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十年试婚》作者:七季 内容简介: 男人想婚时,看中的女人,哪能让她逃了; 女人不想婚,男人的追求,说什么也不肯。 手上拿着一份包养契约,冯向晚乍看时, 还以为自己学了多年的中文白学了。 先前边舟说要追她时,她甩脸不给他追, 可他说想跟她当炮友时,她却同意了。 人家都说女人一旦没良心起来,男人根本不是对手, 冯向晚想不懂,她这么没良心怎么赶不走边舟呢。 十年前,他三天两头就爱往她住处蹭饭蹭睡, 十年后,当了炮友,花钱是大爷,她成了陪吃陪睡。 本以为,自己跟边舟这辈子已注定没名没分了, 谁知, 边舟这男人心眼多又有坏心,跟她同居不过是幌子, 包养也只是手段,原来他这人,早在同居时,就非她不娶了。 --------------------------------------- 《花了十年试婚》作者:七季 《花了十年试婚》女主角:冯向晚 《花了十年试婚》男主角:边舟 --------------------------------------- 【楔子】 以卖古玩玉器为主的街道中,夹着间与周边店铺风格迥异的小店,店内放满各种招财进宝的小物件,店员只有一人,除了接待客人,主要负责张大师的预约工作。 这间命相馆的张大师非常有名气,预约基本都排到三个月之后,问的事情包罗万象。 张大师每天只接九个客人,这会外面有四个人边喝茶边等待,里面的客人进去了好久,听着里面不时传出东西碰撞的声音,不免让人心生好奇,里面的客人在问什么事。 此时,在张大师的工作室内,一对年轻夫妻紧张地将目光定在大师身上,而大师则紧张地盯着那个在他工作室横冲直撞的孩子。 那孩子长得可爱,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活泼,可他的活泼大师让出一身汗。 “那个不能动,那瓷瓶是清朝咸丰的!”张大师扶着桌角差点蹦起来。 小男孩垫着脚晃荡着桌上的瓷瓶,看样子是想看看瓶子里有什么,被张大师这一声吓了一跳,收手间瓶子惊险地晃了两晃,张大师眼都瞪圆了,直到那瓶子再次稳当地立住,他才吁了一口气。 “不就是个瓶子吗,没关系啦。”坐他对面的年轻夫妻疼惜地摸了摸小男孩头发,“弄坏赔钱就是了,不要吓到小孩子。” 张大师倒吸口气,这对年轻夫妻不是一般人,是干悦不动产的创始人,被誉为靠炒房发家,累积大量财富的商业神话极人物。两人都毕业于知名大学,投资眼光又准又狠,颜值又高,最近更是经常出现在电视上。 总之,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会无脑惯孩子的两人。 此时张大师惊魂未定,小男孩又无聊地跑走,爬上他的黄花梨椅子又蹦又跳,而他爸妈全当没瞧见。 “张大师,我们问的事情到底怎么样?”边父握着妻子的手,对于张大师总走神有所不满,“我们的儿子从小身体就不好,都说长大点就会好,明明身体也没什么毛病就是总会生病,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作怪?” 张大师瞧了眼那孩子,跟体弱多病也差太远了。他捊了捊嘴角的小胡子,这种人的钱不赚白不赚。 “你们一家三口的八字我都看了,全是大富大贵的命格,你们说令郎身体不好?” “是啊,每个月都要生病一次,一年至少要住三次院,昨天刚肺炎出院。”边母在一旁搭话。 “家庭是一个整体,尤其在孩子还小的时候,命格与家庭的气场是息息相关的。虽然你们一家三口都很不错,但你们夫妻两人八字太旺,反而对孩子产生了影响,所谓物极必反也是这个道理。” “我们?”夫妻两的脸都绿了,“那该怎么办?要买什么东西转运吗?” “只听说过低潮转运,没有运势好要转运的说法。”张大师想了下,“你们家现在需要的是融合,多添一口人吧,中和掉现在过强的气场。” 边家夫妻对这个建议懵了片刻,爱子之心蒙蔽了他们受过高等教育的脑袋。只是边母生完边舟后不适合再生小孩,这也是他们这么疼独子的原因。 “反正只要是一家人就可以,不然你再娶个二房。”她看边诚。 “胡说八道,你以为我们在古代啊,再说万一再添口人还是克儿子怎么办?” 边舟在旁边吵嚷着要回家,张大师心疼他的黄花梨椅子,叫他们只花几个钱实在难解他心头之恨。 “那要不要考虑领养呢?”他说。 边家夫妻面面相觑。其实多个人对他们家真的不算什么,收养孩子这件事他们之前就讨论过,毕竟边舟很寂寞一直想要有孩子和他作伴,可因为边舟总是生病,他们也没心思再去考虑这些。但这话从别人口里说出来,颇有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张大师已经做好了他们反驳他的准备,却见边家夫妻激动地站了起来。 “大师真是高人,这建议太好了!” 【第一章】 以边家的财力信誉跟社会地位,领养小孩的手续很快就核准下来,他们直接挑七岁以下的小女孩,因为边舟闹着说想要一个妹妹。 边家父母觉得自己儿子很有爱心,边舟则只是认为妹妹会乖乖听他的话,比较好欺负。 约好到育幼院那天,符合他们要求的小女孩都被叫过去。这天边舟穿西装像个小绅士,边家父母跟在他后面,眼前是一排穿着朴素的小女孩。 院长为难地看着他们,想跟边家大人说几句话,边舟却并不理会,慢悠悠地走到第一个小朋友跟前。 小女孩眼睛圆圆的,胖嘟嘟很可爱。 “你看起来好香!”边舟的赞美小女孩没明白,睁着无辜的大眼好奇地盯着他。 边舟捉起小女孩的手臂低头咬了一口,这一口大人小孩都猝不及防,院长愣住,小女孩嚎啕大哭了起来,圆眼落下豆大的泪珠。 边舟嫌弃地甩开小女孩的手臂,边母尴尬地笑了下并拉了拉他,“边舟,你怎么能咬人?” “妈妈,这个妹妹太会哭了,我不要。” “妈妈知道了,这里有这么多小妹妹,你不要急。” 院长搂着那个哭泣的小女孩,错愕地看边舟又走向旁边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精明地躲开,育幼院的生活教小女孩学会不顶撞人,但内心的恐惧却让她逃开。 “你跑去什么?回来。”边舟拧着小眉毛,学他爸爸的样子。 小女孩摇了摇头,跑得更远了。 “不听话,我不要她。”边舟哼了声。 院长来到边家夫妻身边,带着掩不住的怒意,“我们要不要先进里面聊一下?” “不用不用,我们下午还有个重要会议。对了,这是一点心意,给孩子们买零食吃。 边家夫妻的话,把院长气得脸都白了。 边舟也一副买完东西赶紧要回家的样子,在第三个小女孩手臂上又是一口,小女孩忍了一会后也哭了起来。他生气的训斥起那些吓得哆嗦的小女孩,“你们这么胆小,又不能吼又怕痛,我才不要哄着你们玩!” “边先生、边太太,我想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这次就先这样吧。”院长使眼色,叫人把其他小女孩带走。 “院长不用担心,小孩子是想找个能玩在一块的伴,我们儿子的方法虽然直接了些,但本意不坏,不会真的伤到小朋友的。” 都看见牙印了还能怎么伤害!院长觉得她忽略了领养人对小孩的爱心,领养这件事情需要再从长计议。 这时,有人拉了拉她的袖子,她转头,一个小女孩乖巧地站在那里,等她回过头,小女孩才轻声开口道:“院长,茶水已经准备好了,王老师说可以带客人过去了。” 看到她,院长的气顿时消了一半,甚至还挤出个笑容,“我知道了,谢谢你。” 小女孩点了点头,转身要走,边舟却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打量这个比自己矮一头的小男孩,小男孩也在仰着脑袋看她。知道小男孩是今天来的贵客,冯向晚站在那任由他打量。 “你今年几岁?”边舟问。 “十一岁。” “你们这里的小朋友很没意思,又土又无聊,还喜欢哭,怎么会有人愿意带你们回家?” “向晚,你去找王老师。”院长说。 冯向晚的嘴角动了动,一旁小妹妹们抽噎着,害怕又不敢出声地看着这边。小妹妹们有些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她也是个小孩,但在这里已经算大姐姐了。 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很少有家庭会考虑领养,成年前大既都会住在这里,所以她负责照顾小弟弟和小妹妹。 看了眼前的情况,她卷起袖子,露出皮包骨的手臂,递到小男孩嘴边,“给你咬人。” 边舟像见到骨头的小狗,还真不客气地一口咬下去,这一口又快又狠,咬住就不松口,院长倒吸了口凉气,见边舟使劲咬时还抬着大眼不服气地瞪冯向晚。 冯向晚咬着下唇,小脸发白却没哭出声,“小舟,可以了。”边母这次不再是作样子,少见地去拉边舟。 冯向晚的手臂上两排深到发紫的牙印,再多咬一会可能要见血了。院长刚要发怒,冯向晚却问边舟,“咬人的游戏是不是不好玩?” 边母检查着儿子的牙齿,怪他干嘛咬这么大力,把牙咬坏了怎么办。 “妈妈,我要她!”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了,包括冯向晚自己。 “儿子,你不是想要个妹妹吗?爸爸、妈妈也想给你找个妹妹。” 太大了养不亲这种心知肚明的话,她不好意思说出来。 “边太太,领养的事我们院方可能还需要再想一想适不适合。”这种人家再有钱也不能让孩子去受苦,院长暗暗咬牙道。 这时,嫌小女孩哭很烦人的边舟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一会一个妈妈骗人,一会一个不管不管,哭着哭着还咳嗽了起来,这可把他父母吓坏了。 “算了算了,反正都是一样的,随他吧。”边父赶紧说,反正他们只想给儿子找个玩伴,又不是给自己找女儿。 又不是买水果,哪有这样说话的,院长压下火气,“向晚这孩子,可能不适合被领养……” “叔叔阿姨,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冯向晚看都没看撒泼的边舟。 “没关系,叔叔有钱给你看医生。”边诚倒真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你愿意来叔叔家吗?你看这弟弟这么喜欢你,你要是愿意的话一会就跟我们回家,什么东西都不用带,家里已经为你准备了房间,里面什么都有。” 边舟哪里是喜欢,只是觉得欺负她比较有快感吧,冯向晚心想,有钱人家的小孩肯定过惯了饭来张口的日子,想要的东西哭两声就有,到了手又马上腻了扔在一旁。 冯向晚看院长紧张的样子,相信自己说了不愿意,院长一定能拒绝这家人。 但她却同意了,看到边家夫妻脸上的笑和院长错愕的脸,冯向晚知道自己也许作了错误的决定,因为这个叫边舟的小鬼肯定不会让她好过。 小鬼的哭声戛然而止,跑过来一把拉过她的手,得意地笑了,就是因为自己目的达成,眼泪才能收放得那么自如。 她已经被领养家庭退回来两次,她知道被收养的日子很可能还不如育幼院,她也不稀罕漂亮的房间,但她还是想试着离开育幼院。 这个机会来得突然,临走时院长千叮万嘱,如果觉得委屈随时可以回来。冯向晚点头,边舟则不耐烦地拉着她的手让她快点上车。 她没和院长说太多话,她就像是一件生日礼物,被边舟搬回了家。 边家果然很大,家里有两个佣人,还有一个司机,就像是电视里看到的那样。边诚说给她准备的房间也确实如他所说,像是给公主住的。 在边家住的第一个晚上,冯向晚很没真实感,那天半夜边舟推门进了她的房间,见她没睡时高兴地蹦上了她的床。 她还以为他又要说什么幼稚的话,可边舟却闪着他亮晶晶的大眼问她,先天性心脏病是什么。 “就是不能太累,也不能受到惊吓或刺激,不然病发作会死掉。”她指指自己的心脏,“从出生起就是这样。” 边舟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你身体这样怎么陪我玩?算了,如果你听话,我就不把你送回去,我更讨厌那种哭哭啼啼的小鬼。” 哭哭啼啼的小鬼不就是他自己吗? “我会听你话。” “比起我爸妈,一定更要听我的话,不然我就让他们把你送回去,他们很听我的话。” “好。” 边舟满意地点了点头,隔天醒来吃过丰富的早餐后,边家大人去上班了,边舟说他肚子疼不想去学校,很简单的得到了批准,看来就连上学他也可以随心所欲。 家里的两个佣人对于他百依百顺,看到他拿剪刀出来时紧张得要命又不敢管,只见他拿着剪刀把冯向晚拉回房间。 “坐下来我帮你剪头发,你这个头发太丑了,隔壁小美的头发就很好看。” 冯向晚已经知道结果会是怎样,还来不及拒绝,头发已经少了一块。她还没成熟到不生气。虽然她曾两次被人领养又两次被退回,原因都是太早熟了,懂事的不像个小孩,无法拉近关系。但此时,早熟的她真的很想爆揍这个比她小三岁的恶魔。 就这样,入学第一天她顶着头鸡窝短发,成为全班关注的焦点。第一节下课边舟就带着一群小鬼在教室外看她,炫耀他的剪发技术。 沾边边舟的光,她每天也有司机接送上学,全校都知道她是边家收养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学校有个高年级当奴隶很威风,边舟肚子疼不上学这种理由变少了。 在边家过了三个月,让冯向晚意外的是,对于别的家庭来说她这种感情不外露的缺点,边家人却很受用。只要她对边舟百依百顺,边家夫妇就很开心,给她买了很多好看的衣服,却从来不提她那另类的发型。 等她的头发再长长了一些,她开始想念育幼院,她从没虽开过这么久,当初坚定的信念也随着边舟日复一日的折磨在消耗着。 “你在看什么?” 冯向晚一时收起手里攥系的相片,那是她唯一一张在育幼院的全体合照。 身后边舟裹着被子站在那里,额头上贴着印有卡通图案的退热贴,一脸怒容。 他发烧了,平时脾气就大,生起病来更是像个小霸王,家里两个佣人轮番围着他转,现在又加上—个她。 他生病速她也必须请假不能去上学,明明有两个佣人,他却总要她喂他喝水吃饭,把佣人辛苦做好的饭吹凉了喂到他嘴边。 冯向晚暗暗叫苦,边舟裹着被子光着双脚,如果让他爸妈看到,肯定会训斥她一顿。边舟一生病,他们的情绪就很失控,可公司的事情又非常重要,不能亲自照顾孩子的怒火也都发在旁人身上。 “睡醒了?”她伸手探探他的额头,弯腰用额头顶着额头,似乎没有上午那么烫了,看他的样子也精神了不少。 边舟了她一把,怒气冲冲,“不是说让你待在我房里吗?我都叫了你半天!”他光着的脚在地板上跺了几下。 冯向晚吓得心跳漏了半拍,正好佣人也看到了,忙过来一把抱起边舟,慌忙的样子是怕他脚底着凉病又加重。 把他放在沙发,被子包得严严实实,冯向晚好脾气地坐过去,瞧他因为生气又红了几分的圆脸,只能耐着性子向他认错。 好话说尽,边舟病得没力气,却好像记下她的仇,不冷不热地说他饿了。阿姨把温着的粥端过来,粥不烫嘴,就是为了他说饿时能立刻吃。 冯向晚喂边舟,一向挑食的小少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鼓着的腮帮像只仓鼠。边舟吃得太急,一个喷嚏出来,米粒喷了冯向晚一脸。 “脏死了!”边舟嫌弃地推开一直端在他面前的碗,阿姨拿了毛巾给他擦嘴。 “小晚,等一下阿姨帮你拿毛巾。” “不用了,王阿姨,我自己去洗脸洗好。”冯向晚说着,视线并没从边舟脸上移开。 边舟不满地瞪了回去,“干什么?又不烫!” 等她洗完脸回来,边舟碗粥还没吃完,敢情是等着她呢。 冯向晚有了种被卖进大户人家当丫鬟的错觉,随着边舟更加的歇斯底里,这个家没一个人会说他不对时,她这种感觉也更加得到确认。说不定自己哪天被边舟玩死,他爸妈也只会把她装进水泥捅里推到山下去,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在心里暗喑发誓,如果哪天她真的坚持不下去,就算回育幼院也要先狠揍这小鬼一顿,一解她心头之气。 可想不到这一天来的格外快。 这天冯向晚放学刚进房,就看见边舟像猴子一样从她书桌前跳开,他手里一个小火团飘到地上。 她吓了一跳,书包都没放一步冲上去先看他的手,直觉他是被烫到了。在反覆检查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这才去看地上那团正在烧的东西。 这小鬼是有多闲,已经开始烧她的东西玩了,但当看到那东西时,冯向晚的脸霎时白了。 那是她从育幼院带过来的唯一一张全体合照,这会被烧的只剩一个边角。 她听到自己心脏停跳的声音,这让她赶快捂着心脏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全身发抖的蹲在原地,默默做起深呼吸。 她甚至没有要试着去弄灭那团火,就那样以很近的距离看着照片澈底变成一团灰。 边舟怔怔地,他不怕被她发现,因为他有充足的理由。可看到冯向晚这样,他却莫名地有些心慌。 “你整天看这张照片干什么,后面还写着电话,是想回去吗?那地方已经跟你没关系了,留着也没用!”他把自己准备好的理由说出来,只是声音有些止不住的心虚。 他竟然会觉得心虚?每次发现她总是偷偷地看那照片,看完还宝贝地藏起来,他简直要气炸了,这会却觉得心虚,他怎么也想不通。 冯向晚嘴角抖了抖,强压着咽下一口气。 当边舟发现时,她已经哭得像泪人一样,满脸的泪水无声无息,连抽鼻子都小心翼翼地,仿佛稍微使点劲她就会碎掉。 边舟被吓得不轻,他从没想过人可以这样无声的哭。 “冯向晚你是不是发病了?我去叫人!” 冯向晚一把拉住他,他起步太猛差点倒栽。 “你干嘛!”他有种好心喂了狗的挫败感 “不用叫人。”她说,轻声细语地,一如她平常说话的语调。 边舟愣了两秒,乖乖地说了声哦。然后他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等着冯向晚又是吸鼻子又是擦眼泪,等了好半天她才又站起来。 “本来就是嘛,不就是一张照片……”他小声咕哝。 “你是不是觉得照片没了电话我就记不住了,既然知道我每天都在看,怎么可能会没背下来。” 冯向晚吸了口气,叮着地上的灰烬,已经能想到王阿姨就像扫普通的垃圾一样随意地处理掉这些灰烬的场景。 她在边家,根本和这摊灰烬一样。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再在乎这些了,看来她还是没有强大到真能不在乎。 “我要回去了,你想再找个什么样听话的小孩玩都随便你。” 只是原本想好怎么也要揍他一顿,这会却也完全没有那个力气了。 “你说什么?”等了她半天,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还用那么冷淡的眼神看他,从来没有人用那种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的眼神看他。 边舟脑袋短路了一会,咆哮出声,“你敢,我去告诉我爸妈!” “还用你说吗,我自己有嘴。”冯向晚狠狠瞪他,“现在你给我出去,等他们回来我就去说,明天我就走!” “就因为我烧了一张破照片?你知不知道自己吃的穿的是谁给你买的,我爸妈说了……” “这些都轮不着你说,现在你给我出去!” 边舟的话卡在喉咙里,刚才那股子慌张又跑了出来,可他有什么可慌的?要为自己说的话付出代价的人是她,要是让他爸妈知道她敢这样吼他,他们肯定会把她…… 他绞尽脑汁,就觉得脑袋越来越烫,比他发烧时还要烫上百倍,好像这小脑袋用到今天就没这样高速地运转过,一时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像是要炸了。 “你要把我气病了,我爸妈会让你好看!” “那他们更会让我离开,再给你找个听话的小玩具,你这种霸道的死小孩,活该没朋友!” 边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冯向晚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总之他恼羞成怒,怒叫一声冲了上去,冯向晚都做好跟他打一架的准备,而且并没有想要让他。他却一口咬在她手臂上,疼得她叫了一声。 