木椅子上,季驰则是端了大大的树墩菜板子到院子里,放在了凳子上架高,那一地的鸡鸭鱼牛羊一个个的轮着上案板子,季总手里挥舞着从隔壁杀猪他家借过来的吹毛断发大刀,噼里啪啦就是一通剁。 公司的电话被打进来的时候他一手握电话一手握大刀: “季总,您看今年年会抽奖的预算定300万可以吗?申请邮件发到您的邮箱了。” 人事部总监一边打电话一边听着自家老板那边的声音都有些不对,这什么声音...一下一下的,怎么那么像昨晚看的那个恐怖片中剁尸的声音呢? 季驰身上衬衣被挽到了手肘上方,中午太阳出来有些发热,额角都是淌下来的汗: “三百万?” 一刀,精准地剁在了鸡脖子上,鸡头应声落地,人事总监隔着手机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要不250?” 季驰又是一刀: “三百万可以,你安排吧,抽奖前三等好一些,底下的也别太差,今年大家都不容易,定好之后再给我发个邮件。” “好好。” 人事总监心惊胆战地挂了电话。 舒洺彦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身上穿了一身很厚的毛呢大衣,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驱散了几分病气: “这些东西,年货都不用买了。” 算算时间再有半月就过年了,季氏的年会一般是安排在年后的,因为往年的年底订单多,人也忙,年后一并举行年会和发年终奖,原来季驰是有意将今年的年会提到年前的,毕竟今年人都不忙,但是他从来了清水村就改变了想法,本来他是只陪着舒洺彦回来住两天,收拾一下屋子下周就要回去的,但是他现在是真想在这里多住些日子。 自从回来了他肉眼可见的舒洺彦脸上的笑都多了,整个人轻松自在,加上这里的环境也好,没有那些嘈杂的纷扰,倒是养身体的好地方,他想在这边直接住到过年,也就没有再提要将年会提前的事儿,但是却吩咐了人事部将今年的年终奖在年前发了,今年大家都不容易,大环境也不好,上有老下有小的,总是需要钱过年的。 舒洺彦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抬头: “不回去了?你工作没问题吗?” 季驰将剁好的鸡肉一个个的装袋: “我是老板啊,有什么事儿?再说今年的订单也不多,工厂基本也闲下来了,本来也没啥事儿,电话和邮件足够解决了。” 忙活了一身的汗,舒洺彦将手里新续上的茶递给他,又递给他一条毛巾,季驰索性就坐在了他脚边的台阶上,两个人并排在房檐下晒着太阳,季驰微微眯眼,看着这狼藉又充满生活气息的院子忽然笑了: “其实如果一直在村子里生活也很好,彦哥,过年再做一次炸虾片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啊,忽然感觉岁月静好 两个人也算是历尽千帆了 这本下周完结,接档文是预收的那本古耽《我给残疾王爷做手术》 没收藏的过去收藏一波吧 第81章 季总放飞自我 今年的这个年是季驰这十年来最期待的一个年, 季总除了每天处理几个必要的公司过来的电话之外,简直已经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公司的老总,在清水村整个一个放飞自我。 他的行程表是这样的, 早上定上八个闹钟, 用来在六点的时候将自己从床上薅起来去赶早市儿,村子里的早市儿东西都新鲜,最主要的是那种感觉,但是这个计划失败了...他定了两天,每天早上都在闹钟响起的第二次就被他挂断了。 这天晚上他搂着舒洺彦感慨人生: “彦哥, 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最盼着的就是能去一次镇上的市集,但是那个时候穷, 老头也年纪大了,我就只在过年的时候能去上一次, 那个时候我能提前一个月就开始期盼。” 舒洺彦穿了一身淡蓝色的睡衣, 像水洗一样的颜色, 他靠在床头,手随意地搭在季驰的肩膀上,轻轻拍着他, 本来想着, 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了,季驰不一定习惯这村子里的生活, 没想到他除了不能起早之外, 其他适应的实在是太快了, 不过两天的时间,这村子里的地形都快比地瓜都熟悉了。 舒洺彦正要安慰两声, 就听这货画风一转: “彦哥, 你说我明天有没有可能起来啊?再过几天就过年了, 我再起不来对联和灯笼都买不上了。” 舒洺彦的面上难得的出现了无语的神色,他不想说出什么违心之言: “要是靠你去集市买对联,我们今年就可以不用贴了。” 季驰噌的一下起来: “别啊,这样吧,明早你叫我,我要是不起你就亲我,直到把我亲起来。” 舒洺彦微微一挑眉,似笑非笑: “数学学得不错,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 季驰... 舒洺彦手微微紧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要是起不来就别起了,后天小波就回来了,早上我和他去市集。” 这还行?一听这话季驰立马不干了: “那哪行,他毛头小子一个的,起,我明天肯定能起来。” 市集在镇上,虽然他们这镇子相对落后,但是比起十年前那生活水平还是改善了很多的,不是有一句话说吗?越是小的地方年味儿反而越浓厚,眼看着就年跟前了,镇上的年轻人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季驰早上用了非人的自制力将自己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舒洺彦看着他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样子,笑了一下,凑过去还是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季驰瞬间睁大了眼睛,眼底都是笑意,一把抱住了身边的人: “这边。” “好了,快去洗脸,好不容易爬起来了。” 