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不负秦总攻》作者:花曳【完结】 文案: 秦龙,西北小混混出身,期货赚取第一桶金,转行做实业。 从一名不文到远交近攻一步步登天,身边人从出租房卖服装小哥开始,到猝然接管公司清白如纸的继承人,到深谋远虑隐性年上大叔……一个个攻下,一个个为之所用。 全民BL向背景。 秦总攻,渣渣无节操,超级无底线,不是1V1!!介意慎点!!计划十五万字。 很懂历史的勿喷,就当个长段子看好了。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商战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龙,楚烈 ┃ 配角:韩惠,赵焕,魏厘,燕喜,齐建 ┃ 其它: 第1章 引子 秦龙从交易所出来的时候,已是金乌西坠。 一抹残阳挂在树梢,水泥楼房像是此起彼伏的琴键,遮掩着,挨挤着,在马路上投下荫凉的影子。 “来了?今天势头不错?”油腻胖大叔老金叼着烟卷从厨房走出来,汗珠子洇湿了看不出颜色的白背心:“老规矩?” 秦龙点点头,脸上看不出特别的喜怒:“加份腰花。” 老金扭头冲着里面喊:“腰花皮肚面,面条多放辣椒多放。”嘴上的香烟跟着抖,洋洋洒洒的烟灰有的落在背心上,有的被风扇刮的到处飞。 还不到饭点儿,面馆里空无一人,除了秦龙和老金,就是嗡嗡飞着不知厌倦的苍蝇。 老金拿着苍蝇拍,眼疾手快迅疾如风。“啪!”一只苍蝇被钉在墙上,转瞬又被电风扇强劲的风卷落在地上,墙上只剩一小滩湿湿的污渍。 “XX公司,连着三个跌停板了。”秦龙挑了挑浓眉,大马金刀的坐在桌旁。 “我昨天把他家卖了。”老金趿拉着夹脚人字拖,拎了两瓶冰啤酒过来,坐到秦龙对面:“我们这些小喽啰,资金玩不起。哎我说,三年前觉得期货大有可为,眼下就剩这间面馆了。” 秦龙笑笑,伸手扶了下一次性杯子,看着细腻的啤酒花泡沫慢慢涨高,用中指扣了两下桌面:“大企业大公司有底气,跌停也不怕,照样平仓盈利。我们小投资者,该撤就撤该抛就抛,要么被碾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老金喝口啤酒,嘴边还沾着白沫子,唏嘘不已:“去年李德文就是从对面那栋楼上跳下来的,摔得那个惨。” 李德文是圈子里一个传奇,头脑灵活胆子大,曾经创下过一夜之间暴富百万的神话。 同样是这个传奇,去年堵上全部身价赌铝材,踌躇满志等来的是倾家荡产。十二楼跳下来,血肉模糊脑浆横溅。 “总是做实体更稳妥。”面条热腾腾端上来,秦龙掰开筷子,唏哩呼噜吃了起来。 慢悠悠喝完酒,老金伸个懒腰站起身:“这几天我是打算彻底清盘收手喽,以后好好卖面条,还能多活几年。小秦啊,我看你找机会也出来吧,做期货不是长久之道。” 男人伸手抹了一把嘴,痛快点头:“我今天彻底清了。老金,钱来得快散的就快,那点小本钱我去做点小生意,图计个一步步慢慢的长远。” 老金满意的笑出大金牙:“孺子可教,不贪不躁。小秦,你以后能大发达,不止一星半点。” “承你吉言。”高大的男人眯着眼,笑出整齐的白牙,像是西北草原上桀骜不驯的孤狼。 …………………………………………………… 回到出租屋,秦龙慢悠悠刷牙洗脸又看了会儿电视。快九点钟的时候,男人套上及膝的沙滩裤和黑色背心,往口袋里揣了两张红票子,趿拉着拖鞋出门前,在鞋柜抽屉里抓了一把避孕套,计生办发的那种单个的小包装。 夏日的夜里依然燥热,树叶纹丝不动,昏黄路灯下萦绕环飞着一群群小蠓虫,一不小心撞一脸。 男人租住的这一片鱼龙混杂,属于A市三不管地带。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 天桥下拉黑车的,路边上卖黄色光盘的,灯光粉红暧昧开洗头房的,打架的斗殴的。在这里只有想不到,没有找不到。 别人或许迫于无奈只能落脚于此,可是秦龙倒如鱼得水。 这男人高大威猛,一米九的个头,腱子肉像是练过的,露出头皮的极短圆寸,彪悍的一看就不好惹。 路上有小混混热络的打招呼:“龙哥,散步呐?” 秦龙点点头,看着那个站都没个样子的小地痞:“几点了还不回家?” 小混混嬉皮笑脸的:“等会儿去接我马子下课哎。” 往前几步是芳姐的洗头房。看来今晚生意不大好,四十多岁的女人端了把椅子坐门口纳凉,一边嗑着瓜子:“大龙往哪儿去啊?进来坐坐?” “芳姐你快别逗我了。”秦龙摆摆手,笑的没脾气的好好先生一样:“我这穷的就快当裤子了,哪有脸进去坐坐。” 芳姐吃吃的笑,半真半假:“哎呦就大龙你这条件,小莉红红她们抢着倒贴。你眼光高着呢,还当芳姐不知道。” 高大的汉子抓抓头皮,二十六七岁的爷们儿憨憨的:“芳姐又拿我开涮……” 一路这么走过天桥,下了十三阶破烂坑洼的台阶,向右手边一拐,安静下来的巷子里,一边是正对着铁路的菜地铁丝网,一边是排陈旧的小平房。 秦龙眯了眯眼,从口袋里摸出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朝着最里面那间走去。 斑驳的蓝色木质窗户半开着,里面遮着棕色格子的窗帘,材质不好,被不甚明亮的灯光映的影影绰绰的。 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一把清亮的男人声音:“谁呀?” “我。”稳了稳气息,秦龙开口:“秦龙。” 里面脚步声渐行渐近,吱呀一声,房门被拉开了四分之一,露出一张年轻的,称得上清秀的脸,要笑不笑的看着秦龙:“龙哥怎么有空来?不是忙大生意吗?” “小亮。”秦龙狠吸了两口香烟,拇指食指掐着扔到了地上,往屋里抬抬下巴:“有人?” “没人。”小亮二十出头,一米七的个头瘦削单薄,带着点少年的雌雄莫辩:“我要睡了。” 这样的逐客令…… 男人的右手攥着裤袋里那两张潮湿的粉票子,爽快的点点头:“明白了。”说完毫不迟疑的转身就走。 “秦龙!”身后小亮怒火攻心的叫,细听还带了点恨意:“你个王八蛋走一个我看看?!” 背对着少年的男人无声的咧咧嘴,转过身又是满脸的老实和无可奈何:“我这一得空就来了,你既然不高兴,我就走……” “进来!”少年嘟着嘴,一拧身子回了房间。 秦龙跟着进门,细心的插上了门销关了窗户,两步过去,从背后抱住生闷气的少年:“你这是闹哪门子情绪?” “你都半个月没来了,小亮想着龙哥一定是发达了,不稀罕小亮了。”少年势弱,说着说着不知真假的红了眼圈。 “哪能啊,”男人哄他:“龙哥这不是攒了钱就来了吗?”说着,掏出口袋里的两百块,直接塞进了少年的裤腰。 小亮想扭头,却被男人抱着动弹不得:“早跟你说过,谁稀罕你的钱!拿回去!” “那哪儿成?”秦龙笑呵呵的就势亲住少年的嘴巴,含混的:“一码归一码,小亮这是开门做生意,龙哥哪能坏了规矩……” “呜……小亮生意……卖女装……不是……” 间了没几分钟,少年就剩喘气的份儿了,哪儿还有辩解的力气? 破旧民居隔音不好,即使关着门窗,也关不住高高低低的呻-吟叫声。 草丛里,蛐蛐儿不知疲倦的叫着,被少年偶尔拔高的惊叫吓得停了一会儿,很快发现没有危险,又继续欢唱起来。 少年的尾音破了调子,又是痛苦又是享受,语无伦次,听的人血脉偾张。 “呜呜……哥慢点……小亮受不了了……别磨那里了……要,要,啊……” 那张吱吱嘎嘎的小破床一响就是大半宿,几乎毫无停歇,从九点半一直响到后半夜两点多。小亮断断续续的哭都哭不出来了。 “……你他妈……就是畜生……发情……没完没了……捅死算了……” 秦龙从小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小亮没下来床。 轻手轻脚掩上门,男人一身臭汗却是神清气爽。 脚步轻快的走在路上,夜深人静时分,连风都凉爽了不少。 走到路口的时候,秦龙停下了脚步。回过头远远看着那间熄了灯的小屋子几秒钟,然后毫不留恋的回过身大踏步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争取日更,每晚20:00。渣攻,过程N,结局1V1。 第2章 第一章 三年后。 “秦总,这是瑞益科技的韩总,年轻吧。”赵主任伸手招了招,笑着代两人介绍引荐,笑呵呵的:“你们都是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 “龙达广告,秦龙。”秦龙风度翩翩的伸手,对面是个个头不高身材纤细的男人。说是男人,不如说男孩更合适,怎么看,都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岁:“韩总才是真正的年轻有为,佩服。” 看得出,韩惠有点害羞,面对这样应酬的场合,远没有淡定自如的程度,一双桃花眼弯着,孩子气的咬了咬嘴唇:“秦总好。” 男人的大掌宽厚有力,温热而略显粗糙。交握的瞬间,韩惠有点慌的飞快抬眼看了看大个子男人,又瞬间别开眼。 一黑一白一大一小,相映成趣。 秦龙不动声色的收回手,举了举红酒杯:“早听说过瑞益科技做的社会智能化管理,相当了不起。有机会还要坐下来向韩总请教。” 韩惠低低啊了一声,几分局促摸摸耳朵:“那是我爷爷做的,他……”后面欲言又止的,就没了后来,水灵的大眼中倒是浮起了几丝水汽。 赵主任察言观色,很快岔开话题:“CBD还是刚刚起步建设,好多刚上马新项目,以后还要各位老总大力支持我们工作啊。” “那是自然。”秦龙微笑,黑色合体的西装衬的男人贵气又洒脱,简直天生衣服架子:“赵主任一句话,义不容辞。” 两个人碰了下酒杯都笑了,韩惠也弯了弯嘴角,跟着抿了口红酒。 开发区管委会的杰出企业家交流酒会临近尾声,秦龙收了一口袋的名片。 舞台上有位男歌手在唱着慢歌,声音不大,音质却不错。 一身烟灰西装俊逸帅气的青年端着酒杯,不经意的靠到秦龙身边,随着他一起看向舞台的方向:“秦总,我刚跟建新集团的王总聊的很愉快,他们近期有计划——” 秦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声音轻快浅淡:“楚秘书,今天酒会,不谈具体生意,多认识几位朋友,其他的回去咱们再聊。” “好,”楚烈应了声:“我知道了。” 侧脸看着自己的秘书,秦龙沾了少许酒意的脸上浮起轻松的笑容:“喝了几杯?你沾酒上脸?” “也就一杯。”楚烈有点窘的摸摸脸:“我酒量不行。” 不过你来我往说了两句话,秦龙再度感受到来自左后方熟悉的注视感,这应该是今晚不少于十次的偷窥了吧。 不用回头,想着那张包子样的小脸,秦龙笑的胸有成竹。 偌大的厅里,酒气混着食物的香气,还有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儿,总有点气闷。 楚烈捏着领带的结动了动,被偷窥的第六感让他回过头看了看,众人三五成群的谈笑风生,根本什么看不出来。 …………………………………………………… 坐在租来的办公室里,原本前一秒还谈着新来应聘的一个非编。下一秒话题就被秦龙突兀的转到了别的方向。 “楚烈,你觉得我们公司下一步进军科技方面,市场如何?” 楚烈眨了眨眼睛,万幸足够沉稳淡定,加上磨合了近三年,也适应了秦龙的天马行空:“是个好行业,利润可观,目前市场竞争力也不算太激烈。” 满意的点点头,秦龙手指间灵活的玩着打火机:“我也这么想。” “可是这方面需要的专业性很强,”楚烈不是没有疑惑,也尽量说的委婉:“跟广告公司毕竟不一样。” “怕什么。”秦龙哈哈大笑:“三年前,你在公司一间办公室一张桌子一个人的时候来应聘,我就告诉过你,广告公司算什么,迟早一天各行各业都有我秦龙的席位。” 楚烈笑笑,是江南文人书卷气的斯文恬淡:“秦总说的是。” 秦龙有一刹那的失神,盯着青年黑白分明的双眼,几乎看得到自己清晰的倒影。 五月初的风不冷不热,从敞开的窗子吹进来,清爽宜人。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缄默。 秦龙瞄了一眼号码,接着眈了下桌上左手边码的齐整的一摞子名片,最上面那张赫然是瑞益科技韩惠总经理,手机号码此刻正一字不差的浮现在来电显示上。 电话铃声足足响了十几秒,直至自动挂断。 楚烈不明所以,挑了挑眉看看秦龙,接着站起身:“那秦总你忙,我先出去了。” 点了点头,男人扣扣实木的桌面:“瑞益科技很快会是我们合作伙伴,楚烈你得心里有数。” 过了五分钟,秦龙慢条斯理拨了电话回去,对方接的很快。 “不好意思韩总,刚在开会手机打了静音。” 少年的声音带了点惊奇:“你怎么知道是我?” “那天在酒会上,秦某就对韩总印象深刻,回来就存了号码。”男人的声音偏浑厚,不急不缓的时候带了磁性,分外撩人。 隔着话筒,少年笑弯的桃花眼几乎跃然眼前:“秦总真会说笑,哄人开心。” 食指无意识的划过桌面的一道浅痕,秦龙低低的笑:“我这人嘴笨,只会说实话。” 谈话已经变了味,或者说从一开始就偏离了轨道。 少年语塞,咬着唇无声的乐了一会儿:“秦总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应该是我发出邀请才是,”秦龙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语气诚恳:“酒会结束我就想着哪天打电话约韩总,只是这几天公司在忙一个大项目,还有贷款的事情,千头万绪的。晚上我来安排,给韩总赔罪。韩总想吃点什么?” …………………………………………………… 快下班的时候,财务李姐拿着文件报表进来:“秦总,明天就是发薪日了,账面上还有五万。你看……” 秦龙接都没接,直接站了起来:“不用看,按时发掉。” 下班高峰期的马路上处处拥堵,车行不畅。有耐性不好的已经摇下车窗骂娘了,倒是秦龙,耐心十足的抽着烟,眯着眼盯着前方,像只潜伏的猎豹。 到达跟韩惠约好的日式小酒馆的时候,恰好还有五分钟到六点半。 秦龙看了眼腕表,迈开大长腿轻松上了二楼。 小酒馆不大,却是竹木清幽,螺蛳壳里做道场般的无比精致,极其符合日本文化的精髓。 挑开最里间小包间的门帘,秦龙弯下腰脱了鞋,冲着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的少年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让韩总久等了。” “我也才到。”少年拘谨的爬坐起来,双手揪着衣襟,很快又意识到这样不对,连忙松开:“约好的六点半,秦总很守时。” 寿喜锅,寿司,刺身,天妇罗,琳琅满目的食物摆了一桌,秦龙指了指酒水单那页:“喝点清酒?这家的Born梵据说是老板从日本请人带回来的,米香味浓郁,挺不错。” 韩惠眨了眨眼睛,长而翘的睫毛扑闪闪的,盛满孩子气的好奇:“秦总还懂清酒呐?说的头头是道。真厉害!” “我能说我是出门前才在网上做的功课吗?”秦龙哈哈大笑,似真似假的样子:“请韩总吃饭,要认真对待。” 摸了摸耳朵,少年的耳朵在头顶的射灯下慢慢染上了桃粉色,楚楚动人:“呃,你别叫我韩总了,其实我什么都不懂……你就叫我韩惠好了。” 男人从善如流:“好,那你也别秦总秦总的喊了,叫我秦龙,或是龙哥都行,毕竟虚长你几岁。韩惠,说句自大的话,我真觉得跟你一见如故。” “我,我也是。”韩惠结结巴巴的,耳朵上那点粉色已经慢慢蔓延到脖颈和脸颊了:“跟秦总——哦不不,跟龙哥一见如故……” 扑哧失笑,男人俊朗的眉眼帅气的让人招架不住,满满雄性荷尔蒙爆棚:“来,先干一杯,庆祝我认识了韩惠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咱们今天不谈生意,喝酒。” 看得出,少年如释重负的松弛了肩膀,勾唇的样子带着年轻人的稚气,掩不住:“我、我今年二十二了,才不是小朋友呢。” 一杯清酒落了肚,秦龙细心的把炙烧鹅肝寿司往少年面前推了推:“吃点东西,刚不是还说最喜欢这个吗?” “谢谢。”韩惠几乎红了眼圈,细白的贝齿咬着下唇,水汪汪的大眼看着秦龙,很快又垂下,带着一股不自知的风情,好看的惊心动魄:“自打我爷爷去世,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喝了两瓶清酒,韩惠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自己的事情。什么刚刚毕业还什么都不懂,结果爷爷去世了,家里那些叔叔伯伯一个个盯着他,快把他累死了,可是他还是不懂经商什么的,从小就没有被当做接班人培养,学的东西都是偏艺术类,随心喜欢而已。结果一夕天堂变地狱,每日于他而言都是煎熬。 “龙哥你不知道,我每天早上被闹钟叫醒,就想着我为什么这么悲催要去管公司,我根本不懂,被那些人看白痴样的……我知道他们在背后取笑我……呜呜,我不想上班,一点都不想……可是那是爷爷的心血,是他要我去做的,我不能……嗝,辜负他的信任,从小,嗝……爷爷就最疼我……” 射灯下,少年的发质柔软顺滑,带着一点棕黄色,看过去就是很滑不留手的样子。 秦龙伸手,隔着桌子揉了揉他的发顶:“一切都会慢慢好的,你还是个小孩子呢。” “龙哥,”少年哭的抽抽搭搭的:“你帮帮我,真的,我不想这么活,太累了……” 吃完饭,韩惠执拗的非要抢着付账,少年纤细的身体摇摇晃晃的,明明一推就倒的样子,偏偏倔强的很,一副秦龙要买单就跟他拼命的架势。 夜风有点凉,韩惠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落进了星光还是路灯的光芒:“今晚真开心,龙哥你真是个大大大好人嘻嘻……”少年的身高只到秦龙的肩膀,浅青色的T恤衬的他皮肤格外细腻粉白。家境的优渥让他无忧无虑万事不操心,少年不识愁滋味的长到二十二岁,看过去比同龄人更多一份质朴和纯真。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秦龙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无奈的笑:“让你不要喝那么多,看,醉了吧?” “我才没醉!”少年胡乱挥了挥手,滑下的T恤袖口露出纤细的手腕:“我能走直线,不信你看!” 马路上车流如织,穿梭而过。路边的花坛上,站着一个微醺的少年,东摇西摆的沿着不宽的台沿走着一字步,单薄的身体仿佛能被五月的风吹上天:“看哦,没醉……走的直线……啊……” 一声惊呼。下一秒,踩空而导致的失衡让韩惠身子一歪,直接倒进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头顶上,是男人无奈又纵容的包容声音:“你看看多危险,这要摔到怎么办?” 大着胆子仰起头,韩惠舔了舔嘴唇,猫儿样的:“不是还有龙哥在吗?怎么会摔到我?” 视线的胶着微妙而暧昧,连凉爽的温度仿佛都随之升高了好几度。 秦龙不说话,也没松手。 “龙哥,”韩惠扯着他的袖口晃了晃,声音低了下去:“龙哥……” “韩惠。”男人幽深的瞳仁黑的看不清情绪:“你喝多了,我先打车送你回去。” “不嘛。”韩惠习惯的咬着下唇,脸上浮起的绯红也不知道是酒意还是羞色:“不回家。” “不回家你上哪儿去?”秦龙扶着他站直,松开手:“明天不上班了?” “不想去!让他们急去!”韩惠孩子气的根本想不到责任不责任的问题,双手插在裤袋里,低着头脚尖踢着地面,一点点蹭着,慢慢的去踢秦龙的鞋尖,挑逗的,试探的,一下又一下:“龙哥你也别回去……” 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希尔顿楼顶闪耀的招牌,秦龙不动声色:“不想回去就不回去,我帮你去开间房早点休息。” 韩惠大喜,倏忽抬起头,满脸小白兔软弱可欺包子样:“好啊好啊!” 第3章 第二章 瑞益科技引发了一场海啸般的大震荡。 少东家韩惠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问题,擅自做主将自己持有的百分之二十五股份转给了名不见经传的龙达广告秦龙,自己留了百分之二十六。 入主瑞益科技的秦龙异常低调,在股东会上一众虎视眈眈表情不善的目光下,只是淡淡的打了招呼后,就安静的坐下,听着韩惠结结巴巴、小孩子穿大人衣服般的撑完了整场会议。低调内敛。 瑞益科技不是多大的公司,可它是地地道道的家族式企业,那些盘根错节的亲戚关系,一个个恨不能把韩惠手里大肥肉统统抢空,又怎么可能同意他转手外人? 股东会上吵得不可开交。 韩惠这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往常特别没主见外加软弱的小孩子,即使嘴巴笨说不过那些叔叔伯伯婶婶,可是就认准死理的不松口。秦龙就是瑞益科技的大股东之一,而且将在接下来的时间,接替韩惠主持公司的日常管理工作。 韩家四叔是个火爆脾气,嘴皮子都懒得磨,一拍桌子站起身,脸红脖子粗的指着韩惠:“韩惠你这是引狼入室你懂不懂?!公司运营你不会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教你,可是你看看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对得起你爷爷的信任吗?!” “四叔。”韩惠双手在桌下紧张的绞在一起,用力到指尖泛白。蓦地,身侧伸过来的大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是无声的支持更是强大的力量。 瞬间韩惠被打了鸡血,有理有据的辩解:“你的指责太偏激了,我不认同。我们都想瑞益科技越来越好,因为它是爷爷的心血,更是我们韩家的心血。我韩惠庸碌不才,可是我不会做出损害韩家的事情。我跟秦总是强强联手,计划将瑞益科技推上一个新高度,创造更大的价值。怎么就是引狼入室了?” “我会在一周内拿出计划书,呈现各位过目。”秦龙清清冷冷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是对韩惠的一针强心剂:“口说无凭,立书为证。作为执行官,我将在未来的一年任期内,将瑞益科技的营业收入和利润翻倍,为各位股东创造更多收益。” 韩家三婶嗤笑:“你一个做广告的懂什么?现在说大话谁不会?到时候自己打脸不难看吗?” “我是不懂什么。”秦龙安之若素不卑不亢,回敬的打脸却是又响又亮:“作为管理者,懂的顺势而为及用人唯贤就够了。什么都懂的,是基层员工。” “你!”韩家三婶脸红脖子粗:“秦龙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底细。你一个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的老油条,花言巧语欺骗一个小孩,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秦总没骗我!我也不是小孩子!”韩惠不乐意了,瞪着韩三婶:“这事儿已经这么定了,谁有意见可以不参与公司运营管理退出股东大会做个闲散人员,反正年底分红少不了你们一分钱。” 韩惠这么腰杆硬有底气不是没道理盲目瞎嚷的。韩家各亲戚众多,韩老爷子在世时候,为了给心爱的孙子日后减小阻力,把股份股权分的极其零碎,沾亲带故的都有点肉沫,可是没有一家超过百分之十。更何况,就算最糟糕的事情发生,那些小股东们抛开勾心斗角,联合起来要罢免韩惠,那些股份也是四十九对五十一,板上钉钉的强弱立现。 也正是因为这个,秦龙这个持有百分之二十五的大股东横空出世,才让其他人危机感重重,即使知道反对无效也试图咬下一口肉下来。 韩老爷子老奸巨猾,千算万算估摸人心,就是没想到自家傻小子乖乖捧出股份送予外人,还一送就是百分之二十五! 情愿不情愿,事情就这么定了。 …………………………………………………… “楚烈,帮我联系XX银行赵行长,我要谈贷款事宜。” “楚烈,这份计划书非常重要,三天之内务必交给我。我信你。” “楚烈,还记得你来应聘时候我答应你的吗?这一仗打赢,我兑现我的承诺,股份或职位,随你挑。” “到底是英国XX大学的管理学高材生!楚烈来,以茶代酒我先敬你一杯!等瑞益科技拿下,咱哥俩再好好一醉方休!现在,回去休息,你都熬出黑眼圈了。” …… “今晚约了河西指挥部的许总吃饭,楚烈你跟我一块儿去。你开车,记得别喝酒。” “楚烈,我秦龙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你别以为我喝多了,我没有,真的。在我秦龙心里,肝胆相照的自己人只有你楚烈一个,其他的,都是外人。你懂吗?” …………………………………………………… 六月底,韩家四叔在全家开车外出度假的时候,遭遇车祸,夫妻两个连着十二岁的儿子无一幸免,齐齐殒命。 依照韩老爷子生前的遗嘱,韩家四叔的十个点股份悉数转到韩惠名下。大厦倾斜更甚。 同年十月头国庆节刚过,韩家一个远方亲戚将持有的五个点股份转给了秦龙,直接招呼都没打的全家移民去了澳洲,气的韩家各亲戚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两个月后,财务年度扎帐的时候,秦龙交上了一份极其出色的答卷。 瑞益科技联合跟河西指挥部,拿下一张大单子,为新区超大型社区做整套智能分控。仅是这一单,就创造了跟瑞益科技之前整年相持平的营业额,同时利润翻倍。 年终表彰大会上,韩惠再度当众上演“昏庸无能”的戏码。将自己现下持有的百分之三十六股份分出一半,即百分之十八赠与给秦龙作为年终奖。 至此,秦龙用七个月时间,以压倒性的优势拥有了四十八的股份,在韩氏家族的瑞益科技里拥有了说一不二的绝对话语权。 …………………………………………………… 一月底,农历新年前十天,韩惠兴致勃勃定了去马尔代夫度假的计划。 出发前,秦龙发现护照落公司了,于是两人开车去公司拿护照。结果在电梯里碰着正要出去吃午饭的楚烈,也不知道是小孩子有意还是无意,韩惠亲热的抓着楚烈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非要楚烈开车送两人去机场。 平日里也不见韩惠多亲近楚烈,眼下这一出弄得一向优雅淡定的楚副总猝不及防,无奈的只好放下一众事宜,屈尊为临时司机,开车送两人去机场。 临近新年,往机场去的车辆也多,绕城公路上一辆接着一辆,繁荣热闹的像是菜场。 楚烈专心致志的开着车,盯着路况丝毫不敢懈怠。 而坐在后座的两人,自打上了车,韩惠就十指交握的跟秦龙牵着手,亲密无间。过了一会儿,韩惠困了,更是直接蜷着身体躺在了秦龙大腿上,完全不避讳楚烈的样子。 走了一半的路,前面堵了车。 楚烈下车问了交警才知道,前面四车连环相撞,整幅路面都堵上了。 韩惠睡眼惺忪的爬起来,双手撑在秦龙大腿上:“怎么了?” “堵车了,没事,一会儿就好了。”秦龙拍拍他脑袋,好脾气的说话:“困就再睡会儿。” “嗯。”韩惠应了一声,正好看到楚烈从外面拉车门进来。 车门开处,楚烈一弯腰,视线将将触及后座的两人,就见韩惠整个人都腻在秦龙怀里,双手环着男人的脖子,亲的难舍难分。 有点进退维谷。楚烈垂下眼睑,眼观鼻鼻观心的坐进驾驶室,耳朵却闭不上—— “好了别闹,又小孩子脾气。” “就闹就闹,”韩惠笑着哼:“你能奈我何?” 秦龙没吭声,韩惠继续:“我订的是阿米拉岛双卧沙滩别墅,朋友推荐说很不错。对了,你会潜水吗?不会我教你啊……” “行了。”秦龙抬头状似看着前挡外面的路况,视线却在后视镜里盯着楚烈望向窗外的侧脸。青年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永远波澜不惊的样子,不急不躁,就好似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情绪失控一般。 交警很快处理了车祸现场,通车了。 …………………………………………………… 炽烈透明的阳光穿过透明的薄纱窗帘,微风拂动,有海水淡淡的腥味儿涌进鼻腔。窗外,一览无遗的浩瀚大海幽蓝迷人,天空有白云朵朵,惬意舒心。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缠着秦龙做了一早上,尖叫连连的连嗓子都哑了,累成一滩泥又睡着了。 秦龙点了根烟,看了看熟睡的少年,轻手轻脚的翻身下了床,走到阳台的阴影处,躺椅也不坐,直接长手长脚的摊着身体躺在地板上,眯着眼看天。 十分钟前,韩惠还手脚黏着他,纵使体力不支,依然八爪鱼样的痴缠着不肯罢休。 一小时前,少年跪在床上,身子摇晃眼泪横淌,话都说不周全,叫着龙哥龙哥我好爽。 两小时前,小家伙兴致勃勃的翻身跨坐在秦龙腰上,神气活现的笑,自己要掌控全场。 烟头燃到了尽头,秦龙用拇指和食指碾灭了它。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交易所大门口的老金皮肚面。一瓶冰镇雪花,大碗的面条上浮着一层红油,加份腰花,唏哩呼噜吃的痛快淋漓。 第4章 第三章 韩惠很快恢复了以往万事不操心的小少爷生活。 公司里有能干的秦龙顶着,日进斗金。那些叽叽歪歪的亲戚再也不敢提反对意见了,甚至远远见着他们两人都迅速避开,能不碰面绝不碰面。 涉世未深的韩惠心花怒放,对秦龙那种雏鸟情结日益强盛。 五月份,巴黎有个画展,是韩惠最喜欢的一个后现代主义画家的作品展。与此同时,全国最大规模的智能住宅科技展将在本市举办,时间撞的刚刚好。 韩惠有心想去巴黎,又没胆子提,喏喏的就差摇着尾巴跟在秦龙屁股后头转圈了,不成想秦龙直接大手一挥。 去玩吧,公司的事儿,不用烦。 韩惠大喜,忙不迭的跟同学通了气订了机票,连着几天晚上缠着秦龙,有心补偿一般的讨好,任由体力过人的男人一径的折腾,以至于临登机那天差点下不来床。 贴心的秦龙亲自开了车送小情儿去机场。车子打着双跳停在T2航站楼,青年舍不得的亲了男人一口:“谢谢龙哥你真好。” 秦龙揉揉他的头发,一如初见时候的宠溺:“你要玩就玩,尽可一辈子衣食无忧当甩手掌柜。该你的钱,一分不会少你。” 韩惠感动的泪花闪闪,包子脸泛着淡淡的粉色,长而翘的睫毛眨啊眨的:“龙哥,你等我,我……回来给你个惊喜。” “好,我等着。”秦龙也不问什么惊喜,淡淡的笑:“去吧,你同学该等急了。” …………………………………………………… 回城的车上,秦龙抽着烟,一手把着方向盘,畅通无阻。 手机响,是韩惠的微信。 “龙哥我要登机啦,记得想我么么哒~” 嘴角微翘,秦龙退出界面,随手把手机扔在副驾的椅子上。 五月的阳光很好,掐指算算,快一年了。 秦龙想起第一次,两人吃完饭,韩惠执意不肯回家要去开房那次。 是那个少年的初夜。 房卡插入取电槽,灯光亮起。视线所及之处,落地窗的白纱微微拂动着,如梦似幻。 踉跄的进了房间,少年转了半圈,侧着头看着身后的男人,唇边勾着笑意,纯真又放荡,恬静又堕落:“龙哥……” 男人绅士而体贴,站在门口单手撑着房门:“不早了,休息吧,我回去了。” “龙哥!”少年小鸟般的扑过去,直接扑到心仪男人的怀里,抱住就不撒手:“龙哥你不喜欢小惠吗?小惠那天在酒会上见到龙哥,就、就……” 韩惠抵着他的肩窝蹭了蹭,像只眷恋巢穴的小鸟。 秦龙的身体很诚实,想要什么直接反应出来。站立起来的一根,不知羞的顶着韩惠。 秦龙没动,韩惠也没动。 男人视线所及之处,少年的后脖颈越来越红。 “韩惠,我什么都给不了你。”秦龙的嗓子有点紧,大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我还在创业期,不能给你好的物质享受。而且感情方面,你知道这个社会——” “你喜欢我吗?”少年抬着头,眯起的眼缝狭长,里面星光潋滟迷离:“有没有一点?哪怕这么多?”韩惠孩子气的举手,在男人眼前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小段的距离。 “有。”秦龙抓住他的手拢在嘴边,热烫的呼吸一下下,潮湿高温,令人心悸:“酒会上看到你,我就想,这个男孩真可爱……可是没法对你负责,我会愧疚。” “嘁,谁要你负责啊大叔。”韩惠昏头昏脑的,踮着脚尖去亲他:“我就要你那一点点喜欢就够了,五分之一,不不,十分之一就够了。” 韩惠原来上学时候谈过男朋友,可是还没到滚床单那一步。小家伙傻乎乎的有点纯有点蠢。 “龙哥你别走,咱俩说说话。” “留下来,就说不了话了。”秦龙反过来掌控主动权,勾着对方软软的舌尖,声音沉的,听的人心尖发颤:“你确定让我留下来?” 韩惠被亲的脑子不做主,本就酒精发酵着思绪慢半拍,结果就是嘴巴比心快:“留下来……” 后面的事情,主控权就完全易手到了秦龙那里,或者说,根本就是一直都在秦龙掌心。 大床上,被摆成各种形状的少年羞耻到爆棚,含着一泡眼泪哭唧唧的,到最后连哼都哼不出来。 一整晚的时间,韩惠被秦龙翻过来折过去的,倒腾的哭爹喊娘,又爽又累,几乎尿床。 少年一遍遍的说着喜欢,就像那句十分之一只是不曾存在的幻觉。 十字路口的绿灯闪了闪,跳成了黄灯。 秦龙耐心的拉起手刹,也不赶那几秒钟,不疾不徐的等着漫长的六十几秒。 手机响。是楚烈。 “秦总,注册的所有手续都办好了。你看哪天集团公司挂牌合适?” “明天吧。”秦龙升起车窗,将噪音隔离在外,通话立刻变得异常安静:“简单点。让保全公司全程盯着韩家那几个老不死的。” 电话那边迟疑了一下:“秦总,你不打算请人看看黄道吉日什么的吗?而且,明天预报说有大雨。” 男人轻轻哼笑,带着自负的骄傲:“我订的日子就是黄道吉日,还选什么?下雨好啊,进财。” 楚烈没动静了,可是电话也没挂。沉默着。 秦龙耐心异常的好:“还有问题?” “没了。”楚烈清了清喉咙,婉转的提醒:“韩总去巴黎,还不知道这事儿吧?” “没说。”秦龙轻描淡写的,给自己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公司改姓秦,我依然会保他一辈子做个衣食无忧的富贵小公子。只要他听话。” 次日,秦氏集团正式挂牌,韩家四叔生前的指责一语成谶。瑞益科技改了姓秦。 …………………………………………………… 智能住宅科技展开馆第一天,瑞益科技,哦不,现在是秦氏集团下属的子公司,就吸引了很多业内人士的目光。 研发部新推出的智能社区管理体系升级版,几乎已经到了可以抛开物业公司的程度。 与外界信息的无缝对接,与社区每户每家的智慧分控。再配合适用家庭的管家机器人,远程遥控蒸饭预热地暖下雨天收衣服烘干消毒打扫卫生等等。只要有电有网络,这一切都是触手可及的方便。世界变化快,不由不让人感慨,走近千家万户的全科技时代已经来临。 为期三天的展会上,瑞益科技子公司大放异彩,一鼓作气拿下十几张订单,除去本地的,还有临近省市的订单。其中,S市开发区的一个高端项目引起了秦龙的重视。不是该盘子体量大也不是金额高,而是对方开发商响亮的名头——大海地产。 大海地产是中国房地产界第一批崛起的巨头之一,立足S市,在全国各地散叶开花。很多城市都有大海地产的楼盘,可谓地产界里的爱马仕级别。 巧的是,来展会洽谈的正好是大海地产的执行总裁Tiger和分管技术质量的张总。秦龙跟Tiger相谈甚欢。快六十岁的老头爽朗的拍大腿笑,说小伙子有意思,脑筋清楚思路清晰有前途。 秦龙大大方方的,不因对方的标杆地位而唯唯诺诺,不卑不亢的谈了不少自己的观点,很得Tiger赏识。甚至在双方握手言别的时候,Tiger还发出了邀约,邀请秦龙有空去S市大海集团公司看看,到时候他做东,宴请秦龙云云。 这边才送走Tiger和张总,秦龙一回头,就看到楚烈跟一个男人站在家用智能管家前面,指点着说些什么。 “来,介绍一下。”楚烈眼尾扫到秦龙这边结束,侧过脸招了招手。 秦龙整整袖口,大跨步迈了过去。 “这位是星熠建材的赵总,也是活力陶瓷的省总代。”楚烈微笑着代两人引荐:“这位是我们集团秦总。” “赵焕,叫我小赵就行。”男人热情的伸手,精明的眉眼间带着笑,热络的寒暄着:“秦总真是年轻有为啊,刚还以为秦总是技术人员呢,真是贻笑大方了。” 两人握了握手,在洽谈桌边上拉开椅子坐下来谈。 赵焕是个典型的南方人,个头不高心眼灵活。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未语先笑,眉清目秀的,不见得多帅气,却是极其讨喜的性子。 “哎秦总说笑了,我这点小生意哪好意思摆到台面上讲。”赵焕连连摆手,淡蓝的衬衫下摆束在裤腰里,勾勒出柔韧瘦削的腰线:“买低卖高,混口饭吃。” 秦龙有点摸不准对方脉搏。按说他秦龙做科技智能系统,赵焕做建材生意,相互之间没有一定合作的基础,那赵焕这么热络,又是为了什么? 赵焕善于察言观色,思忖了一会儿直接开门见山:“秦总一定奇怪,我一个卖建材的,跟您这儿科技大鳄套什么近乎。其实,我也是有合作项目,想约秦总好好谈谈。今天展会人多嘴杂,而且秦总这会儿生意正好,也不适合坐下来详说。您看这样如何?回头下周我跟您约个时间,咱们找个安静的茶馆,我把想法跟您交流交流?” 第5章 第四章 三十五楼的总裁办公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秦龙坐着,安之若素。对面隔着一张大班桌的青年微微弯腰,双手撑在沿上,气咻咻的像头斗牛。 “龙哥!”韩惠忿忿跺了下脚,眼圈突然红了:“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我需要统一管理和绝对的话语权。”秦龙很平静:“解释什么?瑞益科技所有大小股东的既定利益几乎完全不变,我还多配了一点秦氏的股份给大家。在商言商,有问题吗?” “那是我爷爷的心血!”眼泪掉了下来,韩惠都没空擦,心里好疼:“你明明……” “韩惠,我有瑞益科技五十三的股份。”秦龙的声音一点都不大,只是落在耳朵里,分外惊心动魄:“如果你乐意,你大可以继续当甩手掌柜,一辈子衣食无忧。不好吗?” “不好!”韩惠吼,红着眼圈语调哽咽:“你都是骗我的?为了公司?” “你指什么?”秦龙平心静气,双手插在一起:“从你最初送我股份的时候我就说过——” “不是!”青年脸上滚下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你从最开始跟我上床,是不是就存了心,连感情都是假的?是利用?” “韩惠,”秦龙有点无奈的站起身,高大的身躯瞬间带来扑面的压迫感:“那天晚上做之前我说过什么?我说,”男人语调很冷静,没有咄咄逼人,平铺的陈述却极其无情:“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们两个之间,你情我愿。” “你说了你喜欢我!”韩惠呜呜的哭,胡乱伸手抹了一把脸,脚边还摔着行李。他刚刚从巴黎回来,家都没回。 “哭成这样子。”秦龙叹口气,扯了几张纸巾,绕过桌子走到青年身边,微微弯了腰,耐心的帮他擦眼泪:“你到底在伤心什么?你的利益有增无减,我对你的喜欢也不变,形式上瑞益科技姓了秦,实质上跟我给你做CEO有区别吗?” 韩惠涉世未深,给他这样一番似是而非的话绕的思维混乱,结结巴巴强辩:“当然,当然不一样!” “只有集团化运作,才会将瑞益科技,也就是你爷爷的心血推上一个新的高度。”秦龙用纸巾按了按青年殷红的眼角:“韩惠你还小,男人的野心你不懂。” …………………………………………………… 韩惠在前面走,秦龙在后面开着车慢慢的跟。 下午三点多的街头,行人和车辆都不算太多,这一幕就有点扎眼。 韩惠受不了了,折回来一巴掌拍在驾驶室的车窗上,看着滑落的窗子后面那张让自己心乱如麻的脸,恨恨的跺脚:“你,不要跟着我了!” “我担心你。”秦龙只是平淡的说了这么一句,没有煽情的语气,面前的青年却是忍不住的泫然欲泣。 “你胡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韩惠扁着嘴咬了咬下唇:“五叔说,你趁我我巴黎重组公司,根本就是玩弄我……” “你五叔该死。”男人眉眼间一刹那溢出的戾气让青年本能的一哆嗦,脚下不自觉的退了两步:“好了,别气了,我送你回去休息。等我下班,立刻去陪你好不好?” “不好。”韩惠也不知道自己想达成个什么样的目的,只觉得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想咬人:“不用你管我!” “好。那你随意。”男人痛快突然的急刹车让青年傻了眼。 眼看着车窗摇起,黑色奔驰缓缓提速离开,韩惠气的跺着脚嚎啕大哭:“秦龙你混蛋!呜呜……” 隔了不到一周,韩惠的五叔在澳门烂赌欠一屁股债,所有借记卡信用卡莫名其妙被冻结,结果惹怒了当地的黑社会,被砍了手扔进大海喂鲨鱼。 …………………………………………………… 周五晚上,赵焕约了秦龙到巴子茶馆喝茶。 离开公司前,楚烈拿了一份文件去找秦龙签字。 “楚总,达利公司的续签你直接办不就完了,我又不是没给你授权。”龙飞凤舞的签了字,秦龙站直身体,一边穿外套一边语调轻松的打趣他:“再说,这种小事你让Kate来送就是了,还当自己是秘书呢?” 楚烈沉静的站在那里,清俊的青年有着掩不住的书卷气:“秦总你急着走?我有话想跟你说。” “说吧。”秦龙看看表。抬眼示意他继续。 “就韩五的事儿。”楚烈谨慎的措词,思忖着开口接下去:“公司好好做生意,犯不着涉黑道。” “哈!”秦龙明白了,不以为意的摇摇头:“刚巧跟大野金有一点交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四条人命了。”楚烈忍不住:“值得吗?” 男人稍稍挑了挑眉,坚毅的下颌微微绷紧:“楚烈,我拿你当自己人,凡事都不瞒你。瑞益科技我势在必得,挡我者死。” 青年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稍稍下滑了少许,上边框刚好挡住了眼睛:“包括韩惠?” 秦龙愣了一下,很快笑了:“你想说什么,楚烈?” 楚烈面不改色,用食指推了推镜框:“瑞益科技现在坐稳了,所以,韩惠没用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差劲,又不是真的混黑道的。”秦龙抬手想拍他肩膀来着,举了一半改了方向,帮青年正了正有点起皱的衬衫领口:“我说过只要他听话,我会保他一直这样下去。” “很明显韩惠现在不那么听话。”楚烈极少这么针锋相对的时候,让秦龙稍感意外。 “楚烈你怎么了?” “不忍心而已。”青年垂下眼睫,嘴角微微下撇:“既然秦总你不拿我当外人,我也就厚着脸皮多说几句。你现在的方式确实快刀斩乱麻推进很快,可是我觉得不妥。经商用经商的办法,别沾太多血腥。” 秦龙心里硌了块小石子,面上不显,可是极其不舒服。就为楚烈那句不忍心。 他为什么对韩惠不忍心? 想归想,秦龙脸上笑容不改,点了点头极其爽快:“好我听你的,以后不再用这种方法清除障碍。” 看得出,楚烈松了口气,挺拔的身形都稍稍懈怠了。 窗外落日的余晖金灿灿的,映照进来,层次分明落差巨大,一臂之隔的青年文质彬彬,三年的时光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楚烈,”秦龙心头别的一跳,掩饰的靠在桌沿上,食指无目的的敲了敲面板:“我说过,公司赚的每一分,有我一半就有你一半。你不乐意的事儿,我不做就是。” 一往无前的青年这会儿有点恢复本质了,微微赫然的抿了抿唇:“秦总言重了。” 哼笑一声,秦龙叹口气:“怎么说你都不改口,叫声龙哥就那么难吗?我稀罕你这恭恭敬敬的秦总吗?” 到了茶馆,赵焕早已等在小包间门口,一如初见时候的热情周到。 “真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秦龙看了看腕表,六点三十九了,迟到九分钟。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才到一会儿。”赵焕拉开移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本来请秦总来吃顿简餐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秦龙没揭穿他,微一点头进了包间。 刚在门口他问服务生的时候,新来的小伙子愣愣的,脱口就说,哦那个不到六点就来的客人呀,在07号包厢。 小茶室很清幽,干净古朴,地方不大,是和式榻榻米的简洁造型。紫红的矮脚茶桌上,小射灯投注在细颈青瓷花瓶上,一枝不知名的绿植斜斜伸出,安静的舒展着郁葱的蓬勃生命力。茶汤上袅袅升起如有若无的轻烟,平添了几分恬静,安抚人心的浮躁。 “好地方。”秦龙点头夸赞,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客人的位置:“赵总是雅人,不像我们大老粗,请客就知道吃肉喝酒。” 赵焕抓了抓脑袋,竟然泄露了些许的稚气,像个小孩子:“哪里,我也是听我们办公室小孩讲的,不然哪里摸得到这种好地方?” 秦龙哈哈一笑,氛围轻松愉快:“赵总真能开玩笑,你年纪也不大吧,还说别人是小孩。” “我大学没毕业就跟人合作倒腾电脑了。”赵焕跟着入座,细心的按下叫人的电铃:“几年生意做下来,觉得自己跟个半大老头差不多了。我们公司那些才毕业的小毛孩,下了班都敢跟我叫大叔哈哈……” 服务员敲了敲移门,赵焕应声后,示意对方可以走菜了。 “秦总咱们边吃边聊,我点了一些也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赵焕倒了一杯红亮的茶汤推过来:“滇红,茶艺师推荐的,还不错。” 茶馆的菜肴量不大,品相精致,清淡宜人。接连上了六道菜,桌面已经要摆不下了。 客套寒暄开场轻松,赵焕举了举杯子直入正题:“秦总,我知道您是大忙人,百忙之中今晚能抽出空前来,赵焕真是不胜感激。我也不兜圈子,不管论年纪还是论资历甚至是能力,我赵焕都自惭不如。眼下我这边有个项目,前景极好,我想找个合伙人一块儿做,不知道秦总感兴趣吗?” 作者有话要说: 无存稿,分分钟开天窗的节奏…… 第6章 第五章 秦龙足足晾了韩惠十天。 准确说来也不能算是晾,因为韩惠也没来公司,更没联系秦龙。 度日如年的是谁,只有当事者自己知道。 第十天晚上,秦龙有个应酬,一直到凌晨接近一点半才回家。 电梯开了,秦龙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一抬头,就看到最里面自家门口,黑乎乎蜷缩着一团。定睛一看,抱着膝盖只露个头顶的少年斜斜倚在防盗门上。时间太晚,少年已经睡着了。 楼道里是声控灯,秦龙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将将蹲下,灯灭了。 或许是光线的变化,也或许是别扭的睡姿不舒服,韩惠轻哼了声,脑袋动了动,侧过脸换了个姿势。 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秦龙就着窗外淡淡的路灯看了眼少年。 韩惠闭着的眼皮有点肿,眼眶下有浅淡的黑眼圈,稍长的头发胡乱的搭在额头上,露出一颗刚刚冒红的青春痘。 “韩惠。”秦龙伸手推了推他:“起来进屋睡,该受凉了。” 韩惠本就睡得不踏实,被男人推了两下,揉了揉眼睛抬起脑袋,眼神还是惺忪迷蒙的:“龙哥你回来了……”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秦龙反手握住少年纤细的手腕,试图拽人起来。 “哎呦,别别!”韩惠倒吸口凉气,疼的龇牙咧嘴:“脚麻了不能动……” 缓了好一会儿,韩惠跟在秦龙身后,一瘸一拐的进了屋。 秦龙的住处不大,一百平,很简单的两室一厅格局,装修更是极简,几乎什么都没有。 拿了双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扔给韩惠,秦龙换了自己的拖鞋:“不早了,你先去客房睡吧,明早——” 冷不防韩惠从身后抱住了他,少年没吭气,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过了一会儿,挨着的身体开始细细的抖,秦龙感到后背肩胛骨下的衬衫慢慢洇湿,温热的。 “龙哥……” 男人拍了拍少年环住自己的手:“不想睡就坐下来说话。” 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来的功夫,韩惠眼尖的发现秦龙左边耳垂下一指的位置,有一处浅浅的吻痕。吸了吸鼻子,若有若无的香水儿味夹在酒气里——秦龙不用香水。 “你刚才……”少年咬着下唇指了指自己脖子相同的位置:“有吻痕。” “晚上有应酬。”秦龙足够坦然,半点窘迫都不见。 韩惠直勾勾的不依不饶:“然后呢?去开房了?做了?好看的男孩?” “MB而已。”秦龙倾身向前,从茶几上拿过烟,顿了顿点燃了打火机:“生理需求。” “在你眼里,我也就是个MB对不对?”少年的音调一下子拔尖了:“不对,MoneyBoy还有钱,我是倒贴。” “韩惠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秦龙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你是要谈感情还是要谈钱?咱们分开来一样一样说行吗?如果下个月你去看看今年上半年的财务报表,你会发现瑞益科技稳健的发展,我没把你爷爷的家底挥霍一光。或者半年分红时候你可以问问股东,有没有人不满意。至于谈感情……” 韩惠往前倾了倾身体,带着不自知的急切。 “我喜欢你,可是如果你要求百分百,我做不到。正因为做不到,所以韩惠,我想你过的舒服点自在点,可以不为生计奔波斗米辛苦,那些俗事,我来做。”秦龙看着他的眼睛,语速不快字字清晰:“如果你能接受,我们就继续。不然的话,我们还是恢复合作的关系,站远点,做朋友,你看行吗?” 少年咬着唇不说话。一开始单薄的身体有着几不可见的微微颤栗,接着幅度变大,很快抖的筛糠似的:“你、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两人心知肚明韩惠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可是秦龙没回话,承认或不承认这会儿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给你真心你不要,很好……以后也不会有了。”少年吸了吸鼻子,抬起下巴倔强的样子:“谁稀罕你的百分百。玩是吧?谁不会。” 韩惠从沙发上站起身,眉目间尽是挑衅:“不过玩玩而已,你以为。” 做到一半,韩惠哭了,声音断断续续的:“不……喜欢了……谁,谁又……在乎……” 两人关系以一种奇怪又寻常的状态稳定了下来。 比床伴多一点什么,又没有恋人间的约束和忠诚。韩惠甘愿不甘愿,后来也没再提过。 …………………………………………………… 赵焕所说的项目,是社区传媒类的东西。 该项目科技研发团队历时三年,解决了线上线下无缝对接及大量云数据自动转存登记入库的问题,可以让消费者点击购买的同时,生成属于自己的二维码。此二维码发在各类社交平台,如果再度产生购买及利益,则层层上溯,每一个链接点都能产生收益分配。真真正正织出一张巨大无死角的利益之网。 是直销的模式,简称创客。 简而言之就是,赵焕看中一个好项目,可是没钱。 大数据时代,如果项目已经解决了技术难关,这样的诱惑不可能不动心。 秦龙跟楚烈商量了两次,都有点拿不定主意。 第一,不知道项目落地的情况。第二,这笔投资太过巨大,对于眼下羽翼未丰的秦氏集团,一旦走眼,全盘皆输。 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两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其一,迫不及待的赵焕邀请秦龙一起去C市该科技项目研发中心实地考察,以做决定。 其二,秦龙办公室来了个不速之客。 “秦总你好,鄙姓燕,燕喜。”来人笑眯眯和气生财的样子,文质彬彬像个老师。 秦龙接过名片眈了一眼,伸手客气的做了个请的姿势:“燕总请坐。” 飞燕文创。项目涉及玉石、文玩、茶叶、珍稀木料等。 有点摸不着头脑。好在秦龙这人沉得住气,脸上不显分毫,气定悠闲等着对方自报来意。 从外表看,燕喜有着文创产业从业人员典型的一些特质。比如他留着偏长的头发,束在脑后一小揸,像是燕子的尾巴。比如二十几岁的青年却穿着中式唐装脚踩黑布鞋,不够粗壮的手腕上缠着几圈什么木料的串珠。 不知道是不是秦龙的目光太过犀利,还是燕喜这人天生势弱。青年有点不大敢跟秦龙对视的样子,目光躲闪着,装作欣赏办公室的装潢:“秦总的品味相当不俗,墙上这幅画是张大师的真迹吧?” 有那么一秒钟不合时宜的脱线——真……迹吧?秦龙咳了下,压下笑意。 “我是个大老粗,哪里懂这些,办公室的设计装修都是公司楚副总一手操办的,他是海归,眼光独到。” “哦哦……”几许狼狈,燕喜摸了摸鼻子。这么个带点孩子气的动作落在秦龙眼里,莫名让他想起了韩惠。 “直说吧,”秦龙不再迂回,很坦然的示意燕喜直奔主题:“燕总今天来找秦某,是合作还是业务销售?” “秦总说笑了,我怎么会贸然登门卖茶叶什么的?”燕喜讪讪的,措手不及之余,被逼着道明来意:“算是合作吧。秦总不认识我,当然不是同行,估计连飞燕文创也没听过。不要紧,我们之间有个人,秦总熟悉,也是我今天冒昧到访的来意。” “是吗?”含着几分兴味,秦龙审视着燕喜:“请讲。” 燕喜终于有了几分公司当家人的气魄,不再局促:“星熠建材的老总,也是活力陶瓷的省代,赵焕。” …………………………………………………… 韩惠哭唧唧的终于告饶:“不弄了不弄了……龙哥饶命……” 翻身下马。秦龙靠在床头,就着昏黄的台灯点上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周身的舒爽慢慢平复,依然有些意犹未尽。 少年心性的青年有气无力的踢他一脚,正中腓骨却不疼。想当然尔,力气早都榨光了,怎么可能踢疼? “秦龙你是吃牛鞭长大的吗?” 伸手拧了下少年光洁的脸蛋,秦龙失笑:“你是在夸我吗?” 恨恨的翻了个白眼,韩惠带着鼻音的声调里含着几分撒娇:“这都快俩小时了!体力再好也受不了你这种,都要被你捅成筛子了。” 摸了摸眉毛,秦龙想起久未联系的小亮。 最后那一夜怕是做狠了,九点半到两点多,将近五个小时。如果韩惠知道,他就不会抱怨这两个小时了。 这方面,秦龙确有几分遗憾—— 他的欲望太过强盛持久,没什么人能跟他旗鼓相当。 韩惠偏着脑袋,幽幽的看着他,好看的眉眼隐在黑暗中:“秦龙我真觉得,就你这样的,应该去拍成人片,估计一整天做运动都不会嫌累。” 吸完最后一口烟,秦龙把烟蒂按熄在烟灰缸里,没接话。 实际上,他的脑子已经转到了别的方面。比如,昨天下午见面的那个青年。燕喜。 【我跟赵焕之间的恩怨就不想多提了,总之秦总可以相信我的诚意。我愿意帮你搞定赵焕。各个方面,比如说他的生意,比如说他的人。】 有意思。 秦龙微微勾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认识赵焕很多年,他的缺点我很清楚。秦总你想拿下他的公司,得小心提防他公司的财务总监李谋。】 “秦龙,我跟你说话呢!”韩惠不满的加大音量,拉回秦龙跑远的思绪。 “怎么了?”秦龙敷衍的摸摸青年汗湿的头发,哄小孩一般:“想起点公司的事情,有个机会,能让集团更上一个台阶。” “我不关心你的集团。”韩惠气鼓鼓的翻身坐起,背对着秦龙穿衣服:“走了。” 房门在青年身后无声的关上,锁芯相扣发出轻微的喀拉声。 韩惠的喜怒无常种种言语相激,秦龙懂。可他懒得用心,说的现实冷酷点,韩惠不值得他用心。 秦龙当然有心。只可惜他的用心,没有回应。 摇了摇头,秦龙抛开那些儿女情长的东西。 当务之急,他倒是赞同燕喜最后那八个字。 战略合作,全面牵制。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能不能写完,不定期更吧。实在挺喜欢这个费脑的梗(自我感觉),一点点往前推就好。 第7章 第六章 去C市的落地考察,秦龙很快在心底否决了投资该项目的可行性。当然,他没对赵焕明讲,只说兹事体大,还需考虑。 创客项目还不够成熟,全部研发完,起码还得三年。这三年的巨额烧钱数额,秦龙连想都懒得想。当然这是其一。关键问题在于,已经另有一家风投瞄准了该项目,不出意外的话,强强联合才是创客项目的终极目的。 可惜赵焕看不破,目光浅了点,总以为自己抢时间争速度,赶在风投之前签署区域协议,就能十拿九稳。 秦龙这边吊着,倒是让赵焕更添殷勤。 三不五时的请喝茶吃饭,或是一起去酒吧小酌两杯,还邀请秦龙到他公司去坐坐。 秦龙终于见到了燕喜口中自己需要特别防范的财务总监李谋。 李谋四十多岁,二十年的财务从业经历,长了一张愚忠的脸。 通过闲聊摸透了赵焕公司的结构,秦龙心底已经有了计较。 李谋不足为患,因为他毕竟是外人。赵焕这人心思灵活,魄力不足。做小生意不成问题,想做大,这人不是领导型人才。何况要命的是,赵焕在公司的心腹,还是赵家一脉的亲戚,约等于纨绔子弟的赵磊。 他秦龙不需要燕喜的配合,照样拿得下赵焕。无论哪个方面。 …………………………………………………… 一场雷雨过后,空气闷热潮湿。 周末的夜晚,在酒吧碰到燕喜,秦龙没觉得怎样,倒是赵焕,看过去带着点厌烦和敌意,难得不遮不掩。 燕喜落落大方的,出口相邀一起喝一杯。 秦龙不置之否,赵焕干脆起身,也不管会不会落人面子:“秦总,我去趟卫生间。咱们换家酒吧玩,我知道有家新开的精酿清吧,他家的三料啤酒不错。” 昏暗的迷离灯光下,卡座里只剩秦龙和坐在对面的燕喜。 身量单薄的男人这回没穿中装,时装款短袖衬衫是浅淡的皮粉色,不会娘炮,倒是很抬燕喜的肤色,锦上添花。 燕喜应该已经喝了不少酒,抬头眯着眼冲秦龙勾唇一笑。秦龙心头突兀的非常规跳动了两下,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小药片,撕开铝箔包装,直接扔进赵焕那杯还剩一半的长岛冰茶里,很快消弭的无影无踪。 秦龙没做出任何回应,端着自己那杯酒慢悠悠喝着。 “秦总我说过,我会帮你。”燕喜邀功样的,大半身子探过来:“你放心,就是一点助性的东西。没有后遗症。管保赵焕今晚让你尽兴。” “我秦龙犯不着用这种方式。”秦龙玩味的晃着酒杯,目光透过清亮的杯壁,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燕喜:“再说,这不代表什么。” 燕喜满不在乎的摊摊手:“随你。