这孩子怎么这么爱咬人,在她推开他前,他倒是用全身力气把她撞出去。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孩,把她撞倒在地,他指着她,歇斯底里。 “你不许走!不管我烧了照片还是这房子,你就是不能走,想都别想!” 冯向晚冷笑,“不走又如何,你还想让我像以前那样听你话吗?” “不听就不听,你说你不能累着,我从来没让你做过会累的事,我就让你在我屋待着看我睡觉,你走了我有说什么吗?是你成天看那照片想着别人,喂我吃口饭都那么不情不愿,你自己说愿意跟我回来,可是你根本没把这里当成过自己家!我就是烦那些育幼院的人,我就是应该比他们重要,怎么样?” 冯向晚没想到边舟这次竟然没有哭,每次一有不顺心的事,他就会哭,而她最瞧不上他这点,也没打算一辈子伺候他。 这时被吵闹声吸引来的佣人们看到这两个孩子的惨样,立刻慌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向晚,你手臂怎么流血了?” 冯向晚这才发现,他把她咬破皮了,手臂从麻木变疼了。听着佣人的碎碎念,看着佣人用小扫把扫走那小摊灰烬,再到边舟始终控诉地瞪着她的目光。 她想到了第一天来边家的感觉,一切那么不真实。 “你干嘛不让我走?”她的心很神奇地平复了。 边舟瞪着她,按说应该是水汪汪的眼晴这会冷得出奇,“你管不着!”他说。 “你想让我把这当成家,你就别想再过那种对我趾高气扬的日子,我在自己家不看别人脸色。” 那时,她被一个八岁的小鬼狠狠地白了一眼,好像做错事的人是她。就是那一眼让她放弃了回育幼院的想法,一再的放弃之后,也就再也回不去了。 直到照片上人的面孔她再也想不起来,那串曾烂记于心的电话号码也被更新的事情不断覆盖。后来,她有把边家当做自己的家吗?恐怕要让边舟失望的是,她并没有,但她也没有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几年过去。 冯向晚进了门,第一个看到她的人是王阿姨,另一个佣人被边舟气跑好些年了,因为多了一个她,边家也没有再找其他佣人。比起边家夫妇,王阿姨倒更像是那个把她看大的长辈。 冯向晚穿得很休闲,背了双肩背包,像是从哪里旅行回来似的。但她其实是从学校回家,大学生活比她想像中还要累,可她每次在下午的课结束后就坐一小时的公车回边家。隔天一早再赶回去,直到大学毕业前,恐怕都要过这样的日子。 只因为边舟的家教和那个被气走的佣人一样,放弃了优厚的薪水不伺候边少爷了。而边舟今年高三,正面临着考不上大学的窘境,不知是谁突发奇想让她帮边舟补习。 她印象中边舟不怎么热衷读书,可也没到毕不了业的地步。冯向晚对这空荡荡的大房子已经习以为常,根本没指望边家夫妇能在家。 “边舟呢?”她问王阿姨。 “还没回来。”早过了放学时间,王阿姨倒是没半点紧张,看来放学不回家对边舟来说已经是常态。 王阿姨想了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补了句,“不过他昨天就回来的很早。” “哦。”冯向晚对王阿姨笑了下,她本来是说昨天回来的,因为学校的事情耽误了才改在今天。 她背着背包上楼,停下来看王阿姨,“一会他回来了,就说我不在。” “啊?不要呀,你不知道边舟现在那脾气……” 王阿姨一脸为难,可冯向晚对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王阿姨就认命了。 【第二章】 等天都黑透了,边舟才吊儿郎当地进了门,有意镑意地在房子里扫了一遍,见王阿姨和平时一样,他脸霎时黑了一半。 “王阿姨,你忙什么,家里又没人,先歇一会。” 这听着真像一句体贴暖心的话,可王阿姨哪敢往那方面想,因为边舟的语气不怎么暖心,倒像是在质问。 “没关系,我快弄完了,你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我做点什么?” “我吃过了,你不要忙了”边舟没什么好气,黑着脸上楼去了。 没反驳他就是说明家里真的没别人,冯向晚,说昨天回来谁他一次,今天倒好,连声招呼都不打了,是有多不想回来,去上个大学当真以为是刑满释放了,有种她以后都别回来,要是再理她他就是脑袋有问题! 边舟半发泄地用暴力推开房门,抬眼就看到冯向晚坐他书桌一旁,正在翻他的书本。 他愣在那里,半天没说话。 冯向晚看都没看他,好像那笔记本就是他的脸,瞧得她正摇头,“要说你画画好,可惜了这是化学笔记,不是美术笔记。” 边舟的火气都提到噪子眼了,可对上冯向晚那双带笑的眸子后,一口气全都顺着鼻子耳朵散了出去,书包往床上一撇,还要装模作样地表现出老大不乐意地对她说:“你有意见吗?” 边舟的个头已经超过冯向晚,走在路上还会教女孩回头多看一眼,可这会却像个孩子似地往床上一坐,只差没用噘嘴表达他的不满情绪了。 冯向晚过去坐他身边,半年没见她竟然还真是怪想他的。 “打耳洞了?”她故作惊讶,小手摸上他的耳垂,歪着头瞧那上面小小的耳洞,“你之前说你跟人玩乐团了,是不是玩乐团的人都要有耳洞才可以?” “你管得着吗,我给你传留言你不回,这会装什么熟?”边舟享受着她的指腹在自己耳垂上轻缓揉动的触感,舒服的他快要眯眼了?可一想到自从她上了大学就越来越少回家,最后这半年就更是过分,他每次传留言,她不是说正在忙,就是过了很久才回覆,他都不确定她是去上大学还是嫁人了,一想到这,就又觉得不能这么让她唬弄过去。 冯向晚没接话,玩了一会耳垂,又笑吟吟地问他,“疼吗?” 这是多瞧不起他,打个耳洞有什么疼的,边舟叹了口气,反正全天下最会打马虎眼的人就是她了。 拉开她的手,想着以后每天她都会回来了,也就没那么气,嘴上却还说着:“功课有什么好补习的,反正就算上不了大学我也不会饿死。我的成续从来没好过,现在才紧张有什么用。” “对啊,让一个从来没念书的人突然认真,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冯向晚一点要鼓励他的意思都没有。 这话边舟却不怎么爱听,虽然他自己说的也是这意思,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有种她也完全不看好他的感觉。 “像你,成续那么好最后不也才上了个二流大学。” “我那是考试失常。” “那我到时说不定跟你却相反了。” “可能吗?这笔记本你都当成素描本了。”冯向晚一拍他大腿站起来,翻了翻桌上的一堆书, “先来英语开始,从你最拿手的开始。” “什么,什么开始?”边舟眼见她非常顺手地拿过他的英语课本,倚在桌边翻了起来,没有打算再跟他闲聊的意思。 不是五秒前才刚说过他努力也没用吗?这么久没见,一见面就开始背单字,她到底有没有人性! “冯向晚,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准备好了吗,不会背的要罚写十遍。” 当他是小学生吗?边舟大脑飞速运转了起来,十个十遍就是一百遍,他肯定错不止十个,那今天还睡不睡了! 他竟然完全没想过其实他不写冯向晚也拿他没办法 当王阿姨端着水果进来,刚推开斗就愣了。 边舟的卧室没开灯,桌前的台灯散着温柔的光晕,桌边没人,冯向晚盘腿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腿上铺著书正看得认真,边舟则趴在床上头侧着瞧她,好像已经死了很久,嘴里却在叨叨说着什么。 仔细一听,竟然是在念英文单字。 两人都知道她进来了,但谁都没有理会她,王阿姨丝毫没有被无视的不快,反而内心涌上一股无以名状的温暖,她轻轻地将装着水果的盘子放在冯向晚身前地毯上,出去时还带上了房门。 这时边舟像条大蠕虫又往床边挪了几下,半个身子都要出去了,眨巴着眼瞧冯向晚,都要瞧进她肉里了。 冯向晚书一合,拿了块苹果往他嘴边递,他愉快地吃了满口,知道今天的补习已经结束了!他脆生生地吃着苹果,冯向晚拿过一旁的纸写写涂涂的, “你干嘛?”他问。 “记下你念书的心得笔记。”她说:“你英文发音不及格,这样背单子不好背,我看你上课根本没在听。” “冯向晚,我爸妈是给你补习费了,你干嘛这么认真?”他伸长去抓那盘水果,可惜还差一点,这时冯向晚又用叉子叉起一块水蜜桃塞进他嘴里。 奇了怪了,她怎么知道他想吃水蜜桃?边舟突然想起什么,抓起手机点了下,伸到她眼前,有种她敢不看就要跟她翻脸的气势。 她只好勉为其难地瞧了一眼,那是张他跟一个女生的合影,动作亲近,女孩笑得甜甜的,他则笑得又践又傻。 “怎么样,我的女朋友!”边舟得意, “配你刚好,有空带回来介绍给姐姐认识。”冯向晚语气毫无波动,搞得他很无趣。 “给你认识干什么?说不定哪天就分了。”他无趣地拿走手机。 冯向晚终于舍得把眼神从笔记上抽回来,歪着头瞧了他一眼, 她眼晴不大,形状很美,虽然目带嘲讽,但单眼皮只斜眼轻轻一扫,边舟下意识地就把尚未嚼碎的水果咽了下去,进而脸憋得有点红。 “不怕噎死?”冯向晚没有要帮他拿水的意思,又动起笔将注意力回归到了纸上。 边舟翻身仰躺在床上,玩了一会手机,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边舟意识到自己本来最开始高与的心情有多天真,当冯向晚只要下午没课就回家帮他补习功课,他才真正感到日子不好过了。 以前只知道她成续好,可从来不知道她教别人这么强,请过的家教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那些手段又不能用在她身上,搞得他现在放学比上学还紧张,乐团的练习也很少去了。 周四下午,冯向晚通常是有课,难得自由的边舟声意地窝在床上,决定今天一个字都不请,边玩手机边跟乐团成员聊些有的没的。 有人给他传来一部影片,是哥们间珍藏的A片,边舟觉得无聊顺手点开来看。 反正这会二楼就他一个人,他毫无顾忌地看着,枕着手臂靠在床头,舒舒服服地欣赏起来。 只是他没想到冯向晚会在晚上突然推开他的房斗进来。 今天的课调了时间,所以她就回来了,就这么简单。只怪这房门隔音太好,等冯向晚推开门,床上的声音才由床的方向传进了她的大脑。 猝不及防,两人大眼小眼愣在那里。 “啊……”冯向晚已经习惯于受到刺激时先心脏一步掩盖情绪,所以她此时起然的冷俊面孔说明她正受着刺激。 她冷淡地甩出两个字,“关掉。” 边舟尴尬地关上手机时有种想把手机从窗户扔出去的冲动,但自尊心让他告诉自己此时绝不能慌,慌了就要被小瞧了。 “你进来前不知道敲门吗?”虽然他们共处十年从未考虑过敲门这件事,这会他却觉得自己有理极了。 “敲了,你声音开太大没听到”冯向晚说, 边舟的脸变成了紫色,她欣赏着那难得的色彩,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骗你的,我没敲,要不然我现在出去?” 这是在耍他吗?边舟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有种自己被调戏了的错觉。 见他脸色那么难看,面子有些挂不住,冯向晚没想真戏弄他,故作轻松道:“都是成年人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还没成年!边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是在说她自己,是说她见识过了,才会没把撞见别人看A片这点事放在眼里吗?她这种拐着弯让他不用在意的方式还真是很费心,可惜他丝毫不领情。 冯向晚哪里了解少男的心有多么脆弱,没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还自掘填墓地想反手关上房门,觉得这件事情可以这么唬弄过去。 可边舟已经从床上跳下床,一个飞扑把她堵在门边,那手劲之大杵得门板一声闷响,连带着把她的心脏弄得急颤一下。 冯向晚迷惑地瞧着那张离自己极近,带着还有些稚气的脸庞,看那上头丰富的表情,是恼羞成怒了吗? 她对边舟的了解比驯兽师对狮子的了解更甚,一般这种情况下她都不会去揣测他的心理,只是默不作声静静地等着就可以了。 果然心里还没数到五,边舟那边就受不了了。 “我说冯向晚,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边舟拧着眉,眼里透着股直愣愣的狠劲,把冯向晚瞧得更傻眼了。 “你是被雷劈到了,脑袋短路了吗?”说着就要去摸他的头, 边舟躲开,他倒觉得自己是脑袋突然灵光了,一瞬间明白了她这三年极少回家的原因。用她自己的话说,她都成年了,A片不过尔尔,是因为实战经验丰富。 哪个正常人好不容易熬到大学不谈恋爱的?不能因为她国中认真念书,高中认真念书,就觉得她上大学也该一门心思都在念书吧,她只是爱请书,又不是书呆子。 瞧瞧她,瞧瞧她。 边舟不禁仔细打量起她,眉眼还是那眉眼,不笑的时候表情冷淡,可她又不是不会笑,一笑起来简直天都晴了,花都开了,想到这三年她不知对多少人灿烂地笑过,那不叫勾人叫什么? 再看她的头发,好好的头发随便梳梳就好了,头发竟然还烫卷了,走起路来像松散的弹簧一样一颤一颤可爱的要死,这不是勾人是什么? 再看她的衣服,以前只知道穿校服的人,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款式的衣服,还都很显身材!她不是念商学系吗,系上几乎全是女生,穿成这样是要勾引谁? 总结下来,她肯定是交了男朋友,日子过得很滋润不舍得回来!因为过着大人的生活,瞧不起他这种成续不好只会玩,闲时窝在床上看A片的男孩子。 冯向晚发现这次自己是真的想不透他发火的原因,瞧着不像普通闹别扭。 “他是谁?叫什么名字?跟你同一个学校的?多大了?认识多久了?”边舟差点大吼起来,他深深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你怎么这么生气?” “废话,你是不是觉得这是你自己的隐私没必要让我知道?” “你说得对,可是我并没有男朋友。”她哭笑不得,她只是想知道他这诡异的想法是怎么来的,但问了他肯定会更生气。 “少来这一套,不谈恋爱上什么大学!” 下一刻,边舟的鼻子就被两根手指头捏了起来,捏得他眼泪差点喷出来,无法做到帅气地将她困在门边。 他鬼叫一声跳到老远一处,揉着自己可怜的鼻子,“不是说好不再捏我鼻子的吗?”他决定先告状。 冯向晚白了他一眼,看傻子一样,半天才叹了口气说:“你的想像力很丰富。” 他受不了她这种眼光,被她那么一看就觉得自己很蠢,然后就顿时失去了底气,可这件事要让她这么唬弄过去了吗?不可能。 冷静下来的边舟想,她应该不会骗他,也没必要骗他。 可今天没交男朋友不代表明天不会交,不代表没人追她,不代表她没暗恋的对象。校园那么大,他又没法整日监视她,没准哪一天她就被坏男人骗走了。 冯向晚这人初见时觉得很冷漠不通人性,可相处几天就能知道她耳根子比心肠还软,人家说几句可怜的话她只差要对人家负责一生了。 就跟他一样似的…… 不行,绝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祸害她的人自己一个就够了。边舟并不去想这事跟他有没有关系,只知道他再这么唬弄下去只会离她的生活越来越远,这种干着急的感觉太可怕了。 之后,他开始像换了个人似的投入到书本的海洋里,就连王阿婊都惊恐得好像他被下了降头。而他只有一个目标,他要上冯向晚所读的大学! 花了半年的苦读,同学间都在传,应该是边父答应他,只要考上大学就送他一栋房子,不然堂堂边舟,怎么可能为了请求,连乐团也不参加了,女朋友要分手也不拦了,哥们聚会也不去了,一下子成了乖宝宝。 终于学测考完,到了填志愿表时他更是孤注一掷,他只填同一所二流大学里的所有科系,想必是边父跟那所大学校长有什么暗中交易。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猜测中,边舟终于考上了大学。 在放榜的那天,没人看到裹在被子里,兴奋得像是十岁的边舟是多么快乐。 对于边舟再次追赶着自己的脚步成了她的学弟,冯向晚其实是有些预感的,就算她不明白自己这种感觉是什么,反正就是知道他不会像他认为的那样无所做为地混完这辈子。 边舟刚入学就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毕竟其他家境如他的孩子,不是上私立大学就是送出国,而他又一点隐瞒自己雄厚家世背景的意思都没有,入学第一天就带着一股纨绔子弟的气场阆进了女生宿舍。 才发现冯向晚并没有住女生宿舍,这也让随后赶到的冯向晚,在进入大学的最后一年成为学校名人。 那天在全校新生围观的女生宿舍下,冯向晚把边杂去校园人少的地方,却听到边舟恶人先告状。 “我是看你一直没出现,才想去找你,而且是你先迟到了。”他爸妈可是特别嘱咐她在新生入学这天要好好带他熟悉校园的。现在倒是省事了,整个校园先把他认识了。 的确是迟到了的冯向晚并不责怪,他冲进女生宿舍想给自己一个惊喜这件事,只是颇为无奈地解释是自己打工晚了。 “打工?”边舟仿佛从未听说过这两个字,更无法把这两个字与她联想到一起,“你需要打工,打工干什么?” “付房租。” 说到这他就来气,她在外面租房子这件事竟然从来没告诉过他,“你又没有男朋友,在外面租什么房子?” 冯向晚好奇他脑袋里除了谈恋爱还能不能有点别的事,对于他那酸得要死的语气她并不理睬,十分有耐心地解释道:“因为住学校的话打工很不方便,帮你补习不回来住也不行。” 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帮他补习这种十分有意义的事他先放一边,“你想在外面住跟家里要钱就好了,吃那点苦干什么,打工又没几个钱,你不会连爸妈都没说吧?” “除了学费不能什么都让家里负担,我想早点独立。” 边舟说凭什么不让他们负担,但话到了嘴边却咽了回去,转而轻咳了声,语气也没那么冲了,“没有人阻止你独立,告诉我一声也没关系啊。”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看来以后有事我会提前告访你,不然不知道你又要闹成什么样了。” “谁在闹了?你刚才看见我有多讲理了吗?我说我要找家人,但对方说查无此人还不让我上去找,这能怪我吗?” “好了好了。”冯向晚挽起他手臂,笑了起来。 边舟已经看惯了她拿自己没办法又带着宠溺的笑容,虽然有种被当小孩的感觉,可每次看她这样笑,他心情就莫名的好。 边舟对于和冯向晚一起度过的大学校园生活,想像得适于美好,以至于后来他发现躺晚除了不逃课和考试外,基本不会在校园出现而深受打击。 她没加入任何社团,听说学生会找她时也被俐落拒绝,来学校杂跟上班打卡一样,连一个走得亲近的朋友都没有,什么校园生活,根本不存在。 这下他倒不担心她在学校找男朋友了,而是开始反思自己辛辛苦苦考进来是为了什么。在学校见不到她,上课外的时间她又要打工,所以只能去她租屋处了。 边舟在自己宿舍的室友都还没认全的情况下,就开始夜不归宿天天往躺晚的住处跑了。 这晚冯向晚打工回家半夜推开门,看到一个少年很没形象地趴在她床上睡觉。 这种时候她会先去洗个澡,再把带回来的便当加热,然后叫边舟一起吃。 “明天你不要来了。”冯向晚喝了一口水,不咸不淡地说。 边舟鼓着腮帮没空咽东西,只用凌厉的眼神质问她,她说:“明天我要帮店里同事代班。” 边舟筷子一放,反正他有钥匙,来不来她说的不算,他气的是另一件事,“你不是说过不上夜班的吗?明天白天还有课,你哪有时间睡觉,什么同事,不用理。” 冯向晚托腮瞧他,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身体,觉得他这样很可爱,不免多欣赏了一下。 “为了打工那几个钱累死还不至于,是怕毕业找不到工作?你不要忘了以后你赚钱的时间多的是!” “店长有问我毕业后要不要转正职。” “在便利商店转正职?别开玩笑了,是我爸公司不要你还是怎样?”