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女主改拿爽文剧本》作者:汤圆一碗 简介: 宋织穿成了一篇虐文里的同名苦情女主,不仅要和男主展开一段狗血虐恋,还得不断被恶毒配角搓圆捏扁。 最后和渣男男主HE,堪称绝世圣母。 她穿过来时,正遭遇原书开头的陷害,被迷晕后送进了当朝太子的房间内。 ——原本剧情里,太子醒来后百口莫辩,被泼污水、被废、被男主取代位置,从此黑化,一路成了最大反派。 宋织看着身侧昏睡不醒的俊美青年,勾唇一笑。 小白花才不是她的路子,她要和反派合作,替天行道。 宋·黑莲花·织:只要你也讨厌男主,我们就是朋友.jpg * 宋织成功避开了剧情,让太子靳衍欠下人情,二人展开合作。 原作里靳衍从小有心理疾病,对情爱之事心怀厌恶,于是与靳衍定下契约,让他娶她做太子妃。 宋织:反派养眼又安全,等剧情结束就和离,我赚了√ 她脱离了糟心的原家庭,在太子府如鱼得水,把原作的恶毒配角一个个都折腾得天翻地覆; 靳衍有了她的提点,避开了原作里的一个个坑,在朝堂上微笑着把男主一派逼得怀疑人生。 当黑心莲太子妃和笑里藏刀太子的事迹广为流传,京城人士:“……” 太子夫妇,真是恐怖如斯! * 靳衍有个不为人知的心疾,他无法触碰任何女人,一碰到就会引发恐慌。 然而那次意外却让他发现,他独独面对宋织时心境平和。 起初他心怀警惕,总以为这是阴谋的一环。 可后来,他却逐渐沦陷。 契约即将结束,宋·打算跑路·织看着已是万人之上的靳衍心满意足道:“既然登上了皇位,那我就功成身退了。” 靳衍看着她的眼睛,一把将人捞回:“织织,我碰不了别的女人,让靳国绝后可是大罪,你这是想带着罪名退到哪去?” 食用指南: 第1 .女主黑心莲,男主更腹黑,强强联手,复仇虐渣 第2 .爽爽爽,甜甜甜 第3 .1V1+双C+HE 文案立于2021.11.30+已截图备案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织,靳衍┃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怒摔苦情剧本,给我爽! 立意:积极向上,不骄不躁 第1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苦情女主剧本要多远滚…… 初冬,晚风呼啸而过,激起一阵寒潮。 坐落在夜莺坊深处的一间隐蔽的小屋内,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少女慌乱的惊呼声同时响起,伴随着一声闷响,屋内陷入了沉寂。 宋织拿着手中沉甸甸的玉枕大口喘着气,瞪大眼看向身前被自己砸晕的男人缓不过神来。 男人有着刚毅的面部轮廓,立体漂亮的五官,无一不像是上帝精心雕刻的艺术品,找不到半分瑕疵,薄唇紧抿,方才极具攻击性的一双眼如今闭上,浓密的眼睫又为这张脸增添了几分柔和。 好看到令人移不开眼,却又让人无端生出几分畏惧和疏离。 如此出众的样貌,宋织只在小说的描写中见过,而她此刻,正在一本小说中。 不久前她还在电脑前化身钢琴家给刚看完的一本小说写长评。 小说中的女主和她同名,却偏偏是个又惨又憋屈的苦情女主,看得宋织一肚子气,想弃文,又总觉得下一秒女主就要绝地反击。 就这么硬着头皮坚持了一晚上,没想到女主竟一次比一次被虐得惨,男主还是个PUA渣男,和女主虐来虐去,最后女主竟然哭哭啼啼和男主HE了。 因为同名,宋织的代入感就更强了,写了千字长评吐槽剧情,结果评论刚发出去,她就穿书了。 宋织缓缓放下玉枕,眼前这一幕她并不陌生,是小说的开端,也是女主苦情命运的开始。 女主被妹妹陷害扔进了这间屋子,而屋中有一个被下了药的男子,孤男寡女,剧情还没开始女主就名节不保。 这虽然不是本双洁文,但女主一直为男主守身如玉,屋中这位不是男主,这人最后自然是没能把女主给糟蹋了。 可剧情发展怎么和宋织所看的内容不太一样呢。 宋织有些不解地看了眼躺在床上被砸晕了的男人,靳国太子靳衍。 靳衍是原文中的头号反派,却是宋织觉得文中三观唯一正常的人,因为幼年的阴影,靳衍身上藏着一个秘密,触碰女人便会全身疼痛难忍,产生应激反应。 这段剧情本是想要扳倒靳衍的男主靳越,设计邀约靳衍来此并给他下了猛药,想要让他落得个糟蹋良家妇女的坏名声进而威胁到靳衍的太子之位。 哪知女主被扔进来后靳衍便隐疾发作,不仅深藏多年的秘密被公之于众,还被人断定他□□民女。 靳越的计谋一举成功,还有了意外收获,后来靳衍太子之位被废,就此黑化,成为了文中大反派。 但宋织细想来,整个小说中,她看得最爽的就是靳衍收拾靳越的剧情,靳衍完全是美强惨的代言人,却硬生生因为男主光环,被渣男靳越给搞下台,最后下场也凄惨无比。 想到这,宋织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捏出一排拇指印的手腕,是刚才靳衍的杰作,而靳衍也好不到哪里去,额头上迅速红肿起来的大包正是宋织送给靳衍的见面礼。 靳衍刚才碰到她后不仅没半点应激反应,甚至因为中了猛药想对她霸王硬上弓。 要不是他突然扑上来,宋织也不会慌乱之下拿玉枕砸他了。 心下思索了一阵,宋织猜测应该是她本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也就不算这个世界的女人了,所以靳衍碰到她没半点反应,难不成这是她穿书后的金手指。 如此金手指,若是不用来做点什么,未免也太浪费了一些。 靳衍的容貌比宋织看小说时脑补的更加出众,饶是在二十一世纪看惯了帅哥美女的宋织,也忍不住多瞧了靳衍几眼。 看着靳衍,宋织不禁想到,身为男配的靳衍都长得这么帅,那身为男主的靳越还不得惊为天人。 随即宋织就摇了摇头,想起那个令人倒胃口从头到尾让人喊着换男主的渣男,以及女主和他的狗血虐恋剧情就对靳越没了半点幻想。 再一想到女主日后要遭受的那些憋屈又令人无语的遭遇,宋织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看小说时她就在吐槽这种低级手段女主怎么就不知道反抗,反而一次次被害得很惨,恨不得冲进小说代替女主复仇虐渣,更别说女主和靳越理不清剪不断的感情。 眼下她成了女主,自然不可能让剧情按照原本的走下去,她可没兴趣当什么苦情女主。 宋织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天空已经逐渐开始有了明亮的迹象,坐在靳衍身侧宋织开始细细回想起这段剧情来。 女主被陷害来此,却并不知道靳衍为何如此恐慌,自己都是被陷害之人,见靳衍痛苦难耐的样子竟还大放圣母光芒,自以为端茶倒水为身中猛药的靳衍敷毛巾褪去身上的火热,却不知自己的不断靠近将靳衍折磨得几近精神崩溃。 而女主做完这一切,天刚亮就被人逮了个正着,便有了后面的剧情。 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宋织立即反应过来,天快亮了,接下来的剧情就发生在此时,马上就会有一众人冲进来看到她和靳衍在屋中。 小说中的剧情自然不可能再让它发生一次,宋织对此另有想法。 迅速取下腰上玉佩的一半塞进了靳衍半开的衣领中,想起小说中描写的靳衍的绝美身材,宋织却来不及多瞧衣领下的风光,朝着昏迷的靳衍勾唇一笑轻声道:“救你一回,可要加倍奉还。” 说罢,趁着人还未到,宋织迅速从一旁的窗户翻了出去。 “殿、殿下怎会在此!这是怎么回事!” 宋织刚落到地上滚了一圈,身后的屋内就传来了太监的惊呼声,这句台词倒是和小说中一模一样,但下一句画风立刻就变了:“有人行刺!殿下被人袭击了!” 坏了名声的黄花大闺女和行刺当朝太子的女刺客,好像这两个身份都没什么好下场,但宋织嘴角带笑摸了摸腰间剩下的另一半玉佩,随后脚步轻快地从屋子后方的小路离开了。 看小说的时候,宋织的确一度把自己代入了女主的角色,不仅是因为同名,女主的身世也和她有些相似,但面对这些事,女主和她的做法可就全然不同了。 既然穿到了让她憋屈了一晚的小说中,这苦情女主剧本要多远滚多远,她可要拿上黑心莲剧本好好收拾一下让她气得牙痒痒的恶毒反派们了。 至于靳衍,宋织自然也没打算让他再走原来的剧情。 如果不是作者执意要这样写,靳衍一定是比任何人都担得起太子这个身份的,甚至是评论区票选最高的换男主人选。 况且靳衍也是这本让宋织憋屈不已的小说中,唯一给她带来了爽点的角色,自然要给他重新安排一个配得上他的剧本了。 * 从夜莺坊出来天已经大亮了,好在小说中将这段女主哭哭啼啼走在回府路上的剧情描写得比较细致,回忆起小说中的描写,宋织走了没多久便看见了宋府的大门。 还未走到门前,宋织便远远看见府门前站着一名女子,凭借着装束宋织很快分辨出来,正是今晚害女主险些被男人糟蹋的妹妹宋嫣。 原书中,女主在夜莺坊被人发现后,暴露了靳衍的秘密,但来的都是靳越的人,靳越自然是想让女主回去将此事大肆宣扬一番,甚至悲痛万分才好,所以女主被盘问一阵后便被放走了。 一夜未归,又被人发现和男子独处一室一晚,任凭女主怎么解释,靳越的人也一口咬定女主就是被玷污了清白,于是女主哭哭啼啼回府后便正巧在府门前碰上了始作俑者宋嫣。 天真的女主痛苦地向宋嫣倾诉了昨夜的遭遇,哪知当天宋嫣就把这事给传了出去,再配合靳越那头将事情传得更加神乎其神,很快这事便在城中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傻乎乎的女主连是谁把消息放出去了都不知道,就这么背上了不清不白的名声,后来再结合靳越的计谋,一直到正文结束女主都没能还自己一个清白。 被男主害得背上如此名声的女主,宋织也是头一次碰上这种剧情,神色一凛,朝着府门前走了几步。 宋嫣听到脚步声朝这边看来,看见来人是宋织后露出了一脸担忧的表情,宋织仅是看着就觉得下一秒宋嫣要开始她的姐妹情深演讲了。 果不其然,宋织还未走近,宋嫣就先一步提着裙摆小跑着到了宋织跟前,看到宋织一脸平静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焦急问道:“姐姐,你终于回来了,这一晚上你都上哪去了,我四处都找不到你,可担心死了。” 宋织听着嘴角抽了抽,这话明显得就差没把“你快把你被XXOO的事告诉我”写在宋嫣的脸上了。 宋织视线朝府内看了一眼,眼下还没打算撕烂宋嫣的假面具,只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一夜说来话长,可是被爹知道了?” 宋嫣不着痕迹地轻皱了下眉头,宋织的反应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太过平静了,仿佛就只是在担忧自己夜不归宿会被父亲责怪,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顾虑了。 可在宋嫣看来怎可能没有别的事,宋织昨夜被玷污了身子,如此大事宋织是绝对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定是会向她哭诉的。 宋嫣能找着这次机会,自然也是和靳越派来的人通了气,那边需要一位良家妇女,这边需要一位糟蹋宋织的男子,两边便一拍即合了。 只是宋嫣也不知道那人背后之人是二皇子靳越,更不知屋中的男人是太子靳衍,昨晚的事应是万无一失,宋嫣当时在夜莺坊瞥见了一眼那男人的身影,药效那般猛烈,宋织不可能没被糟蹋,眼下兴许只是宋织在逞强而已。 想到这宋嫣才放下心来,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是为难又慌张:“爹昨夜正巧有事找你,却一直未见你归来,气得不轻,派了好些人去寻姐姐,却一无所获,眼下正在厅内大发雷霆,我都不知如何同爹爹解释才好。” 宋嫣话里话外都在引导着宋织把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既然说来话长,就把事情弄得更严重些,宋织承受不住心里的压力便会将心事倾诉出来,有什么能比看着宋织向自己诉苦的可怜样更让人开心的呢。 如此明显的话术,宋织自然是听出来了,想来原书中女主第二天一早回到府上也是如此,自己遭遇了如此凄惨的事不仅没得到安慰,反倒被一顿训斥。 宋织听后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要和宋嫣诉说的样子,心里盘算了一阵便迈开腿朝着府内走去。 徒留宋嫣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宋织的背影,难不成计谋失败了? 可宋织的确是一夜未归,若不是与那男子被关在屋中苟且一夜,又怎会天亮才回来。 眼看宋织不与她诉说昨夜的事情,宋嫣有些气得牙痒痒。 在暗处等待许久的丫鬟碧绿见状匆忙跑了过来,担忧地看了宋嫣一眼连忙道:“小姐,她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难不成咱们昨晚失败了?” 宋嫣咬了咬牙,府门前已经没了宋织的身影。 眼底生出了寒意,宋嫣很快又露出一抹笑来:“自是不可能失败,她以为她不说就能瞒得住吗,事已成定局,待那边放出消息,全城都会知道她昨夜干的好事,爹还在里面等着,走,咱们进去看看她要怎么同爹爹解释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一夜未归。” 宋嫣朝着府内走去,一手指尖缠绕着自己的发丝,笑得一脸妖娆,心中已是有了一个计划。 第2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泼脏水谁不会…… 宋织进到宋府中,便觉得府上气氛有些凝重,侧头看向正厅门前的下人,一个个面色严肃,闻声抬眼看了眼宋织便很快又将头垂了下去。 不难想也知道,一夜找不着她人,表面上对她担忧至极的宋嫣,肯定没少煽风点火,引发各种猜测也更好在之后谣言传出后败坏她的名声。 宋织还未走进正厅便能感觉到屋内已是一片低气压,探头朝里看了看,便见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正座之上,面带愠怒,想必这便是女主的爹,宋王爷。 正要进去,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外的宋嫣一路小跑着进来拉住了宋织的手臂假意阻拦道:“姐姐,爹正在气头上,要不你……” 宋嫣话音未落,屋中传来宋王爷带着怒气一声大喝:“让她进来!” 宋织冷淡地撇开宋嫣的手抬腿跨进了正厅,宋嫣刚才眼里得意的笑都快从眼角溢出来了,干嘛还这么为难自己装出一副和她姐妹同心的恶心嘴脸。 宋嫣瞪了一眼宋织的背影,被撇开的手还僵在空中有些不知所措,总觉得宋织变得有些不一样,若是以往早该一脸焦虑甚至要落泪了,眼下怎会这般淡定。 但视线落到屋内,宋嫣冷哼了一声,一会就叫她再也淡定不起来。 宋织一进屋便看到屋子里除了宋王爷,宋夫人也在,小说中尖酸刻薄的宋夫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年近四十还保养得跟朵花似的。 只是在宋夫人看到宋织的那一刻,眼底便浮现出了一抹不屑和得意,这一点倒是和宋嫣如出一辙。 “爹。”宋织打算随机应变,开口唤了一声,便见宋王爷脸色更加难看。 宋王爷哼了一声,瞪眼看向宋织,语气中的威严令人感到了十足的压迫感:“昨夜去了何处?” 宋织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宋夫人在一旁嘴角一扬探出了头凑到了宋王爷旁边,抢先一步道:“王爷别气坏了身子,毕竟是在那种地方长大的孩子,没想到来了王府几年也没能把习性扭转过来。” 毕竟宋织不是亲生的,更是宋王爷在外沾花惹草留下的,宋夫人自是对宋织没半分好感,逮着宋织犯了错便要将旧事重提一番,看似在让宋王爷息怒,却巴不得宋王爷的怒火再烧得旺一些。 听听这话,宋织有点忍不住想翻白眼了,但仍是站在原地没有做声,微微垂着头努力挤了挤眼角,关键时刻带两滴泪最好了,可这眼泪咋这么难挤。 宋织这头正在琢磨着怎么将眼泪掉下来,宋嫣看到宋织垂着头以为她被宋夫人说得抬不起头了,连忙上前安慰道:“娘,您别这样说姐姐,姐姐虽是出生青楼,但一直都是安分守己的女子,还是先问问姐姐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 宋织好不容易要挤出的眼泪险些被宋嫣这番话给憋回去,用出身青楼的谐音来想在她伤口上撒盐,低端至极。 眼眶憋得发酸,总算是有了泪意,宋织忽然抬头,泪眼汪汪看向了宋王爷,宋嫣正瞧见宋织眼角的泪忍不住要扬起嘴角,宋织一开口,宋嫣笑意便僵在了嘴角:“爹,昨夜妹妹派人来传信说是在夜莺坊遇到了麻烦事,让我前去帮她一把,我不知妹妹深夜里能在夜莺坊这等地方有什么事,担心她发生意外,这才赶了去。” 宋织说完,眼角的泪完美地顺着脸颊滑落,本就柔美的脸庞因为这滴泪和眼角泛着的泪光,显得更加我见犹怜。 话语中加重了夜莺坊三个字,让在场的人一听脸色霎时就变了。 宋嫣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着宋织,全然没想到宋织竟然会这么说,还将夜莺坊说了出来。 夜莺坊虽不像寻常的烟花之地,但也是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除了夜莺坊内的女子,几乎是不会有闺中女子随意出入夜莺坊的,宋织一番话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宋嫣。 宋王爷一听,霎时大怒:“嫣儿,你去夜莺坊做什么!” 宋嫣身子一抖,连忙解释道:“爹,什么夜莺坊,我未曾去过夜莺坊,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昨夜我何时派人去夜莺坊寻你了,昨夜我一直在屋中,没有离开宋府半步,你为何要将脏水往我身上扑!” 要说苦情戏,宋嫣的确是更胜一筹,几乎没见她怎么挤眉弄眼,眼泪便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止不住地往下掉,哭得梨花带雨,可比宋织可怜多了。 宋织不急不忙抹掉了脸颊的泪,上前一步跪在了宋王爷面前,痛苦地垂下了头掩去了她不怎么高端的演技,语气却仍是十足到位:“爹爹,您可一定要为织儿做主,昨夜我只身前往夜莺坊找寻妹妹,可一到夜莺坊就被人打晕关入了一间空房中,半夜醒来我怎么敲门都无人应答,心下担心妹妹,也担心夜不归宿让爹爹担心,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来救我,最后是清晨天亮了,才有人发现了在屋中的我将我放了出来。” 宋织说完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进而道:“我才到淮京没几年,又鲜少出府,若不是妹妹唤我前去,我独身一人,谁也不识又怎会去夜莺坊,还有昨晚陷害我之人,我实在不知是何人如此歹毒要将我在屋中关上一夜。” 泼脏水谁不会,管它是黑是白,宋织张口就来,况且宋织所说的大部分也都是实话。 这盆脏水也只是份见面礼罢了,小说中宋嫣为这次陷害做足了准备,之后宋王爷若是要去查,也查不出什么,但之后宋织还准备了更大的礼物送给宋嫣。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此话一出,宋嫣坐不住了,脸上的泪还未干涸,声音却拔高了几度,只觉得宋织话里话外都在说是她把她害了。 可宋织怎么可能知道昨夜的事情,并且宋嫣也万万没想到,宋织竟然会编造出这样的话来引导事情的走向。 昨夜宋嫣压根没有派人去给宋织传消息,宋织是在宋府里被敲晕了带到夜莺坊的,可她在宋织面前一向表现得温顺无害,是她乖巧懂事的妹妹,没什么脑子的宋织怎么可能会将这事和她联系在一起,现在竟然还倒打一耙。 头一次被冤枉的宋嫣瞪大了眼,压根没觉得自己以前可是冤枉了宋织好多次,只是眼下落到自己身上,就觉得委屈得不行。 宋夫人不知眼下是什么情况,但她自是不可能容忍宋织骑到自家女儿头上的,连忙站出来怒斥道:“宋织,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自己夜不归宿,扯上嫣儿干什么!” 宋王爷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见宋织被训斥也丝毫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尽管宋夫人凶狠,宋王爷沉默,宋织也仍是不卑不亢道:“爹,好在织儿昨夜未受皮肉之苦,这才能完好无损回来,只是我实在不知妹妹为何不愿承认是她将我唤去夜莺坊,事情究竟是如何您一查便知。” 宋织也没打算靠宋王爷替她主持公道,总归是昨晚什么也没发生,之后也不会传出原书中的谣言,不过就是见不得这两人弯酸的嘴脸,随口说说罢了,能看她们慌乱,宋织心里也舒坦。 她短短几句话,宋嫣心里可是七上八下要脑补出花来了。 话一说完,宋嫣整张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宋织竟仍然紧咬着她不放,还说自己未受皮肉之苦。 难不成昨晚什么也没发生?! 宋嫣心里又慌又乱,都不知自己此时应该担忧自己被父亲查出什么,还是担心自己精心设定的圈套没将宋织套住。 直到宋王爷沉声开口,将宋嫣本就悬吊着的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岂有此理!你们究竟是谁在撒谎一查便知,吩咐下去,立刻将此事查明,如此败坏风气之事,绝不可姑息!” * 宋织一路从前院的小路绕回了宋府北侧属于她的那间不起眼的小院,心里倒是有些期待,不知道之后宋嫣会用什么方式反击,只希望别想原书中一样弱智,那可就太没趣了。 走进小院,宋织发现这里没有下人,房屋简陋,仿佛她才是住在这里的那个下人,谁能知道身为宋王府的大女儿,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原文女主本是年幼时流落在外,身份低微的庶女,母亲出身青楼,是个极美的女子,宋王爷当年就是被她的美貌给勾去了魂,却在她怀上宋织后,又将其抛弃不管不顾。 直到宋织的母亲去世后,宋织才被接回了宋家,但仍是因为低微的身份不受待见,却又因一张与母亲极为相似的美丽容颜,让从小在宋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宋嫣心生嫉妒。 宋织坐在屋中唯一的小桌前,桌上的铜镜显露出她的容颜,肌肤胜雪,唇若樱瓣,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美艳不可方物,虽着朴实的素衣,却丝毫掩盖不住这张脸的艳丽,的确是十足娇媚又张扬的长相。 铜镜中面容精致的少女和宋织做着同样的动作,令宋织都看得有些移不开眼,难怪这么悲惨还能当上女主,引得宋嫣嫉妒也不是毫无道理的。 可惜女主的人设和这张脸完全不匹配,如此娇艳的脸庞,应是配上一颗黑心再合适不过了。 宋织对着铜镜嘴角扬起一抹笑,铜镜中的女子笑靥如花,举手投足间皆是媚态,全新的剧本从现在才正式开启,宋嫣和其余渣渣配角们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宋织缓缓垂下眼帘拿起仅剩的半块玉佩细细端详着,上面刻着一个“宋”字,而刻有“织”字的玉佩在靳衍那里,不知靳衍醒来看到玉佩后会是怎样的反应,而想到他头一次没了应激反应又会是什么反应。 宋织觉得事情应该会很有趣了。 明日,再送他一份大礼好了。 第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去宋王府,把人“请”…… 翌日清晨,皇城幽静处东宫之中,靳衍站在主屋的窗边看着日照缓缓升起,淡暖的光芒映照在他刚毅的脸庞上,却并未抚平他紧绷的下颌线,紧握的手掌摊开来,掌心中放着一枚精致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织”字,显然是女子的名字。 前夜零散的记忆仍在脑海中挥散不去,靳衍锋利的剑眉逐渐紧蹙,带动着额前仍微肿的伤势隐隐作痛,眼前似是还浮现出玉枕猛然砸向他的景象,但让他极为在意的是,当时他的一只手正紧紧攥着那名女子的手腕。 这一幕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想,模糊得令人分不清虚实,却又令人无法忽视。 屋外传来声响,靳衍收回视线沉声开口:“进。” 门从外面被推开来,一名身形高大清瘦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迅速进了屋,走到靳衍跟前愣了一下,能在这种情况下还神色毫无波动的,除了靳衍他想不出旁人了。 来人是靳衍的伴读,礼部尚书次子燕离,两人年纪相仿,燕离从小伴在靳衍身侧长大,是君臣更是知己。 此事事关重大,燕离连忙将自己连夜查到的消息汇报道:“殿下,昨夜那名女子是被一个叫小六的人给带来的,这个小六只是街头的小混混,抓来审问许久还是找不到背后究竟受何人指示,只说有人给钱让他把人带到殿下屋中,眼下还未查到这名女子的身份。” 靳衍双唇紧抿成一条线,再次捏紧了手中的玉佩,剑眉一凛开口道:“再去查。” 燕离看向靳衍,这才发现他看似波澜不惊的外表下,似乎仍是十分在意此事,双眼密布的红血丝和额头的伤势倒是给一直气势凌人的靳衍增添了几分狼狈。 燕离知道,虽然前夜那伙人闯进屋时,只有昏迷不醒的靳衍一人,旁人无法抓到什么把柄,但前夜的的确确有一名女子出现在了靳衍身旁,若是无法触碰女人一事被人知晓并传了出去,对靳衍也是十分不利。 思绪几秒,燕离忍不住问:“殿下昨日可是碰到那名女子了?” 靳衍身子一僵,手心似乎再次传来握住女子手腕的触感,他的确碰到了,但却没有任何反应。 燕离见靳衍沉默不语便没再多问,想来这女子一定有什么问题,他跟在靳衍身边这么久,自是知道靳衍的隐疾,不过这女子若是真的能被靳衍触碰,那靳衍一直以来所担忧的事是否就能有解决的办法了。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守在院子外的太监小桂子焦急的声音:“殿下!那个小六刚被放回去又回来了,还说有东西要给您!” 屋内两人神色一变,靳衍快步打开房门询问道:“人呢?” “正在前院,被拿下了。” 靳衍眉头皱得更深,心下似乎觉得要发生什么事,立即动身前往前院。 且不说东宫戒备森严,小六这么一个小混混想要混进皇城也不是容易事,但此人竟在他们刚放走没多久就轻而易举混了进来。 靳衍带着燕离来到前院,只见一个衣着朴素蓬头垢面的小混混正哆哆嗦嗦被几名侍卫压在地上跪着,看这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能身手矫健混进皇城的高手。 小六听到脚步声,还未抬头便看见一双黑靴,落在黑靴旁的玄袍一角映入眼帘,便吓得没见过世面的小六再不敢抬头,头抵上冰冷的地面颤声道:“参、参见殿下,草、草民小六,我、我就是,那人让我,给您带个东西,我、我没干坏事,她、她说……” “东西呢?”靳衍没了耐心,俯视着眼前的小混混,只觉这其中要查的事太多,而那人显然是有意冲着他来的。 一个皇城外的平民百姓,竟打上了当朝太子的主意,真是胆大包天。 小六一听,哪敢再多说什么,他的舌头都快捋不直了,连忙从怀中摸出一个包裹,仅有手掌般打小,用黑布包着,但靳衍一见那包裹的形状心头一跳。 长且方。 燕离也察觉到了靳衍神色变化,连忙上前一步拿过包裹递给靳衍。 靳衍仅是拿在手中便摸到了黑布下包裹的物体的质感,是玉佩。 “燕离,将他如何进宫的审问清楚,包庇闲杂人等进宫之人一律严惩不贷。”说完这话,靳衍已是急切地想要打开包裹查看这块玉佩,衣袖一挥便转身离去。 直到快步回到屋中,靳衍深吸一口气,站在门边便抬手掀开了包在玉佩上的黑布。 “宋”。 “宋织”。 额头的伤势又在隐隐作痛,喉头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却不曾在记忆中搜寻到这个名字,并非他所知晓的人,那便是皇城外的无名小卒。 脑海中已是无法回忆起宋织的样貌,但他能触碰她而没有任何反应不是巧合,宋织如此故意留一块玉佩又送一块玉佩来更不是巧合。 难不成此人和靳越有关? 心下还在思索着,燕离赶到门前,看到靳衍正站在门口愣了一下,随即垂头问道:“殿下,此人已盘问清楚,据他所说,并无人帮助他,他是按照托他送这个包裹之人的意思,从皇城北边的缺口偷溜进来的,一路上也未碰上任何人,目的也是为了钱,现在要如何处置这人?” 靳衍不着痕迹将玉佩收起,目光晦暗,看来这个宋织准备很充分,来头也不简单,还能摸清混入皇城的小道:“收押起来,去查城中姓宋有女儿的人家。” 燕离不解:“姓宋?”思绪几秒不太确定道,“也包括宋王府吗?” 靳衍身子僵了一瞬,看向燕离一时没说话,似是在思考宋王府有哪位女子,很快眼眸又闪过一丝暗色,立即道:“宋王府上可是有千金?” 燕离点了点头,随即不敢置信道:“殿下这是觉着昨夜的女子出自宋王府?!宋王府上的确有两位千金,一位名叫宋嫣,另一位……” “宋织。”靳衍开口时,语气肯定,眼底却是一片锐利。 燕离瞪大眼,竟没想到对女子几乎是规避到极点的靳衍,竟直接道出了一名女子的名字,他可从未见过靳衍对哪名女子多看一眼,更别说记住她的名字,况且这位宋织小姐名气不大,刚被接回宋王府没几年,他也是无意中才得知了宋王府中是有两位千金的。 靳衍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燕离也只能连忙点头应下:“正是宋织。” 屋内响起靳衍的冷笑声,笑意丝毫未达眼尾,将怀中的两半玉佩拿出拼凑在一起冷声道:“去宋王府,把人‘请’到东宫来。” 第4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太子殿下传大小姐入宫…… 夜莺坊一事过去了三日,靳衍那头没动静,宋王爷没动静,就连宋嫣也没了动静。 宋织百无聊赖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枯树,原书中三天一小虐,五天一大虐,每章剧情中女主不是在被虐就是在被虐的路上,怎么到她这了,就没事做了。 她不过就是随口编造了一点不实信息反咬了宋嫣一口,这还没开始报复呢。 宋织正烦恼着,屋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一抬眼便见一名丫鬟一路小跑着进来:“大小姐,王爷让你马上到正厅去。” 宋织一听,差点没乐开花,连忙将自己喜出望外的样子收敛起来应了声,起身就朝着正厅去。 来到正厅,往里一瞧,该来人的一个没少,宋嫣站在宋夫人身侧,转头看到宋织后抿了抿嘴又将头扭了回去,不知又在耍什么把戏。 但很快,宋织发现正厅内还有一人,一个衣着朴素的矮个男子,相貌平平,实在不像是小说里会出现名字的角色,典型的路人甲。 不知眼下是什么情况,宋织视线略过几人抬头看向了宋王爷:“爹,您叫我来,可是查到了什么?” 话音刚落,宋王爷猛地一拍桌,怒不可遏:“你还有脸叫我爹!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宋织一愣,事情果然没这么简单,看宋王爷这态度,想来是查证的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没能查出什么也在宋织的预料之中,但让宋王爷突然间再次将矛头指向她,兴许是宋嫣和宋夫人煽风点火了。 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男子,心里正想着该不会和这人有关吧。 哪知刚转头,站在一旁的男子却突然上前一步跪在了宋王爷和夫人面前:“王爷,夫人,草民自知身份低微,犯下如此大错罪该万死,还请王爷和夫人降罪。” 哈? 宋织一听有些反应不过来,瞥了眼宋嫣,看到宋嫣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很快心里便有了猜测。 “真是败坏风气,丢尽了我宋家的脸!”宋王爷仍是气愤不已,眉头紧锁,甚至看都懒得看这男人一眼,语气里的嫌弃意味十足明显。 宋织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心下虽是知道了事情被扭曲成什么样了,仍是装作不解地问道:“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人是谁,您不是去彻查那日的事情了,眼下这又是什么意思?” 咬了咬牙,宋王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宋织怒斥道,“你还有脸问!你污蔑你妹妹将你唤去夜莺坊,压根就没有这事,反倒是你,竟然在夜莺坊被人糟蹋了身子,你口口声声说着你独身一人在屋中,眼下这人都找上门来了!赶紧选个日子就与他成婚,不清不白的身子,哪还会有人要你!宋家堂堂皇亲国戚,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宋织被人糟蹋了丢人,被这样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穷小子糟蹋了就更丢人了,事已至此,他就是处死这个男人,事情很快也会传遍整个淮京城。 宋王爷自是瞧不上这无名小卒的身份,但说到底宋织的出身也不怎么光彩,事已至此宋王爷担心事情今后传出去被人大做文章,能娶到他宋王府的千金,就算是庶女,这男子也是捡了大便宜,只能赶紧堵上他的嘴,自是不能再节外生枝。 宋夫人冷哼一声,这结果她自然是满意的,朝着宋织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跟她娘一个德行,在烟花之地长大,真是没了男人不行了,成天就想着勾搭男人。” 宋织不知道宋嫣和宋夫人从中究竟使了什么诈,最后竟将事实扭曲成了这样。 宋织原本并未想到这一层,只想着就算查不出什么,她横竖也不会再被传出不实的谣言了,没想到事情还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了。 眼下这男人也不知是从哪来找来的演员,但宋织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不实的谣言她自是有别的办法将它打破,只是宋夫人这低俗又恶劣的话语让宋织心里着实不悦。 原女主曾经便没少被宋夫人逮着这事数落,说来说去也就这么几句台词。 宋织的视线淡然地扫过几个人开口道:“我娘什么德行,又是谁成天想着勾搭男人,你们心里没数吗?” 宋夫人瞪大眼愣了一下,全然没想到宋织竟然突然顶嘴了,而此话更是让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当年宋王爷的确是她从宋织母亲手中抢过来的,可那一个青楼女子凭什么和她争,论身份论地位,自然是她才有资格进宋家的门。 宋嫣抿了抿嘴,皱着眉头思索半秒,不知宋织今天怎么跟吃错药了一样,还把当年的事拿出来说,眼下她不是应该在意自己马上就要嫁给这个无名小卒了吗。 宋织胆敢反咬她一口,那她便要加倍奉还,只是宋嫣也不知为何找不到当日真正和宋织在屋内的男子了,甚至整个夜莺坊都没有关于此事的流言传出。 眼下还无从知晓那件事之后究竟如何了,但宋嫣仍是花钱找来一名男子,并且误导了宋王爷的人,演了这一出戏。 一想到宋织现在是百口莫辩,宋嫣连忙上前一步拉住宋织柔声道:“姐姐别生气,娘不是那个意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按照爹的意思去办了,虽然这人只是个无名小卒,但也总好过以后姐姐无人愿娶被人笑话的好。” 那名男子一听,连忙接话道:“是,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了心窍,我犯下如此大错,我会尽快上门提亲,与宋大小姐成亲。” 这剧情还真和宋织想的一模一样,陷害她被人玷污身子,又找来与她身份不符的男子扭曲事实逼她下嫁,宋嫣这点小计俩也太过低端了一些。 宋织不怒反笑,顺着话锋接了下去:“爹的意思是那夜谁与我在夜莺坊共度良宵,我就与谁成婚是吗,天太黑,我也没看清,既然你说那夜是你,那你便带着聘礼上门提亲便是。” 男人愣了,宋嫣也愣了,这事怎么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宋嫣不敢置信地看着宋织,她想不明白事到如今宋织还能笑得出来,她不是应该哭哭啼啼诉说着自己的无辜和悲痛吗。 而且宋织就这么接受了,难不成已是在自暴自弃了,宋嫣皱起眉头,总觉得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宋织横竖都得嫁给这人了,但她心里却觉得不怎么解气。 宋织此话一出,宋王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宋织大骂道:“我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不自爱的女子,夜不归宿,与男人在外苟且,还妄图蒙蔽事实,你说的都是什么鬼话,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宋织闻言挑了挑眉,估计这些人都是被原女主逆来顺受的性子给惯坏了,她还没怎么发力呢,就将宋王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不过宋王爷说的没错,她可不就是想气死他们吗。 勾起唇角,宋织话锋一转又道:“爹别急着生气,我不也说了,没看清屋中的人,那夜屋中究竟是何人谁知道呢,并非此人也说不一定呢。” 宋织话音刚落,屋内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府外传来通报声:“报!太子殿下传大小姐入宫觐见!” 宋王爷抬眼看见宫中的太监已出现在正厅门前,站起身来立刻问道:“太子殿下有何要事?” 公公朝着宋王爷行了礼,并未多做解释:“太子殿下催得急,还请宋大小姐立刻随我进宫觐见。” 宋织闻言有些惊讶,倒是没想到靳衍动作这么快,事情似乎比她预料的还要顺利。 宋嫣瞪大眼,她全然不知宋织是何时和太子殿下有了交集,传闻靳衍可是不近女色更不会和女人说半句话的。 而后看向宋织,刚才那句话已经让她心头乱颤了,宋织难不成是认出这人并非那夜之人,可就算如此,不是这人也会是另一个猥琐的男子,宋织能有什么底气这般淡定。 宋嫣这头思绪仍放在宋织的态度上没能缓过神来,宋王爷却是皱着眉沉思了片刻。 宋王爷霎时想到之前身处宫中的贵妃妹妹告知他,皇上近日似乎有意要给太子选立太子妃,他有提及过自己的二女儿,该不是被记错了记成大女儿了。 且不说宋织眼下闹出这么丢人的事来,就是宋织这令他抬不起头的出身,自是断不可能把她弄到皇城中去丢人现眼的,皇城中也鲜少有人记得他还有个大女儿。 太子殿下此时唤人入宫能有何事,自然是自家妹妹引荐后想瞧瞧太子妃人选他是否满意。 宋王爷略过宋织径直走到了宋嫣面前,笃定是被记错了,便拍了拍宋嫣的肩膀将人往太监面前带:“嫣儿,快收拾一下随公公一同入宫。” 宋嫣一愣,反应了过来,原来是公公弄错了,她就说太子怎可能会知道宋织的名号,将方才的慌乱抛之脑后,福了福身正要应下,公公却不耐地皱眉道:“宋王爷,殿下传唤的是宋家大小姐。” 此话一出,宋嫣的身子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尴尬又难堪,不甘地看了眼宋夫人,仍是觉得这不可能。 宋夫人一听怎会不知道宋王爷之前和身为贵妃的妹妹提过宋嫣一事,朝宋嫣递了个放心的表情连忙道:“公公可是弄错了,宋织不过是个庶女,哪配进宫脏了殿下的眼,若是上次提及的事,那便应是要传我家嫣儿了,公公您看看,殿下可是要唤二小姐?” 宋夫人前不久才将宋嫣的画像送入了宫中,名号能弄错,看了样貌自然是不会再将人弄错了,一想到自己女儿被瞧上了,脸上的笑意都止不住。 宋织淡然地站在一旁也不打算反驳,靳衍要找的人自然不会是宋嫣,玉佩上明明白白刻着“宋织”二字,这几人此时的自信看在宋织眼里只觉得可笑至极。 公公一听眉头皱得更深了,白了宋夫人一眼尖着嗓子道:“夫人是说太子殿下出了错?” 宋夫人一惊,张了张嘴惶恐不已,还未开口,公公连看也不看宋嫣一眼转身朝着宋织道:“宋大小姐请吧。” 宋织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裙摆,微微昂头瞥了一眼费解不已的几人,事情已经按照计划在进行了,待她拿下靳衍,眼下他们作的死,日后都将成为一个个巴掌狠狠打在他们脸上。 日后他们想不通的事情还多了去了,不过宋织今日也并不想放他们一马。 临走前,宋织回头看向几人,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说不定那人是太子殿下也不是没可能的,对吧。” 说罢,几人霎时一脸铁青,想要怒斥宋织口出狂言,却又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宋织真的被太子召进宫中。 宋织收起笑意便不再看向身后那几个又惊又慌的嘴脸,这才跟了上去:“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 第5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我要殿下,娶我为妻…… 公公的确不知靳衍突然下令将宋织“请”到宫中所为何事,但就靳衍这个“请”字,旁人自是无法理解靳衍下达命令时的咬牙切齿,只觉着从不会和女子说半句话的靳衍,以及更是不会和女子有过多接触的靳衍,突然之间“请”来一位小姐。 别说宋王爷和宋夫人,就连他们也觉着靳衍这是在面见未来太子妃,于是宫人们态度便尊敬了许多。 宋织一路被护送着进了宫,一行人极其郑重地带她大张旗鼓朝着东宫去,一路上倒是引得路过的宫人和大臣频频侧目,不敢妄加揣测,却又震惊不已。 谁可曾见过太子召见过什么女子,小到刚出生的公主,大到已是两鬓斑白的皇太后,太子皆是退避三舍,东宫之中更是连只雌性动物也不会出现。 此前在宫中早已有了太子好男风的传闻,这下倒是让传闻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宋织一路上跟着宫人来到东宫,还在想着靳衍这号人物面对她时会是怎样的情形,毕竟在小说中,靳衍和女人压根没有对手戏,和原女主更是除了那夜就再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更别说一路黑化的靳衍是个十足的吃人不吐骨头的腹黑大佬,也不知道对女人会不会稍微温柔一点。 不过宋织之前倒是一直吐槽男主太渣,要换男主的话,第一人选就是靳衍了,小说中一般这样的男人心虽然黑,但对女主却是绝对的一心一意,哪哪不比pua渣男强啊。 心中还在思索着,宋织已被带入了东宫,绕过前院的殿堂,周围幽深僻静,若不是建筑仍是宏伟壮观,她几乎以为自己是被送到了冷宫。 走到屋前,带路的太监恭敬地朝宋织行了礼:“宋大小姐,殿下已在屋内等候。” 宋织轻声道谢,抬腿跨入屋内。 屋内静悄悄的,宋织本以为会有侍卫或是太监一众人在屋内守着,毕竟她出手伤了靳衍,可没曾想竟是一个人也没有,就连靳衍的身影也没见着。 竖立的屏风上绘着气势磅礴的山水图,靠在屏风两侧的博古架上藏书众多,屋内也散发着淡淡的书香气息,令人心境平和。 但宋织在屋内站了几秒仍是没有任何动静,视线落到眼前的屏风上,深吸一口气朝着屏风后开口道:“既然殿下已经找到我了,何不有话直说?” “放肆!”话音刚落,屏风后传来一声呵斥。 靳衍在屏风后眉头紧锁,他还未开口,这个女人怎胆敢先行开口,而传入耳中的女子的嗓音让他下意识捏紧了拳头,浑身紧绷。 从宋织出手砸他再到她精心策划这一切,早已够她死个几百次了,但靳衍却知道自己实实在在碰到了她却相安无事。 他对女人并无兴趣,但完全无法触碰女人的隐疾让他在深宫中如履薄冰,若是被人知晓定会拿去大做文章,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在少数,这隐疾一日未能痊愈他便一日无法大展拳脚。 他在东宫之中杜绝女子的传闻本就在皇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了,以往还可说是年岁小,一心只读圣贤书,可随着年岁的增长,想要顺利继位,这个隐疾便成了他最大的阻碍。 可他能触碰宋织,若这是真的,宋织兴许是他治好隐疾的突破口。 但这女人,心机深重又胆大包天,有能耐给他下药,更有能耐让个小混混进入皇城而不被发现,绝不是什么心思单纯的角色,若不是眼下还需再次确认他是否真能触碰她,处死宋织这样的女人他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宋织闻声扬嘴笑了,她怎会不知靳衍现在是咬牙切齿的模样,如果没有这个金手指她肯定不会傻到以卵击石,靳衍在小说中可是个狠角色,毫无准备可不敢惹他。 宋织也不打算藏着掖着,靳衍有目的,她更有目的,轻咳一声便开门见山道:“殿下若是想再试试,何须躲在屏风后面,出来一见便知道那夜的事是真是假了不是?” 屏风后霎时连呼吸都顿了一下,靳衍沉声开口,语气已然冰冷彻骨:“你在说什么?” 他无法触碰女人的事情并无几人知晓,这事断不可走漏风声,所以这些年他就是想治也因需要掩人耳目而没有什么大的起色,宋织这话里话外都像是对这事了如指掌一般,她一个王爷府的小姐,怎可能会知道。 宋织上前两步,她自然知道靳衍把自己挡在屏风后干什么,靳衍在书中的设定已经从厌女症上升到恐女症了,谁能想象一个高高在上的阴狠太子因为害怕女人,只能把自己藏在屏风后。 该不会看到她身子还会颤抖吧,想了想,宋织倒是有些好奇,金手指在手,她得寸进尺走到屏风旁,只闻屏风另一头刚恢复了一道轻微的呼吸声,宋织便抓住屏风突然探出了头。 靳衍猛然瞪大眼,全然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以下犯上毫无规矩,在没有他的允许下她是怎么敢乱动的! 四目相对,宋织直勾勾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靳衍,脸色铁青身子僵硬,双手下意识就抓紧了实木椅的把手,指尖泛白一动不动,但却仍是掩不住这张刀削斧凿般的脸庞散发着俊美之色。 “大胆!赶紧退下!谁准许你过来的!”靳衍率先回过神来,立即从椅子上起身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大声呵斥着脑子里已经在为自己这个冲动的决定后悔了。 宋织的样貌和混沌记忆中记不清脸庞的女子重合在一起,靳衍立即认出眼前这人就是昨夜他所碰到的女人不会错。 因为宋织是女人,如果昨晚只是因为药效短暂的让他没有发作,那今日自是不能让旁人瞧见,可在清醒时分与女人单独共出一室实在太过冒险,所以他才选择先在屏风后探探宋织的口风,可谁知这女人胆大妄为,突然的出现让他措手不及。 宋织闻声也回过神来,倒是没被靳衍吓着,此时的靳衍看在宋织眼中就像是个披着老虎皮的猫,张牙舞爪却毫无威胁,不过这般纠结下去,还不知道多久才能进入正题,宋织懒得墨迹,趁着靳衍视线飘忽,突然上前两步,伸手便握住了一双微颤着的手。 骨骼分明的手背带着微凉的触感,宋织站在靳衍跟前上挑的眼尾抬眼看去,便一眼撞进了靳衍满眼的惊恐与震惊。 似乎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靳衍手心冒着汗忘记了呼吸,却在几秒后发觉自己除了紧张并无异样。 宋织见好就收,收回手退开来几步和靳衍拉开了距离:“殿下可要与我做笔交易?” 靳衍从惊慌中缓过神来,仍是有些不敢置信地垂眼看向自己刚被宋织触碰过的手背,独属于女子的柔软,有些温热,心境却不再惊慌失措,反倒渐渐平和了下来。 脸上的神色逐渐恢复如常,靳衍找回了自己的淡定,眼底的锐利直直扫向宋织,却不见宋织有半分慌乱,仍是眼角带着笑望向自己。 靳衍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子张着一张很有辨识度的脸庞,饶是他对女人唯恐不及,也能辨别出这是一张极其美丽的脸,但他却生不出半分好感来,最毒妇人心,越是美丽的女子心越黑。 靳衍眉头一皱狠厉道:“你有什么资格与孤谈交易?” 宋织眨了眨眼,笑得一脸无辜,靳衍凶起来的样子也好养眼,看他这副厌恶自己的样子,想来这交易划算极了,各取所需就好了:“因为殿下触碰我并不会有应激反应。” 靳衍闻言冷笑一声,淡然地看着宋织,后背仍是紧贴着博古架,这个女人也未免太天真了一些。 下一瞬,靳衍突然上前,几乎没给人反应的时间,一把扼住了宋织纤细白皙的脖颈,手微颤了一下,便开始收紧虎口,果真触碰后毫无反应。 靳衍笑得残忍,看着宋织瞪大眼面色涨红开始挣扎起来的样子,他缓缓冷声道:“既然你知道我能够触碰你,那你便应当知道,我也能立刻掐死你。” 玩脱了,玩脱了。 宋织慌乱地用手拍打着靳衍的手臂,肺部开始缺氧,喉头的疼痛让她几乎没办法思考,说事就说事,戏弄靳衍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靳衍收起冷淡的笑意,手一松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宋织趴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着,他不耐地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等待着宋织缓过气来再次和他交谈。 宋织也算是见识到靳衍的狠毒了,她相信,自己如果再试图骑到靳衍头上,靳衍绝对会毫不留情将她杀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宋织自知自己对靳衍有用,靳衍也并没有那么想要她的命,想要利用靳衍,换个方式就行了。 宋织从窒息中缓过神来,极力平顺了自己的呼吸,眼角刚泛出的生理泪水倒是为她省了事。 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眸看向靳衍,开口嗓音带了几分沙哑:“太子殿下能够触碰我并非巧合,虽然我也不知其中的缘由,但定也能为太子殿下提供一些治疗隐疾的用处,殿下身处宫中,不论是宫女或是妃子们,总归是无法完全避免与女子接触的,再者说,殿下若想顺利登基,不能触碰女子,也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吧。” 看着宋织说话恭敬了些,靳衍脸色缓和了几分,他站在宋织面前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宋织,眼角带泪,楚楚可怜,倒是比方才顺眼多了。 于是靳衍大发慈悲开口给了宋织一个机会:“说吧,你想要什么?” 宋织直勾勾地看着靳衍,当小说中那个令无数读者都着迷的腹黑反派,与此刻真实出现在宋织眼前的俊美男子结合到一起时,宋织心头乱颤了一瞬。 半晌,屋内响起宋织微哑的嗓音:“我要殿下,娶我为妻。” 第6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兴许我是嫁给太子殿下…… 屋内沉寂许久,靳衍锐利的眼才看向宋织,似是在为宋织不知天高地厚提出要求感到荒唐。 瞧见宋织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靳衍便更是觉得好笑,眼尾微挑沉声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这个要求?” 靳衍怎会不知道眼前这女人正在打着什么样的算盘,无非是想要名或利,天底下的女人无一例外,而宋织区区一个庶女,能够攀上他,自然是走向荣华富贵最快的捷径。 宋织心里也并不慌张,纵使这个要求很大胆,也知道靳衍心里大抵是将她想成什么不堪的样子,但她不在乎,也相信自己能给出的回报,是靳衍绝对无法拒绝的。 抬眸直视靳衍幽深的眼眸,轻笑一声慢条斯理道:“就凭我可以帮您坐稳太子之位,帮扶殿下顺利登基。” 靳衍视线落到宋织白皙的指尖上,无法触碰女人的心理障碍已是困扰靳衍多年,这也是这个女人如此自信的原因,宋织的出现自是让靳衍的心疾有了救治的可能,但坐稳太子之位,这女人也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还未开口,宋织瞥见靳衍不屑的神情知道他定是觉得她不自量力了,继而又道:“不知殿下是如何处理夜莺坊那夜的后事的,但今晨一名男子找上门来,说是与我在夜莺坊共度一夜之人是他,父亲命我择日便与那人成亲,日后我为人妻后,也不知殿下还能否再遇见一位能够触碰后还安然无恙的女子,况且我是否能真的帮到殿下,殿下还未试过又怎知我是在不自量力?” 靳衍闻言神色一变,剑眉微蹙看向宋织。 这女人在威胁他,而她如此十拿九稳的口吻,像是自信极了,靳衍不禁疑惑,这女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区区一个庶女,胆敢认为自己有能力帮扶他登基。 若是想用宋织来研究如何治愈他的心疾,靳衍自是有无数种办法能将她留在身边,让她借此成为太子妃实在太便宜这个心机深重的女人了,可靳衍却没想到宋织要嫁人了。 那夜与她在夜莺坊之人是他,可靳衍自是不会将此事让旁人知晓,也深知女子一夜未归定是会引起旁人猜疑,至于为何会突然冒出另一个男子,其中的缘由还不得而知,靳衍所担忧的仍是宋织嫁人后,他便不便与她来往了。 可让他将一介庶女立为太子妃,且不说他心头不愿,就是父皇也绝不会应允,她也应当自知这是多么荒谬且不切实际的事情,可她又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够成为他的太子妃。 宋织看着靳衍沉思的样子心里明白,靳衍已经开始考虑她的要求了。 既然目的达到了,也不用在这浪费时间了。 朝着靳衍福了身,宋织恭敬道:“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殿下好生考虑一番,臣女便不打搅殿下先行告退了。” 靳衍目光深沉地看着宋织离去的背影,指尖反复摩擦着手中的玉佩,这女人明目张胆给他下套,他定不会轻易如了她的愿。 从房中退出来,宋织这才松了口气,即使方才在靳衍面前强装着镇定,但宋织也不得不承认,靳衍的气场的确将她压得险些喘不过气来。 即使手握重要筹码,也没在靳衍这讨得半分好处,总归是低估了靳衍的狠厉程度,想到方才那双锐利的眼,宋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果然要和大反派打交道也不是什么容易事,比起和靳衍勾心斗角,还是回府去收拾收拾不怎么聪明的宋嫣比较简单。 思及此,轻抚了一下刚被靳衍大力掐过的脖颈,火辣辣的痛感从颈间传来,想来应是留了伤痕。 取下腰间的丝绸系带,宋织将系带围在颈间,勉强遮挡住了伤痕,回去定是免不了被一阵盘问,被瞧见了伤痕反倒有些掉面了。 一边朝着外边走,一边整理着颈间的系带,忽的一瞬,宋织垂着头在院门前的转角处险些撞上正走来的人影,连忙顿住脚歩。 还未抬眼,公公尖细的嗓音在身前响起:“大胆!见到二皇子还不下跪!” 宋织心里一惊,瞥见自己视线下方一双干净的黑靴,脚踝处垂落的衣角彰显着此人尊贵的身份,忍不住将视线缓缓上移。 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出现在宋织眼前,不同于靳衍极具侵略性的五官,此人有着一双看似温和的瞳眸,一眼望去却又如深潭一般,深不见底。 但很快,宋织心头一跳,确认了他的身份。 二皇子,原书中的男主,靳越。 宋织没想到自己万般不想碰到的男主竟在这里给碰到了,原书中男女主的相遇应是在不久后宋王爷的家宴中,那时受尽流言蜚语的女主被宋王爷勒令不许出席宴席,就如同灰姑娘的故事一般,女主悄悄去了宴席,并邂逅了男主。 