赵焕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就我所知,他还没被压过。所以事情真的发生了,会有什么样始料不及的变化,谁又知道?” 赵焕回来了。青年一手端起自己的长岛冰茶敬向秦龙,完全忽视掉燕喜:“秦总,干了这杯,我们换个地方继续。” 秦龙什么都没说,安静的看着赵焕一仰头,干掉了半杯残酒。 燕喜笑的特别愉快,丝毫不生气的摆手告别:“换个地方好好玩尽兴啊,秦总,赵总。” …………………………………………………… 一杯矿泉水兜头泼到明显处于发情状态的青年头脸上,秦龙冷静的放下水杯往后退一步。 “燕喜往你杯子里放了一片什么东西,我想你是中招了。” 眼神迷离的赵焕脸色绯红,不顾下颌汇聚的滴滴答答的水渍:“你看到了?” 秦龙耸耸肩,不置之否。 细微的呻-吟一声,赵焕蜷缩下身体,咬住拳头:“我操他妈!” “你们两个的过节,我并不想参与。”秦龙冷静的阐述着事实,作势要走:“你在酒店,安全应该无虞。我先走了,实在难受你可以想办法解决。” “别,别走。”赵焕磕磕巴巴的,难受的弓着身子拽住秦龙的手腕,几许狼狈难堪,更多的是心头煎熬难忍的那把暗火:“帮帮我……” 秦龙本就比赵焕高一头,此刻居高临下的,古希腊雕像般俊美无俦,连那抹不近人情的冷漠都如此吸引人:“怎么帮?” 青年抬头看着他,屈辱的快要哭了。嘴唇翕动了两下,愣是没发出声音。 秦龙摇摇头:“赵焕,你不用再费心思拉拢我。C市那个项目的投资,不合适。我决定放弃了。” 这种节骨眼上,秦龙居然残酷的揭破这层面纱,惊愕的赵焕不仅始料不及,心里那点小九九更是瞬间全盘皆乱。 “所以,”男人弯起的嘴角非常迷人,只是没有温度,冷静而从容:“如果你以为今晚你可以借着燕喜这件事让我在感情上有所倾斜,进而达成投资合作的意向。抱歉,这没有可能性。” 最后一层孱弱的防线被击破。生理上的渴望全面接管理智的地盘,青年破罐子破摔,急促的喘息,低语几近崩溃。握着秦龙手腕的几根手指因为过大的力度绷的失去血色:“不……跟生意无关……去他妈的项目!去他妈的创客……秦总,求你……” 反手稍稍用了点力度,秦龙反握着青年汗湿高温的掌心把人拽起来,是个半拥抱的暧昧姿势:“你确定?” 赵焕嘴唇颤着,闭上眼睛胡乱在男人肩颈蹭着:“秦总,上我。” 秦龙捏住青年的下巴抬起来,温热的呼吸缠绕在彼此唇齿间:“叫龙哥。” 下一秒,赵焕被推倒在了松软的大床上。 …………………………………………………… “小秦你跟我客气什么。”Tiger爽朗的笑着,示意服务生到自己身边买单:“上次展会,我觉得跟你一见如故,这叫什么?忘年交是吧。哈哈,像我这样的老头子,托大自称个老哥,请你吃顿饭不是应该的吗?何况这还是S市,我的地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秦龙微笑着,得体又大方:“改天您去A市,我来做东,龙虾上市了。” “我本姓王,”Tiger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挤挤眼睛像个老顽童:“你叫我声王哥就行。走,隔壁老王请你去喝杯好茶。你看我这个糟老头是不是还挺明白年轻人的网络用语?” 秦龙莞尔,起身抢先一步去拉开包间的门:“王哥真能说笑,您这正当壮年,距离糟老头还有几十年的差距呢。” Tiger感慨的摇摇头,摸了摸自己微凸的小肚腩:“人得服老啊,这年纪到了,就得修身养性。小秦,我觉得,你的步子可以迈的再大一点。大海地产这摊子你可以有想法深入合作多些,我也信任你。顶多明年年底,我就要告老还乡喽。” 秦龙肃然,微微抿了唇:“王哥,其实我确实有些建材方面的问题想向您讨教,只是觉得,咱们难得喝酒聊天很愉快,谈这些有点大煞风景。” “对对,”Tiger哈哈笑着:“说好了不谈工作,你看我又犯规在先。现在是休息的私人时间,咱们不提公事。明天上班,你到我办公室再说。” “没问题。”秦龙细心的伸手帮Tiger抻平没翻好的衬衫领子,眼角细细的笑纹让男人的魅力更形突出:“王哥我有预感,再深入聊下去,咱俩还会发现更多的共同点。” “有这么可怕吗?”Tiger夸张的表情配合着,真的看不出已经是个近六十的老者:“听起来可不妙啊。” 两人相视一笑,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极其奇妙。 …………………………………………………… “情况就是这样。这张合同秦氏集团随时可以去签。同样,合作的建材公司可选范围也极广泛。”秦龙双手优雅的交叉着摆放在桌子上,专注的目光落在难得局促的赵焕身上:“坦率的说,在商言商,星熠建材并不是首选。毕竟你们已经属于代理,而大海的招标,即使走流程做陪标,区域代理不如总代,总代不如厂家。这方面赵总你是行家,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赵焕被怼的几乎哑口无言,讷讷的试图反驳:“星熠做了这么多年,除了简单的买进卖出,我们的售后也非常完善。这一点总归是优势。现在很多厂家都把售后放到了代理处,所以一手价格虽然低廉,完整的服务链条才是好口碑的不二选择,不是吗?” “一手价格再加上花点小钱买服务,不会更贵了。”两人都心知肚明秦龙说的没错。眼下各代理商进入薄利时代,从厂家拿货,再跟代理产生售后的黏性。白热化的竞争就是这么残酷。 赵焕沮丧的耙了耙有些凌乱的头发,叹口气:“合作不行吗?利润你可以拿走大头。比如——” “不行。”秦龙的语气并不强硬,态度却没有转圜余地,一字一顿异常清晰:“这张合同只能秦氏去签,落秦氏的章,而且不能转包分包。赵焕,大海地产不是傻的。” “你让我,”赵焕困难的深呼吸,目光落在自己僵硬的手指上:“回去商量一下,毕竟公司不是我自己的。” “哦?副总赵磊?还是财务总监李谋?赵焕我提醒你,利益不同立场不同,有人或许只会考虑自己的饭碗保不保得住,出发点不会跟你一致的。”秦龙好整以暇,犀利的话语却把人逼入死胡同:“没问题,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今天周二,我周五上午会去S市签署合同。” 看着赵焕垂着头脚步凌乱的离开茶馆,秦龙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燕喜,赵磊赌博输的那一大笔钱你替他还了吗?……干的漂亮……不用理会李谋,你信我……没问题。周末一起去骑马怎么样?高尔夫呢?……哈哈,随你,我只是出于一番好意。” 第8章 第七章 “Kate,把合同送进来。”秦龙简洁吩咐了一句,随手挂断免提。 十秒钟后,办公室房门被敲响,训练有素的女秘书踩着高跟鞋,拿了合同送进来,然后又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带上门。 赵焕盯着大班台上淡蓝色的文件夹,手指不自觉的在桌沿捏的越发用力。 秦龙没逼他,就那么靠在座椅背上,双手放在交叠的腿上,耐心十足。 足有三分钟。赵焕沮丧的垮了肩,伸手拽过文件夹,拿起里面贴心备好的签字笔签名。 “其实联合是最正确的。理论上我应该感谢你秦总还给我这个机会……但是。”青年自嘲的语调哽在喉咙里,咽下了后半句那点不甘心。 “该你的还是你的。”秦龙拿过文件夹,跟着签上自己龙飞凤舞的大名,啪的一声合上,不在意的摔到一边:“建材生意归赵总管,跟大海地产的合作仍由赵总全权负责。对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赵总你不忍心下手,可是我得告诉你,赵磊这人我不用。” “可是,”赵焕有点不知所措:“你说过不换人的。” “其他人不换,赵磊一定不能留。”秦龙斩钉截铁:“你不好说,我来做恶人。” “我知道赵磊没本事,”仿佛刚刚签署的“卖身协议”打开了某个神秘的开关。艰难创业种种的苦,赵焕从不曾说,都是咬牙一个人扛。眼下却有了微妙的转变,他想说,是倾诉的欲望:“我这么惯着他是害他。可是赵磊他爸妈走得早,我答应我叔一定好好照顾他。眼下你要开除他……” “我这是公司,不是救济所。”秦龙哼笑,伸手抓过桌上的烟盒,自己先点了一根,继而转向赵焕示意:“来一根?” 平日根本不抽烟的赵焕破天荒的点了头,却在秦龙帮他点了火深吸一口后,被呛的咳嗽不止,眼泪都出来了。 “不会抽烟逞什么能?”秦龙无奈的转了下座椅站起身,走到青年身边帮他拍拍背顺气:“社会上混这么多年了,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谢谢。我好多了。”缓过那口气,赵焕不好意思的抽了张纸巾擦眼睛:“戒了快两年了,还真不太习惯。” “明天早上,你跟我一起去S市。”秦龙转而拍拍青年的肩膀,更像是种勉力和嘉奖:“我带你认识一下大海地产的高层,以后好做事。” “好的。”赵焕顺从的点头,跟着起身,垂下的手掌侧沿无意间滑蹭过秦龙腰腹间隆起的那处。 两人都没出声,办公室里的氛围却在一刹那间发生了极其奇妙的转变。 吞咽了下口水。青年的喉结动了动,心跳渐急。某些香艳疯狂的画面支离破碎的划过眼帘。 “秦总,那我先回去准备了。” “行。”秦龙让开两步,目送着秦氏集团第二成员国的骨干离开:“赵焕。” 赵焕的反应极快,抓着门把手飞快转过头,仿佛有种不可言说的期待:“秦总?” “明天晚上请大海地产的老总吃饭,所以,会在S市住一晚。”秦龙看到青年无声的点头,满意的勾唇一笑:“去吧。” …………………………………………………… 秦氏集团跟大海地产签署的合作协议很顺利,晚上秦龙借机宴请了对方的一众高层也很顺利。 有执行总裁Tiger美言在先,大海地产的工程总客服总等人更是大力吹捧,好比秦总的年轻有为,好比秦总的沉稳干练,好比秦总强健结实的体魄。 工程总老胡不过四十多岁,大肚子跟蝈蝈似的,连连叹气摇头:“真是不能跟你们年轻人比,看看秦总这样的,再看看我这样的……” Tiger哈哈大笑:“老胡你儿子都上高中了,老婆又贤惠,还感叹什么呢?天下好事不能都给你占了不是?” 老胡不服气:“那怎么天下好事都被秦总给占了?年轻,帅气,强壮,有钱还能干。” 秦龙微笑着举杯敬酒:“胡总真是抬举我了。要我说句夸大的话,秦龙没什么本事,不过占了四个字,识人善用。没有像赵总这样的人才帮衬我,秦氏寸步难行。” Tiger重重的点头表示认可:“这是一个管理者最重要的才能。眼界宽广,识人善用。我看赵总也是个能力突出的,一看就是秦总的左膀右臂。” 想不到秦龙突然提起自己,接着又被合作方的老大夸奖。赵焕脸都红了,合着酒意的沁染,那张眉清目秀的脸上看过去竟是多了几分的春意。 酒足饭饱,Tiger向来自律,不肯去灯红酒绿的第二场,而且直接做主的赶走了那几个跃跃欲试的副总,含笑挥手让秦龙他们早点回去休息。 “卡拉OK夜总会的,都要玩吐了。回酒店早点休息,养精蓄锐。下个月我抽空去A市,小秦你记得欠我那顿龙虾。” “一言为定。” 送走了Tiger,站在S市夜晚的街头,晚饭时候那点酒劲儿上涌,神经有点亢奋,醺醺然。却是不多不少刚刚好。 “才八点半。”秦龙看了下手表,接着抬眼看向身边的青年:“你有什么建议,赵总?” 赵焕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那句大煞风景的话就是没能说出口—— 去坐高铁回A市吧。 路边的霓虹闪烁着,营造出灯红酒绿十里洋场般的繁华。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那么大,熙熙攘攘那么多人。可是统统跟他们无关。 赵焕别开眼,努力用最平常的语气开口,而不是嗓子眼发紧的蠢样:“恭喜秦总今天拿下个大单子,是不是今晚员工福利可以住的好一点儿?比如,能看到江景,还能看到那座塔。” 青年随手一指,夜幕中直指苍穹的东方明珠闪烁着七彩琉璃诱惑的光芒。 “没问题。”秦龙毫不迟疑的点头:“你来选酒店。” 酒店前台登记的时候,赵焕好奇的探头看了眼秦龙的身份证。男人也没意见,落落大方给他看。 “原来你就比我大一岁多点。”赵焕抓抓头发,眼角一眈:“看过去真不像。” “怎么?”秦龙低笑:“我看过去像是比你老十岁?” 前台小姑娘刚好接完电话过来拿两人身份证,闻言没忍住,扑哧失笑出声。 赵焕给笑不好意思了,讷讷的:“哪有。秦总看着就是年轻有为,不过倒是比我稳重很多。” “江景大床房还有一间,”前台飞快的敲着键盘:“你们运气真好,这间房是我们酒店视野最好的一间,270度观景。订好入住的客人因为航班原因,一个小时前才取消。” 秦龙用食指压着自己的身份证,询问般的转向赵焕。 赵焕犹豫了一下,不死心的试图争取第二间房,却在开口时候听到自己陌生的声音:“好的,就这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踩着厚重的地毯往走廊尽头走去。 秦龙落后一步,看着赵焕拿着房卡那只手不自觉的攥紧又松开,像是一个人深深吸气又呼出,努力调整情绪时候的举措。 “808。这里。”故作轻快的语调只会泄露更多的紧张。赵焕侧过脸,笑容有点夸张:“期待270度无敌江景房吗,秦总?” “下了班。”秦龙往前一步,高大的身躯遮住了走廊上那点昏黄的光,于是青年的脸隐在了昏暗处,表情都变得模糊不清。 “我还是习惯你叫我龙哥。” 淋浴间内,细密的热水兜头浇下,淋在脸上是令人透不过气的错觉。 赵焕闭着眼睛仰着头,湿漉漉的头发悉数撸到脑后,饱满光洁的额头在裹了雾气的灯光照耀下分外显眼。 “想什么心思呢?” 淅沥的水声让耳目失聪,以至于身后悄无声息贴上来的精壮身躯直接吓得赵焕一哆嗦,瞬间睁开了眼睛。 秦龙那张俊朗却刚硬的脸映入视野之中近在咫尺。那种凛厉,即使江南水乡的绕指柔都软化不了。 赵焕讷讷的,如同中了魔咒:“你、你怎么进来了……” 秦龙微微低头,视线所及刚好是他要说的:“我比较好奇,想什么事情能想的翘成这样?” 赵焕大惊,跟着低头,又粗又臊的话都不及眼下所见令人难堪。 那点酒不是借口。何况今天他又没被燕喜那小人投药陷害。 “说话。”秦龙拧眉,伸手捏住青年的下巴,迫着他迎视自己的目光:“想了些什么?” “我,”赵焕嘴唇哆嗦着,那种被降服般的感觉逼着他开了口,无处可藏:“想起了那天晚上……” “哪天晚上?”男人的恶劣脾性开始步步紧逼。 “就,”赵焕费力的咽了下口水,眼睛因为进了水而微微红着,像只风情万种的小兔子,迷人而不自知:“就上次被燕喜陷害那天晚上。” “都想到了什么?” 中蛊也不外乎于此。 赵焕听到自己恬不知耻的一句句剖析着内心的邪恶念想:“想到你把我按在床上,从后面进入……我的身体,一开始很疼,你太大……可是后来,后来很爽……想到我叫你龙哥,被你对折,膝盖碰到耳垂,能看到你的动作……那种感觉。”青年舔了舔唇,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那种感觉。” “怎么样?”秦龙握着青年单薄的肩头,不知不觉已是赵焕靠在淋浴间玻璃墙壁上的暧昧姿势:“那种感觉爽吗?” 快要喘不上气,赵焕觉得膝盖软,眼神渐变迷离:“特别爽。” “乖孩子应该有奖励。”男人充满阳刚气息的味道从挨着的唇角传来,带着灼烧的力度。喃喃的低语是来自魔鬼的诱惑:“洗干净了龙哥带你好好看江景。” 第9章 第八章 如果说韩惠是兔子,那么赵焕就是猫。 猫有利爪,也很聪明。 赵焕跟韩惠不一样,再怎么被秦龙迷了眼,他都知道自己该求的是什么。 以此类推,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要什么。 周一早上,赵焕亲口开除了李谋。因为这位“忠言逆耳”的老员工对他决定的顶撞和不服。 纳入秦氏集团已成定局,李谋这时候还在反对,赵焕除了愤怒,更有深深的挫败。 一个员工再好用,不听话就是废棋。 “赵焕你这行为跟自杀没什么两样!与虎谋皮,你等着被利用完一脚踢出等死吧!”怒气冲冲的李谋抱着自己的东西离开,玻璃门在他身后微微晃动着,很快归于平静。 秦龙松开压着百叶窗帘的食指,在自己办公室里踱了几步,按下内线叫来了楚烈。 “安抚星熠的老员工。另外把所有人都过一遍,你觉得能用的就留下,不能用的统统开掉。” 楚烈并没直接反对:“这会儿刚并购,人心不稳是正常的。别去强力干涉,顺其自然很快就会好。” 男人的唇角勾出抹讽刺的笑意,手指凭空点了点外面的方向:“顺其自然?” 心知肚明秦龙是在说李谋,楚烈平静的不发表自己的态度:“好的,我会亲自约谈部分员工,如果你希望。” “楚烈,”秦龙皱着眉欲言又止:“你不赞同星熠的并购?” 楚烈摇摇头,干脆不说话。 “是不赞同还是没有反对?”秦龙出人意料的逼他表态:“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楚烈脸上是他一贯的斯文恬淡,并未被秦龙的咄咄逼人而撕破:“鸡肋。” “鸡肋。”秦龙轻笑,旋即摇摇头:“楚烈你看着,赵焕很快会让你明白,他和他的星熠不是鸡肋。这回你走眼了。” 下午,秦总破天荒的带着一肚子闷气的赵总翘班去打高尔夫。 不为生意,纯属消遣散心。 悍马开到半路,理智已经回到了赵焕的大脑:“秦总,下午还有省建的标书——” “都出来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轻松愉快的笑容让男人看过去特别帅气,简直跟外面的太阳一样耀眼:“放松放松。我们总不能让李谋得逞,觉得我是用完就扔不是?又不是避孕套。” 冷不防听到这么个荤段子,还是大白天的,赵焕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了绯红。 青年不自然的侧过脸看着自己那边的窗外:“那我给辛副总打个电话,让他盯着标书。” “赵焕,”话题转的特别快,秦龙的问话足够打青年一个措手不及:“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急于跟我证明什么?” “证明什么?”赵焕咬了下嘴唇,耸耸肩:“你想多了。” “证明你的价值,还有你那些员工的价值。”秦龙不给他躲闪,问话直截了当:“证明星熠有不可取代的地位,并不是我施舍这口饭给你吃的。” 闷了几秒,赵焕苦笑:“你非要说穿做什么?坦率的说,我也挺搞不懂你的。像你说的,星熠不是最好的选择,也没什么可让你如虎添翼的东西。代理这种关系,只要你想,你可以三天之内成立个新部门,跟各大建材厂家联络。我相信他们更青睐与秦氏这样的大公司合作。” “我看好的是你,是赵焕这个人。如果可以,我宁可扔掉星熠,只留你。这个答案你满意吗?”墨镜挡住了男人的眼睛,可是这番话足够令人心惊肉跳又诚惶诚恐:“你以为我事先没做任何的调查?你以为我不知道星熠上半年堪堪持平的财务报表?你以为我不知道赵磊不停的帮你捅娄子而你不停的跟着善后擦屁股?” 赵焕哑口无言。 “证明自己的价值不需要把自己忙成陀螺。”秦龙转了把方向盘:“慢慢想,你的优势在哪里。还有,你的老板赏识你,还不够吗?” 盛夏的高尔夫球场,哪怕芳草茵茵绿树扶疏都挡不住A市热辣的高温。 河边的柳树打了卷,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偌大的室外场子也只有他们这一组客人。 赵焕先扛不住了。 毒辣的太阳晒的青年脸颊通红,汗水滑到下颌,将滴未滴。细看的话,还能瞧出,那双笔直纤长的腿微微打着颤:“不打了,回会所休息一会儿。” 不远处球童看到赵焕招手,开着电瓶车往两人这边过来。 秦龙同样汗湿了白色的短袖球服,却显得神采奕奕,一点没有中暑的迹象:“也行。会所有别的休闲项目,推拿怎么样?” 盯了秦龙一眼,赵焕移开目光,心有不甘:“我就不懂了,你体力就这么好?” 男人笑声爽朗,耳语深刻露骨:“昨晚折腾你太过,我的错。” 高尔夫球杆有意无意的划过青年的小腿肚,彰显着男人把什么都看在了眼里。 掩饰的挡住嘴巴咳了两声,在球童的电瓶车到达之前,小猫伸出爪子上的利刃不轻不重挠了一下子:“你以为自己是永动机吗?做多了,小心不举。” 被赵焕逗的不行,秦龙洒脱的退后两步,挥舞着球杆把脚边的白球击打进不远的球洞,眯着眼笑出整齐的白牙,得意洋洋:“一杆进洞。” 嘴角抽了抽,无语的赵焕竖了个大拇指,转身爬上电瓶车。 周一的下午,高尔夫会所宾客寥寥。 秦龙和赵焕找了个包间约了推拿服务。等着技师过来的功夫,秦龙烟瘾大,晃了晃烟盒说出去抽一根就回来。 往会所后门走的时候,秦龙无意间往最边上的包间眈了一眼。 门上的玻璃窗拉了帘子,可是没遮蔽完全。从缝隙里望进去,正在上演激烈火辣的现场版春宫图。 秦龙抿了下嘴唇,无声的乐了。 他没这种偷窥的龌蹉嗜好。但是很不巧,被高壮男人压在下面尖叫连连的那个青年,他恰好认识。 半长的头发散乱的披在雪白的被单上,潮红的脸颊和微张的嘴巴。还有那不够粗壮的手腕上缠绕几圈的深紫红色串珠。 燕喜。 这两人是有多迫不及待?不仅窗帘没拉好,连房门也没锁严。 里面的动静钻过门缝,清晰的落进秦龙的耳朵。 噗嗤噗嗤抽水的声响,嗯啊咿呀情动的呻-吟,按摩床受不住大力咯吱咯吱的动静。 “建哥……建哥……”燕喜的声音跟秦龙印象里的截然不同,是邀宠的那种甜蜜:“我爱你……” “少JB废话……”那个背对秦龙的高大男人显然到了紧要关头,挺着腰奋马扬蹄,大腿肌肉不可遏制的直抖:“来了,来了!” 秦龙悄无声息的离开包间门口往后门去。男人面无表情的拈了根烟叼在嘴上,脚下不紧不慢,四平八稳。 有意思。有意思了。 五点多按摩完,秦龙跟赵焕到会所的缘喜餐厅吃晚饭。才刚进厅门,秦龙就眼尖的看到了窗边一桌坐着的两人。 燕喜,和他那个建哥。 有点想笑。秦龙摸了摸眉毛,左手亲昵的拍了拍赵焕的后腰:“先坐,我去打个招呼。” 赵焕表情极其不郁:“燕喜那个王八蛋,你理会他干什么?” “我不是得感谢他吗?”秦龙哄人:“不是燕喜的助攻,我哪能捡到你这样的宝贝?” 赵焕的模样跟被塞了一嘴狗粮也没什么差别了,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擦,你可真不嫌恶心。” “真巧啊,燕总。”秦龙走到燕喜他们桌边三步之遥站定,笑吟吟的:“今天也来会所玩?” 燕喜和那个建哥齐刷刷的转过脸来,这下子秦龙算是看清了那位建哥的本尊模样。 浓眉大眼,挺鼻薄唇,还不错的样貌。只可惜神情倨傲,那种不可一世都写在了脸上。 秦龙不动声色,表情依旧:“要不要一起?我跟赵总来宴请个客户,这会儿客户走了,也没外人。” 燕喜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嫌恶:“我不想跟赵焕一张桌子吃饭。”好在燕喜还不是韩惠那种任性妄为的性子,懂的起身做介绍人:“建哥,我来介绍一下。咱们A市新起之秀秦氏集团当家人秦龙秦总。这位,”燕喜的语气带着藏不住的自豪和亲昵之意:“A市地头蛇,建达集团执行总裁齐建齐总。” 小心翼翼掩下那点惊讶,秦龙热情却有分寸的伸手:“久仰大名,齐总。” 齐建草草跟他握了下手,敷衍的态度:“幸会。” 真是可惜啊。 秦龙打过招呼往赵焕那边走的时候就在想,传闻中如雷贯耳的建达集团,竟然有个如此草包的当家人。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燕喜雀跃的神情眷恋满满,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自己对面的男人。那种浓情蜜意藏不住。 不无恶劣的转念到下午无意间观摩到的场面。秦龙很确定,齐建这人除了个头体格跟自己看着不相上下,他那杆蜡头银枪的尺码实在不够看。 “你看中燕喜了?”赵焕在秦龙落座的时候开口就是语出惊人:“没戏。燕喜喜欢齐建很多年了。” “你认识齐建?”秦龙要了杯果汁,一会儿他还要开车,不能喝酒:“天热,你来杯扎啤?” “怎么会不认识?”赵焕冷笑:“我对燕喜这个王八犊子的了解就像他了解我一样多。燕喜从上初中时候就暗恋齐建,可是齐建这人,对了,你知道建达集团吧?”看到秦龙点头,赵焕继续:“齐建是唯一继承人。这几年建达是有点不行了,可是早些年,地产、娱乐、酒店、商场,整个A市半壁江山都是建达的。齐建这么个二世祖,什么没见过?又怎么可能被燕喜绊住手脚?” “那就是说,燕喜纯属单恋?”秦龙丝毫没透露出自己下午看到了什么,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 赵焕不屑的撇撇嘴:“比那还惨。在齐建眼里,燕喜不过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心情不好了,一个电话,燕喜就颠颠过来给齐建解闷儿。而齐建春风得意时候,从来没燕喜什么事儿。” 秦龙忍不住就要打趣:“赵焕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怎么听,我都觉得你这话里话外全是打抱不平的酸意。你原来暗恋燕喜吗?” “我疯了吗?”赵焕急的涨红了脸,口不择言:“我是眼珠子变成鸡眼了才会喜欢上那个王八蛋!” 笑的肩膀直抖,秦龙无辜的点点菜盘:“吃东西,不是就不是,那么生气干什么。我知道你暗恋我行了吧?” 闷闷的翻了个白眼给秦龙,赵焕夹了一筷子木耳,没吃,后来索性放到面前的小餐盘里:“我父亲跟燕喜他爸是战友,原来两家关系不错。燕喜他爸头脑很清晰,是个聪明的好人,只可惜燕喜就是个白眼狼。眼皮子浅的我都没法说。为了点芝麻绿豆的事儿,跟我撕破脸绝交,至此处处为难。龙哥你别怪我背后说人坏话,燕喜这人不可深交,迟早一天他会坑死你。” 秦龙莞尔,自负的伸手拍拍赵焕的手背:“你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定个时间吧。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更新。 第10章 第九章 把赵焕送回家,秦龙开了车往自己的住处去。 毫不意外的,韩惠又在门口等他。 百无聊赖的少年吃了一盒子的菠萝蜜,核子和塑料袋就那么散乱的堆在脚边,成了垃圾场。 “给你钥匙又不要,每回都跟小狗似的蹲门口。”秦龙对他也是没脾气:“突然袭击有意思吗?万一我有应酬回来迟,或是出差了呢?” 韩惠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角:“谁来特意等你的?路过,顺道上来看看而已。” 不去揭穿对方的口是心非。秦龙拿钥匙开了门,一手扶在半敞开的门框上,侧身是个相邀的姿态:“看到了。进来坐坐吗?” 二十二岁却一点不成熟的小青年忿忿的跺下脚:“秦龙你!可恶!” 无声的笑,秦龙伸手捉住少年纤细的手腕:“对了,今天是发薪日。财务打给你的零花钱到账了吗?” “鬼知道。我又不关心。”韩惠从鼻孔哼了一声。 “我还以为,”秦龙去厨房拿了扫把和簸箕,把门口清理出来:“你是买点水果来看我的。” “谁让你半个小时都不回来的。”半点藏不住话的孩子三两句就泄了底:“活该你吃不着。” “没事,你吃了一样。”倒掉垃圾,秦龙卷起袖子洗手,宽厚的背影给人特别安心的错觉。可也只是错觉。 韩惠靠在鞋柜上,心情又变糟了。 看不到会想,看到了又生气。 “是不是又出去鬼混去了?找到什么好货色?” 秦龙不答话,扎着一双湿淋淋的手走过来:“晚上住这儿吗?” “秦龙!我问你话呢!”韩惠气呼呼的,态度非常恶劣。 男人伸手,两根食指推着少年的唇角向上,完弯成笑的弧度。不恼不气:“这样好看多了。韩惠,喷火龙的样子一点不适合你。” 打不过,骂不过,也放不过。 韩惠一时悲从中来,抽搭着就红了眼圈:“秦龙我恨你!” 揉揉少年柔软的发顶,秦龙面色平静:“那么强烈的情绪别留给我,太浪费。我喜欢看你笑,希望你开心。开心的随心所欲去欣赏美,去学艺术,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找自己喜欢的人。然后把我忘掉。” “可是我喜欢你这个混蛋怎么办?”少年一脸孤苦无依,抓着秦龙的衣角,像是溺水的人不肯放掉的浮木:“什么办法都试了,我做不到。秦龙你告诉我,我怎么办?” “我没有办法。”男人轻轻扯开他的手:“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知道!”韩惠泄愤般的摇头:“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即使不是只有我一个!我不再奢望成为你的唯一,你能让我有点被喜欢的感觉吗?而不只是个不花钱的MB。” “我确实喜欢你。”秦龙稍稍弯下腰,跟少年平视,亲了亲他的眼睑:“没你说的那么不堪,韩惠。别轻视自己。” 少年大恸,不管不顾的抱住男人的腰,眼泪烫湿了胸口的布料。 …………………………………………………… “你还有个厂子?”秦龙特别惊奇的合上面前的资料,抬眼看向赵焕:“我一直以为你是纯粹的销售型公司。看来是我调查失误。” “也不算失误。”赵焕抓了抓耳朵,有点不好意思:“制造业现在太不景气,厂子入不敷出,我正打算把它卖掉。” “别急着卖。”秦龙摸了摸下巴上泛青的胡茬儿,认真思索的模样分外迷人:“我觉得你厂子那块儿地有潜力。” “是吗?”赵焕这些年做建材生意,跟大大小小房企打交道也不少,地皮生意不说纯熟,耳濡目染的也知道一些:“老厂在市区不假,可是地皮被限制死死的,不能盖住宅也不能盖写字楼。早两年有家公司说可以运作成科技用地,申请盖楼。可是实操下来,条框太多,我嫌烦,就没弄。至于新厂区,太偏了,捂在手里再过十年都不知道值不值钱。” “你啊,”秦龙失笑,兴致勃勃站起身,打了个响指:“做了才知道。我的预感告诉我,赵焕你要发财了。” 赵焕哈哈一笑没当真,似真似假的:“真要发财了,你看我是不是该多配点秦氏的干股?以后上市了我也能狠捞一笔。” “这主意不错。”身高腿长的男人亲密的搂住矮自己一头的青年,磊落的不见狎昵:“让我们先来想想看,有哪家房地产公司,可以去谈一谈?” “长源地产!”赵焕略一思索脱口而出。青年想了想,越发肯定的点头:“秦总,如果你真觉得可以一试,我建议去找长源地产的魏厘魏总谈谈。我们一直有业务合作。这人有点刚愎自用,但是整体上来说本性不错,是个头脑够用的生意人。” “魏厘。”秦龙沉吟着:“好啊,你可以约约看,哪天一起吃个饭聊聊。” …………………………………………………… 原本秦龙没想这么快对燕喜动手的。 老话说得好,不作死就不会死。用在燕喜身上再准确不过。 “哈!你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青年轻蔑的眼神不遮不掩,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也催生了恶毒的刻薄:“秦龙我告诉你,跟建哥比,你就-算-个-屁!” 酒吧强劲的音乐节奏震耳欲聋,这些话偏偏一字不落的悉数钻进了耳朵。 秦龙不气不恼,笑吟吟的:“我想跟齐建结交一下,就这么高攀?” 倨傲占领了燕喜的双眼,还有多年来求之不得的不甘:“别以为你收了两家小破公司成立个集团就了不起了,你跟建哥怎么比?你知道什么叫做云泥之别吗?秦龙你不配。” “怎么今天心情这么不好吗?”秦龙帮他倒了一杯酒,细心的推过去:“来酒吧是寻开心的,你把一肚子怨气都带进来了。不介绍就不介绍,来,喝酒。” 燕喜一仰头,一杯纯酒入了喉,愁肠更愁:“怎么,今天没带赵焕一起来玩?” “赵焕去S市出差了,况且我们也没有捆在一起的必要。”秦龙悠闲的端着酒杯,目光漫不经心扫过酒吧里的人群:“找乐子的话,一个人更自由,不是吗?” “哈!”燕喜伸手去抓酒瓶,摇摇晃晃的明显多了,讲话也越发肆无忌惮:“赵焕满足不了你?” 秦龙定定的看着燕喜,不喜不怒,出口的话却足够青年跳脚:“齐建能满足你?” “秦龙!”青年眼睛都红了,一副要拼命的架势:“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无可无不可的挑挑眉,秦龙喝酒,下巴朝向左前方抬了抬:“那个穿白衬衫的怎么样?” “穿白衬衫泡吧,这种人有多无趣,用脚丫子都想得出来。秦龙你的口味真差。”燕喜不去想齐建说的那些冷漠无情的话,只想着一醉方休:“也只有赵焕那样的能看上你。” “未必。”秦龙没解释哪方面未必,嘴唇挨着玻璃杯的边沿,缓缓蹭着:“你不觉得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被按在卫生间隔板上弄,那副画面很带感吗?” “秦龙你是个禽兽。”燕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片,飞快的扔进自己的杯子里晃了晃,迎着男人不解的目光嗤笑:“来片吗?不会上瘾,很轻的。” “燕喜你吸毒?!”秦龙简直不敢相信:“你傻的吗?怎么可能不上瘾?” 青年微红着眼角,一脸无所谓:“又不是B片儿。就算上瘾,死了就死了,谁在乎?” “齐建值得你这样吗?”秦龙脸色一沉,不怒自威:“自个儿都不爱惜身体,指望别人多在乎你?” “你他妈懂个屁!”燕喜明显有点药物反应的亢奋,眼神是散的,茫然的样子看过去像只待宰的羔羊:“你什么都不懂……” “怂货。”秦龙不再遮掩自己的轻视,放下酒杯站起身:“你就在这躲着自怨自艾腐烂彻底吧,燕喜。我要去跟白衬衫找乐子了。” “你他妈,别走!”燕喜想伸手抓他,手上莽撞的没个准头,跟着起身的脚步踉踉跄跄的,差点一头撞到秦龙身上:“你说谁怂?!” “想让别人正眼看你,先做好自己的本分。本身不强大,怪谁?”男人几分傲慢几分冷漠,抓住青年的手腕轻易推开:“燕喜,你太弱了。” 青年此刻脆弱易怒的情绪很快被点燃,暴跳如雷:“秦龙你找死是不是?你说谁弱?你以为飞燕文创就是个皮包公司?我告诉你!我办公室一块石头就能买下你整个秦氏你信不信?!你个土包子!” 秦龙哄小孩的语气令人抓狂又无计可施:“信。跟你燕总比,我秦氏才是皮包公司好了吧。现在可以松手了?” 燕喜简直要疯了。药片带来的迷幻和刺激让他暂时脱离现实的飘飘欲仙,可秦龙的轻蔑又毫不留情的把他拉回现实面对残酷。 齐建瞧不上他,现在连秦龙这么个瘪三也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视他燕喜如同蝼蚁一般。 “你!”燕喜抬头指着男人的鼻子,自以为恶狠狠的:“秦龙我要弄死你!就像弄死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赵焕一样。” 秦龙若有所思:“赵焕曾经警告我,说你不值得深交。现在看来,呵。” 眼前的人物已经开始重影,影影绰绰群魔乱舞。燕喜觉得口渴,兴奋药剂带来的些许副作用悄悄抬头:“我会让你看清楚,燕喜值不值得深交!”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重申更新时间,中午十二点哈。过期……不确定会发生啥。 第11章 第十章 “我不跟瘾君子上床。”酒吧门口,秦龙冷静的推开黏上来的燕喜:“或许你可以打电话约下齐建。” 不提齐建还好。燕喜听到那个名字,简直跟扔了根火柴的汽油桶没两样。青年攥着比自己高大的男人的领口,恶狠狠的:“我不是瘾君子!说你土鳖都抬举你……那就是一点点,能让人暂时忘记烦恼的小药片。顶多一个小时就失效,你当我燕喜那么蠢吗?谁他妈会为了齐建不要命的碰毒?” “哦?是吗?”秦龙微哂,不置之否。 那副表情落在燕喜眼中,极其的不舒服。就像他第一次登门拜访秦龙,想要整垮赵焕那次。不管面上装出来多么的温顺谦和,骨子里他是瞧不起秦龙这样的人的。 暴发户。没根基。没文化。浅薄无知。 只是个工具而已。燕喜眯了眯眼。他可以用来报复赵焕的忘恩负义,也可以报复齐建的冷漠寡情。 青年伸手到自己口袋里,把剩下那几片“忘忧”悉数掏出来,随意扔到地上,跟着干脆把口袋翻出来给秦龙看:“今天这是第二片。上次是……一周前?八天前?记不得了。反正很久。都扔了,我没上瘾,现在也差不多过药效了……秦龙,真不做吗?” 酒吧闪烁的霓虹在高大男人的侧脸投下印记,是明灭不定的光怪陆离:“燕喜,这样有用吗?” “真他妈婆妈!”燕喜怒了,戴着串珠那只手用力推搡了下秦龙的胸口:“瞧不起你秦龙。白瞎长这么大个家伙了。” 青年放肆的伸手往下一捞,转身要走:“你不玩,我去找别人。” 刚刚瞎撩那只手被拽住。秦龙只用了一点点力气,青年就重新跌到了他怀里,眼神放肆又情-色满溢,像只勾人的小狐狸。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着深交一下。燕总你说呢?” “成交。”燕喜舔了下嘴唇,潋滟的水光随着他踮脚亲吻的动作一闪而逝。 酒吧街附近的情侣酒店。 床是圆床,被褥凌乱散漫,枕头被扔到了地上。衣裤袜子还有鞋从房门口一路丢到床脚,暧昧橘色的台灯上,挂着一条黑色的内裤,并不明亮的光线只映照着床头柜那一方小天地,上面扔着两个撕开的避孕套袋子,还有塑封膜只扯开一半的管装润滑剂。此刻没盖紧的管口正慢慢溢出晶亮的啫喱状液体,像是欲望贪吃的蛇。 “啊……啊……秦龙你他妈慢点……” “够不够深交,嗯?燕总?”男人入的极深,大力挞伐。 生理性泪水模糊了双眼,燕喜那张斯文俊秀的脸颊都在枕头上压的微微变了形,极致的快感螺旋形的攀升,强大到让人心生恐惧。 “捅、捅到嗓子眼了……我要死了……啊……” 青年慌乱的试图往前爬,带着串珠的那只手胡乱的向后伸着,徒劳无力的想要挥开男人的钳制:“不、不……我要吐了……” 男人蒲扇般的大手捞住对方的手腕。挣扎间,串珠的绳子被扯断,一颗颗圆润的木头珠子四溅来开,一些醒目的停留在雪白的床褥间,还有一些湮没在深色的地毯上,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服不服?” “服个屁!” 男人微不可查的弯了下嘴角,顺手在膝盖边捡起两颗珠子,玩味的用拇指食指拈弄着:“燕总试过入珠的玩法吗?” 燕喜大惊,扭过头声调都变了:“秦龙你想,想干嘛……你别胡来……” 男人突然笑了,深邃的轮廓在夜色里性感又危险,身上蓬勃的肌理染着一层莹润的水光:“我能干嘛?我只能,”秦龙弯下腰,整个人都几乎压在青年脊背上,像两只曲柄贴合的勺子:“干你而已。” 话音刚落,又是一记深挺,燕喜痉挛着几乎跪不住,大腿筛糠样的抖。 燕喜看不到,却能感觉到。 那样光滑的纹理触感曾经是他最熟悉的。却是做梦都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这珠子会荒谬到极致的徘徊磨蹭在自己难以启齿之处。 羞辱和兴奋是邪恶的并蒂莲,将感官的刺激放大到极致。心理。生理。 大口呼吸着,从不曾有过的感觉攫住青年的心神,迫着他向自己无力抗拒的强大屈从。 “我服。秦龙,你别,别,珠子……呜呜……” “诚实一点不是很好吗?”男人亲了亲青年红到疑似透明的耳垂,厮磨的近乎温柔:“齐建能满足你吗?” 人的心防是种很奇怪的东西。未打破之前可能是世界上最难攻下的堡垒,可是一旦攻破,全面溃败只是眨眼的事儿。 眼泪合着涎水一起打湿了枕头,燕喜哽咽着,嗓音是哑的:“不,他没你大……” 带着指茧的大手一左一右扣住青年的双手,秦龙的诱哄仿佛魔鬼的契约:“只是大吗?” “不不!”身体先一步臣服,燕喜胡乱的仰起头,露出脆弱的喉结:“你比他强,比他久,他在床上只是绣花枕头……秦龙你抱抱我……” “好。”男人跪直身体,捞起青年一侧的大腿,直接旋转着变成正面相对:“叫我龙哥。” “龙……”过强的刺激弄的燕喜嘴唇哆嗦着,眼神都散了:“龙哥……” “乖。” …………………………………………………… 魏厘三十出头,身材中等,不胖不瘦。乍一眼看过去,并不是很出众的模样,却有种矜贵的气质。 他这种气质跟齐建那种富二代的傲慢不一样,仿佛是自小在书香门第浸淫多年,耳濡目染后天然形成的一般。 男人有双特别有神的凤眼,眼缝狭长,眼尾微微向上挑,有种古典的味道,说不出来。 “关云长就是魏总这样的眼型。”秦龙落落大方的举杯敬酒,丝毫不掩饰自己正在端详对方的样貌:“富贵刚直,守信重义。侠肝义胆,嫉恶如仇。” 魏厘的表情很新鲜,跟着端杯子:“还从来没被这样夸过。哈,我一直觉得自己也就是个掉人堆里找不着的长相,承蒙秦总这么一夸,都有点受宠若惊了。来,小赵,一起喝一杯。” 三个男人干掉杯中酒,还是赵焕贴心的起来重新斟酒。 “小赵能跟秦总这样的青年才俊强强联合,是好事。”魏厘也是磊落的性子,何况他出身优渥身居高位,直言惯了也不太考虑别人感受:“我早都劝过他,一个人单干,过去是有魄力,换成现在的社会,是愚蠢。” 赵焕垂下眼睑,看过去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很虚心接受的模样。 秦龙淡淡扫了一眼:“赵总很能干,大家一起做事,他能够排除一些琐事的干扰,更专心自己的强项。” 魏厘哈哈一笑:“也是。来,咱们喝酒。秦总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至于刚才提的事情,你们放心,回头我安排人去地块儿做调研,能转手还是联合开发,顶多一周我给你们回复。到时候魏某做东,咱们去吃时令江鲜,边吃边谈。” …………………………………………………… 楚烈弯下腰,专注的目光盯着远处的黑八,手里的球杆吞吐着,毒蛇吐信一般,试探后果断出击。 啪! 母球撞到黑球,划过利落又性感的弧度,直接掉入底袋。 “秦总你又输了。”赵焕有几分幸灾乐祸,双臂抱在胸前。 能看到事事都强压别人一头的秦龙输掉,不管是什么,总归是很爽的经历。尤其秦总此刻大度的微笑面具下一定是很不爽的郁闷。 楚烈直起腰,拿过壳粉块,轻快的蹭了蹭球杆的头部。 半掩的房门外,夜晚的斯诺克台球室大厅热闹万分。时而传来输球后懊恼的叹气声,时而又是胜利后愉快的笑声。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斯文青年没说话,含笑看向秦龙,微微挑起的右眉是他疑问时惯常有的微表情。 倒是边上早早认输的赵焕代他问出口,未可知也是将军:“秦总,还打吗?五局三胜已经是三比零了。” 秦龙洒脱的扔下球杆,痛快认输:“这个我不在行。原来上中学在我老家那边,破台球案子打打大小球还行。这么多年没玩了,又是斯诺克。楚烈是高手,我认输。” 楚烈和赵焕相顾一笑,落在秦龙眼里,是就差击掌庆祝自己惨败的“幸灾乐祸”了。 “说吧,宵夜想吃什么?我请客。”包间里不禁烟,秦龙摸出根烟点上。压在半空的桌球灯光线里立刻漂浮出丝缕的浅灰色烟气,虚浮袅袅。 “算了。”楚烈摆摆手:“我不吃了,你们想吃就去,别管我。” “那怎么行?楚总汗马功劳拿下的福利,你不去我哪好意思去?”赵焕伸个懒腰,海军蓝的条纹T恤下面,露出一截劲瘦白皙的腰,很快又被落下的衣摆盖住:“走吧,去吃龙虾。我知道有家龙虾,以贵闻名,咱俩加加油,看看能把秦总吃破产不?” 神情和煦的青年失笑,温润尔雅,看过去特别舒服:“本来拖着你们来打球就是我的意思,这会儿哪好意思再宰大老板宵夜?而且我还约了相熟的球友,一会儿咱们这边结束,我跟他玩两局。” 赵焕还想说什么,被秦龙拍了拍肩膀抢了话头:“楚总不去就算了,过期作废。走,咱哥俩去吃龙虾喝啤酒。” 两人出门的功夫,刚好看到一个瘦高个儿的青年熟络的一把搂住楚烈,哥俩好的样子,亲密的边说着什么边往大厅一张球桌旁走去。 那边零散的站着几个人,看过去都是跟楚烈很相似的一群人。 或斯文,或儒雅,或开朗,或阳光。年龄相仿志趣相投的同龄人。 秦龙看的有点出神,一时间停住了脚步都不自知。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楚烈,是他刚刚成立龙达广告招人的日子。 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刚刚学成回国,一脸青涩的学生样,稚嫩,却也引得人移不开目光。 一个人一张桌子的招聘,很多自身条件不怎么好的应聘人员都瞧不上,勉强坐下也是满脸嫌弃和戒备,难为楚烈居然留了下来。 算得上真正的共患难了。转眼,已经快四年了。 “秦总?”赵焕加大的音量拉回了男人神游的神智:“看楚总呢?” 秦龙转向看着赵焕透着机灵劲儿的双眼,淡淡一笑:“想起楚总跟我刚签下公司第一张单子那天晚上,我也是请他吃的龙虾。走吧。” 伸手推玻璃门的时候,身后传来赵焕带着点揶揄的轻笑:“我看透你了,秦龙。我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不。你未必全知道。 秦龙也不辩解,站在大马路边,张望着浓重的夜色深处。 第12章 第十一章 “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弹古琴。”秦龙站在博古架前,拿起一只玉石貔貅把玩。 明亮的射灯照耀下,翡色的貔貅通透漂亮,毫无瑕疵的艺术品。 “你除了知道深交的程度,你还知道什么?”燕喜弹琴的手指很漂亮,干净修长。只是此刻这双手的主人心烦气躁,一曲好好的《流水》生生从中间断开,并泄愤般的拨出了急促的杂音,戛然而止。 “怎么不弹了?”秦龙放下貔貅转过身。 真是一副好皮囊。 燕喜办公室的布光是经过专门设计的。原本是为了最大程度的开发出他那些名贵珍玩的光彩,不成想眼下用在男人身上,一样完美无瑕。 模样是模样,个头是个头。 “不想弹了。”燕喜赌气的抬抬下巴,心里又是厌恶,又是止不住的被这个男人吸引:“你不是来看石头的吗?走,我带你去瞧瞧那块价值连城能买下秦氏的宝贝,看完赶紧滚蛋!” “这么无情?”秦龙失笑,抬脚跟着青年往里面一间专门的储藏室走去:“放保险柜了这是?” “好东西对温度湿度环境都有要求。”这方面是他的专业,燕喜说起来头头是道:“我下半辈子就指望它了,不能怠慢。” 随着话音落下,暗室般的屋子亮起了朦胧的黄光。 房间只装了一盏瓦数很低的灯泡,应该也是保存需要。 “进来,关门。”燕喜示意秦龙进来并带上房门。 这是一间只有四五平方的斗室,暗间,无窗户,上下左右六面都是令人觉得压抑的铅灰色水泥墙,就连居中摆放那块大石头,看过去也是毫不起眼的灰白色。 屋子里面并不舒服。虽然装了通风的设备,可是偏高的温度和比较大的湿度,在这样的盛夏,怎么都不会让人通体舒泰。何况还有如此逼仄的环境? “这块毛料,”燕喜戴上白手套,爱惜的伸手摸了摸粗糙的表面:“是我的全部身家。在缅甸那边最大的鬼市,我一眼看中。” “刚才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秦龙有点心不在焉,问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 “流水。”燕喜也不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子期既死,伯牙绝弦。故有高山流水之曲。”青年像是突然惊醒,嗤笑一声:“我说这些你懂吗?” “不懂。”秦龙并不羞愧:“术业有专攻,何况我又没读过什么书。” “大老粗。”燕喜勾勾唇角,突然有点意兴阑珊:“看过了,毛料就这样,秦总请回吧。” 这回,那块不规则的大石头终于得了秦总的注视。 男人走过去,刚要伸手就被燕喜不客气的一巴掌拍掉:“只许看,不许摸。” 秦龙无所谓的笑笑,不跟他斤斤计较:“花多少钱买的?” “五千万。”燕喜不隐瞒:“那天,不,应该说是那段时间,市场里最大的一桩成交。传奇。” “玉石这东西我不懂。”秦龙啧啧两声,摸了摸下巴:“可是这么看过去,我真没看出来它值五千万。” “能让你看出来,它就不值五千万了。”燕喜毫不客气的毒舌,转而又好为人师的解惑:“我连窗口都没开就敢出手,当时场子里最老练的赌石高手都咋舌,不知道我怎么就敢借钱去冒这么大的险。缘分吧,说了你们这些外行可能都不懂,其实你看石头是冰冷无情没有生命,可是在我眼里,他们会说话,会发出特定的讯号,展现他们的价值。这块原石一定是冰种色料,百分百!绝对不是砖头料,起货后起码这个数。” 青年竖起两根手指,眼底散发出赌徒特有的那种狂热,志在必得:“两个亿。” 秦龙有点无语,大煞风景的来了句:“这要是真看走眼了,怎么办?” “真走眼了,”燕喜指了指楼上:“我就去跳楼自杀。” “那算了。”秦龙吁口气:“那我还是祝你能中两个亿好了。” 青年有点志得圆满的癫狂,带着粗粝白手套的手指轻佻的去抬男人的下巴:“我要是中了两个亿,买你来暖床,卖吗?” “你出得起好价钱,就卖。”秦龙捉住他的手,慢慢拉下:“到时候我负责暖床,你负责流水。” 一层手套隔着,温热一点点扩散开。 安静的屋子里,燕喜的呼吸变的浊重不稳。 “嗯?上劲了?”秦龙笑,感受到青年挨过来的身体和随之苏醒的燕小二:“为什么?流水吗?你瞧,明明是首高雅的曲子。燕总你邪恶了。” “少他妈废话!”回想那夜的颠鸾倒凤,食髓知味的青年迫不及待的想摘掉手套往外走,却被男人制止了。 “我觉得,”秦龙扳着青年的肩膀转了个身,变成背对自己面朝原石的方向:“你可以更进一步的和你的五千万宝贝思想交流一下。” “出去再……” “不。”男人慢条斯理的捉着燕喜的手腕,让那双带着白手套的手一左一右扶在石料上,有条不紊:“中装还有这好处?省了拉链和纽扣,松紧带这样直接一拽——” 随着压抑不住的惊呼,宽松肥大的丝绸长裤悄无声息的滑落到脚踝。浑身上下只着一件白色短袖小立领衬衫的青年,偏偏手上还带着白手套。 看不到,听觉就分外灵敏。 情不自禁屏住呼吸的燕喜听到身后细微的拉拉链动静,布料摩挲的沙沙声,跟着是男人靠过来强壮的身体和轻笑低语:“瞧瞧这一身齐整的白衬衫是谁?燕总啊,真是失敬……” 被他的话刺激的不行,燕喜喘息着咬紧牙关挤话:“不行就滚!” 悉悉索索撕包装的声音,跟着秦龙并起食指中指,粗粝的指腹摩挲过青年的舌苔:“你这么爱你这块石头,温度,湿度。你想过没有,或许可以更美妙……” “啊!”出口的声音变了调,燕喜一下子仰起头。语言的刺激混着身体被拓开的些许疼痛,青年微微抽搐着脸颊的肌肉:“你、你变态……” “承蒙夸奖。”秦龙低头在他脖颈处深吸一口气,真正像个变态:“燕总,如果切料证明没有五千万,你和你的飞燕文创就是我的了。” …… 斗室里充斥着燕喜哭着喊着的动静,支离破碎。 空气压缩机发出细微的嗡嗡声,恪尽职守的保持着这间密室的空气流通。 饶是如此,浓郁又特殊的石楠花味道还是重的要命。味道的来源不是散在地上那系好的三只灌满的套子,赫然是燕喜宝贝成心肝的原石毛料上面,一道道凌乱的浓灼。 大汗淋漓的青年周身肌肉酸痛难耐,湿淋淋的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浸泡的那张嫩粉的桃花脸楚楚动人。 原本滑在脚踝处的丝绸长裤被踢开了,原本扣的工整的衬衫也脱了。体力不支几乎趴到石头上的燕喜成了一只光羊,任人宰割。 只有那双白手套,被恶趣味的钉死在手上,将那种荒唐感放大到极致。 反观衣冠楚楚的高大男人,从背后看几乎看不出任何异样。跟几欲癫狂的青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燕喜,”男人粗粝的食指从青年鼻尖上刮下一滴汗珠,反手放在舌尖尝了尝:“果然艺术家连汗珠的味道都跟我们这些大老粗不一样。你说我这会儿要是离开,这个现场像不像是你被一块石头给顶上天了?” “滚……滚你大爷……”青年出口的声音带着哭腔,一点没有威慑力:“出去……我站不住了……” 燕喜仅剩的一丝理智只能想到,幸好房子隔音还不赖,也不会有员工敢贸然闯进来。 不然他清高淡然的文人形象必将毁于一旦—— 秦龙抬腕看了眼手表,嘴角勾出几不可查的弧度。 与此同时,房门被从外面咣当一脚踹开,来人的坏脾气可见一斑:“燕喜你又去看那块破石头——” 声音戛然而止。 火辣的真人秀被按下了几秒的暂停键,六道目光齐刷刷汇聚到一起。 只是有的淡定沉着,有的惊慌失措,还有的不敢置信。 秦龙第一个反应过来,往后退了一步,在细微却清晰可闻的一声“啵”之后,无事人一般整理好裤子,好整以暇的向来人点头问好:“齐总你好。” 可怜燕喜剧烈运动后本就强弩之末的身体筛糠样的大幅度抖了抖,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压抑环境之下,秦龙刚刚那些糙话带来的快感竟然姗姗来迟—— “你真是个贱人!”齐建拧着浓眉,跟看条癞皮狗样的,用眼角斜着那几滴滑稽可笑的、刚刚喷在地面上的白点,鄙视和厌恶如同实质:“燕喜我今天才知道,你这下贱的本性!” “建哥!”面如死灰的青年失声痛哭,一缕缕湿哒哒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脸颊上,狼狈不堪,什么形象都没有了。他挣扎着想站直身体,神经和肌肉却已经完全失控:“建哥你别走,你听我说……” 秦龙毫不介意自己被忽视的现状,站在墙边冷眼旁观。 看着燕喜摔在地上,孩子样的嚎啕大哭,全然不顾自己赤身裸体的狼狈。 齐建或许一直不那么在乎他也不爱他,可是从不曾有过的嫌恶和离开,对燕喜而言,是近乎于信仰被摧毁的致命打击。 只可惜。 男人轻轻呼口气,往前两步,弯腰搭住青年的手腕:“起来吧,他走了。” 第13章 第十二章 “秦总,瑞益科技你得专门招个职业经理人了。”楚烈摘下眼镜,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不是我不管,我管不过来。广告公司一摊子,瑞益科技那些韩家的元老都被你弄走了,现在星熠建材虽然赵总能独当一面,毕竟并入集团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如果我没猜错,下一步是,地产?” “正确。”秦龙打了个响指,神情愉快:“或许,集团添点文化气息也不错。” 楚烈并不跟他争辩,淡淡笑了笑,上唇人中处有道浅浅的横纹,看过去亲和力十足:“挺好。” “你知道吗,楚烈。”秦龙看过去情绪很高:“我想起了咱俩的第一笔单子。虽然跟现在没法比,可是记忆特别深刻。” …… 龙达广告接的第一张单子,赚了一万块。严格意义上讲跟广告完全不沾边。 十一国庆,区政府要在CBD主要干道两边路灯上挂旗帜和灯笼,东西都是现成的,也不知道在哪家设计印刷的,红彤彤还挺精致。 “广告公司本来就是什么都做,这不丢人。”秦龙乐呵呵的蹲在地上,一点不觉得这有什么,整理着灯笼头也不抬:“这回搭上线,以后再有这活计,咱们公司就能把前头的设计制作揽下来,赚的也多点……” “这么大的量,时间又紧,秦总咱们得雇人吧?”楚烈也跟着蹲下来,手里拿着大本子,写写画画的勾勒着道路路线:“从青山路这边转到南雁路,在经四路路口往左边……” “行了这个你别烦了。”秦龙拍了拍手,一把抢过楚烈的本子合上:“我找人干,耽误不了事儿。这次能搭上开发区管委会赵主任,就是最大的收获。” 看了看书生气十足的楚烈,秦龙笑笑接着说:“觉得这些乱七八糟的社会关系很烦?没事,以后你主内我主外,各人做各人擅长的,赚钱没那么难。” 楚烈脸皮薄,有点血色全都显现出来了,也不知道是窘的还是激动的。青年垂下眼睑,睫毛长长的:“我上学那会儿,选修过广告学,多少会一些……” “我就知道你是个能干的!”秦龙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蒲扇般的大手拍在青年肩膀上,差点把人拍的一个趔趄站不稳:“这几天你看着办,是登报纸广告还是去人才市场,制作部这块儿和办公室,尽量一人多能的招几个员工,咱们这张大旗就算扯起来了。” …… 楚烈半掩着嘴巴咳了咳,把秦龙从回忆里拽了回来:“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是给大河水务做宣传折页那次?” 笑容凝在秦龙嘴角。不过男人也没辩解,转回了刚刚的正题:“帮瑞益科技招个管理职确有必要,楚总你不能陷在这些日常管理事务里面。你去交代人资找渠道招聘吧,或者找猎头公司直接挖。你面谈后拍板就行了。我信你的眼光。” 青年抿了抿唇角:“我有个合适的人选推荐。你见见?” 几分意外。秦龙扬眉:“哦?什么人?” “我留学时候的校友,确切说是学弟。那天打台球你要是晚点走说不定就见着了,我约了打球的就是他。” 几乎是种直觉,秦龙眼前浮现那个高瘦的,搭着楚烈肩膀有说有笑的青年。 “让我想想。穿着细灯芯绒长裤,印花Polo衫的瘦高个儿?哦对,是自来卷吧。” 万事不惊的楚烈楚总难得露出几分惊讶,这让他精致却永远淡然的面容看过去生动许多:“你见到他了?” “出门时候远远看了一眼。”秦龙的左手无意识的在办公桌上划着不规则的图案,周而复始:“叫什么名字?学什么的?多大了?” “越构。今年二十四。商科EMBA,这小子是个天才。”楚烈脸上浮起由衷的赞叹:“你别看他年纪小,经商是把好手。他家有家族企业,做珠宝的,家底很厚,可他没兴趣。家里就这么个独子,他父亲干生气也没办法。我是觉得,他也不差钱,可是先来公司解燃眉之急,或许你可以找个有潜力的给他当助手做储备,公司自己培养骨干。” 秦龙心里那点不舒服在慢慢扩大,只是男人面上隐藏的很好:“你觉得合适就行,我没意见。” “不,”这点楚烈很坚持:“秦总,事关公司高层,必须你拍板。” 定定的看着青年,秦龙扬起一侧嘴角:“楚烈,你总是这么跟我见外。叫什么来着?泾渭分明。我都担心,你分的这么清楚,是不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走的毫不留恋。” “你想多了,秦总。”楚烈垂下眼睑,长而翘的睫毛像两把优美的小扇子:“我来约一下越构,你们见见。” “只是学弟?你们关系很好?”秦龙冒失的问出口。这在他实在是不寻常的表现:“或者咱们文雅点讲,私交甚笃?” 楚烈没理会男人这近乎挑衅的问话,抓着门把手思路清晰的回话:“不错的朋友,会约着一块儿打斯诺克,听听音乐会,偶尔去骑马。不过这不是我推荐他的理由。如果秦总你信不过——” “我没有信不过。”秦龙心浮气躁的挥了下大手:“你安排吧,我听你的。” 办公室房门关上,秦龙双手撑在桌面上,久久没有动。 …………………………………………………… 韩惠跟赵焕撞上,两人的态度截然不同,倒是身处漩涡中心的秦龙,面色不改岿然不动。 周五下班,省建投标那个项目中了标。这还是赵焕的星熠建材并入秦氏后第一单成交,可谓意义重大。 明面上公司开了个高层会议,秦龙在会议上褒奖了赵总,也仅仅是口头表扬,为赵焕树威信的举措。 可是下班后,秦龙大方的提出,地方任选酒水捡贵的来,他请赵焕吃饭,不怕破产。 于是两人开了一瓶意大利某酒庄的红酒,还有一瓶天之蓝。 红酒是西餐厅大堂经理推荐的,天之蓝是两个土包子喝完红酒后,赵焕提议的。 “我就够被取笑土鳖的了。”秦龙几分无奈的笑,举杯示意:“现在看来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在西餐厅点牛排喝天之蓝,赵焕你可以的。” 青年好久没这么神采飞扬了,果然事业和成功是男人的兴奋剂:“我是真喝不出来五千块红酒的好,寡淡无味,贵的肉疼。这方面下次有机会还是让楚总推荐吧。”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替公司省钱。”秦龙没理会他的试探,一口干掉杯中余酒:“没事,钱赚来就是要花的。” “你,”赵焕干脆不再绕弯子:“秦总你喜欢楚总吧?” “赵总你这么八卦,要不要我们投资开个娱乐公司?” “有什么可好隐瞒的。”赵焕不以为然:“我是想说,你要是打算认真追楚烈,你得一心一意待他,咱俩这种关系,你有多少断多少。哦我说的不是公事层面。” 给小青年逗笑了,男人柔和了凛厉的眉眼:“咱俩这种关系?” “其实吧,”赵焕煞有其事的样子居然挺招人:“我觉得龙哥你器大活好相当难得,而且你这欲望强的,不是一般人能抵得住。但是一方面,认真追求一个人就不能这样。另一方面,楚总是个特别较真的人,虽然没问过,可我本能觉得,他不会喜欢你这样。哪怕你把身体和感情分的清清楚楚。”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感情专家。”秦龙帮赵焕倒酒,若无其事转了话题:“饭后什么安排?” “回家,看看书,玩会儿手机,或者看个碟片,洗澡睡觉。”赵焕喝的急了点,白皙的脸上浮了粉:“不然?能干的秦总有什么建议?” “能干的秦总没什么建议。不过能干的龙哥有个想法。”秦龙慢吞吞的,叉了块儿切好的牛肉放进嘴里:“去我家怎么样?” 赵焕夸张的张大嘴巴:“我幻听了?我还以为你会提议去酒店。” “我得向赵总学习,能省一点是一点。”秦龙说的煞有其事。 “哈!”赵焕扶额,笑的直抖:“服了。还好龙哥你没说要把套子也省掉。” “再来点什么?鹅肝还是法国焗蜗牛什么的?出了门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出了电梯门,楼道的声控灯没亮,那股酒意微微泛上来,秦龙有点迫不及待。 一把攫住青年的脖颈,低了头放肆的亲吻上去,大力的吮吸勾缠令人舌根发麻。 “别,别……”赵焕被撞的身体不稳,趔趄的一把扶住墙,伴着响亮的亲吻声断断续续的笑骂:“这几步……唔唔……急什么……别扯,你还真想……公共场所……操……” “怎么样?”男人暂时分开两人濡湿的唇,同样气息不稳:“走廊里先给你来一发?够不够刺激?” “我没那癖好。”赵焕挑衅的咬了口男人的下颌:“胡子也不刮,扎嘴……” 声控灯在一声毫无预兆的脆响巴掌声音后陡然间亮起。 赵焕慌忙伸手提裤子,不适应光线变化的秦龙眯了眼望向自己家门口。 果不其然。怒气冲冲的韩惠看过去已经要哭了。 完全没这种心理准备的赵焕有点狼狈:“我说龙哥,你今晚有人你早说啊,你看现在多尴尬。” “我也不知道他会来。”秦龙无辜脸,伸手虚虚搭在赵焕肩上,话是对着韩惠说的:“来了也不打电话,又在这儿傻等。” 韩惠抹了把眼睛:“我不等怎么能看到这么精彩的现场?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好了。走廊里挺好的,多刺激。哈对了,是不是我得掏点钱买票?毕竟这种活春宫——” “韩惠。”秦龙不见大声,却是成功震住了小青年:“先进屋子再说话。” “我不!”韩惠哽咽了一声,语带讽刺:“秦龙你是不是想玩的更疯一点?你想干嘛?3P吗?对不起我没兴趣!” “如果一定要这样说话。”秦龙慢慢的,语气温和却冷了气场:“韩惠你别闹了,我们结束吧。” 第14章 第十三章 在去江边红船餐厅赴魏厘之约的路上,秦龙多问了几句。 “长源地产这两年发展势头不错?我让Kate搜集了点资料,魏厘还有两三块地捂在手上没开发。” 赵焕很敏感:“你不是想吞并长源吧?” “如果是呢?”秦龙侧面的轮廓看不出端倪,太平静。 “那我得说你肯定是疯了。”赵焕毫不留情:“秦总,咱们现在是一条船的人,我说句大实话你别生气。秦氏是在走上坡路不假,可是某种意义上还是个空壳子,哦对,瑞益科技能给撑一撑门面,不算完全的空壳子。可是长源地产不一样,如果魏厘想反过来并购秦氏,我觉得可能性更大一点。” “就是因为是空壳子。”秦龙毫不避讳自己的野心:“长源地产会是秦氏真正腾飞的基石。” “秦总,”赵焕特别诚恳的表态:“长源跟星熠不一样,魏厘跟我赵焕也不一样。” “对,”前面刚好红灯,秦龙踩了刹车,转过来伸手拍了拍小青年的肩膀:“魏厘怎么能跟你比?” 赵焕错愕的神情有点搞笑:“我说……操,算了,我不说了。” “事在人为。”红灯转绿,男人缓缓起步,专心盯着前面的路面:“赵焕,我知道长源这块骨头难啃,一不小心还会被反噬。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帮不了你。”赵焕哼笑,索性开玩笑:“或者你可以试试用你的神鞭在床上搞定魏厘,说不定是条捷径。” “好主意。”男人的眼角弯出淡淡的笑纹,在暗淡下去的夜色中带着点痞坏的味道。 “唉,”赵焕夸张的叹口气:“那我会记得帮你买墓碑的,秦总。” “对我这么没信心?”秦龙哈哈大笑:“对了,先不说长源。如果我把飞燕文创那一摊子并过来,你跟燕喜能和平共事吗?” 青年的反弹特别剧烈:“秦总你怎么想的?!先抛开我个人成见,文创这方面你熟悉吗?文玩字画什么的,你知道这行里面水有多深吗?” “所以我才需要一个专业的人来做。比如燕喜。” “那人,”赵焕噎了下,表情郁闷:“我都说了他不可信,小心他坑死你。我不是说自己有多好,可是起码,经我手上过的所有生意合同你能看懂,还有瑞益科技。不会栽大跟头。燕喜这小子喜怒无常性子恶劣,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他的想法……” “不是还有你吗?你那么了解他,他转转眼珠你都知道他动什么坏脑筋。”红船会所到了,秦龙打着转向灯缓缓驶进停车场,一句话结束了这次意义深远的谈话:“赵焕,Tiger说你是我的左膀右臂一点不假。你对我太重要了。” 即使是商务应酬晚餐,也不得不说,几个人吃的相当愉快。 鲜美的河豚,贵死人的江刀鱼,还有必不可少的五粮液。席间的气氛抬的相当高涨。 “小赵,你那两块地我们做了评估。”魏厘喝酒上脸,眼睛倒是更加明亮:“让我们商助理说说。” 跟魏厘一块儿来的是个书生样的男人,看过去也就二十五六岁,腼腆到多说几句话还会脸红的那种:“市区那块地面积也不大,我们还是建议转科技用地。找个专业操作的公司去办理,即使限高,我们了解过了,起码能盖十六层的办公楼。地理位置很优越,到时候就是租出去收收租金,每年的效益也是相当可观。至于郊区那块地,面积很大,但是开发住宅的话,目前有点为时过早,毕竟交通方面不是那么通畅,办公就更没市场了。” 赵焕一副“你看吧就是这样”的表情,摊了摊手也不失望:“猜到了会是这样。” “不过,”商助理推了推黑边玳瑁眼镜,顺手蹭了下发烫的脸颊:“有个内部消息,那块地附近要建高铁站,虽然规划局的最终用地图表还没敲定,十有八九会征用你的厂子。” 赵焕一挑眉,几分惊讶:“是吗?我怎么没听说。” “都告诉你是内部消息了。”魏厘脸上有几分得色,慢慢的掰着一只偌大的虾钳子,自负满满:“一旦获批,进程会很快。秦总,小赵,这可不是个小项目啊,恭喜。” “别叫我秦总了,”秦龙脸上很沉得住气,并不像赵焕那么喜形于色:“叫我小秦就行。” 魏厘爽快的哈哈一笑:“那我就托个大,却之不恭了。老哥今年三十二了,怎样,叫你声小秦不为过吧?” “是吗?”秦龙的惊讶跟恭维一样恰到好处,不会太夸张令人厌烦:“我是真没看出来。魏哥,你的面相比我年轻多了,赵焕就曾经说过,我看起来比他老十岁。” 商助理跟着低低的笑,看了眼赵焕,又看了眼秦龙。 也就多了那么两秒钟的停顿吧。 秦龙抬了抬眼皮,正好跟青年黑框眼镜后面的目光撞个正着,然后亲眼看着对方慌里慌张的低了头,本就泛红的脸颊更加深了一个色号。 赵焕若无其事的举杯跟魏厘喝酒:“魏总,商助理可是个人才啊。” “哈哈,”魏厘伸手点了点商助理的方向:“毛头小子才研究生毕业,还得好好磨砺锻炼。” 秦龙跟着端杯,极其诚恳:“来,魏哥,小商,咱们喝一杯。市区那块地,如果不嫌弃,我们也想当把甩手掌柜,就交给长源来做怎么样?哦对了,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商助理?” 青年飞快的摇摇头,手指攥住杯子:“您太客气了秦总。” “魏哥面前我得称小弟,”秦龙笑笑:“但是小商,不客气的说,你得叫我声龙哥。对吗魏总?” 赵焕猛的转头看向秦龙,眼底有丝顿悟,很快用喝茶的举措掩饰掉了。 “对对!”魏厘跟着调侃商助理:“小商应该叫龙哥。” “龙哥。”声音都低了八度,青年的语气听起来莫名带了点羞怯之意:“以后请多关照。” “放心吧小秦,”魏厘一句话算是拍了板:“你们那块地,就让小商全权负责,以后有事找他对接。A大商学院的高材生,该拿出点真本事了。” …………………………………………………… 打车回家的路上,秦龙拿出手机,吃饭时候商助理扫描后发的好友申请,男人轻轻点了下通过的绿色按键。 那边很快发过来一个吐舌头的俏皮笑脸。 男人嘴角噙着笑,打字回复:“很高兴认识你,小商,今晚很愉快。” “我也是。”那边的小孩打字比他快多了:“以后合作,我还得向秦总多学习。” “很晚了,早点休息。”秦龙不习惯这样的交流方式:“期待合作,期待深入交流。” 这样一句话,让男人不期然想起了那个跋扈专横又喜怒无常的燕喜,拍胸脯说他自己是值得深交的人。还真是。 “好的。晚安。”青年那边的正在输入很快变成了文字:“龙哥。” 退出微信,秦龙想了想,直接拨通了燕喜的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久到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才被按下接通键。 对方的声音带着股颓废,懒洋洋的:“喂?” “你又嗑-药了?”秦龙皱眉,在看到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过来的眼神后改了口:“你在哪儿?” “没有!”燕喜的语调很浮夸,颠三倒四:“我就喝了一杯。我这有好酒,秦龙你来不来?再不来可就没了啊。嗯,我都没发现,我们公司楼上这里很适合看星星。” 极快的捕捉到一闪即逝的信息,秦龙摸了摸下巴:“你把那块石头切开了?” “哈—哈—哈!”燕喜打了个嗝:“让我夸你什么好呢?恭喜你秦龙,你他妈的猜对了。”青年情绪不稳的声音染了哭腔:“怎么可能看走眼?!砖头料!我的五千万……” “你等我!”男人抬头跟司机报了新地址:“燕喜,你给我清醒点,别喝了。我十分钟就到。” “你来干嘛?”燕喜已经不太理智了:“来操-我吗?哈哈也不错,临死再来一炮爽的,值!不对,秦龙你说,明明是块冰种好料,是不是因为那天咱俩在那里做-爱,玉石觉得被玷污了,所以——” “所以你的五千万自己长腿跑了?”男人沉声:“那我们今天试试以毒攻毒,看能不能把你的好料再召唤回来。” “不可能了!”燕喜呜呜的哭:“齐建不要我了,他说我是个贱货,就会他妈的……嗝,岔开腿给别人操……我不是……不对,他不是吃醋,他是真瞧不起我……看我是传染病一样……我完了。我的原石也废了,齐建也不肯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耐心的听着青年语无伦次的哭诉。出租车停在产业园门口,秦龙付了钱,下车大跨步往里面走:“如果我帮你东山再起呢?如果我帮你打垮齐建呢?燕喜,你的脊梁能担的住吗?” 夜色中的梧桐树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缄默的月牙高悬。高大的男人三步并作两步,顺着楼梯一气爬上顶楼十二层的天台。 楼宇边沿处,背对着他坐着垮着肩的青年,一双脚晃荡悬空,背影写满颓丧与无助。 “燕喜。”秦龙稳定了下爬楼后急促的呼吸,把发烫的手机揣进裤袋,一步步坚定的走过去:“别让我这个土包子瞧不起你。你信我,我会让你有那么一天,把鞋底踩在齐建的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秦总再下燕城。 第15章 第十四章 “这是我们秦总,”楚烈居中介绍,微笑恰到好处:“越构,我同学。喝点什么?我让秘书送进来。” 窗边的滴水观音肥大的叶子晃了晃,暑气的热风从窗缝挤进来,卷着绿植一块摇曳。 只需要一眼,秦龙就把越构看了个通透。 也正是因为看透,那种厌恶的情绪更加强烈,几乎到了不想忍的地步。 瘦高的青年稍一欠身,伸手过来:“秦总你好。” “坐吧。”秦龙指了指沙发,没有跟对方握手,相当无礼的行为:“坐下聊。” 楚烈的眼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旋即恢复平静:“你们先聊着,我去让Kate泡茶。越构,黑咖啡不加奶不加糖?秦总,还是铁观音?” “谢谢Bert。”青年的自来卷发随着他的侧头微微晃了晃,带着股人畜无害的错觉。 楚烈出去带上门,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两只彼此不掩敌视的公兽。 “楚烈非要让我见你,”秦龙开门见山,打算速战速决:“越什么?小越好了,我坦诚的告诉你,不管你是什么高材生,我都不会用你。希望一会儿你自己找个体面的理由跟楚烈说,别拂了他的好意。” 越构交叠起一双大长腿,冷笑:“秦总,你以为我会愿意来吗?你的公司。呵呵。” “我很高兴我们能达成一致。”秦龙作势欲站起身:“那你坐着等着喝咖啡吧。” “我见过你。”青年毕竟年少,沉不住气:“在DK酒吧。” “哦?不好意思我没见过你。”秦龙很少有这么不给人面子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上次在台球厅。” 越构的张扬带着挑衅,语速很快。显然他也不想让随时会进来的楚烈难堪:“贵人多忘事。上上个月在DK的卫生间,最里面那个。秦总跟个小鸭子玩的很嗨嘛,那人嘴角都被你撞破了。” 男人抬起眼睑,认认真真打量了下越构:“虽然我不是很记得,但是那个MB应该不是自来卷。” 被这种侮辱成功激怒,越构胀红了脸:“Fuck u!” 秦龙笑的很愉快,起码看过去是发自真心:“我虽然不懂英文,但是这句我还真听的明白。越什么,恐怕这辈子你别想了。对了,我不喜欢别人叫楚总的英文名字,这毕竟是在,我的公司。” 男人着重强调了我的两个字,意图极其明显。 “姓秦的,我也告诉你,Bert和你不一样,你别痴心妄想了。”越构抬抬下巴,傲气十足:“像你这样出身乡土的人,还没英文名字吧?给个建议,叫Paul好了。这样别人还可以叫你炮哥,多形象。” “建议不错,我会问问楚总的意见。”秦龙指了指青年,没什么火气:“你一定会输。” “操!”越构像只小公鸡,针锋相对:“走着瞧!” 房门被意思性质的敲了两下,楚烈端着热气腾腾的两杯进来:“怎么样?” “很不错。”秦龙和越构异口同声,表情相当和煦,充满友善和彼此欣赏。 …………………………………………………… “下周就开始拆楼,按照正常进度,年底前可以封顶竣工。对了,”空荡荡的破败老旧办公小楼里,兴致勃勃的小商推了下亮黄的安全帽,扯了下秦龙的手腕,一触即分:“秦总你来看,这边的角度风景绝佳,可惜眼下这栋楼只有五层。将来盖成十六楼,我建议你可以在这个角度留间办公室,能看到远处的江景,还有下面的小行山风景区……” 窗外的参天大树上,不知疲倦的蝉鸣声浪阵阵,日头毒辣到地面生烟。夏日午后的高温让人汗流浃背,哪怕是在没有日晒的室内。 “不错。”秦龙落后半步,目光落在青年微微汗湿的后背。 “这哪儿看得出来不错?这片是老城区,树木长得高都挡住了,得高一些才有绝佳的景色……”青年一回头,被男人灼热的目光噎住,说不下去了。 “你不觉得不错吗?”男人的大手放肆的拢在青年纤细的脖颈间,眼睁睁看着他爆红了面颊:“这么容易害羞,呵……” “秦、秦总……”小青年张惶的、目光躲闪又忍不住本能渴望亲近的,矛盾重重将他钉在原地而不是逃走:“这,这……” “树木长势很好,什么都看不到。”秦龙往前逼进一步,小商直接退靠在了窗沿上,紧张的喉结不住上下蠕动着。墙灰蹭了一裤子,脏兮兮的。 “你在魏总那里,大材小用了。”秦龙并没有困住对方,伸手向下的动作不遮不掩,摆明了要个你情我愿,随时都可以说NO可以离开。 青年眉骨上有滴汗珠滑进了眼睛,辣的他低呼一声,遮蔽住了裤链滑下的细微声响。 “怎么样?到我这边来帮我?”男人好整以暇,大手毫不停顿的攻城掠地。很快,随着悉索的布料坠地声,小小商落在了男人厚实温热的掌心。 忍不住一声悲鸣,商助理全线溃败的想要靠在男人肩头,结果发现自己的安全帽实在是个碍事的东西,于是哆嗦着手指打算去摘掉。 “别。”秦龙娴熟的技巧很快让小小商放弃了抵抗,单手握上青年的上臂,稍稍用了力让他转过身去,变成趴在窗沿上的姿势:“戴着吧,挺好看的。你可以好好欣赏窗外的风景……” “啊……”青年畏疼的叫了声,很快捂住嘴巴,惊恐的往楼下看,生怕被发现。 男人一点点挺进,很随意的扔掉撕开的套子包装袋:“你得忍住声音小商,我的司机就在楼下。对了,还得护好你得安全帽,掉下去依然有可能被发现。” 青年咬着自己的掌沿,发出低微含糊的闷哼,应激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慢慢的,青年的身体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头顶一抹亮黄也随之飘摇晃荡着,摇摇欲坠。更不妙的是,随着整张脸汗出如浆,鼻梁上的玳瑁黑框眼镜也越来越有迎合地心引力的架势,险险挂到了青年的鼻尖处。 空旷的一整层打通的偌大空间里,满地的废纸残缺的办公桌椅,一面墙上被人用喷漆写着大红色的、表达愤怒的几个字母:FUCK! 树上的知了不知道是被什么声音惊到了,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十几秒的时间。 于是,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咕叽声充斥了两人的耳膜,让羞愧的青年掩耳盗铃都做不到。 居高临下的男人低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香艳到不忍目睹的画面,出口的声音却很温柔,充满诱惑:“怎么样?小商,我很看好你,来帮龙哥吧。” “龙、龙哥……”涕泪横流,小商狼狈的抓着安全帽的绳子,小指堪堪勾着眼镜腿,根本不敢松:“龙哥我不行了,站不住呜呜……” “我早都看出来了,你喜欢吃香肠对吗?”秦龙加快了挞伐的速度:“我不逼你,你回去好好考虑,三天后给我回复。嗯?” 小商连点头都做不到,粗喘如牛双股战战:“好,好,哈……龙哥……”最后一声叫陡然拔高了音阶,旋即青年打着挺的僵直了后背,好一会儿动都不能动。 恰在此刻,秦龙的手机响了。 男人维持着不动的姿势,直接接通了电话。 魏厘的声音在安静的午后环境里异常清晰可闻。 “怎么样,小秦?商助理带你去看那块地的规划布局,还满意吗?” “非常满意。谢谢魏哥。”秦龙虚虚扶在青年腰窝处的左手沿着下垂的T恤的下摆伸上胸口,轻易的拈住了那一点目标。 小商本就紧张的绞紧了身体,这下子更是差点没憋住,叫出声来。 “满意就好。”不知情的魏厘继续:“别看小商年轻资历浅,到底悟性好,聪明,假以时日会是个好苗子。” “我早看出来了。”男人恶劣的开始缓缓动起来,偏偏打电话的声音道貌岸然的什么都听不出来。唯有满面潮红的青年苦不堪言,却只能死死咬住牙关,连呼吸都放到最轻。 饶是如此,恶趣味的某男人还没打算放过他,直接把手机按到了青年的耳朵上:“商助理,跟你老板汇报一下工作,嗯?” 小青年要被逼疯了。身体打摆子样的,磕磕巴巴声音发紧:“魏,魏总……” 哈哈一笑,秦龙拿回电话,出其不意的加快了节奏,一记狠过一记,一记深过一记,毫不留力,却谨慎的没有让汗湿的皮肤相撞,以免发出可疑的响声:“天气太热,魏总你真是一点都不体恤下属……没问题,我安排了,这不,我请商助理喝饮料呢,敞开了随意喝,灌满肚皮管饱!” 半个小时后,两人下楼。 残破的窗沿之下的斑驳墙面上,淋淋洇湿了一大片。 “去买两瓶冰饮料,”上了车,秦龙吩咐司机:“小商,你喝什么?” “脉动,水蜜桃味儿,谢谢。”青年的脸上情潮滚滚,但凡老手眼睛一眈,就知道这孩子才被狠狠蹂-躏过。 司机点点头,下车大步往不远处的小超市走去。 小商犹豫了一下,轻轻靠了下秦龙的肩头,是本能的眷恋和仰慕。十几秒后,青年很快坐直身体抬眼看着他:“龙哥,我叫商英。” “记住了。商英。” 第16章 第十五章 “能坐下来一起吃顿饭吗?”秦龙眼风扫过斗鸡样的两人,不客气的顾自率先坐下,大马金刀的样子。 赵焕别开头,勉强跟着坐了下来。 包间里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氛围。 扎着马尾的斯文青年冷笑连连:“秦总真是好威风啊,这是要代我跟赵焕做和事佬?化干戈为玉帛,化戾气为祥和?” “燕喜。”秦龙不动气,指了指桌边的另一把椅子:“我以为你的仇人现在只有一个齐建。” 呼吸变的浊重。燕喜双手握拳,忍了又忍,这才不情不愿的硬邦邦坐下。 秦龙泰然自若,亲自帮两人斟酒:“既然现在都是集团的人,公事上是不是能给我这个老板点面子?即使目的不同。私下里你们哪怕互不相识我都管不着。” 哪怕嘴上不吵了,这顿酒依然喝的沉闷无比。 一瓶白酒见了底,还是赵焕先忍不住,斗鸡样的掀起事端:“我没法做到既往不咎。姑且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燕喜你给我下药的事儿怎么说?!” “兴师问罪?”燕喜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撑着下巴看看赵焕又看看秦龙:“你不是挺爽的吗?一脸被滋润的模样。” 赵焕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脸红脖子粗:“你就会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下三滥怎么了?”燕喜不甘示弱,反唇相讥:“管用就好。” “那也没见你把齐建拿下。”赵焕不留情的开始放大招:“可惜了那么多年镜花水月。” “你!”齐建是燕喜的痛处,一戳就跳,毫无例外:“你好!你赵焕有本事怎么拴不住秦龙的裤腰带,还让他出去偷腥?不会是你肾亏吧哈哈哈!” “没完了?”男人拧着浓黑的眉毛:“你们俩是街上骂仗的泼妇吗?来来去去就脐下三寸那点事儿了?有本事互怼就往高逼格去拼。拼业绩,拼市场份额,拼利润,拼公司成长。” 两人气咻咻的互相晾给对方一个后脑勺,傲慢又幼稚。 “这样,”秦龙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推进:“还有小半年,年底为期。你俩划个道道,我来做公证人。比什么。赢了怎么办,输了怎么办。” 心底那口恶气在,顶的人极其不舒服。 赵焕:“我不跟他比业绩。像他这种投机倒把分子,一块玉佩就能坑别人几十万。” “那也得有本事坑!”燕喜哼了一声:“一年忙到尾,赚的那点薄利不够发工资。笨死算了。” 秦龙看看左手边的赵焕,再看看右手边的燕喜,微微一笑:“比什么你俩定,关于彩头,我有个提议。” “什么?”两个死对头难得异口同声。 “既然你俩骂来骂去就那么点事儿,不如这样好了。输的一方挨操,赢的那方操人。怎么样?” …………………………………………………… “你跟越构到底说什么了?”楚烈表情不郁,好在还有理智压着:“我了解他,这人虽然傲气点,可是本质是好的。” “你了解他?”秦龙冷笑,叼上烟卷又拿下:“了解多少?你拿他当朋友,他也拿你当朋友吗?” “你什么意思?”泥菩萨也要被激出三分火性了:“秦总请你说清楚。” 偏偏这个时候,秦龙圆滑的又不再进逼了:“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我秦氏庙小,容不下他那尊大佛。” “哈!”楚烈从椅子上站起身,转了个圈,旋即双手撑在桌面上看着秦龙:“秦总你能不要这样意气用事吗?眼下你不需要人才吗?” 轻描淡写的话从男人口中出来,气死人不偿命:“如果拼命赚钱扩张就是为了忍气吞声,我还做这些干什么?” 办公室里有一瞬间的冷场。 温润的青年看过去被气的不轻:“如果你早说,我不会多这个事儿!” “如果你推荐的不是这个什么越,我想我会很乐意接纳。”秦龙盯着楚烈的眼睛:“我想不明白,楚烈,我们两个共患难从一张办公桌走过来,你为什么因为一个外人这么大动肝火?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只是你老板?又是不是在你眼里,那个什么越不只是校友学弟朋友?” “你这么说话,有意思吗?”楚烈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将近四年的时间,我把所有时间都留给了龙达广告留给了眼下的秦氏集团,你现在要质疑我的忠诚度?” “我要的不是这种忠诚!我也没质疑你的忠诚度!”男人眼底有受伤的情绪一闪即逝:“楚烈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金丝边眼镜在灯光下闪过一道亮弧,很快消弭:“我能看到的就是你一步步实现的野心,和为了这些野心目的去不择手段。” “你在谴责我?”秦龙脸颊抽了抽:“我在自己一文不名的时候就说过,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两个,秦氏一朝登天,有我秦龙一半,就有你楚烈一半!” “我受不起。”楚烈轻轻的吁口气,避开男人直勾勾的目光:“我只想赚点本分钱,能够安心睡觉不会失眠,问心无愧。” 谈话瞬间进入了僵局。 秦龙极力克制着,告诫自己。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把肺里那口闷气徐徐吐出,秦龙走过去,看着楚烈躲闪的目光,将拥抱的念头改成了握手:“我们不争执这个。楚烈,你不会离开我,对吗?” 这样的话,温存暧昧的偏离了合作的路线。青年犹豫着,心事重重:“秦总,没人能保证永远的合作。” “我能。”秦龙固执起来就像他西北老家的牛,死都拉不回头:“我能保证永远站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楚烈那些内敛的、压抑的东西差点喷薄而出,却在关键的时刻重新反向压了回去:“谢谢秦总的厚爱。没事我先出去了。” 很生气,偏又无能为力。 秦龙眯着眼看着楚烈的背影,看着他握上门把手毫不犹豫。狂野的妒忌席卷到胸口,像冰冷黏腻的毒蛇:“补充一句,我讨厌越构无关他的能力和人品,我不喜欢别人觊觎我的东西。仅此而已。” 青年在门口停驻了几秒,最终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的带上门离开了。 斗败的公鸡一样,秦龙狠狠的一拳砸到桌面上,在上面留下浅浅的印痕。 …………………………………………………… “这个给你。”燕喜看过去乐不可支,像个恶作剧即将得逞的孩子。 秦龙强打精神,接过那个玉饰仔细端详:“做工挺不错的,水头也挺好。干嘛,这是送我的?” 青年拖长音,一脸促狭:“你敢戴你就戴。” “说吧,别卖关子了。”秦龙起了几分兴味,随手把玉饰放到了桌面上:“是不是跟你和赵焕的赌约有关。” “看不出来,挺聪明的嘛。”燕喜打了个响指,邀功的一屁股歪着坐到办公桌上:“为了能压倒赵焕那个贱人,我把我的不传之秘都拿了出来。秦龙你作证,不出一个月就能见分晓!” “就这个?”男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翻来覆去的看着玉饰:“我是不懂这个,可是这玩意儿顶破天能卖几十万?” 幅度很大的摆摆手,燕喜清清嗓子:“让我们俩比拼,确实如你所说,比营业额比利润比公司成长都没法比,行业不同八竿子打不着,南辕北辙。不过,赵焕说了个事儿,看谁先帮你达成目的,我觉得大有可行性。就定喽。” 秦龙不催他,等着下文。 “这个,”燕喜沉不住气,献宝样的拿起那块雕成精美锦鲤荷叶下戏水图案的玉石:“里面有机关,放了点好东西,能让你得逞的好东西。” 青年在办公桌上翻捡出一个曲别针掰直,小心翼翼的在极其隐蔽的荷叶下面,盲打般的一点点试探着,然后很快,那块浑然一体的玉饰竟然一分为二,沿着荷叶边变成了两截,令人惊心的是,内里有条中空的管道,不会比曲别针粗多少,仔细看,能看出里面荡漾着无色的油状液体。 得意洋洋的燕喜展示完毕,很快又把玉饰恢复原样,谨慎的拿了张纸巾擦拭干净,递还给秦龙:“既然你要不择手段得到某人和他很强盛的公司,你别瞪我,赵焕那小子嘴很严,他没说是哪家公司,也没说人名,其实我根本不感兴趣。说回来,这块玉饰你找个由头送给那个人,让他贴身戴着,随便你选什么借口,比如特意去什么庙里找大师开过光的。那点药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他吸收,顶多一个礼拜十天吧,差不多就用光了。那人身体里累积的欲望会让他变成饥渴的母兽,随你为所欲为。当然,我办事相当靠谱。第一,这东西不是毒,不会上瘾没有后遗症,事后那人只会以为是自己的躁动,绝无后患。第二,他不会饥渴到出去随便找别人解决,钥匙在你这,滚,我不是说你那根!我这儿有种香,是勾起他体内反应的钥匙。你想动手的时候,往自己身上喷点。嘻嘻,别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秦龙的眼神简直充满了不可思议:“燕喜,这么多年你都在玩什么东西?” 燕喜耸耸肩摊摊手:“这些年我跑中缅边境最多,见的太多。毒、赌、性、药、暴力、死亡……差不多吧,我都觉得很正常了。你别那么看我,我这是在帮你。咱俩是互相利用,秦氏能更强大,才能吞下建达集团,才能让齐建跪在我脚下痛哭流涕说后悔。” 男人好半天没接话。 青年百无聊赖的往黑下来的窗外看了一眼,接着斜着眼睛取笑他:“害怕了?” “你说呢?”秦龙从座椅上站起来,没拿那块玉饰,而是绕过桌子站到燕喜身边:“不早了,请你吃饭去吧。晚上想吃什么?” “吃你。”邪恶的燕喜一把拽住男人裤腰,仰起脖子用下巴示意办公室落地窗的方向:“我还没在办公室玩过。你的桌子我挺喜欢,还有整面玻璃幕墙。哎你说咱俩靠在上面做,外面能不能看到?” “不知道,可以试试。”低头啄了啄青年挺翘的鼻尖,秦龙手掌一张,将桌面上的纸笔文件之类的东西都扫到一边,露出一大块桌面:“只要你不嫌硌的难受。” “你就剩这一根东西是我喜欢的了。”青年放肆的抬头向上,伸手向下,很快话语吞咽回去成了呢喃:“驴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停更两天,出门。周一继续。老时间12:00。 第17章 第十六章 “本来我不想这么下三滥的。”赵焕的表情有点局促有点难为情,不好意思看秦龙的样子:“可是燕喜那个王八蛋太招人恨。我忍不下这口气。” 开着车的秦龙有极快的失神。 外面的阳光很烈,像是那天在即将拆迁的楼上望出去,茂密的树叶间斑驳落下的白炽斑点。还有青年白花花不停摇晃的腰臀,圆滚滚,像他爱喝的水蜜桃。 叫什么来着?对,商英。 有三天了吧。杳无音讯。 “秦总?”赵焕加大音量:“我说的你听到了吗?” “抱歉,昨晚睡得有点迟。”秦龙迅速回神,打着双跳往路边停:“安全起见,换你来开吧。” 两人换了位置,坐在副驾扣好安全带,秦龙闭目养神:“你说,我听着。” “昨晚睡得晚吗?到魏总公司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要不你先睡会儿吧。”小青年相当贴心:“不急,等咱们出来,我再说我的事儿好了。” 昨晚睡得晚吗?闭着眼睛的男人抿了抿嘴角。也不算说谎。 在办公室跟燕喜胡天黑地的搞,从八点一直折腾到十二点,那个小青年明明早都体力不支了,偏偏跟吃了兴奋剂一样不肯罢休。 办公桌,落地窗,地毯,沙发,茶几,老板椅。 那股狂热跟犯了性瘾一样,强烈到可怕。一度秦龙发了狠劲,想要把人往死里操的冲动。 不至于筋疲力尽。可是昨晚是他这么多次这么多人下来,最撒的开最畅快淋漓的一次。没有顾忌不考虑对方感受,悉数释放自己的欲望。 两个男人的角力,从来认输的不是秦龙。 一波高过一波的浪潮里,燕喜叉着腿又哭又喊,秦龙你他妈的,以后让我跟齐建那种牙签鳖玩意儿怎么做?老子要切了你! 似睡非睡间,秦龙好像听到自己手机叮了一下。不过倦意沉沉,他就没看,动了动脑袋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双臂浅眠了过去。 被推醒的刹那,秦龙有点茫然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赵焕一边熄火拉手刹一边笑:“秦总你这刚睡醒的表情,可真像地主家傻儿子。” 伸了个懒腰,耳朵捕捉到骨头喀啦啦的响声,秦龙伸手解开安全带:“我还真睡着了。” 热浪从拉开的车门蜂拥而入,顶的人呼吸为之一窒。 长源地产几个龙飞凤舞的金字在楼宇上闪闪发光,气派非凡。 秦龙站在楼下,仰着头看了几秒,隔着墨镜的目光准确转向身侧的赵焕:“我记得你说有什么办法的。” “回头再说。”赵焕两步一个台阶往楼里面走:“现在不合适。” 也是。 男人勾勾唇角,刚要跟着进去,手机响了起来。 是楚烈。 “方便接电话吗?”楚烈很直接,听到秦龙的肯定答复后,三下五除二交代了自己这通电话的用意:“韩惠那边出了点小麻烦。可能是哪个小股东对你不满,进而煽动他。总之,今天一早,韩惠冲到厂里,勒令所有生产线停工。” 秦龙一点都不急:“结果呢?” 楚烈的声音终于带了点无奈的情绪:“停工是不至于,可是影响不好。秦总,你最近跟韩惠,是不是沟通交流太少了?” “不用问的这么隐晦。”男人笑的愉快,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是小股东对我不满,是韩惠要跟我决裂。楚烈,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 “我能处理好的,是公事层面。”楚烈吁口气:“韩惠的问题,要你自己去解决。还有,秦总你别怪我讲话不好听。公司最近太冒进了,你要知道贪多嚼不烂。先把现在的结构稳定下来才是当务之急。” 稍一思忖,秦龙痛快的点头同意:“你说得对,晚上一起吃饭,咱俩聊聊。” “改天吧。”青年婉转拒绝:“我晚上约了人。” “越构?”那句质问几乎是想都不想就出了口,秦龙原本跟天气一样的心情瞬间转阴。 “对。”楚烈也不隐瞒:“秦总你放心,瑞益科技这边我会处理好。” “跟越构打台球会比跟我谈谈集团公司发展更重要?”这种问话已经近乎胡搅蛮缠,秦龙阴鹜的表情悉数落在不远处隔了一道玻璃移门的赵焕眼中。 “不是打球。”青年几分无奈:“是正事。” “哦是吗?”秦龙用力攥了下手机,感受到热度带来的那股黏湿的不舒服:“是打算把我们楚总挖墙角去他家的珠宝企业?” 沉默。令两个人都很不舒服的沉默。 “算了。”男人胡噜一把汗湿的短发,深呼吸:“你去忙吧。我跟赵焕在长源,不好让魏总等我们太久。” 挂了电话,秦龙看到手机上有条未读信息。来自商英。 “龙哥。我听你的。” 心情很糟,秦龙没回,直接把手机揣进了裤袋。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就好像秦总今天刚好赶上我这柄好茶。”魏厘笑吟吟的,娴熟的洗茶泡茶,推了热气袅袅的一杯给秦龙:“尝尝,十年陈的古树老料生普。” 此刻的秦龙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不迫,那些十分钟前的沮丧烦躁仿佛都是过眼云烟:“魏总爱茶?我那边还有盒别人送的高山茶,据说很不错,放我那里也是浪费,不如转赠给魏总。” “你倒是会借花献佛。”看得出,魏厘今天心情不错:“哪儿的?台湾的?” “好像是。”秦龙抓了抓头发,自我解嘲:“前两个月送来就被我随手放柜子里了,都没看。” 大笑声中,办公室房门被谨慎的扣响。听到请进之后,拿着图纸的腼腆小青年走进来,看到秦龙后,有点不自在的推了推镜框,目光迅速转向魏厘:“魏总。” “也不跟你龙哥打招呼?”魏厘跟商英开玩笑,纯属无心逗小孩之举:“我听说上次看现场,好歹龙哥请你喝饮料的。怎么?不认识了?” 刷的一下子,青年那张脸瞬间爆红。支支吾吾的不敢多看:“龙、龙哥好。” 秦龙磊落的点点头,噙着笑:“小商好。魏总啊,商助理脸皮太薄了,你还这么逗人家小孩。” 魏厘哈哈笑着摆摆手:“初出茅庐就是这样,像我们这些在社会上打滚老脸皮厚的,我上哪儿找这么个清新小鲜肉给你看?来来,谈正事。小商你把定下来的图纸给秦总讲讲,对了,大厦的名字,秦总得空赶紧定一下。还有内部公共区域的设计装修方案,有什么想法尽管提,你要是有信得过的设计师就你来,没有的话让小商推荐几家给你选。都是长源比较稳定的合作方。” 中午吃饭的时候,Tiger打来电话。晚上来A市,让秦龙践约请他吃龙虾。 挂了电话,秦龙稍一挑眉,直接向魏厘发出邀约:“晚上一起?大海地产的执行总裁Tiger,都是你们业内的人,应该知道吧。” 魏厘点头:“Tiger是老地产了,非常了不起的业内专家,我跟他原来在S市有过一面之缘。” “这不是更好了?”秦龙淡淡的笑,煞有其事的:“说不定,魏哥你还能跟Tiger当场要个签名。” “就这么愉快的定了。”魏厘很高兴,转而吩咐商英,毋庸置疑:“晚上在宴宾楼定个包间,六七个人的,这顿我来安排。”看到秦龙要说话,魏厘直接摆了摆手:“行了别跟你老哥抢了,难得做回霸道总裁,小秦你得给我这个机会。” 秦龙很配合的一脸无奈:“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我也赶紧把话说前头,吃过饭之后的节目,我包圆了。” …………………………………………………… “晚饭都被魏总给抢了先,王哥你怎么得给我这个面子。”秦龙递了根香烟给Tiger,态度诚恳:“王哥你平时在S市工作太忙,适当放松也是有必要的。劳逸结合不是?” Tiger喝的也有点多,想了想,爽快的点头应允:“不给谁面子,也得给我秦老弟这个面子不是?那我就勉为其难,去玩一会儿。希望我这个老头子不会搅了你们的好兴致。” “王总真是幽默。”酒水浸染,魏厘那双凤眼仿佛蒙了层晶亮的水膜,顾盼间就有了点惊心动魄的意思,让男人本不算太出色的容貌瞬间焕发出一种不可逼视的华彩:“王总眼下正当壮年,哪里能达到老头子的标准?” 秦龙深深抽了口烟又徐徐呼出,在缭绕的烟气中,男人撩了下眼皮,看了魏厘两眼。 金沙会所包厢内。 宽大气派的小牛皮沙发前面的茶几上,不要钱样的堆着酒水冰桶果盘小吃,看的Tiger直摇头,指着秦龙鼻子笑骂:“小秦你这就是典型的暴发户做派。” 秦龙耸耸肩,帮Tiger倒了半杯芝华士,又细心的夹了几个冰块放进去:“没办法,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你啊。”Tiger言语间拿秦龙当自己人的语气,傻子都听得出来,何况人精般的魏厘? “以后多跟魏总学学,沾点文化人的气息。” “可别。”魏厘跟着端杯敬Tiger:“我就欣赏小秦这样的性格,不虚伪做作,特别爽直。” 包间门被推开,门口一溜进来将近十个青年,或帅气或清新或阳光,青葱水嫩,都是二十上下年华正好的样子。 魏厘看了看秦龙,Tiger也挑了下眉毛看向秦龙。 “我这还都没跟经理交代呢。”秦龙摸了摸下巴,询问般的看向两人:“换一类?” 坐在点歌台那里的赵焕跟商英刚好选完歌曲回头,看到眼前这一幕都齐刷刷闭了嘴。包间里顷刻间有了点微妙的暧昧氛围浮游,暗潮涌动。 没想到魏厘先开了口:“就那个小孩,对,我看看铭牌……Gary,你酒量怎么样?” 那个少年眼睛一亮,往前走了一步,态度恭谨:“哥,我能喝两瓶这个。纯的。”他指了指桌上的芝华士。 魏厘哈哈大笑,几许揶揄看向秦龙:“太好了,你过来。我给你布置个任务,帮我把那个个儿最高的秦总给放倒。”Gary就这么被留了下来。 秦龙不以为意,转向Tiger:“王哥,你也有这个把我灌倒的需求吗?” “你还能再喝四瓶吗?”Tiger促狭的眨眨眼睛:“来,哪个唱歌好听的?过来助个兴。” 几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换人这茬儿。场面上唯独职场新丁商英看过去有点尴尬,无所适从的样子,眼睛四下里瞄着,越是想竭力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就越是明显。 点唱的歌曲播放出来,声音不大,却很好的掩盖了那点违和。 Tiger身边坐了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少年,秦龙随手点了个看过去乖宝宝样的男孩,目光转向赵焕。 隔着些距离,讲话并不方便。 赵焕笑着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用了。 倒是边上一直神情不自然的商英,仿佛害怕下一秒就会轮到自己,整个人都绷紧了。 那股沉不住气的青涩劲儿,看的几个老狐狸哈哈大笑。 “我说,”魏厘喝的不少,有点得意忘形的勾了勾手指,示意秦龙过来说话:“小商还是个雏儿,就放他回去吧。不然咱们也玩不好。你说呢?” 秦龙摊摊手表示没意见。 于是魏厘招手叫过来商英,跟他耳语了两句,看着小青年如蒙大赦的松了紧绷的肩膀,狎昵的伸手拍了下对方的腰臀:“早点回去睡觉吧。” “我去送送小商,”秦龙跟着起身,极其自然的跟魏厘和Tiger打了个招呼:“马上就回来。” 第18章 第十七章 商英勾着头,双手插在裤袋里,闷不吭声往前走。 秦龙悠哉的跟在后面,也没试图讲些什么缓和气氛,仿佛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出来送一下。 到了会所门口,小青年转头,勉力笑着的脸上藏不住那点委屈:“不用送了秦总,你回去玩吧。” “连哥都不叫了?”男人伸手揉揉他的头发,越过他往前走:“我去那边买包烟,抽根透口气,你着急就先叫车吧。” 即使是深夜,暑气也未曾完全消退。 商英迟疑着,最终抵不过自己内心的渴望,脚下紧赶了几步,随着秦龙往停车场那边僻静角落走去。 “你,”青年舔了下嘴唇,心跳的咚咚咚:“你不是买烟吗?这里有超市?” 男人好整以暇的转过身,一双眼睛在暗影中依然亮的慑人:“你不是要去打车吗?” 青年哑口无言,想说的话羞于启齿,想若无其事怼回去又做不到,一时间窘的再度胀红了脸。 秦龙就那么靠在最角落那辆帕萨特车头前面的梧桐树上,冲着商英勾勾手指:“过来。要么就走。” 忿忿的跺脚,商英狼狈的红了眼圈:“你、你欺负人……” “我哪敢欺负你。”男人从裤袋里摸出烟点上,缭绕的烟气飘散在夜空里:“过来,到龙哥这儿来。我出来不了多久。”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商英的抵抗即使不是做样子也撑不了半分钟。果然,青年没吭声,犹豫了几秒钟,慢吞吞的迈出第一步,紧跟着就有第二步第三步。 秦龙握住他的手腕轻轻一带,成功把人圈进怀里的时刻,刚好也逼出了商英的眼泪。 “哭什么?”秦龙亲了亲他的额角,问的就像他真的不知道一样。 “没有……哭。”青年狼狈的抽噎着,转开脸用手背抹眼睛。 “商英。”秦龙的语气几乎近似于温和:“你想要什么?” 低着头的青年,落在男人眼里的,只有头顶一个规规矩矩呃发旋儿:“我不知道……” “因为没回你消息?还是,”男人轻笑,不见加大音量和语气的话语却令人心惊肉跳:“那个MB?” 看到青年茫然的抬起脸,显然对MB这个词缺乏认知。 “我刚才点的那个男孩,”秦龙用拇指擦拭掉他眼角的泪痕:“你已经上班了,这种场合你该懂。” “我知道,”青年几分怯弱,惯性的推了推镜框:“我也不敢……要求什么,就是,就是难受……” 有两秒钟的失神。 秦龙想,如果眼下是韩惠,哪里会这么忍气吞声?怕不是得冲进包厢,把那个MB挠个满脸开花。 “龙哥,我,我忘不了你,”商英极快的吞咽了下口水:“你说,让我去帮你……还作数吗?” “不急,”秦龙低头浅啄了下青年的下唇,没有加深,一触即分:“你先留在魏总那里,让我知道你是我的人就行了。商英,你放心,我不会亏待跟着我的人。好好学习快速成长,等我成立地产公司,你来帮我当家,怎么样?” 重新回到包间,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 推开门,笑声歌声和着烟酒熏人的气息一股脑冲过来。 秦龙若无其事的进去,关门。 “小秦,来来!”正跟身边弯眼睛少年谈笑风生的Tiger看到秦龙进门,一叠声的:“去这么久。” 魏厘好像喝多了,放肆的搂住身边的少年,荤腥不忌开玩笑:“秦总这是把我们小商直接送到床上去了吗?这么久。” 秦龙夸张的扶额:“如果真像魏总说的,这点时间不是太丢人了吗?” 几个男人一起哈哈大笑,Tiger指了指一直唱歌的赵焕:“小秦。” 秦龙心领神会,直接走了过去弯下腰,倒是把全神贯注看着屏幕的赵焕吓了一跳。 “怎么?不玩吗?”秦龙问的很直接:“没需求?” “今晚恰好完全不想。”赵焕夸张的做出个愁苦的表情:“刚好你回来了,我准备撤退了,你们好好玩。” 相较商英,赵焕的待遇就“差了”很多。因为秦龙只是意思下的送到了包间门口。 “我说,”赵焕恶趣味的一边开门一边笑话秦龙,反正包间音乐声音大,不怕被偷听到:“你不会把商英给办了吧?这点时间明显不够用嘛。” “你慢慢猜。”秦龙伸手搭住青年的肩膀,把人推出去:“猜中有奖。” 商英和赵焕都走了,包间里被酒精放大的那些欲望明显不再需要遮掩。 “小秦,你知道这孩子叫什么吗?”Tiger摸了摸身边少年柔顺的头发,乐不可支:“叫deer。” 魏厘反应极快:“d-e-e-r?鹿?哈哈哈王总,你这头老虎可要口下留情。” 秦龙走到点唱台那里调低了音量,很明显没人有唱歌的意图:“老虎吃鹿不是天经地义吗?” Deer跟着咯咯的笑,又柔又魅,还带了几分娇憨的神情伏在Tiger肩头说了两句什么。 魏厘跟着起哄:“不许讲悄悄话,deer是跟tiger求饶吗?” 红光满面的Tiger苦恼万状:“翻天了,这年头有deer反过来吃tiger的事情了?” “有。”魏厘很严肃的点头,轻佻的勾着身边少年的下巴,哼笑:“吃的很彻底。Tiger要小心。” 荤段子简直就是成年男人社交场上极其出色的润滑剂,让他们在工作之外迅速打成一片,进而还会产生一些额外的附加值。 看到Tiger揉了揉眉心,秦龙特别有眼色的随手抽了一沓子钱塞给deer:“王总累了,你替我送王总去酒店休息吧。” Tiger站起身,没有推脱,只是在错身而过的时候,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耳语说了两句:“我跟魏厘谈了个项目,有你好处。明天中午你一个人过来吃饭,慢慢谈。” 秦龙心领神会:“王哥慢走,我跟魏总再坐会儿。” 夜色很容易放大人的兽性,也很容易遮蔽人性中那点本善的东西。 魏厘指了指秦龙身边一直被忽略的那个乖宝宝牌MB,勾唇一笑:“小秦,比一比?” “比什么?”秦龙倒了两杯酒,推给魏厘一杯:“比量还是比持久?” 魏厘笑的不行,冲着男人竖个大拇指,眼波流转,浑然不觉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好主意!来,咱哥俩既然同好,就按你说的来。Gary,考验你俩的时间到了。” “哦?”秦龙任由乖宝宝少年跪在自己面前,悉索撕开袋子:“计时?” “第一比时长,第二看量。”魏厘张扬的一仰脖干掉杯中酒:“Gary,看你的了。” “赢了怎样?输了又如何?”秦龙不惧,倒是有点兴味盎然:“总得带点彩头。” 魏厘骨子里那点刚愎自用悉数跑出来:“我跟Tiger谈了点事儿,想必Tiger人在S市不方便亲自操盘,最终还是落你好处。嘶……就拿那个项目的五个点做彩头,你看呢?” “还有这事?”秦龙笑容不改,大手摸着身前青年柔顺的头发,看不出半点失态:“还没落地的项目,不如再加一个?” “说来听听。”不知道是不是Gary的技术太好。魏厘的脸色开始变红,眼神也微微涣散着,张着粗喘的嘴巴露出半截粉色的舌尖,若隐若现:“比如……比如……” 秦龙失笑,很大度的摆摆手:“算了,魏哥你开心就好。” 原本斯文儒雅的男人额头青筋都浮了上来,偏偏他还打肿脸充胖子的硬忍,不肯服输:“笑话,还当真我一定输给你……就加个不定性条件好了。嗯哈……12月31日前,不违法不强人身伤害……” “一言为定。”秦龙笑的特别愉快,伸手捏了捏正在卖力的黑发青年的耳朵:“哥赢了,今晚给你包个大红包。” 凌晨三点,一行四人出了会所。 夜色温柔,夜色沉寂。 明明脚下踉跄着都快走不了直线了,魏厘依然逞强,输人不输阵:“Gary,你害我今晚输给秦总,我一会儿……呃……办了。对了,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男人半边身子都挂在Gary肩上,还几分嚣张的指着乖宝宝青年:“你!太差了,那么久……咦?不会是你为了秦总的大红包故意的吧?” “哥,我叫尤米。”乖宝宝青年特别委屈:“是秦哥太厉害了。” “你自己说的不算。”魏厘多久没醉的这么厉害了,幅度很大的摆着食指:“一会儿……老子亲自考察……尤米的水平。放心……你要是没说谎,魏哥,”男人拍拍胸口,不无自得:“给你包个更大的红包!” 尤米喜上眉梢,脆生生的:“谢谢魏哥。” Gary扁了扁嘴:“魏哥你不喜欢Gary了吗?” “小样儿!”浑然不觉自己的失态,魏厘捏了把Gary的脸颊:“一个个试,谁更好,大红包给谁!” 秦龙有点头疼。 难道他打电话让费老板添的那点助性的料,全落魏厘一个人的肚子里了?这样的魏厘,简直判若两人了。 “五个点!”魏厘用手指点着秦龙,郑重其事:“我真佩服你啊兄弟,Tiger可是业内出了名的眼高于顶……五个点你拿走,你的秦氏,不止壮大一点点。” “托魏哥的福。”秦龙谈笑自若,抬下巴示意前面不到一百米距离的酒店:“去休息休息?” “好,就这家。” 一路开了房上楼,在套房门口,秦龙极有分寸的退后一步,轻推了下尤米:“魏哥,玩的愉快。” 液压房门在眼前一寸寸关上,秦龙眼看着,魏厘一把抓住了尤米。 棕红色的房门关严了,只有1808几个镀了金的数字门牌,在眼前闪烁着柔和迷离的光芒。 第19章 第十八章 秦龙到酒店的时候,卡着点中午十二点。 他没打Tiger的电话,发了条信息之后,在行政酒廊角落的卡座里耐心的等待着。 Tiger来的很快。 没有臆想中的萎靡不振眼眶发青,男人看过去甚至有几分神采奕奕。 点了两份简餐,Tiger卷了下衬衫袖子,直接落座。 尽管原来他对秦龙就比较欣赏赞同,可是经过昨晚,两人之间仿佛多了一些更亲近的什么。那是男人彼此分享了些低级趣味后又心照不宣的亲密和交心。 “鹿肉好吃吗?”秦龙问的磊落,有促狭却将分寸把握的极好。 “别提了,”Tiger叹口气,一本正经:“好吃的我都快忘了,我已经是只吃素的老虎了。” 两人哈哈大笑,服务生恰好送来了金枪鱼三明治和咖啡。 “小秦,”Tiger也不客气,直接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大口:“吃,边吃边说。我都要饿死了。” “我早上吃的迟。”秦龙端起柠檬水喝:“怎么?早饭没吃?” “我能说你来的太巧吗?”Tiger挤挤眼睛:“贴心的deer实在是个好孩子,要么就是你昨晚塞的票子太多了。那孩子把浑身解数都使了出来,昨晚,还有今早……二十分钟之前才离开。不是想着约了你,我这腿软的真想不管不顾的多睡半天。” 秦龙哑然:“我的天……” “你呢?”Tiger三口两口解决掉一个三明治,端起黑咖啡:“昨晚玩得愉快吗?” “没,让给魏总了。”男人玩味的用食指在餐桌上划了半个圈:“昨晚魏总兴致很高,想玩一拖二,我就成人之美了。” Tiger了然的隔空点了点男人,开始谈正事:“对了,跟你说那个项目的事儿。你们A市城建局刚调来一个局长姓任,是原来S市开发区管委会的主任,我跟他关系很不错。河西南那边有块地,大概十万方,土地性质决定了不会公开拿出来挂牌拍卖。CBD商业的南扩,包含规划中地铁六号线的始发站就在那里。长话短说,我想跟长源一块儿开发住宅项目,你感兴趣吗?S市那边,大海地产我还不能脱身,所以我需要一个人,帮我来顶着这块地的运作和实操,也就是说,如果你愿意,咱俩成立个公司,跟大海地产没关系,跟你的秦氏也没关系。由你担任总裁全权负责做事。怎么样?” “乐意之至。”秦龙正色作答:“能跟着王哥学东西是我的福气,没钱都乐意。放心,我会专门筹备个班子来做这块儿,不会跟秦氏混淆。” “不信你我就不说了。”Tiger压根没往心里去的神情:“等我从大海退下来,咱哥俩在A市地产圈子撸起袖子好好干。这两年你辛苦点,地产不难。好日子在后头。倒是魏厘,老弟你得提防他一点,那人脑子够用。跟长源合作只是权宜之计,坦率的说,还是你秦氏有短板不够强大,如果秦氏自己有地产公司又经验丰富,我就不用找长源合作,皆大欢喜。” “放心。”秦龙微微一笑:“秦氏会强大的。到王哥你从S市回来,我保证咱们的公司不再需要长源做跳板。” …………………………………………………… “对长源,我打算放长线钓大鱼。”秦龙不遮不掩自己的企图,手指习惯的点了点桌面:“赵焕,我有个想法,别人我不放心,我想让你去做。” 赵焕有几分疑惑,不过相较于他计划中对付魏厘的“下三滥”招数胎死腹中,还真让他松口气:“秦总你说。” 从老板椅上站起身,男人信步走到落地窗边,欣赏着傍晚金灿灿的落日余晖:“你跟燕喜不合拍,老是这么在公司斗来斗去也不合适,所以我想,”秦龙转过身,背光的表情看不清,只余高大利落的身躯轮廓:“我成立个新公司,跟秦氏无关,你帮我去做执行总经理。” 错愕混着措手不及,赵焕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你,这是要踢开我的意思?!” “你一直这么看我?”秦龙不气不恼,颇有几分兴味盎然:“用完了就丢?” “我不是,是你。”青年的脸上青红交加,磕磕巴巴的:“我哪里做的不好?” “过来。”秦龙勾勾手,重新转向面对着窗外:“过来看看。站在高处,景色好吗?” 三十五楼望下去,正经的人如蝼蚁车如甲虫。 赵焕勉强走过去,负气不说话。 “你什么时候真正放下过对我的防备?”冷不防秦龙开口了,浓郁的香烟味随着飘散开来:“你看,我才一开口,你就给我定了性,是要把你一脚踢开。” “难道不是吗?”青年低着头,脚尖铲了两下地面,最终觉得无趣,停了下来。 “不是。”秦龙把抽了两口的烟递给他,看着青年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过去。这才抱着双臂长舒口气:“燕喜即使有才华,在我心里始终不如你。赵焕,我跟Tiger计划成立个地产公司,这个公司跟秦氏无关,但是第一个项目,要跟长源合作。我想来想去,与其新招人又不放心,不如让你放手去做,我帮你撑腰。” 先是惊讶,继而赵焕不敢相信的瞪圆眼睛,指着自己鼻子:“我?!地产公司总经理?” “别跟我说你不行。”男人温和的笑,开他玩笑:“你行不行我很清楚。无论是工作方面,还是其他。” 看得出,青年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理了理思路,秦龙继续:“财务方面,如果你信得过李谋的人品,把他重新招回来都行。我需要你的忠心耿耿,你需要更大的舞台去大展拳脚。赵焕,只做点倒买倒卖不能实现你的价值。怎么样?愿意帮我去做吗?” “如果说信任,”诱惑和矛盾轮番在赵焕脸色掠过:“我一直以为,你最信任的就是楚总。” “秦氏不能没有他。”秦龙毫不讳言自己对楚烈的器重:“而且我也不怕跟你讲我的长远计划。你去新的地产公司只是权宜之计,最终兜个圈子也好,我还是要你带着很多东西回来秦氏,顶多两年。比如长源。我不想用一些不上台面的手段去对待魏厘,这是更合适的曲线救国。你懂吗?你是我最重要的一招。” 被秦龙赤-裸裸的夸赞弄的有些赫然,可是男人骨子里天生喜战征伐的野心又在觉醒,跃跃欲试。赵焕抓了抓耳朵,很可爱的小动作:“你放心。我会的。” 没头没脑的回答,甚至连一向在职场恭谨有加的秦总都没叫。 可是秦龙却听了出来,赵焕直到这一刻,才算是真的成了他秦龙的自己人,左膀右臂。 …………………………………………………… “秦龙!”房门敞开处,韩惠红着眼睛站着,仿佛是只负伤的小兽被关进了铁笼,疼痛畏惧偏偏无处可逃:“是不是我不来找你,就是我死了你都不在乎?” 秦龙手里正拿着电话,那点轻松惬意还挂在嘴角没褪去。 韩惠气急,伸手恶狠狠的推了男人的肩膀一下,直接走进了房间,不管不顾。 他故意不去看,可是少年的耳朵一直竖着。捕捉最细微的风影。 身后,随着房门关闭的动静,还有明显不是跟自己说的话。 “好,我发定位给你……没事……一会儿见。” “这么晚了,”韩惠双臂抱在胸前,转过身冷笑:“找卖的上门-服务吗?” 秦龙收起电话,淡淡笑了笑:“这是我的私人时间。如果你是以瑞益科技的股东身份来问我的话。” “你!”韩惠简直对这个男人无计可施:“你别忘了,在你秦氏还没影的的时候,谁给了你最大的支持!” “我当然没忘。”男人摊摊手,滴水不漏:“所以我站在这里耐心跟你讲话,而不是打电话给110,说有人私闯民宅。再说,财务那里有所有的薪资分红支出流水。作为股东那一份,秦氏不曾少过你一分,也不曾晚过一天。准时。足额。” 少年好看的嘴唇抖了抖,被他自己用了力的啮咬到泛白:“秦龙你混蛋!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我也说过,到此为止的。”秦龙从鞋柜上拿过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韩惠,如果是集团公司的公事,明天上班到秦氏办公楼,咱们约时间再谈。