季驰早就让司机回了云城,两个人吃了早饭,舒洺彦那胃还是要小心,早上煮了点儿前一天两个人自己包的小馄饨,舒洺彦吃的少,季驰将剩下的一大锅都吃了进去。 两个人饭后就开车去了镇上,前两天下雪,这路上还是有积雪,舒洺彦在屋里走一走还好,到了外面季驰可不敢让他自己走,还是将人按在了轮椅上,小镇子的市集很热闹,临近过年,卖肉的,卖菜的,卖水果的,还有一些过年的对联,闪灯,灯笼,长长的一条街全都是人,来来往往的人都是大包小包地拎着。 舒洺彦作为一个两驱运动者,分外的引人注意,他在学校里当老师当了这么多年,这镇上也不少人认识他,还没走到头就碰到了好几个熟人: “舒老师,舒老师。” 一个听着不大的男孩儿的声音响起,舒洺彦回头,就见是两个曾经教过的学生,现在应该已经高二了: “王路,李锐,回来了?” 舒洺彦笑着招手,这俩半大小子却是愣了愣,看着他身下的轮椅不知道说什么: “老师,您怎么了?” “腿上做了个手术,还在恢复期。” 男孩儿拍了拍胸口: “吓死我了,老师听说您结婚了,我妈和我说了,我们学校补课不让走,要不我一定回来吃喜酒。” 那俩小子眼睛时不时地看向季驰,难掩好奇,舒洺彦脸皮薄,又是被自己的学生打趣脸上有些微红,随口岔开话题: “你们两个大早上的自己过来的?” 早上天冷,两个小子连个帽子都没带,耳朵冻的通红: “老师,前面有卖炮的,您也买点儿去呗,过年放。” 这年纪正是对放炮感兴趣的年纪,四个人索性一路,舒洺彦其实对于放花放炮的兴趣不大,但是他身后这人的兴趣大啊,云城早几年就禁止在节假日燃放烟花了,再说,一个人,季驰就是放也没那个兴致,但是今年可不一样啊,他们这是第一个团圆年,他都后悔回来之前没找烟花工厂买一车了。 舒洺彦手拢在毯子底下,眼看着季驰毫无违和感地和那两个小子打成了一片: “这个这个,这个是十响的。” “这二踢脚可炸了,我去年放了。” 季驰和他们一点儿代沟都没有: “哎呦,这好东西啊,我好几年没放了,来来来,你们挑,我付钱。” 王路眼睛锃亮: “真的?” “那是,你们舒老师在这儿我能骗人吗?还有花,随便选。” 舒洺彦面露无奈: “你们几个,挡路了。” 季驰往里挪了挪屁股。 季驰花钱,王路两个当免费劳动力,好在王路两个备了大书包,这整整背回去一书包,怀里还抱着好几个季驰买的烟花,最开心的莫过于买烟花的老板了。 舒洺彦看着他们拿太多: “王路,上面那个我帮你拿,来。” 王路看了看舒老师那包在毛毯里都看的出瘦的像麻杆一样的腿,这一箱子的花下去压断了怎么办? “不用,不用,这没多沉。” 舒洺彦笑了: “我又不是纸糊的,过来。” 那花都快挡住视线了,但是王路两人愣是躲远了一步,像是生怕他来抢一样。 逛了一上午,中午季驰也就没回家,摇了摇手机: “你们林校长推荐了一家大地锅,这天气吃正好。” 季驰一边开车一边出声,热气腾腾的地火鸡,坐的是烧热的土炕,镇子上这样的饭店最多,冬天也是生意比较好的时候,去外地打工的人都在年底回来了,同学聚会,家庭聚会,一波一波的来,舒洺彦乐的季驰忙前忙后的安排,他也喜欢看季驰眉飞色舞的样子,原来只是多了一个人就不孤单了。 吃饭的时候舒洺彦给云小波打了个电话,问问他票买好没有,什么时候到: “买好了,是,是季叔叔买的。” 舒洺彦生生在那孩子的嘴里将这声‘季叔叔’听出了挣扎的感觉,他抬眼皮看了一眼正站起来捞锅里粉条的人,季驰冲他抛了一个媚眼,那意思是别太惊讶,那都是他应该做的。 舒洺彦和云小波确定了车次和时间,季驰这时一把从舒洺彦的手里接过了电话: “到了县城火车站不用做大巴车了,我去那接你,还快点儿,要不一耽误一大天,还指着你回来大扫除呢。” 现在年底了,大巴车是人挤人,买到票都可能没有坐,从县城到镇上,再到村里大半天都过去了。 后天一早季驰伸了一个懒腰起来,困得眼睛都直,嘴里嘟嘟囔囔: “起床,去接倒霉孩子。” 舒洺彦又好笑又觉得暖心,这样的日子,就真的这么实现了,他将人赶到了卫生间洗漱,自己起来煮了米粉,放了昨晚做好的卤子: “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季驰一边吸溜米粉一边摆手: “不用,接个孩子多大的排场,路不好走,你腰不要了?再说,你得在家看家,今天有人送货过来。” 舒洺彦一愣: “送货,送什么货?” 季驰拿纸擦了一把汗,热腾腾的米粉吃的他浑身都出汗了,冲那人微微眨眼: “送来你就知道了,好了,我出发了。” 黑色的奔驰S在小县城中相当的打眼,季驰一身质感顶级的长款羊绒大衣随意的往车边一靠,肩宽腿长比例好,知道的是知道他是来接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拍写真的明星,任谁从他身边过去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云小波拎着箱子从车站里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那个异常醒目的人,然后他就见季驰抬起手,大声的喊了一句: “儿子,这儿。” 一瞬间,熙攘的人群都在看向季驰之后都顺着他的手看向了云小波,云小波只觉得浑身僵硬,脸上的肌肉都抽动了一下,他终于理解了舒老师每每社死是什么感觉了。 家里,舒洺彦又去那次卧转了一圈,前两天他和季驰将这屋里修缮了一下,确定窗户不透风,屋内的桌子换了新的,因为房间比较小,床也就没换,还是一个单人床,但是床上的用品,从被褥到单件套都换了新的,柔软干爽。 