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荷尔蒙 作者：情诗与海 文案： 叶梓容貌秀丽，永远将自己玲珑的身躯包裹在职业装下面。无论任何时候，她都是表情严肃、面容清冷的女白领。 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气质狂野的男摄影师陆征北，他说：“将你完全交给我，我带你找到真实的自己。” 一个月后，一组名为《夏娃与蛇》的摄影照片震惊了整个行业。照片中的她与蛇共舞，红唇微勾，眼神狂野而勾人。下面则标注着一行小字：她是每个男性心中的原罪。 叶梓看着网上褒贬不一的评论，闭上眼，明白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与往昔截然不同的路。但她忘不了陆征北用手指触碰她脸颊的感觉： “你一直以来活得太束缚了，我会让你慢慢放松，慢慢发掘出自己真正的美，去感受那份不受拘束的野性自由魅力。” “你就是我的缪斯女神。” & 女白领X男摄影师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梓 ┃ 配角：陆征北 ┃ 其它：女摄影师 第1章 01. 刺青，诡秘繁复的刺青攀附在男人的手背上，蔓延进他的袖口，渗入深不可测的黑暗中。 他用修长的手指轻扣住叶梓的肩膀，纯黑色的扳指似与那些刺青遥遥呼应。裁剪整齐的手工西服贴身笔挺，略带夸张的配色却完美的凸显出男人狂野的气质。 而叶梓则直视着前方，她脸上带着微笑，她的眼神…… “不对。”前方的摄影师陆征北皱着眉头说道：“不对，叶梓，你的眼神完全不对。……给我们一点时间好吗？陈？” 那边被叫做陈的男模做了个耸肩的动作，走到一边去了。 叶梓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她在工作上向来能力出众，可对于模特这行她几乎是一片白纸，她要强的心让她感觉有些内疚。 不过幸好陆征北需要的就是她一张白纸的状态，这样的话身为摄影师的陆征北就能随意往上面涂抹东西了。 “不对。”陆征北走到她面前，摇着头说道：“你没有体会到我的意思，你刚刚的眼神又没有那种感觉了。” “啊。” “需要我帮你吗？”陆征北问道。 叶梓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与此同时她忍不住心底里生起一丝渴望来。然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陆征北拾起她的手握住，他的手指很粗糙，摩擦过她的皮肤时带来一种奇异的热度。“放松下来，叶梓。”他这么说道，他将她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靠近她。他用双手帮她按摩着肩膀、往下，然后是腰部—— “看着我的眼睛。”他说道。 于是她看向他的眼，他的眼向来深邃如同夜空，能够轻易吸纳她所有的目光。 陆征北说摄影师仿佛是一个猎手，用相机捕捉着模特最美丽的时刻。 此时此刻，他稍微带了点忧郁夜空的瞳仁深处闪烁着丛林猎豹那锋锐而野性的芒，摄人心魂的感觉。 还有他按摩她肌肉的手指，仿佛带着魔力，她被他接触的部位开始统统发热。 她甚至感受到了腿软。 抛去身份而言，陆征北真的是个相当具有荷尔蒙的男人，他总是习惯穿利落而简单的衣着，这冲淡了他身上的大部分狂野气质。 但是，他衣服下的、暴露在空气中肌肉的线条可不仅仅只是看上去漂亮而已。习惯去健身房的叶梓当然明白这一点。 如果放在其他时候，摄影师对模特的这番动作很可能会被模特投诉的，但他们发展到今天，这套让她放松的动作却也是一步步被她要求着去做到这个地步的。而且陆征北在做这些时表情没有一丝邪念，他真的只是去用他的身体辅佐她，让她找到他所要求的那种感觉而已。 他是个纯粹的摄影师，没有邪念。 但她却不是一个纯粹的模特，有邪念。 叶梓感受到了自己身体在放松，她感受到了心底升腾上的热度，她明白自己的表情在改变着，她甚至能猜到此刻自己的眼里已经泛起了水波。 “好了。”陆征北收回了手，他用赞叹的目光看着此刻的她，而后俯下身亲吻了她的手背：“你就是我的缪斯女神。” 她冲他微笑，没有说话。 拍摄继续。 有着狂野气质的男模正垂眸看着女人，目光带着温柔，但那温柔却是属于国王对自己的嫔妃，猎人对已驯服的猎物，收藏者对无生命的珍宝——相同。 而女人似乎对此毫无察觉，她似乎正露出幸福的，沉浸在爱情中的每一个女人都会露出的笑容。 但是男人不知道的是，事实上，女人此刻的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眼神充斥着魅惑的杀意。 那是一种几乎令所有男人都忍不住献上膝盖的绝美性感。 而他们身后，阳光慷慨洒落，金色的沙尘飞扬如烟。 陆征北按下了快门，完成了最终的拍摄。 叶梓在对着镜头露出这样完美的表情来。 在对着陆征北释放出这种完美的目光来。 她只有对他才能摆出这样的姿态。 但这不过是他们认识的第三个月而已。 02. 三个月前。枫溪火车站。 “没有关系的聂经理，分内之事而已。嗯，好我知道了，万分感谢。” 叶梓在火车站对着电话这么讲着，虽然说着“万分感谢”这样的话语，但她的表情依旧清清冷冷，声音没有多少波动。 电话对面的、被叫做聂经理的那人显然已经习惯了她这幅模样，而且还叮嘱了两句：“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然后他得到的同样是没有多少情绪的、有些机械式的：“我会的，谢谢。” 聂经理挂了电话后有些感慨，这个叫叶梓年轻人在他手底下干了已经四年了，算上她实习期的一年，她来到盛华集团已经整整五年了。 对方在工作上是堪称完美的。 实习期的她也有过一些实习生都会犯的错误，但是她改正很快，迅速洗去身上的学校气息，在三个月后就成了实习部门重点观察的对象。然后她在六个月后进入了干部培训基地，一年后结束实习期，正式加入集团总部企划部。 企划部是一个相当麻烦的部门，工作繁冗琐碎，叶梓在经历了很短的适应期后便以成熟到超脱年龄的姿态投入了工作中。其他的人对她的评价是：与其说是一个毕业不久的小姑娘，更像是一个高效率工作的机器。 她在工作的闲暇时间也极少和人谈笑，而是在学英语、看书，下班后也会和同事一起约健身房、瑜伽课以及其他的事情。不熬夜，早期，不抽烟酗酒，近乎于微博、小红书上的模范都市女性的生活了。 这样的叶梓，当然是被领导喜欢的。同事也很难对她生出恶感来，毕竟她也算有求必应的人——只要不超出职责范围。 但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领导这么说过，同事们也都这么私底下议论过。 03. 叶梓挂掉了电话后在手机上翻看起了这两天的行程。 这次出差是来一个叫枫溪小镇子里亲自拜访一位著名摄影师，本来有另一个同事和她同行的，但半路对方却因为疾病而留在了当地医院。 这边时间要求比较急，叶梓虽然感觉她病得有些奇怪，但因为工作要求，所以叶梓和上面的人汇报了后就单独一个人去了枫溪。 她的业务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虽然可能为人有些清冷严肃，但进入工作状态后的话术与礼貌周全是领导所满意的。于是聂经理习惯性地叮嘱后，就将这个工作彻底交给了她，让她务必将那个大咖摄影师请出来，替盛华拍摄这次活动的宣传片。 叶梓将行程再次做了确定后就拖着行李箱离开了火车站，人流中她的身形难免显得娇小，但她依旧站得笔直。 她的身影看起来既孤独，又倔强。 而她向来也是这样的人。 到了旅馆，同大咖摄影师通了电话，约定好时间，两个小时后，她便带着合格的精致妆容出现在了大咖摄影师小别墅的门口。 摄影师名叫林晨宇，圈名沙漠，盛华想探到他的咖位其实是有些勉强的。毕竟林晨宇在国际范围内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但盛华还在国内冲刺着。 所以如果叶梓能够将林晨宇请出来的话，算得上大功一件。 叶梓也作了全面的准备，她将林晨宇对外公布的简历都仔细背了一遍，还有一些访谈节目也事先看了，对于他的兴趣爱好也心里有了数。 ——在涉及到工作方面，叶梓认真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但是这场会面一开始就不是特别愉快，林晨宇在请她进来后就开门见山地说道：“虽然现在说有些不妥当，但我还是得事先说明一下。关于这个合作我已经给贵公司进行了明确答复，我认为我是无法胜任这个工作的。” 对方过于直接的态度让叶梓有点招架不过来，但她还是很快地作了回应：“沙漠老师，您要不再考虑考虑，或者再听我说一下我们这边给出的最新条件？” “不用考虑了，”林晨宇抬手说道：“请坐。”接着他率先坐到桌子另一边，继续说：“我请你过来共进晚餐的原因是毕竟你远道而来，我直接将你拒之门外有失礼貌。如果你想的话，你也可以说你想说的话，不过关于这件事我已经和你们那个刘先生明确做了回应。老实说，得知你会过来，我觉得自己被打扰了。” 刘先生。叶梓在心中念道。刘湾经理，原来如此，怪不得和她一道来的那个女生突然病了住院，对方是刘湾经理那边的人，应该已经知道了。 就是不知道聂经理是否知道这件事了。她脑子里划过这样的念头，表面倒是露出了充满歉意的笑容：“非常抱歉沙漠老师，我们的确是打扰到您了，但是请相信这是我们出于对您敬佩，非常想和您进行这次的合作的原因，所以才失了分寸和礼节。” 在这种时候对对方道歉就行了，如果抖出公司内部有问题的事情……谁会管你这些啊，难道还指望林晨宇一拍桌子说“太过分了他们怎么欺负你这个小姑娘呢”然后自己再楚楚可怜成为一朵白莲花，最后他带着同情她的想法和她一起去公司么？ 不可能的。 如果她真的说了，对方十有八成会表面安慰两句，实际里更加对这个公司敬而远之，远了不说，说近的，这次合作的机会因此会更加渺茫。 社会就是如此的现实和冷酷，她早就明白了。 所以她的情感才愈加的寡淡，才永远的表情严肃、面容清冷。 自己真正的情感不重要，重要的是得体。对外得体，对领导得体，对同事得体，对客户得体。 这，组成了她，叶梓，一个女白领目前的全部人生。 04. 接下来就是晚餐时间了。 是比较普通的晚餐，不算太丰盛，但是在这样的小镇子中已经算是不错的水准了。叶梓道了谢后才动了筷子，与此同时开始认真思考待会儿该怎么说。 虽然林晨宇明确地拒绝了，但是她还是要试试看的。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原因，另一方面是她本人比较倔强。 不过林晨宇的开门见山还真的像是泼了一盆冷水啊。 这也注定是一场糟糕的晚餐了。叶梓在心里想到。 接着，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门突然被撞开，一个有些蓬头垢面的男人就这么冲了进来，叶梓被吓了一跳，那个男人看到叶梓后也吓了一跳。 林晨宇脸上彬彬有礼的微笑消失了，转而变成一种更为真诚的笑容：“哎你醒来了啊。” “是啊我醒了。”那个男人看了眼叶梓：“这里怎么有个女士啊，唉真是有点太给你丢脸了，我先溜了。” “没事，”林晨宇站起来拉开了旁边的椅子，“你都睡了一天多了，也饿了一天多，一起吃饭吧。” “真没事？”那男人问道。 “真没事。”林晨宇回答道，然后他看向叶梓：“叶小姐你不介意吧？” “没有关系。”叶梓也只能这么说了，与此同时她想到，这可真的是太糟糕了。一会儿要当着一个完全无关的陌生人的面和林晨宇继续说公司的事情吗？ 但既然对方看起来是林晨宇的朋友，那便只能如此了。 于是三个人的晚餐就这么开始了，幸好那个男人只是一味的吃饭，并没有说什么，所以叶梓在调整好状态后，便在晚餐时说了聂经理交代她的所有事情，林晨宇很有礼貌地听着，但末了还是给出了拒绝的答案。 叶梓感觉心情有些糟糕，她借着低头喝水时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尽力了。 在方才的谈话中她每一句都是斟酌过的，巧妙的恭维，一些投其所好的倾向性话语，以及公司容忍最大范围内的报酬……但是这些都没有打动林晨宇，看起来他真的是对盛华的这个活动完全没有兴趣了。 叶梓明白已经没有了回旋余地，她放下水杯，尽量让心中的郁结舒展开来，而后她不再说公司的事情，而是微笑着转移了话题，说起了林晨宇最近获奖的照片。 林晨宇这才来了兴致跟着她说了两句，不过更多的还是出于礼貌。 晚饭结束，叶梓将失望暂时抛到脑后，她站起来鞠躬道谢，准备告别。 而一直在大吃大喝似乎完全没有注意他们两人谈话的那个男人忽的抬起头来看向她，他的目光明亮且充满野性，叶梓这才发现他的轮廓很好看，似乎有着美男的潜质：“你姓叶，你叫什么？” 叶梓微微皱起了眉，感觉对方有些失礼，但毕竟是林晨宇的朋友，于是她还是回答道：“叶梓。”她说这话时声音比往常还要清冷。 “嗯，初次见面。”那个男人这么说道，对她伸出手来。 她只好跟他握了手，然后她发现他的手指挺粗糙的，像是干了不少的活。 “我叫陆征北。”他这么说道。 陆征北…… 叶梓的心里直接掀起了狂澜。 陆征北，陆征北！ 如果说林晨宇是业内的大佬的话，那么陆征北可以称得上摄影圈的巨佬了！ 只不过陆征北向来低调，平日里很少出镜，叶梓对摄影圈不是特别了解，所以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也没有专门搜他的照片去看，所以不认识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陆征北的名字叶梓当然是听说过的。 这可是陆征北！ 叶梓的心还在惊涛骇浪中摇晃着，陆征北注视着她，说了第三句话：“你有没有感觉，你的身上少了什么？” 叶梓微微睁大了眼。 这话，她的同事和上司都和她说过。 心里的肤浅的惊涛骇浪逐渐转换为更深层次的暗流，叶梓缓慢地眨了眨眼，问道：“少了什么？” “你的眼睛。”陆征北注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将自己的灵魂藏起来了。” 叶梓怔住了。 ——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新人！第一次来这个频道好害怕 求多多支持qaq 本文日更 每晚九点 求收藏 求留言 求鼓励_(:з」∠)_ 第2章 01. 男人眉眼深邃，轮廓很深，眉毛很英气，足以用“剑眉”来形容，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后来修成那样的。 这种眉毛配西装革履在都市摩天大楼里进进出出的白领男性们不大妥当，而显然眼前的男人和她从前相处的那些业界精英也完全不同。 毕竟，大家在初见时都会彬彬有礼，都会进行礼貌到客套而生疏的对话。 由礼貌构成的围墙，在都市中是最安全的东西。 叶梓一度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永远不可能在第一次见面就说：你缺少些东西。 他们也永远不可能对她说：你把自己的灵魂藏起来了。 在听到陆征北的那句话后，叶梓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她张开嘴打算说些什么，但发现自己的大脑中、自己已有的经验中，并没有对这种话的模范回答。 所以叶梓愣住了。 但那边的陆征北在说完这句话后却好像根本没意识自己说了什么，他冲着叶梓笑了一下，接着就转向了那边的林晨宇，“老林啊还有吃的吗？我感觉还没吃饱。” “你也真能吃的，我让王姨再准备点。”林晨宇说道。 “老林你对我可真好。”陆征北笑呵呵地说道，重新回到刚刚的座位那边，开始给自己倒果汁喝了。 “因为你是业内大佬，所以我要蹭你热度抱你大腿，换成其他人我才懒得管。”林晨宇耸肩说道。 “好的，随便蹭。”陆征北笑着说道。 显然他们两个关系不错，可以随便开这种玩笑。 叶梓的目光跟随着陆征北，她还在想陆征北刚刚的话。 林晨宇注意到这一点后冲她抱歉的笑了笑：“他有点随性，可能会有些失礼，请不要放在心上，他并非孟浪之辈。” “没有关系。”叶梓说道。她也只能这么说。 然后林晨宇又开始和陆征北说话，叶梓明白她该离开了。那些不甘心和其他情感暂时都消失了，叶梓的心中此时是她自己都不懂的感觉，有点空空落落的。 她起身向林晨宇告别，很有礼貌的，很模范的告别。 林晨宇也用同样的姿态告别了。 她注意到在她鞠躬离开的时候陆征北在看着她，而后他轻微地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02. 在回到旅馆后叶梓强迫自己忘了陆征北方才那句有些奇怪的话。 当然，对于她来说最好的遗忘方式就是投入工作。 所以她在简单的整理了今天会面的情况后，给聂经理打电话进行了如实汇报。 “你是说刘经理那边事先已经知道了吗？”聂经理问道。 “是的，林老师和我说他已经给刘经理明确答复了。”叶梓言简意赅地汇报：“所以现在在这里的只有我一个人。” “你想多了，不要太放在心上，大家都是希望公司更好的。”聂经理说道，他的声音还带着笑意：“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不要出去乱说。” 叶梓心领神会，“我明白，是我想多了，经理。” 他们在表面上当然得这么说了，即使内里完全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还是这样道貌岸然的环境她更习惯啊，因为她一直都是从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但是，到底更喜欢哪一种？ ……这个回答毫无意义。 因为她总是要向上爬的，总是要奋斗的，为了更好的前程，为了更积极的入世。 挂了电话后她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火车票是明天下午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晚上和明天上午有放松的时间。 结束工作后是晚上十点半了，她洗漱后躺在了床上，并不能第一时间入睡。 墙上的钟表恪尽职守的走动着，滴答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充满了干涩的意味。 尽管房间并不大，但在这一刻却显示出一种异样的空旷来。 她躺了一会儿后忍不住摸出手机来，刷了一会儿微博。无意中点开一个大学同学的微博，她平时喜欢发一些忧伤怅惋的句子。 叶梓不是很喜欢这种行为，所以平时也不怎么关注那个人。但今天或许是心情不对吧，她将那个人半年的微博都看了个遍。 关掉手机的时候感受到了心里蓄满了如水的忧伤。 而后她突然明白，她刚刚想不通为什么房间并不大，但却有一种异样的空旷。 然后叶梓现在明白了，空荡的不是房间，而是她的心。 她闭上眼，准备休息。 陆征北的那句话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连同他低沉好听的声音，还有他看过月光与风霜的黑色瞳仁。 她忍不住再次拿出手机，在百度上搜索了陆征北，然后看到了他一系列获奖记录，以及他的获奖作品。 孤寂雄伟的山峰，落满白雪的沙漠，无尽的海水如同苍蓝的梦境吞噬了整个画面，陨落的流星勘破流浪者蒙尘的双眼。 叶梓从里面看到一些熟悉的照片，这才明白自己以前在其他地方也看到过这个巨佬的摄影作品。毕竟他太出名了，所以嗯……很多地方都在盗他的图使用。 不过真的很美啊…… 叶梓看着他拍摄的一组印第安风格装束的女性在从里里的照片，看着女模特那奔放热烈的目光与暴露在外面的黝黑皮肤，心里想到。 真的很美。 这夜的梦中，那些画面也反复出现了。 到最后，那个穿着大胆而奔放的女性用带着沙哑的甘甜声音对她说道：“你为什么藏起你的灵魂呢？” 在梦中，叶梓回答道：“因为我不知道我的灵魂究竟在哪里。” 03. 次日清晨照例很早起床，叶梓洗漱，去外面晨练。小镇这个时候路上没有几个行人，空气清爽，比大城市不知舒服多少倍。 此时她倒是把昨天的事情都差不多忘了，她插着耳机，一边跑步一边听歌，没怎么看路，不知不觉就到了林晨宇的小别墅附近。 接着就偶遇了昨天见过的人。陆征北。 此时陆征北没了昨天的不修边幅，他穿着黑色的运动服，正好也在晨练途中。这个偶遇有点巧合，但也不是过分巧合，毕竟现在在林晨宇别墅附近，看得出他最近是住在他家的。 “呀，是你。”陆征北看到她后笑吟吟地打了个招呼，“叶梓。” 对方果然是与那些人不同的。叶梓心里冒出这么个念头来。是直接被叫了名字，不是过分彬彬有礼的“叶小姐”，而是直接是名字。叶、梓。 陆征北的声音很好听，分明是低沉的，但自带着一种愉悦感。在将自己的形象进行了打理后他变得更符合大众所认为的帅哥了，但叶梓却突然觉得昨天那幅样子却更适合他。 然后叶梓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昨天我还没有回答你，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我不知道我的灵魂究竟在哪里。” 陆征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些，“是这样吗？” 叶梓说完后反应过来，顿时感觉窘迫得很，她再说话时稍微有些结巴：“不、不好意思……” “你是在向我求助吗？”陆征北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不是……我是说，不好意思。”叶梓又结巴了一句后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维，“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陆老师……” “那么换种说法，有什么我可以帮上你的吗？”陆征北看出了她的窘迫和抗拒，于是后退一步，问道。 叶梓怔了怔，心里多了说不出的感觉。 “叶梓？”陆征北低声询问，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现在很少有人叫叶梓的名字了，闺蜜之间一般叫梓梓，领导一般都叫她小叶，下面的则叫她“叶姐”。而今他用低沉的声音直接叫了她的名字，在这样无人的清晨，在这样淡薄的雾气中，顿时让她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来。 叶梓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有些混沌了，她思维有些滞后地说道：“我是过来代表盛华邀请林老师合作的……” “老林那边决定了的事我也不好和他说，你们那边的合作条例昨晚我也听了，如果要我帮忙的话可能很多部分都要改一下。”陆征北说道。 对方话语中的意思让叶梓瞬间清醒过来：“陆老师你的意思是你对盛华的这次活动有兴趣？” “我可以试试，但一些条例需要改。”陆征北耐心地说道，“刚刚我也说了。” ……！！！ 陆征北！同意了她这突兀的邀请？！ 这对于叶梓来说真的是个惊喜到爆的消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瞬间冷静了下来，进入了无比高效的工作状态中。 在多年的职业生涯中她也遇到过很多次这样的惊喜和反过来的噩耗，虽然程度不如这次的深，但她对此也有了充分的经验了。 “那陆老师您的要求我们这边肯定会充分满足的，您可以先告诉我您的想法，我和公司那边再沟通一下，争取给您一个最优惠的合作书。” “每套照片由十二张减为八张，角度我定，你们可以事先出几个名字，文案这边我另找人。”陆征北也直接说了要点，看起来昨天晚餐时他还真有在听他们的交谈。 叶梓一一记下，在这里做这种交谈似乎对陆征北有些不礼貌……她脑子里转过这样的念头，但事出紧急，而且陆征北看起来也毫不介意，于是这场谈话就这么进行下去了。 叶梓也表现出了很高的职业素养，交谈完毕后她觉得自己这次表现不错，忍不住有了些自信。 然后末了，陆征北突然来了句：“我不喜欢你现在的状态。”他是皱着眉说的，而且表情相当认真。 叶梓从容的表情顿时消失了一些：“……陆老师？” 他这句话就仿佛给她泼了一盆冷水似的，立刻让她良好的状态中止了。 “你不是找不到，你是根本没有去找吧。”他说了第二句话。 叶梓站定在了那里，无从反驳。 是的。 什么灵魂找不到了，是她根本都没有去找过。 而且，在这个社会中生存，需要灵魂吗？ 她站在原地，露出了同往昔工作中如出一辙的冷漠而疏离的表情。 她想她可能要搞砸了，她应该顺着这位巨佬的话说的，万一对方因此而不高兴了又不合作了怎么办？她是否现在该露出谄媚的笑容？是否应该再态度软化一些呢？ 本来他突然说可以合作就已经足够她意外的了，而且他这话是说在问她是否需要帮助之后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脸上的表情虽然冷漠，但她眼底却充满了忧伤，忧伤和宁静。 陆征北站在那里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后听到她轻声说道：“抱歉，陆老师。” 她的职业素养占了上风。 他摇头，转身离开。 这是他们今天的第一次见面。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里有一点点虐，核心思想是这个： 什么灵魂找不到了，是她根本都没有去找过。 而且，在这个社会中生存，需要灵魂吗？ 第3章 01. 这段行程到此时就应该结束了。 叶梓拖着行李箱站在入站口时想到。 在这样的长途火车站，单独一个女性的情况还是比较少的，大部分人都成群结伴的进进出出，情侣、姐妹、朋友，不一而足。 叶梓背着一个行李包，拖着一个行李箱，因为她身体比较瘦的缘故，所以看起来快被行李淹没了。但她站得依旧笔直。 黄昏的雾气飘荡在车站里，远处的火车传来悠远的鸣笛之声。此时车站内人不多了，零零散散，但都成群结队，只有她独身一人。 其实叶梓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至少少了很多在人际交往上消耗的精力，能够提高办事效率。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挺好的，不觉得这样的孤独对她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唯一麻烦的事有时候一个人搬东西之类会不方便。 火车到了，叶梓排到了靠后的地方，她不太喜欢和别人挤来挤去的排队。 但不巧的是行李箱在火车过道上却被卡住了。 这就有些着急了，毕竟她也不是最后一个，她后面还有人，这直接把后面的人堵住了，有人就这么开始了抱怨。 “怎么搞的？” “快点啊后面还有人呢。” 诸如此类之语。 叶梓感觉心里有些着急，这种时候直接提起行李箱放在行李架上是个很好的选择。但是行李箱有点太重了。她努力地想再用力试试看。然后那边伸出一只手替她提起了行李箱，稳稳当当地放到了行李架上。 叶梓转过身去正要道谢，然后愣住了：“陆老师？” 陆征北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阳光从火车窗户洒了进来，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廓。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不羁： “换个称呼。” 很简单的一句话，带了点恣意和洒脱。 叶梓立刻在他面前就感觉到了拘束。 这拘束不仅来源于他的巨佬身份，更多是因为他和她昔日所接触的人群那迥乎不同的气质和性格。 她没有经验，她手足无措，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安全区遭到了侵犯。 外面的阳光很灿烂，铄石流金，但他目光里的热度也同样令她不敢对视。——那热度不是针对她，而是从灵魂深处散发的那种炽热感。 “陆、陆先生？”她试探性地换了一个称呼。 他说：“陆征北。” 他的声音其实带了点沙冷的感觉，并非是有时碰到的为了装酷而故意压低的男声，而是像荒漠里沙子摩擦的声音，热得时候令皮肤发痒，冷下来时又令身心战栗。 “陆征北。”她有点发怔地跟着念了一遍。 “这个比较好听。”他说道，也不知他指的是这个称呼还是她的声音。 直接叫了对方的名字，连名带姓地叫。 在一般情况下总感觉这是种失礼的称呼……但出奇的却有一种相当特殊的感觉。 叶梓觉得自己的脸稍微有些发烫，她发现自己面对陆征北时常常这样。是因为陆征北的话，还是因为他的外貌和气质？抑或是因为和她自己失联已久的少女心么？ 不过平心而论，陆征北也的确够帅气。 这时那边停下个年轻男性，他拿着车票对着陆征北说道：“不好意思，这里是我的座位。” “我和她一起的，可以麻烦换个座位吗？”陆征北起身和那人说道，同时他拿出钱包来抽出其中一张递向那人，那人下意识想要拒绝，却发现递来的不是人民币。 “此前去伊拉克那边留了几张货币做纪念，就当是报酬了，不值钱的。”陆征北继续说道，他脸上带着轻快的笑容。 这个诱惑估计很多人都拒绝不了，那个年轻男人接过后不好意思地道了个谢，问清楚了陆征北的座位便和他换座了。也是拿人手短。 叶梓在旁边看着，感觉他这个行为真的是情商很高了。 如果直接给钱的话未免太过在直接，给的多了有点令人不好的感觉，给的少了的话也很少有人缺那个钱 但换成了其他稀罕玩意儿就不一样了，而且真的如陆征北所说，那个实际上没有多少价值，也就是收藏着玩儿了。现在大多人都有点收藏癖的。 叶梓忍不住有些出神，这是个在电视里、网络上才出现的“名人”啊，现在就在这里，还被她邀请了，还为了和她坐在一起而换座位……总觉得能和这样的大人物牵扯上关系好神奇。 陆征北重新坐下来后看向叶梓，叶梓这才发现自己看他的时间有点长，她立刻移开视线想要说些什么转移话题，或者说至少掩饰一下她的失态，但陆征北却率先开口了： “白天我回去后和老林说了早上的事，他训斥了我。”陆征北说道。 “啊。”因为刚刚走神的缘故，所以叶梓并没有第一时间明白陆征北在说什么，所以她只是含糊地应了一下。 “他说我对你太失礼了。”陆征北继续说道。 叶梓这才明白过来陆征北在说什么。 早上陆征北先说了不喜欢她的状态，然后又说了她没有去寻找失落之物的事实……客观来说的确会失礼，毕竟以陌生人的立场说这些。 但叶梓却出奇地发现自己没有什么被冒犯到的感觉：“没有的事。”她这么说道，说完后她感觉有些奇怪，觉得自己有点不像自己了。 “我也希望你真的认为那不是失礼。”陆征北说道，“不然你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又是这样的话。 又是这样、特别有陆征北个人特色的话。 陆征北在注视着她，他的眸色很深，她总觉得他的眸色比常人的要深一些，眼睛更黑一些，有时候会沉得和暗夜一般。 被他这样注视着，感觉车厢里的温度都在上升。不知是因为被指责了的尴尬还是什么，燥热在空气中无形的发酵，似乎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但居然还有着一丝狼狈的兴奋感。 叶梓沉默了好一阵。 为陆征北的话，也为自己此刻的感受。 火车开始启动了，车身摇晃，人声鼎沸。 叶梓的目光飘向外面的景色，站台很快消失，外面是遥远的山和一望无际的田野，很开阔。然后她又看向陆征北。 “陆……征北。” 她第二次叫这个名字时比第一次生疏一些，毕竟第一次是跟读的。 “嗯？” 暂时熄灭自己是否有受虐心理的念头，她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你为什么会那么说呢？为什么会和我说那些话？也为什么会突然答应我？” 这样的问题对于叶梓来说还是很出格的了。 在他们的圈子里不会有人这么直白地提问了，大家都会迂回辗转、话里有话、甚至是笑里藏刀。 大家管这叫成年人的礼仪。 ——也管这叫成熟。 成熟的人才不会直白的问问题，因为真相才不重要，在成熟的人的世界里，利益是最重要的。 叶梓问完后就屏住了呼吸，她第一次撕裂了自己长久以来建立起的成熟性格，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等待着陆征北的答案。 这时列车进入了一个隧道，周围立刻暗了下来，再亮起的时候叶梓不禁眯起了眼，她看到陆征北在注视着她的脸庞，好像从进入隧道前他就在看她了。 他的目光还是那种带着肆无忌惮的明亮。 在黑暗中有点像野兽。皮肤有了被针扎的错觉。结果被野兽注视的兴奋感和恐惧感又涌了上来。 “感觉你很有潜力。” 陆征北说道。 他的声音沙冷、低沉、有力。 他的回答让她忘却了自己被注视了太久的事实，或者也是她故意忘掉的：“什么潜力？” “成为人类的潜力。”他用波澜不禁的声音说道。 叶梓怔了怔：“……这个说法好过分啊。” 这算什么，怎么可以高傲到这个程度？ 隧道结束了，阳光从车厢两边涌了进来。 陆征北的声音似乎也跟着明亮了起来： “你不需要为了这个世界而委曲求全。人都有活着的权利，也有自由自在活着的权利。因为人类不是动物。” 他说的话…… 这席话基本上是直接否定了叶梓一直以来的努力，一直以来叶梓就是以那样的姿态活着的——或者说的过分一点，一直以来，叶梓就是以委曲求全的姿态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自由自在什么的，离她真的是太远了。 或许说，离她周围的每个人都很远。远到她几乎对此毫无概念。 但是，叶梓突然意识到，陆征北是不同的。她之前一直觉得陆征北和她与她认识的那些人不同，比如性格不一样，说话更直接也更伤人，诸如此类的不同她能列举出好多来。 现在，她意识到根本原因了。 那就是，陆征北是自由的。 所以——尽管叶梓在心中说，他在否定我一直以来的努力。 但——她还是感受到了内心的动摇。 她咬紧了嘴唇，下唇于是留下了一排咬痕。 “怎么不说话？”陆征北问道。 叶梓停止对自己下唇的折磨，其实她的脑子有些混乱，“那我到底该怎么做？”她轻声问道，她回忆着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回忆着陆征北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明白此刻自己大脑的混乱，但是她同时觉得自己终于跟上了陆征北的思维。 这还是这两天的第一次——她混乱而清醒。 陆征北作为一个完全自由的且已经实现了自己人生价值的人，在一旁观看着他们这些芸芸众生在圈子里打转。 他发现了她有潜力，于是对她伸出了橄榄枝吧……算是。 “可以更改一下合作方式。”陆征北不再看窗外风景了，又开始看她了。这次他的目光没有给她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了，而是鼓舞了她。 叶梓因着她吸引回了他的注意而感到了隐隐的欣喜：“怎么合作？” 她越发的肯定自己已经跟上了陆征北的思维。 “你们给老林的条件只需要微调就可以了，这边你给我拍摄一组额外的照片。”陆征北说道。 “啊……我？拍照片？”叶梓有些意外，但她没有特别意外，毕竟她觉得自己已经跟上陆征北的思路了，这种感觉相当不错。 这么说陆征北是打算用拍照的方式帮助她吗？ 从始至终她倒没怀疑过陆征北的动机问题，毕竟人家那么一只大佬放在那里，她也不认为在人家那个咖位的眼中，自己会有什么利用价值。 这就好像，如果你们当地的一个有钱人对你说我想帮助你，你第一反应是对方肯定别有用心。如果说国家首富对你说我先帮助你，那他就可能真的是要帮助你了。——一个感觉。 “是的。”陆征北说道。 她倒也可以理解，作为一个摄影师来说摄影就是他的武器，不过…… “但我不是模特，我甚至很少自拍。”叶梓对这个抱有疑虑。 “没有不称职的模特，只有不称职的摄影师。”陆征北回答：“摄影师指责就是发现每个模特身上的美，所以拍不好的话是摄影师的问题，而并非模特。” 叶梓感觉这段话能写进那种摄影师培训书里了，而且经典到足以成为扉页文字的地步。 叶梓用力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听着对方这样的话语，她已经完全放下了疑虑：“那么，是怎么样的照片呢？” 陆征北用非常清晰的声音回答道： “人体艺术。” 叶梓：…… 叶梓：“……哈？” 若说这话的人不是陆征北，她估计都想站起来用高跟鞋被对方头给打烂了。 欧美那边的确有新闻说女子脱高跟鞋和歹徒搏斗，结果用高跟鞋跟把歹徒头打了个洞的事件。 刚刚还觉得自己跟上了对方的思路，转眼间她就被这个急转弯给甩出了车。 人体艺术，这不就是果照么？！ —— 作者有话要说：人体艺术摄影是摄影师通过对luo体人像的描绘，在对人体进行审美（或者是进行审丑）的基础上，充分揭示人的本质属性的摄影创作过程。 划重点，luo体。 * 文还在慢热阶段，陆征北的性格也会一点一点揭露出来的，然后充满荷尔蒙的故事也就开启了XD 第4章 01. 叶梓回到盛华的总部后自然是引起了一阵轰动的，传言说这件事都引起了总经理的关注。 不过想一想加在陆征北身上的那些荣誉，引起总经理关注也是正常事了。或者说总经理没管这件事才不正常。 而叶梓作为第一功臣，自然是得到了上级领导们的热烈欢迎的。聂经理笑吟吟看着叶梓，恨不得上去亲她两口。 同时他不止一次地想，自己是真有眼光，将叶梓留在了自己的部门。 这就很有意思了，发生这种事首先佩服的不是叶梓，而是自己的眼光好。 不过这也是人性的一部分了。毕竟聂经理本身也挺好的。 而同事们看向叶梓的目光则充满了惊叹了，除此之外背后的议论纷纷肯定是不少的。 整个总部都因此而动荡了起来。 毕竟陆征北的分量是在是太足了。 如果叶梓带回来的是林晨宇的话可能只是“领导们的欢迎和同事们佩服的目光”了。 这次，叶梓可是立了个大大的功劳。 再加上就这个咖位而言，陆征北开出的报酬简直是白菜价。——所以不仅是聂经理想亲叶梓一口，就连牛副总也想亲她一口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陆征北并没有将给叶梓拍照片的要求放入和盛华合作谈判的条例中。这让叶梓有点感激。 如果陆征北把必须给叶梓摄影的这一项列入合同中的话，公司这边肯定会直接给叶梓施压，强迫她答应陆征北的拍照要求了。 这一点，无论是陆征北还是叶梓都是明白的。 毕竟，看公司因陆征北的到来而动荡的样子，就明白上面绝对不会允许任何情况的发生了。 叶梓其实当时捏了一把汗，她就担心陆征北那么做了。如果公司对她施压的话她该怎么办？她明白如果自己真的搞得双方合作不了，她会在盛华混不下去的，绝对会。而且业内的其他公司也会因此给她记上一笔，最糟糕的情况是，她以后可能会寸步难行。 但是陆征北没有，他看起来很尊重叶梓本人的想法。 所以，叶梓感觉，陆征北真的是个好人。 与此同时，她内心对于拍人体艺术照的抗拒稍微少了一些。 自那之后叶梓和陆征北还再也没有见过，叶梓晚上睡前会刷陆征北的朋友圈。对方朋友圈很少发自己的心情，最近一条是关于中国大陆穿山甲功能性灭绝的新闻，陆征北直接用脏话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叶梓看了那个新闻后感觉触目惊心，物种灭绝、自然保护……说实话，这些离他们这些城市人很远，而且他们中也很少有人关注这类的新闻。 就这样一点一滴，叶梓逐渐在了解着陆征北。 同时她也没有意识道，自己的很多想法在悄然改变着。 ——不仅仅是对于拍照的想法。 02. 这日上班，上午照常工作，做报表，问题交接，协调其他部门，叶梓提前完成手头的东西后顺便帮聂经理多干了点活。 聂经理在办公室里毫不吝惜地大大夸奖了叶梓，叶梓感觉聂经理有点热情过分，不过她也没有多放在心上，认为这是陆征北的缘故。 午饭是时间很快到了，叶梓和同事结伴去了食堂。隔壁部门的张谷涵坐过来一起吃饭、聊天——就是之前和她一起去枫溪结果半路病倒的那个主。 张谷涵先是和她抱怨说自己的病多不舒服，拉肚子啊啥的，叶梓表面点头附和了两句人，然后在心里说道：为什么我当时没看到你拉？ 后来叶梓把这件事给自己的一个叫苏庆情的闺蜜说了，那闺蜜向来是个毒舌的主，她听了后直接评论道：“梓梓，你当时就应该这么说‘我当时没看到你拉肚子，现在倒看到你满嘴喷粪了’。” 叶梓其实平时不喜这种话，但这次听了后是真的笑出声来。 这句话太狠了，也太形象了。 当然此时叶梓还不知道张谷涵此时的行为会落得个这样的评价，她和同事坐在那里继续听着张谷涵絮絮叨叨，张谷涵向来是个喜欢絮叨的，她们也知道。 接着张谷涵话题一转，酸溜溜地问道：“你怎么请动陆老师的啊？听说陆老师还要给你拍个照片？” 陆征北虽然没有将摄影的事放到台面上，但私底下他也没有隐瞒，他在和牛副总闲聊的时候说打算给盛华的那个女职员拍个照片，在她身上看到一些灵感。 牛副总当时一拍大腿说：“好！我们一定让小叶好好拍照！到时候时间安排什么都没问题！” 陆征北摇头：“不用了，这个事还是遵循叶梓本人的想法吧。” “小叶被陆老师您看上是他的荣幸……”那边牛副总又说了什么，但叶梓没知道，当时倒茶的同事只听到了这些话，因为叶梓人员不错，所以出来便告诉她了。 而这个对话也理所当然的流传出去了。 叶梓此时对于拍照的不虞已经消失了很多，她现在听着张谷涵这酸溜溜的话甚至感觉到有些解气，于是她直接承认道：“是的，陆老师是有提过。” “什么照片啊？” 张谷涵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眼中妒忌更加明显，在她看来这荣誉本该是她的，照片说不定也是她的。 只可惜她上面刘湾经理给她说林晨宇这边肯定不成，于是她就想着装病想要躲过这次，顺便坑一下叶梓——这小丫头这才来几年工资就这么高了，再过几年还不骑到她头上去？再说了，她也没有想害她，不过就是想让她白跑一趟枫溪而已。 当然这个想法她也给刘湾经理说了，当然方式没那么直接，她就嗲声嗲气地说自己有点水土不服，身体不太舒服，要不让叶梓单独去一趟吧，毕竟也是公司的任务…… 刘湾经理当然不信张谷涵这鬼话了，论鬼，他一个经理比张谷涵这个职员鬼多了。但毕竟张谷涵是自己人，叶梓是聂华经理那边的人，他和聂华之间明争暗斗不少，所以他也便表面上安慰了几句张谷涵，让她注意自己身体，然后便答应了。 其实他还想说，你注意一点身体，也注意一点自己的脑子。都社会人了，栽赃陷害之类的玩儿的滴水不漏点，你这哪是滴水不漏，你这分明都是筛子。还公司的老员工呢。也怪不得干了这么久不如隔壁来了没几年的叶梓。 而此时此刻张谷涵的嫉妒转换为负面情绪，一是针对叶梓，二是针对刘湾经理。她想的是要不是刘湾经理那么说，她就和叶梓一起去了，摄影不说，光请来陆征北这可就是个大功劳了。 当然她对刘湾经理不敢多说什么，而且这次来搭讪叶梓本就是有刘湾经理授意的部分的…… “就是普通的照片而已。”叶梓用很平常的语调这么说道，她故意的，要不是她没有欺人之心，她肯定还要婊里婊气地说两句“哎呀就是两张照片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拍好啦，我也挺紧张的”。 张谷涵此时都对叶梓有些咬牙切齿了。这个女人，神情总是淡淡的，似乎什么事都不能让她惊讶。这幅样子更令张谷涵感到生气。 鬼知道她怎么打动陆征北的，该不会是用了什么恶心的手段吧。张谷涵此时的想法已经多了几分恶毒。人心也向来如此。 “你也真是好运气啊。”张谷涵说这话时几乎酸气冲天了。 “是的，谢谢。”叶梓点头说道。 瞧瞧这冷淡的态度。张谷涵心中愤懑不已，但表面上还算和善——至少她以为是和善的：“小叶，张姐有两句知心话想和你说说，这趟行程有一半其实是我和你一起的吧。” “是。”叶梓点头，张谷涵说的也没错。 “刘经理给我说毕竟是你最后见了陆老师，刚好陆老师早就有和我们合作的想法，但是毕竟你挺辛苦的，所以他和聂经理一起和上面说了，给你记个大功。”张谷涵说道，“你这次可要好好谢谢聂经理和刘经理啊。” 然后她就看到叶梓看向了她。 叶梓的相貌是极好的，只不过眼角眉梢可能稍微凌厉了点，她日常的妆都很柔和，一般会中和一下自己的气质，让自己看得更好相处一些。 但此时此刻，她眼中的那种凌厉似乎冲破了柔和的妆容直接射丨向了她。 张谷涵心中突了一下，接着听到叶梓有点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明白，我很感谢刘经理的。” 她说最后几个字时咬得有些重了。 张谷涵明白她话里有话，但是张谷涵可是出于刘湾经理的示意呢，于是她索性说得很明白了：“两位经理的意思呢，让你和上面汇报时也提一下我，毕竟他们为你争这份功劳不太容易，别人也容易眼红。所以多一个人的话对大家都好。” “是啊，张姐，我也看出来了。”叶梓依旧在笑，依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的确，别人容易眼红。” 叶梓这意有所指的话让张谷涵直接拧起了眉。 这丫头今天怎么这么刚？明明平时也挺好说话的，是个成熟的人，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张谷涵心中的郁结却更深了。 简单来说，她被这句话差点气死了。 你是给脸不要脸啊，叶梓？她在心里说道。 04. 待张谷涵脸色不虞的离开后，和叶梓一起吃饭的同部门的傅夭低低地“哇”了一声，“叶姐，你今天有点帅啊。” 叶梓应了一声，微微皱着眉，没作声。 刚刚虽然那样说了，但她现在却没觉得自己有多帅，反而条件反射地觉得自己方才太冲动了。一时顶撞人虽然是好的，但也是遗留了不少祸患的。 傅夭是去年才来的公司，也是大学生实习后直接留下的，能力不错，性格也好，聂经理让叶梓带了她三个月，她做事基本也没有大问题了。 “但是这样没有关系吗？”傅夭当然也明白其中的关节，她虽然年轻，但察言观色、分辨弊害这种事还是懂的。 叶梓姐平时很少说那样的话，突然这样……难道是因为有恃无恐吗？傅夭的脑洞跟着被打开了。 “不知道。”叶梓回了一句实话。 现在她也不知道这有没有关系。 傅夭还是有些担心，她又问道：“张姐不会给刘经理告状吧？” 傅夭的担心反而激起了叶梓一些逆反心理，她面上的冷淡一扫而空，反而笑了起来，那双眼不再如空蒙山色，而是雨破天晴、阳光锐利。 “没事。” 她这么和傅夭说道： “因为人都有活着的权利，所以不需要太委屈自己。” 她目光飒然，声音清亮。 食堂的嘈杂声似乎也因此淡去了一些。 傅夭有些羡慕地看着叶梓，“叶姐，你这句话说的真好。”她垂下头用筷子搅了一会儿碗中的菜，然后叹气：“虽然这么说，但有时候还是很麻烦啊。” “嗯，很麻烦。”叶梓点头：“所以要变得更强大就行了。” 叶梓感觉自己仿佛抓到了什么。 她对陆征北羡慕有之嫉妒有之，她有时候会觉得陆征北站着说话不腰疼，陆征北是巨佬所以可以冲破很多束缚，但是她当然不能，毕竟她也是要吃饭的。 然后现在她突然觉得，那还是因为她不够强大的缘故。 当她足够强大，她就能凌驾于规则之上，或者是规则本身。 当她足够强大，那么整个世界都会为她让路。 这并非是物质上或者其他方面的强大，也并非一定到达众人理解的杰出程度，而更多指的是一种心灵上的去强大。 她想起前几天看的关于陆征北的一个访谈节目，那档节目主持人问起了陆征北为何不遵守一些商业摄影师的规定。陆征北当时淡着表情抬眸看向镜头，目光里带着桀骜。 “我选择的路和他们不同。” “在我的世界里，我就是规则。” ——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公司里这些事简直是我以前公司的翻版…… 第5章 01. 用完午餐后傅夭和叶梓一起去宿舍休息，在去宿舍的路上傅夭还在说着刚刚的事情：“不过张姐稍微有些过分呀，明明是她自己不去还想抢功劳，刘经理也有点……” 张谷涵肯定不敢一个人搞这些的，这背后肯定出自刘湾经理的授意。 而且，张谷涵得了功劳，刘湾也能分一些功劳，毕竟张谷涵是他部门的人。 不过…… “她提到刘经理和聂经理共同决定了这件事吧？”叶梓皱着眉说道。 “不会吧……”傅夭有些惊讶地出声：“聂经理不会真的这么想吧？聂经理可是你的经理吧，不会让你把功劳分出去吧？” “我不知道。”叶梓摇头。 按理说聂经理不会那么做的，但是张谷涵毕竟提了这是聂经理和刘经理共同的意思。 ……他们这些经理层达成一些协议，炮灰了底下小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到了下午叶梓直接找聂荣华问了这件事情，然后得到了聂经理迂回委婉的回答。 ——是的，他建议叶梓将功劳分出一部分去。 好了，真相大白。 聂荣华经理和刘湾经理有了其他交易，而聂荣华给出的筹码就是叶梓立的这个功劳。 叶梓坐在自己工位上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委屈，气愤，抑或是觉得果然如此。 ——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但每次都真的都会意难平啊。 她闭上眼，再睁开。 黑色的眸子里无端有些发狠。 02. 盛华会议室。 陆征北与牛副总与刘湾经理谈合作的时候叶梓正好进来倒水，这工作一般是秘书干的，但是秘书正好要和另个经理出去，烧好了水后便和叶梓说了一声。 叶梓也就应了。 但她没想到会议室里居然是这几个人，这还真是巧了，正好赶上熟人谈判呢。 她进会议室的时候看到陆征北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悦表情，她心里想着又有谁惹这尊大神了。不过转念一想，在座的所有人包括她在内（不过她是站着的），好像都可以惹他生气来着。 叶梓麻溜地过去倒水，打算完成这项工作后就立刻离开。她不太想掺和这种事情。 叶梓走进来时吸引了刘湾和陆征北的注意，牛副总倒是目不斜视地在看着合同条款。 陆征北抬眼看了眼刘湾经理人，然后指了下叶梓说道：“让她和我谈。” 他这话明显是对牛副总说的。 这次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叶梓身上了。 还有刘湾经理，他的目光一下子就变了不少。刚刚是他负责和陆征北谈判的。 而此时叶梓感受到了莫名的快意，她没有谦让，直接看向牛副总，问道：“牛总，您看？” 牛副摆了下手：“可以，小叶你来。小刘，你先回去吧，你状态不好。……不好意思啊陆先生。” “没事。”陆征北淡淡地说道，同时将刘湾手中的合同抽走，递向叶梓。 叶梓接过合同的时候感受到了刘湾过于炽热的目光，她带着莫名的快意轻轻一笑，然后坐到了刘湾方才的座位上。 “陆征北。”她说道。 不是“陆老师”，也不是“陆先生”。 而是，陆征北。 牛副总看向了她，微微皱着眉。 陆征北略一点头，说道：“叶梓。” “那我们开始吗？”叶梓挽起微笑。 陆征北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牛副总恍然。这样啊，也怪不得…… 03. 这边牛副总显然误会了陆征北和叶梓的关系，不过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也的确很引人误会。 方才还言词犀利的陆征北在面对叶梓后就仿佛软了下来，或者说懒散了很多，基本是叶梓说啥就是啥，看起来相当好说话。 叶梓倒也秉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十几条要求谈了三分之二后她也发觉了陆征北的态度，她抬眼看向陆征北：“你就没有意见吗？” “随便了。”陆征北摆了摆手。 过了几秒后他说道：“意见还是有的。” “说吧。”叶梓喝了一口茶说道。 “能快点结束谈判吗？很无聊。”陆征北说道。 叶梓莞尔：“好。那之前的就那么定了，后面的这些要求就按照和林老师的来了？” “行。”陆征北说道。 叶梓在合同上划了几笔，然后递给那边牛副总的秘书，对方立刻接过，然后叶梓说道：“牛总你看？” 牛磊副总露出了相当热情的笑容：“合作愉快，陆先生。” “合作愉快。”陆征北和他握了下手，说道。 牛副总的秘书立刻离开会议室去打印新合同，五分钟后她将装订完善的新合同带了回来。双方签字盖章，握手拍照，简单地走了一个流程。 叶梓也跟着入镜了，取代了刘湾经理的位置。 结束后牛磊副总自然是要请陆征北吃饭的，陆征北摇头拒绝了，他们一行人送陆征北从门口离开，叶梓自然是陪同的。 在离开前又是很场面的握手告别，陆征北又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牛副总也有点撑不下去了所以也便放陆征北离开了。在离开之前陆征北忽的看向了牛副总身后的叶梓，然后对她温和地笑了笑：“你之前的表情不错。” 叶梓怔了下，而后冲陆征北浅浅一笑。 回办公室的电梯上牛副总和叶梓聊了几句，倒也没有过分的热情和唐突，只说了一些类似于“小叶什么时候和陆先生认识的啊”“这个项目你就得多担待担待了，和小刘一起盯着点”，叶梓一一应了，不卑不亢。 末了牛副总说了句：“来了几年了？” “五年。”叶梓说道。 “工作感觉如何？”牛副总问道。 “可以胜任。”叶梓心领神会。 “那就好，好好干。”牛副总这么说道，“好了，你先去忙吧。” 叶梓对牛副总微微鞠躬，送他进了办公室后转身去了卫生间，洗完手后她想起了陆征北的那句话，“你之前的表情不错。” 然后她又想起在枫溪的那个清晨时陆征北说的，我不喜欢你现在的表情。 叶梓看向镜子，在镜子上看到了此时此刻她未褪的表情。 柔和的妆没掩盖住凌厉上挑的眼角，但是目光倒也没有过分冷淡，反而噙着点似笑非笑的嘲讽和胜券在握的傲然。 叶梓的手放在烘手机下面哗啦啦的吹风，然后心里想着，这什么霸道总裁的表情。 然后她的表情一点点寡淡了下来。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选择以及…… 这样的生活吗？ 04. 公司内网率先发布了合作的新闻，叶梓上镜的照片自然被同事们都看到了。 傅夭借着送文件的时间过来和叶梓聊了几句，傅夭是个心眼不错的孩子，但这也不意味着她没心眼。 她在公司里最亲的就是叶梓了，毕竟叶梓是带她过来的前辈，但她俩的关系却还没有好到同气连枝的地步，这主要是因为叶梓和傅夭此时的职位是一样的。 换句话说，叶梓如果是个领导，傅夭肯定就直接站队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关系好的同事而已。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错，毕竟能混到这个份上的人都不是意气用事的主，傅夭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而已，是普通人又不是错。只不过可能还是会有点失望。 叶梓用手撑着下巴，听着傅夭明显带了点巴结的话，想到。 末了傅夭问道：“叶姐这次可是真的引起了很多关注啊，叶姐要升职了吗？” 傅夭对叶梓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叶梓一直没有升职的一大原因也就是差一件大功劳——即使能力已经胜任了。 “这个还是得看上面的安排吧。”叶梓用一贯的态度这么说道。 “倒也是。”傅夭点头。 即使这次有种升职是板上钉钉之事的感觉，但没正式下文谁都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结果。况且，这次分张谷涵功劳的那件事还没出结果。 如果刘湾和聂荣华铁了心要分张谷涵一份功劳的话，叶梓这件事还真时会有些悬。 如果换在以前叶梓可能也就接受了，她明白领导会夺走她一次功劳，会夺走第二次甚至第三次，但是累计得久了领导总有个数，总会给你一些好处的。 比如加工资，比如有限范围内给你升升职。 至于你做了多少就获得多少，这是不可能的。这样公平的情况只会发生在学校里，现在只有在学校里，相对来说你努力学习就能成绩提高，所以还算公平。 所以，这种时候还是放宽心态接受吧…… 凭借已有的经验，叶梓下意识就这么想了。 然后她在黑了的电脑屏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自己此时的脸，和表情。 冷淡的，疏离的，但是，眼眸中却是麻木不仁的忍受。 “我不喜欢你现在的表情。”陆征北的声音好像又在她耳边响起了。 “我也不喜欢我现在的表情。”叶梓低声说道。 “叶姐你说什么？”傅夭没有听清，疑惑地问道。 “没事。”叶梓浅浅地笑了笑，然后她闭上眼，再睁开，用相当平静的口吻说道：“不过，我个人的想法是，我打算升职了。” 淡然的口吻，但自有一股霸气。 傅夭怔了怔，感觉叶梓真的是变了。 变得更霸气……也更有魅力了。 ——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逐渐百合了起来…… 话说陆征北的洗脑技术像个搞传xiao的（…… 第6章 01. 陆征北第二天来公司这边时叶梓专程在会议室门口等着，这次是牛副总和聂经理一起送出来的，聂经理客套着说要请吃饭，陆征北照例拒绝了。 出来时他看到了走廊那边的叶梓，于是停下脚步专程问了句：“你在等我？” 他问这话时双手插在兜中，很干净利落的西装，阳光打在身上，线条凛冽硬朗，剪影很好看。 这一句又把在场几人的视线都引向了叶梓。 在场几人可都是叶梓的领导，其中还有能一言定生死的那种领导。 换成其他员工估计内心已经开始忐忑不安了，但叶梓相当淡定地点头，说：“是啊。” 聂荣华的脸色稍微有些不好看，毕竟于礼这是相当不合的，但毕竟叶梓是自己手下，他不虞的同时也担心牛副总会对叶梓这样的行为有什么意见。 一方面是担心叶梓本人，毕竟叶梓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至少他认为是这样的)。另一方面是担心叶梓惹祸上身后还牵扯到他，毕竟他是叶梓的直属上司。 聂经理偷看了眼牛副总，发现牛磊依旧笑盈盈的。聂经理因此有点摸不着头脑，是牛总真的不介意还是说牛总是心里记了一笔？表面上看不出来？ 聂经理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妄加猜测，毕竟牛磊可是副总，论段数比他高多了。 “晚上一起吃饭吗？”叶梓则无视了那边那些领导们可能的一切心理活动，很干脆利落地这么问道。 哦豁。她这个问题可真犀利了。 毕竟聂经理刚刚才邀请过陆征北的。 这句话说出口就有点打脸的意思了……但陆征北却摇头了，“这次不行，是真的有事，约了几个朋友。” 聂经理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了，他该请庆幸陆征北没有答应叶梓吗？如果陆征北真答应叶梓了，聂经理今天可真的颜面扫地了—— 他没邀请动的人，他手下邀请动了。 但陆征北那句话的意思分明是，前几天没事，但是没应邀请，今天是真有事。 聂荣华偷看了一眼牛磊，发现牛副总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 叶梓则点头：“这样啊。那就算了。” 她倒也没有再说什么，话语干脆利落过头。 她冲着聂荣华和牛磊点了下头，往走廊那边走了，也没留恋。 陆征北想了下对着叶梓的背影出声：“要不今天你和我一起去？” 叶梓楞了一下停下来转身，“这不太好吧？” 陆征北看了她一眼，笑得很爽朗：“你觉得不好，才是最大的不好。” 叶梓不由地收拢五指，感觉有些懊恼。 好像又没把话说对啊…… 陆征北则仔细端详着叶梓的表情，然后走近一步。此时叶梓已经到了走廊墙边，陆征北这一步走过去两人的距离稍微有些近了。 这种距离。 阳光在外面一打，男人硬朗的线条和女人柔美的曲线就凸显了出来，好像一个漂亮的摄影作品。 气氛很好，有点暧昧。 叶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陆征北接着说了更暧昧的话。但是他表情很认真，他的眼睛黑得像深潭。 “需要我为你推了今晚的活动吗？” 他这么问道。 叶梓，下意识的心跳加速了。 原来是这样。那边的聂荣华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很傻的那种。 02. 最后叶梓还是和陆征北坐到了街边的咖啡厅里，两人喝完这杯咖啡后就准备散了，陆征北去见朋友，叶梓则直接回家。 在等待咖啡的过程中陆征北说了抱歉然后低头用着手机，叶梓则看向外面的风景。 灰白的大楼，没有生气的白色、灰色车辆，柏油马路被常年的风吹日晒也成了那种黯淡的颜色。 理应是那种一成不变令人生厌的风景，但却被左手边栅栏上攀附的绿色植被所吸引视线。倒也不能用葱葱郁郁一词来形容，那些植物在阳光下显得毛茸茸的，上面所点缀的粉红色的花朵中和了略带单调的色泽，使之变得生动可爱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因为些许的改变便可以获得足够的新鲜感和愉快。 当叶梓的视线从那团植物那里移出来的时候看到陆征北正在看她，不知道看了多久了。这样的视线若是从前，叶梓想必感觉是有些唐突的，但现在她只是稍微有点不好意思，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很漂亮。”叶梓大大方方地说道。 “的确很漂亮。”陆征北说道。 服务生端上了咖啡，叶梓谢过了服务生，说道：“在这样的角落里突然见到这种花还是很有新鲜感的……” “我说的‘漂亮’不是指的花，而是指的你。”陆征北打断了叶梓的话，说道。 叶梓的手一抖，杯子和杯盏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来。 陆征北似乎怔了一下：“怎么，被烫到了吗？” “不是。”叶梓无奈地将被杯子平稳地放下：“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我说你很漂亮，刚刚的角度很适合拍摄照片。”陆征北非常认真地说道。 他的眼神还是静如深潭，虽然是深沉的感觉，但没有杂念。 叶梓无端感觉有点沮丧，她努力把自己有些奇异的心态调整过来，“你说你拍照是为了帮助我。” “最初是这样的，但现在我想给你拍照。”陆征北说道。 叶梓低下头喝咖啡已掩饰自己的情绪，“这样啊。” 叶梓此时此刻是有些走神的，正巧陆征北接了个电话，等陆征北回来后叶梓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 陆征北坐下，就听到对面的女人说道：“陆征北，我要向你告状。” “告状？”陆征北挑起了眉。 接着，叶梓将张谷涵想要抢她功劳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陆征北。 如果对面的是其他摄影师，或者是林晨宇的话叶梓是绝对不会说这种事的。这样太不成熟了。也太不符合合格员工的身份了。 但是叶梓觉得，告诉陆征北是没问题的。 叶梓认认真真地说完后，问道：“怎么样，陆征北？” 陆征北想了一阵，回答：“你刚刚说你领导时的眼神很好。” 叶梓忍不住有点想笑：“你知道我在和你说什么嘛？” “知道，这都是小事。”陆征北相当不在意的说道。 “那什么是正事？”叶梓问道。 “拍照的事。”陆征北说道，然后他补充：“人体艺术。” 叶梓：“……” 好吧，她就知道。 不过，这样的陆征北真的有些可爱啊。 —— 作者有话要说：hhh纪念女主第一次爆粗 第7章 01.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可以有纯友谊吗？ 叶梓觉得够呛。 只有一种可能，两人拥有纯友谊——那就是双方有一个人的颜值有问题。 这个世界太大，这个世界也太小。这个城市很拥挤，这个城市也很寂寞。 两个异性在一起久了，即使一开始真的是只是朋友，但生出感情来也是很正常的，即使真的没有生出感情，但因为寂寞而拥抱却也是迟早的事。 除非有什么绝对性的阻碍。 比如颜值。 ——叶梓是这么认为的。 但此时此刻看陆征北认认真真毫无杂念的模样，叶梓对自己的这个想法产生了怀疑。 02. 当天晚上，陆征北的微博正式公布了他和盛华合作的消息，而且还特别鸣谢了叶梓，说感谢盛华的叶梓小姐促成了这次合作。 下面还说，叶梓小姐孤身一人、三顾茅庐，最终打动了他巴拉巴拉……看起来是那种挺常见的客套话，但这客套话放在陆征北身上可一点都不常见了。 这个特别鸣谢，可以称得上铿锵有力了。它直接打脸了聂经理和刘经理，让给张谷涵分一份功劳的想法彻底报销。 叶梓看着那篇微博，下面也不乏陆征北一些粉丝的评论。但毕竟是摄影师，和其他明星不一样，所以粉丝们也只是高高兴兴地说期待陆老师的作品，也跟着感谢叶梓，说终于能看到陆老师的新作品啦，感谢叶梓女士请动了陆老师。 叶梓看了后心情也跟着变好很多。 然后微信震动声响起，发消息的是她一个闺蜜，苏庆情。苏庆情是个卖文字的，大部分收入来源是软文，性格开朗奔放，也颇为毒舌。 苏庆情：哇哦，看不出来梓梓你居然这么厉♂害啊 叶梓：怎么了……说起来那个♂是什么鬼 苏庆情：这不是夸你厉害嘛。来说说，你是怎么请得动陆征北的啊！那可是个大佬！ 叶梓：这个不太好说，有点巧合的意思吧，也可能是我足够幸运 苏庆情：哪有什么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命中注定！ 叶梓：…… 叶梓：微笑/ 苏庆情：别露出这种表情来- - 言情小说没看过么？身为大佬的男主角对普通公司职员的女主角突然感兴趣，于是开始特殊对待，结果一步一步的，最后…… 叶梓想着苏庆情说“最后两人就在一起了”，结果—— 苏庆情：最后两人就搞上了！ 叶梓：…… 叶梓：微笑/ 苏庆情：哈哈哈好了怕了你了，别发这表情了。你看人家陆征北都要单独给你拍照片了，岂不是美好爱情故事的第一步？ 叶梓：我又不是模特 苏庆情：切，你难道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那可是陆征北，摄影大佬啊 叶梓不由地回忆起网上看的陆征北的那些照片了，那些高山和大海，那些拥有美好□□的男性和女性…… 叶梓：其实还是有一些兴趣的 苏庆情：那不就得了 叶梓：但毕竟是luo.照啊 苏庆情：啥luo.照，你生活在上个世纪吗？人体艺术你懂吗？ 叶梓：别人的人体艺术我可以接受，但换成我自己…… 苏庆情：又不是真让你脱光……再说人陆征北都这么帮你在公司上位了，难道你还想推了摄影吗？ 苏庆情虽然很多时候口无遮拦，但目光真的毒辣。她一眼就看出陆征北那条信息其实是在帮叶梓在盛华上位了，所以她虽然口头说着啥爱情故事啥从摄影开始的，其实心里也是有个底子的。 如果真的是普通关系的话，怎么可能专门微博上帮说话呢？ 不过这点苏庆情还真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句话放在这里并非贬义，只是恰好比较合适。 陆征北对这摄影一行拥有赤子之心，很多做法在外人看来的确有些暧昧，但叶梓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也能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有心对苏庆情解释，但也明白苏庆情估计是不听的，索性就闭上了嘴。 叶梓：这倒没有关系的，陆征北也不会喜欢我出于报恩的心理而答应拍摄 苏庆情：呦~你倒是了解他啊~ 叶梓又发了个微笑的表情，没有回应。 与其说是叶梓了解陆征北，不如说，他们是彼此了解的。 有些了解是不需要用时间去一点点发现的，可以说是看到对方眼睛的时候就明白了对方是怎样的人。 比如在第一次见面，陆征北就对叶梓说，你缺少了什么。 比如现在，叶梓对自己的闺蜜苏庆情说，陆征北不会喜欢她出于报恩的心理拍摄。 彼此了解。 这个词好动人。 独自一人的夜晚，有灯，有蜷缩在怀里猫，外面的雨哔哔啵啵的敲打在玻璃上，留下长长的痕迹。 她将屋子里地毯和抱枕上缠绕的碎灯切换成闪烁模式，于是所有的影子都被弄得一跳一跳的。 外面的气温应该是很低的吧，窗户玻璃上都起了一层白雾，朦朦胧胧看不清外面的风景，不过这样的感觉正好。 猫咪在怀里喵呜了一声。 叶梓低下头打开陆征北的微博，重新看了一遍最新的内容。 叶梓。 她不由得想象他是如何用修长的手指打下这些话语的。 好动人。 雨依旧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03. 第二天叶梓来的不算早，盛华一般要求员工提前一段时间到，然后将自己的工位及其办公室打扫干净，有时也有随机检查，这方面的纪律盛华还是很严格的。 盛华的员工准则里有一条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现在大老板都喜欢看古书古文来寻求治理企业之道，其实归根到底也和现代理论差不了多少，不过也是一种时髦和流行而已。 但连带着让下面的员工跟着一起读儒家、法家这类的著作，也算客观推动了传统文化的传播吧。 不同公司有不同的企业文化和规定，就好像阿里巴巴要求所有员工必须学会倒立一样，还有公司要求公司员工不准乘坐电梯 此前日本《每日新闻》报道过说一家幼儿园要求女员工根据入职时间先后顺序怀孕，工作时间长的人享有“优先怀孕”的权利。东京一家化妆品公司就曾经向女员工发放过怀孕时间表，一名26岁的女员工被告知，要等到35岁才能怀孕。 当时叶梓和傅夭一起看到的这个新闻，傅夭当时就说：“这是什么玩意儿？” 叶梓略微思考了一下回答：“当工作具有不可替代性的时候很容易出现这种现象，不过现在更多的是公司追求更低成本的人力的结果。其实本质来说依旧是，公司舍不得花钱，去追求更高的利益而已。” 傅夭静了静，想了好一会儿，最终说出口的是：“叶姐真的能很冷静的思考问题啊。” 现在想来，那并非是冷静的思考问题，而是麻木的对待这个世界。 当然这些都是前话了。 此时叶梓正收拾着工位，傅夭抱着文件就过来了，“叶姐叶姐，你终于来了。” 叶梓看了一眼她那边的文件名，几个合同草稿，一看就是随便拿了后假装过来送东西的。她有些啼笑皆非，这个丫头，也太着急了些。 “恩，早上起迟了点。”叶梓回答道。她早上的确比平时起的晚了些，所以只潦草的勾了个淡妆就急匆匆来上班了。 傅夭没注意到这点，她兴奋地问道：“叶姐，陆老师的微博你看了吗？” 对方的心思也太明显了些。 清晨的云在天上轻飘飘的，叶梓将窗帘全部拉开，绑上，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怎么，你觉得我没看到吗？” 淡然却有着冷感的声音将柔和的阳光冲散了，傅夭捏着合同的手指怔了下，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看向叶梓的目光多了几分小心翼翼，但表面却依旧是雀跃：“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叶姐！” 叶梓方勾唇一笑，那边窗台上的红花无垢的燃烧，映衬着她有些凌厉上挑的漂亮眼睛，“我知道。” “叶姐超帅啊。”傅夭这句话的确称得上真心诚意，她自然明白陆征北那个微博是为谁发的，“太刚了叶姐，简直偶像啊。” “可别捧杀我了。”叶梓摇头。 “没有没有，真心的。”傅夭说到这里感觉自己似乎有些热情过头了，她有些冲昏的大脑微微冷静了一些，然后她走近叶梓的工位，低声说道：“但是这样的话，刘经理那里，还有聂经理，好像把他们坑了吧。” “坑了？”叶梓想笑，“是他们想坑我没坑到吧。” 可他们是经理。傅夭下意识的就想这么说，但看着叶梓似笑非笑的表情就闭上了嘴。过了几秒她说道：“但聂经理一直对叶姐挺好的呀。” “挺好的吗？”叶梓笑了笑，“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慎言。”说完后她冲着傅夭意味深长地笑笑，“好了，你该回去了。” 傅夭看着这样的叶梓，突然想起叶梓昨天对她说，我打算升职。 升职这种事本来是领导定的，但叶梓说的是，我，打算，升职。 那种自信和笃定。 那种耀眼的光芒。 傅夭突然觉得，她好像知道陆老师为何选择叶梓作为他的模特了。 04. 这种感觉。 就仿佛过去的生命都在迷雾中行走着，无数桎梏从四面八方加在了她身上。 她不问原因，只是承受，因为她看到周围的人也这样。 只是承受，承受着往前走。 但现在，她撕碎了一切，她去质问那些桎梏从何而来，她破开了迷雾，让笼罩在头顶上方的黑暗散开。 让阳光照了进来。 “许久未见到真正的阳光，乍一感受会让皮肤感觉很刺痛啊。” 叶梓给苏庆情发消息时，这么写道。 比如刘经理和聂经理可能的敌视。 比如众人的非议和异样目光。 这些于一开始可能都是刺痛。 苏庆情不多时回复：“你在说什么玄学呢？” 叶梓打字道：“我在说我此时的人生。” 苏庆情：“好吧。那你这种吧诶真正阳光刺痛的感觉如何？” 叶梓停顿了几秒，打字说道： “真他丨妈爽。” 那边的苏庆情发了一串大笑的表情过来。 —— 第8章 01. 陆征北和影视、歌手明星不同，他虽然在特定圈子里出名，但是并非大众偶像。 而且摄影师的粉丝的狂热的程度也远远不及那些明星，也不会整天刷着微博看他发了点什么内容。 所以陆征北的那条微博影响的范围当然是有限的，叶梓身上也不会出现什么被陆征北的女粉丝围攻啦、被媒体挖掘新闻啦这类的奇葩事情。 不过，陆征北微博的影响虽然有限，这也是相对来说的。在特定范围内的影响还是相当大的，比如说，对整个盛华集团。 举个例子，就好像是一个国内二流公司突然请到影帝当代言人一样，然后那个影帝还专门拎出集团一个小员工来感谢。 叶梓相当明白，陆征北那样做的后果是什么。这样做很可能会把她整个人直接拎到了董事长面前，在这样的企业这也许未必是好事。 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枪打出头鸟。国人习惯中庸之道，也就是这个道理。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叶梓若无其事地将手机屏幕按灭。 她此刻内心平静，不仅没感到担忧，甚至想，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她的生活已平静了太久。 没有从悬崖上坠落，又怎会知道自己究竟是否拥有飞翔的翅膀？ 在陆征北发了那条微博后的第一天上午，公司里看起来相当安稳，除了傅夭以外没人找她，叶梓明白这是风雨前的宁静，若是从前她一定会忍不住担心，但现在她表情安然得很。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她这几年在社会上是白混的么。 而且心态跟着改变后，看待一切事情的方式也改变了啊。 上午叶梓的主要工作是和下属分公司对接报表，那个分公司刚将这工作移交给了一个新人，新人弄错了个数据。叶梓差点就直接转发给领导了，幸亏她瞅了一眼，然后发现报上来的产量怎么这么奇怪。 这一问才知道，那个新人在复制数据时把前面的“1”给丢了。 她一阵无语，公事公办地将那个新人说了几句，新人连忙道歉。挂了电话后那边的同事探过头说：“新人嘛，小叶你就宽容一点了吧。” “我没给他造成实际损失，还是多说几句让他长点记性。”叶梓说道。 这其实也是为新人好，如果一味的宽容让他继续不注意的话，下次被其他人发现后可能就会直接给他造成实际损失了。 同事听她这样说也没说什么，不知是认同还是不以为然。反正大家总是这样，即使有意见也心里不说。 哦，但是会在背后BB的，会各种流言，会暗地里说你看那谁谁谁表面如何其实背地里如何如何…… ——这也是成熟人士的一大特点嘛。 ——至少我们表面超级友好啊。 但从这个圈子里跳出来后，去旁观他们，会发现这是何等的作呕。 上午很快就这么过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叶梓照例和傅夭一起。今天的午饭挺丰盛的，叶梓去舀了绿豆汤回来，然后看到她和傅夭的桌子旁边多了几个人。 同部门的，和邻部门的，都有。 张谷涵也包括在里面。 餐厅熙熙攘攘的，挺吵闹的。毕竟整个总部的人都来这里吃饭，领导们是在里面的包间吃，不过他们也得是刷饭卡，而且里面的包间比外面的饭菜要贵一些。不过的不过，领导们的餐补比员工也高多了。 叶梓偶尔和傅夭也去里面的包间打打牙祭，这倒没有绝对规定说普通员工不能去里面吃，只不过你肯掏钱就行。这边的等级观念没这么严重，或者说钱就是等级。 叶梓看了眼这一桌子的人，以前少有这样过来和她们坐的。叶梓看着大家这阵势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其实喜欢和傅夭两人安安静静的吃饭，但她也不是很抗拒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聊天。 但显然，今天他们都是有备而来，这就没意思了。 叶梓扯了扯嘴角，努力摆出不失礼的笑容说道：“中午好啊。” “中午好啊小叶。” “中午好叶姐。” 得到了理所当然的不失礼的回应。 然后就开始吃饭了呗。 大家说了点工作上的事情后，张谷涵便直接将话题引到了陆征北那条微博上，她话语躲躲闪闪的，分明还带了几分暗示和引导的感觉。 就有点令人生厌了。 这边叶梓还没说什么呢，傅夭便有些气恼地说道，“张姐，你想说什么呢？” 张谷涵摆出很市侩的那种热情笑容来：“我不就是好奇嘛……” “是啊。”叶梓嗓音清淡的开口。 “什么？”张谷涵一时没反应过来，接着就看到叶梓冲她笑了笑，然后她就听到叶梓很淡然地说道：“是我让陆征北发的。” 这句话说出来，原本在这张桌子上假装热情闲聊的所有人都停住了筷子。 什么来找叶梓吃饭，什么谈工作，大家都是为了那条微博而来的。 虽然口头说着不相干的闲话，但在场每一个人人的心都和明镜似的。 还是那句话，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没有傻子。 不过大部分人不是好人，但也说不上坏人。 就是普通人而已。 而叶梓这句话，太直接，太放肆，太陆征北（不过大家都不知道陆征北的性格）。 这么句话放在众人面前，还真是让他们惊讶到失态停下筷子的地步。 “你……”张谷涵“你”了一声，居然没说出接下来的话，“刘经理可……”她不知道如何回应这过分张扬的话语，所以下意识的缩回了自己的壳，搬出领导来保护自己。就像当时叶梓时常不知道怎么回应陆征北的话，不过她不会搬出领导。 但张谷涵早就习惯这么做了，一般搬出领导的话对方也都会有所收敛才是。 张谷涵对此也已经相当熟练了。 “是啊。”叶梓又说了第二个“是啊”，她还在看着张谷涵，她的眼波里有着冰凉涌动的海水，然后她说道：“发给你和刘经理看的。” 未加掩饰的挑衅言词。 直白犀利到让人失却表情的地步。 撕碎了一切表面和平的伪装，打破了所有友好的假象。 她怎么敢，她怎么能…… 张谷涵的表情已经转换为了惊怒。 而周围人也尽量在克制着自己惊讶的表情。 叶梓这是……怎么了？ 但叶梓居然还在说着更为直白的挑衅语：“满意吗？张姐。” 张谷涵霍然起身：“你别给脸不要脸，叶梓！” 叶梓放下杯子，眸间所有的柔和色彩转换为肆意张扬的光，她声音清晰地说道： “因为你的脸不值钱，所以我不想要。” 张谷涵的表情控制不住的扭曲了。 02. 叶梓和张谷涵在餐厅吵架的事情很快就在下午传遍了邻近的几个部门。 而吵架的原因也被透露出去了，主要是说张谷涵想抢叶梓的功劳。背地里也有说与刘湾经理和聂荣华经理有关的，但大家都在暗搓搓地传着不同版本的消息，没有放在台面上讲。 大家对此反应不一。有的意外，觉得叶梓不太像这么沉不住气的人；有的人深思，叶梓到底怎么傍上陆征北的；有的人窃笑，张谷涵终于踢到了铁板。 都在公司是好几年的老人了，张谷涵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大家也都明白。 但令大家惊讶的是叶梓，平时看着挺好说话的一个姑娘，怎么突然就和人吵架了呢？ 在他们的世界里，和人吵架，无论原因是什么，都是错的。 大家口蜜腹剑暗潮涌动甚至说话阴阳怪气都可以，但吵架，这就太失态了，太低级了，太不理智了，太……总之能找出一堆理由来。 但是，也是有人隐隐的羡慕于这样敢直接正面刚的叶梓的。 很多肆意说叶梓这样不行的人，其实他们当中的不少，也是通过这样极端的抨击，来掩饰自己对这种行为的向往的。 在这样的形式下，聂荣华经理特地把叶梓叫到办公室问了她这件事。 叶梓此时的神态和往昔相同，柔和淡然的表情，“聂经理，您找我？” “嗯，刚出差回来，最近工作适应的怎么样啊？”聂荣华问道。 聂荣华是叶梓的部门经理，其实平时对叶梓挺好的。不过那个“挺好的”意思是没坑过叶梓，其余的“挺好”都是叶梓通过自己的努力而理所应当得来的东西而已。 不过在企业里，如果上司没有坑过你或者让你背过锅，这就意味着对方是个好上司了。 这听起来是一件相当可怜的事情，就仿佛人格上的不平等一样。但却是常态。 “老样子。”叶梓回答，“工作没什么问题。” “这就好。”聂荣华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来。 ……这欣慰的表情居然看起来居然和真的一样。叶梓在心中吐了个槽。 就这么扯了几句表达关心后，聂荣华才话锋一转，问起了中午的事情。 叶梓很认真地回答道：“她过来骂我，所以我也骂她了。” …… 聂荣华一时哑然。 ……这话说得也太实在了，实在过头了。 让他都有点想骂人。 