好一个童话般甜蜜的开头,但自打遇上靳越后,等待女主的便是更深的深渊。 宋织呆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靳越身后的人皆是垂着头,唯有她一人,面对靳越仍仰头直视着他。 靳越视线扫过宋织精致的脸庞,却是一眼认出,这是那夜送入靳衍屋中的女子,当时便觉得命人随手找来陷害靳衍的女子过于美艳了,有些便宜了靳衍,但当时想到隔日靳衍便会吃不了兜着走便没太在意。 但那日不知怎的,事情竟然没成。 天亮后靳衍屋中只有靳衍一人,看屋内的情形也只像是靳衍独自一人在屋中睡了一夜,这名女子也不知去向,靳越心头放心不下,这才打算来东宫探探靳衍口风。 而眼下又在东宫瞧见这名女子,难不成她已和靳衍通了气,可靳衍那日的状态,不可能还有半分清醒能应对此事。 此时,靳越打量着宋织,宋织脑海里却满是靳越在书中令人倒胃口的各种渣男行为。 一阵反胃,宋织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即使很快收敛了自己的神情,仍是被靳越捕捉到了。 这女人似是对他有些敌意,这倒引起了靳越的注意,难不成她知晓些什么。 宋织瞧见靳越仍是紧盯着她不放连忙垂下眼帘,眼下她还未有足够的能力收拾靳越,该低头时还得低头:“臣女见过二皇子。” 靳越视线紧锁在宋织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下虽已是万般思绪,但也只是温和开口:“哪家臣女,头一次见东宫中有女子走动。” 那夜没让靳衍的秘密曝光,眼下靳越应是不知道靳衍的隐疾的,顶多是有些猜疑,宋织也只能自认倒霉,竟比原文中还提前了和靳越的相遇,抿了抿嘴也只能回答道:“回二皇子的话,臣女是宋王爷的长女。” 宋王爷? 靳越没曾想自己随手找来的女人竟是如此身份,心里有些烦闷,但却没在脑海中回忆起宋王爷何时多了个长女,只曾记得一直以来宋王爷府中就只有宋嫣一位独女。 见靳越没说话,宋织自然不想再待下去了,连忙又行了礼,她也没犯什么事,靳越总归是没理由一直留着她不放的:“若是没别的事,臣女便先行告退了。” 宋织的礼有些敷衍,离开的步伐更是匆匆,不仅靳越瞧见了,就连身后的太监也注意到了。 公公见状正要张嘴喝住还未走远的宋织,靳越抬手止住了公公的话声:“无妨,先办正事。” 说罢,他背着手朝着院内走去,走了几步又突然顿住了脚步,思绪几秒朝着身后的太监吩咐道:“查一下这个宋王府长女,还有那日将她送来夜莺坊之人的来路,也一并彻查清楚。” 太监一愣,不敢多问:“是,殿下!” 摆脱了靳越,宋织坐着马车返回宋王府。 马车在宋府门前停下,一下马车便见府门前有下人在此候着,见着宋织从马车上下来,连忙转身跑进府中,一看就是去通风报信了。 宋织在马车前站定整理了一下裙摆,无聊了好些天总算是剧情紧凑了起来,想到一会能看见宋嫣和宋夫人嫉妒又无可奈何的嘴脸,在靳衍那吃的瘪和碰见靳越的烦躁心情便被宋织抛之脑后。 未等下人前来传唤,宋织自觉地朝着后院走去。 绕过院门,便见宋夫人和宋嫣正坐在凉亭中,方才的下人似是刚传来她回府了的消息。 宋夫人正要遣人去传唤宋织,一抬眼便见宋织站在不远处,怔愣一番,很快板起脸来:“宋织,你过来。” 宋织闻言朝着宋夫人和宋嫣露出笑来,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让凉亭内本就心情不悦的两人更是堵着一口气险些上不来,这是在东宫遇上什么好事了,竟让宋织笑成这样。 能有什么好事,差点被靳衍掐死,还遇上了渣男靳越,但宋织仍是笑靥如花,缓步走到了凉亭内:“夫人,唤我何事?” 宋嫣看着宋织这副样子心里都快冒酸泡了,宋织越是笑得开心,她心中就越是烦躁,抬起头张嘴就道:“姐姐,你今日怎会和太子……” 宋夫人神色一变,伸手拦住了就要起身的宋嫣,自己女儿沉不住气,她可不能让宋织看了笑话,连忙打断宋嫣道:“宋织,坐吧,这几日发生了这么多事,还未仔细问过你,眼下无事,便想唤你来好生谈谈,婚姻大事自是马虎不得。” 眼看宋夫人脸上竟还带上了些温笑,宋织听着这意有所指的话语,心里只觉得这宋夫人不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点了点头坐了下来,一副乖顺的模样:“爹不是说了,那夜谁与我在夜莺坊共度一夜,我就和谁成婚吗,我觉得这样也好,以免传出不好的谣言,坏了名声。” 宋夫人一听眉头皱起,全然没想到宋织将自己被玷污了身子的事说的这般轻描淡写,仿佛说的不是她的终身大事,而像是个看客一般说着别人的事。 随便与谁成婚都无所谓,就算是那无名小卒她也毫无反应吗。 宋织心里偷笑着,可不就是别人的事,宋夫人大抵也是想看她痛哭流涕苦苦哀求的样子,可让她憋一回眼泪都费尽了她的洪荒之力,眼下哪还能哭得出来。 比起她自己努力挤眼泪,她更想日后看着宋嫣和宋夫人跪在自己脚跟前哭。 而宋织这副模样让方才被打断了话语的宋嫣再度沉不住气了:“姐姐,你莫要往心里去,嫁给那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总归是好过不清不白。” 宋织全然不慌的样子像是她临走前所说的话是真的一般,可在夜莺坊那人怎可能是太子,宋嫣不得不开口提醒宋织认清现实,然而心头仍是惦记着今日太子为何会召宋织进宫。 宋织听着这话却只觉得好笑,宋嫣哪只眼睛看到她往心里去了,反倒往心里去的是宋嫣自己。 “多谢妹妹关心,我也觉得嫁人不是什么坏事。”宋织朝着宋嫣眨了眨眼,既然宋嫣如此在意这事,那就再讲给她听一次好了,“只是嫁谁就说不一定了,兴许我是嫁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呢。” “怎么可能!”此话一出,果然让宋嫣情绪失控,下意识就大喊出声,声音尖细全然不似平时的温婉,随即才觉得脸上发热,她过激的反应实在不怎么好看,又连忙坐稳身子轻咳了一声,“姐姐莫要说笑了,太子殿下不近女色,又怎会出入夜莺坊那等地方。” 宋夫人在一旁脸色不太好看,伸手在石桌下拉了拉宋嫣的衣角,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宋嫣还险些在宋织面前失态,实在是难看,话锋好不容易转了回来,她连忙也接过话头道:“是了,宋织你此次犯下如此大错,如此已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嫁了人后就要遵守妇道,三从四德,就算那人只是个无名小卒,也莫要将你在外习得的不良习性带入夫家,丢了咱们宋王府的脸。” 宋织听着这席话忍不住在心头大翻白眼,这母女俩真是权当人是傻子,当着人面也说得如此不留情面,若是原女主坐在这,怕是要被这些令人难堪的话语说得抬不起头了。 不过看两人在这自我安慰她和太子没半毛钱关系的样子也的确挺有趣的,可她们想要这般自欺欺人将太子召她入宫的事实忽略过去,她就偏偏不想让她们如愿。 勾唇一笑,宋织视线扫过两人,再次提及了她们压根不想面对的事情:“夫人和妹妹如此笃定我会嫁给那不知名的男子,就不想知道今日太子殿下召我入宫,究竟所为何事吗?” 第7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呸,渣男! 一时间,在场的两人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 宋夫人怎么也是没想到今日太子召见的会是宋织,此前宫中知晓宋王府中有宋织这么一号人的都不多,之前在前厅内被公公毫不留情地打了脸,如今脸上还觉着火辣辣的,宋织却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夫人扯了扯嘴角,仍是不愿相信太子召见宋织会是什么好事轮到她了,看了眼宋织心里安慰自己宋织只是在虚张声势,微微昂了头才又恢复了泰然自若:“能有什么事,难不成你近日又犯了什么事,碍了太子殿下的眼,若是连累了咱们宋王府,可别怪我这个做大娘的不讲情面。” 宋嫣闻言也松了口气,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若真有好事又哪轮得到宋织,但抬眼看到宋织仍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她的心里就气得牙痒痒,这几日宋织究竟是哪根筋不对了,仿佛什么事情她都不在乎,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慌乱半分。 宋织并不想在此多做口舌之争,宋夫人的话倒是提醒了她,眼下还未得到靳衍的确切答复,今日见识了靳衍的狠厉,事情说不定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般顺利。 有这功夫还是应多想想日后要如何是好,若是靳衍这条路行不通,她也总得再为自己找条出路。 “那便不劳烦夫人操心了,你从未将我当作女儿,我也从未认为你是我娘,不论是婚姻大事亦或是其他的事,夫人还是替妹妹多多操心吧。”宋织温笑着说完这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宋嫣,随即便不想再多看两人一眼,转身离去。 宋织如此不客气的态度险些惊掉了宋嫣的下巴,她瞪大眼看着宋织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娘!您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宋夫人脸色也不好看,这几日的宋织让她感觉很不对劲,明明仍像是被她拿捏在手中的软柿子,却隐隐又觉得她在暗暗发力。 可宋织一介庶女,无论是身份地位都是卑微不已的,又何来发力一说。 “我平日里教你遇事莫慌你都忘了吗,派人去查查今日在东宫发生了什么。” 宋嫣一愣,有些委屈地坐回了身子,心下仍是有些不甘,没看见宋织痛苦又卑微的样子,总让她心里觉得不舒坦:“娘,难不成您还真信了宋织的话,觉着太子殿下能有可能看上宋织?这未免也太好笑了吧。” 宋夫人淡漠地瞥了眼宋嫣,她也不想相信,可宋嫣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心思哪能有她这般年纪的沉着缜密。 事实上,宋织随着年岁的增长,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眉眼间全是她那会勾人的狐狸精母亲的影子,论相貌,她深知宋嫣怎么也比不过宋织。 而越是清楚地认清这个事实,就越是让宋夫人心里气得牙痒痒,她必须要将此事查清,若是太子殿下真着了这小狐狸精的道,那她也要尽早将此事扼杀在摇篮中。 “此事查清楚才能安心些,你也别闲着,你爹的寿辰快到了,届时会有不少王公贵族来府上,能不能说门好亲事,就看这次机会了。” 宋嫣一听,连忙点了点头:“娘,我不会叫您失望的,为此我已经准备多时了。” 宋夫人这才缓和了些表情,拍了拍宋嫣的肩膀:“嫣儿,莫要被此事影响了心境,宋织不过是个烟花之地的野种,无论什么方面都是比不过你的,眼下我们只需给她狠狠一击,将她下嫁给那男人,日后便不会再有人来碍眼了。” 宋嫣听着宋夫人的话,心里波动了几分,话虽是如此说,但她仍是觉得如此太便宜宋织了,表面上应下了宋夫人的话,心底倒是又生出一计来。 宋织回房后开始琢磨起原书剧情来,原书中女主一直走着苦情路线,以至于有些细节她看过后都不想去回忆,但有些不容忽视的细节,努力回想起来,应该是对她日后有所帮助的。 宋织很快想起来女主有着曲折纠葛的身世,由于这段剧情实属狗血,宋织选择了跳章,只知道女主其实并非宋王爷的亲生女儿,她的父亲另有其人,并且这人身份高贵,丝毫不逊色于宋王爷。 可这人究竟是谁,宋织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因为原文中最后也没将这段剧情给交代清楚,苦情女主也没有和亲生父亲相认。 宋织冥思苦想一阵,只能隐约想起那人曾给母亲送了一支玉簪,但由于母亲从未和女主提起过这事,那玉簪也就一直没有被女主拿出来使用过,只当是母亲的遗物,被好好保存了起来。 想到这,宋织连忙来了精神,在女主为数不多的寒酸家当中翻找起来,虽然想不起那人是谁,但若是能找到玉簪,再循着踪迹去查探,总能有些眉目的。 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对于宋织目前来说太过重要了,为了避免靳衍这头行不通,宋织做起了第二手打算。 很快,宋织果真在一个破旧的箱子底找到了一直被仔细包裹好的玉簪,拿在手中端详片刻,宋织虽不懂玉,但也能看得出这玉簪碧绿通透,实属上品。 如此珍贵的东西,就被女主压在箱底下,实在是可惜,翻来覆去又看了看,宋织并未在玉簪上看到什么其他的记号或是线索,除了名贵,这玉簪代表不了任何身份。 有些无奈,但宋织也没打算放弃,打算将这玉簪带去当铺碰碰运气,一般电视剧里,事情的转机往往就发生在当铺,拿着这样一支名贵的发簪去典当,说不定能被人认出个什么来。 又在屋内细细将整本书的剧情梳理了一番,距离晚膳还有一些时间,宋织将玉簪戴在发髻上匆匆出了府。 身为王府小姐,宋织身侧却连个伺候的丫鬟也没有,备马车这样的事,宋织自然也不想平白无故去触霉头,只身出府倒也省去了被人知晓她外出的事,只要赶在晚膳时分回府,就能免去些许不必要的麻烦。 宋织一路朝着淮京城中最大的当铺前去,城内一片繁华,宋织赶路的途中也不时侧眸看向街边的街景,古风的建筑,新奇的小摊,来往的行人三三两两有说有笑,热闹得很。 原书是架空历史,这里并不属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天下正处繁荣昌盛的和平年代,靳国一统天下,临旁小国皆为靳国俯首称臣。 如此盛世,宋织倒是不禁想,自己要是能让靳衍成功登基,她在这个世界还能混上个皇后来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那些渣男贱女狠狠踩在脚底下,还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真是做梦都会笑醒了吧。 随即想到靳衍冷漠的面容,宋织轻叹了一口气,但愿靳衍脑子能放聪明点和她强强联手,如此一来她也不用大海捞针一般,找一个自己压根不记得的女主亲生父亲了。 一路来到淮京当铺,高耸的建筑占据了整个街道的中心,伫立在此处无一不彰显着它的豪气和壮阔。 宋织探头朝里面看了两眼,当铺内人来人往,单从衣着看来就知道出入此处的无一不是身份高贵的富人,就连跟在人后边的下人,似乎都比她要穿得体面。 宋织大概能想到自己如果贸然进去,守在门口的当铺小厮定会将她拦在门外。 视线落到当铺一旁刚停下的马车上,马车里缓缓踏出一只精美的绣花鞋,宋织灵机一动,连忙移动步子朝着马车走去。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前前后后十来个下人伺候着从马车上下来,一行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主子身上,并未有人注意到一旁悄然靠近的宋织。 直至那女子昂着头傲慢地走进当铺,宋织不着痕迹地跟在了她十来个下人的末端,不近不远的距离仿佛她也是下人中的一位。 守在当铺门口的小厮抬眼看了看宋织,下意识瞥了眼她朴素的衣衫,随后见宋织垂下头跟在人群后便也移开了视线,只当不知道是这家小姐不知何时新招来的小丫头,笨手笨脚的,还掉队。 顺利进了当铺,宋织停下脚步没多久便没再看到那位小姐一行人了。 看着当铺内奢华的装饰,和摆放在屋内的典藏,宋织觉得自己可算是来对地方了,既然小说中设定女主的亲生父亲非富即贵,那么这支玉簪在这里肯定有人能认识。 与此同时,当铺二楼的包厢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一名身着墨衣的年轻男子身姿挺拔地从屋内走出,站在走廊上,视线正巧落到了一楼右侧的柜台前,宋织正将玉簪递给柜台里的分掌柜查看。 视线里,宋织衣着素雅身姿窈窕,仅是遥望见一张精致的侧脸,靳越便一眼认了出来。 脚步顿在原地,修长的手掌轻抚着走廊上的围栏,微眯起眼注视着宋织,靳越没想到会在此处碰见宋织,王府的大小姐,只身出入当铺实属奇怪,再看她的衣着,没有半分大户人家的样子,反倒是迫不及待拿出那支玉簪,仿佛很缺钱的样子。 派人去查探宋织的底细很快就有了消息,一个王府的庶女,身份低微,母亲出身青楼,如此身份的确让人不耻,难怪宋王爷从未宣扬过自己还有位长女。 但宋织出入东宫一事让靳越很是在意,没能在靳衍口中问出些什么来,心中始终是放心不下。 正想着,宋织这头有些失落地将玉簪收回,垂眼看了看玉簪,下一瞬微微仰头,和靳越毫不掩饰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宋织心里一惊,怎么如此冤家路窄,在这地方都能碰见靳越,张了张嘴不知该做何反应便见身处二楼的靳越眉眼一弯,露出一抹温笑后缓缓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靳越高高在上的样子让宋织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他的眉眼间虽是一片温和,宋织却不难在他眼底看到一抹阴暗,仿佛在算计着什么。 呸,渣男! 在心底咒骂一声后,宋织有些警惕地看着靳越,他堂堂二皇子,怎会出入民间的当铺。 双唇紧抿着看向靳越,宋织又很快将视线收回来,既然靳越让她莫要声张,她便也没必要和他多过纠缠,又是浅浅一蹲,行了个敷衍的礼拿着玉簪转身便走。 站在靳越身后乔装打扮后的太监很快认出宋织的身份来,皱着眉头看向没有礼数的宋织压低了声音:“殿下,这不是那位宋家千金吗,她来当铺做什么?殿下来此被她瞧见了,若是她传了出去恐怕会对殿下不利,小的这便去将她抓回来警告一番。” 靳越收回视线,眼底温和的目光似是在蕴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情绪,轻笑一声摆了摆手,语气平静淡漠:“不必了,抽空去查一下她来此当的什么东西,今日先行回宫,要尽快将这份大礼给皇兄带回去才是。” 第8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贪婪的女人 次日,东宫。 靳衍坐在书房内一脸阴沉,一双剑眉随着燕离将消息全部说完后,在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 手中本把玩着的佛珠被瞬间捏紧,靳衍直立起身来沉声开了口:“可有听见二皇弟在屋内的对话内容?” 燕离摇了摇头:“二皇子心思缜密,包厢外防守严密,实在难以窃听,不过今日在淮京当铺还瞧见了一人,宋王府大小姐,宋织。” 这个名字像是一道符咒一般让靳衍身子微微颤动了一瞬,眸光微微闪动,而后又沉静下来:“她去那里做什么?可是与二皇弟同行?” 说完这话,靳衍的面色似乎更阴沉了几分,似是在为自己对这个名字如此敏感而感到不悦。 “似乎只是打算典当一些物品,并未见她和二皇子有过交集,据之前的消息看来,宋大小姐与二皇子也应当是不认识的。” “典当了何物?” “一支玉簪,据分掌柜称,那支玉簪实属上品,应是价值不菲,并不像宋大小姐这等身份能拥有的东西,但当下他并未报出高价,宋大小姐自是不满意,便未能成功典当。” 说罢,靳衍陷入了沉思。 自宋织提出胆大包天的要求后,靳衍便心烦意乱,一个王府的庶女,竟胆敢盯上当朝太子妃的位置。 宋织离去后,靳衍便立即派人将她的底细查了个便,除了不怎么光彩的身世,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甚至听闻她在宋王府也并不受宠,就连夜莺坊那日,也是遭人陷害被强行送入了他的房中。 可即便如此,眼下的事情说明,这个贪婪的女人的确缺钱,想要权势和荣华富贵以此来摆脱她的原生家庭,这个女人有着十足的野心和十足的心计。 这支名贵的玉簪不知她是从何得来的,兴许是偷了王府中的东西也说不一定,一想到这女人还有偷窃的行为,便更让靳衍感到不耻。 靳衍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想起宋织那一脸精明自信和他谈条件的样子,眼底露出冷意,为何偏偏是这样令人厌烦的黑心女子能够被他触碰。 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院中的太监前来跪在书房外传报道:“太子殿下,二皇子前来求见。” 剑眉紧蹙,靳衍可不会觉得靳越最近三天两头往东宫跑是为了和他增进兄弟感情,不知他又要耍什么把戏,起身沉着一张脸推开了房门。 刚从书房出来,靳衍一抬头立即顿住了脚,视线紧锁在院中,身子骤然紧绷起来,死死盯着靳越身后跟着的两名宫女,心下已是知晓了靳越此来又是来试探他的。 燕离也是神色一变,看着靳越带着一脸温和的笑,却只觉得这笑里像是藏了无数把尖刀,不知何时就会向靳衍刺来。 果真如靳越所料,他故意带着宫女来此,靳衍的反应更加印证了他昨日在当铺得到的消息。 此前靳衍身边从不近女色,虽觉得奇怪但也并未令人放在心上,可眼下靳衍面部僵硬,神色古怪,若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又怎会被区区两个不起眼的小宫女给牵制住。 靳越眼底的笑倒是多了几分真实,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他先一步开口道:“今日得了闲便想着来东宫与皇兄切磋一下棋艺,没有打扰到皇兄吧?” 背在身后的手紧捏成拳,靳衍看着靳越一副了然的样子,眼神逐渐寒厉起来。 昨日靳越在当铺的包厢中究竟谈了些什么,似乎已经明了了,这才得了消息就上他这来印证来了。 寻常宫中皇子皇妃身侧带几个宫女再正常不过了,但靳衍早已明令禁止东宫内出现宫女,靳越如此明目张胆带着宫女前来,靳衍却又不能直接将人遣走,只能死死地站在原地,警惕万分。 这该死的隐疾早已让靳衍伤透了脑筋,身体不受控制地本能抗拒着女性。 思绪间,靳衍不禁想到了宋织,那张美艳动人的脸庞出现在脑海中,脸上带着赏心悦目却令他极其不悦的笑容。 唯独这个女人令他心境平和,不论是靠近还是触碰,皆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靳越见靳衍迟迟未回话,不紧不慢轻唤了一声:“皇兄?” 靳衍眸色一沉,已然不悦,却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冷声道:“孤与二皇弟似乎并未到闲暇时刻要切磋棋艺的情谊吧,孤事务繁忙,二皇弟请回吧。” 靳衍不留情面的话语并未让靳越面露难堪,他们之间不和早已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并未彻底撕破脸皮而已,不过靳越此时还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离去。 抬手示意,靳越笑道:“皇兄说话还是如此刻薄,既然皇兄繁忙,我便不再多做打扰,今日来也给皇兄带了些礼物,无论如何皇兄也请手下我的一番心意。” 话音落下,靳越身后接到指示的两名宫女立刻有了动作,一人手中托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不明物体就要朝着靳衍而来。 靳衍霎时瞪大了眼,身体几乎是立刻就有了不适的反应,全然做不出应对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名宫女不断向自己靠近。 身体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咬着,靳衍面目铁青,下一瞬就要在此崩溃一般。 燕离瞧见形势不对,立刻上前一步大喝道:“大胆!将她们拦住!” 两名宫女被吓得花容失色,两侧立即有士兵冲了上去将两人拦住,宫女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压根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靳越倒是一脸平和,眼下所见他十分满意,他几乎能确定,这两名宫女若是再靠近半步,靳衍就能当场引发恐慌失去理智,如此有趣的一幕也算是他近日来见过的最令人欣喜的场景了。 “皇兄这是做什么,我好心赠礼与你,若是不愿收,也不必如此为难我手下的人吧。” 靳衍屏着呼吸死死盯着靳越,他怎会不知自己眼下是多么的失态,可他根本无力反抗,勉强站在原地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面对靳越的质问,他根本无力再开口应对。 燕离自知此时大事不妙,靳越这是有备而来,若是再不将其遣走,后果不堪设想:“二皇子言重了,您的心意太子殿下怎会不愿收下,但这都是规矩,但凡送入东宫的礼物,都需经过严密的检查,太子殿下身子精贵,自是不能含糊,还是先交由下人检查再拿到太子殿下面前过目吧,今日太子殿下还有诸多事务,既然太子殿下送客了,还是请二皇子先回吧。” 靳越微眯起眼来,心下有些不悦,最精彩的部分并未能看见,眼看宫女手中的东西被人取走,她们也再没了理由靠近。 咬了咬牙,靳越淡漠地看了靳衍一眼,今日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如此便足矣,心中冷哼一声行了礼转身便离去。 直至院内再次安静下来,燕离遣退了院中其余人,连忙赶回靳衍身边,这才见靳衍惨白着一张脸,似是还未缓过神来:“殿下,您感觉如何,可要服药?” 靳衍僵直的手臂缓缓有了动作,艰难地扶在房梁上重重地舒了口气,脸色却仍未缓和过来,好一会才气若游丝道:“不必,扶我进屋。” 燕离心下仍是担忧不已,伸手扶着靳衍的身子也能感觉到他的微微颤抖,病情似乎越来越重了,那些药不过是凝心静神的辅助药,服用多年也未见有半分好转。 此乃心疾,想要根治,还需另寻办法。 将靳衍扶到书房内的软塌上靠住了身子,燕离踌躇半晌还是开口道:“殿下,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而谎称此举定是听到了一些风吹草动,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事态严峻,若是能有一丝办法,也请殿下顾全大局,莫要意气用事。” 燕离的话自是指的宋织,燕离知晓靳衍瞧不起宋织,更对宋织厌恶,但宋织却是这么多年来靳衍唯一能触碰的女子,兴许事情的转机就在这里,或许希望渺茫,但仍是应去试一试。 见靳衍仍是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燕离继而规劝道:“殿下,那女子想要的不过是钱财和权势,虽成为太子妃是她最想要的,但就凭她现在的处境,太子若是用其它条件与她交涉,兴许她会松口也说不一定,不过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女子,殿下与她各取所需便好,何须如此介意。” 靳衍沉着一张脸,在软塌上休息了片刻面部血色才稍有了回转。 今日靳越带着宫女前来东宫令他始料未及,他的心疾并非什么无关紧要的秘密,并且太容易被人察觉,这些年走漏了什么风声也是极有可能的。 而除去靳衍想要利用此事大做文章,还不知暗地里有多少豺狼虎豹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此事一日未能解决,他的处境就更危急几分。 屋内沉寂片刻,靳衍眸色暗涌流动,毫无血色的嘴唇缓缓开合道:“那便再去会会她,她若无用,便将这个碍眼的女人立即处死。” 第9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你这是打算再一次对孤…… 又过去了几日,宋织并未被人发现她那日短暂的出府了一趟,毕竟除了想着找她麻烦,这府内上下也不会有人惦记她。 不过宋织心里倒是有些发愁,那日柜台前的那位分掌柜看上去也是资历颇深的一位中年男人了,但他在看过玉簪后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根据这支玉簪应值的价值给宋织报了个价格。 宋织自然不是真的想将玉簪典当了,但总归只是去碰碰运气,女主也是在小说大后期才发现了自己曲折离奇的身世,她眼下着急也没用,只能之后再看看有什么线索能帮到她了。 玉簪一事没能有着落,宋织却发现这几日宋嫣有些奇奇怪怪的。 因为闲着无聊,宋织有事没事便想着上宋嫣眼前晃悠,宋嫣如此不待见她,若是见到她了,总归是会来酸上两句,就算是打打嘴炮,也算是消磨时间了。 可哪知,宋嫣一见了宋织便神色古怪转身就走,也不多和她说什么,更不来找她麻烦,可把宋织给无聊的,整日只能在荒凉的小院里拔杂草玩。 不过看宋嫣这副样子,宋织心里倒是猜测着,兴许是宋嫣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但动作也太慢了一点,有什么招数就不能快些使出来吗,她等得花儿都谢了。 直到今日傍晚时分,宋嫣总算是主动出现在了宋织眼前,看着院门前笑得一脸纯真无害的宋嫣,宋织难得好心情,笑脸相迎:“妹妹今日怎有空到我这小院中来?” 宋嫣带着笑意的眼扫视了一圈这荒凉的院子,和她所住的院子天差地别,虽嫌弃这里的破烂,但每每来此宋嫣心里都一阵舒坦。 什么样的人住什么样的地方,像宋织这样身份低贱的庶女,住在这里自是再合适不过了 宋嫣脸上并未表露分毫,连忙招来身后的丫鬟拿出提前备好的糕点和甜汤,声音软软糯糯的:“姐姐,这几日为了父亲的寿辰我都忙昏了头,没能有时间来看你,你这院子到了冬日想必是冰冷至极吧,妹妹准备了些甜食,给姐姐解解馋也暖下身子。” 好一个温柔体贴的贴心妹妹,宋织笑着接过提篮,甜腻的香气扑鼻而来,但宋织并不喜甜,不由得轻皱了一下眉头。 心里琢磨着宋嫣此来的目的,便见宋嫣自顾自地走进了院中,仍在四下打量着,像是在查看着什么。 这并非是宋嫣第一次来此处,如此打量着实有些奇怪,宋织抿着嘴也没多问什么,提着提篮上前两步神色如常道:“妹妹既然来了,可要进屋坐坐,这糕点闻着香甜,一起享用吧。” 宋嫣闻声回过神来,迅速收起视线不难看出脸上不屑的神色,她是什么身份宋织又是什么身份,这般破旧的屋子她才不愿进去,更别说和宋织一同享用糕点了。 嫌弃的话到了嘴边倒也成了惋惜的拒绝,只闻宋嫣轻声道:“若是能同姐姐一起享用糕点自是再好不过了,可父亲的寿辰将至,娘一直督促着我排练舞蹈,眼下已是耽搁了片刻了,姐姐好生享用罢,我这便先离去了。” 宋织没做挽留,看着宋嫣缓缓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挑了挑眉梢,她走这一遭是为了什么。 回到屋中,宋织打开提篮检查了一下篮中的糕点,看起来不像是下了毒的样子,再取少许糕点和甜汤扔到院中的泥土中,蚂蚁啃食后也无异样。 既然糕点是正经糕点,那宋嫣来此便是有别的目的了。 入夜。 宋织正在屋内对之后要发生的剧情进行记录,宋王爷寿辰可是个关键的剧情点,关系到她和靳越的发展轨迹,也对她之后的人生有着极大的影响,马虎不得。 女主在寿辰宴席上初次与靳越相遇,这本该是十足苏爽的剧情点,让原本默默无闻的女主能够在宴席上大放光彩,并且清新脱俗的模样吸引了靳越的注意,狠狠打了宋嫣和宋夫人的脸。 可奈何原剧情是,女主本是准备了一支美艳绝伦的舞蹈,却被宋嫣陷害剪烂了裙子,地面抹了油脂,最终摔了个狗吃屎在宴席上,丢尽了宋王爷的脸。 到最后一点反击也没有,就这么默默吃了一肚子哑巴亏。 想到这段剧情宋织就直摇头,这得是什么绝世大冤种才能这么苦情。 宋织并不想在宴席上引起靳越的注意,但也不想让宋嫣太过得意,得想法两全其美的法子才行。 心下正思索着,寂静的屋内突然传来一丝响动,并不刺耳但也动静不小。 宋织眉头一皱,下意识朝窗外看去,光影下,一抹暗影迅速从窗边晃动,转瞬即逝却叫人立即警惕起来。 “谁!”宋织厉喝一声,站在原地没有动。 下一秒,独属于男子才会有的脚步声步步逼近房门前,宋织沉下脸来,身子已然紧绷,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宋织小心翼翼地靠近房门前,紧紧将茶壶攥在手心,看来不安分的宋嫣开始行动了,这次竟找来男子夜袭她的闺房,好在她跆拳道黑带也不是白练的,眼下先逮着这人日后再找宋嫣算账。 忽的一声闷响在门外响起,宋织神色一凛,立即推开房门,连眼前是谁都还未曾看清,宋织用力将手中的茶壶向来人砸去,准备将其一招击毙,打他个措手不及。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宋织的手腕被硬生生地止住了动作,极大的手劲抓得宋织手腕生疼,眉心瞬间皱成一团,手心一松,茶壶随之落下碎了一地。 眼看自己被牵制住,宋织脸色一变,强忍着疼痛正要给人来一个过肩摔,一抬头竟看见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庞,正阴沉着脸色,淡然冷漠地看着她。 靳衍的面容迎着屋内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冰冷的视线像是要将人冻僵一般。 宋织想要使出过肩摔的动作僵住在原地,怔愣地眨了眨眼便很快回过神来:“殿下……你怎么在这?” 话毕,宋织视线缓缓下移,竟发现门前还瘫倒着一个已没了意识的男子,衣着简朴,头发凌乱。 还没弄清眼下究竟是什么情况,靳衍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你这是打算再一次对孤进行行刺?” 宋织张了张嘴,心下有些无语,大半夜莫名其妙出现在女子的房间外,这大反派怎还反倒怪她正当防卫了,真是有理说不清。 手腕被掐得火辣辣的疼,宋织娇柔的肌肤已是红了一片,难忍疼痛地挣扎了几分,靳衍才不紧不慢收回了手,拿出毛巾一边擦手一边抬腿跨进了宋织寒酸的房屋中,很是嫌弃的样子。 宋织看了眼昏迷在她门前的男子,直到侧开身子让光亮照过来,宋织才发现,这人竟是前些日子宋嫣找来的演员。 心下瞬间了然,难怪今天宋嫣专程来了一趟她的院子,敢情是来踩点来了,夜里便让人来她的院中,想干什么应该是不言而喻了,真是低级。 但靳衍又怎么会在这? 宋织收回视线转过头来,只见靳衍一身华贵的玄色长袍,袍身虽未有绣纹,但仍能看出丝绸的上等品质绝非常人能拥有,腰间系着莹白的上等玉佩,从头到脚无一不是高贵身份的体现,像是生怕无人知晓他是太子一般。 看得出来靳衍此行特意低调打扮了一番,但宋织只觉,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是否对乔装打扮有什么误解。 恐怕这便是靳衍最低调的衣衫了,却仍是和这间寒酸的小屋显得格格不入,站在屋内十分违和。 此时高贵的太子正嫌恶万分地看着破旧的椅子,似是在思索自己是否要坐下。 宋织见状连忙再次试探地问道:“殿下深夜造访,可是有要事相说?” 靳衍沉着脸收回了眼神,不再紧盯着那把椅子,只是站在原地也没有坐下:“明日这下人醒来后你且将此事圆过去,切勿让人知晓孤今夜来过此处。” 宋织歪了歪头,很快反应过来靳衍口中的下人是指如今昏迷在房门前的那位演员。 她这也算是因祸得福,靳衍的突然造反阴差阳错将宋嫣低级的计划给全数搅乱了。 心下平缓了几分,宋织似乎大概能猜到靳衍今夜来此是所为何事了,嘴角扬起一抹笑,视线微微向门前的人影飘去:“殿下误会了,那人并非我院中下人。” 靳衍眉头一皱,眼底厌恶的神情更加明显了几分:“一边说着要想成为太子妃,一边深夜与男人在自家院中私会。” 紧锁在宋织脸上的视线向房门前移去,靳衍冷笑一声朝着宋织靠近了两步冷声道:“宋大小姐,你觉得你这般水性杨花的女子,如何配做孤的太子妃?” 靳衍毫不留情的恶毒话语引得宋织笑意僵在嘴角,话音落下,空气骤然安静了下来。 转眼间,靳衍并未看到宋织脸上或是慌乱或是屈辱的半分表情,反倒是冷艳淡然地瞪了他一眼,似是在嘲笑他的无知。 如此眼神,令靳衍心中实属不悦,他并不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不对。 两人还未再次开口,突然院外传来众多脚步声,齐刷刷朝着宋织的小院逼近。 “有人来了!” 第10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这两姐妹今日这是要撕…… 远远传来几道划破寂静黑夜的凶悍脚步声,夹杂着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和一道极为突出的尖细女声。 “我真的瞧见了!”是宋嫣。 宋织眸色一沉,陡然意识到了什么,漆黑的眸底划过一丝厌恶,这下便意识到宋嫣今夜此举的真正目的。 这男人不知是宋嫣用什么办法悄无声息弄进她的院子的,待男人进入院子后,宋嫣便带着人来她的院子“捉奸”,这是要将她不清不白的名声给彻底坐实。 宋织立刻有了动作,三两下冲至房门口将晕倒在地的男人猛地托起,像是在拖一具死尸一般一点也没客气,迅速将人拖进了屋中。 “还愣着干嘛,赶紧藏起来!”宋织压低声音,视线落到屋内唯一能藏身的衣柜中,眼下已是别无他法了。 宋织将衣柜打开,径直将昏迷的男人扔了进去,一回头看见靳衍仍站在原地。 “你在命令孤?” 宋织瞪了靳衍一眼,这时哪还有时间和他多做解释,院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见靳衍僵直着身子,宋织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快步走出房间将门带上,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当一众人冲进宋织寒酸的小院时,冲在最前面的,便是趾高气昂的宋嫣,此时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甚至连装出平日里的温顺模样也懒得装了。 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众家丁丫鬟,宋织并未在人群中看到宋王爷和宋夫人,想来宋嫣也不敢大半夜去叨扰两位,最终找来了丁管家一同前来。 众人进院便见宋织独身一人站在院中,皆是一愣,本就觉得这事不大可能,丁总管为难地张了张嘴,正要对宋嫣说什么,只见宋嫣斜着眼看了眼屋内亮着的灯火嚷嚷道:“姐姐,你今日做得可太过火了,若不是被我瞧见了,你还打算偷鸡摸狗到什么时候!” 此话一出,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也没曾想宋嫣直接了当就将话给说了出来,这要不是这么回事,怎收得了场。 可宋嫣压根没在担心的,她早就让那人找准时间潜伏在了宋织的屋外,兴许宋织现在自己也没发现自己的院中多出了个男人吧。 宋织却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宋嫣,语气不慌不忙:“哦?妹妹这是看到什么了,大半夜带了这么多人来我院子里,可是想一起看点什么?” 宋嫣一愣,宋织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淡定,这也是她近来气得牙痒痒的原因,不过宋织这会是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待会就叫她再也笑不出来。 看着宋织淡然的脸庞,宋嫣皱起眉头来厉声道:“姐姐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今日傍晚我来姐姐院中给姐姐送糕点,而后练完舞,想着姐姐若是没睡,便来找姐姐取回今日送你的食盒,哪知我竟在你院中看见了一名男子的身影!” 宋织的视线落到了今日接过后就随手放在了院中石桌上的提篮,提篮里装着一个平平无奇的食盒,冷笑一声,轻飘飘问道:“妹妹苦练舞蹈一整日,不休不眠夜里来我这,就为了专程取这个食盒?” 话音落下,一众人也瞧见了宋织视线所指的方向,同下人用食所用的差不多的食盒,此时就孤零零摆在石桌上,如此食盒,似乎的确不值得宋嫣专程来要回去,还是在夜里。 宋嫣一时语塞,尴尬地看了眼那食盒,怎么也没想到里面装着宋织平日里吃也吃不上的美味糕点,她竟连看也不看一眼,就这么放在石桌上。 可重点不是那事,宋嫣咬了咬牙,连忙将话题又拉了回来:“我、我就是闲来无事,想借此顺便来看看姐姐,这有何不可!可姐姐,若不是我今夜多此一举,又怎会看见你与男子在堂堂宋王府中,行如此勾当!” 宋嫣身侧的丫鬟碧绿见状,连忙跟着帮腔道:“对,我也亲眼瞧见了,而且当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小姐还大喇喇邀请了那男子进屋,想必此时,那男子就在那屋中!” 宋织冷冷地看了宋嫣一眼,声音犹如淬冰般冰冷,似是对她这般下作的手段感到不耻:“宋嫣,你身为女子,可知污蔑一个女子的清白是多么令人恶心的事情,你既然口口声声说看见我屋中有男子,为何不当场揭穿我,反倒在发现后还跑去叫了一大堆人来?” 宋嫣愣在原地,似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宋织,狠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将她做的事清清楚楚道了出来,她的确是在污蔑宋织,可那又怎样! 宋嫣很快回过神来,这都是宋织自找的,明明就是个下贱的青楼女子所生的庶女,还自命清高,进到宋王府就是她的不对! 想到这,宋嫣又理直气壮起来:“哼,说这么多,你让大伙进你屋里看看不就知道了,你这小破屋中,又怎能藏得下一个男子,那男子就在屋中,开门就能看见!” 家丁和丫鬟为难地面面相觑,谁能想到平日里温顺可人的二小姐,今夜会如此咄咄逼人,而平日里逆来顺受的大小姐,竟说出如此惊天骇俗之话。 这两姐妹今日这是要撕破脸啊。 都是被宋嫣找来看好戏的,她自然是要越多人看见越好,比起让宋王爷宋夫人亲眼看到,让下人们将此事传遍整个宋王府更加有力,甚至传向宋府外才最好。 站在另一侧的丁管家一直未曾开口,但眼下剑拔弩张,大半夜的也总得有个交代,为难地看了一眼宋织,硬着头皮道:“那大小姐待小的进屋查看一番,孰是孰非便能见分晓了。” 宋嫣一听,嘴角扬起笑来,赞赏地看了一眼丁管家,这下宋织可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宋织淡漠的脸上浮现出几丝冷鸷来,若说之前就是为了报复宋嫣在小说中欺负女主把她给气着了,那现在宋嫣是真的惹上她了。 宋织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心肠的圣母,甚至一肚子坏水。 屋中的确有男人,还不止一个,宋织心里丝毫不慌,只是冷眼看着已是准备进屋的下人们。 不知道一会打开门看到她屋中的太子殿下,这些人会被吓成什么样子。 见宋织这副神情,宋嫣愈发觉得自己快要得逞了,那男子现在肯定已经在宋织的屋中准备好了,心情大悦,勾了勾手让跟在后面还未进到院中的其余下人也叫了进来,人多才热闹嘛。 宋织荒凉的小院自打住人以来,就没这么热闹过,在宁静的夜中,几乎宋王府所有未入睡的下人都赶来此处看热闹来了。 后来的人还不明所以,便有先来的替其解释,丁管家一行人还未走到宋织的房门前,院子里几乎要炸开了锅。 “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大半夜的,都聚在这干嘛?” “这可不是小事,之前不就传闻大小姐在夜莺坊与男人苟且,如今还将人给带回了院子里,现在就在这屋中呢。” “话可不能乱说,这也太离谱了吧,没有证据的事,可别胡乱污蔑啊。” “事情都闹到这地步了,能是污蔑吗,若是没亲眼瞧见,二小姐会让这么大一伙人在这白看戏吗。” “说得也是,快看,要开门了。”liJia 听着身后的人对宋织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宋嫣得意极了,看着丁管家带着人已经走到了宋织房门前,清了清嗓大声道:“你们可都睁大眼睛看着,宋王府堂堂皇亲国戚,竟闹出如此笑话,败坏家风,真是可耻之极!” 宋嫣字字恶意,直指宋织。 瞪了一眼宋织,厉声呵斥道:“丁管家!开房门!” 冬夜的风拂过,宋织衣着单薄却并未觉得冷,漆黑的眼眸却像是结上了一层霜,冷冷地盯着宋织,抿着嘴一声不吭,也没有半分要阻拦的意思。 气氛紧绷之际,吱呀一声,破旧的房门被丁管事推开。 方才议论的众人也安静了下来,屏着呼吸探着头往里看,院子内静谧无声,皆是在等待一个结果。 宋嫣冷哼一声,推开眼前的人就上前几步,要亲自捉宋织一个现行,直到她走到房门前,看着一览无遗的寒酸房屋,身子僵在了原地。 空气一片死寂。 破旧的房屋内除了零零散散几件家具,便只剩从窗户外吹来的冷风了。 原本应该藏着一个衣着朴素,面目猥琐的平民男子,此时却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压根不在屋内。 宋嫣视线死死盯着屋中,这不可能,那男子是她亲自安排的,钱也给到位了,那男子感恩戴德叩谢她,不可能会不在的。 屋中唯一能藏身的,便是那个双开门的衣柜。 宋嫣打定主意,人就在衣柜中,拔高了声音尖锐道:“她把人藏在衣柜里了,来人,赶紧把衣柜打开,将人揪出来!” “是,二小姐!” 两名家丁接到命令立刻上前站到了衣柜门前,相互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拉开了衣柜的门。 第11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我就要当太子妃…… 两名站在衣柜前的下人大惊失色,转过头来一脸惊恐地看着宋嫣,不知所措。 衣柜内,只见少许几件单薄的女子衣物,大冷天的连件厚实的棉袄也没有,更别说有宋嫣方才信誓旦旦说的男人。 一览无遗的衣柜,就是将它翻个底朝天,也是找不出半个人影的。 在场的人无一不瞪大了眼,就连宋织也惊愣片刻。 一时间极其寂静。 宋嫣站在房门外瞪大眼睛,微张着嘴唇说不出半个字,几乎连呼吸都快忘记了。 直到宋嫣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丁管家上前半步皱着眉头低声道:“二小姐,真是胡闹,这屋中哪有人?” 不可能! 宋嫣几乎不敢相信,这屋子里怎么可能没有人,那男人明明收了她的钱,她亲眼看见他进了院子,就算此时不在屋中,那肯定也在院子里,没有她的帮助,这男人就算是临时反悔了,也不可能出得了这院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宋嫣口口声声说宋织屋子里有男人,眼下男人找不着了,她怎能不急。 视线飘动了几分,她有些激动道:“肯定在院子里!快,你们快去找,那人肯定还在院子里!” 如此反应,让看戏的下人逐渐觉得奇怪起来,难不成这是宋嫣刻意为之。 碧绿匆忙在院子里寻找了一圈,里里外外,就连堆着柴火的死角也去瞧了一番,尴尬地跑回宋嫣面前几乎要抬不起头来:“小、小姐,没看见有、有什么人在院子里……” 碧绿声音不大,但周围几乎无人说话,这低声说给宋嫣听的话,被在场的每一个人听见了。 宋织站在原地,视线落到了被风吹着微微扇动的窗户上,心中有些诧异,但并没有表现出分毫。 眼下真相大白,哪有什么男子,根本就是宋嫣在此污蔑宋织,在场的下人用难以言说的尴尬目光看着宋嫣,甚有几个胆大的已在小声议论了起来。 宋嫣只觉自己的脸上宛如被扇了一个巴掌,打得她脸颊火辣辣的疼,脸色愈发铁青,紧握着拳头咬着牙,想要再次力争,可根本没有了立场。 丁管家重重地叹了口气,宋嫣虽为小姐,但他也是府上年长的管事的,闹成这样,明天还不知怎么和宋王爷交代,铁青着一张脸大声道:“够了,真是成何体统,都散了!赶紧回去睡觉!明日还要干活!” 宋嫣几乎要惊叫着不许众人离去,可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离去也根本没有把柄再指向宋织,气得脸红脖子粗,也只能恼羞成怒瞪向宋织:“算你走运!” 说罢,宋嫣就想走。 一转身,路过宋织面前,宋织挑眉看了眼想要落荒而逃的宋嫣,就这么放她走了,怪可惜的,不如给大家伙表演个节目好了。 下一瞬,宋嫣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登时尖叫了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脚下一滑,径直在众人面前狠狠地摔了下去,面门朝地,摔了个狗吃屎。 当她那张本就气得嘴歪鼻子翘的脸,一头扎进了宋织院子中的泥土里时,周围不知是谁,下意识偷笑了一声。 紧接着,宋嫣还未抬起头来,接二连三的偷笑声从人群中传出。 宋嫣气急败坏抬起头来,却见脸上满是泥土,那模样更是让本就脸色难看的她,现在更是奇丑无比。 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几乎顾不上形象,就大声呵斥道:“笑什么笑!谁准许你们笑的!是谁绊我!” 众人被吼得鸦雀无声,从没见过平日里温温柔柔的宋嫣,此刻竟像是个泼妇一样。 寂静的小院中,突然一声清脆的笑,毫无顾忌地传入了宋嫣的耳中。 一转眼,她便看见站在一旁的宋织,笑得一脸幸灾乐祸:“妹妹慢走,下次污蔑别人前,可要再多做些准备了。” “你!” 碧绿眼看情形已经对宋嫣十分不利了,天色也不早了,再这么闹下去天都快亮了,见宋嫣还不罢休,连忙拉住宋嫣规劝道:“小姐,咱们快走吧。” 宋嫣怒气冲冲瞪了宋织一眼,任凭她怎么想,也没想到今晚的事情会变成这样,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宋织的小院。 没多久,小院的人群散去,院中空荡荡的,唯有寒风在呼啸。 宋织在院中又站了半晌,这才缓缓迈开步子朝着房屋一侧的窗户处,这里紧靠着王府的围墙,高耸在一旁,不知得要怎样的身手,才能悄无声息在这围墙里外来去无踪。 正想着,忽的一声风吹,宋织闻声抬头。 一袭玄色长袍被风吹着抚动了袍身,发丝飘起,瞬间在人影落地时,也安然无恙地垂落在了来人宽厚的肩侧。 “人都走了?”靳衍脸色不太好看,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出生硬的脸庞上仍浮现着一丝尴尬。 宋织微微一笑,抬眼与靳衍对视:“殿下将那人带到哪去了?” 四目相对,靳衍微怔片刻,他起初在屋内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没多久便将事情听了个大概,从那群人的语气和诡异的行为,不难分辨出,自己误会了宋织,而宋织正在遭到污蔑。 并未多想,自己也不便在此暴露,在人进来之前,便带着那名男子从窗户跃至了围墙外。 而发生了这样的事,靳衍却没曾想宋织会是如此淡定,精致的脸庞上除了深夜带来了几分疲惫,便再无别的情绪,仿佛方才就只是发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看着寒风中宋织微颤的眼睫,靳衍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轻咳一声低声道:“就在围墙外。” 宋织闻言点了点头,想来今天靳衍也算帮了她一个大忙,这便转身要往屋里去:“多谢殿下出手相助,夜里天冷,进屋喝杯热茶吧,方才殿下还有话未与我说完不是吗?” 靳衍一愣,抿了抿嘴跟上了宋织,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 先是被人陷害送到了他的屋中,又是被自己的妹妹陷害与男子在夜里私会,靳衍不知宋织为何引来如此多的苦难,但自己方才这般说她,的确不妥。 骄傲如他,想要致歉的话到了嘴边,看着宋织的背影,却迟迟说不出口,最终也只能在进屋后干巴巴地道出一句:“那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宋织用桌上的茶杯倒了两杯热茶,在外冷了半晌,喝了口热茶这才觉得身子回过神来。 想起那名男子,宋织只是淡淡道:“如此天气,也不知道他在街上睡上一晚,还有没有命活?” 随后,靳衍便在宋织的脸上看到了毫不在意的笑,心下一沉,看来是自己多虑了,这女人心可真狠。 不过总归是那些人不对在先,对于如此事迹,靳衍也感到十分不耻。 已是耽搁了不少时间,靳衍看了眼宋织,将自己来此的目的道出:“看得出来,夜莺坊一事你受了些冤屈,既然你确实与众不同,那便给你个机会试试,那日你我并未发生什么,眼下这些不相干的事自然也不存在,事成后,我便帮你摆平此事,为你证明清白。” 宋织浅尝一口热茶,将靳衍的话在脑子里思绪了一番。 这太子殿下大半夜偷偷摸摸来她的院子,原来是来跟她讨价还价的,太子妃的位置不愿意给,还想让她帮他。 虽然靳衍在小说中的确挺惨的,本该属于他的一切都没了,还被男主光环给压制得死死的,但宋织也没这么无私,要赢就双赢,哪有靳衍独自一人将好处都占了去的道理。 并未看向靳衍,宋织放下茶杯反问道:“太子殿下打算,如何帮我证明清白呢?” 靳衍一愣,这问题自然是没成想过,想了想提议道:“那便给你说门好亲事,自是不会亏待了你。” 这个女人并不简单,靳衍也没打算要敷衍她,该给的他都会给,不论宋织在靳衍看来是个多么心机的女人,既然助了他,他便也不会吝啬。 宋织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殿下如此做法,和我家人给我胡乱找名男子来强迫我成亲,又有何区别呢?” 靳衍皱起眉头来,这哪能一样,他找的人又怎能和宋王府找来的人相提并论,靳衍是当真打算为宋织相个好人家的,可宋织这意思自是再明显不过了,野心十足的紧盯着太子妃的位置。 靳衍眯起眼,宋织的态度已是让他有些不悦,说到底,他贵为太子,左右都是他一句话的意思,在此和宋织说这么多,已是给了她十足的面子,而宋织却丝毫不愿领情。 但思绪回到几日前自己所遭受的困境,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甚至已无法在视线所及处有女子的情况下,极力克制自己的心疾,再这么下去,他断然会露出破绽。 宋织嘴角仍是带着笑,丝毫不慌,虽说她不知道靳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今夜来此,肯定是遇上大麻烦了。 按照原书中的剧情,现在的靳衍早就不是太子了,而他的秘密被暴露出来后,也因此遭受了不少苦难。 当一切都改变之后,眼下的靳衍仍是太子,但他的秘密还被隐藏着,谁知道这当中会发生什么变故,因为她的出现,靳衍的心疾更严重了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如此一来,她的胜算就更大了,她的金手指便是她和靳衍谈判的最有利的条件。 宋织眼眸划过一丝阴郁,宋嫣今日的行为激怒了她,而宋嫣也定不会善罢甘休,不久后的宋王爷寿辰,以及眼下这未解决的夜莺坊一事,只要逮着机会,宋嫣就会再次反击。 宋织没工夫在这新手村一直打怪练级。 站起身来凑近了靳衍几分,宋织感觉到靳衍身子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但随后又缓缓放松了下去,轻笑一声,她柔声劝导道:“殿下,您未曾尝试过,又怎知我不是做太子妃的料,殿下与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若太子真想给我点好处,我的意思也很明了了,别的我都不要。” 顿了片刻,宋织坚定道:“我就要当太子妃。” 第12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宋嫣应是要倒大霉了…… 宋织觉得这场闹剧至少能让宋嫣多少吃点苦头,待天亮后消息传遍了宋王府,怎么说也少不了宋王爷一顿批。 哪知,第二天天亮,昨夜的消息像是被寒风给吹散了一般,并未传出分毫,大家虽然心知肚明但没有一人再对此事多加议论,提也不曾提起。 