边舟突然一顿,转而看她,眼里有几分认真,“你这么拚命赚钱,不会是为了毕业后跑路作准备吧?” 冯向晚托着下巴对他摇头说:“我会去边叔叔那里帮忙。” 还是那种理所当然的轻飘飘语气,让人放心之余又有些违和,似乎……这对她来说不该是这样顺理成章的事。 边舟疑惑地眯了下眼,“你们说好了?” 她点头,“没看见我同学都在挤破头地投简历,我还安心地在便利商店打工吗?” 她不是说想早点独立吗?他爸妈的钱都是能少拿就少拿的,那为什么还要进他家公司? 像是读出他的想法一样,冯向晚只随意地说了句,“人嘛,总是想选轻松一点的路走。” 她无所谓的一句话,不知为什么他却记得特别深。 直至他大二,冯向晚按照她自己的规划没有再深造,当真毕业后就直接去他家公司报到。 每当听到周围人对他和冯向晚发出的羡慕表情,羡慕他们不用努力就能进好公司,一辈子都不用愁时,他都会想到那天晚上冯向晚的那句话。 她要真觉得轻松,不也正是他所希望的? 即使她毕业了,也不妨碍他三天两头去她那蹭饭蹭睡,冯向晚的第一笔正式薪水就花在换了一张沙发床。 【第三章】 这天边舟跟朋友约好了去夜店玩,车刚开一半接到了冯向晚的电话。 冯向晚主动打电话给他很少见,边舟赶紧接起来,但电话那边静静的,只有冯向晚一向淡得缺乏点人情的声音。 “你在家吗?”她问。 她指的家当然是她的租屋处,边舟先是心头一暖,而后又觉得她这问题来得很怪,“怎么,你钥匙丢了?” “没有。”似乎是听到了他这边车内的音乐和其他人的谈话声,冯向晚说了句没事了就挂断电话。 他的朋友瞧他若有所思的正经样,觉得好笑,“怎么,你姐又查勤了?” 全校所有人都知道冯向晚的姐姐,也知道没有血缘关系,但般不会当面提,因为会不高兴。 都以为的不高与因为没面子,但其实不,连自己也不很清楚其中原因。这会也没心思跟那些人多嘴,内心兴起的不安让怎也坐不踏实。 “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先下车。”没细想,在其人脸懵的表情下率先下车。 搭了计程车直奔冯向晚的住所,所幸这里离住处并不远, 等到了地方,看到昏暗的路灯下,冯向晚正站在楼下不知在干嘛。但光看到站在那,颗心便坠回了原处。 三两步过去,这会已接近半夜,这种老式旧楼没人,的存在显得格外突兀。 冯向晚看到,双眼晴眨了眨,歪头问:“你怎来了?” “我怎不能来,你站在这里等谁?上楼去。” “嗯,”冯向晚答应得乖巧,却动也不动, 边舟这才发觉的不对劲,虽然站着,可身体却在征征地晃动,看自己的眼神也有些迷离。 “冯向晚?”忍不住担心地拍拍的脸,仰起头看着自己,脸颊冰冰的。 “我家门牌几号呢?”完,身子斜靠进怀里, 这可把边舟吓坏了,和同扑过来的还有股酒气,闹半天这女人像电线杆样杵在这里,喝到自己家都不认得了,要不来,还打算在这站宿吗? 边舟扶着,把带回家里, 在为冯向晚脱了外套,换了鞋,放在沙发上硬让喝了杯水又观察了半天,觉得并没有要吐的意思,却还在沙发边放了垃圾捅以防万。 忙完这些,边舟才发现自己身上也出汗了,天地可鉴活到今天还没为谁服务得这周到过,做自己不习价的事难免手忙脚乱,心头火更旺。 这心头火简直旺到能燃烧房子了! “你跟人喝酒?”等不到冯向晚完全清醒,直接往旁边坐就开始数落起来,“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吗,敢学人喝酒?” “别吵。”冯向晚抉着额头,仿佛嫌灯光太亮眯着双眼,“部门聚餐,新进员工都要喝点,你太大惊怪了。” “喝点?全部门灌你个才对吧?”边舟完全相信般人瞧不出来冯向晚喝醉的样子,还以为海量,直灌喝酒?这企业文化,真不敢相信这家公司的员工行为!对了,恍然大悟,“你可董事长带大的人,你需要跟喝吗?” 看那副迷迷糊糊还要硬装清醒的样子,真脑袋都要沸腾了。当初要进公司还没多想,觉得进自家公司总要轻松许多,结果轻松个屁,鬼知道爸怎会只把安排进个部门,而且还普通员工的身份?那样的话去哪不都样吗?进别的公司起码不用被别人走门。 “我看我爸也真年纪大了,我马上跟,让那个部长回家吃自己!”当场拿出手机,下刻手机就被拍掉了。 其实不有意要拍掉手机的,只现在捉不准方位和力道,手机掉了人也扑到身上。下意识接住,对地上的手机无可奈何。 “好啦,别生气了。”拍拍的手,似在安慰。 边舟叹了口气,将扶正,漂亮的眼晴有些对不了焦距,看向时轻轻地笑了起来。 可不知道喝多了这爱笑,笑得耳根发热,不自在起来, “你看你这个样子……”声音不由得缓和了不少,自己都未发觉,“看着很精明的人,时不时做些傻事,以这种聚餐不要去了,懂吗?” 没想到冯向晚毫不犹豫地,不怕自己头更晕似的,坚定地摇了摇头,边舟扶在肩膀的手加了几分力量。 的手伸上来,轻轻地放在脸上,双温柔的眼配着溺爱的叹气,“你做你自己就好,不必担心我,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乱七八糟的意思,边舟的嘴动了动,但怕自己话,的手就会离开的脸,被的手覆盖的皮肤此时也像耳根样燃烧起来。 心脏怦怦跳得不太寻常,边舟终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冯向晚的脸离那近,吐出的气也带着醉意,把也薰晕了。 吐了口气,吐槽禽兽的自己,面前的人可冯向晚,在想! “就这样了,你才几岁。”硬着声线,“你地产公司就职,不夜店公主,这辈子难道还要靠陪酒不成?” 冯向晚被逗乐了,自然地捏了捏的脸,下个动作却让边舟受宠若惊,把身体缩进怀里。 勾肩搭背从起到大的关系,冯向晚很少对展现自己软萌的面的,要不时候曾有过那段针锋相对的日子,度怀疑其实爸花重金买来的机器人。 竟然想不起来时候拔掉了那身刺,而成了如今柔软的样子,不过眼下这样,也太过柔软了吧…… 边舟人生第次面临着对方冯向晚,而竟然犹豫手该往哪放的宭况,这种陌生感让心跳更加沉重,每下都震颤着的耳膜。 “我真想拍张照留念,就怕明天你看到要打死我。”刻意表现的很正派地拍拍的背,“到床上睡去。” “我不困,只累了。”声地嘟囔了句。 缩在怀里的竟带着几分委屈,那只正派的手掌留在背上,半天没动。 的背其实很单薄,边舟不由得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你选了条轻松的路,根本就在谎。你要不打算让我知道,就别趁着酒醉摆出这副让人揪心的样子,这样我不就没法转开话题了吗?我会想直问下去,直到你实话为止。” “实话?” “比如,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和我爸妈究竟又在搞动作?”抬起下巴。 好多事并不没有察觉,曾经试探过,但感觉得出来并没有要让参与的意思,只好也作罢。 深知冯向晚的性格跟的外表全然相反,决定的事根本轮不到这个只会混吃等死的少爷多嘴。 只要还能每天见到,可以这样无间隙地赖着,别的事情都能当没看见。这种只要自己合意不管人死活的毛病也不天两天了,但现在真的心疼了。 冯向晚定定地瞧着,下巴看上去尖尖的,摸上去却意外柔软,像只刚吃饱的猫。 “动作?那可把你惯的无法无天的亲生爸妈,那难听。”点点的鼻子,很认真地纠正,“那叫共识!让我先进公司,从底层开始熟悉公司每个部门环节,这样才好在日你进公司担任要职,成为你的助手。你呀,这也讨厌,那也不愿意,可哪有人能步登天?这些辛苦的事情总要有人做,你才能安心地在天上等着。” 边舟怎也没想到这都能扯到身上,时杲住,又把冯向晚逗乐了,了然地拍拍,“不过这里也有我的私心,你不对地产毫无兴趣吗?我就想,假如你三五年还没有特别想做的事,进公司养老的话有我在自然没事,也如了你爸妈的愿。假如你不想进公司,有我在的话你爸妈也不至太逼你,总能让你再玩几年。” “所以……”宠溺地揉揉的头发,“你只要过你自己喜欢的生活就了。” 其实真没想过以,家里不愁吃穿,不懂烦恼从何而来。眼下看来,烦恼不没有,只在意识到前,就已经有人先几年为解决了。 边舟时无言,这个可爱倘皮的冯向晚尤为陌生,本能地反握住的手,对的话没有半个字的怀疑。 曾几何时,也很自然地认为对自己好天经地义的事,出许多原因,可以很硬气地享受的包容甚至溺爱。 但没认为需要为自己考虑到如此地步,就这样轻飘飘地将自己的人生轨迹搭建在了的自由之下。 似乎累了,垂下的眼睫在眼底形成道的阴影,如古画中的静态美人。 “冯向晚,话先在前面,我可从来没把你当成过我的附属品。”话中透着股狠劲。 “嗯,”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十分听话, “所以你要明白,我接下来做的事很认真的,丝毫拿你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嗯?”疑惑地扬头, 像就等着这刻样,稍征前倾,嘴唇覆在她的唇上。 果然的唇和下巴样,在冰冷的弧度下藏着柔软的温度。很早就知道了,对爸妈没深厚的感情,也并不喜欢那个家,甚至本不该这种温柔的人。 当的唇离开时,冯向晚呆愣了两秒,笑了出来。 看在那傻乎乎的样子,边舟在心里暗喑下了决心,无论用方法都绝不能让再碰酒,就算碰了也必须跟在起的情况下。 “别闹了,痒痒的。”眨了眨眼,那无所谓的模样就跟刚被狗舔了样。 边舟心里气得不行,顺势就把压在沙发上,朝着那张带着酒气的嘴吻了过去。 这次可不试探性地碰,在没反应过来时,的舌头已经撬开牙齿长驱直入地侵占了更深的领地。 “唔!”冯向晚终被成功吓到,下意识地推。 吸吮着的唇,长舌在口内搅动,舌尖勾起上颔,逼得亦用舌来还掣,两人你来我往最终纠缠在起。 脑中警铃大作,这滋味好到可怕。 的手抓住衣角,无助地攥成拳,的投入让身体更加将挤进沙发,两具贴合在起的身体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曲线与热度。 发现自己极为享受这种把圈在怀里的感觉,吻她教他内心很是忐忑,不知会不会有点奇怪?可真的吻上了,压倒了,竟然连半点别扭与不适都没 “唔……”最终还推开了,否刖可能会因缺氧昏了。 冯向晚的脸红得不自然,比喝醉了还像喝醉了,边舟终满意了些。 “谁跟你闹了。”摸的脸颊,滑到脖颈,轻柔的手劲让哆嗦了下,好像脖子那里很怕痒地缩了缩。 真要命,能不能别这可爱。 “讨厌吗?”问,指间在衬衫扣子上徘徊, 摇头,竟然还摇头!边舟咬牙,这人真太坏了。 “为不讨厌?”问。 冯向晚手指按在自己唇上,似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最无果,可怜巴巴地垂下眼。 边舟听到脑袋里东西卡嚓声断了,好像自己的理智。 “你还我爸妈把我惯的无法无天?跟你比都要甘拜下风了。” 欺到身上,口咬在相中的那块颈肉,果然怕痒地缩了脖子,而恶意地以舌尖划着圈,单手解开上衣扣子,舌头随着下移。 想到冯向晚乖乖地让这样碰,就已经激动得失去底线。 倒可以自在地过的逍遥日子,那呢?难道就没有过自己的喜好,自己的恺憬吗?在作了选择的同时,不也同时意味着放弃,而这些年又为自己放弃过多少,都懒得去问了。 因为点也不想跟不要为了放弃自己的人生这样的屁话。正好相反,想要再为多付出点,多到让两个的人生纠缠在起,多到无论发生事都不可能分开的程度才好。 这可正中下怀了,自己直以来的期望,隐藏着连自己都觉得变态的欲望,这下倒全让激起来了。 “冯向晚,你老实,你上这所大学因考不上更好的,还有别的原因。”问出自己内心存在了很多年的疑问,因为感觉的出来,现在的内心根本不受大脑控制。 冯向晚扭动,躲着在自己身上乱蹭的鼻尖和舌尖,却还很老实地回答道:“因为离家近。” “又我爸妈的主意?” 这次没有话,而轻轻地吸了口气, 的内衣扣子被弹开,胸前松之就凉。 “很好,这多年你总算对我诚实了回,这你已经算好了怎管我辈子了,吗?” “边舟。”突然有点慌,的手包裹住边乳肉揉了起来,“边舟,你在干?” “亲都亲了,还能干?” 【第四章】 隔天一早,冯向晚在自己的床上醒来,醒来时她的体温很高,因为她做了一个足够让她体温升高的梦。梦里有她还有边舟,她抱着边舟尽情撒娇,那个姿态让她恨不得拿把榔头敲碎梦里那个自己的头。撒娇也就算了,顶多是亲昵地抱抱,而后的事…… 她醒来时是惊恐的,尤其当她看到边舟就在沙发上睡着,她有些搞不清自己身上发生的是梦还是现实,那瞬间真实的恐惧让她下定决定从此不再碰酒。 之后边舟只说她喝多了打电话给他,他把她送回家后她就睡了。看到通话记录里确实有自己打出去的号码,冯向晚这才踏实了些。 冯向晚小心地将那个羞耻的梦隐藏起来,告诉自己那绝对是一场梦,仿佛只要闪现出一点点,都是种对边舟的背叛,渐渐地随着边舟来住处的次数越来越少,两人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她才慢慢地自己消化掉了那隐藏的羞愧。 边舟来得少,一是她工作刚起步非常忙,来了也说不上几句话,二是他自己的课业也忙了起来。刚开始她还以为他是在说些好听的哄她,结果发现他真的是在忙课业,有时间就去社团,当义工,似乎一夜开窍洞察了大学生活的快乐所在,将自己充实了起来。 冯向晚觉得这样很好,只暗喑地心疼了下自己新买的沙发床,看来是用不上了。 一年、两年许多年后,冯向晚感觉自己的人生像被按了快转,芜知无觉地从一个新人做到了副经理,曾经被劝酒喝到失忆的事情久远到仿佛从未发生过,没有新的机遇,也再没有更大的坎坷。 只是当再照镜子时,镜子里的女人已经年近三十,容貌未改,习价了浅淡的职业妆扮,住进更好的房子里,熟炼于自己驾车出门。 就是很普通的一个人,冯向晚对这样的自己甚是满意。 她看了眼时间,准时出门。 今天是周六,每个周六晚上是边家的聚餐日,这个规定是今年才有的,因为边舟越来越少回家,边母实在想他,才定下了这样的规矩。 不过如果边舟真的不想回家,又哪是他妈一句话就能改变的。 这天晚上王阿姨依旧是做了一大桌的饭菜,可饭桌前只有三个人,边舟还是没回来。 冯向晚拿着筷子装样子,看着边母唉声叹气想儿子。 其实边舟是和他的同学创了一间手游工作室,近期遇到了难题急需解决,他传简讯说不能回来吃饭。 这个原因让边母憎恨起手游这种东西,她不禁心疼起宝贝儿子,被游戏耽误的人都累瘦了,家都没时间回。 “你说他放着公司那么好好的职务不做,非要去弄什么游戏,我说给他钱做大点他偏不要,三五个人天天聚在一起把自己搞那么累倒底是要追求什么?” 冯向晚听着,起初边舟说要做游戏开发时最吃惊的人是她,并不是惊于他去弄游戏产业,而是惊于他有心将这件事当成事业去做。她以为他只是找个爱好打发时间随便玩玩,当他那么认真地跟她描绘事业发展并向她请教时,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何必再为他操心呢?冯向晚看着边母心里暗笑,她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如今多么优秀。 她和边父讨论了工作上的事,周末的家庭聚餐如果边舟不在,往往都会发展成小型公司内容高层会议。 “北区那块地皮招标的事你做得很好,最近趁没什么事你也多休息。”边父说。 “好的。” “对了,向晚,你有空也多叮嘱边舟,叫他别老对着什么游戏,几个人整天沉迷游戏怎么能找到女朋友?他只听你的话,你看他高中时候女朋友没断过,怎么一上大学反倒没交往对象了!”边母又把话绕了回来。 冯向晚愣了下,点了点头。 “真好,有你在我们还踏实点,不然真是拿那孩子一点办法没有!”边母不知突然想到什么,为她挟了块肉絮叨道:“有时我就想,你还真是我们家的福星,自从你来了,边舟身体就好起来了,人也懂事许多?你说,是不是你把边舟身上不好的东西都带走了?” 说到这,边父咳了声,边母赶紧闭了嘴。 “向晚,最近去检查了,身体还好吗?要是觉得累了就跟我们说。”边父说。 “还是老样子,没什么要担心的。” 她的身体说好也是要小心点,说不好又影响不到什么,虽然她对边家父母感情不深,可深知他们也不是什么坏人,止于此的关怀就够了。再深,难免觉得矫情,让人别扭。 从边家出来,冯向晚转道去了夜市,买了四份宵夜后又进了一栋综合型办公大楼。 她像个送外送的,熟斗熟路地推开了大楼十九楼的一扇虚掩玻璃门。 里面本来对着电脑的三个男人同时转头,那限神像极了嗷嗷待哺的幼崽。他们同一时间抛弃了自己的工作,簇拥着冯向晚移到一旁的长沙发,并先后夺去她手里的宵夜。 三份宵夜还剩一份,孤零零地待在那里。不用她问,那三个人便主动告诉她边舟出去了。 “我就知道还是晚姐靠得住。”王涛边吃着宵夜边唏嘘,“那个边舟说回来时带吃的,结果到现在都没回来,肯定是要把我们活活饿死。” 冯向晚叹了口气,这些人显然是连晚饭都没吃,看着这间窄小的工作室,也难怪边母会那么心疼。 “还要忙几天?”她问。 “谁知道呢。”吴尚英点了根烟,一脸被工作压垮的倦相,“突然出了那么多问题也真是奇怪了,测试时明明没问题的。” 他们新上线的手游有不错的下载量,可一堆报错的问题随之而来,有些问题还很严重,这对于还没有死忠粉丝的游戏是致命伤,为尽快修复那些问题只能没日没夜地泡在这里。 冯向晚倒并不很可怜他们,他们在自己身边没形象地大吃大喝,她也早习以为常。 “那些问题跟网站后台沟通过了,必须尽快更新版本,付费用户的投诉太多,网站平台那边也不好交待。”她说。 “要不先放出一个更新版本安抚一下?”有人提议。 “别想用那些投机取巧,再两天所有问题必须解决,还要想一个给老客户的补贴方案。” 三个人六双眼,走出去也是玉树临风的帅气青年,这会瞧着冯向晚全枯萎了。 “晚姐,我们的工作量是不是又变大了?” “是啊,如果不想之前的努力全没了,市场优胜劣汰可是等不起你们的。”冯向晚并不想摆出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是被这几个毕业没几年的人仰望着,自然显得她无比高大。 不知道边家二老要是知道,她非但没有阻止过边舟自己创业的想法,还偷偷帮他的游戏工作室出意见,会不会被气到。 冯向晚拿过一张纸铺开,三个人各自端着宵夜,围在她身边看她在纸上写昼了起来,俨然变成了临时会议。 几个人不时点头讨论,这一幕正好被回来的边舟看到。 他没有出声打扰,悄声从后面绕过去,对着那四个并排的背影皱了下眉,然后准确地找到了那个最单薄的背,两手从后面环了上去。 冯向晚正说的投入,后面凭空探出两只手臂将她抱个正着,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顺势往后靠了靠。 “开会怎么不等我?”他的语气听上去很轻松。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晚姐买了宵夜。”吴尚英转头看他很自然地接话,对于这对姐弟俩起好的感情已经习惯了。 边舟捏过他手里的烟,找了个地方熄灭,又随手打开窗户。晚上空气干净凉爽,屋内的人都凭本能地吸了口气,显得透体舒畅。 那边三个人仍围着冯向晚热烈地讨论,边舟往那边一走,三人接收到他眼中的讯号,全都很有默契地端着宵夜鸟兽散,各回各的位置。 边舟终于在冯向晚身边大刺剌地坐下来,打开自己那份,看到果然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这才真正露出笑容。 他完全忘记自己才是霜要带饭回来的那个人,也忘了自己还没吃饭。这会胃里开始叫嚷,尤其又看到了冯向晚,身体接连发出了疲惫的讯号。 冯向晚盯着他的耳环出神,自从他高中玩乐团穿了耳洞,就有了戴耳环的习惯。他皮肤白,耳环又亮,倒面看去配着深邃的线条尤其好看。就是这会,脸上新生的胡渣不好,看样子他们四个是真的忙翻了,潮男逐渐向野人转化。 “你出去办事,也不先刮刮胡子。” “我又不是靠脸办事。”边舟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怎么,嫌弃我了。” 冯向晚不以验,觉得他很无聊,“我嫌弃得了你吗?” “怎么嫌弃不了?”