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情意绵长 作者:莫华白 文案 简意绵和徐若情结婚了,在他们别离十年之后。我有幸参与他们的婚礼,进而,理解到他们相遇、相知、相爱,纵使面对磨练坎坷,岁月冰冷也照旧据守爱情,最终春暖花开的故事。三两杯杜康,怎敌沧桑世?若心意绵长,自花开有时!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婚恋 搜索关键字:配角:简意绵,徐若情 ┃ 主角:李艳华,张默,钱超 ┃ 其它:爱情 一句话简介:真正的爱情无惧岁月和孤单的腐蚀 立意:真正的爱情不只是讨取,更是给予,是了解,是容纳,是呵护,是等候…… 第一章 相遇 请好好珍惜吧!两个人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是多大的一种缘分啊! —— 三两杯杜康,怎敌沧桑世? 若情意绵长,自花开有时! 老实说,关于他们的故事。大多数都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真正亲身经历的,其实只占很少一部分。所以,我有时也怀疑,这是否只是我笔下的一个故事而已?所有的一切,都仅仅只是我杜撰或幻想出来的。 在故事真正开始之前,我想要询问大家一个问题:人们都说爱是有保质期的,那么,你们最长的一份爱,保质了多久? 一月、两月? 一年、两年? 十年、二十年? …… 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 若仅仅以生命的长度来论,无论良莠的话,诚然,还能凑上一些。但若稍微讲究点品质的话,恐怕就找不出几个了。而若是再在青春里寻摸的话,恐怕连一个都凑不齐。 所以,有时候我们也不能怪世人朝三暮四。也许,他们才是出于“珍惜时光”的理性。记得有人说过,人之所以为人,不正是基于“理性”二字吗? 但在我看来,爱情这个东西,又偏偏是最不能以理性视之的。 又偏偏,是需要漫长时间酝酿的。 爱情如酒,越藏才越美味。 但不可否认,真正悠久的窖藏,凤毛麟角。 幸得,倒不是不可见。 简意绵和徐若情这对奇葩终于结婚了,在离别整整十年后的这个国庆节。而作为简意绵的“狐朋狗友”,我很荣幸应邀参加。 “荣幸”这个词是我后面特意加上的,“奇葩”也是。 不同的是,“荣幸”是我自己酝酿、发酵的结果,但“奇葩”不是。是出自于简意绵的大学同学张默之口。 记得他当时的原话是这样的: “这对奇葩竟然也能修成正果,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一直以为那肯定是下辈子的事情。十年,整整过去十年了啊!但我怎么感觉好像也没过多久,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似的?怎么感觉好像也不是挺难的,但怎么又鲜有人做到呢?” 我更记得,他当时的表情无比的丰富:两分放荡、两分伤感、两分祝福、两分羡慕、两分苦涩。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丰富的表情,如此“有趣”的人,进而,断定这也定然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而接下来,简意绵和徐若情他们的好姐妹——李艳华的话,无疑也证明了我的猜测。 “怎么,你后悔了?可惜晚了。人家陈曦琳已经名花有主了。” 我相信李艳华是无心的,也就是太过心直口快而已。她就是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连我都轻易看出来了。 但我也相信,在这一刻,张默是真的受伤了,只是轻重而已。 而这,还真不是我丰富的揣测,而是我亲身的经历。张默用一场酩酊大醉,把自己彻底出卖给了我——一个他刚刚认识不到两天的人。 当然,他出卖的还不仅仅只有他,还有他的好兄弟简意绵。 “说老实话,我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输,我一直以为我胜券在握。毕竟……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钱超则说。 “钱超,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显着你了是吧?” 闻言,李艳华又开始开炮了。 钱超淡淡一笑,倒也不太放在心上。然后,便就此缄口不言,参起了闭口禅。 与此同时,一桌子的人差不多都被钱超的话打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回到了故事开始的那天…… 在李艳华的记忆里,故事开始于烈日炎炎的九月,是最美好的青春时光。 那一年,她和徐若情一起考上了理工学院,两个高中的伙伴,又快快乐乐地结伴走进了大学的校园,而且,还在同一个班级。这,真是件很幸福且兴奋的事情。 报名那天,徐爸爸专门开车送他们去的学校。 也是那一天,他们相遇了。 但就算是现在看来,李艳华也不觉得那一天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次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相遇而已。 那怎么就能够演变成一场至死不渝的缠绵呢? 其实,她哪里知道,平凡的相遇和至死不渝的缠绵根本就没有因果关系,只存在概率问题而已。平凡的相遇不表示就不能演绎出至死不渝的缠绵;但千万次平凡的相遇才有可能孕育出一次至死不渝的缠绵。 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相遇有命中注定的成分,只是,被包含于简爸爸和徐爸爸的命中注定之中而已。 简亦霖和徐起峰这对冤家在近二十年后又见面了,在送自己儿子、女儿去学校的时候。 “起峰,你怎么在这里?” “阿霖,是你?” 然后,曾经那一场未完的纠葛,也就此重新接续。只是,有人恍然不觉,有人恨意复生。 但对于我们而言,更重要的是,也让两颗陌生的心,第一次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看似平凡,却又注定将不平凡。 …… “怎么老是遇到他啊,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我看他一定是故意的。若情你可要小心了。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是李艳华曾经打趣徐若情的话。 “是啊,我真得小心了。不然,他要是把我的‘小心肝’偷去了,我可哭都没地方哭。” 徐若情也回击道。 只是,她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戏言竟会成真。她的心肝,最终真被简意绵给偷去了。 而关于绕路的这段记忆,张默也是经历者之一。 “哎,你怎么每次都从这边绕,你不嫌累得慌啊?整整一个学期了吧。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别有意图?看上哪个姑娘了,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 张默也曾问过这个问题。 但时间太久远,张默已经不记得简意绵找了些什么理由搪塞他。 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简意绵其实给出过答案。只是,张默后来才意识到而已。 “因为……这条路上风景如画。” 简意绵说。 但张默看了看一边破旧的宿舍楼,一边正在施工的新宿舍楼,像看精神病似的瞥了眼简意绵,并发出一阵嗤笑。 “你脑壳没锈逗吧?还风景如画呢,我看是破败不堪还差不多。还得加一句,烟尘满天。就是可怜了我们外语系的美女们,妆都花了。” 张默说。 而简意绵的脑袋自然没有锈逗,只是,当时张默没有明白什么意思而已。 风景如画是因为……人在景里,美人如画。 …… 李艳华还听徐若情说起过,两人第一次真正接触时的情形。 也是缘于简爸爸和徐爸爸的缘故。 那是在徐若情家里,一张老照片前。 “我们家也有一张相同的照片。” 简意绵开口,当徐若情靠近的时候。 两人像真的已经认识半年似的,竟显得非常的熟络。 “也对,上面有叔叔不是吗?” 徐若情点头说。 “你有没有发现你和阿姨真的长得挺像的?” 简意绵又说。 “嗯,大家都这么说。” 徐若情也再次点头承认。 “那你知道你们哪里不像吗?” 简意绵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徐若情,问。 “哪里?” 徐若情以相框为镜子,比对了下,问。 “你猜!” 这个时候,简意绵已经重新坐回沙发上了。 “猜不着。” 徐若情想了想,说。 “想知道吗?” 简意绵满脸狡黠的看着徐若情,说。 “干什么?” 徐若情也意识到不对了,开始警惕起来。 “开学的第一个周一,第一食堂见!” 简意绵说。 “……想得美!不说拉倒。” 徐若情说。 但她真的很好奇,因为,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她还有长得和妈妈不一样的地方。而且,还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人。但她又怎么能这么轻易认输呢? 怎么办? “那你知道你和叔叔哪里长得不一样吗?” 反击很仓促,也只能照葫芦画瓢而已。但徐若情也知道,这已是自己小脑瓜的极限了。她虽然不笨,但是,在这些方面,女孩子相比于男孩子的确很吃亏。 “我不想知道,一点都不。” 简意绵满脸微笑的说。在第一次与徐若情的交锋中,他完胜。 然后,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纠结、声讨之后,徐若情最终还是无奈的举手投降了。 再然后,便有了第一次在第一食堂共进午餐的事情。 “怎么,你请人吃饭都空着手的吗?” 但偏偏,因为睡眠不好的缘故,因为头天晚上又开始纠结了。徐若情丢三落四的毛病又犯了。她竟然忘了带钱包,实在是太无语了。 如此,又难免被某人一阵数落,实在是太憋屈了。 然后,她开始了她的欠账生涯,在那近半年的时间里,她非但没有还清欠账,反而越欠越多。最后,直到他们正式确立恋爱关系,一切旧账清零。 后来,李艳华他们总结出,最好的赖账方式果然是和债主建立共同所有关系。 当然,前提是一个愿意赖着,一个愿意被赖着。 所以,若有个女孩总是赖着你,你就偷着乐吧。若有个男孩千方百计的让你赖着,那你可要小心了。 “是笑容。” 简意绵很认真的说道,“你和阿姨不同的地方在你们的笑容上面。” “笑有什么不一样的?” 徐若情当时还不明白。 “当然不一样。” 简意绵依旧很认真,“你知道吗?笑是有相的。你的笑和阿姨的笑,就长着不一样的面孔。” “怎么不一样法?” 貌似很有道理,徐若情更加有兴趣了。 “嗯……欲知后事如何……明日请早!” 怎么能够一次把话说完呢?简意绵还是明白细水长流这个道理的。 “你……” 徐若情却郁闷了。 …… “今天可以告诉我怎么不一样了吧?” “不,今天我只想安静的吃饭,当是利息。” “你……” …… “今天你总没有借口了吧?” “我还是先把你欠的收了吧,不然,你赖账怎么办?” “本小姐是那样的人吗?” “老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狡猾,不得不防啊!” “你……” …… 然后,这个问题竟然一拖就拖了两个多月,果然是一对奇葩。 或者,这个问题早已经不重要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出来?阿姨的笑容里有着淡淡的苦涩,以及,不易察觉的挣扎。我想,她并不是真正的开心。而你的笑容里,只有欢快和甜蜜,要干净很多。” 但就在徐若情都已经忘了这件事的时候,简意绵却突然提及。狠狠地、狠狠地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你就不能当我忘了这件事吗?还是你觉得这样才能显示你的聪明?但你是不是忘了考虑你所评价的人,是你眼前这个人的妈妈?” 徐若情伤心而生气的走了,头也不回。 而简意绵真的不知道这可能会伤到她吗? 不,他知道。 那为什么? 因为,他是故意的。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开始靠近她是有目的的。愚蠢的想要替爸爸讨个说法。很阴暗吧。尤其,还是对一个如此天真、善良的女孩子。” 记得我认识简意绵后,两人一起买醉时,他曾这么对我说过。 也许,这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有这次不愉快。 关于这次不愉快,李艳华也是清楚的。 因为,就她所知,这是徐若情一生中第一次长久的不愉快。至少,是她认识徐若情以来的第一次。 也许,随着我们长大,这样的情况是在所难免的。毕竟,谁能一直一帆风顺呢?也因为,我们不可能永远在别人的呵护中生活一辈子。任何呵护我们的人终究都会离我们而去。或者,我们猖狂的不自量力的离他们而去,自己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其实,我们总是这样的愚蠢,但又不可避免的这样愚蠢,因为,我们终究是要长大的。 但不管怎么样,若是知道后来简意绵会令徐若情那么伤心的话,李艳华是绝对不会让简意绵靠近徐若情的。更不会出手做那个万恶的“帮凶”,“孽缘”重新接续的始作俑者。 曾经,她恨不得杀死简意绵,还有她自己。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曾联手“杀死”了她最好的姐妹,他们该死。 但现在李艳华又很庆幸自己那么做了,不然,怎么能够看到如此美好的风景?那样她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虽然过程很坎坷,但是,幸得风雨过后是彩虹。 这,也不禁让李艳华想起徐若情曾经给她看过的一席话:当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也请坚强的往前走。也许,走着走着,也就雨过天晴了。 李艳华坚信,徐若情就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不然的话,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挺得过那样的困境? “喂,简意绵是你们班的吧?替本小姐带句话给他,告诉他,本小姐有话和他说,让他来见我。他要是敢不来,你们都给本小姐小心点。” 这是李艳华对张默说的第一句话。当时的情形是,张默如同被高年级的坏孩子堵在小巷子里的乖孩子似的,被李艳华为首的三个女孩子堵在了教室走廊。 也许……哦不,一定是经验太少的缘故。再加上事情发生得实在是太突然了。所以,自己才像被吓坏的小朋友一样茫然无措。后来,张默为自己辩解到。 但张默无法否认的是,自此之后,李艳华在他心里的确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大姐大的印象。 最终,在李艳华的威胁之下,在张默的纠缠之下,更是在自己萌动的内心的挑逗之下,简意绵又去见了徐若情,在整整两个多月之后。 因为时间足够漫长,所以,简意绵敢保证,他确实将自己的内心彻彻底底地打扫干净了,再没有一丝污浊。 而两个多月后再见徐若情,简意绵才发现,自己之前的结论其实并不准确,太过主观了。徐若情和徐妈妈其实真的很像…… 哪怕是笑容。 他到底干了什么?怎么就毁掉了那样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 而最后简意绵更会发现,徐若情和徐妈妈最像的一方面,竟成了笑容。实在是讽刺至极。如果他一早便知道这个结果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他一定会悬崖勒马的。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却自不量力的只想弥补自己所犯的错误。 也是,自不量力是每个年轻人共有的天性,简意绵自然也不能例外。 而当我们不再自不量力的时候,也许,也表示我们已经不再年轻了吧? 还记得有一句台词这样说的:不冲那还叫年轻人吗?我突然深有同感。 “你看看,这道题你会吗?” 这是简意绵和徐若情第一次重逢后,徐若情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当时,徐若情在图书室,正在做自己的高等数学作业。 而后来,简意绵也曾经询问过徐若情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怎么会是这个? 难道不是先数落他一顿吗? “不知道。想到什么,说什么!” 这是徐若情给出的答案。 这也让简意绵意识到,其实他会说出那一席不受待见的话,也应该有这个原因。控制不住自己,想到什么,说什么,不说就如鲠在喉似的。 原来,几个月真的可以让人熟络到这个程度,像极了认识几十年的知心朋友一样。 但其实,有人认识几十年,相处几十年,却像刚认识,甚至不认识似的。 “我饿了。” “那先吃饭。” “你请。” “好!” 然后,就这样,缘分重新接续,没有丝毫生分,且越发的稳固。 而与此同时,两个人的圈子,也开始有了交集。桌子上的人开始慢慢熟络起来。 记得当时简意绵、张默、钱超组了个乐队,取名百花杀。鉴于两人的关系。徐若情、李艳华、田妮、魏薇四个同寝的女孩子,便自然而然的成了“百花杀”的忠实粉丝。 不管是真心还是被逼无奈,反正,你能够经常看见“百花杀”的演出现场,有她们的影子。 很多时候,也只有她们的影子。 日子便这么轻松的甜蜜的平静的流淌着,恰似童年时期,屋前那一条缓缓流淌的浅浅溪流似的。 这样的日子,拥有着一种超乎想象的魔力,它总是悄无声息的从你任何一个不经意间流逝去,当你猛然醒悟时,它已经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回忆。 但请不要伤感,因为,这表示你曾很幸福。但也请认真品尝,莫要辜负了这一顿美味的大餐。因为,我们不知道这是否是我们人生最后的一顿大餐? …… 在李艳华和张默他们的记忆里,都或多或少的对那一个皓月当空的晚上有些印象。 其中,李艳华和张默尤其如此。因为,从某种意义上,他们也是参与者之二。 “你知道吗其实 我并不是那种 善于言谈的 言语甜蜜的人 …… 哦baby你多么美丽 你多么美丽 明亮灵动的眼睛 雪白整齐的牙齿 …… 在每个孤单夜里 想起你!” 记得那是一个明亮的夜晚,树荫婆娑。在树影的掩护下,在歌声的渲染下,两人发生了第一次亲密接触,拥抱、接吻。 动作一气呵成。恰似那久经战场的老手似的。但其实,真的只是第一次。 果然,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早已经深入血液、骨子。 当然,也少不了事先的准备工作。 “首先,是眼睛,一定要含情脉脉、眉目传情,像我这样……还有表情,要有妲己的媚态万千,也要有罗敷的忠贞不渝……而最后是动作……田妮你来来来,我们给你二姐示范一遍……记着,不能太主动,不然,就显得太随便了。也不能太被动,不然,那呆子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要欲拒还迎,还迎又欲拒……知道吗?” 李艳华说得自己好像是个中老手似的,但就徐若情所知,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门外妞”,也不知道哪里看来的,来她面前冲大个。 甚至,徐若情觉得,李艳华今天下午和田妮之所以消失,多半就是去忙活这件事去了。还真是够现学现用的。 “喂,给!” “什么?” “安全物品!” “……不用了吧?” “真用得上就晚了。” 而男人或男孩之间,就直接、粗犷多了。粗犷得往往给人一种大灰狼即将要进食的感觉。简意绵甚至有这样的感觉,感觉张默递给他的不是什么安全物品,而是锋利而锃亮的刀叉。所以,难免让性格天生较为温顺、善良的“小绵羊们”有些不得劲。 但其实,若说真有什么恶意,也不见得,只是表达方式不同而已。 只要不是真的存在什么坏心,便就没有什么问题。 而就简意绵和徐若情而言,反正最后也没有听从张默和李艳华的建议。 因为,那确实只是两个门外汉的想当然而已。真实情况,和他们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在李艳华和张默他们看来,简意绵和徐若情真正确立恋爱关系,就是在这一天晚上。 之前,那都不算。因为,哪有男女朋友,连正式牵手都没有过? 但简意绵和徐若情却并不这么觉得,他们都觉得,应该是更早以前。但具体什么时候,他们也说不上来。 因为,两个人是否相爱,不是手是否牵在一起,不是嘴是否咬在一起,也不是身体是否抱在一起,而应该是心是否靠在一起。 而他们的心,早已经靠在了一起。 至于最终两颗心怎么紧紧融在一起,再也不分离的,两人也都记不太清楚了。 或者更准确的说,这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而是一个过程。 两颗心慢慢融合的过程。 虽然当时两颗心暂时靠拢在了一起,但是,又显然并没有完完全全的融合。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两人却又一点也不急,因为,他们好像都知道,这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过程。 甚至,他们很享受这个缓慢的过程。 然而,是否世人都太过心急,不愿等待?亦或者,世人只想要享受甜蜜,不愿费心去经营?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两颗心完全融合在一起。却偏偏事与愿违,弄巧成拙呢? 其实,他们之间的爱情并没有那么多的轰轰烈烈、流光溢彩,有的也就是平平淡淡、水到渠成而已。 当然,也肯定有一些常人没有的因素,不然,为什么他们的爱情能够那般的坚不可摧,别人的却脆弱不堪呢? 坚实的基础,也许便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吧。哪怕,世间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 简意绵和徐若情这两个奇葩很有反其道而行之的精神,他们肆意的“挥霍”着大把的宝贵时光,去看清对方,更看清自己,去经营他们的爱情,而并没有急于求成。 也许,要造就一份忠贞不渝的爱情,有很多的因素,但是,坚实的基础却永远都不可或缺。 当然,那个时候的简意绵和徐若情肯定是不明白这些的,至少,不可能完全明白。他们仅仅只是按照他们自己当时的世界观、价值观,他们自己的理解和想法去呵护他们这份爱情而已。 所以,爱情可能真的只是一次意外的巧合。毕竟,并不是每一个简意绵都能够遇到合适他的徐若情。也并不是每一个徐若情,都能够遇到合适她的简意绵。 而我能做的,也就是将他们的故事讲出来,让世人们自己去领悟而已。 所以,在张默和李艳华他们看来,在那一晚之后,两人应该变得更加热烈才对。不说如胶似漆,也应该形影不离吧。干柴与烈火既然相遇,哪有不熊熊燃烧的道理? 但没有。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两人依旧平淡的、缓缓的演绎着他们的爱情故事。 李艳华记得,当时她还就这个问题问过徐若情。 “你们俩怎么回事?难道那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然,怎么感觉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但是,不应该呀,妹妹你不说倾国倾城,但也小有几分姿色,送上去的肥羊还会有人不吃?他不会不行吧?” “滚!谁说不行了?行着呢。” “啊,原来行着啊!但为什么这样呢?” “那你觉得该怎么样?天天腻在一起吗?” “不然呢?” …… 徐若情最后的回答是这样的:“其实,越好的东西,越要慢慢品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更关键的是,走得越快,越容易被蒙蔽双眼,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摔个大跟头。所以,有时候能慢就慢一点,慢一点才能看得更清楚……” 其实,爱情是一块掺杂了太多的杂质和沙子的美味蛋糕。聪明的人,会慢慢将杂质和沙子挑出来,再品尝这份美味。亦或者,眼见实不可为,便果断的放弃,避免黯然收场。糊涂的人,则往往难以抗拒蛋糕的美味,囫囵吞枣。但最后的结果,就难以预料了。 不可否认,有人金身不坏,不管是杂质还是沙子,都通通随着蛋糕一起消化掉。但更多的人,实力不济,难免大病一场。甚至,因此丢掉小命,心如死灰。 “这些都是你想到的?” 李艳华不禁满脸震惊的看着徐若情,第一次觉得,徐若情并不是她认为的,需要她保护的小妹妹。 “我妈妈告诉我的……” “我就说嘛。” 李艳华顿时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重新恢复大姐大风采,摆出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花木兰电影请她拍摄,绝对不会错的。 “看来我和李木木也不能急啊。走,陪姐妹儿吃饭去。” 然后,李艳华现学现用,融会贯通。 时至今日,李艳华已经不止一次感叹,若不是从徐若情那里“偷师”到这些宝贵的经验的话,她和李健熙不会如此一帆风顺的。 甚至,恐怕也难免最终夭折,自此后悔终生,亦或,惶惶苟活。 “你不是说减肥的吗?” “没有力气怎么减?再说了,不给李木木掺颗沙子,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看中本小姐的绝世容颜?” “是,皇后娘娘。” “起驾!” 而既然回忆起那一段岁月,李艳华又怎么能不回忆起她和李健熙的故事呢?那可是她美好人生开启的日子啊! 李艳华和李健熙的认识,则要戏剧不少。记得那是大二的时候。在李健熙打工的小餐馆。在一个开心的晚上。 后来更是证明,这在李艳华的人生中,也是意义重大的一天。因为,她命中的天子李健熙终于来到了她的世界。 “恭喜我们的李大姐顺利通过补考,自此,终于回到我们正常人的大军。天高凭鱼跃,海阔任鸟飞。干杯!” “干杯!” “干杯!” …… “我在这里,也以酒代酒,感谢徐二妹、田三妹、魏四妹这几天来对我不离不弃、绞尽脑汁、肝脑涂地、无微不至的关照。干杯!” “干杯!” “干杯!” …… 然后,那一晚四个人都醉了,尤其是李艳华,那简直就是烂醉如泥的状态。 因为还没有真正开学,徐若情他们也只是陪着李艳华回来补考的,所以,一时间也找不到人帮忙送回去。 徐若情他们三个还好,李艳华那真是喝嗨了,也完全断线了。 最后,还是小店老板实在看不下去,毕竟,还算经常过来吃饭,较为熟悉。这才让店里打工的李健熙帮忙送四个酒鬼回宿舍。 或者更准确的说,也就是李艳华而已。 别的倒没有什么,只是,路上李艳华没有忍住,吐了李健熙一身。 缘分,也就此生根发芽。 …… “怎么回事?怎么没有出去?你知道吗,你们这是犯罪。白白浪费这大好的时光。” 与此同时,张默也曾对简意绵和徐若情这对奇葩的家伙感到奇怪,很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哪有他们这样各玩各的情侣? “这不是要忙老师上周交代的那个课题吗?对了,上次我们做的那首歌,不是还没有做完吗?” “这是理由吗?” “这难道不是吗?” “……” 现在想来,张默才明白,简意绵是对的,他错了。至少,在对待爱情这件事上。 “一辈子那么长,何必急于一时?你难道不明白细水长流的道理吗?” 张默明明记得,简意绵是告诉过他这些的,这些后来被证实是正确的爱情哲理。 但偏偏,他为什么现在才想起,而并不是早一点想起,在最合适的时候想起? 其实,他并不是想不起,而是本能的选择忘记。 因为,他毕竟不是简意绵,他是张默。 但他其实可以是简意绵的,只是,他选择了做一意孤行的张默。 正如他当时回答简意绵时候说过的那样。 “什么细水长流,我看你是未老先衰。我们年轻人当然是要轰轰烈烈的过活,尽情的挥洒我们的青春了。” “是吗?” 显然,简意绵不知道。因为,他不是张默。也许,困苦的童年,让他下意识的养成了“节俭”的性格吧。 爱情毕竟是人制造出来的东西,所以,被不同的人演绎,便有不同的结果也是对的。 所以,什么样的人,演绎什么样的爱情,这,也应该是对的。 