如果没别的了,抱歉。”男人侧身,对着大门近乎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姿势:“我的客人很快要来了,请你离开。” “我、我……”韩惠终于崩溃:“我认错还不行吗?龙哥你别这样对我呜呜……” 看着少年哭的可怜,秦龙没说话,默默去拿了盒纸巾过来。就那么安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抽着烟。 “你的心……怎么这么……这么狠……”韩惠抽抽噎噎的,一边擦眼泪一边擤鼻子,挺翘的鼻尖很快变得通红:“我喜欢……喜欢你有……有错吗……” “是你总是试图推翻自己设立的规则,越过底线。不是我。”秦龙冷静的接了句:“从最开始我就很坦率的告诉过你,我能给你的是什么,你明明做不到,却应承下来。然后就是试图用你的标准绑架我的。韩惠,这不可能。” “好嘛好嘛,”少年眼睛也擦红了,整张脸看过去都红彤彤的,惹人怜爱:“我发誓,这次一定说到做到,不,嗝……不乱吃醋,嗝……不谈感情……如果违反,就、就嗝……自动出局,再不纠缠。” “你做不到。”秦龙不带感情的客观陈述。 “我做得到!”韩惠也是发了狠了:“我以我最爱的爷爷名誉发誓,如果我做不到,就自动出局绝不纠缠不休。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对这种幼稚的誓言和胡搅蛮缠,秦龙真是有点头大。 这个节骨眼上,门铃响了。 刚刚立过誓的小孩抢先一步,飞快擦掉脸上的泪水,跑去开门,嘴里还嘟囔着:“走着瞧,我一定做得到!” 门外站着个纤瘦单薄的青年,最显眼的是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玳瑁眼镜。看过去就有了几分浓重的书卷气。做旧的水洗灰色牛仔七分裤,黑色短袖拉链款运动帽衫。比较夸张的是,这样的深夜,青年还遮掩的拉上了帽子,几乎一直遮到眉毛那里。 “请问……”青年习惯的推了推眼镜,往后仰了仰头看门牌,迟疑的开口:“这是,龙哥的家吗?” “是。”韩惠想都不想,伸手把人拉进来,砰的一声关上门:“脱吧。” 少年带着点赌气的成分,飞快的脱着自己的衣裤:“说你呢,来都来了,不脱衣服怎么做?龙哥,你不是不信我能做到吗?没问题我证明给你看!现在!我跟这个MB一块儿伺候你,随便你怎么玩,我不生气……” 很明显,刚进门那个青年已经吓傻了。不知所措的抬眼看向秦龙:“龙哥?” 又气又笑有无奈,秦龙摸了摸鼻子清清嗓子:“韩惠,把衣服穿上。” “不!”夏天的衣衫单薄又少,不过分分钟,少年已经甩掉了最后的内裤,赤条条的站在鞋柜边上。 头顶的小射灯在他发丝上笼罩出明亮的光晕,跳跃闪光,毫无阴霾。 “不,不是,我不是……”青年慌了,伸手阻挡少年拽他帽衫拉链的手。因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韩惠韩少爷转而开始主动帮忙了。 这一团乱因为韩惠的突然发难而起。等到秦龙过去两步一把扯开韩少爷的时候,来人的帽衫拉链已经开了,一闪而逝的白皙胸膛被狼狈的青年连忙左右拢着衣衫重新挡住。 “韩惠。”秦龙弯腰捡起少年脱掉的衣服:“我真是怕了你了。先把衣服穿上再好好说话行吗?”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是要看我的决心吗?”韩惠的身体微微颤栗着,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怎么着:“上次你不是想玩3P吗?我OK!我没问题的!” 男人揉了把脸,指了指青年,又指了指一身光滑滑“坦诚相见”的韩惠。 “介绍一下。长源地产的商英。瑞益科技的韩惠。”后面这句话是说给韩惠听的:“商英是我在长源的……眼线?卧底?我不会用词,就是那个意思。所以,为了避人耳目,哪怕是公事,商英也不能大白天到公司找我,只能这样避着人晚上过来。” 韩小少爷抓着自己的T恤,光着身子张着嘴巴彻底傻了。 第20章 第十九章 “你跟越家有合作吗?”秦龙一心二用。眼前的笔记本上,打开的文件是商英昨晚给他的资料,话是说给办公桌对面、懒骨头样颓废坐着的燕喜:“能坐好了说话吗?” “不能。”燕喜打了个哈欠,没什么精神:“这么早叫我过来,我以为有什么重要大事呢。哪个越家呀?不能打电话说吗?” 干脆伸手合上笔记本的屏幕,秦龙正视着百无聊赖的青年:“不能和齐建在一起,你连奋斗目标都没了?那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你叫我来的!”燕喜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说你能打垮齐建。不然我好端端的,蹚你这趟浑水干个逑!” “要不这样。”男人扬了下浓眉:“我找人做掉齐建,或者把他绑出来,找个地下室塞着,随你怎么报复怎么玩弄。怎么样?干脆利落简单直接。” 青年的模样看过去要跳脚炸毛了:“这是什么蠢主意?!我飞燕文创并进你秦氏不是为了做这种没脑子的行径!” “有分别吗?”秦龙毫不留情的揭短:“你并进来却不作为,袖着手只会嘴上喊着要报复。怎么报复?吐他一脸口水?想落好又不肯出力,指望坐享其成,天下好事都给你燕总一个人承包了?” “你可真,”燕喜想了想,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恶毒。” “承蒙夸奖。”秦龙不为所动:“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跟赵焕的赌约作废了。玉饰还给你,我不打算用这种模式对付人。” “凭什么?”燕喜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说赌约就赌约?你说作废就作废?!哈!天下是你秦家的?!” “秦氏是我秦龙的。”男人点了点头:“赵焕被我安排去做别的事了,出现在集团的机会不会太多,我希望你们能相安无事。废话少说,我问你跟做珠宝生意那个越家有来往吗?” “越缙啊。”青年摸了摸下巴:“有啊,越家是A市很老的珠宝商了,关系盘根错节的,怎么,你又有想法?” 轻哼了一声,秦龙直截了当:“多老?老到可以去死了吗?” “哈!”燕喜有了兴趣:“你想干嘛?贪心不足蛇吞象吗?” “我对越家没想法。”秦龙食指在桌面上轻扣两下:“秦氏有飞燕文创就够了。” “少哄我喝迷魂汤。”燕喜用鼻子哼了声:“你的野心大得很,在我面前用不着装。” “我只问你一句话。”秦龙向后靠到椅背上,目光深邃的令人捉摸不透:“有什么办法可以搞垮越家?” 青年诧异的挑眉,终于坐直了身体:“越家得罪你了?” “燕喜,”秦龙没怎么加大音量,更没表露出不满,可是语句里的认真毋庸置疑:“不要总是用疑问句回答我的问话。” “你这人真没劲。”燕喜嘁了一声,想了想:“就我所知,越家在A市几个大商场都有专柜,独立门面嘛,珠宝一条街天山路有一家,中山路有一家,前海路的和月平路的好像关了。没特意关注,听说这两年越缙身体不好,也顾不上太多生意上的事儿。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想必不用我教你。” “秦氏来托着飞燕去跟越家抢地盘,怎么样?珠宝玉器文玩本就不分家,飞燕文创并进来的报表我看了,”男人的表情有点玩味:“难怪你把所有押宝都放在了那块石头上。” 青年表情不善语气恶劣:“我跟他那种浑身铜臭的纯生意人不一样,当然,我跟你这样的暴发户更不一样。” “是吗,”秦龙笑笑,很浅淡,冷峻的面部线条没有融化的迹象:“那你开公司干什么?赌石干什么?不是为了钱?或者更准确的说,你是懒得劳心尽力去获得金钱,更想靠着自己的聪明头脑不劳而获?” “你别以为你现在是我老板,就可以这样对我指手画脚。”燕喜混账起来,除了齐建也算六亲不认:“把老子惹火了,干脆一拍两散!” “我跟你说这些话,不是基于我是你老板。”秦龙面色平静的看着激动的青年:“我当你是朋友,而且我同样看重你的聪明头脑。” 燕喜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坦率的说,以你的头脑加上你擅长的领域知识,我来挺着你往前跑,做到A市独霸一方的珠宝商或许有难度,可是去挤垮一家已经老旧到摇摇欲坠的企业,这不难。而且,”秦龙点上一根烟,眼中闪过锐利的精光:“只有这样,你才能把飞燕文创抬到一定的高度,让齐建正眼看你,堂堂正正的跟他叫板。齐建瞧不上你,归根结底还是你弱。男人的腰板是什么来撑的?事业,成功的事业。燕喜你觉得,这样还没意思吗?” 面容斯文的青年好一会儿没吭声,盯着办公桌上的一盆富贵竹出神。 足足过了三分钟。 “我缺钱。”燕喜清了清嗓子,神情认真:“珠宝生意跟赵焕那种小打小闹不一样,你想掀翻越家不是不行,正当不正当的手段我都能玩。问题一是钱。资本。问题二是底线,损人利己还是损人不利已,还是不计代价。”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即使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秦龙依然没什么喜形于色的模样,就像他听到燕喜骂他不生气一样:“我不能告诉你钱不是问题,我们也做不到用钱砸死对方的程度。但是有心算无心,加上秦氏有你,而越家无人。这场仗怎么打,我都觉得胜算在握。燕喜你说呢?” “越家无人。”燕喜咀嚼着这句话,咧嘴一笑:“你消息还挺灵通,连越家那个二世祖不肯继承家业都清楚。哈,秦龙我真是小瞧你了。成!你让我好好琢磨琢磨,三天后我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这件事,你我知道就行。”秦龙好整以暇的站起身:“即使一时半会儿弄不死越家,我也要他摔的难看。燕喜你记住了,这是扶你壮大的机会,能不能抓住,能抓住多少,就看你了。” 青年跟着起身,满不在乎的打个响指:“没问题。对了,”燕喜歪了歪头,像个顽劣的孩子:“赌约别取消啊。反正也是半年,我不管你派赵焕干嘛去了,年底时候见个分晓怎么样?看看是你对赵焕那小子的表现满意,还是我这边的进度更合你胃口。” “你就那么想弄他?”男人饶有兴致的哼笑:“赵焕掘你祖坟了,还是跟你抢齐建了?”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德行。”燕喜打个哈欠揉揉鼻子:“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秦龙笑的意味深长:“你都不怕输,我做个见证人又怕什么。” “笑话!我会输?!”青年那股好斗的血性翻滚起来:“走着瞧!年底我不把越家翻个底儿朝天,我跪下来给他赵焕咬!” “成交。” …………………………………………………… “生日快乐,韩惠。”秦龙递上生日礼物。相较于青年包子样的小脸上的喜形于色,男人未免太过淡然。 “谢谢龙哥!”即使这样,韩惠还是高兴的不行,甚至眼圈都有点红了。 天知道他在电话里死缠烂打,又有多怕秦龙根本就不会来他的生日趴。 策划公司将派对现场布置的美轮美奂,海洋主题的白色和蓝色充斥着每个人的视野,迷人浪漫又洋溢着蓬勃青春的气息。 “不错。”秦龙四周扫视一眼,勾了勾唇角:“去跟你的朋友们玩吧,不用管我。” “不嘛。”看得出,韩惠今天精心打扮过。主题蓝的衬衫,白色七分裤,翻卷起的裤脚,同样是蓝色翻边,甚至裤子侧袋和后袋,都做了精细的深一号湛蓝镶边,配着设计师作品的白色软皮凉鞋,整个就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翩翩小公子。 “不管他们,我要陪着你。”青年从桌上端来两杯香槟,递了一杯给秦龙:“龙哥你今天能来,我真高兴,真的。” 男人端着香槟没喝,目光在场内漫不经心的扫过:“都是你大学同学吗?” “哦,”韩惠跟着转身,已经有人好奇的往他们两人这边看了:“我没请很多人,这几个都是我大学时候玩的比较好的朋友,还有那边两个,算是世交吧,爷爷辈就认识了。” “那边那个呢?”秦龙晃了晃香槟杯,微微倾斜三十度角的方向准确的瞄着一个明显是混血儿的高个儿青年。青年正跟边上的人说着什么,谈兴正浓笑容愉快。 “跟黎黎一块儿来的,她男伴儿。叫阿伦。”青年歪着头,带着点促狭,纯属无心的玩笑话:“你可别动他的歪脑筋哦,人家是异性恋,而且黎黎心眼很小的。” “你是学美术的。”秦龙不置之否:“你来说说看,这个阿伦,整张脸哪儿最好看?” “鼻子。”韩惠想都不想脱口而出,空着的那只手在空中迅速的划过一道曲线:“他有着古希腊雕像般完美的鼻子。” “英雄所见略同。”秦龙笑了,一口喝掉香槟,语气温和:“仪式几点开始?我先上去找个房间休息一会儿,昨晚被燕喜那个疯子捉着谈下半年计划,一直拖到后半夜才睡。” “六点。”韩惠皱了皱鼻子,孩子气十足:“那龙哥你快到二楼去休息一会儿,到点我去叫你。现在才四点十分,还能睡一个半小时呢。就最里面那间,安静,不会有人吵你。” “好。”秦龙放下杯子,伸手拂了下青年光洁的脸颊,一触即分:“我先去睡一会儿。” 韩惠红了脸,略显羞涩的垂下眼睑。刚好错过秦龙仿若无意的抬眼,跟那位混血儿阿伦恰恰对视个正着。 有种心照不宣的东西在悄悄流淌。 秦龙抿了下唇,目光在阿伦身上定了几秒,肆无忌惮。紧跟着是几不可查的一记眼神。男人若无其事的信步朝着二楼的扶梯那里走去。 韩惠这处别墅是他爷爷留给他的老宅子,今年刚翻新过,一楼是会客厅活动室餐厅厨房等公共区域,二楼是主卧客卧书房等比较私密的空间,还有地下室的酒窖及影音室,后院有泳池,正儿八百的豪宅。 九月头暑气未消,只是已有早桂迫不及待的绽放了熏人欲醉的香气。 恰好在韩惠卧室的窗外,就有这么一棵粗壮的桂花树,枝繁叶茂的几乎彻底挡住了落地窗连着的小阳台,私密性绝佳。 秦龙就站在阳台那里,手里拎着刚刚在楼梯口从服务生手里“抢来”的整瓶红酒,耐心的仿佛伺机而动的猎豹。 在他身后,房门虚掩,清风穿过桂花树,到昂扬挺立的男人,再到门口,悄无声息的顺着门缝溜出去。 极其细微的脚步声,跟着是房门被迅速推开又关上并落锁的动静。 秦龙侧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一脸正大光明溜进来“偷食”的混血青年。 “嗨,”难得阿伦中文说的还很溜:“一个人?”他伸手指了指秦龙拎的那瓶酒:“一起喝一杯?” “好啊。”男人几分懒散,勾了勾手指:“不过我忘了拿杯子了。” “谁在乎!”阿伦很夸张的耸耸肩,那种找到同类的兴奋和禁忌的刺激让他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很快走到秦龙身边,轻佻的依着门框:“你有办法对不对?” “对。”秦龙拎起酒瓶喝了一口,偏过头吻了上去。 阿伦并不比秦龙矮多少,也就两三公分的样子,旗鼓相当。 殷红的酒液有少许挂下了阿伦的唇角,美艳的仿佛沉沦的精灵。 男人哼笑,粗粝的食指勾起那点酒液,顺势抹进了青年的口舌间:“还好你会讲中文。” “我会的可多了。”阿伦调笑回来,张扬恣意:“你把这瓶酒喝完,我可以让你爽的再把这个瓶子灌满。怎么样?” “这个主意,”秦龙单手握住青年的右上臂,稍一用力就把阿伦推到了阳台角,背对着自己:“我可以试着帮你执行。” 透过茂密的枝叶,两人依稀能看到楼下院子里一点人影晃动,那是宾客在享用BBQ的美味。虽然天气还热,总是有人喜欢亲近自然,虽然并不算多。 阿伦低吸口气,并不反抗,只是侧过头耳语般的说了句:“你动静小点,下面还有人。” “这话我原封不动送给你。”秦龙单手从裤袋里摸出套子,用牙咬着撕开包装,慢条斯理的用舌尖顶着吐掉那点袋子封口:“好心提醒一句,你最好把你的裤子脱掉放边上,不然一会儿没法穿,你总不能光着下去对吗?” “好主意。”阿伦想了想,落落大方的踢掉了裤子,甚至鞋子:“Come on,Di-ck!” 第21章 第二十章 “介绍一下。”韩惠毫不避讳的拉着秦龙的手,两人亲密的关系一目了然:“这位是秦氏集团总裁秦龙,我大哥。这两位,美女是我小学同桌黎黎,帅哥是她男朋友阿伦。” 范黎黎一点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甚至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难怪小惠子看过去春光满面,原来身后有大哥撑腰。看在你今天长尾巴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了。秦总幸会。” 秦龙跟她握了握手:“黎黎美女幸会。” 阿伦笑的阳光灿烂,甚至亲昵的拍了拍秦龙的肩膀:“秦总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们,郎才女貌。”秦龙神色不改:“阿伦你中文讲的真不错。” “因为黎黎教的好。”混血美少年深情的侧过脸在女友脸颊亲了一下,风度翩翩一点不会让人觉得轻浮,反倒有种法国人骨子里的浪漫成分:“黎黎是个好老师,而我充其量算个还不错的学生。” 四个人一起笑了起来,各怀心思。 “黎黎是做风投的,传说中超爱拿钱砸人那种。他们公司是美资,SCC,听过没?”韩惠亲昵的往秦龙肩头靠了一下:“秦总你可以试着跟黎黎谈谈,看看能不能说动她拿钱砸你。” “好主意。”秦龙挑了下眉,一本正经:“我打算研发个火箭项目,看看能不能把唠叨的韩惠小同学送上月球,怎么样,黎黎你们公司感兴趣吗?” 黎黎有着职场女性特别泼辣的一面,毫不矫揉造作的大笑:“这个主意太棒了!秦总我一定会说服我们老板给你砸钱的。” “这么可爱的孩子,你们怎么忍心。”阿伦跟着起哄:“小惠,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还是跟我回法国吧。” 秦龙跟着他们一起笑,丝毫看不出异样。只是他眼角一眈,扫到了阿伦裤脚那里不起眼的一点污渍。 呵,还是溅到了,不是吗? 半个小时前,面前这个谈笑风生的混血儿还伏在阳台的栏杆上用了力的往后挺腰迎合着,像匹烈性的野马。握着栏杆的双手在上面留下汗洇洇的印记。红酒丝丝缕缕的滴落地面,空气中金桂和BBQ烤肉的香气中被霸道的篡改着添加了些别的味道。 一晚上的轻松愉快发酵着情绪,哪怕是度数低的香槟,也让人很轻易就醺醺然了。对于韩惠而言,更多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宾主尽欢。秦龙坐在沙发上浅啜着淡黄色的香槟。他今晚不想再看到红酒了。 送完最后一个客人,韩惠迫不及待的跑回来,乳燕投林一般扑到秦龙怀里:“啊,龙哥我好高兴!你今晚不走好不好?” “不走干嘛?”秦龙放下杯子,伸手揽住少年纤细的腰身:“别闹,还有人在打扫卫生。” 是策划公司留下来的三四个年轻人,手脚麻利的打扫着狼藉的现场。 “谁管他们。”眼波流转,些许醉意的韩惠抱住男人的脖子:“今天我是寿星,我最大。” “哪儿大?”秦龙索性站起身,不费力的打横抱起少年往楼上走:“我检查检查。” 少年咯咯的笑,在他怀里扭着身子,双脚随意的踢晃着:“没你大行了吧。” “不,一定比我大。”秦龙一脚踢开并没关严的房门,走进去,任由房门在身后敞着:“不然怎么能把龙哥完整的吃进去?” “龙哥你太坏了!”韩惠被他撩的腿软,仍然发现了不对:“龙哥你走错了,这间是客房。咱们去最里面我的卧室。” “客房不好吗?我等不及走那么远了。”男人低头噙住少年花瓣般的唇,恣意妄为:“龙哥帮你好好过个难忘的生日。” 可怜韩惠小寿星一直哭喊了三四个小时,临睡前嗓子都哭哑了,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双眼含着一泡泪水昏睡了过去。 可怜又好笑的是楼下那几个打扫卫生的孩子。他们哪儿听过这种阵仗?几乎就是落荒而逃的。临走前不敢上楼,在底下喊了一嗓子跟主人告辞,然后秦龙就听到重物砸在地面的声音,跟着是有人压着嗓子哼:哎呦俺娘,屁股摔八瓣了…… 身上的汗意慢慢收敛。秦龙闭了会儿眼睡不着,眼看着指针指向六点,心底那点一直歇不下去的兴奋顶着,干脆起身抓起电话到外面打电话。 他知道韩惠一时半会醒不来,谨慎起见男人还是去了最远的主卧并关上了门。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楚烈的声音带着睡意,是慵懒的小性感:“喂?” “打扰你睡觉了?”秦龙心情很好,以至于那些急迫都可以稍稍往后站一站:“我应该再晚半小时给你打电话。” “也该起来了。”电话那边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大却几乎是全立体栩栩如生的。秦龙闭了下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楚烈翻身下床穿拖鞋揉眼睛打哈欠的模样,忍不住唇边就绽开了笑意。 “什么事儿?” “这样。”压下那点泛滥的情绪,秦龙转入正题,简洁明了:“今天一上班就立刻着手办理,把瑞益科技的全部可用资金抽调给我,我有用途。瑞益科技做空后,从秦氏分出去独立,我记得叫什么KJ八号的项目立即上马……” 楚烈彻底醒了,声音里的惊讶掩藏不住:“你要干嘛?把瑞益科技彻底弄死吗?你跟韩惠没谈拢?” “事实上。”秦龙慢吞吞的,拖了把椅子坐在阳台口,看着咫尺之距斜倒在地上的红酒瓶。 一晚上的时间,一切液体都已蒸发干,唯独在地面和墙面留下一些干涸的印记,深深浅浅,不辨东西。微风吹过,桂花香扑面而来。 “我现在就在韩惠这里。”秦龙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他大可不必说出来给楚烈添堵。当然这到底是不是添堵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揣测:“我们和好了,从今往后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那你这样做,”楚烈的声音一如既往,听不出任何跟工作无关的情绪:“要知道瑞益科技是韩惠爷爷的心血。” “对。”男人揉了下眉心,无意识的盯着阳台的墙面出神。 这里的装修风格跟韩惠那个人给别人的印象截然不同,简洁利落,甚至有些粗放。就好比这处阳台,墙面是那种抹了石灰粉凹凸不平的效果,看过去很原始,也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这是设计师刻意为之的风格。 而这种风格,无疑已经被秦龙和阿伦两人破坏殆尽—— 纵情之时,阿伦在上面射了很多,之后秦龙为了毁尸灭迹,又用剩下的半瓶红酒草草冲了一遍,眼下那面墙斑驳暗赤,一塌糊涂。 “简单点说,把瑞益科技踢出去并上马那个你们都说不可能的项目,是为了融资,巨资。”秦龙言简意赅的坦率交代:“不是为了把瑞益弄死。操作得当的话,瑞益不仅能很快回来秦氏,还能更加壮大。” 楚烈聪明,一点就通:“你找到风投渠道了?什么公司?” “SCC。”男人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我的目标是一个亿。” 楚烈好一会儿没说话。他甚至不问,秦龙要抽调出一大笔资金做什么。反倒是秦龙忍不住,反过去问:“楚烈你都不问我,抽调瑞益的资金做什么?你不是劝我不要冒进的吗?” “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清醒后的楚烈有条不紊水泼不进:“好的,我会尽快去办。” “楚烈,”秦龙长长叹口气:“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不会让你后悔当初选择跟我一起艰难创业从头开始的,我要让你跟我并肩站在秦氏帝国的商业之巅,共享辉煌。 ……………………………………………………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魏厘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大笑着跟秦龙交换了各自手上的文件夹:“恭贺兴城地产成立,更值得庆祝的是兴城跟长源的强强联手!我相信,我们会把这个项目立成整个A市的科技样板工程!” 秦龙并没去翻合同查找魏厘曾经承诺的五个点。 倒是魏厘签了字之后提醒他:“秦总,你看一下条款的10.3,利益分成按照当初是五五,现在是4.5:5.5,兴城占大头。” “不用看,我还信不过魏总吗?”男人今天一身铁灰西装,熨帖合身,越发衬托出他的身姿挺拔卓绝出众:“既然多吃多占了,魏总总得给我个机会投桃报李不是?今晚我做东,大伙儿一块乐呵乐呵,休息好了才能摩拳擦掌大干一场。” “算了算了,”魏厘连连摆手,真真假假的推脱:“跟秦总一块儿吃饭喝酒没问题,我是怕了第二场第三场了。” 边上坐着的商英跟着低低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秦龙问的一本正经的:“魏总怕第二场第三场,小商你可是到了会所,屁股都没坐热就走了。” 一时间,会议室里几个人带点揶揄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了红着脸的青年身上,把商英弄的更加不知所措。 “哈哈小秦你可真是,”魏厘摇着头笑:“你看你把我们商助理臊的,都成大姑娘了。这样,我命令商助理今晚代替我去陪秦总好好吃顿饭,第二场第三场都不成问题!” “魏总!”商英急了,结结巴巴的:“魏总我我我……” “去!不然显得我们长源没人了。”魏厘乐呵呵的:“小秦,不跟你瞎扯了。今晚我老母亲过生日,我得回去陪她吃顿饭。” “那咱们改天再聚就是了。”秦龙看了眼赵焕:“是不是啊赵总?” 还没等赵焕帮腔,魏厘连忙做了个停止的动作:“咱们都不是外人,甭这么外道。要我说,你们晚上这顿饭一定得吃,还得吃顿好的!对了。我还没恭喜小赵呢,秦总慧眼识人,让你在兴城掌舵,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赵焕谦虚的摆手:“我还是个白丁呢,这方面要多跟魏总和商助理学习讨教。” “也行。”秦龙笑吟吟的:“这顿攒着,等年底忙过这阵子,我单独请魏总,咱们可以去澳门玩两天怎么样?”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赵总,去哪儿了?”商英有点坐立不安,拘谨的交握着双手。 “魏总老母亲过生日,赵总去祝贺一下。”秦龙帮青年面前的杯子里倒酒:“你们魏总可说了,今晚不管二场三场,你可是代表的长源,不能跑喽。” 青年咬着下唇红着脸,垂下的睫毛长而翘,浓密的像两把小刷子:“我、我酒量不行……赵总回来要看笑话了。” 秦龙并不说破赵焕不会回来的事实,故意逗他:“你那么怕赵总笑话你?” “不是,”商英果然上勾,乖宝宝一枚:“就醉的不省人事,多丢人……” “有我在,你怕什么。”男人端起酒杯,也不劝酒,悠哉的顾自喝了一杯:“五粮液还不错,少喝点没关系。” “哦。”商英老老实实端酒,只是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他的紧张。跟杯口持平的酒液洒出来少许,刚好濡湿了青年的食指。 “好喝吗?”秦龙撑着头看着商英。看着青年一口气喝药样的灌掉一小杯五粮液,看着青年瞬间红透了脸颊。 “不好喝,辣。”青年扶了扶黑框眼镜,孩子气的吐着舌头呼气,左手伸着去够餐巾纸,想擦掉右手食指上的酒渍。 “是吗?怎么可能会辣?你过来。”男人一本正经的,冲着对面的青年勾勾手指:“明明咱俩喝的一个瓶子里的酒。” “啊?”不明就里的小青年傻乎乎的站起身走过去:“我就觉得什么白酒都……”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因为男人出其不意的捉住他的右手,径直把那根湿漉漉的食指含进了口中。 青年呆掉了。 身体筛糠样的大幅度抖了下,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作乱的用舌尖勾着他的食指绕了一圈,烫的他险些尖叫出声。 秦龙松开手,放过那根可怜的食指,很无辜的向后靠在椅背上:“不会辣啊,明明是甜的。” 这种撩法彻底乱了商英本就不清醒的大脑,哪里还能思考? 雅致婉约的小包间里,灯光明亮,落地窗外夜色如墨。从这样的二十七楼望出去,只能远远看到蜿蜒如卧龙的城市天际线。八仙桌上菜肴精致,香味扑鼻,只可惜无人欣赏。包间内仅有的两个人一坐一站,一个气定悠闲,一个惊慌失措。 “不饿吗?坐下吃东西。”秦龙很无辜的神情:“还是商助理不喜欢你坐的位置?”男人往后退了退靠背椅,伸手拍拍自己大腿:“或者坐这里?” 可怜小青年一张脸已经红的没法看了。一杯酒的作乱,远远不如眼前男人有意无意的勾引。 这回秦龙没强迫商英,甚至没伸手拽他。 只是没有一分钟,天人交战的青年就抖的跟个鹌鹑似的,怯怯坐到了男人大腿上。 “乖,”男人满意的勾唇笑,顾自喝了杯酒:“吃过饭带你去二场,你一定喜欢。” “不,不去会所。”青年虚虚伏在男人肩头,仿佛找回了些许的勇气:“不喜欢那里。” “不去会所。”秦龙亲昵的捏了捏青年红透如翡的耳垂:“你得吃点东西,不然哪有体力支撑二场?” “赵,”商英没抬头,用发顶蹭了蹭男人的脖颈,像只乖顺的小猫:“赵总会看到的……” “嗯,给他看。”秦龙故意讲话臊他:“让赵总看到老实本分的商助理坐在我怀里,一边哭叫一边摇……” “你别说了!”商英没什么底气的喊了句,羞的不行:“你快别说了。” “好,不说。”秦龙亲了亲青年的耳廓:“现在,抓紧时间吃饭,不喜欢喝酒就不喝,一会儿带你去玩。” …………………………………………………… “不能酒驾,抓到会拘留的!”瞪圆眼睛的商英像极了个小书呆,还是学校里成绩很好的那一类:“你把车停这里,我们叫个车就是了。” “那可不行。”秦龙挑了挑眉:“没有车,惊喜就没了。坐好,放心。”车子从酒店地下停车场驶出,一路向城南而去,居然异常神奇的,一个交警都没碰到。 出了城门,黑色路虎一路疾驰,直接上了绕城公路。 商英惊疑不定:“这是去哪里?” “把你卖了,能收个好价钱。”男人索性把窗子一起摇落下来,全景天窗敞开,任由凉爽的秋风呼呼灌满了整个车厢,惬意又痛快。 知道男人胡说八道,商英也不再回嘴,反正怎么都是自己说不过他:“有口香糖吗?” “扶手箱里,自己拿。”秦龙右手拍了拍主驾副驾之间的位置:“带你去新明山看星星,怎么样,是不是比会所有意思?” 小青年被这意外的第二场震住了,微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龙看他一眼,很快又转向盯着前面的路况,几许揶揄:“怎么?失望了?以为我带你去酒店?” “才不是!”商英找回舌头,试图以不在乎的态度扳回一局:“谁会想到秦总也会玩浪漫,哈,真是惊呆了。” “你确定是浪漫吗?”秦龙笑的意味深长,说了半句却不再继续了:“快,我也要口香糖。” 被狂喜席卷的青年哦了一声,打开扶手箱的盖子。 口香糖罐子拿到手,同时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也跟着映入眼帘—— 一盒没拆封的XL码套子,两管护手霜样的东西,一瓶蓝色一瓶红色。 “这是什么?”商英本就近视,加上天黑。青年随手拿起蓝色那管,自以为成功忽略了套子带来的窘迫转移了话题:“护手霜?牙膏?我瞧瞧……” “能看清吗?”男人促狭的笑:“要不要开灯——” “不不!”看清楚的青年忙不迭的把手里的东西扔回扶手箱,讷讷的说不出完整的话了:“我、我……” “那么烫手吗?我还以为红色的那管是热效的,蓝色这管是冰爽的。我搞错了?”秦龙笑声朗朗,脚下油门一带,直飙一百二:“现在,你肯定确定了浪漫对吗?嗯,小商?” 偏远的新明山顶,除了秦龙的路虎再无他人,四周静谧无声,只有悉悉索索的蟋蟀在欢唱。 城郊的空气能见度高出不少,透过敞开到最大的天窗,能看到天上的星星。虽然不多,东一颗西一颗,却美的令人屏息。 “星星好看吗?”放倒至最底的座椅上,男人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抓在座椅靠背的两边,一下强过一下的夯实着,身下的青年敞着双腿哭唧唧的,眼泪就没干过。 青年语无伦次的:“不好看,好看,呜呜……我不看了……” “好,不看了。”男人看着青年因为自己一句话松弛下来的肩膀,坏心眼的抱着他换了个位置,变成自己躺在座椅上而商英骑坐在自己身上:“那你只能看我了。” 骤然坐起来的青年无措的撑着男人宽厚的胸膛:“不是,不是不做了么……” “是说不看星星了。”秦龙用拇指拭去青年嘴角的涎水:“来,换你动。像我们吃饭时候说的,一边摇一边淌水……”男人顺势摘下青年的玳瑁眼镜,看着他失去焦距一派茫然的目光,意味深长:“商英,你都骑到秦总身上了,下次,怎么也得摘掉助理的帽子,当上副总了。明白吗?” “明,明白。”商英大口呼吸,像是喘不上气一样:“这样……不行……太深了……哥,龙哥……” “自己来。”男人一点不心软:“什么时候自己交货了,咱们就回去。不许用手。” 路虎一直在幅度很小的晃着,伴着青年轻软的哭泣,似喟叹似难捱。 …………………………………………………… 项目破土动工,赵焕一下子忙了起来。国土局,规划局,各种应酬饭局。 瑞益科技的抽资,股权变动,新产品计划的上马等,把楚烈忙的脚不沾地。 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燕喜,也被搞垮越家这个目标刺激着,百年难遇的跟打了鸡血样的,成天要么神龙见首不见尾,要么就是出现在办公大楼拖着秦龙商量下一步进展。 如今整个秦氏集团,最闲的就是大老板秦龙了。 “没有好茶,我都不好意思请你来。”秦龙用自己跟燕喜现学现卖的手艺,像模像样的洗茶煮茶,推了一杯给对面坐着的美女黎黎:“尝尝,十年陈的福鼎老白茶。颜色还不错吧?” “真看不出来,秦总还是个文人雅客。”黎黎笑着用纤长的手指端起茶杯,一边欣赏一边称赞:“真是剔透如红酒,漂亮极了。” “我算什么文人?就是个大老粗。这都是跟我们集团的燕总现学现卖的。”秦龙吹了吹茶汤,喝了一口:“黎黎,就像我说的。我这人是个大老粗,不会绕弯子。我直说,今天请你来,是想商量一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性。” 黎黎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跟着喝了口茶:“合作是没问题,不过也不是我能说的算的事儿。说句大白话,你得让我知道,你打算包装推向市场的项目是什么。公司看到大好发展前景,会投钱的。怎么样,我说的够简单明了吗秦总?” 男人点点头,起身到办公室那里摁下内线电话:“请楚总过来一下。带着KJ八号的企划方案。” “黎黎,你是韩惠的发小,我也不瞒你。”秦龙淡定自如的走回沙发那里坐下:“其实这件事促成了,最大受益者是韩惠。你知道吧,瑞益科技对他的重要性?公司新进研发的一个科技项目,技术基本已经成熟,只待市场考验。但是这个项目需求投资很大,可以说只要有本钱,算得上一本万利……” 楚烈刚好敲了门进来,手里拿着厚厚一本装订资料。 “这件事具体负责是楚总,他会说的更详尽一点。”秦龙又倒了一杯茶推给楚烈:“楚总坐,介绍一下,这位是SCC的中国区市场总监黎黎。”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银行那边现在全线收紧,我们原来合作那家不做了。魏总这段时间焦头烂额,正在找新的银行,有家外资BD银行,意向性比较大,对方刚刚换的新行长,说是国外调过来的。”商英毕竟心虚,哪怕是在家里打的这通电话,依然声线绷的紧紧的:“我听王总,哦,就是我们财务总监讲,最坏打算是出掉一块儿储备地。” “好孩子。”秦龙放松身体的靠在床头,只有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在男人古铜色的肌肤上勾勒出浓墨重彩:“你知道魏总要洽谈的新行长姓名吗?” “不知道,我没法打听那么详细,只知道是个男的,年纪不大,高个子,是个混血儿,中国话讲的很溜……” 男人慢慢笑了。这副落笔寥寥无几的肖像,怎么会那么熟悉? “龙哥?”没听到回复,商英忐忑的追了一句:“我在努力拼命学,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到你身边去?这样太提心吊胆了……” “快了。”秦龙摸过一支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小商,有点耐心,顶多再有一年。对了,你们现在在售的楼盘资金回笼怎么样?” “不怎样。”商英想了想:“二期精装修做的一塌糊涂,魏总为这事大发雷霆。马上要交付,有业主听说了,已经开始联络媒体曝光了。这件事直接影响了在售的四期。尤其马上进入四季度,银根收紧,来公司要账的合作单位会很多,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二期交付这件事是你负责吗?”男人眼角瞄到从卫生间出来的韩惠,打算速战速决:“听着,小商,不要觉得这是烫手山芋避之不及。你不能循着正常路径一点点往上爬,我要你用最快时间站到魏厘身边成为他的心腹。这件事是个机会,对,你去主动揽下这档子事。别担心,快修、业主安抚、媒体公关,你搞不定的我来帮你想办法。只要顺利交付,你就是大功一件,明白?” 青年扔掉浴巾,几分放肆几分挑逗的爬上床,半干的发丝凌乱的披在额头,带着点懵懂无知的纯真。 “我不怕,”电话里商英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极其清晰,虽然并不强大却极其坚韧:“我听龙哥的。” 电话挂了,秦龙伸手揉揉韩惠的发丝:“我帮你吹头发,小心感冒。” “不嘛。”韩惠索性跟个树袋熊一样挂在男人身上:“是上次那个戴眼镜的小帅哥?我怎么就觉得,他特别仰慕你嘛。” “嗯,全世界所有人都仰慕我。”男人的胸膛因为低低的笑声而震动起来:“这个答案满意吗?” “我,我才不是吃醋。”韩惠皱皱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觉得他挺好的。” “干嘛?打算帮我建后宫吗?”抽掉最后一口烟,秦龙把烟蒂按熄在床头柜的烟灰缸里,一口烟气直接喷到趴在自己胸口的青年脸上:“然后翻牌子?” “把你臭美的。”青年伸手拧他,奈何男人一身腱子肉,拧都拧不起来:“你自己说,你到底几个才够?你怎么那么贪心呢?” “六个吧。”秦龙难得跟着小家伙一块儿胡说八道:“每天一个,这样我还能歇一天。” “别抓,痒,咯咯……”韩惠笑着乱扭一通,像只滑不留手的泥鳅,很快拧出了男人的心火。 “你哪里需要歇?就你这种贪得无厌,两三个都不够你一晚上的。我就不明白了,你都不会累的吗?” “今晚有你一个就够了。”男人一翻身,封住了青年噼里啪啦的嘴巴:“朕今晚翻韩贵人的牌子好不好……” 火热的夜晚开始了。韩惠很快神智皆失,只余颤着手指抓着被单不停喘息的份儿。 倒是秦龙的面孔隐在台灯照不到的黑暗里,一双黑亮的眼睛不见迷失,幽深的慑人。 真好啊,看来他可以去找阿伦谈谈该不该给长源放款了。 那句老话怎么讲的来着?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 “你怎么找到我的?”阿伦有点惊奇,不过脸上没有很强的防备和反感就是了。 “去庙里求签问的。”秦龙坐到青年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沉稳的全无禽兽的模样:“感谢行长百忙中抽空接见,我都没预约。” “哈,”阿伦给他逗乐了。刚好前台小姑娘送了咖啡进来:“我这儿只有咖啡,来一杯?” “明天我就让人给行长送点好茶过来。”秦龙接的特别快,而且自然:“总有像我这样的老古董喝不惯咖啡的。” 气派的办公室大门重新被带上,秦龙交握着双手,自报来意:“你放心,我今天确实是有工作上的事情才会登门拜访。” “哦?”职场上的阿伦跟那天聚会上几分放荡的青年截然不同,西装革履,十足外企高管精英样儿:“我以为你一直倾向跟黎黎谈合作。” “世上哪有嫌命长的?又哪有嫌钱多的?”秦龙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商人嘴脸:“黎黎那边要谈的是韩惠公司的一个项目融资,我找行长是秦氏打算贷款的事。” “这个,我要是跟你说,贷款有专门的部门,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推脱你啊秦总?”阿伦摸了摸眉毛。 “会。”男人微微笑着,不避不让的直视着青年的双眼:“我喜欢找能直接拍板那个人谈事情。” “你,”阿伦到底年轻,沉不住气先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你还是叫我阿伦吧,感觉行长行长的,特别奇怪。我想你恐怕也不喜欢称呼别人的英文名字。” “如果你指迪克的话。”秦龙耸耸肩:“还挺好听。” 阿伦差点笑呛了:“还好我没喝咖啡这会儿,不然喷你一身就不止是失礼的事情了。” “我不介意。”秦龙看了看腕表,提建议:“中午了,或者我们去吃个饭,边吃边聊?我知道附近有家日料还不错,有小包间方便谈事。”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阿伦脱下西装外套,扯下领带一并挂到衣架上,一边挽衬衫袖子一边往门口走:“边吃边聊。” 是那家日式小酒馆。秦龙第一次约韩惠吃饭的地方。甚至连包间都一模一样,最里面的小包间。 “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同意这么荒谬的提议?”没喝酒,阿伦夹了一筷子寿喜锅里的牛肉:“长源的魏总确实约我吃饭的,不过我还没定。刚来这边,很多资料和信息我还没看完。可是不管怎么说,单凭一己之私拒绝给长源放款,这好像不合规。” “合规不合规,不都是行长一句话的事儿麽。”秦龙不紧不慢说话:“据我所知,每年到了这个时候,能放出去的贷款一定是寥寥无几了。无非是选哪家而已,不可能处处开口。做熟不做生,与其做长源,不如选秦氏。” “秦氏也算不上熟。”阿伦盯着他,端起大麦茶的茶杯慢慢喝着,饶有兴致:“你跟魏总有仇?” “没有,我们算不错的朋友。”男人摸了摸下巴:“商业竞争而已。” “我懂。”阿伦撑着额角:“坦率的说,你的话并没错。可是给我个理由。选你的理由。” “需要么?”秦龙勾起一侧嘴角,像个迷人的坏蛋,胸有成竹:“你不是早就选中我了吗?” …………………………………………………… “刚过完十一假期就请假?”秦龙两个字欠的龙飞凤舞洒脱不羁,像书写它的主人:“打算出去玩?你还真会选日子。也好,这段时间把你忙够呛,好好歇歇。” 楚烈站在办公桌前,看了秦龙一眼移开目光:“长假后外出客流会比较少。” “还是你会玩。”秦龙心情颇佳。SCC的事情基本已经十拿九稳,即使没有一个亿那么夸张,五千万是少不了的:“打算去哪儿?一个人外出注意安全。” “九寨黄龙。”青年推了推金丝边眼镜,不辨喜怒:“跟越构一起去,谢谢秦总关心。” 那只签字笔正要落下,被这句话一扰,力道变重了,在桌上摔出啪的一声响。 “融资的事情还没完全落定,你就迫不及待跟那个姓越的出去玩了?楚总,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心这么大的?” “一分钟以前,秦总你刚刚说过,让我好好歇歇。” 脸上有点挂不住,男人腾的一下子站起身,身高的优势瞬间让他在气势上占了上风:“你自己出去,我觉得算是散心,至于心怀鬼胎的越构,我不这么想。” “事实上,越家最近不太好过。我算是陪越构出去散心。”楚烈好心解释:“秦总你知道我做事风格,什么时候一件事做到半半拉拉的撂挑子走人过?” “那就不去。”秦龙几分幼稚几分蛮横,试图抢回自己签字的假条:“他好不好过不关我事。” “秦龙。”话语不大,却是楚烈难得直呼其名:“你别闹了行吗?越构是我朋友,他爸得了重病,最近生意上又遭到暗算,他爸逼着他回去继承家族产业。” “你说我胡闹?”没抢到假条,男人绕过桌子,直接站到青年身前几步开外:“你就那么关心姓越的?他心情不好,他不想继承家业,他事业受挫。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一个男人,拿这些示弱换同情,不嫌丢脸吗?再说了,他不是商业天才吗?” 不自在的往后退一步,楚烈摆出息事宁人的态度:“秦总你就当我一个人出去玩好了。” “怎么可能?!”他退他就进,步步紧逼:“姓越的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他还能怎麽不怀好意?”楚烈有点恼了,抬起头不卑不亢的反驳:“朋友间互相关心这有问题吗?秦总你阴谋论了。” 气急攻心,秦龙有点口不择言:“楚烈你当我是傻子吗?我看不出来姓越的对你别有用心?他亲口跟我承认过!就你总以为人性是好的,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告诉你,他这次约你出去,一定别有企图!” “什么企图?”两人站的那么近,彼此一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身量单薄的青年毫无惧色据理力争:“就算有企图,也是我的私生——” 那个活字没说出来,因为怒火中烧失去理智的男人做了件愚蠢的行径。他钳住青年的下巴,低了头野蛮的吻了上去。 “如果他企图上了你呢?” 楚烈大惊,做梦都想不到会这样,当即条件反射的伸手用力一推,跟着一巴掌扇了上去:“秦龙你疯了!” “是!我他妈疯了!”男人脸上浮着浅淡的红印,可他根本不管不顾:“我对你什么心思你知道!我担心受怕,不敢逾越一分一毫,怕你一生气走了就再也不回来!我就告诉自己,不如就维持着这样的距离,我们可以做最好的搭档,一辈子!” 青年失去了一贯的从容,嘴唇哆嗦着,手指微微勾着,目光管不住的凝在那个自己亲手掴出的巴掌印上。 “楚烈,今天既然说破了,我也不怕跟你坦白。韩惠很早就发现了,他问我是不是心里有人,我说是。那个人——” “别说了!”楚烈扭开头,手指飞快的擦过眼角:“你身边的人已经够多的了,别拉我进去,恶心!” 秦龙惊愕的一顿,瞬间明白:“你在乎?” “不,我不在乎!”楚烈的反驳来的太快:“我们可以做搭档,这的确是最适合我们的相处模式。” “你说的那些人,”男人抿了下唇,慢慢的说出口,冷酷无情:“不过都是棋子。他们来,他们走,我都不在乎。所以怎么做,哪怕闹僵了翻脸都无所谓。可是对你,我不敢。楚烈你得明白,有多在乎,就有多胆怯。我不碰你,不是我不想,是我不敢。我不敢冒失去你的危险。” “你说的所有这些,我都不想知道。秦总,”青年一点点恢复镇定时候的淡然,哪怕他的双手情不自禁握成了双拳:“有些认知上,我们的三观根本不同,所以,到此为止。你不用解释!我不会像韩惠那么傻,”楚烈盯着秦龙的双眼,一眨不眨越说越顺畅:“或者赵焕,或者燕喜,或者下一个我猜猜,是魏厘?秦总,我楚烈身上也没有任何你可以图谋的东西,你别再费心了。”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呦,谁惹我们秦总生这么大气?”燕喜托着下巴,看着秦龙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闷酒,幸灾乐祸的笑:“赵焕,你把秦总投的钱霍霍完了?” “不是我。”赵焕连忙撇清自身:“事实上我最近在帮秦总赚钱。”大海地产的建材供应,省建的工程刚刚付了大头的款项,连尚未开盘的地产项目都开始有人托关系找到他这里央求留房源了。 “也不是我。”燕喜举起双手示意无辜:“秦总交代我的事情进展非常顺利,我看农历新年之前,赵焕你等着给老子跪舔吧。” 赵焕冲着燕喜比划了下中指,根本不屑跟他多啰嗦。 “我说,”燕喜眉毛一挑,笑的意味深长:“肝火两旺?难不成是因为没拿下那个重要人物?就赵焕你跟我打赌那个。” 赵焕知道他说的是魏厘。虽然不相信会是这个,可是也没法完全排除。赵焕试图劝解男人:“秦总,别喝闷酒了,酒大伤身。什么事情不好商量呢?真有烦心的事儿,你要是信得过我跟燕喜,说来听听。” “对啊,说来听听,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燕喜摆出认真聆听乖宝宝的模样:“正道邪道,没有我燕喜解决不了的问题。” 秦龙摆了摆手:“没事。想喝酒了。” 骨碟边上的手机恰在这会儿响了起来。 离得近的赵焕一探头:“商英。” 秦龙接起电话,没吭声。 倒是电话那端,商英几乎高兴到雀跃:“龙哥,贷款拖了这么久,没批下来。刚刚散会,魏总说要把上坊那块地卖了!他有意向转给你,让我探探你的意思。” 这么大好的消息,往日里一定是让秦龙满心喜悦踌躇满志的鸿信,眼下却挑不起他半点沮丧失落的情绪。 “干得好,小商。明天我会安排,”男人打了个磕绊,若无其事的咽下了到嘴边的“楚总”两个字:“不,明天我亲自去见魏总。” 挂了电话,秦龙没了喝酒的兴致,意兴阑珊的摇晃着起身:“不喝了,走了。” 赵焕去买单,迟一步到酒店门口,就见燕喜扶着秦龙等在路边拦车,声音断断续续传进耳中。 “……爽一爽……忘了……一起玩……” 赵焕心里一咯噔,下意识的停了脚步往后退了半步。 一辆出租车打着双跳停在秦龙燕喜面前。上车前秦龙还扭过头,眯着眼看了一圈后锁定赵焕,跟他招手:“一块儿上车吗?” 赵焕淡定自如摆摆手:“让燕总送你回去吧,秦总,好好休息。” 隔着几米的距离,赵焕看到秦龙定定的盯着自己看,看的他心底发毛。 好在秦龙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拽着燕喜上了车。 赵焕极轻的吁了口气。 他认识燕喜这么久,这个家伙疯起来能荒诞不经到什么程度,他再清楚不过。 夜风卷起地面的一片落叶,哗啦啦的刮过柏油马路,翻滚着飘向远方,身不由己。 …………………………………………………… “原来家里真藏了个小相好的。” 门一开,猛的跳出来打算给秦龙一个惊喜的韩惠神色一窒,不知所措的愣在了那里。这还是他拿了秦龙家钥匙第一次过来呢:“龙哥……” 燕喜嘻嘻一笑,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没事,龙哥今晚高兴,多喝了两杯。” “哦哦,”韩惠摸摸鼻子:“那我去给龙哥冲杯蜂蜜水。”一边说着,韩惠还忍不住少年心性的偷看着燕喜。那双藏不住事儿的眼睛把自己那点小心思悉数泄露无疑。 “我去洗把脸。热。”秦龙跌跌撞撞往卫生间走,浑然不觉燕喜顺手牵羊摸走了他的手机。 韩惠在厨房,秦龙在卫生间。 燕喜坐在客厅,肆无忌惮正大光明的翻看着秦龙没上锁的手机。 “刚刚那个通话……商英……微信,商英我瞧瞧……龙哥我想你了……哈,果然有奸情!”燕喜吸了吸鼻子,飞快的在对话框里输入四个字发出去:“速来我家!!” 好玩了! 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又有人打电话进来。 晚上也喝了不少酒的燕喜干脆接了起来,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喂?这都几点了?快十点了!约炮的来,谈正事的滚!” 电话那边的男声愣了好几秒:“秦龙不在?” 燕喜眯着眼向后一倒,天旋地转乐不可支:“秦龙啊,去卫生间洗大雕去了,马上开狂欢趴!你谁啊?你来吗?” 端着一碗蜂蜜水的韩惠先出来,紧接着是一脸水渍看过去清醒不少的秦龙。 “谁的电话?我手机怎么在你那儿?” “不知道谁的电话。”燕喜无辜的举高手机晃了晃,若无其事说谎不眨眼:“你刚才掉地上了,我帮你捡起来的。” 秦龙纳闷的接过手机,一看电话还没挂,直接放到耳边:“喂?” 电话那边,阿伦笑的像个邪恶的魔鬼:“秦总,我都不知道你玩这么疯。怎么样,我这边有点好东西,带过来一块儿开趴?” 秦龙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什么趴?什么好东西?刚才是我朋友,他喝多了,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是吗?”阿伦的声音有点遗憾:“我还以为今晚可以好好玩玩呢。” 前一秒还瘫在沙发上装死狗的燕喜抽风样的伸直双臂做振臂欢呼状,声音奇大无比:“Come on baby!一起狂欢!小韩惠,去把音响放起来,要摇滚的音乐!快!” “嗯?不想我去?”阿伦听了个一清二楚,微哂:“就是刚接我电话那个,还有韩惠是吧。人多不是更热闹吗?我带瓶好酒。” “那你过来。”秦龙脑子都快成一团浆糊了,直觉里还是知道,这会儿不能跟阿伦翻脸:“我给你发定位……韩惠你别开音响,大半夜的,邻居会投诉!” 这会儿秦龙根本不知道,燕喜都干了些什么事儿,也不知道燕喜跟阿伦两个疯子凑到一块儿会产生核爆般的后果。更不知道可怜被蒙在鼓里的商英已经被“自己”一个消息招来,在过来的路上了。 一刻钟后,门铃被按响。 彼时,燕喜正大刺刺的跨坐在秦龙腿上,深吻到难分难解,涎水沿着唇角挂下,色丽靡靡。火爆的画面看的韩惠面红耳赤又忍不住想看的念头,视线腾挪闪烁着,不知往哪儿摆。 “我去开门!”如蒙大赦的韩惠也不知道沙发上那俩人听到没有,在裤子上擦了擦汗津津的掌心,趿拉着拖鞋跑去开门。 “嗨,小韩惠,又见面了。”门外站着的混血儿青年风度翩翩,单手撑在门框上,另一只手拎着一瓶红酒,笑容可掬:“希望我没来晚。” 可怜韩惠根本就是懵逼状态,遮遮掩掩的又不敢让身后正在上演限制级演出的两人曝光,挡着门口笑的尴尬:“就、没……哦你好……阿伦,咳咳……龙、龙哥……”天哪,让我昏过去算了! 可是他忘了,阿伦比他高,视线轻而易举就能越过他的头顶,将一切尽收眼底:“已经玩起来了吗?看样子我来的时间刚好。” 混血儿亲热的单手搂住韩惠的肩头,一块儿往里走,伸脚带上了门:“还有人吗?” “啊?啊?!”韩惠傻眼了。 阿伦看到了那俩人,可是他一点不震惊,还貌似很高兴的进来了。这这这,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阿伦为什么会来?还说什么玩起来了?为什么他说的话自己都听不懂? “我问你,还有别的人在路上吗?”阿伦很耐心,就像到自家一样随意,放下手里的酒瓶,伸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 韩惠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阿伦比他高比他壮,微微敞开的休闲衬衫领口,露出白皙却精壮的胸膛。 “没,”韩惠咽了下口水,心脏砰砰乱跳,大脑糊里糊涂的:“没人……” 话音刚落,门铃又响了。 几个人的表情相当精彩。 韩惠的惊愕,阿伦的理应如此,不知道什么时候摇晃着站起身的燕喜含混嘀咕着,秦龙单手担在额头上靠着沙发,叉开的双腿间,大帐篷独木擎天。 没等韩惠去开门,燕喜抢了先。 恶劣的青年一把扯掉束着长发的发带,脚步虚浮往门口走,顺带着抓住韩惠的衣襟,没轻没重的往秦龙那边推:“去跟你龙哥,好好亲热亲热去……” 随着同样不明就里的商英进门,门锁咔哒一声锁上。 靠在门背后无赖样笑嘻嘻的燕喜跟站在茶几边双臂抱在胸前的阿伦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目光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燕喜,你想干什么?”秦龙无奈站起身,很快找到罪魁祸首。 “我能干什么?”燕喜歪着头,眼波流转:“多叫几个人陪你玩咯,谁让你一晚上闷闷不乐的。老板你看我多为你着想。” 阿伦无缝对接一唱一和:“正好我带了瓶红酒,波尔多小酒庄的,谁来帮我找几个杯子?” “我去拿。”韩惠揉揉殷红的耳廓,深一脚浅一脚的乖乖往厨房去。 同样穿着帽衫遮住自己半张脸的商英站在门厅那里,不自然的垂下眼睑,双手揪住衣角,想走又舍不得,想留下又怕这么多人的场合。 他的身份很尴尬,就目前而言,更像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 “这么漂亮一张脸,挡住了多可惜。”冷不防离得很近的阿伦长腿一迈,直接靠过去一步,伸手摘掉了T恤连着的帽子,露出商英素白惊慌的面容。 “到了你龙哥这里还怕什么?就跟到了自家一样。”阿伦揶揄调笑的语调,打了个响指:“来吧,狂欢开始了。” 没有人注意到,阿伦拎过来的酒是开过瓶的。瓶塞只塞了一点点,即使里面灌的满满的。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头脑里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嗡嗡作响,同时扇动着翅膀。 秦龙皱着眉翻个身,眼睛都不睁的还想再睡一会儿。 不成想随着他的动作,右手居然打在了床头柜的边角上。疼倒不疼,只是稀里哗啦一连串的响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忍住头疼,男人睁开惺忪的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咫尺之距商英那张带着干涸泪痕的小脸。他没醒。这孩子是累极了,即使有些响动,都没能吵醒他。 秦龙没动,放轻呼吸让回忆一点点回到大脑。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浮游的尘灰在光束中欢快的跳着舞。 他记起来了。昨晚混乱不堪的一幕幕。 阿伦带的那瓶酒加了料,应该就是他说的所谓好东西,能让人癫狂产生幻觉的某种药物。 一开始除了人来疯的燕喜和私下里很开放的阿伦,另两个小家伙都很拘束。商英。韩惠。 是在喝了酒之后。 韩惠先受不住了。