舒洺彦的心思细,连拖鞋,毛巾,牙刷都准备的一应俱全,确定没什么缺的就坐在了门边,地瓜蹲在他的腿边,太阳刚好透过窗户照进来,一人一狗望着门口。 但是季驰还没回来,门口倒是停了一个卡车,舒洺彦想起了季驰说送货,撑着手杖出去,果然那蓝色的卡车上下来了个人: “是舒老师家吗?” “是,你们是?” 那人很是热情: “啊,我们是烟花厂的,有一位姓季的先生定了一车的烟花让我们送到清水村舒老师家,您就是舒老师了吧?我们卸在院子里可以吧?” 舒洺彦一愣,这才知道季驰竟然买了一车的烟花,赶紧出声: “行,到院子里吧。” 车上又下来了两个工人,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才将这一车的货都卸下来,那人还不放心地叮嘱: “舒老师,这几天这些可千万别碰到明火啊。” “好好,多谢了。” 蓝色的卡车重新扬长而去,舒洺彦和地瓜站在那堆成了一个小山的烟花堆前面,面面相觑,地瓜上去就要冲上去玩,被舒洺彦连忙叫了回来,带着地瓜进屋了。 舒洺彦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开始做饭,他是做习惯了,只不过到底刚刚手术完,也不敢逞能,站一会儿就坐下歇歇,好在上车饺子下车面,他没力气做手擀面,用了买的现成的鸡蛋挂面,做了两种卤子。 中午黑色的奔驰S停在了门口,云小波看着这久久没回来的村子心中有有些感慨,但是一进门就被那巨大的烟花堆给震惊的感慨都没了,他看向了季驰,有些好奇地问: “你们公司还做烟花批发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年给季总放飞的不行了 预计明天《我们不卷了》那本应该就可以解封了,设定从军人改成了警察,名字有可能变,前几章会有修改,大家可从头看 第82章 舒老师竟然是个恋爱脑 进了屋, 云小波上上下下好好看了看舒洺彦,那样子就像是生怕这人掉了一两肉一样,季驰进屋就大刀阔斧地坐下了, 看见刚刚煮好的面条就赶紧挑了一碗, 抬起头笑出出声: “好好看看吧,还是这村子里的风水养人啊,你舒老师还胖了二两呢。” 他一抬手扶了一下舒洺彦的手臂: “好了,那小子还不就长那个样子,这才几天没见啊, 吃饭吧,晚上饭你可不能做了, 我俩来,好好歇着。” 舒洺彦拉着云小波坐下: “先吃饭一会儿再安顿东西, 这趟火车是半夜上车, 没睡好吧, 一会儿下午好好补补觉。” 可能是老师当的时间长了,舒洺彦难免对孩子经管的厉害,季驰在一边笑, 云小波却觉得很窝心, 毕竟谁不希望有人管有人惦念呢? 舒洺彦的注意力从云小波那移开这才问向了季驰: “对了,那一车的烟花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买那么多啊?” 云小波也抬头, 那一院子的烟花不会是倒卖的吧?他听说卖烟花爆竹可是要手续审批的, 这私自卖不会进去吗?一大一小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季驰的身上, 季驰吸溜了一口面条: “买烟花肯定是为了放的啊,难不成还吃啊?还有你小子, 还说我倒卖烟花, 你知道我多大的产业吗?还用的着倒卖烟花赚那三瓜俩枣的?” 云小波低头不出声, 舒洺彦有些无奈: “这么多得放到什么时候去?乱花钱。” 哪怕现在他和季驰结婚了,再不用为了经济担忧,但是舒洺彦的节俭也已经成了习惯,他也知道季驰不在乎这点儿钱,不过有时候还是忍不住会说两句,但也十分的有分寸,毕竟钱是季驰赚的,他也管不到他买什么不买什么,所以这样说的时候很少。 季驰吃完了面条,凑到了舒洺彦的身边,完全不避讳身边还有一个20岁的‘大儿子’,他察觉到舒洺彦话语的小心,一手就搂住了那人的腰: “咱家你当家,下一次我报备申请预算。” 舒洺彦被他弄的没脾气: “没有要管你。” 季驰腻腻歪歪: “我喜欢被你管,彦哥,你还记不记得你刚来洪炉村那年过年村委会放的烟花?” 舒洺彦被他手弄的腰上有些发痒,微微动了下身子躲,手捏住了那作乱的手,拍了一下: “记得,那个时候烟花稀罕,村子里的人早早围了去看。” 在洪炉村的每件事儿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舒洺彦忽然转头看向了季驰: “你是要叫村里的人一块儿看吧?” “然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烟花,过年,那肯定是人多了才热闹的嘛,再过两天就过年了,放烟花的事儿今天就得通知到位,家里有没有大喇叭?” 一听大喇叭,舒洺彦和云小波骤然抬头,两个人的眼里都带了深深的拒绝,经验告诉他们一个巨大的社死在等着他们,舒洺彦一把握住了季驰的手,生怕他一不留神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来,那声音语重心长: “小池,你这买烟花对村里人来说真是好事儿,这样吧,下午我们去找村长,让他在广播里和大伙说一声。” 村里放广播这就显得自然的多了,云小波捣蒜一样地点头,这个想法行,但是这个举动却被季驰立刻开口给否决了: “不要,我不要去广播站,我对村长有阴影的你忘了吗?彦哥?” 季驰赌气的样子和小孩儿似的,舒洺彦的眼角都差点儿抽搐,他对村长有阴影?现在洪炉村的村长指不定对他的阴影有多大呢?舒洺彦笑了一下,像是哄小朋友的幼儿园老师一样: “没事儿,那我去。” “不行,山路又不好,你折腾什么?” 舒洺彦一抬头,目光提醒云小波,收到信号后,云小波立刻举手: “我去。” “你也眯着,你下午还要大扫除呢,放心这个事儿交给我。” 