你们的爱情和别人没什么不同,那也多半说明,你们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而张默和陈曦琳之间的爱情,也确实够轰轰烈烈的。 甚至,激烈程度,超过了张默预期的,也超出了张默能够控制的范围。 张默和陈曦琳是在“百花杀”的一次校园路演上认识的。那一天,是陈曦琳二十岁的生日。 所以,陈曦琳说张默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自此,珍惜无比。 张默也仗此,尽情挥霍。 然而,一段爱情若从一开始便失衡,那么,也早晚将失控。 这个道理,是张默后来自己领悟到的。 但正如李艳华说的那样,为时已晚。 记得当时张默最常炫耀的,便是陈曦琳对他的好了。 一度惹得寝室里的另外两个兄弟,孙明淦和周龙艳羡不已,整天围绕着张默打转。好似张默真的能够为他们也找到一个陈曦琳似的。 但可笑的是,张默最后也没能找到第二个陈曦琳,又怎么可能为他们找到呢? 因为,这个世界上都只有一个陈曦琳,没有第二个。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段美好的青春,没有第二段。 这是张默后来的领悟。 …… 钱超与简意绵和张默是因音乐而认识的,不然的话,恐怕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毕竟,他不像简意绵和张默一样,是同班同寝的关系,更和简意绵、张默他们不是同一类人。 钱超出生于一个典型的经商家庭,乃至是家族。也许他们的家族并不大,没有掌控着一个庞大的经济帝国,更没有跺一跺脚就让某地颤动的关系网。但是,对于钱超而言,吃喝肯定是不愁的。 甚至,大多数人的烦恼,在钱超这里也根本不存在。 最不济,也就是回家继承他爸爸或者妈妈创下的小公司。 但不知道为什么,简意绵却总觉得钱超不快乐,或者,他已经忘了什么是快乐。 唯有音乐,可能会让他好受一些。 这,其实也是简意绵坚持组建“百花杀”的一个原因。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钱超在没有音乐之后,还剩下什么。 而在张默看来,钱超那就是太过优越的条件造成的,简而言之,吃饱撑的。 “我看他就是好条件造的。你饿他几天试试,看他喜不喜欢蔡哥的回锅肉?” 诚然,简意绵也不得不承认,若真饿钱超几天的话,钱超也肯定会嚷嚷着要吃蔡哥的回锅肉。 但是,简意绵也可以断定,在吃饱之后,钱超会立马再次陷入迷茫,重新掉入无感的深渊。 但就算是这样,钱超也曾喜欢过一个女孩子,一个来自于他家乡的女孩。 而这事,恐怕只有简意绵清楚,其他人是不清楚的,也不关心。 不过,简意绵也仅仅只知道,那是来自于钱超家乡小城的一个女孩子而已。 这,还是钱超在一次喝醉之后,告诉他的。 就守口如瓶这件事上,钱超是一个特别有定力的人,整整四年的时间,就说漏了这么一次嘴而已。而且,这还是因为简意绵的缘故。 但钱超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无感而无情的他,也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她的名字叫黄欣。 然而,他们还不曾开始,便结束了。 “超儿,你可不能在学校里谈恋爱,就算谈,也就是玩玩而已,可千万当不得真。我和你桑伯伯已经说好了,等你和桑丽一毕业,你们就结婚。到时候,我们两家联手,整个县城的渔业生意,都是我们的。” 多么俗套的商业联姻。但爱情中,确实存在太多的外力干扰。不是这样,就是那样。 其实,钱超真不是那种听话的乖宝宝,不是他爸爸妈妈说什么,他就会听什么的人。 但是,他却是一个特别理智、理性的人。 “既然明知道不可能,那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精力,还让自己冒着受伤的危险呢?那不是傻子吗?” 是的,并没有人逼钱超,是钱超自己决定放弃的。因为,他觉得反正都不会成功。他更不相信,有所谓的爱情。 “简意绵和徐若情完了。连简意绵和徐若情都无法攻克那所谓的爱情,那么,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呢?或者,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人们自我想象的产物而已。” 后来,当简意绵和徐若情不得不别离时,钱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当然,这是后面的事情了,暂且不提。 …… 第二章 相知 你真的了解他(她)吗?那么,你愿意接受他(她)的所有缺点或错误吗? —— 如果说大一、大二是萌芽的春天的话,那大三就是火热的夏天和收获的秋天。 至少,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这样的。经过大一的试探和熟悉,经过了大二的勇敢与瞎蹦,那大三有收获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但简意绵和徐若情的发展,却远远没有达到李艳华他们的期待,进展依旧缓慢。 用李艳华的话说,连她都和李健熙突破了最后一步,不知道两人在干什么,竟然还在门外晃荡。 也许,蛋糕里的杂质还没有挑干净吧,所以,还不能放心品尝。又也许,相对于一辈子而言,一年时间确实太短暂了,短暂得无法迈出哪怕一步的距离。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爱情观,每个人更有每个人的生活。所以,其实对于那个时候两人之间的情况,就连和两人最亲近的李艳华和张默,都不甚了解。 他们一天见几次,几天见一次,去了哪里?也已经没有人关心。 这,其实才是生活,各有各的世界。 但关于自己的一些事情却还是清楚的,进而,也难免记住那些有交集的事情。 就比如,当李艳华和李健熙闹不愉快时,还是会想起徐若情的。 也不能不想起,因为,徐若情是他最好的倾诉的对象。 “你说李健熙到底什么意思?有他那样的吗,周末不陪女朋友,去打工也就罢了。好不容易熬到五一吧,竟要回家,而且,就只能抽一天陪我。他还拿我当女朋友吗?分手算了。” 那一段时间,李艳华没少对徐若情抱怨,无非就是说李健熙没时间陪她。 但李健熙也确实太忙,在整整四年的大学时光里,他好像就没有正经休息过,都是在打工中渡过的,如此,也就难怪李艳华有意见了。 “既然过不下去,那就分吧。不然,以后真在一起怎么办?” “有你这样的吗?一天到晚只知道劝自己的好朋友分手,你太过分了。我就不分,怎么了?我们家木木,除了忙一点,什么都好,天下仅有,我为什么要分?” “那就不要一天到晚的吵着分手,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你不知道吗,分手这种事不能随便说,说着说着就真的分了。潜意识心理理论知道吗?” “真的吗?那我以后不说了。” “其实我真觉得李健熙挺靠谱的,你自己别只知道耍小姐脾气。” “谁只知道耍小姐脾气了?人家也很贤惠的。” “那你真正了解李健熙吗?” “我当然了解了。” “可你不是连他为什么这么拼命打工都不知道吗?” “我……” 李艳华被问住了,然后,不禁和徐若情展开起了如何了解男朋友的讨论,了解对方重要性的讨论。 然后,李艳华才知道,徐若情上周陪简意绵回了趟老家的事情。 “你们回c县了?” “不是c县,是我们所在的f县。” “嗯?简意绵老家什么时候在f县了?我怎么不知道?” “连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他也隐瞒得太好了吧?” “其实,也是我不够仔细,我早该发现的。前几次他说去县城玩,我就觉得不对,但我却忙着自己的事情,选择性的给忽略了。” 对于这件事李艳华可谓是记忆犹新,因为,她正是经过这件事才发现李健熙为什么那么拼命打工? 这件事曾为她真正了解李健熙立下了汗马功劳,为她和李健熙的爱情列车,扫清了一个不小的障碍。不然的话,也许她和李健熙的爱情列车已经翻车了。 李艳华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懵懂少女了,这样的事情,她看到过太多太多。 记得那是一个寻常的初春的清晨,是应该享受的甜蜜的周六。 简意绵和徐若情也早已经约好了去晨跑和练歌,但晨跑过后,吃完早餐去练歌的路上,意外却发生了。 简意绵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便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虽然徐若情并没有听得太清楚,但还是大致的听到,是简意绵家里面有人生病了。 “两个人在一起,是开心也要在一起,伤心也要在一起,这才算完整。” 这是徐若情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李艳华是知道的,简意绵更清楚。所以,虽然他还没有准备好让徐若情知道一些事情,但是,还是经不住她期盼的眼神。那就不妨趁这次机会将自己交代得彻彻底底吧。 “娘娘,咱们可事先说好,我不是刻意骗你的,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和你说而已。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隐瞒你,全部都告诉你。所以,你不准真的生气。” 简意绵事先给徐若情打预防针说,因为,这件事的确是他有错在先,有些太过小心了。 “怎么,你难道还藏了一个童养媳?” 这一刻,徐若情李艳华附体,揪住简意绵的前领,问。 “如果真是这样,你要干什么?” “呵呵……也不干什么,先杀了你这个负心汉,我再为你殉情。” “既然是负心汉,干嘛还要为我殉情?”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你可以负我,但我不准备负你。至少,暂时没这个打算。所以,貌似也只能这么做了。” 如此感动的时刻,岂能不拥抱? 这,其实才是两人分别那些日子里最煎熬的。因为,一个人既品尝过美好,又怎能不怀念?但这也是他们能一直坚持下去的原因。因为这种美好是一簇火焰,炙热的明亮的火焰,能驱散冰寒,能照亮黑暗。 这更是他们最终能够踏破重重阻碍的能量源泉,是他们能够坚持下去的动力。很多东西,拥有时你不会觉得它有多珍贵,只有失去后,才能深切的感受到。进而,很多人在失而复得后便再也难以释手。 他们就是这样。但别怪他们像没有见识的叫花子似的,其实是因为,他们更加懂得什么叫做珍惜,更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但更多的人,恐怕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或者,他们什么都不想要,除了自己。 简意绵还没有本事藏下一个童养媳,但是,藏下一个老奶奶还是没有问题的。 一开始,徐若情真的有些懵。因为,她曾听徐爸爸说起过,简奶奶应该早就不在了。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而且,还是在遥远的f县。 但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从见到简奶奶那一刻起,徐若情便已经判断出来,那确实就是奶奶无疑,绝对错不了。 纵使,简意绵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为,感情是不会骗人的,爱更是不会骗人的。 从他和奶奶的神情举止,徐若情便轻易判断出了事情的真相。 但令徐若情不解的是,为什么奶奶和大爷、大妈,甚至是大爷的小孙女永颜都认识她? 但她可以肯定,他们是第一次见面无疑。所以,难道他们曾经在梦里见过吗? “是若情吧?来来来,快进来坐。” 奶奶热情的招呼,动作非常的灵巧。看来确实只是换季引起的小感冒而已,只不过,毕竟年龄太大了,所以,也不敢不重视。 “永颜,叫小妈!” 大妈则提醒小孩子要有礼貌,见到长辈要打招呼。 “小妈好!” 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子,确实比较听话,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只是,是否忽略了一个大女孩的感受呢? 小妈啊,怎么感觉这么别扭? 徐若情倒是听说有女同学在初中后便结婚的,就算有孩子,也不及永颜这么大吧? 所以,若是将永颜带回去玩,那应该很有意思吧? 至于农村的字辈,确实很神奇的,大爷的大孙女,好像就和他们一般大小吧。听说已经结婚了,那么,她岂不是要当外婆了? 这,恐怕就更好玩了吧? “诶!” 谁,谁,谁?谁在应答? 就这样,这个周末两人便在大爷家渡过的。简意绵还怕徐若情呆不惯,但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甚至,她也是一个对田园风景情有独钟的人。那茁壮成长的小苗,确实给人一种无限的力量。还有清新的空气,若有若无的薄雾,有时候真的给人一种身临仙境的感觉。而且,夏日还有夏虫做伴,秋日还有硕果相赠,冬日还有暖床为伍,太美了。 “我其实并不是爸爸亲生的,是十岁那年,才跟爸爸一起生活的。爸爸和我爸妈以前是很好的朋友,爸妈出车祸后,爸爸就经常过来看我和奶奶。最后,更是决定收养我。记得他当时说,反正他也没有打算结婚,咱们爷俩就凑合着过吧。我正好可以给他养老送终。我知道,他那是安慰我的话。” 夜,在寂静而破败的乡间土道上,简意绵牵着徐若情边散步,边诉说。 “那奶奶舍得?我今天看她的样子,不要太心疼你了。” “但我怎么感觉她更疼爱某人呢?” “她那是……爱屋及乌。” “啊——貌似很有道理。” “当然,以本小姐的魅力,走到哪里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 “呵呵……” “怎么,有意见吗?” “禀娘娘,不敢!” “呵呵……” 说笑之余,简意绵继续说:“其实是奶奶先答应的,不然,爸爸也不敢向我提。而我一开始也是不同意的,但是,拗不过奶奶。” “奶奶也是为了你好!” “嗯,我知道。” 然后,徐若情突然开始发难:“哼,老实交代!为什么隐瞒我这么久?” “不是和你说了吗?没有想好怎么和你说?” “就这么简单?” “……” “好啊,竟敢欺瞒本宫,该当何罪?” 借助月光可以看见,简意绵的脸上先是微笑,然后是沉默,最后是凝重。 “我想毕业后留下来。” “好啊!我陪你!” 然后,一个说得沉重,一个应得轻松。沉重是因为,怕影响到爱人的人生;轻松是因为,早已做好了为爱人牺牲的准备。 而且,若是能够永远陪在爱人身边是牺牲的话,那么,这种牺牲不要太美好和甜蜜。 也许,我们某一天会为这种“牺牲”而后悔,会向往自认为的“美好”的生活。但是,那也并不表示“牺牲”不值得,而恐怕仅仅只因为昔日所认为的美好已经变质,爱已消亡。 如此,又有什么资格责怪谁呢?毕竟,生活就是这般残酷,往往是鱼和熊掌不可得兼。爱情与美好,有时候确实难以兼得。 但偏偏世人们又贪得无厌,总什么都想要拥有,连一枚硬币都不想放过。然而,却又没有葛朗台的精明,进而,往往如下山的猴子一般,最终一无所获。 如此,又不禁回过头来,为当初未曾做出那所谓的“牺牲”而懊悔不已,颓废余生,当真可笑。 而若是能一往无前的走下去,错了就认错,疼着也忍着,那也不失为一条好汉。但更多的人,却最终变成一个无赖,开始怨天尤人,愤世嫉俗。 “那我们到时候再说……” 但简意绵却犹豫了。 “好的,我的男朋友大人!” 徐若情说,却不像是真放弃的样子。相反,简意绵觉得她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不禁让简意绵沉默了,因为这份付出真的太沉重。但很快,他又开始甘之若饴的享受起爱人的付出。因为,在他看来,这样才能更好的更自在的呵护他的爱人。 爱情中的“牺牲”不能用常理来推测,因为,也许牺牲的人本身便甘之若饴。那么,享受的人却扭扭捏捏算怎么回事?难道想证明牺牲的人是在自作多情吗?还是想要证明,他的牺牲其实并不值得?又或者,从一开始便没有自信能够加倍奉还,只是一个窝囊废而已?还是,其实只是想要单纯的寻求一份心安而已。 但是,那又把爱置于何地呢? 这样的人也许是一个好人,但是,绝不是一个好的爱人。 “也许,人家简意绵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但你现在这么认真,人家想好好收场都不行。你是不是太认真了?” 而当徐若情向李艳华提及时,李艳华则有不同的看法。 “你会这样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的男朋友大人是什么样的人?”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吗?” “我其实也是猜的……” 在徐若情看来,简意绵会来到c县理工,应该是刻意为之的结果。但其实,他是可以考上一个更好的大学的。 这点,连李艳华都知道,因为,就曾经听张默说过,简意绵在高中时代成绩特别好,反正肯定是碾压他们的。 “不是说那是发挥失常吗?” “你觉得他是发挥失常那种人吗?而且,失常也不至于失常得这么离谱吧?” “我去,这世界上真有这种傻子啊?” “傻吗?我怎么感觉特别的帅气?嘻嘻嘻……” “你们就一起傻吧。” 然后,徐若情突然道:“那你想不想听另一个傻子的故事?” “还有傻子?” “他叫李健熙……” 关于李健熙的事情,其实简意绵一早就知道,因为,两人其实自小就认识。只是后来,简意绵离开f县之后,也就断了联系。 虽然后来简意绵来到理工学院,重新回到f县,但是,毕竟过了太久,难免有些疏远,也没有特意取得联系。 最后,还是李艳华和李健熙好上了,两人这才阴差阳错的碰面。 “你是小健?” “简意绵?” 而两个人也真是够嘴严的,竟一直没有说破。当然,也因为李健熙太忙了,连陪李艳华的时间都没有,也更没有时间掺和进其他的事情,进而,也没有机会跟其他人说。 主要是徐若情和李艳华。 当然,李健熙也是知道徐若情和李艳华之间的友情的,所以,也特意叮嘱简意绵别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徐若情,不然,李艳华也就知道了。 李健熙说的是自己的情况,并没有说两人的关系也不说,但简意绵索性什么都不说。因为,他太了解他家“娘娘”了。真说了两人的关系,徐若情非刨根问到底不可。 那么,正如李健熙说的那样,徐若情知道了,李艳华也就知道了。 那么,徐若情最后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简意绵食言了吗? 是,也不是。 关于李健熙的所有情况,徐若情是在与奶奶、大爷、大妈他们的闲谈中知道的。 不过,她当时只知道村里有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男生也在理工学院就读,叫小健。 不仅放弃了考上的名牌大学,就读于就近的理工学院,而且,一边读书还一边打工赚钱,供弟弟妹妹读书,补贴家用,甚至,每个农忙时都会回来帮忙。 这样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确实容易被人当成茶余饭后闲聊的谈资。既鼓励自家后辈路漫漫其修远兮,当上下而求索。也安慰自己求而不得的缺憾。 或者,就是闲聊而已。 奶奶他们显然是最后那种情况。因为,就是要鼓励和惋惜,也不应该对徐若情,而应该是简意绵。 而且,奶奶真没有那种唯别人家孩子好,自家孩子不好的想法。甚至,恰恰相反,简意绵在她那里,什么都好,别人家的,永远是别人家的。 所以,其实简意绵的童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尽管少了最重要的两个人的陪伴。 而周围既然有这么有魅力的人,徐若情也难免向简意绵打听。 “你们村上那个叫小健的男生,真是我们学校的吗?怎么从没有听你提起过,你不会不知道吧?” “当然知道。” “那你们不认识吗?” “认识啊!而且,不时还能见着。” “嗯?你认识的人,我怎么不认识?而且,你们还经常见面。” “不行吗?” “给本宫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不然大刑伺候。” 既然娘娘已经颁下圣旨,简意绵也就只得如实交代了。但更重要的是,李健熙和李艳华也都是他的朋友,他不能坐视不理。 就好比,他会苦口婆心的指出张默在与陈曦琳交往中的种种弊病一样。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并不一定正确,也许只适合自己。但是,明知不妥却沉默不语,绝不是朋友该有的样子。 既然是朋友,那么,至少也该站出来指正错误吧。而绝不是一味的维护。 至于有没有效果,那就不是区区朋友便能够左右的了,也不应该在事先考虑的范围内。 所以,最后李艳华知道了李健熙的秘密,然后,后面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理工学院多了一个勤工俭学的天之骄女李艳华。 “谢谢!” 而简意绵也收到了李健熙的道谢。 虽然李健熙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简意绵却非常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他的道谢不为别的,仅仅只因为,简意绵替他说了他不敢说的沉重的秘密。 不管最终结果是好,还是坏,都不重要,他都可以接受。重要的是,他真的没有勇气捅破这一层窗户纸,也无所谓结果。 因为,他既怕失去李艳华,也怕连累李艳华,如此,又怎么好开口呢? 进而,简意绵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很有些快刀斩乱麻的意思,真的很干脆而痛快。无所谓结果是立弊当场,还是皆大欢喜? 其实,生活中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在快刀之下,一切都不是问题,天塌不下来,地也陷不下去。然而,一旦陷入纠结,就感觉勾连着整个世界似的,好似天真的随时都会塌下来一样。 这差不多就是李艳华知道的两人那一年的情况,其他的,无非是一些零零碎碎无关紧要的事情。 而张默对于这一年两人发生的事情,甚至比李艳华知道得还少,因为,他更加无暇关注简意绵和徐若情的事情,因为,他自己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他烦恼的了。 这一年,陈曦琳怀孕了。但更让张默手足无措的是,陈曦琳竟然倔强的要将孩子生下来。 为此,两人产生了巨大的分歧,闹得不可开交。 当简意绵从徐若情那里听到,陈曦琳坚决要将孩子生下来的时候,简意绵就已经意识到,两人完了。 因为,他太了解张默了,知道张默是绝对无法承受,在这个时候成为一个孩子爸爸的事实的。 其实,张默并不是那种花心贼。虽然他具备那样的条件:帅气的外表,优厚的家境,不俗的才华。这,也让他身边总是莺莺燕燕不断。也让简意绵他们寝室那两个“书呆子”,没少奉献膝盖。但对于爱情,张默还是挺认真的。 若是不出意外,一帆风顺的话,简意绵也相信,他和陈曦琳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甚至,圆满也说不准。 然而,人生哪可能一帆风顺呢?在爱情的海洋里,又怎么可能不发生几场暴风雨呢? 那么,没有做好准备的人,不够坚定和坚强的人,就难免船毁情亡。 而且,我敢保证,这样的情况还不在少数。不然的话,为什么真正的爱情那么少呢? 毕竟,狂风暴雨也没有那么多。总体天气……向晴! 但唯独这件事,张默是决计不可能妥协的,那真的比杀了他还难受。 因为,这确实与他的性格不符,用他的话说,他还没有真正燃烧,怎么就能偃旗息鼓呢? 在他看来,有了孩子,甚至是有了婚姻,便没有了自由的翅膀。他可以去爱,去付出,但决计不能被禁锢。 “…… 燃烧燃烧燃烧燃烧燃烧啊啊啊 以一腔一腔一腔热血为引 燃烧燃烧燃烧燃烧燃烧啊啊啊 以所有所有所有热情为柴 ……” 也许,从张默写的这一首《燃烧》中,能多少了解到他所想要的人生是怎么样的? 若仅仅以人生而言,张默没有错,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但就爱情而言,张默确实是自私的。毕竟,这里面还有人家陈曦琳呢。 当然,陈曦琳的情况也差不多。 而不知道我这样说对不对?其实,爱情又往往是自私的。比如,你爱一个人,便渴望独占这个人。你给的爱多了,你会埋怨对方给少了。你给的爱少了,你又觉得对方的付出是应该的。你首先想到的往往只是你自己,很少去想着别人,至少,不可能一直为别人考虑。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我们都是凡人,不是圣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爱情是极度脆弱的,经不住风雨的。 这,也许本身便是我们人生中的一道无解之题吧。 那一段日子,对于张默而言,是痛苦而烦恼的,是煎熬的。所以,自然也就没有心情去关心别人了。哪怕,那是他最好的哥们、兄弟。 当然,其实简意绵也没有什么让他可操心的,相反,简意绵没少为他操心。 眼见着张默是不可能回头了,所以,简意绵把目标瞄准了陈曦琳。看看能不能说服陈曦琳? 然后,当简意绵见到陈曦琳的第一眼,便意识到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以前,简意绵也没少见陈曦琳,但是,这还是出事后第一次见。 然而,他发现,此时的陈曦琳完全变了个样,变得他都不认识了。 陈曦琳眼神中展现出来的决然,竟让他未曾出招,便已经败下阵来。 当时,简意绵完全不明白,陈曦琳这一份坚持,到底是因为什么。 肯定不是为了张默,若是为了张默的话,她应该打掉孩子才对。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按理说,正常情况下是很难做出这种决定的,毕竟,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甚至,完全有悖常理。 然而,陈曦琳就是做了。义无反顾,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甚至,不惜为此失去了所有的一切。自己的未来,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爱情。更还要承受非议、白眼、和嘲讽。 那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做到的,偏偏,看似柔弱的陈曦琳做到了,而且,做得轰轰烈烈。 对了,钱超觉得,用慷慨就义来形容更加的恰当。 幸好张默当时不在,不然的话,两人恐怕难免一番拳脚相向。 记得那段时间,简意绵和徐若情在操心两人的同时,也会时常陷入对两人的解析之中。 但更多的却是反思。 “如果有一天我也像曦琳那样执拗,你怎么办?” 然后,有一次徐若情终是问出这个问题。 虽然知道徐若情不会像陈曦琳那般执拗,因为,她是徐若情,她不是陈曦琳,但是,简意绵还是很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 “我不确定我能够比张默做得更好,毕竟,事情不曾到来,一切都是未知的。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我会尽力去做,而绝不会逃避。嗯,就是这样。” 这,是简意绵三思之后的回答。 “不!我会尽量克制自己,尽量不像曦琳那样执拗。尽量不让你为难,让我们为难。” 徐若情则给出她的回答。她确实擅长从别人的错误之中,吸取教训,完善自己。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从别人的爱情里,吸取教训,总结经验,完善他们的爱情。 但她哪里知道,爱情也各有各的相,难以复制的。等待他们的,终究还是要他们自己去解答。 但万事万物又是相通的,她的想法,也绝对没错。而且,她其实是掌握了解题钥匙的。 而关于陈曦琳执拗的原因,简意绵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确实不是单纯的执拗那么简单,确实有着深层次的原因。只是,当时不足为外人道。 也许,是因为陈曦琳的妈妈因生她而难产去世,给陈曦琳的内心烙印下慈母的情怀;也许,是因为身体的缘故,医生告诉她已经受不起再次伤害,不然,可能将永远失去当母亲的资格;还也许,基于善良的心灵,不忍心剥夺一条柔弱的小生命。