本想逗逗她,见她情绪不高,边舟靠过去戟差摊在她身上了,旁若无人地头一歪靠她肩上问:“话先说好,我可没有故意放你鸽子,今天是真的有事不能回家吃饭,你说游戏用户投诉这么多,只能跟广告商说点好话了。” “你见广告商还不刮胡子?” 王清打趣地探出头来说:“晚姐你是不知道那个广告商窗口的女孩,边舟就是两个月不洗澡那小女孩也得两眼放光。” 冯向晚眯眼,用一种还说你不是靠脸的表情盯着边舟,那边无所谓地对她挑挑眼,还有些得意。 冯向晚推间他,突然想到边母的嘱咐,点了点头自语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什么好方法?你不会真让我出卖色相找客户吧?”见她竟然没有否认,边舟那得意的脸更加僵硬,“冯向晚你还是人吗?” “怎么跟你姐说话的?”那边三个乐呵呵地一起起哄,边舟吃鳖的样子也只有对着冯向晚时才会出现,“创业艰难总要付出点代价,你就坚持这个路子一路走下去。”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要闹起来,冯向晚看着他们,又觉得自己有些打扰到他们了,于是就说要走。 冯向晚走到门口时,边舟将她拦了下来, “怎么没精神了?”他摸摸她额头,倒没什么不对。她这人,不舒服从不表现出来,有时更是自己都没察觉,“你要是累了就别老往这跑。” 冯向晚笑,今天怎么有人老怕她受累,“我有那么脆弱吗?就是觉得自己碍事了,你们赶快去忙吧。” “好,那这边的事情结束后,我们再约吃饭。”边舟满眼笑意,“下个周末吧,我找到一家很不错的餐厅,你肯定会喜欢。” “再说吧,最近我的周末都没时间,吃饭回家吃不就好了。” 边舟的笑意有点垮了,“不是,在家吃不一样,你周末那么忙吗,什么事上班解决不了还要占用休息时间。” “相亲。”她看了眼时间,潇洒地走掉了。 留下边舟在凄冷的走道僵成了路标。 等他再回去,另外三个人吃饱了,都在感谢为他们带来寅夜的大天使。一见他,更是狂夸一顿,夸得花都要开了。 “边舟你怎么就能有个这么好的姐姐呢?我姐从小就只会偷玩我游戏,毁我文件案,现在结婚了更是对我令令理不理,天天围着老公孩子转,大概哪天我死在外面才会掉几滴眼泪。” “是啊,我也想有个这么可靠又漂亮的姐姐。”另一个接上,“晚姐人真是起好的,明明只比我们大三岁,怎么就这么成熟!” “一开始觉得是个严肃的人,结果暖得我都要哭了。对了,你姐有男朋友了吗?” 边舟一愣,突然抬头,那眼神把其他三人都吓得一愣。 “你吃错药了,跟谁要狠?” “我说你们真是吃人嘴软,又不是没见过什么女人,干嘛一直说我姐。赶快工作,冯向晚是怎么样的人,跟你们有关系吗?” 三人面面相觑,还真是吃错药了?他可以腻着冯向晚炫耀,别人怎么就提都不能提了? 边舟这人不坏,就是性格有点难搞,一看就是被惯大的,但相处下来了也就不觉得什么,所以他们四个才能一起走到现在。 只是这几年下来,唯有一件事让他们看不透,这人明明哈他姐哈得要死,但只要别人夸他姐,他就立刻一副别人眼瞎的鄙视样。 而且他也从来没叫过冯向晚一声姐,别人问他这件事时,他还会发脾气,而且是真的生气,他的这种心态让人不明所已。 冯向晚对于相亲这件事并没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可也只能认真看待。 她特地打扮了一番,相亲对象是边家认识的一位老板的儿子,介绍人是他们双方父母,于是冯父冯母怎么想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位赵先生比她大五岁,长得还算中规中矩,各方面也很得体,就是发量稍微少了些。 在与对方吃饭时,冯向晚总是不绖意地瞥到对方发顶,忍不住多看一眼。 他们边吃讨给刚才看的电影,正当对方想邀请她饭后再去喝咖啡时,她的电话响了。对于这通电话,冯向晚奇妙地竟然早有预感。 “我钥匙掉了,收留我一晚。”电话那边,边舟将厚颜无耻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在哪里?我现在不在家。”她说。 问了之后,她才发现他们竟然虽得很近,边舟得知后就说要来找她,她刚要拒绝,那边就把电话挂了。 她与相亲男对视一眼,对方对她笑笑,她也杂褶貌性地扯了下嘴角,“那个,我可能需要再点一份餐点。” “临时出了点事,边舟要过来。” 她自然不用介绍,赵宇当然知道边舟是谁,边舟是边家夫妻总挂在嘴边的优秀儿子,但据他爸妈说,这个边舟起级不像话,很少出席公开活动,也不听他爸妈的话,天天不知在忙什么没用的东西,说起来就是边家的不定时炸弹。 他竟然有幸能亲眼见到边家那个不省心的炸弹,赵宇瞬间打起精神。 当边舟到时,发现冯向晚的相亲对像还堂而皇之地坐在那,跟她聊得很合拍,脸更黑了几分。 他刚坐下没两分钟,前菜杂端上来,一看就知道是冯向晚点给他的,此时这要是光他们两人,得是顿多么美好的晚餐。 他看向那个多余的人,面上笑嘻嘻地向对方伸出了手,“赵宇是吗,我绖常听我爸妈提起你,听说你刚回国,怎么不一直待在国外发展?” “还是国内发展好,听说边你自己创业,实在了不起。” “小工作室不值得一提,哪像你年少有为,虽然外表看着老了些,已绖在上市公司担任要职。”边舟非常斯文的边说边用餐,但赵宇的脸云时间变了颜色。 冯向晚面色如常,拿开他面前的高脚杯说:“你晚上喝过酒,杂不要再喝了。” 他哪喝酒了?刚要辩白,被冯向晚瞪了回来。 赵宇也咳了下,“少年老成才是真的,好在心态跟年龄相符,你觉得呢?”他问的是躺晚。 “小孩子说话,听听就好。”冯向晚对他笑笑。 “没有什么,以后多相处就知道了,说不定我比你还要懂年轻人玩的东西。”听到躺晚的回答,赵宇讨好地转向了边舟。 这是看对眼了!现在杂想讨好未来小翼子了不成?边舟冷哼了声,“年轻人的东西,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离我姐远点。” 冯向晚心颤了下,反应都慢了半拍,诧异地扫了眼边舟。 每次他把姐这个字用在自己身上,都预示着他的恶劣心情指数已绖跌到了控制值以下。 赵宇大笑起来,“你们姐弟的关系真好,放心吧,我的活动是很健康,要不我们现在就约?” “约什么,半夜打高尔夫吗?” “我朋友开了一间酒吧,就在附近,环境很好,本来杂想约向晚去坐坐,正好大家一起,今晚有很不错的表演。”他想起什么,突然抬眼看冯向晚,“就你说过你很喜欢的歌手,今天会去那边驻唱。” “今天先不去了。”冯向晚回答速度之快,让已经张开嘴巴的边舟都没插进去话,她很干脆地告诉对方,“今天我有点累了,下次有机会再去吧。” 赵宇总觉得她的态度和刚才有了些征炒的变化,怎么说呢,就是装都懒得装了。对方语意这么明确,他当然不好勉强,三人吃过饭就各自离开,本来他提议要送边家姐弟,但边舟说他吃得太饱非要走走路消化一下,说自己有点累的冯向晚半强迫地被边舟拉走了。 赵宇摇头,就如他父母所言,他对边舟这个人也没什么好印象。 冯向晚跟着边舟的步伐一口气走了好远,他才终于舍得停下来等她,等他们肩并着肩了,两人步伐都慢了下来,融入身边逛街夜游的男男女女中。 “你看今天的星星多亮,应该要在外面多走走。”边舟又摆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冯向晚没给那些星星多半分关注,快了两步绕到他身前将他拦了下来,抬头看他。 边舟有些后悔了,自己真不该说什么星星亮,再亮能有她的眼睛亮吗?也真奇了怪了,冯向晚的眼睛不圆也不大,可就是让人移不开视线,水一般温撋。 “看我干什么?”他语气不善,很有种恶人先告状的意味。 “等红灯啊,”冯向晚说出一句他怎么也没想到的话。 这才发现他们站在路边,而号志灯是红灯,他内心叹气,顺手又把她拉回到自己身边,“等红灯不用站那么靠路边。” 她老实了两秒,又恻头瞧他,“其实赵宇还可以。”她说。 “他没头发。” “除去这点都还可以。” 他垂眼瞥她,也不知她是认真的,还是故意气他,但自己口气可是淹饰不住地硬了起来,“怎么了,真看上他了,怪我来搅乱?” “也不是,就是跟你说我的想法,我觉得还可以。” 灯号变绿灯了,他拉起她,气冲冲地过马路,嘴也没间着,“人看着比实际年龄大十岁也就算了,瞧他那副谄媚的样子,一看就满是不安分的心思。男人认识初期的印象能当真吗?你喜欢的歌手,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听歌了,说不定背后还查过你,故意用这手段……” 边舟一顿,攥着她的手紧了下,“不会是你自己告诉他的吧?冯向晚,你跟这个姓赵的到底约过几次了?” “说听歌不是比较有气质吗,女人认识初期的印象就能信了?”她轻轻淡淡地笑笑,并没否认她跟赵宇给了彼此表面印象这件事。 边舟哭笑不得,一方面知道她对赵宇也并没什么真情实感,一方面惊讶她这次还的认真。 “你这样算是有意思吗?真当自己嫁不出去,在一个地中海男人身上下功夫。” “你明知道我为什么在他身上下工夫。” “我爸妈自己儿子都管不了,你凭什么听他们的?” 冯向晚捉住他手臂,强制他慢下脚步,自己已经没力气跟着他小跑了,“倒也不是听谁的,我快三十岁了,把相亲放进人生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懒得听你说。” “不过你要是不喜欢直说,不用特地掐那么准的时间编理由过来搅乱。” 边舟突然停下,把她拉到路边,路边设有栏杆,栏杆外就是河了。这边全是撑着栏看风景的情侣,散发着甜蜜的爱情味道。 边舟的语气却带着沉重,“我直说了你会怎么做?” 她被他这样突如其来的认真,给吓了一跳,“就换下一个啊,我总不能找个你不喜欢的人。” “那要是我喜欢你不喜欢怎么办?” “啊?” 边舟骂自己,这话她听的懂才怪。 他想告诉她不用管其他人的想法,可她真不管别人想法找到她喜欢的人了,难道他就不阻止不搅乱了吗? 不可能,想想都心慌。 “算了,反正这个姓赵的你不要再见,不是什么好人。” “好。”冯向晚露出宠弱的笑容,好说话的不得了。 “你啊……”他下意识地探出手,在她脸颊蹭了蹭。 两人都愣住了,在左右情侣们的包圔下,总觉得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 她这脸怎么还热了起来?冯向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瞥开目光,好像河里有什么好看的,“我走不动了,我们搭车吧。” 他仿佛还没缓过来,直愣愣地瞧她, “你不是说要去我那借住吗?” “你都知道我是成心来搅乱了,钥匙哪是真丢了?”他在她脸上拍了拍,“你自己回去吧,我可是有夜生活的人。” “跟那个广告商的小妹吗?”说出话来,冯向晚自己都仿若间到了一股醋味,“我是说,跟谁都行,别闹得太晚。” “好。” 边舟耸了耸脖子,好像有风从领口灌进去一样,看得冯向晚也打了个冷颤。 她又在桥上站了会,边舟走的方向和她正好相反,他手插进口袋,偶尔缩缩脖子,那背影看着有些滑稽,但在路人看来应该很挺拔的。 她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去过自己家了,明明以前都是把她家当免费住处的人,后来不知从哪天起,他就再不去她家过夜了,直至最近就连上去坐坐的机会都少了。 而她怎么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呢?冯向晚觉得自己也真有点好笑。 【第五章】 冯向晚是真的不会再见赵宇了,可边舟却并不为此侥幸。 从他的角度看,冯向晚十年如一日,但时光总不会真的眷顾了谁。这种光阴在过,自己却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的焦躁,日益折磨着他的神经。 终于在公司员工旅行的时候,边舟忍不住跟了过去。 往年干悦的员工旅行,他当然不会以公司少爷的身份没皮没脸地跟过去蹭吃蹭玩,因为往年冯向晚都不参加。 今年因为她升职的关系,作为部门主管不去不太好,边舟就像条巨莽的尾巴跟着冯向晚出现在公司游览车里。 公司虽然没有他的职务,但流传着他的传说,这个传间中董事长家的败家儿子一现身,车内气压一下低了下来。 相比其他游览车的融洽气氛,这辆车上的员工们个个打着小算盘,他们公司少爷就在最后一排坐着,而且听说那少爷脾气相当不好,大声说话会不会惹他心烦,不说话他会不会觉得气氛冷,这种时刻该不该表现一下拍拍马屁? 终于车开了半小时后,有人下了决心,一直都没听到后面有说话声,不如去跟少爷搭讪一下打开气氛。 那人扒着椅背转过头,到嘴边的话霎时收了回去。 他对上了他们副经理冯向晚的限,而那双平日里还算温和的眼,这会竟少有地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们副经理坐在靠窗的位置,边少爷坐在她旁边,两条大长腿和长手臂耷拉着,头一歪靠在他们副经理肩上,竟然是睡着了。 那酣睡的模样,跟他家四岁的儿子差不多?副经理捧著书,翻页时肩膀愣是可以做到动也不动。 难怪一直没听后面有声音,那人闭了嘴,急忙忙转回自己座位坐好,并不明原因地觉得有点脸红,奇怪于自己心跳怎么还加速了?旁边人撞了他一下,问他后面情况怎么样,他下意识地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可能,这个边少爷也没他们想像中那么难以相处。 边舟无梦地睡了个好觉,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的是本书。他知道自己枕在冯向晚肩上,但是懒得动,就那样跟着她又懒懒地看了会书。 “你能不能别在员工旅行的路上看管理学的书?” “那应该看什么?”冯向晚低声问,一点没因他突兀的出声受到惊吓。 “诗啊,散文啊,小说啊。” 他跟着坐直,给她揉起了肩,“酸不酸?” “嗯,没知觉了。”她合上书,“真亏你早上能起得来,我还以为你说要一起来只是说说而已。” “怎么能只是说说而已?阳光、海水、沙滩、美女,我怎么舍得错过?” “瞎说。”冯向晚无声地笑了起来,露出整洁的牙齿笑得有些芜奈。 边舟发现自己戒不掉她的笑,所幸抱起她的手臂,又把脑袋靠了上去。 到了目的地他们吃过午饭,全都聚集到海边。 这会气温正好,冯向晚穿着大T恤和短裤,坐在一旁看其他人。 她想,边舟说他来兔费看美女,没准还是真的。放眼望去,那些年轻女员工通通换上比基尼,青春感一下子迸发出来,边舟融入他们其中,协调的不可思议。 这会看他们打沙滩排球,冯向晚有种视线不知该落在谁身上的匆忙感,怎么自己本来很熟悉的人,一个个都成了运动健将了。 她是和运动没有半点缘分的人,看他们的皮虏在阳光下反射着光泽,身体线条随着跳跃舒展开来,莫名地心里一阵舒畅。 一个险些出界的球被边舟惊险地救下,冯向晚坐直身体,托起下巴,墨镜后面的眼睛从不知该看谁到只锁着一个,也不过是瞬间的事。 她是能感觉到别人对边舟的小心翼翼,她也知道只?要短暂的相处,所有人都会卸掉那层防备,所以她一点都不着急。边舟有一种魔力,不管他本人做不做努力,他想得到的结果通常都会实现。 冯向晚也有了种想要动一动身体的冲动,鬼鬼崇崇地坐在阴凉处瞧着边舟发呆也太古怪了。她悄声起身,避开那些玩排球的人,走至浅滩待海浪上来拍上她的脚,淹没她的踝骨,通体一阵清凉。 她有些上瘾,又往前迈了几步,看海水拍上小腿,就这样走走停停地自己玩了起来。 在她玩得正起与,一只手拦住她手臂将她拽回几步, “你会游泳吗,这么大胆敢往深的地方走?”边舟语带轻松,似在玩笑,拉着她又往摊边挪了几步。 深?冯向晚诧异,自己又不是孩子还能玩得不知深浅吗?她看那群还在玩排球的人离这有段距离,到口的话就改成了别的,“你跑过来的?” “怕你淹死。”边舟说,以为她悄悄走掉他就看不到吗?还以为她是累了回去休息,哪知道跑这玩水。 还……真可爱的。 两人一前一后慢悠悠地上岸,一旁突然蹰出个人,对他们喊了声看这里。 边舟最先看到那人,认得那是给这次旅行留念,专门负责拍照的的公关部门员工,那人一脸开心,镜头已经对准他们。 他也不知自己脑袋里是怎么想的,在快门按下的瞬间,他从后面揽住了冯向晚,将她揽进怀里。卡嚓一声,这一刻永远地定格了,他和照相的人互相竖起了大拇指,只有冯向晚一脸傻样。 晚上的营火晚会,边舟就守在冯向晚身边,严禁任何人过来劝酒。他觉得自己这赵真的来对了,虽然来前是百般不愿的,可真来了又 觉得不错。 “边舟,你为什么不来公司任职?”仅仅半天时间,他就已经跟部门的人混熟,人家已经开始对他指名道姓。 “可能因为我不上班也饿不死?” “真是大少爷的狂论,好羡慕!”大家轮番起哄。 “那你有女朋友吗?”一个娃娃脸的小妹问。 冯向晚笑,怎么聚餐倒变成边舟的记者会了?她静静地,并没有打算制止大家,甚至她自己也在注意听着,生怕遗漏了一个字,即使 那人就坐在自己身边。 “有啊。”边舟想都没想,又引起一阵骚乱,谁知等大家都是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后,他又加了句,“不过是我单方面的认为有。” “什,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他又不说话了,笑咪咪的满足模样,像个藏着秘密的大孩子,倒真教人相信他心里是有个谁的。聚餐接近尾声,大家都在讨论一会回 房间做什么时,边舟的电话响了。 冯向晚看到他接起电话,表情才一秒就变严肃了。 果然放下电话,边舟就找人借车,急着要回去了。 “怎么了?”在他借到车要先回饭店时,冯向晚终于逮到机会问他。 “嗯,工作室那边出了点事。”说到这,他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样子过于严肃了,扯了个很有些无奈的笑,微低着头看她,“看来贪 小便宜是会遭报应,刚到就要把我招回去了。” 他跟大家挥了挥手,转头就走。冯向晚的思考连半秒都没有,已经追上了他。 “怎么了?”他问。 “我跟你一起回去。”她看都没看他一目昆。 “其实也没严重到那分上。” “跟那没关系,你自己走我不放心。” 边舟接下来的一大堆解释全都咽了回去,他都能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他们一早出发,到了这就一直玩,现在都已经很累了,他却 要独自开车回去,她当然不放心。 “好,但是车要我来开。”他都觉得很神奇,只因为她一个简单的决定,明明什么都没改变,焦心的事还在等着他,他的语气却已经 轻松了不少。 冯向晚也没跟他推辞,和他一样,只作瞬间的思考便点头同意了。 如同她怕他累,他又怎么愿意让她开夜车。边舟虽然在给她找?烦方面极其厚脸皮,唯有让她耗费体力的事他不会做。 “我就看着你”她说 关心与陪伴已经成了对于彼此最为自然的事,不用推脱与客套,只一句话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然后欣然地接受。 一路上边舟聚精会神,两人没说什么话,冯向晚也没藉机小睡一会。对于边舟来说,最有用的安全驾驶提醒,可能就是身边坐着冯向 晚。 边舟他们设计的那款多灾多难的游戏,好不容易做了大幅度BUG修复后再次开放,又被人因涉嫌抄袭而强制下架。 他们到了工作室已经午夜,工作室的灯亮如白昼,吴尚英和李玉林埋头抽烟,看到他们两个一起来的,先是愣了下,而后又叹起了气 。 四个人把那款告他们的公司的游戏研究了下,结果称是抄袭太客气了,简直是复制贴上一般,除了画风设计不同,其他根本如出一辙 。 而对方偏偏还比他们更早上架,这样的打击也就罢了,再加上他们怎么也联络不上王涛,仔细想来他最近都有点不对劲。如果对方公 司是从他那里拿到的资料,那么就连前一阵莫名其妙的BUG似乎也都有了种茅塞顿开的无奈。 “我不懂他有什么必要这么做,为了钱吗?” “想这些都没用。”边舟没有跟着他们抽烟,就连刚接到消息时他脸上的沉重感也不见了,他只是很平常地交待着,“尚英你这两天 别做其他的,只要回复后台留言就好,我想电子信箱应该爆了。