季总眼里还有解决不了的事儿?下午,舒洺彦眼睁睁看着一身拉风黑大衣的人雄赳赳地出了门,从不远处的那家肉铺借了一个大喇叭,然后看着他虎步生风地回来,搬了凳子,爬到了他家的柴垛上,打开了他手里的大喇叭,他心里一咯噔,脚下都是一个不稳,还好云小波及时扶住了他,云小波声音都发紧: “舒老师,怎么办?” 舒洺彦手摸索了一下桌子,扶着坐下,闭了一下眼睛,整个人如老僧入定一般,颇有一种世间万物都随他去吧的超然之感,下一秒,季总那超级富有动员力的声音响起: “清水村的父老乡亲们,大家好。” 那富有情感的朗诵声,让舒洺彦的唇角都是一抽,手紧紧捏住了桌沿。 “我是季驰,对,就是你们前几天参加婚礼的季驰,为了感谢各位乡亲们对我们舒老师的照顾,也为了庆贺我和舒老师的新婚之喜,我特地定了一车的烟花,在除夕夜九点准时燃放,连续一小时,欢迎各位父老乡亲们前来观看。” 大喇叭豪放的声音惊的周围的鸡都开始叫,已经开始有人过来了,舒洺彦的院子前面人开始三三两两地聚集,云小波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舒洺彦看着站在柴垛上的人,慷慨激昂,再一次一手扶额,无力回天。 这样激情澎湃地演说了十五分钟之后季总终于是下来了,云小波赶紧给他倒水,舒洺彦亲自端到了他面前: “好好好,都通知到位了就好,来,快喝点儿水。” 季驰确实是口干舌燥的,一大杯的白开水顷刻间就下肚了,他忽然抬头: “彦哥,我记着你们这村子好像挺分散的吧,这边喊我看过来的都是周边的,远处的根本就听不到,还隔着山呢。” 舒洺彦立刻出声: “能,能,这村子里传消息最快了,一下午保证都知道了。” 季驰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他就是想和舒洺彦一块儿过个热热闹闹的年,再说了,这烟花就是得人多看才有氛围感啊。 “这样吧,一会儿我开车出去,在村子里转一遍。” 舒洺彦险些没坐稳椅子: “真不用了。” 季驰握住了他的手,神情低落: “彦哥你不会是嫌我丢人吧?” 舒洺彦那对季驰尤其心软的心又开始作祟了,看着那可怜兮兮的眼睛,理智下线了一瞬间,就是这么一瞬间他说出了一句不愿承认的话: “怎么会?你也是好心,想让村民都看上烟花。” 眼前那一双桃花眼立刻一扫阴霾,顷刻间就亮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懂我,那一会儿我们一块儿去。” 舒洺彦... 云小波眼神呆滞,微微看向窗外,人生中第一次让他觉得他的舒老师竟然是个恋爱脑。 作者有话要说: 舒洺彦:我是真后悔啊,怎么能给他舞台呢? ps:隔壁的《我们不卷了》更名为《卷王探案笔录》,已经解锁,建议从头观看,明天开始更新 第83章 这叫夫夫情趣 二十分钟后, 舒洺彦坐上了季驰的车,他满心的拒绝,但是没有办法, 云小波微笑着送两人出门, 坚决不上车,清水村中出现了这样的一幅画面,一辆黑色的奔驰S缓缓在村道上行驶,那完美的轮毂无不展示着这辆车的价值不菲,这年头别说是村子里, 就是县里估计也找不出几辆这样的豪车来。 本是自带霸道总裁属性的座驾,此刻却是降下了驾驶座的窗户, 里面那个貌似是老板的人,一手扶着方向盘, 一手拿着猪肉铺的大喇叭: “清水村的父老乡亲们, 大家好...” 这堪比洗脑一样的词儿生生让舒洺彦浑身都不自在地抖, 他紧紧向后靠着,脸恨不得贴到另一边的车窗上,他真的一点儿不希望这样被人看到, 手虚掩着脸, 不由得在回忆,在后悔, 他为什么要考虑到季驰那厚脸皮的自尊从而说出了那么违心的话呢? 这个事儿在村里可是一个稀罕事儿, 不少村里的人都出家门来看, 季驰对每一个上前询问的人都非常热情耐心,这一大圈观光旅游下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了。 云小波站在门口迎他们两个, 舒洺彦都顾不上腰疼, 步子都快了几步到家里, 没看见后面那个一脸奸笑的人,季驰靠在车边看着那逃难似的往屋里走的一对师生,笑得非常欠揍,他们家彦哥就是这样,脸皮薄。 十分钟后,云小波到了他自己的屋子去睡觉,舒洺彦却关上门将季驰叫进了屋子,季驰直觉上是要遭,果然一进屋就见舒洺彦坐在沙发上,目光严肃,他套近乎似的凑过去: “彦哥。” 舒洺彦排掉了他的手: “故意拿我开心呢?” 别以为他没看见他刚才在后面偷着乐,季驰知道把人给惹恼了: “我知道错了,这不是闲着也是无聊吗?下次不敢了。” 季总的作死行为难得是将舒洺彦这样好脾气的人都给惹毛了,下午午睡的时候,舒洺彦都没让人上床,季驰看出他累了,也不闹他,搬了一个凳子坐在了床边,和地瓜一起眼巴巴看着床上的人,可惜了,这一次舒洺彦没心软,手摸了摸地瓜的脑袋,都没有分给季总半个眼神。 晚上要做的鸡舒洺彦上午就收拾好了,季驰轻轻伸手探进被子里,那人的身子还是不太好,睡下的时候身上睡不太热,今天中午的阳光好,也就没烧多少的柴火,山里阳光下去的早,一大到下午阳光没了,这屋里就开始有些见凉了,他灌了两个热水袋放在了舒洺彦的被窝里这才出去到厨房准备晚饭。 云小波其实也不困,就是看着刚才舒老师和季驰有话说这才到了屋子里,这里的桌椅一看就是新的,他抬手摸了摸床上那看着就蓬松细软的被褥,没有躺上去,而是坐在了一边的桌边,嘴角不自觉地出现了笑意,这样的年真是让人期待。 直到听到了身边那房间门轻轻打开他才出去,就见是季驰轻手轻脚地出来了,季驰看见他就像是抓到了苦力一样: “没睡啊,正好,和我做晚饭,你舒老师睡着呢。” 云小波看了看他,半晌没忍住地问: “你惹老师不开心了吧?” 季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一幅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地出声: “这叫夫夫情趣,你还小,以后你就懂了。” 