这件事他其实从其他员工那里听了，叶梓一开始说的的确有点怪怪的，是带了挑衅的，但是属于委婉的、没有撕破脸的那种挑衅……这种公司一般不会去管的。也的确是张谷涵先沉不住气，直接来了句“你别给脸不要脸”，接着，叶梓才说了那句差点能把张谷涵给气升天了的话。 不过那句话啊，啧啧啧，可真有点味道。 “因为你的脸不值钱，所以我不想要。” 看不出平时叶梓和和善善的，居然能说出这么一句把人气了半死的话来。 无论聂荣华实际心里是怎么想的，可现在他明白自己还得敲打敲打叶梓。所以他换上了一张“为你好”的嘴脸，然后抬手：“你先坐，小叶，我们好好聊聊。” 叶梓也就去那边坐了，“聂经理，你说。” “《道德经》里说了，至刚易折。你做事太冲的话，很容易得罪人的。”聂荣华张口就来了段古文。 这也是盛华常态了。 大老板喜欢讲话时引用两句古文，所以下面的领导也就跟着学。 “《道德经》也说了，上善若水。”叶梓说道：“说人要有良好的德行。” 聂荣华一阵无语，这话听着咋就这么刺耳呢？ 然后叶梓继续说：“上善若水还说至高的品性像水一样，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所以大家是不会和我这样的世人一般见识的。” 聂荣华更加无语：“你这孩子，给你说好话你怎么就不听呢？” 叶梓笑了，她笑得依旧干净而内敛，然后她说道： “对不起聂经理，我听了太多年的好话来处事。 现在，不太想继续听了。” 03. 从聂经理办公室出来后，同办公室的人忍不住探头来问叶梓：“经理和你说了什么呀？” 叶梓笑了笑，说道：“我们在谈《道德经》。” 那人翻了个白眼，明白叶梓是不想说这件事，但面上还说：“你们谈得可真深奥。” 叶梓还在笑：“可不是么。” 明明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却打着为她好的旗号。 ——这可真深奥。 第9章 01. 这天下午主要的活动就是和聂经理谈话了。 从聂荣华办公室里出来，叶梓急匆匆地处理了几件要紧的工作，然后登录电脑微信准备传个文件，接着，她看到了陆征北发来的信息。 她先将文件传送完毕，这才打开了陆征北的对话框。 这是她的一个职业习惯，在上班时间肯定是工作靠前的，而且毕竟传一个文件只需要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结果她看到陆征北一个小时前发送的这条消息，她因为忙于工作，所以没有注意到。 消息很简单，就一句话—— 陆征北：晚上一起吃饭吗？ 显然陆征北这个邀请，源于昨天他没有答应她一起吃饭的邀请。 叶梓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了，这个时候……陆征北已经吃了饭了吧？她不太确定，于是先做了回复。 叶梓：不好意思，我刚刚才看到 陆征北：嗯 这个“嗯”有点让叶梓不知道怎么回复，但过了几秒后陆征北又发来了下一条信息。 陆征北：所以，答复？ 叶梓：好的 叶梓：说起来你还没有吃饭吗？ 陆征北：在等你回复 叶梓：不好意思 陆征北：你说过一遍了 叶梓在电脑前停顿了好几秒，心里想到，果然陆征北有时候有点不好相处。不过这可能是她还没有习惯对方的说话处事方式的缘故吧，所以才这么觉得。 不过的不过，她觉得现在她对他的感觉已经比一开始好很多了，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能完全适应他了。 接着叶梓发现，这才认识多久了，就开始想以后的事情了。她对自己的状态失笑摇头，然后她继续打字。 叶梓：我正好有事情想和你说 陆征北：还是告状吗？ 叶梓有点想笑，也有点不好意思。 叶梓：不是 陆征北：这样啊0.0 叶梓：你对此是失落还是放心？ ——她说这话时终是带了一点试探的意思。 陆征北：不好说 叶梓：何解？ 陆征北：因为我能帮上你的地方不多，上次也是正好可以解决，换一个我可能就帮不到你了 这个样子啊……叶梓想到。不是觉得帮她麻烦，而是担心自己帮不上她，所以，在听到她不是为了告状后，他才放心的。 总觉得被感动了啊……。 叶梓：你诶什么这么帮我？ 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叶梓：你说我有成为人的潜力，我也信了。但我觉得你也遇到过很多其他人，他们也有成为人的潜力，你不会这样去对待每一个人吧？ 陆征北：不会 叶梓心道，果然如此。 叶梓：那么，为什么唯独这么对我？ 陆征北：首先，也没有唯独这么对你 叶梓：但至少是很少吧？ 陆征北：是的 叶梓：嗯，所以？ 陆征北：一，他们没对我求助，你对我求助了 叶梓：是的。 陆征北：第二 叶梓感觉自己掌心有点出汗，第二点是因为什么？ 陆征北：他们不如你好看 叶梓：………… 电脑前的叶梓失笑出声，亏她还有点紧张，这回答什么鬼…… 好吧，陆征北这句话应该的确是认真的。 不过那个“好看”应该出自于他对摄影的热爱和对模特的追求吧…… 不过叶梓感觉自己还是深深地被娱乐到了。 他们不如你好看。 ——真的笑哭。 02. 接下来约了时间和吃饭地点，叶梓迅速将剩余的工作处理完，免得加班耽误时间。 叶梓刚把一篇修改过的新闻稿转发给秘书后，李副经理走入了办公室，将另一个稿子交给了叶梓，让她今天修改一下。 这眼看着就要加班了，叶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李经理，我今天有点事，待会儿就得走了。” 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种情况叶梓还是会选择加班的，但毕竟今天约好了陆征北，所以她只好这么说了。 “什么事啊，很重要吗？”李经理露出了明显的不虞表情。 “挺重要的。”叶梓回答，“不好意思啊。” “那你走了这篇稿子怎么办？”李经理问道。 叶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本来也不是她的工作，是隔壁秘书写的不太好，所以李经理常常把稿子交给她修改，这本来就是分外的事情，而且你要拿稿子不能早点拿过来嘛？非得等下班时候拿。 这种事叶梓遇到的也不少了，以往她也不是全部应下，有事时也不会说舍己为人。今天也不例外。 不过她没有提陆征北，这种事一次两次就够了，不能次次拿陆征北出来当挡箭牌，叶梓还没有low到那个程度。 “真的不好意思李经理，要不你先发给我，我转发给刘姐问问？她文笔比我好。”叶梓说道。 “算了，我自己找人。”李经理摆了摆手，“你自己忙你的去吧。” “那就多谢李经理了。”叶梓笑容可掬地说道。 其实李副经理本身文笔也挺好的，不过她能布置下去的任务一般都布置下去了，人家可是副经理，这种事自然是能不做就不做了。 下班时间很快就到了，叶梓也算掐着点瞄了下班时间就溜走了，走得比领导还早。到了空无一人的电梯那里她不免有些心虚，心虚之余又感觉有点搞笑，按时下班都心虚了，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不过这也是现代人的真实情况了。 陆征北定的地方离盛华不远，叶梓便直接打车去了。眼下正是交通拥堵的时间，但叶梓已经把这个情况计算在内，所以到达目的时比起约定时间还早了十来分钟。 叶梓想了下先去了旁边的卫生间，略微的补了个妆。卫生间白色的灯光中，她看着镜子的自己，赤色的眼影以散漫的方式斜飞出去，似蓬勃的火焰灼烧了白嫩的肌肤。 女为悦己者容。 她的大脑里出现了这句话。 她的手不自觉地按上了心脏。 悦己者……吗。 03. 叶梓走进餐厅的时候时间正好，这是一家看起来就比较昂贵的西餐厅。叶梓走进来后立刻就有侍者迎了上来，问她有没有预约。 叶梓说了句“稍等”，然后翻开微信，果然看到陆征北已经发了消息，预约名为叶梓。 毕竟他也是公众人物，所以这方面还是谨慎的。 叶梓按灭了手机，说道：“叶梓。” “请这边来，叶梓先生正在等您。”侍者微笑着说道。 叶梓有点想笑，“我是叶梓。” 侍者楞了一下：“不好意思……叶梓小姐。” 这个短短的插曲让叶梓心情有点愉悦，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包间后，叶梓笑着对陆征北说了这件事，陆征北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叶梓是穿着职业装过来的，西装裙，但陆征北则是很休闲的白衬衣＋牛仔裤，看起来在这西餐厅稍微有点不搭配。但叶梓莫名就觉得，这样才是陆征北。 “刚化了妆？”陆征北抬眼问道。 叶梓“啊”了一声，“是的。” 应该能想到的，毕竟是摄影师，肯定能看出她刚化妆的事实。 “以后见我不用这么麻烦。”陆征北恨不在意地说道，“不用讲究这么多。” 叶梓的目光落在桌上瓶子里的玫瑰花上面：“我想让自己在你面前看起来好看一些。” “你已经够好看的了。”陆征北用很随意的口吻这么说道，接着没给叶梓反映空间便说道：“菜单。” 接下来就半是强迫性的点菜环节了。 在她低头点菜的时候，他拿着鎏金工艺的白瓷茶盏于指尖缓慢旋转，在她抬眼看他的时候，他对她露出微笑。 他的笑容很好看。 叶梓这样想到。 和现代人一贯的礼貌到刻意的笑不同，他的笑是浅淡的，但却真诚的，但又没有过了那个度。 “平时你喜欢吃西餐吗？”将菜单递给陆征北，后者只是随意点了菜单最上面推荐的牛排和熏肠。叶梓注视着他，问道。 “不是很喜欢。”陆征北当着人家服务生的面就这样说道。 “那么这次怎么定到了这里？”叶梓有点好奇。 “朋友帮忙订的。”陆征北也倒是耿直，“而且根据现在人的普遍习惯，西餐厅会是个比较不错的选择。” 好吧，的确，好像去个西餐厅逼格就高了起来。……不过论价钱的话，的确逼格挺高的。咳…… 还有个有些搞笑的事情，叶梓接触的人多了，发现认为不会用刀叉是个丢脸的事情的，统统是国人，而使用刀叉的外国人看到你不会用的话只会谅解，或者去教你。 这就很搞笑了。 “你也这样认为的吗？”叶梓有点走神，但还是接着陆征北的话问道。 “我自己的想法并不重要吧。”陆征北耸了下肩，“毕竟大家想法都是这样。” 很有意思的回答，不过再这样说下去就有些尖锐了。叶梓下意识就想转换话题，可只犹豫了一秒，她便说出了此时此刻自己内心的想法：“但你也可以改变很多人，也至少可以改变我和你现在的局面。” 表面上，叶梓说的是他们现在在西餐厅吃饭的事实。 陆征北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叶梓下意识有些懊恼，感觉有点摸不住陆征北的想法，然后她继续说道：“其实我并不喜欢西餐。” 陆征北抬眼看向她，“很抱歉。” 陆征北的意思是很抱歉选了她不喜欢的西餐。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叶梓说道。 “其实我也是。”他笑了笑说道，终于主动说起了自己的事，“我大学时候，曾花一个月兼职的钱吃了一顿烤牛排。” “然后呢？”叶梓问道。 “然后得出的结论是，的确比大学城的炸鸡柳好吃。”陆征北说道。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气氛一时间非常轻松。 呀，这种感觉。 感觉陆征北越来越好说话了。 这种感觉让叶梓开心到快忘了自己的来意的地步。 正在这时，服务生端来了牛排和红酒。 “需要我帮忙吗？”陆征北说道。 叶梓思考了一秒后就说道：“麻烦你了。” 落刀有力，干脆利索，简洁而高效。看得出他的手腕和手指都有着挺大的力气的，她切牛排只能慢慢来，不然的话刀可能会打滑。 叶梓也曾和那种自诩为上流社会人士共进过晚餐，而对方切牛排的姿势也的确优雅。眼前这个相亲对象的动作当然不及对方优雅了，相比较而言还有点粗暴，但却又出奇的好看。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她也说不出上来。 他微垂着黑色的眼睛，似乎是在思考，但他的走神没有丝毫影响他的刀。 “你在想什么？”叶梓忍不住问道。 “想给你拍摄什么题材。”陆征北回答。 叶梓怔了下，“我还没正式答应你。” “那现在可以正式答应了。”陆征北将切好的牛排推到了叶梓面前，理所当然地说道。 呀。又是这种无力感。 叶梓将牛排放到合适位置，道了声谢，然后想着怎么回应。 陆征北时常会说一些暧昧的话，但那暧昧的话主要集中在她的外貌和气质上。她明白那是她想歪的结果，陆征北其实只是以摄影师的身份，在和模特阐述他所看到的东西而已。 叶梓不敢去过多回应那些言词，但其实她也明白，她因为陆征北这样的态度而内心动摇。 “说起来，你在微信上说，有事情要问我。”陆征北的声音从餐桌对面传来。 叶梓从思维中挣脱出来，她清了清嗓子，问了她朋友苏庆情让她问的一个问题： “陆征北，你是不是想潜丨规则我？” …… 过了几秒。 …… 陆征北严肃地说道：“我有理由相信，你对我起了不轨之心。” 叶梓：…… 不对啊这个回应？！ 苏庆情给她的答案有“你想多了”“没有，我是个摄影师”“你想的美”这类，但苏庆情没说陆征北可能说这种话啊？ 救命？！ 第10章 01. 黄昏的阳光还是明亮的，简洁白色窗框和窗台与这明快的阳光搭配起来显得有种令人放松的感觉。 外面的树、房子在繁盛的阳光中给玻璃投下了雾霭似的灰色影子。窗台上放着一个玻璃瓶，透明的瓶子里装满了水，插着一束花。 叶梓不认识花的种类的，但无妨去欣赏花的美丽。黄昏，阳光，玻璃瓶，插花，微风。真是个悠闲的夏天啊。 她想到。 然后在这个夏天，她遇到了陆征北。 02. 在陆征北说出那句话后叶梓瞠目结舌了很久，陆征北自知失言，不过他也爽朗，抬手给叶梓倒满了茶，说道：“很抱歉，我好像自作多情了。” 叶梓直觉感觉这个词用在这里不合适，但换了个角度觉得好像还真能这么说。一时间她也没张口回应，陆征北也没有继续去看她，转而切起了自己的牛排。 原本两人交流的时候叶梓的话不少，但因为陆征北这么一句话导致叶梓的话顷刻间就变少了，叶梓本人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就好像下意识的去规避某个可能性。 至于陆征北有没有发现……这也是个谜了。 “我找你主要是和你商量一下拍摄的事情。”陆征北一边切着牛排一边说道。 “这就要拍了吗？”叶梓被这句话给吃了一惊。 “先随便拍几张找找感觉，我得看几夜你的照片才行。”陆征北说道。 “几页？”叶梓问道，“要拍几张？” “看几个晚上。”“页”和“夜”发音相同，陆征北直接换了个说法，“我习惯晚上睡觉前看模特的照片，闭眼休息后正好找灵感。” “哦……”叶梓表示理解，毕竟每一行有每一行的习惯，“所以就先随便给我拍几张然后你看段时间找灵感吗？” 说完后叶梓突然想到，我去，这意思是睡前看她的照片吗？看完照片后入睡吗？这个即视感也太可怕了…… “你在想什么？”陆征北的声音飘过来。 “……啊。” “做摄影，对模特的心思把握得还是可以的。”陆征北解释道：“我明白你想多了，你尽量不要多想……非专业的模特最大问题就在这里，专业的模特可以在人群中几秒钟内换好衣服，但非专业的……” “在人群中换衣服？！”叶梓吃了一惊。 “其实重点是几秒钟内换好衣服。”陆征北回答。 叶梓一阵无语，好吧，她总算明白专业和非专业的不同了，不是说是否能做到某件事，而是整个观念上的不同。 “咳……”叶梓忍不住了一声：“好的。”过了几秒后她说道：“但我本来就是非专业的，所以用专业的准则要求我可能没什么意义，我做不到。”她说的很实诚，她只希望把一切都说明了，不然等拍摄的时候陆征北再对她失望，这就让她接受不了了。 说起来，她为什么要担心陆征北对她失望呢。叶梓不禁皱了皱眉。 “我明白。”陆征北也露出什么其他情绪来，只是颔首：“我只是举个例子。” “好的。”叶梓在心里想到，这举的例子算是下马威吗？让她严肃对待拍摄？不过不用陆征北说，既然答应了拍摄她肯定是要认认真真地去对待的，这可是关乎到她人生信条的。 “还有就是你刚刚担心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对你有想法，摄影师和模特之间没那么简单。”陆征北解释了一句。 “我记得你在电视节目里说过，合适的模特就像是摄影师的情丨人。”叶梓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话，她明白这句话似乎有些暧昧了，但她也感觉陆征北不会去特别在意其中的暧昧意思，相反，他会认真去解释—— 果然，陆征北认真解释道：“是的，不同的时期，摄影师会钟情于不同特定风格的模特。” “所以简而言之就像情丨人一样，不同时期会一茬一茬的换。”叶梓顺着这么说了。 “也可以这样理解。”陆征北居然毫无芥蒂地说道。 “那正宫呢？”叶梓问道。 这次陆征北皱着眉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语句清晰地说道—— “自然是相机。” 03. 酒吧里，苏庆情对着叶梓一阵狂笑。 “所以他说他的正宫是相机，然后还说‘对不起我自作多情了’？” “是啊。”叶梓说道，她木然看着她的好友一边拍桌子一边狂笑的失态样子。 “你不觉得好笑吗我都笑死了哈哈哈——”苏庆情还在笑。 “有那么好笑吗？”叶梓都有点无语了。 苏庆情总算不笑了，她拿着那边的啤酒咕噜噜灌进肚子里，然后扯了块纸巾不在意的擦了嘴，往那边的垃圾桶里一按，说道：“还真有这么好笑。” “到底是戳中你哪儿了？”叶梓问道。 “这样的人，现实生活中可不多见啊。”苏庆情说道，“也就是在小说里才会出现了，所以现实中听你说这些，感觉有意思呗。” “小说里。”叶梓重复了一遍，苏庆情是网络写手，叶梓知道，“你小说会写这种角色吗？” “不写。”苏庆情毫不犹豫地说道：“不够刺激，吸引不了读者，读者喜欢那种一见面就把女主按在墙上亲的，再不济也来个霸道总裁带球跑、酷校草夜夜求欢、少爷你太狠之类……” 叶梓无语：“你就不能写点正常的东西吗？” “没办法，人总是要恰饭的嘛。”苏庆情拍了拍叶梓的肩膀：“不过你俩这真的挺像言情小说的，你看他从此助你在公司一路飞黄腾达，然后你从此成为他的缪斯女神……” “没听说过言情小说里是要拍果照……好吧人体艺术的。”叶梓吐槽。 “那就艳丨情小说吧，p字打头的网站了解一下。”苏庆情干脆利落地说道。 叶梓差点把酒喷出来：“不想了解，不想了解。” 苏庆情又是一阵狂笑：“不行了想起你给我说的陆征北的话我就想笑……所以他自作多情没？” “啊？”叶梓一时没反应过来。 “自作多情啊，这个是由你决定的吧。”苏庆情说这话时也没有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对他有意思他就不是自作多情了，你对他没意思他就真的是自作多情。” 叶梓沉思了几秒，说道：“我听出来了。” “嗯？” 苏庆情发问。 “你这是在问，我对陆征北有没有意思呗。”叶梓说道。 “哈哈哈是的，就是拐个弯在问。”苏庆情说道。 “如果我说有了，你会劝说我吗？”叶梓问道。 “当然劝说啊，模特和摄影师，陆征北也说了是情人的关系。”苏庆情说道，“这不靠谱的。” “那就没有了。”叶梓干脆利落地说道。 “这么干脆的嘛？”苏庆情说道。 “是啊，省的你还得费口舌劝我。”叶梓说道，“不管有没有反正别给你说我的机会就行了。” “哈哈哈you bad bad.”苏庆情笑了会儿说道：“这我也要劝你了，你说难得碰到这么个优质的、有趣的，而且我觉得你对他也不是全然没感觉吧……这真的是错过了这村儿没这店了，你就不想尝试着过多交往一下吗？” “你不是说了不可能吗？”叶梓问道。 “这就是你最大的问题了。”苏庆情举起酒杯说道：“凡是不能只讲究结果，这样你会错过很多过程的快乐……其实很多时候，过程就是结果本身的。” 叶梓也举起酒杯，和她碰杯：“但这样的话我不会受伤。” 酒杯碰撞，金黄色的酒液在黑夜中显得有些诱惑。 “但你也不会快乐。”在清脆的杯盏碰撞声中，苏庆情这样说道。 “……快乐，重要吗？”叶梓微微皱眉，问道。 “你自己都说了，这样的人生，真他丨妈爽。”苏庆情大笑着说道：“叶梓，你已经入局了，不是吗？” 叶梓握紧了酒杯，“是的。”然后她莞尔，“不过无论选择哪一个，好像都逃脱不了被你说教的结局。”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无论选择哪一个都会有错过的失去的东西，毕竟人生不会十全十美，你追求完美太久了，以至于你一无所得——总之，你选择哪条路都会被人说教的，既然如此……” 苏庆情仰起脖子将酒一饮而尽： “选自己想选的路，走自己想走的路，然后让其他人去说吧。” 叶梓也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灯光倾覆上她的侧脸，她的眼影被夜色碾碎成了月光的色泽。而后她将杯子重重放在了吧台上，沉声说道： “你说的对。” 第11章 叶梓的酒量并不好，苏庆情担心她一个人回去出事，于是先叫车把她送回了家。将叶梓送回家后苏庆情担心自己一个人回去出事，于是就索性不回家了，和叶梓说了一声后就在叶梓家里住下来了。 苏庆情也是相当自在的一个人。 叶梓的一些同事也见过苏庆情，他们觉得叶梓的性格会有这么浪的一个朋友，有点奇怪。按照大众观点来说，叶梓可能不会喜欢苏庆情的这种性格的人，甚至会厌恶她过分开♂放的性格。 但出乎他们的意料，叶梓能够一直容忍苏庆情的性格，而且事实上，她们是最好的朋友。 两人喝的不算多，都是微醺，此时时间也不算太晚，十一点多，不到十二点。苏庆情自己去冰箱里拿了可乐，探出头问叶梓：“你是睡觉还是再聊会儿？” “我想喝点水。”叶梓窝在地毯上不太想动。 苏庆情就给叶梓倒了杯水，自己抱着可乐和叶梓一起窝在了地毯上，随后拿了遥控器按开。 “你平时看什么节目？”苏庆情问道。 “平时不看。”叶梓回答：“你呢？” “我也不看，不过喜欢开着电视。”苏庆情说道：“给家里有点人气，不然没声音怪空荡荡的。” “奇怪的习惯。”叶梓说道。 “你不觉得么？”苏庆情把电视随手转到六套，电影频道，原声法国电影，人物叽里咕噜在说话，听不懂。 “没感觉，我平时下班回家忙一会儿也就睡了。”叶梓说道。 “哦，差点忘了你是精英阶级。”苏庆情笑了笑，“和我这种无业游民不一样。” “得了吧你。”叶梓推了一把她。 苏庆情吃吃地笑，过了一会儿，她说：“现在这酒兴正好，谈谈呗。” “谈什么？”叶梓问道。 “酒吧里太吵了，谈话也跟着心情浮躁。”苏庆情说道：“现在随便谈谈，谈谈你想谈的。” 叶梓喝了一大口冰水，电视上的男女主角开始接吻了，她盯着男主角后面的蓝色天空，说道：“我想谈陆征北。” 苏庆情露出有些吃惊的表情来：“你认真的？” “我不知道。”叶梓此时的表情多多少少有些茫然，“但我现在就是想谈他。” “好好好，那就谈他。”苏庆情笑了起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都成年人了我都接受的了。” 于是叶梓开始说，开始说和陆征北的第一次见面。她在回忆中发现陆征北的每一句话她居然都记得，甚至说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然后我们一起上了火车。”叶梓说道：“在火车上……” “其实，”苏庆情突然打断了叶梓的话，“我觉得这些话你该和陆征北本人说。” “合适吗？”叶梓下意识地问道。 “听你说了一些陆征北的事情，我认为对于他来说没有合不合适的，也许他也应该听一下，毕竟你和他之后拍照……按照摄影师的说法的话可能是需要很高的默契配合程度吧。”苏庆情说，其实说完后她感觉自己胡扯的功夫有些厉害。 她只是单纯觉得这些话的确该被陆征北听到，但如果直接和叶梓这么说的话叶梓恐怕不会同意，所以她就这么多扯了几句。 “是吗？”叶梓果然露出了有些动摇的表情。 “我觉得是的，不过由你决定。”苏庆情说道。 “好。”叶梓慢慢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就开个视频吧。” “啊？”这话让苏庆情没有料到，叶梓行动能力居然这么强吗？话说这也果然被酒精影响了吧。接着苏庆情哭笑不得地看到叶梓居然真的在手机里翻到了陆征北的头像，然后按了视频邀请。 苏庆情是真的有点哭笑不得，这好歹也十一点多了……不过因为她本人也比较浪的缘故没放在心上，吵到睡觉就吵到了呗……不过第二天叶梓清醒后估计会后悔今晚的举动吧。 不过苏庆情向来都有个人生信条，宁愿选择了后悔也不要错过了后悔。所以叶梓如今的转变她还是很欣赏的。 视频邀请响了两声后就被接起了，但出现在手机屏幕里的并非是脸，而是天花板。 “陆征北？”叶梓问道。 “是。”陆征北的声音飘了过来，然后是手机屏幕的画面天旋地转，两秒后陆征北的脸出现，苏庆情瞄了一眼，发现挺帅的，和网上照片一样好看。 “这么晚了好像是打扰到你了……”叶梓说到这里时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在这夜晚仿佛风铃一样清脆。连苏庆情都很少见叶梓这样笑了，更何况是陆征北。 然后，叶梓在陆征北开口之前说道：“但是还是想打扰你……和朋友聊天时感觉有些话想让你听一下，所以我就叫你了。” 哎呀。苏庆情想到。这话说的和她小说里的台词一样浪漫。 “嗯，好的。”陆征北似乎早有预料，她又是这么一笑，那笑容有些轻飘飘的，和风似的，然后她将手机立在了那边的桌子上，从摄像头正好能看到她的侧脸。她就这样给了陆征北一个侧面，然后和苏庆情继续起了刚刚的话题。 “后来在火车上我们一起回来的，动车，所以走了整整16个小时。”叶梓对刚刚那个的话题衔接得很好。 陆征北明白那个“我们”指的是他和叶梓。 “有时候慢悠悠的旅途也是别有韵味的。”苏庆情莞尔一笑。 “那是对你，对我却并非如此。”叶梓摇头：“其实有时候坐火车多了，尤其是卧铺，夜晚，会觉得自己好像在走一个没有终点的旅途。我拿出手机来能通过黑色屏幕的反光看到自己疲惫的眼神，所以我并没有任何玩手机、或者工作的欲丨望，我只是想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等待着好像永远不会到来的明天。” “你平时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会这样吗？”苏庆情问道。 “我很少有让自己闲下来的时候，因为……”叶梓说到这里时笑容在夜色中显得有些空洞：“我明白的，我明白的，其实我一直都是在寂寞。那种漫长的旅途放大了我的空虚感，我一直企图用工作和所谓‘正确的事情’所填补的空虚感。只不过一直不愿意承认。” “那那次呢？”苏庆情问道。 “那次当然不一样。”叶梓说道：“我在上铺，他和我不在一个车厢，但我就感觉，那场旅途是有终点的。” 叶梓是转车的，中途从硬座换成了软卧——机票当时已经没了，所以只好选择这种不便的交通方式。 “因为有人和你同行吗？”苏庆情问道。 “不是这样。”叶梓说完后沉默了几秒，然后忽的又露出了一个笑容：“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还能是怎样的呢？” 她的目光落到了电视上，里面的法国电影已经到了尾声，男女主角生离死别，男主角去了战场，女主角在火车站中追逐着他，流下泪水。他们会在接下来成为彼此的精神寄托。 苏庆情将可乐喝完，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原来，你比我想象得清醒的多。” “我一直活的很明确。”叶梓露出个看起来像是哭了的笑容。 深夜，闺蜜之间触及心扉的谈话。 旁听者，隔着手机一言不发地听着她的诉说。 很动人的场景。 叶梓也将自己杯子里的水都喝完，然后她看向手机屏幕：“我说完啦陆征北。” “嗯。”陆征北点头：“我一直在很认真地听。” “我知道你会认真听的，毕竟我是你之后的模特。”叶梓点头，微笑。 旁边的苏庆情忍不住叹息…… 然后叶梓继续说道：“好啦我说完啦，我要准备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嗯，好。”陆征北说道：“我刚刚正在看你的照片来着，再看一会儿就睡。” “好的。”叶梓依旧在笑：“那祝愿你灵感多多啦。” 说完后她挂掉了视频通话。 然后她回头看向苏庆情：“我们睡吧。” “好。”苏庆情只好这么回答了。 陆征北明白那个“我们”指的是他和叶梓。 “有时候慢悠悠的旅途也是别有韵味的。”苏庆情莞尔一笑。 “那是对你，对我却并非如此。”叶梓摇头：“其实有时候坐火车多了，尤其是卧铺，夜晚，会觉得自己好像在走一个没有终点的旅途。我拿出手机来能通过黑色屏幕的反光看到自己疲惫的眼神，所以我并没有任何玩手机、或者工作的欲丨望，我只是想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等待着好像永远不会到来的明天。” “你平时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会这样吗？”苏庆情问道。 “我很少有让自己闲下来的时候，因为……”叶梓说到这里时笑容在夜色中显得有些空洞：“我明白的，我明白的，其实我一直都是在寂寞。那种漫长的旅途放大了我的空虚感，我一直企图用工作和所谓‘正确的事情’所填补的空虚感。只不过一直不愿意承认。” “那那次呢？”苏庆情问道。 “那次当然不一样。”叶梓说道：“我在上铺，他和我不在一个车厢，但我就感觉，那场旅途是有终点的。” 叶梓是转车的，中途从硬座换成了软卧——机票当时已经没了，所以只好选择这种不便的交通方式。 “因为有人和你同行吗？”苏庆情问道。 “不是这样。”叶梓说完后沉默了几秒，然后忽的又露出了一个笑容：“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还能是怎样的呢？” 她的目光落到了电视上，里面的法国电影已经到了尾声，男女主角生离死别，男主角去了战场，女主角在火车站中追逐着他，流下泪水。他们会在接下来成为彼此的精神寄托。 苏庆情将可乐喝完，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原来，你比我想象得清醒的多。” “我一直活的很明确。”叶梓露出个看起来像是哭了的笑容。 深夜，闺蜜之间触及心扉的谈话。 旁听者，隔着手机一言不发地听着她的诉说。 很动人的场景。 叶梓也将自己杯子里的水都喝完，然后她看向手机屏幕：“我说完啦陆征北。” “嗯。”陆征北点头：“我一直在很认真的听。” “我知道你会认真听的，毕竟我是你之后的阿特。”叶梓点头，微笑。 旁边的苏庆情忍不住叹息…… 然后叶梓继续说道：“好啦我说完啦，我要准备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嗯，好。”陆征北说道：“我刚刚正在看你的照片来着，再看一会儿就睡。” “好的。”叶梓依旧在笑：“那祝愿你灵感多多啦。” 说完后她挂掉了视频通话。 然后她回头看向苏庆情：“我们睡吧。” “好。”苏庆情只好这么回答了。 第12章 01. 梵高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 叶梓的心中是藏有着那样的火焰的，她如果内心真的和她表现出来的性格一样的话，她是无法和苏庆情成为朋友的。 她也不会去逐渐接受陆征北的。 一个人是无法真正地改变另外一个人的，他所能做的只是挖掘对方内心深处的另一面。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 ——但陆征北，看到了叶梓眼眸中燃烧的火焰灰烬。 至于昨晚发生的事情，苏庆情其实在听到叶梓晚上说自己想谈陆征北的时候，就明白叶梓已经对陆征北动心了。她认为叶梓并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但是，在叶梓说因为有了陆征北所以感觉旅途有了终点后，苏庆情问她：这是不是因为有人与你同行的缘故呢？ 如果叶梓这时候意识到了自己喜欢陆征北，她的回答就应该是：不是因为有人和我同行，而是因为那个人是陆征北。 叶梓在听到苏庆情的问题后首先脱口而出的就是“不是这样”，不是因为有人同行所以寂寞，不是因为有人陪着她就可以，接下来的答案已呼之欲出，是因为陆征北，单单是因为他。 但是叶梓忽的笑了，她当时那个笑带着哀伤和宁静，她说，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那还是怎样的呢？ 叶梓明白自己喜欢陆征北，所以会说“不是这样”。 叶梓明白自己和陆征北在一起的可能性很渺茫，于是说，“那还是怎样的呢？” 苏庆情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叶梓早已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其实说实话，说直白点，苏庆情认为叶梓和陆征北在一起甚至说结婚的可能性很渺茫，这很简单，你一个朋友喜欢了一个明星，你会认为她能和那个明星结婚吗？虽然这个明星现在就隔着手机看她们谈话，但本质上却还是差不多的。 但是苏庆情却希望叶梓勇敢地去爱一次，即使受伤害也是好的。 就如汪峰《灿烂的你》的歌词中说的那样： “你不是讨厌恐惧吗 你不是厌倦顺从吗 从现在起彻底抛弃吧 你那从不犯错的生活 奋不顾身吧跃入深渊吧 奄奄一息才明白光明的意义” 这首歌对于叶梓来说真的是相当的应景了。 然后苏庆情才对叶梓说，原来你比我想象得清醒很多。原来你知道自己喜欢陆征北，而且你也知道自己和陆征北最后在一起的希望很渺茫。 所以，叶梓露出看起来像是要哭了的笑容，说道： “我一直活的很明确。” 到头来，仿佛是什么都没改变，什么都无法改变的悲哀现状。 在这种情况下，叶梓之后还笑着对陆征北说早点休息，祝他灵感多多，就看起来相当的虐心了。 02. 第二天一早叶梓按时起床，苏庆情还在睡觉。叶梓吃了早餐后将剩余的放入微波炉中，然后在地铁上给苏庆情发了消息，让她起来后自己热一下。 到了公司刚进办公室后，秘书小李就说道：“叶姐，牛总让你来了后去他办公室一趟。” 叶梓将包搁到了柜子里，拿出口红对着小镜子补了个妆：“什么事啊？” “不知道，不过牛总是笑着说的，应该不是坏事。”小李的声音从那边飘来，“叶姐你先去吧，你工位我先帮你打扫着。” 小李的后半句话其实比前半句话更能证明牛磊副总找叶梓的确是好事，秘书察言观色的本事应该是他们这一级别中最强的了，这可是秘书的老本行。 所以既然小李这么殷勤的话，就说明牛总找她还真有好事了。 叶梓弯了弯唇角，说了声：“谢了。”便去了牛磊副总的办公室。 牛磊副总是个文化人，最起码和其他领导一样企图装成个文化人。叶梓进来后先让叶梓坐，然后开头就是：“最近工作如何呀，小叶。”这种礼貌性大于实际性的话。 “工作挺好的，没有问题。”叶梓这话是实际性大于礼貌性了。 “那这边有点其他活，能匀过来吗？”牛磊副总问道。 这话不太好回答，叶梓不知道这其他活指的是往上爬的活还是真的只是普通的“其他活”，于是她给了个很中庸的答案：“不太好说，得看是什么活了，我这边琐碎工作也挺多的。” “哦也是。”牛磊点头，然后他想了想，“你不是带了一个新人吗？叫傅、傅什么来着？” “傅夭。”叶梓说道。 “哦，那就适当把你的工作往小傅那边移交吧，待会儿把小聂给我叫过来，我和他说。”牛磊说道。 “小聂”指的是聂经理聂荣华，地位不对等，在叶梓口中的领导“聂经理”，在牛磊这里只是“小聂”而已。 有时候叶梓感觉着这差别会有一种很奇异的嘲讽感。 “好的，牛总。”叶梓点头。 也是一种很大众的称呼了，副经理一般会直接被叫做经理，副总也一般直接会被叫做X总。 “公司这边有更重要的事情给你做，你明白吧？”牛磊说道。 “我明白的。”叶梓继续点头，一般来说说到这里后她会再说几句“我会全力以赴的”“我一定加油”这类的话，但今天她略微犹豫后，说出来的是：“我期待着。” 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的侧影上，窗户开着，窗帘飘动，光影更迭，于是她黑色的瞳孔也更迭着晨光和暗影。 牛磊笑了起来：“年轻人，有志气。” 叶梓也跟着笑：“聂经理给我说，至刚易折。” “是的，至刚易折。”牛磊点头，“有时候还得懂得进退的。” “嗯，但是懂得进退的意思是，既得懂得‘退’、也得懂得‘进’。”叶梓收敛了笑容，说道。 “有时候是以退为进的。”牛磊说道。 “太难了。”叶梓摇头，“我有点笨，所以就只好直白点了。” “看起来小叶你是志在必得呀。”牛磊笑呵呵地说道。 “全靠牛总提携了。”叶梓也适时放低姿态，说道。 “好好干。”牛磊说道，他没有说一些“以后机会多的是”这样的场面话，因为眼下两人都明白，叶梓她不要以后的机会，她就要现在的机会，就要眼前的。然后牛磊继续说：“刘湾那边不知怎么搞的，和陆先生总是弄不对。所以他那边关于这个项目的事情就由你负责了，回头让秘书小李把资料给你发一份，这个月你就好好干这件事，其他的事都推了，我会给小聂说的。” “好的，牛总，我一定办好。”叶梓认真保证道。 从牛磊办公室出来时在走廊里正好碰到了刘湾，叶梓微微一笑：“刘经理早上好。” “早。”刘湾这么说了一句就这么冷淡地走了过去。 叶梓有点想笑，真是的，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吗？叶梓过去和聂经理说了一声，聂荣华的表情难免有些复杂：“我知道了，你好好干。” “好的，聂经理。”叶梓点头，从聂经理办公室退了出去。 那边的秘书小李探头问：“叶姐，你要接受那个项目了吗？” “过去打打下手。”叶梓谦虚了一句。 “是不是快搬办公室啦？”小李羡慕地问道。 “应该是。”叶梓没再谦虚了。 搬办公室意味着升职。就是这个意思。 一切都顺理成章的发展了下去，自己更加锐意争取后很多也就自然降临了，叶梓响起那句歌词来：“习惯了逃避的那些日子吗/你在取悦带你入黑暗的人”。 ——你在取悦带你入黑暗的人。 到目前为止升职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吧。 但是叶梓内心深处却没什么想法，甚至连欣喜的热度都没有了。如果是以前，能升职的话想必相当开心吧。现在这种不同，是眼界打开了，视野放大了的结果吧。 所以说在面临升职时连心中的热度都没了，就好像生活都没有过去的激情了似的。 手机振动，微信，特别关注，陆征北。 “晚上出来？” ——“好。” 好了，热度有了。 对于生活的新的激情也有了。 ——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段是昨天结尾的阅读理解……_(:з」∠)_ —— 本章歌词来源于汪峰的新歌《灿烂的你》 歌词如下： 习惯了逃避的那些日子吗 你在取悦带你入黑暗的人 那所有暗流的泪水换来的 只是荒谬世界的一丝不屑 奋不顾身吧 跃入深渊吧 苟延残喘才明白光明的意义 那卑微的闪亮的无畏的 才是真正灿烂的你 噢 灿烂的你 从没舍身忘死地飞翔过 所以你不知道你还有翅膀 你知道你最不该屈服的 就是这世间所有的苦难 义无反顾吧 粉身碎骨吧 伤痕累累才能够顶天的重生 那渺小的坚强的怒放的 才是真正灿烂的你 噢 灿烂的你 你不是讨厌恐惧吗 你不是厌倦顺从吗 从现在起彻底抛弃吧 你那从不犯错的生活 奋不顾身吧 跃入深渊吧 奄奄一息才明白光明的意义 那卑微的闪亮的无畏的 才是真正灿烂的你 噢 灿烂的你 义无反顾吧 粉身碎骨吧 伤痕累累才能够顶天的重生 那渺小的坚强的无畏的 才是真正闪耀的你 噢 灿烂的你 ——这首歌和本文的主旨不谋而合 第13章 01. 叶梓这段时间的生活愈发的规律起来，白天的上班因为接手了刘湾的工作后变得比以前更忙了。刘湾所负责的不仅仅和陆征北对接，还有着这个项目的其他琐碎方面，叶梓做起来非常吃力，幸亏秘书小李对她挺好的，几乎是有求必应，在这方面帮了她很多。 叶梓明白小李的帮忙不完全是出于心好，这也是一种投资。 反正，生活就是这种人情世故的往来呗。 叶梓转动着中性笔在文件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想到。 而晚上的时间大部分都在和陆征北在一起，本来一些工作该是很正式的坐在什么会所里面对面交谈的，但是这边对接人换成叶梓后，两人便随意了很多。 陆征北对此也乐见其成。 工作上的事情往往确定的很快，毕竟是“自己人”，而且陆征北真的是个很随性的人，除非涉及到原则问题，不然他是“怎样都可以”“无所谓”的类型。 黄昏，红色的云被拉长，被撕扯着凌乱布满了整个天幕。天际，楼宇，头颅顶端，飞溅的黑色鸟群。黄昏被黑夜拖走，大片的黑色洋洋洒洒地涂满了整个天空，星辰摇摇欲坠，被风吹得散漫一片。 叶梓看着外面的风景，一时间没说话。 工作上的事情处理的太快也是不好，这不，现在感觉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平时和朋友同事在外面时大家很少有冷场的时候，大家会认为冷场就是尴尬，所以会用很多交流的技巧啊、话题啊把气氛活跃起来。谈工作、谈电影、谈明星，再批评几句Z府、夸几句国外的某某制度，一天天的就这样过去了。 但是和陆征北显然是不能聊这些话题的。 叶梓一直觉得自己的人际交往能力还是挺好的，直到她遇到陆征北。 明明是对陆征北有感觉的，虽然自己不敢发展成真正的“喜欢”，像这样坐在一起喝咖啡是应该感觉开心的，但叶梓却望着窗外走神了。 其实就这样坐着感觉也不错。 她很喜欢听他直呼她的名字，叶梓。很少有人直接这么叫她，一般都是“小叶”“叶姐”“叶小姐”这种带有明确身份后缀的称呼。 也是，这个社会人是不能脱离自己的身份而活的。 人总是要扮演着各式各样的角色的。 但叶梓有一种感觉，她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那就是在陆征北面前她不用去掩饰什么，不用去扮演什么，直接拿出真正的一面就好了。 不过她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一面究竟是怎样的，毕竟伪装得太久了，面具戴的太久了，与脸已经血肉相融了，摘不下来了。 “面具。”她忽的开口说道。 陆征北看向她：“嗯？” “我在想，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叶梓说道。 “嗯。”陆征北说道。 这也不是什么别出心裁的罕见说法，叶梓提了这么一句后就没想再说。不过她这次没去看外面的景色，而是看起了陆征北。 陆征北也由着她看，很大方。 过了那么几分钟后陆征北问道：“然后呢？” “嗯……”叶梓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后，几秒后才想起来陆征北是在问自己那句没头没尾的“面具”，她努力回忆着自己方才的想法，说道：“所有人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努力的戴上去，然后这样自己在面具的保护下就不会受伤了。” “可能是大部分人，并非所有人。”陆征北提醒道。 “哦……也是。”叶梓点了点头：“然后戴久了面具就和脸长在一起了，当然也不会受外界的伤害，可是很难摘下来，因为强行摘下来的话会跟着毁容也说不定。” “是的。”陆征北点头，“不过你有一点还没说。” “什么？”叶梓问道。 “戴久了面具，和脸长在了一起，虽然不会受外界伤害，但你会受到面具本身的伤害的。”陆征北说道。 “啊……”叶梓还真的没想到这一点。 “就如你那天晚上和你朋友所说，你过去在旅途中总感觉没有终点，相当寂寞，这就是你自己在伤害自己的结果。”陆征北说道。 他说的很直白，一点迂回婉转都没有，就像是在做电影人物分析一样，将她的内心直接剖开来给她看。 而且还很直白地提了那天晚上，那天有些暧昧的晚上。 并且，声音冷静，神色坦然，似乎毫无芥蒂。 虽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陆征北的直白了，但那一刻叶梓依旧是感觉有些狼狈。 她想要逃避陆征北的目光，想要转过头去，但陆征北突然伸出了手。 她迟疑着没有动。 然后，他的手放到了她的头上。 ——一个肢体接触。 ——在职场里相当敏感的肢体接触。 其实如果在公司里，一个男同事或者领导对她做出这种事，可以被直接视为性丨骚扰的。盛华这边大家虽然在工作上有着明争暗斗，但这方面的不齿行为还是没有的。 叶梓自从毕业后就没有恋爱过，所以意味着她同异性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任何接触了。 抗拒。 不适。 想要拍开他的手。 但是这个动作随着他下一句话而硬生生被中断了。 “你不需要再逃避了，你不用害怕直面自己的内心，我说过的，我会帮你。” 这句话进入耳朵后直抵大脑。 有什么情感因此缓缓的发酵了。 她对他动作的抗拒慢慢消失，转而，被摸头的本来含义出现在思维中。 安抚，像是安抚受惊动物一样的动作。 有温暖的感觉，尽管他的体温不可能说顺着她的头发传递过来，所以那温暖的感觉是她自己从内心中产生的，而并非他所赐予的。 叶梓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知道了……”过了几秒后她说：“能把手收回去吗？” “抱歉。”陆征北收回了手，“因为你看上去很想让我这么做。” 叶梓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觉得陆征北不至于骗她，但她刚刚真的露出这样表情了吗？“我只是不太习惯和其他人有这样的相处……” “但是你刚刚的表情很享受。”陆征北说道。 这话就有点……叶梓直接皱起了眉，她下意识地想找个不那么尖锐的说法来反驳他这句话，然后听到陆征北继续说道： “其实现代很多人都有点皮肤饥渴症，所以网上才有挺多什么‘拥抱一下陌生人’这类的活动的。”陆征北随意解释了一句：“你不用多想，我没有主观上揩油或者其他什么的想法，我只想让你感觉更好一些。” 这说法叶梓也听过，不过她觉得这个离自己挺远的来着。她有时看网上的一些寂寞女人写的散文，比如说：今夜又是个无眠之夜，谁能来温暖我的身体和灵魂呢？我遇到一个男人，他说我有颗寂寞而美丽的心……这类句子，看得叶梓蛋都要碎了，所以她向来认为寂寞啊孤独啊空虚啊离自己是很远的。 现在看来，分明是“寂寞女人”这个词已经风评被害了，这明明是相当一种正常的表现来着。 而且陆征北那句话，我只想让你感觉更好一些，也太动人了吧。 “嗯。”叶梓应了一声，“我刚刚有点反应过激了。” 她也明白自己的状态，她被陆征北影响，她开始发现自己真实的一些想法，但是长久以来的观念难以改变，所以依旧会因为陆征北说的一些话、做的一些事而产生下意识的抗拒。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没有关系。”陆征北摆了下手说道。 他的笑容在夕阳里有点迷人啊。 “其实我有个问题……”叶梓缓缓地说道。 “说吧。”陆征北说。 “我起初想着如果是你的话肯定没戴面具。”叶梓说道。 陆征北看起来有点想笑：“你对我有怎样的误解？” 叶梓想了下，说道：“接近神灵？” 陆征北：“啊？” 叶梓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一切都和我往昔所见到的完全不同，所以就感觉，接触你就是在接触另一个世界。” 这个评价其实也是相当高了，换成一般人估计忍不住就沾沾自喜了，但陆征北只是笑着摇头：“你以后就习惯了，以前只是遇到的人少。” 叶梓不置可否，陆征北这样的人真的少，而且他不仅有着这样的性格，客观来说也相当出众，毕竟他的名声都到了国际上，可想而知他是个多优秀的人。 不过这样优秀的人，在每晚和她见面，吃饭、聊天……仔细想想还有点虚幻。 而且是不是自己的态度该放低一些？……算了，就这样吧。 “可能是吧。”叶梓这么说道：“不过你还没回答我呢。” “当然也是戴着面具啊。”陆征北说道。 “包括对我吗？”叶梓问道。 她问这句话是居心叵测的，她期待陆征北继续没有把这句话当成暧昧之语。 陆征北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喝了口咖啡，看着外面的夕阳，过了几秒才说道：“是。” 叶梓听着这理所当然的回答，心就沉了下去。 她其实不太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但是，总归稍微还有一丝期望：“为什么回答得这么慢？” “我是摄影师，至少这个身份，对每个模特都是一样的。”陆征北解释道：“我理所当然应该一视同仁，但是我一直做不到。” “所以你强迫自己在面对模特时摆出摄影师的专业态度吗？”她追问了一句。 “在大部分情况下不需要强迫，但少部分面前需要强迫自己。”陆征北说道。 叶梓按捺下自己问“我呢”的想法，这说得太多了，叶梓想到，她应该冷静一点，深呼吸，确保自己不再问不成熟的、会让陆征北感到困扰的问题。 她明白自己刚刚的问题已经给陆征北带来困扰了。 “嗯，明白了……”叶梓点头，她问道：“关于‘面具’大概就是这些了，陆征北你有要问的吗？” “有。”陆征北说道。 “嗯？”她发出疑问。 “你是不是，”陆征北把咖啡杯放在了托盘里，然后用黑色的沉静如水的眸子注视着她：“喜欢我？” 咖啡杯底与托盘接触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如同她的心跳。 第14章 01. “喜欢我？” 在陆征北问了这样的问题后，叶梓感觉周围的一切都跟着变了。 她就这么沉默——或者说呆了几秒后才发现自己的呼吸乱的一塌糊涂。 而且是错觉吗？总感觉餐厅里好热，黏湿的汗水将她的头发贴在了她后面的脖子上，很难受。 叶梓突然觉得心烦。很烦。烦得厉害。 为什么要遇到陆征北？为什么突然给她展示了另一种生活的可能性？ 她真的能吗？真的能那么放开自己吗？陆征北很优秀，他真的很优秀，优秀到了国际知名的程度。 可她叶梓，真的能吗？ 所以，为什么她又会喜欢上陆征北？ 如果不遇到陆征北的话，她依旧会过那种平静的、理智的生活，虽然偶尔寂寞，但是不需要面临这样的抉择，也不需要被自己所诞生的期待而折磨。 现在他问她喜欢他，她能回答吗？回答了“喜欢”又如何呢？ 差距太大了。叶梓相当清醒的、甚至是残酷的、自卑的认为—— 自己是配不上陆征北的。 其实说白了是自卑，或者说自知之明。 像他们这种名人一般娶的是什么？同样的名人，艺术家，超模，甚至是网红。 但她呢？一个企业职工，一个女白领。 说实话，叶梓不认为自己不优秀，相反她对自己现阶段的一切都还算满意，她知道自己这样下去能继续升职，副经理、经理，甚至能爬到分公司副总那个级别……这样已经很好了，是最理想的人生规划了。 但是，这份优秀和陆征北世界的优秀，却几乎是不沾边的。 叶梓以前看过一句话，为什么给我希望，然后又把这希望狠狠的摔碎。当时叶梓觉得矫情，现在她却觉得真实。 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怎么办？ 陆征北就在她面前，问她，是不是喜欢他。 但是她却不敢回答。 不敢回答。 ——这就是绝望。 02. 陆征北问了这个问题后瞅着叶梓半天没回答就明白了问题的答案了，他正要说下句话的时候，突然看到叶梓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哭了？”他出声。 听到陆征北的声音后叶梓发怔地摸了下自己的眼角，湿润一片。 真的哭了啊。 上次哭是什么时候呢？ 总感觉成年后，为别人哭的多了，看电视、看小说，伤感的段落常常引出眼泪来。 但是，为自己哭的次数却越来越少，越少越少。 上次为自己哭是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忘掉了。 叶梓低下头伸手去扯那边的纸巾，“对不起。”她轻声说道，“对不起。”她说了第二遍。 她用纸巾粗暴地擦着自己的眼泪，她的手在颤抖，指尖一片麻木的冰凉。 真是太丢人了，她到底在干什么。 03. 如果这是个爱情故事的话，未免也太荒唐了。 男女主角的感情还未开始，但女主角内心已不知道做了多少乱七八糟的想法了，似乎在完成了自我攻略后又自作主张地打出一个BE的悲惨结局来。 ——你烦不烦啊。 ——你说句“我喜欢你”又怎么了啊？ 但是，现实并非故事。 现实中更多的感情真的是这样，还未开始就已被一方硬生生的掐灭。 现实中没有小说电影里那么多动人的爱情，这并非说现实中的人不会去爱别人，不会去喜欢别人。 是因为现实中的人，他们不敢擅自喜欢一个人，更不爱擅自去爱一个人。 04. 叶梓的眼泪越擦越多，她索性不擦了，也不去想这如何丢脸。 叶梓一直以来都好像是在全副武装地活着，如今这因一句话就丢盔弃甲，并非是因为她脆弱，而是这句话就宛若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叔本华有一个理论，一个人的情绪积累越多，他自杀所需要的直接原因就越少，很可能自杀并没有原因：自杀所必需的诱因的大小，这一诱因和人的不满情绪成反比例。不满情绪越厉害，则自杀所需的诱因就越小，到最后，诱因可以减至为零。相比之下，愉快情绪越强烈，维持这一情绪的健康状况越良好，自杀的诱因就必须越大。 这和叶梓此时此刻的情绪突然崩溃一个道理。 放空大脑好久后，叶梓才止住了眼泪。 “哭完了么？”她听到前面传来陆征北的声音。 饶是她刚刚做了精神建设，但听到这句相当不暖男的话后还是感觉心中堵得慌，她声音有些含糊地“嗯”了一声。 陆征北将纸巾递给她，她接过了。 “哭完了我们就继续吧。”陆征北说道。 ……心里更堵了。 她将眼泪擦干净，拿出小镜子看了一下自己，还好，不是很狼狈，幸亏今天化的是淡妆，不然妆哭花了那就太糟糕了。 “好。”叶梓说道。 此刻陆征北的话和集团里的人都差不多了，其实在很多企业都是这样，委屈得不行了去厕所偷偷哭，哭完之后继续工作继续挨批，当年叶梓也是这么过来的。 陆征北端详了一会儿叶梓面前的咖啡，然后抬手让服务员上了一杯茶，“不要太热的。”陆征北特地叮嘱道。 叶梓不知道陆征北要干什么，是突然想喝茶吗？ 服务员很快就端来了茶，陆征北将茶杯推到叶梓面前，说道：“试试热度。” “哦……”叶梓下意识端起来要喝。 “不是让你喝的。”陆征北说道。 “啊？”叶梓一头雾水。 “用来泼我的。”陆征北解释道。 “啊？”叶梓继续一头雾水。 “我让你哭了，很抱歉。”陆征北说道，“所以用茶水泼我吧。” “怎么……你这……”叶梓瞠目结舌。 “用茶水泼人其实挺爽快的，别怕。”陆征北继续说道，他说这话时依旧是一贯的表情，他甚至在笑，他的笑容向来带着点肆意的感觉。 陆征北将茶杯推到了叶梓的指尖。 茶杯的热度渗入了她有些冰凉的指尖，她下意识地抓住。 “就当行为艺术了。”陆征北说了最后一句话，然后他闭上眼往后一靠，摆出个慵懒的享受姿势来。 叶梓握紧茶杯站了起来，此刻她的感想复杂，荒谬、紧张……但还有着点兴奋。 就好像泼下去的话能开启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那我……”叶梓出声。 “请。”陆征北说道。 叶梓深呼吸一口气，将茶水直接泼了过去。 温热的茶水溅在了陆征北的脸上，和他的衬衣上。白色的衬衣茶渍明显。 这一幕吸引了餐厅里好多视线——毕竟这可相当的不常见。 然后，叶梓重重地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果真是，如陆征北说的一样畅快。 然后她很大声地说道：“是，我喜欢你，陆……” 在她差点将陆征北的名字脱口而出的时候，陆征北站起来握住她的手将她直接拽了过来，她撞上了他的胸膛。他的另一个手放在了她的头上，他低沉的声音就这样在她头顶上方响起：“哎呀，这个台词可不在计划中啊……” 叶梓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陆征北的脸虽然不出名，但他的名字还是很出名的。在这样的餐厅里突然间被叫出来啥的，肯定也会有麻烦的。 “对、对不起……”叶梓低声说道。 “没事。”陆征北松开她，他低下头看着她，黑色的眼睛里是柔和的色彩，但没有类似于喜欢这种感情，“你无需为我道歉，因你所做的一切。” 什么啊…… ——又想哭了。 第15章 01. “我觉得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电话里，叶梓慎重地对自己的闺蜜苏庆情这样说道。 苏庆情第一反应：“你和陆征北上丨床了？” “噗……咳咳咳……”叶梓酝酿好的情绪瞬间崩坏，她在床上咳嗽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这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因为学诗谩有惊人句呗。”苏庆情说道。 “不是‘为人性僻耽佳句’吗？”叶梓问道。 苏庆情懒洋洋的声音飘了过来：“我是女的，我自然要说李清照的诗了。” “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出自诗圣杜甫的两句。“学诗谩有惊人句”这句则是“为人性僻耽佳句”的化用，出自李清照笔下。 寥寥数语，两人的对话一个来回，旁人看难免有些咬文嚼字，但对于当事人来说自己抛出个梗对方能接住并且顺畅下来，无疑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苏庆情是职业写手，理应在文学造诣上是有那么些的。叶梓也富有才情，不过没有在那方面发展的打算。 “哦，好吧。”叶梓躺在床上说道。 叶梓的父母都是老师，他们在A市教了一辈子书，叶梓的母亲退休年龄快到了，但是还没有评上职称——大城市学校职称指标有限。所以叶梓的父母干脆就托关系，有明白人告诉他们搞职称指标去农村，老两口合计了一下，又专程去教育局跑了两趟，然后就直接搬到农村教书了。 过程还是挺顺利的，不过怕是再回不了城市了。毕竟城市去农村简单，农村去城市这可真是要厉害后台了。但农村指标是真多，再加上叶梓父母教书的确不错，所以目测明年就能搞定职称的事情，然后等着在农村小学退休就行了。 所以叶梓一个人住着这么空旷的一个大房子。 已经整整三年了。 一个人生活自在了很多，但偶尔当然也会寂寞，特别是最近一年，叶梓有时候躺在床上就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苏庆情笑她说你是不是该找个对象了？ 但大城市生活节奏那么快，压力这么大，叶梓目前是真没心情去找。 不过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她以为的真相都是借口，不是说那些导致她不想找男朋友，而是因为没有遇到动心的人。 此时叶梓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听到苏庆情在问：“那到底是什么事？和陆征北发生什么了？” “我泼了他一身水。”叶梓说道。 “……你说啥？”苏庆情发出了相当诧异的声音，“你确定你不是开黄腔吗？” 叶梓差点又咳嗽死：“茶水，餐厅里，用杯子，泼了他一身水。” 我天，苏庆情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 “你这更刺激啊！”苏庆情感叹道。 “不，我觉得你刚刚说得更刺激一些……”她在说什么……果然是被苏庆情影响了吧。叶梓有些幽怨。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他要潜规则你？”苏庆情问道。 “有那种好事我还会泼他吗？”叶梓开了个玩笑。 苏庆情楞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说的也是。” 两个女生就这么笑了一会儿，然后叶梓说道：“是他让我泼他的。” “你们这是搞行为艺术吗？”苏庆情问道：“还是说他有抖M心理？” “行为艺术……他也是这么说的。”叶梓不由地笑了，“当时说了一些……嗯……反正让我很难过的话吧，然后我就……咳……我就给哭了。” “哭了？他说啥了？他欺负你了？”苏庆情立刻抛出这么一连串问题，明摆着是对叶梓的关心。 叶梓不由的感觉到心里有些暖洋洋的：“你不用多想，是我的问题……”她迟疑了一下：“我的心理状态你也应该明白的，就是大概到了极限吧，所以被触碰了一下就有些失控。” “哦哦哦。”苏庆情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是这样啊，所以他为了让你撒气，就让你用茶泼他了？” “嗯。”叶梓说道。 “哇哦。”苏庆情发出赞叹，然后毫不吝惜地表达了自己对此事的向往：“真不错的感觉啊梓梓。” 叶梓翻了个身，不再看天花板，而是看向墙上唯一挂着的孤零零的画：“是啊。” 她说道。 晚上睡觉前她忍不住摸出了手机，开始翻小红书。她记得以前在小红书看到房间改造的一些教程，于是挨个一个个的看过去，找到他们种草的店铺，再顺着淘宝爬过去下单。 地毯、床垫、抱枕、窗帘……乱七八糟的零零总总加起来都好几千了。 她的目光在挂画那里犹豫了下，然后给陆征北发了微信：“我在淘宝上看到好多你摄影作品做成的挂画啊。” 陆征北很快回复：“因为我比较出名吧。” 叶梓看了这个回复下意识有点想笑，但对方这话也很实在：“你有授权的店铺吗？我想买几幅。” 陆征北：授权的店铺太贵了，你还是买盗版的吧。 叶梓：？？？ 陆征北：我都感觉自己买不起 叶梓：…… 陆征北：我平时找的这家，DIY数字画的，然后直接把照片发过去让他们弄 叶梓：………… 叶梓感觉自己快无语死了。 叶梓：我觉得那个……我还是支持一下正版吧 陆征北：好的 陆征北：[分享了一个链接] 叶梓点进去发现果然有点贵。 咳。 她看了一会儿后手机振动，陆征北发来信息： “买画干什么？” 叶梓：想要重新收拾一下家，挂家里 陆征北：我的不好看，不适合挂家里 叶梓：………… 叶梓：我觉得挺好的 陆征北：你想要什么风格？ 叶梓：暂时先想要一个星空的……然后我再看看吧 陆征北：你等一下 叶梓：好 叶梓将手机屏幕切到淘宝那边继续开始看画，十分钟后陆征北发来了一个图片，因为图片过大的缘故所以叶梓加载了半天。 主体为星空的一个照片。 浓烈的金色所包裹着的月亮在边缘处逐渐泛白，渐变的色彩过于鲜明以至于乍看来像幼稚园小孩拙劣的画作，旁边缠绕扭曲在一起的银河谱呈于整个深蓝色的夜空，但因为星光过于明亮的缘故所以到处都是一片星空，只有在边缘部分才回归有些冷寂的深蓝色。 飒飒星光，湖面流淌着过分魔幻的夜空。船只飘来撞碎了一湖的梦境。 好美。 叶梓：好像电影CG一样 陆征北：最瑰丽的想象也许本就存在于这世间的某个角落，然后被一些人拾起，再以不同方式展现在公众面前 叶梓：然后分享这份快乐？ 陆征北：顺便赚钱 这事何等的铜臭味。 叶梓：………… 叶梓：我怎么感觉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好像变了一些_(:з」∠)_ 陆征北：毕竟人总要恰饭的嘛。 叶梓：_(:з」∠)_ 好好好你帅你说得都对。 陆征北：很晚了，你该睡了 叶梓：嗯，你还不睡吗？ 陆征北：我在看你照片 这段时间出去吃饭陆征北有时会给叶梓拍几张照片，而且让叶梓给他发了她从前的一些照片。 总觉得大半夜的说在看她照片会有点浮想联翩，但经过下午那个泼茶现在叶梓的情绪已经稳定很多了。 叶梓：有灵感了吗？ 陆征北：有了，其实不少 叶梓：我们是之后详谈还是现在你给我一说？ 陆征北：现在也可以说一下……首先就是和野生动物，比较有冲击力的，切合你的气质的。这是比较传统的摄影 叶梓：比如什么野生动物？ 陆征北：蛇，蟒蛇 叶梓：…… 好一个比较传统的摄影……看起来他俩对“传统摄影”似乎有着完全不同的判断。叶梓有点笑不出来了。 叶梓：会有危险吗？ 陆征北：自然的惊恐表情也会很美，放心吧，按照我的想法，照片会很好看的 叶梓被陆征北这么一说感觉更不放心了。 叶梓：那其他呢？ 陆征北：还有你此前说的“面具” 叶梓：面具？ 陆征北：嗯，以面具和人为主题的一套作品，不过会运用大量后期，还可能会有一些血腥，在国内可能过不了审 叶梓：血腥……指的是面具和脸剥离的那个感觉吗？ 陆征北：是 叶梓：国内过不了审是什么意思？我会不会被封杀啊0 0 陆征北：………… 陆征北：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你不是演员明星 叶梓：比如说被封杀后被公司辞退，档案里记载了什么对社会产生过如何危害，或者被请去喝茶…… 陆征北：……你想多了，我们是正经国家。 叶梓：好的，我想多了 陆征北：就是拍出来过不了审，这系列照片会首先在国外参展之类，如果获了奖的话再回到国内 叶梓：这时候不还是过不了审吗 陆征北：不会，毕竟在国外已经拿奖了，所以国内也可以展出了 叶梓：……总感觉有些微妙 陆征北：你没感觉错 叶梓：_(:з」∠)_ 陆征北：你先考虑一下吧，这几天我有事不能和你见面了 叶梓：好的 叶梓：你更希望拍哪组？ 陆征北：蟒蛇主题的 叶梓：嗯，我明白了 叶梓：晚安 陆征北：你希望拍哪组？ 叶梓：其实我更偏向于面具那组，我有点害怕蟒蛇，但是感觉如果能挑战一下自己的话也不错…… 陆征北：我们可以先拍蟒蛇主题，面具那组可能需要你接受更多的训练才行，而且具体得看我和你的契合程度 契合程度……稍微有些暧昧的词，但也能明白对方这个词指的是什么。 最后和陆征北再次道了晚安，同时开始遗憾这几天不能和对方见面的事。 感觉好奇怪啊，陆征北明明知道她喜欢他，但还是能这么淡定的继续相处。未免也太稳重了吧。 然后叶梓发现自己居然能想到陆征北的想法，因为叶梓只是表达了喜欢，但却没有说让陆征北做什么，所以陆征北坦然面对了这个情感，没有感到困扰。 倘若她对陆征北说：我喜欢你，我希望你也喜欢我。 直到说到这个地步，估计陆征北才会做出反应吧。 不过，陆征北真的是个很有趣、也相当有魅力的男人呀。 第16章 01. 自那之后的几天, 也就是陆征北说最近自己晚上有事后, 叶梓和陆征北就没在她工作之后见过面了。 而这几天叶梓发现自己居然感觉有些不习惯, 她起初没有想到这一层, 只觉得平时已经习惯了的家怎么格外空荡, 躺在床上才突然想到，哎呀，她这是想陆征北了啊。 甚至说, 叶梓在公司中看到陆征北的时候，居然想着和他说几句工作之外的闲话。 但是叶梓毕竟还是对工作很上心的, 所以遏制住了自己的那个冲动。 而陆征北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在她在那边刚结束和小周的协商时，陆征北从那边走到另一个房间去,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低下头对她说道：“好好工作。” 叶梓抬起头，看到了陆征北的侧影，继而是背影。 他的影子落在了她的身上，带着禁锢时光的力度。 是被训斥了吧。她在心里想到。 但是内心却无可救药的欢腾了起来。 02. 陆征北认真工作的样子很有魅力，或者说因为喜欢他所以感觉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有魅力吧。 叶梓和隔壁产品的小周都是这个项目上和陆征北直接对接的, 她负责全局，而小周则主要负责专业方面, 也担负着和项目部那边的直接沟通的工作。 小周是个开朗阳光的年轻人, 有着这个时候年轻人所有的一切优点和缺点，但因为年轻的活力所以让人讨厌不起来。 一来二去和他熟悉起来，那天下午他将叶梓叫到角落里，然后偷偷摸摸地说道：“叶姐, 你和陆先生沟通得很好啊。” “还好。”叶梓点头。 叶梓这个“还好”在小周眼里是谦虚了，他这段时间和陆征北也沟通过，感觉沟通起来并不容易，简单来说，对方有着和那个级别大佬所拥有的一切特点，小周的经验有些不足，所以做这个工作自然是相当困难了。 所以的所以，他看到叶梓那样游刃有余的沟通，是有些羡慕的。 其实对于叶梓来说和陆征北也就是工作上是正常的沟通，抛开那些私交不言，现在叶梓被打开思维后能跟得上陆征北的思路，所以自然沟通起来是比较顺利的。 即便这样，在其他人看来也很厉害了。 小周其实在接这个工作之前听说了一些传闻，比如说叶梓和陆征北好像有啥不正当关系，陆征北对叶梓有点太好了如何如何，事实上在此之前，他其实心里有些犯嘀咕的。 但共事了一段时间后发现两人都是相当的公事公办，而且工作态度都非常认真，于是他便觉得那应该只是谣言。 “其实有件事情想麻烦叶姐你。”小周说道。 叶梓感觉有点不妙：“既然你知道是‘麻烦我’，那就别麻烦了。” 小周哭笑不得：“叶姐，这个真不行。” “好吧，那你就说说吧。”叶梓只好说道。 “就是昨天陆先生提出的那个标准有点太难了，你能和他稍微沟通一下吗？部门那边说了那个不太好做。”小周说道。 叶梓也没多想，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不成，上面也说了要最佳效果，我觉得陆先生也不是故意为难人。” 她平时直接叫陆征北为“陆征北”，但是和其他人说起来还是说“陆先生”的，大家都叫陆征北“陆先生”或者“陆老师”，她也没必要非得搞那个特殊。 “我知道不是故意为难人，但艺术家嘛，有的时候可能太吹毛求疵了，拍出来效果其实差不多吧我觉得。”小周说道，“而且这也是部门那边的意思，不是我个人意思。” 叶梓一听小周这话就明白了，得，这是觉得她不想帮忙啊。 “我是觉得陆先生那边估摸着不同意。”叶梓说道。 “这边要求真的太难了。真的，麻烦你了叶梓。”小周很诚恳地说道。 对方都说到这个话上了，再不答应就是太不上道了，叶梓只好硬着头皮去和陆征北说了。 叶梓那边才开了个口，陆征北的表情就冷了下来：“以后别和我说这种事。” 那边小周远远的看着感觉坏了，他想着换成他现在肯定方得一笔，但没想到叶梓只是很淡定的笑笑：“毕竟是工作上的事情，以后也不能保证不继续提这种要求。” 小周都快吓死了，叶姐你别这么刚好不好？人家可是大佬？！ 但陆征北也没说什么，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那边的小周，小周感觉自己差点被那一眼看的灵魂出窍，接着就看到陆征北走了，也不知道是被他们气走了还是原本要走。 陆征北走后小周当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关于这项沟通的工作其实是他的，他以为如果是叶梓的话估计能说得通，他走上前去连声说道：“对不起啊叶姐，真的对不起……” 叶梓摇头表示无妨。 不过她也有点惆怅，如果部门那边给不这个条件，陆征北这边也不松口的话，最后麻烦的还是他们两个主要沟通人。 当初接这个工作时接得比较潇洒，其实也明白这么大一个项目问题会很多。没事，叶梓告诉自己，总会有解决方法的。 如今的她面对各种事情已愈发的从容了。 03. 当晚陆征北没事，于是又照例约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照的什么例。 这家餐馆勉强够得上高档一说，夏天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他们在餐厅的花园里置办了一些雅间，长餐桌上的桌布是清爽的海蓝色，实木椅子，靠垫是花花绿绿的颜色，和周遭的树木、花草相得益彰。 此时叶梓就和陆征北坐在餐厅花园里的雅间上。 其实叶梓想和陆征北说一堆事情的，但她想了想，还是问了白天的事情。非工作状态的陆征北要比白天好相处一些，所以叶梓干脆直接将部门那边所遇到的问题和陆征北都一一说了。 陆征北低着头用手机，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叶梓说完时陆征北还在看手机，叶梓在心里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向了餐桌。 餐桌中间摆放着一个清水花瓶，里面插着三朵小向日葵，金色的花瓣紧紧簇拥在一起，看着就令人心情愉悦。叶梓盯着那些花，企图让自己也愉悦起来。 正在这时，陆征北放下手机。 叶梓立刻放弃看向日葵，而是直接看向了他。 “我本来以为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能理解……”陆征北一张口就是能把人气个半死的话。 “术业有专攻啊。”叶梓干笑着说道。 “哦，也是。”陆征北砸了下嘴，“怎么说呢……我尽可能用最通俗的语言和你解释一下。” 接着陆征北就开始解释自己那个标准的内在含义了，他努力用最通俗的语言解释了，叶梓也在努力对此进行着理解。幸亏叶梓平时涉猎广泛，所以也基本听懂了。她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也大体明白了双方的分歧点在哪儿了。 这天晚上没和陆征北说其他事，叶梓当天就和小周后面的韩姐联系了，双方就此沟通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旁边陆征北就这么看着她认真工作的样子。 说是认真工作的男人很有魅力，那认真工作的女人呢？ 叶梓没有想着点，她也没有想陆征北是否想了这点。 反正最后沟通完毕，双方各自调整，皆大欢喜。 末了当晚分手的时候叶梓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结果麻烦了你一晚上。” “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的确不好。”陆征北说道。 叶梓讪笑。 “我不是说我，我是说你不该在这上面浪费时间。”陆征北说道。 “我和你毕竟不同，我也是为了生活。”叶梓在这方面很清醒，有些地方她能改变，有些是无法改变的。 陆征北抬眼看了她，声音挺淡的，听不出多少情绪：“也是。” “当然。”叶梓笑了笑，虽然笑得有点苦涩，不过这就是生活了，其实没什么好苦的。她告诉自己。 陆征北送她去了地铁站，一路上均是无言。 在上地铁前陆征北说，“虽然如此，但我希望你和其他人不同。” 叶梓笑了笑：“承认自己和其他人不同的勇气我还是有的。” “那就好。”陆征北说道。 “不然你就要怀疑自己看错了人吗？”叶梓笑着多问了一句。 陆征北没有回答，只是微笑。 也许直接说出来太伤人了。 地铁呼啸而来的声音盖过了一切，拖曳的白光映照在陆征北黑色的眼睛中。 画面美得和电影一样。 地铁门开启，通报声响起。五六个人下来后，她走上地铁，然后转过身看着陆征北。 陆征北也站在那里看着她。 四周是行色匆匆的人，这个点也是很多人加班结束的时间，他们把倦意掩藏在冷漠的外壳下，在这个城市匆匆忙忙的生活着，追逐着繁华，挥霍着青春，压榨着生命。 陆征北就站在他们当中。她知道他和他们是不同的。 她突然起了表白的冲动，她觉得她这一辈子可能都遇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了。 但时间没有等她，地铁门合拢，加速，快速穿行在了这个城市的下方。这夜就此结束。 叶梓在地铁的窗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略带冷漠的神情，但眸底却藏着某种希冀。 对陆征北。 也是对自己的未来。 第17章 01. 第二天一早, 所有的一切和往常一样, 也没有什么特别可以说的。不过昨晚家居方面的快递断断续续的到了, 她将快递箱都堆到了客厅里, 打算今天晚上回来后整理一下。 明天周末, 正好能叫了苏庆情过来一起帮忙。 叶梓在地铁上想着这些事情，陆征北的挂画估计还没有到，昨晚她有些累也没有去拆那些快递。 等陆征北的挂画到了就挂在床头, 蓝色的星空和床垫的颜色也正好搭配。 她在地铁上给苏庆情发了消息，苏庆情还没回, 估计对方还没有起床，毕竟是自由职业，所以每天睡懒觉这点就挺令人羡慕的。 将手机丢入MK的包包后, 叶梓在地铁窗上看着自己的影子，神采奕奕的，脸上的笑容发自内心。这感觉很好。 对新的一天的向往。 以及对整个未来的向往。 到了办公室后照例先是打扫卫生，快打扫完的时候小周跑过来了，他见到叶梓就露出了相当犯愁的表情：“怎么办啊叶姐, 我昨晚一直在想那个标准，我们该怎么沟通啊？” 叶梓放下手中的抹布, 说道：“我搞定了。” 小周差点跳起来, 惊喜地问道：“真的？” “真的。”叶梓说道，“不信你去问韩姐。” 小周立刻掉头就走，走了几步后才觉得自己激动过头了，然后他又返回来, 相当佩服地说道：“你真厉害，这次可是谢谢你了叶姐。” 小周这话其实说的挺有水平的，这件事是两个人的事，叶梓处理完后他说“这次可是谢谢”了，就好像把功劳都推到了叶梓身上似的。 不管是不是诚心，反正这么说了就会让人觉得心里舒服。 小周叫周泽，毕业两年的研究生，对口专业就业，其实要比叶梓年龄大一点，但因为工龄短、毕业时间短，大家都叫他小周，叶梓也就跟着叫了。 周泽不知道叶梓年龄，但对方工龄比他长很多，所以他就像其他新人一样叫叶梓为“叶姐”了。 叶梓在笑，她的笑容总是礼貌而带着疏离。她向来眼眸带着锋锐，平时习惯以柔和的妆容作为阻挡，但今日却以乌金眼线顺着上挑眼角一并扬起，就仿佛跌落成了心尖上的冷月光一般。 “本质工作，”她带着笑意说道，“太夸张了，小周。” “没有夸张。”周泽认认真真地说道，他目光专注，但因为没有侵略性的缘故所以不会让人觉得讨厌，“我觉得叶姐你真的很厉害，人又漂亮，又有能力……” “得得得，你赶紧去工作吧，十点去库房那边见面。”叶梓打断他的话，她看起来对这种恭维话并不感兴趣。她摆了摆手顺便扯开了话题，让对方继续说下去还指不定说出什么来。 “那叶姐待会儿见！”周泽被打断了话也没生气个，而是兴致冲冲地说完后就走了。 周泽走后办公室另一边的秘书小李从隔断里探出头来：“这小伙子挺好的。” “是挺好的。”叶梓随口说道，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 小李也笑了笑，没再多话。 他电脑聊天窗口上是和周泽最近的聊天记录，周泽刚刚发来的信息： “李哥，我感觉叶姐对我有点冷淡啊。” 小李打字回复：“她一心工作，很少在上班时谈其他事情。” 周泽：“哦哦，是这样啊。” 叶梓很好，有能力，性格上也没大问题。小李明白这样的单身女性在公司里还是比较吃香的，不过集团总部大部分都是已婚人士，换到个其他公司可能叶梓都要成为“部花”之类的玩意儿了。 不过叶梓目光很高，她们这个年龄的女生目光都很高，而且叶梓也的确足够优秀，找对象的话也可以再往上面探探。 但周泽也挺不错的，小伙子干活实在，长得又不错，学历也可以，是名牌大学毕业。这些天周泽也老往叶梓办公室跑，虽然看着是说工作，但有时候也能看出周泽好像是有点不一样的意思来。 小李对此当然心知肚明。 就是不知道叶梓什么想法。 也不知道叶梓和陆征北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叶梓看起来不是说用身体谈事情的女人，不过谁知道呢，小李想，这种事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过的不过，现在大家还都有个特点，如果说叶梓真的用身体去谈事情的话，他们顶多背后议论一下，不会说特别有意见……因为，好吧，实不相瞒，他们也把这当做实力的一部分了，也是上升手段的一种。 这个社会对太多可怕的东西一视同仁。 这个社会对太多可怕的人相当宽容。 但其实，宽容的极致就是冷漠。 ——因为不在意，所以可以宽容。 也许不应该这样。 02. 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中午吃完饭叶梓和傅夭一起回宿舍午休。午休前叶梓习惯性的刷朋友圈，看到陆征北转载的一篇文章，配字是： “这个世界对太多的东西有一种滑稽的宽容。” 主题是此前刚被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宣布的中华穿山甲在中国大陆功能性灭绝的消息。 穿山甲不会咬人，天性胆小，主食蚂蚁，白蚁是它们的最爱。对树林还是人类都属于有益生物。然后突然有人开始炒作穿山甲的肉特别滋补，鳞片可以入药。而实质上肉没有使用价值，而穿山甲的鳞片和人类的手指甲脚指甲一样的成分。 很多穿山甲是在活着时候就被剥下的鳞片，它们比象牙还要值钱。而在买卖穿山甲的过程中，如同现实中有人给牛拼命灌水增加重量一样，穿山甲也同样被如此，灌到不能动弹的地步——但它毕竟太小了，所以就开始给灌水泥。 而这篇文章的热评第一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人总是要吃饭的，如果不是现在物价房价太高，大家也不会想着变着法子赚钱。” 热评第二： “这件事也该怪专家，专家们为什么不提前辟谣呢？” 文章下面配了很多图片，一个穿山甲母亲企图保护自己的孩子的，但在棍棒的毒打下无法做到。 还活着的穿山甲就被直接剥了鳞片，身体在不停地发抖。 私自走私穿山甲的案件被查获，一地的穿山甲尸体。 叶梓看着心底里发凉。 陆征北的朋友圈，除却一些摄影作品、旅游札记之外，大多是环境保护、生态保护相关的内容，现在有通过朋友圈看人的说法，叶梓明白这就是陆征北平日里所关注的内容，平日里所过的生活。 而自己…… 叶梓并不是很关注明星之类，但是也主要视线也依旧击中于娱乐享受方面，偶尔也关注一些国家大事，但很少在朋友圈那里点评，因为担心被其他人认为自己是在“装蒜”。 她周围的人也相似。 或者说，大家看到与自己利益相关的东西会亢奋地在平台进行批评。 看到与城市利益相关的东西会分析和评价。 