又也许,她已经看出了她与张默不太可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想留下一点值得怀念的东西吧。 最后,陈曦琳那超乎想象的执拗和固执,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 但代价真的是巨大的。 陈曦琳走了,决绝的结束了自己的大学生涯,决绝的终结了自己的爱情,却也逃避了无尽的冷眼和嘲讽。 就这样,一个未出生的小生命,“毁掉”了她的一切。 但也就是几个月后,这个小生命又赋予了她全新的生命。 甚至,在后来的日子里,让她绽放出更加璀璨的光芒。 李艳华就曾经说,陈曦琳肯定早就知道了今天的结果,才会那么义无反顾的。 这,未免有些玄幻了。 而徐若情则感性许多。 “那一定是爱。是爱,让她完成了蜕变。” 钱超则一如既往的理性:“生活所迫而已。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在那种情况下,能怎么办?若不绽放,那等待她的也就只有死亡了。我们就庆幸吧,得到的不是陈曦琳坠落身亡的消息,而是振翅飞翔的奇迹。不然,你们觉得我们还能在这里轻松的讨论这个问题吗?” 简意绵则基于感性和理性之间,甚至,也倾向于命中注定的玄学。觉得一件事情的发生,绝不是单方面造成的,而应该是多方面的结果。 经此一事,张默也明显变了很多,这点,简意绵看得最清楚不过了。 他花钱不再大手大脚,会将零用钱攒起来,甚至,会接一些临时的活。将积攒的钱,汇给陈曦琳。 只不过,陈曦琳的执拗,让她不可能接受张默的好意,哪怕她明明知道那绝不是施舍。陈曦琳没有动用张默汇给她的一分钱,能退的退,退不了的,她索性将卡扔了。 这时候,张默才发现,原来陈曦琳竟如此的果决。但在他的记忆里,陈曦琳从来不是一个这样的人啊,尤其是对于他,对于他们的爱情。 他明明记得,在他们恋爱时,陈曦琳很少果决过,一直都是以他的意志为主。 但为什么,突然一切都变了? 张默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也许,十几年后的今天,他才真正明悟,那仅仅只是他的错觉而已。他自认为在他们的爱情中陈曦琳不曾果决过,所以,就认为陈曦琳不是果决的人。但事实是,这其实就是陈曦琳的果决,她对爱情的果决。他真的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而爱情确实容易让人产生错觉,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看得清楚明白的。 “但他们应该看得挺明白的吧?所以,才那般的不急不缓,闲庭信步。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能够走到最后了。因为,原来他们两个是爱情天才啊!早知道,就该听他的了。” 张默曾经这么对我说。 爱情天才吗?也许吧。但我更加觉得,说是理解和包容才更加的恰当。而理解和包容的前提,则是了解。 虽然陈曦琳的事情让大家的心里都跟压了块石头似的,但是,生活的碾盘终会催人前进,然后,时间是最好的疗伤神药。 一切,终会逝去的。 不管是痛苦,还是甜蜜。 也幸得如此,我们不至于永远的活在过去的痛苦之中,这算是上天的恩赐吧。但与此同时,他也剥夺了我们永恒的甜蜜,又何其的残忍。 但也许这份中立才是最恰当的吧,不至于太苛责,也不至于太溺爱。进而,让我们有充分的自我发挥的空间。 若真是这样,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和理由去责怪上天不公呢?毕竟,他还是相对公平的,只是,我们总是期待太高,又寡于付出而已。 “好,我来说吧,那一年发生的事情……” 钱超竟然主动请缨,说。 只是,他怎么会知道的? 是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那么的理性,而且,和简意绵走得那么近。 因为,那个时候也是“百花杀”快速发展的时候,主要的歌曲,也是那个时候做出来的,《我的青春我做主》、《蛆虫的愿望》等等,另外,还为《多么美丽》重新编了曲,进行了一连串路演。甚至……真有超市开业,请他们过去献唱。 那段时间,三人基本上一有时间就凑在一起,作词作曲、编曲排练。 以至于,连钱超都觉得,简意绵就这么晾着徐若情,是否真的合适? 还是说,两人也难逃几年之痒的魔咒? “你不是不关心这些事情吗?而且,你这么说,不怕我撂下乐队不管,让你连这最后一份兴趣都无处安放?” “那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干脆和徐若情分手最好。反正,等我们出名之后,你们也难逃分手的结局。晚分不如早分。” “是吗?” “是!” …… 虽然当时钱超并没有从简意绵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从后来的事情中,他还是很容易分析出,原来简意绵当时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徐若情而已。 什么音乐,什么理想,什么未来,都不过是送给那个女孩的一件微不足道的礼物而已。那么,怎么可能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放下最珍贵的珍珠呢? 简意绵当时多么拼命和努力的想要拿起“音乐”这件礼物,后面又多么轻易和随便的将之放弃,便是最好的证明。 虽然钱超一直无法理解简意绵的所作所为,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在简意绵的世界,什么东西都无法和徐若情这个人比。 这,让钱超既鄙视,又羡慕。 诚然,也许他永远都无法认同简意绵的做法;但是,他又真的很羡慕简意绵能够为了徐若情奋不顾身。 甚至,他曾经这样想过,若是他也能有这样的机会,一定做得不会比简意绵差。 但是,他也知道,他永远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这,其实才是最悲哀的。有的人,确实连门都进不了。 也许,这样是很轻松,但总有一点连参赛资格都不给的落寞,以及患得患失。 以至于,钱超对爱情的理解,仅仅只是从别人身上看来的,听来的。 这就恰似一个天生的无味觉患者一样,甜的、酸的、苦的竟都只能从别人那里听说。这,其实真的很悲凉。 所以,要说谁最期待简意绵和徐若情这场爱情剧的结果,非钱超莫属。 甚至,在两人消失的那十年时间里,钱超是最关心两人情况的,会挨个打电话询问两人的情况。 因为,他比任何人更迫切的想要知道简意绵和徐若情这份爱情的滋味,以解他内心的枯燥。 这一坛历经两人经年酿造的爱情之酿,在真正开坛之时,到底会酿出什么?是酿成一坛绝世佳酿,还是酿成一坛辛酸苦水? 钱超真的很期待,但又带着看戏的心情。因为,这其实也是他和简意绵的一场较量,因为,他曾断言,简意绵和徐若情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最后,简意绵一定会后悔的。 但钱超也是光明磊落的人,并不会因此幸灾乐祸,仅仅只是和简意绵理念不同而已。 “若是我赢了,我只有一个条件,一定过来找我……貌似,那个时候你也没处可去了吧?” “我不会输的。” “那也一定要通知我……” 因为,他想要看看真正的爱情到底长什么样子? 所以,那一年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平淡无奇,恰似一对老夫老妻般平静无波。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内里的改变,外人又怎么知道呢? 若真要让简意绵和徐若情总结的话,那一年,其实也是非常重要的。 或者,那些年都很重要,每一年都很重要。都有着各自不可磨灭的意义。 任何一份真挚的爱情,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或者更准确的说,任何一件珍贵的东西,都是需要千锤百炼、精心打磨的。 只是,真正高超的工匠,真的少见。 那是因为,工匠也得经过千锤百炼吧。 所以,真正少见的是天才工匠,无师自通那种。因为,我们都只有一次青春,一次人生,我们根本就输不起。如此,也就难怪那么多人选择谨慎以对了。 正是这一年,让简意绵和徐若情学会了为彼此努力和付出,也是为了他们的爱情而努力和付出。一切,都仅仅只是想让爱情的样子更加的美丽。 其实,爱情是一朵柔弱的花,永远都是。需要我们彼此时刻的细心呵护,不然,她终将难逃枯萎的结局。 但也许是对未来的不确定,对爱情这株苗能否开出美丽的花没有自信,或者,久而久之便对她失去了耐性。我们,开始疏于管理,任凭自生自灭。 不可否认,有的也能够开出好看的花,但更多的,却都难免枯萎。 不过,也无所谓了,本来就无所谓的不是吗?那就请别怨天尤人,弄得好像真有人欠自己什么似的,没有谁欠谁,付出才有收获而已。 “是否还在抱怨上天对你不公 没有赋予你更多的轻松 还要赋予你更多的拥有 但是从来不肯去想一想 这些是否有存在的依据 还是只是白日做梦而已 ……” 那不妨用简意绵他们“百花杀”这一首Rap风的《付出才有收获》,结束大三这一年。 那天,张默把自己唱哭了,好似,他终于明白了他到底错在什么地方。 若是时间可以倒流,简意绵相信,他和陈曦琳的结局不至于如此惨淡。 但时间不会倒流。 又或者,张默能够再跑得快一点的话,也许,也能够追上陈曦琳离去的步伐。 但是,这依旧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在成长方面,张默的潜力着实有限。 是啊,很多时候不是我们不想快速长大,一夜之间就变得刀枪不入,力拔千钧,坚韧不屈……只是,我们天赋有限而已。 第三章 相爱 爱到底是索取还是给予?都是!寻常的爱,其实都是索取,因为这是人的天性。无论谁,爱一个人,就是为了被爱。但真正的爱,是给予! —— 忙碌的大四开始了。忙碌是因为,即将要迎来新的征程,需要做足准备。也因为,之前落下太多,需要争分夺秒的补上,就好似,我们总是在周天晚上或者周一早上赶作业一样。又因为,想要抓住最后的尾巴,好好的疯狂一把,不为自己留下遗憾,以更轻松的状态迎接未来的挑战。 像孙明淦和周龙,显然便属于最后一种情况,奋进了三年的他们,终于准备放飞自我了。不过,一想到人家提前一年便完成了所有的修学分,连毕业论文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随时有考研的底气,也不好太苛责他们。相反,这下该轮到张默羡慕他们了。 哥俩也终于扳回一城。 不过,随着“百花杀”凭借《我的青春我做主》一举夺得全省校园歌唱大赛金奖。简意绵、张默、钱超俨然成为了校园明星,身后崇拜的学妹一沓一沓论。孙明淦和周龙立马又拜服到了张默旗下,任劳任怨,誓死追随了。 他们其实想过到底是追随简意绵还是张默这个问题,甚至,还因此展开了认真的讨论和分析,最终的结果,自然是简意绵完败下阵来,张默胜出。这让张默着实兴奋了好一阵。 而周老大和孙老三最终选择张老四,而不是简老二的原因有三:一,他们实在是无“投名状”献给简意绵,不像张默,还指着他们顺利毕业呢。同样一个宿舍,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二,在追女孩这件事上,简意绵还真不见得比张默优秀。三,简意绵明确告诉老大和老三,他很忙很忙,可能没时间为他们的幸福添砖加瓦。 可能是委婉的说法,其实是肯定。周老大和孙老三是呆子不假,但是,却不是傻子。 不过,两人倒也并不是很在意,因为,他们也仅仅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而已,其实,早已经认命了。 而简意绵之所以拒绝,其实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帮老大和老三。 什么时候幸福是帮就能够帮来的了? 所以,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寻找到幸福,也需要一点点的运气。 而张默之流,显然便属于第二种情况了,欠得太多,但总归是要还的。 哦,对了,还有李艳华。 这个时候,又看出差距来了,同样忙碌着打工,人家李健熙科科优秀,但李艳华却科科亮起了红灯。然后,大三下学期终是扛不住,竟一口气挂了五科,一句话来形容,那真是惨不忍睹。 因此,大四一开始便不得不陷入了补考的战场,厮杀得那叫一个激烈。 与此同时,徐二妹、田三妹、魏四妹也不可避免的再次被拉了壮丁,没日没夜的受“黄世仁”的剥削。 但真别说,为什么人家黄世仁能够成为大财主?剥削确实容易致富啊! 最终,“李世仁”再次渡过“饥荒”,又可以继续自由的叱咤奔腾了。 而李艳华的收获还不止如此。 “好像华华真的瘦下来了。” 因为忙着参加校园歌唱大赛的缘故,简意绵已经很长时间不曾见到李艳华,所以,更加能够感受到李艳华的变化,说。 “真的吗,真的吗?” 李艳华多年的心愿终于一朝得偿,高兴那是难免的。甚至,大手一挥就要给他们免单,也不管自己是否囊中羞涩。就算不囊中羞涩,是否也要想想,这又得需要熬几个夜晚? 有时候,我们不能怪别人太吝啬,那是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别人多辛苦。 “我是说怎么最近手感没有从前那么好了,原来根源在这里啊!” 然后,李健熙刚好端菜经过,听到了一伙人的谈论,也不禁对李艳华变瘦这件事做出了自己的评价。 这立时将李艳华从云端捅落下来,回归现实,乃至掉落深渊。然后,李艳华立时不干了。 “真的吗?” “应该错不了,毕竟,与她们邂逅快两年了。” “啊——” 与此同时,简意绵也终于逮到机会抒发自己心中的积怨,对徐若情说:“咦,我怎么跟建哥有着同样的感受呢?你是否也考虑下,解决解决我手感的问题?” “肘子一份!” 然后,李大姐和徐二姐异口同声的冲蔡哥蔡嫂报起了菜单。 而很显然,简意绵、李健熙、钱超、徐若情则属于第一种情况,已经准备开始为新的人生冲刺了。 有些人,永远都快人一步,令人神往,却又难以效仿。 先说李健熙。这家伙确实与众不同,竟已经不声不响的做好了一切打算。 而关于李健熙的打算,简意绵是在回家的路上,听李健熙提及的。 当时,徐若情和李艳华也在车上,坐在他们前面。 “小健,马上就要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之前听说你会进化工厂?” 简意绵问。 “嗯,之前是有这样的打算,不过,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想法了。” 李健熙说。 “哦,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化工系年年的优秀学生不进化工厂,是不是太浪费了?而且,以你的成绩,若是进化工厂,也肯定会得到重用吧?” 简意绵说。 甚至,李健熙进化工厂的前景比简意绵说的还要好,因为,李健熙大三时做了一篇《论化工产业未来走向与优化》的报道,得到了当时化工厂高层的高度赞扬,曾点名非要李健熙不可。 这件事简意绵多少也听到过一些,所以,才会奇怪李健熙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不进化工厂了? 要知道,化工厂虽然不是国企,但是,却是实打实的省企,那可是实打实的事业编制。 “意绵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若仅仅只是找一份安稳的工作的话,说老实话,两个人过小日子还行,但要养活一大家子,可就有点寒酸了。所以,我准备做点小生意,那应该会好一点。” 李健熙说。 其实李健熙没说的是,若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话,寒酸点也就寒酸点了,没什么了不起的,之前那么苦都过来了,没道理条件好了反倒坚持不下来。只要熬上几年,也就雨过天晴了。 然而,爱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人。 所以,李健熙之前的打算,自然也就行不通了。 简意绵何其聪明,自然立马就想到了。 “那你准备搞什么,有眉目了吗?” 简意绵又不经意的问。 “嗯,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开年应该就会开始了吧。” “这么快!你还真是够雷厉风行的。如此看来,那应该不会去化工厂实习了吧?” “都不打算进去,实习还有意义吗?” “若有需要,跟我说。你知道的,我爸爸生意做得还行。” “小本买卖,不至于。但若真有需要,我自然不会客气的。” “我希望你不是敷衍我。毕竟,不看在我们从小长大的份上,也要看在两个好姐妹的份上不是?” 而开年,李健熙的定制家具厂果然如期在D市开业了。 简意绵、徐若情、田妮、魏薇等到场祝贺。 “对了,意绵你呢,有什么打算?” 李健熙也问起简意绵的打算。 而这,还真把简意绵问住了,因为,他正为这件事纠结呢。 他虽然倾向于留下来,但是,他也不得不为徐若情考虑。 而且,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有一家唱片公司看上了他们“百花杀”,有意让他们去沪发展。 这里面还有张默和钱超,他也不得不为他们考虑。 但是,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差,他又实在是放心不下。 “看来你还没有考虑好,那可要抓紧时间了。” 李健熙显然看出了简意绵的为难,打趣说。 对此,简意绵唯有报以苦笑。 所以,钱超也在等着,等着简意绵下决定。 而恐怕就数他最悠闲,因为,毫无压力。 在钱超看来,若是简意绵决定继续音乐这条路,他就陪简意绵继续玩,等哪天腻了再说。若简意绵决定放弃,那他就老实回去子承父业,将自家那小公司发扬光大。 当然,也有人让他和张默玩,若是简意绵实在是不想继续的话。但是,钱超想也不想便否决了这个提议。 因为,没有简意绵,他并不觉得他和张默能够折腾出多大的风浪。也许,他们也能够在音乐圈站住脚。但是,这真不是他想要的。 而且,没有简意绵,他和张默能玩到一起吗? 而徐若情却显然果决不少,已经和县城的一家公司谈好了实习事宜,准备扎根边陲小县城了。颇有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精神。 但又暗示简意绵不妨去沪闯闯,毕竟,机会难得,那真是一家极有实力的唱片公司。 而且,简意绵他们也的确很喜欢音乐,也很有音乐才华,不然,也不会被看上。 所以,貌似她是准备自己留下来尽孙媳妇的孝道,让简意绵可以自由去翱翔啊! 这,即使是放在古代,那也是值得歌功颂德的。让简意绵哭笑不得之余,也不禁感叹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得如此贤良淑德、温柔可人的娇妻美妾。 但也最终坚定了他留下来的决心,也只能见色忘义了。 放如此美娇妻在家,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心的,他就这点出息了,爱咋咋地。 所以,也很快辞了钱超和张默,并很快也找了一家小公司准备实习。 “钱超,你去劝劝老简,怎么能够这么儿戏?他当这是什么,过家家吗?” 张默不好去劝简意绵,因为,他怕两人因此翻脸,那就得不偿失了。但又真的很想继续音乐之路,很想在这条路上发光发亮。而且,他不像钱超,还有其他的很好的选择,所以,他更珍视这次机会。以至于,不惜怂恿钱超去劝简意绵。 “你怎么不去?” 钱超也不傻,直接把问题又甩回给了张默,说,“而且,谁去也没用,事关徐若情的决定,你觉得那个见色忘义的家伙会为了我们改变吗?与其白费口舌,还不如回去祈祷,下辈子也投身为女人来得有意义。当然,还得叫徐若情。” 后来,张默才意识到上了钱超的当,钱超是故意提醒他去找徐若情的,但他还以为自己多明察秋毫、心细如发呢。 不过,就算意识到这是钱超的陷阱,张默也不得不踏进去,因为,他确实没法和钱超这家伙比,不管是耐性,还是条件。 在找徐若情之前,张默以为,徐若情肯定会站在他这一边,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男人有出息呢? 然而,他却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那便是,像简意绵这种傻子,又怎么可能找到什么聪明的女人呢?正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由此,也足以判定徐若情也势必是一个傻子的事实。 而徐若情接下来的回答,也充分证明了这点。 徐若情竟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他。 “对不起,张默,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啊?你之前不还鼓励他做音乐的吗?” 张默都傻了。 “不矛盾啊!因为,我更尊重他的选择。他既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我也不干涉。” “你不仅是不干涉,我看你心里更是乐开花了吧?” “被你看出来了吗?这么明显吗?” “你脸都快笑烂了,我又不是瞎子,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哈哈,哈哈……” 笑靥如花,腰肢乱颤……也就是徐若情现在这个样子了。 见此,张默准备下点猛料:“徐若情,你这是自私。”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高尚那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那是普渡众生,是南无观世音菩萨。而我,只是区区一粗俗的小女子而已。渴望被呵护,被爱的寻常小女子。” 徐若情充分演绎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混混样,终是让张默认清现实,心如死灰,负气而走。 徐若情的开心是真实的,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是发自内心的共鸣。 她怎能不开心呢?她最心爱的人,可是为了她放弃了最宝贵的梦想啊! 而且,从此之后,他的歌声也势必只属于她一个人,想想都不禁激动不已。 没有什么财富,比这更珍贵,没有什么地位,比这更无上。 她怎能不开心呢?这可是她一直期盼的啊!期盼着就这么永永远远的和他过一辈子!也许,这样会很平淡,但是,也势必最把稳。 诚然,平淡的确不够完美。但稳稳的幸福,却是实实在在的。崇高、璀璨、富裕,往往也意味着……变故!因为,太多的人为之趋之若鹜,或光明正大、或卑鄙无耻的竭力争夺。纵使你“神功盖世”,也双拳难敌四手,也暗箭难防。正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高处不胜寒! 她,真的不贪心。况且,他就是全世界最宝贵的,金山不换,王位不易。 然而,纵使拥有这么多的理由,徐若情还是未能完全说服自己。虽然明确的拒绝了张默,却还是明里暗里的劝说简意绵再想想。 “我知道你不放心奶奶,但是,不是还有我吗?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做一个好孙媳的,我保证我能够做好。” 徐若情从简意绵怀里站起来,身子站得笔直,拍着胸膛,如出征的娘子军那样,保证道。 然后,简意绵也终于第一次阐述了自己的原因。 “爱妃,你觉得朕若是真的全力以赴,会做到什么程度?” 简意绵将徐若情重新拉回自己怀里,想了想,问道。 “应该会很璀璨吧。也许,真会成为一代天王也不一定,那样,奴婢可就真晋升为爱妃了,嘻嘻……貌似,也真的挺好的。” “那我们就打是这样,但那又怎么样呢?你是稀罕一个光鲜的称呼吗?还是稀罕富裕的生活?亦或是,别人艳羡的目光?” “有总比没有好吧?” “但与此同时,你也要承受相应的代价。我们都知道,这些都不可能白来的。” “可你怎么办,你真的甘心吗?” “我吗?” 简意绵满脸郑重的看着他的爱妃,继续说:“情儿,我就明说了吧,我当然也想要这些,谁不想要啊?但是,我却害怕,害怕拥有这些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太过巨大,巨大到我无法承受,到最后才意识到,为了这些可有可无的旁枝末节的东西根本不值当,那才真是后悔莫及呢。尤其,我现在已经拥有了全世界,那么,还想拥有太多,是否太贪心了?” “全世界?在哪里?有那么多吗?” “只多不少!” 恍惚间,徐若情真感觉自己成为了全世界的王似的。站在世界之巅,受亿万子民膜拜,光耀无边。什么财富、地位、荣耀,对于此时的她而言,都不过是粪土一般的存在,不过是她可以随意唾弃的东西而已。 如此辉煌的一刻,登基的夜晚,她怎么能够不临幸一番自己最心爱的王上呢? 哦不,他要好好地服侍这个让她登上王位的男人,用最最炙热的爱包围他,融化他,让他和她一起,享受这最美好的时刻。 让爱,升华。 爱,又怎么可能不升华? “可是……你知道的,我们可以做得更好,我们也应该做得更好,甚至是最好。因为,这对于我们的人生而言,也是极有意义,极为重要的。不然的话,就算将来我们不后悔,恐怕也难免感到遗憾……” 登临巅峰的亢奋随着抵死的缠绵慢慢平息下来。奔腾的河流,缓缓驶入舒缓的广阔平原,微凉的清风恰到好处的吹散了肌肤的余热,爱人的体香,可以充分代替牧草的清香。进而,多完美的一次夏夜草原游船之旅。 徐若情好像真的是那种极容易满足的人,片刻的闪耀,已经足以让她慰籍一生,所以,才会让她顷刻间又恢复冷静和理性吧。 是啊,人生的意义好似远不止爱情?至少,没有哪一个奋进的少年,胆敢否定这一点,不然的话,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也许,只有那一事无成的、或品尽璀璨的人才有资格和胆量否定这个事实。因为,他们或以此慰籍自己,觉得换一条路好似就能够成功似的。或以此进一步装点自己,让自己可以锦上添花,向世人展示自己感性的一面,宣誓自己是完美无瑕的人,只是,一不小心迷路而已。 但恐怕就是给他们一万次的机会,结局都是一样的。他们一样会失败会迷路。因为,失败往往不在于选择了什么,而在于做了什么。因为,一个人能够在一方面成功已是万分难得,全方面的天才,太少太少。偏偏有人,有一点点成就,就沾沾自喜,认为自己什么都行,做什么都可以成功,但却忽视自己已经失败的事实,当真可笑又可怜。 而不管怎么说,简意绵也仅仅只是一个少年而已。也许,他有超出寻常人的沉稳、成熟、理性、坚强……但无论如何,他在这时,都还无法挣脱少年的束缚,因为,那确实是需要时间和阅历着色后,才能完成的蜕变。 所以,完全可以想象,简意绵做出如今这样的决定,是何等的纠结与困难? 甚至,完全不符合常理。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这确实是简意绵至今做出来的最纠结的决定,甚至,他为此已经纠结了足足半年之久。 不可否认,这其中,徐若情是最大的变故。 其实,若是没有徐若情的话,简意绵也许倒轻易的做出留下来的决定了,因为,这曾是他早就想好了的。 因为,他要留下来照看奶奶,陪奶奶渡过人生最后的时光。 然后,等奶奶百年之后,他再考虑自己的事情。 但加上徐若情之后,他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哪怕,徐若情已经决定留下来陪奶奶渡过最后的时光。 为什么? 因为,他也确实想要做到最好,不仅仅为自己,更为了她,为了他们。 最后简意绵之所以会做出如今这样的决定,则有点完全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了。 既然他最爱的人最需要照顾的人都在这里,那么,留下来确实是眼下最迫切的。 如此,那就事从缓急吧。 “人生总是难免充满变故和选择,但我们又无法判定到底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因为,人生本身便是一道单选题。那么,跟着心走也好,理性的选择也罢,或者随波逐流,其实都不算错,甚至,无所谓结果。只要我们好好生活,努力生活就够了。那么,我们不妨跟着心走吧。” 这,是简意绵给徐若情最后的回答,也不知道徐若情是真听懂了,还是只是单纯的尊重爱人的选择而已,她没有再多说什么,竟真的完全释怀了。 甚至,开始全身心的享受起来,像足了一个嗜甜之人,不放过任何一丝甜蜜。 这段日子,也成为她二十多年人生中最甜蜜的时光之一。纵使,其中还夹杂着曲终人散的落寞。