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萌宝当道：早安，总裁爹地！ 作者：云想月 文案： 方若宁带着单亲儿子回国，却在机场就偶遇了孩子“亲爹”？ 她一直认定那人只是儿子的亲大伯，却在不久后被告知——那个尊贵显赫 呼风唤雨的男人就是孩子的亲爹！ 天！谁来告诉她这一切是怎么了？她明明睡得是霍凌渊，怎么怀的是霍凌霄的儿子？ * “爹地，我妈咪人美心善智商高，身材火辣好推倒，而且买一送一——要不要考虑下？”天才神童方昀轩鬼精灵地跟霍总裁推销自己的妈妈。 某人俊 眸微眯，“这提议甚好。” 是夜。 方若宁看着罩在头顶的英俊男人，面红耳赤心跳慌乱，“霍凌霄，请你自重！” 霍总裁勾唇邪笑： “有天才小儿说你身材火辣好推倒，我不试试怎知道？女人，还记得那一晚你用领带捆住我的手，今晚要不要重温一遍？” 标签：完结、签约、VIP、打脸、强强、冷酷 第001章 携子回国遇男神 初夏，海城国际机场。 方若宁带着儿子推着行李，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挤出来。 行李箱上坐着快四岁的儿子，小家伙穿着帅酷的牛仔套装，戴着棒球帽，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小小年纪却已经掩不住眉宇间的一股子英气。 跟着妈妈出门次数不少，但这次，他感觉有些不同。 左右扭头看了看，小家伙似有点焦躁不安，方若宁俯身下来在他耳边亲了口，温柔问道：“怎么了，宝贝？” “妈妈，我要嘘嘘。”小家伙皱眉，低声说道。 方若宁抬头四下一看，立刻推着行李车转了方向。 “宝贝，妈妈也去一下洗手间，你要不要跟我……” “不用啦，妈妈，我自己可以！” 方若宁想着环境陌生，准备带着儿子跟自己一起进女厕所，谁知小家伙没等她话说完就明白过来，利落地回绝之后，稳稳地从行李箱上跳下来，朝着男厕所奔进去。 方若宁吃了一惊，拦都没拦住，“宝贝快回来，你跟妈妈一起！” “不要！那是你们女孩子的厕所，我是男子汉！”清脆好听的童声一本正经，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早熟。 方若宁忍不住莞尔一笑，知道小家伙智商过人，自理能力也强，方若宁也没怎么担心，便拖着行李进了女洗手间。 男厕所里，方昀轩一进去就看到了儿童便池，将手里的变形金刚放在洗手台上就转身去小便。 尿完，抖一抖，牛仔裤提起来，小家伙又去洗手台，洗了手拿起变形金刚转身就跑出洗手间。却不料，在门口撞到了人。 小家伙一屁股坐在地上，变形金刚也掉落在地，没顾得捡自己的玩具，方昀轩知道是自己撞了人，第一时间道歉，“对不起……” 然而下一秒，抬头看着跟自己相撞的那人，没说完的道歉戛然而止，那双黑葡萄一般眼眸倏然瞪大瞪圆。 面前的叔叔好帅好高大，尤其是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叔叔的脑袋好像都要顶着天花板了，更奇怪的是，这个叔叔怎么感觉这么眼熟呢！ 霍凌霄鲜少来外面的洗手间，就是觉得人多嘈杂，果然，偶尔来一次就撞倒了熊孩子。 见那小家伙呆愣着，也没哭，像是吓到了，他左右看了看，没见家长来领人，于是微微皱眉蹲下身去。 细细一看，心弦倏地缩紧，他望着面前这张跟自己眉眼颇有几分相像的小男孩，心里骤然吃惊！ 竟这样凑巧，贸然一个孩子撞上来，居然跟他小时候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 霍凌霄脸色沉肃，若有所思，低沉的嗓音带着冷淡：“小子，你没事吧？” 他一蹲下来，方才被灯光晃着的脸庞便看得清楚了，方昀轩回过神来，看着这个高大又严肃的叔叔，莫名有几分紧张害怕，懵懂地道：“没，没事……” 男人没多少耐心，又冷声问道：“你父母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冷漠尊贵的霍总裁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询问时有点粗鲁地一把将他提起，“先起来，地上有水。” 方昀轩被他拽起来站着，同龄人中个子超出标准值的小家伙，与半蹲着的霍凌霄还要稍稍矮一点。视线微微抬着，他看着面前陌生严肃的男子，拘谨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一只手下意识在裤缝间摩擦。 霍凌霄看着他，越看越觉得奇怪。他不相信什么命运、缘分，但此时心里的确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好像跟这小男孩有种莫名的亲切。 真是见鬼了！ 他生平最讨厌小孩子了！逢年过夜回老宅，他看着院子里四五个叫他叔叔或舅舅的小孩儿，恨不得一手一个丢出去——可今天居然会觉得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家伙有种亲切感？！ 方昀轩小小年纪，纵然智商超群，可这会儿也有点慌张无措。 面前的叔叔气场太强，他看着就怕，可一边害怕，一边又忍不住继续盯着他看。 霍凌霄也发现了，沉声问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小家伙不好意思了，连忙低下头，这才礼貌地说：“叔叔对不起，我撞到你了，还踩脏了你的皮鞋。” 霍凌霄垂眸一看，可不是，他干净铮亮的皮鞋被烙上了一个脏污的脚印。 “算了，不怪你。”看在孩子懂事的份上，霍凌霄难得笑了笑，冷峻的面部柔和了几分，还抬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 不过，方昀轩没领情，小小眉头一蹙，脑袋撇了下，躲开他的手。 呵，嫌弃？ 霍凌霄觉得有意思，薄唇又勾起笑来。他见家里的长辈都是这样摸小孩子的，也没谁嫌弃地撇开头。 这高冷的性格，跟自己也有几分像。 见还是没人来领孩子，霍凌霄掏出手机，淡声道：“陈秘书，到洗手间来一下。” 收起手机，眼眸落下，男人又叮嘱：“你在这儿等着，马上有人带你去找父母。” 说完，错身准备进洗手间了。 可不料，裤腿一把被抓住。 “嗯？”男人低头，沉冷的嗓音微挑，“小子，还有事？” 方昀轩还是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抬头望着他，被他皱眉一问，他又底气不足似得，慢慢松开了小手。 陈秘书来得很快，霍凌霄解决了内急正在洗手，见他进来，下颌一点吩咐说：“这小子好像跟父母走丢了，刚才不小心撞到我，你领他去找父母。” “好的，霍总。”陈秘书应了声，顺势就看向方昀轩，伸手去牵他，然而，小家伙巧妙地手腕一转，从他掌心逃脱下来。 霍凌霄见此一幕，暗暗一笑，同时也释然——看来不止是对他一个人高冷。 陈秘书吃了一惊，低头看他，知道小孩子怕生羞怯，他刻意温柔地说：“小朋友，我不是坏人，我带你去找爸爸妈妈好吗？” 方昀轩口齿清楚地说：“我妈妈在洗手间，一会儿就出来。” “哦，这样啊……”陈秘书应声，扭头看向自家老板。 霍凌霄将擦手纸丢进垃圾桶，又朝着他们走来，见那小家伙还盯着自己，他也有些无奈了，“那就等等吧，等他妈出来再说。” “是。”两人带着小家伙走出了男厕所，在外面等着。 霍凌霄手机响起，转身去接电话，陈秘书盯着方昀轩看了看，突然发现一个令他震惊的事实。 等霍凌霄接完电话转身，陈秘书惊讶地说：“霍总……你，你没发现，这小男孩五官、神韵，跟你有几分像？” 霍凌霄淡淡一挑眉，似笑非笑，“你也发现了？” “是啊！”陈秘书大胆地盯着自家老板看了看，又盯着小家伙看了看，脸色更惊讶，“真得越看越像！” 霍凌霄耸肩笑了笑，暗忖你没看过我小时候的照片，那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一点他明白。不过茫茫人海，长得相像的人能碰巧遇上，这种概率大概都可以中彩票了。 反正也是等着，霍凌霄对这高冷倨傲的小孩来了兴趣，索性蹲下身与他平视，“小家伙，你几岁？” “快四岁了。”方昀轩盯着他，认真回答。 快四岁…… 霍凌霄抿唇点点头，若有所思，突然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神色猝然一凛。 快四岁，那就是说他妈妈怀他是四年前，而四年前…… 电闪火石间，脑海里划过四年前发生的一件事，他看着小男孩的眼神骤然深邃犀利起来。 难不成…… 方昀轩被他突然严肃沉冷的表情吓住，小脸神情又紧张起来。正在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轩轩！” “妈妈！”方昀轩如临大赦，立刻转身奔向妈妈的怀抱。 霍凌霄慢慢站起身，漆黑锋锐的眼神几乎是本能地盯着方若宁打量起来。 第002章 互疑身份有蹊跷 这女人无疑是美的，眉目如画，肌肤似玉，鼻尖挺翘，唇红齿白，尤其是那双星眸，盈盈间淡淡抬起，似有光芒潺潺流动，叫人一下子便有了印象。 方若宁见对方直勾勾地打量自己，眼神一点都不友好，当即抱紧儿子，甚至一手伸进口袋去摸手机。 陈秘书看了看自家老板的脸色，不明所以，但看对方明显误会了，当即上前一步解释：“女士你好，我们不是坏人，是小朋友不小心撞到我们老板了，我们见他独自一人，怕他遇到危险，所以在这里等家长。” 是这样？ 方若宁半信半疑，低头看向怀里的儿子。 英俊可爱的小家伙点点头，“妈妈，是这样的。” 原来是误会。 方若宁松了一口气，牵着儿子的手站起身来，礼貌地笑了笑说：“真不好意思，我误会了，孩子撞到你们，我代他道歉。” “没事，他已经道过谦了，很有礼貌。”霍凌霄依然看着她，清冽的口气没有起伏。 方若宁听到这声音，止不住心弦一紧，随即，紧张地笑了笑，吞吐地说：“那个……谢谢你们帮我照顾孩子，再见。” 说完，拽着儿子小声急促地道：“轩轩，我们快走吧！妈妈叫了车来，已经等着了！” 她几乎落荒而逃的慌乱在霍凌霄看来，更加添了几分诡异。 陈秘书不明所以，见老板盯着那位年轻妈妈的背影一直看，笑着调侃了句：“霍总，这小男孩长得英俊，妈妈也挺漂亮的。” 霍凌霄没有应声，一直盯着母子俩的背影。 方昀轩被妈妈拽着疾步朝外走去，但还时不时回过头来看看身后，方若宁察觉到，索性弯腰一把将孩子抱起来坐在行李上，推着走得越发飞快。 陈秘书也看到了，疑惑地道：“我们看起来就那么像人贩子吗？跑这么快！” 霍凌霄依然没吭声，但脸色看起来凌厉的吓人，目光收回后便转身走了，陈秘书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跟上步伐。 直到坐上车，方若宁心里还慌张得无以复加，甚至抱着儿子心虚地朝车窗外看了看，生怕有人追上来似得。 车子启动，她才收回视线，抱紧儿子用脸颊紧紧贴着。 小家伙懂事早熟，看着妈妈问道：“妈妈，刚才那个又凶又帅的叔叔是谁？” 方若宁心里咯噔一蹦，摇摇头低声：“我也不认识。” 她的确不认识，但看到那人就有一种莫名而来的惊慌害怕。这个男人长得这么像方昀轩，还有那声音…… 再想到心爱的儿子是她用不正当手段“偷”来的，所以当那人表现出对儿子的兴趣好奇之后，她心虚慌张得只想逃离。 感觉到方若宁浓烈的不安，方昀轩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但一时也没说话。 手机响起，母子两人才动了动，方若宁松开小家伙一些，从兜里摸出手机。 “喂，小静。” 电话是闺蜜冯雪静打来的，问道：“你们到了吧？” “到了，正在车上，准备去住处。” “哦，那好。我跟房东说了，你去了后直接找她拿钥匙，房间我已经请人打扫干净了，你直接住就行。” 方若宁笑着，感激地说：“小静，真是谢谢你！等你出差回来，我请你吃饭！” 冯雪静豪爽地说：“咱俩什么关系，你跟我还客气！我要大后天才能回来，这几天忙死了，你要有什么需要，不急的话，等我回来再说。” “行，知道啦，我一个成年人，又不是孩子，自己会处理的。” 挂了电话，怀里的小家伙抬起湿漉漉的黑眼睛问道：“妈妈，我们以后就会住在这里了是吗？” 方若宁又蹭了蹭儿子的脸，温柔地说：“是啊……这里是妈妈的故乡，是妈妈长大的地方，现在……终于又回来了。” 方昀轩也不知有没有听懂，懵懂地点点头。 到了住处，方若宁艰难地拖着两个大行李箱，进了小区后找到闺蜜发给她的那栋楼，又站在庭院前朝里面看了看。 很快，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立刻走出来，打量了两眼问道：“你是不是方若宁？” “是的。”知道找对地方了，方若宁立刻礼貌地说，“我是冯雪静的好友，您是房东吧？” “是的是的。”阿姨好热情，立刻打开了小庭院，“快进来坐坐吧！” “不用了，”方若宁委婉地拒绝，只是说，“小静让我找您拿钥匙。” “哦，钥匙在的！小静跟我说过！”阿姨见她不进来，也没强迫，立刻出来关上小木门，“我带你去吧，在后面一栋楼。哎呀你儿子可长得真好，真讨人喜欢！” 林阿姨一边说着，很自然地手就朝着方昀轩英俊的小脸伸过去，小家伙立刻往妈妈后面躲了躲，大眼睛瞪得圆圆地看着她。 方若宁知道儿子的性格，跟陌生人一向比较疏离，当即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刚回国，他还不适应，怕生。” 阿姨笑着连连点头，“理解理解，我孙子都六岁了，也怕生的。” 话虽如此，但方若宁还是温柔地提醒小家伙：“轩轩，叫奶奶好。” 方昀轩虽高冷但很懂礼貌，立刻喊道：“奶奶好！” “真乖！” 林阿姨带着方若宁母子走到后面一栋楼，又帮她提着行李箱艰难地爬上二楼，打开房间。 “两室一厅，八十多平，你们母子住宽敞得很！”林阿姨笑着介绍，又道，“你是小静的朋友，我也没开价，一个月三千五，你要是长住的话，我给你再优惠下，一年四万就行了。” 方若宁走进屋子，四处看了看，还挺满意，当即点头：“好的，阿姨，稍后我把钱转给您。” 林阿姨也喜欢这种爽快的，当即高兴地笑起来，又见她拖了行李箱进卧室，估计是要收拾衣物，她也就没再逗留：“那你忙，我先走了，你要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我天天在家闲着的。” 看得出，这是一个家境殷实生活悠闲的阿姨，方若宁点点头，礼貌地把她送出门。 转身，看着站在客厅中央的儿子，方若宁走过去蹲下身，抱着小家伙问道：“怎么样，你喜欢这个新家吗？要是喜欢，妈妈可以努力挣钱，直接买下来也行！” 方昀轩左右看了看，嘴巴一努，“比我们之前的家小。” 闻言，方若宁噗嗤笑起来，手指捏了捏他嫩滑的小脸，“你还嫌弃了？在这座城市，这房子不算小了。” “好吧……” 又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方若宁鼓励道：“来，我们一起布置新家吧！” * 霍凌霄出差几日，一回来便被圈子里几个二世祖缠住了。 纪南尘见他来了也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不由过来同他一起坐着，抬手揽住他的肩摇了下：“怎么了这是？这趟出去谈了几亿的合同，回来还一副冰山脸。” 陈秘书看向纪南尘，说：“纪少，我们霍总今天被人当成人贩子了，不高兴呢。” 纪南尘眉眼一挑，看着霍凌霄不可思议地笑起来，“什么？人贩子？呵，哪个不长眼的蠢货啊？你霍大总裁哪怕穿着乞丐装那也是玉树临风贵气十足，怎么会像人贩子？！” “是真得！”陈航跟着霍凌霄也三四年了，除开工作的时候，私下里也能算是朋友，于是偶尔也会揭老底，“霍总在机场遇到一个长得很像他的小男孩，小男孩妈妈在洗手间，我们以为孩子走丢了，就陪着一起等，可不想那孩子妈妈出来，一见到我们就——” 第003章 身份起疑忆当年 “陈航！”霍凌霄没等他把话说完，冰冷不悦地一喝，眼眸凉凉地剜过去。 陈航立刻闭嘴，转身拿起面前的冰水一饮而尽。 “你回去吧，出差这么多天也累了。” “那您等会儿怎么回家？” “自有办法。” “好吧。”陈航想着找代驾也方便，而自己出差几天女朋友确实早就不满了，当即也干脆，高兴地起身走了。 这明显把人支走的举动让纪南尘看出端倪，眼眸在发小身上打量了几眼，纪少爷脸色严肃几分，“怎么了这是？真被当成人贩子了？不会对方还报警了吧？” 霍凌霄没答这话，沉默了几秒微微转头过来，浓墨般的剑眉困惑地拧起：“你还记得几年前，我在四季酒店被人下药那事么？” 纪少爷一梗脖子，“记得啊！那女的可真是女中豪杰，竟敢强上堂堂霍——” 话没说完，察觉到发小刀剑般凌厉的眼神瞥过来，他立刻打住，又话锋一转，“这过去几年了，怎么又想起？那女的不是找不到么。” “当时没找到，不代表永远都找不到。” “什么意思？你找到她了？” 霍凌霄没回答，而是盯着好友问道：“你觉得一次就中标的概率有多大？” 纪南尘起初没听明白，瞧着他的脸色沉顿了几秒，突地恍然大悟，要开口时被霍凌霄眼神提醒了下，他又压低声结巴说道，“你的意思是……那女的你不但找到了，而且她还偷偷生了你的孩子？！” 四年多前，霍大总裁屈辱不堪的一夜是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圈子里他们这些人关系都不错，但除了纪南尘知道外，其余人都没听说过。 所以，纪南尘不得不压低声，“你在哪儿遇到的啊？确定就是那个女的吗？她当年到底为什么那样做啊？不图人不图钱的，难道就想借种生个孩子？” 霍凌霄摇了摇头，喧闹的K歌房里五彩斑斓，光线昏暗，衬得他那双眸越发深不见底：“我不确定，只是怀疑而已……今天在机场遇到的那个小男孩，跟我长得确实有几分像，与我小时候的照片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个女人见到我之后，莫名慌张，赶紧带着孩子就走了。” “是吗？”纪南尘大吃一惊，偏偏还要压低声音，那个激动焦躁，“那你就让他们走了？” “不然呢？”霍凌霄白他一眼。 “也是……都被人当成人贩子了，你要是再不放人家走，估计真要报警了。” “……”霍大总裁冷冷一眼剜过去。 纪南尘赔了个笑，“开玩笑，开玩笑。” 霍凌霄沉默不语，但经过大半天的琢磨，他越来越怀疑。 “你若是想知道那女人到底是不是，让人去查一下不就知道了？”纪南尘给出意见。 霍凌霄又鄙夷地瞪他一眼，“茫茫人海，不知名不知姓，去哪里查？怎么查？” “这倒也是……” 说到调查，霍凌霄突然后悔了，那会儿他确实应该打听下他们的信息，哪怕问问小男孩的名字也是好的。 困惑迷离了几年的神秘事件，终于又有了头绪，可却就这样让他错过，霍凌霄顿时烦躁不已，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在英国生活了快五年，方若宁都有些不适应国内的生活节奏。五年时间，海城市变化极大，越发有了国际大都市的气派繁华。 整整三天时间，她带着儿子穿梭在大街小巷，采购各种生活用品。把原本空挡简陋的两居室装扮的焕然一新，温馨雅致。 冯雪静出差回来，第一时间来她这里，进门时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哇……你还是这么贤惠能干，两三天而已，你这……”冯雪静从玄关走进来就瞪着眼四处叹息，小到鞋柜上的钥匙篮，地上的脚垫，大到客厅的窗帘，电视背景墙，还有阳台上的吊床——她无法想象一个单身女人到底是有多能干，能这么神速把一套普通房子布置成精品样板间的模样。 方若宁正煮好水果茶，给闺蜜倒了一杯笑着说道：“主要是这里生活便利，出门对面就是商场，买什么都快。” 冯雪静点点头，坐下来看着跪在茶几前正一个人玩数独的干儿子，亲切热情地招呼：“轩轩，干妈来看你了，你怎么也不招呼我一声啊？” 方若宁笑着，“他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正冥思苦想的小家伙，依然专注在九宫格上，道了句：“干妈好，我一会儿再跟你说话。” 冯雪静被他小大人的口气逗笑，起身走向阳台，“好，干妈不打扰你。” 坐在阳台的吊床上，冯大小姐舒服地叹息了声，“这次出差累死我了，还好把合作谈成了。” 方若宁靠在阳台推拉门上，端着花茶喝了口，挑眉，“还跟你哥明争暗斗呢？” “那是！不然冯家财产都被他霸占了怎么办？” 想到闺蜜的家庭，不可遏制地也记起自己的家，回来几天了，她还没跟家里联系过，这么多年不曾走动，家里也不知道她已经生了孩子做了妈妈。 冯雪静见她脸色落寞下来，问道：“你回来也没跟家里联系？” 方若宁摇头。 知道这个话题一提及就让人扫兴，冯雪静又站起身，“算了，不说这些，晚上去吃大餐吧！” “好啊！”方若宁也来了兴致，“那就早点出门吧，我这几天光顾着布置家里，我跟轩轩的衣服鞋子都还没买。过几天我得上班，轩轩也要去幼儿园了，都得准备着。” “嗯，那就走吧。” 方若宁看向还在研究数独的儿子，温柔问道：“宝贝，还要多久？” “五分钟。” “嗯，正好妈妈换个衣服。” 五分钟，方若宁换了一身连衣裙出来，方昀轩也正好结束他的数独游戏。 出门时，冯雪静悄声说：“好羡慕你有个天才儿子！” 方若宁笑了笑，得意又感慨地说：“得谢谢霍家的优秀基因。” 说起霍家，冯雪静眼珠子一转，挑眉道：“那我就带你们去霍家的商场转转。” 方若宁一听，立刻心虚，“对面的商场就行了，又近。” “哎呀！你不是要买衣服么，对面都是一些杂牌子，你看得上？”好友的经济能力和消费档次冯雪静是清楚的，不说穿戴奢华，但也都是轻奢品牌。 方若宁想了想，无话可说，出门禁后被闺蜜拉上了她的红色大奔。 结果，驱车二十分钟到了城中最繁华的盛世百货大楼，冯雪静陪他们母子逛了十分钟不到，手机响起。 接完电话，冯雪静脸色就不好了。 “亲爱的，我有急事得走了。” 方若宁正在挑衣服，闻言关心问道：“出什么事了？” “公司里的事，助理给我打电话，说我哥又去找我爸要钱了，开口就是一千万，说要跟人合伙投资一个什么厂，我得赶紧回去！”冯雪静歉意十足，弯下腰摸了摸方昀轩的头算是安抚，又温柔哄道，“轩轩小帅哥，干妈有急事得走了，下回再请你吃大餐！你可以先想好要吃什么哦！” 方昀轩没有回应吃什么，倒是有点嫌弃地扭头甩掉了冯雪静的手，“干妈，你不要摸我的头。” 冯雪静哈哈笑了声，又看向方若宁，“我走了啊，你们等会儿得自己打车回去了。” “没关系，你忙去吧。” 见闺蜜匆匆忙忙风风火火，几年如一日地跟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斗智斗勇，她也是心疼。 而自家情况同样如此。 所以，这大概就是两人能成为闺蜜的原因——同病相怜！ 收回视线，方若宁看向儿子叮嘱：“宝贝，你在这里等会儿，妈妈进去试衣服，可以吗？” 第004章 萌宝走丢急死妈 方昀轩点点头，乖乖走到一边坐下。 店里的导购员看着这么帅气英俊的小男孩，都忍不住上前来逗弄，奈何，方昀轩冷冷冰冰不怎么搭理，加之店里又有客人进来，导购员只好走开了。 出门时，手里就拿了一个魔方，无聊的方昀轩低头看着手里的魔方，小小眉头习惯性蹙起，三两下就把魔方还原。 然后，打乱，再还原，力求一次比一次速度快。 方若宁几次从试衣间出来，见儿子乖乖坐在那里玩魔方，也就放下心来。 不知是第几次把魔方打乱还原之后，小家伙对这弱智的游戏彻底不感兴趣了。脑袋抬起，回头看了看试衣间的方向，见妈妈又拿了两件衣服进去了。 哎……女人买衣服什么的，可真无聊。 视线收回，他百无聊奈地看向外面，突然，无精打采的眼眸猝然一紧，下意识起身走向门口。 不知看到了什么，方昀轩几乎是魔怔一般朝外走去，起先步伐迟疑，可后来见那道挺拔身影上了自动扶梯，他立刻加快脚步追上去。 跟着上了自动扶梯，他抬头看着上面似曾相识的那人，定睛辨认了下——没错，是那天在机场遇到的那个高大严肃的帅叔叔！ 年轻男女上到四楼走下自动扶梯后，商场经理很恭敬地迎上来：“霍总，亦可小姐，这边请。” 说完，经理正准备带着两人走开，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在他们后面上来的一个小身影，顿时一惊，“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你爸爸妈妈呢？” 经理怕他下电梯摔倒，赶紧去牵他，可小家伙手臂一缩躲开了，稳稳地走下电梯。 而前面的霍凌霄跟倪亦可，闻声回过头来，也看到了身后的小男孩。 只不过，倪亦可没什么反应，而霍凌霄却吃惊地脸色一僵。 方昀轩看到霍凌霄，也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瞧。 经理要去陪同大老板购物的，哪有时间耽误，当即提起领子处的微型话筒，吩咐商场客服中心：“喂，你们过来四楼——” 话没说完，霍凌霄一抬手打断：“不用叫人过来了，我认识他。”说着，他撇开了女友的手朝着小家伙走去，在他面前蹲下来，勾了勾唇，淡声问道，“又跟你妈妈走丢了？” 倪亦可不明所以，走上前好奇地问：“凌霄，这谁家的孩子啊？你认识？” 方昀轩看着霍凌霄，没有了上次的慌张害怕，脆生生的语调清楚地说：“妈妈在买衣服，我看到你了……” 霍凌霄看了眼楼下女装部，明白过来，薄唇越发勾起笑意，“你看到我了，就跟上来了？” 方昀轩点头。 霍凌霄瞧着他乖巧可人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奇怪的是，小家伙这次居然没有抗议，很温顺地让他亲近。 前几天，他还在郁闷懊恼，后悔那天在机场没有打听到这母子俩的信息，没想到缘分天注定，他今天居然又遇上了！ 牵着孩子的手，他起身看向经理：“你带倪小姐先去挑选礼物，顺便跟客服中心和保安部都说一声，若有人找孩子，就把人带到八楼的休息室。” 经理立刻点头。“是，霍总。” 倪亦可皱眉，细细瞧了会儿看出什么来，脸色疑惑地问霍凌霄，“这孩子到底是谁家的？我怎么觉得……长得跟你……” 还有外人在旁边，倪亦可当然不敢乱说，但霍凌霄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淡淡朝她笑了笑，男人吩咐：“你先去选礼物吧，不要耽误了时间。” 晚上是小侄子霍子谦的三周岁生日宴，霍家没有大摆宴席，只是在自家庭院里办了场自助餐Party，邀请了亲朋好友到场。他这个做大伯的，自然得回去参加，倪亦可说空手去不行，又拉着他来买礼物。 “可是，我又不知道选什么样的好……”倪亦可皱眉，不太想走。 “我相信你的眼光，快去吧！” 倪亦可纵然不愿，但也不敢忤逆霍凌霄的意思。 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上这男人的，平日里他对自己看着客气，但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她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他，这人二话不说就提分手了。 “那我先去了，你赶紧过来。” “好。” 倪亦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霍凌霄低头看着乖乖被他牵着手的小男孩，笑了笑，“叔叔带你去楼上坐着，再叫人把妈妈也请来。” 方昀轩盯着他，点点头。 于是，一大一小朝着垂直升降电梯走去，直接按了八楼。 方若宁试衣服时不小心把头发搅到了拉链中，不得不向导购员求助。几人正在小心翼翼处理时，突然一个导购员冲进来，慌张地说：“小姐不好了，您儿子不见了！” 头发被缠住，方若宁只能狼狈地低着头，一听说儿子不见了，当即脑子里轰然一响，“什么？我儿子不见了？他不是坐在那里玩魔方么！” “是啊！可是我刚才招待完客人，再看去那里就没人了！” 方若宁一急，不顾衣衫不整便冲出了试衣间。 “哎哎，小姐！你的头发！” “小姐，你的衣服都没穿好！里面内衣都……” 方若宁看着自己，这样冲出去是万万不能的，只好又快步回来，“有剪刀么？！” 导购小姐见她慌张不已，急忙劝到：“您不要着急，我们商场到处都是监控，还有保安巡逻，他们看到肯定会留住孩子的。” 方若宁哪里肯听，从收银小姐那里接过剪刀，利落地将缠住的一撮头发剪断，又毫不犹豫地剪向那僵死的拉链。 “哎小姐——”导购见状，急忙呼喊。 “剪坏的衣服我赔！”方若宁没理会，霸气地回了一句，拉链剪开了。 剪刀丢回桌面，她回到试衣间迅速换下弄坏的衣服，套上自己的裙子。 店长听说客人的小孩在他们店里弄丢了，立刻就跟商场保安部联系了下，又调取了店里的监控。 见方若宁出来，店长立刻道：“小姐您看，孩子是自己跑出去的。” 方若宁走过去，看了那一段监控录像，的确，小家伙坐在位置上，突然起身朝外走去。 一个导购员说：“小孩子调皮，估计只是无聊了出去走走，我们通知保安部，叫他们留心注意一下。” 方若宁盯着屏幕，摇摇头否认，“我儿子很懂事，不会到处乱跑，他肯定看到了什么追上去的。”说着，迫不及待赶紧出去，左右看了看，大声喊道：“轩轩！轩轩你在哪里？轩轩！” 没奔出几步远，便有两名商场工作人员上前来，“女士，您儿子是不是这么高，穿灰色短袖和牛仔裤？”工作人员比了下高度，询问道。 方若宁连连点头：“是的！他在哪里？” “您别担心，我们刚才以为孩子跟大人走丢了，就把他带到休息室了，正准备广播通知找人。”工作人员说着，立刻做了个请，“走吧，我们带您过去。” 方若宁一颗高悬的心总算落下，双手捂着口鼻忍不住微微颤抖，眼眶刺痛发热，“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吓死我了。” 八楼休息室。 霍凌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小男孩，这次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方昀轩，昀是日光的意思，轩是高大的意思。”小家伙盯着霍凌霄，难得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嗯，”男人点点头，夸赞道，“很不错的名字。” 方昀轩没说话，还是用那双乌黑闪亮的大眼睛盯着霍凌霄。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我妈妈叫方若宁，安然若素的若，宁静的宁。” 第005章 缘分不浅再相遇 霍凌霄微微挑眉，又是一惊，这么小的孩子居然知道四字成语了。 套话很成功，他看出这孩子对自己的防备越来越低，又问：“那你爸爸呢？” 提到爸爸，方昀轩顿时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魔方，无意识地拧转了两下，“我不知道……” 不知道？ 霍凌霄吃惊，不过很快便明白过来——随母姓，不知道爸爸——那能不能理解为，他其实没有爸爸？ 这样一想，霍凌霄心里越发鼓噪起来，对这孩子的身份也更加怀疑。 房间门被敲响了下，有人推门进来将一个大礼盒放在门口地板上，同时提醒：“霍总，孩子妈妈快上来了。” 霍凌霄没打算见那个叫方若宁的女人，否则容易打草惊蛇，于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小男孩，唇角淡淡笑了下，“既然你妈妈来了，那叔叔就先走了，那份礼物，是叔叔送给你的。” 方昀轩顺着他的话看向地上放着的礼盒，认出那是某品牌玩具刚出的哈利波特系列的城堡积木。 似乎有点意外，他抬头看向男人，乌黑明亮的眸底闪过一抹光彩：“叔叔，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这次，轮到霍凌霄吃惊了，“是吗？”说完，故弄玄虚地道，“叔叔知道的可多了，小家伙，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他只是凭感觉认为这个话不多但沉稳聪明的孩子应该会喜欢有点挑战性的益智玩具，所以上楼时便吩咐人选一套送来——果然，他的感觉没错。 “还有，记得不要跟你妈妈说见过我。” 方昀轩似懂非懂，但盯着男人深沉幽暗的眼眸，只觉得这位叔叔身上有一种叫他莫名信服的力量，于是点点头。 霍凌霄前脚刚离开，方若宁在两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正好朝休息室走来。 推开门，看着儿子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方若宁快步上前一把将小家伙抱住，“轩轩，你怎么到处乱走！吓死了妈妈知不知道！” 双手捧着儿子的小脸蛋紧紧地抵着额头，方若宁忍不住训斥，“妈妈不是叮嘱你坐在那儿吗，你跑出来做什么？” “妈妈，对不起……”小家伙知道自己犯错了，乖巧清脆的童声满是自责，“以后不会了。” 知道儿子性格，方若宁不解地问：“好端端地怎么跑出来了？是要上洗手间么？” 方昀轩点点头，不说话。 叔叔交代了，不能告诉妈妈他们见面的事，而小家伙又不愿撒谎骗妈妈，所以干脆沉默不语。 方若宁只以为儿子也是吓到了，才这么闷闷地低着头不说话，当即也没多想，又一把抱住小家伙安抚：“是妈妈不好，只顾着试衣服忽略了你，下次妈妈会注意些，你有什么事要离开也记得提前跟妈妈说。” 小家伙睁着漆黑琉璃般的大眼睛看着妈妈，又点点头。 看着儿子英俊的小脸，漆黑如小扇子一般的漂亮睫毛，方若宁心里欢喜的同时，脑海里莫名划过那天在机场见到的冷峻男人。 秀眉轻蹙，摒弃掉那副画面，她起身牵着儿子的手，“好了，我们走吧。” 静候在一边的商场工作人员微笑地致意，又提起放在一边的礼盒，“女士您好，这是我们商场赠送给小朋友的礼物，希望您收下。对于今天给您造成的惊慌和不便，我们深表歉意，希望没有影响到您购物的心情，也希望您继续光顾我们商场。” 方若宁吃了一惊，看着那个礼盒，认出是某品牌的新款益智玩具，价格不便宜的，当即委婉拒绝：“谢谢你们的好意，这次意外不关你们的事，所以不用赠送礼品致歉了。” “您来我们这里消费，出了任何意外我们商场都是有责任的，所以还是希望您收下。” 方若宁觉得惊奇，暗忖这霍家也真是会做生意，真真切切做到了“把顾客当上帝”。 手指被轻轻摇了摇，她低头看去，见小家伙眼巴巴地望着她。 她当然知道儿子喜欢这类益智玩具，于是低声商量：“宝贝，你若是喜欢，我们可以去买，但是不能随便接受别人赠送的东西，不礼貌。” “女士，您若是不收，我们工作很难开展的，上面知道了，我还得挨训，扣工资。”商场工作人员也很无奈了，这份礼物是霍总特意交代要送给小男孩的，他要是没送出去，回头工作还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 方若宁的确不喜欢占这种小便宜，况且她认为商场方面没有责任，而且发现孩子走失后也处理的很及时…… 可不想，她还没说话，小家伙已经接过了那个礼盒，还绅士有礼地道：“谢谢叔叔。” “轩轩……”方若宁低低唤了句，眼眸里满是不赞成。 但工作人员立刻圆场：“好了女士，我们就不打扰您购物逛街了，若您体验愉快，欢迎带亲朋好友再来光顾。” 事已至此，方若宁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感慨这商场的老板会做生意。 这般在乎顾客的感受，将“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奉行到底，放着谁都还想来第二次。 母子俩回到之前那家店，她准备将剪坏的衣服买下，却不想店长告知不用了。 “不用了？”方若宁吃了一惊，正掏出钱夹的手一顿，“为什么？” 店长微笑道：“我们老板说了，试衣服时夹住了顾客头发，是我们服务不周，哪有让客人买单的道理。” 方若宁又是吃惊，哭笑不得，暗忖这商场也真是太人性了。 天性善良的她，心里只觉得过意不去，于是将另外试过的几件衣服全都买下了，反正都是OL风的衬衣或连衣裙，上班也是要穿的。 离开了女装部，母子俩又去童装部逛了下，给小家伙买几身衣服。 方若宁站在货架边挑选，方昀轩就跟在她旁边，不过小家伙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衣服上，而是又扭头看着外面，似乎还在寻找什么。 幸运的是，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外面看了看，还真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隔着空旷的中庭，霍凌霄敏感地察觉到什么，视线转过去，竟也一眼看到了站在童装店里的小男孩。 距离太远，但两人还是很有默契地都笑了笑。而后，霍凌霄又看了看那个正在货架间对比衣服的年轻女人，五官和视线均深沉下来。 “凌霄，买好了，走吧！”倪亦可转身走上前，挽着男人的手臂唤道。 “嗯。” 察觉到霍凌霄视线停留在某处，倪亦可顺着看过去，一下子也看到了站在童装店里的小男孩。 “咦，这不是刚才那个小男孩么？” 霍凌霄已经收回目光，随倪亦可一起离开玩具店，闻言只是淡淡应了声。 倪亦可却还回头盯着那个方向，又好奇地问：“凌霄，那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啊，为什么长得跟你……有点像？” 在拿到确凿证据之前，霍凌霄不敢随意妄言，只是淡淡道：“巧合而已。” “是么？”倪亦可皱眉狐疑。 方若宁挑好几件童装，递给导购员，一回头见儿子怔怔地看着外面，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又问道：“怎么了，轩轩？” 小家伙看着已经走远的高大男人，手指无意识扣着那个礼盒的手提柄。 方若宁看出什么来，又朝外面看了看，视线来回逡巡，而后定在一对年轻男女的身上。 心里突然一惊，她盯着那个挺拔修长的背影，只觉得熟悉……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也感觉到那股凌厉霸道的气场，跟那天在机场遇见的男人如出一辙…… 难道会这么巧合，又是那个男人？ 第006章 君子报仇永不晚 有了名字，霍凌霄命人查起来很快。 纪南尘看着面前的资料，一波又一波的惊讶涌上心头，“方若宁，二十六岁，方华集团总经理方秉国的大女儿，二十二岁毕业于英国牛津大学法律系，就职于世界知名律所……” 一字一句念下去，纪南尘对这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越来越佩服。 “厉害啊！只听闻方秉国有个不受宠的大女儿，却不知道原来是个超级学霸？！凌霄，如果真是这女人偷了你的种，你也不亏，你俩这基因生出来的孩子，必须是天才！” 办公桌后，霍凌霄一身手工裁剪的黑色西装，衬衫也是黑色，衬得冷峻面孔越发沉铸威严。 听发小调侃，他淡淡一眼瞥过去，“看来纪少也很期望那种不幸的事降临在你头上。” 纪南尘笑了笑，放下手里的资料，大咧咧地道：“如果是绝.色.尤.物，本少爷毫不抗拒哦！” 玩笑归玩笑，两人话题还是回到正道上。 “这个方若宁看起来还不错，智商高，能力强，妥妥的美女加才女，不过方秉国的名声可就不怎么好了，自从他原配病逝，这些年他不知玩了多少女人，如今年过五旬又晚年得子，对了——据说他在四季酒店包了席位，过阵子要隆重高调地给他儿子庆祝三周岁生日。”纪南尘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皱眉，“不知这个方若宁回来，方秉国知不知道，若是知道，这怎么说也是一家人，肯定也会去参加吧？” 霍凌霄眉眼不抬，淡淡地说：“就目前查到的资料来看，方若宁回国应该没跟家里说，她在翡翠华府租了房子，带着孩子单独住。” 纪南尘点点头，“看来，这父女俩的关系不是一般僵。我以前听说，方秉国那个原配之所以病死，就是被方秉国气得，算下来，那时候这大女儿也有十多岁，已经懂事了。” 霍凌霄没说话，眉间阴郁，微微起身拖了那些资料，修长手指执起。 纪南尘也坐起身一些，看着他问道：“你怎么打算的？真要是她，你是想夺回孩子，还是想把母子俩都收了？” “我霍家的种，当然不能流落在外。”男人淡淡的语气透着霸气凌厉。 纪南尘挑眉，“那孩子妈你怎么办？” 怎么办？ 霍凌霄看着资料上附着的一张照片，不知道是哪里证件照上的，素面朝天，清清爽爽，五官干净标致，跟他在机场遇到的那个形象有点区别，想必还是几年前稚嫩生涩的时候照的。 五年前那一夜，是他终身耻辱。 更让他难以启齿的是，自从那之后，他的身体功能就受到了影响，这些年不知看了多少所谓的男科名医，依然治不好这病。 所以，纵然跟倪亦可交往已经快一年了，他们之间除了情侣间最基本的牵手拥抱之外，连亲吻都还只停留在吻额头的阶段——留宿过夜，男欢女爱，更是从来没有过。 如果这个女人就是五年前对他施以“奇耻大辱”让他身患奇病的女人—— 手里的资料落下，他闭了闭眼，再开口，薄唇吐出的字眼让纪南尘都不由后背一凉：“如果真是她，我要让她为当年行为，付出代价。” * “你这个贱女人！无耻！卑鄙！居然敢做出这种事！” “你这是犯罪知不知道！不知羞耻！” “孩子是我们霍家的！带走！” 周围好多人，那些面孔都看不清楚，但凌厉刻薄的骂声听得清清楚楚，一遍一遍，循环往复。 怀里的宝贝突然被人拉扯，她慌乱恐惧，死命地抱着孩子，“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带走我的孩子……求求你们——” “妈妈，妈妈……我不要离开你，妈妈——” “轩轩！妈妈会保护好你的！轩轩——” “凭你，也配养我霍家的孩子？贱女人！等着去坐牢吧！”一个高大慑人的黑影站在她面前，冰冷刺骨的嗓音将她彻底打入深渊。 孩子被那个身影强行抱走，任凭她如何嘶喊哀求，那人就是不肯把孩子还给她，她要冲上去抢回来，可却被警察按在地上，而后给她戴上手铐，拽上警车。 看着儿子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只剩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不要……不要带走我的孩子，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不要——”方若宁做着噩梦，惊慌急促地低声叫喊着。 “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你醒醒——”房间门推开，方昀轩循着声音走向大床，小身子利落爬上去，推着妈妈的肩膀，“妈妈，你怎么了，你快醒来！”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终于将方若宁从那恐怖的梦魇中拉出来。 猛地坐起身，睁开眼，她瞪着眼看着一室昏暗，好一会儿之后，才瞧见坐在她身边的儿子。 浑身都是冷汗，她顾不上，看着吓呆的儿子跪坐在那里，昏暗中只剩大眼睛盯着她，一动不敢动，她立刻心疼地伸手过去：“对不起，宝贝，妈妈做噩梦，吓到你了。” 方昀轩被她抱住，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她：“妈妈，你梦到什么了？” 方若宁一怔，回想梦中一幕，心里又止不住惊慌起来。 这些年，她不止一次两次梦到孩子被霍家人发现，然后强行带走。但是刚才那个梦，是她第一次梦见有男人出现，亲手将儿子从她怀里夺去。 那个身影，那个声音，让她好熟悉。 心有余悸，不堪回想，她抱着儿子，冰冷的面颊贴着儿子的脑袋，声音依然急促颤抖：“宝贝，你永远都不要离开妈妈，永远，不管有什么人想要带你走，你都要记得妈妈，要记得回来找妈妈。” 方昀轩似懂非懂，却还是点头清楚地说：“我记住了，妈妈。” 方若宁终于笑了笑，亲了儿子一口。 小家伙懂事，见妈妈平静下来，这才从她怀里挣扎，又跳下床。 方若宁以为他是要回自己房间睡觉了，却不想他很快又回来，手里端了一杯水，“妈妈，喝口水，再睡一觉。” 前一刻，还心慌恐惧，仿佛世界末日，但这一刻，惶恐不安的心立刻得到安抚，好像从冰天雪地一下子迈进了暖暖春日。 喝了水，方若宁心满意足地再次抱住儿子，“宝贝，跟妈妈一起睡吧。” 从两岁有了性别意识就开始独立睡觉的小绅士，听了这个建议有点犹豫。 黑暗中，方若宁看着儿子皱了皱眉头，明显考虑了下，才勉为其难地说：“那好吧……不过，下不为例。” “好的！谢谢宝贝！” 对于这个智商超群却性格寡冷的儿子，方若宁是说不出的疼爱喜欢。她不敢想，若真有一天被霍家发现这个秘密，要把他强行带走，她会怎样。 想到这里，双臂又控制不住地抱紧儿子小小的身体，直到，小家伙不满抗议：“妈妈，你抱我太紧了！” 连忙松手，又连声跟儿子道歉，小家伙见她愧疚难当的样子，无奈地一声叹息，又主动抬起小手臂搂住她的脖子，“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可以……”见儿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方若宁哭笑不得。 虽然她是妈妈，他是宝宝，可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是被儿子照顾着的。真不知这外冷内热又特立独行的性子，是不是遗传霍家基因。 还有这种超越年龄的担当，让她心里暖成一团的同时，又感到心疼。 如果有爸爸陪伴，他或许就不会这么早熟了吧。 昏暗中，母子俩不再说话，但小小孩童的心里，却止不住想起小心事。 第007章 缘分不浅又相见 妈妈是害怕谁把他带走呢？是爸爸么？ 可他的爸爸到底是谁呢？每次问起，妈妈总是吱吱唔唔，说不清楚，他见妈妈很是为难的样子，便不再问，可心底里，总是期盼着找到自己的爸爸。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高大冷酷的帅叔叔，他们长得有些像，书上说，孩子会遗传自己爸爸妈妈的面相，所以，那个帅叔叔可能是他的爸爸么？ 小小的脑袋瓜，纵然智商达到天才级别，却也想不明白这个深奥的问题。 * 早起，周一，元气满满的一天。 母子俩吃着营养早餐，方若宁温柔地叮嘱：“宝贝，妈妈要开始上班了，也给你联系好了幼儿园，吃完饭妈妈就送你去幼儿园上学，等下午放学我再来接你，OK？” 正自己乖乖吃饭的小家伙，闻言没有任何抗议，冷酷地点点头。 电话响起，方若宁一手收拾餐盘，另一手接起电话：“喂，师兄……好的，啊？那太麻烦了，好的好的，我马上带轩轩下来。” 电话是卫云澈打来的，这人也是她回国后新加入律师事务所的老板，曾经一起留学英国，牛津大学的校友。这次回国，也是这位师兄极力劝说，邀她加盟自己的律所。 简单将厨房收拾了下，等她出去，却见吃完早餐的小家伙又在研究茶几上那个拼到一半的哈利波特城堡积木。 “宝贝，卫叔叔来接我们，送你去幼儿园，你跟卫叔叔的女儿在一所幼儿园上学，我们该出发了。”快速经过客厅，方若宁语调极快地提醒了遍。 也不知儿子有没有听见这话，等她从卧室换好衣服提着包包出来，小家伙已经背好了书包，不过还在茶几前研究城堡积木。 “宝贝，这么复杂的积木你只用一晚上的时间就拼出大半，已经非常厉害了，剩下的等我们放学回来再继续，可以吗？” “嗯。”小家伙点点头，随着妈妈牵手朝外走去，不过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眼。 方若宁有点不解，怎么儿子对这套城堡积木格外喜欢？从昨晚回来就一直摆弄。 黑色大奔停在路边，方若宁带着儿子坐上车，很快大奔驶离。 这一幕被躲在街对面藏在一辆黑色轿车中的相机，全部拍下。 霍凌霄刚到公司没多久，私人手机便响起。 “霍总，一早那位方小姐带着孩子上了一辆奔驰轿车，车主是云天律所的负责人卫云澈，他们上了车便直奔启思幼儿园，然后两人分别带着孩子进去了。” 男人冷峻刚毅的脸色听完那边汇报的情况，剑眉不由一缩，“启思幼儿园？” “是的，跟子谦少爷是一所幼儿园。我打听过了，卫云澈跟启思幼儿园的领导认识，应该是打了招呼的，那小男孩一去直接入园就读了。之后，方小姐又乘坐卫律师的座驾，一起去了云天律师事务所。” 霍凌霄听完，已经基本明白了。 云天律所他知道一些，这次集团法律顾问竞标入围的八大律所中就有云天律所，从他个人喜好来说，挺中意卫云澈这个人。想不到，原来他跟方若宁还是旧识，而且看样子，方若宁回国肯定是要加盟他的律所了。 通话结束后，霍凌霄琢磨着幼儿园的事，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而后又拨了个号码出去。 “妈，下午我去接子谦放学，你让管家跟司机不必过去了。” 那边，霍夫人听了这话一头雾水，“什么？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去接子谦放学了？” 霍凌霄胡乱找了个理由，“不是你们说我这个大伯做的不够，对侄子从不关心么？今天我正好有空。” 霍夫人当然高兴，随即笑着道：“好，我等会儿给老师打个电话说一声，你记得时间最晚四点半，不要迟到了。” “嗯。” 手机扔在桌面上，男人脸色淡冷，但眸底却闪烁着兴味盎然的光。从查到的资料来看，那女人出国消失的时间也很巧合，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让他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倒不如，找个机会再次接近那小家伙，弄点更直接有力的证据来。 * 方若宁去了云天律所，一整天都在跟新同事打交道，熟悉即将接手的新工作。 等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她抬腕一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 赶去幼儿园的途中，手机响起，一看是好友的来电，她笑着接通，“喂，小静。” 冯雪静也正在开车，懒洋洋地问：“大律师今晚什么安排啊？” “没什么安排啊，我第一天去律所报道，原本大家说晚上聚餐办欢迎宴，可最近所里几个大案子，他们都忙死了，又说放一放。我这会儿去赶去幼儿园接轩轩呢。” 一听闺蜜没安排，冯大小姐立刻说：“那晚上一起吃饭吧，正好接了我干儿子就去。” “你有空？” “有空！就这样说啊，晚上一起吃饭！对了，轩轩是不是在启思幼儿园？” “嗯。” “知道了，我直接去幼儿园那儿等你们吧！你接了轩轩给我电话！” 冯雪静说完就挂断了，方若宁一耸肩，也只好听从她的安排。听这大小姐心情不错的样子，可能是兄妹斗又赢了一局，权当祝贺了。 启思幼儿园是海城市数一数二的贵族幼儿园，一年学费十万，在这里就读的孩子非富即贵。 离放学还有十分钟，幼儿园门口已经堵得水泄不通，放眼望去全都是奢华名车。 霍凌霄看到老师牵着侄子出来，立刻招了招手，三岁的霍子谦也是人精一个，看到今天来接他的人居然是他最恐惧的大伯，当即眼珠子一愣，立刻调皮捣蛋的样子立刻变得恭恭敬敬，随着老师走过来。 年轻漂亮的女老师看着霍凌霄便忍不住犯花痴，说话的温柔语调比面对孩子们还要柔和几个度：“您好，您是霍子谦的大伯对吧？” “嗯，谢谢老师。”霍凌霄淡淡点头，伸手过去，霍子谦乖乖走到他这边来，跟老师鞠躬，“老师再见！” 一大一小刚走出幼儿园大堂的门，霍凌霄敏锐地发现迎面快步奔来的女人。 方若宁脚步匆匆，担心小家伙看到别人都被接走了，只剩他自己而不开心，一心惦记着儿子，连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影与自己擦身而过都未发现。 一阵淡淡的馨香扑面而过，男人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眉心拧起。 庭院里还有不少小朋友在追逐嬉戏，霍子谦不敢在大伯面前放肆，只偷偷看着小朋友们。 “想玩？”冰冷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小家伙一惊，抬眸看向他最怕的大伯，迟疑了下，点点头。 男人下颌一甩，“去吧，五分钟。” “谢谢大伯！”前一刻还规规矩矩的小家伙，立刻向放飞的鸟儿一般冲向那些玩具车。 方若宁接到儿子，跟老师聊了聊儿子这一天在幼儿园的表现。 老师说，很乖巧，很有礼貌，但并不怎么跟小朋友说话，可能是还不适应。 方若宁笑了笑，摸摸儿子的头，跟老师告别。 她的儿子她懂得，哪里是不适应啊，小家伙就是这个高冷倨傲的脾气，冷酷拽拽，不知是不是也遗传霍家。 接了儿子的方若宁，全部注意力还是在儿子身上，走出大堂门口时，依然没发现那道伫立在庭院中，吸引了全场无数妈妈们热烈痴迷目光的英俊男人。 直到—— 一直安静走路的方昀轩突然定住脚步，眼眸怔怔地看着某处，呢喃呼出：“叔叔。” 叔叔？ 安若宁吃了一惊，转眸看去，正好跟男人调转过来的目光对上，继而，心里狠狠一震！ 第008章 两小天才神助攻 怎么会是他！ 上次在机场碰到的男人！ 偌大的海城市，茫茫人海，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居然会两次偶遇！ 方若宁哪里知道，这其实已经是第三次“偶遇”了。 心跳漏掉一拍，她很快回过神来想装作没看见赶紧带儿子离开，然而，已经晚了。 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幼儿园活动场上格外显赫耀眼的身影，也已经转过头来，朝着他们这里。 更让她猝不及防的是，方昀轩甩开她的手，竟很主动地朝着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跑去。 方若宁又是一惊，这小家伙上次不还说他很严肃很害怕么，今天就不怕了？ “轩轩！”急忙追上去，她想牵住儿子，可偏偏是这一声，把男人的目光引到她身上了。 “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站在霍凌霄面前，方昀轩好奇问道。 霍凌霄的视线从女人脸上收回，看着小家伙酷似自己的脸庞，大掌在他头顶摸了下，“你好，又见面了，你在这里上学？” “嗯嗯！”方昀轩点点头，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流露着心底的喜悦，很激动，很开心。 方若宁重新牵着儿子的手，跟男人礼貌地点头示意：“您好，小孩子不懂事，多有冒犯。” “妈妈，我不是小孩子了。”很有自尊心的小绅士，一本正经地澄清，像是不愿意在帅叔叔面前丢了面子。 方若宁越发尴尬，笑了笑牵着儿子，“好了，我们该走了。” 不知为何，一看到这个男人，她就莫名心虚，只想逃离，尤其是当那双锐利漆黑的眼眸落在她身上时，会让她瞬间紧张到肌肉都紧绷起来。 牵着小家伙正要走，一个清脆雀跃的声音又传来：“嗨！方昀轩！” 方若宁回头，见一个长相俊朗的小男孩抱着篮球跑过来，而儿子一看到那个小朋友接近，不自觉地蹙起眉头。 “方昀轩，你要一起玩球吗？”霍子谦是个标准的熊孩子，被一家人宠着惯着，性子开朗活泼，非常自来熟。 方若宁见儿子不说话，立刻蹲下身引导：“这是你的同学对不对？打声招呼嘛。” 方昀轩还没回答，却听霍子谦又道：“阿姨，你是方昀轩的妈妈吗？你好漂亮啊！” 方若宁一听，顿时咋舌，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就会夸人了！ 霍凌霄不轻不重地一巴掌拍在侄子后脑勺上，低声斥道：“又开始油嘴滑舌！” 见状，方若宁顿时一惊，难道这两人是父子？ 只不过，五官看起来并不怎么像，说实话，还没有儿子跟他看起来像。 “时间到，走了！”霍凌霄把小侄子骂了后，又冷声命令，霍子谦撇了撇嘴，见方昀轩要走，也无心玩球。 几人同时离开幼儿园，霍子谦莫名地喜欢这个今天插班来的新同学，一直看着他说话，但方昀轩的注意力却不怎么在霍子谦身上，不停地抬头看向霍凌霄，小小的眼神好像流露着什么深受打击的神情。 似乎……知道这个格外调皮又惹人讨厌的同班同学跟帅叔叔是一家人之后，他小小心灵就受挫了。 男人不紧不慢地跟在身侧，方若宁便始终觉得紧张不自在，原本出于礼貌应该寒暄几句的，可想着人家有家室有孩子，自己表现的过于热络似乎也不妥。 只盼着，走快点，赶紧出去，等上了闺蜜的车就算解脱。 刚想着，手机响起，她一看是闺蜜的来电暗自欣喜，连忙接通：“喂，小静。” 那边冯大小姐站在晚高峰的车流中无奈又愤怒，一手捋着头发歉意地喊道：“亲爱的，我又要放你鸽子了！” “怎么了？” “我被人追尾了！” “追尾？”方若宁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斑马线前面我礼让行人，停住了，后面一个傻X直接怼上来！幸亏车速不快！不过，还是得留下来等交警和保险人员过来，所以，没法去接你们了——” 方若宁期望落空，但还是安慰说：“没事没事，那你先忙，正好我接轩轩去律所，还有点事没忙完。” 冯雪静也很抱歉，“等明天吧，一顿饭而已，我还不信就吃不上了！” “好，你先处理交通事故。” 挂了电话，他们也已经走出幼儿园的大门，下到路边停车位置。 霍子谦真是个自来熟，巴拉巴拉说了好多话方昀轩都没怎么理他，他还能继续一头热。 “方昀轩，你妈妈有没有开车？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说着，又抬头看向霍凌霄，小心翼翼地请示，“大伯，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叫方昀轩，很厉害的！老师讲什么他都知道！我能邀请他去家玩么？” 这话一说，两个大人顿时明白，难怪那么喜欢，原来是带着崇拜之情。 听他喊“大伯”，方若宁才知自己误会了，原来这两人不是父子，是叔侄。 不过，人家是什么关系，这都跟自己无关。 霍凌霄早就看出侄子对方昀轩很崇拜，这小东西是个人精，看得上的人才跟对方玩，看不上的他扭头就走。 他正琢磨该怎么接近这母子俩才不会让对方起疑，却不想小侄子当了回神助攻，随即挑眉：“那也得看人家肯不肯去。” 方若宁一听吓坏，连忙道：“不了不了，我们也得回家了，小朋友，谢谢你的邀请。” 霍子谦好失望，“阿姨，我跟方昀轩是最好的朋友，我是真心的——” “……”这孩子看起来也就三岁左右，怎么那么会说！ “呃——谢谢你很喜欢方昀轩，不过今天确实不方便。”笑了笑，方若宁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拒绝。 霍子谦嘟嘴巴，“好吧……”可下一秒，又高兴地道，“那就坐我们的车吧，这样我就能跟方昀轩多玩一会儿了！” 方若宁真是头大，暗忖这孩子太难缠了。 “那个——我们也有人来接，所以……” 话音未落，一直站在一边还从未跟她正面交流过的冷峻男人，突然波澜不惊地开口：“看来这位女士再次把我们当做洪水猛兽了。” 方若宁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直起腰来看向面前气场冷厉的男人，舌头突然结巴，笑容也不自然：“先生您误会了，上次在机场多亏你们帮我照顾轩轩，想不到这么巧，两家的孩子又在一起上学……” 她话没说完，眼角余光瞥见两个孩子已经并肩走远了，当即面色一凛，“哎，轩轩——” 霍子谦停下脚步，旁边一辆宝石黑的宾利慕尚已经被陈秘书拉开了后车门，两个孩子站在车门边回头看向大人。 方若宁赶紧过来将儿子拉住，还没开口却听小家伙一副大人的口吻反问：“妈妈，你不是说，在幼儿园要跟同学友好相处么？” 愣在旁边的霍子谦接触到大伯的眼神示意，小家伙也是个鬼精灵，当即明白过来，“阿姨，方昀轩真得是我最好的朋友！”说着，一把拽住方昀轩，就往车里爬。 “方女士住什么地方，既然孩子们难舍难分，就让他们多呆一会儿。” 男人清冽的语调再次传来，方若宁心里咯噔一蹦，首先捕捉到的却是一个细节，“您怎么知道我姓方？” 霍凌霄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小错误，不过面上镇定自若，丝毫未流露。 “是吗？我只是以孩子的姓氏称呼，没想到误打误撞。” 方若宁心里狐疑，真是这样？ 加长版的宾利慕尚停在路边，挡住了旁边另一辆奔驰，人家已经鸣笛提醒了。方若宁见男人绅士有礼地伸了下手，她越发为难，狠了狠心一咬牙只好上车。 第009章 两小孩童都挨训 豪车宽敞，两大两小都在后座，方昀轩没想到自己竟然挨着叔叔坐了，等车子启动，他腼腆地笑了笑，抬头看向身旁高大的帅叔叔。 霍凌霄平日里那么冷酷倨傲高高在上，可面对方昀轩时也放下了架子，这难得显露温柔的一面让隔了一座的霍子谦都看出端倪，小眉头不禁皱了皱。 前面，开车的陈秘书几次把眼神瞥向内后镜，越看越觉得这小男孩跟老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见老板对这小家伙也欢喜得很，他心里忍不住猜测——这会不会是老板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可若是这样，那孩子妈妈应该跟老板认识啊！怎么两人又完全陌生？ 费解，真是费解。 车厢里安安静静，方若宁只觉得整个空间都弥漫着男人身上清冽馥郁的气息，让人想忽略都难。 两个孩子说着幼儿园的事，不过多数是霍子谦说，方昀轩听。 尴尬的气氛越来越浓，直到宾利慕尚要转弯时，陈秘书开口问道：“请问送你们到什么地方去？” 方若宁想着不能回住处，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让这人知道他们住哪里，于是转念答道：“麻烦送我们去CBD附近。” “好的。” 话落，车厢里再次没了大人的声音，方若宁故作镇定地转头看向窗外，只盼着路上不要堵车，早点到达律所。 霍凌霄还是一派的从容淡定，不说话时便给人一种很难接近的疏离感。方若宁原本还有些担心，担心这人是不是衣冠禽兽，浪荡二世祖之类的，以为一个女人上了他的车便代表着某种深意，提心吊胆，可半个小时的路程下来，人家连正眼都不给一个，完全当她不存在，让她倍感尴尬时，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这种人，富贵显赫，绅士优雅都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她好歹也出身有钱人家，从小耳濡目染，明白这种世家底蕴需要多少代人的积累熏陶——所谓贵族社会，便是这般，哪里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所以，彼此也不要有交集才好。 终于，沉闷的气氛快要把方若宁逼到浑身僵硬时，奢华名贵的慕尚总算抵达目的地。 方若宁先下车，转身准备去抱儿子，却见挨着另一边车门的尊贵男人竟也推门下车了。 她诚惶诚恐，连忙从车尾绕过去，接过被男人抱下来的儿子，“谢谢，谢谢，真是麻烦你们了。” 原本想问问先生贵姓，可话到嘴边又停住，只想着赶紧抱了孩子离开。 可方昀轩却不愿意。 “叔叔，你以后还会去幼儿园么？”短暂的相处，显然不足以安抚小家伙对霍凌霄的眷恋，于是离开前眼巴巴地问道。 霍凌霄淡淡笑了下，挑眉：“你希望叔叔去吗？” “嗯嗯嗯！” 方若宁：“……”这孩子什么时候也变成自来熟了？ 男人没给出答案，只是又摸了摸他的头。 “好了宝贝，这里不方便停车，我们得走了，不耽误叔叔的时间。” 霍凌霄也很干脆，矮身又回到车里，车窗降下，霍子谦伸出脑袋：“方昀轩，明天见！” 方若宁：“……” 那一瞬，她想给儿子转学的心思都有！然而，想着一年十万的学费已经交了，总不好麻烦卫云澈再去找园方领导要求退学，心底里，只能祈祷这个男人没那么空闲，天天跑去幼儿园接侄子。 母子俩走远后，停在路边的宾利慕尚才启动离开。 电梯里，方若宁问儿子：“刚才那个同学叫什么？” 小家伙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人家都知道你的名字，你不知道人家的？” “那不一样，我一进教室老师就介绍了，他们当然知道。可是班上有30个同学，我怎么可能都知道他们叫什么？” “……” 顿了顿，方若宁只好换一个话题：“宝贝，那位叔叔，你上次不是说他很凶很害怕么？” “嗯。” “那你现在不怕了？” 小家伙想了想，“他长得那么帅，应该不是坏人。” “……”方若宁再度无语，顿了顿纠正，“方昀轩小朋友，你不能以貌取人懂不懂？” 小家伙蹙眉，很快换了个说法：“第六感……第六感告诉我，他不会是坏人。” 方若宁嘴角抽了抽，“第六感是女人说的，你是男子汉！” “好吧……”对于自己是男子汉这点，方昀轩无比笃定，“反正，我有分寸。” “……”屁大点小孩，是非观都没有，还有分寸。 可不管怎么样，得跟这小东西把话交代清楚。 “方昀轩。” “嗯？” “妈妈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能跟陌生人说话，更不能给别人添麻烦，所以，以后即便是在幼儿园碰到那个叔叔，你不能再像今天这样，OK？” 小家伙被妈妈双臂抱着，骑在她腰上，两人的目光基本是可以平视的。 酷似那神秘男人的小脸听完这话后似有不解，小小眉头皱起，“可是妈妈不也说过，做人要懂礼貌，遇到叔叔阿姨要主动打招呼问好么？我到底应该听哪句？” “……”一路超级学霸过来的方若宁，法庭上口若悬河无往不利的方律师，再一次被儿子堵得哑口无言。 最后，只好拿出做母亲的权威：“总之，妈妈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方昀轩不服气地看着妈妈，不过很快，又妥协下来，两只干净白皙的小手伸上去，把妈妈的嘴角往上一推，小大人的口气：“OK啦……女人真善变，幸好我是男子汉。”罢了又补充，“生气会变老，妈妈笑起来最美。” “方昀轩！”前一刻的威严母仪顿时崩溃，方若宁笑出声来。 小东西！平日里话那么少，高冷狂拽的，今天不过是又遇到了那个男人，他竟变得伶牙俐齿起来，敢跟自己顶嘴了！ 那个男人，真是不能再见！ * 宾利车上，后座上的男人盯着指间捏着的东西，细细打量。 没了外人，霍子谦又老老实实了，不敢在严肃的大伯面前放肆。 可是，见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又看，他忍不住好奇，也伸出小脑袋瓜去看了看。 好一会儿，才看到大伯手里捏着什么，顿时不解。 “大伯，这是……头发？” 霍凌霄没说话，修长手指扯出定制西装左胸处的浅色口袋巾，将那根细细的发丝放在手帕中间，又认真折叠好，装起来。 霍子谦：“……” “大伯，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头发装起来？是担心头发掉太多，会变成像太爷爷那样的光头么？” 话音未落，后脑勺被男人大掌不客气地拍了一下，“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多嘴。” 霍子谦被打，敢怒不敢言，瘪了瘪嘴忍着哭腔说：“大伯坏，我要回家告诉奶奶，以后不要大伯接……” “哭哭哭！男子汉哭什么！你看方昀轩哭么？”男人嫌弃了，扯了纸巾递给他，“不许哭了！” 可怜刚满三岁的霍子谦，被训得战战兢兢，立刻止住了哭声，黑黝黝的眼珠子委屈地看着威严冷峻的男人。 霍凌霄皱眉，瞧着小侄子，心里不自觉地做着对比，竟觉得方昀轩更讨他喜欢。 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指引着？才会让他对那个孩子一见如故？想着兜里的那根头发，他无比期待起来。 或许，很快就会知晓答案了。 公司一堆事等着，霍凌霄是没有心情送小侄子回去的，把孩子带到了公司，又给家里司机打了电话，让母上大人来公司接她的宝贝孙子。 电话里，霍夫人嘀咕埋怨：“你自己说去接孩子，怎么又不把人送回来，我去公司接比去幼儿园接还要远！” 霍凌霄耐心听完，甩了一句：“您若是放心，让他在我这儿呆着也行，我估计忙完得十点了。” 霍夫人：“……” 第010章 原来他是霍凌霄 有了前车之鉴，方若宁每天接送孩子都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左顾右盼。 好在，如她所料，那个男人一定日理万机，没空天天来接侄子，那天肯定只是特殊情况，他临时代劳一下，之后再没遇上。 律所事情太多，她一入职就接了几个案子，最重要的一个跟霍氏集团有关。 早会上，卫云澈说了，这次一定要全力以赴，争取拿下霍氏集团法律顾问的位置，这样光是下一年的顾问费就够他们赚的钵体满满，更不要说代理诉讼案件的费用。 会议结束，卫云澈又进了方若宁的办公室。 “若宁，明天霍氏的竞标，你跟我一起去。” 方若宁吃惊地抬头，“我？” “嗯。”卫云澈坐下，言语间信心满满，“我们这次希望很大，而你从国外回来，对西方法律比我们任何一个大状都熟，霍氏在欧美各国的生意也很多，你的作用价值就可以发挥出来了！” 方若宁听明白了，合上卷宗看向他，“所以，你这么急着让我回国加盟云天律所，就是这个打算？” 卫云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然……还有别的打算，不过这个更迫切一些。” 想着自己跟霍家的特殊关系，方若宁是不想接这个活的，可卫云澈于他们母子有恩，知恩图报，她不好推卸。 “好，我知道了。” 反正事情过去快五年了，霍家应该是完全不知情的。再说，工作跟生活分开，只要孩子不出现在霍家人面前，她就算为霍氏效力应该也没什么。 只不过，有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 * 一早，霍凌霄便拿到了亲子鉴定书。 贴身保镖李权站在办公桌对面，看着老板拆开档案袋，取出里面的文件，眸光微沉：“霍总，跟您猜测的一样，那个孩子……与您的确是父子血缘关系，以此推算，那个方小姐就是四年多前在四季酒店跟您……发生关系的那位。” 当年发生的事，圈子里知情人不多，但李权是霍凌霄的贴身保镖，从他接手霍氏集团时，就一直跟随在他左右了，所以这件事他是知情的。 那一晚事发后，他奉命通过各种渠道去暗地里调查这件事了，可奇怪的是，那个女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完全找不到。 本以为，这件事永远都不可能查明真相了，却不想五年过后，峰回路转，那个女人竟主动出现了，还带着一个孩子！ 盯着亲子鉴定报告，霍凌霄惯常冷静平稳的心跳，瞬间失去了节律，那张清冷漠然的深邃脸庞，也同时变了颜色。 报告结尾处，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明，送检的标本与他的血液样本高度吻合，鉴定为父子亲子关系。 男人浓重深刻的眉宇紧紧锁着，手指也止不住抖动起来。 这几天来，他不是没在心里想过，那孩子是自己的种，可思来想去，又觉得不会那么巧合，然而，现在科学和伦理都清清楚楚地证实了。 他有一个儿子，生活在地球的某个地方，悄无声息，已经快四岁了。 老天开眼，竟让他们在冥冥之中相遇，否则，他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他霍凌霄的骨血流落在外。 薄唇紧抿，他深深闭了闭眼，冷硬纤长的眼睫毛沉沉盖在深邃的眼窝上，好一会儿，睁开，冷声询问李权：“那个女人的来路，调查清楚没？” 李权知道老板心里震惊大，更想知道对方当年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是为了一个霍家优良的基因？ 闻言，他微微皱眉，“还是跟上次调查的一样，方秉国的大女儿，牛津大学法律系的高材生——不过，这次，我把时间节点往前推了一些，查到了点新东西。” 霍凌霄抬眸看他，“什么新东西？” “方若宁曾经交过一个男朋友，准确来说，两人是青梅竹马。方秉国的原配老婆在方若宁十岁时就因病去世了，之后，方秉国忙于生意，根本无心照顾女儿，孤苦伶仃的方若宁经常去一个邻居家吃饭甚至过夜，那家的男孩跟她同一年级，两人一起上下学，可谓青梅竹马。” “而那个男孩，后来出车祸意外死了，因为生前签署了器官捐赠协议，所以他的心脏捐赠出来了，而受体……就是二少爷。” 霍凌霄猝然挑眉，锐利的眸光迸射出震惊。 李权停顿了下，继续道：“更巧合的是，四季酒店那一夜的当天，正好是那个男孩去世一周年的忌日。” 霍凌霄再度皱眉，越发惊讶。 “霍总，您应该还记得，当晚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您跟二少爷临时换了房间，那么——与那位方小姐发生关系的人，就应该是二少了。” 脑子里轰然一响，霍凌霄瞬间明白过来。 难道说，方若宁原本的目标是凌渊？只是阴差阳错，误跟自己睡了？ 总裁室门被敲响，陈秘书进来提醒：“霍总，入围的几家律所代表全都到了，竞标会十分钟后开始。” 霍凌霄微微眨眼，脸色从又恢复寡冷，继而将手里的鉴定书塞回档案袋，锁进了办公桌下面的保险柜里。 “李权，这件事先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李权恭敬地点头：“明白，霍总。” 陈航看着他们，心里狐疑不解，什么事这么神秘？连他这个第一秘书都不知道。 霍凌霄已经快走到门口了，陈航还在原地站着，李权低声唤道：“陈秘书。” 陈航回神，靠近了步悄悄打听：“权哥，霍总又吩咐你办什么大事了？” 李权皮笑肉不笑地回：“陈秘书，你也听到了，霍总让我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切！”陈航摆了下手，鄙夷地白了眼，赶紧去追霍凌霄的身影。 * 虽然早已经去霍氏旗下的盛世百货逛过，目睹了霍氏集团的雄厚实力，但当踏进那两栋比肩而立足有三百米高的摩天大厦时，方若宁还是在心里明显震惊了下。 她听闺蜜说，方秉国这几年生意也做的不错，可想来跟霍家这样的势力比，还是微不足道吧？ 进了大型会议室落座，卫云澈微微转头看向她，低声向她介绍其余几个律所的情况，罢了又鼓励道：“竞争激烈，但我对你有信心，加油！” 方若宁皱眉，“师兄，我觉得你上比我上更有胜算。” 卫云澈道：“必须得你上！这是你一鸣惊人的好时机，有利于你以后在圈子里立足，好好把握！” 方若宁暗暗深吸一口气，“我尽量。” 会议室门被人推开，一行人陆陆续续全都走进来。 西装笔挺俊脸冷沉的霍氏执行总裁陪着一位中年长者，被众人簇拥在正中间，一股子排山倒海的王者气场扑面而来。 方若宁跟随着众人一同抬头看去，也对霍家掌权者怀着几分好奇心，然而当视线瞥到那正中间被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的年轻男人时，脑子里突然轰地一响，整个人都石化呆住了！！！ 怎么会是他！！！ 耳边，卫云澈还毫不知情，偏过头来低声介绍说：“正中间那个年轻男人，就是霍氏集团执行总裁霍凌霄，他旁边那个上年纪的是霍家的太上皇，霍震廷，现任董事局主席，平时不常来公司，有重大会议或活动才出面的……” 话落，视线扭向她看了眼，见她苍白着脸目瞪口呆，一副吓坏的模样，卫云澈吃惊地碰了碰她：“若宁？若宁？你怎么了？” 方若宁心慌意乱，整个人彻底蒙了，缓了口气才抖着嗓子道：“他居然就是霍凌霄……难怪，难怪——” 难怪轩轩长得像他，侄子像叔伯，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第011章 心虚慌张逃不掉 心头极度懊恼，她暗忖自己太大意了，竟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原本乐观地以为霍家人只要不见到轩轩，她即便是为霍氏集团效力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而现在她才惊觉——命运之手早已经让他们相遇了！ 卫云澈不明所以，盯着她问：“你在嘀咕什么，难怪什么？” 回过神来，方若宁连忙低下头，压低声急忙惊慌地说：“师兄，等会儿你上去吧！我……我突然觉得不舒服，想先离开了——” 话音未落，她便准备起身，可卫云澈哪里肯放行，连忙一把压住她的手臂，“若宁，你这是怎么了？是遇到什么熟人了么？” 都是聪明人，卫云澈不可能连这一点都看不出。 “师兄！”方若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然而，没等她逃跑，步入会议室的一行人已经坐定，继而霍氏法务部的负责人走到会议室台前：“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我们董事长跟霍总都已经来了，下面，竞标会正式开始。” 要死了…… 方若宁皱眉，屁股慢慢又落回座位上。 卫云澈不放心地盯着她，低声又问：“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清楚，我不可能让你走，我邀请你回来就是为了霍氏集团的案子，你可是关键人物。” 方若宁低着头，希望坐在圆形会议桌最前端的那人不要发现自己，小嗓音也是后悔不迭：“师兄，你早点说清楚是为了霍氏，我可能也就不回来了……” “为什么？” “哎……”方若宁慌得手足无措，“这个……说来话长。”而且，真实原因根本就不能对外人说出来的！ 竞标会开始，按事先抽签的顺序，一家一家律所轮流上去，每家律所有五分钟的时间自我介绍，然后霍氏集团的高层跟法务部会提一些专业刁钻的问题，这才是能否拿下竞标的关键。 云天律师事务所抽到了第五个，卫云澈对这个出场时间不满意，只好暗暗叮嘱方若宁：“有什么事回去再说，你等会儿一定要冷静从容，好好表现。” 方若宁都要哭出来，“师兄，我真得不能上去……” 若是让霍凌霄看到她，肯定一眼认出来！ 卫云澈也很无奈，事先计划好的事情，现在突发变故，当即脸色也是微微不悦，“若宁，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你跟霍凌霄认识？就算认识，这也是好事啊，你干嘛吓成这样？” 方若宁哭丧着脸，“人家那样尊贵显赫的人物，我怎么会认识他……” 两人嘀嘀咕咕，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影响了旁边的人，有人朝他们看过来。 方若宁知道逃不掉了，心里又祈祷着另一番打算。 上去就上去，那就故意表现平平吧，最好不要让霍氏看上他们律所，这样也算一劳永逸了。 只是，得对不起卫云澈了。 思绪入定，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说来也奇怪，虽然心底里很害怕被霍凌霄发现自己的存在，可当静下心来，眼神却又不自觉地瞥向大大圆形会议桌最底层最前排的那个位置。 霍凌霄一身黑色修身西装，就连里面的衬衣也是黑色，身形挺拔高大，每一寸身躯线条都坚硬无比的感觉。不同于其它人打领带的装扮，他的衬衣用领针取代了领带，一个小小细节便彰显出他尊贵优雅与众不同的一面。 认真听着其它律所作介绍的霍凌霄，面无表情，五官严肃，眼神沉铸而锋锐，他只是坐在那里不发一语，周身也给人一种天下舍我其谁的凛冽霸气。 在霍氏集团的霍凌霄，比之前在机场见到的，比在幼儿园见到的那一面形象，越发具有冲击力。 时间悄然度过，等轮到云天律师时，方若宁已经完全镇静下来。 起身前，卫云澈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无声鼓励着。她抿了抿唇，暗暗吐息，抱着文件夹走向发言台。 前面四个所都是男律师上台的，到云天律所，突然上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自然引得下面众人眼前一亮。 更有人低声询问：“云天律所什么时候新招的女律师，生面孔啊……”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看着挺年轻的，八成刚毕业吧，能做事？” “可别是卫云澈的什么小情人吧——” 有人邪恶暧昧地笑起来。 显然，大家对年轻貌美的方若宁都抱着一种鄙夷和看好戏的心态。 方案是卫云澈亲自做的，自然不可能差，方若宁台风好，字正腔圆，又美丽大方，一开口便震住了场面。 霍凌霄坐在台下，看到她走上台来一点都不吃惊。李权早已经把她调查清楚，他也早就猜出卫云澈把这个小师妹捞到自己律所的原因，所以今天这个场合，卫云澈肯定会带着她出席，好让她在整个律师圈露露脸，也在霍氏高层面前露露脸。 可是，他能料到的事，这个女人肯定是毫不知情的。 他敢打赌，刚开始看到他走进来时，这女人肯定迫不及待想逃。 纵然现在看似落落大方精明干练地站在台上，侃侃而谈，但他也敏锐地察觉到这女人眸底潜藏的紧张和慌乱。 慌什么呢？ 怕孩子被霍家发现吗？ 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女人偷了霍家的种，根本就没想要母凭子贵，没想要让霍家知道？ 那她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只是想生个孩子，凭空选中了霍家？ 男人凌厉的眼神透着几分兴味，削薄性感的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 方若宁介绍完毕，眼神出于礼貌不得不落在最前排的位置上，等待霍氏方面的提问考核。 注意到霍凌霄嘴角那抹诡异戏谑的笑，她心里突然又是“咯噔”一蹦，知道对方认出自己了。 手指下意识握紧掌心的文件夹，她吞了吞口水，等待霍氏法务部的提问。 心不在焉，有点走神，对方话音落下好几秒，她还沉默着没开口。 就在大家以为这年轻女人答不上来会闹丑时，却不想她又回答上来，专业又犀利，见解独到，对各种法律条款也是信手拈来。 台下，卫云澈悄然松了口气。 原以为霍凌霄也要提问的，毕竟之前几家律所，他都开口了，可到这儿后，他却一直低头翻阅着手头文件，头也不抬了。 于是，又到下一家。 回到座位上，方若宁只觉得浑身神经都崩得紧紧地，呼出几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又抽出纸巾擦去掌心的冷汗。 卫云澈看过来，点点头：“还不错。” 方若宁笑了笑，祈祷不要被选上。 “你跟霍总认识？” 方若宁摇摇头。 卫云澈困惑地皱了皱眉，原本，他以为方若宁刚才紧张慌乱起想要逃跑是因为跟霍凌霄有什么渊源，可是见她上台后，霍凌霄没有什么反应，甚至在提问阶段看都没看她一眼，他又推翻了之前的判断。 可若是不认识，那她刚才躲谁？ 竞标会终于结束，所有律所先行离开，结果会尽快通知。 方若宁故意磨叽，等到霍氏那一行人全都走了之后，她才起身。 “若宁，现在可以说，你刚才那么反常到底是为什么了吗？”走出会议室，卫云澈再度忍不住问道。 “我……我认错人了。”实情不能告知，她只好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卫云澈当然听出来了，失望地叹道：“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 女人感到不好意思，歉意地笑了笑。 “师兄，我们……会不会被选上啊？我觉得其它律所也有很厉害，尤其是霍氏上一任的法律顾问，大成律所。” 第012章 越是害怕越是来 卫云澈这会儿心里也没底，淡淡地说：“大成所当然厉害，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霍氏不跟他们续签，要重新招标。能不能上，谁知道呢，但我看你好像并不想干这个活儿。” 方若宁微微抿唇，心虚，干脆不说话。 两人刚走到电梯口，身后有人快步走来，言词轻快而激动：“卫律师，恭喜你们！霍总在办公室等你们！” 卫云澈一愣，回头惊喜地问：“我们所被选上了？” 陈秘书点点头，“快点吧，霍总等会儿还要去参加一个会议。” 方若宁脑子里嗡的一声，僵在原地，等卫云澈跟另一个同事张律师已经走出老远，她都还没反应过来。 怎么会被选上了？ 竞争那么激烈，她觉得其它的所实力也很雄厚啊…… 还是，霍凌霄认出了自己，所以…… 这个念头刚刚兴起，又被她立刻否决，她还没自恋到这个地步，认为仅凭两次偶遇见面，就能左右一个集团总裁的决定。 “若宁！还愣着干什么！”见方若宁没有跟上来，卫云澈回头喊道。 无奈，方若宁只好眨眨眼，压着混乱紧张的心跳，跟上去。 陈秘书推开门，“霍总，卫律师一行人来了。” 办公桌后，霍凌霄从大班椅上起身，修长挺拔的身躯比一八零的卫云澈还要高出一些来。 同样是西装革履的打扮，他浑身上下却都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的硬度和质感，看上去莫名地高人一等。 “卫律师，你好。”霍凌霄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过来，淡淡却不失风度地同他们一一握手。 卫云澈激动地双眼冒光，用力道：“霍总好！” 当握住方若宁的手时，男人凌厉冰冷的眼神直直盯着她，清冽的嗓音不紧不慢地道：“方律师。” “霍总好……”方若宁心弦一紧，眼神都不敢正面迎视，烫手一般握了下连忙抽出自己的手。 卫云澈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又重新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只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她，什么时候跟霍凌霄这种站在云端的大人物有了瓜葛？ 还是，她只是单纯地出于女性的矜持与羞涩，一看到霍凌霄就紧张地浑身不自在了？ 一行人落座，霍凌霄清越淡冷的语气平稳说道：“根据董事会的意见，决定聘请云天律所为我们霍氏的法律顾问，按照惯例，先签约一年，如果合作愉快，我们会续签。” 这一点，卫云澈早就了解，当即连连点头，“好好，没问题。” “顾问费，每年一百万，若有诉讼业务，再按一定比例收取代理费，其它若有什么特殊支出，到时候再具体商议，卫律师觉得怎么样？” 一百万，这比他们预想的还多了二十万，卫云澈当然没意见。而且，霍氏这样的跨国集团，每年讼诉案件数不胜数，代理费也非常可观。 “霍总，没问题。” “好，既然这样，那我们今天就把合同签了，另外，也希望卫律师立刻把人员安排到位，因为我们这边还有不少业务和案子亟待处理。” 霍凌霄说话不紧不慢，但言谈间就是给人一种干脆利落不容置喙的威严，方若宁坐在一边，手指不停地抠来抠去，想着要找什么理由推掉这个担子。 然而，还没等她想好借口，全场的焦点便已经落在自己身上。 “若宁，若宁？” “啊？嗯？” 卫云澈看着她，又忍不住皱眉，但当着霍凌霄的面也不好说出来。 “霍总，这位方律师，别看年纪轻轻，但实力了得，是我牛津大学的师妹，在伦敦也就职于世界知名律所的，我非常相信她。另外这位——张律师，不用我多做介绍，相比霍总早就有所耳闻。霍氏的业务，我们所高度重视，会由我们三人全权负责跟进。” 霍凌霄看了眼方若宁，点点头：“霍氏既然选择了云天律所，自然信任卫律师的安排。” 方若宁一听，头都大了。 可没等她表达抗议，卫云澈已经连忙表忠心了，“谢谢霍总，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为霍氏效劳！” 霍凌霄满意地点点头，抬腕看了看时间，“抱歉，我还要参加一个会议，不能继续作陪了。”说着，他又抬眸看向自己的下属，“陈秘书，你安排一下，晚上宴请我们新聘的法律顾问，预祝双方合作愉快。” 陈秘书立刻点头：“是，我马上安排。” “那各位，我先失陪。”男人优雅一颔首，转身离开。 卫云澈几人坐着，很快，霍氏法务部的部长等领导已经带着合同来了，双方愉快地签约了。 离开霍氏总部，回律所的车上，卫云澈跟张振伟一路兴奋地高谈阔论，只有方若宁静静地坐在一边，不发一语。 中午出去吃饭时，她忍不住给闺蜜打了个电话。 “若宁？” “小静……我要死了——”电话一通，方若宁立刻哀嚎。 “怎么了？你那个师兄把你当男人用啊？”冯雪静调侃道。 “不是这个。”方若宁叹息一声，“你还记得我跟你说，我们回国那天，在机场遇到了一个男人，就是轩轩长得跟他很像的那个？” 冯雪静应了声，“记得啊！怎么了？” “你知道他是谁吗？” 冯大小姐笑了笑，“谁？世界首富？” “他是霍凌霄！” “什么？”冯雪静愣了下，声音陡然提起，“霍凌霄？！霍家的那个霍凌霄？” “是啊！而且更巧合的，你车子被追尾那天，我去接轩轩，碰巧遇到他也在幼儿园，好像是接他的侄子，你没来，那天我们坐他车走的。”抬手拍在脑门上，方若宁哀叹，“我只觉得轩轩长得像他是巧合，我根本没想到他就是霍凌霄，这么说，他是轩轩的大伯啊！一家人呢，能不像么！” 冯雪静听完，也吃惊地呆住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也太巧合了吧！不过我倒是知道，霍凌渊有个儿子，好像三岁了，原来也是启思幼儿园啊！不过也是，有钱人的孩子都上那家幼儿园。” “我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怎么也不会把轩轩送去！而且现在更巧合的是，今天霍氏法律顾问的招标会，我们所中标了！接下来一年，我们所就要为霍氏做牛做马，更悲剧的是，我也是对口负责人之一！” 方若宁越想越觉得恐惧，好怕霍凌霄会发现什么。 “这也太戏剧了……你怎么一回国就跟霍家扯上关系了。” “小静，你说我怎么办啊？”这件事知情人只有闺蜜一个，她除了跟闺蜜商量之外，没人可以诉说。 “你别急，先别急……”冯雪静连忙安抚，“那个，霍凌霄应该没有起疑吧？事情都几年了，他说不定都忘了呢？再说霍凌渊都结婚了，孩子都三岁了，他也不可能再去调查当年这事吧？万一扯出一个私生子，这不是破坏他亲弟弟的家庭么！” “可如果他发现了呢？” “这怎么发现？你不承认，他能怎么发现？再说了，轩轩长得跟霍凌渊倒不怎么像，他也联想不到那里去吧？” “是吗？”时隔多年，方若宁又本就对霍凌渊不熟悉，根本就不记得霍凌渊长什么样了。 不过，想着霍凌霄英俊绝伦的五官，想必亲弟弟也不会差。 “我等会儿给你发几张霍凌渊的照片，你看了就知道了！放心吧，这事除了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别人都不知道，谁会那么无聊见一个孩子跟自家人长得像就怀疑那是他们家的孩子啊？这又不是拍电视剧！” 方若宁原本心里慌乱，可听了闺蜜这话，又觉得有道理，慢慢又放下心来，“好吧，希望事情不会那么糟糕……” 想着那天见面的小男孩，难怪他对轩轩莫名地热情喜欢，现在看来，他们两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血浓于水，肯定冥冥之中就有一种亲近感。 第013章 罗网展开等君入 高端私人会所，壁球室。 几局打下来，纪南尘满头大汗地喊停：“我昨晚喝多了，今儿还头昏着，体力不支，歇会儿，歇会儿——” 说着，走到一边休息区，拿毛巾擦了汗又拧开一瓶水仰头猛灌。 霍凌霄一个人又打了几分钟，也收了球拍走向休息区。 两人拎着运动装备走出壁球室，李权跟纪南尘的特助杨远上前来，接过他们手里的运动包。 从私人洗浴间出来，两人都是一身清爽，纪南尘不敢再碰酒，沙发上坐下后叫服务员送咖啡过来，又挑眉看向对面：“你喝什么？” “黑咖啡，谢谢。” “好的，请二位稍等。”训练有素的服务员恭敬微笑地离开了，很快，送上来两杯咖啡。 纪南尘坐起身，端起咖啡浅浅啄了口，随意问道：“听说你们法律顾问选了云天律师事务所？” 霍凌霄也端起咖啡杯，淡声笑道：“你这狗鼻子消息真灵通。” “呵，圈子就这么大点，成天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霍氏，我想不知道都难。” 霍凌霄若有所思，注意力显然并不在公务上。 “不过，卫云澈那家伙，是个人才，年轻轻名声已经闯出来了，听说挖人也挺有手段。” 说到挖人，霍凌霄薄唇勾了勾，自然而然想到了某个女人，突地话锋一转，沉稳清楚地道：“当年睡我的那个女人，找到了，而且，那女人还生了个儿子，下个月就四岁了。” “噗——”纪南尘一口咖啡全都喷了过来，整个人目瞪口呆地看向霍凌霄，不顾自己的狼狈惊悚地问道，“什么？！找到了？！” 霍凌霄蹙眉，提醒他注意场合。 纪少爷立刻左右四处看了看，幸好私人会所人不多，连服务员也都远远地站在吧台后。 “到底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上次你调查的方家那个女儿？” “嗯。” 相对比当事人云淡风轻的态度，纪南尘简直坐立难安，“真是她啊！你怎么确定的？会不会弄错？那孩子呢？难道长得像你的小男孩，真是你的种？” 男人云淡风轻，“想要查明还不简单？那孩子跟子谦在一所幼儿园，我想办法弄到了他的头发，直接做了亲子鉴定。” 纪南尘钦佩地伸出大拇指，够直接！ 消化了这个消息，纪少爷又好奇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李权提醒我，当年若不是我临时住进了凌渊的房间，可能也就不会发生这事，所以现在我好奇的是，她到底是冲着我还是冲着凌渊去的。” “另外，这女人除了是方秉国的大女儿外，她还有一重身份。” 纪少皱眉，“什么身份？” “你还记得凌渊换心手术那事么？” 纪南尘眯眼，满头雾水，“这跟凌渊换心手术又有什么关系？” “给凌渊捐献心脏的那个车祸男孩，是那女的男朋友，两人据说是青梅竹马，从十多岁就在一起了，方秉国对她疏于关心照顾，她有时甚至吃睡都在那家。” “什么？”纪少爷吃了一惊，眼眸倏地抬起，“这么巧合？”思忖片刻，突然明白什么，“所以，你怀疑她当初的目标是凌渊？她难道是对死去的男朋友念念不忘，无法自拔，所以便找到了凌渊，想跟他在一起？也不对啊……那她干嘛后来又逃跑了？” 霍凌霄脸色淡淡，“她的目标的确可能是凌渊，只是，她可能也不想跟凌渊在一起，或许做那件事的举动，就是为了怀孕，想生个孩子。” 纪南尘嘴巴半张，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这年头还有如此痴情的女孩儿啊？青梅竹马的男友意外身亡，心脏捐了出去，她难抵对男友的思念之情，竟设计跑去睡了换上男友心脏的男人？ 万一对方是个老头呢，她也会这么干？ 察觉到思绪飘远了，纪南尘猛地一个激灵回神，“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孩子带回来？” 男人薄唇似扬非扬，声音淡冷无情，“我霍凌霄的种，怎么能流落在外？” “只是——” 嘴角笑意加深了几分，他顿了顿才说：“这事得从长计议。” 两人几十年的兄弟，了解透彻，纪南尘听出这话里深意，眯眼问道：“你该不会想连孩子的妈一起收了吧？” 脑海里划过上午竞标会上，这女人一身正装依然遮掩不住的成熟风韵，深埋在记忆深处四五年的激情一幕突然忆起，顿时一股子微妙的感觉直击脊椎骨。 俊脸染上几分清寒，霍凌霄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划过阴戾，“收不收再说，但有些账，得清算一下。” 纪南尘眯起一双桃花眼，“跟女人算账？莫不是要在床上算吧？” 见那人不理，纪少爷接着说：“自从那一夜，你就对女人有了心理阴影，这些年可没少看医生，那几两肉的毛病不还没治好？原以为你要就此绝后了，却不想儿子都快四岁了，照我说，你得感谢这女人呢。” 霍凌霄一脸面无表情，“解铃还须系铃人，说不定，我这病突然不治而愈。” “什么意思？难道你看到那个女人，有冲动？” 懒得在这么高雅的地方讨论这种有色话题，霍凌霄整了下衣衫起身，“到底有没有冲动，今晚就能证明了。” “今晚？你打算干嘛？不会直接把人家绑到床上去吧？” “我像是那么野蛮的人？”霍总裁不紧不慢地说，“这女的回国后入职云天律所，正好是负责霍氏业务的主要律师之一，晚上有饭局。” “靠！”纪南尘吃了一惊，看着那人眉宇间阴险又得意的神色，佩服地道，“追女人的手段，你这是无师自通啊！不过，容我提醒你一句，她当年的目标若真是凌渊，那她肯定以为孩子也是凌渊的，这误会……你看看怎么解除。” 这一点，霍凌霄当然想到了，在他看来，这完全不是问题。 * 晚上的饭局，方若宁说什么都不肯去，以要看孩子为由。 可是，卫云澈一直不停地打电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后来，霍氏法务部的钟部长也打来电话。 言辞试探间，方若宁听说霍凌霄并不会出席晚上的饭局，这才放下心来。 想来也是，日理万机高高在上的集团总裁，怎么会屈尊降贵赴宴参加这种小饭局，他们还没有这么大脸面。 可是，儿子怎么办，是个问题。 想了想，只好给闺蜜打电话，可谁知，冯雪静今晚也有应酬。 “若宁，你把轩轩送到林阿姨那边吧。你放心，林阿姨是我堂姐的姨妈，人很好的，家里本就有一个六岁的孙子，轩轩过去也有伴儿，等你晚上回来再去接就好了。” 方若宁还有些犹豫，可闺蜜再三保证，又说会亲自打电话说一声，她这才答应。 “宝贝，妈妈要去工作，送你去林奶奶家呆几个小时好不好？等妈妈回来就顺路去接你了。”蹲下身，摸了摸还在拼城堡的小家伙的脸，方若宁温柔地商量。 类似安排早已不是一次两次，小家伙很懂事，不过看着妈妈却严肃地反叮嘱道：“不许喝酒！早点回来接我！” “知道啦，小管家！”宠溺地拧了拧儿子挺翘的鼻梁，母子俩赶紧收拾好出门了。 冯雪静给林阿姨打了电话，方若宁带着孩子过去时，林阿姨已经站在小木门前等着了。 “林阿姨，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 “没关系没关系，你是小静的好朋友，不用那么客气，正好我也喜欢孩子。”林阿姨为人热情，方若宁早就见识了，转身又叮嘱小家伙要乖乖地，又让林阿姨有什么事就给她打电话。 第014章 明知是局逃不脱 匆匆忙忙赶到酒店，方若宁推门进去，包间里已经坐了几人。 “方律师，你总算来了，还以为你不肯赏脸。”钟部长看到年轻漂亮的女人推门进来，立刻笑着招呼。 方若宁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钟部长，家里有点事耽误了。” “没关系没关系，等美女，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国内的人情社会是什么样子，方若宁自然清楚，饭桌上，这些所谓的精英和成功人士，一个个不知多下流无底线，话题总也离不开女人和荤段子。 在卫云澈身边坐下，方若宁直接低声道：“师兄，我不喝酒，等会儿你罩着我点。”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喝酒，”卫云澈对方若宁的照顾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只是见这女人无心过问情感，他才不得不把心思藏好，“轩轩怎么安排的？叫你送来我家，你又不肯。” “没事，房东阿姨很好，又是我朋友的亲戚，麻烦她帮忙照看几个小时。” “哦，那就好。” 视线逡巡一圈，除了云天律所的三人外，就是霍氏那边一个副总，剩下几个法务部的领导和业务精干。 的确没有霍凌霄。 忐忑不安的心放下，方若宁暗暗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几分。 饭局进行到一半，钟部长突然接了通电话，方若宁看他说话的语气神态，心里有了不好预感。 果然，电话一挂，钟部长看向卫云澈。 “卫律师，霍总在顶楼宴请一个重要客人，席间谈到一项合作，正好有一些法务方面的问题想要咨询，您看能不能让方律师上去一趟？” 方若宁脑子里嗡的一响，手里的筷子差点掉落。 为什么让她上去？ 卫云澈看着她的反应，笑了笑说：“这样吧，我上去一趟。” 钟部长却又说：“是这样的，对方是英国人，一名优雅干练的商场铁娘子，我们几个男的都喝了酒，一个个酒气熏天的，挨得近了怕是不妥……方律师不是刚从英国回来么，正好，交流不是问题，同为女性也更方便。” 方若宁一听，莫名地觉得这就是一个局——怎么会那么凑巧！ “若宁？”卫云澈转头，看向身旁的女人，“若宁？” “啊？”方若宁回神，皱眉。 “你上去一趟吧，我们这形象，的确不太合适。”卫云澈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确，他喝酒上脸，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够绅士，而英国人最讲究绅士了。 再看另外那几个男人，要么是领带解开，扣子解开，要么是袖子撸到肘部…… 包厢里乌烟瘴气，她早也呆不下去了，可要上去跟霍凌霄面对面——两相比较，她左右为难。 钟部长却不解地开口：“方律师是有什么难处么？” 既然已经是霍氏的法律顾问，那当客户有需求时，他们就得及时准确地送上服务，钟部长这么问，显然是有不满了。 “没有，钟部长，那你们继续喝酒，我上去看看。” 钟部长笑了，道：“你进电梯，直接上顶楼，陈秘书等着。” “好的。” 出了包厢，方若宁下意识深深吐出一口气，又检查了下自己的妆容，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进电梯。 想着闺蜜的话，她也安慰自己，霍凌霄什么都不知道，她只需要装作没有这件事，表现正常，不露出端倪，肯定也不会被发现什么。 一番心理建设，等电梯门打开，她已经优雅含笑，镇定从容了。 陈秘书果然在电梯旁等着，看到是她上来，立刻恭敬地颔首：“方律师好。” “陈秘书。” 两人朝着位于顶楼超豪华贵宾室的宴会厅走去，陈秘书顺带把英国客人的情况说了下。 大致就是，两家公司想要合作开办一家中英合资的企业，现在涉及到两国的法律条款等各种问题。 所以，找方若宁算是找对人了。 进了房间，抬眸看去，一大片落地窗前，偌大的圆桌上围坐着七八个人，各个都是光鲜亮丽优雅整齐的打扮，包厢里灯光明亮，空气清新，宾客间谈笑也是柔声细语，哪像她刚才呆的地方，乌烟瘴气，污秽不堪。 “霍总，方律师来了。”陈秘书不高不低地提醒了句，伸手做了个请。 方若宁随着走近，这才看到主位上尊贵英俊气场强大的男人。 霍凌霄西装革履，带腕表的手优雅地捏着刀叉，听到陈秘书的话，他自然而然地转头看向朝他走近的女人，头顶光芒倾泻而下，那张脸轮廓硬朗，深邃立体，英俊的不似真实。 眸光对上，方若宁心里莫名一震，故作镇定地微微颔首：“霍总。” 男人手里的刀叉放下，修长十指交扣在面前，下颌淡淡朝着身旁空位一点：“方律师请坐。” 方若宁小心翼翼地吐息一口，在霍凌霄身旁坐下。 男人优雅清贵的模样，给两人做介绍，一口流利纯正的伦敦腔，让方若宁误以为自己又回了英国。 “维多利亚夫人是第一次来华投资，也是我们霍氏接下来几年最重要的合作商之一……”介绍完毕，霍凌霄突然俯首在她耳边低语，将这位英国商场铁娘子的作风和公司情况简短介绍了下。 毕竟是不便让人听到的话，因此声音压得极低，他靠过来也很近，方若宁当即心弦一紧，下意识差点闪身避开，好在理智尚在，她只是手抖了下，身体僵硬着没动。 说话间，男人独特的气息随着浅浅低语拂过她耳畔周遭，方若宁甚至有一种错觉，感觉到他薄薄的唇瓣似乎轻轻触碰到她的耳骨边缘，又或者只是他的气息拂进了耳道？总之，一番话没听完，她只觉得半边脸连着脖颈处的肌肤全都热辣辣地发烫起来，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 霍凌霄说完，眼眸微转看向她的侧脸，见她没回应，剑眉不由轻蹙：“方律师，我的话你明白么？” 方若宁又是一怔，看向他连连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如此近距离地对视，她越发觉得那双眼暗黑无边，好似看一眼就要把人吸进去，当即越发紧张，连忙收回眼神，脸上的热烫火辣已经从半边脸扩充到整个头部。 霍凌霄见她战战兢兢的模样，淡淡地挽起嘴角，眸光略一扫过，瞥见她瞬间染上粉色的脸颊。 三十多的成熟男人，即便这些年不能人道，但对于男女之事也并非一张白纸。 他在女人堆里有多吃香，他是最清楚的，这女人也未能“幸免”——只是说话靠近了些，她便羞涩成这副样子。 看来，接下来的事不难办。 与英国客人之间隔了一个霍凌霄，使得方若宁说话时不得不朝那边靠近一些，两人间的距离不自觉再度拉近。 男人身上清冽馥郁的男性气息直钻肺腑，方若宁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保持镇静将信息准确地传达给英国客户的。 好在，对方一听说她在伦敦生活过几年，顿时多了一种亲切感，很快交谈就变得随意轻松起来。 原以为上来一会儿就能完成任务了，没想到一直持续到十点钟饭局结束，霍凌霄也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电梯里，方若宁站在霍凌霄身侧。 趁着他与英国客人说话的空档，她赶紧拿出手机看了看。 有卫云澈的微信消息。 【你等会儿直接走吧，振伟喝多了，我得送他回去。】 本来，方若宁也没想再回去那个包厢，男人们喝多了酒，说话越发口无遮拦，在场就她一个女人，她脑子又不傻还主动回去。 心里打算着，等霍凌霄把贵客送上车，她也能回家了。 然而—— 第015章 尴尬一幕被误会 安排人将英国客户送上车后，霍凌霄一转身看向身旁的女人，清冽的语调在夜风中越发绅士优雅：“方律师，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方若宁一怔，顿时舌头打结：“不用了霍总，我自己打车回去，很方便的。” “又不是第一次了，方律师这么见外？”男人莫名一句，淡冷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深意。 方若宁：“……” 越是逃避越是引人注意，她想了想，只好上车。 司机是李权，副驾坐着陈秘书。车子启动，方若宁假装镇定地看着窗外街景，冷不丁听到类似车窗升起的声音。 一回头，顿时呆住！ 前后车厢间，一块挡板静静升起。 下意识地，眼神扭转，看向身边的男人。 霍凌霄五官淡定平静，没等她露出惊慌恐惧的神情，清冷嗓音已经开启：“孩子交给谁在带？” “……”方若宁满脑袋问号，不懂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想着人家也没有什么逾距，只不过升起前后挡板而已，她的心思未免有点小人之心。 于是，也镇定下来，礼貌地道：“谢谢霍总关心，让人帮忙带一下，我回去就接回家了。” “孩子爸爸呢？” 孩子爸爸？ 心虚不已的方若宁顿时防备起来，想了想，找了个理由：“离婚了。” “离婚？”霍凌霄看过来，平静吐出二字。 “嗯，”好歹是律师出身，别的不会，嘴上功夫绝对一流，“夫妻感情不合，他在外养女人，被我当场抓住，净身出户，我就带着孩子回国了。” “……”可怜堂堂霍总裁，莫名其妙就背了一个渣男的罪名。 “孩子不像你，那应该是像爸爸。” 方若宁脸上肌肉都僵了，只盼着早点到家，否则这话没法接。 “呃……其实，孩子也不是不像我，可能是我身上的隐形基因在他身上成了显性而已。” “是么？” “嗯嗯。”心蜷缩成一团，方若宁都要疯了，后悔上这车。 男人没再说话，车厢里气氛莫名凝固尴尬起来，方若宁越发不自在，呼吸都小心翼翼了。 最后，只好拿出手机，假装淡定地刷手机玩。 以为就要这样一直尴尬到下车，谁料，忽听“硿咚”一声，平稳行驶中的宾利慕尚突然一个急转弯，只听女人惊叫了声，身体便被甩到了霍凌霄这边来。 继而，又是一个狠狠刹车！她的身体惯性地又被摔出去！ 幸运的是，男人反应极快，当即一把抱住她的肩护了住，可突然停住的车子又将两人一起狠狠撞回了座椅上。 事故发生的太突然，霍凌霄也没反应过来，两人脑子都被甩的有点懵，等整个人平静下来，方若宁才甩了甩头，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来。 然而，手不知摁到了哪里，只听男人闷哼一声，整个身体顿时僵成了一块石头。 “对不起！我撞疼你了？”听到他痛苦的声音，方若宁立刻抬头问道，见他俊威严清俊的脸庞映衬着窗外街边的霓虹，表情紧绷，眉心锁死。 霍凌霄虽有女朋友，可却从没享受过鱼水之欢，自然也没异性接触过他那一处敏感，此时骤然被女人的手摁住，起初是直击灵魂深处的痛，可很快，便感觉到腰腹间的血液汹涌而至。 偏偏，那女人也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落在哪里！ 忍到极致，声音冰冷，他咬牙切齿地盯着那张美丽动人的脸庞，“女人，你的手！” 方若宁后知后觉，愣了两秒视线落下，就在她恍然大悟的瞬间，原本柔软的地方突然像魔法一般有了坚硬的质感，眼眸豁然睁大，她突然像被闪电击中似得，“啊”一声惊叫连忙弹开，“对不起，霍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啊！” 结果，动作太大太急，不小心撞到了头，她又狼狈地捂着自己的发顶。 同时，后车厢传来李权紧绷急促的询问：“霍总，你们没事吧？” 霍凌霄面色如沉霜一般，墨眉拧成两道山棱，方若宁只听他回答的声音极其压抑，像是正忍受着什么剧痛一般：“没事，出什么事了？” “右前方的车突然变道，我前面的车避闪不及，追尾了，幸亏我及时刹住。” 车祸意外，霍凌霄也不好说什么，加之小腹间久违的坚硬热感让他整个人惊住，一时眉心越发收紧，薄唇间只沉沉应了声。 方若宁整个人呆若木鸡，僵在车座另一边满脑子只想着刚才右手摁住的地方。 如果她没猜错，她摁的是男人的……小兄弟—— 天！要死了…… 她在跟新东家相处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种超级乌龙，这让对方会怎么想她？ 而且，刚才她只是不小心摁到而已，霍凌霄很快就有了生里反应，这未免也太…… 脸颊烧起来，她窘的恨不能跳车遁逃！ 这以后还要怎么见面，怎么一起共事？真是要疯了！ 相对比方若宁窘到恨不能一头撞死的尴尬，霍凌霄此时的心情则有些微妙甚至兴奋。 当年那一晚之后，他得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病，除每天清晨有短暂的生理现象之外，他在跟女性接触甚至非常暧昧的亲热时，身下都沉寂的犹如一潭死水。 跟倪亦可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对方曾不止一次暗示他们的关系可以更近一步，甚至也曾主动对他诱惑过。 看着年轻性感的女性身体，他也幻想着能潇洒威风地做一回男人，可倪亦可都坐进他怀里了，他也很激动很兴奋，可身下就是不争气。 最后，只好故作绅士地推开女人，找借口脱身。 看过医生，所有检查都显示，他是正常的。最后，医生只好猜测，是他心理上有什么障碍。 他以为这病治不好了，却没想，这个女人给他留下的阴影，还得这个女人来化解？ 一片静默中，男人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腰腹处紧绷兴奋的冲动，脑子里也热烫起来。 暂停片刻的宾利慕尚重新启动上路，后座上，方若宁看着街边倒退的霓虹，尴尬的依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身旁男人也一言不发，她想，肯定是在平复那股生里冲动吧？脑子里昏昏沉沉，她想着这人怎么这样子，碰一下而已，就石更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又在红绿灯前停了住。 持续静默的后车厢让方若宁觉得空气都结了冰，脸上热度依然未退，她想着再这样沉默下去，真都要出人命了，于是身体动了动，清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转眸看了身侧一眼，嗓音心虚地压低：“霍先生……刚，刚才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霍凌霄还想看她是不是打算一路装哑巴，想不到她还有道歉的勇气。 安静昏暗的空间里，男人似低低笑了笑，“如果道歉有用，还要你们律师做什么？” 啊？ 方若宁怔住，什么意思？ 还没琢磨透这话，手臂突然被一股力道抓住，她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未来得及反抗，人已经被抓到了男人怀里。 “霍先生，你……” “方律师——”男人狭长冷峻的深瞳里藏着轻蔑鄙夷的笑，清冽的语调慢条斯理，“原来你不止业务精干，这撩男人的本事也是一流。” 方若宁半躺在他的臂弯里，耳畔听着他自负轻浮的话，心脏一窒，脸色渐渐褪去颜色。 这个男人，以为她是故意的？！ “那既然撩了，是不是就得负责到底？”俊脸缓缓压下，男人挺翘的鼻梁在她颈间扫过，更加轻佻地深嗅了几口。 第016章 唇枪舌战打平手 方若宁一动不敢动地僵在他怀里，完全不敢相信白天还尊贵绅士翩翩君子的霍氏总裁，私底下竟然这么龌龊下流！ 她摸错了地方是她不对，可这明明是意外，她也道歉解释了，可他还这么自以为是？！ 在他看来，她是不是跟那些胸大无脑拜金虚荣一见到他就恨不得脱光了扑上去的花瓶女一样？ 两人眼眸对视，俱都沉默，纵然光线晦暗，可因为距离近，还是将彼此脸上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女人身上淡淡迷人的馨香直入肺腑，娇软身躯入怀，他很快又有了冲动，比上一次更明显更剧烈，这说明刚才那一摁之下的“起立”，不是意外。 他居然真得对这个女人有反应！ 这是不是也更加证明——这女人的的确确就是四年多前在四季酒店“强霸”他的采花女贼？ 几秒钟的对视里，方若宁从他脸上读到了满满的轻浮和戏谑，顿时一股怒火将尴尬羞赧全都烧没了。 这个臭男人！ 猛地一把推开霍凌霄，她坐起身伶牙俐齿地反击：“霍先生是不是自我感觉太好了？强行要送我的是你，又不是我主动黏上来的。难道我上车前就能猜到会有这出意外，我会倒进你的怀里，还不小心冒犯你的老二？照这个逻辑，你数次主动邀我坐你的车，是不是也别有用心？完了还要维持高高在上精英人士的正派形象，所以故意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霍凌霄被她义愤填膺的话训的一愣，俊眸微微眯起，“果然是做律师的，很会为自己辩护开脱。” “辩护开脱？”方若宁冷笑了声，“霍先生如果认为我对你有什么想法的话，我可以马上给卫云澈打电话，让他重新找人来接替我的职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在霍先生面前！” 说完，没等男人反应过来，她摸出手机就打电话——反正，她本来就不想跟霍家有任何接触。 然而，下一秒，手腕被扣住，手机从掌心夺走。 方若宁盯着他，冷笑连连：“霍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霍凌霄将她的手机扔回车座上，只是瞬间功夫，脸上便恢复了清高寡冷的高高在上，口气更是疏离倨傲：“方律师没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自然最好，否则，轮不到你去找卫云澈，我会连整个云天律所都拉入黑名单。” 方若宁：“……” 所以，这人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试探？看看她是不是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男人，未免太自恋了吧！ 心里不满，觉得这伪君子把女人想得太轻浮太下作了，她忍不住讥讽道：“霍先生的确年轻有为，帅气多金，足够吸引女人目光，更有些恨不能主动投怀送抱的——但请霍先生相信，但凡有才华有学识有能力有深度的女人，绝对不会这么轻浮下作，更不会虚荣拜金。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霍先生如果经常被女人骚扰，或许更应该检讨反省自己。” 霍凌霄听着这番话，薄唇勾起泠泠冷笑。 这女人，嘴巴还真不是一般厉害！ “方律师这话，我霍某是臭鸡蛋，吸引的都是那些轻浮无脑的花瓶？” 方若宁冷笑，“这谁知道呢！” 霍凌霄真是见识了，这个女人，的确跟他见过的不一般！敢用这种态度和言辞讽刺他的，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方律师，我毕竟算是你的老板，记得嘴下留情。” 方若宁不甘示弱地道：“霍总先泼人脏水的，还不许我辩护开脱？身为律师，如果我连自己的名誉都维护不了，又如何去维护霍氏的利益和名声？难道霍先生一年给我们云天支付几十万的顾问费，只是怜悯施舍搞慈善？” 霍凌霄彻底无言了，他真没想到，这个女人被逼急了居然这么厉害！ 可是，明明她每句话都不中听，但他听了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想继续跟她“辩论”下去。 “方律师，刚才那一幕，放着任何男人都会以为对方是不是故意的，甚至是不是某种特别的暗示，我有那种揣测，也是人之常情吧？” “你没有那个心思，于我们双方来说当然都好，话说清楚就行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毫不留情？” 方若宁扭过头去，嘀咕了句：“是你先说话难听的！” 霍凌霄自然听到，脸上又露出一丝浅笑。 担心这女人把他当做登徒子，又本就做贼心虚，回头真跟卫云澈撂挑子不干了，他沉默片刻又换了副口气：“是我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希望方律师不要计较。通过今晚的合作，你的业务能力我非常认可，而你对我又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很好，你通过了我的私人考核，希望以后我们继续精诚合作。” 话落，男人伸出手去，很诚意地看着她。 “什么？”方若宁回过头来，不敢置信地问，“私人考核？” 原来刚才那些话真是故意试探，看看她有没有勾搭老板的心思？ 呵，这简直就—— “对，考核。”霍凌霄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我的贴身工作人员从不启用女性，就是为了防范这种不必要的麻烦纠葛。可卫云澈极力推荐你，而你又确实有能力，所以，我得在正式启用你之前，看看你对我是不是也……” 男人微微一耸肩，意思很明了了。 方若宁冷笑起来，一声，一声，又一声。 “抱歉，方律师，刚才多有冒犯。”男人优雅非常，再度诚恳致歉。 方若宁觉得自己听了个大笑话，笑过之后，除了鄙夷不屑，竟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 “霍总，承蒙你看得起，这份工作我能不做了吗？”方若宁没有同他握手，冷冷问道。 “对不起，合同已经签了，如果现在违约的话，你得问问卫云澈的意思。再说了，既然方律师行端影正，又何必拒绝这大好赚钱的机会？是不能接受我的道歉，还是方律师害怕什么？” 方若宁眼皮一抖，莫名心虚。 她这人最经不起激将，听霍凌霄这么说，当即讽道：“我还没那么小肚鸡肠，既然霍总把话说开，自然最好，你害怕女下属骚扰，我同样害怕男上司骚扰，希望霍总记住今天的话！” 手伸出去，同他握住，察觉到男人眼底的笑意，她突然又心虚了把，连忙拽回自己的手移开视线，转回身看向窗外。 霍凌霄盯着她故作镇定的侧脸，水晶琉璃般漂亮的眼眸倒影着街边的霓虹，好似盛下了整个夜景。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下，方若宁看着外面的小区大门，回头好奇地问：“霍先生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霍凌霄眉心一皱，好在反应快，“你们的资料上，个人信息记录的很清楚。” 方若宁不解，霍氏用人这么谨慎？ 推门下车，男人的声音再度传来：“希望方小姐能忘了今晚的不愉快。” 方若宁本来确实是忘了，可经这话一提醒，突然又忍不住回头道：“霍总是觉得自己定力不够很丢人吧？” 车后座上，晦暗明寐处，男人脸色登时僵了。 女人看着他的反应，忽而得意冷冷地笑了声，“我明白霍先生总被花瓶叮上的原因了——自己都定力不足，又如何怪女人喜欢贴上来？” 话落，没等里面的男人回味过来，她已经利落地下车拍上了门。 霍凌霄皱眉，过了几秒明白她话中的嘲讽，脸色黑沉不悦时，又极度不服气。 说的他跟流氓一样，见个女人就起立？ “李权！” “霍总。” “去倪小姐那里。” “好的。” 第017章 后妈登场膈应人 一早，方若宁犹豫再三，还是把方昀轩送去了启思幼儿园。 刚到律所，卫云澈一边揉着宿醉疼痛的太阳穴，一边招呼她：“若宁，来我办公室一趟。” 方若宁顺势跟上，“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进了办公室，卫云澈落座，看她一眼，“什么事？” “师兄，我想给轩轩换一家幼儿园，你方便找领导说说，把之前交了一个学期的费用退回部分吗？就当是这个月全交，把剩下几个月的费用退还就行。” 卫云澈吃了一惊，“为什么？” 方若宁皱眉，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我觉得……轩轩好像不喜欢这家幼儿园。” 实际上是，昨晚回去从林阿姨那里接了儿子后，她想着一路上跟霍凌霄的“辩论”或争执，心里越发不安，总觉得要将儿子“藏”起来才安全一些。 “不喜欢？”卫云澈好奇地看向她，“轩轩跟你说的吗？” 方若宁硬着头皮继续撒谎，“嗯，所以我想重新找一家。” 卫云澈自然看出她没有交代实情，正色瞧她一眼劝道：“这是海城市数一数二的幼儿园了，如果这家幼儿园都让你不满意的话，那我估计别的幼儿园更难让你满意。” “而且，这家机构是从幼儿园开始就读，以后能直升小学和初中，师资力量都是全市最优秀的，说实话，如果不是我跟园方领导认识，轩轩根本没办法插班就读，你得等到下一年参加幼儿园的面试通过之后，才能入园。” 方若宁知道这样麻烦人不好，现在被卫云澈一说，越发纠结起来。 “若宁，我觉得你最近瞒着我很多事，如果你真有什么苦衷，你跟我坦白交代，我会帮你。” 望着卫云澈严肃认真的脸色，她又退缩了，“算了，还是继续读吧，可能是他还不适应新环境。” 这个话题无疾而终，她又想到另一点：“还有件事。” “你说。” 方若宁犹豫了下，“能换个人接替我的工作吗？我不想跟霍氏打交道。” 这一次，卫云澈更吃惊，“为什么？” 方若宁表情淡淡，语气也冷硬了几分，“没有为什么，个人喜好。你之前说邀请我回国加入律所就是为了拿下霍氏，现在反正已经签约了，偷梁换柱也没什么吧，律所里优秀的大状一抓一大把，都不比我差。” 卫云澈不解地看着她，而后起身走过去把门关上，转身回来时一手搭在她身后椅背上，另一手摁在办公桌边沿，整个人把她罩住的架势。 眼眸深深盯着面前的女人，卫云澈拧眉，沉声：“若宁，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跟霍凌霄或是霍家其它人，有什么……特殊关系？” 被迫迎上卫云澈探究深沉的视线，方若宁蓦地慌了，心虚地别开眼：“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霍凌霄那人，不太好相处，而且对女人成见很深，我觉得换个男律师可能会更好。” 关于霍凌霄厌恶女人，从不启用近身女下属的规矩，卫云澈也有所耳闻。 听了这话，他立马想到昨晚的事，“是不是霍凌霄昨天晚上为难你了？” “算是吧……” 原本，卫云澈拉拢方若宁回国，除了看上她的专业能力外，也还有私人情感因素。 既然她明确表示不想跟霍凌霄共事，卫云澈想了想，也不愿她再去接近霍氏。 “好，那我跟那边协商下，这个调整也需要他们同意才行，毕竟签约合同上已经注明了的。” 方若宁松了一口气，“好，谢谢师兄。” “谢什么，我对你的要求，向来是有求必应的。” “……” 这话说得方若宁没法接，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好在，她想起刚才是卫云澈叫她来办公室的，于是立刻岔开话题：“对了师兄，你叫我来要说什么？” 卫云澈叹息一声，起身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我原本是要跟你说，今天上午霍氏那边有两场涉及诉讼的案件，我们得去跟钟部长他们碰面开会，可你说你不愿意再接手霍氏的案子了……”他一耸肩，无奈地道，“那只好我自己过去了。” 方若宁顿时感到愧疚，“张振伟呢？” “他昨晚喝多了，现在还没起来，我打电话过去是他老婆接的，说他吐了一夜，天快亮时才睡踏实，这会儿叫都叫不醒。” “你们干嘛喝那么多！” “也没办法，堂堂霍氏集团，多少律所都盯着呢，虽然咱们签了合同，是合作关系，可算下来人家是老板，我们是给人家服务的，酒倒上了能不喝么？他们法务部那几个，酒量都不错，就我跟张振伟两人，能活着回来算幸运了。” 虽然知道国内的生意场就是这样，离了酒没法谈生意，没法跑业务，没法套近乎，可方若宁还是很不喜欢这种氛围。 见卫云澈还在揉着额角，肯定是宿醉头疼，她同情的同时，又笑了笑说：“我不喝酒，也不能为你们分担，所以换一个男律师，以后拼酒时好歹多一份力量。” 卫云澈笑了笑，似乎无言了。 躲过一劫，方若宁上午就在律所呆着。 十点许，助手林天爱敲门进来，“若宁姐，所里来了一个女当事人，咨询关于酒驾肇事方面的情况，可能还要聘请律师打官司，陈主任让你来负责。” 陈乾栋是律所合伙人之一，平时这种工作分配的事都是他来安排。 方若宁巴不得手上多点工作，这样就能更好地推掉霍氏那边，闻言立刻抬头：“好，你把人带过来吧。” “嗯。”林天爱转身走开，很快带着一名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走来，“徐女士，这位方律师，可是我们老板重金聘请，刚从英国回来的知名大律师。” 听着林天爱的介绍，方若宁心里笑了笑，暗忖这小助理也会溜须拍马，随即也从座位上起身。 然而，抬眸看向门口，视线瞥见踏进办公室来的那个女当事人，方若宁脸上的表情登时僵住。 而被林天爱带进来的当事人，连连点头道谢时一抬眸，看到从办公桌后起身的“知名大律师”，同样惊讶地呆住。 两人眼眸对上，徐美慧率先回过神来，“是你？！” 林天爱一怔，见她们明显认识的样子，也吃了一惊。 “小爱，你先出去吧。”家丑不外扬，方若宁不想让同事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当即淡声吩咐。 “是，若宁姐。”林天爱又看了看她们，退出去，关上门。 方若宁表情顿时淡漠下来，还没说话，徐美慧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了怎么也不跟你爸说一声？” 重新回到位置坐下，方若宁不冷不热地说：“回来小半个月了，本想回去看看你们，可又怕你们见了我不开心。” “呵——”徐美慧兀自拖开椅子坐下来，高傲优雅地笑了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方若宁端坐在办公桌后，不发一语。 “不过呢，下个周就是你弟弟三周岁生日了，你这个做大姐的既然回来了，是不是也得回去看看？说来，你这个弟弟来得不容易呢，当年我那一胎被你撞流产，造成子宫损伤，后来又怀了两胎都没保住，差点让你爸以为我这辈子都不能生了，险些抛弃我，好在……老天爷开眼，终于又让我怀上，又平安顺利地生下来。你爸晚来得子，高兴坏了！这不，宇涵三周岁，你爸说要在五星级大酒店好好办一场生日宴。” 第018章 后妈撒泼没讨好 徐美慧这话字里行间都是得意炫耀，放着从前，方若宁会嫉妒憎恨，但现在她已经成熟稳重了很多，再也不会因为她随意挑拨的几句话而失去理智。 “徐阿姨，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当年的事，你就不用再伪装了吧？到底是我推你摔下楼梯，还是你自己不小心甚至故意摔下去的，你心里当真不清楚么？” 徐美慧脸色一变，本来她们年龄相差不到几岁，可是被叫阿姨，感觉一下子就成老女人了。 然而，按辈分算，她也的确应该这么称呼。 心头哽下这口气，徐美慧撇了撇嘴装不懂：“若宁，当时你才十几岁，小孩子莽莽撞撞犯了错我也不计较，怎么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肯跟我道个歉呢？” 既然被叫阿姨，她干脆拿出长辈的作态来。 方若宁冷笑地耸了耸肩，低下头，将桌上摊开的卷宗资料收拾了下，淡淡地话锋一转：“好了，言归正传吧，你不是要我提供关于酒驾肇事的法律咨询么？业界规矩，律师提供法律援助是按分钟收费的，我们直接切入正题吧！” 话落，她把桌上的定时闹钟拨了下，抬头看向对面浓妆艳抹的女人：“徐女士先把案情经过说一下吧！” 徐美慧似乎还有点不适应这副干脆利落的继女，印象中，她是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乖乖女，那时候被她欺负了又没处可去，就会躲到那个赵林朗家里。 后来，方秉国做生意发了，不住那种破旧的老小区了，转而买了高楼洋房，他们搬走时这丫头还抱着赵家女主人哭着说不走不走，好像跟他们一走就掉进了魔窟似得。 怎么几年不见，她像是变了一个人，还成了从英国回来的知名大律师？ 眸光怀疑地看了她几眼，徐美慧不太敢相信，“你真是律师？” 方若宁微笑，“需要把我的律师证给你看吗？”话落，她又轻蔑一笑，“不过我给你看，你看得懂么？纯英文的。” 徐美慧脸色一僵，难堪极了，她是个学渣。 “徐女士，时间已经过去三分钟了，容我提醒你，这流走的不止是时间，更是金钱。” 提到钱，徐美慧突然有了底气，手指做作地扬了下，“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爸这几年地产生意做得好，赚大发了！你瞧，这颗钻戒六百多万呢，我说喜欢，你爸二话不说就买给我了……” 方若宁看了眼，嘴角一弯，一本正经地道：“是很漂亮，不过容我再次提醒，出门得小心一点，别被人盯上，到时候出了事，你还得请律师。” 徐美慧气得直翻白眼。 这臭丫头！真是变了一个人，嘴巴那么厉害刻薄了！真不愧是当律师的！ “徐女士，你到底还要不要咨询？” 徐美慧提着包包突然站起身，气横横地道：“不用了！我找卫云澈去！” “不好意思，卫云澈今天不在，而且他暂时也不会接私人案件。” “呵，就算这样，我也不找你！我还不信拿着钱找不到一个律师！” “请便。不过，徐女士离开前，请先把费用支付了——”方若宁看了眼计费闹钟，杏眸淡冷抬起，“正好一个计费单位，六分钟，一千块。” 徐美慧一听，眼眸瞪大，“六分钟一千块？！方若宁，你不是律师是强盗吧！” “徐女士，就你这话，我可以告你诽谤。” 徐美慧当然不服气，只觉得方若宁是故意宰她，当即拧开门朝外喊道：“你们这是什么律所？我要投诉！” 陈主任闻声赶来，礼貌地问：“徐女士，请问您有什么不满的？” 徐美慧翻着白眼，戴着硕大鸽子蛋的那只手颤抖地指向方若宁：“我跟她说了六分钟的话，她就要收我一千块！” 方若宁坐在办公桌后，处变不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上文件。 陈主任朝里面看了眼，解释道：“徐女士，以方律师的身价，这个收费是正常标准，她之前就职于一家世界排名前三的知名律所，咨询费是这个价钱的双倍不止，回国后已经按照国内标准调整了。” “什么？”徐美慧还准备叫来律所老板好好参她一本，谁知竟然听到这话，当即越发吃惊，瞪着眼左右看了看，说不出话来。 “是这样的。”陈主任点点头，继续道，“刚才是您说，要给您介绍好律师的，所以我才推荐方律师，您自己说的，钱不是问题，能把您弟弟的刑罚降到最低才是最重要的，我认为方律师非常符合您的要求。” 徐美慧气得脸都白了，她哪里好意思在方若宁面前道出自己弟弟干的那些丢人事！ 办公区域不少人都起身望着她，仿佛在嘲笑她拿不出这咨询费，徐美慧虽然心里不服，可好面子，僵持了几秒还是打开包包，抽出钱包拽了几张钞票气冲冲地走进去扔到方若宁桌上，“给你！” “小爱。” “若宁姐。” “帮我数数，看够不够。”方若宁下颌一点，淡淡说道。 围观者全都看出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否则不会莫名充满了火药味，林天爱更是感觉到，若宁姐好像是故意要羞辱这位徐女士。 走上前，拾起那些钞票数了数，林天爱尴尬地笑着看向徐美慧：“徐女士，不好意思，还差两张。” 徐美慧脸色越发难看。 “看来，徐女士没钱了呢，敢情……那颗鸽子蛋也是假的吧？”办公桌后，方若宁淡淡地说道。 “方若宁！”徐美慧大怒，当即掏出手机打电话。 众人全都安静站着，想看看这女人要干嘛，却不料电话一通，她就撒娇般哭起来：“老公，我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嗲嗲的声音瞬间让许多人摸了摸手臂，感觉鸡皮疙瘩掉下来了。 “谁？还能有谁……不就是你那个蛇蝎心肠的大女儿方若宁！她回国了！” 什么？ 这个消息让吃瓜群众全都一惊！原来这位浓妆艳抹珠光宝气的女人是方律师的——后妈？！ 而这个后妈现在是在跟方律师的父亲打电话告状？！ 方若宁虽入职不久，但人品大家还是知道的，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而人们刻板印象中的后妈又是一个贬义词，当即，所有人心里都对方若宁充满了同情。 “在……在那个……叫什么云天律师事务所的，在CBD这一块！”徐美慧还哭着哼哼唧唧，报了自己的位置。 方若宁微微蹙眉，知道这低调平静的日子要结束了。 等徐美慧挂了电话，她不冷不热地说：“徐女士，剩下两百块就当是给我那个小弟弟的生日红包好了，你走吧。” “两百块的红包？”徐美慧冷笑，恶狠狠地盯着她，“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方若宁撇嘴，无所谓。 “等会儿有人送来！我堂堂方太太，差你两百块钱！留给你攒嫁妆吧！”尖酸刻薄地丢下这话，徐美慧转身踩着高跟鞋笃笃笃地走了。 办公室里气氛尴尬，大家面面相觑。 陈主任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上前：“那个，若宁，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位徐女士跟你的关系……” “没关系。”方若宁大方地笑了笑，还没把话说完，办公桌上手机响起。 “抱歉陈主任，我接个电话。” “好，你先忙。” 看着来电显示，方若宁有一种不好预感，“喂，师兄。” 卫云澈站在霍氏大楼法务部的办公室里，低声为难地道：“我跟这边提了，他们不同意调换律师。” “为什么？”果然，不是好事。 第019章 推卸不掉又拉近 “钟部长说，那个英国客户对你很满意，后续这项合作还有许多合同协议都要你负责跟进，你就算是有什么特殊原因要走，也得等这个大项目搞定再说。” 刚才跟徐美慧对峙，她都游刃有余云淡风轻，可这会儿卫云澈简单几句话，却叫她哀嚎不已欲哭无泪。 “师兄，我真是后悔答应你回国了……” 卫云澈心里依然认为她逃避霍氏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可每个人都有保留隐私的权利，他是律师，更深谙这一点。 所以，方若宁不说，他也不便追问，只是想着这块大馍馍不能丢了，便又牟足劲劝她：“若宁，这个项目据说涉资十个亿，是霍氏接下来几年最重要的投资之一，我们做好了，霍氏肯定不会亏待我们的，到时候你也赚得钵体满满不是？” “师兄……”方若宁还在挣扎，“我再想想。” “哎呀，想什么啊！你把霍氏的案子做好了，你在海城市就算站稳脚跟了，以后名利双收，何乐不为？” “……”方若宁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定了，你现在赶紧过来，还等着你开会！” “现在？” “嗯！立刻，马上！”卫云澈说风就是雨，突然想到她没车不方便，又道，“周末你赶紧去看看车，以后工作跟接送轩轩都用得上，现在快打车过来！” 电话挂断，方若宁一手无奈地抚在额头，烦躁叹息。 昨晚在车上跟霍凌霄发生那一幕，她哪里还好意思跟这人见面？光是想想就要发疯！ 然而，工作在手，也不能不负责任地撂挑子，懊恼哀叹之后，还是赶紧收拾了东西匆匆出门。 到达霍氏时已经快中午了，方若宁踏进法务部的会议室，一忙就是两个小时。 等会开完，已经是午后一点。 “都这个点了，二位留下来吃个饭吧，尝尝我们公司食堂，师傅手艺也很不错的。”钟部长起身收拾着文件，顺带一提。 卫云澈摆摆手，痛苦地道：“我可不敢再跟你们几人吃饭，简直是要命！” 钟部长笑起来，“你那酒量，昨晚我们也趴下了！放心放心，工作时间不喝酒，中午就是便饭。” 方若宁其实不想留下来吃饭，这里是霍凌霄的地盘，她多呆一会儿都浑身不自在，只想着离开。 可盛情难却。 去往霍氏位于中间楼层的员工食堂时，方若宁还在想，应该不会碰到霍凌霄吧？毕竟大老板都是讲派头的，他那种身份总不可能也去员工食堂。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刚踏进餐厅，钟部长手一指，“哎，霍总他们也在！正好，我们也坐那边去，把刚才商议的方案顺便跟霍总提一下。” 卫云澈也好奇，“霍总平时也在员工食堂用餐？” 钟部长道：“不经常，霍总应酬多，但不应酬时，就会在公司食堂吃。” 说的是公司食堂，其实环境布置都是一流，看着跟外面的高档西餐厅差不多。 方若宁从看到霍凌霄身影的那一刻，眉心便不自觉地拧起。 几人朝着那边走去，她好想找借口开溜，然而没等想出理由，跟霍凌霄同桌吃饭的人也发现他们了，连忙提醒了句，而后，霍凌霄抬起头来。 “霍总。”卫云澈恭敬地招呼。 “卫律师，请坐。”霍凌霄依然高高在上，众人仰视，话落，锋锐幽深的眸光淡淡一转，落在方若宁身上，薄唇优雅微勾，“方律师，请坐。” 方若宁心脏一抽，面上多少还是不自在，可是见人家云淡风轻一派威严，好像昨晚发生的事全都忘了，她当即也镇定下来。 席间，多数是卫云澈跟钟部长在说话，她坐在一边只顾吃饭。说实话，霍氏的员工餐的确不错，色香味无可挑剔，可媲美专业餐厅的水准。 原以为吃了饭就能开溜，谁知霍凌霄突然转过视线，清越的嗓音不高不低扬起：“本来下午要找方律师的，没想到正好在，等会儿吃完饭去我办公室一趟，昨晚英国客户那边的资料已经发过来了。” 方若宁脑子里嗡了一声，下意识看向卫云澈。 “你看我做什么？这个案子的合同协议主要由你负责，我现在负责诉讼部分，下午要去高院那边。”卫云澈笑着说道。 方若宁心里哀嚎，知道躲不掉了，只好微笑点头：“好的，霍先生。” 吃完饭离开餐厅时，方若宁快步走到卫云澈身边，“师兄，你这就走了？” “那不然？” 女人皱眉，“我怕这边忙到四点还不能结束，轩轩怎么办啊？” 卫云澈也跟着皱眉，“那要么，等会儿我妈去接柠柠时，我让她把轩轩一并接走？打电话跟老师说声就好了。” 方若宁想了想，又不放心，“轩轩性子冷，不熟悉的人怕是不好相处，我等会儿看情况吧。” 陈秘书还站在一边等着，方若宁也不能一直拖延，话落，秀眉轻蹙带着忧心离开了。 卫云澈看着她的背影，眸光沉沉，若有所思。 守护了好几年的明媚女人，还没开花结果呢，难道要被别人截胡？ 霍凌霄看向她的眼神，别人或许没注意到，他却是察觉了。可问题就是，霍凌霄这种人物，怎么会对只见过一两次面的方若宁上了心？除非……他们原本就认识？ 所以，若宁一次一次想要逃避霍氏，也是这个原因么？ 心里虽然不舍，但又想着有了若宁这层关系，不怕以后霍氏不跟云天合作。 已然被利益熏心的卫云澈，做什么都要讲究利益最大化——若是喜欢的女人得不到，能因此换来名气和利益，倒也划算了。 方若宁跟着陈秘书一起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全景透明设计的轿厢在半空中缓缓上升，连带着她的心也一并提起。 面朝着门口而立的挺拔男人，纵然一个背影也透着尊贵清雅，让人眼神止不住流连。 这种男人，难怪那么自恋自大，认为所有靠近他的女人都别有用心——他的确是有资本。 原以为接下来的相处就只有两人，实际上却还有霍氏开发部跟市场部的高管，资料是全英文的，对她来说跟中文没有区别，她很快看完，批注出自认为有待商榷的地方，而后几人就在总裁室的会客区开会，继续商讨细节。 快四点时，方若宁开始着急。 借口去上洗手间时，赶紧给冯雪静打了个电话。冯大小姐在自家公司上班，时间来说相对自由，方若宁想让她去接一下轩轩。 “好的好的，没问题！我手头还有一点工作处理完就没事了，我接了轩轩等你一起吃晚饭啊！” 方若宁不知道自己这边几点能忙完，闻言只是应道：“好，我看情况。” 谁知，回到总裁室，那几位高管却全都走了。 “霍先生，他们人呢？” 霍凌霄正好走回自己的大班椅，闻言回头：“事情谈完就散了，他们还要继续修改方案，怎么了？” 方若宁心里一松，“那我也可以走了吧？” “不急。”男人放下手里的文件，抬腕看了看时间，突然道，“是不是该接孩子了？” 方若宁心弦一紧，愣着没说话。 男人又道：“我今天得去接霍子谦，正好一起。” 方若宁只觉得舌头打结，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等男人已经走到她身前来，她还忡怔着没有反应，“怎么了，方律师？” 那张极其俊美的脸庞突然放大，清冽的薄荷味混着成熟男性独有的魅力气息，瞬间飘荡在鼻息之间，惹得她心跳陡然一乱。 第020章 内忧外患一起来 眼眸轻眨，回过神来，她压着脑子里一阵嗡嗡乱响，垂眸道：“那个，多谢霍先生好意，我让朋友帮忙接一下，我还有事，得回律所。” “是吗？既然这样，那不如我帮你接了吧，正好，子谦那么喜欢方昀轩，上次想邀请去家里做客都没能……” 没等他话说完，方若宁顿时脑子一炸，连忙道：“不用了，霍先生！我朋友接就好！” 男人优雅地一耸肩，“看来方律师对我依然不信任，还把我当人贩子防备着。” 方若宁淡淡笑了下，“霍总多虑了，我们只是上下属关系，或者说合作伙伴的关系，实在没道理麻烦您帮我接孩子。” 