而宋王爷那边自是知晓了此事,但也仅是知晓了。 不知是宋夫人在耳旁说了什么颠倒是非的话,还是宋嫣一哭二闹三上吊,宋王爷也就随口说了几句,并未斥责宋嫣,更别说责罚了。 最终,事情就像是宋织被莫名其妙叨扰了一晚,随后不了了之了。 宋织对此自然是不满意的。 靳衍这头被她气得牙痒痒转身就离去,太子妃的事没个着落,宋嫣仍在横行霸道。 宋织心里不爽,总得想个办法狠狠修理一下宋嫣才行,虽不说弄死她,但至少也得在她还没离开宋王府之前,叫宋嫣再也威风不起来才行。 宋嫣总在她面前使绊子,一来二去宋织也没了耐心。 思来想去,既然宋嫣这么在乎不久后宋王爷的寿辰,那就让她去拿原女主的剧本好了,免得宋嫣还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能被她骑在头上的苦情女主。 算了算日子,为参加宋王爷的寿辰,近日在江南水乡养老的宋老夫人快要回到淮京了。 宋老夫人今年八十有余,身子骨还算硬朗,虽然在小说中戏份不多,但从文章开篇的只言片语中,能得知她在宋王府也算是德高望重。 宋老夫人上了年纪后便有些尖酸刻薄,虽对宋织也没什么好脸色,当初宋织被接回宋王府时,老太太指桑骂槐将宋王爷好一阵数落。 但宋老夫人对宋夫人和宋嫣也同样瞧不上眼。 一边嫌弃这媳妇上位的手段过于下作,一边又嫌弃宋嫣过于愚笨,放眼整个宋王府,连个能撑起家族的后辈也没有。 长久以来,宋老夫人便不怎么回淮京了,一回来也定是板着一张脸,看谁都不顺眼。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虽然宋老夫人同样不待见她,但宋织觉着,利用宋老夫人的坏脾气,只要略施小计,宋嫣应是要倒大霉了。 * 没过几日,宋老夫人便抵达了淮京,宋王府上上下下忙碌起来,大张旗鼓将人接回了府上。 在院中闲了好几日的宋织,一大早就被叫去了前厅,按规矩,府上的小辈都要前去向宋老夫人请安。 宋老夫人的院子在宋王府的人工湖一侧,冬日的梅花开得正好,倒映在未结冰的湖面上,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丝生机。 近日来府上多了些宋织不认识的人,皆是大老远赶来参加宋王爷寿宴的亲戚。 按照辈分,宋织本该站在前侧,眼下却被安排在了人群末端,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跟在后面的丫鬟。 一众人垂着头站在凉亭外,宋织朝着前面探了探头,隔得老远也能见那刻薄的老太太正板着一张脸。 不知是什么事令她不悦了,一听声音才知,正轮到宋嫣请安了。 “许久不见,怎一点长进也没有!”苍老的声音但却中气十足,显然是不悦极了。 宋织本以为宋老夫人这是在数落宋嫣,心下正满意着却听见了宋嫣令人头皮发麻的夹子音:“祖母,可别气坏了身子,表哥只是见人多了紧张罢了。” 宋老夫人冷哼一声:“七尺男儿,这么点人就紧张,真到宴席那天,岂不是要在众人面前丢我宋王府的脸。” 前方陷入了片刻沉默。 宋织歪头想了想,被宋嫣称为表哥的,难不成是原书中前期让女主暗生情愫的宋志勇。 女主在认识靳越前,一直暗暗爱慕每年都会随宋老夫人一同回淮京的宋志勇,宋织虽然是没明白女主这样的大美人看上平平无奇的宋志勇哪里了,但宋志勇好歹是个正常人,从未为难过女主半分。 大抵也是因为这样,一直遭受着各方排挤的女主,会喜欢上平凡的宋志勇。 而眼下宋嫣这话,显然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女主喜欢宋志勇的事,早就傻乎乎地告诉了宋嫣,明知她现在一旁站着,便故意说着女主心仪之人的风凉话,想让她心里难受。 宋织站在原地轻叹一口气,有什么可难受的,宋志勇脑子本来就不怎么聪明。 正想着,宋老夫人突然开口问道:“宋织呢,怎未见她人?” 宋织一愣,没曾想这老夫人还把她给记起了,顿了几秒,便看到宋嫣微不可闻地皱起了眉头。 看来出风头的时间到了,宋织连忙站直了身子出声道:“祖母,我在这儿。” 说罢,宋织穿过前面几人缓步走到凉亭前福了身:“宋织见过祖母。” 没有抬头,宋织似乎也能感觉到宋老夫人在她身上打量的目光,很快便听到她仍是不满的语气:“怎穿得如此寒酸。” 宋嫣一声轻笑,方才被宋老夫人提到宋织的不悦心情一扫而空,连忙柔声解释道:“祖母,姐姐一向穿得朴素,您莫要见怪。” 随后,话锋一转,仍是不忘踩上一脚:“不过今日向祖母请安这等大事,姐姐也不知捯饬捯饬,实在是有些不妥。” 宋织垂着头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女主的衣柜就那么几件衣服,能穿出个什么花来,还不是因为这一家子的苛刻,说不定一年到头也穿不上件新衣服,更别说其余的漂亮服饰了。 宋老夫人轻咳一声,似乎没把宋嫣的话听进去,只是对着宋织淡淡道:“把头抬起来我瞧瞧。” 宋织闻声缓缓抬起了头,一抬眼这便将宋老夫人的面容实实在在映入了眼中,带着几分威严,又透着几分古板,看得出是位十分有气势甚至难搞的老太太。 宋老夫人看了几眼,左看右看似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宋织看着宋老夫人古怪的神情,大抵是知道她在疑惑什么。 还能疑惑什么,自然是疑惑自己这丑儿子怎么生得出她这么美的女儿吧。 小说中对女主容貌的描写仅停留在文字上,再美的文字也不及宋织穿进书中后在铜镜里真真切切看到的真容,的确是美如画,貌若仙。 虽不知母亲究竟长什么样,但眉眼间却是没有半点宋王爷的影子。 那当然是没有的,毕竟宋织也不是宋王爷亲生的,当时小说此处就给出铺垫,预示着后来女主的身世会有所不同。 不过宋老夫人疑惑归疑惑,看了几眼后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脸色缓和了些许,美好的事物总是令人心情愉悦的,方才被宋志勇气得烦闷心情消散了不少。 宋织视线落到宋老夫人身前石桌上摆着的宣纸上,纸上一排不怎好看的毛笔字写着:今日梅花正盛开,映在湖中好美丽,若问梅花为何开,喜迎祖母归来此。 宋织一脸黑线,大概是知道宋老夫人在气什么了。 这就是女主喜欢的宋志勇吗,宋织还以为古人是张口就会吟诗作词的,这种程度的打油诗,怕是小学生也能写得更押韵些吧。 抬头看了眼一旁有些难堪的宋志勇,四四方方的长相,看面相就是个老实人。 眼下被宋老夫人数落了一番,还被宋嫣嘲笑,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站在一旁垂着头一言不发。 宋织想了想忽的开口道:“祖母,宋织近来对诗词歌赋有些见解,今日见这梅花,有感而发作了首诗。” “哦?”宋老夫人一听,挑起眉梢,看向宋织的眼神里有些质疑,“说来听听?” 宋嫣皱了皱眉头,哪会想到宋织突然要作诗。 而在她看来,宋织哪是会作诗之人,她连学堂都没上过。 往年在宋老夫人面前可是连话都说不上几句的,今天竟然还主动站出来,这是要做什么。 眼下众人的视线集聚到宋织身上,宋嫣只觉风头都被宋织给出尽了。 但咬了咬牙也没出声,只觉得宋织能作出什么样的诗,不过是和宋志勇差不多的打油诗罢了,想出风头,不过是换个丢脸的方式罢了。 宋织不慌不忙扬起一抹笑,脸上却是带着令宋嫣有些心里没底的自信。 如果上学的时候再认真些,说不定现在她还能用那唐诗三百首在这本书里当个赫赫有名的女诗人,不过是几朵梅花,幼儿园不就学过一首。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宋织幽缓的声音在凉亭中响起。 话音落下,周围安静了几秒,很快站在后侧的几人有些惊愣地小声议论起来。 宋嫣瞪大一双眼看着宋织,这是宋织去哪里学来的,怎么也不可能是宋织自己作出的诗吧,张口就来,难不成早有准备。 宋老夫人抿着嘴沉默了片刻,很快露出一抹欣慰的神情,抬起干枯的手轻拍了几下:“不错,这诗不错,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一年来,你长进不少啊。” 宋织微微颔首,笑得腼腆:“献丑了,谢祖母夸奖。” 也谢王安石指点,抄袭之罪,莫怪。 宋嫣却是站不住了,思来想去宋织怎么也不可能会作诗的,看来是她小瞧了宋织,还以为她今日毫无准备,没曾想早就不知请谁帮忙作诗,就等着此时在宋老夫人面前出风头。 这本是宋嫣表现的大好时机,她知晓宋老夫人喜欢吟诗作对,早在前几日便找人替她做足了准备,可眼下竟被宋织给抢了先。 她手头的那几首诗似乎并没比宋织的诗好上多少,想要狠狠压上宋织一头,她此刻脑子里却又想不出别的来了。 情急之下,宋嫣立刻开口道:“姐姐这是上哪偷学的诗,据我所知,姐姐未曾在学堂学过诗词歌赋吧?” 宋织还未开口,宋老夫人却先道:“宋织还未上学堂吗?” 宋嫣一愣,自己险些说错话,不让宋织上学堂这事宋夫人叮嘱过,切莫让宋老夫人知道了,她连忙将话圆了回来:“祖母莫要误会,是姐姐自己不愿去,怎么劝也没用。” 宋老夫人一听,自是不悦了,她从不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宋家不论男女,都应上学堂,目不识丁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宋织,为何不去学堂!” 宋织不慌不忙看了宋嫣一眼,她眼下还有别的计划要进行,并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和宋嫣斗嘴,便也只是轻描淡写道:“我并非未上学堂,只是妹妹不知晓罢了。” 谁知,宋嫣却紧咬着不放,哪会知道现在的宋织可是经历了九年义务制教育的人,还以为宋织就是那个整天窝在荒凉小院的无知女子:“姐姐莫要骗祖母了,本不想叫姐姐丢脸,可姐姐如此在祖母面前摆弄不知从哪偷来的诗,企图将祖母蒙骗,那我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说你真上了学堂,那你将方才那首诗,在纸上写出来让众人瞧瞧!” 编一首诗没什么难度,更何况还能求于旁人相助,可真要宋织写字,临时抱佛脚也没有用,宋织仅能识得几个字,就是专门学过这诗,写出来一定是歪歪扭扭的,更何况她还不一定写得出来。 想到这,宋嫣心里就直嘚瑟。 宋织看着桌上上笔墨纸砚的确微蹙起了秀眉,毛笔字她可没练过,写出来不像那么回事写了也讨不到好处。 视线落到宋嫣得意的脸上,宋织垂下眼眸来。 既然宋嫣要上赶着找事,那将原定的计划改变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正想着,宋老夫人开口道:“既然这样,宋织,你写一个来看看。” 宋织不慌不忙应下声来,上前几步刻意绕到了宋嫣和宋老夫人中间,在两人之间隔出了一人的距离来,抬手提起毛笔沾了些许墨,看似胸有成竹的样子。 宋嫣心下有些奇怪,宋织怎还是这副淡定的模样,难不成她准备真有如此充分,连字也一并练了去? 心下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见身旁的宋织忽的抬起头朝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哐当—— 下一瞬,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声,伴随着周围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以及宋嫣拔高几度的尖叫声:“宋织,你疯了你!” 第1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美女的事,你少管…… 乌黑的墨将宋嫣白色的裙身染黑,沾起的墨汁甚至飞溅到她大惊失色的脸上落下墨点,显得更加狼狈不堪。 宋嫣扭曲着一张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宋织泼了一身墨。 而方才宋织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分明看到,宋织根本就是故意的。 宋嫣的大叫引来众人注目,她却已是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抬起手就要向宋织推搡去。 宋织早有准备,等的就是这一刻。 身子敏捷侧开,本就处于宋老夫人和宋嫣中间的宋织,在两人之间让出了一个身位。 已是出手的宋嫣压根来不及收手,全然没想到宋织会突然避开,一双手径直就朝着坐在石凳上的宋老夫人推去。 “哎哟!” 宋老夫人本就在宋嫣惊叫过后正要探头来看,刚一探出身子来,宋嫣站着墨汁的黑手直接推在了她肩上,身子不稳,一个踉跄,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翻身向后仰去。 一声闷响,宋老夫人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这、这……祖母!不、不,祖母,我不是故意的,祖母,您没事吧,快起来,我扶您起来!”宋嫣猛然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连忙上前去扶。 宋嫣躬着身子,伸手抓住了摔倒在地疼得直叫唤的宋老夫人。 周围也陷入了一片混乱,谁曾想好端端写个字会突然闹出这么大动静,宋老夫人一摔倒,众人都围了上来,又惊又慌,生怕将她这老身子骨给摔出什么事来。 眼看人群聚拢,宋嫣的身子正好背对着宋织,周遭并未有人注意到站在宋嫣身后的宋织。 宋织扬嘴一笑,只能委屈下这老太太了。 下一瞬,宋织在无人注意的一侧伸出手来,宋嫣正要将宋老夫人扶起来,身后一股推力,让她承受着宋老夫人的重量根本站不稳。 一个踉跄,宋嫣大叫一声,抓着宋老夫人猛地向前了几步。 紧接着,两人直冲向靠着湖边的凉亭围栏,宋老夫人挣扎的瞬间,身子不稳,往后仰去,径直从围栏翻了下去。 坠落之际,她下意识抓住了扶着她的宋嫣,两人齐刷刷掉进了湖水中。 扑通—— 一声响,惊起的冰冷湖水溅射在众人身上,激起好大一片水花。 空气停滞了一秒,随后便伴随着尖叫和惊呼声,一时间水中和岸上都乱成了一团。 “来人!快来人!老夫人掉进水里了!” “快救二小姐,快来人啊!” 众人大惊失色,皆在大喊,却纷纷迟疑不敢有动作。 寒冬腊月,这么冷的天,湖水虽未结冰,但若是跳进去,定是会被冻得动弹不得,更别说救人了。 刺骨的湖水中,宋嫣脸上的墨被洗去,在周身晕出一团黑来,但脸却被冻得煞白,拼命挣扎着,却差点溺死在湖水中。 在水中死命挣扎着,她忽然感觉自己找着了什么着力点一般,用力一蹭,总算是将自己支棱了起来,摆动着四肢拼命往岸边游。 岸上却一片愕然,他们竟看见宋嫣不顾宋老夫人的安危,还将宋老夫人当做踏板,一脚踢开了宋老夫人自己游走了。 而宋老夫人冻得嘴唇发乌,在原地扑腾着,几乎快要没力气浮起来了。 宋织淡漠地看着一片波涛的湖水,仿佛此时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站了片刻,眼看宋老夫人就要下沉,宋织忽的一脚跨上凉亭的围栏跃进了湖中。 片刻后,宋嫣游上了岸,宋织拖着宋老夫人也上了岸。 周围急急忙忙围上来一群下人,又是毛巾又是热汤的,唯独宋织孤零零地站在人群外,任由身上冰冷的水直往下淌,却无人问津。 宋织面无表情拧干身上冰冷的水,嘴唇冻得颤抖,动作也有些迟缓。 过了好一会,突然人群中发出响亮的一个巴掌声,伴随着宋老夫人沙哑的怒斥声:“你这孽畜!给我去闭门思过,一个月不许出来!” 宋嫣本被冻得快失去知觉了,被扇了一巴掌后霎时回过神来,再一听宋老夫人的话,立刻瞪大了眼睛,连忙哭着跪在地上求饶:“祖母,不、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一个月,父亲的寿辰就要到了,我为此准备了很久了,怎可一个月之久,我不能关这么久啊!” “你还有脸说!就你这样的,还出席什么寿宴,把她给我带下去!” 宋嫣一听更加慌乱了,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恶狠狠地拨开人群指着宋织大喊道:“是她!刚才是她推我的,是宋织泼我墨水,再将我和祖母推到湖水中的!祖母,要关就关她,把她关起来!” 宋老夫人才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庞再次难看起来,站起身上前两步对着宋嫣的脸又是一巴掌:“你还有脸说!方才要不是宋织,我这条老命就交代在湖中了!来人,把她带下去!” 周围没一人敢拦,更没一人敢帮着宋嫣说话。 方才人人都看在眼里,是宋嫣踹开了宋老夫人独自求生,也是宋织跳进湖中将宋老夫人救了上来。 宋嫣还反过头来要栽赃给宋织,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很快便有人来将大喊大叫的宋嫣押走了。 而后,宋老夫人将视线转向角落里的宋织,眼眸深沉了几分。 她自是没想到,方才自己坠入湖中,竟是宋织跳下来将她给救了上来。 宋嫣平日里嘴爱在她面前说好听的话,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可生死关头,竟将她当做踏板。 而宋织平日里闷不吭声,看似出生低微不受重视,却是唯一舍身救她之人。 宋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朝着宋织开口道:“宋织,你过来。” 宋织身上仍在淌着水,反观已经恢复了些许气色被众人簇拥着的宋老夫人,她就像只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甚至没人要给她抵上一条毛巾。 但此刻宋织的心中却是平缓的,总归是看到了自己想要的,这点冰冷换来的也算是值得了。 沉默地走到宋老夫人面前,便见宋老夫人示意下人给她递来了一条毛巾。 宋织抬手接下,便闻宋老夫人开口道:“今日多亏有你,回去让下人给你备点风寒药,过几日你父亲寿宴,就由你顶替宋嫣的位置,可别出了差错。” 周围人皆是一愣,宋织一个庶女,本是没资格参加的,就算破例让她参加,也只能是待在角落,上不得台面的。 可眼下竟然要让宋织顶替宋嫣的位置,这叫人怎么不惊讶。 可惊讶也只归是惊讶,宋织救了宋老夫人,大家都看在眼里,宋老夫人要做此决定,自然是没有半点问题的。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本是要在寿宴上一展风采的宋嫣被关了禁闭,毫无出头之日的宋织竟成了最大的赢家。 如此一来,那日的风光还不得全被宋织给占了去。 宋织心里倒是波澜不惊,她也没想要什么风光,不过是想打压一下宋嫣罢了。 不过既然有了意外收获,她也就顺势接下了。 僵硬的身子微微半蹲福了身,宋织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是,我会好好做的。” 说罢,宋老夫人打算赶紧回屋换身干净衣裳,正要走又顿住了脚步,上下打量了宋织一番,皱着眉头道:“那日可别穿成这副模样就来了,回头置办几件拿得出手的衣服,可别丢了我宋家的脸。” 说完这话,宋老夫人才收回了眼神,带着自己的人转身离去。 另一群人见宋老夫人走了,连忙也跟了上去,虽然他们没那个胆识跳下湖中救人,但嘘寒问暖自是不能少的。 独留宋织站在原地皱起了眉头。 说是让她置办,这不给钱,她怎么置办啊。 正想着,离去的人群中又折返回一人来,宋织闻声抬头,便见宋志勇一脸凝重小跑着到了她跟前。 宋织看着宋志勇下意识有些尴尬,这个时间点原女主早就是满眼爱心的爱慕宋志勇了,也不知道宋志勇看出来了没有,如果早已心知肚明,那对于现在的宋织来说多少有些尴尬。 还未开口,却闻宋志勇忽然道:“宋织,方才,我看见了。” 宋织一愣,抬起头来与宋志勇对视,抿着嘴并未说话,不承认也不反驳。 宋志勇很快又道:“你为何要故意推宋嫣,你险些害死她们你知不知道!” 宋织原本扳回一城的喜悦心情顿时荡然无存,沉下脸来看着宋志勇冷漠道:“看到了,便看到了,不用特意来通知我。” 宋志勇瞪大眼,没曾想宋织会这般回答他,咬了咬牙又急忙道:“宋织,你怎突然变成了这样,此前宋嫣同我说你最近性情大变我还觉得她在说笑,如此看来,你真的变得很奇怪,你怎是会做出这样的事之人?” 宋织听着这番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道德绑架,难不成她得像原女主一样任由宋嫣或是旁人欺负她,她才是个正经人吗。 这顶想要强行扣给她戴的苦情女主帽子她可不戴,视线再次落到宋志勇身上,尽管现在的宋织冻得浑身僵硬,但仍是在嘴角扯出一抹笑来。 这凉薄的笑看得宋志勇一愣,这样的笑他以往从未在宋织脸上见过,但这样的笑却反倒给宋织的脸庞增添了几分媚意,水灵的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竟让本想指责宋织不是的宋志勇心头一跳。 看着宋志勇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宋织的笑意更深了,明明是勾勾手指头就能钓到的男人,女主还在前期和他上演了一场爱而不得的苦情戏,可真够难看的。 没时间和宋志勇瞎耗,无关紧要的人物,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摆了摆手,宋织收起笑来,转身离去前冷漠地道了一句:“想不通就别想了,这不是你该掺和的,我奉劝你,美女的事,你少管。” 第14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你以为孤这是在请求你…… 第二日一早,宋织起身后并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感叹了一下自己这硬朗的身体,便开始琢磨着上哪去搞一件得体的衣服来应对寿宴。 把女主的家当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也只翻出几枚寒酸的铜板,别说买件衣服了,就是块破布都买不起。 靠自己肯定是买不起衣服了,宋织很快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人选。 论有钱,谁还能比当朝太子殿下有钱。 上次靳衍虽被她气走了,但他们之间总归是还有事情没解决的,虽然还不能一举说服靳衍娶她当太子妃,但谈谈条件让靳衍送她件衣服,靳衍应该是不会吝啬的吧。 打定了主意,宋织便动身朝着皇城去。 宋织也没想到当初看小说时,这段被她吐槽的,女主和男主发现皇城密道借此私会的剧情,现在竟成了她的通行证。 这条隐蔽的小道利用皇城复杂的地形,正巧避开了一切巡逻死角,只要一直沿着这条路走,再穿过两个矮洞,便能悄无声息混入皇城。 此前宋织一直觉得这是一大bug,威严皇城有着这么一条密道,那不早被有心之人给加以利用了,没想到最终自己成了利用这个bug的有心之人。 不过也正因为这是bug,除了文中本该知晓的男女主,便只有书外的读者才知道这条密道了。 穿过密道,宋织根据上次来此的记忆一路朝着东宫去。 愈发靠近东宫,宋织便愈发觉得东宫这头阳气很重,走在道路上几乎看不见宫女,越往里更是只有太监和侍卫的身影。 而当她大摇大摆出现在前往东宫的道路上时,便不断引来了注目,宋织却丝毫不慌。 只见众人一见宋织,刚打算上前制止,一抬头看清宋织的脸庞后,便连忙又止住了动作,恭恭敬敬垂着头恭送宋织离去。 自打上次宋织被靳衍“请”到东宫来后,东宫中便有传闻传出,太子这是要立太子妃了,而宋织的脸庞过于明艳,以至于见过一眼的宫人,这一次便又一眼就认出了宋织。 未来的太子妃,这是又上东宫寻太子去了,拦不得。 宋织倒是走得顺畅,心下甚至觉着,自己这要是再在东宫出现几次,日后连密道都省了,这都快能随意进出皇城了吧。 正想着,已是走到了靳衍的院门前,正在门前值守的太监垂着头一见女人的裙摆顿时警铃大作,一抬头看见来人是宋嫣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迎了上来:“宋小姐,您来了。” 太监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仿佛宋织早已是东宫的常客了一般。 宋织认出这是上次来宋王府带她入宫的太监,也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对,连忙福身道:“公公,殿下可在院中,今日有些事来此与太子相说。” 太监哪受得起宋织的礼,连忙将身子弯下惶恐道:“奴才这便去给宋小姐通报。” 宋织站在院外等待着,站了一会,便听见太监尖细的声音不时从里面传出。 “殿下,这是何意?” “殿下,这恐怕……” “殿下,您当真……” “是,殿下……” 宋织有些不明所以,这太监进去通报,怎还支支吾吾起来了,不知在里面说什么说了半天,过了好一会才见太监面色古怪地出来。 “宋小姐,请随我来。”走到宋织面前,太监垂着头示意宋织进去。 跟着太监往里去,宋织却发现太监并未将她带到靳衍所在屋子中,方才他明明不是进的这间屋通报啊。 心下有些疑惑,宋织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公,咱这是在干什么?” 直到绕过前院,太监将宋织带到了一间侧屋前才顿住了脚步:“宋小姐,殿下吩咐您先在此换身行头,随后再去主屋见他。” 宋织不解地朝屋内看了一眼,一间很普通的房间,似乎只是院中一间空闲的屋子,可靳衍让她换衣服干什么,她可不觉得是自己还未提出要求,靳衍就跟会读心似的知道她此来是为了讨件漂亮衣服。 果不其然,当宋织进到屋中看到桌上备好的太监衣物时,黑了脸。 并未换衣,宋织拿起这套太监服饰就朝着主屋去,不等人通报,径直推开了主屋的房门。 屋中的人闻声抬头,乌黑的眼眸在看见宋织未按照他预想的着上太监服饰后,剑眉蹙成一团,显然不悦:“你怎还未换衣?” 宋织将太监的服饰径直放到靳衍身前的书案上发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靳衍一愣,看向宋织的眼神有片刻迷茫,随后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一般,答非所问:“你有事找孤?” 宋织也发觉了些许不对,看靳衍这样子,像是知晓她会来,所以才直接让人把她带去换衣服。 这样一想,宋织才反应过来,难怪院门前的太监说的是“你来了”,难不成靳衍正巧今天也派人去找她了。 想明白后,宋织也不知是该恼还是该笑,本想着占点靳衍便宜,没想到靳衍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看来今天不替靳衍办事,是讨不到半分好处了。 这便又将衣服拿回了手中开口道:“殿下今日可是派人上府上去传唤我了?不过正巧我也有事拜托殿下,这便先一步入了宫,既然如此,那我便直说了,殿下想让我帮忙可以,但我也有个小小的要求,还望殿下允诺。” 靳衍闻言皱起眉头来,这女人开口闭口就是要求,她怎那么多要求。 瞥了眼宋织那副精明的模样,靳衍不悦道:“你以为孤这是在请求你?” 宋织尴尬地摸了摸鼻头,这反派脾气可真不好,看样子这是以为她又要以太子妃之位作为要求和他谈条件了,不过宋织的目的的确是这个,但并不急于现在,待靳衍意识到她真的是个有用的帮手后,自然会上赶着娶她的。 宋织很快解释道:“殿下息怒,是我有求于殿下,不知殿下因何事而困扰,我自然是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的,事成后,我只是想让殿下赐我一件衣服罢了。” 见宋织好言好语诉说着,靳衍听完脸色缓和了些许,视线落到宋织的衣着上,才发现这几次见这女人似乎都穿得太过寒酸了。 起初以为宋织只是那时并未刻意打扮,现在看来,这女人之前要去当铺典当首饰也是真的缺钱了,连件像样的衣服也拿不出来。 再一联想到宋织住的那件破旧的房屋,实在很难想象,就算是庶女,但堂堂宋王府也太苛刻一了点。 收回视线,靳衍松了口:“不过是件衣服,今日若是确有成效,少不了你的赏赐。” 许了诺,靳衍下意识将视线又移到了宋织的脸上,想在她脸上看见些贪婪的神色,却见宋织闻言只是淡淡谢过,福了个身便转身去换衣服了。 在靳衍看来,宋织应是个贪财至极的女人,也不难想象她为何会如此,穷酸成这样,又怎能不想多有些钱。 可方才的宋织看着又不像那么回事,这女人野心就那么大偏要当太子妃么,拿钱办事不也能让她荣华富贵享不尽。 未能想通宋织的目的,没过多久,房门再次被推开,穿着一身太监服饰的宋织走了进来。 宋织纤细的身子穿着略有些宽松的太监服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梳上去的发髻被太监帽遮住又露出了她那张明艳的脸庞,眉清目秀,未施粉黛也仍是动人,实在是不怎么像个太监。 宋织走到靳衍跟前学着太监的样子向靳衍行了礼,靳衍却是皱了皱眉头:“如此不行,你得在脸上再画个妆。” 宋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肌肤吹弹可破,方才在铜镜中也瞧见了,完全是一副故意扮成太监的女子模样:“稍后我便再将自己捯饬得像一些便是,殿下还是先告诉我,今日需要我做什么吧?” 说到这个,靳衍不免怨念地看了宋织一眼,说到底此事还都因宋织而起,她还有脸同他谈条件,自己惹出的事,就应当她自己来解决。 不过靳衍也并没这般小心眼,今日一事倒也可以看看宋织对他是否真的有用,心下仍有些不安,但还是沉着嗓子缓声道:“前些日子孤传唤你到东宫一事被母后知晓了,这几日她便在唤孤得闲了前去德兰宫,想必是要向孤问清此事。” 宋织闻言点了点头问道:“那殿下打算如何与皇后娘娘说起呢?” 靳衍看了眼宋织,连忙打住了她的念想:“莫要痴心妄想,就算是孤与母后说起,母后也是断然不可能接受你成为太子妃的,如何与母后说起是孤的事,但德兰宫遍地是宫女,你只需待在孤身旁,随机应变即可。” 宋织无奈地摊了摊手,她也没打算让靳衍今天就去和皇后说啊。 不过宋织也大抵明白了自己的用处,对于靳衍来说,前去德兰宫这一路上甚至进了宫殿都是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引得他心疾发作。 靳衍去一趟德兰宫都如此紧张,那些宫女就算是女人,也只敢远远望着他罢了,又不可能扑到他身上来。 不过看样子靳衍的心疾的确比以往要严重许多,否则也不可能让她扮作太监陪同。 这是宋织表现的好机会,不知道能不能再制造些小麻烦,让自己显得对靳衍更有用处一些呢。 宋织嘴上乖顺应了下来,转身前去为自己上妆,心里已是开始盘算起来了。 第15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这女人,似乎比他预想…… 直到一切都准备妥当,宋织跟在靳衍身后,只觉此时的靳衍还未走出东宫,便如临大敌一般,背脊僵硬得像是一块冰雕。 靳衍带着一行人朝着德兰宫前去,一路上气氛都有些沉重,仿佛这不是去面见皇后,而是去奔丧。 宋织想起,书中似乎有提到过,现在的皇后并非靳衍的生母,而是靳衍母亲死后过继到皇后膝下的。 本就不是亲生母亲,靳衍还这么抗拒女人,那想必和皇后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去,只是碍于身份在此,不得不唤她一声母后。 看着靳衍如此紧张的样子,宋织不禁有些好奇,靳衍的心疾到底因何而起。 小说中对此并没有细说过,只知是靳衍幼年的阴影,能让人心理产生扭曲的阴影实在令人难以想象,但遭遇了这样的痛苦,靳衍如今仍是成为了一个十分优秀的少年。 光是这点,靳衍就比许多人强上不知多少。 想到靳衍最终在小说中的结局,宋织的确有些惋惜,虽然和靳衍的相处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但宋织还是想着,既然剧情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如果能帮助靳衍治好心疾,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心下一阵胡思乱想着,一行人已然来到了德兰宫前。 门前一众太监宫女站在两侧,见到来人立即跪下身来:“参见太子殿下。” 靳衍的身子在听到女声后不自然地顿住了,下意识想要后退却是硬生生将脚站稳在原地,缓了口气才开口道:“免礼。” 一名太监起身后上前向靳衍报道:“殿下,皇后娘娘在后院等候您多时了,奴才这就替您带路。” 说罢,太监又转身对着靳衍身后的人摆手道:“娘娘喜静,你们都先退下吧。” “是,公公。”跟着靳衍来的一行人垂头应下,转身就走。 徒留宋织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怎就退下了,退下了还怎么跟在靳衍身边。 正不知要怎么办才好,靳衍侧头朝她看来。 靳衍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周围宫女带来的压迫感在此时稍微得了些缓解,很快便道:“你跟着。” 宋织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跟了上去:“是,殿下。” 带路的太监狐疑地看了眼宋织,只觉这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像是没见过这小太监,但瞥见靳衍有些阴沉的脸色,也不知是哪里惹得靳衍不悦了,不敢多说,连忙转身带路。 德兰宫的后院很是僻静,虽是冬季但仍是种满了四季青,一片绿植映入眼帘,连带着空气都要清新几分。 小道尽头的凉亭修得宽敞,坐落在一棵大榕树下,亭侧还落下些许碧绿点点,一副生机盎然的景象。 宋织没敢多瞧便已是跟着靳衍来到了凉亭前,只见两步台阶上的凉亭内,一双华贵的绣鞋映入眼中,仅看裙摆处用金线勾起的裙边,就能知着此衣之人身份高贵。 “儿臣见过母后。” 宋织一愣,连忙弯下腰:“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并未过多注意靳衍身后的太监,只是淡淡地指了指身侧的位置,开口的嗓音温婉贤淑:“坐吧。” 靳衍的脚步有些僵硬,步入凉亭内便离皇后过于近了,而皇后身侧还站着两名宫女,更是让他头大。 但此时自是不可能不动的,靳衍只得硬着头皮踏上台阶,刚一有动作,身后也传来声响,察觉到宋织紧跟着自己,心下不知怎的,倒是松了口气。 宋织虽然不怎么知道现下是个什么情况,但随机应变还是难不倒她的。 跟着靳衍踏入凉亭内,便见皇后身后的宫女就要上前来给靳衍斟茶,宋织连忙先一步接过宫女手中的茶壶谄媚道:“让奴才来吧。” 说话间,顺势就将宫女的身子挤开,与靳衍拉开了一段距离,斟上茶便就地站着,隔绝了宫女与靳衍之间的距离。 靳衍看着茶杯中冒着热气的茶水怔愣片刻,这女人倒是挺会来事,心下放松了几分但仍是坐得有些僵直,没能有勇气直视皇后,只想着尽快结束谈话离开此处:“母后近来身体可好,这几日事务繁忙,听闻母后唤儿臣前来便没能第一时间过来。” 宋织趁此偷偷抬眼瞄了一眼皇后,雍容华贵,气质不凡,果然是母仪天下的女人,和电视剧中所看到的大多数皇后如出一辙,令人仅是看一眼,就觉得像是在仰望一般,明明皇后是坐着,她是站着的。 皇后似乎对靳衍漠然的态度已是习惯了,浅尝一口茶柔声道:“兴许是到了冬日,总是觉得有些疲乏,不过我也知晓你平日里抽不出空来,这便不曾叨扰过你,但这次急着唤你来,是想问问,太子这是有了心仪女子吗?” 靳衍的眉头在听见女子二字后,微不可闻地轻皱了一下,薄唇紧抿并未第一时间答话。 皇后瞧见靳衍这副模样,眼眸中流露出几分惋惜来,没等靳衍说话又接着道:“听闻你前几日传唤了一名女子去你宫中,也不是本宫想着管束你什么,只是这些年来任何女子你都瞧不上眼,就是见也不愿意见,整个东宫连个宫女也不曾有,这便觉得好奇,若是真有了心仪的女子,尽管同本宫说,本宫自是要将此事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宋织站在一旁觉得有些奇怪,这皇后说话的态度怎么这般卑微,明明贵为皇后,就算靳衍是太子,如今还未登基那也是小辈,怎么也不该是这样的态度吧。 再反观靳衍,似乎并没把皇后的好言好语听进去,整个人依旧紧绷着,像是时刻提防着周遭的任何一个女人一般,生怕这些女人突然有个什么动作。 这完全是鸡同鸭讲,宋织不禁有些同情皇后,但这其中肯定没这么简单,靳衍都不是皇后亲生的,这皇后如此在意靳衍做什么。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靳衍察觉皇后说完了话,虽没太听进去,但还是开口敷衍道:“劳母后费心了,此事儿臣自有定夺。” 皇后脸色僵了一瞬,面对靳衍的淡漠似是有些伤神,张嘴欲再说什么,对上靳衍的眼眸又硬生生将话止在了肚中,只好抬手招来身后的宫女吩咐道:“太子难得来一次德兰宫,去将今晨备好的糕点端上来让太子品尝品尝。” 靳衍下意识就要张嘴拒绝,却在宫女应下声迈开步伐后,又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了。 周围的女子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惊心不已,哪还有心思去想什么糕点,直到缓过神来,宫女已是快步前去取糕点了。 宋织越发觉得不对劲,这皇后未免也太过在意靳衍了,如果是为了抱靳衍的大腿,那也大可不必。 靳衍本就过继到她膝下了,待靳衍登基,她就是皇太后了,放眼整个后宫都没人能撼动她的位置,她就好生生地在这德兰宫享清福不就行了。 那不是为了抱大腿,又是为了什么呢? 正想着,方才的宫女很快将糕点取来,端着托盘朝着凉亭走来。 宋织抬眼看向那托盘,一盘子各式各样的糕点,显然是精心准备的,这皇后可真是为了靳衍前来大费苦心,总感觉这之中有什么支线剧情,但原书中可一点没提到过。 本着八卦的心,宋织打算日后找机会调查调查,要是靳衍自己愿意告诉她,那就更好不过了。 “哎哟!”忽的一声惊叫,宋织顿时脸色一变。 那端着托盘的宫女正走到凉亭前,因托盘太大未能看见脚下的台阶,一个踉跄就踢到了台阶,身子不稳就要向前摔来。 宋织心中警铃大作,这个方向,岂不是直接就要扑到靳衍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宋织都佩服自己的反应力,电光火石间,她也“哎哟”一声,顺势就朝着前面倒去,直冲冲就朝着靳衍怀里去。 身子迅速栽进一个坚实的怀抱中,宋织整个人下意识就抱紧了靳衍的脖子,整个人将靳衍的身子挡得严严实实的,随后便感觉到了一股从前方传来的撞击。 靳衍下意识抓住了宋织身上的太监服,瞪大眼就看这宫女朝这边扑来,最终却只是碰到了宋织的背部,并未碰到他分毫。 但如此近距离,仍是让靳衍心慌意乱,几乎要暴走,却在下一瞬,被宋织抱紧了脖子,脖颈后传来的温度让他瞬间回了神,好似心境都平和了几分。 哐当—— 伴随着托盘落地的声音,精美的糕点落了一地。 趁着混乱,宋织连忙松开手,微眯着眼摊开了身子,一副晕厥的模样。 方才的宫女失手打翻了糕点,还险些撞上了太子殿下,顿时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跪在地上几乎快哭出来了:“娘娘饶命,殿下饶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知错了……” 宫女的声音吵得靳衍浑身不适,皱着眉头看向在自己身上放松了身体缓缓睁眼的宋织,倒是没想到危急时刻宋织反应如此之快,但这等方式也太过离谱了,靳衍就等着看这女人这是要编出个什么花来。 宋织缓缓睁开眼,还不是为了让靳衍不被女人碰到她才做出这么离谱的举动,好在宫女完全没碰到靳衍,靳衍没事了就行,这便立刻站起身来痛苦地皱起眉头演戏:“殿下恕罪,娘娘恕罪,奴才头晕眼花,奴才这身子……咳咳……” 见宋织咳嗽,皇后连忙用帕子捂住口鼻,下意识就将身子后移了几分。 靳衍也是有些佩服宋织的胆量,这宫女一不小心摔倒吓得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宋织倒好,故意摔倒还敢在他和皇后面前演戏撒谎。 不过多亏了宋织的机敏,靳衍自知此地不宜久留,再待下去皇后也会起疑,连忙作出神情不悦的模样站起身来道:“看来今日不适宜享用母后的糕点,这奴才似是染上了风寒,儿臣这便将人带走以免传染了母后,待日后得了闲再来探望母后,儿臣告退。” 说罢,皇后也只能惋惜地看着靳衍点了点头,不再多作挽留。 靳衍瞥了眼还跪在凉亭前的宫女,就这么走出去势必要经过这宫女。 咬了咬牙,正要说点什么,方才还在一旁咳嗽的宋织立刻动了身子,三两步站在那宫女面前将她的身子挡去大半,直接在中间隔出一条不宽不窄的路来尖着嗓子道:“太子殿下启程回宫!” 靳衍眉梢轻挑看了眼有模有样的宋织,这女人,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有用。 第16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宋织这是,爱慕他?…… 随靳衍回到东宫后,宋织重新换回自己的衣裳,洗去了脸上刻意扮丑的妆容,这便又朝着主屋去,打算向靳衍讨得自己的好处了。 除此之外,宋织对自己今天的表现还算满意,想必靳衍也应该是如此认为,这样一来,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了些力度和靳衍谈条件了。 进到主屋,方才那个一直神色紧绷的靳衍已是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坐在窗边的书案前,任由冬日里的暖阳洒在他刚毅的侧脸上,映出一侧阴影,像是为他尖锐的线条镀上了一层柔光滤镜。 宋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靳衍长得十分符合她的审美,相比男主靳越温润如玉的长相,宋织更偏向于靳衍这样极具侵略性的面容,男人不就应该带着些危险意味才够味嘛。 靳衍察觉到一股肆无忌惮的视线抬起头来,对上宋织毫不掩饰的目光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宋织看他时是带着这样的神情,随后便皱起眉来不悦道:“你在看什么?” 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太好,宋织在心里嘀咕着。 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神色,宋织上前几步说起正事来:“殿下,今日事已办成,我也该打道回府了,殿下此前答应我的事……” 靳衍心中冷笑一声,想来宋织应是要狮子大开口了,很快打断道:“孤既然允诺了,自是不会亏待你,今日你做得还算不错,除了衣服,还想要什么?” 得了靳衍不太真诚的夸赞,宋织露出笑来,心下思索了一阵便自然而然道:“那便再要一双鞋,若是有了华服却没一双鞋子,应是不相配的。” 宋织说完后屋内陷入了片刻沉默,宋织等待着靳衍的答复,靳衍却愣住了。 本以为宋织会要一些金银珠宝,或是房屋地皮之类的,没想到想了半天,她竟只多要了一双鞋子,一双鞋子能值几个钱? 看着宋织还有些期待的神情,靳衍忍不住问道:“你要一身衣服鞋子作甚?” 宋织没想到靳衍居然会问她缘由,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便解释道:“过几日便是我爹的寿辰,正巧得了个能在众人面前献舞的机会,祖母让我穿得得体些,但殿下那日在我屋中也看见了,我并没有拿得出手的衣服,虽然一件衣服一双鞋子对于殿下来说是小事一桩,但却是帮了我的大忙,小女在此先行谢过殿下了。” 男人嘛,说些好听的话将他捧一捧,不就顺毛了。 果不其然,在听到宋织如此说来后,靳衍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靳衍的确是因为宋织摆低了姿态而有些受用,思及宋织所说的寿宴,视线落到宋织身上,不禁在想,这女人跳起舞来会是什么样子。 看着宋织的容颜,甚至不禁开始想,如此娇媚的脸庞,若是要舞蹈,又应是该配上怎样款式的华服和鞋子。 很快靳衍又立即回过神来,那并不是他该去想的事情。 眼下宋织竟然什么都不要,着实让他有些不知怎么接话,顿了半晌,还是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除此之外呢,可还有什么想要的?” 宋织有些意外,自己不过说了两句好话,靳衍这就要上赶着给她送好东西了,看来这反派还挺好哄。 不过宋织的确没什么想要的了,真想要的话,顿了几秒,宋织笑得有些无辜:“殿下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如此追问,这是打算答应我的条件了?” 靳衍霎时被噎住了,他哪可能答应那事,他只是想着这女人想要钱就多塞点钱给她罢了,见宋织这般笑着,连忙呵斥道:“莫要痴心妄想!” 宋织逮着机会自然也要替自己再说道说道,并没被靳衍喝住,反倒有理有据道:“这怎是痴心妄想,殿下,我之前也说了,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又并非我一人获益,今日的情形你也看见了,日后您也不可能一直躲在东宫不见任何人,宫中众多女子,多多少少都会有接触。” 看着靳衍逐渐烦躁的脸色,宋织停顿了一下又道:“况且,殿下就算不娶我为太子妃,到了时候殿下也定是要娶别人的,日后作为君王总不能后宫空无一人吧,娶我自是没了后顾之忧,娶旁人是什么情况殿下您还不清楚吗。” 靳衍被宋织这一连串的话语说得说不出话来,他怎会没想过这些事,这些事是他一直以来苦恼的,所以他才想要尽快治愈他的心疾,可说着容易做着难,眼下连要如何治疗都还不知道。 更别说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况正在逐渐恶化,已是比以前严重了不止些许。 他的确不想娶宋织为妻,但起初不想娶宋织的缘由便是觉得这女人心机太深,况且身份也十足卑微。 但现在,靳衍听着宋织这番话心下又不禁觉得,若是要娶旁的女子,左右还不如娶宋织为妻,至少这女人多少对他还有些用处。 见靳衍有些松动,宋织继而又道:“殿下也说,我今日表现得还算不错,但我身为宫外之人也不能时常伴在殿下身侧,若我不在之时,殿下岂不是很危险,况且我若一直扮成太监,也不便与殿下有过多的身体接触,若再发生今日这样的情形,一来二去我这般胆大妄为的奴才,还不得被拉出去砍头不是么。” 宋织说得头头是道,靳衍甚至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紧抿着唇看向宋嫣,那双水灵的眼眸中也并未有算计的神色,反倒只是十分认真地向他分析着眼下的情形。 这女人还知道自己是胆大妄为,靳衍长这么大,的确是头一次见到宋织这样的女人。 可宋织口口声声说着各取所需,他所需的是能借由可以触碰宋织,进而找寻治愈自己心疾的办法,那宋织所需的又是什么。 要财要权也并非一定要当太子妃,他只要挥挥手,宋织就能立刻获得比现在多无数倍的财力和权力,又何必一直执着于这费力不讨好之事。 心下这样想着,靳衍便下意识问出了口:“你为何如此想当太子妃?” 这倒把宋织给问住了,她的确很想当太子妃,可至于为什么,总不能告诉靳衍,因为她想借由这个高贵的身份,把小说里的渣男渣女给狠虐一番吧。 那除此之外,宋织的确也有别的想当太子妃的理由,全文中她唯一看得上眼的角色就在眼前,那自然是:“因为我想嫁给殿下啊。” 扑通—— 靳衍分明感觉自己顿时心跳漏跳了半拍,宋织仰着脸凝视着他,眼眸中找不到半分作假的成分,唯有那双黑眸中倒映着的他的身影,和那张粉唇一张一合地说着想要嫁给他。 宋织这是,爱慕他? 心中窜出这个念头将靳衍吓了一跳,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他不知自己的紧张情绪从何而来。 他的身份和才能会引得女子爱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靳衍自是知道天底下想要嫁给他的人多了去了,可为何唯独宋织对他说这话时,他紧张得几乎要忘了呼吸。 一直以来他都是厌恶女子,恐惧女子的,从未将任何一名女子放在眼里,更别说去思绪有关女子的事。 而宋织,从起初的厌烦,到如今似是有些习惯了她的与众不同,而因为他对她没有任何过激反应,自然而然,靳衍也能去思绪一些有关宋织的事情。 然而眼下他竟因为宋织一句话而感到紧张,这不太对劲。 靳衍下意识抓紧了座椅的把手,犹如第一次在书房内见到胆大妄为的宋织一般,指尖微微泛白,身体也不自然地紧绷起来,视线飘忽不定。 不想将自己的情绪暴露,靳衍连忙开口道:“你趁早打消念头,莫要再痴心妄想,孤不会答应你的条件的。” 宋织饶有趣味地看着靳衍,她不过就说想嫁给他,他怎紧张成这样了。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难得靳衍拒绝了她,宋织却没觉得有多失落,反正她也知道这事没这么容易,她也并非执着于此事。 日后就算靳衍实在不愿意娶她,她也有个声名显赫的亲生父亲等着她相认。 不过要等找到那位不知名的父亲,实在是有些久,如果可以,宋织还是想选择嫁给靳衍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看靳衍的样子今天是不会想和她多说了,宋织微微一笑朝着靳衍福了身:“殿下虽是不愿意,但还是请殿下再考虑看看,先谢过殿下赏赐的衣服和鞋子,那今日我便先回去了。” 说罢,宋织转身便走了。 看着宋织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靳衍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就这样走了? 心底没由来一股失落,她说着想要嫁给他,他不过随口拒绝了一句,她便不再多说了。 直至宋织的身影消失在屋内,靳衍这才缓缓放松了身体。 脑海中仍是不断想起方才宋织站在屋内看着他坚定地说着想要嫁给他的样子。 有些烦闷地皱起眉头,靳衍似乎并不喜欢这种脑子被占据的感觉。 实在是有些令人不悦,竟然被一个贪婪又心机十足的黑心女子给喜欢上了。 第17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多谢二皇子出手相救…… 从皇城里出来,宋织打算趁着外出,再去探寻一下有关玉簪的事情。 整个淮京也不止淮京当铺一家当铺,说不定在别的当铺也能碰碰运气。 于是宋织并没有立刻打道回府,朝着城中的当铺前去。 一连走了几家小当铺,给出的价格参差不齐,但都只当这是一支名贵的发簪,并没有其余的线索。 刚才在东宫还在想着靳衍那条路走不通,还能找这个名声显赫的亲生父亲,结果两头都是空,两头都没个着落。 宋王爷的寿辰快到了,到时候靳越便会前来此,虽然剧情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但到时候还会不会和原剧情一样和靳越产生纠葛宋织还真说不准。 如果不尽快搞定一个靠山,到时候被靳越给缠上了,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宋织有些烦闷地走在回府的路上,突然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街上霎时爆发出一阵骚乱。 宋织惊愣回头,便见一匹脱了缰的高大骏马此时像是疯了一般在街上横冲直撞,一路朝着这边来,还顺势撞倒了街上不少摊位。 失去控制的马吓得周围的百姓四处逃窜,宋织见状立即就要逃离这危险之地。 一转头,却见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孩童摔倒在路中间,哭得声嘶力竭,而他的家长此时却不知逃到了何处。 眼看那匹马已是要朝孩童的方向奔来,周围却逃窜得空无一人,根本没人能去救这个孩子。 宋织紧拧着眉头,仅是思绪了半秒,立刻朝着孩子奔了去。 不知是谁的尖叫声再次惊了马,就在宋织刚跑到孩子面前,发了疯的马突然加速朝着这边奔驰而来。 眼看已经没了时间再跑,宋织一咬牙,转身将背朝向马匹奔来的方向,一把将哭泣的孩童护在怀中闭上了双眼。 耳畔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突然,一声马嘶声划破天际。 一股剧烈的风从宋织的头顶划过,将她披散在后背的发全数吹起,又凌乱地落下,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 宋织浓密的长睫微颤了几分,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眼前便出现了高高抬起的马蹄,下一瞬就要落到她的脸上一般,却猛地向后退了几步,马头一歪转了个方向落下了马蹄。 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而此时的马背上,不知从哪冒出的男子正死死扼住了缰绳,徒留一个坚实的背影,让人看不清面容。 宋织下意识松了口气,刚才的确是被吓惨了,缓过神来才觉得双腿有些发软,身子微微后仰,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松开怀抱,怀中的孩童已是停止了哭泣,但也是一副被吓傻了样子。 马儿蹬了两下蹄子,被马背上的人拉着站住了脚,那人这才身子一侧,翻身下马。 回头的瞬间,宋织看清了眼前高大男子的面容,脸上的神情顿时更僵了几分。 是靳越。 抬眼便对上那双温和的眼眸,对方显然早已看到了宋织,四目相对后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三两步便走到了宋织面前。 宋织刚平复心情,便见一只纹路清晰的手掌伸到了自己面前,心里咯噔一声,没敢伸手,自己连忙蹭着身子站了起来:“多谢二皇子出手相救。” 宋织本是南方人,口音带着些南方的娇软,又因方才的惊吓微弱了几分,一开口倒显得有些软糯,微微垂眸的样子,显得有些惹人怜惜。 话音落下,宋织就有些无奈,怎有种靳越英雄救美,她这个弱女子要以身相许的故事走向。 靳越淡淡一笑将手收了回来,上下将宋织打量了一番,才缓声道:“没受伤便好。” 宋织眼下只觉得尴尬,本是十足厌烦这个pua渣男,可对方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她似乎也没什么立场对着靳越摆脸色,只能垂下头查看怀中的孩童。 周遭再次恢复了人气,方才逃窜的人群逐渐走了回来。 人群中跑来一位妇女,大喊着孩子的名字冲到了宋织面前,抱着孩子连连朝两人道谢。 经过好一番推辞才婉拒了妇女的谢意,目送这对母子离开后,街道上又恢复了常态,只有宋织和靳越相对而站。 宋织知道靳越在当上太子前总在宫外晃悠,小说中也写到他此前一直在宫外拉拢着一批势力,眼下已是宋织第二次在宫外遇见了靳越。 发生今天这番事,也不知该说是冤家路窄还是自己大难不死。 正踌躇着,站在一旁的靳越倒是先一步开口打破了尴尬:“宋姑娘这是要去往哪里,我的马车就在附近,顺道送你一程吧。” 宋织一听,张嘴就要拒绝,一抬头便看见靳越眼底不容置否的神色。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她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女,面对身为皇子的靳越的搭救和好意若是不领情,实在是有些不识抬举。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宋织小声应下,随着靳越朝他的马车前去。 马车十足宽敞,宋织和靳越各坐一方,自是没有多余的话同靳越说,宋织索性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靳越却是侧眼看着马车内的女子,神色有些复杂。 