玉林你再研究研究他们那款游戏,看有没有什么漏洞可以作为他抄袭的证 掳,我去约广告方,然后再找个可靠的律师,这事一天都不能拖。” 两人点头,都知道叫苦连天也没用 冯向晚坐在一边看他们忙着,这才插了第一句话。 “律师方面你有门路吗?”她问边舟。 “嗯,这类官司擅长的人不多,我倒是知道一个人?” “你跟对方约好后我去谈。” 事后,边舟先把她送回家,冯向晚上楼拿东西再下楼时,发现他已经倚着靠椅背睡着了。 这时间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边舟合着眼均匀地呼吸,瞧得人不忍心把他叫醒。 真的是累得够狠,冯向晚恻着身瞧他,想他白天才跟人没心没肺地在沙滩打排球,就更加地心疼起来。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种心疼是没有必要的护犊情节,边舟已经不是那个稍不顺心就不顾场合大发脾气的死孩子。他的任性傕促着他成 长,成就了他身上的股子隐忍的韧劲,很多时候他都有种自己在跟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叫劲的感觉。他不是第一次遇到坎坷,但结果总会如 他所愿。 冯向晚拨去他额前的碎发,也不知怎么顺手就探了探他的额温,大概是儿时留下的毛病,只要手一靠近他额头,就想确认下他有没有 不舒服。 她嘲笑自己,顺势要收手,手背却被他一把攥住,更使劲地压在了他额上。 “怎么了,我是不是病了?”他先说话,才慢悠悠地睁开眼恻顗看她。 他们眼对着眼,冯向晚才意识到自己靠得他有多近, “你这辈子的病都在小时候生完了。”她说,并没强抽回手,“你确定自己还能开回去吗?不然上去待一晚吧。” “不了,我还要回去整理资料。”他终于放开了她,掐了掐眉心。 这恐怕是他唯一会拒绝她的事情,冯向晚也不坚持,将拿下来的纸袋子推给了他。 “这什么,礼物?”边舟感兴趣,可那纸袋子分明是女性用品的品牌。 “你明天不是去和广告金主陪笑脸吗,当然要带些讨好人家的礼物。” “讨好后对方就能笑着表示理解吗?” “起码那个负责接待的小妹妹就会向着你了呀” 边舟反应了半天,表情有了些复杂,“冯向晚,你不会真打算让我出卖色相吧?”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瞧瞧这几年职场把我们家女儿培养成怎么样六亲不认的人了。” 两人都笑了出来,早点休息这样的话嘱咐了也没用,冯向晚转身要走,边舟又拉住了她。 “嗯?”她转头。 差点磕到他的脸,她的呼吸在地刻下意识地屏住,怕呼吸会将他们间最后的那点距离密合。 她淡淡的眼里露出一丝惊讶,他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好像格外地用了些力量,让她无法后退。 边舟说:“礼物可以送,色相是绝不能出卖的。” 虽然自己屏住了呼吸,对方的气息却强势地覆在她脸上。 这似乎有点太近了,就在她为难时,他放开了手。 冯向晚并不是不信任边舟他们的能力,但说到与人沟通,他们三个男的就不如她办公室经验丰富。边舟大概也明白自己的短处,当真为她约了日子见律师。 见面地点是律师事务所,冯向晚赶到时,被告知边舟已经在里面了,正和律师说着什么,两人见她来了,便都停了下来看她。 “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秦敏之,秦律师,这位是我们的委托人代表……” “冯向晚?”边舟没想到,秦敏之竟先他一步叫出了冯向晚的名字。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这么突兀地出现在陌生人的口中,他的心竟颤了下。 冯向晚在短暂的呆愣后,忆起了这个名字,她本来为了公事公办的脸上展露出了亲切笑容。 两人对着笑,瞧得边舟血压有点高。 他没想到自己找的律师,竟会是冯向晚曾经在育幼院的同伴。特殊环境下出来的孩子,再见面当然格外亲热。 “了不起,你变成律师了。”冯向晚看秦敏之,“你样子变了不少?” “你几乎没怎么变,一进门我就认出来了,”秦敏之说:“育幼院里能留到十多岁的孩子不多,我一直都很怀念我们一起照顾那群小鬼的日子,谁想到后来你竟然也走了,听别人说还是被一个很讨人厌的小鬼带走了。” 边舟咳了声,提醒冯向晚她一旁还有个人? “那个小鬼现在倒不怎么讨厌了。”冯向晚说 “那就好,”秦敏之感叹,“当时我们都很担心你会不会过得不好,但你没跟育幼院联络,听院长说你过得不错,如今看来真的不是安慰话。” 冯向晚笑笑没说话,旁边的边舟抱胸,坐得四仰八叉,跟一开始那道貌岸然的形象相去甚远,以至于秦敏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他可是他们的律师,为什么要拿白眼看自己?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来说说正事吧,”边舟指节敲了敲桌面。 是因为间聊生气了吗?秦敏之没多想,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事到如今,秦敏之不可能再拒绝这份委托,虽然他也明确地说了这种官司非常不好打。 几人聊了会,秘书端来咖啡,边舟伸出去的手刚要碰到杯子,那杯子就一个旋转被冯向晚推走了。 他的目光随着那逃跑的杯子转移到了冯向晚脸上,她端起杯子还给了秘书,说:“白开水就好,谢谢。” “等等,为什么我要喝白开水?”边舟又拦下无助的秘书。 “你最近咖啡喝太多了。” 眼周都凹进去了。她自己也有过这种不分日夜强打精神工作的时候,理解这都是没办法的事,但看到他遮不住的黑眼圈,还是不能允许他在自己面前继续勉强。 边舟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就算听不出来也能从她担忧的眼里瞧出来了。他非但没有自省,反而心情还好了不少,有了几分笑意,“那改喝茶?水没味道。” “不可以,不然喝牛奶?”他一对她笑,她就知道这人心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不藉机斗上几句嘴就不甘心。 “牛奶是小孩子喝的,虽然秦律师也不是外人,但我总得保持点个人形象。” “你不就是小孩子吗?水和牛奶,你自己选。” 一直等在旁边的秘书艰难开口,“那个,没有牛奶……” 冯向晚对他挑挑眉,边舟认命地往后一靠,看来他只能像牛一样多喝水了。 秦敏之看完了两人的对话,在秘书出去后,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个死孩子吧?” 边舟没半分不悦,还颇有些得意地对秦敏之扬了扬下巴,“你看我这不是被她管得死死的吗,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嗯,的确是一副大权在握的样子。”秦敏之笑了出来,有意芜意地瞥了眼冯向晚,却从她脸上瞧不出什么情绪。 这次见面后,秦敏之没想到冯向晚会那么快就又联络自己,他们两人前脚刚走,他就收到了冯向晚的留言,约他晚上见。 这次地点没有选在事务所,而是间环境不错的咖啡厅。没了边舟,秦敏之明显感觉到冯向晚和白天见时不一样了。 他们算是旧识,按说私下见面该是多了几分亲切,可冯向晚却比白天更为冷淡?但那冷淡表面上瞧不出来,是他从业多年的敏感度,让他很快意会了面前坐的这位是自己的客户,而不是他的重年玩伴。 “你真行,在事务所时跟我聊私事,私下却要跟我谈公事。” “你怎么知道我是要说公事?”冯向晚有些意外。 “说吧,反正我大概也能猜到了,” 冯向晚倒没客气,点了下头说:“这件官司没时间走正常程式了,就算我们这边找到有力证摅,最终证实抄袭是子虚乌有的事,但游戏下线时间太长声喾无法挽回,侵棹案打几年是常事,眼下不是为了争一口气的时候。” “你想私下和解,互相不找麻烦?人家一开始打的就是将你们拖死的打算,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和解。” “我不要他同意,我是要他别无选择。”冯向晚面色不改看着秦敏之,“你有办法吗?” 秦敏之的眼底亮了下,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违法的事我总不能教你去做,但即使不违法,也肯定不会光彩。” “就是这种的才好。” 然后又是相对无言,冯向晚非常有耐心地等着,让人有种她对这样的事已经很熟悉的错觉。 她当然很熟悉了,不然想在一个大公司里得到赏识,光凭她是董事长家养女是不够的。其实如果边舟不是找到了秦敏之,她也会去找别人。 “这事边舟知道吗?” 心里正在想的名字突然被人由口中脱出,冯向晚愣了下,还不明白秦敏之什么意思。 “我说,采取这种非常手段,是不是起码得经过老板同意?这事只能找那个王涛,那人不是边舟的同学吗,好歹都有些感情,不用知会他一声吗?” “不用。”她说。 “你怕他狠不下心?”他笑看她。 冯向晚给了他一个眼神,“我是知道他肯定会同意,既然结果是一样的,何必多说,我去做还要快多了。” 秦敏之哑口无言,心中竟升起某种钦佩, “你……自己有把握就好,不过我还是想好奇多问一句,你有必要做到这分上吗?” 那个分上?这不就是我应该去做的,” “我是出于老朋友的情谊才稍做提醒你,你在边舟的工作室没有职位,这怎么就变成了你应该去做的了?” “因为那是他孤注一掷要做的事,我自然也要去做。” 【第六章】 秦敏之喝了口咖啡润了润噪子,冯向晚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他却忽然转换了话题,“我还记得以前在育幼院的时候,那些弟弟妹妹都黏着你又怕你,因为你对大家都很好但又不会宠着他们。我就不行,总会把他们弄哭,要嘛就是带着他们一起疯然后被骂,同样年龄,我又是个男生,却总感觉自己比你幼稚,因此有阵子非常不服气。” “我知道,所以那时你不理我,确实是非常幼稚。” “是啊,后来我自己也意识到了,就去请教你了,问怎么才能僻到像你一样稳重,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冯向晚想了半天,秦敏之叹了口气,“你说不要把那些孩子当成自己的弟弟妹妹,而是要把他们当成学生看待。” “啊?” “你说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是要离开这里的,当成家人去看待,每一次的离别自己就会很受伤,慢慢的就会自暴自弃,无法真心去对待他们。而当成学生则不一样,在照顾他们的同时也要教他们规矩,离开这里后不被收养家庭讨厌,这样一来他们有人会喜欢你,有人会觉得你烦,只要你对自己的职贵有正确的认知,就不会因此感到厌倦或受到伤害,一视同仁之下反而会与他们亲近不少。” 她想起来了,自己是说过这样的话, “知道当时我的感觉是什么吗?我觉得如果你认为我很幼稚,那我真是一点都不冤。同样的环境长大,我整天只会傻玩混日子,而你总是在想以后,你对别人好,却是在将自己放在第一位前提下,我觉得那样的你特别酷,到今天也觉得你很强。” “所以呢?” “所以出于朋友的私心,我还是建议你先去跟边舟商量一下这件事。” “这两者有关系吗?” “有啊,就凭你并没把他当成自己的学生,他也没把你当成活该伺候他的大姐姐。我想,你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可未必也这么想。” 冯向晚有些意外,“你才见了他一面,就这么了解他了?” “这跟见多少面没关系,出于我们都是男人,有些事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秦敏之对她笑了下,不明不白的。 冯向晚最后依然坚持己见,边舟闹脾气的样子她没见一千也见过八百次,如果结局是好的,他的脾气又能闹到哪去呢。 他们的游戏在被强制下架仅四天后就恢复了营运,这使得一些等着看热闹的同行跌破眼镜。 幸福来得太突然,工作室的三个人出去大吃大喝了一顿,只有边舟的心思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丝毫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另外两人说的话也几乎没听进去。 但当他们提到王涛时,他还是回过神来。吴尚英说他见到王涛了,只是路上的偶遇,但看上去王涛的样子并不好,人很憔悴,看到他更是面露恐惧差点没跑走。被他强制拉住后连声道歉,说自己也是没办法,妹妹得了重病需要钱,才经不住对方的诱惑,希望他们能原谅他。 两人唏嘘地聊得很热烈,连边舟是什么时候走掉的都没注意到。 边舟打了冯向晚的手机,但是一直在通话中,他便直接找去她家,看到是他来了,冯向晚十分惊静。 “你怎么来了?” “怎么,家里有别人不方便?” “滚。”冯向晚让开路,他大摇大摆地进了屋。 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来她家,看到客厅茶几上摆着电脑和一堆文件,还有杯咖啡,知道开门前她正坐在这工作。 “我爸不是说最近没什么事,你怎么还把工作带回家了?”他问。 “对于员工来说哪有不忙的时候。”冯向晚动作俐落地把那些文件收到一边,电脑挪开,让出了茶几的地方,“你怎么这时候来?” “打电话联络不到你,所以就亲自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游戏的事解决了,对方也撤诉了。” 他站在那,看着她动作一气呵成地忙碌。大学毕业后她搬过两次家,可家具都没什么大变动,房子也没越换越大,只是为了上班方便才换的。 对于女生来说,她房子里的东西实在算是少的,仔细一看全是些生活必需品,旅游的纪念品,带有个人的喜好的东西几乎看不到。总觉得,好像她随时都有着再搬家的准备。 “我也接到秦律师电话了,这样最好。” “好得离奇,可能我真是命里福星高照吧,” 冯向晚太专注于收东西,没留意到他语气中的不对劲。一转身,险险地撞在他身上,他一把扶住她的腰侧,才避免了这种尴尬。 但眼下的姿势也并不比撞到一起好多少。她在家都只穿着运动背心和热裤,他两手的温度迅速透过布料贴在她身上。 “你还叫我不要喝这个喝那个,你这是做好通宵的准备了?”他瞥了眼桌上还热着的咖啡。 “没办法,积累的事情太多了。”她撤身后退半步,宁可再绕一圈也不想从他身边过去。 “那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了?”他看着她匆忙的背影进了厨房。 “反正你也不会乖乖的走。”厨房里传来她的声音,“晚上吃过了吗?”“不妨碍再吃一顿。” 他两步走到冯向晚刚收拾掉的那堆文件一旁,半分犹豫都没有把那堆东西重新展开,动作迅速的犹如受过专业训练。 在几叠工作用的文件里,夹着的照片露了出来。 照片里的人是王涛,有他在走路的照片,有他在医院的照片,还有他进敌对方公司的照片。 边舟眼底喑了暗,不动声色地将文件放回原来位置。等冯向晚出来,正看到他坐在地毯上等着好吃好喝摆上桌。 “怎么那么慢?”他大爷一样表示不满。 “因为没东西,”她放了几碟速食小菜在桌上。 “你晚上吃什么?” “减肥。”她说。 他说是为庆祝喜事,却瞧不出什么喜悦的样子,更像是在借酒消愁。冯向晚看着他,她也同样没什么胃口。 “对了,这个周六边叔叔叫你一定要回家吃顿饭,阿姨想你过度,最近总对他发脾气。”她说。 “嗯,眼下也没什么事,是该回去看看他们,到时候我来接你。” 冯向晚垂下眼,乖乖地任他压在自己身上,对自己动手动脚,她的嘴里有散不去的酒味,以及他的味道。 “我想,你就是因为深知这点,才没有告诉我对吗?你不想我参与进这种事,所以你先一步去做了,把有污点的事情全拦在自己身上,就像你之前所做的所有选择一样,全是以我的利益为前提。” 冯向晚刚要张嘴,他的脸忽然逼近,她吸了口气,没有出声。 “这么多年了,既然你还是没有变,我也还是没有变。那么你是不是思考一下,自己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人在保护了?” 她眨眨眼,不知怎么想到了那天秦敏之跟她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 当成什么人?他就是他,还能是别的什么人吗? “你不讨厌我吻你,对不对,那么这样呢?” 他的手滑过她的颈子,来到她的腰恻,她哆嗦了下,他的手顺着她背心边缘伸了进去,将她的背心撩起,露出黑色内衣。 两围雪白的软肉被包裹在那黑色的小小束缚里,看上去鲜嫩可口。 “边舟,我想我们该谈一下……” “不要,我没想到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最后在你眼里仍只是个需要被默默保护的没用角色,我已经不想跟你谈什么了,也不打算等你自己领悟过来。本来不想逼你,但这次是你逼我的。” “不要!” 【第七章】 半夜边舟从无梦的睡眠里醒来,毫无征兆,他觉得床边很空,于是就醒了。 床边果然是空的,他寻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冯向晚。她坐在卧室外的阳台藤椅上,两手抱膝将自己圈在那环形的椅子里,半仰着头不知在看哪里。 外面月色很亮,照着她的恻脸,有种不真实的美好。她是在想事情想出了神,边舟坐了起来,靠在床背上静静地看她。 那椅子该是很舒服,但把她衬得更加单薄,在她无神的脸上,他只看到了茫然,是一种对于未来深深的无助。 他那样看了她很久,本来雀跃的心也跟着时间的流动恢复了平静。他悄悄躺下,即使睡不着也不弄出一点声音,怕要惊动了她。 他从来没见过她那么脆弱的样子,一想到让她这样的人是自己,就没有立场要去安慰她。他们之间的事,他早有准备会有这天,但对她却无疑晴天霹雳,也许她需要更多的时间。 希望她能明白,他们之前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隔天再醒来,冯向晚已经去上班了,她还体贴地给他留了字条和早饭。 他盯着那张字条,逐字看过那熟悉的笔迹,忍不住笑了出来,自己还真像个被包养的小狼狗啊。 秦敏之怎么也没想到,有天自己会被冯向晚约出来,聊感情问题。为什么要找个异性聊这些,首先因为冯向晚并没什么朋友,其次因为她觉得他有双慧眼,看出了事情的本质。 都让他猜中了,边舟确实对她抱有别的感情,而她不能给予回应,她不擅长解决这种矛盾,苦想无果,只能求教于人了。 秦敏之一点不意外边舟终于出手了,他意外的是冯向晚那么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她只是苦恼于该怎样让边舟也明白这点。 “我想不出来你有什么可拒绝的理由,说真的你们能耗这么多年不捅破这层纸,才真的令人惊静。” “什么纸?”冯向晚不解地看他。 “我是说,你不也没不愿意吗,要真的不愿意,当他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拒绝了。你会犹豫,就是对他有感情,怕伤了他的感情。” 冯向晚真对他另眼相看,他说的对,想想当时的情况,确实是在她的默许下…… “你脸红什么?”秦敏之看她抿了口水装样子。 她似是吸了口气说:“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我有先天性心脏病,我是不可能有小孩的。边家对我有恩,养我这么多年,结果我睡了他们的儿子,没有背景可以为公司带来利益不说,连子女都没办法留一个,于公于私没任何好处,我做不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 “所以你们睡了?” 