云小波... 两个人分工明确,一个弄鱼一个弄鸡,在村子最是不缺的就是这两样东西,两个人都算得上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区别只在于,云小波同志现在才算是脱贫,而季总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脱贫十年了,对于这烧柴火的大铁锅的记忆已经非常遥远了,简单的蒸煮还好,这要是煎炒烹炸就不太行了,今天一大清早,就有之前的学生拎了一小桶刚刚逮回来的小河鱼,很新鲜,这样的河鱼煎着吃最好了,但是可惜了,季总没有这份水平。 锅里的油太热了,鱼身上的水四处喷溅,季驰的脸都被喷到了油,慌忙的四处躲,云小波无奈拿了一个盖子过去: “这鱼你都不淹一下啊?” “淹了,不是说这鱼用盐淹一下就行吗?” 难道不是吗?新鲜的食材不是就需要简单的烹饪方式吗?云小波不和他鸡同鸭讲了,赶紧将剩下的鱼给抢救了回来,这一锅是废了,十分钟之后,废物季总坐在一边吃那炸糊了的几只鱼,看着云小波动作熟练的倒面粉,打鸡蛋,加盐加小胡椒粉,动作行云流水,心中暗叹,这儿子养的不亏。 舒洺彦醒来的时候天色都有些暗了下来,快四点了,刚睡醒身上还有些僵硬,他微微活动了一下,看着房间里也没开灯,厨房能传来说话声,他按亮了灯,松泛了一下关节才出去,就闻到了这厨房异常浓重的油烟味,呛的他咳嗽了出来,一边抬手掩了一下唇: “做什么呢?炸厨房?” 季驰抬头,立刻甩锅: “都是小波,做鱼也不看着火,糊了一半。” 云小波睁大了眼睛,舒洺彦走进,看了看季驰,言语十分确定: “肯定是你,小波从小学就开始做鱼。” 云小波微笑: “老师明鉴。” 他爸在的时候最溜的就是打鱼,季驰... “我这不是很久没用这锅了吗?你坐着,晚上不用你动手,等着吃就行。” 舒洺彦拿起铲子看了看锅里,对于季总这一套说辞显然是不买账的: “你从前天天用的时候也没见做出什么好吃的来。” 这人嘴勤快,鼻子好使,闻别人家的菜是一闻一个准,轮到自己对付都对付不出好吃的来,整个一个美食荒漠,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多是他做饭,这人打下手。 云小波赶紧接过铲子: “老师你坐吧,我来弄,还能救一救。” 季驰将切好的菜一推,他厨艺确实是一般,到是刀工确实是可以的,有了靠谱的云小波同志,几人总算是吃上了一顿像样的饭菜。 除夕的前一天,季驰从车里翻出了一个大袋子,看着是一个快递袋子,把云小波也叫了过来,舒洺彦看了看袋子: “你又买了什么?” “来来来,每人一份。” 拆开了包裹,里面都是衣服,一共三个大袋子,云小波接过来: “都是红的?” “你这孩子,过年不穿红的穿什么?去去去,去你自己屋里去试去。” 将人给撵出去后他献宝一样地凑到了舒洺彦的身边: “知道你不喜欢颜色鲜亮的衣服,但是过年嘛,我们今年又是新婚,你必须要穿。” 都不等舒洺彦拒绝,季驰就立刻开口来堵他的嘴,舒洺彦看了看衣服: “红色的就红色,这身上的大兔子是你选的?” 舒老师嫌弃的声音溢于言表,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季驰的审美了,难道都过了这么多年,在他们两人都迈进三十这一关卡之后他和季驰忽然有代沟了?季驰拎着衣服在他身上比: “你忘了,你属兔子啊,今年本命年,不穿兔子难道穿狗吗?试试,快试试啊。” 舒洺彦说什么都不肯穿,最后抵不住季驰的痴缠才勉强答应,白天不穿,等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穿,季驰买了好些的衣服让助理邮过来,都是他从前惯常穿的品牌,一看就是价格不菲。 除夕早上伴着鸡叫,村里家家户户就开始放鞭炮,被鞭炮声这突然的一炸,年味立刻就出来了,季驰起床费劲,舒洺彦就捏了捏他的耳朵: “不是说要放炮吗?还不起来?” 季驰保住了舒洺腰,脸埋在他的小腹上,舒洺彦怕痒: “别胡闹,快起来。” 季驰挣扎着起身亲自给舒洺彦换上了一身红色的毛衣,舒洺彦病了这么久脸色本就发白,但是这一身衣服之下却显得脸色都好了许多,他微微俯身一口亲自了他的脸颊上。 三个人都是一身的红,整整齐齐的,这边下午两三点是正餐,一共十个菜,菜是早早就定下的,肉和菜都已经备好了,早上吃的简单一些,是面,吃饭前要放鞭炮,这边的风俗是早饭要赶早,晚了就没饭吃了,所以早晨才不到六点就有人开始放鞭炮吃早饭了。 清晨的山里太冷了,一呼吸都冒烟,舒洺彦出不去,季驰就云小波到了院子里,季驰非要将5000响的鞭炮摆成一个心形,幼稚的云小波都不愿意看他,早上温度低,调整了半天手都冻木了,点了火后就赶紧往屋里跑,舒洺彦看着院子里的人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好久他都没这么早起来放鞭炮了。 季驰进屋一身的寒意,舒洺彦没穿外衣,他不太敢往前凑: “快喝点儿热水,怪冷的。” 季驰脱下外衣才敢抱他: “好看吗舒老师?” 舒洺彦有些不好意思地直推他,云小波很识时务地赶紧转过了头: 季驰好像一个人型挂件一样,从早上就开始粘着舒洺彦,过了这么多年,他才重新觉得原来过年应该是开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后天正文就完结了 接下来会有番外 《卷王探案笔录》开始更新了,今天恢复正常,不要抛弃我哦 舒老师完结下一本更新古耽《我给残疾王爷做手术》,在预收里,大家先收藏吧 倒数第二章 舒洺彦家过年一向是热闹的, 别的不说就是村里的孩子过来的就不少,季驰一进屋就看见舒洺彦不知道从哪拿出了好多的盘子,将年前买的花生, 瓜子, 糖块都摆了出来,对于这个云小波是相当熟悉的,帮着他一块儿摆弄。 