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真的,宋织对他像是抱有敌意一般,可看宋织的样子,又像是全然不知那日的事情一般。 夜莺坊一事一直被靳越放在心上,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找来的女子是宋王府的长女,如此一来,这不等于自己亲手给靳衍拉了宋王府这条线。 眼下不知宋织与靳衍是否互通了气,对此他还需要再调查得细致一些,若是有必要,兴许得委屈这位宋家千金了。 脑海里似是浮现出方才空荡荡的街道上毫不犹豫冲向孩童的那抹瘦弱的身体,靳越微微眯起眼眸,将宋织的侧脸紧锁在视线之中。 宋织怎会不知侧面一直有一道视线死死地盯着她,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压根不知道靳越在看什么,难不成是小说男女主必然反应,靳越该不是看上她了吧。 宋织不断在心里祈祷着,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根本没察觉有人在看她。 好在没多久,马车便在宋王府门前停了下来。 马车一停稳,宋织下意识送了口气,很快便垂下头朝着靳越道:“多谢二皇子送我回府,今日救命之恩小女感激不尽,这便不叨扰二皇子了,再会。” 说罢,宋织像是生怕再多待一秒似的,迅速下了马车。 直到宋织的身影消失在宋王府门前,靳越这才缓缓收回了眼神。 方才宋织那样子,对自己避之不及,他分明看到宋织离开时松了口气的小动作,看来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缓缓撩起马车的车帘,靳越唤来了下属:“上次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回殿下,属下查到那支发簪似乎是淮京江老板多年前亲手制作的一件工艺品,可为何会在宋小姐手中,其中又有什么联系还在查证当中。” 靳越眼眸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掩埋了下去:“江老板?” 顿了几秒,靳越眼眸里的深色渐浓,情绪让人捉摸不透:“回宫,此事,继续查,查得越清楚越好。” “是,殿下!” 第18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谢谢你,活菩萨…… 宋织刚回到府上,碰上靳越的烦闷心情还没散去,便在自己的院门前看到了宋志勇。 远远瞧见宋志勇的身影,宋织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 显然宋志勇不是碰巧路过这里,她的院子在宋王府最偏的位置,去往哪里都不需要经过这里,宋志勇是专程来此的。 一想到之前宋志勇的迷惑发言,宋织就有些懒得搭理他。 但还未有动作,宋志勇已经先一步转头看见了宋织。 只见宋志勇神色一变,连忙朝着宋织走来,三两步走到宋织面前,开口便质问道:“宋织,你今日一整日不在府上,你去什么地方了?” 宋织眨了眨眼看着宋志勇有些无语,没好气道:“我去哪关你什么事?” 宋志勇一愣,曾经一见他就脸红,说话都支支吾吾的宋织,现如今怎么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一想到兴许是自己语气太过严厉了,宋志勇轻咳一声掩去自己的尴尬连忙又道:“罢了,你不愿说我也不追问了,但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还是莫要整日往外跑,免得引人闲话。” 宋织简直要惊掉了下巴,在原文中,宋志勇几乎都没和女主说上过几句话,完全是女主的单相思,现在倒好,也不知他是以一个什么样的什么,还管上她来了。 上次已是警告过宋志勇了,没想到他完全没听进去。 但宋织知道,宋志勇今日前来,肯定不是为了和她说教的,白了宋志勇一眼,只想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找我什么事?” 被宋织这样一问,宋志勇才猛然想起自己的来意,眉头皱起一副严肃的模样:“宋织,昨日一事你还是赶紧去向祖母承认是你做的吧,宋嫣被关在屋中,已经不吃不喝一整日了,再这么下去,我怕会闹出人命。” 宋织嘴角僵了半晌,这宋志勇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怎么频频惊人。 她都不敢相信这是个脑子里装着脑花的人说出的话,视线落到宋志勇担忧的脸庞上,丝毫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宋织知道,宋志勇十分认真。 缓了口气,宋织才缓缓问道:“承认什么?承认是我指使宋嫣将祖母当做踏板丢在湖中不管不顾的吗?” 宋志勇霎时瞪大眼,全然没想到宋织会这样说,但宋织所指的宋嫣的行为的确属实,而宋老夫人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将宋嫣关了起来。 像是被噎住了一般,宋志勇半天说不出话来,但过了一会还是执着道:“可若不是你将宋嫣推下湖中,宋嫣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了,说到底,事情也是因你而起,宋嫣是你的妹妹,如今在房中不吃不喝,你怎能见死不救,你怎能如此冷漠!” 宋织听着这话只觉得脑瓜子抽疼,这就是苦情女主在这本书中一直这么苦情的原因吗,这一个个配角都跟三观不正似的,又有谁在宋嫣陷害她的时候,为她站出来说过一句话呢。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嫣是在屋中要上吊自杀了,不过是一天不吃饭,看把宋志勇给紧张的。 宋织抬眼看向宋志勇,眼里漠然的神情流于表面,已是不想再跟宋志勇多说了:“你既然看见我推了宋嫣,你怎不去告诉祖母,待你告诉祖母后,宋嫣便会在你耳边对你说‘谢谢你,活菩萨’。” 翻了个白眼,宋织径直略过宋志勇,不再看他一眼,朝着自己的院中走去。 徒留宋志勇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宋织的背影,只觉得陌生无比,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宋织吗。 在宋织这碰了壁,宋志勇有些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宋嫣的院中。 以往热闹的小院如今死气沉沉的,主屋的房门上吊着一把大锁,宋老夫人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打开,就是送饭时也只能从窗户的小口送进去。 这一次,宋嫣是将宋老夫人给彻底惹火了。 宋志勇进院后示意守在门前的两个丫鬟退下,待门前无人后便站在门外朝着里面道:“宋嫣,你多少吃点,这不吃饭可不行,已经一整日了,身体要紧啊。” 屋内静悄悄的,宋志勇的一番苦口婆心并未让屋内有半分动静。 轻叹一口气,宋志勇有些无奈道:“我方才去了宋织的院子,她还是不愿松口,如此一来,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话一出,屋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能听见宋嫣快步走到门前,很快便传来了声响:“你不是说你看见她推我了!那你直接去找祖母啊,你去找宋织干什么!” 宋志勇一愣,为难道:“可昨日众多人看见了宋织将祖母救上岸,而你……我知道你当时也是情急之下的无意识之举,可我这般去向祖母说,祖母断然不会相信我的。” 屋内,宋嫣紧咬着牙,脸上的表情愤怒得扭曲起来,她怎么也没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而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切就这么毁在了宋织的手中。 屋外的宋志勇见里面没了动静,开始担忧起来,连忙上前一步拍打起房门来:“宋嫣,宋嫣你还在吗,你说话啊,你别不出声,实在不行,再想想别的办法吧,说不定还能有办法的。” 宋志勇担心宋嫣会想不开,情急之下只能这般说道。 宋嫣听见这话神情缓和了几分,似是想到了什么,见门外的宋志勇这般着急,她却平静了下来,不慌不忙道:“你真愿意帮我吗?” 虽然宋嫣看不见,宋志勇还是连连点头:“你可千万别想不开,有什么咱们一起想办法,还有饭也要吃,我帮你就是了。” 宋嫣脸上浮现出狠厉的神色来,宋织将她害成这样,她也不会让宋织好过的。 宋志勇的确是个可以利用之人,眼下她出不去,正好让宋志勇帮她将这事给办了,她也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想到这,宋嫣嘴角一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既然这样,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宋织主动去和祖母承认错误。” 第19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老子要她今日在我身下…… 明日便是宋王爷的寿宴,宋织这几日也没工夫去搭理别的事,一个人在院中把宋老夫人安排下来的舞蹈翻来覆去练了几日。 好在宋织也算是有点底子,虽然好些年没跳过舞了,但眼下配上这容貌和身材,就是随便扭两下,也是风姿动人。 而靳衍这边答应赏赐她的衣服和鞋子今日也总算是做好了,但宋织没想到,靳衍这狗男人,居然怕被人知晓他送女子衣服,竟找了民间的一间布行为她制衣,并且派人悄悄来传话,让宋织自行去布行取。 宋织也没个下人可供使唤,只得自己出府前往布行。 白日里练了一整日的舞,直到傍晚才得了闲,赶在布行关门前,宋织如愿以偿取到了自己的衣裳。 还未拆封,宋织走在回府的路上忍不住拆开一条小口往里看。 哪有女人会不喜欢新衣服的,在瞧见面上那层轻纱时,傍晚的晚霞映照在上面,竟还折射出点点星光。 宋织顿时眼睛都亮了,果然有了钱想要什么样的衣服都有,这薄纱下的丝绸一看就是高档货,这换到现代也该是个奢侈品高定了。 将衣服和鞋子收紧,宋织加快了回府的脚步,只想赶紧回到府上将衣服上身试试,若是合她心意,她也不吝啬之后给靳衍剧透一下小说中即将发生的朝政大事,让靳衍小小的开个金手指。 太阳落下山去,还未走回宋王府,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上的百姓陆续返程,很快街道上便恢复了宁静,几时也瞧不见一人经过。 宋织抿了抿嘴有些无奈,书中的夜生活的确有些乏味,不是过年过节,除了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其余路上连盏灯也没有,压根看不见路。 拐过一个拐角,再走不远便能到宋王府了。 正走着,周围突然传来几个节奏不一的脚步声。 宋织一愣,正想着方才还空无一人,这会是从哪来了这么几个行人,一抬眼,却见前方从两侧走来几个男人,视线落在她身上,正不断向她走来。 宋织眉头一皱,一回头,发现身后也有人朝她走来。 显然,她被包围了。 “这妞长得不错啊,啧,难得一见的美人啊。”其中一人在走近几步后看见了宋织的样貌,轻怔一下后,露出了有些猥琐的笑来。 另一侧一人冷笑一声,已然走到了宋织跟前:“不过可惜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红颜薄命。” 身后的脚步也逐渐逼近,一声下流的笑声在耳后响起,宋织回头便见身后那人咧嘴笑道:“如此美人,要不先享用一番再动手吧,正巧哥几个也好久没开荤了。” “那先将她拖到一旁的巷子中去,免得被人看见了。” 宋织眉头一皱,被这几人肆无忌惮的语气给弄得有些不爽,眼眸里闪过一丝暗色,捏紧拳头质问道:“你们是谁?” 一人笑道:“哟,小妞生气了,哥哥最见不得美人生气了,告诉你也无妨,你得罪了宋王府的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 方才那笑得下流之人又补充道:“不过别担心,死前,哥几个会先带你快活快活,来吧美人。” 宋织一听,这下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宋嫣被关起来了还不老实,倒是不知她是怎么足不出户找到这些人的。 冷笑一声,宋织将两手握在胸前扭动了一番,蔑视地看了一圈周围几人,不慌不忙道:“呵,几个地痞流氓,想动我,先问问你自己配不配。” “好大的口气,这妞我喜欢,兄弟们,给她点颜色瞧瞧!老子要她今日在我身下哭着求饶!” 几人有动作的瞬间,宋织一把将手中的衣服裹着纸袋扔了出去,一击击中一人面门。 一转身,一个下劈腿,将迎面冲来的一人面部直接砸中。 “啊!”一声惨叫。 宋织嘴角一扬,拉住方才要她求饶之人,一个过肩摔,狠狠将人摔在他身后正要冲上来的人身上,两个人倒在一起,下面那人承受着一个人击来的重量痛苦不堪。 一个回旋踢,身侧袭来之人的脸颊迅速歪曲,眉心紧皱在一起,发出了痛苦的大叫声。 “哎哟!” “啊!” “唔!” 吃痛声,惨叫声层出不穷,一时间哀叫声连连。 几个手无寸铁的地痞流氓,宋织的跆拳道身手倒还是头一次在实战中施展,不用像比赛时一般省着力气点到即止,大展拳脚的感觉倒是让她心情舒畅了不少。 片刻间,周围瘫倒一片,几人痛苦不已地蜷缩在地上,方才说出的大话全都话为了哀嚎。 宋织站在中间看着再无人爬起来,无奈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将衣服重新整理好,上前几步捡起落在地上的新衣,好在有纸袋包着,可别皱了才好。 抬腿踢开挡在面前的一人,头也不回地朝着宋王府走去。 宋织离开后没多久,一抹黑色的身影带着几人迅速赶到此处,却见一地的人鼻青脸肿,而宋织却没了踪影。 靳衍站在原地皱着眉头怒斥道:“人呢?” 跟不上靳衍步子匆忙追上来的布行老板看到这一幕也惊讶万分,支支吾吾道:“我、我方才,真的看见这几人将那位姑娘围在此地,要对她……可、可怎么会……” 靳衍的眼眸微微眯起,看着眼前横七竖八倒着的男人,这是宋织所为? 布行的老板发现异常后第一时间找到了之前与他接应之人,生怕这名女子大晚上的遭遇不测,正巧在外办事的下属立即向靳衍禀报了此事,靳衍几乎没怎么思考就溜出了皇城赶到此地。 可似乎宋织并不需要他出手。 靳衍眼眸暗沉下来,幽深的眼眸盯着前方街角空无一人的路口,这个宋织,似乎并非他所看到的这么简单,在她卑微的庶女身份下,一定还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殿……少爷,现在该如何是好?” 靳衍缓缓收回眼神,沉着一张脸吩咐道:“将这些人抓起来,把今日之事盘问清楚。” 说罢,靳衍迈开步子就要走,下属一愣,这并不是回宫的方向,连忙追问道:“少爷,您去何处?” 语气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靳衍却并未停下步伐:“去看看这位女侠,有没有将本少爷送的衣服给弄脏。” 第20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这女人就这么喜欢他吗…… 装潢得温馨的小屋中,暖黄色的烛火映照在宋嫣白皙的脸庞上,铜镜中的少女面容带着愉悦的笑,宋嫣今日心情不错。 宋志勇替她找来了人,按照她的要求去吓一吓宋织,逼得宋织不得不自己去向宋老夫人承认是她推了她。 不过这是宋嫣给宋志勇单方面的说辞,宋嫣让宋志勇去找的那群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到底只是去吓吓宋织,还是弄死宋织,那可就说不一定了。 宋嫣想到这就偷笑了起来,说不定还能让宋织死得更惨一点。 人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有什么比除掉了宋织更让人开心的呢。 宋嫣笑眯眯地拿着木梳将自己柔顺的发丝一梳到底,今日便能睡个好觉了。 明日再让宋志勇去宋老夫人面前说上几句,宋王爷寿宴上没了主舞之人,她自然就被放出去了。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声响,宋嫣一愣,连忙转头大喝道:“谁!” 屋内并无其他人,可刚才的声音又是从哪来的,这个时间丫鬟们也应是去睡觉了。 正想着,窗边一道黑影闪过。 下一瞬,宋嫣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便见窗户被人大力砸开,随后宋织面无表情的冷漠脸庞出现在眼前。 仅片刻间,宋织就翻过窗户直冲冲朝着宋嫣来。 “宋织,你、你怎么……唔!”宋嫣话还未说完,一只看似白嫩却攥满了力量的手径直扼住了她的脖颈。 宋嫣痛苦地皱起眉头,整张脸扭曲在一起,喉头被扼住,她几乎无法呼吸,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想要挣扎却被宋织直接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更无法挣脱。 宋织的力道大得出奇,死死地掐着她,像是要将她活生生掐死。 宋织看着宋嫣痛苦的神情,冷漠的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宋织嘴角的笑像是带着死亡的讯号,看得宋嫣浑身发颤,随后她便听见宋织淡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要我的命?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宋嫣心里咯噔一声,她全然没想到宋织这么快就知道是她干的了,不,她压根没想过宋织还能活着回来。 可眼前这犹如厉鬼一般的女子,宋嫣根本没办法将她和以往那个任人摆弄的软柿子结合在一起。 再这么下去,她真的会被活生生掐死,无法呼吸的宋嫣无力地拍打着宋织的手,张着嘴艰难地求饶着:“放、放开我……放开……” 宋织眼眸浮上一抹狠厉,手上一用力,重重地将宋嫣一把摔倒地上。 被松开来的宋嫣瞬间瘫坐在地上,压根无力再爬起来,双手护着自己的脖颈剧烈咳嗽起来,仿佛到鬼门关走了一遭,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丝毫不敢抬头去看宋织此时的表情。 头顶传来宋织的一声冷笑,宋织轻蔑地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宋嫣,低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一阵冷风吹得宋嫣猛地打了个寒颤,待她回过神来时,屋内已经没了宋织的身影,她却丝毫不敢再看那被砸烂的窗户一眼。 * 宋织一路回到自己的院中,方才在宋嫣那并没完全让她心头这口气消下去,但现在还不是闹出人命的时候,她要是在宋嫣的屋子里把宋嫣给活活掐死了,这之前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沉着一张脸准备进屋,还未推开门,宋织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眉头一拧,宋织推开房门却愣住了:“殿下,你怎又来了?” “又?”靳衍此时就站在宋织的屋中,看到从屋外进来的宋织,眉梢轻挑:“孤只是来此看看,今日送给宋小姐的衣服,可还合身。” 宋织瞥了一眼一回来便被自己扔在一旁的衣服,都还未拆封。 她本是满心欢喜想要回房试试新衣服的,全被宋嫣给搅和了。 而眼下这衣袋因为打斗弄得皱巴巴的,看上去就像是被人即将丢弃一般的废弃袋子,宋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抬眼看向靳衍,宋织上前挡住了靳衍看向衣袋的视线:“殿下不是叫我莫要声张,担心被人知道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送了女子一件衣服,这怎还关心起这衣服合不合身了。” 看着宋织蹩脚的掩饰,靳衍眼眸蒙上一层暗色。 显然刚才那群人是被宋织打趴下的,就凭她一个女人,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如果宋织只是一介庶女,以往在青楼长大,那自是没有机会学武术的。 下一瞬,靳衍突然朝着宋织猛地出拳,宋织正巧回头看来,拳劲极大,拳风将宋织两侧的发丝吹动,宋织却瞪大眼呆愣在原地,直至看见骨骼分明的拳头在自己眼前停下,几乎要忘了呼吸。 “殿、殿下这是何意?”宋织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心下已是在思索靳衍的意图。 难不成靳衍今日看到她出手了。 靳衍缓缓收回拳头,这次倒是没再嫌弃宋织屋中的破旧桌椅,手撑在桌上坐了下来:“说吧,你究竟是何人?” 果然,靳衍察觉到不对劲了。 宋织也并未慌张,反正开局一张嘴,结局全靠编,说真话靳衍更不会信。 朝着靳衍眨了眨眼,宋织缓声道:“殿下今日可是看见我受人欺负了,您就不想知道他们无缘无故为何要欺负我么?” 靳衍没有答话,给了宋织一个眼神示意她继续,宋织深吸一口继而道:“我想我的身世太子殿下早已查探过,自小我与母亲生活在青楼之中,母亲虽以此为生,但从不会叫那些男子动我分毫,可毕竟来那种地方的都是男人,我们母女俩弱女子又怎敌得过男人,为了让我能够自保,母亲这才省吃俭用,替我找了师父学习功夫。” 宋织说话间观察着靳衍的神色,似乎是听进去,连忙继续瞎编:“但此事不便让旁人知晓,不然母亲又要遭人闲话了,这便从未对任何人说起,我也从未在人前施展过功夫,今日是逼不得已,这才动了手,否则殿下也见不到现在完好无损的我了,殿下赏赐的这件新衣,我也无福消受了。” 靳衍紧抿着双唇,似乎在分析宋织这番话的可信度,但想到方才那几个猥琐的男人,眉心皱在一起心下不知为何如此烦躁。 见靳衍面露不悦,宋织也不知他这是在想什么,看了眼还未拆封的衣服,连忙柔声道:“殿下,方才我回府的路上偷偷瞧了一眼,这衣服可真漂亮,不知布料可是殿下挑选的,如此眼光,大抵也只有殿下才能选得合适了,我能拆开看看吗?” 靳衍眉心微颤一瞬,被宋织一番好话说得心下立刻松动了几分。 这女人,明显是在拍马屁,可他却觉得心情被抚慰了,侧眼看了眼宋织脸上显而易见的期待神色,这女人就这么喜欢他吗,随便送件衣服也能高兴成这样。 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靳衍别过头来摆了摆手:“拆吧。” 宋织松了口气,看来是糊弄过去了。 期待的神色倒不是装的,方才她的确看到这衣服很漂亮了,连忙将衣袋拆开。 只见一条蒙着薄纱的淡蓝色烟罗裙映入眼帘,腰间用银线将线条勾勒出来,若是穿上便能极好地显出她不盈一握的纤腰,胸前的月影薄纱仿佛让里头的光景若隐若现,却又用一缕丝绸将人的无限遐想给遮掩了去,袖口做成了荷叶边的样子,中和了这一身看似妩媚性感的裙身,在娇柔中带上了一丝少女的俏皮。 确实好美。liJia 宋织呆呆地看着这条裙子,眼里的满意之色藏也藏不住。 见宋织半晌没说话,并未朝这边看来的靳衍没由来生出一丝紧张来,难不成不喜欢? 一转头,却见宋织满心欢喜将裙子拿在身上比试着,显然是欣喜不已。 眉心一松,靳衍有些无奈,这女人可真没见过世面,他不过是随手挑了匹破布,随口说了几句样式,这条裙子做得也就马马虎虎,瞧她那欢喜样。 若是当上了太子妃,日后那挑也挑不完的华服,她岂不是嘴巴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想到这,靳衍嘴角却突然僵住了,背脊紧绷神色怪异。 他在想什么,他何时说了要娶这女人为太子妃,嘴角方才在干什么,上扬了? 没有,是他胡思乱想了,是错觉,嘴角明明好端端抿着呢。 宋织想立刻换上衣服试试,转头却见屋中还有个碍眼的家伙,皱了皱眉小心翼翼措辞道:“殿下,衣服很漂亮,我很喜欢,天色已晚,殿下是否该回宫歇息了。” 无情的女人,这就要赶他走了,靳衍在心里嘀咕着,但仍是很快站起了身来,瞥了一眼宋织,又迅速移开了视线。 今日那些人应是审问出结果了,靳衍心中应是该思绪此事的来龙去脉,但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宋织穿上这身衣服舞蹈的样子。 宋织见靳衍站了半晌也不说话也不走,心里想着要不再赶赶人,靳衍却突然问道:“宋王爷是明日办寿宴?” 宋织一愣,点了点头,正要问靳衍问这干什么,便见靳衍应下一声后匆忙迈开了步子离开了屋中。 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而后整个小院恢复了宁静。 第21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很快就叫她再也得意不…… 天不亮,宋王府便陷入了忙碌之中。 今日是宋王爷的寿辰,身为皇亲国戚,不仅身为贵妃的兰贵妃要亲临宋王府,朝中众多官员,淮京城内众多有权有势的富人也将来此。 就连身为二皇子的靳越,也受皇上的指示,前来宋王府为宋王爷道贺。 原书中男女主的纠葛就在今日开启。 原本今日应该被罚在柴房砍柴的灰姑娘女主,现在正被一众丫鬟带到了沐浴房沐浴更衣,十几个人伺候着梳妆打扮,宛如众星拱月。 “听闻二小姐昨日想要从屋中逃出,竟还砸烂了窗户。” “如此野蛮?那二小姐现在如何了?” “还能如何,此事一早便被老夫人知道了,老夫人命人将窗户给钉死了,只留了个小口送饭,看来二小姐今年是参加不了王爷的寿宴了。” 宋织坐在屋中便听见屋外来来往往的下人在讨论着今晨发生的事。 心里轻笑一声,看来宋嫣这是吓破了胆,窗户都帮她砸烂了,她也没想着要逃出来,反倒是自觉自愿背上了这口锅,被死死锁在了屋中。 无心再去理会宋嫣的事,宋织被铜镜中的样貌吸引了目光。 本就生得花容月貌的脸庞,如今用胭脂水粉装点一番后,便更是倾国倾城。 双眸似水,带着些许媚意,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垂落至腰间的长发乌黑靓丽,窗外的微风将青丝轻轻吹动,散发着刚用皂角梳洗过的清香。 而未入铜镜中的身姿,宋织自己早已是看过无数次,不用想也知,着上靳衍送来的那条烟罗裙该是怎样的凹凸有致,令人移不开视线。 站在宋织身后的几名丫鬟看得也有些入了神,此前她们知晓住在荒凉小院的大小姐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但因为宋织鲜少露面,就算是见着了,她们也不便直视,这便从未知道,竟是如此绝色。 如此美人,今日定是会夺得全场的目光,成为整场宴席的焦点。 宋织对此也是十分满意的,外面逐渐喧闹起来,随着太阳升入高空,宾客已纷纷来到了宋王府。 宋织很快换上了衣服蒙上面纱,便在丫鬟的搀扶下前往了府上举办宴席的后厅进行等待。 宴席开场,便是她的舞蹈,宋织在心里默默将动作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正想着,后厅的门忽然被打开,宋织抬眼一看,便见宋夫人被丫鬟搀扶着走了进来。 “宋织,准备得如何了?”宋夫人淡淡地看了宋织一眼,视线落到宋织的裙身上,眉头微微一皱,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这衣服,是哪来的?” 宋织面纱下的嘴撇了撇,宋夫人前来总归不是临上场前安慰她别紧张的,反倒是这打量的目光,显然脑子里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事。 宋嫣的位置被她取代了,宋织很清楚,宋夫人心里肯定很不满,对她意见颇多,说不定心眼更多,宋织警惕地提防着,轻声答道:“按祖母的要求,临时准备的。” 宋夫人自然不满意宋织这个敷衍的答案,在她看来,宋织压根没钱,更没可能认识布行的老板,那又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一条裙子。 眼眸沉下几分,却并未多说,只是抬手示意丫鬟将东西拿上来:“一整日你都将吃不上什么东西,出场前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宋织只是瞥了眼那食盒,伸手接下并没有要打开的意思,看宋夫人没打算多说,连忙福身道:“多谢夫人关心,那我便继续准备了。” 宋夫人抿了抿嘴,再次看了眼宋织的裙子转身离开了后厅。 刚从后厅出来宋夫人脸色一变,立刻对着自己的丫鬟道:“去查一下,她这裙子究竟是哪来的。” 丫鬟一愣,连忙应下:“是,夫人。” * 宴席在一片热闹中拉开了帷幕。 伴随着悠然婉转的古琴声,伴着箫声轻扬而起,宋织缓步从后厅内走出,从天而降的花瓣为她铺起了一条通往舞台中间的花路。 只听周围一阵小声的议论声,宋织的视线里出现了围坐在宽敞圆形舞台四周的人群,大多是陌生的面孔,直至视线瞥见了坐在靠前的位置上的靳越。 晦气。 连忙移开视线,宋织在舞台中央站定了半秒,随后长袖漫舞,声乐的伴奏踏着宋织的舞步上下起伏着,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花与美人像是融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唯有带着面纱的美人让人想要瞧见她的真容却未能得以一见。 乐曲进行到激昂部分,宋织一个优雅的转身,伴随着花瓣掉落,面纱也随之掉落。 抬起眼眸,一双灵动的眼和方才被遮挡的脸庞显现出了一张精雕玉琢般的美艳面容。 周围惊愣一瞬,顿时爆出不小的轰动声,谁曾想,宋王府中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宋王爷这是上哪找的舞女,竟这般美丽,这舞姿和身段,堪称一绝啊。” “什么舞女,听闻这是宋家长女宋织。” “长女?宋王府本不是只有一位千金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听闻是之前遗留在外的女儿,近几年才找了回来,不过没想到竟是这般绝色美人,此前宋王爷怎还藏着掖着,若是我有此等女儿,岂不是上哪都要显摆一番。” 坐在高座之上的宋王爷不难听见周遭的议论声,本还不满宋老夫人将宋嫣换成了宋织这一决定,竟没曾想宋织将这支舞跳得如此完美。 而眼下身着淡蓝色烟罗裙的宋织,在舞台的中央就像是会发光一般,牢牢吸引住了在场每一人的眼光,那些眼光中无一不是惊叹和对宋王爷的艳羡。 如此结果虽让宋王爷意想不到,但仍是极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微微昂起头,心下有些得意,视线扫过在场的众人,又转回到宋织身上,以前怎未发现宋织如此出众,倒是比她母亲当年的美艳更甚。 坐在宋王爷身侧的宋夫人见状脸色有些难看,死死盯着宋织的舞姿,虽心下烦闷,却不得不承认,这支舞宋织完成得比苦练多时的宋嫣要好上不止一星半点,更不用说宋织显然优于宋嫣的绝色容貌。 风头都让宋织一人占尽了,如今还让宋王爷如此满意,再反观她可怜的女儿,正孤零零被锁在屋中,连参加宴席的资格都没有,这叫宋夫人怎能甘心。 妒火和怒火一同冲上心头,宋夫人一咬牙,侧头招来身侧的丫鬟压低声音问道:“人怎还未来?” 丫鬟附上宋夫人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这才见宋夫人神色缓和了不少。 冷哼一声,宋夫人轻蔑地看着舞姿曼妙的宋织,很快就叫她再也得意不起来。 一曲终了,宋织的舞在一个优美的落地姿势后收了尾,身子定格在原地,周围安静了半秒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宋织缓缓起身朝着正座上前几步,站定后向正座之上行了礼:“小女宋织参见贵妃娘娘,祝父亲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宋王爷自是乐得合不拢嘴,抬起手来笑道:“快起身,织儿今日表现得不错,本王很是欣慰,以前还不知织儿竟有如此美妙的舞姿,今日真是惊艳众人,赏!” 正说着,身为宋王爷妹妹的兰贵妃视线一直紧盯着宋织身上的衣裙,见宋织就要谢礼退下连忙开口道:“大侄女这衣裙是出自哪位裁缝师傅之手,本宫瞧着有些喜欢,回头让他也给本宫制上几件。” 宋织一愣,心下正思索着要如何回答,还未开口,一旁的宋夫人却突然阴阳怪气接话道:“王爷,贵妃娘娘,这衣服可不是什么见得人的东西,这要赏要罚,还是待弄清楚了事情真相再说也不迟啊。” 宋王爷一听,眉头皱起有些不悦:“胡说什么你,今日是什么日子,别什么话都乱说。” 宋夫人却全然没有止住话的意思,面对宋王爷的不悦,心头的妒火更甚,不过是跳了支舞,平时她说什么就听什么的宋王爷,今日居然还帮着宋织说话了。 瞪了一眼宋织,宋夫人趾高气昂道:“王爷,妾身这话可没乱说,平日里宋织过得节俭,一月月银有多少王爷心中也有数,如今短短几日就制了一件这等品质的衣物,您觉得这衣服,要如何得来呢?” 这话一出,宋王爷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兰贵妃在一旁倒是有些不解,侧眼又看了看宋织的衣裙,敏锐的眼光立刻分辨出了面料的价值不菲:“这裙身的丝绸应是从西域进贡而来的上等丝绸,应是宫中才有之物,这外身上的薄纱,看着有些想天丝耕织而成,民间普通的布行应是弄不到这等面料吧。” 宋织闻言微怔了片刻,这么牛逼的衣服吗,靳衍出手还真是阔绰。 不过面对宋夫人的刁难,宋织也并未放在心上,这衣服怎么来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虽然靳衍不想叫人知道,但他用上如此高调的面料,眼下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就怕说出来惊掉这群人的大牙罢了。 宋夫人见宋织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心里愈发不爽,皱着眉头瞪向宋织,语气也愈发不善起来:“娘娘好眼光,宋织这身上的衣服的确是由宫中的布料所制成,但我却没想到宋织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知是从哪习得的下作手段,我宋王府可从未教过子女偷窃!” 周围一片哗然,宋夫人声音很大,几乎在场的每一人都听见了她极为加重的偷窃二字,而这番话显然是说宋织偷了宫中的东西。 兰贵妃一愣,连忙追问道:“嫂嫂此话怎讲,这偷宫中之物可是大罪,今日这么多人看着,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宋王爷脸色难看至极,看了眼宋织身上的衣服有些恨铁不成钢,但看向宋夫人的眼神却更是烦躁,今日这等场合,她怎跟个傻子一样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不管宋织是否有偷东西,说到底也是他们宋王府的人,现如今当着这么多达官贵人的面,说他宋家的女儿偷东西,这不明摆着在他的寿宴上,打他这个寿星的脸吗。 宋王爷瞪着眼警告道:“别说了,今日是谈论这些事的时候吗!赶紧进行接下来的节目,别在这胡说八道了。” 但这在宋夫人眼里便更是宋王爷被宋织一支舞给迷得晕头转向了,如此帮着宋织说话,她根本没办法思考更多,想起自己的女儿,心下就更是愤怒,站起身来拔高了声音:“我可没有胡说八道,今日不谈又要何时再谈,正好让众人看看,这丫头究竟做了什么败坏家门风气之事!” 宋织有些无语地看着已是失控了的宋夫人,宋王爷的脸色显而易见是不想将家丑外扬,而且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无关他是否要向着自己,宋夫人这举动属实蠢到家了。 不过宋夫人如此笃定她偷东西了,宋织倒想看看,她要编出个什么花来。 不等旁人再说话,身侧的丫鬟递来了眼神,宋夫人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继续道:“我本想托人帮我请宫廷师傅在王爷寿宴之时为王爷定制一身新衣,却没曾想从师傅口中得知近日来宫中丢失了两匹上等布料。” 底下看戏的众人一听,纷纷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 宋夫人满意地看着此时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手一挥,只见舞台下方缓缓走上前一位宫廷师傅跪在了他们跟前,宋夫人轻笑一声开口道:“师傅,您看看丢失的布料可是你身侧这丫头穿着的这身吗?” 宫廷师傅抬眼看向宋织,上下打量一番很快做出了定夺:“参见贵妃娘娘,参见宋王爷,回宋夫人的话,宫中丢失的正是这匹淡蓝色丝绸和天丝细纱。” 顿时,周围一片哗然,对着站在舞台中央的宋织指指点点起来。 宋织垂眼看了眼身上的衣裙,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好你个靳衍,为了不被人知道自己送女子衣服,竟然自己偷自己家的布! 第22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太子殿下驾到!…… 本是其乐融融的宴席,如今却一团糟。 周围满是怪异的眼神和指责的言语朝向宋织,更有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之人,将矛头指向了高座之上的宋王爷,而宋夫人此举也让众人不禁猜疑起宋织与其之间的纠葛。 毕竟谁能想到,会有自家人在一家之主的寿宴上,亲手揭露自家女儿偷盗宫中之物的劣行,就算宋织并非宋夫人亲生的,这也太不给宋王爷和兰贵妃面子了。 眼下宫廷师傅都上前来作证了,事情十有八九就是他们看到的样子了。 这样一来,宋织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宋王府也别想好过,就连兰贵妃也要遭到牵连。 除了宋夫人以外,高座上的其余几人皆是意识到了这个事情,脸色都极其难看。 宋老夫人气得吹鼻子瞪眼,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真是个蠢货!” 宋夫人却沉浸在自己计谋得逞的得意之中,只想着宋织这下要受到重罚了,若是再闹大些,说不定还要被驱逐出宋王府,被皇上狠狠惩治一番,心中快活得不得了。 一转眼却看见宋王爷极其不满地看着自己:“看你干的好事!” 宋夫人冷笑一声,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了,视线转向宋织质问道:“宋织,人证物证俱在,你偷盗宫中之物已成事实,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宋织轻叹一口气,所以说反派智商都不怎么行,宋嫣不行,宋夫人也不行,靳衍就更不行了! 宋织并没想好要怎么为自己开脱,虽然她压根没偷东西,可眼下的情形她横竖都说不清了。 抬头看向前方,宋织眼下也只能实话实话,先将事实的真相说出来,就算眼下不能让众人相信,日后经查证也总能还她一个清白,就是白白让这本是爽点十足的剧情又一次和原剧情差不多了,宋织心头有些憋屈。 深吸一口,宋织沉声道:“我没偷,这衣服,是有人赠予我的。” 宋夫人显然觉得宋织还在死鸭子嘴硬,立刻追问道:“赠予你?意思是你还有同伙?那你便说说,这衣服是谁赠予你的,难不成你还要编造你认识宫中贵人之说来糊弄大家吗!” 在宋夫人看来,这事情指定是宋织所为跑不了了,宋织压根不可能认识宫中之人,此前她生活在江南,被接到淮京后便更是足不出户,淮京城中知晓她身份的人都不多,又怎可能有人会送她如此贵重的衣服。 宋夫人只觉此事是天助我也,她此前也没想到让下人去调查一番这么快就有了结果,宋织竟胆大包天去偷盗了宫中的布匹,眼下虽不知宋织是如何在威严的皇宫中将布匹偷出来的,但总归宋织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宋织秀眉微微蹙起,眼下的情形对她太过不利了,宋夫人如此跋扈地将矛头指向她,她就是道出靳衍的名号,此时得不到证实,也只会换来一顿耻笑。 正烦恼着要如何解决当下的问题,身侧靠前的位置突然站起一个身影来:“宋夫人,话莫要说得太绝对了。” 宋织一愣,一转头便见方才一直在一侧注视着此事的靳越站了出来。 今日的靳越身着宝蓝色的长袍,绣着金边的衣袖整齐服帖地将他修长匀称的身形勾勒得几近完美,如小说中的描写一模一样,男女主第一次相遇时,靳越就是穿着这样一身衣服。 风姿卓越,玉树临风,就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强光一般,在女主被众人毫不留情羞辱时,坚定而强大地站了出来,护住了女主,从此也住进了女主的心中。 看着靳越朝着她走来的光鲜模样,宋织只觉得脑子一阵抽疼。 完蛋了,完蛋了,这走向有些不受控制啊。 她还是遭到了陷害,百口莫辩之际,还是给了靳越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看着靳越在她身侧站定,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身衣服后,薄唇轻启:“其实这衣服……” “慢着!”宋织下意识大喊出声,她几乎猜到了靳越接下来的台词。 突然的大喊声止住了靳越的话语,他有些不解地看了宋织一眼。 宋织只觉得后背直冒冷汗,脑海中女主被靳越看似温和的表面实则pua的本质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场面不断涌现出来,宋织可一点没想和靳越扯上关系。 况且这事也根本不关靳越的事,衣服又不是他送的,宋织就算是在此被宋夫人羞辱一番,也不想让靳越解救她。 反正之后事情都会真相大白的,小女子也能屈能伸,眼下受点委屈,之后再加倍还给宋夫人便是。 宋夫人将这事闹得这般大,就算她不出手,宋王爷和宋老夫人也不会放过她的。 心里正紧急思考着解救办法,站在前方的宋夫人眉头一皱,没想到二皇子突然站了出来,她自然不能让旁人将事情有别的转机,横竖事实都是宋织偷了东西,她连忙大声道:“宋织,既然你说不出来,那就别怪我无情了,来人,将这败坏家门的逆子带下去,交由宫中处理!” 话音落下,周围再次爆出不小的议论声,皆是对靳越突然挺身而出却并未说完的话加以猜测。 靳越也有些奇怪地看着宋织,显然此时他能帮她一把,她却想也不想打断了他的话。 而眼下,周围已经走来几名侍卫,宋织很快就要被带走了。 突然,宴席场地外传来一阵声响,伴随着一众脚步声,响起了太监尖细的嗓音:“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脸色一变,霎时有些惶恐,呆愣片刻后门前便出现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 “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纷纷下跪,垂着头移至道路两侧,为突然来此的太子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通道。 走在一众侍卫和太监之前的少年,身着四爪蟒袍,长发高高竖起,露出一张不怒自威的英俊面容,步伐宽阔地步步走入宴席之中。 宋王爷连忙从高座上让开了位置,一众太监连忙替靳衍摆上了新的高座。 宋织垂着头心中的讶异不亚于旁人。 今天这样鱼龙混杂的场合,靳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更别说这里有男有女,女子的数量算上丫鬟还不在少数。 那他的心疾怎么办! 宋织心里一慌,下意识就抬起头来。 一抬头,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眼前,视线向上,靳衍正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免礼。” 身后有了动静,众人在身后缓缓起身,宋织一愣也连忙站起身来,这太子出行的排场还真够大的。 周遭这恭敬的模样不禁让宋织想起自己前几次与靳衍相处的场景,难怪靳衍觉得她胆大妄为,这要不是手中拿着金手指,怕是早被拖出去砍头了。 靳衍的视线落在眼前的宋织身上,少女今日与往常大有不同,早在他踏入宴席场地时,远远便瞧见了舞台中央异常醒目的她,而此时站在近处才觉,稍加打扮的她美得不可方物。 红妆粉饰,细腰雪肤,甚至能闻见她周身有意无意散发出的淡淡香气。 这身由他亲自挑选的衣服本应是难能一见的精美华服,但穿在她身上却也只成了她的点缀,衬托着她原本的美貌更甚,也比靳衍此前在脑海中想象过的样子更加美艳。 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从宋织身上移开,靳衍自然看到了不远处以宋夫人为首的几个女人。 脸色一沉,靳衍沉声道:“跟上。” 宋织抬眼时只看见了靳衍的背影,而方才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太监已经自觉地退至一边,那这是在让她跟上了? 看到宋夫人和兰贵妃身侧的一众宫女丫鬟后,宋织心下了然,连忙跟上了靳衍的步伐。 周围鸦雀无声,但无一人不好奇,太子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更好奇,宋织为什么能跟在太子身侧。 直到靳衍在高座上落座,宋织静静站在他身侧。 身处高位的宋织这才将整个宴席的景象揽入眼中,而众人脸上各异的神色自然也一并看了去,事情似乎到了很难收场的地步。 靳衍如此明目张胆的带着她,无疑是将事情弄得更加扑朔迷离,而从不近女色的靳衍身侧多了一个她,众人又怎能不揣测靳衍与她的关系。 但宋织心里还是在思索着,靳衍怎么会突然来此,他这是打算要做什么,总归不是心血来潮想参加宋王爷的寿宴吧。 正思索着,一旁的宋王爷带着谄媚的笑凑了上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真是让宋王府蓬荜生辉,殿下在此尽管吃好喝好,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下去。” 听着宋王爷的话,靳衍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似是兴趣缺缺的样子,他的到来十足让在座的人都惶恐不已。 唯有宋夫人,方才就要将宋织给抓走了,这一下被打断心里自是不舒坦。 但眼看太子来了,她更加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连忙凑到靳衍面前直言道:“太子殿下来得正好,今日妾身正巧替皇宫抓住了个小贼,眼看人证物证俱在,要如何惩治全有太子殿下定夺。” 宋夫人说完瞥了一眼站在靳衍身侧的宋织,不知眼下宋织被靳衍带过来是个什么情况,宋夫人甚至想到了之前太子传唤宋织进宫一事。 但她仍是不相信靳衍会有可能瞧上宋织,就算宋织生得美艳,说到底还是个庶女,如此卑微的身份,就是给太子做婢女,都不配。 只要说出宋织偷盗一事,宋织肯定会被重重惩治,太子殿下来了,就是二皇子也救不了她。 靳衍听着宋夫人的声音剑眉微微蹙起,就算是上了年纪的女人,也仍让靳衍赶到不适,下意识将身子往后靠了几分,却不经意碰到了宋织落在身侧的手臂。 肌肤相触的瞬间,靳衍微怔了片刻,倒是觉得浑身舒坦了一些,脑子这才恢复了一些思绪。 将宋夫人方才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但身子仍是感觉到从侧面传来的温热体温,靳衍有些敷衍地问道:“何人偷盗?” 宋夫人一听,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朝着底下的宫廷师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事情说出。 宫廷师傅见太子在此,此事自是要解决清楚他才能交差,连忙跪下道:“禀报太子殿下,前几日宫中名贵布匹失窃,今日在宋王府见到了丢失的布匹,正是您身侧的宋大小姐身上所着衣物,还请太子定夺。” 靳衍一听,怔愣了片刻,眼神里透出几分迷茫来,似是对宫廷师傅所说之事有些惊讶。 而此事再次被提起,底下的人便再次来了兴趣,事情越闹越大,现在竟直接闹到了太子跟前。 已是有人有些惋惜地看着宋织直摇头了,听闻太子从不近女色,对待女子更是苛刻不已,本就是件大事,又碰巧撞到了太子这,再美的美人也难逃一劫了。 而靳衍的神色显然是将此事给听了进去,看那样子分明已是在考虑要如何处置宋织了。 宋织倒是悬在心头的一块巨石悄悄落了下来,虽然不知靳衍为何突然来此,但偷东西的本尊来了,还关她什么事,就等着看靳衍知晓此事后将宋夫人的脸啪啪打烂。 要是靳衍敢甩锅,宋织悄然在衣袖下捏了捏手指。 周围这么多女的,随便把靳衍推到谁身上去,他不仁她就不义。 靳衍却没曾想甩锅,思绪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为何自己拿了几块破布做衣服,就传出了被偷窃一事。 片刻后,靳衍似是回过神来,侧头看了眼宋织,只见宋织一脸云淡风轻,见他投来目光,便朝着他眨了眨眼,一副信任无比的样子。 心头骤然一跳,靳衍连忙收回眼神顺了口气,这女人,怎死到临头还用这种充满爱意的目光看着他,明明方才还可怜兮兮地站在下面孤立无援,敢情这是将他当成靠山了。 心下有种被依赖的感觉,靳衍清了清嗓,在众人无比期待的目光下,他忽然开了口:“曾几何时,孤拿宫中几块破布也要被唤作偷了?” 第2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她就不能将她的爱意收…… “殿、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您……”宋夫人惊恐地瞪大了眼。 周围顿时寂静了一瞬,但很快众人便明白过来这事是怎么回事,太子殿下都亲口说了,这还能有假。 宋织站在一旁满意地点了点头,算靳衍识时务,不过这下事情就又要有转机了。 宫廷师傅抬起头来看向靳衍连忙解释道:“不不,这些布匹本就是供皇上和太子以及皇后嫔妃,皇子公主们使用的,自是随意拿去,怎可唤作偷,卑职不知布匹是由殿下取用了,还望殿下恕罪。” “不可能!”宋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太子怎么可能将宫中的布拿来给宋织做衣服了,她失声大叫起来,指着宋织仍是不松口,“是你,是你偷了布!太子殿下拿的布,怎可能穿在你身上!你这个偷东西的贼,还不赶快来人把她抓走!” 靳衍被这发了疯似的宋夫人吵得脑袋疼,女人尖锐的嗓音令他十分不适,就是紧贴着宋织的胳膊,也仍是让他心中烦躁,皱起眉头已然不悦,一抬手,一旁的侍卫便站了出来:“把这个妇人带下去,看得孤心烦。” 宋王爷一听,有些惶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视线落到宋夫人身上又连忙止住了话,眼下不说话才是明哲自保的唯一出路,今日的确被宋夫人弄得一团糟。 “不!殿下!您抓我干什么,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是宋织!宋织偷了布!”宋夫人见一众侍卫朝着她而来,已是慌了神,大喊大叫起来,仍是被架起了身子,而宋织却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殿下饶命,殿下饶命,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没做,是宋织偷了您的布啊!” 直到宋夫人的声音渐渐远去,靳衍耳根才清静了几分。 而宋夫人临走前大喊的话,让底下的人还是议论不已,靳衍拧着眉头扫视了一圈,见众人对着宋织指指点点,下意识瞥了眼一旁的宋织。 只见宋织的视线仍落在宋夫人被带走的方向,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靳衍此时倒是庆幸自己在东宫中犹豫一番仍是来了,本是被思绪中,宋织穿着这身衣服舞蹈的样子扰得心神不宁,没曾想来了倒帮了宋织一把。 靳衍想着倒是又觉得有些苦恼了,这女人本来就缠他缠得紧,这一出手相救,那岂不是让她心中对自己更加倾慕了。 说是觉得苦恼,靳衍心里倒是有些舒坦,却不知这舒坦从何而来,只是看着眼下仍有人在议论宋织,一冲动,开口便道:“孤从宫中拿几块布制衣赏赐给宋姑娘,诸位这是在议论何事呢?” 众人一听,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哪敢再议论半句,只是看向宋织的目光忽然变得又恭敬又羡慕起来。 底下的人惶恐万分坐回自己的位置,丝毫不敢再多言,靳衍一句话,足以堵上所有人的嘴,只是方才闹事的宋夫人,似乎还没个说法。 想到这,靳衍侧头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的宋王爷,语气听不出情绪,却让人不寒而栗:“宋王爷,不知你那位夫人当众污蔑自家女儿,还在你的寿宴上如此闹事,你要如何惩治才好呢?” 宋王爷一愣,听不出靳衍这话是否要对他有所惩罚,但再蠢他也明白了眼下的情形,宋织这是真被太子给瞧上了,又是送衣服,又是替她做主的。 更别说自己这小小王爷的寿宴,能得太子殿下亲临,他可不会觉得是太子赏了自己的脸,人家摆明是来看宋织的。 他本就是皇亲国戚,有个当贵妃的亲妹妹,眼下这要是宋织攀上了靳衍,那他岂不更上一层楼,哪还敢说半句不是,连忙谄媚道:“让殿下见笑了,如此不知礼数的女人,自然是要狠狠责罚了,不,她如此污蔑织儿,哪配当我宋王府的王妃,回头我就将她休了!若殿下仍是觉得不妥,那便交由殿下处置,要杀要剐随您高兴。” 靳衍自是懒得听宋王爷这讨好意味十足的说辞,看了眼宋织,将决定权交由宋织手上:“你觉得如何是好?” 宋王爷一见此状,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这宋织果然被他小瞧了,靠着一张脸,竟让太子如此宠溺,心下已是决定之后要好好攀附住宋织,以往对宋织的漠视更是要好好改正才行。 宋织虽然觉得只是休了宋夫人也太过便宜她了,但眼下不是得寸进尺的时候,看靳衍今天这态度,也不知道是他大发慈悲了还是心里想通了,她还有更大的目的,没当上太子妃之前,还是将靳衍给哄好才是。 微微一笑,宋织显得很是乖顺,也算是摸到了些门路,露出了靳衍爱看的神色轻声道:“多谢殿下替我澄清事实,否则我便要背上不明的冤屈了,至于此事,殿下定夺便好,我都听殿下的。” 靳衍一愣,看着宋织的笑颜霎时移开了眼。 这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是在示好? 靳衍怎会不知道这女人心有多狠,不过是个被利用来夜袭她院子的无名男子,她都能不管不顾任由那人在冬夜中在街上睡上一晚,更别说昨日被她打得几乎要下半生不能自理的男子。 眼下这乖顺的模样,靳衍思绪顿了片刻,细细品味一番倒是让他有些受用。 知道如此解决宋织肯定心下是不怎么满意的,但看在她如此讨好自己的份上,靳衍招来一旁的太监吩咐道:“那便将那妇人关进大牢,每日赏她三十大板,若是哪日看着要断气了,那日便少打十板,别把人玩死了。” 这带着笑意的命令却让听到此话的一席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简直是让人生不如死。 宋王爷后背直冒冷汗,看着笑里藏刀的太子,明明像是说着云淡风轻的话一般,但话语的内容却让人头皮发麻。 