冯向晚茶杯差点翻了,慌张地瞥了秦敏之一限,发现对方并没有看好戏的样子,反而多了几分严肃,她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向晚,我觉得你真的要想清楚。现在什么年代了,两个人感情的事,就不要和上一代的事情挂钩,你给了他希望,就别拿他家里的事当推脱。” 冯向晚叹气,当律师的说话果然够狠。是她给了边舟希望吗?当他深情款款,带着些可怜地倚靠着她时,她应该推开他吗? 她也知道应该,就是因为没做到所以现在才会这么心烦 “我没办法。”她很少把无奈放在脸上,除非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要求,他的希望,我已经习情去接受,也并不是真的讨厌。但是那不一样,让我抱着恋爱的心情看待他……我不能忍受让他伤心。” “那能怎么办?你要真没那意思,就不要以若即若离的距离耽误他。” 冯向晚愣住。所以边舟是从什么时候起没再交过女朋友的,她有些逃避去回忆,她怕那个结果是自己经受不住的。 边舟再接到冯向晚的电话,是约他一起去参加一个关系不算近的亲戚家孩子的百日宴。电话里她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平稳,只是说他爸妈都出国了,他一向不爱参加这种活动,如果嫌麻烦她自己代为出席也可以。 关于他们之间的事倒只字未提。 边舟当然要去,结果弄得亲戚受宠若惊,真比他爸妈亲自去还要觉得稀罕。 “天啊,边舟,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亲戚由上到下将他打量了几,口中的惊喜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其实他自己都知道,是因为他的经历在亲戚间流传着各种版本。有说他从小多病,后来染上什么重病在家休养,有说他沉迷赌博才没脸出来见人,更有甚者说他吸毒被逮了。 他越不爱出来应酬,关于他的传闻就越多,他也就越不想来给这些人参观。 这位不知道具体什么关系的亲戚,他印象里就从来没见过。对方不断感慨,“都长成这么帅的小伙子了,上次听你妈说你创立什么公司?” “开发手游而已,一直在忙,没时间来看您。” “原来是真的呀?”对方明显诧异,而后觉得自己表现得太露骨,尴尬地咳了声,“年轻人忙点没坏处,自己创业真是优秀,真是没想到……” “可姨您没想到的还多着呢,” 另一个声音插入两人谈话,同时边舟的胳膊被另一只胳膊很自然地挽了起来。 冯向晚笑盈盈地,并没看他,而是对着那阿姨,“手游的影响力可是很夸张的。” “你们年轻人的东西我又不懂。”那阿姨见到冯向晚,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是心虚了许多,笑得都不太自然。 “不止年轻人,我刚来时看到保姆就在玩游戏,” 阿姨脸色变了,赶快离开去看保姆,怕她家宝宝哭闹没人管。 她这才有空回头看边舟,今天他们都穿着半正式的服装。边舟不喜欢这类衣服,但这种服装的确能让他显得更加神辨奕奕。 “这么看上去,你还真不像吸毒的,”她说。 边舟挑了挑眉毛,这是关于他传言中最恶毒的一条。冯向晚眼神指向那阿姨离开的方向,“就是从她这传开的。” 他了然,难怪那阿姨见了她不太自然,想必平日她对阿姨语气也不善。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她说。 “你知道我一定会来的”他说。 两人对视,再没说别的。 说是孩子的百日宴,其实更是一场亲戚的见面会。大家知道边舟来了,所有跟边家有所往来的人全都过来打招呼,但漫长的应酬中边舟并没说几句话。 他就在冯向晚的左后方站着,微笑地看着她帮自己挡掉所有烦人的场面话。此时他好像看到了平时看不到的,她上班时的样子,对年长的人要说什么,对年轻人要说什么,该微笑时微笑,该严肃时严肃。 其实本该熟练于这套的人是自己,可他更愿意当一个长得好看的隐身者,她就由着他,从来没有发过半句牢骚,不知在背后帮他挡掉了多少这样的应酬。 表演开始时,大家才都回了自己的位置,他问她为什么站着不动,冯向晚垂下眼睫,少有地在公共场合露出了她私下的一面,她说:“露一面就可以了?” “适当地堵一下那些谣言的嘴吗?” “嗯。” 他笑,“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趁着所有人都在看典礼,他们来到了饭店阳台,这会这会果然一个人都没有。阳台对着的就是饭店游泳池,这会天有些黑下来,游泳池边的灯都亮了起来。 冯向晚端着杯果汁,靠在栏杆上假意看下面的游泳池,身后隐阳传来百日宴典礼司仪的祝词。她觉得这真是讽刺,才出生一百天就搞这么大排场,可一辈子那么长,越大就越觉得,人生真没什么好庆祝的,有的更多是庆幸,是一种在危机边缘悬崖勒马的放松。 “我能遇见你,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她突然说。 边舟看着她那双单眼皮几上挑起来,然后目光浅浅地落在自己身上。无谪多少次,这个细节都会让他心头一震。 他不言,又见她目光游弋,落在了杯上。她像在背诵一首古罗马的诗歌,声音清雅缓慢,思量了很久,印在了心里。 “边舟,我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疾病的原因让自己有了种错魇,总觉得心脏比别人缺了一块,别人能感受到的东西我却无法理解,从小就觉得自己似乎和其他人之间隔着道看不见的墙,所以才会被领养的家庭退回去两次。说不清有什么不一样,可确实是缺失了些什么。” 她叹了口气,“我曾经也想过要活得洒脱,有更好的人生,让一些人后悔。后来就觉得算了吧,人生精彩不精彩的似乎也并没什么区别,还不都是那么长,不都是要成为回忆,顺水推舟地走完也未尝不好。”她看他,神情专注而耐心。 “而对你,我是执着的,仔细想想似乎比对自己还要执着些,没办法不管你,没办法拒绝你。你可能已经忘了,可我总会想起,那时你要我跟你回家,一路上都攥着我的手,还一脸的兜相。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觉得一定要对你好的,可我始终记得当时被你攥到疼痛的感觉。” “天下事哪有那么多确切的因果,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边舟说:“你准备拒绝我了是吗?” “我拒绝你,不代表以后就不会再对你好,” “你拒绝我,也不代表我会就此放弃。” 她皱眉,这云淡风清的反应跟她想的也太不一样了,他甚至还带着笑。她重申,“我不是在跟你闹着玩的。” “我不要你对我好,我要你爱我。” 她的眉拧得更深了,头一次觉得他如此难以交流,“我不会爱你的。” 边舟身子僵了下,其实会被拒绝是他料想中的事,可当她如此坦然地说出扎心的话时,他还是被伤到了。 他了解她,才愿意留更多的时间慢慢地将另一种感情渗进她心里,她难得如此赤裸裸地解剖了自己,足以说明她的重视,更包括她未能说出口的顾虑,他全都知道。 但他早不是贪圆一个温暖怀抱的小孩子了,他贪图的东西更不受理智的控制,如果再继续佯装无事地玩这种亲情游戏,哪天再发生,他还是会将她按进怀里,占为己有。 “你的心缺了一块,变得极不敏感,但我还是建议你问问它,是否真的对我别无所图。”他说着,上前一步,两臂一伸将她圈在了栏杆间。 他低眉看她,眼里有星星。 冯向晚一脸震惊,她话都说到这分上了, “我不想改变。”她脸上写着为难。 “那么就维持现状,当炮友也不错?”他轻巧地说出邪恶的话,“就像我们之前做的,不算改变?反正一次和一百次没有区别,大不了不再谈感情。” 冯向晚以为自己听错了,当确认自己没理解错时,顿时有种白白浪费感情的挫败感。她苦思苦想,结果只是对牛弹琴吗? “生气了?可我是认真的,心理上和身体上总该满足一边。你是不是忘了,我本来就是这种人。”他又贴近她,提了提唇角,“任性妄为,你不是说会一直惯着我吗?” “我是很认真在跟你说事情……” 边舟俯过去瞬间贴在她唇上,还试图把舌头伸进去。冯向晚怒从心起,一把将他推开,说不出的复杂心情。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受到了背叛,还是有些伤心?她弄不清了。 “你所谓对我的喜欢,就是这样的吗?” 被推开的人却没觉得什么,还厚着脸皮给她下了最后通碟,“我这个人也就是这个样子了,不想过精彩的人生,也不想过顺水推舟的人生,只想过每天醒来看到旁边是你的人生,至于形式倒并不重要。” 冯向晚反省自己可能真是惯他惯出奴性了,这种时候竟然没什么合适的词去骂他,她的坦诚并没能换来他的真心,倒像被他狠狠地踩了一脚。 许多年了,她第一次有了不想再见到他的想法 他们两人没有一起来,也没有一起回去,很有默契地在离开时都没有通知彼此。 边舟坐在车里,出神地望着窗外。 人生那么长,能让他用心至此的也只有一个,就算被她当成一个无赖,也不想再当她温情满满的家人。 他爱她对自己时那独有的温柔,却也同时很害怕。那份温柔从她身体里抽走了什么,麻痹了神经,创造出了一个岁月静好的假象。她像湖底的水,被一层冰封着,永远不让别人触碰到流动的脉搏。 是怕被人发现,原来她的血也是热的吗? 冯向晚真的是想躲边舟一段时间的,她不能保证现在的自己还能冷静地面对他,与其做吵架这种无意义的事,不如不见。 可当她特别想看恐怖片时,除了边舟她想不到其他能一起的人,自己看又觉得没意思,几经内心的挣扎,她约了秦敏之。 可怜的秦敏之在完全不知道要发生什么的情况下,被她拉进了电影院,然后几乎是哭着出来的。她说看在老朋友的分上有件事请他帮忙,谁能想到是帮忙陪看恐怖片,还是那么恐怖的! 两人并肩出了电影院,出乎他想像的事竟然还没有结束,他们在电影院门口撞见了边舟。 这可真是比见鬼还可怕,城市那么大,电影院那么多,电影场次那么多,这都居然能碰到,而且看边舟那个样子根本没有要看电影的打算,倒更像是要去机场。 他推着一个超大的行李箱 冯向晚也有相同的疑问,对他的出现,对他的行李箱。 六只眼睛短兵相接后,还是秦敏之先开口,非常俗套的内容, “这么巧。”他说。 “一点也不巧,我都在这等半天了。”他是在跟冯向晚说话,“我就是想看看你跟谁一起来看电影?” 看电影的事她跟谁也没说过,他莫不是会了读心术了!冯向晚的疑惑全写在脸上,瞧得边舟颇无奈地叹了口气。 “明天你们不是要体检吗,每次体检的前一天你都要看场恐怖电影,这样体检的时候才不会紧张。” “是吗?”她问,是真的好奇。 “不然你每年都挑这天找我看电影是为了什么?” 她不知道啊,就是觉得偶“你看看恐怖片也不错,焦虑的情绪能够缓和下来。她是在紧张吗,因为隔天有体检? 她真的开始思索这个问题,那边边舟看了眼秦敏之,哼笑了声,“秦大律师倒是补了个好空缺,你们最近走很近。” 秦敏之喑自叫苦,那边冯向晚还嫌他不够冤一样,加了句,“我男朋友。” 边舟不紧不慢地回了句,“你觉得有可信度吗?” 冯向晚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秦敏之已经闪去了她两公尺外。 秦敏之能变成她男朋友才有鬼,但就算变成跟她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说实话他也觉得不悦。知道她正在跟自己赌气,还担心她会不会默默紧张无处排解,不放心地过来看看,结果原来他的位置还真的满好替代的,不用她再加渲染,光这一点就足够他生闷气了。 女人没良心起来,真教人望尘莫及。 冯向晚并没有谎言当场被戳穿的感觉,本来也没指望着他能信,此时她更在意的是他的行李箱,可理智又告诉她不要去问,会中他圈套。 “你这是准备堵完人就去旅行吗?”秦敏之代替她问了出来? “我是要搬家,正在找临时住所,这还算少的呢,只带了些必须的东西出来,家具之类等找到合适地方再搬。” “为什么那么着急搬家?”冯向晚脱口而出,然后又陷入了后悔之中,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 边舟抓了抓头发,很是随意,“没办法,我好像被跟踪狂缠上了。” 冯向晚的脸色当时就变了,边舟还嫌不够真似的,拿出手机把照片给他们看。照片上是他家大门外,门把手上挂着个普通塑胶袋,里面好像是什么用盒子装着的东西。 “这种东西每天都会出现,盒子里要么是扎了针的娃娃,要么是破得不成样的鞋,还有张纸条,写的都是骂我的话。” 秦敏之喑自翻了个白眼,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这边冯向晚刚跟他冷战,那边他就受到了匿名灭胁,怎么想都是苦肉记! “挂你门把手上的话,调监视器应该能查到人,这根本是恐吓了,可以申请警方进行搜查拘留的。”秦敏之觉得到了他的专业领域,胸脯挺了起来,“再有就是你说的那些相关证掳要保留,这照片也太笼统,这种事与其躲出来,主动进攻才是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 “也没严重到那分上,监视器我看过了,虽然那人戴着帽子之类,还是能猜到是王涛,毕竟除了他也没人这么恨我。”边舟想了想,“既然他做得这么明显,送的东西又很低级,大概也就是止于这样的报复行为,不会上升到什么实质威胁,消了气就好了,毕竟跟他同学一场,报警就算了吧。” 看吧看吧,开始避重就轻了!秦敏之笑他谎话编不圆,这样漏洞百出傻子才会信。 “那你找到临时落脚的地方了吗?”冯向晚问,神情严肃。 秦敏之惊讶,不会吧,要不要这么认真,看不出来这套说词就是说给你听的吗?想跟他保持距离的人是你自己,这时候心软可就全完蛋了。 边舟果然摆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半自言自语地嘟嚷起来,“一般来说自然是找你,可现在你收不收留我可就不一定了。” 冯向晚点头,“那么就先去我那,你那边也先不要退租,留意下他的动向。” 喂喂喂,不是吧?人啊,遇己则乱也该有个限度。秦敏之一直朝她使眼色,就差把眼珠子挤出来。 边舟的小伎俩轻易得逞,对着秦敏之得意地扬了扬眉毛。秦敏之摇头,这分明是两人心照不宣的让步,在给对方机会,他一个外人在这瞎着什么急。 只是下次冯向晚再找自己当情感导师,恐怕他就真帮不到她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还能插手呢? 【第八章】 边舟顺利进了冯向晚家门,行李都还没放,顺势把她压在了玄关处的墙上。 只有玄关处的小灯开着,他的面孔显得阴郁而不可琢磨,带着欠揍的笑。 边舟笑,“我就当这是你的让步了。”说着嘴就要过来。 冯向晚两指一弯,在他额头上狠弹了下,他都不知道她手劲原来这么大,都出了响。他哎嘲一声,捂着头不可思议地看她。 “哎。”她轻蔑地扫了他一眼,迳自进屋。 边舟揉着疼痛的额头,满是抱怨地朝屋里喊:“你这反应也太冷淡了,会不会适应得太快了!” “就是单纯的不想理你,再有那种无聊的举动就把你赶出去。” 他跟进来,正看到冯向晚把一个垫子丢在沙发上,然后朝他一指,“你就睡这里,敢进我房间让你死很难看。” 边舟看看那沙发,再看看她,“你买的那个沙发床呢?” “多少年前的事了,早扔了,爱睡不睡随你。” “睡,不睡这睡哪,我去了别处你又要担心。”他厚脸皮,然而并没人理他。 捡了条狗回来恐怕都比这热情,冯向晚用一种这个人已经无药可救了的目光深情凝视了他两秒,潇洒地进了房间并且关上门。 边舟这才收敛了那欠揍的笑容,无声地叹口气,对着这小沙发发起愁来。 那个为了让他睡舒服点,把薪水拿去买了沙发床的冯向晚已经被他气死了,眼下的是明知道沙发小到他要缩着脖子蜷着腿,也真不出来看一眼的冯向晚。 快到半夜,边舟坐了起来,浑身酸痛。 口是心非的女人,说着对他失望却还是关心他,底线是要一步步地踩出来的。他起身,蹑手蹑脚地到冯向晚房门前听了会,里面隐有敲击键盘的声音,看来她还没睡。 一定是心疼他可又碍于面子克制着不出来看。让一个声称要跟她当炮友的男人住进自己家,这不是无声的邀请是什么。 他给自己打气,果然没错,遂喜滋滋地将门推开。 “外面好冷,我们挤一挤吧。”他讨好地钻进了屋。 仅过了十秒,边舟毫无形象可言地踉跄着跑了出来,差点摔倒。后面跟着的冯向晚不紧不慢,手里举着的电击棒发出劈啪的可怕响声。 “你从哪弄来那玩意的?”他不敢相信,她竟然会用电击棒指着自己! “客户送的。”冯向晚晃了晃手里的武器,“不是说了吗,敢进来就让你死。” 匡当,门又被她关起来,依旧没有上锁。 借他胆子,他也不敢再进去了。 边舟欲哭无泪,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果然说一是一。 他的美好期待全部化为泡影,冯向晚所谓的收留,真的就是让他留在她家有个挡雨的屋子而已,连饭都不管。有时回来晚了半夜肚子饿得受不了,还要自己去厨房煮碗面,孤独的吃完再把碗洗了。 似乎是在冯向晚跟自己拘心拘肺地表白过后,气力用得太过,对他澈底失望。她放弃了跟他以语言交流,能动手的事就不动嘴。 边舟有种感觉,小时候的冯向晚又回来了。尤其当他听吴尚英说了件事后,便更加怀疑冯向晚收留他这么久可能并不是出于关心,而只是想亲手把他弄死。 那天在工作室间聊,吴尚英忽然说起在路上偶遇了冯向晚的事,两人聊了几句,冯向晚问起王涛现在的情况,吴尚英便说王涛回南部老家了,并且是官司的事一结束就回去了。 这本来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可边舟听完脸就绿了。据说当时冯向晚并没什么古怪的反应,还又聊了些别的事。 边舟心虚地等冯向晚下班回来,非拉着她一起去买菜,嘴甜得像抹了蜜,留意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并没反常的举动,倒是他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你发什么神经?”真的被他拉到附近量贩店的冯向晚发出不解的疑问。 “你只要看想吃什么就可以,全由我来做。最近加班这么辛苦,累坏了可怎么办。”边舟讨好地像个背着老婆做亏心事的男人。 “你会做饭?” “不会可以学嘛,现在查个食谱那么方便。”边舟顺手拿起一旁摊位的疏菜说:“要不要买葱,调味料都有吗?” 冯向晚扫了眼他手里的韭菜,半天没开口。 “那就吃火锅吧。”她说。 他把韭菜扔了回去,赞同地点了点头,“火锅好,方便还美味。” 边舟拉着她,硬是逛完了量贩店,买了恨多的蔬菜,大概一星期都要吃火锅了。 他两手各提一个袋子,要不是实在没有的三只手,他还打算回顗再多买一些食材。 “你今天到底有什么高兴事?”冯向晚忍不住问他。 他一愣,连连摇头,“想为你做顿饭是为了让你开心,你开心了我就开心。” 这别再是中邪了吧……她狐疑地扫他一眼,仿佛能看到他身后摇摆的大尾巴,这绝对是做了什么心虚事的表现。 边舟跟在她身边,对这量贩店大加证赏,一个没注意迎面过来的小男孩直撞在他身上,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还没等他叫,那小男孩先哇哇大哭了起来,搞得他很是无奈。 “当小孩就是好,一哭就觉得自己有理是不是?” 那小男孩眼缝都没睁开,闭眼大哭着,“我要买玩具,我要买玩具!” “买玩具找你妈去!” “我妈妈不见了!”小男孩哭更惨了,一口气没上来,哭着哭着竟然哇的一声吐了。 在他吐的同一时间,边舟已经跳出了五公尺之外,好险他的鞋子今天差点就要报废了。 小孩子真是太可怕了! 冯向晚蹲下去拍着小男孩的背,等他吐完了又拿出她随身带的保温瓶给小男孩漱口。边舟哼了声,那可是她的专用杯,看着那小男孩用刚吐过的嘴咕嘟咕嘟灌了两口,而后又吐出来,他的嘴张得老大。 冯向晚毫不嫌弃地重新拧好杯盖收回包里,拿出面纸给小男孩挠干净嘴巴,动作沉着连贯,好像她就有个这么大的小男孩似的。 