跟着是燕喜使坏,推了商英一把。然后商英就乖顺的靠着秦龙的小腿坐到了地上。 一些零星的画面闪过眼前。 秦龙深吸一口气,微微抬起头侧过脸,看看自己把什么东西撞到了地上。 床边的地上凌乱不堪,空盒子,空软管,还有东一个西一个的套子,使用过的。 床尾的地毯上,露出韩惠的脑袋和半边肩膀。挨着他仰面朝天睡的正香的,是阿伦,亮金色的头发异常耀眼。 更多的回忆疯狂涌入脑海。 秦龙尽量轻手轻脚的往床边挪了挪,避免弄醒睡梦中都带着强烈不安的商英,悄无声息的坐了起来。 视野广了,这下看清楚了。 韩惠趴在地毯上,阿伦亲密的挨着他。 捂了下脸,记忆力闪现支离破碎的哭腔。 【不要你……起开……阿伦……呜呜……阿伦你慢点,我跪不住了……】 男人面无表情的挪开目光,最后看到的是睡在沙发上的燕喜。 这人连睡着了都是极其不老实的样子,一条纤长的腿挂在沙发靠背上,另一条腿几乎挂在地面上,坦坦荡荡。 【来啊,有种你就咬死我……】 燕喜翻了个身,披散开的半长头发凌乱的搭在脖颈处,变成了背影朝向秦龙。 这个角度看过去,燕喜的曲线特别漂亮,甚至到了雌雄不辨的地步。 【龙哥,换个玩法。我帮你蒙上眼睛,对不许偷看哈……猜中名字才行……开始!】 先是捉到了脚踝,不太清醒又极度兴奋的大脑只留下了对方捂着嘴隐忍闷哼的印象。 他隐约知道不是韩惠就是商英,却有点拿不准。 直到耳中捕捉到对方吸着气的求饶:“不要……” 是商英。 第一个醒过来的是阿伦。 混血儿青年不复清亮的嗓音带着纵欲的嘶哑:“早啊龙哥。” “早。”秦龙揉了揉眉心:“几点了?” “呣,”阿伦外了下脑袋,吃疼的揉着太阳穴:“Fuck!It`s hurt……快十一点了。” 从床上翻身下地,秦龙觉得身体很重:“真是太疯了……我去冲个澡。” “我也去。”阿伦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趔趄一下站直身体:“Oh God!要死了……” “你昨晚在红酒里放的什么?”胡乱抓了条新毛巾扔给阿伦,进卫生间之前,秦龙又回头扫视一眼。很好,都没醒。真他妈棒极了! “放心,不会成瘾的东西,我的独家秘方。”阿伦满不在乎的挑眉,笑嘻嘻的单手扶着秦龙的后腰:“是不是很嗨?下次……” “没有下次。”秦龙不介意对方跟自己分享一个淋浴头,甚至分享韩惠。可是他不喜欢这种被药物控制的感觉:“我不碰毒。” “都跟你说了不是毒,我叫它快乐一号。”金发青年贴到男人脊背上,温热的水流贴着皮肤滑下:“工作已经那么辛苦,休息时间不如彻底放松一下。仅此而已。” 青年用鼻尖和额头在秦龙后脖颈处蹭着,水花四溅:“我真没看错,龙哥你就是那种……枪王。不眠不休,体力超群。” “今天不是休息日。”秦龙伸手撸了一把湿淋淋的短发:“我下午还得去长源找魏总。” “急什么。”阿伦暗示性极强的从身后撞了撞他,两人身体间的水流撞的啪啪直响:“昨晚你光顾着他们仨了,咱俩就做了一回。还有那个眼镜男孩,怎么?不能碰吗?” “你情我愿才行。”秦龙侧过身抓住阿伦的手臂。诚实的身体蠢蠢欲动,被他蹭的有点火起:“他跟你不一样,玩不起。别逼他。” 阿伦耸耸肩,不以为意的样子:“所以就算喽。那龙哥你呢?玩的起吗?昨晚的车轮大战把你掏空了吗?要不要再来一发?” “你觉得呢?”秦龙就手把青年按在光滑微凉的瓷砖墙壁上,单手卡着他的脖颈,像是食物链顶端的猛禽牢牢擒住它的猎物。 阿伦兴奋的舔了下唇笑,喘着粗气:“来!你们中国老祖宗说过,实践出真知!” “没套子。”秦龙松手退后一步,脱离了淋浴头的范围:“我去拿——” “别!”阿伦反过身,变成背靠着墙壁,伸手拽住男人的手腕,几分急迫:“我没病,你有吗?没有就开干!我由着你来,干不干?!” “安全起见。”秦龙居然能忍住这种火辣邀约的诱惑,竖起一根手指:“等我一分钟。” “操!”阿伦看着卫生间门一开一关,心浮气躁的挥了一巴掌,溅飞无数晶莹水珠。 …………………………………………………… 听到请进,推门而入的时候,魏厘在打电话。 秦龙抬下手示意问候,顾自坐到了稍远一些的沙发那里。 “……行,你好好休息。怎么感冒这么厉害?嗓子都哑了。记得吃药。” 挂了电话,魏厘从办公桌后起身走过来:“是商助理,打电话跟我请假。可能是最近二期交付那边的事儿太劳累,把小孩累倒了。嗓子哑的厉害,我估摸着烧的不轻。” 嗓子哑不是烧的,是骚的。当然这些话秦龙是不会讲的,浅笑得体,风度翩然:“小商是个能干的。” 魏厘深感其同的点头,烧水泡茶:“原来总觉得商英就是个刚毕业的小孩,还得多带带才能成长。谁知道这次居然主动请缨去揽二期交付的烂摊子。我真是小瞧他了。干得还不错。” “魏总你可得护好了,要不我就准备自备铁锹过来挖人了。”秦龙接过茶杯道了声谢:“赵焕那边顶缺这样的人才。” 魏厘哈哈大笑,亲热的伸手拍拍男人的肩膀:“秦总缺人?早说啊。你看我行不行?” “我看太行了。”秦龙煞有其事的样子,看过去就很像开玩笑了:“那铁锹可不够了,我得专门去买个铲车才挖的动。” 两人哈哈大笑,气氛轻松愉快。 “小秦啊,”魏厘感慨:“有时候我就觉得,能跟你这样的兄弟合作,真是一大幸事。光明磊落不玩心机。老哥虽然长你几岁,可是一直很佩服你的能力,真的。我魏厘这个人,有人说我眼高于顶。没那么夸张,可是能让我高看一眼的人,也着实不多。你秦龙算一个。当然,我想我不是第一个,Tiger不是也很欣赏你么?算是英雄所见略同吧哈哈……” “受宠若惊。”秦龙不卑不亢,没有因为对方明显摆出行业老资历的嘴脸而恼火:“我也非常仰慕魏总。才华出众,行业翘楚。” 几分唏嘘,魏厘慢慢喝了一口茶:“小商跟你说了吧,我有块地想转给你。不为别的,我有其他产业眼下有个大机会,资金周转需求极大。所以我只能忍痛割爱了。你叫我一声魏哥,魏哥托个大,与其便宜别人这块肥肉,不如优先给小秦。住宅用地,还有六十三年的使用权,分分钟盖起来就是变现的好项目。” 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也好,男人间虚荣的打肿脸充胖子也罢。秦龙并不揭穿魏厘的口是心非,极其谦和恭顺:“特别感谢魏总的提携帮助。唯有认真做事才能不辜负信任。” “具体情况等商助理病好了回来,我让他跟你对接详谈。对了,”魏厘摸了把眼尾,即便憔悴,那双凤眼依旧神采奕奕,极为传神:“小秦,你觉得,站在一个管理者的角度,我把小商提拔成副总,是不是太快了?” “知人善用,能者居上。”秦龙微微一笑,推了商英一把:“我们是民营企业,不搞按资排辈那一套,魏总你说呢?” “说得对!是我多虑了。”魏厘爽快的点点头:“这次交付的事情,商英办的很合我心意,也为公司的形象做了最大努力,我不能伤了优秀员工的心。” 秦龙端起茶杯,搁在唇边没喝,袅袅的茶烟水汽蒸腾着,带着沁人心脾的淡淡香味儿:“魏哥,等你这边二期交付完,下个月吧,咱哥俩出去好好放松放松。” “对,澳门。”魏厘想起来了:“当哥的一分钱不带,跟着小秦吃大户!” “没问题。”男人突出的喉结一动,温润的茶汤滑入肚腹,妥帖异常:“包吃包住包行,全包。”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瑞益科技净身出户的事情到底没捂住,让韩惠知道了。 前些日子才过完生日、原本神采飞扬的青年大受打击,委顿憔悴的没法看。 当然,这其中的真实原因远不止这一件。 “韩惠,抬头看着我。”秦龙习惯了小少年或撒娇或蛮横或口是心非的叽叽喳喳,突然变成这样近乎颓废的不言不语,真心有点不适应:“有疑问你就提。” 韩惠极其缓慢的摇摇头,只有头顶的一个发旋儿对着秦龙。 “我跟你说了,整件事的过程。而且操盘的又是你从小的朋友黎黎,你不信我,难道范黎黎你也不信了吗?”秦龙心知肚明,捂到如今SCC正式介入瑞益科技,已经将对韩惠的打击降到了最小:“最开始没跟你说是我不对,可是眼下你也看到了,SCC管理层的建议,瑞益上市不过就在这半年。不好吗?” “瑞益不姓韩了,如今也不姓秦了。”少年的声音细的犹如耳语:“我对不起我爷爷。” “韩惠。”秦龙走过去蹲在少年面前,伸手亲昵的捏了捏他的脸颊:“好像瘦了?不是这样的。你信我,瑞益这次融资做项目只是权宜之计,SCC是进来圈钱的,一进一出,把瑞益架上去他们填满了口袋就会撤出,你爷爷的心血还会回来。我保证。” 男人的手指被一滴眼泪濡湿,少年慌乱的伸手擦拭,却是越擦越多。 “心情不好就睡一觉,”秦龙不多问,大手松松的搁在少年膝盖上:“去休息室好好睡会儿,睡醒了龙哥带你去吃饭。苏商会二十七楼旋转餐厅怎么样?” “龙哥!”看到男人起身,少年慌乱的反手一把抓住对方宽厚的大手,眼中满是乞求:“我不想睡。我不敢闭眼睛,我怕……” “怕什么?”秦龙耐心的看着他。看着少年痛苦的咬着下唇,满眼羞耻的垂下眼睑。像只毫无防御能力却咬死的蚌壳。 韩惠不说,秦龙也不再问,就那么站在那里,任由少年捉住他的手,如同溺水之人攀援住最后的浮木。 一分钟的静谧。这其中的压力,于韩惠而言是难以承受的。崩溃只是时间的事儿。 “龙哥,”少年低下头,贴到男人手背上,滚烫的泪水慢慢打湿了秦龙古铜色的大手,顺着指缝沁了过去,滴在地面上。这是一个臣服示弱的姿态:“我怕你不要我,怕你嫌我恶心……我自己也觉得自己特别恶心,我没想那样的呜呜……” “怎么会这么想?”秦龙一转手,变成两人双手交握的姿态,不费力的把青年拉起身抱在怀里:“我给不了你全部,我当然也不会要你的唯一。只要你开心就好,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不,我没办法。”韩惠崩溃了,拼命的摇头:“我从来没有过,只有龙哥你一个……可是那天晚上……阿伦那样,我推不动他……我拒绝的,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呜呜……我觉得自己特别下贱……我不敢睡觉,闭上眼睛就是那天……我拼命洗澡,可是他的味道还在……呜呜龙哥我真的好怕……” 要让一个人藏住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跟他共同拥有一个秘密。 秦龙出神的看着涕泪横流的韩惠,脑海中浮现出阿伦玩世不恭抽着烟的样子。 韩惠是个纯善不太会说谎的孩子,跟黎黎又是从小到大的至交好友。那样荒诞的聚会怎么才能保证他不说给黎黎听?哪怕良心不安?只有这种办法。 【其实这根本没什么,玩玩而已。龙哥你那个眼镜小朋友不愿意就算了,我也没强人所难的癖好,可是韩惠我必须拿下。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去跟我未婚妻乱说话。不过说老实话,龙哥你真是艳福不浅,韩惠小朋友身娇肉贵的,啧啧……】 “龙哥。”韩惠哭打嗝了。没听到秦龙的回答,少年惴惴不安的抬头,眼睛都微微肿了:“公司,嗝,的事……我信你……我以后,嗝,不要钱……你别,嗝,嫌弃我行……行吗……” “说什么傻话呢。”秦龙低头亲亲少年带着咸味儿的眼尾:“我保证,不会因为阿伦这件事对你有任何的嫌恶,现在还和以前一样。”是的,一样。从来没多过,从来没在乎过,谈什么嫌弃这样强烈的情绪? “你讨厌阿伦的味道,晚上回家龙哥帮你洗掉,确保完全覆盖为止。好吗?” …………………………………………………… 秦龙想把手机摔了。 当然这么不理智的行为最后让他硬生生忍下了,可是那种窝火和糟心,简直没法用语言来形容。 楚烈发朋友圈了。 一直很低调、几乎不在朋友圈发任何个人状态的楚烈,十分钟之前发了一张照片,并配了文字。 “愉快的假期即将结束。” 照片是九寨沟那片幽蓝到醉人的海子,边上的栈道蜿蜒着,郁葱的树木斜着伸向水面,上面靠着一个抱臂假寐的青年。 虽然照片里面人像很小,虽然只是一个侧影,可是秦龙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那个青年是阴魂不散的越构。 操他妈的! 阴着脸给燕喜拨了个电话,秦龙特别想明天就弄死越家,看越构还有没有闲心去跟楚烈游山玩水各种撩骚。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来,燕喜的声音听上去有点不太清醒,还有几分癫狂:“嗯?哎呦……是亲爱的秦总啊……”边上是震耳欲聋的摇滚乐,还有吃吃的笑声。 “喝多了?”秦龙皱眉,心情不郁:“听不清,换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有事情谈。” “喝多了。”燕喜夸张的笑,像只咯咯叫的小母鸡:“你来吗?介绍几个新朋友给你认识,都是特别会玩的……” “我不去!”秦龙语气恶劣的吼了一嗓子,这会儿他满心满眼都是气的他发抖的楚烈和越构,哪里有闲心去跟燕喜喝酒? “不来……就不来呗,吼什么……”电话那边稀里哗啦玻璃碎裂的声音,伴着一串咒骂。过了一分钟,噪音小多了,燕喜懒洋洋的语调重新传来:“什么事儿啊秦总?这都……我看看,快他妈夜里十一点了……找我打炮吗?” 秦龙铁青着脸叼上一根烟却没点:“越家的事情怎么样了?那么多钱砸下去了,我希望越家死的越快越好,最好明天新闻报道头条就是越家珠宝宣告破产!” “急什么。”燕喜打了个嗝,吸吸鼻子:“哪有,那么快?不过也有好消息啊,越家那个老东西,撑不了几天了,说是胰腺癌晚期。哈哈,这种病死得快,还特别烧钱,我估摸着就这两个月的事儿了……” 心里舒坦了一点,秦龙揉揉眉心,意兴阑珊的打算挂电话:“行了,你去喝酒吧,挂了。” “擦,用完就扔,拔吊无情啊……”燕喜一叠声的喊着不给他挂电话:“秦总你知道吗,我今天……看到齐建,他妈的搂着个小男模去开房,从老子身边走过去,就跟不认识一样,还撇着嘴唯恐沾到病菌的样子。我他妈……不对,是他他妈,撇个鸡毛的嘴?!迟早一天,龙哥你会帮我把吊踩到他脸上……呃,好像又错了,是脚……” “你喝多了。”秦龙不想跟醉鬼继续说了:“明天上午到公司,咱俩碰一下越家的事儿。” 电话挂断前,秦龙听到燕喜仪态尽失的呜呜恸哭:“……日你他妈的齐建这么对老子……” …………………………………………………… 楚烈出游回来了。 秦氏集团办公楼内陷入一种奇怪的低气压状态。 一向铁磁到最佳拍档的秦总和楚总几乎互相不搭理,都当对方透明人一样。 员工们每天战战兢兢的拎着神经在职场渡劫,好在楚总对待他人还是往日一贯的温润,没什么差别。唯独大老板秦龙,脸臭的跟茅坑里的石头有一拼,阴鹜的眉眼像是风雨欲来,惹的周边三尺之内没有任何活的生物敢于横行过境。 赵焕硬着头皮敲响秦龙办公室房门的时候就在想,早知道今天出门前应该看黄历。 秦龙跟楚烈闹别扭,别殃及了自己这条无辜的池鱼…… “进!”干蹦蹦一个能擦出火星子的字。 赵焕往上推了推嘴角,深呼吸一口,那种感觉近似于上刑场。或者往好处说,近似于一个忐忑不安的应聘者要去见一个出了名的变态HR,无比悲壮:“秦总。” 秦龙抬头看到是他,面色稍霁:“过来坐。” “是这样,”赵焕只想速战速决:“上坊那块地的手续差不多了,秦氏科技大厦即将封顶,云峰美家一期的销许下来了……” “做得很好。”秦龙敷衍的挥挥手,打断赵焕汇报工作的势头:“这些不用跟我说,我信任你能做最好的决定。” 不让谈工作,赵总好为难:“就是月底开盘,我来问一下,秦总你去不去?” “我不去了。”秦龙撑着额头,眼底有细微的血丝:“晚上一块儿喝一杯吧。赵焕。” 不是最后这声称呼,赵焕已经打算婉转拒绝了。 这该死的心软。 “行,我请客。秦总你想吃什么?”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你跟楚总闹别扭了?”赵焕端起酒杯跟秦龙碰了下,一口干掉:“楚总性子看着温和,其实特别韧,你别这么拧巴着对着干。” 秦龙不说话,一杯干掉立刻又倒了一杯。 “其实这些话轮不到我说,”赵焕自嘲的摸摸鼻子:“我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及怎样是最好的。” 男人抬眼,无声的勾了勾唇角,拍拍他肩膀,呼了口气。 两人没选什么大酒店,那些地方招待应酬什么的,早都吃腻歪了。 难得赵焕拍板,选了个龙虾馆子,生意不温不火,坐在最里面的位置,也没有多吵闹。反正两人目的也不是为了吃。 “我老家在西北一个村子,你知道的,干旱少雨,黄土高坡。”秦龙拈了个花生米扔进嘴里,莫名其妙转了话头:“我十几岁就出来混社会讨生活,跟着人家玩期货。那时候也是年轻,胆子大,想着反正也没什么可失去的,就那点钱,能滚雪球算我秦龙命好,真赔进去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就算去码头卸货也无所谓,反正我一身力气。眼下看回去,还是我命好。我从期货市场彻底出来的时候,手里攥着十万块钱。当时做期货的都知道李德文,鼎鼎有名的一个传奇人物,我出来的前一年,从楼上跳下来了,当场摔的脑浆迸裂,直接咽气。据说是两千多万直接蒸发了,谁知道呢。这种地方就是博弈,赢了的踌躇满志,输了的一蹶不振。每天都有人挥霍张扬,也有人凄惨无比去跳楼……我拿十万块当本钱,开了个小广告公司,招聘的第一天,就见到了楚烈。怎么说呢?自行惭秽吧。人家不仅是大学生,还是国外留学回来的,而且一看就是那种书香门第出来的孩子,气度不凡,贵气天生。跟我们这种土坷垃里蹦出来的人不一样。我真没想到他会留下来,真的。我那个公司怎么看都是个皮包公司,别说楚烈这么好的,就连那种中专毕业的学生,坐下聊两句都会说声再见,就再也不见了。赵焕你想不到我那种诚惶诚恐的心情,每天睁开眼想的第一件事不是公司今天能不能开张,而是我到公司还能不能见到楚烈。会不会他也嫌弃我这间小庙,不辞而别了。真的,你别笑话我,我真是这么想的。那是我们最苦的三年,也是……也是我最快乐的三年。龙达从无到有,从第一张单子帮人家挂灯笼赚了几千块到现在。我当初心里发誓的,楚烈能跟我共患难一起创业,以后我绝不会亏了他,我要打下最好的江山,跟他共享。” 赵焕有点动容,心底还有些说不清的不安。 青年挪了挪位置,举杯跟秦龙碰了下:“秦总,你跟楚总一块儿创业,这种铁磁的关系一定经得住考验的。眼下只是一点小误会,要我说,你也别太大男人,傲气面子大过天的硬撑着。去哄哄楚总,嘿嘿,你不是挺会哄人的嘛。” 男人像是突然从自己沉浸的回忆里醒转过来,脸上有丝赫然,转瞬即逝:“瞧我这劲头,跟七老八十写回忆录了似的。来,咱哥俩喝酒!” 一瓶白酒见了底,秦龙招手让服务员再来一瓶。 赵焕头疼:“我说秦总,你喝酒海量,能不能体谅我这个打工的小喽啰?明天一早我要去建委办事,而且我舍命陪君子也就是半斤的白酒,再喝就该死了。” “没事,我自己喝。”男人咕咚咚又给自己倒了一玻璃杯白酒,看的赵焕心惊肉跳。 “赵焕,你知道,我没别人可信任了。秦氏眼下还太弱,只有你把兴城做好了,秦氏才有底气。”秦龙举了举杯,神情认真:“我把所有的注都押在了兴城和长源,地产就是秦氏的核心支柱产业,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放心。”赵焕硬着头皮一力承担:“我赵焕就是累吐血,也不会让你失望。士为知己者死嘛哈哈……” 秦龙满意的点点头,意味深长:“我对你向来放心。赵焕你也放心,你跟燕喜的年底之约,只要你想,我任你为所欲为。” 赵焕张了张嘴,突然哑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种时刻,秦龙搁在手边的电话屏幕亮了,来电显示是魏厘。 接起电话的刹那,赵焕很明显的感觉到,那个无坚不摧毫无弱点的秦龙又回来了。刚刚那些倾诉就像是镜花水月,像个幻觉。 赵焕觉得头皮发麻,细思极恐。 …………………………………………………… “上游轮玩你不介意吧小秦?”为了出行方便,一向正装加身的魏厘难得换上了牛仔T恤旅游鞋,整个人顿时看过去减龄不少,更像是个二十七八的青年。 “求之不得。”秦龙伸了个懒腰,惬意的呼口气:“能出来换换脑子,看看蓝天大海,身边还有魏总这样的朋友,简直逍遥快活的疑似仙境了。” “那就好哈哈,”魏厘把护照递给金发蓝眼的工作人员看,侧过脸跟秦龙解释:“正好我朋友新投资的嘉达号首发处女航,我想着一是支持他生意,二来嘛,咱俩也不用脑子过来当几天甩手掌柜,吃了睡睡了吃,腐败几天,让赵焕商英他们忙活去。” 秦龙跟着递上护照:“我觉得好像又占魏总便宜了。说好一切开销都我来的,你看连最大头的团费你都付了。” “咱哥俩,客气什么。欢迎占便宜哈哈……”或许离开了居住的城市换了个环境,人的心境都不一样了。魏厘伸手拍了拍秦龙的肩膀,极其热络:“再说,我那纯属是为了支持朋友。今天上船,不信一会儿你可以翻我行李,我真一分钱都没带,吃喝可都指望你了。就连到船上赌场玩两把,我也厚着脸皮赖上你小秦了。” “没问题。”秦龙微笑:“那这六天五夜,可就咱哥俩朝夕相处相依为命了。” 魏厘的朋友帮他俩留的是间套房,楼层高视野极好。相较下面普通舱房十七八平米的海景房间,五十多平方的套房简直就是奢侈。 或许在陆地上这样的面积算不得什么,只是在海上,概念全然不同。 “还不错。”魏厘放下双肩包和拉杆箱,满意的环视一圈:“小秦,你看还行吗?我朋友说要给留最大那间豪华套,一百多平,我觉得没必要。” “这样已经很好了。”男人的视线一一掠过房间内的沙发茶几,液晶电视,小餐台,落地窗阳台的皮质躺椅,最后落到房间内最显眼的那张一米八的大床上:“非常好。” 悠长的汽笛声响后,海上狂欢开始了。 这是秦龙第一次上游轮。 嘉达号号称超豪华科技游轮,吨位近17万,总长度350米,上下楼层共16层,满员载客5000人。游轮上吃喝玩乐一应俱全。赌场,酒吧,米其林餐厅,游乐场,健身场馆,咖啡厅,泳池,剧院,音乐厅,图书馆,顶级品牌购物长廊,360度旋转制高点悬臂观景平台,甲板跳伞冲浪攀岩等等。可以说只有想不到,没有办不到。 “既然是来放松度假的,不如现在上去喝一杯?”魏厘看着过来送WiFi的工作人员带上门出去,无可无不可的把手机扔在茶几上:“这东西到了海上只能当砖头用。” “还能拍照。”秦龙也跟着扔下了手机,顺手把房卡揣进口袋:“走吧,让我这乡巴佬开开眼界,看看奢华腐败的资本主义都是怎么享受的。” 十点钟刚出头,大多数的游客还在楼下办理着各种手续购买优惠券,十六层的露天酒吧空无一人,只有波光粼粼的泳池在强劲的海风中摇晃出细碎的小卷波浪。 天高云清,心旷神怡。 陆地已经看不见了,四周皆是蔚蓝的大海,洁白的鸥鸟展平双翼,从高处滑翔而下,体态优美。 秦龙遇到了个让他很尴尬的问题—— 他不会说英语。 船上大多是来自世界各地、以马来西亚居多的工作人员。虽说也有一定比例的中国服务生,胸口还特意别了蓝色的牌子以便提供中文服务,可是毕竟是少数。 好比眼下杵在吧台后面,笑容愉快的墨镜小哥,就是位身健体强的黑人兄弟,除了那口白牙亮闪闪的,秦龙没听清他说的任何一个单词。 好在魏厘帮他解了围。几句娴熟的英语过后,魏厘比划了个OK的手势,笑意盎然一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让秦龙给对方房卡记账。 两人挑了个带遮阳伞的双人沙发座,近处是泳池,远眺是一望无垠的大海。 “看来我成了魏总的拖累。”说是这么说,秦龙脸上却没什么羞愧,自嘲更是个解围的玩笑:“除了能付账,一点用都没有。” “谁敢说我们小秦没用?”魏厘放松身体,指了指面前色彩鲜艳的鸡尾酒:“还能陪我喝酒,等会儿陪我吃饭,晚上陪我到赌场玩两把。” “还有陪-睡。”秦龙挑眉:“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诸如梦游或者踢人等的坏习惯,魏哥你得小心了。” “听起来有点不妙啊。”魏厘故作为难的咂咂嘴:“看来我是不是得跟船长借捆绳子,晚上睡觉之前先把你捆起来防走失?” “绳子是个好主意。”秦龙竖起大拇指:“等会儿吃过中饭,我们去看看哪家店有卖的。”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海面传出很远。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赌场设在五层。 当然这种赌场的规模跟澳门或是拉斯维加斯那种航母级的大赌场没法比,充其量是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娱乐场所,消遣娱乐小赌怡情,没人会在这里一掷千金,更多就是图一乐。 将近夜里十点钟,赌场里面人并不多。大多数的游客都在上层吃喝玩乐,真正过来“玩钱”的,放眼望过去不过十几个人。 秦龙买了一万块的筹码,扔给魏厘去玩。更多时候,他只是闲适的抱着双臂靠在一边看着魏厘玩,极其的放松。 “不一块儿玩两把吗?”赌博的刺激让魏厘的脸上泛着红晕,兴奋异常。 秦龙轻笑着把啤酒递给他:“你玩,我陪你。” 碰了下酒瓶,魏厘失笑:“这话说的,颇有金主风范啊秦总。” “你开心就好。”秦龙索性顺坡下驴,跟着他一块儿插科打诨:“筹码够吗?不够再去买。输了算我的,赢了权当给魏哥喝啤酒的小钱。” 不甚明亮的光线里,魏厘眯着眼睛冲着秦龙笑,狭长的凤眼中晶亮透彻,少了些精明和计较,多了些简单和轻松。出其不意的,魏厘伸手亲昵的拧了下秦龙的脸颊,一触即分。虽然他比秦龙矮半头,这样的动作却不会多为难:“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小秦,我可真高兴。” “喜欢的话,明年再找个机会去玩就是了。”秦龙没有被调戏的自觉,高大的男人慢悠悠的喝着啤酒:“只要有时间,只要家里嫂子不反对。” “哈哈,”魏厘看准机会扔了一千块的筹码下去:“哪来的嫂子?小秦你可别逗了。我觉得吧,一个人挺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没人管着,多自由。倒是你。”男人歪着头下巴微微抬起,鼻梁以上的部位随着他的动作一起隐到黑暗处:“事业有成青年才俊,要不要我介绍个合适的姑娘给你认识认识?” “什么叫合适的?”秦龙看着庄家开始摇骰子,看着边上有一对小情侣紧张的抱在一起盯着那个骰盅看:“我是真心实意想要一个人过的,倒是被魏哥你抢了我的话。” 庄家落定揭盅。十二点,大。 小情侣赢了,魏厘输了。 “哎呀真糟糕,又帮秦总输了一千块。”魏厘说着糟糕,脸上却没有多少糟糕的神情。男人掂了掂手中最后两枚筹码:“还有两千块,要么让我赢回来,要么输光回去睡觉。” “随你。”秦龙突然想起来什么,轻笑:“赌性这么大,难怪魏哥你会输给我一个任意条件。” “你快别提这茬儿了。”魏厘苦恼的扶额,不耽误他把两千块一块儿扔到“小”的押注区:“我觉得那天晚上我一定是脑子坏了,才会自己给自己挖坑跳。这样,小秦你就行行好,也别让我整日里提心吊胆的了,这回在船上,在回去之前,你把这个条件用掉吧,我也就踏实了。万一你真提出什么特别糗的要求,好歹也没认识人能看到,小范围丢人,我这心脏还能受得住。” “行啊,”秦龙笑吟吟的应允:“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 真正回房间睡觉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在游轮这样的地方,放纵堕落晚睡迟起很容易,规矩作息饮食照旧很难。 “痛快!”输了钱一点不心疼的某人手舞足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小秦,我觉得今晚是我这几年来最痛快的一次了。痛快的喝酒,痛快的赌钱,痛快的骂人,哈哈哈,唯一遗憾的就是少了俩乖巧可爱的小家伙助性。你说呢?” “这可真的难办了。”秦龙挑了下浓眉,做思索状:“要么问问船长,有没有这项服务?否则我们要投诉了。” 几分醉意的魏厘脱掉长袖衬衫,毫不在意的准备脱裤子:“我要先去冲个澡,一身酒气。”衬衫长裤都脱完了,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醺醺然的眯着眼冲秦龙一乐,只穿着内裤摇摇晃晃往卫生间走:“我都忘了,虽然都是上面那个,可是真要裸裎相见也不太合适……” 看着魏厘进去关了门,秦龙摸了摸下巴垂下头:“都是上面那个,呵……” 游轮的冷气开的很足,哪怕是天气不算热的十月底。 凌晨四点半,秦龙被冻醒了。 借着卫生间漏出来那点光,男人揉揉惺忪的睡眼,侧过脸看向身边。 魏厘把一半的被子严严实实裹在身上,蜷曲着身体像个白胖的大蚕蛹。至于原本应该在秦龙身上的另一半被子,则是落到了魏厘床沿边的地面上。 秦龙有点无奈。这人抢了自己的那一半,眼下想要拉回被子又不把人弄醒,还真有点难…… 略一思索,男人跳下床,打算到柜子里翻找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被子毯子之类的。 “怎么了?” 无计可施的站在沙发前面看着两个胖抱枕,身后传来睡意朦胧的问话。 秦龙一转身,恰好看到魏厘打着哈欠坐起来:“你不会真梦游了吧?” 摊了摊手,灰蒙蒙的天色中,男人挺拔的身姿高大俊朗:“我吵醒你了?” “没,尿憋的。”魏厘掀被子下地,这才看到自己这边地上耷拉的被子:“咦?我抢了你那半边的被子?噗,你不是被冻醒的吧。” “我还想着,要么我干脆出去甲板上跑步算了。”秦龙走回床沿重新躺下:“看来又有暖和和的被窝可以继续睡了。” 两人重新躺回床上,魏厘那半边被窝是凉的,刺的他打了个喷嚏又吸了吸鼻子:“这冷气也忒足了。” 没了睡意,这种时候两个大男人躺一个被窝里就有点说不上来的尴尬了。 “今天让客房部再送一床被子过来。”魏厘翻个身,变成面对着秦龙:“省的我又裹被子,把你冻醒哈哈。” 沉睡的游轮一片寂静,很遥远的天边传来海水温柔的呢喃。 “很冷吗?要么起来去跑步吧,这会儿甲板上肯定没人,还可以看日出。”离得这么近,秦龙总是忍不住被对方的眼睛所吸引。 这样看去,魏厘不仅眼睛生的漂亮,而且睫毛长而翘,异常出彩。 “懒得起来。”魏厘往大床中央蹭了蹭,右腿膝盖若有若无的挨着秦龙的大腿外侧:“小秦,我发现你的鼻子长得很好看。山根挺直而且高,有福之人。而且,”床榻间的魏厘没了谈判桌上那些威仪,竟然多了些慵懒的诱人气质:“你这鼻子一看就知道,你家二弟一定威风凛凛,又粗又壮。” “是吗?”秦龙有样学样,跟着侧过身变成面面相对:“那我是不是也该回夸一下,魏哥的鼻子长得好?” 魏厘被他逗的直笑,眼尾微微弯翘,尽染风情:“小秦你可真是……” 大床随着男人的笑声轻轻晃着,有种无形的微弱电流在空气中暗暗蓄结。 “跑步就算了,或者可以换种运动方式互助。”魏厘舔了舔下唇,像只勇猛出击的雄狮:“一样可以暖和。”跟随他话语一块儿行动的,还有他的右手。 秦龙没往后躲,任由对方握了上来。 “啧啧,还真是天赋异禀。”饶是魏厘一贯自负,心里也有准备,结果还是被吓了一跳,结结实实:“你这本钱,我都要自卑了……” 从鼻腔呼出的气息变得浊重,秦龙往前贴过去,出口的声音微哑:“内裤脱了。” “这些年,”魏厘舒服的打了个寒噤,一声满足的喟叹:“从来没试过这样互相帮助……嗯,你有指茧,有点点疼,好爽……还是上大学那会儿,又愣又青涩的年纪才会做……嗯啊,别刮……” 秦龙在这方面没有特别厉害的地方,事实上他极少给别人用手。饶是如此,魏厘还是很快交了货。 男人半眯着凤眼,双腿挺的僵直,低低的吸着气:“啊……” 直到三分钟之后,惊讶的魏厘才揭露另一个事实:“秦龙你怎么还没到?你这——” 秦龙一把握住魏厘再度伸过来的手,简洁明了的拒绝:“不用了,我兄弟的问题用手解决不了。” 几分难堪几分幸灾乐祸,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窘迫。魏厘忍不住在被窝里抬脚轻踢了他小腿一脚:“我就不信了,大不了多弄一会儿。从小到大,你别说你没跟右手相亲相爱过。” “原来行,现在不行了。”秦龙直截了当:“吃过了肉就改不回吃素了。” 魏厘那点刚愎自用的赌徒心理又来了。 男人撑起上半身,跃跃欲试:“打个赌,我要是用手帮你弄出来了,怎么办?” “随你。” 这话正中魏厘下怀:“好。这样,下个赌约。如果我做到了,你那个无限制条件就此作废怎么样?” “可以。”秦龙答应的痛快:“魏哥你不用介怀这事儿,不过是个玩笑话,我还能真——” “那可不行!君子一言!”魏厘舔了舔嘴唇,跃跃欲试:“我就不信了,有我做不到的——” 手腕再度被秦龙握住,魏厘抬眼,看到男人平静无波的眼神。 “等下。你还没说,做不到怎么办?魏哥。” “不可能。”魏厘这些年身经百战,他持久性不行,也因此练就了不错的好手艺。在那些稚嫩的孩子们身上得到的成就感冲昏了魏厘的头:“如果我做不到,我给你咬出来,而且吞下去!”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多少吃一点。有面包,牛奶,早餐肠,色拉。”秦龙把餐盘放到透明玻璃茶几上,转身到大床上去挖人。 “不吃,不饿。”魏厘的声音隔着被子闷闷的,雪白的被角卷着,露出来一缕黑发:“你吃吧,别管我。” 憋住笑意,秦龙坐到床上扯被子:“伤到喉咙了吗?” “才没有!”魏厘死死拽着被子跟他角力:“没脸见人了,你让我平复一下。”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魏总,眼下除了无法平息的尴尬还有着说不出的孩子气。 半个小时前,折腾了好半天、手法花样百出的魏厘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失败。他输了。 而愿赌服输去做的事情,与其说是生理上的不适,不如说是心理上的震撼更准确。 魏厘从头到尾对自己的定位都是上面那个,是以当他硬着头皮俯下身的时候,强烈的羞耻如骨附蛆,几乎击穿了他一贯强悍的认知。 “知道吗?你闭着眼睛眼角沾着眼泪的样子特别迷人。”秦龙放弃扯开被子的打算,低了头附在约略是男人耳朵的位置:“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不堪,真的。” 过了几秒钟,魏厘慢慢掀开一点被子,只露出来一双微红的眼睛和牢牢抓着被角的手指。那副防备的样子不是故意装出来的,却是极度令人忍俊不禁,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你确定?” “确定。”秦龙深知进退得宜,什么时候该紧逼什么时候该松松绳子:“吃早饭吧,我觉得一会儿我们可以去看看甲板冲浪还有甲板跳伞是什么玩意儿。” 一直到中午去牛排馆吃过饭,魏厘才真正松弛下来。 “困了。”魏厘打个大哈欠:“我回房间睡会儿,你自己找乐子去。睡醒了我微信找你。” “好。”秦龙点点头:“我看看攀岩那边,要是人少点了就去玩玩。” 对方的精力充沛让魏厘特别羡慕,他拍了拍秦龙结实的胸肌:“年轻勇猛,甘拜下风。” 含着笑看着魏厘进了电梯,秦龙脚尖一转,直接往船上的药店走去:“有绷带吗?……不不,不是弹力自粘的,要那种纱布的……这一卷有多长?六米,好的……一整包都给我吧,十卷是吧,没关系,我备用,谢谢。” 在购物大道那里逛了逛,买了几条阿玛尼的领带。秦龙看了看时间,将近一个小时了,这才拎着购物袋上电梯往房间而去。 睡着的魏厘毫不设防,褪去商场的强硬,这样的男人甚至有点软弱好欺。 秦龙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把买的东西收到自己的行李箱里,转身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 “虽然只是米其林一星餐厅,不过有几道菜还是可以的。”魏厘睡醒了,神采奕奕,那股精神头又回来了。 Jami意大利餐厅,游轮上唯一一家米其林,需要提前一天预约座位。 魏厘朋友给了张金卡,差不多属于“横行无忌”那种特权的级别,是以两人不过一个小时前打了个预约,居然就吃到了。还是阳台上船舷边最好的位置。 万恶的资本主义特权阶级总是有用的。 魏厘说起美食头头是道:“最正宗的生吃火腿是意大利的帕尔马,脂肪分布均匀,颜色粉嫩。你看这个色泽……这家餐厅还不错,片火腿薄如纸片还不断,手艺活儿。来,试试!” 服务生很快送上了两人点的红酒。剔透的勃艮第酒杯中漾起红宝石般的光晕,一圈圈的微光晃着,极其迷人。 “来,敬魏哥一杯。”秦龙端起酒杯,向着大海:“美妙的夜晚。” “美酒佳肴不负良宵。”魏厘笑吟吟的:“干杯。” 吃过饭两人去了顶楼的活动室,魏厘像个少年样的跃跃欲试,旱冰、篮球、乒乓球都想试试。 跟几个青年一块儿玩了会儿篮球三对三,两人又用金卡略过了排队,直接去溜了会儿旱冰。 “这会儿人少多了。”魏厘扶着边上的栏杆,根本不敢挪步:“真要摔跤也能少丢点儿人。小秦你滑过冰吗?我是地道南方人,真是从小到大都没碰过这东西。” “我会。”秦龙虽然家处西北干旱少雨,可是少年时期混社会早,有段时间一直在旱冰场泡着:“来,别怕,我带你。” 魏厘看了看秦龙伸过来的大手,颤颤巍巍的松开一只手握上来:“我可把性命交到你手上了啊。” 不可否认,秦龙是个好老师,只是学生的身体协调性差了点,怎么都达不到松手独立滑行的程度。 有两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是个中好手,一圈圈炫技般的,满场横冲直撞。 明明经过魏厘身边时候根本不会撞到他,可是男人一紧张,脚下一乱,整个人直接丢人的往前扑去。好在秦龙眼疾手快的出手,把人抱了个满怀。 “不玩了不玩了。”魏厘微微喘息着,奋力想脱离这种尴尬的状态:“不早了,回去睡觉。” 不成想脚上的双排旱冰鞋捣乱,魏厘不仅这下子没站起来,反而脚下一滑,扑着秦龙一块儿摔到了地上。 边上有游客善意的笑,只有两个当事人心知肚明,此刻的尴尬—— 刚刚这么一扑一蹭,两个人都半硬了。 “你先坐地上,我起来站稳后拉你起来。”秦龙一双大手握着魏厘的小臂,稍稍分开了两人的身体。 五分钟之后,两人终于脱下了溜冰鞋,步出了活动室。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魏厘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转回头揶揄的撞了撞秦龙的上臂。他个子低,撞不到对方的肩膀:“怎么就上劲了?这可才第二天。” “回房间泄火。”秦龙伸手,很随意的松松揽住魏厘的肩:“你说呢?” 魏厘连连摆手:“这个还是算了,我承认我学艺不精,不想再赌上我的嘴。” 秦龙不说话,低着头就那么看着他。 魏厘有点顶不住,讪讪的:“我喉咙浅,你那玩意儿我真受不住……” 安静的走廊里,秦龙突然就低低笑出了声。魏厘讶然的抬头,刚好撞视上男人含笑的眼。 “走吧,魏哥,我保证今晚你一定度过一个难忘又超爽的夜晚。” …………………………………………………… 光线调暗的房间里,一时间只有细碎的喘息声、吞咽声及男人压不住的、从齿缝间漏出的动静。大床的枕头中间,歪倒着一个雪白浴巾叠成的大象,仿佛在沉默的看着两个人。 “啊!”魏厘猛的弹了下腰,大叫出声,似痛苦似欢愉:“你别,别……” 秦龙恶劣的追问:“爽吗?” 魏厘弃械投降,低喘呢喃:“爽……特别……” “还有呢?”男人不停手,根本不给魏厘喘息思考的机会。 “啊!啊……”魏厘疯了,额头的汗珠淌进眼睛,火辣辣的。 这个节骨眼上,秦龙停手了:“魏哥?” “你!”魏厘偏过头,嘴唇微张眼神失焦:“来……” ……………………………………………………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暗了下去。 秦龙歪过头看看身边沉沉睡去的魏厘,一翻身下了地。 是阿伦。青年发过来的是一张照片。 凌晨一点半,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照片的内容会是什么样子。 照片像素不高,因为拍照的时候光线不是很明亮。 即使如此,秦龙还是看出来了,那几具白花花交叠的身体里,被压在最下面,眼神迷离露出半张侧脸的青年,是燕喜。 应该是个会所之类的包厢。除了图片上香艳的主角们,图片的前景是半张茶几,茶几上凌乱的堆着果盘酒水饮料,还有一些白色粉末。 “睡了吗?”阿伦接着发文字过来,透着一股糜烂沉沦的气息:“我跟燕喜真是一见如故,谢谢龙哥的介绍哈哈……” 秦龙没回消息,直接退出了微信界面。 捏着的手机黑了屏幕。秦龙转身,开启禁止闪光灯模式,对着大床上人事不知的魏厘拍了两张照片。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开了禁的魏厘仿佛一下子尝到了个中的妙处,大大方方的不再抗拒做下面那个,甚至因为两人身处他乡别处,极其主动的配合着各种尝试。 沙发上,阳台上,甚至玻璃茶几上。 “秦龙,你带着套子和润滑剂上船,是不是早有预谋?”趴在玻璃茶几上的男人四肢大开,手脚都被白纱布松松的捆在了茶几腿上,象征的意味远大于实际的效用:“真凉……你就不怕把这东西压碎了?咱俩也要留名青史了……你慢点,嘶,还是没法适应你这根烧火棒……” “不怕。”秦龙缓慢却坚定的往深处顶了顶:“我特意问过客房服务员,他说承重量一头大象,呵,放松……” 像哭又像笑,魏厘扬起脖颈喟叹:“感觉被你顶到胃了,你这头驴……” 玻璃茶几发出极其细微的咯吱声,魏厘惊恐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一叠声的:“不玩了,你快帮我解开,去床上!” 咯吱声没有停,以强大的意志力一点点变大。慌乱紧张和着没顶的刺激一股脑席卷而来,肾上腺素急剧飙升。魏厘被身后的强悍力量冲撞的七零八落丢盔弃甲,贴在茶几上的腰腹部位晕染开一团濡湿。慢慢的,那点滑腻随着身体的晃动蹭开了一大片面积,叽咕作响。 手指微微痉挛着,失了力气的魏厘无可奈何的任由秦龙把自己抱到了大床上,并去卫生间拧了个湿毛巾,帮自己打理弄的一塌糊涂的身体。 “才一次,就不行了?”秦龙戏谑的伸手弹了下魏厘有点萎靡不振的小弟。 “你才不行了!”魏厘脸红脖子粗的,待到眼角眈到男人无意炫耀却依旧沉甸甸怒张冲天的某物,这才泄气:“不是不行,是被茶几吓到了。我怕压碎了,就出大事了。” “怕什么。”秦龙单膝跪上床,左手扶着他的脚踝慢慢举起,一个清浅的吻落在踝骨处:“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激战至酣,秦龙低了头吻上魏厘半阖的眼睑:“知道吗?第一次看到你的眼睛,我就想这么干了。” …………………………………………………… 第一天靠岸去熊本。 过了海关,魏厘不想跟着大部队走马观花,打了两个电话,直接兴冲冲的拽着秦龙的手:“走,带你吃好吃的去!” 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半回船上,一共有七个半小时。 熊本城不大却很干净,街道整洁,两侧的楼房大多低矮,没有东京的高楼大厦栉次鳞比,却别有一番风味。小城的路上还有电车轨道,颇有点古着的质朴风情。 秦龙没来过日本,透过计程车的车窗往外看,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阳光很好,天气不冷不热,过街天桥在地面投下的阴影浓重而清晰。 “其实我很喜欢日本这个国家,”魏厘今天穿了件比较厚实的套头帽衫,青灰色,胸口有重工刺绣的松鹤,精致又有味道,配着黑色的板裤球鞋,看过去有种翩然儿郎的意味:“国民友好度高,城市干净,服务都做到极致。哎对了,有机会你应该去北海道玩玩,那里的啤酒,绝对了!水质原因,外面喝不到。” “你常来?”秦龙看着路边一家超市的门头在眼前飞快闪过:“会说日语吗?” “也不是常来,不过我办了五年多次往返。”魏厘又跟司机交代了一下前面路口转弯,侧过脸冲着秦龙笑:“你说我会不会日语?” 秦龙定定的看着魏厘。 眼前的男人神采飞扬的,跟他初认识时候判若两人。 “看什么?”魏厘居然耳根染了点浮粉,明明强势的质问生生多了些旖旎。 “看你。”秦龙肆无忌惮的,根本不顾忌前面的司机能不能听懂中文:“这样看上去,魏厘这朵花开了。” 魏厘没忍住笑。恼火不是,装糊涂也做不到:“我说你这人,嘴巴上这么怼我,有成就感?” “没怼你,说实话。”两个人的关系中,从来真正强势的都是秦龙:“再说,真要怼,也不是用嘴,你说对吗,魏总?” “蹬鼻子上脸了啊。”魏厘招架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再胡说八道,中午预订的海鲜大餐和神户牛肉就不给你吃了。” “不吃。”秦龙淡定自若坐直身体,靠回椅背:“我这几天什么都可以不吃,吃魏总就足够了。” 魏厘翻个白眼,对这种流氓中的战斗机彻底失语。 魏厘预订那家店很小,小到近乎不起眼。 可就是这么家一间榻榻米小包房连着四张桌子的小店,竟然在闻风而动的老饕们中间享誉极高。 “平田君原来在大阪一家餐厅工作,后来回来家乡熊本,就开了这家小店。据说预订需要提前半个月。”魏厘浑然不觉两人之间的关系微妙失衡了,那种过往平起平坐的感觉消失无踪,秦龙对他的照顾就像是往日里他待那些被自己压的男孩子一般。 老板平田君笑容可掬的端了一份手卷进来,黑色的平盘上,两枚蛋筒形状的寿司顶着剔透如玉的圆润鱼籽,精致的令人不忍下口。 “这么紧的时间,你连小包间都订得到。”秦龙帮魏厘倒了一杯清酒:“魏总真是交友遍天下。” “我认识平田太太。”魏厘哈哈大笑:“纯属巧合,平田太太是中国人,跟我是大学校友。关系不错那种。我们一直有联系。” 不大的炕桌上摆满了食物。分量不多,却每样都精雕细琢堪称艺术品,一眼看过去琳琅满目,令人食指大动。 “天妇罗,我看看今天都配了什么。”魏厘稍稍探着头,筷子尖虚点着:“海鲜是鱿鱼和对虾,熊本港口的对虾很出名,你一定要试试。蔬菜是南瓜、青椒,还有水果……” 说话的功夫,包间的移门被礼貌的敲了敲,一位身着和服的年轻女性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姿态优雅的跪在了炕桌边上:“魏学长,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想来这位就是魏厘刚刚提及的平田太太了。 “小玉,”魏厘并没入乡随俗的称呼,还是像在国内一样,直呼其名:“我这也是临时起意,不然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着。你现在基本上都不回国了吗?” 小玉是个面目温婉的年轻女性,应该不到三十岁。 “这两年都没回去,孩子小。”小玉微笑着向秦龙鞠个躬:“太失礼了,都没问候魏学长的客人。” “我是他客人。”魏厘笑着纠正:“这位是秦氏集团的秦总,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忙中偷闲跑出来坐游轮,消失几天减减压。我这一路都是秦总照应着,一会儿买单你也得跟秦总算账。” 小玉连忙摆手:“难得来一次,怎么也不能让学长和学长朋友花费。这顿我请。” 秦龙这会儿才插上话,微微点头示意:“我就不客气跟着魏总一块儿叫你小玉了。”看到女人点头,秦龙不疾不徐的接口:“小玉你千万别客气,你看魏总说的好听,这一路都算我了,可是你这位魏学长财大气粗的,合作项目只是手指缝里漏一点,就是五个点。所以你不仅要收钱,还要多加点服务费之类的,狠敲。” 三个人都笑了,包间里一时间氛围分外融洽。 “你们吃东西。”小玉这才想起来自己端进来的刺身。女人手指并拢,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两人看向桌上那个覆着冰雪的超大盘子,冷烟气扶摇缥缈:“这边海鲜特别新鲜,入口甘甜,比东京大阪的都要好。容我为二位客人简单介绍一下。金枪鱼大卜口,就是金枪鱼身上比较肥美的部位,比起赤身口感更好。这是冰见寒鰤,脂膏丰富,鲜嫩甜美,是因为产地冰见市而著名。红叶鲷刺身,这里把秋天捕捉的鲷鱼称为红叶鲷,脂肪丰厚,非常美味的。至于这个,夏末秋初的缟鲹是刺身最好的选择,甜味上等,还有一股淡淡的干稻草香味儿,很独特。至于牡丹虾和海胆,想必对于二位来说,是常见的食材,小玉就不班门弄斧了。” 秦龙不懂这些,倒是魏厘的惊叹来的分外真实:“这份刺身实在太惊艳!这些食材能凑齐,可以上国宴的标准了吧。” 小玉掩口轻笑,但是眼中确有浅浅的自得:“不容易,尤其是寒鰤。今早才到的,二位有口福。” 马肉握寿司、生煎牛舌、炭烤牛肉、盐烤秋刀、香煎多春鱼…… 原本秦龙暗想这顿饭一定吃不饱了,不成想一道道的美食上来,看着每样两片两片的,居然吃完也有了六七分饱腹感。 两人出门的时候已经过了一点钟,平田君夫妇一直把他们送出门口,九十度的鞠躬直到两人转过弯才消失在视野里。 “吃饱了吗?”魏厘双手插在口袋里倒退着走:“日料就这样,如果没吃饱,再去吃碗拉面怎么样?黑亭算是本地特产了,口碑不比一籣拉面差。” “我发现,跟你出来玩真是太合适了。”空落落的街道上没几个行人,阳光照在面前男人的脸上,生出几分温情的感觉。秦龙伸手替他拂开一缕被风吹到额前的乱发:“什么都懂,会吃会玩,还会多种语言。” “哈,这些年出来少多了。”想起往事,魏厘几分遗憾的耸耸肩:“大学时候功课不忙,那时候真是去了很多地方。国内的,国外的,我的好日子差不多都在那时候用尽配额了。再要重温,只能等漫长到几十年后的退休了哈。” “用不了那么久,”秦龙深深的看了男人一眼:“财务自由时间自由就可以退休了。” “承你吉言。”魏厘当然不会当真:“到时候你要是还有空还有健康,我带你一块儿到处玩怎么样?” “如果到时候你还想带着我。”秦龙浅淡勾唇,换了话题:“还有几个小时,留出打车的时间,我们还能去哪儿转转?” “既然来熊本了,就去熊本城看看吧。”魏厘转身,伸手拦车:“曾经稳固日本半壁江山的熊本城,登上至高点天守阁俯瞰整个城市,也算是种不错的风景。走吧,看完风景再吃碗黑亭拉面,我们就回船上。” 第31章 第三十章 “你笑什么?”赵焕停下正在讲着的计划,因为他发现自己汇报的对象,大老板秦龙走神了。 很明显,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这份干巴巴的项目工程进度表上。 秦龙转了下手里的签字笔,索性叫停:“这东西你别说了,听的我头疼。这种事情,该谁负责就让谁看,你不能都拿给我,赵焕。” 赵焕也是无奈了:“我说秦总,作为大老板,你是不是心太大了?你就不怕我联合李谋坑死你?” “你会吗?”秦龙好整以暇的撑着额角看着赵焕,兴味盎然:“账面做空然后跑路?赵焕你会那么蠢吗?” “不会!”赵焕拖长音表示自己的愤慨:“秦总我觉得你现在越来越不上心集团公司的事儿了。” “那就对了。”秦龙用笔帽敲敲桌面:“公司越来越大,我再眉毛胡子一把抓我就完蛋了。” 赵焕比划个OK的手势:“行,我不烦你,我走了。” “别走。”秦龙叫住他:“聊聊天,只是别跟我说什么工程进度财务回款开盘剪彩之类的。” “那我应该说什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赵焕很诚恳的请教:“或者,秦总,这次去坐游轮玩的开心吗?” “非常开心。”男人脸上的笑意扩大:“你不说我都忘了,有礼物。” 秦龙拉开身侧的抽屉,随手抽出一盒领带扔到桌面上:“阿玛尼的领带。我也不会买东西,船上有免税店,就买了几条。” “受宠若惊。”赵焕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拿起精美的领带盒:“真没想到,秦总还能给我带礼物,简直快激动死了。对了,我确认一下,这领带没用过吧?” “怎么会用过?”啪的一声脆响,秦龙点上一根烟,身体重重往后一靠,大班椅滑动了几公分才停住。 赵焕挤挤眼睛,带点小猥琐:“用来捆魏总的双手拴床头啊什么的。” “你想多了。”秦龙呼出一口烟气,淡淡的语气:“我买了十卷六米长的纱布。” “哈?!”赵焕一下子嗅到八卦的味道,瞪圆眼睛凑过去:“真上了?” 挑起一侧浓眉,秦龙甩了记“你说呢”的眼神,继续吞云吐雾。 青年表现的有点激动,竖起大拇指:“龙哥威武!牛逼!” “你激动个什么劲儿?”秦龙似笑非笑:“让我想想,好像自从你开始走马上任,我都好些日子没见过你了,我说的工作以外。怎么样?晚上有兴趣一起喝一杯?然后。” “然后?”赵焕敏感的捕捉到关键词,稍一踌躇:“秦总,有句话……” “说。”秦龙隐约捕捉到什么。 一向爽快的青年难得踌躇,吞吐着组织语言:“这个,我得说在前面哈,原来一块儿玩,确实很爽。可是我觉得,现在这样,包括你对楚总的心意,就直觉着,我们不该再这样了,虽然遗憾……” 几分意外,不过秦龙没表现在脸上:“怎么?你找到想好好相处下去的伴侣了?” “没有没有!”赵焕大惊,双手齐齐上阵一起乱摆:“哪儿跟哪儿啊,我不是因为这个。而且说老实话,不是奉承哈,经过你这样的,我还真提不起劲再去找别人,完全没法比。” 秦龙似笑非笑:“那是为什么?” 青年咬了咬牙,垂下眼睑避开男人炯炯如透视般的目光:“坦率的讲,我对我现在的事业状态非常满意,我不想生变。你可以笑话我迂腐,可是我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混淆了界限你懂吧……我希望我们之间纯粹一点,我放弃做不好工作厚着脸皮跟你讨要人情的权利,我希望赵焕可以跟着秦氏走的更久远一点。” “不得不说,你把事情想复杂了。”秦龙咽下那些解释,坦然接受:“没关系,我理解你的想法。完全可以。” “你,”赵焕小心翼翼呃吞咽下口水:“龙哥你不生气吧?” “生什么气?”秦龙从桌上拆开的一条烟里拿出一整盒扔过去:“拿着抽,爆珠薄荷的,味道不错。” 赵焕接住烟盒晃了晃,开玩笑的语气:“生气我不识好歹,拒绝大老板的潜规则啥的哈哈。” “干嘛要潜你,老实说,我现在不缺这个。”秦龙坦然的看着青年的不安,尽收眼底:“只是你现在没伴侣,我也没有,玩的愉快就继续,不想了就断掉。我尊重你的选择。” “哦,”赵焕讷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龙哥你别怪我啰嗦,按说你的私生活轮不到我多嘴,可是燕喜他……” “燕喜怎么了?”想起了阿伦的照片,秦龙不动声色的顺着问。 “燕喜跟我不一样,”赵焕咬牙,更像是种投名状的讨好,一股脑的倒了出来:“他对你,更多是利用吧。在他心底,不管怎样,跟齐建十几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我很怀疑哪天齐建给他个笑脸,他又会颠颠的倒戈相向。还有,他有毒史你知道吧?虽然没那么深,可要是再滑下去,就成瘾君子了,我原来,就还没绝交之前,劝过他,没什么用。让我想想……对,还有一点,燕喜这人私生活比较,呃,比较糜乱。就那种吸粉儿的时候,脑子不清楚,什么行为都能做出来你懂吧,就一大群人……” 可怜赵焕说不出那个邪恶的词,脸都憋红了:“你能把他捞出来最好,捞不出来也是他的命。真要到了那一天,你记得跟他划清界限,真的。” “我记住了,赵总。”秦龙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几分揶揄:“怎么跟老妈子似的叮嘱?咱俩这又不是拆伙,以后工作不干了?” “不是,我就是提醒你注意。”赵焕窘迫的摸摸耳朵:“好像是有点啰嗦哈……” “你说的我都记住了。”秦龙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郑重起见,要不要来个吻别做纪念?” 看着男人作势欲低头,赵焕大惊,蹬蹬往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狼狈不堪,直到秦龙憋不住放声大笑,这才觉过味儿自己被耍了。 “秦总!”赵焕翻个白眼,没好气的愤愤起身:“这么逗我很有成就感吗?” “有。身心舒畅。”秦龙脸上笑容意犹未尽,话语却扳回了正道:“这回不开玩笑,晚上一块儿喝酒吧,就是喝酒,没有然后。” …………………………………………………… “不!不行,这不行呜呜……”韩惠全身抽搐着,小脸惨白,汗出如浆。 “怎么了?”秦龙伸手抱住少年,大手安抚的顺着他的脊背轻拍着:“我弄疼你了?” 韩惠放声大哭,情绪濒临崩溃:“不,不是……龙哥你的……你的问题,是我的……呜呜,我不行,我做不下去……想吐……觉得脏……” 嘴角微微抽了抽,秦龙意识到,问题好像严重了。 …………………………………………………… “中度抑郁症。”面前的女医生推了推眼镜:“没食欲,晚上睡不好,缺乏价值感,动作缓慢。尤其核心症状表现在情绪持续低落和缺乏唤起愉悦感的能力。” 韩惠一直低着头靠在秦龙肩头默默流泪,好像对自己的病情毫不关心,又好像陷入了自我的极度厌弃和悲观的情绪之中。 “能治愈吗?”秦龙拍了拍身侧的少年,韩惠如同孩童般伸手去抓男人的手,却因为动作笨拙迟缓而错过了。 女医生将一切尽收眼底,几分无奈几分悲悯:“中度以上抑郁症主要以药物治疗为主,辅助以认知行为治疗等。其中家人、爱人、朋友的支持都很重要。患者要放松身心,试着打开心结。在具体行为上,比如听听舒缓的音乐,读一些积极向上的书籍,出去旅行开阔一下眼界等,都是不错的办法。还有,这个病不能急也急不来,患者和家人都要有信心才行。” “抑郁症是精神类的癌症,治不好了。”出了医生办公室的门,韩惠擦了擦眼睛:“龙哥,我完了。” “胡说八道什么。”秦龙语气少有的严厉。眼看着少年受了惊吓,嘴巴一撇又要哭,只能无奈的放缓语气:“你都听医生说了对不对?我也没避着你。她说有治愈的可能性,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按时吃药,我也会一直支持你。韩惠,振作点。” “振作点,振作点。”少年突然做了个动作,让秦龙看着依稀眼熟又想不起来。 韩惠用双手食指撑着自己嘴角往上推:“这样好看多了……” 血液科诊室的门口,有个中年男人蹲在墙角哭。 他不敢大声,或许也是怕被别人看到,只能笨拙的用头抵着墙角,眼泪一滴滴砸到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韩惠看着那个男人,情绪被传染,眼角复又湿润:“龙哥,我觉得我真的很差劲,这样的我……你别管我了,我不行的,不值得……” “韩惠你才二十三岁,”秦龙停下脚步,双手握着小青年的上臂正视着他的双眼:“这算什么?嗯?去做你喜欢的事,去米兰威尼斯你喜欢的地方走走散散心。” “龙哥你能陪我去吗?”