季驰倒是不拘小节: “咱自己家人还整这么讲究呢?就在袋子里吃呗。” 他坐下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却被舒洺彦拍了一下手: “这又不是给你吃的。” 季驰委屈: “不是给我吃的给谁吃的?” 云小波笑了: “舒老师家过年可是相当热闹的,看着吧, 一会儿就开始上人了。” 舒洺彦从早上起来眼角的笑意就没有落下过: “留着肚子,不是要吃虾片吗?” 他站起来去厨房找了围裙就要扎上, 季驰眼睛一亮,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 早年的时候可没有什么上好佳虾片, 都是市面上卖的那种散称的, 今年舒洺彦本想给他买点儿好的上好佳,结果人家季总不要,就好原来那一口, 说, 要吃就吃原汁原味的。 云小波坐在一边看着季驰像是一块儿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他舒老师的身上,简直是没眼看, 成年人的世界真是...他还是嗑瓜子吧。 季驰手环着舒洺彦的腰, 又腻歪又能帮他借力, 那老式的虾片红的绿的黄的颜色很鲜艳,这炸虾片也讲究火候, 火大了虾片就焦糊了: “你知道吗?那年你在我家隔壁炸虾片炸春卷那叫一个香啊, 给我馋的, 后来年后我还买点儿回来,但是炸的都不是那个味儿。” 他将脑袋轻轻蹭到了舒洺彦的肩膀上,舒洺彦笑了: “你那个厨艺是够呛。” “说来惭愧啊彦哥,本来不应该让你受累的,晚上所有配菜都我来弄,我就是怕做出来不好吃,大过年的。” 在家的时候有阿姨,季驰工作忙,这么多年来一个人,早年应酬多,后来吃食堂找阿姨做饭,自己的手艺也就是简单炒个菜煮个面的水平,再就是前段时间舒洺彦身体不好的时候学做了山楂糕,其他的厨艺确实是没练出来,这到了家里他也做了两顿,味道确实是差一点儿。 舒洺彦惯着他,转头喂给他一个刚出锅的虾片: “你还是放过我的厨房吧。” 没一会儿的时间舒洺彦家的大门就迎来了一波又一波来拜年的客人,多是学校里的学生,还有家长陪着过来的,手里都会拎着点儿东西,在村子里朴实,一般就是糕点,罐头之类的,舒洺彦忙出来招呼。 “舒老师过年好。” “小胖长高了些啊。” 舒洺彦摸了一边那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墩的脑袋,云小波搬了凳子出来: “来,坐下吃点儿东西。” 来的学生一波一波的,有的就是自己来的,舒洺彦往年过年就是一个人,但是白天学校的孩子都喜欢来他这儿,他也会准备吃的给他们,孩子嘛,就喜欢凑在一起,没一会儿的功夫这些孩子叽叽喳喳的屋里就像是开了锅。 刚炸出来的虾片,春卷上了桌: “小池,把罐头打开。” “还有那边的可乐。” 舒洺彦坐下,季驰开罐头,云小波切烧鸡,两个人像是小厮一样一盘一盘地往桌子上端: “老师,我们下学期就要去镇上了,我听说那边的学校要建塑胶跑道呢。” 塑胶跑道成本不便宜,很多县里的小学也不是每个都会配备的,听到塑胶跑道季驰立刻坐正,胸膛都挺起来了,舒洺彦好笑地瞥了他一眼: “对了对了,老师,还有新的篮球场。” “校长说还有图书馆,是一整个房子那么大的图书馆,那里面得多少书啊。” 小孩子们对新的地方新的学校都有天然的憧憬和向往,何况还是条件改善了这么多的学校,一圈的孩子围着桌子,一边嗑瓜子吃着刚刚出锅的虾片,再加上季驰拿过来的可乐,那真是人生瞬间到达了巅峰啊。 舒洺彦看着这些孩子觉得高兴之余也有些心酸,大山里的孩子或许都不知道什么是图书馆,没见过那装满了书的大房子: “搬了新学校可别光顾着玩,要好好学习。” “我们知道的舒老师,肯定不输给镇上的学生。” 小孩子也是拉帮结派的,舒洺彦笑笑,这一群的孩子直到中午过后下午快吃正餐的时候才离开,走之前季驰变魔术一样地变出了好多的红包来: “来来来,小萝卜头们,这是新年红包,见者有份哦。” 孩子们和季驰不熟,多少还是有些拘谨的,都不伸手,还是舒洺彦出声: “都拿着吧,开学买新文具用。” 季驰挨着个的塞到了几个孩子的手里,红色的红包,一摸就很厚。 云小波一个人在厨房煎炒烹炸煮,直到孩子们都走了,舒洺彦才进来帮忙,却是一进来就被挥舞着大勺子的云小波往出赶: “这儿真不用你舒老师,你去休息一会儿,那群小鬼真能唠。” 舒洺彦有些好笑: “你长大了?忘了小时候来我这儿多能聊了?” 季驰拉着舒洺彦进了屋子: “你就等着吃,我去给他打打下手。” 正餐是下午三点正式开始吃饭,家家户户午饭前又开始放鞭炮,整整十个菜上桌,季驰拿出了特意带回来的茅台和两个小酒杯,又用热水将果汁温过,云小波出去放鞭炮,过年的气氛一下就被渲染了出来。 舒洺彦看着季驰摆在云小波面前的那个酒杯有些不放心: “你和小波喝?他还小...” 季驰对他护鸡崽子的模样有些无奈: “那也不能让你陪我喝啊,他都二十多了还小?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不知道谈了多少生意了,男孩子没事儿的,在家里喝两口没关系,这可是我拍回来的酒,30年的茅台啊。” “来来,小波,咱俩喝两口。” 舒洺彦还特意嘱咐: “小波,点到为止啊,可不能喝多了。” 男孩子嘛,谁能对酒没点儿好奇,季驰给舒洺彦倒上了温过的葡萄汁: “来来来,我们共同举杯,预祝2009年万事顺意,心想事成,彦哥的身体健康,云小波考研顺利,我赚到更多更多的钱,哈哈。” 两人都被这朴实的新年愿景给逗笑了,三人共同举杯。 