那小男孩这下也不哭了,冯向晚正在问他从哪里跟妈妈分开的,就看到边舟提着两个大袋子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直愣愣的吓了她一跳。 “你要去哪里?”她叫住他,怕他也丢了似的。 “我去那边服务台问问。”边舟说着急匆匆地跑了。 去服务台倒是把孩子带去啊,带着菜去干嘛?冯向晚想再叫住他,奈何他跑得真的很快,已经不见影子了。 她才带着孩子不紧不慢地溜跶到服务台,看到边舟气喘吁吁地正在和工作人员询问。看到他们来了,他似是松了口气,马上对工作人员说:“就是这个小男孩,把他留在这就可以了吧?” 冯向晚拧眉,过去摸了下他的脸,“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他拉下她的手,顺势钠进掌心,无所谓地说:“刚才工作人员说把小男孩留在这就行了,他们会广播大人来找。” 冯向晚这才发现,女生的工作人员正用眼神直勾勾地瞧着他们,脸颊还有些发红,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事似的。 冯向晚后知后璺,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她才缓过神来,咳了声说:“不放心的话,你们留下来等也可以。” “又不是我的小孩,有什么不放心的。”边舟说着还在那小男孩的袋上拍了下,“为了买玩具闹别扭把自己弄丢了,活该。” 那小男孩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次可没人管他了,冯向晚已绖被边舟拉走了。 两人沿着路边往回家的方向走,边舟紧贴在她身边,恨不得把她挤进墙里。冯向晚懒得跟他废话,突然走得飞快,他也跟得飞快,可手里东西太重,走一会他就累得有些喘,她便又慢了下来,由着他黏了。 边舟心情很好,觉得走路很快乐一样,他突然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连小孩都不让着点。” “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知道你的看法,你觉得不好,我才知道该,怎么改。” “我没觉得不好。”冯向晚看准前面的垃圾捅,停了下来从包里拿出那个跟了自己两年的保温杯,光的一声丢进垃圾捅里。 边舟眼有点发直,真心地为那保温杯感到惋惜, 她说:“小孩本来就很麻烦,除了亲妈谁会喜欢讨人厌的小孩。我是习惰了照顾孩子,并不代表我就喜欢做这种事。” 边舟先是吐了下舌头,而后笑了起来, 冯向晚不解地看他,他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到自己了,我小时候那也是个标准的死小孩,起级惹人讨厌。” 两人继续走,冯向晚说:“你是我惯出来的。” 他笑,硬又凑近了她几分,低头说:“我可没拿你当过亲妈。” “我知道。”她有些不耐烦于话题怎么又绕到了这里,耳根有些不自然的发起烫来,语气也难得的有了些急躁,“同样的事情不要说那么多遍。” “我不说了。” “还有,你刚才在我等结帐时,去哪里了?” 边舟一愣,有些结巴,“什么干嘛,我有离开过你吗?” “没事。”她说。 回家两人吃了热腾腾的火锅,这还是边舟住进来后第一次两人一起吃饭。他兴致很高,也暂时收敛了言语上的挑逗游戏,两人聊聊工作室的近况,说说认识人的八卦,边舟还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 边舟谄媚地端着水果出来时,冯向晚已经重新投入到电脑前开始工作。 他放下水果静静地托着下巴看了她一会。本来真就只打算看一会,谁知却入了迷。 “你想说什么就说。”还是冯向晚先开口,虽然视线并没有离开荧幕。 无事献慇勤,铺垫了那么久,也该说些重点了吧。 “要不我还是搬回去吧。”他说。 她的手停了下来,扭头,“你当我这是饭店呢?” “没有没有,我是考虑了一下,现在退租抨金不能退,太浪费了。不退的话房子空着也不好,这么久了都没什么事,我看八成王涛也觉得没意思了,我还是回去比较好。” “王涛吗?” 他咽了口口水,强颜欢笑,“对,所以说就不打扰你了。” “不行。”她扭回去继续工作。 边舟傻在那半天,不用这么狠吧,非让他主动坦白承认错误才行吗?虽然赖在这,他这不也什么都没做吗? 冯向晚没有预警地捂住胸口,另手撑住了桌子。这小小的动作吓得边舟一哆嗦,瞬间脑袋里什么都忘了,紧张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样?哪不舒服吗?要不要打电话叫救护车?”说着就拘电话。 “你紧张什么?看清楚了,是胃。”冯向晚拧眉,“可能是刚才吃多了,胃疼。” “哦,那就不用叫救护车了。”边舟松了口气的同时脑袋里弦又绷紧了起来,“那是不是得吃药?我去拿胃药。” 他翻箱倒柜,冯向晚最后等来了一杯热水。 “没有药了,我现在去买,你喝杯水乘乖等会,听到没。” 她点头,他拿过外套就冲出家门,等边舟风风火火地回来,又折腾了半小时,她的胃才算终于好了。 “怎么疼得这么严重?”他关切地守在沙发边看着她,“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 被瞪了眼,他连忙改口,“好好好,没毛病,不用去。” 她最讨厌听到类似于医院,检查之类的字眼。他暗想,等她心情好时再找机会开口。 “可能是吃的东西,你那火锅里有毒。”她趴在沙发上,嘴不饶人。 “胡说,那我怎么没事?”知道她是为了不让他担心,他笑了下,“我看你是积累的压力太多了,这几天每天都忙到半夜,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做。” 她恻着脸瞥他,“你以为我会放过他们吗?祝贺你家生意又儆大了吧,我们都要忙死了。” “别呀,你不就是为了我才进公司的吗,现在都不打算理我了,还那么兢兢业业地为我爸妈卖什么命?” 冯向晚愣了半晌,他还以为她的胃又疼了,不免又开始紧张。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事?他想问,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 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言多必失是真理,无关时间。 “很久了。” “多久?” “久到你不会想知道。”边舟突然想起哪晚她酒醉时的娇态神情,想来她应该是忘记自己酒醉后说的话了。 冯向晚把脸朝下埋进了靠垫里,露出的耳朵红红的,十分可爱。他忍不住想去摸摸,想了想,还是作罢,他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再惹她生气。 “你说得对,我现在不想理你了,你走开。” “遵命。” 要说冯向晚的抗压力确实强大,难得的不好意思在经历了一晚时间后,又被淹藏的无影无踪,像是被她一夜间消化成了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有时他真要好奇,她那张看起来风雨不动的面孔下面,到底还藏了多少不得了的事,所以说她才会胃疼。 隔天一早,两人为了上不上班的问题争执不休。冯向晚当然要去上班,但边舟固执地让她休息一天,还说已经帮她请了假。 那次公司海边旅游,他可是认识了公司不少人,请假这种小事十分方便。 冯向晚在生着闷气时喝着他煮的稀饭,这时候边父的电话来了。 边父极少打电话给她的,冯向晚立刻打起精神,边舟的表情也严肃了些。 挂了电话,他问她出了什么事,冯向晚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了句,“算了,今天就请假好了,你跟我去趟医院,王阿姨脑栓塞住院了。” 边舟没说话,比起父母,王阿姨倒是那个跟他们在家相处时闾最长的人。 索性发现的及时,倒没酿成什么大祸。他们去了趟医院也没什么可帮忙的,确定人没事,手术很成功后就出来了。 两人在医院的花园里闲逛,各种穿着病服和白袍的人从眼前走过,有人说说笑笑,有人坐着轮椅神情呆滞。 边舟能感觉到冯向晚跟自己一样,都是松了口气,语气也不禁轻快了些。 “等王阿姨醒过来能探视了,咱们再一起来看她。” “我明明最讨厌医院,却总是要往这里跑。不是为自己,就是为别人,真是讽刺。”冯向晚望着蓝天,出了口气。 “所以医院周边的房价才那么贵,因为人人都离不开这里,” “不好笑。”冯向晚看他,又是用那种会让他想入非非的神情,她说:“边舟,其实我不是讨厌医院,是害怕。” 边舟愣了下,说:“我知道。” “你又知道了?”她觉得他刚才那个呆呆的样子就真是有点好笑,侧目带笑地瞧他。 “我就是知道。”他自豪地扬起下巴,由着她看。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她轻轻地说。 他不愿去揣测当她说这话的心境如何,他现在只想跟她一起边走边晒太阳。空气温暖,身边有她,而她的心情似乎不错。 他往她身边凑了几步,“那趁着气氛不错,可以牵手吗?” “滚!” 冯向晚禁止他回自己家,但又不让他进她的房间,也不打算给他买个床垫的样子。边舟委屈,最可恶的是他的工作又忙了起来,每天手机都响个不停,有时忘记调震动吵到冯向晚,还要遭她几个白眼。 这天边舟正十分认真地玩他们开发的游戏,冯向晚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大包里。冯向晚算是购物欲很淡薄的人,不爱逛街也不爱网购,所以她拿着包里算很新奇。 边舟的顺口问了句,“什么东西那么大,给我买的礼物吗?” “不知道,我没有买过东西,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她说着就进厨房,拿了把刀出来。 边舟佩服她,连拆快递都这么有气势,重新低头玩起游戏,听着冯向晚利索地拆开外包装,他手突然顿了下。 那边她正要打开一个黑色的大纸,边舟扔了手机就冲了过去。 “别碰!”他这嗓子着实吓了冯向晚一跳, “怎么了?这还能藏了个炸弹不成?”他这副紧张的样子,让她配合地定在原地。 边舟雨步跑得飞快,等到了她面前又有些手足无措的尴尬。他瞥了眼那盒子,挠头一笑,“这是我买的东西。” “你买的?可是写的是我的名字。” “因为是寄来你家。”他张开手,并不是打开盒子,而是把那大盒子抱了起来,维护之意明显,“是不能给你看的东西。” “你往我家买了不能见人的东西?” “确切的说,我也不能看。”边舟眼珠一转,“我也是帮人代买的,他跟女朋友住一起不太方便,相信我,没人想看这什么。” 既然是与她无关,她自然没那么大好奇心,毫不留恋地走掉了。 边舟松了口气,虽然更多的时候是着急,但此时真的感谢她这种与世无争的性子。 等到半夜三更,边舟悄悄地爬起来,确认冯向晚噬着了,蹑手蹑脚地抱着那大盒子进了洗手间。 他吸了口气,慢慢打开那盒子,里面根本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躺着一尊很大的娃娃,那娃娃穿着白色婚纱,做工很细致。 他露出惊讶的神情,显然是自己也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抱起那尊娃娃,觉得手感有些不对,翻过来一看,娃娃背后的婚纱被划开了很大一口子,露出塑胶的肌肤。 边舟的眼色沉了下来,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其他问题后,才小心地又将娃娃放了回去。 隔天公休,但一大早边舟就抱着盒子准备出门,说是要给朋友送去。 冯向晚端着杯豆浆坐在餐桌旁看他,冷不丁地问他送完东西后要不要一起去看场电影。 要换平时,边舟早就受宠若惊摇着昆巴过来了,可他竟然愣了一会,感叹了句,“明天你们又要去体检吗?” “在家又没事做,说实话跟秦敏之看电影还蛮无聊的,他一惊一乍的害我都没办法投入剧情,不跟你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托着下巴,眼皮一眨,清清淡淡,差点没把他的魂勾走,“你去给人送个东西也要不了多久吧?” 这可是她的主动邀请,主动示好,主动给他机会!边舟真想说就算天上下刀子他也要去,可他忍啊忍,苦笑出来,“明天可以吗,他可能还要跟我谈点工作上的事。” “那就没办法了,你去吧,别耽误正事。” “那电影呢?” “看明年有没有时闾。” 边舟几乎是哭着出门的,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冯向晚也跟着出了门。 【第九章】 他并没有去见哪个朋友,起码他见的人,冯向晚是不认识的, 边舟进了间咖啡店,里面有个女人已经等在那里,他很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把那大盒子放到桌上。 那女人只扫了眼,冷笑出来,“你真行,我每天给你送便当,你门也不开,见我就跑,我才送了一个娃娃,你就亲自约我了?” “可能因为性质不一样,你是真的想进警昆吗?” “为什么?我做了什么违法的事了吗?就因为我喜欢你我就十恶不赦了?边舟,你明明对我也有那意思,干嘛躲着我呢?”那女人面露不解,在她圆圆的脸上显出几分可爱,“我问过了,那人是你姐,我本来对她真的没什么意见,可是你老拿她当挡箭牌,住在姐姐家算怎么回事?” 边舟对她竖起了根食指,直视着她的眼晴,“这位小姐,你的话里有问题。第一点,我不是躲着你,是觉得你烦,你对我而言就只是工作上有过交集的广告商联络人而已。我说过无数次,对你没别的想法,你愿意继续演苦情戏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但不要干扰到别人。第二点,我说的别人就是指冯向晚。那次在量贩店,你跟踪我们时我就明确告诉过你,不要骚扰她。” “我那是关心你,才不是跟踪!那你答应我搬回自己家,不也没做到吗?”梅晓晓并不服气,一副自己东西被人霸占的模样,“我知道是她不让你走,那么大岁数了还黏着弟弟像什么样子?老女人,一辈子嫁不出去。” 边舟眼眯了起来,梅哓晓却跟瞎了一样感受不到其中的危险,还更加兴奋,“我看你也受够她了吧?那天我看到你自己提着两袋那么重的东西,心疼得要死,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女王了?那种人应该适当给些教训的。我们在一起,我会为你做饭,所有家务我都会做,一定把你伺候的好好的,不再受人半点欺负。”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边舟吓了一跳,因为这话并不是由他嘴里说出来的。梅哓晓也错愕地看向他身边多出来的那个人,语气不善道:“你怎么在这?” “来带我家不省心的孩子回去。”冯向晚瞥了眼桌上那熟悉的大盒子,一把抓住边舟的手腕,傕促,“等什么呢,看电影去。” 边舟全没了刚才面对梅哓哓时的游刃有余,气势全无不说,竟还有些惊慌,“你,这……”梅哓晓见他又受欺负,气得跳起来朝着冯向晚就抓,“你不要碰他!” 冯向晚另一只手一抬,不知从哪变出根电击椁,劈啪的细微声响带着危险的预警,梅晓晓出于生物本能赶快退了回去。 “这位年轻貌美的小姐,能不能不要掺和别人的家事?”冯向晚扫她一眼。 她把电棍都带来了,绝对有备而来,边舟再自我催眠什么巧合就太傻了,虽然他觉得自己此时一定也看上去傻得没边。 “你跟来的?”他先是小声,而后音量不自觉地变大,“你跟来干什么?” “你去见骚扰你的跟踪狂,我能不跟着吗?” “可你不是……”他转不过弯来,她不是已经知道王涛的事是他编的了吗?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冯向晚真跟看傻子一样,对他叹了口气,是对他智商的鄙视,“你在想什么?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虽然你会避重就轻,但却不会骗我,不是吗?” 就像他真的觉得不安全时,就会主动要求搬走。吴尚英告诉她,王涛早已经搬回南部老家了,同时也告诉他,那个广告方联络窗口的女人一直在追边舟,还总往工作室送东西,但都被他丢掉了。 一旦真的触及到她的安全,他那股死皮赖脸的劲头就不见了,只想把她推得远远的,实在是让她有种被小看了的感觉。 “我只是你间暇时玩恋爱游戏,撒娇要无赖调戏的对象吗?”她手里的电击棒好像更想往他脑袋上招呼,眼里的怒意也是朝着他,“回答我。” “不是。”他的神情无比认真。 梅哓哓的视线满是不可思议地在他俩身上打转,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挫败地跌回进椅子里,“边舟,你忘了送过我的礼物吗?忘了每次对我笑时眼中的情感吗?我爱的就是你这股子冷,爱你明明喜欢却又不说的别扭性子,这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我一点都不冷,我超黏人的。”边舟说:“喜欢的人我也不会不说,我会疯狂地去表达。要不是怕挨揍,我会想让整个世界都知道。梅小姐,你这么崇拜我,一定也查过我对王涛做过什么。” 梅哓晓整个人都蔫了,冯向晚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便出去了。 两人又坐了会,梅哓晓在恍神,察璺到对面的人站了起来,一下又提起了精神。 边舟看她的目光里竟有了几分温情,让她正要被浇灭的希筌又重燃了起来。 “我也觉得自己应该再跟你说点什么,但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可说的。”边舟说:“我不能让她等太久。” 梅哓晓一拍桌子,“你们串通演戏给我看的是不是?我不相信,那个女人哪里好?我比她,乃至世界上任何一人都爱你!” 边舟挑了下眉角,这细微的表情变化曾是她为他着迷的开始, “别闹了。”他轻轻地说:“这世上没人会比她更爱我。” 梅哓晓终于明白,他眼中流露的温条并不是对自己。 梅哓晓对他的骚扰已经持续了很久,起初只认为是个对他有意思的异性,拒绝了几次后发现对方并不死心,还更加疯狂。边舟本来没太在意,对方毕竟是个女人能做什么,只是每天往工作室和他家送便当和各种表白心意的小玩意而已。 他以为自己能处理得很好,看来他对自己的了解确实还不够。不知因他的自大,让冯向晚白白担心了多久。 想到这点,再想到自己这些日子来拙劣的表演,他心里就是一阵难受。 他像个受气包乖乖跟着冯向晚回了家,一路上想开口,看到她阴沉的脸又硬把话憋了回去。 熟悉的房子,他可是坐立难安,看着冯向晚先是把地拖了遍,又把大大小小的桌子擦了遍,擦完桌子擦杯子,擦完杯子晒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心情特别好在做大扫除。 “要不然你还是干脆打我一顿算了,把力气用在该用的地方。”边舟受不了了,他最怕她不理自己。 冯向晚还真的就停了手,抄起放在门边的电击椁就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像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好,这也是个好办法,” “你来真的?”他心里七上八下,最后心一横眼一闭,“那来吧!” 冯向晚一棍子敲在他身上,只听耳边劈啪作响,边舟虽然心颤硬是纹丝未动。 该,怎么不疼?他眯开眼锋偷看,冯向晚还举着那凶器,在手心拍了拍,电流声音刺耳,可她的手一点事也没有。 “要不你还是考虑一下那位梅小姐吧,你们其冒还满配的,脑袋都不是很好。”