话题在尴尬中结束，方若宁收拾好了文件资料，礼仪十足地道：“霍总，若没什么吩咐，我先回律所。” 男人站在办公桌前淡淡勾唇，手一抬，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方若宁颔首，转身。 进了电梯，浑身止不住放松下来，抬腕看了看时间，这时候赶去幼儿园还来得及，她拿出手机准备打给闺蜜，不麻烦她去接了。 可不想，手机刚拿出来，铃声响起。 “喂，师兄。” 那端，卫云澈的声音略带严肃地传来：“若宁，你那边忙完了吗？” “刚忙完，我正准备离开霍氏，怎么了？” “你赶紧回律所，你父亲来了。” 什么？ 脑子里轰然一响，她脸色僵了住，“我爸去了律所？” “嗯，跟你那个后妈一起，我听陈主任说了上午的事，想必他们是专程来找你的，等不到你肯定不罢休。” 不想这两人在律所耗着被同事们围观，她当即道：“好，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还是又打给闺蜜，但主意没变。 “小静，我工作忙完了，不过卫云澈给我打电话，说我爸跟徐美慧去了律所，等着我，我得回律所看看。还是要麻烦你去帮我接一下轩轩，接了后你先带着吧，暂时不要跟我联系，我还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生了孩子。” 冯雪静这会儿正开车离开公司，闻言也吃了一惊，“你爸他们怎么知道你回来了？还知道你上班的地方？” “哎……”方若宁无奈又心烦地一声叹息，“说来话长，今天上午，徐美慧去了我们律所，听说她弟弟酒驾肇事——我们主任把这个案子交给我来做，她看到我大吃一惊，后来闹得不欢而散，谁知，这么快就带着我爸也来了。” “还有这回事？！”冯雪静同样震惊不已。 “是啊……哎，回头再说，你先帮我接轩轩，我赶紧打车回律所。” “好的好的，轩轩这儿你不用担心，我尽快赶过去。” 挂了电话，方若宁走到路边拦了辆车，直奔CBD云天律所。 * 卫云澈合上手机，看向会客室里的方秉国夫妇俩。 他跟方若宁认识快五年了，对于方若宁家里那点事了解得不算透彻，但也大致能猜出一二。 方秉国原配病逝，后来他又交往了不少女人，但数这个徐美慧最有本事，断断续续分分合合好多年，最后还是成了第二任方太太。 但传闻，方秉国在原配病逝后，对女儿一直疏于照顾，后来更是干脆扔到国外不闻不问。 对若宁来说，恐怕早就当这个父亲不存在了，所以，即便是回国了也没跟家里联系。 却不想，无巧不成书，还是没能躲过。 “方先生，我给若宁打电话了，她刚忙完工作在回律所的路上。” 方秉国肥头大耳，五十多岁，身材也发福了，但那张脸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采，所以方若宁长得美也是有迹可循的。 闻言，中年男人笑了笑，微笑着询问：“卫律师跟小女是怎么认识的？” 卫云澈道：“若宁是我在牛津大学的校友，五年前，我回校参加建校周年庆典时，有幸结识了正在牛津大学攻读硕士学位的若宁，后来，我在那边做一个国际法律援助的项目，前前后后在那边呆了两年，慢慢的，我们也就成了好友。” “哦……”方秉国点点头，眯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难怪，若宁一回国就加入你的律所。” 卫云澈也坦诚大方地道：“若宁回国，是我极力邀请的，说起来，得感谢方先生培养了一名这么优秀出色的女儿，别看若宁年轻，身价可高着，要不是我们早就认识，私交甚笃，怕我这小庙还容不下若宁那尊大佛。” 方秉国听闻此话，下意识看了眼身旁坐着的女人。 徐美慧回去后跟他说了这事，说那个女儿出息了，鼎鼎大名的律师，咨询费贵的吓死人。 他还不信，现在听卫云澈亲口这么说，他心里的怀疑才彻底消除。 几年了，那丫头一直不回国，也不跟他电话联系。前几年过年他还会打电话过去问问，后来那丫头把手机号换了，他再也联系不上。 本来也想去英国找她，可是徐美慧一直不允许，而他工作也忙，这两年又生了小儿子，分身乏术，这事就此作罢。 想不到，这人间蒸发几年的野丫头突然又回来了，还从名校毕业成了一名大律师！ 卫云澈既然跟那丫头认识这么久了，那么这些情况他肯定多少也知道，所以那句“得感谢方先生培养了一名这么优秀出色的女儿”，表面是夸奖佩服，实则是冷嘲热讽。 一时，周遭氛围全都尴尬起来。 徐美慧左右看了看，见都不说话，突然清清嗓子笑了笑，转身看向卫云澈：“卫律师，我今天过来呢……是有事找你来着，那个……我弟弟前两天糊涂，晚上陪客户应酬喝了酒，居然自己开车，结果撞了人……” 徐美慧没说完，卫云澈已经抬手示意她停住，“方太太，这件事我听陈主任也说了，这个事，无论如何都是你弟弟有错在先，现在警方怎么判定，你们照做就是了。” “不是呀！那警方一上来就按最重的量刑拘留，这怎么行？我弟弟从小娇生惯养的，叫他去看守所那种地方，那简直就——” 卫云澈再度抬手，止住她的话：“方太太，这个案子不是我不肯受理，而是我现在确实很忙，抽不出时间来。” 徐美慧嘴巴一揪，回头看向方秉国，“老公……你倒是说句话啊！那可是你小舅子！你就坐视不管？” 徐美慧生了儿子，方秉国这几年对她更是有求必应，随即看向卫云澈：“卫律师，业界你的名气我也有所耳闻，这件事对你来说肯定是小意思。” 卫云澈摆摆手，也实话实说：“方先生，实在抱歉，我们律所现担任霍氏集团的法律顾问，我是主要负责人，这些日子忙着交接工作，我的确抽不出空闲受理私人案件。” 云天律所跟霍氏合作上了，这事圈子里当然都知道，方秉国也不好强求。 气氛又沉闷下来，好在，没尴尬多久，会议室门突然推开，几人回头看去，是方若宁来了。 “若宁。”卫云澈随即一笑，走过去在她肩上拍了拍，“你跟你家人好好聊聊，我先去忙了。” “嗯，麻烦师兄了。”方若宁淡淡笑了笑，等他走出去，把门关上。 转过身来，看着会议室里坐着的两人，她脸上的表情登时淡漠下来。 方秉国打量着她，几年不见，这丫头长得越发明媚靓丽了，那眉眼像极了她妈年轻时的样子，却比她妈年轻时看着更自信，更有神采。 沉默了几秒，方若宁走向前，淡淡开口：“找我什么事？” 方秉国一听这口气就冒火，眉眼严肃起来：“若宁，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爸爸，你回国了都不跟家里说一声，我主动来看你，你还冷眉冷眼的！” “呵，您还知道，您是我爸爸？”方若宁笑起来，澄澈明媚的眼眸瞬间散发着冰冷和戾气，“从我十五岁去了英国，到现在，十年了，您关心过我吗？” “我怎么没关心？”方秉国眉眼一横，“我每年都给你打电话，问你回不回来过年，是你不回来的。这几年，你干脆换了号码跟我断绝联系，我怎么关心？” “你若有心，就算电话联系不上，你也会想办法去伦敦找我。只怕，晚来得子让你高兴地昏了头，根本就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吧？” 方秉国心虚地盯着她，眼神透露着陌生。 几年不见，的确是不一样了，做了大律师，这嘴巴也厉害多了。 放着从前，他真是懒得管这个野丫头，但现在，想着她竟然混得人模人样，他心里又打起另外的小算盘：“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我知道我以前亏欠你太多，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现在既然你回国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你又没结婚没成家，还是回来家里住吧。” 话落，徐美慧登时转头过来，“方秉国，你——” “不用了！我住在外面挺好的，不想回去，再说了，那个家十年前都没我的位置，十年后更不是我的家，你们一家三口好好住着吧！” 主动示好都被嫌弃，方秉国脸上强装的慈爱和友善顿时挂不住，“若宁，你怎么还是这样倔？十年前要不是你——” 方秉国严厉的话语还没说完，方若宁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低头摸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她突地皱眉，犹豫了下接通：“喂，小静。” “若宁，轩轩被人接走了！”电话一通，冯雪静着急焦急的声音传来，“我赶到时才放学五分钟而已，班上还有好多孩子没接走，可是轩轩已经被人接走了，我问了老师，老师说是霍子谦的大伯，那不就是霍凌霄么？！他接走轩轩做什么？！” 第021章 突如其来抢儿子 方若宁一听霍凌霄接走了儿子，顿时如遭雷击！ 脑海里响起她离开霍氏时，那个男人说要去幼儿园接侄子的事，还邀请她一起去！ 她明明义正言辞地强调，不需要他帮忙接孩子！可他还是擅自把轩轩带走了！ “怎么会这样？幼儿园的老师一点责任都不负吗？起码也应该打电话问我一声。”心急如焚，方若宁提起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包包，急匆匆开门出去。 “我问了，老师说轩轩一看到对方就很主动地迎上去喊叔叔，老师见他们长得也像，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一家人，再加上轩轩跟霍子谦关系好，两人跟着霍凌霄一起离开，老师就没多想，以为是你有事不能来让人家帮忙接一下。” 方若宁懊恼得要死！ “都怪我太大意！轩轩对那个人很是信任，看到他了肯定会忘了我对他的叮嘱。” 冯雪静也知道她着急，连忙安抚：“若宁，你先别慌，轩轩跟霍凌霄在一起，起码不会有什么危险，你现在赶紧给他打电话，问他们在哪里，我们再过去接他啊！” 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方若宁压着心慌恐惧应了声：“嗯，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那我去你律所那边，你等我，很快就到。” 通话结束，方若宁赶紧打开通讯录找霍凌霄的联系方式，然而，他们才刚开始合作，她这里只有霍凌霄的工作电话，他的私人手机号并没有。 身旁，方秉国早已经走过来，一脸惊愕讶异地看着她，“若宁，什么幼儿园？轩轩又是谁？” 徐美慧更是直接问道：“你结婚了？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方若宁只想着霍凌霄千万不要把轩轩带回霍家，否则全都完了，一时心急如焚，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哪里有心思应付他们。 电话打过去，无人接听，她想了想，又拨给霍氏法务部的钟部长。 “喂，方律师？” 压抑着心慌焦虑，方若宁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平静一些，“钟部长你好，方便把霍总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霍总没给过你们名片？” “给了，不过那上面是工作电话，现在打不通。我有很急的事需要马上跟他汇报，最好是能打他的私人手机。” 可是，霍凌霄的私人手机，知道的人并不多，钟部长很抱歉地道：“方律师，我们知道的也就是工作电话，霍总的私人手机，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知道。” 方若宁一听，越发焦头烂额。 “若宁，你是不是结婚了？对方是什么人？”方秉国本来还想着，这个大女儿长得漂亮又有能力，还可以拉拢了做为联姻之用，可万一她已经结婚生子了…… 方若宁冷冷看他一眼，“我是不是结婚了你关心吗？这么多年你都没关心过我，以后也不需要，你们走吧！” 话落，她匆匆赶往卫云澈的办公室。 “师兄，你把陈秘书的电话给我，” 卫云澈见她心急如焚，脸色都变了，连忙起身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等会儿再跟你解释，现在我要找霍凌霄，他的私人手机号连钟部长都不知道！” 听她直呼霍凌霄，言语间带着焦虑和愤恨，还有一丝恐惧和心慌，卫云澈愈发狐疑，“你这么着急找霍总干什么？” “等会儿再说，陈秘书电话呢？” 卫云澈拿出手机，把陈秘书电话找出来给她，“你也存一下，以后肯定要经常联系的。” 方若宁这会儿没心思，输入了号码立刻拨过去。 那边，陈航接起也快，“喂，方律师？” 方若宁一惊，“陈秘书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 “那当然了，你们的联系方式我们都有。” 没有心思多聊其它，方若宁直言问道：“陈秘书，你跟霍总在一起吗？” 陈航转身，看向后座上正逗着两个孩子的大老板，犹犹豫豫：“嗯，不在……霍总有事走了，我还在公司呢。” “那能麻烦你，把霍总的私人手机号给我一下吗？” “私人手机号啊？”陈航故意重复了一遍，回头看向后座，眼神无声地请示。 霍凌霄充耳未闻的样子，目光专注地盯着那个跟他长相神似的小男孩，继续低声问：“想吃什么，叔叔请客。” 没琢磨透老板的意思，陈秘书只好说：“那个……你等等啊，我请示一下。” 电话挂断，陈航看向沉迷于哄娃之中的老板，“霍总，方律师要您的私人手机号码。” 霍凌霄不冷不热地嗤了句：“她动作倒是快。” 陈航心说，人家儿子丢了，动作能不快么！这会儿肯定急死了！ 不过说来也怪，他也没法理解，老板怎么突然心血来潮，隔三差五就去幼儿园接子谦少爷。 今天他才明白，恐怕接子谦少爷是假，想接方律师的儿子才是真吧！ 可是为什么，霍总会对方律师的儿子这么感兴趣？两人长得像，会不会……其实是父子关系？ 陈航被这个猜测吓到毛骨悚然！ “给她吧，不然一会儿急出心脏病了。”大掌摸着方昀轩的发顶，真是越来越喜欢，霍凌霄淡淡笑了，终于开口。 陈航回神，应了句，立刻把老板的私人手机号发了过去。 手机一响，方若宁赶紧低头查看，见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她想也不想立刻点开，拔出去。 陈航手机还没收起来呢，后座上老板的电话就响了，他回头看了眼：“方律师动作可真是快！” 可是，霍凌霄却充耳不闻，继续询问着方昀轩在幼儿园的情况，完全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 陈航：“……” 老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感觉像是故意让方律师着急上火。 事先都不说一声就把人家儿子拐走了，对方还是律师，也不怕把人家惹火了法庭上见啊！ 好一会儿，直到方昀轩也忍不住了，乌黑扑闪着的明亮大眼看向男人：“叔叔，是我妈妈打电话来吗？你不是说跟我妈妈讲过的吗？” 霍凌霄垂眸看他，冷峻的脸庞露出浅笑，双眸深邃而漆黑，“放心，我这就跟你妈妈说。” 手机拿出来，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又顿了两秒，长指才划过屏幕。 “喂——” “霍凌霄，你凭什么擅自接走我儿子？你这是违法犯罪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没等男人一个音节发完，方若宁已经控制不住惊慌焦虑，铺天盖地地质问着。 男人眼眸微眯，瞧着仰头望着自己的小家伙，手指在他耳朵上摸了摸，慢条斯理地道：“在办公室那会儿，我不是跟你说了么，帮你接轩轩。” “可我没答应！” 男人努嘴，明显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滔天怒火，“说来抱歉，我去接子谦，他非要邀请轩轩一起去玩，我想着你也忙，就顺带接走了轩轩，现在准备带他们一起去亲子乐园。是打算跟你说的，还没来得及，你就找过来了。” 方若宁听了，连连冷笑，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话！ “你们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接轩轩！”幸好他不是带着孩子回霍家，不然肯定露出端倪。 “等我到了，给你发定位吧，方律师可以用这个号码搜索微信。” 他的私人微信？ 方若宁老总警铃大作，对他的行为越发不解。 钟部长是霍氏的老员工了，都不知道他的私人手机号，而她一个刚加盟的新人，居然就给他私人微信号？ 没等她回应，电话另一边已经挂断，她徒劳地“喂”了声，那边已经没了声音。 不知道儿子在什么地方，也就没法去接，她恨死了霍凌霄霸道专制的行为，可又毫无办法。 犹豫着要不要加他的私人微信，感觉加了，好像就意味着两人的关系有了什么突破性的跨越——而她，从心底里不想接近霍家人，尤其是这个乖张强势，深不可测的霍凌霄！ 卫云澈呆愣在一边，等她挂了电话才震惊不已地问：“若宁，霍总把轩轩从幼儿园接走了？” 方若宁皱着眉，犹豫了下还是在微信搜索了刚才那个手机号。 “嗯，霍凌渊的孩子也在启思幼儿园，而且跟轩轩同班。” “可是，这也不是霍总接走轩轩的理由啊！”卫云澈直直盯着她，问出心里的疑惑，“若宁，你以前跟霍总……是不是认识？或者说，有过更亲密的关系？” 这么一想，卫云澈在脑海里琢磨了下，竟突地觉得轩轩长得有点像霍凌霄！ 以前从来没把这两件事对比联系过，现在灵光一闪，他惊愕地整张脸都僵了住，“不会……轩轩的父亲其实是——” “不是！不是的！”方若宁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打断，坚定地道，“轩轩的父亲不是霍凌霄，真得不是！” 卫云澈盯着她，见她语气神态也不像是说谎，顿时更加困惑：“那到底为什么……” 没等卫云澈问完，手机又响，她低头一看是冯雪静打来的，连忙转身：“师兄，这件事我回头再跟你解释，不过我跟霍凌霄真得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现在去接轩轩，先走了，有事你打我电话！” 第022章 爆笑对话父子情 话音未落，人已经飞快出去了。 路过会客室外面时，方秉国跟徐美慧还站在那里，“若宁！”方秉国喊了声，可方若宁头也未回地匆匆走了。 “哼！看看你这个女儿，根本没把你这个父亲放在眼里！我敢打赌，她肯定生孩子了！”徐美慧一翻白眼，愤愤地道。 方秉国叫不住女儿，立刻又转身走向卫云澈的办公室。 “方先生还有事？”卫云澈挑眉问道。 “方律师，她……这丫头是不是结婚了？连孩子都生了？”方秉国指着女儿消失的方向，瞪着眼抖着手，话都说不顺畅。 卫云澈看了他们一眼又落下目光，不冷不热地道：“方先生，关于若宁的私事，你们还是去问她本人比较好，我做为老板，不过问下属的私生活。”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也透露出信息，方秉国呆了几秒，气得咬牙：“这臭丫头！几年不回来，竟然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解决了！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徐美慧添油加醋：“也不知找了什么人就把自己嫁了，万一是个穷小子，知道这丫头的身份后讹上我们家可怎么办！” 卫云澈听了这话，摇头笑了笑，不过突地想起什么，又问：“方太太还需要代理律师吗？虽然我不能受理，但我会给你推荐我们所有资历又能力强的律师，尽量帮助徐少爷减轻处罚。” 徐美慧一听，顿时又换了副表情，“那就麻烦卫律师了，我当然相信你们律所的实力。” 卫云澈笑着，直接把话说白，“不过，我们所的金牌律师，身价都不便宜。” “没关系没关系，律师费不是问题，只要能帮我弟弟少呆几天。” 有钱不赚天理难容，卫云澈虽然反感这两人，但并不反感送上门来的利益，就当是替方若宁小小出一口恶气了。 * 方若宁坐上车，冯雪静回头看来，歉意地道：“我再早到两分钟就好了，霍凌霄肯定就来不及把轩轩接走。” “算了，他存了这份心思，就算今天带不走轩轩，以后也会。” 冯雪静一边打转向变道上路，一边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要带走轩轩？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方若宁盯着手机，加了微信后给那人发信息，询问他们现在的位置，困惑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轩轩对他莫名信任，两人一见如故，看样子，的确是血浓于水，见面就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吧……但愿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然我真得完了，带轩轩逃走都来不及！” “算了，你先别多想，等会儿见到人再看情况。”冯雪静扭头看她一眼，“对了，我们去哪儿啊？” 方若宁看着那人发过来的定位，皱眉，“盛世百货？” “盛世百货？”冯雪静叹道，“霍家的商场啊！” “那里有亲子乐园么？”方若宁好奇，记得这人刚才说要带他们去亲子乐园游玩。 “有啊！”冯雪静说，“上次我不是带你跟轩轩过去逛街么？那有一层是儿童区，除了卖童装玩具之外，还有一个超大的亲子乐园，还有几个国际连锁的早教机构，英语机构等等……” 好吧，她那天也是被轩轩走丢吓到了，根本就没注意那商场里还有这些门面。 赶到盛世百货，已经是吃晚餐的时间了。方若宁发了微信过去问他们在哪里，那人不回，她只好又打电话。 “喂。”男人低沉威严的嗓音传来，背景安安静静，不像是在儿童乐园。 方若宁心跳惶惶，却还是故作镇定，凶巴巴地问：“你到底把轩轩带去哪儿了？” “你先上三楼。” 三楼。方若宁看着挂断的电话，视线恨不能把屏幕都烧出两个洞来。 电梯里，冯雪静转头看她，“他们在哪儿？” “他挂了，只说三楼。” “这个商场分区的，三楼也好大好大的，怎么找啊！” 方若宁也不知道，心里恨死了那个霸道强势的男人，简直就是神经病！ 好在，她们刚刚走出电梯，手机响起，那人发来微信。 点开一看，是一张照片，轩轩跟霍子谦正在攀爬障碍物。 “小静，这是哪里？” 冯雪静把图片放大看了看，皱眉：“我也不清楚，不带小孩谁来这地方啊？找人问问吧！” 两人赶紧拉了个人，把照片给对方看，人家指了个地方：“应该是那里的丛林探险。” “走走，赶紧！”两人一溜小跑，不敢停歇，赶到了地方。 对着照片一看，冯雪静笑了笑：“就是这里！赶紧去问问！” 然而，等她们过去询问，有没有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小男孩在这边游玩，工作人员却全都说没见过。 “奇怪，找了一圈，没看见！”冯雪静跑回来，摸着额头还在扭头四处张望。 方若宁也找了，的确没有。 那人个子高大，人群中很显眼的，在这里的话早就看到了。 “走吧，再去那边看看。”方若宁拍拍闺蜜的手，又走向下一个游乐场，同时再打电话。 一通，没等那边男人开口，她的怒气再也压不住了，“霍凌霄，你到底把我儿子带去哪里了？！” “我刚才告诉你了，是你动作太慢，轩轩又说那里不好玩，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我们换地方了。”男人清冽的嗓音微微含笑，却有一种叫人忍不住要咆哮抓狂的恶劣。 方若宁烦躁地抚额，原地转圈四处查看，气到说不出话来。 冯雪静看着她，无声地用眼神安抚她冷静点，好一会儿，她才又压下怒气，“那你们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我们坐了儿童火车，逛到商场另一个区了。” “……儿童火车？”那是什么东西？！ 冯雪静指了指，她看过去，见不远处一个童话王国造型的车站前，还停着一辆小火车。 闭了闭眼，她再度开口：“那你们多久回来？” “商场这么大，兜一圈大概要十几分钟吧。” “……” “或者，你可以过来找我们。” 方若宁笑了笑，冷声说：“商场这么大，我知道你带着孩子兜哪儿去了？我就在车站这里等着！你叫司机马上把车开回来！” 男人语气越发清雅悠缓：“车站等？那万一我们兜到餐饮区这边，可能就在这里下车吃饭了。” “霍凌霄！”方若宁好多年没有这样生气了，只觉得胸腔里有一颗炸弹要爆！ “方小姐，我好心好意帮你带孩子，你这态度可就不友好了。” 懒得跟他废话，方若宁挂了电话疾步匆匆就走，冯雪静赶紧跟上，“去哪儿找他们啊？” 方若宁气死，去哪儿找？商场再大能大到什么地方去？她找人问，总能问到小火车的位置。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霍凌霄唇角勾起，不冷不热地笑了笑。 偷走他的儿子长达近四年，他这才独自相处了不到两小时，她就着急了？ 见身旁的小家伙仰头看着自己，脸色有点难以形容，霍凌霄面色又温润了几分：“怎么了，轩轩？” 谁知，刚才还对他无比信任的小家伙，突然拧眉生气了，“叔叔，如果你再欺负妈妈，我对你不客气了！” 嗓音虽稚嫩，可气势一点都不弱，连一旁坐着的霍子谦都被吓住了，忘记了手里的小火车，呆呆看着他们。 霍凌霄也吃了一惊，刚才只顾着逗弄那个女人，忘了旁边还坐着她儿子。小家伙是小，可心性成熟，颇有担当，这会儿怕是把他当成欺负妈妈的大坏蛋了。 心里暗暗一惊，他不能败坏了自己在儿子心目中高大伟岸的形象。 “轩轩，叔叔没有欺负你妈妈。” 小家伙瞪着他，不信。 男人有点头疼，毕竟没有哄孩子的经验，何况这个孩子智商不一般，不那么好忽悠。 霍大总裁沉吟片刻，微微俯颈与他眼神平时，一本正经地说：“叔叔只是想多跟你呆一会儿，说起来，也不知为什么，叔叔一跟你分开，就特别想你，你有没有想过叔叔？” 脑袋瓜超级聪明的小家伙瞪着黑黝黝的眼珠子，依然沉默不语，那副模样跟他平时不说话时的神情，如出一辙。 没办法了，霍总裁只好驶出杀手锏：“轩轩，你想不想叔叔做你的爸爸？” 一直梗着小脖子瞪着大眼睛的方昀轩，一下子眼珠就动了。 “叔叔很喜欢你，想做你的爸爸，可是，怕你妈妈不同意，所以呢……还得先赢得你妈妈的喜欢。你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怎么表达呢？” 小家伙摇头，懵懂。 “喜欢一个人，有时候就要故意欺负她，惹她生气，这样才能引起她的注意，时间久了，才可能让对方也喜欢自己。” 谁知小家伙立刻反驳：“叔叔，你这追女人的手段太Low了！喜欢一个人，就要对她好！” “……”被儿子嫌弃了的霍大总裁，脸色瞬间一沉，气场全无。刚才还傻乎乎地摇头表示不懂，诓他？！ “叔叔，这么说，你喜欢我妈妈？”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尴尬，小家伙又问。 霍凌霄吱唔着，修长手指摸了摸鼻梁，“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我知道，日久生情嘛。” 第023章 公然对峙遭背叛 日久生情？好词！ 看来他要拿下这个女人，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日”久生情。 方昀轩纯真简单的心灵看不懂身旁冷酷严肃的男人突然露出的诡异笑容是什么意思。 不过，想着他要做自己的爸爸，小家伙很是兴奋期待，连带着也忘了刚才他还欺负妈咪的事。 儿童小火车开到了另一个区。 这个商场的餐饮集中在四楼，不过三楼也有部分餐饮，主要是做小孩子喜欢的一些快餐饮食。 霍子谦闻到食物香气，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方昀轩，你饿不饿？” 话音刚路过，却听大伯严肃地提醒：“霍子谦，叫哥哥！” 小少爷抬眉看了大伯一眼，似懂非懂，不过还是改口：“哥哥，你想不想吃东西？” 方昀轩没回答，倒是看向男人，“叔叔，我们是同学而已。” “嗯，但你比他大，他就应该叫哥哥。” 方昀轩看了看养尊处优的霍家小少爷，似有点嫌弃，“好吧，又多一个拖油瓶……” 不懂拖油瓶为何物的霍家小少爷：“……” “先适应下，以后等你妈妈生了弟弟妹妹，你也还是要当哥哥的。”想都没想，霍凌霄脱口说出这话。 弟弟妹妹？ 方昀轩惊讶地瞪大眼，“妈妈会给我生弟弟妹妹？” “那当然。”霍凌霄温润地答道，想着要跟那个女人日久生情，还要继续生孩子，心里竟没有丝毫排斥，反而……还像是隐隐期待着。 那晚他们在车上针锋相对，她更是不小心冒犯了自己，引来久违的冲动。 送她回家后，他又去了倪亦可那里。深夜造访，倪亦可自然以为他是要留宿，洗了澡后穿着妩媚风情的性感睡衣就往他怀里蹭，他没阻止，想看看换了女人能不能撩起他的冲动。 然而，验证失败。 倪亦可几乎驶出浑身解数，可他依然冷静如冰，最后，在对方将要吻上自己的唇瓣时，他再也忍受不住，推开了。 事实证明，他的的确确只对那个女人有感。 这个认知，让他既欢喜又愤怒。 欢喜的是，自己的确没病，这辈子还能做男人。 可愤怒的是，他居然只能对这个曾经强霸过他的臭丫头有反应！ 小火车停住，后面一节车厢有人下车，走近旁边的茶餐厅。霍子谦又开始急了，可是看了看大伯的脸色，不敢开口。 见状，方昀轩摇了摇男人，“叔叔，我们下车吃东西吧，你给妈妈打电话，让她来这里接我。” “好。” 尊贵优雅身姿挺拔的英俊男人带着两个长相同样精致迷人的小男孩，走在哪里都引来路人侧目回头。 霍子谦兴奋地看向方昀轩，“哥哥你真好！”说着，还要去牵哥哥的手，可是被无情撇开了。 嗷，哥哥好难亲近啊！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喜欢，冷冷的太酷了！ * 方若宁一路找过来，没再打电话。 她看出来了，霍凌霄那个变态在故意跟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每当她找过去时，他就带着孩子又走了。 干脆不打电话了，她自己找去。 “哇……刚才那个男人真是太帅了！还有那两个小男孩，长得也好，要是我儿子就好了！” “切！白日做梦，那得父母基因多完美才能生出那么好看的孩子啊！” 方若宁本以疾步匆匆走过，闻言突然又转回身：“美女好，请问你们刚才说的……是不是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小男孩？” “是啊，怎么了？” 方若宁大喜过望，连忙又问：“请问你们在哪儿看到他们的？” 美女抬手一指，“那边，男人好像带着孩子们进了餐厅。” “好的，谢谢！”告别路人，方若宁连忙招呼闺蜜，“小静，快点！别让他又跑了！” 冯雪静皱眉，有点气喘：“霍凌霄到底什么意思啊？难不成真知道了什么？” 方若宁不清楚，她只知道，要马上找到儿子，尽快带走！ 找到餐厅，两人踏进去，举目四望，又没看男人和孩子。方若宁询问了服务员，而后被指了一个方向。 手机响起，她拿出一看，霍凌霄打来的，干脆地摁了挂断。 再小跑步走了几米，转过一个拐角，看到一个隔开的卡座位置，赫然坐着她慌慌张张找了几个小时的可恶男人！ 方若宁忍不住咬牙，攥着拳头气冲冲地过去。 霍凌霄挑了挑眉，不懂这女人挂电话是什么意思，不想要儿子了？不想要正好。 “轩轩，妈妈可能没有听到电话响，我们先吃晚饭，等——” “霍凌霄！”话音未落，斜刺里一个声音汹涌传来，惹得周围客人全都看过来。 被点名的男人循声看去，顿时明白她为什么不接电话了。 薄唇微抿，两角却挑着不易察觉的邪笑，深邃黑暗的那双眼看着女人大步匆匆地走近，浑身都写满着风情，刺激着他平静了多年的神经，脑海里禁不住思忖，是不是生过孩子的女人便格外有味道？ 思绪飘飞的瞬间，一股馨香扑面而来，他定睛看向下午才从他办公室离开的明艳女人，还没开口，一杯饮料当头泼下来！ 跟在方若宁身后的冯雪静见此一幕，吓得“呵”一声捂住嘴，目瞪口呆原地停留了两秒，才赶紧上前来拦住好友：“若宁，你冷静点！到处都是人呢！” 男人对面的两个小男孩也被这一幕吓傻，方昀轩看着妈妈，惊恐呆滞的眼神像是从来不认识。 霍凌霄倒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愤怒，反倒觉得这个女人的确不一般。 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左胸处抽出口袋巾，他不紧不慢地擦了擦脸，面上处变不惊：“方律师，你吓着孩子了。” 周围不少人围观，嘀嘀咕咕议论纷纷。 方若宁被闺蜜拉扯了下，理智回笼，这才意识到刚才太冲动了。 周围人怎么看都无所谓，主要是当着儿子的面，怕给他留下什么阴影，认为妈妈有暴力倾向之类的。 暗暗深吸了口，她颤抖着吐息，情绪也在瞬间努力平复下来，“霍先生，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否则——我们法庭上见！” 说完，转头看向还有些呆愣的方昀轩，她刻意柔化了下面部表情，才朝儿子伸手：“宝贝，我们回家了。” 原本，方昀轩觉得叔叔欺负妈妈，心里还抱不平，可现在妈妈一来就给叔叔泼了一脸果汁，还冲他发脾气，他心里顿时倒戈，又觉得叔叔好可怜。 于是，小家伙回过神来，第一句话就是：“妈妈，你不是教我要团结友爱，不跟小朋友打架吗？”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言传身教很重要，她一直这样提醒自己，儿子也被教育的很好，可现在—— “妈妈，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应该跟叔叔道歉。” 这一次，不止是方若宁哑口无言，连冯雪静跟霍凌霄都吃惊地看向小家伙。 这孩子，未免也太……懂事了。 “看来，有些人只是年龄成熟了，心理还不如几岁的孩童懂事。”正在擦脸擦衣襟的男人，清冽的嗓音清越优雅地响起。 方若宁：“……” 没想到这男人外表优雅清贵，骨子里居然那么恶劣！昨晚车上那一幕怕也是本色出演吧！ 她刚才没一巴掌甩上去就算修养十足了，还要给他道歉？！ 可是，儿子在旁边眼巴巴地监督着，她要言传身教。 手指蜷缩着攥拢，一口气闷在胸口恨不得吐出血来，她盯着男人那张浅含笑意俊脸，艰难地吐出一句：“对不起。” “轩轩，你觉得你妈妈这句对不起，有诚意吗？”男人转眸看向对面的方昀轩，温和问道。 小家伙皱眉，脆生生地道：“妈妈，你教我的，道歉要有诚意，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样下次才不会再……” 话没说完，嘴巴被冯雪静捂住，哭笑不得地教育说：“小东西！别说了！你怎么帮外人不帮妈妈！” 方若宁听着儿子的话，同样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白眼狼！什么时候被一个陌生人收买的服服帖帖？！ “方律师，你确定要让你朋友这么教孩子？有句话说得好，帮理不帮亲。” 忍无可忍，方若宁深吸一口气，小脸凌厉地阴沉着，压低声音：“霍先生，我们借一步说话。” “小静，你帮我看着两个孩子。”吩咐完毕，她又看向儿子，和颜悦色地道，“轩轩，妈妈去帮叔叔清理一下衣服，你在这儿乖乖吃饭，嗯？” 方昀轩看向霍凌霄，后者已经起身。 “好的妈妈，你一定要把叔叔的衣服弄干净啊！” “……” 方若宁抬眸四处看了看，找到洗手间位置，走过去。 霍凌霄低头看了看自己飘着果汁香甜气息的衣服，淡淡蹙眉，包裹在西装裤中的长腿不紧不慢地跟上女人的步伐。 从后看去，她更是名副其实的背影杀手。 腰肢细软，臀部挺翘，身材高挑匀称，但许是生了孩子的缘故，明明纤细的身姿却又带着点丰腴，明显是女人成熟的味道，多了抹其它漂亮女性没有的风韵。 不知不觉间，男人幽暗的眼神深沉了几分，像是优雅的猎豹盯着到手的猎物，只琢磨着从哪里下口。 第024章 认干儿子被拒绝 方若宁对餐厅不熟悉，走到洗手间位置后才觉得不对劲——到底是进男洗手间还是女洗手间？ 好在，这里是儿童餐厅，设计很人性化，洗手间旁边有一间母婴室，她走过了才瞥见门牌，又退步回来，同时一把扯住男人的衣服将他拽进来。 霍凌霄挑眉，这女人还真是厉害！敢这么对他霍凌霄拉拉扯扯的人，他曾以为还没出世！ 小辣椒一枚，男人心里冷笑，越发勾起兴趣。 拽着男人被果汁打湿的衣襟用力把人拖进来，两只手齐齐用力把他推到了墙上，动作透着一股子霸气冷酷，方若宁冷眉冷眼，气场冰冷：“霍凌霄，你今天到底什么意思？你凭什么未经允许擅自接走我儿子？凭什么带着他到处逛还故意躲开我？凭什么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一连串问题冰雹一样砸下来，方若宁气到极点，觉得脑子里的血管都在嗡嗡叫嚣！ 反观面前那人，气定神闲，眉目优雅，眸底波澜不惊。 两人眼神对上，男人薄唇轻启：“方律师，你确定用这种姿势跟我说话没什么不妥？” 方若宁一怔，眼神落下，看着自己的手还摁在他胸前，顿时烫手一般缩回，身子也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挑眉，心里其实是不愿的。 可是，他发现当这个女人离他太近时，他身体就遏制不住地处于兴奋状态，大脑没法正常思考。 他不想一时失控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吓坏她，更怕她惊弓之鸟一般带着儿子又逃了。 所以，保持距离，才能好好说话。 “首先，擅自接走孩子的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其实，本来接了孩子我是想着给你送过去的，可还没来得及打电话，你就先主动找来，开口就是怒气冲冲的呵斥，我才临时改了主意。” “再说，霍子谦跟你儿子关系挺好，我也是见他们放学了不舍得分开，才一时心软答应了孩子的请求。” 方若宁抬眉看着他，明显不信。 轩轩再喜欢他，也不可能未经自己允许就跟这人离开幼儿园。 从小到大她都教育，不能跟陌生人走，更要提防陌生人的糖衣炮弹！ 小家伙的安全意识很高！ “第二，我没有故意带着孩子躲避你，实在是你动作太慢，我带着两个小家伙又没办法，他们跑，我也得赶紧跟上不是？” “第三，我更没有挑拨你们母子间的关系。小孩子模仿能力最强，原生家庭对他们的性格形成影响很大，你当着孩子的面乱发脾气，又嘴上一套行动一套，你让孩子怎么想？三观不正，以后怎么做人？” 方若宁听着他侃侃而谈，有理有据，心里冷笑连连，“霍先生真会操心，我儿子以后怎么做人，关你什么事？” 气到极致，说话也有些口无遮拦了。 她当然比谁都在乎自己儿子将来长成什么样子，可现在就得这么怼他！ 霍凌霄撩唇笑起来，“当然关我的事。” 方若宁秀眉一拧，“什么意思？” “你儿子跟我长得这么像，也算是缘分了，冲着这一点，我也不允许这孩子将来长歪。” “……” 方若宁好想大笑！ “霍先生，您是吃饱了撑得吗？这地球上几十亿人口，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你要对每一个长得像你的孩子负责？” “那些没遇上，是好是坏是死是活当然都与我无关，可这个遇上的，正好又讨我欢心，也算缘分不是？” “……”这人在公司不是一派高冷倨傲沉默是金吗？怎么现在突然健谈起来？ 见她沉默，似乎哑口无言了，霍凌霄脸色越发温润了几分，甚至挺拔修长的身躯朝她俯近了些，“方律师不说话，看来也认同我的观点了。” “认同？！”方若宁回神，冷笑斜睨，“霍先生今天怕是吃错药了吧！” 霍凌霄脸色一沉，身子又慢慢直立回去，“女人，对我说话最好客气点。” “客气？你偷偷接走我儿子，恶作剧也好，居心叵测也好，我没报警让警察抓你已经是很客气了！” 男人耸肩，看来没法谈。 两人间一时无言，沉默片刻后，方若宁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太凶了。这些年她自认为脾性修养的够好，已经好久不曾这般动怒。 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她很快调整好心态，告诉自己应该冷静镇定。 气氛突然沉闷尴尬起来，想起这里是母婴室，担心随时有人进来，她看了眼同样缄默不语的男人，“那个……我该说的都说了，希望你以后不会再做出这种事，刚才泼你一脸果汁，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你的衣服——如果有必要，可以脱下来我带回去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男人扬起一侧眉宇，有点意外，居然还认识到错误了？ 话落，房间里愈显得安静，方若宁觑他一眼，见他面色清浅依然无动于衷，又无所谓地道：“既然霍先生觉得没必要，那就算了吧。” 见她转身要走，霍凌霄突然一把抓住她手臂。 “霍先生还有事？”方若宁回头，盯着他挑眉问道。 霍凌霄松了手，俊美迷人的那张脸露出友好的善意：“洗衣服就不必了，说实话，方律师，我挺喜欢轩轩，更有缘的是，我们长得那么像，既然命运都安排我们相遇了，倒不如——认个亲戚？” “认个亲戚？”方若宁又转过身来，灯光下那张脸白皙粉嫩，又布满困惑，“什么意思？” 心跳悄然乱了节奏，难道他真得知道了什么？ “很简单，我认他做干儿子就好了。” “干儿子？”方若宁盯着他，心里震惊更甚。 高高在上的霍氏集团执行总裁兼董事长，居然要认轩轩当干儿子！ “呵——”女人不屑地笑了笑，讥诮地道，“承蒙霍总看得起小儿，我倍感荣幸。” “不客气。” “不过，这等荣幸我们平民老百姓消受不起，谢谢霍总好意。” 话落，转身要走，却不料手臂又被抓住，而且这次直接被拽了回来，身体抵到了墙上。 “霍先生，你——”方若宁吃惊之余，也有几分戒备起来，可不等她把话说完，男人一手撑在墙上，挺拔修长的身躯如雄鹰展翅一般，将她严严实实罩住。 方若宁顿时吓得头皮一紧，都忘了要说什么。 头顶射灯光芒洒下，男人俯颈，俊美的五官掩在一片阴影里，越发显得五官深邃而迷人。方若宁愣愣地看着他，越是细细打量，越觉得这人淡冷的气质里透着几丝令人眩晕的魅惑，看得久了，仿佛能蛊惑人的心智。 “这种壁咚的姿势，下次由男人主动比较好，你说呢，方律师？” 距离压得近，他惯常清冷的嗓音突然温润起来，低沉而轻缓，仿佛优美的大提琴声敲击过耳膜。 方若宁一怔，心跳越发慌乱。 这人到底什么意思？ “方律师，我是认真的，你看子谦也很喜欢你儿子，正好你又为我们霍氏工作，抛开工作关系来说，也能算是朋友。” “不，我们只是工作关系。” “是吗？”男人挑眉，勾唇一笑，“方律师到底是为什么对我有如此深的成见？” 方若宁抬眼看着他，但只看了一眼，又慌乱地别开眼神，“成见没有，只是我不习惯把工作跟生活混为一谈。” “工作本来就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且，看得出轩轩也很喜欢我，你难道不想多一个人疼爱他？” 女人不语，心里是愧疚的。 小家伙懂事早，不止一次两次问过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而他没有。 曾经，他以为卫云澈是他爸爸，后来才知道不是，知道卫叔叔有自己的女儿。 霍凌霄说轩轩喜欢他，大概也是因为这相似的长相，更因为他们本就是一家人，血浓于水的关系不管相隔多远都无法割舍，所以一见面就格外亲切。 她当然希望轩轩能有爸爸，希望给他完整的爱，但这永远不可能了。如果以后的人生能遇到一个让她动心也同时能把轩轩视若已出的男人，她会考虑给儿子一个后爸。 但，这个人也绝不能是霍凌霄。 短暂几秒的沉默，心中已经百回千转，她深吸了口抬眸迎视男人，再一次冷静清楚地道：“霍总，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觉得没必要。” 男人撑在她头顶的手臂淡然收回，抄进西裤口袋里，俊美的脸庞又恢复清冷，“方律师，我认为这件事你不能替轩轩做决定。” 方若宁眸光一厉，“你想干什么？轩轩是未成年人，我是他的法定监护人，我当然有权利为他做决定！” “可是你做为母亲，却自私狭隘地把孩子禁锢在自己的空间里，影响了他的正常成长，从情理上来说，你这种人没资格做他的母亲。” 第一次被人这样过分地指责，方若宁心里当即狠狠一痛，“霍先生，你凭什么对我横加指责？我们母子生活的怎样，不劳你费心！” 话落，狠狠一把推开男人，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去。 第025章 小子倒戈当月老 梗着熊熊气焰回到餐厅，看两个孩子被闺蜜照顾的不错，有说有笑的，她又深吸了几口气，双手在脸上揉了揉恢复镇定。 “轩轩，跟同学说拜拜吧，我们该回去了。” 无论心里多么愤怒，在孩子面前始终要露出笑脸，方若宁看了看霍子谦，是个五官帅气的小暖男。 小暖男一听说方昀轩要走，嘴巴里的食物都停住，“哥哥……” 心底里实在不愿伤害这么可爱的孩子，但想着若是轩轩的身份曝光，那才是对他家庭更重要的伤害，于是方若宁不得不狠下心，半强迫半商量地直接抱起儿子。 “妈妈，叔叔呢？我想跟他告别。”骑坐在妈妈腰间，方昀轩一边问着，一边抬头朝她身后看去。 话音刚落，就看见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小家伙立刻又挣扎着从妈妈怀里跳下来。 “哎，轩轩——” 方若宁转身，见霍凌霄款款漫步走来，脸色控制不住地僵硬下来。 冯雪静拐了下她的手臂，眼睛盯着男人的方向，脑袋歪向她这边：“谈得怎么样啊？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方若宁同样盯着男人，见他在儿子面前蹲下身来，大掌摸了摸儿子的后脑勺，冷峻的脸庞露出笑意，的确像是很喜欢轩轩的样子，脸色变得更加防备冷漠起来。 “试探不出来，他就说很喜欢轩轩，还想要轩轩做干儿子。” “干儿子？”冯雪静回头看她，吃了一惊，“你答应了？” 方若宁眨眨眼别开视线，淡声道：“怎么可能！万一被霍家知道轩轩的身份，会天下大乱！” “可是……霍凌霄这种人，应该不会只是嘴上说说吧？而且，他看起来真得很喜欢轩轩，轩轩对他也很崇拜信任的样子。” 方若宁愁眉不展，心里七上八下。 这也正是她担心的原因。 儿子早熟，智商又高，不像同龄小孩那么好哄，她找不到借口让儿子跟这人保持距离。 可若是继续这样接触下去，早晚有一天会东窗事发。 心里开始怀疑，回来是不是根本就是错误的决定，现在再走，还来得及么？ “叔叔，我妈妈跟你道歉了么？”一本正经的小大人，做人原则性很强，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得道歉。 霍凌霄还盼望着一家三口和睦幸福的日子，当然不会败坏方若宁在儿子心目中的印象，于是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后脑勺，视线与他平视：“轩轩放心，你妈妈跟我道歉了，说来也是我不对，我擅自把你接走，害得你妈妈担心，她才会那么冲动，你也不要因此对妈妈有什么看法。” 方昀轩点点头：“妈妈最爱我了，我不会责怪妈妈。” 男人微笑，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叔叔，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做我爸爸？” 这个问题……霍凌霄想了想，“这个决定权在你妈妈那里，你要是想叔叔了，就跟妈妈说，让你带你来找我。” “至于什么做你爸爸……叔叔会努力让这一天早早到来。” 小家伙腼腆地笑了笑，纵然开心，也不会像别的孩子那样蹦跳着表现出来。 转身回到妈妈身边，他主动牵着妈妈的手，走开几步远后，又回头看了看原地站着的男人，摆了摆手。 霍凌霄站在那里，挺拔冷峻的气场俨然一道风景。 “大伯。”座位上，霍子谦瞪着乌黑的大眼睛。 男人走过去，坐下继续用餐，淡声命令：“食物吃完，不许浪费！” 小家伙点点头，却又好奇地问：“哥哥的爸爸在哪里呢？为什么都没见过？” 霍凌霄皱起眉头，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不悦，冷硬地说：“你见过了。” 见过了？ 霍子谦不明白，一头雾水，可是看着大伯严肃的脸色，也不敢再废话。 * 晚上，方若宁给儿子讲完睡前故事后，很认真地跟他谈了谈。 “轩轩，你很喜欢霍叔叔吗？” 方昀轩知道回家后妈妈肯定会跟他谈话，早就做好了准备，闻言乖乖点头：“霍叔叔对我很好。” “方叔叔也一直对你很好。” 小家伙想了想，拧眉沉思的样子让方若宁想到了办公室里不苟言笑的那个男人。 “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不知道，方若宁却是清楚的，因为血浓于水的血缘关系。 手指温柔地刮过那整齐有型的眉毛，又拧了拧他的脸蛋，方若宁温柔地笑了笑，“宝贝，我知道霍叔叔对你很好，可是，我们毕竟不熟，你不应该一再麻烦他。” “不是啊妈妈……”小家伙又皱眉，“霍叔叔当我们是朋友的。” “他这么跟你说？” 薄被里的方昀轩又爬起来坐着，稚嫩的五官一派认真严肃，“妈妈，霍叔叔还跟我说，他接走我，害你担心，所以你才生气了用饮料泼他，他不怪你，叫我也不要怪你。” 方若宁吃惊地挑眉，“他真这么说？” 小脑袋瓜点啊点。 这人，未免也太两面派了。之前在餐厅母婴室时，他还指责自己不配做妈妈，可是在孩子面前，又维护自己的形象。 “妈妈……” “嗯？” “霍叔叔是我朋友，我想他时可以去找他吗？” 儿子是个腹黑的，这话一开头就说霍凌霄是他的朋友，她还能怎么说？ 直接粗鲁的拒绝，那不是她的教育理念，她一向跟儿子平等对话。 “轩轩，妈妈当然不阻止你去找朋友，可霍叔叔跟一般的朋友不一样，他掌管一家很大的公司，每天有特别多的工作要忙，所以，你不能经常打扰。” “那……我多久可以见他一次？” 多久？ 方若宁头疼，这家伙不拿到准信不罢休的。 “这样吧，半个月一次，可以吗？” “半个月啊——”方昀轩拖着稚嫩的嗓音，显然觉得时间太长了。 怕他还有要求，方若宁又一拉他的手，“好了，睡吧！明天还要上幼儿园呢，早睡早起。” “嗯，妈妈晚安。” “晚安。”起身在儿子额头亲吻了下，等小家伙闭上眼睛，她才轻轻出去，带上门。 客厅里，冯雪静正在吃水果，见她出来瞥了一眼，低声问：“睡了？” 方若宁摇摇头，“还没睡着。” 到沙发坐下，冯雪静把果盘推给她，她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忧心忡忡。 “怎么，谈的不好？” 方若宁一手扶在额头上，沉重疲惫地道：“轩轩对霍凌霄的感情依赖发展的太快了，我又不能粗暴地阻止干涉，只能想办法不让他们见面。” 冯雪静坐起身，皱眉困惑地道：“我现在就好奇，霍凌霄到底知不知道那事，不知道的话，其实他们来往也没关系。” “那万一知道呢？”方若宁回头问道。 “知道？不可能吧！知道的话，他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他能怎么做？霍凌渊已经结婚生子，孩子都三岁了，他就算知道这事也得想方设法瞒着，不然好好一个家庭就乱了。” “这倒也是——”冯雪静点点头，摩挲着下巴，“那你打算怎么办？我觉得隔离不开，轩轩只会对他越来越依赖，越来越信任。” 方若宁一筹莫展，双手捂着脸身体朝后倒进沙发，“小静……我后悔带轩轩回国了。” “什么意思？你不会想……再带轩轩走吧？” 捂着脸的双手放下来，她睁了睁眼，叹息一声，“我真这么打算的。” “啊？”冯雪静皱眉，“不会吧，好不容易回来了。” “可是回来了，全都是不开心的事，不说霍凌霄这边，单说我爸——我回来后没回家，也没跟他们联系，就是不想再有什么瓜葛，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们找上门来。” 说到这个，冯雪静也好奇了，盘着腿转身面朝她：“对了，我还正要问这事呢，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爸今天去找你说什么了？” “说什么？”方若宁淡淡冷笑了下，把今天在律所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他突然转变态度对你好？这肯定有什么阴谋吧？” “还能有什么阴谋，发现扔着我自生自灭居然没有长成废柴，还成了大名鼎鼎的律师，便觉得我还有用处，才想着拉拢呗。”对自己的亲爸，方若宁再了解不过。 被至亲的人这样对待，冯雪静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便只是在她肩上拍了拍。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起身拎了包包走向门口，冯雪静又转身看着她，“你若真要走，事先也跟我说说，别一声不吭就走了。” 方若宁笑着点点头，“放心吧，谁都不告诉也会告诉你的。” “嗯，我走了。” “开车小心。” 送走好友，方若宁软绵绵地靠在门板上，思绪放空，对未来一片迷茫。 在国外漂泊了这么多年，终于鼓足勇气回来了，可还不足一个月，难道就又要离开么？ 离开……轩轩会愿意吗？ 烦躁不安，心绪不宁，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第026章 终于表白却被拒 第二天上班，原以为又要去霍氏那边报道，不想卫云澈说：“霍总今天一早出差了，那边几个合同要等他回来才能定夺，暂时先放一放。这几天忙着霍氏工作交接，我手里积压了不少活，上午还要去中院那边做一个调解，这马上又有一个当事人来，你帮我接待一下吧，了解了解情况。” 方若宁就害怕跟霍凌霄见面，一听说他出差了，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连声道好。 一连几天，霍氏那边都没召唤，只是打了几通电话沟通相关业务。没了霍凌霄逼迫，方若宁一时又忘了想要带儿子“逃跑”的事，却不想，开心没两天，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方律师，这个项目原以为我们法务部能摆平的，没想到现在还是出了点问题，思来想去，估计得麻烦你过来一趟。”电话另一边是霍氏法务部的钟部长。 方若宁头大如斗，“要是过去的话，需要几天？” 钟部长也不确定：“快的话……可能两天，慢点的话，三四天。” “钟部长，我家里情况有点特殊，我有个孩子，没人照顾……” 方若宁也知道，既然接了霍氏的业务，就应该随叫随到，为霍氏效力。可是她刚回国不久，担心把轩轩丢下三四天不妥。 钟部长也很为难，“不能托朋友照顾一下吗？” “这个……怕是不好麻烦人。” 钟部长左右为难，又说要跟上面反应一下。 挂了电话，方若宁也感到头疼，主动去找卫云澈。 “霍氏那边突然让我去南方出差，短的话两天，长的话三四天，我还没答应，想着轩轩没人照顾。” 卫云澈一听也迟疑了下，“是不是产业园那个大项目，这几天我看了财经新闻报道。” “估计是吧。” “之前我就好奇，怎么霍总出差过去没叫你一起，我还以为他们法务部能独自搞定那么多合同协议。”卫云澈皱了皱眉，略一思量，“要么，你把轩轩交给我照顾几天？” “方便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他跟柠柠在一家幼儿园，你若是不放心我母亲去接的话，那就我去接好了。” 方若宁瞥他一眼，明显不信，“你卫大状日理万机，能有空闲？” 卫云澈起身走向她，笑着保证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肯定就能做到！说到底，你也是被我拉回国的，也是在为我工作，我肯定得给你解决后顾之忧，不然，我还担心你一个不爽随时撂挑子走人，那我可就焦头烂额了！” 方若宁听了这话，有点心虚，她前两天还的确想着辞职不干了。 没过多大会儿，钟部长又打来电话，“方律师，霍总说了，如果您的孩子没人照顾，可以跟幼儿园请假，一并带过来待几天，这边会安排人照顾，不会影响到工作。” 方若宁大吃一惊，霍凌霄可真是会打如意算盘，又在制造跟轩轩相处的机会。 “不用了钟部长，我已经找到朋友帮忙照顾了。” “是吗？” “嗯，我可以出差，什么时候动身？” 钟部长舒了口气，连忙道：“越快越好，明天一早吧，您赶紧订机票，经济舱没有就订商务舱或者头等舱，反正回头我们这边会报销的。” “好，那我机票订好后再跟您联系。” 晚上，方若宁早早从律所离开，去幼儿园接了儿子，两人直接在外面吃饭。 “轩轩，妈妈明天一早得去出差，你可能得跟卫叔叔相处几天，可以吗？” 小家伙坐的端端正正，吃相很绅士，闻言抬头，小小眉头蹙了下，“要去几天？” 方若宁努嘴皱眉，不好意思地道：“暂时不确定，最快两天。” 小家伙又低下头，稚嫩的嗓音有点闷闷，“卫叔叔对我挺好的，柠柠姐姐也很喜欢我，可是，要做一家人，这不可能。” 方若宁听得一头雾水，又哭笑不得，伸手过去捏了捏儿子滑嫩的脸蛋，“只是要你跟卫叔叔短暂相处几天，谁跟你说我们要跟卫叔叔成为一家人了？” “不是吗？卫叔叔那么喜欢你。” “卫叔叔喜欢我？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方若宁吃惊不已，没想到小家伙成熟到了这个地步。 方昀轩面色淡淡，“是你说的，喜欢一个人就会对他各种好，卫叔叔对你就是各种好。” 只有那个冷酷的霍叔叔，说什么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故意欺负她——真是弱智！ 方若宁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可儿子记忆力向来令人咋舌，他说说过，那肯定是说过的。 “呃……轩轩，那妈妈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不喜欢卫叔叔呢？” “我没有不喜欢，我只是不想他做我爸爸。”心底里，小家伙已经有了爸爸的最佳人选，只是怕妈妈不高兴，嘴上没提。 方若宁听着儿子稚嫩却认真的言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说实话，卫云澈这些年对他们母子帮助良多，可以说如果不是五年前有幸结识了卫云澈，她可能根本都没办法一边带孩子一边完成了牛津大学的课程。 但现在，儿子这番话若是叫卫云澈听见，怕是要伤心了。 “妈妈。” “嗯？” “可以做个交易吗？” 交易？ 方若宁漂亮的柳眉一挑，感到好笑：“说来听听。” “我答应去卫叔叔那里住几天，但是等你回来，你得让我跟霍叔叔见面，我有点想他了。” 方若宁愣住，看着儿子乌黑灵动的大眼睛，耳边回荡着那句——我有点想他了。 才见过几面而已，他居然都知道想念了。 “妈妈，可以吗？” 小家伙再次询问，方若宁那一瞬，突然又有了想要逃跑的冲动。 望着儿子干巴巴的眼神，她无法狠心决绝，迟疑了下又笑了笑，“好，我答应你。” 方昀轩紧张期待的脸色突然露出笑来，本就是个五官精致惹人注目的小帅哥，突然露齿一笑，更有了暖男的气质，越发叫人喜欢。 刚才还想着要逃跑的方若宁，此时看着儿子的笑，顿时又不忍心了。 小孩子的幸福快乐多么简单啊，可就是这么简单的幸福，她却都不能时时满足。 晚上回到家，方若宁先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又简单收拾了儿子的换洗衣服。 卫云澈虽然也是单亲带女儿，但是他跟父母一起生活，家里还有保姆，所以不愁孩子没人带。 可尽管这样，睡前她还是跟小家伙叮嘱了一堆，无外乎让他乖巧懂事一些，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尽量不要太麻烦别人。 第二天一早，卫云澈驱车过来，两人先送孩子们去幼儿园，方若宁跟儿子抱了好一会儿，又亲了亲才放小家伙入园。 回到车上，见她还频频回头看向幼儿园大门，卫云澈笑着问道：“是不是要分开不舍得？” 方若宁收回视线，叹息道：“以前在伦敦，我偶尔出差也会把他送到托儿机构过夜，要说不舍得，也已经习惯了。可做妈妈的，无论如何还是会觉得亏欠孩子。” “既然一个人带孩子这么辛苦，为什么没想过去找孩子父亲？” 这个问题，卫云澈以前提过，她三缄其口，今天照样是。 车厢里沉默了会儿，卫云澈突然一手尴尬地抠了抠眉头，又不自在地笑了笑，迟疑开口：“若宁，其实……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个男人共同分担。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人品如何，你应该也清楚，我挺早就想跟你说，看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可又怕这话太唐突，吓着你，害得我们朋友都没得做……” 方若宁脑子里一嗡，完全没想到居然被儿子说中，卫云澈真得还抱着这种心思。 脸颊突然尴尬地热烫起来，她舔了舔唇，思维有点混乱，“那个……师兄，你的为人我当然清楚，否则也不会带着轩轩回国，我加盟你的律所……只是——” “若宁，你不用太急着给我答案，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正好，也看看轩轩这几天跟我独自相处的怎么样，如果很和谐……” 话没说完，方若宁却已经明白。 可是心里，已经忍不住在歉意了。 就算他们相处和谐，轩轩也不会接受他做爸爸呀…… 既然一开始就不可能，那就不要再给对方希望，方若宁硬着头皮转头看向他，还是直言道：“师兄，对不起……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心底里，我只是把你当朋友，很好的朋友，但关系要更进一步，对我来说……有点难。” 卫云澈笑着，无奈地摇头，长长叹息一口气，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无意识地抬了一下。 “其实，我也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一直没敢把话说透，可是……心里又觉得不甘，现在好了，不幻想了——” 方若宁越发不好意思，笑容都僵了，“师兄，真是对不起，这些年，你对我们母子帮助太多了，我真得无以回报。” “若宁，不用说对不起，感情的事勉强不来的，我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更加明白这个道理。你既然没有这个意思，早早把话说清楚也是好的。至于回报，你现在回国加盟我的律所，帮我拿下了霍氏，这已经是很好的回报了。” 第027章 出差谈判惹出事 卫云澈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身旁的女人到底有多优秀，说实话，若真是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他还会觉得有压力。 只是，她的确太有魅力，太吸引自己了，纵然知道他可能配不上，但还是忍不住想要争取一下。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现在表白了，失败了，也算了却了心愿。 做不了恋人或情人，那就做朋友和合作伙伴，相对来说关系反而更稳定一些。 身为律师，他更懂得权衡利弊，选择更有利于自己的路径。 方若宁听了他的安慰，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又将话题一转扯到卫云澈身上，“师兄，以你的条件，这些年肯定有不少好女孩追求，哪怕是给柠柠做后妈也求之不得，是你看不上吧。” 卫云澈笑了笑，“哪有……我天天忙死了，都没空接触异性。” 方若宁只当他是谦虚，也不再多言。 “倒是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有诸多不容易，家里偏偏又帮不上，这种情况下，你还是应该考虑下自己的终身大事。若是遇到合适的，就勇敢追求，人生短短几十年，怎么开心就怎么过。”见她沉默，卫云澈又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温和劝道。 这话中有话，方若宁自然听出来了，当即点点头，“嗯，我会的，可这种事也得看缘分。” 卫云澈勾唇笑了笑，没再接话。他相信方若宁明白他的意思，可是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是不打算面对。 心里越发好奇，她跟霍家，或者说跟霍凌霄，到底是什么关系？ 顺利抵达机场，卫云澈一直把方若宁送到登机口，跟她摆了摆手才转身离去。 在飞机上找好位置坐下，想着两个小时后就又要面对霍凌霄，方若宁心里止不住又紧张忐忑起来。 那个男人，每次相处都让她有一种失控感，好像在悬崖边跳舞，不知何时就坠入深渊了。 十一时许，飞机准时在南方G市降落。方若宁走出机场，没想到来接自己的人竟然是霍凌霄的贴身保镖——李权！ “李哥，怎么劳驾你亲自来接我！” 李权上前，很绅士地接过她手里拖着的小行李箱，直接轻松提起来大步朝外走去，“霍总他们还忙着，上午几个会议连轴转，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方律师特地赶来，霍总让我务必早早过来等着。” 方若宁笑了笑，没有接话，心里的紧张忐忑在无形之中又加深几分。 会议就在他们下榻酒店的多功能大厅举行，方若宁他们才进电梯，陈秘书的电话已经打来。 “接到方律师了么？” 李权看了眼身旁的女人，“接到了，在电梯里，马上就到。” “嗯，直接到大厅旁边的休息室吧，霍总他们正在谈判。” “好的。” 挂了电话，李权客气地道：“方律师，会议结束霍总他们正在谈判，要你现在就过去。” 方若宁能说什么，点点头答应了。 早上赶时间，她连妆都没化，这会儿也来不及回房间捯饬了，于是立刻转身对着电梯墙的镜子抹了口红，又把头发拨弄整齐。 所谓天生丽质，大概就是这般，素面朝天却比很多人浓妆艳抹看着还要明艳昳丽。 进了那间休息室，见沙发两端都坐着人，霍凌霄看见她，也没招呼，只用眼神示意了下，她便很默契地立刻走过去。 陈秘书跟钟部长马上起身腾出位置，她刚坐下，霍凌霄便把几份文件推过来，清冽嗓音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看看这几份材料，尤其是这一块，看看怎么补充能为我们争取最大利益。” “好的。”方若宁一路匆匆忙忙，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立刻投入到紧张工作中。 这一忙，等结束时看表，竟已经是下午一点钟。 不得不说，霍凌霄这人真是天生的王者，谈判能力也是一流。原先双方争执不下的几块内容，她给出调整意见后，霍凌霄瞬间抓住重点。 方若宁看着他与人沟通交流时的强大气场，看着对方被他拿住“要害”后频频皱眉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心里钦佩这人高超手腕的同时，又有些同情起与他合作的企业。 这一次，是对方无计可施，采取拖延政策。 中午，一行人就在酒店的自助餐厅吃饭。 方若宁早就饥肠辘辘，取了食物后便刻意找了个僻静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大快朵颐。 对面有人走来，她没有抬头，眼角余光已经瞥见那端着餐盘的修长手指落下来，心里咯噔一响。 “方律师挺能吃。”霍凌霄看着她盘中的食物，淡声调侃。 方若宁被这话一噎，差点呛住，低着头伸了伸脖子等食物咽下去，又喝了口果汁，才抬眸瞥了男人一眼，“我的工作是脑力劳动加体力劳动，不吃饱怎么撑得住。” 男人勾唇一笑，幽暗深邃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怎么不把轩轩带来？” “我是来工作，又不是来度假的，哪有带着孩子的道理。” “可他那么小，丢下他一人也不放心吧？” “……” “有没有考虑，给轩轩找个爸爸，这样多一个人疼他，你万一工作忙碌，他也有人照顾。” 方若宁差点又呛住。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为什么遇到的男人都在劝她找对象？ 她脸上写着“剩女嫁不出去”几个字吗？ 想着前几天，他还提议要收轩轩做干儿子，方若宁语气顿时平冷下来：“找是当然要找的，只是现在工作太忙了，没时间。” 霍凌霄没说话，优雅地使着刀叉吃饭。 “你跟卫云澈关系很好？” “嗯，还行。” “他应该不可能给轩轩做爸爸吧？” 方若宁一怔，手里的餐具停下，抬眸迎面正视那人：“霍先生，我来这里是为工作，你这样打听我的私事，逾距了吧？” 男人丝毫不怒，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没有，一边切着盘中的食物，一边继续说：“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吃饭时聊聊天，也很正常吧？方律师既然为我效力，我自然得替你考虑，何况——我跟轩轩不是一般的有缘。” 方若宁才不理，端起餐盘起身走了。 下午，他们一行人去了产业园那边参观，方若宁跟着走了半天路，很是疲惫，晚上回到酒店洗漱完毕，正准备给卫云澈打电话，手机微信传来视频声音。 看着是卫云澈发来的，她立刻接起，高兴地道：“我还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妈妈！”方昀轩拿着手机，急切喊道。 “哎，宝贝……吃饭了没？” “吃了，妈妈吃饭了吗？” “妈妈也吃过了，谢谢宝贝关心。” 母子俩聊了这一天在幼儿园发生的事，又询问他在卫叔叔那里还习惯么，小家伙嘴巴努嘴，淡淡地说：“还行吧。”惹得坐在一旁的卫云澈挑了挑眉。 等母子俩电话谈完，卫云澈又把手机拿过去，两人谈及今天霍氏这个项目中涉及到的问题，卫云澈也给出自己的意见。 视频聊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刚挂断，手机又有来电。 看着是钟部长的电话，方若宁微微皱眉，难道现在还要加班？ “喂，钟部长。” “方律师，在哪儿呢？”钟部长的背景音里，非常吵。 “酒店房间啊，怎么了？” “才九点多，方律师难道就要睡了？下来玩玩，二楼酒吧，今晚有表演，据说很精彩。” 方若宁听着那端的背景音就知道他们在哪里了，闻言立刻婉拒：“不用了，我今天有些累，想早点休息，你们玩吧！” “别啊，方律师！我说玩玩，你还真当是玩？霍总也在，今天下午没谈妥的那伙人都在，半公半私，你懂得，赶紧下来啊！” 挂了电话，方若宁有些恼火，就不明白男人们谈生意为什么就一定要去这种声色场合。 给卫云澈发了语音过去，说明了情况，卫大状回复道：“国内就是这样子，你得习惯，过去坐坐，不要喝酒就行了。” 方若宁到底抹不开面子，只好又换了衣服下去。 酒吧巨大的贵宾包厢里，男男女女坐了差不多二十个人，方若宁一进去马上有人吹口哨，显然发现这个穿着正式职业装的女人，比他们怀里袒胸露背的专陪小姐还要正点。 方若宁冷着脸完全不搭理，找了位置坐下，刻意挑了与霍凌霄隔着两人的地方。 嘈杂喧闹的空间里，他们的确还在谈生意，方若宁竖耳听着，脑子有些发昏，实在是这里的空气太差了，酒味也重。 正想找个借口离开时，突然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她头皮一紧还没来得及起身离开，身子便被一个男人揽住，大腿上也多了一只咸猪手。 “霍总，你们这个法务律师不错，我喜欢！您要是让她陪我一晚，今天下午那开的所有条件，我都答应！”男人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一边肥头大耳就朝着方若宁的颈间扑下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霍凌霄听闻这话当即眉眼一凛，只想着这家伙色欲熏心竟惹上不该惹的，就见那个老总搂着的女人一把挣开，端起桌上一杯酒便朝着男人狠狠泼下去！ 第028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啊——”身旁几个年轻女孩儿被酒水溅到，立刻惊叫一声跳开，热闹喧嚣的空间顿时鸦雀无声。 “啪”地一声，方若宁将厚重的玻璃酒杯重重扔回桌上，转身就要走，却不料手腕又被拽住，那个被当众泼了酒水恼羞成怒的老板狠厉着脸起身，扬手就准备甩巴掌。 然而，手还没落到女人脸上，肥腻的腕子便被一股撼动不了的力道钳住。 众人再次惊讶，灯红酒绿中，看到那个英俊淡漠的男人面无表情，气场凌厉地站在两人身侧，“段总，打女人可是不是男人所为。” “呵！霍总这是要包庇自己人了？我段建成还是头一次被个女人在公开场合泼酒水，她今天要是不给我道歉，不给我脸上的酒水舔干净了，我不会放过她！我们之间的合作也取消！”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助理脸色就变了，连忙上前低声提醒道：“老板，不能冲动，这项合作是——” “要你插嘴！”不理会自己助理的阻拦，那位段老板看向方若宁，一双眼色眯眯地上下打量，“长成这副骚样，又在男人堆里混，我不信你还是什么贞洁烈女！老子看得上你才碰你，还他么喘上了！” 这话刚落，霍凌霄便知不妙，果然，那冷眉冷眼的女人毫不犹豫地转身，端起一杯酒又朝着那个老板当面泼下去。 “呵——”顿时，那些小姐全都吃惊地捂住嘴，看向方若宁的眼神除了惊讶，竟还有几分钦佩。 “段老板，做生意跟做人一样，得行端影正，我长得骚不骚，是不是贞洁烈女，都轮不到你来评判！这两杯酒，是给你的教训！”清灵的嗓音带着利落狠气，在继续回荡的音乐声中，格外具有穿透力。 霍凌霄瞧着她，俊脸淡漠，眸光幽深，竟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那个段老板抹了把脸上的酒水，气到肥脸都成了猪肝色，“它麻的！一个臭娘们儿，装什么！老子今天不教训你就不姓段！” 他又要冲上去，霍凌霄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女人护到了自己身后。 李权见状，同样动作飞快地上前，拦在了段老板面前。 包厢里的气氛，从热闹喧嚣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李权是在特殊部门服役过的退役军人，拳脚功夫深不见底，光是沉着脸站在那里的气场都能吓得人脖颈一缩，那个段老板也看出来了，不敢硬碰硬便开始言语威胁：“霍总，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因为一个女人而破坏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是说……这个女人并不是霍氏的法务这么简单，还兼职给霍老板暖床？” 方若宁被霍凌霄拉过来，身子正好跌进他怀里，听到这话，她越发沉脸，“段老板请你言语干净点！” “呵！干净？敢说你没爬过男人的床？” 这话本只是随口一提，可却偏偏说中了方若宁的软肋。 五年前，她确实爬过一个男人的床，还偷了人家的种…… 见她迟疑，段老板顿时淫、笑起来，“看吧，我就知道，这身材肯定是男人的手调教出来的，否则怎么可能——” “段老板，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不必谈了——而且，我认为你应该就你刚才低级下流的言行跟方律师正式道歉。”霍凌霄冰冷淡淡的嗓音不高不低地打断了段老板的叫嚣，顿时全场静寂。 什么？！ 所有人一惊，就连陈航都没忍住回头看了眼自家老板，“嘶”一声皱起眉来。 老板这公然护着方律师的态度，让他也怀疑这两人的确关系不一般。 可他天天跟着老板，明明没见他们有什么异常啊！而且，老板患有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疾，他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连玉女掌门倪小姐都不能跟他更进一步，难不成这个方律师…… 这个大瓜让陈秘书吃的，目瞪口呆。 刚才还在叫嚣着的段老板，突然之间就傻眼了，他身后的助理更是着急，“段总你看……” “滚一边去！”再次没等助理说完话，段老板就开骂了，随即恼羞成怒越发失礼，“霍凌霄，这女人是有多紧让你睛虫上脑了？你来G市寻求合作，竟然敢得罪我段建成！” “段老板，就你这句话，我也可以告你诽谤侮辱！”眉目如画的英俊男人，顷刻间眉宇犀利地阴沉下来，冷声警告的话让人耳膜都为之一震！ “呵，你还告我诽谤？你去告啊！今天这女人不给我脸舔干净了，休想走出这门！” 认定这两人有不正当关系，让这位段老板越发想羞辱方若宁，光是想想这是霍凌霄睡过的女人，他就忍不住激动兴奋起来。 酒壮怂人胆，段老板趁着酒兴越发有底气，一通电话出去，立刻进来了四五个打手。 “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 一声令下，那几个男人根本不管对方是什么人，立刻扑上来。 霍凌霄来之前也听闻了这个段老板的人品，但从利益出发，这家公司的确是最合适的选择，如果不是今晚发生这一幕，这次合作应该是板上钉钉的。 李权转身，沉声道：“霍总你带方律师先走，这些人交给我。” 霍凌霄应了句，一手拉住方若宁转身就朝外走，一个小混混扑上来，被他掀起一脚踹开。 方若宁都捂住脸了，却不想这人痛呼一声翻倒在地，顿时吃惊地瞪着眼，又回头看了看霍凌霄。 “怎么了？刚才惹事时怎么没见你害怕？”男人挑眉，一边扯着他离开包厢，一边冷眉冷眼地讽刺。 方若宁心里不爽，他这话什么意思？怪她搅了这次合作？ 身后又有人追上来，霍凌霄精准地钳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拧，又把那家伙踹开。 方若宁目瞪口呆，从来没想过霍凌霄一个正经商人，看着清贵优雅的，竟还会功夫！ 又有好几人冲上来，被李权眼疾手快地扔了张椅子过来砸中，“霍总，你们快出去！钟部长，陈秘书，你们也赶紧走！” 陈航有点害怕，一边逃一边问，“权哥，你搞不搞得定啊？” 李权举起一人扔出去，回眸看了眼，“那你留下来并肩作战？” “呵呵，还是不了——”陈秘书笑了笑，赶紧撤。 几人出来，霍凌霄想也不想掏出手机打了110。 方若宁听他报警，顿时无语，“你真要把这个段老板得罪彻底？” “都打起来了，还不够彻底？” “……” 包厢门已经被李权关上，里面的人全都出不来了。他们几个站在走廊里，除了霍凌霄面色如常，剩下几人全都忧心忡忡。 “霍总，这个段老板有些背景，咱们今天这样做……怕是以后在这边开发项目都会被他刁难。”陈航听着里面的打斗，担心李权的同时，又担心公司的项目。 霍凌霄不为所动，“我就不信这么大一个G市，全都是一个流氓地痞说了算。” 报警后，附近巡警很快赶到，酒吧老板这才知道出事了。 “是你们报警的？”警察上来，询问道，陈航立刻上前，“警察同志，是这样的，我们是外地过来谈合作的，这是我的名片，可是谈着谈着，对方就侮辱我们的工作人员，还提出非法要求，我们不同意，他就言语侮辱，最后还叫来了打手！” 说话间，喧闹的包厢突然安静下来了。 酒吧老板就算不认识远道而来的霍凌霄，却也认识被关在房间里的段老板，当即脸都绿了。 警察看了名片，立刻将其交给身旁的同事，而后走上前去敲门。 才敲了一下，门板从里拉开，警察同志抬眼一看，里面横七竖八躺了七八个人，还有好多陪酒的女孩儿战战兢兢地蜷缩在沙发一角。 陈航见此一幕，眼睛明显瞪圆，要不是警察同志在，他都要冲上去拜李权为师了！ “这怎么回事啊？”警察同志也没看明白。 陈航立刻上前解释：“是这样的，这位是我们的人，剩下全都是……”找了一圈，找到躲在沙发后的段老板，陈秘书手一指，“剩下全都是他的人！” 李权做为打架一方，自然也要被带走调查，只是想着这是别人的地盘，为避免吃闷亏，他在被警察带走前提醒了句：“警察同志，房间里有监控，我建议你们现在立刻取走，以便调查取证。” 为首的警员看了他一眼，挑眉问道：“行家？” 李权道：“不算，退役军人而已。” 退役军人…… 警察同志看着地上横七竖八不停喊痛的一伙人，明白过来，“难怪这么能打！厉害厉害！” 涉及到机密，李权就三缄其口了。 人太多，这几个巡警还不够，只能等同事赶来增援。 那名后来接过陈航名片的警察同志登陆了警务系统，很快就将霍凌霄一行人的身份查清，又跟他们的身份证一比对，立刻将资料拿给为首的警察看。 段老板见警察来了，又有了底气，叫道：“警察同志，你看看，我们都被打成这样了，必须把这家伙抓起来，把他们一伙全都抓起来！” 警察同志看了警务通上面的资料显示，当即颇为震惊地瞧了霍凌霄一眼。 第029章 强龙压住地头蛇 跟一位气质美女站在一起的那位霍先生，刚毅淡漠的脸庞隐射出不怒而威的气场，震慑力十足。 上市集团执行总裁，身价位居福布斯排行榜，公司业务遍及全球——这种知名大企业的老板亲自来他们G市谈生意，居然差点被人打了，这要是不处理好，G市的城市形象都破坏了，以后外地投资商谁还敢来？ “霍先生，您好，我是G市巡警，姓周，今晚的事我会马上跟上级反映，一定给您一个公正合理的裁断。” 霍凌霄淡淡点头，修长食指理了下黑色衬衫整齐的领口，似乎是嫌这里空气不好，有些烦闷，“劳烦周警官了，我们远道而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商人，今天若不是我的保镖身手不错，怕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们几个了。” 周警官也会打官腔，立刻说：“霍先生言重了，我们G市是文明城市，绝大多数市民都是文明市民，今晚的事是个意外，意外。” 那个肥头大耳的段老板原以为来了警察，自己就有底气了，谁知说出去的话竟完全被警察漠视了！ 而且，看那警察对霍凌霄毕恭毕敬的样子，好像对方是他大爷一样，顿时越发来气！ “警察同志！我们的人都被打成这样了！他们是凶手！是歹徒！你居然还对他们和颜悦色！你到底能不能分清是非黑白？你们领导是谁！赶紧给你们领导打电话！”段老板很快又叫嚣起来，指着警察的鼻子开骂。 周姓警官显然也认识这位段老板，闻言这才转身过来，话语间也带着几分客气：“段总，事实真相到底如何，我们警方会调查清楚，现在还请你们去一趟局里，配合调查。” 看着警员上前来，还拿出了塑料绑扎带准备将他们手腕束缚起来，段老板立刻慌了：“你敢！我又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你警号多少？我告诉你们领导去！” 尽管段老板叫嚣着，但还是被警员束缚了双手。 轮到李权这里，周警官抱歉地说：“兄弟，先得罪了，程序是这样。” 李权打人是真，而且目测有几个家伙还伤得不轻，所以很配合警察的工作，主动伸出双腕。 幸运的是，警察巡逻时也不会戴那么多手铐在身上，用这塑料绑扎带捆着，好过戴手铐的感觉。 方若宁从看到警察赶来到现在，一直站在霍凌霄身边不发一语，但其实心里早已经慌乱又愧疚。 见李权也被捆住了双手，她担心地转头看向霍凌霄：“怎么办？真要进警局？” 男人转眸，淡淡看向她，“进警局怕什么？你是律师，还怕进警局？” 方若宁无言，她是律师，是经常陪同当事人出入执法场所，的确没什么稀奇。 可问题是，这一次他们是过来谈生意的，可现在生意没谈成，人却惹上了麻烦，要被抓起来，这—— 想着李权也算是被自己连累的，她很快冷静下来，走上前将自己的证件递给那位周姓警官：“警察同志你好，我是律师，也是霍氏的法律顾问，我申请为李权先生辩护。” 周警官看了她的证件，点点头：“方律师不要着急，等我们调查情况后再说，如果不涉及到刑事部分，也不用律师辩护了。” 方若宁点点头，看向李权：“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让你没事。” 李权倒是云淡风轻，“没事，方律师不要往心里去。” 原本，霍凌霄是没必要跟着去警局的，可是因为方若宁不放心李权，非要过去看看情况，他自然也不放心让这女人单独去警局，于是陪同。 刚到警局不久，来了几位领导，竟然还有G市分管警局方面的副市长。霍凌霄忙着应付去了，方若宁一直等在审讯室外面。 包厢里有监控，整个事情经过一清二楚，几乎没有什么悬念。 虽然是方若宁最先泼酒激化矛盾，可真正拉帮结派动手的人却是段老板这边，考虑到双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避免给公司带来负面影响——几位领导从中调和，这件事最后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可是，段老板的人受了伤，心里自然不爽，出来后还看着方若宁双眼直冒凶光，丢了句：“你等着！” 方若宁毫不示弱，立刻看向那几位领导：“这位段老板在警局还公然威胁我，我很担心我们几人的人身安全，想不到G市做为一线大城市，投资环境却这么恶劣。” 副市长一听方若宁这话，立刻澄清：“霍先生，不是这样的，今晚的事绝对只是意外，我敢以性命担保，你们在G市这些天一定会安然无虞。” 说完，狠狠瞪了眼那个段老板。 时间不早了，双方闹得不欢而散，等告别了几位领导坐上车，方若宁才徐徐喘出一口气。 奔驰商务车启动，霍凌霄坐在后座周身气场清冷。 副驾上的陈航转身过来，忧虑地问：“霍总，现在怎么办？谈了几天的案子，前功尽弃。” 方若宁没说话，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本来，紧急把她招过来是为了促进项目谈判的，可不想她来了没帮到忙，反而把合作商得罪的彻彻底底，人差点弄进局子里呆着。 她也很郁闷，但不觉得自己有错，相反，她也是受害者。 车厢里安安静静，霍凌霄也一直缄默不语，陈航等了好一会儿，见老板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明白老板现在心情不好，只能又转回身去。 回到酒店，霍凌霄下车就走，那人气场强大，冷着脸不发言语时，陈航等人都是很识趣地乖乖躲远。 可方若宁却偏不。 快步追上前，她看着男人冷峻的侧脸，心里虽忐忑，却还是问道：“霍总，既然这个项目谈不成了，那我明天是不是可以回去？” 霍凌霄回头看她，薄唇突然撩起笑意，“方律师一来就毁了我辛苦几天的项目，现在一丝歉疚不安都没有，只想着回去？” “……”被怼的哑口无言，方若宁脸色僵了僵，“我也不是有意的，当时他抱上来，我完全是凭着本能……” 两人进了电梯，男人又恢复沉默是金模式。 方若宁看着他冷沉的眉眼，心里突然来气，“难道霍先生是希望我陪着那个段老板睡一夜，以此换得这个项目的促成？” 男人抿唇，脸色更冷。 “如果霍先生是这种人的话，那我要马上申请职位调动，让另外同事来接手我的工作！”见他依然沉默，方若宁顿时怒了，收回视线冷硬地表明态度。 他们几个随行工作人员住的楼层低一些，电梯门一响，方若宁气冲冲地抬步出去，却不料手臂突然被一股强悍的力道拽了住，她吓得心脏一震还未来得及惊叫出声，整个人便被重新拉回电梯，摔进了男人的怀里。 脑子都懵了，耳边嗡嗡作响，她顿时火到极点，“霍凌霄你什么意思！” 男人扬眉，气场更强，“毁了合作，我也没怪你，可你也不该是这副趾高气扬的态度吧？” 方若宁捂着撞疼的耳朵，愤愤地盯着他，“我受了惊吓，还被那臭男人占了便宜，我也是受害者！” “那我不是替你出气了吗？一句谢谢也没有。” “……” 方若宁愣住，气焰顿时矮了一大截。 是，当时这人如果真是下流胚子，恐怕会直接把她推出去，让她把那个姓段的伺候好了，换来两家公司的合作。 这种事，她也不是没听过，国内国外比比皆是。 可是他没有，他几次护着自己，甚至主动终止了这次合作，给那个段老板以下马威。 这么一想，她确实有点不厚道。 “是，今晚是你救了我，可若不是钟部长打电话一再叫我去，也不会有这事。” “叫你去的初衷，的确是为工作。” “……”明明平时口才了得，但这会儿却频频语塞。 两人僵持着，电梯到了酒店顶层。 方若宁知道，这种酒店的顶楼一般都是总统套房了。 不想跟他继续纠缠，尽管心里不服，可她还是道了句：“谢谢霍先生今晚仗义出手，因为我的缘故导致公司这次合作失败，我道歉。” 话落，她以为男人要出去了，可这人却站着一动不动，打开的电梯门又自动关上。 方若宁不解，雾眉困惑地轻拧，回头看他。 只见男人长身玉立，俊脸在头顶灯光和电梯镜面的反射下，越发显得俊美绝伦，迷人心魄。 然后，方若宁听见他清清楚楚地问：“救了你，是不是该给报酬？” 报酬？ 方若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挺拔修长的身躯突然弯下来，在她躲开之前，清冽袭人的薄荷味在唇边落下一吻。 脑子里一嗡，她整个人像被魔法定住一般，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只觉得心跳砰砰砰乱了节奏。 男人吻完，身体直立起来，薄唇撩着优雅又暗藏邪魅的笑，转身走出电梯。 电梯门合上，狭小的空间只剩自己一人，而后，不止是那一层楼被人按了，电梯开始下行。 方若宁这才缓过神来，抬手摸着热烫的面颊，意识到刚才居然被霍凌霄吻了。 吻了！ 第030章 因祸得福众人喜 直到回房，方若宁还是晕乎乎的，搞不懂霍凌霄那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个吻难道就是所谓的报酬？ 若是这样的话，那他的行径跟那个段流氓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心里气愤难平，有一种想去质问他的冲动。 可是他那种人，她一向敬而远之，现在要她主动找去质问，又实在没有勇气。 但不管怎样，这个吻让她心里竖起防备——明明那一晚在车上他还义正言辞地要求她不能有非分之想，可现在回头就莫名其妙吻了她！ 是不是有权有势的大老板都有这些龌龊变态的癖好？觉得占女人便宜如同探囊取物一般随意自在？ 想了好久，想不明白，还闹得她失眠。 第二天，手机很早就在震动，她从睡梦中醒来拿过手机一看，是卫云澈发来的视频。 不知道是不是小家伙有什么话要说，她立刻低头看了看自己有没有衣衫不整，又拨了拨头发，才接通微信。 屏幕上露出儿子英俊帅气的小脸，看着像是在车里，方若宁笑着招呼：“宝贝，早上好！” 小家伙看到妈妈，立刻很乖地道：“早安，妈妈！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年轻美丽！” 生日快乐？ 方若宁一呆，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自己都给忘了！ “谢谢你宝贝，妈妈爱你！” 卫云澈在前排开车，意识到什么高声问：“你是不是自己都忘了？” 方若宁软软地靠在床头，打了个呵欠，叹息道：“是啊……这几天太忙了，我的确都忘了。不过，我一过生日，轩轩也快过生日了，轩轩的生日我可不能忘记。” 母子俩的生日就相差了半个月。 说来也巧，方秉国晚来得子的那个小儿子，生日也在最近。 卫云澈听她呵欠连天，问道：“昨晚忙到很晚？” 方若宁想了想，不可遏制地又记起在电梯里被霍凌霄莫名偷吻的事，心情不免愤慨。 “倒没有加班很晚，不过昨晚的确出了点事。” 车子正好在红绿灯前停住，卫云澈转过身来：“轩轩，手机先还给叔叔，跟你妈妈说点事。” 小家伙立刻把手机递过去。 将手机靠在仪表盘上，卫云澈一边开车一边看了她一眼，正色问：“出什么事了？你去了还搞不定？” 方若宁说：“我来帮了个倒忙！” “怎么说？” “昨晚，霍总一行人在酒店下面的K歌房跟那个老总继续谈判，非把我也叫去，结果那老总是个流氓，喝了酒就往我身上扑，我泼了他一脸酒水，双方起冲突后，那混蛋叫了打手进来，结果七八人加起来被李权一个人摆平了，躺了一地！霍总打了110，最后全都搞到警局去了。” 卫云澈听完，吃惊的目瞪口呆。 “你没开玩笑吧？” 方若宁哀嚎，“我巴不得是玩笑呢……”转而又道，“师兄，我还是觉得你换个人接手我的工作为好，我惹了这麻烦，以后也不好意思在霍氏走动了。” 卫云澈挑眉，“霍总怪罪你了？” 方若宁撇撇嘴，实话实说：“这倒是没有，当时要不是他护着我，我昨晚就倒霉了。” “那不就得了，说明霍总还是明白人的。” “师兄，所里那么多……” “咚咚咚——” 方若宁话没说完，房间门突然传来敲门声，她顿了下，只好转而道：“师兄，你先送轩轩上学去，我今天可能就回来了，晚上见面再聊。” “今天就回？”卫云澈话还没问完，视频已经被挂断。 掀开被子下床，方若宁走到门后问道：“哪位？” 走廊里，陈航客气地说：“抱歉方律师，这么早打扰你，八点钟我们有一场谈判，需要你参与。” 方若宁一惊，“还有什么谈判？” “是这样的，有另一家公司想跟我们合作，经过评估，我们认为可行性很高，上午先见个面谈谈。” 方若宁一听，顿时殃了。 她还以为今天可以回去的。 “方律师？” 方若宁后悔不已，应该昨晚连夜就跑的。 “陈秘书，我知道了，八点在什么地方，我准时赶到。” “还是昨天那个会议室。” “好的。” 回到床上坐下，一看时间已经七点了，洗漱化妆，吃饭，做下准备工作，一个小时很紧了。 没有时间多想其它，既然都已经来了，自然要把工作做好。若是这个合作商能谈妥，也算是弥补了她昨晚无心之举坏掉的项目。 七点五十，方若宁已经到了那个会议室。 霍凌霄如王者降临一般坐在那里，面前摊开着不少文件，瞥见方若宁进来，他抬眸看了眼：“方律师。” 进来前心里还在忐忑，愤愤不平地想着要不要质问这人，没想到一进来就被他点名，吓得方若宁身体微微一怔，回头看来。 “方律师，这是对方的资料，你先看看。”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好像昨晚电梯里的一幕不曾发生，方若宁顿了两秒，见好几人都盯着自己，这才眨眨眼回过神来，走过去接过那几份文件，又走到离男人隔了几个位置的地方才坐下。 霍凌霄看似没注意她，可当女人落座，那双幽深眸底划过一抹晦暗邪痞的光。 很快，那家公司的老板带着几位高管也来了，双方握手寒暄，很快进入正题。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这次谈判竟出奇地顺利，这家公司显然很想争取到这个合作的机会，诚意十足。 方若宁也意外极了！ 签约仪式订在下午，在合作商的办公地点。方若宁吃了午饭便跟钟部长等人一起工作，分秒必争，以最快的速度把合同制定出来了。 签约很成功，而后他们一行人参观了这家公司的办公场所，虽然跟霍氏那样独立的双子座大楼没得比，但看着井然有序，楼上楼下租了几层，也相当不错了。 方若宁跟在身后，想到什么，突然低声问钟部长：“这么仓促就签约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钟部长道：“没问题！这家公司你别看规模还不算太大，但老板是个年轻有为的，而且背景了得，家里在军界有关系。之所以考虑跟这家合作，也是想到那个姓段的，他就算再心怀不满，意图报复，也不敢动有军政背景的人，所以我们才选了这家公司。” 方若宁吃惊地回头看向钟部长，有点不敢置信。 钟部长也笑，压低声继续道：“所以，这也算塞翁失马因祸得福了。要不是昨晚跟那个段老板吹了，也不会找到这家，发展中的企业，有时候更希望得到机遇而不是利益，所以他们谈判就很干脆，只想拿下项目，不谈其它。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个项目做好了，跟我们霍氏合作稳固了，以后多而是大单砸下来，还愁赚不到钱么！” 这样子？！ 方若宁呆了呆，一时哭笑不得。 这么说，她反而是功臣了？ 钟部长见她惊讶地呆了下，笑着道：“我还跟陈秘书调侃，方律师是福星。” 方若宁：“……” 前面几步，霍凌霄跟那个年轻老总已经谈得差不多，双手握手时，对方诚意十足地道：“今晚的宴会，霍总可一定要赏脸，若是让G市商圈看到我陈微然把霍氏集团的老板都请来了，大家还不知得怎么羡慕我！” 霍凌霄优雅点头：“承蒙邀约，霍某一定到场。” 回酒店的路上，陈航兴奋的眉飞色舞，“叫那个姓段的嚣张！今晚的宴会要是他也去，可一定要好好羞辱一番！还以为这G市真是他姓段的天下了！” 钟部长也得意飘飘，“这说起来得感谢方律师。” 方若宁原本没说话的，被话题点名，她只好礼貌不失尴尬地笑了笑。 霍凌霄转头看向她，她装做没看见，又扭头看向窗外。 回到酒店，下车时她问了下陈秘书什么时候能回去，陈秘书道：“今天肯定是不可能了，霍总晚上要参加一场很重要的酒会，最快也得明天。” 方若宁惦记着儿子，问：“我可以自己先回吗？” “可是今天没有机票了啊，最快也得明天一早的航班，早上那一趟太赶了，我打算订上午十点的。” 方若宁有点烦躁，可又没办法。 刚回到房间，手机又响，看着来电显示，她登时竖起浑身防备。 他打电话来干什么？！ 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可很快又响起，她咬咬牙，不得不接通：“霍总有何贵干？” 那端，霍凌霄慢条斯理地问：“方律师今晚有空吗？” “没空。” “你要做什么？” “工作之外的时间，霍总管我做什么？” 男人笑了笑，“等会儿有个宴会，你是同行中唯一的女性，恳请方律师赏脸做我今晚的女伴。” 方若宁如听天方夜谭，当即拒绝：“抱歉霍总，我很累了，想要休息。” “陈秘书已经把礼服送去了。” 电话挂断，方若宁盯着手机怒意上涌，心里一句国骂还没飚出，房间门已经传来声响。 “方律师，我是陈航，霍总吩咐我来给你送礼服。” 第031章 郎才女貌共赴宴 方若宁走到门口，准备开门时突然又放下手，干脆坚决地道：“陈秘书，你跟霍先生说一下，我这几天太累了，想早点休息。” “霍总说了，只是去露个面，不会呆很长时间，他晚上还有另外安排的。” “……”方若宁犹豫不决。 门外，陈航捧着装衣服的礼盒，想着霍总交给自己的艰巨任务，只好苦口婆心地再劝：“方律师，霍总也知道你这几天辛苦了，本不该麻烦你，可是我们同行几个都是男人，总不能男扮女装去陪霍总啊？” 方若宁不为所动：“以霍总的资本，还愁找不到一个女人？” “找是找得到，可那些货色怎么入得了霍总的眼。” 呵，这话说得，好像霍凌霄看得上自己，还是自己的荣幸了。 她能不要这份荣幸吗？ “方律师，哎呀！我们霍总又不是毒蛇猛兽，你怎么怕成这样？你放心，最多两个小时，他吃不了你！” “谁说我怕他了！” “好！不怕不怕！不怕那你就陪他去一趟嘛……正好认识一些当地的权贵大佬，也有利于公司以后在G市的发展——说到底，这也是工作需要，又不是私人邀请，你就当是在加班好了。” 方若宁僵在门后，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的，可是晚上走不了，她若推脱到底难免让人觉得她做人有问题，又或者是跟霍凌霄有什么恩怨矛盾。 两个小时，想着也不算太难熬，她又迟疑了下，这才拉开门板。 陈航听着门锁打开的声音，暗地里呼出一口气。 等那明艳的女人站在面前，他立刻笑着把纸盒奉上，“方律师，这是礼服，最小码的，应该合适。” 方若宁看着那个纸盒上的LOGO，眸光微暗，“能不能剪吊牌？” “那当然！这衣服穿了后就是您的，置装费算在我们公司账上。”陈航笑得更殷勤。 方若宁也不客气，接过纸盒又转身进屋，拍上了门。 陈航被强劲的气流扇的脖子往后一梗，继而皱皱眉耸耸鼻梁，暗忖这女人脾气真大，跟他家老板是一样的性格！ 回到房间放下纸盒，看着上面赫赫镶嵌着的英文字母——Dior，方若宁不屑地冷嗤了句。 有钱人真是排场大，给她一个女伴准备礼服就算了，还是这样天价的奢侈品牌。 盒盖揭开，映入眼帘的那条衣裙让她一眼认出，蕾丝刺绣，低调而奢华，款式很规矩，没有袒胸露背。 这一点倒是让方若宁非常满意——她才不会穿那种性感暴露的衣服出现在霍凌霄面前！ 长裙换好，穿衣镜前左右扭转照了照，非常合适，简直像量身定做的。唯一让她郁闷的是，腰带细细一系，衬得她上围过于明显。 转头盯着桌上那张宣传海报，眉心轻拧，明明穿在金发碧眼的模特身上是一种清新细腻又不失惊艳的感觉，可到了自己这儿，那么端庄保守的款式，竟也被穿出了风情妩媚的味道。 衰！ 时间紧迫，她也来不及多想了，赶紧从行李箱翻出化妆盒开始上妆。 外面一道惊雷炸响，惊得她差点把口红都戳断了。转头朝外看了眼，皱眉，好端端的天气竟开始下暴雨了！ 房间门又被敲响，陈航声音很大：“方律师，你准备好了吗？要出发了！” 方若宁起身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本就五官标致，脸型小巧，经脂粉稍稍一修饰，便越发显得精致立体，光彩照人！ “好了好了！马上！”高声应了句，她起身收拾那个装礼服的纸盒，发现里面还有一个钱包大小的小包裹。 拿起一看，竟然是同系列的手包！ 想着今天是自己生日呢，她自嘲地想，这礼物还不错！回头把裙子跟手包二手一卖，够她一年多的房租了！ 门打开，陈秘书一抬眼，嘴巴都张开了准备说什么，突然惊艳地瞪着眼，呆掉了。 方若宁将手机和房卡装进小包，顺势带上门，看向愣掉的男人微微提醒：“陈秘书，走吧。” 陈航这才回过神来，转身跟上，情不自禁地夸道：“方律师，原来你这么漂亮！” 方若宁淡淡反问：“我以前的形象很丑吗？” “呵呵，当然不是！只是你平时都穿职业装，干练利索，总一副女强人的样子，跟穿晚礼服的感觉不同。” 方若宁没说话，跨进电梯时自言自语说了句：“下暴雨，还打雷闪电。” “是的，不过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暴雨说来就来。” 到了酒店门口，方若宁下意识护着裙摆，担心风太大把裙子卷起来走光了。陈航小跑步先出酒店感应门，很绅士地拉开了副驾驶车门。 风很大，卷着雨滴一阵一阵扑来，方若宁怕雨水弄湿了妆容，用手包挡着脸还把头撇过去，也没注意自己坐的位置是哪里。 直到，车门拍上，周遭安静了，她放下手一看，才发现自己坐的是副驾驶位置。 下意识扭头看去，她更惊！霍凌霄亲自开车？！ 狂风骤雨被封闭隔音效果极好的豪车挡在外面，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车载香水味道，混合着男人身上清冽沁人的薄荷味，方若宁一时觉得脑子晕乎极了，突然又后悔答应了这个邀约。 跟他单独相处，哪怕只有短短两个小时呢，她也觉得忐忑不安，心虚惶恐。 她坐好了，可车子还是静静停着，没有要启动的架势。方若宁心里嘀咕起来，正要扭头看向这人，却见他突然倾身过来，吓得她本能地靠近真皮座椅里。 然而，她多虑了…… 这人伸手过来，从她头后面拉出安全带，小心地绕过她——咔哒一声，安全带扣好。 两人挨得近，气氛瞬间尴尬，方若宁与他视线对上，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警告：“霍凌霄你再敢乱来，我不客气了！” 男人薄唇优雅地撩起笑意，慢声问：“方律师要怎么不客气？是又要泼饮料还是发律师函？” “……”方若宁盯着他，犹豫着是不是解开安全带再下车。 然而，男人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没等她做出决定，顶级奢华豪车已经平稳地滑入雨幕。 胸口梗着一口气，她暗暗吐息，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霍凌霄回头看了她一眼，视线从她面前划过。 订礼服时强调了不要太性感太暴露的，店长才推荐了这款。 可为什么清新雅致的设计穿在她身上，还是这么凹凸有致妩媚风情？ 刚才坐在车里，透过玻璃门看着她从大堂款款而来，仿佛花仙子下凡一般，他突然觉得很庆幸——当年强上自己的女人，幸好不是个母夜叉，这颜值，这气质，这身材，甚至能力——还算勉强能配自己。 看看，打扮打扮，也是能带出门的。 雨势很大，但霍凌霄的驾驶技术还不错，当然，也可能是价值千万的豪车性能优良，总之一路上安安稳稳，连外面的风声雨声都不怎么感觉得到。 车厢安静的可怕，那人俊脸淡漠而刚毅，完美的侧面线条无可挑剔，连鬓角线都修饰的清晰明朗。 尽管方若宁的视线没有刻意放在他身上，可眼角余光总是无法忽略他强大的存在感，而看到他，心里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儿子长大后的模样——是不是也这般英俊优雅，魅力十足？ 寂静到令人呼吸都受阻的空间终于被“叮咚”一声打断，方若宁低下头，从包包里取出手机。 【亲爱的！生日快乐！我差点忙忘了，现在才想起来，晚上一起吃饭呗！】 方若宁撇撇嘴，看着屏幕上洒下来的蛋糕雨，默默敲字回复：【抱歉啊大小姐，我出差呢，忘了跟你说。】 冯雪静：【出差？去哪儿了？】 方若宁：【G市，估计明天可以回去。】 【你出差轩轩怎么办啊？也没听你跟我说一声，好歹我能照顾轩轩啊！】 方若宁微微弯唇，感恩自己有一个关系这么好的姐妹。 【本来是想过，可想着你一个单身女孩儿，带着孩子在身边不妥，还要上下学接送什么，又怕你没时间。所以，交给我那个师兄了，正好他女儿跟轩轩一个幼儿园。】 【哦，这样啊！那你今天生日还要忙工作喽？】 方若宁想了想，如实回复：【准备去参加一个宴会，做霍凌霄的女伴儿。】 【啥？！你跟霍凌霄在一起？】 发了个无奈的表情过去，她回：【天天都在一起。】 【呵，呵呵。】 【先不聊了，等我回去再说。】 手机收起，她心里越发不安，又开始纠结霍凌霄到底知不知道当年内幕，知不知道轩轩身份的事。 开了不知多久，久到方若宁都开始打呵欠了，突听安静的空间传来男人清冽干净的声音：“快到了。” 他一开口，方若宁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下意识坐起身“哦”了句。 果然，雨刷飞速刮过的镜面映出一栋奢华气派的庄园。 加长版的劳斯劳斯一直开到主屋的门廊下才缓缓停住。 有门童上前来开门，霍凌霄冷酷十足地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这边来，优雅而绅士地拉开车门，等方若宁下车后挽住自己的手臂。 第032章 共舞一曲迷人醉 从英国回来的方若宁，自然深谙社交礼仪，这个时候心里有再多小九九也会抛在一边，下车后很默契地把手腕穿过男人准备好的臂弯。 郎才女貌，气质高贵，纵然风雨飘摇，电闪雷鸣，可他们往那里一站，好似整个世界的目光都被吸引了。 “霍总，您终于来了！我正担心这恶劣的天气会让您改变主意！”大厅一人几乎是小跑步地热情迎出来，笑着招呼。 方若宁看去，正是下午才签约的那位科技公司老板，陈微然。 霍凌霄绅士优雅地伸出手去，跟对方握手寒暄，“陈总好！霍某既然答应了，自然会前来赴约，只是天气不好，路上耽误了时间。” “没关系，没关系！”陈微然身体侧转，礼貌地看向两人，“霍总，方律师，请！” 方若宁提着裙摆正要抬步，突然一阵强风携带着雨滴席卷而来，她下意识背转过身一手压住裙摆，还是没能挡住铺天盖地的风雨，脚下十厘米高跟像踩高跷似得，强风险些把她吹倒！ “啊——” 霍凌霄反应极快，连忙一手护在她肩头，扶稳她，又揽着他快步走进大厅。 方若宁吓得不轻，差点以为自己要出丑了，对于霍凌霄及时绅士的帮助，她还是很感激的。 “谢谢……” “我又救你一次。” “……”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而且这种触碰尺度已经超过了西方礼仪规范，方若宁扭头看了看男人搭在她肩头的大掌，别扭地用手包把他推下来。 动作隐秘，不着痕迹，没被人发现，不过，霍凌霄却还是感觉到她的排斥了，回头看了她一眼。 “方律师从伦敦回来，社交礼仪应该很精通，希望今晚我们配合默契。” 知道他话中有话，方若宁淡淡笑了笑，压低的声音不冷不热：“只要霍总不逾矩，我保证跟你好好配合。” “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眼眸对视，男人微微一笑，回头过去，手臂抬起后，她又很自然地挎进去。 直到这时，方若宁才看清他今晚的打扮。 暗条纹的定制修身西装，将他宽肩窄腰的身材修饰的越发伟岸挺拔，内里搭配浅蓝色的法式衬衣，成熟中增添了高贵时尚感，也打破了正装带来人的沉闷严肃。 眼眸悄然下落，见他下身是窄版的同款长裤，到他脚踝是九分，所谓大长腿就是这般。 相携的俊男美女款款上台阶，步入了宴会厅。 霍凌霄人如其名，挺拔笔直的身躯犹如冲上云霄的青松苍白，清冽凌云，沉稳如山，那种天下舍我其谁的霸气，让他在踏进宴会厅的瞬间，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陈微然跟在他身侧，见所有人都朝他们看来，他立刻自信昂扬起来：“霍总，走，我给你介绍几位商圈里有身份的前辈，我能站稳脚跟，多亏他们的提携，以后我们两家公司若能深入合作，也需要这些前辈照应着。” 霍凌霄知道陈微然的背景，他引荐的人必定非富即贵，这个面子肯定得给。 几人朝里走去，身后立刻就有人议论开了。 “这谁啊？看着面熟，但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你是财经杂志上见识吧？霍氏集团执行总裁，霍凌霄你都不记得？” 那人一拍脑门，“我说怎么面熟！的确是在财经杂志上看过他的专访，真人这么年轻？” “可不是！霍家什么背景，从政从商的都有，有这等好资源，还愁什么做不成？”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研究过这个霍氏，霍凌霄接手时，公司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他是有真本事的，短短几年力挽狂澜，完成了三次划时代的融资，硬是把霍氏又重新推上巅峰！他本人更成了福布斯里面最年轻的富豪！” “是么……这么厉害的人物，陈微然那小子怎么结交上了？” “这就不清楚了……” 霍凌霄的身份传开之后，无疑成为宾客们议论的焦点。 然而人群中，一双阴鸷下流的眼神，却偏偏定定地注视着霍凌霄身旁陪伴的女人。 这种场合，方若宁处理的游刃有余，很是给霍凌霄长脸。 随着陈微然又走向另一处时，男人突然俯身靠近，薄唇开启时有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你今晚不要沾酒了。” 方若宁一怔，困惑不解地看着他。 莫名其妙提醒她不要喝酒是什么意思？关心她吗？ “等会儿我还要去个地方，你开车送我。” “……”方若宁收回好奇的眼神，重归冷淡。 还以为他是出于绅士风度关心自己，原来只是要她做司机！ “霍总连几万的衣服包包都送了，却吝啬一两百的代驾费？”几乎不假思索地，她讥讽出声。 男人笑了笑，并未生气：“找代驾哪有身边人让我放心？万一代驾见我醉酒，谋财害命怎么办？毕竟这不是在我的地盘上。” 切—— 几杯酒下肚，说话越发狂妄了！ “我有些累了，想去边上坐坐，可以吗？”下颌一点自助餐区域，女人低声请示。 霍凌霄淡淡勾唇，“不要走太远。” 切，管得还真宽！ 方若宁坐到一边去，才吃了两块茶点，立刻就有人搭讪起来。 她礼貌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好不容易把人打发走了，却不想没清静片刻，又来一人。 疲于应付，心想还不如陪着霍凌霄好了。 几米开外，正在跟人谈话的霍凌霄时不时转开眸光看看坐在边上的女人，见搭讪她的男人真不少，而她还极有耐心地跟那些人聊着天，笑得那么甜，他心里莫名不爽。 终于，宴会厅里音乐切换，开始舞会了。 “美丽的小姐，我能邀请您跳支舞吗？”方若宁身旁的男人一听圆舞曲，立刻起身，故作潇洒风度地弯腰九十度发出邀请。 那人一弯腰，方若宁便看到了他的发顶，差点没笑出来！ 看面相也就三四十而已，怎么就快成地中海了？ 还没说出拒绝的话来，却听身后一道冷漠清冽的语调传来：“抱歉，她是我的女伴。” 话落，方若宁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霍凌霄捉住。 用力一带，方若宁便被拉起身，直直扑向男人的胸膛—— “霍凌霄！”两人鼻尖都险些撞上，四目相对，女人愤怒咬牙地低喊。 “怎么了？打扰了你钓金龟婿？不过那个男人都快秃顶了，丑的要死，就算你看得上眼，轩轩也看不上的。”男人优雅地勾唇，带着邪恶，说出口的话更是叫方若宁气不打一处来！ 两人默契十足，舞步优美，在舞池中踏着节拍旋转后退，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可交流的语言却充满了火药味。 “谁说我看上他了？！” “那你笑得跟花痴一样？” “我没有！” “你没有，人家就那么自来熟地请你跳舞了？” “……” 方若宁再次觉得，这男人不可理喻！她答应来这场宴会，更是个错误！ 看出她生气不悦了，霍凌霄心里却反而暗暗兴奋。 大概他骨子里就是个恶魔。 “今晚不虚此行，那个陈微然别看年轻，人脉挺广，我们这次真是因祸得福。” 他突然又把话题转到工作上，弄得方若宁更是郁闷。 接，不想理他；不接，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公私不分。 沉默了下，还是不冷不热地嘀咕了句：“不是怪我坏了你的好事么……” “我可没这么说。” 没说吗？ 方若宁细细回想了下，昨晚他只是说她没有道歉，没有感谢，好像的确没责怪她得罪了那个段老板。 粉嫩樱唇无意识地抿了抿，她再度恢复沉默。 两人优雅华贵的舞姿引得周围好多人侧目围观，原本挽着舞伴准备翩翩起舞的俊男靓女们，走到舞池边见此一幕，突然又停住——没办法，眼前这一对太过美丽耀眼，谁敢这时候去他们面前做陪衬？索性在一边围观欣赏。 方若宁意识到这一点时，整个舞池只有她跟霍凌霄在跳着了。 就连陈微然与他的女伴都站在一边饶有兴趣地欣赏着。 被他握住的手掌挣了下，男人顿时蹙眉，“怎么了？” “大家都看着我们！”女人紧张地四处瞥眼。 “那又如何？” “他们肯定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误会什么？ 方若宁定睛看着他，你说误会什么！当然误会我们是不是情侣之类的，可话到嘴边，没有说出。 好在，一曲音乐接近尾声，围观宾客们全都鼓起掌来，方若宁顿时面红耳赤，越发不自在，低低丢了句：“我脚疼，不跳了，去歇会儿。” 要挣开男人的手，却被他越发收紧，回眸看去，那人挑眉问道；“不是想独自开溜？” 方若宁瞥他，“这荒山野岭的，又电闪雷鸣，我怎么溜？霍总请个代驾还担心被谋财害命呢，我这国色天香的……” “呵！”话音婉转地拖了下，女人冷哼了句，高傲十足地落定尾句，“岂不更怕遇上流氓？” 流氓？ 霍凌霄想问，是说他吗？ 可没来得及问出，女人便利落甩掉他的手，留了个冷艳不屑的眼神走开了。 第033章 霸气护短引误会 再次找位置坐下，方若宁是真得饿了，双脚也酸痛得很，然而没吃上几块茶点，身旁又有男人接近。 “方律师，真是冤家路窄啊！”身旁沙发位置陷下去，伴随着熟悉的声音，方若宁顿时头皮一紧，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几乎是本能，她往另一边挪了下。 可不想，那位段老板也屁股挪了下跟过来。 “段总，你耍流氓时好歹看看场合，难道昨天进了一趟局子还不够让你长教训？”知道这人找上门来就不可能躲得过，方若宁斜睨了眼，冷冷地警告。 姓段的笑起来，眼神色眯眯地盯着她，叹道：“难怪霍凌霄看上你，啧啧，瞧瞧这脸蛋，这身材，能将清纯绝色跟妩媚风情完美融合于一身的，你方律师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女人都爱听赞美的话，只是，这话出自一个下流之人，让方若宁心里像吃了只苍蝇般恶心。 起身准备走，不料手腕被抓住，方若宁反应极快地挣脱，转过身来脸色已经阴沉不悦：“段老板，不想再被泼酒的话，离我远点！” “方律师，”段老板跟着起身，笑容谄媚，“你未免把我段某想的太不堪了，我不过是想着昨天闹得不欢而散，今天碰巧遇上，我想跟方律师赔礼道歉而已。” 赔礼道歉？ 方若宁怀疑地看着他，“不必了。” “方律师，既然你们霍氏以后还要在G市发展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人好吧？”段老板说着，手里端起一杯酒来，“我先干为敬，希望方律师肯接下我的歉意。” 说完，姓段的仰头把一杯酒喝完，另一手端着那杯，就那么定定地停在方若宁面前。 说实话，放着别人，这本道歉酒她也就喝了，可是段老板这种人，女人第六感告诉她，这杯酒不能喝。 何况，等会儿霍凌霄那家伙还要她当司机的。 “段总的歉意我心领了，只不过，等会儿我还要开车，所以这杯酒就免了吧。”话落，方若宁转身要走。 “方律师！”身后，段老板的声音突然一沉，“你这未免太不给段某面子了吧？” 方若宁理都不理，继续走远。 可不想，姓段的也不罢休，竟绕过桌子从另一边挡住了她的去路。 “方律师，今天这杯酒你若是不喝，以后你们霍氏在这边的生意怕是很难开展。” 方若宁淡淡觑他一眼，眼眸落到那杯酒上。 见她抬手接过，那个段老板满意地笑了笑，可不料下一秒，酒水当头泼下来！ “段老板，你的道歉，我笑纳了！”本不想在这种场合惹事，但显然这个色鬼就是仗着这种场合她不敢发作而故意为难。 呵！真以为她方若宁是这种畏畏缩缩的人吗？气急了她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啊！”酒水四溅，惹得周围宾客全都一声惊叫。段老板睁开眼睛，抹了把脸上的酒水，手放下来时，那张肥头大脸就像川剧变脸一样，换了颜色。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一巴掌扬起，没等落下，手腕又被钳住。 段老板转头，看到那张冷峻凌厉的脸庞，丝毫不惧：“霍老板，这次可是你的人太不识趣了！” 毕竟是在别人的主场，霍凌霄没有太过分，闻言剑眉一挑，眸光划过方若宁从又落回中年男人身上，“那段总说说，我的人怎么不识趣？” “我亲自来跟方律师道歉，想着一笑泯恩仇，可方律师架子高得很，我都一杯见底了，她却扭头走人，我放下身段再次邀请，却就被泼了一脸酒水。谁惯的这臭脾气！也不看看是在什么地盘！” 霍凌霄一把甩开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将体型肥胖的中年男人攘出好远一步，“我惯的！段总有意见？” 方若宁眼眸一挑，下意识看向霍凌霄。 周围那么多围观者，闻言也是惊讶地看向挺拔英俊的男人，尤其是女性，已经眼冒星星了。 那姓段的本只是一句发泄，可不想霍凌霄这么怼一句，当即面如猪肝，哑口无言。 陈微然早已经听说前一晚发生的事，此时自然是站在霍氏一边，“段总，你昨天就骚扰方律师，遭到拒绝后竟恼羞成怒叫你的人对霍总一行大打出手！霍总大人大量原谅你的一时冲动了，想不到你还不知悔改！” 昨晚的事，还没有在圈子里传开，此时陈微然当众说出，无疑让段老板更加下不来台。 “陈微然！你不要以为你攀上霍氏就厉害了！那么大的订单，你吃得消吗！” “这就不劳段总操心了。” 周围议论纷纷，各个看向段老板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轻视，姓段的阴谋落空，又因为那杯酒入口有了反应，为避免出更大的丑，只好灰溜溜撤场：“陈微然，你厉害！敢抢我段王爷的生意，走着瞧！” 段王爷？方若宁听得一愣，难怪这么嚣张，还有如此响亮的名号呢！ “看什么看，散开！”转身，段老板一声厉喝，众人果然让开一条道。 霍凌霄沉沉看了眼女人，后者很自觉地走到他身边来。 陈微然歉意地道：“霍总，真是抱歉，邀请你来参加酒会，却不想又发生不愉快的事。” 霍凌霄绅士有礼地道：“这无关陈总。只是，这么一闹，方律师也无心久留了，不如我们先离开。” 陈微然看了方律师一眼，连连点头：“好的，来日方长，等有机会再说。” 陈微然跟几位有头有脸的商界大佬一同送两人走出宴会厅，方若宁始终未说话，直到坐上车，研究了下这豪车的构造，才扭头看向身旁男人：“你确定要让我开车？” 霍凌霄吐出一口酒气，“那你觉得我开更合适？” “……” 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幻影驶出庄园，门廊下，几位大佬看向陈微然，“你小子厉害啊，从段老板嘴边抢食，还是这么大块人人羡慕的肥肉！” 陈微然谦虚地笑着，“所以，这不是得罪了段老板么，以后若是被刁难什么的，几位叔伯可不要袖手旁观。” “放心，姓段的若是敢刁难你，刚才也就不会对霍凌霄的人下手了。不过话说，霍凌霄跟那女的，是什么关系？” “这还能是什么关系！肯定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可我见过娱乐报道，说他是一位当红小花的幕后金主。” “呵，这种男人，有几个女人不是很正常么？” …… 雨幕渐小，方若宁熟悉豪车性能之后，渐渐放松下来，这才低声打破静寂的车厢：“你刚才说那话，会让人误会的。” “哦？”副驾驶，一肘支在车窗摩挲着额角的男人，慢条斯理地问，“哪句话会让人误会？” 方若宁：“……” 他明明懂她的意思，故意这样装傻。 “方律师不说清楚，我怎么明白？万一以后又说了呢？” “……”这男人，可真不是一般的可恶，咬了咬牙，方若宁愤愤地道，“大庭广众的场合，你说什么你惯得，会让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 “哦——”男人微微点头，好似这才想起来，“这句啊——可我觉得没说错啊。” 什么？ 方若宁回头，不敢置信地瞪了他一眼，继续转头盯着前方的路。 男人清冽的嗓音悠缓解释：“你这脾气，难道不是我惯得？从你当众用饮料泼我一脸而没有受到惩罚开始，你大概就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是纸老虎了——否则，你又怎么敢一而再地用酒泼段老板？” “……”若此时手边有饮料，方若宁估计又要泼上去了！ “不过，容我提醒你，下次没有我在的场合，千万不要这么任性，男人甩巴掌下来，绝对会让你破相。” “……”方若宁脸色越发难堪，粉嫩唇瓣控制不住地抿紧。 霍凌霄转头，看着她冷沉不忿的侧脸，挺拔身躯慵懒地靠在车座上，眼眸直勾勾望着她：“怎么，方律师不相信？” 方若宁抓狂，不想跟他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直接问：“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然后她赶紧回酒店，远离这人！回海城后无论如何也要跟卫云澈提出掉岗位，让别的律师来负责霍氏这一块的业务！ 听她一问，霍凌霄坐起身，长指在车载屏幕上指指点点，调出导航。 方若宁听着导航目的地是一个餐厅，顿时不解：“你还要去吃饭？” 男人挑眉，“不行？你倒是躲一边吃饱了，可我还饿着。” “……”方若宁再次禁言。其实她也没吃饱，每次坐下来还没开吃就有臭男人来搭讪，这人更是一去就被陈总带着去应酬喝酒了。 不想跟他说话，方若宁只管按照导航提示开车。身旁那人也安静下来，不过偶尔她看向后视镜时，能瞥到他闭眼休憩的模样。 有一种人，气场强大到即便是睡着的样子，也会让人心旌摇曳。 方若宁刻意控制着眼神不乱瞄，只管专心开车，想着把他送到目的地就解脱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到达目的地后，只是开始！ 第034章 浪漫奢靡生日宴 “到了！” 劳斯莱斯骤然停稳，副驾上正闭目养神的男人被惯性带着上身一震，睁开眼眸。 “霍先生，不早了，我得回去休息了。”回头看了眼男人，方若宁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已经推开门准备下车。 可是，当她绕过车头准备走出停车位时，副驾上的男人也已经下来。 “等等！”手腕被抓住，男人清冽的语调平静淡淡，可却带着一股子威严。 方若宁站了住，眼眸冰冷落下，“霍先生能先放手吗？” 霍凌霄勾唇，手掌收回，邀请道：“方律师，既然来了，上去一起吃点？” “不用了。” “你都没上去，就这样拒绝，未免太不给人面子了。我保证，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方若宁回头，冷艳清秀的眉眼盯着他。 没等她再次拒绝，霍凌霄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快点，还在下雨。” 方若宁穿着十寸高跟，被他拉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喂！你放手！我自己知道走！”逃不脱，方若宁只好跟上去，可是霍凌霄抓着她的手腕大步前行，惹得她得小跑步追赶。 男人不停，一直拽着她进了那栋摩天大厦，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后，停在电梯前。 “你快放手！” 男人回头看她一眼，得到她的保证：“我答应你上去看看！不过看完之后我再走，你不许阻拦！” 霍凌霄心想上去了就由不得你再走了，于是笑笑放了手。 进了电梯，见他按下顶楼，方若宁心里嘀咕。 这栋大楼从外看，顶楼好像是旋转餐厅，这人随便吃顿饭还跑去旋转餐厅干什么？ 心里疑惑，但没有问出，她现在能少跟这人说话就少说话。 电梯平稳上行，两人的封闭空间里安安静静，方若宁只觉得气氛越来越尴尬。 好在，终于“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走吧。”霍凌霄绅士十足，俊雅迷人的那张脸含着浅浅笑意，抬手一指。 方若宁看着他的笑，莫名不安，迟疑了下，才提着裙摆走出电梯。 “霍先生，方小姐，欢迎光临！”电梯口，西装革履打扮的餐厅经理九十度鞠躬，惹得方若宁受宠若惊。 抬眸看去，只见正前方是一个小型喷泉，场中央摆放着一台鎏金耀眼的钢琴，美丽优雅的年轻女孩端庄静坐，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轻扬跳跃。 眸光移开，餐厅里所有摆设布置都极其讲究，连灯光的位置都无可挑剔。 方若宁庆幸自己刚从宴会出来，穿着礼服，否则是没法踏入这种地方的。 “霍先生，一切都按您的需要布置好了，这边请。”方若宁打量的瞬间，餐厅经理又一手负后，一手指引，温和地低声提醒。 霍凌霄回头看向女人，方若宁收回目光，尴尬地与他对视了眼，微微皱眉跟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提着裙摆快步跟上，方若宁低声询问。 男人身姿挺拔，步伐沉稳，行走在这流光溢彩的地方，整个人越发耀眼吸睛。 女人话落，他颀长身姿微微倾过来一些，那双幽深危险的眼眸直直望进她微颤的瞳孔深处，“放心，不会卖了你。” “……”方若宁抿唇，一路走过时眼神悄然打量。 餐厅是旋转餐厅，有大厅跟隔开的小间。大厅位于中央靠近厨房的地方，而那些隔开的私人领地，则都是靠着墨蓝色的窗户玻璃。 “恐不恐高？”霍凌霄突然转头看她，低声问道。 方若宁盯着他，有一瞬的迷失。 没等她回答，已经到了位置，餐厅经理很恭敬地拖开欧式宫廷风的奢华座椅，“霍先生，方小姐，请坐。” 头顶光芒洒下，照着眼前一幕如梦如幻，方若宁站在桌边，眸光摇曳颤抖着看向窗外的半城烟火，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道，这是霍凌霄跟她的两人约会？！ 男人已经坐下，见她眼神瞥过来，顿时优雅地微微一抬手，“怎么了，坐啊！” 心跳加速，方若宁开嗓，声线都不稳：“霍先生……这，这是什么意思？” 霍凌霄淡淡回复：“吃顿饭而已，没什么意思，坐吧！” 使者就恭敬地站在两步之遥的地方，方若宁看了看，暗自吞口水，总不能这个时候再逃跑。 战战兢兢地，坐下。 在伦敦生活多年，她当然知道吃西餐的礼仪。等静下心来，看着霍凌霄已经优雅地展开餐巾铺下去，她也微微吸了口气，展开别着鲜花的餐巾布。 心头剧烈鼓噪着，她总觉得这不是吃顿饭这么简单。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虽然一早起来她也想过今天赶回去，晚上带着儿子去吃大餐，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跟霍凌霄坐在空中旋转餐厅吃浪漫法餐。 脑子有点眩晕，她禁不住想，是不是霍凌霄知道今天是她生日？ 可就算这样，一个老板也没必要屈尊降贵给一个算不上下属的下属过生日吧？ 思绪翻飞间，服务员已经上菜，头菜是法国焗蜗牛。 说实话，方若宁虽然在欧洲生活多年，但对西餐或者说法餐，并无多大热爱。 何况现在心情紧张，满腹心事，面对着如此精致考究的美食，她也毫无兴趣。 霍凌霄似乎心情不错。 这人本就出身显赫，从小名门家世底蕴的熏陶，尊贵优雅都是骨子里透露出来的。 看着他拿起刀叉用餐的模样，完美的可以上美食宣传纪录片。 “看来，对方律师来说，我比美食更具吸引力。”见对面的女人不动，水晶般漂亮的眼眸痴痴呆呆地看着自己，男人幽默风趣地调侃道。 心跳混乱，方若宁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男人看痴了。 眼眸一眨，回过神来，绯红立刻漫过细腻的脂粉染红了双颊，白皙素手这才捏起刀叉。 心不在焉，叉子都没拿稳，掉落下来敲得磁盘脆脆一响，不远处的服务员看过来，还以为他们是有什么需要，弄得她越发无措。 “味道不错，你尝尝看。”霍凌霄明知道她现在心乱如麻，忐忑不安，却视而不见，还温和地提醒。 注视着她切了一块喂进嘴巴，抿着樱唇细嚼慢咽，男人又问：“跟你在英国吃的西餐，有什么区别？” 方若宁看他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这会儿只知道嘴巴里嚼着东西，哪有心思品尝出滋味好坏，囫囵回道：“差不多吧……” 前菜结束，侍者陆陆续续开始上正餐，鹅肝，鱼子酱都是非常珍贵的上乘食材，方若宁搞不懂这餐饭要吃掉普通家庭全年的收入到底是几个意思。 最后一道菜放下，霍凌霄介绍说：“这些食材都是新鲜空运而来的，我们今天幸运，这个时间过来还能吃到。这个，是意大利产的白松露，比黑松露更珍贵，营养丰富，很适合女人食用，尝尝看！” 方若宁毕业世界一流名校，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当然知道松露是什么东西。 松露，被誉为世界珍味之王，价格贵如黄金，人工无法种植。而意大利产的“白色黄金”白松露品质更为高档，价格也更昂贵。 很多时候，往往即使有钱也吃不到这种珍稀美味，因为白松露的产量稀少，品尝周期也很短，前后不过两三周。 方若宁暗暗算了下，现在应该是白松露刚刚开始成熟的时候。 有钱人的生活真是无法想象，她刚才还以为这顿饭要吃掉普通人家的全年收入呢——现在看来，光是一口白松露就足以让她整年白干了。 知道这顿饭的隆重昂贵程度之后，方若宁越发没了胃口。 刀叉放下，她镇定下来，莹润如水的目光定定看向对面俊美绝伦的男人，直言问道：“霍先生，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今晚这顿饭到底是什么意思？” 霍凌霄撩唇笑着，淡凉性感的弧度清雅好似月色降临，浓墨有型的眉宇微挑，“一顿饭而已，方律师何必想那么多？” “你平时一顿饭也要吃的这么奢靡浪费吗？” 男人依然笑着，眸光越发深邃，闻言，身体前倾，手肘支撑着十指交叉在胸前，清冽迷人的嗓音越发蛊惑，“当然……是因为今天跟方律师一起用餐，才这般隆重正式。” 果然！ 眼眸微眯，方若宁有一种想起身走人的冲动，不想男人突然击掌。 她一愣，越发迷惑，还有什么好戏在后面？ 安静优雅的旋转餐厅突然传来婉转动听的小提琴声，连喷泉那边的钢琴独奏都换了曲子，是那首永恒经典的《献给爱丽丝》。 方若宁呆若木鸡，看着一辆精致袖珍的花车缓缓推来，花车上放着一个女王造型的定制生日蛋糕，而那小提琴声，是跟在服务员身后的小提琴手现场演奏。 整个人如同被雷电击中，漂亮的眼眸情不自禁瞪大，清澈的瞳孔渐渐倒影出那摇曳的烛光，心跳也在缓缓靠近的蛋糕花车里，彻底乱了节奏。 他果然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还精心安排了这场生日晚宴。 第035章 现实梦境分不清 浪漫、奢华、隆重、唯美。 就在她整个心都被这种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情绪填满时，却听男人又提醒：“你看外面。” “外面？” 方若宁仿佛提线木偶，被男人提醒后转眸看向落地窗外。 此时，旋转餐厅正好转到一片游乐园的上空。 那个巨大的摩天轮灯光闪烁，半空中每一个小房间都绽放出烟花！ “方律师，生日快乐！”男人沉缓的嗓音犹如黑白琴键敲击而出的动人音符，穿过美妙的旋律抵达心间。 方若宁收回视线，很清楚地听到心扉在这一刻被人叩响的声音。 原来女人都这般现实。 哪怕你原本很讨厌一个男人，可当他在你身上花费足够的心思后，说是虚荣心也好，说是定力不足也罢——总之，你会对这个人产生一种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情愫。 方若宁失去反应。 蛋糕推到面前来，服务生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抬起放到桌上后，弯腰退下，只剩小提琴手唯美浪漫地拉着曲子。 致爱丽丝…… 这首贝多芬的名曲也容易让人误会。 场面过于暧昧，对方若宁来说，整个人仿佛被架在火炉上烤着，浑身都快焦透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几天前他还在提醒自己不要对他抱非分之想，现在就在另一个城市做着恋人间才会有的浪漫举动。 不是她自作多情，而是这样的举动，的的确确会让她以为——这个男人在高调追求自己。 心里七上八下，怔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指尖和发稍都在冒着热气时，她终于故作镇定潇洒地笑了笑，调侃道：“霍先生，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追求我吗？” 霍凌霄也很干脆，修长身躯前倾了下，迷人黑瞳流光溢彩，深不见底，“如果是……方律师接受吗？” 心跳更乱，她笑着扭过头去，肩膀好笑似的动了动，几秒后，重新转眸看向那带着雅痞笑意的男人：“霍先生，我知道在你们这种男人眼里，女人如衣服，喜欢就穿，不喜欢就扔，不过是勾勾手指就能抱入怀中的玩物花瓶而已，也的确有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着被你们青睐宠幸——很抱歉，如果你觉得同样的手段也能用在我身上的话，那我得让你失望了。” 男人一摊手，唇角撩起，“看来我们想法一致，我也认为方律师不是这么容易收买的类型。” 方若宁定定地看着他，不解。 “方律师想多了。只不过是凑巧，今天你生日，而我们霍氏又因为你成功签约比原本更划算的项目，做为报酬，我准备了今晚的生日惊喜。或许在你看来，这很隆重浪漫，很不一般，甚至会让你误会我在追求你——但实际上，这很平常，我们公司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生日时，都会有这样规格的待遇。所以，方律师怕是误会了。” 男人不紧不慢地给出解释，方若宁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霍氏福利待遇好到如此“壕”无人性的地步？！ 她扬手，指着自己的衣服：“所以，礼服跟包包，算是礼物？” 霍凌霄点头：“我们公司跟这些奢侈品牌有合作，从工厂拿货并没有市场价那么昂贵，所以公司女高管生日时，行政部都会准备一套衣服搭配包包。” “……”方若宁脸上的燥热红晕并没有因为误会解除而消散，反而因为自己的乌龙和自作多情而更加难堪。 霍凌霄见她不说话了，脸红的他隔着烛光都能看到红晕蔓延到脖颈，当即笑了笑，也不再继续为难她：“方律师，许愿吧。” 眼神轻眨，回过神来，方若宁很想用双手按按过于热烫的脸颊，可又得伪装自己镇定自若的假象，于是故作大方地笑了笑：“谢谢霍总一番心意，没想到在异地还会有人记得我的生日，霍总真是好老板。” “能让方律师对我改观，这顿饭钱花的值。” 方若宁无语，心里顿时嘲讽起来。 对于这种身价不可估量的富豪来说，哪怕一顿饭吃掉几十万呢，也是稀疏平常的事，她怎么会想那么多？ 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想让她以后更加为霍氏卖力？ 嘴角含着哂笑，她坐起身一些，双手合十握拳抵在下颌，缓缓闭上眼。 生日愿望：千万不要被霍家发现轩轩的身份，不要把轩轩带走。 男人安静地坐着，看着她恬静柔美地闭上眼睛静静许愿，脑海里划过的念头竟然是想吻上去。 这些年身边美女如云，要说五官，荧幕上正炙手可热的小花倪亦可比她更加精致完美，可为什么瞧着却没有这种心动的感觉？ 是因为她给自己生了孩子，还是因为她能让自己的小兄弟重启雄风？ 不得而知。 不过，想到倪亦可，他暗忖有件事该给个了解了，脚踏两条船这种渣男行为不是他霍凌霄的风格。 女人眼眸睁开，他也微微回神，“方律师许了什么愿？” 方若宁一口吹灭蜡烛，淡淡地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取过生日刀叉切了一小块蛋糕，女人起身亲自送到对面，“霍总一番心意，我不胜感激，尝尝我的生日蛋糕吧。” 霍凌霄垂眸看了眼，似有嫌弃：“我不吃这玩意儿。” 方若宁没理他，又给自己切了块。霍总裁定制的东西自然不会低了档次，这是她吃过最美味的生日蛋糕。 味蕾触动，眸光都闪亮了几分，她低头一股气将那块蛋糕吃完。 奶油有点腻，她执起手边的高脚杯喝了口，眉心一皱吞下那剔透的液体，“这是酒？为什么闻起来芳香四溢，像果汁似得。” 霍凌霄看着她嘴角一点白色的奶油，温声解释道：“这是古巴产的朗姆酒，是用甘蔗压出来的糖汁经过发酵蒸馏而成，口感甜润，芬芳馥郁，比较适合女人喝。” 难怪。 方若宁第一次喝这种酒，听他说完，忍不住又尝了口，的确甜润芬芳，回味悠长。 “看来蛋糕很讨你欢心。”见她去切第二块，男人说道。 方若宁一耸肩，“不吃就浪费了，多不好，你尝尝，跟朗姆酒一样甜润。” 霍凌霄的确对这种甜腻倒牙的东西不感兴趣，但她再次邀约，男人突然就动了心思。 支在下颌处的手掌突然伸出，在方若宁吃着蛋糕根本没有防备的时候，大拇指揩走了她嘴角沾染的奶油。 “……”方若宁整个愣住，盯着他不合宜的举动，嘴角突然都麻了。 他……他在干什么？ 更让她震惊到眼眸瞪大不可思议的是，那个男人居然把从她嘴角抹掉的奶油喂到了自己嘴里！！ 舌尖回味了下，的确香甜诱人，比他想象中的味道好受很多。 霍总裁点点头，一本正经地点评：“这蛋糕的确不错。” 方若宁面红耳赤，好一会儿都不知该做什么，直到男人也定定地看着她，似在询问“怎么了”，她才突地回神，捏着高脚杯猛地一仰头，将杯中液体全部饮尽，平复糟乱的心境。 一切好像在失控的边缘，可想着自己闹过的乌龙，她不敢再去戳破。 旋转餐厅还在继续旋转，此时，他们脚下是城市主干道，虽然已经是十点钟光景，但在这座超一线大城市，街上依然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火红闪烁的尾灯一直延绵到天际。 白松露迷醉人心的独特香味，混合着朗姆酒甜润馥郁的口感，还有蛋糕绵腻清甜的奶油，旋转着，旋转着，迷乱了向来理智的女王心。 这是她二十六年来，过的最隆重最快乐的生日，如果对面坐着的人能换成赵林朗，那么就算老天让她下一刻死去，她也心甘情愿。 理智提醒着她，跟霍凌霄这种危险强势的男人共处时一定不能喝多，一定不能醉酒，可不知不觉，那甘蔗汁一般好喝的朗姆酒，竟已麻醉了她的大脑，腐朽了她的四肢。 将女人抱出旋转餐厅时，霍凌霄才知道九十多斤重的女人醉倒之后竟也那么难缠，如同一滩烂泥，完全扶不起来。 代驾只规规矩矩地开车，根本不敢朝后座瞥一眼。霍凌霄抱着昏睡过去的女人，鼻端是她身上幽静馨香的气息，酒意上涌，一瞬间好像也醉了，可有一处，却前所未有地清醒。 方若宁觉得好晕，好轻，身体似飘在云端。偶尔眼眸半睁半闭，入目划过的是飞快连成线的白光射灯。 好晃眼，她又合上眼眸，鼻端还是朗姆酒的味道，晃晃悠悠，飘飘荡荡，那么馨甜，如同梦境。 梦里，林朗还在她身边陪着，他们动情地接吻，当衣衫被剥落时，她有过瞬间迟疑，但想到此生唯一遗憾就是没能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林朗过，当即又松懈了阻止的力道。 能在梦中补偿他，也算了却遗憾了。 然而，当疼痛传来，朦朦胧胧的雾境突然清明些许，她抬手挥舞，打到一张男人的脸，手指触碰到那冷硬的胡茬。 意识好像快要清楚了，那人却突然俯下身来，重重吻住她。 呼吸被夺走，两人唇齿间都是朗姆酒的味道，身体飘飘荡荡又回了云端，她找到远在天堂的林朗，激动地重重一把抱住他。 第036章 拿住把柄提要求 无休止的掠夺像是海上风暴，不知过了多久，方若宁昏了过去。霍凌霄低咒了句，暗忖这小妮子竟如此不堪一击！ 扭头看去，那女人如风中柳絮般软绵绵地躺在被褥间，莹润光滑的肌肤染着湿润，在窗帘缝隙里泄进来的那点光线中越发泛着诱人的光泽。 看了眼，身体似乎又被点燃，他难耐地抬起手搭在眼帘上，强迫自己转回脑袋，性感挂着汗珠的喉结，艰难滚动。 良久，一切归于平静，他转身过去，长臂拽了被女人压在身下的被褥，将她同样染着汗意的身子，细细盖好。 大掌收回时，又情不自禁地改了方向，轻柔地抚摸过她精致的五官。 脑海里回忆着刚才的惊涛骇浪，是熟悉的感觉，尽管已经快五年，可他记得，跟那晚是一模一样的感觉。 是她，就是她，错不了了。