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四年的姐妹、兄弟,都难逃分别和分离的下场,再见已不知是昔年何年? 所以,简意绵和徐若情商议,婚礼就定在今年最后一个重聚的日子。方便大家,更是为了接续即将失去的美好,开启新的美好。这样,应该多少能够减轻一些曲终人散的落寞吧? 更关键的是,为爱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这是结局,也是开始。但其实最主要还是开始,爱的另一种形态的开始,爱还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恭喜!” “恭喜!” …… 当大家得到消息,也纷纷送上最真挚的祝福。或带着美好的憧憬;或带着伤感的羡慕;亦或者,带着依旧不服输的倔强。 “你们是不是再考虑考虑?你们毕竟还年轻,还不曾真正的经历世事,不能真正了解自己想要什么。我怕你们将来后悔,所以,再考虑考虑吧。” 对此,简亦霖却道。 其实,简意绵早就发现了一丝端倪,爸爸显然并不太同意他和若情的婚事。虽没有直接否定,但是,以简亦霖平常的态度,这和直接否定也差不多了。 也许别人不知道简意绵,但简亦霖却是对他这个儿子无比了解的。所以,他又怎么不知道这不是简意绵脑子一热的想法,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呢?如此,刚刚那些话就显得有些敷衍了。 但就算是再明察秋毫的人,也万难从这一点点蛛丝马迹,就推测出深藏暗处的秘密。简意绵同样不行。所以,只能安慰自己,认为可能是父亲怕失去儿子的爱,有些吃味而已。 两人虽然不是亲父子,但是,却绝不比亲生父子的感情差。而且,还是很好的朋友关系,比较能够谈得来那种。这在国内真的是很少见的。 所以,简意绵和简亦霖的关系,甚至比很多亲生父子还要紧密。 “老简同志,我知道了,我们回家再谈,好吗?” 这,也让简意绵意识到,自己在电话里和老简同志说这个重要的话题,显然确实不恰当,所以,决定下次回家的时候,再好好和老简同志谈谈。 “嗯,那回家再说吧。” 简亦霖也说。 也是从这次通话后,他下定决心,加快自己的行动,不然的话,他恐怕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儿子了。 所以,简意绵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其实也是这场惨案的推动者之一,只是,他毫不知情而已。 是啊,也许我们不经意间就成为了摧毁自己幸福的惨案的推动者之一。只是……恍然不知而已。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般的残酷。所以,茫然无知其实是对我们最好的安慰。 不然,那才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留,世界恐怕早已是尸横遍野。 让简意绵欣慰的是,徐爸爸答应得很爽快,并旁敲侧击的点醒他,会为徐若情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让简意绵有种做驸马的受宠若惊。 哦,不对,他们家娘娘本来便是货真价实的公主,聚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 或者,每一个女孩都是。 只是,她们的王子走着走着,就忘了。 与此同时,谁又不是王子呢?谁又不曾聚万千宠爱于一身呢? 但如今简意绵有多么的安慰和幸福,以后就有多么的自责与内疚。甚至,以他善良的本性,自责和内疚将成倍成十倍的增加,也就不难理解他为什么不敢面对了。 就在简意绵和徐若情以为他们即将步入全新的幸福的甜蜜的生活的时候,灾难降临了。 在他们原本平静的岁月里,炸出滔天巨浪,轩然大波。 以至于,奶奶的去世,竟也只能算暴风雨来临前的开胃菜而已。 苦难终是无情的将屠刀落在了这对幸福的人身上,好似他们的幸福太过刺眼,让他实在是难以忽视、无法容忍,定要好好地折磨,而且是加倍的,加十倍的。以宣示他在世间的存在,他永远都是世间最强大的霸主。 简奶奶过世了,在简意绵和徐若情他们即将跨出校园的时候,在他们即将跨入婚姻殿堂的时候。 农村的丧事隆重却迂腐,热闹却冷漠,真心的也好,违心的也罢,都难逃一场闹剧的事实。 但人生又何尝不是一场喧嚣的闹剧呢?所以,热闹的来,热闹的走,也不失为一种圆满。 简意绵不知道别人失去至亲之人时,是什么样的感受,而他的感受是……累,身累,心累! 那是全身每个细胞,心灵每片地方的全方位的疲累,恰似,被抽去所有水分的干瘪的海绵,恰似,经年累月被日晒雨淋的朽木,恰似,那曝晒于烈日下整整一个夏季的小动物的尸体…… 累得你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 不可否认,这应该也是伤心的一种。虽然我们无法判定那到底是什么程度,毕竟,每个人的伤心不同。 但有一种伤心,却是比之更加的难受。那便是,看着心爱的人如此的伤心。 甚至,后来徐若情为此大病了一场,把简意绵吓得不轻,这才从失去奶奶的悲伤中挣脱出来。 所以,这让徐若情暗自感叹,她这场病生得物有所值,但简意绵快要被吓死的事实,也让她意识到,以后决不能再轻易生病了。不然的话,他早晚被自己吓死不可,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然后,随着失去至亲的哀伤被时间慢慢淡化,随着心爱的爱人慢慢恢复往日的神采,眼见着幸福的钟声即将要敲响,新的人生即将开始的时候,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真正的狂风暴雨,总是来得毫无征兆。 诚然,这也是一场全新的人生,只是,却驶向了完全不一样的方向。那里沼泽遍布,那里荆棘丛生。 第四章 飓风过境 苦难犹如一场飓风,来无影,去有踪。留下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 2010年5月14日这天,是“飓风”登陆的日子。 “好,我马上请个假就回去,应该晚上就能赶到,那这段时间就麻烦王阿姨你了。” 先是快晌午的时候,简意绵接到他爸爸公司王阿姨的电话,说简爸爸突然胃病犯了,住进了医院,想让他回家一趟。 对此,简意绵自然没什么可说的,当即答应马上就回去。 然后,刚请好假,准备打电话给徐若情说一声的时候,却先接到了徐若情打来的电话。 而首先进入简意绵耳朵的,更是徐若情伤心欲绝的痛哭。这,直接将他定在原地,如被人点了穴,如遭雷击。 诚然,他的爱人并不是那种刀夹在脖子上也面不改色的女中豪杰,她也会被一只小小蟑螂吓得端庄全失,因一只流浪狗而蹑手蹑脚,只能尽量蜷缩着躲在他的身侧,紧紧地抓住他寻求保护;但是,她却绝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娇小姐,动不动梨花带雨的林黛玉。 总体而言,徐若情是一个坚强且颇具韧性的人,在她看似柔弱的外表之下,其实有着一颗强大的内心。 所以,如此失态的徐若情,也是简意绵从来没有看见过的,那么,也就难怪他会这么紧张了。 “宝贝,怎么了?” 简意绵用最最温柔的话语询问道。就恰似用最最轻柔的动作为伤口涂上消毒的碘酒一样,因为,担心动作太大,让伤口更加的疼痛。 苦难从这一刻便开始降临了,打得人措手不及,昏头转脑,恰似飓风过境。 刚开始,简意绵还能够保持足够的冷静和沉稳,甚至,超乎寻常的冷静和沉稳,恰似那冷血而冷酷的狙击手一样。任凭山崩地裂,也能专心致志,最终,锁定目标,一击命中。 而简意绵自然不用锁定谁、摧毁谁,但他自然也有自己的目标。不然,何苦千辛万苦的锤炼自己、磨练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呢? 那他的目标又是什么呢? 是让他心爱的她,尽可能的快乐和幸福,哪怕多一丝的委屈和痛苦,都会被他视为不合格。 然而,当简意绵从若情叔叔口中得知,徐爸爸的死和他爸爸简亦霖有直接关系的时候,他的理智却难以抗拒的开始一点点崩塌了。 也许,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徐起峰会是在去c县的高速路上出的车祸了。 因为,他要去找简亦霖理论,为什么要在背后算计他? 其实,徐起峰从意识到上当开始就猜到了原因,无非是因为他深爱的妻子,徐若情逝去的母亲——钟情。 是的,一见钟情的钟情。不过,钟情一见钟情的不是徐起峰,而是简亦霖。 而孽缘,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至于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简亦霖忙于事业的不辞而别;也有徐起峰对于爱情的痴痴守候;还有钟情对于爱情的别样理解;以及……一个小生命的悄然降临。 也许,还有些别的这样那样的原因,但已没有必要细究,毕竟,我们要的只是事实。 那一张简家和徐家都拥有的照片,上面有简亦霖、徐起峰、钟情的照片,是简亦霖归来后三人照的。 如此的话,也许就可以理解为什么钟阿姨当时的笑容那么的纠结了?是否,也已经料到了今天的结局呢? 而说徐起峰是去找简亦霖理论的,其实只说对了一半,他前去找简亦霖,还有另一半的原因…… 不过,有时候命运确实是捉弄人的能手,徐起峰没有能够见到简亦霖,好好地羞辱一番简亦霖,便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 而且—— “情情……” “意绵……” 徐起峰在临终前不停地叫着两个名字。一个是自己女儿的乳名,一个是自己未来女婿的名字。 偏偏,两个最应该听见的人,没有听见。但是,最不该听见的人却听见了。然后极尽歪曲,借以宣泄心中的怒火。不然,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也许苦难也不必那么的沉重。 “情情,你爸爸最后可是说了,让你一定不要嫁给简家那娃,不然,他死不瞑目。不是他爸,你爸会去世吗,我们徐家会落到这步田地吗?” 看啊,多么丰富的想象力,多么理直气壮的理由,多么狠毒的诅咒…… 原来,侩子手可以如此的理直气壮,大义凛然啊! 难怪,世间冤魂千千万了。 “意绵,爸爸错了……” 简意绵纵有滔天怒火、无尽怨气,但当这样柔弱的话从简亦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也就法力全废了。甚至,连诘问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也不用问,毕竟,事实就摆在那里。 而且,虽然简意绵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也绝不缺乏马后炮式的推理。 这,其实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爸爸会反对他和若情的婚事了。 另外,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奶奶的葬礼上,若情说爸爸好像躲着她了。他之前还以为是自己的爱人多想了,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最后,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一开始爸爸对徐叔叔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但突然,他们却开始走得很近了。 与此同时,反过来也可以证明,一切都是真的。 …… 简意绵的理智开始继续崩塌,但他也是顽强的,纵使到了此时,他都不曾缴械投降,依旧顽抗着。 因为,他的目标和任务还不曾完成,他怎么能够轻易放弃呢? 他不仅不能轻易放弃,而且,他还要更加的坚强、顽强。 第一时间通知李艳华赶来,她这个时候最需要人安慰了,而李艳华无疑是最合适的。 理智的退出了徐爸爸的葬礼,不然,她恐怕会更加难做吧。难道,要让徐叔叔走都走得不清净吗? 却又时刻的关注着一切,在那临近的,未知的角落随时待命,宛若那身肩艰巨任务的战士似的,一刻也不曾,也不敢松懈。 这些都可以证明,简意绵的理性不仅没有丧失,甚至,正在开始快速恢复,真是够顽强的。 …… “那是我看见过的最理智也最疯狂,最坚强也最软弱的简意绵。你知道刚生下幼崽的雌虎吗?我感觉简意绵就像一头刚刚生下幼崽的雌虎。” 钱超这样回忆说。 “你也去参加了葬礼吗?” 我问。 “是不是觉得不像我的性格?” 钱超的确很聪明,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心思,笑了笑接着说,“我确实另有企图,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有两个企图。一个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劝说简意绵重新出山,是否可以重组‘百花杀’?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看来你还是很喜欢音乐的嘛。那为什么不坚持呢?” “喜欢吗?我只是觉得一个有兴趣的未来,确实要比一个没兴趣的未来来得更有意思而已。” “呵,那你第二个企图是什么?” “当然是欣赏又一段爱情的落寞,见证简意绵的落败了。” 我真的越来越觉得钱超很有意思,甚至,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他跃然纸上,哪怕,他现在已经被我诉诸于笔端。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当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钱超的时候,钱超说。 “为什么?” 我问。 “因为……太无趣。” 为此,我专门查了下字典。然后,经过反复推敲,这才最终确定钱超的意思,他应该是说……没意思,也可以引申为没有意义。 对此,我不置可否。 “而且,我输了不是吗?” 然后,钱超又满脸戏谑的补充说。 不可否认,正是因为钱超这个冷静得可怕的理性旁观者,才让我们得以更加真实的还原简意绵和徐若情之间的故事。 而这其实是后来的故事了,但咱们不妨还是接着上面的时间叙述,继续回到那个灾难发生的夏天。 “简意绵和徐若情完了。” 这,其实才是钱超当时说的话,然后,他叫上张默开始将他们“百花杀”录的歌曲重新寄给他们知道的唱片公司。甚至,亲自朝沪上广跑了一趟,而且,收获颇丰,好几家唱片公司看上了他们,都有兴趣和他们签约。 当然,大家都是行家,也都知道,“百花杀”的灵魂还没有出现,所以,也只能先停留在兴趣这个阶段而已。 “这个你放心,简先生很快就会和你们见面,你们若有兴趣,把合同准备好就是了。” 钱超更不会忘记自己当时自信满满说过的这席话,因为,这是他鲜有的被打脸的几次经历之一,而且,如此的清脆、响亮。 而他人生中被打脸的几次经历的罪魁祸首,竟然都是简意绵,也就难怪钱超如此关注简意绵和徐若情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钱超是那种执着而坚强的生活战士,服输这个词,确实不在他的字典里。而且,几乎变态的理性,也让他拥有足够的耐心,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亦或是一辈子,好似对他都没有什么区别。 徐爸爸的葬礼结束了,但是,磨难却远没有结束,才刚刚开始。 “能让我冷静一段时间吗?” 简意绵纵有滔滔话语,准备好万般柔情,但终归还是抵不过徐若情这么简单的一句。 就好似他轻易便被简亦霖那一句“我错了”打败是一样的。 但简亦霖那句多少还有满腔的悔恨,徐若情却什么点缀都不需要,任何一句都是圣旨一般。 也许也正是因为没有任何点缀,才更显得有威力。就好似编程中机械而冰冷的代码一样。看似轻描淡写,简单的只有一个个字母,但是,却拥有不可抗拒的魔力。 “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们那段时间都在彼此的回避着对方,甚至,可以说是逃避,就好似那逃犯躲避警察似的。好似一碰面,自己的自由和幸福都会被立时剥夺似的。然而,又无比思念着对方,毕竟,那可是他们无比珍爱的人啊!” 李艳华总结说。 她曾在那段时间里一直陪伴着徐若情,对于徐若情那段时间的情况,没有谁比她更了解。 甚至,她还了解简意绵的情况,因为,简意绵代替她经营着她和李健熙的小厂。 这样,她就可以全身心的陪伴自己最好的姐妹渡过人生最难的这段时光了。 这,是她和简意绵的默契。 所以,关于简意绵的情况,她也可以说是了若指掌。因为,李健熙曾不止一次完完整整的将简意绵那近半年的情况说给她听。 在之后的这些年里,在他们午夜无眠之时,两人时常会谈及两人在那半年的情况。 李健熙谈简意绵,李艳华谈徐若情。 甚至,那曾陪伴他们渡过了爱情中最难的一个坎。简意绵和徐若情这对好姐妹、好兄弟曾无形中,帮助他们闯过了一个个难关。 记得那是2014年的时候,他们的事业和爱情双双遇到了麻烦,两人曾一度迷失方向,乃至是分崩离析。 或者更准确的说,那一年,李健熙准备给厂子转型,但却遇到市场疲软,进而难免让自己陷入资金链短缺的泥沼。偏偏这一年也是两人约定好的,准备步入婚姻的一年。但眼见着工厂陷入麻烦,李健熙却不禁有些迟疑,准备推迟结婚的计划。 进而,两人以此为导火线,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感情危机。 不可否认的是,两人在那两年都对他们的感情有所疏忽,缺乏维护。一个忙着事业,一个忙着家庭。因为沟通减少,感情有所变淡,这也是会爆发这次危机的重要原因。 “那一次真是吵得不可开交,感觉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甚至,连他都发火了,撂下一句分手后竟然消失了足足一周,现在想起来,都不禁一阵后怕。若是当时真的一冲动分了,那我恐怕真是要后悔一辈子了。” 李艳华回忆说。 “后来怎么好了?” 我好奇的问。 “因为他们……” 李艳华回答。 她说的,自然是简意绵和徐若情了。 后来她才知道,是李健熙给简意绵打了一个电话。 “他怎么说?” 我不禁看向李健熙,问。 “真好,你们还能痛痛快快的吵一架。” 李健熙笑说。 “就这么一句?” “我只记得这一句了。” “那你当时什么感受?” “……雨过天晴。” 说老实话,我当时是不太理解李健熙当时的感受的,怎么一句话,就有那么大的魔力? 但当我了解整个故事后,却渐渐理解李健熙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了? 这,让我突然觉得很有意义,有种灵魂升华的感觉,就好似初中生和小学生的区别似的,终于可以一眼看明白不懂的问题了。 然后,不禁想起许三多说的,很有意义就是好好生活,好好生活就是很有意义。 只是,我将之转换了一下:很有意义就是好好的写,好好的写就是很有意义。 所以,我更加下定决心好好写下去,不像之前那样,半途而废。哪怕推掉所有的工作,哪怕拒绝全世界。 “我记得你当时也和若情通过电话吧?” 李健熙突然对李艳华说。 他显然是知道结果的,他这样说,只是为了让事情的真相更完善而已。 所以,我不禁对他报以感激的微笑。也不禁想到,他应该也觉得这很有意义吧,不然,怎么会有闲心丢下忙碌的工作接受我的采访邀请呢? “对于你们的爱情,你的家人会阻止、反对,甚至是诅咒、忌恨吗?你,会因为你们的爱情而感到浓浓的自责,觉得对不起养育、疼爱你二十几年的父亲吗?你,会担心他陪伴在身边时,看着你时,会产生浓浓的内疚,怕他生活得艰辛吗?” 李艳华记得,徐若情曾这样反问她。 也许是在心里重复了千百遍的缘故,李艳华这句话说得极有艺术和文化气息。 但我想,所谓的艺术和文化,也不过是千百次反复酝酿的结果。 是啊,与那两个可怜虫比起来,他们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与炙热的爱情比起来,生活中的小冲突又算得了什么?所以,退一步讲,若真的过不去,也不是冲突本身的缘故,而应该考虑爱是否还存有余热?若是爱已冷却,倒也没什么可挽留的。 李艳华和李健熙最终显然是明白了这点,更知道他们的爱从未走远,如此,能够轻易扛过这次劫难,也就顺理成章了。倒也不完全是简意绵和徐若情的功劳。 但我们,又偏偏容易陷入一叶障目的境地,且越是关键的时候,越是如此。所以,这种时候有人指点一二,实在是太重要了,甚至,有着天壤之别。 别不信,祖先们早有先见。不就常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吗?生活中更有太多的人因为一点点小事,而错过一生。所以我不禁要提醒大家,万事要慎重,更别让一些小坎坷,将我们绊一个大跟头。 “当时他们为什么会选择逃避,把事情说清楚不就好了吗?” 我不禁接过话茬,疑惑的问。我实在是不明白,两个人既然看得那么明白,爱得那么深沉,那么,又为什么选择逃避呢? “记得华华当时和你的想法一样。” 李健熙笑说。 “嗯,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总觉得事情好像挺简单的。只要把事情说清楚了,也就雨过天晴了。” 李艳华肯定的说。 “不是吗?” 我再说。 “万一说不清楚呢?” 李健熙反问。 说不清楚就说不清楚呗,一次说不清楚,就两次,就三次……总能说清楚的不是吗? 这,是我下意识的想法。 恐怕,也是很多人下意识的想法。 “我最开始也对此有所疑惑,直到,我将后果无限放大再放大……然后,当我将后果放得越大,就越能够理解为什么两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李健熙道出他的“解题思路”。与此同时,他也是在传授我理解简意绵和徐若情的法子。 然后,我立马试着这么去做,顿时发现,我好像有些明悟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一头雾水,毫无头绪。 试想,若马戏团小丑手中抛的不是鸡蛋,而是炸弹,他真的能那般从容吗?亦或者我们点的不是冲天炮,而是航空火箭,又能那般随便吗? 后果越严重,就越谨慎;那么,越谨慎,恐怕也表示后果太严重了吧。 并且,我还聪明的反推出,我们之所以觉得容易,恐怕是出于旁观者的心态,至少,不可能如他们那般的重视与珍惜他们的那份爱情。毕竟,我们始终不是他们,不是简意绵,也不是徐若情。我们只是我们,我们也只能按照我们的想法来推测他们,所以,才会觉得容易吧? 但是,这显然是不对的,甚至,是大错特错的。也许,正如李健熙说的那样,只有将后果无限放大,才可能理解他们。 而对于他们的爱,我也是一点也不怀疑的,毕竟,我也是目击者之一。甚至,有幸参与其中的一环。 那么,我就不妨说说我的理解吧?可能,你已经从我前面的话语中理解到我要说什么了。但我还是想要亲口说说,因为我觉得这真的很美,美得像一首悦耳的诗歌,一曲动听的旋律。 很显然,两人之所以选择逃避,正是因为害怕会有不好的结果。因为他们太过珍视他们的这段爱情了,所以,才会连一点风险都不敢冒吧?所以,才会那般的畏首畏尾吧? 甚至,连尝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甚至,不惜为此赌上最璀璨的人生时光。因为,一想到万一失败,就会失去全世界,那真的足以让任何人望而却步。 有时候,小心并不是因为不勇敢,而是因为……后果太严重,严重到根本就承受不了。那么,真的再小心都不为过。 “等等,不会真的连一次面都没见吧?” 我突然问。虽然觉得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一想到是简意绵和徐若情这两个奇葩,我又觉得好像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等等……还是从头到尾的说吧。” 但我马上又改口道。因为,我更害怕错过什么,哪怕是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好吧,我承认,当时我有点麻乱。可能,是因为我曾经做出了和简意绵他们截然相反的决定吧。 所以,这就像被人踩到痛脚似的。 进而,难免有些失常,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我也保证,接下来尽量不犯。但也仅仅只能做出这样的保证,是否有用,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我也是凡人,犯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而庆幸的是,李健熙和李艳华并没有慌乱,依旧有条不紊的讲述着,让我很是惭愧。 在徐爸爸葬礼之后,李艳华在徐家呆了足足三个月。 甚至,还可以更久的。 反正,简意绵这个代替者,比她做得更好,甚至,要好得多得多。 这一点,李健熙再深有同感不过了。 甚至,李健熙不得不承认,若不是简意绵的话,他们的事业绝不可能上路得那么快的。 “李总,你们那个简经理真是不错,但是怎么后来就不干了?你老实说,是不是工资给人家开得太少了?” 就算是快十年过去了,都还有以前的合作伙伴偶尔提及简意绵。每每,总让李健熙想起那段刚开始创业的日子。 那时,有辛苦,但更有充实,那种身体快散架,但心里却很满足和幸福的充实。 恰似种子在土里埋葬了足足一个冬天,受尽寒冷和黑暗,当春天来临时,嫩芽即将破壳而出时那种充实状态似的。 后来李健熙才意识到,那更是活脱脱的升华。 所以,简意绵给他带来的,岂止只是业绩上的帮助,更有精神上的。 而这一切又源于李健熙从来不是那种轻易认输的人,所以,他才会紧跟用工作忘记伤痛和烦恼的简意绵的步伐,进而完成蜕变。 那个时候他们真是疯狂,一天基本上只休息五六个小时,所以,其实休息就是睡觉。真正所谓的休息,几乎是没有的。白天跑业务,量尺寸,与客户沟通,晚上出图纸,亲自做工,出产品,安装。 庆幸的是天道酬勤,仅仅只是半年多,李健熙便把东拼西凑办厂的钱给赚回来了。 这,一度让他有些不敢相信,理智如他,都有点恍然如梦的感觉,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 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初为了能够凑齐买设备的钱,他几乎把所有亲戚都跑遍了,跑怕了。但是,残酷的是最后还是未能凑齐。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他不得不向简意绵开了口。 但如今,才过去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而已。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短短半年多而已,他已经不必再为此事而忧虑了。 而每当遇到困境时,李健熙也每每想起这段艰苦而充实的日子,然后,便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坚信,很快就能够渡过去。 大多数时候,成功确实能够给人以更大的自信,更多的信心去挑战遇到的困难。 “我们这是占了市场利好的便宜,不然的话,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至少,没有这么快上路。” 但纵使是面对这样的成功,简意绵竟还能够保持冷静,点醒李健熙说。 或者,在李健熙看来,他真正的心思根本就不再这上面,才会如此轻描淡写的将如此优异的成绩,三言两语就给概括完吧。 然而,就是如此冷静的一个人,却屡屡从梦境中被吓醒过来。也因为一个名字而怅然若失。是了,再坚强再冷静的人,在梦里其实都一样。又也许,她确实是他难以抵挡的死穴,连提都不能提,不然,那也如魔咒般拥有滔天的威力。 “……要不我们去D市玩一段时间吧?” 在徐家呆了足足三个多月后的一天,徐若情突然对李艳华说。 “好!” 当时李艳华听到这句话时,甭提多高兴了。 “我去门市那边住吧,反正现在门市那边也忙。” 但当时简意绵却对这个消息并不怎么高兴,也许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吧。或者,他还没有准备好和徐若情再次相见。所以,第一时间搬到了门市那边。 “也好……” 对于简意绵的决定,李健熙自然不好多说什么。更关键的是,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够给简意绵更好的建议。 尤其是这段时间和简意绵朝夕相处之后。 