看到与国家利益相关的东西也会带有爱国情怀的评价一番。 但是上升到人类和地球的地步的话，也就是那么一看，也就是那么一说，回头就忘。 记得前几年新能源车还不盛行的时候，同事们聚集在一起说买车，一个同事说自己打算买新能源车，一方面是政府有补贴，另一方面是为了环境保护，减少排放量。 理所当然的，那个“为了环境保护而买新能源车”的同事被很多人私底下嘲笑了。 到后来他也的确买了电动车，电动车毛病有点多，于是大家对他私底下的嘲笑更多了。 “追求标新立异。” “现在后悔了吧。” “还环境保护，有点好玩儿。” “他老婆咋看上他的，完全陷入自己世界的一个人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 叶梓再次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她看着热评第二的那个“专家们为什么不提前辟谣呢”，然后转载了本篇文章，并评论：“那你们为什么不提前长脑子呢？” 评论完后叶梓打算睡午觉了，正在这时手机振动响起。是陆征北，她给陆征北设了特别关注。 陆征北：感兴趣？ 叶梓：什么？ 陆征北：[图片] 他发来了叶梓的朋友圈截图，还有她的那句话。 叶梓：这个啊。其实我感觉自己没资格说这话 陆征北：有什么没资格的？ 叶梓：因为我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以前也没关注过……而且我也大概属于我自己说的那种没脑子的人 陆征北：现在开始关注也不迟 叶梓：嗯…… 对方这并非是安慰，叶梓明白。 叶梓：那个，我想捐一些钱给保护机构 陆征北：目前穿山甲这边还没法捐钱 叶梓：那其他的呢？ 陆征北：我回去后找一下，给你发过来 叶梓：好的，谢谢 陆征北：我替他们谢谢你 叶梓看着手机屏幕沉默，她的心情多多少少有些沉重 陆征北：其实我早些年做这些活动比较多的时候，有人骂我，国内国外那么多孩子都吃不上饭，老人都老无所依，你不做这些慈善做那些动物的，太没人性了。你就是沽名钓誉，哗众取宠 叶梓：他们怎么能这样？ 陆征北：他们怎么不能这样？ 叶梓打了一行字，又删了，她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叶梓：……那后来呢？ 陆征北：我做这些是因为我认为应该去做——当然我这么说的话会有人说“那你认为帮助贫困群体就不是应该做的了吗”，我的意思是，我做这些是应该去做，和社会对我的评价无关 叶梓：但你明明在做好事，别人却在骂你 陆征北：别人骂你和你做什么无关，他们骂的甚至不是你，他们只是想骂而已 叶梓：这就是公众人物的代价吗？ 陆征北：我不认为这是代价，我不接受，我觉得公众人物不需要付出代价，那只是个身份 叶梓：可你还是被指责了 陆征北：哦，我的意思是我没把他们当人看，也没把他们说的话当人话 叶梓：咳…… 陆征北：他们也的确需要被资助 叶梓：啊？ 陆征北：资助一下他们让他们去看看他们的脑子 叶梓：噗…… 叶梓：挺有道理的 陆征北：你不午休吗？ 叶梓：就要午休了，临睡之前刷个朋友圈 陆征北：你对这方面感兴趣的话晚上来我家吧。 叶梓：啥？ 陆征北：约了几个朋友，一起看一个朋友新完成的纪录片 叶梓：野生动物相关的吗？ 陆征北：嗯 叶梓：好的，如果不会麻烦你的话 陆征北：多个人肯定会麻烦的 叶梓：…… 陆征北：不过是你的话还好 叶梓：_(:з」∠)_ 陆征北：下班后我让我朋友路过时接你 叶梓：好的 陆征北：午安 叶梓：午安 聊了许久后大大压榨了午休的时间，叶梓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有点犯困，但是她没有懊恼，感觉这是值得的。 结果下午下班时在公司门口看到来接她的那人时差点吓死，对方的脸有点太熟悉了，前两天还在A市的大街小巷的海报里出现着呢。 ——著名摇滚乐队机械松鼠的主唱秦岭。 “你你……你是陆征北的朋友？”叶梓真的是被吓了一跳。 “是啊，快点上车。”秦岭鬼鬼祟祟地说道。 “好的。”叶梓赶紧溜上了车。 上车后叶梓的心跳还有点快，不过想想也对，陆征北本身是大佬级别的人，他的朋友们是这些大佬也不奇怪了。 不过，这是要去陆征北家了啊，还要见到他的朋友们了。 叶梓尽可能将注意力往纪录片本身上面转，但依旧忍不住分神。 坐在副驾驶上的歌手秦岭忽的回过头来，问道：“你和陆征北什么关系呀？” 叶梓怔了怔，然后说道：“模特。” “模特啊。可惜了。”秦岭摇了摇头。 “啊？为啥？”叶梓问道。 “哦，陆征北是不和自己模特谈恋爱的。”秦岭说道：“我还以为你是陆征北对象呢哈哈哈。” ……这样吗。 叶梓的心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第18章 01. 当然在去陆征北家之前, 叶梓和苏庆情说了一声。 叶梓：晚上我估计很晚才能回去 苏庆情：所以我就不过去了？ 叶梓：也许你可以明天来0.0？明天周末 苏庆情：好啊, 明天上午我去帮你收拾家 叶梓：麻烦你啦 苏庆情：没事, 反正我一个人也无聊 叶梓：还是感觉麻烦你了 苏庆情：都说了没事啦。 苏庆情：说起来, 怎么突然想起重新弄房子了？ 叶梓：就是, 热爱生活啊 苏庆情：我用几年都没改变的东西被一个男人几天就改变了啊 叶梓：陆征北不是一个男人_(:з」∠)_ 苏庆情：什么？你们都试过了吗？他真的不是一个男♂人？ 叶梓：噗不是的 叶梓：我是指，陆征北对于我而言更像是一种象征 生活在这个冷漠的、繁华的、充斥着空虚和欲望追逐的城市里，在被逐渐的同化中, 与这完全不同的陆征北出现了。 充满激情的、野性的、仿佛是丰饶荒漠一般的，这样一个男性。就像是一种象征。 02. 这是叶梓第一次到陆征北家来。 是很正常的小区, 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玄乎。 秦岭敲门，开门的是个美女，叶梓心中下意识的突了一下, 那美女和秦岭看起来认识：“呦这不是我们的大明星吗？” “乔总，”秦岭也笑呵呵地和对方握手，“不是什么大明星，以后还得仰仗你。” “这位是？”那个乔总看向叶梓，“你带来的？” “征北带来的。”秦岭笑笑解释道。 三人一起进了门, 叶梓想起了对方是谁，星华传媒的老板乔兰, 在当地还是挺出名的, 一个事业型女强人。 “叶梓。”叶梓伸出手大大方方地说道：“盛华，不过目前是陆征北的模特。” “乔兰。”乔安伸出手和她握了握，“还真是个有味道的美女啊，陆征北也不知道每次都从哪儿找模特, 一个比一个有味道，上次那个女的，我靠，我见犹怜啊。” “上次是哪个？”秦岭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平时比较忙，所以和这帮朋友聚会不是很多。 “就是黑童话主题的那个。”乔安说道。 三人这时已经进了客厅，客厅里已经坐了几个人了，不过不见陆征北。 “嗨晚上好呀。” “晚上好。” 众人纷纷和秦岭与叶梓打招呼，叶梓虽然尽量放开了自己，但还是感觉有些拘束。 正在这时陆征北提着几瓶啤酒出现在客厅里，乔兰顺手接过分给众人，然后很自然地去餐厅那边继续拿啤酒了。 “你过来了。”陆征北看着叶梓说道。 视线一下子集中在了叶梓身上，她感觉拘束得厉害，所以只是应了一声。 “来介绍一下。”陆征北抬手，将在座的几人挨个介绍了过去，除了著名歌手秦岭和传媒老板乔兰以外，还有作家、摄影师、画家，要么鼎鼎大名，要么小有名气，这让叶梓感觉更加拘束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没有必要这样，但心中的坎过不去。 客厅的装修属于地中海风格的，各类小玩意儿之类却很多，很多旅行的纪念品，叶梓明白也许每一个纪念品中都包含着一段故事，她看到陆征北在微博里写过纪念品们的故事。 正对着客厅地毯的是个投影仪和大荧幕，几人在简单互相介绍后便一人抱着一瓶啤酒坐在了地毯上。 叶梓和乔兰是唯二的女性，所以她俩坐在了一起。 陆征北左边是秦岭，右边是笔名为星漠的作家，叶梓看向陆征北的时候他正在和秦岭低声交流着什么，然后他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冲她笑了笑。她赶紧移开视线，心跳的厉害。 这时乔兰在她旁边说道，“嘿，这个是你呀？” 叶梓看过去，乔兰的手机界面是陆征北的微博，准确来说是陆征北的那个声明信，说感谢叶梓小姐的促进了这次和盛华的合作，然后怒吹之。 “是的。”叶梓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幸亏乔兰没有再追问。 荧幕上的纪录片开始了，看得出一些后期制作还没完成，还有一些没有配音。叶梓旁边的乔兰一边看一边低着头用手机做着记录，表情相当认真。 叶梓还是第一次看这种半成品，虽然努力理解了，但还有一些部分看不懂。 第一集 是一个半小时，就这么结束了。 结束后陆征北起身又给众人拿了啤酒，然后大家就聊开了。 “这边星华这两个月会主推这套片子，”乔兰说道，“具体你们也都知道，后期估计也就出来了，宣传海报啥的是老林负责的。” “哦老林啊，他还是质量过硬的，”陆征北点头，然后抱怨了一句：“为啥你当时不找我。” “你当时在哥本哈根呢。”乔兰笑着说道：“董事那边要的急，我就和林晨宇打了个招呼。” 叶梓这才知道这套纪录片是星华传媒出品的，而且是和林晨宇——就之前盛华想邀请的那人合作的。 “我可以提供两篇文章。”作家星漠说道：“你们那边文案有着落没？” “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们肯定是没有了。”乔兰说道。 “片子挺好的。”歌手秦岭说道：“我也近期正好想创作相关的内容，回头要不求个授权或者干脆把机械松鼠也弄进去？” 乔兰有点吃惊：“这成吗？虽然说本来就想着搞大一点，但咖位似乎有点……？” “有什么不成的？”陆征北闲闲地说道，“让秦岭从情情爱爱里跑出来，做点有意义的歌，多好。” “爱情也是永恒的主题嘛。”秦岭说道：“而且我总要恰饭的嘛。” 众人都笑了起来。 “陆征北你给我拍个MV呗？”秦岭探过头来说道：“我想着到时候直接剪一些乔总纪录片里的画面，然后再加上机械松鼠一些镜头，这么弄个MV就行了。” 陆征北吃了一惊：“我会拍MV吗？” 秦岭也吃了一惊：“你不会拍MV吗？ 陆征北吃了第二惊：“我没拍过啊。” 秦岭也吃了第二惊：“你不想试试吗？” 周围的人都被他俩这反应笑得东倒西歪了。 这气氛欢乐过头。 陆征北想了想，扭头看向那边的摄影高海泽——对方是拍网剧出名的，而已拍过MV：“MV好拍吗？”陆征北问道。 “我觉得还成。”高海泽说道。 “算了。”陆征北摇头，“我暂时还不太想涉足其他领域。” “哦哦那就算了。”秦岭的头缩回去几秒，接着又探出了头：“那给我下张专辑整个海报呗。” “你怎么和饿死鬼似的。”陆征北笑骂了一句。 “人活着总要恰饭，我最近天天被网友骂。”秦岭唉声叹气，“而且陆征北你还不给我拍海报，我好幽怨。” 陆征北哭笑不得：“行吧，我回头看看我行程。” “那好！”秦岭立刻就高兴了起来，演技一流，“哈哈我给你们说，我经纪人估计回头会拼命夸我。” “我是你经纪人我就亲你一口了。”摄影海泽说道，“空手套陆征北。”然后他举起了杯子。 “空手套陆征北。”乔兰说道，也举起了杯子。 “空手套陆征北。”作家星漠也举起了杯子。 最后大家纷纷举起了杯子，叶梓也笑着跟着说了句，陆征北无奈摇头，碰杯，仰头，一饮而尽。喉结上下翻滚，很性感。 谈笑间的交易，聊天中也偶有玩笑，说起野生动物保护时也流露出真实的情感来，这群人在灯下神采奕奕、光彩照人、魅力四射。 他们是世人普遍认为的成功者。 但是他们不具备世人普遍认可的“品质”。 这些人啊，感觉真的是相当优秀。 自己的话，同事和领导都说过，自己感觉缺了很多东西。说好听点是气质沉稳，说难听点是死气沉沉，连陆征北都说自己眼睛里没有灵魂。 叶梓在心里想到。 虽然自己的拘束在一起看纪录片的时候已经没了，但是她下意识的想把这份拘束重新建立起来，本质来说还是因为自卑。 叶梓举起酒杯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客厅那边的镜子，是个很大的镜子，直接将一桌人都照了进来。 大家真的看起来都是相当光鲜亮丽的存在。 而她，在他们中间，同样的神采飞扬、目光灼灼。 并没有不同感，他们看起来相当融洽。 叶梓不禁怔住了。 原来，她也可以啊…… 那边秦岭还在企图从陆征北身上剥皮。 陆征北无奈地拍了他一下：“让你经纪人和我谈，我也要吃饭，还有就是我最近行程比较满。” “咦？”秦岭有点疑惑：“你最近除了盛华的照片……那个应该快搞定了吧？” “嗯，快弄完了。”陆征北说道。 “还有就是给这位美女的一套照片，然后就没了吧？”秦岭问道。 “是两套照片。”陆征北说道。 “哇哦两套！”秦岭惊叹：“这可真难得。” “第二套的灵感来源于她，所以……”陆征北摊手。 “那可不就是缪斯女神嘛。”秦岭说道。 “是啊。”陆征北笑了笑，说道，然后他看向叶梓，发现叶梓正看着那边的镜子。 陆征北伸手在叶梓耳朵边打了个响指让她回神：“在看什么？” “啊，看镜子。”叶梓回过神来，她感受着那轻松的氛围，开了个玩笑：“然后被镜子里的自己给迷住了。” 这个玩笑让在场的人都笑出来了。 秦岭敲着桌子大笑道：“什么缪斯女神啊，是水仙少年啊！” 众人顿时笑得更厉害了。 这种感觉真好啊。叶梓想到。 这就是陆征北的生活吗。 第19章 01. 从陆征北家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乔兰和叶梓一路, 所以顺路开车送她回去。期间两人也有天南地北的闲聊, 乔兰将车停在叶梓楼下的时候忽的问了一句： “喜欢陆征北啊？” 车窗外城市繁华的夜色似乎一下子就离她远去了。 周围安静到足以听到她心跳声的地步。 叶梓点头, “嗯。” 乔兰笑了笑, 她打开后门的车锁，“陆征北挺好的。” “是呀，他挺好的。”叶梓拉开了车门, 左脚先着地，“麻烦你了。” “没关系, 顺路而已。”乔兰说道。 叶梓目送着乔兰离开，然后一个人上楼、回家、洗漱，最后休息。 在入睡前叶梓其实有一刹那想过乔兰和陆征北的关系, 但只有那么一瞬间。她此刻对陆征北已没有了过多的期待，只是这样相处就足以心满意足。 更何况乔兰他们，本身也有很大的魅力。 02. 此后的一段时间又恢复平静，叶梓和陆征北出去的时间也没那么频繁了。苏庆情过来和叶梓重新鼓捣了她的家，叶梓选的INS风未免也太少女了些。 “你这是要当网红么？”苏庆情将仙人掌推到沙发那边, 说道。 “就是先这样好好整一下家……对照着网上弄的。”叶梓则在一旁将浅咖啡色的地毯铺好，然后说道：“庆情, 你把那几个抱枕给我拿一下。” “哪儿呢？”苏庆情问道。 “箱子里, 还没打开。” 苏庆情将浅粉色和灰蓝色的抱枕从箱子里拉出来，它们都被挤压在一个袋子里了。叶梓将那些抱枕从袋子中解放出来，它们一个个立刻鼓胀起来，蓬蓬松松地落到了地毯上。 “还真不错。”苏庆情评论道, “我在网上看到好多种这个搭配了，其先还下意识觉得老子不要跟风、网红好难看，结果实际看来还不错嘛。” “极端的追随网红和极端的反网红都是从流行为。”叶梓评论道，“来，坐，休息一会儿。” “是啊，你以为的不跟风其实也是跟风的一种。”苏庆情脱了鞋坐到地毯上，顺手捞起一个灰星星抱枕抱着：“不过大部分人都无所谓啦，这种思考又没什么用。” “这种思考也不是没什么用，而是对他们没用。”叶梓说道。 “对你有用吗？”苏庆情看向叶梓，“给你带来钱了吗？带来利益了吗？” “目前来说都没有。”叶梓听着苏庆情这种说教的口气有点想笑，她眉宇间都充盈着笑容，而黑色的眼眸更是灿然若昼：“但是，我乐意。” 苏庆情笑了起来：“千金难买我乐意。” 叶梓沉思了一会儿：“其实‘千金’的话我还是得考虑一下，毕竟那么多钱……” 苏庆情大笑：“你让我想起个动漫台词来，说‘你想用钱来收买我吗？这是对我的侮辱！我本想这样大声斥责他，但钱实在是太多了。” “哈哈哈可以的……人之常情人之常情，毕竟总要恰饭的嘛。” 朋友，说笑，地毯上的打闹。屡有真心话语乍现。 采撷友谊的火种洒入未来无尽的长夜中，灼灼光焰便成为了永远的归途。 03. 陆征北和盛华的合作推进得很快，中间有个有效的沟通人真的是相当于有用的事情，双方在末了都表示这是个很愉快的合作，陆征北对牛副总说话时都真诚了不少。 牛副总心里高兴，再次忘了陆征北的前科，请了陆征北吃饭。 叶梓在旁边看着陆征北要拒绝了，她觉得再拒绝的话牛副总真的会很没面子，就赶紧跟着也说了句。 陆征北看了叶梓一眼，就应了下来。 结果是很无聊的宴会，觥筹交错，吹捧、尬聊、一些无聊的玩笑话……而且还自以为风趣的开起了陆征北和叶梓的玩笑。 以前叶梓对于这种场面其实已经很熟悉了，她一度以为对外交往、多人聚会都是这样，这是应该的——直到她参加了陆征北的聚会后，才发现不是她不成熟，而是他们活得太片面。 叶梓坐在那里感觉尴尬得要命，她开始后悔为啥要陆征北过来了。 宴会终于接近尾声，叶梓感觉有些挫败，她看向陆征北，但陆征北没在看她。叶梓兴致更低，她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便没有继续寒暄下去，在她离开不久后陆征北追上她，不解：“你怎么突然生气了？” 叶梓兴致缺缺地说道：“没有。” 眼下这个点虽然挺晚了，但是街道上的人依然不少。人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每一队人仿佛一个世界，他们裹着透明的外衣，把自己和其他人完全隔离。他们各行其是，他们微笑疏离，但他们组合在一起组成了这个繁华却寂寞的不夜之城。 叶梓和陆征北好像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陆征北抱着双臂看向叶梓，路灯给了他三个影子，依次排列着被他踩在脚下，他似乎在笑，但目光里却没有笑意：“我为你来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好不容易结束了，回头你又对我生气。所以我可以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没有做错，是我的问题。”叶梓说道。 “既然有问题那就改。”陆征北这么说道。 叶梓下意识想说“没那么简单”，可她明白陆征北下一句话应该是“也没那么复杂”。她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忽的说道：“如果我说‘没那么简单’的话，你是不是回答‘没那么复杂’？” 陆征北笑了，他刚刚不悦的情绪消失了：“是。——既然知道了，你还要这样说吗？” “不说了，但我同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叶梓说道。 “那就假装我们进行完这个对话了，然后你接受了我的说法。可以？”陆征北问道。 叶梓失笑：“这怎么可以……” “就这样决定了。”陆征北说道：“好了，时间还早，一起走走吧。” “……好。” 两人一起散步，没有说多少话，这是个商业氛围很浓的城市，但倒也不至于讨厌。尤其是在这样的夜晚。路灯并不是很亮，昏昏黄黄，和朦胧的月光一起照着街道。 氛围很好，不说话也很好。 其实叶梓产生想要一直走下去的冲动，可时间已经太晚了，她该回去休息，第二天就要上班了。 在离开之前，她说道：“我后来兴致不高是因为我觉得我不该让你过来，你对这个不感兴趣。” 陆征北哭笑不得：“那也应该是我对你生气啊，为什么变成你对我生气了？” 叶梓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很多人对于犯错误首先想到的是不承认或者掩盖过去吧，而不是想着如何改正。” “你的意思是大部分人更愿意错上加错吗？”陆征北问道。 “错上加错，所以才愈不会回头。”叶梓说道。 陆征北忽的笑了，他凝视着叶梓，他的目光倒影着繁华的城市，她似乎在那璀璨的灯火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然后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错了的话，就回头吧。” “啊，”叶梓也笑了，她说道：“再说吧。” 此时他们到了河边，远远看去，跨江大桥上的车辆络绎不绝，不过这里除了车辆往来之声以外也没有多少嘈杂之声了，平静的海面倒影出了灯火辉煌的繁华之景，隔着朦胧的水雾，也能看到对岸那各色的灯光。 “我该回去了。”叶梓说道。 陆征北点头，然后他看着对岸的风景：“最近把时间空出来吧。” “嗯？”叶梓看向陆征北。 “准备拍照了。”陆征北这么说道。 叶梓的心跳猛的加速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 第20章 01. 叶梓跟着陆征北走进房间的时候是很紧张的, 因为她预先知道了自己将要看到什么。 隔着玻璃能看到里面蜿蜒爬行的蟒蛇, 几条是分开的, 比叶梓以前在动物园看到的干净的多。 两条球蟒, 一条黄金蟒。 叶梓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对蛇类进行了一些了解, 毕竟即将与蛇拍照了，她可不想到时候傻乎乎的连最基本的种类都分辨不出来。 不过无论是球蟒还是黄金蟒品种都很多，她也只能知道大类而已。不过里面那个球蟒是原色, 那个好认，她一眼就看了出来。 “黄金蟒是国家保护动物啊。”她说道。 “嗯, 不过现在很多人在偷偷养……很多人。”房间门口还站着个人，陆征北和那人打了声招呼。 叶梓也过去点头问好。 “来，进去和它们打个招呼？”陆征北问道。 “我可以说不吗？”叶梓感觉自己有点怂。 “不能。”陆征北露齿一笑, 很爽朗。 叶梓嘴角抽了一下，“你这个笑容放在荧幕上是妥妥的黑化笑。” “不在荧幕上，也许也是现实中的黑化笑。”陆征北笑得更爽朗了，但是他的目光却是有些发沉的。 叶梓的心直颤。 然后陆征北和那边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把门打开。 门被打开的声音相当清晰。 叶梓的心也跟着跳了跳。 然后她感受到了陆征北的手从她的身后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我准备把你推进去了。”陆征北说道。 叶梓扒住了门框, 企图做最后的挣扎：“我们先冷静一下？我觉得先不用打招呼了？” “它们今天还需要在你身上缠绕。”陆征北说道。 “嗯……我会窒息吗？”叶梓认认真真地问道。 “你唯一窒息的可能性是被吓窒息的。”陆征北说道。 叶梓忍不住笑了，陆征北有时候真的很幽默, “哈哈哈我给你说, 我现在就感觉有些窒息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 此时陆征北离她有些近了，转过身后她才有点后悔——因为两人现在实在是太近了。 她的心跳速度再次加快，但不是因为恐惧。 “没事，我会对你人工呼吸的。”陆征北没有意识到她的紧张, 他这么笑着说道。 叶梓的思维停滞了几秒才明白过来，陆征北所说的“人工呼吸”指的是她说她要被吓窒息了。 陆征北忽的露出个有些微妙的笑容，他的手从她的肩膀上离开，然后他后退了一步：“我学过急救，不过不用担心，我们今天用不到的。” “你……”她下意识出声。 “恩？”陆征北发问，他的眼眸里有时会有着荆棘丛生的模样，但此刻就是很自然地看着她。 “没事。”叶梓说道。 “好了，我和你一起进去。”陆征北握住了叶梓的手腕，然后推开了门，率先迈步进去。 被他触碰的地方兀得开始发热。 02. 怀揣着紧张的心进去房间后发现那些蛇并不鸟他们。 陆征北走过去蹲下来就准备摸蛇，这吓了叶梓一条。 陆征北回过头冲着叶梓笑笑：“它们一般不会攻击人的。” “你说了‘一般’。”叶梓谨慎地说道。 陆征北居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被它们咬了后需要打狂犬疫苗吗？”叶梓继续问道。 陆征北都快笑死了：“蛇没有狂犬病。”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把那边的球蟒给捞到了手臂上。 “好的，我傻了。”叶梓认真地说道。 “你真的感觉害怕？”陆征北问道，他这次没有去笑了，他的手指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蛇，她在他手指的缝隙间看到了他掌心的纹路，这让她的心有了微妙的颤动。 “有点，但我觉得……”她依旧注视着他修长的手指。 陆征北是个挺帅气的人，但那帅气同电视上的明星是迥乎不同的。现在大部分明星都是白净到有些奶油的感觉，要么就是那种风度翩翩的优雅，同陆征北这种略显粗犷，眼睛里有着荒原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的手指也是，并不白皙，上面应该是有茧子的，然后还有一些细小的疤痕。 但抚过花色蛇皮的时候，莫名就显得相当性感。 叶梓感觉到身体里似乎有热流在涌动，明明这里的气温还算凉爽，但是她却感受到了一种闷热感，就连呼吸都变得灼热了起来。 “我觉得我可以尝试一下。”叶梓努力地说出了后半句话。 那种对陆征北的倾慕感随之带来的感觉压下了恐惧。 陆征北捞起那条原色球蟒放在了叶梓的手臂上，叶梓没有颤抖，她此刻心情相当的平和。陆征北在将蛇放到她手臂上的同时，握住了她的手。 “我的计划里蛇需要爬遍你的全身，包括头顶。”陆征北的声音继而响起：“你可以先和它们沟通一下感情。” “额，沟通感情？” “嗯。” “怎么沟通？” 陆征北思考了一下，铿锵有力地说道：“盘他。” 叶梓忍不住开始笑，她捏了一下陆征北的手：“好了。” “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叶梓依次撸了几条蛇，对蛇的恐惧感逐渐消失。那边的化妆师啦摄影助理啦都已到位，叶梓从房间里出来，犹带着一些兴奋。 陆征北正在和化妆师聊天，化妆师是个很妖娆妩媚的男人，他翘着兰花指和叶梓打了个招呼：“嗨，叶小姐，你可以叫我Kitty。” 叶梓艰难地把白色的凯蒂猫同这个面前黝黑皮肤的妖娆男性的联系给斩断，然后她说道：“Hello，Kitty.” 然后Kitty笑得花枝乱颤，扶着陆征北的肩膀稀里哗啦的笑：“你可真是个幽默的女孩儿，相信我们会相处愉快的。” 叶梓敏锐地发现Kitty偷偷摸了一把陆征北的胸肌……我去……叶梓这才明白对方是个gay的事实，啊嫉妒，她都没摸过陆征北的胸肌呢。 “希望如此。”叶梓说道。 前一秒叶梓还在房间里狂撸蛇，而后一秒，坐进化妆室后Kitty就开始用化妆刷狂撸她的脸了。 这也是种风水轮流转吧。 Kitty一边在她脸上疯狂动作，一边说道：“陆老师希望给你的妆容冷酷一些，这个其实和你本身的长相比较搭，但气质不是很搭……” 叶梓对此一无所知：“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拍照的时候你可能被他揍。”Kitty说道。 “哈？” “别动，girl.”Kitty嗔怒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说道：“意思是这样对你待会儿拍照时，对你的表情之类的要求会更高。” 叶梓问道：“我该忐忑吗？” “你该期待，”Kitty笑眯眯地说道：“被陆老师打是个多么令人期待的事情——闭眼，姑娘。” 叶梓立刻闭上了眼，然后感受刷子在眼皮上狂怼。 在Kitty说完“搞定”后，叶梓睁开了眼睛。 此时她的眼眸在黑色的妆容下显得如同冬日清澈的河流，上面也许浮着一些细碎的浮冰，冰凉见底，但是在光线的折射下却如同镶嵌着冷冽的钻石碎片一般。而她眼线高高扬起，黑色的眼影宛若黑色的火焰一般弥散出来，带着一种冰冷的张扬跋扈。 Kitty打了个响指：“如何，手艺不错吧？” “令人震惊。”她这么评价到，然后站了起来。 镜子里的女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是夏娃。”Kitty在她身边说道，“有很多作品以夏娃为主题，但你是陆征北的夏娃，是独一无二的夏娃。” 镜子里的女人在和她对视。 她眨了眨眼，轻缓地说道：“我是夏娃，陆征北独一无二的夏娃。” 而后，镜子里的女人缓缓释放出一个微笑来。 饱满的红唇宛若淬毒般，有种令人心惊的妩媚。 第21章 01. “这真是种奇妙的感觉。” 蛇在叶梓的身体上安分地呆着, 蛇的温度很低, 在这炎热的夏天还有种冰冰凉的舒服感觉。 助理将灯光那些都准备完毕, 陆征北正在和叶梓做着最后的沟通：“你看着我, 你找一下感觉。首先, 蛇在你眼中是怎样的存在？” “没有狂犬病。”叶梓说道。 不光是陆征北，周围的工作人员也笑了。 “哦好吧，你是逼着我承认你是我合作过的最幽默的模特吗？”陆征北笑了起来。 “我感觉你的意思是我真萨比。”叶梓谨慎地说道。 “放轻松, 放轻松。”陆征北笑着说道：“来，感受它在你身上爬过的感觉……什么感觉？” 叶梓想了想, 回答：“我回去要洗澡的感觉。” “哈哈哈好的。”陆征北打了个手势后说道：“你应该知道，蛇在西方文化里的隐喻象征。” “伊甸园吗？”叶梓问道。 “嗯，伊甸园。几乎每个女孩都渴望成为夏娃。”陆征北说：“你是一个被蛇引诱的神之子。” 叶梓点头。 “感受一下你的角色, 你是被神亲手创造的，然后你被蛇引诱，你背离了神的命令，你睁开了双眼，接着感受到了羞耻。”陆征北缓慢地说道, “来，闭上你的双眼。” 被蛇引诱吗？ “好了, 睁眼。”陆征北说道。 叶梓睁开了眼, 直视着镜头，内敛的气质瞬间发生了完全的变化，此刻的她看起来充满力量，目光也多了几分狂野。 旁边的工作人员在心里发出赞叹, 这个模特的素质真的不错。 “不行。”陆征北却摇头了，“不是这个感觉——你象征着原罪和欲丨望，你是欲丨望女神，你不是死亡女神，亲爱的，欲丨望。” 叶梓脸上的表情消失了，转而露出有些茫然的目光。 工作人员们互相交换了目光，凭借他们已有的经验，他们感觉这又会是个漫长的拍摄过程。 “抱歉，我好像有点不太理解……”叶梓说道。 “那就简单来说想象你喜欢的人在你面前□□，而你对他露出充满欲丨望的眼神。”陆征北说道。 叶梓有点想笑。 过了几秒后陆征北露出了微妙的表情：“那个你还是别想这个了……” 叶梓更加想笑了。 什么喜欢的人在你面前□□…… “总之，闭眼，找感觉。”陆征北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叶梓，然后给那边打了个手势，“灯光调暗一些。” 叶梓闭着眼努力的找感觉中。 然后她感受到了陆征北的气息，就在她面前。 陆征北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帮着她轻轻地按摩：“放松一些，你一开始的状态还好，现在又紧张起来了。” 感受着这份身体的接触，叶梓逐渐努力地将自己放松下来。 但他手指的触碰就仿佛石子扔进了水潭一样，并不是很大的力度，表面只起了一点涟漪，但那石子会一直坠落坠落，直到到达水潭的最深处、最底下。 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也难以窥探此刻的想法，不知其最终会如何，但至少此时此刻呼吸时都有着泛起的涟漪。 “感觉如何？”陆征北问道。 “可以……多触碰一些吗？”叶梓轻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陆征北似乎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应了一声。 然后叶梓感觉自己的脸庞被触碰了。 叶梓蓦地睁开了眼，近距离看到了陆征北。 两人对视了几秒，陆征北收回了手，说道，“开拍吧。” 他的声音好像有点哑。 ——叶梓不知道她刚刚的那个眼神有多迷人。 对于一个摄影师来说。 也对于一个男人来说。 而工作人员们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们随同陆征北已经很久了，叶梓一开始的表现他们也看在眼里的，按理说这样被打断思路的模特是很难再接上陆征北的思维的。 所以他们才会想这又会是一个漫长的拍摄过程。 但没有想到叶梓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应有的状态，当叶梓张开双眸时，她此刻的表情真的是同陆征北所说的完全契合。 “完美。”陆征北看着镜头里的叶梓，喃喃地说道，同时按下了快门。 02. 结束拍摄后摄影棚里发出了欢呼声，大家彼此拥抱，气氛相当不错。 除了叶梓和陆征北外，其他人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一直调控的灯光、场务、化妆师、助理……按照陆征北的习惯，在摄影作品最后都会标注这些人的名字。 可以说，这套片子是大家共同的心血，也是大家共同的作品。 看着陆征北满意的表情，就知道这套片子的成效绝对不错了。 其他工作人员也主动过来和叶梓拥抱了，在拍摄之前其实就已经介绍过这些人的名字了，叶梓能一一叫的上来，这让陆征北相当震惊：“你是怎么做到能记住一房间人的名字的？” 叶梓还有点得意：“不要小看都市女白领的记忆能力啊。” “失敬失敬。”陆征北说道，与此同时他张开了双臂，叶梓楞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是个照例的拥抱。 “表现得很好。”陆征北像是其他人一样只是礼节性地拥抱，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同时转过身高声宣布：“今天顺利收工，烧烤、KTV走起！” “哦哦哦——” 摄影棚顿时陷入一片欢呼中。 这群人一共两个车，很快就到了烧烤城。途中叫了其他人，个个都是令叶梓都有点眼睛发直的美女。 其中一个身姿相当高挑的女人走到陆征北面前张开双臂直接送上了一个拥抱：“好久不见了啊，陆征北。” 陆征北。叶梓楞了一下。对方直接叫他名字的啊。 “他们居然能请得动你。”陆征北很随意地这么说道，也没有回抱，而是由着对方抱了一下，“你经纪人不是管你很严吗？” “听说是陆征北你的局，老张就放我出来了。”那个女人眨了眨眼。 叶梓这才想起对方是一个当红名模，名叫怡心。——苏庆情还挺喜欢对方的台步来着，还给叶梓说过她会是国模之光。 “这些人不懂事，下次这样你就别出来了。”陆征北表情依旧如常，然后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那帮人：“你们下次注意点啊，别逮着谁都叫。” “好好好明白了陆老师，知道你心疼怡心哈哈哈……” 那边有人哄笑道。 其实陆征北应该有个私人的工作室的，但是他对商业化这个实在没什么兴趣，所以他的工作室是挂靠在林晨宇公司下面的，人是固定的，由陆征北亲自面试筛选过的。但有时候陆征北跳出工作室去搞些东西——这相当常见。 工作室也不能一天到晚都闲着，而且毕竟也是国内一流的人才啦设备啦，所以林晨宇有时候和陆征北说一声，会接一些其他摄影业务去做。 这些人在业内也算是大佬，和模特那些的交情来往自然是不少的。陆征北知道其中有那么两三个是和模特有染的，但这行这种现象太严重了，而且那些也都你情我愿的，陆征北虽然对此非常不喜，但也不好去管。 不过有条底线就是，耽误了正式工作的话，就等着被炒鱿鱼吧。 而且陆征北对此是毫不留情：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陆征北直接在自己微博上说，XX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陆征北工作室辞退处理，目前双方已达成协议。 ……这个“生活作风问题”也太可怕了。 等于直接把人架起来烤那种。 国外姑且不说，国内发生这样的事情，无疑是让对方以后的事业都出大问题的。 “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想和陆征北你出来。”怡心笑着说道。 陆征北本来是很自然地往前走着，怡心走到他身边后不知怎么陆征北就放慢了速度，正好让后面的叶梓和他并肩了。 这时怡心看向了叶梓，叶梓此时已经完全卸妆了，只做了个普通的护肤打底，所以看起来相当的朴素。 “这位就是这次的模特小姐吗？”怡心很大方地伸出手：“我是怡心，请问怎么称呼？” 叶梓和她握手，表情没有多少波澜，也是合格的笑容：“叶梓，久仰了，我朋友很喜欢你，待会儿可以给我个签名吗？” 怡心露出点恰到好处的惊喜笑容：“那可真是太巧了，待会儿一定。” 旁边的陆征北说道：“叶梓，最近几套照片的女主角。” “几套照片？看起来是你的缪斯女神？”怡心含笑询问。 陆征北点头。 “真是的，从前你也这么称呼我的。”怡心说道。 这样啊。叶梓在大脑里有些缓慢的思考。不过这也是难免的吧，陆征北本人都说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的合作模特。 陆征北想了几秒，然后补充了一句：“嗯，目前的缪斯女神。” 怡心笑了起来，多多少少有些夸张，但并不会令人特别讨厌：“哇这可真是太过分了，锤他，叶梓。” “的确很过分。”叶梓点头，然后想了几秒后举起拳头真的锤了上去。 怡心一时没有控制住表情，微微睁大了双眼。 叶梓注意到了她此刻的表情。 嫉妒怡心吗？当然会有。此时的怡心妆容妥当，衣着也得体漂亮，白洁的长裙，鹅黄色的花瓣刺绣攀附在袖口和裙摆，随着来回的走动洋洋洒洒，相当美好。 外貌衣着已如此漂亮，而她的名气又给她本人增添了很多色彩。 相比之下现在的叶梓素颜、一身运动服，丢到人群里很难找到那种。 而且怡心三言两语还显示出了同陆征北不同寻常的关系，还是以前的缪斯女神啊。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 叶梓放下手的时候陆征北举起双手作求饶状：“我诚心悔过。” “……但绝不肯改。”叶梓笑着接了一句。 众人也都笑了起来。 陆征北摸了摸鼻子：“好吧，看起来你真了解我。” 怡心摇头：“陆征北，你这次真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 “嗯。”叶梓点头：“灌他。” “灌他。”怡心也笑着说道。 03. 一行人直接去了KTV然后点了烧烤，缭乱的灯光打下来，酒精的气味肆意蔓延开来，整个感觉就不一样了。 虽然方才所有人起哄说灌陆征北，但到了这里后还真没有人敢去灌陆征北的。 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陆征北从一开始就将叶梓拉到身边坐下，旁边人声鼎沸节奏热烈却也不关叶梓的事。陆征北的手在桌子上轻叩着节拍，跟着哼唱。 那边有几个女模已经开始热舞了。 叶梓看着有些吃惊，陆征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习惯？” “第一次。”叶梓很老实地回答。 因为KTV过于吵闹的缘故，所以两人只能紧紧挨着才能听到说话。 这时怡心走过来手搭在陆征北肩膀上说了什么，陆征北笑着摆手。不多时怡心给陆征北拿来个话筒，陆征北扬了下眉，接着KTV屏幕变化，旋律风格同方才的激烈摇滚完全不同。 《沧浪之歌》。 “你以前最喜欢这首歌了，我记得。”怡心说道，“我特意学了很久。” “啊，有心了。”陆征北点头。 前奏结束，陆征北拿着话筒唱出了第一句歌词：“我迷乱/我迷乱人生的朋友我发誓/我们终将会分离” 这句歌词就让叶梓心中一突。 她下意识就想到了怡心是陆征北以前的缪斯女神，然后陆征北说他目前的缪斯女神是叶梓。 所以，他的下一个又会是谁？ 叶梓能担任他的模特多久？ ——我们终将分离。 下一句由怡心唱的，她的歌声居然和她外表不符的铿锵有力：“发誓我们/我们将永世不渝” 整首歌让叶梓有些心乱如麻的感觉。 “用你放任我的方式离开我” “我污浊可我热爱飞翔” 这首歌的歌词也太过分了吧。叶梓苦笑。 当这首歌被他们唱完后，叶梓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把杯中的酒都喝完了。 她的意识稍微有些恍惚，叶梓本来就不擅长饮酒。 接着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个人，陆征北的声音继而响起：“你喝完了？” “你唱完了？”叶梓有些懒洋洋地笑了笑，问道。 “唱完了。”陆征北说完后顿了一下，“不是吧，你都醉成这样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叶梓说道，然后她推了一把陆征北：“那个美女正看着你呢。”她说的是怡心。 “那就看着啊。”陆征北说道。 “别辜负了美女心意。”叶梓说道。 “我现在去和她说话就是辜负了另一个美女的心意了。”陆征北说。 叶梓忍不住想笑：“我可不如她好看。” 陆征北也笑了，他靠近她，低声说道：“你就这么嫉妒怡心啊。” 这句话让叶梓酒顷刻间醒了不少，她睁大的眼睛已经暴露了她此刻的内心想法。 “好了。”陆征北拍了拍叶梓的头顶，说道：“不要想太多……你今天喝多了，我让小冯先送你回去，今晚他们还不知道会闹腾到几点才结束。” “不能你送我回去吗？”叶梓几乎脱口而出。 随后她又有些懊恼，果真是喝多了，居然随口说出这样有些轻佻的话。 “你喝多了。”陆征北说道。 叶梓低下头：“嗯……” “我是说，你又回到原来的状态了。我以前就说过，对于我，你不需要觉得自己的话失礼或者其他什么。”陆征北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你看看你现在居然在后悔刚刚说的话，所以我说你喝多了。” “啊……”叶梓带了点茫然地抬起头来。 “想让我送你回去？”陆征北问道。 她对上了他黑色的眸子，如夜色般宁静的黑色瞳仁。 叶梓的心也一点点安静下来。 “嗯。”她点头，“想让你送我回去。” 陆征北唇角勾起，然后起身：“那就走。” 喧嚣的音乐和刺眼的灯光中，他对她说道。 第22章 01. 陆征北在开着车, 叶梓坐在副驾驶上。 车窗外面是相当繁华的夜色。 这样的独处在从前其实很常见的, 但今天不知怎么叶梓就感觉相当的不习惯。 她看了一会儿窗外后索性直接看向陆征北, 陆征北的侧脸因为靠近而又远去的路灯、以及外面的霓虹灯, 所以被渲染成不同颜色, 而且也有规律的明暗交织。 这是一个蕴含了所有想象和激情的男人。 叶梓忍不住这么想到。 车转了个弯，前行，不久后是红灯, 陆征北将车停下。然后看了眼叶梓：“别看了。” “啊？”叶梓发出疑问。 “再看下去我就忍不住了。”陆征北这么慢条斯理地说道。 叶梓楞了一下，俶尔收回了目光, 心跳加速。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很久，直到陆征北问道：“接下来怎么走？” 叶梓抬起头，才看到他们已经到了平日里分开的岔路口了。 于是叶梓迅速报上了小区的名字。 陆征北没有第一时间继续开车, 而是拿出手机来，叶梓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看着他，然后不小心看到了屏幕上出现的微信消息。 来自怡心。 叶梓赶紧转过头去，好像偷窥到了对方隐私一样不好意思。 她再回过头的时候看到陆征北正在给怡心发送信息，叶梓感觉自己的心跳逐渐趋于和缓。 过了一会儿后陆征北抬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冲她一笑，把手机屏幕在她眼前晃了晃。 上面的对话她看得很清楚。 怡心：待会儿你还回来吗~ 陆征北：不一定, 怎么？ 怡心：我难得跑出来一趟, 结果你半路和其他女人跑了_(:з」∠)_ 陆征北：是啊，我半路和其他女人跑了 怡心：………………好吧 陆征北：嗯，不用等我，你们玩儿完后回去就行 怡心：好吧。 怡心：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把, 叶姐明天还要上班吧，别让她太晚睡觉了 陆征北：好的 怡心：晚安 陆征北：晚安 叶梓看完后感觉怪怪的，其实仔细一想，感觉好一朵盛世白莲。 “如何？”陆征北问道。 “嗯……她挺替人着想的。”叶梓虚情假意地说道。 “着想什么啊。”陆征北似乎翻了个白眼：“她表面上为你好说让你早点回去，实际上是想减少我和你相处时间。” “这个样子。”叶梓继续虚情假意地说。 “从头到尾每一句话都别有用心。”陆征北关掉微信打开了导航，输入了叶梓小区的名字。然后将手机放到了方向盘旁边固定手机的架子上，“还有你也可以再假一点。” 被陆征北直接戳穿了，叶梓心虚地说道：“我这不是不好意思明说嘛……” “下次别这样。”陆征北一边说着一边踩了油门，与此同时手机发出了公式化的女声：“导航开始。” “那下次我说什么？”叶梓问道，“我说那个女人别有用心，你是可以和我待一会儿？” “可以啊。”陆征北说道。 “问题是我也别有用心啊。”叶梓索性说得很直白了。 “嗯。” “不介意？”叶梓注视着陆征北的侧脸。 “不介意。”陆征北说道。 “为什么？”叶梓问道。 “因为被偏爱的可以有恃无恐。”陆征北说道。 叶梓嘟囔了声：“我还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呢。” 陆征北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前方100米左转，直行经过十字路口。”导航女声说道。 这时天上下起了细细的雨，这里光线不好，陆征北开得慢了一些，雨打在车窗上发出声音，也将外面的光渲染成一片模糊的样子。 叶梓也没有再说话。 安静的车厢里只有导航女声每隔一段时间做出导航提示来。 到了小区门口后陆征北才开口：“我找个停车位。” “啊？” “你叫我过来送你，不是想和我单独说话的意思吗？”陆征北问道。 叶梓静了静，过了几秒才说道：“是的。” 怎么他的一举一动都这么有魅力呢。 02. 车停下后陆征北就开了车窗，叶梓也将车窗拉开一部分，有点冰冷的雨拍打在了她的脸上，让她神志更清醒了一些。 陆征北开了音乐，很低的布鲁斯，听不清歌手在唱什么，那种低低的呢喃配此刻的氛围正恰到好处。 “有什么想问的吗？”陆征北问道。 “嗯……”叶梓应了一声，但话到了嘴边却又是一片沉默。 “那我就替你问了。”陆征北笑了下，他转过头直接看向叶梓，“你想知道我对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 ……是了，没错了，的确是这样。 可是。 叶梓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在和陆征北的这段关系中，为什么每一次都是陆征北做主导？在每一次他做主导后给她留下的都是一个相当模糊的回应，或者说就是没有回应。 她是“被偏爱的”，她知道。 但同时她也是“得不到的”，她也明白。 这是个相当矛盾的事实。 “不用了，我自己问吧。”叶梓说道。 陆征北眨了下眼，露出个好看的笑容来：“嗯，你问。” 于是叶梓开口，声音相当清晰： “陆征北，你会不会喜欢我？” 03.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叶梓的精神状态难免有些不好，毕竟昨天经历了一天的拍摄，而且晚上又喝酒了，入睡的时候她看了眼表，发现已经凌晨两点了。 捕梦网上的灯亮了一晚上，结果疲惫让她一夜无梦。 地铁上昏昏欲睡，到了公司后翻了一下消息，发现了苏庆情发来了一堆问号。 叶梓这才想起睡觉时想和苏庆情说话来着，结果发了个语音后自己就睡着了。 于是她赶紧坐下来给苏庆情回复。 叶梓：不要意思啊，昨天直接睡着了 苏庆情：我知道，我听到你打呼噜了 叶梓：………… 苏庆情：0.0 叶梓：……额，我真的打呼噜吗？ 苏庆情：哈哈哈开个玩笑，我是听到你呼吸了，我听了半天判断你没事才挂的电话，你昨晚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遇到抢劫之类的对我求救呢 叶梓：不好意思_(:з」∠)_ 昨天喝了点酒 苏庆情：又是应酬吗？ 叶梓：不是，和陆征北 苏庆情：真可惜没发生什么猫腻之事 叶梓：你这句话可真可怕 苏庆情：所以发生了什么？ 叶梓：啊？ 苏庆情：如果什么都没发生的话你也不会给我发语音了吧？所以肯定是发生了啥让你想要和我倾诉一下，结果没想到你自己给睡着了 叶梓：是的，我料得到开头，没料到结尾 苏庆情：所以0 0？ 叶梓：等下，等我忙一下公司的事情给你说……说起来你今天起得真早 苏庆情：我昨晚就没睡觉，现在精神状态好着呢 叶梓：-_-||好吧，你赢了，我先去忙 苏庆情：7878 叶梓所负责的项目已经到了尾声阶段，无论和陆征北的沟通还是和兄弟部门的协调，叶梓都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果，赢得了不少的不错的评价。 不过这边做的再惊心动魄，每天早上的打扫卫生还是要照例进行的。 根据盛华的规定，即使经理级别的干部这种事也是要亲力亲为的，不准手下职工代行。也就是说即使叶梓升职了，但还是要打扫很长时间的卫生的。 不过这样感觉也不错。 叶梓一边将抹布蘸湿，将沾了点灰尘的桌子一点点擦干净，想到。 打扫完卫生和协同着同事又处理了点东西，接着打开昨天遗留下的文件，类似的工作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就行，效率高一些的话就可以……嗯……顺势摸鱼。 于是叶梓一边打开一堆对话窗口开始工作，一边打开了网页微信，给苏庆情发了消息。 叶梓：我出现了！ 苏庆情：！ 苏庆情：准备好听了！ 叶梓：昨天晚上我问他以后会不会喜欢我 苏庆情：！！！ 苏庆情：你行啊梓梓，这问题有点NB 叶梓：哈哈哈我也觉得有点直白 苏庆情：所以对方说什么了！ 叶梓：现在不行 苏庆情：0 0这是什么鬼 他不行吗？ 叶梓：噗……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开车 苏庆情：哈哈哈 叶梓闭上眼，回忆起昨晚之后的事情来。 “现在不行，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陆征北这么说道。 “你是说至少在我不是你模特的时候才可以考虑这种事吗？”叶梓依旧问的很直接。 “是。”陆征北点头。 “但那个时候你恐怕看都不会多看我了吧，”叶梓的话语越来越尖锐，“就仿佛对怡心一样，她说过她也曾是你的缪斯。 陆征北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他皱眉的样子很好看，也有些令人心疼，叶梓想要伸手去抚平他的眉，但是她张口，却说出了更冷酷的话：“所以陆征北，你知道我喜欢你，你也在利用着这份喜欢，这样的话我对你的感觉就能促使你拍出更好的照片来了……是这样吗？” 陆征北没有回答，他将音乐直接关了。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雨声。 还有在车灯光柱里落下的密密麻麻的雨线。 “我不想伤害你。”陆征北说道。 叶梓突然有点想笑，她说道：“这不是你的错……” “你此前说过面具的事情，你说我肯定没有戴面具，但其实我也戴了。”陆征北继续说道。 叶梓垂下眼眸。 “摄影师对模特的面具。”陆征北说。 叶梓伸手触碰了陆征北的脸颊，她有点想哭，但是最后却笑了：“这不是你的错。” “我可能会辜负你，像辜负其他人一样。”陆征北说。 “是否被辜负是我决定的。”借着酒兴，叶梓起了冲动的念头，于是她也那么做了，她探过身体，亲吻了下陆征北的唇角，“我喜欢你，与你无关。” 陆征北怔了一下，“谢谢。” —— 第23章 01. 当《夏娃与蛇》正式对外公布的时候叶梓正在疯狂的工作中。 上个项目告一段落后她便被调离了原来的部门, 直接成为项目部的副经理。 嗯……不过不幸的是项目部的经理正是之前和她几乎翻脸的刘湾。 而已经和她翻脸的张谷涵也是项目部的成员, 不过现在是叶梓的下属了。 叶梓在接过任职通知时忍不住苦笑, 升职自然是她所希望的, 但在项目部的话这就有点不好说了。 其实她事先也考虑过自己会被调到这里来, 因为毕竟前段时间她对上面所展示出的能力就是在这一块儿的。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居然真的发生了。 总感觉，以后的岁月会血雨腥风啊——而且也的确如此。 全部门的人都能看出，刘湾在工作上在刻意刁难叶梓, 但无论刘湾布置了怎样的工作，只要合理、只要符合规定, 叶梓都表情轻松地接下来，然后一丝不苟地完成。 完全没了上班摸鱼的时间，还伴随着地狱式的加班。叶梓也很自然地申请了加班费, 理由都是现成的，毕竟是上面经理指派的工作，所以申请条件是相当充足，刘湾没办法只能一一批复，于是叶梓那个月光加班费就拿了不少。 感觉也不错嘛。叶梓在月末领工资的时候如此想到。 至于刘湾所布置的不恰当的工作, 都被叶梓给推辞了。 现在的叶梓可和以往不同，所有人都能看到她漂亮的面孔下所藏着的骄傲且尖锐的心。当她站在刘湾面前直视着他说出回绝的话语时, 就连久经商场的刘湾都感觉有些内心发虚。 如同火焰从野草中倏然升腾, 她耀眼的眸子让人难以移开目光，但也难以与她对视。 “刘经理，抱歉，我做不到。” 明明应当是包含歉意的话, 但偏偏却以这种姿态说出。 刘湾强撑着说道：“做不到你来这里干什么？公司白养你的吗？” “我来这里是为了当项目部的副经理，公司决定的，如果刘经理有疑问可以去问牛总。”叶梓很冷静地说道，“至于公司白养了谁，想必……”她看了眼那边正在窃笑的张谷涵，说道：“张姐想必有自己的看法。” 刘湾被这么顶撞有些下不了台，他怒气冲冲地看向张谷涵，张谷涵赶紧开始假装工作。 接着刘湾就像往常一样发火，勃然大怒，在办公室对着叶梓吼来吼去。 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已经持续了很久了，直到最后连牛总都看不下去，过来协调说：“毕竟小叶是新人，刚担任副经理位置，小刘你就多担待一下。” 刘湾说了几句“好的好的”“我脾气有点太急了”这种场面话，旁边的叶梓微微一笑：“我的确也有很多做的不足的地方，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时也感觉愧对牛总和刘经理你们的厚爱。” “晚上可要好好休息，第二天才有精神工作。”牛总向来比较注重养生方面的事情，所以听到叶梓这么说后就提醒了一句。 “好的牛总，就是最近工作效率太低，加班有点多，所以反倒睡不着了。”叶梓乖巧地说道。 接着这个“加班有点多”的说法就落在了牛总心中。 然后在发工资的时候他看他下属部门的工资报表，发现了叶梓加班费全部门最高的事实。接着就是顺理成章地从公司后台调出加班申请，于是乎牛总是越看脸越沉。 什么刚担任副经理工作不熟悉，什么刘湾自己有点太急了。 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刁难。 能混到副总位置，牛磊自然对这些是一清二楚的。 ——而这一切，恰好在叶梓的预料之中。 第二天牛磊就将叶梓和刘湾叫过去都骂了一顿，其实主要是骂刘湾，但是光骂刘湾一个人，让刘湾面子上有些不好看，所以顺便也连带着骂一下叶梓。 尽管叶梓是无辜的，但有时候当领导的也必须这样有平衡之道。 将两人骂完后牛总气汹汹地说道：“以后别拿这种破事儿来烦我，还有你叶梓，因为你的事我一个副总过问多少次了？以后别让我再听到你这边出事情了。” “好的，对不起牛总。”叶梓低头说道。 刘湾在那边脸色是极其的不好看。 两人一起出了办公室后，叶梓又冲着刘湾笑了笑，刘湾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自那之后，他就当叶梓是个透明人，再没有刁难，平时连句话都没有了。 叶梓也乐见其成，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在这种时候，《夏娃与蛇》的宣传片正式对外公布了。 叶梓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才看到苏庆情给她发送的消息，这段时间忙得昏天黑地，连和陆征北见面的时间都没有了，依稀记得陆征北好像提过类似的事情，但是她真的实在是太忙太忙了，所以根本无暇关注。 苏庆情直接发来了一张照片，因为是手机的缘故所以效果并不是很好，但已经足够的令叶梓感到震撼了。 灯光的角度正好合适，打在她的侧脸上，让她一半脸浸泡在黑暗中，另一半暴露在灯光下。而在黑暗中的那部□□躯上依稀能够看到攀附着的蟒蛇，而蛇的眼睛呈红色，与她本人一起直勾勾地看着镜头，有一种恣意的妩媚感。 照片里的叶梓真的很美，那是一种相当有质感的美。并非浮于表面的漂亮，而是拥有着独一无二的气质，带着冷艳的奢华感。 无论是谁看了这幅照片，脑子里出现的首先都是赞美之词吧。 而下面苏庆情则发来一串感叹号。 苏庆情：！！！！ 苏庆情：！！！！ 苏庆情：靠靠靠你也太漂亮了！我阵亡了！你出道吧！赶紧出道吧！！！我特么要弯了！ 叶梓有点哭笑不得。 叶梓：你冷静……这也是陆征北拍的好 苏庆情：是陆征北慧眼识珠！你本来就很美！ 叶梓：虽然我很想把功劳都给陆征北，但我还是想说…… 苏庆情：啥？ 叶梓：我靠我好漂亮啊我要被自己迷死了！！！ 苏庆情：哈哈哈哈哈…… 此前在公司斗智斗勇的游刃有余都消失了，此刻叶梓全然的放松，甚至流露出了小女生的仪态来，毫无形象地为自己的照片兴奋着。 她甚至一边吃饭一边刷着微博，看着里面的评论。 “高级！高级！看起来好高级的时尚大片！” “征服全场的漂亮啊！什么时候摄影展？” “wow期待正片！这也太美了吧！不愧是陆大师！！！” “模特也好美啊！是新人吗！以前没有见过啊！” “楼上，模特是业余的，陆老师发微博说过。” “什么这居然是业余的模特吗？我靠太帅了吧！能直接走职业模特的路子了吧还等什么？” “此时此刻我只想说卧槽，好漂亮。” 夸陆征北的比较多，连带着夸她的也有一些，叶梓没有刻意让自己平静下来，而是放任自己沾沾自喜着。 吃完午饭后叶梓才缓过来，她顾不得睡觉就给陆征北打了电话。 电话被接通，陆征北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大忙人终于有时间搭理我了。” “因为太忙了。”尽管感到不好意思，但叶梓还是理直气壮地说道。 电话里传来了陆征北的笑声，依旧是记忆中的爽朗。 “看到照片了？”陆征北问道。 “看到了，好漂亮。”叶梓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你真的好厉害！” “不厉害一点怎么能把你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陆征北说道。 叶梓笑了起来，然后她说：“我给你打电话主要是……” “晚上见，我去接你。”陆征北打断了叶梓的话。 叶梓怔了一下。 “嗯？还想鸽我吗？”陆征北问道。 “不想啦。”叶梓笑着说道。 啊，这种陆征北独特的感觉。 真好。 —— 第24章 01. 中午和陆征北聊了天后, 当时叶梓是有些心旌荡漾的。但是午休后这种荡漾感又很顺利转化为了奋斗的动力, 有的人的感情会影响到工作, 而对陆征北的感情, 就很容易化作为奋斗的动力。 而且总感觉从前是在随波逐流的努力, 而现在是有着明确目标的、清醒着的努力。连带着叶梓的工作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简单来说，对陆征北的感情是一种充满着对生活积极性的感情。 此时下午三点半，叶梓正好将上午提交过来所有申请都看了一遍, 她用电脑上了网页版微信，看到了陆征北在七分钟前发来了信息。 陆征北：差点忘了说, 你可以将你的朋友带上 叶梓瞄了一眼文件上传17%的进度，索性和陆征北聊起了天。 叶梓：今晚去哪里？ 陆征北：我家 叶梓：你的朋友也会过来吗？ 陆征北：嗯，主要是看你的片子, 然后大家一起聊聊天 叶梓：嗯…… 陆征北：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叶梓：_(:з」∠)_ 陆征北：没事，直说就行 叶梓：怡心也会来吗？ 陆征北：嗯 叶梓：嗯哪知道了那我也叫我一个朋友了她是个网络写手 陆征北：好的 怡心也会过来呀。……嘛，上次陆征北还用话语暗示了他们现在并不怎么往来的事，怎么就突然过来了呢？叶梓承认，自己有点嫉妒。 算了, 不过现在怡心更有理由嫉妒叶梓才对。 毕竟叶梓现在已经是“被偏爱的”了。 陈奕迅的这两句歌词还真是该死的契合目前的情况。 聊完天后文件上传完毕，叶梓检查了一下标题备注是否存在问题, 然后就用公司办公软件上传提交给直属上司刘湾经理。 接着她去里面刘湾经理的办公室说了声, 刘湾冷淡地“哦”了一声，很快给叶梓批复，让流程去了牛总那里。 做完这些后她打开了苏庆情的网页版微信对话窗口。 叶梓：嘿美女！ 苏庆情：嘿绝世美女！ 苏庆情给叶梓的感觉就是24小时在线，向来秒回。 叶梓：hhh晚上有时间吗？ 苏庆情：你先说干嘛 叶梓：看看干嘛然后才能决定晚上是否有时间？ 苏庆情：哈哈哈是啊, 如果是上次一样的听歌剧就算了 叶梓：实不相瞒上次的歌剧我也觉得好无聊…… 苏庆情：笑死，你不是要过小资生活吗 叶梓：算了算了我还是去刷B站吧，肥宅生活我来了_(:з」∠) 苏庆情：笑死×2. 苏庆情：所以晚上是啥事？ 叶梓：陆征北叫我去他家 苏庆情：0 0？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所以你叫我过去给你壮胆？ 叶梓：噗哈哈哈不是啦，是看我的照片 苏庆情：那个夏娃与蛇的全套吗！ 叶梓：是的，应该是全套 苏庆情：好呀好呀！怎么去？howwhenwhere 和苏庆情迅速商量好后，叶梓想了想，打字。 叶梓：对了，你喜欢的国模之光也会去 苏庆情：咦？！ 苏庆情：怡心吗？！ 叶梓：是的 苏庆情：哦豁 苏庆情：有点激动，我得好好打扮打扮了 虽然自己有点嫉妒怡心，但是介于苏庆情喜欢她，所以叶梓也就放下那点芥蒂了。 因为是在工作期间所以叶梓也没有和她聊多久，之后叶梓便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了。 认真工作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感觉没过了多久，叶梓抬头看天，发现暮色已经迅速包裹了整个黄昏。 下班时间到了。 叶梓将明日的计划看了一遍，然后在部门群里艾特了几个下属，给他们分别布置了任务，所有人包括张谷涵在内都迅速回复：好的，叶经理。 叶经理。 叶梓念了一遍。想到。这称呼不错。 02. 出了公司大门后就看到了陆征北的车，叶梓上了副驾，陆征北说道：“先去接你朋友。” 这个时候天黑得很快，而且是下班的高峰期，车有些堵。不过苏庆情家离这里挺近的，叶梓往外面看，到处都是人流和车流，她说：“生活在这样的都市难免感觉迷惘。” “你们牛总一直和我夸你说你从入公司就很努力了。”陆征北说。 叶梓有点意外，但很快释然，站在领导的角度是挺希望下属真的和陆征北这样的大名人发生什么的，所以会为她说话是正常的事情。 “有的努力不过是随波逐流的努力而已。”叶梓说。 “人各有各的活法。”陆征北说。 “倒也是。”叶梓笑了笑。 很快到了苏庆情家，因为提前通知了苏庆情的缘故所以她已经站在小区门口等着了。 一袭红裙的苏庆情巧笑倩兮，打扮像极了网红美女——是属于长得比较舒服的那类网红美女。 苏庆情上了车，笑着说道：“久仰久仰，陆老师。” “不用这样。”陆征北将车窗都关了，而后开了空调：“我们也算第二次见面了……你是苏庆情对吧？” “对的。”苏庆情在后排笑呵呵地说道：“第一次是在视频里见面的吧，这也算网友面基了。” 她和陆征北的聊天轻松有趣，叶梓忍不住有点羡慕起苏庆情来。她觉得自己的聊天好沉闷哦。 03. 三人在一家餐厅吃了个简单的宵夜后便一起去了陆征北的家，此时正是七点五十分，而陆征北给他的朋友们通知的是八点整。 陆征北去找停车位了，叶梓和苏庆情先下了车，叶梓在陆征北楼下看到个鬼鬼祟祟的熟悉身影，她有点想笑，伸出手招呼了一下：“秦帅哥！” 那个人正是机械松鼠的主唱秦岭。 乍听到有人叫，秦岭差点跳起来，他回过头看到是叶梓，于是摘下口罩向她们俩走来：“吓我一跳……征北是去接你了吗？啊下午好我还没打招呼，叶梓。” “下午好。是去接我了。”秦岭说话无厘头的方式让叶梓有点想笑，她和秦岭握了下手，然后介绍道：“苏庆情，我朋友，写手。” “呀，发现一个大歌星。”苏庆情笑着和秦岭握手。 “呀，发现一个美女作家。”秦岭也笑着说道。 “我说怎么不在家，原来是去接两个美女了。”秦岭嘟囔了声，“羡慕嫉妒恨。” 很快陆征北就回来了：“你到了啊，怎么来这么早？” “我哪次不是来这么早？”秦岭反问道：“而且我每次来早了你还让我当苦力，你都忘了嘛？” 叶梓听了后才明白过来，怪不得上次是秦岭去接的她。 “下次一定记得你帮了我这么多。”陆征北相当敷衍地说道。 四人这时往楼上走去，陆征北开门的时候秦岭问道：“这次你把怡心大美女叫来了吗？” “嗯。”陆征北应了一声。 听了怡心的名字叶梓就下意识竖起了耳朵，但还维持着方才的表情，让自己的关注没那么明显。 陆征北开门，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苏庆情第一个进去，然后是叶梓，叶梓在和陆征北擦肩而过的时候陆征北抬眼看她：“想听就听，别鬼鬼祟祟的。” 叶梓摸了摸自己的头：“有这么鬼鬼祟祟吗？” 秦岭煞有其事地说道：“有一点鬼鬼祟祟，没有特别鬼鬼祟祟。” “闭嘴吧你。”陆征北推了一把秦岭，然后自己走了进去。 秦岭笑嘻嘻地进了房间后直接一屁股坐下，“陆征北我好渴，我要喝水。” 陆征北翻了个白眼：“渴着。” 叶梓无奈摇头，从沙发上起来，向餐厅那边走去。 “谢谢叶梓妹妹~”秦岭吹了个口哨说道。 在餐厅都能听到秦岭的大嗓门：“虽然见得少，但我觉得叶梓绝对是那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女人，她现在有对象没你知道吗陆征北？” “没对象。”陆征北回答。 “那可以有一个。”秦岭搓手说道，“嘿嘿嘿你看我怎么样？或者我乐队里其他小孩儿？我们肥水不流外人田。” 叶梓在餐厅都快笑出声了，以前一直在电视上看机械松鼠的事情，秦岭对外的形象好像是个高冷的帅哥来着，结果没想到私底下居然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 而陆征北则一板一眼地回答：“我和叶梓签过协定了，在她担任我模特的期间她不能恋爱的。” “哈哈哈你当我傻吗哈哈哈……”秦岭拍桌大笑，然后越笑越心虚：“……哈哈哈？不会是真的吧？” “真的。”陆征北说：“不信你问叶梓本人。” 叶梓有点想笑，她在托盘上端了水出来，然后将水挨个分给大家。 “真的吗叶梓？”秦岭问道。 “真的。”叶梓说。 “哎你怎么同意这么不平等的协约啊？陆征北那边许了你什么啊？我跟你说合同如果太过于不平等的话这就没有法律效应了。”秦岭说道。 “哦，那我那边许的是……”陆征北看了眼叶梓，声音带了点笑意：“在担任她的摄影师期间，我也不能恋爱。” 叶梓正好将最后一杯水放在陆征北面前，在听到这话时手颤抖了一下，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了轻微的磕碰声。 然后手被陆征北的手稳稳握住。 她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双眼不再如同大风刮过的旷野一般辽阔沧桑，而是如同夕阳温柔照着的原野一般。 他带着那样的笑意看着她。 叶梓无由来有些慌乱，直接抽出了手。 陆征北无奈地耸了下肩，自己将水放在了自己面前。 “……靠。”那边的秦岭郁闷地说道：“我以为是合同诈骗，原来是撒狗粮啊。” 第25章 01. 在经过刚刚的场景后客厅里是人心浮动, 苏庆情的目光在陆征北和叶梓身上转了两圈, 然后嘿嘿嘿了三声, 接着开始抱着水咕噜噜地喝了。 叶梓心里难免乱七八糟的想, 但陆征北在说了那相当有歧义的话后却又若无其事地提起其他的事情来, 就仿佛他方才说的“晚上吃什么”这样的家常话而已。 “是这样，机械松鼠的新专辑名叫《星月夜》。”陆征北说，“这边要我出个海报, 外加专辑封面。” “就是你们上次谈的那个。”叶梓对这个有点印象。 “嗯。”秦岭点头，“公司那边请了怡心做模特拍MV。不过, 其实如果是海报的话还差一个模特，这个是由征北决定的。” 陆征北看向了叶梓：“你接商业单吗？” “啊？”叶梓有点没反应过来，“你是说让我和怡心一起拍？” “是。”陆征北点头。 “我能行吗？”叶梓问道。 “我觉得挺好的, 而且照片由征北拍呢。”秦岭在旁边说道：“专辑还得筹备一段时间，估计拍MV时是晚秋了，这时候陆征北给你的第二套照片也出来了……嘿，我空手套叶梓。” “你还真是打得好算盘。”陆征北拍了秦岭的肩膀，说道。 秦岭的确打得是好算盘, 到秋末出专辑的时候，拍了两套照片的叶梓估计已经小有名气了, 而且她本身不是专职模特, 所以这时候公众对于她的好奇心是很足的，机械松鼠再多外宣传一下说这次MV的嘉宾有著名模特怡心和最受关注的新人叶梓，这岂不是爽歪歪？ 秦岭被陆征北一拳打得歪了一下，他继续笑呵呵地和叶梓说道：“来嘛来嘛, 拍MV其实挺快的，耽误不了太多时间，也不需要太多演技啥的。而且可多钱了我给你说。” 这说法让叶梓有点想笑：“你这和搞传销似的。” “入他们这行说不定还不如搞传销。”陆征北在旁边说道。 “靠，陆哥，有你这么拆台的吗？”秦岭差点蹦起来。 陆征北摇头，看向叶梓，和他对视的时候叶梓很自然的就平静下来。叶梓总觉得陆征北有一种奇异的魔力，不知道这魔力是只针对她还是针对所有人。 陆征北认真地说：“这个还是得你自己决定。……我去拿茶叶，你来搭个手。” “好。”叶梓点头。 他们一起拿了大家的杯子走进了餐厅，餐厅有个巨大的落地窗，从这里能看到黄昏的街道，两旁是梧桐树，梧桐树下是行色匆匆的路人。 叶梓的目光在那里只停顿了片刻便转向陆征北，她明白陆征北是给了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所以她上前一步，说了自己的想法：“我有些茫然。” “我知道你为什么茫然。”陆征北说，“但这个还是得你自己决定。” 叶梓静了静，她看着陆征北的侧影，陆征北正在泡茶，他低头时散落的黑发略微遮住了瞳孔，叶梓想要伸手帮他拂开，但最后她还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说了极其不负责任的话：“我还是无法决定……你替我决定吧。” 陆征北将壶盖盖上，他抬起头，眼瞳仿佛是黑暗揉碎了星光，但那星光并非是柔和的，而是带着钻石一样分明的棱角：“那就拍吧。”他说。末了他将茶壶端到她面前说：“一切有我。” “好。”叶梓接过茶壶，这样说道。 她选择相信陆征北。 02. 两人在餐厅墨迹了一会儿，从餐厅出来后其他人已经到了。星华传媒的乔兰老板、超模怡心、作家星漠，这三个是叶梓之前见过的，另外居然还有盛华的一个副总，平时不在总部，负责国际上事务的罗宇副总。 论资历罗宇比牛总浅，但是在总部的地位却要高上不少。 或者简单来说，罗宇是公认的盛华下一任CEO接班人。 在这里碰到公司的领导无疑有点尴尬，但罗宇态度却相当的好，他率先和叶梓握手：“想不到我们还有这样的人才，不要拘束，来了这里大家都是朋友，叫我一声罗哥就好。” “称兄道弟成何体统。”旁边乔兰说道：“就叫他‘老罗’。”说完后她冲着叶梓眨了眨眼。 叶梓有点想笑。乔兰真的挺体贴的。 罗宇苦笑：“那就‘老罗’吧，看来讨不到什么便宜。” “欺负陆征北的人小心他弄你。”旁边秦岭挤眉弄眼。 陆征北对这样的话一笑了之。 罗宇是被乔兰带进这个圈子的，眼下和大家都不是特别熟，挨个自我介绍过后便进入了正题。陆征北也没有墨迹，直接打开了投影仪。 率先出现在墙上的是叶梓之前看到的那张明暗交替的照片，显然大家都已经事先看过这张了，所以眼下只是普通的赞叹。 接着是第二张。 第二张是个面部特写，她的五官在近距离拍摄中显得极为立体，眸子如同暗夜，但那暗夜中央仿佛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其实是对面红色的灯光效果），那烈焰仿佛要冲破照片一样，将周遭的一切都燃烧殆尽。暗色的眼影肆意张扬着，腐败出大片的黑色死亡地带。而她的嘴唇部分则被遮挡了起来，遮挡物是黑色黄色花纹相交的蟒蛇。 整个照片既鬼魅、又狂野。 夹杂在一起，在这大屏幕上赫然出现时，达到了让所有人都到吸一口冷气的效果。 “这可真帅。”星漠说道。 “看得我心神荡漾，我感觉我要弯了。”苏庆情说。 而秦岭已经抓住了叶梓的手臂：“一定要来参与我这次的专辑！真的一定要来！我会说服经纪人给你和怡心一个价格的！” 而乔兰喃喃地说道：“你这确定是夏娃吗？你这是战争女神吧。” 叶梓本来也在吃惊于照片的效果，闻言差点笑出声来。 “怎么了？”乔兰有点好奇，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引起了叶梓这么大的反应。 “在拍摄时，陆征北批评我眼神过于锐利了，说我不像夏娃像死亡女神。”叶梓笑着解释。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乔兰说。 大家也都笑了起来。 陆征北含笑摇头：“这张是我选出来的最锐利的一张，你在这张没怎么收敛表情，不过效果出奇的不错，我就留下来了。接下来的可能更符合‘夏娃’的主题。” 接下来的照片果然以妩媚和柔和为主旋律，质量也都相当的高，有着冷艳和热情肆意碰撞的感觉，再加上陆征北超高的摄影技巧，看得所有人目不暇接，困意全消。 “每次看到征北的照片时我都好犹豫。”罗宇说。 “犹豫什么？”怡心问道。 “犹豫是该夸模特厉害还是夸摄影师厉害。”罗宇很诚实地说道，“反正都很厉害就对了。” 大家都笑了，叶梓也笑了。 这个的确。 “我真的觉得，”秦岭看向叶梓，他眼中还带着没有褪去的惊叹：“你该去当全职模特，整个时尚界都会为你而震动的。” 旁边罗宇插嘴：“不要以为我听不出你是在挖我墙角。” 秦岭哑然了几秒，这才想起罗宇是盛华接班人的事实来。这么说的话也没毛病。 那边陆征北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岭感觉陆征北笑得他毛骨悚然……是错觉吗？ 然后陆征北拍了拍手，“好了，最后一张照片，我打算作为本次主题的封面。” 大屏幕上照片变幻，一张全身照。 被蛇绑在十字架上的女人，带着浓烈黑暗情调的浪漫感，暧昧且张狂的画面，她闭着眼，睫毛纤长，嘴唇苍白，如同大理石雕像一般沉睡着。 光果的皮肤与充满质感的蛇皮肌肤相亲，形成了充满暗示感的画面。完美的搭配，完美的光影，相当具有陆征北本人风格的一张照片。 这类风格的摄影作品能够在陆征北以前的作品中找到，比如说陆征北以前给怡心拍的照片中，就有不少类似的类型。 面对这样的照片，众人自然是发出了惊叹声。 但陆征北却皱起了眉，“不行。” 怡心本来有些触景生情，她看了这张照片后不得不承认叶梓作为模特的确相当具有魅力，她也逐渐放下一些对叶梓的嫉妒了，可陆征北那个“不行”却让她有些意外。 “都这么漂亮了，还不行吗？”怡心问道。 “不行。”陆征北摇头，“这张照片根本体现不出叶梓的美来。” 对了……这是陆征北的“美”，但却不是叶梓的“美”。 “对不起。”陆征北忽的转向叶梓：“我错了，我对你道歉。”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让叶梓愣住了。 “我不该那么洋洋得意让你改变风格的，你本来的风格就很好……应该改变风格的是我才对。”陆征北注视着叶梓的眼睛，认真地说：“对不起，我太自大了。我发誓，以后不需要你为我改变，从此以后我为你改变。” 他说到这里时有些激动，甚至握住了叶梓的手： “请再给我机会，叶梓。” 看着这一幕，怡心睁大了眼睛。 ……抱歉。她在心里缓慢地想到。 对不起，她真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嫉妒了。对不起。她真的好嫉妒好嫉妒这个叫叶梓的女人。 而旁边的秦岭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张嘴说道：“那啥，你们这是在公开表白吗？” 随后他就被星漠按在沙发上揍了。 ——叫你破坏气氛。 第26章 01. 在《夏娃与蛇》对外公布的一个星期后, 陆征北的私人摄影展在隔壁城市的美术馆里举行。 那个照片也算是预热了。 不过这次摄影展的主打作品并非《夏娃与蛇》, 给叶梓的照片更像是临时起意——不过也的确如此。照片本身质量过硬, 但题材还是偏向中庸的, 至少在国际上是如此。 不过在国内, 这样的照片也造成了蛮大的冲击的。 所以很多媒体抱着猎奇的念头，集中关注了《夏娃与蛇》。 在摄影展的前两天，陆征北问叶梓：“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此时两人是在河边散步, 这夜是个大晴天，但是却有着挺大的风, 大风似要把星星吹落似的，漫天璀璨的星辰都摇摇欲坠。 在河边顶着风走路的感觉很不错，头发被吹得凌乱的感觉有些像电影场景。 他们此时的相处方式就像是情侣一样。 叶梓觉得陆征北只是在满足自己目前的专属模特的要求而已, 如果她要求他是其他身份的话，他大概会做出其他举动来。 不过，叶梓也并不确定陆征北到底是什么想法。 此时面对陆征北的问题，叶梓思索了一阵，不太确定：“应该还好吧。” 陆征北则说得很直接：“我不是很喜欢那种场合, 但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陆征北这么一说叶梓就有点不确定了。 “不用顾忌我。”陆征北看着叶梓的表情，提醒道。 “嗯, 其实我不太喜欢被太多人注意的感觉。”叶梓如实回答, “但我还是想过去看看。” 陆征北点头，“那我们偷偷摸摸去。” 叶梓忍不住笑了，然后点头。 和陆征北说话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被逗笑。 而且陆征北不是出于玩笑的目的的，是认真的……这才是最有意思的部分。 02. 展览当天一大早, 叶梓按照约定下楼等待，来的车上结果不止陆征北一个人。还有林晨宇和个不认识的人。 那个不认识的人在开车。 叶梓先和林晨宇与陆征北打了招呼，然后陆征北介绍到：“杜若，老杜，我工作室的负责人。” 叶梓和杜若彼此打了招呼，此时车已驶出了小区。林晨宇开玩笑道：“老陆，你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啊。要不是我你怎么和遇到这么好的模特。” “我可没忘了你当初怎么拒绝她的。”陆征北说，显然他并不领情。 林晨宇窒了一下，“……你这重色亲友的家伙。” “是啊。”陆征北抬眼看他：“怎么地？” 林晨宇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然后他忽的冲陆征北抛了个媚眼：“我难道不是‘色’吗？” 陆征北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然后气定神闲地吐出两个字：“告辞。” 林晨宇于是被呛了第二次。 旁边的叶梓都快笑死了。 上次见林晨宇时他还端着大佬的样子，但如今在陆征北这里各种不讨好而露出的可怜巴巴的表情，未免也太可爱了一些。 林晨宇摇了摇头，看向叶梓：“我给你说叶梓，昨天晚上我和陆征北在他家聊天的时候，他拼命和我夸你，夸了一晚上。” 叶梓有点想笑，“太夸张了吧。” “的确夸张了。”那边陆征北解释道：“没有夸一晚上，只是夸了一个多小时而已，还不到两个小时。” 叶梓：“……” 不，这比刚刚的还要夸张。 03. 隔壁城市是建在丘陵之上的，这就意味着这个城市内部起伏不平。市中心坐落在一片比较高耸的地段，那里经过多年的维修整改后已趋于平缓，但在他们要去的美术馆的几百米开外，仍然有让任何喜好骑行的人厌恶不已的大陡坡。幸亏那段路比较宽阔，不然的话就不仅仅是不虞心情的问题了，而是人身安全的问题。 杜若开车很稳，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心情愉悦。 林晨宇和陆征北一直在谈摄影方面的事情，叶梓偶尔也插两嘴，林晨宇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也懂摄影呀？” “刚开始了解。”叶梓老实回答：“毕竟开始当模特，所以也要有一点基本素养才行。” “你这看起来可不是‘一点基本素养’的程度了。”林晨宇摇头。 “填鸭式灌输了大量摄影知识……”叶梓拍了拍脑袋说道：“我当年可是学霸。” “这可真不错，态度很好。”林晨宇说，“我好像明白老陆为啥一直夸你了。” 结果陆征北旁边泼了个凉水：“这也对你没什么用。” “我明白，空有理论做不到什么的，但至少连理论都没有就更无能了。”叶梓倒是心态良好，“我慢慢努力嘛，什么事都无法一蹴而就的。” 