五年前闯进他房间，让他莫名其妙丢了清白的该死女人！销声匿迹了这么久，竟又主动现身了！ 手掌眷恋地停留在女人肩头，摩挲。黑暗中，男人幽深的眼眸如同锁定猎物的豹，泛着势在必得的光。 薄唇勾起，他无比好奇这女人醒来后的反应，是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还是气愤地拿刀砍人？ 不得不承认，他这次用了手段，不光明。 可转念一想，当年被她强上了，不也是同样的手段么？ 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般一思量，男人心里又毫无愧疚感了，反倒因为多年的顽疾不治而愈，身体和心理都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而让他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 清晨。 方若宁在头痛欲裂中睁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所及之处，陌生的房间摆设，陌生的气息漂浮…… 大脑像是生锈的机器，好艰难才重新运转，她想坐起身，然而被褥中稍稍动了下四肢，便觉得浑身酸痛无比，形容不出的疲惫。 “啊——”皱眉呻吟了声，她重新躺回枕头上，脑子里走马观花一般浮现出破碎的画面。 难道，昨晚那些都不是梦？而是，她真得跟男人发生关系了？！ 如遭雷击，方若宁这次翻身而起！ 双手揭开夹在腋下的柔软被褥，引入眼帘的一幕让她眼眸惊骇地瞪圆，整个人都石化了！ 莹白的肌肤上零散地分布着暧昧的印记，纵然这些年单身一人，她也知道这些痕迹是怎么留下来的。 看着这些鲜红的印子，昨晚犹如梦境中的一幕幕再次闪光火石间划过脑海，天——她怎么会干出这么疯狂不知羞的事？！ 正抓狂崩溃间，耳边哗啦啦的声音突然停止，她一惊，双眸瞪圆看向房间四处，好像会有怪物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似得。 昨晚醉酒，她不太清楚到底是跟谁在一起，但嫌疑最大的人无疑就是霍凌霄了。 想起昨晚那场浪漫唯美的生日宴，朗姆酒的味道似乎还在鼻端漂浮着，还有白松露特有的香气，精致的生日蛋糕，一切的一切，都好似还萦绕在周围。 “咔哒”一声，干脆清晰的开门声传来，她刚刚神游的思绪再度收紧，眼角余光瞥见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从一扇门后走出，她定睛看去，眼眸越发惊呆。 真得是霍凌霄！ 天！ 她居然跟霍凌霄，跟轩轩的大伯，滚了一夜床单！ 更尴尬的是，一夜之后，他们还要裸成相见！！ 视线定住，爆棚的尴尬之后，继踵而至的便是怒意，可这一切情绪都还没来得及发泄，整个思维又被眼前一幕占据。 修长挺拔的身躯，宽肩窄腰，紧实的腹肌，完美的人鱼线，松垮的好似随时都要落下来的浴巾…… 不是想象中古铜色的健美肤色，这人的皮肤竟非常白，光滑平顺，躺着水滴，性感写满了全身。 就是这具完美无可挑剔的男性身躯，昨晚与她共度良宵…… 方若宁整个人燥热似火烧，双手攥着胸前的被褥，控制不住地用力。 失去反应，完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人生绝顶尴尬的一刻！ 倒是霍凌霄，似乎没想到她能这么快醒来，擦头发的动作僵了下，随即长腿迈进。 “醒了？要不要再睡会儿？”男人主动开口，清冽的声音里含着笑意，一点不自在都没有。果然这种事对男人来讲，根本不算什么。 方若宁顿时脸颊爆红，其实原本应该就很红很红了…… 舌头打结，脑子里混乱一片，意识到自己的眼神盯在人家身上，她立刻慌乱地收回，可却又不知该放在哪里，最后，只好盯着身上的被子。 怎么办？怎么办？ 耳边只剩嗡嗡蜂鸣，她几次蠕动嘴巴，却都不知该说什么。 不知不觉间，男人已经走到床侧，甚至在床边坐下，当那张俊脸放大地出现在眼前时，女人吓得一怔，脖颈连忙朝后躲了下。 “你干什么！”情急之下，终于吐出一句话，抖得不成样子。 男人云淡风轻，英俊黑瞳里笑意更甚：“这话该是我问方律师吧？” 方若宁一惊，双眸惊诧地看着他，不解。 “昨晚，方律师像变了一个人似得，抱着我不停地喊林朗林朗……方律师干了什么，难道都不记得了？”男人笑意不减，尾音邪魅地挑起。 什么？！ 方若宁好似没听懂，“我抱着你？！” 怎么跟她记忆中的画面不太像？她怎么可能主动抱着这个避之唯恐不及的危险男人！ 可是，听他说林朗，方若宁突然又心虚了。 难道是她喝多了酒，把这个人误认为是林朗了？ 在她还没理清思绪前，霍凌霄盯着又问：“林朗是谁？是轩轩的父亲吗？你还爱着他？” 心跳慌乱，无法回答，方若宁飞快地躲闪眼神，语气结巴却冰冷下来，“霍先生，这、这是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 男人勾起一侧唇角，没有因为她疏离淡冷的态度生气，而是丢了手里的毛巾，一条长腿提起搁在床沿，竟丝毫不怕这样“豪放”的举动使他走光。 方若宁越发目不斜视，心跳更加快了。 直觉告诉她，这男人要开始谈判了。 果然，摆好了姿势，那张俊脸突然收起了笑意，带着点寒凉，不紧不慢地道：“好，那就谈点我有权过问的事。” “……” “昨晚一夜，怎么算？” 方若宁刚才醒来，第一直觉是这个男人冒犯了自己，她是律师，甚至在一瞬间都想好了该怎么跟这人谈判，要不要报警，要不要起诉，要不要赔偿…… 可是，一句“林朗是谁”让她突然底气不足了。 如果真是自己酒后认错了人，那么受害者方反倒成霍凌霄了，这个时候再去报警起诉，虽然按照国内的法律可能最后也是自己胜诉，但无疑也太不道德了。 更重要的是，这种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说到底是自己吃亏，对轩轩也会有不良影响。 忍着宿醉的头疼迅速在脑海里权衡利弊，她冷厉着眉眼看向男人，“霍先生想怎么算？这种事，轮不到男人吃亏吧？” 霍凌霄见她冷静挺快，心里不禁赞许，但就是忍不住还想逗弄逗弄。 长指刮过挺翘的鼻梁，他笑了笑，眼神又痞又坏：“那当然，方律师这样的绝色，我若是说我吃亏了，那是不要脸。” “……” “可事情发生了，总得有个解决办法，达成共识，以免日后再生什么纠葛。” 方若宁觑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回去后，我会申请调岗位，让其它律师来接手我的工作，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霍先生面前。” 男人挑眉，“方律师的意思是，不想负责任？” 方若宁心里一惊，看向男人皱眉，“霍先生什么意思？要负责任，也应该是我一个女的缠着男方要求负责。而我现在没有这个要求，霍先生不应该感到庆幸？” “唔……”男人摇头，装模作样地蹙起剑眉，“方律师是专业人士，怎么还不明白这个道理？昨晚的事，我是受害者，所以要求不应该是我来谈吗？” 什么？ 方若宁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掉入了一个陷阱里！ 见她瞪眼看着自己，不言语了，霍凌霄继续道：“方律师是懂法的，难道不想依法办事？” 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方若宁盯着他，防备地问：“你到底想怎么办？” “很简单。”男人也干脆，不再卖关子，“我要做轩轩的干爹，以后我想见他就见他，你不能干涉。” “不可能！”方若宁毫不犹豫地拒绝，脸色凌厉起来，“我说过了，你不能再去找轩轩！” “为什么？就因为我们长得像，你就不让我们见面？这听起来怎么有点不合理呢？好像你故意隐藏着什么秘密怕我发现似得。” 方若宁一下子哑口无言了，攥着被褥的素手无意识颤抖了下，眼神越发低垂。 霍凌霄低了低头，离她更近，故意问道：“方律师不回答，难道是被我说中了？” 第037章 谈判失败刀剑向 “没有！”方若宁急于否认，反倒更加让人起疑。 男人俊脸微微一转，双眸依然定定地盯着她，眸底变幻的那点神采明显在问：确定没有？ 方若宁吞咽了下，强做镇定，底气更足：“霍先生想多了，我跟你素昧平生，怎么会有什么秘密怕你发现？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林朗就是轩轩的爸爸，几年前因为意外去世了，我才独自一人带着孩子。不想让你太接近他，是不想你干扰亲生父亲在他心目中的印象！” 霍凌霄明知她在说谎，还要配合着演戏，“这么说，我跟你亡夫长得有些像？” 方若宁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嘀咕了句：“也不算……有、有点吧。” 其实他跟林朗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但若是不这么解释，那么如何掩饰轩轩像他的事实？ 两人不再说话，霍凌霄起身，朝着衣帽间走去，清冽的语调扬扬缓缓：“反正我就是这个要求，方律师若能接受，那昨晚的事就一笔勾销，若方律师执意拒绝，我想——” 男人双手放在腰间浴巾上，漫不经心地转身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件事我会跟卫云澈去商量商量，看如何处理能挽回我昨晚的损失。” “霍凌霄！”剑拔弩张的氛围一触即发，方若宁愤怒地一声嘶喊，抓起枕头朝着男人用力飞过去，“你这个流氓！刚才你明明说没吃亏的！” 霍凌霄一手稳稳地接住枕头，笑意更邪魅，“怎么可能不亏呢？这种事男人是很耗体力的，何况整整半夜，我也三十多了，说实话——亏得很，现在走路还腿软。” “……”方若宁盯着那张邪魅含笑的脸，恨不能冲上去把他挠破相！ 阴谋！ 肯定是阴谋！ 昨晚那场生日宴就是大大的阴谋！ 她虽然不常喝酒，但酒量也没有那么逊，可昨晚到底是什么时候醉得她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从旋转餐厅回到酒店来的，她也毫无印象！ 除非是非常严重的醉酒，完全断片，否则不可能记忆空白到这个地步！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酒有问题！ 酒？ 琢磨出这个，方若宁整个一震，抬眸看向衣帽间方向——那个她从未喝过的古巴朗姆酒，会不会被人动了手脚？ 可是，堂堂霍氏集团总裁，他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吗？ 方若宁一时想不通，但现在也不是深究这个事情的时候，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慌忙地准备起身，又担心那人突然出来，她卷着被子去捞扔在地板上的衣服，看着那件昂贵漂亮的长裙，她有一种想撕毁的冲动，可眼下又不能！ 这里只有这一件衣服，必须重新穿回身上。 拉链刚拉好，身后又有声音传来，“方律师考虑的怎么样了？” 方若宁正满地转圈地找手包，手机跟门卡都在里面，不找到她没法回房。 听到男人的声音，她一惊，转头看了眼，脸色止不住阴沉：“霍凌霄，有本事我们法庭上见！” 啧啧，这女人啥都好，就是脾气太爆了点！还是晚上在床上时可爱！ 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男人扣好了衬衫纽扣，见她还在无头苍蝇似得到处翻找，连被子都被掀了几遍，终于好心问道：“方律师在找什么？” 方若宁哪里肯理，闷不吭声地继续找。 “是这个吗？”男人又问，声音说不出的优雅闲适。 女人一怔，转身看去，见那个可恶的家伙拿着她要找的手包，递过来的架势。 方若宁犹豫着，收拾了下情绪，面无表情地走上前。 可是，就在她伸手准备接过手包时，这人却戏弄一般又收回手。 方若宁脸色登时就变了，“霍凌霄！” “方律师，我的提议是认真的，你再考虑考虑？”男人拿着手包，眉眼一挑，似笑非笑地说。 方若宁的性子，越是被人要挟越是不肯屈服，当即咬牙切齿：“我不答应！从今以后你都离轩轩远点！” “那我们可能真要法庭上见了。” 方若宁气得，脑子充血。 “东西给我！” “昨晚你喝醉了，我辛苦抱你回来，你连一句感谢都没有。” 方若宁冷笑，“陪你霍总睡了一觉，不是感谢？” 男人努嘴，优雅地笑：“睡一觉是互利共赢的事，我看方律师昨晚的感受也不错，怎么能算是对我的感谢？” “……”臭不要脸！看着他穿上衬衫西装的英俊模样，方若宁从齿间磨出几个字，“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霍凌霄神清气爽，自然脾气也好，由着她说，也不恼。 见他就那么淡淡笑着，没有把东西交给她的架势，方若宁深吸了口气，“霍先生，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所做作为，有损你身份？” “不觉得。” “……” 方若宁觉得脑子还在持续充血，快要爆发了。 然而，在她爆发之前，房间门铃突然响起。 两人都是一惊，下意识看向卧室门口方向。然而这里是总统套房，出了卧室还有客厅。 方若宁想着昨晚的事要被人发现了，情绪越发激动，红着眼眶疾步上前一把夺回手包，拉开卧室门匆匆朝外走去。 走廊里，陈航还在按门铃。 他们的航班是上午十点多的，算来现在该吃早饭，然后启程出发了。 可是老板这里毫无动静……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催时，总统套房的双开大门突然被人拉开，他捏着手机一怔，“霍——”才吐出一个字，看着面前匆忙奔出的女人，顿时呆了住，“方律师？！” 方若宁看了他一眼，招呼都没打，拖着裙摆快步奔向电梯方向。 陈航看着她的背影，脑海里慢慢消化一个事实——难道昨晚方律师留宿在霍总的房间？而且看样子，两人肯定发生了不可描述之事！ 天啊！这也太—— “陈航！”总统套房的客厅里，不满自己的女人被下属一直盯着，霍凌霄低低提醒了句。 “霍总。”陈航回过神来，抬步进入，看着正在打领带的老板，吃惊的舌头打结，“霍总，这……方，方律师昨晚——” 没等他问完，霍凌霄的打断：“几点的航班？” “十、十点多……” “嗯，该吃早饭了。”男人淡淡吐了句，颀长身躯微微一弯，拾起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 昨晚劳累过度，他现在确实饥肠辘辘了，今天得好好补补。 前往自助餐厅的电梯里，男人心情不错，手机捏在指间，微微得意地发着微信。 【老子的病好了，雄风依旧！】 纪南尘正在上班的路上，手机响起，顺手拿来一看，正好前面的车子刹车，惊得他险些追尾。 直接发了语音过来：“什么意思？你什么病好了？” 丝毫不介意陈航跟李权就在他身后站着，霍总裁抿着薄唇勾着笑意把手机放到嘴边，声线越发愉悦：“你说呢？你还指望老子有多少病？” 纪南尘听完，顿时醒悟！ 难道说他不能人道的隐疾，好了？！ 这……怎么会这样突然？ 烦死了微信断断续续的联系方式，他直接用蓝牙打了电话过来。 这边，电梯刚好到达自助餐厅所在的楼层，霍凌霄一边接通手机一边顺势抬手，示意身后两人先去餐厅，他转而走向一边。 “喂。” “凌霄，你什么意思啊？你怎么知道你的病好了？在G市找到能让你冲动的女人了？”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不分男女，纪公子好奇地问道。 霍凌霄淡淡地说：“除了那个该死的女人，你以为还有谁？！” 纪南尘更吃惊，“方若宁？你跟她……你们滚床单了！？” 霍总裁好不得意，“滚了，还不止一遍。” “天啊——”纪公子吃惊地无法言语。 而另一边，走向餐厅的两人，陈秘书忍不住悄声八卦：“权哥，昨晚你跟着霍总吗？” “怎么了？”李权是千年不变的扑克脸。 “我跟你说，刚才我去找总裁时，看到方律师衣衫不整地从他房间出来！”陈航压低声音，还用一手挡在嘴边，神神秘秘地说。 “是吗？”李权还是很平静。 “是啊！方律师看到我后连招呼都不打，奔向电梯飞快地按了键冲进去，她肯定是觉得不好意思见人！” “嗯。” 陈航觉得好震惊，可是身旁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取了干净的餐盘便去搜罗食物。 他跟上去，“权哥，你都不吃惊啊？” “我要吃饭，饿了。” “……” 陈航又琢磨了几秒，突然回味过来，“权哥，昨晚的事，你是不是知道啊？” 李权什么都没说，身为私人保镖，他是很有职业素养的。昨晚旋转餐厅的一切都是他奉命安排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可是陈秘书太八卦了。 见他沉默，陈航更加激动，“你肯定知道！哎哎哎，你赶紧说说，霍总是什么时候看上了方律师？方律师有个孩子呢，长得很像霍总，难道说霍总想给那小家伙当后爸？” 李权没有回答这些问题，只是淡淡提醒了句：“霍总来了。” 陈航扭头一看，顿时像老鼠见了猫，立刻噤声。 第038章 悲凉往事上心头 方若宁回到房间，强压许久的情绪彻底失控。 到底是因为昨晚被男人占了便宜，还是因为那个男人是霍凌霄，还是因为霍凌霄提出的荒唐要求——她自己也弄不清楚，总之就是特别崩溃，特别抓狂，心里有一种亟待发泄的冲动，偏偏，整个房间只有她一人，除了软绵绵地靠着门板跌坐下来，泪流满面，别无它法。 沉浸在这种独自悲悯无法自拔的抑郁情绪不知多久后，手机铃声将她从黑暗的世界中拯救出来。 忙不迭地擦了眼泪，她一手扶着门板艰难地站起身，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 卫云澈。 喉咙哽咽，她怕一开嗓就被卫云澈听出端倪来，只好连忙清嗓子又整理情绪，最后在电话都快自动挂断时，才急忙接通。 “若宁？！”卫云澈很担心，急声问道，“出什么事了？一早给你发视频被挂断，打电话也没人接。” 方若宁一惊：“你早上发视频了？” “嗯，轩轩想问问你今天能不能回来，我就给你发了视频，可是被挂断了！我以为你一大早忙着什么不方便接视频，就又发了微信问你，你也不回。” 方若宁想了想，应该是自己还没醒来时，微信视频被霍凌霄挂断的吧。 这个衣冠楚楚的流氓！ “哦……没什么事，早上手机没电了，可能你发视频时自动关机了吧。” 借口太拙劣，卫云澈当然听出来了，不过却没拆穿。 “今天回来吗？” “回，不过可能要到下午。”脑海里记起昨天陈秘书说订了今天上午的机票，可发生那种事后，她哪里还有颜面跟霍凌霄一行人同乘航班回去？她打算等会儿订高铁票，自己先走。 “大概几点到？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算了下时间，如果不晚点的话，应该可以赶得上去接轩轩放学。” 卫云澈想着她跟霍凌霄一行人回来，公司那边肯定安排了人去接机，于是也未强求。 电话挂断，方若宁没有功夫伤春悲秋了，立刻在官网上订了高铁票，而后简单地洗漱了下，便匆匆收拾行李。 陈航的电话打来时，她已经坐上前往高铁站的快车了。 想着陈航目睹她从霍凌霄的总统套房衣衫不整地出来，方若宁盯着手机，没有接电话的勇气。 直到，响铃自动结束。 “霍总，方律师不接电话。”陈航尴尬地看了看自家老板，低声汇报。 其实他也知道，方律师哪里好意思接啊！ “要么，我上去看看？” 霍凌霄还在用餐，闻言点点头。 片刻后，陈航打来电话：“霍总，方律师已经退房了。” 男人眉眼一凛,“退房？” “是，前台说就在十分钟前。” 挂了电话，霍凌霄冷冷不屑地笑了下，胆小鬼，不就是滚了一夜床单吗，至于吓得饭不吃飞机不坐，自己提前跑路？ 看来昨晚对她还是仁慈了，能不吃早饭就跑路，至少说明体力还不错。那下次逮着机会，是不是昏过去也可以不理会了？ 思及此，男人突然无比期待，连带着身体里的血液都热了几分。 李权坐在身侧，有点担心：“霍总，要不要安排人在那边盯着？” 霍凌霄勾勾唇，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下嘴角，“不用，她就算想逃，那小拖油瓶也不会乖乖听话。” 李权有点怀疑，老板对那小家伙就这么信任？ 飞机两个多小时的路程，高铁需要四个小时，回到海城市，方若宁的确有接了儿子逃之夭夭的打算，可不想刚坐上出租车，手机又响。 而那个号码，阔别已久，可她没忘。 方秉国是打算好好做慈父了吗？居然连她手机号都打听到了。 “喂。”接通，声音很冷淡，也不打算长聊。 但那边，方秉国倒是很热情，“若宁，明晚是你弟弟三周岁生日，我早早就订好了酒店，打算隆重庆祝下，你这个做姐姐的既然回来了，就回来看看弟弟吧。” “弟弟？”方若宁冷笑，“我从来不知，我还有一个弟弟。” 大概是声音太冷太绝情，开车的司机都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方秉国声音一沉：“若宁，宇涵是我儿子，当然是你弟弟！” “可是这些年，你没把我当女儿看待，我早已经不是你的女儿。” “若宁！你怎么这样说？！”方秉国终究动怒，可想到明天得把女儿哄回来，只有哄回来了才能打听清楚她那个孩子的事，于是又按捺下脾气，“你姑姑知道你回国了，一直念叨着想见见你，你明天无论如何也得回来，不然，我会派人去你上班的地方等着。” 姑姑？ 提起姑姑，这是方若宁童年里关于亲情所剩不多的温暖了。 母亲病逝后，方秉国对她疏于照顾，她的衣食住行就是姑姑操心的多，有时候生病要去医院，也是姑姑陪同照顾。 起初，对姑姑是有依恋的，可后来渐渐长大，知道母亲病逝的内幕后，她对方秉国就憎恨起来，连带着对姑姑也疏远了。 现在回想，是自己不懂事，方秉国犯的错不能连带他人，姑姑那时候疼她是真心的。 “我知道了，你把时间地址给我，我会去的。”不知道方秉国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她倒想去会会。 “嗯，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冷血绝情。还有……那个，你不是有个孩子？一并带来吧。” 原来是这样！ 方若宁顿时明白过来，他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孩子吧？想打听孩子的父亲是谁？ “您外孙比您儿子还大一岁呢，就不带去吧，省得让人看笑话。”方若宁故意嘲讽道。 方秉国听得一愣，“比宇涵还大？你跟谁生的？是赵家那小子的种吗？” 赵家小子？ 方若宁脸色沉寂了几分，“你还记得赵林朗。” “当然记得！那小子从小就对你图谋不轨，你那时候还不听劝，都一个大姑娘了还成天往人家家里跑！哼！八成是那小子哄骗了你，这么早就给他生了孩子！”方秉国气横横地说着，又道，“既然孩子都生了，他为什么不跟你一起登门拜访？这婚礼总得操办，不然外人怎么说我？” 原来，方秉国还不知道赵林朗已经意外去世几年了。 方若宁忍着耳朵的荼毒把话听完，不冷不热地道：“这么多年你都没尽过做父亲的责任，现在来关心我的终身大事，未免太可笑了吧？明晚我会去，别的事不用你操心了。” 利落地留下一句，方若宁率先切断电话。 本来今天心情就不好，现在接了这通电话，让她越发沉浸在低落晦暗的世界里。 扭头看向窗外，眼眶止不住泛红，想起当年母亲的死…… 起初，她也以为母亲是生病严重了，无药可医而病死的。后来才知道，其实母亲的病情原本可以多拖延一些时日，或许就能等到合适的肾源，就能救回一命——但是方秉国那时候的生意也刚起步不久，资金缺乏，他根本就没有给母亲治病的决心，更心疼一旦等到肾源，做换肾手术的几十万手术费…… 于是，他故意找了个女人给母亲打电话，说是方秉国的情人，气得母亲病情加重，当场吐血不止，没过几天就到了弥留之际。 那时候她还小，每天还要上学，只能放学了才去医院陪陪母亲，所以这一切内幕都不知情。葬礼上，方秉国哭得那么伤心，她还以为爸爸是深爱着妈妈的。 可很久很久之后，她一次无意间听到方秉国跟姑姑的谈话，她才知道母亲的死居然是被她的爸爸一手“操纵”的。 只不过，姑姑知情，却没能有效阻止，也正是因为这样，姑姑才同情她，对她诸多照顾。 可是，知道了内幕的她，哪里还能坦然面对自己的父亲跟姑姑，从此就跟家里生疏决裂了，常常受了委屈就往赵家跑。 往事早已尘封，她以为被时间的尘埃淹没到看不见了，却不想如今回想，心头依然疼如刀割。 老天爷如此不公平，妈妈那么好的人，年轻轻就病逝了，林朗那么好的人，却也二十出头就意外死亡——为什么方秉国这种人渣禽兽，却能活到现在，还把事业做得风生水起，晚来得子？ 她不是恶毒之人，但此时却忍不住祈祷，方秉国这种人一定要不得好死！ 回到家，浑身疲惫，她放下行李软软地坐在沙发上，心境依然被阴霾笼罩。 手机响起，她看了来电显示，接通：“喂，师兄。” 卫云澈开口就问：“若宁，你没跟霍总他们一起回来？” 方若宁疲惫失落的神经顿时一紧，“我……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没有坐飞机，改乘高铁，怎么了？” 心里忍不住咒骂起来，一定是霍凌霄那个混蛋，故意跟卫云澈透露这个消息的。 “哦，没什么……就是，钟部长给我打电话，说还有些合同需要再确认下，让我过去一趟，我就好奇，所以问下。” 抬眸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方若宁顺势就说：“既然叫你过去，那你就过去一趟吧，我刚到家，休息一下去接轩轩，几天没见了，小家伙肯定想我。” 第039章 一家团聚吓坏人 她这么说，卫云澈当然也不会强求，“也好，轩轩的衣物什么的，我晚点给你送来。” “不用了，明天直接带去律所吧，省得专门跑一趟。” “也行，那我先去霍氏那边。” 挂了电话，卫云澈想了想，又拨了个号码出去。 “陈秘书，你好，我是卫云澈，若宁已经回来了，现在在家休息。” 那边，陈航也放下心来，看了眼办公桌后的老板，又问：“方律师没什么事吧？” “哦，没事，她说有点不舒服，所以改乘高铁回来的。” 负责中间传话的卫云澈一头雾水，不懂这次出差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要说不懂，想着男女间的那点事，他也能猜出七七八八。 只是，这么看来，难不成是霍凌霄对若宁有意，而若宁一直逃避？ 可是霍凌霄这种身份，若宁难道还看不上？ 怀着一肚子疑惑，卫云澈提了公文包匆匆出门了。 方若宁在家里休息片刻，等情绪好转了些，便把家里简单收拾了下，出门去接儿子。 方昀轩看着出现在教室门口的妈妈，兴奋地冲上来，“妈妈！” 方若宁蹲下身，一把将儿子抱住，“妈妈回来了，想妈妈了没有？” “想！”性子清冷的小家伙，若不是分开几天，想要他主动投怀送抱那可是难。 就连现在，也只是抱了下便放开了，站在面前英俊的小脸满是激动和兴奋，还有微微的红晕，似乎因为刚才抱妈妈的举动而有点羞涩。 母子俩蹲在一边说话，没注意到另一个长相俊美的小男孩走了过来。 “阿姨。”霍子谦主动叫人，很有礼貌。 对于霍家人，方若宁是打心底里抵触，可再抵触也知道孩子是无辜的，于是笑着招呼了句：“霍少爷，你好。” 谁料，霍子谦一本正经地说：“阿姨，你叫我子谦好了！我跟昀轩哥哥是最好的朋友！” 昀轩哥哥？ 方若宁有点吃惊，为什么同学之间要这么称呼？ 一旁站着的老师似乎看穿方若宁的心思，摸了摸霍子谦的脑袋笑着解释：“也不知为什么，子谦就喜欢喊昀轩哥哥，两人感情很好。” 方若宁尴尬地笑了笑，什么都没敢说。 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呢，感情是浑然天成的。 知道方昀轩要走了，霍子谦开始着急，小脑袋朝教室外探了探，“哎，他们怎么还不来！” 老师知道这个小少爷调皮，下意识拦住道：“子谦，家长没来，要乖乖在教室等哦！” 方昀轩见到妈妈，也忘了好兄弟了，牵着妈妈的手都要准备离开。 “阿姨！” 方若宁闻声回头，“怎么了，霍少爷？” 小东西有点忐忑，看了看方若宁，又看了看方昀轩，可怜兮兮地道：“阿姨，你能把我一起接走吗？昀轩哥哥走了，我好寂寞啊。” 好寂寞？ 方若宁听得哭笑不得，三岁的小孩，知道什么是寂寞？ “抱歉，霍少爷，我不能带你走，你的家人肯定很快就要来了。”方若宁狠心拒绝，又摇了摇儿子的手，“轩轩，跟他同学拜拜。” 方昀轩看了霍子谦一眼，“我先走了，拜拜！” 那一瞬，霍小少爷站在门口，眼泪都要落下来。 母子俩刚走到楼梯处准备下去，从下面上来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影，吓得方若宁下意识把儿子拽了一把护住，皱眉看向那匆匆忙忙跨步上台阶的男人。 男人回头看了眼，又或者根本就没正眼看，急忙道了句：“对不起。” 有惊无险，方若宁也没有计较，紧紧牵着儿子的手继续下楼。 两人刚走完台阶下到一楼，就听身后霍子谦兴奋地喊道：“昀轩哥哥！” 母子俩回头，就见刚才风风火火上楼去的那个高大男人牵着霍子谦下楼来了。 方若宁又是一惊，下意识看向那人，心跳止不住一震！ 这个男人……难道是霍子谦的…… 目光刻意在一大一小两张脸上逡巡，说实话，脸型并不太像，但眉宇眼睛神似。 没等她弄清这两人的关系，霍子谦已经下到一楼站在他们面前了，“阿姨，昀轩哥哥，这是我爸爸！我爸爸工作很忙，经常出差，好难得，今天来接我。” 三岁的霍子谦显然语言能力不错，什么都会表达，稚嫩的声音听得人哭笑不得。 方若宁听闻这话，脸色一白，僵住。 真得是霍凌渊，五年前她设计“陷害”的那个男人，那个胸膛里跳动着林朗心脏的男人——轩轩的亲生父亲。 世界太小，他们还是全都遇上了。 霍凌渊看着面前的女人，自然看出她此时的失态，不过他也没多想，这些年对他示好的女人从来不断，每次来幼儿园接儿子，总会被一些妈妈们围观，有的热情搭讪，有的呆愣发花痴。 好在，方若宁很快回过神来，知道对方一无所知，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视线对上，风度翩翩的霍凌渊立刻颔首：“你好，刚才我匆匆忙忙，险些撞到你们，对不起。” 方若宁礼貌地笑了笑，知道对方没认出自己，也不可能认出自己，当即放松下来，“哦，没事的。” 做贼心虚，她一刻都不想多呆，说完牵着儿子转身，“轩轩，我们走吧。” 霍凌渊觉得很奇怪，这个女人明明盯着自己跟儿子打量了好几眼，可是当他主动打招呼后，对方却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去，疏离冷漠的态度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没等他理出思绪，被他牵着手的儿子已经挣脱开他的大掌，又去追那个小男孩：“昀轩哥哥，你等等我，我爸爸有车，我可以叫我爸爸送你们回家，这样我们就可以继续多玩一会儿了。” 小家伙绝对不是炫耀，只是单纯的想跟方昀轩多玩一会儿。 可方若宁听到这话，瞬间都要吓破胆了，当即越发拉着儿子走快。 “昀轩哥哥……昀轩哥哥？” 霍凌渊这些日子是听母亲提起过，说小家伙在幼儿园交了新朋友，天天回家还要念叨，此时见面，他便明白过来。 见儿子讨好巴结的模样，他感到哭笑不得时，又好奇不已，到底是什么样的小男孩，能让高傲调皮的霍家小少爷这般崇拜追捧？ 情不自禁地跟着儿子快速上前几步，他也想跟对方表达自己的善意，不想等他走近一看，那个被母亲拉着匆忙走出幼儿园大门的小男孩，五官竟让他有一种颇为熟悉的感觉！ 脑子里一个激灵划过，他瞬间想起那个熟悉感是什么了！ 这小男孩，长得好像家里橱窗中放着的，他大哥小时候的照片！ “这位妈妈请留步！”行动先于意识，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霍凌渊上前一步拦住了母子两人的路。 方若宁心脏一紧，知道对方不可能认出自己，当即故作淡定地拨了拨耳边的发：“先生你好，有事吗？” “昀轩哥哥，你坐我爸爸的车一起吧。”霍子谦继续游说方昀轩了。 霍凌渊盯着方昀轩看了又看，脸色掩不住惊喜：“女士您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我只是觉得……您儿子，长得……长得好像我大哥！” 方若宁不自在地笑了笑，“那个……地球上几十亿人，长得像也没什奇怪的。” “轩轩，我们走吧。”低头看向儿子，方若宁又强撑着笑意看向霍子谦，“霍少爷，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不等霍子谦放手，方若宁强行拽着儿子匆匆走了。 “昀轩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被抛弃的霍小少爷，瞬间眼眶泛着泪花，又要哭鼻子了。 霍凌渊没心情安抚儿子，只是站在原地盯着走远的女人。 奇怪，太奇怪了！这一瞬间，他甚至想到是不是他哥在外面有了私生子啊？而且这个妈妈见到自己就急着逃避的样子也让他觉得很可疑！ 这般想着，霍凌渊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 “喂，哥！” 那边，霍凌霄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淡，“怎么了，不是说今天回来？我也刚出差回来，你有空过来把欧洲市场的情况汇报一下。” “哎呀，工作的事明天再说！我要告诉你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霍凌渊看着那母子俩走出幼儿园下坡的大门了，在路上拦了辆车扬长而去，这才收回眼神，“我来幼儿园接子谦，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霍凌霄一听弟弟去幼儿园接侄子了，又是这般口气，顿时明白过来：“看到一个长得很像我的小男孩。” “你知道？！”霍凌渊更加震惊！ “我知道，我还要警告你，离那母子两人远点，别吓着他们。” 霍凌渊觉得太神奇了，一时都不知该是什么反应，过了几秒才缓了缓心神，又好奇地问：“大哥，这怎么回事啊？不会真是你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这件事说来话长，原本想在调查清楚之前先瞒着你们，不想被你发现了。你嘴巴严实点，先别到处说！家里也不能说！” 霍凌霄担心因为弟弟的贸然接近，愈发刺激了本就是惊弓之鸟的方若宁，情急之下她真可能带着孩子逃之夭夭了。 第040章 闺蜜损招来添乱 “不是，大哥——你就回答我，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这才是重点，也是霍凌渊最关心的。 可霍凌霄担心弟弟嘴巴不严实，更怕家里知道这事后直接去找他们母子，那他所有计划就全都被打乱了。 于是，霍凌霄只好否认：“不是。” “不是？可是他长得——” “中国十四亿人，长得像怎么了？总之你别再打扰他们母子，也不能跟家里说这些事，你要是大嘴巴，小心我收拾你！” 电话利落挂断，霍凌渊莫名其妙地皱眉，“真是奇怪，又说说来话长，要调查清楚，又说不是你的孩子……这前后矛盾啊！” 可是，大哥的话他不敢忤逆，他对大哥的敬畏和崇拜，与生俱来，惹怒大哥的下场很恐怖。 低头看向儿子，见小家伙红着眼眶可怜巴巴的，霍凌渊摸了摸儿子的头：“好了，男子汉哭什么！明天不是又见到面了么！” 霍子谦用小手可爱地揉了揉泪眼，一边跟着爸爸的步伐，一边说：“我要去找大伯，大伯可以让昀轩哥哥陪我玩儿！” 霍凌渊本来都放下这事了，听闻此言顿时低头看向儿子：“你说什么？你大伯带着那个同学一起玩了？” “嗯，”小家伙点点头。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三岁的霍子谦，再聪明也还是有限，想了想只说：“好久了！” 对于跟昀轩哥哥玩不够的小迷弟来说，一个星期前的确算好久了。 * 原本，方若宁是打算接了儿子在外面吃饭的，可是幼儿园遇到霍凌渊，把她吓得魂不守舍，顿时觉得外面不安全，又带着儿子回家了。 刚进小区，手机响起，冯雪静打来的。 “出差回来没？” “回来了。”心有余悸，方若宁说话都有气无力。 “怎么了这是，出差累着了？” 心里太复杂，急需人倾诉，方若宁立刻道：“你晚上有事没？没事过来一趟吧，我有话跟你说。” 听好友的口气，冯雪静顿时严肃起来，“怎么了？” “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下班后过来吧，在我家吃饭。” “好，那等会儿见！” 带着儿子回了家，方若宁打开冰箱看了看，没什么菜了。 这个时间，也不想出去买菜了，干脆用手机下单，选了一些生鲜蔬菜和水果，把逛菜市场的时间用来陪儿子。 母子俩在茶几前坐下，方若宁抱着儿子入怀，小家伙依然在研究那个拿回来有些时日的哈利波特城堡积木，其实早已经完美拼好了，可是小家伙拆了重装。 “轩轩，你这几天在卫叔叔家里怎么样？”手指刮了刮儿子滑嫩的脸蛋，方若宁盯着小家伙，怎么也看不够。 “挺好的，卫奶奶很喜欢我，对我很好。” 卫奶奶？ 方若宁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卫云澈的母亲，卫柠柠的奶奶。 “那这几天在幼儿园学了什么？” 小家伙有点嫌弃似得，“没学什么，霍子谦天天烦我。” 烦？ 尽管她也害怕霍家人，可方若宁还是教诲道：“朋友之间不应该这样讲话，不礼貌，没有教养。他是喜欢你，才一直粘着你玩的。” 方昀轩不说话了。 方若宁歪头看着儿子，“你不喜欢他吗？” “也没有不喜欢……”方昀轩皱着眉头，很认真地想了想，“只是，他很爱哭，我不理他他就哭，就烦。” “……”方若宁有点无语，霍家那个小少爷有这么黏人？这也太夸张了！ 母子俩聊了会儿，门铃响起，配送员把菜和水果送来了。 将水果洗干净装盘，端起茶几上放着，方若宁叮嘱小家伙自己先玩，她去厨房准备做晚餐。 没过多大会儿，门铃又响，知道是好友来了，方若宁让儿子去开门，小家伙眼睛盯着城堡积木，匆匆忙忙跑去开了门。 “干妈好！” 冯雪静看到干儿子也很喜欢，只是还没来得及蹲下身亲一亲小正太，人家就又匆匆跑回茶几前了。 “小静，来啦。” 冯雪静放下包包，闻声走向厨房，“干嘛不在外面吃啊，家里做多麻烦。” 方若宁叹息了声，“外面不安全。” “不安全？”冯大小姐听得一头雾水，瞪眼看着她，“什么意思？” 方若宁回头转头看了看客厅，见儿子专心致志地拼着城堡积木，脸色耷拉了几分，这才压低声道：“你猜我下午去幼儿园接轩轩，遇到谁了？” 冯雪静捡了个洗干净的番茄咬了口，淡淡随意地问：“遇到谁了？” “霍凌渊。” “霍凌渊？”冯雪静脸色也怔了下，继而才缓缓咀嚼，“他认出你了？” “怎么可能。”方若宁白她一眼，“快五年了，又是在黑暗中，怎么可能记得我长什么样子。” “那你害怕什么！” 方若宁皱眉，摇摇头，“我心里不安，他虽然不知道我是谁，但是看着轩轩就说长得像他大哥，我估计我走了后他肯定给霍凌霄打电话了，说到霍凌霄——” 说到霍凌霄，方若宁的心情更郁闷了。 冯雪静也听出她欲言又止，美眸觑她一眼，“说到霍凌霄又怎么了？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方若宁继续弯腰洗菜，突然不说话了，可是侧脸看去，半边脸和耳根全都红了。 那件事太难以启齿，纵然是闺中密友，她也开不了口。 冯雪静是个急性子，最讨厌她话说一半吞吞吐吐，当即又问：“霍凌霄怎么了？你出个差回来怎么变了个人似得。” “霍凌霄——”方若宁突然转身过来，脸色已经爆红，连眼神都羞愤的像要滴出水来，“小静，我现在不知该怎么办了，我昨天不是生日么，原以为就你知道，我没想到霍凌霄也知道昨天是我生日，然后，出其不意地给了弄个我生日宴，弄得特别浪漫唯美，差点让我误会什么了，可是人家又说这只是公司福利，这也就算了，关键是我昨晚不小心喝多了，然后，然后……” 方若宁一甩手，实在说不下去，脸颊似火烧，她只要一想到这事，昨晚的一幕幕就在脑海里浮现，连带着身体都不自在起来，好像还在经历那狂风暴雨似得。 冯雪静听呆了，番茄放在嘴边都忘了咬，瞪眼看着她，轻声不敢置信地问：“然后……你们滚床单了？” 方若宁浑身发抖，望着闺蜜，点了点头，“嗯。” 冯雪静僵在那儿，也失去反应了。 好一会儿，方若宁回过神来，吸了口气看向闺蜜：“小静，你说怎么办啊？我好想带着轩轩离开，可是这边的工作，还有方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这些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轩轩早熟，他已经懂得什么了，我若是强行带他走，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冯雪静连忙安抚：“你先别急，咱们一件一件来，你们发生关系了，那后来——霍凌霄怎么说呢？” 方若宁回想霍凌霄的话，止不住又愤慨，“发生这种事，吃亏是我吧？我不要他负责，这事按说该算了。可是，他非说是我主动的，说是我把他当成了林朗，抱着不放手，他还恬不知耻地说他是受害人，所以应该他来提要求！” “什么要求？” 方若宁抬眸，从厨房门口看向客厅，低声缓缓地道：“他想做轩轩的干爹，以后经常见到轩轩。” 冯雪静也回头看向客厅里讨人喜欢的干儿子，皱了皱眉，“就这个要求？” “嗯。” “这……未免有点匪夷所思吧？他这么喜欢轩轩？” “这才是我担心的，我越发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若是知道了，他还能跟我发生关系，我觉得这人未免也——” 毕竟，知道真相的话，也该知道她是他弟弟曾经睡过的女人，那他心里就没有点膈应？ “确实有点诡异，看起来有点像耍无赖。”冯雪静皱眉说道。 方若宁看向她，“你也这样觉得？我酒量也还算可以，怎么会醉得全无意识？后来想了想，我怀疑昨晚喝的酒有问题，但是堂堂霍凌霄，他难道会用这么龌龊的手段对一个女人下药？我想不明白，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真得不知该怎么办了，今天又遇到霍凌渊，我真得觉得……这个地方我不能呆下去了……” 冯雪静同情地看着她，“可你要走，也得跟轩轩说好。” 方若宁摇头，“说不好的，估计只能骗。” “你真打算走？” “那怎么办？我留下来，就算现在没被霍家发现，那早晚也会东窗事发的，我不能让他们把轩轩抢走！”方若宁异常坚决。 “可既然……霍凌霄都不拒绝跟你发生关系，那是不是说明，他其实也是对你有意思的？这样的话……”冯雪静盯着她笑了笑，突发奇想，“要么，你就跟霍凌霄在一起好了，这样你们还是一家人，轩轩也不会跟你分开——皆大欢喜！” 方若宁狠狠白了闺蜜一眼，低声斥道：“你脑子缺根筋呢！轩轩身份曝光的话，霍凌渊那个家就完了！我还跟霍凌霄在一起？同处一个屋檐？站在霍凌渊的角度，平白无故又冒出一个儿子来，儿子的妈还突然成了他的大嫂，他心里什么感受？他妻子看到我又作何感想？只怕整个霍家都要把我这个害人精踢出去了！” 第041章 干脆断交守心意 “确实！”冯雪静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现在听了闺蜜的分析，想想那幅画面就觉得要天下大乱了，“到时候估计霍老爷子跟霍夫人要不惜一切代价铲除你，哪里还会允许你进霍家做大儿媳。” 方若宁淡淡地说：“我从没这样想过，霍凌霄那种人……我再也不想见面。”还跟他成为夫妻？她光是想一想就浑身冷战。 冯雪静瞅她一眼，自言自语地道：“可我怎么感觉，霍凌霄对你好像有意思？”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条件也不错的，既有美丽的皮囊又有有趣的灵魂，还是能力出众口才了得的大律师，他看上你一点都不奇怪啊！” 方若宁突然心慌，转过身继续洗菜切菜，嗫喏地道；“不可能，他曾明确跟我说过，最讨厌与他共事的女人对他有非分之想。” “那你们怎么滚床单了？” “……”脸颊不可遏制地再度爆红，方若宁语调更低，“这不是酒后乱姓么……脑子都不清醒。” “NONONO！以我的感觉，肯定不是这样，或许别的男人会被酒精腐蚀了大脑，成为下半身思考的低等动物，但霍凌霄——我敢保证，他绝对不会！”冯大小姐无比笃定地点点头，分析道，“他既然默许了这种行为，至少说明，他对你是不反感的，再加上还有个轩轩呢，爱屋及乌也说不定。” 方若宁被她这话一说，顿时后背发凉，“如果是这样，那我更要带着轩轩逃路了。” “哎……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呢，真要走啊？” 方若宁耷拉着脑袋，关了水龙头把洗好的菜捞起来，“我也不想啊……可我没想到，离开了这么多年回来，还是逃不过这命运。” 备料准备齐全，方若宁开了油烟机，戴上围裙，又回头看了眼闺蜜：“你出去陪轩轩玩会儿吧，我炒几个菜，很快。” “好吧，方大厨！” 冯雪静回到客厅，见茶几上那个造型复杂跌宕的城堡积木已经快完工了，惊喜地拍着手夸赞道：“轩轩真厉害！这么复杂的工程，居然不要图纸也能拼好！” 小家伙淡定得很，歪着头继续自己的工作，“我已经拼过一遍了，脑子里记得。” “是吗？太厉害了！”冯雪静在一边坐下，看到剩下的积木片想要帮忙，然而拿起一看，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放。 “干妈，你不要帮倒忙啦！”小家伙倒还嫌弃了，一把拿走积木片。 方若宁端着一盘菜出来，见状立刻严厉提醒：“轩轩，说话不礼貌了哦。” 小家伙自知理亏，倔强地抿唇不语。 他不是故意不礼貌的，只是这个礼物是霍叔叔送他的，他怕别人不小心弄坏了。 “没关系的啦，你去忙你的。”冯雪静立刻支开好友，又低头看向小家伙，好奇地问，“轩轩，你这几天都在那个卫叔叔家里啊？” “嗯。” “那你觉得，卫叔叔跟霍叔叔，谁更好？” 方昀轩滚圆黑亮的眼珠看了眼冯雪静，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白痴，“当然是霍叔叔。” “为什么？”冯雪静不解，继续问道，“你跟卫叔叔都认识那么久了，跟那个霍叔叔才见过几次面而已。” 方昀轩秀气有型的眉头一皱，表情很是沉稳，顿了下才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霍叔叔让我很崇拜。” 崇拜？ 不满四岁的小孩子，知道什么是崇拜？ 吃饭时，方若宁把儿子的饭菜弄好，让小家伙坐在餐椅上自己吃着，这才回来餐桌边坐下，叹息道；“还有件烦心事。” “什么事？”冯雪静一边盛汤一边问道。 “我爸要给他那个宝贝儿子办生日宴的事，你知道吧？” “这个啊……我当然知道，在四季酒店呢！”说起来，四季酒店是冯家产业之一，海城市数一数二的大酒店，许多豪门权贵办宴会都喜欢在四季。 当年，霍氏集团也就是在四季酒店办年会，才让方若宁逮到了给霍凌渊下套的机会。 “我今天刚回来，我爸给我打电话，让我明天一定要去参加，还让我带上轩轩。” 冯雪静吃了一惊，“他都知道了？” 方若宁摇头，“他只知道我有个孩子，没见过，所以估计也是想让我明天带着孩子一起露面，他以为孩子是林朗的，还催着我们举办婚礼什么的。” 冯雪静愣了下，再度吃惊地看着她：“你爸不知道林朗已经去世几年了？” “呵……”方若宁冷冷地哂笑，“他去哪里知道？后来发达了，搬家了，他哪里还记得以前住的地方，记得邻居是谁？林朗葬礼时我匆匆回来了几天，也没跟他联系过，他根本不知道林朗已经去世几年了，还以为我一直跟林朗在一起。” 冯雪静点点头，这才明白，“那你怎么打算？明天去不去，带不带轩轩？” “去是一定要去的，但是轩轩就算了吧……我不想让他成为焦点，被人指指点点的。” “嗯，轩轩懂事早，万一有些人说话不好听，会伤害到他。” * 以此同时，四季酒店的高档西餐厅，霍凌霄也正在用餐。 对面坐着的女人打扮的光鲜亮丽，妆容精致。 见霍凌霄出差一回来就约自己吃饭，倪亦可很是高兴，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激动与羞涩。 “凌霄，今晚你有时间吗？” 男人眉眼不抬，淡淡地问：“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我前阵子订的葡萄酒昨天空运到了，想邀请你去尝尝。”美眸顾盼生姿，倪亦可盯着他温柔地道，显然要喝酒是假，某种暗示才是真。 放着以往，对于女人的主动邀请，霍凌霄多数也是不拒绝的，可现在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他便很清楚有些事得划清界限了。 餐具放下，男人正色看向对面的女人，清冽的语调开启：“亦可，今晚约你吃饭，是有件事要跟你澄清。” 倪亦可突然一惊，盯着他郑重严肃的脸色，漂亮的笑意都僵了住：“什么事啊？” “亦可，我们在一起有大半年了，说实话，我很努力地想要继续维持这段关系，可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不合适，所以，我希望从今天开始，我们还是做回普通朋友，祝你在演艺圈发展的越来越好。”男人脸色平静，眸光深沉，很干脆地说出这话，一点迟疑犹豫都没有。 倪亦可僵住的脸色突然皲裂，血色全无，手里的刀叉“叮咚”一声落下，重重地敲在瓷盘上，惊得人心弦一凛。 不愧是演员，只瞬间功夫，眼泪已经滚滚下来，冰清玉洁的大美人顿时楚楚可怜，连红唇都抑制不住地都动起来。 “为什么……凌霄，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说这个？”倪亦可维持着最后的镇静与理智，低声痛苦地问。 霍凌霄脸色依然没有丝毫起伏，也没因为对方的伤心落泪而流露出半点心疼，“没有为什么，你很好，是我自己的原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应该也发现了，我对女人……的确有点力不从心。” 为了让对方彻底死心，霍凌霄不得不把男人最难启齿的问题都隐晦地表达出来。 果然，倪亦可一怔，眼眸抖了下，看向他不敢置信地问：“你……你真得有病？” 她当然意识到了，每次亲热到了紧要关头，这个男人就会推开自己，淡漠地起身离去。 霍凌霄脸色尴尬，薄唇扯了扯，“嗯。” “……”倪亦可说不出话来。 她才二十出头，年轻轻的，当然不可能嫁给一个英俊帅气却不能人道的男人，做一个活寡妇。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追到这个男人啊，收买讨好他的家人，放下女孩儿珍贵的矜持，好不容易才追到他，现在就要这样放弃吗？ 倪亦可想了想，摇摇头，抬手过去抓住男人的手，激动地道：“凌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能治好的，我愿意陪你一起，这不算什么的，我愿意……” 霍凌霄抽出自己的手，冷漠中带着最后的客气：“倪小姐，希望你能矜持一些，好聚好散，也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扰我的家人，不要让我为难。” 心脏重重一震，倪亦可呆呆地望着他，泪如泉涌。 心里想着其它事，霍凌霄也没工夫坐着继续用餐，当即一抬手唤来服务生，埋单结账。 起身时，他将一张支票推过去：“这个，算是赔偿给你的青春损失费，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疼爱你的男人。” 倪亦可垂下眼眸，隔着朦胧泪水看到支票上有好多零。 果然，如外界所言，这个男人出手阔绰，相当豪气。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她要钱可以自己去挣，她只是爱这个男人，只想跟他在一起！ 眼泪控制不住地流淌，倪亦可伤心地趴在桌子上，连远处有狗仔队偷拍都未察觉。 李权站在车门边，等着霍凌霄出来后，立刻拉开车门护在车顶。 “霍总，方律师今晚在家里招待冯大小姐，没有要跑路的迹象。” “嗯。”霍凌霄矮身坐进车里，淡淡笃定地道，“她不会跑的，也跑不掉。” 第042章 摆脱霍氏一身轻 翌日一早，方若宁送方昀轩去幼儿园，正好碰到卫云澈。 “若宁！”西装革履的卫云澈走在人群中也是耀眼的存在，他一喊高声，顿时好几人朝他们看来。 “师兄，早！” 卫云澈身侧的小姑娘，笑着很礼貌地喊；“方阿姨早，昨晚轩轩回家了，我奶奶还一直念叨呢！” 方若宁笑了笑，牵着儿子感激地说：“这几天多亏你们照顾轩轩，明晚有空吗，我请你跟柠柠吃饭。” “请吃饭随时都有空，何必要等到明晚去？”卫云澈调侃道。 方若宁脸上的笑瞬间停滞了下，“今晚有安排了，我爸昨天打电话，让我务必去参加我那个从未谋面的亲弟弟的生日宴。” 卫云澈见她情绪陡然低落，当着孩子的面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等把两个孩子送进园，卫云澈才转头看她：“你爸是什么意思？要修复父女关系？” “我也不知道。”方若宁摇了摇头，“他大概是好奇轩轩的父亲是谁，不过，我并不打算带轩轩参加。” “那晚上需要我帮你照顾轩轩吗？” “不用了，我托朋友照顾两个小时就好了，省得去你那边接太远了。” 坐上车，卫云澈伸手把后座上的衣袋提给她，“轩轩的衣服，都洗干净了。” “谢谢，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们了。” 卫云澈笑着道：“你别这么客气，柠柠说得对，我妈太喜欢轩轩了，恨不能把他留下来养着，还一直很好奇是多优秀能干的妈妈才能养出这么聪明礼貌又懂事的孩子，说有机会一定要请你来家里坐坐，昨晚小家伙走了，她可念叨了一晚上。” 方若宁听着，只能尴尬地保持着礼貌的笑意。 幸亏出差之前就跟卫云澈把话说清楚了，否则以他这话里的意思，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说，干脆两家做一家人算了？ 快到律所时，卫云澈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昨天霍氏那边几个合同还没落定，钟部长说前期谈判你都在场，可能你负责更妥当一些，等会儿你还得去霍氏一趟。” 方若宁一听这话就忍不住头皮发麻，连忙道：“师兄，我也正要跟你说这件事，能不能换别人接手我的工作？张律师就挺好啊！《合同法》这一块又是他的专长。” “若宁……”卫云澈转头看向她，正色又皱眉，“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抗拒霍氏？我几次想要问起，可见你又急于逃避，便不好开口。以我的直觉，你跟霍总是不是有什么过往？” 方若宁面上故作镇定，其实心里连连发虚，放着以前她能很坦荡地说没什么过往，可现在，她跟霍凌霄都睡过了…… “师兄，你想多了，我抗拒霍氏的确跟霍总有关系，但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过往，我只是不能接受他为人处世的方式，工作中总有摩擦，这样的氛围我很不喜欢。” 车子入了地库，停稳，卫云澈回头盯着她，“这么严重？” “难道你不觉得他那个人做事情有点太自我太自信过头了？周围的人都得顺从他的意思，完全没有民主自由。”方若宁反问回去，强做镇定地看着卫云澈，几秒后见他无话可说了，转身推门下车，“或许你们习惯顺从他的身份或权威，但我从英国回来，我习惯了平等宽容的对话氛围，受不了他这种霸道专制。” 卫云澈也下车，跟上她的步伐，“你这么说，我也能理解，霍凌霄那人，年轻轻就大有所为，创造了商业神话，为人处世难免会有些傲。” 方若宁松了一口气，为自己终于找到合适的理由。 “我的脾气你也了解，阿谀奉承那些我不会，所以这种大爷我伺候不了。”方若宁一耸肩，淡淡地说。 卫云澈也没辙了，“那今天你不过去了？” “从今天起我都不会过去了。”实际上，想离开的念头就在舌尖打转，但方若宁终究没有说出，她得找机会跟儿子好好谈谈，尊重他的想法才能做决定。 见她意见如此坚决，卫云澈只好说：“那我另外安排人接手你的工作。” 方若宁松了口气，心底感激，“谢谢师兄。” 卫云澈盯着她，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电梯门打开，他叹息一声，用手拦着门板：“走吧。” 上午不用去霍氏，方若宁心情开朗了几分，手头工作忙完便跟助理林天爱去吃午饭。 “若宁姐，听说你不负责霍氏那边的业务了？”林天爱一边泡茶一边好奇问道。 方若宁点点头，闲适随意地道：“嗯，那边压力太大，领导又臭脾气，工作不愉快。” “领导臭脾气……指的是，霍总吗？”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这样认为了。” 林天爱笑了笑，连忙否认，“不不不，我根本就不认识霍总，我只是听别人说，说那位霍先生看似彬彬有礼，但又高冷莫测，跟他相处很需要勇气。” 方若宁喝了口茶，“这个评价很到位。” “好可惜啊……” “可惜什么？” “据说霍总长得超级帅，好多女孩子都迷死他了，若宁姐你是第一个嫌弃到逃开的！” 方若宁心里冷笑，雾眉一挑：“是吗……” 这也更加说明，她离开霍氏，远离霍凌霄是正确的决定。 否则，一旦她跟霍凌霄的那些破事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成为众矢之的？她可不想惹祸上身。 晚上去接了轩轩，方若宁先给他做了吃的，又带他出门。 “宝贝，妈妈晚上有事，你在林奶奶那里呆两个小时，妈妈尽量早点回来接你，好吗？” 小家伙倒是没说不好，可就是闷闷不乐地问：“妈妈，你之前答应我，让我跟霍叔叔见面的，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呢？你是不是骗我的？” “……”方若宁心里咯噔一蹦，垂眸见小家伙沉着脸满是不悦，连忙蹲下身来，“妈妈不是昨天才出差回来么，今天又要上班，哪里抽得出时间？妈妈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骗过你？” 傍晚时分，夕阳金黄，小家伙那双眼被淡淡流沙般的光芒一照，越发闪亮迷人。 “大人不可以说话不算话，不然会教坏小孩子！” “……”方若宁几乎头冒虚汗了，立刻举手发誓，“我一定说话算话！” 小家伙这才罢休。 想着要跟霍凌霄打交道她就从心底里发猝，可是见儿子这般期盼的模样，她又找不到理由拒绝。 心里为难，她愤愤地刮了刮小家伙的鼻梁，起身牵着他：“你先去林奶奶家呆一晚，我保证尽快跟霍叔叔联系，看他时间安排，可以吗？” “嗯。” 敲开林阿姨庭院前的小木门，方若宁先把手里的东西递上去：“林阿姨，我买了些新鲜水果给孩子们，晚上轩轩又要打扰你们了。” 林阿姨笑着接过，顺势招呼方昀轩进门，“你太客气了，我家那小子巴不得有个伴儿陪着玩，你还买东西做什么！” 方若宁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宝贝，妈妈先走了。” “拜拜。”小家伙甩手，又像模像样地叮嘱，“一个人在外面，不能喝酒！” 林阿姨笑起来，方若宁却觉得心底暖暖，低头摸了摸儿子的脸，“知道啦！妈妈一定记住你的话！” 回到家，打开衣柜认真选了件连衣裙，上次在霍家旗下的盛世百货买的，还没穿过。 青绿色很挑人，但她皮肤白，个子高，五官也标致，上身后给人的感觉很清新，减龄又有气质，相当清纯靓丽。 精心打扮不为别的，只是想让方秉国跟那个后妈知道，离开了那个家，这些年她过得很好，一点都不凄惨。 赶到酒店时，冯雪静的电话正好打来：“若宁，你去了没？” “刚刚到，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听说方秉国今晚可是请了不少名流权贵呢，我家也接到邀请了，不过我爸可没时间去，派了我那不成器的哥哥代为出席。 ” 听着闺蜜口气酸溜溜的，方若宁笑了笑：“那你怎么不来？你来的话，我也不至于无聊了。” “我打电话就是想问问呢，你要是觉得一个人无聊，那我就去陪你玩玩。” “你是怕我被欺负了吧？”知道好友对自己是真心的，方若宁了然问道。 冯雪静笑了笑，“放着以前吧，我还真有几分担心，可现在的方若宁早已今非昔比，你会乖乖任人欺负？” 方若宁笑了笑，“你把我形容得像泼妇。” “行了，不跟你聊了，我懒得跟冯朝文打交道，就让他去好了。对了，轩轩呢？你没带着？” “没，托林阿姨帮我照看下。” “哦，那也行，那你……好自为之吧！” 挂了电话，方若宁哭笑不得，她怎么感觉冯大小姐有点幸灾乐祸呢？何时密友变损友了？ 方秉国的确排场很大，一走进酒店大堂就能看到巨大的显示屏写着方家喜宴的消息，方若宁报明来意后，立刻有美丽的迎宾小姐带着她步入宴会厅。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宾客云集，觥筹交错，方若宁踏进去，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位于舞台前方的家属区，看到了满面春光的方秉国。 第043章 父子亮相很高调 “老爷！老爷！大小姐来了！大小姐来了！”方家的老管家看到方若宁，惊喜连连地去通报。 方秉国正跟人热聊着，闻言回头，看到一身光鲜亮丽的大女儿款款走来，脸上的笑慢慢僵了住。 方若宁站定，美眸光芒冷淡，指缝间夹着一个红包递过去：“阿姨，今天是我弟弟生日，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知买什么礼物好，索性封个红包吧，祝弟弟生日快乐，健康成长。” 徐美慧看着那个薄薄的红包，想也知道里面钱不多，阴阳怪气地说：“来就来呗，还封什么红包，我又不缺你那点。” 对方没有接下的意思，方若宁又不好收回来，气氛一下子僵住，好在，管家有眼色，立刻上前接了过去：“谢谢大小姐，我去交到礼房。” 方秉国一直盯着女儿打量，确定她是孤身前来，顿时淡淡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我不是说了让你把孩子带来吗？” 方若宁用同样的语调回复：“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外公什么的，带来万一吓着他怎么办？” “什么态度啊这是！”徐美慧身边站着娘家人，这时愤愤不平地问道，“姐，她不是出国好多年了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徐美慧酸酸地说：“腿长在人家身上，你还能不让人家回来？回来就回来了，你姐夫非要叫她来，惹人厌烦……” 话落，方秉国斥道：“你少说点话。” 谁知，就是这句话立刻引得小姨子不满，当即呛声：“姐夫，我姐都给你生了个大胖儿子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啊？叫这丫头来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打算把这家产给别人？” 别人？ 方若宁听闻，心里泠泠冷笑。 她早就知道，徐美慧把她逼出这个家是为了什么，就是怕她将来分家产，只是以前还知道稍微掩饰下这肮脏龌龊的心思，现在已经完全撕下遮羞布了。 没等方秉国开口，方若宁平静自若地转眸看去，不紧不慢地说：“论血缘关系，这里谁才是真正的‘别人’？谁才有资格论及家产？难不成，这位小阿姨也跟我爸有什么特殊关系，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徐美慧比自己都大不了几岁，这个妹妹与她几乎就是同龄，这一声“小阿姨”喊得也是颇具嘲讽意味。 话落，几人都惊呆，徐美丽当即面色羞愤又恼怒，手指一扬歪着脑袋就骂：“你怎么说话呢！？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惹事？姐夫！就这样的女儿，你不两巴掌拍死算了，还想把她接回家来？！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这是把我们三个人全都侮辱了！我今天必须要她道歉，不然的话，不然今天谁也别想好过！” 最后一句话落下，她凶悍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惹得所有宾客顿时一愣，全都看过来。 方秉国也没想到大女儿一来就说出这种话，当即也气得脸红脖子粗，压着怒火看过来：“若宁，给你徐阿姨道歉！你刚才的话太过分了！” 徐美慧立刻插刀：“谁叫你非要请她来的？她就是不安好心，不想让我们宝贝好好过这个生日！” 声调越来越高，把两边的亲戚都引了过来，大家低声劝：“有什么话好好说，这么多客人在，吵吵闹闹多丢人。” 方家这边，方若宁的姑姑也闻声走来，看到面前一身绿裙气质脱俗的女孩儿，愣了下才惊喜地喊：“若宁？若宁，是你！你真得回来了！” 正同方秉国对峙僵持的方若宁看到姑姑来了，立刻换了副脸色，“姑姑，我回来了，您这些年还好吧？” 姑姑拉着方若宁的手，连连点头：“好，挺好的！好几年没见了，你变化好大，越来越漂亮了！” 方若宁笑笑，没说话，倒是另一边的徐美慧不满了，“姐，今天是宇涵的生日，你可别弄错了对象！” 姑姑脸上的笑意一僵，这才看向他们，低声询问方秉国：“怎么了这是？若宁回来多难得，一家人团聚的大好日子，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不怕丢人？” “丢人？也不听听这死丫头怎么说话的！一开口就得罪人！”徐美丽指着方若宁的鼻子训斥。 方若宁不甘示弱，“小阿姨自己先开口得罪人的，怎么能怪我这个自卫反击的？” “你——” 场面愈发僵持，徐家两姐妹知道眼前的女人今非昔比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胆小怕事的弱丫头了，心里越发恼火。 “方秉国，你若是还想儿子的生日宴能快快乐乐办下去，你就把她赶走！”嘴上怼不赢方若宁，徐美慧只好对自己的老公施压，量他也不敢在今天这个场合不给自己面子。 可更难缠的是徐美丽，姐姐话音刚落，她立刻接到：“走之前还要先跟我道歉！她那话分明就是侮辱我！” 姑姑不知道前面的事，但光看这一幕也觉得过分了，“美惠，怎么说你也是做长辈的，在这样的场合对待继女，你也不怕传了出去。” “呵——姐，看来你是护着这丫头了！” 方秉国看着面前一群女人嚷来喝去，实在头疼，但这会儿他也有点后悔叫这个大女儿回来了，想看看孩子没见着，还一来就惹出事，现在宾客都快到齐了，若继续这么闹下去，他可要把这张老脸丢尽了！ 两相权衡，方秉国心里很快有了选择，于是沉着眉眼看向大女儿，威严重重地开口：“若宁，你刚才的话确实太过分了，就算不跟我道歉，也该跟你徐阿姨赔个礼。” 徐美丽顿时得意极了，双手抱胸高抬着下巴，冷哼了声。 方若宁看着他们，心里一股子寒意蔓延。 这就是她的父亲，生她养她的亲爸爸！虚伪恶心，冷漠绝情，简直到了令她作呕的地步！ 她也后悔了，今天为什么要来，是还对亲情怀着什么期盼和渴望吗？大概吧，她还对人性抱着一丝幻想，对父爱怀有一滴憧憬，所以明知今天来了可能是个不愉快的结局，可还是想试试。 现在见识了，心死了，方秉国是有父爱的，只不过施舍的对象不是她，而是徐美慧抱在怀里的那个小儿子。 平心而论，孩子很可爱，很讨人喜欢，她不应该憎恨，尤其是她也有一个这样大的宝宝——可是，她再宽宏大量，却也对这个弟弟喜欢不起来。 赔礼道歉？ 她不会，虽然她也承认这话是过分了，可她也不会道歉。 人都有最后的倔强，她心里积累了多少年的委屈和愤恨，直到这一刻才能稍稍放纵发泄，却让她道歉？ 方若宁盯着他们，看了好久，徐家姐妹以为她是无地自容，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她只是想看看这些人恶心透顶的嘴脸，想记住他们今天是怎么对待自己的！ 眼眸落下，她看向身旁挽着她手的姑姑，唇角勾起一丝艰难的笑：“姑姑，看来这里不欢迎我，我还是离开算了，等改天我再联系你。” 话落，松开姑姑的手，转身。 “哎若宁——” “方若宁！你还没道歉呢！”徐美丽见她要走，赶紧绕过桌椅拦在她面前，脸色嚣张凌厉，“侮辱人就可以转身走人了？听说你现在是律师呢，律师不是更懂这些吗？” 方若宁本就一米六八，穿了高跟鞋后直逼一米七五，比身高一米六踩着恨天高的徐美丽多出一头。 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不冷不热地说：“要道歉也应该是互相的，不如小阿姨先跟我道歉，我再跟你道歉？” “什么？”徐美丽气得嘴巴都要歪了，“你侮辱我，还要我跟你道歉？！姐，姐夫，你们——” “老爷！老爷！贵客来了！贵客来了！”徐美丽还没嚣张完，老管家火急火燎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霍氏集团总裁，霍凌霄先生来了！” 什么？ 方秉国一愣，怀疑自己耳朵出错，而先前还在看热闹的众位宾客，一听这话也是愣住，全都“轰”一声下意识看向宴会厅大门处。 方若宁更是重重一惊，镇定冰冷的心湖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霍凌霄？！他来干什么？难道方秉国连他都邀请了？可就算方秉国能不要脸地发出请柬，霍凌霄那种伫立云端的人物也不可能屈尊捧场吧？ 震惊之下，反应都慢了半拍，她还没转身过去，身旁方秉国已经一阵风似得朝着门口奔去。 熙熙攘攘的宴会厅，宾客们很自觉地左右让开一条道，看着那气场浑然天成的尊贵男人阔步走来。 然而，让众人吃惊的不止是霍凌霄亲自到场，更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明明是单身贵族的霍总裁，怎么手里牵着个小男孩一起来？ 而且—— 众人定睛一看，下巴都要惊掉，这小男孩……怎么长得跟霍总裁，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得？！ 方若宁转过身去，看到儿子的那一刻，漂亮的眼眸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瞪大，脑子里轰然一响！ 霍凌霄！ 他居然擅自做主，带着轩轩一起来了？！！！ 第044章 震惊全场神反转 方秉国激动的心跳加速，大牙都要笑掉，老远便伸长手热情殷切地喊道：“霍总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霍凌霄看着那朝自己冲来的肥头大肚的中年男人，下意识蹙眉。 就这幅德行，能养出方若宁这样的女儿，怕是基因突变了。 眉心嫌弃地拧起，他不冷不热地抬手，准备跟这人象征性碰下手就算，可不想另一道翠绿纤细的身影突然而至，在方秉国抓住他的手之前，一把夺走了他身边站着的小男孩。 “轩轩，轩轩，你来干什么！”穿着长裙不方便蹲下身，方若宁只好弯腰下来，拉着儿子到跟前急声问道。 方秉国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住，眼眸不敢置信地移开，看向身旁的大女儿和陌生小男孩。 这—— “妈妈，你果然没骗我，马上就跟霍叔叔联系，让他来接我了。”英俊可爱的小男孩吐词清晰，说话时气场相当沉稳，哪里像三四岁的孩童。 那一声清清楚楚的“妈妈”，顿时把全场惊呆，更是震得方秉国身躯一抖，大肚腩都摇了摇。 妈妈？这小家伙是……是女儿生的那个孩子？可这个孩子跟霍氏集团的霍凌霄是什么关系？ 他们怎么会一起出现？还……还长得这么像？！ 短短一瞬，所有人心里都布满了震惊疑惑。刚才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可此时所有人都好奇方秉国这个不受宠的大女儿与霍氏集团高高在上尊贵优雅的年轻总裁，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人知道，可各个心底又都有数。 方秉国呆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都忘了要跟霍凌霄握手了，转身看向大女儿，立刻笑起来，说话声音都亲切了好多：“若宁，孩子这么可爱懂事，长得又帅，你还故意藏着掖着，幸亏霍总把他带来我才见着。” 方秉国一边说着，肥胖的身子一边艰难地蹲下去，伸出手去想要摸摸方昀轩，逗道：“小子，我是你外公，快叫外公！” 外公？身后，徐美慧看着丈夫立刻就去讨好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气得脸色涨红又扭曲。 外孙能有亲儿子好？！谄媚恶心的家伙！ 方昀轩本就性子高冷，看着面前凑近的那张脸，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抬眸懵懂地看向方若宁，“妈妈，外公是什么东西？” “噗嗤——” 在场有人突然笑出声来，察觉到不对劲，立刻又止住声。 方昀轩的确不明白，外公是个什么存在，所以有此一问，可这话听着却像在骂人。 童言无忌，方秉国想装作不在意，可当笑声传来，脸色还是难堪极了。 只有霍凌霄，薄唇微抿，唇角翘起，似笑非笑的样子。 场面太尴尬，方若宁根本没想把儿子就这么曝光出来，当即沉着脸狠狠瞪了霍凌霄一下，牵着儿子就要转身出去，“轩轩，我们走吧！” 方秉国一怔，连忙叫住：“若宁！孩子刚来，多少吃点东西！”说着，立刻回头喊道，“管家？管家呢！赶紧，把那好吃好喝的，全都端过来！” 方若宁转身瞬间，霍凌霄眼疾手快，旁人看不清楚的角度里，他一把捉住了女人的手腕：“急着走什么，我来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霍先生，我要你多管闲事了吗？”两人紧紧挨着，女人回头，漂亮的眼眸一派冷艳的光，说出口的话也是凌厉紧绷。 男人浅笑，语调出奇地柔和：“这话就见外了，我跟轩轩是什么关系？怎么可能任由别人欺负你？” 他这话不高不低，远的人听不见，但方秉国徐美慧等人，肯定是听到了。 果然，方秉国耳根子一抖，眼眸里冒出精光。 心机震惊又甚，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臭丫头居然有本事攀上霍凌霄这种云端上的人物！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老爷老爷！给，都端来了！”管家兴奋激动地端着两大盘点心糖果匆匆奔过来，又蹲下身献到方昀轩面前。 方秉国也跟着重新蹲下来，捧着点心哄道：“轩轩，你吃这个，很好吃的，还有这个……来来，这些都是你的——” 方昀轩跟一般小孩不同，对零食糖果什么的本就不感兴趣，又被方秉国异常热情亲切的态度吓到，顿时皱眉后退。 “妈妈？他是谁啊？”小家伙再次不解地发问。 方若宁看向儿子，突然不知该怎么解释。 没把他带来，就是不想他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外公，可是既然现在见了面，她若还是逃避，就显得她做人有问题了。 就在她迟疑犹豫的功夫，方秉国又往前凑近了些，已经自动解释说：“轩轩，我是外公啊！外公就是，你妈妈的爸爸！明白吗？我们是一家人！哎呀，外公这些年都不知道你的存在，都没好好疼过你，以后常回来跟外公玩，外公家里有好多好玩的！” 方若宁僵在一边，心里恨死霍凌霄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家伙居然会带着轩轩来到这里！ 方秉国还在不予余力地讨好小外孙，霍凌霄置身事外地看着，冷峻的脸庞似笑非笑。围观的宾客们，此时也已经是议论纷纷，种种猜测，就连徐家姐妹，都用一副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他们。 “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死丫头怎么可能认识霍氏集团总裁？！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孩子是跟她那个青梅竹马生的吗？怎么会跟霍总裁有关系？长得那么像，不是父子是什么！”徐美丽压低声音，满脸嫉妒。 “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真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样的好命！简直不敢相信！”徐美慧手里抱着儿子，三岁的孩子，很是沉重，她渐渐抱不住，那小东西又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她索性松手让他下去。 方宇涵一落地立刻跑到他爹面前，将那一大盘点心糖果抢过来护住：“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从出生就被宠坏的方少爷，一看爸爸对一个陌生小孩那么好，顿时护食起来。 徐美慧看着这一幕，脸上的得意之色掩都掩不住。 方秉国猝不及防，被儿子一抢，糖果点心洒落一地，顿时来火：“美慧，你把孩子看着。” “这我怎么看得住啊！他有手有脚的，我又不能把他绑起来。”徐美慧完全没有要管教孩子的意思，扬声说风凉话。 方若宁看着这一幕，顿时把儿子拉回来。这样的家庭，不让轩轩跟他们接触是对的，孩子都宠坏了。 看着糖果点心掉一地，方宇涵又踩了几脚，那意思明显是我宁愿踩掉也不能给别人吃，盛气凌人的样子让围观宾客都看不下去了。 方秉国当然知道他宠爱的独子没教养，当即抱住他压着脾气安慰：“宇涵，不要这样子，不礼貌，爸爸教过你很多次，要懂事，跟小朋友一起分享，何况，他是……” 说着，方秉国看了眼方昀轩，老脸明显难堪起来，迟疑了下才说：“他是你外甥，你是长辈，我们都是一家人……” 可不是，按辈分算，快四岁的方昀轩应该叫面前这个三岁的方宇涵——叫舅舅！ 名正言顺的舅舅！ 宾客中又有笑起来的，方秉国脸色更难看，也不再强调这个辈分问题了，只是道；“今天是你生日，你三岁了，该懂事了，知道吗？” 小霸王一把推开方秉国，跑回徐美慧身边抱住他妈的腿，嬉皮笑脸地叫嚷着：“不给不给就不给！爸爸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三岁的孩子，你要说他不懂事，其实他什么都懂，他看得出自己爸爸对别的小孩太过喜欢热情了，心底里抗拒抵触，想要争宠。 方若宁看着这一幕，再也呆不下去了，牵着轩轩的手又准备离开。 管家提醒：“老爷，宾客都来的差不多了，宴会要开始了，你赶紧上台讲话吧。” 方秉国蹲久了，站起身有点老眼昏花，管家连忙扶了一把。 “若宁，宴会都要开始了，你这个时候走像什么样子？”方秉国还不死心，再次挽留。 其实明眼人也都知道，他哪里是不舍得大女儿离开，他只是不舍得眼前这尊佛爷离开。 说罢，他又点头哈腰地看向霍凌霄，“霍总，您请上座，上座！”又道，“若宁，快点，带着霍总就坐，你一定要帮爸爸好好招待霍总！” 方若宁依然僵持着，可是姑姑这时候走上前来，激动地看了看轩轩，又劝着她：“若宁，好歹吃了饭再走吧，那些人你不喜欢不理会就是了，难道连姑姑都不愿意看见？这孩子，长得可真是俊，跟你小时候一样，很懂事，也很沉稳。” 当着姑姑，方若宁的确是狠不下心来的，当即牵着儿子知会了句：“轩轩，这是姑奶奶。” 方昀轩看着面前和蔼笑意的妇人，竟迟疑地转头看向霍凌霄，后者给了个眼神鼓励，他才礼貌地道：“姑奶奶好。” 方若宁看着这一幕，心里堵死！儿子已经彻底被这头衣冠禽兽收买了！ 第045章 搅黄宴会扬身去 落座，台上方秉国说了什么他们根本没听，霍凌霄的注意力在身旁男孩身上，方若宁的注意力在这个臭男人身上！ “霍先生，你到底什么意思？！” 男人转过眸光，看着她淡淡反问，“你说呢？我当然是带着轩轩来解救你的。” “解救我？”方若宁眯眼，清秀的眉宇间怒意飞扬，偏偏还要压低声音，气得胸口都一阵一阵闷疼，“你凭什么未经我允许再次带走轩轩？凭什——” “嘘……”男人突然抬手竖在嘴边，剑眉微拧，那么个简单随意的动作由他做出来，一股子雅痞魅力的味道，继而听他悄声说，“我去接轩轩，他很开心，说妈妈说话算话，答应了让我跟他见面，马上就见到我了——他还以为是你安排的惊喜，你别拆自己的台。” 方若宁听明白了，眼眸瞥开看了儿子一下，只见小家伙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有点无聊地看着热闹的宴会大厅。 默默吞下一口闷气，她憋得脸颊更红，眼神更亮，“霍先生，你今天的行为非常过分！我根本就没想让轩轩出现在这种场合，你就这样把他带来，会给我们生活带来很大困扰的你知道吗？！” 男人不以为意，闲适随意地道：“我不这么认为，恰恰相反，从今天开始，所有人都会猜测我们的关系，不会再有哪个有眼无珠的敢那样冒犯你。” 这话里透着一股子自信霸气，绝对是站在权势财富顶峰的男人，才说得出。 可方若宁听了，整个人都要爆发，“谁让你来逞英雄了？谁让你来解救我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所有人在怎么想我？！” “怎么想？”那人挑眉。 方若宁看着面前的饮料，好像端起泼他脸上！！！ 简直太气人了！ 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这样做，让所有人都误会，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俩关系匪浅，连孩子都偷偷生了！ 霍凌霄明显看出她的意图，俊脸含着笑意倾身过来，把她面前的饮料移了开，还不忘淡淡提醒一句，“今天这场合你若是再敢泼我一脸，我是真会让你一点一滴舔干净的。” 方若宁：“……” 什么都不能做，她唯有深吸一口气，重重闭眼，暗示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霍凌霄唇角依然噙着淡淡的笑意，眼眸却控制不住地落在她锁骨以下，见她因为深呼吸而起伏落下的胸口，眸光不自觉地深沉几分。 不得不说，这女人衣品很好，总能挑选出很符合她气质的风格，衬得她越发闪亮耀眼。 要问他为什么突然想到带着轩轩来这里，除了料定她肯定会被“家人”欺负为难之外，也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现在这种场合——万一又有什么“段老板”之流看上她，动手动脚的，他怎么放心？ 这个女人，已经被他睡过两次，孩子都生了，从头到脚那每一丝每一寸都是他霍凌霄的，通通都是！ 他霍凌霄的女人，别人最多只能看看，一根头发尖儿都别想碰！ 思维飘飞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见旁边的女人正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愤愤地盯着他。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搁在哪儿，淡定自若的霍总裁突然羞红了脸，忙不迭地清咳了声，转过头去跟方昀轩说话。 方若宁刚刚平复的心情顿时又冒起火光，那混蛋，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双眼盯着她胸前一眨不眨，色眯眯的样子简直跟在G市遇到的那个段老板一模一样！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内里越发龌蹉不堪，还不如那种里外都坏的，至少能让人一眼辨别不会上当——他这种，一不小心就被斯文优雅的外表迷惑了，等意识到中招，想要逃跑都来不及！ 方若宁呆呆坐着，心慌、懊恼、恐惧、愤怒、犹豫、挣扎，种种情绪齐聚心头，一时恨不得立刻抱起孩子飞出国，再也不要回来！ 台上，方秉国讲话完毕，宾客们热热闹闹地鼓掌，方若宁想着这总可以走了，不料方秉国一下台就提着茅台朝他们走来。 “霍总，您可是贵客！今天招待不周，千万不要介意！”方秉国倒了酒，双手举起来，霍凌霄动都未动，淡淡看了眼身旁女人，浅声说，“方总太客气了，若宁说喝酒误事，不许我饮酒，见谅。” 什么？ 方若宁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而且他们关系不熟好吧！什么若宁若宁喊得那么亲切！ 见她盯着自己震惊讶异的模样，霍凌霄侧身过去一些，低声提醒：“在G市那一晚，难道不是喝酒误事？” “……”方若宁瞪着他，此时想拿刀扎他的心都有了！ 那一晚的事，他还好意思提起！！还在这种场合！！ 方秉国竖着耳朵，没听太清，但也听到那一晚什么的，当即明白过来，暧昧地笑着道：“若宁，男人在外面哪有不喝酒的？霍先生宠你，可你也不该恃宠而骄。” 什么？！ 方若宁暗暗攥拳，呼吸都在颤抖了。 霍凌霄到底什么意思？他让所有人都误会他俩的关系，到底要干什么？！ “爸——”忍无可忍，她倏地站起身来，硬邦邦地喊了句，“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们别想多了。”说完，也不管这些人是什么反应，绕过霍凌霄牵着儿子，“轩轩，我们回家吧。” “霍叔叔？”方昀轩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向霍凌霄，求助般喊了声。 众人听着这一句霍叔叔，也是不解，明明就是父子，怎么又喊叔叔？ 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 方秉国一杯酒还没敬成，突然大女儿就要走，他拦都拦不住，回头一看，见霍凌霄也起身了，当即更慌：“霍总，霍总，这——” “方总，女人使小性儿，你懂得。今晚抱歉，祝令郎生日快乐，霍某先走一步。”留下这话，霍凌霄优雅地理了理衣服，没等方秉国回应，便从容不迫地朝外走去。 宾客们全都愣住，隔得远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方秉国更是呆住，这怎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完全叫他搞不明白呢！ “这死丫头真是拽！也不知霍先生看上她什么了！”徐美慧嘀咕了句。 徐美丽也问：“姐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真给霍先生生了孩子？可我怎么听着孩子喊叔叔呢？是不是霍先生不肯认账她硬讹上人家的啊？” 姑姑闻言，淡淡替侄女儿辩解：“若宁不是这种人，而且我看这样子，倒像是霍先生追求着若宁。” “呵，大姐，那丫头好多年不见了，你怎么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品行？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没个男人做靠山，能活得光鲜亮丽，穿戴名牌？我看她八成了傍上了什么大款，孩子估计也是私生子，不然她干嘛不敢带出来抛头露面啊？” 姑姑被这话一怼，当即也不知该怎么回应。 侄女儿带着孩子是真，虽说长得像那位霍先生，可他们俩谁都不说个明白话，孩子又叫叔叔不叫爸爸，所以这身份真是难以界定。 “行了，人走就走了，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吗？当真以为人家堂堂霍氏集团总裁回来给你儿子过生日呢！吃饭吧！”见方秉国还恋恋不舍地望着那几人走掉的背影，徐美慧阴阳怪气地讽刺了几句。 方秉国回过神来，仰头一口喝完手里的茅台，龇着牙又看了看门口，才转回身来。 徐美慧的话他听在耳中，酒瓶放下后才低声严肃地警告了句：“你以后嘴上积点德！今天要不是你们把若宁得罪了，她能气冲冲地走吗？那位霍先生我得罪不起，你们也得罪不起，下次见面给我闭紧嘴巴！” “你——”徐美慧被训得颜面尽失，当即要反驳，被身旁妹妹拦了一把，“算了姐，今天是宇涵生日，别为了乱七八糟的人影响心情。而且姐夫说的也对，那死丫头攀上了霍先生，咱们还就是得罪不起，以后见面那丫头还不知会怎么拽，还是不见为好！” 后面这话是反话，任谁都听得出。 徐美慧知道丈夫的嘴脸，这会儿只能压下怒气，想着等回家再收拾。 * 四季酒店门口。 方若宁带着轩轩出来后，在路边等车。 沙滩色的宾利缓缓滑过来，车窗降下，男人薄唇邪魅勾起：“方律师，不想上车好好谈谈吗？” 方昀轩抬头看着妈妈，微微用力拽了拽。 方若宁冷着脸，撇开眼，置之不理。 “想推掉我霍氏的业务，也行，上车再说。” 方若宁回眸看向他，果然，还是冲着这件事来的。 “霍先生，以你的身份，这样为难我一个小律师，很有成就感吗？”冷眸落下，女人讥诮地问。 霍凌霄推门下车，先打开后车门，把小家伙抱上去扣好了安全带，又拉开副驾车门，一手拦在车顶处，“我是诚心诚意欣赏方律师的能力，想要挽留，这怎么能叫为难？方律师对我的意图有误解，看来我们更需要谈一谈了。” 第046章 下定决心要跑路 后面又有车子驶来，鸣笛催促，霍凌霄朝后看了眼，又看向女人。 方若宁僵持，不满，生气，愤怒，可最终还是无可奈何。 儿子都上车坐着了，她除了上车还能怎么办？ 但是，她也坚决不会丢下儿子一个人坐在副驾驶。 于是，冷冷淡淡地瞪了男人一眼，她转而自己拉开后车门坐进去。 霍凌霄闹了个没趣，薄唇勾起一角笑了下，又潇洒地拍上车门。 宾利慕尚平稳启动，汇入车流，霍凌霄轻车熟路地开往翡翠华府小区，时而拿那双幽深叫人不容忽视的眼眸瞥一下后视镜，看看后座上的母子俩。 方若宁一直沉默不语，但其实心里很多疑惑，比如这男人怎么知道自己去了四季酒店参加生日宴，他又怎么知道自己把孩子寄放在房东家——至于轩轩怎么会跟他走，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问了。 当着轩轩的面，她不想跟这人起冲突，可有些事情不说清楚也不行，她就这样纠结了一路，直到车子进了小区大门。 方若宁很吃惊，小区是封闭式管理，怎么他的车经过时，自动抬杆了？ 疑惑在心底，依然不肯出声，就这样，车子停在了她们住的单元楼下面。 “看来霍总还有做私家侦探的潜质。”这一次，方若宁再也忍不住，冷嘲热讽地开口。 男人下车，准备帮他们开车门，可等他赶到另一边后车门，见方若宁已经抱着孩子下来了。 “霍总，谢谢你送我们回来，不过这一点都不足以抵消你今晚犯下的错。”下车站稳，方若宁淡淡觑他一眼，言辞间依然带着气愤。 不料，话音刚落，霍凌霄还没开口，倒是自己的手又被拽了下，小家伙微微严肃地提醒：“妈妈，你这样不礼貌！” “……” 霍凌霄勾唇，“你看，轩轩都看不过去了，我送你们回来，于情于理你该请我上去喝杯茶。” 小家伙立刻附和：“妈妈，我们请霍叔叔上去坐坐吧。” “不行，太晚了，霍叔叔应该回去了，明天一早霍叔叔还要上班呢。”不能伤害儿子幼小的心灵，可也坚决不能引狼入室，方若宁找了个借口堵住了儿子的嘴，拽着吃里扒外的小东西上楼了。 霍凌霄原地站着，一手优雅地抄在西裤口袋里，似笑非笑地扭头看了看气横横离去的女人。 站在楼下未走，直到几分钟后，二楼亮灯了，他才扯了扯唇角转身回到车上。 手机响起，他随手接通。 那边，李权请示道：“霍总，今晚的事有人拍照发了微博，需要处理吗？” “不用，让他们发。”原本，他还打算继续瞒着这件事，可现在他突然改变主意了，这女人油盐不进，或许应该来点强制手段才行——得让所有人知道，这女人是他霍凌霄看上的，也省得再有人动歪心思。 李权也明白过来了，应了声挂断电话。 霍凌霄坐在车厢里，又朝着二楼方向看了看，这才启动车子离去。 方若宁站在客厅窗帘后面，听到楼下汽车离去，紧绷的呼吸才小心翼翼释放，走到阳台上看了看。 车尾灯闪烁，转弯不见，终于走了…… 神经放松下来，她转身回客厅，劈头就问：“轩轩，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回家就在研究数独的小天才听妈妈口气严厉，也稍稍正色起来，想着跟霍叔叔达成的协议，他一副小大人的口吻回答道：“我就知道不是妈妈通知霍叔叔来接我的，霍叔叔还骗我，说是妈妈打电话给他，让他来陪我。哼！你肯定不希望我跟霍叔叔见面，可怜霍叔叔只想着去解救你。” “……”方若宁脑子有点糊涂，愣了下皱眉问道，“他这么跟你说的？” “是啊——霍叔叔一直在维护你的形象，可你都不领情。” “……”这小东西，果然白眼狼，吃里扒外。 怔愣片刻，方若宁走到沙发边坐下，认真看着儿子问道：“轩轩，如果妈妈想要离开这里，你高不高兴再回去以前住的地方？” 方昀轩回头看她，想到霍叔叔说的话，顿时防备起来，“妈妈，你要逃走？” “……”方若宁好无语，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越来越…… 顿了下，她纠正儿子的说法，“什么叫逃走？妈妈回来这些日子，觉得还是不适应这边的生活，有点想回英国，你难道不想吗？” 小东西想了想，摇摇头，“我觉得在这里挺好的。” “哪里好？” “哪里都好。” 还学会绕口令了！ “可是，妈妈在这里工作不顺心，还有很多人看妈妈不顺眼，妈妈每天都不开心怎么办？” 方昀轩看着妈妈，“我明白的，今天晚上那些人，都不是好人，可是——不是有霍叔叔保护我们吗？” 霍叔叔，又是霍叔叔。 “轩轩，你要妈妈说多少遍，我们不能什么都麻烦霍叔叔的，你今晚也不应该跟他走，你怎么能胆大跟陌生人就走？上次从幼儿园离开，妈妈已经跟你说过了。”一直信奉科学育儿的方若宁，此时有点火气上涌。 “可是妈妈，霍叔叔不是陌生人啊……我们是好朋友。”小家伙扑闪着大眼睛，很认真地说道。 方若宁一手抚额，没法谈了。 手机响起，正好打断气氛僵滞的母子俩。方若宁看着号码是林阿姨的，连忙起身去阳台接听，正好也想问清一些事情。 “方小姐啊，轩轩跟你在一起吗？” “在呢。”回头看了儿子一眼，方若宁客气地笑了笑，“我们刚回来，今晚麻烦您了，帮我照顾轩轩。” “哎呀，麻烦什么，我都没照顾多久，轩轩爸爸突然来了，说是要带孩子去接你，我本来有点不放心，毕竟……呵呵，我没见过孩子爸爸，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得，可轩轩一看到对方就高兴地冲上去，我想着这总错不了，就没拦着——原本我是要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的，可是轩轩爸爸说要给你一个惊喜，让我不要通知你，我就没打……可后来左想右想又觉得还是不放心，琢磨着这么久你们应该也见面了，我才打电话问问，既然轩轩跟你在一起，那我就放心了。”林阿姨说着，又笑了笑，的确是放松下来的口气。 方若宁听完，满是尴尬，想解释说那个男人不是轩轩的爸爸，可这一解释肯定会引来更多的疑问，她索性笑了笑道谢：“麻烦您操心了，轩轩很好，我们已经回到家了。” “回到家就好，那你们一家三口团聚，我就不打扰了。” 林阿姨挂了电话，方若宁还是迷惑不解。霍凌霄到底是怎么知道轩轩寄放在林阿姨家里？他能查到自己的住址这不稀奇，但…… 细思极恐，她突然转头看向儿子，怀疑是不是小家伙跟那人通风报信？又或者，霍凌霄派了人暗中监视？ 这么一想，脊背上立刻一阵恶寒划过。 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正准备走回客厅，手机又响，她一看是冯雪静打来的，就知道她要问什么了。 “喂，小静……” “情况怎么样啊？你那后妈有没有为难你？”冯大小姐显然一直操心着。 方若宁叹息一声，又转回身站在阳台上，低声道：“我已经回来了。” “回家了？这么快？” “哎……一言难尽。” “怎么了？他们给你难堪了？” “他们给我难堪都是次要的，你绝对想不到发生了什么！” 没等那边冯雪静问发生了什么，方若宁已经哀嚎愤懑地道：“我刚去没多久，霍凌霄居然带着轩轩去了！我走之前把轩轩留在林阿姨这里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晓得的——” “什么？霍凌霄带着轩轩去酒店找你了？！”果然，这个消息震惊的让冯大小姐也不敢置信。 方若宁捂着眼帘，又沉沉叹息一声，“小静，我觉得我真该走了，我感觉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可是我刚才跟轩轩谈了下，他并不想走……” “不是，你先别急啊——”冯雪静听她声音紧张恐惧得都要哭出来似得，连忙安慰，又问，“你都没问清楚，霍凌霄到底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他就是在追求你呢？明显就是想当轩轩的爸爸啊！” 方若宁苦着脸，面无表情，“如果这样，那我更要走了。” “可是你说轩轩不答应……” “哎——”方若宁只剩叹息，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闺蜜俩聊了会儿，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方若宁心绪难安，挂了电话看着儿子愁眉不展。 晚上，哄了小家伙睡下后，她站在客厅里看着四周，实在也不愿离开这亲手布置起来的温馨小家，可想到霍凌霄种种异常的举动，她还是一咬牙，回房拖出了放在床空里的行李箱。 儿子太聪明，不能跟他直接说要回英国，只能明天找借口忽悠了。 时间仓促，来不及带走太多的东西，她只是收了最主要的一些衣物，把孩子的必需品带上。 第047章 逃往机场遇麻烦 躺下，明明很困，却了无睡意，想到要带儿子逃亡，心跳就止不住加快，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一个梦接着一个梦，梦里，她带着儿子在前面奔跑，后来好多黑衣人猛追不舍。 跑啊跑，终于，赶上了飞机，呼啸升空，她突然一个惊醒，像是掉下了万丈深渊，身子重重一震苏醒过来。 睁开眼，只觉得氧气不足浑身冷汗，她心有余悸地坐起身，想着是做梦，这才放松下来。 摸过手机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六点，但这会儿也没心思继续睡了，索性起床。 把到处都收拾好，看着一屋子带不走的东西，她思忖着只能等到了英国后联系好友，再次麻烦冯大小姐帮忙善后了。 简单准备了早餐，正要去叫醒小家伙，却见房间门打开，穿着睡衣的方昀轩迷迷糊糊出来了，“妈妈……” 方若宁赶紧放下碗筷过去，蹲下身摸了摸儿子的脸：“轩轩，醒了？快洗漱吃早餐吧。” “嗯……”小家伙揉着眼睛走向卫生间，踩着小凳刷牙洗脸。 方若宁趁着儿子不注意，进他房间又收拾了几件衣服拿回自己房，装进了行李箱里。 回到餐桌边坐下，方若宁努力做出淡定自若的样子，“轩轩，妈妈今天又得出差了，帮你跟幼儿园请了假，你跟妈妈一起过去吧。” 小家伙吃了一惊，“我跟妈妈一起出差？” “嗯。” 见他皱着眉不说话，方若宁看了眼，“怎么了？你不想去吗？” “我不想逃学……” “这不是逃学，只是事出有因，没关系的，我已经跟老师说好了。” 看着妈妈的眼睛，小家伙还是犹豫不决：“妈妈，我可以像上次一次，跟卫叔叔在一起，或者——你把我送到霍叔叔家里去也行。” 送到霍凌霄家里去？！ 方若宁要疯了，却还是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笑着讲道理：“轩轩，我们不可以经常麻烦别人的。而且上次分开两三天，妈妈就觉得特别想你，这次要去一个星期，时间太长了，妈妈得带着你才行。” “可——” “好了，快点吃饭，我们要赶飞机。” 没给儿子过多的言论自由，方若宁截断了小家伙的话，催促他动作快点。 临出门时，方昀轩看到茶几上那个拼好的城堡积木，突然跑回去，“妈妈，我的城堡！” 方若宁看着那么大个家伙，头疼，可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劝说：“轩轩，我们只是出差几天，又不是不回来，城堡就不要带了吧。” “妈妈——” “宝贝，你若实在喜欢，等到了出差的地方，我再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可以吗？” 一模一样？方昀轩还是不开心，一模一样也意义不一样，这个是霍叔叔送的。 见儿子僵持着，方若宁抬腕看了看时间，有点着急，“轩轩，妈妈出差是跟霍叔叔一起的，妈妈是为霍叔叔工作的你忘了吗？” 没等方若宁把话说完，客厅里闷闷不乐的小家伙顿时振奋精神，“跟霍叔叔一起？我能见到霍叔叔？” “嗯。”方若宁心虚极了，可是方法奏效，她只能继续骗到底，“上次妈妈出差，你霍叔叔也说要带着你一起的，是妈妈觉得麻烦了，所以这次——” “妈妈，你终于肯听霍叔叔的话了。” “……”方若宁等儿子出来，锁上门，僵硬地笑了笑，“其实主要是妈妈不舍得跟你分开那么长时间……” 路边拦车坐了上去，方若宁说去机场，又说赶时间，催促师傅快一点。 兴奋过后，小天才又恢复理智了，好奇地问：“妈妈，既然是跟霍叔叔一起出差，为什么他不来接我们？” 呃—— “因为霍叔叔的家离机场更近，过来接我们绕路太麻烦了。” “哦。” “那我们到了机场就能见到霍叔叔吗？” 方若宁原本想回答“能”，话到嘴边又顿了住，转而找了个更天衣无缝的说法：“估计我们赶不上了，因为霍叔叔是有很紧急的工作要处理，他比我早一趟航班。” 不这样说，等会儿到了机场没见到那个姓霍的伪君子，这小东西又要起疑，问东问西的。 可纵然是这会儿，小家伙也不好忽悠，“妈妈，那我们可以给霍叔叔打个电话吗？” 方若宁佩服自己脑子反应快，看着儿子耐心地解释说：“霍叔叔现在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飞机上是不可以使用手机的，否则会很危险。” 方昀轩皱眉，盯着妈妈似有怀疑。 方若宁自认为心理素质够好，可这会儿被儿子打破砂锅问到底，也有些招架不住，只好微微严肃地提醒：“轩轩，你今天话很多哦，一副怀疑的表情好像妈妈要把你卖掉似得，如果你真那么不情愿跟妈妈一起出差，那我还是送你去卫叔叔家好了，卫奶奶据说特别喜欢你，巴不得你以后去他们家住。” 从来没用过威胁恐吓的方式吓唬儿子，可此时，方若宁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果然，从来不用的招数偶尔一用，还是威力十足的，方昀轩听懂妈妈的话，害怕再被送去卫叔叔那里，以后就回不来了。 乖乖禁言。 然而，嘴上没说话了，小家伙心里却还是不安，总觉得今天的妈妈太过奇怪，让人起疑。 七点多的机场，已经熙熙攘攘开始热闹了。方若宁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儿子，要先去取票办理登机手续。 机场人多，她不住地提醒儿子要跟紧自己，到了值机处，刚松手小家伙便说道：“妈妈，我要上洗手间。” “啊？能不能等等？”方若宁问。 方昀轩指着一处，“洗手间就在那里，不远，我可以自己去。” 顺着儿子的手，方若宁也看到了，可不知为何，心里就是不安，毕竟跟霍凌霄见面就是因为儿子去洗手间遇上的。 “轩轩，人太多了，你不能自己乱跑，等等！”前面还有一个人就到自己了，可方若宁还是牵着儿子先去洗手间。 “好啦妈妈，你就在这里等我。”洗手间外，方昀轩挣脱妈妈的手，自己跑进男厕。 望着儿子进了男厕所，方若宁一边焦急等着，一边取出手机看了看。 微信上有不少未读消息，多数是工作群里关于工作的事情，正想着要不要这时跟好友说一声自己即将离开的事，手机就突然响起，而且来电显示就是冯雪静。 这心有灵犀…… 心跳莫名慌了下，方若宁迟疑片刻，还是接通：“喂，小静，这么早什么事？” 冯雪静很吃惊地说：“你都不上微博看的啊？霍凌霄昨晚带着孩子去找你的事，被人拍照发到微博上了，好多人围观呢。” “什么？”方若宁脑子里一嗡，“怎么会这样？！” “这有什么，现在的人看到什么都喜欢发个微博。而且昨晚那么多人在场的宴会，还不止一人拍照发到网上了。” 方若宁一拍额头，越发无语，同时也更加庆幸，自己即将离开了。 她这边没说话，广播里的声音便通过话筒传到了冯雪静那边去。 “若宁，你在什么地方？我怎么听到有广播提示登机什么的？” 事已至此，也不用瞒了，她无奈地说：“我在机场，我骗轩轩来了机场，一个小时后飞伦敦的航班，走的匆忙，我住的地方都没来得及收拾下，还得麻烦你帮我跟林阿姨说一声，里面的东西都不要了吧，让她看着处理就好。” “什么？！”这次轮到冯雪静吃惊了，“你真得要回伦敦啊？！” 方若宁依然捂着额头，双眸凝聚，茫然地看着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紧绷的嗓音都恍惚起来：“小静……我不得不走了，我回来就是个错误，轩轩的身份不能暴露……我必须要走——” 挂断电话，眼眶无端端发红，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可为什么现在要走了，却又有那么点不舍呢？ 儿子还没有出来，她有点着急，朝着男厕所门口张望着。 厕所里，打完了电话的方昀轩很礼貌地把手机递还回去：“谢谢你，大哥哥，我找到我的家人了。” 背着双肩包的年轻大男孩看着他笑了笑说：“你好厉害！跟家人走丢了还这么淡定！确定不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大哥哥。”谢绝了对方的好意，方昀轩进了格子间。 果然，妈妈骗他。 霍叔叔没有在飞机上，今天也不出差，妈妈偷偷带着他走，肯定是要离开了。 小家伙蹲在马桶上，忧心忡忡。 妈妈骗了他，肯定是有原因的，可是他暗地里给霍叔叔打电话，等会儿霍叔叔赶到，妈妈肯定知道是自己搞得鬼。 妈妈会伤心的…… 眼看着都十分钟了，方若宁开始焦急，差点就要进男厕所找人了，才见儿子捂着肚子出来。 “轩轩？”方若宁赶紧上前，担心地摸了摸小家伙，“怎么了？肚子疼？” 第048章 魔高一丈逃不脱 方昀轩抬眸看着妈妈，点点头，“妈妈，我肚子疼。” 方若宁忙丢下东西一把抱住小家伙，担心地问：“是哪里疼？疼得很厉害吗？”做妈妈的最担心孩子，当即就慌了起来，一手在他腹部到处摸，“是怎么样的疼？这里？还是这里？” 小家伙刚才还好好地，突然就说肚子疼，她第一想的就是阑尾炎之类的。 方昀轩见妈妈急得脸色都变了，顿时又内疚，只好安慰说：“妈妈，也不是很疼……” 方若宁听他这么说，又放下心来，问：“是拉肚子吗？” “嗯，嗯嗯——” 只要不是急性病症那就好，方若宁听他说是拉肚子，便又想早上吃的东西，可都是很正常的食物，想来可能是吃的太急太快，消化不好。 “轩轩，我们去那边休息下，妈妈去给你倒杯热水，好不好？” “好。”小家伙很乖巧地点点头，跟着妈妈走到休息区的座椅上。 “你坐着不要动，看好行李，妈妈去接水。” “嗯，我知道了，妈妈！”从来不撒谎的孩子，第一次骗妈妈，心里还是很愧疚的，所以回答时的语调格外乖巧。 方若宁有点心烦，该办理登机手续了，这边又得耽误。早上出门时匆匆忙忙，水杯都忘了带，她先找服务人员取了水杯，又去接热水。 回来，见小家伙安安静静地坐着，可英俊的小脸似乎布满哀愁，闷闷不乐，她心里不可遏制地又是一痛。 儿子聪明又早熟，是不是已经猜出她并不是出差而是要带着他“逃跑”，所以才愁眉不展的？ “来，轩轩，喝点热水。” “谢谢妈妈。”接过水杯，小家伙慢吞吞地喝着。 方若宁一边抬腕看时间，一边又叮嘱儿子：“慢点喝，小心烫。” “嗯……” 一杯水见底，方若宁又问：“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如果肚子不疼了，我们就走吧，要赶飞机了。” 刚说完，小家伙突然捂住肚子，“不行妈妈，我要去洗手间。” 说完，没等方若宁反应过来，他又冲向男厕所。 “轩轩！轩轩！”方若宁担心极了，赶紧拖着行李箱又追上去。 原本想进去男厕看看，可是里面好几个男人站在小便池前，她终究没好意思冲进去。 进了男厕的方昀轩回头看了看，确定妈妈看不见他，这才走向一位看起来面善周正又穿着得体的年轻男人：“叔叔你好，我能借你电话用一下吗？” 年轻男人看了看他，见小家伙生得英俊，又懂礼貌，很是讨人喜欢，当即把手机递给他，“跟家人走散了？要不要叔叔帮忙？” “谢谢叔叔，不用了，我知道他们的电话号码。” 接过手机，电话打通，小家伙竟然还转过身去压低声音：“霍叔叔，你到了么？我妈妈很着急，我们要上飞机了。” 离机场不远的高速公路上，一辆宾利慕尚几乎是飞一般的速度，男人脸色紧绷，眸光锋利，可说出口的话却温柔至极：“轩轩你不要着急，叔叔马上就到。” “嗯，好的……” 挂了电话，霍凌霄声音又冷，“李权，再开快点。” “是！”话落，李权又道，“霍总，已经跟机场方面打过招呼了，他们上不了飞机。” 霍凌霄沉沉拢眉，面色沉铸越发刚毅，“嗯，就怕那女人狗急跳墙。” 虽然跟机场方面打过招呼了，可他还是不放心。他原以为这女人没有带着孩子逃跑的勇气，却不想还是低估了。 四五年前，他一无所知，由着她跑了也就跑了，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一切，她还想带着儿子跑路？ 男人紧紧咬牙，幽深晦暗的那双眸越发迸射出凌厉锋锐——对这样一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等会儿他该怎么惩罚才行？ * 看到儿子终于又出来了，方若宁连忙上前，“轩轩，你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么？” 方昀轩心虚的不敢看向妈妈，连忙移开视线落在他们坐着休息的地方，“妈妈，我好累……” 方若宁顺着儿子的视线看过去，又牵住他的手，“那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嗯。” 来回耽误，时间悄然过去二十分钟，方若宁越发焦急起来， “轩轩，你在这里坐着，妈妈有事走开一会儿，好不好？”时间快来不及了，她想着先去办理登机手续，再来抱着他直接过安检。 方昀轩心里也急，脑袋下意识四处看了看，又失望地收回：“嗯，妈妈，我知道了。” 这么小的孩子丢在一边，不放心，可是，她今天必须得走。 一步三回头，所幸服务台离这里也不是很远，她回头来还能看得见小家伙。 可是，证件交上去，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美丽优雅的服务小姐客气地道：“这位女士您好，有点小问题需要处理下，请您稍等。” 方若宁不解，皱眉看向电脑屏幕，“什么问题？我的签证有问题吗？” “您稍等，是系统有点问题。” “麻烦你们快一点吧，时间很急。” “好的，请您稍等。” 无论她怎么强调，催促，美丽的客服人员就是不紧不慢，她都要急死了。 几次回头去看，儿子还在那里坐着，她又转回头来等这边回复。 如此拖延了五六分钟，方若宁终于有点压不住脾气了，“你好，请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后面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呢，你们这效率也太低了。” “不好意思，女士，耽误您的时间了，已经办理好了。”服务小姐终于把她的证件连同登机牌一起还回来，笑着道谢。 方若宁都要急疯了，取了东西赶紧回去儿子坐着的地方，可是才跑出两步便觉得不对劲儿，整个人一僵，突然更快地超前面冲过去！ 刚刚回头见儿子还在这里坐着的，怎么眨眼就不见了？回到位置上，左右前后都看了看，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没瞧见儿子熟悉的身影，可是行李箱又还在原地放着。 小家伙如果去找她，肯定会推着行李一起的，她想了想，又去洗手间方向，担心他是不是又进去拉肚子了。 “先生你好，麻烦问问，男厕里有没有一个这么高的小男孩？”不方便进入男厕，方若宁只好在外面等着，看到一个男人出来，立刻歉意地拦住询问。 那个男人摇了摇头，“没看见。” “好，谢谢啊。” 左等右等，几分钟过去，她急了，不得不在男厕门口喊道：“轩轩？轩轩？你在洗手间里面吗？” 喊了几声，里面都没有回应，也没有小孩子出来，方若宁突然慌了，心跳加速手指发抖，脸色也变了。 厕所里没有，行李箱在原地放着，小家伙能去哪里？ 心急如焚，眼眶瞬间红了，她急忙转身准备去广播找人，可转身眼眸抬起的瞬间，整个人原地僵住，石化了。 身后两三米开外，西装革履周身冷峻的尊贵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手牵着她弄丢的“儿子”。 脑子里轰然一响，那种天塌下来的感觉让她所有思绪都化为灰烬，脸上血色全无。 一瞬间，她明白了所有！ 伴随着惊恐绝望而至的，还有失望与伤心。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宝贝，才短短几日就被别人完全收买了，竟然学会了撒谎骗人，对她这个亲爱的妈妈耍小心机！ 她是该高兴自己有个天才儿子，还是该悲哀养了个白眼狼？ 霍凌霄看着面前双眼通红的女人，明明知道她此时种种情绪，知道她心底有多恐惧，可他却一点同情怜惜都没有。 若不是身旁小儿担心妈妈找不到他会急死，他是打算直接把孩子接走，让她一个人回英国去！ 两人对视的时间不长，继而方若宁回过神来，忍着突突直跳的两侧太阳穴，垂眸看向站在身边的儿子。 小家伙到底心虚，愧疚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 女人深吸口气，镇定下来，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霍凌霄一动不动，清贵逼人的那张脸依然是俯视众生般的高冷淡漠，一丝波澜都没有。 步伐站定，方若宁看向儿子，开口时，嗓音已经平复到没有丝毫惊慌：“轩轩，你不跟妈妈一起走了，是吗？” 小家伙身体一僵，抬起头来看着妈妈，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满是为难，开始凝聚泪光。 那双眼，像极了旁边男人的幽深眼眸，只是，还带着孩童的稚嫩生涩。可此时，住满了为难。 “妈妈……”小嘴巴嗫喏着喊了声，可终究没有撇开男人的手。 方若宁心痛成灰。 可是，她还要赌，赌儿子不可能真得抛弃他。 于是，忍着心痛，她点了点头，低声说：“好吧，那妈妈自己走，就当……妈妈没有生下过你。” 话音未落，她决绝地撇开视线，与男人擦肩而过。 “妈妈！”小家伙到底是慌了，急忙呼喊医生，瞬间撇开男人的手连忙两步冲上前。 同时，那一直未曾言语的男人突地出手，一把钳住她的手腕，薄唇吐出低沉凌厉的两字：“站住！” 第049章 话语挑明吓坏人 心脏蓦地重重一震，步伐停了住，不知是被男人的命令喝住，还是因为小家伙扑上来抱住了她的双腿。 鼻头越发酸涩，眼眶里盛不下泪水，她倔强地微抬着头，不肯让眼泪落下。 “妈妈！”方昀轩吓坏了，小家伙再吃里扒外，也不可能真得不要妈妈了，双手抱着她的腿仰头泪眼汪汪地喊，“妈妈，你不要走……不要走——” 那么坚强懂事的天才儿童，瞬间眼泪滚落，语调颤抖。 方若宁只觉得心口像被人泼了一瓶浓硫酸似得，痛到血肉模糊，浑身痉挛。 手腕依然被那人钳着，力道很重，她还没来得及挣开，男人清冷的嗓音传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为什么要带轩轩走？” 深吸一口气，她转头看向男人，“霍凌霄，我们之间还能沟通吗？” 带着一股子破釜沉舟的决心，她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不如我们好好谈谈，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盯着她决绝的眉眼，霍凌霄突然没了刚才的霸气和凌厉。 事情真相，他没想现在揭开，这个女人敢给他霍家的人设圈套，胆大包天都不止，这口恶气他还没消，“报复”的计划才刚刚开始，怎能这么快就让她知道谜底？ 可眼下这情况，得稳住她。 于是，男人勾唇，脑袋微微一甩：“换个地方说话。” 方若宁盯着他，眼神防备又怀疑。 可李权已经上前来，将她的行李箱接过。 “轩轩，走。”霍凌霄牵着小男孩，可小家伙这会儿极度缺乏安全感，另一手拉着妈妈不肯松。 方若宁原意是不想听从这人的，可是儿子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又倔强地拉着手，她终究还是心软了，不情不愿地跟着离开。 机场人多，他们走了没几步便被人认出，方若宁注意到频频有人看他们。 想到早上好友跟她说的事，昨晚霍凌霄带着轩轩出席方家少爷生日宴的一幕，被人拍照发到了微博上，虽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可到底还是有不少人关注。 霍氏集团的总裁呢，他的私生活不知多少八卦记者盯着，指望挖掘出第一手有价值的消息。 方若宁不想成为名人，下意识低头逃避那些视线，步伐自觉加快了些。 离开机场，走到车边。 方若宁皱眉，突然又犹豫：“霍先生，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 霍凌霄回头看她，同样用眼神扫了眼周遭，“你不怕被别人认出？昨晚的事被人拍照发微博了，我已经让人在处理，可能还需要点时间。” 他也知道这事？ 方若宁讥诮地哂笑，“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她在气头上，霍凌霄不跟她硬怼，脾气非常好：“对不起，我昨晚确定冲动了些，没有考虑周全。” 他立刻放低姿态，方若宁就不知所措了，若继续紧咬不放，显得自己特别没品。 她哪里知道，这事捅上微博，也是眼前男人默许的。 男人亲自打开车门，优雅地朝她浅笑，一手绅士地拦在车门顶端。 方若宁憋了一肚子气，只能上车。 可不想，这人没坐到副驾驶去，而是从另一边上了后车座。 方若宁尴尬了。 如果把轩轩放着靠车门的位置，她就得挨着霍凌霄坐——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上次坐他的车，突然一个急刹急甩，两人摔成一团，她还不小心光顾了他的小兄弟——当即身体本能抵触，只想离他远一些。 可如果她挨着车门坐，就得把小家伙放在中间当隔离，这人又巴不得跟轩轩更近一点吧？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男人已经坐定，颀长挺拔的身姿使得宽敞的后座顿时显得逼仄起来，她只能僵硬地抱着孩子放在腿上，别扭极了。 方昀轩小心翼翼地看着妈妈，这会儿老老实实什么小动作都不敢有了。 车子没开多远，下了高速，等停稳，方若宁看出去，是江边的绿道。 “轩轩，你在车上等会儿，叔叔跟你妈妈有话说。”男人留下一句，率先推门下车。 李权跟小家伙留在车上，方若宁下车，江风吹的长发有些凌乱，她抬手拨了拨，主动走向男人。 浅蓝色修身衬衣的男人，矜贵儒雅，窄版时尚的黑色西装衬得两条长腿笔直完美，那张脸淡淡一笑时更魅力无边。方若宁走过去，看着这样一个浑身流淌贵气的男人，耳边回荡起好友的话，只觉恍惚。 高高在上的霍凌霄，会看上她这种普普通通还带着拖油瓶的女人？ 她不敢奢想——即便是真，她也不打算接受，虽然，他们已经有过亲密关系。 隔了一步之遥，两人都停下步伐。男人面朝着宽阔的江面，英俊的脸庞五官深邃，在明媚的秋日下越发透着耀眼吸睛的男性魅力。 方若宁强迫自己收回眼神，心如止水，冷冷开口：“霍先生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霍凌霄淡笑，转身，一手抬起不经意地刮了下鼻梁，幽深的眼眸一挑：“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什么？”方若宁被这一句气到破功，语调忍不住高亢，“那不如就从昨晚的事说起——你是如何知道我把轩轩放在什么地方的？” 男人应答如流：“我不知道，只是车子经过时，恰好看到他在庭院里跟一个小男孩玩耍——说起来，你这当妈的心可真大，出门随意把孩子别人看管，在机场里随便把孩子丢在一边——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孩子被人贩子拐卖，父母倾尽全力倾家荡产都找寻不到吗？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悲剧离我们并不远，随时可能降临？” 方若宁咬唇，脑子里怒气更甚，强行辩解：“林阿姨是我房东，她人很好，而轩轩很懂事，他不会跟陌生人走。” “是吗？”男人邪魅一笑，眸底添了寒栗，柔柔弱弱地给她扎了一刀，“可这两次，他都跟我走了。” “……” “如果我是什么坏人，请问你现在去哪里找孩子？”男人勾唇，幽暗深邃的那双眼，含着冷笑斜睨她。 方若宁脑子里一嗡，无法回答上来。 他根本就是在偷换概念！ 轩轩没把他当陌生人，所以才跟他走的，他那这话回怼，根本就…… 粉拳攥紧，方若宁恶狠狠地看着他，惯常条缕清楚的思维，瞬间乱了方寸，“霍先生，就算如此，我们母子的事与你何关？如果不是你昨晚贸然带着轩轩现身那种场合，我也不会吓到要带他离开——我清楚地记得霍先生曾说过不会跟自己的女性同事或下属发展出不寻常的男女关系，可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追求我吗？如果是，那我不接受，如果不是，请你以后离我们母子远一些！” 话落，方若宁转身就走。 然而，手臂被男人飞快精准地捉了住，继而狠狠一把拉回来。 “啊！”动作太快，方若宁吃痛一声惊呼，转回身，男人冷峻的脸庞已经近在咫尺。 距离太近，他眸底席卷着的暗沉之色清晰可见，方若宁突然心慌，眼眸盯着他不停地闪烁躲避，“霍凌霄，你、你到底想干嘛？” 男人身段高，微微俯颈盯着她的架势像极了野兽锁定小白兔，只见那双眼氤氲出浅淡笑意，像是戏谑，又像是逗弄，好一会儿，那把清冽迷人的嗓音在江风中朗朗传来：“方律师，好歹你也睡过我了，就这样划清界限，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什么？！ 方若宁脑子一炸，完全没想到这人敢厚颜无耻地提起那一晚的事！ 他这是拿无耻当尚方宝剑了？ 气急败坏，方若宁脱口而出：“那一晚爽的人是你！得了便宜的也是你！事后纠缠我不放是不是太不像个男人了？” 话落，她清清楚楚地看到男人性感削薄的唇间一点一滴挽起笑意，那双眸底越发明显的戏谑与雅痞，“方律师这话，似乎是在怪我那一晚没让你享受到？所以，这是生气了？恼羞成怒？” 什么？ 方若宁瞪大眼眸，盯着眼前这人完全不认识的样子，胸口的怒意再度爆发。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既然这样，那不如今晚——” “啪！”没等他把话说完，方若宁另一手上来，反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声线在江风中格外突兀，一时两人都愣了住。 “霍凌霄，你的言行我完全可以告你信骚扰！” 男人俊脸被打偏，停顿了几秒，转回头来，冷淡的眸中带着锋锐，“就冲你三番两次冒犯我，这笔账——没完！” 方若宁手指发麻，虽气愤到极点，可听了这话又恐慌起来，“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男人摸了摸被打的那边脸，眸底浮起嗜血的笑：“我要当你儿子的爸爸！” 轰—— 脑中巨响，她苍白着脸往后退了步。 男人逼近，面含冷笑令人不寒而栗，“一次一次挑起我的怒意，这难道不是另类的勾引？很好！你的确与众不同，又有个跟我长得像的儿子，既然他的亲生父亲已经不在了，那正好，我收了你们母子。” 第050章 立下宣言又回来 方若宁觉得自己听到了世纪大笑话！ 她怔愣地盯着男人看了好一会儿，仿佛不认识这人，而后，昳丽动人的容颜慢慢绽放出笑意。 一声，一声，笑出声来。 而后，她盯着男人一字一句地说：“霍先生，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觉得女人不可能拒绝你们？或者说，不可能拒绝金钱？我一次一次挑起你的怒意，你还可以从最基本的字面意思理解——那就是，我真得、真得，很讨厌你！若不是因为你这张脸还能让我有一丁点好感的话，我连看你一眼都、不、会！” “是吗？”没有她意料之中的怒意，男人也学着她刚才的样子，笑起来。 她早就知道这个男人笑起来的样子多迷人，多让人移不开眼，可还是猝不及防被他赛过朗朗秋日的耀眼容颜击中，心跳失去一瞬的淡定。 下颌被他长指勾起，男人凑近，在她的瞠目结舌中啄上那娇艳柔软的粉唇，继而，嗓音温柔的不可思议，“我相信你的愤怒是真，但正是因为你的愤怒、与众不同，反而吸引了我，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另外，我得告诉你，我刚才的话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正式通知你。” 方若宁眯紧美眸，脸颊甩了下，可是他手指力道奇大，她觉得下巴都要被捏碎了，没甩脱！ “从今天起，你别想逃跑，也别想把你的工作甩给别人，我是认真的！”话落，男人松了手，指尖翻转，用手背在她脸上轻佻地摩挲了下，“乖一点，我们之间的相处会美妙很多。” “霍凌霄！你怎么不去死！”理智全无，方若宁忍不住恶毒诅咒。 男人还是云淡风轻，“放心，有句话怎么说的——祸害遗千年。” 话落，男人转身，长腿阔步潇洒地朝路边停车区走去。 方若宁站在那里，气得恨不得原地爆炸！她在以绅士风度闻名世界的英国呆了好几年，已经习惯了男人都是温文尔雅尊重女人的样子，陡然见到这种霸道强势到令人发指的沙文猪，她理屈词穷到找不出语言形容现在的愤怒心情！ 回来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而今，连想要逃跑都不可能了！ 头昏脑涨，她无奈地一手扶额，转身看向汩汩流淌的江水，心情抑郁到极致！ 不想回车上，不想再见到那混蛋，可是儿子还跟他在一起…… * 方昀轩巴在后车窗处，一直眼巴巴看着江边对峙的两人。 妈妈一向很温柔很耐心的，可是却打了霍叔叔，他受惊，小小心脏不免提起，担心霍叔叔会还手。 可是霍叔叔没有，霍叔叔还亲了妈妈。 霍叔叔是真得很爱妈妈吧？ 可是，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妈妈也爱上霍叔叔呢？ 车门打开，他看着站在车边的高大男人，小小眉头皱起，“霍叔叔。” 霍凌霄摸了摸他的脑袋，薄唇微勾，“放心，妈妈没事，她只是有些生叔叔的气，我们给他一些时间冷静下。” 小家伙落下眼睫，自责不已，“妈妈还生我的气。” 霍凌霄看着他笑了笑，安慰：“没有的事，妈妈不会生你的气，你刚才做的很对。如果不是你给叔叔打电话，妈妈带着你现在可能已经在天上了，你们离开了这里，叔叔可能再也找不到你，也找不到你妈妈了。” 方昀轩想象着那副情景，俊秀的眉头越发皱起。 “可我欺骗了妈妈。” “那是善意的欺骗，有一天，妈妈会明白的。”在女人面前表现的像一个流氓，可在孩子面前，霍凌霄是不折不扣的知心大叔叔，英俊、完美、无所不能，让孩子崇拜到五体投地。 “我已经跟你妈妈说了，我会很认真很努力地追求她，努力做轩轩的爸爸。” 方昀轩愁眉不展的小脸一惊，眸光亮起神采，“那我妈妈怎么说？” “唔……”男人努嘴，低头笑了笑，尴尬地抠了抠眉宇，“你妈妈暂时没有答应，但我想，她一定会有被叔叔打动的一天。” “嗯！”完全没认出腹黑大灰狼的本质，小家伙高兴地点头，无比期待憧憬着那一天。 方若宁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一会儿，还是无法说服自己走回去，坐上那辆车。 直到，车子鸣笛提醒。 一次、两次、三次。 深吸一口气，她转头看去，车子已经启动，正以极慢的速度向前滑行，她一惊，暗暗咬牙，不得不加快步子赶紧朝路边走去。 车窗里，男人冷峻尊贵的那张脸，无声荡开笑意。 小妮子一个，跟他霍凌霄斗？把柄在他手上，还能翻天了不成？ 后车门拉开，方若宁还在气头上，抱着孩子就准备出来，不料坐在另一侧的霍凌霄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她定睛一看，顿时眼眸眯起，一股子杀气倾泻而出。 急忙伸手去拽，男人笑着收回，继而提醒：“赶紧上车吧，公司上午还有几个会议，需要你参与的，出差时那几个案子你全程负责，合同由你把关我才放心，卫云澈主管诉讼案件，对这几个项目不熟。” 他一边逗得女人跳脚，一边又端着上司的口吻跟她谈工作，方若宁当即都要人格分裂了！ 弯着腰，纵然她的衣裙不是暴露的款式，可胸前还是露了春光。 霍凌霄说完，见她还僵持着那个姿势不肯上来，男人眼眸从她锁骨往下，薄唇勾起：“当着轩轩的面，你还是自重点好。” 方若宁一愣，眸中杀气顿时变得困惑，不懂他莫名其妙的这句话是何意思，然而眼眸注意到他的视线搁在那儿，再垂眸看去，顿时气血上涌，差点气死！ 当着孩子的面，他的眼睛也敢…… 大概是她脸色太吓人了，方昀轩战战兢兢地看着，轻轻扯了下她的手指，“妈妈……” 到底忌惮儿子在场，方若宁只能狠狠吞下这口恶气，暗忖找机会一定要加倍还回去，而后咬着牙坐进车里！ 车门拍上，李权驾车疾驰而去，方若宁看向那人，伸手：“护照还我！” 霍凌霄不紧不慢地说：“介于你太不老实，护照暂时由我保管。” 方若宁冷嗤了句：“霍先生脑子坏了？我真想走，你拿着我护照也没用！” 男人扭头看过来，慢条斯理地说：“那你是提醒我，把你所有证件包括银行卡全都收缴？” “……” “你放心，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霍凌霄，你简直是卑鄙无耻！” “别骂得这么难听，等我们成一家人了，你这话不等于打脸自己？” “呵——”女人笑，别过头去，恨恨地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车厢里安静下来，男人手机响起，听着像是工作上的事，方若宁扭头看向窗外，抱着怀里的白眼狼。 方昀轩心里好纠结，想跟妈妈道歉认错，可是看着妈妈冰冷的表情又没了那份勇气。迟疑了好一会儿，见妈妈呼吸平顺了些，他才小小声地开口：“妈妈，对不起……” “别说话，等回家妈妈再收拾你！”气头上的方若宁，顾不得在意儿子的感受了，一句话抛出来，吓得小家伙立刻噤声，大大黑亮的眼珠子跟小鹿斑比一样惊恐地看着她。 霍凌霄刚好收了电话，闻言淡声说她：“你吓唬孩子干什么？他没做错，他也是心疼你。” 方若宁怼了句：“我的儿子当然心疼我。” 男人撇唇，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索性闭嘴。 车子回了市区，直奔启思幼儿园。 快到时，霍凌霄看向小家伙，安抚：“轩轩，你安安心心去幼儿园，妈妈跟霍叔叔去工作了，如无意外，下午霍叔叔跟妈妈一起来接你放学。” 方昀轩点点头，看着沉默的妈妈，犹豫了下，主动亲了亲方若宁，很乖地说：“妈妈，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霍叔叔真得很好，我不想走，从来没有人像霍叔叔这样疼我。” 不满四岁的孩子，说出这番话让谁听了都心酸难忍。 方若宁想说，妈妈不够疼你吗？哪怕卫叔叔，干妈，谁不疼你了？怎么偏偏这个人就不一样了？ 可是话到嘴边，她没吱声。 小孩子或许不懂大人复杂的世界，可是他懂人类的本能。 外人无论怎么宠，到底也比不过这血浓于水的亲缘关系。霍凌霄是他亲大伯，他虽小，却也能感觉到这份疼爱的不同吧？ 心底里，小家伙一直在寻找那份缺失的父爱。 想到这些，方若宁反而愧疚起来。 孩子是无辜的，在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她就把这样可爱的一个宝贝带到了这个世界上来，让他成为一个单亲妈妈的孩子，忍受世人的指指点点。 她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孩子？ 望着小家伙漂亮漆黑的眼眸，方若宁心疼地抱了抱他，“好了，妈妈没有生气，你去安心上学吧，今天的事，就当做没有发生。” 方昀轩高兴极了，脸上顿时露出浅浅笑意。 霍凌霄无声地勾唇，看着女人这一刻的动容，也知她心里想着什么。 第051章 新的绯闻在酝酿 送儿子去了幼儿园，方若宁回来没有上车，而是重重地捶了锤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车顶。 后车窗降下来，霍凌霄脸上的痞气越发明显，毕竟，孩子不在场，他也不用伪装了。 “怎么了，我的车又惹方大律师生气了？” 方若宁也不跟他客气，冷冷瞥了眼，“后尾箱打开，我取行李。”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见男人不依，方若宁又讥讽：“我护照都在你手里，还担心我逃跑吗？就算我临时去办护照，也没那么快拿到签证。” 霍凌霄不冷不热地笑了下，知会李权一句，后车厢打开。 “你不如直接跟我去公司，等下班了我送你回去，行李就放车上。”见她拖了行李下来要走，霍凌霄再次建议。 方若宁充耳不闻，拖了箱子沿着马路边潇洒大步地朝前走去。 霍凌霄坐在车里，目送着她纤细却倔强的背影，看着她柔软不堪盈握的腰肢摇荡着裙摆在秋色中飞舞，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一晚的旖旎场景，俊脸便情不自禁地勾勒出笑意。 “走吧。” 李权启动车子上路，从另一边掉头，最后还不放心地看了看那抹身影，“霍总，不用派人跟着？” 霍凌霄淡淡挑眉，“收买了那小家伙，还用派人跟着？” 李权忍不住笑了笑，“小少爷可真是人精。” 霍凌霄不语，想着小家伙给自己打电话时偷偷摸摸又战战兢兢的口气，笑了，“的确，比我小时候还精。” 所以，他有些心疼这个女人了。 一个大灰狼，一个小腹黑，且早就暗度陈仓了，她怎么可能斗得过呢？ * 方若宁坐上车，喘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才觉得浑身疲惫，太阳穴都隐隐作痛。 昨晚本就没睡好，这一上午又经历了惊心动魄，体力的确透支严重。 手机叮咚一响，是微信提示音，她打起精神摸出手机，点开来看，好友发来的语音。 冯雪静语调怏怏地传来：“我刚到翡翠华府，跟林阿姨说你走了，阿姨好惋惜，还说不急着处理这套房子，再等几天，说不定你又回来了。” 方若宁吃惊，没想到闺蜜这么快就帮她处理“后事”了，更没想到林阿姨对她这么眷恋。 心里愧疚，又觉尴尬，她退出微信打开通话记录，拨出好友的号码。 那边，冯雪静看着来电吃了好大一惊，接通后立刻说：“怎么了？飞机晚点吗？现在还没上飞机？” 方若宁越发窘，顿了顿道，“我没走，正在回来的路上，等会儿见面说。” 冯雪静高兴地大叫：“真的吗？没走？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挂了电话，冯雪静高兴地抱住林阿姨，“太好了，这房子不用退了，若宁她回来了！” 林阿姨也笑起来，“我就说吧，她不会走的。” “好了好了，麻烦你了阿姨，我去她家门口等着，你继续忙吧。” 林阿姨笑眼眯眯，连忙拉住冯雪静打听道：“小静啊，你这个朋友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可我昨晚见到的那个男人，跟轩轩长得很像，不是父子吗？还是……他们离婚了？是因为那个男人找过来，所以你朋友才急急忙忙带着孩子想要离开？” “呃——”冯雪静尴尬地定住，不知如何回应。 林阿姨活到这把岁数，好多事不用别人说透也能看明白，当即笑了笑，“行，我心里清楚了，你多劝劝她，为了孩子也得一家人在一起，一日夫妻百日恩呐，怎么能说分开就分开，说走就走。” 冯雪静尴尬地点点头，“嗯嗯，谢谢你阿姨，我帮你把话带到啊！” 转身，心里暗忖，不愧是过来人，这种事一眼就看穿。 虽然没有完全说对，但也差不多是那个理由了。 在楼下没等多久，冯雪静一转身，便见闺蜜推着行李箱走来了。 她又惊又喜地迎上去，“到底怎么回事？轩轩呢？没跟你一起？” 方若宁只觉得疲惫，提着箱子上台阶，入了门禁：“轩轩去幼儿园了，我等会儿也还得上班。” “上班？是你那个师兄把你叫回来的？” 方若宁摇摇头，“他还不知道。” 说起卫云澈，她心里也内疚，一早上卫云澈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她都没接，后来回了条微信，说今天不舒服，想在家休息。 卫云澈也没为难她，只回复好，叮嘱她有什么事情就给他打电话。 进了家门，方若宁放下行李，两手叉腰无奈地一叹息，转头看向好友：“你绝对想不到是谁出卖了我。” 冯雪静早已经一肚子问号，闻言越发吃惊：“出卖？谁出卖你？” “轩轩那个白眼狼！” “轩轩？！” “去了机场后，那小东西看出我的意图，不声不响地说肚子疼要去洗手间，然后估计是借了别人的电话打给霍凌霄了，我都不知道他居然知道霍凌霄的私人号码！然后出来了又撒谎说肚子疼，拖延时间！霍凌霄很快赶到机场，趁着我不注意把轩轩带走了，我吓死！以为孩子丢了！”现在想起那一幕，方若宁还觉得气血上涌，不敢置信。 冯雪静见她头疼地扶着额头，同样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叹道：“轩轩这也……真不愧是天才儿童啊！哈，这也太坑娘了！不过，我咋觉得，坑的挺好呢……” 方若宁冷眼斜睨，显然生气了。 冯雪静清咳了声，立马止住脸上的窃笑，见闺蜜疲惫地摔进沙发，她走过去安慰：“好了，不能走就不走吧，我也不舍得你走，你在国外带着一个孩子多不方便？在这里，好歹有我，还有你那个师兄照应啊，再说了——看轩轩跟霍凌霄那么合得来，我真觉得……” “小静！”方若宁知道好友要说什么，火大地打断，“我都说了这是不可能的，你怎么还提！” “好好好！不提了不提了！”冯雪静知道她现在心里正乱，对霍凌霄正是强烈抵触的时候，只好转移话题，“那现在怎么办？轩轩肯定是不愿意跟你走的，不然也不会背着你偷偷这样做。” 方若宁脸色憔悴，只觉得焦头烂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先走一步是一步吧……我的护照都被霍凌霄拿走了，现在想走都走不了了！” 冯雪静听得瞠目结舌，“这个男人对你……还真是势在必得啊！” 方若宁沉默，还藏了一些话没交代。 那男人明说了，要做轩轩的父亲，要收了他们母子。 天！她该怎么办？！ 时间快中午，难得没有拖油瓶在旁，两人一起出去吃饭，只是经过了这些事，方若宁情致也不是很好，面对美食也没什么精神。 饭后，手机又响，她看着是卫云澈的来电，不得不接通：“喂，师兄？” “若宁，你好些了没？”卫云澈还不知道上午发生了什么，关心问道。 方若宁心虚，吱呜了下，“嗯，好多了，等会儿去律所。” “那个——”卫云澈犹豫了下，忐忑地问，“昨晚的事，你看到网上的消息了吗？” 方若宁看了眼对坐的闺蜜，点点头，“你是说霍凌霄带着轩轩去方家宴会的事吧？” “嗯。”卫云澈似乎苦笑了下，“我果然猜对了，你跟霍总是有些过往的。听说他已经跟倪亦可分手了，看来，你们要再续前缘了。” 只是，方若宁这种出身的女孩儿，怎么会在几年前就跟霍凌霄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物扯上关系？而她又是为什么离开？宁愿独自一人抚育孩子都不愿回来？ 卫云澈能想到的理由，也就是灰姑娘入不了豪门被棒打鸳鸯的苦情戏码。 方若宁听着“再续前缘”几个字，就知道卫云澈误会了，可是这件事根本解释不通，也无从解释，她只能沉默着不予回应。 但脑海里，对另一个人名有了疑惑：“倪亦可是谁？” 知道她从国外回来，对国内的娱乐圈并不了解，卫云澈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便说：“你上微博看看吧，我这儿还忙着，你下午直接去霍氏那边，刚才钟部长给我打电话，还是不同意你调整工作的申请，霍总肯定是点名要你去，你也就别为难师兄了，下午赶紧过去。” 电话挂断，方若宁来不及多想其它，看向闺蜜问道：“倪亦可是谁？” 冯雪静已经登录微博找到了相关词条，点开一看，把手机转过来给她看：“倪亦可算是娱乐圈新四小花旦了，模特出身，现在转型唱歌跟拍戏，据说有神秘金主捧她，发展的很不错。现在看来，这个金主就是霍凌霄了。不过，他俩被粉丝拍到前两天分手了。” 好友解释着，方若宁也已经拨动着手机屏幕，把事情大概了解了下。 霍凌霄居然在出差回来后就约会倪亦可，提出分手，两人吃饭的画面被粉丝拍了下来，发在了粉丝后援会上。 “其实，圈子里早有传言，说他俩是情侣关系，不过本人都未正面回应。你看这些照片，霍凌霄给了张支票，起身走了，而倪亦可伤心垂泪，八成是分了——” 第052章 公开追求逃不掉 冯雪静默默看了她一眼，低声说：“虽然你一再强调跟霍凌霄是不可能的，但这种种迹象都说明，他的确是有追求你的意思了。你不是说，你俩出差时酒后那什么……现在，他回来就跟倪亦可分手，应该是决定对你负责了，所以，第二天才公然带着轩轩去了你那个弟弟的生日会。” 方若宁无奈地双手捂面，整个人越发崩溃，“为什么会这样……他之前明明还试探我，考验我什么的，冷嘲热讽地提醒我不要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怎么反而是他对我……” 冯雪静知道她现在心里难受，叹息一声正色劝道：“若宁，其实照我说，霍凌霄这种站在云端的人物，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他肯对你动这份心思，应该是认真的，否则就算脚踏几条船又如何？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太正常不过了，他肯一心一意，一方面说明是对你认真的，另一方面，估计也是不想让你被倪亦可的粉丝纠缠或咒骂——他在为你考虑。” “三心两意，拿支票丢人，这样的男人你说他好？”