说老实话,以前李健熙对于简意绵是不怎么服气的,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是对任何人都不服气,这点,他和钱超非常像。 但在这段时间和简意绵相处后,李健熙却是有些服气了。 甚至,他有时候会想,若是简意绵专心致志地干一件其他的事情的话,也许,并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至多世界上出现一个成功的人。而是真的可能改变什么也不一定。 而后来的事实再次证明,简意绵是对的,徐若情这次前来,并不是带着释怀的心情而来的,而是带着单纯的结束的心情而来的。 所以,幸好简意绵闪得够快,不然的话,甚至这一年都过不去。 而无论如何,李健熙是庆幸简意绵闪了这么一下的,这样,简意绵不仅多帮助了他们三个月,而且,他也从简意绵那里得到了厂子未来发展的方向。 至少迄今为止来看,简意绵为他工厂做的规划,确实是非常非常好的。 诚然,这其中更有他兢兢业业努力的结果。也许,他慢慢的也能够找出出路。但是,简意绵无比前瞻性的眼光,确实让他少走了不少弯路。 而徐若情显然也被简意绵弄得心软了那么一下子,所以,并没有立即付诸于行动。 当然,她也肯定没有那么坚定,只是,一时坚定而已。所以,才会有那三个多月的“缓刑期”。 当久违的熟悉的铃声再次响起时,简意绵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最后的审判即将到来,是雨过天晴,还是寒冬将至,今晚就会见分晓。 但这次,简意绵并不准备逃离,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能够接受。 若是雨过天晴的话,那最好不过,他愿意用余生去弥补爸爸犯下的过错。 若是寒冬将至的话,那么,早一天面对,也早一天结束。 他已准备好,迎接寒冬的降临。 “……是我。” “嗯。” “今天华华他们请全厂人吃饭,你也回来吧。” “嗯!” “那如果没事,我就先挂了。” 久违的对话,生疏得近乎陌生。这在两人之间,真是难以想象的事情。记得他们第一次交谈时,便已经犹如认识多年的老友似的。 不,他不能任由那份美好被如此轻易的摧毁,绝不能,不然,他不敢保证裂缝会不会由此不断扩大,直至难以抗拒的分崩离析。 “哦,对了,你在办公室吧?那正好,把一份图纸修改一下,客户零时改变方案。另外,有个地方的尺寸我好像也弄错了,需要大改一下。” “可是你知道的,我的那点知识,早就还给CAD老师了。” “没关系,我教你。你那么聪明,肯定一教就会。” “真那么急吗?要不还是等健熙回来吧,我怕我弄不好。” “没事,弄不好不还有我吗?而且,健熙在我这边,一时半会根本回不去,客户又要得很急。” “……那好吧。” 然后,等他们好不容易将图纸修改好,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而且,后来这一单也完全废了,产品和客户的要求相去十万八千里,甚至,尺寸都完全不对。 “我好像知道那天他们通话那么久都聊了些什么了。感情来了一场CAD实时教学。” 后来东窗事发,李健熙这才想起那天下午简意绵说和徐若情通话两小时的事情,然后,欣慰的笑了。从来没有觉得哪次出错,如此值得。 好像网上说紫色郁金香才代表永恒的爱吧?但在简意绵心中,另外一种花也可以,那便是白百合。 “我赋予白百合永恒的爱!” 因为,徐若情曾赋予白百合永恒的爱的花语。或者更准确的说,她赋予了白百合很多的花语,只要是她能想到的。因为,她真的很喜欢白百何。 所以,他也爱屋及乌的喜欢这种花。 鲜花相赠,热吻相迎。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的美好,美好得李健熙和李艳华真的觉得已经雨过天晴。 甚至,连简意绵都恍惚了,一时间失去了应有的判断。 因为,那真的太幸福了。 原来,舒适真的会使人变得慵懒、懈怠,拥有瓦解坚强、睿智、勤勉的魔力。温柔乡,英雄冢,原来绝非仅仅只是说说那么简单。 但就算再理智和理性的人,都无法拒绝幸福的滋味。这,多么矛盾啊! 而话又说回来了,就算保持清醒,就能够抗拒甜蜜和幸福吗? 别太高估自己了。 而简意绵确实有个很好的习惯,就是从不高估自己。 所以,他才会尽情的享受吧。 既然寒冬注定将会到来,那么,不妨在寒冬到来前好好“饱餐一顿”。 这,并不仅仅只是我的臆测,这确实是真实的,从后面发生的事情,便不难推测出来。 那天,他们好似回到了过去,李健熙和李艳华清清楚楚的看见他们甜蜜的说笑、热烈的拥抱,甚至,旁若无人的深吻。 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而且,并不是一天,而是接连好几天。 期间,四人还出去旅游了两天,开着李健熙新买的面包车。 后来,这辆车一直被李健熙和李艳华保留着。 因为,这辆车的确为他们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更因为,车上载着四人一段美好的记忆。 第五章 伤别离 别离最厉害的一招,叫突然!因为突然,我们总被打得措手不及。因为措手不及,我们又总碰得头破血流。 —— 徐若情走了,在临近年末的一天里。或者准确的说,是在2011年1月27日,农历2010年腊月二十四。头天刚过完小年。 那天,简意绵陪着李健熙去几家客户那里收取欠款,要过年了,大家都在盘点,这个时候不收,恐怕开年就不好收了。 而且,也没有道理有钱不要不是?那年头,或者每个年头都一样。欠钱的是大爷。你要敢给鼻子,他就敢上脸,所以,只能上门堵了。 不过,李健熙和简意绵也不是白给的,欠款其实也并没有多少。 关键是,他们家底薄,也经不起太多的欠款。 记得那时刚刚从一家客户那里满载而出,两人正准备驱车赶往下一家,就在这时,李健熙接到了李艳华的电话。 “木木……怎么办怎么办……情情走了,情情她走了……怎么办,怎么办……” 李艳华惊慌失措的对李健熙说,好似,是她将徐若情给弄丢了似的。更好似她要因此陪一个给简意绵似的。但她又怎么赔得起? “嗯……我知道了。” 然而,当李健熙将消息告诉简意绵时,简意绵却表现得远超李健熙想象的平静。 原来,他确实早就预料到了。 只是,他没有料到这么快而已。 徐若情还是成功的骗过了他,她给他一种还有时间的错觉。不然,他真的不可能如此平静的。 因为打击来得太突然,所以,疼痛还来不及真正的蔓延开来。 就好似锯片拿走我们的指头时,我们第一时间的感受其实并不是那么剧烈。慢慢的,疼痛感才真正席卷而来,我们才真切的感受那钻心的疼痛。 “我们先去‘顾家’那边吧,不然,去晚了人家都下班了。” 甚至,简意绵还能为李健熙考虑。 “不,我们哪也不去,马上回厂里。” “回去有用吗?” “反正除了找若情,我哪里也不想去。” “还是等华华把电话打通之后,我们再行动吧,现在行动,和无头苍蝇没什么区别。” “……” 李健熙竟无言以对,所以,最后也只能顺着简意绵了。 而且,就李艳华所说,徐若情至少走了两个小时了,如此,想要找确实和大海捞针没有什么区别。 倒不如等华华将电话打通了再说。 因为,以徐若情稳重的性格,肯定会和他们联系的,她不可能让大家担心。 所以,等徐若情来电话,其实才是最明智的。 但李健熙又很快发现,麻痹感正在快速消失,疼痛正在极速蔓延,侵蚀着简意绵每一寸身体,每一片心灵。 “要不我来开吧?” “不用了,转过去就到了。” 顺利抵达顾家,李健熙忍不住长松了一口气。用他后面打趣的话说:“华华,我那天差点没能回来见你。” 然后,李艳华也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我就不进去了。” “好,你就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出来。” 再然后,李健熙的确很快就出来了。因为,他直接给人家说,要么给钱,要么以后终止合作,就当花钱买教训了。 顾家的林总见他这个架势,也知道肯定有事,也就不触这个眉头了,爽快的将尾款给付了。甚至,将他送出了公司大门。 然后,也得以看见一个大男人哭得跟一个小孩子似的。 “简总那是怎么了?” 甚至,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林总见到我们的李总都会问这个问题。 “你们那是不知道,我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一个大男人哭得那么无助且悲伤。弄得我那个心啊,也好似跟被熊瞎子重重的拍了下似的。” 每次,这林总还补充这么一句。堂堂的东北大汉,愣是弄得好像跟李清照似的。 刚开始,李健熙还很疑惑为什么林总总是提及这件事,后来他算是总结出来了。 林总每次这么说的时候,好像都有美女在场,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了,一个粗犷的乃至是粗鄙的粗老爷们儿,披上一层细腻、文艺的包装,确实更有吸引力。 但李健熙却不能容忍有人玷污自己的好兄弟,拿自己好兄弟的痛点,来装饰自己,更别说是想要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所以,之后找了个由头,终止了和这位林总的合作,且再没有联系过。 不过,后来他还是不免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件事,但是,他却不太在乎了。 因为,他还没有霸道到不让人说话的程度,只要眼不见,也就心不烦了。 但李健熙又不得不承认,林总总结得很好,也完全能够表达他的心声。 那天,简意绵确实哭得很无助很悲伤,恰似一个失去所有的孩子似的。 后来李健熙才知道,他离开后,徐若情给简意绵来了电话,然后,才给李艳华去的电话。 “我们分手吧……” 最终,徐若情还是做出了这个残忍而痛苦的决定,并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开。 而真正到了这一天,简意绵才知道,他完全承受不住这个结果,远远不能。 其实,他之前早已经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也自认为做好了应对寒冬到来的准备,但是,事实证明他没有,完全没有。 在徐若情向他说出最后结果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好似掉进了冰窟窿似的,那种冰冷、疼痛、绝望,刀刀致命。 原先想好的对策,也完全忘得一干二净。只能被动的顺着身体和内心的本能反应,做出反应。恰似一只趋光的小虫,只为盲目的追求那璀璨而温暖的光芒,而往往连玻璃窗都分辨不出来,进而,将自己碰得头破血流,粉身碎骨,还恍然不觉。 “不,我不同意,我绝不会同意的,绝不!” 然后,简意绵像足了一个任性而执拗的,即将失去心爱礼物的孩子。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别说沉稳和成熟了,甚至,连一个寻常人都不如。 这种感觉我也很有感触,因为,我曾在爸爸、妈妈面前不止一次这般无理取闹过,那是一种好似完全被什么操控的感觉,又如老人说的中了魔似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什么都不愿意去听去想,只是一个劲的想要索取,索取心中的满足。 甚至,更甚的仅仅只是为了撒娇而撒娇,连索取都不重要了。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所以,每每想起来,我即为自己感到羞耻,也感到浓浓的幸福。 而很显然,简意绵的撒娇也是为了索取,耍赖似的想要抓住即将失去的美好的东西,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全世界。 所以,乍一想觉得好似不可理解,一个从小就不懂撒娇为何物的人怎么突然就撒起娇来了。 但一想到要失去那么珍贵的东西、全世界,恐怕不管是谁都难以保持平静的。 撒娇,甚至都已经是轻的了。 若有更剧烈的行为,恐怕简意绵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尝试的。 只是,这显然已是他能够做出的最剧烈的反应了。 所以,他这种理性而理智的人,其实也难免拥有局限性。 这自然是好的,但有时候也难免起到不好的效果。 因为,这样的人往往给人一种怎么样都没有关系的错觉,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这样了。 这让我想起这样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难道不会哭的孩子,就真的不饿吗? 不会哭并不表示是机器人,那么,又怎么能不饿呢? 也许,我是说也许。简意绵再表现得激烈一点,更不理性一点,再耍赖一点……也许,最终结果将完全的不一样。 诚然,这之于我而言,之于李健熙和李艳华而言,这的确仅仅只是猜测而已。 但对于徐若情而言,恐怕就不是了。她心中,应该有一个答案才对。 请原谅我的冒失,我后来还真就这个问题,专程的问过徐若情,因为,我太渴望知道答案了。更关键的是,我也觉得这是故事不可缺少的一个细节,不然,那就不完整了。 然而,结果却一度让我并不太满意,但也许,这才是最真实的。 “不知道,当时脑子一片混沌,哪有时间想那么多?” 徐若情说。 “真的没有?你再想想,很重要的。我觉得,你应该心软了吧?毕竟,你们那么相爱。这,应该才是爱情的样子吧?” 我谆谆善诱道。 “我好像知道你什么意思了?但是,你自己不是说要真实吗?所以,我总不能说谎来骗你吧?” 好吧,自己把自己框进去了。 但与此同时,我也立时清醒过来,觉得确实不该加入自己的主观臆测,不然,那何谈真实? 更关键的是,若破坏了这一方美玉,那才真是不可原谅。 不过,情况也绝不像徐若情说的这么简单,具体情况,我已经从李艳华那里知道。所以,并没有过分细究这个问题,毕竟,我就算再混蛋,也不至于把知道的再翻出来,再揭一次那疼痛的伤疤。 也许,徐若情已经可以从容的面对这一切了,但是,我还是不忍她重新经历一遍。 后来我才发现,我并不是担心徐若情受不了,而是担心我自己。 但请别嘲笑我胆小,那也许是因为你不知道那些疼,到底有多疼? 据李艳华所知,当时徐若情真的被吓到了,确实脑子一片混沌。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他一向给她的印象都是坚强、沉稳、强大的,恰似斯巴达最强大的勇士。以至于,后来是怎么结束的,她都不知道。 她曾告诉李艳华,那天她也哭得昏天黑地,把整车的人都吓着了。 她恐怕也难免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也许,现在都还有人记得那个时候的她。 “我的妈呀,一路上整整四个小时,她就没有停过,而且,你要知道,可不是那种小声抽泣,而是歇斯底里的放声大哭。” 肯定有人会这样说,并带着无比夸张的语气。 当然,这貌似也不是常见的事情,尤其是在成年人的世界里。 “但你知道吗,一路上竟没有人安慰与抱怨,也许,他们也感受到她的悲伤了吧?不忍心抱怨,也知道根本安慰不了。” 李艳华说。 所以,后来徐若情再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几乎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 以至于,李艳华几乎相信自己姐妹被人暗算给毒坏了嗓子,嚷嚷着要将那坏蛋大卸八块。男的阉了送进宫里,女的卖了送进妓院。 我就奇怪了,都大卸八块了,还有人要吗?就算有人要,也应该是包子店那样的地方吧。 “你这个傻瓜,世界第一大傻子。你为什么要自己折磨自己,你是自虐狂吗?还有,他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多么的爱你?若他真有错,那你更不应该走,你留下来折磨他啊!你为什么要折磨你自己,你这个大蠢妞。” “回来吧,情情。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既然他对不起你,那么,就把你自己吃成一个大胖子,熬成一个黄脸婆,天天恶心他,折磨他。你知道他的,他不会躲,也不会闪,只能这样子被你折磨一辈子,那岂不快哉?” “快回来,徐若情。你就算舍得那个家伙,你舍得我吗?我们可是说过,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不就是一个男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我陪着你,好吗?” …… 李艳华那天也竭力地想要挽留自己的好姐妹,把浑身的解数都使了出来。 也许是用力太猛,李健熙清楚的记得,之后好几个月李艳华才慢慢恢复过来,可没少让他跟着操心,生怕自己那混不吝的活泼的爱人,也被徐若情给带走了。 然后,徐若情又哭了。哪怕,她的泪水已经干涸,声音已经嘶哑,浑身已经没有一点力气。 哭泣,其实真是一项力气活。 “华华,我想静静,让我静静好吗?” 但徐若情显然已经从之前的混沌中恢复过来,意志非常的坚定,李艳华的浑身解数,也未能取得她想要的效果,最终,徒劳无功。 徐若情真的离开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 一开始,简意绵他们还猜测她可能回了R县老家,所以,简意绵他们连夜驱车去了R县,在徐家守了三天。 但徐若情显然并没有回来,这里没有她的踪迹。 然后,简意绵三人也就散了,是简意绵提议的。 因为他太了解她了,她既然铁了心的离开,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他们找到呢? 那样,不跟小孩子捉迷藏一样吗? 但其实,捉迷藏和真正的离开,最大的区别也不过是猜得到和猜不到的区别而已。 后来简意绵他们才知道,徐若情并没有逃远,竟然回到了F县,而且,在那里一呆便是近一年,直到简意绵老家有人无意间遇到了她。 她,还真是深知灯下黑的道理! 其实,简意绵就猜到她不会走太远的,因为,她曾经说过,她不喜欢太遥远的地方,那会让她感到莫名的慌张。 这点,我们倒是很像。 而且,徐若情也不太可能离开徐爸爸太远。 但简意绵确实也没有想到,徐若情竟一直在自己身边,甚至,很可能她经常就躲在某个拐角处观察着他。因为,他也一直呆在F县,一直租住着他们曾经租住的小家。以此为据点,在周围各县盲目的寻找着、等待着。像足了一只无头苍蝇。 简意绵的恢复力是惊人的,仅仅只是几天后,李健熙和李艳华便又看见从前的那个简意绵又回来了。 甚至,李健熙觉得,好似简意绵还进阶了,变得更加的沉稳而坚强。 或者是因为,寒冬已至,若不进一步强化自己,将很难渡过这一场漫长的寒冬。 所以,简意绵逼迫着自己变得更加的强大,以应对劫难的发生。 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天赋,只要他们想,就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也许,是因为他们有更强大的意志支撑? 也许,是因为他们有更加炙热的热情支撑? 又也许,不可否认他们的确天赋异禀? 但我想,就算再天赋异禀,若没有经年累月的积累,若没有沸腾的炙热,那也只是空中楼阁。 当然,未雨绸缪的准备,也是必不可少的。 后来很久之后,或者,到现在李健熙和李艳华才明白,那个时候简意绵或许就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所以,才会那般快速的冷静下来吧? 而对于这点,有个人却是在那时便明白了,也因此,其实后悔一直折磨着他,并没有给他任何一点喘息的时间。 其实很多人在做错事后,并不一定马上就能够受到后悔的惩罚,往往是在好久好久之后,才感觉到,甚至,一辈子都感受不到,但那其实真是赚了。 而像简亦霖这样的情况,也算是现世报了。是过瘾的,也是残酷的。 我有幸在离开R县的时候碰到简爸爸,也得以知道更多的真相。 也许,他也听说了我的事情,也觉得很有意义,才特意过来的吧。 虽然他并没有说过,但我更倾向于这个观点,而不仅仅只是凑巧遇到而已。 2011年春节,简亦霖和简意绵依旧还在一起过春节,和以前一样,但显然又不一样。 甚至,这之后简意绵也每一年都会回来,从不曾落下。 但也是从这一年开始,两父子的话,开始变得少了。 而且,越来越少。 简亦霖敏锐的意识到,这是简意绵对他的惩罚,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抗争。 回家来是对他的孝顺,与他淡漠,是为爱人伤痛的抗争。 当然,也不乏简亦霖自己的愧疚,对简意绵的愧疚,对徐若情的愧疚,更有对徐起峰的愧疚。 而庆幸的是,他还尚不清楚他还对另一个人有愧疚,不然的话,那才真是太残忍了。 “如果有机会,把若情带回来吧。只是,她恐怕恨死我了吧?” 简亦霖说,他是真的想弥补,能做多少,是多少。反正,比什么都不做要来得强。 而简意绵显然也洞察出了简亦霖的想法,所以,他才会如实告诉简亦霖真相吧。 亦或者,还在继续为爱人抗争,单单冷漠还远远不够。 “情情她走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简亦霖是失望的,无比无比的失望,因为,他知道他恐怕没有机会赎罪了。 但也许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他还不至于绝望。 不过,当他听见自己儿子接下来的话时,他却真的绝望了。 “……但我会找到她的。” 顿了顿,简意绵继续说。 从这一刻开始,简亦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真的毁掉了自己儿子的人生。 他原本以为,并没有那么严重的,但现在看来,比他想象中的严重得多。 他竭力的想要摆脱这种绝望的情绪,想要做点什么,说点什么,来改变简意绵的决定。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有做,乃至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没有意义,说什么都不会有意义。 甚至,可能会适得其反。 所以,他只能装哑巴,吃下黄连也自己受着。 “我会回来的。” 简亦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儿子在离开奶奶的时候,曾经说过的这句话。 因为,后来他还曾用这句话激励过简意绵,那时简意绵刚从乡下转到城里,成绩完全跟不上,他就告诉简意绵,说:“你不是说你要回去吗?理工就在F县,你若是能够考上,不就可以回去了吗?” 然后,起初的时候,简亦霖对自己这个完美的计谋是无比得意的,因为,简意绵的成绩开始火速飙升,仅仅一个学期,便已经是班里的尖子了。 但后来,到高中的时候,简亦霖却后悔了,用他的话说,肠子都快悔青了。 “我为什么要提什么理工啊?嘴欠。” 记得那是高二的一天,简亦霖无意间问及简意绵,说:“小子,你准备填报哪所学校啊?你们老师可是说了,现在就可以规划了。” “理工啊!” “啊?” 当时,简亦霖完全都傻了,就好似听见一位将军说他退伍后准备当保安一样。 因为,就简亦霖当时的成绩,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甚至,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别人不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的情况,他却是清楚得很的,甚至,比那些亲生爸爸更加了解自己儿子。因为,他们不仅仅是父子关系,更是朋友关系,而且是极为亲密那种。 但当时,简亦霖还是不太相信简意绵的决心真那么强烈,认为他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谁能真的放弃那么好的机会? 尤其是在风华正茂的年龄,谁不渴望更高的天空,更广阔的天地? 但最后的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简意绵去了理工学院。 在老师和同学们看来,那是他玩物丧志的结果,在情理之中。而且,发挥失常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简亦霖却清楚,那不过是他家小子不愿与他发生不必要冲突所制造出来的假象而已。 或者,从他拿起吉他时,这一场玩物丧志、发挥失常的戏码,便已经开始上演了。 因为一切实在是太“完美”,简亦霖也无话可说。当然,更多的还是尊重,简亦霖尊重“好朋友”的选择。 但每每想到班主任傅老师语重声长的安慰他,又责怪他只顾忙于工作时的情形时,简亦霖还是难免感到冤枉,以及,有想胖揍简意绵一顿的冲动。 “我告诉你,你将来要是不给我把这个面子挣回来,我和你没完。另外,今天你负责一切家务。” 然后,简亦霖回家后总会这样发泄一番。 这样,简意绵则开始祈祷,傅虹老姐姐不要再遇到老简同志,不然,他可就要倒霉了。 但有段时间,两人却经常遇到,也真是奇了怪了。 后来在大街上遇到“傅姐姐”,简意绵这才知道上了老简的当。 “这么久了,我就遇到过你爸爸一次,还被他数落了一番,说我太放纵你了。我什么时候老是数落他了?” “傅姐姐”满脸委屈的说。 所以,简意绵在夺得校园歌唱大赛金奖之后,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了老简同志和“傅姐姐”。并告诉了老简同志,将消息告诉了“傅姐姐”。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却说自从报考理工这件事后,简亦霖便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儿子说过的话。 在他看来,既然简意绵说要找到徐若情,那么,就一定会找到,不管是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不管是经历怎样的波折坎坷? 而这,显然不是他希望看见的。但是,却又是他无法阻止的。 最后,他好像又回到了简意绵高二时候的那个自己,自欺欺人的觉得,这也许仅仅只是简意绵随口说说而已。等过个一段时间,也许就好了。 是啊,没有什么能够抵得过时间,实在不行,不还有更漫长的岁月吗? 但事实证明,他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在那个短暂的春节,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钱超和张默来找过简意绵,在大年初三那天。 这我之前已经从钱超那里知道了,所以,倒也并不奇怪。 钱超和张默这次来,自然还是因为重组“百花杀”的事情,只是,依旧没有能够如愿。 “其实我当时也是劝张默不要那么着急的,那个猴急的家伙,急什么嘛?简意绵要是那么容易忘掉,那他就不是简意绵了。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徐若情。以简意绵的自信和骄傲,也绝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还得需要时间的发酵。” “不过,我也不得不承认,当时的情况确实很急,唱片公司那边一直在催。这,也是我会跟着张默来的根本原因,不然,呆在家里过春节不好吗?确实是纯属碰运气,也确实没那么好碰。” 记得钱超曾满脸苦笑的说。 “但我还是没有想到,又过了一年之后,这小子竟然还是不能忘记,还是那么愚蠢,竟然真的能够拒绝圆石唱片公司的邀约,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若真笨,我也就认了,可是,他他娘的笨吗?” “也是从那次之后,我也彻底断了最后那一点点念想,从此再不谈什么音乐了。甚至,气得我回去便将我那钢琴和乐器给处理了,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搞笑的是张默,竟然还想继续等,但是,我可不陪他傻了。最后,他没有办法,也只能自己玩了。但正如我判断的那样,也没有玩出什么名堂。你别看他好似混得不错似的,但我真是半点都瞧不上。不是我说他,他那点东西,全是我们‘百花杀’时弄出来的,这么多年了,他竟一点新玩意都没有弄出来,也真是够逊的。也是了,没有灵魂,又能搞出什么新东西呢?” 紧接着,钱超又说。但是,他的记忆却至少已经跨越了一年的时间。 2012年春节,钱超和张默又找过简意绵,心说,都一年过去了,也该发酵得差不多了吧?而且,他们手中还有杀手锏,那便是圆石唱片公司的邀约。 但钱超和张默再次被无情的拒绝,甚至,简意绵明确的告诉他们,他应该不会再玩音乐了。 