宋织倒是有些意外,本以为靳衍说清楚了此事便懒得再管了,没想到她一句交由殿下定夺,靳衍还能帮她追加些惩罚。 心有够黑的,宋织抿嘴笑了,果然是头号反派,不是什么活菩萨。 而底下的人却是心头都为宋夫人捏了把冷汗,只是污蔑了宋织几句,还并未伤到她分毫,就被太子处以如此生不如死的惩罚,看来这个女人在太子心里的地位已是十分之高了。 日后的太子妃定是宋织没得跑了。 谁又能知,靳衍这还只是随口一说,说完后甚至觉得,好像还有些不够,不过日后再追加便是了,眼下他还想看宋织跳舞呢。 太监领命离开后,靳衍抬了抬手便道:“宋王爷,宴席可以继续了。” 宋王爷一愣,连忙点头哈腰道:“是是,这便继续。” 被一场闹剧打断的宴席再度继续,底下的人也从惊愣中回过神来,开始欣赏节目,靳衍却见新的一批舞女登上了舞台。 侧头看向宋织,靳衍问道:“你不是说你有舞蹈?” 此时宴席正在进行,宋织也不便太过大声,微微弯下身子凑近靳衍道:“殿下,方才我已经表演完毕了。” 耳畔传来少女温婉的嗓音,带着一丝热气,混杂着少女身上的清香,扰得靳衍有些心神不宁。 视线落到舞台上一地的花瓣上,靳衍眉头一拧,一转头却见宋织与他离得极近,几乎要将鼻头凑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宋织也愣了一瞬,如此放大的俊颜在她眼前,她也要忍不住流哈喇子的好吗,连忙推开些许,便听见靳衍不悦道:“你跳完了?” 宋织眨了眨眼,看着靳衍这副模样心里有了个有些意想不到的猜测,半晌才问道:“难不成殿下今日,是专程来看我舞蹈的?” 靳衍顿时觉得身上热的慌,甚至脖颈耳根都在微微发烫。 他本的确是来看宋织舞蹈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送了衣服,怎不能来看看了,欣赏歌舞本就是十足正常之事,可被宋织这么一问,他却觉得紧张起来。 不自然地别开脸,又觉得宋织实在是隔得太近了,身侧总是若有似无萦绕着她的香气,但他却并不反感。 只是这种令人慌乱的氛围让他很不适应,对宋织的问题避而不答,连忙招来了太监:“她站着让孤看着心烦,给她赐座。” 宋织本就站得有些累了,刚才还在想着这要是整场宴席她都跟个丫鬟似的站在靳衍身侧,还不得把她累死,这下倒好,有了座。 落座后,宋织心下有些欢喜,但座位矮于靳衍的高座,只得仰起头朝靳衍露出笑:“多谢殿下赐座。” 靳衍余光瞥见宋织仰望着自己一脸媚笑的样子,心下又是一阵乱颤,这女人怎就这般旁若无人,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她就不能将她的爱意收敛几分么。 莫要以为如此在众人面前不知羞耻的示爱他就会娶她当太子妃,舞也不给他看,他娶她作甚。 下一瞬,靳衍又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就是给他看了,他也不会娶的! 靳衍这头还在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很快却见宋织将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目不转睛地盯着底下一桌桌案上的餐食上,那目光显然是馋了。 瞥了眼宋织瘦弱的身子,再一联想到她在宋王府的处境,想来这女人应是没吃过这些吃食,甚至平日里吃不饱都极有可能。 眉头一皱,靳衍再次招来太监:“给她上些吃食。” 宋织在一旁听见靳衍的吩咐眼角闪过一丝精明,想不到这太子殿下还挺会察言观色,她正是这个意思。 于是,当吃食端上来后,宋织便毫不客气吃了起来,舞蹈与她无关,宴席更与她无关。 今日该爽的也爽了,该出的风头也出了,就连靳越也一并被她成功撇去,现如今,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本是来看宋织的舞蹈,眼前却不断变换着各种女人在舞台上搔首弄姿,而靳衍的位置又是最佳的观赏位置,这一个个令人心烦的身影扰得靳衍几乎想立刻拔腿就逃。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女人,靳衍一手撑在椅子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心下正烦乱着,一转头却见在一旁坐着的宋织吃得正欢,没有分出分毫思绪看他一眼。 这女人方才还一副满眼都是他的样子,现下赏了点吃食就将他忘了,靳衍不悦地伸出食指在宋织桌上轻点了一下,收回视线脸上仍是一副漠然的高不可攀的高贵模样。 宋织疑惑地转头看去,不知靳衍这是什么意思,眨了眨眼正打算收回眼神,便闻靳衍低声道:“让你坐在身侧,是让你伺候孤的,不是让你吃独食的。” 宋织有些惊愣,这是把她当丫鬟使唤了?什么叫吃独食,这不是他自己让人给她送上来的吗。 宋织心里嘀咕着,若不是她坐在他身侧,现在宴席上这么多女人,靳衍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谁求谁还说不定呢。 摸不清靳衍古怪的脾气,宋织不敢多有抱怨,但今日总归是得了他的好处,倒也没那么忘恩负义。 一想到现在已经被送入大牢的宋夫人,以及之后知道这个消息要崩溃到大哭的宋嫣,宋织心里有些暗爽,总算是解决了两个烦人精,之后也可以考虑出新手村了。 一切都归功于靳衍,宋织乖顺地点了点头将自己面前还未动过的吃食用公筷分成了两份,将其中一份装入盘中,小心翼翼地端到了靳衍跟前的桌案上:“殿下请用。” 宋织自认为自己这已经做得够得体了吧,怎么说也是用的公筷,态度还很恭敬。 可这却让站在另一侧见到宋织这番举动的太监险些惊掉了下巴。 这个女子究竟在做什么,竟将吃食摆弄出如此难看造型,还毫无章法地分装到并非太子殿下专用的盘中,这是打算拿给太子吃? 完蛋了。 太监几乎能预见太子殿下黑脸然后发怒的场景。 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在吃食上格外注重,而且最基本的礼仪也是不可能将吃食如此随意地就端到太子殿下面前。 看在宋织是太子殿下钦点坐在身侧的重要女人,方才太监在上菜时也格外注意了一番,哪知转头菜就被宋织给一分为二,毫无造型。 靳衍垂眼看向桌上的盘中餐时,嘴角也不自觉抽了抽,但当视线向旁边一转,便见宋织一张精致的小脸写满了“快夸我,我做得不错吧”。 刻薄的话堵在嗓子眼出不来,在宋织眨了眨眼后,靳衍轻叹一口气,伸手拿起了筷子。 太监几乎快要惊得跳起来了,他竟看见太子殿下动筷吃了这不知摆的什么诡异造型的菜。 宋织见靳衍吃了一口,自己也连忙动了筷,这道菜她方才就觉得看着一定很好吃,就是因为没舍得一下将它吃完,这才完好无损保留了下来,能分给靳衍一半。 菜品入口,宋织满足地点了点头,正准备吃下一道菜,想到身侧小心眼的靳衍,想了想还是按照刚才的方式给靳衍分了一半。 这顿饭吃得宋织有些憋屈,堂堂太子殿下,非要抢她的吃食,什么都只能吃一半。 不过倒也算是不错了,除去今日,宋织穿到书中还没能吃上一顿像样的饭,看来嫁给靳衍当太子妃的事得加快脚步了,吃得好穿得靓,还能万人敬仰,这才是她的爽文剧本。 靳衍倒也逐渐习惯了宋织时不时端来的一盘造型怪异的吃食,但凡瞥见到这是和宋织分的一半,心下倒也不那么排斥这造型不佳的菜品。 如此与人共食一桌菜,倒是靳衍生平头一次,还是同一个女人,这种感觉,让靳衍心头有些异样的情绪在逐渐滋生,却不知这抹情绪从何而起。 眼看宋织再次投来视线,靳衍轻咳一声,不自然地垂下眼,既然她这般执着,那便赏她一句夸赞吧:“嗯,伺候得不错,倒是够格来东宫当个宫女。” 宋织一听,不满地皱起眉头向靳衍身侧靠去,轻声回道:“多谢殿下夸赞,不过殿下还是莫要随意更改我的意愿,我只想殿下娶我作太子妃,并不想当个宫女。” 靳衍一愣,伸出一根手指就将宋织靠过来的身体推开,谁准许这个女人仗着靠近他没有应激反应就随意凑过来的。 倒是差点忘记她的目的了,觊觎太子妃的位置,更觊觎他这个人,他不能掉以轻心,眉头一皱,靳衍放下筷子不悦道:“孤不吃了。” 宋织笑了笑,谁管你吃不吃,不吃她便一人享用了。 不再搭理靳衍,乐呵呵又吃了起来。 殊不知两人这一系列动作不大的交谈却让底下的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包括方才一直被晾在一旁的靳越。 高座上的两人耳鬓厮磨,旁若无人的亲昵仿佛一对恩爱的璧人,两人不相上下的非凡面容又让人觉得十足登对,一直翘首以盼着太子殿下会娶一个怎样的女子的众人,眼下对宋织除了羡慕,已是没有底气提起半分妒意了。 靳越深深地看着两人,他心下知道,宋织身上的衣服若不是真的为靳衍所赠。 以宋织的身份也断然不可能得到这样的一件衣服,可方才他是打算帮宋织一把,谎称衣服是他送的,却没曾想,背后真正赠衣之人会是靳衍。 深沉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将两人的互动收入眼中,而靳越此前得到的是靳衍压根无法触碰女子的消息。 眼下却与宋织如此亲近。 若是靳衍真的不能与女子接触,那他又怎敢大喇喇地出入今日这样的场合,难不成消息有假。 可这是靳越扳倒靳衍最有利的把柄,之前的一切证据都指向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就连上次他也亲眼看见靳衍仅是因为几个宫女的靠近,就面色惨白。 那眼下,怎会和宋织靠得这般近。 今日的宋织十足亮眼,而此时坐得极近的两人就像是一副画卷一般,郎才女貌。 桌案下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靳越本是查探到宋织可能有着不一般的身份,而这个身份对他之后的一项计划会十分有利,这才想着今日出手相助,以便日后以此接近宋织。 可没想到被靳衍捷足先登了。 又是靳衍,太子之位,身侧美人。 靳越将自己饱含深意的目光垂下,心中却是暗暗发誓,他不会让他得意多久的,不久之后,他定要让高座上之人,是他靳越! 第24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你怎是如此恶毒的女人…… 令人乏味的宴席总算在夜幕降临之际结束了。 众人陆续离去,宋织本打算回屋睡大觉,却被靳衍叫住了。 “跟我去个地方。” 宋织皱了皱眉头,还没开口问是去什么地方,一旁的宋王爷见状连忙催促道:“对,织儿,随殿下去,今日殿下大驾光临,我们招待不周,眼下你务必将殿下恭送回宫。” 那期待的眼神,就差没说一句不回府也行了。 堂堂太子殿下,哪需得女子恭送,宋织也是对这势利眼的宋王爷无语了,上赶着将女儿送出去,也不管这合不合礼数。 不过不必宋王爷说,宋织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宋织想起今日人多眼杂,的确有些话不便在宴席上与靳衍说,既然靳衍正巧找她,那便今日一并同靳衍说了,免得日后耽搁了,被人捷足先登。 临走前,宋织又被宋王爷拉到一旁,狐疑地看了眼宋王爷,便闻宋王爷紧张道:“织儿,此前你被人玷污了身子之前万不可被殿下知晓,若是殿下要宠幸你,你便割破自己的手指,知道了吗?” 宋织听着这话险些翻白眼,这是正常父亲会对女儿说的话吗,难怪宋嫣会变成这样,从小在宋夫人那般教育下,再加之这样的父亲培养之下,能正常才怪了。 宋织果真朝着宋王爷翻了个白眼,丝毫不想搭理他,转身便朝着靳衍走去。 走到靳衍身后,便见靳衍投来的视线有几分意味不明,抿了抿嘴,宋织有些无奈道:“殿下听见了?” 靳衍略过宋织将视线看向了不远处忐忑又欣喜交织的宋王爷,他耳力极佳,即使宋王爷方才已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仍是被他听见了。 若不是靳衍知晓真相,真换作自家女儿要被太子临幸,如此做法,无疑是欺君之罪,这宋王爷也太过愚蠢了些。 靳衍收回视线,并未答话迈开腿朝外走去,心下却是思索起宋织的处境。 今日一来,见识了宋王府为了陷害宋织不顾一切的宋夫人,也见识了为了攀附权势不惜欺君的宋王爷,如此下作的一家,宋织生活在此,想必比他原本想象中的更不好过。 宋织很快跟了上来,见靳衍没有答话也懒得管他是听见没听见了,总归她不管有没有玷污,罪魁祸首不就是靳衍本人嘛。 看着靳衍背影,宋织仍是忍不住问道:“殿下这是要带我去哪?” 靳衍身子一顿,想起即将带宋织前去的地方,脸色沉了几分,宋织所生活的处境,似是有些想起了自己的曾经,眸底闪过一丝暗色,很快又继续向前:“去了便知。” 眼看靳衍先一步跨上了马车,宋织站在马车外想起今日众人俯首在靳衍面前的恭敬模样,不知自己到底是该跟着上去还是站在下面,好像电视剧里,太子殿下的马车,旁人压根不能与太子同乘一辆马车。 后知后觉的礼数,让宋织站在马车外踌躇了一阵。 正思索着,马车内突然传出靳衍已是不耐烦的声音:“愣着作甚,还不快上来。” 宋织一愣,连忙回过神来,原来是能上的。 赶紧抬腿跨上马车,车帘掀开,马车内奢华的景象让宋织惊愣了一番。 这倒是比靳越之前的马车看上去要豪华好几个档次,这就是太子和皇子的区别吗。 宋织眨了眨眼,很快弯下身在靳衍对面坐了下来,尽管马车宽敞,但在挤入一人后,仍是让空间显得拥挤了几分。 马车驶动起来,宋织不知靳衍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心下有些疑惑,但瞥了眼靳衍淡漠的神情,还是忍住了发问。 不过对于靳衍今日的出手相助,宋织倒也没打算白占靳衍的便宜,不知马车还要开多久,这便径直开了口:“殿下,今日一事,多亏有你,为此,我打算告诉你一个消息,就当做是今日的回报了。” 靳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侧眼看了看宋织,倒是没想到这女人还想着回报他。 不过在靳衍看来,宋织要说的消息他并不怎么感兴趣,眼下他所在意的,便是朝政大事,而一个女子,自是对这些毫无帮助的。 调整了一下坐姿,靳衍淡淡回绝道:“罢了,不过是小事,若真想报答孤,不如想想,如何治愈孤的心疾。” 宋织怎会不知道靳衍在想什么,看靳衍这副没把她的话放心上的样子,宋织轻笑一声连忙道:“殿下,我还未说,你怎知这消息对你没用,我之前说过,我能助你治愈你的心疾,也能帮扶殿下顺利登基。” 宋织的话让靳衍不得不再次将视线投了过来,看着宋织在微弱的光线下仍是透着自信的神色,他再一次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并非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但靳衍却在一次次的接触中,逐渐发现着宋织的不同。 区区一介庶女,她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靳衍并未接话,宋织在他眼里看到一抹深意,没有在意靳衍的神色,宋织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前些日子湖州县发生了洪灾,皇上为了赈灾向湖州拨了一笔钱,算算日子,这钱现如今也该送到湖州县令手中了,可殿下知道吗,湖州县现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灾情丝毫没能得到好转,甚是因为缺钱,百姓们苦不堪言。” 靳衍越听越不对劲,听到后面,眉头已是紧蹙成一团了:“你怎知湖州灾情仍未得到好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笔钱,并未被交到湖州县令手中?” 宋织抿嘴笑了笑,意思不言而喻。 她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看小说知道的。 这段剧情,是当初靳越当上太子后,在朝中做的第一件大事,也正是因为这件事,靳越本被议论纷纷的太子之位彻底坐稳,也将废除靳衍一事,置于了再无翻案之地。 湖州县的洪灾发生在不久前,但皇上拨去的这笔款项在层层传递中,被贪污得所剩无几,最终传到湖州县令手中的,根本不够重建被洪水冲击过后的湖州,就连让湖州县的人民吃上饭也难。 靳越自是通过他此前一直在宫外拉拢的人脉,极早便知道了消息,在众人都还未察觉之前,先一步将此事上报了朝廷,并亲自出马前往湖州县,运用自己的人脉和手段,将此事完美解决了。 至此,靳越获得了皇帝的五星好评,打压了一众贪官,也顺便俘获了朝中忠良大臣的心。 如此顺利的登基之路,自然是靠着男主光环了。 但现在太子仍是靳衍,这样的大好机会,自然不能再让给靳越了,靳越有男主光环,但她有金手指啊,通读全书剧情,自然得把这事给靳衍安排上。 但显然,靳衍听完这事后,似是有些不信:“你从何得知的此事?” 朝中却有皇上拨款给湖州县一事,但从未有消息传出湖州县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反而是有消息来报,湖州县已是脱离了苦海,对皇上的救助感恩戴德。 而宋织突然说起这事,且不说她一个女子是如何知晓朝中大事的,就连事情的走向也和众人所知的全然不同,这叫他如何信得过。 但靳衍也并未想出宋织编造这事的目的何在。 马车在此时停了下来,似乎已经到了靳衍要带她去的地方,宋织也并未再多说,马车外还有旁人,再说怕是消息要走漏风声了,只是坚定地看了一眼靳衍,轻声道:“殿下若是不信,派人去查探一番便知,不过此时莫要拖得太久,机会不等人,湖州县的百姓,也不能等。” 说罢,宋织先一步从马车中出去。 跃下马车,宋织一抬眼,却见这似乎是皇城附近的一个废弃的屋宅,此地离皇城不远,但因在皇城最北边,已是偏离了城中区域,很是偏僻。 这里的屋宅早已无人居住,夜色渐浓,周围静悄悄的。 身后传来声响,一回头便见靳衍沉着一张脸从马车上下来,似是还在思考宋织方才所说的话。 直至看见眼前的屋宅,靳衍才收起了情绪上前道:“昨日被你殴打倒地的几人被关押到了此地,经过一番审问,孤还抓来了一人,进去瞧瞧吧。” 宋织一愣,完全没想到昨天的那些人,靳衍还将他们抓了起来。 当下她自然是知道了这些人都是受宋嫣指使而来,但暂时也没个比较合适的方式惩治宋嫣一番,看靳衍这架势,难不成他把宋嫣给抓来了。 宋织跟着靳衍往屋子里走去,刚迈进屋中,便听见了从里面传来的男人的呼喊声。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你们无缘无故凭什么抓我!” “有没有人啊!快救救我!救命啊!” 一声声呼喊被坚实的房门隔绝在外,听着这已是沙哑不堪的声音,宋织却觉得有些耳熟。 屋中好像只有这一人,那天不是好几个男人吗,宋织本以为见到的会是宋嫣,却没曾想,房门推开后,看到了空旷的屋中,被铁链铐住了手脚的宋志勇。 宋织有片刻惊讶,看着眼前头发凌乱,四仰八叉被铐在墙角的宋志勇,哪还有平日里那一脸正气的样子。 宋志勇闻声抬头,一见宋织,立即瞪大了眼,眼底布满了血丝,脸上也是伤痕累累,看上去狼狈不堪,但仍是在看到来人是宋织后,颤抖着干裂的唇不敢置信道:“宋织?怎么是你!” 宋织看了眼一旁的靳衍,很快便明白了过来。 难怪她疑惑着宋嫣被关在房中是怎么找到那些人来围堵她的,原来是联合了宋志勇,而宋织确实没想到,宋志勇前一秒还在他面前正义凛然要当活菩萨,下一秒就去找人要她的命。 宋织上前几步将宋志勇眼下狼狈的模样更加清晰地映入了眼中,看来此前他在这已是遭到了一些非人的待遇。 看着宋志勇脸上和身上的伤痕,宋织啧啧两声开口道:“怎么,看着我还活着很惊讶吗?” 宋志勇闻言皱了皱眉头,却牵扯到了脸上的伤痕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想要质问宋织,开口却已是气若游丝:“宋织,你在说什么,是你把我抓起来了?是你让那些人对我行刑的?宋织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怎是如此恶毒的女人!” 宋织险些被气笑了,看着宋志勇显然一副阶下囚的样子却仍是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指责她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你怎还恶人先告状了,帮着宋嫣找来地痞流氓想要作践我的身子要我命,宋志勇,我真是替曾经的自己觉得不值。” 原剧情中,宋志勇并未做出过什么伤害女主的事情,只是让女主经历了一段爱而不得的时光罢了,但眼下看来,也只是当时的宋织并没能让宋志勇对她出手罢了。 她不过是小小的惩罚了宋嫣一番,换来的却是宋志勇不分青红皂白的帮着宋嫣要她的命。 宋志勇显然听不懂宋织在说什么,看着宋织怔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此事的确是你不对,是你亲手将宋嫣推入湖中的,我只是想让你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做错了什么?”宋织的确替女主感到不值,女主爱上的还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就为了让宋嫣能够出来,你就找人来这般对待我,你觉得到底是谁做错了?” 宋志勇忍痛皱着眉头,看着眼前陌生的宋织,仍是道:“我不知他们会这样对你,可最终你也没事不是吗?你将他们一个个打成重伤,宋嫣也仍然被关在屋中,你毫发无损,却让这么多人因你受到了折磨,你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宋织简直是大开眼界,敢情这苦情女主就是这样被这些三观不正的人弄来搓圆捏扁的吗,她没事他们便没有错,他们得了应有的惩罚反倒是她做错了。 但宋织倒是真的笑了,一脸温笑看着宋志勇,眼底却是一片冰凉:“对,是我错了,我的确是错了。” 听宋织这样说,宋志勇心下松了口气:“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便是好事,宋织,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先将我放了,再随我回去向祖母承认错误,宋嫣出来后你定要向她赔礼道歉才是。” 宋志勇自顾自地说着,压根没见宋织缓缓走向他时,脸上的笑意已渐渐褪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还以为宋织这是要来为他解开锁链。 直至宋织走到了他面前缓缓抬起了手,宋志勇一抬头,正要继续说点什么。 下一瞬,哐当一声铁链碰撞的声响,伴随着一声划破天际的嘶哑惨叫:“啊!” 宋织猛地将宋志勇手上的铁链一拉,本就是最大限度拉开他四肢的铁链,拉扯着他的手臂再次张开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而手脚无法动弹的宋志勇,就这么硬生生地被宋织犹如五马分尸一般拉扯着身体。 四肢传来难以承受的剧痛,宋志勇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地看着宋织,却顾不上说一句话,在宋织再一次拉扯之际,发出了更加痛苦的惨叫。 “啊!宋织,宋……啊!救命,不,不宋织你在干什么!啊!” 一声声惨叫随着宋织的一次次拉扯越来越虚弱,宋志勇整个人几乎陷入了精神恍惚之中,明明已是承受不住的疼痛了,到最后竟是再也发不出一声惊叫。 看着脱力的宋志勇似乎是昏了过去,宋织这才缓缓收回手,一回头却对上了一直站在身后一言不发的靳衍的双眸,深黑的眼眸像是一窝旋涡,卷进其中的幽深之中,却不知靳衍看到这一幕是作何感想。 宋织微怔一瞬,刚才气得太过火了,居然把这人给忘了。 自己如此心狠手辣的一幕被靳衍全数瞧了去,宋织却只是在惊愣之后垂下眼来轻笑道:“让殿下见笑了。” 宋织倒是有些自暴自弃了,看来自己之前的努力算是白费了,不管这宋志勇是说了多么离谱的话,但她刚才折磨宋志勇这段,是人见了也不会觉得她是个好人吧。 如此恶毒的女子,靳衍本就对她略有排斥,现在怕是想要再和靳衍达成协议,会是更加难上加难了。 宋织在心中已是想着,若是靳衍从此跟她划清界限,那她之后又要怎么在没找到亲生父亲之前出手对付这些前赴后继离谱之际的配角们呢。 却不料,一直沉默不语的靳衍却突然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随后,空旷的屋内响起了他犹如阎王索命般的冷漠话语:“来人,用水将他泼醒,宋小姐何时解了气,何时再准许他晕过去。” 第25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伴随着哗啦一声响,冰冷彻骨的水泼到了宋志勇身上,让本就奄奄一息的他却突然一个激灵被惊醒。 一睁眼便看见眼前像是出现了黑白双煞一般的两张面孔,意识不清的他再次失声尖叫了起来。 宋织却是怔愣在原地,没曾想靳衍面对她的如此作为如此淡定,反倒是无条件地站在了她这边,说着更为冷漠的话语,没想轻易放过宋志勇。 靳衍双手环在胸前倒是一副轻松的样子,看了眼呆站在原地的宋织,倒是觉得这女人方才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恶毒模样,现在怎跟个小女人被吓傻了一般。 靳衍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很难判断很难抉择的事,就从刚才宋志勇的那番话便让他完全无法认同,更是从这些只言片语间将他此前并未知道的事情真相捋了个大概。 而事情的真相却让他吃惊不已,有些难以置信世上竟有如此没有道理之事。 相比他曾经遭遇的,至少那些人做便做了,知道自己做的是错事,他们只是不在乎而已,可宋织所遭遇的,却是令人觉得离谱至极的。 靳衍大抵能想到宋织为何如此想要攀附于权势,又是为何如此心狠手辣了。 被这样对待,又何必对这些人心软。 见宋织久未有动作,靳衍上前一步看着宋织轻声道:“宋织,还想如何惩治他?” 闻见靳衍与方才全然不同的温和语气,宋织这才从惊愣中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眼宋志勇,又很快将视线转了回来,垂下眼眸心中已是有了别的想法:“罢了,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不必在此为他耗费时间。” 靳衍也并未多说什么,抬手示意旁人退下,这才又道:“那便送你回府,走吧。” 宋织想了想,虽然知道在看书时靳衍便是书中唯一一个让她觉得脑子清醒的人,但眼下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今日为何帮我?” 宋织不单单指宋志勇这事,连带着白日的事,其实靳衍全然可以袖手旁观,他不出现,这一切也不关他的事,更不用费时费力把昨天加害于她的人抓到这里来审问。 靳衍正要离开的脚步顿住了片刻,看向宋织的眼神里带着一抹深意,令人捉摸不透。 半晌,才闻靳衍缓声道:“自是不会便宜了你,今日这事便到这,明日到东宫来,孤自然要你加倍还回来。” 说完,靳衍脸上没有留下能让宋织猜测的半分情绪,转身离开了屋中。 宋织看着靳衍的背影不禁皱了皱眉头,就知道这人没这么好心,看来明天又要下苦力了。 就是不知这一来二去,自己是否离太子妃的位置又近了一步,看来得加把劲,找机会再与靳衍说道说道了。 * 昨日的一整日忙碌,让宋织今日睡到日晒三竿才起。 拿着靳衍昨日留下的通行令正大光明进入皇城时,已是过了午时。 也不知靳衍今日让她来东宫又是为了什么事,宋织只盼自己贪睡没有误了时间,免得又要惹这位太子爷不悦了。 拿着通行令,一路顺畅进入到东宫,宋织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平日里静悄悄的东宫,今天怎么好像很忙碌的样子,越靠近靳衍居住的宫殿,进出的太监就越是匆忙,似乎都在搬运着什么东西,像是有人要出行了一般。 东宫能有谁要出行呢,能让底下的太监都运作起来,难不成是靳衍。 宋织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总算走到主屋门前,却见房门大开着,并不需要有人通报,就径直看见了站在屋中似是在整理什么的靳衍。 “殿下?”宋织站在门前轻唤一声。 靳衍闻声转过头来,朝着宋织招了招手示意她进去,眉眼间似乎并没责怪她来晚了的意思。 宋织连忙进屋,这才注意到今日靳衍并未穿着他华贵的四爪蟒袍,反倒是像那日夜袭她小院时穿的那般朴素的一身青色长袍。 素朴的颜色让靳衍本是气场十足的面容消散了几分锐气,增添了些许温和,而袍身上并没有半分显示他高贵身份的装点,虽还是看上去器宇不凡,却只像是一位民间的贵公子的装扮。 宋织不解地开口道:“殿下今日为何这身打扮,东宫上下似是在搬运什么东西,殿下这是要作甚?” 靳衍将自己的几本藏书收进包裹里,想带的一些贴身物品也已准备妥当,这才转过身来看向宋织,神情显得有些轻松,但眼神里倒是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昨日你所说的消息,孤今日在大殿上报予父皇,没曾想事情果然有蹊跷,孤认为如此大事绝不可姑息,这便向父皇请命,亲自前往湖州县解决此事,今日便出发。” 宋织一听,霎时瞪大了眼:“今日?!” 不,不光是今日出发让宋织惊讶,就连靳衍会在她给他透露了这个消息后第二日就在大殿上提出,也让宋织完全没有想到。 她当然知道要让靳衍相信她一个区区庶女所说的消息是否属实并不容易,而她也想过了,靳衍少说也要花些日子派人前去查探,待查到事情真相后自然会相信她。 而宋织也知道,凭靳衍的头脑,知晓了这个消息属实后,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要赶在靳越之前出手,肯定能把书中靳越所获得的换到靳衍手中。 可靳衍今日在大殿上提出了这件事,那显然是没有时间去查探的,他这是怎么想通的。 怔愣的片刻间,宋织又想到靳衍昨日还未分开时就让她今日来东宫,张了张嘴心下有了猜测,但还是问出了声:“那殿下今日唤我来又是何意?” 想起靳衍昨日临走前说的话,宋织心里涌上一抹不祥的预感,期盼着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但直到靳衍开口:“前往湖州县路途遥远,路途中难免会发生意外,更别说身处民间更是比不得没有女子出入的东宫,孤在外并不安全,你自是要跟着随孤一同前往湖州县。” “我也去?!”宋织惊呼出声,果然跟她想的一样。 可她可没打算去湖州县,这一去一来少说也得好几个月,她还没把宋王府的人收拾干净,还要尽快在淮京城中找到她的亲生父亲,哪有功夫上湖州县去呢。 但想到靳衍昨日就有了这个打算,宋织抿了抿嘴,看着靳衍淡然的目光,心下却是为靳衍就这么信了她而感到震惊:“殿下不是不信我所说的消息,这消息若是假的,今日在大殿上……” 宋织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事实就是这样。 宋织的消息可能真可能假,靳衍在没经查证之前贸然在大殿上提出,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可他却这般做了,还提早就吩咐她今日过来,显然是昨日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并且像是知道,这事一定是真的一般。 靳衍轻笑一声,这声笑里似是藏着什么,却在未让人参透前开了口:“信与不信又如何,既然你这般神通广大,在无人知晓此事前先一步知晓了这消息,那前往湖州县一事,你又怎能推脱得掉,昨日孤帮了你,今日该轮到你帮孤了,各取所需,这是你说的。” 宋织咽了口口水,美男计也不是这么使的,虽说靳衍笑起来着实让人移不开眼,但这报答也不是这么不平等的吧。 靳衍随口动了动嘴皮子,她却要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帮他,这就是地位不平等带来的差距吗。 宋织当下有些后悔告诉了靳衍这个消息,但随即转念又想到,既然靳衍今天在大殿上将此事提了出来,那靳越肯定也知道了消息。 按照时间推算,眼下靳越是早就开始准备此事了,但因为剧情的改变,靳越没有当上太子,不知道现在的靳越是否还和原文中一样是这般进行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靳衍当众就截了靳越的胡,想到靳越表面云淡风轻的温和模样,背地里却是咬牙切齿的愤恨样,宋织心里倒有些暗爽。 看了眼靳衍,宋织还是觉得自己就这么答应了有些亏,张了张嘴不怕死地旧事重提:“要我随殿下同行也行,但原本父亲让我与玷污我身子那人尽快成亲,这湖州县一行耽误这么久的时间,回头人家不娶我了,我岂不是个被败坏了名声却无人要的可怜姑娘了?” 靳衍眉头一皱,瞥了眼宋织便毫不犹豫拆穿道:“你并非想真的嫁给那人,那人也并未玷污你的身子,如此一来,孤这不是又帮了你一次。” 宋织见靳衍被她的话给套了进去,偷笑一瞬接话道:“是啊,真正玷污我身子的人,不就在眼前。” “一派胡言!孤何时碰过你分毫!”靳衍一愣,立即怒斥出声,显然意识到这女人又想变着方让他娶她做太子妃了。 宋织点了点头,面对靳衍的怒斥还是不慌不忙:“殿下的确未碰我分毫,可我这未出阁的女子,又并非宫中的宫女,跟着殿下出行几月之久,这无名无分的怎可行,届时回到淮京,人人都知我跟了太子殿下这般久,却仍是无名无分,无人敢娶我,还会遭人耻笑,如此不值当的事,我可不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宋织扬起嘴角笑得有些得意,靳衍这下可算没话说了吧,也该和她达成协议了。 哪知,靳衍眯起眼看了宋织半晌,这女人还真是为了嫁给他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不就是想让他娶她,靳衍不知为何,心下早已没了当初那股异常排斥的心情。 但看着宋织得意的样子,却忽然起了坏心,偏偏不想让她这么轻易如愿。 如此狡猾的女人,身上不知道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靳衍还不想就这么便宜了她。 朝着宋织逼近两步,靳衍收起自己的情绪,居高临下看着她,眼里已是不容置否的威严:“孤这不是在和你谈条件,这湖州县,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话语中的冷意让宋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又古怪起来了。 下意识看了靳衍一眼,看到他脸上显然不悦的神情,宋织有些憋屈地撇了撇嘴。 她这剧本在哪都是一路爽着走,怎到了靳衍这儿,总让她吃瘪。 靳衍见宋织一时未接话,侧头看着她似是有些失落的样子,刚才还不想看她太得意,现在却又想着自己是否严厉过度了。 罢了,这女人不过是爱慕他,想嫁给他,看在她似乎有点用处的份上,靳衍也不再把话说得这般死,语气缓和了几分:“莫要哭丧着一张脸,此行也算是对你的试验,眼下你也只是让孤触碰了不会有应激反应罢了,但孤要找到能够治愈的办法,正巧借由这个机会,可以寻找一些方法,若你当真能起到作用,孤与你做这个交易,也不是未尝不可。” 说完这话,靳衍轻舒了一口气,这下这女人总该满意了吧。 很快靳衍又觉得自己有些奇怪,这女人满不满意,关他什么事,若真要将她带去湖州县,何必和她说这么多,他有的是办法带走她。 但下一秒,看着宋织因为自己这番话一张脸顿时雨过天晴的模样,眼眸里闪着欣喜的神色,靳衍心头这抹强硬又悄无声息地压了下去。 宋织抬头看向靳衍,十足认真地将这话又说了一遍:“殿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待咱们从湖州县回来,你就要立我做太子妃。” 靳衍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宋织这话好像没什么毛病,但听着又不像那么回事,看着宋织有些急切道:“孤并未如此说,你若毫无用处,孤是不会立你为太子妃的。” 宋织连连点头,她怎么会没用,她的用处可大了,之后她还得靠靳衍给她的太子妃的位置好好惩奸除恶,肯定会好好表现的:“殿下放心,不会叫你失望的,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我还未准备出行的衣物,你这也太着急了,那我这便去……” 看宋织有了能当太子妃的机会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干劲十足,靳衍别过脸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连忙开口制止道:“不必了,去外面候着,自有人替你准备,一个时辰后出发。” 宋织奇怪地看了眼靳衍,不知道靳衍这是又想到什么了,神情奇奇怪怪的。 但一想到就要出发了,就算靳衍为她准备了衣物用品,她也得静下来好好整理一下接下来的剧情,这便点头应了下来:“是,殿下,那我便先去外面等候了。” 直到宋织脚步轻快地从屋中离开,靳衍一直紧绷着的下颌线才慢慢松动了下来。 视线落到自己手边方才在宋织来前整理的包裹上,缓缓将打开包裹,只见包裹里他亲自带上的一些贵重物件上,赫然摆着两块刻着字的玉佩。 “宋织”。 靳衍皱着眉头站在原地,怔愣地看着这两个字,心下只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他方才怎么一松口就给了那女人当太子妃的机会,明明他说过不会让这个心机深重的女人目的得逞,而他又是怎么下意识就将这两块玉佩与自己的贵重物品一并装进了包裹,这明明不是他需要用到的东西。 修长的手指不自觉抚上了玉佩上凹凸不平的纹路,探出指尖将这两个字在指腹上细细摩擦一番。 他的心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变化,到底是什么却不得而知。 第26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求求您别打了………… 午后,德兰宫。 后院的凉亭中,皇后端着一只精致的茶杯,桌上摆着精美的点心,原本云淡风轻的脸色在听到明嬷嬷将消息说完后顿时僵住了。 眉头一皱,一直保持着的温婉似是有些绷不住了:“你说什么?太子去了湖州县?!” 鲜少看到皇后如此失态,明嬷嬷显然吓了一跳,惶恐道:“娘娘,老奴方才得此消息后,便立即前来向您报告了,听闻湖州县一事,被太子殿下上报给皇上,不知殿下从何得知了赈灾款项被贪污一事,此前东宫是全然没有动向的。” 皇后紧拧着眉头,眼眸霎时变得狠厉起来,平日里那个温柔贤淑的皇后似乎和眼前这人无法重合在一起,过了半晌才像是平复了心中的戾气,冷声道:“二皇子不是早就得知此事了,怎未有行动,还被太子抢了先,上次已是失败了一次,这次他怎又没抓住机会!” 明嬷嬷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娘娘可要召见二皇子,老奴这就去宁兴宫……” “不了,没用的东西。”皇后出声打断了明嬷嬷,将手中的茶杯捏紧,已是有些咬牙切齿,“太子何时出发去湖州县?” “回娘娘,太子殿下午后便出发了,现在估摸着已是快出城门了。” 皇后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紧抿着唇似是在想要如何破局。 明嬷嬷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后,后背也是直冒冷汗,她也没想到明明早就算计好的事情,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而她也知道皇后有多么在意此事,为了扳倒太子,皇后已经等了多年了。 很快,明嬷嬷眼眸滴溜溜一转,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张嘴道:“娘娘,老奴突然想起最近发生的这件事有些奇怪。” 皇后抬了抬眼皮,心下已是烦躁不已,听明嬷嬷这么一说,只觉又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何事?” “此前听闻太子殿下传唤一名女子去东宫之事娘娘可还记得,今日太子殿下前往湖州县,也带了一名女子,据知晓消息的太监称,这名女子就是之前太子殿下在东宫召见的那名女子。” 皇后闻言思索了片刻,她虽是装模作样问了靳衍一次这名女子,但显然靳衍不想向她透露分毫,没有问出名堂来。 皇后虽然心中起疑,但也无济于事,靳衍对她的防备颇深,想要获得消息没那么容易。 此前她曾怀疑当年那事在靳衍心中留下了阴影,导致靳衍至今无法接触女子,而从靳衍一直以来的行事看来,东宫无女子出入,面对女子他也避之不及,这事的可能性很大。 她将这个消息透露给靳越后,靳越也多次进行了试探,从靳越带来的消息看来,这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听说情况还颇为严重。 但眼下出现的这名女子,却被靳衍召进东宫,眼下还一同前往湖州县,这叫皇后怎能不在意。 这本是能扳倒靳衍的最佳机会,可如今他怎突然开始和女子接触了,难不成消息有假。 皇后沉默片刻后发问道:“这女子是什么来头?” 明嬷嬷这话倒是答得上来,知道皇后兴许会问,她早就派人查探清楚了:“回娘娘,此女子乃宋王府长女,名为宋织,太子殿下已与她私下来往数日,昨日甚至还前去参加了宋王爷的寿宴,听闻在宴席上还为了这位宋小姐,狠狠惩治了一直以来欺负她的宋夫人,就连昨日宋小姐身上穿的华服,也是太子殿下从宫中取出的布料,专门为她制的衣。” 皇后一听,将递到嘴边的茶杯又放了下来:“哦?竟还有这事,本宫怎不知宋王府还有位长女,兰妹妹也从未提起过啊。” 明嬷嬷露出一抹不怎么好看的笑,这事她自然也是提前查探清楚了,连忙谄媚道:“娘娘有所不知,这宋小姐,并非宋王爷与宋夫人所生,听闻是多年前,宋王爷在外面留的种,母亲还是位青楼女子,这般下贱的身份,宋王爷自然不敢与人说,这几年都将这位宋小姐藏得严严实实的,知晓她身份的人,也屈指可数。” 皇后这下眼眸亮了几分,本以为是哪家王公贵族的千金被靳衍瞧上了,这要是让靳衍拉拢了一方势力,到时候可就难办了,却没曾想这竟只是个庶女,还是个青楼女子所生的,连庶女都算不上了吧。 如此低劣的身份,看宋王爷的态度,想必这位庶女在府上也并不得宠,靳衍和她搞在一起能有什么用处,不过这倒是能让她作一番文章。 就是不知眼下靳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想这女子也不可能成为太子妃,但从不近女色的靳衍如此明目张胆与女子交往,只怕是消息藏也藏不住的。 既然这女人身份低微,靳衍和她接触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看来她得弄清楚其中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皇后嘴角扬起一抹笑,脸上仍还像年轻时那般美貌,唯有眼角的细纹显示着她已不再年轻,似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柔和的面容下,眼眸闪过一丝暗意。 已是没了方才的戾气,慢条斯理道:“给二皇子带个信,湖州县一事,可不能就这么拱手让人了,眼下机会不就又来了吗?” 明嬷嬷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皇后话中的意思,附和地笑着连忙应下:“是,娘娘,老奴这就去宁兴宫给二皇子带消息去。” * 宋织本着努力发挥作用,就能尽快当上太子妃的原则,跟着靳衍一路朝着湖州县前去。 本以为这一路上少说也得有不少机会给她表现,不管是过路的路人,还是住宿的客栈,总归是有女人的吧。 哪知靳衍说是微服出行,结果也只是扮成了出手阔绰的贵公子,走到哪都是人还未到,已有一行人上前清场,待靳衍到达时别说女人,就是连个雌性动物都看不见。 站在被包了场的客栈大厅,宋织嘴角抽了抽,眼前的掌柜拿了一大笔钱嘴都快咧到耳后了,点头哈腰为靳衍介绍着客栈内的房间,就等着金主开金口挑选一间心仪的房间。 这已经是第五日了,从淮京城出发以来,每晚到达一处落脚地都是这样的情形。 而今日正巧抵达了通往湖州县路上的第一座城池,不同于前几日在穷乡僻壤勉强过夜,今日这客栈比起淮京城的大客栈也丝毫不逊色。 只见靳衍视线在二楼扫视了一圈,很快开了口:“把最南侧的屋子打扫出来。” 说罢,又转头看向宋织:“你住旁边。” 宋织一愣,抬头看向靳衍所说的南侧的屋子,并不是这间客栈最豪华的房间,反倒因为位处客栈角落,屋子采光也不太好,靳衍怎选了这样一间房。 心下正思索着,一行人便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客栈的掌柜的也点头哈腰指挥着下面的人按照靳衍吩咐的去做。 宋织也没做多想,只觉得看来今日又是派不上用场的一天,待屋子收拾出来后便早早回了房。 推门进入靳衍安排她入住的房间,宋织倒是眼前一亮。 宽敞整洁的客房,比前几日住的要舒适很多,而屋中正对房门的墙上挂着一张大地图作为装饰。 宋织走进屋看了几眼,发现这是一张靳国地图,地形和宋织穿书前的现实世界的国家有些相似,地域广阔,四通八达,边界处连接着几个领土较小的国家。 虽不是世界地图,但也能看出在这片领土上,靳国成为了一方霸主,无论是领土和实力都难以被撼动。 宋织细细看着地图,突然发现地图上标记的湖州县的位置就在女主出生的江南旁边。 湖州县在江河的上游,江南便在江河的下游。 宋织想起自己那还没着落的亲生父亲,在淮京城没能得到消息,说不定去江南能有所发现。 女主从母亲去世后被接到江南也有三五年了,宋织想着若是和靳衍提上一嘴,待湖州县的事情解决完后,说不定靳衍会同意让她去江南一趟。 再加之靳衍的权势和财力,想个办法让靳衍帮忙查探一番,说不定就能找到些线索。 到时候太子妃一事也敲定了,亲生父亲也找到了,那不就是双赢么。 宋织沉闷了几天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将自己的行李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哼着小曲乐呵呵的去沐浴了。 疲乏了几天的身体被热水所浸泡着,宋织舒服地眯起眼享受着这闲暇时光。 思绪中想起还被关在府上的宋嫣,不知道自己离开这几日有没有什么动向,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被放出来了,待她知道寿宴上宋夫人不仅被休了还被关进了大牢肯定气得牙痒痒。 若是宋嫣趁她不在计划了一堆想要报复她的坏心思,待她回到淮京城,那可就今非昔比了,正好将宋嫣一网打尽。 要怎么惩治宋嫣呢,宋织嘴角扬起一抹坏笑,想着宋嫣的下场心里就直乐呵。 咚—— 忽然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夜中显得尤为突出。 宋织顿时神色一变,身体紧绷警惕地看着四周。 浴桶中不断冒出的氤氲热气让宋织的视线不太清晰,但宋织很快察觉到声音并不是从她的屋中发出的。 一声属于男人的痛苦低鸣声传来,宋织顿时从浴桶中站起身来。 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 动静不大,但显然不是会平白无故发出的声音。 但随后,宋织屏着呼吸细细聆听,却并未再听到任何声音了。 站起身的身子还淌着水,冷风吹来,宋织不禁打了个寒颤,周围静悄悄的,方才就像是自己幻听了一般。 宋织连忙从浴桶中出来,穿上衣服后打开了房门。 已是夜深,宋织却发现靳衍并未吩咐人在走廊上守着,赶了一天的路,随行的下人也被安排去休息了。 一楼熄了灯,唯有二楼的走廊上亮着微弱的烛光,整个客栈寂静无声,就像是并未发生任何事一般。 宋织也想着在城池中应是不需要如此警惕的,靳衍也因此没有像前几日一样加派人手防守,况且这间客栈都被他们包了下来,客栈外也有侍卫在值守,刚才兴许真的是她听错了。 刚要关门,这次宋织是清清楚楚听见了隔壁靳衍的屋子里发出一声东西碎落的声音。 怔愣了片刻,宋织心里疑惑着难不成大半夜靳衍在屋中发脾气吗,可今日好像没什么扰他不开心的事啊。 宋织本想着若是没什么事便别去触靳衍霉头,但心下总觉得有些不安。 思来想去,宋织还是决定去看看。 三两步走到靳衍房门前,探出手正要敲门,想了想又收回手将耳朵贴向房门。 屏住呼吸倾听的那一刻,宋织赫然瞪大眼。 屋子里传来了细微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在奋力挣扎一般,而她刚刚听见的男人的低鸣声此时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呜咽不止。 可声音极其微弱,若不是贴近去听,根本听不到任何动静。 神色一凛,宋织下意识就要去撞开靳衍的房门,身子躬起朝着房门冲去,却径直将房门给推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还未思绪靳衍方才在屋中怎没有锁门,一抬眼便见靳衍躺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地抽搐着,而他身前竟有个黑衣人正死死捂住他的口鼻,像是要将人活活捂死一般,而靳衍却除了挣扎毫无还手之力。 宋织的突然闯入显然让那人慌乱起来,一转头,宋织便从那人的身形和仅露出的眼眸看出这分明是个女人。 “唔……呃……放、放开我……”女人松懈的片刻,靳衍被捂住的嘴松动了分毫,痛苦地发出呜咽声,却已是毫无气势,像是下一刻就要断气一般。 来不及多做思考,宋织立即就要冲上去,身子刚有动作,那黑衣女人突然将地上抽搐的靳衍抓起来,尖刀抵上靳衍的脖颈,恶狠狠地看着宋织:“你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宋织脚步顿了一瞬,但很快丝毫没看靳衍一眼,仿佛靳衍被挟持对她没有任何影响,朝着那女人冲上去就是猛地一拳,速度快到那女人压根没反应过来:“就你这速度,还想抹他脖子?” 一声闷响,女人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吃痛地发出一声闷哼,手上动作一慢,仅在宋织冲来的瞬间划破了靳衍的脖颈,伤口却并不深。 宋织迅速提起女人的衣领又是一记勾拳,靳衍的身子没了支撑骤然倒地,脖颈处的鲜血流淌到地板上,宋织却没空管他。 女人像是被打蒙了一般,露出的眉眼痛苦地皱成一团,下一瞬就被宋织反手擒住,动弹不得。 “你……你竟然……”女人挣扎着,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牵制住了,心里又慌又乱。 今日她早就想好了对策,若是有人闯进来,直接挟持靳衍,谁也不会拿太子的生命开玩笑,届时她只要完成了她的任务,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可谁曾想,突然冲进来的这个丫鬟竟完全不在乎靳衍的生死,刚才她手中的尖刀都抵上了太子的金贵身躯,她竟连看都不看一眼。 当人质毫无作用的时候,她的计划就全然不起作用了。 女人心下正慌乱着,突然一阵刺痛伴随着啪的一声从耳边出来,脸颊迅速攀上火辣辣的痛感,她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宋织。 宋织随手给了女人一耳光,仍是将她的手反手压着,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居高临下问道:“谁派你来的?” 女人紧咬着牙关,被打了一拳还没缓过来,竟然又被扇了耳光,被宋织占去了出手的先机令她现在根本无法反抗。 但她自然也没慌乱到要向宋织低头,咬牙切齿地瞪着宋织:“你放开我!” 宋织冷笑一声,将女人的身体压低了几分,手臂传来的疼痛让女人再次痛苦地皱起眉头,耳边传来宋织带着冷意的警告:“说了,我给你痛快,若是不说,那便让你生不如死。” 女人怔愣地看着宋织,没想到靳衍身边一个看似普通的丫鬟竟叫她生出几分胆怯来,来此之前,上头怎未告诉她靳衍身边这女人这般不简单。 宋织看着女人,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扯掉了女人的蒙面,女人的面容露了出来,除却脸上方才被她揍过的痕迹,这张脸宋织并不认识。 能认出来就有鬼了,原作中压根没这个剧情。 但剧情早就偏离了,宋织死死盯着女人的面容,心下却是在思索着这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女人。 一直猜测靳衍无法触碰女人的只有靳越了,难不成这是靳越的人? 但宋织也觉得奇怪,靳越应该不会这么大胆子,直接就要取了靳衍的命,况且竟然只派一个人来,若是被人逮住了,那靳越不是彻底玩完了。 但眼下这女人显然轻而易举就让靳衍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不是为了取靳衍的命,靳越说不定就是想确定这个事情,才派来了女刺客,这女人定不能让她回去传消息。 除此之外靳衍今日也极为奇怪,宋织虽然没想到会有人在夜里行刺,但靳衍怎会让侍卫如此松懈,刚才她要是再来晚几分钟,靳衍不就有可能被区区一个女刺客给活活捂死了。 正想着,一旁的地上忽然传来声响。 宋织侧头一看,只见刚才奄奄一息的靳衍却突然再次剧烈抽搐起来,张着嘴发出痛苦的声音,像是下一刻就要休克过去一般。 宋织心头一慌,还未做出反应,黑衣女人却突然趁此一个转身大力挣脱了宋织的束缚。 “站住!”见人要逃,宋织也顾不上靳衍了,连忙上前就要抓住黑衣女人。 黑衣女人伸手射出两枚飞镖,但因为慌乱并没有准心,宋织来不及避让,右侧的发丝被削落一截。 闪避间,黑衣女人迅速翻上了窗户。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刚才的动静引来了在客栈外值守的侍卫。 宋织脸色一变,大事不好,侍卫被引来了二楼,那楼下岂不是无人能拦住这女人。 宋织朝着女人冲过去的瞬间,女人纵身一跃从二楼跳了下去。 “殿下!”侍卫赶到的同时,女人落在地上翻滚一圈,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宋织回头看见门前站着的几名侍卫,而正抽搐得厉害的靳衍显然将他们吓到了,立即就要冲进来。 宋织连忙上前挡住了侍卫,靳衍这样子可不能被侍卫知道了,慌乱之余她立刻道:“这里有我就行,你们赶紧去追刺客!” 几名侍卫见状来不及多想,连忙应下转身就去追。 直到门前再无旁人,宋织连忙关上房门跑到了靳衍身边。 “殿下,你怎么样!”刚蹲下身,宋织看着面色惨白的靳衍焦急不已。 靳衍脖颈处的伤口还在止不住地出血,看上去异常骇人,宋织正要伸手去扶靳衍,一只冰冷颤抖的手突然将宋织抓住。 宋织方才打斗一番身子正热,靳衍的手却犹如刚从坚冰中拿出一般。 “你手怎么这么冰,快,我扶你到床上。”宋织用力抓住靳衍的手,用力想要将人抬起。 刚一使劲,靳衍的身子随着宋织的拉力起身,下一秒却失去平衡朝宋织倒来。 怀中传来凉意,靳衍冰冷的身子将宋织扑了个满怀,那双手臂却下意识循着温热将宋织的腰抱紧。 宋织身子一僵,低头看向怀中还在微微颤抖的靳衍,他身上的血迹将宋织胸前的衣服沾染上一片血渍,但这姿势似乎有些太过暧昧了一点。 而方才被黑衣女人触碰到便浑身抽搐不止的靳衍,却在此刻紧紧抱着同为女人的宋织,冰冷的身子在温热的怀中逐渐平复了颤抖。 宋织举着双手也不知是该回抱住靳衍,还是将这趁乱占她便宜的狗男人推开。 但靳衍刚才的应激反应的确把宋织吓到了。liJia 小说中靳衍被女主触碰而暴露秘密时的那段描写完全并不像靳衍刚才那般,显然刚才被黑衣女人触碰后靳衍的情况比小说中描写的要糟糕太多,已是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要休克过去。 