韩惠眼中头一次绽放出细微的光彩,小心翼翼又摇摇欲坠。 秦龙没说话,韩惠很快摇了摇头垂下眼睑:“我知道你忙,对不起龙哥,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 “别多想,我找个人陪你去。”秦龙心里做了决定,搂了下韩惠的肩膀:“你会好的。放心。”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胡越,男,二十八岁,心理学及临床医学双科博士,去年刚刚从纽约毕业回国。” 秦龙看着助理放在自己面前的资料,饶有兴致的摸了摸下巴。 Kate站在边上恪尽职守:“秦总,需要打电话通知他来面试吗?” “你说,”秦龙伸手点了点简历上的两寸照片:“这人长得怎么样?” Kate没想到是这么个问题,不过她毕竟跟了秦龙好几年,倒也没那么拘谨,懂的随机应变的灵活。 女人当即走前一步低了头认真看看。这一看她还就笑了,抬起眼又看看秦龙:“秦总,我觉得这位胡博士怎么跟你长得有点像?尤其是眼睛。” “是吗?”秦龙摸了摸下巴:“你通知他过来,我要跟这人当面谈谈。” 话音还没落尽,办公室房门被大力的一把推开,连敲都没敲。 Kate吃惊的回头,而秦龙眼皮都不用抬,全公司上下敢这么进门的,一个人。 燕喜。 “秦总,”小青年看过去有点精神不振,敷衍的语气叫了人,一屁股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劳驾,Kate帮忙冲杯美式,双份浓缩,谢谢。” Kate看了看老板没有恼火的样子,知趣的抱了资料稍一欠身出了门。 “能在这个时间点看到你真不容易。”秦龙摔了根烟给对方,似笑非笑:“抽吗?是不是太淡了没劲儿?” 燕喜大咧咧的语气不改:“不抽,能淡出鸟来。” “你又开始吸了?”男人直截了当问出口:“跟阿伦混在一块儿了?” 青年轻浮的打个响指:“秦老板别这样,工作之余找找乐子而已,我有分寸。我今天过来找你是有大事要说的,”青年吊人胃口的顿了顿:“越缙那个老不死的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秦龙这下来了兴趣:“他公司那边——” “一团乱。”燕喜得意的模样:“他儿子一直不肯接手,越缙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公司的一位姓黄的副总能够辅助他太太,最起码维-稳维持生计。这下子越缙死了,公司彻底乱了。长话短说,这个姓黄的也不是什么好鸟,主动来找我。他全家要移民,就一个交换条件,套现。” “太好了!”秦龙轻拍了下桌子:“把越家挤垮,珠宝市场就是你飞燕占据半壁江山了!” “没那么容易。我是听说啊,越缙他那个儿子开始过问公司的事儿,谁知道这个逆子是不是到这种时候又后悔没听他老子的话了。” “更好。”男人轻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跟越缙斗有什么意思,怼上正主才有意思。” “我怎么听出,”燕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狗血八点档的味道?” …………………………………………………… “如果我把魏厘拉下来提前退休,长源你能不能坐稳执行总裁的交椅?” 靠在床头抽事后烟,秦龙左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绕着青年柔软微湿的头发。 “我?!”商英累的朦朦胧胧都快去见周公了,生生被这句石破天惊的话吓醒了:“龙哥你跟我开玩笑吗?” “怎么?没那个胆子?”秦龙斜睨他一眼,缭绕的烟雾挡住了他的表情。 “不是有没有胆子的事儿,魏厘怎么可能提前退休?”商英半撑起身体:“他舍不得的。再说他也不会允许长源改姓的。” “长源一定会改姓。”秦龙胸有成竹,伸手捏了下少年秀气的鼻梁:“都是我秦氏的。包括你。” 商英潮红着脸,握住男人的大手,低低嗯了一声。 “龙哥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敢做,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 …………………………………………………… “胡越?” “对。” “双料博士?才二十八岁?” “没错。” “你对抑郁症怎么看?” 坐在沙发上的青年坦然自若,侃侃而谈:“首先,抑郁症没大众认知的那么可怕,很多不清楚情况的病人会悲观的认定那是绝症。其次,抑郁症也不好治愈,是个长期治疗过程。” 秦龙转着手里的签字笔:“你在国外待了几年?都去过哪里?” 这个问题转换的猝不及防,胡越脸上掠过一抹愕然,很快恢复如初:“东欧西欧非洲美洲,很多。” “你的业余爱好?摄影?旅游?极限运动?”秦总兴味盎然,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恰好都被你说中了。”胡越十指交握,身体稍稍前倾:“我喜欢到处走,看风景也看人文,我的专业让我养成了观察别人的习惯。” “那你猜猜看,我约你来面谈,怎么想的?”这样面对面的看着,胡越跟他并不是很像。但是这人骨子里有股特别自信的东西,虽然张扬却并不让人厌烦。 “企业工作强度过大,员工心理疏导?”看表情,胡越并不是说真的:“我个人直觉,恐怕贵司没有适合我的职位,应该是秦总的私人需求。” “开个价吧。”秦龙不置之否:“你对薪资的期望值。” “越多越好,但是底限不能低于两万。”要起价来,胡越一点不含糊:“即使是为私人工作,我也需要交纳社会保险。我打算回国定居了。” …………………………………………………… 天气渐渐凉了。 秋风起蟹脚痒,又到了大闸蟹上市的季节。 Tiger来A市看看项目进展,顺便来吃正宗大闸蟹。 晚上酒桌边落座,秦龙这才慢半拍的想到,从回了A市,他跟魏厘已经有半个月没见着了。他打过一次电话约对方,可是魏厘以什么借口推掉了。 “来来,两位小老弟劳苦功高,老王敬你们一杯!”Tiger端起酒杯,红光满面:“不对,瞧我这记性,还有赵焕小老弟,来!一起一起!” 酒桌上气氛热烈,觥筹交错间宾主尽欢。 “我敬王总一杯。”商英喝酒上脸,顶着红扑扑的脸站起来,双手端着酒杯毕恭毕敬。 “小商成长很快嘛。”Tiger哈哈大笑,豪爽的跟商英碰了下杯子:“大方多了。怎么样?吃完饭一块儿换个场子唱唱歌?” 商英腼腆的摸摸鼻子,点头:“王总高兴就好。” “瞧瞧。”Tiger向左右看看,冲着商英竖大拇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好歹现在小商独当一面,也是我们长源的商副总了。”魏厘笑着附和:“年轻敢闯,有勇有谋有冲劲,是个人才。” “魏总教导有方啊。”Tiger今天兴致极高:“手底下人才辈出。” 酒过三巡,魏厘起身出门去卫生间。 前脚魏厘带上门,后脚秦龙若无其事跟着站了起来:“出去打个电话,赵总你跟王哥多喝两杯。” 酒店包间基本都有单独的卫生间,是以秦龙推开男卫生间的门,一眼眈过,很快发现别无他人。 魏厘站在小便池那里,神态有点不太自然:“小秦你也出来缓口气?” “不。”秦龙一脚把“维修中请上三楼”的牌子踢到门口,顺手锁上了门:“我来找魏总。” 斯文的男人讪讪的,苦于这泡尿憋的太久,越是急躁越没法完事大吉:“不就没敬你酒嘛,用不用这么小气。” “是吗?”秦龙两步走过来,双臂从魏厘身后环向前:“这种小事哪儿用得着魏总亲自动手,秦某当效犬马之劳。” 魏厘不防他突然来这么一招,差点尿裤子上,几分狼狈几分恼火:“秦龙!” “嗯?”秦龙专注的看着,像是他真的就是来帮忙的。虽然这个忙有点说不出的猥琐。 “你松手,”魏厘放软了语气,哄他:“有话好好说,你看这样多不合适。” “多不合适?”秦龙不紧不慢的:“更不合适的事儿都做了,也没见魏总臊得慌?让我想想,在船上阳台的椅子上,那天晚上你自己坐在上面动的,一边哼一边看着远处的海景,至臻享受对吗?还有第二天靠港,整艘船除了工作人员只有咱俩没下船。那天玩的愉快吗?在顶楼游泳池里,是谁一边哭喊着不来了不来了一边往后撞的水花四溅?还有乒乓球台案上……” “别说了,别说了。”魏厘哆嗦着白了嘴唇,气焰一下子低沉到萎靡不振,连男人不规矩的手都忘了拍开了:“那都过去了,就是、就是……玩玩,对吗小秦。” “对。”秦龙答的很干脆:“可我不懂魏总这副君子之交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我这人一是一二是二,你干脆说在外面怎么疯都行回来一切归零,我秦龙不会纠缠,用不着找借口推脱。” “你别……”魏厘的手软弱无力的从外围握住秦龙的大手:“别撸了……” “瞧,它比你诚实,上劲了。神气活现的。”秦龙把下颌放在男人肩颈处,居高临下看着,食指和中指牢牢钳着:“魏总我好人做到底,我帮你打出来吧?” “不用。”魏厘涨红了脸,用了力想挣开男人,却徒劳无果:“我问你件事儿秦龙。” 男人停下了动作,示意自己洗耳恭听。 魏厘咬了咬牙,那点酒意终究喷薄而出:“商英那个小崽子是不是跟你也有一腿?” “你觉得呢?”秦龙吓一跳,面上还是维持着一贯的平静:“你怎么不问Tiger是不是也跟我有一腿?” 他赌对了。魏厘到底没有真凭实据,只是星点的蛛丝马迹加上推测:“商英每次看你就脸红,眼神躲闪着。我就琢磨那小子八成对你动心了,果然。” 秦龙放了心,双手向上搂住了魏厘的腰,说了句又下流又露骨的糙话,却是立竿见影有奇效:“不放心的话,一会儿回包间咱俩直接在沙发上来一发,总能消了你的疑虑。” “松开,谁跟你一样老流氓不要脸?”话是这么说,语气却松了。魏厘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自己双手覆在了秦龙的手背上:“小秦,就算是玩玩,我也不喜欢你再染指我身边别的人。” “遵命,魏哥。”秦龙亲亲比自己矮大半头男人的耳尖:“你就是想多了。” “真的?”魏厘凤眼微挑,要笑不笑的:“确定?” “真的不能更真。”秦龙一本正经。 “那行。”魏厘转过身,挑衅的拉上裤链,把右腿别进男人双腿之间:“酒席散了,咱俩找地方玩玩,我会让商英去陪Tiger,你意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紧急出差,暂停半周。下周一中午12:00恢复日更。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酒店套房内。 被压着斜斜趴在上面的清癯男人不停晃着,左手无意识的抓着床头柜的柜角,连自己的指甲劈了都觉察不到了。 关键时刻,秦龙恶劣的弄到了魏厘脸上。肆无忌惮。 魏厘傻了。 “跟我想象中的一样美。”秦龙伸出食指落在魏厘的眉间,蘸着那些黏腻抹开。眉毛。眼睑。鼻梁。男人喘息着笑,低沉喑哑的声音仿佛低音炮一般,震在心尖令人悸动。 “你他妈疯了!”魏厘这才反过神,挣扎着却没什么气势的骂人:“你干嘛弄我脸上!” “别擦!”秦龙一左一右握住他的手腕:“去卫生间看看,你漂亮的眼睛被弄脏了,简直堕落到迷人。” “你真……变态。”两人跌跌撞撞往卫生间走去。 “我没骗你吧。”秦龙着迷的看着镜子里的景象:“好看吗?” 心慌气短。魏厘不忍目睹的别开眼:“你有病……” “我没病。真的。” …… 一直折腾到凌晨一点。 魏厘从卫生间裹了浴衣出来,姿势别扭的往大床上走,困的都要口齿不清了:“秦龙你太疯了,你这简直就是……金刚杵!” 弄脏的床单扔到了地上,秦龙大刺刺的靠在床头的抱枕上,不着一缕的抽着烟。 哆嗦着肌肉终于躺下了,魏厘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我得好好睡一觉,骨头都散了……” 房间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原本以为自己沾床就得睡着,不成想这样放松了躺下,居然一时间没了睡意。 魏厘一侧脸,视线正好撞上秦龙一眨不眨看着自己的目光。幽深,漠然,没什么温度。 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是生物的本能。对方的目光太近似于食物链顶端狩猎动物从云端俯视猎物的感觉了。 “看什么?”魏厘心里有丝不舒服,不过让他很快强行挥去了。原本就是玩玩互爽的关系,谈什么可笑的感觉呢? “对了,我都没说你呢,晚上一个劲儿的灌Tiger喝酒,把人撂倒了,商英就安全了?”魏厘半撑起身体,开玩笑的戳了戳秦龙胸口:“八成你也垂涎人家小孩那口鲜肉,舍不得?” “没有。”男人起身下地:“我去冲澡。” 看着秦龙的背影,不安的情绪莫名爬上心头,久久不散。 …………………………………………………… “韩惠,代你介绍个朋友。”秦龙看着站在办公室门口怯怯的小青年,温和的招手:“进来。” 韩惠短促的应了一声,垂着视线乖乖进门,一眼都没去看房间里另外一个人。 “胡越。”秦龙走过去搂住韩惠单薄的肩膀,言简意赅:“韩惠,我们公司副总。” 胡越落落大方的伸出右手:“韩总你好。” 韩惠根本没理会对方的那只手,侧过身抓着秦龙的衣角,仰起头依赖的看着男人:“龙哥我早上把包子和豆浆都吃了。哦还有药。” 小孩的脸上写着满满的“我是不是很棒,快表扬我”的意思,湿润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等着秦龙的回应。 秦龙摸摸他的头笑笑,说出的话却不是一个方向:“韩惠,跟胡越认识一下。” 韩惠扁着嘴,不情不愿的转过来也不看人,草草开口:“你好。” “胡越是我帮你聘的助理,生活和工作方面兼顾,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找他。”秦龙迎着韩惠稍显迷茫的目光解释:“或者你想出去转转散散心,一个月两个月都行,胡越陪你。” 韩惠反应慢,过了十几秒才明白过来,直接白了脸,紧张的牙齿都要打颤了:“龙、龙哥……你、你,不要、不要我了?” “胡思乱想什么?”秦龙漫不经心眈了一眼胡越:“我是想你散散心,早日康复,身边有个人能帮着你,你想哪儿去了?” “我谁都不要,只要龙哥。”韩惠的声音带着哭腔:“龙哥你不要嫌我烦,我很快就会好的,我会乖的……” …………………………………………………… 明明是天天在公司都能看到的人,可是眼下楚烈这样站在面前,恍惚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秦龙有一丝紧张,不多,但是让他莫名有些拘谨。想要竖起往日不理不睬的冷漠盾牌,可是根本舍不得。 “我得请半个月的假秦总。”楚烈递上一张请假单:“我爷爷摔断了腿,我得回去照顾他。” “哦哦,”秦龙把目光从办公桌前的青年脸上移开,几分慌乱的找签字笔:“怎么样?严重吗?要不要接来A市找家医院,我听说市中医院的骨科不错……” “不用了谢谢。”楚烈从笔筒里拿起一支笔递给他:“年纪大了骨头脆,摔了一跤腿就断了,我回去帮他安置好,看看能不能找个邻居帮忙照看着。” “不急。”只要不涉及越构,秦龙对楚烈有着无尽的包容和大度:“安排好再回来,时间不够跟人资部打个招呼就行。” “谢谢秦总。”楚烈拿过签了字的请假条,欲言又止,最终要是微不可查的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秦龙搜肠刮肚总算想到了留住人多待一分钟的办法:“爷爷摔断了腿要用钱吧?我交代财务先给你转点钱,五万够不够?可能不够,十万吧……” “秦总,”楚烈在门口转过身:“没那么夸张,我爷爷有医保。再说我身上有钱。” “行,我意思就是,万一钱不够记得给我打电话。”秦龙抿了抿唇:“还有一件事,你先别急着走,我让Kate去买点东西给你带着。你别误会,就是给爷爷补身体的一些营养品。” “不用了。”楚烈秀气的脸上有点窘迫:“心领了,真的秦总,我、我先出去了。” 看着房门一点点的阖严,秦龙有点沮丧的想,当初只有两个人艰苦创业时的默契和信任,现在怎么就变成了天堑般的隔阂? …………………………………………………… “我这儿还有很多。”秦龙有两秒钟的走神。 男人明明还是盯着魏厘狭长的凤眼,却仿佛直接透视了过去,看到了别的东西。 魏厘脸色惨白,表情说不上是愤懑还是屈辱,或者是别的什么。 “秦龙你什么意思?敲诈吗?这种事情你情我愿,你居然偷拍?不觉得无耻吗?” “可能是有点。秦某本身就是小混混出身,上不得台面。”秦龙收起手机,那副香艳的图片也跟着转为了黑屏:“我们之间不存在敲诈,魏哥——” “别这么叫我!”男人愤怒到了极点,只是极力咬牙克制着:“说吧,你的条件!” 秦龙竖起一根手指:“我要长源并进秦氏。” “你做梦吧?!”魏厘骇然失笑:“就凭这么几张艳照?秦龙你就这么等不及?” “是啊,我等不及。”秦龙微微笑着,一点不着恼:“魏哥,并进来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甚至我们联手,能赚到更多的钱。” “不可能!除非我死!”魏厘斩钉截铁的拒绝:“滚出去。” 秦龙叹口气,听不出有什么遗憾的意味。 男人伸手帮病床上的魏厘掖了掖被角,跟着徐徐站起身:“看到你这么累病了,我会觉得,其实让你好好歇歇是件好事。” 怒极反笑,魏厘指着他,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秦龙,你……” “我知道我无耻。”秦龙点点头,看过去风度绝佳:“魏哥,我不全是虚情假意,眼下你心情不好,还没完全退烧。我先走了,冷静下来你好好想想。” 关上的病房门上,重重的砸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秦龙没回头,直接沿着走廊往外走了出去。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也不知道胡越都说了做了些什么,万分神奇的就是,前几天还特别抵触他的韩惠居然点头答应了,由胡越陪同着,两人出国去转一圈,散散心。 “龙哥,”韩惠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看过去又瘦了一圈,蒙了一层灰霾一般,楚楚可怜:“我听你的话,出去散心,努力多吃点,好好睡觉,按时吃药。你、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秦龙伸手摸摸青年的发顶:“我在,一直在。” 喷薄的情感忍不住,韩惠顾不得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会不会有人注目,直接伸手死死抱住了秦龙的腰,把脸埋在男人怀里,声音哽咽:“龙哥,我还没走都开始想你了怎么办?” “小惠,”胡越从身后拍了拍韩惠的肩膀:“该进安检了。” 韩惠低低嗯了一声,吸吸鼻子站直身体,红红的眼睛带着贪恋,一寸寸看着秦龙刚毅帅气的眉眼:“龙哥你回去忙吧,我,我走了。” “出去玩就开心点。”秦龙莫名对那句“我走了”心生抵触,转过头吩咐胡越:“胡越,照顾好韩惠,出去玩注意安全,别去战乱国家,真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胡越不废话,点着头比划了个OK的手势。 “龙哥你放心,”韩惠强作欢颜开玩笑:“我没事。要是万一真碰到战乱,龙哥你得记得把我骨灰收回来埋在这边。” “童言无忌。”秦龙皱眉,难得温存的伸手帮韩惠整理了下散乱的头发:“别乱说话,韩惠,你很快就会好的,要对自己有信心。” …………………………………………………… 从机场回市区,秦龙很快发现自己被盯梢了。 隔着一辆宝马,后面有辆不起眼的黑色桑塔纳一路尾随着,目的不纯。 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秦龙微微勾了下唇角,猛的一脚踩下油门,拐下了高速公路。 黑色桑塔纳几乎是毫不迟疑,跟着打着转向灯也下了机场高速。 市区里的忌惮来的更多,那辆桑塔纳明显不想在人多的地方闹事,只是不远不近跟着,跗骨之蛆一般。 前面是个一分半的红灯。 秦龙点了根烟用力吸一口,直接拨了电话出去:“商英,魏厘上班了吗?” 商英应该是在公司,声音带着刻意的压低和公事公办:“你好,魏总在开会,我等会儿给你回电话。” 男人叼着烟卷,淡淡应了声好,直接挂了电话。 漫长的红灯让人心焦。秦龙划开手机屏保,打开相册,随意的翻看着那几张在船上拍的照片。 魏厘趴在床上双腿微敞,一身白皙紧致的皮肤上,只有一处突兀的嫣红着,那是典型使用过度造成的后果。 一个社会上混的人可以口是心非到任何程度,可是身体不会说谎。 秦龙轻哼一声,把那张照片切了一下,熟练的打开邮箱早就做好的设定,隐匿了自己的信息群发了出去。 连一分钟都没有,魏厘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男人暴躁的好风度尽失,几乎是在咆哮:“你什么意思?!” “有人追杀,手滑。不好意思啊魏哥。”秦龙轻笑,不紧不慢:“不过好在这张照片把人脸部分切掉了,长源的高管和工作邮箱即使收到,大家也会认为这是个病毒而已。对吗?” 电话那边喘着粗气,好半天没回话。 秦龙很有耐心,看着红灯转绿,松了手刹缓缓起步:“魏哥你得保证我长命百岁,不然所有的照片还有视频恐怕过了设定期就直接发送了。没处理过的原图,没删减过的原片。” “换个条件。”魏厘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可以再转给你一块地。秦龙,做人不要太贪心!” 又看了眼后视镜,那辆桑塔纳不见了。 “晚上出来谈谈吧魏哥。”秦龙极其诚恳的邀约:“苏商会找个小包间,二十七楼足够隐蔽了。行吗?就咱俩。” …………………………………………………… 包间不大,却是非常雅致。 当中一张八仙桌,头顶是可调节高低的顶灯,明暗度刚刚好。落地窗原本拉着一层白纱,眼下已经被秦龙随手扯开,眺望出去是整座城市踏在脚下错落有致的闪烁霓虹,银河般的璀璨。挨着落地窗摆了一张罗汉床,跟八仙桌配套的古典款式,棕红的色泽在灯光下散发出内敛光润的低调奢华感。 魏厘到的时候,秦龙已经在包间里了。 男人悠哉的盘腿坐在罗汉床上,面前的几案上摆着一壶两盅的紫砂茶具,蒸腾的水汽若有若无,浮动在空气中有着浅浅的一点清香。 原本推门的刹那,魏厘一肚子被逼迫的屈辱和愤懑。高傲的男人这辈子顺风顺水,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算计过? 可是也说不上为什么,眼前这样近乎于恬静的一幕,带着令人不解的迷惑性,突然就让魏厘感觉到了强烈的挫败性还有深深的疲惫感。 “魏哥,进来坐。” 秦龙一如既往的神情,侧身下地穿上鞋,朝着门口的魏厘走过来。 “不敢当。”话语出了口,魏厘才惊觉自己那点赌气的成分,脸上几乎是顷刻间,变得火辣。 高他大半头的秦龙轻笑一声,在魏厘恼羞成怒前,再自然不过的伸手捉住他的手腕往桌边带:“坐吧,我叫人走菜。” 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菜肴摆在了桌上,两人却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魏厘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要因为情绪过于激越而做出什么错误的判断。 “秦龙,不管是经商还是出来混,总归要有规矩和底线。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我魏厘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我仔细想了想,最起码在跟你合作的方面,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秦龙笑笑,伸手拿了根烟,斜斜咬在嘴上点燃,痞子样的:“魏哥,我承认我的手段确实有点下作不入流。可是我从来不觉得我的目的有见不得人或是无耻的地方。你可以骂我没底线,甚至三观崩裂。我觉得从古至今,一句老话从来没错过。合则强,分则弱。对于房地产行业,魏哥,算是你领我入的门,下面这些分析或许粗浅,让你见笑了。” 男人清了清喉咙,整张脸在头顶灯光的照拂下,轮廓分明线条粗犷,是一种跟精致完全不沾边甚至带着点原始野性的味道。 “A市的房地产从九十年代中期开始起步,那时候很多单位还有最后一轮的福利分房。可以说商品房在很多人的眼里还是与己无关的一件事,甚至当时有位所谓的住建行业专家在一次会议上提出,商品房目前不适合我们国家的国情,行业萎缩甚至消失是必然的结果。结果贻笑大方。到了2000年之后,房地产行业渐渐兴起,可是在几年之内,因为行业的纷乱,一直处于一种群雄割据各占一方的局面。有背景的没背景的实力雄厚的投机取巧的,甚至街边路口斩鸭子的,都因为瞅准了时机,找关系拿到块地盖房子销售而发了家。然后就是行业震荡,我想想,应该是在第一个十年尾的前后吧,房地产行业萧条的让很多人退缩,大量房源堆积卖不出去,原本好市口能卖到七八千一平的公寓,急等着资金回笼,惨跌到三千五的底价抛售,结果引起更大的恐慌。那一年,有些弱小单薄的开发商绷不住,率先退了出去上了岸。” 秦龙稍微停顿了下,更像是在思索着怎么组织语言的顺序:“跌倒谷底后的房地产慢慢复苏,毕竟住房是刚需,而且福利分房几乎彻底退出历史舞台,更是意味着商品房的时代已经来临。于是,楼市很快开始欣欣向荣,众多住宅遭到疯抢,摇号一票难求,有的房子炒个楼花转手就能赚上几万,轻松又暴力。于是,民间炒房团开始在行业里注入资金了,短短时间里将A市的房价抬成了天价,令购房者苦不堪言。这段时间里面,一些大的集团公司形成,一些捞一票就走、不成规模的公司被淘汰,更多的则是因为房价的居高不下,土地拍卖跟着水涨船高,令人咋舌的楼王地王频频见诸媒体,虚高的房价到最后还是百姓买单。但是这个时候,趋势已经形成,池子里的小鱼小虾越来越少,生物链顶端的捕猎者渐成规模,并且无情的吞食掠夺消灭其余为数不多的鱼虾。” 魏厘嘲讽的笑笑:“你觉得你是食物链顶端的捕猎者?” 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秦龙平静的继续:“或者死亡消失,或者成为捕猎者的一部分。弱肉强食,这是商品经济市场经济的特征,是趋势。这不是我秦龙心血来潮班门弄斧的结论。或许我还远远达不到捕猎者的水准,可那是我的目标。”男人顿了顿,语句坚定异常:“食物链顶端的捕猎者。” 有几秒的怔忡。魏厘突兀的想起自己那些力不从心,尤其在近两年。可是他当然不会说,不会在秦龙面前示弱。 男人对于权力和金钱,是一种近乎病态的痴迷和追逐。 “那又怎么样?”魏厘轻哼一声:“我手上还有一块儿地,慢慢开发起码还有五六年的好光景。到时候即使卖完了,我乐意退休就退休,反正我的钱一辈子也花不完。不乐意退休,我可以做别的事情。你秦龙可以跨行业,我魏厘一样做得到。” “我没说你做不到。”秦龙顾自倒了杯茶喝掉,突起的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而滑动着,带着雄性荷尔蒙爆裂的性感。 “魏哥,我说句实话你别不高兴。依照长源现在的资金实力,再想通过土地市场拍卖拿到新地块的可能性基本上是零。也就是说,长源只能啃老本,吃一天少一天。即使眼下热热闹闹看过去非常不错,可是你我心知肚明,下坡路就是下坡路,直到滑到底被迫退出这个行业,再无分一杯羹的可能性。如果我们联合,长源有秦氏背书撑腰,一来你不用一个人扛的那么辛苦,二来即使眼下一些巨头公司围拢囤地,我们总能撕开一道口子,趁势再拿几块地做储备,慢慢用二十年的时间构建我们自己的帝国。你不会吃亏,无论是经济上还是地位上,而且你还可以更自由。抽出时间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旅行。” 最后这句话说出来,魏厘已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你有这些想法,为什么我们不能正常的坐下来谈,非要采取那样下三滥的手段,去做个恶棍呢?” 秦龙不以为意的耸耸肩,一点不见愧色:“你就当我是个恶棍好了。” 有些人的刚愎自用和自以为是,不被捏住七寸按在地上,根本听不进任何意见。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越缙那个儿子也是个狠角色。”燕喜懒洋洋的靠在床头,摊着手脚一脸饕足的神色:“还是跟你做最爽。” “阿伦满足不了你?”秦龙点上一根烟,精壮结实的古铜色肌肤上,有尚未敛尽的汗水。 “哈。”燕喜一点没有恐慌或是其他任何愧疚心虚之类的表情,满不在乎的笑,混不吝:“阿伦原本算是不错,可是跟你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 青年侧过脸看着男人,几许促狭:“我跟他那帮狐朋狗友吹嘘了你的神勇厉害,搞得那帮小骚货一个个屁股痒,纷纷托我跟你约炮。咋样?约吗?” 秦龙沉默了几秒,就在燕喜以为男人动了心却嘴上故作矜持的时候,秦龙开了口:“玩的这么混乱,有意思吗?燕喜,你的生活我无权多问,我只是提醒你,什么是调剂,什么是正事,别搞混了方向。” “你有意思吗?”燕喜大为扫兴:“你是我爸还是我妈?刚他妈打完一炮,跟我说这个?真JB败兴,走了。” 秦龙也不拦他,沉默的抽着烟,一双长腿一曲一伸,就那么看着青年在地上一边跳着穿裤子一边满地找袜子。 燕喜窝了火,一直找不到袜子更是气大:“妈蛋诸事不顺!” 青年气哼哼的穿好衣裤,想要摔门出去又不甘心,转身走到床边,想要很有气势的揪着秦龙衣襟吼两句,却发现光溜溜的无处下手,干脆单手向下,直接牢牢攥住了刚才还弄的他要死要活的那根玩意儿:“秦龙,我不是赵焕,你别用那些不入流的方式管我!” “我管你什么了?”要害落在别人手里,难为秦龙还能面不改色谈吐自如:“给点建议而已。倒是你,燕喜,你最近暴躁的一点就着,就是因为乔建新泡了个小男孩不理你?” “关你屁事!”燕喜烦躁的耙耙头发。 “燕喜,”秦龙动了下身体,按熄了香烟,伸手抓过燕喜的手腕,慢慢迫着对方松了钳制自己的手:“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你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真的是要击垮齐建,让他跪在你面前求饶吗?” “是!”燕喜别开脸,想都不想的冲口而出:“就是这个目的。” “然后呢?”秦龙不气不恼,拉着他坐在床边:“我们把齐建打垮了,他向你求饶了,然后呢?” 燕喜一下子给他问愣了。 或许是报仇的信念一直撑着他,可是燕喜从来没想那么远。眼前快憋闷死自己的那口恶气还没出掉,他哪有心思去想以后? “没想过是吗?”秦龙轻笑,像是看透了他那点小心思:“齐建垮了,他再也没办法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他只能仰视你。换句话说,他现在就是你的目标,唯一的。那么,等目标没了,你的下一步,你的人生打算怎么走?” 青年的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出来。 “想想吧。”秦龙拍了拍他的手背松开手:“你这前半辈子都在跟齐建纠缠不清,我都看不到我该怎么扶你。好好一个聪明的脑袋,事业对你来讲就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行了,你要走就走,不想走留下睡也行,我去冲澡了。” 洗过澡出来,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燕喜没走。还维持着男人进卫生间之前那副坐姿,表情有点呆呆的出神。 “去洗个澡睡觉吧。”秦龙走到衣柜那里,解开大浴巾,弯腰找了条内裤套上。 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燕喜色厉内荏:“别以为你能给别人当什么人生导师,简直笑话!我留下来就是出于责任心,我得告诉你,越家那边有了大动作。越缙那个儿子没有贪恋他老子在全市铺开的各个点,现在开始全线收编,只留了两个目前还有盈利的铺位,一个在中央商场,一个在珠宝街天山路。这样从明面上看,越家珠宝是大幅缩水了,可是这样船小好调头,而且资金一下子充裕起来,想拉长战线拖垮他都不容易。一时间我还真没法动他,现在只能让姓黄的那个鼓动其他高层闹事,要求越缙的儿子给个交代。” 秦龙点点头:“没事,让他重整江山卷土重来。燕喜,你觉得越家这次重创,哪怕越家那小子是个天才,要几年才能恢复元气?” 燕喜摸了摸下巴,不是很确定:“我没跟越缙他儿子打过交道,对方做事的习惯完全猜不出。可是我想,跌的这么惨,没个十年八年起不来吧?” “那这十年八年就是你的机会,是飞燕文创占据市场,把越家牢牢摁死在地上翻不了身的大好机会。明白了吗?” …………………………………………………… 事情突兀的转折实在令人始料不及。 原本魏厘的松动,秦龙已经看在眼里。 他不去迫他,就是给对方点时间,让那点本就动摇的意志慢慢晃到更松动,直到投降。 秦龙赶到医院的时候,急救室的红灯还亮着。 伸手拦住一个刚从手术室出来行色匆匆的护士,话还没开口就被不客气的打断。 “让开,病人情况很危急,我要去血库。” 秦龙退后一步,看着护士消失在走廊转角。 跟着一块来的赵焕有点不安:“应该没事吧,小商那么好个孩子。” 周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像是抽了真空。 医院的走廊空旷又洁净,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大理石的地面看过去就带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感觉。 魏厘开车把商英撞了。 过了几分钟,刚才出来那个护士又进了手术室,然后是漫长的等待。 商英是外地人,始料未及的噩耗发生,又是晚上,还没有人通知他老家的父母。 秦龙一直没说话,抿着唇一言不发。 【龙哥我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只是想要长源,并没想着要商英和魏厘两败俱伤。 现在好了,一个在医院手术室生死未卜,另一个被公安局带走不知结局。 “想办法去查一下,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有可能的话,把出事的停车场监控录像调出来。”秦龙拍了拍赵焕的肩膀:“早点回去休息吧。” 凌晨两点一刻,在经过了将近四个多小时的抢救后,手术室的红灯灭了。 商英被推进了ICU,需要度过四十八小时的危险期才能确定下一步是否转普通病房。 就医生的意见,不是太乐观。 …………………………………………………… 魏厘被判了两年,缓刑一年。 罪名是醉驾交通肇事罪。根据国家《刑法》相关条例,重伤一人,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 是的,商英没死,可是结果比死还难受。他成了植物人。 不管真假,在魏厘被公安机关带走并醒了酒,随后见过自己的律师之后,一口咬定自己是因为喝的太醉,把油门当成了刹车,无意间引发的事故。 商英的父母接受了这个说法。毕竟肇事者是儿子的老板,而自家儿子在打回家的电话里,一直说老板如何重视他,甚至刚刚破格提拔他做了公司副总经理。 在商英这个蓬勃青年身上,明明一切都在欣欣向荣的走上坡路,谁知道会这样的戛然而止。 当然,秦龙从赵焕那边听到的真实版本,以及停车场监控录像所显示出来的真相,并非如此。 当天晚上,魏厘心情很不好,拉着商英陪他去喝酒。而他为什么会单单拖着一个商英,因为没有第三人在场,原因并不可考。 据酒店服务员讲,当天两人要了个小包间,点了一瓶五粮液。后来又追加了一瓶,可是只喝了三分之一。吃到一半的时候,即使包间隔音效果还不错,站在门口的服务员还是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争吵声,魏厘还情绪激动的摔了个碟子。到后来结束,商英出来结账,然后搀扶着魏厘离开,在走廊里还被魏厘推搡了一下,像是不需要对方的帮助一样。大概是魏厘喝多了,也或者是他面子作祟,不愿意在外面面前表露出来,所以服务员并没听到他跟商英说些什么。只有一些肢体冲突。 倒是商英,满脸通红的,连眼睛鼻子也是红的,不知道是不是哭过。 后来在停车场,因为录像没有声音,看着监控的画面只能推测。 魏厘想去开车,商英不同意,两人拉拉扯扯的,后来魏厘还是一把推开了商英,跌跌撞撞坐到了驾驶座上。再后来,商英没意识到危险,拦在车子前面,挥舞着双手,意思是不能开。结果魏厘一脚油门就撞上去了。 其实刚起步的车子不会有多快,按理说商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可是事情寸劲的很。一来,商英没有贴着车头站立,而是站在了几米开外。这就给了车子一定的加速空间。二来,商英被撞倒地的位置,正对着他后脑那里,刚好有块成年男人双拳大小的石头。 只有秦龙一声不吭却心里明镜。商英跟魏厘的争执是为了什么。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魏厘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当然,他不可能真的人间蒸发,毕竟一年的缓刑放在那里,做什么都有人监督。 他没去找过秦龙,甚至委托了一家专业评估机构,直接变卖了长源。 而那家机构显然并没得到任何授意不能卖给秦氏,是以在几轮接洽后,双方以一个合理的价格敲定了并购合约。 没人知道魏厘怎么想的。包括秦龙。 赵焕最近不太敢在秦龙面前转,说老实话,他心底有点发毛。 曾经的秦龙即使不是开朗活泼的性子,好在他能看见男人的一些想法和心思。眼下这个男人喜怒不形于色,往好听了说是沉稳内敛,往难听了说简直就是深沉可怕。 因为魏厘的撤出,赵焕重新回了秦氏。而赵焕眼下摇身一变,成了集团公司里大老板最倚重的那一位。兴城地产和长源地产合并,Tiger成了秦氏集团下属地产公司的低调隐形股东,预计在他离开大海地产之后,还会挂上总顾问之类的金牌来昭告天下。在外界看过去,意气风发的秦氏凭借地产项目的成功上位,俨然已经跻身A市上流社会圈层,与昔日吴下阿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 “秦总,你不能把这些都甩锅给我。”赵焕简直要哭了:“你让我管地产,尤其现在三个项目全都归在我手上已经快让我疲于奔命了,你不能指望我有三头六臂吧?” “能者多劳,”秦龙丝毫不为所动,一心二用的打电话交代司机去把自己的车子加满油再检查一下胎压之类的:“忙不过来你可以招人。再说其他几块你总要熟悉,以后集团副总不可能只知道地产不知道其他。” 动了动嘴唇,赵焕也是豁出去了:“秦总,你要去讨楚总欢心或是什么我不阻挡,谁拦着别人追求幸福,生儿子不是没P眼嘛。可是,我赵焕能力有限,剩余价值就这么多,你就算再榨,榨不出东西也是枉费。真的,我不是吓唬你,这种节骨眼上,你这一走一个礼拜,再回来要么就是我挺尸了,要么就是你的集团公司被我霍霍倒闭了。” “我帮你买起死回生大力丸。”秦龙心情很好,甚至少有的跟赵焕开起了玩笑:“你有本事给我折腾倒闭,也算能耐。没事,我信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看着男人大踏步往外走,赵焕垂死挣扎:“三天行不行?要么五天?哎秦总……” 声音被阻断在徐徐关上的房门里,秦龙迈着轻快的脚步,信手扯下领带,吩咐秘书:“我不在这几天,全权授信赵总签字处理,真有处理不了的,他会给我打电话。” Kate点点头:“秦总,您交代买的补品都放到车上了,进口药有四瓶,两个疗程的,还有十二瓶已经交代人在美国购买了,过海关直邮过来大概要半个月到一个月,不会耽误事。” 秦龙满意的点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 平塘镇是个小镇子,古香古色的。有些老宅是晚清的,刷了朱漆的门柱和窗扇,门口的青石板路并不那么平整,中间行人走的多的地方磨的光亮溜滑,边角无人问津的地方,缝隙里还长着草。 平塘是典型的江南水乡,一条小河蜿蜒逶迤着穿过镇子,石拱桥一座挨着一座遥相呼应,乌篷船慢悠悠在水里划着,大多数是游客会去坐,享受那份难得慢下来的生活。 秦龙开了车到平塘时候是下午四点多。 不是周末,古镇上没什么人。停车场边上的镇子入口处,三两个黄包车车夫坐在一块儿聊天。 站在车门边上伸了个懒腰,秦龙摸出根香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一根烟还没抽完,牌坊样的大门那里就急匆匆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楚烈。” “秦总,”楚烈走的有点急,喘息不匀,脸上也染了淡淡的红晕:“你怎么来了?寄过来就好了,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出来躲个懒。”秦龙笑笑,掐掉了才抽了一半的香烟:“给你送药也就是个借口。” 楚烈稍一踌躇:“最近公司事情很多?” “哪天不多?”秦龙也不多说,转身往后备箱去拿东西:“过来一块儿拎,我去探望一下爷爷。” 推了下眼镜,楚烈没去纠正他过于亲密的称呼,沉默的跟着走到后备箱那里。 “你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青年看着堆满后备箱的补品,几分无奈:“探望病人意思一下就行了,何况我爷爷不大吃这些补品。” “爷爷又不是外人,怎么能意思一下?”秦龙心情很好,拎出两盒比较轻的蜂王浆和深海鱼油递给楚烈,自己把其他七八盒东西一起抓在大手上,盖上了后备箱:“走吧。” 看着秦龙大跨步的走在前面,楚烈抿了抿唇。 对方的态度如此这般亲近,仿佛在公司时候那些嫌隙并不存在一样。 长呼一口气,楚烈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楚爷爷七十出头,看过去还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家,骨子里有种旧时文人的儒雅气度。 “难得家里来客人,秦先生快请坐。”楚爷爷歉意的在椅子上努力坐直身体:“年龄大了,骨头一碰就断,倒是拖累囡囡还得回来照顾我。” 秦龙忍不住先是看了一眼满脸不自在的楚烈,忍住笑意这才回楚爷爷的话:“您太客气了,叫我小秦就好。” 老爷子笑呵呵的:“你是囡囡老板,按说我不该这么叫你。可是老头子毕竟这把年纪了,也就倚老卖老,叫你声小秦了。” “我跟囡……楚烈,”秦龙看到青年眼睫一颤,很明显投过来警告的眼神,立刻改了口:“我们是一起共患难的好朋友,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他老板。” “朋友好,朋友好啊。”老爷子念叨着,几分感慨的伸手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囡囡刚回国时候,就是个锯嘴葫芦,问什么都不说。打电话问他工作怎么样,他就说挺好的……” “爷爷,”楚烈出口接过话头:“时间不早了,吃饭吧。” “对,对,”楚爷爷点点头:“小秦这一路开车过来也累了吧?赶紧吃饭,吃完饭早点休息。小秦,真是不好意思,家里地方小,晚上你跟囡囡睡一个屋吧,他那是大床——” “不用了。”楚烈看着秦龙张嘴,突然就慌了,赶紧抢在先说出了口:“爷爷你别操心了,我帮秦总定了酒店,就在门口度假村。” 当事人脸色不变,微微笑着点点头:“好啊。” …………………………………………………… “我爷爷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楚烈谨慎的出了大门又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才开口:“他就是以为自己摔断了腿。” “你放心,我没打算说。”秦龙伸手到口袋里都摸到烟了,又把手指缩了回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恬静安详的夜色,身边有这个人,天空一牙弯月映在石拱桥之下的小河中,四周安静的没有城市的喧嚣,他突然就觉得自己不该抽烟了。 “谢谢你来看我爷爷。”身前三步之遥,青年的影子随着路灯的接近而慢慢变短,直到在路灯正下方,变成了浓重黑墨的一小团:“我这边安顿好会尽快回公司的。” “我不是来催你回去上班,”秦龙往前赶了两步,变成跟青年并肩而行:“多发性骨髓瘤这种病目前全世界范围内还没有根治的方法,我也帮你问了,这款进口药确实不错,不过A市的省中医院有中西医结合加免疫疗法,我不是很懂,但是据说效果很好。” 楚烈沉默了几秒,低着头无意识的踢了块小石子。 小石子骨碌碌的滚到了路边草丛里,没了声音。 “医生说了,我爷爷年纪大了,治疗方案不能激进,只能采取尽可能温和的保守治疗。病患处又在腰椎那里,万一不好,随时可能高位截瘫……” 秦龙也不说话了,毕竟他刚刚了解到的那点东西都很浅。 两人之间的氛围难得融洽,还有那么一点点冰河化冻的温馨。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楚烈像是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放纵,很快振作了一下,努力让语调轻快点:“医生也说了,年纪大了固然折腾不起,但是也不全是坏处,至少他的癌细胞没有年轻人那么活跃,代谢繁殖方面也要差一些。所以,说不定我爷爷再活个十年八年都很正常。” 秦龙没接话。这毕竟算是楚家的私事,他尽力去帮助,终归有个界限。不是他不想,是他怕楚烈突然叫停,然后说一声,秦总你管太多了。 有两个女孩从身边走过去,不算宽的石板路擦肩而过,脚步轻快的青春少女带起一阵微风,风中有淡淡的食物香味儿。 那俩女孩手里正拿着刚出炉的梅干菜烤饼吃的开心。 古镇大门遥遥在望,出了门要不了两百米就到度假村了。 秦龙突兀的停下了脚步,就像他嘴里不由自主说出来的话一样突兀:“楚烈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给你赔不是。” 镇子的路灯隔得比较远,两人此刻正站在两个路灯中间最暗的地方,一边是已经关门打烊的商店,另一边是一张长条座椅,座椅后面有些杂草,一路延伸着到河边。 楚烈回头,眼中诧异一闪而过:“你又没做错什么——” 话说了一半,青年慢半拍的领会了对方的意思,于是话尾淡了下去,没了下文。 伸手拉了他一下,或许秦龙也是怕拒绝,很快松了手:“坐一会儿行吗?说说话。” 楚烈没给他言语上的回应,却是沉默着坐了下来,以实际行动给出了答复。 “我不该跟你吵。”秦龙觉得脸上有些烧。他不是没跟人道过歉,可是楚烈在他心里一直是不一样的存在,那些话重逾千斤,他更不知道怎么讲,讲到什么度才合适:“我们从公司起步一无所有开始就在一起,我们对彼此的信任是别人不懂也不需要别人看懂的。楚烈,你别跟我闹别扭了。” “我没跟你闹别扭。”青年淡淡的开口,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伸直了双腿:“我知道如果我说我没资格你又会很生气,可是事实上就是这样。我们是朋友,可那是下了班之后。工作上,搭档也好,我为你打工也罢,我对你的信任从来没变过。是你,混淆了这个界限。” 楚烈没明说,但是再婉转的客气也避不开真实的答案:秦龙越界了,他不仅在工作上要把楚烈绑在身边,甚至生活上。 秦龙低着头,鞋尖无意识的轻铲着地面的野草,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管不住自己。如果生活上,甚至是感情,能像工作一样管理归纳就好了。” 话题说到这么敏感,两人一时间都继续不下去了。 “不早了,”楚烈揉了揉额头,站起身:“早点回去休息吧。开了半下午的车。明天你放心回去,我这两天把爷爷的事情安顿好,最多一个礼拜就回公司报到。” 心里的苦涩蔓延开来,秦龙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点头,跟在青年身后往度假村酒店走去。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是在第三天上午,楚烈哄着爷爷到镇上医院化验血液指标后回家路上,他们坐着出租车经过古镇外鎏心湖的时候,楚爷爷先看到的。 “咦,那边钓鱼那个,不是小秦吗?” 楚烈一侧脸,出租车刚好驶过一棵大树,树干挡住了他的视线。 “爷爷你看错了,就是个背影比较相似而已。”楚烈收回目光,拍了拍爷爷青筋暴露的手背:“秦总回去了,公司一大摊子事儿呢。” “哦,”换了角度,老爷子也看不到了,倒也没疑心:“还真是挺像。小秦这小伙子人不错,一看就是个有魄力,能做大事的人。” 楚烈有些微的出神,窗外的阳光刚好照进来,映照在他光洁的侧脸上,纤毫毕现。 …………………………………………………… “我没什么居心叵测的想法,真的,楚烈。”秦龙看着身边站着的青年,稍稍欠身拿起自己坐着的马扎递过去:“坐吧,再过一会儿我就打算回去了。你帮我找这个度假村挺不错,难得有很放松的感觉,想多住几天,钓钓鱼散散步,让自己休息一下。你不用管我,回家陪你爷爷好了。” “我没说你……”楚烈有几分难堪,咽下去“居心叵测”那几个字,跟着摆了摆手拒绝了对方的小马扎:“我站一会儿就好,你坐,哪有蹲着钓鱼的。” “必要时候我还能趴着钓鱼。”秦龙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让楚烈一阵恍惚,依稀记起公司刚刚创业,自己忧心忡忡没有单子没有业务的时候,秦龙也是这么笑的。就好像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天塌了还有他个子高可以顶着。 红白相间的浮漂猛的一沉,楚烈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有鱼!” 秦龙一把抓住钓竿,毫不迟疑的往上拎。一条巴掌大的鲫鱼泼刺刺的甩着尾巴,搅乱了周遭一片水面。 鲫鱼落在了岸边的草丛里,兀自不死心的弹跳着,妄想凭借一己之力逃回水里,重归自由。 男人有力的大手轻而易举的按住了鲫鱼,另一只手捏开了鱼嘴,小心翼翼的卸鱼钩。 一丝血线从脱钩处挂下,秦龙毫不在意的抓起鱼扔进边上的塑料桶,鲫鱼甩了甩尾巴,直接潜到了水底。 楚烈一直盯着漾着波纹的水面发呆,脑子里有点空,有点莫名其妙同情那条鱼。 被抓住了,再也逃不掉了。 “算了,不钓了。”秦龙开始收拾钓具:“不早了,要不要去我那里喝杯茶?然后中午一块儿找个饭店喝鱼汤?” “我爷爷一个人在家。”楚烈舔了舔下唇,心烦意乱。 “没事,我就这么一说。”秦龙不以为意的挥挥手:“你快回去忙你爷爷吧,甭管我。” “我先把我爷爷的午饭安顿好,”楚烈没抬眼看着秦龙,随手像是无意的指了指装着鱼的水桶:“可能会迟一点。” “我早饭吃的晚。”秦龙很高兴:“不急,你忙完过来。” 楚烈在推开家里大门的时候还在想,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说了那句话?不去也就不去了,他待的无趣自然就回A市了,管他做什么? 楚爷爷在他惯常坐的椅子上打瞌睡,打着石膏的那条腿架在矮凳上,手边是差不多早已经被时代淘汰的收音机,里面咿咿呀呀唱着黄梅戏。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原来纱帽罩婵娟。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我考状元不为做高官,为了多情李公子……” 楚烈几乎听怔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走过去蹲下,极轻的将额头靠在爷爷的腿上,半晌没动。 …………………………………………………… 午饭最后还是在度假村酒店楼下的餐厅吃的。 一点多了,餐厅里几乎没什么客人,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铺了格子布的桌上摆着四道菜一例汤,还有本地特色的小吃酒酿米糕什么的。 这样的乡镇酒店,菜肴做出来,无论是摆盘还是色泽方面,都不如大城市里精致。可是胜在食材新鲜天然,别有一番风味。 秦龙帮楚烈舀了一碗奶白色的鱼汤,兴致颇高:“刚才服务员跟我说,鎏心湖里的鱼是野生鱼,看来今天有口福了。你多喝点鱼汤,最近瘦了。” 楚烈被他说的有点窘,摸了摸鼻子:“没有吧,我觉得还好。” 秦龙抬眼,很认真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青年:“真的,瘦了。这里。”男人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感觉都有点凹进去了。” 这种完全不谈工作的相处模式有点新鲜也有点别扭。 楚烈低头喝了一口汤,味道没尝出来,心里漫无边际的想着,秦龙为什么还不肯回去。 很矛盾。一方面他想着,秦龙赶紧回A市才好。另一方面,他又觉得,秦龙留下来多住几天才好。 “楚烈?”秦龙的声音拉回了他的神智。 “啊?”青年抬眼:“你说什么?鱼汤真不错,你也喝一点。” “我说,”秦龙微微笑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啤酒:“如果方便的话,下午给我当个导游,走一走介绍一下你们这个小镇怎么样?我听前台讲,什么李公祠赵家堂的,一些名胜古迹可以去看看。” “好啊,”楚烈微笑着应允:“反正我是本地人,不用买门票。” 原本一切都挺好,两人之间气氛融洽,即使达不到最早初识时候的状态,也是这一年来少有的友好平和关系了。 从李公祠出来,两人打算去坐乌篷船。 就在这个时候,楚烈的手机响了。 楚烈看了一眼身侧闲适轻松的秦龙,稍稍避开两步接通了电话。 “……嗯,没事,还好……”前面的说辞跟任何一个问候的电话没什么区别,而秦龙也没想那么多,都没刻意竖起耳朵去听辩。 “不用了,我过两天就回去……真不用,”楚烈稍稍皱起眉,音量也不自觉加重了些:“你把你家里事情好好理顺就行了,别来,我认真的。我没事,我爷爷也没事……托人买药了,你别费心了……回去再约吧。” 电话挂了,楚烈一抬头,正好迎上秦龙望过来,带着些许审视的目光。 若无其事的把手机收起来,楚烈指了指河边:“去坐船吧。先说好,本地人坐游船已经够丢人的了,你可别跟船公乱讲话。” 秦龙没动,在楚烈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伸手握住对方手腕,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越构?他要来看爷爷?” 那种质问的语气让楚烈不舒服了。青年挣了挣手腕,没挣出来,语气就冷了:“越构是我朋友,他关心我爷爷病情也很正常。” “朋友,对,朋友。”枉费秦龙被楚爷爷夸为成熟稳重,越构的事情上,他简直就是在心里打了个死结,怎么都翻不了篇:“在你爷爷面前,我也是朋友。楚烈,是不是你觉得,我跟越构在你这儿根本就没什么区别?甚至我还不如他?你爷爷生病的事情,你还告诉他了?!” “你发什么疯?”楚烈也恼了,用了扯了两下手腕:“你松手,这样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我发什么疯?哈!”男人眼神阴鹜,可是黝黑的眼底明明藏着一团火,不甘心不死心,越烧越烈:“你就不能跟越构断了吗?我都跟你说了,这人对你不怀好意。” “这些话说了有意思吗?”楚烈特别狼狈,尤其靠在岸边那个船公还一直等着生意没走,简直要让他肝火上升,濒临爆发了:“秦总,我再说一遍,请不要干涉我的私事。” “秦总。私事。”秦龙低低的重复了两个词,咧咧嘴,那称不上笑容的神情落在楚烈眼里,莫名有种不忍心的感觉。 秦龙松开了手,转身往河边大踏步走去:“好,我不干涉你私事,我去坐船。” 楚烈没动,事实上他这会儿心里难受的不行。他就不懂,为什么秦龙非要这样。一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刚刚有所修复的关系一下子又回到了冰点。 走到河沿的男人脚下踩到块圆石头,一个趔趄后倒是没摔倒,可是眼见着右脚扭了一下,做工精良的皮鞋半边都泡进了水。 下意识的往前走一步,楚烈眼睁睁看着男人头也不回,根本对他自己扭脚之伤置之不理,一瘸一拐的上了船。 船公看了看岸上的楚烈,弯腰听着隐在篷子里的男人说了句什么,竹篙点了下岸边,走了。 一直到回了家,楚烈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 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心情差到了极点。 这种情绪下,楚烈晚上给爷爷做饭,走神的结果就是切生菜的时候切到了食指。 看着案板上的鲜红,青年重重的叹了口气,放下了菜刀。 到底还是楚爷爷担心,死活不让他在家拿创可贴敷衍了事,逼着他去卫生所看看,要不要缝针。 结果卫生所的值班医生看了,缝针倒是没必要,打了针破伤风,又用纱布里三外三的包裹了个严实,跟粽子似的,这才放行。 准备出卫生所大门的时候,楚烈脑海里总是回放着下午秦龙在岸边扭到脚的一幕,最终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让医生给他拿了一盒云南白药喷雾剂,这才离开。