林晨宇听着感觉有点刺耳：“我说老陆，人家姑娘那么用心，你不说安慰一下，这泼冷水是啥情况啊……” 陆征北没理林晨宇的话，继续对着叶梓说道：“我是说你每天工作这么忙，还得陪我吃饭散步，回去再看那些知识……”他顿了顿，黑色的眸子里有着温热的阳光：“这样太累了。” 叶梓被他的话和他的目光给怔了一下，她忍不住蜷起手指来。此时的她并无一贯锐利眉眼，在柔和的阳光和从车窗投下的明暗交替的影子中反而显得眉目清浅起来，尘世的光洒落在有些空灵的女人身上，单是看着就能让心脏里的躁动和血液里的喧嚣都平静下来。 恋爱中的少女会为对方掩去自己的棱角，或者说柔软的感情会将那些尖锐都统统包裹起来。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身为目光敏锐的摄影师，林晨宇当然看出此时此刻这场景意味着什么。 他其先是楞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在泼叶梓，结果是在泼我啊。” “嗯？”陆征北斜斜地看了过去。 “泼叶梓冷水变成了泼我狗粮？”林晨宇扬了扬唇。 陆征北似乎轻笑了声，没回应。 林晨宇的表情逐渐变得郁闷：“……我去。” 他体会到了前几天同秦岭一样相同的感觉。 感觉这几天陆征北好像抱着狗粮到处撒一样……有种所至之处哀鸿遍野的可怕即视感。 第27章 01. 抵达了美术馆后, 杜若直接去了, 不管陆征北去不去, 作为工作室负责人的杜若肯定得在场的。 陆征北在国内摄影圈的号召力毋庸置疑, 此时美术馆还未开门, 但远远的就能看到媒体和参观者都聚集起来。人群熙熙攘攘的，好像还有记者在随机采访围观群众。 “这些人都是为你而来啊。”叶梓感慨道。 “喔。”陆征北说。 “你可真冷静。”叶梓说，“如果这群人都是为我而来的话我估计会很开心。” “过了那个年龄了。”陆征北莞尔, 外面的阳光逐渐强盛起来，树影在静谧地缓缓移动, “而且我走上这条路本身不是为了夺取他人目光和关注的。” “你是为了对抗他人的关注的。”叶梓眨了下眼睛：“我猜的对吗？” 陆征北笑了，他拍了拍她的头：“你真可爱。” 叶梓嘟囔道：“我同事可一点都不这么觉的。” “因为他们看不到真正的你。”陆征北收回手，因为逆光的缘故, 所以他的面容看起来有点朦朦胧胧的，外面的太阳很大，车内的冷气开得十足，光线并不强盛，很舒服。 或许是因为气氛太好的缘故, 叶梓忍不住用手抓住了陆征北的手，不想让他离开。她知道陆征北不会介意。 开车的林晨宇发出剧烈的咳嗽声：“你们收敛点啊, 小心被单身狗一个激动踩刹车下去。” 陆征北“切”了一声, 捏了下叶梓的手后收回手，“好了，先去休息的地方。” 林晨宇耸肩：“好吧。” 02. 休息的地方是美术馆那边准备的，离美术馆很近的宾馆, 一个豪华套间，装修相当不错。 几人将行李放下，林晨宇躺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叶梓稍微有些不自在，就去了厨房那边准备泡点茶。 然后推拉门打开的声音。 叶梓转过身，看到陆征北走了进来。 陆征北还顺手把推拉门给关上了。 厨房有些小，这门一关上光线暗了，气氛就有些莫名。 叶梓感觉心里有点痒痒。 陆征北完全没有察觉，而是像往常一样向叶梓走来。叶梓下意识伸出手抵上了陆征北的胸膛，做了个抗拒的动作。 陆征北顿了下，后退一步，“抱歉。”他说。 “啊没事……抱歉。”叶梓也说了一句。 气氛缓和下来。路政北无奈摇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别害怕。” “就是一不小心。”叶梓有点窘迫，然后她赶紧转移了话题：“怎么了陆征北？” “啊，我是和你说下安排。”陆征北说。 “喔你说吧。”叶梓说完后才发现在这里说好像并不太合适，不过既然已经说了那就这样吧，反正和陆征北也不用讲究什么礼节问题。 “嗯。美术馆那边现在人有些多了，等中午人少一点的时候我们再进去。”陆征北说道。 “好。”叶梓点头，“其实我还以为你说的偷偷摸摸去是戴着口罩，然后混入人群进去那种……” 陆征北直接笑了，“美术馆本来就那么大个地方，而且戴口罩太可疑了吧？” “哈哈哈我想多了。”叶梓自己也有点想笑：“我是看新闻中很多明星都这么做的。” “毕竟我只是个拍照片的，不是歌星影星，还不需要那么夸张。”陆征北踹鳌头。 “嗯。”叶梓点头。 “那么上午行程是这样……待会儿先是一个摄影爱好者座谈会，我和老林都会去，是美术馆那边的邀请，你也一起来吧，座谈会应该还不错。”陆征北说。 “我能进去吗？”叶梓有点跃跃欲试。 “没那么严肃。我看你对摄影也挺感兴趣的。”陆征北说。 “嗯，因为你热爱摄影，所以我对摄影也感兴趣了。”叶梓很自然地就说了出来。 陆征北怔了怔，而后露出个微笑来，“嗯，我知道。”然后他又摸了下叶梓的头。“座谈会结束后大概十一点吧，老杜那边给我安排了两家杂志社的内部采访，很快结束。” “这个样子。”叶梓点头，“我是在这里等你吗还是找个地方等你？” “你可以和我一起接受采访。”陆征北说。 叶梓睁大了眼睛：“啊？” 陆征北：“嗯。” “我又不是明星啥的……”叶梓挠头。 “你目前要和我拍三组照片，名气迟早会有的，所以与其等着被媒体挖出来不如主动站在媒体面前。”陆征北说：“基于这点考虑，你是可以去的。” 陆征北说这话时表情很认真，叶梓却不免有些走神。陆征北是在为她考虑呀，是在替她考虑呀。推拉门是深蓝色的，阳光照进来，他的目光好像是燃烧的淬着蓝色的火焰，叶梓总感觉陆征北和火焰这一意象很搭配。 “还有就是……你在听吗？”陆征北问道。 “在听呀。”叶梓露出有点轻盈的笑容，说道。 “好吧。”陆征北看着叶梓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有的没的了，他无奈地笑笑，脾气也很好：“那我就继续说吧。” “嗯~”叶梓说这话时还带了点小荡漾。 “那么这样的安排可以吗？”陆征北问道。 “可以呀。”叶梓说。 陆征北继续无奈地笑：“你啊，是不是和我在一起干什么都可以。” “是啊。怎么着？”叶梓抬眸问道。 “没事。”陆征北又伸出手放到了叶梓的头上，“好的，那么你和我一起去接受采访吧。” “好。”叶梓说。 “我也能向外界宣布关于你的所有权了。”陆征北唇角勾起：“叶梓，陆征北的专属模特。” 03. 陆征北从房间里出来时林晨宇正在看电视，林晨宇的目光转向陆征北，他的眼里没有笑意：“老陆，你这次做的可不地道。” “嗯？”陆征北懒懒地抛出一个字。 “那个女孩儿喜欢你吧。”林晨宇说。 “是。”陆征北直接承认了。 “那你喜欢她吗？”林晨宇皱眉询问。 陆征北则扬起了眉：“什么意思？” “我说啊。你现在仗着摄影师的身份可以……”林晨宇说了一半后感觉自己的话语过于锐利了，他摇头，换了个说法：“陆征北，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我知道啊。”陆征北应了一声，他看着窗外日光下的城市，淡然说道：“我也没打算不还。” “哈？”林晨宇睁大了眼：“你不是不和模特谈恋爱吗？” “是啊。所以现在先不谈啊。”陆征北理所当然地说道。 林晨宇呆了几秒，然后倒进了沙发中：“我真蠢，我还张大嘴凑过去专门接狗粮吗……” 第28章 01. 这一天上午的时间还是被安排得很满的, 而且有一种充实过头了的感觉。加上和陆征北在一起, 所以叶梓感觉时间过得相当的快。 从休息的宾馆出来, 先是摄影爱好者座谈会。座谈会开始时有些罗嗦, 不过切入正题的速度也不是太慢。 陆征北的身边本来是当地摄影协会的主席来着, 结果陆征北和说了一声，就将叶梓安排在了他身边。 “这样合适吗？”叶梓当时偷摸摸问陆征北。 “不在我身边你想去哪儿？”陆征北反问。 放在这个语境里分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但因为说话人的特殊, 所以思维就很容易冲破语境。 更何况陆征北的眼神总能够轻而易举地点燃叶梓心中隐藏着的冰凉火焰，那种火焰舔舐着她的心脏, 让她心脏跳动的频率产生变化。 不会有特别高的温度，也不会有特别的灼热感。更多的是一种静谧的心动感。 陆征北此时正低头端详着叶梓的神色，他表情未变地说道：“别乱想了, 呆在我身边就好。这里人多我就不对你动手动脚了，回神了叶梓。” “啊。好的。”叶梓有一点点窘迫。 摄影座谈会很快开始，主持座谈会的自然是当地摄影协会的主席，叶梓基本全程没有插嘴，只是认真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毕竟她在摄影这块儿是纯新人。 陆征北在大部分时间也保持着沉默, 不过有时会侧头低声告诉叶梓一些她不知道的摄影方面的知识。 这时候他的声音低低的，而且两人在交头接耳时挨得很近。这种感觉相当令人沉迷。 林晨宇发言比较多, 林晨宇在大众视线中还是比较活跃的。林晨宇作为摄影节的大咖在这里里理所当然也是前辈级别的存在, 他对于这类场合并不排斥，也会体谅主办方。 至于让陆征北体谅主办方，那就别想了。 他的体谅目前好像只给了叶梓一个人。不过这样的认知还真的是令人有些害羞。 座谈会按时结束，一群人进行了合影, 叶梓也被拉着参与了。不过这次位置没有在陆征北身边，因为这个合影要对外公布的，所以位置得很有讲究。 陆征北和林晨宇在最中间，旁边是协会主席和副主席。叶梓则和其他爱好者一起站在了他们两边。 其实叶梓都有点不太想参与合影，但这里座谈会的所有人都参加了合影，她不参加好像有点太特立独行了，所以也就一起了。 接下来就是杜若安排的两个杂志的内部采访了。 内部采访也挺顺利的，叶梓有些紧张，但很快她发现她不需要紧张，因为采访的记者比她更紧张……记者都战战栗栗的，看起来生怕陆征北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采访结束后叶梓都快笑死了，她推了一把陆征北说：“你看你把那两个小伙子给吓的，他们也不容易。你不说体谅体谅他们好好说话。” “我也不容易。”陆征北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们不说体谅体谅我，别采访我了。” 叶梓摇头。 02. 到了中午时分美术馆休息，陆征北带着叶梓刷脸进去，一个工作人员陪同着他们。 此刻美术馆里只有寥寥几人，看着是挺安全的。目前，叶梓对外的辨识度比陆征北还高——毕竟她的照片还挂在墙上呢，于是她带了个鸭舌帽，不过没像那些明星一样戴墨镜，那就太明显了。 《夏娃和蛇》的成片已经在陆征北家看过一遍了，当时还是大投影，那效果的震撼程度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如今在正规的美术馆里重新看这些摄影照片时又有了另外的感觉，它们错落有致的悬挂在墙上，由红色的警戒线和参观者隔开。 美术馆上午的客流量是非常大的，叶梓本人也都看到了开馆前拥挤的景象。她想象着自己的这些照片被那么多人看过的感觉。他们会说什么？他们喜欢这些照片吗？这些找照片给他们带来了良好的感觉吗？ 这种猜测的感觉相当不错。 她依次将那些照片挨个看了过去，然后在其中一张前停下。 是这次展出的唯一一张叶梓没有听陆征北的话收敛气势的那张。 照片里她目光恣意地盯着镜头，那扑面而来的气势仿佛她要撕碎照片冲出来一般。因为那张照片的蛇只有蛇身没有蛇头，会有着她本人就是蛇本身的感觉。 并非是妖娆的蛇精。 而是狂蟒之灾的那种张开血盆大口向你扑来的捕食者。 但是她本人又实在太漂亮了，所以这幅照片看起来既狂野又妩媚。 工作人员在旁边适时说道：“这个照片赢得了很多参观者的好评，它目前周边销量排第三。” “这个样子。”叶梓颔首，与此同时她心里产生了一种骄傲的感觉。她第一次有了去当模特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的想法。 这样漂亮的照片，还有被他人喜欢的成就感——这次展出的可不止是《夏娃与蛇》，还有陆征北的其他作品，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获得了第三的成绩，无疑显示出大众对这个照片的喜爱来。 这种感觉真不错。 “你喜欢这张照片？”陆征北在她身后问道。 “嗯。”叶梓点头。 “这是我最喜欢的照片。”陆征北感慨式的说道。 “其实我最喜欢十字架的那个，也就是你原本打算做封面的那张。”叶梓说道。 陆征北笑了。 “怎么了？”叶梓好奇地转过身问道。 “你喜欢我的风格，我喜欢你的风格。”陆征北说。 叶梓听明白后也笑了。 十字架的那个照片是极具陆征北本人风格的照片，而眼前的这张照片则是叶梓风格的照片，然后他们相互喜欢了。 “那以后就在这两种风格之间相互切换吧。”陆征北最后做了决定，随后他开始认真地欣赏那些照片。 而叶梓则在一旁看着陆征北认真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日光偏移。 他在看着照片中的她。 她在看着他。 第29章 01. 下午时分回了A市, 路上的时候叶梓在后排玩手机, 苏庆情发来个新闻链接, 题目是：《劲爆！国外美女居然对蛇做了这种事……》。 叶梓看到这种标题党就想笑, 她点开新闻链接。 一个以色列女模特, 名叫Orit Fox，她在逗弄蛇的时候将蛇激怒，蛇咬向了她的胸部……最后她被送去了医院, 结果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 不过蛇, 厄，蛇死于硅胶中毒。 叶梓：…… 叶梓在微信里发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苏庆情：哈哈哈哈哈看的时候笑死我了哈哈哈 叶梓：_(:з」∠)_ 苏庆情：这真的是太危险了 叶梓：噗，是的 不过这个劲爆的内容的确能配上这个劲爆的标题了。 叶梓的笑声吸引了陆征北的注意力, 陆征北看了过来：“在笑什么？” 叶梓收回手机：“和朋友聊天。” 这个新闻给异性看的话还是有点尴尬的，所以叶梓也就没说。 陆征北“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02. 陆征北直接将叶梓送到了小区楼下。 “晚上没法和你一起吃饭了，我有些其他安排。”陆征北这么说。 “没事。”叶梓回答。 “很抱歉。”陆征北说。 落日的余晖很美，洒在陆征北的侧颜上。 “不用道歉啦。”叶梓说：“我也不是每时每刻都离不开你呀。”说到这里叶梓被自己逗笑了, 但陆征北的表现好像的确是这个意思一样。 “不是因为这个。”陆征北将车门拉开，“是因为我想和你一直在一块儿。”他将车门又关上, “我送你上去。” 他说这话时过于从容, 以至于叶梓觉得自己也应该听了后心如止水。 “好。”于是，叶梓尽可能冷静地点头。 叶梓住在四楼，到了门口后叶梓说：“既然你有事我就不请你进去了。” “嗯。”陆征北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叶梓于是转过身去拿钥匙开门，刚拉开门陆征北的手却按在了叶梓的手上。叶梓心重重一跳, 接着陆征北又将防盗门咔嚓给关上了。 “陆征北？”叶梓低声询问。 此时叶梓是背对陆征北的，陆征北她身后直接将手按在了防盗门上，将她从后面圈在了双臂间狭小的空间内。 叶梓心跳得厉害。 “其实在美术馆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陆征北有些沙哑的声音继而在她耳边响起。 火只热的感觉顺着指尖蔓延上来，直接到了心中。这种感觉相当的令人沉溺，他的气息将她包裹起来，有种四面八方都无处可逃的感觉。 也并不想逃。 叶梓感觉腿也有点发车欠。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陆征北收回了手，他叹了口气，“抱歉，我失态了。” 叶梓的手指颤抖了一下，钥匙掉到了地上。 陆征北俯下身将钥匙捡起来，插丨入钥匙孔中，拧开，“下次记得反抗，不然我会忍不住得寸进尺的。” “……好。”叶梓低声说道。 随后陆征北将门拉开，然后将钥匙放入了她的手中，“好了，进去休息吧。” 叶梓握紧钥匙，背对着他点头，进去。 “那么明天见。”陆征北这么说道，随后没给她回应的机会，就将门关上了。 防盗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中还是很响亮的。 待门关上后叶梓才转过身来，看到的只是空洞洞的红褐色的门。 她忍不住伸手按上了自己心脏的部位，感觉那里都要炸开了。 原来他也是对她有感觉的吗。 03. 陆征北说的明天见不是说明天要约的意思，而是明天叶梓的公司的那个项目正式结束，盛华那边最后邀请了陆征北过来，而沟通和安排工作依旧交给了叶梓。 去看展览的那天周末，但叶梓依旧请了假。盛华的一个习惯就是领导比普通职工要忙，职位越高可能忙得越厉害。当年叶梓是普通员工的时候的确是有周末的，但是当了副经理后连周末都变成了奢求。 在周六的时候叶梓就和刘湾经理与牛总请了假，说了自己周末有事的事，结果周末正好赶上领导来视察，项目部和综合部兵荒马乱的，所以刘湾下意识就对叶梓产生了一些怨言。 不过叶梓对此倒无所谓，项目部经理和副经理不合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如今叶梓做起工作来可谓是得心应手了，她这么短就能适应这个位置，刘湾在其中还发挥了很大作用——一开始刘湾所做的太过分，逼着叶梓爆发了自己的潜力，现在刘湾收敛了很多，剩下的工作叶梓自然是感觉轻松了不少。 一大早牛总给叶梓发了信息让叶梓去另个地方拿份文件，正好可以乘公交车去，叶梓也就省了点钱。要知道拿着出租车□□报销是个相当麻烦的事情，弄过的人都知道。 早晨是下着雨的。细细的雨丝让远处的景物变得模糊了起来，站台下站着三个等车的人。 总感觉现在坐公交车的人越来越少了，大部分都选择地铁+出租车这样的方式。有时候坐一下公交都有着怀旧的感觉。 叶梓在无聊之下开始观察公交站的人。 最近的是一个身穿笔挺黑色西装的男人，他正低头看着手机，手机屏幕白色的光芒反射在他的镜片上，他有着都市商务男士特有的冷峻锋利面庞，也许会对客户露出得体的笑容，但仅仅是得体，软化不了他冷漠而理智的内心。 旁边是一对学生情侣，他们正坐在站台的长凳子上，男生在给女生暖手。 外面的雨丝斜斜密密，偶尔被风吹进站台里，带来一丝又一丝的冷意。 叶梓找好角度拍摄了照片发送给陆征北。 不久后公交车来了，公交车自雨中驶来的时候带着点冷冷的气息，但上面的橙黄色又给站台增添了几许温暖。 叶梓从兜里取出纸巾将手机屏幕上的雨点擦干净后将纸巾随手扔进站台边的垃圾桶，而后在他们三之后上了公交车。 接着手机振动，陆征北发来了信息，两条。 第一条：景色不错。 第二条：我去接你？ 叶梓：哈哈哈不用不用，我就是看着感觉不错，给你发个照片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单纯就是这种想把好看的风景分享给自己喜欢的人，这种感觉。 陆征北：你没有其他意思，我有。 叶梓感觉自己立刻心跳加速了。 自己怎么就变得这么花痴了呢…… 不过说起来，自昨天下午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好像改变了一些啊。 第30章 01. 上午取到牛总要的文件后, 牛总又临时布置了其他任务, 导致叶梓这一上午都在外面跑来跑去的,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公司的小周——也就是此前和她一起负责与陆征北沟通的那人——给她打来电话, 哭丧着脸说：“叶姐救命啊, 十万火急。” 叶梓被周泽这情绪激动的一句话给惊了一下，问清楚后才得知又是沟通方面的问题。是关于对外宣传语的问题，明显是踩着国内其他摄影师然后捧高陆征北的感觉。 类似于比林晨宇更有分量, 比莲心（国内一流摄影师）更有情怀这种看着有些LOW的宣传方向。 宣传文案不知是谁出的，问题是牛总那边已经通过了审批。所以刘湾经理那里就直接卡住了, 咬定了这是领导要的东西，周泽这边说不动刘湾经理，然后又在陆征北那里碰了一鼻子灰, 所以无奈之下只好和在外面的叶梓求救了。 叶梓皱起了眉，感觉明显是刘湾在找事。 “你先等着，我马上回来。”叶梓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打车回了公司。将文件交给秘书后匆忙去了会客室，刚推门进去就看到脸上流汗的周泽和满脸不虞的陆征北。 叶梓感觉有些不妙, 她还没见过陆征北摆出这幅表情。 她有些硬着头皮上去说话，陆征北看起来一点情面都没讲, 相当严厉地指责了盛华这次的宣传文案, 那话语之锐利让叶梓有点内心发颤。 从会客室里出来叶梓是有点小情绪的，但她明白眼下工作要紧，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来平复心情，旁边的周泽有些担心地问道：“叶姐, 你没事吧？” “没事。”叶梓努力地露出一个笑容来，说，“没事。” “没事”说了两遍，其实终究是有些介意的。 但是，工作重要啊。 此时在周泽眼中的叶梓比寻常时候看起来更美。 自从叶梓开始和陆征北来往后，她身上所掩藏的气质就仿佛破茧而出一般，越来越吸引人注意了。 更何况是原本就注意到她的周泽。 此时的叶梓眼眸有些受伤的温柔，如同春水一般肆意吞噬着他人的关注。那黑色的瞳孔明亮如同清澈的星光，在日光下点点绽开，有着梦境中才会出现的美好幻觉。 周泽看着这样的叶梓，忍不住说了个不恰当的话：“叶姐，看起来我误会了……我听公司里的人说你们不清不楚的，还以为是真的，不好意思啊。” 他说完后就有些懊恼，他在说什么话啊，陆老师和叶姐应该合作关系居多吧，不然刚刚也不会那么凶她了。现在再提这个不是感觉像故意在嘲讽吗？ 不过幸好叶梓在想其他的事情，对此也只是浅浅地“嗯”了一声，没有过多理会。 周泽自己懊恼了一会儿，然后也提起精神应对工作上的事情了：“那叶姐我们该怎么办？” “你觉得该怎么办？”叶梓反问。 “我觉得文案这个的确不太好……但是那边刘经理也说了牛总同意了……”周泽有点吞吞吐吐的。 “嗯，文案必须改。”叶梓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直接去找牛总。” “这，这，这个不太好吧？”周泽有点惊呆。 “的确不太好。”叶梓转身往办公室走去：“不过现在每个选择都不太好，所以还不如选择问心无愧的那条路。” 周泽怔了怔。 此刻他看到叶梓方才的柔和一扫而空，黑色眸子里满是张扬，她此时的锋芒都让他有了后退的冲动。 他一直以来都对叶梓感兴趣，都有些喜欢她，也觉得自己挺适合她的。此时此刻看着这样的叶梓，他回想起《夏娃与蛇》其中的一张照片，然后突然发觉，他，可能根本驾驭不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甚至，忍不住产生点自惭形秽的感觉。 “我和你一起去。”周泽握紧了拳头，因为有些失态的缘故，所以声音比以往要高很多。 叶梓挑了下唇，“你可要想好了，会被骂的。” 她可真美。周泽想的却是这句话。 02. 叶梓回办公室整理了下文件，然后给苏庆情发了消息，说拜托她事情。接着将思路和文件一起整理完毕后和周泽一起敲响了牛总办公室的门。 刚进门后叶梓愣了下，因为牛总办公室还有一个人，罗宇罗总，此前在陆征北家见过了，而且所谈甚欢。 “哎呀，这不是叶梓吗？”罗宇笑着招呼了一声。 “啊，”叶梓想了想，“罗总。” “别叫的那么生疏嘛，罗哥。”罗宇说道。 “好吧，罗哥。”叶梓也笑了笑，然后转向牛磊：“牛总。” 因为罗宇在的缘故，所以牛总好说话了很多，不过尽管如此叶梓说了来意后牛总仍然是面色不虞。 罗宇劝说了两句，他的劝说很起作用，毕竟他的地位比牛磊要高上不少。 末了牛总问：“你说这个文案不行，那新的宣传语怎么办？宣传部那边记着要。” 叶梓拿出刚刚拜托苏庆情写的文案，“我刚拜托朋友弄的。” 牛总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叶梓在这方面自然是经验丰富的，她知道和领导沟通的方式不是告诉领导这个不应该做，而是直接拿出选择的方案来，很多思考她应该提前进行，然后让领导去选择，而不是让领导替你思考。 牛总将宣传词仔细看了两遍——其实也没几句，不过也就是这么几句却有着相当高的技术含量，一般人还真写不了：“还行，就这么用吧。”他最后说道。 然后又说了一点工作上的事情，牛总就让叶梓和旁边全程打酱油的周泽离开了。 “谢谢牛总，谢谢罗哥。”叶梓这么说了后便离开了。礼节无一漏洞。 离开办公室后周泽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说起来叶姐你真的是有备而来啊。” “我是过去解决问题的，不是去送死的。”叶梓翻了个白眼：“你都来公司这么久了，别这么傻白甜啊小周。” “好的好的，我努力。”周泽笑着跟了上去。 牛总这里出乎意料的顺利，不过总体还得感谢罗宇。叶梓给罗宇发了个微信——在陆征北家的时候她就加罗宇微信了——表示感谢，周泽有点好奇：“叶姐你和罗总关系不错啊？” “还行。”叶梓说道。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没那么顺利了…… 忍耐了很久的刘湾终于发作了。 他会议室直接冲着叶梓吼道：“我同意的事情你都随便改！你眼里有没有我这个经理了！” “有。”叶梓很平静地说道：“毕竟我还是副经理，不是正经理，所以我眼里必须得有你这个经理的。” 结果居然是相当强硬地回应。 刘湾已经被气糊涂了，他直接吼出了相当难以收回的话：“叶梓，你别以为你傍上陆征北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这话说出来，在场的叶梓和周泽都皱起了眉。 叶梓闭了闭眼，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门推开了。 接着，陆征北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没傍我，是我傍她。” 叶梓转过身，看着陆征北正和罗宇站在一起。 罗宇皱着眉，面色有些铁青：“刘湾，你这话可真够厉害的啊。” 刘湾的脸色立刻变了：“罗、罗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叶梓实在是……” “好了这件事我从头到尾看在眼里，牛总怎么带出你这么个经理来。”罗宇摇了摇头，然后看向陆征北：“不好意思征北，让你见笑了。” 叶梓这时也不气了，她看了看旁边被这戏剧化一幕呆住了的周泽，低声说道：“你不是说你误会我和陆征北了吗？误会我们不清不楚的？” “啊，是的。”周泽有些木讷地回答。 “你没误会，”叶梓怀揣着恶作剧的心理说道：“我和陆征北的确不清不楚的。” 周泽……呆若木鸡…… 第31章 01. 这天的闭幕仪式完成后, 盛华和陆征北的合作就正式结束了。 牛总当着陆征北的面又狠狠地批评了刘湾经理, 算是给陆征北一个交代——估计是罗宇告诉了牛总刘湾的口出狂言吧。 至此刘湾再也不敢找叶梓麻烦了。 但接下来的公司生活并不算平静, 因为叶梓的名气逐渐出现了。盛华对于员工工作之外的兼职不怎么管, 盛华那么大个集团, 业余做其他事的员工还是不少的。他们当中甚至还有几个网红，公司对此是不鼓励也不禁止的，不过大家私底下也会帮着传播一下网红同事的动态。 毕竟身边有个名人, 这还是挺稀奇的。 叶梓凭借着这套《夏娃与蛇》，以及采访中的出镜, 和陆征北所说的“专属模特”之语，也是在网络上小小的红了一下。 但一般情况下，是引不起公司的太多关注的。 但偏偏, 集团总部的罗宇罗总在朋友圈里转载了陆征北工作室关于叶梓的那篇文章，而且里面也附带了《夏娃与蛇》对外公布的所有照片。 混过职场的都知道，领导朋友圈发表的内容就是企业的风尚标。 于是乎一下子，经理转载副总，员工转载经理……于是半个盛华的人就都知道叶梓的存在了。 转发：想不到我们公司还有这样的人 转发：哇美女！ 转发：是项目部的美女经理, 目前单身，男同胞们加把劲啊！ ——诸如此类, 不一而足。 上班时间还好, 去员工食堂吃午饭的时候都能看到特意跑过来看她的同事们，这就让叶梓有点点尴尬，不过叶梓的小妹妹傅夭倒是对此挺开心的，而且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顺便一提, 叶梓成为副经理后，傅夭在部门的地位也无形中高了不少。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傅夭是“叶梓的人”。 傅夭有时候看着张谷涵乖乖的样子想到，她当时站队还黑嗯是站对了。 不过和叶梓公开撕X的张谷涵在叶梓成为副经理后就安静如鸡了，她生怕着叶梓去报复她，结果叶梓并没有那个想法，也没空管她这样的人。 其实看着刘湾骂叶梓的时候张谷涵心里还挺高兴的，但她绝不敢把那份高兴表现在脸上。可惜她也没高兴太久，因为叶梓很多时候会相当张扬地回怼回去，而且很快叶梓又借着副总的势反搞了刘湾一波，弄得刘湾这个经理的位置都有点摇摇欲坠的样子。 实不相瞒，张谷涵都要被叶梓给吓尿了。 所以再也不敢有针对叶梓的妄想了。 02. 那狗血的一天后续事情还是不少的，叶梓先给苏庆情打了钱。两人虽是朋友，但也不能随便拿别人的工作成果来用。 其实作为写手和画手最烦的就是，别人听到你的职业后，随口就说：帮我写点东西呗/给我画张画呗。其他职业其实也是一样的。 其实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要，就是好奇，在他们浅薄的认知里以为做这些事是很容易的……简单来说就是，那些人没点X数。 叶梓当然是个正常人了，她在拜托苏庆情写了文案后就给她打了钱，苏庆情“嘻嘻嘻”了一会儿后也就收下了： “下次有这样的好兼职再找我呀~” 苏庆情还这样说道。 “哈哈哈好的。”叶梓回应。 然后就是那天和陆征北一起吃饭了。 是陆征北朋友开的个小餐馆，很有特色。木质的小楼在夏日总是给人相当清凉的感觉，尽管那种清凉单单来自视觉，论凉爽程度是肯定比不上现代化大楼里舒服的空调的。 但即便只是视觉上的享受却也是不错的，再配上海蓝色的招牌，蓝底白字，他们到的时候一个店员正在门口浇花，整齐摆放着的一盆一盆的花在微风中摇曳的样子也相当动人。 叶梓觉得认识了陆征北后，自己真的体会到了各式各样以前没有体会过、或者是注意过的感觉。 真的，有种认识了陆征北就认识了一个新的世界的感觉。 不过她其实也明白他们从过去就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只不过是以不同的姿态去活着。 在餐馆里坐下后，叶梓率先说道：“这次和盛华的合作是彻底完成了。” 陆征北点头：“是。” “是不是以后我就不能对你假公济私了？”叶梓开了个玩笑。在这场合作中叶梓代表着盛华，依着他们私底下的关系，的确少了很多形式上的麻烦事，也可以称得上另一种概念的“假公济私”了。 对于陆征北而言，这次合作大体来说还是比较舒服的——主要是沟通人存在的缘故。 在听了叶梓的打趣后，陆征北却相当淡定地说了句：“那就轮到我对你假公济私了。” “……呀。”陆征北这回应让叶梓的心跳慢了半拍。 “不是还有好几套照片要和我拍么。”陆征北抬眼看她，黑眸幽深，“别告诉我你忘了。” 陆征北这话应该是玩笑的，但是他的表情好像没有在开玩笑。他的眼眸深处好像总有种把文质彬彬熔铸成狂野和兽性的感觉……也许是错觉。 被陆征北这么注视着，叶梓有点丧失语言能力：“啊……嗯，没有忘。” “别这么呆。”陆征北说。 “好的。”叶梓有些木讷地点头，然后调整思维，逐渐恢复正常。 “这样会让我起坏心思的。”陆征北说道。 窗外蝉鸣声相当响亮。 叶梓缓慢地眨了眨眼，然后勾起个轻盈的笑容：“那你起呀。” “我说你啊。”陆征北看着她，“现在越来越胆大了。” “和你学的。”叶梓的笑容带了点小小的自得，“而且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吧？”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把你怎么样？”陆征北反问。 “说不定我巴不得你把我怎么样呢，”因为阳光的缘故，所以叶梓的周身好像在发着光，被渲染成金色的发丝随着她抬头的动作在她的面颊上慢悠悠滑落，看得人心痒痒的，“陆征北。”她轻巧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发音甜美。 而陆征北则伸出手，他的五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看起来相当好看，或者说这是一个相当性感的、属于男人的手。 叶梓闭上了眼。 陆征北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她“啊”了一声，然后陆征北说：“好了。” 叶梓忍住自己按住陆征北手的冲动，而是摸了摸自己的脸。 冷静呀冷静。她对自己说道。 菜很快就上了，这家的口味很清淡，挺不错的。而且还有自制的酸梅汁，酸甜可口，相当消暑。 吃饭时并没有交谈，饭间叶梓一直在思考各式各样的事情。饭后她开口：“说起来陆征北，之前的宣传文案的事情你不要在意，盛华那边没有那个意思，是刘湾经理故意为难我所以才那样的。” “嗯，没有特别介意，最后解决了就行。”陆征北回应。 叶梓回忆起陆征北当时生气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当时好凶啊，还凶了我。”说到这里终究是带了点自己的小情绪。 “啊，那个。”陆征北露出有些困扰的表情来。 “啊？” “如果我当时对你摆出太过于优待的一面，他们会为难你吧。”陆征北说道。 “你是说……” “你领导给你布置的东西你无法反抗，所以你领导会让你做一些不合理的事情，因为他知道你在我这里是特殊的。最后左右为难的还是你。”陆征北解释，耸肩，“所以，我就干脆对你凶一点了。” 小饭馆包厢的空间并不大，头顶上方的电风扇发出呼呼的响声来，外面的风也有，吹动着窗户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似是过了很久。和陆征北在一起的时间过得总是格外的快。 陆征北连这层都考虑到了啊。 ……感觉真的是太好、太好了。 何其有幸，能遇到这么好的他。 第32章 01. 和陆征北的每日相处时间告一段落, 直接原因是陆征北受到了斯里兰卡旅游局的邀请。 陆征北于离开的前几天随意问道：“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叶梓吃惊非小：“我可以吗？” “你当然可以, 不过得你自己决定。”陆征北很轻松地说。 这诱惑对叶梓还是挺大的, 不过叶梓最终摇头, “这边工作的事情放不下, 我还是不了。下次吧。” 饭店前面有一片人工湖，阳光洒在人工湖上，上面的荷花荷叶和水波一起发出迷离的光。一只猫蹲在台阶之上安静地看着湖面。 它的毛被阳光照得亮闪闪、毛茸茸的, 看起来十分可爱。 陆征北原本是在看着窗外，听到叶梓这么说后将目光移向了她：“确定？” “啊。是的, 这次不能去了。”叶梓说道。 “不是，我是说你确定下次一起？”陆征北问。 其实一般情况下说“下次吧”明显就是托词，哪有那么多下次？ 但陆征北这话却问得极其认真。 他们对视。 此时他们是在饭店的小包厢中, 单独在这种挺封闭的小包厢中总感觉是一件相当暧昧的事情。 房间装饰没有固定风格，但彼此搭配的正好。桌子左边的墙上悬挂着三幅抽象画，旁边则是很简约的木头置物架，共有三层，分别摆放着花瓶、盆栽、纪念品等小玩意儿。 光线还算充足, 但陆征北的眼睛却有些暗，目光却有些沉。 叶梓的心脏有点点紧缩, 她带着冲动地说道：“嗯, 下次一起。” 陆征北扬起了笑容：“那下次就把你拐到南极去。” 叶梓睁大了眼睛，“……啊。” “开玩笑的。”陆征北摇头，“你还真信了啊。” 叶梓又“啊”了一声，然后说：“我在你微博里看到过关于南极的内容, 所以想着说不定你真要去南极。” 陆征北冲着叶梓笑了笑，然后将旁边的椅子拉到自己身边，“过来坐。” 叶梓有点不明所以地挨着陆征北坐下，陆征北则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首先映入眼帘的都是叶梓的各式各样照片。 叶梓怔了怔，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陆征北若无其事地返回相册界面，找到了一个名为2017南极的相册，打开。 叶梓看过不少人的旅游照，一般周边的朋友和同事出去旅游后都会在朋友圈啊或者直接给大家分享一下自己的旅游照片。但陆征北作为摄影师，他的照片显然同其他人的“游客照”或者是“网红风”相当不同。 即便是形成准备时的行李照片，都充斥着一种大片感。金色的指南针、地图、各种设备…… “还需要带指南针啊。”叶梓说道。 “毕竟不是跟着旅游团。”陆征北明显开了个玩笑。 叶梓也忍不住笑。 陆征北除了摄影师以外还有户外极限运动爱好者、旅行体验师之类的封号，总之这些诸多的称号更能体现出他是一个多么自我的人。 所以说跟着旅行团这话，是真的开玩笑。 陆征北的照片也不是那种可以随便找到的冰川啊大海啊，而是充满着别样的趣味。比如雪地上企鹅的小脚印，远远看去的粉红色的雪，满天满地银白里鲜艳的橙色帐篷…… 眼中是这些美好的世界，旁边则是陆征北。此时他们距离很近，叶梓能听到陆征北的呼吸声。 微微转过头，也能近距离看到陆征北的侧脸。 陆征北的手指在手机上翻页，另一只手随意搭在膝盖上。 叶梓深呼吸了一下，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他那个手。 陆征北侧过脸看了她一眼，然后冲她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将其按在了他的膝盖上，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是相当温暖的力度。 “还有这张，”陆征北继续说，“在冰川峡湾里夜航时拍摄的。” “真好。”叶梓说道。 “嗯。”陆征北用方才那种平稳的语调说道：“我这些年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景色，也体会过很多感觉。” “嗯，我很羡慕你这样的人生。”叶梓点头。 “有些景色虽然百看不厌，但会觉的，如果你在身边的话重新看一遍这些风景，会有完全不同的感觉。”陆征北看向叶梓，目光专注。 叶梓被他看得无由来有些慌，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但陆征北却一个用力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意味深长地说：“这可是你先挑逗我的。……下次可要仔细想好了，当心付出代价。” 叶梓心脏狂跳。 02. 不久之后陆征北便前往了斯里兰卡，而叶梓也进入了相当规律的生活中。 每日上班、工作，与同事勾心斗角。自从和罗宇罗总认识了后，对方给予了她挺多便利条件的，叶梓好像有了靠山似的。 罗宇对叶梓的好很多人都看在了眼里，周泽则对此则有点失魂落魄。他搞不懂此前叶梓那句“她和陆征北不清不楚”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但他总能知道如果要竞争的话，他绝对不会是罗宇的对手。 叶梓这时也明白过来周泽对她的心思，她有点哭笑不得。此前她一心都扑在陆征北身上，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不过她和周泽搭档起来还是挺舒服的，她也挺喜欢这个很有志气的年轻人，愿意和他交个朋友。于是在某日她专程约周泽出来吃了个饭，很直白地说明了希望和他好好相处，当个普通朋友的想法。 “叶姐这样直白的说，还真是让我没有预料到。”周泽将水杯拿起又放下，有点尴尬地说道。 “这样节省时间，也可以节省很多误会。”叶梓说的更直白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我以为我和你至少是能够直白说话的朋友。” “啊的确。”周泽很佩服叶梓这样的态度，所以努力地跟上叶梓的思维。 “嗯，我的想法已经传达完毕了。”叶梓很干脆地说道，“那你的呢？” “我还想最后争取一下。”周泽也努力地直白起来。 叶梓弯了弯唇角，“你说吧。我不一定认真听。” 周泽苦笑：“叶姐……” “嗯。”叶梓点头。 “好吧。”周泽又无奈地摇头，然后说：“我明白无论是罗总还是陆老师比我的吸引力都大得多，但是他们说实话太不接地气了，罗总本身家世太好，他父亲是商业大佬，在那样的家庭里生活肯定会很累，而且会有很多问题……” “是的。”叶梓点头，“嫁入豪门大多都是小说电视里美化过的幻想，实际上会有很多问题。” “嗯。”周泽见叶梓同意他的说法，不禁有了点底气，“而陆老师这个选择更不行……陆老师给我的感觉就是像风一样，我注意到他身边有过很多模特，而且一直在换，说句不好听的，陆老师身边的美女太多了，迄今为止他没有试图为谁停留过，也许风某一天会停下，但是……”周泽说到这里后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于是说：“那个……对吧？” “嗯。”叶梓说：“的确，按照一般的想法，和陆征北这样的人如果谈恋爱肯定很浪漫，但牵扯到婚姻啊感觉就是一团糟。” “叶姐你也都明白啊。”周泽微微睁大了眼。 “我当然都明白啊。”叶梓说，“这不是基本常识么？” “哎呀……”周泽敲了敲自己的头，“有时候我以为自己很成熟了，结果在叶姐面前还是显得好幼稚。” “人都有这么个成长的过程。”叶梓笑了笑，安慰道。 “好吧。”周泽嘟囔道，“但我毕竟是男人嘛……” “哈哈不急，慢慢来。”叶梓说，“我没放在心上。” “那，叶姐，那个啥，你……”周泽吞吞吐吐地说。 “有时候做事，你不能都挑所谓的‘对’的来。”叶梓说。 周泽微微皱起了眉：“做对的事情不对吗？” “很多事情的对与错本来就是个主观判断罢了，有时候是少数人的主观判断，有时候是多数人的主观判断。但人再多也不能证明那就是真正的‘对’。”叶梓说，“打个比方，你会在假期旅游吗？” “会。”周泽说。 “所以你为什么要在假期旅游呢？对你有利的事是：你应该在假期做兼职、应该在假期加班，这样能赚更多的钱，或者如果说要学习要开拓眼界的话你可以在假期报班学习，这些比旅游所给你带来的好处多多了，不是吗？” “但是……那个不是放松嘛……” “哪有那么多放松？一般来说休息个一两天或者晚上出去喝个酒聊聊天已经挺放松了。”叶梓说，“拿出那么多时间放松那不是放松，那是放纵。” “我……好吧。”周泽不得不说道：“叶姐，你是对的。” “嗯，所以我感觉，人不能总做‘对’的事情。”叶梓说到这里时也有些感慨，“我们看电视上美好的风景，看那些美好的爱情，我们从书本里看到很多童话式的幻想，合上书、关上电视、离开电影院，我们依旧在做相当普通的自己。” “但是……这是为了生活啊。”周泽说。 “这不是为了生活，因为生活无论怎么样都能维持下去，只要你够努力。”叶梓很认真地说，“倘若你不对那些产生向往也就罢了，或者说你很冷静地在过自己的生活，不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那也行。但是，你一边暗搓搓地向往着，一边抨击着别人的生活不现实，那就有点可笑了。” “叶姐。”周泽感觉有点羞赧，“我没有故意想指责你的，我就是一不小心就居高临下的态度了。” “我明白。”叶梓笑了笑，然后继续说：“——艺术来源于生活，我认为那些东西在现实中也是存在的，所以我想去追求。我选择那条路可能不是很好走，但想要更多的快乐，肯定得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这是小学课本里就可以学到的道理。” 周泽沉默了一会儿，由衷地说道：“叶姐，你真的好厉害。” “啊，没有的事。”叶梓摇头，“我只是突然醒过来，意识到我原本选择的路不是我真正喜欢的路而已。” 她选择陆征北。 周泽说得对，陆征北是风。 如果这个风不能为她留下的话，那么，她也化作风和他一起飞行好了。 第33章 01. 在陆征北离开的这段时间里, 叶梓加大了在健身房锻炼的力度, 她原本的身材就已不错了, 但是还希望自己肌肉更结实一些、线条更流畅一些。自己变得更好, 总归来说是没有错的。 而且认真锻炼后的那种酸痛感也很爽, 再加上健身房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所以也能起到消磨时间的作用。 可谓是一举多得。 在斯里兰卡的这段时间里陆征北没联系她，但陆征北的微博上一直有在更新。所以叶梓一直单方面的关注着。 这种偷窥的感觉别有韵味……笑哭。 斯里兰卡又名锡兰, 著名的锡兰红茶就是产自这里。其实中国自古以来对斯里兰卡都比较熟悉，狮子国、师子国、僧伽罗都是斯里兰卡在古代中国的别称。 顺便一提, 地理老师以前讲过，斯里兰卡中部山区的一些地方实行一妻多夫制。 ——当时听得很多班里女生是蠢蠢欲动。 目前斯里兰卡遭受恐怖袭击已过了三个多月，这里的旅游业正在缓慢恢复着。那边旅游局邀请陆征北等人过去也是出于尽快恢复旅游业的目的, 好做个广告？ 因为陆征北的缘故，所以叶梓对这些也有所关注了。 不过说起来斯里兰卡今年四月遭受了恐怖袭击后，在陆征北到斯里兰卡期间，发布会上斯里兰卡旅游部部长就宣布说从八月一日开始对中国游客进行免签……这可真是为了恢复本国旅游业而不择手段了啊。笑哭。 “已抵达斯里兰卡，目前正在前台等待入住。看得出安保措施加强了很多, 在街头也碰到不少军人。陪同的政府官员称目前斯里兰卡是相当安全的，我看着也是。 不过游客仍然相当的少, 一路过来我看到很多热情的笑容。海风很舒适, 空气也潮湿而静谧，似乎每一寸空气都浸润着思念的味道。” 这是陆征北到斯里兰卡发的第一条微博。 叶梓盯着那个“思念的味道”看了一会儿，然后翻开他从前的微博。 陆征北时常写一些挺文艺的段落，他去过的地方不少, 也有一些游记陆陆续续出版，叶梓从和陆征北认识不久后就开始看他的东西了，所以对他的风格还算了解。 从前，陆征北可没写过这种类似于“思念”啊这种词汇的。 这是巧合吗。叶梓忍不住想到。 还是说他是故意这么写的呢？ 喜欢了，总是容易患得患失、胡思乱想。 次日陆征北的微博更新的则是他和几个斯里兰卡军警的自拍。 叶梓则照常上班、工作、和同事勾心斗角、去健身房，然后每天晚上睡前刷一次陆征北的微博。 然后叶梓发现，陆征北的写作风格是真的变了一些。 简单来说，陆征北关于情感上的感慨多了一点。 那种变化相当细微，只有相当了解他的人才能发现。 譬如在狮子岩上方拍摄了相片后的几句：“如此盛景只有亲自去方能体会到那心旷神怡的感觉，有时候也想自己是否该停下脚步，最近对此也格外犹豫，但真正再一次接触到这些风景的时候想到的却是，我要将远方的风景带给身边的人。” 叶梓这段看的是心跳加速……是她自恋了吗？那个“身边的人”指的是她吗？ 打开微信后发现陆征北没有给她发送信息。 她戳了戳旁边的被单，想到，她是不是该主动给发一条信息啊？ 但是莫名其妙两人就和杠上了似的，陆征北没有给她发一条，她也就不给陆征北发。 说实话，叶梓是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中一直都太主动了，而陆征北真正的、语言上的回应却根本没有，总是若即若离的。 冷静下来后，这种感觉让叶梓有些不好受，叶梓觉得也不能一直这样了，所以她就决定把态度放冷一些。 结果……陆征北始终没有发微信。 也没有像一个其他朋友一样私聊一些自己旅游时的各式各样的照片。 唉。于是又开始新的纠结了。可恶。 02. 这天健完身正好九点整，叶梓在健身房冲了个澡，然后看到了苏庆情发来的消息：“出去喝一杯？” 她和苏庆情这样的小聚会还是挺多的，不过最近叶梓比较忙，所以近乎一个多月都没和苏庆情单独出来了。 “好。”叶梓回复。 “难得你能出来。”苏庆情打趣道。 叶梓发了个颜文字过去，然后问：“时间？地点？” 苏庆情：你在哪儿呢？ 叶梓：健身房 苏庆情：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叶梓：[OK] 苏庆情总是对全城的酒吧都了如指掌的样子，苏庆情开车来接叶梓，并且迅速到了目的酒吧。 “听说你家陆老师现在在斯里兰卡。”苏庆情说道。 “……咳，是的，陆征北在那儿。”叶梓说。 “我记得小时候老师说斯里兰卡是一妻多夫制啊，我查查百度……哦豁，厉害了。”苏庆情将手机递给叶梓：“你看看你看看，‘妻子可随意进入任何一位丈夫的卧室，而一个男人却不可随便进入另一个男人的卧室;妻子独居一室，丈夫到妻子卧室同居，当一个丈夫进去与妻子同居时，必须把随身的沙龙挂在门外，这样，其他的丈夫便不会进去了’……” 叶梓无奈地笑：“这是以前的事了吧。” “嗯，现在只有中部山区是这样了。”苏庆情收回手机。 “我依旧沉浸在震惊中。说起来为啥一个男人不能随便去另一个男人的卧室？”叶梓问道。 苏庆情：“怕彼此之前为了争宠争斗？” 叶梓：“听着有点喜感。” 苏庆情：“你看我们看宫斗剧女人撕丨逼都那么可怕了，更何况男人之间……要不就是怕两个男人一个卧室了后弯♂掉，这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老婆。” 叶梓：“噗，我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这两货陷入了一片欢声笑语中。 这可真是个话题激烈的夜晚啊。 酒吧光线黯淡……其实也不能用灯光黯淡来形容。各色的炫彩的射灯和激昂到刺耳的音乐充斥在空气中，烟味、酒精味、香水味拥挤着挑动神经，人们的大笑声，交谈声都混杂在一起。 苏庆情点了根烟，吐了个烟圈：“我知道你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其实也无所谓的，谈不上特别讨厌，因为我也不常来。”叶梓回应。 “其实有时候越在吵闹的地方，我越能体会到安静。”苏庆情笑了笑，说道。 叶梓一般来酒吧会尝试着点一些看起来名字很好听的酒，但苏庆情一般都喝威士忌加冰，她会一杯一杯地喝那种烈酒。叶梓受不了那样。 “我大致能理解。”叶梓说。 “只是你现在找到自己想要的了，所以不需要这种激烈的方式来挖掘自己？”苏庆情调侃地说道。 “啊，好像是的。”叶梓说。 “你真幸福。”苏庆情说道。 “嗯，我也觉得我很幸福。”叶梓点头。 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的。 说句不好听的，很多人随波逐流的上学、毕业、考试、工作、结婚、生活，然后过了好久好久之后，他们突然醒过来，突然意识到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就太晚了。 ……嗯，这也是现在婚外丨情和离婚率高的一大原因。 苏庆情和叶梓也讨论过这样的话题。 “人总会醒过来的，人不可能骗自己一辈子的。”苏庆情这样说道。 “我明白，即使现在就这样随波逐流的过去，但总有一天会醒来的。”叶梓说，“不过那个时候很多人只能麻木地继续承受。” “嗯，因为那些人当初没有勇气改变，更何况是结婚多年有了孩子呢？”苏庆情挑了挑唇，“反正我就耗着，甭管我父母怎么说，我就是要等，一直等到合适的人出现再说。” “对的。”叶梓重重点头。 “那你呢？说真的，你和陆征北到底有没有确定？”苏庆情询问。 叶梓摇头：“没有。” “那你现在可真陷进去了啊，不慎重一点吗？”苏庆情询问。 “没有必要。反正我已经认定了。”叶梓说的很轻松，“努力去跟上他的脚步，即使没有结局也不要紧。至少……” 正在这时，叶梓面前的手机发出了叮咚一声。 是特别关注人发微博的提示。 叶梓随手翻开，看到了陆征北最新的微博，短短几个字： “你该给我发信息了。” 不是朋友圈，不是私聊，而是直接发到了微博里。 叶梓有些无奈地笑了，幸亏陆征北不是那种有一堆女粉丝的大明星，不然公众人物发这么任性的微博，一定会被自己经纪人骂死的，然后热搜啊一堆就出现了。 “没有至少了。”叶梓笑了笑说道，“一定会有结局的。一定会有的。” 她垂下眸子翻开微信，陆征北的聊天窗口早已置顶。 然后她编辑信息：[陆征北，我想我爱上你了。] 发送。 很快，陆征北回了信息，很简单的一个字： [好。] 第34章 01. 小时候我们词不达意, 长大后我们言不由衷。 如果有这样一个人, 能知晓你的所有想法, 能够接受你的一切语言……那么可想而知, 他的存在有多么动人。 02. 陆征北从斯里兰卡回国后又接到了讲座邀请, 所以他只是匆匆忙忙和叶梓打了个照片后又飞走了。 叶梓准备去机场送他，电话中两人交谈。 “你其实不用过来的。”陆征北说，“到机场开车需要将近一个小时, 来回浪费你多少时间。” “但只能相处十来分钟。”叶梓说道。 “嗯。”陆征北说。 “但我想见你。”叶梓说，她觉得自己这句话好像有点固执, 就像是在老师循循善诱下依旧坚持给出自己原本答案的固执学生。 “好。那就来吧。”陆征北似乎在笑，“我也想见你。”他这么说道。 一个多小时后在机场见面，两人在机场大厅里站了一会儿, 周围是喧嚣的人群。机场总是有着喧嚣而明亮的感觉。 “这也太浪漫了。”叶梓忍不住说。 “想起朴树那个歌词，‘我从远方赶来，赴你一面之约’。”陆征北说。 “是啊，来回花费这么久只为了这一面……而且又不是现在见不到了。”叶梓嘟囔了句，“我后悔了, 我要回去了。” 陆征北笑了，他说：“我是不是要做些什么, 让你觉得没有白来呢？” “你要做什么？”叶梓问。 陆征北上前一步, “闭上眼。”他说。 和陆征北是在夏天相识的，这个盛夏仿佛无休止的延伸下去了一般，但年华却是不会停留的。 叶梓闭上了眼。 然后感受到了额头上的触感。 陆征北轻吻了她的额头。 她睁开眼，睁大眼看着陆征北。 陆征北的手放在她的肩上, 和她对视了好一会儿，然后说：“我该走了。” 叶梓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嗯。我会让工作室做好相关准备的，我回来后就可以拍面具主题照片了。”陆征北说。 叶梓重重点头。 03. 因为这次的见面，所以叶梓的情绪缓和了很多，在公司里的微笑也逐渐变多了一些。 公司当前大项目的结束让叶梓这个部门的时间也充沛起来，罗宇就将叶梓暂时抽调到他这边来工作了。 因为罗宇这边涉及到国际上的一些事务，所以叶梓只好又拾起了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的英语，不过幸亏底子还在，所以上手并不是很难。 在这天结束工作后经理过来说罗总请部门加班的大家一起出去喝一杯。 罗宇选择的是一个刚开业不久的酒吧，人不少，但是并不是很吵闹，大家把酒言欢，谈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气氛倒也不错。 罗宇地位虽然高，但是一般来说也没什么架子，所以他所管辖的部门是没有太多形式主义的。 叶梓和他们相处起来也感觉自在。 不过在其他部门历练出的圆滑和经验也帮助了叶梓不少，让叶梓在这个部门迅速地拔尖出来，很多人都很喜欢她。罗宇也曾和底下的经理与副经理说过，大家多向叶梓学习。 叶梓有点失笑，她居然也成学习典范了。 不过，罗宇对她的优待是大家都能看得出来的。 酒吧是在两个楼中间的，从外面看能看到两层楼之间的天空有着被彩色玻璃渲染成不同颜色的漂亮样子 酒吧的最低消费不低，属于比较高档那款，里面进出的人都带着都市的奢靡气息，碰杯时候飞溅的酒液，让叶梓响起那句诗来。 罗宇在她旁边坐下，说，“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叶梓怔了下，而后弯了弯唇，“没想到罗哥你这么浪漫。” “我感觉每个人都是浪漫的，都有其感性的一面。”罗宇摇晃着酒杯说道。 “只不过最终还是看个人的选择吧。”叶梓接着罗宇的话说道：“有的人将浪漫称为不现实。” “弱者的借口罢了。”罗宇不屑地勾了下唇角。 叶梓歪了下头，抬起酒杯：“所以……敬强者的自信？” 罗宇也抬起酒杯：“敬梦者的自白。” 干杯。杯盏相碰。灯光透过琥珀色的酒液，泛出了黑夜的色泽。 那边的同事们都知趣地没有过来打扰，所以吧台的这边只坐着罗宇和叶梓两个人。 “你把英语好好学学吧，再学个第二外语。”罗宇说道。 叶梓本来在观察着吧台上方倒立着的高脚杯，闻言看向罗宇：“嗯？” “然后就能来我这里当个经理了。”罗宇继续说道。 叶梓失笑，“我这个跨部门跨得也太多了吧。” 如果说从综合部到项目部还情有可原，毕竟还都是在牛总手底下做事，罗宇这一出，直接跑到外宣那边了。 “我也是从最底层干起的，跨部门比你还多。”罗宇说道。 “你天资纵横，我是没法和罗哥你比的。”叶梓说这话也不全是恭维，罗宇的家世、学历、个人能力皆是一流，他加入盛华的时候的确是从底层干起，但升职相当的快。 罗宇可以说得上盛华企业精神塑造时的一个典范了，嗯……再加上相貌可圈可点，而且是单身，所以也是另一方面的典范来着。 “别那么说，我觉得你的能力没问题的。”罗宇说，“而且我也观察了你一段时间，感觉你是压力越大能力越大的类型。你有丰富的基层经验，但是在基层呆太久就是浪费时间，你值得更高的位置。” 这样的夸赞让叶梓有点始料未及：“罗哥你……言重了？” 叶梓从没有怀疑过自己会更好的事实，但突如其来这么个人给这样直白的夸赞，让叶梓有点没有现实感。 陆征北也常常夸叶梓，但是罗宇的夸赞和陆征北的不同。罗宇是直接在夸叶梓努力了二十多年来的成果，叶梓这二十多年来一直为此而奋斗着——直到遇到陆征北后改变了想法。 所以，罗宇的这句话分量还是很足的。 叶梓一时间有些感慨，也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只是“嗯”了一声。 落到罗宇眼中，他以为叶梓是对此不以为然，所以他又补充道：“我是这么想的，毕竟现在有这个条件，所以想把你打造成盛华招牌一样的存在。” “招牌？” “嗯，用盛华的资源让你更出名，然后再挂个职位，对外称这是盛华的XXX.”罗宇说道。 叶梓恍然，“那感觉最后我还是会在外宣或者综合部留下吧。” “应该是。”罗宇说，“不过你现在先加油，我和老总再通通气。” “嗯，好。”叶梓点头。 “那你自己是什么想法？”罗宇又问。 叶梓想了想，回答：“我想要升职加薪哈哈哈。” “哈哈哈可以可以。”罗宇也笑了。 双方就这点似乎达成了一致。 酒吧里各色的灯光扫来扫去，总会有种充满幻觉的感觉。这种带着堕落的繁华感很容易让人沉迷进去，叶梓的心也有点乱了，她摇晃着酒杯，然后想到了陆征北。 嗯，心静下来了。 “好了，工作谈完了。让我们自然一点，朋友相处。”旁边的罗宇说道。 “好，罗哥。”叶梓笑了笑，说道。 两人接着又谈了一些事情，这次是野生动物相关的，谈了一些星华最近做的公益。 末了，罗宇忽然说道：“别离开盛华。” 叶梓怔了怔：“不是不谈工作吗？” “以朋友身份说的。”罗宇说道。 叶梓将手指微微收紧了些，然后又松开，很自然地说道：“不会的，我还要升职加薪啊。” 罗宇露出微笑：“那就好。” 酒吧里似乎开始喧嚣起来了。 这样就好。 第35章 01. 陆征北不在这边已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了, 叶梓上次和他见面都是四十三天前的事情了。这还是两人自认识后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分开, 所以叶梓下意识就感觉有些难捱。 但自从回国后, 陆征北就开始和叶梓在微信上聊天了。 两人聊天的内容越来越广泛, 而且还涉及了很多私人的东西。 这样的坦诚交谈意味着什么, 叶梓当然明白。 这些天叶梓仿佛陷入了学生一样的初恋感，所以工作稍微有一点心不在焉，不过当前工作已经熟稔于心了, 所以倒是处理得还算顺畅。 不过这天，叶梓的工作还是出了点差错, 错误直接到了刘湾那里，刘湾把错误流程给驳回了，但没有专门叫叶梓去说, 态度好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叶梓想了想，刘湾没有批评，她反而大大方方地过去敲了经理办公室的门，和刘湾道了个歉： “抱歉刘经理，我当时疏忽了, 所以把副标题给弄错了。” 她的态度相当坦然，也很诚恳。 叶梓在心里暗暗下决心, 千万不要再因为失神而弄错工作了。她在这方面还是很有责任心的。 刘湾面对叶梓的道歉有些诧异, 他迟疑了那么几秒后才说道：“下不为例。” 他的话语有点生硬，仿佛是硬憋出来的一样，而且也没有批评的态度。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相当诡异。 叶梓盯了刘湾几秒。 刘湾更生硬地说道：“还有什么事吗？叶经理。” “没有了。”叶梓说，“那我先走了？” “啊, 好的。”刘湾说。 “刘经理事情要布置吗？”叶梓问。 “厄，没有。”刘湾说。 叶梓于是就走了。 出门时她想，是她把刘湾逼的有点狠了吗？总感觉刚刚气氛相当尴尬，刘湾一点领导的样子都没有了……她其实也没像这样啊，笑哭。 中午午休的时候，叶梓照例和傅夭一起吃饭。随着叶梓地位的提高，傅夭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现在虽然依旧职位未变，但所做的工作已经相当不同了。 叶梓想着等她当经理了，把傅夭调过来给她当副经理好了。她也对傅夭流露出了相关的意思，于是傅夭更加积极了，看起来和她也更好了。 职场感情嘛，无非就是这么回事。 职场里难得有朋友，但也难得有真正意义上的敌人。 或者说，随便把人当朋友和当敌人都是有些幼稚的行为。——本质来说还是为了更高的利益。 02. 午休时候叶梓和傅夭说了几句人模狗样的话后，便开始和苏庆情在微信里聊天。聊的是今天和刘湾经理的事情。 叶梓和苏庆情聊了不少工作上的事情，所以苏庆情也知道叶梓和刘湾的大致情况。不过叶梓只是描述或者挑有趣的事情说，不会把负能量发泄给自己的朋友的。这点逼丨数她还是有的。不过好多人好像并没有。 苏庆情：哈哈哈哈我听你描述当时的场景我自己都觉得尴尬 叶梓：的确很尴尬啊，我们就面面相觑对视了几秒，最后他问我还有事吗？我看出他不自在来，我就赶紧滚了 苏庆情：笑死 苏庆情：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是刘湾我也不敢惹你啊 叶梓：_(:з」∠)_ 苏庆情：说不定刘湾在看到你的那个错误后，首先想到的不是你犯错了，而是这是叶梓你的诡计！ 叶梓：噗！ 苏庆情：它只是表面上看上去像一个错，实际上你给他挖了个坑！ 叶梓：笑死，我这是搞宫斗呢？ 苏庆情：如果他这时批评你的话可能又被你反将一军！ 叶梓：不行我真的要笑死了 苏庆情：不过说实在的，你搞这些也挺厉害的 叶梓：啊，我一向认为有心计是能力，怎么用心计是道德问题。或者说对谁用，如何用。能力嘛……能力更高总是更好的 苏庆情：说的也是 叶梓：被人欺负的感觉也是不好的 苏庆情：恩 叶梓：我不会欺负其他人 ，但我也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了 苏庆情：哈哈我知道，你可凶了，看照片就能看得出来，那个夏娃与蛇的那个照片，哇哈哈哈我跟你说我之前设为桌面，半夜能被吓一跳，然后又给换成我的彭于晏了 叶梓：rua！ 苏庆情：哈哈哈 叶梓和苏庆情在这边聊得很欢，而刘湾在午休宿舍里一个人犯嘀咕。 叶梓今天真的犯错了吗？他真的有点意外，毕竟叶梓那么严谨的一个人居然也会犯错吧。 他不太愿意承认，当时和叶梓死掐的时候也的确被那姑娘的个人能力给惊了一下，现在不死掐了，他甚至觉得有这么个能干的下属也是挺好的……_(:з」∠)_ 03. 所有人突然好像都变得可爱了。 04. 陆征北那边讲座完毕后还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其他小事，期间他一直和叶梓联系着。叶梓有种相当被重视的感觉，所以下意识地就开心了起来。 不过和陆征北在一起的时光——无论是微信聊天还是近距离接触，总是很开心的。 陆征北回来的前一天给叶梓发了信息，A市这边陆征北几个朋友给他办了洗尘宴，陆征北发信息询问叶梓要不要一起去。 “什么朋友啊？”叶梓在电话里问。 “商业上的。就那样吧，属于必须往来的，但实际没几分情谊。”陆征北声音听着有点懒散。 “不太想见他们，但我想见你。”叶梓说道。 陆征北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抱歉，我没办法推掉这次的事情。” “也没让你推啦。”叶梓笑哭，“你不要这么体贴过头好不好。” “我以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陆征北说。 “理所应当的事情多了去了，而大部分人都做不到这些。”叶梓说道。 “我没想当‘大部分人’。”陆征北说。 “我也没想到‘大部分人’。”叶梓说道，“我还是想见你。” “好。”陆征北说，“那晚上九点你给我电话吧，我直接从饭局里出来。” “方便吗？”叶梓问道。 “不方便。”陆征北说。 “但是……” “但是我也想见你。”陆征北说。 叶梓心跳加速，“好。那就说定了。” 嗯，就这样说定了。 —— 作者有话要说：你想见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告诉你他也想见你 那种感觉_(:з」∠)_其实相当动人啊 第36章 01. 和陆征北约定的那天过的相当的轻松, 轻松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那一天仿佛乘着玫瑰色的翅膀就这么过去了。 结果等到下班后的时间反而有些难捱, 叶梓在家里坐在电脑前工作, 每隔一会儿就要看一眼时间, 等待着那个九点钟的约定。 末了发觉自己看时间的次数太多了，叶梓摔了鼠标感觉有点想笑。这都这么个年龄了，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这算什么啊。 她索性不再工作，而是躺在床上思考着今天白天在公司里发生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九点到了。叶梓按照先前的约定, 给陆征北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快到了令人遐想的地步——是否陆征北也在等着这一刻？ 电话接通后能听到那边闹哄哄的背景音。陆征北果然是在应酬，叶梓在心里想到。 接着陆征北的声音就响起了，在嘈杂的背景中听着有些不真切, “叶梓。”他叫了她的名字，声音虽然有些模糊，但很认真。 叶梓。 该怎么形容他的声音呢？ 就仿佛在漆黑的梦境中直接响起了一样，随着那个声音，夜的尽头出现光亮, 天光乍破。 大概是从前也梦到过陆征北这样认真地叫自己的名字吧，所以好久没有听到了, 一时间真的是有很多感觉涌上心头。 叶梓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口才突然间都不见了, 她卡壳了半晌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说了一句：“你该回来了吧？” 这句话好像被她说出来有些不合适，而且也有些不合时宜。 叶梓说了后就有点点后悔，然后暗自懊恼自己怎么说了这么一句话。 但电话那端的陆征北却发出了低笑声, 他低低的笑声听的她心里痒痒，然后他说：“嗯，我该回来了。” 这句话听着可真让人心动。 叶梓拿着手机的手指不禁用了一些力度。 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这么有魅力呢？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这么想到。 “稍微等一下。”陆征北说道。 然后她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吆喝陆征北喝酒，陆征北则笑着说：“我要走啦，有人找我。” “是女人吗？”那边哄笑着问道。 “当然是啊，所以理解一下，哈哈哈……”陆征北则说道。 接下来那边说了什么叶梓隔着电话没听清，但那些打趣的声音她总是可以听到的。叶梓有点紧张，过了好一会儿又听到了陆征北和他们告别的声音，大概两三分钟后，陆征北的声音再次出现：“久等了，不好意思。” “没事呀，不过看起来你把我当挡箭牌了？”叶梓问。 “嗯，我二十分钟到当面对你道歉，你可以掐个时间下楼等我。” “下楼吗？”叶梓下意识问了句。 “你想在楼上也可以，不过我觉得那样的话进展就太快了。”陆征北继续说道。 叶梓愣了一秒后叫出了声：“陆！征！北！” “哈哈开个玩笑，不要放在心上。”陆征北大笑着说道：“抱歉抱歉，酒喝得有点多。” 02. 这天他们没有做特别的事，只是一起在晚上的步行街散步，两人没有聊太多天，在路边的奶茶店买了两杯水果茶。陆征北身上的酒气有点重，但叶梓罕见的没有反感。她一向不太喜欢酒气重的男人的。 将水果茶喝光后两人绕了个挺大的圈子才找到垃圾桶，然后一起去河边散步。这个点河边基本上没有人了，垂柳依依，风吹动了柳条，感觉很浪漫。 “你估计刚上一百斤吧？”陆征北忽的问道。 “嗯，昨天在健身房撑的，103斤。”叶梓说。 “你再涨一点体重，到110斤就正好了。”陆征北说。 “你是说长肌肉吗？”叶梓问。 陆征北点头。 “我听说专业模特都很瘦很瘦。”叶梓说。 “那是‘你听说’。”陆征北说道，他伸出手来，说：“过来。” 叶梓走到陆征北面前，“怎么？” “没什么，就是……”陆征北的手穿过了叶梓的手臂下方，然后将她整个抱了起来，居然是公主抱，“想试试你的体重。” 突兀被抱起来的感觉让叶梓发出了小小的惊叫，她下意识地搂住了对方的脖子，同时叫了声：“陆征北！” “啊，我在。”陆征北这么说道，继续抱着她往前走，和方才散步的速度是一样的。 这种被抱起来的感觉让叶梓相当紧张，小说电视里这样的场景挺多的，但放在现实生活中真的能被吓一大跳。 虽然知道陆征北也是健身房常客，而且毕竟也是玩极限运动的，所以身体素质相当的好。就是不知道卧推是多少公斤。 紧张感和失重感，叶梓锤了陆征北后背两下，而后只能将头伏在陆征北的肩膀上，陆征北低下头就能看到叶梓的耳朵，此刻她的耳朵倒没有像小说里说的那样完全红了，但藏在黑发里显得也相当可爱。 而且也能直接闻到她头发上的清香。 叶梓没有再说话了，陆征北也没有说话。她只是乖巧地靠在陆征北的胸膛上，用手勾住他的脖子。 陆征北的呼吸很平稳。 风吹过他们，她的头发有点乱了，扫过了他的面容，他勾了勾唇，没说话，也没拂开。 此时夜空是相当明净的，也有几丝薄云，月光从薄云里照出来的感觉就仿佛是时间缝隙的光一般。夜空边缘被高楼大厦的霓虹灯染成了其他颜色，仿佛星云在时间中崩塌一般，感觉相当好。 走了那么一大截路后，陆征北才将叶梓放下来说道，结果第一句话就是：“好轻。” “没有好轻吧。”叶梓此时整个人都有点飘，“怎么也是一百多斤呢。” “还是好轻。”陆征北拍了拍叶梓的头，“你什么感觉？” “兴奋。”叶梓说道。 “嗯。”陆征北笑了，正巧走到了河岸尽头，他说：“我送你回去。” “嗯？” “准备一下，明天就开始拍面具主题摄影了。”陆征北说。 “这么着急吗？”叶梓有点诧异。 “你明天休息吧？”陆征北问。 “啊，是的。”叶梓点头。 “那就明天啊。”陆征北说道。 “你不需要休息吗？”叶梓侧头看向陆征北。 河畔不远不近有路灯，陆征北此刻的眼睛里有着葳蕤的灯光。“我现在灵感很多，不需要休息。”他这样说道。 03. 和陆征北一起到了楼下，叶梓其实还有点恋恋不舍：“我还以为今天会多相处一会儿呢。” “今天就这样吧。”陆征北说，他的眼眸看起来有些暗沉，“今晚再多相处一会儿的话就会出问题了。” “问题？”叶梓重复了一遍。 “不要认为我是一个多么安全的人。”陆征北这话带了点警告。 “但我觉得……” “叶梓。”明明是灯光如雨水般充沛的地方，但陆征北的眼里却依旧有暗色在沉淀，他勾了下唇，俯下身在她耳边说道：“你今晚很美。” 这句话带着滚烫的热度。 叶梓感觉掌心发烫，甚至感觉腿都有些软了，她掩饰性地说道：“你总是这么和我说……” “以前是摄影师对模特说的，”陆征北的声音贴着她耳边继续响起：“今天，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这么说的。” 风和云在城市上空掠过，没有声音。 而叶梓的心底里则起了大风。 心潮澎湃。 —— 第37章 01. “好了, 开始吧, 我们先找找感觉。” “再加把劲。” “好的, 微笑, 微笑, 把脸往右转一点，嘴唇微微扬起就行了，对。” 陆征北迅速按下快门, 叶梓则按照他的指示变化着自己的动作。 十几分钟后陆征北打了个“OK”的手势，然后对那边的化妆师说：“好了, 可以上妆了，先用第三套妆。” 叶梓走向化妆室，在路过陆征北的时候看到他正专注地看着相机里的照片, 她压抑住自己出声的想法，尽可能放轻步伐和化妆师进了房间。 在拍摄时减少一切声音，以免影响到陆征北的状态——这是陆征北工作室在拍摄时相当重要的一个要求。 在化妆师为叶梓化妆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叶梓通过镜子看到是陆征北。 陆征北很自然地将手搭在了椅子靠背上，看着镜子里的叶梓, 问道：“你觉得这个主题的核心是什么？” “面具啊。”叶梓说。 陆征北按了按额头，“好吧, 你说得对……” 叶梓说了后感觉有些不妥, 但毕竟话已经说出去了，她就有点厚颜无耻地加了句：“对吧？” “对对对。”陆征北说。 然后两人逗笑了。 “其实脸已经不重要了，不要求美，甚至可以说是丑陋。这样在戴上华美的面具后才可以形成鲜明对比。”陆征北说道。 “听起来我会很丑。”叶梓总结道。 “丑也是一种美。”陆征北说, “或者说，你的存在就诠释着美的含义，而我所做的，只是……” 他们在镜子中对视，化妆师的刷子扫过了她的眼角，她闭上眼，而后睁开。 光线挫去了他的棱角，他黑色的眼睛里仿佛有着海潮的陷阱。呼吸和浪同步。 “去将这些美永远保存下来。” 他缓声说道。 叶梓的手指有着细微的颤抖，“好。”她说道。 02. “来看我的动作，腿这样处理。” “伸直，脚背伸直，对，左腿弯曲一点……” “好了，第一阶段的就到这里了。” 随着陆征北这句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辛苦了，我知道这种方式有些累。”陆征北将相机交给旁边的助手，对着那边的叶梓说道。 叶梓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来，从摄影棚里走了出来。 今天的拍摄是在摄影棚里进行的，很多个白色的面具从上面垂吊下来，看起来是相当魔幻的场景。 “的确有点吃力。”叶梓说道。 第一阶段拍摄对身体动作要求太高，叶梓按照陆征北的话将身体扭曲成各个样子。镜头下的她只穿着一个普通的黑色长裙，没有任何装饰，黑与白，简单的构造，最基本的色彩碰撞，怪异扭曲的肢体——这一切所带来的冲击力无疑是令陆征北相当满意的。 “休息一下。”陆征北说道。 助理端来了柠檬水，陆征北给叶梓拿了一杯。两人在那边的休息处坐下休息。叶梓喝了一口柠檬水然后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身体，然后干脆站起来直接开始做拉伸。 将肩膀拉伸完毕后叶梓转过头，看到陆征北正在看着相机里的照片。 她没有凑过头去看，虽然是自己的照片，但如果非陆征北主动给她的话，她是不会去专门问陆征北要的。 摄影师这一行有摄影师的规矩，叶梓不想因为和对方关系好就擅自提一些越界的要求。尽管她也对相片也挺好起的。 “如何？”结果叶梓还是问了个相当中规中矩的问题。 “其他的都还好，最后的两张不太行。”陆征北将相机放下，说道。 叶梓思考了一下，问道：“感觉你是在夸我？” 陆征北眼皮都没抬：“前面的照片随便换什么模特都能拍出来。” 这话就太冷酷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听了后心都颤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开始担心叶梓，叶梓作为个新的业余模特能接受这么严厉的批评吗？ 未曾想到叶梓居然直接笑了起来：“这说明我和专业模特更加接近了吗？” 旁边的工作人员：？？？ 好吧，这个角度来分析也没毛病…… 那边陆征北也被叶梓逗笑了，“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嗯~” “看得出你一直在形体塑造上下了挺大的功夫，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好。”陆征北说。 “我明白。”叶梓也不再笑了，而是认真了起来。 重新上妆，下一阶段拍摄开始。 “注意眼神和肢体语言，注意。” “不要紧张，看着镜头，看着这里，扬起下巴来，收一点——” “眼神、眼神。” “你的状态呢？” 陆征北将相机交给旁边的助理，皱着眉发问。看得出他此刻心情不佳。 叶梓的努力放空思维，然后进入角色，但还是有点找不到陆征北想要的那种状态。 陆征北摇了摇头，走进摄影棚。 叶梓上身是只贴着乳贴的，如果是隔着一段距离拍摄还好，这样面对面说话她自己稍微有点不自在。 陆征北将手臂放在了她赤衤果的肩膀上，给她轻轻按摩着那里：“你肢体太僵硬了，表情也不对，找一下一开始的状态。” “好。”叶梓点头，同时闭上了眼。 “可能有点疲惫，但是本身就是要那种有些憔悴的状态，憔悴且强打起精神来，直到最后一张你才能气势全开，我们一开始就确认过的。”陆征北说。 “嗯。”叶梓说，她依旧闭着眼。但是大脑还是有些混乱。 他开始帮她按摩肩膀，手臂。她自己的呼吸声在闭上眼的黑暗中朦朦胧胧的，他的手指掠过她的皮肤时她感觉胸口闷的发慌。 “用力一点。”她忍不住说道。 能够觉察到他的手指停顿了一下，而后就加大了力度。 然后就立刻带来了些许疼痛。 这种疼痛让叶梓感觉心旷神怡。 他手指触碰过的地方开始发烫了，这种熟悉的感觉……她的手指开始发颤，身体似乎开始渴望着更多。 那种感觉散落成了雨点，似乎直接浇在了她的全身。 叶梓睁开眼，她眸子里仿佛承载着星空下寂静绽开的花朵。而后她冲着陆征北微微一笑，星影跌宕，看似清澈的目光却越看越深邃。 “好了，陆征北。” 她轻声说道。 陆征北的目光一瞬间有些迷惑，他的手指只收了一半，然后怔怔看了叶梓几秒。 “陆征北。”叶梓说，“你想要拍什么效果？” 陆征北收回手，说道：“你现在展示给我的效果。” 在他们身后摄影棚开始重新工作，灯光和阴影交织错落。 而他们之间此刻那动人的默契本身已让这画面成为一幅大片。 ——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好卡QAQ 第38章 01. 脸部特写。 第一张, 叶梓摘下面具, 漂亮面具下是面无表情, 浓艳的口红涂抹着干涸的青春。泛着血丝的眼睛看不到任何神采, 玫瑰花瓣的边缘长满了老年斑。 矫揉做作下的病态美, 一种阴郁的、糜烂的美。 第二张，气场全开，黑眸深邃而锐利, 红唇柔软饱满。她直视着镜头，张开双臂拥抱着暗夜, 在她身后无数个苍白的面具在黑暗中幽幽浮现。 这样直视镜头的照片对于模特的目光要求相当的高，但显然叶梓此刻已经几乎可以完美驾驭自己那富有野性的目光了。 陆征北看着镜头里的叶梓感慨，又是一张不在他预料之中的照片, 又是一张令他本人都心潮澎湃的照片。 中途休息的时候习惯性闲聊，但陆征北没敢和叶梓聊其他的东西，担心影响她的状态。叶梓也明显在这短暂的休息中没有脱离状态的打算。陆征北看着灯下的叶梓，她唇畔弯起的时候，那弧度都浸着点诡谲, 靛青和魅惑紫色渲染的眼尾交叠出了不计后果的魅力。 不计后果的魅力。这个词不错。 陆征北在心中说道。 而叶梓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她的目光在陆征北的唇畔停留了片刻, 而后眨了下眼, “陆征北。”她忽的截断了所有的话，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带着笑意。 与此同时，她赤衤果的脚尖轻轻触碰了陆征北的小腿。 “别闹。”陆征北近乎咬牙切齿地捏住了叶梓椅子的扶手, 更深沉的色泽一点点占据了他的眸子，他说：“这里人多。” “没有人的话你又想做什么？”叶梓慢悠悠一笑，然后在陆征北说下句之前就起身，冲着他又是一笑，赶紧溜了。 呀，看出来了。 在这样的时候，陆征北对她毫无抵抗力。 真不错呀。叶梓心中的小恶魔探头了。 02. 接下来陆征北明显状态相当的好，她让叶梓摆出各种姿势来，叶梓一边按照陆征北的要求去做，一边心里嘀咕，他俩这是怎么回事，一人在拍摄前要身体接触，另一人在被勾弓丨后反而灵感喷涌，听起来像是什么糟糕的三丨级电影设定一样…… 拍摄完成后自然都是鼓掌欢呼的，陆征北情绪高涨地说请大家去喝酒撸串唱歌，但这次欢呼的人却少了，因为精神最好的就是陆征北了。 其他人，包括叶梓在内，都被他折腾得够呛。因为他后面灵感实在是太多了。 化妆师给叶梓卸妆和弄头发的时候叶梓都快睡着了。 