他虽然没有完全的否定,但是,以他的性格,也差不多了。 而简意绵这其实也是不想让两人再在自己的身上浪费时间,真的不值当。 因为,他也不确定寒冬什么时候过去? 钱超是理性的人,所以,当即便回去把自己那些乐器给处理了,开启了新的人生。但是,张默可就没有那么理性了。 “你疯了吧?就为了一个女人,你竟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你的梦想和未来,甚至,你的一切和你的人生?你觉得值得吗?我发誓,你若真这么做了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张默甚至再也忍不住,直接发飙说。 当时钱超也在,但这家伙却乐得如此。因为,这不仅仅是张默最后的机会,也是他最后的。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有用,但任何事情都有个概率问题,做了总比不做强。 另外,张默的性格,他想拦也拦不住。 最后,这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 “对不起。” 简意绵很真挚的道歉,但更郑重的说:“但也请你把这些话收回去,不然,别怪朋友都没得做。我今天还要回老家,就不留你们了。” 然后,那一年简意绵和张默都没有联系。简意绵没有时间,张默则觉得不好意思,因为,他是知道徐若情对于简意绵而言意味着什么的。他真不该说那样的话。 但当时,他也真是昏了头了,真不怪他,谁还没有过鲁莽冲动的时候? 其实我觉得,张默才是最贴近我们的人。像简意绵、徐若情、钱超,都有些虚幻,对于我,对于我们而言。 所以,弄得我总有种身处梦境的感觉,但现实的灼痛又一次次将我拉回现实。进而,那是一种介于梦境和现实之间的感觉。 但这不正是一部好的文学作品的意义所在吗? 所以,我越发觉得这有意义。 也不禁想到这样一个可能性,是否真正有意义的,都是脱离于现实的,是游离于梦幻中的东西? 但游离于梦幻的就是假的吗? 不,我觉得那是伟大的美好的现实升华后的形态。即:所有不真实的美好和伟大,其实都是存在的,且,正是来源于现实之中。 只是,有人选择相信,有人选择鄙夷。 2012年春节,大年初二,“百花杀”正式解散,自此,世间再无它的存在。 那我们不妨用他们的一首《后会何期》来做最后的告别,但愿一切痛苦的分别,都能够后会有期。 “越靠近 一颗心 越孤寂 我不知 这是不是 离别时 该有的心情? 哦,朋友 …… 后会有期,后会何期? 不可抗拒,无法预计,无能为力 那我们不妨用笑脸代替 那满脸的忧郁 ……” 后来的故事我想大家也猜到了。钱超回家经营起了他们家的公司,并做得十分的优秀,甚至,钱首富的名头在当地可是如雷贯耳的。 张默继承了“百花杀”的所有资产,与一家小公司签约,也算混得风生水起。虽算不上什么大拿,但是,也是小有名气的,时常能够在电视上看见他。 而张默能有今天,还多亏了钱超。 “张默,你若是真喜欢音乐的话,那不妨都拿去,我没有意见,我想简痴情就更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就在张默准备要放弃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钱超的电话,这样对他说。 不然,也许张默的人生轨迹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家伙也是笨得可以,竟一直不曾想单独玩;也许,他也觉得一个人玩太无聊了吧?” 钱超当时对我说。 “我很好奇,你怎么会专程打电话给张默,你们不是不对付吗?” 我问。 “我不知道你们所谓的不对付是什么?反正,在我看来,张默对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最特别的,也就是他也是‘百花杀’的一员。我这么说,你理解吗?” “理解,完全理解!” 也许,一开始的时候,我可能不会理解钱超的话,但现在,我真的理解。 确实,钱超就是这么“简单”的人。 “但我觉得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 我说。 “你看出来了?” 钱超有些诧异的看着我,让我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但与此同时,能让钱超另眼相看,我又觉得挺荣幸的。 “你知道我们这种人,总喜欢天马行空的想象,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我说。 “看来我在你的想象里是坏的那一个了。你这么说,我可是有些后悔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还是真的以为我单纯的只能以好坏来判别一个人?” “哦,看来简意绵的朋友果然都不简单,是我小觑了,还请海涵。” “不必放在心上。” “好吧,也许我确实想要在简意绵心上扎根刺。是不是很卑鄙,胜之不武?” “败之不武吧。” “这真是用人前,不用人后啊!我敢保证,若是在我刚坐下来的时候,你肯定不敢这么随意,对不对?” “肯定的,毕竟,我当时不了解你嘛。” “现在了解了?” “不至于一无所知。” 最后,我不准备再瞎扯下去,郑重的说:“我替简兄谢谢你。” “谢我什么?” “努力在徐若情心头上刻下印记。” “哈哈哈,但现在看,其实没必要的。” “我喜欢这样一句话: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除了灵机一动之余,我也坚信,没有谁能对如此美好的东西无动于衷。那么,钱超的举动,也就不奇怪了。 别以为这只是我的揣测,真不是,事实是……钱超确实也动了恻隐之心。 “也许你们把乐队搞下去,会更好。那样,那女孩不是就知道男孩一直在找她、等她了吗?” 在2012年春天的一个日子里,一个叫桑丽的女孩这么对钱超说。 然后,钱超给张默去了电话,将“百花杀”的一切都送给了张默。 “为什么?” 后来,当女孩知道此事后,询问起钱超原因。 “你说如果当一个人落魄、失意时,发现自己丢弃的东西都那么闪耀,他是不是会对自己曾经错误的决定更加懊悔且沮丧?” 钱超反问。 “是吗?” 女孩并不戳破他,只是满脸笑意的看着他。 这,其实才是真相。真相,也应该是这样才对。因为,我们也许不相信世间很美好这样的蠢话、空话。但我们却不得不承认,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种情况是存在的。 尤其,钱超的本质其实是很善良的,只是过于理性而已。 至于简意绵和徐若情,则开始了他们漫长的寒冬岁月,自此,他们开始了真正只属于他们的故事。 虽然周围荒凉、空荡,但是也安静、清幽。虽然寒冷和寂寞时常光临,但是,也带走驳杂,留下真金。 而我不仅仅要总结,更要完完整整的将原貌描述出来,因为,再完美的总结,都难免有疏漏的地方,唯有原貌,最是真实。 所以,虽然两人新婚燕尔,正是你侬我侬时,但是,我还是坚定的发出了我的邀请。 一来,我不可能在R县呆太久;二来,创作的热情真是无比宝贵,也耽搁不起。三来,不可否认我真是那种猴急的人。 但是,我也真不是对什么都猴急,我只对美好的东西猴急。 第六章 漫长寒冬 真正的爱情,不惧岁月侵蚀。 —— “……好吧!” 最终,两人自然都答应了。敢不答应吗?毕竟,我一副随时准备大闹芭蕉洞的架势,还一副就算挨揍也准备继续吃霸王餐的架势。 “另外,晚上不行,只能白天。” 与此同时,简某人还有附加条件,要求则有点奇葩加少儿不宜。 “你有这么饥饿吗?” 我质疑道。 “你饿个十年试试。” 他也不避讳,直言说。 “那你白日宣淫不行吗?” 我也和他杠上了。 “不行!给你一天的时间,一天内把要问的全部问完,然后,哪来回哪去。” 简某人态度非常的强硬,果然是重色亲友的典范,我算是领教了。 然后,我几乎通宵达旦的构思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了。 不快不行啊,那头刚刚渡过寒冬的熊瞎子正饿着呢,我要敢耽搁他“进食”,我怕我会被当成真正的食物,给吃了。 “我好像明白为什么简兄那么紧张嫂子了,若是我是他的话,也肯定会的。” 我由衷的说,不带丝毫的阿谀奉承,顶多也就是有些油腔滑调而已。 因为,徐若情真的刷新了一个人在我心目中的改变速度。 甚至,若不是我对她也已经很熟悉了,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真的是几天前那个徐若情吗?更别说,还是几个月前那个徐若情了。 亦或者,几个月前的徐若情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远超几天前的,进而,直接将之覆盖了。 我不否定这种可能,因为,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更加的牢固;但是,这绝对不是全部的原因,徐若情这几天的改变,也是显而易见的。 虽然那天只和她匆匆照了一面,但作为主角的她,我不可能忽视的。 几天不见,徐若情竟然又变了,变得更加的容光焕发,更加光彩夺目。 另外,她真的胖了不少,尤其是相对于几个月前。 甚至,她的下巴都圆了,尖脸变成了圆脸。 这,难道就是爱情的魔力吗?我之前有听说过,但是,真正见到这绝对是第一次。 “我只纳闷,你这油嘴滑舌的腔调,是自己养成的,还是跟他学的?” 徐若情坐下,说。 她口中的他,显然指的是简意绵。 “嫂子明见,我绝对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说。 我绝对没有说谎,多多少少有受到某人的影响,才会一条道走到黑的。 “我看你只学到黑了,没有学到赤。” “嫂子,你这是□□裸的包庇!” “嗯,看出来了?你还不算笨。” “……” 得,又一见色忘义的主,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刚刚还以为在同一阵营呢,转眼就叛变了。 “好了,不逗你了,咱们说正事吧。你的时间可不多,别到时候说我们克扣你!” 徐若情笑说。 “对对对,抓紧时间,说正事。” 我说。 只是,这气氛怎么说啊?怎么感觉无处下口啊! “嫂子,你觉得我多大?” 我突然问,想要缓解下气氛,不然,我真没法问下去。 总不能直接一上来就问。嫂子,这些年一个人不好受吧? 这他娘的怎么感觉气氛完全不对呢?有点像土匪下山呢? “你不二十出头吗?” 徐若情一本正经的说。 “我就知道……” 我真的是欲哭无泪,一颗心拔凉拔凉。心说,长得显小难道有错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被人无情的嘲讽,难道这世间真的如此冷漠吗? “徐小姐,哦不,简夫人,大嫂子。我郑重的告诉你,请你记住,我已经年满三十,并不比你们小多少,请不要拿我当小孩子,OK?” 我郑重的告诫面前的□□,说。郑重得不亚于新闻外交部的官员们。 “啊——那我能问问你的保养秘诀吗?” “不——能!” “别这么小气嘛。” “你躲在F县的那一年,干什么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本来我不想用这种解放军叔叔对付特务才用的口气的,但是,某人如她老公一样“欺人太甚”,那么,我也只能“釜底抽薪”、“绝地反击”了。 然后,真正的对话就这么展开了,是不是很无厘头? 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我们都曾经被某人熏陶和熏烤。 而说笑是说笑,但真正说起正事来,徐若情还是很靠谱的,甚至,完全变了个人。 这点,两人也很像,看来真的“中毒”很深啊! “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你没有躲过人可能不知道,其实,躲人是特别枯燥的事情,也特别简单。只要……按捺住枯燥,狠下心来就行了。” 虽然徐若情说得并不复杂,甚至很简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远非她话语表现的那么轻松,相反,无比的沉重。 也许,枯燥本身便是沉重的。 又也许,狠下心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徐若情对工作认真,我对工作也不马虎,甚至,颇有刨根问底的风采。 另外,我一旦工作起来,就难免没有平时那么心细,往往心无旁骛之下就显得过于粗犷。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优点无疑是,这能够让我更加用心的工作,进而提高工作效率。但缺点是,和我工作的人,难免就要吃苦了。甚至,受到伤害也是有可能的。 我常常会因此感到烦恼,但是,却又总是改不了。 然后,我像一头闻到血腥味的豺狼似的,开始在枯燥和狠下心来这两点上狠下功夫,誓要取得突破,已是杀红眼的状态,也就顾不了会不会伤害到简家嫂子了。 但徐若情不愧是女中豪杰,面对我的“枪林弹雨”,竟是面不改色,淡然自若,让我这个男儿也不禁暗自汗颜。 徐若情很配合,超乎我想象的配合;几乎,我问什么,她答什么。这自然是我最乐意看见的。 加上我工作的热乎劲也已经上来了,也心无旁骛,没有任何别的心思。 所以,我们的进展很快,远超我一开始的估计。 在我野狗般的“撕咬”下,徐若情不得不详尽的给我阐述了那所谓的枯燥和狠下心来具体是怎么回事? 不过,枯燥和狠下心来这种东西,本身便是急剧枯燥的。所以,若是有人抱着看狗血剧那样的心情,恐怕就要大失所望了。 但我们也不妨发挥一点想象,自己的想象,而不是让别人来替我们编织想象。那样,其实才是最符合我们心意和自身实际的。 也许,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都难以真正企及这两颗炙热的心,不知道他们到底能够感受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对此,我也许倒是可以提供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来解决这种不对等的感受和想象。那便是……将我们所有的想象和感受都扩大十倍、二十倍、三十倍…… 若是真对自己麻木的心不太自信的话,那不妨持续加码,再加码……直至加到自己的心也有抓心挠肝、痛彻心扉的感觉为止。 若是实在是无法做到的话,那也无妨,就当是做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游戏就是了,不必太挂在心上。 因为,太多的人都是这么活着的,不多你一个,也绝不少你一个。 但我还是很庆幸,我真切的感受到了。哪怕,我曾付出了无数的孤独和辛酸。但我真不觉得那有什么可值得悲伤的,相反,现在我每每回想起来,都感到一抹淡淡的甘甜。让我对以后余生也极可能在孤独而寂寞中渡过,也丝毫不感到害怕和恐惧。 因为,在我看来,我至少爱过,那也就够了。哪怕,结局无比的凄惨,就好似在战场上尸骨无存的倒霉鬼似的。但至少,我的浩气长存。而不是在生活长鞭的驱使下,麻木的唯唯诺诺的生存着。 也许是我也曾经深切的感受过徐若情那种好似失去全世界的感觉,所以,我特别能够理解徐若情的感受。 那是枯燥是孤独是寂寞……但还是那句话,再完美的总结,都不可能做到完美无瑕。 我还是喜欢用实际例子来描述,虽然那一样会有疏漏,毕竟,我们不可能全天候、全视角的追踪一个人的生活轨迹;更别说人生轨迹。一个人,也不可能记得自己生活中每分每秒发生的事情。 但至少,这不是人为上的失误,更不带主观上的指手画脚。顶多也就是能力上的不足而已。 “……其实真的没有什么,现在想起来,好像不是过了一年,只是过了几天而已……” “……就是感觉挺枯燥的,挺孤独的……就好似……全世界只有自己似的……也真以为全世界只有自己似的,所以,可以随时随地的哭,随时随地的笑,随时随地的放肆……” “……非要说感觉的话,就好似,刀子一刀刀地划在身上那样吧。但也只知道疼了,哪里还记得清楚被划了多少刀,具体怎么回事?” 在我疯狗般的撕咬之下,徐若情最终还是渐渐的道出了实情,虽然很凌乱,毫无条理,但是,还是不难让我有一个整体的认识。 全世界只有一个人吗?感觉确实挺枯燥的。只是,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才能够完全忽视这个纷繁的世界呢? 若是在古代,这样的世外桃源,也许随处可见,但凡你稍微用点心,都可以寻找到。 但是,当代社会,人满为患,那真的太难了。 我是最向往这种世外桃源的了,但纵使我回到我偏远的老家,也从来不曾真正寻到过,连稍微接近的都没有。 所以,我真的很想追问徐若情,怎么能够制造“世外桃源”?让自己可以放肆的逃离并独享这个世界。 不过,一个正承受着“凌迟”的人,确实也很难再注意到其他的人和事和景。 而也确实,谁会没事去记录自己到底挨了多少刀,到底是怎样熬过那“凌迟”的日子呢? 纵使是对于仅仅只是记忆而言,那也是极其残忍的,不堪重负的。 所以,纵使是“铁石心肠”如我这种“疯狗”,也实在是不忍再继续问下去。 当然,其实更觉得没有必要继续问下去,已经没什么可刨的了,我已经把底儿都刨出来了,我好像真的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然后,我们开始渐入佳境,进展出奇的顺利。 在刚开始“逃亡生涯”的日子里,徐若情无疑天天承受着分离的痛苦,还有孤独的折磨。要知道,在从未遇到简意绵前,她也未曾这般落魄过,更何况在拥有全世界后再失去了。 那种失落和痛苦,那种巨大的落差,是只有真正拥有过的人才能真切的体会到的。 像我这样从未得到过的人,是很难体会到的。也许可以通过想象来弥补,但是,那真的是天壤之别。 所以,我也只能用无限加倍、无限加倍的方法来试着真正体会,到最终,还是感觉差了些。 这,显然就是硬核上的巨大差距的表现了。 也许,你们能懂也不一定? 在我看来,不管是甜蜜还是痛苦,都难免被时间淡化。当然,也不排除一个人的免疫力的因素。 但我一直坚信的这个理论,对徐若情竟是完全无效。 这,不禁让我猜想,也许这个理论只适合我们这些凡人吧? 而徐若情其实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也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才会把“逃亡”的第一站选择在F县。 因为,这样的话,她还可以在坚持不住的时候,来一次故地重游,聊表慰籍。 若实在还不行,便回到那所小房子里,感受一下他的气息,亦或者,躲在远处的角落里,远远的看一眼他。 如此,立时好似那溺水快要窒息的人,又被赐予了一口新鲜空气似的。 “好像挺浪漫的。” 我下意识的说,完全出于本能,更出于旁观者的角度。 “没有感觉,只是觉得……好累好辛苦。” 徐若情说,显然感觉越来越好,甚至,已经完全进入状态了。 对此,我无比激动而感激,却也感觉,一股忧伤的因子,开始慢慢融入周围的气氛。 这,其实正是我刚开始想要的,因为,我想尽量完美的了解到那些年的徐若情的情况。 但这是不是又真的太残忍了? 不过,连当事人都还没有发表抗议,我也就乐得如此了。 然后,突然有一天,就算是这种“望梅止渴”的日子,也变得奢望起来了。 “若情?” F县真的很小,小到随便走在街上,你都能够遇到一个熟人,哪怕,你已经很小心了。 “姑妈?” 虽然和对方仅仅只是见过几面,但徐若情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让她也不得不感慨自己的记忆力实在是一流的。 亦或者,那是他姑妈吧。 但当时她脑子肯定没有怎么动,不然的话,她肯定不会承认认识姑妈的。 尤其,其实姑妈也根本就不太确定。这,甚至仅仅只是她打发无聊时间的一种方式而已,对此,简意绵再清楚不过了。 简意绵就清楚的记得,在他有限的陪伴姑妈逛街的时光里,他都有幸见识到过姑妈类似的举动,而且不止一次。 “你是不是小三妹家的二丫头啊?” 姑妈会经常在路上突然抓住一个人,熟络无比的问,好似人家真是她那个小三妹家的二丫头似的。 “婆婆你认错了,我不是!” 但人家往往礼貌的否认说。 “哦哦哦,那不好意思啊,我认错了。” 然后,姑妈一脸不好意思的道歉,人家倒也不好说什么的。 所以,若是那天徐若情也直接否认的话,那么,姑妈也肯定会向她说声抱歉,然后,转身寻找新的目标去了。 后来徐若情从简意绵那里得知真相,那真是……五味杂陈! 原来,她曾完美的充当了一次“死耗子”,被姑妈这只“瞎猫”给撞上了。 “听说那天陪着姑妈呆了足足一天,甚至,晚上吃过晚饭才离开,你是怎么想的?” 我问。 “你怎么知道的?” 她好奇的问。 “在你们婚礼上,姑妈问我是不是张五妹家的二小子?然后,她主动和我聊到了你。” 我回答。 然后,徐若情笑了,苦涩无比。 “一来,姑妈太热情,实在盛情难却;二来,我之前确实答应过去她家玩的。三来……不知道为什么,姑妈让我好亲切,无比无比的亲切,如在荒漠见到了亲人一样。也许,那时我确实孤独太久了吧?” 徐若情回答,极为的详细。 “也许还有最后的告别的意思吧?” 但我还是继续刨。 “嗯,有的。” 徐若情大方的承认。 “亲切也不仅仅只是因为孤独太久,恐怕更因为,那也是他的亲人吧?” “嗯……确实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希望之后不要我来问,好吗?” 我又拿出了警察叔叔的风采,只是,我也不知道谁给我的权利? “好像当时还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现在的,以前的,什么样的都行,就想听到关于他的不一样的故事。” 孺子可教也。 “应该了解了不少吧?” “确实挺多的。” 但也正是因为这次不经意间的邂逅,徐若情不得不逃离了F县。 等简意绵无意间从姑妈那里听到的时候,她早已经再次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那两年你都躲哪里去了?在去B市之前。” 我问。因为,确实不甚清楚,这之后,徐若情的行踪开始变得飘忽起来,好似那已经消失在了人间的仙子似的,只存在于记忆之中。 就算是李艳华,也完全不清楚。只是,每个月定期接到徐若情象征着报平安的电话而已。 这是李艳华甚至是全世界唯一知道徐若情消息的方式…… “这又何尝不是她汲取这个世界温暖的唯一方式?从这点来看,我幸福太多了。” 简意绵则有他自己的理解。 “这也是我了解他近况的唯一方式。因为,每次华华都会有意无意的向我透露一些他的消息。而且,还要做得很隐晦、小心翼翼,不然,也许我突然就受不了了,就结束了这次联系。是不是感觉我挺不可理喻的。” 徐若情则进一步补充说。 “爱,不都是不可理喻的吗?” 我安慰说。 我这里说的是爱,而不是爱情,不知道徐若情是否有听出来? 因为,我突然才想起,徐若情有的不仅仅只是她和简意绵之间的爱情,还有她和她父亲之间的亲情。 若非要论一个多少与否,强弱与否,那就未免太较真了。 对于这种较真的事情,我一向是反感的,因为,我觉得一点都不感性。那么,就显然不在我这种人的能力范围之内了。 显然,那应该是科学家的事情。 真正的爱,怎么可能有什么多少、强弱之分呢? “有一段时间,华华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不再说起他的事情……那真的很难熬。” 突然,徐若情又主动说。 “她也是好意。” 我说。 对于这件事,我已经从李艳华那里知道了,所以,这还真不是随便说说,而是基于事实。 却是当时,李艳华也已经觉得两人恐怕不太可能了,所以,自然不再提及简意绵的事情,免得徐若情触话伤情。 在李艳华看来,两人也难免被时间慢慢拆分,就如同那再雄伟而坚固的建筑,也难免被时间给摧毁。 况且,两人之间的爱情之塔,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被维护了。 “但我最后却辜负了她的好意。” 徐若情自嘲的笑道。 “幸好你辜负了她的好意……” 我说,“也谢谢你一直没有放弃……这是代李艳华说的,也是代大家说的。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那我是不是该说不客气?” 徐若情说。 眼见着气氛有跑偏的趋势,我连忙悬崖勒马,因为,我突然对时间好似没有了准确的判断,总觉得好似已经过了很久,若不抓紧时间的话,“熊瞎子”就要跑来宣示他的主权了。 “那么,那几年到底去哪里了?” 我重新问,竭力的重回正轨。 “就在D市,距离华华他们并没有太远,走上一个来小时,也就到了。坐公交车的话,可以直达,也就十几分钟。打车会更快,不到十分钟。” 徐若情回答说,准确得都可以上统计表了。 “看来你经常去看华华他们,但怎么不见见他们呢?甚至,一次都没有。” 我接着问。 “真见了华华他们,他不就知道了吗?” 徐若情老实回答说。 我就猜到是这样,她本来就一直在躲他嘛。 “你是不是也觉得时间久了,他也就淡了?甚至是,忘了?不然,你真的不知道他一直在拼命的寻找你?” 我突然问。因为,貌似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徐若情为什么躲着李艳华他们,不让他知道自己在哪里,极力的隐藏自己的踪迹。 “不是。” 然而,徐若情的回答却出乎我的预料。“至少,绝大多数时候我都不怀疑他的毅力。” “那你那是?” 我糊涂了,我真的糊涂了。 “是我怕见他。” 徐若情解释说。 “为什么?” 我像足了闻到鱼腥味的猫,连忙追问道。 “……应该是怕见到他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吧。” 最终,徐若情这样回答说。 我也是后来才发现,这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习惯和优点,那便是,从来不会将话说得太满,太肯定。 这,很可能和他们的性格与修养有关吧,但更应该是两人彼此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太了解了,彼此吸收着对方的长处,所以,才会如此的一致的。 所以,他们口中的“应该”、“可能”、“大概”等等,其实很多时候都可以直接略去,并没有太实际的意义。 这一刻,也绝对是这样的。 我相信,徐若情就是怕无法控制自己,所以,才一直躲避着简意绵的。 如此,也就完全解释得通了。 因为……人最难过的,其实是自己那一关,永远都是。 对此,我再次深有感触,毕竟,自己为难了自己近十年之久,想不深有感触恐怕都难吧。 记得有人说一个人专注一件事情十年以上,便能够成为这个领域的佼佼者。 如此,也就难怪我总是能够轻易为难倒自己了。 也就是说,其实我一直在寻找的敌人,也不过是自己而已。 而这下可难办了,毕竟,我总不能真杀了自己吧? 但我若是真能够做到,也许,我也能够升华下什么的。 而也许,我可以从徐若情身上取点经,毕竟,她已经成功战胜了自己。 而且,貌似还大获全胜。 也许当时我的潜意识便已经意识到了这点,所以,我更加的专注和认真。毕竟,还事关自己嘛。 再伟大的人,也绝不可能时时免俗的,更何况是我这样平凡的人了。 “那控制不住自己会怎样?” 我追问。 “会扑向他,死抱住他,永永远远将他抓在手里。” 徐若情回答。 不可否认,她的话是急剧穿透力的,是“锋锐”的,恐怕再坚硬的心之外壳,都难以抵挡得住。而且,这还是在忽视了气氛的情况下,完全可以想象,若是再辅助以适当的气氛,那威力,那真是杠杠的。 但是,徐若情又是那么的轻描淡写,云淡风轻,恰似一位已入化境的武林高手似的。 由此,我更加可以判断出,她绝对完成了某种升华,不然的话,不可能如此轻松却完美的驾驭如此“锋利”的语言。 这,让我无比的羡慕,羡慕她已入化境的强大实力。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够轻易地打败曾经那个只知道逃避的自己吧? 只是,她是先打败自己再完成升华的呢,还是先完成升华,才打败自己的呢? 这,恐怕如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一样,是难以真正考究的。 所以,连我这样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也不打算深究下去,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亦或者,是感性的一面在作祟吧。总觉得这根本就没有深究的必要。 就好似,喜欢就是喜欢,是一种感觉,而往往没有什么理由。 我好像真的开始慢慢明白徐若情当时的感受了,绝不是她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云淡风轻,那应该是撕扯一般的感觉,而且,撕扯的对象是我们最柔弱的心。