方若宁不敢置信地看向闺蜜。 冯雪静无语了，脸色顿了顿继续道：“他这种做法当然欠妥，可是他跟倪亦可，既然两人都没公开关系，那说明肯定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小明星有时候为了红什么事干不出来？她要是主动投怀送抱，也没有男人会拒绝吧？可他决定跟你在一起，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全都处理干净，我觉得这真的——” “不要说了。”方若宁打断，无法在这个时候听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去替霍凌霄那个伪君子真小人说情，“我跟他不可能的，他要是再这样纠缠我，我会对他不客气！” 坐在霍氏总部总裁办的某人，正忙于工作却突然打了个寒噤。这种感觉很不妙，男人皱了皱眉。 话落，反顾荣宁脸色抑郁了几分，淡淡地道：“你说他跟那个女明星是逢场作戏，又怎么确定跟我就是一心一意？说不定也就是几天新鲜感，过了就丢张支票，拍拍屁股走人。” 冯雪静一时无言。 也的确，霍凌霄那种人，她不敢保证能对谁情有独钟，恩爱到老。 吃了饭，两人都有事要忙，餐厅门口便分手了。 方若宁打车去了律所，卫云澈见她终于现身，连忙跟进办公室，“你好点没？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不怎么撒谎的人，撒谎后满脸不自在，方若宁只好借着喝水的动作躲避过去，敷衍道：“小毛病，已经没事了。” 卫云澈好歹也是结过婚的人，知道女人有时候会有些不舒服什么的，当即也不好多问，只是说：“你得赶紧过去霍氏那边啊，钟部长又打电话催了，说打你电话不通。”说完，见女人脸色淡淡，他几乎是哀求的语气了，“若宁，你放心，你把霍氏稳住了，年底奖金什么的，师兄一定少不了你。” 方若宁无奈地皱眉，又叹息，“师兄，那么大一家公司，你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压力很大。” 卫云澈看着她说道：“我也没想到拉你回国加盟是挖到了宝，就以霍凌霄对你的心意，我觉得拿捏霍氏只在你一念之间。” “师兄，我跟他真得没什么……”方若宁都要疯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把他们俩往一起凑。 卫云澈见她脸色是要发火的前兆，很识趣地闪人：“好，你俩没什么，你赶紧收拾一下过去吧，那边还等着你开会。” 办公室只剩她一人，杯子无力地放回去，方若宁干愣着站了几秒，还是收拾了资料和卷宗，匆匆出门。 赶到霍氏，的确是整个法务部的同事都等着她。 她跟霍凌霄有再深的仇怨，可工作上还是记得分寸的，当即歉意地连声道歉：“对不起，今天有点不舒服，耽误了工作，实在抱歉。” 钟部长也不知是不是听了谁的知会，闻言一句牢骚都没有，只是拖了椅子坐下，“好了，开会吧，合同草稿在这里，方律师先看看，我们再讨论。” 一忙起来，时间飞快，快到四点时，这边没有要结束的迹象。 方若宁暗暗着急，却听手机响起，霍凌霄发来的：【我让人接了轩轩，等会儿送来公司，你忙完后，晚上一起吃饭。】 方若宁看完，只觉得头疼，可好几个法务还盯着她，等着她的决策意见，她不能丢下工作不管，于是当做没看到那信息。 心烦意乱，却也没有影响到工作，不到下班时间，这边合同方案敲定，钟部长舒了一口气，赶紧拿着合同去找霍凌霄签字。 方若宁想着也得上去的，于是主动道：“钟部长，我还要去找霍总谈事情，合同我带上去吧。” 这两天，微博上那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虽然被霍凌霄找关系处理掉了，但大家心里依然明白。 钟部长立刻会意，感恩戴德地把合同递过来：“正好，我这儿还有一堆事忙着呢，谢谢方律师了。” 上了顶楼总裁办，秘书室的小秘书们看着方若宁经过，全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那长得很帅的小男孩刚接来没多久呢，方律师就上来了，看来是要一家团聚啊！” “真诡异！霍总明明是单身贵族的，怎么突然孩子都几岁了！太震惊了！我不相信！” “由得你不信？长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陈航回头瞥了眼，喝道：“嚷嚷什么！不想干了议论老板的事？” 大家惊了一跳，却还有胆大的，笑着打听：“陈秘书，老板什么时候有老婆有儿子了？” 陈航也不敢多言，故作严肃地道：“我怎么知道，你好奇就直接去问老板！” “切……谁敢去问霍总啊，又不是闲命长。”虽然霍凌霄这人，礼仪风度无可挑剔，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但那高高在上的疏离感还是给人一股子不能亲近的威严，员工在他面前说话都战战兢兢。 方若宁已经进了总裁室，对这些流言蜚语充耳不闻。 办公桌后，霍凌霄抱着腿上的小儿正在耐心地教着什么，小家伙也不知有没有听懂，但模样很认真。 瞧见有人进来，方昀轩抬头看去，顿时眉眼一亮，可又带着点小心翼翼。 显然，小家伙不知道妈妈生气消了没。 霍凌霄抬眸瞥了眼那人，放下怀里的孩子：“轩轩，先去里面屋里玩会儿，叔叔给你买了套新的积木，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把他弄明白了。” 小家伙站定，看了看妈妈，明白他们大人有话要说，乖乖转身进了里间的休息室。 方若宁听到这话，突然明白了什么，拧着柳眉不敢置信地看向办公桌后起身的高大男人：“那一套城堡积木，是你送给轩轩的？” 男人包裹在西装裤中的长腿悠闲地朝她走来，嘴角浮起邪魅的笑意，关心问道：“忙了一下午，累不累？” 方若宁全都懂了，看来那次轩轩在盛世百货走丢一事，也是个陷阱了，这混蛋背着他跟轩轩见过面。 难怪，小东西对家里那套城堡积木爱不释手。 这人走到面前，停住，英俊深邃的那张脸经过一天的工作劳累依然透着尊贵之气，迷人心魂。 方若宁冷着脸，将手里的文件夹往他胸前狠狠一拍，问道：“霍凌霄，你对一个小孩子用这些手段，不觉丢人？” 笑容凝固在嘴边，男人漆黑的眼瞳紧紧盯着她，接住文件的同时，把她细软的素手也一并捏住，“我做为长辈，给孩子送份礼物而已，怎么是手段？” 他的手指轻佻地握住女人的指尖，用力揉了揉，送到唇边准备亲吻。 方若宁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头皮发麻，想也不想一把拽出手指，气冲冲地走向休息室，准备带了儿子走人。 可男人退后一步，一手抄在西裤口袋里，不急不慢地拦住了她。 “晚上一起吃饭？” “不必了。” “那我送你们回去？” “谢谢，也不用。” “你这女人很难讨好。” 方若宁盯着他，眸光讥诮而冷漠，“你可以知难而退。” “不好意思。”男人笑了笑，薄唇愈发斜肆地勾起，“我这人生来脾气拧，越是搞不定的，我越是不服气，越要征服了才行。” 今天把话说白之后，霍凌霄连表面的掩饰都不屑了，言语行动直接到让人无法抗拒。 方若宁也看出来，微抬着下巴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睥睨着他，突然说：“那我若是天天纠缠你，跟你要钱要房要票子要承诺，你是不是很快就腻歪了？” 霍凌霄突然笑了，这次是很兴味盎然的笑，“可以啊！你不妨试试！说不定我很快就腻歪了，对你没兴趣了！” 方若宁看着他的笑，顿了几秒，骂了句：“神经病！” 她才没那么傻，上这种当。 两人僵持了几秒，霍凌霄突然伸手扣住她下颌，等方若宁反应过来这人的意图时，那张俊脸已经放大到眼前。 第053章 偷来一吻已满足 她想也不想扬起手来，可是还没落到男人脸上，已经被他穹劲有力的大掌一把握住，用力一拧，反剪到她背后。 动作太快太急，难免拿捏不住力道，方若宁吃痛，齿间一声婴咛，却不想被这人趁机吻进去，越发没了退路。 从醉酒那一晚之后，算下来也有些日子了，霍凌霄早盼着这一刻，终于寻到机会，也不去管休息室里还藏着未成年的小儿，只顾扣进怀里的娇躯狠狠深吻。 方若宁左右闪躲，可他手臂像铁丝网一样将她紧紧箍着，她越是挣扎那双手就越是收紧，紧到她的脚面都快离开地板了，肺腑间的空气都被挤压干净。 如同一条离开了河水的鱼，缺氧之下她不得不张口呼吸，正好又给了这人可乘之机，馥郁不容忽视的男性气息愈发充斥着她的感官。 记忆里，从来不曾跟男人这般亲密过。 哪怕年少时跟赵林朗情到浓处偶尔亲热下，对方也是很谦和很克制的浅吻，何曾这样狂风暴雨地肆虐过。 脑海里不禁想，难怪那一晚之后，第二天她满身的吻痕，这家伙真是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看着穿得人模狗样，修养十足，还带着一股子禁欲系的高高在上，可在男女之事上，居然是这么粗鲁勇猛，跟乡野村夫一样。 简直就是人格分裂！ 心里恨恨骂着，她依然没有放弃反抗，吻了多久，她就拧了多久。 到最后，霍凌霄索性也不要脸了，恶意地用起了反应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她，薄唇含笑却又阴森地警告：“拧起火了你看，信不信在办公室里做了你？！” 方若宁一下子吓得血液骤停，苍白着脸看向他，双眸里流泻而出的冰寒和鄙夷越来越浓重，咬牙切齿吐出两字：“无耻！” 可是，他的反应是真，有了那一晚的“教训”，她不敢挑衅男人。 霍凌霄见她老实下来，突然又觉得扫兴，半认真半玩笑地说：“你扭来扭去的，其实感觉也不错，突然不扭了，我还挺想念。” 方若宁只觉得这人恶心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恨恨地在他肩上推了把，“放开我！” 男人松了手，没再强求：“晚上真不一起吃饭？我都答应轩轩了。” 又搬出儿子来！ 方若宁想也不想，“跟你吃饭我怕消化不良！” 擦身走过，她推开休息室的门看向房间里的小儿，“轩轩，回家了。” 方昀轩正在小桌上琢磨着那个巨大的城堡积木，见妈妈叫他，愣了下，不敢逗留。 毕竟，今天欺骗了妈妈，他还是心虚。 “有气对我怎么撒都可以，不要凶孩子。”不知何时，这人站到了身后，距离近，出气时的呼吸都喷在她头顶。 方若宁只觉得脖子一凉，不自在地撇开一步，“我儿子你管不着。” 方昀轩已经走到门口来，很乖地自觉牵着妈妈的手。 霍凌霄安慰说：“别担心，等明天过来继续拼，一直摆在这里，不会有人动它。” 方昀轩听了这话，严肃紧张的小脸立刻露出笑意，可是还没等他出声，却听妈妈又道：“以后不能来这里，霍叔叔要工作的，你怎么能这样打扰？” 霍凌霄盯着她笑了笑，“工作也需要休息，我欢迎轩轩来。” 方若宁根本不理会，拽了孩子离开。 出门时冷着脸，惹得外面总裁秘书室又是一阵议论。 “怎么了这是？为什么不是霍总一家三口一起出来呢？”有人伸长脖子，看着走向电梯的母子俩，好奇打听。 “是啊！看起来像是吵架了！” “怎么会有女人敢跟霍总吵架？不可思议……” “那小男孩，长得太帅了！看着就忍不住想抱着亲亲！” “你有毛病吧？对一个三四个的孩子……” “切，你想哪里去了！是纯粹喜欢的那种亲亲！” 陈航实在听不下去，又喝了几句，管住那些八卦的嘴。 * 方若宁带着小家伙刚坐上车，手机响起来。 她看着来电显示，不想接听，直接挂断，可是很快，手机再度响起。 “喂。”不冷不热应了句，她压低声，不想让儿子听出自己的情绪，“还有什么事？” “轩轩书包落下了。”电话里，男人提醒。 方若宁低头一看，果然，小家伙两手空空。 “我等会儿给你送去。” 方若宁一听这话头皮发麻，最害怕他找借口登门入室了，当即立刻道：“不用了，明早麻烦霍小少爷去幼儿园时一并捎过去。” 那人嗤笑，“你倒挺会利用人。” “就这样办好了，你不要来我家，来了我也不开门！”话落，电话挂断。 霍凌霄兀自琢磨着，原本是真想给她送回去，可想了想，又觉得今天把她逼的够紧了，迟疑了下，又打消念头。 好歹今天吻上了，也算是稍稍安抚了小兄弟，晚上就不去骚扰她了。 回到家，方若宁拉着儿子坐在面前，好声好气地问：“轩轩，你认识到今天的错误了么？” 小家伙知道早晚逃不掉这一顿，乖乖地低着头，“妈妈，我不该撒谎骗你。” 说完，咬着唇又抬起乌黑的大眼睛，沉默的样子让人又发不出脾气，“妈妈，你不要生气了，你要是实在生气，就打我吧。” 不到四岁的小孩子，说话一副大人口吻，方若宁听着，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几分酸涩。 她也明白，小家伙本就智商高，这些年没有爸爸陪在身边，才练就了这早熟的性子。 说到底，是她做妈妈的错，未经允许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却不能享受完整的家庭温暖。 这一天，心情起伏跌宕，她也觉得疲惫极了，盯着儿子看了看，她一把将小家伙捞进怀里抱住，“宝贝，妈妈没有生气，妈妈只是……只是害怕失去你。” 所以，才要带着你逃跑。 太多的话，还不能跟儿子讲，方若宁压着眼底的红潮，心里满是为难挣扎。 等哄了小家伙睡下，客厅里的手机又在响，以为是霍凌霄那流氓真得送书包来了，她气冲冲地走过去准备挂断电话，却不料，是另一个让她厌烦的号码。 不想接听，按了静音，可是，过了没多大会儿，手机再次响起。 “喂，什么事？” 那端，方秉国含笑又不满的语气传来：“若宁，我好歹是你爸，你对我就不能客气一些？” 方若宁冷笑，也就是知道她跟霍凌霄暧昧不清的关系了，他才记起是她爸吧？ 见女儿根本不说话，方秉国闹了个没趣，笑了笑又问：“若宁，我想了一天了，还是没想明白你怎么跟霍凌霄那种人物结识了？还有，那个孩子，是不是霍凌霄的儿子？” 这个问题，方若宁可以很肯定地回答：“不是，长得像而已。” 方秉国吃了一惊，“那孩子父亲是谁？” “你说呢，我这些年只跟赵林朗在一起，当然是赵林朗的。” “是吗？”方秉国明显怀疑，“既然孩子是赵家的，怎么不见他们表态？赵林朗那小子呢？也不对你们母子负责？” “我们分手了，孩子他不知道。” 对着手机撒谎还是很容易的，方若宁在法庭上力辩群雄都能面不改色心不慌，此时隔着音波对方秉国撒谎，越发顺畅笃定：“我们原本是打算毕业结婚的，可后来因为感情不合又分手了，我知道怀孕时已经没了他的消息，也不想用孩子去牵绊他，我就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了。我也没想到，冥冥之中这么凑巧，带着孩子回国就认识了霍凌霄，我起初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因为轩轩长得像他，觉得缘分奇妙罢了，他现在的确有追求我的意思，不过我没答应，也不会答应，这种人除了有钱就一无是处了，我看不上。你若是希望通过我去结识霍家，攀上霍凌霄，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一口气不带停歇，如同在法庭上陈述辩词一般，铿锵有力，干脆利落。 方秉国听完，一时哑口无言，无话可说了。 “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说完，手机拿下来，准备挂断时却听那边又喊道：“若宁！若宁！” “还有什么事？” 方秉国依然陪着笑，“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觉得孩子可爱，既然你们回国了，你还是应该多带他回来看看，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我是孩子的外公，这改变不了。” 方若宁凉凉地笑：“我带孩子回去，不得引发家庭战争？” “呃……这个，宇涵还小，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谢谢，不过不用了，你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吧。我未成年时您都没怎么尽心尽力，现在我有足够的能力养活自己了，更不劳您操心。”话落，干脆地挂了电话。 沙发上坐下，方若宁只觉得浑身疲惫。 霍凌霄那个混蛋，这一招太损了！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方秉国说的是不在乎这个，怎么可能？他这明显的态度改变，还不是冲着巴结霍凌霄而去？ 这些人，怎么一个个的都那么恶心虚伪！ 第054章 冲动粉丝找上门 翌日一早。 方若宁送轩轩去幼儿园时，遇到了等到幼儿园门口的陈秘书。 看到陈秘书提着书包上前，方若宁心里一惊，下意识看向周边，担心霍凌霄冲出来。 陈航看着她的反应，笑了笑礼貌地说：“方律师，霍总不在，他赶今天一早的飞机出差了，我是送了他去机场返回来送书包的。” 听闻霍凌霄出差了，方若宁松了一口气，客气地接下书包：“麻烦陈秘书了。” 原本想问问老板出差，怎么他这个第一秘书没有跟着，可一想霍凌霄那么多手下，还有贴身保镖也能处理公务，也不一定非得秘书跟着，话到嘴边又没问。 送了轩轩去幼儿园，门口听到几个年轻妈妈围着自己指指点点，方若宁知道被人认出来了，连忙把孩子交给老师道别后转身。 等坐上车前往律所时，冯雪静的电话打来：“若宁，你怕是遇到麻烦了。” 耳根子一紧，方若宁不解：“什么意思？” “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么，倪亦可的粉丝挖出霍凌霄跟她们的爱豆分手的新闻，加上前两天霍凌霄带着轩轩去方家宴会的消息，前后一串联粉丝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现在网上有言论，说你是第三者插足他们的感情，怕是要人肉你了。” 方若宁听完，脑子里轰然一响，“我就知道！这个男人纠缠我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这也不是霍凌霄的错，只是现在自媒体时代，很多喷子跟键盘侠就是喜欢惹是生非，那些粉丝更是不安分，好多明星的名声都是被粉丝搞臭的，追星起来太疯狂了！倪亦可本人都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任何评论，那些粉丝倒抱打不平起来！” 尽管冯雪静的话是真，可方若宁也还是把这笔账算在霍凌霄头上。 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惹上这些是非。 她这些年虽然在国外，也早就听闻国内的网络环境有多差，一旦被网友人肉遭受网络暴力，将是无穷无尽的噩梦。 她倒没什么，可是轩轩呢，轩轩还是小孩子，万一那些网友和粉丝们失去理智，伤害到轩轩，那可就完了！ 听她不说话，也知是慌张无措了，冯雪静又建议：“你还是跟霍凌霄说说这事吧，他权势大，人脉广，肯定能把这事摆平。” 方若宁一个头两个大，挣扎道：“我躲他都来不及……” “我知道，可你也得认清局势啊！现在先摆平那些流言蜚语才是当务之急！” “嗯……我知道了。”敷衍了句，方若宁烦躁不安地挂了电话。 手机里有霍凌霄的私人号码，她调出来，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拨出去。 可是，手机里传来机械客气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突然想起，刚才陈秘书说他去出差了，这会儿应该正在飞机上。 好不容易聚起勇气，主动拨打他的号码，有求于他，可又因为没打通而作罢，方若宁无奈地看向车窗外，思忖着自己用法律武器解决这个问题。 到达律所，微博上的言论已经传来，连卫云澈都知道了。 方若宁脸色冷冷，“我已经看到了，正在想办法处理。” 卫云澈拧眉看向她，“怎么处理？你跟霍总说一声，她肯定有办法，本来这件事就关乎你们两人，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方若宁淡淡地说：“他出差了，现在联系不上。” “出差？”卫云澈吃了一惊，见她在办公桌后坐下，打开电脑，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发帖澄清，说明我跟霍凌霄没有任何关系。” 卫云澈想劝劝她，可是看着她寡冷的脸色，他劝解的话又忍住，顿了顿说：“你发帖澄清，我这边也发个声明，表示如果还有人造谣诽谤，将追究法律责任。” 方若宁头也不抬，“嗯，谢谢师兄。” 一份澄清贴，一份律师申明，发出去后解释了部分网友的疑惑，可也点燃了倪亦可粉丝的不平。 “装什么无辜呢！明摆着的事还要狡辩！” “真不愧是律所，狡辩能力一流！第三者就是第三者，小三该死！” “还发什么律师申明，当律师了不起啊！律师界有这种小三，还怎么主持公道伸张正义？！” “肯定是心机婊，偷偷怀孕了躲起来，现在带着孩子回来想要母凭子贵！” 方若宁看着那些评论，越发头疼，现在的网友心理怎么那么阴暗？网络是法外之地？污蔑诽谤人都不用付法律责任么？ 反正清者自清，她看了眼那些评论，也懒得解释了。 可她的问心无愧并没有阻止网友的疯狂行为，很快，她的个人阅历，工作单位便被查了出来。 等到下午，她去接轩轩的路上，坐在车里打开微博看了看，自己所有信息已经被登在网上，令人毛骨悚然。 这种严重侵犯个人隐私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她，才看了两眼，她立刻给卫云澈发微信，商量该怎么处理这些事。 她是律师，对付这种案件轻车熟路，而且一向而来的脾气也让她无法忍气吞声，当即决定要报警处理。 下车时，为了避免被人认出，她从包包里摸出一个墨镜戴着，可不想这样也不行，接了轩轩离开幼儿园时，还没出大门便被认出。 “咦？这是不是网上传的那个方若宁，当律师的那个？就是霍氏总裁的新欢？” “看着挺像！还牵着个小男孩，肯定是了！” “当律师这么赚钱啊？孩子上这么贵的幼儿园？” 孩子能来这里上学的，非富即贵，家长多少还是有些素质，所以只是议论，没有人上前来骚扰。 方若宁听着，牵着轩轩越发加快步伐。 可不想，刚出幼儿园，突然一群人冲上来。 “快快快！就是她！就是她迫害倪小姐的感情，打死小三！”随着带头那人的吆喝，顿时一群年轻女孩儿冲上来。 方若宁一看架势不对，连恐惧慌张都来不及，赶紧抱起轩轩转身朝幼儿园走，可还是没来得及逃脱。 很快，母子俩被围了住。 “小三！你还有脸做律师，你自己都是小三！破坏人家的感情！不得好死！” “你去跟倪小姐道歉！倪小姐本来跟霍先生感情好好地，都是你！” “道歉！跟倪小姐道歉！” 方若宁苍白着脸，紧紧护着儿子，把小家伙的脸压在自己怀里，不想让他见到这恐怖的一幕。 突围不出去，她焦头乱额，正在这些人越来越疯狂开始动手推攘时，人群外突然有人赶来。 “让开！都让开！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犯法的知道么！”尊贵英俊的男人跻身进来，将方若宁肩膀揽住，朝那些人喝道。 “干你什么事啊！你是谁啊！”那些疯狂的粉丝一点都不理亏，立刻逮着男人一起骂。 方若宁虽然逮着墨镜，头昏脑涨，但听这熟悉的声音也知道是谁了。 冤家路窄，现在护着他们母子的人，竟是霍凌渊。 心里无奈又冷笑，她跟霍家兄弟真是缘分不浅。 霍凌渊今天有空过来接儿子放学，不想就遇上这一幕，网上的事他也知道一些，连方若宁发的那个澄清贴他也看了。 原来，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可不想，无辜的人却被网友迁怒，这般辱骂骚扰。 霍凌渊身旁还跟着助手，两个大男人护着他们母子离开了包围圈，到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名车旁。 “方律师，你跟孩子赶紧上车，我来处理这些。”霍凌渊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去。 方若宁不想跟霍家兄弟其中的任何一个有牵扯，可现在毫无办法，只能听从霍凌渊的安排。 做为母亲，她得保护轩轩！ “好了好了！请你们理智一些！这件事当事人都没有发生，哪里轮得到你们来主持正义！” “那你又是谁，你插手干什么啊！” “对啊！你跟这个小三又是什么关系！” 霍家兄弟同样出色，只不过霍凌霄身为霍氏集团总裁，名气更大一些，而霍凌渊身体康复之后进入公司是负责海外事业这一块，一年多数时间都在国外呆着，平日里又低调行事，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听这些人气咻咻地质问，霍凌渊义正言辞地报上家门：“我是霍凌渊！这件事我有发言权！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骚扰方律师，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发泄自己心中的负能量，颠倒黑白，你们才是最可恶的刽子手！” 这些人再不知道霍凌渊是谁，听了这只跟霍凌霄相差一个字的名字，也能猜出什么来，当即一愣，突然安静了。 方若宁坐在车里，墨镜后的脸庞面无表情，双臂紧紧抱着儿子。 霍子谦从另一边车门爬上来，看着她说道：“阿姨，你不要害怕，我爸爸会保护你们！” 听着小孩子的安慰，方若宁僵硬地对他笑了笑。 霍子谦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肯定是不好的事，见他最崇拜的轩轩哥哥坐在阿姨怀里一动不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无措地看着他们。 第055章 霍家二少动君心 外面，霍凌渊一番话压住了场面，片刻后，又有粉丝愤愤问道：“事实就是，霍先生因为这个小三跟倪小姐分手了！” “对！事实就是这样！她就是小三！” 霍凌渊本是文质彬彬温润如玉的类型，听闻这些人一口一个小三，他脸色也忍不住凌厉严肃起来：“谁跟你们说我大哥跟倪小姐是情侣了？倪亦可告诉你们的？” 那些粉丝一愣，一时无言。 因为，也的确没有官宣说倪小姐是霍老板的女朋友。 以前，曾有狗仔拍到他们一起出行的照片，但是被倪小姐的团队否认了，现在霍凌渊这话问出，他们的确无法回答。 “可——可是，都有人拍到了他们分手的经过了，倪小姐哭得很伤心。”有粉丝吱呜着说道。 “对啊！还甩支票！倪小姐像是缺钱的人吗？” 霍凌渊无奈地笑了，摇摇头看向这帮脑残粉，“你们这脑子，不去当编剧真是屈才了！别说我大哥跟倪亦可没有公开关系过，哪怕他们真是情侣，以你们的逻辑还不能分手了是吧？那结婚了的有孩子的都能离婚，凭什么谈恋爱的就不能分手？” 粉丝嚷嚷：“没说不能分手，只是这时间太巧合了点！” “是啊！肯定是因为这个女人介入，才使得霍先生抛弃了倪小姐！” “她应该跟倪小姐道歉！跟霍先生分手！” 霍凌渊都气笑了，现在这些追星的怎么都不带脑子呢？ “你们爱豆前阵子不是还跟那什么小鲜肉组CP传绯闻呢，怎么现在就赖上我大哥了？你们在这儿闹，倪亦可知道吗？她是跟你们倾诉，说被我大哥甩了吗？” 那些粉丝顿时无言了，因为倪亦可的确什么都没说过，好几天没露面了，微博这几天都在宣传新戏。 “一群脑残粉！” 霍凌渊见他们哑口无言了，这才转身绕过车尾，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上车。 助手赶紧钻进驾驶室，驱车离开。 那群粉丝，一个个面面相觑，望着远去的玛莎拉蒂，脖子渐渐缩回来。 “这女的也太好命了，凭什么霍家两兄弟都向着她啊？” “就是啊，手段不得了！” “可怜倪小姐，就这么被抛弃了。” “哎，算了，先走吧。” * 白色尊贵的玛莎拉蒂后座上，方若宁放着儿子一直怔愣着不说话。 霍凌渊就坐在她身边，腿上同样抱着沉默不语的霍子谦。 好一会儿，霍凌渊看向她，安慰道：“这些脑残粉你别理她们，她们蹦跶几天没意思自然就散了。” 墨镜下那张昳丽的脸庞更显皮肤白皙，闻言红唇淡淡勾起一抹笑，“霍先生，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出手替我解围，我这会儿还走不脱。” 霍凌渊看着她，又瞄了瞄她怀里抱着的孩子，笑着说：“不用客气，说到底，这事因我大哥而起，他正好出差了，我理应出手相助。” 隔着墨色的镜片，方若宁看清了面前那张脸，与霍凌霄相比，他眉宇间的锐利锋芒没有那么盛，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更温润一些——或许是因为与眼前这人的特殊关系，心底里她觉得这位霍家二少爷要更容易相处，看着更顺眼。 可也正式因为与这人的特殊关系，让她短短一路坐立难安，连眼神直视都不好意思，墨镜都没取下来。 “方小姐住哪里？” “哦，那个——”与人说话不好继续带着墨镜，她摘下后笑了笑，“前面路口放我们下来就行，我还得回律所，有点事要处理。” 刚才她跟卫云澈微信联系，已经决定报警处理这件事，她本来就是律所，又在律所工作，后续工作他们介入就很方便了，还得回去商量下怎么操作。 霍凌渊看着那双漂亮迷人的大眼睛：“云天律所？在CBD那一块是吧？” 方若宁明白他的意思，连声道：“霍先生，不用麻烦送我们了，我打车——” “你现在走在街上很不安全，何况还带着孩子。”男人温柔客气地截断她的话，又吩咐助手，“阿阕，去CBD。” 前面负责驾驶的陈阕看了眼后视镜，“是，二少。” 方若宁真是不好意思，只好连声道谢，“麻烦霍二少了。” 豪车虽宽敞，可是两个大人都抱着三岁多的孩子，空闲还是显得逼仄，静寂下来，就格外尴尬了。 不过，霍凌渊似乎没这么觉得。 同方若宁说完了话，他很自然地看向坐在女人怀里的小家伙，笑着关心问道：“轩轩，刚才有没有吓到你？” 方若宁暗暗吃惊，他怎么知道儿子的名字？ 不过转念一想，霍子谦这么崇拜轩轩，肯定天天挂在嘴上，人家知道叫什么也就不足为奇了。 方若宁正想提醒儿子，要礼貌一些，却听小家伙已经摇摇头回答：“没有，我只是担心妈妈。” 妈妈抱着他，被那些人围攻，可他太小，什么都不能做。 这样一想，小小男子汉立刻扭头看向抱着他的人，很认真地道：“妈妈，等我长大了，我会保护你！” 方若宁心绪烦躁，可听了儿子这句话，顿时温暖极了，笑着捧了捧儿子的脸，额头相抵，“嗯，妈妈相信你。” 旁边，霍凌渊看着方若宁那灿若莲花绽放般的笑意，有一瞬的失神。 方若宁的手松开了儿子，眼眸不经意间瞥到了旁边，那人立刻收回眼神，尴尬地看向窗外。 方若宁心里咯噔一蹦，只想着可千万别被他想起什么来，当即越发如坐针毡。 坐在霍凌渊的车上，两人又紧挨着，若说完全回忆不起当年那事，也是不可能。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如今回想，只能用年少轻狂来形容，放着现在，她怕是没这个胆子了。 好在，当年运气好，一举成功，如今孩子都快四岁了。 手臂情不自禁地抱进了儿子，好像会有谁把小家伙从她怀里抢走似得，方昀轩觉得不自在，可是想到刚才一幕，以为妈妈是恐惧害怕才这么紧地抱着他，当即也不吭声。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CBD。 方若宁抱着孩子下车时，好像后面有豺狼虎豹在追赶一般，连声不停地道谢，眼睛却都没有看霍凌渊一眼，继而牵着儿子飞快地上台阶走了。 可怜霍子谦，跟他崇拜的昀轩哥哥都没来得及说再见，就见不到人了。 开车的陈阕回头过来，皱眉不解地问：“二少，她怎么躲着咱们似得？” 霍凌渊目送着那消失在高楼大厦后的身影，同样不解，“或许是因为跟大哥的特殊关系，怕又被人拍到什么吧。” “嗯，有可能……”陈阕点点头，忽而好奇，“二少，那小家伙长得太像霍总了，会不会真像网上说的，那是霍总在外面的私生子啊？” 这个问题，霍凌渊同样困惑。 他第一次见到这母子时就震惊了，给大哥打电话通知这事，却发现大哥早已经知道。 那次电话里，大哥还很严肃地提醒他不能跟家里透露这事，可怎么转眼间，就闹得全网皆知？ 他相信，以他大哥和霍家的影响力，如果不是刻意放水，网络上不可能爆出。 真是费解…… “不管了，先回去吧。” 玛莎拉蒂调头离开，霍凌渊又扭头看了看那栋大楼入口，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女人双手捧着儿子的脸，欣慰温暖的抵头笑。 美女他见多了，但没有哪个笑容让他心里怦然一动，所谓倾国倾城，不过如此。 大哥那种清心寡欲的，竟然也动了凡心。 方若宁带着儿子匆匆忙忙上楼，正好遇到卫云澈。 “这么快就接回来了？”看到他们母子，卫云澈吃了一惊。 “哎，差点走不脱，能不快么。”方若宁心有余悸地道。 “什么意思？” 方昀轩抬着小脸看向卫云澈，道：“我们在幼儿园门口，突然好多人冲上来围着我们。” “是么？”卫云澈吃惊地看向方若宁，后者解释，“是倪亦可的粉丝。人肉搜索太恐怖了，这么快就把轩轩上学的地方找出来，我一定要维权！” 卫云澈也吃了一惊，“那些网友还真是神通广大！” “师兄，国内这一块有什么案例可以参考吗？我们身为律师，不能对这种事沉默以对，否则那些网络喷子和键盘侠只会越来越猖狂！” 卫云澈沉吟了下，建议道：“若宁，我还是觉得，这件事你跟霍凌霄说说，他出手可能会更方便快捷。国内的情况，你刚回来可能不了解，这方面法律不够健全，就算你最后能胜诉，但其实法院也不能怎么判他们，相反，你还要投入大量精力和时间。” 方若宁盯着他，坚定地道：“师兄，我们是律师，如果连我们自己切身权益受到侵害都选择息事宁人的话，我们还怎么利用法律的武器去捍卫当事人的利益？我知道会比较难，但我会坚持到底！” 卫云澈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再劝，“行，我去给你找几个案例来，你要维权，我跟你一起。” 第056章 出差回来就呛声 方若宁的性子就是这样嫉恶如仇，又或者叫——拧巴。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还犯我，还他一针；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这为人处世的原则在对待霍凌霄的态度上就能看出一二。 但这种性格，放在有些人眼里，就是得理不饶人了，背后说她不谙世事，太一根筋。 “现在网络环境就是这样，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让他们说去，干嘛还较真！”一早，事务所里几个早来的同事，忍不住开始吐槽。 “呵，人家国外回来的，当然跟我们不一样了，眼里揉不得沙子。” “什么国外不国外的，不就是仗着有后台么，要是没有霍先生，她能有这底气？” “哎哎，说到这个，我好奇死了，她跟霍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前两天那小男孩来律所，我认真看了，长得跟霍先生那可是真像啊！” “这个……我也好奇。” 几人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突然有人清咳了声，暗暗递了个眼色，顿时，全都噤声。 方若宁抱着几个卷宗走进来，步伐匆匆地招呼了句：“早啊！” “方律师早……”一个女律师也笑着回复了，目送着她的身影进了办公室，立刻又用手挡在嘴边悄声道，“不得不说，生了孩子还有这身材，这颜值，放着哪个男人不心动啊？可是长得漂亮的人就是容易招惹是非，她怎么就没这个觉悟呢？” “算了算了，别说了，小心被人听见，赶紧干活去吧！” 一群人作鸟兽散。 坐在办公室里的方若宁，通过升起的百叶窗看着外面散开的同事，脸色淡漠地收回视线。 没想到，身为职业性质的法律服务工作者，他们对待这种明显带有恶劣社会影响的案情竟是如此放纵的态度，难怪国内的网络环境充斥着乌烟瘴气。 别人会怎么对待网络暴力她不管，反正到了她的身上，她一定要追究责任，讨回公道。 电话响起，是警局那边打来的，她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又收拾了几个卷宗，匆匆忙忙地离开律所。 经过几天的忙碌，事情成效比她想象的要好。 警察很支持她的工作，通过网警找到了那些发布污蔑诽谤言论的网民，还找到了将她个人信息披露在微博上的网友。 那些人也识趣，被带到警局后，立刻怂了，提出拿钱私了。 谁知，方若宁看着他们，不冷不热地说：“我看起来像是很缺钱的样子吗？还是你们以为我追究责任就是为了钱？我什么都不为，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你们这种行为是违法的！” 说完，也不管他们脸色变得有多难看，转而看向办案警员：“警察同志，该怎么行政处罚，你们比我更精通，我还有事先走了，麻烦各位。” 走出警局，已经快五点半了。这几天忙着惩罚那些键盘侠，不得已给小家伙报了晚托，只要在晚上六点前接走就行。 抬腕看时间，她有些着急了，从这里赶到幼儿园，又正是堵车的点，半小时怕是来不及。 刚走出大门，准备看看街上有没有路过的出租车，就见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疾驰而来。 距离太近，吓得她本能往后退了一步，火大想着谁在警局门口这样子开车，就见车窗降下，撞上那双熟悉却又淡漠的眼眸，漆黑幽邃，锋锐犀利。 方若宁一怔，没想到出差几天的霍凌霄回来了，还直接找到这里。 “愣着干什么？还要我给你发上车请柬？”两人目光对上，俱都沉默，霍凌霄看着她这副宁死不屈的样儿就恨得牙痒痒，出口的话自然满含讥讽。 方若宁震惊过后，听闻这话送上一个白眼，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妈妈！”儿子的声音从车窗里传出来，她步伐一顿，怒气如火山爆发一般涌上来。 “霍凌霄，你又故技重施！”每次都是不跟她打招呼就把孩子接来找她，要挟得她想不理人都不行。 “你好意思说？”霍凌霄丝毫不惧，冷眉冷眼看着她，“我过去时，整个幼儿园没几个孩子了，一个个眼巴巴地坐在那里等着家长来领人，若不是我回来及时赶上，等你现在过去接轩轩，幼儿园肯定就剩他一个了。” 方若宁不说话，瞪着眼抿着唇。 其实，心里是愧疚的。 昨天五点五十才赶到幼儿园，教室里只剩小家伙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儿，拿着魔方百无聊奈地扭转着，她当时一看心里便止不住酸涩，抱着小家伙后差点落下泪来。 可是单亲妈妈就是这样。 她也想多陪陪孩子，想每天四点放学就接走他，可工作缠身，迫不得已。 见她僵持沉默的瞬间，霍凌霄已经拉开了后车门。 方昀轩其实是高兴地，因为又见到霍叔叔了，可是他知道妈妈不喜欢见到霍叔叔，所以又不敢把这种高兴表现的太明显。 带着点小心翼翼，他从车座上往外探了探身子，朝方若宁伸手：“妈妈，快上车吧。” 方若宁胸口哽着一口气，难受至极，可想着这几天对儿子的疏忽愧疚，也不愿这个时候再惹小家伙不开心，只好狠狠吸了口气压着胸口的堵塞，走上前。 霍凌霄朝里让了个位置，高冷的脸色没有任何情绪外露，但眸底却划过一丝淡笑。 方昀轩也露出笑容来，连忙跟着霍凌霄让位置，“妈妈坐这里！” 方若宁坐上车，前面开车的陈秘书回头看了眼：“方律师好。” 方若宁点点头。 霍凌霄平时不开这辆车，看样子，应该是陈秘书驱车去机场刚接了他。 真是阴魂不散，出差一回来就找她干什么！ 车门关上，她习惯性地抱起儿子坐在腿上，小家伙没再说话，脑袋怏怏地靠在她胸前。 奔驰商务车到了一家餐厅前，方若宁看了眼窗外，下意识道：“我们不吃——” “轩轩都饿成这样了，你好意思狠心让他跟你饿回家？”已经从另一边推门下车的男人，没等她把话说完，便不悦地打断。 方若宁低头一看，的确，小家伙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轩轩，你怎么了？”担心儿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低头时顺势抬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 感知了下，是正常体温，也没发烧。 “妈妈，我们跟霍叔叔一起吃饭吧，我饿了。”小家伙一向聪明，很会顺着霍凌霄的话。 方若宁无言，周五晚高峰，打车也不方便，她再拧巴也不会虐待儿子。 于是，闷不吭声地抱着小家伙下车。 可是，三十多斤重的小男孩，她又穿着高跟鞋，实在是抱不动，正想放下时，走在身侧的男人双手揽过来，不由分说地将她怀里的孩子抱走。 “哎——”方若宁猝不及防，想说不要抱他，让他下来自己走，可是小家伙一过去就把脑袋耷拉在男人肩头了。 身姿挺拔修长的男人，抱着个三岁多的小男孩依然不影响形象，大概也感觉到方昀轩精神不济，他淡淡瞥了眼身旁欲言又止的女人，清冽的语调满是指责：“是那些破事重要还是孩子重要？我才出差几天，你把轩轩照顾成这样。” “我——”方若宁被训的莫名其妙，眼睛瞪着气不打一处来。 这话说得，好像这些年孩子不是她养大似得！ 他一个非亲非故的旁人，有什么资格指责她这个亲妈？！ 话语在胸口咆哮，将要出口时突然想起，这人不是非亲非故——顿时话到嘴边又停住，噎得她更加难受。 真是，出差干嘛要回来？永远不要回来好了！她日子还没平静几天，又要鸡飞狗跳了！ 霍总裁挑选的餐厅，自然不会差，三人一进去，立刻有礼仪十足的餐厅经理上前来，鞠躬问候：“霍先生晚上好，这边请。” 霍凌霄抱着孩子，完全不管跟在身后的孩子他妈，随着经理朝餐厅里面走去。 菜单拿来，霍凌霄没有翻开，淡声叮嘱道：“上一些简单易消化，适合孩子吃的，动作快点。” “好的，霍先生。” 轩轩坐下来，喝了点水，看起来又有精神了。方若宁不放心，问他：“轩轩，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家伙还是摇头：“没有，中午没睡……” 是这样？ 方若宁不疑有它，笑了笑安慰：“那等吃了饭就回家睡觉。” “嗯。” 霍凌霄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整个俊美的身影在光下，姿态慵懒随意，周身却流露出一股子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视线落在母子两人身上，等女人话音落定，他才启声：“发生这么多事，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方若宁一怔，顿了秒才明白他在说什么，脸色也冷漠起来，“给你打电话干什么，我这不是处理好了么？” “处理好了？”男人冷嗤了句，“你觉得自己很有能耐是吧？” “难道不是吗？” “呵——”霍凌霄转过头去，似乎不屑跟她理论。 蠢女人！要不是他得了消息打电话知会警局，人家会放着手头一堆大案要案，腾出两名警员专门给她负责这事？这么快就把人给抓回来了？ 第057章 强行入门占巢穴 方若宁也不屑跟他多言，见他那副轻视鄙夷的表情，当即住口，只盼着早点吃完饭好走人。 霍凌霄这些日子出差，忙里忙外，跟几个国家的老外周旋，也早就疲惫不堪了。 飞机落地，原本想回公司露个面就回家的，可是陈航接到他，顺口提了句：“方律师这几天可忙了。” 一问才知，她还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就那么点破事，劳驾她一个身价不菲的大律师亲自操刀。 想着她这么忙，肯定没工夫顾虑儿子，细问之下才知道，小家伙这几天四点后就放在托班里了。 于是，让陈航先驱车把同行几人送到地方，便直奔幼儿园。 他没有监视人的癖好，只是以他的能力，想要找个人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接了孩子，听闻那女人还在警局，他便想过去看看情况，谁知刚到警局门口，就见她出来。 知道她不待见自己，但也没想到见面后连个招呼都没有，翻了个白眼就走人。 明明是那么厌恶的表情，可阔别几日在他看来，眼波流转，顾盼生姿，竟多出了几分妩媚之色，让他心里恨恨不平的同时，还生出了几分痒痒。 幸好，身边这小崽子精明，一个腹黑一个狡猾，哄得女人乖乖上车。 两人相对坐着，沉默下来后各怀心思，气氛僵冷而凝固，好在很快，经理带着服务员上菜了。 伴随着餐具轻触瓷盘的声音，诡异的气氛总算打破几分，方若宁帮儿子挑好了菜，低声催促：“快吃，吃完就回家睡觉了。” 方昀轩拿起勺子，点点头，乖乖用餐。 从小被教养的好，小小年纪的孩童，餐桌礼仪特别优雅。 方若宁心不在焉，眼眸压根都不看向对面，自顾自用餐。 对面尊贵淡漠的男人，见她态度这般冰冷，心里自是不爽，这些日子他已经够放低身段了，这女人一点都不领情，这会儿竟完全把他当做透明人。 可是，当着孩子的面，他也不想做得难看。 于是，两方静静地吃了好一会儿，他才低眉敛目，状似无意地问道：“那些人抓回来都怎么处理的？” 方若宁一惊，抬眸看了他一眼，见男人目光未抬，用餐慢条斯理，她又落下眼睫：“怎么处理是警方的事了，不归我管，我只管指证他们。” “以后这种事你不要耗费精力了，不值当。” “以后？”方若宁挑眉，又看向他，“你诅咒我呢！这种事我再也不想遇到。” 男人勾着嘴角笑了笑，“现在这个时代，你先完全不遇到，不太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只要霍先生你离我们母子远远的，这些无妄之灾自然也会离我远远地。” “抱歉，这一点我怕是做不到。”霍凌霄直直盯着她，轻声缓慢地回应。 “……”没法聊，方若宁转头看向儿子，“轩轩，快吃。” “你别催孩子，吃太快对肠胃不好。”霍凌霄皱眉提醒。 “可是对着你吃饭，我也会消化不良。”女人不甘示弱地怼回去。 下一秒，看到那人波澜不惊的脸色顿时暗沉，她心里竟觉得一股快意。 没办法，实在不能怪她浑身长刺，实在是这人…… 如果不是他纠缠不休，她也不至于成了“名人”，被网络暴力攻击，被倪亦可的粉丝怼着骂，还给轩轩造成心理阴影。 心底里，她早就恨死这人了，哪里还有好脸相迎。 霍凌霄到底还是要面子的人，被她那句话一怼，脸色冰冷的同时，也没了继续跟她聊下去的意思。 一顿饭食之无味，郁闷不已。 离开餐厅时，方若宁甚至都没跟霍凌霄打声招呼。 然而，站在餐厅门口好一会儿没等到出租车，而手机上的打车软件显示还有N多人在排队等候时，她有点无奈了。 熟悉的车再一次停在面前，还是那张英俊却淡漠的脸，只是言语间更多了几分高高在上：“方律师在反抗网络暴力的同时，有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在使用语言暴力？” 方若宁落下眼眸，淡淡看着他：“对付霍先生这样纠缠不休的人，语言暴力已经是最低等级的反抗了。” “纠缠不休？”男人勾唇，笑意只停留在嘴角，眸底依然一片浩瀚，掩着锋锐，“我以为我们之间，不应该再用这个词来形容。” 方若宁瞪着他，怕他在孩子面前说出什么混账话，急忙低声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谁跟你是‘我们’了？你快走吧，别影响我打车。” 霍凌霄看了看站在她身侧的孩子，“上车，我送你们回去，轩轩看起来不太好，可能是身体不舒服。” 经他一提醒，方若宁低头看去，小家伙面无表情，的确无精打采。 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热，可做母亲的直觉告诉她，孩子应该不止是犯困这么简单。 “轩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舒服就要说。”蹲下身，方若宁摸着儿子的脸，温柔地问。 方昀轩皱着眉头，的确是有点不舒服，可是又说不清，便只是摇摇头，“想睡觉……” 霍凌霄受不了她的磨叽，下车来将孩子一把抱起，冷冷丢了句：“你若不肯上车，那你自己打车回去。” “喂，霍凌霄！”眼看着孩子被他抱走，方若宁哪里还能自己打车，只好火大地赶紧跟着上车。 “轩轩，告诉叔叔，是头疼还是肚子不舒服？”将孩子放在怀里靠着，霍凌霄皱眉问道。 这一次，小家伙弱弱地说：“肚子……” 方若宁一惊，脸面无光。 她问了几次，小东西都不说，这男人一问，他就说了。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男人已经回头看向她，口气冷硬：“这几天吃什么了？” 方若宁想了想，“就是很正常的饮食。”话落，突然又想起什么来，迟疑着道，“昨晚……我们回来比较晚了，没做饭，就叫了外卖吃。” 霍凌霄一听，阴沉不悦的脸色隔着昏暗的光线都看得一清二楚：“外卖那是人吃的？” “外卖怎么不是人吃的？每天多少人叫外卖啊！”方若宁听了这话就来火，当所有人都跟他堂堂霍氏总裁一样，吃穿用度皆为上品？ 前面开车的陈航见他们一上车就争锋相对，这会儿不得不出声：“方律师，你没看网络上曝光的么，好多外卖都是小作坊生产的，特别恶心。” 方若宁没看什么网络曝光的外卖，但她也知道要叫干净卫生的食物，于是答道：“我叫的是披萨和意面，很正规的店，很卫生。” 霍凌霄已经不想跟她争执了，他怕继续吵下去会忍不住出手掐死这个气人的女人！ “陈航，去医院吧。” 方若宁一听，又是不解：“这点小事哪里用得着去医院？陈秘书，麻烦你送我们回家。” 在国外，看病就医程序非常繁琐，像这种小问题，又是医院下班时间的话，根本不会大费周章地去医院。她好歹当妈妈几年了，知道怎么应对孩子不舒服的小毛病。 “去医院。” “回家！” “妈妈，霍叔叔，你们不要吵了……”两人争论不休，霍凌霄怀里的小儿终于忍不住劝架。 “霍叔叔，我没事，不用去医院了。”等两人停下来，方昀轩又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表达意见。 方若宁听着儿子的话，终于觉得扳回一局，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把儿子抱过来。 陈航看了眼后视镜，知道他家总裁“败诉”了，只好默默地驱车去翡翠华府。 下车时，霍凌霄跟着下来。 “你干什么？”方若宁盯着他，不客气地问。 男人扫了她一眼，走向门禁，“轩轩不舒服，万一夜里有什么，你一人搞得定？” 方若宁抱着儿子狼狈地走上前，眼神盯着他像是警告即将侵犯领地的敌人，“这些年我一个人都过来了，霍先生现在操心这些是不是搞笑？” “开门。” “你走。” “我叫你开门，要么，我就叫物业来开门。” 方若宁抱着孩子，本就沉重，跟他在这里对峙又气得要死，当即脾气上涌：“霍凌霄你够了没？我现在没有精力跟你吵，你若是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虽然这样很丢人，可是她也没办法。 话落，见男人悠闲淡定地立在那里，甚至还微微耸了一下肩，她终于出离愤怒！ 腾出一手从包里乱七八糟一通翻找，拽出手机就准备拨打110. 然而下一刻，手机被夺走，男人下颌朝着门禁一点，淡声再启：“开门。” “……”方若宁都要疯了！！！ 没等她开门，身后又有邻居走来，也是一家三口，欢天喜地说着笑着走近，见他们立在这里却不进门，好奇不解地盯着他们看了又看。 “啪嗒”一声，邻居开了门禁，进去，霍凌霄很自然地拦住了玻璃门，打开，作势让抱着孩子的方若宁进来。 方若宁还能怎么办？怀里的儿子直线往下溜，她实在是抱不动了。 要算账也不是这个时候，她一心惦记着赶紧回家照顾孩子，索性又把他当透明人。 开了门，想飞速关上，男人皮鞋一抵，手臂没怎么用力就把门挤回去，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第058章 医院急奔亏有他 方若宁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抱着儿子进屋，将脚上的高跟鞋踢掉，又把包包扔在玄关上，而后直奔沙发。 霍凌霄跟在后面，那么高高在上尊贵不凡的男人，却很自然地弯下腰把她凌乱倒在地上的鞋子捡起，摆放整齐，又拿了放在地上的家居拖鞋进去，默默放在女人脚边。 方若宁视而不见。 “轩轩，感觉怎么样啊？肚子疼还是什么？”抱着小家伙坐下，方若宁低头焦急地问。 方昀轩精神更差了，脑袋软软地靠在她面前，点点头，“还是疼……” “来，你先坐着，妈妈去给你倒杯水。”小心地放下孩子，方若宁起身走向厨房。 霍凌霄跟过去，“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倒了水转身的女人，眉眼冰冷，“不需要。” “来，轩轩，喝点温水。”在国外居住时，家里备有儿童常用药品，但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去置办这些，方若宁一边喂儿子喝水，一边想着要不要出去买点肠胃药。 可是，带着小家伙一起出去显然不现实，可把他留在家里——她又不想跟面前这个男人说话。 喝了水，方若宁把杯子放下，刚要问感觉怎么样，却见小家伙脸色突然一变，身体猛地前倾。 意识到什么，她第一反应就是要拿垃圾桶，然而还是没来得及。 “呕——”几乎是本能反应，她用手接在儿子嘴边，下一秒，一个垃圾桶凑过来，继而一只干净宽厚的大掌递过来数张纸巾。 小家伙还在吐，哗啦啦，像是要把晚上吃的东西全都吐干净似得。 方若宁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硬气着，只能飞快接了纸张把手擦拭了下，又用另一手轻抚方昀轩的脊背。 每一个做妈妈的，遇到孩子生病时都惶恐不安，方若宁也一样。 想来只可能是昨晚的披萨吃多了不好消化，可能夜里睡觉又着了凉，这才引起肠胃不适。说到底是自己照顾不周，她心里很是愧疚。 霍凌霄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孩子因为肠胃不适呕吐得这样厉害，当即脸色阴沉又焦虑，冷声不容置喙地道：“要去医院。” 方若宁没说话，只是等儿子吐完之后，又把水杯端过来：“来，轩轩，漱漱口。” 她没说话，其实心里也明白，得去医院了。 轩轩一岁多点时，上吐下泻搞过一次，前后一个星期才好，吃什么吐什么，喝水都吐——那一个星期，小家伙瘦了，她也瘦了好几斤，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难熬。 心底隐隐担忧，这一次可千万不要又那么严重。 方昀轩吐过之后，心里好受了许多，小小身体靠在沙发上双眼红通通的，不哭也不闹，看着就让人心疼。 手上黏乎难闻，方若宁不得不起身去洗手间洗漱下。刚转身过来，见门口被一道挺拔的黑影堵了住。 “我跟你说话没听见吗？轩轩得去医院！”若不是念及孩子颜面，霍凌霄这会儿怕是跟她平声静气说话的心思都没了。 方若宁盯着他，眼前男人的五官轮廓是非常俊美深邃的，不过眉宇间的愠怒冰寒却让人不寒而栗。 她当然知道，是该去医院的，只是这话由他说出来，就让她本能地想要抗拒。 可是，又不能拿孩子的健康做赌注。 这般纠结犹豫着，她还没吱声，霍凌霄突然冷冷转身，走回客厅抱起沙发上的孩子就往外走。 “霍凌霄，你——” “你爱去不去！” 方若宁怎么可能不去，当下忙不迭地冲回沙发提了包包，火急火燎地跟在男人身后。 “轩轩来，妈妈抱。”带上门，方若宁急忙伸手出去，可男人理都不理，径直抱着孩子连电梯都来不及等，直接走步梯下二楼。 可怜方若宁脚上的鞋子都没穿好，慌慌张张地一脚踩下去，顿时“啊——”一声惨叫。 霍凌霄回过身来，就见她狼狈地扶着墙壁上的不锈钢扶手，楼道里昏暗的光线下，美丽标致的五官痛成一团。 眸光冰冷地划过她提起的右脚，关心的话生生卡在喉咙，而后淡淡收回视线，抱着孩子继续下楼。 方若宁苦苦皱眉，在霍凌霄面前不敢表露出来，又担心轩轩的身体状况，只好等脚踝缓过那阵疼痛后，轻轻放下，强忍着疼痛急忙下楼去追他们。 车子等在路上，霍凌霄抱着孩子已经上了后车座，她看着半开等候的车门，努力平稳着步伐，闷不吭声地上了车。 方昀轩开始发烧了，精神越发不济，路上几次作呕，想要吐又吐不出来的样子。 霍凌霄大掌摸上他的额头，越发蹙眉，“陈航，开快点。” “是，霍总。”陈航凛眉看了眼后视镜，见老板脸色不好，油门上的右脚越发用力。 车子进了医院，刚下车，小家伙还是没忍住，又吐了出来。 方若宁手忙脚乱，顾不得脚疼连忙从包包抽出纸巾，又拿出儿童水杯，“来，喝点水漱口。” 小家伙乖乖地喝了水漱口，方若宁被杯子再凑过去，他摇了摇头。 霍凌霄又一把抱起孩子，急忙走向急诊室。 陈航去停车了，霍凌霄又抱着孩子不方便，方若宁便赶紧去挂号排队。 可是，儿科急诊永远人满为患。 霍凌霄看了眼闹哄哄的儿科急诊，神情冷漠，将孩子腾出一手抱着，另一手掏出兜里的私人手机。 方若宁回头看向他们时，只见他沉着墨眉在打电话，她以为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 不得不承认，这会儿她必须得依赖这个男人了。 脚踝隐隐作痛，断然是抱不动轩轩的，等会儿孩子看完病回去也麻烦，有他在，她能省心些，轩轩也能少受罪。 所以，纵然知道他公务繁忙脱不开身，她这会儿也什么都不说了。 可事实证明，她想错了。 霍凌霄挂了电话，都没跟方若宁招呼一声，抱着孩子又离开了急诊。 她瞧见，脸色一变，连忙微瘸着腿脚追上去：“你抱轩轩去哪儿？这边要先挂号。” 霍凌霄看都没看她，长腿迈动，步伐生风。 方若宁更急，好在，没等继续问出，就见男人朝着的方向是住院部。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果然，上到住院部三楼，是儿科病区，且早已经有一名两鬓斑白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女医生等着。 “霍先生？”女医生推了推眼镜，迎上来。 霍凌霄点点头，虽脸色淡漠，但礼仪修养十足，看了眼医生的胸牌便微微点头：“李主任，我是霍凌霄，刚跟王院长……” “我知道，王院长已经打电话跟我说了，我正好今晚值班。来，快抱孩子到这边来看看。” 方若宁看着那位李医生胸牌上挂的主任医师，顿时放下心来，同时再度暗暗感激霍凌霄。 若不是他人脉广，直接找到住院部来，他们在儿科急诊排队，还不知要排到几点钟去。 李主任医术高明，经验丰富，一番检查后，看向两人安慰：“没事，小孩子肠胃功能弱，偶尔消化不良引起呕吐腹泻，都是正常的。” 方若宁皱眉，“他喝水都吐，现在又发烧。” “嗯，”李主任点点头，收起听诊器，“这样吧，你们若是想见效快，可以打一个屁股针，止吐的，我另外再开一些口服药，你们按照医嘱回去喂他。至于发烧这个，先观察，低烧的话物理降温就可以，温度超过38.5就得喂退烧药了。” 李主任走向办公电脑前，询问孩子有无过敏药物，霍凌霄看了身旁女人一眼，“你去医生那边，我照顾轩轩。” 方若宁这会儿很乖了，闻言立刻过去。 霍凌霄看起面色冰冷，但眼眸悄然盯着方若宁走路的脚步，眸光又晦暗了几分。 陈航很快上来，霍凌霄吩咐他去交费取药，方若宁还觉得不好意思，急声道：“我去就好了，你帮我照顾轩轩就行。” 话落，换来男人冷冰冰的一句：“脚不痛？” “……”方若宁突然说不出话来，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脚。 鼻间涌过酸涩，心里竟觉得几分委屈。 陈航看着他俩间诡异的气氛，立刻笑着一把拿走方若宁手里的病历，“方律师，我去就好，你陪着孩子吧。” 手里一空，不容拒绝，方若宁僵在那儿，突然就觉得尴尬了，脸颊燥红起来。 就这短短一会儿等待的功夫，方昀轩又作呕几次，只可惜根本吐不出什么了，只是一些水状物。 护士很快配好了药，方若宁怕儿子害怕打针，准备进去陪着，还没起身被男人喝住：“你坐着，我带轩轩去。” 她看着男人眉宇间的一片沉色，半起的身体又落下去。 右脚实在疼痛难忍，尤其是落地走路时，抬起看了看，脚踝已经肿了，不禁皱眉。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轩轩生病正需要她照顾，却不巧她又扭伤了脚。 屁股针很快注射完毕，方若宁见霍凌霄抱着儿子出来，眼神没好意思看向那人，只是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心疼地问：“打针疼不疼？” 第059章情愫悄生犹不知 方昀轩摇摇头，还是无精打采：“不疼……” 做妈妈的听着，心里针扎一般，怎么可能不疼？只是这孩子向来懂事。 陈航很快缴费领了药回来，李主任刚去处理了一个小病童的突发情况，回来见到他们，又细致地叮嘱了那些药该怎么服用，哪个先哪个后，方若宁认真地听着，连连道谢。 霍凌霄抱着轩轩也不知去了哪里，等她告别李主任走出来，看到这人抱着孩子又回来。 不得不说，关键时候男人还是有用的。 今晚若是没有他帮衬——方若宁想象着自己一个人抱着孩子狼狈奔波就医的情景，心里不免怅然。 见他轻轻松松抱着儿子，走路沉重，手臂有力，丝毫不影响他骨子里透露而出的贵胄之气，方若宁心里若说一点想法都没有，也不可能。 他以前说过的话又在脑海里响起——我要当你儿子的爸爸！ 她一直把这话置若罔闻，但此时此刻，她却突地重新想起，心里微微一惊。 以前没想过这辈子要不要结婚，大概随缘吧，能遇上就结，遇不上就算了。只是，即便要组成家庭，首先要考虑的一点便是——对方一定要待轩轩视如己出。 这一点很难，她清楚。 可从目前情况来看，高高在上尊贵显赫的霍氏总裁，对她的儿子的确是喜欢到心坎里。 这一晚上，他抱着小家伙从没放下过，甚至都不介意孩子呕吐时弄脏了他价值不菲的定制西服。看着他这样对待儿子，方若宁竟觉得这人突然顺眼起来，之前那种强烈的抵触情绪，悄然消解不少。 短短一瞬，脑子里混乱地划过不少想法，等眼眸一眨回过神来，男人颀长身影已经到了眼前，“药都拿了？” “嗯，”眼神不自在地移开，她抿了抿唇，低声，“走吧，回去了。” “等等。”男人看向她，眸光幽深，透着一丝热度。 方若宁不解：“怎么了？” 霍凌霄抱着孩子靠在肩上，脸色淡漠地朝诊室里的座椅一点，“那边坐着。” “干什么？”方若宁更糊涂了。 “脚肿成这样，闷不吭声的，是不是傻？”霍凌霄见她一副蠢样，口气越发不善，实在无法把此时又蠢又傻的女人跟职场上那个精明干练又浑身带刺的女律师联系在一起。 方若宁还没反应过来，却见一个男医生已经走进，“霍先生，病人呢？” 霍凌霄看向还杵在原地的女人，飞扬入鬓的剑眉一挑，“还要我抱你过去？” 那么多人都在，方若宁看着他深沉不悦的脸色，带着混账的话语，顿时脸颊红透，眼眸瞪着他咻咻放冷光。 刚才还觉得这人看起来顺眼一些了，现在收回那个想法！ 恶劣本质不可能改变！ 拜这几天网上那些八卦所赐，方若宁也成了名人，那个男医生看了她一眼，显然认出，于是礼貌说道：“方小姐，那边坐下吧，我检查下你的脚。” 方若宁尴尬地笑了下，只好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坐下。 她穿着裙子，并不方便抬脚，那个男医生只好侧身蹲下去检查。 手指才刚刚触碰，她便“啊”一声惨叫，惊得霍凌霄立刻看过来，她当即窘的无措，只能紧紧攥着裙摆。 “没有伤到骨头，应该就是韧带和肌肉拉伤，我开一些活血化瘀的药，最多一个星期应该就没事了。”男医生看着霍凌霄的眼神，很识趣地没有继续触碰眼前的女病人，而后交代该怎么处理。 之前疼痛难忍，走路完全不敢落地，都是靠意志力强撑着，她还以为伤到了骨头，暗暗焦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在听医生说只是韧带和肌肉拉伤，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双手不自在地捂在裙摆处连连道谢。 霍凌霄眼神收回，看向陈航：“你去跟医生拿药。” “是，霍总。”陈航立刻转身跟着医生一起离开了。 方若宁把脚又艰难地放进高跟鞋里，还没站起身，听男人斥道：“还穿这鞋干什么，嫌伤得不够残？” “……”方若宁整个人一僵，抬起头来瞪着那人，怒火点燃漂亮的双眼。 虽然，今晚的确很感激他的帮助，可是这人一晚上都摆着阎罗冰山脸，说出口的话更是冰冷生硬，她再能忍此时也有些忍不住了。 可是，忍不住又能怎么办？ 他臂弯里还抱着生病的儿子，旁边还站着儿科病区的几名医护人员，她总不能这时候跟他怼回去。 于是，就那样不服气地抿着唇梗着脖颈，双目愤愤地瞪着他。 方若宁的美，本就是美艳中带着一丝清冷，笑起来时如睡莲绽放，幽静清雅，可扳起脸来便有一副女罗刹般的凶悍凌厉，美依然美，可美中带着杀气。 说起来，那副表情跟霍总裁倒是很配。 霍凌霄也不怕，深邃冷沉的五官上表情淡淡，就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与她回视，仿佛在说：怎么了？不服气？想打架？ 方若宁憋得胸口生疼，可理智还是控制住了怒意，暗暗深呼吸又移开视线。 整个房间，气压低到令人窒息，那几名医护人员也觉得尴尬，一个个低头做自己的事。 好在，这种令人无所适从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 陈航回来，手里提着药品，还有一双样式很土的拖鞋。 大概觉得不好意思，他放下拖鞋时笑着解释：“方律师，医院门口的小卖部只有这种拖鞋，你将就下。” 方若宁感激不已，连声道：“没事没事，挺好的。” “另外这些药，医生说先抹这个，抹在脚踝上最好是能按摩揉捏一下，然后再贴这个药膏……”因为那药膏是医院自己配方的，需要涂抹到纱布上再敷到患处，因此陈航很仔细地转达了医生的话，告知该怎么用。 方若宁客气礼貌地连声道：“谢谢陈秘书，我知道了。” 两人说完话起身，却见霍凌霄抱着孩子又不知去了哪里。 “霍总估计先下去了，我们也赶紧走吧。” 车子停放的位置霍凌霄并不知道，因此陈航有点着急，可是方若宁这边，脚受伤又走不快，他就很为难了。 原本是想伸手扶一把的，可想到这是老板的女人，陈航话到嘴边又停了住，只好老实在边上跟着。 方若宁也看出来，不好意思地道：“陈秘书你要么先下去吧，我走得慢。” “不急不急，你小心点。” “陈秘书，今晚真是麻烦你了，跑来跑去。” 陈航腼腆地笑了下，“方律师太见外了，这算什么，孩子没事就好。” 两人下楼去，见霍凌霄抱着轩轩蹲在一边，方若宁心里一急，忍着脚疼快步上前：“怎么了？又吐了吗？” “纸。” 她赶紧递了纸过去。 霍凌霄温柔地把方昀轩嘴角抹干净，又抱起，淡声道：“没吐出来。” “怎么打针了也没用呢……” “针药也是慢慢发挥作用的，急什么。” 方若宁噤声，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 上了车，方昀轩迷迷糊糊睡过去，方若宁想把孩子抱过来，可又怕把他吵醒，而且回到家，她自己也未必有能力把孩子抱上二楼。 一路无言，气氛沉闷的让陈航在前面开车都怀疑自己要窒息。 到了楼下，这次方若宁什么都没说，干脆装傻由着男人把孩子抱上楼。 “房间在哪儿？” 她指着一间，“那边。”可是，男人抱着孩子到门口一看，又皱眉回头，“你的房间。” 她一愣，只见男人挑眉，“孩子病了，你还让他自己睡？” “……”方若宁闷闷地没说话，又指着另外一间。 其实，没等她指，霍凌霄已经抱着孩子转身走过去了。 她跟在后面，觉得怪怪的，她避如蛇蝎的男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登堂入室，还进了她的卧室，甚至，一腿跪上了她的床榻。 将孩子放下，霍凌霄也松了一口气。 男人转身，淡漠的眼眸自然抬起看向她，方若宁一怔，回过神来，连忙道：“哦……那个，我去拧条毛巾给他擦擦。” 说着，拖起疼痛的右脚朝卫生间方向走去。 刚拿了毛巾拧开水龙头，热水还没放出来，不算太宽敞的空间便觉得压迫起来，继而男人的阴影笼罩而下，“我来吧，你去坐着，看看那些药怎么用。” 方若宁不肯看他，淡声道：“他睡了，就先不给他喂药了吧。” “我说你的药。” “……”后知后觉，她又愣了下，低低“哦”了声，侧着身子从他身后挤出卫生间。 小家伙还在睡着，看起来应该是好受了些，她暗暗舒了口气，走出房间，在客厅沙发坐下。 房间里，霍凌霄拧了毛巾出来，仔细又小心地把小家伙脸、脖子、手脚全都擦拭干净。 虽然孩子病了他也心疼，但不得不说，小家伙这个病也是赶巧，否则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登堂入室？ 而且，更巧那女人的脚也扭伤，男人把毛巾挂好时，薄唇勾了抹邪魅又狡猾的笑。 天赐良机，他不把握除非是脑子当机。 第060章 引狼入室赶不走 客厅坐下，方若宁打开装药膏的方便袋，里面有一张处方笺，上面把药膏该怎么使用写得清清楚楚。 右脚踝还是发烧滚烫的感觉，她起身去冰箱里装了些冰块来，用毛巾包着冷敷了下，感觉好受了不少。 霍凌霄出来时，她正抹了药油推开，因为怕疼，对自己下不去狠手，她战战兢兢地轻轻摸过去，就准备摊开纱布制作膏药贴敷上算了。 正把膏药贴涂好，身旁一个阴影笼罩下来，继而是男人不悦的嗓音：“医生怎么交代的？” 她一愣，抬眸，看了那家伙一眼落下眼睫，“这上面写了，抹了药油，等吸收一会儿，就可以敷膏药了。” 她暗忖，又不是不认识汉字，要他提醒！ 可是，这人绕过茶几，弯腰下来时手掌一推，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都拨到一边，他顺势坐下，同时捞起她的右脚。 “啊——你干嘛？！”方若宁猛不丁地被他扯走右脚，身体失去平衡，本能地朝后倒去。 男人将她的右脚放在自己腿上，手掌微微用力拧了下，撇头一看，“肿得更厉害了。” 方若宁又坐起身，白他一眼，想把脚收回来，可是男人没放。 “喂，你……啊——”想问他要干什么，可话没出口，男人大拇指朝着她同处一捏，顿时疼得她整个人缩成一团，控制不住地叫出声来。 霍凌霄淡淡抬眉看他，“你可以再大声点，看看能不能把轩轩吵醒。” 方若宁双手撑着沙发，疼得浑身痉挛，右腿止不住往回缩，火大地道：“我不要你帮忙，你松开！疼死了！” “药酒涂上去不按摩一下，能起什么作用？你现在舍不得痛，那就多痛几天。” “多痛几天就多痛几天！不要你管！”方若宁火大极了，又用力往回抽自己的右脚。 可那人就是不放，大掌捉着她的脚踝更用力往回拽。 两人眼眸对视，一个愤愤，一个冰冷，像拉锯战一样就那样你来我去僵持着。 结果，也不知是霍凌霄高估了对方的力道，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力道，那只白皙秀气的玉足一下子越了界，被他猛力拽过来，直直撞在他小腹下方——那么敏感又特殊的位置。 登时，男人脸色变了，方若宁也整个僵住了。 右脚停住，还搁在那一处，她惊讶地瞪大眼眸，看着自己的脚趾，感受着那一处绵软的触感，继而触电一般，连忙将右腿缩回来。 真糗！ 这已经是第二次误伤他的小兄弟了。 上一回是在车上。 客厅里的气氛陡然尴尬暧昧起来，她皱着眉缩着小脸，想装死的，可是看着男人怪异明显是在隐忍的眼神，她又没忍住，下意识解释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你拽着我的脚，我也不会……不会误伤你。” 霍凌霄俊脸紧绷着，闻言脸色又变了变，冷笑了下看向她：“是吗？不是故意的？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故意报复？” “我哪有！”方若宁觉得这人又开始找茬了。 “既然你这么喜欢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 方若宁听见这话，起初没懂，可当男人长臂一伸又将她右腿捉住时，她便傻眼了。 这个衣冠楚楚英俊尊贵的男人，居然不要脸地把她扭伤的右脚直直拖到他大腿上，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碍着刚才误伤到的地方。 “机会给你了，你可以尽情报复。”男人又痞又坏地勾唇，落下这话，没等她反应过来，大拇指用力朝她扭伤的地方按下去。 “啊！”又是一声惨叫，脚趾本能地压下去，结果…… 下一秒，看着男人别有深意朝她坏笑的脸庞，她又羞愤到两颊红透，几欲滴血。 这个流氓！ 霍凌霄不管她了，知道她疼，可是必须推拿下去，这样才能好得快。 他的推拿揉捏，看得出很有手法，方若宁忍着疼，紧紧皱眉看着他，从起初的厌恶痛恨，到后来不得不求饶：“你轻点……真得很疼，啊……轻点啊！不要那么快！慢点！慢点！” 脚趾不敢再乱动，整条腿都不敢再动，生怕一动就又碰到他的…… 她只能僵着身体，把所有痛苦和隐忍从嘴巴发泄出来。 奈何，这样也会让那人想歪。 “你这话……左邻右舍要是听到了，还以为你叫床这么奔放。”男人微微歪着头，一手捏着她的前脚掌，另一手动作熟练地在她扭伤的脚踝或推或捏，或揉或拍，嘴里淡淡不惊地说道。 什么？ 方若宁一听，愣住，回忆了下自己说了什么，顿时脸红似火烧，“霍凌霄，你简直就……” “我简直就什么？”男人勾唇，眼眸落下，盯着她扭伤的脚踝继续认真推拿，清冽的嗓音接着道，“我记得那一晚，你也是这样叫的。” “……”方若宁真是不能忍了，这家伙就是个恶魔胚子，穿着华服的流氓。 气到极点，她也顾不上什么女性矜持，礼义廉耻了，愤愤咬牙盯着他，突然右脚朝前攻向他—— 可她没想到，这家伙像是早有预料，竟稳稳一把捉住她的脚，陡然抬起，堪堪避开了那一处。 方若宁：“……” 愈发愤恨地盯着他。 男人优雅地笑：“再生气也不能下这狠手，万一真给我踢废了，以后你怎么办？守活寡？” “霍凌霄！你——” “你走光了。”她愤怒地还没低吼出声，这人眼眸落下，看向她裙底，淡声提醒。 方若宁一惊，下意识捂住腿间裙摆，“臭流氓！” 其实穿了打底裤的，不过他的眼神那样看下来，还是让她觉得不能接受。 这样一个男人，外表尊贵、英俊、高冷，又身份不凡，有权有势，多么高高在上的。 可是私底下，他怎么就完全是一个无赖？ 而且把无赖还演绎的那么自然，完全就…… 她气愤到脑子混乱，拽不回自己的腿，只好翻着眼眸故意激怒他：“霍凌霄，你是找不到女人了吗？偏偏要对我一个生过孩子的老女人情有独钟，不怕贬了你的身价？” 男人波澜不惊，刀枪不入，“谁说我找不到女人了？我这不是找到了么？生过孩子的老女人？”他挑眉，看了眼，“生过孩子是真，不过依然年轻。”他突然笑起来，邪魅不拘，“你难道没发现，我就是喜欢你生过孩子的少妇风韵吗？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丫头有什么好的。” “……”方若宁气到彻底说不出话来。 人不要脸鬼都怕，何况她还不是鬼。 “好了，现在你再活动下，看看是不是好受了些。”在她咬着唇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时，霍凌霄悠然放下她的右脚，淡淡提醒。 方若宁眨眼，回过神来，收回右脚轻轻试着活动脚踝，的确比刚才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眼眸惊讶地看向男人，她继续讥讽：“看来霍先生还拜过推拿师傅。” 男人站起身，比坐着的她高出太多，淡淡扯了下唇，“谁有那闲工夫，不过是年轻时喜欢打球，偶尔磕着碰着，或者扭伤手腕脚踝，多吃了些苦罢了。” 留下这话，霍凌霄便转身走向客厅的公用洗手间，洗去手上的药油。 方若宁平复了会儿，把药膏也贴好，等男人出来，她已经收拾好了。 “今晚谢谢你了，时间已晚，你该回去了。”虽然不该这么对待恩人，可想到他的恶劣行径，方若宁实在无法和颜悦色，于是淡淡冷冷地白他一眼，下逐客令。 可是，男人却充耳不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径直朝着卧室走去。 “喂，霍凌霄——”方若宁一下子急了，踩着拖鞋瘸着右脚奔过去，“你——” 话没说完，吓呆了，进她卧室的男人，居然在脱衣服！ “霍凌霄，你到底要干嘛！”轩轩还睡在床上，她只能压低声音，磨牙切齿般喊道。 男人转身过来，毫不避讳在她面前露出性感结实的胸肌和壁垒分明的腹肌，以及西裤皮带下若隐若现令人血脉喷张的人鱼线，不冷不热地问：“脱衣服当然是洗澡，你以为我是要干嘛？或者说，你期待着我干嘛？” 他话里又透出暗示，方若宁这下子瞬间听懂，当即气横横地进去，扯着他的手臂往外拉，“霍凌霄，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给我马上离开！” 他强大挺拔的身体山一般沉稳，方若宁又一脚受伤，根本就拉不动。 男人站在原地，垂眸瞅着她：“我走了，轩轩夜里再有不舒服，你一个人搞得定？” “搞得定！” “哼！不自量力的女人。”撇开她的手，男人朝着卧室卫生间走去，丢下一句，“你这里肯定是没有男人衣服了，给我拿条浴巾来。” “当然——”走到浴室门口的男人回头，那双幽深晦暗的眼眸露出邪恶的光，嘴角扯起坏笑，“你若是不想我稍微遮一下，也可以不拿。” “……”方若宁抓狂！ 真是引狼入室！引狼入室！现在赶都赶不走了！！！ 第061章 完美配合看小儿 浴室里传来水声，方若宁站在原地，双手无措地举起恨不能对着空气猛挥几拳！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不讲道理，就如此蛮横嚣张地入侵她的生活！ 她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 抓狂过后，她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小下来，还是不得不收起脑子里混乱咆哮的念头，赶紧去给他拿浴巾！ 她总不能，真得由着那个混蛋流氓光着身体出来！ 她相信，以她的恶劣程度和不要脸，他一定做得出来！ 浴巾捏在手里，她提着扭伤的右脚不自在地躲在卫生间门外，没好气地喊：“我把浴巾挂在门把手上，你自己——” 话没说完，“咔哒”一声，门板突然拉开。 方若宁吓得，本能地紧紧闭眼，将浴巾递上去。 霍凌霄看着她这副模样，薄唇一勾，哭笑不得：“你有必要么？比这更亲密的事，我们又不是没做过。” “……”无耻流氓，还好意思提那件事，那是她喝多了！不——她其实一直怀疑，那一晚的酒有问题。 想到这里，她又突然睁眼，冷不丁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 话没说完，见这家伙真得一丝不挂站在眼前，她眸光只是粗略一扫便赶紧扭过头去，浴巾又往他怀里塞。 “你快围上，我有很严肃的事情问你！” 她扭着头，手臂伸长，浴巾递到他面前。 霍凌霄瞧着，心里痒痒，只想一把拉住她扯进怀里，再狠狠吻下来。 刚才淋浴时，想着这是在她家里，而她就在外面，他便控制不住地一阵激动，有了冲动。 之前这几年，不能人道，他好像也没那方面的想法，可现在突然不治而愈，也明白了问题根源，再见到这女人，他便有一种把控不住的感觉。 念头划过，心里天人交战，一来，她脚扭伤了不方便；二来，轩轩生病，时机确实不合宜；三来，今天他已经把这小妮子逼得够狠了，如果现在再强行对她…… 两相权衡，霍凌霄不得不压抑住奔腾的热血，冷嗤了声，接过浴巾围在腰间。 方若宁虽然还是扭过头去的姿势，但眼角余光也看到他的动作，这才松了口气。 “你要问我什么？”男人清冽的话语传来，漫不经心。 方若宁回头，小脸冰冷，眸光愤愤，“你刚才提起那一晚的事，我突然想到，以我的酒量不至于喝那么点就醉到不省人事，我后来想了想，严重怀疑那一晚的酒有问题。” 话音落定，看向他的眸光充满了鄙夷。 霍凌霄走出浴室，淡声反问：“你的酒量很好吗？” “你不要转移话题。” “如果酒有问题，我跟你一样喝，难不成我会对自己下药？” 下药？ 方若宁突然抓住什么，冷笑更甚，“霍先生，我只是说怀疑酒有问题，并没说酒被下药了，你这话——岂不是不打自招？” 她不敢想，翩翩君子尊贵显赫的霍凌霄，居然会是那种给女人下药的人渣败类！！ 如果这件事是真，那她肯定会叫他付出代价！ 霍凌霄走到床边坐下，先是伸手探了探方昀轩的额温，大概没有太大问题，他才转过俊脸重新看向还站在浴室门口的女人。 “你说酒有问题，不就是怀疑我在酒里下东西吗？这算什么不打自招？再说了，我一个正经人，从哪里弄那种下三滥的玩意？方律师懂这么多，难不成知道门路？” 男人剑眉挑起，连带着尾音一并扬起，那双眼眸带着邪魅与探索，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方若宁突然脸色一僵，眸底明显划过心虚。 五年前，她设计从霍凌渊那里偷种时，的确通过冯雪静的帮助，给霍凌渊下药了。 那药，也是冯雪静花费了好大代价，从名流圈里那些言行不端的二世祖哪儿弄到的。 就那一次，以后再也没有过了，她也是正经人，怎么会知道弄那种东西的门路。 眼眸瞪着他，见他微微挑眉，脑袋向一边歪了下，显然还在等待她的回复，她立刻没好气地走动步伐，唾道：“你不要污蔑我！我不过是职业关系，接触过这类案件，所以才这样怀疑，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下三滥的东西从哪里弄！” 男人笑了笑，不再接话。 方若宁也知道，这件事问不出所以然了，而且现在问清楚了又如何？难不成她真去告这个男人强嚗？那她做为受害人，势必要暴露出来，到时候就算她有勇气接受案件调查，轩轩又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这件事只能自认倒霉，就当被狗咬了。 走到床边，她不耐烦又嫌弃地说：“你该出去了！” “去哪儿？” “能离开我家最好！” 他一摊手，恣意潇洒的动作带起身上结实的肌肉线条，一股子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扑面而来，“我这样子离开，左邻右舍看见了，肯定误会。” “……”方若宁觉得今天肺都要气炸了。 顿了顿，她只好道：“你非要留下的话，轩轩的床或者沙发，你自己选。” 霍凌霄朝后看了看自己坐的大床，轻快随意地道：“可我觉得这张床不错，看上了。” “！！！”方若宁顿时拧眉看去，眸光中的凶锐已经毫不客气了。 可是，霍凌霄吃准了她不敢发脾气，竟就那么自在舒服地躺下了，而后眼眸一瞥另一边，薄唇衔着邪恶的笑，“你可以睡在轩轩另一边，或者选择沙发or轩轩房间。” 方若宁攥拳，思考着自己把他赶出门去的可能性——她没那本事。 打110报警——可是警察来了一看他衣衫不整会怎么想？ 冲进厨房拿菜刀？万一把轩轩吵醒，会吓坏他。 床边站了足足五分钟，她从出离愤怒到平息怒火，再到对眼前的人视而不见，最后，淡定地转身离去。 浑身上下只围着一条浴巾的尊贵男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好看的嘴角撩起性感的笑弧，一闪而过。 翻个身，俊脸埋进她的枕头里，一股熟悉的馨香萦绕在鼻端，再度勾起刚刚压下的欲念。 眼眸阖上，他痴迷一般嗅着鼻端的芬芳，想象着什么时候才能再一亲芳泽。 方若宁回到客厅，又愣愣地站了一小会儿，彻底放弃跟这人斗下去的念头，转而去阳台收了衣服，便进了客厅公用浴室冲凉。 右脚贴了药膏，不便沾水，她用保鲜膜裹了脚踝，又用保鲜袋把整个脚连同脚踝都包扎起来。洗完后，穿上从阳台上收回来的干净衣服，确定从头到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开门出来。 沙发虽然能睡下，但多少不便，她犹豫了下，去了儿子的房间。 躺下，却久久不能平静，也了无睡意。 从没想，那个男人会这么快就闯入她的生活——以这种霸道嚣张无赖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翻来翻去，就是睡不着，偶尔有点动静，又突然吓得抬起头看向门边，担心那流氓突然闯进来。 如此反复，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困到眼皮都睁不开，才迷糊睡去。 大概是下半夜，她隐约听到房间里有声响，抬头细细辩听了下，像是客厅里发出，有人走动的声音。 想着夜宿的男人，还有生病的儿子，方若宁赶紧起身，动作太快忘了扭伤的右脚，一下床又差点痛到跌坐下去。 等缓过了疼痛，她走到门口扭开反锁的门，果然看到霍凌霄从客厅经过。 看到她出来，男人也是一惊：“吵醒你了？” 方若宁见他围着浴巾走来走去，好担心浴巾突然散开掉落，瞥了眼走向主卧，低声问道：“轩轩怎么样了？” 男人冷嗤，“你现在知道关心了？” 她回头，瞪了男人一眼，走进房间发现小家伙醒来了，睁眼躺着。 “轩轩？”她过去，小心唤了句，“怎么了？” 霍凌霄进来，手里端着碗：“他一点多时烧高了，我给喂了退烧药，现在出了一身汗，烧也退了，我刚给他换了衣服，他说饿，想吃东西，我便煮了点粥。” 方若宁循声回头，看到他碗里端来的白粥，大概是煮的时间还不到，并没有水米交融粘糯一体，不过米也已经全部煮开了。 床头有闹钟，她看了眼，已经凌晨三点半了，也就是说这两三个小时，霍凌霄都没睡，一直照顾着轩轩，喂他喝药，给他换衣服，又去厨房煮粥。 她也觉得奇怪，自己竟睡得毫无知觉，现在才醒来。 做妈的心大到这个份上，她自觉羞愧，顿时也没有怼回去，只是默默伸手：“我来喂他吧，你去找件衣服穿上，轩轩醒了，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说这话时，她眼睛都不敢正视对方。 霍凌霄把碗递给她，挑了挑眉，“你这里有我能穿的衣服？” 她想了想，“我有那种宽松的大T恤，应该能凑合。” 霍凌霄没说话，朝着她衣柜走去，兀自翻找，俨然这是自己的地盘。 “来，轩轩，吃点粥，等会儿吃药。”医生交代的，打了止吐针，等他精神好一些，有胃口了，就喂点白粥，如果不吐的话，再喂那些调理肠胃的药。 第062章 同床共枕陪小儿 小家伙先前吐得太厉害，胃里早就空了，又想着这粥是霍叔叔帮他煮的，当即乖乖地一口一口吃着。 怕他吃太多也不行，方若宁喂过半碗便停了：“好了，不要吃太饱，饿得话等明天早上再吃。” 放了碗回头，眼角瞥见一个白色身影走来，她蓦地回头，就见自己当裙子穿的家居T，套在那身高直逼一米九的高大男人身上，竟只能当上衣。 而下面，还是围着那条浴巾。 “……”方若宁好一阵无语。 那人低头看了看自己，嗤笑了声：“会不会太幼稚？” 方若宁没说话，但瞧着他的模样，的确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因为那个T恤面前的图案是米老鼠……配上霍凌霄这张五官深邃轮廓分明的俊脸，的确是违和。 堪堪忍住了笑，她白了一眼起身，“嫌弃你可以不穿。” 男人冷笑，在她端着碗从面前路过时，低声道：“在你面前，我的确是不想穿的，这不是还有孩子么。” 方若宁脸颊一燥，当做没听见走了。 等了会儿，小家伙没有吐，她把碾碎冲好的药端了过来。方昀轩一向是个令人省心的乖宝宝，知道生病了就得吃药，主动接过碗，说了句“妈妈我自己喝”，就一口气把药喝完了。 霍凌霄夸赞道：“真乖！” 看着霍叔叔还没走，方昀轩好高兴，等妈妈拿着碗走开，他便腼腆地朝着男人笑了笑。 霍凌霄明白过来，立刻又重新躺回去，“叔叔陪你继续睡好不好？” “好。”小家伙点头，大眼睛眨巴，精神依然没有平时好，可怜巴巴地说，“要是叔叔每天都可以陪我睡就好了。” 男人刮他的小鼻子，“你倒是贪心。我也想，可你妈妈不愿意我天天来。” 小家伙眼神落寞了点，正好瞥见妈妈又进来，于是立刻说道：“妈妈，我想要你陪我睡。” 孩子生病了格外黏人，她当然知道，只是瞥了眼躺在儿子身旁的那个流氓，方若宁干瘪地笑了笑，“今天有霍叔叔陪着你，还不行吗？” “可是，我想要霍叔叔跟妈妈都陪着我。” “……”方若宁瞪着那人，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这家伙又暗示了什么。 “妈妈……” 舍不得拒绝儿子的要求，方若宁看向男人，故作关心地道：“这几个小时你都没睡好，现在你去休息吧，我照顾轩轩。” 霍凌霄怎么不知她心里想着什么，薄唇在孩子看不到的角度里坏坏勾起，故意道：“没事，我身强力壮的，一晚不睡也没关系，倒是你，脚扭伤了，照顾轩轩多少不方便。” “……”混蛋，流氓！ 方昀轩立刻就问：“妈妈，你的脚好些了吗？” 方若宁温柔地笑，在床边坐下，“嗯，好些了，多亏霍叔叔帮助。” 小家伙欣慰又幸福地扭头看了下霍凌霄。 方若宁看着儿子的笑意，拒绝的话越发说不出口。好在，她洗完澡就穿得整整齐齐，全副武装，而且现在跟他之间还隔着儿子，想必他也不会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于是，在小家伙另一侧躺了下来。 霍凌霄浅浅笑着，默默转身关了灯。 房间里昏暗下来，只有客厅里的一点灯光映射。方昀轩烧退了，肚子里也有了食物，身体没那么难受了——更重要的是，霍叔叔跟妈妈一起陪着他睡觉，没什么比这更幸福了！ 于是，小家伙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但是隔着孩子的两个大人，却各怀心思。 方若宁闭着眼睛，假装熟睡了，也是不想跟某人打交道，谁知过了没多久，手背上便像是有什么东西爬上来。 她一惊，睁开眼睛下意识甩开那只毛手，低声咬牙斥道：“霍凌霄你不要太过分！”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深邃漆黑的眸子闪着幽幽的光，清冽的嗓音可恶地含笑传来：“还以为你真得睡了，装得。” “……” “刚才轩轩说，希望以后我都能陪着他一起睡觉。” “小孩子乱说的。” 霍凌霄根本不理会她的冷言冷语，继续道：“经过今晚的事，你不得不承认你一个单身女人带孩子的窘迫，你独立好强是好事，可不应该拉着孩子跟你一起受罪。” 他说这话时，态度冷冷淡淡，显然是带着指责的意味了。 方若宁知道今晚他帮了自己很大的忙，可这个时候，想要她承认自己一个人无法照顾好孩子的事实，怎么可能？ “是吗？如果不是你纠缠不休，我不会下楼梯崴了脚，轩轩这么大了，他很懂事，即便是生病也不会缠着我抱，我完全可以独自带他去医院。” 霍凌霄今天一晚都忍着怒气，只是后来留宿下来，看着她崩溃抓狂的样子，他心里的怒气稍稍纾解了些。 可现在，听着她死倔死倔的话，他的怒气再度上涌。 “孩子为什么这么早熟懂事，你不明白了？就是因为你一个人带着他，他心疼你，所以生病不舒服都忍着不说，走不动路也乖巧地硬撑。哪个孩子不想在爸爸妈妈的怀里撒娇，不想被爸爸抱在手上扛在肩上？现在这样的机会就在眼前，可就是因为你固执倔强的坚持和所谓的骨气，不让他享受这份近在眼前的爱。” 霍凌霄语调很低，可话中的紧绷怒意丝毫不弱。 方若宁一下子哑口无言，眼眶却在悄无声息中酸涩起来。 是，跟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是一样的道理，儿子知道妈妈独自抚养他的艰辛，所以才从小就这么懂事，替她分忧。 心里愧疚，但对霍凌霄的抵触还没有完全消融，她只好固执地嘀咕了句：“这是我们母子的事，不要你管……” “你——”霍凌霄气得，好想一把掐住她脖子把她丢到床空里去！ 只是，话还没出口，躺在他胸前的小家伙好似梦中呓语，模糊低声地道：“妈妈……你们不要吵了……” 两个大人都是一惊，下意识看向睡在他们中间的小家伙，以为把他吵醒了。 可是，小家伙一动不动，又平稳呼吸着，哪里有醒来的迹象。 两人对视了眼，心照不宣地，都沉默下来。 * 一早，方若宁便听到清冽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蓦然一惊睁开眼眸，想到昨晚霍凌霄在这里留宿，她立刻坐起身来。 看向大床另一边，已经空了。 小家伙还在沉沉睡着，她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这才放心。 不知道他今天精神怎么样，方若宁犹豫着要不要送去幼儿园，不送，没人带，送去，又怕他不舒服，正犹豫着，男人已经走进卧室，手里捏着刚结束通话的天价手机。 清晨白亮的光线下，男人挺拔修长的身躯气质尊贵，玉树临风。俊美的五官在晨光中英俊不凡，完美如铸。 瞥见她醒来，那人犀利幽深的眸光暗暗瞥了眼，安静的没有丝毫情绪。 方若宁大感意外，这人居然已经换好了衣服。 深蓝色修身衬衣，领口处别着领针，袖端是闪烁着高贵光芒的定制袖扣，那双长腿，使得窄版的西装长裤只到他脚踝的位置，不经意间便流露出时尚潮流的气息。 呼吸突地一乱，她慌乱地移开眼，心里暗骂着这家伙无时不刻地不在朝女人放电，简直流氓无疑！ 孩子没醒，她小心翼翼地下床，第一步走出，脚下一痛，又停顿了下，才慢慢地轻轻地朝着门口走来。 霍凌霄原地站着，不动，她也只能停下，无声用眼眸瞪着他。 男人面无表情地，转身出去。 她也跟着出去。 “脚怎——” “你可以……” 客厅里，还没站定的两人同时出声，继而察觉到对方也开口了，又同时停下。 霍凌霄转身过来，手一抬，“你先说。” 方若宁抿了抿唇，不敢看他，“轩轩已经没事了，麻烦了你一晚上，你现在可以走了。” 霍凌霄听完，眉宇微扬，似乎并不意外她这种过河拆桥的行径。 深邃沉沉的黑眸盯着她看了几秒，男人慢慢地朝她走去，在她意识到什么准备后退时，下巴已经被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挑起。 “方若宁，我从没见过你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男人那双眼带着慑人魂魄的冰冷犀利，淡声说道。 方若宁防备地盯着他，“我不是道谢了么？再说了，昨晚是你死赖着不走，不是我求着你留下来的。” 她越是这么冷漠无情，想要划清界限，霍凌霄就越是觉得要把她的孤傲清高全都打落！ 两人面对面，近在咫尺，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女人眼底的紧张慌乱，清清楚楚地感受着她一下一下急促的呼吸，突地，他咧唇一笑，没等指间那张小脸逃脱，便飞快地低头，深深吻下来。 方若宁浑身一震，双手下意识就去推他的胸膛，可是他动作更快，捏着她下颌的那只手用力挑起她的脸，另一条手臂便像是囚笼一样从她背后拦了住，用力一收。 方若宁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胸前被他坚硬的身体一撞，顿时都挤得…… 那一刻，她脑子里竟匪夷所思地想着，幸亏这是真材实料，如果是硅胶填充的，他这么粗暴地一撞，岂不是得爆炸？！ 第063章 带着儿子去公司 脑袋怎么扭转都躲不开他的气息，她不明白这个男人怎么能无赖无耻到这种境地！ 强行登堂入室，强行留宿，霸占了她的床不说，还在起床后强行猥亵！ 他是不是真以为有钱有势就可以无法无天，再也没人拿他有办法？ 男人深深吻着，令人眩晕的男性气息不由分说地侵袭着她的感官，不论她怎么闪躲都无法摆脱。天知道他想这一刻想了多久了，原本念及她挂念孩子生病没心情，他是打算一直克制着的，可不想这女人偏要挑衅他！ 舌尖传来疼痛时，男人激情火热的亲吻才告一段落，嘴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他皱眉，薄唇离开她甜美的唇瓣时还带着笑，继而讽刺：“除了泼酒泼饮料外，又学会新技能了？” “无耻！”方若宁双目愤愤地瞪着他，毫不客气地骂道。 下一秒，轩轩的声音静静传来：“妈妈……霍叔叔……” 方若宁一惊，转头看去，不知儿子何时已经醒来，站在卧室门口。 脸颊一瞬羞赧，她不知小家伙有没有看到什么。 “轩轩？”她赶紧过去，无暇顾及那个流氓，蹲下身握着儿子的肩膀，“感觉怎么样？好难受吗？饿不饿？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方昀轩摇摇头，“不想吃……” 医生说孩子肠胃功能弱，即便好转也需要慢慢恢复，他说不想吃，方若宁也不强迫。 看着他精神依然不好，方若宁暗暗决定不送他去幼儿园了：“不想吃那就再睡会儿吧，等会儿醒来吃药，生病就会好了。” 霍凌霄站在门口，蹙眉看着指间从舌头上摸到的血迹，淡声问道：“今天还送去幼儿园？” 方若宁转身看着他，瞬间脸色变了，将他逼出卧室，她拿手指着这人已经出离愤怒：“霍凌霄，我要照顾孩子，没空跟你纠缠，我警告你最好赶紧滚！” 话落，她疾步匆匆朝厨房走去，准备倒水，不料手臂被一股蛮横的力道抓住，身体又被拧回来。 男人前一刻还邪魅不拘的面容，顷刻间也是乌云密布，那双眼眸更是冰寒四射，让人战栗。 “我也警告你，我对你耐心好不意味着你可以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再这么出言不逊，我会让你知道后果！” “后果？”方若宁心里怕死了，刚刚那一刻，她以为这人要动手，然而即便是害怕，嘴上也要逞强，巴不得把他激怒后甩门而去再也不出现。 脸上扯出讥诮的笑，她冷嘲热讽：“无非就是像刚才那样再耍一次流氓，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方若宁不知自己是如何有底气对他喊出这话的。 这男人能嚣张狂狷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他有千百种方法把她怎么样，她当时是如何有胆量这样放肆地挑衅他的？ 后来过了很久很久，她偶然回想，大概是很早之前，她就吃定了这个男人不会把她怎么样吧，所以才胆大包天。 两人对视，眸光锋锐犀利，谁都不让。 忽而，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男人，阴沉嗜血般的表情突然放松了几分，唇角更是挽起又坏又痞的笑：“谁说耍流氓就只是吻吻而已？我可以把你生日那一晚的情景，再好好重、温、一、遍……” “你——” “而且我保证，不管你怎么求饶，怎么撒娇，怎么示弱……我都不会再手下留情。” 他极其阴森地从齿间吐出那些羞愤到令人无地自容的字眼，方若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不敢相信这个混蛋竟然—— “你——”气到手指颤抖，她嘴唇都哆嗦着，“霍凌霄，你要是再敢那样对我，我一定把你送进监狱！” “是吗？”男人挑眉，优雅而邪魅，唇角淡淡勾起又放下，脸上从又恢复冰冷，“那我拭目以待。” 一把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掌，方若宁走近厨房倒水，等她回到卧室，却见霍凌霄已经带着轩轩穿好了衣服。 “你干什么！”她一下子慌了，以为这混蛋要抢走她儿子。 霍凌霄看都不看她，“轩轩还没全好，不能送去幼儿园，你脚伤了还要工作，更加没空照顾他，我带他去公司。” “不行！”方若宁想也不想，上前拦住。 霍凌霄抱着小家伙，又看向她，刚才嗜血阴沉如阎罗般的男人已经不复存在，他笑了笑，温和地说：“你也一起，别忘了还有几个合同等着修订，你今天就是负伤也得上班。” 方若宁气鼓鼓地站在原地，瞪着那人。 当着轩轩的面，霍凌霄很擅长伪装，笑问：“怎么了？我车接车送还不行？” 她还没说话，便听被男人抱在臂弯里的小家伙软软劝道：“妈妈，你要工作又要照顾我，很辛苦，我去霍叔叔的办公室，保证乖乖地。” “轩轩，那也不——”方若宁还没劝下儿子，忽听霍凌霄的手机响起，男人看了眼屏幕，接通来电时便抱着孩子朝门外走去。 方若宁拖着伤脚，抢也抢不过，只能气急败坏地喊：“那至少也等我收拾一下再出门吧！” 接着电话打开了防盗门的那人，扬声丢了句：“车上等你，过时不候。” 房间门关上，方若宁终于忍不住攥拳一声咆哮。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要把她气死了！ 可是再气，她也不能让那混蛋单独把儿子抱走了，于是赶紧又去洗漱，换衣服，早饭都没吃便匆匆出门，还记得带了儿子的药。 后车座上，霍凌霄看着怀里的小儿，主动道歉：“这两天，叔叔对你妈妈的态度有点恶劣，你不要误会。” 方昀轩瞥他一眼，淡淡地道：“叔叔，你追女孩子的手段，真得很LOW。” “……”男人挑眉，哭笑不得地说，“你不懂。你妈妈这种，不能按照平常套路，就得反着来。” 小家伙表示无语。 看着妈妈匆匆忙忙地出门禁，走路时还微微瘸拐着，小家伙又内疚了。 妈妈肯定很不高兴他跟霍叔叔这么亲近，可又没办法。 方若宁坐上车，压根儿不看旁边的男人。开车的是不是陈秘书，而是他那个贴身保镖，没记错的话，叫李权好像。 不过这些她都不关心，她只想知道这个混蛋什么时候才能知难而退，远离她的生活。 “妈妈……”心里气愤难平，听到小家伙喊了声，而后从那个流氓怀里下来，走到她这边来。 方若宁对着儿子自然露出笑脸，抱着他坐到腿上亲了亲，心里好受了许多：“感觉好点没？” “嗯……”小家伙虽然点头，可精神依然不好，说完歪着脑袋往她肩上一靠。 方若宁也知道，回国这些日子太忙了，每天陪儿子的时间实在有限，现在借着生病，小家伙才敢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在她这里寻求温存。 心头一片绵软，她歉意地抱紧儿子，在他耳边轻哄：“等妈妈把这两天忙完，你生日的时候，妈妈带你出去玩，好好陪陪你，嗯？” “好，谢谢妈妈。” 路上，方若宁跟老师联系了下，替小家伙请假，又跟卫云澈打了通电话，说她今天不去律所，直接到霍氏那边去。 卫云澈当然没什么意见，还直接说以后这种事都不用请示。 电话挂断，霍凌霄莫名其妙地来了句：“卫云澈对你很是信任。” 方若宁理都没理他，霍总裁闹了个没趣，唇角扯了下，也不再说话。 快到霍氏总部时，方若宁突然喊停。 “怎么了？” “就在这儿停车吧，我走过去。” 知道她忌讳着什么，霍凌霄冷眼瞥过来：“你觉得有必要么？” “我觉得很有必要！我不想被人说三道四。” “他们想说，你再撇清关系都没用。” “……” 宾利慕尚没有停车，直接开到了霍氏双子楼的大厅门口。 穿制服的保安看着是老板的车到了，立刻小跑步上前拉开后车门，恭敬地颔首：“霍总好！”不料一眼看到的竟是个女人，脸色当即愣了下。 方若宁抿唇，尴尬极了，闷不吭声地下车，转身去抱小家伙时，却见他自己下来了。 脚踝还痛，她也实在抱不动儿子，便改而牵住他的手。 霍凌霄从另一边下车，看着那母子俩已经不等他朝里面走去，漫不经心地扯着笑，优雅地扣紧了西服外套上的那颗纽扣，器宇轩昂地朝着公司走去。 “霍总好！” “霍总早上好！” 一路上，无数员工看到老板后停下来九十度鞠躬问候，霍凌霄淡淡矜冷地点头示意，眸光始终盯着走在前面微微瘸拐的女人。 而他们身后，打过招呼的那些员工，立刻开始议论了。 “天啊！方律师带着孩子来上班？” “什么啊！方律师跟那个小正太，都是从霍总车上下来的！” “嗬？！什么意思？他们难道已经……” “这还不明白？肯定是啊！霍总这样的人间绝色，放着谁肯放过啊？再说了，孩子都有了。” 忍着脚疼拖着儿子快步走到电梯前，方若宁直接进了员工电梯，准备直奔法务部，远离总裁室。 第064章 二少惊疑问本人 上班高峰期，电梯里人很多，突然看到一个小男孩进来，各个都觉惊奇，顿时叹道：“哇！小朋友长得好帅啊！” 有个打扮特别漂亮还浑身飘着香水味的美女姐姐蹲下身，拿出手机：“来，小帅哥，我们拍个照。” 还没来得及拍照，美女小姐姐的肩膀立刻被人拍了拍。 “怎么了？” 同事也不解释，刚好电梯响，到了他们的楼层。 方若宁清清楚楚地听到走出去的两人低声说：“你傻啊！那是霍总的儿子，你还逮着拍照！” “我听说了，可不是没确定么？霍总都没承认呢！” 后面还说什么，方若宁是听不见了，但眼不见为净，也好。 到了法务部，他们同样觉得惊奇。 钟部长看着方昀轩跟老板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庞，显得有点无所适从：“方律师，这怎么……” 方若宁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孩子生病了，今天不方便去幼儿园，又没人带，我只好——” 话没说完，身后站着的同事突然恭敬地喊道：“霍总。” “霍总好。” 钟部长一怔，回头立刻陪着笑：“霍总，您怎么来了？” 霍凌霄淡淡威严地点了下头，大掌朝着回头过来的方昀轩一招：“轩轩，走，去楼上。” 方若宁眼眸一凛，“你——” “你这边忙，能有空照顾他？”当着法务部那么多同事的面，霍凌霄不冷不热地丢了句，又朝孩子招手，解释道，“去我办公室，有休息间可以躺着，等妈妈忙完了再去接你。” 方昀轩抬着大眼睛看向妈妈，可是霍凌霄没等女人表态，便拉着孩子走了。 那么多人都在，方若宁又不能跟他纠缠不清，只好忍着一口气按捺下来，还要故作淡定地露了个笑，“那我们先忙工作吧，之前的合同呢……我今天忘了带……” 她这么说，大家立刻笑了笑压下一肚子八卦的欲望，赶紧先忙工作。 方若宁跟法务部的几个同事在会议室里商议合同条款，忙到十点多才喘了口气，出来准备倒水喝，谁料竟碰到了熟人。 霍凌渊知道方若宁在为霍氏效力，但没想到会在公司遇上。 两人目光对上，都是一愣，继而方若宁心虚紧张到无措，想要急忙走开时，对方却已经礼貌地笑着朝她走来。 “方律师，这么巧。”不得不说，霍凌渊的形象真得很讨喜，温润阳光的感觉，比霍凌霄那个腹黑大灰狼好多了。 方若宁礼貌地点点头：“霍先生好。” 她还不知道霍凌渊在公司是什么职位，一时只能称呼霍先生。 霍凌渊盯着她的脚，关心地问：“你的脚怎么了？扭伤了么？” “哦，昨晚不小心扭到，不严重，已经快好了。” 霍凌渊点点头，却还是叮嘱：“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不能大意，这几天尽量少走路。” 公司里这么多人在，他对自己这样关心，方若宁很是不习惯，怕又要被人说三道四，只好点点头尴尬地笑了笑，“嗯，谢谢。” 霍凌渊也看出她的不自在，突然两人间气氛就尴尬了，方若宁想着那天被倪亦可的粉丝围攻，多亏他帮忙解围，按理说她应该请吃顿饭什么的，可做贼心虚，她硬是装作不懂这礼仪。 可不想，她装傻，对方却主动勾起话题，“对了，轩轩今天怎么了？听说没上学。” “嗯？”方若宁吃了一惊，他怎么连这都知道。 不过，既然这么问，就说明他还没去顶层的总裁室。 见她不解，霍凌渊勾唇温润一笑，“九点多，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子谦一直哭闹，原因是方昀轩小朋友今天没去幼儿园，肯定是生病了，他担心，非嚷嚷着要逃学……” “……”方若宁吃惊的嘴巴微张，一时呆住。 那个霍小少爷，未免也太…… 难道亲兄弟之间有心电感应？ “呃……那个，轩轩昨晚肠胃不适，呕吐又发烧，所以今天就请假了。”方若宁尴尬地讪笑着，解释道。 “哦……这样，难怪，那有没有去看医生？” “谢谢关心，去看过了。” 怕他还要多问什么，方若宁只好赶紧找借口，端着水杯指了指会议室方向：“霍先生，法务部的同事们还等着我……” 霍凌渊赶紧侧身让了道，修养十足地点点头：“那你先去工作吧，不打扰了。” 方若宁点点头，故作镇定地走开，进了会议室。 霍凌渊来法务部也是取一份合同，目送着女人背影入了会议室，他才转过身来。 钟部长的助理把合同拿来了，见他跟方若宁说话，顺嘴就道：“方律师今天带着儿子来公司呢，不过霍总又来把孩子带走了。” 霍凌渊翻阅着文件，听到这话吃惊地扭头过去，“什么？我大哥把孩子带走了？” “是啊。” “带去哪儿了？” “顶楼吧……” 霍凌渊合上文件，不知想到什么，转身离开法务部。 乘总裁专用电梯直达顶楼，总秘室里的陈航见是霍凌渊上来，立刻招呼了声，没做通报。 敲门进去，霍凌霄看着胞弟来了，抬眸看了眼，“出差还没走？” 霍凌渊道：“我来公司拿了合同就去机场了。” 说话间，霍凌渊已经走到办公桌前，扭头四处看了看。 “你找什么？”办公桌后气场强大的男人又淡声问道。 “孩子啊，方律师的儿子。” “你消息倒是灵通。” “我去法务部，遇到方律师了，听说她带着儿子来上班，小家伙被你领走了。”办公区域没看见，自然就是在休息室了，霍凌渊没去打扰，只是拖开椅子坐下，好奇地问，“大哥，你跟方律师到底是什么关系啊？那孩子是不是你的种？” 霍凌霄淡淡冷冷地瞥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也跟女人一样八卦起来了？” “这不是八卦，这个事情很重要的！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爸妈也知道了，只不过以为又是谁想跟咱霍家攀亲带故，没有理会，但我想等他们看到那孩子长什么样儿，肯定也要问你的！这要真是咱霍家的血脉，怎么也不能流落在外啊！” “我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 “那到底是不是呢？” 霍凌霄合上文件放在一边，身体朝后坐着，一腿悠闲翘起：“这件事我不是提醒过你吗，不要多问。” “可现在所有人都在怀疑，传来传去——倪亦可的粉丝还围攻方律师，你不解释清楚，对方律师有很大的困扰。” 霍凌霄眸光暗沉，薄唇微抿，片刻后道：“你对她很是关心。上一次，如果不是你及时解围，他们母子俩恐怕要被那些粉丝纠缠。” 霍凌渊也往后靠近座椅里，耸了下肩膀，“碰巧而已，举手之劳。” “嗯。”霍凌霄起身，淡淡蹙眉重新拖了份文件过来，“时间快来不及了，你赶紧去机场，别误事。” 霍凌渊没问到答案，很是郁闷，起身准备出去时，突然又拐到休息室那边，推开门朝里看了看。 洁白大床上，躺着一个小小人，背朝着门口，也不知睡着没。 轻轻关上门，霍凌渊不服气地道：“我问不出来，我就让老妈来问。” “霍凌渊！你胆肥了！” “呵呵，恼羞成怒，那我知道了，这孩子肯定是你的！不然以你的性格，怎么可能多管闲事对人家那么好，只是，你什么时候跟方律师有过交集？难不成你找了代孕什么的？” 眼看着一个文件夹朝自己飞来，霍凌渊赶紧遁逃出门。 陈秘书正要进去汇报工作，将霍凌渊风风火火地冲出来，他笑了笑问：“二少，你又惹霍总了？” 霍凌渊转而就问：“陈秘书，那小家伙跟我大哥是什么关系？” 陈航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就是机场偶遇，发现长得像，霍总就对人家上心了，现在看起来，好像还在追那个孩子妈妈……” “追？”这么说，他俩以前没有一腿？ 原本是坐电梯准备直接下楼的，不过霍凌霄临时起意，又去了法务部一趟。 方若宁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下午霍氏这边没什么工作了，她准备接了轩轩回家。 刚走出法务部，差点跟迎面而来的男人撞上，定睛一看又是霍凌渊，她心里一顿无语。 怎么阴魂不散的感觉！ “方律师。” “霍先生。”打了招呼就准备转身走开，可不想霍凌渊跟上来。 “霍先生有事？” 霍凌渊盯着她看了几眼，下颌一点：“那边说吧。” 方若宁见他是来找自己的，顿时心里发慌，原地僵了几秒才迟疑着过去。 霍凌渊赶着去机场，没时间磨叽，转身看着她便问：“轩轩跟我大哥有关系吗？” 方若宁一怔，不懂他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什么了？ 要说没关系，那是伯侄——可显然，霍凌渊不是问这个。 见她瞪着漂亮的大眼睛受惊一样地不说话，霍凌渊干脆更直白：“这样说吧，我很好奇，你跟我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过往？然后轩轩……是不是我大哥的……孩子？” 第065章 另类惩罚太无耻 方若宁心里咯噔的同时，又暗暗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一瞬，她还以为霍凌渊知道了什么，可他问出这话，就说明还不知道真相。 顿了几秒，她迎上男人探究疑惑的眼眸，笑了笑故作轻松，“这怎么可能？我跟霍总都不认识，更遑论生下一个孩子。” 霍凌渊盯着她，犹不相信：“可他怎么长得……” “长得像是吗？第一次在机场见面，我也觉得很惊奇，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微博上还经常爆出平民老百姓跟大明星长得很像呢，也不见得他们就有血缘关系啊？” 毕竟是律师，方若宁立刻举了个例子，把他怼得无话可说了。 见他皱眉，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方若宁反问：“你问过霍总这个问题么？” “问了，可他不理我，我从他字里行间琢磨，感觉他瞒着我什么事。” “是吗？”看着霍凌渊凝重的脸色，方若宁心里一惊，难不成，霍凌霄真得知道什么了，所以才对她死缠烂打？ “方律师……”见她若有所思，沉眉敛目不说话了，霍凌渊又问，“我能贸然打听下，孩子的父亲呢？” 方若宁脸色平静下来，淡声：“去世了。” “去世了？”霍凌渊更吃惊，随即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就是离婚了而已——” 方若宁淡淡笑着一摇头，“没事，已经几年了。” “哦……”霍凌渊看着她，突然有了几分同情怜悯，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肯定 不容易，她还能把事业打拼的这么成功，可真是厉害。 时间有限，不能继续聊下去，他抬腕看了下手表，眉心一拧：“我要出差，赶着去机场，下次有空再聊吧。” “嗯。”方若宁还是不冷不热的态度，见他打完招呼匆匆走了，她舒了口气，原地站了几秒才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按下66，她静静等着电梯把她送到顶层，脑海里又止不住思索起来。 霍凌渊肯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但霍凌霄就不一定了。 可他若是知道了什么，还这样殷勤强势地追求她，那又是什么意思？她一点都不介意她生了他弟弟的孩子么？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电梯已经到达，她走出去，总秘室的几位秘书立刻看向她。 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点头笑了笑，她疾步匆匆地走向总裁室。 身后，几位秘书立刻压低声交头接耳。 “肯定没差了！两人绝对在拍拖！” “我真好奇，这个方律师到底是怎么拿下霍总的！” “母凭子贵啊！那么可爱聪明的孩子，又是个儿子，霍总怎么可能不喜欢！” “那这个方律师可真是手段高明！这些年那么多名媛淑女，当红明星可都没把霍总栓住，她这一招就搞定了！” “那是！不厉害能在律师圈混出头么！” 陈航实在听不下去了，沉着脸斥道：“你们懂什么乱嚼舌根！万一这就是以后的总裁夫人，你们还想不想在这儿干了！” 一声训完，办公室立刻安静下来了。 总裁室门口，方若宁已经敲了三次门，里面都没有反应。那些秘书的窃窃私语她都听到了，顿时越发无颜。 耐心用尽，她以为里面的人是故意不出声，拒绝她进入，她也不客气了，冷着脸猛力一把推开门。 可是，抬眼看去，里面却没有人影。 走进宽敞明亮的现代化办公室，方若宁更加谨慎，视线逡巡一圈，的确没看到霍凌霄，也没看到儿子，心里一凛，她惊惶地以为这人是不是偷偷把孩子带走了，正要转身冲出去时又忽地听到说话声。 再度回头，她看向办公室里面的一扇门，犹豫地走过去。 推开门，眼前一幕叫她小小吃惊。 休息室的茶几上放着几个打包盒，一大一小两人边吃边聊，气氛看起来还不错。 许是察觉到被推开的门板，霍凌霄回过头来，看到是她也没吃惊，淡淡招呼：“忙了半天，早饭都没吃，饿了吧？过来吃点。” 方若宁立刻收起脸上的神色，淡淡地道：“不用了，工作暂时完成，我带轩轩回去了。” “就算回去，也要吃饭吧？” 方若宁看着他，想到什么，又正色道：“我能跟你单独说几句话吗？” 霍凌霄笑了笑，回头摸了摸小家伙，“你先吃，我去跟你妈妈说点事。” “嗯。” 起身离开休息室，霍凌霄看着她走到一边，明显是避开半敞的房间门，墨眉不由一挑：“怎么，又想跟我吵架了？” 方若宁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开门见山：“刚才，霍二少去找我，直接问轩轩跟你有没有关系，我觉得我有必要再重申一下。” “霍先生，关于轩轩的身世，我已经跟你说过，他有父亲，只是因为意外去世了。他除了跟你长得有点像以外，没什么关系了，我希望你能主动澄清这些绯闻，以免继续传下去就没法说清了。” “澄清什么……”男人挑眉，薄唇带着笑，俊脸是那种漫漫不惊又玩世不恭的态度，“我已经说过了，我要做轩轩的爸爸，所以这澄清明显多余。” 又是这句！ 方若宁气得心梗，扭头过去沉静了几秒，转头来重新看着他：“霍凌霄，你要我说多少遍？我对你没兴趣，你这样死缠烂打有什么意思？” “你儿子对我有兴趣。” “……”她再度抓狂，觉得跟这人说话就是牛头不对马嘴，完全没法沟通。 “轩轩还小，没有判断能力，我不可能因为他喜欢谁就跟一个男人定下终身了，而且你在一个小孩子面前耍手段，你不觉得卑鄙吗？！”她压低声音，磨牙切齿，双眸里注满了冰冷不屑。 霍凌霄瞧着她，不自觉地往前走了步。方若宁一惊，下意识后退，语气有点慌：“你干什么，你不要离我太近！” “这么怕我？”男人似乎觉得兴味，眼眸里荡漾着笑意，“我对你那么好，你还怕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懒得理你！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有什么亏心事！” “什么关系都没有？”霍凌霄继续朝前迈进，女人又退了一步，后脚跟撞到了墙壁，脚踝蓦然一痛，柳眉蹙起。 霍凌霄狠下心，没有理会她的痛楚，幽幽含笑地问：“都上过床了，现在说这话未免太不厚道——你或是忘了那晚的事，我可以重新帮你回忆起来。” 男人颀长伟岸的身躯下压，挺立的鼻梁几乎是从她脸颊上刮过，轻佻的动作充斥着一股子流氓气息。 方若宁羞愤难当，怒极之下抬手就准备给他一巴掌。 可惜，男人反应更快，没等她的手落下便精准地一把钳住她的手腕。 他力道多大，稍稍一用力便疼得女人痛苦地皱眉，半边身子都拧曲下来。 霍凌霄看都不看那只手，眼眸一直盯着她的脸，将她狼狈的模样看在眼底，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慢条斯理的语气中含着几分令人战栗的危险气息：“我今天早上才警告你，不要再挑衅我，否则后果很严重——看来，我的话你根本没听进去。” 他说过，如果再敢出言不逊，他会让她知道后果，会叫她把生日那一晚的情景好好重温一遍——而现在，她何止是出言不逊，她还要动手甩巴掌！ 这个女人，仗着有点能力，的确是太狂妄了！既然要成为他霍凌霄的女人，还是得好好调教下才行！ 女人有点脾气是情趣，但若是泼辣嚣张，妄想与他一较高低，那可就要吃苦头了！ 方若宁瞪着他，不服气，可看出他的意图后眼眸里惊骇起来：“霍凌霄，你……你敢乱来我一定饶不了你！” 见她吓成这样，霍凌霄又笑起来，“看来，早上那话你还是听进去了。” 他的脸再度压低，方若宁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狂狷和欲.念，顿时整个人吓坏，声音都哆嗦起来：“霍凌霄，现在是白天，在你办公室里，你不能——唔……” 警告阻止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唇已经被他一口含住，炙热激烈的深吻直达灵魂深处，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强势！ 方若宁只觉得整个人怒火中烧！这禽兽不如的混蛋！ 她的反抗在这么强悍的男人面前不过是以卵击石，蚍蜉撼树，本就被堵住了呼吸，挣扎之下越发觉得身体缺氧，很快大脑便一片空白。 可她还是不服输，四肢凭着本能拼命地反抗，这样的举动自然越发激怒男人，他的脸朝下，沿着她耳朵、脖颈一路下滑，霸道强势，锐不可当。 方若宁都要疯了，想要尖叫，可又怕惊动了休息室里的儿子，她不想让儿子看到这一幕，不想让儿子看到成人世界里的肮脏龌龊，更不想坏了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 她只能强忍着，强忍着，可她没想到，这个男人真能刷新人性无耻的下限，他居然真得扯出她塞在包臀裙里的衬衣下摆，手指带着汗意触摸到她腰后敏感的肌肤…… 第066章 不速之客找上门 脑袋里好像突然有一道闪电划过，她惊恐万分，只想着万一有人怎么办，万一被轩轩看见了怎么办—— 情急之下，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道，竟一把将他推了开，气喘吁吁地贴着墙壁满目惊惶：“霍凌霄，你简直就是禽兽！” 男人呼吸同样急促，可是眸底瞬间恢复了倨傲，冷眸凛冽地看着她掀了掀唇：“我做翩翩君子也不见得能收买你，当然要化作禽兽试一试。” “无耻！”她愤愤骂出两个字，再也不敢逗留，防备警觉地盯着她快速移到休息室门口，进去带了轩轩出来。 都没跟那人打声招呼，她拉着孩子匆匆朝门口奔去。 霍凌霄对回头看着他的孩子摆了摆手：“轩轩，叔叔有空再去看你。” 方若宁心里狠狠地骂，下次再见他时，要随身带把匕首才行！ 这个念头一划过，她顿时感到无限可悲。 她是一名业务干练的职业律师，曾经她以为掌握了法律武器就能完好地保护自己，保护她在乎的人——可如今才发现，有一种不要脸无下限还有权有势的混蛋——你根本无法用法律武器来捍卫自己！除非你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 方若宁气到浑身颤抖，理智全无，发誓下次再见面一定要随身携带防狼武器！ 手指快触碰到门把手时，身后又传来那人的声音，“轩轩的药没拿。” 她不理，大不了再回去医院重新开。 “你的衣服没整理好。”又一道声音传来，她一愣，出离愤怒的大脑突然发出指令，开门的动作止了住。 是，刚才雪纺衫的下摆被他从包臀裙里拽出来了。若不是她狠狠一把推开，这混蛋真可能在办公室里脱了她的衣服！ 放开儿子的手，她愤愤地三两把将衣服整理好，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办公室里，霍凌霄原地站着，好一会儿，嘴角咧了抹邪魅不拘的笑，好似一点都不在意女人的愤怒，反而还觉得好玩似得。 猛力拍上的门板将总秘室的几个秘书全都吓得一愣，齐刷刷地抬头看去。 只见进去不久的方律师又出来了，手里牵着那个英俊晒起宛如小王子的小男孩，阴沉着脸气势汹汹地走了。 顿时，又是控制不住的八卦。 “哎哎哎！出什么事了这是？” “搞不懂啊！看起来好像是霍总追求方律师，方律师还不领情？” “啊？方律师脑子有毛病吧？” “难不成，这孩子真不是霍总的？” “不可能啊……霍总那样尊贵的人，不可能强行去当别人孩子的爸爸吧？” 陈航又在敲桌子，奈何也抵挡不住大家的议论。 * 一路匆匆忙忙离开了霍氏总部的双子大楼。 坐上车，方若宁还气到灵魂出窍，牵着小家伙的手都控制不住地用力。 方昀轩眼巴巴地看着她，弱弱地问：“妈妈，你真得那么不喜欢霍叔叔吗？” 她一怔，回头看向儿子，听小家伙继续说：“我还太小，不能保护你，我想着……霍叔叔那么厉害，他能照顾你，保护你。” 心里一阵酸涩，为这孩子过早地成熟懂事。 “可如果你那么不喜欢霍叔叔的话，我以后不跟他见面就是了……”小家伙说完，默默地低下了头。 方若宁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一阵愧疚，拖着他的身子抱进怀里，激动颤抖地道：“轩轩，大人的世界很复杂，我知道霍叔叔很好，对你好，对我也……” 抛开他偶尔混账恶劣的一面，这个男人的确是择偶的不二人选，可就是他们之间不为人知的关系是不可能跨越的鸿沟。 “轩轩，妈妈对不起你，说好了给你找一个好爸爸的，可又一直不能实现。”抱着儿子的脑袋，方若宁紧紧把脸贴在他额头上，愧疚地道歉。 小家伙张开双臂抱住她的腰，越发懂事地道：“其实有没有爸爸……也没关系，我只是，不想看你又要照顾我，又要工作挣钱……妈妈，霍叔叔其实真得很好的，他跟我说，他喜欢你……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追女孩子，所以才会做一些让你生气的事。” “他跟你说的？”方若宁吃了一惊，微微推开儿子盯着他惊疑地问。 “嗯。”小家伙认真地点头。 方若宁又抱着他，恍惚地道：“那种人，哪里懂得什么是喜欢，他以为有钱就可以搞定一切。” “嗯，我也觉得霍叔叔什么都好，就是这点太笨了，不懂怎么喜欢一个人……” “……”方若宁无语了，听着儿子与年龄不相符的话，惊得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最后，她只能叮嘱了句：“轩轩，你还小，这些事你不要想了。” “哦，好吧……”小家伙嘴上答应，心里却还是担心。 到底要什么时候，霍叔叔才能追到妈妈啊？他才能像昨晚一样，跟妈妈和霍叔叔一起睡觉啊？ 方昀轩身体底子好，第二天就又去幼儿园了。 方若宁去了律所，刚坐下不久，林天爱敲门进来：“若宁姐，来了一个委托人，点名要见你。” “是吗？对方什么人？”方若宁忙着收拾桌上的卷宗，淡声问了句。 林天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带着墨镜和口罩，打扮也很时尚，都是大牌，气质也好，看着明显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要么就是豪门阔太太。” 说着，小丫头把手放在嘴边挡了挡，低声道：“以我的经验，十有八九是有钱人离婚的事儿，好面子，所以遮得严严实实。” 方若宁白她一眼，笑：“你懂得挺多！” “呵呵，那是！” “行了，赶紧让人进来吧！” “哦，好的。” 林天爱转身出去了，很快，又敲门，领着一个时尚靓丽的美女进来了。 方若宁礼貌地起身，抬眸看去，“你好，我是方若宁。” 诚如林天爱所言，对方的确全副武装，浑身挂满奢侈品，气质也很不错。 她伸出手去，对方看了眼，没理会，墨镜后的眼眸很不客气地在办公室周围打量了圈。 “方律师，这儿不方便谈话，我们换个地方吧。” 方若宁弯唇，“这里很安全，您不必担心会被窃听什么的，我保证您的隐私权不受侵犯。”她右脚走路还疼，实在是不想挪地方了。 “是吗？”她这么说，对方应了声，落座时才取下了口罩。 方若宁看去，顿觉有点眼熟，而等对方把墨镜也摘了下来，她脸色就有点尴尬了，同时也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倪小姐，你好。” 倪亦可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自己的墨镜，眼眸半抬不抬地，“方律师知道我？” “倪小姐可是大明星，想不知道都难呢。”方若宁也说着客套话。 “既然这样，那你也知道我来找你的用意了？”倪亦可终于抬起眼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明人不说暗话，方若宁更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上，于是主动开口：“倪小姐，如果你是为了霍先生的事来找我，那不好意思，你白跑一趟了。我跟霍先生没什么关系，若非说要有关系呢，我现在是霍氏的法律顾问，除此外，真得再无瓜葛。” “方律师真是爽快人，不过你们做律师的就是狡猾，板上钉钉的事了还要辩解，当这儿是法庭呢？” 方若宁无奈地笑了，看来那天那些粉丝围攻她也不是没道理，他们崇拜的爱豆都是个弄不清的主儿，他们那些人的脑子又能清醒到哪里去？ “倪小姐，我所能解释的就是这些，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方若宁说完便收了脸上的笑，低头翻阅卷宗，淡淡地道，“倪小姐是大明星，想必通告接不停，还是不要在我这里浪费宝贵时间了。如果你真有什么怨气想要发泄，不如直接去找霍先生，咱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倪亦可傲慢地笑了笑，“方律师真是好口才，难怪能把凌霄迷得神魂颠倒。” “倪小姐，我说过了，我跟霍先生没你想的那种关系，也麻烦你不要再煽动你的粉丝来围攻我。你也知道我是律师，我最懂如何维权了，如果这些事继续闹下去，我怕最后不好收场，给您大明星招黑。” “你威胁我？” “不敢，我说实话而已。” “什么实话？凌霄前天晚上在你家过夜，昨天你们又一起去公司，你敢说没有这回事？”倪亦可突然变了脸色，也不再慢条斯理装高冷了，那双漂亮的眼眸满是嫉妒和不甘。 方若宁闭眼，心里越发愤愤，那晚就不该把那人留下。 “那天是我儿子生病，他非要照顾，我也没办法。”方若宁面无表情地道。 “呵，说到你儿子……你手段可是够厉害的，我跟他在一起大半年了，他都不曾碰过我，外界传言，说他好像有什么病，不能那个——你是怎么爬上他的床，还怀上他孩子的？”倪亦可说这话时，满脸的鄙夷加好奇，丝毫看不到该属女人的矜持害羞。 第067章 情敌放话太脑残 方若宁听得一愣，手里的卷宗停住，抬眸看向她：“你说什么？谁有病？霍凌霄？” 倪亦可看着她，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我跟你说的当然是霍凌霄！” 看着方若宁的脸色，倪亦可更不明白了，瞥了她一眼问道：“你不知道这事？还是他对你不一样？” 方若宁心里也糊涂了。 眼前这个霍凌霄的前女友，说他有那方面的疾病，不能人道——可是，她出差时生日那一晚的事怎么解释？她那晚虽然喝了酒，甚至怀疑被人下了药，但也并非意识全无，那流氓勇猛无比金枪不倒的样子，她现在想起还觉得浑身酸痛。 他会有男人的难言之隐？ 见她脸色怔住若有所思，倪亦可更加担心起来，往前坐了坐又问：“你怎么不说话？” 方若宁眨眼回神，淡声道：“我的确不知道这事，因为我跟他本来就不熟，更没有那一步的亲密关系，我怎么可能知道这种隐私？” “是吗？”倪亦可还有些不相信，“那这么说，你儿子跟凌霄没关系了？” “当然没关系……”方若宁不冷不热地说着，继续整理卷宗，反问，“你看网上舆论都吵成那样了，霍凌霄有出来说什么吗？” “可是你们——” “他只是觉得我儿子跟他长得像，有缘分，就多了几分喜爱，仅此而已。” 倪亦可瞪着她指责：“可你利用你儿子，勾引他！” 方若宁无语了，双手握着卷宗耷拉下肩膀，“倪小姐，我最后一次说明，我跟霍凌霄没关系，更没有想高攀他的心思，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问他本人！还有——你如果能重新追回他，我也替你高兴！真得！我衷心祝愿你嫁入霍家，成为霍太太！” 那样，她就可以摆脱那个混蛋流氓了。 倪亦可被她这话说得哑口无言，嘟着粉唇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说实话，方若宁也不懂了，这么漂亮有气质的年轻小妹子，霍凌霄也舍得抛弃，却偏偏看上自己这个生了孩子的少妇——他是眼瞎还是脑子有问题？ 好一会儿，倪亦可就这样呆坐着，不说话也不离开。方若宁整理好卷宗一眼看去，顿时无语，这妹子红着眼眶看起来都要哭了。 “倪小姐……”方若宁有点头疼，再次怨恨霍凌霄那个混蛋，也更加坚定了不能跟他在一起的想法，否则以后祸患无穷！ “倪小姐……您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先回去吗？我还有很多工作。”带着小心翼翼，她下逐客令。 倪亦可抬手抹鼻子，突然娇滴滴地哭了起来，“可是，他如果跟你不是那种关系，他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啊？我这几天打他电话他都不接了，他是认真的，铁了心要跟我分手的。” 方若宁皱眉，连忙抽了纸巾递过去，绞尽脑汁地劝：“这个……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的，其实我觉得霍凌霄那人配不上你。” 见对方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方若宁继续道：“真的，我在他手底下工作了这些日子，我觉得他除了长得可以有钱有势之外，真得不适合做男友或是伴侣——他脾气暴躁，阴晴不定，冷漠无情，狂妄自大又从骨子里看不起女……” “不许你这么说他！”方若宁还没说完，对面坐着的倪亦可生气地猛然喝道，一副护短的样子，“你懂什么！凌霄那样的身份，有点脾气和架子不是很正常的么？否则阿猫阿狗都往上贴，他不得烦死？我们在一起时，他对我很好的，不许你那么说他！” 方若宁惊呆，愣了好几秒，暗忖这女人病的不轻，又连忙改口：“好好好，霍凌霄魅力无穷是个好人，那你赶紧去把他追回来吧！我这儿还有好多事，实在没工夫招待你了。” 方若宁也明白霍凌霄为什么要抛弃这女人了，除了长相可人，脑子简直就—— 霍凌霄那种眼高于顶的男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徒有其表的花瓶？而且这女人娇滴滴地，又幼稚，肯定会黏人会撒娇，男人一开始会喜欢这种女人，但时间长了肯定腻歪，就迫不及待地想一脚蹬开。 见方若宁不理她了，倪亦可气呼呼地瞪着看了几眼，起身的同时戴上墨镜，又把口罩挂在了耳朵上。 方若宁头都不抬，只盼着她早点走。 “哼！我不管你今天说的话是不是真得，反正我不会把凌霄让给你！像你这种除了会工作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的青年老阿姨，凌霄就算一时被你迷惑，也很快就会厌倦的！”倪亦可气呼呼地说完，戴上口罩高傲地扭头就走。 方若宁气得，抬眸看向甩门出去的女人，哭笑不得。 她怎么没女人味了？怎么就是青年老阿姨了？她虽然生了孩子，可是很注重身材管理，体型一点都没走样；要说年纪，她虽然儿子都四岁了，但生育早现在也才二十六，最多大她两岁吧？ 青年老阿姨？！ “真是脑残！”无语地骂了句，方若宁懒得再去琢磨这事，低头看卷宗。 林天爱偷摸地潜伏进来，听到方若宁的吐槽吃了一惊，“若宁姐，你是在说刚才那个人吗？” “我听他们说，那女的是当红小花旦倪亦可，我刚才偷偷看了两眼，也觉得像！” 见方若宁一直不说话，林天爱又问：“姐，是不是嘛？倪亦可来找你，是不是网上那些事？听说她跟霍总分手了，都被拍到霍总给她递支票了。” 方若宁头都未抬，“你们都认出来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真是啊？那她是不是来跟你宣战的？” “宣什么战？”方若宁终于忍受不住，将手里的一沓卷宗递给她，“我看你闲得慌，正好帮我忙，这几个卷宗的当事人你给我联系一下，约好时间。” 林天爱接过卷宗，不过却没转身出去，眨巴着眼打听：“若宁姐，都说霍总在追求你呢。” 方若宁勾起一侧唇角，坐起身笑了笑：“谢谢，没说是我妄想高攀人家。” “怎么可能，都说是你几年前甩了霍总，带着孩子跑路，现在回来被霍总抓住了，想要破镜重圆你还看不上……” 方若宁：“……” 这些人的想象力，不去做编剧真是屈才了。 一天没去霍氏，也没跟霍凌霄打交道，方若宁觉得心情都格外美妙。 晚上，接了轩轩后去跟冯雪静一块吃饭，途径一个早教中心时，被人家拉着进去上体验课，见时间还早，她就让轩轩进去了。 两人在休息区等候，冯雪静看向她问道：“你们现在什么情况啊？你知不知道网上出了好几个版本爆料你跟霍凌霄的？” 方若宁叹息一声，满脸无奈，“我听说了一些……还有你更想不到的事。” “什么事？” “今天上午，那个倪亦可，全副武装，又是鸭舌帽又是墨镜又是口罩，去了我的办公室——质问我跟霍凌霄的关系，我说我们没关系，她又不信，一口咬定我用儿子勾引霍凌霄，害得他们分手。” 冯雪静听得瞪大眼，“不会吧？好歹也是大明星，这么掉价？” “更奇葩的在后面呢，我说我们真没关系，她就哭了，说既然没关系他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啊？见她哭的可怜，我就安慰她，说霍凌霄其实没什么好，配不上她——我话没说完呢，被人家生气地一通骂，不允许我那样说霍凌霄！” 冯大小姐笑起来，“不会吧？倪亦可这么搞笑？” “哎……一言难尽，所以我必须远离霍凌霄，不然这个女明星嫉妒起来，万一又煽动她的粉丝来围攻我，那就完了。” “可是你怎么远离？我看霍凌霄对你是认真的，他这种身份，若非真心看上，怎么会纡尊降贵那么讨好你，还有轩轩？” 望着闺蜜挑起的眉眼，方若宁哑口，双手捂着脑袋没辙了。 “那我怎么办啊？跑也跑不了，留下来也不行，我要是跟他在一起，会天翻地覆的。”两眼呆滞地哀叹着，她突然抬起头来，眸光锋锐放光，“不行，我还是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我总感觉，霍凌霄知道了什么，可他故意不说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人城府太深，我完全琢磨不透。” 从早教中心离开，冯雪静开车送她们母子回家。 到了家门口，方若宁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突听身后一道清冽淡漠的声音传来：“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方若宁吓得心脏骤停，手里的钥匙都掉落在地。 转过头去，视线里那道修长凌厉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近，男人英俊绝伦在脸庞在不甚明亮的走廊里显得越发深邃，那双眼，如同深不见底的汪洋大海。 方若宁呆掉，这混蛋，怎么又来了！ 方昀轩看着走进的霍叔叔，暗暗欣喜，可又要顾虑妈妈的心情，没敢表露的太明显。 霍凌霄走近，嘴角优雅勾起：“我知道我长得帅，但你也不用看得呆掉。” 话落，男人弯腰下去，手臂很长，一落便抓起了地上的钥匙。 第068章 东窗事发吓破人 方若宁回过神来，冷着脸伸手就去拽钥匙，可男人反应更快，一下子将手抬起。 直逼一米九的身高再举起手来，方若宁虽然一六八也望尘莫及，反而因为够钥匙的动作离他太近，被他另一手顺势一揽，她整个人便重心不稳地扑到了男人面前。 而后，霍凌霄低头就是一吻，偷了香还要调侃：“原来一天半没见，你这么想我。” “霍凌霄，你去死！”被接连调戏，方若宁怒意陡然上涌，忘了儿子还在身边，她忍不住破口骂道。 钥匙还是夺了下来，她脸色涨红，气得浑身发抖，一边狠狠揉着嘴巴一边转身开门。 霍凌霄看着她生气跳脚的样子，一点都不介意，若无其事地牵着轩轩的手，准备跟在后面进门。 方若宁开了门，转身拽了儿子，可是另一边男人不放手，她抬头微眯着眼，昳丽标致的五官冰冷如霜：“霍凌霄，你再纠缠信不信我打电话报警？” 男人微微耸肩，相对她的暴跳如雷又无可奈何，男人优雅清贵还云淡风轻：“我不过是担心轩轩，下班回去的路上顺便过来看看他恢复了没，你何必对我充满敌意？” “那你看到了，他很好。” 说到很好，霍凌霄脸色冷了几分，“他肠胃才刚刚恢复，应该吃清淡些，你不在家里给他做吃的，还带去外面大鱼大肉？” “谁说在外面吃就一定要大鱼大肉？”方若宁不甘示弱，说完又推他一把，“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妈妈……”方昀轩夹在两个大人之间，很是为难，刚喊了一声，身后楼道里传来说话声，霍凌霄不紧不慢地提醒，“肯定是邻居回来了，你确定要在门口拉拉扯扯？” 说话声越来越近，方若宁急得脸红，一个松懈，被他跻身进来。 方昀轩拉着妈妈的手摇了摇，“就让霍叔叔坐会儿吧。” 方若宁低头看着儿子，摸了摸他的脑袋：“轩轩，你先回房。” 小家伙生来爱操心，黑溜溜的大眼珠子担忧地在两人之间转悠，最后还是霍凌霄发话：“没事，大人谈话小孩子要适当回避，你先去玩会儿。” 小家伙这才放心，转身就回房了。 方若宁看着这一幕，又气得心肝只抖，这小子到底是谁亲生的？ “你看，孩子虽小，却也懂得帮理不帮亲，说起来，是你这个做妈妈教育的好。” 方若宁听了这话，吃惊地回头看着他，眸光明显讶异。 “哼！你不要以为变相夸我一句，我就晕头转向了。” “你方律师是那么容易哄骗的女人？”霍凌霄淡淡撩唇一笑，一副勾人魂魄的样子，而后走上前抬手去摸她的脸。 不过，还没接触到，便被她撇过头去，同时狠狠一巴掌打开。 “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倨傲冰冷地瞪了他一眼，方若宁往后退了步。 霍凌霄似笑非笑，又跟进了一步，盯着她不解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们女人所爱无非就是房子车子票子，你说个数，我保证满足你。” 方若宁不敢置信地抬眸盯着他，心里又是一股怒意上涌——看看，她跟倪亦可说的话没错吧？ 这个混蛋就是从骨子里看不起女人！认为女人跟男人在一起就是有所图！ 怒极反笑，她故意顺着男人的话说：“我要你把你名下所有资产全都转到我名下来，你满足吗？” 霍凌霄眉宇一挑，“此话当真？” 方若宁越发瞪大眼睛，盯着他一动不动地看了几秒，心里突然发慌。 这混蛋高深莫测，城府极深，旁人根本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她有种莫名不妙的预感——这家伙不会真把名下资产转给她吧？ 虽然这种事想起来很荒唐，甚至是犯傻的举动，可她看着男人兴味不已的神情，陡然慌了：“我开玩笑的，谁稀罕你的钱！我不缺钱，即便是需要钱，我自己能挣！” 霍凌霄点点头，“那是，你方大律师名声在外，代理费、咨询费、诉讼费都高出市场水平。” “哼，你知道就好！”虽然不虚荣，可听了这话，方若宁还是得意了几分。 她有赚钱能力，这男人别妄想用钱砸她！ 