她说:“这只是玩具而已,怎么可能是真的。” “不是脑袋的问题,拿在你手里,就是像真东西。”见她露出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再是绷着个脸,知道她已经没那么气了。 他开始嬉皮笑脸起来,试圆哄她开心,一把她拉过来坐下,自己绕到沙发后面给她揉肩膀,谄媚道:“动了半天累不累?” “那你怎么没帮忙?” “我那时是不敢,但只要你发话,一会我就把这房子四面墙擦得能当镜子用。你别生气了,是我错了,忘了自己能有这么大魅力。” “你的魅力确实大,要是进演艺圈说不定能当巨星了。” “可惜对你却完全没用。”他自嘲,也算是讨好她,等着她骂自己嘴贫。 等了会,她却都不出声,肩膀绷的紧紧的。边舟觉得有些不对,她的头低了下去,从他的角度能直到她白皙的后颈,在散碎发丝的遮掩下,那颈子尤为吸引人,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他骂自己,怎么总想些有的没的。 “你怎么了?” 冯向晚突然站了起来,吓得他松开在她肩上的手。她转过身跪在沙发上,与他隔着个靠背的距离,这形同于无的距离竟然让他有种危机感。 “什么叫对我没用,要是有用呢?” 她直直地看着他,带着些赌气的意味。边舟的眼底喑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正在受到某种挑逗。 “那我就吻你,”他说。 这次好在冯向晚终于没再让他滚,她一把扯过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扶着沙发靠背,吻了上来。 那一刻边舟终于有些解理了,偶像剧里的那些浮夸旋转镜头的灵感都是源自于哪里,以后他再也不嘲笑那些情节了。 他明明没动,但真有种在转的感觉,天旋地转,想思考又懒得思考。 他几乎出于本能反应地飞速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回吻。 她竟然没有反抗,任他的舌侵入口中,他的力量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变大,吻的程度也更加嚣张起来,直至她由被动的承受变为回应。她的舌与他在口中交缠,彼此互相吸吮,交换着睡液和对方的味道。 她回应了自己,沉迷于这个吻的边舟浑身像被电过一样。今天她可能是喝了一瓶酒才出门的,可是嘴巴里没有酒味,难道是被下药了,可她也没在外面吃过什么东西。 “我的脖子好累,你要是打算一直这样发杲下去,能不能先放开我。”冯向晚瞧着他,热热的气嗔在他脸上,骚弄着他的心。 他很近很近地对着她的眼,发现她眼中不再是那种清清淡淡。她在维持平常的自己,但眼中雾濛濛的水气将眼圈蒸得红红的。 “你哭了?因为我吻你,还是别的?” 她没有否认,一双手臂环在他颈上,似有些疲惫地说:“别问了,抱我。不是想当炮友吗,我同意了。” 他差点被她气乐了,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实在是个让他捉摸不透的人。 “那我可以进你房间了吗?”他轻轻说着,在她耳恻落下一吻。 她没有答话,环着他的手臂紧了紧,于是他顺势将她抱起拐进了卧室。 将她放在床上,随后整个人压了上去,一手拉起她的上衣,连内衣一起挂在她的脖子上,而后迅速脱掉。 他没有给她半点犹豫的时间,因为即使如此,他还是有种不真富的感觉,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作梦。 外面的天气不错,她略显清瘦的白皙身子在他眼底一览无这。两团软嫩的乳肉在她白白的身体上微微地起伏着。她顺从地由着他将她看光看透,虽然会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不敢看他,可她并没有反抗的意图。 “忽然这么配合,会让我觉得有点可怕。”既然那雨圔嫩乳不再遮掩,那当然要很准确地被他迎上的大掌包住。 冯向晚还是忍不住吸了口凉气,知道自己正在被怎样对待,但是没有勇气低头确认。 就像他说的,每一次她都这样紧紧地抱着他,还要怎么说自己问心无愧。 总是别人还更了解自己,她承认了,她问心有愧。 【第十章】 外面天色晴朗温暖,他们两个窝在家里并没有要出去的打算。电视关着,家里静得仿佛没人。 冯向晚抱着杯热茶出神,显得心事重重。边舟耐心地在一旁看她,他想到了那天半夜酲来,也是看到她这样忧郁地发呆。 一旦她露出这样的表情,通常都与自己有关。所以他不能出声,只能等待。 “听说王阿姨出院了,”冯向晚突然说, “是啊,本来想着去看看她,结果一直没时间,”他顺着她说,仿佛他们本就一直在聊王阿姨的事,“她女儿把她接回家了,以后应该也不在我家做了,还有点想她。” “不是没时间,是我没有勇气再去。”冯向晚叹了口气,把茶杯放下,“本来好好的人,忽然就病了,病了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一想到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就怎么也提不起勇气。我有时会想,自己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如果哪天也像王阿姨一样突然发病,连个能发现我的人都没有,想到这里就会非常不安。” “你呢,也不让我安心。”她看他,“看上去几近讨好,好像我把你拿得死死的,实际上真有事情却不会告诉我,谁知道你又碰上了什么事。” 边舟看她两手相握,像是自己在为自己打气一样,他很少见她这样,风一吹就倒。 “你看,我就是总想这些有的没的,怎么样才能有不变的事?曾经我以为至少我跟你是不会变的,那是我心底的一道保险,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她悲伤地看向他,“我害怕改变,如果知道是会改变的事情,从一开始我就不会让自己投入,我怕失去,怕后悔,怕回不去从前,怕各种各样的事。” “还有呢?”边舟显得有些激动,她明明说的都不是他想听的话。 她不解于他的激动,疑惑地室着他。 “再多说一点。”他摸上她的脸,没有任何情欲的色彩,他眼里的是欣喜的激动,“你知道吗,我等你说这些话已经很久了。” “这些承认自己极其没用的话吗?” “我喜欢你对我的温条,但更加期待有天你能主动依靠我,就像现在这样,将你的脆弱坦露,看,你开始懂得要领了。” “什么要领?” “不会孤独终老的要领。”他笑,抱住她,“不必急。” “我怕自己做不到。” “那就不要去做,现在已经很好了。” 秦敏之的办公室来了熟人,他对着那人犹豫万分,才拿出一份自己按对方要求拟好的契约书。 对方接过那份契约书,大略看了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确定要拿这个给她吗?你确定自己不会挨打吗?”秦敏之面露担忧,“我从业这么多年,从来没接过这么诡异的委托。” “你懂什么,这是爱。”边舟自信满满。 “你这表达爱意的方式真的很另类,” 在得到对方不加掩饰的证赏后,边舟大摇大摆地走掉了。 当晚他约了冯向晚,他要把这份礼物送给她。 那是一份包养契约。 冯向晚看到时也差点以为自己这么多年中文白学了,光晚餐和包养契约还真是绝配,但鉴于是他给的东西,她还是耐着性子看了下来。 契约的内容很简单,契约上的有效期是一年时间,在契约时间内他们只能和对方上床,不能与其他人发生肉体或情感上的关系,如果期间有了别的对象,那么隔年将不再续约。 契约关系结束之后,一方不得再以任何形式骚扰另一方。续约一次则等同默认将自身财产的百分之五赠与对方,续约无限延期,无时效限制。 他说想跟她当炮友,她同意了,他的认真果然超乎想像, 但冯向晚瞬闾就明白了他这么做的目的,不觉有些鼻酸。不与其他人产生情感,只和对方保持肉体关系,一年又一年,那不就等同于生命中只有对方吗?恍惚间,这是份可以签一辈子的契约呢 而他还那么体贴,连财产都算进去了。 “我觉得有些材质的东西才更有意思。”边舟洋洋得意。 “是啊,那要不要提前去做一下财产分配?”她笑。 如果她不愿改变,那就先这样吧。一年又一年,当彼此的所有逐渐转换成对方的,是不是连感情都随着交融到一起?变成再也分不开,再也无法改变的,崭新的关系呢? 她不知道,但她愿意试试。 两年后,干悦地产位于洛杉矶的办事处内,一片热闹景象。 大家来这边出差雨个月,眼下事情圆满结束终于可以回家了,心情上的愉悦令整体气氛欢脱起来。 冯向晚进了门,就看到这一屋子人玩手机玩手机,聊天的聊天,她的眉头皱了皱,聊天的马上停了下来,都缩了缩脖子表示知错。 只有一个玩手机的,太过投入而没察璺到气氛的变化, 冯向晚静静绕到那人背后,居高临下地看到她原来是在看新闻,手机声音还很大,搞得全办公室都听到。 “这么关心国家大事?”她说。 吓得对方一激灵,回头一看是她更是表情剧变,“经理,对不起,我这就关掉!” “等一下。”冯向晚说。 她奇怪,见冯向晚目不转晴地盯着她的手机,很识相地帮着举高了些。 新闻里正在播报游戏行业的事,镜头里出现的人就是号称当今手游界黑马,人气居高不下的青年才俊边舟。 冯向晚看得那么认真,镜头里记者在采访边舟对于他们公司新款游戏的展望,在访问之余背景音也在介绍着这位新秀的资料。 “我知道他,他们公司的游戏都很好玩!”小职员跟着看,与奋地讲解,“听说他家很有钱,是个富二代,但是他没靠家里,自己创业,关键是长得也帅。” 冯向晚轻轻按住她头顶,说了句,“别闹了。” 那边赶紧闭嘴,她继续看完了整段采访,嘴边抑不住地扬起了一丝笑意。 小职员眼珠一转,问她,“经理,你也喜欢他?” “喜欢啊。”她顺口说,惊得小职员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不再理她,拍了拍手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宣布大家明天就可以回国了,所以今晚可以放纵一下出去聚餐,她请客。 办公室里一阵欢腾,然后她把信用卡给了其中一人,跟对方说聚餐刷这张信用卡就可以。 “经理你不去吗?”那人不解。 “我今晚就回去了。”她说。 “为什么?明天跟大家一起走多好,也不差这一天啊。” 冯向晚笑笑,大家私下都在说,冯经理变得越来越爱笑了。严厉的时候还是有点吓人,可一点都不让人讨厌,只要看她一笑,就感觉花都开了。 基本上无论什么事,她一笑,别人就无法拒绝,这是怎么练就的神奇魔力? 晚上,她独自搭上回国的航班。 一翻折腾后总算看到了阔别两个月的自家大门,她拘出钥匙开门,门却由里面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边舟低头瞧着她,舍不得移开视线, 她同样盯着他,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今天你们公司不是有新游戏发布会吗?” “开发就累死我了,上线也要我负责吗?交给其他人了,”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下看到了稳稳的黑色阴影,那是睡眠不足造成的黑眼圈。可他们发现到这点时,同时笑了出来,怎么也停不下来的那种。 待好不容易笑够了,她仰头,正迎上他的吻。“生日快乐。”他说。 今天是她的生日,他们两个本都不应该在这里,现在却都在这里。而他们嘴上说着意外,心里又都并不觉得意外。 这样的默契让人格外安心, 他们懒得出去吃,边舟与致勃勃决定亲自下厨。 说来也是奇怪,家里没有现成的饭菜,却多了许多新鲜蔬菜,不用问就知道是他特地去买的。这半年边舟迷上了下厨,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 他在厨房忙碌,她就在一边看着,看他有模有样地洗切炒,觉得很有意思。 “你怎么那么高与?”他抽空对她抛了个媚眼,“是不是觉得会下厨的男人特别有魅力。”1恩,有种自己养的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感觉。” “是啊,已经能给老母亲养老了。”他正盛好一盘菜,与致勃勃地端出去由她身边走过。 她记得就在不久之前,每次说到这种玩笑,他还都会生气的,现在倒真是满不在乎了,还让她觉得有点不好玩了。 她跟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在他身上嗔了嗔。 “怎么了?” “香水味,很贵的那种。” “我,那看来我得赶快去再炒道菜才行。” “为什么?” 他转过来,回揽住她的腰,恬不知耻地说:“用油烟味盖过去啊。” “真是个好主意。”冯向晚暗自叹气,真没什么逗他的好办法,不久之前说到这些他都还会慎重地絮叨地解释一大堆。 这可怎么成?这种争风吃醋的浅薄玩笑再也达不到效果,哪怕说出口都觉得幼稚可笑了。 “你又在偷笑,我看到了” “边舟,这个星期日我约了你爸妈吃饭,你也会去吧?” “去啊。”边舟答的理所当然,“你怎么想起来约他们了?” “都是一家人,那么久没见了,我不约难道还指望你吗?” 边舟停下来想了下,的确是很久没回家了,到现在他还没被扣簋不孝子的帽子,也多亏了冯向晚 事事都想在前面。 “好吧,我得先告诉你,前几天电话里我刚跟他们吵了一架,你要做好这次家庭聚会不会太和谐的准备。” “我以为他们早就习惯被你气个半死了。”她走过去,最后还是决定帮他分担点准备碗筷的工作。 “这次不一样,我跟他们说你现在总要飞来飞去太辛苦,我想让你来我这边,结果就被我爸狠骂了一顿。你知道吗,从小到大他还没那么骂过我,我都有点不太习惰。” 自己不进公司也就算了,现在连她都要挖走,要是面对面的话大概揍他一顿都是有可能的。冯向晚问:“结果呢?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还能怎样,他问我是不是还没断奶,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她摇头,不知算不算安慰他,说:“安心吧,这顿饭本就不会太平。” 当天他们四人在餐厅见面,果然全程边父都没什么好脸色,边母在一旁打着圆场,冯向晚只负青默默吃。 吃差不多了,边父还在抱怨他儿子的不懂事。 “你知道我培养一个冯向晚要用多少年吗?一闾公司里能这样值得信任的人又有几个?就因为你见她面的机会少了,就想把我辛辛苦苦带出来的人挖走,你不进公司帮我就算了,现在还成了你老子敌人了不成?” 边舟勉强陪着笑脸,“我只是说说而已,向晚又没有同意,你要真有这危机感,就少给她派需要出国的工作。” “那你直接这么跟我说不就得了,干_拐弯抹角的!” 冯向晚淡定地在始终围绕自己展开话题的的情况下吃得饱饱的,他们现在又在吵海外市场多不好开拓的问题。 她放下餐具,说:“是这样的,我有些话要说。” “向晚,你快来说说他们吧,难得聚会吵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边母像找到救星,对她投以期待的目光。 “是这样的,你们能不能把边舟交给我呢?”她说。 顿时,吵嘴的、劝架的,全都收声。边母手里餐具掉到桌上,那轻微的声响都把她吓一哆嗦。 边舟脸都绿了 “交给你?怎么交,你打算怎么修理他?” “向晚?”边舟拉拉她的袖子,还真像个怯生生的孩子,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这个壹词他熟啊,但应该没有那种意思。可不管怎么说,也太奇怪了,会引人误会,会让他喘不过气。 冯向晚抽空看了他一眼,对于他那错综复杂的脸皱了下眉,“我就是想了一下,今年契约续签的日子不是又快到了吗?总是这样其实也太烦了,我有些腻了,不想再签了。” “所以呢?”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手已握成拳。 “所以够了,就到此为止。”她说:“我们结婚吧。” 边舟没控制住,怪叫了一声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两步跑到他爸嘴前,抱着脑袋就是一口,又跑去他妈身边,同样一个如狗舔般的大亲亲,把两个呆若木鸡的老人家弄得更僭了。 “不是,你说的意思果然就是……”边母擦了擦脸,把儿子推到一边。 冯向晚点了点头,同样无视那个一旁撒欢的傻儿子。她有种感觉,自己这不是在求婚,是要跟对面的夫妻当亲家。 同一个场景,脑袋里模拟太多遍,真的发生时也就没想像的那么难以开口了。紧张还是紧张,她没有想到的是,真的面对这样的修罗场,她竟然还满开心的。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也知道我跟边舟之间还有很多实际的问题要解决,但是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我有很多不足,不用说你们比谁都更加了解,结局却并不会因为我的不足而改变。所以,能不能请你们考虑一下呢?” “考虑个屁!”边舟冲过来一把抱住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谁会考虑,不用管他们!” “不是,还是要考虑一下的吧。”说话的是边母,她瞪着惊恐的大眼在他们身上来回看,最后定在了冯向晚的身上,“向晚,你真的不再慎重地考虑一下吗?我们家这个儿子只有我们眼里是块宝,可配你,太可惜了。” 冯向晚迷惑地眨了下眼,边舟晃的她有点头晕,“阿?” 这个仿佛跟她设想中的剧情展开不太一样。 边父一拍桌子,“天下竟然会有这么荒唐的事,凭什么我费心培养出来的人要便宜这个不学无术光会气我的小子,我不同意!” “我也觉得。”边母悲痛地点头,“向晚,你是了解边舟的,除了脸以外,他真没什么让人不担心的地方。现在女人结婚不怕年纪大,就算单身也比找个拖累强,是吧?” “啊……”冯向晚觉得有点想笑,眼眶又有点发烫,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边舟才终于得意地坐了回去,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叫嚣着对他爸妈扬了扬下巴。 “你们……”冯向晚觉得嗓子眼有点发紧。 “我们知道边舟在追你。”边妈妈说:“大约两年前吧,他气势汹汹地跑回家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他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说不让我们再给你安排相亲,因为你早晚要嫁给他。你听听这像人话吗?早晚就是八字没一撇的意思,我们找的哪个人不比他强,凭什么你就会看上他,痴心妄想。” “不过他那次闹得太厉害,我们就商量着,就算不给你安排相亲,以你的条件随便也能找到个不错的,哪知道这小子会成功!” 冯向晚愣了半天,的确好像有某道临界点,过了那个点就再也没人给边舟介绍过什么男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这蜚子也就这样了,终将以一种顺水推舟的形式,在与人的安全距离中平稳地度过。 她期待着一种什么都不会改变的生活,因为她恐惧着太多的不确定,只要她不变,一切就都不会变。 然而实际上,如同没有人能阻碍时间的流逝,也没人能阻碍人心的变化。 “向晚?”边舟擦掉她眼中落下的泪,心疼地看他,又十足抱怨地看他父母,“都是你们,干嘛不让她嫁我,把她气哭了吧!” 她咳了声,笑了出来,一边哭一边笑,真的好奇怪。 当经过了漫长的时间,才发现自己所以为的事情其实是错的时,为什么她会如此地开心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