宋织也是头一次知道靳衍碰到女人的后果这么严重,那抽搐的模样和痛苦的哀嚎让宋织仍然心有余悸。 下意识动了动身子想要挣脱开来,怀中本是失去意识的人却突然收紧了双臂,抱着宋织梦呓一般发出了几近哀求的低哑嗓音:“母后,别打了,衍儿知错了,别打了,衍儿好痛,求求您别打了……” 第27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你怎来得这么晚…… 宋织呆愣在原地,正要伸出唤醒靳衍的手也僵在了空中。 靳衍的头埋在她的怀中看不见他的表情,但缩成一团微微颤抖着的身体却让靳衍犹如困兽一般,止不住地发出暗哑的呢喃声。 腰间传来的触感将宋织的思绪唤回,靳衍仿佛陷入了梦魇之中,抓着宋织的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狠狠收紧,力道大得吓人。 宋织吃痛地皱起眉头,伸手抓住靳衍的肩痛呼道:“殿下,你弄疼我了,是我,我是宋织,你快醒醒!” 而女人的声音却突然惊吓到了靳衍,似乎没听出是宋织,反倒身体挣扎起来更加抓紧了宋织,身子抖得厉害:“不,不……母后,衍儿错了,求求您……衍儿很痛,母后求求您……” 宋织的腰被掐得生疼,但看着一直高高在上的靳衍垂着头几乎要跪在自己身前的样子,却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手不敢再触碰靳衍,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刺激他,任由靳衍抓着她,她也只能尽力放松自己。 宋织从没想过会见到靳衍这样一面,而靳衍口中的梦呓却让她心里极为震撼,靳衍的心疾难不成和他的母亲有关。 宋织不知靳衍口中的这位母后是皇后还是靳衍多年前就去世的亲生母亲,可这究竟是要遭遇怎样的痛苦,才会让靳衍至今无法走出阴影,甚至在被女人触碰后竟开始产生幻觉。 看着靳衍卑微伏在自己身前,将她当做了对他施暴的母后,宋织的心里涌上一抹酸意,心下无法得知事情的真相,但却在这只言片语间感觉到了靳衍的绝望和痛苦。 宋织深吸一口气,再次伸出手轻缓地落到靳衍的后背上,明显感觉到靳衍微颤的身子有一瞬僵硬,随后宋织学着哄孩子入睡一般,温柔地轻拍着他的后背。 “母后,衍儿错了,真的错了……衍儿错了……”像是得到了温柔的抚慰,痛苦的梦魇逐渐柔和下来,靳衍却仍未从中走出来,声音减弱,像是害怕这份温柔再次突变,仍是一遍遍认错。 宋织只觉心揪着疼,而关于靳衍的过去小说中却只是用一句童年阴影带过,可能将一个头都昂到天上去的狠厉反派折磨成这番模样,又是遭遇了怎样的对待和不公。 靳衍的身体仍是冰冷,宋织缓缓弯下身,将自己的身体再贴近了几分,终是回抱住了靳衍轻抚着他的背声音轻柔:“没事了靳衍,都过去了,以后不会有人打你了。” 怀中的人像是被这不同于梦魇中恶毒的声音给抚慰了,身子逐渐平息下来,不再颤抖反倒朝着热源蹭了蹭,直至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宋织低头看了眼靳衍,发现靳衍抱着她昏睡了过去,但总归是平静了,这才松了口气。 宋织正打算将靳衍的身体拖到床上,还未有动作,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在门前赫然止住了声响。 宋织一回头,便见闻讯而来的燕离一脸惊愣地看着屋中抱在一起的两人,不论从什么角度看,这两人的姿势都暧昧至极。 更别说燕离从未见过靳衍和哪个女人这般亲密,而宋织的衣服也在刚才的拉扯中有些凌乱,这一看就像是要发生什么的前兆。 宋织从燕离的表情也看出不对劲,低头看了眼自己被靳衍扯开的衣领,连忙伸手拉扯了一番,燕离显然是误会了。 到底是被人撞见了这么尴尬的一幕,宋织连忙推搡了一下靳衍解释道:“不是,燕公子,这……” 燕离连忙摆了摆手,知道事情不是那么回事,但还是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他哪见过靳衍和女子抱在一起,没好意思多看,视线瞥见靳衍身下的血迹别开眼来:“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我去替殿下准备创伤药,我一会再来。” 说罢,燕离头也不回转身就走,丝毫没给宋织解释清楚的机会。 宋织扯了扯嘴角,门前已经没了燕离的身影。 好像被人误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宋织回过头来将靳衍的身子托起,失去意识的男人重量让宋织的手臂有些吃力。 靳衍的身体全数重量靠在了宋织身上,一直垂下的头也总算抬起。 宋织顾不上自己一身的血渍,却见靳衍的脸庞毫无血色,冷汗还残留在额间,额前的碎发狼狈地贴在脸皮上,为他昔日的气势凌人柔和了些许孱弱。 浓密的眼睫在昏睡中也仍不安地颤动了几分,就像是刚遭遇过酷刑一般。 宋织咬紧牙将靳衍吃力地抬起,拖着他的身体将人艰难地放到了床上。 看着靳衍被血渍弄脏的衣领,宋织皱了皱眉头,连忙去一旁打上一盆热水,湿热的毛巾擦净脖颈处的血,宋织瞧见伤口并不严重,待会擦上药止住血就行,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燕离还未拿来药,宋织担心衣物弄脏了床铺,靳衍身上也汗涔涔的,睡得舒服些兴许能让靳衍的少受些苦,这便伸手就去扒靳衍的衣服。 这一幕倒有些像原剧情中女主和靳衍被关在屋中时一样,宋织此刻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被人陷害了的女主,还要白莲花地照顾中了猛药的危险男子。 视线落到靳衍并不安稳的面容上,即使是如此狼狈的时刻,仍挡不住这一眼便能让人锁住视线的俊美面容,反倒是这份狼狈,将他竖起的尖刺磨平了些许,生出一分我见犹怜来。 难怪女主会这般做,就连宋织看到靳衍这副样子,也没办法置之不理。 宋织不禁想到原文中后来的靳衍,因为太子被废,不能触碰女人的秘密也暴露于大众,曾经那些觊觎他位子的人,以及对他心怀怨恨之人,抓着靳衍的把柄,没少给他使绊子。 看文时,小说中也并没有细写靳衍在触碰到女人后的反应,只用简单的几句话便一笔带过了,宋织也从没想过亲眼所见会是这么严重。 只是现在看来,那时的靳衍不知遭了多少罪,权势被夺去,身份被诟病,还要不断防备借他心疾加害他之人。 那些日夜,他又是怎么度过的呢? 宋织心里泛着酸意,将靳衍的外衣褪去,里衣的领口大开,露出一片麦色光景,这才叫宋织回过神来。 上次便瞥见了靳衍胸膛处的光景,但情况紧急并没来得及瞧,谁不知小说中的人物都是脸好身材好那个更好,靳衍这皮相,身材应该也是顶级的吧。 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此时的情形虽不是宋织花痴的时候,但就顺便看一眼,也算自己衣不解带照顾靳衍的一点甜头吧。 这样想着,宋织伸手解开了里衣的系带,伸手一把拉开衣服。 却在下一瞬,带着期待神色的眼眸登时愣住了。 除去刚才露出的胸膛线条处,其余被衣衫遮挡住的身体上却盘曲着蜿蜒丑陋的伤痕,一条条交纵错杂的痕迹,让本是养眼十足的精壮上身显得尤为骇人。 难不成这都是他靳衍挨过的打吗,身上的疤痕早已老旧,但就这留下的印记,这得是下了多重的手。 宋织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看着眼前这一幕脑海中却不禁回想起靳衍方才几近卑微的哀求。 伸手将衣衫褪下,宋织抬起靳衍身子的瞬间,便看见了后背一道道狰狞的鞭痕,粗细不一,却永久留在了他身上。 宋织几乎不敢直视靳衍身上的一道道伤痕,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无法将这具狰狞无比却又显示着曾经所遭到的虐待的身体,和那个高高在上的靳衍结合到一起。 看着靳衍虚弱而又惨白的脸庞,似乎不能和平日里冷着一张脸趾高气昂的他重合在一起了。 宋织忍不住伸手抚上靳衍胸前的疤痕,当时一定很疼,而他那时又才多大岁数。 突然一声开门声,宋织还没来得及把手收回,一回头便见燕离再次惊愣地站在房门前,手里端着几个药瓶,一脸惊恐。 宋织一愣,连忙把自己的“咸猪手”从靳衍胸上拿开,起身就朝着燕离解释:“不是,燕公子,殿下他出了汗,我这是帮他换衣服,不是,我是说我看你一直没来……” 燕离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等宋织把话说完,蹲下身子将托盘放到了地上急忙道:“我知道我知道,这药就拜托宋小姐了,我这便不打扰了,我去处理今晚的后事。” 说完,燕离一溜烟没了影,徒留宋织站在床边,再伸手也不是,不伸手让靳衍光着身子也不是。 宋织有些头疼,先行去门前把药拿了过来,视线撇到还昏睡在床上的靳衍轻叹一口气。 不过就是帮人换个衣服,燕离那样子怎么好像她在趁靳衍昏迷时趁人之危呢,虽说古代背景的确比较保守,也不会有女子会去脱男人的衣服,可她就脱了个上衣而已啊。 反正横竖她都要当太子妃,被误会了也好,又多了个说服靳衍的理由,思及此宋织也不再纠结,打开药瓶为靳衍脖颈上的伤口上药。 处理完伤口又为靳衍穿上干净舒适的衣服,忙活一阵也总算消停了下来。 宋织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靳衍的睡颜,相比刚才似是好转了些许,眉心也逐渐舒展开来,仿佛不再收到梦魇的惊吓。 此前她对靳衍曾经所遭受的阴影只是抱有好奇而已,可眼下她却想真正弄清楚这件事。 作者在文中没有交代清楚,可身处这个世界中,宋织却是实打实的看到了靳衍的伤痕,没有交代不代表没有发生。 看着曾经的纸片人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宋织很难将这事置之不理。 而今日被派来暗算靳衍的黑衣女人又是什么来头,一股脑的事情扰得宋织心绪杂乱,坐在床侧听着靳衍平稳均匀的呼吸声,却不知不觉合上了眼。 直至油灯燃尽,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床上的身子微微有了动静,靳衍缓缓睁开眼,似是还有一瞬茫然,仿佛刚才做了一个令人胆颤的噩梦,却想不起梦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快他感觉到脖颈处传来微微刺痛,神色一凛,一抬眼便看见了趴在床边的身影。 怔愣片刻才认出这黑乎乎的脑袋是宋织的,今夜的记忆似是一下回炉,断断续续不清晰地在脑海里回放着。 靳衍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而当他看见自己被换过的衣服和上了药的脖颈后,一双深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宋织。 是宋织救了他。 沉寂许久,漆黑的屋中缓缓响起靳衍低哑虚弱的嗓音,明知宋织不会听到,却像是带上了一抹带着控诉的委屈来:“孤方才,差点被女人害死了,你怎来得这么晚。” 第28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此地无银三百两…… 夜深,德兰宫内。 皇后站在窗边,保养得娇嫩白皙的手上落下一只信鸽。 伸手取下信鸽腿上绑着的密信,打开看来,嘴角逐渐扬起了得逞的笑,这抹笑在黑夜中逐渐诡异起来。 直至阅读完毕,皇后伸手将信燃尽在烛火中。 一旁候着的明嬷嬷看着皇后的神色,探头看了看那灰烬,忍不住问道:“娘娘,可是事情办成了?” 皇后敛去脸上张扬的笑意,很快又再次恢复了平日里的假面,淡然地看了明嬷嬷一眼轻声道:“事情果真如我所料,太子的情况似乎比我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这话一出,明嬷嬷心下也明了了,太子殿下无法触碰女人的传闻竟是真的,似是想起多年前她在宫中看到的那一幕,眼下闪过一丝暗意,很快又道:“娘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皇后轻拍了下手上的灰烬,那封密信已消失无踪,眼眸倒映着烛火的光亮,眼里满是算计的神色:“难怪太子身侧突然冒出个女人来,这女人倒是对太子大有用处,不能让她坏了本宫的事,二皇子那边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明日二皇子便会快马加鞭赶往湖州县,不过七日应能追上太子殿下的队伍。”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便让二皇子动手,做掉那个女人,没了这个碍事的女人,事情就要好办得多了。” * 天蒙蒙亮,宋织思绪逐渐回炉,身子微动却感觉浑身上下酸痛不已。 难耐地扭动了一下脖子,腰侧又传来了疼痛,龇牙咧嘴抬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竟趴在靳衍床边睡着了。 正迷糊着,一转眼便对上一双深黑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心里一惊,宋织下意识就被吓得要跳起来,刚一有动作,酸胀的身体又立刻让她软下身来,忍着疼痛这才反应过来靳衍醒了,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殿下,你醒了怎么不出声,感觉如何了?” 靳衍静静地看着宋织,视线落到她轻按在腰上的手,干涩的喉咙难耐地开了口:“昨日受伤了?” 宋织一哽,似是又想起了和靳衍紧紧抱在一起的样子,想必腰上肯定留下了淤青,但却不是护驾受的伤,罪魁祸首正好端端躺在眼前,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罪行。 看了靳衍两眼,宋织起身给靳衍倒来一杯水,昨日的哀嚎声仿佛还在耳边,宋织便难得暗自承下这点痛,转而问道:“殿下,昨日一事,你可是早有预谋?” 靳衍微微起身,正要喝水的手在空中顿了片刻,直到温水划过喉咙,温润地抚平了里头的干涩,靳衍这才缓和了几分,懒洋洋地将杯子递回给宋织。 淡漠的神情仿佛昨天跪在地上求饶的那人不复存在一般,他再次恢复了那高高在上的尊贵模样:“孤前两日便发现有人在暗地里跟着,想来该出手的人似乎坐不住了,但到底是大意了,竟是派来的女人。” 果然如宋织所料,昨日整个客栈防守松懈,靳衍在屋中出事大半天也未有人察觉,还真是靳衍故意为之。 本是想要让对方放松警惕,引蛇出洞,却没曾想对方派来的女人让靳衍毫无还手之力,险些酿成大错。 宋织皱了皱眉头,心下有些担忧:“可是,昨日让那女人给跑了,如此一来,殿下的秘密不就被那人给传出去了,眼下还不知幕后主使是谁,可不论消息传到谁的耳中,恐怕都对殿下极其不利。” 相比宋织的焦虑,靳衍倒显得云淡风轻,思绪中似是记起昨日一些模糊的片段,在他惊慌恐惧的时刻,有一双温柔的手在抚摸着他的后背。 视线落到宋织脸上,靳衍的嘴角却忽然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就这么担心孤?” 宋织一愣,本还在为靳衍的处境担忧着,却被靳衍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给怔住了,视线撇向靳衍,却发现靳衍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就好像,在高兴?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笑得出来,宋织眨了眨眼,似乎意识到什么,忽的弯下身凑近靳衍几分,毫不避讳地对上他的眼饶有趣味问道:“我担心殿下,是应该的,那殿下这般高兴我的担心,可是对我动心了?” 靳衍身子顿时僵住片刻,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夹杂着宋织身上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而一张娇艳的脸庞在眼前放大,眉眼间还带着些许疲乏,但靳衍却知这是宋织照顾了他一夜所留下的。 娇俏的嫣唇在说着这番话时,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显然对他的动心很是开心。 呼吸一窒,靳衍却没曾想自己竟在心头默认了宋织的话语,而眼下少女贴近的香软让他几乎理不清思绪,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怔愣地看着宋织,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宋织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靳衍纯情的反应显然想要反驳,一张脸上却又写满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反派似乎也太不禁撩了,看小说时,宋织还以为眼睛长在天上的靳衍,会是油盐不进的老顽固,更别说他从不近女色想来自己压根对他没有吸引力。 却没曾想,倒还真让他心里泛起了涟漪。 这自然好办了,宋织轻笑一声将身子退开几分,仍是目光灼灼看着靳衍,带着几近诱哄的语气进而问道:“殿下,昨日我表现如何,可有当太子妃的潜质?” 靳衍霎时眉头一皱,脸颊也不自觉攀上了红热。 宋织这话说得没什么毛病,就是在问昨日前来救驾之事,也多亏宋织机警,若不是她发现了异样赶来,兴许他便要在触碰到黑衣女人后的折磨中受尽更多苦难,甚至可能因此遭到残害。 但如此正经的一件事,怎从宋织嘴里说出,就有了另一番意味,甚至看宋织这带着媚笑的表情,仿佛问的不是昨日的救驾,而是别的令人无法想象的事一般呢。 轻咳一声,靳衍不自觉移开视线,对宋织的话避而不答,垂下眼带着些许慌乱转移了话题:“去将燕离唤来,昨日一事不可掉以轻心,还得多做打算。” 宋织抿了抿嘴,仍是带着笑,也没想着要逼问靳衍什么,眼下的确也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 点了点头,宋织便起身去找燕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朝靳衍眨眨眼,再看靳衍那一副被噎住的样子,宋织坏笑着转身出了房门。 将话带给燕离,宋织疲乏了一夜也独自回了房。 靳衍眼下看起来算是没什么事了,不过昨日的种种还历历在目。 虽然靳衍现在似乎对她的态度有了些许转变,但宋织肯定不会因此而忘记小说中的靳衍,只是个冷情又阴狠的人物,手段令人咋舌,心也像是坚冰一般。 兴许是看在她有些许用处的份上,对她缓和些了态度,但宋织自然要为自己今后做好完全的打算。 按照目前的发展看来,她对当上太子妃这事也十拿九稳了,但在靳衍登基后她总归是要离去的,她可没兴趣去当皇帝的老婆,再和后宫三千佳丽争宠斗艳。 不知最后剧情进展结束了她还能不能回到现实世界,如果当真再也回不去了,宋织也想过上一些安稳舒适的生活。 总之还是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了再说,至于靳衍,就尽可能给他一个好一点的结局,这样以后离开的时候,倒不至于利用了他而转手抛弃这么亏欠了。 宋织这头在想着到时候怎么体面抛弃靳衍,而靳衍这头却在听着燕离报告情况的同时走着神。 燕离神色严肃地将昨日的事一一汇报给靳衍,说完后却迟迟未得到靳衍的回复,抬眼一看,却见背靠在床边的靳衍正在神游,显然压根没将他说的听进去,反而不知道在想什么别的事。 “殿下?” 一声轻唤,靳衍似乎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了燕离一眼,似乎有些不满他打断了他的思绪,但很快还是答道:“此事应和皇后脱不了干系,她在暗处早想将我搬下台,只怕我日后登基会报复于她,被她知晓了这事也并无大碍,纸终究包不住火,上次二皇弟一事他们便有所察觉了。” 燕离见靳衍总算说起正事来,连忙摆正了脸色,思绪片刻开口道:“殿下昨日有意引他们动手,但却事出意外,没能抓住什么把柄,如此一来岂不是功亏一篑,下次他们定不会再这般鲁莽出手,我们要想再抓住他们,可就不容易了。” 靳衍闻言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指腹轻轻摩擦着,却并不见担忧的神色:“本就没打算抓他们什么把柄,区区一个刺客,又怎算得到他们头上。” “那殿下的意思是?” “既然被他们知晓了孤的心疾,那他们自然以为抓住了孤的弱点,弱点在手,你说,他们何时会动手呢?” 燕离顿时了然,立即作揖垂头:“是殿下,臣明白了,臣这便去着手做准备。” 说罢,燕离转身就要离开,靳衍却眉眼一抬,开口唤住了燕离:“慢着。” “殿下还有何吩咐?”此事事关重大,自是不可马虎。 燕离端站在原地,看着靳衍皱眉思索的样子,只当是靳衍又想到了别的什么办法,便等待着靳衍的进一步吩咐。 谁知,靳衍思索片刻后又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很快又有些不悦道:“先去备些淤青药,送到宋织房中。” 燕离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昨天是宋织救了靳衍,而他还撞见了两人那样的场景,连忙低下头就要应下。 靳衍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转而道:“不,送到孤房中便可,你别进她屋子。” 第29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过来,孤帮你盘…… 氤氲水汽萦绕在浴桶周围,被屏风挡住了去路,便不断盘旋在上空中,温热的湿气蒸得人懒洋洋的。 宋织舒适的洗去了周身的疲乏,浇起桶中的水浇洒在香肩上,再任由水珠从白皙纤细的脖颈缓缓流下,划过肌肤融汇在桶中。 水声哗啦在耳边作响,沉浸在舒适中的宋织并未听见门前的动静。 靳衍敲了门却无人应声,皱了皱眉头想来宋织是否累了一夜睡着了。 在门前踌躇半晌,本不该在女子入睡时贸然进她的屋子,但仍是鬼使神差般伸出了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一进门,一抹皂角的香气扑鼻而来,而靳衍并没在床榻上看见人影。 那这香气…… 靳衍呼吸一窒,视线不由得飘向了屋内角落的屏风处。 哗啦的水声并没有被靳衍进屋的动作所影响,想来宋织是压根就没听见。 但靳衍却循着水声,透过屏风上晃动的人影,看到了一抹令人身子僵硬呼吸热烫的光景。 倒影没有面容更没有色彩,但当那手臂抬起露出纤细修长的线条时,靳衍还是下意识移开了视线,站在原地不知该开口还是该退出房间。 从未听过的曲调忽然从屏风后传出,将屏息凝神的靳衍吓了一跳,手上一抖,拿在手中的膏药瓶霎时掉落在地,并未碎裂,但仍是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谁!”不大的声响却顿时惊吓到了浴桶中的宋织。 宋织下意识收回手,双臂捂在胸前警惕十足。 浴桶中的水因宋织的大动作溅起了些许水花,水铺洒在屏风上,映下点点印记,却并没挡住上面的人影。 靳衍明明什么也没看到,不知自己究竟在心慌什么,他也不是要故意窥视,是宋织自己没听见敲门声的。 这样想来,靳衍倒是放松了些许,心里有了几分硬气。 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膏药瓶,扯了扯嘴角故作镇定道:“孤给你带了淤青药,洗好了便更衣出来。” 宋织一愣,身体却并没放松下来,听着靳衍这一副理所当然又毫不避讳的态度,仿佛就当她是一块泡在水里的猪肉一般。 古代不都保守得很,男女授受不亲么,他明知道她在洗澡,还一副命令的语气。 宋织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抿了抿嘴,只能认命般地结束自己舒爽的沐浴,站起身来打算穿上衣服。 有屏风的遮挡,即使屋内还有个男人,宋织也并没太紧张,到底不是古代保守的女子,挡着也看不见,自然不必拘泥。 但本以为把她当块猪肉的靳衍,却听着哗啦的水声和窸窸窣窣穿衣的摩擦声,面色愈发紧绷。 屋内静得只有屏风后传来的声响,而这声响却像是在不断勾勒着宋织穿衣的景象一般,让靳衍连呼吸都变得滚烫起来。 此时的靳衍有些后悔,自己就不该这时候来,但人已是在屋中坐着,落荒而逃便更显得他心虚一般。 不过是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但视线却总不自觉往屏风那头飘去。 并未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一张脸却热烫得有些发红,紧绷的下颌线彰示着他的紧张。 一抬眼,便见宋织已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并未盘好发髻让宋织一头秀发披散下来,察觉有些不得体,宋织边走边匆忙地想用发簪简单将头发盘好,慌乱之下却怎么也弄不上去。 靳衍眸色一沉,宋织披散着头发的样子让她平日里的凌厉柔和了几分,增添了一丝柔意在她脸上,衬得这张明艳的脸庞有了些温润的气质。 喉头不自觉上下滚动一番,靳衍却忽的开口:“过来,孤帮你盘。” 寂静的屋中,男子低沉暗哑的声线显得尤为突出,仅是一句不带任何情绪的话语,却让人察觉出别样的气氛,仿佛萦绕在这间充满着刚沐浴后的清香的屋中。 宋织一愣,拿着怎么也插不好的发簪有些发怔。 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靳衍这竟是要为她盘发。 而当靳衍已经在椅子前站起身,眼神示意她过去坐下时,宋织才知道靳衍这是来真的。 有些捉摸不透靳衍的心绪,却又觉得两人这般举动似乎太亲昵了一些。 还没想通是怎么一回事,宋织已经坐在靳衍身前。 手上一热,便见靳衍伸手拿过了她手中的发簪,指尖擦过她的手背,带来一阵热烫。 明明昨天还冰冷得可怕的手,眼下却像是带着炽热的火一般,让人不容忽视。 宋织端坐在椅子上,视线落在前方的铜镜中,只看得见自己未施粉黛的脸庞,和身后靳衍的上身,靳衍高大的身形并未让他的脸出现在铜镜中,宋织却有些好奇靳衍此刻的神色。 感觉到发丝被一双宽厚的手掌托起,后颈传来轻微的痒意,暴露在外的脖颈却更加清晰感受到了身后不容忽视的体温,时刻告诉着她,身后的男人在为她盘发。 靳衍却是将视线落在铜镜中少女怔愣的脸庞上,白皙无暇的脸庞此刻不知是因为刚沐浴后的热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微微泛着红润,嫣红的唇微张着仿佛想说些什么,但却迟迟未开口。 靳衍的手法并不熟练,更或是他压根没做过这样的事。 女子的发他从未触碰过,便更不要说盘发了。 但眼下心里却有股异样的情绪在不断滋生,他不知自己怎么突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但他如是想着,便径直说了出口。 本是纡尊降贵般的举动,但靳衍却十足认真。 模仿着自己看过的发髻,无法完成太过复杂的,却也简单地替宋织将头发挽了起来。 朴素的发簪插入发丝中,铜镜中的少女显得温柔恬静。 宋织觉得眼下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见发髻盘好连忙动了动身子和靳衍拉开距离来,恭敬又客套:“多谢殿下。” 似是对宋织这敷衍的道谢不太满意,靳衍眉心微皱将一旁的药膏拿了过来:“昨日伤到哪了?” 宋织看着靳衍手中的药膏这才明白过来靳衍突然来找她干什么,眨了眨眼有些怔愣,她也没说她受伤了,靳衍是怎么知道的。 今晨问话的时候她也并未正面回答,匆匆带过之后还以为靳衍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心下想到刚才沐浴时看到的腰间的淤青,脸上沉了几分。 这靳衍发起病来还真没省着劲,腰间的淤青就像是被家暴虐待了一般,看着甚是骇人。 不过好在靳衍还算有良心,宋织看了靳衍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腰意有所指:“劳殿下担忧了,擦了殿下送来的药,应是会好得快些了。” 靳衍一愣,看着宋织指向的位置似乎脑海里又浮现出什么片段来,难不成脑海中那模糊的记忆是真的,他昨日真那样做了吗。 思及此,靳衍有些生涩地开口道:“昨日,孤的情况很是严重?” 宋织看靳衍的样子,似是不太记得请昨日的情况了,但不记得也正常,靳衍若是清醒,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只是宋织倒是一直很在意靳衍的情况,靳衍昨日实在令她大为震惊,心下一直不解的问题也忍不住问出了口:“殿下,关于你的心疾,究竟是因何而起?” 宋织问得认真,倒不是想八卦什么剧情,虽然她在看小说时也好奇过,但当时的好奇,与现在的询问却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真正亲眼所见,靳衍的脆弱,身上的伤痕,发狂的痛苦,宋织很难不去在意。 靳衍闻言却是神色一变,似乎极为不想提起当年的事,双唇紧抿着一条线,全然没有开口的打算,甚至让宋织觉得再问下去,靳衍保准会翻脸。 宋织顿了片刻也只好道:“既然殿下不愿说,我便不追问了。” 靳衍沉着一张脸看了眼宋织,不是他不告诉宋织,只是他压根不想再回忆起那段令人恐惧的时光,更不想再将自己不堪的过去用轻描淡写的语言说出来。 沉默半晌,靳衍收回了视线:“擦了药收拾一下,午后便出发,已是耽搁了些许时间了。” 说罢转身就走。 宋织朝着靳衍的背影福了福身:“恭送殿下,多谢殿下的膏药。” 嘴上如是说着,心里却并没完全将这事放下。 待靳衍出了房间,宋织并没急着给自己擦药。 就要启程了,路上怕是没什么机会去问了,眼下想知道有关靳衍过去的事,便只能去问燕离了。 听见隔壁传来关门声,宋织确定靳衍回了房后,轻手轻脚从屋里出去朝着燕离的房间走去。 书中的燕离戏份并不多,宋织只知道他是靳衍身边的陪读,在靳衍被废之前一直伴在靳衍身侧,在靳衍被废之后也不时利用自己的身份给靳衍提供一些帮助。 可谓是靳衍身侧唯一信得过的人了。 但与靳衍不同的是,靳衍心狠手辣,燕离却是个刚正不阿的人。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事问燕离就最好不过了。 轻轻敲响燕离的房门,很快便听到了从屋内传来的脚步声。 宋织心里打着算盘,她与燕离并不熟悉,想必靳衍觉得她是个心机深重的女人,燕离也不会觉得她好到哪去。 如此一来,想要和燕离商讨这么重要的事,便得想点说辞来让燕离信任自己了。 心下还在思索着,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来。 一抬眼,对上燕离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宋织还未将自己想好的说辞说出口,便闻燕离先一步开口道:“宋小姐,你果真来了。” 第30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其实我就是这本小说的…… 宋织有些疑惑地跟着燕离进了屋,燕离的态度显然像是等候多时了一般,他这是料定她会去找他了。 不过既然如此,宋织也省去了客套,看样子燕离也有话要对她说。 待燕离倒好茶水,两人在桌案前相对而坐,宋织也不打算浪费时间,很快便开门见山道:“燕公子这是知晓我会来找你,那想必也知道我找你的缘由吧。” 此时的燕离倒是显得有些内敛,不似平时的严肃,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头,看上去像是要说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一般。 宋织狐疑地看了一眼燕离,总觉得眼前的燕离看上去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如是想来,宋织想起昨天出事时,燕离怎么会来得这么慢,若是靳衍提前计谋好的,燕离也该是知晓内情,时刻准备着,再一想到燕离昨日进来惊慌失措的样子,哪还有平日里的半分淡定。 奇怪,的确很奇怪。 张了张嘴正要问些什么,燕离却突然抬眼看向宋织:“宋织,对个暗号。” ? 宋织还没理清思绪,被燕离突然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给怔住了,只见燕离说完又迅速道:“奇变偶不变。” ? 宋织嘴角抽了抽,脑中浮现出什么不可思议的想法来,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只是不自觉开口接了下去:“符号看象限?” “哈哈!果真没错!”话语一出,暗号对上了,燕离立刻拍手喜笑颜开。 宋织却仍是瞪大了眼,完全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你到底是谁?” 燕离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此事也不便声张,这才收敛了些,坐定身子压低了声音:“你是穿书来的吧,其实我就是这本小说的作者,前两天突然穿进了这本书里。” 宋织一惊,心里本来不可思议的想法竟然被证实了,但显然这个结果令她更为惊讶:“你是作者?!” “嘘!”燕离连忙伸出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警惕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随后道,“唉,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被拉到了这个世界里来,起初我还摸不清状况,心想着我压根没写过这些剧情,结果一看到你和靳衍搞在一起了,这才惊觉,是不是你也是穿书来的。” 这本书本就看着让宋织憋屈死了,如果不是太憋屈她也不会发千字长篇吐槽,如果不吐槽她更不会穿到这个世界里来,而眼下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宋织皱了皱眉头没好气道:“什么搞在一起,我那是救他!而且你看看你都写的什么,我就没见过这么苦情又憋屈的剧本!不把剧情改变了难不成让我去体验女主那些苦情路吗!” 燕离一听摆了摆手,虽说当时评论区的确有不少喷子,但被人当面指责还是头一次:“不是,你也不看看这都好几年前的文了,那几年不就流行这种苦情小白花路线吗,我也只是跟随潮流蹭了蹭热梗而已,哪知道会导致穿书啊。” 宋织听着这话倒也有些道理,情节的确古早,自己当时似乎没注意小说的发表年份,但很快她又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上下打量了燕离一番惊讶道:“所以,这本文的作者,是个男的?” 这么狗血虐恋的小说,竟是个男人写的,这叫宋织怎能不惊讶。 燕离一听,却立刻苦了一张脸憋屈道:“才不是男的!可凭什么我就要穿成这性别不符的十八线男配,你就能当女主角呢!” 宋织听得忍不住翻白眼,又忍不住拍手叫好,写出这种让人憋屈的文的作者,总算是遭了报应,但她显然也没好到哪去,这苦情女主谁爱当谁当去,她整天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累得要死。 但很快宋织又想到,既然这是作者,那她要问的东西可太多了:“行了打住,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燕离点了点头,表示知无不答,宋织便正色道:“有没有回去的办法?” 燕离闻言有些失落:“我还以为有个什么系统什么的,结果什么也没有,就连剧情发展到哪一步我都摸索了好几天才明白过来,哪还知道怎么回去。” 宋织抿了抿嘴,既然这样也那也只能继续接下来的剧情,转而问道:“那下一个问题,我亲爹是谁?” 燕离说到这个不由得顿住了,眼前非静止画面,燕离却不动了。 思索了半晌,却见燕离眉头越皱越深,随后扯了扯嘴角尴尬道:“我忘了……” “忘了?!”宋织简直要骂街了,“你自己写的你怎么还能忘!” 燕离连忙解释道:“这都写了多少年了,本来就是我后期为了水字数临时加上去的片段,这能记得才有鬼了,我记得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吧,但是谁来着呢?” 宋织气得眼皮直跳,本以为事情迎来了巨大的转机,说不定她就可以一举成为名媛,没想到这作者不记得了。 还堂而皇之说出自己在水字数,她突然开始心疼自己花钱买的章节了。 见宋织显然要生气了,燕离连忙凑近宋织几分试图挽回:“别生气啊,这事我真记不清了,但给我点时间,说不定再走走剧情我就想起来了,除此之外,别的东西我倒记得一些,当初设定这文我还写了好几万字的大纲,既然现在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了,我和你就是同道中人了,你想怎么做,我都尽力帮你。” 宋织瞥了燕离一眼,想来这作者也命苦,好几年前写的小说,还要被迫穿进来成了个十八线男配。 思及此,既然亲生父亲一事行不通,还得回归到靳衍身上,宋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郁闷问道:“那你还记得,靳衍是为什么会患上这样的心疾,我记得小说中没有细说,那你有具体设定过吗?” 燕离短暂思索了一下,很快便答道:“这我倒是有设定,不过因为靳衍是男配,当时并没在文中提及。” 见燕离总算有了点作用,宋织这才松了口气,喝了口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文中就靳衍一个三观正常的人,你还给人设定得这么惨,也真够狠的,不过眼下我打算利用靳衍的身份当上太子妃,不然日后按照剧情要找我麻烦的人太多了,我也不想和靳越扯上什么关系,所以靳衍这个心疾是个大问题。” 顿了一秒,宋织又道:“昨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记得你文中没把靳衍的心疾写得这么严重啊,他现在怎么会严重到这个地步,还有靳衍的心疾到底是怎么得来的,他以前发生了什么事?” 一连串问题问得燕离一时间还不知道从哪回答起,缓了缓才道:“我一个一个回答,你别着急。” “靳衍的心疾本来的确没这么严重,但本来也就是这么严重,我原本的设定就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靳衍的心疾迟迟没能得到治疗,从而严重起来,但小说里,靳衍此时本该被废了太子,虽然心疾愈发严重,但也无人再去关注他的心疾,就算有人故意想害他给他使绊子,他所遭的罪都没放到明面上来,也没写在剧情里,所以你没看到,不代表心疾不严重。” “全文中我就大幅度描写了一次靳衍的心疾发作,就是初遇女主那回,后来逐渐严重起来,也就是暗地里自舔伤口了,最终也愈发不可收拾,你还记得靳衍最后怎么死的。” 宋织张了张嘴,她怎么会不记得,靳衍的下场有多凄惨她就对这本小说有多怨念,好端端的一个人,一次次被男主光环压制,最后癫狂而死。 “他的癫狂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常年被越来越严重的心疾所困扰,以至于最后疯掉了,也惨死了。” 宋织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按照燕离这么说,她昨天所看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她所猜测的靳衍在原文中的后来,也都是真的。 很难想象那些冰冷的日夜,靳衍被折磨得有多么痛不欲生,文中那一次次被靳越击垮,又怀着恨意一次次站起来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 宋织沉下来脸来,自然也不能去怪罪作者这样设定,这本只是一本小说,没有来此之前,谁又能切身体会呢。 抬眼看向燕离,既然没回去的办法,那总得让剧情舒心一点,宋织开口道:“那这心疾到底怎么回事?” 燕离看着宋织不太好看的脸色突然有些不敢把自己没写在正文中的设定讲出来了,但她也知道眼下宋织肯定是打算帮靳衍一把,踌躇片刻这才张了嘴。 正要开口说什么,屋外突然传来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燕公子,马车已备好,下人也都整顿完毕,您看何时来清点一下。” 屋外传来随行侍卫的声音,宋织眉头一皱,本来只是想来问出靳衍心疾的由来,却没曾想燕离竟是本文作者穿书来的,一来二去说些有的没的浪费了太多时间,以至于刚要进入正题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宋织显然十分想知道,但眼下却不是机会了。 燕离出声应下门外后,又压低声音朝宋织道:“先出发,以免招人怀疑,我俩这身份可不便独处,今晚落脚后你寻个时机与我碰头,到时候我再与你说道这事。” 宋织别无他法,但急也没用,不过知道了燕离是作者也算一大收获,之后的路说不定能顺畅许多了。 点了点头应下,待燕离走出房门后,确定了门外没人,才又悄悄溜回自己房间等待着启程。 第31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是夜,半日赶路并没有出城太远,以至于也没能到下一个村镇,一行人在途中驿站落了脚。 驿站的住宿自然不如城池内,在靳衍的一番嫌弃后,还是勉强住了下来。 这大半天宋织一直在想着靳衍的事,但得不到答案,心里自然是烦躁的。 而靳衍一直在驿站中忙上忙下,不知在搞什么名堂,直至天黑也不见回房休息。 经过了昨天一事后,整个客栈也防守严谨起来,四处都有把守的侍卫,宋织压根找不着机会去寻燕离。 燕离是靳衍的陪读,宋织的身份贸然去找她,只会叫人起疑,难得在靳衍这博得了些好感,宋织自然不想节外生枝。 即使想知道靳衍的事的后续,宋织也硬生生忍了下来,见实在没机会,便早早熄灭了烛灯躺上了床榻。 深夜,宋织迷糊间听到屋内传来声响。 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却忽然听见耳旁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男声:“宋织,醒醒,宋织,是我。” 宋织一个惊醒,下意识就要大叫出声,下一瞬,却被一只宽厚的手掌紧紧捂住了嘴。 宋织立即回过神来,脑中警铃大作,抓住这只手臂一个过肩摔就将来人摔到了地上。 “唔!宋织!是我!”男人立即吃痛大叫起来,但仍是警惕地压低着声音,不敢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动静。 宋织这才分辨出声音有些耳熟,乍一看,竟看到燕离龇牙咧嘴躺在地上:“怎么是你?” 燕离揉着自己屁股站起身来,没好气地白了宋织一眼:“不然是谁。” 宋织这下是彻底醒了,刚才她可没省着劲,误伤了燕离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尴尬道:“我还以为是夜袭的刺客,谁叫你大半夜出现在我屋中。” 燕离没有点燃烛火,就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找到屋中的桌前坐下:“不是让你今夜寻机会来找我,见你迟迟不来,我只能自己找上门来了。” 宋织适应了夜晚的光线,看清屋内后也坐了过去:“外面众多人把守,这不是没寻着机会,看夜深了,也只能就此作罢先行入睡了啊。” 燕离在黑夜中翻了个白眼指责道:“你就不会想想办法,靳衍的事没听我说完你也能睡得着觉,到底还想不想知道了。” 宋织一听,连连点头,她哪能不想,她这一天都在想这事:“好了,没被人发现吧,既然来了,就赶紧告诉我吧。” 燕离瞥了眼宋织突然凑过来轻声道:“咱们俩这像不像在偷情?” 宋织简直要惊呼救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一把推开燕离,又警惕地看了眼房门外连忙道:“两个女人偷什么情,你还真把自己当男人了,好了作者大大,可别墨迹了,一会叫人发现了,先说正事。” 燕离轻咳一声,也知道时间紧迫,不过此时不说,之后也不一定能寻得更好的时机,于是也不再耽搁:“上次说到靳衍的心疾,我回去又回忆了一番,当初设定的时候,我记得靳衍原本的母亲并不是皇后,是皇帝宠爱的贵妃。” “这位贵妃生得貌美,在皇宫中娇宠一时,所以当靳衍一出生,皇帝宠爱这位贵妃,便立即将靳衍立为了太子,就连皇后后来生了靳越也没能改变皇帝的主意。” “但靳衍出生后,贵妃的身子不如从前,不仅开始发胖,还无法侍奉皇帝,渐渐皇帝就不爱去贵妃那了,原本红极一时的贵妃地位一下骤跌,让她无法接受,不过好在她膝下还有个太子,所以贵妃就想着从靳衍下手。” 宋织听到这有些嫌恶地开口打断道:“所以贵妃就家暴靳衍,给靳衍打出阴影来了?” “不止这样,贵妃原本也只是想督促靳衍用功读书,后来却对他的要求越来越高,她开始疑神疑鬼,担心皇帝将他的太子之位换掉,于是就要求靳衍骑御射书样样精通,并且拔尖,而靳衍不论做得再好,贵妃也还是觉得不够,只要有一丁点不满意,就会对靳衍进行殴打。” “这还是人吗!”宋织忍不住惊呼出声,望子成龙也不是她这样的啊,况且靳衍已经是人上人了。 燕离扯了扯嘴角解释道:“别激动别激动,剧情设定罢了。” 宋织实在难认同燕离的剧情设定,在小说里没写出来,但宋织却在这里真实看到了饱受折磨的靳衍,他身上的伤痕,他所遭受的苦难,更想着他当时明明已经很优秀了,却还是得不到母亲的赞赏,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殴打。 见宋织抿着唇不说话,燕离借着月光也勉强看见了她脸上的不悦。 此前宋织来到书中做的那些事她这几天已经有所耳闻了,还真跟她设定的小白花女主不是一条路的,一想到宋织那些折磨配角的手段,燕离不禁打了个寒颤。 缩了缩脖子,燕离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后来贵妃的行为被皇帝知道了,皇帝虽只是听了只言片语,但也还是斥责了贵妃,贵妃便以为是靳衍为了不读书,便去向皇帝告状,于是把靳衍……” “把靳衍吊在了地牢中,还让底下的宫女轮番对靳衍进行鞭刑,每天换着不同的宫女鞭策靳衍,就是为了告诉靳衍,若是不努力,他母亲就会沦为和宫女一样的地位。” “靳衍那时还小,自然不能理解这些,只是受尽了折磨,所以在后来,看到女人就觉得是来打他的,在地牢里暗无天日心理上也出了些问题。” 宋织咽了口口水,听燕离这样讲起来,就像是在听一本小说的走向而已,可她的心却忍不住为之颤动,很难去想象当时的靳衍,只能皱着眉头问道:“那贵妃后来怎么死的。” “皇后救了靳衍,因为靳衍被关在地牢多时,皇后最先察觉了靳衍的失踪,这才上报了皇帝,皇帝来到贵妃这说要见靳衍,可靳衍每天挨打,哪能见人,最后一番周旋后,还是让皇帝知道了真相,皇帝大怒,这便将贵妃打入了冷宫,当即就将靳衍过继到了皇后膝下。” “早就不太正常的贵妃在去了冷宫后越发疯狂,最后疯病无药可治,死在了冷宫中。” 听完了整个过程,宋织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了。 每天换着方让靳衍挨打,堂堂太子却被无数宫女施以鞭刑,难怪靳衍会有这么重的心疾,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宋织心中本是志气满满想着要帮靳衍一把,只要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就对症下药让靳衍逐渐走出阴影,可谁能想到事情的真相会这么残忍。 让宋织不知要从何下手。 见宋织不说话,燕离心里也有些难受,当初设定的时候,她也替自己笔下的人物而感到惋惜,现如今几年过去,再度面对这个事实,再到她亲眼看到自己笔下的人物,她的确很心疼。 宋织现在改变的剧情没什么不好的,如果宋织能帮靳衍走出阴影也就更好了,但问题是:“宋织,你打算怎么做呢?” 宋织闻言顿了片刻,随后有些无助地摇了摇头,脑海里并没有什么思绪。 解铃还须系铃人,可贵妃都死了,想必曾经殴打过靳衍的宫女也早就被处死了,那眼下又还能有什么法子帮助靳衍呢。 燕离也在思索着,不过这段剧情并不是主线,她也思索不出更多来,转而她似是又想到了别的事,开口道:“这事日后再慢慢想吧,反正现在你能和靳衍接触就是好事,如果你打算留在靳衍身边,那因为剧情的改变从而引发的一些事就要注意了。” 宋织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抬眼看向燕离:“你的意思是?” “昨日的刺客还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但毕竟这事不是原文中的剧情,那说明因为靳衍的太子之位没有被废,对这个位置依旧虎视眈眈的人就要有所行动了,我们不得不提防,否则剧情还是会走上原来的道路。” 宋织听后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靳越?” 燕离点了点头:“不止靳越,包括文中后来对靳衍使绊子的人,还有靳越一派的朝中大臣,靳衍当太子太久了,虽然优秀,但当初被立太子的原因是因为皇帝娇宠贵妃,那自然让很多想要竞争权势的人心怀不满,这当中自然是危机四伏的。” “那你有什么想法?” 燕离想了想很快道:“这段剧情本来是由靳越来完成的,但现在被靳衍截了胡,靳越应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过些日子,我们就会碰上随之赶来的靳越。” 宋织闻言眸色一暗,想到这个渣男就让本就烦闷的心情更加不舒坦了,靳越想要来插一脚,她肯定不会让他如愿的。 想了想,宋织忽然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在夜色中看着还有些渗人,燕离忍不住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宋织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寂静的夜中从房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像是脚步声,令两个人当即脸色一变,相互对视一眼连大气都不敢出。 脚步声逐渐逼近,宋织一颗心几乎快提到了嗓子眼,正想着这个时间了,谁还在走廊上走动。 全然没想到脚步声是朝着他们来的,直到房门前亮起了光亮,脚步声也骤然停下,宋织心里一慌,大道不妙。 还没想出应对的办法,几乎是下一刻,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只见房门前,拿着烛火的靳衍沉这一张脸站在门外。 一双阴鸷的眼在看到漆黑的屋内相对而坐的两人时,几乎结上了冰,烛火映照在靳衍脸上,让他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发骇人,犹如厉鬼一般。 宋织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心中不禁呐喊,这是什么狗屎运,靳衍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门外。 而此时,宋织身着里衣,甚至因为想着燕离是女人,天又黑,她衣领微开,头发凌乱,显然一副衣冠不整的模样。 再反观燕离,一脸惊慌失措,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不点灯还被捉奸在床,哦不,是在桌,怎么办怎么办。 靳衍的眼神不断在两人身上打量,屋内静得似乎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清。 无人开口,也不知从何开始解释,靳衍的脸色逐渐铁青,沉这一张脸,却又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怒气,几乎是咬牙切齿质问出声:“你们大半夜在此,究竟在做什么!” 第32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孤不是早就许诺了…… 完蛋了完蛋了。 宋织心中除了这个词再也想不出别的话语来。 这叫她如何解释,不管她的出发点是什么,但燕离现在的确是男人的样子,她和人说这其实是个女人有谁信啊。 在靳衍狠厉的眼神下,宋织几乎不敢与他对视,只得心虚地将视线移向燕离,发出了求救的信号,想让燕离赶紧说点什么。 哪知燕离回以一个,你怎么不锁门的责怪信号,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宋织也是头疼,她本想着找到机会就溜出去找燕离,这才没将门关严实,结果后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压根忘了这事,而燕离又是从窗户进来的,这才让靳衍把门一推就开了,丝毫没给她们缓和的时间。 可眼下这横看竖看,靳衍都像是一副气极了的模样,宋织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直到靳衍看着这两人一副惊慌又无力反驳的样子,眼眸里暗色逐渐攀上,似是有什么情绪涌动片刻又被强硬地压制了下去。 宋织大脑飞速运转着,也不知靳衍这大半夜怎么会突然来,身后也没见有旁人。 思来想去,宋织率先站起身来,硬着头皮朝靳衍走去几步,却被靳衍当即喝住:“站住,别靠近孤!” 宋织下意识站住了脚,身后的燕离也为她捏了把冷汗,但宋织的胆大包天也不是头一次了。 深吸一口气,宋织对上靳衍明显愤怒的眼眸将想好的措辞缓缓吐出:“殿下您误会了,本打算与燕公子商讨出结果后再告知您的,既然这样要不殿下给我个解释的机会,进屋来我说与你听?” 宋织说完这话靳衍的脸色却显然没有丝毫缓和,微眯着眼再次将宋织打量一番后,冷声道:“商讨何事需要你穿成这样?” 宋织嘴角抽了抽,这样是哪样啊! 她好端端的穿着衣服,虽然领口刚才有点打开了,但古代这种交领衫可是遮的严严实实的好吗,不过就是没穿外衣,又没给人看到什么。 宋织忽的眼角攀上笑意,显然忘了靳衍刚才的呵斥,不由得又凑近两分低声道:“殿下莫不是吃醋了?” “胡说八道!”靳衍几乎是立刻就开口反驳了,犹如被人踩了尾巴一般,立刻就跳了脚。 而后才觉得有些尴尬,他似乎太过激动了。 还未开口解释,宋织退开半步来摆了摆手正色道:“殿下,此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您就且进屋听我解释,这事也与殿下有关,今日正好也一并说道了。” 听到事情与他有关,靳衍狐疑地看了宋织一眼,脸色总算缓和了几分。 正要大发慈悲迈开步子,想进屋听听宋织要编出个什么花来,却见宋织忽而对他露出一抹意有所指的笑来:“再说了,殿下不是早就知晓我的心思,我又怎会再在旁人身上花心思。” 靳衍正要迈开的步子霎时顿住,还想再捕捉宋织笑眼里的虚伪,却被这一番话顿时扰乱了思绪,再回过神来时,宋织已转过头去朝着桌前走去了。 燕离在一旁压根不敢开口多说什么,心中只想为宋织啪啪鼓掌。 再一看靳衍的神色,显然是轻而易举就被宋织一个眼神一个笑给抚平了心情,牛啊牛。 可眼下宋织说要解释,她们能怎么解释,燕离心里可是完全没谱,如果直接说两人夜里在房间里熄了灯说靳衍的往事,靳衍怕是不会信,也更不会开心。 那宋织这是打算怎么做? 燕离朝宋织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宋织却在靳衍看不到的地方回以一个放心的眼神,这事她已经想好了。 