察觉到偏了话题，方若宁突然面色一凛，冷冷地瞥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不要跟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我跟你说，你以后离我远点，我不想莫名其妙地成了众矢之的！” “什么意思？”俊脸一直挂着淡笑的霍凌霄，终于眸光冷沉起来， “什么意思？”方若宁看着他，“你的前女友倪亦可，今天来律所找我，认为是我导致你们分手，兴师问罪！还有前几天，她的粉丝找到了轩轩的幼儿园去，趁着我接轩轩的时候把我们团团围住！” “霍凌霄，我不管你对我的兴趣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真心实意，我都可以拒绝吧？希望你从今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母子的生活，就算不为我着想，也为轩轩想一下。我们的事闹得全网沸沸扬扬，对他也有不好影响，你总不希望那些疯狂的网友最后伤害到他吧？” 霍凌霄脸色越发沉寂，整个气质都冰冷凛冽起来，漆黑深瞳幽幽眯起，惊讶地问：“倪亦可去找你？” “是，全副武装遮着脸，怕被人认出来，去了我的办公室！”方若宁脸色更气愤。 因为，那个女人兴师问罪就算了，最后还对她进行人身攻击，骂她是没有女人味的老阿姨！ 这点她会记一辈子！ 霍凌霄眸光锋锐地盯着她，沉声解释：“我跟倪亦可没什么关系。” “她从去年开始追求我，我没理会，后来她不知用什么方法跟我家人认识了，一来二往，收买人心，把我妈哄得喜笑颜开。我见她性格还算不错，就默许了她时常出现在我身边，也是想借由她堵住家里的逼婚，还有外面那些试图接近我的女人——但是，我也跟她说清楚了，我们之间谈什么都行，就是不谈感情，我暗中帮助她在娱乐圈站稳脚跟，她就做我名义上的女人，我们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男人平声静气地解释完，两手一摊，向着她说明：“如果你是觉得我对感情不负责任什么的，那可真是冤枉我了。” 方若宁听完，不屑地抬眸瞥了他，“一个女孩子跟在你身边那么久，你不给个名分，这还不是不负责任？” “她自己非要倒贴上来的，又不是我强迫的，还要我对她负责？” 方若宁就等他这句话，当即轻飘飘地怼回去：“那好。你曾被人纠缠过，应该知道这种苦恼，那你现在做着同样的事，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多反感？” 霍凌霄的脸色，登时阴沉下来。 方若宁看着，心里也瞬间压了片乌云的感觉，总担心彻底激怒这男人后，他会动手施暴什么的。 可她说的是实话！ 霍凌霄眼神凛凛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气氛沉冷到空气中似有冰棱下坠，方若宁浑身僵着与他对峙，做好了随时挨痛的准备。 “当着这么反感我？”男人脸色凝肃，眸光淡漠，可方若宁却觉得，他神情里还带着一丝受伤。 呵，这样显赫高贵的霍总裁，大概是第一次被女人拒绝，心理上觉得无法接受吧？很丢大男人尊严吧？ 手指颤抖蜷缩，她抿了抿唇，坚定地道：“你太狂妄自大，又阴晴不定，做事又不懂得尊重别人，我从没见过比你更过分的男人！” 霍凌霄盯着她看，眸光里浮起讥讽，“方若宁，你厉害！” 心里越发颤抖，战栗地跳动着，她不敢迎视男人过于锋锐的目光，只好移开视线：“谢谢你这些日子对轩轩的照顾，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们，否则，我真的会付诸法律手段。” 原本，她不说这句，霍凌霄可能也就转身走了，可是她说了这话，男人突然勾唇一笑：“法律手段？你确定？” 方若宁仰头，气势凛凛，“我是律师，我难道跟你开玩笑？！” 男人还是笑，挺拔身躯动了动，转而走到沙发上坐下。 方若宁一头雾水，气冲冲地走到他面前，压低声质问：“霍凌霄，你什么意思？请你从我家离开！” “不好意思，你要讲法律，我便跟你好好讲讲。”男人抬眸，淡淡冷冷地看着她。 方若宁心里咯噔一蹦，突然脑子里一片炸响，连语调都缥缈了，“……什么意思？” 为什么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手里攥了什么实料？ “轩轩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轰—— 方若宁震惊石化，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了下，腿窝撞到了沙发扶手上，身体失去平衡，她本能地伸手扶了下，又趔趄着跌坐在沙发上。 眼皮剧烈抖动，她看向面前云淡风轻却态度冰冷的男人，好一会儿，才找到失散的声音：“你……你果然知道了……难怪——” 难怪，那么多人，他偏偏对自己别有用心，对轩轩百般宠爱。 第069章 逼到绝境太残忍 可是，霍凌霄还要折磨她，眉宇淡淡一挑，故意问道：“我知道什么？” 方若宁浑身抖如糠筛，再也没了刚才义愤填膺又底气十足的样子。 轩轩是她的软肋，是她的一切，她辛辛苦苦隐瞒了这么多年，以为不会有人知道了，才战战兢兢地回国，可不想，还是东窗事发！ 脑子里嗡嗡声萦绕不断，心跳也乱的失去节奏，她浑身绵软地在沙发上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极轻微地动了动，不知所措一般，眼眸茫然地转了转。 “你都知道……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她呢喃，语调慌乱，眼神不再看向男人，整个人失魂落魄。 霍凌霄其实原本没打算这么快揭底的，他是真心觉得这个女人不错，将就将就也能过一辈子，想把她追到手。 等两人感情稳定了，他再告知实情，这样一家人也算圆满了。 可他没想到，这女人太倔了！油盐不进！他放低身段追求了这些日子，居然一点进展都没有，反而显得自己越来越廉价。 没有男人不好面子，何况是他霍凌霄这种身份的男人呢？ 逼到极点，气到极点，他也就不顾了。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让她吃点苦头，谁叫她当年设计陷害自己的？ 这笔账，也该好好算算！ 看着她这副反应，男人眸光越发晦暗，心底竟还泛起几丝不忍，可想着她这些日子的倨傲倔强，他又狠下心。 本来，他也不是个软心肠的人，难得对一个女人温柔耐心了回，可人家偏偏不领情，叫他的温柔往哪儿搁？ 回归本性，挺好。 持续静默里，方若宁很快冷静下来，霍凌霄见她直起腰来，脸色也平静了几分，挑眉看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既然他开诚布公了，肯定就要谈孩子的抚养权问题，方若宁很快在脑海里搜刮着相关的法律条款，想着给如何谈判争取。 可霍凌霄却没有这个意思，他继续装傻，“我应该知道什么？方律师话都没说清楚，就这幅态度。” “轩轩的身世问题！”见他可恶到极点，方若宁咬牙切齿，“你都问我轩轩的亲生父亲是谁了，现在还装什么装？” “哦……”男人眨眼，“你说这个……那你告诉我，轩轩的亲生父亲是谁？我调查的，跟你主动交代的，或许不一样呢。” 霍凌霄这话也是试探，他只是怀疑这个女人当年的目标是凌渊，可又不确定。 现在，等她先交代，那他就明白一切了。 方若宁愤愤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低声不甘地说：“我就不应该回国，不应该抱着侥幸心理。你们霍家的基因太强大了，轩轩的长相太容易让人起疑。” “可是，霍凌霄，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难道刚把轩轩带回霍家？他回去了，你们霍家不得天下大乱？霍二少都已经成家了，有一个可爱聪明的孩子，你总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害得你弟弟夫妻感情破裂吧？” 果然—— 霍凌霄没有太吃惊，眼眸微微一凛，盯着她，“轩轩是凌渊的孩子？” 方若宁气到几乎心梗，“你都调查了，你还问我？！” “他长得那么像我，我还以为，他是我儿子呢。”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霍凌霄回应了句。 这句话立刻找来方若宁的讥讽：“你是他大伯，像你也没什么稀奇。想做轩轩的父亲，等下辈子也没机会！” 霍凌霄冷笑连连，心底里一股子冲动的欲望，好像现在把全部真相倒出。 好在，理智勉强压了住。 先瞒一下，接下来的戏才精彩。 “当年凌渊在酒店被人下药，还跟一个神秘女人发生了关系，这件事我们霍家暗地里调查了不少日子，可都没查出对方身份，这事就不了了之。后来，见也没什么女人挺着肚子上门来要求负责，我们就把这事淡忘了。后来，凌渊也结婚生子，这事就彻底没人再提。可谁都没想到，快五年了，你居然又出现，而且那么不巧，被我撞见。” 方若宁恍惚地点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那么倒霉。” 霍凌霄冷冷地盯着她，明明已经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可就是要逼着她自己坦白交代，于是继续问：“那时候你才二十出头，年轻轻的小丫头一个，在酒店里对一个男人下药，还做了那档子事，你目的何在？” 方若宁脸颊一红，下意识看了眼儿童房，怕小家伙开门出来听到。 虽然事情过去多年，可如今回想还是觉得有点不知羞耻，当即也没了刚才的底气，强词夺理道：“做了就是做了，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我不想结婚，就想要个孩子，看上你们霍家的优良基因了，可以吗？” “可是霍家最优的基因，在我身上。” 方若宁看着他戏谑的眼神，明白过来，更气，“你无耻不无耻？” “没你无耻，至少我这辈子，还没有用给女人下药的手段强嚗人家。” “……”方若宁面红耳赤，眼眸浸满了羞愤的泪光，越发闪烁，却我见犹怜。 霍凌霄盯着她，也不催促，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越是平静，周身越发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场。方若宁被逼到动弹不得，掌心里已经冷汗涔涔。 沙发上优雅尊贵的男人换了个坐姿，淡淡开口：“你不说，那就我来替你说。” 女人一怔，抬眸定定地凝睇。 “因为，凌渊身体里那颗心脏。”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方若宁瞪着他，“你……你调查我多久了？” “没多久，从我开始怀疑轩轩的身份开始，从你一见我总是躲躲闪闪开始——” “卑鄙！” “做卑鄙之事的人不卑鄙吗？” “……”方若宁无言以对，彻彻底底地体会到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现在，霍凌霄攥着轩轩的身世，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了，只能任他宰割。 “我来大胆猜测一下，因为赵林朗是你的青梅竹马，你不能接受他意外去世的事实，思念成疾，心理变态，所以找到接受了赵林朗心脏捐赠的凌渊，你把凌渊看成是赵林朗生命的延续，想跟他一夜请，把他想象成赵林朗的样子，还妄想着运气好一些，能怀上他的孩子——是不是这样？” “你只是利用凌渊完成你的计划，寄托你对青梅竹马的感情，完全没想过要跟凌渊在一起，所以你事成之后就离开了海城市，甚至出国了，因为你害怕霍家追究，你被查出来。” 方若宁在他的叙述中平静下来，冷眉冷眼地看着他，“你调查的真仔细，可这又怎样？你敢把轩轩带回霍家吗？你要是敢的话，早就把孩子带走了，还用得着跟我虚以逶迤，拖延到现在？” 霍凌霄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又似笑非笑地提起一件事：“你生日那晚，我们在一起，你在高超时，叫的是林朗……” “……”方若宁整张脸，一下子爆红，整个人僵到手足无措。 “难道跟我亲热时，你想到的也是你的青梅竹马？” 霍凌霄已经在似有似无地提醒她了，可惜这个时候方若宁，整个脑子都是混乱的，她哪有心思分析这些。 “我跟你的青梅竹马——” “你闭嘴！”神经紧绷到极致，方若宁浑身战栗着打断他的话，“我跟林朗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的感情纯洁美好，才不是你想的那么肮脏！” 霍凌霄无所谓地耸肩挑眉，“谁知道呢……” 事实上，那一晚，她生涩僵硬的反应，根本就是菜鸟一个，看起来的确不像是有过男人的样子。他有点相信，这傻丫头可能就是跟那小子过家家，还没动真格。 方若宁气得，漂亮的五官都有点扭曲了。 “霍凌霄，你滚！从我家立刻滚！”理智濒临崩溃，她怕这个男人再不走，她就要冲进厨房拿刀了。 霍凌霄看着她浑身剧烈颤抖，也知今晚抛出的这个重型炸弹让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继续刺激下去，的确不妥。 施施然起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狼狈抖着的女人，淡声道：“轩轩的身份，我暂时没想公布，不过，接下来会怎么做，就看我心情了——当然，也取决你对我的态度。”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拿轩轩的身世要挟她。 方若宁抬眸，可脑袋依然无力地垂落着，那个姿势似得眼白部分居多，看着格外渗人。 她用手指着门口方向，气喘吁吁：“滚！滚出我家！你要是敢跟我抢轩轩，大不了鱼死网破！” 霍凌霄冷嗤了句，转身时看了看儿童房，才朝着门口走去。 防盗门“咔嚓”一声关上，整个空间安静下来。 沙发上，方若宁软软地朝后倒去，沉痛地闭上眼。 林朗，林朗，怎么办？有人要抢我们的孩子了，他有权有势，我怕我斗不过…… 思绪沉浸在恐慌和悲痛中，好一会儿，无法自拔。 直到，一抹小小身影走到面前来，低声又不安地喊：“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方若宁睁眼，一把将儿子拉过来抱进怀里，脸颊紧紧贴着他的额头：“轩轩，宝贝，没人能把你抢走，没人能把我们母子分开，你是妈妈唯一的宝贝，永远都是……” 第070章 偶遇故人开新篇 一连几天，方若宁都魂不守舍，好在，霍氏那边近来也没找她，倒是卫云澈负责诉讼的案件，天天忙到飞起。 中午，方若宁吃了饭回律所，碰到卫云澈风风火火地又要出门，见到她忙一把拉住：“若宁，吃饭了没？” “吃了，怎么了？” “跟我去一趟中院吧，霍氏南山水岸那个案子，下午开庭，我这边……” 没等卫云澈说完，方若宁已经拒绝：“诉讼这一块都是你负责，我对案情都不了解，去了有什么用？再说——” “哎呀！去了有用，原告请的律师据说也是在英国呆过的，那脑回路……我接触过两次，有点难缠，你帮帮我，这个案子的费用我分你一半，成不？” “几点结束？” “怎么了，你下午还有事？” “最迟四点半，我得接轩轩。” “来得及来得及，中间休庭时你就可以走了。” 方若宁推脱不掉，想着这种案子肯定最多也就是部门负责人出席，霍凌霄那种大老板断然不可能到场，她就去了。 让她惊讶的是，卫云澈说的那个“也是英国呆过的”律师，竟然是同行熟人。 “方律师？”法庭外，方若宁跟卫云澈刚到场，还在跟霍氏这边的人沟通交流时，忽听身后一个惊讶的声音喊道。 她一惊，回过头去，看着西装革履打扮的年轻男人，愣了几秒，也是吃惊到不敢置信的神情：“褚大状？” “哈哈，被华人法律界的铁娘子称呼我褚大状，可真是要折煞我！你什么时候回国的？”褚峻中伸出手来，一边谦虚一边握手。 方若宁也伸出手去，暗道不妙，原告律师是这个出了名难缠的褚峻中，那这个案子怕要胜诉是有些难了，只能尽可能把民事赔偿谈到最低。 “回国有些日子了，褚律师怎么也回国发展了？” “哎……说来也是机缘巧合，那个——先留个联系方式吧，等忙完这个案子，我们一起吃顿饭？” 都是曾经一起在外打拼的华夏子孙，如今回国还能碰面，也是缘分，方若宁不可能连这点礼仪都不懂。 两边刚留好电话，庭审也正式开始，便入自进入法庭。 卫云澈一脸震惊，压低声问：“认识？” “嗯！他是华裔，好像是祖父那一辈就移民到了英国，整个家族在英国的华人圈里是很有影响力的，他本人也是法律圈中相当厉害的人物。” 卫云澈抠了抠额头，“看来这个案子难办了？” 方若宁看他一眼，“尽量争取吧。” “你对他本人有什么了解吗？” 方若宁知道他想打听什么，想了想，连忙分析了下褚峻中为人处世的风格，以及在法庭上辩论的特色。 庭审到一半时，方若宁便知没有胜算了，他们唯一能为霍氏争取的就是减少民事赔偿。 休庭时，方若宁指了指手腕，表示时间到了，她该走了。卫云澈虽然不乐意，可也没强求。 离开法院，她打车直奔幼儿园，手机传来微信的声音，她摸出来一看，竟是有人加微信好友。 没太意外，那个号码是她一个多小时前，才刚刚存的号码。 通过了好友，对方没有磨叽，很快发了信息过来：“方律师怎么着急走了？还打算晚上请你吃饭。” 方若宁笑了笑，暗忖这个男人真直接。 “我得去接儿子放学。再说了，这个案子本就不是我负责。” “你也为霍氏效力？” “嗯，不过不管诉讼这一块。” “那真是遗憾，我还打算邀请你加盟我的律所，做合伙人呢！” 方若宁也不知这是不是客套话，回应：“承蒙褚大状看得起，那个卫律师是我师兄，我也是受他邀请回国的。” 言外之意，不可能从现在的律所辞职退出。 褚峻中也是个爽快人，“原来如此！那回头再联系！” “好。” 断了微信，方若宁正准备把手机装进包包，突然又有电话进来。 一看屏幕上那一排号码，她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一样，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霍凌霄…… 都几天没联系了，他怎么又突然打电话来？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前几晚的那一幕，想着他已经知道了轩轩的身份，她吓得毛骨悚然，此时盯着手机不敢接，生怕他是来要孩子的。 按了静音，她狠心把手机装进包包，又提醒司机：“麻烦您开快点吧。” 司机应了声，尽量提速。 到了幼儿园外面，方若宁下车前付了车资，又问：“师傅您能停这儿等一会儿吗？我接了孩子就出来。” 师傅看了看时间，“我等你十分钟成吗？” “好的，我尽快！” 方若宁推门下车，一路狂奔，冲进幼儿园接了轩轩之后，马不停蹄地又出来。 坐上车，她有些气喘，师傅不好意思地说：“你也不用那么赶，这才五分钟。” 方若宁尴尬地笑了笑，搂紧坐在身旁的小家伙，“没事，怕耽误您时间，去翡翠华府吧。” 其实，她哪里是担心师傅等急，她是怕霍凌霄又找来，在她之前接走了轩轩。 车子平顺地滑入主干道，方若宁暗自琢磨，还是不放心，又道：“师傅，那个，送我们去世贸那边吧。” 担心霍凌霄来了幼儿园接不到孩子，会在小区外候着，她想了想，决定先不回家。 轩轩抬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问：“妈妈，你怎么了？” 方若宁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笑了笑说：“没什么，晚上约了干妈吃饭，我们直接过去吧，来不及回家了。” “哦……” 既然撒了这个谎，方若宁只好拿出手机给冯雪静发微信，约晚上一起吃饭。 冯雪静这几天一直加班，正好就今晚有空，一听有大餐吃，有了不用回家的借口，当即答应。 到了世贸，约了见面的餐厅，方若宁先跟儿子沟通联络感情，问他这一天在幼儿园学了什么，开不开心。 对面有人坐下时，她以为是冯雪静到了，抬眸看过去，顿时整张脸吓到惨白。 可是，她旁边的方昀轩，却喜笑颜开，“霍叔叔！” 好几天没见霍叔叔了，他很是想念，只是见妈妈这几天心不在焉又有点疑神疑鬼的样子，他不敢说。 霍凌霄出差去了，今天下午才回来，给她打电话，原本想约晚上一起吃饭的，谁知她就是不接。 座驾赶到幼儿园，原本想撞撞运气看看能不能接到轩轩，谁知远远就看到她带着孩子一路小跑冲上车。 他知道这女人在躲，猫捉老鼠的游戏挺有意思，他干脆一路跟随。 薄唇弯起，给孩子一个温暖的笑，他转眸看向一脸骇色充满防备的女人，淡声质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为什么要接你电话？”方若宁硬邦邦地回，眼眸冷艳地抬起，“你想干什么？” 霍凌霄也学着她冰冷的样子，无辜地说：“吃顿饭而已，能干什么？” “这种地方，哪里是您霍总裁该来的？如果您要吃饭，可以去顶楼。” 顶楼是一家高档又格调的西餐厅，人均消费不下一千，那才符合他霍总裁高贵异于凡人的身份。 霍凌霄微微歪着头，“你们跟我一起上去，未尝不可。” “不用了，我们就在这里吃，挺好的。” 方昀轩眼巴巴地看着他俩一来一去，完全插不上话。小家伙想帮霍叔叔求情，可是看着妈妈冰冷的脸色，又有点底气不足。 气氛正僵持间，冯雪静来了。 看到霍凌霄在，冯雪静大吃一惊，眼珠子在他们两人间滚动，迟疑不定：“这……若宁，要么……我还是走吧？” “不用。”方若宁知道该来的迟早都要来，逃不脱，只是她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谈抚养权的问题，于是强压着心里的愤怒，“小静，你帮我带着轩轩出去转转吧。” 冯雪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这架势也知道气氛不太对，于是点点头，讪讪地笑了笑，赶紧招呼轩轩跟她出去。 小家伙不放心这两人，一步一回头，等走出几步，才忧心地问冯雪静：“干妈，我妈妈跟霍叔叔，是不是又要吵架？” “又？”冯雪静低头看着他，不解。 “嗯。”小家伙可忧心了，眉头蹙起，小大人的口气，“霍叔叔喜欢妈妈，想追求，可是妈妈不喜欢霍叔叔，就总是赶他走。我觉得霍叔叔真得人很好，女人不就是喜欢长得帅又有钱的么？可我妈妈为什么不喜欢霍叔叔呢……” “呃——”冯雪静嘴角抽了抽，暗忖这小子怎么什么都懂，“这个……并不是所有人女人都喜欢长得帅又有钱的，最重要的是感情，只要有感情，别的都没关系了……” 方昀轩叹息：“大人的世界好复杂。” 嗯，这是真理，冯雪静点头。 目送着孩子跟随闺蜜走远了，方若宁面无表情地拿过放在一边的包包，从里面取出一份折叠的纸张。 “这是关于轩轩抚养权的协议书，你看看吧，然后签个字。” 第071章 最后筹码也落空 那晚之后，第二天她就拟定了这份协议，随时带在身上，就想着等他再次找上门时，就跟他谈谈这个问题。 她知道这个男人有多霸道强势，她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占据主动权，万万不能等他找上门来，被动挨打。 协议书摊开，推到他面前，男人还是淡淡冷冷地继续坐着，只是眼眸不屑地从桌面扫过。 薄唇勾起性感邪魅的笑，他动了动，一手拿过旁边椅子上放着的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 抬眸，男人看着对面冷眉冷目却依然漂亮昳丽的脸庞，缓缓开腔：“正好，我这儿有份协议，也需要你签个字。” 方若宁眯起眼眸瞪着他，还没看清那份文件时便激动地坐起身，“霍凌霄，关于孩子抚养权的问题，我不会听从你的摆布！你休想我签字！” 霍凌霄不着急，只是微一挑眉，眼神示意她先看看，“急什么，看清楚再说。” 她愤愤不平地瞪着眼眸，动作凌厉地一把将文件拽过来。 垂眸落下，登时眉心拧紧，她不敢置信地飞快抬眸又看了他一眼，继而又把文件丢回去：“这个我更不会签！” 话虽如此，可是她心跳却漏掉一拍，脸上的狠绝紧绷顿时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那一晚两人闹成那样，不欢而散，她以为这男人恼羞成怒，颜面尽失，下一步就要跟她抢孩子了，她吓得日日不安，夜不能寐，想了无数种应对的办法。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消失几天突然出现，他居然拿着一份将他名下所有资产转让变更的协议书来让她签字！！！ 这人疯了吧？ 那天她只是随口一说，他居然来真的！ 霍凌霄眼神何其敏锐，当然看出她心里慌了乱了，心里暗暗一笑。 这女人，跟他想的一样，再厉害再嚣张也只是外表，找对软肋，一招就能击中她。 “为什么不签？这是我主动转让的。” “我要你的资产做什么？我那天说了，我需要钱我自己会挣！” “知道你能挣。这不过是对你的补偿和感谢。” 方若宁不解，一脸迷茫怀疑地看着他。 霍凌霄还是矜冷端着的样子，“你一个人生下霍家的血脉，含辛茹苦地养大，还教育得这么好，难道不值得补偿和感谢？” 心跳越来越乱，她恨自己没骨气，恨自己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温柔时竟那么快就动摇了意志，当下只能用狠厉来武装自己。 “不需要！孩子跟你们霍家没关系，他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只要你从今以后不再来骚扰我们，不把这个消息告诉霍二少，我就感激涕零了！” “方若宁。”霍凌霄表情没变，但是语调添了几分危险，“我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跟你谈的，如果你再像以前那样油盐不进，不识好歹，你知道后果的。” “你威胁我？” “那也是你先惹我生气的。” 霍凌霄就搞不懂这个女人，明明心里感动，嘴上还要逞强，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是不是非逼得他用强硬手段让她认清现实的残酷才行？ 方若宁瞪着他，心里那点点动摇在他噬人般寒栗的眼眸中，重新冰封坚硬。 她真是傻，她居然以为这个男人对她是……是有那么点真情实意的，所以会敢把自己所有的身价都拿来谈判。 现在明白了，这不过是手段，收买人心的手段。 她只是怀疑、拒绝了下，他立刻就露出狰狞危险的真面目了。 人都有逆反心理，尤其是方若宁这种有本事有能力的女人，更加受不了男人的威胁逼迫。 冷笑了声，她一把拽回协议书，凶狠地放话：“既然这样，那我们只能法庭见了，看看这种事爆出来，到底是我吃亏还是你们霍家名声受损。” 话音未落，她起身就要走，可身后男人波澜不惊的一句，又让她迟疑地停住了步伐。 “闹上法庭，你想过轩轩的感受吗？” 见她停住，霍凌霄继续说：“是，这种事闹出去，对我们霍家自然不好——但有一件事你怕是不知，凌渊其实已经离婚了，如果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他肯定也会希望孩子认祖归宗。你以为我会忌惮轩轩对霍家的冲击？不存在的，我若真想要孩子，你没办法跟我斗。” 方若宁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拧眉盯着那人，失了方寸。 霍凌渊已经离婚了？！ “霍凌霄，你不会为了吓唬我，诅咒你自己亲弟弟吧？” 男人嗤笑了下，“我有这么坏？” 见她还不信，霍凌霄才解释：“子谦的妈妈身份特殊，还在服役，两人又是父母之命而结合，本就没什么感情基础，婚后聚少离多，早就感情破裂，离了。只不过，为了面子，也为了保护孩子，他们离婚的消息外界并不知道，反正子谦妈妈是在营地，常年不居家也是正常的，没人怀疑什么。” 霍凌霄这话有所隐瞒。霍子谦的妈妈身份特殊没错，但她跟凌渊的结合并不是父母之命，而是因为对方追求他多年未得，一气之下便转而跟凌渊好上了，两人经过短短半年的相处就意外怀孕，于是不得不申请结婚。 可婚后，那女的又后悔了，生了孩子后便借口工作回了外省驻地，两三个月回来一次，凌渊又不傻，渐渐就看出端倪，后来两人好好谈了谈，女方主动提出离婚。 这是特殊婚姻，若不是女方主动提出，哪怕他们霍家权大势大，也没办法处理这事儿。 方若宁愣住了，一时没说话，但细细一想，顿时明白了。 难怪，这么长时间，从没见过霍子谦的妈妈去幼儿园接他。 原来，他妈妈身份特殊，还因为，父母已经离婚了…… “子谦对轩轩有多喜欢，多崇拜，你也看到了，如果他知道轩轩是他的亲哥哥，你说他是不是更高兴？我父母一直心疼子谦，对他百般宠爱，若他们知道了轩轩的身份，哪怕是为了满足子谦的愿望，也会不计前嫌接轩轩回家。” “不行！”方若宁急坏，转身回去坐下，盯着他，“霍凌霄，你不能这样！轩轩是我儿子，我这么辛苦把他拉扯大，你不能这样做！” 她好强，却也识时务。 之前，她认定霍凌霄不敢把这事捅出去，因为一旦捅出去就会破坏霍凌渊的家庭，可她万万没想到，霍凌渊居然离婚了！ 突然之间，她出于下风，完全没了筹码，这时候除了放低身段哀求他，别无它法。 只要能留住轩轩，叫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我一开始没想这么做，是你一直在逼我。”霍凌霄淡声指出。 方若宁双手紧紧地抓着包包，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进退两难。 霍凌霄见她败下阵来，眸光里含了抹笑，语气又松懈了几分：“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话落，男人起身，留着那份能卖掉他全部身家的文件。 冯雪静带着轩轩在餐厅外转悠，小家伙一直盯着餐厅门口，见到心心念念的身影走出餐厅，他一把挣脱了冯雪静的牵手，快步跑过来。 “哎，轩轩——” “霍叔叔！” 霍凌霄正准备去找小家伙道别，见他已经跑过来。 那么器宇轩昂的一个男人，低调地走在路上都能唤起无数回头率，被小家伙这么一喊，顿时周围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 霍凌霄牵着小东西到了人少的一处走廊，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脸：“霍叔叔还有事要忙，得走了，你去跟妈妈吃饭。” 方昀轩点点头，“叔叔，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放心，会很快的。叔叔前几天是去出差了，现在我回来了，自然会经常来看你。” “嗯！” 冯雪静在走廊路口处等着，霍凌霄牵着他走出去，客套地叮嘱：“麻烦冯小姐带轩轩回去吃饭。” 冯雪静还是头一回跟霍凌霄这种人物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当即被迷得傻愣了住，“哦……好，好的。” 等男人转身要走，她才又想起什么，忙问道：“霍先生您不留下来一起吃饭吗？” “不用了，我还有事。” “哦，”一向风风火火高傲潇洒的冯大小姐，秒变文艺小新，规规矩矩地站着，连说话都结巴起来，“那……那您慢走。” 两人目送着连背影都透出贵胄之气的挺拔男人，许久未动。 方昀轩抬头看了看冯雪静，小家伙又妙语连珠：“干妈，你是不是也被霍叔叔迷住了？” 冯雪静猛地回神，下意识抹了下嘴巴，害怕自己流口水了，继而不好意思地否认：“怎么可能！霍叔叔是你妈妈的菜！我不会那么没品。” 说完，又看了眼已经没了人影的商场走廊，她又叹：“你说得对，这么极品完美的男人，你妈妈怎么还不心动呢？这不科学……” “是啊……我妈妈到底是不是女人……” 冯大小姐话落一脑袋黑线，赶紧牵着他又进餐厅：“走走，赶紧去吃饭，饿死了！” 第072章 心生好感约起来 座位上，方若宁呆滞地一动不动。 冯雪静看她这副表情，便知他们刚才的谈话又不和谐。 方昀轩见状，快步跑上去，“妈妈，你怎么了？” 方若宁回过神来，连忙把桌上霍凌霄留着的那份文件装了起来，“妈妈没事，我们吃饭吧，小静，今天我请客，你点餐吧。” 冯雪静看着她匆忙藏起来的文件，只粗略扫了眼，没看清，好像是什么产权转移协议…… 小家伙太早熟，很多话题她们也不大当着孩子的面商量，她只好坐下，叫了服务员拿菜单过来。 方若宁扭头看着儿子，拉着他的手问：“干妈带你去哪里玩了？” “就在外面逛了逛，然后，看到霍叔叔出来，我们就回来了。” 方若宁不动声色地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小家伙摇头，“没有，他就说前几天是出差了，以后……以后会经常来看我。” 担心妈妈生气，方昀轩说完这话便眼巴巴地瞪着大眼珠子，瞅着妈妈。 方若宁捏了捏儿子的脸，笑了下。 冯雪静照顾三人口味点好了餐，吃完饭，两人带着孩子在商场溜达了圈，买了些东西，便驱车回家。 到家已经九点多，方若宁提醒儿子赶紧洗澡睡觉，小家伙便自己拿了睡衣钻进了洗手间。 冯雪静再次感慨：“你这培养的太好了！跟国内的小孩……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 方若宁道：“国外都是这样。从一两岁开始，就训练孩子生活自理能力，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是啊——为什么咱们国家的人总觉得带孩子那么辛苦，那么累，为什么总是感慨国外一个女人能同时带几个孩子？这就是区别，我们事事包办，人家从小就培养孩子自己动手，可不就轻松了。” 方若宁调侃：“你好像很懂似得，怎么，想结婚生孩子了？” “切，我才不急，还想多玩几年呢。”她只是见了堂姐家带小孩，也是爷爷奶奶齐上阵，加上保姆，还成天鸡飞狗跳。 两人闲聊着，方若宁又去厨房煮了水果茶，等茶煮好，卫生间里的小正太已经洗好出来了。 方若宁过去帮他把头发又擦了擦，拿了吹风过来几秒钟快速吹干，叮嘱小家伙喝了睡前牛奶，漱口，便一起进了儿童房。 几个故事讲完，也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了，方若宁亲了亲儿子，关了灯，起身轻轻地离开。 阳台的藤椅小桌上，冯雪静已经把水果茶倒好了。 “这么快就睡了？” “没，估计也快了，他作息很规律。” 两人都压低声说话，而后，冯雪静瞥她一眼，喝着茶问道：“霍凌霄找你干什么？看你一晚上魂不守舍的。” 这几天，冯雪静忙，两人也没怎么联系，发生的那些事她还不知。 方若宁憋了几天，到今天霍凌霄又出现刺激了一下，现在也急需找个人倾诉一下，帮忙出出主意，只是心里太乱，她一时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水果茶凉了会儿，入口清甜爽利，她放下茶杯，淡淡地道：“他已经知道轩轩的身世了……” “噗——”冯雪静一口茶没有吞下去，狼狈地全都喷了出来，目瞪口呆，大吃一惊，“什么？你说谁知道了？霍凌霄？” “嗯。”方若宁看着她，点头。 “不会吧？这怎么知道的？！当年我们……” “具体怎么知道的，我也还不清楚，据他所说，他是看到轩轩的长相有所怀疑，就去调查了，可我自己琢磨了几天，我估计他已经想办法做了亲子鉴定，确定了这层关系，才回头去调查，然后，再来跟我摊牌。” 毕竟，这家伙几次三番地偷偷接走轩轩，想弄到一根头发什么的，易如反掌。他再多的怀疑，都不及一纸亲子鉴定来得确凿，他能那么直接地道出，而不是疑问，肯定就拿到证据了。 冯雪静连忙放下茶杯，担心轩轩会被吵醒似得，不放心朝客厅看了眼，又压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他知道轩轩的身份了，然后呢？要跟你抢孩子吗？吃饭那时我见你藏了一份文件起来，是他要孩子的抚养权吗？” 方若宁愁眉不展，摇摇头，“那份文件……”三言两语说不清，她烦躁地双手捂了捂脸，“前几天，就是我们上次吃饭，我回来时他就在家门口等着，他强行进屋，我们闹得很僵，他问我要什么，要多少钱，开个数，我气得不行，就故意说要他名下所有资产——” 冯雪静惊得嘴巴张大，“不会……他真把所有资产送来了？” “嗯……” “我的天！”一手捂住嘴巴，冯雪静惊得好一会儿都不知该说什么，“若宁，他对你，应该是真心的吧？我没见过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玩弄感情时，敢把自己所有的身价搬出来做赌注，万一你真得签字了，他就一无所有了啊！” 这才是方若宁头疼的地方。 她也觉得，这个男人是认真的，才叫她惊恐的不知所措。 “小静，还有一件事，得麻烦你帮忙打听一下。” “什么事？” “我之前一直觉得，就算霍凌霄知道了轩轩的身份，也不敢张扬，更不敢明目张胆地把孩子带回霍家——毕竟，还得考虑霍凌渊的家庭。可是，今晚霍凌霄跟我说，霍二少早就离婚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确实没什么好顾虑的，他要是真跟我抢孩子，虽然我是律师，可我觉得……我也不一定斗得过他。你帮我打听下，这事是不是真的，我怕那混蛋为达目的撒谎忽悠我。” 冯雪静听完，看她一眼，“我估计，这事八成是真得。” “啊？” “我听说，霍凌渊的老婆出身行伍，军校研究生毕业，前途无量，两人怎么在一起的我不知道，突然就传来婚讯了，审查通过后两人就结婚了，但婚后两人好像都没怎么在一起过，外界就又猜测，说是离了，不过，霍家从来没有回应，前阵子，霍子谦三岁生日，那个女的还专门抽空回来了，看着一家人很和睦，又觉得流言是假……” 方若宁点点头，明白了，“霍凌霄说，是为了孩子考虑，离了却没公布。” “那就很有可能了。反正那女的常年在驻地，要么出外执行任务，一年回来不了几次，回来了两人做做样子很容易就瞒过去了。” 方若宁呆了，“这怎么办？霍凌霄真要跟我抢孩子，我只能跟他法庭上见了。” “若宁，你为什么那么抗议他呢？他要是对你真心实意，你就接受啊！” “接受？我跟他还没什么呢，网上就传成那样了，那个倪亦可就找上门来，我要是跟他真有什么，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再说了，就算轩轩的存在不会对霍凌渊造成什么影响，可是我生了弟弟的孩子，却跟哥哥在一起，这万一被人挖出来，我就是水性杨花的代表了。” 冯雪静也叹息，想着现在舆论风波的影响力，她也觉得可怕。 “最主要的是，霍凌霄那种人，霸道强势，不尊重女性，又自恋得可怕，实在不是我的菜。” 两人唉声叹气，一时都不知怎么办才好。冯雪静坐到十点多，一壶水果茶喝完，便起身回去了。 * 霍凌霄出差回来，又促成了几个项目。 一早，方若宁接到钟部长的电话，让她今天过去双子楼。 虽然不想面对霍凌霄，可现在事情已经暴露，躲躲藏藏都不是办法，她反而敢于坦率面对了。 幸运的是，整整半天过去，没遇到那个混蛋，她心里暗喜。 离开霍氏时，手机响起，她看着来电显示的号码，心里稍稍疑惑。 这个褚峻中，还真把请她吃饭当回事了？ “喂，褚律师。” “方律师，在忙吗？”电话另一边，褚峻中客气绅士地问，“会不会打扰你？” 方若宁连忙笑着回：“没，我正忙完工作，准备回律所。” “哦，没打扰你工作就好。”褚峻中也直接，顿了顿便问，“晚上有空吗？我们见面聊聊，实在没想到我回国后会遇到曾经的同行。” 人家风度翩翩地邀约，方若宁自然不好推辞，“今晚可以，不过先说好，我请客。其实在海城，我算是东道主。” 褚峻中吃惊，“你是海城人？” “对。” “那可真是缘分！我奶奶是海城人，嫁给我爷爷后，不久就移民走了，这么多年，我奶奶一直念叨着想要回家乡看看，我是为了圆她的夙愿，才回国发展的。” “是吗？”方若宁也觉得惊奇，“那老人家回来，肯定很开心吧？” 那端沉默了下，才听声音传来：“她老人家，在半年前去世了，没能回来看一眼，我回来，代她看看这座美丽的城市。” 方若宁又是吃惊，他们这一行，多少人被利益熏染，满身铜臭，早就忘了初衷与本真，难得一个在法律界名声这么响亮的大律师，竟还有这份孝道和柔软虔诚的心思。 第073章 霍总吃醋有危机 原本对此人没多少印象，可这突然间，方若宁对他有了好感。 “抱歉。” “没关系，老太太寿终正寝，只留这唯一的遗憾，我也代她完成了。” “嗯，那这样吧，今晚在四季酒店西餐厅，还是我请客。”四季酒店是冯家旗下的产业，城中知名酒店，高档场所。 对方也很干脆，“行，那下次我请你。” “好，晚上见。” 合上电话，电梯也正好到一楼，方若宁提着包包踩着高跟，脚步飞快地穿过一楼大厅。 双子楼前的喷泉广场，一辆沙滩色的宾利慕尚缓缓驶进，开车的李权看到匆匆走过的倩丽身影，沉沉瞥了眼内后镜：“霍总，方律师。” 霍凌霄从后座抬头起来，看到那女人急急忙忙穿过广场，走到路边上了一辆等候着的小轿车，看样子应该是叫的专车。 眸光沉铸地收回，霍凌霄没说话，等车子停稳后，李权下车拉开车门。 他说了给她时间好好考虑，这两天就暂时不出现，省得闹得她跟惊弓之鸟一般。 方若宁坐上车后，无意间朝外看了眼，不料瞥见喷泉广场上停着的名车，以及开门下来的保镖，恭敬拉开后车门的动作。 那个尊贵淡漠的男人从后车座出来，面无表情，单手扣上了修身西服的纽扣，朝着大厅感应门走去。 门口两边立着的安保文员，全都恭恭敬敬地弯腰点头。 心里抑制不住地荡起波澜，那种气场的男人，即便是隔了几十米的距离，她也能感受到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矜贵高冷。 这样的男人，哪里是她可以驾驭的。 他们之间，不可能，也不合适。她若要结婚，觅一良人，也绝不会找这样的豪门世家。 晚上，方若宁接了小家伙照例送到林阿姨家帮忙照看两小时，她又打车赶往四季酒店。 想不到，褚峻中居然已经先到了。 “褚律师，真不好意思，说好我请客，结果迟到了。” 褚峻中绅士地起身，帮她拉开座椅，又优雅落座，“没关系，是我来得早了。” 方若宁笑了笑，叫来服务生，询问今天的招牌菜式，服务生很专业地介绍了今天餐厅新鲜空运来的食材，方若宁听完，探寻的目光看向对面：“褚律师有什么忌口的吗？” 男人手掌一伸，“没有，你点就好。” 方若宁看向服务生，手指划过菜单上的几个菜式，等对方确定清楚后，便合上菜单递回去。 转头，见褚峻中盯着自己，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赶紧寻找话题：“褚律师回国多久了？” “才十多天吧，城里都还没熟悉。” 十多天？方若宁有点吃惊：“这么快就把律所开张了？” “哦，这个——我人虽没回来，但合伙人早已经在筹备了，原本是想等我奶奶身体好些了，我陪她一起回来，可不想还是没挺过去。办理后事，又守孝一百天，一耽误，就到现在才回来。” “哦……”方若宁点点头，笑着说，“真是没想到，你会回国发展。” “是，我以前也没想过，不过现在回来了，觉得还不错。你呢？你出来吃饭怎么不把你儿子带着？难道是交给孩子爸爸照顾了？” 褚峻中这话明显带有试探意味，方若宁当然听出，早在国外时，圈子里就有不少人议论轩轩的父亲是谁了。 方若宁笑了笑，“不是，交给房东帮忙照顾一下。” 褚峻中惊讶地挑眉，喝了口水看她：“我以为你回国是为了一家团聚。” “没有……”方若宁摇头，“我跟你不一样，你的家人都在那边，已经定居多年——而我，我只是留学出去，在外面工作了几年而已，有机会肯定是得回来的。” “嗯，那是。” 服务生开始上前菜，方若宁赶紧道：“吃饭吧，边吃边聊。” “好。”男人始终绅士优雅，纵然打听私人事情，也不给人冒犯的感觉，方若宁心想，理想伴侣就该是这个样子的，而不是霍凌霄那种沙文猪。 不知怎么又想到那个混蛋，她微微皱眉甩甩头，低头开始喝汤。 褚峻中看着她，俊脸始终带着淡淡礼貌的笑容，见她拧眉，若有所思，他心里暗自分析：难道刚才的话题让她不适？是孩子的父亲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 西餐厅楼上便是贵宾包厢，一到晚上，城中达官贵人无论是招待亲友还是商谈合作，都会选在这里。 陈秘书从走廊穿过时，视线无意间划过一楼西餐厅在弹琴的女孩儿，目光将要收回时突然看到某处，脸色蓦地一僵。 以为自己看错，他往后退了几步，又定睛看去，顿时加快步伐朝包厢走去。 敲门进去，里面的签约仪式已经完成，双方正举起酒杯致意。 “霍总。”陈航等老板喝了酒把高脚杯放回去，才弯腰到他耳边，一手挡着，悄声汇报，“我好像看到了方律师，在楼下西餐厅跟一个男人吃饭。” 几秒静寂，男人微微蹙眉，扭头看她：“没看错？” 陈航迟疑了下，坚定地道：“应该不会错。” 男人眼眸深邃地眯起，稍一思量，摸出手机来，面色淡漠地打了电话出去。 陈航人精，立刻转身又出了包厢。 方若宁跟褚峻中一边优雅地切着牛排，一边聊着国内法治现状，气氛还不错。 手机蓦然响起，她轻轻放下刀叉，拾起腿上摊着的餐巾抹了抹嘴角，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男人点头，“没关系。” 伸手从背后取来包包，拿出手机，看到那个没有存名字的号码，方若宁拢眉，眸底藏着冰冷，毫不犹豫地挂断，继而，把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霍凌霄沉着脸，被挂断后立刻拨打第二次，几秒后，明白自己被拉黑了。 好在，还有微信。 【你在哪里？】 方若宁刚要把手机装起来，看到屏幕上弹出来的微信消息，心里冷冷地想：关你屁事。 一不做二不休，打开微信，她进入通讯录，找到霍凌霄后点开，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删除。 手机扔回包包，她笑着抬头看向对方：“不好意思。” 陈航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虽然是斜背对着女人的方向，但也能依稀看到她对那个男人的礼貌笑意，虽然很客套很公式化，但就是这样的笑，也是对他家老板从未有过的。 再看那个男人，仪表堂堂，举止优雅，穿着打扮很有品位，陈航皱了皱眉——老板有情敌了啊？而且情敌看起来很强大！ 回到包厢，陈航又俯身过去：“霍总，方律师没接电话。” “要你提醒？”那胆大包天的女人不但把他手机拉黑，还把微信也删除了。 “……” 霍凌霄心里顿时阴翳。本来今晚刚签了个几亿大单，心情不错的，没想到这女人就是个扫把星。 “跟李权说，查查那个男人。” “是。” 结账时，褚峻中坚持要由男士埋单，方若宁始终不肯，最后，男人幽默地道：“看来方律师是要给我回请的机会，我记下了。” 她原本没这个意思的，被他一说，顿时抽出去的信用卡都不知该不该收回了。 男人立刻解围：“开个玩笑，方律师不要介意。” 方若宁尴尬地笑了下，信用卡递出去。 走出酒店时，褚峻中礼貌地问：“方律师怎么来的？” “哦，我打车。” “打车？”褚峻中好奇地问，“国内律师收入虽不比国外，但也不至于这么的……” 方若宁笑道：“当然不是，回来后一直很忙，我的上司确实提了几次，我还没空去看车。” “这样？”褚峻中沉眉思忖，“周末，我一个朋友约我去看车展，要么一起？那家伙可是大中华区的负责人，你要是看中哪款，我让他优惠给你。” 方若宁受宠若惊，连忙拒绝：“不用了，周末我一般都得陪孩子，没时间。” 闻言，褚峻中也没强求，“那行，那就不打扰你的亲子时光，不过今晚就让我送你回去吧。” 从绅士之乡的国度回来，方若宁知道这个提议就只是出于社交礼仪而已，当下没有拒绝：“谢谢褚律师。” 门童将车开过来，方若宁一看那座驾，顿时心里哀叹。 保时捷ｐａｎａｍｅｒａ。 外形犀利霸气，价值数百万，他一个律师—— “方律师，请。”褚峻中绅士地拉开副驾驶车门，一手挡在车顶，优雅地提醒。 方若宁回过神来，笑了笑连忙提着包包弯腰进去。 等车子上路，酒店大堂里一道身影凝视着离去的车尾，手机拨出号码。 “霍总，查到了，对方是中启国际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律师，叫褚峻中，具体背影还在调查中，不过有一点清楚，公司南山水岸那起诉讼，原告公司聘请的就是这位褚律师。” 霍凌霄听完没说话，但脸色明显露出几分惊讶，眸光更锐更冷。 卫云澈的云天律所担任公司法律顾问后，诉讼案件一向处理的很不错，就是前两天这个南山水岸的诉讼输了，好在经过争取，民事赔偿数额也在较能接受的范围内。 第074章 霍总败北求军师 只是，方若宁这女人怎么会跟这种家伙在一起，难不成……旧识？ 忍着想杀过去问个清楚明白的冲动，霍凌霄攥了攥拳，还是决定先冷处理。反正那小精灵鬼只认自己，就算她跟别的男人有可能，也过不了小家伙这一关。 堪堪忍下一口浊气，接下来的饭局，男人面无表情，一丝笑容都吝啬给予，弄得合作商还以为是不是自己开的价码不能让这位爷满意，一个个面面相觑，战战兢兢，偷偷抹冷汗。 气氛太僵硬，那些开发商也精明，只好早早喝完酒就找借口开溜了，霍凌霄落在最后，一口喝完杯中红酒，阴翳着眼眸起身离开。 不想，刚出走廊，遇到了也不知是恰巧经过还是专门等候的……故人。 倪亦可本就脸小，那副夸张的黑超望鼻梁上一架，整张脸都快被藏起来。 看到等候已久的男人终于出现，她连忙笑着迎上去，到了面前又突然娇羞地停住步伐，小心翼翼又抱琵琶般低低唤了句：“凌霄哥哥……” 陈航没忍住，手臂抖了抖，嘴角抽的厉害。 可霍凌霄越发面无表情，只瞥了眼，“你怎么来了？” “我们剧组在这边吃饭，我刚才出来时看到了陈秘书，就猜你肯定在里面应酬，我不敢打扰你，只好在这里等着。”倪亦可低下头，大大的眼眸从墨镜出露出一点光，委委屈屈地看着男人。 霍凌霄本就心情不好，此时更没有应付的心思，道了句：“那你继续去吃饭吧。”抬步就走。 “哎！”倪亦可终于见到他本人，哪里肯放弃，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还没来得及哀求挽留，不想几步开外有人突然看到他们，高兴地喊，“亦可，正到处找你呢！刘导说晚上还要谈剧本的，你等会儿直接——” 话没说完，倪亦可像是什么秘密被人拆穿了似得，摘下墨镜脸色严肃地急忙道：“我今晚没空！你们先去吧！” 那几人看到她挽着的男人，再定睛一看，顿时惊讶地瞪眼，靠近了暧昧地挑眉：“亦可，原来……你跟霍先生合好了啊？” 倪亦可挽着霍凌霄的手臂，亲密地把脸靠上去，“什么合好，我们本来就没分手！都是那些不明所以的人瞎说！” 霍凌霄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懂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在压抑脾气。 将手臂从倪亦可怀里拖出来，他淡淡冷冷地看向面前几人，又收回锐利的视线落在倪亦可身上，“倪小姐，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最好不要误导大众，更不要煽动你的粉丝去围攻别人。” 一句话冷硬干脆，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在场几人包括陈航在内，全都僵了住。 看着年轻漂亮如瓷娃娃般的女孩儿顿时面色挂不住，眼泪都可怜巴巴地打着转儿了，陈航也觉得心疼。 可是老板丝毫不怜惜，留下这话转身就走了。 “霍凌霄！”倪亦可转身，不甘心地朝着他的背影喊了声，陈航见她哭了，想要劝几句，可又怕激怒老板，只好左右为难地看了看，赶紧去追已经走远的冷峻男人。 那几人走上前来，看了倪亦可一眼，拉着她的手臂摇了摇哄着：“亦可，这种男人抓不住的，你想开点。” “是啊！他跟那个律师，肯定也就是玩玩而已，都是图新鲜。” “快点回去吧，刘导还等着你呢！” “刘导刘导……”倪亦可气愤地一跺脚，“那个肥头大耳的死胖子，他对我……”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眼泪掉的更凶了。 那几人叹息：“没办法啊……都知道你被霍先生甩了，没有了后台金主，刘导能把这个女一号给你就不错了，你就忍忍他吧。” * 坐上车，李权看向内后镜：“霍总，回去吗？” 霍凌霄没说话，掏出手机来。 “场子散了没？” 那端，纪南尘的声音从一片鬼哭狼嚎中传来：“才十点，哪儿那么快？怎么，你不是说今晚有很重要的事情吗？这就忙完了？” “嗯，我去找你。” 挂了电话，李权不用等他吩咐也知道驱车去哪儿了——纪少常光临的私人会所。 推开门，一股子纸醉金迷的气息扑面而来，大家看到他立刻招呼，“霍少，玩两局？” “霄哥，过来喝酒啊！” “你们喝，不够再拿，算我账上。”霍凌霄淡淡招呼了句，朝着纪南尘走去，阴戾着脸把挺拔沉重的身躯往沙发里一扔。 纪南尘本来跟那几个在掷骰子，见状立刻挥挥手表示不自己不玩了，提了酒瓶朝他走来。 “怎么了这是？生意没谈妥？” “有我谈不妥的生意么？”霍凌霄淡淡回了句，接过酒瓶，也没拿杯子，仰头就灌。 纪南尘更不解了。 不是生意上受挫了，那就是情场上栽跟头了呗。 可是堂堂霍凌霄，谁能拒绝？ 盯着发小的脸暗暗思量，纪南尘登时明白，靠过去悄声道：“你儿子的娘亲又给你气受了？” 话一问出口，霍凌霄脸色紧绷，灯红酒绿中纪南尘清晰地看到他眼里冒出杀气，继而咬牙切齿地问：“那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她是不是以为故意这样吊着我很有成就感？！我把全部身家拿给她，她都不屑一顾！” 纪南尘吃惊地挑眉，“你脑子抽了？” 霍凌霄没说话，仰头继续灌酒，心里却想，可能的确脑子抽了。 “不是，凌霄……”纪南尘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关注，又悄声问，“这才多久啊？你真爱上那女人了？就因为她给你生了儿子，你这一下子就动了凡心？” “谁说我爱上她了？”霍凌霄不屑地冷嗤了句，“你也说是因为儿子，否则她求我我都不看她一眼！” “哦……”纪南尘似有所悟，又淡淡瞥他，“可我这旁观者瞧着，怎么不像呢。” “纪南尘，你皮痒痒了？” 纪少才不怕他的威胁，冷了脸色道：“我这儿帮你拿主意呢！你自己想想，如果不是爱上，只是为了孩子的话，大可以把孩子夺回来啊！你这成天琢磨人家，还把全部身家奉上，掏心掏肺地对人家好，不是动了情是什么？” 霍总裁还要否认，“我只是为自己幸福着想。” 幸福？ 纪南尘琢磨着是那个性，突然狡黠一笑，“哦……我说呢！原来是这个原因！她是你唯一的解药啊！” “唔……这的确是个问题，你不给人家哄好了，人家不给你睡，你这要是一直都治不好，也就认命了，偏偏试了一回，发现在她身上能治好——所以你现在看到人家的眼神是不是就像穿越沙漠久经干渴的人突然见到了甘泉？恨不能把人家一口吃下去？” “纪南尘，你脑子真龌龊！” “切！你自己都这么说了，还怪我想的龌蹉？” “行了行了，别说风凉话了，赶紧给我出出主意。” 纪南尘云淡风轻地道：“你早承认你追女人手段不行，我不就当你的军师了？拐弯抹角兜那么大圈子，是面子重要还是你小兄弟的幸福重要？” “纪、南、尘！” “好好好，我不说了！”纪少爷赶紧举手投降，拧着眉，一手按在太阳穴处思考，“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对人家不够尊重，不够耐心——我跟你说，像倪亦可那种女人，长得漂亮，没什么脑子，你怎么搞人家都喜欢，说不定你越是冷酷霸道人家越是崇拜迷恋。” “可是你想想方律师，她本来学历文凭就高，世界名校毕业，超级学霸——她接受的知识多，阅历光，格局开阔，在她的认知里，肯定首先觉得男女平等，女方必须享有最基本的尊重和人权，你好好反省下，你是怎么对她的？” 霍凌霄挑眉，“出差那回，赶上她生日，我给了她那么大的惊喜浪漫，不够尊重？” “所以啊，那次你就睡到了啊！” 霍总裁：“……” “那你再想想，回来后你是不是态度就变了，是不是人家不领情你就霸道强势地来，她那种有颜值有能力有学识又不靠男人的职业女强人，她怎么可能吃你这套？” 霍总裁的脸，顿时越发沉铸。 纪南尘不说了，却用那副“现在明白了？”的表情看着他。 霍凌霄回过神来，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脾气不好，冷着脸咬牙：“可是南尘你不知道，她有多不识好歹！我抱着满满的诚意去找她，她总甩鼻子甩脸，是个男人都忍不住！” “我知道。你想想，事业有成的女人，那能是那种小鸟依人类型的么？再说了，她要是那种唯唯诺诺没什么主见和胆量的小女人，当年也就不敢做出那事了，你现在能白捡那么大个儿子？” 霍凌霄不说话了，沉着墨眉仰头喝酒。 没过几秒，突然又把酒瓶放回去，起身就走。 “凌霄，怎么就走了啊？哥几个还等你喝酒呢！” 匆匆朝着门口走去的人，甩了甩手，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大家立刻好奇，又看向纪南尘：“怎么回事？凌霄跟你说什么了？” “哎哎，南尘，网上传的是真得么？霄哥儿子都四岁了？” 纪南尘不耐烦，“喝酒喝酒，都别问我，谁好奇谁自己问去！” 第075章 霍总使坏气佳人 周五，方若宁已经跟卫云澈请了假，霍氏法务部那边也交代了，自己有重要事情得外出几天。 所谓的重要事情，就是带轩轩出去玩几天。 早早就承诺等儿子生日时好好陪他，可因为工作忙碌脱不开身，小家伙生日那天她只是订了个蛋糕母子俩在家庆祝。 她心里计划着，等农历生日时，一定要抽出空来。 幼儿园那边请好假，一早，母子俩拖着行李箱直奔机场。 等中午时分，一大一小两人已经在南国某宝岛的沙滩上沐浴着清爽宜人的海风了。 十一月正是这座城市旅游的黄金时期，游人如织，一房难求，幸好昂贵的酒店别墅还有剩余，方若宁订了一套，跟小家伙徜徉在别墅的私人沙滩上，日光浴，听海浪，吹海风，好不快活！ 视频里，方若宁把手机镜头转过去，将眼前海天一色的波澜壮景展现给闺蜜看，得意地诱惑她：“叫你来你不来，你看看，多美！今天二十六度，特别适合海边玩！还有……这么大栋别墅，我跟轩轩两个人住也浪费。” 说着，她高兴地从躺椅上起身，将手机镜头面向身后的别墅。 然而，转身瞬间，眼角余光瞥到别墅那边朝着他们走来的一道身影，方若宁脸上的喜悦之色顷刻间土崩瓦解！ 男人戴着墨镜，更显冷酷有型，衣着打扮非常休闲，甚至衬衣的扣子全都敞着，那一身壁垒分明性感完美的肌肉暴露在热烈火辣的阳光下，满满的荷尔蒙气息蒸腾萦绕。 方若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晴天霹雳，世界末日！ 手机无声落了下来，视频里，冯雪静叹道：“你也太奢侈了，你们母子俩住一栋别墅——哎不对啊！若宁我怎么看到有个人走过来？” 霍凌霄一步一步走近，优雅好看的薄唇撩着迷人笑意，方若宁看着他那副模样，耳边甚至都能听到他心里的笑声了。 视频里，冯雪静还在叫着，方若宁回过神来，急忙又冷冷地道了句：“小静，我这边有事，先不聊了。” 视频挂断，她把手机扔在躺椅上，脸色冷漠地微微歪着头瞪着走到身前的那人。 霍凌霄摘了墨镜，俊眸微眯，那副雅痞又尊贵的样子真真能迷死人，“这么大栋别墅，你跟轩轩住的确浪费了，所以——我来了。” 他一出声，那在前面沙滩上认真堆沙堡的方昀轩登时触电一般回头，脸色明显的喜出望外：“霍叔叔！” 小家伙铲子一丢就冲了过来，“霍叔叔，你怎么来了？！” 儿子长这么大，这好像是方若宁第一次看到他兴奋成这个模样，竟直接朝着男人冲去，而那人也很默契地弯下腰，双手掐住小东西腋下，将他一把抱了起来。 “霍叔叔！太好了！你是来给我过生日的吗？是不是？我太高兴了！”方昀轩持续叫着，霍凌霄抬头看他，笑着说，“是啊，叔叔是来给你过生日的，怎么样，惊不惊喜？” “惊喜！” 一大一小疯狂地笑着，霍凌霄又一个用力，将方昀轩直接抛上了肩膀，小家伙稳稳地跨坐在他宽挺的肩背上，双手高举，兴奋地叫。 “坐稳了啊！叔叔带你飞！”霍凌霄真是宠他，见他兴奋成这样，也高兴，就那样紧紧抓着他双腿就朝海浪奔去。 “冲啊！” “哈哈哈！” “霍叔叔你好厉害！冲啊！” 霍凌霄驮着方昀轩，就一路冲进了海浪里，踏着浪花两人瞬间湿成一片。 方若宁看着他俩冲向海里时，下意识从躺椅上起来，往前追赶了两步，可最后又紧紧攥拳，原地停着。 盯着在海浪里开怀大笑的儿子，她一度觉得快认不出。 小家伙从来都是早熟内敛的样子，即便是高兴也只是腼腆地微微笑，就像今天，踏上海滩时，她问：“喜欢这里吗？” “喜欢。”小家伙咧嘴一笑，便提着桶和工具去堆城堡了。 可霍凌霄一来，就像是打开了关押童趣的闸门，小东西瞬间失去了堆城堡的兴致，去冲锋逐浪。 自他懂事起，曾不止一次羡慕过别的小朋友能骑在爸爸的肩膀上坐飞机，威风凛凛，特别开心。 现在，无意之中，他这个愿望竟就实现了。 在小家伙心目中，没有什么礼物能酷过这个吧？ 方若宁原地站着，不知不觉，眼眶湿润，只好深吸一口气扭过头去。 手机在响，她转身回到躺椅上拿起，接通，“喂，小静。” “若宁，如果我没看错，是霍凌霄找去了吧？”电话那一端，冯雪静惊讶地问。 “嗯。”方若宁应了声，白色的太阳帽下，眼眸眯起，看着在海浪里不住来回奔跑的两人。 小家伙像指挥着千军万马一样，手指向哪儿，霍凌霄就驮着他冲向哪儿。 若非知道真相，别人肯定会认定这就是一对父子。 霍凌霄对侄子能这么宠爱，也算难能可贵了。 “他自己偷偷找去的？”耳边，闺蜜还在好奇，可方若宁心里一团乱，根本说不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机票跟酒店都是前天订好的，我……” 胸口情绪鼓噪，她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一幕。 如果强硬地赶他走，轩轩会很失望。可是留下来，三天的时间，她怕以这个男人无耻无赖不要脸的行径，他们之间肯定又要战火不停，甚至发生什么超出界限的事。 “哎……照我说，他能有这份心思，你不如就依了他吧，唾手可得的幸福你还不要，傻啊？” “可万一，他只是冲着孩子来的呢？” “那你就看在孩子的份上，把自己的意愿稍稍调整一下呗？” 方若宁没说话，依然盯着海岸边大闹的两个家伙，好一会儿，叹息：“我先想想吧，这事太突然了。” 电话挂断，听到别墅里有人叫她，转过身去，是这家别墅的管家，提醒她午餐已经送来了。 她比了个“OK”的手势，将手机扔在躺椅上，拧眉朝着海边走去。 “喂！”实在没好气，她连名字都不愿意叫，高声喊道，“你们不要闹了，吃午饭吧！” 方若宁穿着白色沙滩裙和拖鞋，不想再往前走被海浪弄湿了裙摆，便站在远远的沙滩上提醒了句。 霍凌霄明明看到她走过来了，却没反应，还扛着小家伙在海水里嬉戏，等她提醒后好一会儿，才把肩上的小家伙放下来。 他身上的衣服几乎全湿，敞开的衬衣完全贴在了健壮性感的肌肉上，更显性感诱惑，就连发梢都在滴水。 而方昀轩，一身T恤短裤也打湿的差不多了。 两人手牵手，笑着朝她走来。 “妈妈，你要不要下来玩玩？”兴奋到面红耳赤的方昀轩，在海风中高声问道。 方若宁连连摇头，“不要，该吃饭了。” 霍凌霄看着她，松开了小家伙的手，摸了摸他的头，有点扫兴地说：“那先去吃饭吧，吃饱了再玩。” 方昀轩点头：“好！” 方若宁转身先走，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跟在后面，突然，霍凌霄垂眸看向身旁小儿，用手指戳了戳前面，示意了下。 方昀轩明白，立刻点头，兴奋又期待。 然后，霍凌霄就突然朝前冲过去，矮下身从后将一身白色长裙的女人勇猛地一把抱起！！！ “啊——”方若宁吓得心跳都要蹦出来，没等挣脱，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被霍凌霄扛到了肩上，转身就朝着海里奔去。 五脏六腑都要被颠移位，知道这混蛋要干什么，方若宁死命地捶他后背：“霍凌霄你放我下来！你敢把我扔海里我一定不会饶了你！霍凌霄你——啊！” 她威胁警告的话还没说完，霍凌霄已经冲进了海浪中，继而双腿向前冲着一跪，把她生生抛进了海里！！ 方若宁会游泳，可此时此刻，也被吓得七魂六魄都没了，双手不停地划拉着身体想要起来，嘴里一直尖叫。 男人握住她的脚跟，将她一把拽回来，她气得直接用另一脚踹上去，可不想被他精准地抓住，继而坏笑着提醒：“你这个动作会走光哦！” 方若宁又羞又急又火，双腿赶忙要收回来，可那人又不放，另一个海浪接踵而至，她整个身体被浪花一冲，直接送到了他的怀里，被他稳稳一把抱住了细腰。 “霍凌霄！！”方若宁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头上的遮阳帽已经被海浪带走，她转身去抓，却已经来不及，霍凌霄依然笑看着她：“下午再去买一个就是了。” “滚！” 原本，她看在这人突然造访给轩轩带来兴奋与欢乐的份上，打算跟他和平共处的，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这混蛋必须立刻离开！否则这几天她没法安生了！她躲这么远还有什么意义？！ “你确定要我滚？”男人眼眸狡黠地露着笑，挑眉问。 方若宁抹了把脸上的海水，对着他咆哮：“非常确定！” “好。”霍凌霄应了句，双手松开，方若宁根本没意识到身后又一个大浪袭来，还没来得及起身，整个身体就被浪花从后扑上来，又跌进了海水里。 “啊！救命——” 第076章 殷勤示好做苦工 霍凌霄瞅准时机，连忙扑上去将她一把抱起，从浪中拖出来。 方若宁喝了口海水，涩涩的，浪花打得眼睛都睁不开，整个人狼狈到极点。 “霍凌霄！！！”她吼出这个名字时，唇瓣都在发抖。 男人很无辜，笑着，“是你让我滚的。” “……”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最后还是我救了你，你说，怎么感谢？” 方若宁气喘吁吁，双腿都是软的，海浪边缘还驮着她的裙摆一起一落，细沙随着海水扑了她一身，她气到眼眶泛红。 可是，她这边七窍生烟，而站在一旁的小家伙，却笑得前俯后仰。 方若宁看过去，恨不得一口老血吐出来。 这个小白眼狼！ 霍凌霄一点都不怕她生气，走过去扶着她起来，见她满身衣裙贴着姣好凹凸的身姿，眸光不自觉地晦暗幽深起来。 视线从她胸口划过，刻意忽略她內衣上的纹路，继而笑道：“你看轩轩多开心？他刚才跟我说，你都不陪他玩。” 方若宁一身狼狈，低头看着自己，也知道全都走光了，当机什么话都不说，急急忙忙朝别墅走去。 她必须赶紧换衣服！ 这副模样跟光着身体在他面前有什么区别？ 何况，还有一个四岁的小家伙在旁边看着！ 方若宁气冲冲地走向别墅，思忖着等会儿怎么赶人！气死她了！肺都要气炸！ 海边站着的两人，原地未动，霍凌霄灼热带着侵犯力的视线毫不掩饰落在那道俏丽的身影上，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勾勒着她的旖旎线条。 “叔叔，妈妈会不会太生气，赶你走？”方昀轩太了解自己娘亲了，忧心地看向男人。 霍凌霄走向他，手掌摸着他的后脑勺，“放心吧，叔叔既然来了，就一定有本事留下。” “哦……”小家伙应了句，又苦恼地说，“妈妈为什么不喜欢下海玩呢？她要是肯跟我们一起玩，那就好了。” 霍凌霄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又思忖着新的点子。 方若宁踏进现代简约的别墅，便看到客厅里站着的黑色行李箱。 心里气愤不过，恨不能把这箱子扔到海里去，可又没有那么大力气，只好走过去幼稚地一脚踹倒箱子，又狠狠在上面跺了几脚。 透过玻璃窗，霍凌霄隐约看到这一幕，薄唇勾起的笑意更浓。 回到客厅一看，果然，他的行李箱倒在地上，箱面上全是脚印沙子。 这女人！ “轩轩，走，先去叔叔房间冲个凉，等会儿你妈妈会拿干净衣服出来。”笑着弯腰拉起行李箱，男人淡淡一招呼，两人朝着卧室方向走去。 来之前，他已经打听的很清楚了。别墅有三间房，方若宁住在中间，他的本意嘛，也是想住这间的，只不过白天当着孩子不便活动，先去别的房间做做样子。 方若宁进了房间就想到那混蛋的流氓本性，把房门反锁了，然后进浴室后，又把浴室也反锁了。 只有这样，她才觉得稍稍安全一点。 想着轩轩还穿着一身湿衣服，她纵然气到濒临崩溃也不得不压下怒气，以最快的速度洗完，穿着酒店浴袍先出去。 “轩轩？” “轩轩？” 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她左右看了看，喊儿子，可是客厅里安安静静空空荡荡，哪里有小家伙的身影。 狐疑，只好开门出去，不料刚经过走廊时，身边的门板突然拉开：“这么快就洗完了？” 她吓得心跳骤停，脸色苍白，身体本能地躲开老远，瞪着眼气横横地盯着那人。 知道小家伙肯定是在他的房间，方若宁也不急了，趁着孩子不在立刻露出凶狠本色，“霍凌霄，你到底想干嘛？！” “度假啊！这么好的景色，只需你独享？” “这间别墅是我预定的！” “我可以跟你分摊房费。”男人从门后走出来，性感完美的腹肌明晃晃地惑乱人心，腰间只围着一条浴巾，“你也知道，现在是旅游旺季，一房难求，你这里空着两间，太浪费了。” “……”方若宁早就知道，他肯定会耍无赖的。 转过头去沉淀了两秒，她轻蔑地冷笑着，“霍凌霄，你当真不要脸？” 男人眼眸锋锐一厉，眸光冰冷下来，“我以为，前两次我已经警告的很清楚了。” 方若宁抿唇，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可这个时候，她哪里还顾得上！ “你在对我提出要求时，反省过你自己的言行吗？！” “如果你是指刚才那样的举动吓到你，那我道歉，不过，轩轩真得很希望你能陪他一起下海踏浪。你打着带孩子出来玩的名义，却丢他一个人在那里孤零零地堆城堡，你在躺椅上玩手机？你还不如住在外面，到公共沙滩上玩，起码孩童多，他不至于这么孤单——要么，你就陪他一起玩。” 方若宁眯眼强调：“我当然会陪！” “叔叔我洗好了！”房间里，小家伙的声音传来，两人都朝屋里看去。 “轩轩，走，回房穿衣服。”见儿子只披着一条浴巾，羞涩地遮在小弟弟上，方若宁提声喊道。 “哦。”小家伙应了声，走向门口时，不安地看了看两人。 “快去穿衣服吧，一会儿出来吃饭。”霍凌霄笑着催促了句，方昀轩咧嘴点头。 方若宁带着孩子转身就走，不过却想到什么又提醒：“不好意思，这儿没有你的午餐。” 男人不以为意，等他们进房后，他也转身进房。 五分钟后，男人、女人跟孩子全都出现在客厅。 方若宁换了条天青色冷淡风的波西米亚长裙，头发还湿濡地搭在肩头，黑亮柔顺，愈发衬得唇红齿白，天生丽质。 而霍凌霄，穿着白衬衣搭配黑色的沙滩裤，纽扣依然敞着，放荡不拘的样子。最简单的衣着在他身上都平添贵气，散发着一股子风流倜傥又迷人魅惑的气息。 方若宁看见，心里暗暗骂道：流氓！ 与此同时，男人毫不吝啬地夸奖：“你穿这条裙子真漂亮。” “……” 方若宁再嫌弃他，也不可能去怼这句夸赞自己的话，当下只好当做没听见。 餐厅落座，她惊讶地发现桌上的食物并不是她点的两人餐，当即讶然地抬眸看他。 男人大掌优雅一扬，解释：“占了你定的别墅，我请你吃饭好了。到海边来，怎能不吃海鲜？” 是，桌上琳琅满目又造型优美的海鲜，光是漂亮的色泽都诱惑着他们的口水，方若宁大半天就吃了点飞机餐，早就饥肠辘辘了。 反正食物已经摆到面前，她也不纠结了，拿起刀叉开动。 小家伙是个白眼狼，她赌气索性也不管，只顾自己吃。 可龙虾跟皮皮虾那些，虽然美味营养，但着实不好剥，她剥了一只险些扎伤手指，便改而去吃海鱼海螺扇贝之类的。 眼角余光瞥了下，小家伙大概也是饿了，霍凌霄给他添了碗海胆炒饭，他吃得超香。 正低头自顾自吃着，碗碟里突然多了一只剥好的皮皮虾，她一愣，抬头看去，男人挑眉建议：“这个不错，你多吃点。” 方若宁想夹回去，却听身旁的小家伙也劝：“妈妈，你快吃啦！真得好吃！” 她抿唇，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放心，我戴了手套剥的，干净卫生，而且当着你的面，我也没下药。”他这话意有所指，方若宁自然听懂，顿时面色羞愤又尴尬。 犹豫了下，叉子叉起鲜嫩的虾肉，还是喂进嘴巴。 霍凌霄淡淡瞧了眼，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 即便是衣着休闲坐在私密地方吃饭，霍凌霄也照样脊背挺直，坐姿端正，像在高档西餐厅里用着西餐一样，方若宁也看出这人从骨子里透出的良好家教。 只是，戴着一次性手套的双手流利剥虾的样子，看起来稍稍有些违和。 硕大的龙虾从中间剖开，虾线全都料理干净，鲜嫩肥厚的虾肉上堆着蒜蓉佐料，清蒸入味，简直是人间美味。 只是龙虾浑身都是“刺”，拿在手上都得小心翼翼，方若宁看了眼那盘红通通的龙虾，同样没有动手的勇气。 可却没想，霍凌霄把虾肉剥出来放在骨瓷小蝶中，又送到她面前。 方若宁这次承受不住了，别扭地说：“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却听这人淡声道：“我不爱吃这玩意儿。” 方若宁看他一眼，更觉惊奇，不爱吃点这么一大桌？ 没理会她的拒绝，霍凌霄又拿起半只快有小臂长的龙虾，继续剥肉。 而后，一碟白嫩可口的虾肉又送到小家伙面前。 “谢谢叔叔。”大快朵颐的方昀轩不忘讲礼貌，继而才低头开吃。 方若宁不知说什么好，海鲜美味是真，既然有人愿意剥，还不听拒绝，那她只能吃。 一顿饭结束，方若宁面前的餐碟几乎是干净的，而霍凌霄面前的虾壳蟹壳却堆成了几座小山。 饱腹欲很明显了，方若宁撑得想打嗝，闷不吭声地看了那人一眼，她又淡淡收回眼神。 这家伙，好像一顿饭都没怎么吃，光顾着给他们母子剥虾剥蟹了。 第077章 高超骂人不带脏 可尽管如此，她也没有要道谢的意思，只是起身按铃叫了管家带人过来收拾“残局”。 霍凌霄跟方昀轩还坐在餐厅说什么，方若宁无心去听，戴了墨镜又朝着沙滩上的阳伞走去。 午后温度越来越高，太阳下已经明显感受到夏天的热浪了，但是往阳伞下的躺椅一靠，没了阳光直射，又有海风罩着，却是最凉爽舒适的气温。 她躺下刷了会儿手机，困意袭来，便干脆午休。 反正，孩子有那人看着，他若是想要趁机夺走，她就算拦也拦不住。 这些日子太忙碌，神经紧绷，终于能出来放松下，又有沙沙海浪助眠，方若宁很快就睡了过去。 霍凌霄带着方昀轩在海边转了转，两人齐心协力堆了一座很大的城堡，惟妙惟肖，很是逼真。 后来，小家伙也开始犯困。 “轩轩，要么去午睡？” 小家伙双眼都失去了神采，不放心地问：“那会不会我睡觉起来，叔叔你就不见了？” 霍凌霄牵着他起身，朝别墅走去时看了眼躺椅上戴着墨镜睡觉的女人。 “不会，叔叔会跟你们一起回去。” “真的吗？” “那当然，叔叔骗过你吗？” 小家伙想了想，自从他们相识，叔叔的确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于是，方昀轩安心了，回了别墅就在客厅沙发上睡下了。 霍凌霄进卧室拿了薄毯出来，给小家伙稍微盖了下，便又朝着沙滩走去。 草棚屋下，方若宁睡得香甜，一袭天青色的长裙被海风吹拂，慢慢悠悠地飘扬飞舞，渐渐露出大半的小腿，吊带设计使得女人香肩锁骨展露一片，清纯中透着几分诱惑。 霍凌霄在另一张躺椅上坐下，面朝着女人这边，双肘支撑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那睡美人，勾唇浅笑。 方若宁正睡梦酣甜，却突然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腿上爬着，起初以为是海风带动着裙摆，意识又沉浸在香甜的梦里不愿醒来，便转了个身继续睡。 霍凌霄以为她要醒了，抹防晒霜的举动登时一僵，小心翼翼地又偷偷摸摸地瞅着她，谁知她只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吊带裙的设计，平躺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一旦侧躺，胸口便明显露出春光。 男人的眼眸，瞬间变得晦暗深沉。 看了两眼，收回视线，男人抿了抿唇，倒了防晒霜在掌心，继续轻轻地在她腿上涂抹。 这一次，方若宁很明显地皱眉，愣了两秒，突然察觉到什么，猛地坐起身掀开墨镜。 “你干什么！”满脸惊慌失措，她盯着男人的眼神明显把他当流氓。 霍凌霄扬了扬手里的小瓶，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给你抹防晒霜，海边紫外线强，睡在凉棚下也不能大意——你总不希望来这边度假几天，回去晒成了非洲人吧？” 方若宁收回双腿，不自在地用裙摆把整条腿全都遮住，冷冷地道：“不用了，我自己知道抹。” 男人耸肩，“好心当作驴肝肺。” “好心？”孩子不在，方若宁也直接，“霍先生你说这话不会心虚吗？你到底是好心还是趁机揩油，你自己不清楚？” 霍凌霄感到无辜，“我说你这女人……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那么饥不择食？”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记得吗？” “哦——”他雅痞地笑，嘴角弧度迷人不已，“你说你生日那晚？我解释了，那晚是你主……” “霍凌霄！”方若宁觉得自己脑子抽了，怎么主动跟他提这个话题，当即沉着脸没好气地打断，停顿了下，又正色说，“谢谢你来陪轩轩，不过我觉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你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 “我答应了轩轩，等他睡醒了，还能看到我。”男人眸光淡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方若宁抬手捋了下被海风吹乱的发丝，也借机缓和一下心里的怒火，“霍凌霄，你还要我怎么强调你才能明白？轩轩是我的，你们霍家不愁没有继承人。哪怕霍二少离婚了，再婚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可以想生几个生几个。还有你霍总裁，你要是缺继承人，大把女人愿意为你生。而我，我只有轩轩一个，他是我的所有。” 男人耐心听她说完，轻飘飘的接了句：“你也可以找个男人结婚，想生几个生几个。” 她一愣，看过去。 霍凌霄勾唇，接着道：“比如……我。” 方若宁心里咯噔一蹦，越发惊呆。 她没听错吧？这个男人说要跟她结婚？！！ 眉心复杂到拧起抽搐，她看着男人，不敢置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这么一问，霍凌霄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脸色尴尬了下，连自己都被吓到。 他一直很排斥结婚，短期内更是从未想过要踏进那座坟墓，怎么会现在冷不丁地对这个女人说出这话？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他得知自己已经有了个四岁的儿子，脑海里第一时间划过的念头就是传宗接代的继承人有了，他再也不用琢磨着结婚这回事了。 怎么现在…… 想起那天纪南尘说的话，他脸色沉寂了几分，连眸光都似沉淀了。 难不成，他对这个没什么女人味却能勾起他冲动的泼妇，真得动了……心思？ 不，这不可能。 方若宁见他突然脸色僵住，不说话了，顿时冷笑了声，捋了捋头发重新躺回去。 男人就是这德性，嘴上甜言蜜语信手拈来，但哪句真哪句假，恐怕他们自己都无法辨识。 你若动不动就把男人的话当承诺，信以为真，那你就输了。 霍凌霄见她轻蔑地笑了笑，自己也跟着勾唇，“我说了什么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我跟你说什么你都不信。” 瞧瞧，还在忽悠。 好像他多深情多专一似得！ 他们认识才多久？连朋友关系都不算，就能谈婚论嫁？ 方若宁实在气愤不过，淡声提醒：“有些词句生来就带着神圣之意，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提及的。霍先生以后开玩笑之前，最好是掂量掂量自己。” 这话虽不带一个骂人的字眼，但字里行间的深意却非常刻薄了，男人脸部线条瞬间紧绷阴沉，眸光锋锐如刀子般剜过去。 方若宁没有直视，可也感觉到这人阴戾的气场强压过来。 心里也微微悬起，可她更希望把这家伙激怒后直接走人，还她一个清静的度假。 沉闷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男人冷笑：“我就好奇了，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对我的印象那么不堪？” 女人抿唇，面无表情，眼眸眯起看着海岸上一浪接一浪的潮涌，不语。 “你自己做过的事有多光明正大吗？擅自进入别人的房间，给人下药，强行发生关系，还偷偷生了人家的孩子——你是律师，你比谁都清楚你这些行为加起来该如何定罪吧？” 方若宁脸色更难看，理亏，无法反驳。 霍凌霄见她终于不再强词夺理了，讥诮地冷哼：“呵，说来也巧，你这种女人，居然做了律师，是怎么心安理得的？” 方若宁还是不说话，但是吊带裙遮不住的胸口处，起伏明显剧烈快速起来。 霍凌霄笑了，起身，一身休闲打扮迎着风，衬衣下摆朝后翻飞。 他悠闲地双手插进沙滩裤的兜里，挺拔身姿带着一股子放荡不羁的味道，扬声问：“我那天说了，给你几天时间考虑，现在该告诉我考虑的结果了吧？” 方若宁盯着他转过头来的脸，拧眉，“你追这么远，就是为了要这个结果？” “那是，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又打算带着孩子逃跑呢？”男人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方若宁坐起身，好像是有些按捺不住，抬头望着她几次欲言又止，才歪着脑袋问道：“霍凌霄，你是喜欢我而想跟我在一起，还是为了轩轩要跟我在一起？” “你这么聪明，还弄不懂这个问题？” “我不懂，麻烦你说清楚。” 男人又转身过去，幽深眼眸眯起，看着蔚蓝色与天相接的大海，漫不经心地说：“喜欢？喜欢是什么东西？我说我喜欢你，你也不会相信吧？我当然是为了轩轩。而且，我得纠正下，不是我跟你在一起，而是你得带着孩子，融入我的生活。” 看似意义一样，但其实主动权相反。 融入他的生活，自然一切都得听他的。 方若宁哂笑，从躺椅上起来，转身朝着别墅走去。 霍凌霄还不知道，停顿了下，继续道：“你放心，男人女人之间，抛开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单纯在一起，各取所需，会相处的更愉快。” 这话说出来，霍凌霄自己也知道有点过分，也等着身后女人的反击和吐槽，可好一会儿，身后没有声音，他好奇地转眸看去，顿时一怔，脸色阴沉。 躺椅上已经没人了！ 薄唇紧抿，他忍着一口恶气，抬眸看去，见那不知死活的女人已经走上别墅的台阶了。 又转回身面朝着大海，他心里的怒意持续不断地汇聚，升腾，脸色阴翳到极点。 第078章 激将成功吓破胆 纪南尘那小子还说跟她耐心点，温柔点，他今天不够耐心温柔不够尊重不够绅士吗？ 可是呢，她还是一点都不领情！ 简直就是块顽石！怎么都捂不热！ 暗藏的怒意使得脸色紧绷，牙骨都咬出凌厉的痕迹，霍凌霄看着那道进了客厅的倩影，瞬间认定还是得按照自己的方法来。 再倔强再顽强再油盐不进的女人，扔到床上去他就知道谁是天谁做主了！ 弄到她神魂颠倒意识涣散，看她还敢这么气人！！ 方昀轩睡了一个多小时就醒来了，坐起身发现客厅里只有霍凌霄。 “叔叔。” 霍凌霄从商务手提前抬头，温和地问：“醒了？” “睡好没？” 小家伙起身，瞬间眼神就清明了，看了眼客厅，问道；“我妈妈呢？” “她出去了，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吧。” 那女人应该是不想跟他呆在一起，回房不知拿了什么，就独自一人出去了，朝着公共沙滩走去。 那边游客多，也热闹，他猜测她是在那边玩。 “叔叔，我想去找妈妈。” “好，等五分钟，叔叔就带你去。” “嗯。”小家伙点头答应，自己跑去洗手间上厕所。 等他出来，霍凌霄这边也合上了电脑，“走吧，去找妈妈。” 霍凌霄带着墨镜，俊脸遮住了大半，可高挺的鼻梁，线条俊朗流畅的下颌，挺拔的身高，依然让他拥有极高的回头率。 尤其是，大家定睛一看，发现他牵着的小男孩也长得那么帅时！一个个忍不住浑身激动，差点就要上前搭讪了。 只是，男人的气场太冷，太强大，那些犯花痴的女孩只敢想，不敢行动。 没费多大功夫，他们就找到了方若宁。 那女人在海边踏浪，时而还举起手机拍照，有一对小情侣相拥站在海边，给她递了手机请她帮忙拍照。 拍好照，小情侣上前来接过手机，对她再三感谢，转身走开时，女孩儿还叹道：“这小姐姐好漂亮啊！” 男孩子是个情商高的，搂着女友亲了口：“在我眼里，你最漂亮！” 方若宁听到这话，情不自禁地笑了。 以前跟林朗在一起时，他也总会很自豪地说：“我的女朋友是天下第一美！” 那时候，他们也曾这般无忧无虑地谈情说爱，纯纯的，热烈的，每一天都充满了幸福快乐，连呼吸的空气都好似带着香甜。 海风很大，她新买的遮阳帽总是被吹起来，惹得她不得不用手抓着帽檐。 海边有许多水上游乐项目，她看着游客在教练的带领下骑着水上摩托驰骋而去，突然有点心动。 难得拖油瓶不在身边，她能自由片刻，又是出来放松的…… 念头一起，说去就去，她转身朝着租赁摩托艇的小棚子走去，不想一抬眸看到牵着霍凌霄牵着儿子朝她走来。 脸上那点跃跃欲试的神情瞬间冰封，她朝着两人走去，牵了儿子过来：“睡好了？” “嗯。”轩轩点头，“妈妈，这里好热闹。” 方若宁四处看了看，点点头，“是啊，你喜欢这里？” “嗯。” 平时，这小家伙不喜欢热闹喧哗的场合，总爱一个人静静地玩自己的。怎么这次出来，他性子转变这么多？ 方若宁不愿意去把儿子的开心高兴与那个讨厌的男人结合起来。 霍凌霄似乎看出女人的心思，架着黑超的脸庞朝海上一点，问道：“你想玩那个？” “不想。”方若宁冷冷地回，看了看儿子，“轩轩，走，回去吧，这里人太多了。” “妈妈……”小家伙喊了声，显然有点不想回去。 她看向儿子，还没来得及沟通交流，突然肩膀被男人手臂用力揽住，硬拉着就朝租赁摩托艇的地方走去。 方若宁吓了一跳，踉跄了两步，就连人字拖都掉了一只：“霍凌霄你干什么！放开我！” “你可以再喊大声点，把整个沙滩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方若宁气死，伸长腿把人字拖勾起来穿上脚，恶狠狠地瞪着他。 “想玩就去玩，出来度假不就是放松的吗？不过轩轩太小了，这个玩不了，只能我俩去了。”霍凌霄说着，回头看向小家伙，没等开口，那腹黑精明的小东西便笑着说，“叔叔，你带妈妈去玩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霍凌霄满意地笑，暗忖孺子可教也。 方若宁还是挣脱开他的束缚，拢了裙摆蹲下身看向儿子，严肃警告：“轩轩，妈妈看在你生日的份上，就不强行赶你的霍叔叔了，但是——你也给我收敛点！我是你亲妈，你怎么总是跟他统一战线！” 方昀轩笑了笑，拉着妈妈的手臂，平日里高冷的小家伙今天居然还学会撒娇了，低声狡黠地道：“妈妈，刚才一路走来，好多美女姐姐盯着霍叔叔，他真得很抢手啦！连干妈都说，想不通你为什么讨厌霍叔叔。” “干妈？”方若宁吃了一惊，“她什么时候跟你说这些？” 方昀轩还没回答，顾南辰已经过来了，手里拿着两套救生衣，“走吧！” 方若宁不想去，就是去也不想跟他一起，可是这人经过时根本就没给她拒绝的余地，直接弯腰下来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霍凌霄！”方若宁都要吓出心脏病，周围人多，又不敢过分挣扎，只好赶紧求饶，“你放我下来，我跟你去就是了。” “求我。” “……”方若宁面红耳赤，手指攀着他的肩，另一条手臂贴着他炙热的胸膛，又见周围好多人看过来，顿时只求解脱，“我求你……放我下来！” 原本还想讨个吻的，可是见她脸色已经羞红到滴血，情绪好似在崩溃的边缘，他也不敢太过分，只好把她放下。 “以后不听话，就这么惩罚！”松开双臂，男人还这么留一句。 方若宁迫不及待地跳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又别扭地四处看了看。 想逃跑的，可想着自己估计跑不赢他，而且轩轩还在这里…… 万一被他抓回来，那场面肯定更轰动了。 于是，只好迫于淫“威”，跟在他身后两三步远朝着海边停放摩托艇的地方走去。 霍凌霄出示了付费单据，从工作人员那领了一辆摩托。方若宁原本以为是两人各一辆的，可不想霍凌霄跟人沟通完了后，居然自己跨了上去。 方若宁惊呆。 “霍凌霄，你——” “上来啊！”男人取下墨镜放进防水袋里装好，潇洒地一甩头，示意她坐到自己后面。 方若宁连连摆手，“我……我还是不玩了，我害怕——” 她不是怕，她只是觉得跟这人一起出海，还要双手紧紧地抱着他，这实在是…… “信不过我的技术？”取下墨镜的男人，英俊深邃的五官更加迷人，挑眉戏谑地问。 方若宁还是僵持，“我不跟你一起。” 霍凌霄知道这女人的脾气，当即激将：“大庭广众之下一起玩玩而已，你是担心我会在这摩托艇上对你做什么？还是你这么胆小，平时泼我饮料甩我巴掌都毫不犹豫，却连一个水上娱乐项目都害怕？” “害怕？谁怕了？” “不怕你就上来！”男人眉眼淡淡，嘴角含着冷笑，又一甩头。 方若宁知道他是故意激将，又迟疑。 工作人员劝道：“美女，这个不害怕的，很刺激，保证你玩了还想玩！” 霍凌霄盯着她，一副死磕到底的架势，方若宁进退两难，最后不得不狠狠一咬牙，提起裙摆踏进水里。 裙子里穿了打底裤，倒是不怕走光什么的，而且本来海边玩，大家都穿的很清凉，那些年轻开放的女孩儿，还穿着三点式比基尼呢。 所以，套上救生服之后，她也很随意地把裙摆撩起来，豪放地跨坐上去。 “抱紧我。”果然，这混蛋开口就威胁，“不然等会儿摔进海里喂鱼，又得我英雄救美。” “……”方若宁气极，有人这么自恋地说自己是英雄吗？怒极反笑，她不客气地讽刺：“你顶多算流氓，哪里是英——啊！” 话没说完，还在海上飘荡着的摩托艇突然箭一般冲了出去，方若宁吓得尖叫一声，身体被惯性带着猛地朝后一仰，差点被甩进海里。 “抱紧我！”男人厉声提醒。 人的求生本能使得方若宁瞬间放弃了所有的执拗和骨气，双手不受大脑控制地紧紧抱住了男人，整个身体都贴着他的后背。 摩托艇的轰鸣声就在耳边咆哮，速度越来越快，飞一般迅疾，方若宁吓得眼睛都睁不开，紧紧闭眼趴在他后背上。 偶尔有浪冲过来，霍凌霄根本不转弯避让，而是直接加速冲上去，海浪带着摩托艇直接飞起，又重力落下，那个大起大落，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 “害怕就叫出来！抱紧我！不会有事！” 话音刚落，那原本还贴在她后背死死箍着他腰肢的女人，突然使出洪荒之力一般，“啊”地一声尖叫出来。 声音就在他耳边，吓得他耳膜一震，双臂一抖，摩托艇都狠狠震了下。 这女人！ 第079章 霸气一吻吓坠海 尖叫之后，紧张的情绪瞬间释放不少，方若宁睁开眼睛，看着他们在浩瀚蔚蓝的海洋里驰骋，一望无际，辽阔壮观，顿时觉得心里所有的压力都释放了。 她依然时不时尖叫，只不过后来的嗓音听起来少了些慌张恐惧，多了几抹兴奋激动。 霍凌霄显然是个极富挑战精神又胆大心细的男人，察觉到她松了一只手高举着欢呼，嘴角不着痕迹地露出笑意，突然方向一转，来了个急转弯。 “啊——”尖叫声也跟着来了个急转弯，继而是怒骂，“霍凌霄你混蛋！” 若不是她反应快赶紧又抱住这人，肯定就被甩下去了！ “抱紧了！”男人再次提醒了声，而后又转着方向朝向一个大浪冲去。 旁边还有两辆摩托艇，似乎一起看中了那个大浪，全都加速冲击，大有一种比赛的架势，方若宁兴奋地看了眼，暗地里越发抱紧霍凌霄的劲腰，准备迎接身体被大浪抛到高处再自由落下的失重快感。 可尽管做好了准备，当摩托艇被海浪抛起又落下时，方若宁还是没忍住失控尖叫！ 两人身体都被抛离坐垫，好似要飞起来一样，幸好霍凌霄双手紧紧抓着扶手，而方若宁又死死抱着他的劲腰——等摩托艇落回水面，两人又一起落下！ 惊险刺激的一幕让方若宁嗓子都要喊哑了，可是看着另两辆摩托艇输给了他们，她又感到得意兴奋。 速度稍稍降了一些，霍凌霄回头朝她喊道：“怎么样？相信我的能力了吧？” 原本激动兴奋的心情，因为他这话而顿时打落谷底，方若宁怎么可能承认他的本事，当即嘲讽：“你也就是一股蛮力！” “哼！你这女人，就是嘴巴太狠了！不过也对，当律师的，嘴巴不毒怎么镇住人！” 许是肾上腺素飙升，心情不错，霍凌霄难得没跟她计较，说完，突然又问：“看你这么兴奋，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方若宁惊得眉眼一挑，显然心动，可下意识看了眼方向盘，又打消念头：“算了吧，我不会开！毕竟是在海上，万一……” “不难，我教你！”霍凌霄看出她的性格也是喜欢刺激挑战的，当即下定决心，没等她拒绝到底，他便关了引擎。 “来，换位置！”摩托艇在海上漂着，他站起身。 方若宁还在犹豫，抬眸看着他，“可是——” 浪太大，两人身上都湿透，头发也贴着面颊，大笑尖叫过，她白皙的脸蛋布满红晕，闪烁着兴奋的神采，连呼吸都还带喘。 霍凌霄看着这一幕，一时竟有种想要吻下去的冲动。 然而，权衡利弊后还是狠狠压制了，否则这女人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把他推进大海。 见她还在犹豫，一副跃跃欲试又瞻前顾后的样子，霍凌霄这次很认真地鼓励：“相信我，有我在，不会有事。” 潇洒站在摩托艇上的男人，高大英俊，放荡不羁，让方若宁有一瞬间的失神。 继而，鼓足勇气。 “那好吧……”想着自己水性不错，又穿着救生衣，应该没问题。 而且就算有事，这家伙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她一答应，霍凌霄坐到她后面去，她被迫超前挪了又挪。 他从后贴上来，方若宁顿时整个人都紧绷不自在，别扭地用胳膊拐了一下，“你别靠我那么近。” 男人不客气地怼：“你刚才死命抱着我时，恨不能合二为一，我说你什么了？” “……”以他的流氓本性，巴不得她抱得更紧吧？ “你瞪我干什么？刚才抱着我腰，恨不得都要扯断的人，不是你？”霍总裁的恶劣本性又开始显现。 女人冷笑，轻飘飘地拆穿，“难道不是你故意开那么快，好让我吓得抱紧你？” 五官英俊迷人的男人，嘴角扯出邪魅的笑，明明被说中，还故意强词夺理，“想要亲近你，我有的是办法，哪用这种手段。” 方若宁懒得跟他辩解了，整个就是一条腹黑大灰狼，怎么标榜她都不信！ 盯着方向盘研究起来，她试着按下引擎开关，霍凌霄连忙阻止，身体又往前靠了些，教她那些按钮的功能。 如何控制方向，如何加速，如何转弯，如何减速。 方若宁脑子聪明，一教就会，见她连连点头，男人又问：“全都记住了？” “记住了。”他说话时，身体贴的近不说，灼热的气息就在她耳边，她这一块本就敏感，顿时整个后背脊椎都忍不住酥麻发痒，耳根子更是不住地抖。 见她点头，男人收回视线，一下子看到她红透的小耳朵，分外可爱，于是又调侃：“我跟你说几句话而已，你耳朵怎么全都红了。” 方若宁哪里肯承认，发动引擎时没好气地说：“太阳晒得！” 霍凌霄也懒得拆穿了，只想着今天两人相处不错，进步神速，他心里便兴奋期待。 或许今晚—— 念头还未落定，飘在海上起伏的摩托艇突然冲了出去，他坐在后面也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赶紧抱住女人柔软的腰身，灼热的气息又贴到她耳边：“你太坏了！是不是想故意把我甩下去？” 方若宁驾驶着，感觉还不错，高声回应：“你刚才不是这么整我的吗？” “我那是为了故意吓一下你，好让你抱紧我。难不成你这样做，也是为了让我抱紧你？”男人邪魅地笑着，在她耳边高声。 “……”方若宁那个气啊！ 刚才这混蛋不还在辩解吗？一会儿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脸打得！ 一个生气，再度提速，而且仗着自己驾驶心有底气，她也壮着胆子往大浪上冲。 霍凌霄察觉到她的意图后，幽深晦暗的眸底划过一瞬惊慌，连忙提醒：“你刚学会最好不要——” 话没说完，她已经加速冲了上去，吓得坐在后面的男人唯有紧紧抱住她，担心掉下海去她被浪冲走了。 然而，他都做好坠海的准备了，不想这小妮子平衡能力还不错，心理素质也好，居然稳稳地操控着摩托艇又落回海面。 速度降下来，尾部飚出好几道洁白水柱，方若宁转了个弯看向已经被抛在后面的海浪，恶狠狠地问：“你怎么不掉下去呢！” 初生牛犊不怕虎，霍凌霄总算是见识了，闻言磨牙：“我就知道最毒妇人心！为了让我掉下去你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 “哼！你不要抱我这么紧！我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霍凌霄听了更气，干脆双臂一收，把她不堪盈握的细腰都要折断，“不识好歹！我为什么抱你这么紧？还不是怕落水了你被浪冲走！抱紧点一起落下去我也好及时救你！” 方若宁的确不领情，一边加速朝着新的海浪冲去，一边气愤地喊：“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无私！你就是想拉我同归于尽！” “……”霍凌霄气得，这女人，简直心如磐石！ 玩了几轮，她越来越兴奋，霍凌霄见她掌握诀窍很快，开得也稳，渐渐就不那么担心了。不过，双臂还是一直抱着她的腰，两人亲密无间，他的下颌几乎都放在她肩膀上。 这么明目张胆可以跟她亲近的机会，他才不会放弃。 玩的人越来越多，海面上很是热闹。今天的浪不是很大，偶尔有一个大浪袭来，好多胆大的驾驶者都朝着大浪冲去。 看到方若宁一个女人架势，那些人显然鄙夷，吆喝了几声加速冲击。 方若宁不甘落后，奋起直追，平时法庭上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也被激发出来，当即也尖叫着冲上去。 霍凌霄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原本，他是想让她坐前面玩会儿，他到后面名正言顺地抱抱她，亲近下，可这女人就跟关押已久被放回森林的母豹一般，瞬间恢复了野性，玩得比他还嗨！ 到底是新手，冲浪时他还是恐惧，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悬着，只能紧紧抱住她，一来怕自己被甩下去，二来怕两人一起落水她被冲走。 可不想，每一次的担心都多余，她还真是厉害，越玩越溜。 摩托艇被冲上了浪高点，大量水花呈喷射状落下来，两人都本能地闭眼，霍凌霄感觉到身体失去平衡，越发将她整个人抱紧，甚至都准备抱着她一起翻身跳下去——谁知，她闭着眼睛也感觉很准地将摩托艇朝他们身体偏移的方向偏转，就像摩托车在快速过急弯时，骑手压着车身歪向内侧一样。 落下！ 海水被冲击出巨大的浪花又像暴雨一样落下来，方若宁紧绷的神经同样瞬间松懈，忍不住狠狠叫出声来。 霍凌霄也被吓得不轻，见她兴奋尖叫，他却恨得牙痒痒。 仗着身高优势和两人紧密相拥的亲近，他恶狠狠地看着，而后突然从后扭头下来，扣着她张开的嘴巴就霸气地吻下去！ 方若宁吓得，只觉得眼前突然暗了，继而那熟悉的男性气息强势地攻城略地，她惊得一口气上不来，缺氧之下只觉得眼前发黑，胸闷气短，握着摩托艇车把的双手都使不上力了。 那些一起冲浪过来的其它车手见此一幕，全都吹口哨，吆喝呐喊，显然意味这是对情侣，玩到兴起太激动了，就忍不住接吻。 可是，见他们吻着吻着，连还在行驶中的摩托艇都不顾了，围观的车手们顿时变了脸色。 霍凌霄感觉到两人身子朝一边歪下去时，本能地伸手想抓住什么，然而还是没来得及。 千钧一发之刻，他只能紧紧抱着怀里的女人，两人一起坠入海中。 方若宁本就呼吸不顺，大脑缺氧，又猝不及防地落水，当即狼狈地喝了口水，惊慌失措之下，只记得要闭气，双臂失力使得她忘了该怎么游泳。 好在，两人穿着救生衣，落水后很快浮上来，可是浪太大，一个扑过来把他们又打进水里。 霍凌霄见她整个慌了，都没有向上潜伏的动作，便赶紧解开自己的救生衣，一头扎进水里，找到她之后拦腰抱住，奋力上游。 “哗啦——”一声，两人终于出水，霍凌霄拖着她朝摩托艇游去，让她趴在艇上。 那些围观的车手们，见他们坠海便立刻有两个跳了下去，朝他们游来。 见这两人很快就出水了，他们又问：“没事吧？” 霍凌霄回头看了看，朝他们甩手示意，那两人又重新游回去，爬上自己的摩托艇。 回头，看着趴在艇上还在剧烈喘息的方若宁，霍凌霄担心地问：“怎么样？要不要紧？” 方若宁气喘吁吁，拼命大口吸气呼气，渐渐才觉得四肢恢复了些许力气，脑子里的蜂鸣声也渐渐消失。 排山倒海般的怒气随之而来！！ 一手攀在摩托艇上，另一手愤怒地朝着那人捶过去，满脸海水，双目通红：“霍凌霄你个神经病！想死自己死！不要拉上我！” 男人担心死了，却没想到她回过神来没感谢自己相救，居然又打又骂！ 俊脸瞬间冷沉，两人都还飘在海里随波荡漾，他呆住，拧眉辩驳：“你自己驾驶技术不好还非要找刺激，怎么怪在我头上了？” “我技术怎么不好？要不是你突然亲我，我怎么可能翻车！” 岸上，救生员发现这一幕险情之后，立刻驾驶快艇赶来。 可是到了近处一看，这两人巴在摩托艇舷上也不上来，居然在吵架。 快艇驶来，荡开的浪花又将他俩抛得起伏跌宕，霍凌霄丢不起这人，只好安慰：“先上岸行不行？人家看着呢。” 方若宁都气疯了，哪里还管别人看不看，一边狼狈地往摩托艇上爬，一边歇斯底里地骂：“你离我远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摩托艇飘飘荡荡，水里又使不上劲儿，霍凌霄见她几次努力都爬不上去，只好帮忙把她推上去。 等她坐好，他也准备爬上来，谁知这女人发动引擎，摩托艇箭一般飞出去，他整个人被甩出来，又落进海里。 “靠！”修养极佳的霍总裁，落水后很快又浮出水面，双手抹了把脸，看着远去的女人狠狠飙了句国骂。 真是没见过这么狠心绝情的女人！ 第080章 无耻无赖无下限 快艇上，两名救生员看着这一幕也傻眼了，暗忖这女人有个性，跟男朋友吵架了说跑就跑，干脆利索！ 不过，话在心里断然不能说出来，他们愣了下回过神来，看向还在海里飘着的男人，把快艇慢速开过去。 “先生。”救生员伸手，把霍凌霄拉了上去。 霍凌霄喘息着，看着已经飚到了岸边的女人，见她拉起沙滩上的孩子气冲冲地转身走了，顿时皱眉。 也怪他，乐极生悲！ 这下好了，得好好琢磨下该怎么哄她消气。 救生员把飘在海上的救生衣也捞起来之后，才驾驶快艇朝岸边驶去。 看了看身旁这男人，样貌英俊，挺拔高大，纵然衣服全湿发型全乱，可周身强大的气场依然不容忽视。 看来，是个非富即贵的主儿了。 打量完毕，一名救生员突然道：“先生，你手臂在流血。” 刚才整个注意力都在那女人身上，他都没察觉到手臂受伤，现在低头一看，只见小臂上一条七八厘米上的口子，看起来不是很深，但血流的有点触目惊心。 细细回忆，刚才爬到一半时摩托艇突然飞奔出去，他被惯性带着狠狠摔下海时，手臂磕在摩托艇舷上挂了下，当时以为是撞到，也没在意。 盯着伤口看了看，这会儿才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感。 救生员提醒：“岸上有医务室，你应该去看看。” 霍凌霄皱了皱眉，淡声道：“皮外伤，没事。” 上了岸，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别墅的，可突然想到什么，他又转身回来跟救生员打听了医务室的方向。 刚才还愁着不知怎么哄那女人，现在机会不就来了？ 去了医务室，他让医生把这条手臂包的夸张一些。 医生看了看，先给他消毒包扎，后来又说：“你这伤口有点深，最好打个破伤风。” 霍凌霄一怔，消毒水刷过伤口，疼得墨眉微微抽搐，“有这必要吗？” “最好是打一个，海水本来就不干净，你这伤口也长。另外，这几天你不能再下水了，避免伤口感染。” 来找医生只是想让医生给他包扎的夸张一些，方便他施展苦肉计，谁知被医生说的这么严重，霍凌霄一时真有些小郁闷。 屁股挨了一针，他看着被包裹一圈又一圈的右小臂，皱了皱眉，离开医务室。 回到别墅，果然不出所料，他的行李箱就在门口走廊下扔着，而客厅门已经被锁住。 客厅里没人在，他左右看了看，估摸着那女人躲在房间。 想了想，只好从防水袋里拿出手机，打电话。 不过，不是打给方若宁的——他的手机号早就被拉黑了，微信也被删除了，打也没用。 他直接打110。 虽然，随意占用警用资源的行为不对，可除了这种办法，他想不到更有效的方式了。 房间里，方若宁回房冲澡换了衣服，刚出来，听小家伙淡淡地提醒：“妈妈，你手机在响。” 方若宁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想着霍凌霄的手机号早就被屏蔽了，便以为是工作上的事。 可是，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她当即想到，可能是霍凌霄知道自己号码被拉黑，所以找了游客的电话打来。 她毫不犹豫地，直接按了挂断。 别墅外，身穿制服的警员看着被挂断的手机，脸色沉了几分。 霍凌霄见状，不无意外，“不接？” 警察同志很无语，“简直是胡闹！”警员按下对讲机，吩咐，“110平台，麻烦你们拨打一下这个手机号13XXXXXXXXX，叫机主立刻开门，接受调查，否则我们就要破门而入了！” 破门而入？霍凌霄一听，眉心拧了下。 警察同志未免太剽悍了，等会儿这女人出来，知道是他报的警，岂不是又要大发雷霆？ 方若宁刚挂了电话，手机又响，再次拿起准备挂断，不想上面显示的居然是110！ 她吓坏，迟疑了下，连忙接通：“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方若宁女士吗？” “我是。” “是这样的，有警员在你住处门口，请你立刻开门，接受调查。” 方若宁一惊，脑子里瞬间有点懵。 她没偷没抢没犯事，怎么警察都找上门了？ 电话挂断，她犹豫了下，蹲下身跟方昀轩交代：“轩轩，你在房间里呆着，妈妈出去下。” 方昀轩很聪明，立刻问道：“是霍叔叔回来了吗？妈妈，我们不要赶霍叔叔走，你答应我的，看在我生日的份上……” 方若宁艰难地看着儿子，不知如何回答。 她的确是准备留下这人的，可是他真得太过分了！！ 外面似乎传来什么声响，她担心再不出去警察同志要破门而入了，只好匆匆跟小家伙交代：“不是霍叔叔回来，是别人来了，妈妈出去看看，你呆在房间，听话！” 说完，急忙转身出去，还把房门也带上了。 走到客厅门口，通过落地窗果然看到外面站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同志。 方若宁赶紧过去开门，诚惶诚恐，“警察同志您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警察同志打量她，“你是方若宁女士？” “我是。” “身份证出示一下吧。” 方若宁不解，但心里已经明白了什么，下意识朝外面看了看，但又没看到霍凌霄的身影。 “好的，我进屋去拿。” 回了卧室，从包包里找出身份证，她很快又回来。 警察同志对照看了看，没问题，只好又问：“你是不是带了个小男孩回来？” “是，我儿子。” “你儿子？”警察同志反问，“怎么有人报警说，你是把别人的儿子带走了？” 方若宁眼眸一挑，“谁报警？是不是霍凌霄？” “是我，怎么了？”终于，一直躲在暗处的“罪魁祸首”，这时不紧不慢地走出来。 方若宁瞪着他，见他光着上半身，衣服湿淋淋地提在手里，一副流氓土匪的样儿，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手臂上层层缠绕的纱布分外显眼，她眸光定住，看了两秒，又淡淡收回。 “霍凌霄，是你报的警？”强压着胸口怒意，方若宁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是。”某人挑眉，一副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感觉。 不料，这女人突然转身满屋子转悠，然后看到一个架子上挂着的雨伞，取下来就朝霍凌霄扑了上来。 警察同志也没料到这一幕，全都愣住，两秒后才反应过来，沉声喝道：“干什么你们！警察还在呢！住手！” 方若宁举伞打了两次，没打到，警察同志厉声一喝，她也不敢太放肆，只好丢了伞红着眼圈骂道；“霍凌霄，你个混蛋！” “警察同志，孩子是我的，不是他儿子！他说谎，还强行霸占我预定的房间，你们把他抓起来好好问问！” 话音刚落，霍凌霄不知看到了哪里，冷肃的脸庞突然露出抹笑，高大身躯悠闲地朝着沙发一坐，下颌点了下某处：“警察同志，你们自己看看，那是不是我儿子？” 警察同志转身看过去，方若宁也倏地转身。 “轩轩！妈妈不是叫你不要出来吗，快回去！”方若宁急忙转身，矮身推着儿子的肩，让他回去。 可是方昀轩看着沙发上坐着的霍凌霄，大眼睛又巴巴地看向方若宁：“妈妈，叔叔手臂受伤了，你不要赶他走了，好吗？” 一旁看着的警察同志，这会儿有点傻眼了。 论长相，这孩子分明就是那个男人的儿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会假——可是，为什么孩子不喊爸爸，要喊叔叔？ 警察同志疑惑不解，干脆打算把人都带回警局去，好好询问调查。 “都不要吵了，既然事情说不清楚，那就会配合我们回去调查。” 调查？方若宁一听不得了，下意识瞪着眼看向沙发上的罪魁祸首。 霍凌霄的本意也就是想借助警察来开门，当然不会真得去警局喝茶，当即又起身走向那两名警员。 方若宁气得浑身颤抖，这会儿只是扣着儿子的肩膀，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霍凌霄不知跟两名警员说了什么，警员又改变主意了，只是转身过来严肃地批评教育：“一家人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当着孩子的面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还乱报警！下次再这样，是要追究你们责任的！” “一家人？”方若宁一听就瞪眼，可没等她呛声出来，男人冷冷地提醒了句，“你不要太过分了，有什么话我们关起门来说，难不成你真想跟警察同志去喝茶？” 方若宁那个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这话说得，好像是她报警把警察招来似得！ 可是，他说的也对，不能跟警察走，不然轩轩怎么办？ 强行压下一口浊气，她眨眨眼，回过神来，虽然心里气到爆，可还是得恭恭敬敬地回复警察的话：“是，警察同志，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警察走了。 霍凌霄转身，看着他们母子，顿了顿，又摆摆手，“轩轩，过来。” 小家伙知道妈妈生气，还有点忌惮，犹豫了下才走过去，“叔叔，你的手臂怎么了？” 第081章 霍总吃醋发雷霆 霍凌霄看了眼，淡声道：“受了点伤，不要紧。你先回房吧，我跟你妈妈说点事情。” 方昀轩转身看了看妈妈，又回头看了看男人，点头，“好吧，那你们不要吵架。” “放心吧，不会的。” 小家伙转身回卧室，途中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好几下。 方若宁梗着脖子，刚洗完的长发还湿濡地搭在肩头，乌黑乌黑，跟白皙的肌肤形成对比，愈发刺激着男人的眼。 手臂上的伤口还火辣辣地疼着，那点疼提醒着他这女人脾气有多火爆，心肠有多冷硬。 两人持续静默，海风吹进了客厅，分外凉爽，可方若宁只觉得浑身被怒火灼烧着，再大的风都吹不灭。 静默了好一会儿，她慢慢抬手，指着客厅门，冷厉阴沉地对沙发上的男人说：“出去。” “出去可以，轩轩跟我一起走。”男人微微眯眼，明明衣服都没穿，可气场还是那么强劲，嘴角噙着一点冷笑，淡声回应。 “凭什么？” “你说凭什么？”霍凌霄双手抱臂，微微抬起冷峻脸庞，“我让他继续跟在你身边，前提是我加入你们的生活——可你死活不肯，油盐不进，想独霸我霍家的血脉，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方若宁攥拳，沉沉吸了口气，呼出时唇瓣都在颤抖，“你简直就是强盗！” “那你呢？你是什么？女强嚗犯？小偷？” “……”女人脸颊越发气红。 “呵——”见状，男人笑了声，从沙发起身，迈步走向她，“其实，有时候我真想剖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我就不明白了，跟着我有什么不好？多个人做你的依靠，多个人宠爱轩轩，这难道不好？先礼后兵，我这些日子已经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跟你谈判了，你如果还是执迷不悟，那就依你说的，法庭见！反正，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我谈不好，那就让轩轩的亲生父亲来谈。” “你——”方若宁气到说不出话来，瞪着他，眼珠子愤愤地喷着火焰。 霍凌霄瞧着，薄唇微勾，突然又转了话题：“其实，跟我相处也没你想的那么难受——刚才，你不是玩得很开心吗？那一吻是我不对，但谁叫你那么迷人？我忍不住才会亲的，没想到就掉进海里了。你看，我也受到报应了，你把我二次摔进海里，手臂也刮伤了，七八厘米长的口子，流了好多血，屁股还挨了一针破伤风。” 方若宁看着他举起的右小臂，不为所动，从齿缝间挤出两字：“活该！” 男人还是笑，点头，“是，我活该，本想带你散散心，开心一下，结果把我自己弄得狼狈不堪，不是活该是什么呢。” “……”方若宁才不信他的话，又冷冷地问，“你什么时候走？” “我答应轩轩了，你们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什么？”方若宁惊讶，当即道，“不行！除非你去别处住。” 霍凌霄挑眉，冷淡不惊，“去别处也行，我还是得带着轩轩，本来，我就是为孩子生日来的。” “……” 方若宁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一开始没把他赶走，现在再想赶就不可能了！ 而且他这么无耻，毫无底线，谁知道会不会再搞出什么事来！打110报警他都敢！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方若宁气到头昏，为什么她会被这种男人黏上！ 见她没话说了，霍凌霄满意地勾了勾唇，又哄道：“其实放下那些成见，你看你跟我相处的不也挺好。那会儿玩得不开心吗？大吼大叫，胆子也大，我都吓到了。” 方若宁见他明显示好地找话聊，可谓软硬兼施了，心里气到爆炸的同时，又觉得……有那么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时间不早了，我去把行李收拾下，你叫轩轩出来，晚上海边有很多好玩的，还有沙滩BBQ，你肯定喜欢。” 男人说完，转身就出去提行李箱了，方若宁无奈地一跺脚，“霍凌霄！你——” 你什么？她根本不知该怎么办了。 这人总说她油盐不进，他自己不是？放着一个普通男人，被这么拒绝也觉得伤自尊了要甩脸子走人了吧！ 可他那么高的身价，却干着这么掉价的事！叫她怎么说！ 男人拖着行李又进来，穿过客厅朝着卧室走去，还得意地喊道；“轩轩，走，出去玩了！” 方若宁：“……” 赶不走，只能眼不见为净，方若宁又去沙滩上躺着，继续吹风度假，孩子也全权交给这人。 晚上，沙滩上真有BBQ，还有篝火晚会，许多年轻男女聚在一起，唱歌跳舞，好不热闹。 霍凌霄这人，沉稳老练，自然不可能去蹦蹦跳跳，便一直守在烧烤炉前。 一盘盘焦香四溢的美食端过来，她不为所动，身旁的小家伙却又推她：“妈妈，你吃点啦，是你教我，不能浪费食物的。” “……”小白眼狼。 拿了一罐啤酒过来，她起身走向海边，“你们吃，我去那边坐坐。” 霍凌霄看了看她，脸色淡淡，倒也没继续骚扰，只是看向小家伙：“轩轩，你吃。” “谢谢叔叔。” 佳人不肯赏脸，尊贵冷漠的霍总裁自然不可能继续屈尊降贵去当别人的厨师，便也找了地方坐下来，静静地喝酒，时而陪着身旁小儿聊聊天。 灯火阑珊处，那女人坐在一边，很快就有男人搭讪，两人碰杯，饮酒，不知谈着什么，女人笑了。 霍凌霄看着，眼眸不知不觉地阴郁嗜血，手中的啤酒罐都被捏瘪。 嘴角勾起冷厉的笑，他忍着心头翻滚的妒意，脑海里忍不住想着今晚该怎么惩罚她！ 玩到九点多，轩轩困了，霍凌霄见那女人还跟男人聊着，身旁已经空了几个啤酒罐，眸底的温度越发寒凉。 起身带了孩子朝别墅走去，他默默看了看时间，暗忖若是半小时内这死女人还不回来，他就要去抓奸了！ 小家伙自理能力强，洗了澡穿上睡衣便爬上了大床，他抬腕看表，高贵冷厉的面庞已经是铁青沉铸一般。 转身朝外走去，男人气势凛凛地穿过客厅准备出门时，却见沙滩上一个纤细身影缓缓地朝这边走来。 细细看去，步伐有点飘。 该死的女人！ 难道出来度假是假，想要猎艳是真？ “怎么不把人带回来呢？”实在忍不住胸口翻腾的怒意和嫉妒，霍凌霄开口，浓浓的酸味把他自己都吓到。 方若宁一怔，抬眸看去，见男人在客厅门口站着，白衬衣慵懒地扣了两颗纽扣，露出大片诱人结实的胸肌，白色休闲长裤同样随意地套在腿上，简简单单的打扮，在灯光下一照，竟有种发光的感觉，清贵高雅，甚是迷人。 心里骂了句妖孽，她缓缓上楼，淡声问：“轩轩呢？” “还记得孩子？不错，没醉。”男人冷嘲热讽。 方若宁看了眼，不理会，想必小家伙已经睡了。 “谢谢你照顾轩轩。”不冷不热地丢了句，她准备回房。 看着她要死不活的样子，霍凌霄恨得牙痒痒，等她经过时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巨大的力道带着她迅速转移。 方若宁只觉得身子被冷酷的气息包围，她下意识反抗却根本推不开，电光火石间，背部撞到了墙壁，胸前又被男人坚实的身躯顶着，力道之大，她觉得五脏六腑都震了震。 “霍凌霄，你发什么神经！”突如其来的疯狂，方若宁登时暴怒，龇牙咧嘴地忍过了那阵疼，抬头就吼。 上次喝酒坏事，今天她很注意，只喝啤酒，谁知跟人聊得开心，不知不觉又喝多了，这会儿觉得脑子有点眩晕，只想回房洗了睡觉。 吼完，气血上涌，大脑一阵缺氧，眩晕感更重了，她见男人气势汹汹地，俊脸那般骇人，盯着她好似抓奸的丈夫，顿时越发反感。 推开他要走，身体又被拽回来，她下意识举手要打，不料手腕又被捉了住：“在我面前一副清高不可侵犯的样子，怎么在那些野男人面前，就能笑得开怀，对月饮酒？” 方若宁听着，只觉得可笑：“霍凌霄，你是太平洋的警察啊？我俩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跟谁喝酒？” 话落，她明显感觉到两人间的气氛越发恐怖了，这人阴沉的脸，凌厉吐出的牙骨，冰冷刺人的目光——让她觉得下一刻这男人就要变身为兽，将他撕碎了吞下去！ “凭你是轩轩的妈，我就能管你！凭我睡过你了，我就能管你！”男人磨牙，一字一句地吐出这话。 方若宁瞪着他，不敢置信。 “怎么，不服？”男人挑眉，怒意膨胀中，身体沉睡的功能又渐渐苏醒。 两人对视，都不说话，他看着女人精致漂亮的五官，看着她倔强的眼神，一种想要征服她的慾忘空前强烈。 方若宁看着他眸底翻腾的情绪便知不妙，想要挣脱手腕逃跑，不想这人反应更快，将她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一手勾起她的下巴，低头便吻。 第082章 轰轰烈烈闹一夜 “霍凌霄——”方若宁痛苦地皱眉，被他攥着他的那只手用力挣扎也甩不脱，只好拼命晃着脑袋躲闪，“霍凌霄你个混蛋！你再敢……碰我！信不信我也报警！” “报警？”男人嗤笑一声，阴沉的五官居高临下地面对着她，眼神寒恻中带着讥讽，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看似亲密的动作，却又像是冰霜利剑，“你打，让警察来评评理，一个母亲丢着自己年幼的孩子不管，去跟野男人勾勾搭搭到深夜——看看警察帮谁。” “我没勾搭！”她也是知道轩轩有他照顾比较放心，而且也是为了避开与他的尴尬相处，才故意在外面逗留到现在的，可却被他说得这么不堪！ 这些年来，她再辛苦都一个人抚养轩轩，那么多男人对她示好她连一顿饭的邀约都没有接受过！就怕那些人对轩轩不够好！就怕委屈了她的宝贝！ 可是这个男人，凭什么对她做尽龌蹉之事还这样横加指责！ 气愤到极点，这四个字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来，一时间，两人都愣了下。 继而，男人眯起修长的一双冷眼，笑了笑：“跟野男人坐在海边喝酒，聊天，笑得跟白痴一样还不叫勾搭？方若宁，你想男人的话，眼前不就是现成的？你——” “啪！”话没说完，响亮的一巴掌在客厅回荡，女人目眦欲裂，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霍凌霄你个王八蛋！” 她挣扎要走，男人眸色寒栗，根本不放，两人纠缠间，霍凌霄突然矮身下去，将她一下子拦腰扛起。 “再叫吵醒孩子！”冷冷地提示了句，男人扛着肩上的女人便朝卧室疾步走去， 方若宁自然知道他要干什么，当即吓坏，言语刺激对他已经没用了，她手脚并用地挣扎，拳打脚踢，依然无法逃脱，情急之下只好低头一口狠狠咬在男人肩膀上。 霍凌霄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何况女人的牙齿那么尖锐，当即痛得他墨眉一拧，脸色铁青。 好在，人也已经进了卧室，他像触电一般急忙将肩上的女人抖落，狠狠丢在床榻上。 方若宁喝了酒本就脑子眩晕，被他这么重重一甩，当即整个人都蒙了，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知今夕何夕。 还没缓过神，男人已经压下来，她脑子里嗡嗡一片，四肢只凭着本能乱七八糟地反抗踢踹，继而脖颈一紧，男人大掌血腥地把她掐住，薄唇再度吻下来。 就像今天在海里一样，她一口气上不来，差点闷死过去，男人薄唇压下来，有气息渡进口中，她便凭着求生本能去汲取——下一秒，男人脸上的铁青成了满意戏谑的冷笑，耳边的声音更是令人抓狂。 “看，嘴上骂着，心里还想着，这么主动，倒让我刮目相看。” 方若宁脑子里还是混乱一片，根本都来不及睁眼去看到底是怎么一副情景，只是凭着一股意念再度挥出巴掌。 只可惜，这一次没能得逞。 手腕被捉住，狠狠拉至头顶按进了床榻，男人刚毅的额头上已有汗珠，大概是气极，额角都有紧绷的青筋凸显。 “霍凌霄！混蛋！放开我！你个混蛋！”双腿被他压着，双手也被他牢牢固定，方若宁像是砧板上的肉一样，动弹不得，只好再度言语怒骂。 男人就那样阴沉沉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一字一句阴森地道：“本来今晚想跟你温柔点来，可你太不识好歹，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就不知道惹怒我的下场！” 话落，俊脸阴沉冷厉地趋近，方若宁撇过头去，嘴巴逃过一劫，脖颈被他一口咬住。 疼得娇颜扭曲。 “霍凌霄，你个王八蛋！你这是犯罪！” “男欢女爱的，跟犯罪扯得上边？” 他悬空的身体压下来，方若宁清楚地感觉到他势在必得的意图，义愤填膺的同时，脑海里倏地想起什么，愤怒通红的脸庞陡然一僵。 “你——”她瞪着眼，不假思索地问出心中疑惑，“你不是有那方面的疾病吗？” 正在她颈间锁骨吻着的男人，听闻这话也是一愣，抬起脸来，“哪方面？” 方若宁看着他，神情变得复杂而古怪，“上次倪亦可说的，你不..举！” 前一刻还骁勇善战的霍总裁，被女人嘴里吐出的三个字惊呆了，狰狞狂热的脸庞竟突然僵住一般，而后，划过可疑的潮红。 不过，也就是瞬间。 瞬间，那英俊迷人的皮相又恢复了放荡不羁，低头下来捉住她柔软的唇瓣时，暧昧蛊惑地道：“我只是对她不举，对你——你感受不到这迫不及待的冲动吗？” 轰—— 方若宁脑子里好似有神经炸裂开来，也不知是羞愤还是羞涩，漂亮的脸蛋瞬间嫣红而绽放的玫瑰。 这副妩媚风情的样子，落在动了情的霍总裁眼中，自然是勾引。 期盼已久，箭在弦上，他已经有些失去理智。 过多的温柔都来不及给，他在女人失神怔愣的空档，终于把自己渴望已久的事情坐实了…… * 清晨。 海风温柔，浪涛依旧，太阳划过地平线，燃烧了整片大海。 方若宁率先醒来，宿醉的头痛加上浑身酸软的疲惫，她恍恍惚惚，一时都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 浑身细胞渐渐苏醒，本能地想要翻个身舒展一下，可刚刚动弹便觉得自己被什么紧紧束缚着。 继而，男人暗哑不悦的语调而耳边回荡：“还早，再睡会儿，累。” 浑身触电般一惊，她回头看去，顿时“啊”一声惊叫，顾不得浑身酸痛便惊坐而起，“霍凌霄，你——” 根本没忍住，她狠狠一脚踹出去，发了疯一样，嘴里一边骂着，双腿一边乱七八糟地朝着那人踢踹，根本不管下脚的地方在哪里。 “霍凌霄！你混蛋！你给我滚！滚！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滚——” 一连踢踹了多少脚，方若宁自己都不记得，只是见那男人原本抬手像是要阻止，然而手抬起一半突然收回，痛苦地捂在小腹上，继而整个身体都蜷成一团。 可她还在踢，男人一手伸出来像是求饶又像是阻拦，她根本不管，继续踢，嘴里骂着什么已经不清楚了，只觉得恨透了这人！ 王八蛋流氓地痞小混混人渣混球！ 可怜霍凌霄。 昨晚运动到凌晨，好不容易把这女人收拾服帖，昏睡过去了，他也餍足。可是，手臂的伤再次裂开，纱布都沁出血迹，这么晚他也懒得出去找医生来处理，只好剪了自己的白衬衣简单包扎了下。 收拾好一切躺下时已经凌晨一两点了吧，扣着女人在怀中，也很快睡去。 身旁有动静时，他微微睁眼看了看，还早，便想多睡会儿，谁知祸从天降，这女人醒来就发疯，一脚一脚地揣在身上，他权当按摩——反正肌肉结实，不痛不痒。 可是，他再强悍也有男人逃脱不掉的致命弱点。 当小兄弟被狠狠一脚招呼，他只觉得整个灵魂都被痛醒了！ 伸手去挡还没来得及，便又挨了另一脚，当即整个人都被剧痛笼罩，身体本能地蜷缩成一团。 可他都疼成这样了，这疯婆子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都是成年人，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用得着每次醒来都这么矫情吗？她昨晚要是反抗到底，他难不成还真会对一个女人用强？ 妈的！ 心里飙着国骂，他想还击，奈何小兄弟痛到怀疑人生，他只能蜷缩着滚下去，落在地板上。 这才换来暂时的安宁。 方若宁气喘吁吁，见他滚下去要把床单卷走，赶紧手忙脚乱地把床单拉扯回来，团团攥着抱在胸前。 头发凌乱，面庞潮红，急喘不止，她惊惶未定地瞪着地板上呈扭曲姿势抬头瞪着她的男人，理智回笼，渐渐明白了什么。 看他痛苦成那样，脸上甚至冷汗淋漓，那瞪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又像是凄楚，可怜，继而低下头去—— 他好像……连跟她发脾气的意思都没有了。 方若宁知道，肯定是踹中了他的“软肋”。 好歹也二十多岁了，纵然这些年洁身自好，但成人世界里的那些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不会，从此这流氓真要不.举了吧？ 她脑子里懵了片刻，也有点吓到，可转念一想，又庆幸。 要是真能不.举，那也算好事，这混蛋以后就不会再这么对他了。 心虚害怕，她手足无措地怔愣了好一会儿，房间里气氛僵滞的好似都凝固起来，她才缓缓回神，双手不自在地拉了拉被子，无意识地攥紧，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不能怪我，是你先冒犯我的，这就是报应……报应，活该知道么……” 霍凌霄抬头，墨眉沉沉锁着，盯着那不知死活的女人，磨牙般吐出：“你给我等着……” 方若宁一哆嗦，莫名恐惧，好没想到该怎么替自己脱罪，便听外面传来声音：“妈妈，叔叔……妈妈——” 两人都是一怔，方若宁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第一反应就是连忙阻止：“轩轩，不要开门……” 第083章 情敌太多清不完 可惜，话音未落，门把手已经被转动，方若宁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把床单拉起来，眼角余光却瞥到地上那人突然也动作飞快地爬起，钻进被窝—— “霍凌霄你给我——” 话没说完，房间门已经推开，两人一僵，方若宁顿时忘了所有情绪，甚至主动拨出床单给某人盖上。 这时候，两人成统一战线了！总不能让几岁的孩子看到他俩衣衫不整的样子！ 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她还故作镇定地把床单又往霍凌霄那边扒拉了下，怕他哪里没遮住。 “呵呵……轩轩，你怎么起这么早啊！”直到床单完好地覆盖到脖子部位，方若宁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问儿子。 方昀轩看着眼前一幕，只见妈妈跟霍叔叔睡在一起，好令他羡慕的样子，可是他却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霍叔叔房间睡着。 这对比—— 小家伙愣了好几秒，突然不高兴了：“妈妈，叔叔，你们为什么偷偷睡觉，不要我睡？” “呃——” “……” 睿智精明如霍凌霄，一时也被他儿子这句话问住了。 方若宁更是羞到无地自容！ 她居然被儿子抓“奸”在床！这影响太坏太坏了！ “呃——那个，轩轩，你先出去好不好？妈妈等会儿跟你解释。”方若宁绞尽脑汁，只能这么劝。 小家伙很生气，盯着他们又看了看，气愤愤地“哼”了声，转身出去。 房间门一关，方若宁又发飙，一脚踹在男人腿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下去！穿衣服！” 霍凌霄脸上的笑意也登时僵掉，转头看着女人凶悍的模样，不冷不热中带着几分阴森之意：“看来昨晚我手下留情了，你这精力还挺旺盛！等下次，弄到你求饶不可！” 方若宁身子一哆嗦，显然被吓到了，可转念想到什么，眼神别有深意地滑过他身体某处，嗤笑：“你还能吗？刚才没把你踢废？”没有的话她可以再补两脚！ 霍凌霄本来那一处就还疼着，被她这么一提醒，顿时小腹像是有了心理阴影一样，又是猝然一疼。 女人看着他的脸色，得意地冷笑了声，卷着被子下床钻进浴室。 霍凌霄盯着她的背影，幽暗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薄唇抿起。 疯婆子！下回一定不再手下留情！太可恶了！ * 洗漱完，方若宁便电话订餐，还要去哄客厅里生气了的小朋友。 手机响起时，她忙起身回屋，却见刚洗完澡走出浴室的那人，正好拿起了她的手机。 “给我！尊重个人隐私懂不懂！”方若宁刚好进屋看到，冲上前去一把夺了下来，瞪了眼就朝外走去。 男人站在原地，脸色黑沉阴翳。 如果他那一眼没看错，那电话是个男人打来的。 方若宁看着褚峻中的来电，心里也是微微困惑，周末呢，他打电话做什么。 “喂，褚律师。” 那边，男人朗润的声音含笑传来：“方律师起床了么？” “呵呵，起了，褚律师早。” “那个——上次吃饭我跟你说过的，这两天有个大型车展，主办方是我朋友，你不是要购车么？我觉得这是个绝好机会，如果孩子没人照顾，可以一并带过来。” 服务员送来早餐，方若宁微笑着跟人示意放下后，拖开椅子坐下，客气地道：“褚律师，谢谢你一番好意，不过我现在在外地呢。” “外地？”褚峻中吃了一惊。 方若宁怕对方觉得她在撒谎，只好老实说：“对，我在海边度假，孩子生日呢，我答应带他出来玩几天，昨天就放下工作过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褚峻中迟疑了下，字里行间显然很是遗憾。 方若宁只好陪着笑，也很不好意思，“抱歉褚律师，谢谢你一番好意。” “哦，没关系，你以后若是要购车，也可以跟我说。” “好的，谢谢你。” 电话挂断，方若宁幽幽叹息了声，心里有点犹疑不定。 褚峻中对她的关心关照是不是有点超出普通朋友的范畴？那天吃饭时她就说了周末要陪孩子，没时间，可他今天还一早就又打电话。 但是转念一想，褚峻中是华裔，从小在英国长大，绅士风度无可挑剔，他可能就是觉得两人是旧识，如今重逢很有缘分，所以就多联系一些…… 反正琢磨来琢磨去，方若宁也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是小瞧你了，出来度假能勾上野男人，隔那么远还有人打电话约你。”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方若宁吓了一跳，回头看去，顿时翻了个白眼，“你走路都没声音的！” “是你跟人聊天太认真，太投入了，我走过来你都没听见。”男人讥诮地勾唇，拖了椅子坐下，又招呼跟在身后的小家伙，“轩轩，吃早餐，等会儿叔叔带你出海玩。” “这么小的孩子，沙滩上玩玩就好了，出什么海！”方若宁立刻反对。 可男人根本不听，冷眸淡淡抬起，觑她一眼，“你跟那个褚峻中是旧识？” 方若宁身形一僵，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怎么知道是谁给我打电话？你认识褚峻中？还是你调查我？” 男人冷峻着眉眼，不冷不热地道：“前阵子公司那个诉讼案，他就是原告的律师，我身为总裁，虽然不会事无巨细的关注，但是要让公司拿钱的项目，我还是会过目的——你是霍氏的法律顾问，公然跟原告的律师一起吃饭，谈笑人生，你就不怕被人瞧见，惹出什么非议？” “我们吃饭的时间已经在整个案件审判结束之后，我们作为朋友吃顿饭而已，这也不行？难道我身为霍氏的法律顾问，以后连交友的自由都没有了？”方若宁又开始发挥律师爱咬文嚼字的习惯，跟他硬怼起来。 “朋友？”霍凌霄的关注点不一样，拧眉问道，“哪门子朋友？曾经很熟悉吗？” 方若宁意识到什么，顿时防备起来，转回头准备吃早餐，“你管我！” 男人眸光一沉，盯着她侧颜看了会儿，又问：“他打电话找你干什么？周末又不工作，约你？” 方若宁充耳不闻，只顾低头吃东西，完全不理会。 霍凌霄闷闷地呼出一口气，眼神盯着她，冷冷沉沉，好一会儿，才又启声：“人家出身那么尊贵，不可能接受你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哪怕你长得漂亮，能力出众——所以，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女人停住，嗤笑了声，转过头来轻蔑地盯着他：“霍先生，谢谢你的提醒，我有自知之明，对豪门什么的，我从来不抱幻想。只是不知道，霍先生什么时候才能清醒呢？不再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霍凌霄冷着雕刻般的英俊五官，嘴角突然扯出邪笑，声线压低，“昨晚也是强你所难了？” 轰—— 方若宁脑子里轰然一响，脸色顿时变了，眼神带着羞愤、怒意，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男人摊手，勾唇，“怎么？说错了？” 昨晚的事，她喝了酒记忆不太好，刚才在浴室洗澡时努力回想了下，终于记起来一些，除了第一次反抗过外，后来两次…… 她不愿意去想为什么自己会迎合，大概是女人“空窗期”太久，也会有生理方面的渴望？还是那个流氓技术太好，让她尝到了甜头，身体不自觉地背叛了意志？ 想不明白，但此时这人的话，无疑是狠狠一巴掌甩下来。 别说他瞧不起，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太——放…荡了，她怎么会跟一个恨到极点的斯文败类，做着那么亲密的事！ 整整一天，她在沙滩的躺椅上睡着，想不明白昨晚的事。 孩子被那人带走了，也不知他怎么有那么好的体力，而她浑身酸软，困顿不已，只想睡觉。 突然，身上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一点一点，渐渐变多。 她终于回过神来，从梦中苏醒，拿起盖在脸上的遮阳帽，看向旁边。 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俏皮地拿铲子把沙子扬到她身上来。 “过来。”坐起身，她朝儿子招招手，小家伙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妈妈，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没有，今天是你的农历生日，按照咱们的传统呢，今天才算是你真正的生日，你过生日，妈妈怎么可能不开心呢？”方若宁摸着儿子的脸，温柔哄道。 方昀轩继续用铲子挖着脚下的沙滩，“可是，你都不笑，也不陪我玩。” “不是有霍叔叔陪你玩吗？” “我希望霍叔叔跟妈妈都能陪我玩。” “……”方若宁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眼神下意识看去，周围没见到这人的影子。 不过，就在她收回视线时，瞥见这人从别墅出来，手里端了两杯饮料。 方若宁收回视线，装作没看见，继续跟儿子说话：“我们来玩大埋活人的游戏好不好？” “好啊！”小家伙终于有了精神，“那我们先埋谁呢？”刚好看到霍凌霄走来，他立刻喊道，“妈妈，我们先埋叔叔吧！” 第084章 生日愿望再撮合 方若宁：“……” 霍凌霄看向小家伙，淡淡笑了笑：“叔叔陪你玩陪你疯，还不够？居然要埋我。” 方昀轩停顿了下，泛着精光的漆黑瞳仁在两个大人间转了转，又改口：“妈妈，那就先埋你吧！” 方若宁瞪眼，气极，“小东西，我是你妈！” “不坑自家人坑谁？你要是让我做他爸，天天被埋我也愿意。”男人不冷不热地说风凉话，手里的饮料递上来。 方若宁看都不看，冷淡至极，“谢谢，不喝。” 原以为这人又要勉强，不想他这次很是佛性，自己喝了杯，另一杯递给方昀轩，两人咕哝咕哝喝完，杯子放在躺椅边的小桌上，转身就开动。 “来，先挖坑！” 小东西兴致十足，“好！” 方若宁：“……” 游戏虽然是她提议的，可这会儿，她心里憋屈着，又实在不想加入其中，只好站在一边迎着海风平息躁动的心情。 偶尔回头看了眼，见那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帝国集团总裁竟毫无形象地跟个四岁小儿一起奋力刨坑，那幅画面怎么看怎么违和，她心里越发乱了。 “好了！把你妈叫来！” 方若宁一惊回过神来，见他们已经在沙滩上刨出了一个又长又深的大坑。 这速度，简直了！开挖掘机刨的么？ “妈妈！”方昀轩抬头，高兴又期待地喊了声，“快，你躺下来。” 女人下意识往后退了步，显然不想被活埋。 霍凌霄挑眉，“怎么了？你跟孩子提议玩大埋活人的游戏，却又不肯配合，难道你原本想埋的人就是我？” 方若宁正愁不知怎么回应儿子，却听他这么一说，当即接话：“是啊！我穿着裙子不方便，要埋当然埋你。” 最好是能真埋，从此这个人就消失不见了，那才好！ 男人看着她，微微蹙眉，似乎在思考这种可能性，而后居然很爽快地跳下那个沙坑，躺下，“轩轩，埋吧！” 小家伙当然开心，立刻拿铲子挖了沙往坑里填。 方若宁也吃惊不已，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一时没忍住兴奋的情绪，两手拉紧裙子也蹲下来，双手把坑边堆起的黄沙往那人身上埋。 霍凌霄见她还挺容易上当，暗忖外强中干——表面上看着精明干练，实际上也是小白痴一个，又或者是……对男人不够了解。 幽暗深邃的眸底划过得意与狡黠，男人躺在那个巨大的沙坑里，慵懒随意，竟像是享受一般。 薄唇勾起，他淡声挑眉，“好玩么？” 方若宁不说话，只想把他埋起来，埋得深深地，永远都爬不出来才好！ 沉浸在自己腹黑世界中的女人，双手扒拉着沙子更加迅速了，当男人手臂抬起，她察觉到危险临时时，已经来不及逃脱。 “啊——”一声尖叫，方若宁只觉得手臂被一股大力抓了住，根本没给她反应挣扎的时间，她整个人便被猛力拉了下去，直直扑倒了男人怀里。 他一身结实的肌肉硬邦邦，方若宁狼狈地趴下去，柔嫩的唇瓣撞到了他下巴，柔软的胸前撞在他胸口，上下疼痛齐齐传来，她一时浑身都麻木了。 “霍凌霄——”气愤地喊了声，嘴巴麻木的都不听指挥，几个字的发音都在颤抖。 “我们埋在一起好了。”相对比她的出离愤怒，霍凌霄心情很好，薄唇邪魅地勾着笑，俊美的容颜流露出满足狡诈的表情，在她耳边宣布。 “神经病！”方若宁抬起头，双手撑在他胸前准备起身，却被他用力一拉又趴了下去，还将她整个人按下来枕在他臂弯中。 他力气那么大，方若宁不是娇柔无力的小丫头，可一时也挣不脱。 “霍凌霄，你放开我！” “轩轩，傻愣着干什么？” “霍凌霄！” 蹲在沙坑旁边的方昀轩明显是被这一幕吓到了，怔住，好一会儿都没反应，直到霍凌霄提醒了句，小家伙突然回过神来，眼眸一眨放着亮光。 “轩轩，不能埋了！” 方若宁拿出母亲的威严命令他，可惜没用，白眼狼就是白眼狼，这会儿欢腾极了，小铲子飞快地把沙往坑里填。 双手累了，他又起身用脚推，总之动作迅速迫不及待要把他的霍叔叔跟妈妈埋在一起。 方若宁那个无语。 “我衣服都弄脏了，全身都是沙！” “来海边玩不就是这样？你天天睡躺椅上晒太阳有意思吗？”男人依然扣着她，不让动，不紧不慢地说道。 方若宁回头瞪他一眼，“你简直就是神经病！” 男人无所谓，“生未同衾死同穴，这也是一种浪漫吧？” “胡说什么呢！谁要跟你死了？要死你自己去死！”方若宁狠狠地说完，又准备起身，可惜霍凌霄还是不肯松手。 而他们身上，小东西手脚并用，动作还很快，沙子已经把他们完整地覆盖一层了。 “轩轩，不要再埋了，意思下就可以了。” “轩轩，埋深点！不然你妈妈就跑了！” “霍凌霄，你胡扯什么！” “你躺好，一动沙子又落下去了，永远埋不上！看把轩轩累得。” “……” 谁来告诉她，这个幼稚到令人发指的男人，是霍氏集团巍峨雄壮的双子楼里坐在云端的那个霍总裁吗？！ 要幼稚他一个人幼稚去！她是不奉陪了！ 