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敲门的时候,楚烈有点后悔。 他不知道秦龙是不是一气之下干脆退房走人了,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傻乎乎的拿着一罐药过来,真见着秦龙又该说些什么。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房门却是很快就打开了。 应该是听到敲门匆忙过来的。显而易见,秦龙刚洗过澡。 男人头发还是湿的,只在腰上围了块浴巾,肩颈和胸口还有一些水珠没擦净,沾在古铜色的皮肤上亮闪闪的。 有点无法正视这样的秦龙。楚烈低下头,视线里是男人修长的小腿和黑亮的腿毛,藏青色的拖鞋还汪着一小滩水,踩起来咕叽咕叽的。 咽了下口水,楚烈拿出云南白药,有点不自在的开口:“下午扭伤了吧?我帮你带了瓶药。” 秦龙没接药:“你手怎么了?” “啊?”楚烈这才意识到,自己拿着药的手刚好是晚上受伤的那只手。雪白的纱布特别刺眼:“没事,切菜时候不小心,医生有点小题大做。” “先进来吧。”秦龙侧身让开:“别站门口说话。” 楚烈已经打算开口拒绝了,毕竟时间也不早了。 可是在他看到男人仍然有点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一下子心软了。 青年跟着进门,随手带上了房门。 “你的手……” “你的脚……” 两个人差不多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空气中有种说不清的东西慢慢浮动着,一点点软化着楚烈的心防。 “坐吧,我先把衣服穿上。”还是秦龙先打破缄默:“刚洗完澡,听到敲门,就猜到会是你。” 男人进了卫生间,也就分把钟的功夫,一条长睡裤一件半袖T恤的走了出来。 那件藏青色的T恤已经很旧了,甚至领口那里还翻了荷花边,看过去实在跟秦龙现在的身份不太搭配。 楚烈看了一眼挪开视线,心慌的厉害:“都破成这样了还不扔了吗?” 秦龙低头看看,无所谓的笑笑:“没事,挺好。旧的穿了软,舒服。” 那件T恤是楚烈给他买的。 还是两人一块儿创业的第一年。大夏天的出去办事,两人都热的不行,楚烈到边上肯德基买了两个蛋筒,一人一个蹲在路边吃,就跟农村来城市里打工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结果秦龙不小心,一大块冰淇淋掉在了T恤的胸口上。秦龙不以为意,随手擦擦就算了。楚烈实在看不过眼,吃完蛋筒站起身,到边上真维斯店里买了件T恤。他记得很清楚,花了六十九块,当时秦龙还开玩笑的讲,要给他报销。 没想到现在竟然还在。 “先喷点药吧。”楚烈攥着药瓶递过去:“要是严重,就去卫生所看看。” “谢谢。”秦龙伸手接过药瓶,一时也没喷药的打算,就那么握着:“没什么事,就是软组织挫伤什么的,歇歇就好了。” 楚烈眼睛往他脚踝上瞄了一眼,确实看不出有什么肿胀的意思,倒也放了心:“行,你先用点药。明天早上看看再说,万一肿了,还得去医院看看。” 房间里安静下来。楚烈站起身:“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秦龙跟着站起身,张了张嘴,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两人一前一后往门口走。不过几步路,也就是喘口气的功夫。 楚烈握上门把手:“别送了,你的脚还伤着……” “楚烈。”秦龙低低的喊他。这回的声音跟刚刚两人之间客气拘谨的对话有点不太一样。 “还有事?”楚烈回头。门口的廊灯拢出的一圈光晕刚好在两人中间。他看到秦龙靠在墙上,表情不太明朗,有点焦躁。 “怎么会伤了手?”秦龙问他。 楚烈有点慌,小心翼翼的掩藏那点真相,生怕被男人看出来一般:“不是说了吗?就是切菜不小心。” “为什么不小心?”这样的问话近乎蛮不讲理,偏偏问的人一脸理所当然。 “……”楚烈有点想笑。不合时宜的。不小心还有为什么? 等不到答案,秦龙也没有追问到底的意思,毕竟他这问话本身就没法回答。 “下次小心点,切菜时候专心点,别想东想西的,我看着……会心疼。” 楚烈愕然,陡然间瞪圆眼睛,下意识的去捕捉男人的表情。 不成想秦龙并没趁机做出什么情深款款令人鸡皮疙瘩乱起的模样,扭开脸转身往回走了:“我不送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嗯,晚安。”楚烈语气平平的应了一声,如常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液压门无声的关闭,直至喀拉一声落了锁。 秦龙回过神,愣怔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出神。 一门之隔,楚烈靠在墙上,无声的用右手捂了下脸,长长叹了口气。 …………………………………………………… “可能是有轻微的韧带损伤,不过骨头确实没问题。”医生推了推滑到鼻梁上的眼镜:“喷点云南白药气雾剂吧。看着红肿吓人,好好休息两天就能褪下去。不过这两天最好不要乱走动,防止加重。” 楚烈点头,一脸认真倾听的样子:“好的,谢谢医生。气雾剂我买过了,还要别的吗?” 医生摆摆手:“不用了,这两天先冷敷,后面再热敷。敷完毛巾喷药。如果持续疼痛或是不消肿再来卫生所看看。” 两人出了门,楚烈扶着秦龙一脸无奈:“一晚上肿成这样……” “是不是有点像猪蹄子了?”秦龙还挺乐观的拿自己开玩笑:“这下好了,只能在酒店床上躺着了。货真价实的休息。” 犹豫了一下,楚烈问出口:“那你吃饭怎么办?又是冷敷又是热敷的。” “就在餐厅吃呗,或者叫客房服务什么的。”秦龙单手搭在楚烈肩上借力,另一只手去裤袋里拿车钥匙:“要么我就干脆借住到你家去蹭吃蹭喝。喏,你开车吧,我也享受一下专车的待遇。” 楚烈接过车钥匙,低着头没看秦龙:“要不就住我爷爷家吧,一块儿照顾起来也方便。” “我开玩笑的。”秦龙挑了挑眉,停了两秒又接话:“你要是再不否认,我可当真了啊。” 原本那点微妙的心思被他的话冲淡,楚烈哭笑不得:“秦总不嫌弃就好。我爷爷家里地方小,也没酒店那么豪华温暖。” “不嫌弃。”男人勾唇笑,面部凛厉的线条瞬间柔和了下来,英俊的令人移不开眼:“求之不得。” 楚爷爷对于秦龙的二次到访依然表示出了欢迎的态度,而且毫不质疑自家孙子漏洞百出的解释—— 秦总原本回公司了,公事处理完想歇两天,记得咱们镇子这边山清水秀的,所以就又来了。只是下车时候没注意,踩着一块儿石头,结果把脚给扭了。 入秋了,早晚天气凉。 吃过晚饭,伺候好楚爷爷回房间休息,楚烈打了一盆冷水扔了块新毛巾,认真的要帮秦龙冷敷。 “这么凉的天,”秦龙一边吸气一边试图缩脚:“不用冷敷了吧。” “别动。”楚烈头也不抬,蹲在男人面前,细心的把冰毛巾折了几道按在上面:“这么大人还跟小孩似的。忍着。” “遵命。”秦龙低着头,看着青年修长白皙的手掌托着自己的脚踝,心悸来的突然又猛烈。他舔了舔嘴唇:“楚烈。” “嗯?” “楚烈。”秦龙又叫了一声。微哑的嗓音平添了几分缱绻。 “有事?”这回楚烈终于抬眼了,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自下而上的望着,看的秦龙头皮发麻。 “没事。”秦龙不自在的往椅子里缩了缩,微微含着腰:“就是想叫叫你。” 楚烈眨了眨眼,腾的一下子红了脸。 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进房间睡觉。 楚烈不知道在哪里翻出来一张单人弹簧床,就挨着大床摆在边上,上面铺着团花锦簇图案的被褥,是那种特别怀旧的喜庆。 “你睡大床,”楚烈扶着秦龙,先一步开口:“不用跟我客气。你是病号,个子又大,还是客人。” “话都被你说尽了,”秦龙摊摊手:“我还能说什么?其实我想说的是,”男人慢吞吞的使坏:“你的那套被褥,看过去跟爷爷奶奶结婚用的喜被差不多。” 有点囧,楚烈伸手挪开一把椅子:“不是喜被,但确实是我奶奶还在时候的东西。家里很少有客人来,一时仓促,也没去买新的被褥什么的。我爷爷恋旧,这些老物件一直收着呢。” “挺好看的。”秦龙坐到床沿,伸个懒腰活动下筋骨:“我都不知道,你做饭这么好吃。” 楚烈这个房间不大,靠着大床床头那里有个长而窄的窗子,玻璃是那种七彩琉璃的,有太阳光的时候映出斑驳的光斑,特别漂亮。 一米五的大床和并排的书桌衣柜,都是同款式一套家具打下来的,老木匠的手艺。紫红色木料上面雕刻着一些花纹,或许现在看过去有点过时有点笨拙不够精美,可在那个时候,算得上相当时髦了。 “我这算什么好吃。”楚烈摇摇头:“不过是出去读书,填饱肚子的技能而已。我奶奶做饭是真好吃。” “我就觉得,特别好吃。”秦龙固执的坚持着:“比度假村好吃多了。” 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行了,你快出去吧,瘸着一条腿不好好在床上歇着,在这转悠什么。”楚烈往外赶人:“我自己能行。” “我都躺一天了。”秦龙苦着脸:“再说我这样靠着柜子,受伤的脚踝不受力,不怕。我就帮你洗洗菜切好,这些打下手的活儿我干。毕竟你的手还伤着。” 灶头上烧着一锅水,马上要蒸鱼。 立了冬,天气一天天冷下去。天色刚擦黑,没了日头的温度眼看着往下跑。倒是厨房里方寸间跳跃的那点火苗,舔舐着锅底,慢慢烧出了嘶嘶的水响,蒸腾出了湿润的暖意。 “原来我还不太理解爷爷年纪轻轻就从大城市回到镇上,一直到现在的。”楚烈看着蒸锅上若有若无的水汽有点出神:“最近好像突然明白了。这样的生活看似平淡,但是生活本来的样子不就是平淡么。” 秦龙在水槽那里洗着白菜,一开始没接话,过了半分钟才开口:“或许还是成长背景不一样。我从小到大,从来指望不上谁,也没有优渥的条件让我不用管生计的无忧成长。想要的东西都是自己拼了力的去争取。平淡的生活我过的太久了,将来说不定等我老了我会向往,可是对于现在来讲,还是早了点。” “我记得,”楚烈犹豫了一下:“公司刚成立那会儿,你说过你爸妈不在一起了。” “离了。”秦龙没什么情绪的淡淡说道:“我很小的时候。” “抱歉。”楚烈手指搭在灶台沿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没什么抱歉的,”秦龙是真没觉得难过:“我印象都不深了。只记得我从生下来长得就不像我爸,原本他还没往心里去,后来邻居老是背着他嚼舌根,加上我大了,越发看出来不一样。他就有了疑心病。记不得是为什么了,反正那次他跟我妈两个人吵架吵得特别凶,他骂我妈,那些话太难听就不说了,反正就是类似不守妇道之类的。我妈气急了,脱口而出就承认了,我不是他儿子。后来就离婚了。” “那……”楚烈侧过脸看着男人,要问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你是想问,我生父是谁吗?”秦龙这会儿倒是极其心有灵犀:“坦率说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根本不关心。我只知道,应该不是我们附近的,因为在我十六岁离开家之前,没有男人到我家找她。她也从来没出去约会之类的。有邻居传,”男人突然笑了,摇摇头:“说她是跟个路过的生意人露水姻缘,那人原本计划在我们家附近选址建厂的,后来不了了之就走了,反倒是我妈偷鸡不成蚀把米。” 楚烈有点尴尬,又有点压不住的情绪翻滚着。他知道秦龙不需要同情,可是这样的身世实在令人唏嘘。 青年有几分讷讷,还有眼底掩不住的柔软:“我父母走得早,我一直跟着我爷爷奶奶住,他们待我极好。” “看出来了。”秦龙脸上那点冷漠被笑意冲淡:“一看你就是家教极好极有教养的孩子,跟我们这种野生放养的完全不一样。” “哪有你说的那样。”楚烈被他说不好意思了,耳朵尖沾了点红:“我很佩服你一手一脚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是吗?”秦龙没循着这个问题深问,因为他知道再说下去马上就会触及敏感问题,两人之间这么融洽温馨的时刻很快就要荡然无存:“狼性吧。西北长大的孩子。对了,你见过狼吗?我说的不是动物园里被圈养的,是那种野生的,你一看眼神就能看出来完全不一样的。” “怎么可能见过。”楚烈眉毛一挑,兴味盎然:“不一样吗?” 秦龙就那么看着他,看到青年觉得不自在,脸都有点挂不住了:“怎么了,我脸上沾鱼鳞了?” “水开了。”秦龙笑笑的移开视线,指了指蒸锅提醒他:“我帮你把鱼盘子放进去吧?” “这有专门抓着放盘子的工具,你干嘛直接放?蒸汽多烫。”楚烈转了身拿工具的功夫,秦龙已经快手快脚把盘子连着鱼一块儿放进去了。 “用不着。我皮厚。”秦龙转过身,一只大手掌心朝上伸到青年眼前:“不信你检查检查?” “这不是有点红了?”楚烈怀疑的指了指他的食指:“逞强有意思吗?” 出其不意的,秦龙突然笑了,就是那种有点坏坏的痞痞的,不像好人的笑法。 楚烈心中警铃大震,还没等他琢磨过来,秦龙就势抬起被检查的右手,向上拽住青年耳垂,亲昵的晃了晃很快松开:“这就不烫了。” 楚烈目瞪口呆,下意识的捂住自己发烫的耳朵:“哪有这样的……”不是被烫到都拽自己耳垂吗?这人几个意思?! 这么个几分暧昧的时分,楚爷爷在客厅扬声喊过来:“小秦,出来陪我下盘棋。” “好嘞。”秦龙无辜的摊摊手:“爷爷叫我。不过该切的我都切好了。” 楚烈就那么傻乎乎的捂着耳朵瞪着他,不仅没什么威慑力,仔细看还能看出青年眼尾沾了点浅红,无意间风韵撩人。 擦肩而过的时候,秦龙笑笑的补一句:“真的不烫了。灵验的。” 敞开的厨房门外,时不时传进来秦龙跟楚爷爷谈笑风生的对话。 楚烈心乱如麻。 晚饭时候,两个病号不顾劝阻,把楚爷爷那罐珍藏了二十年的黄酒给喝了。 楚烈真是拿他爷爷没辙了:“楚先生,您这腿的情况,医生的嘱咐都忘了?” 楚爷爷笑笑,像个阴谋得逞的小孩,眉飞色舞:“这不是家里来客人了嘛。再说偶尔喝一点黄酒有什么关系,养生的。” “什么客人。”楚烈皱着眉头:“这也是个病号。还有你秦龙,你的脚还没好,也不能喝酒。” “喝酒是活血化瘀的,”秦龙跟楚爷爷站在一个战线,笑眯眯的:“是不是,爷爷?” 楚爷爷一径点头:“小秦我跟你说,我珍藏了十罐酒,打算等囡囡结婚时候喝的——” “爷爷!”热血上涌,这会儿楚烈真是不用喝酒就红了脸:“你俩要喝就喝吧,反正我说话也没用。爷爷您就别提那些有的没的了。” “嗯?”秦龙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故意的:“我只知道江南这边,会在生了女儿后埋一坛女儿红,等女儿出嫁的时候挖出来喝。还真不知道生男孩也这样。” 楚爷爷笑着摆摆手:“嗨,不是我家囡囡他奶奶特别想要个女娃娃嘛。囡囡生下来唇红齿白的,跟个漂亮的洋娃娃似的,人见人爱。后来囡囡爸妈出事,囡囡给送到我们这边,就那一年我藏了十罐酒。可惜他奶奶临终也没看到囡囡成家。” “会的。”秦龙端起酒杯慢慢喝了一口:“会有个人真心爱护他,照顾他一辈子的。” 楚烈被男人扫过来的眼神看的心惊肉跳,索性避开了目光专心吃饭。 八点钟,楚爷爷回房间睡觉了。 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又喝了点酒,再怎么强打精神也看得出那股疲态。 “小秦啊,你们年轻人聊,我老头子就先去睡觉了。年纪大了不中用。对了,你开电视机看,不用管我,我耳朵不好。”楚爷爷指了指耳朵:“戴助听器的,一会儿睡觉摘了,什么都听不到。不会吵到我。” 秦龙点点头:“嗯好的,爷爷早点休息。” 过了十分钟,楚烈从老爷子房间出来,带上了房门。 抬眼的功夫,视线正正的撞进坐在沙发上男人的眼中。 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过来,黝黑专注,让人心慌。 “你。”楚烈清了清嗓子,避开视线:“喝了酒不去早点歇着吗?” “囡囡。”低沉的近乎呢喃的称呼猝不及防,仿佛情人间最隐秘的耳语。 “你别这么叫我!”楚烈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一下子炸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觉得很好听。”秦龙含着笑,固执的要命:“囡囡。” 楚烈对男人的恶趣味也是无语:“我奶奶给我起的小名,你快别取笑我了。” “囡囡。”秦龙又喊了一声,并且随之站起了身,走过来两步:“没取笑你,真的很喜欢。以后可以这么叫你吗?” “不行!”楚烈想都不想,幅度很大的摇头。 “别晃,晃的我头晕。”两人之间距离已经很近,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 楚烈惊慌的退后一步。身后就是楚爷爷的卧室门,他不敢再退了:“你喝多了就老实回去睡觉,脚踝不想好了?” “不想。”秦龙咧嘴笑,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我跟你说,我怕脚踝好的太快,当天晚上你离开酒店,我又自己用力扭了好几次,不然第二天怎么能肿起来?” “你疯了吗?”楚烈都不知道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人了:“明明歇一晚喷点药就能好。你脑子里面想什么呢?” “想你。”秦龙又靠近一步,两人之间近在咫尺,楚烈无处可退,呼吸间尽是对方淡淡的酒味儿。 “囡囡,我只想着你。” “秦龙你别这样。”楚烈方寸大乱。他不怕跟秦龙吵架甚至硬碰硬,可是他怕这样仿佛捧出全部真心的男人。可那可笑的也只是仿佛而已:“坐过去好好说话。” “我不。”秦龙不肯退后:“就在这儿说。” “不行。”几分狼狈。秦龙靠近后那种压迫感太强,楚烈下意识的伸手抵在他胸口上,阻止他任何可能靠近的动作:“我爷爷睡觉了。” “爷爷跟我说,他摘了助听器什么都听不到。”秦龙太狡猾,那些一直压抑着、小心翼翼珍藏着的情感,借着酒意喷薄而出:“我喜欢你叫我秦龙,不是秦总。” 男人捉住青年的左手,不顾对方微弱的挣扎,十指交握着牢牢禁锢在身侧:“囡囡,我喜欢你。” 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真的在房间里坐下来谈话,楚烈反而冷静了下来。 制止了秦龙打算坐到自己这张小床上的动作:“秦龙你要是想好好说话就别动,不然我们就不继续谈了。” 秦龙有点委屈的压下那点蠢蠢欲动,规矩的坐在大床床沿:“好,我坐这儿不动。” “你先告诉我,你喝多了没有?”楚烈条理分明的开始。 秦龙摇摇头:“没有。我酒量你该知道。只是有点儿晕。” 明知道答案,这会儿听他亲口说出,还是有点恨得牙痒痒:“借酒装疯是吧?” “没有这点酒,我不敢说。”秦龙抿了抿唇,眼睛直勾勾的,要吃人一般:“从第一次你来公司应聘我见到你,就喜欢了。可我不敢说,怕你拒绝之后一走了之,再也见不到你。而且我觉得自己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自行惭秽。” “现在就敢说了?”从脸上看不出楚烈的倾向,平静的不起波澜:“不怕拒绝后一走了之了?而且不自行惭秽了?” “我忍不住了。”男人愤愤的,看过去有点不符年龄不符脾性的喜感:“那个……谁,老在你身边转悠,跟恶狗看着骨头似的。我再不说,就怕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被振出局的。” 楚烈扶额。这是什么比喻?!越构是恶狗,自己是骨头? 秦龙很久没这么多话了:“我不敢说自己现在有能力给你富足幸福的生活,最起码有一定基础了,以后会越来越好。楚烈,我不想委屈你。” “抱歉,”看着男人受惊的眼神,楚烈抿了下唇,将好看的弧度拉成一道直线,旋即松开:“我觉得我们两个对幸福和委屈的理解有偏差。我不敢苟同你的喜欢。” 秦龙呆呆的,明显反应迟钝了半拍的样子:“啊?什么意思?” “我不是对你的私生活指手画脚,”想着镇定镇定,真到话出口,楚烈还是有点吃不住,微微红了脸:“可是秦龙你身边从来没断过人,眼下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做给谁看?从最初的韩惠到赵焕,燕喜,还有谁?哦,想必魏厘也拿下了是吗?” 秦龙张了张嘴,酒精刺激下,他好悬就把差的那俩人名给补齐了。阿伦。商英。 “你介意吗?你介意我可以全断了,再不来往。” “不,我为什么要介意?”楚烈的反应有点过度:“我说了,你的私生活我无权过问。你爱跟谁……跟谁。” “我谁都不想,只想你。”有点天然呆的秦龙这会儿看过去跟平日集团公司里不苟言笑的样子天壤之别。酒气氤氲在眼底,衬衫领口扯开了两颗扣子,露出泛红的锁骨:“囡囡,你跟我好吧,那些人我全断了。原本就不是你以为的关系。我现在能照顾你了,不会让你吃苦。” 楚烈低着头不看他,头顶的发丝在日光灯的照耀下,泛出柔顺的光泽。 “我不知道你的标准是什么。或者你分的很清,身体上的,感情上的。我这人比较笨,只知道自己要找的那个,一定是全身心的,彼此只有对方。我不求他大富大贵飞黄腾达,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哪怕都是各自找个工作打工谋生,也没问题。” “那是过去,”秦龙冲动的倾身向前,伸手握住楚烈的手:“你给我个机会,我能做到的!” 挣了两下没挣出来,楚烈干脆也不管了,听任对方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做朋友和最合拍的搭档不好吗?如果你是担心我会离开秦氏——” “不是!”秦龙果断的立刻否认:“我不是分不清工作和生活,我也不是想要越界混淆我们的关系。从头到尾我只想跟你走到一起,拥有你的全部,你的每一分钟,可以触碰你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这种强烈的执念几乎吓到楚烈。青年张皇的抬起眼,身体往后挣着,脸上不可遏制的飞了红云:“秦龙你别这样,你这样我没法跟你好好说话。” “要什么好好说话?”他退秦龙就进。男人没松手,随着楚烈的力道站起身,弯着腰靠过来,另一只手撑到小床上:“我没谈过恋爱,也不会说什么浪漫的话,囡囡,我只想对你好。” “秦龙,”避无可避,楚烈身体被动的往后仰着,几分狼狈几分失措:“你不能用这种办法逼迫我做决定。” “如果有用的话。”说是这么说,可是秦龙到底还是舍不得,稍稍站直了一些给他喘息的空间:“囡囡,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觉吗?从你来公司到现在,我们认识了几年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对你的感情。每次我都告诉自己再忍忍,秦龙你现在还太弱,你没资格。赶紧把自己变强大,让自己配得上楚烈。” “我根本不在乎你有多少钱公司又有多强大!”或许是秦龙的逼近干扰了他的思考,楚烈眼下脑子也乱了,那些原本压在心底根本不会说的话脱口而出:“我来应聘看到你的时候你就是一穷二白,我肯留下来我不在乎!可是你呢?这两年你在干什么?为了所谓的事业和金钱,已经不择手段了吗?韩惠故意在汽车上当着我的面跟你亲热的时候。赵焕跟你拉拉拉扯扯的时候。燕喜在你办公室胡作非为的时候。秦龙,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在乎吗?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你枕边人一个个的换着,然后你告诉我,你幡然醒悟了,你不想跟他们玩了,你想跟我认真谈场恋爱。我凭什么要配合你的春风得意?” 一通不客气的抢白之后,秦龙没说话,楚烈却委屈的红了眼圈。 “秦龙你放手吧,我们俩理念不一样,走不到一块儿。真的。” “囡囡,”秦龙捕捉的重点却完全不是这个。男人小心翼翼的松开握着青年的那只手,用拇指轻轻触碰他的脸颊:“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你告诉我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幻觉。” 楚烈赌气一把拍开他的手:“你在做梦,这就是幻觉。” 狂喜姗姗来迟,秦龙一时间高兴的有点语无伦次,像个傻小子:“楚烈真的,我真的不敢相信。你那么好,然后你把自己包裹的特别严实,什么都不让我看出来,我根本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如果早知道,我不会让你等这么久……” “谁等你了!”楚烈瞪他,伸手推他:“你起来,我没答应你什么,我得好好想想,太乱了。” “你说过,你身上没有我图谋的东西,你错了。我对你最贪心,因为我图计的是你整个人,完全彻底属于我……”盯着青年水润粉红的唇瓣,秦龙忍不住心猿意马:“囡囡,你让我亲一口好不好,这回你别打我。我保证不把舌头伸进去还不行吗?” 楚烈被他这些又直白又糙的话弄的面红耳赤,色厉内荏招架不住:“你敢乱来,我还打你——” “打吧,我认了。”色胆包天说的就是秦龙这样的。 温柔的亲吻带着呵护般的小心翼翼。 楚烈红着脸,双手向后撑着身体,抓着床单皱成一团。 “囡囡,你的味道是甜的……”秦龙稍稍分开一点,很快又亲了上去,吮着楚烈的下唇在牙齿间轻轻厮磨:“想把你吃进肚子里……” 五分钟后,楚烈终于手软脚软的连捶带推开始抗议了。 “秦龙你够了……都给你咬肿了……” 秦龙就那么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青年微笑:“囡囡你真好看。” “你坐下!”吃不住他的眼神,楚烈伸手稍一用力,推着秦龙往后跌坐在大床床沿。 距离是分开了,可是猝不及防之下,另一个显而易见的现实一下子羞红了楚烈刚刚有点退烧的脸。 秦龙眼见遮不住自己高高撑起的大帐篷,索性坦荡的不闪不避:“生理反应,我也没办法。” 楚烈死咬着嘴唇不吭声,权当自己是蚌壳。 “我这个,”秦龙抓了抓耳朵,坦白:“从十五六岁懂这档子事儿开始,欲望就比一般人来的强。所以,关于韩惠赵焕他们,我不是欺骗你或是找什么借口,真的就是为了纾解生理需要,彼此都不介意,就玩玩……不过囡囡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那样,我就守着你一个,从身到心都属于你。” “谁稀罕。我又没答应你什么。”楚烈嘴硬,食指无意识的抠着床单:“就你这种惯犯,最起码留校察看三个月半年的才能考虑。” “没问题。”秦龙想都不想一口应允:“三个月就三个月,请组织信任我!” …………………………………………………… 坦陈了心意,两人相处的时候,空气中都像是洒了一把糖,甜的发齁。哪怕碍于楚爷爷在场和楚烈本身的矜持含蓄,两人并没有什么逾越规矩的亲热之举。 那种恋爱了的感觉,是什么都不需要看到就能体会到的。 目光的追逐,视线的碰触和胶着,嘴角情不自禁挂着的笑意。 没有工作也没有别人,封闭的小环境里纯粹的感情发酵着,纯真又热烈。 这样的岁月静好,两人变得不像平日里的楚烈和秦龙,连挣扎的意图都没有,陷得又深又快。 白天在小镇上逛逛,或者在家跟楚爷爷聊天,聊楚烈小时候的事情,翻看老人家拿给秦龙的影集,其乐融融。 晚上回了房间,除了第一天楚烈固执的不肯睡大床,后面接下来的两天,都是秦龙抱着青年一块儿睡的。 同床共寝,修身养性什么也不做,顶多就是亲亲抱抱。 唯有楚烈每天早上率先醒来,身边男人那根一柱擎天的金刚杵以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感,或是后腰或是肚腹,顶的人难受。 第41章 第四十章 前后待了七天,楚烈安顿好了楚爷爷的生活,邻居推荐了一个自家乡下的亲戚,四十岁出头的憨厚男人来照顾老爷子,两人也该返回A市了。 晚上躺在床上,有月光映照在彩色琉璃玻璃上,斑驳的影子在有心人眼里都是美的。 “突然不想回去了。”楚烈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秦龙跟他并肩躺着,不嫌肉麻的握着青年的手:“等咱俩退休,就到这边老宅子来住着,每天散步聊天钓鱼,吃你做的饭,修身养性。” 房间里关了灯,是灰蒙蒙的那种黑,隐约见得到轮廓。 “还修身养性。”楚烈揶揄的笑:“请你听个戏都能打瞌睡。” 提起这茬儿,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是前天晚上,镇子口搭戏台有演出。两人陪着兴致勃勃的楚爷爷一块儿去,看了半个小时,楚烈无意间一侧头,看到秦龙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都快栽到自己肩膀上了。 “我也是服气,你坐在马扎上也能睡着。”楚烈动了动手指。寒凉的夜晚,手心里竟然起了汗。 “我哪儿听得懂?我就是个大老粗。”秦龙侧过身,另一只手亲昵的拽了下楚烈的耳垂:“修身养性就一定要听戏吗?” “那我问你,你理解的修身养性什么意思?”楚烈拍了一巴掌那只不规矩的手:“我听听呢。” 秦龙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回答:“修身养性,一个是身体,一个是性。那我理解就是要有个好身体才能有性福生活。” 楚烈愕然:“还能这么解释?!” “那当然,”秦龙也憋不住笑了,胸腔里发出愉悦低沉的笑声,分外开心:“所以,为了你的性福生活,我得保持自己身体的最佳状态。” “滚!”忍无可忍,楚烈一边笑着一边伸手推开男人,转身晾个后背:“睡觉!不听你胡说八道歪解事实。” 都没三秒钟,身后没皮没脸那人重新贴了上来,结实的手臂环住青年的腰,身体贴在一起:“害羞了?” “害羞个鬼。”楚烈粗声大气的声音,实际上整个人都被烫的要哆嗦了,尤其是后腰那里,大刺刺的凶器顶着,让人不安又兴奋着。男人这点事,有时候真不是理智能控制得了。 “囡囡,”男人的大手顺着腰腹滑下:“你硬了。” “你别。”急喘一声,楚烈伸手压住秦龙的大手,羞耻的咬着下唇微微含着腰。只是这样一来,倒像是自己往男人身上靠一样,身后贴着的烙铁愈发感觉鲜明。 “我帮你好不好?”秦龙亲了下楚烈的脖颈,嗓音浸染着欲望。 “不要。松手。”生理上的本能和理智在撕扯着,青年眼角湿润了,微微张着嘴唇,只觉得自己呼出的气都是燎烧的烈焰。 “为什么?囡囡你不难受吗?” 若有若无的撩拨快把楚烈逼疯了。只是在这种事上,青年的标准跟秦龙不一样,他做不到屈从身体的欲望而放纵自己,哪怕此刻自己的标准已经被冲击的摇摇欲坠。 “囡囡,你不喜欢我不会做到底,我只想让你舒服。” 秦龙翻身跪坐着,近乎虔诚的低下了头。 眼泪悄无声息顺着鬓角淌下来,楚烈仰着脖颈,眼神茫然不聚焦。 他不是难受,也不是纯粹生理兴奋的。那些眼泪就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不可遏制的跑了出来。 寂静的夜里,那声不算响亮的吞咽声极其明显。 楚烈用手臂挡住眼睛,高-潮之后,整个人都有种脱力的眩晕感。 “囡囡,”秦龙咳了两声,嗓音嘶哑:“舒服吗?我原来没给别人做过这个,不太熟练。” “你干嘛……不吐掉……”泪腺像是崩坏了,以至于眼泪一直奇怪的停不下来,害的楚烈都不敢放下手臂。 “想把你整个吃进肚子,所有。”秦龙亲亲青年的肚脐,看着他条件反射的吸气,肚皮凹了进去:“你的口水,你的J液,你的眼泪。” 拿开楚烈挡着脸的那只胳膊,秦龙温柔的吸吮着青年眼角的泪痕:“我爱你,囡囡。我要把天下最好的都给你,让你一辈子幸福无忧。” …………………………………………………… “公司没倒,不负所托。”赵焕没什么好气的站在大办公桌边上,顶着俩憔悴的黑眼圈:“这个礼拜看样子秦总休息不错?意气风发,气色也好。” “你小子,”秦龙心情好,伸手点了点赵焕:“少跟我转弯抹角。” “那我就直接问了哈。”赵焕好奇的扶着桌沿探头向前,说悄悄话的架势:“追到手了?” “还在考察期。”秦龙不遮不掩,笑意里的温柔跟以往完全不一样。 赵焕夸张的啧啧称奇:“我是不是应该代全公司员工做面锦旗送给楚总?好歹他这是日行一善,一大善,解除了公司的低气压和冰山灾害气候。” “耍贫嘴是吧?”秦龙扔了根烟给赵焕,磊落的神情:“我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那种。所以,赵焕你说的对,很多关系我得当断立断。” 赵焕脸上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欲言又止的。 “怕什么?”秦龙敏锐的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似笑非笑斜着眼睛:“怕我把你赶出秦氏?” 赵焕讪讪的:“怕也没用不是?再说了,我觉得秦总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 “你那点小聪明。”秦龙并着两指点了点他:“用得着这么试探吗?赵焕,我拿你当兄弟,认真的。有秦氏就有你,除非哪天你野心大了,嫌弃我这庙小。” “这我就安心了。”赵焕用夸张的拍胸口动作掩饰着自己被看穿的窘迫:“现在工作不好找,真要被秦总开了,我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工作去?秦总你放心,如有必要,我会去跟楚总表忠心。” “别闹了。”秦龙笑着摇头:“楚烈不是那种人,他最分得清公私。我要断的,是私。不管是燕喜还是韩惠,依然还都是公司的股东,管理层。不会变化。” 诚心诚意的竖了个大拇指,赵焕拍老板马屁拍的理直气壮:“秦总就是大气!雄才大略!” …………………………………………………… 秦龙看到访客有点意外。 他想不到齐建竟然主动找上了自己。 “秦总。”看到秦龙进来会客室,齐建放下二郎腿从沙发上站起身,只是再怎样,脸上多少带着点不自然。 他跟秦龙打交道的几次,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齐总请坐。”秦龙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神情,大步走过去坐下来:“真是稀客。” 即使觉得这话刺耳不中听,齐建动了动嘴唇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如果可能,他当然不愿意跟秦龙打交道。 “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我让秘书去——” “秦总,我也不跟你绕弯子。”齐建有点心急,干脆打断了对方的客套,直奔主题:“建达在容里打造的建达兴城,你感兴趣吗?” 秦龙愣了一下,没接话。 容里就在A市周边,属于半小时经济圈范畴。是以随着城市建设的不断外扩,容里这样一个小镇很快就会被正式纳入A市的范畴,水涨船高。 八年前,建达集团签下了一纸重磅协议,在容里圈地3800亩,重金打造奇幻童话世界、酒店托拉斯、运动公园等综合项目,正儿八百的建城。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项目一直迟迟未动,长着荒草烧钱。 “怎么?”齐建沉不住气,眼见秦龙没反应,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不感兴趣就算了,我另找别家合作。” “齐总你急什么。”秦龙总算开口了:“我一时没太弄明白齐总的意思。就我所知,建达兴城奇幻童话世界好像分包给一家香港公司做了。” “不是说童话世界。”这种事毕竟不光彩,哪怕齐建做了心理建设,依然没法坦然的不存芥蒂:“我说的是酒店这一块。建达围绕着商业茂周边,一共建了六家各种档次的酒店。” “哦?”秦龙饶有兴味的稍稍前倾身体:“我记得是前年开业的对吗?跟着商业茂一起。但是那片人气带动差了点,还得等等市政配套。” 齐建外强中干:“也不能这么说。目前看人气不行,可是明年地铁不就通过去了吗?加上明年年底,奇幻童话世界的一期也要正式开业。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 心里大致猜出了齐建的来意,秦龙惊喜之余反倒沉住了气:“说的也是。” 齐建往前挪了挪身体,眼底的血丝给这个养尊处优的二世祖做了注解——最近日子不好过。 “商业茂跟周边酒店的经营管理权,建达打算打包整体转让。” 这样的大手笔,即使秦龙猜出大概,这会儿亲耳听到,还是有些震惊:“也就是再等两年的功夫。” 浓眉大眼的男人眼底阴鹜未散,努力做出心平气和的样子:“建达集团这两年做了一些调整,剥离重资产,转型轻资产。转让建达兴城不是甩卖,是为了更好的发展。” 这些套路性的话,不说秦龙信不信,就算齐建自我催眠,都做不到完全的相信。简直就是个笑话。 今日的建达集团早已不复十年前的辉煌,巨额债务危机之下,断臂求生才是正解。齐建被逼的焦头烂额,只得召开董事会并最终强硬拍板,变卖建达兴城。 至于为什么会来找秦龙。很简单,眼下A市风头正健的,手上资金最充裕的,就是秦氏。 齐建也算被逼的没招了,拇指跟食指比划了一下:“八个亿,你有这个实力我们就谈,不然我就撤了。” 眼皮一跳,秦龙面色不改,纹丝不动:“钱不是问题,可是这么大个项目,我需要成立项目组去考察做评估,没问题的话,我愿意当这个接盘侠。” 齐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了口气:“可以。” “那么,”秦龙笑容可掬的起身伸手:“期待合作愉快。” 第42章 第四十一章 Tiger去澳洲出差了,秦龙只能跟他通了个越洋电话。 电话里很多话并不太好说,只是秦龙大概跟他讲了下建达兴城的事情,很明显听出了老狐狸的兴奋。 “接下来!建达现在不行了,到处拆东墙补西墙。兴城这个项目大有可为,等我回去再签协议,拖住他,别让他们去找别家洽谈。我安排人查一下建达最近的动向和背景。还有,八个亿这个费用完全可谈,要压低。” “你放心,我有数。”秦龙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黝黑的夜空:“我不怀疑建达挺不住了,只是有点怀疑他为什么会主动找上秦氏。我跟他并不算熟。” 姜还是老的辣。Tiger稍一沉吟,给出猜测:“齐建要变现,一定要找能有大量现金流的下家。秦氏最近并购了长源,说老实话,不仅在A市的地产圈引发了震动,连S市这边大海地产都知道了。秦氏地产这一块儿三个项目最近销售资金回笼势头很猛,或许齐建看上的就是这个。” 挂了电话,秦龙习惯性的抱着双臂沉思了一会儿。 八个亿他不是出不起,只是这笔收购如果是风险投资,已经超过了他所有资产中风投最高警戒线。建达兴城是不是下金蛋的鸡,收回来打算怎么打造,回款周期会怎样,都还是未知数。 楚烈听着动静从厨房走出来,青年拿着纸巾细致的擦拭着刚洗过碗湿淋淋的手:“真要跟建达合作?” 秦龙转过身,手机顺势放进了裤袋:“Tiger也是这个意思。” 楚烈摇摇头:“你们都是冒险家。我不是劝你说不行,只是秦龙你想过没有,就算建达兴城前途看好,可是这是需要时间和持续的投入砸钱去养着的。你从银行借的钱,每天都打着滚的往上翻利息。” “我觉得可以放手一搏。”秦龙走过去,极其自然的帮他放下卷起的袖子:“成功了,秦氏就熬出头了,以后在A市,甚至全省,绝对处于不可撼动的地位。会比昔日的建达集团还要强盛。” “你觉得行就行。”楚烈也不跟他争,看了眼时间,直接赶人:“不早了,你也吃饱喝足了,赶紧回你自己地盘睡觉去吧。” “都忘了是在你家了。”秦龙笑着揉揉眉心:“晚饭太好吃,这会儿已经撑的不想动了怎么办?” 警觉的瞪圆眼睛,楚烈毫不犹豫:“赶紧打车,反正也不用你开。” “这么无情。”秦龙伸手抱住青年的腰,靠在他耳边耍赖:“不想回去了,求借住。沙发也行。” “不借。”楚烈想都不想:“你答应我就是来吃饭的。” 秦龙被他逗笑了:“干嘛这么小气?让你搬我那儿去住你又不乐意。在爷爷那里同床共枕几天,不抱着你我都失眠了怎么办?” “我信你个鬼。”楚烈发现自己对于这人的撩拨特别无能为力:“快滚。” 毫无预警的,房间内突然断了电。刚刚的明亮温馨,此刻化为一片漆黑。 从明亮到黑暗,楚烈不习惯的眨了眨眼睛:“怎么了?跳闸了?” “你看,老天都留我。”秦龙说起臭不要脸的话信手拈来。 “跟老天有什么关系?!”楚烈哭笑不得,伸手推开他,拿出手机划开手电筒:“我去看看,是不是保险丝断了。” 房间里的电闸看了,一楼的电表处也看了。 楚烈不信邪的给物业打了个电话,这才得知,外面马路上围挡的野蛮施工,把电缆挖断了。 电力局答应抢修,可是重新通电的时间不定。可能是一个小时,也可能是整晚。 “去我那儿吧。”秦龙游说。 “不去。”楚烈有点郁闷。按说停电了也没什么大碍,反正过会儿就该洗洗睡了。可是他这人有个强迫症,晚上睡觉非要给自己留盏小夜灯,不然睡不踏实。 “那我留下来陪你。就这么定了。”秦龙有点不讲理的兀自拍了板,理由笑人:“我知道你怕黑。” 原本坚定的心变得不那么坚定,楚烈犹豫了一下没吭声。 再矫情的说什么你住沙发,或是我帮你铺客房,这会儿听起来都有点可笑。楚烈也说不上来,自己一直坚持着不肯跟秦龙同居,到底是为什么。 有点复杂有点怕。 热水器用不了,楚烈用煤气灶烧了点热水,两人简单洗漱了一番。直到九点半上了床,还是没有来电。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上都不来电了。”楚烈躺下,有点紧张。 “没事,真来电了,我出去关灯。客厅餐厅厨房,你都没关电源吧?”秦龙倒是挺细心。 懊恼的嘟囔一句,楚烈发现自己真的忘了。 呼吸间,近几天早已熟悉的味道涌入鼻腔。那是独属于秦龙的味道,成熟而强悍男人带着侵略性的味道。 时间还早,原本两个人就都不是这么早睡觉的人,眼下断了电,虽然还有手机可以玩,可是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没去碰手机,就好像这样的黑暗重新归回了原始的农耕时期。 被窝里,秦龙握住楚烈的手。 “我都忘了帮你看了,你手指今晚还没换创可贴。” 上次切到手的地方慢慢愈合了,包的跟锤子似的白纱布也被抛弃了,换成了轻便服帖的创可贴。 “没事,就剩个粉红色的疤了。”交握的手被拽出被子,凑到秦龙眼前,仔细研究了一番。 “好像还有点红肿,来,我帮你加加速!”男人张嘴把那根手指含进了嘴里,语气都变得含混不清:“口水杀毒。” 臊的脸通红,楚烈一径的往回抽手指:“别闹了,痒。我怕痒。” 他越这么说,男人越是恶劣的招惹他。 舌尖勾缠着指尖,上下左右,湿热撩人。 楚烈从来不知,自己身体这么敏感,简直到了要命的程度! 显而易见,罪魁祸首亲着亲着也变了味儿动了情。 黑暗中,身侧的男人松了口,悄然撑起身体靠过来:“囡囡……” 火热的唇瓣贴在一起,封住了所有苍白的语言。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两人勾缠吮吸的水渍声。 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楚烈勉力偏开头找回声音:“别……我这儿什么都没有……” 秦龙已经有点压不住劲儿了,求偶大猫样的蹭,鼻梁,脸颊,脖颈,喉结,锁骨。 “别怕,乖,我帮你。”男人哑着嗓子,黑暗中的瞳仁异常明亮:“不会让你受伤。我的体检报告上周才拿到,没问题。” 又窘又慌,楚烈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脸上火辣辣的:“没润滑,你这么大……真不行……” 低低呻-吟一声,秦龙咬住青年耳廓:“我帮你舔。” 这一晚上两人都疯了。 楚烈觉得自己没法做人了,羞耻感爆棚,那种被舔舐到心尖直颤的强大快感席卷而过,留下一地残骸。从一开始的压抑低喘,到后来的哭泣求饶,什么东西被打碎了,再也黏合不起来。 秦龙一开始心里还绷着一根弦,知道身下疼惜的是自己的心头宝,怕他伤了怕他不舒服,拿出自己十八般武艺,各种精心伺候。 做到第二次的时候,那根弦绷断了。因为楚烈被他插射了。 那种狂喜的成就感简直无法言喻,秦龙大力挞伐着,是恨不能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楚烈身体的架势。 哪怕他经历再多,纯情如商英,痴心如韩惠,放荡如燕喜,坦荡如赵焕。都不如眼前身下汗水混着泪水几分狼狈的楚烈,那种得偿所愿的心理满足更强过单纯的身体满足。 即使自己还没尽兴,秦龙做了三次还是停了。他看得出楚烈吃不消了。 青年跪伏在床上,双股战战几乎撑不住。 “乖,我帮你去拧热毛巾擦擦身体。”秦龙亲了亲恋人的额头,翻身下床也不穿件衣服,就那么赤条条的往外走。 过了几分钟,男人重新进来,大手抓着热毛巾细致的擦过青年每一寸肌肤。 “别动。”秦龙掰开楚烈试图并起来的腿弯,眯着眼凑过去还是看不太清:“你把手机里的电筒打开,我看不清。” “看什么啊……”做都做过了,眼下男人坦荡的行为还是让楚烈羞耻到冒烟,极力想踹开他:“随便擦两下就算了——” 灯光亮的就像它几个小时前灭的一样毫无预警。 来电了。 呜咽一声捂住脸,楚烈破罐子破摔,干脆竭力放空大脑,试图让自己忘掉秦龙正在做什么。 大腿根,小腹,然后是翻身,粗粝的手指掰开—— “我去洗澡,你别擦了。”那种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婴儿错觉让人羞窘一万年,楚烈蹬了两下脚,撑着面条样的胳膊坐起身,看都不看秦龙一眼。 “不洗了,明早休息好再洗吧。”秦龙丢开毛巾,拉过被子按着人直接躺倒:“我先去关灯,马上过来帮你揉揉腰。” 不过是分把钟的功夫,楚烈趴在枕头上,身体疲累不堪,思绪复杂难言。 他不想去想,可是大脑偏偏跟他对着干,浮起的画面都是刚刚激烈的香艳场景。 秦龙正面压着他双腿几乎对折的,秦龙拎着他的腰从身后冲撞的,楚秦龙一口咬到他后脖颈处带着野兽危险气息的—— 长而翘的睫毛微颤着,楚烈闭上眼睛。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无力反抗也不愿反抗的雌兽,被雄兽压在身下任意妄为,顺应本能不顾廉耻。 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韩惠死了。 【龙哥,我马上就要回来了!你想我了没?龙哥我好了,真的,我现在心情好多了,就是想你!特别想你!一二三四……再有十七个小时,我们就见面了!龙哥,你来机场接我吗?我简直迫不及待想见到你了!龙哥我帮你带了礼物,你肯定喜欢……】 明明十七个小时之前通电话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那个孩子的声音生机勃勃,不复离开之前的死气沉沉。不得不说,胡越还真有点本事。 坠机。谁能想到这种小概率事件会让韩惠碰上。 轻轻叹了口气,秦龙突然想起来,韩惠临走之前那句不吉利的玩笑话—— 要是万一真碰到战乱,龙哥你得记得把我骨灰收回来埋在这边。 没碰到战乱,却在返程之时遇上了这样的惨祸。 飞机坠在太平洋,残骸和黑匣子都还没打捞上来,全机258人,无人生还。 韩惠。二十三岁。风华正茂。 秦龙眯着眼望着办公室窗外没有温度的太阳,突然难受。 他跟韩惠说过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他确实喜欢韩惠,只是没那么多。 他是真的想过,养韩惠一辈子。哪怕不再有感情和身体上的牵扯关系。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秦氏集团办公室主任已经被派去亲自处理这件事情了,无论怎样,秦龙记得韩惠最后的愿望。 他要给那孩子选块墓地,向阳,温暖,入土为安。 …………………………………………………… 这个时间点并不太适合看病人。 夜里九点多,秦龙看完建达兴城项目组最新工作汇报,出了公司门就想到了商英。 “秦总,回您住处?”司机小刘迟迟等不到大老板的话,开口问。 “XXXX医院住院部。”伸手按下车窗按键,涌入的冷风提神醒脑,令人警醒。 小刘是个有眼色知分寸的,当即一声不吭的松开手刹开车往医院去,一句不该问的都不说。 年根了,街道两边的商家都挂上了彩灯,有的门口还摆放了圣诞树,看过去七彩流光,闪烁着节日的喜气。 商英从住院开始,所有医保之外需要自理的费用就在秦龙的授意下,直接挂到了公司账上。 听办事的人说过,为了这个,商英的父母特别感激,想要亲自登门道谢。 秦龙给推了。 被骂或是被感激都无所谓,秦龙只是想不到魏厘会这么极端,商英又何其无辜。 夜晚的医院走廊里,空旷冷清,偶尔有一两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扶着墙边的扶手慢慢走过,那种压抑沉闷的氛围仿佛与外面喧嚣热闹生机勃勃的街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医院是最现实也是最让人清醒的地方,所有的春风得意和自我膨胀在这里都会被打回原形。 站在单人病房门口,秦龙静静的从窗口望进去,伸出去要开门的手又缩了回来。 商英的妈妈在里面。 不过五十上下的妇人,头发全白了,那种一夜苍老的感觉特别强烈。 隔着一道门,静谧无声。秦龙就那么看着,仿佛在看一部默片。 商妈妈拿着热毛巾小心翼翼的帮自家孩子擦拭着手脸,那种细致和认真就好像在对待一件珍贵异常的宝贝,举世无双。 病床上的商英被照顾的很好,除了瘦了些,闭着眼睛的青年仿佛只是睡着了,看不出病人的憔悴和苍白。 秦龙半握着的手指动了动,伸手拽了拽衬衫领口。他想起昨天办事人传过来的话。 商英的情况目前很稳定,再继续住院已经没什么必要了。植物人能不能醒来都是未知数,医生已经婉转的建议了好几次,可以回家休养了。 商家父母的意思也是把孩子带回家照顾,不再给公司添麻烦增负担了。 秦龙极轻的呼了口气,转身往楼梯间走去。 往常九点钟是商英父母离开医院回附近租处的时间。今天大概是有事耽搁了,再或者是商妈妈舍不得。 一根烟抽完,碾熄了烟蒂,秦龙转身拉开消防通道的门,毫无心理准备的跟商妈妈碰了个面对面。 商妈妈并不认识秦龙,一眼扫过,旋即转开了视线,伸手轻轻捶了捶腰,慢慢往电梯那里走去。 秦龙就那么看着商妈妈一步步走远,直到电梯门开又关门,最终视线内依旧是空荡荡的走廊。 他不否认自己今天的糟糕状态有移情的成分在内。 韩惠跟商英某些地方有些相似,而韩惠死了,商英也只剩一口气毫无清明的躺在病床上。 那些鲜活的、激情的、迷乱的过往一瞬间成了云烟,什么都不是了。 拖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秦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着,秦龙怔忡的看着眼前的青年,大脑像是放空了一样。 良久,男人站起身,弯腰伸手,极轻的揉了揉青年已经长长的头发。 “商英,回家好好养病吧,希望有一天你能醒过来。”顿了顿,秦龙又低低的加了一句:“把那些不好的都忘了。”包括我。 …………………………………………………… 圣诞节前,在Tiger和秦龙一轮轮的密谈商榷后,最终签下了兴城的合同,6.9个亿。 这项转让合同的签署直接把秦氏推到了风口浪尖,秦氏集团在圈里圈外一时风头无双,博足了关注度。 建达兴城一夕之间更名为大秦兴城,容里的酒店和商业茂楼上挂的大牌子,居中的两个字“建达”被替换下,“大秦”两个字簇新,白晃晃的,跟边上有些泛黄的字牌形成鲜明对比。 随着接盘侠的尘埃落定,秦氏集团智囊团的一系列预热活动开始有条不紊的启动。 商业茂开始一场接一场的安排商演活动,有商家的,也有外包对接的; 主题运动公园连着一个中型体育馆是去年开门营业的,不过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开了跟没开差不多,周围入住人气太差,没人会特意来这里玩。运营二组针对这一块儿对接了国内几项联赛赛事的组办方,大大方方的提出免费使用场馆等优惠条件,开门迎客吸引人气。何况举办赛事的时候,大量的选手和相关人员的入住又能拉动酒店的入住率和商业消费,一举多得; 甚至兴城里面一家经营不善濒临倒闭的电器城,也被秦氏低调的拿了下来,转手闭店半个月再开店,变身奥特莱斯,以全市最低折扣最全款式吸引眼球……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秦龙和Tiger深谙此理。是以再怎么心惊肉跳于银行的大额借贷,眼下也只是尽全力的让项目组去稳扎稳打,不必急于求成。 这一年半的时间,亏损是必然,但是他们之所以签下兴城,堵的是未来,不是现在。 大概秦龙的运势实在过旺,在秦氏资金压力最大的这个节骨眼,赵焕在郊区厂房那块地被征用的事项纳入了谈判议程,最终以两个亿的价格成交,大大缓解了秦氏的现金流问题。 也因为这块地的征用,让赵焕一跃成为秦氏集团里仅次于秦龙、最举足轻重的股东。 一月头,大秦珠宝在A市八家重量级商场开设专柜。开业当天,每克低于市价五十元的黄金首饰差点让全市的阿姨大妈抢破头。 一月底,大秦家私主题馆开业,市内馆选址闹市区,主打高档定制。市外馆直接放在了容里的兴城边上,大众化路线和厂家一手货源的价格优势目的是人气和流量…… …………………………………………………… “你说过,年底见真章的!”燕喜梗着脖子,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秦龙倚坐在大办公桌桌沿,一双长腿交叉着,面无表情的抽着烟。 “说吧,秦老板。”燕喜嗤笑,几分不加掩饰的轻浮挂在眉梢眼角:“我跟姓赵的,哪个赢了?” 赵焕觉得眉心乱跳。时至今日,他已经不想再提跟燕喜的赌约了,这样大半年的压力和成长,他不信燕喜没有收获。 这种可笑的老话重提,换成正常人都会心照不宣的直接翻篇揭过,也只有燕喜—— “说话!”燕喜等不到答复,不耐烦曲起食指叩了两下桌面:“别JB磨磨唧唧跟个娘们儿似的。你秦龙说一句我不如赵焕,老子马上脱了裤子让他干!” 房间里空气都要凝结了。 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燕喜,秦龙面上没有表情倾向,赵焕心底恼火之余,也有点打鼓。 “燕喜,”赵焕硬着头皮开口:“算了,当时说打赌也就是个玩笑……” “怎么?披了一身道貌岸然老总的皮,就不能干人事了?还是觉得这种事不上台面,龌龊下流了?”燕喜歪着一侧嘴角,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笑:“位高权重的赵总,如今在业内已经举足轻重,人人都得陪着小心,混迹上流社会瞧不上我们这种人了?” “这么说话有意思吗?”赵焕阴了脸,不客气的站起身:“给个台阶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就算了。真要比,你觉得我会输?” “我燕喜偏就给脸不要脸行了吗?”长发青年眯着眼,伸手摸了摸下巴:“我比你多懂一句话而已,一诺千金。”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脸皮已经撕破了。赵焕也不再打圆场,跟燕喜一起看向默不作声的秦龙,等着他发话。 狭长的眼缝往上一挑,锐利的目光不带感情的掠过两人,男人伸手挨个点了点。 空气一瞬间跟凝固了差不多。 燕喜的手机响的突兀,在安静的房间里顽强的一遍遍振着铃。 青年骂了句难听的,直接挂了电话。 结果几秒钟都没有,电话再度响了起来。不依不饶。 燕喜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上来了,他直接关了机。 秦龙笑笑,刚要做决定的开口,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麻痹没完没了了是不是?”燕喜烦躁的两步迈过去,伸手就要去抓秦龙的手机:“傻逼就不能等会儿再打电话?” 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捞过自己的手机,秦龙面带疑惑的看了眼燕喜,再垂眼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是阿伦。 没理会燕喜的抗议,秦龙直接接通了电话。 “秦大老板,”阿伦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病态的亢奋,不太正常:“燕喜跟你在一块儿吗?” 秦龙警告的瞟了眼身边蠢蠢欲动想要抢电话的青年:“在我办公室谈工作。有事?” “你让他接电话。”阿伦那边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办公室。 看着燕喜那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死样子,秦龙皱了皱眉:“他不肯接。” 阿伦夸张的哈了一声:“那我就没办法了。麻烦你告诉燕喜,我刚刚拿到的体检报告,HIV阳性。”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尽管秦龙不久前才做过体检,为保万无一失,他还是又去了趟医院。 血检没那么快,要等几天。 从医院出来,坐在车里,秦龙盯着胳膊上那个小小的针孔,说不出心底是个什么滋味。 【秦总你甭怕哈哈,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上个月底,我们玩万圣节趴,有个野模染了病瞒着所有人混进来的。老子非弄死这个不知死活的逼……】 这是阿伦。 【做了吧?忘了。那天晚上喝的太多,都跟谁玩记不清了……谁JB记得带没带套?!有带的有没带的……】 这是燕喜。 