叶梓收拾完后又是一身朴素的运动服，这次想必他们还是会叫一些漂亮模特之类的一起，不过叶梓这次不会自卑和嫉妒了。 嫉妒个毛。要嫉妒也是她们嫉妒她才是。 叶梓素颜从化妆师里出来的时候，陆征北正在那边等她。叶梓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地冲陆征北笑了笑：“看起来今晚又能蹭饭蹭酒了。” “这是你应得的。”陆征北说。 叶梓扬起微笑：“我所得到的都是我应得的吗？” “当然。”陆征北说。 叶梓缓慢地眨了眨眼，“那你呢？” 陆征北笑了，他的笑很好看，叶梓很喜欢。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指了指那边的天空说：“今天的夕阳很美。” 像这样美丽到富有魔幻色彩的黄昏并不多见，黑蓝、橙红……到天幕边缘时演变成了耀眼的金色，那从灿烂弧度中蔓延开来的炽热扩散到整片苍穹之上，就连以暴风雨姿态在天上狂放的云层，都染上了那绮丽迷人的色彩。 叶梓的目光在黄昏中停留片刻，而后看向陆征北：“下一句呢？” 陆征北的笑容有点无奈：“一定要说吗？” 叶梓上前一步，抬眸看着陆征北：“我想听，说给我听。” 陆征北低头看她。 两人的目光在黄昏中交织，周围的阳光仿佛也变得柔软可爱了起来。 陆征北低下头，俯身在她耳边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想和你一直一起看这样的夕阳。” 接着他起身，后退一步，“说完了。” “你这个‘说完了’有点煞风景。”叶梓评论道。 “那你的回答呢？”陆征北问道。 叶梓楞了一下：“回答？” 陆征北唇角微勾，说了同叶梓方才一模一样的话：“我想听，说给我听。” 叶梓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好。” 苍穹之下的城市沐浴在那一片灿烂的金色中，仿佛被镀上了一层荣膺。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 03. 在去KTV的车上叶梓睡着了，将近四十分钟的车程。叶梓听到陆征北吩咐司机把声音关了，然后扶着叶梓的身体换了个位置，叶梓觉得换了后姿势挺舒服的，也没多管就继续睡了。 结果睁开眼后发现是在陆征北怀里。 叶梓怔忡了几秒，陆征北发觉她醒了后就低头看她，两人这么对视了几秒后叶梓撑着他的大腿坐了起来，小声叫道：“陆征北。” “睡得如何？”陆征北问道，“太累的话就回家吧。” “我回家了你是不是要和模特小姐姐们玩儿到半夜才回去？”叶梓问道。 陆征北思考了几秒：“按照以往经验的话，差不多吧。” “那我就不回去了。”叶梓说道。 陆征北忍不住笑，“好。那就陪陪我吧。” 叶梓点了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她小声问道：“我不小心掉你怀里了，你应该推醒我让我换个姿势呀……” “怎么。”陆征北说，“在我怀里睡觉有那么见不得人的吗？” 叶梓锤了陆征北一下，“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陆征北笑了笑，然后说：“堵车了，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叶梓说。 刚刚在陆征北怀里醒来后她就被吓清醒了。 与此同时还感觉有点幸福。 外面已经天黑了，也下了点雨。雨滴从车窗上滑落，那些水痕在不断产生，又被其他水痕覆盖很有趣的景象。 叶梓翻开微博开始随意看，然后发现一个娱乐媒体转载了《夏娃和蛇》，下面的评论奇奇怪怪的： “这和黄丨色照片有区别？” “羞羞羞少儿不宜，还是把衣服都穿上吧。” “看着像三丨级片。” “其实我不太明白这种照片的意义在哪儿！” “我觉得这在国外也就是正常水平。” “为什么不拍男人，感觉好不尊重女性。”① 叶梓看了后当场噗了，然后戳了戳陆征北拿给陆征北看。 陆征北：“……” 陆征北嘴角抽了下，“你看这些干什么？” 叶梓回答：“我感觉挺有意思的。” 陆征北看了叶梓一眼，说：“我感觉你这行为更有意思。” 叶梓：“……” 叶梓用胳膊肘怼了陆征北一下：“你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嘲讽我。” 陆征北含笑捏了下叶梓的脸，“没有嘲讽，我只觉得你可爱。” 叶梓嘟囔了声：“你的手越来越过分了。” 陆征北只是笑，没有回答。 —— 作者有话要说： ①这些都是改编自一套油画下面的评论，那套油画是半衤果的女性，光线运用的特别漂亮，接着看到评论后我震惊死了_(:з」∠)_ 所以说既有浪漫，也有点小俏皮 理想的爱情呀XD 第39章 01. 他们几个在路上耽搁了, 到了KTV后模特们已经到了, 叶梓一眼就看到了怡心, 并且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 落落大方。 怡心和叶梓也很从容地打了招呼, 而且两人还亲热地手拉手一起走进了包厢。 陆征北看着她俩姐妹一般的样子感觉有点毛骨悚然，他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他很明智。 叶梓和怡心亲热地交流了一会儿近况, 烧烤很快送来，怡心她们几个模特自然是不怎么吃的, 叶梓没什么忌口，她的训练强度其实相当大的，连教练都说了几次让她减轻一些器械重量。但按照叶梓的说法是, 为了随便吃想吃的东西，她才那么努力的健身的。 这种说法也没毛病。 怡心去唱歌后陆征北便坐到了叶梓面前，叶梓正低头吃着牛肉串，头也不抬地说道：“你来了啊。” 陆征北问：“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我说的是‘你来了啊’，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你？”叶梓反问。 陆征北笑了, “好好好，我自作多情了。” “你没自作多情。”叶梓说道, “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听着真勉强。”陆征北评论道。 “你能不能别和我说话, 我正在吃串，你没发现吗？”叶梓终于忍无可忍。 “咳……好吧。”陆征北说道。 这就很尴尬了。 别人在你吃饭的时候和你说话，不立刻回应会感觉有些不礼貌，但立刻回应了后你手里还拿着签子, 反正怎么着也感觉不对劲就是了。 叶梓是真的饿，她迅速地将面前的烤串都吃完，那边陆征北还给她递了一些，并且还附上了评语： “这个补充蛋白。” “这个补充碳水。” “这个补充蛋白。” 叶梓接过一个甜点，似笑非笑地问：“那这个呢？” 陆征北思考了一秒，说道：“这个好吃，所以可以吃。” 叶梓忍不住笑出了声，“好的，我吃。” 将自己的肚子填饱后，叶梓说道：“没见过摄影师这样给模特投喂的。” 陆征北瞥了眼叶梓，语气很淡，“我现在不是以摄影师的身份在和你相处。” “那是什么？”叶梓问道。 陆征北并非是个冷淡的人，但有时候他的气质看起来还是蛮逼退人的，在他斜着眼睨人的时候，无论嘴角是否噙着笑容，看起来都有点令人心惊肉跳。 不过落在叶梓眼里，感觉这相当帅就是了。 “明知故问啊，你。”陆征北这么说着，同时举起了手。 叶梓赶紧打了个停止的手势：“Stop——聊天可以，别动手动脚。” 此前在车上陆征北捏她脸蛋她还记着呢。 “动手动脚。”陆征北嗤笑了声，不过没继续说下去。 叶梓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她赶紧换了话题：“我今天表现的如何？” “今天表现的不错。”陆征北说。 “我也觉得。”本来打算转移话题的，但听到陆征北这话叶梓就高兴了起来，喜滋滋地说道。 “是个合格的模特了。”陆征北继续说。 “这话太冠冕堂皇了。”叶梓摇头，“不想听。” “那你想听什么？”陆征北问。 “你知道。”叶梓回答。 这样的夜晚难免有些纸醉金迷之感，KTV炫彩的灯光和激烈的音乐难免会让人沉浸在一种有些混沌的状态中，烟味与酒味，兀得闪过的猩红光芒如同火焰般掠过他的周身。 陆征北在冲她笑着，他说：“嗯，我知道。” 恰好这时怡心笑着插丨入他们中间，和他们一起干杯。 清脆的碰杯声，酒液飞溅。 气氛却也正好。 陆征北放下酒杯时想要继续说话，但叶梓却冲他眨了眨眼，挽着怡心的手两个人亲亲热热的去点歌了。 陆征北再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想着这可真可怕。 叶梓喜欢的都是老歌，她更偏向陈奕迅和汪峰这类歌手，当然周杰伦也是永恒的，前阵子她还专门给周杰伦微博打榜来着。 两首歌唱完后叶梓才回到了陆征北身边，陆征北正一个人倚在沙发上，他是穿着个暗色运动服的，毕竟他们这帮人都是从拍摄场地直接过来的。 这样的打扮相当普通，但他本人却身材极好，是个衣服架子。而且能够看出肩膀的轮廓来，或者说肩膀上肌肉的轮廓。 从前叶梓也喜欢过那种高高瘦瘦的白衬衫少年，再后来可能更偏向于都市精英白领的喜好吧，直到认识陆征北后她才觉得健身男才是真绝色。且不说身材好还能随意公主抱，至少一天洗几次澡就很令人感动了。毕竟很多男的的卫生习惯真的是，咳…… 说跑题了。 此时陆征北正低着头看手机，手机屏幕亮着，是微信界面。 叶梓探头。 陆征北抬起头看她。 叶梓继续探头探头。 陆征北无奈地笑了，然后将手机直接递给叶梓，叶梓眨了眨眼，“不介意我看啊？” 陆征北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梓于是就很大方地去看了，呀，是怡心。 这都在一个房间呢，还发微信，这么浪漫的嘛。 信息很简单，只有一条：你很喜欢她呀？ 叶梓眨了眨眼睛，问：“你怎么不回？” 陆征北指了指自己耳朵，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叶梓凑到陆征北的耳朵边：“不回吗？” “你回啊。”陆征北说道。 “真的？”叶梓问道。 陆征北勾了勾唇，没说话。 叶梓于是打字：是的。 然后她将手机伸到陆征北面前，问道：“这样可以吗？” 陆征北拿过手机，又补了几个字。 叶梓还以为他要删了重写，没想到他在后面又加了一句： “是的，我很喜欢她。” 叶梓脸有点烧，一时间没说话。 “发啊。”陆征北说。 “还是不要了吧。”叶梓说道。 陆征北将手放在了叶梓的手背上，然后捏住她的食指，按下了发送键。 消息迅速成功发送。 叶梓心跳的厉害。 陆征北继续握着叶梓的手，在她指尖轻吻了一下，叶梓的手指颤了颤，但没抽出来。 那边的怡心在收到短信后下意识看向陆征北，然后就看到了这郎情妾意狗男女的一幕。 怡心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握紧了拳头。 第40章 01. 这次叶梓呆到了最后, 她不是很会唱歌, 以往都觉得在KTV唱歌唱的不好是个很丢人的事情, 但现在她却大大方方地唱, 大大方方的跑调, 并且和周围人一起大笑。 陆征北在旁边看着，有种自己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不属于自己了的感觉。 但那这样的感觉也是不错的。 这里的烧烤挺不错的, 叶梓看过一次这里的价格后就明白这一口一口吃的都是金钱的味道——怪不得这么好吃。 叶梓又唱了几首后本打算去怡心那里坐坐的，但一转身就看到陆征北在冲她招手。她无奈地冲那边看着她的怡心笑了笑, 然后坐到了陆征北身边。 “看起来你喜欢汪峰和陈奕迅。”陆征北说道。 “嗯。”叶梓点头。 “别喜欢陈奕迅了。”陆征北说。 “为什么？”叶梓问。 “他太多故事了。”陆征北说。 “汪峰也太多故事。”叶梓有些想笑。 “但汪峰的歌和我比较搭配。”陆征北说道。 叶梓失笑，推了他一把，“你怎么就这么霸道？” 陆征北忽的低下头, 冲着叶梓慢悠悠一笑，然后在她耳边说道：“因为你喜欢我啊。” 这句话落入叶梓心底，叶梓下意识抓住了他的上衣，将他的衣角抓出小小的褶皱来。“你太强权了。”她小声抱怨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低下头冲她笑。 那种微笑给她带来隐隐约约的酥麻感, 空气也变得燥热而难耐，她几乎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 自己心跳的声音还有……他呼吸的声音。三者同步了。 一时间气氛暧昧到了令人心惊胆战的地步。 “这里很黑。”陆征北说道。 这是句很普通的话, 但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将普通的暧昧氛围转换为危险的暧昧氛围了。 他就这么低下头接近了她，她抓着他衣服的手指更紧了一些。 那边的音乐变了，然后有人突然嚎了一声“燃烧我的卡路里”。 ……这个氛围啊。 叶梓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陆征北也笑了。 “这可真够毁气氛的。”陆征北说道。 “是。”叶梓忍着笑意说道。 “但感觉也不错。”陆征北说。 “嗯。”叶梓点头。 和陆征北在一起，无论什么感觉都是很好的。 02. 晚上回家后已经很晚了，叶梓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洗漱，接着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后是正常的工作，今天的行程安排很满，上午处理周末遗留下来的事情，到十点左右后参加会议并作记录，十点半同罗宇一同去另个公司——现在陪同罗宇出门的除了秘书以外就是叶梓了，全部门的人都知道叶梓相当受罗宇赏识。 叶梓的个人能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当年她在基层是兢兢业业地工作、提升，这几年都没有什么好的机会，但她始终保持着一直以来学习和进步的习惯，所以等机会到来的时候，现在可谓是一飞冲天。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有准备的人的，这句话虽然很老套，但相当真实。 “关于部门新人培训的流程大致就是这些，嗯，‘大致’的意思是可以根据您的想法再进行修改，然后再进行上报。” “嗯，这件事情你可以联系秘书小邬，电话是XXXXXXXXXXX.” “好，文件的事我再去催一下。数据吗？好的，我把数据立刻就发过去。” 副驾驶上清脆的女声听起来就令人感觉舒服，罗宇看过去，车外的风景朦胧成一片盎然的绿，叶梓正垂眸看着手机，唇红齿白的女孩儿，娇艳饱满的如同一个花苞。黑发自然地披散在白衬衫上，好看到令人心颤的地步。 罗宇下意识的礼貌性地收回目光，感觉好像入侵了一个不属于他的领域一般。 不过，真的是一位相当出色的女性啊。罗宇在心中想道。 03. 叶梓将手头的事情应急处理完后，听到后座的罗宇突然说道：“中午和我参加一个婚礼吧。” “婚礼？”叶梓楞了一下。 “嗯，东升副总的婚礼，我需要个女伴。”罗宇说得相当自然，“十二点的婚礼，现在十一点了，让小邬过来太耽误事。” 一般来说这类活动还是秘书小邬跟着罗宇的，不过罗宇说得也有道理，叶梓作为员工自然是服从的，“好的，罗总。” 罗宇给司机报了个酒店的名字，是本市很高档的一个酒店，叶梓犹豫了下，问道：“需要换衣服吗？” 如果是必须带女伴的场合，她这一身正装是不是不太合适？ “啊，差点忘了。”罗宇皱了下眉，他穿西服是合适的，但叶梓是真的不合适，“转个弯在前面万象汇停一下。” “好的，罗总。”司机说道。 叶梓心里琢磨着这是让她直接买衣服的意思吗？总感觉好像和罗宇一起去逛商场有点不太对劲，不过眼下这好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她想通了后也就释然，没有去扭扭捏捏，打定主意后进去直接选择，或者…… 上了女装区后，叶梓挺直接地说道：“要不罗总你挑？毕竟我是过去当你女伴的。” “行。”罗宇说道。 男人挑衣服是相当快的，罗宇扫了一眼后就点了两个连衣裙，风格趋于一致，都是比较正统的，不挑人，风格简单大方。 叶梓因为这段时间做模特的缘故所以气质也变了一些，她感觉自己好像风格更百搭了，试了一下后感觉还不错。罗宇难免有些自得：“我目光不错吧？” “恩，很好。”叶梓堆了点笑容，尽可能显得真心诚意。咳。 在更衣室时叶梓看了价格，价格还是很高的，但勉强也能接受的了。 那边罗宇点头，对着服务员说道，“可以，包下来吧。” 他走到那边好像要结账的样子，叶梓快步上前，“不用了罗总，我自己来吧。” 罗宇说道：“这是私事。” 叶梓顿了下，说道：“正因为是私事所以才要我结账，而且这个裙子这么好看，我以后是要常穿的，又不是只穿这一次，”她说到这里时大大方方地笑了笑，然后叫道：“罗哥。” 简直完美的回应。 罗宇注视了叶梓两秒，没有坚持，“好。” 第41章 01. 婚礼。婚礼进行曲, 新人走过洒满花瓣的红地毯, 宾客全体起立鼓掌, 用掌声送上祝福。 招呼, 谈话, 恰到好处的笑容。 叶梓跟在罗宇身边扮演着合格的女伴身份。 婚礼上也有熟人，星华的老板乔兰，叶梓的笑容真诚了几分, 叫了声：“兰姐。” “是叶梓呀。”乔兰笑了笑，然后转向罗宇：“幸亏今天征北没来, 不然肯定得跟你抢女伴。” 乍一听到熟悉的名字，叶梓的心跳迟缓了片刻。 “那就让他来抢啊。”罗宇笑道，“我带来的人我肯定要完整的带回去的。” “呦你这霸道总裁样, 可以啊。”乔兰打趣道。 “开个玩笑。”罗宇笑着说。 “不过征北还真是请不动啊，这次陈旭应该给他下请帖了。”乔兰摇头，“难，太难了。” “不知道等我结婚时能不能请动他。”罗宇说多啊。 乔兰看了一眼罗宇旁边的叶梓，打趣了一句：“那得看你娶谁了。” “是吗？”罗宇笑了笑, 没继续说。 叶梓眨了下眼，感觉气氛有点不对。 恰好主持人这时候提议共同举杯, 说“这对新人终于走到了这里, 让我们共同举杯祝福他们”。 “终于走到了这里啊。”乔兰感慨了一句。 罗宇也有些感慨，“太难了。” 其实叶梓也免不了感慨，现在时代虽然不同了，不会说如何嘲笑剩女, 但是父母和亲戚还是免不了催促，甚至也提及相亲之类的事情。 叶梓也参加过几次相亲，感觉不大对头，后来父母再提她便找借口推脱了。她父母比较明事，而且她本身年龄也不算特别大，所以她不愿意相亲，父母也没有去逼迫她。 但其实如果不是说因为遭受什么看到什么而对婚姻不相信的话，大部分人其实还是有些向往婚姻的。——当然，是和合适的人。 之后的婚宴便没有什么可提的，因为罗宇下午要主持会议的缘故，所以叶梓还负担起了秘书的责任，替罗宇挡了一杯酒。从酒店里出来时罗宇道了个歉，说本来该带秘书来的，是他疏忽了。 叶梓自然是表示没事的，事实上她本来觉得也没什么的。尽管罗宇说是当朋友，但叶梓其实心里还是将他视为领导的。并非是刻意拉开距离，而是这样的行为是最安全的，领导说当朋友就真的当吗……反正凡事稳妥一些还是比较好的。 02. 叶梓的这种心理罗宇大概能够感觉出来，他肯定是下意识有些郁闷，但是是没办法表现出来的。对方行事之谨慎让他有种和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之辈相处的感觉，但作为手下来说真的是用起来相当舒服。 那其他方面呢…… 那就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了。 下午会议。 秘书小邬和叶梓作为记录员，小邬为主，叶梓为辅。罗宇在台上负责主持会议，因为参与者大部分都是国外人士的缘故，所以会议全程基本都是用英语交流。 罗宇在会议闲暇时看向叶梓，因为来部门时间不久，所以叶梓的英语水平不及小邬，她偶尔会对某个句子不太了解，所以微微皱起眉。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因为靠近窗户的缘故，所以下午的阳光正好勾勒出她的侧影来，淡棕色的发垂于腰部，碎光辗转其上，抬头时光影流动，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真的很漂亮。忍不住出萌生了这样的念头。娶回家看也是很好的选择。 ——太失礼了。 紧接着诞生的便是这个念头。 罗宇收回目光，继续开始主持会议。 03. 会议结束后已接近下班，但仍有很多东西需要处理。秘书小邬在会议室里整理会议材料，叶梓则在罗宇的副总办公室里和他一起修订文件。 看起来是得加班了。 下班后罗宇让小邬从食堂那里打了饭过来，三人草草吃完饭后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叶梓在写着今天的新闻稿件，最后总结的话迟迟想不出来，不由地就有点暴躁。 她抬起头，看到罗宇正看着她。 叶梓愣了下，“罗总？” “放轻松。”罗宇说道，“慢慢想，别着急。” 应该是看出她的暴躁来了吧，叶梓点头，“好的，谢谢罗总提醒。” 盛华的加班费是非常到位的，因为平时也没什么事的缘故，所以叶梓对加班不是特别反感。 外面的走廊灯已经熄灭了，其他办公室大多已然空荡。 只有他们这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偶尔看向门外只能看到一片黑暗，有种择人而噬的感觉。 中途叶梓去了下卫生间，一路上只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灯，看着还有点阴森森的。 九点。出来的时候叶梓看了时间。然后在心里打气，加油，就快结束了。 回到办公室时是一屋子暖黄的灯，罗宇正在批改文件，对比外面清冷的黑暗还有点温馨的感觉。 叶梓坐下，手机响起，是陆征北。叶梓愣了下，给罗宇说：“罗总我介个电话。” “行。”罗宇说道。 叶梓跑到了外面办公室的窗户边，然后接通了电话：“我正加班呢陆征北。” “嗯，我猜到了。”陆征北说道。 他那边似乎刮着风，声音有些杂乱。 “猜到？”叶梓问道。 “是，”陆征北说，“我在你家楼下，看到你家没有亮灯，所以我猜你在加班。” 叶梓有点想笑，“说不定我在外面野呢。” “除非加班，不然出去的话你都会和我说的。”陆征北说道。 是吗？是这样吗？叶梓第一反应是这样。然后她想了好一会儿。好像的确是这样。 自己对陆征北的一些行为，自己都没有发现啊。 ——原来她已经这么在意他了啊。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听到陆征北说： “今晚月色很好，所以想打电话让你也看一下。在辛勤工作之余放松一下。” 叶梓怔了一下，然后拉开窗户看向外面。 外面刮着大风，但月光真的很美。 漫天的星光似乎在大风中摇摇欲坠。 “果然很好看。”叶梓由衷地说道，“谢谢你。” 专门打电话让她看外面漂亮的月光，真的是浪漫到过分的做法呀。 “你反应也太普通了吧？”陆征北说道。 叶梓想了几秒后，夸张地叫道：“哇——好美呀——！”然后她说道：“是这样吗？” “哈哈哈这倒不用，太小说了。”陆征北说道。 叶梓也笑了一会儿，虽然很想和陆征北继续说话，但是她明白自己更应该干什么—— “好啦不说了，我要继续加班了。” “需要我过来接你么？”陆征北问道。 “也不用。”叶梓说完后想起了陆征北刚开始的话，于是说道：“真的不好意思，不在家，让你白跑一趟。” “不是你的错，是我擅自过来的。”陆征北说道，“你家这边风好大，你公司那边呢？” “风也很大。”叶梓说道：“……好啦，你说的我心痒痒的。” “我也心痒痒的，想体会一下你下班时接你的感觉。”陆征北说道。 叶梓的手撑在窗台上看向外面的月色，星河越轨，在听到陆征北这话后各种念头肆意横生。 喜欢他。 想要见他。 想要他专门过来接自己回家。 想要被他拥抱，在他的怀里闻他的气息。 想要他触碰自己，他的手指带来的热度能够轻而易举点燃她的热情。 想要和他谈各种事情，听他好听的嗓音，被他逗得发笑，然后看到他因为自己笑也微笑起来的样子。 想要听他说喜欢她，想要进入他的世界，占据他的视线，侵犯他的生活，想要他的更多，更多。 这样的念头让叶梓感觉掌心发烫，她握紧了手机，说道，“好的，那就过来接我。”她说道。 “嗯。等我。”陆征北说道。 “好。” 04. 门开的时候罗宇抬起头，看到叶梓推门进来。 此时的她似乎格外的神采飞扬，眸底似乎铺满了星河，唇畔的笑容带着点野性的恣意，但恰到好处。 然后她冲着罗宇点头微笑，又重新坐到了电脑边开始打字，运指如飞，显然有了新闻稿的灵感。 就这么写了几句后，她突然看向罗宇，说道：“对了罗总，今晚的月光很漂亮喔。” “是吗？”罗宇笑了笑，没有说下句。 他在心里说道，是陆征北啊。 第42章 01. 夏天悄无声息的过去, 夜间吹来的风已经有了些许凉意, 但因为基础气温的过高, 所以所感受到的大多可以称之为清爽。 叶梓从台阶上下来的时候, 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陆征北的车。 今夜的月光很明亮, 似乎点亮了整个城市一般。 叶梓踩着这样的月光走到陆征北的车边上，陆征北降下车窗，然后露出有些浪荡的笑, “嗨美女，一个人么？” “不是一个人, ”叶梓回答，“我在找人。” “找谁啊？”陆征北倚在车窗上问道。 “找一个装作不认识我的傻子。”叶梓说道。 陆征北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吧好吧, ”他拉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副驾驶那里帮叶梓开了车，“ 我料得到开头，没料到结局。” “就是因为不知道结局是什么所以人生才有趣，不是吗？”叶梓笑着坐进了副驾驶位, 对着陆征北说道。 陆征北没有第一时间关上车门，而是双臂很闲适地搭在车门上, 低头看着叶梓：“你这样认为吗？” “对于某些事。”叶梓补充道。 陆征北扬了扬唇, “我也是这么感觉的。” 暗藏玄机的两句话，让叶梓自己也有点心痒痒的。 他冲着叶梓笑了笑，他这一笑能驱散夏天的燥热，也能隔开秋日的冰凉, 就仿佛刹那间让四周空气都沉寂下来一般——让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头收回去了。”他说道。 叶梓下意识照办。 而后陆征北关上了车门，走到另一边坐上了驾驶座，“吃宵夜么？” “好。”叶梓点头。 02. 宵夜很简单，是路边的面馆。 这个点还在营业的饭店也并不多，街上一批一批大多都是烧烤摊，这个店吃宵夜本来就是个罪恶的事情了，再吃烧烤的话未免也太过分了，所以兜了几圈后，选择的是吃面。 入座之后两人都要了牛肉面，健身的人在这方面还是颇为一致的。 是个很普通的小饭馆，头顶上吊着的白炽灯，旁边是旋转的电风扇，墙上挂着几个廉价的装饰画，画框有些脏了，不能仔细去看，那就不去看了，反正不过是一顿宵夜。 “喝什么？”陆征北问道。 “牛奶。”叶梓回答。 陆征北起身去柜台那边拿牛奶，很快他回来说道：“饭馆没牛奶，我出去买，你等我一下。” 叶梓还没来得及说“不用了”陆征北就转身走出了面馆。 未免也太体贴了吧……叶梓在心中想道。 而且陆征北做这些时极其自然，这才是最动人的部分。 叶梓在心中想着这些事，然后陆征北回来的时候就看着叶梓满面笑容的……好像笑得有点太欢了。 “怎么了？”陆征北把盒装牛奶放下，问道。 “因为能喝牛奶了，所以开心。”叶梓回答。 “这么喜欢喝牛奶吗？”陆征北坐在了她对面，问。 叶梓转动了一下眼睛，说道，“是这么喜欢你。” 陆征北笑，“傻子。” “喂！”叶梓从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 宵夜吃的很快，吃的时候没有交谈。结束后陆征北先去结账，叶梓在门口站着等陆征北，顺便吹吹风。 灯光将月光揉成破碎，零零星星的月光遍布在外面台阶上，影子模糊。 陆征北出来的时候看到叶梓就在那里等她，有时候也就是那么一瞬的感觉，或许是月光太漂亮，或许是叶梓看向他的目光太过安然，总之陆征北忽的就来了点兴致，上前揽了下叶梓的腰。 叶梓下意识就给躲开了，“大庭广众干什么呢。” 陆征北扬了扬唇角，“大庭广众？” “是啊。”叶梓说道，“动手动脚。” “哦，好像的确是我不对。”陆征北这么说着，走近叶梓。 叶梓不疑有他，还洋洋得意，“是啊，知道错了就好——啊……你！！！” 下一秒腾空而起，被陆征北直接给公主抱了起来。 瞬间失去重心的感觉让她下意识搂住了陆征北的脖子。 因为叶梓那声尖叫，周围吃宵夜的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叶梓只好将头低下，同时气鼓鼓地拍打了两下陆征北的后背，小声说道：“放下啦，这么多人呢……” “不放。”陆征北这两个字说的是掷地有声。 然后陆征北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叶梓抱到了车边上，叶梓钻入车中时脸烫的厉害……这是什么霸道总裁言情小说桥段啊，这未免也太、太…… 她忍不住伸手戳了下陆征北，“你刚刚干什么呀，吓了我一大跳。” “我还故意让你放下警惕接近你的，不然怕一伸手你就跑掉。”结果陆征北还在那里炫耀。 叶梓忍不住又锤了陆征北两下，陆征北笑着接住了她的拳头，“不喜欢吗？” 叶梓撇过头，“有点不好意思。” “我问的是你喜不喜欢。”陆征北说道。 “……喂！”叶梓瞪了他一眼。 “嗯，我知道了，你还是很喜欢那样的对吧？”陆征北问道。 叶梓恨不得咬陆征北一口。 “好的好的，我明白的我明白的，那以后就是我强迫着你做那些的，你才不会喜欢，是我强迫的，好的吧。”陆征北说道。 叶梓有点哭笑不得，“好吧。” 陆征北未免也太可爱了一些。 03. 宵夜吃完后陆征北直接开车去了叶梓小区，车停下来的时候叶梓看向陆征北：“这就回去了吗？” “不然呢？”陆征北问道。 她的眼眸里闪耀着柔软的光泽，她踌躇了片刻，说道：“要不要……嗯……上来坐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陆征北问。 他说话时语气有点重了，很认真。 叶梓有点想躲闪开他的目光，但她最终还是迎了上去，“我知道。”她说道。 他们对视。 过了会儿，陆征北捏了下她的脸，“好了，现在太早了。” 明白自己被拒绝的事实，叶梓摸了摸自己的脸，嘟囔了句：“好的吧。” 陆征北下车，替叶梓拉开车门，“等时间到了的时候，我想上去你拦都拦不住。” 叶梓被逗笑了：“什么鬼啊。” “好了，开心一点。”陆征北将车门关上，说道，“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好。”叶梓点头，向楼门走去，走了几步后她又转过身，叫了一声：“陆征北！” 陆征北正要回应，就被她跑过来抱住了。 “陆征北。”这次她的声音低了一些：“我喜欢你。” “我知道。”陆征北回答。 叶梓没有问“你呢”。 她用力抱了会儿陆征北，然后松开了手，接着听到陆征北问道：“你不问我吗？” 叶梓的心微微沉了下，“嗯……” “确定？”陆征北问道。 其实想听，但是不想问。 还是觉得没有安全感和真实感。甚至担心听到那个可怕的答案。 但是。 叶梓沉默了一两秒后却突然笑了，她抬眸微笑的时候，清冷的月光在触及她时仿佛都柔软了下来，白嫩的肌肤上弥散着一层柔光。 星屑散落在她的眸子里，碎发拂过额头，她眨眼，他仿佛看到了璀璨的群星呼吸灯般闪烁了整个夜晚。 “……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就不用问啦！”她用一种相当快乐的、但是带着隐隐颤抖的声音说道：“我都知道的。” “嗯，是的。”陆征北上前一步，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是的，我喜欢你。” 叶梓的身体有点发颤。 又是一个拥抱，这次是陆征北主动抱的。 很温暖，而且，这是幸福的感觉吧。 第43章 01. 天空上布满了灰色的云层, 天空边缘灰暗的云似乎低垂下来了, 和远方雾霭朦胧的景色模糊成一片。 秋天已经到了, 其从入秋以来, A市似乎一直都在飘着蒙蒙细雨, 刚开始还挺舒服的，但久了就感觉那股潮湿都要透进骨头了。 叶梓健身的时间越来越长，重量越来越大, 形体变化虽然不明显了，但是越来越好是肯定的。 她每天都恨不得练出一身汗来, 将骨头里的潮湿给带出去。 那天陆征北都在健身房说让她悠着点，别那么狠。 “怎么？你也要摆出那套‘女人为什么这么严格要求自己’的论调吗？”叶梓当时在龙门架边练着，这么问道。 “小心练过头受伤, 这样就得停段时间再练了。”陆征北说道，“得不偿失。” “就事论事。”叶梓说道：“我喜欢这样。” “实不相瞒，我不是就事论事，我是见机行事。”陆征北眨了下眼，说道。 陆征北的眉目其实是有些凉薄的, 有时候笑起来也不会让人联想到明星小奶狗那样的好看。他的眼睛很有神，并非是那种“眼中有万千星光”的光, 而是一种更带有野性的光。 他也看玩笑, 其实开玩笑挺多的，那种玩笑不会让人觉得是可爱，而是更接近很正统的“风趣幽默”。 总的来说，有一种苦咖啡式的香醇和烈酒式的致命诱惑。 会让人上瘾, 且沉醉。 然而此间对话分明只是平时的带有抖机灵意味的打趣而已。 只能说，因着说话的人不同，一切就不同了。 02. 叶梓是在上午时候在微信上，从陆征北那里收到面具主题的照片的，当时她还在外面拿文件，用的是流量，看着照片貌似很大的样子所以就没下载，而是先专注工作了。 结果回到公司有了WIFI后一时就忘了照片的事。 将文件拿回公司交给罗宇后，跟着又忙了会儿相关的事情。与此同时叶梓发现这边部门对她也不是全然的友好，只不过部门里的其他人都足够成熟，手段不会像之前那个部门一样低级，所以一开始叶梓就没看出来。 不过现在看出来也不晚。 叶梓淡淡地笑了笑，这么想到。 文件方面的事情没有忙完，所以中午和罗宇一起加了一会儿班，最后两人一边商讨着工作一边去了食堂，然后理所当然的就一起共进午餐了。 叶梓难得吃这种标配五十元的“领导餐”，刷了饭卡后难免有点唏嘘。 是投资方面的文件，叶梓对投资这个概念仅限于理论了解以及电影想象，电视里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似乎很帅气，但放在现实生活中……嗯……买一只一两千的基金看着它涨涨落落，这也算投资吧0.0？叶梓如是想到。 “听说罗总以前是做投资的？”叶梓问道。 “嗯。”罗宇点头，“投资世界危机四伏，这里有着股票式的赌丨博和毒丨品式的诱惑。” “股票已经成为一个形容词了呀。”叶梓说道。 “因为理论太简单了，低价时买入，高价时卖出。”罗宇说道。 “因为太简单所以直接就变成无迹可寻了。……是这样吗？”叶梓问道。 罗宇笑了笑，算是默认，而后说道：“所以我是做投资起步的，我深知这个世界有多黑暗。” 这句话让叶梓有点浮想联翩：“像《华尔街之狼》？” “可以这么说。”罗宇回答。 “呀？”叶梓瞬间就想到了小李子在里面那放浪形骸的生活。 罗宇看了她一眼，看穿了她糟糕的想法：“我们没那么……嗯……奔放。”他找了这么个词，让叶梓有点想闷笑。 但叶梓毕竟没笑出声来，毕竟的毕竟，罗宇可是她领导。领导可以把你当朋友，但你绝对不能把领导当朋友。这是职场的一大准则来着。 “对不起。”叶梓带着笑意，恰到好处的说道。 “没事。”罗宇说，过了几秒后他感慨式的说道：“真正的生活没那么黑暗，但也没那么光明，他不黑暗也不光明，他就是生活。” 叶梓沉吟了几秒，回应：“听起来挺悲观。” “正因为现实如此，所以人才要有理想。”罗宇说道。 这话啊……叶梓很顺畅的明白了罗宇在想什么：“罗总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人是永远达不到自己理想的吗？” “是。”罗宇说道，其实罗宇说到这里叶梓也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不过他可能是给别人解释惯了，于是又说道： “就比如说你小时候想上大学，你其实想的不是上大学，而是那无拘无束的生活，社团，恋爱，舞会，玩，或者是和精英们一起学习进步。 但当你终于考上了心仪的大学，你会发现不过如此。” 这个比喻其实是相当精准的。 “或者说向往某个职业，比如医生，说是向往医生的救死扶伤之类的，但实际上真正的医生是怎样，可想而知。”罗宇说道。 “我懂。”叶梓点头。 听到叶梓这样说，罗宇还感觉有些欣慰。因为他身边充斥着太多听不懂他说话的人了，所以导致了他说一句话得解释半天的情况……还不如不说。 其实像叶梓这样聪慧的能够领悟人的女孩子并不多见，罗宇明白这是致使他欣赏叶梓的一大原因。但他不知道的是叶梓的这种领悟能力并非此前就有，而是陆征北一点点培养出来的。 “但至少，”叶梓说道，“理想能让你更优秀，你可以无限制地接近理想，接近，虽然可能永远达不到，但……” 她这话是接近心灵鸡汤的，鸡汤这个东西现在人被灌的太多了，所以习惯性木然，甚至习惯性排斥。但她说这话时偏偏是相当理所当然的口吻，甚至说没有特别的坚定神色——而是理所当然，视这为不需要辩论的通常道理。 那是一种带着淡然的霸道。 她的眸底深处仿佛燃烧着野火。 这是罗宇在陆征北的家第一次见到叶梓时就觉察到的。 燃烧的野火，或者说被野火燃烧着的玫瑰花。花瓣被烧成灰烬，但所散发的热量足以驱散暗夜迎接白昼。 “但是，至少比最初的自己要优秀很多。” 叶梓微微一笑，说完后那种有些野性的表情消失，转而变为合格的职场女性应有的恰到好处的笑容，“虽然有点鸡汤啦，但我真的是这样感觉的，罗总。” 罗宇点头，顺从着自己的想法说道：“你已经很优秀了。” 叶梓怔了怔，然后说：“谢谢罗总，不过我还是得更努力才是。” 罗宇点头：“有这样的上进心是好事。”他这句话完全是领导口吻说的。彻底的将距离回归到生疏而礼貌的开始。他注视着叶梓的表情，她没有表情变化。 罗宇在心中叹了一声，没再说话。 午饭吃的还是很快的，末了两人各回宿舍休息时，罗宇说道：“这次的照片很漂亮。” “啊，谢谢。”叶梓说道。 尽管她还没看。 第44章 01. 秋雨连绵。 自从入秋后A市就一直在下雨了, 大部分当地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气候。但叶梓觉得再给自己二十多年自己都不会喜欢这个天气, 不过喜欢和习惯发音虽然接近, 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含义。 习惯更接近木然。 喜欢则是一种主动的姿态。 就国内来说, 东部的初秋雨季相当明显, 毕竟台风在这个季节常常在东部登录，此后北上或者向近海转向，与之相伴的暖湿气流同北方的冷空气交汇于这一代, 便形成了这个雨季。 叶梓已经习惯了在这个季节撑着伞去地铁站，然后将伞尽可能收起来同大家一起挤地铁——在去年的时候共享雨伞开始施行, 于是叶梓就可以将雨伞直接放到地铁站了，这就避免了在地铁上湿淋淋的情况。生活还是越来越好的。叶梓想到。 生活总是在用各种手段让你平静，让你遗忘火焰和热情, 让你忘却远方的风景和人，让你背离情诗与大海，让你安分守己的舒舒服服的三点一线，或几点一线，几点都无所谓, 总之就是把你围困在这么一个范围内。 午休的时候，叶梓突然就想到了这个。 傅夭在旁边的床位玩手机, 刷微博。 叶梓躺了一会儿后说道：“小傅。” “哎叶姐。”傅夭应道。 “我下午和罗总说一声, 你过来当我助理吧。”叶梓说道。 “啊好的好的。”傅夭放下手机，她还想说几句，但感觉说多了又显得有点太刻意，她想了一壶讹传后憋出一句来：“中午我看到叶姐你在和罗总一起吃饭耶。” 傅夭这句还是带了点八卦的意思的, 叶梓当然能听得出来，她很坦然地应道：“是的。” “罗总很重视你啊。”傅夭说道。 这句是真的，公司不少人都这么感觉，罗总似乎过于重视叶梓了……不过现在叶梓在外面有所名气，倒也正常。可尽管如此，还会有一些背后嚼舌根的存在。 “因为我有利可图吧。”叶梓说道。 傅夭被叶梓这回答给逗笑了，“叶姐你这话说得有点难听，明明是因为你相当能干所以才会那样。” “不是一个意思嘛。”叶梓看着天花板说道，“我依靠上级提携，上级也得靠我这样一堆下级来完成工作，这是双方互利互惠嘛。用‘有利可图’这个词也是可以的。” “嗯……是的。”傅夭想了想，“但总感觉好像现实中哪里有点问题，但一时想不出来。” “你慢慢想。”叶梓说道，她准备睡了。 “哦哦哦我想到了！”傅夭想的很快，“虽然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我们在领导面前还是得那个啥，降低姿态端茶倒水之类的。叶姐这个你怎么看啊？” 结果她想了一会儿的问题被叶梓不做思考的就回答了：“因为对领导的尊敬或者是阿谀奉承也是交易的一种，算是附加条件之一。而且，喜欢被阿谀奉承的领导也曾对更上面的那样做过，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事。” “说的好有道理。”傅夭说道。 叶梓闭上眼，进入准备睡觉的阶段。 然后过了好一会儿她快睡着了，听到傅夭说道：“叶姐你果然好厉害啊。” 叶姐被惊醒，然后没好气地说道：“睡觉。” “好的好的。”傅夭立刻说道。 外面的雨声逐渐变小，其实不是变小，而是困意淹没了五官。 02. 下午时分恰好空闲，叶梓在其他办公室溜了一圈后干脆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摸鱼。 她打开了陆征北的微博，看到陆征北已经发了《面具》的正式宣传。 最上面的照片相当有冲击力。 时间禁锢的黎明和黄昏，她的侧影缠绕着黑色的羽毛，缎带和珍珠环绕在脖颈，如同要勒死的绳索。 浓艳的妆容下黑斑如同青苔般蔓延，她安详地坐着看着远方，如同祈祷，也如同诅咒。 手中的玩偶全身缠满绷带，以死亡的姿态无力垂着，表情麻木而空洞。 而她面容姣好衣着华丽，却看不出她和玩偶之间有什么差别。 充满着隐喻味道的摄影作品，但作品本身直观的去看也足够漂亮。 下面的评论很多。 “wow好华丽的作品！这个配色我爱了！” “模特的表情真的和玩偶的好像啊，这种颓废的感觉不要太赞！” “陆老师一生推！！！” “太美了靠靠靠靠靠！！！什么时候能看到全部的啊！！我要去看啊！！！” “awsl.” 完全以夸赞为主，叶梓看了后自己也觉得心情颇好，人都是喜欢被夸的，对吧？而且这个照片她自己也的确相当喜欢。 将照片截图了直接发给了父母，过了会儿妈妈回了信息：“脖子上缠着的那个，看着不吉利。” 父亲则回答：“挺好看的，这是谁啊？” 叶梓哭笑不得，罢了罢了，就当她啥都没说。 将微信关掉后叶梓给那条微博点了个赞，随后特殊提示声响起，是陆征北的信息。 看起来他也正在用微博，正好看到了叶梓的点赞呀。 叶梓打开微信，看到了陆征北发来的信息： “你知道么。当我在做照片后期，用鼠标扫过照片上你的面容的时候，我恨不得那就是自己的手指。” 这句话。这样的话。 叶梓的神经一点点的绷紧了，她忍不住将碎发绕到脑后，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掌心有点发热。 陆征北的话总能直接的勾起她身体上的反应。倒也并非是情丨欲方面，只是心理牵扯了生理而已。 分明是秋天了，但感觉温度还是有些热。 从方才开始。 叶梓调整了呼吸，心里想着这是在上班，这样的聊天还是少一些吧。 接着，就看到了陆征北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我想触碰你。现在。” 叶梓听到了有什么重重坠地的声音，大概是破碎的理智。 她打字： “……我也想被你触碰。现在。” 隔着手机突然间萌发的那种炽热的热情，刹那间就淹没了她的整个思维。 陆征北没有回信息。 叶梓也没有再发信息。 过了很久，直到叶梓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好，陆征北才发了下一条消息：“你该庆幸现在不是晚上。不然你就挂了。” 这无疑是一句相当危险的话。 叶梓弯了弯唇角：“是呀。大白天说这话不用负责的。” “那今晚等着。” 叶梓瞠目解释：“你说啥……” “好了，开个玩笑，晚上我过去接你。” “——啊？？？” 陆征北这次回的很快，似乎有些无奈：“来我家看全套照片啊，你可以叫一下苏庆情，另外还有你此前认识的那几个朋友。” “喔好的。” 叶梓为自己下意识的想歪而感到羞愧。 可羞愧了几秒后她又觉得没有必要……她就是那么想了怎么着！反正，陆征北迟早会是她的。嗯，迟早会是她的。 第45章 01. 这次来接叶梓的不是秦岭了, 而是陆征北本人。 叶梓坐进车里后打趣：“这次怎么不让秦岭来接了？” “想让他接？”陆征北问道。 “毕竟人家是大帅哥。”叶梓打趣道。 “的确。”陆征北也表示赞同, “秦岭长得是比我帅, 比我赚钱多, 而且会的东西很多, 不像我只会摄影。” 陆征北这样的态度反倒让叶梓感觉自己一拳打了个空，她“喔”了一声，靠在座椅上, 同时用手按摩脖颈来放松。 “坐久了？”陆征北问。 “不是，昨天练背的时候把脖子给拉了。”叶梓回答。 “等待会儿我帮你按摩一下。”陆征北说道。 叶梓应了一声, “在哪儿啊，你家么？还是车上？” 感觉这个问题仔细想来有点奇怪也有点香丨艳，汗。 “家里吧, 车上施展不开。”陆征北很随意地就这么说：“而且大家都在家里等着。” “喔……”叶梓过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问道：“我好像迟到了，而且你作为主人出来接我，这样没问题吗？” “有点问题，但问题不大，毕竟都是自己人。”陆征北说：“我想出来接你。” “我觉得下次还是我自己去吧, 或者让别人来接我，这样你方便一点。”叶梓说道。 此时正好经过一个红绿灯, 那边苍白的路灯打在了陆征北的侧脸上, 他睨了她一眼，带着点懒倦的冷淡：“确定？” 很普通的两个字，似没有多少情绪，但落到叶梓的耳里就让她的心有点发紧。 叶梓一边想着自己还真的被陆征北吃得死死的, 一边没骨气地说道：“那还是你过来接吧。”末了她低声补了一句：“反正麻烦的是你，不是我。” 然后她听到了陆征北的笑，笑容很明朗，很舒服。 她也跟着开心了起来，但表面上还是问：“你笑什么啊？” “因为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啊。”陆征北说，“所以想笑。” “好吧，这个答案。”叶梓说，“暂时放过你了。” 公司离陆征北家并不是太远，秋雨让城市在入秋后一直被阴冷的水雾环绕着，这雨从半个月前就一直没听过，雨时大时小、时疏时密，偶尔也停那么一两个小时，但不久后天空俶尔又开始飘雨点了。 下车时飘了小雨，陆征北拉开车门后问道：“你是自己跑过去呢还是我上去给你拿……算了，你自己跑过去吧，反正雨不大。” 叶梓被陆征北给逗笑了。 这样的陆征北有点可爱，叶梓心里想着这如果是个黄金档的偶像剧，男主角对女主角敢说这话，这剧第二天就凉了。 两人上楼时身体都是微湿的，进了房间后先和众人打了招呼，苏庆情已经早来一步了，此时大家围坐成一个圈，一边吃着西瓜一边聊天。 “呦你们来了。”秦岭伸手打了个招呼，“来来来我们正在冷知识接龙，陆征北叶梓你们说一个。” “怎么玩啊？”叶梓问道。 “就是轮流，一人说一个冷知识，挨个说那种。”秦岭解释道。 “你说了什么？”陆征北问。 “地铁站的空气里，有有15%都是人类的皮肤屑。”秦岭说完后沾沾自喜，“看吧，是不是很偏僻的冷知识？” 那边乔兰似乎有些无语，“……我们能不能换点正经的冷知识？” 叶梓扶额，“我觉得这种冷知识我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陆征北那边笑：“是的。……对了浴室在那边，我给你拿条毛巾。” 此时叶梓的头发湿了的。 “好的。”叶梓点头。 秦岭抬高了声音：“陆征北你说一条再走呗。” 陆征北想了下，说道：“一项针对飞行员的调查显示，他们当中有将近百分之六十的人承认自己在开飞机的时候睡过。接近百分之三十的人表示，自己清醒的时候曾经看见副驾驶员睡着过。” 众人这次都沉默了几秒。 “……666.”秦岭说道。 那边苏庆情哭笑不得：“这句还不如地铁皮肤屑呢……” “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作家星漠说道。 “我也是。”乔兰说。 叶梓和陆征北去了浴室，陆征北从浴室的柜子里给她找了个白毛巾，叶梓对着镜子把头发擦了，发型有些乱，她想着怎么用手整一下，梳子便出现在了镜子里。 叶梓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没接。 “等着我给你梳头吗？”陆征北拿着梳子晃了下，问道。 叶梓伸手去拿梳子，但没抓住梳子，反倒抓住了陆征北的手腕。陆征北的头微歪了下，看向叶梓：“嗯？” 叶梓有些窘迫地松开手，陆征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然后另只手就将浴室的门直接给合上了。 关门的声音在狭小的浴室里有点大了。 而且门一关上，那个气氛立刻也就不对了。 隔着门还能听到客厅里的人的谈笑声，不知道谁说了个逗笑的话，大家都笑了起来。 但外面的热闹更能反衬出浴室里的安静。 叶梓叫了声：“陆征北。”她想说把梳子给她，她想问为什么关上门啊，她想说要不我们先出去吧。可事实上她只是叫了这么一声后就没有再说话。 陆征北低头看着她，浴室的灯光很白，以前叶梓特别喜欢在浴室照镜子，因为自己比平时要白不少，俗语一白遮百丑嘛。被陆征北这么看着叶梓的脑子里思维一团糟，她下意识想到幸亏是在浴室，这个灯光看下去的话自己应该不是很丑才对。 陆征北的左手是撑在墙上的，倒是没有壁咚，但这种姿势似乎侵略性有点强了，“怎么不说了？”他问道。 她的大脑有点空白。 过了几秒后叶梓觉得自己的表现有点太逊了，但是一时间让她振作起来说点什么又不现实。她伸出手，触碰了陆征北撑在墙上的那个手臂，又过了几秒后才说道：“我要梳头。” “好。”陆征北说。 叶梓的手指垂了下来，然后她看向陆征北的眼，直视着他，说：“给我梳头。” “好。”陆征北用方才的语调这么说道。 ……真好。 第46章 01. 梳头, 在中国古代向来是具有相当丰富的含义的。 然后叶梓就听到陆征北说：“好像梳完了。” “啊, ”叶梓说：“谢谢。” 气氛似乎有了点点尴尬。 陆征北继续说道：“还想多拖延一会儿时间来着, 结果发现你的头就那么小, 几下就梳完了, 没的拖。” 这个说法过于实在以至于叶梓笑出了声，屋子里的尴尬也成功消失了。 “好了，我们出去吧。”叶梓很自然地拉上了陆征北的手臂, 开了门。两人以这么亲密的姿势走过的走廊，到客厅之前叶梓松开了陆征北的手臂, 陆征北低头看了一眼叶梓的手，没出声。 他们去的有点久了，但客厅里大家都热热闹闹的说笑所以也没有被察觉出来。 “嗨叶梓轮到你了！”秦岭欢脱地说道。 “什么？”叶梓一时没反应过来。 “冷知识啊。”秦岭说道。 “啊这个……”叶梓对这块儿还真的有点空白来着, 她想了一会儿，说道：“矿泉水瓶上的日期是塑料瓶的保质期，不是水的保质期……不过这个我感觉大家好像大部分都知道。” “我不知道。”新锋导演高海泽举手说道。 “行吧，那就算你通过了。”乔兰笑着说。 陆征北那边正在弄大投影，乔兰对着叶梓问道：“最近你们部门那儿很忙嘛？” “还行吧。”叶梓说：“怎么了兰姐？” “罗宇啊, ”乔兰说，“约都约不出来, 说是今晚要加班。” 苏庆情顺口说道：“‘加班’不是最合适的推辞借口嘛, 而且是个相当顾全双方面子还能体现出自己人设的借口。” 秦岭带头笑了起来：“这句话真妙，不愧是搞文学的。” “不敢当不敢当，不是文学，就是随便写点混口饭吃。”苏庆情摆手。 叶梓也有点想笑, “罗哥那边我不太清楚，我和他工作重叠的部分其实挺少的。哦对，上次婚礼碰到兰姐也是意外。” 那边陆征北坐下，用遥控器将大屏幕打开，“什么婚礼？” “陈旭的婚礼呗，邀请你了你没参加。”乔兰耸了下肩，用牙签扎了块西瓜吃了，说：“当时叶梓和罗宇一块儿去了。” “他没秘书？”陆征北看了眼叶梓，问道。 叶梓也学乔兰那样耸了下肩，“当时碰巧，而且他是领导，又不是什么原则问题。” “那原则问题呢？”秦岭把头探过来。 “你这问题不怀好意啊。”乔兰拍了下秦岭的头，秦岭“嗷”了一声缩了回去。 叶梓想了下，开了个玩笑，“原则问题的话就看对方长相行事了。” 这句话让大家都笑了起来，陆征北也微微笑了笑，待笑声平息后，陆征北说：“我记得你上次还和我夸秦岭帅的。” 那边秦岭差点喷水：“我说陆征北，你突然间咋针对起了我？” 陆征北只是微笑不语。 那边叶梓悻悻然：“恐怕针对的是我……好了，这个话题就这样吧？” 而苏庆情、星漠他们一帮人在旁边吃瓜旁观中。广义的吃瓜和狭义的吃瓜都是。 陆征北没说话。 叶梓看向陆征北，叫道：“陆征北？”“北”字发音的时候尾音上扬，带了点令人心痒痒的笑意。 陆征北也冲她笑了下，然后按了遥控器。 第一张照片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模特苍白的肌肤上灿烂地绽开大朵大朵胭红的花，花瓣间的脉络交错纵横将脸颊撕扯成诡异的小方格。方格的边缘，月光静静流淌出一片静谧的暗夜。 黑暗的是永远的背景，浓妆艳抹的面容永远是庸俗而迷人的落目点。羽毛轻扫出模糊的爱恋，细密花纹攀沿在脖颈上，遮掩了它原本的样子。 而在边缘却有着不同寻常的部分： 原本如同天鹅湖里那只优雅垂下脖颈的白天鹅，现在却包裹在奢华的金片之下，美丽的死亡，然后是腐烂的味道。 红宝石镶嵌的雕刻精致的戒指戴在白色手套外，炫耀一般的微微扬起下巴，无视那腐烂的皮肤，她的笑容有着贵族小姐的无礼与骄奢。 那是她可爱又可恨的模样。 第一张照片就是如此的富有冲击力。 浓艳的妆容，恰到好处的表情，皮肤边缘的腐烂部分——这当然是后期效果。 最先开口的是秦岭：“我好像看懂了。”过了几秒后他说：“要不要在上面爬几条虫子？显得更惊心动魄一些。” “也显得更恶心一些。”星漠说道。 秦岭吐了下舌头：“我就是突发奇想。” “你经纪人会被你各种突发奇想吓死的。”乔兰说道。 于是秦岭吐了第二下舌头：“他时常这样。” “很有冲击力，很棒，也很美。”高海泽发出叹息。 “但是这样的风格会引起争议吧？”乔兰注视着模特脸上腐烂的部分，说道，“而且有点极端。” “我需要别人夸我来肯定我的价值吗？”陆征北微笑着反问。 “而且如果说是参赛作品的话，恐怕会出点问题。”星漠说。 “我需要比赛的名次来肯定我的价值吗？”陆征北再次反问。 他这两个反问可谓是相当霸气了，被他怼的两人，无论是乔兰还是星漠却一点都没生气，反而露出了笑容。 是的，他不需要，陆征北不需要。 在摄影节，陆征北这三个字，就足以代表一切。 下一张照片。 下一章照片里她的繁复华丽的连衣裙落到了地上，是全衤果的侧影，头向后仰着，弯曲的背部蕴藏着一种力量感，而她的左臂搭在胸上，右手则捏着那个面具努力地将其摘下，从照片里能看到些许拉丝的部分，象征着面具已经和她的脸融为一体了。 其实这个照片很好理解，主要的内容就是她想要努力摘下面具，很简单，但因为她曼妙的身姿、优美的侧影，以及那充满力度感的姿态，让整个照片在富有爆发力的同时又不失女性的美感。 这张是不露脸的，看不到脸。 但是那光是那身体的曲线就足以让人想入非非了。 说实话，叶梓在今晚来之前还有点点犯嘀咕，因为这次《面具》主题的确有全衤果的——尽管戴了胸贴和那种拍摄专用的紧身内裤，但是在照片上是看不到胸贴和内裤的存在的，就像是全衤果一样。 所以今天晚上和大家一起看自己的衤果照，感觉还有点不自在，尽管她也知道这是艺术啦。 但等照片真正打在大屏幕上的时候，叶梓才感觉自己的想法太多余了。 所有的想法，在看到最终的作品时都消失了，脑海里只剩下了两个字——好美。 这就是陆征北的魅力吧。 而且最动人的是，这份美丽是由她和他一起缔造的。 叶梓的内心不自觉的炽热了起来。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将这个关系一直持续下去。 —— 第47章 01. 在陆征北家这样的聚会看起来以后会成为一种常态, 大家看完照片又聊了聊天后便各自回家了。苏庆情和秦岭一道, 蹭车, 两人一起走了。 乔兰是和叶梓一道的, 她本来说要等等叶梓顺便送她回家的, 结果陆征北那边收拾着东西，看起来相当随口的来了一句：“叶梓暂时不会去，我找她还有点事。” 其实大晚上的突然来这么句话, 分明是暧昧满满的感觉。 换个情况换个主角估摸着大家起哄声已经一片了，即使表面不起哄心里也会“wow”这个样子。 但陆征北说的是坦坦荡荡, 而且神色都不带一丝变化的，就仿佛他说的是“今晚一起吃饭”而不是“对方疑似要在他家过夜”似的。 那理所当然的口吻让人觉得好像他们多想就是不正经一般。 所以众人也只好不那么“大惊小怪”，“沉稳”地向两人告别了。 只有苏庆情挤眉弄眼了一下, 而且还是当着陆征北的面给叶梓挤眉弄眼的。弄的叶梓有点尴尬，也有点哭笑不得。 送走众人后，叶梓和陆征北一起收拾朋友们留下来的各种玩意儿。 叶梓将众人的水杯依次放入托盘中，“你表现得可真坦荡，陆征北。” 陆征北看向叶梓：“我们之间不坦荡吗？”过了几秒后他说道：“嗯, 的确不坦荡。” 叶梓被逗得笑出了声，在陆征北身边总是感觉很开心。 不过接下来的话就令叶梓有点开心不起来了：“不过, 他们也可能习惯我和模特们的这种交流了。”陆征北说这话的时候正在擦桌子, 此前大家一起围着桌子吃西瓜时，给桌子上滴滴答答了不少果汁。 叶梓尽可能平静地问道：“以前也有模特在你家过夜吗？” “有。”陆征北回答。 叶梓“喔”了一声，然后把水杯端进了客厅那边。陆征北也相当自然地进去泡了杯茶，然后放到了客厅桌子上——是给叶梓的。陆征北的态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等叶梓出来后他说：“我还以为你会问怡心有没有。” 叶梓坐下，端起茶抿唇一笑，“我还没到那种地步。” “她没有。”陆征北说。 叶梓手里拿着杯子，抬眼看向陆征北。 “因为一般这种过夜的情况，都是发生在灵感迸发需要彻夜交流的时候。”陆征北自顾自地说道，“我在怡心的身上能得到的东西不多，所以和她的交流其实比此前的模特还要少一点。” “但是我听她说你以前称她为你的‘缪斯女神’来着。”叶梓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叶梓终于接上这个话题，陆征北弯了下唇，继续说道：“她在我身上得到的东西比较多，你也知道她是在和我合作之后继而打开市场的，现在已经成为国内一流的商业模特的。” “什么意思？”叶梓有点迷惑。 “所以这么有地位的模特，在我这边也应该有个良好的起点。”陆征北说，“所以我也就顺水推舟在媒体前这么说了，算是对她事业的一种推动吧。” “她当真了。”叶梓说道。 “嗯。”陆征北点头， “其实我也没有料到她居然会当真，毕竟在我的想法里，她是比较聪明的女孩儿，至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会努力实现的那种。” “你对她评价很高。”叶梓忍不住说道。 “是的。”陆征北点头，“她也的确足够优秀，不是吗？” 当然，怡心足够优秀。 没有什么是偶然和运气，怡心如今在国内模特界的地位毋庸置疑。 叶梓的心态也很快扭转过来，“是的，怡心很优秀……”说到这里后她感觉嘴里有点发苦。 “她当然很优秀，可是和我与你无关。”陆征北也坐到了沙发上，他头微微的仰着，本来就锋利的轮廓显得更加挺俊，他的唇就好像刀锋一般，叶梓恍然想到。亲吻他的感觉想必就是在亲吻刀锋。“我发觉你对她似乎太在意了，叶梓。” “……不是无关啊。”叶梓低声说道：“她喜欢你。你也说了她是那种明确自己想要什么的女孩子，她喜欢你，我和你都知道，而且她也为了你的确乱了方寸，比如说居然会把那句话当真。” 叶梓说到这里时都忍不住有点可怜怡心了。 陆征北虽然很多时候不近人情，但的确是个好人的。 比如他因为和怡心合作一场，会在不告知怡心和怡心经纪人的情况下对外主动宣布说怡心是他的缪斯女神，好给怡心的事业铺路。 比如他也会因为叶梓喜欢他，所以摆出那样的姿态来让叶梓开心……是这样吗？ 叶梓瞬间感觉有些茫然。 陆征北对她做的那些事真的是喜欢她吗？还是因为她想要陆征北那么做，陆征北看出来了，所以就那么做了呢？ “我不适合她，她在躁动一段时间会明白的。”陆征北说，“这样对她比较好。” 是了。陆征北对着摄影一行满怀热情，他有着从灵魂深处迸发的激情和野性，他有种狂野感和绅士感并存的魅力，但同时，他又是一个相当相当理性的人。 他是温柔的，但他把温柔埋的太深了。深到，他的理智到极致近乎于冷酷的态度，也能被错认为是温柔。 叶梓的心情有点混乱，“我们今天的谈话有点奇怪。” “是有些奇怪。不过我想你可以理解。”陆征北说道。 她当然可以理解了。 因为从一开始，在林晨宇那里相遇后，她就在追逐着他的思维，不断模仿、接近、改变，直到现在。如果说从前有个男的给她发信息说看外面的月光好美，她第一反应是这男的有点逗，而不是现在这样准确无误的把握到了其中的那份浪漫。 她敞开了心扉，释放了灵魂，寻找到自己深处的那份感觉。……然后呢？ “那么，你觉得现阶段我和你是什么关系？”陆征北问道。 他居然真的问了这个问题。 叶梓听到自己回答：“摄影师和模特。” “是的。”叶梓听到陆征北也这么说道。 那一刻，叶梓觉得自己不必怡心强多少。在陆征北这里。 接下来叶梓就没说什么话，陆征北让叶梓留下来本来就是答应给她做按摩的——她此前在健身房练背的时候把肩膀和腰都有点伤着。 陆征北按摩的手法相当的好，此前摄影之前也会给她做一个简单的按摩的，但那并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全身接触。 暖色调的灯光看起来相当的柔软，像是柔软的丝线一样将一切都包裹起来，并且随着人的动作而轻盈的涤荡开来，像水波纹一样温柔。但同时它也毫不留情地吞噬着黑暗，虽然有着些许的过渡，但仔细看来依然的相当鲜明的划开了界限。 在按到腰部的时候疼痛难忍，叶梓的忍不住抓住了陆征北的手腕，眼泪都快出来了。陆征北的另一只手覆上叶梓的手背，将她的手慢慢抚平，“还好吗？” “不太好。”叶梓说道。 在健身时标准姿势真的很重要，叶梓估摸着自己在练背的时候没收紧核心，所以导致腰有点受伤。 “忍一下。”陆征北这么说着，将叶梓的手拉开，重新按了上去。 又是已经有点熟悉的疼痛感。 叶梓这次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而后低低地说道：“模特与摄影师。” 陆征北一边用力按了下去，一边说道：“是的。” 有点痛。叶梓在心里想到。 ——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的确还没交往，而且根本上的问题也没解决，目前的那种温暖带了点虚幻的感觉，不过肯定是HE的大家放心~ 而且不会太虐hhh 这两章大概要将他们目前的关系好好的剖析一下了 第48章 01． 这不是一段感情。 这只是一段关系。 ——叶梓如此想到。 路征北那样做的时候叶梓会感到开心, 路征北也明白怎样才能让叶梓开心, 所以他就那么做了。 ——叶梓继续想到。 路征北喜欢她, 这是肯定的, 毕竟两人都相处了这么久了, 或多或少以荷尔蒙的促使，都会有一点点喜欢的。但是，那点喜欢能改变什么, 决定什么，那点喜欢有多深, 到底能不能真的促使路征北对她做出那些事来？ 叶梓不得而知。 她甚至不知道，路征北对她做那些事，是出于喜欢她, 还是出于让她开心的目的——毕竟，他们是模特和摄影师，需要合作很长一段事件，而叶梓的确需要从路征北这里得到很多东西来维持她的热情和灵感。 每次拍摄中的按摩和身体接触就是如此。 所以，这不是一段感情, 这只是一段关系。 02. 路征北结束按摩的时候叶梓感觉自己的腰痛到不存在似的。 “现在好一点了吗？”路征北问道。 “虽然很想说好多了，但感觉其实相当不太好。”叶梓如实回答。 “那睡一觉起来明天就好了。”路征北说道。 叶梓躺在地摊上, 路征北则返回餐厅给叶梓倒满了水。“感觉你好像了解很多东西。”叶梓说道。 “幸亏也不是了解太多, 不然的话活着就没有新鲜感了。”路征北说道。 此前叶梓在微博上看到一个问题，说在下面的属性中选择当对象的话，你会选择哪一个。 选C的最多，C是收入高/聚少离多 然后是A, A是颜值超高/脾气不好 而路征北的话泽符合里面的E和F，E是很有才华/异性缘太好，F是特别有趣/难以捉摸。F显然更合适用来形容陆征北。 路征北无疑是那种有个性到独一无二的存在，叶梓不止一次觉得，和陆征北在一起的话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感到寂寞和无聊。毕竟，能击溃生活的不是什么大灾大难，而是一些无尽的琐碎和细小矛盾。 如果选择那个后辈，代表的是一种稳定。如果选择罗总，代表的是一种更为普世的价值观。 而陆征北…… “活着需要新鲜感吗？”叶梓问道。 “人的身体没新鲜感就死掉了。”陆征北说。 果不其然，他这句话又把略微有些沉重的氛围给缓解了，叶梓忍不住微笑：“别说你这些歪理。” “敢说这是歪理？”陆征北唇角微勾，说道。 “干嘛对我这么笑。”叶梓撇开视线。 “啊？我怎么笑了？”陆征北愣了下。 “笑得太浪了。”叶梓说道。 陆征北被呛了一下，哭笑不得：“好好好……我们说刚刚那个话题，生命和生活不同。” “我知道。”叶梓说道。 “把生命过成生活的人是有些悲哀的，在我看来。”陆征北说。 “可是人也需要安安稳稳的生活。”叶梓反驳了一下。 “当然，我没有否认安稳的生活不好，我们现在就在很安稳的生活吧。 ”陆征北说。 “但是看不到未来……” “看不到么？”陆征北反问。 叶梓怔了怔，突然醒悟了不少：“不是看不到未来，而是未来没有被就此决定。” 陆征北点头，他把水杯放到了桌子上。一个小时前这里还是热闹的场面，此刻的对比无疑让客厅显得空寂了很多，就连水杯的声音也仿佛有了回声一般。陆征北垂眸看着杯子表面：“你不应该太过于怀疑自己在未来把控不好未来的自己，而且你二十几岁就像五六十岁的活着，这样有意思吗？” 叶梓明白陆征北说的是对的，而且叶梓明白这也是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可有些东西她还是无法控制，她其实有些厌恶这样纠结于儿女情长的自己，她明白自己已经从陆征北身上得到了足够多的东西，无论是精神层面还是物质层面，陆征北把她改变了很多，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她该去感恩陆征北，而不是对他要求更多。 可是，如果感情能够控制的话，天底下也不会有那么多为感情死去活来的人了。 所以，叶梓一边自责着，一边低声说道：“我想要个承诺。“ 陆征北抬起头看她，和他明亮的眼睛对视，她都觉得大脑有电流滚过的酥麻感：“你真的想吗？”他缓缓地问道。 “我真的想吗？”她下意识重复了一遍，然后迟疑了几秒后说：“我……想。” 客厅里的光很亮，方才的一片狼藉如今以后收拾干净了。大屏幕没有关，是白茫茫的一片。 “叶梓，叶梓。“陆征北摇头，叹气，叫她的名字。 叶梓忽的觉得很抱歉，她低低叫了声：“陆征北。” “你不要把自己摆到那么低的位置上。”陆征北依旧在摇头。 “对不起。”叶梓轻声说道。 也许在这种时候，分明是有些伤心的时候，该大吵大闹或者说离开这里，但是事实上她依旧坐在他的客厅里，在和他看起来相当心平气和的聊天。 “你倒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只不过我有些抑郁，我对你的一些影响太小了，一些影响又太大了。”陆征北说道，叶梓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我好像应该吵一下然后跑走。”叶梓说道。 “这太小说了，现实才没有那么戏剧性。”陆征北说。 “嗯，我明白。”叶梓说道。 比起小说的心有灵犀或者错过又重逢，现实更多的是一个人的自我攻略与一个人的自我放弃。叶梓明白。 过了几秒后，叶梓继续说道：“可是我还想要一个承诺。对不起，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提这种要求。” 陆征北问：“你要我承诺什么？” 叶梓回答的相当快，近乎于不假思索：“承诺什么都可以。” 陆征北的目光飘向了窗外，他说：“好。我承诺。” “……承诺什么？”叶梓轻声问道。 陆征北的目光移了回来，他直视着叶梓的眼，说道：“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叶梓刚刚正想移开视线，在听到陆征北的话后她忍不住蜷缩起手指来，有点稍微失控地提高了声音：“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而陆征北则沉声说道：“当然，知道。” “可是……“” “好了，你该去睡了，你明天还要去上班。”陆征北说完这句话后就起身，率先走向走廊，叶梓也只好起身跟了上去。她看着陆征北在卫生间里取出备用的牙刷毛巾之类，并一一给她示意。叶梓低声倒了个谢后嘀咕：“我感觉你这个承诺和没承诺差不多。” 陆征北哭笑不得：“我那个承诺是认真的啊。”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但我还是……” “女人啊。” “女人怎么着，吃你家大米了？” 陆征北想了想，说道：“吃过吧。” 叶梓有点尴尬：“喔。” 然后陆征北带叶梓去了客房卧室，给她重新换了下备用的床单，末了说道：“好了，你不要想那么多了，我明白你的苦恼……” 反正今天也说了那么多，叶梓索性直接打断陆征北的话，很直白地问道：“你明明没那么喜欢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因为我有利可图吗？” 陆征北想了下，说：“你本来就有利可图。” 叶梓嘴角一抽：“喂，委婉点！” 陆征北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改变了你，所以我要对你负责。” 叶梓评论：“听起来比刚刚的话好听了点，但还是不舒服。” 陆征北再继续说道：“此外的此外，我本人也挺喜欢你的。” “为啥？” 陆征北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因为你性格好而且好看。” “……你这个回答？”这回答还真是让叶梓吃了一惊。 陆征北很耿直：“一般来说回答都是这样吧，难道你让我回答：因为你的灵魂吸引了我吗？” 叶梓无奈：“听起来更假了。” “是啊。以上是我的所有想法。以及，我就是想对你好一点，这样都有错吗？”陆征北说道。 叶梓沉默了几秒，放任自己说道：“有。” 陆征北和她对视了几秒后，拍了拍她的头：“的确有错，我明白这样对你不负责任的好其实是错误的。” 他承认了呀。 心里有点钝钝的疼。 “我也说了，现在不是时候。你别选择性忽略我的话。”陆征北叹着气说道。 “嗯……你说你错了，然后呢？”叶梓问道。 这时陆征北已经把卧室的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闻言后他微微一笑：“抱歉，请继续忍耐一下吧，因为我想错上加错。” ＿＿＿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成年人呀 第49章 01. 很难界定什么是真正的大城市, 生活在这里的人因为习以为常所以对此下个定义, 外来者桎梏于不同的姿态和身份, 所以也只会有着相当局限性的认识。 这里是A市, 是广义上的“大城市”。 这里24小时不曾停息, 每天早上四点，甚至是三点，街边卖早餐的人就开始忙活了, 而这个时候宿醉的青年们才刚刚从酒吧出来。 再晚一点太阳冒了个苗头的时候，身穿蓝色制服的环卫工人带着厚厚的口罩, 他们让他们这个职业成为完全成为一个群体，一个符号，他们手中的笤帚将这座城市的每一块土地扫过, 尽管他们一个月的工资几乎都不能买一块他们此时此刻脚下立足之处。 偶尔也能在小巷子里看到妆已经有些花了的年轻女孩们在墙边呕吐，她们身上会有香水味，按理说香水经过一夜的沉淀应该达到了最美好的尾调，就如她们此时此刻应该是处于最美好的年华一般。可惜香水不是，她们也不是。 街上还会有晨跑的人, 大部分都是大叔大妈，年轻人并没有多少晨练的时间, 即使锻炼也一般会在晚上。 另外就是, 像叶梓这样的白领。她们一边踩着高跟鞋一边拿着一杯豆浆或者热牛奶，用手护着可以抵她们三四个月工资的包包，急匆匆上了地铁。然后在地铁上再争分夺秒看一会儿今天最新的新闻，好让自己不那么毫无防备地进入战场。 事实上对于很多白领来说, 他们唯一充电的时间就是早上坐地铁去公司的这点时间了。在加班常态化的今天，晚上回家倒头就睡已经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即使不加班，那么应酬和酒局等着你，恭喜恭喜。 叶梓与他们相比还是比较幸运的，不过她也是熬出来的，当年她也经历过加班到昏天黑地的时候。但现在五年时间——即将六年，坐到副经理的位置，而且也有提升为经理的苗头。放在小说里挫爆了，一般来说在小说里电影里她早就该是副总了才对，但是在现实中这已经是相当杰出的存在了。 每天有许多人带着肥皂泡一样的美好梦想来到这个城市。 每天也有许多人带着沉重的眼泪离开这个城市。 这个城市24高速旋转着，将跟不上她的人统统甩开。一些人苟延残喘着攀附着往上爬，而一些人则站在大楼顶端冷漠地俯视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而后，他们可能会用谄媚的语气接起一个电话，嘴里说着：“x总，别来无恙。” “其实我一直在想，所谓大城市和小城市的区别究竟在哪里？”罗宇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黄昏说道。他手中拿着几个简历，是人事那边筛选过来的最新应聘信息。尽管那些简历承载着几个年轻人的胆战心惊的梦想，但罗宇只是很简单的用两根手指捏着它们，摇晃。 “更完善的基础设施，更好的医疗条件，更多的就业机会。”叶梓说道。 “看起来你大学成绩一定很好。”罗宇失笑，“很有条理的答案……这些人都不合适，简历丢了吧。” “罗总说笑了。”叶梓说道，她走过去从罗宇手中间接过简历放入旁边的碎纸机中，碎纸机搅碎了很多人的希望，叶梓突然觉得有点残忍，但是她明白，无论是她还是罗宇，都没有理由去满足其他人的希望的。——他们是可能很可怜，但与他们无关。 想到这里后叶梓感觉更不舒服了。 罗宇当然没有发觉这个，他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呢？你觉得还有什么区别？” 叶梓呆了两秒，才想起来方才他们是在讨论大城市和小城市的问题：“还有更多有趣的人吧，遇到更有趣的人概率大一些。” 罗宇笑了，他转过身看向叶梓：“很浪漫的说法。” 叶梓想了一下，说道：“浪漫是种选择。” “的确，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最终还是自己选的。”罗宇点头，“毕竟世界上几乎一切事情只要努力总能获得成果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当然，除了感情。” “呀。”这个问题和上司讨论的话就有点过界了，所以叶梓只是笑了笑，没有提那个话题，而是继续说道：“其实感觉城市越大，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或者说阶级与阶级之间的差别就越明显，越残酷。 ” “当人与人变成阶级与阶级的时候本身就象征着残酷。”罗宇笑了笑，很自然地说道：“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理智，成熟而冷酷的大城市的人。罗宇。 叶梓心中有些凛然，她垂眸道了声：“是，毕竟世界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 其实到现在才明白读书的重要性——读书可以跨越阶级。 罗宇点头，他返回办公桌前。有时在一起办公的时候罗宇偶尔也会说一些工作不相关的事情，一般这个时候，他回到办公桌前时就意味着这个话题结束了。叶梓想着自己和他说声出去了，去下面部门看一看，然后就听到罗宇说道：“你要把傅夭调过来是吧？” “嗯。”叶梓说道，“那小姑娘能力到位，而且跟了我挺久的了。”她也没虚与委蛇，说的倒是很明白，傅夭跟了她挺久的了，而且能力够，所以她要提拔她。 “行。”罗宇点头，“还有什么要求你一并说了，下班前走个流程提交过来。” 叶梓有点惊讶：“罗总你太宽容了吧。” “‘宽容‘这个词没用对。”罗宇摇头，他的目光已经移到了电脑屏幕上：“你先去忙你的吧，顺便给人事说一下，让他们好好筛选简历，别什么人都往我这里推。” “好的罗总。”叶梓点头，“要不罗总，部门简历我先过一遍？” “成。”罗宇说道。 从罗宇办公室里出来叶梓心里有着诸多滋味，对方毕竟是副总级别的存在，其实有些谈话也能让她受益匪浅，她明白自己在被罗宇影响着，她知道这样的话自己可以在企业里活得更轻松一些，更得心应手一些，可是…… 02. “你在想什么？” 陆征北的话让她回神了。 叶梓有点抱歉地笑了笑，说道：“我想起了罗哥。” “他啊。”陆征北说道，他似乎挑了下眉，“我记得罗宇现在是你的上司吧？” “咦？你怎么知道的？”叶梓有点意外。 “你提过一次。”陆征北说道。 “是吗？我自己都忘了。”叶梓说：“得亏你记得。” “是啊，得亏我记得。”陆征北说道。 这句话被重复了一遍后有了点莫名的喜感。 此时他们是坐在酒吧里的，这里的空间有些混乱和逼仄，偶尔来一下这样的场合也别有趣味，叶梓觉得。她和陆征北提起的时候发现陆征北也有相同的想法，当时她还有点惊喜来着。但是老是去的话当然不行，太吵了，就没意思了。 酒吧里烟草的气味总是相当浓烈，而鼎沸的人声和爆炸般的音乐声刺激着所有的感官，让她可以做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思考。 面前的酒杯里注满了酒液，叶梓盯着酒看了几秒，突然仰头一饮而尽。 陆征北怔了下，“你不能这么喝。” “我想这么喝。”叶梓说道，“想。” “别这样，对身体不好。”陆征北微微皱着眉说道。 “我一直对我身体很好的，就让我偶尔对自己身体不好一次嘛。”叶梓说道。 陆征北依旧在皱眉，但没说什么了。 叶梓直接又要了一瓶烈酒。 陆征北微微叹了口气。 叶梓给自己倒满一杯，直接拿起杯子，然后被陆征北握住了手腕。 “你要阻止我吗？”叶梓问道，她此刻已经有点醉了，那个酒的度数太高。 “是。”陆征北说道：“我其实本来不该阻止给你自由的，但我看不下去。” “你刚刚明明说了你不阻止的。”叶梓说道，“你食言了。” “我没说。”陆征北说道。 叶梓费力地想了想，发现他的确好像没说。“好吧。”叶梓说，“我以为你默认了。” “好了。”陆征北用安抚的声音说道：“放下酒，叶梓。” 叶梓果然放下了酒，她继续盯着酒液看：“你不在意吗？” “在意。”陆征北回答。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叶梓问道。 “我当然知道。”陆征北说。 叶梓不信：“我说的是罗宇。” “我知道。”陆征北说，“他对你不一样，我知道，我也在意。” 叶梓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骗人，你根本不在意。”说完后她又直接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一半——剩下被陆征北夺走了。 “叶梓。”他提高了声音。 “……喔。”叶梓轻声说道。 陆征北看了她一会儿，叹气：“那么，你想这么喝？” “是。”叶梓说道。 “我喝给你看，行吗？”陆征北问道：“就这么喝。” “可是……” “就这样吧。”陆征北这么说道，将杯中的酒倒进自己的杯子，一口喝下。 叶梓自己都看着有点辣。 然后又是一杯。 “开心一点了吗？”陆征北问道。 叶梓点头，“开心一点了。” 又一杯。这一瓶没有了。 “现在呢？”陆征北问道。 “还好。”叶梓说道。 “服务员。”陆征北提高了声音，“再来一瓶。” 叶梓有点点吃惊，她用手撑着下巴看着陆征北再次给他倒上，然后她说：“陆征北，你很有钱吗？”这酒不便宜来着。 陆征北听着叶梓这话就知道她醉了，他弯了弯唇，“是，可有钱了。” ——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偶尔也不理智一下嘛 第50章 01． 酒是种相当奇妙的存在。 《东邪西毒》里说, 水越喝越寒, 酒越喝越暖。 那么冷冰冰的一杯液体, 在嘴里绽放的是相当涩然的味道, 刺激着眼睛和喉咙, 明明那么冷，但流入胃中后却化为一团火苗，烧灼着身体内部, 烫伤了灵魂。 一杯一杯喝下去的时候，就有一种相当惨烈的宣泄感。 路征北的醉意越来越深, 叶梓撑着下巴看着他一杯杯的喝下去，然后她自己酒越来越醒了。她突然意识到不能这样，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路征北喝了多少酒了, 或者说，她到底是在干什么？ 她扶着路征北去了卫生间，路征北吐了，末了他用冷水洗脸，叶梓站在卫生间那里有点手足无措, 也许是卫生间的灯太过苍白，叶梓看到镜子里自己的面容也有些惨白, 她低声说道：“我是不是太作了？” “我非常清楚的明白, ”路征北也看着镜子，或者说看着镜子里的她，“是我对不起你。” “那又没什么……” 叶梓说了一半后被路征北打断了，“好了。”