再次牟足劲准备起身，不料男人时刻防备着，肩膀才动了下就又被压回去，她彻底来火，扭头看去，那人却比她先开口：“你看轩轩多高兴？长这么大，他有这样玩过吗？” 不得不说，这个流氓太会拿捏她了！ 方若宁闻声看去，只见小家伙累得满头大汗，还在孜孜不倦地把沙子往他们身上填，那沙坑的一圈都被挖出一道沟渠了。 小家伙神采飞扬的样子，的确是从未有过的兴奋，就像那天骑坐在霍凌霄肩上玩坐飞机一样。 “虽说你是孩子的妈，可我觉得你这个妈真是不称职，不是给了他物质满足就叫爱他，你得陪他玩陪他乐陪他吃陪他喝，真正地走近他的世界，那个幼稚的天真的充满童趣的世界。你总是用大人的眼光要求他，他能不那么早熟吗？” 耳边，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低低沉沉，刻意小声，只说给她听。 方若宁心里震惊一动，完全没想到资本家嘴脸的生意人，居然能说出这么感性的话来。 心里愧疚，可嘴上依然倔强：“我知道怎么做母亲，用不着你提醒，谁跟你说我没有陪他玩的？” “我不是说你没陪，我是说你一直端着架子陪，没有放下你做为大人的身段——比如他想疯玩，你是不是觉得太幼稚了，觉得衣服弄脏了？这些要紧吗？不要紧的，你只需要什么都不管不顾，陪他一起疯就好了，这样孩子的心灵才能得到满足，这才是高质量的陪伴。” 方若宁觉得奇怪极了，扭头过去，明眸满是困惑：“你一个未婚男人，怎么懂这些？” 某人当然不会说，自己这些日子狂啃了不少育儿书籍，还在线购买了很多知名亲子导师的育儿课程，闻言眉宇一挑，讥讽道：“是个人都懂！你太一本正经了！做女人没有女人味，做妈妈没有童真心，天天死板又严谨，跟学校班主任似得。” “……”这番话让方若宁想到上次倪亦可在她办公室里的撒泼，顿时被踩了猫尾巴，“我没女人味？！” 再次被人身攻击，她气得没了理智，一手掐在他腰间狠狠拧了圈：“我没女人味你还死缠着我一次又一次！你怎么不去找有女人味的女人！小明星搔首弄姿，身材火辣，怎么让你举不起来？” 方若宁完全是被气糊涂了，这话脱口而出，说完意识到什么，突然神情一僵，戛然而止，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透。 两人离得近，她住嘴时看到那张咫尺距离的脸庞，一时屏住呼吸，心跳乱了节奏。 这人五官英俊镌刻， 她知道，只是从未如此近距离凝视过。 墨眉有型，眸光深邃，睫毛浓密卷曲，鼻梁高挺，唇瓣削薄，下颌线条刚毅，人长得帅，连眼角的纹路都性感迷人，充满了成熟稳重的气息。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此时却做着与成熟稳重截然相反的幼稚行为。 就为了让轩轩开心吗？ “怎么，突然爱上我了？”两人气氛暧昧间，男人清冽的嗓音静静传来。 方若宁一惊，连忙移开眼神，“自恋狂！” 话落，她又猛力坐起身来，霍凌霄没有拦住她。 “好了，轩轩，我们去海边玩吧！”从坑里爬起来，她抖落一身沙，只可惜很多沙贴着皮肤，抖也抖不掉。 方昀轩见坑里的霍叔叔也起来了，笑了笑说：“妈妈，我们一起下海吧！” 方若宁还记着某人刚才的话，犹豫了下，牵着儿子的手：“好啊！走吧！” 母子俩手牵手跑起来，一起迎向乘风而来的海浪，浪花溅起，洁白胜雪。 男人不知何时也加入了，两人拉着小家伙两条手臂，浪太大时，小家伙直接被提了起来。 欢声笑语，美好的时光总是太快，夕阳西下，火红铺满了海面，汹涌澎湃的一天的大海却像不知疲倦一样，依然后浪推前浪。 方若宁的裙子已经湿透了，被她提在手上。而霍凌霄的裤子也湿了大半，只有上衣看着还是干爽的。 方若宁见他卷起的衣袖露出受伤包扎的右臂，想必他是因为受伤而没有下水。 可是沙坑里埋了一边，洁白的纱布沾满沙子，晚上肯定也得清洗的，伤口又不能沾水…… 察觉到自己竟在替这个男人操心，她陡然打住念头，转移注意力。 给小家伙定制的蛋糕已经到了，几人各自回房冲洗，等干干净净地出来时，方昀轩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了。 “妈妈，我可以许生日愿望吗？” 方若宁看着儿子，为他点燃四岁的生日蜡烛，照亮那个炫酷造型的精美蛋糕。 “当然可以！你有什么愿望就许下吧！” 霍凌霄走过来，一手还提着右手纱布上的绷带，很自然地扬起手提醒：“帮我一下。” 方若宁放下打火机，回头看了他一眼，唇瓣微抿，帮他把绷带系好了。 “谢谢。”男人道谢的同时，顺势低头就在她脸颊上偷了个吻。 方若宁触电般往后一躲，狠狠瞪了眼，看着孩子要许愿的份上，没有斥责他。 “轩轩，可以把你的生日愿望说出来，叔叔帮你实现。”男人亲完，英俊的脸带着笑意看向小家伙。 方昀轩已经做好准备，眼睛都闭上了，闻言突然又睁眼，兴奋又期待地道：“我希望今晚叔叔和妈妈都陪着我睡觉！” 方若宁：“！！！” 霍凌霄看了身旁女人一眼，勾唇，“这有何难？叔叔答应了。” 方若宁回头瞪着他，“你——” “孩子的生日愿望，你都不满足？”抢在她把话说完之前，霍凌霄俯颈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方若宁只好住口，脸色一言难尽。 霍凌霄抬起手臂很自然很亲昵地搭在方若宁肩上，看向小儿：“我跟妈妈已经答应了，还有什么愿望？” 方若宁抖了抖肩膀，没甩掉那条手臂，听这男人问还有什么愿望，她怕小东西又“口出诳语”，连忙打断：“轩轩，不能贪心，生日愿望太多了就不灵验了。” 方昀轩都想好了，听妈妈这么一说，又打住，眸光巴巴地看向霍凌霄。 男人鼓励：“还可以有一个。” “你——” “我还有一个愿望，希望霍叔叔……做我的爸爸。”小家伙有点迟疑，才说出这个愿望。 方若宁脸色顿变，“轩轩……” “嗯，这个愿望叔叔一直在努力中，希望能尽快实现！” 方若宁抓狂，回头看向那人：“霍凌霄你怎么——” “孩子的生日愿望，我们做大人的怎么也得满足是不是？”男人优雅地笑着，一副也很无奈很为难的样子，“不过，我也不逼你，我们先满足轩轩第一个生日愿望。” 第一个生日愿望？ 方若宁深吸一口气，保持着礼仪和修养，低声警告：“你今晚最好老实点！” 第085章 无耻无敌斗不过 是夜。 霍凌霄跟方昀轩已经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了，女主人却久久缺席。 “轩轩，你说你妈妈在洗手间干什么？”霍凌霄第N次看向紧闭的浴室门，好奇问道。 正翻着绘本的方昀轩转头看了看，黑葡萄般的大眼仁有点迷茫：“不知道……” 他虽然很聪明，个个都说他是神童，可他觉得他不怎么了解女人呢。 比如，洗个澡为什么要至少半个小时的时间？穿衣服也要那么久？吃东西还很挑？ 霍凌霄怕自己不过去催一催，这女人就打算在洗手间过夜了，于是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你坐着，我去看看。” 男人掀开缠在腰间的薄被，露出只穿了条休闲长裤的精壮腰身，和荷尔蒙气息满满的性感胸膛。 走到门边，冷硬的手指清脆地叩响玻璃门，他扬声：“喂，你是在里面睡着了吗？” 卫生间里，贴着面膜坐在马桶上刷手机的方若宁闻声一惊，抬眸看向门口，不理会。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进来了。” “你敢！”她立刻出声，威胁道。 霍凌霄听出她声音不正常，皱眉询问：“在干什么？” “贴面膜。”真是管得宽！ 贴面膜？霍凌霄有了跟小家伙一样的想法，女人真麻烦！ 回到床上，又等了十分钟，浴室里终于传来动静，而后，反锁的门板打开。 方若宁穿着酒店浴袍，浴袍里面还穿着自己的睡裙。原本没想到度假会遇到这流氓，她带的睡裙都是比较随意的，可现在即便是穿着很正常的睡裙在他面前她也觉得没有安全感，她只好把浴袍套在外面，腰带系得紧紧地。 霍凌霄见她故作镇定地走过来，掀开被子上来，在床头半靠着。 眼眸瞥了眼，薄唇邪魅勾起，“你有必要么？这又不是过冬，你不热？” 方若宁的视线在儿子看不到的头顶狠狠剜了那人一眼，低声：“你管我！” 男人冷冷嗤笑一声，也不回应了，转而看向两个大人间护着的小家伙：“轩轩，书看完没？看完睡觉。” “哦。”小家伙把绘本合起来递给方若宁，“妈妈，麻烦你帮我放在桌上，谢谢。” 方若宁接过书本放在床头柜上，转过身来，拉着小家伙躺下去，“好了，疯玩一天也累了，赶紧睡吧。” 她还指望着等小家伙睡了，她把旁边那头大灰狼赶出去，否则今晚她怎么敢闭眼？ 可是，方昀轩躺下来后，眼珠子在两座山一般守在他左右的大人身上转了转，突然语出惊人：“妈妈，叔叔，我睡在中间是不是太碍事了？” 碍事？ 方若宁吃了一惊，四岁的孩子，哪里学来的这词？ 心里咯噔一蹦，她连忙道：“不要多想，就这样睡挺好的。” 可以此同时，那头腹黑大灰狼却不紧不慢地说：“嗯，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方若宁：“……” 眼眸瞪着他，她再次无声警告，浑身戒备。 方昀轩一听，信以为真，立刻又要爬起来，“叔叔，那我——” “睡下。”方若宁按住小家伙的肩膀，把他重新按回床上，“妈妈很困了，要睡觉，你若是不想睡，可以去另一间房玩，等困了就自己睡。” 方昀轩好不容易借着生日愿望的机会能跟妈妈和霍叔叔一起睡觉了，现在让他再孤零零地自己睡，这怎么可以？ 当即，只好老老实实地躺下来。 霍凌霄见此一幕，习惯性地又要责备她，可还没开口就被她抢了先：“你也给我闭嘴！要是不睡就出去！或者你赖着不走的话，那就我走。” 男人撇嘴，挑眉，一副你厉害我不跟你计较的样子。 方若宁见这两人都老实了，这才放松下来，转身摸到床头上的灯光按钮，把房间灯全都灭了，只留了洗手间那边一盏小廊灯。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气氛有点尴尬别扭起来。 方若宁帮小家伙拉了拉薄被，又轻声在他耳边哄：“好了，赶紧睡吧，晚安。” “晚安，妈妈。” “晚安，叔叔。” 过了会儿，小家伙却又说：“妈妈，霍叔叔，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生日。” 方若宁失笑，“你才四岁，才过了四个生日而已，以前的生日是什么情景的，你还记得？” 谁知，他居然认真地说：“上一个生日，我记得啊！” 方若宁还没怀疑出声，听他娓娓道来：“我三岁生日时，请了露西，杰克还有克鲁斯来我的派对，我很开心，但是……没有我四岁生日开心。” 方若宁讶然失语，她真没想到，时隔一年，儿子还记得他三岁生日的事情！ 灯光灰暗中，她惊讶地抬眸，与另一边男人幽深的眼眸不期而遇。显然，霍凌霄看着她的反应便知道，小家伙说的没错。 “轩轩，以后，每年生日妈妈跟叔叔都或陪你一起度过。”霍凌霄温和保证。 方昀轩转头过去看着他：“真的吗？” “当然，叔叔跟你说过什么？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方若宁再次惊奇，看来这两天的相处，霍凌霄教会他不少东西。 “对，叔叔会信守承诺的。”霍凌霄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好了，快睡吧！”他还等着这小灯泡睡着后，他干点别的呢！ 方若宁也盼着儿子赶紧睡着，但同时，她又不希望霍凌霄睡着——否则，还怎么把他赶走？！ 小孩子睡觉起来就是快，短短几分钟没人说话了，他的呼吸已经平稳安宁了。 方若宁侧躺着，一只手放在儿子身上，冷不丁地，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一惊，本能地甩掉又狠狠拍了一巴掌。 “干什么你！”男人先发威。 “你干什么？”女人不甘示弱。 本来还打算偷偷摸摸温情脉脉，可是她直接宣战，霍凌霄也就不客气了，侧躺着手臂一伸，越过中间的电灯泡搭在女人柔软的腰间。 方若宁气极，又狠狠一把拧在他手臂上。 顿时，传来男人倒吸冷气的声音，“泼妇！你想让老子这条手臂也负伤？” “谁让你不老实的？”方若宁把他的手甩回去，下逐客令，“轩轩睡着了，你赶紧出去。” “凭什么？我刚答应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要是他夜里醒来，明早起床，发现我没有陪着他，这不就是食言吗？” “……”这混蛋，原来说的每句话都是有用意的。 “那你可以先滚出去，明天早上再进来做做样子。” “这也是欺骗！” “霍凌霄。”方若宁知道赶走他没那么容易，但她实在不能接受今晚再跟他同床共枕了，更不想这种错误的关系误导孩子，突然正色，连语调都严肃起来，她最后说，“你出不出去？” 霍凌霄听她声音，也知这是警告意味了，可他若是这么容易妥协，也就不是霍凌霄了。 昏暗中，方若宁感觉到他起身了，还以为他是要下床离开，却不想他起身后越过中间的“障碍物”，直接朝着自己扑下来。 方若宁惊呆！ “霍凌霄！”她都要气疯了，这个流氓怎么敢如此放肆，如此大胆！ 孩子就在边上睡着，他居然就敢爬过来压到她身上！ “霍凌霄你再这样——” “嘘。”威胁的话还没落定，悬在头顶的声音轻声响起，浓厚的男性气息顿时扑面而来，“小心吵醒孩子。” “……”方若宁怒目而视，可惜光线不佳，也不是这人能不能看到。 霍凌霄侧身躺下来，身后从后紧紧贴着她，女人像是触电一般，立刻往前挪了挪，可是儿子睡在她面前，没地儿了—— “你放心，今晚不对你做什么。”那人躺下来，低沉蛊惑人心的嗓音贴着她耳骨，暧昧的让人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虽然我很想很想……可是早上你那两脚让我有了心理阴影——” 方若宁被他喷在颈边的气息弄得心跳加速，面颊燥热，咬牙切齿地道：“活该！” “嗯，是活该，不过也值了。” 颀长沉重的身躯又挪了挪，床垫都跟着震动，方若宁僵着身子没好气地撞了他一下，“你别挨我那么近！热！” “热？”男人好奇，低声问，“你也觉得热？那把浴袍脱掉？” “……”这个话题危险，她打住。 男人还往上贴，她忍着要爆发的气焰，回头看向他：“你再这样我又要踹你了！” “我觉得你浴袍太厚了，占地方，我都没地儿睡了。” 方若宁觉得他为了达到目的，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我要是把浴袍脱了，你岂不是更热？” 男人邪魅地笑，“你还挺了解我的。” “无耻！” “男人喜欢女人，喜欢跟女人做喜欢做的事，这怎么是无耻？” “你喜欢我？” “嗯，不讨厌吧，做起来的感觉也不错。” 没想到他就这样讲出这话，方若宁更加觉得这人混账，“所以你接近我的目的，就是这个？” “你如果这么认为，那也可以。” “女明星你不要，你要一个人老珠黄的？” “我不是说过？我就钟情成熟风韵的少妇，而且我看你也有需求——怎么样，要不要考虑长期合作关系？” 第086章 谈判破裂太挫败 霍凌霄知道，自己问出这话本身就有些无耻。 可是没办法，这女人太冷血了，他活到这个岁数从来没有如此受挫过，竟被一个生了他孩子的女人打击的体无完肤，不论做什么都要被挑刺，冷嘲热讽。 软硬兼施都没用！ 他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无耻地来，不跟她谈情说爱了，谈交易，谈人性的原始需求。 方若宁沉默，好一会儿没说话，大概是觉得跟他无法沟通了。 昏暗中，男人眸底划过不悦，越发痛恨着油盐不进的小东西！若不是考虑到孩子在身边不方便用强，他真想翻身起来把她狠狠做一顿，弄到她神魂颠倒连哭带嚎，看她还这么气人！ 沉默持续，男人脾气渐显，手臂扣着她的腰猛一用力，“跟你说话呢！” 方若宁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当即冷静地问：“你的无耻还有底线吗？” “无耻？”明知这是无耻的人，却云淡风轻地说，“都是成年男女，正视自己的生理问题叫做无耻？在我看来，刻意压抑人性才是变态！” “……”他的世界观里，从来不缺歪理邪说。 沉默片刻，女人才说：“在我看来，这种亲密的事情应该是感情至深的男女才应该发生的。” “那你的意思是，要谈情说爱？” “你、不、配。” 男人眸中划过锋锐，在她脑后凉薄一笑，声音也没了温度，“那就只谈性，各取所需，挺好。” 他就不信，做多了还做不出爱来！他就不信，这女人真能铁石心肠到底！ 两人都不说话了，方若宁以为他被气到，无话可说了，心里正庆幸，却见这人又在背后窸窸窣窣。 她烦不胜烦，转头过去想呵斥他，却不想黑影猝不及防地笼罩下来，浓重馥郁的男性气息重重地落在她柔软如果冻般的唇瓣上。 她本能地反抗，可这人手臂蓦地收紧，密不透风的将她困在怀里，动弹不得。 绵绵细雨般的吻霸道而不失温柔地落下，他攻城略地的架势，好像要借由这个吻撬开她重重防守牢不可摧的心门。 儿子就在身边，方若宁以为他现在又要乱来，只好呜呜抗议，可是他太熟悉她的软肋，手指探下去只是片刻，她便觉得浑身像被电击一般瞬间失了力气。 耳边，那人的笑声传来，暧昧而邪魅：“明白了么，这就是人类的原始需求。” “混蛋！”女人咬牙切齿地吐出两字，幽暗中也能清楚地看到那双漂亮眼眸迸发的光芒，也不知是羞还是气得。 霍凌霄多少顾虑儿子在身边，到底有所收敛，这会儿突然翻身下来，又将她牢牢扣在怀里，“骂吧，反正你的毒舌我也不是第一天见识了。” 她气愤又羞愤，为自己控制不住的生理变化，越发不安分，生气地用手肘拐着他。 男人温柔地笑，由着她闹，闹了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说：“你若是不想睡，我不介意做点别的。” 动作一下子僵住，方若宁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他了。 一把抽回被他捉住的手肘，她又朝轩轩那边挪了点，暗暗把孩子往外推了推。 可是，身后不要脸的男人，又一寸不离地跟进。 “……”无耻、无赖、流氓！ 闹了不知多久，她也觉得累了，索性当身后那人不存在。 霍凌霄脸皮厚，见她终于妥协了，昏暗中嘴角悄悄勾着笑，一条手臂索性搭在她腰上，两人姿势亲密到，从胸到腰全都贴在一起了！ 自然，她也察觉到这人的冲动。 说实话，方若宁心里还有点意外的，都已经有了反应还知道克制，看来这混蛋再不要脸也还知道在孩子面前收敛一些，不算无可救药。 一夜相安无事。 清晨，海浪声声中，新的一天再次开启。 方若宁只觉得胸前很热，隐约都能感觉到湿濡的汗意，身体动了动，本能地想要摆脱那股热意，不想非但没挣脱，反而更收紧了几分。 一愣，她登时反应过来，睁开眼低头看去，顿时气血上涌！恨不能把那条手臂拧去喂猪！ 这混蛋，即便是在睡梦中，都不忘揩油！ 盯着那只手看了几秒，方若宁眸光按了按，抬手对准他小臂上的肌肉，狠狠一拧。 颈后传来明显倒吸冷气的声音，她觉得很是解气，一直拧着不松手，直到男人老老实实地把那只干坏事的手从睡袍中拿出来。 “你真不是女人！” “我是不是女人，你刚才感受的不清楚？” 晨起醒来，慵懒又英俊迷人的霍总裁，揉了揉自己青红交加的手臂，脸上带着雅痞的笑：“不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已经能跟我一样开这种昏色玩笑了。” 方若宁脸颊一红，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身旁，小家伙因为他们的说话也醒来了，看到叔叔跟妈妈都陪着他睡觉——虽然叔叔是抱着妈妈的，远离他，但他仍然非常高兴。 “妈妈早，叔叔早。” 面对孩子，方若宁只能收起乱七八糟的情绪，笑着：“宝贝早。” 男人从她身后越过来，光着胸膛的身躯明目张胆地贴着她，手臂在小家伙脑袋上揉了揉：“叔叔没有食言，陪你睡觉了。” 方若宁：“……” 起床，三人一起出去觅食，在酒店自助餐厅吃了早饭后，方若宁看向他，淡淡问：“霍先生怎么打算的，我们上午十点半的航班，吃了饭回去收拾东西就走了。” “是吗？”男人穿着暗蓝色的衬衣，打扮很正式，不再是前两天休闲随意的沙滩风，内敛低沉的颜色衬得他五官愈发英俊，面如冠玉，“既然你们都走，那我当然得跟着保驾护航了。” 方若宁瞥他一眼，转而看向儿子，“轩轩，把牛奶喝了。” 心里却暗暗思忖，就算一起走，也坐不到一块儿，等下了飞机她带着孩子立刻遁逃，远离这个流氓。 可是，等登机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你坐这里？”她看着居然还先他们一步坐在位置上霍凌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身旁，小家伙倒是兴奋不已，“叔叔！你跟我们坐一起吗？” 霍凌霄起身，把自己坐着的位置让给了方昀轩，而他走到过道来。 “你坐中间。”男人伸手，优雅一指。 方若宁无语地转过头去，顿了几秒回头看他，“霍凌霄，你不要闹了。” “我没闹，我那头等舱的机票换了靠窗那个位置，人家很乐意，空姐也没意见。” 方若宁翻了个白眼。 经济舱换头等舱的位置，傻子才不同意！ 这人简直就……阴魂不散！ 途中，霍凌霄忽而变得绅士起来，不过这种绅士在方若宁看来，也是不怀好意的。 “你若是困了，可以把头靠在我肩膀上睡觉。” “不用，谢谢。” “你若是口渴，跟我说，我让空姐送水过来。” “我自己有嘴巴。” 接连碰壁，男人勾了勾唇，终于闭嘴。 方若宁见他在狭窄的空间里支着商务手提，似乎还在批阅文件，心里又不免泛起涟漪。 像他这个身份，每天的忙碌程度用日理万机来说都不为过，可他却空出几天的时间陪他们度假游玩，还不知耽误了多少工作。 可转念一想，自己替他操这份心干什么，他心甘情愿的，又不是被她逼迫的。 下了飞机，方若宁拿到行李后便牵着轩轩朝外走去。 等车地方，熟悉的声音再度传来：“方律师，霍总在那边等着。” 方若宁吃了一惊，回头看去，居然是霍凌霄的私人保镖，李权。 不是面对霍凌霄本人，方若宁就觉得好处理多了，优雅客气地一笑，她礼貌地说：“不用了，麻烦你跟霍先生说一声，很感谢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我儿子过生日，我们以后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公私分明，以免让人误会。” 话落，她前面的出租车离开，后面的出租车已经开了上来，方若宁拉开车门让轩轩先上车，又提着行李弯腰坐进去。 李权把原话一字不漏地带给霍凌霄。 这人听完，冷峻的脸色勾起淡淡的笑，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句：“一回来就翻脸不认人了。” 说着，不知想到什么，他拿出手机，唇角勾着坏坏的笑。 出租车离开机场，方若宁终于松了口气，正拿出手机准备给闺蜜发微信，通知她自己回来了，晚上一起吃饭她好送手信，却见一条信息闯入眼帘。 她一愣，看着那个熟悉的但是被她删掉的微信好友，心里又是一口恶气上来！ 这人什么时候又加了她的微信？！ 她手机是指纹锁！ “翻脸不认人是没用的，我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 方若宁没有回复这话，而是愤怒地回：“你什么时候动我手机了？！” 片刻后，看着回过来的信息，方若宁差点咆哮出声。 “在我怀里睡得那么沉，还说不喜欢我？摸遍你全身都没反应，拿你的手指开个手机加个微信又算什么？不要再删除了，否则我立马找你，做到你主动加我好友为止！” 第087章 心有所动犹不知 原以为回来了就能摆脱他的魔爪了，没想到回来了却是新的噩梦开启！ 方若宁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气到几乎心梗。 转过头去，望着窗外，她把手机关了屏幕紧紧攥在掌心，对往后的日子竟一片迷茫。 方昀轩扭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小大人般问道：“妈妈，你怎么了？” “没事……”方若宁回过头来，眼眶微微泛红，纯粹是被气得，看着儿子担忧的眼神，她勉强笑了笑，转移话题，“晚上跟干妈一起吃饭，好不好？” “嗯。”小家伙点头。 微信上跟冯雪静联系了，那边倒是答应，可很快又八卦：“只有你跟轩轩？” 方若宁不解：“那你还想要谁？” 冯大小姐发了个坏笑的表情，又说：“我还以为有霍总裁呢！” 方若宁嘴角一抽，狠狠地打出一句话：“别跟我提那个混蛋！！！” “哇哦~”冯大小姐调侃，“看来有情况，晚上我得好好问问！” 可是，吃饭时当着方昀轩的面，冯雪静也不好怎么问，只是挤眉弄眼地低声打听：“说说啊，到底怎么样？人家都那么远跑去找你们了，我觉得真不是玩玩，你为什么就不相信一个男人是真心喜欢你呢？” 方若宁知道闺蜜早就被那个混蛋衣冠楚楚的外表迷惑了，忍无可忍，才愤愤说了句：“他不是喜欢，他只是为了性。” 冯大小姐正喝饮料呢，闻言差点一口喷出来，显然没想到斯文淑女的好友会突然说出这么直白露骨的话！ 这太不像她的风格了！足以说明，的确是被气得晕头转向了！ 悄悄看了小家伙一眼，见他低头认真吃东西，冯雪静又低声询问：“什么意思啊？难道就只是为了……睡你？” 方若宁心烦意乱，喝了口饮料没好气地唾道：“不然你以为呢？！大明星他都不爱，会爱我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他那种满身铜臭的资本家，奸商，他懂得什么是爱？不过是为了一时快活而已，想玩玩，又不用负责任！” 冯雪静听得咋舌，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说：“可如果是那样的话，多的是女人愿意陪他玩玩，还能迎合他，哄他开心——他没必要非得在你这儿碰钉子啊！又不是找虐？” 方若宁一怔，显然没想到这一面，顿了顿才说：“或许就是因为我不肯屈从，才让他觉得更有挑战性，这种男人，骨子里的霸道强势就是越得不到越要强求！” 冯雪静呆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悟：“好吧……” 吃到中途，方若宁起身去洗手间，冯雪静见她走了，立刻笑眯眯地看向身旁小儿。 “轩轩，来，多吃点。”冯大小姐很殷勤地给小家伙夹菜，却换来小家伙礼貌疏离的一句，“谢谢干妈，我自己可以的。” 小东西，似乎只有在霍叔叔面前才露出孩子天真活泼的一面，在其它人面前，又重新高冷寡言了。 冯雪静也不在乎，柔声细语地打听：“轩轩，这次去海边好玩吗？” “嗯。”小家伙点头。 “霍叔叔陪着你，开不开心？” “嗯！” “那你妈妈呢？她跟霍叔叔玩得开不开心？” 说到这个，方昀轩突然抬起小脑袋，英俊帅气的五官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冯雪静一听有戏，连忙开导：“具体是什么样，你跟干妈说，干妈可以帮你弄明白。” “就是——霍叔叔对妈妈很热情，可妈妈阴晴不定。” 阴晴不定，这么小的孩子，成语用得那么贴切！ “妈妈跟霍叔叔一起玩的时候，很开心，可是下一秒，又会对霍叔叔发脾气。” “这样？”冯雪静吃着东西，又问，“那他们晚上又没有睡在一起？” “嗯。”方昀轩很认真地说，“第一晚，他们单独睡在一起——昨晚，我们三个人睡在一起！这是我的生日愿望！” 冯雪静惊喜地挑高柳眉，“小东西挺厉害嘛！还知道为他们创造条件！” 方昀轩腼腆地笑了笑，突然又惆怅，“可是为什么，妈妈就是不喜欢霍叔叔呢？” “哎……”冯雪静叹息一声，“大人这个事情，说起来比较复杂，但是你要相信，只要你的霍叔叔坚持不懈，不放弃，我相信你妈妈一定会有喜欢上他的那一天。” “会吗？” “你们在聊什么？”方若宁回来，见他们俩谈得挺热络，好奇问道。 “没什么。”冯雪静看着她，笑容那叫一个诡异神秘，等她坐下来后，又探身过去小小声道，“看来，你对霍总裁，也不像你说得那么讨厌嘛！” 方若宁一惊，不懂这话莫名而来是什么意思，眼神在儿子跟闺蜜之间游移了几圈，突然沉声：“轩轩，你跟干妈说什么了？” “哎呀，你干嘛凶孩子！轩轩没说什么，就是担心你，说你这几天不开心，孩子心思敏感，有话在心里不敢讲。”冯雪静也是个聪明的，立刻护住干儿子，还替他掩饰“罪行”。 方若宁愣住，看着儿子一时无言。 过了会儿，才意兴阑珊地说：“其实，也没不开心。” 冯大小姐狡黠地挑眉，“那就是说，跟霍总裁玩得，还不错哈？” 方若宁低头摆弄着刀叉，漂亮的眉宇微微耷拉，不说话了。 其实，心情微妙的连她自己都形容不出。 明明觉得要被那人气死，气炸，可是想着跟他一起骑摩托艇时的刺激兴奋，想着三人一起在浪里奔跑的潇洒随性，还有那一晚……被他死死纠缠，明明理智抗拒，可身体却一次又一次被抛上云端，从里到外淋漓尽致的疲惫与畅快…… 方若宁兀自想着，忍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加快。 吃完饭，方若宁将带回来的特产礼物整整一大包提给好友，“这些都是海鲜干货，霍凌霄找了人的，据说都是好东西，你提回家去，煲汤用得上。” “谢了！”冯雪静提着沉甸甸的一大包，“我哪有时间煲汤，拎回去给我爸妈好了。” 三天的假期放松之后，又要回归工作正轨。 周一，方若宁早早送了孩子去幼儿园，又乘车赶往律所时，钟部长打电话来。 “方律师，上午你得过来一趟。”钟部长在电话里说了几个合同，方若宁有印象，当即答允，“好，我知道了，大约九点半我能到。” 去了律所，把一些从海边带回来的零嘴小吃让林天爱分给同事们一起享用，她进办公室收了几份文件，又匆匆准备出门。 卫云澈迎面走来，瞥她一眼，“回来了？” “回来了。” “赶着去哪儿？” “霍氏啊！还能是哪儿？” “正好，我也过去，你等等，我载你一起。” 有顺风车搭当然好，方若宁于是等着。 路上，卫云澈一边驾车一边回头看她：“出去玩得开心吗？” 方若宁柔柔一笑，“还不错。” “跟霍总一起？”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方若宁顿时吓呆，脸上表情也僵了住，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看着男人周正浅笑的侧面，一时只觉得尴尬，不知如何回答。 卫云澈回眸看她一眼，云淡风轻地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霍总追求你，这我早就看出来了。我甚至认为，轩轩就是他的儿子。” 方若宁木愣着，好一会儿才说：“上次都讲了，不是的。”顿了顿又问，“你怎么知道他也去了？” 卫云澈说：“上个周末，霍氏可是不少人加班呢，可是在那么多人加班的时候，一向被称为工作狂的霍总却没加班，钟部长几次给他打电话请示公务，要么打不通，要么就是匆匆几句挂了——钟部长很无奈地说，霍总去海边度假了，让这几天不要用公务烦他。” 方若宁惊呆，原来是这样。 “我当时一听，就怀疑什么了，总不可能那么凑巧，你俩心血来潮都去海边度假，除非——霍总是奔着你们母子俩去的。” “嗯……”方若宁无精打采地低着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也去了。” “这还不明显吗？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身上花费这么多的精力，还能是为了什么？你说你们以前不认识，我也觉得相信，可就是轩轩太难解释了，怎么就长那么像呢？我一度怀疑，你是不是帮霍总做了代孕，可等怀孕后又反悔了，所以带球跑了？” 方若宁抑郁的心情被逗笑，“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这怎么可能！” 两人一路聊着，到了霍氏双子楼。 奔驰轿车停下，两人分别下车，汇合后又一起走向感应大门。 这一幕，正好被随后到达公司的霍凌霄尽收眼底。 “霍总，方律师跟卫律师来了。”李权照例提醒。 “嗯。”男人周身冷峻，眼眸早已看到那一幕，淡淡蹙眉，“周五交代你办的事，办妥了？” 李权点头，立刻将车钥匙递过来，“办妥了，车子就在车库停着。” 霍凌霄接过那印着四个圈的车钥匙，冷酷沉稳地走近公司。 “霍总好！” 第088章 莫名其妙被解雇 卫云澈跟方若宁负责的案件性质不一样，卫云澈过来霍氏谈了事情又跟法务部的同事先走了，方若宁在这边忙完，已经快中午。 “方律师，午饭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去吃饭吧。”钟部长收起文件，笑着建议。 方若宁看了看时间，客气地道：“不用了，时间还早，我得回律所去，还有事情等着处理。” 钟部长很热情，“事情再多也要吃饭不是，吃了饭回去处理也是一样，走吧方律师，都安排好了。” 他这么说，方若宁盛情难却，在一起共事这么久，她若是连顿饭都扭扭捏捏，也未免有些小家子气。 卫云澈走了，她就没车了，只能在公司前的广场上等着法务部的同事们开车过来。 一辆优雅高贵的白色奥迪停在面前，她还没反应过来，路边又一辆蒙迪欧停下，副驾驶上的钟部长从车窗伸出头来对她挥手：“方律师，你就坐那辆车！” 方若宁不疑有它，应了声拉开白色奥迪的后车门。 她以为这也是法务部的同事，可是拍上门等回头看向驾驶室时，却觉得那冷峻明朗的侧面线条太过熟悉，连车厢里弥漫的男性气息都似曾相识，当即脑子里嗡地一声。 驾驶室里的男人像是知道后面的女人有多惊讶，正好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中午想吃什么？” 方若宁皱眉，脸色冰冷，“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 她转身，抬起头从后挡风玻璃看出去，只见钟部长坐的那辆车已经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显然，他们吃饭的地方不在一起。 “霍总，你以权谋私，也不怕被下属笑话。” “我未婚，你未嫁，我追求个女人还怕被人笑话？” “……” 车厢静寂，男人又看向内后镜：“吃什么？” “随便。” 她说随便，霍凌霄便把方向盘一甩，白色奥迪朝着另一条主干道驶去。 车子在一个私家菜馆停下来，下车后他把车钥匙顺势朝女人一抛，方若宁吓得一惊，像接烫手山芋似的颠了几下才把车钥匙抓住，看向他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男人已经越过车头跟她走近，英俊妖孽的皮相露出痞气，挺拔身躯俯低，在她耳畔：“送你的，那一夜的报酬。” 见女人脸色登时变了，一副被羞辱而无地自容又义愤填膺的样子，他又撩唇一笑，“开个玩笑。” 不管是不是玩笑，方若宁已经不领情了，绷着脸就要把钥匙还回去。 却又听这人淡淡解释道：“车是公司配的，为了让你更好地为公司服务，随叫随到。” 方若宁明显不信，“我还不算霍氏正儿八经的员工，就能配一辆奥迪？” “奥迪怎么了？二手车，不贵，再说这代表着公司颜面和实力，难道给你配一台面包车？” “……”面包车，亏这人想得出来。 奥迪的归属问题还没有谈妥，两人已经在私家菜馆老板的带领下进了一间包厢。 方若宁一进屋就本能地神经紧张，皱眉看向他：“为什么不能在外面吃饭？两个人有必要在包厢里？” 霍凌霄瞥她一眼，还没回答，私家菜馆的老板已经恭敬客气地说：“方律师你好，是这样的，我们这儿全都是独立包厢。” 方若宁大吃一惊，“你认识我？” “那是当然，前阵子可是上过热搜的，再说了，我跟凌霄是好兄弟。”席鸣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憨厚地说。 方若宁这才认真地看向他，身材比霍凌霄稍矮几分，但是看着壮硕魁梧的多，细细看去哪里像个开饭店的老板，倒跟拳击手似得。 人家憨厚地笑着，方若宁也只好客气地陪着笑了笑。 “凌霄，乡下昨天才送来几只土生土长的老母鸡，我给你们宰一只炖汤去，你俩先聊。” 霍凌霄皱眉，“伯母托人送来的吧？那是留给嫂子坐月子吃的，弄别的吧。” 方若宁吃惊地挑眉看向这人，似乎意外他还有心思这么细腻人性的时候。 “没关系，多着呢！那丫头成天嚷嚷着要减肥，说我把她喂成了猪！” 席鸣转身出去了，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方若宁只好寻找话题，“他老婆刚生了孩子？” “嗯。”霍凌霄说着，一边沏茶一边口气酸酸，“还一下生了俩。” “双胞胎？！” “龙凤胎，哥哥和妹妹。” 方若宁吃惊的眼眸一亮，显然也羡慕。 霍凌霄把茶水端给她，狭长邪魅的眼眸一挑，“是不是羡慕嫉妒恨？没关系，咱们还有机会赶超。” “胡说什么呢你！” “是不是胡说，有一天你总会明白。”霍凌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见她扭头过去不搭理自己，他喝了口茶又突然话锋一转，“过几天得出差，你怕要跟我一起去。” “出差？去哪里？” “意大利。” “那轩轩怎么办？” 霍凌霄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突然皱眉，“要么，你的工作找个人接手？你还是在你们所里负责一些案子就好了，公司这边工作量太大，出差更是避免不了，你总不能每次都把孩子送去卫云澈那里。” 方若宁瞥他一眼，“我之前要换个人负责这一块，每次都是你压着！” “呵，那现在跟以前不同了。” 她瞪着眼，男人暧昧地伸手覆在她手背上，“以前怕你跑了，想方设法创造与你见面的机会，现在——我们都是自己人了，当然得为轩轩多打算一些。” 方若宁一听这话不得了，明眸瞪得滚圆看向他，“谁跟你是自己人了？” “老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我们现在还不是自己人？” 一回生二回熟…… 方若宁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气到结巴，“霍凌霄，你太流氓了！” 男人只是笑，也不反驳，施施然优雅地喝着茶。 她觉得坐立不安，抓起包包想要起身离开的样子，却听男人放下茶杯又说：“你要是觉得睡了两回还不够熟的话，那我会努力创造第三回。” “无耻！”本来就想走，这话一听，方若宁更是不客气地把奥迪车钥匙扔在桌面上，挽了包包起身就走！ 霍凌霄也没阻拦，只是微微蹙眉，有点不高兴似得看了看车钥匙。 方若宁冲出去，连迎面走来的席鸣都没叫住，推开门，席老板看向还在慢悠悠喝茶的男人，催促：“人都走了，你还不去追？” 霍凌霄不紧不慢地说：“追了这么久，油盐不进，怎么有这样不识好歹的女人。” “追了这么久？”席鸣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好奇地走进去八卦，“你真看上这女人了？” 霍总裁抬眸，“老母鸡汤呢？” “切！老母鸡汤是适合女人喝补身子的，你一个大老爷们喝什么老母鸡汤？你不是有那啥病么？我给你弄牛鞭汤吧。” “鞭你妹！老子没病！” 席鸣笑着，“这儿又没外人，你还掩饰个求！等着！我去给你弄十全大补汤！” 霍总裁：“……” 方若宁从私家菜馆走出来，左右看了看，终于知道自己这里是哪儿。 沿着小巷子走出去，穿过人行天桥，到了一个商场。 这个时间，回律所也是要吃饭的，她索性找了家简餐店，打算先解决了午饭再说。 卫云澈电话打来，她没什么精神，淡淡地道：“什么事？” “你吃饭了没？” “正在吃。” “怎么霍氏那边，突然跟我说，换个人接手你的工作？” 方若宁筷子一停，皱眉，“谁跟你说的？” “钟部长。” 方若宁想了想，当即道：“可以啊！那你赶紧找个人接替我的工作。” 卫云澈不解：“为什么？之前霍总死活不让换人，现在突然又叫换，你惹毛他了？” “是啊……”方若宁放下筷子，喝了口水才说，“我跟他本就没什么，是你误会了。” 卫云澈又不傻，怎么可能相信这话，当下认定：“你俩吵架了？” “……” “他只是玩玩你，这么快就腻了？” 方若宁怒，“师兄，你如果再八卦这些，我就不在你这儿干了。” 卫云澈连忙认怂，“好好，我不打听了，那你确定要换？” “人家都让换了，你还犹豫什么，我早就不想在霍氏做了。” 卫云澈长吁短叹，觉得可惜，“在霍氏做，待遇不知好多少，你怎么就想不开。” 她是想不开，她要是想得开，直接答应霍凌霄的追求，把这个男人栓牢，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哪里还需要出来打拼。 挂了电话，方若宁突然觉得心情大好。 之前几次，费尽心机都无法摆脱霍氏，现在突然地，这男人就放手了——有一种得来毫不费功夫的感觉。 走出简餐厅，她正准备在商场里随便逛逛，不料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方若宁？！” 她一愣，惊住，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当即打算当做没听见，直接走人。 可是，人家并不放过。 只觉得一阵风从旁边刮过，眼前的路便被人拦了住，浓烈的香水味刮过鼻端，她皱了皱眉，堪堪忍住打喷嚏的冲动。 第089章 假意仁慈来收买 “喂，方若宁，我叫你呢！听不见？”徐美丽张开双臂拦住她，微抬着下巴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方若宁不得不停下脚步，眼神淡淡，神情冰冷，“许小姐有事？” 徐美丽上下打量她，又看了眼她出来的餐厅，顿时笑了：“外界传言，你不是跟霍氏集团总裁霍凌霄在一起吗？看来传言失真啊？你跟了霍总裁，还来这种小店吃快餐？” “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换换口味，不行？”方若宁轻飘飘地还击。 身后，挎着爱马仕包包的徐美慧走上前来，端着架子笑了笑，开口是一副长辈的口吻：“若宁，你爸念叨好些日子了，让你带孩子回家玩玩，打你电话老是不通。” “我拉黑了。”方若宁干脆地道。 徐美丽一听就来劲儿了，“姐，你瞧瞧！什么态度这是？自己亲爸呢，又不是仇人！” 徐美慧抬手拦住妹妹，看向方若宁又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何必一直耿耿于怀？现在既然回来了，就时不时回家看看，省得外人还以为我这个后妈不容你。” 方若宁暗忖今天真是倒霉，居然碰上这两人，想走走不掉，她只好言语刺激：“徐阿姨什么时候容过我了？把我挤出那个家时都没怕别人说闲话，现在生了儿子地位坐稳，反倒害怕起来了？” “方若宁你膈应谁呢！”徐徐美丽下巴一抬，也不管这是什么场合，就嚷嚷起来，“我姐比你大几岁啊？你一口一个阿姨。” 徐美丽有点脑子不好使，这话一出口就被方若宁抓住了把柄，“那不叫阿姨，叫什么？后妈？” “……” 徐美慧知道妹妹蠢，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把她拉到身后去了。 脸上挂着虚情假意的笑，徐美慧又说：“若宁，以前的事，我是有不对，可这么多年过去，若还计较就没意思了。” 方若宁似笑非笑，没接话。 “孩子呢？你一个人在这里吃饭，是刚忙完工作？晚上有空吗？有空带着孩子回家吃饭，让厨房多做些好吃的，你爸知道你回来，肯定会很高兴的。”徐美慧说这话时，还真有点长辈的样子了，仿佛自己宽宏大量，不管晚辈怎么言语冲突她都不计较。 方若宁开了眼，没想到徐美慧还有低声下气跟她说话的时候，可心底里她也明白，自己这是托谁的福。 正要说不用了，准备错身走人，身后又传来声音，“方律师？” 三人都是一惊，方若宁回头，那两人直接抬头，只见一个衣着打扮举手投足间都露着贵族之气的年轻男人阔步走来。 他身边，还跟着一名助手模样的小帅哥。 方若宁吃惊，“褚律师？” 褚峻中走上前来，看了看对面两人，“你朋友？” “你好，我是——”徐美慧好歹跟在方秉国身边熏陶了几年，也算见识了上流社会，当即优雅地微微一抬手，准备自我介绍。 可是，方若宁直接打断：“旧识而已，碰巧遇上就聊了两句。” 家丑不外扬，方若宁当然不希望自己的身世被更多人知道，话落，便彻底漠视了那两人，“褚律师，你上次跟我说的买车那事，我正想联系你。” 她顺势撇下两人走开，褚峻中当然只好跟徐美慧姐妹俩点了点头示意，便也跟着走了，“是，我朋友是经销商，你想买什么车？” 望着两人交谈着走远，徐美丽嫉妒地收回视线，“姐，这女人真好命，围着她的男人个个都是精英！” 徐美慧瞪了她一眼，手指头戳在她额头上，“你以后给我少说话，蠢货！” 被亲姐姐这么骂，徐美丽心里不服也只能忍着，谁叫自己就依靠姐姐跟姐夫呢，“我也是替你着想啊，这个方若宁实在是太嚣张了，一点都不把你放在眼里！我就不明白了，以前都能治得了她，现在你怎么还巴结她了！” “你懂什么！你姐夫说了，她跟那个霍凌霄关系匪浅，指不定会怎样，万一她真成了霍太太，你姐夫的公司想做大做强，不还得仰仗人家！”徐美慧说着，心里很是不平，憋屈得紧，“你当我想跟她说话？真是个贱货！明明跟那个赵林朗青梅竹马的，转眼这就把人蹬了，找了有钱男人。” “就是！更气人的是，居然还那么年轻！” 徐美丽这话，本意没想到自己亲姐，可是徐美慧听了又狠狠一个白眼，“你胡说什么呢！” “姐……我这话没别的意思，姐夫也不算老啊，风华正茂呢——”徐美丽笑了笑，立刻改口哄着亲姐。 自己丈夫老不老，徐美慧当然清楚，大她二十岁怎么可能风华正茂？听了妹妹这话，她心里越发不痛快。 “走了！” “姐，你不逛街了？” “没心情！” 方若宁跟褚峻中走过了拐角了，她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眼，见那两人气冲冲地走向了下行的自动扶梯。 视线收回，她继续礼貌笑着：“褚律师，谢谢你及时出现，替我解了围。” 褚峻中回头看了看，随即笑了，“看来，那是你的仇人。” 方若宁笑了笑，没多言语，只是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的律所就在对面的写字楼，我中午经常在这边吃饭。” “哦，这样。” “倒是你，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方若宁当然不能说自己被霍凌霄发神经载过来，而她又独自跑出来了，只好找借口：“我上午约了人在这边谈事情，忙完一看中午，就在这里吃饭了。” 褚峻中抬腕看了看时间，“一点多，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啊？”方若宁吃了一惊，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打车很方便的。” “若宁，抛开工作上的关系，我们能算是朋友吧？”进了电梯，褚峻中突然正色看着她，问道。 方若宁尴尬地顿住，笑容都不自然了，点点头，“那是。” “那么朋友之间，你是不是对我太客气了一点？” 望着男人优雅绅士的笑意，方若宁脑子里止不住遐想起来，这人开始明确关系，该不会真得对她…… 电梯瞬间下到负一楼，褚峻中身旁的那名助手快步走在前面，打开了那辆黑色帕梅拉的车后门。 方若宁盛情难却，只好笑了笑弯腰坐进去，褚峻中随后也坐进来。 “是要回律所吗？”男人低声询问。 “嗯，谢谢，真是麻烦你了。” “你看，你是不是对朋友太客气了？” 女人拘谨地笑，没再接话。 车子出了地库，褚峻中又问：“你刚才说买车，有DreamCar吗？” 方若宁摇摇头，“我对车没什么研究，只想十几万左右，可以代步就行。” “嗯，好的，那我晚些时候给你几部车的报价，你看看中意哪一款。” 方若宁又要说谢谢，还没开口，男人已经笑着优雅地打断：“谢谢就不必了，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可以请我吃顿饭。” “好，等车子落地，我一定请你吃饭。” 霍氏那边的工作找人接手 ，方若宁突然就觉得有了空闲。 下午准时去幼儿园接了轩轩，母子俩开心地去逛超市买菜准备回家做饭，方若宁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着是陌生号码，她便有些防备，没接。 可是，一遍响过，又来一遍。 她单手推着购物车，小家伙走在购物车前，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她愤愤接通，压低声道：“你又有什么事？” 那边，方秉国被她怒气横横的口气弄得一愣，顿了下才问：“若宁，你怎么了？” 方若宁一听这声音，顿时吃惊，“爸？” 方秉国都好些年没听过这声字正腔圆的“爸”，当下激情一涌，口气慈爱了好几分：“若宁，我听你徐阿姨讲，今天在商场碰到你，请你带着孩子回家来玩玩，你不肯。我的电话被你拉黑了吧？只好换了手机打给你。” 方若宁脸色垮塌下来，不冷不热地说：“不用了，我回去了惹得你们都不开心，没必要。” “怎么会？一家人团聚，怎么不开心？你现在在哪里？我立刻让司机去接你。” “不用了，我今晚还要加班，有事。” “你要加班？那孩子不是没人看管？你把孩子送到家里来，等你忙完了再接回去。”方秉国极力劝道。 “不用，轩轩跟你们不熟，我请朋友照顾。” “你这孩子！我是轩轩的外公，血缘关系在这儿，不熟也很快就熟了！你请朋友照顾都不送到家里来，这——” “真得不用了。这么多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最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现在这点困难不算什么。”方若宁实在没心思跟他敷衍，说完就冷淡地道，“我忙着，先挂了。” 手机拿下，挂断通话，她微微抬眸，见儿子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她。 “妈妈，是那个外公打来的吗？”方昀轩问道。 孩子虽小，但是什么都懂，方若宁心里酸涩，走过去在儿子面前蹲下，笑了笑说：“是的。外公想请你去他家里做客，你愿意吗？” 第090章 歪理邪说一大堆 小小孩童，五官稚嫩却英俊，明亮的眼眸里透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沉稳，低声清楚地道：“如果去了妈妈开心，那我就去，如果妈妈不开心，我就不去。” 方若宁听罢，盯着儿子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这些年独自抚育儿子的辛苦，在看到小家伙如此贴心懂事，如此替她着想时，再苦再累也不觉有什么了。 刮了下小家伙的鼻尖儿，她打起精神起身：“好了，我们继续买菜吧，晚上妈妈给你做大餐。” “嗯。”小家伙点头，但也看不出多么兴奋期待。 方若宁心里惆怅，她已经明显发现，只要离开了那个混蛋流氓，小家伙就又恢复了以往那个高冷淡漠，寡言少语的性子，可跟那人在一起时，他能开怀大笑，能蹦蹦跳跳，跟每一个正常的小男孩一样活泼好动。 眸底藏着为难、纠结、犹豫、挣扎，就在今天下午，她甚至在想要不要利用褚峻中做挡箭牌，撇开跟霍凌霄的关系。 论势力，这是她身边唯一能跟霍凌霄相抗衡的角色——无论是从个人能力还是从家族背景来看，这都是势均力敌的人选。 可现在看着儿子落落寡欢的样子，她又陷入两难。 小家伙都能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而她做为妈妈，难道就不能圆了孩子这个心愿吗？ 一直到回家，方若宁心里都在纠结，做不出选择。 到了楼下，有拍车门的声音传来，她还没注意到，就见跟在身侧的小家伙突然冲上去：“霍叔叔！” 方若宁看去，竟又是那辆白色奥迪。 “你怎么又来了？” 男人挑眉，“给你送车啊，你什么时候收下，我什么时候就不追着你。” 气极，都不知道说什么，她索性转身上车。 方昀轩偷偷看着他笑了笑，两人极有默契地牵着手，跟在后面。 方若宁不想让他入门禁，可也不能连带着把儿子关在外面，只好等他们两人一起进来，又一起进了家门。 “晚上吃什么？”霍总裁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了，看着方若宁放在餐桌上的一大袋东西，随口问了句。 方若宁还没说话，那小家伙便答：“叔叔，我妈妈说晚上给我做大餐，你留下来一起吃吧！” “嗯，好。” 方若宁：“……” 白眼狼！十足的白眼狼！ 她反正当做那人不存在，进房间换了舒适的家居服又出来，提着满袋的食材进了厨房。 客厅里，一大一小有细碎的说话声传来，她看起来是在忙着料理晚餐，但耳朵却不自觉地竖起，听着外面的动静。 曾几何时，她已经开始关注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了？ 食材倒入油锅，“哗啦”一声响起，她下意识往后退了步，却不想撞到了什么东西，吓得低叫出声。 腰间被扶住，她慌乱的心跳一下子又惊住，火大地回头冲那人吼道：“进来干什么！吓死我了！” 抽油烟机声音很大，她根本不知这人进来，就站在身后。 佳人主动送入怀，霍凌霄也就不客气了，抱着她不松手，低头就在她耳畔落下一吻，“你想什么那么投入，我进来都不知道。” 方若宁撇开头，“你别这样。”嘴上疏离着，可是脸颊在他一吻中悄然染上红晕。 “你真打算把我们公司的业务转给其它人接手？”霍凌霄依然从后抱着她，亦步亦趋跟跟到灶台前，看着她翻炒菜肴的动作，闻着鼻端的油烟味，竟觉得格外幸福。 方若宁好笑地回：“不是你让我转手的吗？” “……”霍凌霄被堵了句，一时无言。 是他让转手的，想着她能做一些简单的案子，尽量不出差，这样能照顾到轩轩。可是见她迫不及待地马上“卸任”，他又有些不安。 这女人还没栓牢呢，他也不知这样放手对不对。 “你出去，这样我怎么做饭！”身后那人突然不说话了，但却异常亲昵地抱着她，灼热的鼻息甚至就贴着她的耳骨，方若宁管不住怦怦乱跳的心脏，只好冷着脸赶人。 霍凌霄没放，只是又说：“明天我真得出差了，快的话也得一个星期。” 方若宁心里暗喜，那就是说，她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不用看到这人。 腰间突然一紧，男人恶狠狠地问：“你是不是很高兴？” 她还是识时务的，这时候不想惹怒他，只好假惺惺地说：“祝霍总一路顺风，旗开得胜，谈一个大项目回来。” 知道她这话没多少诚意，心里就在暗爽一个星期不用见到他了，又想着下午这女人还跟那个褚峻中在一起相处过，他心里愈发吃味。 “那台车是专门买来送给你的，好歹你也给霍家养大了孩子，功不可没，一台几十万的车你就不要客气了，收下吧。” 方若宁把炒好的菜起锅，转身，坚决地推开了他一直腻歪着的怀抱，正色看向他：“收了你的车，是不是代表我就是你的人了？” 男人挑眉，嘴角勾着邪笑，“我当然希望是这样。” 话落，见女人脸色明显不悦，他又补充：“你就算不收下这车，我要做什么不也是继续？白送上门的，你何必拒绝？” 方若宁没说话，盯着他若有所思。 想起闺蜜之前说的话，她心里再次狐疑，这个男人，难不成真要跟她谈情说爱了？否则，若只是玩玩，何必巴巴地求着她接受他送的东西？ 这东西还不是普通的小礼物什么的，而是一台价值几十万的豪车。 两人目光相接，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厨房门口，小家伙走过来，“妈妈，我要喝水。” 霍凌霄转身去帮方昀轩倒水，等小家伙喝完水把杯子放回去，两人又一起回到客厅。 方若宁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颓败烦躁地抬头长长喘出一口气，收拾着心情继续做饭。 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她做了三菜一汤。霍凌霄看着摆上桌的晚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谁要是娶了你，可算是赚到了，现在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人，可不多。” 方若宁顺势就呛声道：“反正你是没这个福气的。” “是吗？”男人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反问，“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方若宁懒得跟他继续废话，给儿子盛饭后放在他面前，“轩轩，吃饭吧。” 转身，她又盛了自己的饭出来，坐下就吃。 面前空空如也的霍总裁微微不满，“我的饭呢？” “你不请自来，要吃自己去盛，我又不是你的女佣。” “……”霍凌霄瞪着她看了眼，似乎觉得没面子，可是两人相处，这种局面已经再平常不过了。 郁闷之后，还是乖乖起身，自己去盛饭。 方若宁的厨艺，其实说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差，霍凌霄很给面子，又或是一天忙碌的工作榨干了体力，总之所有盘全都清空了。 杯盘狼藉收到了厨房去，方若宁眉眼一挑，“你总不能白吃白喝吧？” 男人正在喝水，闻言转头看她，“你想怎样？”话问出来，他心思一歪，灯光下英俊迷人的那张脸露出邪痞的笑意，“我可以以身相许，做为答谢。” “……”方若宁真是服了这人，无论何时都能把无比正经的话题带偏！ 刻意忽略他眼中坏坏的光，女人没好气地说：“吃了我的东西就得帮我做事，厨房收拾干净了再走！” 堂堂尊贵的霍总裁闻言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让我洗碗？” “怎么，不洗？”方若宁也没指望他真能屈尊降贵地洗碗，说这话也不过是故意为难，想逼他走，“不洗就赶紧走，我没工夫跟你周旋。” 霍凌霄也不可能不懂她的心理，当即脸色暗沉，沉默了两秒一咬牙，“好！我洗！” 虽然从小到大都没做过这事，但想来也不算难。为了能拖延时间留下来，这碗他一定得洗！ 方若宁原想等着脸面拉不下来的霍总裁灰溜溜地离去，她就能解脱了，谁知这人竟突然答应下来。 “你真洗？”她吃了一惊，不敢相信。 堂堂霍氏集团执行总裁！千亿豪门顾家的长子长孙！居然来她家给她洗碗收拾厨房？ 男人解了腕间精致昂贵的袖扣，走上前来，很自然地丢进她手心，又挽起衬衫袖子站到洗碗池前，“不就是洗个碗吗？我就当体验生活了。” “……”方若宁一听这话就无语了，看来大少爷从没做过家务。 掌心捏着他的袖扣，钻石铂金的材质坚硬冰凉，她摩挲着，刻意忽略心里怪怪的感觉，“我把你袖扣放餐桌上，你洗了碗就回去吧，我带轩轩睡觉去了。” 话落，她转身离开厨房。 “轩轩，洗洗准备睡了。” 其实小家伙根本不用她帮忙洗澡的，可这会儿她总得找点事做，于是拿了衣服进了洗手间。 方昀轩满怀期待地瞪着黑眼珠：“妈妈，霍叔叔晚上还走吗？” “当然要走，这里是我们的家，他不能留宿的。” 第091章 撕破脸皮撇关系 方若宁觉得这一点必须跟儿子强调清楚，顿了顿又解释，“轩轩，不管你多喜欢霍叔叔，他都不可能在家里留宿，否则别人会说我们不懂礼貌，会影响妈妈的名声，也会连累到你。” 原以为他不懂这些，方若宁才解释一堆，可谁知，小东西四平八稳地点头：“我懂，男女授受不亲。” 什么？ 方若宁惊呆，“谁教你这话的？” “霍叔叔，他说，不能让你跟别的男人太亲近，更不能把别的男人带回家，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在一起就是道德品质败坏。” “……”那混蛋，都教孩子什么东西了！ 男女授受不亲，在一起就是道德品质败坏，那他还强行干了几次坏事，道德品质岂不是早就坏到发臭了？！ 陪小家伙聊了会儿天，又给他讲了睡前故事，方若宁才起身离开儿童房。 客厅里安安静静，她扭头朝厨房看了看，也没动静了。 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半，想必这人是回去了。 紧绷戒备的神经一松，她耷拉着肩膀转身朝自己卧室走去。 然而，推开门便察觉到不对劲儿，房间里居然有哗哗水声，她吃了一惊，无力垂着的漂亮眼眸登时竖起，加快脚步朝着浴室走去。 太过震惊，她都忘了这个时候不能开门，冲过去直接拧开门锁，看到那大咧咧站在她的浴室里用着她的沐浴球洗澡的高大男人，浑身血液像百米冲刺一般涌进了脑袋：“霍凌霄！你干什么！” 淋浴头下，正捏着粉红沐浴球的男人一脸淡定，眉宇间甚至带着高冷：“我衣服都脱完了，你说我干什么？” 衣服都……脱完了？ 方若宁气到失去理智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他在洗澡！他一丝不挂地在洗澡！ 眼神控制着没有乱瞄，可还是不可避免地瞧到了他平整匀称的六块腹肌，性感迷人的人鱼线，和肚脐下漆黑浓密的汗毛——那一线汗毛带着满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一路往下……往下—— 沐浴中的男人，将足以媲美男模的呃好身材展露无疑，仿佛古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浑身散发着迷人光晕。 霍凌霄以为她推门看到自己正在洗澡的一幕，肯定是要尖叫着立刻拍上门对他破口大骂的，谁知这女人竟呆若木鸡地盯着他，没了反应！ 男人高冷英俊的面庞露出淡淡笑意，“你这样一直盯着我看，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要么，你也进来一起洗？” 僵住的血液再度上涌，方若宁猛地回神，眨眨眼顿时面红耳赤！ “流氓！”恨恨丢下两个字，她飞快地退出来，拍上浴室门。 眼眸重重阖上，她深呼吸，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一些，想想等会儿该怎么办，怎么把这个混蛋赶出家门。 可是深呼吸了好几次，脑海里还是他一丝不挂侧身站在那里的画面。真是该死！这个混蛋越来越过分了！ 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留宿，一旦开了先河，以后就没完没了了！ 方若宁兀自琢磨着，这会儿，下午那个念头再度浮现在脑海中。 或许……她真得可以用褚峻中来挡这尊祸害了！ 霍凌霄很快洗完出来，本就英俊的五官挂着晶莹的水珠，额上黑发还在滴水，显得那张俊脸越发妖孽迷人。 她这里当然不会有男人衣服，所以霍总裁只在腰间围着浴巾。 方若宁看到他就没好脸色，厉声质问道：“谁让你在我房间洗澡的！” 男人理所当然地说：“洗碗弄得衣服都油腻腻，难受死了，洗个澡不是很正常？” “……”方若宁只想着逼他做家务，好让他知难而退离开这儿，谁知这家伙不但答应了，还利用洗碗的“后遗症”赖在这里洗澡！ 自认为道行不浅，可每次跟他斗，都输得一塌糊涂。 气愤地喘息了一会儿，她重新拾起理智：“好，澡洗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男人挑眉，“走？怎么走？就这样出去。” “你穿衣服啊！”她要抓狂，偏偏还要压低声音，怕吵到隔壁房间的儿子。 “衣服湿了。” 方若宁不信，越过他走到浴室门口，朝里一看，这混蛋居然直接把他的衣服丢在了自己放换洗衣服的衣篓里，洗澡时水溅出来，的确已经湿了大半。 她愣住，气到攥拳。 然而，身后那人转过身来，在她猝不及防中从后抱上来，吓得她几句跳起。 “霍凌霄你干什么！”她浑身戒备，神经绷到最紧，没等他进一步动作，便义正言辞地警告，“这是我家，你不能乱来！” “这又没外人……再说了，我明天就得出差去，时间有些长。”他声音哑了下来，呼吸发紧，接着想干什么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宝贝，都这么晚了，你舍得赶我走？”他的双臂渐渐收拢，俊脸俯低贴在她脖颈处，灼热的呼吸就在她耳后。 方若宁被那句“宝贝”蛰到，顿时脊椎骨都是酥麻一震，心底很清楚男人在这个时候的甜言蜜语听不得，信不得，可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感觉到那么一丝异样。 神经空白的短短一瞬，男人健壮的阳刚之躯已经严丝合缝地贴了上来，她明显地感觉到什么，理智突然回笼，转身就要推开他，可是柔软的手指触碰到他坚硬结实的胸肌，瞬间仿佛被电流击中，而霍凌霄更会抓住时机，明知她转身过来是要推开他，可他却动作更快地一把掐住她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俊脸俯低便狠狠地吻住她。 方若宁吓坏，迟疑的手指用了力坚定地要推开他，但已经得手的大灰狼又怎么可能放开到了嘴边的美味，当即前进一步将她抵到了墙壁上，俊脸转了方向越发用力地吻着她。 方若宁知道自己逃不脱了，顿时又气又急又恨。意乱情迷间，她在反省自己，是不是每次对待这事的态度太过温和了，所以让这混蛋产生了错觉？以为她每次都是在欲拒还迎甚至隐隐期待？ 她思忖着，下次一定要动真格的，一定要给他点教训！ 方若宁作息很规律，除非工作忙碌需要加班时，正常情况下她都是十点半准时睡觉。 她一向认为，只有休息好了，身体好了，才能走更长远的路，才能做更多有意义的事。 可是今晚，她被迫熬夜了。 凌晨时分，望着身旁餍足的混蛋，她气得狠狠两脚踹过去，身上都是黏昵的汗意，她不得不起身，准备去浴室洗澡。 拽了他先前用来遮羞的浴巾围在身上，女人站在床边下逐客令，“霍凌霄，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等我出来时你必须从我家离开！！” 男人侧躺着，优雅又慵懒的模样好像捕食饱腹后的美洲豹。听她咬牙切齿地警告威胁，被他宠爱过后湿亮的眼眸乌黑好像天边闪烁的星子，透着可爱倔强又勾人魂魄的光，他便觉得刚才那两遍还不够，更觉得要出差一周多的时间见不到这人，更是折磨。 方若宁见他那样邪魅淡淡地笑着，便气不打一处来，紧紧攥着胸前浴巾转身进了浴室。 终于离开了那个男人的气息，方若宁才觉得神志稍稍清楚了些。淋浴头下，她闭着眼，脑海里还是那些火辣旖旎的画面。 耳边，响起上次在海边度假时这混蛋说过的话，她心里越发惶恐起来。 难道，这真是人的原始渴求？这些年她一个人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连作息都规律严谨，从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可这短短几个月，被这个男人一次一次强迫地做了那事后，她才发现这具身体在潜意识里好像确实有某种渴望…… 眼眸豁然睁开，她被这个念头吓到心跳加速。 不行！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否则终有一天她就忘记自己的原则和操守，她会沦落到跟这个男人一样毫无底线！ 可是，就在她下定决心必须把这个男人赶走，并且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跟他见面时，却见这人已经公然霸占着她的床铺，睡得安然香甜了。 方若宁在床边足足站了五分钟，才压着胸口翻腾的怒气，坐上床，小心谨慎地贴着床沿，离他远远地。 可是，没过多大会儿，这人便翻身过来，很自然又很亲密地将她搂进怀里，一条沉重的长腿还压在她腿上，生怕她逃跑似的。 方若宁气疯，推了几次都没推开，生物钟早已经犯困，加上那场体力运动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她累到筋疲力尽——最后，推着推着那人，眼皮已经沉重地睁不开了，沉沉睡去。 清晨醒来，她还觉得困乏不已，只想多睡会儿。 耳边传来声音，她突然一惊，第一反应是儿子醒了，然而睁开眼，便看到一具胸膛就在眼前杵着。 霍凌霄光着上身，金黄流沙般的晨光染着他白皙光滑的肌肤泛着迷人健康的小麦色，紧实贲起的胸膛，壁垒分明的腹肌，还有松垮长裤没遮住的性感人鱼线…… 眼眸呆滞了两秒，她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令人眩晕的男色，忍不住心跳加快。 猛地坐起身，她眸底都是防备，“你干嘛？” 站在床前的男人，幽幽勾起唇角，眼底迸发浓郁的笑意，“见你睡得熟，准备吻醒你，还没来得及。” “……”混蛋，她心里骂着，立刻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坏了，轩轩上学要迟到。 见她动作匆匆，男人慢条斯理地道：“轩轩在吃早餐，我的保镖在楼下等着，等他吃完就送他去幼儿园，不会迟到。” 方若宁动作又僵住，抬眸看他一眼，“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你昨晚被我累坏了，的确应该多休息会儿，反正公司的事交给别人了，你又没什么案子那么赶时间。”他像温柔的情人，邪魅地说着暧昧情话。 “今天上午有个会。”她还是风风火火地起身，进了浴室。 身后，男人耸肩，走向沙发靠背上搭着的干净衣服。 方若宁再出来时，男人已经穿戴整齐，她发现这人很喜欢冷色系的衣服，暗蓝色、天青色、黑色……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他穿这种低沉内敛的颜色，衬得那张脸越发深邃镌刻，尊贵盎然，举手投足间都是凛凛逼人的强大气场。 方昀轩很高兴！ 因为昨晚霍叔叔没有离开，今天还可以送他上学！ 下楼时，霍凌霄又把那四个圈的车钥匙递给她，“拿着吧，我这还是第一次送人礼物被当做烫手山芋般一再退回。” 方若宁看了眼，没接，又坚持把轩轩拽到自己身边来。 出了门禁后，她让小家伙先走远了几步，再回头时，视线便冰冷锋锐起来。 不用在霍氏工作了，她突然变得有底气起来，开口时毫不留情：“霍先生，我想你可能对我们的关系有些误会。” 霍凌霄见她支开孩子，就知道这女人又要过河拆桥了，闻言，墨眉一挑，男人冷峻的脸庞挂上了讥讽的笑意，“误会？说来听听。” 周围没人，可方若宁还是不自在，眉心几次拧紧，才吞吐不自然地说：“这几次，我没追究你的责任，好像就让你误以为我是默许了这种过分又荒唐的行径……我想，我得说清楚，我只是碍于孩子的颜面，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可是你越来越过分，现在已经肆无忌惮到来我家里强迫我……” 脸颊泛起血红，也不知是羞涩尴尬的，还是气愤导致的，她眯着眼移开视线，冷冷地说：“我得澄清，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而且这种畸形变态的关系也不能继续下去，这对我是侮辱，对孩子也影响不好。” 霍凌霄整个脸色冰封起来，沉如寒霜的声调越发带着哂笑，“睡完了说这话，未免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你昨晚怎么不说？” “……”方若宁气得一口气上不来，暗暗调息，而后故作镇定地笑了笑，“昨晚那时候，我说了你听么？惹怒了你，我的下场更惨！”她可不想被他用蛮力强迫着进行那种事。 第092章 开始暧昧拉后盾 霍凌霄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薄唇勾了勾，冷眸瞧着她，“那么现在，你不怕惹怒我了？” 方若宁铁了心，毫不畏惧地看向他，清晰明白地道：“大不了，你去法院告，我们各凭本事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昨晚后来想了想，她之所以被这个男人拿捏，一次两次三次被他在床上摆弄，不就是顾及着孩子的抚养权吗？ 这个混蛋就凭这一点，便把她当做刀俎下的鱼肉，肆意宰割。 现在好了，她索性撕破脸皮，来个鱼死网破，看他还有什么把柄！ 霍凌霄沉默着，本就气场冰冷的男人，此时更是阴戾到渗人，幽深眼神冰冷，像是冰川之巅终年不化的积雪，哪怕只是淡淡瞅着她，也让心生畏惧，仿佛万箭穿心般寒恻。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哪怕等待她的是雷霆暴怒，她也要咬牙受着，只有这样，才能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做个了结。 好一会儿，男人好看的薄唇凉薄勾起，眸光里的冰冷锋锐定住，清冽的语调漫不经心：“睡了几次，倒学会恃宠而骄了，去法院告？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方若宁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脸上感觉到屈辱的风刮过，“我知道！在这里就是你霍凌霄的天下，我跟你斗就是蚍蜉撼树，可人活一张脸，我就不信这件事闹大了你们霍家好意思！” 男人幽深的眼眸危险眯起，显然这会儿才意识到这个心肠冷硬捂不热的小女人是铁了心要跟他撇清关系了。 好，很好。 他温柔耐心用尽，就换来这样的“报答”——先礼后兵，那就别怪他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点了点头，男人抬腕看了看时间，“行，你有种。我赶时间，今天先饶了你，要打官司是吧？那我就让你看看，不识好歹跟我斗的下场。” 颀长挺拔的身躯转身走了，却在经过台阶下站着的小男孩时，又蹲下身来。 “轩轩，叔叔要去出差，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方昀轩紧锁着眉头，闷闷不乐的样子像极了不说话时的霍凌霄，给人一种高冷不易接近的感觉。 看着蹲下身还比自己高出一点的男人，他担忧地问：“叔叔，你跟妈妈又吵架了么？” 霍凌霄没看几步开外僵着的女人，大掌摸了摸孩子后脑，“放心，不管怎样，叔叔不会扔下你不管。” 小家伙点头。 霍凌霄赶时间，耽误不得，叮嘱完便安抚性地摸了摸孩子的头，转身上了等在一边的宾利慕尚。 昨晚被他开过来的那辆奥迪，还是丢在楼栋前的停车位上。 轩轩上学也快迟到了，方若宁看着车子离去，立刻走上前牵着儿子的手。 母子俩都不说话，一直到了幼儿园下车时，方昀轩才拽了拽妈妈的手。 “怎么了，轩轩？”两人进了幼儿园大门，朝教学楼走去，方若宁垂眸看向儿子问道。 “妈妈。”轩轩憋了一路的话，还是忍不住要说。 方若宁看出他有话要说，索性带着他走到一边的花坛处，蹲下身来与他平视，“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 “妈妈，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霍叔叔呢？” “……”这个问题，小家伙不止一次问过，只是这一次格外严肃。 方若宁心里苦恼万分，实在不知该如何满足儿子这个愿望，她也说不清潜意识里对霍凌霄的抗拒到底为何。 仿佛是较劲儿，这个男人越是要征服她，她越是不肯屈服。 况且，轩轩的身世的确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不能公布于众，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霍家，远离霍凌霄。 思绪镇定下来，她柔柔笑了下，满怀歉意地说：“轩轩，妈妈知道你喜欢霍叔叔，可是很抱歉，妈妈觉得他不适合做你的爸爸，更……不适合做妈妈的丈夫，所以，妈妈什么愿望都能满足你，唯独这一点不行。” 小家伙听完，耷拉着眉眼，垂下头来：“霍叔叔一定很伤心，他是喜欢你的。” “宝贝，你还太小了，”方若宁抱着小家伙的脑袋捂在肩膀上，拍着他的背幽幽叹息了声，“大人的世界哪有那么简单，你再聪明也只是个孩子，不懂感情有多复杂。霍叔叔人很好，但是不适合我们 。” 方昀轩忧郁极了，好一会儿，不知该说什么。 方若宁慢慢推开小家伙，在他额头亲了亲，又柔声安抚：“好了，去上学吧，妈妈下午早些来接你。” 小家伙闷闷不乐，随着妈妈走到幼儿园门口，摆了摆手，进去了。 方若宁站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提不起精神。 想着惹怒那个男人的下场，她心里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只是，这段混乱的关系总要有个了断，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了。 可是，下定决心要撕破脸后，她的情绪变化有那么明显吗？ 开完会，卫云澈特意留下她，担忧地蹙了下眉，“若宁，出什么事了，你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方若宁故作淡定，“有吗？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是吗？”卫云澈挑眉，没再细问，将手边几个卷宗递给她，“既然你不负责霍氏的业务了，那么这几个案子你看看，还有明天有个法律援助的项目，你做为我们律所的代表，过去一趟吧。我知道以你的能力，做法律援助是屈才了，不过能出去跟人见见面，或许能让你心情好一些。” 方若宁接案子从来不分贵贱的，只要有用得上她的地方，对她来说都是有意义的。 “好，这些案子我拿回去看看，明天那个法律援助我也会准时到场。”方若宁接过卷宗，笑了笑问，“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去接轩轩。” 卫云澈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没事了。” 等女人离开了会议室，卫云澈脸上的刻意浅笑幻化成若有所思。 从霍氏那边突然说要换个人接手她负责的业务开始，他便知道这女人跟霍凌霄肯定出问题了。两人这状态，像极了谈恋爱的情侣闹矛盾，若说两人关系纯洁，他是万万不信的。 一连几天，方若宁都提心吊胆，害怕霍凌霄什么时候突然回来，就要跟她打官司了。好在，安然无恙过了几日，法院传票没来，霍凌霄没来，倒是等来了褚峻中。 CBD楼下，方若宁看着那辆熟悉的保时捷，以及绅士优雅地站在车门边的男人，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像是害怕被谁看见似的。 “褚律师，你怎么来了？”她走上前，莞尔一笑。 褚峻中一手抄在西裤口袋里：“我在附近谈事情，忙完一看时间到了中午饭点，便想着来这里碰碰运气，看会不会撞到你。” 方若宁心里有疑惑，想问问这人怎么知道云天律所在这里，可转念一想这个问题太多余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随便打听下便知道了。 “褚律师既然来了，那不如一起吃饭吧。”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自然明白其中深意，想着心里的打算，她顺势抓住机会，提出邀请。 绅士风度的男人，笑起来时脸上的纹路都透着骨子里沁出来的良好修养，转身拉开副驾驶车门，他优雅地道：“那上车吧。” 方若宁点头笑了笑，弯腰坐进去。 午餐随便一顿饭，可褚峻中还是找了家很有情调的餐厅，方若宁不得不承认，与这个男人相处真是一件令人极舒服的事。 “若宁，”慢条斯理切着牛排时，褚峻中抬眸看向她，“上次说买车的事，怎么没下文了？我发给你的那些资料看了没？我觉得那几台车比较适合女孩子开，也很符合你的职业身份。” 方若宁摇摇头，无语地笑了，“我孩子都四岁了，哪里还是女孩子。” “只要是单身女性，都是女孩儿。” 方若宁心里失笑，好想把那个盲目自大又霸道强势的男人抓来看看，看看什么是绅士，什么是优雅，什么是尊重！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相比之下，霍凌霄越发像一只沙文猪！ 倏地，方若宁心里一怔，惊诧自己怎么莫名其妙想到了那个混蛋！ 这几天没有他来骚扰，她觉得日子终于平静了，轩轩也不再提起他，恢复到以前沉稳懂事的模样，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所以，不能想起那个家伙，好的坏的都不能想！ “那个……关于买车的事，先放一放吧。”方若宁放下刀叉，攥起纸巾抹了下嘴角，“我现在觉得，我可能会离开这里。” “离开？”褚峻中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方若宁笑容复杂，为难地道：“回来这些时间，我……”她耸肩，摊手，无奈地勾唇，“有很多流言蜚语，不知你有没有耳闻，我解释不通，深受困扰，唯一的办法，大概只有带孩子离开了。” 说完，喝了口果汁，她又叹息：“而且，我的家庭，对我也不是很友好，就是上次在商场遇到的两个女人，是一对姐妹，那个姐姐是我后妈，她给我爸生了个儿子，比我儿子还小一岁。” 第093章 霍家兄弟轮流上 方若宁一下子说出这些，双手尴尬地在面颊上贴了下，笑容非常尴尬：“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希望你不会觉得唐突。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回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我必须做点什么结束这个错误——也许，离开是最好的办法。” 褚峻中沉默了好一会儿，斯文俊秀的男人，不说话时温润的气场中带着忧郁，让人越发迷恋。 方若宁在心里鄙视自己，这样利用人家，不知会不会遭天谴。 她想的是，褚峻中若是对她有某种意思，那么听了这话肯定要问到底，得知她的困扰，那可能会提供帮助——如此一来，她的目的达到，这个靠山就能为她添加筹码了。 被霍凌霄逼到极致，她已经来不及去细想，万一褚峻中真有本事帮他打败了霍凌霄，那她该怎么回报人家？假戏真做，以身相许了去？ 褚峻中放下手来，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似有忧虑，“既然回来了，哪有再走的道理，家庭对你不友好，那就不回家是了，你已经是大人，又不是未成年需要依靠他们。至于那些流言蜚语，你指的是……你跟霍氏的霍总？” 方若宁吃了一惊，“你也看八卦新闻？” 男人笑了笑，“我哪有时间关注那些。是上次开庭时，我们遇上，我跟你聊了几句，被同事看见，他们后来告诉我的，说你不得了，外界传言你怀了霍总的儿子，躲去国外生子，现在回来了，准备母凭子贵，一步登天。” 方若宁无语极了，“我儿子不是他的。” “我知道。”男人笃定地说。 知道？方若宁好奇，他怎么知道？ “我不相信会有女人生了霍凌霄的儿子还不肯跟她一起生活的，豪门太太，谁不向往？何况，霍凌霄本人也是极有人格魅力的。” “！！！”方若宁大吃一惊，“人格魅力？”干笑了下，她意外地说，“没想到，你会这么评价他。” 褚峻中切着牛排，不紧不慢地说：“我接那个案子时，研究了下这个人。他原本攻读的专业是建筑学，在麻省理工学院攻读建筑学位时，他的设计就被学校做为优秀作品来宣传，出尽风头。可一个学建筑的工科生，却又能在经商方面爆出异于常人的天赋，就更让人刮目相看了。” “霍氏是家族企业，他接手时其实已经走下坡路了，是他大刀阔斧的改革和独辟蹊径的经营理念，让霍氏起死回生。对了，霍氏那栋双子楼，是他亲自设计的，建好后成了这座城市的地标建筑，无疑又给霍氏做了个免费宣传，而且连带效应非常明显。” 方若宁听得瞠目结舌，她没想到霍凌霄这么厉害，建筑天才，却又有经商才能，一边赚着钱让公司再度辉煌，一边起草设计了新的办公大楼，刷新海城市地标建筑。 “呵呵……你对他了解的可真详细。”方若宁喝了口果汁，笑了笑。 “那是。”褚峻中吃完东西，放下刀叉，幽幽叹息了声，“其实，我们律所也是准备竞标下一届霍氏的法律顾问，可没想到你居然在云天律所供职，这可叫我为难了。” 这话已经很容易让人误会了，方若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好顾虑的，各凭本事而已，你们若是能力更强，业务做得更好，霍氏选择你们也是正常的。” “嗯，”褚峻中点头，“再看吧，时间还早。你刚才说的——你说那些流言蜚语困扰着你，就让你想要退缩了？” 他对这个话题的兴趣，让方若宁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没错，这个男人，可能真得对自己有意思。 “哦，这个——说来就复杂了。”方若宁有点迟疑。 褚峻中挑眉，“看来，是我们的关系还不足以让你对我卸下防备。” “不不不，我对你没什么防备……”方若宁连忙摆手，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不对，又笑着道，“也不是防备，我是觉得，你未必对我这些事情感兴趣，我莫名自来熟地把这些私人事情告诉你，对你来说反而是困扰。” “不会，我挺想知道，困扰着你的麻烦，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帮你解决。” 方若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跳忍不住加速，“褚律师，你这样——” “既然是朋友，我都称呼你若宁了，你是不是也不该再褚律师褚律师的叫我？” “……”方若宁有点心慌，一时不知该不该回应这话。 不叫褚律师，那叫什么？峻中？这未免太过亲热，显得她很不把自己当外人。 “怎么了？是我的名字太难听，讲不出口？” “那当然不是。”方若宁窘到极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我的生活中，好像还没有哪个男性是这样称呼人家姓名的。” “哦？卫云澈呢？你们不是认识很多年了？你总不可能还是叫人家卫律师吧？” “他是我师兄，我也就叫师兄。” “明白了。”褚峻中很高兴的样子，端起果汁举杯，“看来，是我的荣幸，能成为你生活中为数不多的男性朋友。” 方若宁举杯与他轻轻一碰，耳根子都开始燥热起来。 “碰了这个杯，我们的感情是不是能更进一步？你能否跟我分享你的难言之隐？” 方若宁心里惶恐，若说没有顾虑，那是不可能的，可如果这时候还不说，又显得有点欲擒故纵。 幸运的是，手机突然在这时候响起。 助手林天爱在那边问道：“若宁姐，你吃饭怎么还没回来啊？下午有一个庭外调解呢，你是不是忘了？” 方若宁一惊，还真是忘了这回事！ 挂了电话，她急忙起身：“褚律——”还没喊完，见男人抬手提醒，她立刻改口，“峻……峻中，我得走了，下午有个庭外调解，我差点忘了！” 褚峻中也起身，“我送你过去吧，正好顺路。” 她要拒绝，男人又道：“都是朋友了，还见外？” 无奈，她只好一笑，踩着高跟鞋匆匆离开餐厅。 关于她跟霍凌霄之间的恩怨，到底还是没有告诉褚峻中，这也给她留了一丝余地。 这样利用别人，实在不是她的作风。 ＊ 工作忙起来，来不及去接轩轩了，她只好给老师打了电话，让小家伙托管，她晚点过去。 以为这么晚去，幼儿园肯定没剩几个孩子了，不想，她刚到达幼儿园门口，看到了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也停下。 “方律师！”下车的男人对她打招呼，方若宁看去，恨不得掩面遁逃。 “二少。”终究，还是点头招呼。 霍凌渊快步上前来，笑了笑说：“难怪子谦不肯走，非要跟老师要求托班，我妈还说孩子长大了，独立了，原来是你家的也在托班。” 方若宁心里哀嚎，顿时明白过来。 那个霍小少爷，对自己的哥哥还真是崇拜。 “嗯，我今天忙，没空来接，只好托管。” “听说，你不负责我们公司的业务了？”霍凌渊皱眉问道。 方若宁故作淡定，随意地道：“是啊，单位另外安排了人手接替，你放心，都是很能干的同事。” 霍凌渊哪里操心这个，只是问道：“你回避，是因为我大哥的原因吗？” 方若宁不作声，霍凌渊便明白了。 “其实，我大哥挺好的，只是偶尔脾气有点……”霍凌渊心里也对这个女人有好感，可如果她已经被大哥看上，甚至可能连孩子都有了，那他自然是要成全，“我大哥对人好起来，那也是真真好，只是他习惯用冷漠伪装自己。” 方若宁尴尬极了，“二少，你误会了，我跟霍总不是——” “怎么可能？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他都带着你去菜馆吃饭了。” “菜馆？”女人愣了下，明白过来，就是霍凌霄上次送她车时带她去的那家私人菜馆。 “我哥肯带你去见最好的兄弟，就说明他对外承认你的身份了。” 方若宁怔住，有口难辩了。 一起到了幼儿园，两人同时接了孩子，霍子谦兴奋地扑上来，对方若宁说：“阿姨阿姨，昀轩哥哥答应跟我一起去儿童乐园！” “啊？”方若宁低头看向儿子，“轩轩？” 小家伙点点头，“妈妈，可以吗？” 方若宁迷惑不解，这小家伙一向高冷的，不是不肯跟霍子谦一起玩耍吗，怎么今天…… 没等她回答，霍凌渊已经连声道：“好好好，正好，坐我车，我们一起过去，晚上就在外面吃饭吧。子谦，我给奶奶打电话，就说我们不回去了。” 霍子谦兴奋地蹦起来，“太好了昀轩哥哥！我们可以一起去儿童乐园，还能一起吃饭！” “轩轩，轩轩！”方若宁看着被霍小少爷拽着奔跑的儿子，叫都叫不住。 霍凌渊走上前，“方律师，走吧，难得孩子们有兴致。” 方若宁无奈地原地抓狂！真是—— 愣了几秒，不得不加快步伐追上去。 这霍家两兄弟，简直就是冤孽！为什么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还能不能让她清静了！ 第094章 做贼心虚险露馅 儿童游乐园，方昀轩明显看得出对那些幼稚童真的游戏不太感兴趣，倒是那个霍子谦，很是兴奋，总是跑着跑着见昀轩哥哥没有跟上来，又回头去拉着他的手带他一起去。 知道霍凌渊已经离婚了，方若宁心里还是很吃惊的。孩子那么小，他们夫妻都能狠得下心离婚，也不知感情到底是有多淡泊。更让她惊讶的是，霍子谦小小年纪，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开心快乐无忧无虑，说明霍家给予他的关爱给足了他安全感。 想到这些，方若宁心里又涌起对儿子的亏欠之意，如果小家伙能生活在这样温暖有爱的大家庭里，肯定也会像霍子谦一样开心快乐吧。 “方律师，喝点东西。”身旁突然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方若宁一怔回过神来，看到一杯星巴克放到面前来。 “谢谢。”她客气地笑了笑，拿起咖啡杯揭开小口，浅浅喝着。 霍凌渊盯着她看了会儿，突然不经意地说：“他们两兄弟还真是感情好啊！尤其是子谦，对哥哥很是崇拜！” 方若宁脑子里猛地一惊，回头看他，眼神明显慌了下。 什么意思？ 难道霍凌霄已经跟他说了轩轩的身世问题？ 心里瞬间又慌又乱，她想到那家伙出差前对她放的狠话，想到这些日子他的莫名沉寂，突然脸色呆住，双眸惊慌无措地看着对方。 难道，他真跟霍凌渊说了这事，准备让孩子的亲生父亲来争夺抚养权了？ 霍凌渊见她这个模样，不解，笑了笑问：“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想掩饰？”孩子如果不是他大哥的，他大哥那么高冷狂拽的家伙，怎么可能对她这么上心在意？ 方若宁放下咖啡，心慌意乱之下，咖啡杯被打翻，她惊叫一声连忙起身，一不小心又撞到了身旁的人，“对不起对不起。” 霍凌渊见她衣裙上滴到了咖啡，连忙取出身上的手帕递给她，“方律师，你没事吧？” 方若宁没有接手帕，只是压抑着慌乱蹦跳的心脏，漂亮的眼眸都是恐惧无助，“轩轩是我的，虽然当年得到他的手段不光彩，可我真得很爱很爱他……我知道我的做法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请你不要跟我争夺轩轩的抚养权。” 做贼心虚，说的就是这般，方若宁心虚死了，没等把话问清楚，已经全都交代。 霍凌渊听得一头雾水，温润阳光的那张脸满是不解，“方律师，你说什么？什么手段不光彩，对不起我？” 方若宁脸色更加复杂，双眸瞪得像铜铃一样，呼吸都屏住，“他……他没跟你说那些事？” “他？”霍凌渊察觉到了，他俩的对话哪里出现了问题，而那个问题，可能就是轩轩的身世所在，愣了下，心里微妙一转，霍凌渊突然又放松下来，“我哥说了，只是我想听听你的说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会怀了大哥的孩子躲去国外几年，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为什么回来后不肯跟大哥在一起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方若宁脑子里嗡嗡直响，眉眼间藏着迷惑与慌张，她突然反应过来，霍凌渊好像还不知道轩轩的真实身份，她自己太心虚，差点露馅。 不管是不是这样，她得先沉住气，不能自乱阵脚。 “哦……那个，你大哥说了什么。” 霍凌渊觉得这对话太艰难了，更不懂这个女人短短瞬间时间，脸色几经变化，到底是什么意思。 突然明白事情发展好像不是自己心里所想的那样，他拧眉，不解地问：“方律师，你刚才的话没说清楚，你说对不起我是什么意思？还有争夺轩轩的抚养权？这么说轩轩的确是霍家的孩子？” 他这么一问，方若宁就全都明白了！ 他不知道！霍凌霄没告诉他！他不知道！可是她这个傻子做贼心虚，差点不打自招了！ 再也待不下去，怕霍凌渊执意问到底，她只好匆匆忙忙地走开，朝着儿童区喊道：“轩轩，轩轩！” 方昀轩正被霍子谦拉着爬滑滑梯，听到妈妈的呼喊顿时转身过来。 “轩轩！快过来！” 霍凌渊已经走到她身后，惯来温润阳光的俊逸眉眼，此时拢着严肃和不解：“方律师，事已至此，你到底在坚持什么？让孩子认祖归宗不好吗？我们霍家不会亏待你的，我大哥对你也——” “霍二少爷，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解释很多次了。”方若宁回头，脸色凌厉，像是要保护孩子免受侵害的母豹，声音冷硬充满排斥之意。 方昀轩已经跑过来了，“妈妈？” “轩轩，我们走吧，妈妈突然想起来有急事。”方若宁隔着矮矮的门板跟儿子说着，越过去牵着他的手把他从门口拉出来。 霍凌渊见她这样子，脸色更加不解，可是当着孩子的面，他也不能强行做什么，只好劝道：“方律师，我大哥认定的事是不会放弃的，你何不看在孩子的面上，好好考虑下呢？” 游乐区，霍子谦见昀轩哥哥被叫走了，顿时也没了继续玩耍的兴致，大汗淋漓地跑过来问道：“爸爸，阿姨怎么了？我还想跟昀轩哥哥玩。” 霍凌渊看着急匆匆离开的母子俩，目光若有所思，而后笃定地道：“放心，昀轩哥哥永远都是你的哥哥。” ＊ 回家的路上，方若宁抱着儿子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 方昀轩性子虽冷，可在妈妈面前又是个小暖男。 “妈妈，你怎么了？是叔叔惹你不开心了吗？”小家伙眨巴着漆黑大眼，担心地问。 方若宁低下头，盯着儿子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越觉得不舍，越看越觉得心口疼痛。 她的宝贝，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宝贝，为什么要跟他抢？ “轩轩，妈妈不能没有你。” “妈妈，我不会离开的。” “如果是你的霍叔叔要带走你呢？” 小家伙犹豫了，脸色明显为难。 小小孩童，不懂大人的复杂世界，只想着妈妈跟霍叔叔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方若宁舍不得为难孩子，只能抱紧他，亲了亲，“宝贝，妈妈不会放手的，谁要带你走都不可以。” 回了家，母子俩简单地做了晚饭吃。晚上，母子俩一起睡觉，她紧紧抱着小家伙不舍得松手，像是怕他突然消失。 翌日，周末。 母子两人窝在家里，方若宁继续忙工作，轩轩就玩他的数独游戏，或是拼积木。 手机响起，方若宁从工作中拔身，看了屏幕显示后，犹豫了下，接通：“喂。” 褚峻中的声音很轻快地传来：“在做什么？” “家里，边工作边陪孩子。” “那多无聊？天气这么好，不出来走走？”那边似乎传来拍车门的声音，接着男人道，“我现在去接你们吧，一起出来走走。” 追求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方若宁若是答应，某种程度上就意味着同意他的追求了。 起身，走向客厅茶几的位置，她看了看儿子才答：“那好吧，我给你发个定位。” 既然褚峻中什么都知道还愿意走这一步，那她也不算利用了吧？ 挂了电话，方若宁一边发定位一边提醒：“轩轩，换身衣服，穿鞋，我们出去玩吧。” “哦。”小家伙答应了，可是站起身后突然又问，“妈妈，我们跟谁一起？” 小东西，心里清楚得很。 方若宁道：“跟妈妈的一个朋友，他很绅士，你见了肯定会喜欢的。” 母子俩收拾好下楼，朝着小区外走去。 经过门卫亭时，门卫突然走上前，“你好，请问是方若宁女士吗？” “我是，怎么了？” 门卫将一张发票递过来：“是这样的，您的爱车缴了一年的车位管理费，您先生前几天没来得及取发票，我们后来打电话，那边的人说叫我们把发票交给您。” 方若宁大吃一惊，“我没有车。” “白色奥迪，车牌号是ＸＸＸＸＸＸ，停在你们楼下车位上，不是你的？” “……”方若宁一手无奈地扬起，虚虚划过额前，想要解释，却又觉得三两句说不清楚。 手机又响，她知道是褚峻中到了，只好三言两语敷衍：“这台车不是我的，麻烦你们给那人打电话，跟我无关。” 急匆匆走开，心里要气炸！ 霍凌霄太过分了！她都没收下那台车，却已经被他交了车位管理费！做事情这么霸道强势，让人根本无法回绝，简直就—— 路边，褚峻中的保时捷帕梅拉已经等着，她再大的情绪也不能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强忍之下，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疼，想象着那人若是在眼前，她真要狠狠一巴掌甩上去！！ “轩轩，叫褚叔叔。”车窗降下，带着墨镜的男人露出脸来，方若宁拉着小家伙上前提醒道。 “褚叔叔好。” 褚峻中推门下车，同时取下了墨镜，看着面前五官英气气质俊朗的小男孩，脸色划过明显的讶异。 这长相也…… 他看向方若宁，后者无奈地笑了笑，当然明白他这个表情的意思，牵着小家伙的手都不由得紧了紧，很是尴尬。 第095章 出差归来要算账 褚峻中带她去的地方是一个郊外的度假山庄，秋高气爽的天气，的确很适合来这种地方游玩。 度假区依山傍水，环境优美，这个季节各色菊花开得热闹，徜徉在小路间欣赏着雍容富贵美不胜收的菊花，叫人再郁闷的心境也放晴不少。 溪流是活水，清澈见底，里面有野生小鱼游来游去，还有小螃蟹在石头缝隙里怯生生地探头，几个小孩子经过大人允许后，脱了鞋把裤腿拉高，兴高采烈地捕鱼捉蟹去了，方若宁见身旁的小家伙也跃跃欲试，不禁低头问他，“轩轩，想不想去捉鱼？” 还没有体会过这种野生游戏的小男孩当然想，连连点头。 “那就去吧，天气暖和，玩一会儿没关系的，不要摔倒在水里就好。” 看着小家伙迫不及待地脱了鞋袜卷起裤腿下水去了，方若宁在旁边的藤椅上坐下，替儿子拿着外套，看守鞋袜。 身旁，一身休闲西装打扮，浑身透着精英气息的男人也随之坐下，看着水里的小家伙叹息：“难怪外界那么猜测你们，这小东西何止是长得像，连脾气性格都有些像。” 方若宁尴尬，干笑了声，“是么，你对霍总又不了解。” “呵，了不了解，不一定要接触才算。干我们这一行的，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啊，我远远看霍凌霄一眼，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方若宁皱眉，他这话的潜意识，难道是害怕霍凌霄了？ “不过——”男人突然话锋一转，扭头过来看着她，取了墨镜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眼眸以一种男人看女人的眼光锁定，“我褚峻中这些年还没遇到对手，现在倒是让我有了想要一较高低的冲动。” 心跳加快，方若宁不自在地看着他，直言问出：“你的意思……难道是要追求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么样？” 暧昧了这几日，他终于把话说透，方若宁心里一乱，既期待又有点害怕，脸红了红才说：“有些事情，我得跟你说清楚。” “你说。”男人眉目温柔地看着她。 “我跟霍凌霄……这段时间的羁绊，的确有些说不清楚的地方，只是，我也有我的为难和不得已之处，未来会怎么样，我更不敢保证。但可以肯定的是，我没想跟这个人。” 褚峻中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平静地说：“这有什么？我这个年纪了，难道你还以为我守身如玉？逢场作戏也好，各取所需也罢，我也是个阅历丰富的——何况，我的思维是西方的，对于这种事，更没有那种变态的执拗。来到这里会遇上你，让我感觉挺意外，而你的确是一个很迷人的女性，我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 方若宁点点头，笑了笑，昳丽精致的五官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粉晕，落在男人眼里，是最妩媚风情的诱惑，比那些娇滴滴矫揉造作的小女孩有味多了。 整整一天，三人都在度假山庄。 原本晚上，褚峻中是想在这里过夜的，可方若宁想着什么都没带，又还有一个小孩跟着，诸多不便。 她不同意留宿，男人也不强迫，立刻绅士优雅地驱车回城，把他们送到小区门口。 已经晚上十点，轩轩困极，方若宁抱着他有些沉，褚峻中便体贴地道：“你跟小区保安说下，我开车送你们到楼下吧。” 方若宁想说不用了，男人已经抢先，“我以为白天的谈话已经确定了我们的关系，这时候就不用再跟我客套了吧？” 方若宁还不习惯这种关系，别扭极了，犹豫尴尬的时候，保时捷已经朝着门口驶去。 保安探头出来，方若宁旁边的车窗已经降下，保安恰好是早上给她发票的那个，当即抬起栏杆。 楼下，方若宁不得不叫醒昏昏欲睡的小家伙。 “轩轩，到家了，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们上楼就睡。”方若宁害怕动作再慢一些，这男人就要下楼帮她抱孩子进屋了，成年人的所谓爱情，她知道，没那么多弯弯道道，能进家门就意味着可以更进一步亲密，而她还没有这个准备。 强行拖了儿子下车，她礼节性地站在台阶最下面，跟车里的褚峻中摆手：“今天一天多谢你，我们都很开心。” “都说了以我们的关系，不用这般客气了。”褚峻中温润优雅地笑，而后摆了摆手，“行了，孩子困了，赶紧上楼休息吧，有空再给你电话。” “好。”方若宁点了头，面前的车子启动，平顺地开走。 保时捷一离开，她的视线很自然就看到了台阶正对面停着的那辆白色奥迪，就很自然地想到早上保安要拿给她的发票，顿时一天轻松的心情蒙上了阴霾。 “走吧，轩轩。”无精打采地牵着儿子，她转身准备上台阶。 突然，寂静的周遭传来几声清脆的掌声，继而，男人清冽的语调悠扬传来：“不错，良辰美景，帅哥名车，怎么不请人上去坐坐？” 浑身如遭雷击，方若宁突然一僵，转回身，就见一辆黑色车子停在拐弯的地方。 车门拍上，那男人朝她走来，大老远的距离，都有一种风尘仆仆的感觉，好似刚从遥远的地方赶来似的。 “霍叔叔。”看到霍凌霄，方昀轩立刻来了精神，不敢置信地喊了声，稚嫩的语调带着欣喜激动。 霍凌霄走近，大掌摸了摸孩子的头，“嗯，叔叔回来了。” 好一会儿，方若宁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瘪生硬地说：“你回来了就回你家里，来我这儿干什么？我没工夫跟你周旋。”说完，拉着儿子，“轩轩，走，上楼。” 霍凌霄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一副宽宏大量不跟她计较的样子，轻飘飘的嗓音说出让女人跳脚的话：“怎么，短短几天，就勾搭上了新的姘头，准备跟我这个旧相好划清界限了？” 方若宁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考虑到孩子在旁边看着，她只好压下怒气，祈祷着小家伙不懂什么是“姘头”、“旧相好”。 忍了这口气，她牵着儿子上楼，男人闷不吭声地，在后面跟着。 开了门禁，门还没关上，就被他拦了住。开了家门，她让儿子先进去，准备断后拦住这人，结果刚转身过来还没开口，男人已经飞快地一手揽在她腰间，在她的手扬起之前，另一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反剪到背后，她的整个胸口都贴上男人冷硬的阳刚之躯。 姿势太屈辱，好像她敞开怀抱迎接一般，方若宁顿时气急，要骂他，这人眸光一闪，俯身下来就将她吻了住。 方若宁顿时抓狂，奋力反抗，两人扭打间，门板被撞开，他成功地再次登堂入室。 客厅里，方昀轩看着门口处像是打架又像是拥抱的两人，愣了下，很识趣地悄悄笑了笑，回自己房间了。 霍凌霄看到小家伙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继而再度重重地吻下来。 舌尖被他强劲有力的热吻弄得发麻发痛，她用力挣扎，叫骂，却都甩不开，那嗡嗡伊伊唔唔的声音，听起来倒像是两人亲热时发出的羞人语调。 “一个多星期而已，跟那人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他也这样对你了吗？”男人一边吻，一边恶劣地问。 方若宁气到口不择言，一字一字磨牙道：“你管我！我就算跟他上床了也跟你无关！” 话落，明显感觉到周围气场都冷了下来，这人阴沉着脸骇人至极，胸膛起伏不定，好似酝酿着风暴。 转眼，眼前这人矮了下去，她脑子里轰然一响，明白他要做什么，准备逃跑时已经来不及，被他迅疾地一把打横抱起。 路过客厅时，见小家伙不在，她便明白是自己回房了。只是这小东西未免太没心没肺了，就这么保护妈妈的？ 女人被扔到了床上，摔得七荤八素头脑发胀，凭着本能爬起来，她回头看着正面无表情脱衣服的男人，说话都结巴：“霍凌霄，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再敢这样，我一定会告你！你给我——” 话没说完，已经扯了领带的那人扑下来，拉起她的双手将她细弱的手腕困住，方若宁吓坏，脸色都变了，眼底全是惊恐，“霍凌霄你个混蛋！你不能这么对我！” “不能？”男人慢悠悠地笑，眸底爬上冰冷，说出口的话却温柔至极，“你怀上轩轩的那一晚，想想你干了什么。” 方若宁呆住。 “要是忘记了，我提醒你，嗯？” “你是不是也这么捆着对方的手腕？” 脑子里轰然一响，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连男人拉着她的手腕扯到头顶都没感觉：“你怎么知道？！” 时隔这么多年，若不是他提起，她自己都忘了那一晚对待霍凌渊的态度。 下了药的男人有点失控，她又是第一次受不住那狂野，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男人手腕捆了起来。 可是，这个细节他怎么知道？难道霍凌渊连这个都跟他说了？ 男人又吻下来，她躲了开，结果脖子被他一口咬住，她呼痛，婴咛了声，男人顿时恨恨地道：“疼死你！不听话的小东西！非给你点厉害看看！” 第096章 混蛋狠心动真格 方若宁气极，手臂用力挣扎，可依然挣不脱拴在手腕上的领带，这个混蛋！居然对她使用暴力！ “霍凌霄！！”她气愤到极点，咬牙切齿，脚抬起来去踹，不想男人早有所备，躲开她的攻击后长腿重重落下，将她小腿也压在身下。 “啊——”他身体又沉又硬，压下来疼得方若宁脸色都白了。 可男人冷厉的眉眼划过轻蔑邪魅的笑，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我不会再被你踢中第二次。” “混蛋！” “你呢？一边跟我睡，一边去勾引野男人，是什么？”他不甘示弱，说这话时，恐怕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完全是一副吃醋的样子。 方若宁冷笑起来，故意激他：“我都说了，我干什么与你无关！男未婚女未嫁，我们拍拖怎么了？” “拍拖？”霍凌霄抬起头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眸底越发阴翳，“这么说，你承认你俩在交往了？” “是，怎样？！”方若宁现在憋着一肚子气，就想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男人盯着她，好一会儿，双目阴鸷恐怖，像是要吃人一样——突然，静默到像已经冰封凝聚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一个布料撕裂的声音，女人吓得“啊”一声低呼，眼眸瞪圆不敢置信。 “霍凌霄你干什么！我可以告你！你这是强歼！”方若宁吓坏，裙子被他直接撕烂了，腰间细嫩的皮肉还能感觉到那火辣辣的刺痛，细弱的身子在他坚硬燃烧着火焰的怀里抖如糠筛。 “你可以声音再大点，让轩轩进来看看我们在做什么。”已然被妒火烧得失去理智的男人，冷笑着故意这样提醒。 方若宁当即紧紧咬着唇瓣，不敢再发出一句声音，她当然不能让轩轩进来，不能让轩轩看到这一幕，看到妈妈如此屈辱的一幕！ “这才乖。”见她一副恨不能饮血啖肉的表情，却又紧紧咬着下唇不肯发出声音，霍凌霄满意极了。 那张本就俊美绝伦又刚毅深邃的面庞带着邪魅笑意落下来，他一手依然紧紧扣着女人手腕间的领带，将她固定成屈辱的姿势，另一手却腾出，轻柔地刮过她泛白的嘴唇，大拇指用了力，扣住她的贝齿，男人吻下来，轻柔心疼地说：“傻瓜，咬这么紧做什么，咬破了多难看？” 话落，薄唇取代了他的手指，重重吻下来。 方若宁恨极，几次想要咬他，可这人太狡猾精明了，那只手从她唇瓣松开，便牢牢扣着她的下巴，力道之大，将她感觉自己的下颌骨都要被捏碎了。 嘴巴合不上，只能任由这人长驱直入，搅得天翻地覆。 房间里灯都没开，但也并不怎么黑暗，客厅里照过来的那点光亮足以让他们看清彼此。 朦胧光线中，男人冷厉阴鸷的五官如同覆了冰霜的雕刻，漆黑眼眸深邃难测，就那样直直望着她，将她痛苦又愤怒，弱势又悲悯的表情，全都一一看在眼里。 上身衣服也被撕了开，男人的手开始在她身上为所欲为，方若宁气到四肢百骸都在抖，暗暗发誓一定要跟这个混蛋死磕到底！ 这是怎样一场狂风暴雨？！ 最激烈时，方若宁觉得自己就是漂浮在惊涛骇浪上的一叶孤舟，高高低低摇摇晃晃，被大浪打翻，又被暗流卷起，直到最后支离破碎，浑身散架。 大脑浑浑噩噩，四肢酸软无力，她如一具破布娃娃被扔下时，只想着这个混蛋不是人。 男人却已经优雅地开始整理着装了。 很快，除了那张脸上的红潮与汗意还没退去外，他衣冠楚楚的样子仿佛刚才什么恶行都没做。 “好好比较下，我跟外面的野男人，到底谁的功夫更好，伺候你更到位。” 身体上的凌虐比不上言语羞辱带给她的刺痛，女人躺在那里，长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玉背上，淡淡的光线中，她优美的背部剧烈起伏。 霍凌霄站在床边，话落，整个表情一并淡漠下来，可那双眼眸，却划过丝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疼痛。 他原本不愿这样的。 可这个女人太不识好歹，他都放下身段这般讨好了，她依然不为所动。 他出差短短几天时间，就公然跟别的男人出入成双，一副把他抛之脑后的架势。 他有满腔温柔，可惜人家不稀罕，所以就该怎么办怎么办吧，给她点厉害，才能长记性，才能知道惹怒他的下场。 一纸协议飘落在床，男人的语调再次泠泠传来，“等你有力气了，看看这份文件，可以跟你的新姘头一起研究研究，该怎么跟我对抗。” 话落，男人潇洒随意地转身离去，挺拔的背影带着令人心碎的冷漠绝情。 经过客厅时，瞥见儿童房门打开。霍凌霄步伐一顿，扭头看去，只见小家伙等着。 看到霍叔叔从妈妈房间出来，方昀轩懵懂地盯着他，那双黑眼珠满是不解与彷徨。 心底里，他是喜欢霍叔叔的，甚至一直盼着他可以做自己的爸爸。 可是，妈妈不喜欢。 而霍叔叔为了让妈妈喜欢，总是逼她，惹哭她。 四岁的小神童，却也不懂男女之间那回事，只是听到妈妈似乎不停地叫着骂着，他想过去，又不敢，只能巴巴地等在门口。 两人目光对上，霍凌霄看方昀轩盯自己的眼神，暗道不妙。 刚才太愤怒了，他明知孩子在家不应该那样做，可就是忍不住，只想发泄，只想好好折磨下那个不听话的倔女人——可此时，见小家伙瞪着他一副不满愤恨的表情，他又后悔起来。 这是手里的王牌，可千万不能把小东西惹毛了，不然拿下了那女人也没用。 脸上的冷漠阴翳在瞬间幻灭，他笑了笑，走过去，在孩子面前蹲下来，只是顷刻功夫，已经是一脸让人心疼的模样，“轩轩，叔叔没用，无论怎么对妈妈好，她都不领情。你生日时，叔叔答应你的承诺，怕是无法兑现了。” 话落，男人幽深的眼眸弥漫上一层雾气，好似因为这件事无比悲伤心痛的样子。 方昀轩面无表情，湿漉漉的黑眼珠盯着蹲下来还比他稍高一点点的男人，问：“你刚才对妈妈做了什么，我听到妈妈哭了。” “……”男人嘴角微微一抽，绞尽脑汁，“刚才……我跟妈妈，唔，就是接吻。小东西，接吻懂吗？当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时，就会忍不住想要吻她，可是你妈妈不愿意，所以就哭了。” “……”方昀轩不明所以，听了这话心有怀疑，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顿了顿，一副小大人的口气，“霍叔叔，我喜欢你，但你也不能欺负妈妈，否则我就不要你了！” 某人心虚极了，俊脸僵了下，“唔……我疼你妈妈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欺负她。”这个话题不能继续，霍总裁立刻转移，“今天去玩的开心不？” 小家伙果然是孩子天性，一秒就被带偏，“嗯，还不错……”可接着又说，“不过没有跟你在海边时玩得那么开心。” 霍总裁心里满足了，又问：“那个褚叔叔，对你好不好？” “好。”说完，小家伙皱眉担心了，“叔叔，我妈妈是抢手货！你可得抓紧时间。” “……”某人嘴角再度抽搐。 他M的，他一直都在抓紧时间，奈何那女人油盐不进！这些年他还没有这么挫败过，真是见鬼了！ 心里暗忖，要是再拿不下这女人，怕只能把那亲子鉴定报告甩出来给她了！ “轩轩，叔叔会加油的，你放心。”心思微妙，犯不着跟小孩子说出，霍凌霄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了句，起身。 “叔叔，你要走吗？” “嗯。”男人耷拉着眉宇，又开始装可怜，“你妈妈不喜欢叔叔留下来，你也说，叫我不要欺负她，所以……今天我先回去。” 方昀轩原本是有点生气的，可这会儿看着男人忏悔可怜的样子，再加上心底里本就喜欢霍叔叔，顿时又愧疚了。 霍凌霄低头看着他笑了会儿，叮嘱：“赶紧洗了去睡觉吧，妈妈不开心，今晚你就别打扰她了。” “嗯，叔叔再见。”小家伙点头，目送着男人离去的背影。 房间里，方若宁在男人走出去后便拖了被子过来把自己盖住，情绪依然在翻腾，她好久没动弹，直到客厅门拍上，知道那个混蛋走了，她才慢慢蠕动酸痛的身体，坐起身。 客厅投进来的光线正好照在她身上，微微一低头，她便看到洁白肌肤上零落的痕迹，这个混蛋，简直把她啃成了梅花鹿！ 担心孩子进来，她只好压抑着心里种种情绪，探身过去拿了睡衣过来穿上。 床边，那份东西静静躺着，她抬眸盯着，眼皮重重跳了下，突然觉得心慌气短。 好一会儿，手指犹豫微抖地伸过去，拿起那份文件。 光线很暗，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到文件扉页上黑色加粗的字体。 脸色在刹那间变得吓人，她捏着文件的手指抖动越发厉害。 这个混蛋，他来真的！他来真的！ 第097章 全力以赴抢儿子 霍凌霄下楼，上车，周身戾气未减。 李权坐在驾驶室里，好一会儿，眼神才敢看向内后镜。 见老板手里捏着的那份文件没了，他便明白，可还是没忍住问道：“霍总，你真把那份协议给方律师了？” 霍凌霄心里依然憋着一股火，闻言眉眼一凛，“难道我像是闹着玩玩？” “……”李权吓得脖子一缩，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道，“我是觉得，本来方律师就对你……你再这样做，无疑是把她越发推出去，让她对你更加的……”厌恶。 当然，这个词，李权不敢说出来。 霍凌霄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脾气上来了哪里控制得住，这些日子他是温柔没给够还是在床上让她不爽了？可就是怎么哄怎么宠都没用！ 来点厉害的！反正儿子是他的，王牌在手，怕什么！ 车子驶出小区，霍凌霄的手机响起来。 那边，纪南尘吊儿郎当的问：“出差回来了没？”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某人现在可没耐心。 “哟——谁惹你了这是？一副慾火无处发泄的样子！” 这话，无疑又是火上浇油。 刚才那一场战争，动静倒是挺大，可就是弄完了一点畅快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越发觉得心里憋屈！ 怕自己不离开，这一夜都没得停歇，可别真把那细胳膊细腿的女人给弄伤了，或是弄出什么阴影来——他不得不赶在理智再次失控前，穿了衣服走人。 可这会儿，发小一提这事，他便又忍不住遐想，脑海里浮现出那女人在他身下羸弱无助的样子，身体忍不住再次激动燥热，同时对自己也恨到极点。 出差在外，有供应商为讨好他，往他房间塞了女人来的，二十出头，嫩的滴水，身材更是没得说，比刚才那倔女人好上百倍千倍！据说还是雏儿，干干净净，让他放心享用。 他看着那女孩儿嫩生生我见犹怜地走来，衣服散落一地，白皙莹润的肌肤在灯光下如剥了壳的鸡蛋，从头到脚都写着诱惑，可他就是提不起兴趣，反而觉得厌烦。 主动送上门的尤物被他打发出去了，可一回来就犯贱般自己送上门，被人厌恶了不说，还强迫人家做那档子事。 越想越气！越气越不甘心！ 见他这边沉默着，纪南尘顿了顿，也不再废话，直接道：“打电话是告诉你一声，今天孙少他们去郊外一个山庄玩，据说看到你儿子跟他妈了，母子俩跟一个年轻男人在一起，谈笑风生，看起来相处很是融洽。他们都打电话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想了想，跟你通报一声。” 纪南尘纯粹是好心提醒，但他不知这话彻底点燃了霍总裁的火药桶。 看！给他里子面子全都丢光了！圈子里都知道他霍凌霄看上的女人带着孩子去跟野男人幽会了！ “还有事么，没事挂了！”胸膛高高起伏，男人压抑着几欲爆炸的冲动，冷凝的语调沉沉吐出。 纪南尘不明白了，“你这是怎么了？好心好意给你通风报信，你这跟吃了炸药一样！” “她的事我不知道？要你多管闲事！” 纪南尘后知后觉，突然反应过来，“哦……你回来了？是不是已经去见过人家了？受了一肚子气？” “都是你出的蠢主意！” “哎！”纪公子感到委屈，“这又碍我什么事了？” “不是你说的，温柔绅士吗？” “是啊！今儿带他们母子俩出去的那人，据说可温柔可绅士了，你看那女人不就吃那一套，开开心心玩了一天？我没说错啊！” 霍凌霄攥着手机，恨不能将其捏碎。 是，别的男人温柔绅士，她就受用！轮到他这儿，掏心掏肺别人还嫌恶心！ “算了，不跟你说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的霍总裁，整个就是个炸药桶，怕再聊下去就要原地爆炸了。 通话结束，他郁闷地开了车窗透气，手机又响，是微信消息。 点开，纪南尘的声音又传来：“喂，到底怎么回事啊！？不开心出来喝几杯呗？” 听罢，霍凌霄没有要回复的意思，手机放下去。 都是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货，叫他喝酒也无非是想八卦取笑，他怕一个忍不住动手把这些家伙揍破相了，毁了兄弟友谊。 * 这一夜，方若宁无眠。 连夜将国内婚姻家庭方面的法律书籍全都找了出来，细心钻研。 第二天一早，她带着儿子直接去了律所。虽是周末，可律所永远都有人在。 请教了几个同事，大家疑惑不解：“若宁，你怎么突然关心抚养权什么的，有人找你打官司争夺孩子抚养权？” 方若宁当然不能说是自己有需要，只好讪讪一笑走开了。 卫云澈大周末地也很忙，快中午时，他才从外面回来。方若宁刚哄了小家伙在她办公室的沙发睡着，当即也无心多想，从桌上拽了霍凌霄留下来的那份文件就直奔卫云澈的办公室。 “怎么了，风风火火的。”卫云澈刚坐下端起水杯，见她冲进来好奇地问。 “师兄，有事找你帮忙。”方若宁拉开椅子坐下，文件甩在他面前，“这个东西，你看看，帮我找找有什么漏洞或是有不合理的地方。” 卫云澈一头雾水，杯子放下，拾起那份文件定睛一看，顿时讶然：“这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方若宁也隐瞒不住了，脸色尴尬了下，长话短说：“轩轩的确是霍家的孩子，不过不是霍凌霄的，是霍凌渊的。这件事霍凌渊本人不知，只有霍凌霄知道，我跟他撕破脸皮，他就给我甩了这份文件，要争夺轩轩的抚养权，把他带回霍家。” 方若宁飞快解释的空档，卫云澈也已经打开那份文件，飞快看了下来，顿时更加吃惊：“轩轩……居然是霍凌渊的？这……你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霍凌渊本人不知道？你怎么怀上的？” 隐瞒了那么长时间的秘密，突然得亲口道出，方若宁尴尬极了，面色都不自在，吱吱唔唔好一会儿，才皱了皱眉头，“这个……说来话长，有机会我再跟你详细讲讲吧，你现在先帮我看看这个协议，我不能让轩轩离开我。” 卫云澈将文件翻完了，一脸若有所思，从文件中抬眸，“若宁，你确定孩子是霍凌渊的？” “当然！” “怎么可能长得那么像大伯，反而不怎么像亲生父亲？” “还不都是霍家的基因，可能在霍凌渊身上隐性的那部分，在轩轩身上又是显性的，而霍凌霄正好遗传的就是显性基因呢？” 卫云澈想了想，“是有这种可能，可我还是觉得……”他困惑地摇了摇头，不知是什么意思，又说，“这份协议，不知霍总是找哪个同行做的，几乎是滴水不露。他要真拿这个上法院跟你争夺轩轩的抚养权，你不一定能胜诉。” 方若宁一听，顿时浑身冰凉，“不，不行……轩轩不能离开我，霍家再好，他也不能去，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只能带轩轩离开了。” “离开？”卫云澈放下文件，挑了挑眉，“霍凌霄已经知道了你们母子，你能躲去哪里？上次你们去度假，前脚刚走，后脚人家就跟上了。” 方若宁没说话，面色沉凝，愁眉不展。 “若宁……”卫云澈朝前坐了些，双手十指交扣，盯着她很认真地看了会儿，问，“你为什么那么抗拒霍总？按说，他这样的人，没有女人能拒绝。他既然用尽手段追求你，就说明愿意把侄子当亲儿子对待，你们在一起，对轩轩来说就有一个完整的家了，何必闹到对簿公堂？” 方若宁垂着眼睫，没什么精神，片刻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我一开始就对霍家人怀着防备之心，再加上霍凌霄为人处理的态度，太过霸道强势，我不喜欢。” 感情的事，卫云澈也明白，喜欢的人无法自拔，不喜欢的人无法强求，尤其是眼前这个样貌出众，学历出众，能力出众的师妹，更是对权力财富没有追求——她若是那种爱慕虚荣的，肯定早就跟霍凌霄在一起了。 不过，反过来说，她若是那种爱慕虚荣的，那霍凌霄肯定也看不上了。 人总是喜欢追求自己不能拥有的，尤其是霍凌霄这种男人，他能理解，骨子里有一种征服欲，所以对这个不顺从他的女人，有了兴致。 “若宁，我倒是觉得，你不妨换一种方式跟霍凌霄相处。”突地，卫云澈建议。 方若宁一怔，抬眸，“什么方式？” “那种男人，习惯了唯我独尊，习惯了周围所有人都仰慕他巴结他，突然来了个不一样的，自然会吸引他的兴趣。你越是倔强，越是高傲，越是不肯就范，他就越是不甘心，越是要打落你的骨气，让你成为他囊中之物——说实话，男人骨子里多少有点征服欲，没征服时不罢休不放弃，征服了，过些日子，就会厌烦了，又开始寻找新的刺激。” 第098章 困兽之争开好戏 方若宁盯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 卫云澈知道她还有些怀疑，又坚定地补充：“真得，你相信我，试试。当他发现你跟那些普通女人没什么区别时，他肯定就厌倦了。” 女人眨眨眼，身体动了动，苦笑：“没那么简单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方若宁沉默了下，起身拿了那份文件，“我再想想吧。” 望着她走出去的背影，卫云澈心里涌起歉意。 若宁，不要怪师兄不帮你。霍凌霄那人，外界谁不知道他的手段，要是我帮了你，得罪了他，别说下一年的法律顾问没戏了，恐怕整个律所都可能跟着倒霉。 相反，她若是能跟霍凌霄走到一起，那么霍氏这棵摇钱树就等于抱紧了，下一年霍氏的法律顾问肯定还是云天律所。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他不是多么高尚的人，对于已经追不到手的女孩儿，他所能做的就是不去打扰，不去纠缠，退回自己作为朋友该站的位置，当然，若有机会，把她送进一个衣食无忧的归宿，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卫云澈认为，这是一箭双雕，合作共赢。 方若宁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下，双手无力地撑在额头上，耷拉着脑袋。 卫云澈不肯帮，她能理解，毕竟霍凌霄现在是云天的老板，谁敢得罪老板？ 看来，现在唯一能求助的，就只有褚峻中了。 “等你有力气了，看看这份文件，可以跟你的新姘头一起研究研究，该怎么跟我对抗。” 昨晚，那人满含讥诮讽刺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她烦躁沉闷地闭上眼睛，实在是不愿把褚峻中也拉进这旋涡中来。 难得周日冯大小姐晚上有空，下午打了电话约出去逛街，方若宁心情烦闷，正好也想出去走走，便等小家伙午睡起来，带着她一起去了。 无计可施，自然只能跟好友倾诉，冯雪静听闻整件事的经过，吃惊地瞪眼。 试衣间门口，冯雪静瞪着眼不敢置信：“他真要跟你争抚养权？” “法律文书都送来了。” 方若宁脱了衣服换新裙子，冷不丁地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她胸前锁骨下的痕迹，瞪眼吃惊：“你这怎么弄的？” 方若宁一惊，红着脸赶忙把衣服拉起来，抿着唇没有回应。 知道好友的性格，断然不是那种随便出去玩玩的作风，而那些痕迹分明就是吻痕，她顿时明白过来。 “霍凌霄又去找你了？” “嗯。”方若宁狠狠地道，“我明明听那个倪亦可说他身体有病，不能那个的，可每次跟我……” 后面的话，她压低了声音也说不下去，脸颊越发羞红，心中气焰凝聚。 “这可真是奇怪……难道他独独对你有感？” 方若宁瞥她一眼，“你当是狗血言情呢！” “你也知道狗血言情？”冯大小姐吃惊地挑眉，没想到学霸也看那种没营养的烂俗言情小说。 方若宁看着身上新换的裙子，样式倒是不错，只是领口有点低，皱了皱眉又脱下，“我找人问了，那协议做得滴水不露，列举了孩子回归霍家的种种好处，跟着我的种种不好。再加上霍凌霄权势滔天，要真是对簿公堂，我怕是胜算无望。” “那怎么办？”冯雪静瞅着她，又回头看了眼坐在外面休息区等候的干儿子，叹息道，“霍家要是知道有这么个神童孙子流落在外，肯定无论如何都得要回去的。” “我不会给的，没有胜算我也要争取，他要是敢来硬抢，我拿刀拼！”方若宁狠狠地说出一句，换好自己的衣服走出试衣间。 “这条裙子很称你的气质，不要啊？” “领口低了点。” 她说领口低了点，冯雪静突然想到什么，暧昧地笑着：“你怕又遇到霍凌霄了？” “……”是，她现在的确怕遇到那个混蛋！ 根本肆无忌惮，想干什么干什么，压根无法阻止，而她也不可能真得报警说遭人强嚗了。 她是律师，她做过这种案子，前前后后那么长时间的程序，得耗费多少精力？ 更主要的是，霍凌霄这种人物，自带流量的，一旦报警不可能不引起社会关注，到时候她就算是受害者，也会被种种言论淹没，怕还有人要说她是“碰瓷”，想要讹钱。 已经受过一次网络暴力的伤害，她不想再去惹是生非，只能斗智斗勇保全自己，希望那个混蛋早日醒悟，不再为难她。 晚上吃饭时，褚峻中打电话来。 当着好友的面，方若宁没有回避，顺手接通：“喂。” 那边，褚峻中温柔地问：“在干什么？” “跟闺蜜逛完街，正准备吃饭。” “是么……”男人明显有点失落，“还打算约你吃饭的。” 方若宁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那个……下次吧。” “嗯，也只能这样了。”男人答应，突然话锋一转，“要么，我现在过去找你，请你闺蜜吃饭？” 方若宁吓得一呆，迟疑了下，“这个……有点太突然了，我怕吓着人家。” 她明白这人的意思，关系确定了，就想见见她的朋友。可是，她还没有做好这准备，尤其是昨晚她还跟霍凌霄…… 心里歉意，她越发为难，觉得这样太对不起褚峻中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方若宁挂断电话。 冯雪静挑着精致的眉眼，吸了口果汁问她：“谁啊？看你一脸心虚鬼鬼祟祟的样子。” 当着儿子的面，方若宁没有多说，只是道：“一个朋友。” 晚上，回了家，小家伙睡下之后，方若宁回房拿到手机，看到未读微信消息。 “轩轩睡了没？你现在该跟我说说，吃饭时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了吧？” 方若宁疲惫地坐在桌前，上面还放着那份协议，手指无力拿起又扔回去，她按着微信语音键道：“以前在英国认识的一个同行，是英籍华裔，我没想到他也回国发展了，前阵子遇上，然后就……” 冯大小姐直接打电话过来，“那人追求你？！” “算是吧。”方若宁瘫坐在沙发椅里，一手捋过耷拉下来的长发，叹息，“我也觉得奇怪，其实以他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儿都有，可偏偏……” “你也不差啊！何况他是华裔，行为想法也都是西化的，西方人择偶更不在乎这些条条框框，只遵从内心想法。” 这一点倒确实。 见这边犹豫，冯雪静明白了什么，更吃惊，“你不会已经答应了吧？” “嗯……”方若宁低低应了声，迟疑了下又道，“其实，我有私心。” “你该不会是想用他来逼退霍凌霄吧？”不愧是闺蜜，一语中的。 “嗯。” “还真是！”冯雪静惊住。 “小静，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恶？说实话，那个男人真得很不错，他们家族在英国当地很有名望，他本人也年轻有为，而且修养极佳，温柔绅士——” “听你说的意思，好像是真得看上人家了。”心底，冯雪静为霍总裁默哀了几秒——这个情敌不是一般强大。 “也没有……”方若宁苦恼地道，“我现在没有心思去想男女之情那些。” “你这年轻轻的呢，怎么就清心寡欲了。” 方若宁沉默，她自己都弄不清楚，卫云澈表白被她拒绝，霍凌霄强势进攻被她抵挡，就连褚峻中这么好的白马王子都走不进她的内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样的男人。 或许，她的心还停留在赵林朗身上，别的男人再好，也与她无关了。 “小静，我知道我这样利用人家不好，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身边能跟霍凌霄抗衡的力量，除了这个人，没有别人了——而且，我跟他把话也说清楚，他执意，所以我……” 这一点，冯雪静倒是意外，吃了一惊之后才说：“既然你都说明了，他还要追求你，那就不关你的事了。只不过，万一人家真帮你打退了霍凌霄，你打算怎么报答？总不能再跟人分开吧？” 方若宁呆住，这个问题，暂时还没想过。 “不过，我觉得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嗯？” “强龙难压地头蛇呢！何况霍凌霄是地头强龙！我觉得那个家伙肯定搞不赢霍凌霄，你这是白费心。” 白费心么？ 本来，方若宁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褚峻中说这件事，现在被闺蜜一打击，她顿时打消那个念头。 连认识这么多年的卫云澈都不愿意帮忙，何况是褚峻中呢，人家在这边的事业才刚起步，可千万不要因为得罪了霍凌霄而使事业夭折。 于是，第二天，她便自己去跑了几家律所，寻找在这方面经验丰富的律师。 她能力再强，对国内这一块的法律法规了解还是不够透彻，况且她不可能既做被告又做辩护律师。 奔波到下午，没有太大收获，她赶着去接轩轩，又打车去幼儿园。 手机又响，是微信，她打开一看，有些无奈。 【你这个女朋友可真是随性，不跟你联系，你就跟不存在似得。】 方若宁累极，连打字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发了语音，“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现在又赶着去接孩子，等会儿还要回律所。” 那边，电话很快打过来，心疼温柔地问：“累成这样？说话都有气无力了。” “嗯。” “晚上有安排吗？” “暂时没有。” “孩子在哪里上幼儿园？我去那边等你们。” 方若宁吃惊，微微打起精神：“我等会儿接了轩轩还要回律所，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下。” “没关系，我送你过去，你可以把小家伙丢给我，我带他在附近转转，等你忙完，我们一起吃饭。” 考虑这般周到，方若宁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你没有事情要忙吗？” “刚忙完，中午饭都是随便将就的，原以为忙完拿出手机能看到你的信息，可什么都没有。” 男人笑着说，没有控诉的意思，可方若宁听着，却依然觉得不好意思，愧疚又歉意。 更多的，是不解。 他难道还真得投入这段感情了？入戏这么快，叫她都有些不知所措。 去幼儿园时，她暗暗担心又会遇到霍凌渊，一路匆匆忙忙，接了孩子就走。 可没想，离开时却撞见了比霍凌渊更令她头皮发麻的男人。 霍凌霄一身西装革履，五官英俊，神情淡漠，气质冷酷，走在人群中是非常吸引眼球的存在，一路上好几个妈妈都回头张望。 视线对上，方若宁只觉得那道冰冷凌厉的目光刺进了心脏，惊的她胸口一紧，呼吸都不由得乱了节奏。 可是对方，淡然自若，从容自信，薄唇扯了抹优雅的笑，不紧不慢地打招呼：“方律师好。” 方律师好？ 方若宁心里七上八下，不懂这人突来的公式化冷漠是什么意思，于是也很公式化地回应：“霍先生好。” 她一喊出来，便觉得男人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霍叔叔。”轩轩看到他，自然是笑着招呼的。 霍凌霄走近，大掌在他头上摸了摸，“等会儿要不要跟叔叔一起吃晚饭？” “不用了，霍先生，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方若宁毫不犹豫地拒绝，牵着轩轩的手，走出幼儿园大门。 手机响起，方若宁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接通。 “我在幼儿园门口，你一下来就能看到我。” 方若宁已经看到那辆熟悉的保时捷帕梅拉了，笑了笑，“我看到了。” 电话挂断，她牵着小家伙加快步伐。 可是方昀轩心里挂念着霍凌霄，一边随妈妈走出了大门，一边又回头看了好几眼。 而高处台阶上，男人同样看着他们母子，看到那个该死的倔女人接了个电话，步伐更快了，看着她牵着他的儿子上了野男人的车！ 呵，进展神速啊！ 眼底戾气密布，又深又沉，他暗暗咬牙压抑着急剧膨胀的情绪，手指几乎是不听使唤地摸出手机。 “喂，周律师吗？我上次跟你说的事，可以提交法院了。” 第099章 替父英勇怼情敌 褚峻中送他们母子俩到了CBD云天律师事务所。 下车前，方若宁征求儿子的意思：“轩轩，你是跟妈妈上楼在办公室等着呢，还是跟褚叔叔在附近逛一逛？妈妈会尽快忙完工作下来。” 方若宁原本以为，小家伙肯定会跟自己上去的，毕竟与这位褚叔叔还不够熟，只是她若是主动开口带孩子上去，倒显得不相信褚峻中，有些打击人，所以她故意这么一问，想借孩子的口说出来。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小家伙竟四平八稳地说：“妈妈，你上去工作吧，我跟褚叔叔在一起。” 啊？ 方若宁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心里的惊讶。 驾驶位置上，男人转身过来看着后座的母子俩，笑了笑道：“看来，轩轩对我印象还是不错的，很信任我。放心吧，孩子交给我，你赶紧上去忙工作。” 方若宁依然不放心，可是又没办法，尴尬地犹豫着笑了笑，只好答应，推门下车。 “要是搞不定，就打我手机。” “知道了，你别担心。” 方若宁赶紧上楼了。 褚峻中兜了圈，找了个停车位，停好车后带着小家伙下车。 “好了，想去哪里，叔叔带你去。”褚峻中还是第一次带这么小的孩子，也没什么经验，只是凭着想象觉得小孩子应该会喜欢买玩具之类的，于是建议，“要么去商场逛逛？叔叔给你买礼物。” 原以为小家伙会很高兴地答应，可谁料，只到自己腰际的小男孩语出惊人：“不用了，我妈妈教我，无功不受禄。” 褚峻中在国外长大，中文能说能读，但是写却不行，对那些古谚语或成语，掌握的也不是太熟。 冷不丁地从一个四岁孩子口中听到“无功不受禄”这句，他下意识皱眉，顿了两秒才明白过来，当即哭笑不得，“小东西，你这个成语用得太不对吧？我是大人，给你送个礼物而已，是赠送。” 方昀轩想了想，不太确定，便更干脆地说：“你想用礼物收买我，也是徒劳的。” “……”这一次，褚峻中可真是面子挂不住了，笑了笑蹲下身来，“你故意留下来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说这个？” 既然话已摊开，方昀轩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你喜欢我妈妈？” 男人勾唇，笑了笑，挑眉，“这不是很明显吗？你这么聪明，没看出来？” “可是我妈妈，已经有人追求了。” 褚峻中看着他一副小大人的高冷模样，笑着站起身，抬头看了看指着一家星巴克，“走吧，我们进去，坐着谈？” 他的口气，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同龄人，而不是小孩子打发，这让方昀轩很受用。 于是，一大一小走进了星巴克。 “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小孩子喝咖啡不好。” 褚峻中撇了撇嘴，好奇地问：“你妈妈怎么教你的？什么都懂。” “那是，我聪明，我妈妈一教就会。” “……”这小东西，可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笑了笑，褚峻中突然问道：“还有谁在追求你妈妈？” 小家伙突然一愣，意识到这人在探话，陡然防备起来，看了他一眼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不会告诉你的。” 褚峻中继续笑，觉得这个孩子越来越有意思了，以后若是一起相处，乐趣无穷，“那叔叔再问你，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跟你妈妈在一起？” 小家伙毕竟还是懂礼貌的，闻言看了他一眼，有点为难地说：“叔叔，我知道你是好人，对我妈妈也很好，可是……我不希望你做我的爸爸。” 褚峻中没想到，人生第一张“好人卡”居然是被一个四岁小男孩发的。 笑容越发压抑不住，他哭笑不得，“那你说说，你想让谁做你的爸爸？或者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爸爸？叔叔努力去配合你心目中爸爸的模样。” 这个问题…… 方昀轩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还是算了吧，我心目中的爸爸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那真是可惜，我跟你妈妈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以后我都有可能成为你的爸爸，你不如现在告诉我，好让我知道该怎么讨好你啊？” “什么？”高冷十足的英俊小脸突然僵住，一时没了话说。 褚峻中有种扳回一局的感觉，优雅地端起咖啡时，眼角弯弯笑起的纹路很是愉悦，“真得，不信你去问问你妈妈。” 小家伙像霜打的茄子，自言自语，“妈妈怎么能这样，她都没跟我商量。” 褚峻中担心这小子回头就找妈妈算账了，放下咖啡后又温柔耐心地劝：“轩轩，你妈妈一个人带你是不是很辛苦？你心疼妈妈么？你既然知道叔叔是好人，那么叔叔一定会好好爱你妈妈，当然还有你。我知道你是谁的儿子，可是，你妈妈不喜欢那个人，你是不是没有办法？你可以继续喜欢那个人，但是也不要阻止你妈妈获得幸福，这样不是更好？反正，叔叔不会亏待你。” 褚峻中觉得自己有点小人，对这么小的孩子用计谋，真是不耻。 可是，看中的东西就得争取，他这些年也没输过，不战而退实在有辱男人尊严，好歹也得搏一搏。 