季驰在桌子上和舒洺彦窃窃私语,一边又和云小波推杯换盏,舒洺彦笑着给两个人夹菜: “别光喝酒,吃点儿菜。” “这是我这十年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年,你呢,小屁孩?” 季驰喝酒脸上其实不会怎么泛红,只不过这屋里刚刚做了饭,实在是热的厉害,除了舒洺彦还能穿住毛衣之外,剩下的两人都回去换上了大背心,实在是太热了,但是舒洺彦身体不好又不能开门放冷气进来,只能是少穿点了。 云小波毕竟很少喝酒,酒量和季驰是没法比,此刻眼睛水汪汪的,脸颊泛红,眼看着就要多了: “开心,这也是我最开心的一个年。” 这四年大学都没回来,一个人在外面过年,才是一个十几二十岁的孩子,舒洺彦心下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肩膀: “以后年年我们都这么过。” 饭后云小波要收拾桌子被舒洺彦按住了: “你快回屋睡一觉,难不难受?” 云小波摇了摇头,舒洺彦亲自送他回屋,出来还瞪了一眼季驰: “你怎么和他喝那么多?” 季驰蹭过来: “偏心,他喝的多你就心疼,你怎么不管我呢?” 舒洺彦也回抱了他,眼底的宠溺做不得假: “季总千杯不醉,自己喝没喝多还用我操心?” 舒洺彦趴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蹭着: “好了,那小子晕是晕但是没多,睡一觉晚上又是一条好汉。” 两个人收拾了桌子,季驰搂着舒洺彦回了屋里,换下了一身酒气的衣服: “我陪你睡一会儿吧,晚一点儿还要看烟花,包饺子。” 今天起了一个大早,舒洺彦也有些困了,手自然地拉住了季驰的衣摆: “记得七点的时候叫我。” “好。” 季驰一个轻吻落在了舒洺彦的额头,本来起了一个他不擅长的大早,但是他此刻却一点儿也不困,手轻轻搂着舒洺彦,轻轻拍着,目光环顾四周,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没有无边无际的应酬,没有灯红酒绿,没有文山会海,只有朴素的院子,老旧的房子,怀里的爱人。 季驰看着时间有些舍不得叫醒怀里的人,最后还是舒洺彦自己醒了,看了一眼时间: “七点多了?怎么不叫我?” 舒洺彦撑着就要起身,但是初醒的低血压作祟,眼前黑了一片,身子又落回了床面,季驰忙抱住他: “慢点儿,急什么?看你睡的实,不忍心,怎么了?这会儿起来也没事儿。” 舒洺彦闭眼缓了缓,季驰不敢大意扶着他起来,也不知道这人急什么,推开们发现云小波已经起来了,衣服也穿戴整齐,看着是要出门: “老师。” 舒洺彦笑了一下: “东西都给准备好了,在那呢,酒醒了吗?我陪你去吧。” “没事儿的,舒老师,我自己可以,外面冷,你不能感冒。” 季驰看了一眼舒洺彦指的地上有一沓烧纸,几种水果和一种酒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立刻穿上了衣服: “我陪你去,这屋里太热,正好我出去透口气。” 他的借口让云小波不知道怎么拒绝,舒洺彦目送两个人出门,云小波父母的墓就在后山,到了路口季驰靠在了一个树上: “去吧,在这儿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季总当爹好像还挺靠谱的 明天正文完结 安利一下我的新文《卷王探案笔录》刑侦文,就在隔壁,是原来不卷了那本,欢迎收藏 第85章 正文完结 云小波在父母的坟前说了十几分钟的话, 再坚强的人到了父母的坟前都会有自然流露的脆弱: “爸妈,你们别担心我,我现在过的挺好的, 舒老师和季叔叔都很照顾我, 虽然我觉得他没比我大几岁,这个年我真的过的非常的开心,舒老师说以后每年都会这样过...” 季驰靠在树上,风声吹过其实他也听不见里面云小波都说了什么,但是他猜也猜得到, 十几分钟之后人出来,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什么也没问,也没有刻意去看他红了的眼眶, 只是最后在上车之前向着他父母墓地的方向看了一眼, 似乎在无声的说, 放心吧,你们儿子有人罩着了。 回去的时候季驰就看见他家彦哥地方都没变地坐在门口等着: “哎呦,这么欢迎我们啊?” “是啊, 饿不饿?热点儿菜吧, 一会儿春晚开始了。” 舒洺彦对于过年非常的原始,做年夜饭, 看春晚, 非常的上一代人, 季驰都好几年没有看春晚了,不过这有人陪着立刻就不一样了: “行, 我和小波去热, 你坐那等着, 打开电视,要不浪费了这么好的大电视了。” 这电视是他们这一次回来去县城特意挑的,刚刚有的液晶电视,这电视别说是放在村里就是放在县城也是比较炸裂的,毕竟一个大尺寸的液晶电视要一万多。 晚饭的年夜饭要12点,所以一般人家晚上七八点钟都会再吃一顿,不然也顶不住饿,中午的菜多,晚上热一些也还是新鲜的,菜又上了桌,已经快八点了,春晚的额倒计时已经开始。 舒洺彦看了一下季驰不放心: “这顿可不能再喝了。” “知道知道,留着吃饺子的时候喝。” 舒洺彦无奈: “怎么成了个大酒包。” 舒洺彦是吃的不多,倒是季驰和云小波中午顾着喝酒这会儿都饿了,在这儿也不讲究那些,也没有一次性手套,季驰抱着个酱猪蹄就啃,手脏了又不愿意碰杯子: “彦哥喂我一口可乐,快,噎着了。” 舒洺彦拿起杯子递到了他嘴边,还帮他擦了一下酱汁: “慢点儿吃,又没有人和你抢。” 季驰咕咚了半杯进去: “这猪手可不是我想吃的哦,过年吃这个叫往上挠,我这是为了事业更上一层楼。” 舒洺彦好笑地出声: “嗯,过年肯几个猪蹄就飞黄腾达了,要不我也来一口?。” 季驰睁大了眼睛,然后立刻给他挑了一块嫩的地方,一个大猪手就递到了他唇边: “来,咬这块儿,这块儿的嫩。” 舒洺彦看着这个被啃得比狗啃的都参差的猪蹄都不知道怎么下口: “干嘛?嫌弃我啊?” 舒洺彦还是吃了一口,季驰眼睛晶晶亮: “怎么样?