路征北用那边的纸巾擦干净手, 然后将纸巾扔进了垃圾桶，“好了，再说下去你又要不开心了。” “哪有。”叶梓小声说道。 路征北转过身来捏了捏她的脸，“要回去继续喝吗？” “不用啦，你别喝了。”叶梓赶忙说道。 “好。”路征北冲她微笑，笑容多多少少还是有着醉意，“听你的。” 叶梓也明白路征北的酒品很好了，尽管走路都是飘着的，但是感觉他思维还算清醒。不过尽管如此，他喝的也太多了。叶梓自责得厉害，她扶着路征北出了酒吧。外面有一些出租车，和落了一些叶子的树，在路灯下模模糊糊的。 叶梓想了想，选择去了自己的家。 出租车比平时多要了1丶5倍的价格，叶梓也没有放在心上，到了家中后先将路征北扶在沙发上，然后到卫生间里拿了毛巾，用冷水帮他擦脸。 冰冷的毛巾在接触到他发烫的皮肤时，他颤了一下，然后用手按住了毛巾，同时也按住了她的手。 叶梓下意识缩回了手。 路征北睁开眼，说：“我自己来。” 然后他用毛巾将自己的脸和脖子擦了，又说道：“抱歉，让你还这么照顾我。……这是在你家？” “没事啦，是因为我的缘故你才喝成这样的。”叶梓说到这里时又开始忍不住自责。 “是我自己要喝的，你又没逼我。”路征北说道，“你真会往自己身上揽事。”他笑了声说：“你在公司也这样吗？” “在公司当然不是啦。”叶梓哭笑不得，“我说的明明就是实话……” “实话什么啊。”路征北故意蛮横地将毛巾丢给叶梓，“别说了，快点给我洗一下毛巾，我还要擦。” “好好好。”叶梓明白路征北是不想让她继续自责，她更加哭笑不得了，同时心里真的很暖。 怎么说，这个男人，除了不够喜欢自己以外，其他地方真的完美啊。 将毛巾洗干净拧至半干后返回客厅，然后看到路征北正在脱上衣。叶梓站在原地尴尬了一秒，路征北抬眼看了下叶梓，哼笑了声：“现在知道怕了？过来。” 叶梓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感，走到路征北身边，把毛巾递给路征北。路征北将毛巾放在额头上，抬起头闭了会儿眼，说：“我想洗个澡，方便吗？” “啊，我去给你拿备用的东西。”叶梓起身说道。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路征北说道，“那种时候把我直接丢酒吧就行了，还拖着我这个醉汉回家。”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丢下你啊。”叶梓说道。 “怎么着，你还怕我被劫色了不成？”路征北问道。 叶梓翻了个白眼：“你到底喝醉没？” 路征北将额头上的毛巾拿下来，他起身，走到叶梓面前，低下头看她，她发现他的眼眸很暗，没多少光亮，他说：“想试试？” 这个季节因为雨水过多的缘故所以空气是潮湿的，叶梓也喜欢这种湿漉漉的感觉，但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闷得说不出话来。 路征北这么低头看了她几秒，然后腿一迈向浴室走去，到了浴室门口后他背对着叶子说道：“不是给我准备洗澡用品么，呆着干什么。” 叶梓如梦初醒的“哦”了一声，快步上前。 在路征北洗澡的时候，叶梓好不容易翻出他爸的一件睡衣来，给路征北说了一声后就放到了浴室门把手上。然后她回到自己的卧室——她的卧室有个小洗手间，进行卸妆，洗漱。 洗漱完后叶梓顺手给自己脸上糊了一坨黑色的海藻面膜，糊了一坨后她才后知后觉今天好像最好不要敷面膜……这时卧室门口响起了叩门声，叶梓做了几秒钟心里斗争后直接拉开了门。 路征北正站在门口，用手指叩着半开的门——先前叶梓没有关门。他穿着叶梓找的那个灰蓝色睡衣，老旧的款式和风格可以让任何一个喜欢路征北的人都抓狂——喂喂喂你到底给他穿了什么奇怪的衣服啊。不过同时诞生的另一个想法是，果然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然后路征北的表情有了微妙的改变。 叶梓认命地说到：“想笑就笑吧。” 路征北眼里带着笑意：“这个是面膜吗？” “我懂你的想法，大部分男的认为面膜是一片一片的。”叶梓说道。 “没想到还有一坨一坨的。”路征北补充道。 叶梓嘴角一抽，“你对我的面膜太不尊重了！”好歹也是三四百一罐的面膜呢！ 但路征北却笑得更厉害了。 叶梓索性相当大方地说到：“你等我一下。”她干脆返回卫生间，将整个脸都涂上了那黑色还带着点绿色的涂抹面膜了，等她出来时路征北还在门口乖巧地站着。 “我还以为你会回去洗了。”路征北说道。 “我为啥要因为你的笑而做到那种地步？”叶梓抱着双臂直接说道，“而且这面膜好贵。” 路征北摸了摸鼻子：“我错了。” 叶梓耸肩：“而且能娱乐到你我很开心。” “咳……”路征北略微移开了视线，然后说道：“现在清醒一些了，我先回去了。” “穿着我爸的睡衣吗？”叶梓问道。 “嗯……那替我感谢一下叔叔？”路征北问道。 叶梓被路征北给逗笑了，“你这是让我打电话给我爸说，我的一个男性朋友说谢谢你的睡衣——这个样子吗？” 路征北也失笑，“不要闹。我真该回去了。” “都这么晚了，你还喝了酒……” “是。都这么晚了，我还喝了酒。”路征北上前了一步，他的眼底里有着转瞬即逝的热度，房间里所有热量似乎都集聚在了他的眼眸中，叶梓被他看的有些掌心发烫，“麻烦，你有一点危机感。” 叶梓不由得有点想后退，但是她沉默了一会儿又有些无端的气恼：“我是因为相信你的人品才这么做的，而且不就是在客房过个夜这又没什么，我也在你家过过夜啊。” 酒吧离叶梓家比较近，是同区的，路征北的家可是在另一个区的。又是深夜，打个毛车。 “……那不一样。”路征北说道。 叶梓也有些气恼：“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要求我就都得接受，你给我的我要全盘接受，接着你自己选择性的答应我？选择性的接受好意？路征北，我是……” “我没有那个意思。”路征北露出了相当挫败的表情，“你别乱想这些啊。” “你分明就是。”叶梓说道。 “我说，”路征北近乎于用磨牙一样的声音说道：“我已经忍得很辛苦了好不好。” “……忍？”叶梓茫然了一秒，“你……” “算了，带我去客房吧。”路征北挫败地说道。 叶梓好像明白了路征北的意思，她卡壳了几秒：“要不你回去吧。” “我不。” “…………”好吧。 将路征北送到客房后，他用手抵着门框说道：“晚上睡觉的时候记着锁门。” 叶梓：“……” 叶梓：“我相信你。” 路征北挑了下唇，“你最好别信。” “你不是到目前为止对我什么都没做吗？尽管喝了酒。”叶梓说道。她还是觉得他在吓唬她。 路征北说：“因为你脸上抹的东西让我有点无从下手。”他很诚恳地说道：“其实我……” 叶梓嘴角一抽：“好了好了睡觉睡觉……” 她啪的把门给合上，然后在走廊里微微叹气。 今天，过的也太精彩了…… 第51章 01． 灯关了。 房间内外均是一片安静。 叶梓在床上躺了半天后没有睡意, 此刻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幸亏第二天不上班——不过正因为第二天不上班所以她今天才这么浪的。 而且路征北也不会允许她在第二天上班的情况下在外面待太远的。 路征北的理念也很明确, 她可以被他影响, 但不能耽误她的正式工作和生活。“影响”和“耽误”毕竟是两个概念, 虽然也有一定的联系。 叶梓干脆披着睡衣起身来到了窗前，此刻外面下起了雨，路灯下昏黄色的雨水冲刷这城市, 此刻已经晚秋了，这样的雨怕是越来越少了, 估计之后就变成了雪。不过A市的冬天比较干燥，降水量并不多。 路征北就在她的房子里，此时此刻。 她有点想拿起手机给路征北发信息, 可她笑了笑又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没有必要。 叶梓将窗帘拉上，然后躺在床上准备休息。手机屏幕亮了，屏幕解锁，是路征北的信息。 “睡了吗？” 叶梓笑了笑，回复：“睡了, 晚安。” 想什么呢。睡觉。 02． 秋日有些萧瑟的风景在雨水的冲刷下更加冰冷，叶梓在工作间隙看向窗户外的风景, 外面的城市沐浴在一片冷灰色的雨水中, 街道上的车倒是没有变少，只是路人少了很多，只有寥寥几个人撑着彩虹糖一样的共享雨伞。 今天是个部门全体狂欢的一日——他们迎来了季度末尾的疯狂加班日。 叶梓在早上知道这边的习惯后沉痛了几秒，然后将部门公告转发给了苏庆情和路征北, 苏庆情发了个wow的表情，路征北则回复：“我这几天工作也多，今晚也顺便加班好了。微信一直在，有事找我。” 叶梓回复：“那没事呢？” 路征北：“没事就别找我了。” 叶梓：“啧，真冷酷。” 路征北：“没事的话就好好工作，早点结束后早点回去休息。这个显然更重要。” 叶梓：“好的，被你说服了了。” 这样简单的对话令人心情舒畅，连带着对今晚的加班也没那么恐惧了。 而且好消息——如果路征北也熬夜工作算是一个好消息的话（笑死），那么第二个好消息是，因为叶梓也就是这个季度才来，所以今晚的加班她的活并不是很重，主要还是分担一部分秘书的工作。 “我明白，罗总。”叶梓说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临时的事情，如果其他人忙不开的话会找你。不过主要还是秘书小冯的事。”罗宇说道，“你在十点二十分到档案室去见一下小冯和她对接一下，其后到晚上，我这边的电话你负责接。” “好的罗总，那冯姐呢？”叶梓问道。 “她中午要和我出去吃饭，晚上也有一个酒局，如果你想代替她和我出去换你也行。”罗宇说道。 叶梓听了后感觉怪怪的，她张了下嘴：“我就是顺口问了一下，没有别的意思，罗总。” 罗宇挑了下眉，“你误会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因为你现在也小有名气，所以出席这些场合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甚至比小冯更合适。” 冯丽的外貌谈吐均是相当一流的水平，酒量也超好，据说还是个大家闺秀，虽是秘书，但在公司也隐隐约约成为公关类型的存在，有时候隔壁的副经理出去时甚至都要问罗宇“借”她。 叶梓对于应酬和接待并没有多少抗拒，到了他们公司这个级别，真正优秀的人也不需要像社会传闻的那种应酬和接待就是把女的往死里灌之类的，至于出卖色相什么的也不大可能。自有想要出卖色相的人排着队想出卖呢，还轮的着你么。 “好的罗总，我明白了。” 叶梓说道。刚刚自己还想歪了几秒，忏悔，忏悔。 白天时候的工作任务并不是很重，但断断续续也在忙，黄昏时合作单位将合作文件条款刚给了出来，接着整个部门迅速运转起来。 部门到处都是打电话的声音，大家操着各国语言进行着紧急的沟通，而叶梓面前的文件……这个单词是啥意思来着，叶梓在查字典还是将这个文件推出去之间犹豫了两秒，最终将文件丢给了傅夭。傅夭那边都快忙得头秃了，最后有点怨念地看向叶梓，哽咽地说到：“好的，叶姐。” 叶梓有一丢丢心虚，不过很快就厚颜无耻地拍了拍傅夭的肩膀：“加油。” “好的，叶姐。”傅夭用更怨念地声音说道。 这的确是叶梓的问题，罗宇把她调过来的时候都让她好好看看英语了，结果一是因为忙，二是因为和路征北在一起鬼混，所以一来二去还真没怎么学英语。叶梓在返回自己办公室的时候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把英语再捡起来。 还有可怕的第二外语…… 这个办公室的人可大多都是精通第二外语的，就连傅夭现在都在发奋努力的学俄语。 坐到办公室的时候叶梓挖出另一份文件开始看，看之前给路征北发了条消息： “我真该好好学学英语了，有点耽误事。” 路征北没有立刻回信息。 叶梓将文件看了一半时打开微信给同事留言，然后看到路征北在信息发送的十二分钟后回复了：“学习是很有意义的事。” 叶梓回复：“你说话开始老气横秋的，像我爹，说话不如以前有意思了。” 这次路征北回复得倒挺快的：“以前肆无忌惮，说话自然有意思；现在有所顾忌，而且和你爹都一样‘我这是为你好’的出发点，所以自然感觉没意思了。” 叶梓：“好吧，你每次都能说服我。” 路征北：“因为我比你高，所以占据了制高点，就能说服你了。” 叶梓：…… 叶梓：“666.” 路征北：“^ ^” 叶梓：“好了好了我继续工作了，不和你扯淡了。” 叶梓：“扯淡。……恩……错字？” 路征北：“hhh好吧。” 这就太不雅了。 结束这短暂的聊天后，叶梓将剩下的文件看完。外面已是黄昏，现在天黑的是越来越快了。 叶梓看了时间差不多了，进去请示了罗宇，然后给食堂那边打了电话，让厨师做了一个部门的加班餐，按照领导标准做的，叶梓出钱。作为准部门经理，这些事叶梓自然是做起来得心应手的。 部门在一起吃晚餐的时候自然是感谢了叶梓，叶梓摆手说不用，而后里面副总的办公室门推开，罗宇出来说道：“呦都吃上了？” “吃上了，罗总。”冯丽笑着说道，“罗总你来点儿？” “我得出去。”罗宇摇头，“李总让你晚上和他出去一趟，叶梓，你去换个衣服，和我出去。” “好的罗总。”叶梓有点惊讶，但大家都在，她也不好像私底下两人相处时那样提问。 “嗯。”罗宇扫视了一眼众人：“晚上还得辛苦大家，周末一起去缪斯包场庆祝。” 缪斯是这里有名的酒吧。 众人立刻欢呼起来，不管是真的想去还是假的想去，既然领导发话了那就欢呼吧。 叶梓和冯丽的提醒相仿，但比冯丽高一点，不过衣服也能穿的。冯丽在公司里专门有自己的衣柜（那可是特批的），叶梓的饭刚吃了个开头就急匆匆去换了衣服洗漱撸妆，冯丽临走前将罗宇玛莎拉蒂的钥匙给了叶梓，叶梓在收拾完后麻溜的滚去找车了。 罗宇上车后首先问了句：“能喝酒吗？” “正常人水平。”叶梓回答。 “待会需要喝一些……算了，你就说你酒精过敏好了。”罗宇说道。 “喔好的。”叶梓点头。 而后罗宇说了酒店名称，出发。 晚上的应酬结束的时间还算早，成果还算可以——至少表面上说了合作荣幸之类的话。叶梓没有喝酒，罗宇喝了一点，然后两人返回公司继续加班。此时已是接近十点。 回到公司后得知冯丽在应酬中被灌醉了，所以她今晚的工作自然由叶梓来承担，叶梓把一部分分给了其他手下，随后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傅夭每隔二十分钟进去给罗宇添水，期间有一次她正忙着看个东西，就和叶梓说了一声，于是叶梓就拿着水壶进去了。——其实这本来是冯丽的工作，但是冯秘书想着让叶梓一个经理干这事有点奇怪，就直接转交给傅夭了。 叶梓敲门进去，罗宇头也不抬地说到：“叫叶梓来一下。” “是我，罗总。”叶梓说道。 罗宇抬起头来，他扬了下眉，然后说道：“是你啊。” “恩。”叶梓走过去后看了眼杯子：“罗总我帮你重新泡杯茶吧。” “你让傅夭去，这种事你别做。我发你个红头文件你修改下排版印出来，然后走个签字流程。”罗宇说道。 “好的罗总。”叶梓说道。 排版，检查病句，修改错字，然后在微信上问了红头文件签发日期。打印出来后纸张微微发热，还有着点油墨香。叶梓将文件订好后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去找罗宇，接着去隔壁找李总，最后将文件放在了总经理秘书那边后和她打了招呼，等总经理明天上班后签署。 十一点。 叶梓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打开手机，微信里只有最近的工作信息，路征北没有发。叶梓有点失望，她索性直接写道：“你在忙吗？” “嗯。”那边回复，然后发了个截图。 是一张城市风景图，正在做后期。 “不过快完成了。”路征北下一句话就过来了。 正巧手下还没送来下一份审查的文件，叶梓索性一边泡茶一边和路征北聊起了天：“不是说要熬夜工作么？” 路征北：“要是找活的话工作永远忙不完。” 叶梓：倒也是 路征北：“你呢？” 叶梓：“可能快了。” 路征北：“我去接你？” 叶梓：“好。” 路征北：“不犹豫一下？” 叶梓：“有什么可犹豫的。反正费油又累的人是你，不是我。” 路征北：“哈哈哈好的，我收拾一下准备出门——要一起吃个宵夜吗？” 叶梓：“我想回家吃外卖。” 路征北：“0－0那样就不能和我一起吃了。” 叶梓：“让给我犹豫一下。” 路征北：“一起吃吧，还能省个外卖钱。” 叶梓：“你说服了我，好的” 路征北：“哈哈哈，那待会儿见。” 叶梓：“可能要待好一会儿。” 路征北：“没事，总归能等到的。” 叶梓愣了一下，然后打字：“好……以及不和你聊了，同事把文件发来了，我先去忙了。” 路征北：“好。” 接下来的工作似乎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知道有人在等自己，不论起因为何，总归来说都是不错的。 第52章 01． 进入秋天之后时间突然间过得很快, 《面具》主题的摄影在国外拿了个二等奖, 而后又在国内进行了一次展出, 不过这次因为有些画面颇少儿不宜, 所以褒贬也略微不一。 有争议就有热度, 叶梓再次被有心者炒作了，无论是媒体，公众号还是微博大V都不会放过这个赶热度的机会, 再加上现在一切都可以商业化，流量本身就代表着利益, 所以叶梓还一时间有点成为网红的迹象。 不过路征北托人帮着平息了一下舆论，所以叶梓本人的生活没有受太多影响——只需要不刻意去看自己的信息就行了。 但叶梓的父母还是知道了自己女儿在兼职做模特的事情，而且也看到了叶梓拍的那些照片。 叶梓在此之前和父母提了一下自己有兼职模特拍片子的事情, 母亲首先的态度是不要被骗，父亲倒是觉得挺好的，有个业余爱好。 但是那些照片怎么说，在老一辈的人看来，还是尺度过大了。 母亲打电话直接痛骂了她一顿, 父亲倒是没多说，只是说：“你读书多, 有些事你自己知道, 有些分寸也得自己把握。” 叶梓一开始被气得不行，那段时间她拼命的工作学习健身，她想着这样拼命几天说不定身体会垮了，结果因为早睡早起且多健身啥的身体反倒比从前好了一些, 她有点哭笑不得，然后想着自己的想法未免也太矫情了。于是她给苏庆情抱怨了这件事，苏庆情倒是极为潇洒：“我从有了个弟弟后就没指望从父母那里得到半分温暖了，所以我除了劝你不要在意他们的想法以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后来苏庆情还是到叶梓家呆了一晚上，两人在网上找了个据说是歌颂女生友谊的片子在被窝里看，结果发现三分之二都是讲几个女生如何为了点破事撕逼的，最后突如其来突如其来就开始说“哇臭男人去死吧姐妹才是永恒的”，结局是那几个女生快快乐乐奔跑在夕阳下的沙滩上…… “什么玩意儿。”苏庆情给出了自己的评论。 “看得我蛋都要碎了。”叶梓则这么描述。 被电影折磨完后，两人感觉精神状态相当不好。将平板丢在地毯上，洗漱完毕后继续躺在一起。 黑暗中，苏庆情忽的说到：“毕竟我的情况比较特殊，但你不同，好好和父母沟通一下还是好的，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在这世界上孤军奋斗。” “我明白你的意思，真的该好好沟通。但是无法冷静。”叶梓说道。 “必须冷静。”苏庆情说道：“孩子和父母之间没什么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叶梓觉得这话有点刺耳，“是吗？” “你是不是想问，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和我父母又是怎么回事？”苏庆情问道。 “……啊。”叶梓虽然真的有这么点想问，但她肯定是不会问出口的，太伤人了。不过苏庆情并不在意这些，她居然自己就这样很直白地说了出来。 “所有矛盾都是可解决的，就看你愿不愿意去解决了，愿不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苏庆情说道：“我不愿意解决，我不想解决，我不想付出那些代价，所以我和我父母才那样。” 苏庆情说的有点冷冽。但却是现实。 “我父母不反对我拍照。”叶梓说道，“他们是觉得那些照片尺度过大——‘你拍那种玩意儿以后怎么嫁的出去？你让我们的老脸往哪儿搁？’这是我妈的原话。” “毕竟你爸你妈都是老师……你爸是怎么说的？”苏庆情问道。 “我爸倒是没说太狠的话，不过我估摸着他和我妈想的差不多。”叶梓叹气，“我妈的话真的是唉。” “说不定只是一时的气话。”苏庆情说道。 “你也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叶梓说道。 “这不偶尔也得说两句安慰的话嘛。而且也可以和他们沟通啊，你就说有人娶你——路征北不是说了要对你负责么。”苏庆情说。 叶梓有点想笑：“这不是解决问题的重点，而且我爸我妈现在估计想掐死路征北，毕竟是他给我拍的照片。” 苏庆情说道：“得改变他们的思想观念。” “这个很难，”叶梓说道，“就是你想想，如果你女儿拍了那种东西……” “你已经被你父母绕进去了，叶梓。”苏庆情直接打断了叶梓的话，不客气地说道：“所以你觉得你拍的是什么？黄丨色照片？还是说你也像网上那帮说‘这玩意儿和黄图有什么区别’的人一个思想观念？一个价值观？” “当然不是啊。”叶梓反驳道。 “所以我女儿如果拍了那么高质量的摄影作品，我只会为她骄傲，如果她的美丽能够把那些愚昧思想改变上一分，我会更为她感到骄傲。”苏庆情直接了当地这么说道。 叶梓沉默了一会儿，感觉喉咙有些干涩。 尽管工作多年，但父母给她的影响还是相当大的。尤其是母亲说的那些话，你看看网上有多少人在说，邻居是怎么说三道四，你知道你单位的人是怎么想的吗？诸如此类。有道是知子莫若父，父母如果想要用言语来伤害你的话，凭借他们对你的了解，真的是相当轻松。 “我也是。”叶梓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也是。”苏庆情说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要不你每天给你爸你妈转发一些相关的东西，照片啦绘画啦之类，尺度大的，每天熏陶他们。虽然他们可能觉得你在故意恶心他们……不过万一被熏陶了呢？” 叶梓被苏庆情的说法弄得有点哭笑不得：“我试试吧，总归都要尝试一下的。” “嗯。先尽量让他们理解吧。然后你再继续拍继续拍，让获奖作品越来越多，你名气和收入也越来越大之类，说不定他们有一天就接受了。”苏庆情说道。 “这个还是得看路征北吧。”叶梓说道，“看他准备用我到啥时候。” 苏庆情有点意外：“你就这么不喜欢模特行业吗？” “不是啦。除了路征北以外如果有其他人想要给我拍照片的话，或者我有其他照片想拍的话还是会拍的，只是其他人未必能达到那个高度呀。”叶梓说道。 “喔这倒是，毕竟路征北那么吊炸天，想一想我最好的姐妹居然和一个如此吊炸天的男人在藕断丝连纠缠不清热火朝天，感觉还挺有意思的。”苏庆情说道。 叶梓推了她一把：“别闹。” “实话实说。”苏庆情说道，“难道你不觉得好神奇吗？” “的确是有一点。”叶梓想了想，说道，“可是外界再有名也与他本人其实无关的，我喜欢的也不是他的名声，而是他的才华和他的性格。” “被秀了一脸。”苏庆情说道，“我晚上白做面膜了。” 叶梓笑了起来。 “话说那么，你给路征北说了和父母的事情吗？”苏庆情问道。 “我还没给其他人说，除了你。”叶梓说道。 “不哭诉一下吗？”苏庆情问。 “其实没有必要。”叶梓说道。 因为说到底这世间必须是独自穿行的。有人陪伴的话是恩情，没人陪伴的话是本分。 而叶梓，也有她自己的骄傲。 “这些都没什么的。”叶梓像是在对苏庆情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自己心中有自己的想法，然后去做，去坚持，这就可以了。” 突然间，因为这件事还有了那种久违的热血感呀。 —— 第53章 01． 从去年以来, 叶梓在模特领域可谓是大出风头, 作为兼职的平面模特, 她接连出镜星华保护野生动物公益片片头以及机械松鼠的专辑封面和MV, 其待遇和资源好到令任何商业模特都嫉妒不已的地步。 而且更何况她还是个兼职的。 星华公益片的海报, 乔兰原本打算也直接让叶梓出镜的，但被董事那边否了，后来邀请了个非洲名模, 对方以野性霸气而闻名模特界，叶梓在旁边看着, 还趁机学习了一些东西。而机械松鼠专辑里与怡心的合作，也让她看到了怡心的专业态度，她的摇曳生姿让叶梓也羡慕不已, 总之就是学习啊学习。 叶梓是先和机械松鼠合作的，机械松鼠的成员都很好相处，她在秦岭的介绍下很快和其他几个成员都熟悉了起来，其他人的名字就不写了，反正就出场这么一两次。作为国内顶尖的摇滚乐队, 机械松鼠专辑制作自然也是一流的标准，同时这也是路征北第一次拍摄MV, 这种跨界合作表面上能带来大量人气和流量, 但实际上的难度可想而知。 所以刚开始拍摄并不是非常顺利，所有人都被路征北骂过不止一次，包括怡心，叶梓和机械松鼠几个人在内都是如此。怡心被说了几次后有点挂不住脸了, 但叶梓还好，毕竟她直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个外行，是个新人，所以对所有意见都需求接受。 那边怡心看着叶梓从容淡定的模样，感觉有点不甘心，于是加倍努力参与拍摄。 结果是最后的感觉，两个女性角色的CP感更重一些，而机械松鼠的其他成员，包括秦岭在内，仿佛成了背景板…… 专辑封面的重点在于大片的星空，模特只是点缀。路征北在机械松鼠的专辑封面拍摄上运用了他一贯的风格，大面积的璀璨星空让人迷了视线，浩瀚无垠，一望无际，而后加的后期艳丽的色彩又给其增添了几分魔幻风格。专辑正面是岸上的机械松鼠全员，他们拿着话筒吉他，旁边摆着音响，在草地上纵情歌唱。专辑背面同样是星空，星空下面是湖泊，风吹动着，湖面倒影着星空，但是因为波纹的缘故，所以湖面的星空巧妙的被扭曲成了梵高《星月夜》里的星空样子。 浓烈的金色所包裹这的月亮在边缘处逐渐泛白，渐变的色彩过于鲜明以至于看起来像幼稚园小孩拙劣的画作，但偏偏就是这种风格所以才显得震撼人心。旁边缠绕扭曲在一起的银河谱呈于整个深蓝色的夜空，但因为星光过于明亮的缘故所以到处都是一片星空，只有在边缘的部分才回归到有些冷寂的深蓝色。 飒飒星光，湖面流淌着过于魔幻的夜空。船只飘来撞碎了一湖的梦境。而怡心和叶梓就在这个小船里。——小船的外形和纸船一样。 专辑宣传时率先公布了封面，然后就是蜂拥而至的好评了。 虽然距离专辑正式发布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但因为机械松鼠的号召力，所以这张图在那段时间里一直火了下去。 而叶梓和怡心也因为这段拍摄而互相加了微信，据说是成为了传说中的闺蜜。 叶梓当天晚上盯着微信时想到，她和怡心的关心还真的是相当扑朔迷离，就仿佛双方都在犹犹豫豫的，而且极其不稳定。不过成年人的人际往来的世界就是这样吧。她和怡心真的是个很好的例子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拍摄星华的片子时，乔兰笑着说道：“我感觉我好像赚到了，白白得了这么个当红模特拍片。” 给星华的这个片子是属于公益行为，所以没有报酬的。不过叶梓是无所谓的，她拍摄本就不是为了要钱。 ……不过机械松鼠给了好多钱。 ……不过有点钱也是很不错的，诶嘿。 #真香定律# 对于乔兰这样的话，叶梓回应：“能够有这次拍摄机会我已经很感激了，也谢谢兰姐你对我的肯定。”她说的很真心，这种真心在如今和人打交道中已经很少见了，所以也很容易赢的人的好感。 叶梓其实是这么想的。 首先，她是把工作和生活分开的，工作中她六亲不认勾心斗角撕X无数——没有夸张，是真的，她把所有的善良和真诚都留给了生活。而摄影这一行，她没有当成工作，所以她在这里所认识的人，都是相当的真诚以待。 她喜欢摄影，喜欢这些闪闪发光的人，喜欢他们对生活的态度和对世界的看法。 所以，有什么理由不真诚呢？ 在拍摄间隙闲聊，这次拍摄还有不少特邀嘉宾，大多都是与野生动物保护相关的，大家聊天的话题都挺有趣的。 “企鹅在求婚的时候，会潜入深水去找一颗卵石来送给对方当求婚礼物。”星漠说道。 旁边秦岭探头：“企鹅我记得性癖相当可怕，还女干尸以及强迫小企鹅……” 星漠嘴角抽了一下，“喔，这个大家都知道，你就别说了。” 叶梓震惊地睁大了眼：“原来是这样吗……” “嗯，的确企鹅的很多方面令人不快。”路征北拿着两杯水走到这边来坐在他们旁边，他环视了一圈，把手中的另一杯水递给了叶梓。 “哇你就给美女水不给我水！”秦岭尖叫。 “因为你说的太毁人好感了。”叶梓说道。 “那我呢？”星漠问道：“我的水呢？” 路征北沉思了两秒：“你不是叫‘漠’么，所以不用水。” 星漠：“……你这个笑话好冷。” 路征北：“呵呵。” 秦岭想了想：“那就说点企鹅的好话，企鹅会把自己的同伴一脚踢入水中，如果落水的同伴没有被吃掉的话说明附近没有捕食者，说明他们是安全的——对吧，超可爱吧？” 叶梓：“……好吧。这的确是‘好话’。” “你咋脑子里都是这么些玩意儿。”星漠摇头。 叶梓叹气，“我现在想起一些去南极旅游的广告，比如说‘去南极一起看企鹅吧’之类的宣传语，就有点毛骨悚然。” “不要想那些，企鹅还是挺可爱的。”路征北客观评论道：“比如说人类干的事情可能比那些离奇可怕恶心多了，但我们依旧……对吧？” “好吧。”叶梓点头，“这样说也行。” 秦岭过去自己倒了水，然后给星漠拿了一杯，“我也说一个关于松鼠的。” “你好像很喜欢松鼠。”叶梓说道。 “是啊，毕竟是机械松鼠嘛。”秦岭说：“松鼠每年都会被动种上千棵树——其实是她们屯食物的时候把食物埋在了不同的地方，然后它们会忘记自己把橡子藏在哪里了，橡子就长成树了。哈哈哈想一想它们围绕着树苗转来转去的样子就感觉好想笑啊哈哈哈哈……” “虽然有点可爱，但感觉你说的还是充满了你个人特有的恶趣味……”路征北点评道。 中间休息环节就在这样愉快的交谈中过去了，末了路征北还低声询问叶梓，说之前的严厉态度她会不会介意。叶梓想了想，老老实实地交代：“老实说，被路征北你这样严厉的批评了，我还有点兴奋。” 路征北顿了一下，然后：“哇哦。” 叶梓警惕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明白了。”路征北说。 “不不不我觉得你想偏了……” “我想我没有。” “有！” “好吧，有。” “……嘎？”好想被绕进去了，算了算了，继续拍片子，笑死。 02． “路征北似乎总能找到优秀的模特，虽然听闻叶梓在职场工作中是位优秀的白领，但不得不说，我认为她应该走专业模特的道路，她就是为镜头而生的。”——《先锋摄影》 “她所表现出来的风情正是我想在镜头中传递的东西，我期待和她的合作。”——某摄影师。 “我认为路征北像对以往模特一样，会霸占叶梓很久，她的冷艳和热情已经在业内掀起了一阵狂澜，我们正需要这样的面孔，也许我们可以越过路征北直接和叶梓本人谈谈合作的事情。” “路征北的缪斯女神？其他摄影师追捧的对象？”——这是次日国内一家颇有权威的摄影报给出头条。 这些对于叶梓呢？ 把日子过成有趣的最大奖赏，就是会越来越懂得，对无趣的事情，不屑一顾。蔡康永的这句话真的相当有道理。 现在公司上仍有不快的事情，生活上也仍有不顺心的事情，但是的但是，把日子过的有趣，自己开心就好啦！ —— 第54章 01． 简单来说, 如果说《夏娃与蛇》同《面具》主题系列摄影让叶梓在业内出了名的话, 那么机械松鼠的专辑以及星华的公益宣传片则让叶梓在一定范围内都有了名声。不可避免的, 叶梓的父母当然也能看到网上对叶梓的评论, 而针对这些的大多都是正面评论。 叶梓想到, 期待父母在看到这些后心情能好一些。她也明白父母的年龄让他们对这些难以接受，所以她没有去大吵大闹——吵架是最糟糕的沟通方式，或者说, 吵架都不是种沟通方式，是种堵塞沟通的方式。 只能说, 慢慢来吧。 与此同时，叶梓孜孜不倦地于微信上给父母分享一些尺度比较大的艺术摄影。说实话，陆征北给她的摄影其实尺度并不算特别大, 最起码没有全丨裸对吧……而且即使半果的，其实也贴了胸贴之类。 打开父母的微信对话窗口，看到一溜都是各种摄影，而父母一句都没回过。叶梓有时候感觉这会不会适得其反啊，不过做总比不做好吧, 反正把一堆人体艺术摄影怼过去就行了。 她觉得，这其实也是在表示一个沟通的态度。 有时候叶梓觉得不是说沟通有问题, 而是对方想沟通的时候拉不下脸来, 所以她最好还是一直摆出这样期待沟通的姿态。话说这怎么这么像舔狗呢……不过父母只有一个。就这样继续吧。 期间还有地方电视台的综艺节目邀请过叶梓，叶梓问了下苏庆情，苏庆情秒答：“去啊，为什么不去, 过去玩儿啊！顺便要不你帮我宣传一下我最近写的书哈哈哈哈……” 叶梓有点想笑，苏庆情在这种事情上总是相当的积极，她的座右铭是宁可选择了后悔也别错过了后悔。其实这句话还挺有道理的来着。 然后叶梓问了路征北——这段时间以来两人不会像以前一样每天见面了，路征北全世界飞来飞去，叶梓在家时常收到路征北从世界各地寄来的信或者是明信片。不过他不是用邮局的方式，而是以快递的方式。 “这信有点值钱。”苏庆情听了后这样说道。 从前的小说也有男主角满世界的跑，然后给女主角寄信寄明信片，听起来很浪漫，但事实上那个东西相当的慢，而且还容易丢失，收不到的概率比收到的概率大的多。路征北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直接改成了快递。 所以好多所谓的浪漫都是由金钱堆砌起来的。这倒也无可厚非，就怕有的人有了钱还不会浪漫，那些土味浪漫土味情话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海外直邮呢，”叶梓这么给路征北在微信说：“要不你顺便给我代购点护肤品和营养品算了。” 路征北发了个无语的表情：“你可真不浪漫。” “不浪漫吗？”叶梓打字，然后点击视频邀请。 路征北接了邀请。 叶梓举起手机走到走廊那边，将摄像头对准了墙面，能够看到那面墙上挂满了明信片和照片，还有缠绕着的小碎灯。叶梓走到旁边将开关打开，灯光闪烁，很漂亮。 “怎么样？”叶梓问道，“够浪漫吗？” “很网红。”路征北评论，“这就是传说中的ins风吗？” “国产ins参上。”叶梓开了个玩笑，“不管是啥好看就行……其实我一直觉得网红脸挺好看的，我要是个男的我就喜欢网红脸。” “网红脸是好看，但是从专业角度来说辨识度并不高。”路征北说道。 “我不和你谈专业，我在谈本能的欲丨望。”叶梓说道。 “所以下次有兴趣用这个当拍摄主题吗？”路征北问道。 叶梓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路征北停顿了几秒说：“我怀疑你现在想歪了。” “是的。”叶梓诚实地说道：“我现在满脑子黄丨色废料。” “哈哈好吧。”路征北说，“我后天启程回国，要来机场接我么？” 叶梓想了下：“实不相瞒，我有点懒。” “来吧。”路征北说。 “好的吧。”叶梓说，“你回头给我发一下航班信息。” “嗯。” “哦对差点忘了说，有个地方电视台的综艺节目邀请我。”叶梓问道：“我不知道去不去，所以问问你的意见。” “看你自己想法了，无所谓了。还是说你想在这一行好好发展？”路征北问道。 “那算了。”叶梓果断地做了决定。 叶梓对那些并不是特别感兴趣，这倒不是说她不敢“上电视”，只是单纯的不感兴趣而已。而且她觉得随之而来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会影响她的日常工作的。她可以牺牲一些时间和精力来进行拍摄，但不想牺牲时间和精力搞其他东西。 “总之这些都影响不大，或者说大部分看似重要的选择对于你生活影响其实都不大。”路征北说道。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潇洒和看的开。”叶梓说，“我明白，世人大多数都是作茧自缚罢了——不过我表示的是中性含义。” “是。但你也是一个看的开的人，对吧？”路征北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可能可小肚鸡肠了。”叶梓说。 “一个人从二十楼看下去可能看到的是美丽的风景，如果从二楼看的话看到的是满地的垃圾。既然你已经看过那么美丽的风景了，又怎会继续对那些繁琐小事斤斤计较？”路征北反问道。 被陆式鸡汤浇了一身的叶梓自觉很爽（……），但她还是说道：“我就是小肚鸡肠，我去接机，你要请我吃饭，我想吃小龙虾。” “好啊。”路征北说道，“礼尚往来。” “嗯，你无礼在先，我无礼在后，所以这也叫礼尚往来。”叶梓说道。 说完后叶梓被自己给逗笑了。 啥时候自己也变得这么的妙语连珠了啊。果然和陆征北在一起就好开心。 02． 那日从机场接了路征北，一阵子未见，见面一个大拥抱是少不了的。路征北向来没什么行李，于是两人就直接去了这边很有名一家小龙虾店——路征北提前预约好了。 没想到还真的是小龙虾。 有时候与旁人说话时都亦真亦假或者纯属客套，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其实现在大部分都是说者有心听者无意，譬如和熟人的“下次一起吃饭”“下次请你吃饭”“有空出来”，但真有时间的时候大家又会心照不宣的彼此不联系。若联系了其实一般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利益所至。 然而陆征北不同。 叶梓和陆征北交往的时候就发现，陆征北从未有这种虚与委蛇之语，而且对于叶梓一些随口之语也能放在心上。 这样的感觉相当的好。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叶梓将自己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做了调节。 既然决定了模特一行只是兼职，叶梓也没有兴趣去刻意追逐太多，不过每天对着镜子锻炼锻炼姿态和表情倒是必要的工作。除此之外一周三次健身，每日的学英语。周末时就将一周的学习成果巩固一遍，入秋的天气已经很冷了，但午后的阳光却总是温暖的，她趴在毛毯上抱着英语教材跟着念，光脚，温暖的阳光洒在周身。有次苏庆情在旁边看了，评论道：“你真该绑着路征北和你同居一段时间，这样的你绝对美到令人拒绝不了的地步。” “哪有这么夸张。”叶梓失笑。 不过真的，陆征北对她的改变还真是全方位的。现在的叶梓气质和魅力比当初提高了很多，性格也更加开朗了，而且她现在所在的公司职位，倒不能说是陆征北的功劳，毕竟叶梓本人也是能力出众的——但也一定与陆征北有着联系的。叶梓明白。 不过顺便说一句，即使当时陆征北说了让代购的想法不浪漫，下次他出国时还真给叶梓发了信息——“需要我帮忙买什么？” 叶梓正巧最近护肤品快用完了，她试探性地问道：“你知道sk2吗？” “以你现在的收入海蓝之谜也可以了吧。”陆征北回应道。 wow他还真懂。 的确目前叶梓的收入比起当初来说已经翻了好几倍了，首先是本职的经理工资，而后是模特时的收入——和机械松鼠的合作就让她账户大大充裕了不少。 但是像海蓝之谜那种贵妇级的叶梓其实还是有点舍不得，消费观念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她还是选择让陆征北帮她买了sk2的全套。将近半个月收到包裹，一堆护肤品里还有一张照片和一封信，照片是日光灿烂下的大海，后面写了一行字：虽未曾穿渡星河万顷，但还是有幸与你相逢。 叶梓用手摩擦着这张照片，然后起身将它挂在了照片墙上。 接着她坐到阳台的毯子上看信，信上的一句话是： “我猜，你现在已经把照片放到照片墙上了吧。” 叶梓忍不住笑了。 感觉真好。 阳光将捕梦网毛茸茸的影子投放到了墙上。 一切都真好。 —— 第55章 01. 深秋了, 整个A市都浸泡在寒冷的雨水里, 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些雨水就会化作雪花, 纷纷扬扬的从天空上洒落了。 在这个季节里叶梓迎来了本年度的高中同学聚会, 苏庆情第一次在电话里给叶梓说这件事的时候带着哀嚎的语气：“又要去见那帮人了好痛苦！！！” 但第二次苏庆情提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斗志满满了：“看姐用自由职业者的潇洒身姿击败他们！！！” 叶梓和苏庆情是初中同学, 准确的来说她们是初中、高中同学，她们上了本地最好的初中和高中，不过只有在初中是同班, 但这段友谊一直持续到了她们现在。两人高三时商量报考什么大学，叶梓的想法是根据模考分数报, 而苏庆情则浪漫地想去海边上大学。 大学三个月后，苏庆情就尖叫着打电话说：“靠天天下雨天天下雨，放晴后连安耐晒都拯救不了我被晒爆的黑皮！靠靠靠我被子都快潮湿得长蘑菇了！” 当时叶梓以为苏庆情说“长蘑菇”是夸张的说法, 结果苏庆情在下一学期绘声绘色地向她描述了某男生寝室在暑假后返校，发现自己的被子的确硬邦邦长了一堆真菌的事情。 而叶梓当时正满面沧桑地接受着北方干燥烈风的吹拂。——幸亏现在没沙尘暴了，老师告诉他们说前几年这里每天春夏之交的沙尘暴能将整个城市淹没，平均每人每天能分十公斤的沙子（？），前几年的确新闻中做过这样的统计。 只能说, 个人有个人的难处。 “后来我发现，让自己变白的最有效方法是把浴室的灯换成白色的。”苏庆情这么说道。 叶梓在电话里当场笑喷。 所以苏庆情不愧是苏庆情。 当然, 比起自由自在颇为出世的苏庆情, 叶梓在自己的大学履历上加了不少三好学生、校级奖学金获得者、优秀义工、学生会宣传部副部长之类的称号。 所以，叶梓也不愧是叶梓。 对于同学聚会，叶梓是以平常心看待的。她在同学中算是不上不下的存在，当初高中时是按成绩分班的, 她在重点班里，成绩处于中等——尽管那班里的中等成绩放在学校里已经是名列前茅了，但在班里终归只是中等而已。现在的工作也是，是在盛华这样的大集团里，但前几年不过是个普通的职员，尽管比一些小企业的同学好，但理论上却仍是不上不下的存在。而且她性格被磨练得本就略微圆滑，所以每次过来更像是个凑数的一样。 不过大家也乐于邀请这样“凑数的”类型，负责在有人装X时做围观以满足虚荣心，或者一起念叨下哪家的谣言，一起欣赏一下同学中的佼佼者——在此之前，叶梓都是在扮演着这样的角色。 但现在，她好像不能继续低调了。——不过从前也不是低调，是本色出演，她就那么个水平，想高调的话只能靠吹牛x了。 连叶梓都想到了这一点，苏庆情当然更想到了。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关于同学聚会的第三个电话来了： “说起来说起来！！！你在这次聚会肯定是威风八面啊！！！去选衣服啊艳压群芳啊梓梓！！！哦，不过对于那帮女人来说，你也可以是鹤立鸡群，艳压群芳就算了。” 威风八面谈不上，但同学聚会会如何度过，已经从举办者对她的邀请上可以窥得痕迹了。 以往都是简单的老同学一起聚会啦，不见不散啦叶梓，有时候也会说叶梓大美女，但鬼都知道同学口中的“某美女”“某帅哥”和卖衣服的售货员口中的“美女”“帅哥”含金量是一样的。 而现在，邀请者直接说的是“大模特”“大名人”“同学们都很期待见到你”这种话，让叶梓自己看了后都有点点不适。倘若这些吹捧之语出自自己不认识的人之口也就罢了，但出自自己认识的，而且一直忽视冷落自己的人之口——这才更能感受到其中的对比来。当初高中的时候交往也还纯粹，到如今这种过分的功利性侵占了彼此的世界，总是稍微有些感慨的。 但这却也无可厚非，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不过谈起来有几分唏嘘，而且叶梓明白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她理解他们，但不会尊重，更不会成为他们。 而三通电话之后，叶梓只好在苏庆情兴奋地打第四通电话之前，先开口邀请苏庆情到她家过夜。苏庆情自然是开开心心地答应了。 不久之后星漠来了A市一趟，结果当时陆征北他们都不在，叶梓想了下，叫了罗宇一起做了接待，星漠当时正在写海底动物方面的书，于是又说起了他最新获取的很多有趣的讯息。 “寄居蟹会进行房产的交易，而且找到房子时大家还会按照大小排队，大的搬进新家后小的就会轮番进入前一个留下的空房子里，这样排队换壳。” “这么可爱的吗？”叶梓听了后忍不住想要微笑。 “不过也有插队的……”星漠说道。 “太过分了吧。”罗宇摇头，但面容也有笑容。 “说不定再进化几年就发展出炒房团了。”叶梓说道。 “这也有可能。”星漠点头，“动物的生活习惯其实这些年来改变的已经有不少，一方面是因为学习人类，另一方面是自己发展出来的。” “总感觉人类认为自己是这个星球唯一有智慧的生物——这个说法挺自大的。”叶梓说。 “的确。”罗宇点头。 和陆征北他们这帮人接近后，叶梓的一些兴趣也转移了一些。这倒不能说是“兴趣”，只是对自然的关注比以前大很多很多。从前的她可能更爱在三十楼办公室俯视下去的城市灯火，但现在的她看着碧蓝的天空，会感到比以往更加强烈的心旷神怡。 “最近在查海鞘方面的资料，其实打算过段时间联系大家去马代深南线的。”星漠说，“得实地多跑几趟啊。” “海鞘是什么，我还不知道。”叶梓显然觉得去马尔代夫潜水离她太远了，所以挑了自己感兴趣的问道。 “那么个无脊椎动物，也不太好形容……我给你看下图。”星漠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翻了一阵后给叶梓出示了照片：“这是陆征北去年在斯里兰卡拍的。” 海洋里很多生物总是那么的梦幻，探照灯下的海鞘外表是椭圆形的囊袋，泛着梦幻的蓝色光泽，相当美丽。 “它有个很有趣的特点，海鞘找到合适的家之后就会吃掉自己的大脑。”星漠说道。 “所以就是有了房后就不需要脑子了？”罗宇总结。 “你说法能再粗暴一点吗？”星漠说道。 “生活安逸没有追求后，脑子就可以不需要了。”罗宇改口。 这次叶梓和星漠都笑了。 其实陆征北这帮朋友都很有意思。不过现在也是她的朋友了。 饭吃的差不多后，星漠问道：“去马尔代夫那里，叶梓你去吗？” 叶梓吃了一惊：“我能去吗？” “能啊。不过这取决于罗宇？”星漠看向罗宇。 罗宇耸肩，“如果你要去的话我可以批准假期，话说带公司的旗子吧，然后带着旗拍个照啥的……” “陆征北打死也不拍这种照片。”星漠说道。 “哈哈哈我知道陆征北肯定不拍。”罗宇笑了，“我这不是想着为公司谋取点啥嘛。唉，要不是我太忙我也好想去，我去年就把潜水证考下来了。”然后他看向叶梓：“如果你以后跟着他们一起混的话，最好开始逐步考潜水证了。” “潜水证……”这对于叶梓来说是个全然陌生的领域。 “嗯。”星漠也赞同，“最好学一下潜水。” “我去了解一下，尽力试试。”叶梓说道。虽然是完全陌生的领域，换成从前估计会犹豫不决，但现在既然有这个想法，那么去尝试一下、努力一下，又如何呢？ 当天晚上叶梓和陆征北在微信聊天时说起这件事来，陆征北说道：“学潜水，是一个特别不实用的技能。” “呀。” “但是学会后会领略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陆征北说道。 叶梓被这句话打动了。 末了，她说：“总感觉，实用的技能作用也就是实用了，而很多不实用的技能，真的是……嗯……” “浪漫？”陆征北问道。 “感觉代表了一种生活态度。”叶梓回答。 她的人生的一切都不是为了“实用”而服务的。 比起“实用”，她追求着更多东西。 —— 第56章 01. 健身, 潜水证, 学英语, 外加正常工作。 这些东西都安排上日程后, 叶梓顿时感觉自己每一天都充实过头。 不过这种忙碌的感觉也是特别好的, 觉得没有辜负早上对着镜子翘首弄姿许久化的妆，没有辜负中午傅夭专门跑过去为自己打的两碗饭，也没有辜负因忙碌而错过的落日和月光, 与早睡带来的甜美梦境——因为她明白长此以往，她自己真实的未来会比贪睡时做梦时所幻想的好的多。 脑子里将那页语法回忆了一遍, 正要回忆第二遍的时候，电脑桌面上弹出的开会通知阻止了她。 叶梓将书合上，转而抽出书架上的笔记本, 然后端起茶杯向会议室走去。 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关于政府批文的事情，末了罗宇又提了句新人培训的事情。“叶梓，你和小冯对接一下新人培训最后的内容，这次留下的人太多了。”罗宇的言外之意就是再筛一下人，并且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叶梓。 叶梓接过冯秘书递来的简历, 大略略看了一眼后说道，“的确有些多了, 筛掉一半吧。” 说完后会议室寂静了片刻。 旁边一人小声说道：“这么狠？” 罗宇本来低头看着电脑的, 听到叶梓的话后抬头，叶梓依旧在看简历，她的带着审视的目光有种玻璃碎片似的锋锐，当她抬眸的时候, 那锋芒被蜜糖所包裹起来，而后她带着点并不温和的笑意看向方才说话的那人：“怎么了，刘姐？” 刘婷，隔壁刘湾经理的表姐，这次推举的新人里是有她一个亲戚的。那个亲戚本身能力只能勉强入选，但刘婷在冯秘书那里念叨了几句，冯秘书也便让那人通过初选了，算是给了个人情。至于接下来如何，毕竟最终还是由罗总决定的。 不得不说冯秘书也挺有手段的。 刘婷也知道按照自己亲戚那德行，最终能不能留下来还有点悬。但叶梓这句话，无疑就是直接宣告了刘婷亲戚的出局。 于是刘婷就忍不住出声了。 “没事。”刘婷说道，“只是觉得是不是太严厉了一些？毕竟叶经理你来外贸这里没多久，所以……” 此时会议已经结束了，所以眼下可以说是闲聊——至少名义上是闲聊。 但是，却是在几个部门经理、副经理和主要成员的人的面前。 这其实也是叶梓来罗宇手下遇到的第一个诘难吧，如果处理好了以后会顺利很多，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也许这个社会上很多人本质上是个好人，但这并不能决定什么。蛋糕就这么大，想要分更多就得和别人抢，如此而已。 但叶梓仿佛是没有想到这一层似的，她甚至都没继续去抬头，也好像没有发现大半个会议室的人都在看她。 “哦。”她就这么说道，并且再次翻动了一页简历，“你叫我什么？” 刘婷有点摸不着头脑：“叶经理？” “嗯。”叶梓这才抬头，她眼里的锐利和张扬此刻逐步倾巢而出，她直接与刘婷对视：“你叫我‘叶经理’，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撕裂了平日的温柔，叶梓依旧在微笑着，刘婷的目光依旧在负隅顽抗，或者说在众人面前丢脸的感觉反倒促使她此时变得更加勇敢了一些——或者说鲁莽了一些。 “叶经理不愧是企管那边调过来的精英。”刘婷这么说道。 ——空降。 这个词对于原部门的人来说当然是反感的了，刘婷这句话，就明明白白地指向了叶梓空降的事实。 寂静。就连罗宇也扬起了眉。 叶梓似乎嗤笑了声。 无趣。低级。原来无论在哪个部门都能碰到这种事。然后她再次低头看起了简历，没做出回应。 这次新人的情况叶梓从一开始就有所关注了，当然也明白其中有哪几个水分是比较多的，所以一开始她那句“筛掉一半人”，虽然听这样有点过头，但其实是此前思考的结果。至于刘婷那个亲戚的事，她当然也是知道的。 唔。既然用低级的话去说她，那她也用低级的方式回应吧。 叶梓再次抬头，露出的却是相当明媚的笑，此时暮色绮丽，她抬头的时候有发影落入眸中，带着摇曳的动人感。 刘婷感觉有些不妙。 然后就听到叶梓说：“我觉得这个张华，以及陈丽，这两人不用参加培训了，不合适。” 张华正是刘婷那个亲戚。 陈丽倒不是关系户，不过能力也很一般，叶梓在此前就注意到这个只有外貌条件还行的姑娘了。 刘婷的脸色顿时变了。 这可真的是，堪称□□裸的打脸了。 02. 罗宇至始至终没公开说什么，只不过最后说了句：“将最终结果汇报上来就行。”而后说“辛苦大家了”便起身离开了会议室，众人也没法通过他的表情看出他是个什么想法。 不过叶梓倒是挺自觉的去了罗宇的办公室，罗宇正在电话，于是对叶梓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等等。 电话里是在讲市场份额的事情，叶梓对于那块只知道个大概，只能说哄哄外行人，更多的也做不到了。 结束对话后罗宇说道：“有什么事吗？” “来听罗总教诲。”叶梓说道。 罗宇失笑，“你也知道你在会议室做的不妥啊。” “更不妥的是只说张华不行，然后当场把他的简历撕了后丢垃圾桶。”叶梓说，“我已经够给刘婷留面子了。” 罗宇摇头，“你这有点太极端了。” “但是这样很有效果。”叶梓说，“见效快，现在不都是讲究效率的吗？” 罗宇敲了敲桌子：“你怎么越来越皮了？是专门过来和我抬杠的吗？” 叶梓吐了下舌头，“我没这个意思罗总，我就是说了自己的想法。” 罗宇更无奈了，他此刻倒没有扮演领导角色，“你这样容易树敌。” “人活在世上总是有很多是是非非的，你就是站在那里做自己的事也会有人看你不顺眼。”叶梓说，“所以重点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而不是委委屈屈的约束自己不要树敌。因为举世皆敌。” 罗宇凝视着叶梓，凝视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子。 一个能干的下属。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吸引了很多视线的模特。 罗宇以前可能见过叶梓，但印象不是很深，在他的概念里的初遇是在陆征北的家中。那时叶梓已经完成了两组照片的拍摄，那无疑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照片。 能够看出她的气质与他人的不同，但也不是那种刻意的模特感。她的眼神一般都是淡泊平静的，罗宇在那晚时常观察叶梓，想要从叶梓眼中看到她在照片中的那种光芒，只可惜那种光好像只是针对陆征北的摄像头的。 再后来的工作，相处。 用挺直的脊梁撑起了自己的人生。 真的、真的，很令人心动啊。 叶梓。 —— 作者有话要说：呱！ 第57章 01. 苏庆情是在周六晚上来叶梓家住的, 同学聚会时在周末晚上, 苏庆情说要提前过来布置一下战略方针, 叶梓听着感觉有趣, 但她知道苏庆情其实也就是无事可干, 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同学聚会的事情。 欲扬先抑，嘲讽与打脸，这些小说里经常性出现的桥段现实中其实也是有不少的, 这种千篇一律的期待感到最后化作的满足也是相似的，但每次还照样会做同样的期待。 看小说就是如此。 现实生活的话这样的机会也许也只有这么一两次, 再加上苏庆情的鼓动，连叶梓自己都有点雀跃起来。雀跃后她又躺在床上暗自发笑，这心理可真是多余, 不过说到底开心就好。 叶梓看过一句话，感觉很有道理——快乐不是人生的目标，而是踏实人生的副产品。 从这个角度来说也挺好的，不过这话和叶梓目前的人生观有一点微妙的冲突，但这也无妨叶梓对这话的喜欢。 两人说了一阵话后叶梓先去睡觉了, 苏庆情则从包里挖出笔记本电脑进行写作，她向来是有些昼夜颠倒的。 02. 周末一大早叶梓收拾完后空腹去体检。潜水俱乐部那边要求叶梓出具一份体检报告, 以确保叶梓没有身体健康上的隐患。 至于报名和教练的事情陆征北已经帮叶梓搞定了, 陆征北说教练是他的朋友，技术一流，人也不错，并且已经事先嘱咐好了, 所以让她放心。 叶梓当时应了，也没说谢谢。 两人目前的关系相当的微妙。基本周围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关系匪浅了，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其他人也不明白。但有时候能看到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视，有时候甚至互相捏一下手什么的……这让他们一些单身狗朋友忍无可忍。有次秦岭差点掀桌而起：“求你们结婚，赶紧步入爱情的坟墓！” 陆征北挑了挑眉。 而叶梓则露出了相当虚伪的笑容；“哦呵呵秦岭你在说什么呢，我和陆征北可是朋友。” 秦岭睁着死鱼眼看着叶梓。 叶梓笑得更加虚伪：“是的，很好的朋♂友。” 秦岭干脆转过身和乔兰说话了，眼不见心不烦。 这两个孽畜。他在心里想到。 03. 在体检之前叶梓就和陆征北联系了，她在电话里说的很明白：“我想要你周末陪我一起去。” “这样……”陆征北说道，但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 “不方面吗？”叶梓问道。 “有点。”陆征北回答。 “但是我想。”叶梓说，“如果只是有点不方便的话就过来陪我吧，特别不方便的话你再去忙自己的事情。” “好。”陆征北回答。 结果到周末的时候陆征北并没有过来，只是在微信上发了个“抱歉”，叶梓故意回复了一句：“那就继续抱歉吧。”然后她就一个人去了。 成年人的感情真麻烦。 体检快要结束的时候陆征北打来了电话：“快结束了吗？” 叶梓看了眼走廊上的表，说道：“快了。” “生气了？”陆征北问道。 “没有呀。”叶梓说，“我就是故意刺刺你。” “嗯，我被你刺到了。”陆征北说道。 “心满意足。”叶梓回应。 陆征北笑了一下，电话里他的笑声更为低沉一些，听得有点让人心痒痒的。“我那边处理完了，我过来接你。” 叶梓：“我都快完事儿了你过来干什么？” 陆征北：“反正就是过去了。” “好的好的，随你。” 虽然在电话里这么说了，但是挂掉手机的时候心情却雀跃了起来。 从医院里出来后陆征北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天气越来越冷，阳光也变得苍白起来。他穿着一个黑色夹克，在叶梓出来的时候他起身迎接，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并不柔和，反倒让他的面容显得有些凛冽。 叶梓扬起了唇角，“你过来了。” “嗯。”陆征北很顺手的揽上了叶梓的肩膀，“如何？” “好像不错，不过下午才能过来拿体检报告。”叶梓说道，“喂，你又动手动脚。” 陆征北低头看了叶梓一点，“你记得上次你说这个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上次叶梓这么说的时候直接被公主抱回车内来着…… 而现在叶梓也胆大起来：“记得，然后我就说了，怎么着？” 陆征北笑了，“你啊……” 叶梓不甘示弱地把陆征北的那只手拉下来，然后将手臂直接缠了上去，“继续呀继续呀。” 他低下头看她。她扬起脸，她的眼睛很亮，目光里带着十足的热度，仿佛沾染了晶莹浪花的盛夏，但炙热而滚烫的温度又在诉说着某种情怀。 陆征北忍不住蜷缩了一下手指，但他最终只是拍了拍叶梓的头，“好了，别闹。” “没有闹。”叶梓说：“我和摄像机同时掉在水里你救哪个？” “摄像机，因为你会游泳。”陆征北说。 “如果我胖了或者丑了你还会和我在一块儿吗？”叶梓问道。 “会。”陆征北说。 叶梓：“哇你居然认为我会胖了丑了吗？” 陆征北：“……” 叶梓看着陆征北的样子笑倒在他身上：“这才是真正的闹腾，学到了吗？” “学到了。”陆征北说道。 04. 上了车后叶梓说道：“所以说你来干嘛……我下午还有事。” “我觉得即使什么都不干，和你在一起就挺开心了。”陆征北说，“我送你回去。” 叶梓怔了下：“真的？” “真的。”陆征北说，“我知道你这段时间挺忙的，所以不耽误你时间。” 叶梓下意识感觉心里有暖意涌上，“……恩。” 正好苏庆情打来了电话，告诉叶梓她睡醒了，她要回家了。 “嗯，那就晚上的同学聚会见了。”叶梓说道，“打扮的漂亮点。” “还用你说？”苏庆情说道，“而且实不相瞒，我都打算雇个男模过去了。” “哈哈哈可以的，我可以帮你联系。”叶梓直接笑出声。 “是的，羡慕死那帮人。”苏庆情说，“哎对了，你一个人去吗？不叫陆征北吗？” 苏庆情的声音有点大了，旁边开车的陆征北显然是听到了。 “不用了吧。”叶梓说道。 “你们不是都那个那个了吗？”苏庆情说道，“叫过来也可以炫耀呀毕竟他那么出名。” 叶梓差点笑出声，“我给你说，他现在就在……”我旁边。 “说真的，你们睡过了吗？”苏庆情问道。 …… 他现在就在我旁边…… 这是叶梓没有说出口的话，也许这句话永远也说不出口了。 听到苏庆情那句话后叶梓当场喷了，“你可别乱说……！” “哪有什么乱说，你们都一起过过夜了还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是不是不行啊。”苏庆情说道。 叶梓：…… 叶梓默默地看了一眼旁边开车的陆征北，对方表情不变，似乎非常淡定。 “……这个东西，你不能说男女一起过夜就一定发生什么吧，这种价值观太扭曲了。”叶梓试图解释。 “我知道，但现在这样的人太少见了。……莫非陆征北是那种传说中的好男人吗？”苏庆情问道。 “……是吧？” “那你可真是太惨了。”苏庆情同情地说道。 叶梓笑出声：“这怎么就太惨了？” “遇到这么个好男人的话，按照你现在对他的痴迷程度，怕是一辈子都要被绑住了。”苏庆情说道。 本来是朋友之间充满荤味的聊天，但因着这句话突然间气氛变了。 叶梓低低地应了一声，她偷偷的看向陆征北，然后发现他唇角仿佛上扬了一些。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 分明柔和了许多。 不是错觉。 —— 第58章 01. 目前很难说叶梓和陆征北究竟是什么关系。 说是恋人的话他们分明没有确定关系, 说是朋友的话这未免太道貌岸然。但他们之间又不能用简简单单的“暧昧关系”来概括。总之, 是微妙的关系和氛围, 他人看的话他们会自有一种默契的感觉。 而对于叶梓来说, 即便只是和陆征北坐在一起, 被他开车送回家就会有明显的雀跃感。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只要呆在一起就足够开心了。 就如那句话，我喜欢你, 对你好，那是因为我好, 而不是你好——明白？ 叶梓也清楚的知道这种雀跃是来自她的内心，而不是他做了什么。 说实话叶梓本以为这种痴迷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的少一些，但她没想到的是与日俱增。所以说, 叶梓有时候想，这就是传说中的遇到了自己的命定之人吗？ “他让我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叶梓在给苏庆情的描述中，这么说道。 苏庆情则回答：“类似的描述你已经表达了很多遍，但你要知道，他让你进入一个新世界, 这并不意味着你需要将自己的整个世界都给他——这样作为回报。” “但他喜欢我，对我很好。”叶梓说。 “喔, 这就值得尝试了。”苏庆情说。 当时她们进行这场谈话的时候正在公园里散步, 金秋十月，但天气却飒飒的冷。十几度的温度将周遭的一切都染成了黄色，是黑黄色，不是繁荣的金黄色。能够看到道路两旁的树叶沿着秋风的轨迹坠落, 开始了他们在这繁华而浩大世界的探险。 然后苏庆情停下脚步，在落叶纷纷的小道中说：“你不需要纠结的，也不需要迷惘的。这些都是无用的情感，浪费感情。” 叶梓点头：“——是。” 尽管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但用理智去控制感情，却也是能够通过努力而做到的。 尽管不能够一下子确定关系，但是享受当下却也是不错的选择。尽管这种颇为超然的想法诞生也是经过了一些难眠夜晚的，不过能够平静去看待他，看待他的一切，去享受他带来的一切，去接受他带走的一切，总归来说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毕竟在这样都市的钢铁森林中，能够遇到这样一个灵魂相交的人，真的是太难得了。 落叶纷纷。没有纷扰。 02. 苏庆情这一天都围绕着晚上的同学聚会来的，叶梓没有那么多时间可浪费，她上午进行了体检，下去去拿体检报告顺便去了俱乐部一趟，中途还和机械松鼠的经纪人见了一面，谈了一些上次合作时酬金的事情。 晚上很快到了，叶梓拿出一些时间来化妆打扮，虽然不如苏庆情那一两个小时的妆容精致，但配上她越来越好的气质，也是颇为吸睛的。 苏庆情穿了个新款的V领针织连衣裙，珠子装饰的领口相当别致，整体款型契合了目前的流行趋势，而且还凸显了她的气质。 叶梓则穿了件黑色的长款皮大衣，格纹袖口，双排扣，修身裁剪，配上有些凌厉的妆容显得颇为帅气。当和她对视的时候，仿佛能看到她眸中刀光剑影下被收敛起的暮色。 苏庆情看了后笑称：“你这是战斗礼装吗？” 的确，叶梓这一身看起来攻击性很强，但同时也彰显则她独特的魅力，有种相当危险的性感。听了苏庆情的话后叶梓只是弯了下唇角，说：“你不是说同学聚会是一场大战吗？” 苏庆情笑着挽上了叶梓的手臂：“以往都是我口出狂言瞎瘠薄喷人的，那么今天就是你主攻，我在旁边给你呐喊助威。” “好啊。”叶梓说道，眸间带了三分笑意，气质柔和些许。 同学聚会的最初目的可能是在社会上混久了，所以想寻找当年纯洁的友情，但很可惜逐渐变质并且愈演愈烈，于是同学聚会就成为了一场炫富会。有人如此说道：“有钱有势，混得很得意的同学巴不得天天开同学会，在精神上压倒男同学，征服女同学，将同学时期的想象变成现实。那些混得好的同学之所以乐衷于开同学会，就是来看你的落魄和女同学们的艳羡呢。同学聚会是又一次的表演罢了。” 这一年年过去，他们订的饭店是越来越高档，今年所定的饭店更是A市鼎鼎有名的一家，苏庆情进来时吐了下舌头，“这得花多少钱。” 叶梓估计了一下，盛华有时会在这里接待外宾，所以她也是有个数的，于是她估摸着报了两个数字，于是苏庆情吐了第二下舌头，“算了，反正每次都是男生出钱，不关我们的事。” 他们的同学聚会习惯就是男性出钱，女性只需要人过来就行了，不用出。 叶梓报了包厢号，漂亮的服务员将她们领到了包厢。叶梓和苏庆情挽着手走了进去，圆桌差不多坐满了人，一眼看过去都面熟，不过能直接叫上名字的也就几个。 叶梓下意识开始琢磨，所以说这聚会又有什么意思呢。 然后她就听到一个颇为夸张的女声：“哇这可是我们的大名人啊。欢迎欢迎。” 喔。好像开始有意思了。 估摸着任何正常人听到这过分夸张的声音都会下意识感觉心里不舒服。这“大名人”三个字听着有些刺耳。 其实叶梓一直不明白为何有人喜欢逞口舌之快，若说苦心积虑谎言铺就人设来骗取好处，或者说恶语中伤他人以达成想要伤害的目的——这类其实都可以理解，最起码是为了某个目的。 但逞口舌之快的当真是让叶梓觉得一点水平都没。 那有什么可快的？一时嘴快需要多少代价来弥补？而且嘴快也带不来什么快乐吧。叶梓觉得合格的成年人都应该做到管住自己的嘴。 不过叶梓认为的很多合格成年人应当具有的品质，事实上现实生活中大部分人都做不到。 随想至此不觉感到了几分讽意，叶梓表面上只是淡淡一笑：“谈不上名人，运气好罢了。” 说话的人是苗香曼，从前班里挺漂亮的一个女生，打扮的相当贵气，具体表现为几乎恨不得把所有衣服的牌子都露出来给他人看的样子。 “不要这么谦虚啊。”苗香曼一边说着一边亲热地拉住了叶梓的手臂，“来坐坐坐，大明星。” “这一口一个大明星是叫谁呢。”旁边苏庆情似翻了个白眼，“再出名也不及我们苗大美女厉害啊，看这名牌，我都快羡慕死了。”苏庆情说这话时声音很嗲。 叶梓听着苏庆情这话想笑，但那边苗香曼还颇为自得地笑笑，也不知道是听不出来苏庆情的嘲讽还是怎么，反正她继续说道：“我家那口子没啥时间陪我，每次都用这些东西来搪塞我，唉，我又不想要这些衣服啊包包啊，但没办法，人家忙呗。” “喔。”叶梓说道，“好厉害哦。” 苏庆情噗嗤笑出声，挨着叶梓坐下了。 这同学聚会可真带劲。叶梓扬了扬唇。 ——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还有更带劲的。。 第59章 01. 每次参加同学聚会, 都有一种时间的确在变迁的感觉。言语之中满满的炫耀和攀比, 从年终奖到出国游, 从新车到子女, 各式各样的可以炫耀的资本总能成为饭桌上的谈资。 此前发生过这样一个事故, 辽阳的一场同学聚会，沦为了周某和丑某的炫富会。席间两人唇枪舌战，炫富斗嘴, 导致气氛相当恶劣，聚会也因此草草收场。本来不欢而散也就结束了, 但两人在结账的时候因为争抢买单的时候矛盾激化，周某不顾同学劝阻将丑某直接多次的推倒在地，最后丑某小肠系膜破裂, 重伤。 这听着可真是相当的嘲讽了。 叶梓和苏庆情入座之后，不少人过来和他们打招呼。其实大家主要是和叶梓打招呼，苏庆情是顺带的。苏庆情和叶梓小声说道：“看起来我是沾了你的光了。” “乱说。”叶梓戳了一下苏庆情的腰，两人笑成了一团。 打招呼的人当然是各怀心思的，有友好的、有好奇的、也有想拉关系的, 他们面部的表情也不同，好多个叶梓真的是完全叫不上名字来。不过这对于她也没什么关系, 她在社会混了这么久了也算身经百战, 所以一一从容地回应了。而且不说其他的，光她升成盛华总部经理这一点，其实也足够吹嘘一番的。 虽然每年都有同学聚会，但叶梓受到的关注实在是小。这次所表现出来的大方得体令不少人有些意外——不过往年其实也是这样的, 只不过他们没注意到罢了。 当下，就有两三个来献殷勤的男性了。 苏庆情在旁边是嗤笑不已。 聚会正式开始后先是当年的班长讲话，大家共同举杯啥的就不必多说。进行玩这么一套固定流程后终于可以自由吃饭了，苏庆情和叶梓咬耳朵吐槽了几句谁又胖了，谁又看着更市侩了。叶梓跟着笑了笑，“生活所迫。” “永远的借口。”苏庆情说。 “心里知道就行了，别说出来。”叶梓笑着说道。 看看风情百态也挺有意思的。叶梓想到。 那边的苗香曼忽的说道：“你的那些照片拍得可真好看。” “谢谢。”叶梓说：“摄影师的功劳。” “真的不愧是专业摄影。”苗香曼旁边那人说，“没想到把我们都能拍出那种效果来，我也有点怦然心动。” 叶梓一时没想起来她叫啥，看着是隐隐的眼熟，所以她也就笑了笑，没接口。 对方那句话可谓是明夸暗贬了，叶梓又不是听不出来。 “不过我有点吃惊，老实说我没想到你会拍这么大胆的照片，你挺有想法的。”苗香曼说道。 大胆的照片啊。一些照片尺度的确挺大的。 被父母说也就罢了。还被你说么。你有啥资格呢。 叶梓轻飘飘地回应：“老实说，我也没想到你会嫁一个这么厉害的男人，你也挺有想法的。” 苗香曼就是嫁了个有钱的老男人来着。这个大家都知道。 叶梓这句话可谓是有些诛心了。 苗香曼脸上的笑容立刻有点凝固。 叶梓继续说道：“不过摄影师和模特也得看化学反应，我当然是谦虚一下了，大家笑笑也就得了，不用怦然心动，其实还是很麻烦的，至少身材得保持好。毕竟那个东西也不是光凭运气就成的。” 这句话让旁边方才那人也有点撑不住笑容，因为她其实挺胖来着。 两段话说完，这边的气氛顿时曼妙了起来~ 苏庆情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低声和叶梓说道：“怼人爽吗？” “爽。”叶梓目不斜视地说道，顺便夹了一块牛肉吃了。 经此一役（……），苗香曼的话就柔和了很多。 苏庆情自觉旁观这一幕感觉爽歪，但是还是有些不开心的地方：“不过相当一部分人都领了对象啊。” “是。”叶梓说。 “陆征北呢？”苏庆情问。 “不在国内。”叶梓言简意赅。 “他还真是全世界乱跑。”苏庆情抱怨了句，“怎么这么忙。” “没办法啊。”叶梓耸肩。 “干他。”苏庆情说道。 “喔，好主意。”叶梓点头。 嗯。生气了。干他。 叶梓正怀揣着这样的念头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接起，“请问是叶梓小姐吗？” “嗯……你是？”叶梓问道。 “是这样，陆说请我和我的朋友过来帮忙，说你有一个聚会需要男伴……” 好像还是个外国人？ 陆指的是陆征北吗？ “那请问你是……？？？”叶梓还没明白过来。 “你可以叫我Mike。”对方说道。 “……”好吧。叶梓有点哭笑不得：“你好，不过聚会已经开始了。” “啊，万分抱歉，我们现在立刻过去。刚刚工作上遇到一些问题，现在已经解决了。”Mike说道。 “工作？”叶梓还有有点转不过来。 “是这样，我和我的同伴这段时间在A市有工作……哦忘了说，我们是模特，同行。”Mike说。 对方说话多多少少有点颠三倒四，但考虑是异国人的缘故所以也可以理解。 挂了电话后叶梓和苏庆情说明了一下情况：“那个啥，陆征北给咱俩找了俩模特当男伴来着。” “模特？帅吗？”苏庆情第一反应是这样。 “出去看看呗，现在说到酒店门口了。”叶梓说道。 她和苏庆情一起走出包厢，然后在门口看到两个高大帅气的金发男模。苏庆情仰头：“哇，和电视上的那些欧美模特一样帅耶。” 叶梓却险些笑死，这也亏陆征北能想的起来。他未免也太贴心了吧。话说真带着这俩进去，同学们该怎么看她啊。真的实名笑哭。 不过苏庆情倒是挺开心的，“一个是我的吗？可以领进去吗？” “嗯。”叶梓无奈地说道。 她们过去和那两个男模打了招呼，在重新进包厢的时候，苏庆情突然说道：“既然对方这么上道，那就先不干了。” 叶梓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苏庆情说啥，她又忍不住扶额笑了，“好的，可以原谅，那就先不干他了？” 叶梓旁边的男模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什么？” “没事没事。”叶梓说道。 这可真刺激。 叶梓顶着众人各异的目光重新回到包厢，这么说道。 —— 作者有话要说：哪门子玛丽苏剧情 突然笑死 陆征北好逗 第60章 01. 接下来的同学聚会就浮夸到了让叶梓仿佛在欣赏戏剧的地步, 她露出若有似无的微笑审视着这一切, 她旁边的苏庆情倒是高高兴兴的参与其中, 还不时和自己的男伴说些什么。 灯光被纤长的睫毛筛落后坠入瞳仁, 此时此刻的光已经宛若灰烬, 眼眸飞扬出去的金红眼影像织上天穹的熹微晨光，唇畔噙着的若有似无微笑带着点恰到好处的优雅。此时此刻的叶梓是相当吸引人的视线。 她也在和自己的男伴进行了一些交谈，谈论的内容主要是模特方面的事情。Mike说自己在这边还有一套照片要拍, 而且是和女模特合作的双人照。 叶梓迄今为止还没有和男模一起拍过照片，不过倒是和一些女模合作过了, 无论是怡心还是那个黑人超模都是叶梓值得学习的对象。不过照片出来后，叶梓的气场和美丽程度也不比她的搭档们低。 对于和男模拍照，她还是比较期待的。 “所以我们还是有合作机会了？”叶梓问道。 “啊, 事实上陆说，可能合作的对象就是你。”Mike说道。 原来如此。叶梓点头。 怪不得陆征北突然会做这种事，原来也存着让他们提前认识一下的心思。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次同学聚会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出风头啊。 能够清楚觉察到周遭人的目光，有好奇的、充满探索的、羡慕的、嫉妒的, 甚至还有一种掺杂了低劣的嘲讽目光。 叶梓对此略微有些不适，但是没有特别表现出来, 只是脸上的表情略微冷峻了一些, 唇畔的笑容更加淡薄了一些。 正在这时，旁边的苏庆情探过头来，“你脸上的表情很像一个人啊。” “那怎么，”叶梓扬了唇角, 随口说道，“那我脸上的表情还像两个人吗？” 苏庆情差点“噗”出来，“你怎么突然开始说这么低俗的笑话了。” 叶梓也差点“噗”出来，“‘低俗’这个词，我想不是这么用的。” 两人这俏皮的对话娱乐了彼此的同时也娱乐到了她们今晚的男伴。 不时有人看向他们这四人组，苏庆情本就漂亮，她的漂亮更接近那种网红长相，虽然似乎批判网红长相已经成为一种潮流，有些男的信誓旦旦说“我不喜欢网红长相”“网红长相没有辨识度”“素颜多美，自然多美”，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实生活中有这样的网红长相，依旧会遭到大家的目光追逐。 不过这种道貌岸然的行为习以为常就是，有时看网上的言论会有种社会末日种花未来无光的感觉，看那些人的言论觉得和那些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是多么令人作呕的事情。但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人仿佛并不多，外表粉饰下的内心却又如何呢？ 人心之恶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但大多数人不是“恶”，只是“恶心”而已。 眼下这场同学聚会当然还没有上升到这种地步，不过就此产生的联想也足够让叶梓忍不住扬起带了那种颇具暗示性的笑容了。在和苏庆情说笑了几句后，叶梓脸上的笑容更真实了一点，“所以说，你刚刚想说什么？” “就是说，你脸上的表情有点像陆征北。”苏庆情说。 “陆征北？”叶梓反问道，“陆征北什么表情啊？”她看向旁边的Mike，Mike是和陆征北合作过的，而且据Mike说他们是朋友。 Mike想了几秒，然后表情变得冷若冰霜，眸间带着讽意：“打起精神来，说实话，你现在在看起来就像牛郎店里风丨骚丨卖丨肉的——还属于拉牛郎店整体档次的那类。” 嗯……很犀利的一句话…… 叶梓和苏庆情同时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而后苏庆情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向叶梓，瞬间展开联想：“嗯，所以你在拍摄时，嗯……嗯……” “我倒是没被说过很狠的话。”叶梓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不过恩……我可能需要陆征北的其他一些帮助。” “啥帮助啊。”苏庆情随口说道：“让他出卖色相吗？” 良心可鉴，苏庆情真的是随口来着。 叶梓：“……” 叶梓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也不算吧……” 这可惊讶到苏庆情了，她几乎跳了起来：“哈？不是吧叶梓？” “……怎么着。”叶梓索性厚着脸皮看向苏庆情。 苏庆情沉思了几秒，最后做了回答：“你真乃虎狼之师。” ——这评价也是够666的。 叶梓再次被逗笑。 整个同学聚会的气氛诡异，但他们四人之间气氛还是很好的。不过总感觉有些诡异的张扬啊，带着国外模特过来参加同学聚会，哪门子玛丽苏小说剧情……真实笑哭。 02. 不过…… 叶梓方才注视同学聚会上那些一贯炫富攀比之风时的表情，和陆征北的表情有点像。 叶梓在回家时想到，和陆征北的表情很像吗？ 她坐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繁华的夜色，暮色昏暝，城市都亮起了灯，如果从远处俯瞰的话那铺呈开来的灯光好似从夜空坠落的星光一般。沿江的公路两侧汇聚成一条长长的光带，江水平静，波光粼粼的倒影着这繁华的时代。 对于一个在这个时代沉沉浮浮的普通人来说，一天的开始就意味着上班，朝九晚五，不过一般都是朝六晚九，意味着进行被迫的、无用的、枯燥的、甚至是耻辱的社交，工作，忙碌，还有调剂生活的一些业余爱好——也许也不是真正的兴趣，只不过为了调解枯燥的生活而已，给自己以依旧人类而并非工具的尊严。 这样的一天是无可厚非的，甚至可以有一种社会广义认可的优秀感。 也是叶梓在一开始所做的。 当时陆征北看她的目光，看周围的目光，和她现在在同学聚会里的目光是相仿的。 叶梓想起了陆征北一开始的话，你有没有感觉，你的身上少了什么？ 然后陆征北告诉她，你把自己的灵魂藏起来了。 而现在—— “你带我找到了我的灵魂，然后我将他捧在你面前，你拿起相机，捕捉到它为你燃烧的美丽模样。” 叶梓在日记里写道。 “而我将此称之为，我们之间的爱情。 一个摄影师，和一个模特之间的爱情。” —— 第61章 01. “放开一些, 踏出你的安全区域, 放开点, 展现自己。” “现在很漂亮, 但是不行, 我希望看到你更漂亮的样子。” “不要逃避，直视镜头，拿出你的感染力来……火花呢？” 最后陆征北放下摄影设备,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人停下来，接着走到了叶梓和Mike面前, 看向叶梓：“告诉我你是怎么回事？” “抱歉。”叶梓说道，“我不想给自己找理由，我找不到那种感觉。” “我知道这是你第一次和男模合作, 我也知道这对于你来说是全新的体会，但这些不是理由，我认为你不够努力。”陆征北很直白地说道。 叶梓的心被撞击了一下，她感觉那种沉郁似乎也撞击了她的泪腺，但她没有哭, 也没有湿眼眶。 “看得出你在姿势方面下了功夫，但我不需要一个只会摆姿势的模特, 叶梓, 叶梓，醒过来。”陆征北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左手则捧着她的脸，凝视着她, “我要看到你的激情和欲丨望。” 他们对视，也许这个对视过长了。 陆征北的眼睛颜色很深，有时候凝视他的眼眸时会感觉自己和一片宇宙对视。 他用手捧着她的脸，指尖微微在脸颊上陷下去一点，那种受力感逐渐转化为一种接近麻痹的感觉，热度也顺着指尖蔓延下去。 暗潮涌动。 目光一点点灼热起来，那种炽烈的感觉逐渐覆盖了身体的每一寸，仿佛突然流窜出来的野火，旺盛猛烈的燃烧，瞬间便呈燎原之势。 叶梓抬起手，用自己的手覆盖上了陆征北的手背。 掌心和手背相贴，两个不同的温度相抵。 叶梓缓慢地吐出一口气来，“好了。”她说道。 陆征北却没有第一时间收回手，他微微俯下身在叶梓耳边，好像是和她说了什么，但是叶梓却没有听到准确的言词，而后陆征北正起身体的时候，嘴唇擦过了她的耳垂。 叶梓的身体有着细微的战栗。 “好了。”陆征北说道，“继续吧。”