赢了，人生幸福，输了，不过是回到起点。 * 大半个小时后，方若宁下来了。 褚峻中接了电话便带着小家伙离开星巴克，看到街边站着的女人，扬手对她招呼了下。 方若宁快步走来。 “工作忙完了？” “嗯，麻烦你了，帮我照顾轩轩。” “客气什么。”褚峻中抬腕看了看时间，“我们是在这附近吃饭呢，还是开车去别处？” 方若宁看了看路上开始拥挤的车流，皱眉，“就在这附近吧，现在下班高峰，正堵车。” “好。”褚峻中低头，看向身旁站着的小家伙，“轩轩，你想吃什么？” 方昀轩小朋友淡淡地说：“随便。” “轩轩，你怎么这样没礼貌。”方若宁惊得一呆，下意识看向儿子，低声提醒了句。 “没事，我们现在是好兄弟，兄弟之间说话，没那么多繁文缛节。”褚峻中搂着小家伙的肩膀拍了拍，笑着说道。 “兄弟？”方若宁吃惊了，这两人也能成兄弟？ 两人对吃都没有太挑剔的地方，找了家餐厅填饱肚子，埋单时两人又争执起来。 “若宁，如果以后每次吃饭都要这样的话，我这个男朋友做的未免有点太失败了。”褚峻中把账单别在背后，按着女人的肩膀让她坐下，朝着前台走去。 “妈妈，你跟褚叔叔，真得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一顿饭都闷闷不乐的方昀轩，终于问出这话。 方若宁心里咯噔一蹦，听着儿子的口气便已经明白过来，“怎么了，轩轩？你不开心？” “没有……”小家伙摇头，那副模样看起来竟像是要流泪一般，“如果妈妈觉得很开心，那我就没有不开心。” 看着儿子这副模样，方若宁心里愧疚起来，摸了摸儿子的后脑勺安慰：“你放心，妈妈不管跟谁在一起，不管什么时候，最疼爱的还是你。妈妈之所以答应跟褚叔叔在一起，也是为了不失去你。” 小小孩童，不太懂这话，大眼睛懵懵懂懂。 “哎……”方若宁叹息一声，语重心长，“等你长大了，你会明白的。” 褚峻中埋单后回来，询问：“是再坐一会儿，还是走？” 方若宁想着小家伙明天还得上学，不宜太晚，便笑了笑说；“走吧。” 她站起身，一手牵着儿子，挤出座位时一下子碰掉了沙发上放着的包包。 褚峻中下意识去拦，没拦住，刚好包包是倒着掉下来的，里面的东西便散出来一些。 方若宁转身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去收拾一地的东西，但褚峻中已经先蹲下身帮她收拾了。 拿起那份文件，他看了眼突然皱眉，“这是什么？” 女人正在捡散落一地的小物件，闻言一愣，抬头看过去，顿时脸色僵住，下意识夺过来，胡乱塞进了包里，“没什么，收拾好了，走吧。” 褚峻中没说话，但是看着她的表情已经明白了一切。 难怪，从见面到现在，她看起来一直恍恍惚惚心不在焉，像是有什么烦心事——原来，那个男人跟她争夺孩子抚养权？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到了小区门口，方若宁本来想带了孩子下车走回去的，可褚峻中已经很自觉地把车开到了入口处。 保安扬起栏杆，他继续驱车向前，“我送你到楼下吧。” 到了楼下，母子俩准备下车，褚峻中却又拦住：“那边有个车位，我把车停进去。” 他这么说，方若宁心里不免一慌，这意思……分明是要上去坐坐了。 可是，她又不能讲不行，否则也太没礼貌了。 保时捷停好，三人一起下车，男人锁了车门果然开口：“不邀请我上去坐坐？” 方若宁能怎么答？只能笑了笑，“走吧，不要嫌弃我家小就好。” 第100章 嚣张电话气死人 一行三人上楼，没注意到小区转角处的一棵树荫下，静静停着的一辆黑色越野。 霍凌霄坐在车里，不知多久了，看着面前一幕，没有多吃惊，但冰冷淡漠的脸色却越发如覆冰霜。 他每次上去，都要霸道强势地硬闯，费尽心机，斗智斗勇；可别的男人却能这么轻易地收到邀请，堂而皇之地登入家门。 盯着门禁入口看了好一会儿，面色森冷的男人才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摸过手机拨出号码。 方若宁刚刚开门，侧身邀请褚峻中进屋，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她面色微微一变，但很巧妙地掩饰过去：“峻中，你先进屋，我接个电话。” “嗯。”褚峻中跟方昀轩先进屋了，男人故意跟小家伙套近乎，“轩轩，哪里是你的房间？” 方若宁带上门，看了看手机，心虚地一直走到安全通道的位置才滑开绿色键，声音压低，冰冷淡漠：“你又打电话干什么？” 男人冷笑着，讥诮地道：“明目张胆地把野男人带回家，也不怕被人看到？” 心跳倏地一乱，她转身，下意识惊叫出声：“你跟踪我？！” “跟踪？我有那么无聊？” “霍凌霄，你到底要干什么？我都说了，我跟谁在一起与你无关，你要跟我抢夺孩子的抚养权，那我们就法庭上见好了！你老是这样纠缠我有意思吗？！” 原本，霍凌霄过来找她也就是想给她最后一个机会，只要她服软，这件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不用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可是他都还没开口，这个女人便已经把最后一点希望灭掉了。 脸色顿时肃杀一般的阴沉，菲薄的唇角如刀刃般勾起冷笑，他挑眉问：“想好了，跟那个男人一起来对抗我？” 方若宁听着他阴戾的声调，莫名身子冰冷发抖，迟疑了下才无奈又愤慨地道：“不是我要对抗你，一直都是你在为难我，我知道你对轩轩好，我心底里也很感激你，可有时候你的行为真得让我——” “床上的时候，没让你爽到？” “霍凌霄！”脸颊一下子红透，方若宁通红着眼抬头，一手捋着额前的发，沉默了几秒才平复一些，“我不喜欢这种畸形的关系，你以后也不要来打扰我！” “这种关系畸形？那我好好追求你时，你也不肯接受。” “……”方若宁沉默下来，细细咀嚼这句话，竟好似听到男人的委屈。 念头一起，被她立刻压下来。 得了！霍凌霄这种妖孽祸害，满身铜臭的资本家，他怎么可能有委屈的时候！ 他会好好追求人么？除了强势就是霸道，不懂尊重为何物的沙文猪！ 就连卫云澈都说，不过是得不到的征服欲在作祟！等追到手了，玩腻了，就会弃如敝履，一脚踹开。 这样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女人一直沉默不语，霍凌霄心里的气焰便越发深重。放不下骨子里的傲气和尊严，他压抑着想冲上来把野男人赶走的冲动，阴森凌厉地威胁：“你要是敢让污七八糟的男人留宿，我会让你以后再也看不到轩轩。” “什么叫我污七八糟？”方若宁愤愤凌厉地反问，又笑了声宣布，“你不是调查了吗？他褚峻中，现在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男人哂笑更甚，完全没皮没脸的样子，“那他知道，他的女朋友昨晚还跟我大战了几个回合吗？要不要我现在上来告诉他？省得这绿帽子戴的不明不白。” “……”女人气到，脑子里血管暴跳如雷，一直竟不知该用什么字眼骂这个混蛋。 “昨晚没有喂饱你？才隔一天就饥渴难耐？就算要偷男人，也不要当着轩轩的面。索性，我把轩轩带走，你跟他好好地去双宿双飞？” “你敢！”不甘示弱的两个字吼出去，方若宁情绪已到崩溃边缘，脸色极度复杂愤怒地原地转了两圈，她一手捂着额头喘息着，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霍凌霄，就算轩轩是你们霍家的，你也没有权力这样做！我毕竟是他妈妈，我还有一半发言权！你要是真把我逼到那个份上，我说过，我会跟你来个鱼死网破！” 威胁的话送出，方若宁狠狠地挂断电话，仰头气喘吁吁地看着楼道里昏暗的那盏灯。 两耳蜂鸣，眼眶刺痛，胸口哽咽，她不知道怎么就跟这人闹到如此地步！ 想起之前的相处，两人也有欢乐也有融洽，想起轩轩那次生病，他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曾有那么一刻，她是被这个男人的魅力所折服过的，可为什么…… 低下头来，她看了看时间，不得不转身走出楼道。 为什么，好端端地突然就走到了这一步？ 是从她开始拒绝这个男人吗？他就渐渐撕掉那尊贵优雅翩翩君子的外衣，露出他绝情霸道恶劣强盗的一面？ 进了屋，见小家伙很自觉地在卫生间洗漱，而客厅看了眼，竟没见到褚峻中。 正要问儿子，却见一道修长身影从阳台走进来。 “电话打完了？” “嗯。”方若宁进门前已经整理好情绪，这会儿勉强露出一抹笑，放下包包跟手机，问道，“想喝点什么？我这里只有茶和可乐。” “不用那么麻烦，白开水就行。”褚峻中客气地笑着说。 方若宁进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放在茶几上，笑问：“怎么样，在你们有钱人眼里，我这儿是不是跟贫民窟似得？” 褚峻中笑了起来，“你可真幽默！我是有钱人吗？我们是一样的职业，收入都差不多，你若是能算贫民，那我是什么？不过……你这地方确实小了点，好在你心灵手巧，布置的很温馨，到处收拾的也干净整洁。果然，一个家里还是得有个女人才行。” 最后这句话明显意有所指，方若宁尴尬地耳根子热了热，没接话。 卫生间那边，小家伙喊了声，方若宁赶紧转身：“你先坐会儿，我去哄孩子睡下。”已经九点多，到了小家伙睡觉的时间。 “嗯，你去忙，不用管我。” 儿童房里，方若宁靠在床头继续给儿子讲绘本故事。 可脑海里，还在琢磨着霍凌霄那通电话。 他知道褚峻中来家里了，说明他很可能又在楼下等着，若是褚峻中那么早就离开了，他肯定暗自高兴，还以为她乖乖听话。 可是，以两人目前的关系，她又不能让这人留宿，否则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唯一的办法，只能尽可能拖延时间，如果那家伙在楼下等着，一定会心急如焚！ 方若宁阴暗地想，哪怕让他心里难受难受也是好的！凭什么每次都被他气得雷霆大发！ 可是，她却没去想，霍凌霄为什么要因为她请了别的男人进家门而如此愤怒，嫉妒。 大概，她依然不相信这个男人懂什么是爱，依然不相信他对自己是有那么几分真心的。 “妈妈，你讲错啦！”小家伙指出错误，将绘本重新翻回去一页，“这里你都没讲。” 方若宁回过神来，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宝贝，妈妈一时马虎，翻过了。” 小家伙虽然才四岁，却也懂得，当即一声叹息：“妈妈，你要留褚叔叔在我们家睡觉吗？” “怎么可能？”方若宁吓得眉眼一抖，看着儿子问道，“你怎么想到这个？不会的，褚叔叔也不可能留下来过夜，等你睡了，妈妈出去跟褚叔叔说几句话，就送他走了。” 方昀轩听闻这话，放下心来，“哦，那就好。” 小家伙心里，只能默许接受霍叔叔在这里过夜睡觉，别的叔叔再好，都不行。 故事讲完，方若宁又陪儿子说了会儿话，聊起白天在幼儿园发生的事，小家伙到点就犯困，见他开始打呵欠，方若宁便拉起被角掖了掖，轻哄：“好了，晚安。” “妈妈晚安。” 等小家伙闭上眼睛，方若宁才起身轻轻离开。 客厅里，褚峻中站在一个斗柜前，看着上面的相架。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低声问：“睡了？” “嗯，快了吧。” 手指虚虚一指那个相架，他犹豫了下，还是问道：“能冒昧打听，这是你什么人吗？” 将照片摆放在家中最显眼的位置，肯定是很重要的人，可是他又记得这女人说过，跟家里人关系不好，所以不可能是家人了。 方若宁既然答应了跟他做男女朋友，那么过去自然是要简单提及的，闻言，她淡淡笑了笑，朝着斗柜走去，拿起上面放着的相框，用手擦了擦，才低低缓缓地说：“这是我的初恋男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褚峻中明显吃惊，抬眸看她，“青梅竹马？” “嗯。”她点头，望着照片上白衬衣牛仔裤的大男孩，望着那张阳光英俊的脸庞，望着他明媚温暖的笑意，思绪忍不住翻飞，“他是邻家大哥哥，对我一直很关照，我妈去世后，他更像是我的家人。” 褚峻中又得到一个消息，才知她母亲去世那么早。 第101章 狂风暴雨躲不开 “既然这样，那他现在为什么没有陪在你身边？” 方若宁把相框擦干净后又放回去，脸色没有太大变化，可语调却落寞到尘埃里：“他去世了，五年前，车祸意外，那时候我还在国外，等赶回来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褚峻中吃惊的呆住，好一会儿，才歉意地看向她，满目同情，“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个。” 方若宁恍惚地摇摇头，嘴角挂着苦笑：“没关系，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再深的伤口，也已经愈合。” “若是愈合了，为什么还把他的照片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心头微微一震，她强行压抑的情绪被这温暖缓缓的一句话唤出，顿时眼眶止不住泛红。 是，所谓的愈合，也不过是表面痊愈，内里的伤口已经永远刻在了骨血里。 “我比较好奇，既然五年前你还有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可后来为什么又生了孩子？那时候，你心里应该还没忘记他。” 方若宁就知道，以褚峻中的敏感，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而她如果要这个男人帮忙，有些真相也不得不揭开。 “这件事说来话长。”眼眸落在相框上，沉重的视线刻画着赵林朗清俊的眉目五官，她机械一般叙述道，“大一时，我俩签订了一个器官捐赠协议，当时只是抱着一种正义感和感恩之心吧，看到学校宣传，没多想，就签了，觉得百年以后或是有什么意外去世，自己的身体或器官能帮助他人，也算是功德一件，可没想到，这份协议还真的用上了。” 褚峻中明白过来，眼眸一凛，“他意外去世后，器官捐赠了？” “嗯。他是头部遭受重创，脑死亡，心脏是好的，所以心脏捐了出去。”方若宁盯着他，眼眸无比清澈，顿了顿，继续道，“接受心脏捐赠的那个人，就是霍氏集团的副总裁，霍凌渊。” “什么？”淡定如褚峻中，这时都不免大吃一惊，“这么巧？” “是的，霍凌渊有先天性心脏病，后来越来越严重，不得不进行换心手术，正好就等到了与他匹配成功的心脏。”这些事情，过去几年她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就连卫云澈跟她关系这么好，她也没有说过。 可此时，她却毫不保留地告诉了褚峻中，心底里，她是真得相信这个男人，相信只有他还能帮助自己。 “我得知噩耗赶回来时，葬礼都已经结束了，那一刻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崩地裂。整整一年的时间，我都沉浸在这种暗无天日的悲伤中无法自拔，也不能振作。一年后，在他忌日前夕，我突然有一个疯狂的想法，我想跟霍凌渊生一个孩子，一个间接属于我跟林朗的孩子，只有这样，我的心灵才有寄托，我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说到这里，褚峻中已经明白过来，眼眸惊诧地看向她，“你的计划成功了？所以，轩轩是霍凌渊的孩子？” 眼眶泛红，泪意朦胧，她吸了吸鼻子，转头看向儿子睡觉的房间，“是，轩轩是霍家的，我害怕这件事被霍家人知道，事成之后便又去了英国，一呆就是将近五年，直到几个月前，卫云澈一再邀请我回国加入他的律所，而我觉得这么长时间过去，当年的事肯定早已经被遗忘了，我才带着孩子回来——可不想，天意弄人，阴差阳错，轩轩还是被霍凌霄发现了，并且也知道了轩轩的身份。” “所以，你包里面那份关于孩子抚养权的协议，是霍凌霄给你的？” “嗯。” “他要跟你争抢孩子的抚养权？” 方若宁抹了抹眼泪，点头，“是的。” 褚峻中没说话，皱眉沉思了一会儿，不知在想着什么。 方若宁看了他一眼，深吸口气平复下来，“孩子是霍凌渊的，我原本以为，霍凌霄肯定不敢把这事张扬出来，否则，就破坏了霍凌渊的家庭婚姻，可前阵子我才知道，其实霍凌渊早就离婚了，只是出于对孩子的保护，消息没有对外公开。没了这层顾虑，霍凌霄更加肆无忌惮了，他若是真要抢夺轩轩的抚养权，我很可能只能败诉。这两天，我都在到处打听可靠的律师，可是……” 她摇了摇头，话没说下去，但褚峻中已经明白了。 “恐怕，对方一听说原告是霍家，都不敢接这个案子吧？” “是，而且，那些律师我本身也不满意，要跟霍凌霄对抗，肯定得是一个业务能力非常厉害的律师。” 褚峻中挑眉，“你看上我了？” 脸颊羞辱一热，方若宁慌忙看他一眼，无意识地摇头，“没……不是，”她有些纠结，同时满脸愧疚，急于解释，“我之前也没想到会遇到你，更没想到你对我……我跟他关系恶化也就是最近几天，而你恰好……不可否认，我的确想过利用你来帮我对抗霍凌霄，可后来一想，又怕拖累你，毕竟霍家在这里的势力，太可怕了。” 褚峻中笑了笑，转身走向沙发，淡声道：“势力再可怕，也是法治社会，他还能只手遮天不行？实在搞不过，还有舆论这一招，别忘了现在的网友有多疯狂。” 方若宁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严肃地道：“不行，这件事最好不要曝光，我不想伤害到轩轩。” “嗯，那倒是。”褚峻中沉思片刻，点点头，“从孩子角度出发，还是希望低调处理的好。你把协议拿出来吧，我看看。” “你要看？”方若宁瞪大眼眸，有点不敢相信，“难道你打算帮我？” “你都走投无路了，我不帮你谁帮你？” “可是……”方若宁既高兴又忐忑，干脆把丑话说在前面，“可是你这样做得罪了霍凌霄，别说明年，恐怕这辈子你都不可能拿下霍氏集团的法律顾问了。” “那又如何？”褚峻中弯弯唇角，笑意很淡定，“我帮了你，能拿下你就可以了。” 脸色一僵，方若宁顿时尴尬地顿住，任由着耳根发热发胀。 这份情意，让她一直反而生了退怯之心。 “好了，别多想，我先看看协议。” 协议拿出来，褚峻中一边翻看一边问道：“打听个隐私，霍凌霄是不是也在追求你？” “……”一听这话，方若宁更加不好意思，窘得手足无措，“那也能叫追求？霸道强势，恶劣嚣张，完全不懂尊重是什么意思！” 听她言辞愤愤，褚峻中回头深深看了眼，“可是，以霍凌霄这种身份，能对一个女人这般与众不同，难道不能说明是真心实意的？只是，他不太了解你，没有找对方法，所以招你反感了吧？” 方若宁看他一眼，淡淡地说：“反正我不可能跟这种人在一起，哪怕是为了轩轩也不行。” 褚峻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起那份文件，起身，“这样吧，不早了，我先回去。这个我拿回家再好好研究，我家里的相关书籍也齐全一些。” 方若宁跟着起身，却不放心地又问：“你真的想好了，要接下这烂摊子？” 褚峻中没有回答，倒是笑了笑问道：“先说说，我若是帮你赢了这官司，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方若宁怔住，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如何回答，脑子里瞬间空白，的确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一晚闺蜜的话又在耳边回响，她心底里竟有一个声音如水中葫芦般冒上来——不会赢，不会赢…… 见她不说话，褚峻中也不为难了，翩翩风度地道：“突然问这个问题，有点难为你，你先好好想一下，不用着急回答我。” 方若宁松了一口气，转身送他到门口。 “好了，忙一天你也累了，赶紧洗了休息去吧，我走了。”门口，褚峻中温和淡声地留住她送客的步伐。 方若宁笑了笑，由衷地道：“峻中，谢谢你，不管这场官司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感谢你，真得。” 男人站在门外，盯着她笑了笑，眉目越发温润：“我倒要感谢霍凌霄了，给你制造麻烦，给了我施恩于你的机会，不然，我还不知要用什么方法拉进我俩的距离。” 方若宁呆着这句话里，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 楼下，一直坐在车里的霍凌霄看着褚峻中走出门禁，上了车，离去。 眼眸漆黑锋锐，一手握在方向盘上止不住用力，直到关节都隐隐泛白。 好一会儿，他突然推门下车，重重拍上车门。 送走了褚峻中，方若宁又悄悄推门看了看小家伙，见他已经睡着，她才拿了睡衣进浴室。 刚洗完澡出来，听到有人敲门，耳根子一惊，她下意识看向客厅门口，疑惑这么晚了还有谁来。 难道是褚峻中去而复返？ 忐忑不安地走到门后，她低声问：“谁啊？” 外面没有声音，她突然就明白了，心跳顿时加快。 这个混蛋流氓，把她这里当什么了？每晚造访？！ 新仇旧恨一起来，她冷冷地道：“霍凌霄，我不会给你开门的，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话落，敲门声更响，像是用手掌心拍着门板。 方若宁气极！现在都十一点了，左邻右舍都睡下了！他这样敲下去，马上就会有人投诉！ “霍凌霄！你不要这样行不行？”方若宁真是抓狂，若不是考虑到家里还有孩子，真想拿菜刀出来砍人！ “开门！”外面，一道低沉冷硬的声音终于传来，“信不信我马上买下这栋房子，叫人把门撬了？” 闻言，方若宁气到浑身发抖，不敢想还有什么是这个男人不敢做的！ 凭着一股子滔天怒意，她猛地一把打开门，将站在门外的男人扯了进来，看都没看他一眼，发了疯一样攥着拳头就在他脸上身上胡乱地拍打着，“混蛋！王八蛋！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开心！” 霍凌霄没想到这女人发起狠来竟这般厉害，那一拳头下来，他鼻梁都要断了，冷着脸任由她发泄了会儿，男人双手捉住她的拳头，用力一转，便扯着她按在了墙壁上。 “啊——”脊背被撞疼，方若宁低呼一声，停了秒眼眸瞪着他，下一刻便又奋起反抗，双脚也不停地踢踹。 霍凌霄那张脸，顿时也黑沉不能看了。 “死女人！对野男人都有说有笑，在我这儿装贞洁烈妇？”压了一晚上的怒火再也忍不住，男人低沉恶狠狠地吐出一句，俯颈就朝着她吻下来。 “不要……唔。”方若宁见他低头下来，便撇开脸左右摇摆，皱着眉闭着眼就是不肯就范。可是身体被他抵在墙上，逃不脱，动不得，光是脑袋摇摆的那点幅度哪里能逃脱他的气息，这人孜孜不倦，她的脸转向哪边，他便跟着去哪边，最后还是重重地咬上她的唇。 毫不怜香惜玉！ 她想起最开始那几次，这人还是懂得温柔的，可现在，他越来越不屑掩饰，越来越暴露兽/性。 钢铁般冷硬的身躯严丝合缝地贴近，这会儿，男人才发现她只穿着睡衣，而睡衣下诱人的身体…… “没穿內衣？”男人眸光陡然暗沉，薄唇贴着她的唇角，拢眉惊讶地问。 方若宁脑子里轰然一响，这才想起睡衣里面是空的。 她在自己家里，洗了澡准备睡觉的，谁知道这个混蛋流氓会突然跑来？ “滚！”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她瞪圆的眼眸恨不得吃人。 霍凌霄却勾唇，邪魅地笑了，“原本只是想吻吻你做为惩罚，可既然里面都空着……” 后面的话没继续，但方若宁已经从他眼底看到了几欲流淌出来的情动。 混蛋！ “我穿没穿与你何关？”方若宁冷着脸，高傲地喊。 “你都这般邀请了，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住？”话落，男人再度吻下来，强势霸道地撬开她的嘴巴，同时手掌带着火一般沿着她腰间而上。 浑身抖如糠筛，方若宁仰着头极力躲避他的气息，“霍凌霄，你再敢对我……” “留了那人几个小时，都干什么了？是在商量怎么对付我？还是偷情了？”他明明干着极为不耻邪恶的事，可嘴上又正儿八经地问着话，方若宁浑身绷得像拉满的弓，手指攥着拳还在他肩背上敲打，哪里顾得上回答。 每次激怒这人，他并没有一气之下走人，反而每次都会把她狠狠折磨一顿。她吃过这亏，此时也不再挑衅他，反而如行尸走肉一般，不冷不热地说：“你要就赶紧，做完滚蛋！” 心胸都在颤抖，她只想着早死早超生，说完这话，再次为自己感到悲悯可怜。 曾几何时，她竟沦为这人的禁.栾？明明不愿意，可又摆不脱。 霍凌霄原本正吻着她脖间锁骨，她的锁骨生的很美，他每次都会在这里流连忘返，可此时听闻这话，他却动作一顿，重新抬头看着她。 见她眸底杀气凛凛，眼中的决绝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一般，男人冷冷笑了笑：“这么迫不及待？既然知道逃不脱，那何必还跟我对抗？换种心情好好享受不行？” “无耻！”从齿缝间磨出两个字，她见男人停住了动作，便又一把推开他，一手指着门口，“给我滚！” 霍凌霄盯着她目眦欲裂的样子，盯着她碧波般的眼眸里狠狠的怒意，一时心底竟觉得悲凉。 他到底是有多自虐，竟对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狠心绝情的女人上了心，该死的老二还只对她有兴趣！ 愤懑止不住高涨，像是满溢的潮水涌上来，他刚毅的脸庞划过令人生畏的狠厉之色，等方若宁脑中警铃大作准备拔腿逃跑时，他已再次低头重重吻上她微张的嘴巴。 “不知我天生反骨？你越是叫我滚，我就越是……要离你近！” 身体被他紧紧压着，双手被他一把捏住抵在墙上，她又像一条被固定在砧板上的鱼肉，只能等着那个混蛋为所欲为。 炙热的吻像狂风暴雨，他的气息探进口中，翻搅着，纠缠着她的，这样亲密的深吻让她觉得从心底里抵触，可身体却在他的进攻下渐渐沉醉。 泪光从眼角滑落，她恨自己，身体竟对这个混蛋再次妥协。 “不要……不要在这里……”最后关头，她已经没了尊严可言，只求着那人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里，只想着万一轩轩被吵醒，出来看到这一幕—— 男人粗喘着，眼眸里卷着惊涛骇浪，明知她担心的是什么，可他就是不愿意答应。 非得给她一针痛的，非得叫她长教训！ 他急促的呼吸像是喷火龙一样，就在她颈间，无路可逃时，她将满腔恨意都发泄在那狠狠一口上。 狠狠一口，咬在他脖颈同肩膀的连接处，那块因用力而贲起的肌肉。 男人闷哼，越发抱紧她，她只能死命咬着他颈间那块肉，抵御着口中细碎的声音，要痛一起痛！ “霍凌霄，我恨你！孩子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你！”挣不脱的狂风暴雨中，她愤懑切齿地呢喃，像是挑衅，又像是安慰自己。 这样的男人，他怎么配！怎么配拥有她的儿子？ 跟褚峻中那种谦谦君子优雅绅士相比，他就是地狱恶魔！幽灵撒旦！ 第102章 法院传票已发出 霍凌霄是在下半夜走的。 走之前，倒还记得帮那累到筋疲力尽瘫软过去的女人清理干净，帮她盖好了被子。 好一会儿，沉痛闭眼的女人颤抖着羽睫微微睁开眼。 疯狂颠簸的世界终于平静了，眼泪无声滑落，她越发坚定了要与这人斗到底的决心。 翌日，居然晚起。 房间门被叩响，她睁开眼，就见小家伙探进头来，“妈妈，早安。” 阴沉的心情在看到儿子的笑脸后，瞬间晴朗些许，她拢着被子坐起身，“宝贝，早安。” 看着外面的亮光，也知道时间不早了，她动了动，低声道：“妈妈洗漱，等会儿送你去幼儿园。” “嗯。”小家伙点头，又出去，很体贴地把门也关上了。 浴室里，方若宁看着身上的痕迹，已经麻木了。 旧的没消，新的又起，她不懂那个男人到底是有什么变态嗜好，每次都要把她弄得伤痕累累。 去幼儿园的路上，方昀轩好奇问道：“妈妈，霍叔叔昨晚是不是来过？” 方若宁正萎靡着，一听这话顿时打起精神来，同时心里有点慌乱——难不成，小家伙昨晚醒来过？看到他们…… 想着那个混蛋就在玄关处把她睡衣撩起来做着苟且之事，方若宁一时结巴，又慌又乱地看着儿子：“轩轩……昨晚，你看到什么了？” 那会儿意乱情迷，她根本无暇自顾，也没注意儿童房的门有没有打开过，万一孩子看到了那一幕，那可该怎么办！ 方昀轩盯着妈妈，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感觉霍叔叔来过。” 紧窒的心脏顿时松懈几分，方若宁笑了笑，又连忙道：“嗯，霍叔叔确定来过，见你睡了，就又走了。” 想着孩子没看到那一幕，方若宁又放下心来，但暗暗却想，再也不能让那混蛋乱来了！ 去律所的路上，褚峻中的电话打来。 “喂。”如今，她已经跟这个男人同属一条战线了，接他的电话也变得非常顺畅。 那边，男人是刚醒的样子，低沉的语调有点暗哑，“在上班路上了？” “嗯，你刚起床？” “是啊……”褚峻中穿着睡袍，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拿着那份协议，手机夹在肩膀上，走到露台处的单人沙发坐下，又放下咖啡，他才说，“昨晚看这份协议看到凌晨两点多，起来晚了。” 方若宁一听，顿时脸颊上热热麻麻地一片。 人家在熬夜帮他看协议，研究怎么打官司，而她却不要脸地跟那个混蛋在客厅玄关处做着不耻之事！ “这份协议确实做得高明，但也并不是天衣无缝。” 褚峻中的声音再度传来，唤醒沉浸在羞耻中的方若宁，后者立刻回神，问道：“你想到切入点了？” “嗯，但也不多。或许，我们想要赢得官司，还得用点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什么意思？”方若宁皱眉，不明白。 “这样吧。”褚峻中语调一扬，转而道，“电话里说不清，我们下午见面谈，另外，我跟中院民事庭的庭长认识，关系还不错，我约他出来打球，我们一起见面聊聊。” “这样？”方若宁有点吃惊，没想到褚峻中回来不久竟也有人脉关系了，暗自欣喜，“好，那下午见面再说。” 去了律所，卫云澈正等着她。 “若宁，”跟着她一起进了办公室，卫云澈反手带上门板，手里一份卷宗递给她，“你看看这个吧。” 方若宁以为是什么案子的文件资料，顺势接过，谁知打开一看，顿时愣住，脸色煞白。 是法院传票，关于轩轩抚养权一案的。 卫云澈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你真打算跟霍凌霄对簿公堂？” 脑子里一阵轰鸣过后，她很快镇定下来，“不是我要跟他对簿公堂，你看到了，是他要置我于死地。” 冷静平缓地说出这话，方若宁心里再度气愤起来，昨晚还强行闯入她家里，对她做出那些亲密无间的事，可提起裤子就能翻脸不认人，今天一早法院传票就到了。 心头冷笑，她已经无法理解这个人的思维，无法去想他到底有多可恶，多变态！ “代理律师找到了么？” “嗯。”方若宁冷冷淡淡地坐下，“找到了。” “找到了？”卫云澈吃了一惊，显然讶异是谁有这么大胆，居然敢跟霍家做对，“是谁？” “中启国际律所的褚峻中。” 卫云澈吃惊更甚，“是他？” “因为除了他，我找不到别人了。”方若宁勾唇淡淡一笑，“毕竟，霍家势力在这儿，没有谁敢跟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卫云澈面上有点挂不住，尴尬地说：“若宁，对不起，按说……我应该帮你的，可是——” “师兄，不必说这些。”方若宁坐在办公位上，抬头平静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幽幽一笑，“你毕竟还在为霍氏做事，当然不能得罪大老板，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律所这上上下下几十人着想，我能理解。” 卫云澈当即舒了口气，“你能理解就好，但其实……若宁，我还是觉得，你服个软，这事就过去了，霍总并不是真得要跟你抢夺轩轩的抚养权，他不过是——” “服软？怎么叫服软？做他的女人，对他言听计从，等着他有一天厌倦了，再一脚踹开？”终于忍不住，方若宁轻蔑地打断卫云澈的劝解。 “你怎么知道他会厌倦？我看他对你的态度跟对待那些小明星什么的，不一样，说不定他是真心的，毕竟你们之间还有轩轩，那可是他亲侄子！” “没用的……”方若宁想着这些天那个混蛋对待她的恶劣行径，心里便堵得难受，“你所了解的霍凌霄只是工作中的霍凌霄，他私底下……” 私底下那些，方若宁突然顿住，不想说了。 “师兄，这几天我手里的工作可能需要别人代理一下，”话锋突转，方若宁歉意地道，“你等会儿能不能找个人来接手？” 卫云澈知道怎么劝都没用了，只好叹息，“你不用担心，你手里的事我帮你处理，你先专心弄自己的事吧。” “谢谢。” 卫云澈见她低头盯着那张法院传票，也不再说话，他愣愣地站了几秒，无奈地转身出去了。 方若宁盯着那份法院传票，明明所有的字都认识，可就是拼凑起来便觉得意思艰难了。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跟轩轩的家人去争夺抚养权。 看了看应到时间，竟就是后天下午一点半，她忍不住攥紧拳头。 霍凌霄一定是故意的，不给她充足的时间做准备，故意打她个措手不及！ 中午吃饭时，她主动给褚峻中打了电话。 “若宁，我正准备找你。”电话一接通，褚峻中急忙道，“我那个中院的朋友，今天下午有事，怕是见面得改到明天了。” “明天？”方若宁突地吃饭都没了心思，迟疑了下，又问，“明天不会再有变故吧？” “应该不会吧。”褚峻中叹息了声，“我也是刚接到他的电话，说下午有事走不开。怎么了？你很着急？” “嗯，”方若宁如实说道，“上午一去律所，我就收到法院传票了。” “这么快？应到时间是什么时候？” “后天下午一点半。” “后天？”褚峻中冷笑了声，“他这是故意的吧？” 方若宁没说话，完全没了吃饭的心思，坐起身靠在椅背上，低声道：“峻中，我对不起你，昨晚你走后，他又上来过。” 方若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讲这些，她心里愧疚，觉得对不起褚峻中，不值得他这样用心付出，眼眶猝然泛红，她觉得心里难受的紧，一时间万念俱灰：“峻中，要么算了吧，我不想去打这官司了，我只想带着轩轩离开。” “离开？”褚峻中听到她语带哽咽，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他成天守着你，你能带着孩子离开？” “可是，我真得……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了——” “你别着急，我再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电话里，褚峻中好一番安慰，听到她的哭声，他竟觉得心疼，越发坚定了想要帮助这个女人的念头。 电话挂断，方若宁只觉得脑子闷疼，浑浑噩噩。 下午的时间突然空出来，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逛到快四点时，又去幼儿园接轩轩。 可没想到，又遇上新的麻烦。 从来都是司机或佣人来接的霍子谦，这一次居然出动了霍家长辈。 幼儿园门口，方若宁看着跟霍子谦站在一起的儿子，心脏顿时重重一震，像是被谁狠狠敲了一记。 快步上前，方昀轩看到他也眉眼一亮，“妈妈！” “轩轩！”方若宁拉着儿子到自己这边来，防备地看向面前雍容华贵的夫人以及面有沧桑却无比威严的老者。 即便对方没有自我介绍，她也看出二老的身份了，只因为那气质，那样貌，无疑是霍凌霄的父母，轩轩的爷奶。 他们怎么突然出现了？难道也是要抢夺轩轩的？ 第103章 当众又甩一巴掌 放学时间，幼儿园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气氛僵持了两秒，方若宁还没开口说话，霍夫人上前一步，眼神盯着她上下打量了几眼，客客气气地笑了笑：“方小姐吧？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方若宁牵着儿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唇瓣抿着沉默了两秒，才用同样客气的语调回答：“夫人您好，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要说的。” “方小姐，你是聪明人，掩耳盗铃这回事，你知道骗不过谁的。”霍夫人依然是修养极佳无懈可击的表情，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已经隐隐约约藏着威胁警告之意了。 方若宁心里恨恨，霍家的人都是一样的德行！ 胳膊拗不过大腿，她只好跟着这家人走。 高级房车里，方若宁带着儿子坐在一边，剩下霍家两老带着霍子谦坐在一边。 霍子谦看着自己崇拜的昀轩哥哥放学了还能跟他一起玩，很是高兴，小腿一踢一踢，故意去触碰方昀轩。 方昀轩看了他一眼，感受着车厢里不太寻常的气氛，又见妈妈严阵以待的表情，很安静地没有理会。 霍小少爷闹了会儿，大概觉得没意思了，也不再闹了。 霍夫人年过五旬，但保养得顶多像四十岁的女人，一身长裙优雅得体，脖颈上的珍珠颗颗圆润光亮，衬得整个人都透着奢华高贵的气质，但那张脸却并不给人圆润的感觉，反倒很精明干练的样子，看着像是职业女强人一般。 方若宁心里禁不住飘飞思绪，想着谁要是进了霍家门，做了霍家儿媳，怕这个婆婆不好相处。 另一边，从出现到现在都没开口说话的霍老先生，威严的气质刻在眉宇方寸之间，看得出，霍凌霄在五官上遗传父亲更多，这位霍老先生年轻时，无疑也是大帅哥一枚。 豪华房车停在一栋庄园似的建筑前，方若宁下车，随着霍家两老走近，才知道这里是一处私人会所。 想必是为了掩人耳目，才选择这么隐秘的地方。 “方小姐，不如让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吧。”夕阳西下，院子里景色很好，后院的农场了养了一些马，很适合孩子们骑坐。 既然是要谈判，当着孩子的面当然不妥，方若宁蹲下身来，轻轻拧了下儿子的耳朵：“轩轩，你跟霍子谦一起去玩，妈妈跟这两位爷爷奶奶说点事情。” 迎着夕阳，方昀轩皱了皱眉头，闻言侧首看了看霍夫人两人，不放心地道：“妈妈，他们是霍子谦的爷爷奶奶。” “嗯，我知道。” “他们找你干什么呢？外界有人说，霍叔叔是我爸爸，这是真的吗？”小家伙聪明，这些日子其实也听到不少人议论了，连幼儿园的老师都说，他是霍子谦的哥哥——只是心思深沉，他没有去问妈妈。 方若宁扯唇笑了下，“这件事等回去后，妈妈再给你讲，你先跟霍子谦一起去玩吧。” 方昀轩点点头，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好几下，最后被霍子谦拉住手，拽着跑：“后院有马，我们去骑马，很酷的！” 看着两个孩子跑远了，霍夫人再度开口：“方小姐，请吧。” 方若宁转身，淡淡一笑，跟着两人走近庄园。 私家庄园的装修低调却处处彰显着磅礴气韵，方若宁没有太多打量，不想给人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方家虽然也算有钱，可方秉国的那个公司跟霍氏比起来，小巫见大巫都不止。 茶水已经泡好，几人落座，霍夫人不紧不慢地道：“方小姐先喝口茶。” 方若宁这会儿哪里有品茶的心思，只想着早点探明对方的来意，她好思考对策，于是笑了笑，恭敬却带着疏离地回应：“霍夫人不要拐弯抹角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看来，我们不用自我介绍了。” 方若宁勾唇，暗忖姜是老的辣，这位霍夫人只怕更难缠。 茶杯放下，这次，开口的人换成了霍老先生，“方小姐，轩轩是我们霍家的孩子吧？” 浓重的眉宇微微一挑，这句平缓的问话，却带着一股子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方若宁苦笑，眼睫落下，看着杯中清亮澄澈的茶水，不卑不亢地道：“你们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才来找我的吧，又何必再问这话。” 霍政钊惊讶地眉宇扬起，显然没想到这个年轻轻的小姑娘居然还有这份底气，从见到他们就没表现出多慌张的样子，这会儿说话更是柔中带刚，绵里藏针。 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霍政钊恍然大悟，“难怪凌霄对你情有独钟，你的确跟一般女孩子不同，光是这份淡定从容，还有当年做出那种行为有勇有谋的胆识，就不同于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 “情有独钟？”方若宁好奇地反问，笑了笑，“您确定？” 霍夫人也笑着，“我从没见凌霄对哪个女孩这样上心过，哪怕是我们看上的，逼着他去见见面的，他也意兴阑珊，可现在对你，周到殷勤，穷追不舍，这难道还不是情有独钟？” 方若宁微微摇头，觉得这对父母一点都不了解他们的儿子。 “只不过，说实话，你的品行跟家世，配不上凌霄。所以，你们的事情爆出来这么久了，我们从没当回事，只是现在听说凌霄要跟你打官司争夺孩子抚养权，我们才决定出面找你谈一谈。” 面颊燥热麻木起来，方若宁的自信跟底气瞬间被打落不少，脸色也变得难堪起来。 可转念，她又释然，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们霍家眼界高，我也从没妄想过高攀——既然这样，那你们何不劝劝你们的儿子？让他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既然门不当户不对，那他天天往我家跑，费尽心机爬上我的床，岂不是太掉价？” 话落，她神情顿住，眼眸好笑似的瞪圆，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二老。 霍夫人毕竟是女人，一听这话顿时脸色挂不住，又羞又愤又急，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这丫头！你一个女人家家的，当众说出这种话来，到底有没有教养？！你爹妈都没教你什么是自尊自爱？” “不好意思，我妈去世的早，我爹也不管我。”既然已经这样，方若宁更加放飞了，淡淡反问，“那请问二老，你们霍家门第高，家教好，可怎么没把儿子教育好？他懂得什么是对女人最起码的尊重吗？他若是懂得，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迫我？甚至当着孩子的面——” 后面的话没说完，她已经抑制不住剧烈起伏的情绪，眼眶都涨红。 霍政钊饶是个男人，这会儿也觉得尴尬。 自家儿子是什么脾气，他了解得很，认定的事只管不折手段达成，哪管别人是否愿意。 所以这丫头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得，那混蛋肯定是强迫人家了！ 原本是来谈孙子认祖归宗的事，可不想碰了一鼻子灰，霍政钊也觉得憋屈，气氛沉默了几秒，他才再度沉郁开口：“方小姐，凌霄对你的那些行为，我们做父母的，代为致歉。今天我们找你，是想谈谈孩子的抚养权问题，我们霍家丢不起那个人，把这种事拿到法庭上去辩论争夺，你要是肯放弃孩子的抚养权，我们可以给你一个亿的资产，每年也会给你探视孩子的机会。可如果你不答应，非要对簿公堂，怕最后败诉不说，还会落个人财两空。” 果然，这霍家二老来者不善。 呵，好大的口气，一个亿呢！ 怕是方秉国经营了这么多年的资产，也不过就是这个数，而她却能在一夕之间，就成为意外富翁。 脸上刮起凉薄的笑，方若宁落下羽睫，像是在很认真地思考着要不要做为交换。 而对面两老，看着她沉默下来，一脸为难的样子，心里顿生鄙夷。 什么不爱慕虚荣？什么清高自傲？价钱没有开到位而已，直接砸一个亿下来，她还不是动摇了！ 霍夫人想着，真该让大儿子来看这女人的嘴脸。 “方小姐，考虑的怎么样了？” 方若宁抬头，嘴角的笑意更甚，眼波如水，清灵通透，而后，一字一句地道：“霍老先生，那我们还是法庭上见吧。” “你——”霍夫人气得脸都白了。 方若宁站起身，挽着包包，离开前还不忘微微颔首鞠躬：“我先走了。” 可是，下一秒，转身，步伐便顿了住。 那挑高的双开大门处，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伫立，也不知停留了多久。 跟霍家二老对抗都是毫无惧，可这会儿，心跳瞬间慌乱。 眼眸与那人冰冷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她下意识扣着包包上的皮质纹路，不知所措。 霍凌霄走近，嘴角讥诮，神情阴戾，盯着她看了几秒，脑袋微微一甩：“走，出去说。” 方若宁冷着脸，面无表情，“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确定？”男人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可这往往是迈向恶劣深渊的前兆。果然，下一秒，他轻声问：“你确定那个男人能帮你出庭做辩护律师？” “凌霄！”沙发上的霍政钊陡然起身，沉声一喝，显然不满意儿子公然威胁人的态度。 霍凌霄看向父母，脸色不悦，“谁让你们私下找她的？” 霍夫人不满地看着儿子：“你以为我们愿意？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多久了，我们从来没过问，以为你能处理好，可结果呢？现在越闹越凶，我们还怎么坐得住？” “都在我掌控之中。” 方若宁勾起一边嘴角，讥诮地笑，“都在你掌控之中？”她饶有兴趣地问，“你吃定了我斗不过你，是吧？” “难道这不是事实？”霍凌霄自信笃定地道。 方若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目眦欲裂，怨毒愤懑，若此时手边有一把刀，她肯定会控制不住地冲上去，跟这混蛋恶魔同归于尽。 以一敌三，毫无胜算，她纵然心里气到爆炸，但还是忍了下来。 高跟鞋踩着愤怒飞快的步伐朝门口走去，却在经过男人身边时被抓住了手腕，她反应也快，像是早有所备，被他抓住的瞬间她便巧妙地漩动胳膊又逃脱开了，只是，逃脱后她没有立刻离去，而是顺势一巴掌甩在男人脸上。 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别说把霍凌霄打得愣住，就连客厅里的霍家二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那胆大包天的女人，竟还在甩了男人巴掌后，高傲地抬着头看向客厅里的二老，清灵透彻的声音清清楚楚地道：“你们看到了，我从没想过高攀你们霍家，麻烦管好你们的儿子，别再来骚扰我！” 这一巴掌，方若宁就是故意打给他们二老看得，让他们弄清楚到底是谁在纠缠谁。 可惜霍凌霄当着父母的面，尊严丢尽。 回头，她没有理会男人阴翳到几乎吃人的脸色，转身潇洒地走了。 问了人，才找到后院马场，她过去时，两个孩子正骑在马上，有饲养员牵着马匹慢慢行走。 “轩轩，回家了。”所有情绪抛在脑后，方若宁笑着喊儿子。 霍子谦一听，马帽下的小脸顿时哀戚，“昀轩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 方昀轩心里一直不安，这会儿听到妈妈的呼喊，怎么可能不走，“不行，我得走了，明天见！”说完，转身就要跳下来，幸好旁边的饲养员反应快，立刻将他接了住。 可是，回到庄园前，方若宁犯难了。 这里地处偏僻，根本没有出租车，就算是她叫网约车，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来。 正想着要不要麻烦闺蜜或者褚峻中来接他们，身旁，那辆熟悉的沙滩色宾利慕尚已经开了过来。 车窗降下，霍凌霄露出的半边脸还有隐隐红痕，眼眸冰冷地看了她一下，男人高冷地一甩头：“上车。” 方若宁哪里肯听，牵着儿子就走。 方昀轩看着车里的男人，眼神炯亮，“妈妈，这里没有车……” “嗯，我们走出去坐车。” “可是妈妈，我好饿，走不动了……” 第104章 剑走偏锋逆操作 抬眸四望，要走好远才能上主路，而主路上依然两面空旷，偶尔有车辆经过，车速飞快，全都是私家车。 脚下的石子路，她穿着细高跟走得艰难，这都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她不该因为大人的战争，让无辜的孩子跟着受罪。 旁边，那辆价值不菲的奢华名车慢悠悠地跟着，被她甩了一巴掌的男人一直冷眉冷眼地看着她，明显想知道她能撑多久。 方若宁也干脆，顿了顿，突然转身。 宾利慕尚停下来，男人眼眸斜睨，手指在驾驶车门一侧按了下，车门打开。 “轩轩，上车吧。” 小家伙心里开心，但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大人间气氛不对，他能感受到，因此也变得小心翼翼。 一路上，彼此都不说话，方昀轩也乖乖地不再撮合。到了市区，方若宁冷淡开口：“麻烦霍先生随便找个地方停一下吧。” 男人没有反对，真得找了个可以停车的地方，靠边停了住。 只是，方若宁推开车门准备下去时，霍凌霄抢先开了口：“轩轩，你在车上坐会儿，我跟你妈妈有话说。” 方若宁眼眸一抬，心里咯噔一蹦，却见男人已经推门下车，长身玉立地在路边等着。 “轩轩，你坐在车里，我下去跟霍叔叔说几句话。”转头，她笑着叮嘱儿子。 “好，”小家伙很乖地答应，却又急忙补充，“妈妈，你不要跟霍叔叔吵架，每次吵完架，你都会哭。” 而他看着妈妈伤心哭泣，他也很伤心。 方若宁回头看着儿子，呆了下，弯唇一笑：“好。” 这些日子，她跟霍凌霄剑拔弩张的相处，想必还是在孩子心目中留下阴影了，方若宁拍上车门时，心想是应该跟他心平气和地谈谈。 走过去，男人一手抄在西裤口袋里，慵懒随意的站姿却透着一种王者贵胄般高高在上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 想到褚峻中，她心里不免担忧，跟这个男人斗，他们有胜算吗？ “你要说什么？”走近，她淡淡看了男人一眼，很平静地开口。 霍凌霄看着她，突地勾唇，一手摸了摸被她打红的那半边脸，“不该道个歉什么的？” 方若宁想着那会儿的怒气，这一巴掌打下去还觉得轻了，可是既然答应了轩轩不跟这人吵架，她忍了忍，低声说：“算我不对好了，但也是你先对我出手的。” 霍凌霄看出她的隐忍，盯着她瞧了几秒，突然长出一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妥协：“接受我有那么难吗？非要逼我把事情做绝？” “我逼你？”方若宁仿佛听到了笑话，冷嗤了句，回头看他，“霍先生你能分清青红皂白吗？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在逼谁？” “我没有存心为难你，轩轩是我们霍家的孩子，这是事实，我不过是想他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能健康茁壮地成长，可是你把我视为洪水猛兽。” 男人盯着她，等着她的回应。 方若宁不敢直视那过于幽深锐利的眼眸，撇开眼，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好一会儿，才淡声说：“或许你追女人的手段在很多人看来，是令人难以拒绝，可惜……不是我想要的。就好比我想吃苹果，可你把最好的梨给我送来，我不吃，你还怪我不识好歹。” 霍凌霄被说中，脸色微微一沉，眼眸抬起看着她。 女人苦笑了下，“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这样想的，觉得我不识好歹油盐不进，可是，你从没想过，你给的那些不是我想要的，甚至，我对你——也从来没有过想法。我想要的爱情，不是这种，你做再多，对我来说不过是困扰。” 霍凌霄也是想跟她好好谈谈的，可当听到这番话，脸色还是瞬间变了。 “那你想要的爱情是哪种？跟那个姓褚的在一起，就是你想要的？” 听他语气陡然拔高，方若宁回头，“至少，他懂得尊重我！不会强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男人邪魅坏痞地一笑，眸光里满是戏谑，“你的意思是，他还没有碰过你？” “……”方若宁气坏，跟这个衣冠禽兽根本没法好好谈！ 瞪着他看了几秒，女人转身要走，又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她登时暴跳如雷，回身时一把抽出手来，竖着手指警告：“霍凌霄，我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下车跟你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你既然是这幅态度，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后天，法庭上见！” 留下这话，她气冲冲地走到车门边，带了轩轩下车。 方昀轩一边跟着她大步离开，一边回头看了看渐渐远离的男人。霍凌霄原本咬着牙忍着怒意，面色紧绷而阴沉，可当看到孩子眼中那一抹忐忑担忧又失望哀怨的情绪，他顿时皱眉，心里蓦然一惊。 这些日子的战争，好像把小家伙惹毛了，他竟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 晚上，孩子睡了，方若宁一个人怔怔地坐在阳台上发呆。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她冻得浑身快失去知觉时，手机响起。 看着是好友的来电，她坐起身，缓缓舒了一口气，接通。 “喂……小静。” 冯雪静听着她疲惫低落的语调，顿时关心地问：“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还不是那些事，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霍凌霄还是要跟你争夺轩轩的抚养权？” “嗯，法院传票已经寄到了，后天下午开庭。” 冯雪静大吃一惊，“这么快？这完全就 不给你准备的时间啊！你找到代理律师了吗？” “算是找到了吧。”方若宁缓了缓，才说，“就是上次我跟你吃饭时，打电话的那个男人。” “他不是在追你吗？” “准确来说，我跟他……现在算是男女朋友。” “什么？”冯大小姐再次吃惊，“你开玩笑吧？你这么快就答应他了？” 这些日子事情太多，方若宁脑子很乱，一手无措地揉着头发，叹息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反正一糊涂，就答应了，现在没办法，只能将就下去。” “若宁，感情的事可不能这么随意，我知道你是想让他帮你打官司，可这个人情债你怎么还？万一对方脾气性格不好，事后发现是被你利用了，报复你怎么办？！” 冯雪静说的这些也不是没可能，现在这个社会，最不缺的就是变态。 但这一点，方若宁却很有把握，“不会的，我跟他说清楚了，他坚持要帮我。” “这……可我还是觉得，不太好。” 方若宁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下午她已经动摇了一次，可后来被霍凌霄刺激，她又坚定了想法，她怕现在闺蜜再一劝，她又要动摇。 “小静，后天下午你帮我去接一下轩轩，我估计抽不出时间。” “好，没问题。”冯雪静答应，但又忍不住劝，“你真想好了？要跟霍凌霄硬碰硬？其实我觉得，事到如今，你倒不如试试曲线救国的法子。” “曲线救国？”方若宁不解，“什么意思？” “轩轩是霍凌渊的啊！就算是要争夺抚养权，也应该是霍凌渊那个亲生父亲出面，可这一切都是霍凌霄在牵头，算怎么回事？你倒不如直接去找霍凌渊摊牌，把事情说清楚，然后让他放弃孩子的抚养权，这样霍凌霄一个大伯，他能有什么立场跟你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方若宁听着，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一直以来，都是霍凌霄掌握着主动权，你何不换一种思路？他可能到现在都还瞒着霍凌渊，让所有人都以为孩子是他的，所以他以父亲的角色来跟你要孩子。你不如就直接把话说明，让所有人都知道孩子不是他的，看他还怎么跟你抢。” 冯雪静话音落下，方若宁好一会儿沉默，可脸色明显有了神采，显然觉得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法子，没准儿真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反正不会有比现在更坏的结果，她短暂一思忖，跃跃欲试：“那我明天去找霍凌渊？” “后天就要开庭，你当然要动作快一点，不过，也得两手准备，万一霍凌渊跟他哥是一路货色，你还得打官司。” “是，我肯定得两手准备。” 困扰了一晚的问题突然有了缓和的希望，方若宁忍不住站起身，觉得头顶的阴霾都消散不少。 “哎……”冯雪静叹息道，可惜地说，“我本来觉得霍凌霄这个钻石王老五你不要白不要，还想着撮合你跟他在一起，谁知你们居然闹到这种地步，你更是做了别人的男朋友！” 方若宁口气淡淡：“没办法，他实在是太嚣张过分了，跟这种人在一起，我无法忍受。” “行，知道了，希望你能留住轩轩吧。” 挂了电话，方若宁也不郁郁寡欢了，看了看时间不早，便回房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送轩轩去幼儿园，路上还想着等会儿怎么联系霍凌渊，怎么开口解释这事，可不想，刚到幼儿园门口，便看到那辆白色的玛莎拉蒂。 第105章 真相大白太震惊 两人各自牵着孩子，在幼儿园大门口相遇。 霍子谦一如既往地热情似火，上前来抓着方昀轩，两人就跑进去了。 “方律师。” 方若宁正准备随他们进去，忽听身后霍凌渊的声音传来，“我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方若宁回头看他，一身米白风衣的清俊男人，眉宇间都是年轻时尚的气息，翩翩有礼地跟人打招呼，更是修养十足。 本来今天就是要找他的，不料他居然率先开口，这般不谋而合，她当然不会拒绝。 回头又看了孩子们一眼，见已经有老师迎接出来，带着他们进去了，她便打消进去的念头。 微微客气地对人笑了下，她捋着耳边飞舞的发，低声回应：“好，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 “是吗？”霍凌渊微微吃惊地挑眉，很有礼地转身，“走吧，那上车再说。” 方若宁直接上了他的玛莎拉蒂，霍凌渊驱车行驶了十分钟左右，车子停在一栋大厦楼前。 乘电梯上了顶楼，竟是一家咖啡厅。 玻璃房的设计使得光线通透，一抬头就好似能触摸到云层，让方若宁想起一句诗——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方律师，喝点什么？这里有咖啡果汁酒水。”在两人小吧台落座，霍凌渊客气地问道。 “咖啡吧。” 霍凌渊抬手，立刻有穿制服的美女走上前，妆容精致一丝不苟：“二少，早上好。” “两杯咖啡。” “好的。” 美女服务员转身走开，霍凌渊盯着对面的女人打量了几眼，见她脸色不像之前见面时那么自信飞扬，眉宇间压着淡淡的愁绪，想必这些日子不好过。 “方律师，昨天我父母去找过你，我不知道你们谈了什么，如果我父母有不尊重你的地方，还请你不要介意。” 男人低低温润地开口，语气间都是谦卑恭敬，带着歉意，让方若宁一下子怔住，抬眸看着他，一时都不知如何回应。 咖啡送上来，美女服务员笑靥如花：“二位请慢用。” “谢谢。”霍凌渊勾唇微微一笑，等服务员走开，又看向对面女人，“你跟我大哥的事，他们知道不多，想必有些误会。昨晚，我大哥回去就发脾气了，怪罪他们私下去找你，我父母的意思，不代表我大哥的意思，所以，请你别介意。” 方若宁有点糊涂，不懂霍凌渊专门跟她道歉说这个有何用意。 就算霍夫人二老对她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于他们霍家看来也没什么值得道歉的，因为人家说的也是事实。 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二少，谢谢你考虑我的心情，专门跟我说这些。我跟你大哥，的确是有些误会，不过很快，这个误会就要解除了。” 霍凌渊拧眉，瞧着她看了几秒，沉声问：“你真要跟我大哥打官司？” 既然说到这个，方若宁也不拐弯抹角了，鼓足勇气镇定下来，连身子都不由得端正：“二少，我原本今天也是要找你的。” “找我什么事？” 女人眼睫落下来，终究是没有胆量直视对方，脑子里血液忍不住急速崩腾，她感觉阵阵眩晕划过，却还是机械麻木地开了口，姿态放到最低：“我想请你……不要跟我争夺轩轩的抚养权，只要你不去争取，你大哥那边就也没了立场，我知道，真要打起官司，以你大哥的势力，我很难胜出……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来找你谈谈。” 霍凌渊听完，脸色瞬间震惊，同时又充满疑惑。 “方律师……”他盯着面前失去了神气的美丽女人，脸色紧绷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轩轩不是我大哥的孩子吗？你怎么跟我……” “不是的……”她摇着头，身姿越发放低，语调也颤抖起来，“轩轩不是你大哥的孩子，他……他是你的。” “什么？！”霍凌渊觉得自己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派淡定沉静的气质都被打破，眼眸瞪着她低垂的发顶，五官纠结在一起，“你在说什么？轩轩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 “是的。”方若宁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眶已经止不住泛红，红唇更是颤抖的厉害，眸光落在他胸前，她机械地道，“你的心脏移植手术，换的那颗心脏，是我男朋友的。他叫赵林朗，我们是青梅竹马，感情很好，我们一起长大，一起留学，后来，他先回国，我们原打算等我学成归来，我们就结婚，可不想，他突发车祸意外，去世了。” “因为生前签有器官捐赠协议，他的心脏捐献出来，正好与你配型成功。我得到消息赶回来时，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伤心欲绝，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年，后来得知你的手术很成功，你也康复出院，跟正常人无异，还打算进入霍氏，我便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我要生一个跟林朗有关系的孩子。” 霍凌渊目瞪口呆，持续着震惊不已的心情听她讲述这些，可心里依然困惑，不懂他们怎么就生了一个孩子。 “我男朋友忌日那天，也就是你换心手术刚好一年的时间，你高调宣布加入霍氏集团，你们霍家还专门为此办了一场隆重的欢迎宴会，我在朋友的帮助下混了进去，并且拿到了你的房间号。我提前偷偷潜入你的房间，在你喝水的杯中下了药——就是那一晚，我怀了轩轩。”方若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讲出这一切的，过去五年多的事情，她以为早就遗忘了，可如今稍稍一回想，那一晚的一幕幕还记忆犹新。 商务套房空间大，她提前潜入，做完准备工作后，便缩成一团躲进电视柜中。 那几个小时的煎熬，她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担惊受怕，害怕被人发现了。好在，一切顺利，她听着男人开门进来，听到他打电话，听到他进浴室洗漱，然后坐在露台上喝酒，后来关灯，准备睡觉。 她是等到整个房间都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响后才从电视柜里钻出来的。悄悄走近卧室，她轻轻推开门，看着床上烦躁难耐蠕动的身影，压抑着浑身乱窜的热血，迈了进去…… 话落，霍凌渊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但脸上震惊讶异的神色却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盯着眼前的女人，他不敢想他们曾擦肩而过，只要那么一点点，他们就可能产生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可能会是他儿子的母亲，而他也不用被家里逼着娶一个比男人还厉害的女军官，匆匆几年时间又离婚散场。 真是造化弄人。 “我知道我的行为特别不耻，甚至……甚至违法，可我当时真的没有办法，我走不出失去林朗的阴影，一心想为他做点什么，我想着……有了孩子，或许我就有振作起来的动力，活下去的勇气，我顾不得多想其它，就想生一个间接属于林朗的孩子，完成我的心愿。” 眼泪忍不住滑落，她轻声抽泣，抹了抹眼泪尴尬地笑着看他一眼，“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对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心虚，我以为我们这辈子没机会见面的，谁知命运弄人……” “不是……”沉默良久的霍凌渊终于弄清整个前因后果，眼睫一眨回过神来，英俊的脸庞露出为难复杂的神色，“方律师，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虽然做法欠妥，但我能理解……只是，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 方若宁瞪着雾蒙蒙的大眼，看着他。 霍凌渊对这个女人突然同情起来：“那一晚，我喝了些酒，感觉心脏有些不适，宴会还没结束我就离开，去了医院。所以，那晚我没回酒店房间。” 什么？！ 方若宁豁然瞪圆的眼眸，煞白的脸色，说明了心底无以复加的震惊。 脑子里轰然一响，天崩地裂一般，她整个人抖如筛糠，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话。 她一直……一直认为，那一晚计划顺利，她怀了霍凌渊的孩子，轩轩是霍凌渊的，是间接属于林朗的，她的心愿终于实现。 可现在，霍凌渊亲口告诉她，那一晚他没有回酒店房间？！ “当时为了降低影响，我是悄悄离开的，除了我家里人和司机，我的主治医生，没有其它人知道，大家都以为我在酒店休息。” 方若宁瞪着他，完全失去了反应。 好一会儿，大脑才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她转动僵滞的眼眸，看向对面：“那……是谁住了那间房？” 霍凌渊看着她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庞，眉心轻拢，“轩轩长得那么像我大哥，你以为还能是谁住了那间房？我哥那晚喝多了，没回他的别墅，就在酒店过夜。” 轰—— 方若宁整个垮塌下来，呆若木鸡，一瞬间，明白了所有！ 难怪，霍凌霄敢这么理直气壮地跟她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轩轩是他的孩子！ 他一直都知道！ 可是他却严严实实地隐瞒着，把她当做傻子白痴一样蒙在鼓里，把她耍的团团转！ 第106章 如遭雷劈丢魂魄 然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轩轩是林朗的，是她跟那个有着林朗心脏的男人生下的，间接地，也是属于林朗的。 她把对林朗的爱意和思念全都倾注在轩轩身上，她从那段阴霾里走了出来，重新振作，积极努力向上地学习、生活、工作，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他们孩子提供最好的未来，给林朗一个交代。 可现在，事实真相告诉她，错了，一切都错了，她睡错了人，生错了娃——轩轩跟林朗没有关系了，他是霍凌霄的儿子，是那个混蛋流氓的儿子…… “轩轩是你大哥的孩子……”一遍一遍，她兀自呢喃，失了魂魄。 “是，照你这么说，轩轩是我大哥的孩子，而且我大哥肯定也知道。”霍凌渊看着她的反应，脸色惊讶中带着严肃，顿了顿突然明白了过来，又说，“难怪，那天在游乐园，你对我说那番话，问我哥是不是跟我说了什么……我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懂了，你一直误以为轩轩是我的孩子，以为我大哥瞒着我，你还心怀侥幸，觉得我大哥不敢公布消息，你是不是还以为事情闹出来会影响我的家庭？” 他淡淡苦笑了下，寡淡地扯着唇：“其实，我早就离婚了，只是为了子谦，也为了两家的颜面，消息没有公布。所以，从一开始，我大哥就没什么顾虑。他对你所做的一切，只是想你能接受他，给轩轩一个完整的家。” 方若宁魂不守舍，好一会儿，连眼泪都干涸流不出，完全没想到事实真相居然是这样，她多傻啊，她干了多傻的事！ 她突然开始笑起来，很轻地笑着，笑着笑着，干涸无神的眼眸，又慢慢淌出泪花，顺着眼角滚落。 她被那个男人当傻子玩弄了几个月，难怪，他知道那一夜她用领带绑着男人的手，难怪，他们出差那一晚，这男人明明是“第一次”却又很熟练地知道她身上的敏感点，难怪他对轩轩那么宠那么宠，非要做轩轩的爸爸。 他就是轩轩的爸爸啊！ 从头到尾，犯蠢的都是她！ 霍凌渊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样子，心里一阵一阵紧缩难受，抽出西装外套中的口袋巾递上去，他温柔又同情地劝：“方律师，你不要这样，既然已经错了，现在也没办法，轩轩那么可爱，聪明伶俐，应该生活在完美健全的家庭中，我大哥既然愿意负责，你不如就——” “不如就什么？”女人抬眸，泪光中越发冷笑起来，身子不住地抖，如坠冰窖，“不如就从了他？” 霍凌渊一愣，迟疑了下，才接着说：“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吧？轩轩那么渴望有爸爸，如今亲生爸爸就在眼前，没有不让他们相聚的道理啊？” 方若宁站起身，行尸走肉一般，面无表情，机械地道：“你说得对，亲生爸爸就在眼前，我有什么权利阻止他们相认呢？” “对啊，你能这样想就最——” 霍凌渊以为她想通，连忙想再劝两句，不料被她打断：“所以，孩子还给你们霍家吧，希望你们好好善待他，让他比跟着我生活的更好，就行了。” “方律师，你——” “我要走了。”方若宁说完这话，身体朝后推开座椅，便拽着包包走了。 霍凌渊琢磨着她的话，突然脸色一变，“方律师，你的意思是——” 他回头看着女人，想问的话没有问出口，又打住。女人步伐不快不慢，但纤细孤寂的背影，好似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泛着令人心碎的酸楚。 方若宁坐电梯下楼，浑浑噩噩，有那么一瞬，她多希望电梯从五十层的高楼坠下去，这样她就解脱了，再也没有烦恼了。 可惜，电梯稳稳地停在一楼，打开。 她走出去，看着十点钟明媚热辣的秋阳，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一时间，天旋地转，竟茫然不知该去往何方。 轩轩不是霍凌渊的，跟林朗更没关系，她赖以活下去的希望突然破灭，她现在的心情又回到了当初失去林朗时的那般。 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包包里手机在响，她懒得理会，又或者是出神入定根本就没听到。 她像提线木偶一般走在大街上，看到斑马线就踏了上去，直到刺耳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便随着司机的怒骂：“他么的找死啊！没看到是红灯？要死自己跳楼去！不要祸害别人！” 如梦初醒一般，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陷在车流中，前后都是呼啸而过的车辆，而她站在十字路口的斑马线中央，好像也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未来，没有方向。 等信号灯重新变成绿色，她又继续穿过斑马线，走到另一边马路上去。 手机还在响，这时她才听到，木然地从包包里找出手机，她看到是褚峻中的来电，便明白是什么事了。 麻烦人家这么久，现在应该给人一个交代，她深吸口气打起精神，接通。 “喂，峻中。” 褚峻中很着急，“若宁，你在忙什么，我打了四五遍电话了都没接。” “我……我在走路。” 她声音嘶哑，无精打采，满是绝望，褚峻中这才听出，顿时又问：“怎么了？嗓子哑了？哭过？” “没事……” 褚峻中只想着有什么话见面再说，于是也不追问，道：“我已经约好了中院民事庭的庭长，我们一起过去吧，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了。”方若宁很平静地道，“不用去见什么人了，也不用打官司了。” “为什么？！”褚峻中大吃一惊。 “因为……”眼眶又泛泪，她吸了口气，故作轻松地道，“因为我刚刚知道，霍凌霄是轩轩的亲生父亲，我当年弄错了，我以为孩子是霍凌渊的，但其实不是，是霍凌霄的，所以他跟我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既然轩轩不是霍凌渊的，对我来说，也就没有那么大的意义了，如果他真想要孩子认祖归宗，那就随他吧……” “什么，怎么会这样？”褚峻中听说，也很吃惊，但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的吃惊，从那天他听方若宁讲了轩轩的身世，他心里就有怀疑，总觉得霍凌霄对孩子的关注超过了大伯对侄子的关心，他暗地里有过那种怀疑，但没有依据，自然也没有说出。 没想到，他的怀疑居然是真得。 “若宁，就算轩轩跟林朗没有关系了，可也是你亲生的，你是他的生母，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方若宁摇着头，心里很乱，脑子里神经搅成一团，无法思考，头疼欲裂。 “我不知道，我斗不过霍凌霄，我也不能连累你，峻中，谢谢你，我现在心情不好，先挂了。” “若宁！若——” 那边呼喊，但方若宁没有继续听下去，挂了电话。 * 咖啡厅里，霍凌渊坐了会儿，想着方若宁离去时的神态，越想越不安，后来还是冒着可能会被大哥劈死的风险，打了通电话出去。 公司里，霍凌霄听闻了弟弟的话，惊得整个人从大班椅上突然站起身，把对面正在汇报工作的陈航吓的一愣，浑身寒毛直竖。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十五分钟之前，我看她那样子，肯定是想一个人静静，就没告诉你，可现在想想，又怕她突受打击，想不开什么的……你要不要打电话问问？”霍凌渊知道大哥肯定要生气，硬着头皮解释。 霍凌霄脸色阴沉的紧，眸光好似要吃人，“谁让你这个时候去找她的！” “我也没想到事情真相是这样子啊……早上送孩子正好遇上了，我想着替你说说情去的，谁知她说正好也要找我——你若是早点跟我说清楚这回事，我也不会……” 霍凌霄根本没心思听弟弟解释完，恼火地打断：“行，知道了！” 电话挂断，陈航看着焦虑难安又怒气冲天的老板，小心翼翼地问：“霍总，出什么事了？” 霍凌霄没有解释，大步匆匆地从办公桌后出来，凌厉急速地命令，“我出去了，今天的行程安排往后推一下。” 陈航一头雾水，都没回过神来，男人已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总裁室。 霍凌霄进了电梯便打电话出去，等下到一楼，李权已经驾车等着了。 上了车，他开始拨打方若宁的电话，可想而知，关机。 “该死！”男人愤怒地低咒，又转而从手机里找出一个号码，“把冯家那丫头的电话找来给我。哪个冯家？还有哪个冯家？冯雪静！” 陈航刚走出总裁室，接到这电话立刻马不停蹄地回办公位，去查冯家的联系方式，又打听到冯雪静的号码，立刻给老板回复过去。 霍凌霄没有犹豫地拨出，等那边一接起，他便急声道：“冯小姐你好，我是霍凌霄，方若宁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那边顿了下，才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大小姐，您等等。” 那边呼喊了声，霍凌霄想着自己表错情，顿时脸色越发阴戾尴尬。 第107章 出走失踪不顾娃 很快，那边换了人，冯雪静客气恭敬的语调带着不明所以：“霍总？找我有何贵干？” 冯大小姐也是敢爱敢恨又极其护短之人，虽然心底里对这位商业传奇怀有钦佩崇敬之意，同时也很欣赏他英俊帅气的外表和高贵清冷的气质，可想着他对好友做出的事那么过分，她说话的语气间便也带着几分冷嘲热讽。 霍凌霄自然听出，可这会儿，也懒得跟她计较，清冽的语调劈头就问：“方若宁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若宁？”冯雪静轻盈的语调透着漫不经心，“没有啊……你找若宁干什么？你把她逼得还不够狠？” 霍凌霄脸色阴郁，深邃的眸光藏着压不住的浓郁锋锐，闻言不予回应，只是道：“她今天情绪很不好，现在联系不上，我担心她想不开出什么事，你若是能联系上她，就多劝劝她。” “呵！”冯雪静笑起来，“她情绪好不好，还不是拜你所赐？你要是不那么逼她，他们母子就会开心快乐地生活，也没这些烦心事了。” “冯小姐，有些内幕你不知情，你只需要记住我的话，想办法跟她联系。” 男人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冯雪静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气得瞪眼，骂道：“你当我也是你手下的员工吗？对我发什么脾气！难怪若宁情愿跟你对抗到底也不肯接受你的好！” 骂完，冷静下来，却还是觉得不对劲儿。 若非情况特殊严重，霍凌霄不可能亲自给她打电话，想着明天他们就要对簿公堂，冯雪静越想越不安，又立刻从抽屉里取出自己的私人手机，拨了好友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话筒里，机械客气的客服声音传来，让冯雪静也愣住了。 关机？大白天的，她怎么会关机？ 打开微信，冯雪静又立刻发语音：“若宁，出什么事了？霍凌霄亲自给我打电话，让我联系你，说要劝劝你什么的。” “出什么事了啊？你现在什么地方？有话可以跟我说说，你关机做什么？” 连发两条出去，想也知道不会有回应，都关机了，哪里看得到。 没过多久，先前那支手机又响，她看着还是那个号码，没好气地接通：“霍先生，请问你对若宁又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关机失踪？” 后车座上，霍凌霄脸上压抑的一点希望顿时灰败，眸光越发晦暗：“你也联系不上她？” “你到底对她又做什么了？” 那边，男人没有回复，直接挂断电话。 冯雪静再一次气得，恨不能把这人从手机里揪出来大骂一顿！ 车厢气压太低，李权大气都不敢出，抬眸看了后视镜一眼，低声道：“霍先生，小少爷还在幼儿园，方律师到了时间肯定会去接孩子的。” 言外之意，不用这么担心，她总会自己回来的。 霍凌霄听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了，一听说那女人状态不好地离开了，手机也关机，他就乱了方寸，甚至放下身段主动去找她的朋友打听消息。 一手扶在额头，他想着那女人的性格，虽然知道她不可能放下孩子，最晚下午也会回来，可还是不放心地又道：“先去云天律所看看。” “好。”李权想说，要知道人家有没有回律所，打个电话问问就好了，哪里需要亲自跑一趟——可视线刮过内后镜，看着老板鲜少露出的阴沉脸色，还有眸底还掩饰很好的焦虑担忧，他又闭嘴了，只乖乖地驱车赶往云天律所。 第一个看到霍凌霄走近的律师，几乎以为自己眼瞎，愣了秒才反应过来，急忙迎上去：“霍总，您……您怎么来了！” 话落，立刻知会身边的助手，“快，去找陈主任跟老大，就说霍总来了。” 霍凌霄站在那里，放眼看去，视线很快划过一整片办公区域。 卫云澈听说霍凌霄来了单位，也是大吃一惊，连忙放下手头工作起身迎出来。 “霍总，”快步走进，他带着诚惶诚恐的不安，“霍总，有什么事您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一趟……” 霍凌霄没理会他，视线逡巡一圈没看到要找的人，又怕她是在哪间办公室里，便直接问道：“方若宁今天没来上班？” 卫云澈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找若宁的。 “哦，她那个……今天还没来，也有可能，是约了当事人在哪里见面谈事情，您找她，我打个电话。”卫云澈说着，已经从兜里掏出手机来。 霍凌霄没有阻止，视线不甘心地继续寻找着。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手机里冰冷的女声传来，卫云澈吃了一惊，“关机？她大白天的关机干什么？” 结果不在意料之外，霍凌霄也没说什么，确定那女人没来上班，他转身又走：“卫律师，你若是有她的消息，立刻联系我。” 卫云澈不明所以，这两人又是怎么了？ 看着霍凌霄带着保镖转身凌厉大步地走了，他连忙追上去相送，“好的，霍总，我知道了，您慢走。” 电梯门打开，又合上。卫云澈回到律所，立刻有人上前问道：“老大，这几个意思？霍总真得在追求方律师啊？” 卫云澈皱着眉头，一边继续拨打方若宁的电话，一边不耐烦地回了句：“少八卦，干活去！” 再次拨打，也还是关机，他想着这两人最近剑拔弩张的相处方式，不放心地又发了微信，让她看到信息立刻回复。 下了楼的霍凌霄，走到车门边却顿住了步伐。 李权拉着车门，见状，低声询问：“霍总，我们要不要去方律师家里看看？” 霍凌霄沉默了会儿，点头。 可是，把门板都快敲破，里面也没有回应，找了开锁公司的人过来，打开门，里面空空如也。 两人下楼，看到那辆停放了几天的白色奥迪，霍凌霄心里越发烦躁。 “霍总，还要去哪里？”李权看了看他，悄声又问。 男人想了好一会儿，却不知该去哪里找那个女人。 跟方家，她本就没有太多联系，这会儿找过去怕只会让方秉国诚惶诚恐，而她刚回国，朋友也不多，没什么去处。 她可能就在某条大街上胡乱地晃悠，几千万悠悠人口，找起来谈何容易。 好一会儿，他坐进车里，淡声道：“回公司。” “是。” 车子启动，又回到公司，但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他再也没了工作的心思。 * 方若宁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天，走到饥肠辘辘时，便钻进街边一家小店，随便点了东西果腹。 下午四点多，她看到街上又背着书包放学回家的小朋友，想到轩轩也该放学了。 心里不是没有犹豫，可最终，她还是按捺住回去的念头。 轩轩跟林朗没关系了，让她心底悄然滋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情，好像突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面对那个生养了四五年的孩子。 霍凌渊说，就算跟林朗没关系，可也是她亲生的——但如果，孩子的父亲本来就是你极其抗拒的，那么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呢？多少也会受到影响。 她没有回去，继续到处走着，反正霍凌霄神通广大，肯定早已经知道她失踪了，他那么想要轩轩的抚养权，绝对不会丢下他不管。 没有后顾之忧了，她甚至想过直接买张机票回英国去，就当这四五年做了个梦，梦醒来，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幼儿园门口，霍凌霄坐在车里等着，从四点等到五点，不见那个女人出现。 老师不见家长来接，就很自然地把孩子留在托班，等着家长有空再来领。轩轩懂事，知道妈妈没来肯定就是工作太忙，很乖地在托班继续呆着。 李权走近，对车窗里的男人汇报：“霍总，这周围都没看到方律师的身影，怕是不会来了，我们要不要去接小少爷？” 霍凌霄抬腕看了看时间，五点十分，很快托班也要放学了。 牙关微微一咬，一个多小时聚集起来的怒气让他心头隐隐愤懑，好似埋着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开。 那个死女人！知道孩子是他的，居然能狠心绝情不要了！她算准了他会来接孩子！ “嗯，去接吧。”薄唇淡淡开启，李权立刻拉开车门，霍凌霄淡冷地下车。 霍子谦早在四点钟就被家里的司机和育儿嫂接走了，方昀轩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面前的积木拼成了一座大气磅礴的城堡。 老师叫他时，他起初还没听见，等肩膀被拍了下受到提醒，他才抬头看去。 男人站在教室门口，对他招手。 看到是霍叔叔，方昀轩高兴极了，立刻起身提起书包就跑出来，“霍叔叔！” 霍凌霄压下心里的情绪，在孩子面前露出和蔼轻松的一面，笑着点点头：“走，今天叔叔来接你。” 小家伙很开心，问道：“我妈妈工作还没有忙完吗？” 男人眼眸微微一暗，声音很平静，“妈妈突然有急事，去外地出差了，交代我这几天照顾好你。” “出差了？”小家伙吃了一惊，“妈妈都没跟我说。” “嗯，是临时工作，来不及。”怕小家伙心思敏感，察觉到什么，霍凌霄只好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妈妈不在家，这几天你去叔叔家里住好不好？叔叔家里有很多好玩的，还有很多很酷的模型，你一定会喜欢。” “好，”方昀轩点点头，可注意力没被转移，抬头又问，“叔叔，我可以跟妈妈视频吗？” 第108章 独自带娃很自信 “嗯……这个，得看情况，妈妈现在还在忙着，等忙完，恐怕我们就睡了，因为那个地方跟我们这里有时差，我们的白天，那边正好是晚上。”坐上车，霍凌霄又保证，“你放心，妈妈最多两三天就回来了。” 放着其它小孩，这么说可能就完全相信了，可方昀轩心思敏感又早熟，心理并没有释然，担心妈妈是不是离开了。 好在，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霍凌霄带着他去吃了饭，又去儿童商城买了一些最新版的益智玩具，等回到他的别墅，一大一小席地而坐，拆开包装就开始研究起了智能机器人。 纪南尘电话打来时，父子俩齐心协力，已经快把积木拼装搞定了。 “轩轩，你继续，叔叔去接个电话。”霍凌霄看着来电显示，起身叮嘱道。 “好的。” 上了楼上书房，又关上门，霍凌霄才接通电话：“干什么？” 纪公子那边一派歌舞升平的样子，大声吼道：“晚上的场子你忘了？这都九点了怎么还没来？” 霍凌霄这才想起，原本答应了纪南尘晚上去参加一个私人派对。 “没时间，不去了。” “哎哎！说好的事！你怎么临时变卦？”纪南尘不满，高声嚷嚷着抗议，又问，“到底忙什么？晚点过来也行啊！大伙儿等着。” “带孩子，整晚都没空。”霍总裁冷而霸气地回应。 “带，带孩子？” “嗯。”原本不想声张的事，这会儿却不得不说了，“轩轩在我这里。” “不是……”纪南尘吃了一惊，“你这官司不还没有打吗，孩子已经给你了？那女的愿意？” 提到“那女的”，面色寡冷淡漠的霍凌霄，突然就烦躁起来，“她已经知道了事实真相，知道轩轩是我亲生儿子，大概是受了打击，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 “失踪了。” “……”这个瓜让纪南尘好一会儿都没消化下去，愣了几秒，那边安静下来，想必是换了个地方，“什么意思？她知道孩子是你的，不要了？这也太干脆了吧？好歹她是孩子亲妈，养了四年了，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也同样是霍凌霄无法理解的。 或许，他对这个女人，真的不够了解。 难道孩子跟那个赵林朗没了关系，对她来说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她说抛弃就抛弃，居然毫无预兆地玩起了失踪！ “凌霄，你有没有派人去找？” “找什么！”心里愤懑沉郁的霍总裁，冷厉着眉眼愤愤地道，“我不信她真能狠心放下孩子，等她出走几天，想清明想明白了，自然会思念起孩子，还怕她不乖乖回来？” 纪南尘谈过两个女朋友，好歹懂一点女人的心思，于是好言相劝：“凌霄，你要是真想得到她，这时候是个好时机，带着孩子去找她，她就算恨你怨你，看在孩子份上也会妥协。你这样冷血地不管不顾，时间吊得越久，她越是没有脸面回来，以后你俩之间关系更僵。” “可我现在找去，她肯定不想见我。” “哎呀，女人都口是心非，你要是相信那话就完了！好歹你俩睡过几次了，要是她对你一丁点异样情愫都没有，怎么可能让你睡了一次又一次？我都说了，你方法不对，对付这种刚硬有主见的女人，硬来是不行的，就得好声好气地哄着。” “滚！你丫出的主意没一个能用的！”已经温柔过耐心过绅士过的霍总裁，不信发小的“馊主意”了。 愤愤挂了电话，他站在窗前看着半山中浓郁的黑色，胸口梗着一团气焰，出不来，下不去。 虽然跟纪南尘说得狠绝，但其实心里，他也是放不下的。 他原以为她会走一天，静一静，等孩子放学了还是会回来接孩子，可结果他失算了。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依然没有消息传来，电话打过去，还是关机，微信发出去，石沉大海。 对于她会主动回来的说法，他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 突然觉得，这个女人狠起来并不亚于男人，他需要换一种思维来了解这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下楼去，方昀轩高兴地回头：“叔叔，你看，我把手臂组装好了！” 看着眼前流着自己骨血的小儿，霍凌霄心里是欣慰的，这个孩子的确聪慧过人，说是天才都不为过。这样的益智组装机器人，多少十几岁的孩子都没办法单独完成，可他思维敏捷，一点就通，反应极快。 “嗯，轩轩很厉害，不过……时间有些晚了，明天你还要上学，我们先洗澡休息吧。” 这一处别墅，地上地下加起来一共有七层，是名副其实的豪宅。别墅里安装有电梯，有酒窖、健身房、练功房、小型影院，恒温游泳池。 霍凌霄带着小家伙走楼梯，上了两层后穿过走廊，在一间房前停了住：“轩轩，你看看这间房喜不喜欢。” 他推开门，像是为孩子打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方昀轩站在门口，看着眼前一幕，眼眸明显地逐渐放大。 无疑，这是一间儿童房。 深蓝色星辰大海的设计，低调内敛中透着精致张扬，儿童床是一艘舰艇的设计，别具一格，非常炫酷。其它的，书桌、游乐设施，悬梯，沙滩上的露营帐篷，全都是主题设计——方昀轩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一间房，而是真正的汪洋大海，日暮星辰，广阔沙滩。 “这太酷了！”巨大的惊喜下，小家伙彪了一句英文，缓缓地踏步进去，抬头四处张望欣赏。 看着小家伙满意惊叹的模样，霍凌霄心里稍稍安慰，顿时不屑地想，即便没有妈又如何？看，他不是轻而易举就把小东西收买了吗？ 这世上，还没有钱搞不定的事。 洋洋得意刚刚划过脑海，他又想到父母说的，给她一个亿放弃孩子的抚养权，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脸色顺势暗沉了几分，他越发感到挫败——这世上还真有钱搞不定的事，比如那个该死的倔女人！ “叔叔，这是你专门为我准备的房间吗？”回过头来，小家伙兴奋地问，走到船舰造型的床上坐下，超期待地感受了下。 霍凌霄走近，淡淡笑着说：“是的，上次去海边给你庆祝生日，见你那么喜欢大海，叔叔就有了这个想法。我答应过你，要努力做成你的爸爸，所以，这里自然要准备你的房间，于是回来后我就请人把这间房改造了。” “嗯，谢谢叔叔，我很喜欢！”方昀轩重重点头，礼貌地道谢，可突然，英俊的眉宇又皱起来，“可惜妈妈不在，不然妈妈看到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放心，妈妈出差回来了，就会看到。” “叔叔，妈妈真得是出差吗？” “当然。” “可为什么，她连电话都不打一个给我？以前妈妈出差，再忙也会给我打电话的。” 关于这个问题，霍凌霄不知如何回答，绞尽脑汁找了个理由：“以前，妈妈是担心你，挂念你，才会给你打电话。现在，妈妈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很放心，当然就不会那么勤快打电话了。” 怕小家伙还要多问，霍凌霄拍了拍他的头，“好了，快去洗漱吧，我去把你衣服拿上来。” “好。” 第一次单独照顾小孩子，霍总裁表现的游刃有余，当即又有点膨胀。 相比较家里那个小祖宗，那么多人围着都还伺候不好，鸡飞狗跳，而他一人就能把四岁小孩搞定，多牛掰！ 自恋自大的男人，一时间又觉得那个女人回不回来都没什么关系了。 换了环境，方昀轩好一会儿没有入睡，霍凌霄靠在床边，一大一小静静地聊天。 “叔叔，你这么好，我妈妈为什么不喜欢你呢？” 霍总裁：“……”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叔叔，是不是你那几次把妈妈欺负哭，她记恨你了？” “那几次？”霍总裁皱眉，看向小儿，愣了愣回过神来，突然老脸尴尬，“那个……呃，不是欺负，那是，是叔叔在跟妈妈做游戏。” “做游戏？” 霍凌霄怕他继续问下去，一时没想好该怎么应付，只好转移话题，“对，游戏，具体是什么游戏，等你再大一点，叔叔就告诉你。好了，不早了，你真应该睡觉了。夜里要是醒来害怕，或者要喝水什么的，你就按这个，叔叔就会过来。”他指着床头一侧跟灯光开关并排的一个按钮，叮嘱，又转身指着墙壁上的船舵，“或者，你转动那个船舵，那扇门就会打开，叔叔就睡在隔壁。” “我知道了，叔叔。” “嗯，晚安。” “晚安。” 小家伙闭上眼睛，霍凌霄暗暗舒了一口气，又坐在床边等了会儿，直到手机响起，他才连忙起身离开，轻轻关上门。 看着来电显示，男人薄唇勾起轻蔑不屑的笑，卫云澈打来的，肯定是有那个女人的消息了。 “喂，卫律师。” 另一边，卫云澈汇报道：“霍总，刚才若宁跟我联系过，就发了一条微信来，说要请辞。” 什么？ 男人眼眸豁然一凛，脸色登时变了，“请辞？” 第109章 优雅绅士雪中炭 “是的，微信里就说她因为私人原因，不想继续做了，要辞职。多余的话没有，等我立刻打电话过去，发现她又关机了。” 霍凌霄面色阴沉，眉心下意识皱起，沉默片刻，紧声道：“你回复她，不同意辞职，有什么事要当面跟你说清楚。” “好的。”卫云澈应了声，踌躇片刻，又问，“霍总，这……你们到底是怎么了？若宁怎么会连轩轩都不顾离家出走？她最在乎的就是轩轩，孩子甚至比她的命都重要。” 以上下属的身份，卫云澈知道这个问题有些唐突，可他跟方若宁好歹也是相识多年的朋友，站在朋友的角度，他关心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话明显让霍凌霄不高兴了。 薄唇紧抿，似乎压抑着不悦，他顿了顿避重就轻：“她人回来才能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先回复她的信息，看她怎么说。” 以这话的意思，好像霍凌霄也不知道方若宁为什么要抛下孩子离家出走——卫云澈心里怀疑，却也不敢再问。 电话挂断，霍凌霄再次拨打了方若宁的号码，可惜，还是关机中。 他怀疑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把手机卡都抠掉了，在什么地方蹭无线网登录微信，给卫云澈发的消息。 呵，辞职？ 难不成她离家出走还不够，甚至打算辞职后离开这里吗？她当真不要孩子了？ 深眸眯紧，他攥着手机忍不住用力，关节都微微泛出青白，这倔女人，倔起来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好一会儿，浑身紧绷压抑的张力慢慢松散，他终究是忍不住，打了通电话出去。 “李权，去查她的下落。” “是，霍总。” 接了电话的李权有点不解，明明傍晚那会儿他问过，老板还说不查，看她能走多久，怎么这会儿就变卦了。 海城是座一线大城市，人口将近两千万，有八区九镇，突然间要去找个人，犹如大海捞针一般，可老板下了命令，再难他也要执行。 * 以此同时，坐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肯德基店里的方若宁，也正在想今晚该怎么办。 不是不担心孩子，看着手机中轩轩的照片和视频，眼泪止不住下流，手指眷恋地拂过屏幕，不小心把照片滑走了，又重新翻回来。 微信突然一响，她点开看去，只见卫云澈回复：【若宁，我不接受口头请辞，有什么事你来当面跟我说清楚，遇到困难麻烦我帮你解决。】 意料之中，她看完只是微微皱眉。 点开好友的微信，看着她发过来的好几条信息，全都是问她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接电话，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没有回复，怕一回复更加会被问个不停。 可是，视线停留在最后一条，说霍凌霄找过她，这话还是让她心里荡起波澜了。 原本想去酒店开房睡觉，可既然霍凌霄在找她，那住酒店就不安全了，他神通广大，查她住在什么酒店不是易如反掌么？ 孩子给他，他们之间就没有瓜葛了，她只需等几天后风声过去，她偷偷潜回去拿了证件护照，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时间不早了，她继续在街头晃荡多少不安全，可是住酒店又怕被霍凌霄发现，正一筹莫展时，手机微信再次传来消息。 是褚峻中。 他发的是语音，方若宁迟疑了下，还是点开。 “若宁，你在什么地方？整整一天了，你的手机都无法打通，我也不知道微信你能不能收到。听说霍凌霄派人在找你了，你在什么地方，需不需要我帮忙？” 霍凌霄在找她了？ 方若宁一惊，越发惊慌，好像被猫追的老鼠，一时不知所措。 短暂犹豫，她没忍住，手机凑到嘴边低声道：“我也不知我在哪里，好像是另一个区。” 她肯回复，那边褚峻中立刻兴奋起来，马上又问：“你怎么不接电话？接电话，我们电话里说。” “今天太多人给我打电话，我关机后把手机卡抠出来了，现在坐在一家肯德基里面，用的公共网络登录微信，才收到你的信息。” 褚峻中不再多言，立刻发了语音过来，她接通。 “若宁。” “嗯。” “你若是不知道地方，给我发个定位过来，我去找你。” 方若宁立刻道：“不用了，霍凌霄若是真想找到我，很可能会让人跟踪你。” “不会，他应该是刚刚才下令让人查你的下落，他的人还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我等会儿换辆车出去，没事的。” 方若宁听他这么说，心里动摇，犹疑不定地沉默了片刻，妥协：“那好吧，你小心一点。” “嗯，放心吧。” 语音结束，方若宁发了现在的定位过去，然后又用地图搜索了下，才发现她到了另一个区，而这个区离他们住的那块儿，有六十多里路。 白天她浑浑噩噩，沿街走累后便上了一辆公交车，坐在最后一排摇摇晃晃，公交车要驶向哪里她也不知道，只是到了终点站后便下车，又漫无目的地瞎走，后来又到了一个公交车站，她便再次上车。 褚峻中收到定位，很快回复：“好，我知道了，不堵车的话，我一小时能到，你等着我。” 方若宁没有回，放下手机，无力地趴下来。 没过几分钟，手机又响，她以为还是褚峻中的消息，拿起手机一看，是好友发来的。 【若宁，你到底去哪儿了？一整天都没消息，很让人担心的！再找不到你我就要报警了！！！】 三个感叹号，可见闺蜜急成了什么样子。 方若宁皱眉，想了想，还是回复：【我没事，不要担心。】 跟褚峻中的反应一样，冯雪静立刻发来语音：“若宁，你终于回复我了！死哪儿去了？从上午霍凌霄来找过我，我打不通你的电话开始，我这心就一直悬着！” 听完语音，方若宁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没事，不要担心。你不要告诉他，我跟你联系过。” “知道，我不会说的！可是，你得赶紧回来啊！轩轩还需要你呢，你不能跟那个男人斗气连孩子都不管吧！” “没事，他会照顾好轩轩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嘛，跟我也不能说？” “小静，等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吧，现在我很好，你不要担心，就这样吧。” 听出她语气里的疲惫和颓丧，冯雪静也不愿逼她，只好回复：“那你照顾好自己，想找我时我随时都在。” 嘴上没再回复，可是心底里，她很感谢这个闺蜜。 知道霍凌霄在找她，她也不敢在肯德基里停留太长时间，担心那个家伙有权有势无所不能，突然间就把她找到。 起身离开了肯德基，她准备换个有wifi的地方等褚峻中。 快一个小时过去，手机又有消息传来，褚峻中发语音问：“若宁，你在哪里？我到了这家肯德基，没找到你。” “我离开了，你把车往前开，有一家奶茶店。” “好。” 没过几分钟，路边一辆车停下来，方若宁坐在奶茶店里看到下车的男人，立刻起身迎出去。 “峻中。” “若宁！”褚峻中走上来，俊眉紧蹙，盯着她看了眼，什么都没问，手臂虚虚一揽她的肩膀，“走，上车吧！” 有了褚峻中陪伴，方若宁心里才稍稍踏实一些。 黑色的沃尔沃沿着陌生街头不紧不慢地行驶着，褚峻中回头看她一眼，关心地问：“晚上有没有吃东西？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副驾上的女人摆了摆头，“不用了，吃过一些，不饿。” “那今晚，住酒店？” “住酒店要登记，万一霍凌霄在警局那边有什么人，想调查的话很容易就找到我了。”方若宁转头过去，看着他忧心忡忡地道。 “没事，我用别人的身份证开，你放心，他查不到。” 用导航搜索了附近区域，找到一家星级连锁酒店，褚峻中又打了通电话出去，等他们驱车到达酒店门口，那人已经赶来。 “你在车上，我下去一会儿。” “好。” 褚峻中推门下车，在酒店门口跟一个年轻男人握了握手，对方言行举止很是恭敬，而后便走进酒店去办理住宿。 褚峻中回到车上，看着女人微微笑了下解释：“这是我一个合伙人的弟弟，前几天刚好有事找我们帮过忙，没想到今天拍上用场。” 方若宁还是不放心，“可是他登记了，我去住，万一前台……” “放心，这家酒店自营KTV和餐厅，很多客人进进出出，不会盘查那么严。等会儿你拿了房卡直接上楼去就行。” 方若宁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应该是不上去了，顿时心里倍感安慰。 这个男人的绅士体贴，真真刻进了骨子里。 说话间，手机又响，褚峻中一边接电话一边下了车，朝酒店门口的人摇了下手。 小年轻很快跑步过来，将房卡递给他：“中哥，房间办好了，这是房卡，提供早餐的。” 褚峻中客气地拍了拍他手臂，“谢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了中哥，上次你帮我……” 第110章 神通广大也无用 “一码归一码，不然下次有事我都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他这么说，小年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你微信转我吧。” 送走了小年轻，褚峻中上车，将房卡递给女人：“十一点多了，你赶紧去睡吧，我就不上去了。” 方若宁垂落眼眸，看着递到面前来的房卡，一时心里交织着千言万语，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褚峻中看着她眸底翻滚的情绪，脸上复杂的神色，当然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又把卡往前递了下：“没事，别多想，他查不到的。你先住两天，等心情平复下来，再想以后的出路。孩子就算跟你的青梅竹马没关系，却也是你亲生的，你疼他爱他四年了，看得比你命都重，怎么可能突然放得下？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做决定，先静一静，心平气和之后，再想出路。” 眼眶再次泛红，方若宁完全没想到，在她这么艰难绝望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给她莫大帮助的人，居然是一个被她利用的人。 心里愧疚更甚，她接过房卡，吸了吸鼻子，又抬眸看着男人笑了笑，“峻中，你这样帮我，我实在是——” “别想这些，朋友不就是互相帮助的嘛，何况，你还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 方若宁被这几个字蛰了下，越发心虚。 其实，她从来没当自己是他的女朋友过。 知道孩子是霍凌霄的，她一度认为自己逃不出那人的魔爪了，也以为跟褚峻中的关系就不了了之了——可现在，他依然当她是女朋友。 一股念头突然崛起，她想着自己若是跟别的男人睡了，以霍凌霄的尊严骨气，肯定对她不屑一顾了。 念头兴起，心跳忽而慌乱，她攥着掌心里的房卡，鼓足勇气，好一会儿，才抬眸：“要么，你留下来吧……”一旦开口，话语已经无法收回，她看了眼车载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继续磕磕巴巴，“都，快凌晨了，你再开车回去也辛苦……” 话中深意再明白不过，她相信对方明了。 褚峻中微微挑眉，显然有些意外。 继而，男人望着她微微一笑，沉润的嗓音轻轻问道：“若宁，你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方若宁沉默，脸上的热浪席卷全身。 “你提出这样的邀请，是出于对我的报恩报答，还是真心实意觉得我这个人值得托付？” “……”方若宁羞愧地无地自容，她知道，以褚峻中的敏锐聪慧，当然看得出她的诚意有多假。 “如果只是报恩报答，我不接受。趁人之危，是小人举动。虽然这些年我帮人打官司，不能说做的全是正义之举，可这样明目张胆的小人行径，我不耻。” 方若宁越发吃惊，一时间，心底里对这个男人的好感陡然上升好几度。 她也明白，或许褚峻中就是故意这样做，还让她感动，让她更加觉得歉疚，可她还是忍不住“上当”了。 这样好的机会，放着霍凌霄那个流氓，怕是早就迫不及待了。 有对比，才有判断。 “你……确定？”面红耳赤，眼眸羞愤的都要滴下水来，好一会儿，她结巴地再次问道。 褚峻中优雅淡然一笑，又催促：“快去吧，很晚了，早点休息。” 方若宁还能说什么？她一个女人都主动提出邀请了，人家拒绝，她还能说什么？ 恍惚地点点头，她尴尬地微微扯唇对着男人笑了笑，“那我走了，谢谢你。” “嗯，有什么事可以用酒店电话联系我。” “好。” 最后应了句，方若宁又看了看他，转身推门下车。 很顺利地进了房间，插卡，取电。她看着千篇一律的酒店摆设，疲惫无力地靠在墙壁上，沉沉闭眼。 * 凌晨时分，霍凌霄接到最后一通电话，内容还是那句：“霍总，还没找到，我们继续找，您早点休息。” 手机扔在一边，他将擦头发的毛巾一丢，坐在床边浑身戾气薄发，好似黑暗中静静蛰伏随时准备狂奔而起的猛兽。 好一会儿，那股子危险膨胀的情绪慢慢收敛，他又沉着脸拿起手机，明知那女人电话打不通，却还是拨打了一遍。 果然，关机。 靠！胸口一阵怒意，他恨不得把手机摔在墙上！ 方若宁失踪了…… 整整一夜，他们都没找到，就连纪南尘跟席鸣圈子里的人都全撒出去了，到处打听，依然没有消息。有人建议在微信朋友圈发个寻人启事，发动广大网友的力量去找人，结果到陈航这里就被狠狠批了一顿，骂的狗血淋头！ 难道要让全城人民都知道堂堂霍氏集团的霍总裁拿不下一个女人，把人逼走了还兴师动众地满城搜索？ 不嫌丢脸的！ 没办法，最方便快捷的路子不能走，大家只好暗地里继续打探。 霍总裁亲自送了方昀轩去幼儿园，回公司的路上，李权硬着头皮再次打来电话：“霍总，警方那边帮忙查了，没有入住酒店。她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二少约她谈话那栋大厦东边的十字路口。” “你的意思是，那么大个人，凭空消失了？” “不是，现在警方还在调取路口四个方向的监控，但因为人流量大，估计需要一段时间筛选侦察才能找到她之后去了哪里。” 霍凌霄没说话，冷冷挂了。 到了公司，纪南尘电话打来：“还没找到？” “没。” “会不会已经出国了？你要不要联系出入境那边看看？” “出国？” “是啊！我觉得以那女人的脾气，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霍凌霄突然没了办公的心思，拽了车钥匙又离开公司。一路风风火火，赶到翡翠府，他直接联系了开锁公司的人来，撬开了方若宁的住处。 直奔卧室，翻箱倒柜，他没费太大功夫，就把女人藏在衣柜带锁抽屉里的几本护照全都翻出来。 护照在，那她不可能出国，人肯定还在国内，甚至还在海城。 只是，海城市将近两千万人口，八区九镇，一千多平方公里，她若是藏到了那些偏远的郊区和城镇，想要找出来还真是艰难。 诚如南尘所说，这女人没什么做不出来的，她要是躲在什么偏僻的地方，怕一时半会儿真没办法找到。 霍凌霄将她几分护照全都拿走了，以免她偷偷潜回来拿了护照跑路。 手机响起，还是纪南尘。 “怎么样，找到她的护照没？” “找到了。” “嘶——这么说，人没走？那她还能躲去哪里？最起码要住宿吧？现在都是实名登记啊，难不成她还能借别人的身份证？” 纪南尘无意间的一句话，让霍凌霄突然眼眸眯起，“我知道了。” 阴沉沉落下几个字，他挂了电话，又给陈航打过去，“你去查一下那个褚峻中。” 陈航说：“一早就调查了，他早上八点多从住处出发，去上班了，派了人跟着，没发现异样。” “那也去查，看看他有没有登记住宿的记录。另外还有那个冯雪静，也一起查。” 陈航明白过来，“霍总，你的意思是，方律师借他俩的身份证住酒店？” “不排除这种可能。” “好。” 陈航领了“旨意”，立刻又去找警局的同志帮忙调查，然而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他们两人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住宿酒店的登记。 霍凌霄再次阴翳。 * 方若宁一夜没怎么睡，挂念孩子，早上醒来，脑袋钝钝地痛。 手机连了酒店的WIFI，她能收到微信消息。 冯雪静发来的：霍凌霄动用了不少人找你，好像连我都被监视着，估计是怕我得了消息偷偷去找你。 卫云澈发来的：若宁，你到底在哪里？遇到困难可以跟我说，我帮你解决，不要不辞而别，我们都很担心你。 我们？ 方若宁扯了扯嘴角，他跟谁是“我们”？跟霍凌霄吗？ 退出界面，再点开下面一条，褚峻中的：若宁，我被霍凌霄派人跟踪了，怕是今天不能来找你。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让我那个合伙人的弟弟帮你办，他的电话是XXXXXXXXXXX。 点开回复的对话框，她写写删删，斟酌好久，回复：知道了，谢谢你。 褚峻中很快有回复，直接发了语音：“醒了？” 嗓子有些嘶哑，又或者是不想开口讲话，她用文字回复：嗯。 “你吃饭什么的，可以外卖，但是开门时要注意点。” “若宁，其实我不建议你躲太长时间，有个孩子横亘在你们之间，早晚还是要面对的，不如跟他好好谈谈孩子的抚养权问题。” 听完这两条语音，方若宁没有再回复。 法院那边的传票她是不会理会了，轩轩现在就跟在那人身边，他应该也不会再争夺抚养权什么的，十有八九会撤诉。 手机放下来，她重新躺回柔软的被褥里。 这些年，一直独立坚强，不敢松懈，因为有孩子要养育，有家庭要承担。现在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坚持的依靠的不过是一场误会，心灵解脱释放之下，虽然有些空荡，但也换来前所未有的轻松。 眼眸轻轻阖上，除了对儿子的思念外，心里没有太多想法，疲惫无力悄然而至，她索性再次熟睡。 整整一天，没有走出酒店房间。饿了就叫酒店服务，开门取餐时都没有露脸，怕被人认出。 褚峻中说让她面对跟霍凌霄之间的问题，可她暂时还没有那个勇气，又或者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胳膊拗不过大腿，所以，让她继续逃避着吧。 方若宁人都失踪了，孩子又在身边，霍凌霄自然从法院撤诉了。下午四点，他亲自去幼儿园接了轩轩。 霍子谦见大伯又来了，还以为是来接他，可跑出教室门才发现另有家里的育儿嫂来接他。 “大伯，为什么你来接昀轩哥哥不接我？”霍小少爷虽然害怕这个大伯，却还是壮着胆子问出。 霍凌霄看着侄子，想着小家伙那么小就父母离异，没了妈妈疼爱，心里自然也有几分怜惜，便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问道：“那你要跟昀轩哥哥一起去我公司吗？” 小东西一听兴奋，眼珠子登时瞪出来，“好啊！” 霍凌霄于是看向司机跟育儿嫂，淡声交代：“你们回去说声，小少爷我带去公司了。” “是，先生。” 两个小子先后上车，方昀轩盯着霍凌霄看了好一会儿，才问：“叔叔，我妈妈呢？出差还没回来么？” “嗯……”亲自驾车的男人，没有回头，平静地道，“工作还没有忙完。” “可是，为什么她连电话都不给我打？” “工作太忙了，还有时差。” 方昀轩无精打采地坐着，眸底浮起丝丝忧伤，那么小的孩子，竟也流露出那么复杂的情绪，好像明明懂得什么，却因为大人不想要他懂得而装作不懂得。 霍凌霄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刚毅的脸庞越发冷峻，眸光晦暗难测。 两个小帅哥小暖男的到来，让总裁秘书室沸腾了起来。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几乎是把压箱底的本领都使出来了逗两个孩子开心，恨不得抱起猛亲几口。 霍子谦从小就是人精，爱说话，会哄人，跟小姐姐们打成一片，逗得大家欢声笑语。 而方昀轩，则不管别人给他拿什么好吃好玩的，他都是恭敬绅士地道谢，而后拒绝。 “瞧，这性格脾气是不是像极了霍总？高冷，傲娇。” “嗯，的确。” 办公室里，霍凌霄又打电话出去，声音已经是冰冷寒恻，“还没消息？” 李权声音一紧，连忙道：“霍总，有消息了，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汇报。” 男人脸色登时紧绷，“人在哪里？” “具体方位还没查到，不过分析交通监控之后，查到她上了一辆公交车，一直坐到了终点。那边比较偏，电子眼不多，她下车后走了一段路，就又……没了监控……” “派人去那一块找了么？” “已经派去了。” “找！连夜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是。” 第111章 抓住重点逃不脱 翌日，突然变天。 已经八点多钟，外面还是乌黑朦胧一片，淅淅沥沥的秋雨笼罩着大地，而且这个季节一旦下雨便伴随着降温，方若宁有点苦恼，她出门时就背了个随身包包，换洗衣服都没有，现在穿了两天，很是不舒服。 原想着今天偷偷出去买一身换洗衣服，可这会儿望着外面的雨幕，怕是没法去了。 幸亏酒店准备有各种型号的充电线，正在充电的手机又响，她放下窗帘走过去，拿起手机。 好友的语音：“若宁，今天降温了，天气预报说这股冷空气很强的，你到底在哪儿？有没有厚衣服啊？” 说实话，躲到今天，方若宁已经沉不住气了。 想念轩轩，纵然知道他是霍凌霄的亲生儿子，也忍不住想念。 没妄想还能拥有他，只想着哪怕是远远地看一眼呢，也好。 可是，雨这么大，即便要走，也要等雨停。 沉寂了会儿，她用文字回复：没事，我在酒店，冻不到。 “酒店？霍凌霄不是到处找你吗，没查到？” 方若宁听着，没有解释太多，只是道：我很好，就是有点想念轩轩。 消息刚发出去，又有新的信息进来，她看着是褚峻中的，立刻点开。 【若宁，这几天会大降温，你需不需要厚衣服之类的？你若需要什么，跟我说，我想办法给你送来，你就不要出去了。】 褚峻中的细致贴心再次让她心里感动，清了清嗓子，手机放到嘴边，低声道；“我没有换洗衣服，比较麻烦……” 那边也直接发语音过来，嗓音清润，不急不缓：“好，我知道了，今天给你送来。” 没等她回复，那边又回：“放心，我会小心，不会被发现的。” 方若宁听完这话，只回复两字：谢谢。 嘴角扯起悲哀的笑，她想着自己光辉灿烂的人生，怎么就活成了这般鬼鬼祟祟的模样，居然被逼躲在这酒店一隅，连生活物资都需要别人悄悄送来。 冯雪静那边还在不断地发消息，她又点开，一条一条阅读，无非是劝解的话，让她为了孩子考虑，早点回来，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 拖开旁边的沙发椅，方若宁无力虚软地坐了下来，想了好一会儿，没有回复。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闺蜜已经被“挟持”。 冯家是做酒店行业的，那家大名鼎鼎的四季酒店就是冯家的产业。冯雪静在自家公司任职，主管行政和后勤。 早上下雨，路上堵车，她到达公司时已经迟到了。 进入行政办公区域，她只顾盯着手机，没察觉到气氛有什么不同。等意识到周围肃静的有点反常时，她蓦地抬头，就见一个冰冷挺拔犹如雕塑般的身影伫立在前。 冯雪静大吃一惊，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霍——哎，你干嘛！” 霍凌霄没等她开口，一把夺走了她的手机，冯雪静脸色大变，立刻嚷嚷开了，“霍总你干什么！这是我们冯家的地盘，你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 她知道这人夺手机是要干什么，本能地上前去抢，可是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立刻将她拦了住，她根本挤不过去。 另一边，霍凌霄拿了手机，毫不避讳地直接点开微信，顿时，锋锐的眼眸微眯，脸色更加紧绷。 冯雪静正拿着手机摆弄，自然没有锁屏，见他那副表情，她越发着急：“霍总，你这样强人所难有意思么？！你这侵犯了我的隐私知不知道！” 霍凌霄充耳不闻，手指往上翻，查看信息。 果然，那女人早就把手机卡抠出来了，是用wifi来发微信的。她住在酒店，可为什么查不到？而冯雪静也在问她的下落，就说明这个女人的确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稍稍一思量，霍凌霄便明白过来。 见男人抬起头来看向她，冯雪静立刻生气地吼：“你太过分了！有钱有势了不起啊？有钱有势就能这样嚣张吗？！” 霍凌霄根本不理，手机丢给她，也不管她能不能接得住，带着手下冷漠冰封般又走了。 冯雪静气得肩膀剧烈起伏，“你太过分了！难怪若宁不肯接受你！” 从出现就一直沉默的男人，这会儿突然回眸，表情冰封僵冷，“她接不接受，都逃不脱。” “你——” 走廊过道另一边，冯雪静的父亲冯总匆匆忙忙迎接上来，“霍总，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您会突然造访，这……小女怎么得罪您了？” “无碍，打扰冯总了。”男人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歉疚，风风火火地离去。 冯总一头雾水，又立刻走向女儿，紧张地压低声，“静静，你怎么招惹上霍凌霄这种人了？” “谁招惹他了，是他惹上我闺蜜！” 另一边，一个穿着骚包亮蓝色西服的年轻男子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说：“我还以为，你勾搭上霍凌霄了呢。” “闭嘴！你才勾搭！小心得病了都不知道！”冯雪静正在气头上，刚好撞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挑衅，顿时毫不示弱地还击回去。 冯总气得脸红脖子粗，“静静！胡说什么呢！” “哼！” 冯雪静没工夫在这里耽误，一边气横横地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一边直接发语音：“若宁，不好了！我刚到公司，被霍凌霄堵住，他抢了我的手机，看到了我们的微信聊天。不过，我们也没聊具体位置，他应该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你。” 消息发出，方若宁实时收到，顿时慌得六神无主。 原本，方若宁还不太放心让褚峻中过来，可现在听了这消息，纵然知道霍凌霄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她，她也觉得这个地方不适合继续呆下去了。 想要逃跑的念头空前强烈，甚至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这样抗拒霍凌霄，刚才还在思念着孩子，这会儿所有情绪都没了，只本能地想要逃避。 于是，不假思索地立刻给褚峻中发了消息，把这件事跟他说了。 褚峻中也很快就回复：“好，我知道了，你不要着急，他没那么快找到你的，等我过去接你，再做打算。” 而与此同时，离开四季酒店的霍凌霄，立刻吩咐李权：“加强对褚峻中的监视，他肯定会去找那女人。” “是。” 褚峻中接了方若宁的消息，知道她现在肯定又慌又忙，六神无主，便更加急着想去找她。 雨势一直不减，他又不能自己出去买东西，怕万一被霍凌霄的人发现，见他在买女性用品，肯定会越发盯紧他。 左思右想，便派了一个小助理出去，让小助理按照她自己的身材买从里到外的女士衣物。 从律所离开时，他并没有直接驱车前往另一个区，而是像模像样地还见了一个当事人，谈了一个多小时的事情。 而后，他又去了中院一趟。 等再出来时，已经快中午了，正好雨也停了。 上了车，他故意在路上兜了两圈，不无意外地发现后面有车跟着，而且比昨天还多了一辆。 看来，霍凌霄的确猜到了什么，想从他身上下手。 褚峻中看着后视镜，淡定地勾唇一笑，继而脚下突然用力，车子瞬间提速，而且飞快地左冲右突，连超几辆车。 看着后面的车子也加速追上来，男人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继而全神贯注，双手不停地转换着方向盘。 他好歹也是业余赛车手，想要秀一把车技甩掉两台车，易如反掌。 李权手机又响，那边懊恼地汇报：“权哥！我们跟丢了！那家伙肯定是发现我们了，车技很好，两个路口后就把我们甩开了。” “车牌记住了？” “记住了。” 很快，李权这边拿到了车牌。 “霍总，他们跟丢了，不过我们知道那个褚律师的车牌，恐怕接下来只能让警方协助了。” “嗯。叫他们撤回来，不要跟了。” 其实，甩掉了才好，要是甩不掉的话，那个褚峻中肯定就不会去找那个该死的倔女人了！ 现在跟丢了，他肯定就会放心大胆地去找人。 午后一点半，方若宁正等到焦心难耐时，房间门突然被敲响，同时手机微信也有消息进来。 【开门。】 她喜出望外，心跳都止不住加速，连忙从床上跳起，奔到门边。 拉开门缝看了看，外面的男人微微一笑，她松了口气，这才打开门栓。 “吃了没？”褚峻中进门来，关心问道。 “吃了。”方若宁还是不放心，又问，“确定没被跟上？” “放心，没有，我甩掉他们后又兜了几圈才开到这个区来。然后，我把车停在一个商场下面，重新打车过来的。” 方若宁听罢，不得不佩服这人的反侦察能力。 其实也正常，当律师的跟警察打交道多，耳濡目染自然也懂得一些。 “这是给你带的衣服，我托助理去买的，也不知合不合适，你将就下。” “好的，谢谢你。” “你还是这么客气。”褚峻中笑了笑，左右看了看，又问，“你是要继续在这里住，还是想怎样？” 第112章 强行掳走不讲理 方若宁愁眉不展，“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一直在到处找我，我恐怕躲不了多久。” “既然这样，那不如你回去跟他好好谈谈。” “谈？”方若宁抬眸看着他，摇摇头，“我不想见到他，况且也谈不出什么结果，他不可能让我把轩轩带走。” “带走？你还是想走？” 褚峻中的问题，让她纠结烦躁地转身坐下，双手捂在脸上，好一会儿，叹息，“我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现在想走都走不脱，护照签证在家里，我连这里都不敢出去，怎么拿证件。可是，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早晚会被他找到。” 男人看着她如此痛苦纠结迷茫的一面，脸色也莫名地沉寂了几分。 心底里，他其实已经明白了什么，只是这个女人既然还没捋清，他也不会傻得主动去点明。 好一会儿，方若宁放下手来，突然站起身：“不行，这里还是不能呆了，至少先换个安全的地方，再好好去想到底该怎么办。” 褚峻中知道她现在是无头苍蝇，完全没有方向，其实如果这里不安全了，那么无论去哪里都是一样危险。 可显然，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他只能尽到一个朋友帮忙的职责，给出建议：“那你收拾下，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好。” 东西很少，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她这会儿也没有换衣服的心思，便只是提了褚峻中带过来的那个纸质环保袋，手机装进包包。 “好了，走吧。” 两人相携离开房间，穿过走廊，方若宁低着头双眼无神，褚峻中一手揽在她肩头，姿势亲密但却并未逾距。 只是，还没有到达电梯间，刚刚走到那一层楼的会客沙发区，褚峻中突然步伐一顿，连带着方若宁也被停了住。 抬眸，瞬间，脸色煞白，整个人如遭雷击。 霍凌霄坐在沙发上，走廊里光线昏暗，加上那组沙发是暗红色，乍一看去，好像蛰伏在暗处随时准备出动的野兽，浑身蓬勃着呼之欲出的危险气息。 他身侧，李权笔挺地站着，看样子，像是等候已久。 空气突然变得稀薄，方若宁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身体好似瞬间被冰封住了，源源不断的寒气还在从心底汩汩冒出。 褚峻中也愣了下，一时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甩掉那两台车了，就算他有权有势能查到他的车子行径了那些道路，又查到了他的下落，可酒店毕竟不是他们两的名字登机，他怎么在短短时间里就堵在了房间门口？！ 或许，这个男人的神通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既然走不掉了，他也没太大反应，原本，他也是希望方若宁跟这人好好谈谈的。 只是，此时此刻，感受着臂弯里的女人抖如筛糠的样子，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还是要维护她。 就算是……故意刺激那个男人。 霍凌霄起身，动作悠然潇洒，嘴角甚至勾着一抹淡淡邪魅的笑意，一步一步，不紧不慢，朝着女人走近。 方若宁本能地后退，回过神来，心冷硬再冷硬，对揽着她肩的男人道：“峻中，我们走吧。” 褚峻中不冷不热地看了霍凌霄一眼，跟女人抬步就走。 霍凌霄没有阻拦，眸底划过锋锐慑人的戾气，冷声问道：“真不打算要儿子了？” 简短一句，成功拦住女人的步伐。 他又走上来，越是生气，反而越是安静，“孩子每天茶不思饭不想，不停地问妈妈去哪里了，夜里睡觉做梦都在喊妈妈……都说母子连心，这两晚，你难道感受不到？” 方若宁终于抬眸，看向他，眼神止不住阴愤，“我当然想要！可是，你肯给吗？你从一开始就盘算好了一切，把我当傻子欺骗，玩弄！若不是我无意间得知真相，你还准备玩弄我多久？” “霍凌霄，天底下我没见过比你更可恶的人！”吼出这一句，她浑身的颤抖越发剧烈，褚峻中没说话，但揽在她肩头的手掌，暗暗添了几分力，无声之中给予安慰。 霍凌霄当然看到这细微的动作，狭长幽深的俊眸微微眯紧，修长手指止不住攥紧，按捺着要把女人一把拽过来的冲动！ “玩弄？”他齿间咀嚼着这两个字，讥讽地反问，“那么五年前，你的行为算什么？是圈套还是阴谋？我又该如何追究你的责任？” 方若宁身子一抖，霎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给人下药，趁机强嚗对方，虽然法律上没有女对男的强嚗认定，但对方若是真要追究，她的确洗不脱嫌疑。身为律师，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见她没了嚣张跋扈的气焰，霍凌霄淡淡蹙眉，嗤笑了句：“无话可说了？要不要我帮你好好回忆下那一幕？” “霍凌霄！”女人突然爆发，抬眸盯着他，瞳孔止不住收缩颤抖，针刺般的羞辱感扑面而来。 他是故意的！当着褚峻中的面，他是故意这样羞辱她的！就是要让她无地自容，让褚峻中颜面无光！ “霍先生，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现在提起，未免太不够风度。”褚峻中平静沉稳的语调适时传来，打破两人间僵持的气氛。 “哦？”霍凌霄邪魅不拘地看过去，慢条斯理地道，“这么说，褚律师不在乎这个女人跟我睡过？” 忍无可忍，方若宁咬牙抬起头来，狠狠挥过去，可霍凌霄反应神速，游刃有余地一把抓住她手腕，瞬时一把扯过来。 “啊——”身体瞬间落入男人怀抱，当着褚峻中的面，女人觉得羞愧无颜，当即剧烈反抗，“霍凌霄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凭什么？凭你是我儿子的妈。”霍凌霄将她紧紧禁锢住，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褚律师，这个女人，你确定要跟我争？” 对于这两人的复杂感情，褚峻中并非看不清楚，只是，这两人智商虽高能力虽强，可在感情上都迟钝懵懂。 看着女人歇斯底里的抗争，面对情敌不留情面的羞辱，褚峻中依然绅士有礼，直视着对方回应：“从法律意义上讲，你们并无关系，而她是我的女朋友，所以，霍先生这话说反了——光天化日之下，霍先生这般为难我的女朋友，是否不妥？” “女朋友？”霍凌霄冷笑，心里怒意愤然而起，“那我今天就当着你的面带走她，看你能奈我何？” 话落，霍凌霄扯着怀里的女人用力一带，便将她推到了电梯门口。 伸手按下电梯，方若宁自然不肯，越发奋力反抗，手里的衣袋狠狠砸在他头上，衣服散落一地。 霍凌霄看到那內衣內裤，粉红性感的蕾丝款。 瞬间，好像越发被刺激了，他愣了秒，看向女人的眼神恨不得将她撕裂咬碎。 方若宁看着地上的衣物，同样一愣，没想到褚峻中帮她连內衣都买了，一时也觉得难为情。察觉到男人的眼神不同以往，她脑子里警铃大作，连忙又要逃。 可是，霍凌霄已经动作更快地将她拦腰抱住，两人几乎是重叠的姿势紧紧贴在一起。 “叮”地一声，电梯到达，他用身体推着女人要进去，褚峻中眼眸一眯，绅士儒雅的那张脸陡然划过狠厉，出拳迅疾而快，一把扣住了霍凌霄的肩膀。 可下一秒，身旁一个黑影靠近，他用另一手去防御，却不妨霍凌霄一把卸掉他的手掌，正好电梯门开，那人强行胁迫着女人拖进了电梯。 方若宁目眦欲裂，声嘶力竭的一句：“峻中——”下一秒，嘴巴被男人堵了住，不是用手，是用嘴巴。 电梯门还没合上，褚峻中一边应付着李权，一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被情敌按在电梯里强行深吻。 女人痛苦地抗争，双手在那人肩背上用力捶打，可都无济于事。 电梯门终于合上，方若宁绝望地闭上眼睛，一腿膝盖突然抬起，霍凌霄反应够快，堪堪用手压了住，可接吻也被迫打断。 呼吸得以自由，她又是一巴掌上去，这一次，霍凌霄没有躲掉。 “无耻！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她发了疯一样，手脚并用朝着男人身上招呼，霍凌霄满脑子都是褚峻中给她买内衣的想法，只想着这几天还不知他们苟且了什么，当即整个人如地狱恶魔一般濒临爆发。 一手掐住她的脖颈，他又恨恨地吻下去，同时威胁：“信不信我在电梯里要了你！” 一句话，像是咒语一般，顿时让女人完全定住，没了反应。 剧烈的喘息扑哧扑哧，回荡在寂静的电梯轿厢，说来也巧，一直下到一楼，居然都没有客人再上来。 男人勾唇，满意而阴鸷地笑了笑，“这才乖，否则，吃亏的不止是你。” 方若宁明白这话，突然眼珠子转了下，脸颊因愤怒和羞愧而红透，“霍凌霄，你不许为难峻中！” “峻中峻中，叫的那么亲热，这几天你们干了几回？” 她不理，丢头过去，闭眼，似乎连看他一下都不愿意。 第113章 一家三口终团圆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捏住她的两颊，强迫她再度转头过来，“怎么，是次数太多记不得了？连你穿什么尺寸的內衣都知道，是用手亲自丈量了？” “霍凌霄！你自己无耻不要把别人想得跟你一样！”方若宁咬牙切齿地回应，纵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眸中也泛着倔强的光。 “呵，我知道，你眼里……那家伙就是君子，绅士——而我就是小人，恶魔。”男人自嘲地道。 “哼！你知道就好！” 电梯门已经打开，外面又有人走过来。两人不宜久留，霍凌霄一把搂住她的腰，暗中用了力道紧紧扣住，像是害怕她逃跑一般。 方若宁隐隐拐了几下，没挣脱，还惹得男人低头下来在她耳边暧昧地提醒：“再不听话，我只好用非常手段让你听话了。” “卑鄙！” 已经被她骂习惯了，霍凌霄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回了句：“你心底认定了我是恶魔，我做好做坏都是一样，倒不如随心所欲。” 走出酒店，霍凌霄带着她直接上车。 车上还有一个司机，不过李权还没来，他没让开车。 方若宁也知道他在等谁，心里到底还是担忧，于是不得不看向那人，“叫你的保镖回来，不要为难别人了！” 她担心李权对褚峻中动手，而后者没有返还之力，如果褚峻中因为帮她而受到牵连，她心里会更加过意不去。 名车空间宽敞，男人那双腿悠闲架起，慢悠悠地说：“求人还这样嚣张，当我那么好说话？” “那你想怎样？” “起码……也得口气柔和一些。” “……”方若宁气到心梗，可想着李权还没回来，就意味着可能还在跟褚峻中“对决”，她心急难耐，一时所有的尊严面子全都没了，“褚律师只是出于朋友立场帮助我，你不要为难他了。” “褚律师？嗯，这个称呼我比较满意。不过——出于朋友立场是什么意思？他明明说，你是他女朋友。”男人扭头过来看着她问道。 表情怔住，说不出的窘迫尴尬，她移开目光不再看那人。 “解释啊，你不解释清楚，我可把他当情敌往死里揍。” “你敢！”女人气急，回过头来瞪着眼，两人对视，互不相让，方若宁想着以他的恶劣本性，没什么事干不出的，当即又气又急又无奈又羞辱，只好自嘲地道，“我这个样子，还配做人家女朋友吗？我不像你，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她话里的意思，霍凌霄自然懂得，于是满意一笑。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你的保镖打电话，让他下来！” 霍凌霄还是那副笑笑的样子，而后掏出手机，拨了号码。 “李权，回来。” “是。” 楼上，将褚峻中堵在电梯前的李权，接了电话后看人一眼，便转身按了电梯下行键。 两人没动手，没打架，甚至连言语接触都很少，李权只是负责看管对方，如果褚峻中要下楼，他阻拦，足以。 看着电梯门合上，褚峻中懊恼地狠狠一脚蹬在墙上，又重重锤了两拳，而后转身将地上散落的那些女性衣物捡起。 酒店门前，奢华名贵的宾利慕尚中。男人挂断电话，斜睨着眼看向女人，“我放他一马，你怎么感谢我？” “呵！我还要感谢你？你打人是对的？” “那他拐走我儿子的妈，就对？” “他没有拐我！是我自己要离开的！我不想见到你！” 不管她言语再激烈，霍凌霄始终平静淡漠，微扬眉宇：“这场逃亡，你是主犯，他是从犯，当然难逃罪责。” 还主犯从犯，他把自己当成了法官，当成了王，一切是非曲直，他说了算。 李权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方若宁突然觉得什么话都不想跟这人说了，扭头看向窗外，打算冷战。可是，心底里又放不下去褚峻中，不知他到底怎么样了。 下意识去摸包包，想取手机，可一摸下去才发现身上空空如也。 “停车！”她陡然出声。 霍凌霄看她，“又怎么了？还想回去关心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死？” 方若宁懒得理他，只是说：“我的包落下了，手机什么的全在包里。” “我会让人去找他取。” “我可以自——” “开车。” 没等女人把话说完，霍凌霄已经兀自打断，车子重新开启，划过酒店前的门廊。 天空又开始飘着细雨花，她看着车窗玻璃上很快星星点点的一片，连外面的世界都看不清了，一时竟觉得她的人生也没了光明和前景。 很不巧，回去的路上，他们遇到一起车祸，堵车堵了半个小时，等他们到达市区，已经快四点了。 “直接去幼儿园接轩轩吧，他看到你肯定很高兴。”霍凌霄转头看着她，建议。 当然，女人一言不发。 男人冷冷地嗤笑了句，暗暗压着心中的不爽，又收回视线。 到达幼儿园外面，已经是四点十几分。大批接孩子的私家车挡在路边，找不到车位，只好停在路边打着双闪。 李权下车，撑了把大黑伞，拉开后车门。 霍凌霄接过雨伞，“你上车等着吧。”继而绕到另一边，亲自拉开车门，看着视他为无物的女人，“走吧，去接儿子。” 方若宁抬眼看了他一下，默不作声地，下车。 两人同在一把雨伞下，她尽可能地拉开距离，可男人却霸气地将她一把揽进怀里。 不过很快，他皱眉，嫌弃似得问：“你几天没洗澡了？这是什么味儿？” 方若宁觉得耳根子一热，难为情，“嫌我脏你可以离远点！” “呵……”男人不但没有离远点，反而俯颈下来在她脖颈处又深深嗅了口，“这女人味深得我心，闻着……我都快按捺不住了。” 腰肢一紧，她整个脊背都僵硬地绷住了，被男人过于暧昧放肆的调情。 这个流氓！ 霍子谦已经被接走，他们两人去到教室外，已经没多少孩子了。 无精打采地坐在小椅子上的方昀轩，听到老师点名，顿时抬头看向教室外，那双黑黝黝的眼珠子满是期待。 可是期待中似乎有有点不抱希望，因此眉宇间的表情很是落寞，可当定睛一看，他思念了几天的妈妈跟霍叔叔一起来接他了，那张脸顿时燃起神采，小身子几乎是从椅子上蹦跳而起。 提了书包冲出来，他兴奋地大喊：“妈妈！妈妈！你回来了！” 路上没跟这人说话，她也不知道霍凌霄是怎么跟儿子解释的，这会儿听着小家伙的话，看着他飞扑过来，方若宁瞬间红了眼眶，蹲下身将小家伙紧紧抱在怀里，“轩轩，妈妈回来了，想妈妈了没？” “想！”生性敏感的小家伙，一开口居然是沙哑的嗓音。 方若宁心里，更是酸涩无比。 霍凌霄拍拍她的肩，“好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老师们都看着。” “轩轩，走吧。”方若宁收拾着情绪，牵着儿子的手离开。 到了雨幕下，她直接抱起小家伙，轩轩很有默契地双手搂住她的脖颈，紧紧回报。 这一抱，再次抱出了方若宁的眼泪。 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孩子离开的，只要他过得好，跟不跟在自己身边都无所谓。 可现在才知，这样的想法不过是自欺欺人。 这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宝贝，是她含辛茹苦一日一夜养大的宝贝，她怎么可能放得下？ 纵然知道他的爸爸是身旁这个该死的男人，可在愤怒冲动过后，对儿子的爱意和思念依然胜过一切。 即便是要走，她也得带着儿子一起离开。 短短几步路，她抱着儿子的双手紧了又紧，连呼吸都止不住压抑起来。 上了车，方若宁才刻意放松了几分，笑笑问道：“宝贝，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方昀轩看着她，又看向霍凌霄，“叔叔对我很好。” 霍凌霄立刻接话：“那天你突然要出差，给我打电话让我照顾轩轩，我晚上就把接到我那里去了。这几天，我不加班不应酬，下了班就回来陪他。” 方若宁这才明白，他是怎么跟儿子交代的。不管怎样，他照顾着孩子敏感脆弱的心灵，这一点她很感激。 一路，方若宁的注意力都在儿子身上，没留意车子开向哪里。 直到，停在了那座庄园式上下齐成楼的豪宅别墅前。 雨终于停了。 霍凌霄下车，方昀轩跟着下来，可是方若宁却坐在车里，一动不动。 “妈妈，到叔叔的家了。”小东西还兴奋地邀请。 方若宁不得不下来，却看向男人压低声道；“你过来，我有话说。” 两人走开几步，方若宁皱眉问道：“把我们母子接来这里，什么意思？” “一家人难道不应该住在一起？” 