靳衍脸色僵硬地在桌前坐下,似是还没从宋织刚才的话中回过神来。 燕离见状连忙起身给靳衍倒上茶水,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来:“殿下,喝茶。” 胆大包天的女主一脸淡然和太子殿下对坐,可怜的作者只能委屈巴巴站在靳衍身后,这么一对比,燕离更加觉得自己惨得没边了。 靳衍心中仍是带着气,紧捏着茶杯,并未喝茶。 泛白的指尖显示着他的不满,但靳衍又有些疑惑自己为何这般不满。 心下还没思索出结果来,便见宋织嫣红的唇一张一合开了口:“殿下,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消息被走漏我心里一直放心不下,这才找到了燕公子,为了不引人注意,所以看上去有些鬼鬼祟祟的,可这不是在防你,而是在防二皇子。” “二皇弟?”靳衍挑了挑眉,等着宋织接着说下去。 燕离在心里捏了把冷汗,站在靳衍身后直往宋织递眼神,这是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什么鬼。 宋织确实燕离的眼神视而不见,继续道:“殿下前往湖州县一事事发突然,的确将原本有所打算的人弄得措手不及,可待他们回过神来,自然接二连三的行动就要展开了。” 靳衍思索片刻问道:“你觉得昨日之事是二皇弟所为?” 宋织摇了摇头:“那我倒不敢乱下结论,没有证据的事可不兴胡说,但我只知道,我在得知湖州县这一消息时,二皇子也得知了这个消息,若殿下本不知此事,出发前往湖州县的就会是二皇子殿下,那既然这么重要的事被殿下截了胡,殿下认为,二皇子此刻会如何是好呢?” 靳衍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锐利的视线在宋织脸上来回扫过。 他此前并未问过宋织这个消息究竟是怎么来的,但既然事情属实,消息便有出入口。 按照宋织这么说,靳衍在心里细细换作靳越的身份设想了一番,随即开了口:“他定会找机会跟来。” 靳衍说完,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就这么跟着宋织的思绪说了下去,压根没有多做怀疑。 想到这,靳衍不禁又多看了宋织几眼。 这个女人此时脸庞上满是算计的精明,毫不掩饰的展露在他眼前,任谁看了都是一副心机深重的样子。 可靳衍却并未觉半分反感,反而焦躁的心平和下来,就等着听宋织满是算计的脑子里,是如何替他的事煞费苦心的。 宋织闻言点了点头,见靳衍跟着说了出来连忙又道:“殿下说得没错,不过二皇子跟来自然不会是想亲眼看看殿下是如何解决此事从而获得皇上的赞赏的,他此行定是有所准备,所以在二皇子赶到之前我们也得有所准备才行。” 燕离听得一愣一愣的,再看靳衍的反应更是惊愣不已。 这宋织到底是何方神圣,她设定的阴狠冷血反派怎么就这样,三言两语就被宋织给牵着鼻子走了。 再一看靳衍的眼神,都巴不得快粘到宋织身上去了。 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燕离也开始好奇宋织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了。 此前她本就担心靳越会来插上一脚,虽然靳越是她的男主,但现在她穿成了靳衍的陪读,又有个穿书女主在此,肯定只能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抱紧靳衍一派的大腿了。 儿啊,妈也是没办法,你在原书中作威作福挨了不少骂,妈对不起你。 燕离在心头忏悔一番后便很快抛开情绪一脸认真地听宋织的计划。 靳衍并未答话,宋织又道:“之所以先找到燕公子商讨,是因为我有个需要燕公子帮忙的计划。” “既然二皇子想要从中插上一脚,那便可以利用这点,错误引导二皇子的方向从而解决掉这个麻烦。” “我本想让燕公子明日便去散布一些不实消息,称殿下抓住了刘大人的把柄,正在顺藤摸瓜大力查探他贪污的证据。” 靳衍很快想到宋织所说的刘大人,有些惊讶道:“你说的青阳县的刘大人?” 宋织抿嘴笑了笑,再一看靳衍抿唇思索片刻后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心下有些满意。 相比靳衍的一点就通,燕离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刘大人,查刘大人干什么,这和靳越有什么关系,完全搞不懂啊。 还是和靳衍说话省事,没管燕离的疑惑,宋织抬眼对上靳衍的双眸:“殿下,这样是最不着痕迹打压二皇子的方式。” 靳衍不可否认,给出错误的信息引导靳越,让靳越以为刘大人确实和湖州县一事有关,若靳越真的信了去,绝不会放过这机会,进而真的去大力调查刘大人。 而刘大人清廉正直,背后的靠山也不容忽视,在遭到靳越这般对待后,靳越自然免不了一顿大麻烦。 宋织所想的的确是很周到,甚至不用他开口让她去想,她便早早就替他设想好了一切。 而宋织如此替他着想,靳衍看了眼正眼巴巴地抬头看着他的宋织,一脸求表扬的乖顺模样,让靳衍微张着唇,几乎要抑制不住真的夸赞她几句。 但身后还有燕离在,靳衍自是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来。 而一想到燕离,本被抚平的思绪又一次涌上心头。 靳衍眉头一皱像是闹别扭一般毫无威慑力地质问道:“即使如此,你为何不先与我商讨,反倒半夜和燕离鬼鬼祟祟做着这般令人误会之事。” 燕离心里咯噔一下,说了大半天靳衍怎么还在纠结这个事,而这下她就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看向宋织,却见宋织忽然一副得逞的样子,随即很快又换了副神情。 宋织冷哼一声,侧过头不再看向靳衍,反倒有些同靳衍置气般控诉道:“殿下还好意思说呢,你看看你层层防守的房间,我又不是太子妃,大半夜的那些侍卫凭什么让我随意进出,我的确是想先与殿下商讨,可我没那个身份也没那个资格,可一心念着殿下的事,还不是只能同燕公子商讨了,一片好心,反倒被殿下这般怀疑,哼。” 牛啊牛,反将一军,燕离一颗悬吊着的心放了下来,进而便看见了靳衍霎时僵住的脸色。 一心念着他? 靳衍怔愣地看着宋织,愠怒的语气缺带着少女的软音,听上去一点也不骇人,反倒像是情人间的娇嗔。 想否认,但不得不承认,宋织这一举一动可全都是在为他的事操心。 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一番,看着宋织侧过去的侧脸,靳衍竟生出几分想开口哄她的情绪。 而宋织说着自己没那个身份也没那个资格,靳衍竟觉得自己这般还有些委屈她了。 他知道宋织心悦于他,这样想来,自己似乎真有些过分了。 深吸一口气,靳衍语气软下来,不自然地开了口:“孤回去便下令,以后你随意进出他们便不会拦你了。” 宋织一听,很快又接话道:“我才不要呢,殿下未娶我未嫁,孤男寡女成何体统,明目张胆随意进出男子的房间,我这本就不怎么清白的名声,岂不是更不清白了。” 话说到这,宋织话锋一转又将话拉了回来:“除非,殿下许诺立我当太子妃。” 靳衍虽说出发前许诺若是她有用,就给她这个机会,可这话也太模棱两可了。 说到底也就全凭靳衍一句话要是到时候靳衍一句她没用,那岂不是白替他操那么多心了。 靳衍却是像被噎住了一般,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明目张胆威胁他。 威胁? 靳衍不知自己怎么会用到这个词,除非他在乎,他才有可能会被威胁。 视线流连在宋织的侧脸上,靳衍竟有一瞬觉得,自己就娶了她又如何,感觉并没有什么排斥,反而有些期待。 心跳没由来加快了速度,靳衍视线飘忽着有些暗哑道:“孤不是早就许诺了。” 宋织一愣,她刚刚可说的是立太子妃,而不是看她表现呢。 靳衍这是顺着她的话答应了? 疑惑回头看来,却见靳衍慌慌张张起了身,微弱的烛火将他脸上攀上的不自然的红晕映照了出来,很快又隐匿在暗处。 张了张嘴正要问清楚,靳衍却又急忙开口道:“你这女人,这等事,就不要再让孤许诺第二次了,以后有事,直接与孤商讨,不许半夜再和男子独处一室。” 宋织怔愣的眨了眨眼,心里还没将靳衍这话理清思绪,他什么时候许诺过第一次啊,又何来第二次。 不过靳衍这话的意思,是答应要立她太子妃了吗。 没给宋织追问的机会,靳衍拿起烛火转身就走。 走到门前又顿住脚,回头一看还站在原地发愣的燕离霎时皱起眉头厉声道:“还不走,要待到何时?” 燕离脑子里只剩下牛啊牛,宋织这就三言两语把事情解决了。 不敢怠慢,燕离朝宋织比了ok,连忙屁颠屁颠跟上了靳衍,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 第3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你就要飞上枝头当凤凰…… 一连几日,宋织都发觉靳衍怪怪的,像是总在偷看她,好几次被她逮个正着,他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眼神,仿佛自己从没将视线投过来一般。 眼看今日傍晚前便能抵达青阳县,此前与靳衍所说的计划也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宋织的确打算这么做,不知燕离那头准备得如何了,宋织不再看向靳衍,起身朝着燕离走去。 靳衍刚收回的视线,余光仍能看见宋织的身影。 那日他明明给出了许诺,还特许宋织能随意进出他的房间,可这女人一连几日来,竟一次也没来过。 不是说要计划行事在靳越来之前做些动作吗,她难道就没什么要和他商讨的了? 靳衍也不知自己究竟在烦躁些什么,只是当看到宋织起身有动作时,仍不自觉正襟危坐起来,就等着开口和她说上些什么。 哪知,宋织身子一转,压根没朝靳衍这头来,反倒一路小跑着到了门前,伸手招了招,就见燕离点头迎了过来,两人那一看就熟络的样子,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背着靳衍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嘿嘿,瞧见没,燕公子和宋姑娘又在那说悄悄话了。”正当靳衍要转头去看时,忽的听见离自己几步远的侍卫和旁边的人小声议论起来,带着笑意偷看两人,仿佛这事已被他瞧见过好几次一般。 靳衍霎时转回身,但却屏息凝神细细听来,他怎不知道他俩总在一起说悄悄话,之前还偷偷摸摸在屋里商讨,现在就这般光明正大当着众多人说话吗。 没待靳衍心中思绪出结果来,另一名侍卫出了声:“还真是,此前我还以为这宋姑娘是殿下身侧的人,还以为殿下这是要立太子妃了,没想到是殿下专程为燕公子挑选的姑娘,瞧着可真不错,你看这郎才女貌的,真是般配啊。” 吱呀—— 靳衍忽的站起身子,身下的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划破大厅。 只见他僵直着背脊,一脸阴沉,阴鸷的视线扫过那两个闻声看来的侍卫,将侍卫吓得霎时白了脸,屏住呼吸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不对啊,难不成他们说错了吗。 而远处那两人,却像是压根没注意到这头的动静一般,全然不受影响。 但若是凑近看,便能瞧见燕离顿时脸色都变了,背对着靳衍的方向神色慌乱:“你你你,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你听见声音没,靳衍是不是看过来了,我就说他看你眼神不对劲,你干嘛老拉我下水!” 宋织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靳衍僵硬的背影,脸上带着笑,又收回眼神朝燕离眨了眨眼:“你这男人身份还入戏挺深啊,是你先拉我下水的,眼下为了突破瓶颈,你不得牺牲一下吗?” 燕离胆颤地咽了口口水,看着眼前的娇俏女人一脸得逞的笑,只觉自己有些大难临头,上次那事她就没少遭靳衍冷眼,这下好了,看样子宋织这是要利用她去继续刺激靳衍啊。 到时候宋织要真当上了太子妃,他们可是双宿双飞了,而她这工具人,还不得在大婚当日被靳衍赶到狗那桌去坐啊。 宋织见燕离一脸惶恐的样子,也不再逗她了,刺激靳衍是一方面,而她也有正事要说。 这才收起笑意正色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消息传出去了吗?” 燕离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这几日临近青阳县我便将消息传了出去,并且还当真查到了靳越的行踪,他果然跟来了,不过并未带太多人马,想必很快就会抵达青阳县了,消息应该早就进了他的耳朵才是。” 宋织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事情已经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了,也不知这次能否重创靳越,要是能一举解决靳越这个大麻烦,日后剧情里的小喽啰她也不怎么担心了。 视线再次飘到靳衍那头,只见靳衍像是有些沉不住气一般,忍不住回过头来向他们这边看来。 宋织不着痕迹收回视线,心里玩心一起,想要试探一番。 这样想着,宋织朝着燕离勾了勾手:“你过来些。” 燕离眉头一皱,看着宋织的脸只觉得这个坏女人又起了什么坏心思,而遭罪的肯定就是她,连忙拒绝道:“我不要,你离我远点,靳衍看着呢。” 宋织也不恼,眼看靳衍已经看了过来,便自己上前了一步,凑近燕离,燕离的头正巧将她的脸挡住,两人仿佛依偎在一起,又仿佛在耳鬓厮磨。 燕离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后退,霎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直朝这边而来。 宋织仅是短暂地靠近了片刻,很快就又退开来了,而那头的反应显然比她的动作还快,待宋织抬眼时,便对上了靳衍阴沉的脸色,正快步朝这边走来。 燕离只觉背后传来一道刺人的视线,下意识回头,手指搅在一起慌乱不已,只觉得自己这是又被宋织给坑惨了。 还不待燕离开口解释什么,靳衍已先一步走到两人跟前,沉着脸显然不悦,却连看也没看燕离一眼,视线扫向宋织沉声道:“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宋织计谋得逞,无辜地眨了眨眼,顺毛般地从燕离身边退开半步,又朝着靳衍靠近了半步:“殿下,我正与燕公子商讨青阳县一事,你来得正好。” 靳衍仍是剑眉紧蹙,正要呵斥商讨为何要靠这么近,宋织却忽然自然而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殿下,这边来,我们需要开始行动了。” 靳衍脸上霎时怔愣住了,身子片刻的僵硬,却在仔细感觉到宋织手心从手臂处传来的温热后,缓缓放松了下来。 宋织的触碰他丝毫不会反感,而相比刚才她和燕离说话时的样子,此时同自己这般,才更亲近些吧。 燕离眼睁睁看着宋织胆大包天拉住正在气头上的靳衍离开,又瞠目结舌地看着宋织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轻而易举把靳衍的怒火给平息了。 再一看靳衍那微眯着眼的小表情,不是,儿啊,你能有点出息吗,这就给顺毛了? 燕离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自己笔下的反派了,这哪是反派,整个一坠入爱河的纯情小男孩。 而此刻坠入爱河的纯情小处男却并未觉得自己坠入爱河,只是瞥了眼宋织葱白纤细的手指,心下的确舒坦了几分,这女人还算有点分寸,方才没碰燕离,这会就不自觉拉他了,果然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爱一个人的确藏不住,宋织又怎会没瞧见靳衍眼中的神色。 直到将靳衍拉至一旁,这才放开手来正色道:“殿下,今晚我们便会抵达青阳县,方才我与燕公子确认了一番,二皇子果真前来了,并且咱们的消息也已放出,殿下抵达青阳县后可有何打算?” 靳衍回过神来,他这几日也并未闲着,对此他的确有想法同宋织说,只是这女人之前都不知道来他屋里找他,这会心情舒适了几分,才放松了身子慢条斯理开了口: “刺客一事,孤派人查出了些眉目,不过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至于二皇弟,既然他想要跟来,孤便同他演这一出戏,青阳县孤已派人提前去打点好了。” 宋织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她选中的反派,办起事来也不怎么让她操心,甚至还能举一反三,既然这样她也就放心了,正要张嘴应下后离开,靳衍却突然扫来一抹视线。 宋织有些疑惑地对上靳衍的视线,只见靳衍似是想到了什么。 很快,靳衍不自然地别过眼神,仿佛并没什么异常,但轻颤几分的眼睫似乎暴露了他的不自然,顿了几秒才道:“既然要做戏,那便得做得像一些,今夜抵达青阳县后,你打扮一下,随孤上街查探一番。” 宋织一愣,心里缓了几秒,这上街查探怎还要她一同前去,一同前去就算了,这打扮一番又是什么意思。 没能思索出个所以然来,宋织忍不住发问道:“殿下这是要我打扮什么?” 靳衍忽的一噎,像是被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一般,当即就瞪了宋织一眼,脸上有些慌乱,语气也急躁了几分:“孤说打扮便打扮,问那么多作甚!” 说罢,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般,转身就离去了。 直到靳衍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燕离这才回过神来一步三回头朝宋织走来,确定靳衍看不见了,才八卦道:“你和靳衍说什么了,他不是被哄好了,怎么又险些跳脚了。” 宋织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眼燕离,喃喃道:“他让我今晚打扮一番,同他上街查探,查探为何要打扮,查探为何要上街?” 燕离将这话在脑子里消化了半秒后,瞬间瞪大了眼,连嘴也不自觉合不上了。 见燕离这般惊讶的模样,宋织投去疑惑的眼神。 随后便见燕离一副自己磕的cp要发糖了的激动模样,都顾不得自己此时的男人身份,伸手拉住宋织的手惊喜道:“天呐天呐,我儿这是要开窍了!” 宋织一脸茫然,嫌恶地看了燕离一眼,连忙追问道:“什么跟什么,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啊。” 燕离嘴角扬起笑来,轻拍一下宋织的手,语重心长道:“今夜可是青阳县一年一度的烟火节,青阳县有着在烟火节邀约心仪之人同游并表明心意的习俗,织织啊,你就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可要好好把握啊!” 宋织一听,怔愣地瞪大眼,敢情,靳衍这是,打着查探的幌子,要和她约会啊。 第34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满脑子黄色废料…… 进入青阳县后,宋织果真瞧见为了这一年一度的烟火节,青阳县四处张灯结彩。 临近傍晚,各处的灯火都早早点燃,街上随处可见忙碌的百姓,来往匆忙,似是在为晚上的节日做准备。 宋织倒是对这热闹的景象来了兴趣,不知古代的节日究竟有怎样新奇的活动,本想着去问问靳衍今晚的行程,可一到客栈刚安顿下来,靳衍就没了影。 与靳衍约定的时间还未到,宋织也只好先回房收拾一番,反正晚上便能瞧见了。 宋织自然也没忘燕离所说的,青阳县的烟火节,是男女互诉真情的节日,那靳衍今晚该不会是要对她表白吧。 虽然有些期待节日,但宋织对此却是有些苦恼了。 她的确想当太子妃不错,可起初将目标放在靳衍身上,也只是觉得靳衍作为反派,不近女色地位还高,再合适不过了,既安全又养眼,还能给她提供一个大靠山。 靳衍应该不会真的喜欢她吧,若真是这样,日后她将剧情走完了,要甩甩手离去的时候,岂不是伤了靳衍的心,又将剧情拉回了狗血虐恋的桥段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燕离的声音:“宋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了,殿下说若准备妥当了,便可以出发了。” 宋织闻声去开门,见燕离站在门外,一脸八卦的样子,顺便在看到她后,立即上下打量了一番。 宋织狐疑地看了眼燕离,随后发现时间也差不多了,正要走,燕离又连忙拉住她小声道:“你这簪子不行,靳衍喜欢白玉簪子。” “你怎么知道?”宋织被燕离推着又退回房间,直到被按在梳妆台前坐下才反应过来,燕离就是作者,怎能不知道,但很快她又惊愣道,“他喜欢什么关我什么事!” 宋织现在反倒是有些害怕靳衍的喜欢了,说好的各取所需,可不能乱了套路。 燕离却硬生生按住她想要拒绝换簪子的动作,拿起桌上的一只白玉簪子插入了她的发髻中,端详铜镜中的容颜半晌才满意道:“这簪子就不错了。” 宋织退开燕离的手转过身来:“不是,你还真当我和靳衍去约会呢,这不是做戏探案么,况且我觉得靳衍最近有些入戏过深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燕离眨了眨眼,全然没有宋织的担心:“什么不是好征兆,我看啊,这真是再好不过了,等你当上太子妃,靳衍又碰不了别的女人,那还不专宠你一人,到时候你就是皇后,我就是皇后身边的大红人,咱们就是回不去,也能过上大好日子呢。” 宋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就这点出息,还不是你设定的剧本里前来找茬的人太多了,我才不得不找上靳衍,但我可没打算一直在靳衍身边耗着,就算真回不去了,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想过,当太子妃只是权宜之计,可当皇后,那冷冰冰的皇宫我才没兴趣待。” 燕离怔愣地看着宋织,哪曾想宋织还真打算利用完靳衍就甩掉,再一想到靳衍为了今日的出行认真准备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替自己好大儿感到心疼。 自然不想让靳衍遭受如此对待,燕离不死心道:“什么我就这点出息,放眼看去,这世界中哪还有比靳衍更好的男人,靳越那性格设定得,我现在都后悔,靳衍倒是深得我心,长得帅又专一,三观正还能力强。” 见宋织仍是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燕离想了想,忽然脸上一热,凑近宋织几分小声道:“那再悄悄告诉你个秘密,靳衍,还没破身呢,而且我设定的,强着呢。” “你在说什么啊!”宋织一听,霎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看着燕离羞怯地捂着嘴偷笑,她只觉得自己头顶都快冒烟了。 她所在意的,是这事吗,这燕离还真是离谱。 见燕离还在笑,宋织只觉自己的脸都快烧着了,这怎么想两个花痴女在屋子里偷偷讨论男人的那个能力呢,搞得像她很馋靳衍身子一样。 思绪不禁飘向自己看过的靳衍的上身,抛开那些令人心疼的伤痕不说。 宋织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的确是线条优美令人垂涎的满身壮而不腻骨而不瘦的完美肌肉。 只见宋织的脸越来越红,燕离咧开嘴直直盯着宋织一语道破:“想到什么了,是不是见过靳衍脱衣了,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设定的我还能不知道?” 宋织心里一惊,仿佛自己涩涩的思绪被透明化般摆到了人面前,大喊一声:“啊!你这个作者脑子里怎么都是些废料啊!” 说罢,就红着脸跑出了房间。liJia 一路下楼,跑出大厅后,还没来得及平息自己的思绪,一抬眼便见到了站在客栈门前的马车旁的靳衍。 靳衍闻声回过头来,只见他今日一身白色衣袍,平日里从未见他着浅色衣服,但今日这身云纹衫着在他身上,却是将他平日里生硬古怪的脾气掩得毫无踪影。 静静站在眼前,就像是一副温润如玉的画卷一般,长发高束起马尾,额前的几缕碎发挡不住他刀刻般的俊美五官,宽肩窄腰,一双修长有力的腿藏在衣袍之下。 宋织呆呆地看着,却全然没有心思欣赏眼前的美男,满脑子都是燕离刚刚灌输给她的黄色废料。 靳衍本是对自己今日的装扮还有些忐忑,看到宋织一见他便怔愣住的样子,只觉得自己这是信了燕离的邪,竟相信他说的女子都喜欢白衣男子这一说。 随后却发现宋织的脸越来越红,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奇怪了起来,不由得上前几步迎了上去:“你脸怎这么红?” 宋织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再一对上靳衍的脸庞,却只觉有些不敢对视了。 但仍是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心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连忙转移话题不自在地夸赞道:“有、有点热罢了,殿下今日这身打扮,挺帅的。” 靳衍一愣,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别过脸来:“自是不用你说,上车吧。” 见靳衍转身先一步跨上马车宋织这才松了口气,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可不能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跟着靳衍跨上马车,今日的马车倒是低调了许多。 宋织坐定后,感觉到马车缓缓驶动起来,想起自己之前想问的便开口道:“殿下,今日咱们要从何查探,二皇子这是已抵达了青阳县吗,咱们这样做戏,他可能知晓?” 靳衍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在马车上靠住了背脊,心下对此早有定夺,只是说起自己的计划,还藏了几分他的私心,轻咳一声才慢条斯理道:“既然是做戏,那自是要让二皇弟察觉孤一直在查探有关刘大人的事,刘大人身世清白,左右不过就身侧那几个人可查,今日青阳县过节,刘大人也会携妻儿出游,你与孤假意跟踪他们便可。” 宋织闻言点了点头,果然是她多虑了,看靳衍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只是为了查探而已,哪有她想的那些花花心思。 正想着,马车忽的一个颠簸,似是碾过一块凸起的坚石,宋织身子不稳,还没反应过来,就顺着力道往前倾去。 一个踉跄,靳衍垂眼便见宋织直冲冲朝他跌来,下意识就伸手接住了扑来的人儿。 宋织径直扑了靳衍个满怀,待身子跌入一个硬邦邦的温热怀抱中。 身子一僵,宋织只觉自己的手似乎抓住了什么,一抬眼便见靳衍阴沉的一张脸近在咫尺,而她的手正不偏不倚抓住了靳衍的胸膛。 不似女子胸膛的柔软,却又不似瘦弱男子的平坦,这手感极佳的胸肌,就被宋织两手紧紧抓住了,甚至宋织方才还下意识捏了一下。 宋织反应过来立即退开身来,好不容易挥散的黄色废料竟又浮现脑中。 靳衍这胸肌,可真结实。 “抱歉殿下,我不是故意的。”宋织回过神来连忙同靳衍解释,看他那阴沉的脸,该不是觉得自己这是在有意引诱他吧。 靳衍看了宋织一眼,很快便移开了视线,双唇紧抿着并未说话,只是怀中似乎还有那温软的触感,以及方才窜入鼻腔中的一抹幽香。 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热感,靳衍只觉喉头有些发干,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才硬生生将这陌生的感觉压了下去。 一时间,马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宋织也没想到自己方才这么失礼,靳衍却除了摆了张臭脸就没别的话了,这可一点也不像他。 若是换到从前,靳衍还不得怒斥她一顿,或是刻薄地指责她是个心机女人。 这就没了? 宋织不敢置信地看了靳衍两眼,却见靳衍已经将视线投向马车外,似乎不想再与她多说了。 宋织心下疑惑,但也没傻到去问,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莽撞,垂下头闷着不出声。 本以为就要这么一路无言前往目的地。 却在马车刚停下时,靳衍脸色僵硬了几分,似是这一路都在踌躇,直到此刻才开口,语气带着些许含糊不清和别扭:“待会出去你我就是夫妻,该怎么做不用孤教你了吧,下车吧。” 说完,宋织几乎还没听清楚到底说的是什么,靳衍便迅速起身撩开车帘下了车。 直到在马车内呆愣了几秒宋织才反应过来,靳衍这是要她和他今日在此扮作夫妻的样子进行跟踪,而夫妻也的确是在这个节日中最不被怀疑的身份。 宋织嘴角抽了抽,靳衍原来就是为了憋出这么一句话才沉默了一路啊,害得她一直以为自己吃了他豆腐被他记恨了呢。 宋织起身视线瞥见马车旁的靳衍一脸不耐,脸上还带着些许方才说出这话的尴尬。 心绪一转,宋织玩心大起,清了清嗓,朝着马车外柔声道:“咱们到了吗,夫君,那你扶我下马车吧。” 第35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喜欢她,对她好,保护…… 德兰宫。 幽暗的烛火映照在皇后脸上忽明忽暗。 皇后指腹反复摩擦着茶杯,眼眸里深沉的神色令人猜不透她此刻的心情。 唯有一旁的明嬷嬷知晓近日来发生的事情,见皇后此状忍不住开口道:“娘娘可是在担心今日事情的发展?” 皇后轻叹一口气,视线落到窗外,好一会才缓缓道:“是啊,总觉得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了,今日太子抵达青阳县,想必是要拿刘大人开刀了,二皇子也及时赶到,也不知他计划准备得如何了。” 明嬷嬷安慰道:“娘娘莫要担心,二皇子办事向来谨慎,咱们不也派了人手协助调查,太子如此调查这刘大人,刘大人定是跟这贪污一案脱不了干系,待二皇子捷足先登,皇上就会看到二皇子的办事能力的。”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思及此,又提笔开始写信。 明嬷嬷站在一旁不解地问道:“娘娘这是在写什么?” 皇后在纸上写下几句话便将信纸折了起来,抬手递给明嬷嬷眼底闪过一丝暗意:“除了贪污一案,那名女子也是个眼中钉,既然二皇子已经抵达青阳县,那便正巧寻个机会将那女子给解决掉,这等绊脚石一日不除,我一日心中便不安。” “老奴知道了,老奴这便将信送出。”明嬷嬷说完,连忙拿着信转身出了房间。 皇后看着明嬷嬷离去的方向将手中的笔缓缓放下,等待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要成功了。 * 马车外,听闻这声夫君后,靳衍有些怔愣地朝马车内看去。 宋织一声软糯的夫君着实让他本就还未平息的别扭再度攀上。 瞧这女人喊得极其顺口的语气,如若不知的,还以为她本就该是这般唤她,全然没有半分别扭和不习惯。 真是不知羞。 靳衍在心底咒骂一声,随后却僵硬着身子朝马车的方向伸出手来,双唇紧抿着一条线,似是在不满宋织指使他做事的举动。 宋织透过马车门瞧见伸出的手掌轻笑一声,瞥见马车旁靳衍绷紧的下颌线,伸出手来搭在了靳衍手心。 借着靳衍的力道,宋织跃下马车。 见靳衍这就要收回手,宋织忽的一下抓住了他,两人手紧握在一起。 宋织抬起头轻声道:“夫君,指不定周围就有人盯着,还是做的像一些。” 靳衍抿了抿嘴没有搭话,感觉到手心的触感温软,配合着宋织拉紧了几分。 宋织倒是神色如常,四处张望了一番,却没见他们的目标人物,往前走了几步不由得问道:“殿下,你可查探好刘大人的行踪了吗,这茫茫人海,我们从何找起?” 靳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视线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却并未回答宋织的问题,反倒转移话题问道:“饿了吗?” 这样一问,宋织倒是觉得有些饿了,本来一下午都在赶路,也不知眼下靳衍的计划是怎样的,但热闹非凡的节日定是有很多好吃的,眼眸顿时晶亮,心绪便被转移了去:“那我们去吃点东西?” “嗯。”靳衍点了点头,眼神里有些窃喜,别过头没和宋织对视,牵着宋织便往正街上去。 越往里走人越多,而周围的人这般嘈杂,不免就有女人出没,宋织不由得担忧地看了靳衍一眼,却见靳衍虽是紧绷着一张脸,但却并未有异常。 “殿下,此处人实在是太多了,过往的女子也多,要不咱们换跳路走吧。” 靳衍闻言侧目看了看,随即将手心握住的手收紧了几分,稍稍用力便将宋织往他身侧拉了几分:“你离孤近些,今日一行孤也想试试,究竟能承受到什么程度。” 宋织一愣,这下明白了靳衍为何要在今日邀约她出来了。 敢情她在哪担忧半天,靳衍却还是实实在在把她当工具人啊。 不过这样也好,宋织松了口气,将身子更加贴近了靳衍几分小声问道:“殿下,如此看着周围的女子,可有什么不适?” 手臂传来柔软的触感,靳衍脸色顿时一变,立即就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什么,原本没什么不适,却又因骤然加速的心跳感到浑身不自在。 侧头瞪了宋织一眼沉声斥道:“倒也不必这么近!” 这女人还真是喜欢他喜欢得过头了,长着一张娇艳的脸,还如此投怀送抱,他把持不住脸红心跳也是极为正常的事。 靳衍在心中这样安抚着自己。 宋织撇了撇嘴,不知道又是哪不对劲了,明明是靳衍让她靠近些的。 稍微退开些距离来,宋织也不打算再往里走了,否则拥挤的行人就避无可避了。 宋织指了指路边的一个小摊,看上去还挺热闹的:“就这家吧,走太远一会回来也得走很久,还是就近,等会吃过了也便我们去寻人。” 靳衍看了眼小摊应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直至靳衍坐下后,宋织才反应过来,堂堂太子殿下竟被她拉来吃路边摊。 抬眸看向靳衍,却见他神色如常,坐在这朴素嘈杂的环境中,也并未显现出半分违和,但也在人群中仍旧鹤立鸡群,只是因为周遭的女子比往常所见要多上许多,和宋织相对而坐拉开的距离令他感到有些不安。 宋织眨了眨眼,想来倒是有些新奇,不由得打趣道:“想不到殿下也会愿意来吃这种地方。” 靳衍一听有些纳闷了,这不是她要吃才坐下的吗,瞥了宋织一眼,将菜单递了过去:“点菜,吃东西把嘴堵上。” 宋织偷笑着却也没打算闭嘴,但不再打趣靳衍反倒是认真问道:“殿下,今日你做这个决定,是否是你的心疾有了什么症状上的变化?” 靳衍闻言收回自己警惕周围的视线缓声道:“嗯,不知是心中得知触碰你会无事还是别的原因,你在与不在时,我对周遭的反应变化很大,所以才打算以此来试一试。” 宋织皱了皱眉头,也许她真能有像是护身符的一样的功效,在靳衍身边作为一个安全体能带给他安全感,但这也仅是猜测,大街上这么多人,就这么贸然前来尝试,若是此事不准确,并非像靳衍所想的那样,当街发病可怎么办。 宋织却不知,靳衍话虽这么说,却仍是在心头存下了另一个理由未曾说出。 他的确是想借此一试,但更重要的是,听闻这青阳县的烟火节很是热闹,而在节日里胡诉真情的男女最终都会终成眷属。 这女人一直想做他的太子妃,如此爱慕他,他也不是块坚石,这世上他能触碰的女子兴许就仅此一个,而又正巧他不排斥她。 靳衍不知情为何物,如若这便叫做情,那今日他想借此正式地给宋织作出承诺。 还不知靳衍心中的千回百转,宋织正看着菜单,隔壁桌的女人突然站了起来:“还不都怪你,自己要出去拈花惹草,被姑娘摸去了包,我看饿死你算了。” 女人尖锐的声音引得靳衍忽地僵住了身子,宋织抬眼便见靳衍脸色变了,连忙起身坐到了靳衍旁边的位置,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握住了靳衍桌下的手。 直至双手紧握在一起,靳衍也的确感觉到了一抹安心,即使是知道就在自己身侧不远处的桌子上有一个女人,他也并不那么紧张了。 被女人怒斥了一番后,坐在女人对面的男人支支吾吾解释着:“怎么可能是姑娘偷的,不是,我不是说我去见了姑娘,你真是……” “还在狡辩?!我都看见你进怡红院了!”女人皱起眉头。 “你看错了,我没有。” 一男一女你一句我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周围也有不少人围观。 宋织眼看安抚下了靳衍的情绪,便拉着他的手侧头听得津津有味。 最后女人兴许是觉得丢脸,饭也没让男人吃上,直接揪着男人的耳朵走了。 宋织觉得好笑,看了眼靳衍轻声道:“殿下,看到没,这就是男人拈花惹草的下场。” 靳衍回头看了眼已经离去的一男一女,随后不屑地收回眼神:“我又不会拈花惹草。” 别人说这话还可能有假,靳衍倒是最有话语权说这话的了。 碰了就发病,他又怎会拈花惹草。 按照这个逻辑,宋织想起燕离所说的话,靳衍的确是个优质男啊,若是真对谁动了心,那定是一心一意的,人又帅地位又高脑子还好使能力也强。 宋织很快回过神来,打住了即将想起的黄色废料,她怎动不动就往那方面想呢,眼神飘忽一阵开口敷衍道:“不会最好了。” 靳衍皱了皱眉头看着宋织,见宋织这副敷衍的样子以为是宋织不信,顿了几秒又开口继而道:“我喜欢一人,就不会再喜欢别人。” 宋织吃惊地抬头,一抬眼便对上了靳衍坚定的眼神,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将这句话说出后,便想叫人必须相信。 宋织听得一脸惊愣,这是靳衍这种冷血动物会说的话吗,靳衍竟然会觉得自己会喜欢别人。 原剧情中,靳衍可是个只知道复仇的黑心反派,喜欢为何物大概他是不会知道的,更别说喜欢一人。 不过剧情改变后的靳衍,说不定真有可能喜欢上谁吧,若是将他的心疾治好,那不就是开后宫的爽文大男主了。 宋织欣慰地笑了笑:“是是,那你就要专心地喜欢她,对她好,保护她,不可以三心二意哦。” 嘴上这么说着,宋织已是在想着靳衍日后后宫佳丽三千的样子了。 到时候她就能功成身退,要不带着燕离一起走好了,和这个苦逼作者一起找点什么清闲的事做做。 思绪飘得有些远了,宋织没有注意到靳衍向她投来的视线。 靳衍却直勾勾地看着宋织,将宋织的话清清楚楚记在心头,喜欢她,对她好,保护她。 宋织笑完眼神扫过靳衍,发现靳衍还在盯着她看,这眼神奇奇怪怪的,宋织一下笑容都僵住了。 怎么了,她说错什么话了吗。 靳衍整日阴晴不定的,若是要后宫佳丽三千,这臭脾气也得改改,不然哪个女人受得了啊。 被靳衍看得有些不自在,宋织扯了扯嘴角:“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靳衍又看了几秒,随后垂头看向两人相握的手,眼眸里闪过的神色垂下未被宋织看见。 只是过了半晌才低声开口,不知是说给宋织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没有,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总之我会做到的。” 第36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宋织,眼睛闭上…… 天色渐暗,在路边摊吃过东西后,街道上已是张灯结彩,来来往往的全是人,宋织没想到,这么一个县城,搞个烟火节竟然这么热闹。 只是越热闹,对于靳衍来说便越危险。 宋织正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自然不能让来往的人群中出现女子触碰到靳衍,心下也想着如此还是太过危险了,要不还是换个法子。 正想着,靳衍忽的拉住了宋织的手,宋织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靳衍一脸正色沉声道:“刘大人在那,跟上。” 宋织闻言连忙瞥了一眼靳衍视线所指的方向,果真瞧见不远处衣着低调的刘大人正带着他的妻儿从另一头走来。 他们并未朝着人群拥挤的方向去,宋织和靳衍不动声色地跟在他们身后几步远后,便听见刘大人对着妻子柔声道:“夫人,想不想放花灯,我带你去买盏花灯吧。” “好啊。” 一旁的小女儿一听眼睛一下就亮了,毕竟还只是个小女孩,都说这放花灯许愿十分灵验,她心有挂念,自然是想放一盏花灯来寄托自己的愿望的。 已是翩翩少年的儿子不屑地轻哼一声数落道:“幼稚,花灯都是骗人的,才不能帮人实现愿望。” “哥哥你骗人!人家都说放花灯能实现心愿!”小姑娘不甘示弱反驳起来。 少年无奈地看了眼自己的妹妹,嘴上说着幼稚,脚步倒是仍跟了上去无奈道:“买买买,没说不给你买,你急什么。” 刘大人和夫人则在一旁宠溺地看着两个孩子吵嘴,一家人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宋织看着有些羡慕,就如设定中的一样,刘大人是个疼老婆爱孩子的好男人,一生清廉正直,十足的正派角色。 侧头看向靳衍,却见靳衍神色有些古怪,眼眸里蕴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沉,就这么直直地看向前方。 像是在羡慕,又像是在落寞,也更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般。 宋织本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这样的靳衍后只是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好。 生在帝王之家,靳衍应是未曾有过这样的生活,更别说他的童年还遭受了那样的折磨,兴许这便是他向往的生活,但也是他最遥不可及的生活。 两人跟着刘大人一家向前走着,即使这条路并没有主街人群众多,但来往的人仍是不少。 宋织身子突然被人挤了一下,一个踉跄,不知身侧撞击之人是男是女,下意识就伸手想要护住靳衍,径直撞了靳衍一个满怀,还伸手环住了靳衍的腰身。 本还在怔愣中的靳衍忽的被一股力道袭来,一低头便见宋织扑倒在他怀中。 下意识伸手揽住她的腰,这才令宋织稳住了身子,一抬头,便望进一汪深邃的眼眸中,正带着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宋织当即面色一红,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投怀送抱了,她本是出于好心,怎忽的觉得自己像是在占靳衍便宜一般。 连忙从靳衍怀中退开来,方才撞到她的人也早已没了踪影,宋织只能小声抱怨一句掩饰自己的慌乱:“好好走路,别挤呀。” 靳衍向四周扫视一圈后收回了眼神,一言不发继续朝着前面走着,并未多说什么,但脸色却是松动了许多,方才心中的那抹烦闷就这样悄无声息被一个小插曲给散去了。 而周身那因为人群涌动的紧迫感也在慢慢褪去,他甚至再看到路过的女子,只要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热触感,心中也波澜不惊。 宋织也很快将刚刚的小尴尬抛之脑后,视线一直紧跟着刘大人,虽说是做做样子进行跟踪,但也丝毫没有含糊。 直到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众人的欢呼声,宋织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去,见刘大人一家也闻声过去了,拉了拉靳衍连忙朝着那边走去。 本就不宽的街道被穿着戏服的人挡出了一块空地,围观的人们挤成一团都在等待着节目的开始。 “这是什么表演?”靳衍不便去到人群中,宋织也只能陪着靳衍站在人群外,却因为人山人海,压根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靳衍默不作声地站在宋织身侧,眼看宋织一双眼直勾勾地往里看,还忍不住踮起脚尖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他抿了抿嘴,许久才开口道:“要不,挤进去些看?” 宋织一愣,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想也没想就拒绝道:“这么多人,还是算了,女子众多,殿下你想什么呢。” 靳衍却深吸一口气,拉上宋织的手,直接就迈开步子朝里挤去,身子在擦过身旁人衣服时,靳衍的身子顿了片刻。 随即宋织便感觉到被抓住的手被加大了力度,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仍在不断收紧。 宋织神色担忧起来,被靳衍拉着开始迟疑了。 直到挤到一名女子身侧,宋织一慌,下意识就要拉走靳衍。 却见靳衍只是紧咬着牙,死死拉着她的手,脸上却并未出现波动。 宋织怔愣地看着靳衍,方才明明是碰到了呀,靳衍怎毫无反应。 “你没事吧?”直到两人从周围挤出身来,还占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宋织仍是心有余悸。 靳衍微微松了口气,方才他的确紧张得险些要绷不住自己脸上的神色,但他的确完好无损地从人群中穿越,即使身侧还有别的女子,他却并无应激反应。 靳衍视线缓缓落下,落到两人紧紧相牵的手,心跳没由来的加快了速度。 并未回答宋织的话,只是松动了神色,侧头靠近宋织耳侧低声道:“别松开我的手。” 宋织愣了一下,朝着靳衍眨了眨眼,伸出手指与靳衍十指紧扣在一起。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此前靳衍还十分严重的心疾竟开始好转了,甚至比之前要好上太多。 宋织心里自然也是雀跃的,如果他的心疾能治好,之后靳衍的登基之路岂不是信手拈来了。 确定靳衍并无什么异常,宋织也总算是放下心来,没再多问什么,视线便被眼前的表演吸引了去。 街头的艺人各展才艺,在人群围出的中央空地卖力演出着。 舞狮表演引得众人齐声叫好,宋织也看得出神。 看着宋织一脸兴奋看着表演的侧脸,靳衍有些着迷。 他曾无法在这样热闹拥挤的场合出现,更无法像个普通人一般,融入正常的生活。 每日的提心吊胆,日夜的谨慎堤防,他似乎从未睡过一刻安稳觉,也从未心境如此放松。 因为她的到来,他似乎也开始憧憬着正常的生活,也会去羡慕旁人平凡朴素的美好。 曾经奢望曾经遥不可及的,在现如今看来,似乎一切都变成了可能,近在咫尺,触手可得。 魔怔一般,他站在宋织身侧缓缓伸出手,宋织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演出,而他的黑眸中倒映的仅有她一人。 手抬至空中,指尖碰到宋织白皙无暇的侧脸,相触的瞬间,像是触电般,下意识就要缩回。 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宋织感觉到了脸颊的触碰转过头来。 正巧对上靳衍的眼眸,和饱含情绪的视线,微怔片刻,视线却落到靳衍身后不远处的刘大人一家有了要走的动作。 连忙拉住靳衍压低声音道:“殿下,他们走了,咱们也快跟上去。” 宋织并未将靳衍方才的动作放在心上,自然也就没太细想靳衍眼中的深意。 靳衍闻声也很快回过神来,收回眼神拉着宋织,像是在失落什么又像是在庆幸什么,紧抿着双唇朝着刘大人一家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方才刘大人一家想要去放花灯,路见表演驻足了片刻,这下很快便到了河边。 本就是来跟着做戏,两人自然也没打算死盯着他们一家。 花灯承载着人们美好的愿望,漂浮湖面,顺着风将人们的心愿送去远方。 眼看着周围零零散散的人三两成群放着花灯,宋织也去买来了两个花灯。 点燃花灯,烛火下映照着靳衍俊美的脸庞,宋织有一瞬恍惚。 不知道靳衍会许什么愿望。 之前她以为自己看过小说后,应是十分了解靳衍的,但真正与靳衍接触之后,才发觉揣摩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心思,比她想象的难太多了。 而现在剧情正在一步步按照她设想的所进行着,待到所有的剧情结束后,靳衍又会想什么呢。 靳衍微微低着头,心里不知道在诉说着什么心愿,此刻这一幕美得像一幅画。 而他也拥有了同原本完全不同的生活,治好心疾,登上帝位,这应该是靳衍会许下的心愿吧。 “你许了什么愿望?”靳衍将花灯放在水面,看着它缓缓向外漂,他回过头来看到宋织还拿着花灯。 宋织一下回过神来,看了眼靳衍,嘴角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若要说许愿,她自然也有好多心愿,不过眼下的愿望自然是能将剧情顺利进行下去,待到一切都结束后,她就能功成身退了。 缓缓蹲下身将花灯放在了水面,看着闪烁着烛火的花灯,宋织虔诚地双手合十闭上了眼:“我希望,靳衍所有愿望都能一一实现。” 心脏像是被雷点击中一般颤动了一下,靳衍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闭着眼的宋织。 宋织自是想的靳衍想要登帝想要治好心疾,只要靳衍的愿望实现了,她的愿望自然也就实现了。 却不知,靳衍方才在心下许下了与这都毫无关系的愿望。 宋织睁开眼来,一转头便对上了靳衍投来的目光。 那眼眸中似乎藏着许多情绪,宋织读不懂,但心中也是猛然一颤,靳衍为何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湖面波光粼粼,承载着美好心愿的花灯正在逐渐飘向远方。 就像是寓意着他们所许下的心愿都会实现一般。 而宋织眼前,却忽然被挡去了光亮,一抹阴影沉了下来,视线中靳衍的脸不断在眼前放大逼近。 直至宋织怔愣地看到靳衍的眼睫轻颤着近在咫尺,鼻尖先一步碰到了他带着微微凉意的面颊。 随后唇上,传来了温软的触感。 砰—— 一声花火的爆炸声,暗影下,相吻的二人身后出现了绚丽的烟火。 砰砰的响声掩去了两个节奏不一的心跳声。 宋织身子顿住,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竟只能瞪大眼看着靳衍浓密的眼睫,而嘴唇上的触感,却让她浑身开始发热,热烫先一步传至脸颊,随后连脖子也感觉快要烧起来了。 猛然反应过来,宋织正要退开。 腰间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揽住,退无可退地被一个力道拉回,身子抵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紧密相贴,以为自己已是开始攀上热烫,却没曾想靳衍的身子更加炽热。 怔愣的片刻间,天空再次炸开烟火,相贴的双唇退开些许,宋织总算松了口气。 耳畔却突然传来靳衍暗哑的低声:“宋织,眼睛闭上。” 男性低磁的嗓音像是带着魔力一般,宋织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速,早已乱了节拍,即使是周围传来烟火炸开的声音,她的心跳声却仍在耳畔环绕。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宋织缓缓闭上眼,浓密的眼睫扫过自己的下眼睑,身子紧绷着明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却动弹不了身子,双手无力地攀在靳衍的衣领上。 靳衍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再次倾身吻了上去。 不再浅尝,也不再试探,像是挤压了许久的情绪得到了释放,像是深埋在心中的心绪摊开来。 靳衍有些急切,步步紧逼,攻入城池。 怀中的人儿早已软了身,烟火中,仿佛仅剩下了这一对拥吻在一起的身影。 第37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不好,这些人是冲她来…… 在众人仰头观看烟火的同时,暗影处忽然窜出数十个手拿兵器的士兵,不由分说就朝着湖岸边冲来。 周围忽然就爆出些许惊叫声,突如其来的士兵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 却见那批士兵直冲冲地朝着刘大人一家去。 靳衍缓缓松开宋织,闻声侧头看去,眼眸里的情愫本还未褪去,却在瞧见这一幕后霎时冷了下来。 宋织从朦胧中回过神来,略过靳衍的方向也一眼看到了不远处发生暴动的情况。 只见那批士兵穿着一身黑衣,一时间分辨不出是从何而来的士兵,却纷纷将矛头指向刘大人。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闪开!”为首的士兵大喝一声。 周围人霎时退开了一大段距离,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慌乱撤离,像是生怕被误伤了一般。 宋织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神色一变,下意识抓住了靳衍:“刘大人有危险!” 说罢,宋织就要冲上去,却被靳衍一下反拉住了手扯了回来:“等等!” 宋织心下有些不解,疑惑地看向靳衍,心中却是慌乱不已。 他们原本的计划中并没有这一环,所以这些人并非他们所安排的人。 可如果是靳越,也不会如此冲到,在仅是得知了一些他们所放出的消息后,就直接来捉拿刘大人。 宋织可没打算要因此拖累刘大人,只要靳越稍稍对刘大人下手,他们便会放出真相,从而让靳越吃瘪。 可眼下没弄清究竟是何人动手,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忽然宋织便瞧见从另一个方向,与那批士兵穿着同样黑衣的士兵窜了出来。 并没朝着刘大人的方向去,而是直冲冲朝着宋织和靳衍的方向而来。 “快走!”靳衍神色一凛,立即抓紧了宋织的手,当即立断,没有丝毫犹豫拉着宋织就大步离开。 宋织担忧地往回看了一眼,本还在担心刘大人的处境,可没想到后面窜出来的士兵一见他们开始离开,举起兵器就加快了速度,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两人越走越快,最后甚至一路小跑了起来,宋织紧紧抓着靳衍有些不安:“殿下,这些人究竟是何人?” 靳衍神色很严肃,并未回头却闻脚步声仍在不断逼近,眉头一皱沉声道:“来者不善,此处人多,我们分头跑,我引开他们。” 自上次黑衣女人夜袭靳衍房间后,靳衍便时刻警惕着,一直顺着线索查探那名黑衣女人背后的幕后主使,已是有些眉目,但也暴露了自己的意图。 他知道上次未能得手,对方便还会再次出手,只是没曾想那人胆子如此大,众目睽睽下便要动手。 但唯一能知道的便是,那人也一定得知了他专门为靳越放出的消息,继而想通过捉拿刘大人,从而对他下手,想要一石二鸟。 他引走目标,宋织就能安全下来,并且回去找人。 可宋织拉住靳衍有些不放心:“不行,街上人太多了,他们若是带了女子……” 靳衍一把放开宋织的手,坚定道:“不必担心,他们是有备而来,你回去找燕离带人来,若不分开,恐怕我们会被包围。” 说是不必担心,可宋织怎能不担心,靳衍的心疾虽然刚有好转,可他若是一个人,恐怕还是无法应对女人。 但宋织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眼看身后的士兵来势汹汹,像是压根没在顾忌的,如此明目张胆的架势,他们若是一味逃跑最终肯定会被包围。 今日青阳县的烟火节人群众多,混乱之下很容易就出岔子了,而对方显然也是抓住了这一点,选在今日动手。 敌在暗我在明,宋织咬了咬牙,只得接受靳衍的提议,点头应下:“殿下,你多加小心,我很快就带人来!” 两人在一处转角处背道而行。 