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徐若情的心。 是啊,她怎么舍得呢?那可是她看做全世界一般的爱人啊!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爱着他,渴望拥有他。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真的能够控制吗? 谁能够控制? 我只记得在我戒烟的时候,是绝对不能在家里面看着烟的,尤其是瘾来的时候。 但我相信,徐若情当时肯定比自己艰难千万倍,所以,也只能用逃避来束缚自己了。 也许,那样也难免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但是,那至少还有距离为缓冲,进而让自己一次次侥幸的胜利。 然后,经年累月的胜利,方才能组成最终的胜利。 我们,不都是这样把烟戒掉的吗? 想抽的时候却不得,然后,在一次次煎熬中,也就戒掉了。 只是,有些东西,吃再多的苦,也是徒劳无功的。 毒,是一种。 爱,又何尝不是? 所以,我曾听人说:世间唯有毒与爱,不能沾。 曾经,我认为这是无病呻吟的空谈,但是,此时此刻,我却觉得,也许这真是爱到深切的感悟。 而话又说回来了,空谈和感悟,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样的。真正懂得它们区别的,其实少之又少。 但我想,简意绵和徐若情肯定是不赞同这个观点的。因为,他们对爱绝对真诚,哪怕因爱受尽苦痛,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爱。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才能坚持到最后,获得那真正的爱吧? 至于我们,为什么会失败?是否,并没有真正的相信过呢?总觉得,那不过是骗人的东西,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是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么,会懈怠、会忽视、会逃避,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那么,又怎么可能成功呢? 所以,其实徐若情会离开F县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吧?怕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去寻找他,去拥抱他,去获得他的爱,更让自己的爱结束漂泊,落地生根。 因为,在F县的时候,这一切看似是那么的唾手可得。 进而,自己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可能化作泡影。 但显然,她不能这么做,因为,她对爸爸的爱,也一点不少。 两份最真挚的爱最好不要拿在一起比较,更不要拿在一起较量,不然,那不过是自己找罪受而已。 但是,当这一切不可避免的时候,怎么办呢? 也许,我们唯有折磨自己,才能让自己稍微好受一些吧。不然,我们真的会难受死的。 不知道用这句话来形容徐若情的心情,是否恰当? 但我当时也真的只有这个能力了。 “为什么后来会去B市呢?你不是不喜欢离开太远了吗?是不是,也是为了他?” 我问。 “差不多吧。” 徐若情说。 原来,是钱超埋下的伏笔起了作用。徐若情在电视上看到了张默,这才想到去B市的。 因为,她想要将他带去B市。 方法也很简单,她只需要向李艳华透露自己在B市就可以了。 而一切正如她预料的一样,他追到了B市。 但是,他却没有去找张默,也就更不可能如她想的那样,与张默一起实现音乐梦了。 这,曾经让张默耿耿于怀,但简意绵一句“我如果真去找了你,她也许就真要逃到底了”便把张默给打发了。 此时,张默也已经明白,徐若情是简意绵的天,不管简意绵给出什么样的理由,只要是关于徐若情的理由,他都完全信服,无怨无悔。 因为,他不想再犯之前那样的错误。 因为,他不想再失去他最好的兄弟。 “所以说,你一早就知道她是故意将你引来B市的?” 我问。 “你不会以为我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吧?” 简意绵满脸诧异的说。 “那是谁说只要跟人家呆在一个城市里,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两者矛盾吗?” “……” 我直接被问住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我完全被眼前的家伙给弄糊涂了。 “快快快,快点问,我可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磨叽,你要是不问我可走了。” 这不,明知道我的思绪都已经乱了,这家伙竟还在厚颜无耻的催促,真是一点都不配合,太不讲义气了。 怎么说,我也曾经陪他渡过一个个难熬的夜晚,太无情了。 请别误会,我们只是喝酒比较喝得来而已。 “你这么不配合,那可就别怪我了。大不了不就是多在R县呆一段时间吗?大不了哥们儿扎根这里了。不过,旅馆我可是不准备住了,你们家我也是找得到的,你看着办吧。” 我突然感觉,我是太给眼前这家伙脸了,以至于,他才这么不把我当回事,但我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主吗? 想当初,我可也是动不动就玩板砖的主啊! “波哥,你问,想问什么随便问,小弟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以了吧?” 然后,某人直接被我给吓到了,直接服软说。 “欠收拾。” 我还不依不饶。 “你到底还问不问?” “问。” 虽然在和简意绵买醉的那些日子里,对于两人的事情,我着实知道了不少,但是,我还真的没有系统的梳理总结过。 那种情况,显然也并不适宜,毕竟,两个酒鬼还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往往都是说到哪里,算哪里。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简意绵这个家伙才会这么抗拒吧? 如此的话,还真的不怪他。 “要不咱们还是边喝边聊吧?” 我突然提议。 “戒了。” 他却说。“你也少喝点吧,伤身体。虽然你也喝不了多少,但听说喝多喝少,都伤身体,最好戒了。” 喝不了多少是事实,不管是他,还是我。 而对于他的话,我竟无从反驳,因为,我突然想起我们对于喝酒的讨论。 或者更准确的说,主要是他的观点,我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而已。 在简意绵看来,喝酒不过是喝愁,两者的滋味一样的不怎么样。那为什么还要喝呢,只为让酒带走愁。虽然不可能达到一醉解千愁的程度,但是,聊胜于无。 而简意绵的愁,无疑是不能和徐若情长相厮守的愁。曾经,对于他而言,的确是天底下最大的奢望,但如今显然不是了,他真的如愿了,重新拥有了全世界,那么,酒自然就可以光荣的退场了。 这,让我既高兴,又悲哀。 高兴是为别人,悲哀是为自己。 如此,我貌似也是一个高尚的人是吧? 我忽然不想如此快速的进入主题了,想和大家聊聊我和简意绵的相遇相识。 这不仅仅只是出于我的私心,想要凸现一下自己的位置。更是觉得,也许这更能全方位的展现两人的这份爱情。 记得那是2016年的一个夏天,具体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那是在街边的一个小吃摊,人挺多的。 正因为人挺多,所以,两个单行的男人,不可避免的被小吃摊的老板拼在了一起。 而且,那天两个人都心事挺重的,再加上本来酒量就不怎么样,那么,喝醉也就再顺理成章不过了。 而喝醉的男人,感情发展速度之快,是超乎人想象的。 甚至,一场酒既兄弟,那也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更何况,两人还颇为的臭味相投了。 不过,很多时候也就是一场酒的交情而已,也许以后在街上遇到的时候,也会热情的打招呼,但是,若不是经常能够遇到,也就这样了。 但偏偏,那天简意绵还忘带钱包了。那个时候移动支付也远不及当下,不是简意绵不懂,而是小吃摊老板完全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而且,也不是经常光顾的关系——两个人都仅仅只是心血来潮到这里买醉一场而已,真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似的。虽然两个男人来一场命中注定有点违和,但是,事实确实如此——所以,也不好赊账。尤其,小摊主明显一副本店利小,概不赊账的表情。 所以,最后我自然慷慨解囊了。然后,便有了第二次一起买醉。第三次。 第三次一起买醉则是因为,我感觉在第二次时我占了便宜,想要还回去。 毕竟,一场草草的路边摊和一场丰盛的涮羊肉怎么看都没有什么可比性。 我这个人,确实不是很喜欢占别人的便宜。亲近的人除外。 而之后,显然就不一样了,两人就是单纯的想要一起买醉,彼此臭味开始相吸。 最后,更是到了每次喝酒都会想到对方的程度,少了谁都不行。 这样的结果有好有坏。好的是,当一个人不想喝时,另一个也很难提起兴趣;喝也寡然无味,酒量大减。但更多的时候是,那个不想喝的人,也被强拉硬拽,或循循善诱去伶仃大醉一场,买醉的次数明显增多。 而经常喝酒的人应该最能明白这个道理,一个人喝和一群人喝那真是完全不一样的。 酒后话多,言多必失。然后,在一起买醉的时候多了,我也就渐渐了解两人之间的故事了。 这,让我更加的“难以自拔”,因为,我也开始极度渴望的想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如此,好似也只有和简意绵这家伙厮混在一起了。 毕竟,他们这个圈子,我也就认识简意绵而已。 不过,我好像又是很特别的一个,这点,其实从钱超、张默、李艳华他们对我的态度,便不难看出来。 但说老实话,真要让我找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的话,我还真找不出来,只是基于众人的态度而已。 “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我曾这样怀疑。 不过,我又对我的感觉很自信,关键是,那群家伙表现得很明显,正常人应该都能够感觉出来……而我,至少也是正常人的范畴吧。 而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被无情的出卖了,近乎“□□裸”的面对着那群家伙,如此,难怪那群家伙会对我另眼相待了。 那不仅仅只是因为我特殊,那更多的是因为我……被人同情了。 我x! “记得你曾经说过,追逐并不是为了寻找,而是为了排解悲伤和思念……” 我终于再次开口询问。 “等等,我说过?还这么文艺?” “我精加工了下行吧?” “行行行……你继续,你继续。” “你……你再多废话,我直接杀到你家,在你家落地生根。” “不敢不敢……再不敢了,你继续,你继续!我保证全力配合,我保证。” “你最好清楚,你配合得越好,你也越早解脱,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再次提醒。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警告和忠告真的起作用了,还是眼见的家伙精准把握时间,觉得也确实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也着实玩够了,所以,接下来真的出奇的配合。 “还是喝两杯吧,不然,总觉得没有感觉,就当是为你牺牲了。” 甚至,简意绵主动提出喝两杯,打着为我牺牲的名义。 但我怎么总觉得这家伙是在拿我当借口,明明是酒虫爬上来了。 这样,貌似徐皇后也说不出什么来了。毕竟,刚刚才说很感谢我的,总不能转眼就翻脸吧? 谢我什么?自然是谢我陪她家大人渡过那些煎熬的日子了。 哪怕,方式并不可取。 当然,不可取是徐皇后认为的,并不是我们。什么跑步、看书之类的,对于我们而言,真的太高雅了。 但不管怎么说,我是乐于看到的,因为,据我的经验,喝了的简意绵,和没喝的,那是两个人。 而且,仅仅只是长得像的孪生兄弟而已,内里是绝对的迥异。 然后,果然如此,甚至,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一杯酒刚刚下肚,也就是几分钟之后,神奇的改变便开始了。 所以,有时候我是希望徐皇后允许简某人喝一点的,那样,也许她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只是,不知道女人是不是也像男人这样喜欢这种不一样的感受? “不用。” 但若徐皇后知道我的建议的话,她肯定会一口否决的,因为……她就是简意绵最浓烈的酒,一沾就醉。 “记得你曾经说过,追逐并不是为了寻找,而是为了排解悲伤和思念。那么,这样做又是基于什么呢?这好像并不应该是原因,而应该是结果吧?” 眼见着气氛上来,我连忙重新组织话语,问道。 “或者我简单点……” 意识到我的问题可能有些拗脑,我想要简单化一下。但简意绵却直接打断了我。 “诚然,就算我真找到她,我也不会真的去见她的,就像后来在B市一样。所以,只能装作一直在寻找的样子。” 简意绵说,竟完全明白我想要问什么。看来酒精让他变了个人,但是,却并没有剥夺他的智商。 以前不觉得这有什么,但现在,我真的很庆幸。因为……这至少可以省去我不少的口水。 “为什么?” 我下意识的问。哪怕,我可能已经知道答案了,但是,我还是愿意千百次的聆听,恰似那最虔诚的佛教徒,喜欢听大悲咒一样。 但我想问,我如此的虔诚,是否也能够给我安排一份美好呢? 什么,我心不诚? 滚! “找到她又能怎么样?厚着脸、铁着心、卖着惨的赖在她身边吗?也许……哦不,她肯定会妥协的,她那么心软,她那么依顺,就算我要天上的星星,她都恨不得摘下来给我,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咦,不一样的版本,这让我两眼放光。 “但是,我又怎么真的忍心那么做呢?虽然那很辛苦,但是,再辛苦,又能有她那么辛苦吗?刀子,始终没有真切的划在我的身上不是吗?” 感觉酒精的作用完全发挥出来了,哦不,简直就是超水平发挥。 “所以,其实我一开始的想法,便是想要将一切交给时间,让时间,来淡化这份痛苦。不管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都能够承受。” “但后来来看,显然我太高估我自己了,若是真的再久一点,哪怕是一点点,我恐怕就真的要思疾而亡了。若是这样,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衍生出一门全新的门诊呢?” 不会。我想。 因为……这只是个例。 “其实,在遇到你的时候,我已经快坚持不住了,那天晚上,我本来是准备大醉一场后去找她的,不想再煎熬下去了,哪怕知道这样可能以后会更加的煎熬,也在所不惜,因为,我怕我真的坚持不下去。” “所以,谢谢你。让我们又足足坚持了四年。也足足分别了四年。” 等等,这锅我可不背,明明是他自己想要逃避,自己想要折磨自己,自己是一个自虐狂。 我,绝对只是一个幌子。 我,更没有这样的力量,不然,我怎么不知道? 但简意绵一直在折磨自己,却是不争的事实。用折磨自己的方式,来为自己赎罪,为简亦霖赎罪。 若是他能够无视徐起峰的悲剧,那么,那就不是他了。甚至,就算那是陌生人,他都不可能轻易释怀的。如此,更何况是他最爱的人了。 所以,有时候命运真的太过残酷,如熊熊燃烧的烈焰,如冰冷刺骨的冰水。 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能淬炼出世间最美好和甜蜜的东西吧。 爱情,也显然是其中之一。 其实,简意绵和徐若情无比无比的相似。他怎么能厚着脸皮,无视自己的罪过呢? 所以,简意绵又和我出奇的相像,他又何尝不是自己在为难自己呢? 因为,在我看来,怎么也轮不到他来赎罪,再不可理喻的人,也万难责难在他的身上。 以简意绵的见识和修养,不应该不明白这样的道理,也不应该被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难住才对。 所以,我其实早就觉得,他恐怕还是更多的出于从徐若情的角度在考虑,而不是简单的认为自己不配,这种鬼话,骗骗其他人还行,骗我的话,真的是嫩了点。 他,其实仅仅只是怕给她增加负担而已。他,毕竟是她仇人的儿子。她,若是不能将痛苦忘记,那么,跟他在一起,恐怕会疼上加疼吧。 若是放在以往,我可能也就这么被他搪塞过去了,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行了。尤其,正常情况下,我真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人。 但今天显然不同,不能按正常情况来对待,所以,我可就没有那么容易糊弄了。 “其实,更关键还是怕她更加的痛苦吧?一些伤疤,不去碰其实还能忍受,但一旦揭开,那真是没发活的。说句耸人听闻的,恐怕离死也不远了。你们一直不都这么过来的吗?以至于,连真正见一次面的勇气都没有,连一次真正的告别也不敢。” 我尽量将事实阐述得清楚一点,以免将伤疤牵扯得更疼。也尽量减轻简意绵的负担,让他可以较为轻松的真正的重视曾经无比疼痛的伤疤。 因为,我可能比任何人都知道那对于他而言,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 也许徐若情也能够明白,比我还要感触深切得多,但是,她恐怕永远都没有机会亲眼见识到。 而我,有幸见到。 但纵使是我,也绝不轻易回忆。因为……太疼。 我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那天晚上,或者那段时间的简意绵,因为,那已经超出我能够感受的范围了。我毕竟只是我,我不叫简意绵,更不是简意绵。 我只能以我丰富的想象力,来想象,来阐述,来传播。 在我看来,他,像足了那重伤之下,已处迷离之际的人。疼痛已使他麻木,也许难以感受,但是,身体也已经不受控制,好似成了别人的,一举一动,都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呼吸,都变得无比的困难,宛若身处那缺氧的海底似的。只凭着一股对生的本能渴望而存在着,生存着。 不是行尸走肉,也恰似行尸走肉。而且,是那种能够切实的感受到疼痛的行尸走肉,甚至,清晰无比。 这种时候,也许你给他一刀,反倒来得更加的仁慈,所谓的救赎,其实才是残忍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抗过来的,甚至,往往次日便又恢复如初了。 但若是换做是我的话,肯定是无法坚持的,一次都不行,更别说反复轮回了。 我曾这样想:一次次重生是难能可贵的,但是,一次次赴死呢,又是否太残忍了? 若明知道要去赴死,那么,真的还会有生的欣喜吗? 我曾无比的疑惑,到底是什么,支撑着简意绵一次次重生?若仅仅只是意志的话,那么,就算是再坚强的意志,也难免被消磨干净吧? 因为,我坚信,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没有人能够在一次次被残忍杀害后,甚至,明知道活过来还将继续被残忍对待后,还能坦然面对,没有。 毕竟,我们都是人,不是神。 但简意绵却做到了,徐若情也应该是这么过来的。 那又要如何解释呢? 也许,这个时候,我们只能用我们一直认为虚无缥缈的“爱”来解释了。 但这时,它已不再虚无缥缈,而是无比真实的。是灵丹,能包治百病;是蜜糖,能祛除万苦;是触手可及的温暖,能抵御风霜冰寒;是耳提面命的叮咛,能驱散无尽的孤独。 “你们这么折磨自己有劲吗?就真的不能干脆点,真的不曾动摇过?” 我曾直接这么询问过简意绵,带着些许的嘲讽,些许的愤怒,些许的不屑,些许的羡慕……但更多的还是愤怒和不屑,因为,可能我潜意识还是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放弃的吧。 虽然我不似钱超那般理性,甚至,我是特别感性的。但我还是觉得,既然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既然如此的痛苦,那么,真的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人生苦短,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呢? “说一点都不动摇那是假的,毕竟,我也是人,再寻常不过的人。也会感到痛苦,感到孤独,也渴望幸福。但是……每次一想到她也和我一样承受着同样的痛苦与孤独,一切也就释然了。” 简意绵曾这样给我解释,当时,他处于清醒和迷离之间。据我的经验,他也就在这种时候,才会真正的完全敞开心扉,吐露心底深处的秘密。 往常时候,虽然他也会透露一些自己的秘密,但是,少之又少,跟挤牙膏似的。而且,是那种已经挤到头的牙膏。 要不,就是公平交换,我也得付出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这个时候的话语,往往也是最真实的。 原来,这就是一次次赴死的理由吗?因为,知道爱人也在陪伴着自己一次次坠入深渊。因为,怎么忍心丢弃爱人独自逃生呢? 这,到底是何等炙热的爱,才能够在千锤百炼之后,依旧炙热无比? 亦或者,是否千锤百炼之下,爱已经彻底升华? 我想是的,不然,再多的累计,恐怕都已经消耗殆尽了吧? 再多的平凡的爱,都难以抵挡岁月的侵蚀。那么,能够无视岁月的爱,就不该再归于平凡一类了吧? 我不知道这是否应该谓之为伟大,但是,显然是非同寻常的。 请原谅我的叙述有点乱,但是,这真的不怪我,而主要是简意绵这个家伙的缘故。只是,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酒精在作祟。或者,二者皆有吧。 所以,还是不妨让我从头到尾的捋一捋简意绵这些年的具体生活轨迹吧。 也许,我们能够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也许,我们什么都发现不了。 但有时候我觉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只是在叙述事实而已。 在刚开始分离的时候,简意绵确实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寻找,但是,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那不过是在排解痛苦和思念而已。 是在寒冬来临时,自我打发时间的消遣方式而已,并不真的要有什么结果,甚至,他几次都可以追到徐若情,但是,他却自己给放弃了。 因为,他那时便早已经清楚,他们是无法加速寒冬的逝去的,只能将一切交给时间。 这虽然痛苦而无奈,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这就好比,没有人能够赶走冬天,只能让时间将她带走是一样的道理。 人,毕竟不是神,能力终归有限。但也许,这才是我们做人的乐趣和意义所在,那便是,让我们无限的接近神,甚至是……成为自己人生之中的神。 可笑的是,太多的人竟一开始便以神自居,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然后,当被狠狠欺虐之后,又开始自惭形秽,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我想,这便是没有韧性的表现吧,犹如那晒干的麻杆似的。看着就脆生,果然轻轻一掰,也就断了。 这样的人,生活中真的不少,我谓之为麻杆儿。 所以,我难免又感叹,也许,两人真的是天赋异禀,非常人能及。 如此,我又难免对自己现在所干的事情有所怀疑,是否真的如我认为的那么有意义。毕竟,若真是这样的话,恐怕这是不适合绝大多数人的。 但细想之下我又释然了,觉得自己可能想得太多了。如此伟大的美好,哪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获得的呢? 这,也许本来便是为天赋异禀的人准备的。哦不,或者连也许都可以省略掉。 就好似那一部部名人自传似的,那么多人看了,但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够做到呢? 但哪怕仅仅只有一个能够从中找到答案,或者,找到部分的答案,最终成功,那就是值得的。 简直不要太值得了。 用句不恰当的话说,到时我都可以含笑九泉了。哪怕,我其实还青春正茂。 但寒冬是难熬的,做足准备仅仅只是其中很小的一环而已。有准备也并不一定能够安然渡过,但没有准备,定然会死得很惨。 然后,两人又纠缠着来到了B市。也许,她是刻意为之的,意有所图,但是,在他看来,却是没有太大的区别,纵使,他完全明白她是为了他好。 但是…… “有的人自认为自己很了不起,可以一心多用,可以多路出击,但我却有自知之明。这场风暴已让我精疲力尽,又哪有余力去干别的呢?” 我也曾经问过简意绵,为什么不去找张默?让自己更加的绚烂。而这,便是简意绵对于我的回答。 对此,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也是不能理解的。因为,我真的认为简意绵能够做到一心两用,一心多用。那么,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 “其实,我更怕我走着走着,就忘记了自己真正要去的地方,等再次回头时,已经难以回头。所以,我尽力在原地等待,只为不错过我要等待的航班。因为,只有这躺航班,才能载我通向我期待的天堂。也许,那里并不璀璨,并不繁荣,那里只是一片荒凉的景象,但我愿意在那里重新建造起美丽的花园,因为,那确实是我一直渴求的天堂。仅此而已。” 直到有一天,简意绵又这样告诉我。 然后,我才开始慢慢明白。 直至今日,彻底的明白。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因为不舍得放下,哪怕仅仅只是暂时的放下而已。 因为,放下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然后,在一次次之后,放下便成为了常态。那么,再想死死地抓住,那就不太实际了。 如此,最终彻底放下,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样的例子实在是数不胜数,也大可不必大惊小怪。 而且,也别说什么保证只有一次,若是每个人的自制力都这么强的话,那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迷失自我的人了。 而与此同时,对于徐若情,对于爱情的珍视这点也绝不容忽视。 若不是无比的珍视和爱恋,又怎么可能如此的谨慎呢? 也许别人不是那种能够控制自己的人,但是,简意绵却绝对是,但是他,却依旧不敢越雷池一步。 但不可否认,恐怕正是因为他这种一丝不苟的态度,才能让他最终成功,抵达他所梦想的天堂。 或者更准确的说,就是这样。 在这世间上,真的不乏天赋异禀之人,但是,真正成功地人又有多少呢?恐怕缺的,也正是这种一丝不苟,心无旁骛的精神。 这,不恰恰就和那“一万小时定律”相契合吗? 但我们却总是高估自己,或者,太过放纵自己,认为自己可以在各方面都做得很好,但事实是,我们能够在某一个方面做好,就已经非常难得了。 简意绵和徐若情貌似都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才那么的心无旁骛吧? 最后,其实就“简单”了。 那便是等待,在痛苦、孤独、漫长中耐心的等待,等到暴风过境、雨过天晴,等到寒冬走远,春暖花开。 真正睿智的人知道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想方设法的武装起自己。给自己穿上勇敢、果决的外衣,紧护温暖的爱的火苗,纵有千难万劫,也绝不更改。 但平凡的人,只看到别人享受春暖花开的美好,却很难看见历经艰难险阻的艰辛。 成功是耀眼的,苦难是阴暗的,所以,人们才只能看见成功,而很难看见苦难吧。 庆幸的是,我既看到了成功的璀璨,也看见了历经磨难的艰辛。 所以,对于两人如今的美好,我其实并没有常人那么多的羡慕,因为,我知道来之不易,我知道这是他们应得的。 恐怕钱超、李艳华、张默他们也是如此吧。 