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 “好。”叶梓低声说道。 “你喜欢他吗？”陆征北问道。 “喜欢，但是没有感觉。”叶梓说道。 他们说的当然是叶梓的男模搭档Mike了。 “你可以不喜欢他，但需要对他有感觉。”陆征北说。 “我明白。”叶梓点头。 陆征北最后捏了一下她的手，转身回到了拍摄位置。 “开始。”陆征北说道。 02. 当叶梓再次转身回到拍摄场地的时候，一切都不同了。 就连旁观的工作人员都没法不被此刻的她吸引。 侵略性，激情，曲线，张力……她抓着男模的领结唇角勾起笑容时，那份魅力简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最后选出的三张照片，一张是Mike的单人照片，照片大气磅礴，映着漫天夕阳的红霞，凸显出了男人的硬汉气质。 另一张是两人的合照，车窗开着，女人的漂亮的容颜在光影迷离间有着摄人心魂的冷漠美丽，而开车的男性则目光冷静，微微下垂的嘴角给他此刻的表情更增添了几分严肃的感觉。他黑色夹克的袖口挽起，露出健壮有力的小臂来。 女人当然是看着男性的，她的目光有一种相当的冷艳感。本来这样的情况应该是男人所主导气场，但她的神情就仿佛在说，他是我的，我现在是在注视着我的所有物一样。这是一张任何时尚界工作者看了后都会喜爱的照片。大众，时尚，商业化，但又不失艺术性。 最后一张照片则是叶梓的单人照。 荒山野岭，一路通向山里的笔直公路，周围均是一片荒芜，没有落脚之处。女人倚在车上，神情同这大山一样寥落，灰白的天空，远处迷蒙的山的影子，女人身上的牛仔马甲，暴露在外的大片肌肤被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而下面的紧身裤则完美勾勒了身形。这让她看起来既苍凉，又野性，别有风情。 拍摄进度完成的很快，这次拍摄属于商业摄影，其实是Mike给国内一家商业杂志拍摄的封面与彩页。杂志主要想请陆征北，收获了叶梓也是他们的意外惊喜。 陆征北接下这个单子，一是因为这个杂志社有他的老朋友，二也是为了恰饭。 拍摄结束后照例是“杀青宴”，陆征北因为要选照片的缘故所以没打算参加。但Mike却盛情邀请叶梓一起去，叶梓没有回应，下意识看向一旁正在和工作室其他人聊天的陆征北。 陆征北转过身来，问道，“怎么？” 叶梓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毕竟如果当着Mike的面问的话，似乎有点不给Mike面子来着。毕竟上次同学聚会Mike还是……额……也不能说帮了大忙，总之还是感觉欠了个人情。 而且这次拍摄，一开始叶梓的确找不到状态，Mike也没有不耐烦，还试图和叶梓沟通，让她放松，让她快速进入工作状态来着。 尽管想了这么多，但事实上陆征北不去的话，叶梓依旧不想参加这个“杀青宴”。 陆征北看了叶梓几秒后就明白了叶梓的想法，他主动说道：“你先去，我晚上忙完后再去。” “嗯，好。”叶梓点头。 陆征北真的好细心啊，而且这种默契感真的是很轻易地就能打动人。 不过说实话现在叶梓已经对这样的陆征北习惯了，她笑着颔首，然后想，哇她是不是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叶梓去车上卸妆，她有些累了，卸完妆后没帮其他人收拾，而是靠在座位上打算眯一会儿。 不多时外面传来了谈话声，先是Mike的声音，“陆，她有男朋友没？” 叶梓转了一下头，想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然后她听到陆征北说：“我的。” “啊。”Mike的声音变得尴尬了，“那个，抱歉……” 接着陆征北说道：“我不会说‘没事’的，因为你这句话很‘有事’。” 叶梓忍不住扬起唇角。好吧，她被陆征北逗得彻底没了睡意。 第62章 01. 叶梓其实和大家也都挺熟的, 一起出去玩的话倒也能找到乐趣, 只是陆征北不在的话她也不太愿意出去, 毕竟出去就意味着要熬夜和喝酒。不过在听了陆征北的话后, 叶梓也便答应下来了。 大家轻车熟路叫了一些女模和男模过来, 不过没人叫怡心，现在长眼的都能看出叶梓和陆征北的猫腻来，而怡心对陆征北的态度大家也都知道, 陆征北是他们老大，他们也自然不敢凑个没趣了。 叶梓也邀请了一两个当地的模特, 她也逐步开始打入这个圈子了。不过依旧没有彻底入模特圈，那个圈子是真的乱，也麻烦。目前盛华这边已经开始捧她了, 她有着这样的后台也没有必要去涉足太多，这样虽然不会达到顶峰的位置，但是陆征北已经代表了另一种顶峰——叶梓本人本身也志不在此。 认识了越来越多的人，见了越来越多的世间百态，才感觉哪有什么被认可的大众正确三观, 大多数都是粉饰太平罢了。每个人只认可自己喜欢的观点，然后在社会的其他地方去寻找赞同、忽视不赞同的声音, 然后的然后他就会认为这就是普世的价值观。 随着生活的稳定与规律, 枯燥和麻木逐渐贯穿日常的时候，激情消退，懒惰滋生。生活需要有心，需要仪式感, 需要不断的去刺激自己的意丨欲，就如叔本华的那句，意丨欲是无法消退的火焰，受到激丨情的挑丨逗就会抬头——原句大概就是如此。 换成心灵鸡汤式的解释的话，那么就是这种火焰燃烧时散发的热量就是生活的热量，就是奋斗的动力。 文艺一点的话，这就是你目光里所带着的温度。 音乐很嘈杂，大家在这样的环境里看起来如鱼得水。大声的聊天，嬉笑，一群俊男养女，引起的关注也是挺多的。隔壁有几个男人过来敬了两次酒，话语中也颇有暗示，还“不小心”露出了自己的豪车钥匙之类。这边的男同胞当然不让了，于是这边的男性们也“不小心”露出了自己的豪车钥匙，虽然似乎略逊了点，但这边男模的长相和身材弥补了他们金钱上的不足，隔壁的人也就悻悻然离去了。 不过事后，叶梓看到他们这儿有几个女模偷摸摸地溜过去也给敬酒了，接下来发生什么叶梓就不知道了，佛曰不可说也，毕竟大家都是要恰饭的。 在看到叶梓的微笑带了几分耐人寻味后，陆征北工作室一人凑过来和叶梓碰杯，小声说道：“叶姐，那下次不叫那两个女人了。”他叫简帅，在工作室呆了几年了。 叶梓扬了扬唇角，“我倒是感觉还好，各有各的生活。你们玩儿的开心就行。” 简帅笑了：“叶姐性格真的挺好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觉得性格好的人挺多的吧。”叶梓说道。 “理论上性格好的人的确很多，但可惜实际上遇到的也不多。”简帅说到这里时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也不算优秀，可能是圈子所困吧。” “别这么说自己。”叶梓举起酒杯说道：“你很有耐心，很好。” 两人碰杯，酒吧里声音很吵，碰杯分开后就听不清彼此说话了，叶梓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她先去另一边了，简帅也举杯示意，点头。 到了另一边后和模特们聊了会儿天，Mike对着友人大肆赞扬了和叶梓合作的感受，他也叫了几个金发碧眼的男模，他们交流时那流畅的英文让叶梓听得有点困难，不过毕竟最近在恶补英语，所以也能勉强听得懂、跟得上。 叶梓也称赞了Mike的职业素养，两人成功来了一波商业互吹，最后和Mike的那几个朋友交换了联系方式，其中一人还微信上给叶梓说待会儿要不要单独出去。叶梓失笑摇头，将手机递给Mike看，Mike露出夸张的表情，对着他那个朋友说“Hey，她是陆的。” 那人是个小模特，听到他撩了陆征北的人后差点吓死，连连道歉。 叶梓笑着说了没事，然后心里想，哇，陆征北在这个领域还真有点气焰滔天了。 晚一些的时候陆征北打电话说他过来了，让叶梓出门接一下。 此时已是晚秋，接近冬天，出门后刹那的低温让叶梓清醒了不少。此时的夜空相当黑暗，天空上漂浮着大朵大朵灰色的云。两旁的高楼冰冷的耸立着，冷漠的钢铁森林。路灯和霓虹灯也显得异常清冷，毫无生气。 外面的冷风以接近呼啸的姿态经过她，拍打她。 叶梓打了个冷颤。 大概两三分钟的样子，陆征北就出现在了视线中。他穿着黑色的风衣，在夜色中走来的样子像极了电影场景。 他走到她面前，张开双臂，直接给了她一个拥抱。天气很冷，他的怀抱其实也有点冷。但她的心却因此一点点热了起来。 “怎么才来？”她口是心非地抱怨道。 “对不起。”陆征北相当真诚地说道。 其实她明白陆征北赶着直接去处理照片了，她那句抱怨只是单纯的想要转移一下自己有点乱的心绪，但陆征北这无比认真的道歉却让她的心绪更乱，让她的胸腔更加发热了。 仿佛一切都有了色彩。 那冰冷的夜风，路灯和霓虹灯的光，这高耸的大楼，延伸到无尽黑暗里的孤单长街。 风被他挡住了，路灯和霓虹灯开始温柔的交织在一起，这钢铁森林成为了他们拥抱的美好背景。 叶梓忽的想起今天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没有找到出处。但很美。 ——夜来的时候，希望它带来晚风、星月与你。 ——现在，他来了，就在她的身边。 “说你喜欢我。”叶梓说道。 “我喜欢你。”陆征北说。 “说你爱我。”叶梓说道。 陆征北似乎笑了一下，他抱紧了叶梓，但没说。 于是叶梓说道，“那我说了。” “嗯。”陆征北说。 然后叶梓认真地说道：“我爱你，陆征北。” 陆征北低下头，亲吻了叶梓的额头，“我知道了。” 他眸间承载着是温柔和暖意。 —— 第63章 01. 短暂的温情。 这个夜晚天空下着很寒冷的雨, 所以叶梓和陆征北也没有在外面呆太久, 而是在短暂的单独相处后便一同返回了聚会。对于陆征北的到来, 所有人自然是摆出了热烈欢迎的姿态。 对于工作室的人来说陆征北是老板, 同时也是他们的偶像。 对于模特们来说, 陆征北这样级别的摄影师，攀上他就是攀上了未来。 在场所有人对陆征北的逢迎都有着相似的理由，唯独叶梓不同。在她眼中, 陆征北就是陆征北，她向往的是陆征北这个人本身, 而不是他的身份、地位、外貌和外在的才能。 有了陆征北后，叶梓感觉整个聚会完全不一样了。酒过三巡，众人也都大起了胆子, 也不乏刻意打趣叶梓和陆征北的，叶梓和陆征北均大大方方应了，神色没有异常，众人看了后也心生感慨，感觉两人真的是相当般配了。 一人明显喝高了, 大着舌头来了句两人百年好合。 陆征北正要说什么，叶梓率先开口, “好了,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她这声音带了点清冷而不是礼貌的笑意，再看过去，她的目光像是染了虚无的冰凉天光，在投射进窗棂后, 有一点点撕裂虹膜的尖锐棱角。 陆征北摸了摸鼻子，露出些许尴尬的表情。刚刚她果然是有点生气了吧。 众人看陆征北的样子，估摸着好像是陆征北有意而流水无情的样子，难得看到陆征北吃瘪的样子，所以众人都是兴趣盎然。再加上，陆征北此时的表情终是逗笑了大家。 陆征北继续说道：“那个，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于是众人哄笑一片。 那边Mike提高了声音，“陆，你骗我！我要对你下战书！”他说的是之前他问叶梓有没有男朋友的事，陆征北当时说“我的”。 陆征北说道：“好啊，那我以后不给你拍照片了。” Mike夸张地瞪大了眼：“你公报私仇！” “是啊。”陆征北相当坦然地说道，“我就以权谋私了，怎么地？” 这厚脸皮的态度……“好吧好吧，你是胜者。”Mike悻悻然用英语说道。 大家又哄笑起来，气氛相当活跃。 02. 从酒吧里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大家各自回家，陆征北和叶梓两人走在大街上。叶梓也喝了不少酒，她靠着陆征北的肩膀喃喃地说道：“明天得好好去健身房刷脂了，这顿酒喝了多少热量。” “嗯。一起。”陆征北说。 外面飘着点冷雨，其实有点凉，但因为喝酒全身发热的缘故所以反而相当舒服。 雨把他们都给淋湿了，但他们也没怎么在意。叶梓挽住了陆征北的手臂，陆征北低下头用嘴唇摩擦了下她的额头，叶梓闭了闭眼，“真好。” “嗯，真好。”陆征北说，“你不追问么？” “什么？”叶梓问。 “就是来酒吧前的。”陆征北说。 就是那句“说你爱我”之后，陆征北没有回应。 “不想追问。”叶梓说。 “为什么啊？”陆征北问。 地上满是湿漉漉的梧桐叶，路旁还有一些店是亮着灯的。在深更半夜的这样压马路，还有点浪漫。 “就是不想。”叶梓说道。 “……好吧。”陆征北有点无奈地笑。 “你很想让我问吗？”叶梓侧过头问道，她此刻的眼睛很亮，在她的眼睛里能找到失踪的夏天的影子，莺鸟和鸣蝉，还有明亮的阳光。 此时他们正好经过一个咖啡馆，咖啡厅的门是开着的，里面传来了焦糖、咖啡、奶油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很好闻。 叶梓停下了脚步，陆征北也跟着停下。他看了看咖啡店的牌子，然后看向叶梓，“想。……以及，要进去吗？” “行。”叶梓说道。 于是两人一起进了咖啡厅，里面的光线很温柔，响着不知名的轻音乐。很好听。气氛也很好。 叶梓入座，才发现自己冷的有点厉害。 侍者体贴地询问要不要毛毯，陆征北点头，于是侍者送来了两份毛毯。陆征北将毛毯披在身上，叶梓则直接顶在了头上，灯光下的她看起来像个毛茸茸的大宠物，这样的景象总是能格外的打动人。 况且还有酒精的加成。 点了两杯咖啡后，陆征北看向叶梓，“你说的‘行’指的是什么？” 他们聊天时常被很多东西打断，但是每次又能无缝地链接上，这也是他们之间的特殊默契了。不过也许并不是普通的“无缝衔接”，而是带着比之前要更多感情的无缝衔接。 陆征北的黑色眼眸向来深邃和宁静，但那种宁静并非是夏日午后那懒洋洋的安静，也非冬日落雪时带了死寂的安然，而是沉默的旷野、无风的大海、深远的星空，禁锢聒噪，吸引视线，诱惑着每一个向往着远方的灵魂……这样的感觉。 叶梓能够明确感觉到自己心的悸动。于是她说：“指的是你方才说的全部。” “所以，要问我吗？”陆征北说。 他这句话有点太直白了，但如今叶梓已经适应了他对她的这种说法方式，于是她直接看着他的眼，用更加直白地话说道：“我问你，你爱不爱我，你会不会爱我。” 她说这话时侍者正好端上了咖啡，她全然不顾他人是否会听到，他人的目光和看法，只是，这么目光明亮而大胆，话语犀利且直抒胸臆。 侍者似乎微笑了一下，将咖啡放下，然后转身离开。 “我会爱你。”陆征北回答，“但不是现在。” “给我理由。”叶梓说道。 “你知道的。”陆征北说。 叶梓没有退让，她问：“因为摄影吗？” 她的目光里有着火焰，那火焰要燃烧成一场声势浩大的火海，去焚烧旷野、蒸发海水、点亮星空，去释放聒噪、去灼热视线——以灵魂自焚的热度去完成这些壮举。 陆征北无法不被这热情感染。 “是的。”他带了点颤抖的回答，“我不敢保证自己爱上你后依旧能举起相机捕捉到你的美丽，我认为爱情会蒙蔽我的双眼，会让我失控，发挥失常，我现在不敢爱你，我怕失去你。” 陆征北的“失去”，指的是摄影中艺术的失去。叶梓能理解。 “原来如此。”叶梓扬了下唇角。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也只能是这样。 因为摄影他们结缘，因为摄影他们被迫的保持着最后的距离。 “对不……” “但是。”叶梓打断了陆征北的话，她用轻快的语气说道：“你刚刚说，会爱我的。是指虽然现在不能爱，但以后可以爱吗？等你不为我拍照，或者说你有自信在爱上我的同时也能保持对我的灵感的时候？你就会放任自己爱上我？” 陆征北的表情有些狼狈：“我很想说‘是的’，但我觉得这样太渣了，而且有那么多优秀的男性也喜欢你。”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陆征北。”叶梓用更加轻快的语气说道。 “你认识的我，是怎样的？”陆征北问。 叶梓微微一笑，说：“我要给你身上泼咖啡了。” 陆征北怔了下，而后笑开：“喂……这可不太好洗啊，我很喜欢这个外套的。” “那么为了让我不泼你一身咖啡，你现在说些什么挽救一下你的形象。”叶梓说。 正在这时，侍者捧着一大把玫瑰花走到桌子旁边，说道：“先生，也许你需要这个。” 陆征北怔了下，点头说了声“谢谢”。 叶梓感觉这里服务未免也太好了，估计是侍者听到她方才那话后才这么做的。 然后陆征北接过玫瑰花，对着叶梓说道：“好的，那就这样定了。” 叶梓噗嗤笑出声来，“什么啊。” 陆征北想了片刻，严肃地说道：“天亮了，让Mike破产吧。” 叶梓笑趴在了陆征北肩膀上，感觉真好。 03. 结账时。 咖啡两杯，60元。 玫瑰花一捧，1314元。 陆征北：“……” 叶梓：“……” 陆征北：“原来如此。” 叶梓：“原来如此。” ——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突然笑死。浪漫气氛都没了。 第64章 01. 叶梓和Mike的那组时尚杂志封面照片吸引了很多视线——事实上, 关注这组照片的人要比之前几组照片的人更多。 陆征北单独为叶梓拍摄的照片太过于艺术感, 审美水平极高, 但缺点（至少很多人认为是缺点）也很明显, 不够商业化, 或者没有任何商业气息。所以那些照片只引起了摄影爱好者的关注，引起了摄影界的关注，但没引起大众广泛的关注。 但叶梓和Mike的这组照片就不同了, 这是商业化十足的照片。 在陆征北从前的照片中，叶梓毫无疑问的是个具有相当艺术气息的模特, 其实一些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她，甚至于一些国内的护肤彩妆品牌，但他们没有对叶梓伸出橄榄枝的缘故, 一是叶梓的名气，二是他们不知道叶梓是否能够驾驭商业化的艺术和金钱味的时尚。 但显然，这次的照片告诉所有人，她既可以站在艺术的殿堂曲高和寡，又可以俯身徜徉在时尚与商业之间。 “她可以有高端的艺术感, 也可以有撩人的小性感。”——国内著名时尚杂志这样评价叶梓。 “她走的是平面模特的路线，似乎没有意向往职业圈里发展, 但职业圈很多公司其实已经想要给她伸出橄榄枝了。”——某大V时尚博主。 “盛华好像捡了个宝, 可以有一个免费的代言人了。”——星华传媒老板。 在这样的情况下，叶梓在盛华的待遇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好了。 02. 快入冬了，天气愈发的冷了。一大早醒来的时候因为开了一夜空调的缘故，所以室内干燥的很。叶梓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 灌完后又打了个冷颤——水有点冷。 做完这些后她翻开微信，看到陆征北在半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早安。” “早。”叶梓回复。 陆征北没有回复，但第一时间发了个语音邀请过来。 叶梓接起电话，说了句“稍等”，然后换了蓝牙耳机。陆征北的声音听起来带了点喘：“起来了啊。” “你这喘的，一大早干什么呢。”叶梓带了几分玩笑说道，与此同时她将被子整理好，然后去厨房做三明治当简单的早餐。 “晨跑，刚结束。”陆征北说。 “真勤奋。”叶梓说。 “以后可以一起。”陆征北说。 “我家离你家太远了，我即使早上起得来也不和你晨跑。”叶梓说道。 “所以我说，以后可以一起。”陆征北不喘了，这句话带了点笑意。 叶梓将生菜洗好，吐司和沙拉酱准备好。“一大早的你就这么勾引我吗？”她说。 “大清早和大晚上勾丨引人比较有效果。”陆征北说这话时一本正经的。 叶梓将鸡胸肉切成鸡丁，运刀如飞。 “……我好像听到了刀的声音？”陆征北问道。 “是啊。”叶梓说，“我正剁肉呢，没事你继续勾引。” 陆征北闷笑了一声：“不了不了，怕了你了。” “我就是碰巧。”叶梓很真心诚意地说道，“你好好勾丨引，不要因为我拿着刀就不继续了。” 陆征北又笑了起来：“好啦。” “好吧。”叶梓说道。 将鸡丁洒了椒盐后放入烤箱中，设定十五分钟，叶梓去洗了个脸，然后对着镜子化妆，同时和陆征北的聊天也没有断过。 “之前在澳洲拍的照片处理完了，待会儿发给你看。是关于蝴蝶的。”陆征北说。 “总觉得那种生物既美丽又变态。”叶梓说。 “的确如此。”陆征北说道，“我拍到了一张蝴蝶在受伤蜥蜴身体上吸食血液的图。” “……嗷，它们吃那个吗？”叶梓问道。 “补充矿物质、水分和蛋白质这类。”陆征北说，“其实腐尸也会吸引蝴蝶。” “一大早聊这个可真提神。”叶梓闷笑，“等下，画眼线。” “嗯。” 将眼线画完后，叶梓突然想到个问题，“那香妃吸引蝴蝶是为什么？” “香妃？”陆征北问道。 “还珠格格里那个香妃。”叶梓说道，“腐尸吗……一秒变恐怖小说。” “可能她汗味重？”陆征北猜测。 “说明香妃充满蛋白质。”叶梓点头。 “……我该说啥。” “哦我懂了，说明香妃是腐女。”叶梓继续说道。 陆征北直接被逗笑了，“这个答案超纲了。” 叶梓也忍不住笑。 他们的聊天一直持续到叶梓上了地铁，地铁里挺安静的，于是叶梓说道：“上地铁了，聊天太打扰人家了，挂了。” “好。”陆征北说，“工作顺利。” “嗯。”叶梓点头，然后挂了电话，在手机APP里找到电台，开始收听今天的新闻。 啊，精气神满满的一天啊。 03. 到公司打卡上班，因为良好的开头，所以叶梓的工作状态也特别好。她将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一整理顺下来，期间拒绝了三个一起午饭的邀请。最后一件事处理完后，她抬头一看，发现表针已经到了中午一点的位置。 呀，错过午餐了。 不过也没关系，一上午成效显著。 叶梓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也没了去食堂的欲望。她趴在桌子上给苏庆情发信息，苏庆情没有回，八成是睡下不久——苏庆情通宵已经成习惯了。然后她给陆征北发了信息，陆征北也没有回，八成是在午休——如果不是必要情况，陆征北都会午休的。 叶梓感觉无聊，抬手给自己自拍了一张，然后看着自己照片沉思了一阵，好歹自己也是个出名模特了，怎么自拍看着就这么挫呢。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加大了美颜模式，然后把照片发给了陆征北。 做完这无聊的事情后叶梓起身拉开办公室的冰箱，在里面找点面包将就了一下，然后在办公桌上趴了一会儿，下午继续战斗。 叶梓如今的工作内容和此前已经完全不同了，没有了一些琐事和规律性的事务，只留下了一个一个突发性的或者项目负责方面的工作。这也与叶梓兼职模特有关，目前在罗宇的倡导下，盛华也在栽培叶梓的这个方面。 顺便一提，上个星期盛华给她安排的工作居然是去当地的模特培训机构上一个星期的课。这个带薪进修让叶梓美滋滋了许久。 不过后来叶梓才知道，这件事是罗宇安排的。再后来的后来叶梓才知道，这是陆征北建议罗宇去做的，他说现在叶梓虽然相当有灵性且也努力学习，但一些最基本的东西最好还是专业培训一下。 这件事陆征北没和叶梓说，叶梓还给陆征北专门炫耀来着，事后知道这是陆征北的手笔后叶梓感觉有点害臊。害臊之余她又忍不住想，这件事是她发现是陆征北做的，但还有更多其他事没有发现，所以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陆征北为她做过多少事啊。 04. 叶梓午休起来后看到陆征北回了信息。 陆征北：我做错了什么你给我看这个………… 叶梓：？？？ 叶梓翻了下记录，突然笑死，差点忘了她之前把她高美颜的自拍发给陆征北了。 叶梓：这个不好看吗0-0？ 陆征北：…………我已阵亡 叶梓：我这么丑么！！！ 陆征北：不是你的错……看着这照片我强迫症都要犯了 叶梓：拍桌狂笑.gif 陆征北：你好狠的心 叶梓：啊哈哈哈 陆征北：你信我给你发一个格式完全错误而且错别字连篇的公告给你看吗？ 叶梓：…… 叶梓：我好像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痛苦了 但是，好开心啊。 陆征北：嗯。。。 叶梓：咳咳咳，我先上班了 陆征北：好的，我洗洗眼睛 叶梓：哈哈哈好 陆征北：嗯，加油 叶梓：好。 是要好好加油，努力工作努力变好。 努力的意义，就是在以后的生活中全部都是自己喜欢的人和喜欢的事。 ——这真是相当美好的未来啊。 —— 第65章 01. 他的手指抚过她的头顶, 他俯下丨身体的时候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气味, 她一直觉得他身上带着一种内敛的野性, 在某一时刻释放出来时能够轻而易举勾起她胸腔之中的欲望。 荷尔蒙。她有时会想到这个词。 叶梓记得《三体》里有一句话, 大体是这样, 在都市这个黑暗森林里，每一个男人都是猎手，每一个女人都是陷阱。然后叶梓会有这样文学性的联想, 有时候相机就如同□□一样，神情专注, 扣下扳机。在森林里，他是最强大的猎手，在床上, 他又会是最完美的情人。——这种混合着野性与浪漫的想象。 在从相机上方抬起头的时候，陆征北有时看向她的目光有着肆无忌惮的明亮，那是捕食者的目光，他残忍的贪婪着捕获着她每一秒的美丽，有时候他的目光也会如同毒蛇一般舔舐过她每一寸皮肤。 她为此忍不住兴奋, 绽放出更美丽更迷人的姿态来。 她闭上眼，再次睁开, 她的瞳孔里燃烧起赤红的火焰来, 她看到他的目光更加明亮了，“就是这样，继续。”他说道。 ——这样的情况，几乎发生在他们每一次拍摄的时候。 02. 目前来说, 叶梓在盛华的工作除了一些独立项目以外（那些项目是直接由她全权负责的），就是公关性质方面的工作了。具体而言，打个比方，分公司的一些重要会议（其实不那么重要，是分公司自己觉得比较重要，而且大多是充满了形式主义），一个副总加上如今在盛华内已是大名鼎鼎的叶梓，足以应付分公司老总了。 毕竟，目前，叶梓在盛华内部的知名度绝对是相当的高的。公司官网上可以随时跟踪报道着叶梓在摄影方面的所有讯息，公司的官方公众号也一直在推送着叶梓的动态。而且总公司企业文化建设那边的部门信誓旦旦的认为叶梓的出名是他们企业文化建设的好的证明，然后他们在自我吹嘘的时候连带着把叶梓也一起吹了。 于是在多方因素之下，叶梓在盛华的知名度就自然是暴涨到用“普及”这个词来形容很得体的情况了。 除此之外的工作，比如陪领导一起见一下客户，代表盛华参加一些会议，出席一些典礼，诸如此类，平日里也不会很忙，有事的话会提前通知好。 除了这些比较零碎的工作外，还有一项工作也是理所当然的，就是盛华一些广告、视频之类的出镜。 盛华那边也有固定合作的摄影师，不是有些糟糕的是叶梓和他们始终不来电。她虽然去努力了，但出来的效果很一般，只能说照片里的女的挺漂亮的，照片还行，仅此而已。但也就是比普通的公司广告略好一些，和陆征北拍摄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叶梓本人对此也有些惆怅，这是她不行的缘故吗？还是说摄影师的水平问题？摄影师当然也有水平差距了，叶梓也明白这一点，要不陆征北怎么能成国际一流的呢。 不能将这全归功于模特不行，就像那些静物摄影，静物可是一样的，那照片却可立分高下。 这天在单位闲着没事，叶梓摸出英语书开始学习，她现在有个独立的办公室了，所以也可以学习一下口语之类，也不会打扰到其他人。闲了半个上午后叶梓自己都觉得无聊的很，她干脆在微信上问了下罗宇今天有啥事么？ 罗宇回复：暂时没有关于你的工作安排 叶梓索性发信息：那我出去一趟 罗宇回复：好的。 连去哪儿都没问。 叶梓倒也没真从公司里跑了，而是跑去找盛华的摄影师了，前两天拍的照片应该快出来了，她这次很努力地去照了，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这次的那个摄影师叫张端和，是个面容和善颇为幽默的胖子，叶梓自己觉得和他合作还算比较轻松的，所以期待照片也好一些。 十分钟后，她看着张端和电脑上的照片，陷入了沉思。 张端和自己挺高兴的：“我觉得这次的照片发挥出色，说明我和叶经理你挺来电的。” 叶梓本来觉得挺糟糕的，被张端和这么一说又有点不自信起来，莫非真的不错？她拷贝了一份后发送给了陆征北，然后和张端和聊了几句，接着回自己办公室继续学英语。 刷了一会儿英语后开始刷朋友圈，最近高海泽——陆征北的朋友，职业是导演，好像在拍兔子方面的纪录片，叶梓给点了个赞，高海泽微信私聊了她：“喜欢兔子？” 叶梓回复：逐渐开始对自然界和动物越来越感兴趣了 高海泽发送了个文档过来，叶梓打开，看到是一些关于兔子的特性描述。 “兔子有时候会妄想自己怀孕，然后开始疯狂的拔自己毛，衔草，开始做窝，最后努力的生孩子，其实什么也生不出来。” ……有，有点可爱。 “兔子好独居，在自然条件下各自打洞独居，只有□□季节才在一起。无论是公母兔、同性兔，在一起常常争斗，引起外伤，如把耳或睾丨丸咬掉等。因此，家兔宜于单笼调养。” ……有，有点可怕。 “值得注意的是，兔子有食粪行为……” ……叶梓拒绝往下面看了。 将文档关掉后，高海泽最新的信息已经发过来了：“一花一世界，走进自然后才能感受到万物的美好之处……嗯……我编不下去了，其实我想问纪录片你有兴趣出镜吗？” 叶梓：“噗……你这个转折有点生硬。” 高海泽发了一系列憨笑的表情过来，然后说：“我不太会和女性打交道，见谅。” 叶梓：“没事没事，我们自然相处就好。对于参与纪录片的事我倒是有兴趣啦，但是其他方面还有点不确定。” 高海泽：“我需要请示一下陆征北吗？” 叶梓有点想笑：“怎么扯到陆征北了？” 高海泽：“你们好像是绑定的来着。” 叶梓：“没有啦。纪录片的话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没问题，我对参与这些挺感兴趣的。” 叶梓说的是实话，对于这方面的东西她的确相当有兴趣。高海泽此前那话虽然有些生硬，但其实也说到了叶梓心坎里。在认识陆征北后她逐渐接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不同于这狭小的城市的广阔世界。 高海泽：“嗯好，我先安排一下，然后给你发个草拟合作协议，你看看哈。“ 叶梓：“好。” 这件事在叶梓脑子里转了个圈，便暂时被她抛在脑后了，因为眼下比较重要的是英语、浅水以及马尔代夫。 接着，她收到了陆征北对于张端和摄影照片的回复。 具体回复是： “…………” 叶梓感觉一阵心虚：怎、怎么了？ 陆征北：谁给你照的啊？ 叶梓：张端和 陆征北：那是谁？ 叶梓：盛华的摄影师 陆征北：好吧。 陆征北：……简直让我看不下去 叶梓：有吗？我觉得还好啊！ 陆征北：你居然觉得还好？ 叶梓：……我已经很努力的在拍了！ 陆征北：努力的就好像你这照片是个舞台剧照，而不是摄影 叶梓：……你在夸我的眼神有故事吗？ 陆征北：我在损你的眼神用力过度，张牙舞爪 叶梓：_(:з」∠)_ 陆征北：_(:з」∠)_ 叶梓：我也没办法啊，我和他已经磨蹭了很久了，这是质量最好的一版，领导那边也审批通过了，只能就这样了 陆征北：等着。 叶梓：啊？ 陆征北：下午我过去给你拍 叶梓：0.0你有时间吗？ 陆征北：本来没有时间的，你用这个照片成功的玷污了我的眼球，我怎么着也得挤出时间来消除这可怕的影像才行 叶梓：噗…… 陆征北：嗯 叶梓：0-0好吧。 叶梓：(^^*)那提前说好这预算很低的 陆征北：没事，让盛华支付我你一天的薪水就行 叶梓：0.0什么意思？ 陆征北：明天给你批个假期，和我出席个典礼 叶梓：~~好的 有点开心。 —— 作者有话要说：我给错字了：在都市这个黑暗森林里，每一个男人都是猎手，每一个女人都是馅饼。 好一个馅饼……笑死。 第66章 01. 每次和陆征北聊完天后都会感觉很开心, 但是开心归开心的, 为了这份开心还是需要做不少事情的。 首先叶梓跑过去给牛总说了重新拍照的事情——这个项目是牛总那边负责的, 牛总听到陆征北愿意出手拍照后自然是满口答应的。同时他心里也更加肯定叶梓和陆征北的关系非同一般了。 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牛总当然也想从外面找个好的摄影师的, 但比起此前和陆征北合作的项目，这个项目级别不够，预算也不够, 老总那边不算特别重视，所以他也就让张端和将就着来了, 至于模特人选，叶梓肯定是最好的，不用白不用嘛……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陆征北居然主动过来了！也许是叶梓邀请的，不过结果反正摆在那里了，这时候深究就没意思也没必要了。 牛总没有谈报酬的事情，只是说让叶梓好好拍照片，其他一切好说。他表现的相当大气, 叶梓也没画蛇添足、刻意去提什么，而是谢过牛总, 表示张端和那里她会过去说, 末了随意提了句这次是朋友之间的帮忙，不谈报酬。 牛总怔了下，也没继续打官腔，而是说“可以, 这件事就都交给小叶了。” “嗯，谢谢牛总信任。”虽然领导不打官腔，但作为下属还是得打官腔的，叶梓虚情假意的用最真诚的态度说了这话，感觉自己今天的印象分刷的差不多了，便告退离开了牛总办公室。 第二个要做的事是明天请假。 虽然陆征北说拍摄的报酬是让叶梓放一天假，但叶梓真的用这理由去和自己领导说，未免有点不太合适。所以叶梓干脆直接走了个请假流程发到了罗宇那里，请假理由是私事。 罗宇很快通过，不过多问了句：“麻烦么？一天够了吗？” 叶梓想了下，说了实话：“陆征北明天有个典礼要参加，让我一起去。” “哦。”罗宇低下头去看文件了，然后说道：“替我向陆征北问好。” “嗯。”不知怎么叶梓感觉罗宇好像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叶梓犹豫了一下，没问，但也没第一时间离开。 过了几秒后罗宇抬起头看向叶梓：“还有事吗？” 叶梓又想了下，干脆直接说道：“感觉罗总好像心情不太好？” 罗宇放下了手中的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叶梓的话。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此时已接近中午了，但阳光依旧苍白，穿过玻璃投放到办公室内，并没有继续散射的力量，而是在表面模糊成一层氤氲的光。办公室里的一切都笼罩在这种光中，包括办公桌后坐着的罗宇身上。 罗宇在注视着叶梓。 这种目光不是领导对下属该有的目光。 叶梓明白过界了，但她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 罗宇看着她，说：“你是个合格的下属，但不是个合格的朋友。” 这句话。叶梓当然明白罗宇指的是什么。罗宇对她的额外关注和关心她是能看到的，她给回馈的很少，而且仅限于口头上的回馈——有时连口头上的也没有，只是礼数到了的感谢而已。 “是指责吗？”叶梓问道。 “是陈述。”罗宇说道。 两人对视了几秒，叶梓说道，“不是，作为友人我觉得我依旧是合格的。如果你觉得我不合格的话可能是因为对我有其他的期待。” 这句话相当的这争锋相对，但叶梓明白自己不能退让，软化，这时候一句不恰当的话可能会生出很多枝节来。有时候叶梓看一些言情小说，一些修罗场啊三角恋啊其他什么，她觉得，那种事情之所以会发生，之所以会产生那么戏剧化的过程和激烈的矛盾，都是因为感情处理的不得当的缘故。 罗宇忽的笑了，“这是我的自由。” “我不否认。”叶梓说道，“但罗哥你不能为此指责我。” “我说了，是陈述。”罗宇说道。 叶梓看着他的眼，然后露出一个微笑来：“那我可以不接受。” 罗宇没有说话了。 也许这个时候该说句“抱歉”“对不起”之类，但叶梓明白自己并没有对不起，她可能感到抱歉，但她明白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倘若是陆征北的话，可能会回答“你可以不接受，这也是你的自由。”但罗宇不会，他当然不会。陆征北只有一个。 沉默在办公室里蔓延，叶梓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一句“罗总，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先出去了”之类的话，接着她就听到罗宇说道：“后悔问我心情的事情了吗？” “没后悔。”叶梓带着方才那种笑容说道：“因为罗总是个相当合格而优秀的上司。” 这句话让罗宇失笑，他重新拿起了笔：“好了，你继续去工作吧，没事了。” “好。那罗总你先忙。”叶梓笑着鞠了一躬，转身离开罗宇的办公室。 罗宇一直看着他面前的文件，直到叶梓关上门，他的手指才微微一动。但是他并没有放下笔也没有叹息，只是停顿了几秒的时间，几秒后，他重新开始看这份文件。 都是成年人了，一个比一个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有点短，而这章，更短。 化用句式（喂 第67章 01. 从罗宇办公室里出来后叶梓并没有第一时间进行下一项工作, 她在自己办公室坐了一会儿, 然后走到窗边看外面的风景。这个季节的空气是冰冷且浑浊的, 外面的阳光干燥、苍白, 城市有气无力的在深秋中苟延残喘着, 等着漫长冬日的到来。像是颓败的梦想。 叶梓拿出手机来，给陆征北发了信息：“我有点不开心。” 陆征北回复：那就开心点 叶梓：噗嗤……你怎么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陆征北总是能说一些别出心裁逗她开心的话，而且最令她感到有趣的是那些话是他发自内心的。 陆征北：因为我直接省略了过程给你说的结果 叶梓：哈哈好的 ——又是陆征北式的歪理, 但每一次听还是觉得好有道理。 陆征北：开心一点了吗？ 叶梓：没有 陆征北：…… 陆征北：好吧，是遇到什么了？ 叶梓：遇到一些事, 但不打算给你说 ——这句话也是有着令人忍不住笑出声的无奈。 叶梓总是觉得陆征北有趣啊可爱啊啥的，但其实叶梓在陆征北的影响下也越来越具有相同的特质了。叶梓觉得自己和陆征北相处的时候总是心情愉悦，这一点, 陆征北也持有相同的想法。 陆征北：嗯好，那就不说 其实和陆征北聊到这里后她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了，但稍微还是有点怏怏不乐，于是她秉承着“勿忘初心”的态度，继续打字。 叶梓：只是感觉这个城市啊, 人生啊，虽然知道目标和方向, 但很多事情依旧挺无奈的 陆征北：帝企鹅 叶梓：啊？ 陆征北：为了给刚出生的小企鹅取暖, 帝企鹅可以不吃不喝不挪窝地在南极风雪中站立数个月，直到配偶从很远很远的冰天雪地中找来食物它才能松口气，会直接瘫倒在地 叶梓：这样。。。 陆征北：海豹，《地球脉动》上说海豹是非常善良的动物, 它看到冰上有人受冻就会爬过来用体温救活人类，然后捕食者就利用这一点等海豹爬进后杀死对方，食其肉，寝其皮，每一次都可以成功的得手 叶梓：唉。。。 陆征北：我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也是我从其他地方看来的。一些这样的片子是以一种相当具有人文情怀的态度来拍摄的，它残酷而充满理想主义，它能让我们联系到我们的社会，同时也能让我们的思想超脱于我们的社会 叶梓：不管这是真是假，真正的自然比这要残酷的多 陆征北：是的，你说的没错。万物都很难。动物朝生暮死，它们不想死。人不出意外会活的很久很久，但我们未必想活。 叶梓：……我去，你这句话太残暴了 陆征北：嗯。村上春树在小说里这么阐述过，在沙漠中，下雨花开，不下枯死。虫被蜥蜴吃，蜥蜴被鸟吃，但是都要死去。死去的鸟再被虫吃。它们死后都会变成空荡荡的壳，在轮回着。一代死了还有下一代，这是铁律。活法、死法林林总总，但没什么大不了的，剩下的唯独是沙漠，真正活着的也只有沙漠。 叶梓：剩下的只有城市，真正活着的也只有城市。 陆征北：这是最丧的想法了 叶梓：嗯……是的，人最丧的想法也只能是这个了 陆征北：但是，你得说‘但是’ 叶梓：是的，我明白了。 叶梓：人是有灵魂的，人是为了自己而活的。 也许这个城市不在意你，但是你是自己的全部。你在意自己，你自己好好活着就行了。 ——那朝生暮死的动物怎么不可以有精彩的一生。 ——那城市中在芸芸众生中漂泊的你怎么不可以有精彩的一生。 陆征北：是，如果说此前是人可以拥有的最丧的想法，那你所说的就是可以拥有的最合格的想法了 叶梓：好像突然间兴奋起来了 陆征北：嗯，既然你不给我说你遇到了啥，那么我就用最猛烈的鸡汤浇灌一波，估摸着会奏效 叶梓：哈哈哈哈好的奏效了奏效了 结束和陆征北的对话后是午餐时间了，叶梓想了下给盛华的摄影师张端和发了个信息约他一起午饭，叶梓打算将陆征北重新拍摄照片的事和张端和说一下，这说起来有点麻烦，所以叶梓想着在饭桌上说可能会好一点。 张端和答应下来，说自己和叶梓还有好多事想要交流，叶梓听了后感觉更不好意思了。 午饭是吃的里面的“领导套餐”，叶梓尽可能委婉地给张端和说了陆征北想要拍照的事情，她本以为张端和会有些情绪，毕竟这代表着他的工作能力被否定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张端和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满的情绪来，反而挺兴奋的。 “可以啊！”张端和说道，“能和陆老师拍摄同一组照片是我的荣幸啊，等照片出来后我可要好好学习学习。” 叶梓转念一想也的确是这样，如果说自己写了一篇比较满意的新闻稿，领导结果采用了公司里另外一个人的稿子，叶梓可能会感觉不开心，但领导后来采用的是一个国内知名记者的稿子，那么她也就没有负面情绪了，反而会看看这个知名记者写同一题材时和她有什么差别，学习对方的思考方式与叙事方法之类。 张端和看起来的确很兴奋，他一个人兴奋了一会儿后问道：“那下午拍照时我能旁观吗？我保证不打扰陆老师，我就是想，厄，旁观现场学习一下。” “我问一下他啊。”叶梓觉得替陆征北直接答应下来不太好，于是她在微信上问了一下，陆征北没回，一直等她和张端和吃完饭了，陆征北还是没回。 张端和遗憾地说道：“可能陆老师不喜欢这样吧。” “不好意思啊。”叶梓说，她不知道陆征北是委婉拒绝，还是真没看到。 “没事。”张端和也没生气，只是遗憾，“毕竟像陆老师这样的大师肯定有自己的习惯，没事，到时候对着照片学习就行了。” 不过，下午就能和陆征北拍照了啊。 开心。 —— 第68章 01. 下午时候陆征北到了, 他是一个人来的, 没带工作室的人, 也没带相机。不过他来了, 他的到来本身就意味着一切。 在看到陆征北后叶梓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这句话。 和陆征北在一起久了, 一些琐碎的东西也有着惊心动魄的力量。 陆征北进来的时候叶梓正在同傅夭说话，她看到傅夭的眼睛突然亮了，然后她转过身来, 看到陆征北就在办公室外面冲她微笑。 当时的天空晦暗，光线阴沉, 所以办公室和走廊都开着灯，白色的冷光四下流淌，他站在走廊里的样子就好像一幅画。 她和他对视的时候, 两人的目光交织，安静膨胀开来，周遭的一切喧嚣都被温柔地包裹起来了。 叶梓感觉自己的心被轻轻碰撞了一下。 她冲着陆征北也点头，微笑。她感觉空气流动的速度迟缓，她感觉自己心跳的速度加速, 她看到陆征北也冲她露出微笑，她打了个手势让他等一下, 然后转过身看向面前的傅夭。 今天傅夭在工作时有失误, 叶梓正在批评她。刚刚批评的话已经说完了，现在留下了一些教导型的话语：“这边的问题主要就是这些，你现在还年轻，既然选择了这行就不要担心去面对新的人, 看透了学透了的话，人际往来一点都不复杂的，很简单。” “这和其他人说的不一样啊，叶姐。”傅夭说道，“大家都说人际往来好复杂的。” “我说的简单是指，几乎所有的人际往来的本质都是为了利益，你要对此有相当的觉悟才可以。”叶梓说道。 “喔……”傅夭点头，然后忽的问道：“那你和他呢？” 叶梓当然明白傅夭那个‘他’指的是谁了，她微微一笑，说道：“所以我说，‘几乎所有的人际往来’，不是‘所有的人际往来’。” 陆征北在办公室外看着叶梓，她今天的眼影是黑紫色的，飞扬出去的感觉像是蝴蝶的羽翼。陆征北记得夜蛾科有种昆虫，会在夜晚袭击鸟类，而后以眼泪为食，这种带有着黑暗美学的联想在他看到此时的叶梓时就瞬间出现在脑海中了。 她应该是在批评手下吧，神情是冷漠、端庄而严厉的，同方才他们对视时她柔软的目光完全不同。这种反差让他心里直痒痒。 黑色的阴影潜伏于她的鬓角，目光所至处光芒凋零。他看到她用指尖将鬓角的发丝绕到脑后，这种富有风情的动作把他的心吸入了黑色的漩涡中。 陆征北忍不住想，她说她迷恋他，她是迷恋他本身，还是因为发现他对她的迷恋而也产生了共鸣？ 哦是的，作为一个摄影师，陆征北理所当然地迷恋着自己模特的美丽。但他又相当清楚地知道这种迷恋对于模特本身的不公平，所以他需要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感，克制、再克制。 画家会爱上自己笔下的女人，摄影师会爱上自己镜头里的女人。 古往今来那种艺术家的风流韵事都数不胜数，在用镜头记录故事多年，陆征北觉得自己也勉强称得上一个艺术家，他知道自己有很多艺术家共有的毛病，但是他同时也知道，自己一些底线不能丢。 其实叶梓在对他说“我喜欢你”甚至“我爱你”的时候，陆征北心中的煎熬比叶梓还要多。 对于陆征北来说，每一个模特都好像是一条路一样，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不同时期有不同的风貌，他拿着相机记录着一切。他会控制着自己对每个人浅尝辄止，他明白自己在叶梓这条路上探索的太远了，走的也太深了。 有些路走久了，是无法回头的。 到现在两人身上已经出现了相同的气味，到现在，他们真的能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和傅夭说完话后叶梓才出了办公室，陆征北抱着双臂带着笑意看着她：“呦，教训后辈呢。”陆征北此时的神情动作有点像五年前电视剧里和女主角搭讪的公子哥炮灰。 “是啊。”叶梓看着他的样子有点想笑，：“怎么地，有何见解？” “不敢当，叶总。”陆征北说道。 “厉害了，陆老师。”叶梓说道。 互相酸了一波后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正好。 02. 傅夭在办公室里低着头整理着文件，眼泪一滴滴的落在桌子上，她抽出那边的纸巾将桌子上的泪痕擦干，然后她听到了办公室外的说笑声。 她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看到叶梓和陆征北一边聊天一边往走廊那边走去。 傅夭将桌上的文件整理好，然后看到了桌子一角的照片。是叶梓的一个照片，泳装主题的，商业摄影。 褐色的大波浪狂野而妩媚，眉目硬挺而硬朗，凸显出一种别具魅力的中性美，唇畔有着若有似无的笑，仿佛在挑逗，仿佛在嘲讽，但这一切都构成了她独特的风格，会让人诞生一种忍不住想要接近、撕裂她的伪装、接触她柔软内心的冲动。 身后的游泳池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宛若星海。黑色，暗金，橙红，藏蓝，条纹大幅度的横甩在衬衫上，也有细密繁复的花纹攀附于袖口领结，围脖同款，从里面探出的下颌微微扬起，带着傲人的姿态。她一手撑着栏杆，一手随意搭在腰畔，下方的紧身牛仔裤勾勒出完美身形。 傅夭看着这个照片，有点出神。 记忆中的叶梓，在公司里总是游刃有余的，表情想来得体，在无人时会神情冷漠，当她抬起眸子对她说：“解释一下你的失误。”的时候，傅夭都会感觉自己的喉咙被扼住了。 有时候感觉她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她和那些圈子里光芒万丈的人一起，掌管着好多个像她这样小角色的命运。 傅夭看到过叶梓相当冷漠地将应聘者的简历丢到碎纸机的样子，也看到过她游刃有余的周旋于领导之间，更不用说她在镜头下那么完美无缺的美好模样。 还有陆征北老师，陆征北这个名字当然足以代表一切。当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没有多少粉红色的恋爱感，傅夭想到，他们在一起时会产生莫名的气场，让其他人难以插进去的那种感觉。感觉他们好配。而且会产生一种打心底里涌现的羡慕感。 傅夭将照片放回原处，在心里想到。 03. 不同的人，不同的想法，共同组成了这个世界。 他们在这个城市里熟悉，交织。 窗外是巨大的灰色天空，朝四面八方延伸向广阔的远方。 有句歌词很动人，天上多少云飘过，地上多少故事成传说。 而他和她，似乎已经成了别人心中的故事和传说。 —— 第69章 01. 盛华总部。 在陆征北来之前叶梓已经安排好了拍摄方面的事情, 服装道具工作人员等都已就位, 就差陆征北了。叶梓在这方面的效率和质量自然堪称无懈可击的。 两人穿过办公室走廊, 迎面也碰到一些人。 “叶经理。” “叶姐。” “叶经理好。” 那些人打招呼时都带着笑容, 也能看得出很多笑容是发自内心而并非是给领导刻意做出来看的那种。由此可见叶梓在公司总部里人气不错了。 两人就摄影的内容交流了一会儿后, 叶梓忽的想到了张端和所请求的旁观的事情，当时陆征北没有回复。如果是在叶梓的其他工作中，她会判断这样的不回复是对方默认拒绝的意思, 她可能委婉地从侧面再提醒一下，如果对方还不回复的话那就此略过了——继续追问下去就太不专业了。 凡此种种, 也都是一些在社会上飘荡多年的经验。 不过叶梓明白和陆征北不需要这样，她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可以，迂回的话反而会让陆征北反感……而且他们现在的关系也不需要那样了。 “你还没回我微信。”叶梓很直白地说：“为啥不回我微信啊, 小心我嘤嘤嘤给你看，嘤你一脸。” “啊微信……”陆征北当场摸出手机，“什么微信？” “就是那个我这边那个摄影师想要旁观，然后你没回我。”叶梓说道，“你这没回是不是委婉的拒绝啊？”她问的也过于直白了。 “哦哦哦我还以为我回了。”结果陆征北的回答让叶梓觉得有点汗颜, “没想到没回。” “你这记性。”叶梓无语道，“你用意念回的吗？我不想嘤你一脸了, 我想喷你一脸。” “是啊用意念回的, 你没接受到，这怪你，怪你和我没默契。”陆征北说道。 叶梓大吃一惊：“你怎么的变得这么厚脸皮？明明一开始还挺高冷的来着？” 陆征北大吃一惊：“我一开始高冷吗？而且卖个萌怎么就成厚脸皮了？” “你这是卖萌？”叶梓反驳，“你这是抬杠。” “抬杠不萌吗？”陆征北问道。 “萌吗？”叶梓反问。 “好吧, 摸着杠来段钢管舞比较萌。”陆征北说道。 叶梓噗嗤笑了，“那就是‘猛’，不是‘萌’了。” 这对话也过于灵性了一些，两人到最后都笑了起来。 这时也到了拍摄的房间，其实是个仓库来着，但里面的东西都被事先转移出去了，成为一个临时的摄影棚。 陆征北站定了，收敛起笑容，挺认真地说道：“虽说用玩笑话蒙混过去了，但很抱歉没及时回微信，我有点太忙了，不过这不是理由，没有回就是没有回。” “你居然这么认真。”叶梓说道。 “因为对你，自然而然就认真起来了。”陆征北说道。 这句话将叶梓的心淋湿了一些，叶梓想了下耿直地说道：“别说这种话，小心我对你当场动手动脚。” 陆征北咳嗽了一声：“姑娘，矜持。” “好吧。”叶梓耸肩，“而且你还没告诉我可不可以旁观呢，可以的话我现在就叫他过来。” 陆征北点头：“这次可以，但下次最好不要。” “好的。”叶梓明白这次算是补偿，于是说道，“我姑且原谅你……我先去叫一下张端和。” 张端和本来是在工作来着，叶梓一说后他立刻丢下工作就过来围观了，而且对陆征北极其尊敬，一口一个陆老师，端茶送水的，反而把叶梓给晾到一旁了。 叶梓无奈地笑。不过也算认识到陆征北在其他摄影师这里是多么令人尊重了。不过一个人火到了圈外，本身也是对对方实力的一种证明。 那边张端和既然摆出了这样的姿态，陆征北在调整设备的时候也顺便说了几句：“你的照片我看了下，首先说，其实作为一个新人，一开始可以拍些简单一些的东西，这个主题对于你来说太复杂了。” 张端和摸了摸自己有些胖胖的脸，不好意思地说道：“简单的东西就容易暴露出很多直观的问题来，复杂的话很多时候道具之类能掩饰一些瑕疵。” 这很好理解，就好像人戴了眼镜能挡住脸上的缺陷一样，因为眼镜框就是个视线的落脚点，会让人忽视其他方面的缺陷。 叶梓听了后有点想笑，张端和这是个很讨巧的行为，但也很有效，他的照片看起来还是很好看的，领导也都满意。 “很有道理。”陆征北点头。 张端和继续跟着笑。 “但你总需要进步。”陆征北似乎随口说了这么句话，然后继续去调弄设备了。 张端和怔了怔，叶梓在旁边听了后有种莫名的愉悦感，啊，这就是陆征北和他们的不同吧，这种感觉真的是相当不错。兴致来了，她翻开手机找到陆征北的微信，然后兴致冲冲发了“我爱你”三个字过去。然后她看着陆征北在那里继续调设备，调完之后拿起手机，叶梓的心砰砰直跳。 陆征北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睛里有莫名的情绪。 叶梓心跳加速，然后看到陆征北低下头开始发信息。 叶梓的手机振动，是陆征北发来的信息。 陆征北：怎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想说呀！”叶梓用手机快速打字回复。 陆征北：我是说怎么用手机说？ 叶梓：因为现实中直接说不好意思。而且人多。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陆征北回复到。 接着叶梓看到陆征北放下手机，看向她。他的目光有些发亮。 叶梓感觉有些不妙…… 不、不会吧……陆征北不会丧心病狂到干出这种事的地步吧？！ 事实证明，陆征北的确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 然后，陆征北语气平稳，声音清晰地说道：“我爱你。” 叶梓：…… 张端和，还有两三个工作人员就这么看了过来。 张端和目瞪口呆，被他奉若神明的陆征北怎么突然如此口出狂言？ 接着陆征北若无其事地回到相机前，说道：“好了，准备拍摄。” 一屋子的人差点惊地飞起来。 大佬，真大佬。 —— 第70章 01. 陆征北是个怎样的人？ 简单来说, 是个大佬。 复杂点说, 是个摄影节的大佬 再复杂点来说, 是个灵魂有趣且皮囊不错而且对这世界有着自己独特看法的人。 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并不属于他, 他向来活得相当清楚, 他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明白自己应该干什么。所以，一旦决定后, 他所付出的行动绝对会令周围人都吓一跳。 当然，这次被吓了一跳的是叶梓还有一些无辜的盛华员工们。 可怜将陆征北快当神灵崇拜的张端和, 被迫也遭到了这样的冲击。 #我的偶像当着我的面和我的同事告白了什么鬼#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而做了这件令周围人都吓得要飞起来的事情后，陆征北还仿佛啥都没发生过似的，很淡定地说道：“继续拍摄啊, 愣着干什么。” ……您这也太若无其事了吧！！！ 工作人员们几乎要泪流满面了。 而叶梓也只好收敛起被冲击的心，努力进入拍摄状态。 虽然她脑子里依旧是三个大字：什么鬼。 02. 当叶梓对上镜头的时候，所有人都发现她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旁边的张端和一下子就被这样的叶梓吸引了，他发现此时的叶梓和他镜头中的叶梓完全不同。与此同时他拿着笔记本刷刷刷地记着什么。 “先别管其他的，注意你的眼神交流, 眼神。”陆征北打了个手势，“我要看到更多的眼神, 不要渺远, 看着我，就看着镜头，你不是在讲故事，你是在对我描述你自己。” 叶梓将头微微侧过去一些, 对着镜头努力释放微笑。 “整理一下她裙子上的褶皱。”陆征北说，“保持这种感觉，你的眼神很出色亲爱的。” 叶梓的工作状态感染了其他人，其他人也迅速都进入了工作状态中，陆征北对此还是很满意的。他认为模特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应该能迅速进入状态，这是模特的基本素质之一。 但是之后的拍摄就不尽人意了——这从陆征北挑起的眉毛中就能看得出来：“别这么热情洋溢的，你是在拍欧式宫廷风，不是东北大秧歌。” 叶梓当场噗嗤出来了，周围工作人员也笑场了几个，只有张端和仍然认认真真地在笔记本上记着。当时叶梓不知道张端和在记啥，直到下一次张端和在拍摄时试探性地对叶梓喷洒了一波毒液，叶梓才无奈地知道张端和在学习这个……尴尬。 不过眼下张端和心里嘀咕，明明叶梓表现的已经这么好了，陆征北还不满意吗……不过果然不愧是陆老师！→今天的张端和依旧是个陆征北吹。 这边陆征北拍了几张后摇头，走到叶梓面前。 “你干嘛？”叶梓说道。她还记得拍摄前陆征北的口出狂言，所以生怕他做出什么不雅的举动来……不过话说那句话估计在散场后就会传遍公司吧，毕竟那几个公司人员是叶梓随便问隔壁部门借的，让他们保守秘密好像不大可能。 这可真是……_(:з」∠)_ “手给我。”陆征北说道。 叶梓下意识没动弹，她怕陆征北非礼她……咳。 虽然平时巴不得这样（等等），但今天在众人面前好像不大合适来着。 陆征北挑眉，“嗯？不听话了？” 叶梓想抬腿踢他，“本大爷就没听过话。” 陆征北哭笑不得赶紧压住叶梓的腰，“别踢，你抬腿这裙子褶皱又得重弄。” “好吧。”叶梓只好说道。 “手给我。”陆征北又说了一遍。 叶梓于是将手伸出来，陆征北捏住了她的手，说，“你知道什么叫高贵吗？” “额。”叶梓没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问道：“什么是高贵？” “反正不是你现在这幅脖子好想被人掐住的表情。”陆征北淡然说道。 叶梓再次噗嗤笑出声来，“好的好的。” 陆征北捏着她的手更用力了一些，然后他半跪下来。这个动作让叶梓有点微微的眩晕，他很虔诚地垂下头亲吻了她的手背，说道：“你很美，你的每一个部位都在诉说着美丽，但是你需要收敛起来，这个照片是要求内敛的气质的。” 他松开他的手，站起来，这短暂的接触让叶梓有些遗憾。但是他再次握住了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在说谎。你在用一种脆弱的、矫揉做作的、带着浮华的高贵气质去说谎。” 他说话时很认真，叶梓能看到他眼睛里闪烁着关注的光芒。 果真是轻而易举地就喜欢上他了啊，在完全没有了解他的情况下因为他的一个特点就喜欢上了他，然后随着了解更深，那喜欢也越来越深了，最终那喜欢变质，心中拥挤着的感情促使她说出“我爱你”这样难以挽回的、堪称灾难的话。 在很多情况下，其实擅自的喜欢和擅自萌发的单恋就是一场灾难。 但幸好，他回应了。 陆征北再次松开她的手，叶梓下意识地握住。陆征北冲着她微微一笑，叶梓反应过来松开了他的手，而后他一边说话一边后退到相机旁，说：“对观众说一个谎言，对镜头说一个谎言，明白了吗？” “嗯。”叶梓说道。 随后陆征北走到了相机后，叶梓听到他问：“你爱我吗？” 叶梓没有回答，她对着镜头微微地笑了。她用微笑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的微笑安静得就像墓志铭上盛开的白色玫瑰。 陆征北按下了快门，“完美。”他说道。 旁边的张端和已经屏住了呼吸。 果真是，完美。 03. 红色，幽暗的、雍容的、沉郁如同深海的红色。 白色，堕落的、沙哑的、泛着珍珠光泽的白色。 碎光辗转于裙子的褶皱中，举手顿足皆能释放出繁盛的光彩来。她一手持着玫瑰，另一只手则缀满了珠宝。自然塑造的青春和活力，金钱堆砌起来的繁华与奢靡，她的眼底交织了绮丽的梦境。最后的泪水，化作露珠，沿着枯萎的花瓣滑落。 答案已出，胜负已分。 04. 这个照片经陆征北之手自然拍出了大师风范，陆征北当天做完后期，次日盛华这边便得意洋洋地把照片给贴出来了，而当时叶梓正在和陆征北参加摄影沙龙会。 当然这件事的影响不止如此。 在下一次拍照的时候，张端和先试探性地给模特毒舌了一下，接着在找不到感觉的时候对着模特说道，“嗯……你需要我给你半跪下来吗？” 模特：？？？ 模特：“厄，这个不用了？” ——拍不好照片摄影师给模特下跪是什么鬼？ 张端和想了一下那天和陆征北学习的结果，恍然大悟，“或者你需要我亲你一下？或者我可以问你‘你爱我吗’？” 当天张端和就被模特投诉说拍摄期间有骚扰行为，领导严查此事，张端和如实交代说和大师学习的方法，问清楚后，负责查这件事的罗宇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好吧好吧，陆征北你这个祸害。 在之后陆征北家客厅的聚会上，罗宇便把这件事说了出来，众人都差点笑死，秦岭拍着桌子说“陆征北你这个祸害”，然后陆征北就被大家给联合嘲笑了。 这件事的影响还挺大了哈哈哈。 —— 第71章 01． 有陆征北的地方就有叶梓。 ——在A市的大家已经熟悉了这个情况。 陆征北挺难叫出来的, 一方面是他忙, 一方面是他并不喜欢一些应酬的无用的酒局。如果是一些连他都不好推辞的那种水准的酒局的话, 他会带着叶梓出来, 叶梓作为一个模特在这种饭局中露面是很好的机会, 有很多其他模特千方百计想要混进来，结果最后出现在记者视线里的却是兼职的叶梓。 除了利益方面，这种饭局一般谈话的质量也比较高, 也能从中享受到一些趣味——毕竟也都是接近圈子顶层的人在参与着，所以自然而然就有了水平。 所以叶梓也比较乐意参与。 她虽然忙, 但毕竟比陆征北时间要多，而且她也能调配一下时间，所以陆征北叫她的话她正常情况下都会出来。 除了这种情况的饭局, 就是一些朋友私底下出去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了，这种场合陆征北也会叫着叶梓。现在陆征北的那些朋友叶梓都也熟悉了，而且也成了叶梓的朋友。陆征北知道叶梓挺喜欢和他们交流的，所以会刻意叫着她一起，同样叶梓也不会拒绝。 陆征北的各种要求叶梓好像都不会拒绝, 看起来叶梓对陆征北有求必应，但其实, 陆征北所提出的要求已经是经过他思考的、替叶梓着想的要求了, 反过来叶梓有时候会对陆征北说一些不怎么过大脑的话——所以这段关系看似叶梓的姿态好像更低一些，但其实更用心的想得更多的是陆征北。 一回两回两人同时出现时众人没感觉到什么，但次次如此就耐人寻味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想问题自然容易往歪了想。不过对于成年人来说“想歪”的一般才是事实来着。 况且两人不仅同时来, 还同时离开。 不过他俩神色相当正常，也不忌讳什么，坦坦荡荡，有时坐在一起低声交谈，俊男美女，还颇有点神仙眷侣的感觉。 毕竟表现的过于大方，众人还有点摸不透他俩到底什么关系，不过有次乔兰清楚地听到陆征北对叶梓说：“这几天事情太多，很烦，陪我喝两杯。” 这话挺暧昧了。 但偏偏两人又并没有对外宣称过什么，那类言辞如果带点强词夺理性质来的话，非要说是朋友却也是可以的。这就让秦岭他们心痒痒的——当然最心痒的可能只有秦岭一个人。 “所以真表白了？”秦岭兴致勃勃地发问。 路征北抬起眼看他：“你和那个叫秦诗的艳星是怎么回事？” “咳……”秦岭左顾右盼，“就是正好遇到了，聊了几句然后被狗仔拍下来了。” “你家经纪人得被你气死。”乔兰笑道。 “好吧。是的。”秦岭说道，同时他心里暗恨，这就被路征北转移话题了吗？ “对了今天叶梓怎么没来？连带着苏庆情也没来。”星漠说道。 “叶梓今天有应酬。”路征北回答。 “你对她的行程比我都了解。”旁边的罗宇来了这么一句。 这听起来略带了几分酸意，唯恐天下不乱的秦岭的眼神立刻飘了过去，然后他嘿嘿嘿了三声，正要说话，就听到路征北说道：“是啊，承蒙关照。” 秦岭嘿不出来了，他冲着路征北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这话有点狠。 罗宇哑然了几秒，最后“喂”了一声，嘟囔道：“当着我们摄影师的面对叶梓说什么‘我爱你’，你把我们摄影师都带坏了。” 大家啧啧称奇，再看路征北依旧表情淡然，“是你们那个摄影师有点傻。”他这么说道。 “可能对你的崇拜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的大脑思考丧失了正常思考的能力。”罗宇这么说道。 “我没什么可崇拜的。”陆征北说，“我就是个正常人。” 他这话说完后遭到了众人一致的嘘声。 陆征北翻了个白眼，“你们干嘛？居然嘘我？” “过分的自谦就是装逼。”高海泽说。 “你当心我以后不和你合作。”陆征北说。 高海泽噤声了。 “我同意高海泽。”星漠说。 “你当心我以后不和你合作。”陆征北说。 星漠噤声了。 乔兰说道：“大家发自内心的。” “你当心我以后不和星华合作。”陆征北说。 乔兰噤声了。 秦岭抨击道：“你就不能换个威胁方式吗？” “你当心我以后不给机械松鼠拍照片。”陆征北说。 秦岭：“……” 秦岭：“……嗯，好的，我承认你这个威胁方式很有效。” 罗宇差点笑哭，他拍案而起：“你当心我们几个联合起来封杀你！” 陆征北嗤笑了声，他往沙发上一靠，淡定地看向罗宇：“你们？怎么封杀？” 秦岭举手：“联合造谣你……恩……造谣你生活作风有问题！” 这时陆征北手机震动，他低头看了一眼，是叶梓发来的信息：“快结束了，过来接我。” “是啊。”陆征北一边回复着信息一边说道：“我就是生活作风有问题。” 陆征北回复内容：明天不上班么？ 叶梓：上 陆征北：那？ 叶梓：明天再说。今天想见你。 陆征北：好。 然后他抬起头说道：“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我去乱搞生活作风了。” 秦岭：“噗……” 噗完之后秦岭没挪窝，问：“认真的？” “认真的啊。”陆征北起身，从沙发那边的衣架上取下大衣。 “谁给你发的信息啊。”乔兰问，“这么着急。” 刚刚陆征北发消息时大家也都看到了。 陆征北将大衣抖开，没有刻意隐瞒的想法，直接明说：“叶梓。” “她和你说啥了你要把我们赶跑。”秦岭故意这么说道。 “她那边完事儿了，我要过去接她。”路征北说。 “接她过来一起聊天啊。”高海泽兴致冲冲地说道，“上次和她一起拍摄的公益片挺好的，我还期待和她下次合作。” 路征北看了他一会儿，直到把高海泽看得有点发毛后，路征北才“哦”了一声。 高海泽搓了搓手臂，然后看到路征北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拍的不错。” 高海泽感觉心里更发毛了：“咋了你这是，叶梓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我也没这么说啊。”路征北轻飘飘地说道。 高海泽：…… 他感觉他没话了。 那边罗宇“啧”了一声。 “这表情有点可怕。”乔兰说道，“老高你是不是欠陆征北钱没还啊。” 高海泽欲哭无泪，“我没有啊。” 这几句话又是五六分钟过去了，路征北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她喝酒了，我现在去接她。” “啊哈哈啊哈哈她喝酒了所以我们得看着不让你乱来啊。”秦岭直接开起了玩笑。 陆征北面无表情地说道：“因为怕你们不让我乱来，所以我才赶你们走的。” 秦岭：“……” 秦岭流了一滴汗：“……这个玩笑就不好笑了，征北。” 陆征北继续说道：“不是说要乱搞生活作风吗。” 秦岭：“……”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也是精彩。 —— 第72章 01. 玩笑归玩笑, 既然陆征北说了要去接叶梓, 众人也便纷纷告辞了。罗宇走慢了一步, 最后一个出门, 在离开前叫了声：“陆征北。” 陆征北正在低头整理袖口, 闻言应了一声。 罗宇一时间不知自己该说什么，然后他就听到陆征北说：“老罗，我们认识多久了？” “两年。”罗宇回答。 “嗯。”陆征北应了那么一声, 再没说话。 这话有点没头没尾，但却让罗宇没有了说更多话的情绪, 他在原地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说出口的是：“路上慢点。” “嗯。”陆征北说，“你也是。” 罗宇点头。 两人一起下了楼, 外面很冷，天空的颜色和风的气味，以及冷雨都给人了一种荒凉的感觉。 两人上了各自的车，罗宇按喇叭致意，而后先开走了。路的尽头是他的家, 一个人的家在这样冬日的雨夜无疑和外面的风景一样荒凉寂寞。 陆征北后一步将车开走，他的路的尽头是叶梓, 喜欢的人在那里等着她, 一切荒凉的风景也会化为美好的点缀，甚至说反衬出那种温暖来。 以前做阅读理解，老师说一切景语皆情语。风景相同，因着人内心的想法不同, 所以所感受到的景物氛围也是不同的了。 陆征北拨通了叶梓的电话，叶梓接电话的速度有些慢：“出发了？” “嗯，刚走。”陆征北说。 “好慢呀。”叶梓说道。 “对不起。”陆征北说，“我有点磨蹭。” “不想原谅。”叶梓说。 “那就不要原谅了。等我补偿。”陆征北说。 叶梓于是笑了起来，她的笑声中带着点薄醉，婉转动听，尾音微微上扬，勾人的慵懒感。“……好啦，那我就先原谅你了。” “谢谢你。”陆征北说。 这对话若是旁人去听估计会忍不住笑出声吧。 前方红灯，陆征北踩了刹车，雨水从车窗上划落，雨刷有规律地清扫着前面的车窗玻璃。“在饭店等一会儿，外面太冷了。” “嗯，我同事在旁边。”叶梓说。 陆征北：“好。” 叶梓又笑了：“你不问我是男的还是女的呀？” 于是陆征北问：“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叶梓说道。 “好的。”陆征北按照叶梓的想法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叶梓满意地笑了起来，“你真好。”她自然知道陆征北是知道她想听这话才说的。比起话语本身的内容，这种表现出来的态度才是最动人的。 那边响起了叶梓同事的声音：“你朋友过来接你吗？” “嗯。”叶梓回答。 “谁呀，是信得过的人吗？”那个同事继续问道，“男的女的？”看起来她还挺尽责的。陆征北想到。 “是信得过的人。”叶梓回答，“男的。” 那边同事笑了起来：“男朋友吗？” 听筒里也传来了叶梓的笑声，但叶梓没回答。 过了几秒后叶梓对着电话说道：“那你直接去地下停车场吧，我在那里等你。” “好。”陆征北回应。 电话挂断，嘟嘟的声音响了好几秒。 车外面，冬夜的雨浸泡了整个城市。 02. 夜晚的地下停车场里湿气很重，空气里充满了车辆刺鼻的气味与一点淡淡的腐败气味。 陆征北给车打了双闪等待着叶梓，他开了车窗看着黑暗中整齐排列的车辆，突然想抽一根烟。 陆征北在小一点的时候像很多叛逆的男生过早学会了抽烟，后来他因为抽烟不好的缘故就将它戒掉了。他在戒烟前看了一些新闻和资料，本来以为戒烟特别特别可怕和艰难，结果自己坐起来比想象的容易的多。只要能管住自己，只要能忍耐，这就行了。 再后来陆征北发现，世界上大部分事情，只要能做到这点也都能做到。很多人都把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当当做借口，可是你连个人的力量极限都没达到，谈什么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合理的控制自己吗？陆征北在心里想到。所以说，他和叶梓…… 思绪终止与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到近，车跟与石质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相当清晰。 叶梓过来了。 一切思绪中断，转而涌上心头的是炽热的感情。那种热度燃烧了一切融化了一切，让他无法做理智的思考，也无法合理的控制自己。 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 纵容自己，彻彻底底的爱上她。 毕竟，实质上感情归根到底就是一种自我的放任。 03. 叶梓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酒气立刻在狭小的车厢内扩散开来。她将手中的包包丢到车后排，然后往座椅上一靠，“有点犯困了。” “辛苦了。”陆征北说，他伸手将她有点凌乱的头发拂到耳朵后，“感觉如何？” “有点晕，不过还好。”叶梓靠在车座椅上闭着眼睛说道。 “会想吐吗？”路征北问。 “怎么？”叶梓睁开眼看路征北，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所以她此刻显得格外有风情，她的眼神仿佛是燃烧着的月光，可以轻易点燃黑暗角落隐秘的渴望，然后她靠近他，唇角微微勾起：“怕我吐在你车上？” “我是担心你难受。”路征北挂档起步，“不过看你这精神勃发的样子感觉你没事，走了。” “有精神勃发吗？”叶梓意兴阑珊地重新躺回了座位上，“身体软得动不了了。” “那回去洗一下就睡觉。”路征北说。 两旁的景色飞速后退，叶梓看着车窗外的城市夜色。 此时雨和雪同时下着，不过雪很容易就融化成了水。车外的雨夹雪并不是很大，苍白的路灯在这无尽的黑夜中像暗属性的童话。路灯散发出的圆锥状光芒在黑夜中依次褪开，到了路面时已余下浅浅的一层反光。 路旁的树木叶片上也落满了雨水，反射出同路灯一样苍白的光来。眼前的环境充满了一种冷色调的梦幻感。 叶梓的大脑因为酒精而只能进行相当迟钝的思考。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扭头看向路征北，“你不问我去哪里吗？” “不问。”路征北气定神闲地说道。 叶梓忍不住伸手过去捏了一下路征北放在档位上的手。 路征北抽出自己的手来，把她的手放在档位上，然后那只手再压下去。 “真是……”叶梓嘀嘀咕咕，“有点危险。”她这么说着，抽回了自己有点冰凉的手。 “你不问我带你去哪儿吗？”路征北问。 叶梓赌气，说了和陆征北一样的话：“不问。” 过了一会儿后叶梓还是忍不住问道：“带我去哪儿啊？” 陆征北有点想笑，看起来叶梓果然是喝多了，平时估计是不会说出这种类型的可爱的话的。不过他倒是没有嘲笑她出尔反尔，而是直接回答：“我家。” 叶梓“啊”了一声，“为什么不是我家？” “你喝了酒需要照顾。”路征北说。 “我可厉害了。”叶梓说，“我不需要男人照顾。” “那我需要你照顾。”路征北很从容的改口。 “这还差不多。”叶梓说道，过了几秒后她抬起头，“你也喝酒了吗？……哦今晚好像没有你……有你吗？” 眼看着对方基本神志不清了，路征北有点想笑，“没，但我还是需要你照顾。” “好。”叶梓信心满满地说道：“那今晚由我来照顾你的身体。” 路征北喉咙有点发干。这家伙。 —— 第73章 01. 外面大概是很冷很冷的, 街边偶尔也会出现一两个撑着伞裹着风衣的人, 他们的衣服和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雨水让这个城市的夜晚更加寂寞也更加有那种文艺片里才会出现的落魄失意。叶梓有些犯困, 但她不想睡觉, 她让陆征北放歌提神, 于是陆征北直接找了个奥斯卡金曲歌单，这类音乐总是不会出错的。 开车，外面是雨, 旁边是喜欢的姑娘在哼唱着动人的旋律。 这样的联想能让心也跟着变得潮湿而柔软。 到家的时候外面的雨更大了一些，两人一起上楼。叶梓刚进门就直接踹掉了高跟鞋。家里的灯还没关, 那边的唱片机还看着，播放着《国境之南》，外面是瓢泼大雨, 倒也有种奇妙的应景感。 陆征北俯下身将叶梓踢到一边的高跟鞋放入鞋柜中，然后去给她拿毛巾之类。叶梓在这里过夜的次数并不少，所以陆征北直接给她准备了一套她专属的洗漱用品。 “要吃点东西么？”陆征北在叶梓走入浴室之前问道。 “不要。”叶梓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关上了浴室的门。 在叶梓洗澡的时候陆征北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去冰箱里拿了冰镇的果汁回到客厅——他平时有自己做这些东西的习惯——闭上眼听着唱片, 慢慢喝着那冰冷的饮料，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叶梓好像洗了很久的澡。 但陆征北一抬头看到客厅的钟表, 才发现她进去没多少, 只是自己觉得有些久而已。 他将果汁放下，看着外面的雨，有些失神。过了一会儿后发现自己坐立不安，所以索性去客房给叶梓铺床了。 在他铺床的过程中浴室的门开了, 脱鞋的脚步声由远到近，然后停到了自己身后。 “不舒服的话就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 陆征北没说下去，因为叶梓直接从他后面抱住了他。她柔软的身体贴上了他的后背，这个认知让陆征北更加口干舌燥。 “陆征北。”她叫他的名字，用那带了醉意的缠绵嗓音，“陆征北，陆征北。”她连续叫了好几遍，然后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呵气如兰：“你喜欢我吗？” 02. 其实并没有喝醉，只不过酒精可以让人很轻松的放下平日里的一些戒备，所谓酒后吐真言大概就是如此。 她触碰了他的身体，她感觉她的指尖有了灼热感。 “你喜欢我吗？” 但是他好像依旧很冷静的样子，动都没动一下。 她有些不满。 她松开他，然后将他的身体转过来，而后拉近距离，用双臂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她看着他，她的目光当然带着醉意和妩媚了，但除此之外还有猎鹰在羽翼之后露出的锐利目光。 “说话。”她对上了他的视线，而后说道。 于是他说了，“喜欢。” 对他的迷恋让她发了狠，她的一只手指按上了他的喉咙，她用滚烫炽热的目光注视着他，问：“有多喜欢？” “和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他回答。 “你骗人。”叶梓毫不犹豫地说道。 “没有。”陆征北说道，他的嗓音已经带了几分沙哑了，眼前的叶梓只裹着一个浴巾。 “那就证明给我看。”叶梓这么说道，然后手伸到了侧面，直接拉开了浴巾。 …… 当然是令人疯狂的画面了。 陆征北的呼吸停止了两秒：“叶梓，你别这样……” “怎么了？”叶梓问他，然后她说：“我的意思是，既然你真的爱我，我脱光了站在你面前你也得把持住，这才说明你爱我。” 陆征北：…… 过了好几秒，他缓缓吐出一个字：“靠。” 真特么完美三观，共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 总的来说，还真是相当精彩的一夜。 02. 第二天一大早，叶梓起床后回忆了一下昨晚的内容，然后两腿一蹬想栽倒在床上继续睡觉。过了那么好一会儿后叶梓爬起来，欲哭无泪地穿上衣服整理好，然后来到客厅。 陆征北正在客厅敲击着笔记本电脑，外面下着雪，不过雪不大。他的手边是一杯咖啡，咖啡冒着螺旋状的热气。他侧颜的线条干净爽利，神情专注，浅色条纹的暖色调毛绒大衣总会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 在听到脚步声后陆征北抬起头来：“你醒了。” “是啊。醒了。”叶梓说道。 过了几秒后她说：“……我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做了好多奇怪的事情。”陆征北说，“你具体指的哪一件？” 叶梓差点泪奔。过了几秒后她才缓过来，说：“那昨晚你有、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表白算吗？”陆征北问。 叶梓：“……啥？”她显然对昨晚的对话已经记不清了，只是大致记得自己当时做了个惊世骇俗的……那个啥……考验…… “就是这样。没把持住。”陆征北说。 “你不是把持得很好吗……”叶梓说道，毕竟昨晚的确是什么都没发生，叶梓这个还是知道的。 “身体把持住了，但没把持住感情。”陆征北说，“我之前想着控制住自己，等完成摄影后再说，但现在看来是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等等……”叶梓这才反应过来，“之前那样想的……你一直喜欢我？” “显而易见。”陆征北摊手。 叶梓感觉不真实得厉害，“不是摄影师对模特的？” “嗯。”陆征北说。 “那，”叶梓下意识问道：“摄影师对模特的喜欢还有吗？你以后还给我拍片吗？” 陆征北哭笑不得：“你第一反应是担心这个啊？” “因为对于你喜欢我这件事还有点没真实感。”叶梓如实回答。 “那怎么样才能有真实感？”陆征北走到她面前，问道。 叶梓沉默了一下，抬起头看向陆征北。 陆征北意会，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捧起了她的脸。她闭上了眼睛，随后感受到唇被他触碰了。 一个吻。 那种简单的触碰所带来的满足感却无与伦比，全身心都在刹那间充满了幸福感。那种感觉如潮水一般涌向了她的四肢。这次她没有感觉到什么炽热啊滚烫啊，而是被一种相当柔和的情感充盈着心脏。 这种感觉啊。 “初吻。”陆征北说。 叶梓：“额。” 陆征北：“嗯？” 叶梓斟酌了一下，说道：“虽然这个时候好像说一句‘我也是’比较符合气氛，但看起来我必须破坏气氛了……” 陆征北忍不住笑了，“没事。”