好吃吗?” “你忘了,这是我做的。” 鞭炮声又响了起来,春晚正式开始,舒洺彦却看见外面好像来来回回的总有人: “小波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来了?” “舒老师,是村北小虎子他们几个,惦记看烟花的。” 舒洺彦招手: “快进来吧,冷不冷,吃了没有?” “吃过了,舒老师。” 几个半大的小子还有些不好意思: “别站着了,来,上桌,吃点儿东西看春晚,等一会儿就放烟花了。” 季驰知道舒洺彦疼这些孩子,他那性格上的了谈判桌,也哄得了小孩,这是和舒洺彦重逢之后过的第一个年,家里的年货备的足足的,季驰拿出了不少的好吃的,饮料请这些孩子,看了看时间。 “彦哥,一会儿村里的村民估计都要过来,不如把里面那个不用的桌子搬出去吧,放在院子里,放点儿花生瓜子的,再放上饮料,热茶,这看的多过瘾啊。” 季总是懂服务业的,舒洺彦想着也是,毕竟那一院子的烟花放起来也要个把小时,站在外面这大晚上的是太冷了。 小孩子最是喜欢热闹,别管干什么,只要是人多一块儿干,那战斗力是相当强的,村子里的孩子不似城里的,烧火添柴个个都是好手,吵着要帮忙,舒洺彦也不是惯孩子的老师,分工明确,抱柴火的,烧水的,灌水的,搬桌子椅子的,一时之间屋里那叫一个热闹。 倒是季驰揽住了他: “好了,我的彦哥啊,进去把年前给你买的那条出门的厚棉裤换上,这屋里的门一会儿开两会儿开的,都是冷风,你腿不能着凉。” 髋关节置换手术之后最是不能凉着,这门关关开开的确实是冷,舒洺彦也没拒绝,季驰陪着他进屋关门,卧室里还是温暖的,舒洺彦不太能弯腰,那棉裤有些紧,季驰就将人的腿放在自己腿上,帮他穿上棉裤,耐心又仔细。 季驰抱住了怀里的人,把脸凑过去: “亲一下。” 舒洺彦只好随他,轻轻在他的脸颊上印了一个吻,只不过亲完了左脸还有右脸,亲完了额头还有下巴: “好了,小孩儿似的,出去帮忙。” 季驰不松手: “有你那大儿子在呢,保管安排的井井有条的。” 舒洺彦这才转头出声: “看那孩子眼眶都红了,这些年也是不容易。” 季驰把玩着那人细长的手指: “放心,以后有我这个爹疼他呢。” “又胡说。” “怎么胡说了,没听他都叫我季叔叔了,我可不能白当叔叔啊。” 外面的村民越聚越多,院子里都快占满了: “对了,你那些花都你都会放吗?是不是要出去准备了?” 季驰笑了: “我可是金主,我花了那么多钱把他们厂子半年的业绩都包了,他们还不提供□□?要我这个金主亲自去点火?放心吧,一会儿有人过来放,隔壁村的,也不远。” 毕竟这烟花各式各样的他们这外行的也不了解,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弄。 季驰又给舒洺彦在里面加了一件保暖背心这才扶着人出去,屋里屋外现在都热闹了起来,热茶摆上了,水果,饮料,瓜子花生的也摆上了,陆陆续续过来的人互相拜年,进来新奇地看着这么大尺寸的液晶电视。 时间差不多了,季驰给舒洺彦裹得像个粽子一样才出去,烟花当空绽放,不得不说,季总还是财大气粗的,就没有几个那种小烟花,都是那种华盖一样的伞状大烟花,颜色在空中变化,那落下的火化仿佛要直接掉在人的身上一般,视觉效果拉满,火树银花,绚烂非凡。 小孩子的笑声,大人聊天的声音,映衬的这一方天地之下有一种别样的温暖,季驰一直搂着舒洺彦的身子,轻轻低头凑在了他的耳边: “好看吗?彦哥。” 舒洺彦也放松了身子靠在了他的身上,眼睛不愿错过天上每一朵烟花: “比十年前的那场好看。” 身后的声音有些傲娇: “那是,那小村子的村委会才花了几个钱,我可是把他们烟花厂这半年的存货都定下来了,这是时间紧,都是一些常规的烟花,要是提前定制,还有比这更好看的呢。” 舒洺彦笑了笑。 “好,你最厉害了。” “这还是在村里过年有意思,以后我们年年都回来。” 季驰蹭了蹭舒洺彦: “彦哥,怎么样?事实证明你躲在乌龟壳里的选择是不明智的是不是?” 季总就是季总,还懂得利用现在的场合来‘教育’舒老师,舒洺彦握着他的手也微微紧了一下,黑色的瞳孔中映着的都是漫天盛放的烟火,是啊,他差一点就和这样的幸福失之交臂了,他转过了身,凑近季驰,半边脸都埋在了阴影之中,一个轻浅的吻落在了季驰的嘴角上,不背着人,这恐怕是舒洺彦长这么大以来,最放肆大胆的一次。 这个并不纠缠的吻,让季驰都睁大了眼睛,手下意识扣紧了他劲瘦的腰身,舒洺彦清和的声音中也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的喘息: “小池,谢谢你的勇敢。” 舒洺彦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肯定了季驰从前所有的努力与坚持,季驰从头发丝到脚后跟儿都好像是被一把柔和的羽毛梳理过一遍一样,哪哪都痒痒,原来被心爱的人肯定是这样窝心又满足的感觉。 这一天怕是舒洺彦的家中最热闹的一天了,烟花放尽之后,人群才陆陆续续和舒洺彦打了招呼离去,已经快十一点了,家家都要回去包年夜饭那顿饺子了,舒洺彦家里的馅儿是他调的,三个人一块儿包。 一顿团圆饺子伴着钟声出锅,热气腾腾,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幸福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多迈出那么一步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 后面会有番外 隔壁的新文《卷王探案笔录》正在更新 舒老师这本的接档文是《我给残疾王爷做手术》就在隔壁,可以去预收一下哦,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