不说原本他做的时候一定要戴套,就这两个月来说,秦龙已经很久没乱来了。唯一上过床的,只有楚烈。 上午的医院停车场,还不到八点,已经几乎停满了汽车,人来人往的,永远不缺人气。 秦龙摇落车窗,边抽烟边苦中作乐的想,是不是可以在兴城那边,跟县政府商量一下,引进一家民营医院…… 手机响。 男人漫不经心的低头,长长一截烟灰被风一吹,竟然落在了裤子上。 没急着掸灰,秦龙接通了电话。 赵焕的声音带着点异样:“秦总,说话方便吗?” “你说。” “我今天一早不是要到兴城这边开现场会吗?”赵焕顿了顿,又继续:“路过沈阳村的时候,看见……魏总了。” 魏厘。 秦龙心里一动,没吭声。 车头前面有人走过,拎着一大包的药,穿着厚重的羽绒戴着毛线帽,一连串的咳嗽声传进车厢内。 “秦总你怎么了?感冒了?”赵焕也听到了,不是很肯定的问了句。 “不是我。”秦龙把半截烟弹出窗外直接关了车窗,周遭瞬间安静下来:“我在医院,过来查个HIV。” 赵焕一下子尴尬起来,说话都不利索了:“没、没事吧。” “哪有那么快。”秦龙轻笑:“刚抽完血回车上。” 赵焕喏喏了半天,安慰也不是,语重心长教育更不是,一时间支支吾吾的,比秦龙这个当事人更不自在。 秦龙被他这反应逗笑了,语调都轻快了几分:“干嘛这是?我又不是阳性。再说就算是,也传不到你身上。赵总你怕个屁啊?” “龙哥你是我祖宗!”赵焕急了,几乎能猜得出的脸红脖子粗:“这种事也好开玩笑?我是担心你。我早告诉你燕喜这人私生活糜烂,你离他远点!” “对对,赵总说的都对。”秦龙态度很好的认错:“我们的大秦帝国还得江山万代地久天长呢,我怎么能挂掉?必须祸害活千年。放心吧,没事。你说看到魏厘,什么情况?” 赵焕被拉回话题,这才定了定神,一五一十把情况说了。 沈阳村是是靠近容里这边的一个村子,前年的时候并进了A市的大埔区,因为地点实在偏僻,当地又没什么工作机会,年轻人差不多全走了,几乎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幼病残留守村。 “就早几年那个别墅烂尾项目,美域江山汇大门口。我要去兴城不是经过这边嘛,刚好看到魏总往回走,看样子是才跑过步晨练完,手里拎着两个包子一袋豆浆。我没敢叫他,不过车子从身后过去,我又特意看了一下,确实是魏厘。” “是吗?”秦龙心中毫无波澜:“魏总看过去还好吗?” “还行。人瘦了点,不过看气色还不错,挺精神的,也不像过去那么傲气了,我说不出来,反正给人感觉就是那种过得挺舒心自在的样子。” “挺好,看得开。”秦龙笑笑,随手又摸了根烟叼在嘴上:“他肯放下,是个聪明人。” …………………………………………………… “今年过年还回去陪爷爷吗?”秦龙靠在床头抽烟。缭绕的烟雾飘散在空气中,混着那股极其近似于石楠花的味道,变成一种说不出的气息。 楚烈趴在枕头上,闻言偏过头,注视着男人的侧脸:“回去待几天,毕竟爷爷现在身体不太好。” 秦龙笑笑,没拿烟的那只手揉了揉青年柔软的发丝:“挺好。” “你呢?不打算回去看看?”楚烈迟疑着,还是问出口:“这些年你都没回去过吧?” 秦龙不置之否:“你早回来两天,我们出去玩一趟怎么样?” “想去哪儿?”楚烈伸手抓住男人揉他头发那只手,很自然的松松握着:“秦总这是良心发现,给我补假吗?” 掐了烟,男人笑着重新滑下来,一翻身,精壮的躯体半压在青年身上,兴味盎然:“你觉得是补假就补假好了。想去哪儿?” “别闹。”楚烈笑着躲,伸手拍在秦龙胸口推搡着:“不是初八上班吗?不是补假是什么?这么多年我来算算,你得补我多少天才够本。” “我不觉得是补假,”秦龙凑过去亲他,温柔缱绻的:“度蜜月吧。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可能咱俩走不开一个月那么久,十天半个月的,我觉得赵焕能撑住。” 被那个敏感的词惊住了。楚烈红着脸别开眼:“胡说什么……” “认真的。”秦龙亲亲他的眼睑:“如果国内给结婚,我就直接带你去领证。只可惜现在还不给。” 这种近乎深情范儿的样子实在让楚烈有点接受无能。心里觉得甜,可是羞涩内敛的性子让他做不出慨然应允的举动,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赵焕会被你累死吧。” “你确定这会儿要谈别人和工作?”秦龙老流氓的顶顶胯,蠢蠢欲动的某处精神抖擞的傲立着:“累吗?再来一次行吗?” 被这么认真严肃的问这么跑偏的问题,楚烈一张脸火烧火燎的,雷声大雨点小的驳斥:“你怎么这么大精神的?都……三次了。” 秦龙嘿嘿一乐,伸手往下探了探,在恋人怒目相向之前,满意的收回手:“想起一句老话。” “什么?”楚烈傻乎乎的自己往坑里跳。 男人俯身,几乎贴在恋人耳朵上:“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脑子慢半拍的回过味儿,楚烈羞的差点原地爆炸:“你给我滚……” 不肯滚的秦总跟楚烈闹腾着,伸手到床头柜摸套子。手下摸了个空,这才发现打开的这盒用完了:“马上滚,滚去拿套子。” 侧着脸看着男人线条流畅的身体跳下床,楚烈没过大脑脱口而出:“这两天怎么这么听话?原来让你戴你都不肯,非说感觉不好。” 秦龙顿了顿,没回头:“戴了能降低敏感度,时间更长久点儿。” 被这人信口而来的黄腔弄得羞臊,楚烈把脸埋在枕头上,小声咕哝:“不戴都得半小时,你是想弄死我麽……” 耳中传来悉悉索索拆塑料纸包装的声响,跟着床垫往下一陷,秦龙重新上了床。 “还是,你终于想通,想让我弄在里面了?” “我疯了吗?”楚烈气的抬头,咬了下唇,眼睛都染了羞意:“滚滚滚!你这头疯牛爱耕哪块儿田就去吧,离我远点!” 秦龙先是愕然,继而被楚烈的口不择言逗乐,闷笑的肩膀都抖了起来。 “笑笑,笑死你。”楚烈受不了的捂住滚烫的耳朵,不想跟这人讲话了。 “好,不笑了。”秦龙轻柔的拽下他的双手:“就是疯也只认准你这块田了,多犁几遍总是没错。” 身体的密切贴合很快让楚烈迷失在眩晕里,手指痉挛着,理智跟着身体一块儿被冲的七零八落,最担忧的心里话脱口而出:“你要是敢……再碰别人……老死不相往来……说到做……做到……啊……” “只有你。只要你。”秦龙张开手指压住恋人的双手,一下深过一下,温柔坚定,耐心十足:“这辈子有你陪着,足矣。” …………………………………………………… 秦龙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不出意外的阴性。 只是,燕喜那边杳无音信,电话不接信息不回。问到公司这边他的副手,一问三不知的,工作上的事儿竟是撒手全不管了。 如此看来,这人怕是中招了。 秦龙想了想,安排了专人盯着齐建,想着就算燕喜再怎么不在乎他秦龙不在乎他自己一手创立的飞燕文创,总归齐建是他心魔,就算死,依照燕喜极端的性子,不会放过齐建。 说不清为什么还要试图拽回燕喜,秦龙不想深度剖析自己的内心,只是有这想法也就这么去做了。 年关将近,公司事务繁忙,资金大进大出的,每天几乎都无暇他顾。 尤其地产这边,土建、装修公司、材料商等等,一窝人蜂拥到公司结算资金,即使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行规,年终结账的也不止地产公司,总归在大众的认知里,房企的年关难过是出了名的。 为了社会稳定,相关部门也过来提前打了招呼,务必防止年底类似于要不到工钱再跳楼的悲剧出现。 好在秦氏今年银行关系好,现金流也没太大问题,别家头疼的事项在财务部熬了三个通宵列清名目后,平安通过。 秦龙签字放款签的手指头疼。 秦氏集团全体员工都忙的脚不沾地连续加班,办公大楼从上到下洋溢着蓬勃向上喜气洋洋的氛围。 一来,马上就要过年了。 二来,大老板给封的年终奖很丰厚,相当鼓舞士气。 三来,从总经办传下来的消息,今年的年会大老板要大办,无论规模还是奖品,绝对让人翘首以待。 秦氏集团的金字招牌一时间成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求职方向,还没到年后三四月份的黄金招聘季,公司招聘的信箱里就塞满了慕名前来的求职者简历。 HR也知道眼下不是进人的机会,是以招聘计划做好报了上去,今年的工作也就告一段落了。 这种时候,大秦兴城企划二部心急火燎的跟HR要人。原因是年后上班第一周就有大型活动,而那个原本干的好好的企划小助理递交了辞呈,为了爱情直奔火锅之都而去。 HR一个头有两个大,粗粗翻了一遍求职简历,选了三份扔给企划二部。 “只有这几个可以随时上班。其他要等年后才能定了。” 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秦氏集团的年会包了五星酒店希尔顿最大的荷花厅。 六十桌酒席,只要是正式员工都在邀请之列。 因为公司年轻人多,年会的主题就定成了“民国复古趴。” 一开始Kate拿着方案去报批还忐忑不安,生怕被老板一句话驳回。不成想秦龙看了看,心情很好的点点头,大笔一挥直接签了字。 大年二十六刚过中午,心里早就长了毛边的员工们带着各式礼服大褂旗袍的,直奔会场。 女孩子们去做头发做指甲化妆,男士们没那么麻烦,早早过去,有帮忙搭手布置会场的,闲着没事的几个凑在一起打牌。 正式开始是下午四点。活动策划公司根据要求,在酒店中庭,荷花厅门口铺了红毯,竖起了签名墙,还搭建了几个逼格高的漂亮主题场景,供大家拍照用。 全公司上下最苦逼的,唯有大秦兴城项目企划二部的几个人。前一天做好的活动方案被苛刻严谨的企划总监驳回,眼下只能吭哧吭哧埋头修改商量,脑袋都大了。 三点多钟,中庭那里人声鼎沸。员工们几乎都到了,加班的除外。 女孩子们一身复古装扮,或妖娆或清纯或张扬,三三俩俩在背景板或是电话亭前面凹造型拍照。 人气最旺的是十里洋场大背景板前面的黄包车,边上叽叽喳喳排了长长的队伍等着拍照。 还差五分钟四点的时候,秦氏集团最大的三个老板一起来了。 现场的姑娘们一下子炸了,你推我我推你的,笑成一团。有胆子大的直接跑过来邀约,要跟老板们拍照。 秦龙的造型是青帮老大。一身中式小立领对襟黑褂黑裤,挽起的袖口和方口布鞋露出的袜子是白色,鼻梁上还架了一副玻璃镜片的浑圆墨镜,短发抓了发胶根根分明。这样的外形配着秦龙男性荷尔蒙爆裂的极man长相,又帅又酷,气场二米八,瞬间势压全场。 楚烈则是一袭灰色长衫的读书人打扮。浅青灰的长袍,乍看过去不怎么起眼,倒是被这人儒雅淡然的气质一衬,那种五十年代文化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好笑的是,公司另一位周主管,也就是燕喜的副手,今天恰好选的也是这样的造型。楚烈没来之前,好脾气的周主管已经被大伙儿调侃的没脾气,头顶被冠以一堆大帽子。什么说评书的、讲相声的、酸腐孔乙己,不一而足。雪上加霜的是楚烈这么一撞衫,那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瞬间对比出了天上地下,有人逼格满分,有人惨不忍睹。 赵焕的装扮在三人里最是一言难尽。他选的一身笔挺的军装,美式国民党主题风格。黑色长靴白手套,挺括的面料配着肩章铜扣四个方正的口袋,再被武装带利落的束在腰上,墨镜一戴,原本应该就是霸气侧漏的那种军界大佬。奈何赵焕这人长了副讨喜的笑模样,帅是帅的不要不要的,唯独没有那种冷酷傲慢的军阀作风,看的人忍俊不禁。 总经办有个女孩选的恰好也是军装风,一头短发飒爽英姿,被大伙儿起哄跟赵总搭配一起拍照。 闹腾了好一会儿,四点零八分,年会活动正式开始。 会场里最前面搭起的舞台上,公司的两位员工担任主持人,一唱一和的说着开场白。两个小时的节目单,有策划公司安排的诸如魔术、变脸、杂技等,更多的是公司员工们踊跃报名的节目:独唱、合唱、时装秀、舞蹈、小品、乐器演奏…… 时装秀的时候,热烈的气氛差点嗨翻全场。 每个部门选派两人,单个分公司不得超过八人四组,在舞台上踩着鼓点进行民国风服装展示。 有搞怪的孩子故意拽的二五八万不说,走到台口两人配合着来个托腰抬腿仿若舞蹈动作的凹造型,还是女生来托,男生夸张的下腰抬腿,笑的台下不少人都直不起腰,口哨起哄连连。 全场被轻松愉快的氛围笼罩,间或的抽奖更是令人惊喜。 Kindle阅读器、液晶电视、笔记本、Apple Watch、最新款手机……都是年轻人喜欢的电子产品,那种屏息以待后狂喜的欢呼,差点把屋顶都掀翻了。 凝聚力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尤其秦氏这种短时间内兼并各家公司根基不稳的类型。好在秦龙舍得花钱下血本,收买人心的事情向来不吝付出,这样发展下去,企业文化的雏形开始慢慢有了轮廓。 吃饭的时候,李谋端了酒过来敬秦龙。 公司人多了,秦龙还是想了想才回忆起来,李谋作为赵焕的老部下,当初是有多反对自己。曾经忠言逆耳怒斥赵焕与虎谋皮等死的老员工,此刻几分羞惭几分讪讪,倒是心悦诚服的来敬这杯酒了。 秦龙也不揶揄他,碰了碰杯喝酒,权当自己早就忘了李谋的“大逆不道”。 开席半小时,秦龙起身出去上卫生间,顺便到外面抽根烟换换气。 冬天黑的早,才六点半已经差不多黑透了。 香烟才点上,一辆出租车停在眼前,几个人跳下车,迫不及待的样子在看到秦龙后立刻变成了束手束脚拘谨万分。 是企划二部悲催的那几个孩子,刚刚加完班赶过来。 “秦总好。”小主管是个姓谢的男孩,娃娃脸,二十五岁,爱玩爱笑。 “进去吧。”这样的日子秦龙不想多说,夹着烟的手摆了摆:“刚吃没一会儿,七点还有抽奖。” 跟着的两个小青年没忍住欢呼,差点蹦起来。 小谢刚要进门,想起来的转身两步迈回车边,扶着车门弯腰,嘴巴讲话又快又急,炒豆子似的:“小商你倒是出来啊,磨磨蹭蹭的,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秦总。” 车里最后出来一个白净单薄的青年,头发有点长了,被风一吹,露出饱满好看的额头,黑边玳瑁眼镜更是衬出这人浑身上下掩不住的书生气。 “秦总,”小谢没发现秦龙的异常,殷勤的介绍:“这是我们部门才招来的助理商英。商英可厉害了,A大商学院毕业的研究生,又能干又肯吃苦,原本是要年后才来报道的,被我江湖救急的拉过来加班,二话不说就过来了。秦总,虽然商助理还没签合同,过来参加咱们年会没问题吧?” “没问题。”秦龙心底百味杂陈。他看着商英略显局促的低着头,腼腆害羞的微红着脸,细长的手指微微勾着,很快又松开。 “我就说没问题。”小谢笑:“商助理还跟我客气,说不来了。” 商助理。 四个年轻人并肩说笑着往大门走,秦龙回头看着,烟蒂快烧到手都没察觉。 临进门的时候,商英不知道跟小谢说了句什么,居然没跟三个人一起进旋转门,反倒转身走了回来。 这下轮到秦龙有点慌了。 商英比出事前还瘦,单薄的像是风吹就能飘走。 安静的夜晚,酒店门口再无他人,只有秦龙和商英隔着三步开外的距离,对面站着。 “秦总,”商英没看他,弯腰鞠了个躬:“我知道这样很冒昧,可是临来之前,妈妈再三交代我,要跟您道谢。妈妈说做人不能忘本,原本您接管长源公司,也没义务一并接下替我垫付医药费用的责任,可是您这样做了。妈妈说您对我们家恩重如山。眼下既然我可以工作了,就该回到秦氏回报您。您放心,我会努力工作,为公司的发展添砖加瓦……” 青年几分窘迫的摸摸鼻子,哑了。 他本来就不太擅言,此刻难为说了这么多,完成了妈妈的任务,那点紧张终于随着一口气一起吁了出来。 秦龙脸上丝毫不见讶然,沉稳的一如他乐善好施回报社会的人设:“不客气。你现在的身体还好吗?适合工作吗?其实你可以多休息一段时间再来公司报道。” 商英飞快的抬眼看了他一下又同样飞快的垂下眼睑。秦龙的气势太迫人,他总想跑掉:“好了,没问题了。去医院检查过的,医生说都好了。就是,”青年孩子气的抓了抓耳朵,也没觉得多大问题的补了一句:“原来好多事情不记得了,好在该有的知识还在。” “商英。”秦龙看着青年抬眼看着自己的样子。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不染尘垢也没有动情,干净的像张白纸。 “挺好。”秦龙听到自己语调平静:“外面冷,进去吧。在公司好好工作,以你的能力会闯出一片天地的。” 被表扬的商英又是高兴又有几分羞涩,脸都红了。他又鞠了个躬:“谢谢秦总信任,我一定会努力的!” 愣怔的看着青年的背影进了旋转门,离开寒凉的世界进入里面金碧辉煌温暖如春的地方。慢慢的,那个背影仿佛融化在了灯光璀璨的空气中,不见踪影。 这真讽刺。 秦龙摇摇头,重新转过身把视线投向外面黑黝黝的远处。 商英醒了,然后就像自己说的,把一切肮脏龌龊的事情都忘了。还在他不知情又善良无双的妈妈要求下,重新回来了秦氏…… “秦总。”赵焕找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惊愕,扯了扯扣得严密的领口:“我刚才出来,好像看到商英了?” “不是好像,”秦龙若无其事的笑笑:“就是商英。他醒了。” 赵焕满脸不可思议:“可是,他好像不认识我。” “他把那些都忘了。”秦龙递给赵焕一支烟,两人靠着头拢着火点上,平心静气的开口:“他妈妈让他回来报答秦氏,他就回来了。” 赵焕听得不知道怎么接话。 “赵焕,”秦龙伸手弹了弹烟灰:“过了年你把商英调过去给你当副手吧。我不是存私心,他的能力,放在企划二部做助理大材小用了。别跟他提任何过去的事情,扶上正轨,你能轻松不少。” 赵焕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到底计划中的甜蜜出行泡了汤。 楚爷爷知道了自己的病情,饶是老人一向乐观豁达,也难免有些情绪上的波动。 楚烈担心自己唯一的亲人出意外,多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在家陪着爷爷,耐心开解。 秦龙再怎么无奈,也只能安慰自己来日方长。何况楚烈在电话里心怀愧疚的语气已经让他心软了,哪里还说得出抱怨的话? 好在公司事务繁多,秦龙一忙起来也没了胡思乱想的功夫,每天睁开眼就是一天满当当的行程,晚上应酬完回家,基本上也到了睡觉的时间。 四月头,Tiger正式从大海地产退了下来,摇身一变,成了秦氏地产公司的总顾问兼总经理。 与之相对应人事变动的,赵焕毫无怨言的退后一步给Tiger做副总,工作重心开始往集团倾斜,不再全部精力都放在地产上。 倒是被他从年后一直带着的商英,暂时还留在地产公司继续锻炼,Tiger听了原委也有些唏嘘,尽心尽力的扶持新人。 秦龙把这些看在眼里,心里衡量着有了计较。 商英这次重新回来,性子里多了些坚韧果断的东西,经过赵焕和Tiger亲手打磨后,正在渐露锋芒。他还年轻,Tiger再带几年正式退下来颐养天年的时候,就是商英挑大梁独当一面的时机。 而赵焕,是秦龙为自己培养的执行总裁。 等到秦氏稳定下来,他想跟楚烈时间自由点,两人可以过些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被工作彻底捆绑,出去走走到处看看。 至于燕喜。秦龙有预感,他跟秦氏,差不多缘尽于此了。 …………………………………………………… 中午跟Tiger在公司楼下食堂吃饭,楚烈打了电话过来。 “什么时候回来?”秦龙嘴角噙着笑,心情大好。 “明后天吧。”楚烈去浙江出差,走了三天了:“这边的杨梅特别好,又大又甜,回去我给你带一筐慢慢吃。” 秦龙忍不住:“杨梅带不带没关系,楚总别乐不思蜀就好。” Tiger坐在对面了然的笑。 “这边的意向不错,具体情况回去我跟你详谈。”楚烈随后加了一句:“等这个合同落定,找个度假村歇两天吧。” “好。”秦龙应答的毫不迟疑:“下午我就让Kate找找周边的度假村。” 挂电话前,楚烈难得调侃两句:“秦总这几天孤枕难眠,有没有出去胡作非为?” “不敢。”秦龙撑着额头低低的笑,稍稍侧过身体放低声音:“不过我在网上定了个硅胶模型,一比一真人等身大小,楚总下次再出差,就有抱的了。” 果然,楚烈愣怔了两秒后迅猛炸了:“秦龙!” 秦龙哈哈大笑:“逗你玩的。” 腻歪了两句挂了电话,Tiger笑着问了句:“这是打算定下来了?” 秦龙点头,应了一声。 “不容易。”Tiger一抬头,正好看到商英跟安保部的岳经理吃完饭往外走。青年刚好往这边看,跟Tiger视线碰着正着,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岳在追商英,”隔壁老王开始八卦:“势头很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秦龙挑挑眉,跟着瞄了一眼并肩往外走的两个人背影。 “你觉得呢?”Tiger这人鬼精鬼精的,也不知道他原来是不是看出来商英跟秦龙那一腿了。眼下倒是笑吟吟的一脸无辜老好人样:“小岳去年从部队上下来,身手一等一的好,性格也爽利,爱憎分明。” “岳杰配不上商英。”秦龙语气淡淡的:“他一个退伍的,家徒四壁,又没专长没学历的,就剩一项优点了。胆子大。” Tiger闻言哈哈大笑:“我以为你会欣赏岳杰这样的。怎么?这语气跟挑剔的娘家人似的,你还想代小商介绍个更好的?” 秦龙不置之否,端起餐盘站起身:“王哥,商英现在是你手把手带的,我就不信,你看不出他有多优秀。” …………………………………………………… 晚上跟国税局的几个人吃饭,快散场的时候又碰着国土资源局的孙局长一行。 原本秦龙打算一场喝完就回家的,这下被孙局长逮着,毫无商量的直接转战二场。 会所里几个包间都有熟人,军区司令部的汪参谋,质监站的季站长,A市人民银行总行的范行长…… 秦龙好久没这么喝过了,即使身边跟着人挡酒,奈何虎狼太多,不少关系都得自己去维护。一来二去的,秦龙就有点喝高了。 借着上洗手间的功夫,秦龙打算洗把脸躲会儿懒。吐还不至于,可是再来两杯可就不好说了。 脚步踉跄的推开卫生间的大门,秦龙两步迈过去,双臂撑在洗手台上缓口气。 四个隔间最靠里的那一间传出来捂着嘴依然压抑不住的闷哼,伴随着一下下高频撞门板的动静。 酒精麻痹了神经,秦龙慢半拍的侧过脸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这得是嗨成什么样儿,才能肆无忌惮的在公开场合这么玩儿? 无所谓的咧咧嘴角,秦龙伸手打开水龙头。身后的卫生间大门一开一合,又进来一个人。 那人站在小便池那里,小隔间那边突然传出一声悠长的呻-吟,显然是其中一人直接飙到了高-潮。 后进来那人或许是没想到,吓了一跳差点尿在裤子上,直接骂了句脏话,一脸鄙视的拉上裤子掉头出去。 秦龙只觉得好笑。 昏头昏脑间,他听到门板晃的更厉害,显然是在冲刺的最后阶段。哦,刚来刚刚那声喊是被压的那个先到了,后面出力这个迟了半拍…… 有的没的想了一会儿,不提防隔间门从里面打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完全是下意识的一抬眼。秦龙从镜子里看到一张潮红的脸,玩世不恭满不在乎,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凸出来的锁骨上有个鲜红的咬痕。 “燕喜?”秦龙转身,摇晃着靠在洗手台边沿,眯着眼看向青年身后挨着的那个高壮黑人。 是的,一个黑人。铁塔样的,怕不是得有将近两米的身高,手臂上的肌肉隆起,一身疙瘩腱子肉。 “哎呦!”燕喜眼神迷离着,跌跌撞撞的走过来:“这不是亲爱的秦总吗?好久不见。” 秦龙揉了下脸,努力让自己清醒点:“你去哪儿了?一声不吭撂挑子就跑?” 燕喜满不在乎的哂笑:“提那些无聊的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谁知道今晚睡下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哈……” 知道眼下不是问隐私病情的时机。秦龙迟疑了一下,看了眼那个杵在燕喜身后没离开的壮汉。真特么黑,黑的发亮,属于那种晚上出去只要不笑到露齿,一定能隐形的级别。 顺着秦龙的目光,燕喜像是才醒悟过来,自己身后还有别人。 转过身赶苍蝇似的讲了几句英语,那个壮汉走了。 “燕喜,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没了外人,秦龙直截了当:“就算查出问题,一走了之躲起来就有用了?” 燕喜耸耸肩:“谁躲了?我只不过在抓紧时间及时行乐。HIV阳性怕个鸡毛?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是问题,嗝……” 果然是阳性。 一只手撑在洗手台上,燕喜半圈着秦龙,抬着头吃吃的笑:“怎么样?刚才那个?这段时间我就碰着这么一个能跟你媲美的,又粗又壮加农炮,炮弹速度高量又大,差点把老子灌满了……” 秦龙脸上肌肉抽搐两下:“没带套?” “没。”燕喜笑的张狂,还带着点说不出的恶毒:“我好心提醒过了,他非要玩爽的,活该他一块儿下地狱。” 秦龙无话可说。 “哎,秦总,”燕喜揉了揉眼睛,像是刚刚想起来一样:“我他妈差点忘了正事儿。你得帮我个忙。” 秦龙挑眉,用目光示意他继续。 “我约了齐建,”燕喜哼了一声,抓过秦龙的手腕低头看表上的时间:“明天晚上八点半,见面谈谈。” 青年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点儿:“傻逼是真拿自己当个人物啊,约了几次都不肯见,看着我就跟看着垃圾似的。也对……我现在差不多就是个巨型病菌垃圾,可是,垃圾也是有尊严的!”燕喜脑子有点不太清醒,絮絮叨叨的:“他不是瞧不起我吗?我就拉着他一块儿变垃圾哈哈哈……” “燕喜你能醒醒吗?”秦龙皱眉,酒意一点点褪去:“这方面我帮不上你。” “你能!只有你!求求你龙哥!”燕喜死死攥住男人的手腕不松,满眼乞求:“齐建不肯见我,我是打着你的旗号,约在你办公室见的。我跟他说有个项目谈,不然他不肯见我,求你。龙哥,你就坐在那里当诱饵就行,你放心,只要他进来,我一个人就能搞定。最后一个忙!真的,我这种半条命都没了的人,飞燕文创全都给你行吗?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你答应过帮我扳倒齐建的!” 语无伦次的燕喜看过去既可怜又可恨,秦龙觉得胸口闷了一股气,吐不出咽不下,极其的憋屈:“你想怎么做?” “哈。”燕喜笑的古怪,眼神直勾勾的:“我准备了一点调料给他喝,等他人事不省了,我要上他,不带套。” 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临近下班的时候,秦龙开始心神不宁。 除了燕喜说的那件事,下午四点多,他竟然意外的接到了越构的电话。 越家现在的情况,不说固若金汤那么夸张,倒是让秦龙真有点无从下手的意思。 从来一个企业垮掉,都是内部先出现问题。眼下越构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大刀阔斧的砍去了臃肿不实的部分,干净漂亮,令人无可指摘。 断臂求生,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好在越家现在的规模小,除了秦龙自己心里有点不舒服,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我是跟你宣战的。”越构很直白,直白到令人有些佩服:“从今天开始,我要把你抢去的市场再重新夺回来。秦龙,最多三年,我不会让你日子一直这么好过的。还有,”越构语气平静:“楚烈。你那么脏,配不上他,你也不值得楚烈这么为你付出。” 秦龙知道自己不该被他激怒,可是依然忍不住那种故意为之的肤浅行为:“你凭什么说这个?楚烈自己愿意跟我在一起,你又算什么东西?” 越构并没有被气的失去理智:“楚烈和你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他现在愿意蒙着自己的眼睛跟你走,总有一天他会看清你的真面目离开你。” 秦龙冷笑,那些嫉恨让他如鲠在喉,几乎脱口而出:“这辈子你别想了。楚烈早都被我艹熟了,你觉得他还离得开我吗?” “呵,你多厉害啊。”越构讽刺:“前后玩了不少人利用了不少人的感情吧?用那么卑劣的手段,你不怕遭报应吗?不过就是空长了人皮的驴鞭,有什么可好炫耀的?像你这种,能忍住不偷吃?哈!天大的笑话!” “总比你吃都吃不到要好。”秦龙简直想破口大骂了,男人虚荣的面子让他说不出自己多爱楚烈的话,反倒是有些口不择言:“就算我床上还有别人,只要我哄,楚烈一定会让步。越构你太天真了,你根本就不知道男人的兽性就没有底线。” “无耻。”越构像是被气到了:“秦龙咱们走着瞧,我等着看你死的多难看。” 挂了电话,被怒火冲昏的大脑一点点清醒。秦龙懊恼的叹口气,自己怎么就没忍住,被那么个手下败将的黄口小儿给带偏了呢? 这是什么胡说八道?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指向四点半,秦龙摸过手机给楚烈发了条消息。 “想你了,今天回来吗?” 楚烈回的很快,还带了个俏皮的表情。 “下大雨了,安全起见,明天上午再走。开车回去大概四小时,中午一起吃饭。” “度假村订好了。”秦龙情不自禁的弯着嘴角埋头打字,那些郁结一点点散开:“万分期待周末出行。” 楚烈回了他一个吐舌的笑脸。 不过是平淡无奇的回复,不知道为什么却让秦龙看的心神一荡小腹抽紧。 四天了,强烈的欲望几乎溃堤。想把楚烈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秦龙想了想,按了两个字符发过去。 “一0” 完全没那么多黄暴思想的楚总发过来一个问号表情:“什么意思?” 秦龙撑着额头闷笑,被越构那通电话带来的不快彻底一扫而光。 迟迟等不到回复,楚烈跟着发了条语音:“说话不带说一半的,什么意思?” “没什么。乱码。”揉了揉笑疼的腹肌,秦龙打算等见了面,亲自解释这两个字符的含义。嗯,他最喜欢看楚总羞臊着一张大红脸又情不自禁的样子了。 八点钟,燕喜一身清爽白衬衫西装裤的进了秦龙办公室,扎到齐整的头发乖顺的束在脑后,看过去乖巧文艺,不复乖张。 秦龙突然有点难受,如果燕喜不是这么一根筋轴到底,如果他不是对齐建执念这么深,他的路不会走到今天变成死胡同。 “这是项目计划书,不完全是假的。”燕喜递给秦龙一本装订好的册子:“你先看看,等会儿跟他聊。我去外面茶水间帮你们泡红茶。你只要顶住五分钟胡说八道就好。” “燕喜你想好了,这一步走出去就回不了头了。”秦龙头疼。他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他更不想燕喜这么偏激。 燕喜无所谓的轻笑,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绝望,很快又是无坚不摧的混账玩意儿:“我早都回不了头了。” 有秦龙的提前吩咐,三十五楼整层的员工都下了班,此刻也只有办公室里静待来客的两人。 “你可以羞辱他,但你不能把他逼进绝路。”秦龙再三衡量,谨慎开口:“依照建达现在跟秦氏的合作关系,我没必要在明面上跟齐建翻脸。得不偿失。何况你真把他传成阳性,我脱不了干系,狗急跳墙并不好玩。” “秦龙!”燕喜想不到这种节骨眼上对方倒戈,又气又急:“你答应我的!” “我答应帮你对付他。”燕喜越急秦龙越是平静:“尺度我不认同。这样行吗?前面我都不管你,但是你要弄他,得戴套。你可以录像……” 燕喜眼睛一下子亮了:“你让我想想。” 秦龙从侧面的抽屉里拿出一盒套子,看了眼尺码又扔进去,重新换了一盒,对燕喜晃了晃:“要不要?” 青年咬牙:“行,依你。” 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回来。 齐建很准时,八点半差一分的时候,伸手敲响了秦龙办公室的大门。 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燕喜掸了掸衬衫,走过去开门。 “齐总,过来坐。”秦龙招呼齐建往沙发那里去:“好久不见。” 燕喜乖巧异常:“喝点什么?晚上不喝刺激性的东西了,我去冲壶红茶吧。” 齐建看了眼虚掩上的房门,嘴角含着些许轻蔑的笑:“秦总你还真留着这个扶不上墙的玩意儿在身边?” “燕喜是个能干的。”秦龙淡淡的语气。 “屁!我不了解他?!”齐建那些恶毒不知道是不是都甩给了燕喜:“能干没发现,很能被-干倒差不多。他除了会撅着屁股到处求欢……” 后面那些话突然就哑炮了,因为秦龙眼中陡然泛起的凛厉。 齐建讪讪的:“算了,我说多了没意思,秦总你慢慢就知道了。” 手里拿着的那本项目计划书扔在茶几上,秦龙稍一思忖,还是在正题之前说了两句:“你不喜欢他,犯不着这么作践他。好了,齐总,个人的恩怨我们不提,这么晚了,长话短说,我跟你简单介绍一下项目,看看你有兴趣没。齐总你也知道,现在的商业模式不比过去,大商场大超市,昂贵的租金加上地价,十块钱的东西得卖到一百才有赚头。现在的消费者购物渠道多样化,电商各行其道……” 秦龙条理分明的侃侃而谈,真到不能更真。 房门被象征性的轻叩两声,燕喜端着茶盘进来。紫砂的精致小茶壶,配套的三个杯子里已经斟满了茶汤,琥珀色的温热茶水轻晃着,漾出一圈圈细密的水纹。 “你说的这些我懂。”齐建没看燕喜殷勤的半蹲下身体往自己面前放茶杯,微微皱着眉:“百货超市要转型,包括一些迷你自助售货机的进驻,都在分食这块蛋糕。” “齐总,先喝杯茶吧。外面下雨是不是比较凉?”燕喜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浅浅喝了一口:“今年凡蓝山茶园的第一茬,口感是不是还不错?” 齐建没想搭理他,但是眼看着秦龙微笑着端起茶杯有样学样的喝了一口,齐建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抓起茶杯一饮而尽。 他可以不给燕喜面子,但是他不能不给秦龙面子。 “我有个小问题。”齐建毕竟不傻:“第一,秦总你有项目怎么会考虑到找我?第二,为什么约在这样的时间?第三,如果真有诚意,不是应该秦总亲自打电话才合适吗?” “我来替秦总回答。”看着一杯茶水进了齐建的肚子,燕喜扶了下茶几站起身,居高临下:“第一,这个项目是我帮秦总找的。第二,秦总事情太多,白天挤不出空来安排。第三,”燕喜笑了笑:“我代表秦总约你,怎么,就落齐总面子了?” “燕喜你闭嘴!”齐建烦躁的瞪眼睛:“我不想在这儿跟你吵。” “可是我想跟你说清楚怎么办?”燕喜摊摊手,一脸的不在乎:“不是打着秦总的旗号,你怎么肯来?齐建,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齐建要是还不知道今天的主题是什么,他就瞎了。 脑子有点混沌,齐建努力振作了下精神:“好,说清楚。原来你喜欢玩,好在我看你干净,就陪你玩。现在你那么不检点浪荡成性,我觉得特别恶心,就不想跟你玩了。这个答案够清楚了吗?” 燕喜红了眼睛,深呼吸一口,微笑着维持镇定:“够清楚了。齐建,我今天才承认,自己不仅瞎,而且这么一瞎就是十多年。我但凡能把那些感情收回来一点,不至于被你踩成一滩烂泥。你知道吗?我被人传染了HIV,阳性。齐建你现在心里肯定在冷笑,我这样纯属活该对不对?没关系,过了今天晚上,你就跟我一样了,再也没有笑话我的资格了。” 药效开始上头,齐建觉出不对劲。男人想要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颓然的倒在沙发上:“燕喜你疯了吗?你想干嘛?” “干你。”燕喜毫不畏惧的走过去,料定了这会儿对方已经无力反抗:“我给你调了一杯加强型的安睡散,保证你全过程无痛苦无知觉。齐建,你不觉得我还是很仁慈的吗?如果让你清醒着感受我干你,最终把那些带着病毒的小蝌蚪送到你身体深处,会不会直接气的你脑溢血不治身亡?乖,好好睡一觉吧,放心,你的第一次,我会温柔对待。” “燕喜你……”齐建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大手徒劳的在沙发靠背上抓挠着,却什么都没抓住,只有一些细微的声响:“你敢……秦总,秦龙你不能……为虎作伥……” 燕喜笑着抽出齐建的皮带,伸手轻轻一推,轻易的把男人推着躺倒,双手搭上对方的裤腰,连着里外一起抓在手里:“不过齐总也不用遗憾,我会录下来给你回放留念的。” 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中招的男人已经处于半昏睡状态,毫无招架之力的任由燕喜宰割。 窗外的雨势突然大了,打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的,炒豆子一般。 燕喜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秦总,帮忙搭把手,把人翻过身让他趴着。” 秦龙没有妇人之仁,何况刚刚齐建说的那些话让他很不舒服。 沙发上失去意识的男人趴在那里,浑身上下只剩一件黑色Polo衫,看过去又淫-乱又滑稽。 “我上初二的时候,”燕喜吸了吸鼻子,垂下的眼睑挡住了眼底的神色:“开始喜欢他。他打篮球我给他拿外套,捡球,买饮料,当啦啦队。他跟别人打架,我跟着去拦在面前,被对方的大个子一拳头把眼镜打飞了,我蹲在地上眯着眼到处摸索着找眼镜,他就抱着双臂站在那里哈哈大笑。我那时候觉得他也就是没心没肺,年轻晚熟,还没开窍,不懂我的心思。其实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带了滤镜替他美化了。他什么都懂,他第一次上的就是个男孩。我们班的班草,阳光俊朗彬彬有礼。那天班草过生日,他非要死皮赖脸跟我一块儿去,后来在KTV把人灌多了,让我帮他打掩护,都来不及到酒店,就在隔壁一间没人的小包间,反扣了门就把人办了。那时候我在哪儿?我就被他戳着额头要求站在门口帮他把风。我忍不住回头,门上的小窗口什么都能看得到,我看着他胆大妄为的折腾人,看着玻璃上反射出自己的影子,看不清嘴脸,却那么丑陋。” 房间里明明开了空调,秦龙却觉得气闷,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燥热爬上心头。他强制自己把目光从男人白皙笔直的双腿上移开。 “后来高中毕业,我实在不想这么追在他屁股后头跑了。太累了。可是这人又聪明又有够恶劣,在我犹豫着打算放手的时候,让他看出来了,然后他就把我睡了。他不说喜欢我,也从来不回应我说的爱,每次心血来潮的跟我玩玩,过后又继续他自己花天酒地的生活,完全不收敛。如果说小时候自己见的人少视野太窄,可是后来长大了,还是放不下他,这就是心魔吧。我知道他不喜欢我,脾气暴烈,甚至老二还比普通人小那么一点,每次跟他做也不都是爽的……可就是不行。我试过远走他乡,一年半载的不回来,也试过别人,不知道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还是被他下了蛊,兜兜转转还得乖乖低头被他牵着鼻子走,哪怕被他各种嫌恶。” 眼泪顺着青年光洁的脸颊蜿蜒而下,在灯光下像是晶莹的水晶。 “燕喜。”秦龙舔了舔嘴唇,身体的异样感已经到了无法忽略的地步:“你给我喝了什么?” 燕喜神色平静的抓过一个抱枕,费力的塞到齐建小腹下面,头也不抬:“说了这么多,终于药劲上来了?秦总你放心,跟齐建的不一样。你不能睡觉,你睡觉了今晚的大戏就没法演了。我给你调了一点助兴的东西。你看我可悲吧?即使被齐建骂到猪狗不如,关键时刻我还是不忍心这么毁了他,我连带着套子都不敢上他,生怕传给他。所以,龙哥你来吧。我帮他揉开,你放开了干。这点药效,也就两个小时差不多了。龙哥你别生气,先听我说完。我来录像,我不录你的脸,到时候这份东西咱俩一人一份。你不是嫌我的飞燕太小没分量不够筹码吗?有了这个录像,你就可以牵着他的鼻子走,只要你有能耐,整个建达都会改姓秦。怎么样?配上你的野心,够你出马亲自跟齐建来一炮吗?” 血脉里的蠢蠢欲动一下子被点燃了炮捻,秦龙困难的咽了下口水:“不行,我不能这样。” 燕喜摊摊手:“龙哥,你现在没得选择不是吗?这屋子只有我们三个。我不能害齐建,我更不能害你。所以,你只剩一条路。秦氏集团九十九步都走了,不差这一步。” 办公室里的缄默和压力沉甸甸的如有实质,欲望的唆使渐占上风。除了本能的欲望,还有男人对权力巅峰的极致渴望。 如果建达改姓秦…… 秦龙费力的咽了下口水,手指攥紧沙发扶手:“去抽屉里,帮我拿盒套子。” 最艰难的一步迈了出去,其余纷纷溃堤。 燕喜红着眼拿着手机开了录像功能,镜头一直在控制不住的微微晃着…… 眼泪模糊了双眼,滑进唇齿间,是咸涩的。 快到十一点,秦龙面无表情的扔掉了第四个套子。 燕喜已经不录了,就那么呆呆的跪在沙发边上,像个失去灵魂不会思考的提线布偶。 “满意了?”秦龙喘着,脸色微红,眯着眼看向失魂落魄的燕喜:“即使没受伤,齐建这样,没两天的功夫也下不了床。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燕喜木然的重复,伸手抹了把脸:“你放心,我会把你摘出去。录像马上也发给你。回头我带他去酒店,就说是我做的。即使他去化验,等待结果是煎熬,结果是阴性依然煎熬。除了煎熬还有耻辱,他被自己最瞧不上的垃圾给强上了,这个垃圾还是HIV阳性……哈哈哈齐建的骄傲从此以后被我踩在脚底下,再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秦龙站起身,扔掉手里擦拭的纸巾,刚好落在齐建泛红的后腰:“燕喜你——” 办公室大门毫无预兆的被突然推开,两人听着动静齐刷刷的回头,刚好看到楚烈拎着一只藤编篮子笑盈盈走进来。青年的发丝上还带着细碎晶莹的水珠。 “惊喜吗?我顶着大雨连夜开车六个多小时赶回来给你送杨梅……” 话语戛然而止。 空气一下子闷的令人艰于呼吸。 慌张来的后知后觉却无比强大,秦龙心脏怦怦跳着,脸色都变了:“楚烈,我……” “对不起,”楚烈往后退一步,手里拎着的篮子悄无声息坠地,厚实的地毯上听不到一点声音,紫红圆润的大杨梅滚的到处都是:“我不该看着亮灯就上来,我以为你在加班……” 楚烈脸色惨白,有点语无伦次,越退越急,眼看着就退到了门外:“抱歉打扰了。” “楚烈!”秦龙狼狈的喊了一声,眼睁睁看着对方如同受惊的兔子,掉头就跑。 “有需要我帮你解释。”燕喜的样子像笑又像哭,看着男人手忙脚乱的穿裤子:“就说是我给你下药,我逼你的,我诱惑你的。”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秦龙的心神,以至于他都没法去想令他兴奋的兼并建达后的辉煌了。 “不,这不一样。”秦龙仿佛自我催眠的喃喃,扣好腰带开始大跨步往外走:“这不是背叛……” 蓦的,那天跟楚烈情到浓时对方说的话就清晰回响在脑海—— 你要是敢再碰别人,我就跟你老死不相往来,说到做到。 闷热的初夏,秦龙惊出一身冷汗。 办公室门口精致的地毯上,被踩碎的杨梅沁染出一片紫红色泽的污渍,触目惊心。 …………………………………………………… “我不辩解,我只把事情原本说给你听。”秦龙咽了下口水,故作平静的做了总结。 坐在对面的楚烈眼底有血丝,透露出掩盖不住的憔悴。 三天了。楚烈避了秦龙三天,还是同意约了私密的茶室坐下来摊开谈了。 面前的茶水已经冷了,两人都没动。 “分吧。”楚烈轻抿了下干燥的嘴唇,垂着眼睑看着自己的手指:“我说过,再有这样的……情况,就切。从此以后我不管你了,还你自由。” “楚烈你别这样,”秦龙又狼狈又难过:“我知道我混账,我根本就不该起贪念。你能给我个机会吗?如果我再犯,你可以随便处置我,真的。楚烈你别提分手,那真的什么都不是,燕喜就是拿我当道具,而齐建,从头到尾我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 “我不想说你渣,可是秦龙你这实在是。”楚烈摇摇头,疲惫的咽下了那些难听的指责,没意思:“平心静气的讲。你看,我早说过,我们两个看待问题标准有差异。你可以身心分离,甚至不把那种事当什么,你觉得只要没动心没动感情,什么都不是。”青年看着男人认真的点头,忍不住觉得浑身发冷:“你的价值观我无意评价,可是秦龙你想过没有,或许齐建豁出去,可以告你Q暴。这算犯法了吧?是,你可以说他丢不起那个人,他只会打落牙齿往肚里咽,根本不会报警。但报不报警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想法,你理所当然的觉得这么做没错。这是最可怕的。” 秦龙张了张嘴,竟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你向来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直接做法,”楚烈双手握着杯子:“是我天真,以为可以慢慢拉回你偏激的观念。不,你保证不了以后。就算没有齐建,还会有你觊觎的别人。王建,张建,李建……如果他们手上有你想要的,你依然会去按照自己的想法做。秦龙,我累了,我承认自己的无能。我们,到此为止吧。” “不!我不同意!”秦龙没辙,怒火攻心干脆耍赖:“你连机会都不给我直接放弃,我不同意!楚烈,别这样,我改行吗?你想让我怎么样,你说,我都改!你明明对我有感情,你为了我开车六个多小时连夜回来……” 楚烈摇头,目光注视着小茶室里面榻榻米上的某一点放空:“回来路上我开着车,累也不觉得累。越构给我发了段录音。呵,是他故意打电话给你挑衅的吧?我承认他是挺幼稚的,试图用这样的方法挑拨离间。说实话,我听到你说的有些话,还真挺难受的。不过我告诉自己,那是你为了气越构才故意说的,你心里并不真的那么想。谁知道……秦龙,你床上有别人,你哄不回来我了,我不是跟你赌气。我受不了这个。或许越构有句话说的是对的,你忍不住不偷吃,哪怕你不这么想。有没有感情不重要了,就这样吧。” 秦龙不敢看楚烈的眼睛,艰难却坚持:“不,我不会放弃的。楚烈,即使你要断,我也会重新把你追回来。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一辈子都行。我打下多大的天下都是为了送给你,我把以后都计划好了,让赵焕去管去冲,我陪着你到处走走,慢下来享受生活……只求你给我个可以重新追求你的权利。” 第49章 第四十八章(完结章) 秦氏集团正式更名为大秦集团。 集团公司下辖地产、商业、娱乐、科技、建材、文创、教育等多个领域,成为A市乃至全国,举足轻重的实体企业。 两年的时间内,昔日辉煌的建达集团被一点点蚕食殆尽,彻底并入大秦集团。 齐建一蹶不振,在大秦集团挂了个副总的职位,几乎就是退休养老的状态,完全不过问任何公事。 燕喜则是从大秦集团彻底退出,连闲职都没有,断的干净,了无牵挂。 两年时间,越家珠宝开始在A市重新崛起。结合眼下年轻人更青睐的新颖款式,线上线下同步发展,将过往厚重昂贵的珠宝产业化大众化精致化,从传家到轻奢到流行快消,定位精准层次分明,成为很多年轻人追捧的火热新贵。 燕喜的离开,造成大秦和越家的商战雪上加霜。在珠宝这一块儿,大秦不说毫无招架之力,最起码应对的有些狼狈。燕喜之下,多是做事的碌碌之人,无论是创意还是营销推广,循着老路走的人多,毫无新意而且被动。 对比着越构那边,因为心无旁骛目标明确,从废墟上崛起的越家珠宝堪比凤凰涅槃,营销做的漂亮,产品结构专而精,正经是步步紧逼的状态。 在第二年中飞燕文创的管理层年会上,秦龙听取了财务战战兢兢的赤字报表,企划臊眉耷眼的方案,分管副总干巴巴的各式空话,直接拍板决定放弃珠宝行业的竞争,收紧并精简飞燕的结构,将重点放在稀缺原木中式家私方面。 值得一提的还有魏厘。 即使从赵焕口中知道了魏厘的住处,秦龙一直没过去打照面。 反倒是年底某天,秦龙去香港办点事。司机送他到机场,前后脚的车门一开,刚好后面一辆出租车打着双跳停过来,下来的人就是久未谋面的魏厘。 魏厘也没想到会碰到秦龙,猝不及防下,脸上多少有些不自在。 一年多没见,魏厘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往日那种意气风发到自负的样子内敛不少,从上到下的温润透着一股君子如玉的味道。 缓刑期满,魏厘移民澳洲Adelaide,这是在国内的最后一天。 两人心平气和的站在候机厅大门口抽了根烟,白灿灿的阳光透过玻璃顶映照下来,青灰的烟气扶摇而上,居然有种现世安稳的错觉。 昔日一路坦途堪称人生赢家的魏厘,即使被秦龙这么摆了一道,眼下看过去也没什么戾气或是怨怼。那些过往像是真的放下了,云淡风轻。 他不提,秦龙也心照不宣的揭过,只说些不咸不淡的话,说Adelaide多么的宜居。 一根烟抽完,倒是魏厘坦然开口致谢,谢谢秦龙照顾商英,弥补了他当年酒后冲动造的孽。 秦龙无意识的看着男人手腕上戴着那串佛珠,什么都没说。 推门进了候机厅,两人站定握手,魏厘表情极度认真,那双漂亮有神的凤目迎视着秦龙,不避不让。他说再见,秦龙。 再也不见了。 …………………………………………………… 第三年,楚爷爷病情反复并恶化,撒手人寰。 秦龙能够捆着楚烈在身边的最后的、也是仅有的一根绳子彻底断了。 楚烈的性子对得起他的名字。从最初心动不顾一切留在秦龙身边白手起家,到秦龙趁着楚爷爷生病追到家里后的动摇,再到自己想通了就绝不矫情的应允在一起,直至最后撞破秦龙出轨而立斩情丝。 楚烈没再给秦龙任何机会。哪怕因为照顾爷爷及其他种种原因,他一直留在秦氏没走。 当然,楚烈也没给越构任何机会,起码在他任职大秦集团副总裁期间,为了避嫌,他连越构纯粹私人的邀约都推了,避而不见。 秦龙也是后来才慢慢明白,楚烈一旦下了决心,能够滴水不漏到什么可怕的程度。 也正是因为知道了,那种百爪挠心的后悔才越来越强大,成了秦龙这辈子挥之不去的心结。 楚烈从老家服丧回来大概一个月,某天晚上秦龙借着酒意强行闯进了楚烈家。他想就算拼着事后被怨恨,他也要把两人之间僵持的关系打破,大不了这辈子他在楚烈面前伏低做小。 事实证明他还是一厢情愿了。 楚烈怎么劝说都没用,力气又拼不过蛮牛样的秦龙,到最后直接被男人压在床上亲吻。 衣服裤子都被推到了脖颈和脚踝,力大无穷的男人着急麻慌的去够润滑剂,嘴巴干渴到不行。 就在那么个时候,在秦龙以为楚烈心软或是认命的时候。面色微红却平静无波的青年开口了。 他说,秦龙你要做我抵抗不了你,我没你力气大。不过你考虑好后果,我不是什么贞洁烈女,这种事做了也就做了,你拿捏不住我。或者说,我没做到老死不相往来你还不死心是吗? 秦龙就那么可笑的挺着硬到要爆炸的金刚杵,抵在楚烈的肩窝慢慢怂了。 他不敢。 楚烈的威胁不管真假,他都不敢再像当初一样坚持自我了。 楚烈就那么安静的躺在床上,看着男人低着头跳下床,弯了腰穿上裤子,再一言不发的慢慢走到门口抓住了门把手。 秦龙没喝醉,不过是要找个借口。 男人握着门把手,语气苦涩。 楚烈,今天是我不对。你别气,我这就走。我只想求你一件事,留在我身边,哪怕一辈子就是工作伙伴。别走,行吗? 转天,楚烈把一纸简洁明了的辞呈摆在了秦龙办公桌上。 秦龙以为自己会暴怒,以为自己会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的把楚烈留住,最终却是被赵焕一句话点醒—— 楚总这是顾全你们最后的情谊,保全你的颜面。你同意或者不同意,依照你对楚总的了解,结果会不同吗? 辞呈被压了一个礼拜,秦龙签了字。 楚烈走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大秦集团副总裁的身份不要,股权不要,补偿金也不要。拿到辞呈收拾完自己的私人物品,彻底走出了秦龙的生活。 没有依依不舍,甚至没有告别。 秦龙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两个月后,他还是从商业竞争对手越构的行为上,推断出楚烈的去向。 越构在自家生意一片大好的前景下,做出了令业内人士跌破眼镜的举止。他变卖了九成的产业,只留下一家老店给他母亲,毅然决然回去了他年少时候留学的英国。 楚烈应该就是去英国了。 …………………………………………………… 秦龙四十那一年,生意上已经稳固到无可匹敌的强大程度。 他找代孕生了个儿子,起名秦海。 同年年中,国家通过了同性婚姻法,商英跟岳杰结婚了。 彼时,Tiger已经退休,商英在地产公司独挑大梁。岳杰早两年跟商英确定关系的时候就离开了大秦,自己开了一家保全公司,一步一个脚印的奋斗起来。 他们的婚礼秦龙没去,托赵焕带了个大红包去恭贺,自己一个人心血来潮的跑去当年自己做期货那家交易所附近,去找自己记忆里的老金面馆。 时隔十余年,城市变迁足够大。 昔日门庭若市辉煌气派的交易所关了门,连门头的招牌都换掉了。 隔着一条马路,整片的拆迁工地,一地瓦砾。 站在殷红的夕阳地里,男人身上精良的衬衫已经汗湿。面前没有转着大风扇的小面馆,没有趿拉着拖鞋穿着白背心的老金,没有劣质香烟缭绕的烟气和冰爽啤酒雪白的泡沫,也没有多加辣椒多加面条的腰花皮肚面。 什么都没了,时间溜走的时候,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 “明年要过四十了吧?” 秦龙帮赵焕倒了一杯啤酒,自己慢悠悠的端起了杯子。 “我说秦总,能不提这茬儿吗?”赵焕夸张的捂了下脸,痛快的干掉冰啤酒,伸手拿了个干煸龙虾慢条斯理的剥:“我总觉得自己还是二十五岁。年轻着呢。” 秦龙笑笑,男人英俊的脸上不见岁月的沧桑,倒是沉淀出令人怦然的成熟和沉稳。 “咱俩遇到那年,好像我就是二十五岁?”赵焕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的摇摇头:“十几年了。” “帮你大办一场吧。”秦龙的表情看不出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这边的习俗,男人四十要好好摆酒席过生日。” 赵焕惊恐的瞪圆眼睛:“你饶了我吧。我说秦总你可不厚道,今年你过四十也没见操办,非撺掇我做什么?” “我有什么可办的。”秦龙笑笑:“收到的贺礼已经足够惊喜了。” 迟疑了一下,清秀的男人呼口气:“楚烈跟越构结婚,你明知道真实原因。别给自己添堵,知道不?” “我有什么可堵的。”秦龙撂下酒杯撑着脸,些微的出神:“他还肯跟我联系,给我寄礼物,告诉我婚期,已经知足了。” 很不厚道的,赵焕特别想补一刀——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越构这个情种追了楚烈十几年,临了抱得佳人归,也不是用的什么好手段。 这方面倒得说,楚烈真心对得起四个字评语,郎心似铁。 “越构是真的得了脑癌,”秦龙知道婚讯后找侦探社做了调查:“晚期。手术不手术都晚了。他用这个去卖惨,楚烈会同意求婚还真不奇怪。”秦龙勾了勾唇:“我挺羡慕他的,要是换成是我,我也愿意这么逼楚烈一下。或许他就肯回来了……” 赵焕也是无语,没好气的把手里剥好的龙虾扔到秦龙面前的碟子里:“吃!大秦集团执行总裁亲手给你剥的虾仁,价值连城。” “你呢?这么多年一直不结婚,什么打算?”秦龙给他逗笑了,换了话题语调也轻松了:“不是等我呢吧?” 赵焕故意夸张点头:“被你看出来了。秦总,你看现在也能领证了,咱俩你没婚我没娶的,要不凑合一块儿过吧?” “不凑合。”秦龙不迎合他,摇头:“指不定过几年我也能得个什么绝症。” 赵焕给噎的不轻,竖个大拇指给他:“行,秦总这么多年洁身自好的,继续保持……不是,不凑合就不凑合,谁稀罕。要知道整个A市黄金白金钻石王老五名单上,咱可是名列第二!货真价实的抢手货!” “那第一是谁?”秦龙逗他,面前的赵焕依稀还有当年那个偶尔会炸毛青年的影子。 赵焕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 秦龙在青龙公墓买了块墓地,给自己的。 韩惠就葬在这里。 “以后还能做邻居,你就别小心眼子再赌气了。”秦龙蹲着火盆前,耐心的一片片扔着纸钱,热浪袭人的火舌很快吞噬了一切:“我那位置离你也不太远,隔了三排。” 一身黑的英俊男人随手向左前方指了指:“我正游说赵焕也买在这里,再找一个,以后就能围一桌打麻将了……韩惠,对不起。” 风过树梢,沙沙的声响像是情人的呢喃。 一沓纸烧完,秦龙站起身。 墓碑上的一寸照片,是韩惠青春最好的笑模样,纤细清秀的少年兴高采烈雀跃着欢呼。 【龙哥,你真是大大大好人……】 …………………………………………………… 秦龙终身未曾婚娶,外界各种猜测,原因成谜。 大秦集团在秦龙的领导下,足足辉煌了二十五年,稳若磐石,江山不改。 倒是他儿子秦海,极其的不成器,吃喝嫖赌样样在行,纨绔异常。 秦龙一生叱咤商界强势果断,唯独拿秦海半点办法都没有。 原本该退休享清福的年纪,秦龙不敢懈怠,依然每天雷打不动的去公司主持大局。 秦龙是猝死在办公室的。 那天是周五,下了班赵焕打算叫他去玩两局斯诺克放松放松。 简洁气派的办公室里,秦龙靠坐在办公桌后的黑色大班椅上,双臂自然的放在两边的扶手上,低着头一动不动像是在打瞌睡。 赵焕看的好笑,又有点心酸。 过去不客气的伸手推了一下,喊了声老秦别打盹了,人就倒了。 …………………………………………………… 闻讯,楚烈从英国回来参加秦龙的葬礼,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 赵焕就想,秦龙这辈子执着的等,谁知道等到楚烈回来,还是这样的阴阳两隔。 赵焕揉了揉眼睛。前两天两人一块儿钓鱼的时候,秦龙才说过,他做梦梦到楚烈回来了。 那天已经不复年轻的男人微微含着笑盯着水面,那副向往的喜悦扑面而来,恍惚间岁月倒流,还是那个倜傥风流无往不利的俊朗儿郎。 弹指一挥间,英雄枯骨,坟茔埋魂。 原本秦龙在,那个不孝子总归忌惮自家老子的威仪,不敢胡来。 眼下秦龙一死,秦海头脑发热,在身边一个酒肉朋友肇高的教唆下,连秦龙的头七都没过,迫不及待的罢免了赵焕的执行总裁位置。 三年后,秦海以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彻底搞垮了大秦集团,堪称史上最强败家子。 从无到有到强盛一时的大秦帝国,就此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