他说，他并不是介意这种事情的人。过了几秒后他捏着她的下巴用力吻了下去，这次的吻无疑凶残了很多，方才的柔和情感直接被更汹涌澎湃的情感给淹没了。 这吻结束后叶梓的身体都在抖，陆征北扣住了她的腰，额头相抵，“好了，这次我也不是初吻了，扯平。” 这种独属于陆征北的感觉啊……怎么可以这么幸福呢…… —— 作者有话要说：我酸了 第74章 01. 应当是正式确定关系了吧, 既然已经都接吻了。 其实叶梓一向认为接吻是个很亲密的动作, 她甚至觉得比那个什么还要亲密。 接下来两人的关系却似乎没什么变化, 毕竟两人此前已足够亲密, 现在好像也没办法再亲密了, 再亲密感觉就是同居的节奏。 事实上现在，两人也时常在彼此家中过夜。但这种情况发生的大部分原因都是工作之类的正经事，暂时还没有不正经的事情发生……不过既然已经交往了, 那不正经的也可以说成正经的吧。 就这样两人开始了交往。 交往之后两人反而话少了很多，叶梓觉得怪怪的。 这天两人在星漠开的一家名叫“星星中的沙漠”的咖啡厅接头。 这个季节的天空总是阴沉一片, 就如此时此刻，被阴郁云层覆盖的苍穹如同魔幻电影里的场景似的，总感觉下一秒就有超现实的事情发生。 因为光线过于黯淡, 咖啡店点亮了灯。那种白橙色的小灯在这样的天气里看起来相当的温馨。坐在她对面的陆征北看着比平日里柔和了很多，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踢了一下他的腿。 “怎么？”陆征北看向她，问道。 她又踢了一下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和《时尚芭莎》的摄影……” “哇你果然没想我。”于是叶梓又踢了他一脚, 直接在他的裤子上留下了个小小的印子，“你和我在一起还在想其他事情, 就不能只想我吗？是我不够好看吗？不够吸引你吗？你就不能满脑子都是我吗？即使只有我在你身边的时候。” 陆征北哭笑不得, “闹什么……” “就是闹腾。”叶梓说。 陆征北无奈地笑着摇头，“好的，那我不想其他的了，我想你。” “这还差不多。”叶梓点头。 这时, 他们要的咖啡端了上来。 星漠的咖啡店一共两层，那种童话式的粉色墙漆和古老树木的暗绿色窗户，门前是同样色调的桌椅，二楼窗台上放着的绿色植物垂下了长长的枝条，形成了天然的门帘。 路面是青石板，因为风吹日晒的缘故所以凹凸不平，且看上去参差不齐，但与这银灰的苍穹和复古的咖啡屋搭配起来却自有一番风味，仿佛瞬间进入另一个世界一般。 叶梓抿了一口咖啡，看到陆征北又开始出神，于是她问：“现在在想我吗？” “嗯。”陆征北说：“在想《时尚芭莎》这次我怎么给你拍照。” 这次轮到叶梓哭笑不得了：“这还不是在想刚刚的事情吗？” “但这次思考的主角是你。”陆征北说。 叶梓感觉有些不对，“那上次思考的主角是谁？” 陆征北目光有点飘，“不说。说了后你会打我的。” “我有这么暴力吗？”叶梓说。 陆征北点头，“有。” 叶梓笑着说道，“怎么会呢，我才不暴……” “怡心。”陆征北说道，“一开始打算找她的。” 叶梓的脚再次击中了陆征北的腿。 陆征北苦笑着把裤子拍干净，说，“你看吧。” 叶梓假惺惺地说道：“对不起，我的脚刚刚有了自己的意志。” 陆征北摇头。 叶梓继续努力真诚，但听着好像还是假惺惺：“你想找她就找她吧，没事，这是你的工作，不要夹杂私人感情哦呵呵呵……” 陆征北问服务生要了湿巾将裤脚擦干净，然后说道：“也没有夹杂私人感情，如果说拍照的话肯定是用你更顺手的。我之前想要用怡心，是出于怡心名声的考虑的，但现在想来根本没有必要。” “我觉得像那种时尚杂志更倾向于采用大名声的？”叶梓说。她的名声当然不能和怡心相比啊。 “既然把决定权给了我，那我的首要任务应该是拍出更好的照片。之前我的想法的确陷入了误区，也多谢你提醒我。”陆征北说道。 叶梓有点不好意思，“那个啥，我也不是想提醒你，我就是闹个情绪而已。” “推卸责任是不好的。”陆征北说，“推卸功劳也是不好的。” 叶梓噗嗤笑了，“你又杜撰了什么话？” “这话难道没道理吗？”陆征北问。 “好吧，你总是能说服我。”叶梓摇头说道。 “不是我总是能说服你，是你对我的喜欢让你容忍并接受了我的各种说法。”陆征北说道，“这我还是知道的。” “是这样吗？”叶梓自己给楞了一下，“我还没注意到。” “我感觉是这样的。”陆征北说。 叶梓：“可能有这方面的缘故吧，不过我本身觉得你说的话的确蛮有道理的，很符合我的审美。” 陆征北：“三观合得来。” 叶梓：“对……就是这种感觉。” 婚姻真的是个很冒险的行为，两个已经独自生活了几十年的人突然间以后要一直生活在一起……想想就相当的可怕了。 有时候叶梓看父母的婚姻，周围朋友的婚姻，亲戚的婚姻，说实话，真正美满幸福的很少很少。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婚姻中面对彼此只能是心态摆正、及时沟通，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当时解决，不能积攒、忍耐、容忍。这样积累的时间太长了，真的就无法挽回了。——无论两人的脾气再好也不行。 夫妻之间，有时候能到达看到对方就觉得厌恶，对方做什么事都不对的恐怖地步。 这真的是太可怕了。那可是夫妻。那理应是最亲密的人。 叶梓看了一些例子后其实一度对爱情失望，经营感情，你做一些事不要觉得对方能理解，你得给对方解释你的心态，解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得告诉对方你要什么，不要觉得对方能够明白你的需要，对方不懂的。 哪有这么多默契。 哪有这么多心有灵犀。 哪有这么多灵魂伴侣。 现实和小说电视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样过了多少年，几十年，大概才会有那种默契吧。 叶梓觉得，按照这种想法与未来的丈夫相处是错不了的，是会幸福的——至少是广义上大众认可的幸福。 但总觉得好失落啊。总感觉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但是周围又有太多例子，真的是堪称血淋淋的例子。 直到她遇到陆征北。 这种灵魂相通的感觉，她感觉她积攒了多年的热情，积攒了多年的愤懑和不满，积攒了多年对爱情与浪漫的期待，对灵魂伴侣的渴望……统统爆发出来，这一切都促使她迷恋他，爱上他，而后，得到他。 “什么感觉？”陆征北问道。 “得到你的感觉。”叶梓说，“我得到你了吗？” 陆征北眨了下眼，笑了，“得到了。” 第75章 01. “OK, 我记住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叶梓对着镜头说道。 陆征北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对她说道：“我能看得出你在挣扎着找性感与高贵的中间地带, 但我一直认为你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表情, 你需要沉浸式体验，你明白你不是那种随便做什么姿态就很漂亮的美女。” “你是在损我吗？”叶梓嘟囔了一句。 “我是在陈述，亲爱的。”陆征北冲她笑了笑, “我也相信你能做好。” “没更多的了吗？”叶梓问道。 “你是指？”陆征北问道。 “你知道的。”叶梓说，“我需要火花。” 陆征北无奈地摇头, “叶梓，我认为你是时候摆脱对我的依赖了，毕竟这……” “不可以吗？”叶梓打断了陆征北的话, 她扬起睫毛，甚至可以称得上目露凶光，但那锐利的目光又带着冷艳和妖娆。这是一个属于模特的眼神，任何摄影师都抗拒不了这样的眼神，“我就是想依靠你、依赖你, 不可以吗？” 这孩子是故意的。陆征北脑子里出现了这样的念头。 从零到现在，叶梓如今已经逐渐成为一个不怎么需要陆征北的模特, 但是如果想要拍出巅峰之作, 还非得靠陆征北出手才行。 但是，此刻这种眼神……陆征北在心中发出叹息，这也是一种色丨诱吧，然后他可耻地发现自己中招了, 他只能勉强地继续说道：“这对于你今后的发展不利……也是为你好。” “用不着你来为我好。”叶梓唇角轻轻勾了勾，她的右手向前伸出，陆征北无可奈何地走到她面前，说道：“你故意的。” “是啊。”叶梓说道，“但是我知道，这招管用。” 陆征北摇头，他俯下身，亲吻了她的手背，“当然可以——你赢了，我的女王。” “乖一点。”叶梓说道，“好好拍我，摄影师阁下。” “遵命。”陆征北说道。 再次对上镜头的时候，她眼中闪烁着堪称暴戾的情感，然后她调整表情让自己露出一点微笑来，轻柔的中和了些许强烈的欲丨望后，她眼神里依旧闪着光，气质让人联想到刀剑与玫瑰杂糅的感觉。 照片成型。 照片于下个月登上了《时尚芭莎》的杂志封面，叶梓也不知道陆征北怎么说服那边的主编的，在叶梓的印象里，《时尚芭莎》的封面一般都是一些顶级流量来着，要么是一些顶级IP的剧照。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张照片是真的好看。 娇艳的红唇和带着华美光泽的黑色皮草，低调的暗金头发深蕴光华，精致而冷漠的妆容，红色的眼影在即将飞扬前戛然而止，乌金眼线绞杀于鸦色睫羽中，似暮色昏暝，霞光凄冷。立体的五官投下迷离的阴影，她目光微垂看着镜头，高贵而冷傲。宝石蓝的内衫被大片的黑色切断视线，白玉的手臂从海浪纹一般精致的褶皱伸出，在大腿上摆了个优雅的姿势。典型的欧式风格，但又不失时尚感与艺术感，尤其是她的眼神，对于直男来说简直是大杀器。 傅夭特意截图了官博那边的留言给叶梓看： 【帅炸了好漂亮啊！！！】 【五分钟，我要这个素人的所有信息！】 【楼上的，那不是素人好不好，那是陆征北的御用模特】 【陆征北？那个陆征北？】 【我要买她身上的包！】 【求口红色号！！！】 自那个照片之后，叶梓的微博粉丝迎来了一次大爆发，但也不乏谩骂的，比如说“凭啥上封面的是你而不是我家哥哥”，也有一些各种脏话，叶梓没办法只好关了私信功能。 不过这没对她造成什么影响，毕竟她无意踏入这个圈子。虽然算是第一次遭受网络暴力，不过她在看到几条那样的信息后就没有去看了，而是控制自己把它们都忘光，接着直接清空，万事大吉。 但陆征北却看了叶梓微博，一次饭后陆征北提起这件事，叶梓说了自己的处理办法，陆征北回答说：“挺好的，不过你这么能干让我都觉得自己没用了。” 叶梓随口说道：“那你可以让我干你。” 陆征北：“……哈？” 叶梓：“……咳。” 陆征北思考了一下，“我觉得吧，也不是不可以。” 叶梓失笑，踢了陆征北一脚，“大白天的别说这话。” 陆征北嘟囔，“明明是你先提的。” “我就这样霸刀。”叶梓说，“怎么着。” “好吧。”陆征北说，“我认命了。” 还能怎么着呗…… 不过说起来，总是有种奇妙的感觉。 此时他们是在一个挺别致的小咖啡厅里。陆征北总能知道很多这样的小咖啡厅，这种很有风情的小店在地图上是一般没有的，有的话也就是简简单单一个名字。 这个咖啡厅开在古老的小巷子中，外面的石头地面歪歪斜斜，如果是下雨的话想必会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积水。如果就方便程度来说，这家店的选址相当的糟糕，或者说就是一场灾难。但有道是“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家店的咖啡相当醇正，所以即使不会像外面一些其他咖啡店一样人满满当当的，但无论什么时候过去，店里也都有那么三三两两个客人，这样闲散但不清冷的气氛，也正好配这美味的咖啡和休闲的午后了。 这天两人也是忙完了前一阵子难得有空，所以就来这里散心聊天了。 店门是木质的，上面悬挂着一个白橡木制成的钟表，表盘没有动，指在永远的四点半。主人说一天当中最美好的时间就是下午四点半了，这个时候太阳也不是很热烈，高强度的工作一般来说这时候也告一段落，正好是休憩喝茶享受静谧时光的时候。所以主人把店门口的表盘拨到了那个时间。 陆征北描述这些的时候声音清朗，叶梓支着下巴听着，感觉很动人。 门口还放着几盆绿色的植物，没有开花，但在这样复古的小巷子里已经足以带来生机盎然的景区了。店门口上面安放着一个贝壳类装饰灯，灯罩上泛着珍珠白的色泽，与周遭的一切融为一体，相当美好。 听完之后两人享受了一会儿静谧时光，叶梓笑着说道：“当年我在学生时代谈对象时总感觉有说不完的话和做不完的事，现在为啥对你没这种感觉了？” 听了这话后陆征北感觉有点哽咽：“你就这么和我没话吗？” “嗯……好像有点。”叶梓点头。 陆征北苦笑，“不要这么堂而皇之啊。” “那是我在你面前不需要隐瞒回避什么，我觉得你可以理解，所以也就直接说了。”叶梓真诚地说道。说完后她觉得自己太狡诈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接受了。”陆征北说道，他当然发现他被叶梓骗了，但这种被骗也心甘情愿，挺可爱的。 叶梓从包里掏出手机来：“我觉得我们可以参考一下网络……” “可以。”陆征北点头，然后也拿出手机，打开淘宝随手搜了下关键词“女生礼物”，接着第一条是：金箔玫瑰可以带卡片刻字，女生收到后瞬间哭了，还有各种玩偶抱枕玫瑰花，后面无一例外都是“女朋友收到后瞬间哭了”。 叶梓看了后差点笑得花枝乱颤。 陆征北严肃地问道：“你看这个如何？” “八成是疯了。”叶梓评论，“小心女生收到后顺便把你给打哭。” “哈哈哈哈……” —— 作者有话要说：我当时第一次看到这个的反应是：哭你MB 第76章 01. 今天见面后对于今天下午要一起做什么事情, 两人一开始并没有头绪, 但是在咖啡厅聊了一阵并且开始淘宝搜索礼物后, 叶梓就有了新的念头：“我们直接在度娘情侣需要做的事情好了。” 其实这种行为略显老土且套路, 叶梓闭着眼睛都能猜出网上列举的清单里有什么东西, 但是倘若按部就班的一步步做下去的话，那种带着点仪式感的感觉也会是非常有趣的。 其实情侣在一起有时候重要的不是做什么事，而是“一起做某件事”中“一起”的概念。如果你平日里一个人会做这件事的话, 这种对比会更加明显。 之前叶梓看过一句台词，说你一个人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吧, 对方回答，是的，我一个人已经来过这里五十次了, 但那不是和你一起来的。 很动人的一句话。 这些爱情里动人的台词总会令人燃起恋爱的渴望来，不过真实的恋爱和故事中的恋爱当然是有所差距的，但故事中的恋爱也是立足于现实后再进行升华的。 因为立足于现实，所以让人产生共鸣。因为脱离于现实，所以让人产生向往。 02. “情侣必须要做的一百件事 一、手牵手逛街。” 手机屏幕上出现这样一行字。 “这个简单。”陆征北说。 叶梓问道：“你说重点是手牵手还是逛街？” “当然是……”陆征北说了三个字后就被叶梓打断了, “这样，我数一二三, 然后我们同时说自己的答案, 看看我们想的是不是一样的。” “好啊。”陆征北说。 “一，二，三！” 陆征北：“当然是手牵手啊！” 叶梓：“当然是逛街啊！” 截然不同的两个答案。 两人对视，然后都笑了起来。 “果然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吗？”陆征北失笑。 叶梓说：“其实你也知道我要说什么吧？” 陆征北眨了眨眼, 说，“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叶梓问：“什么？” 陆征北说这话时目光没什么情绪，表情也很清淡，但话语中的内容却堪称虎狼之词：“吻你来堵住你的嘴，让你别继续说不解风情的话。” 说完这话后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低头说道：“就近地铁站，然后直接去百代商业区吧。” 过了好一会儿他没等到叶梓回答，于是抬头看她，“嗯？”很简单的一声，尾音上扬，混合了点苦咖啡的香醇，“不喜欢？” 叶梓感觉自己掌心发烫，她挣扎了一会儿索性直接说出口：“喜欢，喜欢死了。” “你是喜欢那条商业街？”陆征北低笑着说道：“还是说喜欢我？” 叶梓：…… 她觉得她要阵亡了。 陆征北撩起人来真的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03. 两人一起去了百代商业街，这条街是A区最繁华的路段，这个季节的A市是正处于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有时候叶梓走在上班路上的时候，都开始怀念学生时代特有的寒假了。 四下泛滥的冷空气几乎给一切东西的表面都打上了一层寒霜，哪怕是在正午的时候那些霜依旧在阳关下耀武扬威。走在路上久了都不知道自己的脚是否存在了，旁边的行道树与绿化带在寒冷斜射的阳光下病恹恹的，毫无生气。这时候是不能浇水的，因为这会直接冰冻起来。 酷寒给一些职业带来了更深重的苦难，比如天还没凉就开始工作的清洁工们。前段时间，一个老爷爷给自己环卫工人的老伴过生日的事情上了当地的新闻，当时是在午夜，那个老爷爷将自己的老伴扶到公交站旁边的座位上坐下，然后开始挥起荧光棒努力的手舞足蹈，嘴里还唱着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天寒地冻，但人心温暖。这个正好被路人看到后拍摄了下来，在网上还小火了把。 但有那么一部分也永远不会受寒冷的影响，当很多人还在因为“车子预热太久会对车体产生损伤”的原因而忍受着早上在车内的低温时，那些人已经让司机提前一个小时在楼下开车等候了——当然也可能在别墅门口。他们穿行在一座又一座摩天大厦里，内心毫无波动的给一些人带来希望，又给一些人带来绝望，而后在大厦顶楼的落地窗前一边通话一边欣赏着这座城市的落日。 曾经叶梓就向往着这样的生活，若是沿着原来的轨迹她可能在五年后当上经理，再过十年可能成为副总，再高可能就够呛了，因为那不是普通人能够得着的层次。资本时代的金钱、权利、地位和荣誉，大致的发展历程也就是这样了。她也期待在大厦顶楼俯视下面城市的时候，她不知道那时自己是否会快乐，但好像大家都在这么追求着，那她也这样追求吧。 很多人是随波逐流地活着，甚至说是随波逐流的优秀着。 直到她遇到了陆征北，她看到了另外一种生活，另外一种可能性。 他的眼里有着广袤的高山和深邃大海，他的身上有着猛兽的野性和浑然天成的优雅。叶梓最喜欢的动作明星是杰森斯坦森和苍丨井丨空。口误。叶梓最喜欢的动作明星是杰森斯坦森，因为他身上有种儒雅绅士和狂野气质结合起来的感觉，这种矛盾感就成为一种相当微妙的魅力，令人欲罢不能。 陆征北正是这种风格。 叶梓在一个耳坠店门口停下了脚步，她指着其中一个星星流苏的耳坠说道：“陆征北，我喜欢这个。”然后她顿了一秒，说了接下来的话，“买给我。” “好。”陆征北说。 那种大型商场总会有从穹顶之上垂落的耀眼灯火，那种着整个楼层都浸泡在璀璨星光中的感觉是奢侈品与物欲包裹起来的所谓的当代繁华。叶梓对着镜子戴上了那个耳坠，商场的热气很足，所以叶梓已经脱了毛外套，，此时她黑色的长发略显凌乱的铺在光洁的后背上，发丝掠过雪嫩的肌肤，再陪上她露背的白色裙子，形成一种童话梦境式的清纯诱惑。漂亮的流苏耳坠摇曳在黑发中，像黑夜里藏着的一个星星似的梦境。 叶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其实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其他男人说‘买给我’这种话。” 叶梓一直以来是个相当有自尊的骄傲的人，她谈过恋爱，和从前的男朋友谈恋爱的时候没有主动要过东西，如果对方送的话她也一定会送个回礼什么的。 所以这种时候，还是第一次。 “嗯。”陆征北点头，“这句话被你说出来很动人。” 叶梓想了下，说：“不对，以前也说过。” 陆征北没出声。 叶梓转过身来，露出狡黠的笑容：“是和我爸。”然后她面对着陆征北，双手搂上了他的脖子，“想要。”她说，“想要从你身上得到更多，想要索取你，索取你的一切。” “我知道。”陆征北俯下身亲吻了她的耳坠，唇当然也擦过了她的耳垂。 叶梓推了他一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嗯？”陆征北唇角微扬，眼里的光有点危险。 ……似曾相识的场景。 ……那次她说这话的时候他直接把她公主抱回车上了。 脑海里警铃大作，叶梓赶紧举起双手投降，“好的我错了，你随便亲，你别乱来就成。” 陆征北忍不住笑了，他亲了下叶梓的额头，“真可爱。” 明明可爱的是两个人。 —— 作者有话要说：啊终于写完这章了！ 第77章 01. 和自己喜欢的人逛街是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碰巧两人还都挺有钱的, 这就是件更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了。 在路过一家书店的时候叶梓看到了店门口挂着的摄影杂志, 然后她停下了脚步。陆征北也停下脚步, 顺着叶梓的目光看过去。 杂志封面是他。 近处的冷绿色的原野和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峰, 灰蓝色的苍穹之下, 无尽的绿色蔓延在薄雾中蔓延到不知名的远方。近处是树林，以及北欧风格的小房子，虽然依旧是那冷然的颜色, 但因为其设计精巧的缘故，所以也显得非常可爱。 男人倚在栏杆上, 另一只手很随意地插入兜中。暗红色的西服笔挺而帅气，似无任何褶皱的姿态显示着男人的严谨与一丝不苟。他正注视着远方，他的目光里仿佛承载着冷雾, 原野和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 “是你耶。”叶梓低声说道。 “嗯。”陆征北说。 “谁给你拍的呀？”叶梓问。 “老林。”陆征北回答。 “林晨宇？”叶梓问。 “嗯。”陆征北点头。 “真帅。”叶梓看着杂志封面说道。 “谢谢夸奖。”陆征北说。 叶梓转了下眼睛，“我说的是林晨宇拍的真帅。” “我替老林谢你。”陆征北从容回应。 叶梓锤了他一下，“你就不能吃一下亏吗？非得这么顶我？” “那你要我怎么顶你？”陆征北问道。 “你就不能不顶……咳……”叶梓说了一半感觉这话怪怪的，赶紧打住：“咳你家里有这个杂志吗？你能给我一本吗？” 陆征北弯了下唇角，他原本没察觉到里面的黄暴意思, 但叶梓的戛然而止让他也明白过来。他心里想着这姑娘在这方面怎么思维这么敏捷呢，而后回应, “没留。” 叶梓于是拽着陆征北进了书店买了一本, 然后挽着他笑眯眯地出来：“我给你刷个虚假销量。” “谢谢你。”陆征北说，“你对我可真好。” 叶梓被陆征北的夸张表现逗笑，然后她在他怀里翻滚了两下，“回去后给我签个名吧, 我收藏。” “这种东西太多了，没有多少收藏的价值。”陆征北说。 “我喜欢你呀。”叶梓说道。 叶梓抱着杂志，两人并排走着，倒也没有牵手，因为陆征北手里拿着不少衣服袋。难得一次逛街，叶梓买兴大发。很日常很闲散的相处，而后陆征北用清淡的声音说道：“那你可以收藏我本人，不用收藏那些了。” 这突如其来的撩。 而且是自己喜欢的人。 叶梓感觉心跳的厉害，但她还是顶嘴道：“你和照片不一样，照片会乖乖地被收藏，但你不会。” 陆征北停下脚步。 “怎么了？”叶梓也停下脚步，她有点点心虚。 陆征北散漫的眼神一点点凝聚起来，变得锐利如同刀锋，但是他的嘴角依旧带着微笑，这使得他说话时好像都有着点威胁的姿态：“你多喜欢我一点的，对我好一点，我就乖了。” 叶梓在心里嗷呜了一声。 靠，这家伙，真的是个让人躁动的男人。 02. 从商场里回来后已经是晚上了，在这样的非高峰期地铁上总是空荡荡的，头顶上方的手拉环孤单地摇摇晃晃。旁边的电子显示屏上频繁地换着站台名，显得相当寂寞。 叶梓看了看陆征北的手，然后摸了过去。 陆征北低头看了她一眼，冲她一笑，然后和她十指相扣。 哇—— 03. 到家。叶梓直接躺在陆征北的沙发上，把高跟鞋随便一踢。陆征北将叶梓的高跟鞋收拾到鞋柜里，然后去给叶梓泡茶。这已经成两个人的日常了。 叶梓看着陆征北一进家门就没停过的身影，想到，陆征北其实也挺宠她的。 终于忙活完了，陆征北到客厅在叶梓旁边坐下，叶梓问道：“陪女人逛街什么感想？” 陆征北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本来以为我挺有钱的。” 叶梓笑出声来，她没料到陆征北会给这么个答案。 “结果还是被里面一些东西的价格给惊到了。”陆征北继续说道。 这也没办法，毕竟那条商业街很多全球顶级奢侈品牌的，价格上自然有时候会让人心惊动魄，血压升高了。 “说起来我看过一个笑话，”叶梓说道，“一个男性陪他女朋友逛街，女朋友试连衣裙时，招手让他进更衣室，并且说‘让你看个刺激的’，接着那个男人兴致勃勃地进了更衣室，他女朋友给他看了连衣裙上的价格，那男人刺激到差点晕倒。” 陆征北：“噗。……这可真刺激。” “哈哈哈然后呢？除了这个以外陪女人逛街的感觉如何？”叶梓问。 “一开始的重点不是手牵手逛街吗？”陆征北认认真真地问：“最后结果两个人都提着东西，变成了大血拼。” 叶梓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回答：“这叫随机应变。” “哈哈哈好的。” 还真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这种轻松愉悦的相处真的挺舒服的。以前爱情追求惊心动魄波澜起伏，但后来才发觉开心才是最重要的。而除了这些愉悦的相处和俏皮的对话以外，陆征北在工作时的状态，一些报道中的他，那种认真劲，那种给她拍摄照片时专注的眼神，真的都非常非常的吸引她。 “好累哦。”叶梓伸了个大懒腰，然后直接摔倒在陆征北的怀里，并且抱住陆征北蹭了蹭。 “别乱蹭。”陆征北说。 “我就蹭蹭不进去。”叶梓说，“你就让我蹭一下。” “……好吧。”陆征北无奈。 叶梓这姑娘真的是越来越恣意了啊。 最后他仍是忍不住俯下身来亲吻了她，她也不闹腾了，配合着和他接吻，这个吻很缠绵，不过不是很深，没多少情谷欠味道在里面。 “我没有抱怨。”陆征北低声说道，“和你在一起做任何事情我都很开心。” “我也是。”叶梓说。 两人再次抱在了一起。 总有种但愿此刻时光永恒的感觉吧。 不过也不必刻意去想，因为他们的未来，会更美好。 —— 第78章 01. 准备了小半年的马尔代夫之旅终于来到, 陆征北和叶梓两人是最后去的。这次去的除了陆征北和叶梓以外还有星漠、林晨宇、秦岭和高海泽, 以及内地一个古装剧演员柳菲菲。乔兰和罗宇他们这种在公司担任重要职务的人当然是没时间的。 而秦岭溜出来的借口则是采风、找歌曲灵感。 叶梓从前出国要么是公务, 要么是跟着旅游团, 这种独自出行还有点紧张。陆征北在前夜和她一起收拾行李, 她正在纠结多少毫升的护肤品不能带上飞机，然后就看到陆征北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sk2的旅行套装来。 叶梓wow了一声，“你也太贴心了吧？” “凭我狭隘的直男判断, 我感觉你旅行时会比较注重护肤防晒，再凭借我更加匮乏的护肤品知识, 我印象里你平常总是选择这个牌子来着。”陆征北说，“所以就买了一套。” 叶梓直接在陆征北脸上亲了一口，“谢谢你！” “应该的。”陆征北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 “亲了后你摸自己干什么, 嫌弃我吗？”叶梓瞪眼。 “不是。”陆征北笑了下，“是觉得有点不够。” “什么不够……”叶梓一开始还有点迷糊，但她很快明白陆征北的意思是什么了，因为他直接动手了。 嗯……是的，他亲了上来。 这是个被完全被对方主导的吻, 霸道，侵略性很强, 但足够缠绵。 外面的雨在安静地下着, 屋内一片旖旎。 她的手指微微用力抓紧了他的衬衫，给上面扯出一小片褶皱来。 这未免也太美好了。 02. 先是飞机，而后是船。 黄昏时他们进了机场，叶梓坐在候机厅里看了几遍母亲发来的微信“路上小心点啊, 一定要注意安全。”父亲的消息则很简单：“一路顺风。” 此前他们也有过诸多的不愉快，叶梓一度想要放弃和他们的沟通。但在陆征北的鼓励下，她硬着头皮坚持了下去。最后沟通居然真的有了作用。 相比较叶梓，陆征北的父母则开明很多。陆征北是从过去的单位辞职出来干摄影的，他父亲当时和他进行了严肃的谈话，问他是否考虑清楚了，陆征北的回应很简单：“此后一路风尘，我一人承担。” 而他的父亲则说：“你从小有自己的想法，现在也有自己的想法。在这社会上想要不人云亦云地活着很难，不过我们既然是你的父亲，你要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事也不犯法，那我们就会支持你的。你放心的去吧。” 一开始陆征北的确还得靠父母资助一些钱，毕竟那些摄影设备可价格不低，但很快他就在摄影界创出了自己的名声。功成名就，回忆过去也颇为感慨万千，他对这样理解自己的父母自然也是相当的好的。 叶梓听了陆征北的事情后忍不住说道：“果然什么样的家庭就能教育出什么样的孩子。” “嗯。”陆征北点头，“我父母很好，所以你不用紧张。” 叶梓：“咳……”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陆征北叹了口气，“反倒是我好紧张，我怕你妈用笤帚把我打出去……” 叶梓：“咳……”她对此也有点慌张。虽然她和父母关系改善了，但是她父母可是知道陆征北是拍那些照片的“罪魁祸首”啊。 唉，慢慢来慢慢来，不急不急，反正离见父母还有一段时间……咳。 透过候机厅的玻璃，能够看到广阔的机场，外面的黄昏，还有暮色中的飞机。天际暮色逐渐浓郁起来，飞机钢铁羽翼在黑暗中被挫去锐利的线条。 叶梓看了一会儿景色后指着那里说道：“陆征北，我想拍那个。” “哦。”陆征北掏出手机，像拍大妈游客照似的说道：“来来来摆个pose拍一个，来纱巾挥起来，墨镜带上来。” 叶梓踢了陆征北一脚，“我是说我想拍个这种正片，亏你还是个国际知名摄影师，能专业一点吗？” 陆征北笑着把叶梓拉到身边，按着她坐下，正经起来：“你是想拍飞机吗？” “黄昏，飞机，冰冷的钢铁，浓郁的血色夕阳。”叶梓顺着大脑的思维说道：“女人，或者是赤着上身的男人。” “喔……”陆征北想了下，“那种人类□□和庞大机器之间的对比感和冲击感对吧？” “嗯。”叶梓点头，“如果搭档是外国模特就更好了，就那种钢铁肌肉猛男。”说完后叶梓感觉有点那个啥，陆征北不会介意吧？ 没想到陆征北反而兴致勃勃地问道：“可以啊，来来来你喜欢哪个肌肉猛男你随便挑，我帮你约。” 叶梓：“……” 叶梓无语了：“有你这样做男朋友的吗？！” 陆征北：“啊？” 陆征北想了下，说道，“满足自己女朋友的各种愿望是一个男性应该做的事情吧。” 叶梓真的要笑哭了，“好吧，你可真体贴……” “我们可以做成反战题材类型。”陆征北说，“等从马尔代夫回来后就能搞一下。这还是你第一次提出主动要拍片啊。难得。” 看着陆征北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叶梓哭笑不得。好吧好吧，她其实就是兴致来了随口一说罢了。不过这灵感是来源于她本人的，再被陆征北加工成那种的商业大片……这种感觉真的是相当的好啊。这也是摄影师女朋友的特权吧哈哈。 见陆征北想要继续讨论这个，叶梓索性也和他一并聊起来了，“真的由我选搭档吗？” “嗯，这次既然是你想拍的，就由你来定基调。”陆征北说，“我在拍摄中也不会对你指手画脚。” 叶梓想了下，说道，“你可以不指手画脚，但你得动手动脚。” 陆征北失笑，“好的，我明白。” 这对话未免太可爱了些。 叶梓也不禁莞尔，她扬起唇角：“我对男模不了解啊，我也不知道找谁好，要不还是你定？” “你可以直接在网上搜，”陆征北说道：“搜什么‘肌肉男模’之类的关键词，看照片，喜欢谁就告诉我，我联系人。” 叶梓：…… 感觉更奇怪了好不好！就好像看照片点牛郎一样（……）？ 不过这个回应，真的也是充满了国际知名摄影师的霸气啊。 ——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个人的日常真的令人笑死 第79章 01. 坐飞机。金发的空姐笑着对叶梓用中文问号, 叶梓也笑着回了句谢谢。 陆征北帮她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 然后将靠窗的位置给了她。教科书式的体贴。她没有谦让, 率先做了进去。陆征北挨着她坐下, 然后给她扣好了安全带。 “你为我做这么多事, 让我感觉自己的手都没用了。”叶梓开了个玩笑。 陆征北想了下，接着不紧不慢地把叶梓的安全带给解开了。 叶梓：“……” 叶梓失笑，“好吧好吧。怕了你了。” 这男人真的“开不起玩笑”。 机舱很明亮, 旅客依次入座，空姐们在过道里走动, 不时帮旅客将行礼抬上行李架，力量惊人…… “夜晚飞行的感觉很好。”叶梓对着旁边的陆征北说。 “因为可以睡觉？”陆征北问。 “你这回答一点都不浪漫。”叶梓说。 “但是务实。”陆征北说道。 “好吧。”叶梓莞尔，而后说：“夜航的感觉就好像在做梦。飞机在黑暗里飞行, 有时路过城市，能看到下方的灯火，还有在海面上偶尔也能看到上面漂浮着的灯光。感觉就很好。” “而且本身在旅途的那种感觉，我记得你说你感觉以前的旅途都是没有终点的。”陆征北说道。 “嗯。其实偶尔有这种的感觉也不错。因为我人生的目的性一直都太强了。”叶梓说道。 陆征北摸了摸她的头，没对她这句话做回应。 被人摸头的感觉很舒服, 他的手放在她头顶时候一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掌心的热度, 手指在发间摩挲的感觉。叶梓慢慢眨了眨眼抬起头来, 感觉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温柔了。她忍不住嗷呜了一声，然后直接靠在了陆征北肩膀上。陆征北笑着拍着她的后背，依旧没说话。 空姐开始讲解安全知识，同时依次检查安全带。 在路过依偎着的两人时, 空姐带着笑意询问：“安全带都扣好了吗？” 陆征北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压住刚想起来的叶梓，没让她起来。 叶梓锤了陆征北一下。 两人的动作让空姐微笑更深了，她冲着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去检查后面的人的安全带了。 飞机开始在跑道上加速，呼啸，而后起飞，更像是一段助跑后跳上空中的感觉。起飞很迅速。叶梓的头没有离开陆征北的肩膀，这还是她第一次靠着别人起飞。十指相扣。 飞行不久后叶梓就困了，再次醒来时候不知是什么时间。她看了眼手机，陆征北在她醒后就给她拿来飞机餐，看起来是她睡觉的时候分发的，他替她拿了一份。叶梓说了句谢谢后开始吃东西。在她吃东西的时候，陆征北问道：“是要再睡一会儿吗？还是看电影？” “看电影吧。”叶梓低声说道，此时飞机上很多人都在休息，所以也不方便聊天，“等困了后再睡。” “好。”陆征北点头。 之后两人带上耳机，最后叶梓选了个纪录片看。英文的，没字幕，有些句子太专业叶梓听不懂，于是低声询问陆征北，陆征北一一解答。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 02. 马尔代夫。 这个季节的马尔代夫正是旱季雨季交界的时候，不算旅游旺季。在来之前陆征北就给叶梓科普过了，马尔代夫的热带气候让它一年四季没有明显的气温变化，但因为是热带季风的缘故，所以5月到11月是雨季，大风和雨水比较多，是旅游淡季。12月到次年4月则是旅游旺季，物价很高。 “所以我们选了个折中的季节，也能少碰到点游客。”陆征北这么解释道。 叶梓点头，将这些纷纷记下。这又是她从前几乎不接触的东西，与陆征北在一起知道各式各样的新东西，体会各式各样的新东西，总会有一种能够让生命更加蓬勃的感觉呀。 他们来之前已经事先联系好了游轮和向导，当地的向导是林晨宇的朋友，退役军人，会讲好多个国家的语言，也会一些汉语，不过语法存在着令人强迫症都犯了的错误，所以大家一般都会和他用英文交流，更准确一些。叶梓琢磨了一下，感觉她还是选择中文吧……咳。 他们这群名人来马尔代夫的时候已经事先联系过这边的大使馆和旅游局了，这次活动主要由星漠主持的，他把行程挨个都确认了一遍。不过叶梓对那些挺感兴趣的，于是跟着星漠跑了两趟。回来后叶梓说道：“喔，有名气真好，我这种老百姓居然也能出入那种场合。” 星漠笑着解释：“这次主要是沾了陆征北的光了。” “这么厉害啊。”叶梓有点惊讶。 “嗯。”星漠说道，“你还真对他不了解啊……他那个级别的，比方说哪个旅游国家决定对中国游客免签或者说决定出什么中国这边的旅游优惠政策，而陆征北也有意向的话，会邀请他参加发布会，并且有国宴招待。” 叶梓眨巴眨巴眼，感觉这可真有点吊。不过她印象里的确看到陆征北朋友圈发过斯里兰卡国宴还是啥，“感觉误入了霸道总裁文那种现场。” 星漠笑了，“毕竟小说其实来源于现实。” 两人一边谈笑一边回到宾馆，叶梓说道：“是啊，我小时候看小说说哪个霸道总裁家自己往天上发射了卫星，我当时想这什么鬼，太扯淡了吧，结果现在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嗯。”星漠点头。 陆征北正在宾馆大厅那边的雅间里看书，然后看着叶梓和星漠说说笑笑进来， 陆征北的笑容温和了起来。 星漠感觉身上有点冷，他奇怪地嘟囔了句：“明明没降温啊。” “叶梓。” 叶梓正和星漠聊着，突然听到了陆征北的声音。她转过身，看到陆征北正坐在那边的沙发上，他的声音曳着点慵懒的尾音，“过来。” 这声音可真好听…… 叶梓这么想着，然后听到陆征北继续说道：“我来给你说说出海的注意事项，毕竟明天就要出海了。” 出海！ 来马尔代夫就是为了出海呀！ 叶梓立刻兴奋了起来，和星漠说了一声后就往陆征北那里去了。 星漠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咋回事，明晃晃的抢人吗？难得有和妹子单独相处的时间。 然后他就看到陆征北拍了拍叶梓的头，接着往他这里看了一眼。 我去。感情还示威一下？！ 星漠嘴角一抽，感觉陆征北有点太萨比了。 接着，他看到叶梓在陆征北唇角亲了一下。 星漠：…… 好吧，萨比的原来是他自己。 —— 作者有话要说：国宴和旅游局发布会是真的喔，我参考了下现实的例子。 第80章 01. 叶梓和柳菲菲是一间宾馆, 晚上她和陆征北出去散步了, 挺晚才回来。回宾馆的时候柳菲菲正在做直播, 还招呼她过来一起。 “这位呢, 就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模特叶梓小姐了。”柳菲菲对着手机这么说道, “来叶梓，和观众打个招呼呗。” 叶梓不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直播的，当年苏庆情也突然兴致来了说要做直播, 连续工作了两周后共赚了四十块钱，之后苏庆情撂摊子不干了, 放话说正经素人肯定是火不起来的。叶梓差点笑死。最后苏庆情用那四十块钱请叶梓吃了一顿饭，结果还倒贴了三十。那顿饭一共花了七十。 叶梓本人对这些没兴趣，但也没有到达抗拒的地步, 于是她走到柳菲菲身边坐下，冲着手机镜头大方地笑了笑：“大家好，我是叶梓。” 弹幕立刻变多了： 【叶梓叶梓！！！】 【女神——！！！】 【呜哇我从夏娃与蛇就开始关注你了！喜欢你！】 【感觉不大有名模气场的样子。】 【哇看起来好随和呀！私底下原来是另一种风格吗！】 叶梓如今的名气其实是挺大的，但是她除了不断地交付各种作品，以及一些很官方的书面采访以外, 在大众面前就没有其他露脸的时候了。由此也能看出她是真的对人气大众关注没什么兴趣。叶梓小时候想着大家肯定都想当明星，被人夸还能赚好多钱多好啊, 可长大后发现才不是那样。还真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而且一些明星表面上看着不劳而获，但实际上他们也为此付出了相当多的代价。 叶梓自认为自己做不到，也自认为自己承受不起那么多赞誉和批评，所以她一开始就对出名没什么兴趣。她现在甚至都停止更新微博了, 微博只用作照片宣传，没了私人用途。此前一些网友翻她微博以前的记录，她老早时候的照片，然后喷她整容啥的，她也是无语…… 正常人都经受不起一堆人的肆意谩骂的。她当时这么觉得，然后由衷佩服起了那些有争议的明星们。 而她这种行为，误打误撞，在粉丝群中形成一种饥饿营销的效应，所以她这么在直播里出来，连柳菲菲都没料到，她直播间的人数由此疯狂增长着。 “大家对你真的是好热情啊，我都有点嫉妒了。”柳菲菲这么笑着说道，不过她这也只是玩笑了，她又不是网红，她的演技是得到广泛认可的，她自己也不想走流量路线。开直播也只是自己开着玩儿，和粉丝们聊聊天而已。所以她的直播人数比起一线二线的影星来说，还是不能看的。 不过今天显然是个例外。 几分钟后#名模叶梓出现在柳菲菲直播间#就空降热搜。 柳菲菲也没料到自己的一时兴起居然引来了这些，她哭笑不得，同时感慨，原来叶梓的影响力这么大啊。叶梓对此也只是礼貌性的笑笑，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感觉。毕竟在她看来，一切赞誉所带来的快乐也都比不上陆征北给她拍照时她内心深处涌动的雀跃感。 她感觉，演员也罢、模特也罢，其他公众人物也罢，让你前进的动力、让你努力的动力应该是你对这行本身的热爱，而不是说其他东西，不要迷失在赞誉里，也不要跪倒在诋毁中，自己想想自己是为了什么进入这一行的，勿忘初心，方得始终，一切名声与金钱，那么只是副产品而已。 ……嗯，不过副产品多一点也挺好的哈哈哈。 不是叶梓淡泊明志，也不是她云淡风轻，而是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已。如果出名都是好处没坏处的话，她肯定是想要出名的。此前无论是雪莉还是一些自杀的明星，还有近期的热依扎，都让叶梓心有戚戚然。 叶梓看着弹幕上的问题挑着回答了几个，她最后笑了笑说道：“我喜欢摄影，喜欢陆老师拍照时的感觉，很感谢陆老师把我代入这一行，不过在模特这个领域我想至始至终只做一个喜欢拍照的女孩子，不考虑其他问题，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所以大家就不要对我过多期待了，继续看照片就可以。”接着她看着柳菲菲，说：“毕竟是菲菲的直播，我就先溜了，菲菲姐你继续。” “哈哈哈哈好的。”柳菲菲说道。同时她心里想，真是个温和而圆滑的女孩子，圆滑但不市侩，相处起来很舒服，比不少圈内人成熟多了。 02. 第二天一早，在宾馆里吃了点早餐后便出海了，他们会在海上停留半个月，途中经过一些小岛进行基本补给。而这段时间的主食可能就是各种鱼类了。 说实话叶梓对吃鱼的兴趣不是很大，但陆征北说那种新鲜的海鱼和普通市场里买的鱼味道可大不相同，叶梓也就勉为其难的期待一下了……尽管她其实对此还是没有多少兴趣。 码头，小游轮，阳光下寂静的大海，一望无际的蔚蓝，并不是特别灿烂的阳光，清晨中带着温暖和淡泊的感觉。这样的美景很容易让人忘却语言，她站在码头，星漠他们说说笑笑地上去了，陆征北和她在最后面。 “开心吗？”陆征北问她。 她重重地点头。 陆征北先上了船，然后对她伸出手来。她握住陆征北的手，稳稳当当地踏上了甲板。船正巧摇晃了一下，她本来可以站稳的，但也没有刻意保持稳定，凭着惯性靠在了陆征北身上。 甲板前面有个林晨宇，他看到后吓了一跳，连忙扶了把叶梓：“你可千万注意一点。” “好的。”叶梓笑着说道。 陆征北刚刚享受了不到一秒的美人香玉在怀，接着叶梓就被林晨宇给扯走了。 陆征北：:) 呵呵呵。 那边星漠和林晨宇拉拉扯扯：“你扶她干什么？” 林晨宇不解：“怎么了？叶梓惹你了？” “不是惹我了，我是说她不用扶……”星漠说。 “她挺好的一姑娘呀。咋了？”林晨宇说道，“我也就是顺手。” 这话落入了陆征北的耳中。……呵呵……挺好的一姑娘……呵呵呵。 叶梓看着这几人的反应，有点想笑。 看起来这趟马尔代夫之旅，除了对景色的本身期待以外，和大家一起相处也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呀。 开心。 —— 第81章 01. 蓝天和碧海, 这样的美景总是令人心情都变得很愉悦, 感觉百看不厌的那种。 叶梓涂了防晒霜, 戴了遮阳帽和墨镜, 她也没刻意躲着太阳, 反正怎么着都得被晒黑，她做了该做的，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中午时分偶遇了一群海豚, 大约有几百只的样子。同行的人不断惊呼，不时有海豚跃出水面, 它们游得速度真的是相当的快。叶梓也跟着哇哇大叫起来，同时拿出手机赶紧拍摄下来，准备回头发朋友圈炫耀。 这种新奇的感觉真好。 叶梓想起自己以前看的《海贼王》和《加勒比海盗》了, 那种在大海上自由自在航行的感觉真的很美好。她记得海贼王的世界观是这样的，一起探险，经过罗格镇后进入伟大航路。然后一个岛一个岛地往前走，永不回头，也无法回头——那里的设定就是到了伟大航路后只能往前走, 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的，除非走到尽头绕地球一周这个样子。不然和过去的路就是诀别。 每个岛都是一个新的世界, 每个岛都是一个新的故事。故事结束后就永远告别, 无论是故事本身还是故事里的人，都永远告别。 你在前方闯荡，名气越来越大，你身后的朋友就会在报纸上看到你的悬赏越来越高（毕竟是海盗世界观嘛）。 船上就是你的家, 你遇到不同的人，战斗，美食，风景，随着你船一起漂泊，航行。 想一想就好棒啊。 海豚游远了，大家还有些意犹未尽，所以都在甲板上开始聊天。叶梓走到陆征北那帮人中间，正好听到了柳菲菲的问题：“这里有鲨鱼吗？” “有啊。”林晨宇回答。 柳菲菲显然被吓了一跳。 叶梓感觉也有点可怕，“多吗？” “还好。也挺常见的。”陆征北说道，“潜水时说不定能碰到。” 叶梓听了后头都大了，“潜水教练可没教过我这个……” 陆征北笑了，“没事的，鲨鱼不吃人的。” “电视上吃。”叶梓认真地说道。 陆征北说道：“那是因为电视拍来要赚钱。” “好的。”叶梓点头，“我接受了。” 他们这对话把周围的人都娱乐到了，秦岭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大妹子你可真逗。” 陆征北继续说道：“不过鲨鱼一般都是成群结队的出现的，比如你当时飘在水面上，它可能会出于好奇咬你一下。” 叶梓：“……啊？？？” “但是人类是不好吃的。”陆征北继续说道，“然后它发现你不好吃后就吐了出来，游走了。但介于鲨鱼成群结队有点多，它们会出于好奇每个人来咬你一口。” 叶梓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没有得到丝毫安慰……真的。” 大家都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船员通知说午饭时间到了，一群人便都回了船舱。船上的午饭自然是鱼了，主食是煎香梭鱼。梭鱼的身影遍布世界各个大洋，具有不错的营养价值和药用价值，高海泽在餐桌上介绍说：“它们挺有趣的，独居，但是靠着联合的力量抵御外敌。和鲨鱼一样凶猛，不过鲨鱼属于老眼昏花，它们却视力很好，但嗅觉不行。” 叶梓还是对鲨鱼更感兴趣：“鲨鱼眼神不好吗？” “嗯。但鲨鱼嗅觉很好。”陆征北说道，“梭鱼遭到外敌入侵时会结成很壮观的那种队形，然后依靠身体反光来让侵略者陷入迷惑，接着它们趁机逃跑。鲨鱼视力不行，看到一群梭鱼后有时会把它们认成一条危险的超级大鱼。” “真有趣。”叶梓听着，同时心中带着惊叹。 因为船里都是中国人的缘故，所以准备的是筷子，而不是刀叉之类。叶梓一边听着大家的科普一边夹了一块梭鱼排，梭鱼排本身卖相很好，表皮微焦，看起来油光发亮。她咬了一口，外焦里嫩的口感真的是令人欲罢不能。橄榄油的香味和肉汁的香味融合在一起，雪白和金色，还有相当鲜美的鱼肉……哇，这种感觉，叶梓本来以为自己不喜欢吃鱼，现在才发现那不是她不喜欢吃，而是做得不够好。 “如何？”陆征北问道。 叶梓感觉自己都要好吃到哭了，她用力点了点头，说：“好鲜。” 陆征北笑了下，说：“在海上现钓的鱼当然很新鲜了，今天一天都没有潜水安排，明天才到潜水点，晚上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夜钓试试。” “好。”叶梓重重点头。 一切对于她都是相当的新鲜，而且和陆征北在一起无论干什么事本身就相当开心，所以这趟旅行是双倍的快乐。 吃完午饭后星漠去里面拿冷饮，叶梓要了黑莓汁。陆征北拿了一瓶啤酒后叫叶梓一起去了甲板，他将一直随船在天上飘的无人机收了回来，然后和叶梓一起坐下来翻看照片。 其中有一张照片脱颖而出，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上，一群海豚簇拥着着白色的小游轮，游轮上的人很多高举着双手兴奋的欢呼，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看着就令人心情愉快。 “这张好漂亮。”叶梓不由地说道。 “嗯。”陆征北将相片放大，拉近距离，现在可以清晰的看到游轮上每个人的表情了。叶梓正将双手将双手环成喇叭状和众人一起欢呼，另一边陆征北没有看海豚，而是带着淡淡的宠溺笑容看着叶梓。 看清照片后，叶梓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 正在这时秦岭正好走上了甲板，他看着挨在一起看照片的两人“啧啧”了两声，然后说道：“这咋就挨上了呢？” 陆征北回头看了一眼秦岭，然后他直接亲了一下叶梓。 “嗯。”陆征北说，“我这还亲上了。” 秦岭：…… 秦岭差点从船上掉下去。 —— 第82章 01. 目前陆征北和叶梓已经好了的事情, 刚从船上差点掉下去的秦岭知道, 在大厅里被醋意横生的陆征北直接泼狗粮的星漠知道, 这两人被震了后也是有点居心不良, 想着不能光让他们受到惊吓, 所以继续藏着掖着，等着其他人发现后被吓一跳。 中午吃完饭后叶梓在甲板上和陆征北聊了一会儿天就回船舱睡觉了，此刻风平浪静, 船没有多少摇晃，叶梓睡得很沉。昨天一天还是很劳累的, 晚上因为兴奋也没睡好，今天一大早就收拾东西出海了，此时疲惫才涌了上来。 叶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她坐在床上呆了十来分钟才彻底清醒过来。然后她推开门穿过走廊到了甲板上，此时甲板上没有其他人，只有那个叫Jack的向导在晒太阳，叶梓和他打了个招呼，Jack笑着冲她摇了摇手中的啤酒瓶, 叶梓用英语说：“不用了，我去拿一点果汁。” 她去里面拿了梨汁出来。游轮上没有准备多少饮用的纯净水, 大家喝的水都是海水过滤过的, 味道很差，但果汁还有一些。 一望无际的大海，白练似的浪涛，Jack将胸前的望远镜摘下来递给叶梓, 叶梓道谢，然后用望远镜看起了大海。 “我在十三岁的时候就随父亲出海了。”Jack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到后来当了兵，再退伍，和大海相伴了一辈子。” “这样。”叶梓说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和与自己圈子完全不搭的人去聊天。旅行中的不同风景与不同的人，感觉也相当的好啊。 02. 船上的晚餐相当丰盛，船员先端上来了开胃的果露酒，蓝莓口味的。叶梓对酒不太感兴趣，但这个格外的芳香扑鼻，她就有点蠢蠢欲动。 看出叶梓的犹豫，陆征北在旁边说：“喝吧，喝醉了我也好有机会。 叶梓笑着瞥了他一眼，明白陆征北的意思是这个和普通酒不同，于是她将杯盏中的蓝莓果露酒饮下。味道果然不错，酸甜可口，口感柔和，回味舒畅。 那边星漠对着柳菲菲介绍了开胃果露酒，“在欧洲风靡起来的，最初以葡萄酒为酒基，用草本植物浸渍，度数很低，到后来发展成甜酒精饮料，一般用鲜果汁或果皮配置的。我在我的欧洲游记里写过我都灵酒厂的经历。这是一种低度酒、保健酒、营养酒，能开胃和促进食欲，很滋补。” 这里的果露酒是船员们自己酿的，比起市面上的还要更清又鲜又刺激冽一些。 叶梓在旁边听着，然后对陆征北说：“感觉和你们这一路过来，能知道好多新奇的东西啊。” “旅行的意义也正是如此。”陆征北回答。 “不过和你们相处久了也有点气馁，感觉自己与你们一比简直称得上无知。”叶梓说道。 正在和柳菲菲说话的星漠转过头来，笑呵呵地说道：“不用这样想啦，术业有专攻，我喜欢满世界乱跑，马代也来了几次了，所以对这里的东西熟悉一些。你要让我去做你公司的事情，我肯定得被骂死。” 叶梓也笑了起来，她被星漠安慰了。 晚饭主要是船员们下午钓上来的鳕鱼，还有上午剩下的鲑鱼，鲑鱼被切成了丁丁做成了盖浇饭。鳕鱼直接用酱料油泼清蒸出来，最大限度的保持鱼肉鲜嫩的同时也加上了酱料的味道。除此之外还有水果沙拉，是用蓝莓、黑提和苹果，再加上枫糖浆与沙拉酱拌的，酸甜可口，很好吃。 “我收回我之前说不爱吃鱼的傻话。”叶梓相当诚心地说道，“我这真的是太傻了。” Jack端着最后一盘菜上来，笑呵呵地说道：“你可以留下来，这样就能一直吃到我做的菜了。” 这句话就带了点调戏了，叶梓尬笑了下，正要说什么，就听到陆征北对着Jack说了句当地的话，Jack的脸色好像变了变，然后陪笑了句啥，接着溜了。 那边高海泽直接咳嗽着把鱼肉给呛到气管里了，这些人里面只有他能听懂他们的交谈。 叶梓有些好奇，她问道：“你刚说了啥？” “没什么。”陆征北云淡风轻地说。 高海泽还在疯狂咳嗽，看高海泽的样子就知道陆征北肯定是说了好可怕的话。 秦岭笑着将水递给高海泽，高海泽一饮而尽后，先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呸了一声：“这水可真难喝。” “这可是身价千万的年度摇滚巨星给你递来的水。”秦岭说道。 “你也太不淡定了。”陆征北摇头，“本著名摄影师都看不下去了。” “可把你给能的。”高海泽说，“我还是去年十大网络风云人物呢。” “一个网红而已。”秦岭说道，“而且你还是十个网红中最丑的，最起码上次国际摄影师合影里陆征北是男的中胸最大的。” “胸最大的是R，不是我。”陆征北说，“不过他的胸是脂肪。” “你一个吊嗓子的还好意思说。”高海泽说道，“而且你上次演唱会是不是没跟上节奏？” 秦岭：“……” 秦岭面露崩溃：“我错了……” “还有你上次精心准备的照片是不是没获奖？”高海泽看向陆征北。 陆征北微微一笑：“在下不才，国内没获，国际获了，而且有点打脸，所以国内主流媒体就没怎么报道。” 高海泽：“……好吧，你还真是无懈可击。” 陆征北想了下，“你可以除摄影之外的其他方面来抨击我。” 高海泽也想了下，铿锵有力地说道：“你个闷骚。” 陆征北窒了一下，“你……” 高海泽继续说道：“你敢对所有人说你刚刚对Jack说的那句话吗？” “为啥要说？”陆征北问道。 高海泽说：“不敢说的话就说明你是闷骚，只敢闷着骚。” “说就说。”陆征北翻了个白眼。 叶梓本来正开开心心地看着这三人相互捅刀子，结果话题又扯回了Jack那句有点调戏的话，叶梓感觉有些不妙，接着就听到陆征北说：“我和他说，你怎么这么会选勾搭对象，都选到我的女人身上了。” 众人……鸦雀无声。 叶梓：“……咳咳咳。” 林晨宇张大了嘴：“……不会吧？！” “就是这样。”星漠耸肩，“所以我才让你不要扶的。” 又是一阵沉默。 秦岭说道：“好的，你这不是闷骚了，你是明骚。” 陆征北：…… 高海泽也用力点了点头，“对，你这是明骚。” 陆征北露出了相当郁闷的表情来。 叶梓捂住了脸，笑到肩膀一耸一耸的。方才的害羞被这两句话给都弄没了。 ……真的很开心啊。 —— 第83章 01. 今晚的夜空相当清澈, 星辰闪烁, 抬头欣赏海上的夜空, 四周除了水声之外寂静无声, 海浪迟缓, 星空干净。站在甲板上，能够直接体会到宇宙的静默与壮美。 今晚夜钓。 柳菲菲对钓鱼不感兴趣，先会船舱休息了, 叶梓、陆征北和秦岭三人去拿钓竿。夜钓一般都是为了钓大鱼，秦岭好心建议道：“要不叶梓你用小点的钓钩吧。” 叶梓那边不乐意了：“为啥？” “这不是玩玩儿嘛, 就钓一下小鱼好了。毕竟钓大鱼太费力气了。”秦岭说道。 叶梓一时还有点犹豫。 旁边陆征北在箱子里找浮漂，他没抬头直接说道：“看你，如果你想用大的也行, 我在旁边帮你看着。” “会不会太麻烦你呀？”叶梓问道。 “秦岭也会帮你看着。”陆征北说道。 “我还没答应呢……”秦岭说了一半后看到陆征北冲他森冷的笑了一下，于是他改口：“当然愿意！我也帮你一起看着！” 这算是屈服于陆征北的淫威下了吗？叶梓有点想笑。 他们三人出来时看到船员们已经打开了驱虫灯，陆征北先教叶梓怎么进行海钓，他解释：“夜钓的浮漂需要用专门的夜明漂。”他给她指点的时候免不了有肢体接触，他没有回避, 而是大大方方地握住了她的手，手把手教她。 他的体温传递过来, 他的呼吸也就在耳边, 因为搬了不少东西，所以他身上起了点薄汗。 “别走神。”他说道。 叶梓眨了下眼，“你知道我为什么走神吗？” “知道。”他回答。 “真的？”叶梓不依不饶地问道。 陆征北低笑了声：“你是要我用语言回答你的问题，还是要我用身体回答你的问题？” 叶梓哑然了几秒, “算、算了，我们好好钓鱼。” 他们在这边海钓，另一边也有船员在钓鱼，船员们唱起了水手的歌谣，明朗而悠扬的歌声在海涛中相当动听，虽然听不懂歌词，但那氛围真的是很棒了。 晚上的收成不错，陆征北钓了两条鳕鱼上来，秦岭钓了一条鲑鱼，因为精通这类的高海泽不在，所以也没人给他们说具体种类。陆征北最起码能认出个大类来，而秦岭则完全不认识，以他的话来说，就是“我们钓了三条海鱼。” 因为钓上来的鱼不够所有人吃，所以秦岭和陆征北一合计，干脆他们三偷偷摸摸自己开小灶了。叶梓有点想笑，秦岭一本正经地说：“其他人又没出力，所以吃不到好吃的是应该的。” “我不会处理鱼啊。”叶梓说道。她虽然也勉强称得上会做饭，但也只是炒几个简单的菜。她平时在家不做饭的。倒是苏庆情看着玩世不恭，却有一身好厨艺的。 “陆征北厨艺可好了。”秦岭说到这里后故意张大嘴：“不是吧，你俩好了多久了，陆征北居然没给你下过厨吗？” 叶梓的确不知道陆征北居然会做饭，而且听秦岭口气他好像做的还不错。不过秦岭这是故意在挑衅了，那边陆征北已经开始处理鱼了，闻言看了秦岭一眼，还没说什么，就听到叶梓笑呵呵地说道：“好了挺久了，不过你看你都当歌手那么久了，上次演唱会还……” “我错了，姑奶奶我真错了，我求你们别提了。”秦岭差点痛哭流涕了，他诚心忏悔：“我早该想到的，陆征北选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个善茬。” “什么叫他选的女人。”叶梓撇了下嘴，“是我选的他。” “不是吧陆征北……”秦岭看向陆征北。 陆征北回道：“她当时在咖啡厅泼我一身咖啡。” “我记得是茶。”叶梓说道。 “我去这么刺激？”秦岭睁大眼。 陆征北：“啊，是茶。” “而且明明是你让我泼的。”叶梓说道。 秦岭再次睁大了眼：“你们这么有情丨趣的吗？” 陆征北说道：“是啊，可有情丨趣了，所以你确定你还要杵在这里继续听吗？” 秦岭终于发现陆征北原来是在赶人，他顿时觉得他有点蠢，“哦，我脑子有点迷糊。我先溜了，我乖乖去外面等着吃。” “乖。”叶梓对着秦岭笑眯眯地说道。 “我靠！”秦岭看向陆征北：“你管管你女朋友！” 陆征北冲他微微一笑：“乖。” 秦岭：…… 秦岭：“好吧，我现在就走。” 这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02. 秦岭离开后叶梓厨房里安静下来，陆征北将两条鳕鱼处理好了后直接烤了，翻滚着烤鱼的同时在上面刷了油，然后他说道：“去冰箱里拿个柠檬过来。” “好。”这种和陆征北一起做饭的感觉很美好。叶梓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去拿了柠檬，在这边没有醋，所以一般都用柠檬汁来代替。一些菜品旁边一般会放着柠檬，就好像国内给你放一小碟醋一样，你根据自己需要往里面加就可以。柠檬汁没有国内醋的那种醇厚口味，但是胜在有一种清新的草木香气，也是各有优点吧。 不过陆征北往烤鱼上面滴柠檬汁也不是为了那个酸味，而是为了让鱼肉保持鲜嫩状态。辣椒粉和胡椒粉往上面一撒，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令人食指大动。 “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叶梓在陆征北旁边看着，惊叹道。 “单身久了，防止自己饿死，没有办法。”陆征北说道。 “我认识的单身男性一般好像都吃外卖的。”叶梓说。 “外卖不干净，而且产生太多垃圾了。”陆征北以闲聊的口吻说道。 外卖不干净是真的，后一句让叶梓微怔了一下。她再一次意识到了眼前这人的关注焦点和她从前接触的人是不同的，这不是说刻意作戏塑造悲天悯人的人设，或者说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而是发自内心的那样觉得，所以才闲聊时就这么很随意地说了出来。 见叶梓半天没说话，陆征北将金黄色的烤鱼最后撒了一遍调料，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就是突然好爱你。”叶梓伸出爪子来抱住了陆征北的腰。 “知道我会做饭就好爱我了吗？”陆征北无奈地笑。 叶梓没有解释太多，反正就是紧紧抱住了陆征北。 “对了陆征北，我们明天一早……啊我去……好的我滚。” 秦岭的声音由远到近，然后立刻由近到远。 叶梓因为抱着陆征北，脸埋入他的后背，所以是背对着门的，并没有和秦岭打照面。 不过有点喜感。 她闷笑了几声，陆征北拍了拍她的手，“好了，要糊了。” “那就焦一点吧，我喜欢吃焦的。”叶梓说道。 “秦岭不喜欢吃。”陆征北说。 “管他呢。”叶梓说道。 “说的也是。管他呢。”陆征北说，“那就再抱一会儿。” —— 作者有话要说：真美好呀——！ 第84章 01. 马尔代夫这趟旅行正巧是叶梓和陆征北他们确定了一段关系后开始的, 说来巧合。所以这段旅途既不想刚确定关系那种充满了相互试探, 也不会像老夫老妻那种丧失激情, 而是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间开展的。 话又说回来, 叶梓总有种自己在和陆征北度蜜月的错觉。她在微信上和苏庆情说了这个想法后, 苏庆情翻了个白眼，回复道： “胡扯。” 叶梓：“怎么就胡扯了？” 苏庆情：“人家度蜜月一般晚上都会啪啪啪，你们呢 ？” 叶梓：…… 叶梓：好吧, 是我输了。 这就有些尴尬，而且苏庆情说的不无道理。 然后苏庆情还问：“那个, 陆征北就没有那个那个的想法吗？” 叶梓：“……我不知道。不过这个更多的是水到渠成吧？” 苏庆情：“倒也是。你们和其他人也是不太一样的。” 叶梓：“啊？” 苏庆情：“我也说不清，总之你们俩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网上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认为情侣最好的状态是，当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在各自的领域有着各自的事业，好像没有对方也不会有什么。就好像你和陆征北。你在公司里精明强干，是个优秀的女白领，而陆征北也是个好出名好厉害的摄影师。然后，但只要你们站在一起, 他人就会觉得谁都离不开谁，全世界就你们最配。你们在一起诞生的作品, 也是非常非常好的, 全世界最好看的照片。” 电话里，苏庆情说了这么一长段话。 叶梓正感动着，听到苏庆情说道：“你们在一起诞生的作品啥的，仔细回味一下这句话……你们啥时候生个孩子啊, 这才算诞生的作品嘛。” 叶梓：“噗……” 苏庆情总是正经不过三秒的哈哈哈。 02. 潜水点。潜水。 叶梓在这方面的天赋还可以，不过如果潜得过深的话还是会耳朵疼。 她此前是在浅海区潜水的，第一次来这种深海区，下意识就有些紧张。陆征北和她核对了几个基本手势，然后提醒道：“注意吸气时用鼻子，呼气时用嘴，不舒服就给我打手势。” “你要和我一起下去吗？”叶梓问道。 “是啊。我有点害怕，所以要你陪我下去。”陆征北说道。 叶梓忍不住笑，她知道陆征北看出她紧张了，故意这么说，还给她留了个面子——毕竟在此之前她还吹嘘过自己潜水多厉害。 下去的时候陆征北要叶梓用双腿勾住他的腰——这也是一般带人下水时的做法。在水面上，陆征北为她检查了一下设备，然后当着那些人的面把她拉到他面前来，声音温和到了令她心颤的地步：“好了，别紧张，有我。” 没有了玩笑，也没有嘲笑，只有温柔。这种温柔来的恰到好处，能让她不安的心瞬间沉淀下来。 真的，陆征北温柔起来的时候简直能让她瞬间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那边两人腻歪的样子让船上的单身狗受不了了，高海泽说道：“赶紧下去吧陆征北，你再这样我就要冲你丢氧气瓶了。” 陆征北冲着高海泽笑了笑，“羡慕吗？” 高海泽：“……” 高海泽：“靠。” 众人一阵大笑。 叶梓身上的紧张这时基本上全部都没了。 而后两人一起进入了水中。 第一次潜了没一会儿陆征北便打了个手势，带着叶梓浮了上去。叶梓有些不明所以，在水面上问道：“你是让我先感受一下吗？” “不是。”陆征北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的腿别夹得这么紧。” 叶梓：“……” 叶梓结结巴巴地说道：“对，对不起，我就是有点紧张。” “我知道，但是没事的。”陆征北将叶梓直接拉了过来，说道：“放松些，腿别太紧了，不然我不好动。如果你继续这么紧张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在船上也紧张一下。”他说着话时眼里有着肆意的情感，海水的腥气弥散，潜水服紧贴着他的身体，常年锻炼的躯体相当健壮，这一切更这让他更是充满了野性的气息再加上那句话…… 叶梓感觉自己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这，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陆征北又笑了，“好了，冷静一下，这里人太多，我们不能做太害羞的事情。” “……讨厌。”叶梓低声说道。 “嗯，我喜欢你就够了。”陆征北这么说道，然后说，“深呼吸。”接着又把叶梓按下了水。 咕噜……这个潜水未免也太刺激了一些。 03.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叶梓习惯了旅途中的生活，每天早上从船舱里出来就是清澈的天空和迷人的大海，中途他们也去一些小岛进行了补给，叶梓看着小岛上的水屋有点流口水。不过这次他们的形成没有安排那些，她感觉有些遗憾，毕竟那些水屋真的是太美了。 玻璃地板，可以直接滑入大海的滑梯，海上网床，白色的沙滩，棕榈树，灿烂的阳光…… 叶梓站在船头看着那些漂亮的小岛，心驰神往。 “想去啊？”秦岭从甲板那边蹦跶过来，问道。 “嗯。”叶梓点头。 “回头让陆征北带你来呗。”秦岭说道，“你俩以后可以来这里度个蜜月什么的。” 秦岭和陆征北认识很久了，机械松鼠第一张专辑的封面还是陆征北拍的，当时陆征北还没现在这么出名，机械松鼠也没现在这么出名，那张专辑当时销量一般，所以发行量也很低。到机械松鼠成名后粉丝偶然翻到了他们的第一张专辑，那带着青涩感的旋律如今听起来相当美好。然后再一看专辑封面，卧槽陆征北，卧槽卧槽强强联手，卧槽为什么当年没发现？ 于是那张专辑就瞬间火了起来，像炒运动鞋似的就被炒了起来，重金难求。 顺便一提，秦岭自己假装自己粉丝，偷偷卖了几张那个专辑（当时他自己囤了一箱子），然后拿着钱得意洋洋地在乐队炫耀。 他经纪人自然是恨铁不成钢的……嘱咐大家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这太掉价了，太崩人设了。拜托，你现在好歹也接近摇滚教父的级别了，咱能不能别干这么挫的事情？ 后来秦岭很郁闷地把这件事给陆征北说了，陆征北也被娱乐到了。后来陆征北征求秦岭的意见：“我能把这件事给叶梓说吗？她不会说出去的。” 秦岭有些不解：“可以说，但为啥要给她说？” 陆征北一本正经地说道：“逗女朋友开心。” 秦岭；“……” 身为单身狗的秦岭受到了一万点重创。 “——滚啊！！！” 也是有趣。 作为陆征北多年的好友，秦岭是眼看着陆征北吸引了多少美女的注意。作为一个知名摄影师，他身边肯定向来不缺美女的，女演员，女模特，各式各样的不一而足。而且因为职业关系他有时还会和她们其中的一部分有比较亲密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陆征北居然始终没女朋友，而且始终没有和那些女人有染，这让秦岭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就没有动心的吗？”秦岭以前这么问过陆征北。 “有。”陆征北回答。 “对方不喜欢你？”秦岭问道。 “不，对方也喜欢我。”陆征北说。 “那为啥没成？”秦岭问道，“对方结婚了？有孩子了？有男朋友？金钱收入家庭有有问题？”他冒出一连串问题来，充满着奇思妙想。 此时他们坐在一个咖啡厅里，外面下着雨。 人行横道和马路是被黑色的仿古栏杆隔开的，此刻六边形栏杆、人行道上整齐排列的长砖、在旁边的灰石扶手、延伸出来的灰绿色的树，一切都浸泡在雨水中，变得发胀。 当时陆征北的表情带着点冷漠，说：“对漂亮的、性格好的女性动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再加上对方喜欢自己，即使是我也免不了这样。” “是啊。”秦岭说道。 “但我也清楚地知道这种动心只是一时，与她交往了，不久之后我就会感到厌倦，她身上的缺点放大，我会难以忍受。当然她也会忍受不了我的缺点。最后依旧是分手。”陆征北说道。 “你这未免太理智了吧，大部分恋爱都会这样吧，最后有一个修成正果就行了，可以结婚了。”秦岭说道。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很清楚地知道，她们不是我想要找的人。”陆征北回答。 “你想找什么样的人？”秦岭问道。 “灵魂伴侣。”陆征北说。 秦岭盯着他几秒，然后嘴角勾了下，“矫情。” 陆征北也勾了勾唇角，“是啊。就这样。”他低头喝了口咖啡：“矫情吗？” 秦岭重重点头。 “可我看你羡慕的很。”陆征北放下咖啡杯，慢条斯理地说道。 秦岭：…… 秦岭感觉自己胸口中了一枪。 靠。灵魂伴侣啊，谁不想要呢？！ 于是这些年来，秦岭一直在换女朋友，他在思考他的灵魂伴侣该是什么样子的，陆征北一直单身，他看起来相当明确他想要的是怎样的女孩。不过相同的是两人的名气都越来越大了。 直到叶梓出现。 叶梓对陆征北的喜欢秦岭能看得出来，他能看到叶梓在看陆征北时连眼神都是温柔的。他本以为叶梓会重蹈那些女孩子们的覆辙，可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和陆征北走到了一起。 那么，这是陆征北最终的决定啊…… 秦岭在叶梓旁边说的话看似玩笑，但居然真的是他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过叶梓把这当玩笑来着。 末了秦岭半天没说话，叶梓有点奇怪便转身去看他，却看到他在认认真真地看自己。 “秦岭？” “你们一定要幸福啊。”秦岭说道。 “嗯。”叶梓说：“我尽力而为。” 第85章 正文完 01. 途径的一些小岛也有按照计划的停留, 他们还参加了个海滩上的BBQ烧烤晚会。 夜晚的大海与白天相比有很大的不同, 漆黑笼罩在海面上, 虽然有月光, 但并不明亮, 反而让大海显得更加深沉。 海滩上则是相当热闹的景象，木炭燃烧时发出的气味，金属烤架上滋滋作响的鱼块和肉类, 辣椒、孜然、黑胡椒等各种调料的香味。酒精让每个人的脸都变红了。唱歌，跳舞, 在篝火前摆造型拍照。 在大家的起哄下，陆征北和叶梓还当众亲吻了一下。 狂欢到后半夜才结束，大家道了晚安后回船上睡觉了。叶梓迷迷糊糊进了陆征北的房间, 在陆征北的房里过了夜。第二天醒来时发现旁边没人，叶梓坐起来感觉头有点痛，昨晚的确断断续续喝了不少酒。那酒的度数还挺高的。 她从陆征北的房间里出来，上了甲板。清晨的大海在日光下发着光，有着浅色蓝宝石那样的澄澈质地。昨晚热闹的海滩上今天没什么人……只有两个。叶梓眯了眯眼, 才看清其中一个正是她失踪的男友陆征北，另一个是星漠, 两人正在海滩上收拾昨天晚上留下的垃圾。 叶梓从船上跳下了海滩, 然后冲着发现她的星漠招了招手，向那两人走去。星漠拍了下陆征北的肩膀，陆征北这才抬起头来，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女朋友站在不远处笑盈盈看着自己。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陆征北问道, 他带着手套，手套现在已经脏兮兮的了，这样的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不复往日的帅气。但叶梓觉得他这个样子比平时看起来更帅。 “就突然醒来了，看到你不在顿时更清醒了。”叶梓笑着说道。 “抱歉。”陆征北说。 “没事啦。”叶梓说，“我没责怪你的意思喔。你们是在收拾垃圾吗？我也一起吧？” “行。”陆征北说，“我去给你拿个手套。” “好。”叶梓点头。 陆征北走向船的时候，星漠在旁边叹了口气，“尽量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吧。” 叶梓也有些默然，过了一会儿她说：“我前几天看到一个新闻，说一个怀孕的巨鲸身体里塞满了垃圾，然后死了。” “嗯。”星漠点头，“准确来说是44斤垃圾，有塑料袋、塑料杯盘、渔网之类，还有床单被罩，占了胃的三分之二。而且它的胎儿已经死掉了。” “太可怕了。”叶梓每次听到类似的新闻都心颤。 “一头近8米的抹香鲸，胃部的2/3都被垃圾占满。”星漠摇了摇头，“根据联合国日前的报道，全世界的海洋中大概有51万亿个塑料微粒。是银河系中横行数量的500倍。” 触目惊心的数字。 “一些新闻图片你也看过，”星漠摇头，“真的是能把人看哭那种。” 这时陆征北已经拿着手套过来了，他听到他们的聊天后说道：“……很没意思，我一点都不想看那些。那些完全不如动物界的各种趣闻有意思，但那些却是最真实最应该去关注的东西。” “恩……”叶梓心里也沉甸甸的。 三人一边清理着昨夜留下来的垃圾，一边继续进行着刚刚的话题： “不过现在很多人都有这个意识了，虽说还不够。” “现在垃圾分类回收就挺好的，期望可以再进一步推广。很多人觉得麻烦、抱怨，但其实这对于生态环境真的很重要。” 叶梓感慨道：“其实真的，最重要的东西都是免费的，最需要去做的事情几乎也都是不花钱的。” “嗯。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去做应该做的事情，去好好生活吧。这样也算无愧人生，也算幸福人生了。”陆征北说。 “我很珍惜啊。”叶梓说道，她低下头将那边黏糊糊的塑料包装纸捡起来，上面脏兮兮的，充满腥臭味，还有一些小虫子，很恶心。叶梓忍耐着恶心感将它丢入了星漠拿着的大口袋中，然后她回头看陆征北：“我做我能做的，那你呢？如何参与我的人生？” “用心爱你。”陆征北回答。 他们很难得说这样的情话，平时牵扯这些也都开开玩笑扯过去了。总感觉这样的表白应该在花前月下，浪漫的咖啡厅之类的地方，而不是刚开过party的脏乱海滩。而且他们没有穿漂亮的长裙和正规的衣服，他们的手上甚至都还脏兮兮的。 但是，这表白却如此的用心，也如此的动人，甚至如此的应景。 旁边的星漠也难得感觉自己不像个灯泡，大概是因为眼前的场景过于平和了吧，也过于富有生活气息了。 三个人大概用了四十多分钟的时间将海滩打扫干净，然后回到船上用过滤水洗了个澡。叶梓换了身清爽的衣服，然后又溜进了陆征北的房里。陆征北正在背对着她整理床铺，她直接扑上去把陆征北给扑到了床上。 “突然袭击——！” 她大笑着说道。 陆征北也笑了，他转过身把她抱住，她在他怀里乱蹭了一番，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哇发现刚出浴的一只陆征北！好诱惑！”她说道。 “那我还发现刚出浴的一只叶梓呢。也好诱惑。”陆征北说道，同时他把她乱摸的手给按到了墙上。 “你比我诱惑。”叶梓说道，“还有为什么不让我摸了？” “还是别摸了。”陆征北说，“待会儿该吃早饭了。” “我想摸，你的手臂好粗壮摸起来好爽。”叶梓说道：“而且你的胸也越来越大了，我感觉再这样下去比我的还要大了。” 陆征北有点哭笑不得：“那倒不会。” 叶梓于是低下头，用手指戳了自己的胸。 陆征北的眸色变暗了一些：“你是不是不想吃饭了？” 叶梓眼睛转了一下：“你是先吃饭还是先吃我？” 陆征北嗤笑了一声，从床上起来。 叶梓有点遗憾，唉是选择了吃饭啊。 然后她看到陆征北把船舱的门一锁，窗帘一拉，接着转过身向她走来。 “……陆征北？”叶梓从床上坐了起来叫了一声。 陆征北把从床上坐起来的叶梓重新压了回去，然后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叶梓。” ……妈耶这声音真好听。 好的她一秒屈服。 02. 于是乎，接下来的旅途就彻底和蜜月差不多了。 至于为什么，咳，言尽于此吧。 从马代回来后叶梓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和之前很不一样，整个人也晒黑了不少，她第一天回公司上班的时候罗宇都给笑了：“你咋黑成了这样？” “风吹日晒雨淋。”叶梓回应道。 罗宇乐了：“要不以后为了保护你的皮肤，你还是少请假吧，在公司吹空调多好。” “罗哥你真会开玩笑，”叶梓说道：“对了我下个星期周四周五得请假。” 罗宇：“……理由呢？” 叶梓回答；“和陆征北出去鬼混。” 罗宇：“……” 罗宇：“好吧。提交请假申请时记得别这么写。” 叶梓忍不住笑了：“好的，知道。” 下周四周五当然不是真的去鬼混了，而是去拍片，拍那个反战题材的摄影作品。恰好叶梓的皮肤黑了不少，多了几分健康和野性，拍起来还挺搭的。 冷红色的夕阳在天边坠落，浩瀚的荒原有着星火摇曳的苍凉，灰蓝色的苍穹之上是苍白的星辰，并无光泽，仅仅是维持着本身的亮度而已。 男人站在晨昏的交界处，站在高处，一切都似乎为了衬托他的身形，他赤丨裸着上身，流线型的肌肉鼓胀着野性的美感。 女人则穿着简易的灰色军装，上衣的扣子没有扣，露出的大片小麦色皮肤。她手中的□□随意垂落在地面，她正看着远方，她的体内仿佛火焰，灰白色的内芯让灵魂在冰冷的温度中被烧灼得滋滋作响，而她的眼底，有着汹涌的风。 他们和这自然融为一体，但又脱颖而出。 他们眺望着远方，而整个远方却又因他们而倾颓。 拍照的时候叶梓感觉状态非常好，拍照全程她都保持着魅力四射的姿态，完全主导了整个摄影过程，她的气势甚至一度压过了男模，搞得陆征北对那个男模有点不满。 拍照结束后叶梓披了件大衣，笑着和工作人员们一一击掌、拥抱，末了她说：“来老地方走起，今天我请客。” 众人顿时发出欢呼声，有人喊道：“叶姐万岁！” 不得不说，叶梓是越来越有大佬风范了。 这边陆征北把设备收拾起来，在旁边抱着双臂含笑看着叶梓反客为主的样子。将众人打发走后，叶梓笑着走到陆征北面前，说道：“拍摄途中你都没和我说额外的话。” “因为你状态太好了，所以不需要说其他的话。”陆征北回答。 “那么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叶梓问道，她还没有卸妆，暗黑系的妆容凌厉而富有风情，近距离与这样的美人说话，陆征北的忽的笑了，他说：“你还记得当年我和你刚认识的时候，我开出了和盛华合作的优惠的条件后，你问了我什么吗？” 叶梓回忆了好一阵，想了起来：“就是当初你开的条件太优惠了，我以为你要潜规则我的那次？” —— “说起来，你在微信上说，有事情要问我。”陆征北的声音从餐桌对面传来。 叶梓从思维中挣脱出来，她清了清嗓子，问了她朋友苏庆情让她问的一个问题： “陆征北，你是不是想潜规则我？”《第九章》 —— “是。”陆征北点头，“现在再对我说一遍。” “啊？” “快说啦。”陆征北说道。 “好吧。”叶梓不知道陆征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她说道：“陆征北，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要潜规则我？” 接着，她看到陆征北露出个有点羞涩的微笑：“可、可以吗？” 此时阳光正好，夕阳灿烂，叶梓噗嗤笑出声来。 一切都那么美好。 “当然可以。” 她说道。 为这种美好画上了一个句号，同时又拉开了新的更加美好的篇章。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