而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两人的婚礼其实并不是那么多热烈,甚至,显得有些冷清。 但是,却没有人觉得不妥,相反,觉得这才是最正常的。 因为,真的不需要那些无谓的装点了,两人都已经找回了他们的全世界。 “最后一个问题。” 我说。 “最后?” “最后!” 奇怪的现象发生了,当我说出我即将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两人竟然都表现出了一丝不舍,连简意绵都是。 这,让我多少有些意外,毕竟,刚开始的时候两人都叫扰着快点结束的。 尤其是简意绵。 怎么现在倒不舍起来了? 这是什么操作? 但也许,苦难也如一杯酒,味道辛辣,但真正会品之人,也能够品出其中的甘甜。 但这样的人,又往往更加懂得甜蜜的滋味。 我觉得,简意绵和徐若情就是这样的人。 “怎么就释怀了?” 这,便是我最后的问题。 然后,当听完我的问题后,两个人的脸色又都立马变了,俨然一副上了鬼子当的表情。 而这显然不能怪我,只能说他们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们呢? 周扒皮可能这么善良吗? 但在这之前,我想先讲讲两人重逢的情形,以及,两人重逢的外因。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也就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而已。 第七章 春暖花开 两人是在今年四月份,即2020年的四月再次重逢的。这,距离他们最后一次相见,已经足足过去近十个年头了。 记得那是在一家商场的产品推介会上。准确的说,是一场定制家具的产品推介会上。 这并不是一场多么盛大的产品推介会,更像是闹着玩似的。 但话又说回来了,像简意绵他们那种小厂,真正大型的推介会也很难有他们的名额。 推介会一共持续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为此,简意绵不免被他们老板剥削,或者也可以说,是假装加班加点的假积极,毕竟还要生活,又怎能真的置身事外呢? 而最终的结局发生在推介会的第三天。或者也可以说,正是在这天,春天终于姗姗迟来。 “樱花电器!” 当走过一家展厅时,简意绵喃喃道。 “樱花电器怎么了,绵哥你要买吗?” 同行的小龙随口问道。 “不是……” 当然不是了,令他留意的原因,只因为她好像也在这么一家热水器电器门市上班。 是了,这一场推介会也有电器方面的一些门市和公司。 那么,她会不会来呢? 然后,他们就见面了。 在他回头之际,在她抬头之间,一对失散多年的恋人,就这么不经意间的重逢了。跨越了空间,更跨越了时间。有的变了,更多的依旧。 时间,仿若在那一刻停止了。 两人,好似被人施展了定身术似的。 整个世界,更是好似只剩下了两人一样。 “我那天一眼便看出端倪来了,我还是第一次见绵哥盯着一个人那么看,而且还是女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感情真的有事啊!” 小龙说。 不仅仅只是有事那么简单,他已经找他足足十年了。 “就感觉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似的,实在是太浪漫了,太羡慕了。” 徐若情的同事王雨晴说。 若她知道这种浪漫乃是由十年的苦苦等待换来的,不知道还是否会羡慕呢? 而我最庆幸的是,每个人都很识趣的没有去打扰他们,不然,我真怕他们会像梦游患者那样,倒毙当场。 或者,像那受惊的小鹿,只顾仓皇逃跑,再次迷失在茫茫人海之中,让苦痛和思念继续。 但也许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连命运之神都觉得腻烦了。或出手成全,或放任自流。 “老爷,我累了……” 我从简意绵口中得知,徐若情当时走向他,这么对他说。 而徐若情已经完全记不得自己说了什么了? 只记得简意绵这么对她说。 “卑鄙也好,无耻也好。你将来开心也好,亦或痛苦也好。你已经释怀也好,或者是还恨着也好……我都不会再管了。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绝不!” 然后,是一个拥抱,轻轻地,恰似连续一千个轻轻地拥抱中的一个。 貌似,既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平常。平常得好似不曾跨越无尽的空间,不曾跨越漫长的时间。一切,都好似只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似的。 “为什么会这样?” 我曾无比好奇的询问过。 但就算是两人也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吧。 或者,这就是答案吧。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是啊,在那种情况下,整颗心都用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和意外了,哪里还能分得出心思来想其他? 甚至,连靠近也是本能的吧。 心,在这一刻完全被感情左右,已不辩是非,不论恩仇。无尽的思念,无尽的爱恋,把整颗心都给淹没,真的已经不能去想其他的了。 也许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才能够更加清楚的看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吧? 因为,这个世界真的有太多的东西迷惑我们的眼睛,太多的东西混淆我们的耳朵,能够看清楚自己内心到底需要什么,真的不容易。 而一旦做到,有时候真的能给我们无尽的勇气,远超寻常的勇气。 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就好比在荒漠中迷失太久,突然见到绿洲时的心情是一样的。 但在我看来,这个纷繁的世界,比之沙漠,更加的令人迷惑。 而这样的勇气,确实能够使我们更加的勇敢,进而,打破一些原本坚硬无比的陈规,跨过一些原本难以跨过的天堑。 甚至,让我们完成心灵的升华,人生的飞跃,生命的进阶。 然后,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原本以为那很困难,是这世间上最困难的事情,就算是到死,可能都无法做到。但是,真正到了那一天,才发现,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甚至觉得还很轻松。就好像,春暖花开一样稀松平常。” 徐若情想了好久,才回答我。 我知道她尽力了,也许她觉得她可以给我更好的答案,但是,我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明白的,我真的明白的。 “其实见到他之后,我才意识到,我挺自私的。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和他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我却让他受了这么多原本不该受的苦。而我倚仗的,无非是他对于我的爱而已。如此,我无疑就亏欠他太多了。那么,我想若是他愿意的话,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补偿他。纵使,我真的罪孽深重,但也不该作为欠债的理由,就算真有什么债,也让我下辈子来偿还吧。” 但我还是很高兴徐若情又补充说,虽然在我看来并不一定重要,但在她看来,显然不是这样的。 也许,女人确实会想得多一点,但是,在我看来,其实都无非是一个爱字而已。 徐若情会这么想,是基于爱。 简意绵甘心那么做,也是基于爱。 若没有爱,恨是很容易株连的,只是,多少而已。 若没有爱,自责也是有限的,也只是多少而已。 所以,有时候爱真是一个无比强大的东西,真的能够治愈一切。 但是为何,我们却常常不在意的将它丢在一边呢? 仅仅只因为被割下的一道小小伤口吗?仅仅只是因为被伤害的一点点自尊吗?仅仅只是因为它不似奴隶一样听话,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或者有人会说仅仅只是因为不相信而已。就算你莫华白再霸道,也不能阻止我不相信吧? 当然不会……因为,我不屑,更加唾弃这样的人。 因为,一个连爱都不相信的人,我真的怀疑他是否还对这个世界感兴趣? 或者,我们都仅仅只是生存在这个世界上而已,并不是生活。 活与存看似是一个意思,但我觉得,又有本质上的区别。 若你还真的存在一丝侥幸,也为愿你再存一丝侥幸,解开一切防备去好好感受吧,我相信,你一定会有意外收获的。不然,你真的不觉得生活太无趣了吗? “释怀吗?不,准确的说是迈不动道!一匹饥饿到极点的狼,你觉得他在见到垂涎已久的美味后,真的还会有那么强大的自制力吗?没有,自制力早被岁月消耗殆尽了。小子,你难道真的不懂?” 很简意绵式的回答,像我所认识的玩世不恭的简意绵,只要不犯病的时候,还是非常风趣幽默的,积极乐观的。 但我想,以后他都不会再犯病了,毕竟,他已经找到了他包治百病的良药。 “另外,你知道那些长时间迷失于荒漠的人,见到绿洲后会怎么样吗?” “会怎么样?” “往往很难再提起继续前进的心气……因为,那真的太累,太辛苦了。” 简意绵说,“尤其,若是这片绿洲还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天堂的话,恐怕就更没有理由了吧?” “是不是还像救命稻草?” 我笑道。 “是天堂一般的海岛。” 简意绵又说。 “恭喜上岸。” “三克油!” “就不能多给点吗?三克够干嘛的?” “你不知道养家不容易吗?给你三克你就知足吧!” …… 这便是两个人的故事了,一场拉锯了足有十四年之久的故事。 而我原本以为故事到了这里就结束了,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我即将离开R县的时候,竟然还有意外的惊喜和收获。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简亦霖竟主动送上门来。 “若不是太过枯燥,听听也无妨。” 我笑说。 “应该不会让你失望的,不说精彩绝伦,也应该算荡气回肠吧?不然,我也不敢浪费大作家的宝贵时间不是?” 我突然发现,家长对于孩子的影响,可能真的是挺大的。 而确实,正如简亦霖说的那样,就算不够精彩绝伦,也绝对算得上荡气回肠。 其中,更是不乏一些爆炸性的新闻。 若是事先李健熙给我透露一点点的话,那么,就不是简亦霖主动找上我了,而是我直接杀到简亦霖面前,就算是绑票威胁,我也一定要撬开简亦霖的嘴。 简亦霖、徐起峰、钟情三人曾经的爱情纠葛我就不说了,因为……他们毕竟不是主角,汗! 我们还是从简亦霖和徐起峰再次相遇后说起吧。 那次之后,简亦霖的确便已经埋下了复仇的种子,毕竟,在他看来,是徐起峰这个朋友,抢走了他最心爱的人。 哪怕,当时他和钟情其实已经结束了。从他离开的那一刻起,两人的爱情之花便已经枯萎。 但是,爱能让人大度,爱也能使人狭隘。一切,其实最终还是取决于人。 不过,后来却出现了变故,不然,简亦霖恐怕早就动手了。那便是,简意绵和徐若情突然横插一杠子,扰乱了简亦霖的计划,更扰乱了简亦霖的决心。 简亦霖是爱简意绵的,视同己出。所以,简亦霖也曾想过,要不就这么算了。就算不为了自己曾经心爱的女人,也要为了现在疼爱的儿子不是? 而他也确实慢慢平静了下来,甚至,真在生意上帮了徐起峰不少的忙。 这,也是后来他为什么能够轻易让徐起峰上当的根本原因。 而外人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更无法理解,让简亦霖突然改变主意,连自己心爱的人,疼爱的儿子都不顾的根源,竟然是一张照片。 钟情的照片。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钟情去世那年,徐家一家三口留下的照片,那时唯一的照片。 其实,钟情并不是太喜欢拍照,甚至有点反感。 因为,她和简亦霖便是在照相馆遇到的,更和简亦霖拍了太多的照片,她最美好的青春,都给了简亦霖。然后,和简亦霖分手后,反而就不怎么喜欢拍照了。 而简亦霖正是发现,这张照片上的钟情竟然比任何一张照片上的都开心,都幸福。 哪怕,那个时候她已经身患重疾,时日不多。 哪怕,她已经不再年轻漂亮,病魔已经夺走了她的美丽。 而很显然,这样的幸福是源于徐起峰,而不是他简亦霖。 所以,简亦霖魔化了。在浓浓的嫉妒之心的催使下,他干出了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 甚至,比当年离开最心爱的人还要后悔。 因为,事实证明当年他的离开,不过是对钟情的成全而已。他,永远都给不了钟情想要的幸福,从见到照片中钟情那幸福而甜蜜的样子,他就知道了。 也许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那般疯狂,乃至疯癫吧?男人那可笑的尊严,确实会经常令之发疯、发狂,乃至入魔。 有人谓之为个性或者爱。 我谓之为,偏激,畸形儿。 最后的事实证明,简亦霖这次的愚蠢和冲动,所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罄竹难书。 用简亦霖自己的话说,一个人上辈子到底造了多大的孽,才能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啊? 如果真有轮回的话,应该是造了极大极大的孽,才可能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我想。 尤其,当知道徐若情竟然是自己和钟情的女儿的事实后,知道钟情之所以嫁给徐起峰也是因为此事后,简亦霖的防线更是全面崩溃了,一丝不留,稀碎稀碎。 之后,简亦霖大病了一场。 对于这件事,我也是略知一二的,因为当时简意绵就因此回了趟老家,在老家足足呆了一个多月。 只是,当时谁也不知道背后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故事,连简意绵也完全被蒙在骨子里。 不过,可能谁也不会想到,其实有个人早就获悉了真相,只是独自一个人承受着罢了。 “波哥,怎么这么久没见你的小说发表,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就在我正纠结是否要将简亦霖的故事加入进来的时候,徐若情却突然给我来了电话。 是的,是电话,而不是信息,非常的隆重。在问候我最近的近况之后,便直接问及起作品的事情。 我的意见肯定是要加入简亦霖这部分的,不然,总觉得缺少什么。但是,我又不得不考虑简意绵和徐若情的感受,尤其是徐若情。所以,才迟迟未决。 这个时候徐若情却打电话来,让我真的大感意外,平常时候她倒也挺关心我,只是,都仅仅局限于信息而已。 倒是简某人完全乐不思蜀了,竟一共就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还是眼馋我的,实在是典型的损友一枚。 而且,徐若情还直接问及作品的事情,难免让我有一种可耻的感觉。 “没有。只是还有些东西需要完善,想修改得更好。” 魔鬼般的念头在我心头一闪而逝,我连忙说。因为,我就算再铁石心肠,也不可能再在两人心头上插刀的。哪怕,以牺牲作品为前提。 “没有就好……” 徐若情说。 然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再次说到要给我介绍女朋友的事情……再然后,接下来的内容我就不太记得了,因为,我确实对女朋友的话题很敏感、抗拒、排斥。 “……如果是因为我是爸爸亲生女儿的事情,让你觉得为难的话,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因为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也已经告诉我家老爷了。” 我只记得,最后徐若情突然这么对我说道。 也许是因为这句话太响亮了,光芒太盛了,盖住了其他的话语,才让我完全记不得还说了什么。 一定是这样的。我想。 “真的没关系吗?毕竟,你那些叔叔和姑妈们若是知道,恐怕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 既然徐若情都已经把话说开了,我自然也没有扭捏的必要,大方的问道。 “他们应该不太可能读到吧。一来他们对此类书籍不感兴趣,或者可以说,他们对书都不太感兴趣;二来,其实他们也都知道,只是不当着我说而已。你以为爸爸是怎么知道的,灵光一现吗?三来,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若是有人能够读出爸爸的伟大,我想我会更加开心的,他那么伟大,又有什么不可以说起的呢?为什么非要藏着掖着呢,是我们的感受重要,还是伟大本身重要?” 徐若情非常耐心的为我解释说。让我突然意识到,她会给我来这通电话,显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不是那种心血来潮的人。 但我也完全可以想象,她到底经过了怎么样的煎熬,才能够想明白这一切? 立时,她的形象在我心目中更加高大辉煌起来,或者更准确的说,这本来便是她本身的形象,只是,有些东西肉眼看不见而已。 “嫂子,你给我介绍那姑娘叫什么来着?” 临了,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主动问及刚刚嫂子给我介绍那姑娘。 我突然决定试试。 因为是徐若情介绍的。 更因为,我突然很想要试试。 …… 我们经常会听到说,一个人在经历一场生死磨难之后,要么彻底沉沦,要么大彻大悟。鲁迅先生也说: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我不知道这对于世人而言,是否都灵验,但是,简亦霖却绝对完美的应验了这一点。 一场大病之后,简亦霖大彻大悟了,也爆发了。尤其,当简意绵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刻,他便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并义无反顾的迈了出去。 接下来的故事,我则是从李健熙那里听说的。 因为,我还有一些细节找李健熙验证,所以,给李健熙去了电话。 原来,重逢是简亦霖一手安排的,为此,他找遍了简意绵和徐若情身边所有的人。 其实也没有几个,他们当时的生活圈子,真的已经小得不能再小。 用他们的话说,思念和爱恋已经耗尽了他们所有的精力,已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干其他的事情了。 所以,那群家伙其实早就被收买了,竟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连我都被骗了。 最后,我就纳闷了,怎么没有人找我? 另外,简亦霖更是亲自上徐家道了歉,听说当时徐家还是挺气愤的,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以至于,简亦霖没少受气,但他都坚持了下来。 再加上他补偿了徐家很大一笔,远远比当时徐起峰损失的丰厚得多。 这,才终于让整个徐家平息下来。 甚至,在两人婚礼的时候,徐家人也都到了,送上了真挚的祝福。 有仇恨和埋怨不假,但是,难道就真的一点爱都没有吗?我不信。 “其实他们都挺疼我的,从小到大我都是整个家族的宝贝。” 我就听徐若情这么说过。 李艳华也从侧面印证了这点,以前她没少去徐若情家,几乎徐若情大爷、三叔、大姑、二姑那里也都走遍了,大家都挺疼爱她的,更别说徐若情了。 “听说是你最先知道嫂子和简叔叔之间关系的,具体到底怎么回事?” 我向李健熙打电话问道。 因为,简亦霖告诉我,他之所以知道徐若情是自己亲生女儿的事情,正是李健熙告诉他的。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李健熙给他指明的方向,当时,李健熙也不能完全确认。 甚至,一切仅仅只是李健熙的大胆猜测而已,但没有想到,一猜中的。 不然,被瞒了三十多年的简亦霖,怎么可能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徐若情是他的女儿呢?就算再脑洞大开,也不至于如此天马行空的。 原来,一切的起因都源于几年前徐若情三叔到李健熙他们厂子里打工开始。 话说这还是徐若情牵的线呢。 当时,她三婶胃病复发,急需用钱,三叔家情况又不是很好,曾向她借钱。 但纵使徐若情把所有家底都拿出来,也还是不够,最后,没有办法,也只能找到李艳华了。 而李艳华对于三叔的情况多少还是了解的。因为是家里老幺的缘故,三叔一向被全家照顾,养成了一些不好的习惯。以前,徐起峰在的时候,就没少照顾三叔。如今,虽然徐起峰不在了,但是徐若情那种善良的性子,也总是有求必应,所以,三叔几乎每次一有麻烦,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徐若情。 这次,也就是数目太大,徐若情确实拿不出来,这才会找到李艳华的。不然,恐怕依旧不会有这后来发生的事情。 但既然李艳华知道了,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但李艳华也绝不是徐若情。 所以,答应借钱给三叔,不是徐若情。而且,条件是三叔必须来厂里打工还债。 三叔这个人其实本质上还是不坏的,尤其,对于三婶特别上心。好似徐家的男人都是如此,前有徐起峰,现在又有徐善峰,也就是三叔。 “好好好,我去,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只要华华你借钱把你三婶的病治好了,就是让我当牛做马,我也没有二话。” 当时,三叔也确实是想尽了办法,受了不少的白眼,一听李艳华的建议,也就爽快的答应了。 而李艳华又怎么可能亏待了三叔呢?不看在以前没少和徐若情在三叔家蹭饭的份上,也得看在徐若情的份上不是? 一开始,便在厂子里给三叔找了个相对清闲的开车的工作,为此,不惜花钱让三叔学了车。后来,又将货运这一块都交给了三叔,让三叔终于圆了做领导的梦。最后,更是又把三婶接过来一起了。 而三叔经过三婶生病这件事,也有不少的变化,倒也没有辜负李艳华的厚望。不说做得多出色,但是,也尽心竭力,全力以赴了。 当然,真的少不了李艳华的敲打,李艳华那真是把三叔当成了亲叔叔一般。李健熙记得,刚开始让三叔接手货运部的时候,李艳华那真是天天盯着,俨然是一把手一把手将三叔教会的。 以至于,现在三叔见到李艳华,还有些害怕呢。因为,李艳华可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性格,更是把昔日大姐大的派头都完全拿了出来,把三叔完全给镇住了。 但李健熙知道,三叔对于李艳华,更多的还是爱,恰似父亲对于女儿的爱一样。 让他也不禁时常在心底里感叹:原来人确实都是能够感受到爱的,只是程度不同而已。当然,也基于传递的爱的多少。 李健熙之所以会有如此深切的感受,还是源于一场误会。 记得那次是李健熙小表妹来看他,和他一起去逛街。小丫头大学刚毕业,准备来厂子里学习学习。李健熙也就准备给她买几身像样的衣服,明明是挺可人的小丫头,打扮得跟十年前的小丫头似的,让他实在是看不下去。 当然,小丫头的节省和顾家,朴素和孝顺,也让他颇为欣慰,现在的孩子能这样,已经非常非常难得了。 所以,他也有要奖励奖励小丫头的想法,对此,他向来是不吝啬的。 但不巧,偏偏被三叔给看见了,因为,那天他刚巧也在周围送货。 这下可不得了了,三叔当时便把车停在了路边,下车堵住了他。 然后,就要上来揍他们这一对“狗男女”,打着为李艳华主持正义的旗帜。 当时李健熙都蒙了,只能下意识的将三叔抱住。动手自是不可能的,所以,没少吃三叔的闷拳。好一会之后他才从三叔的言语中回味过来,开始解释。 后来李健熙将这件事告诉李艳华,把李艳华乐得高兴了好几天。 但她又找到了三叔,告诉三叔以后不论什么情况,都不准动她男人。 就算真有情况,告诉她就行了。 “那真有情况,你准备怎么办?” 三叔问。 “阉了他啊!” 李艳华答。 然后,三叔又把这件事告诉了李健熙,貌似是在补偿李健熙,但李健熙知道,三叔这是在警告自己,也在告诉自己,他盯着自己。 对此,李健熙自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但是,却觉得也许三叔是整个徐家的突破口。 简意绵和徐若情的突破口。 所以,从此之后他一有机会就会找三叔喝喝小酒,聊聊天。 刚开始,三叔还以为李健熙想要收买他,提防得那个严实,就好似解放军叔叔提防特务分子似的,让李健熙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但好在李健熙也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不然,也许简意绵和徐若情的幸福,还遥遥无影呢。 在和三叔接触足有小一年之后,李健熙终于从三叔那里获悉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三叔喝醉之后告诉他,徐若情竟然不是徐起峰的亲生女儿。 因为,钟情在嫁给徐起峰之前,便已经怀孕了。 “怀孕怎么了,不很正常吗?” 一开始,李健熙还不以为意,因为,婚前偷吃禁果对于我们这一代人而言,是太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他忽视了徐爸爸和徐妈妈可和他们差着一代呢。 “其实当时我们也觉得可能是二哥和二嫂没有忍住,谁还没有年轻过不是?其实我和你三婶……” 此处略有省略,少儿不宜。 “……可是,后来我无意间听到二哥和二嫂的谈话,我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情情不是二哥亲生的。为此,我还和二哥闹了一阵,我的意思自然是不准备就这么算了,但是,二哥却不想让此事张扬出去。” 三叔说。 “那若情生父是谁?”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是的,虽然徐善峰知道徐若情不是徐起峰的亲生女儿,但是,却并不知道徐若情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但其实应该也不难查到吧?二嫂总不至于为一个陌生人生孩子吧,多半就是她以前的男朋友了。二嫂以前好像有一个男朋友来着,就是不知道是谁?” 然后,三叔又说。 而这,却直接打开了李健熙的想象之门,因为,简意绵曾经给他说过,简亦霖之所以报复徐起峰,正是因为徐妈妈钟情。 如此,简亦霖的嫌疑无疑就太大了。 而最终的事实无疑也证明了这点,简亦霖确实就是徐若情的亲生父亲。 这,其实才是后面发生的这些事情的真正起因。源于李健熙好心的想要化解徐家对于简意绵的怨恨,却不想,竟有另外的意外收获。 进而,直接找到了化解这场劫的命运之匙。 后面的故事,大家也就知道了。 “谢谢你!” 最后,我对李健熙说。这,绝不仅仅只是想代简意绵说一声谢谢,更多的,还是出于我自身的角度。 其实我是想谢谢李健熙,让我看到如此美丽的绚烂的花火。 “也谢谢你!” 李健熙竟然也说。 “谢我什么?” “谢谢你还愿意写这种被人们谓之为虚幻的东西……” “不客气!” …… 简亦霖走了,在简意绵和徐若情的挽留之下。不过,好像完全不用为他担心,他的脚步开始出现在全国各地,太逍遥了。 甚至,他在经过B市的时候,还特地来看过我,和我住了一段时间。 “我一定要好好的,就算是为了他们,我也必须好好的,我还要为他们照看孩子呢。” 一次喝醉酒之后,简亦霖这么对我说。 那时,徐若情已经怀孕,两人回到了简意绵的老家,F县那个小村庄里待产。 “喝!” 我说。 …… 最后,记得在离开R县时—— “别再为难自己了。” 简意绵对我说。 “好!” 我由衷的答应。 因为……我已知道,爱情是两个人的游戏,而不是一个人的。我竟然连这个都不明白,就一头扎进去,岂不可笑?可悲?可怜?可叹? 但是,这显然依旧不能作为我不相信爱情的理由,相反,我终于知道错在哪里。 仅此而已。 用十年的漂泊流浪、孤单落寞!换一个答案,代价有点大。但是,这不正是人生吗? 只是,有人聪明,能够很快找到答案,有人愚笨,花费漫长的时间才找到答案,甚至找不到答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