分开后,宋织立刻朝着他们落脚的客栈快速奔跑起来,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天空中的烟火已经熄灭。 但宋织却仍是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粗暴凌乱的脚步声。 心下一慌,她下意识回头看去,却见方才那批士兵压根没朝着靳衍的方向去,反而是仍在追赶着她。 不好,这些人是冲她来的! 宋织霎时心里有些疑惑,这些人怎么不追靳衍反倒来追她了,难不成是她惹上了什么人,可原剧情中并没有这样的剧情设定。 来不及多想,宋织此刻已不能朝着客栈再去了,士兵一路紧逼着她的步伐,若是还没到客栈便被抓住了,只会让事情更麻烦,还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想必靳衍很快就会发现事情不对,那便由她来引开这些士兵,尽可能给靳衍争取到时间。 不知为何,脑中忽然闪过靳衍吻她时的样子。 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一抹信任,她知道靳衍一定会来救她的。 宋织皱起眉头,迅速转身改变路线绕进一旁的小道。 很快便听见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那女人往那边跑了,快追!” 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宋织不知自己还能跑多久,上气不接下气已是有些坚持不住了。 身后的人并非普通的地痞流氓,而是手拿兵器的正规军,宋织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与他们对抗,可再这么跑下去,她迟早会精疲力尽被抓住的。 忽的一道闪电划亮天空,方才还平静深沉的黑夜被点亮,清晰可见的乌云昭示着接下来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一道轰鸣的雷声随之而来,雷声贯彻整个街角,宋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条路已经离青阳县主城越来越偏远,再往前便要出城了。 青阳县外幽闭荒凉,大雨夜的郊外,便更是无人会出现,若是靳衍找不到她在此处,她得救的机会便更小了。 不能再拖了,宋织不敢再往前跑,只能停下步伐站定在原地,全身紧绷着,打算拼一拼。 可一转头,才见方才自己匆忙看见的只是零星一角,前来追赶她的士兵远不止十几人,甚至更多。 但仅是片刻的停顿,她便已是来不及再次逃跑。 “快!抓住她!” “别留活口,这女人留不得!” 宋织心下一惊,这些人不仅是冲着她来的,还想要她的命。 即使慌乱,宋织也很快意识到自己是从何招来的杀身之祸,她出现在靳衍身侧,眼看就要让靳衍无法触碰女人心疾的谣言不攻自破,而想要扳倒靳衍的一派自然不可能再留她来坏他们的事。 宋织有些失策,但据她所知,扳倒靳衍一派的朝中势力,并没有如此权力和胆子的,靳衍仍是太子,他们再怎么也只能暗中出手,如此明目张胆,背后究竟是谁。 宋织怎么也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如此出手与靳衍作对,甚至要她的命。 没有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已然逼近的士兵冲了上来,压根没打算捉拿她,举着长刀就要直接要了宋织的命。 宋织身手敏捷躲开朝她砍来的大刀,一个转身,抓着那人的手臂,借着他的刀一举砍向身后冲来的士兵。 “啊!” 鲜血溅射,伴随着一声惨叫,周围却并未停下分毫。 更多的人涌了上来,宋织大力夺过那人手中的刀,另一手迅速拿下发髻上的簪子刺入他的喉咙。 鲜血飙射出来,溅了她一身,那人也随之倒地。 宋织怔愣片刻,身为法治社会的一员,这是她头一次杀人,如此真实的出现在眼前,令她拿着大刀的手也止不住颤抖。 下一瞬,却被一把揪住了头发,疼痛令她即刻回过神来。 没有丝毫犹豫,大刀一挥,连带着自己的发丝一把砍向身后那人。 失去牵制的一瞬间,宋织险些一个踉跄摔倒,但求生的本能令她紧咬着牙关,一发力,猛地推开眼前冲上来的一人,将他硬生生推向身后本是朝着她竖起的利器上。 不行,人实在是太多了,宋织在此奋战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大雨瓢泼,周围漆黑一片,一地的鲜血和雨水混杂在一起。 宋织紧握着手中仍带着血迹的大刀拔腿就跑,她不知自己能不能跑得掉,可眼下除了逃跑,她再无别的办法。 “快追!” “一个女人都拿不下,一群废物!” “取不了她的命,你们就等着一起陪葬吧!” 宋织听着身后的呵斥声,只能咬着牙奋力向城外跑去。 身后仍在紧追不舍,但看来他们一定是抓住了什么靳衍的命脉,才会如此放手一搏。 杀了她,靳衍身侧便没有能触碰的女子,而她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只要她还没有实质性的地位,在此之前解决掉她,靳衍也会被一举拿下。 对方是势在必得。 宋织大口喘着气,脚下的步伐丝毫不敢松懈。 雨越下越大,哗哗滴落在地,令身后的脚步声听得不清晰。 宋织一眼看到了青阳县城外的树林,树林地势繁杂,躲进树林中生还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只是不知靳衍能否顺利找到这里来救她。 宋织跌跌撞撞跑进树林,后知后觉感觉到了肩颈传来的刺痛感,应是方才受了伤。 疼痛却让她愈发清醒,一把脱掉早已湿透的鞋子,鞋底容易打滑,她决不能摔倒,否则只会难逃一死。 光脚跑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雨水令她视线模糊,更是浑身狼狈。 细小的石头划破她的脚底板,全身上下都充斥着疼痛。 她逐渐连瓢泼的雨声也听不见了,耳边全是自己大口喘气的声音。 她快将体力耗尽了。 靳衍。 靳衍在哪。 靳衍会来救她吗。 意识开始混沌起来,宋织的大脑中却不断浮现出这个名字来。 她不知自己此刻为何会不断想起靳衍来,可她却仍在隐隐期望着下一个抬头,便能看见那个心中所想之人,逆着光出现在眼前,来救她。 可一抬眼,宋织却看见一道高深的山谷,黑夜令山谷瞧不见底下的情形,只能感觉它的深不见底。 前方没了路,若是跳下去,她必死无疑。 “快,抓住她!” “别让她跑了!” 宋织失神地看着眼前的死路,声音有些沙哑:“不……” 她一时间觉得很是迷茫,绝望中带着无助。 一直以来,她带着玩乐的心绪想要改变这个令她憋屈的小说的剧情,却不知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这个世界。 她不再置身之外,也不再只想看各路配角的好戏。 她有了想过的生活,她有了在乎的人,更有了自己一定要做的事情。 靳衍的心疾还未治好,身边的危机还未解决。 她还未问靳衍那个吻是何意,她还没能说服靳衍立她当太子妃。 心中带着千万牵挂,但更多的,却是在大雨的侵蚀下涌上的无尽的绝望和无助。 “靳衍……靳衍你会来救我吗……”嘴里低声呢喃着。 但宋织知道,靳衍不可能这么快赶来,她必死无疑了。 看着深不见底的山谷,不管怎么选,大抵都是必死无疑的。 心中涌上恐惧,她却紧握着大刀,一步步朝着崖边走去。 “抓住她!不能让她跳下去!”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 宋织纵身一跃,耳边响起一道模糊的喊声:“皇后娘娘吩咐必须将尸体带回去!抓住她!别让她跳下去!” 皇后…… 失重的感觉令宋织再也无法思绪更多,唯有听见的那句大喊声,但她也再无力追问更多。 大雨依旧在下,崖边的泥土被大雨不断冲刷着痕迹。 最终,那遗留在崖边的血迹,也在漆黑的雨夜中,消失殆尽。 第38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能通往山下的路,仅此…… 本该在雨停后恢复到宁静的深夜,青阳县内却是一片混乱。 穿着黑衣的士兵和显然是皇室的人在雨后湿泞的街道上杀成一团,城中满是四处逃窜的百姓和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混乱中,只见血泊中靳衍死死掐着一个刚从城外返回的士兵的脖子,早已杀红了眼的猩眸恶狠狠地瞪着他:“她人呢?” “唔……唔……救命……救命……”士兵挣扎着,求饶着,甚至希望自己能被一刀捅死,而不是生不如死。 靳衍却并未放松分毫,微颤的身子暴露了他的情绪,冷冽的眼眸却仍是死死盯着士兵:“我问你,她人呢?!” 士兵的眼里满是恐惧,眼底的血丝和爆出的青筋让他的面部开始逐渐扭曲起来,求生的本能让他只能张大着嘴想要呼吸,可他面临的却是越来越令人痛苦的窒息。 “她、她跳下去了……不是我……不是……救命,放、放了我……” 靳衍神色一凛,为了不让人死去,手上的牵制放松了些许,令士兵得以再呼吸下去,却用指腹狠狠掐紧,疼痛仍是令他无法逃脱分毫:“从哪跳下去的,快说!” “树、树林外……唔……城外的……树林……山谷……” 一声沉闷却又力道十足的响声,士兵被靳衍活生生掐断了脖子,一把扔在了地上。 剑眉无法抹去浓重的情绪,靳衍阴沉着一张脸迅速迈开了步子,从厮杀的人群中穿过,一路朝着城外去。 “燕离,解决这里,你们几个,跟我去城外。”此处已被他们的人全部控制住了,靳衍甚至已经知道了这些士兵的来路,却根本无心去盘问甚至追究其幕后主使。 宋织生死未卜,脚下的步子不敢停留半分,甚至愈发加快了速度。 靳衍带着人直朝城外树林的方向去。 从树林中穿出来时,天已经灰蒙蒙亮了起来。 一夜的厮杀令靳衍的脸上浮现出疲惫,却在见到眼前的山谷后,硬生生站住了脚。 “她跳下去了。”士兵的话尤在耳畔。 靳衍猛地上前几步,架势犹如要当即跳下去一般,身后的下属见状立即上前拉住了靳衍:“殿下,使不得!” 靳衍只是紧抿着双唇,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深不见底的山谷。 山谷边上的悬崖泥泞一片,早已被雨水冲刷得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唯有他们走来的一地脚印,却唯独没有属于宋织的痕迹。 她真的跳下去了吗。 宋织那么聪明,她怎么会不知跳下去必死无疑。 兴许她的小脑袋瓜在危急时刻想出了什么别的办法,她是不是在旁处躲了起来,或是骗过了那些士兵的眼睛。 可靳衍却不断想起方才来时路上那经过大雨却仍未被完全冲散的血迹。 是宋织的,还是那些士兵的。 她的身手他见识过,可刚才那么多人。 靳衍陷入了无尽的自责和后悔中,他不该让她和自己分开的,他不该提出分头行动。 靳衍根本不知那些人究竟是否真的是冲着他而来的,他的自以为是害了她,他令她身陷险境。 原本,靳衍打算在今日向宋织做出自己心中郑重的承诺的。 应是在那个吻之后。 不,在吻她之前,他便该告诉她的。 可现在,他不仅什么也没说出口,还弄丢了她。 靳衍站在山谷边,就犹如一尊石像一般,一动不动,魔怔一般的模样让人几乎以为他被吓傻了。 身后的下属有些担忧地看着靳衍,拉着靳衍这人踌躇了半晌,硬着头皮试探道:“殿下,此处危险,不如咱们。” 靳衍忽的回过神来,眼神再次恢复了神色,扫去眼中的茫然,唯有眼中的红血丝还彰示着他的情绪,转过身来沉声喝道:“给我找!将这片树林,这个山谷,还有通往山谷下的路,全部找一遍!找不到太子妃,就提头来见孤!” 周围登时噤声,众人面面相觑。 靳衍这是直接承认了宋织的身份,更别说靳衍此时的模样,更是摆明了,宋织在他心中的地位。 哪敢再多说半句,众人连忙应下分头去找。 一整日过去了,从日出到日落,跟着靳衍前来的人,以及留在城中解决完后事后赶来的人,靳衍发动了所有的力量,几乎将整个山翻了个遍,可仍旧一无所获。 靳衍昨日为了和宋织同游烟火节特意打扮的服饰早已沾满了泥土,鞋子被湿泞的泥地侵湿,发髻凌乱,面色憔悴,早已没了半分太子的尊贵模样。 他看着眼前被堵死的去到山谷下的路,有些狼狈地瘫坐在一旁的石头上。 眼底的青黑和掉落在额前的碎发,令靳衍此时没有半分形象可言,而他却只是死死盯着眼前的巨石,一动不动。 整个树林和山谷边都找遍了,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更没有宋织的身影。 那真相便只有一个,宋织的确跳下了山谷。 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靳衍的人四处寻找前往山谷下的道路,好不容易找到这条隐蔽的下山小路,却在半山腰被这巨石挡住了去路。 巨石比人要高出许多,翻不过去,也移不动,死死挡在眼前,就像隔断了靳衍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一般。 通往山谷下的路,是否只有跳下去。 靳衍的手缓缓落到身下的石头上,撑着石头,借着力忽的站起了身来。 “殿下,这条路行不通,这石头实在是太大了,周围也再无别的路可走,咱们……”前来禀报的下属话还未说完,便见靳衍阴沉着一张脸忽然转身朝着山上走去,“殿下,您这是去哪?” 一行人连忙追了上去,靳衍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方才他们好不容易才从这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到达半山腰,现在却又头也不回地再往回走。 众人心下只是猜测着靳衍是否是要放弃了。 已是找了一整天了,天都快黑下来了,天色暗下来后,便更不好寻找了。 而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又是从那么高的山谷跳下去,宋织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跟在身后的人却未见靳衍眼底忽然浮现出的复杂神色。 宋织从山谷跳了下去,是他错误的决策导致她被逼上了绝路。 山谷深不见底,他们不知道山谷下究竟是怎样的情形,可靳衍知道,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找到宋织。 一步步再次爬回山顶,靳衍站到了山谷的悬崖边上。 随后跟着靳衍重回山头的人还并未反应过来,只当是靳衍找不到能下山的路,在盯着山谷下发呆罢了。 毕竟看着就令人恐惧的山谷,谁又会觉得有谁会真的平白无故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更何况早晚会登顶帝位的靳衍。 可靳衍并没有开玩笑。 能通往山下的路,仅此一条。 宋织是这般跳下去的,他只想找到宋织。 对于帝位,靳衍以前想不通母妃为何一定要自己登帝,一定要为了登帝让他受尽折磨。 他甚至恐惧,怨恨甚至想过什么都不要了,就想被活活打死,也好过日夜受尽折磨。 后来,他逐渐长大,也从母妃的魔爪中脱身,他知道,权力可以带给他一切,有了权力和地位,他便不会再惧怕任何人,只要他站在最高处,便不会有人再能伤害他。 可那又如何。 靳衍此前并未想通此事,甚至不知自己就算登至顶峰了又能如何。 伤害他的人早已不在,而他也只会在高处,永远地承受童年的阴影带给他的无尽的孤独。 直到遇到宋织。 不仅是因为他能安然无恙触碰宋织,更是他开始渴望被需要被依赖甚至被宋织陪伴着的日子。 可宋织不在,这一切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靳衍垂眼看向深不见底的山谷,浓密白雾遮挡着下面的情形,渐暗的天色令下方更是显得阴森恐怖。 宋织会害怕吗。 脑海中浮现出宋织明艳的脸庞,她时常笑,笑起来眼眸澄亮,仔细看还时常能发现其中的狡黠,她鬼点子很多,看起来又狠毒又心机,但实则心思细腻,有着一颗柔软的内心。 他不该让她如此害怕的。 靳衍朝着悬崖边上前半步,只要再往前一分,他便会同宋织一样掉落山谷中,当时她是否也是这般下去的。 他并非想轻生,但他却不能放任自己找不到她。 方才顺着那条路往山下去时,靳衍已观察了一大半山下的情形。 山谷虽深,但却又多处落脚点和伸出的树枝可以攀爬,虽然险峻,但若有身手,借着周围的地形,说不定真有生还的可能性。 虽不知被巨石挡住的后面,还有多深的高度,也不知底下情形是否如上半段他所看到的那般。 但仅有一丝可能性,靳衍也不想放弃。 这个决定十足冒险,可靳衍的心头却想不出半点不这样做的理由,他只有这条路可选,就如同那时的宋织一般。 宋织定在山谷之下,她不是会轻易放弃之人,她也不是毫无能力之人,会不会宋织也一路借着地形掉落,最终安然落地并未身亡,只是无法找到回来的路罢了。 无论如何,他要将她找回。 身子刚有动作,正站在不远处正在交代着下属的燕离一回头,霎时反应了过来,瞪大眼大喊一声:“殿下!你别冲动!” 伴随着燕离的大喊声,周围人也顿时反应了过来。 而靳衍,却是充耳不闻。 太阳落下山,靳衍步子向前,纵身一跃,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39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九死一生 层层迷雾,几乎无法分辨周围的情形,下坠的失重感令人难以集中注意力。 然而求生的本能让宋织在慌乱时刻仍下意识伸出了手,重力颤得手臂生疼,手心摩擦到了粗粝的树枝,宋织身子一颤,反应过来自己抓住了一根树枝。 身体悬吊在半空中,宋织下意识低头往下看去,却见下方仍是被雾气萦绕着,隐约听见了水声,却看不见底下的情形。 宋织感觉到有热气传来,心里慌乱着,只能紧紧抓着树枝不敢放松分毫。 未知的恐惧席卷全身,宋织紧咬着牙,体力却在不断流失。 她自然不能一直挂在树枝上,早晚会因为体力不支而掉下去,可这山谷之中,根本无人能来救她。 仍是处于走投无路的境地,宋织心中有一瞬想要放弃的绝望。 还未待她思绪出办法来,树枝却忽的开始摇晃起来。 扎根在石缝中的树枝根部,因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开始摇摇欲坠。 “不……”宋织抬头看向即将折断的树枝,嘴唇微张着呢喃出声。 吱呀一声,宋织紧挂在树枝上的力道忽的消失,树枝折断,身子再次不受控制地掉落。 下意识紧闭上双眼,双手无助地在空中挥舞着,想要再次抓住什么,来阻止掉落。 哗啦—— 一声巨大的水声,迎面扑来的窒息感令宋织屏住呼吸。 身体浸入水中,高空落下的重力让身子击打水面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猛地张大嘴,却被灌入了大量热水。 热水? 宋织回过神来,身子并未浸入冰冷的水中,反而不断感觉到周围被温热包裹着。 “什么人!”上方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声。 宋织扑腾着身体,本能令她不断向上,猛地一下将头探出了水面。 湿透的发带着热气不断淌水,宋织张大嘴大口呼吸着,伴随着阵阵猛烈的咳嗽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能在水中站住脚。 一抬眼,便见岸边站着一个瞪大眼的姑娘。 而自己此刻正身处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池中,这是,温泉? 宋织喘着气说不出话来,那小姑娘也是吓坏了,抬头看了眼上空,又回过头来看着突然从天而降的人,好半天才指着宋织大喊道:“你、你你!你是谁啊!” 宋织还未答话,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灵犀,何事大呼小叫?” 宋织视线随着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这个温泉池被山石层层围绕住,一条石砖砌成的小路从山石的缝隙中穿出,不知延伸到哪。 周围满是温泉池不断冒出的热气,周围的绿植和不见灯盏却仍亮着的微弱光线像是令她坠入了仙境一般。 而那条小路的尽头,缓缓走来一个身影。 宋织定眼一看,只见一个披着华贵外袍,姿态慵懒却透着威严气质的中年男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他神色有些不悦,却在走近温泉池后很快注意到了泡在池中的宋织,神色一变,微张着嘴怔愣地看着宋织,一时间没有说话。 宋织心道不妙,她这也算是九死一生,没曾想那么高的地方掉落下来,不禁给她缓冲了一下,还掉进了水中,这才得以捡回一条命,可自己这显然是掉到了哪位富豪的私人领地了。 垂下眼帘,宋织注意到本该清澈见底的温泉,因为她的坠入,此刻被染上了她身上带着的血迹和污泥,整个池水早已混沌不堪,更别说她手中还紧握着一把大刀。 这任谁看了,她都不会是个好人,大半夜的,她该不是刚逃脱一劫,又要被这富豪给抓起来惩治一番吧。 下意识张了张嘴,宋织正要开口解释些什么,只见那人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连忙大喊道:“来人,将她救起来!” 宋织还未搞清楚状况,便见山石后又迅速窜出几个男人来,像是院中的护卫,一群人围在水池边,十分谨慎地将她从池中拉了出来。 当宋织被带到那个富豪跟前时,这富豪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得宋织都有些奇怪了,便闻那人盯着她低声呢喃道:“真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宋织实在是忍不住了,不好意思别过眼神连忙解释道:“我路遇险境从上面的山谷上跌落至此,很抱歉深夜惊扰了您,我并非有意要弄脏您的水池,我……” 宋织努力措辞解释着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以免被人误会,即使眼下的情况的确很难解释。 可她话还未说完,富豪却突然上前一步,视线并未移开分毫,仍是紧盯着宋织轻声问道:“姑娘,你可认识一位,名叫怀柔的女子?” 怀柔? 哪个怀柔? 宋织呆愣地眨了眨眼,一时间混沌的大脑并未搜索到这个名字。 张嘴正要开口道上一句不认识,却很快又止住了话。 盯着富豪的模样看了几眼,看这岁数,应是四十来岁当爹的人了,再看这一身华贵的装扮,院中奴仆成群,还有自己的私人温泉池。 再说这人看她那饱含着复杂情绪的眼神。 宋织连忙在脑中回忆小说中的情节,这才猛然想起,女主的娘不就是一个名叫怀柔的青楼女子! 那这人? 这便是她一直想找却又记不得线索的富贵老爹? 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想到她被逼得走投无路掉下山谷中,不仅没死,还找到了她一直想找的大靠山。 这是什么狗屎运! 宋织不敢将自己激动的心情表露分毫,只能强忍着心中早已知道真相的喜悦,露出一副略带着迷茫的表情回答道:“怀柔,是小女的母亲,不知先生,可是认识我的母亲?” 话音落下,只见富豪的眼眸霎时涌上了千般情绪,复杂的情绪不断在眼眸中涌动着,深深地看着宋织,似是想从宋织的脸庞上看到更多曾经那人的影子。 直到宋织看见富豪的眼眶已经开始泛红,这下算是确定了,这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亲生父亲了。 不过看这架势,似乎他和自己的母亲年轻时还有些不为人知的渊源。 宋织等待着富豪与她父女相认,但等了半晌,富豪也只是抿了抿唇,将自己满腔的情绪压抑了下去,随后眼神便变得柔软起来,并未提及半分别的事,只是道:“原来是故人的女儿,难怪长得这般相似,你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宋织很快也反应了过来,眼前这人虽然就是她的亲生父亲,但也不可能一下就将事情道明。 而眼下她的确遇到了麻烦,意外提前与亲生父亲相遇,也省得她之后再去寻找了,看来自己还是十分好运,如此一来,她也能得到庇护了。 思及此,宋织连忙垂下眼来,柔弱道:“原来是母亲的旧识,那便是小女的叔伯,小女九死一生在此遇见叔伯,请求叔伯能帮帮我。” 此人的确是宋织的亲生父亲,名为岳承天,本是富甲一方的大富豪,多年前还是少年时,在江南与宋织的母亲怀柔邂逅。 当时他并无替自己人生做抉择的权利,即使与怀柔真心相爱,最终也还是被迫分开。 当岳承天被带离江南后,他没有一刻不想再回到江南,他想尽办法脱离家族的束缚,令自己能有实力撑起一片天。 后来,岳承天在自己的努力下,短短几年便成为了年轻有为的富豪之家,不仅摆脱了家族的束缚独立门户,更是直逼以往家族的势力。 再回到江南时,却得知怀柔跟淮京城来的公子哥生了个孩子,想要嫁进那家门,却被嫌弃身份赶了出来,独自带着孩子仍在青楼为生。 岳承天有过一段时间的气恼,他气怀柔弃他而去,更恨怀柔移情别恋。 但很快岳承天也意识到,自己当初在怀柔眼中,也是不辞而别的行为,他消失无踪,杳无音信,怀柔不再等待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于是岳承天并未出现在怀柔面前,却一直在暗中照顾着她们母女俩。 那些年里,他不断扩大着自己的势力和财力,却从未敢出现在怀柔面前。 直到一次出门谈生意,岳承天离开江南数月,再回来时,却得知怀柔离世的消息,以及她的女儿被当年那位公子哥接走了。 岳承天不是没能力找到宋织的去处,他虽当时不知那位公子哥的身份,但以他的能力,想要查到那人的身份和行踪也是轻而易举。 但岳承天想,宋织既然是那人的女儿,便也该让她回到他身边,他也不必再去打扰了。 这便一路离开了江南,也将手头的事务放下,在这深山之中找到了这片世外桃源居住了下来。 可前些日子,他竟收到了一封信,来信不知为何人,却知晓他与怀柔过往的事情,而其中还提到了当年他送怀柔的那支花重金请人手工制作的发簪。 信中说,宋织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而那个所谓的公子哥,也就是现在宋王爷,压根不是宋织的亲生父亲。 岳承天不知此事真伪,但涉及到他与怀柔可能留下了骨肉,岳承天没有丝毫放松,立即着手开始调查此事。 没曾想,他竟调查出,当年他离开的那些年中,宋王爷的确找上了怀柔,可怀柔却一直在誓死捍卫他们的感情。 而他离开后没多久,怀柔便怀孕了,宋王爷眼看拿不下一个区区青楼女子,便放出话四处说要用孩子的性命来威胁怀柔,最终谣言便越传越烈,才有了他回到江南后,所误以为的事情。 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岳承天将自己关在屋中好几日不曾缓过神来。 原来这么多年他竟一直被蒙在鼓里,而宋织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却错失了陪伴她的那么多个日夜,更不用说在她失去母亲时,举目无亲,是他亲眼看着她去了别人那里。 他不知宋织这些年过得怎样,也不知她现在是否已成家,或是有没有心仪的男子,而他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男人,对怀柔和宋织都亏欠得太多太多。 岳承天本是打算处理完手头的事后,便尽快前往淮京,不论是与宋织重新相认,还是只是再看看她,岳承天都打算要再去到宋织身边。 却没曾想,今日竟在此,意外见到了从天而降的宋织。 岳承天上下打量了宋织一番,不难看出宋织这一身狼狈的模样,方才定是经历了十分混乱且凶残的事情,再说宋织竟是从山谷顶上掉落下来的,没死也受了不少伤。 他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心却如针扎般刺痛,他不知宋织为何遭遇至此,而此时也并不是和宋织相认的好时机。 岳承天也只能颤动着眼眸,看着宋织狼狈又无助的模样,将心头的万般情绪压抑下去,只是话语仍是流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关怀与心疼:“何须如此客气,快随我进院子,我让人给你瞧瞧伤势,之后的事,待明日我们再慢慢说来。” 宋织闻言点了点头,跟着岳承天往山石外走去,心下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乖顺问道:“叔伯如何称呼呢?” 岳承天身子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如何称呼,她该唤他一声爹,但岳承天也只是背对着宋织沉声道:“你唤我岳叔便好,曾经,我与你母亲……罢了,先进屋吧。” 既然已是再与宋织重逢,他自然有很多时间再慢慢向宋织说明真相。 而眼下,他要保护好他的女儿,当年的错事牵扯出各种误会和错过离别,如今他不会再叫这样的事发生了。 而宋织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待他查清楚,他定不会放过伤害宋织的人。 第40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我爱你 宋织总算是死里逃生,还得此意外收获。 跟着岳承天进入他的院中后才惊觉,原来这山谷之下,还有这样一番洞天。 山石外很是宽广,筑起几座房屋围绕在此,与外界联系甚少,但丝毫不影响这里就犹如世外桃源一般。 逃亡一夜,眼下天都快亮了,岳承天派人来给宋织细细处理过伤口后,宋织简单清洗了一番后,便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日午后才从朦胧中醒来。 身子仍是疲乏,伤口处理过后也少去了些许疼痛。 宋织在院中转了一圈后没有看到岳承天的身影。 虽说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宋织也因此得救了,但她心中也仍是挂念着靳衍。 突然发生此事,宋织心中还有一大堆疑惑,也不知靳衍是否顺利解决了此事,她跳下来了,那群人又是否会转而将目标移到靳衍身上。 靳衍还好吗。 宋织站在院中惊愣了一下,竟发现自己回过神来一直思虑的,全是靳衍。 垂头搅了一下手指,宋织只觉自己变得有些奇怪。 回过头来再想,回想起临别前与靳衍的那个吻,她当时竟然忘记推开他了。 后知后觉到这个事实,宋织不知自己心下的那抹复杂的心绪代表着什么,她本该和靳衍是互为工具人的,可靳衍却吻了她。 这个吻是什么意思呢。 难不成靳衍当真对她动了心,可不知为何,做出这个猜想的时候,宋织竟忍不住有些嘴角上扬。 她明明不想因此被束缚住的啊。 可是现在她掉到了山谷中,靳衍会不会以为她死了。 靳衍有找过她吗,还是当她掉进山谷死了便离去了。 这样想来,宋织又不禁皱起眉头来。 靳衍似乎就是这么冷漠无情的人吧,上一秒还会抱着她亲吻她,下一秒看见她死了,就会摆摆手离去,这要当帝王的男人不就是如此冷血无情吗,况且靳衍在小说中本来就不喜欢任何女人。 宋织咬了咬牙,心下越想越气,明知道自己是在胡思乱想,却又不由得认同了这个想法。 可靳衍……真的喜欢她吗? 都拉了她的手,还吻了她,不说喜欢,也至少是有好感的吧? 宋织想了半天,也没出个答案来。 算了,喜欢不喜欢,倒也不重要。反正她拿他只是当一个工具人而已,等搞定了一切回去,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比起这个问题,她更担心对方的生命安全。 叹了口气,宋织在庭院慢慢的绕着圈圈,眉头紧皱,一脸这个苦大仇深的模样。 突然,小院的门打开了,宋织一抬头,就见亲爹岳承天前呼后拥的,带着一堆人进来了。 她有些惊讶,忙迎上去:“岳叔,您怎么来了?” 岳承天换了一身看起来就昂贵的绸衣,脸上笑的像弥勒佛一样乐呵呵的:“宋织,你伤可还好些了?” 宋织点点头:“回岳叔,是好些了。” 一方面确实是好点了,除了还是有些疼痛之外并无大碍。另一方面,也不想让这具身体的父亲担心。 况且,她也能够感觉得到,岳承天埋藏在心底对分开十几年女儿的深深愧疚。虽然作为一个穿书者,并不是很能共情这种感情,但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她很理解。 至于燕离所设置的狗血剧情,她没认真去看,也懒得去看,想来想去大抵就是那些狗血的桥段。 “您找我有事?” 岳承天颌首:“我们进去说吧” 进了屋子,侍女捧来两杯热茶,岳承天挥手叫人退下,待门彻底关上,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宋织低头啜了一口,一抬头就看见亲爹笑呵呵的脸瞬间变得严肃,她愣了一下,也放下了茶杯,认真的看着他。 “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岳承天也不遮掩:“你怎么会从山上摔下来?” 宋织的大脑断片了一下,方才想起自己确实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还很神奇的摔醒了亲爹的温泉里。 那些追兵也觉得她必死无疑了吧? 不过谁家温泉会建在这么一个荒不拉几的山上啊喂! 宋织有点为难,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讲起她坠崖的前因后果。 岳承天很有眼色的看到了她脸上的那点为难,顿了一下才开口:“是不方便说吗?” 她摇摇头:“不是,就是没想好该怎么说……对了,岳叔,山中是否有兵士前来?” “确实是有,且目的明确,似乎是在大张旗鼓的搜寻某个人。”岳承天放下茶杯:“她们搜寻的是你?” 虽然士兵无法抵达山下,但岳承天既然居住在此,肯定在四周也有所防备,但宋织不知这些搜寻的士兵,是那些追杀她的人,还是靳衍的人。 宋织抿了抿嘴道:“我不太确定,他们是来追我的,还是找我的。” 不过她还是比较相信靳衍的实力,过了一个晚上,那些人人应该都被剿灭了吧? “我看他们都很急,应该是来找人的,”岳承天摸了一把胡子:“还没问你是怎么从上面摔下来的?是得罪了什么人被追杀吗?” 宋织恰好在思考怎么答话,于是错过了对方眼神里闪过的一抹狠厉。 “嗯……说得罪也算不上吧,但他们的确是奔着我来的。”宋识想了想说道:“二皇子,岳叔知道吗?” 岳承天抚须颔首:“自然是知道的,怎么?你得罪了他?” “不,准确说,是他得罪了我。”宋织小心翼翼、字斟句酌的道。 岳承天挑了挑眉,眼含杀气,满脸轻描淡写道:“得罪了你?那就去死好了。” “啊?!”宋织给惊了,皇子都可以说杀就杀,这么轻松的吗?! 不是,这亲爹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身份? 看到了女儿的惊讶,岳承天翘起了嘴角:“难是有些难,但倒是不必,我亲自出手,借太子殿下的手即可。” ???太子殿下?靳衍?! 宋织这回连表情都维持不住了,以那个家伙的性子,要是知道有人在算计他,还不得把人大卸八块不可。 这是一条死路啊喂! 她刚刚也只是随口一说,那些人究竟是不是二皇子派来的,她还未能证实。 只是看岳承天这一副有把握的样子,看来还真像小说中写的那样,自己这个亲爹,是个不得了的角色啊。 “太子……殿下?” 岳承天点点头:“反正太子殿下迟早也要解决二皇子,不过是顺手的事情,我也掺和不了什么。” 宋织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总不能说她和靳衍认识,爹,你快跑吧?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掉下来的?我听说二皇子的人昨天进了青阳县,还引起了骚乱。”岳承天有点疑惑,他看得出宋织现在不一般的身份,以为是嫁进了哪个大户人家,就没多想。 毕竟女儿这个年纪,确实也是嫁人的时候了。普通人怎么会配得上他的女儿? 宋织一愣,本还在猜测是否真是靳越派来的人,便在岳承天这得到了证实。 原来还真是靳越。 不过这样说来,她的计划也算是成功了,引诱靳越出手,他倒好,直接要置她于死地。 若靳衍能顺利查出靳越,那便可将靳越一举拿下了。 之后再顺势前往湖州县解决洪灾一事,靳越便能彻底坐稳太子之位,日后顺利登基,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宋织沉吟了一下,顺着岳承天的话继续道:“……二皇子的人杀进来,我就被逼去了山崖上,就只能跳了。话说……岳叔你为什么要把庄子修在这里?”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是贵人比较喜欢幽静,一般人也不往这跑吧? 怕不是有什么别致的爱好? “喔,这个啊,我有一个!老友身体不太好,前几天就送他来这疗养一阵子。”岳承天摆了摆手,显然没把这当成一回事:“二皇子的目标不是刘大人吗?怎么会奔着你去?” 宋织有点尴尬:“他们应该不是奔着我去的,我只是……顺带?” 岳承天脸色阴沉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她:“顺带?你和刘大人……” 他气得手臂青筋直冒,刘大人家可没有出色的青年才俊,至于刘大人,呵。 不管人廉洁不廉洁,感指他就死定了。 宋织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是,和刘大人没有关系。” 刘大人只是一个“诱饵”,跟她没关系啊!这便宜爹装脑袋里的是什么?水吗! “比刘大人的还尊贵……”岳承天细细揣摩了一下,旋即就是一惊:“太子殿下?” “殿下怎么会来这里?”他看起来有点意外,语气里透着熟悉。 宋织没有错过这个看起来有点亲切的称呼,她有点愣,在自己亲爹身上,再一次听到了这个往日再熟悉不过的称呼:“殿下?” 感觉这个爹,也不是一般人啊。 燕离这个混蛋,到底设置了什么个人物啊啊啊啊啊!不是个富豪吗?富豪有势力这么大的吗?剧情里没有写啊! 靳衍和她爹,好像也像认识的样子。 “嗯,太子殿下姓靳名衍,你应该知道?”岳承天点点头,询问道。 “呃,知道,太子殿下名震四野,天下谁人不知。不过岳叔见过太子殿下吗?”宋织莫名有点脸红,一提起这个名字,她的心跳就有些快。 哎,不就是个靳衍吗?怎么总搞得她心神不宁的? 自那个吻后,自己的思绪就混沌不清。 岳承天刚刚点了个头,屋门就砰砰砰的被人拍响。 “老爷!山下有殿下的人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面见老爷。” 通传的家丁语气透着焦急,宋织愣了愣,是靳衍的人么?他的人怎么会找到这里? 难不成他和岳承天还真的认识? “让他进来吧。”岳承天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倒也没特意避着宋织。 也没必要,殿下要是想知道,就一定会知道的。 “是”家丁连忙跑出去喊人。 见人走了,岳承天才转过头来对着女儿道:“我并没有见过太子殿下,但要说认识,也确实认识。” 宋织:??? 不是,没见过面是怎么认识的啊? “我先去避让一下。”宋织不太想因为听到什么秘密而被灭口,她也不觉得一个小小的士兵会认识她。 说不定是为了青阳县的事情来的,这可不是小事。 岳承天只当她是闺中女子,不想无缘无故的见男人。但这会儿出去已经来不及了,便让侍女去搬了个屏风,嫁在离桌子数十步远的地方。 宋织八卦之心不死,竖着耳朵在屏风后面仔细听着。岳承天拿着这一架屏风也很透光,从里面看过去,多多少少能看得清个人影。 少倾,外面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宋织顿时听出是报甲的卫士,由甲片互相摩擦的声音传来。 屋门被人推开,来访的士兵大步踏入,只微微行了个礼道:“岳大人,殿下有急信来报。” “拿来给我看看。”岳承天颇感意外:“在下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应该什么事了吧?” 士兵看起来地位不低,他摇摇头:“这应该是最后一件。”说着双手递上一卷长轴,看起来像一幅画:“大人只需辨认一下您是否见过画中的这位女子即可。” “女子?”岳承天愣了一下,一边展开画卷,一边微不可察的瞄了一眼屏风的方向。 画卷打开,确实是一幅女子的工笔画像,穿着衣饰简单但不奢华,看得出画师是急找的,虽然笔法寥寥,但神态神韵倒也还算传神,委托人显然与画中人一同生活了不少时间。 画的没什么问题,就是…… 岳承天捻着胡须,表面上波澜不惊。 这、这不是她女儿吗?殿下要找她女儿做甚? “可否告知一下,殿下为何要急于找这位女子?”岳承天斟酌了一下语气,小心地问道 士兵显然听出了话中之意,眼神一亮:“殿下和这女子的关系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殿下对她甚是关心,她应是从林庄子的后山那个悬崖悬崖上坠下,这几天,王爷带着兄弟们已经找疯了,说的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岳承天:“……”她女儿玩这么大的吗?都和太子殿下搞一起去了。 “您见过?”士兵问。 “见过倒也见过……”岳承天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士兵。 但欺上瞒下要是被殿下知道了,会被罚死的吧? 可最近也没听说过殿下娶妻,或者是那个太子妃之类的啊?那自己女儿是个什么地位,就值得沉思了。 况且……女儿也未必愿意去跳殿下那个火坑。 不过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复,女儿就自己开口了。 “这位兄弟,殿下可是在找我?”宋织从屏风后面钻出来,大大方方的行礼。 士兵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顿时激动了:“宋姑娘!” 还不等宋织说什么,他立马就回头吼了一句:“快、快去,给殿下报信,宋姑娘,找到了!” 外面传来一声“是”,紧接着就有马蹄声越行越远。 宋织看着士兵身上的满身灰土,觉得他们肯定遭了很大的罪,也没阻止。 算了,该怎样就怎样吧。靳衍要是过来,关于他说的那些事,她……也是应该要给他一个回复的。 士兵转头笑眯眯的看着岳承天,脸上的笑容几乎遮掩不住,还带着几分松口气的疲惫:“多谢岳大人。哎呀,咱可解脱了。” 宋织有些不好意思:“辛苦诸位兄弟了。” “没事没事,应该的,太子殿下都……咱们那些又算什么。”士兵一脸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说了一般话又止住了没有说完。 宋织沉默了一下,轻轻地问道:“可以问问……殿下怎么样了吗?他还好吗?” 这山崖如此之高,宋织不知靳越短时间内是如何迅速找到下面来的。 他若找到这里来了,那上面那些靳越的人又怎么解决的。 士兵支支吾吾道:“小姐不必担心,殿下一切都好,就二皇子那些猪狗之流,哪里奈何得了咱们。” “谢谢……”宋织行过礼,心里头重重叹了一口气,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受。 总觉得士兵所说的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尽管很不想承认,可她心里的确是有靳衍的。 她担心他,担心他的安危,担心他的生命,担心他有没有太累,担心他有没有不开心。 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只是她不想去面对而已。 她突然发现,靳衍这个人,已经全面入侵了她的生活,在有她的地方,他几乎无处不在。 但嘴上说着讨厌,心里却没有反感,反而……还有亿点点隐藏在心里的小欢喜。 士兵很快就走了,她和岳承天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终于还是岳承天先开了口:“宋姑娘认识殿下?” “嗯,认识,也见过。”宋织点点头,那幅画像她看到了,必定是靳衍叫人画的,也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必要。 “唔,所以你是想成为……太子妃?”岳承天摸了摸下巴,虽然觉得自家女儿有一点点异想天开,但如果对象是太子殿下的话,也不是不行。 他虽然在太子殿下面前地位不高,但只要太子殿下喜欢就行。至于嫁妆,岳家自认别的都缺,就是不缺钱。 宋织:“没、没有,话说回来,岳叔和殿下是什么关系?” “哦,这个啊,”岳承天并没有隐瞒:“算是下属吧,为殿下办一些事情,不过殿下一般不干涉我行事。硬要说的话,就算是暗哨好了。” 宋织:“……难怪靳衍并不是很担心二皇子啊,原来是还有这一手。” 岳承天叹了口气:“这件事说完了,也该说说我们之间的事了,我和你母亲……”他眼里流出怀念的神色,对当年的那一段往事娓娓道来。 宋织已经基本猜测到了几分,听了他的讲述,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岳承天,确实是原主的父亲。 只是,无论是站在她的立场上,但是站在原主的立场上,她都没法叫出那一声“爹”。 缺席了十几年的遗憾所造成的隔阂,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补上的。这不仅仅是几句话的事情。 “我对不起你。”岳承天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对不起怀柔。” 宋织的心里也有滞涩,有一点心酸:“这不怪您,一切都只能说是阴差阳错。” 岳承天说:“殿下应该马上要来了,我先传菜,你吃点东西,饿坏了吧?” 宋织勉强笑笑:“还好。” 她并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靳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庄子的的菜色很好,宋织干了几大碗米饭,就在床头看书打发时间,准备继续力气,迎接接下来的“苦战”。 在她的想象里,这会是一场花费很多时间的会面。 他们都需要好好的说开一切。 关于开始,也可能关于结束。 这场会谈比宋织想象的还要来的更快。 书才看了没几页,就有侍女通传,太子殿下来了。 宋织换了件新衣服,在侍女的带领下去到内厅,还没走进去,就看见了,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的靳衍。 侍女把路带到,就离开了。 整个内厅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听见有脚步声,靳衍瞬间猛地抬起头来,宋织这才看见,他只换了一件外袍,头发都有些乱,眉眼下面尽是青黑,脸也没洗,鞋面上甚至还沾着尘土。 英俊的脸颊上还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看上去狼狈极了,更不知衣袍下的身体,是否还掩藏着更多伤势。 这全身上下哪还有半点太子殿下的高贵气质,宋织见到,几乎无法想象靳衍经历了什么。 他站起身来,袖袍把茶杯扫到桌底,“呯”的一声摔得粉碎,热茶溅了一身,也毫无反应,只直直的盯着她。 目光里是那样的急切,和热烈。还有担心、急迫。 宋织忽然就有点心疼,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是永远英挺的太子殿下,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八风不动。 而不是如今这副须发凌乱的颓废模样。 她瞬间就把早已打好的腹稿扔到了九天云外。 她提起裙角,一路小跑过去,刚刚踏进门槛,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头顶上传来断断续续的颤抖声音:“宋、宋织……” “我在,我在。我好好的呢。”宋织被他抱得动弹不得,满脸尴尬。 注意一下影响啊喂! “孤找了你很久,你不见的时候,孤真的觉得很痛心,孤还有许多话未对你说,还好……还好你没事。”靳衍拥着怀中的人儿,已经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 男女有他的妻子重要吗?! 宋织:“哎呀,我知道了,”她推了他一下,“你不要抱的这么紧。” 那人却抱得更紧了,他低低地道:“孤不想失去你,宋织,孤很害怕。” 从前的她觉得自己并不在乎女人,包括身边的宋织。他原本接纳她,是觉得这个女人是特别的。而在慢慢的相处中,他觉得自己已经爱上了她。 铁石心肠化为柔骨,他发现无法拒绝与宋织有关的一切。 在青阳县时,他就想说,他喜欢她,是真真正正的喜欢。 那个吻,便是他想道出这一切的开始,竟没想到,刚开始,便险些成为了结束。 直到宋织悬崖,他突然发现,自己很可能没有机会说了。 “对不起……”靳衍的声音带着鼻音,仔细听下去,还带着一点哭腔。 这应该是他成年后的第一次哭,为了他所爱的女子。 拥有时,他不曾在意,而失去时,他觉得痛彻心扉。 “没事、没事……”宋织拍着他的背,只能不断的安慰他。 宋织生还之后幻想过许多种再见到靳衍时的情景,甚至胡思乱想着靳衍是不是不会来找自己,亦或是在想那个吻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却没曾想,见到了这样的靳衍。 这叫她心头怎能不触动。 靳衍突然后退一步,从上到下恨不得每一寸都仔细打量,仿佛在确认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你没受伤吧?你还好吗?” 宋织吸了一下鼻子,摇摇头:“我,我很好,没有受伤,殿下,你呢?你好像没睡好。” 靳衍摇了摇头:“孤没事,宋织,关于那天的事,孤想说,孤喜欢你,孤爱你。” 他伸出自己的手:“你不是想做孤的太子妃吗?孤现在说,你可以。” “孤发现自己无法失去你。没有你的话,往后的人生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谁说的,”宋织挤出一个笑:“你还有你的万里江山啊!” 靳衍顿了一下,认真道:“那是孤的责任,孤无法抛舍下他们,但是,孤更想和你共看这万里河山。” 我希望在以后的无尽岁月里,都有你的相伴。 宋织沉默着。 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只想将这个狗血的剧情中,祸害女主的配角们狠虐一顿,以解心头的怨气。 却没曾想,自己逐渐融入进了这个世界。 她本想,只把靳衍当一个工具人,他们相互利用,最终摆摆手离去。 但……她也喜欢他。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要离去到哪去,如果是从靳衍身边离去,她现在已经想不出自己一定要离开的理由了。 分开的时候,她每个时刻都在想有关靳衍的一切,虽然他不一定是个好的恋人,可他是个好的太子。 而她确信,她以后再也找不到像这样好的人了。 “做孤的太子妃。不要走,好吗?” 靳衍看她的眼神里,带着甚至是有点乞求的味道。 宋织心软了,穿过来这么久,她没有把握自己一定能回去,而她确爱上了这个时代。 爱这里的烟火,爱这里的人。 那么,这以后的一切,他们也可以共同面对的吧? “靳衍,如果我说,我最开始只是为了找个靠山而接近你,你……会不会烦我?”宋织看着他,鼓起勇气将话挑明。 这句话藏在心里很久了,如果靳衍要娶她,此时不说开,早晚会变成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 就是她自己,也过不了心里的那关。 “没关系,谁最开始又不是带着目的来见我的?”靳衍摇头:“孤只在乎现在。孤只知道现在你应该也喜欢孤,对吧?” 这次,宋织终于点了头:“是的,我喜欢你。但……如果有一天我会离开……” “那孤会竭尽全力的找到你。”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靳衍就打断了。 “所以,你可以嫁给孤吗?” 宋织笑了笑,她也伸出手:“好。” 靳衍终于笑了,他开心地掩饰不住笑意:“那等我们回去就办婚礼,孤会给你一个,最好的婚礼,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过来。” 说完,他俯身低下头来,给了宋织一个温柔的吻。 宋织:“唔!” 她深吸一口气,这话说的可真封建啊。 但她喜欢,哪个女孩又不期待着和自己爱的人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呢? 往事已远,而来世尚不可追,做好当下的选择,便已足够了。 她所能做的,就是和靳衍一起面对属于他们的未来。 三个月后…… 京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来来往往的百姓们谈论着近几个月发生的大事。 比如二皇子一家被圈禁,皇后一家被抓被杀了好些人,也有小道消息传皇后已经进了冷宫,这辈子都出来无望了。 当然最值得说道说道的,自然是两个月后,太子娶太子妃的盛大婚礼。 “听说太子殿下不惜砸了数百两黄金,只为铺遇御道,又命令地方上贡好物呢……” “是啊,只是为了太子妃娘娘,哦,现在还是准娘娘。” “嗨,听说哪位宋小姐足计多谋,是个好姑娘呢……” “是啊是啊,还生得貌美如花,咱殿下这可真有福气……” 而皇宫内,留言的两位主人公,正在对坐着,面前放了一盘酒。 宋织这个人有点咸鱼,古代的婚礼特别复杂,她又不太懂,就干脆将所有的事儿都扔给了靳衍来办。 靳衍也不负厚望,一项一项给她指着单子说了,从流程的安排,到婚礼的各项布置,都很让她满意。 “有劳你操这些心了。”宋织有些歉意地笑笑:“对了,皇后身边那些人,你想怎么打发?” 靳衍给她剥着葡萄,漫不经心的道:“杖毙。” 宋织耸耸肩:“也好,恶有恶报。啊对了,”她拿过已经剥好的果肉扔进嘴里:“有件事得让你帮个忙。” “什么?” “给燕离随便安排个事儿做,我觉得这几天他太闲了。” 自从她说要和靳衍陈成婚,燕离天天在他她耳边叨叨叨,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虽然知道是为了她好,但架不住烦啊! “行,就让他去办些琐事吧,实在不行,就调出给刘大人用用。”靳衍在这种小事上可谓是有求必应。 “谢了,说起来,我找你的事说完了,你找我的事又是什么?”宋织看着他,有点纳闷儿,这都快成亲了,还有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没告诉她? 不会偷偷藏私房钱了吧? 哦,太子好像本来也会有私库的…… 靳衍递给他一个檀木盒子:“打开看看。” 宋织愣了一下,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干净手,双手接过盒子:“是什么?” 檀木盒子的香气萦绕在鼻尖,盒上一把小小的没有锁上的金锁,宋织轻而易举的打开了。 然后就是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 盒子里垫着一层天蓝色的丝绒,上面放了一枚红宝石钻戒。 是鸡血红的红,红的彻底,一看就是精品中的精品。戒圈是银制,她拿起来翻看,自建在一个角落里,刻的小小的两个名字。 “靳衍、宋织。” 她想起来前几天开玩笑的说,想要一个戒指,还给他画了图像。 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让工匠打好了,与她所画的一点不差。 靳衍看着她,笑道:“喜欢吗?” 她注视着那只“戒指”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他的心,这辈子都会只给宋织。 宋织使劲的点点头:“喜欢!特别喜欢!” 靳衍勾了一下唇:“孤也喜欢,喜欢你。” 我喜欢这天下,也喜欢你。 你在我的心中,和这天下永远一样重要。 宋织,你是我的心脏。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