女人转头过去，无语，深吸口气才有继续交谈的勇气，“霍凌霄，你一定要这样吗？”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你就更应该明白，我不会放手。为了轩轩也好，为了……”他突然邪魅一笑，眸光里泛着雅痞的光，那话没说出来，可方若宁却瞬间懂得了什么，越发羞愤。 第114章 主动分手被拒绝 霍凌霄换了个站姿，依然是清俊优雅迷人万分的贵公子，可是背后恶魔狂舞，“看来你也明白我要说什么，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要矫情了。我也保证，以后我会好好对你，你喜欢君子，绅士，可以，我能做到。” 心跳突然乱了一拍，方若宁不懂，他怎么突然态度一转，又放下身段这般保证。 可强硬的内心依然在抵触，她继续找理由：“我没衣服，至少得回去拿衣服。” “小事。我晚上回来，给你带换洗衣服。”他走上前，突然伸手在女人脸颊上刮了刮，又意味深长地说，“亲手丈量过你的尺寸，我相信我买的一定比那些野男人买的……更适合你。” 又被羞辱，面颊僵住了表情，她愤愤地瞪着那人。 可霍凌霄已经潇洒地收了手，又抬腕看了下时间，挑眉，“这几天为了找你，耽误我不少工作，现在你人回来了，我得回公司。” 说完，他抬步走向站在车边的方昀轩，蹲下身不知跟他说了什么，而后又上车。 方若宁走过去，双手搭在儿子肩头，目送着名贵豪车又风驰电掣般离开。 好一会儿，母子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朦胧细雨又开始飘落，别墅里的女管家走出来，恭敬有礼地道：“夫人，我是管家梅姨，先生专门请我来照顾您和小少爷的饮食起居。” 方若宁回过神来，看了看那衣着工整连笑容都无懈可击的中年女人，淡淡勾了下嘴角：“抱歉，我不是什么夫人，你可以称呼我方小姐。” 梅姨一怔，想到霍凌霄的叮嘱，立刻改口：“方小姐好，下雨了，带着小少爷进屋吧。” 先生交代，不要惹她生气，除了离开这里不行以外，剩下所有要求，依她。 母子俩进了屋，方若宁看着眼前恍若宫廷城堡般的布局，一时眩晕。 身旁，方昀轩看着妈妈的反应，很平静地说：“妈妈，这里地上地下七层，我们所能想到的一切，这里都有。” 方若宁垂眸看着儿子，“所以说，这几天你被这种奢华富贵的生活……收买了？” “没有……”小家伙摇头，大眼睛满是真诚，“妈妈，我很想你。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出差去了，你一定是遇到不开心的事，躲起来了。” 心里咯噔一蹦，她看着儿子，鼻头又忍不住酸涩。 小家伙转身过来，拉着她的手，俊俏的小脸马上委屈起来：“妈妈，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离开的这几天，想起儿子已经是心如刀割，可现在亲口听儿子说出这话，她才知还有一种痛比心如刀割更让人难以承受。 看着孩子委屈、惶恐、伤心又故作成熟稳重的模样，方若宁心疼得缩成一团，蹲下身将孩子一把抱进怀里，“轩轩，对不起……妈妈这几天是有些不开心，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就懦弱地躲了起来。不过，妈妈知道霍叔叔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否则，妈妈怎么也不会扔下你不管。其实妈妈一走就后悔了，想你，想的夜里都睡不着，可是……” 可是，大人的世界何其复杂，不是想念就能毫无顾虑地回来，不是想念就能忘记一切隐瞒和欺骗。 太多的隐情，无法道出，她只能内疚地抱着儿子，母子俩一时相对而泣，全都泪眼婆娑。 梅姨站在一边，想要上前劝劝，可又想到先生的交代，便默默地走开了，将空间留给他们母子。 好一会儿，两人才平复下来，她抱着小家伙挪到沙发上坐下，温柔地抹去孩子的眼泪，才安慰；“好了，不哭了，是妈妈不好，放心，你是妈妈最爱的宝贝，妈妈永远都不会抛下你，妈妈还怕你习惯了这种奢华富贵的生活，会不要妈妈了。” “不会的。”小家伙难得露出温情黏人的一面，英俊稚气的脸庞靠在她怀里。想了想，像是做出什么艰难的决定，“妈妈，如果你真得不喜欢霍叔叔，也不喜欢我跟霍叔叔在一起，那我以后……我以后，听你的话，只是你不要再走了。” 方若宁怔住，低头看着孩子，心里再度震荡。 之前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答应与霍凌霄保持距离，可现在就因为她的不告而别，小家伙突然就妥协了。 可见，这件事给他的心理打击。 双手止不住收紧，她愧疚不已，可又觉得困顿已久的事情终于有了光亮。 “好……你能替妈妈考虑，妈妈很感动，妈妈保证，一定不会再这样做，一定会尽力给力找个好爸爸，尽力做个好妈妈。” “嗯。” “那么……现在，我们就离开这里？” 她盯着小家伙，两人对视了几秒，后者才点点头，“……好。” 她知道，这孩子心里依然不舍，只是为了讨好她才妥协的，心底歉疚不已，自知罪孽深重，可她也没办法。 母子俩牵手起身，走向客厅门口，但不想，两名保镖一左一右转过来，字正腔圆义正言辞地道：“方小姐，霍总有交代，您要外出的话，需要跟他报备。” 方若宁当即黑脸，“什么意思？他软禁我？” “方小姐，抱歉，我们只是做事的，什么都不懂，您若是有什么疑问，可以给霍总打电话。” 两人说完话又转身过去，站在门外两边。 方若宁盯着，怒气上涌，正想着该怎么办时，一辆车子驶近，上面一个保镖下来，将她的包包送了来。 接过包包，她第一想到的是该给褚峻中打个电话，当即也没心思跟这几名保镖纠缠了。 回到客厅坐下，找出手机，还有被她放在包包夹层里的手机卡，起身到处找了牙签，好一会儿才把卡槽打开，手机卡装进去。 “轩轩，你先自己玩会儿，妈妈打个电话。” 方昀轩点头，却又问：“妈妈，我们还走吗？” 她无奈，没有回答，手机上号码拨出，她只好对孩子笑了笑，先走开去打电话。 那边，褚峻中还在回城的路上，接到方若宁的电话，同样吃了一惊，“若宁！” “峻中！”方若宁急声唤道，焦虑担忧地问，“你怎么样？霍凌霄的人有没有对你……” “放心吧，霍凌霄还不至于这么没品，他的保镖只是拦着我，不让我去追你，并没有对我出手。” “是吗？”方若宁吃了一惊，没想到霍凌霄居然高抬贵手了，他以为这人会不分青红皂白把褚峻中狠揍一顿，再警告他离自己远点。 她已经想好，若是这人敢这样嚣张，她一定会跟他死拼到底！ “你现在哪里？” “我……”方若宁迟疑，犹豫，却还是回答，“我们回到城中，直接去幼儿园接了孩子，现在……我被带到他的住处，有保镖看管着，不能离开。” “这么过分？这跟绑架软禁有什么区别！”褚峻中大怒，“若宁，他这样强迫你，我们完全可以用法律手段维权！” 方若宁自己就是律师，她当然知道，只是这样的话…… “峻中……”语调落寞下来，她心里又涌起对这个男人的愧疚和歉意，她知道这人是完全为自己好，光明磊落，谦谦君子，可是自己…… 她何德何能，能遇如此深情宽厚之人。 “怎么了？”见她欲言又止，褚峻中语调越发温润，体贴地问，“你又怕牵连我？” “有这个原因，也……还有一个原因——”已经愧对这人，她不能继续耽误人家，利用人家，方若宁踌躇之后，还是干脆把话说明白，“峻中，我还是放不下孩子，尽管知道他是霍凌霄的儿子，心里伤心悲痛失望，可我还是……” “我明白了。” “我若是跟他硬碰硬，他肯定会跟我争夺孩子抚养权。” “你不用解释了，我都明白。” “峻中，对不起……我想，我配不上你如此真心实意的付出，我……”浓烈的歉疚使得喉咙哽咽，无法成言，她仰头，强忍过眼眶里那一阵酸涩之后，才狠下决心，“我想，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那边，稍稍沉默片刻后，男人温润的语调没有什么变化，反而带着丝丝笑意，“考虑好了？” “嗯……你这样对我，我实在问心有愧。” “这有什么，我心甘情愿的，又不是被你逼迫。何况，没有我帮你，你岂不是更要被他欺负的无还击之力？” “没办法，当年的事若要论对错，的确是我对不起他，现在这一切，算是报应。” “若宁……”褚峻中唤住她，安慰道，“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我看中的也正是这点。不管你过去的对错，只要现在，你不愿意跟他在一起，我就能想办法救你脱离苦海，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峻中……”内心再次感动，她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回应对方的深情，手机里突然又有来电，她拿下手机看了眼，秀眉蹙起。 霍凌霄，他又打电话干什么。 没有接起的打算，她继续跟褚峻中讲话：“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等我有时间跟你碰面再说，好吗？” 褚峻中也知，她现在身处霍凌霄的地盘，诸多话语都不方便沟通交流，于是答应：“好。” 第115章 心平气和来谈判 铃声又响，她看着那个号码，咬牙切齿地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恨恨地接通：“你又有什么事？” 那边，男人也干脆，扬声就问：“刚才跟谁打电话？那个律师？” 方若宁突然笑了笑，难得没有呛声，反而问道：“是，怎么了？” “跟他把话说清楚了？” “什么说清楚？” “还能是什么，分手啊。” “……”心里一惊，她没想到这人居然一语中的，沉默了下，才开口，“我为什么要分手？我是跟你生了轩轩，可我们既不是男女朋友，也不是夫妻，我现在有完全的自由选择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喜欢的人？”霍凌霄冷笑了声，“我会向你证明，你应该喜欢谁。” “什么意思？”方若宁突然紧声。 另一边没有回答，只是话题一转，“我打电话是说，吃晚饭时我回不来，你跟轩轩先吃，我尽量在你睡觉前赶回来。” 话落，没等女人回答，他已经率先挂断。 方若宁落下手机，看着结束通话的屏幕，心里烦乱不安，沉默了会儿，才转身走回客厅。 “妈妈。”小家伙看了看她，突然微微笑了笑，“妈妈，我带你上楼看看我的房间吧。” 她微微疑惑：“你的房间怎么了？” “秘密。”小家伙突然用英文回复了句，拉着她的手朝楼上走去。 到了卧室门外，方昀轩又回头，神秘又羞涩地笑：“妈妈，你闭眼。” “好。”方若宁刮了下小家伙的鼻头，闭上眼睛。 房间门推开，方昀轩牵着妈妈的手，将她带进房间，才喊：“好了，妈妈，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方若宁应声睁开眼皮，看着眼前一幕，心里的惊讶像涟漪一样，荡开一层又一层。 她想到了房间里肯定有什么惊喜，但没想到，霍凌霄居然在自己的私人别墅里，专门装修了这样一间充满了童趣和幻想，集科学和炫酷为一体的主题儿童房。 其实，他们在英国的家，小家伙也有自己的专属儿童房。只是回国后，时间仓促，房子又是租来的，那间儿童房只是稍加布置，并没有什么主题。 她明白，儿子的心里，一直还是期盼着有这样一间炫酷的专属领地。 而霍凌霄帮他实现了，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完美。 站在孩子的角度，他实在是找不到理由去拒绝这样一个能讨他欢心的叔叔，他的心里，肯定已经把霍凌霄当做爸爸了。 “妈妈，是不是很酷？”一激动，小家伙又飙英文。 方若宁回过神来，点点头，“嗯！很酷！你很喜欢？” “喜欢！” 看着孩子的笑脸，没有做母亲的不感到开心，可于她来说，开心的同时，又有几分酸涩与惆怅。 霍凌霄对孩子，真真是没话说，这份细心和用心，精心与爱心，多少普通父亲都做不到的，何况是他这种日理万机的帝国总裁。 但稍稍一细想，这间房的准备越发说明霍凌霄早早就知道了一切，却隐瞒她欺骗她的真相。 晚上，厨房里做好晚餐，就他们母子两人用餐。 两人吃饭，可是晚餐丰盛到令方若宁眼花缭乱，豪门奢华生活可见一斑。 原本，方若宁想跟梅姨说一声，以后不要这样铺张浪费，可转念一想，他们又不打算在这里定居，说这话未免就把自己当女主人了。 见她享用不多，梅姨忐忑不安地问：“方小姐，是饭菜不合您胃口吗？” “没有，”方若宁客气地道，“我本来饭量就不大。” 不打算当这里的女主人，她跟梅姨也没有太多交流。吃完饭，母子俩就上楼了。 今晚无论如何都走不脱，她索性也认命了，看看时间不早，便陪同儿子洗了澡后给他讲睡前故事。 母子俩分开几天，现在的相处便显得尤为珍贵，方昀轩一连听了五个故事，才开始有睡意。 好一会儿，等儿子都睡着了，她才放下故事书，帮小家伙掖好被角，又坐在床边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 那五官，真是越看越像霍凌霄。 她真是傻，居然从来没想过自己睡错了人，还以为同是霍家人，侄子像大伯很正常。 楼下传来汽车声响，她微微一怔，回过神来。 心里开始鼓噪，说不清是紧张、惶恐、惊惧，还是逃避、畏缩、厌恶，总之好一会儿，她都不愿起身，不愿去面对这栋豪宅的主人。 可是，她不主动，自然有人主动。 房间门被推开，西装革履英俊尊贵的挺拔男人站在门口，顿了顿，而后抬步走近。 “睡了？”弯腰看了看，男人勾唇，起身时便朝着床边坐着的女人靠近了几分，“那我们回房？” 他一靠拢，立刻有酒气传来，熏人欲醉，方若宁下意识皱眉，一手推开他，站起身，远远地防备地盯着他。 霍凌霄瞧着，停顿几秒，突然一笑，“怎么了这是？几天没见，疏离我了？” 方若宁双手抱胸，似笑非笑，“我跟你亲近过么？” 喝了酒的霍总裁，笑容越发魅力无穷，微微一笑时，有一种倾国倾城的迷人，“你这话说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们难道没有亲近过？” “……”方若宁厌恶地拧眉，转过脸去。 床边的男人又走过去，霸道地一手捏起她的下巴，俯颈下来就要亲吻。 这一次，方若宁没有生气，也没发火，只是用手抵住了他靠下来的俊脸，斜睨过去，淡然平静地道：“别一见到我就发.情，有些事，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刚才盯着孩子恬静的睡颜，她也想好了，这些问题是逃避不掉的，她的确需要跟霍凌霄心平气和地谈谈。 她的态度转变，霍凌霄自然察觉到了。 两人动作顿住，望着彼此的眼眸，男人突地悠然勾唇，像是很满意的样子，点点头，“好。” 他率先转身，朝外走去，方若宁舒了口气，又看了看床上睡熟的儿子，才鼓足勇气走出去。 不料，这人朝着旁边另一间卧室。 方若宁抗拒，站在走廊里，“喂，我们应该在客厅谈。” 男人回头看了眼，继续推门进去，“我累了，不想再下楼。” “……”方若宁气归气，却不得不跟进卧室，只是站在门口处，拒绝再往深里走。 霍凌霄脱下外套，解开衬衣上的领针，袖子上的袖扣，都是价值不菲又造型精致的钻石设计，可他随手一丢，完全不当回事。 而后，衬衣也脱了下来，露出精壮性感散发着男性荷尔蒙气息的上半身。 方若宁：“……” “抱歉，今晚应酬，喝多了，要么你等我冲个凉清醒一下，再谈？”男人扔了衬衣，转身过来，修长白皙的手指已经放到了腰带暗扣上，突然邪魅地抬眼，如此问道。 “……”女人二话不说，转身就出去。 霍凌霄邪魅地勾唇浅笑，望着拍上的门板，而后走进浴室。 方若宁等了足足半个小时，不见那人下来，眼看着十一点半了，她也开始犯困，便有些上火。 正要上楼去，却见那人穿着浴袍下楼来。 她愣住，又重新坐下。 男人在沙发坐下，很豪放随意地打开一双大长腿，方若宁正好坐在他对面，眼神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因为这混蛋的浴袍里面，好像一丝不挂。而他这样的坐姿，无疑已经走光。 脸颊开始发烫，她让自己的视线只停留在男人脖颈以上，冷硬地道：“现在可以开始谈了？” 男人一手支在沙发扶手上，疲惫地揉着额角，无精打采的样子，点点头，“你要谈什么？” 他看起来状态不好，但方若宁故意选择忽视，开口就道：“当然是轩轩的抚养权问题。” “你什么想法？”男人依然漫不经心，甚至闭上眼眸，长指依然揉着太阳穴，淡声问道。 “我的想法当然是，轩轩归我，这么多年，我们母子相依为命，早已不能离开彼此，虽然现在他对我的特殊意义已经消失，可他已经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霍凌霄睁了睁眼，像是强撑着坐起身似的，“我知道轩轩对你的意义，我也没想过要抢走他。” 方若宁冷笑，“法院传票都到我手上了，若不是我失踪了，你撤诉，我们已经对簿公堂了。” 男人抬眼，觑她一下，“这也是被你逼得，对你掏心掏肺，你都不领情，我不气极能那么做么？” “……” “这几天你跟那个姓褚的在一起，应该也商量过怎么对付我，你们应该很清楚，若是真的上了法庭，你们赢我的胜算不大。” 方若宁脸色垮下来，“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放弃了？” 霍凌霄坐起身，大概是动作有点突然，他蓦地皱眉，一手虚虚按了下腹部的位置，“我的意思是，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们在一起，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完美最圆满的结局。” 方若宁沉默，看着他，心跳不由自主漏掉一拍。 见她没吭声，霍凌霄继续道：“我们就以三个月为限，三个月内，如果我没让你对我改观，没让你对我有……那么一丝的感情，我保证再也不骚扰你，也不跟你抢夺孩子的抚养权了。” 第116章 三月之约守清规 方若宁陡然抬起眼睫，盯着男人的目光显然充满了震惊和怀疑。 霍凌霄看着她的反应，知道有戏，见她还不肯表态，再度添加筹码。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赢了，你彻底自由，输了，我宠你一辈子。霍少奶奶这个称号，带给你的荣耀绝对比麻烦多几百倍。” 方若宁动心了，挑眉看着他，“你说话算数？” “以我的人格担保，绝对算数。” “你的人格？”女人嗤笑了句，“我能信吗？” 霍总裁瞬间黑脸，“你要是这样说，我们之间就没法谈了。” 方若宁也知道，他们的关系到了如今已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总得在这种混乱中寻求到一丝平衡，达成共识，才能各自安好。 想到那句“彻底自由”，她还是妥协了，只是脑子灵机一转，突然补充了条：“这三个月，你不能碰我。” “不能碰……”霍凌霄吃惊，本能地想要反驳，可是话没说完，见女人陡然挑起的眉眼，满脸的鄙夷轻视，他又不服气地点头，“好，不碰就不碰！你以为自己真有多大魅力？！”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愤懑哀嚎。 三个月，让他看得到吃不到，这不是人间极刑么？这女人也太狠了！ 他甚至有一瞬的彷徨，真要跟这么狠的女人共度一生？ 共度一生？被脑子里窜起的这四个字惊呆，他突然意识到，短短时间的斗智斗勇，他对这个女人好似动了情，居然产生了要跟她共度一生的念头？ 难道是走肾走肾，走着走着，就走进了心里？ 方若宁见他这么痛苦就答应了，心里还是不安，总觉得这人的话太没有可信度，思忖再三，又道：“那我们签协议，你若是在三个月内违反了约定，我就带着轩轩离开，你不能再来骚扰我们。” “那我要是做到了呢？”男人不服气。 “做到了……”方若宁眼神闪烁，吱呜，“等你做到了再说。” “那不行，你跟我白纸黑字把对我的惩罚写的清清楚楚，却不写明我做到后的奖励，这协议是公平的吗？” “……”方若宁开始反悔，这家伙太狡猾了，跟他谈判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她真怕三月之约只是个笑话。 “看来，你还在犹豫，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诚意想跟我好好谈谈？既然这样的话，那我——” “谁说我没有诚意？”经不起激将，方若宁一口打断，“好，全都写明。三个月，你要是没有冒犯我，并……并且让我对你有……有了那个——” “有了哪个？你得把话说清楚。” “……”女人被逼急，精致的五官突然一冷，“霍凌霄你不要太过分，只要你能说话算数，我也保证说到做到。” “那万一你明明爱上我了，却不肯承认不肯面对，怎么算？” “……”方若宁彻底被逼急，面无表情地起身就走。 “你去哪儿？”霍凌霄随之与欲起身，可一动又痛苦地皱眉，一手捂在胃部，跌回了沙发。 方若宁回头看他，打量了好几眼，才冷硬地问：“你怎么了？” 惯常强势霸道的男人，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体抱恙，当即直起腰强硬地回：“我没怎么，你给我坐下，话没说完不许离开。” 他不说，方若宁也懒得多关心，转身又走：“你的书房在几楼？” “你要干什么？”随着距离拉远，他声音也拔高，但是一提气便扯得胃部越发疼痛。 该死的，胃病好久没犯了，今晚喝得有点多，加上这几天没休息好，劳累过度，竟又开始胃绞痛。 “起草协议啊！”楼梯上的女人回头，甩了句。 霍凌霄气，“你要这么急？从明天开始不行么？” 他还打算今晚蹭点福利的，该死的胃病又来，现在她还要连夜起草协议——看来今晚连抱着她纯睡觉都不行了。 已经上了二楼的女人转身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客厅沙发上明明身体不舒服却还故作坚强的霸道男人，笑了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协议签订好，只要你违反，记住你刚才的保证！” “……”倔女人，太狠了！ “书房在哪儿？” 沙发上的男人撑着起身，也上楼，“我的书房需要指纹输入才能打开。” “……”轮到方若宁无语了，在自己家里，有必要把书房还用指纹加密么？ 已经上楼来的男人，微微吸了口气，知道她心里的鄙夷，便笑笑解释了句：“我的书房有保险柜，重要文件，商业机密，当然要好好保护。这也就是你，我才放心让你进去的。” 方若宁跟着他一起朝三楼走去，闻言冷笑了声，“我那么恨你，你不怕我盗取商业机密卖给你的竞争对手？” 男人回头看了眼，“如果是死在你手里，我也认了。” “……”切，说得多深情似的！甜言蜜语信手拈来，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书房门打开，霍凌霄转身看向她，“你的手拿来。” “干什么？” “我把你的指纹录入一下。” “不用了。”方若宁赶紧把手往背后一缩，我们关系还没亲密到这个地步。 “也行，那就等三个月以后，你成为这栋房子的女主人再说。” 她永远都不会成为这栋房子的女主人——方若宁在心里说。 进了书房，霍凌霄开了电脑，又起身让开，“你用吧，打印机在这边。” 他走到另一边沙发坐下，依然一手揉着额角，有点不耐烦似的，“你最好快点，我很困了，一会儿我睡了，别怪我今天不肯签字。” 方若宁知道他身体肯定不舒服，可是他既然要装做无坚不摧，那她也只好成全。 大约十五分钟，协议已经起草完毕，她检查确认了一下，没问题，便打印出来。 拿着一式两份的协议走过去，见沙发上靠着的男人竟然已经睡着，只是脸色依然不好看，眉心微微拧着。 光身穿着浴袍，依然是膝盖大开的坐姿，整个挺拔身躯都陷入了沙发里，慵懒随意，透着疲惫。 视线没敢乱瞟，目光定在那张冷毅的俊脸上，不得不说，这个混蛋可真是有一个好皮囊，五官完美的不可挑剔，就连眼睫毛都比女人的长，难怪显得眼神那么深邃，专注地盯着人看时，让人止不住心跳加快。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用手里的纸张在他身上拍了拍，“喂，醒醒！” “霍凌霄，你醒醒！” 男人一怔，浓密的眼睫抬起，狭长幽深的眼眶发红，越发显得憔悴，“嗯？好了？这么快。” 方若宁把协议递过去，“你看看吧，没问题就签字。” 霍总裁淡然随意地瞟了眼，“没什么好看的，反正这个协议我是不会输，三个月而已，这几年老子又不是没当过和尚。” 他嘀嘀咕咕，声音不高，不过方若宁依然听见了。 突然想到什么，她蓦地挑眉，“你以前不会真有什么毛病吧？” 正拔开钢笔的男人，闻言脸色一僵，难堪了，“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幼稚。 “我签了，给你。从今天开始算，那就还有八十九天了。”男人安慰自己，从这一刻算起也好，自动减掉一天了，站起身，胃部疼痛更甚，他没了耐心纠缠，突地邪魅一笑，“你可不能用什么诱惑的手段逼我就范，那样我输了也不认账。” 方若宁捏着协议，见他签字了，很满意，可听到这话又不明所以，“你胡说什么？” “胡说？呵，难保你不会发现我毅力惊人快要胜出了，就脱光了主动投怀送抱，引诱我犯错呢？” “你可以滚去睡觉了。” 霍总裁潇洒利落地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快要拉开书房门时，突然又回头：“我说，就不能从明天开始算起吗？今晚——” 女人抬眸，神情决然，“霍凌霄，我觉得你不如现在就认输算了，放我们母子走人。” “砰——”回应她的，是男人颜面尽失恼羞成怒的掼门声。 舒了一口气，她收回视线盯着手里的协议，好像握着的就是未来的光明。毫不犹豫地，她也签了字，心总算踏实下来。 等她回到二楼，发现梅姨居然还没睡，手里提着一个环抱纸袋等候着。 “方小姐，这是先生带回来的衣服，我剪了标签，已经清洗烘干了。” 方若宁接过，客气地道：“谢谢。” 环顾这栋豪宅，楼上楼下七层，房间无数，可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去哪里。 后来，索性又去了轩轩的房间。 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看着合身堪比订做的内衣，她想起男人那句话，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好像包裹着她的不是衣服布料，而是……他温热厚实的手掌。 这一夜，总算好眠，虽然神经依然绷着，可不用再提心吊胆，担心被他找到。 可是一墙之隔的霍总裁，却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胃痛难忍，这就不说了，想到那女人就在旁边睡着，抱着他的儿子，丢下他这个病人，心里就越发悲凉。 再翻个身，沉痛闭眼，他暗暗发誓等过了三个月，一定要把这女人好好收拾一顿！ 第117章 乌龙真相惊呆人 翌日。 一觉醒来，发现妈妈陪在身边，方昀轩小朋友立刻咧开嘴笑了。 方若宁也正好醒来，母子俩相视一笑，顿时温暖满屋。 “妈妈，早安。”小家伙用英文打招呼，方若宁同样回复，“早安。” 床上腻歪了会儿，想着儿子还要上幼儿园，从这里到市区的距离又远，她不得不赶紧起床。 母子俩收拾好出去，梅姨已经等候在走廊。 “方小姐，司机等在庭院，小少爷该去上学了。” “好的。”方若宁想着，她也跟车一起出去，先回律所一趟。 母子俩下楼，正好遇到一人背着医药箱匆匆穿过客厅，上楼。方若宁一愣，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梅姨立刻解释：“先生胃病犯了，估计撑了一夜还是不行，这才把家庭医生叫了过来。” 方若宁应了声，这才明白他昨晚脸色不佳一手按在腹部是为什么。既然有胃病，干嘛还喝酒，作死。 快上车时，手机响起，她看着来电显示，接通：“怎么了？” 那边，男人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不满：“我都病了，你还要走？” “你病了，医生不是来了吗？我留下来能有什么用？” 车子已经启动，她回复完，不知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病了就在家好好休息，你身强体壮的，恢复起来也快。” 许是这句话安抚了霍总裁，那边沉默了下，才又说：“既然跟我签了协议，那就趁早去跟人家把话说清楚，别到时候你脚踏两条船弄得不好看，还让人家背个小三的名誉。” 话落，那边率先挂落电话，留下方若宁咀嚼着这番话，越嚼越不是滋味。 这段乱七八糟的关系，若真有小三插足，也应该是他霍凌霄，怎么成褚峻中了？ 昨天，她已经跟褚峻中谈过这件事，可是他拒绝了，并且表示愿意陪她同霍凌霄对抗到底——转眼一夜，她又要去找人家二次提分手，说她跟霍凌霄准备尝试一下？跟他解除盟友关系？ 方若宁心里愧疚难安，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 送了小家伙去幼儿园，门口，方昀轩看着她有点不安与留恋。 方若宁知道孩子心思敏感，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哄：“放心，妈妈不会走了，晚上放学后妈妈过来接你，可能还会跟霍叔叔一起，嗯？” “真的吗？”小家伙期待地问。 方若宁点头。 “妈妈，霍叔叔是不是生病了？”憋了一路的问题，这会儿见妈妈主动提及霍叔叔，小家伙才敢问出来。 “霍叔叔是有点不舒服，但不严重，吃了药就会好。” “嗯。”知道大人间关系微妙，方昀轩不敢提出更多要求，只想着等放学后他去看看霍叔叔。 离开幼儿园，见司机还在路边等着，方若宁走过去，让司机先走，她自己打车去想去的地方。 路边站了会儿，她拿出手机看着微信上的一堆留言，拨了电话出去。 接到她的电话，卫云澈大吃一惊，“若宁？你总算开机了？你在什么地方？这几天降温，你得照顾好自己。” “嗯，没事。我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卫云澈惊讶的嗓音都变调，“那霍——” 后面的话他突然顿住，不敢问了。 方若宁很大方地交代：“是他找到我。” “这样……”卫云澈有点尴尬，“那个，你辞职的事，霍总交代，不能同意……所以，既然你回来了，还是回来上班吧，这几天就当你请事假了。” “嗯，我知道。不过今天上午，我还有事，等下午我回律所。” “好，你先忙自己的事，所里没什么忙得。”卫云澈精明十足，当然知道这个师妹以后的身价就不一样了，自然另眼相待，话语间不知不觉添了客气。 挂了电话，方若宁没有犹豫，又打给好友。 跟卫云澈一样，看到她的号码，冯雪静同样激动万分，“若宁？” “嗯。” “你总算有消息了？早上给你发了微信你也不回，我以为你又彻底消失了。你现在什么地方啊？真不管轩轩了，他还那么小，你丢下他——” 好友一连串的问题扑面而来，方若宁不得不寻找间隙打断，“小静，我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在哪儿？” “刚送轩轩到幼儿园，正准备回翡翠华府。” “那好吧，我去翡翠华府等着你。” 方若宁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你不上班去？” “哎呀，什么时候了，我先找你！见面说！” 好吧，方若宁也确实需要人倾诉，帮忙拿主意，当即同意。 等她打车回到翡翠华府，冯大小姐的座驾也正好到达小区门口，等她下车又上车，冯雪静回头就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跟霍凌霄斗智斗勇生气发火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就为了躲那场官司，你连轩轩都不管玩失踪？” 方若宁靠在副驾座椅上，淡声道：“没这么简单。” “那到底是什么事？” 车子缓缓驶到了楼下，冯雪静正减速准备倒进停车位，只听闺蜜说道：“五年前，我睡错人了，轩轩的亲生父亲不是霍凌渊，是霍凌霄。” “哧——”一声急刹，车子猛地停住，两人都被惯性甩得往前一栽，冯雪静回头看着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说、什、么？” 方若宁回头看着她，认命一般，苦笑着道：“你没听错，轩轩的亲生父亲是霍凌霄，而且他应该很早就知道了，却一直瞒着我。他早就设下天罗地网，要一步一步从我身边夺走轩轩，发现我不好收买，恼羞成怒，才跟法院提起讼诉，想用法律手段抢走轩轩。” 冯雪静像听着天方夜谭，脸色极其难以接受，“这……怎么可能呢？当年——” 话没说完，她们后面又有一辆车要经过，鸣笛催促了。 冯雪静不得不先打住，赶紧把车子倒进了停车位，两人下车，她立刻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这事的？会不会是霍凌霄为了跟你抢夺轩轩的抚养权，故意编造的？” 方若宁希望事情真相是这样的，可种种现象都表明，当年的确是她弄错了。 “不会的，是霍凌渊亲口说的，那一晚，他没有入住酒店，因为心脏不舒服，他提前离开了宴会，那间房里住的人是霍凌霄。” 冯雪静惊得呆住。 方若宁都打开门禁了，她才回过神来，连忙快步上前，“那现在怎么办？你回来，霍凌霄知道么？” “你觉得呢？”方若宁一声叹息，“我就是被他抓回来的。” 冯大小姐越发瞪眼，但很快，又点点头，“我就知道，他早晚会找到你。” 开门进屋，方若宁把钥匙朝玄关小柜上一丢，换了拖鞋走进客厅，房间里一切还跟她离开时一样。将茶几和沙发简单收拾了一下，她又转身去厨房烧水。 冯雪静跟着她，靠在厨房门口问道：“那现在你怎么打算的？” 水烧上，方若宁转身看着她，一头雾水，摇了摇头：“怎么打算由不得我，霍凌霄不会放手，他说用三个月的时间试着相处，一定会让我对他改观。” “什么意思？他要追你？” “我也不知道……” “若宁，我说……霍凌霄不会真是爱上你了吧？” 这个问题，方若宁昨晚同样想过。可是，又不敢确定。 自从知道轩轩是他亲生的，她更加认定这个男人之前对她的种种无关爱情，或许，纯粹是为了让轩轩有一个完整的家，所以才那么“抬举”她。 “不清楚……知道这个真相，我只觉得对不起林朗，我一直以为我能为林朗做点什么，还曾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做到了，想不到——”她自嘲地摇着头，满目凄凉，“我闹了这么大的乌龙，生下一个跟他没有丝毫关系的孩子……” 冯雪静听她这副口气，心头酸涩，无比同情，走过去，皱眉看着她低声劝道：“你千万不能这么想，轩轩是无辜的啊，如果让他知道你这个妈妈对他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他得受多大打击？” “嗯，我知道，这几天，我一个人闷在酒店里想了很多，我以为我能放下孩子，彻底结束跟霍凌霄的纠葛，可最后我发现还是做不到。就算轩轩跟林朗没了关系，但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这些年我们相依为命，情感上早已无法割舍。” “你能这样想就好。”冯雪静松了一口气，瞥她一眼，“我以为你真要抛下轩轩独自离开。” 两人沉默，过了会儿，冯雪静又想到她刚才的话，“对了，你说霍凌霄的三个月期限，到底什么意思？他想让你带着轩轩跟他一起生活？” “嗯。” “那你答应了？” 方若宁迟疑，还是点头，“嗯……三个月而已，我不会爱上他的，跟他打这个赌，也是让他彻底死心，到时候他就不会再纠缠我们母子，轩轩还是跟我一起生活。” 三个月…… 冯雪静想着，霍凌霄那种人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三个月，他若是用心用力，哪个女人能免疫？ “若宁……其实我觉得，他若是真有这个诚意，你为什么不肯给彼此一个机会呢？林朗已经不在了，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婚不嫁吧？如果没遇到合适的人也就算了，现在那么合适的男人出现，愿意对你用尽心思，你何不敞开心扉——” “他不是合适的人。” “是，我明白。说实话，他来找我两次，态度之蛮横无力，霸道嚣张，真是让我也气炸了，我越发能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抗拒他。可是话说回来，你若是跟他和平相处，不跟他做对，他温柔起来应该还是对你很好的吧？人在气头上，难免有些冲动。最主要的是，他是轩轩的亲生父亲啊，他对轩轩是刻进骨血发自肺腑的爱，就算爱屋及乌，他对你也不会差的。相对来说，这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找闺蜜来，其实也是方若宁需要有个人帮她定定心，告诉她走这一步的合理性，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现在闺蜜这番话，的确让她心里安定了不少。 只是，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跟褚峻中说明一切。 进房，打开衣柜，她是准备找件大衣再出门的，可是一眼看着衣柜便觉不对劲儿，而后开了抽屉一看，又大怒。 冯雪静看着她的动作，走近，“怎么了？” “我的护照不见了！” 冯雪静朝抽屉里一看，“你确定放在这里？” “确定！” “那其它东西有没有丢？” 方若宁看了看，抽屉里有一套首饰，说不上特别大牌，但也好几千，可依然原处放着。 “不像是进小偷了。”冯雪静也看出来，盯着她惊讶地问，“会不会是……霍凌霄为了防止你出国走掉，来把你的护照取走了？” 方若宁脑海里一下子想到有次这个混蛋过来，她不开门，那家伙威胁说找开锁公司来。 区区一个防盗锁，哪里拦得住神通广大的霍总裁？ “对……一定是他，除了他不会有别人！”手机拿出来，她毫不犹豫地拨出电话。 那边接通倒是很快，男人吊儿郎当地，哪里像个病人，“怎么，想我了？” “我护照呢？” 霍凌霄沉默，过了几秒才说：“护照我替你保管着，三个月后，等你是我的人了，自然会还你。” 懒得跟他废话，方若宁立刻挂断，气得不行。 “若宁，这样看，他是真得很想留下你，我觉得你对他也应该换种思路。” “跟这种不懂得尊重为何物的沙文猪，我——”后面的话气得说不出，她取了大衣下来，一时上班都没了心思，只想着跟他把话说清楚。 下楼，手机又响他，她看着是褚峻中的来电，顿时注意力被转移了。 接完电话，她扣上安全带，跟好友道：“小静，送我去世贸百货那边的星巴克吧。”正好跟她上班方向顺路。 冯雪静听到她接电话了，想了想明白过来，“你跟那个律师朋友，还在来往？” 第118章 乱中求稳好开端 “嗯……”柳眉轻蹙，清灵通透的眼眸满是为难，她无奈地说，“这几天多亏他帮我，不然我早就露宿街头了，可现在……我却要过河拆桥。” “其实，若没有轩轩，那倒真是不错的人选，但现在，你得为孩子考虑下啊。” 副驾上的好友不说话了，冯雪静也不再多言。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相信接下来就是好友被霍大总裁彻底“拿下”！想着轩轩的亲生父亲不是霍凌渊而是霍凌霄，她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当年就弄错了呢？ 可从另一个方面想，这也不算是坏事，一家人能团聚，对谁来说都是圆满结局。 到了星巴克，方若宁下车后跟好友摆摆手，便转身进去。 坐在窗边的褚峻中看着这一幕。 等她坐下，褚峻中才问：“朋友送你过来的？” “嗯，”方若宁莞尔一笑，“我们好多年的感情，闺蜜那种，四季酒店的大小姐。” “冯家？” 方若宁吃惊，“这你都知道？” “那是，”男人得意笑笑，“想要多招揽业务，自然得扩充人脉关系，我跟那位冯公子还一起吃过饭。” 方若宁笑了笑，顺口一说：“他们兄妹俩关系比较特殊，水火不容。” “嗯，听说了，同父异母，存在竞争关系。” 方若宁再次目瞪口呆。 褚峻中看着她的反应，调侃道：“是不是有点崇拜我了？” “嗯，崇拜！”夸张地比了个手势，两人都笑起来，褚峻中又问，“想喝什么？我去买。” “不用了，”方若宁也卸去笑容，正色了几分，“那个……峻中，我有事跟你说。” 褚峻中看着她，知道她要说什么。面前的女人年纪轻轻，却沉稳淡定，五官标致，眼如水波，清秀的眉宇间透着睿智聪慧——无论从外貌还是内在来说，这都是一个非常适合自己的伴侣，至于她带着孩子的事实，这在西方人眼里，没什么问题。 可惜，相逢恨晚。 他儒雅绅士地笑着，明知对方要说什么，脸上神情却未变化，只是静静地等着对方开口。 女人沉静着，还在组织语言，想着该如何开口才能最大程度地维护对方的尊严，表达自己的歉意。 好一会儿，她微微低头，艰难地，沉缓地道：“峻中，对不起……我，我还是得跟你分手，我必须跟你把话说清楚，不能再辜负你的真诚。” 褚峻中坐起身，双手交叉扣住，放在桌面上，“能说说……为什么吗？是昨晚跟他又谈过？” 不愧是知名律师，洞察人心的本领也是一流，什么事都能看得清楚透彻。 她本就没打算隐瞒，当即点头，“嗯，昨晚……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了谈，从孩子角度，我答应跟他试着相处一段时间，以三个月为限，如果三个月后，我还是……还是无法接受他的话，那么，他就放我自由，不再纠缠我们母子。所以现在，我必须跟你把话说清楚，否则就是玩弄你的感情了。” 愧疚到无地自容，她落下眼眸盯着桌面上的纹路，真诚地道：“峻中，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关照，做不成情侣，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褚峻中双手一摊，挑眉，“那真是遗憾，看来是我没有这个福气。” “不是的，峻中，是我——” 男人摆了摆手，依然儒雅，不曾流露半点厉色，“不用解释，我明白。再者，这不是还有三个月么，我还有机会。” 方若宁听他这么说，越发有压力，“峻中，以你的条件，多少优秀女孩任你挑选的，你……” “若宁若宁……”男人抬手打断她，笑着安抚，“不用替我担心，你在英国呆了那么多年，了解的，多的是人四五十岁才拥有婚姻，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无法拥有你，我就当没有遇见过好了，我一个人生活也挺好。” 方若宁恍惚地点点头，不知该如何接话。 倒是褚峻中，担心她心里愧疚，反而安慰：“父母能一起生活，对孩子自然是最好的安排。霍凌霄那人，本就是个人物，他若是真心待你，这无疑是最好的归宿。人总得向前看，你还年轻，需要敞开心扉去迎接新感情。” 这番话，整整一下午都在方若宁耳边回荡。 对于褚峻中，她心里同样怀抱四个字：相见恨晚。 下午回了律所，没有人询问她这几天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来上班。 卫云澈开庭去了，不在所里，助理林天爱送了几个卷宗过来，她还没看完，已经快到四点。 手机又响，她一边坐电梯下楼一边不耐烦地接起：“干嘛？” “去接轩轩了没？” “正准备去。” “接了孩子，过来看看我，嗯？” 方若宁心说，你有什么好看，但话到嘴边又改了：“我等会儿还有工作。” “那正好，把孩子送我这儿来，你去忙工作。” “没时间。” “我让人过去接？” 她数次呛声，对方依然和颜悦色，如此一来，方若宁的脾气也显得非常没修养，沉默了几秒，她只好道：“要么你让司机到幼儿园门口来，我等着。”罢了，又补充解释，“我旷工几天，的确积压了一些工作。” 男人难得温柔，笑了笑说：“行，那你先忙。” 电话挂断，方若宁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无精打采，叹息了声。 看来，这人是来真的，很明显地在压抑自己的脾气，在收买她。 医院那边，霍凌霄挂了电话，旁边的陈航不解：“霍总，您怎么不说住院的事呢？说不定方律师一个心软，就带着小少爷来看你了。” 霍凌霄觑他一眼，“你懂什么。” 这么快就用苦肉计，后面还用什么？三个月的时间，多着呢，不急，他有他的策略。 接了轩轩，方若宁跟他交代，“妈妈还有工作没处理完，你跟司机伯伯去霍叔叔那里，等妈妈忙完了再去接你，好吗？” 小家伙聪明，一听就明白过来，问道：“妈妈，我们不住霍叔叔那里了吗？” 方若宁心里叹息一声，知道儿子舍不得那间炫酷的儿童房，只好温柔地安慰：“那里毕竟是霍叔叔的家，我们不能长住，不礼貌。” “好吧。” 霍凌霄的司机很快就到了，接走了轩轩，方若宁在路边打车，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一辆网约车。 回到律所，刚好卫云澈回来，见她吃了一惊：“这个时间你怎么没去接孩子？” “接了，送到那边去了。” 那边？卫云澈看了她一眼，跟着她进了办公室，关上门转身问道：“你跟霍总……关系明朗了？” 方若宁知道，卫云澈一直都在猜测她跟霍凌霄的关系，事到如今，也没必要隐瞒了，她无奈地一歪头，解释道：“说实话，就在几天前，我还不知道轩轩是霍凌霄的亲生儿子，我之所以失踪，也是被这个消息吓到了，无法接受。” “什么？！”卫云澈差点惊掉下巴，“这是说，你之前并不知道轩轩的生父是谁？” “也不是，我以为是另外的人。” 卫云澈点点头，明白过来，“看来，当年发生了一些比较复杂的事。”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方若宁没说，他当然也不会去问。 各自都还有事要忙，卫云澈弄清自己想问的事，利落地转身走了。 方若宁手上几个卷宗看完，整理好思路，一看时间已经六点。 打车直接回了翡翠华府，她进门时给霍凌霄打了个电话。 那边，父子俩正在吃晚饭，因为霍总裁胃病又犯，这几天只能吃清淡易消化的流食，所以方昀轩跟着他一起喝粥。 “下班了？” “嗯，”不习惯被霍凌霄这样关心着，方若宁语调淡淡，透着不自在，“刚回到家。” “那还没吃饭？” “没。”不想被他占据主动权，方若宁主动提到，“我打电话是想说，要么就让轩轩在你那边过夜吧，省得还要麻烦司机送过来，明天早上你直接送他去幼儿园。” “在我这里过夜？”霍凌霄放下汤匙，看了眼对面的小儿，这才说，“我今天在医院，留他在这里不方便，等会儿吃完饭，我让司机送他回去。” 医院？ 方若宁捕捉到这两字，顿时想到的就是他住院了？可是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她又没说出来，吱呜了下，答应：“那好，也行……” 挂了电话，心里又觉奇怪，平时阻止他跟轩轩见面，他总是想尽办法跟她抢人。今天主动说让孩子在他那边过夜，他却又拒绝——真是怪异！ 医院里，霍总裁放下手机，显得意兴阑珊，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这女人可真是心狠，知道他在医院，居然都能漠视不问——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 晚上八点多，方昀轩果然被司机送回来。 小家伙在客厅坐下，方若宁还是没忍住，问他：“轩轩，你从医院回来的？” “嗯，妈妈，霍叔叔生病住院了。” 果然是。 “那他严重吗？” 孩子懵懂地摇头，“不知道，他说没事，可我看医生伯伯的脸色，好像比较严重。” 言语能力超凡的方昀轩，意思表达的很到位，还懂得看人脸色。 第119章 恬不知耻无下限 霍凌霄那种祸害，居然也有生病住院的时候，方若宁觉得不敢置信，也不知是不是报应。可转念，心里又起疑。 放着以往，他肯定要抓住机会在她面前施展苦肉计，可这次却一反常态，几次电话里，他甚至都没明说自己住院了，她还是从儿子口中得知。 这人，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晚上都要睡了，手机响起，拿起一看，竟是他发来的微信。 【明天你自己带孩子，我这边腾不出时间了。】 没头没尾，就这一句，方若宁琢磨了好一会儿，猜不出深意。 是说明天他就要工作腾不出时间来，还是说病情严重不方便照顾孩子？ 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可他偏偏不肯多说半句。 方若宁也不笨，琢磨了会儿，明摆这人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左思右想，忐忑不安，最好还去多问几句。 想通这个，她索性也不去琢磨了，反正也没打算让他继续帮忙带孩子。 医院那边，霍凌霄是斟酌好久才发了这条微信，原本很有把握，认为她肯定会回一句，问他到底怎么样，严不严重——可谁知，足足等了一个小时，等到困意上涌抵抗不住，也没等到她的回复，更遑论关心问候。 她就像是完全没看到这条微信一样！ 不得不说，高高在上的霍总裁还是深受打击的，何曾有过哪个女人把他漠视到这个地步？ 第二天，一早起来，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气温又降。 带着孩子下楼，刚把小家伙围巾裹好雨衣穿好准备打开门禁出去，却见外面站着一人。 等母子俩出去，那人立刻恭敬地鞠躬一笑：“方小姐，早上好。” 方若宁吃了一惊，“你好，你是——” “方小姐，是霍总让我来的。”年轻男人礼貌地解释，同时双手捧起一把车钥匙，“霍总说了，这几天降温降雨，出行不便，让我再把车钥匙送给您。霍总还说，他这几天身体抱恙不能亲自接送，让您不要跟他斗气苦了自个儿跟孩子，有车的话，多少方便些。” 这个车钥匙，方若宁出门时在玄关柜上的小篮里看见了，只不过视而不见。 那辆白色奥迪一直停在门禁楼梯正前面，她下了楼就能一眼看见，可她从没想过接受。 但此时此刻，看着面前小帅哥恭敬的笑意，好像她不接下车钥匙，人家就要一直那么佝偻站着，半边身子都在雨里淋着——再三思量，她还是尴尬地接过：“谢谢。” 年轻男子明显松了口气，继而又劝：“方小姐，下雨堵车，更不好打车，您还是开车送孩子吧，上下班也方便些。” 看着外面呼啸的北风，方若宁已经动摇了，当即客气一笑，“我知道了，谢谢，那个……你等会儿——” “哦，有车等着我，方小姐不用担心。”年轻男子说完，摆了摆手，缩着脖子闯进雨幕，飞快上了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 母子俩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妈妈……”方昀轩瞪着大眼睛，喊了声。 方若宁扯了扯儿子的雨衣，手里的车钥匙举起，对着那辆白色奥迪一按，顿时车灯亮起，开了锁。 “走吧，宝贝。”到这一步，已经认命，至少可以让儿子不风吹雨淋。 母子两人上了奥迪，方若宁先熟悉了下驾驶室，确定没问题之后，才驾车缓缓驶出停车位。 她手里的积蓄，也不是买不起这种价位的车子，只是觉得没必要。在国外，很多有钱人开的车都很平凡，因为车对他们来说只是代步工具，并不是用来彰显身份和地位的。可在国内不一样，国内的有钱人总喜欢用各种昂贵的大牌来显示自己的高高在上，比如车、房、名表…… 小区外，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看着白色奥迪驶出之后，里面的人立刻给霍凌霄打了通电话出去。 “霍总，方小姐收下那车了，带着小少爷刚离开小区。” 医院里，正在接受医生查房的霍总裁闻言露出一丝笑意，高高在上地口吻：“嗯，不错，办得好，这个月奖金翻倍。” “谢谢霍总。” 陈航看着他的脸色就明白了，舒了一口气叹息：“不容易啊，总算有个好的开端了。” 霍总裁何尝不这么认为？ 从来没有送礼物送得如此艰难过，还算天公作美，才让他有了这次献殷勤的机会。 这般一想，霍凌霄又觉得憋屈，住院第二天了，那女人竟真得毫不关心？ 路上拥堵，方若宁好不容易开车赶到幼儿园门口，已经有点迟到。 等送了小家伙去幼儿园，她又立刻赶往律所。路上，等红绿灯时，几次摸起手机想着要不要给那个住院的家伙打个电话，可思来想去又觉得打了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作罢。 手机响起，她心里微微一震，还以为是霍凌霄带来的，等拿起一看，是卫云澈，她顿时舒了口气。 “喂，师兄。” “还在路上？” “嗯，怎么了？” 卫云澈迟疑了下，道：“也没什么，就是那个……你父亲过来了，找你。” “我父亲？”方若宁愣了秒，“方秉国？” 其实，她是想问确定吗？没认错人？ “是的，一早就来了，那个……怎么处理？是打发他走还是……” 搞不懂方秉国突然找自己是为何事，方若宁犹豫了下才回复：“不用了吧，我一会儿就到了。” 既然都找上门来，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想要打发走怕是不容易，而且就算这会儿打发走了，肯定也还会再找来。 电话挂断，卫云澈回到会客室，礼貌地道：“方先生，您稍等，若宁正在来的路上。” 方秉国立刻起身，恭敬十足：“好的，谢谢你卫律师，你先去忙吧，我就在这儿等着。” “好的。”卫云澈也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说完便转身离去。 方若宁接完了电话，越想越觉得诡异，便又给好友打了通电话。 “若宁，什么事？” “小景，你知道我爸的生意最近有没有什么麻烦吗？” 冯雪静一愣，“你说方家的生意？” “嗯。” “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也不太了解，没听说啊！” “我还在上班的路上，律所同事给我电话，说他一早就去律所，找我。他亲自来找我，还火急火燎的，我想十有八九是要求我办什么事。” 冯雪静听明白了，立刻说：“你等等，我问问再回复你。” “好。” 冯家产业大，认识的人也多，方若宁知道好友肯定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果然，车刚过一个路口，很快手机又响，冯大小姐幸灾乐祸地道：“还真被你说中！你爸的公司跟熠城地产合作开发了一条商业街，现在都快完工了，不料出了安全事故，熠城那边的老总卷款跑路了，人家工人什么的全都找你爸这边了，那条商业街基本建完了，但是小区二期还没封顶，基础设施建设也没完成，现在因为资金链断缺，也停工了。如果不能找到新的合作商，或是不能成功融资，这个项目肯定要搁浅，那么前期投入的那么多钱也打水漂了，还有银行贷款什么的，怕他这次彻底玩完！” 方若宁听完，恍然大悟，“难怪！我说他突然来找我……” 电话挂断，方若宁也已经到了停车场。怕方秉国在单位呆着，一会儿弄得同事们全都知道，她火急火燎赶去律所。 会客室的门推开，果然一眼就看到方秉国，他站在落地窗前，还在打电话，口气听起来气急败坏。 大概是听到开门声，方秉国回过头来，一看是女儿到了，赶紧跟那边三言两语打发完毕，挂了电话。 转身过来，方秉国堆起满脸的笑，“若宁，你来上班了。” 方若宁看着他的笑就觉得反感，原地站着没动，不冷不热地问：“你来我单位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啊！”方秉国笑着说，顿了顿，大概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没有说服力，便又解释，“哦，那个……我在附近跟人谈事情，来早了，就想着顺便来看看你。上次给你打电话，让你有空就带着孩子回家玩玩，你也不肯，我只好来看看你。” 方若宁见他还在兜圈子，心里冷笑，当即也不想跟他周旋，便利落地甩了句：“那好，现在看到了，你走吧，我还有工作要忙。” 她转身就走，可吓坏了几步外的方秉国，“哎哎，若宁！”方秉国抬着两手赶紧追上去，“你先等等！” 方若宁停住脚步，又转身过来，“还有什么事？” 方秉国手足无措的样子，哪里还有从前对她词严厉色的威风，“若宁，你先坐下，我确实有事跟你说。” 两人僵持，他几次做手势，让她进来坐下。 方若宁看着他那个样子，又狠不下心转身就走，只好不耐烦地进来。 方秉国立刻关上会客室的门，走到桌前坐下。 “什么事，你快说吧。” “若宁……那个，爸爸生意上遇到麻烦了，想找你帮帮忙。”方秉国厚着脸皮，也不兜圈子，开始道出实情。 “什么麻烦？我一个律师，帮不上什么忙。” “不不不，这个忙只有你能帮上。”方秉国陪着笑脸，夸奖道，“我从没想过，我方秉国的女儿这么有能耐，你都不知道现在多少人羡慕我。” 他夸着，可方若宁无动于衷。 夸了几句，方秉国又夸不下去了，尴尬地收了脸上的笑意，窘的浑身无措。 气氛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落下眉眼，像是霜打的茄子：“哎……其实，是我生意上遇到麻烦，现在资金周转不过来，需要融资。” 到底是好面子，方秉国没有把话说清楚，只是模凌两可地带过，目的就是要融资，要钱。 方若宁很干脆：“我没钱。” 方秉国视线落在桌面上，正好看到她跟包包扔在一起的车钥匙，便抬手指了指：“你看，你都能开这么好的车，也不可能没钱吧？” 方若宁看着那个车钥匙，冷着脸一把拽起来，“车不是我的，我今天借着开开而已。” “那……就算你没钱，你……你也可以帮我跟别人借一下啊，比如……比如那个霍氏集团的——” “方秉国！”没等他把话说完，方若宁冷厉着眉眼骤然出声打断，不留余地，“你怎么好意思开口来找我？当初你让小三气死我妈时，跟小三一起把我逼出家门时，你想过要认我这个女儿吗？那么多年不闻不问，现在你居然好意思让我帮你去借钱？！” 方秉国被她一吼，当即也怒，可想着现在的形势，又不得不低声下气：“是，我知道过去我有不对，但是我跟你妈之间的事，真得不是你想的那样！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妈好歹也是我真心爱过的女人，怎么可能那么对她？是她自己得了抑郁症，神经错乱，老是胡思乱想，冤枉我，那几年，我面对着疯疯癫癫又异常脆弱敏感的她，我心里又何尝好受？我也很痛苦的啊！再说对你，我要做生意，工作忙应酬忙，哪里顾得过来，我以为你徐阿姨能把你照顾好的，我也没想到——”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方若宁突然站起身，打断他的狡辩，“到现在为止，你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还在为自己辩解，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我没钱，也不可能去帮你求什么人，你的麻烦我帮不了。” 丢下这话，方若宁拽了包包朝门口走去。 方秉国脸色骤然一变，站起身眼神阴愤地盯着女儿：“若宁，就算我千错万错，好歹我生了你，送你出国念书，要不然你能有今天？现在我遇到麻烦来求你，你还见死不救，传出去别人该怎么说你？” 方若宁心里一寒，完全没想到方秉国已经没了底线——他居然拿生育之恩来说事！如果能选择，她一定不来这个世上，即便是非来不可，也不想投胎到方家！ 冷笑着转过身来，她瞧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觉得从未有过的陌生：“那你想怎样？让我把这条命还给你吗？” 第120章 无耻父亲连累人 方秉国恬不知耻地道：“那倒不必，但你可以把我养你那些年的花销算一算，再比对下通货膨胀，用钱结算。或者，你帮我引荐一下霍凌霄，我那个项目开发好了很赚的，他是商人，无利不图，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遇，只要霍氏加入合作，我就能渡过难关了。” 方若宁依然冷笑着，眸光锋锐如刀，透着寒凉，“你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响——不过，不可能！” “你——” “别说我跟霍凌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就算是，我也不会让他跟你这种人掺和在一起做生意！” “你这个贱丫头！我好歹是你亲爸，不是你仇人！你真得见死不救？就算你妈在世，也不会有你这么狠心！” 不说到母亲还说，一说到这个，方若宁顿时像被激怒的母狮子，面目近乎狰狞：“你有资格提起我妈？如果她还在世的话，肯定早就跟你离婚，老死不相往来了！” 方秉国脸色也变，抬手指着还要说话时，却被方若宁用手指着门口下逐客令：“你给我出去！离开这里！我不会帮你！你有今天都是报应！” “你——” “出去！” 见他死赖着不走，方若宁气急，连连点头：“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 说完，愤怒地拉开门板，转身就走了！大力掼门之下，震得里面的方秉国狠狠一愣，眼眸越发阴愤。 回到办公室，她气得胸口都疼！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有如此不堪的父亲！当年婚内出轨就算了，还纵容小三气死了自己的妻子，他居然一点悔恨之心都没有！他还好意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的恩情在哪里？若不是妈妈娘家那边的助力，他又怎么可能有如今的辉煌？ 恩将仇报到如此地步，还敢标榜自己，方若宁觉得天底下再也不会有这种无耻之人了。 好一会儿，怒气难平，却渐渐又听到外面的喧哗声。 好奇地抬眸，透过百叶窗朝外看去，还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办公室门就被推开，林晓爱火急火燎地道：“若宁姐，叔叔正在办公区大闹呢！你赶紧出去看看！” 叔叔？ 她似乎还没懂。 “哎呀，你爸！” 方若宁脸色骤变，飞快地绕过办公桌冲出门去。 “你们说说，哪有这样做人子女的？我供她吃供她喝，供她出国读书，如今也算是事业有成衣锦还乡，可是回来就不认我这个父亲，不回那个家了！我——” 方秉国的戏还没演完，方若宁已经风一般冲过去，一把拽着他的衣袖，用尽力气将他朝外拽出去。 办公室里，顿时议论纷纷。 “方律师居然是这种人啊？平时看着挺和善的，不像啊！” “哎呀，什么呀，是这个老家伙做人不行，我处理过方家的商业纠纷，这个方秉国，奸诈狡猾，又好女人，人家不是五十多又生了个儿子么！那肯定对第一个老婆留下的女儿不屑一顾了！” “可我觉得，好歹是父女呢，闹成这样肯定不止一方有错吧？” 大家七嘴八舌，各种猜测，直到最后有个男律师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方秉国投资的项目出问题了，现在资金链断裂，如果弄不到钱怕就要倾家荡产了——我看八成是狗急跳墙，才来找方律师救急，方律师记恨过往不肯帮助，就恼羞成怒了呗！” “哇……原来是这样。” “那方律师可真够惨的！” 办公室外的走廊里，方若宁气得脸色通红，面目阴沉：“你到底想怎么样？” 方秉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无耻地道：“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你要是见死不救，我只能跳楼了。” “跳楼？你舍得死？” “我不舍得，也会被那些工人逼死。我死了不要紧，你做姐姐的，可要把你弟弟抚养长大。” 方若宁笑出声来，继而咬牙切齿：“你简直就是地痞流氓！” “随便你怎么骂，要是骂我能让你心里泄愤，你尽管骂。骂完了记得帮我跟霍凌霄说说，给我拨点款，他那种大富豪，随便动动手指头就够我活了。” 方若宁怎么可能去找霍凌霄说这些事，当即转身走人：“我跟他不熟，有本事你自己找去，反正我不可能去找。” 方秉国见这个大女儿软硬不吃，急得跳脚，扯着嗓子喊：“我找就我找！你以为我不敢！我好歹是他儿子的外公，我不信他也见死不救！” 已经进了办公区的方若宁，一路阴沉着脸脚步飞快，直到入了自己的办公室，一把拍上门把，靠在门后沉痛地闭上眼眸。 办公室外，原本还在八卦议论的众人，一时面面相觑，赶紧散开去忙各自的事。 方秉国离开CBD后，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只可惜问了一圈还是没人肯帮他，各种好话说尽，低声下气都没用。 后来，沉寂了好一会儿，看着一个广场上巨大的广告屏正打着霍氏产品的宣传，他一咬牙，狠下决心去找霍凌霄。 好歹，也跟霍凌霄见过一面的，他就不信报上家门后，这个准女婿会把他赶出门。 驱车到了霍氏总部，他走进大堂，跟前台道明身份后，总机小姐客客气气地问：“您好方先生，请问您跟霍总有预约么？” 方秉国一听这话就急，“我是方若宁的爸爸，你知道方若宁么？是我女儿！我女儿给你们霍总生了个儿子，这事你们知道的吧？我来找你们霍总，都是一家人，哪还需要什么预约？” 两个总机小姐被说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却还是摇头：“对不起，方先生，没有预约是不能上去的。” “哎你们怎么回事，你们通报一声，霍总肯定会见我的！” “对不起，霍总不在公司。” “你们诓我呢！大白天的，你们霍总不在公司在哪儿？你们就帮我通报一声……” 总机小姐不耐烦了，不得不招来保安。 方秉国一看保安来了，越发着急来气：“我要见你们霍总，你们找保安来干什么？你们霍氏就是这样欺负人的吗？” “这位先生，请你离开！”两名训练有素的保安走来，义正言辞地抬手命令。 方秉国不肯，直到保安伸手拉他。 很快，两方起争执，方秉国挣扎推攘：“我要见你们霍总，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我要跟他合作！你们拦着我，万一错过这大好机会——” 两边还在拉扯着，正从电梯走出来的陈航穿过大堂，见状快步上前，一声喝道：“怎么回事？” 保安一停，立刻鞠躬，恭敬地道：“陈秘书，这位先生非吵着要见霍总，我们说霍总不在公司，他还不信！” 方秉国也不傻，一眼认出陈航肯定是霍凌霄身边的人，连忙上前去点头哈腰：“陈秘书是吧？你好你好，我是方秉国，致远地产的总经理，还是方若宁的父亲。那个……我找霍总有很重要的事，能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吗？” 陈航径直朝外走去，心底里，对方秉国此行已经有了了解。致远跟熠城合作开发了一条商业街，结果发生了安全生产事故，工人受伤住院，出事后，熠城老总卷款跑了，留着一堆乱摊子给了致远。 说实话，那条商业街就算成功建成，也不可能超过盛世商业区的人气，所以霍氏从不担心，也没想过要去竞争那个项目。 但如果，方秉国主动找上门来…… 停住脚步，陈航转身看着方秉国，道：“霍总确实不在公司，他们没有骗你。” “啊？”方秉国依然怀疑，讥诮地笑了笑，“不会是你们都知道我现在遇到了麻烦，躲着我吧。” 陈航无语，“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霍总犯得着躲你？霍总这几天身体抱恙，住院了。” “住院？”方秉国大吃一惊，“哎呀，那这可不得了，我得去医院看看霍总。” 陈航瞥他一眼，拿出手机，“你先等着。” “好好好。” 电话打过去，交代了一下情况，霍凌霄正愁该怎么跟方若宁套近乎，得此机遇自然求之不得。 陈航收了线，转身走过去：“我要去医院，你跟上吧。” 方秉国喜笑颜开，点头哈腰：“谢谢陈秘书，谢谢你！太感谢了！” 中午吃饭时间，方若宁手机突然响起，霍凌霄发来的微信，只简单几个字，将她炸的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你父亲在我这里。】 方秉国！他居然真有脸面去找霍凌霄！他怎么好意思！ 同事正在喊一起吃饭，她哪里还有心思，提了包包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律所。 路上，终于忍不住，率先给那边打了电话。 霍凌霄看着来电显示，冷肃淡漠的脸庞露出笑意，幽深眼眸更是盈满自信，“喂。” 方若宁听着他的声音，耳根子莫名发热，突然大脑短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吱呜了下才开口：“那个……我爸去找你，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听信，他的意思不代表我。” 第121章 为借巨资卖女儿 站在窗前，霍总裁面色狡猾，语调温柔，“可他一口一个看在若宁的份上，我实在不好拒绝。” 方若宁一听，急死，“别！你千万别相信！你要是借他钱，我不会认账的！” “如果是借给未来岳父，我当然不求回报。” “……”方若宁要疯了，连忙问，“你还在医院？” “嗯，医生说有点严重，起码要——” 没等霍总裁卖惨完毕，语音被打断：“哪家医院？” 哪家医院？霍凌霄有点受伤，看来她真得一点都不关心自己，连暗地里悄悄打听下他住在什么医院都没有。 心里突然有气，霍总裁突然傲娇地拿下手机，挂断了。 方若宁开着车，等着那边的回复，可好一会儿过去，没有回应，却突然传来“滴”的一声，意识到对方挂了电话，她吃惊的同时又一头雾水。 这家伙什么意思！ 平时不理他时，他上赶着纠缠，逃都逃不脱。现在她主动打电话过去了，怎么那边还挂断电话？ 猜不透这人的心思，她又怕方秉国无耻地跟他借钱，甚至不惜卖女儿都有可能，情急之下，方若宁只好立刻给陈航打电话。 接到电话的陈航不明所以，一边拖着尾音一边看向窗前的老板，用眼神请示着。 见老板没有反对，他才回答：“我们在养和医院，消化内科。” “知道了，谢谢。” 挂了电话，方若宁立刻加速，朝着市区最豪华的私人医院，养和医院赶去。 病房里，霍凌霄等陈航合上手机之后，才问：“那个商业街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陈航确实有点了解，当即把大致情况说了下，霍凌霄听完，不怎么感兴趣。但想着能用这个机会把儿子他妈匡一下，也不防去插一脚。 “如果要把后续全都完工，资金缺口有多少？” 陈航想了想，“初步计算，得一个亿。” 一个亿…… “行，我知道了，走，出去吧。” 方秉国还在会客室等着，霍凌霄是接电话才回到病房来的。陈航见他要出去，看脸色有点琢磨不透，只好低声问：“霍总，你不会想要接手这乱摊子吧？” “有何不可？”霍凌霄淡然自若地挑了挑眉，“就当做长线投资好了，虽然回报率可能不怎么样……” 陈航已经明白过来，笑了笑说：“这机会倒真是千载难逢，有了这一亿的欠账，以后方小姐……” 话没说完，病房门打开，陈航立刻止住声音。 方秉国忐忑不安地等着，见霍凌霄终于又出来，他立刻起身弓着腰连连赔笑：“霍总，这个……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霍凌霄坐下，纵然穿着病号服，可举手投足间也透着一股豪门尊贵的气息。扫了眼面前的男人，锋锐的视线搁在他谄媚的脸上，笑了似的，“方总，你想要多少资金？” 方秉国一怔，眼眸抬起，见有戏，立刻激动难抑，双手忍不住搓了搓，好一会儿，才惴惴不安地说：“八……八千万差不多了——” 他知道这有点狮子大开口，可眼下没办法了，只能试一试。 “八千万……”霍凌霄呢喃了句，脸色难辨。 方秉国心里更加紧张，腰杆越发压低，看着高高在上的霍凌霄，又迟疑道：“或者……六，六千万也行——我公司里其它项目还有账没有收回，等那些账收回，我想想办法，差不多就能接上了，眼下，项目已经停工十来天，那些工人们天天催着，我要是再不——” “这样吧，我注资一个亿，但是关于这个项目的合同恐怕得改一改了。”漫不经心地，霍凌霄突然启声说道。 方秉国一听，吓得眼眸瞪圆，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反问：“一个亿？霍总，你要借给我一个亿？” “不，准确来说，不是借。” 方秉国只想着一个亿就能解燃眉之急了，哪里管霍凌霄话里的真实意义，只顾着连连点头：“只要霍总肯注资，那合同您说怎么改就怎么改。” 霍凌霄就等这话，闻言，薄唇微微一勾，笑容意味深长：“这一个亿不要你还，就当是我占股了，等商业街建成后，我要在你每年的营业额里面抽成，具体怎么抽，稍后等我们法务部跟市场部制定出具体方案再说，方总觉得怎么样？” 方秉国一听要每年分红，心里便暗暗骂娘，果然生意越大越奸商。 可是，如果没有这一个亿，他现在只能破产了，更别说以后的利益——这般一对比，方秉国顿时又连连点头，笑着道：“没问题没问题，霍总肯帮我一把，帮致远一把，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您说怎么办都行。” 霍凌霄满意地笑了，“既然方总同意，那稍后我的秘书会跟你详谈具体事宜。另外，最后一点。” 方秉国一怔，急忙问道：“霍总还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 “很简单，你拿了这一个亿，以后再也不要再来找若宁——就当，你没这个女儿，或者是，你这个父亲已死——否则，我能伸手拉你一把，也能一脚把你踹入深渊。” 说这话时，霍凌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可冰冷的话语却像黑暗中吐着信子的毒蛇，让人毛骨悚然。 方秉国脸上的笑突然僵了住，面色煞白，好一会儿，才不自然地干笑了声，点头道：“好……好的，我，我保证不会再来找若宁，谢谢霍总，谢谢。” 他也听懂这意思了，一个亿，等于把女儿彻底卖了，以后跟他再也没有关系了——想想倒也划算，谁家女儿能值一个亿？反正本也就是个不讨喜的，卖就卖了。 “不客气。”霍凌霄一手抬起，“陈秘书，送客。” 陈航礼仪十足，“方总，请。” 方秉国再次点头哈腰，连连道谢：“谢谢霍总，谢谢霍总。” 可是，等出了会客室，走廊里，方秉国又有点忐忑不安地问：“陈秘书，霍总的话当真？你们霍氏真得会给我注资一个亿？” 陈航斜睨一眼，纠正说：“是霍总答应帮你，不是我们霍氏，你别弄错了关系。霍总名下的公司又不止霍氏一家。” “那……到底是哪家公司给我注资？”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反正钱给你到位就行。” 方秉国嘿嘿笑起来，“我这不是太高兴了，高兴地都有点怀疑了么，我还以为霍总看不起咱这小老板呢，没想到霍总这么好说话。” 陈航冷嗤了句，暗骂傻叉，那是霍总好说话？ “方总，你应该庆幸，你有个好女儿。” “是是是，那丫头，要是跟我亲点就好了，可惜啊——” 陈航听着那句可惜，心里真为方若宁感到不值——可惜，只能卖一次，只能卖一个亿吧？ 方若宁刚出电梯，正好遇到旁边电梯有人进去，她路过时，眼角余光看到了电梯门合上瞬间露出的那张笑脸，顿时气急：“方秉国！” 电梯里，听到女儿叫声的方秉国浑身一哆嗦，但见电梯门已经关上，外面的人无可奈何，他才舒了口气。 方若宁站在电梯外，怒气冲冲，可这会儿追也追不上了，她只好又朝着另一边走去，在护士站询问了霍凌霄的病房后，快步过去。 走到病房门前，她停下来，手指抬起，犹豫不决，贝齿为难地咬着下唇。 看方秉国那张笑脸，八成是借到钱了，她一急，终于敲下门。 “请进。” 清冽的语调隔着门板，被滤掉了那层疏离，只剩下谦谦温和的教养。她愣了秒，才伸手推开门。 霍凌霄还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抬眸，见女人进来，他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手机放回沙发上的小桌，深邃视线缓缓落在她脸上：“你总算来了。” 方若宁暗自调整，静下心来，问道：“你跟方秉国谈了什么？” “也没什么……他跟我借钱，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答应了。” “答应了？”方若宁一听跳脚，顿时什么尴尬难堪都没了，火大地走近几步，“我刚才明明跟你说了，叫你不要听信他的任何话！你怎么——你借了多少给他？” “不多，一个亿而已。” “什么？一个亿？！” 方若宁气得，一手扶额，转过身去。 一个亿……她这辈子不眠不休地打官司，怕也赚不到一个亿！ 霍凌霄看着她这副反应，起身，朝她走近，男性特有的低沉声线里，慢条斯理，魅惑耳蜗：“你怎么了？几天不见，好不容易来了，就这幅表情？连看我都不愿意？” 方若宁放下手，转回身，看着行至面前的男人，距离太近，那张脸又过于英俊，她忽然就觉得呼吸困难，不自觉地又朝着沙发迈开一步，“你说我应该用什么表情？方秉国那人是什么德行你不清楚吗？万一他的项目再出问题，把你的钱也赔进去了呢？到时候他那破公司卖了都不值一个亿！” “你在替我担心？”男人没再跟进，只是微微侧身，斜过俊脸看向她。 方若宁瞥他一眼，抿唇，不自在地道：“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看他这么好过！” 第122章 平静相处又争执 霍凌霄盯着她，幽深的目光像是审视，又充满深情，只不过后者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片刻后，他再度开口：“你放心，我帮他也不是白帮的。他答应我，拿了这一个亿，以后再也不会来纠缠你，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了——你不是极其厌恶他么？这也算一劳永逸了。” 女人心里咯噔一下，规律的心跳节奏瞬间乱了，眼眸抬起看着他，似有讶异。 他竟是这样考虑的？用一个亿来买她日后的安宁？ 或者说，方秉国用一个亿就把她这个亲生女儿彻底卖了？ “而且，我不是借，我算是入股，以后我要从他那个项目的收益里按年抽成，只要他有得赚，我就有得赚，等于他以后都要给我打工。” 男人话音落定，方若宁突然就笑了。 是她多虑，她以为方秉国占了便宜，现在看来，谁更精明一目了然。 方秉国当然不会拿自己的生意当玩笑，这个项目做不好，他就破产了，从此过不了这么逍遥快活的生活了。他把这个项目做成功了，那么以后霍凌霄也跟着稳赚不赔。 这么一思量，她心里多了几分悲凉，眉眼间爬上讥诮，“所以，这件事你看在有利可图的份上才做。” 霍凌霄见她这副口气，扯唇笑了笑，转身朝她走近，“错，这件事我首先是看你的面子，否则，他连我的面都见不到。” “……”不知为何，方若宁相信这话。 毕竟，这家伙给外人的形象一向是高高在上，孤傲寡冷的，别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可是，我又不能让你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不是？”男人执起她的手，被她条件反射似的一把甩开，对方也没恼，只是有点失落地挑了下眉，继而说，“我要用三个月的时间打动你，是用真心，真情——而不是这些利益往来上的亏欠，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帮他——间接地，还算是帮你出了口恶气。以后你跟了我，他给我打工，不也等于给你打工？” 心里不可遏制地再次涌动，女人转身面对他，刻意冷着明艳的五官，“霍凌霄，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感动了？” “当然没有，你铁石心肠，我已经领教过了。” “……”你才铁石心肠！方若宁在心里反驳。 两人间一时沉默，方若宁感觉到时，气氛已经尴尬起来。 好一会儿，霍凌霄再次开口，低沉温润：“既然来了，陪我吃顿饭再走？” “我还有事。”突然无法面对这样“深情”的他，纵然知道这可能只是做做样子故意骗她，可她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话落，转身便想走。 可是，手腕被抓了住。 “你放开我。”反应太大，她回身时一把抽出自己的手，瞪着那人强调，“别忘了你签的协议，这三个月，你不许碰我！” 霍凌霄看着她的反应，心里无奈至极，连忙抬起两手看着她：“好好好，我不碰！不过，都这个时间了，吃了饭再走吧？我好歹住院几天了，怕跟你说了你觉得我是苦肉计不肯来，今天要不是你父亲找来，我还没机会见到你……” 他话语平常，可稍稍一体味，便感到他把自己地位放得极低极低。 方若宁越发不自在起来，更想逃避，正转身又走时，病房门被人推开。 李权提着打包好的营养午餐进来，看了看沙发旁的两人，原地顿住：“霍总，午餐。” 霍凌霄抬手一指，“放下吧。” 李权走进来，把两个包装袋放下，转身又出去。 霍凌霄兀自坐下，亲自打开包装袋，将里面的食盒一个一个取出来，又抬眸看向女人：“留你吃顿饭而已，我又不吃你，有必要防备成这样？” 见女人不为所动，他淡淡一笑，眸光添了戏谑，“难不成，担心陪我吃顿饭就爱上我了？” 方若宁冷嗤一句：“你真会往脸上贴金。” “这就是了，一顿饭而已，吓成这样。” 方若宁左右为难，不想吃这饭，可是都到这份上了，转身再走的确显得有点心虚。 不情不愿地，肩上的包卸下来丢进沙发，她坐了下来。 看着面前丰盛的午餐，她又扬了扬眉，“你算准了我会来？这不像是你一个人的午餐。” 高冷霸气的霍总裁笑得狡黠，眼中满是自信，“你这么怕跟我扯上关系，当知道你父亲来找我时，肯定会火急火燎地赶来——虽然，你并不想见到我。” “……” 见女人闷不吭声，男人邀宠似得看着她，“我对你是不是很了解？” “这就叫了解了？那你了解的还真肤浅。” 尽管她言语不逊，但霍凌霄耐心十足，不生气，反而笑笑说：“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会对你了解的越来越深入。” 他说最后两个字时，眸光异常灼热，方若宁盯着，突然觉得这话里透露出某层意思，当即脸颊耳根一热，“流氓。” 霍总很无辜，“我说什么了？怎么就成流氓了？” 方若宁刚拿起筷子，听他装疯卖傻，当即火大，筷子又拍回去：“霍凌霄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好好好，吃饭，不说话了！”男人心里叹息，暗忖幸亏这一幕除了面前的女人，再也没有旁人看见，否则他这面子里子全都丢尽了。 一个小他好几岁的丫头片子，怎么就能嚣张成那样？！ 一个权势滔天的集团总裁，怎么就能窝囊的…… 不能深想，越想越憋屈，他索性也拿起筷子先吃饭。 气氛静默，看着她文雅秀气的吃相，霍凌霄又忍不住给她夹菜：“你多吃点，瘦的只剩排骨，抱着咯人。” 方若宁把他夹来的菜又扔回他的碗里，愤愤地嘀咕：“我又没让你抱！” 男人看着那菜，又重新夹回给她：“你吃，我现在吃不了这个，我只能喝粥。” 说着，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粥。 方若宁这才发现，她碗里是白米饭，而对面碗里是白粥，好像就飘着几片菜叶。 到底没忍住，她撇了撇嘴，不留情面地打击：“不是说祸害遗千年么，你居然也有生病住院的时候！” “我就算是祸害，也吃五谷杂粮，当然会有生病的时候。”男人抬眸看了看她，喝着白粥，又冷笑了声继续说，“再说，这次胃出血也是拜你所赐。” “跟我有什么关系？！”女人不服。 “反正跟你有关！”霍总裁不好意思说，找不到她的几天里，寝食难安，又饮酒，加上天气突变，他的老胃病就犯了。 方若宁白他一眼，“干你这一行的，胃病十有八九是喝酒喝出来的。”当她不懂？ “我这行？说的跟我是混夜店的酒托似得。” 方若宁懒得跟他顶嘴了，快速吃了饭，抽了纸巾抹嘴。 霍凌霄瞧了眼，皱眉，“这就吃完了？还是饭菜不合你胃口？” “没，饭菜挺好的，谢谢了。” “跟我哪用这么客气？”见她拎包起身，霍凌霄也放下筷子，脸色不知觉地落寞下来，“这么着急走？” 方若宁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无端地更乱起来，淡淡道了句：“你慢慢吃吧，祝你早日康复。” 男人笑，“我其实早就没事了，是我妈不放心，压着医院不肯放人。” 方若宁对那个霍夫人没什么好印象，闻言也不接话，只是道：“随便你，我走了。” 霍凌霄下意识伸手，快拽住她时又停住，继而跟上前，又找话说：“你跟那个姓褚的，把话说清楚没？要是你不舍得伤他的心，我可以出面。” 方若宁都快走到门口，闻言转身，脸色愤慨，顿了顿又平复几分，道：“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若是敢对峻中做什么，那三月之约立刻作废，我会带着孩子离开这里——我就不信，你能派人把我软禁起来！” 两人从见面到现在，她就没说过好听的话，现在还为了另一个男人突地变脸，放话威胁！ 霍凌霄耐性再好，一时间，脸色也变得阴沉寒栗起来，狭长眼眸危险地眯起。 方若宁看着他的神色，手指不自觉地缓缓收拢，压抑着呼吸，又故作镇定地与他对峙。 好一会儿，男人同样隐隐攥拳，将那蓬勃而出的怒意缓缓收拢，脸色也硬生生缓和下来，“我想用和平友好的方式处理好我们之间的关系，给轩轩一个完整的家，所做一切都是以这为出发点。那个姓褚的，只要不跟我作对，不破坏我们一家人的关系，我不会对他做什么。你用不着像老母鸡一样护着他，否则，显得这个男人太懦弱。” 方若宁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可看着他眼底明显封存翻滚的情绪，她又止住，只是冷冷收回视线，转身拉开门，毫不留恋地走了。 霍凌霄原地站着，好一会儿，牙骨咬出凌厉的痕迹，长长缓缓地舒出一口气。 真是犯贱！好端端那么多女人送上门来他看不上，老二不感兴趣，偏偏对这么个不识好歹的泼妇、冷血女人，竟这么执念！ 别说这女人看不起，他么的现在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第123章 惊险一幕起死生 回单位的路上，方若宁心里还无法平静。 一想着此时开的车就是这人逼着她接受的，胸口便越发添堵。 明明在抗拒他的渗透，可不知不觉间，他的存在感还是越来越强。 进了办公室，她把车钥匙泄愤一般扔进了抽屉里，想着再也不开这车了，大有一种暗地里跟自己较劲的感觉。 可是，暗誓发下没多久，她接到一通电话，再次毫不犹豫地拽了车钥匙出门。 手机那边，带着颤抖哭腔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方律师，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我们夫妇就这一个孩子，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真得……我跟她爸都没法活了啊！” 方若宁一边匆忙出门，一边急声问道：“你们在哪里？地址发给我！” “还在中心医院，医生说她今天可以出院了，我跟她爸就去办出院手续，可等我们回到病房，发现她不见了，很快就听到有人要跳楼……我们过去一看——”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我马上来！你们先报警，警察和消防会想办法救她的！” 电话还没结束，方若宁冲出办公室时，正好遇到卫云澈进来，一把将他拽住。 “师兄，我有急事，你跟我去一趟！” 两人进了电梯，卫云澈一脸严肃，“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方若宁看着手机通讯录，思考着还能找谁帮帮忙，一边飞快解释道：“就是李媛媛那个案子，她今天可以出院了，可是她妈妈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她想不通要跳楼。” 李媛媛的案子，卫云澈当然知道，闻言皱眉：“这种案子比较麻烦，往往是费力不讨好，尤其被告方还是有权有势的，我当时就跟你说了，这个案子你要慎重……” 方若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师兄，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接这个案子吗？就因为原告没有钱，被告有权有势？” 卫云澈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的想法让对方不耻，连忙又改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你得罪人了，耽误以后前途。” 毕竟，被告是林家跟吴家的少爷，这两家都是有钱人，肯定也会花大价钱请好律师，想要打赢官司本就不容易，若是得罪人以后更麻烦。 不过，这个念头也仅限于坐上方若宁的车时。 “什么时候买的车？”卫云澈扣安全带，吃惊地问。 方若宁也懒得隐瞒，急匆匆踩油门冲出去时，淡声道：“不是我的，霍凌霄的。” 卫云澈脸色一僵，看了她一眼，突然明白了什么，笑了笑说：“你终于迈出这一步了。” 既然她跟霍凌霄的关系明朗，那么也算背景雄厚没人敢得罪了，可以放开手脚去搞这个案子。 一旦赢了官司，律所的名声也好听，林吴两家也不敢拿她怎么办——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瞬间，卫云澈想法变了，“我原本担心你接这个官司得罪人，现在看来，无需多虑了，有霍总做你的后盾，你想跟谁打官司都是易如反掌。” 方若宁面无表情地说：“我是我，他是他，你想多了。” 卫云澈心里认定，也不在乎她嘴上否认，当即耸肩，不再多言。 赶到医院，方若宁远远就看到坐在窗台上半边身子悬空的当事人——李媛媛。 火急火燎上了楼，李妈妈看到她来，立刻一把拉了住：“方律师，媛媛不肯跟我们交谈，她说就要找你，你快去，快去跟她说说，让她不要想不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啊！” “阿姨，您放心，我会劝她的！我一定尽力把她劝下来！”方若宁同样心急如焚，将包包取下来递给卫云澈之后，转身要过去。 卫云澈不放心，连忙一把拉住她：“若宁，你别太靠近，她情绪不稳定，万一——” 话没说完，被方若宁打断：“她是我的当事人，我要对她负责！就算跟她一起摔下去，我也要过去！” 卫云澈看着她坚决的神色，不好再劝，只能松了手。 窗台前，几名警察跟医护人员全都在苦口婆心地劝着，可全都不敢靠近。 李媛媛骑坐在窗台上，半边身子都在外面，只有一只手扣着窗户，今天下雨，外面风也大，她的衣服已经几乎湿透，头发也被吹得乱糟糟，挡住了大半的脸，瘦削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随时可能坠楼。 从这里到地面，七层楼，大约三十米高，摔下去纵然有消防救生垫，也可能摔出人命。 方若宁深吸了口气，越过警察跟医护人员，朝前走去。 “媛媛，是我，方律师。” 李媛媛看到她了，苍白的脸顿时抽搐颤抖，话都说不清：“方律师……我……我没脸活了，那些人给我爸妈打电话了，说要给钱私了……我们家没权没势，斗不过他们，是不是？我不要钱……我只想要他们受到惩罚，最好死了才行！” “媛媛，你别激动……”方若宁伸着两手，慢慢慢慢地朝前挪动，“你放心，这是刑事案件，警方已经立案了，他们没法用钱私了的——只不过，以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他们应该也达不到死刑，我不能骗你，只能跟你实话实说，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他们受到惩罚，替你讨回公道，你先下来，好么……” 女孩儿摇着头，身体在窗台上晃了晃，吓得好多人心弦又是一紧，“方律师，我知道，你斗不过他们的……他们都是有钱人……我没法活了，我的同学都知道这事了，我哪里还有脸面回学校，我只能死——” 李媛媛二十岁，还在读大二，因为想帮父母减轻负担，在一家酒店做兼职服务员，不想被几个有钱公子哥看上，引诱哄骗了去。 事后，对方直接说拿钱摆平，可李媛媛宁死不屈，在父母的陪伴下选择报警——于是就有了这事。 方若宁绞尽脑汁地劝着她，几步开外，卫云澈看这架势不乐观，想了想，拿出手机打电话。 陈航接了手机，一听是卫云澈，犹豫了下，询问正在换衣服准备出院的老板：“霍总，卫律师打电话来，说有事找你 ，与方律师有关。” 霍凌霄抬眸，整理袖扣的大掌一顿，伸出手去。 “喂，我是霍凌霄。” 卫云澈眼睛盯着窗户那边，压低声音：“霍总，我陪若宁在医院，她接了一个强嚗案的官司，当事人不堪精神压力，要跳楼，若宁赶过来，正在劝着，可我看那个女孩儿精神状态不好，我担心……” 话没说完，霍凌霄紧绷严肃的语调传来：“哪家医院？” “中心医……” “知道了，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卫云澈松了一口气。 实在不能怪他出卖师妹，只是这万一出了意外，霍凌霄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媛媛，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打赢这场官司，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我不怕他们有权有势！你也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你可以去查一查我的身份，我手下还没有过败诉，真得！” 经过好一阵有理有据的劝解、宽慰，那个女孩儿终于平静了几分，用几乎冻僵的手抹了下眼泪，哽咽着道：“我……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就算赢了官司，我的名声也毁了……我的同学们——” “媛媛，你不应该这么想，如果那些同学因为这件事而看清你，嘲笑你，那只能说明他们做人有问题，错得不是你。你死了又如何？你死了，他们该嘲笑的还是要嘲笑，而伤害你的那些人反而更加高兴，可是你的父母呢——他们只有你一个孩子，你死了，这是亲者痛仇者快，你明白吗？” 话音落定，明显看得出女孩儿又动摇了几分。 警察同志赶紧让女孩儿父母走上前去，两老泪眼婆娑，哭着喊着：“媛媛，你替我们想想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爸也没法活了啊，我们陪你一起死……” “妈——”女孩儿痛苦地一声嘶喊，情绪终于宣泄出来，“不要，不要……都是我不好……” 方若宁趁着机会，又走近，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抓住她冰冷的手臂：“媛媛，你下来，我正好跟你说说案件进展，我——” “啊——”话没说完，正准备转身下窗台的女孩儿因为腿脚发麻，身体已经进来一半了突然一声尖叫，整个身体朝外下坠！ 方若宁眼眸一凛，瞪到滚圆，本能地伸手抓她！ 幸好，抓住了！ 可是，两条手臂狠狠刮在窗台的铝合金窗框上，从小臂一直到腋下，连胸前都被重重咯在窗台的棱角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身后那些警察同志和医护人员也全都扑上前来，可是窗台面积太窄，最多只能再挤进一人，而窗外的女孩儿因为惊慌挣扎，反而松开了一手，方若宁死死咬牙用尽全力，拉着她另一手不敢松懈半分。 “稳住！稳住！不要再动了！” “方律师，抓紧！一定不能松手！” “快快快！拿绳子来！！绳子！！” 还有警员打开了另外的窗户，翻出去，尝试抓住女孩儿，可都无法成功。下雨使得墙面湿滑，一不小心就会坠下去。 楼下，消防逃生气垫已经基本准备完毕，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万一姿势不好，同样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楼下众人在雨幕中抬头看着七楼上的这一幕，全都紧紧高悬着心。 霍凌霄赶到时，就看到这一幕。 那个平时跟他斗嘴不甘示弱的女人，身体大半越出窗台，两手死死抓着女孩儿的手。她的腰被一名民警紧紧抱着，身旁还有一名民警，试图把绳子丢下去让女孩儿抓住。 但显然，已经彻底慌了神的女孩儿，完全没有自救能力了。 好在，楼梯有消防员系了安全绳索，正缓缓下降。 警察的对讲机里，楼下同事汇报道：“消防员正在下降，你们一定要坚持住！” 方若宁整张脸都贴着窗台外的墙壁了，五官扭曲，雨水滴在头上，顺着流到脸上，她顾不上，也抬不了头，视线朝下看着吊在半空中的女孩儿，咬牙鼓励：“媛媛，不要松手……抓紧！我一定会拉住你的！抓紧！” 女孩儿抬头，雨丝使得眼睛睁不开，脸庞越发苍白如雪，嘴唇哆嗦着，泣不成声：“方律师……我好怕……好怕——” 不知支撑了多久，总之方若宁觉得浑身气力都耗尽了，两条手臂疼痛麻木的已经像从身体脱离开去。 脑海里只有一个信念，用尽全力，不能松手，不能让女孩儿掉下去。 终于，终于，身后的警察开始激动起来：“消防员下来了！消防员下来了！坚持住方律师！” 眼帘用力抬起，她看到一双消防员的脚落入眼帘，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媛媛，坚持住……” 终于，消防员继续下降，一把抱住了女孩儿。 “得救了！得救了！” 楼上楼下，大家同时欢呼起来。 “方律师，你真是好样的！”身体被人拖了下来，她整个大脑都是嗡嗡声，浑身冷汗直冒，眼前一片发黑，好多人对她竖大拇指，夸赞她，她都无暇回复。 消防员抱着轻生的女孩儿，在几个民警的帮助下，从窗台进来了。 “方律师，谢谢你，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再世难忘！”李媛媛的父母扑上前来，先是跪在方若宁面前不住地道谢跪拜，继而又扑到女儿身上，一家三口抱成一团。 方若宁虚脱地靠坐在地上，双臂软软地垂在身侧，扭头过去看着那一幕，嘴角扯出艰难轻微的笑。 卫云澈早已经赶过来，蹲下身担心地看着她上下打量：“若宁，你怎么样？医生，医生！快来给她检查下！” 医生飞快地过来，要把她扶起，她剧烈地喘息着，喉咙干哑，发不出声音，只是很无力地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要动她。 医生大致也明白，她现在肯定浑身脱力，说不出的难受，要先休息下缓过这阵儿才能动弹。 而后，医生起身的瞬间，一个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凌厉迅疾地闪现，大家只觉得一阵冷风刮过，那人已经到了跟前。 第124章 霍少心疼龙颜怒 “伤着哪里了？”霍凌霄蹲下身，看着狼狈靠墙而坐的女人，沉声问道。 他脸色不好，看起来很生气，可是眸底又浓浓溢出焦虑和担心，像是被吓坏。 方若宁一怔，眼眸瞪着，像是不认识面前的人，好一会儿，完全没有反应。 霍凌霄见她两条手臂还在颤抖，脖颈处露在外面的肌肤经过剐蹭都要泛血出来，又联想她刚才救人时的姿势，当即明白她可能伤在哪里。 不等她回答了，男人靠过去，一手穿过她膝下，另一手揽在她后背，力大无穷地将她一下子打横抱起。 “哎！你……”方若宁后知后觉，见他当着众人的面就把自己抱了起来，条件反射地想要抗争，可还没来得及抗议，男人沉着脸厉声一喝：“别乱动！否则再摔一次！” 众多围观人群，这会儿全都很自觉地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霍凌霄见她不挣扎了，抱着转身，看向医生，幸好那医生反应快，连忙伸手一指：“快！到那边诊疗室检查！” 霍凌霄二话不说，稳稳抱着怀里的女人疾步走开。 好多人，包括卫云澈在内，都被这一幕惊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等他们几人都走远了，才有人低声议论：“这不是霍氏集团的总裁霍凌霄么？我在财经杂志上看过，本人比照片更帅更有气质啊！” “啊！那这个女律师……” “哎呀，这不就是前阵子上微博了的，那个方律师嘛！原来他俩是真得啊！” 议论纷纷，大家心头只剩艳羡，羡慕方若宁能得到这种极品优质男的青睐与宠爱。 方若宁被男人抱着，纵然想忽略他的存在，可他浓重馥郁的男性气息也强势地存在着，包围着她的呼吸。 心有余悸，四肢酸软，两条手臂火辣辣地疼，她此时的确需要一个怀抱，可没想到，及时送来的怀抱又是他。 心里升起异样的情愫，可很快就被她刻意忽略下去，精力恢复了些，她不自然地抬眸看了那人一眼，嗓音依然有点暗哑，“你来干什么……” 霍凌霄满心怒意，气她这么傻，连自己命都不要去救别人，闻言也没好气，冷眸耷拉觑了眼，横生横气地道：“来看看你怎么犯蠢！” 话落，女人脸色登时一变，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摔下去，一把推他。 霍凌霄猝不及防，一时真没抓住，好在，正好也进了诊疗室，怀里的人倏然滑落下去，正好跌坐在病床边沿上，他眼疾手快赶紧扶了把，才没让她滚下地二次受伤。 “都伤成这样还闹什么！我要是没接住怎么办？”霍凌霄控制不住出口的咆哮，墨眉倒竖，劈头骂道。 雷霆般的怒吼把女人吓得一愣，抬眸，瞪着他，不甘示弱地怼回去：“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想着那句“犯蠢”，她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这人完全不懂什么是正义、善良、助人为乐！他的眼里只有自己，只有利益，只有权势，只有金钱！ 那个女孩儿今天就算摔下去摔死了，他估计也不会有任何想法！他居然说她救人的举动是犯蠢！！ 她怎么跟这样冷血恐怖的男人在一起了？！ 两人一会儿还抱着，一会儿就又吵起来，一个比一个脸色骇人，吓得那些准备靠近的医生突然也愣住了，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更让他们觉得毛骨悚然的是，这个女人居然敢跟霍氏总裁，霍家的长子长孙霍凌霄正面硬怼较量！ 这也太不怕死了！ 房间气氛沉闷凝固，一时鸦雀无声，几个医生全都吓呆，没人敢劝和吱声。 好在，卫云澈及时赶到。 匆忙赶来的卫云澈进了房门后脚步骤停，察觉到气氛不对，目光在霍凌霄跟床上的女人之间切换，而后客气又小心地问：“霍总，怎么了这是？” 男人不语，表情阴沉寒栗，薄唇在深吸一口气时抿成霜白的直线，好似咬牙切齿一般。 卫云澈又看向女人，“若宁，你的伤……让医生检查下吧。” “啊，对对……”医生这时才顺着话说，客气地走上前，“方律师，先检查下你的伤吧。” 方若宁胸口气得哽咽，整个人只想爆发，可是手臂疼痛难忍，她只能按捺着。医生靠过来，她同样暗暗调息，压下自己的情绪，收回与男人怒目对视的眼神。 “方律师，你这个……恐怕得把衣服脱一下。” 卫云澈一听，连忙看向霍凌霄：“霍总，那个……我们先到外面等着吧。” 霍凌霄幽深的眼睑眨动，情绪在瞬间收敛不少，没了那股子令人感到压迫十足的强大气焰，不过，转身前他想到什么，又淡淡开口：“换两个女医生给她检查。” 方若宁一怔，下意识又转眸看向他，明白了什么，突然脸颊燥红，故意唱反调：“不用了！医生，麻烦你帮我检查下。” 那个男医生紧张地舔唇，看向方若宁笑了笑道：“啊……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个病人等着，得先过去，我让其它医生过来下。” 话落，连忙转身离开。 方若宁：“……” 霍凌霄看着她不服气的脸色，终于掰回一局，满意地冷哼，淡漠地转身走了。 很快，一名女医生带着护士小姐进来，关上了门。 “方律师，手臂还可以抬起吗？” 方若宁试图动弹，但疼痛难忍，秀眉都拧成一团，只好摇头，“不能。” “那我们帮你把外套脱掉，看看情况。” “好。” 护士帮忙，小心翼翼地卸下她外面的黑色小西装，又脱掉白色衬衣，直到剩下贴身內衣。 脖颈处因为跟窗台接触，剧烈摩擦，娇嫩的皮肤已经破损，并且有灰尘沙子碾入表皮，医生一看便皱眉：“锁骨这里的伤需要消毒清洗，再上点药膏，应该两三天就能结痂愈合，手臂……” “啊——”医生轻轻抬起她的手臂，立刻引来一声惨叫，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好疼医生！” 外面，霍凌霄就站在诊疗室门口，听到这一声惨叫，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转身便闯了进来，“怎么了？” 方若宁痛得整个人缩成一团，医生小心翼翼地连忙把她手臂放下，没想到霍凌霄又闯进来，弄得医生顿时尴尬，连忙解释道：“我正给方律师做检查，初步判断，手臂肌肉拉伤，拉伤部位已经出现水肿和血肿，现在需要立即进行冷敷，然后用绷带包裹损伤部位，防止肿胀继续扩大。” 方若宁缓过那阵疼痛，抬头看着闯进来的男人，有气无力地斥道：“你……出去！” 她只穿着内衣，姿态狼狈，这一幕被他看到，让她无地自容。 霍凌霄紧紧拧眉，当然看到她上半身衣不蔽体了，视线从她胸前划过，无心欣赏美色，只是注意到她锁骨处一片血红，顿时眸光凝聚。 医生解释时，他定睛看去，果然那两条细弱的手臂都红肿起来，因为剧痛还在哆嗦着。 “只是这样保守处理能行吗？”没理会女人的逐客令，霍凌霄看向医生严肃又担忧地问道。 中年女医生又摸了摸方若宁上臂的肌肉，判断道：“肌肉紧张形成索条状硬块，暂时没发现肌肉明显断裂，应该保守治疗就可以，不需要手术干预。不过，这几天双臂活动肯定受限，不能用力，需要完全静养一周左右。” 方若宁五官都皱成一团，疼得浑身冷汗直冒，好在护士已经取来冰块， “方律师，你先躺下吧，手臂轻轻放在冰块上。”护士把几包冰块在床沿摆放好，又用干净的白布隔离了几层，让她躺下。 “好，谢谢……”扭头看了看，她挪动身体准备睡下去，可是双臂完全不敢用力。 霍凌霄再次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手臂坚实地揽在她肩上。 “你——” “都什么时候还逞强？！我是洪水猛兽吗？会吃了你？” 他才靠近，方若宁便本能地抵触，可男人反应更快，没等她开口便狠狠几句怼回去，而后手掌扶着她的肩，霸道却不失温柔地将她放下去，“好好躺着！” 方若宁气闷地盯着他，不语。 旁边的护士都没来得及帮忙，便显得多余了，只好尴尬又脸红地，收回手。 身体完全平躺，两臂自然摊开放在两侧，搭在冰块上，这种睡姿让她更加没了安全感——在外人面前，霍凌霄把她看得一干二净，这让她倍感屈辱。 好在，这种抓狂屈辱的感觉没持续几秒，那个霸道强势的家伙已经展开床尾放着的被子，帮她把身体盖上。 瞧着他黑沉的脸庞，眼眸似乎没有乱瞄，方若宁心里又有点吃惊讶异。 心想，这人到底还是要脸的，在外人面前没有流露出流氓本性，还知收敛伪装。 被子盖好，霍凌霄没看她的脸色，直起腰转头看向医生：“需要住院吗？” 女医生看着眼前一幕，显然有点失神，愣了下才道：“哦，不用……等冷敷之后，包扎好就能走了，不过胸前的伤还需要消毒处理下。” 这边说着，另一边护士已经推着医疗车过来了。 “方律师，这个是医用酒精，涂上去会有点疼，忍忍。” “好……” 护士用镊子夹着消毒棉球浸过医用酒精后，转身把她身上的被子往下拉了些，便刷上去。 顿时，方若宁疼得，眼眸紧闭，贝齿咬着下唇。 可纵然这样，她还要说话：“你能出去吗？就当是给我最后留点面子。” 男人脸上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分，深沉内敛的目光看着她强撑的坚强，眸底不可遏制地涌上心疼。 眉心无意识拧了下，他转头，看向医生，高高在上的口吻即便是平稳叙述时也有一种命令人的感觉：“麻烦医生给她全身好好检查下，确定没有其它伤痛。” 医生点头，“好的，霍先生。” 男人又看了眼病床上一脸痛苦强撑的女人，而后，转身开门出去。 外面，警察跟消防官兵已经相继离开，只留下这个案子的办案民警在场。 那个轻生的女孩儿又被送回了病房，医生也在给她做检查。卫云澈过去了解了下情况，回来，见霍凌霄从病房里出来，立刻问道：“霍总，若宁怎么样？伤得不严重吧？” 霍凌霄情绪不佳，口气阴沉中带着戾气，“手臂肌肉拉伤，有血肿，还在冷敷，医生说会有几天活动受限，需要静养。” “这么严重？”卫云澈微微吃惊，“那……是两条手臂都不能动？” “嗯。” “这——”他看了霍凌霄一眼，意有所指，“若宁还要照顾轩轩的，这两条手臂都不能动的话……” 霍凌霄毫不犹豫地接话：“我会把他们母子接到我那边去照顾。” 卫云澈随即笑了，“这就好，不然可真是麻烦。” 霍凌霄心里的确这样打算的，可就怕里面的女人不领情，心头烦躁，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看向卫云澈问道：“这个案子到底怎么回事？她一个律师负责打官司就好了，怎么还跑来救人？” “哎，这个说来话长了——”卫云澈脸色为难，叹息了声，解释道，“自从若宁把公司业务交接之后，就开始接社会上一些官司了。这个女孩儿前几天被吴少那帮人给玩了，也不知是价钱没谈拢，还是那几个二世祖真得把人家强了，反正事后女孩儿报警了，然后警方也立案了，之后，女孩儿家人找到我们律所，要请律师打官司，当时各个一听是吴少那帮人，都不太想接这官司，可偏偏若宁接下了，我拦都没拦住……后来，据说吴少林少那几人，家里都想给钱私了，可这女孩儿家人不肯，他们就放话威胁了，那女孩儿被逼的走投无路，就想自杀……” 霍凌霄听完，脸色沉思，缄默不语。 卫云澈看了看他，清咳了声，压低音量继续说：“霍总，要么……你去劝劝若宁，这个案子要么就——” “你觉得她会听劝？”霍凌霄眼眸淡淡一挑，平静地打断。 第125章 霍总用心终领情 卫云澈一僵，脸色颓丧又无奈，“也是……若宁那脾气，哎——早知道给她找点别的事做！”说完，他又看向霍凌霄，建议，“霍总，要么，你还是让若宁负责公司的业务好了，她太较真，又正义感太强，这样很容易得罪人，万一以后……” 霍凌霄的确不愿意让他儿子的妈辛辛苦苦地在外打拼，跟这种乌烟瘴气的事打交道，但他也清楚，这个时候，她哪怕豁出命去也不可能中途推掉这个官司。 就算要让她重新接手公司业务，起码也要等她把这个案子结束。 霍凌霄好一会儿没说话，卫云澈见他若有所思，眉目深沉，也猜不透他的心思——这人向来城府极深。 良久，男人又开口，清冽的语调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倨傲：“她想打这官司，就让她打好了，我霍凌霄的女人，还怕什么人不成？” 卫云澈微微讶异地挑眉看着他，瞬间明白——他怕是要暗地里帮助若宁赢得这场官司了。 可是这样的话，他就得得罪林吴两家，生意场上…… “霍总，你的意思是……”下意识想劝，这样得罪人不划算，可转念一想，霍家是什么身份，林吴两家跟堂堂霍氏家族比起来，不值一提，他这担心，未免杞人忧天。 卫云澈手机响起，他走开去接了电话，片刻后回来，歉意地道：“霍总，公司那边有事，催我了，我得过去一趟。” “嗯，你去吧。” 卫云澈又看了看诊疗室，想打听下方若宁的情况，可想到霍凌霄在这里，他念头兴起又很快压下，点点头算是招呼，转身走了。 霍凌霄琢磨着卫云澈的话，想到林吴两家，眉心微微一拧，继而摸出手机。 电话拨出去，那边很快接通，调侃道：“霍总裁，有何吩咐？” “老四，”霍凌霄转身，面朝着诊疗室方向，视线盯着门板，悠悠问道，“你姨父从中院退休几年了？” 那边，私房菜的老板，霍凌霄的铁哥们儿席鸣闻言一怔，“怎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嗯，有点事，可能要麻烦他老人家。” 席鸣问起是什么事，霍凌霄长话短说，就把这件事交代了下，“案子是若宁接下了，可是林家跟吴家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搞不好也会暗地里活动关系，我倒是不去收买什么人，我只是要让中院在这个案子上多费费心，不徇私舞弊，依法办事就行。” “明白了。”席鸣笑道，很轻松地说，“你放心，我跟我姨夫说一声，他才退下来两年，这点面子那些法官或庭长什么的，肯定得给——何况，这又不是违法乱纪，这恰恰是促进法治建设，我姨夫肯定会出面！你放心吧，方律师肯定大赢官司，让那几个二世祖从重处罚！” 挂了电话，诊疗室的门正好打开，医生走出来，见霍凌霄就在门口等着，立刻礼貌一笑：“霍先生，方律师的伤已经处理好了。” “嗯，”男人一惯清冷，眉宇习惯性微微蹙起，“会不会留疤？” 医生摇头，“放心，伤口不深，结痂掉了就好，不会留疤。” “好，麻烦医生。” “霍先生客气了。” 医生还有别的事，先走开，霍凌霄在门口踌躇了下，才抬手推开门，进去。 护士小姐收拾着器具药品，又检查了下冰袋，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也先行离开了。 诊疗室里，一时就剩下男女两人。 方若宁静静躺着，因为脖颈处的伤口刚刚消毒涂了药，被子还没有盖上来，因此整个肩膀全都露在外面，內衣黑色肩带也赫然在目。 虽然这点裸露并不算什么，可她还是觉得不自在，只是，心底情绪纷乱，加上双臂依然疼痛，她也没有说话的心思，索性当那人不存在。 霍凌霄就这么默默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病房门被人叩响，他转身过去，见一名妇人探进头来，局促不安，“你好……我，我们来看看方律师。”李妈妈小心翼翼又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 “阿姨？”方若宁动了动，像是准备起身，可霍凌霄动作更快，连忙一步上前，将她止住，同时被子往上提了些，把她整个肩膀全都盖住。 李妈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李爸爸。老实巴交的老两口看了看霍凌霄，点头哈腰，满是不自在，而后才看向病床上的女人。 “方律师，你的伤怎么样？需不需要住院什么的？”李妈妈局促地问。 方若宁淡淡笑了笑，安抚说：“你们放心吧，我的伤不碍事，不用住院。” “哦，那就好，那就好……”李妈妈喃喃回应，转身看了看老伴儿，又回头道，“可就算是不用住院，这估计也要医药费的吧……怎么说，你也是救媛媛才受伤的，我们心里——” “阿姨，你放心吧，医药费我自己出就好，你们不用担心。”方若宁知道这家人的情况，善解人意地继续安抚。 李妈妈一听，脸上表情骤然松懈了不少，可随即又觉得不好意思似得，搓着粗糙的手吞吐道：“这……这怎么行，就算钱不多，也该是我们出的，你帮我们劝下了媛媛，这已经是大恩大德——” “真得不用。”方若宁微微一笑，再次强调，因为被子下的身体并未穿衣，她不敢有肢体上的动作，只能言语规劝，“阿姨，你们照顾好媛媛就行，其余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既然接了这个官司，就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负责到底，让那些禽兽绳之以法。你们这些日子多陪着媛媛，多安抚她，宽慰她，等待法院开庭就行。” 两老再度沉默，面面相觑。 霍凌霄一直默默地站在床边，不曾言语，这会儿见两老还不肯离去，他才淡淡开口：“若宁有我照顾，你们放心吧，她现在需要休息。” 话中深意非常明显了，弄得李氏夫妇顿时尴尬窘迫，浑身不自在，笑了笑连忙说：“方律师，谢谢你，真是感谢，那你先休息，我们去陪着媛媛了。” “好的，谢谢你们来看我。” 两老离去，关上门，方若宁视线收回，看向床侧站着的冷峻男人，“你这样非常不礼貌。” 霍凌霄不置可否，只是微微挑眉看向她：“你是打官司还是做慈善？” 听出他话中嘲讽，方若宁利落地回：“我是伸张正义，让邪恶曝光，让光明永存。” 男人勾唇，似笑非笑。 “你笑什么？你心里又在鄙视我了对不对？”女人冷着精致漂亮的小脸，讥诮地问。 “没有，”谁知，霍凌霄居然摇头，而后朝着她身边走进了些，拖过椅子坐下来，认真地说，“我没有鄙视你，我只是不明白，你这样做图什么。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工作的目的也是为了赚钱，为了养家，可现在接这么一个官司，能不能赚到钱不说，还把自己带到危险的境地中，还要得罪人。” 方若宁移开视线，平静淡漠地道：“我既然做了这份工作，就要对得起我肩负的职责道义。即便这个案子赚不到钱，我也会负责到底，让正义伸张。” “你的想法是好，可我就怕，你被人利用了……” “什么意思？”方若宁不解。 “这对夫妻若真有心帮你付医药费，何苦来说这些？直接去医院那里把钱交了就行，他们其实害怕你跟他们要医药费，所以才来演这苦情戏，你还真的仁慈，就这么好说话，还对人家一番安抚。”所以，刚才他才问——你是打官司还是做慈善？ 方若宁听他这么说，怔愣了下，显然也赞成这个分析，不过，有些具体情况，是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的。 “他们或许确实有你分析的这种心理，但实际上，他们家也的确情况特殊。那个男的，有糖尿病，常年需要服药，也没有稳定工作。那个女的，尿毒症，每个星期都要去医院透析——你应该明白这些慢性病对一个家庭的拖累。若不是这样，那个女孩儿也不会一边读大学一边去餐厅打工，也就不可能遇到那些衣冠禽兽，进而被玷污。他们已经这么穷苦了，就算有哪些小心思，也无可厚非。” 霍凌霄挑眉，显然没想到，这家人居然这么惨。 瞬间，他也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豁出命去帮助这个女孩儿。 “你对别人倒是心软，怎么在我这儿，就铁石心肠了？” 话题转的太快，方若宁有些接不上，水眸别扭地抬起觑他一眼，才道：“人都是同情弱小，畏惧强权，难道你有什么值得我同情的？” 霍凌霄笑了下，停顿，继而身体前倾，朝她靠拢了些，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有。” “嗯？”女人一头雾水，看着他，等待下文。 就听这人温情脉脉地道：“我明明有个聪明伶俐懂事乖巧的儿子，却不敢相认，不能相认——你觉得这还不够可怜，不值得同情？” “……”这人—— 方若宁脸色一下子僵住，视线都心虚的无处安放，也无法回应。 见她从侃侃而谈一下子变得沉默心虚，霍凌霄淡淡笑了笑，也不再为难她，转而道：“这场官司，你赢是肯定能赢，以你的能力，我相信没问题。但问题就是，警方会如何做材料，法官会怎么量刑。你刚从国外回来不久，大概不太清楚林家跟吴家的情况，他们也算是上流社会精英人士，人脉多少能找一些，否则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跟受害人父母谈判，企图用钱摆平。所以，这个案子即便你能赢，怕是最后的量刑也会按照最轻标准，甚至万一定性为嫖唱呢？那可能就判几个月劳改而已——但显然，这不是你的初衷，也不会是受害人的初衷。” 方若宁鲜少认真地听他说出这么长一番话，闻言，目光沉静，正色神态，“那你有什么想法？” 霍凌霄就等她这么问，只有这样，他才能发挥作用。 “人脉，他们有，我们也有。他们能找，我们也能找。他们找人，无非是收买贿赂，徇私舞弊，到时候好包庇佑护——那我们也可以找人，但我们要找公正严明的执法人，掌权者，让那些被收买的人不敢替他们包庇，不敢拿法律当儿戏。最后，这个案子该怎么判就怎么判，甚至，按照案件的恶劣程度，从重量刑。”霍凌霄不紧不慢地说完，幽明深邃的眼眸微微含笑看着女人，一副笃定自信的模样。 方若宁惊住，看着他，好一会儿，没有反应。 而后，等回过神来，她莫名觉得喉咙干燥，吞咽了下，又舔唇，才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会帮我？” 否则，她哪里来的人脉关系？ “说帮就见外了，你的事难道不是我的事？”霍总裁邪魅霸气地丢出一句，惹得女人顿时神情尴尬，脸颊上一阵热浪翻滚。 不想接受他的恩惠，可是在这个案子上，她又不愿意接受失败。 她已经了解了整个案情，那几个二世祖太嚣张过分了，其犯罪经过简直令人发指！否则，事后李媛媛也不会住院治疗。 性质这么恶劣的犯罪，他们事后没有悔改，甚至恬不知耻地道，被爷几个看上是荣幸，大不了给钱了事——方若宁之所以坚定信念，要不惜代价把这个官司进行到底，不止是为了替受害人讨回公道，更想替女人出口恶气！ 所以这场官司，她只能赢，不能输——而且，还要像霍凌霄说的这样，像受害人期盼的那样，让那些流氓恶魔遭受最重的刑罚！ 心情莫名激动，她落下眼帘，不敢直视面前的男人，好一会儿，压抑着混乱的心跳，她干巴巴地憋出一句：“别以为你这么做，我就感动了。” 霍凌霄将她一切心理变化看得清清楚楚，闻言轻松一笑，昂扬身躯坐起，“没关系，我相信滴水穿石，终有一天，你会被我打动的。” “……”方若宁愈发尴尬，被子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抖了抖。 第126章 霍总化身男佣人 见她落寞着脸色，不言不语了，霍凌霄也不再说这些，只是抬腕看了看时间，俊雅的眉心习惯性蹙动一下：“三点多了，我得去幼儿园接轩轩，然后再来医院接你？” 方若宁抬眸，看了看他，又落下羽睫：“不用了吧，既然你出院了，那就直接把轩轩接去你那边，我这样子，也没办法照顾他。” “我把孩子接去，你呢？” “……” “你的手臂抬都不能抬，怎么照顾自己？” “我……我自有办法。”她语气中透着倔强。 “什么办法？” “我找朋友帮忙。” 霍凌霄唇角微微撩起，话语里说不出的阴阳怪气，“找那个褚律师？” 女人脸庞倏地抬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野猫似得，亮晶晶的眼眸瞪着他，“我又不是没有女性朋友！” 她都已经跟人家把话说清楚了，怎么可能现在还要麻烦别人照顾？她是这种暧昧不明脚踏几条船的人么？ 气死！ 霍凌霄故意给她下套，听她这样说，当即满意地点点头，嘀咕道：“看来……是把人家甩了。” 方若宁：“……” 这才明白，这混蛋给自己下套，她上当了！ 目的达到，霍总裁很开心，转身迈着大长腿，潇洒地离开了。 接到方昀轩，小家伙又感到奇怪：“叔叔，我妈妈呢？” 霍凌霄想了下，用最平缓的语言把今天发生的事解释了下，“妈妈今天见义勇为，救了一个女孩儿，救人的过程中，受伤了，所以现在还在医院。” 方昀轩一听，顿时英俊的小脸吓呆，“那我妈妈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别着急，我们这就去医院看妈妈。” 小家伙别看性子淡漠，但却是个超级暖男啊，怎么可能不着急，闻言立刻上车，一路上都闷闷不乐。 方若宁冷敷之后，医生又把她双臂包扎好防止继续血肿，叮嘱注意事项，衣服穿好后，她艰难地从包包里摸出手机，想给好友打电话。 女孩儿要跳楼轻生的事早已经在网上传播发酵，只不过方若宁救人时的画面特殊，那些底下观众没有拍到正脸，自然也就不知道救人的“英雄”是谁，只看到也是个女人。 冯雪静接到电话，听她说了整个事件，当即吃惊不已：“那你现在怎么样？在哪儿啊？有没有人照顾你？” “我没事……”方若宁云淡风轻地安抚，手机放在桌面上，双臂依然不敢用力，“我这会儿还在医院，不过也准备离开了，想着这几天活动受限，你这方便收留我么？” “我收留你当然没问题啊，可是轩轩怎么办？” “他有霍凌霄照顾。” “那你干嘛不——” 话没说完，被方若宁打断，“我这个时候跟他住一起去，不等于羊入虎口？” 她都可以想象那个流氓会怎么趁机占便宜！ 冯雪静迟疑了下，吞吐笑着劝：“其实这机会挺好的啊，你趁机看看他会不会照顾人呗？” “不要，他是这么提议，我不想去。” “那行，我过来接你。” 电话挂断，方若宁又去病房看了看那个女孩儿。 李媛媛在心理医生的辅导下，情绪已经平缓下来，陷入沉睡，她过去，看到李妈妈还在黯然垂泪，又安慰了几句。 等出来，不想就看到走廊里急忙跑过来的小家伙。 “妈妈！妈妈！”方昀轩跑得很快，几乎是冲过来，跑到近前停了住，抬眸看着方若宁，心疼得都要哭了，“妈妈，霍叔叔说你见义勇为，救人受伤了，疼不疼啊？” 方若宁蹲下身看着儿子，刻意忽略身后漫步走上前来的男人，微微一笑安抚：“妈妈没事，只是手臂受伤，这几天不能用力，很快就好了。” 她双臂包扎着，衣服套上之后，看不出明显异样，方昀轩盯着她的手臂看了又看，秀气有型的眉宇还是紧紧皱着，“真得不疼吗？” “已经不疼了。”她想抬手摸摸儿子的脑袋，可这么简单的动作，手臂一用力就又酸痛不止，只好作罢。 霍凌霄走上前来，摸着小家伙的后脑勺，“好了，看到妈妈了，没事对不对？一起回家吧。” 方若宁站起身，这才看向他，“那个，你带轩轩回去吧，我等朋友来接。” 霍凌霄脸色一僵，随即表情冷下好几度，眉头一皱：“你还真宁愿去麻烦别人也不跟我回去？” 女人落下眼睫，低声倔强地道：“我跟你也不熟的好吧……” 霍凌霄：“……” 方昀轩左看看，右看看，瞧出端倪，“妈妈，你受伤了，需要人照顾，我陪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方若宁没想到儿子这么乖巧，当即笑了笑，“那等会儿，我们去干妈家好吗？” 霍凌霄一听干妈，大致知道是谁，也不客气，摸出手机就打电话。 那边，还在朝医院赶来的冯雪静接到看着来电显示就知道是什么事了，接通前无奈地摇了摇头。 “喂，霍大总裁，有何贵干？” 霍凌霄盯着面前的女人，一字一句无比清晰：“不必劳烦冯大小姐了，人我接回去了。” 冯雪静不无意外，“Ok！正好晚上我还有事，这会儿又堵车，我就不去了。你要好好照顾若宁，我明天去看她。” “好了，现在可以走了？”电话挂断，霍凌霄两手一摊，无赖的样子让方若宁恨到头顶冒烟！ “霍凌霄，你太过分了！” 男人淡淡挑眉，“你没人家说，晚上还有事的，纵然是好朋友，也不能这样麻烦人吧？” 方若宁无话可说。 轩轩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指，大眼睛懵懂迷人：“妈妈，回去吧，我跟霍叔叔可以照顾你。” 当着孩子的面，她当然不能硬来，何况自己这样子，跟个废人似得，想要有骨气都撑不起来。 一路上，她坐在后座，不言不语，面无表情。 霍凌霄很忙，上车就接了几个电话，谈着公事。等几通电话打完，收了线才回头看向紧贴着车门的女人，视线落下，“手臂还疼不疼？” 方若宁愣了愣，淡淡回应：“不疼了。” “医生怎么叮嘱，有开药吗？” “没。” “等会儿送你们回去，我还要回公司一趟，晚上不回来吃饭。” 方若宁才不管他回不回公司，不过听到他说晚上不回来吃饭，脑海里第一想到的是，胃病刚出院就要去应酬？不怕二度入院？ 可是，念头一起又被她立刻压下，转而成诅咒：最好病得严重些，这样就没精力来干预她的生活了。 她不回应，霍凌霄也习惯了，只是又转头看着身旁的小家伙，两人低低温柔地说着话。 方若宁不想听的，可还是听到那人细致地叮嘱儿子要照顾妈妈，关心妈妈，有什么事给他打电话。 一切的一切，在她看来，别有用心，假惺惺！ 回了那栋上下七八层的超豪华别墅，霍凌霄都没下车便又走了。 母子俩进屋，早有佣人等候着，恭敬客气地表示欢迎。方若宁受不了这阵仗，本能地只想逃避。 时间还早，不到五点，突然无所事事了，她像个傻子似得不知道干什么。 而方昀轩因为牢记霍叔叔的话，俨然一个小跟班，看着妈妈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弄得方若宁也很无语。 “轩轩，你可以去玩自己的，妈妈有需要会叫你的，好吗？” 方昀轩想了想，“妈妈，你要喝水吗？” “那好吧，麻烦你帮我倒杯水来。” 小家伙飞快地跑开，佣人要帮忙，都被他拒绝，说自己的妈妈自己照顾，把厨娘跟佣人都羡慕的不行，直呼别人家孩子。 水倒来，方昀轩还亲自喂到妈妈嘴边，方若宁感慨着霍凌霄那人如此冷漠可恶，好在儿子没有继承，是个贴心暖男，心里倍感慰藉。 实在是找不到事情做了，方昀轩把前几天跟霍凌霄一起拼的智能机器人搬出来，展示给妈妈看。 “这是你自己拼的？” 小家伙操纵着机器人做出各种造型，摇摇头，“写程序那些太复杂了，我不会，是霍叔叔陪我一起组装的。” 这套玩具有多昂贵，方若宁就不去想了，单是觉得霍凌霄那么日理万机的人物，能抽出时间陪着孩子组装这费时费力的机器人，她心里再度涌动复杂情愫。 其实她妈妈做得再好，也不能取代爸爸，这是残酷的现实。 小家伙本就自理能力强，知道妈妈手臂受伤活动受限，他吃了饭便乖乖睡觉去，也不要睡前故事了。 方若宁等他睡着起身，还琢磨着等会儿怎么洗澡怎么洗漱，开门出来，便见一道挺拔身影上楼来。 心跳一窒，她想装作看不见转身走掉，可男人已经扬声：“轩轩睡了？” 她只能回应，“睡了。” 霍凌霄走上前来，眸子盯着她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晚上……我帮你洗漱？” 方若宁目光一震，飞快移开，“不用了吧，我这几晚不洗澡……” “不洗澡，也得刷牙洗脸不是？你的手能抬起来？” 第127章 温柔照料霍总管 怕她过于抵触，霍凌霄说这话时很正经很严肃，脸上没有透露半分邪魅或调情之意，就怕她反感。 可纵然这样，方若宁还是不领情，“我自己慢慢来，应该可以。” 说完，她又继续走开。 男人跟着她转身，见她朝着自己卧室方向走去，挑了挑眉，没吱声。 方若宁是昏头了，走到门口才突然想起什么，又定住脚步，转身看向还站在原地的人，蓦地问道：“我住哪间？” 上次住了一晚，她是跟轩轩挤在一起的，可今天这样的情形，肯定是自己睡比较妥当，不然夜里小家伙翻身压到她胳膊的话，肯定会疼得惊坐而起。 霍凌霄这才抬步，朝她走近，很亲昵又很温柔地，一手扶在她腰间，另一手顺势拧开门把，“你就住这间吧，你若是不放心，我去睡另外的房间，嗯？” 方若宁听懂了，这是他的卧室。 转身，她淡漠地道：“我住另外的房间。”一想着这是他的私人领地，她就抗拒接近。 腰间的大掌扣紧，她下意识想推开，可手臂一用力立刻疼得钻心，低呼了句，精致的五官都拧成一团。 霍凌霄也随之皱眉，急忙问道：“怎么了？医生说了你的手臂这几天最好不要用力。” 紧紧闭眼，忍过那阵疼痛，她依然垂着眸不肯看他，“你忘了协议上怎么写的了？” 不能碰她。 霍凌霄当然记得，不过这时候，他不打算遵守。 略带强势地将她带进了房间，抢在女人炸毛发怒前，男人赶紧安抚：“你协议上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承认你对我的确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但我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还对你做什么。” 莫名的吸引力—— 方若宁心里咯噔一蹦，这个高高在上霸道强势的男人，居然说自己对他有莫名的吸引力——这是表白？ “这几天，我照顾你，避免不了会有身体接触，但我保证，我一定不会逾距。你是聪明的女人，该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过分坚强和倔强，有时候只会让自己吃苦受罪。”男人低头静静地看着她，平稳地说出这话，见她没有爆发，顿了顿才淡淡勾唇，继续道，“何况，你还要忙这起官司，手臂不快点好，怎么工作？” 方若宁抬眸，那双漂亮如琉璃一般的眸子认真审视着面前的男人，一时竟分辨不出其中深意。 自从他们签订协议之后，这几日，霍凌霄对她的态度的确改变不少，虽然偶尔也会爆出一些让她气愤羞赧的言语，但总体来说，他表现的像一个尊贵优雅的谦谦君子，而且，贴心、周到、无微不至。 与前些日子那个邪恶、霸道、强势还流氓的形象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察觉到女人盯着自己若有所思，霍凌霄淡淡一笑，面部神情添了几分戏谑，“怎么，不认识我了？还是心里在想，我又在装？” “……”被说中心思，方若宁尴尬地收回视线。 “人总是多变的，霸道强势是我，温柔良善也是我——实际上，如果不是你那么抗拒我，做出那么多让我生气的事，我也不愿意用那种方式对你。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但做人起码的修养礼仪我还是懂得。” 女人落下羽睫，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只是坚守自己的内心，可在对方看来，好像是自己全都做错了。 难道她连拒绝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 知道她心里不服，可至少言语上没再抗拒，霍凌霄暗暗松了一口气，转移话题：“好了，你今天也受了惊吓，早些洗了休息吧。” 的确是累了，方若宁点点头，瞥他一眼，还没说话，霍凌霄已经抬手过来，“我帮你把外套脱掉？” 她不自在，皱眉，可现在除了眼前这人，也没别人了。 何况他说得对，这场官司要准备的事项还有很多，手臂若不能快点好起来，会增添很多麻烦。 沉默僵滞中，她默许了男人的行动——脱掉了她的小西装。 当两人一同站在了浴室里，霍凌霄取来新的洗漱用品，正在帮她挤牙膏时，方若宁才恍然意识到，这人有多可怕！ 一直以来，不管她怎么抗拒，其实所有事最后还是按照他的意愿在发展。 比如，她原本没想来跟这人一起住，可拗不过。 比如，她来了也没想让这人照顾她，可现在他脱了自己的衣服，挤好牙膏，转身过来，对她说：“张嘴。” 这个人的霸道强势，不管是强制的，还是温柔的，都叫人无法抗拒。 应声抬眸，她盯着面前的男人，木愣愣地一时没了反应。 霍凌霄好笑地看着她，“需要我教你怎么张开嘴巴？” “……” 下巴被温柔抬起，方若宁心弦一紧，看着他伸上来的牙刷，还是不自在地张开嘴巴。 “牙齿长得真美。”男人夸了句，牙刷伸进她嘴巴里，开始帮她刷牙。 这是实话，她的牙齿长得整齐细密，洁白光滑，灯光下泛着健康的色泽——霍凌霄一边帮她刷牙，一边想着以往接吻时的触感，不知不觉间，眸光幽深了几分。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有机会这样亲密无间地照顾她，连帮她刷牙这种事都亲手代劳。 这张粉嫩诱人的小嘴，他吻过很多次了，可今天以这样的视角认真观察，一股陌生异样的情愫在心底悄然升起。 真想刷着刷着，吻上去…… 方若宁被他捏着下巴，脸颊在他掌心时而左转，时而右转，时而抬高，男人身段高，不得不微微俯颈，抬着眼眸看向她——这样的姿势让她感觉自己好傻，越来越不自在。 “好……好了——”终于，再也忍不住这么尴尬的姿势，她脑袋往后闪躲，结巴说道。 霍凌霄看着她满嘴泡沫，样子滑稽中透着可爱，忍不住笑了笑，又提醒：“舌头还没刷。” 清雅淡漠又尊贵英俊的男人，偶尔心无城府地露出一笑，绽放的魅力让女人有瞬间的失神，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窜过芝兰玉树几个字。 这种男人，也难怪平日里自大自恋，他一定无比清楚自己的魅力。 “你该不会不知道，刷牙时也要刷舌苔吧？” 方若宁从晃神中清醒，瞥他一眼，“我当然知道。”只是，对着他把舌头伸出来，确定不会像个女鬼？ 看出她眼神中的羞赧抗拒，霍凌霄又笑了下，“我保证轻轻地刷，而且不会笑你滑稽的样子。” “……” 见他坚持，方若宁没办法，只好尴尬地又张嘴，微微伸出舌头。 丁香小舌粉嫩柔软，霍凌霄瞧着，脑海再度划过接吻时那种绵软痴缠的触感，顿时一股子电流感窜过全身，浑身细胞都好似苏醒过来。 想要吻上去的冲动越发强烈，然而，最终也只是强自按捺，性感男性化的喉结悄然滚动。 曾几何时，意气风发呼风唤雨般的人物，竟也有贼心没贼胆了。 牙刷刮过舌面，方若宁浑身酥麻战栗，不自在到极点，勉强让他刷了几下，便闭嘴再也不肯了。 男人无语地摇摇头，“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刷牙还这么抗拒。” 语气无奈又宠溺，惹得身旁的女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僵在一边都不知怎么办。 他接了水，递到她嘴边，“漱口。” 方若宁不言语，眼神也不看他，只顾喝水漱口，弯腰吐出。 霍凌霄就站在一边，全程很周到地伺候着，俨然皇朝帝国时期，伺候慈禧的太监总管。 等最后一口水吐出，方若宁直起身来，看了他一眼，“好了，谢——” 谢谢还没说出口，守候在旁的“霍公公”终于再也忍不住，盯着女人湿亮魅惑的红唇，着迷般吻下去。 方若宁惊呆，眼眸瞪住，好几秒，都没反应。 终于吻上…… 霍凌霄似乎听到心底满足的喟叹。 柔软的唇瓣好似带着魔力，吸引着他止不住沉沦，清醒爽利的牙膏气息在两人齿间流转，越发引人沉迷。 然而，欲念再深，他也不敢过分放肆，薄唇只是在她唇上停留了会儿，舌尖探出试探了几下，没敢太深入，又迅速收回了。 “抱歉，实在忍不住，就当检查我的劳动成果好了。”在女人发怒之前，他很识趣地主动退开，继而如此解释，“唔，刷得很干净。” 方若宁盯着他，明明应该生气、愤怒，甚至应该甩他一巴掌的，可最终，也只是淡淡凉凉地瞥他一眼，心跳惶惶地威胁说：“再有下次，我就离开。” 男人挑眉，不置可否，转身取下毛巾。 “这些护肤品适合你吗？”挽起衣袖，霍凌霄朝她示意摆在镜面前的整套天价护肤套装。 他不懂女人用的东西，但自从打算与她共组家庭起，这栋别墅里已经准备了所有女主人的物品。 方若宁看了眼，点点头。 男人取下洗面奶，挤在掌心，揉出泡沫后朝她脸上涂抹。 方若宁像个木偶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闭上眼睛由着男人帮她洗脸。 他看着养尊处优，但掌心和指腹还有浅浅的薄茧，刮过面颊时会有微微粗粝的感觉，像是磨砂一样。 这些，闭着眼的女人在心底默默感悟。 而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地用手指描摹她精致五官的霍先生，瞧着面前温顺乖巧的女人——至少面上是这样的，心里同样涌动着不曾流淌的情意，薄唇挂着温柔却别有深意的浅笑。 三月之约，看来胜券在握。 好一会儿，终于牙刷了，脸洗了，霍总裁甚至温柔地捏着她的手在水流下冲了好一会儿，直到弄得女人浑身不自在，呼吸都急促起来，才结束这一切。 灯光下，被他洗干净的女人肤白胜雪，晶莹透亮，衬得那双大眼睛越发黑亮有神，勾人魂魄，霍凌霄渐渐意识到，真正的考验这才开始。 浴室里气氛尴尬到极点，方若宁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心跳了，可到底为什么这般失控，她自己都不清楚。 难道是从来没被人这样照顾过，还是个男人？ 正想着一切终于结束了，可以远离这人的影响了，却见他抬手指了指：“你确定这件衣服不换？” 方若宁低头一看，顿时皱眉。 衬衣是浅色的，这会儿领子和胸前都被染上了药膏，看上去污渍一片。她总不能明天还穿这件衣服去上班。 “晚上还是穿睡衣吧，舒服些。”霍凌霄没等她回答，转身出去，很快回来，手里拿着干净崭新的女式睡衣。 她都不知道，这栋房子里何时有了这么齐全的女性用品。 见他走近，方若宁登时紧张，眼眸都瞪圆：“这个……我，我还是自己来吧，动作慢一点，应，应该可以的。” 霍凌霄瞅着她，淡然自若地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没做过？现在特殊时候，你——” “你刚才说过，不会逾距。”没等他说完，女人截断，眼神羞愤地瞪了他一下。 霍凌霄点点头，明显无奈至极，又暗忖大话说早了。 “转过身去。”他还是上前，双手定在她肩上，用力一转，女人被转过去。 “哎，你——”方若宁没懂，直到这人从背后探手上前，开始解衬衣纽扣，她才明白过来，顿时羞赧又不知所措。 这……这的确是避讳了，可也同样要在他眼前脱光…… “如果你真这么介意，我找条领带蒙上眼睛总行？”身后，男人话语中带着无奈和微微的气愤，挑眉问道。 方若宁抿唇，又不说话了。 想着两人亲密关系都发生了好几次，如今她又这般—— 没等她纠结出个所以然来，男人已经动作飞速地脱掉了她的衬衣，继而，背后內衣暗扣一松。 她身体几乎是不可遏制地抖了一下，双肩本能地前扣，两手想捂住胸前——只是，没有成功。 手臂一动，又痛得难忍，她低头皱眉，看着灯光下自己的样子，不敢想怎么就跟他走到这一步。 第128章 突发战争不及防 玉背莹润，白皙胜雪，好似上等的羊脂玉，温润柔和，每一寸都散发着令人神魂颠倒的魅惑，乌黑的发柔顺垂落，一黑一白越发刺激着他的感官。 虽然心里强烈渴望着，但此时此刻，他还得伪装成谦谦君子的模样，于是连眼神都没敢停留太久，便赶紧取过睡衣，从后穿过她两条手臂，提至肩头。 身上有了衣物遮盖，方若宁顿时感到安全很多，那双手依然从后穿过，帮她把扣子扣上两颗之后，才绕到她身前来。 可是她不敢抬眼，不敢看向对方。 帮她扣上最后一颗纽扣，霍凌霄温润低沉地出声，“裤子要不要换下？” 啊？ 方若宁骤然瞪大眼，抬眸看他，脑子里瞬间乱成浆糊，“不……不用了……” “我已经把睡裤都拿进来了。” “……” 打量着女人红至耳根的粉嫩面颊，恨不能低头钻进地缝中的姿态，霍凌霄俊雅浅浅地笑着：“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羞愤，认为我是在占你便宜——我倒觉得，你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考验我。” 考验？ 方若宁定睛看着他，见他嘴角那抹浅笑，总觉得这是一个局…… 可嘴巴还是不自觉地问出，“什么意思？” 男人挑眉，耸肩，“如果你这样在我面前我都能控制得住，你想，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做到的？你之前对我的印象不好，无非是觉得我太……恶劣，甚至是过于轻浮，就像你时常骂我的——混蛋，流氓……诸如此类。” 亲口用这些乌七八糟的字眼形容自己，让霍总裁心里很不爽，可现在为了搞定面前的女人，他已经毫无底线与节操了。 “但如果现在你一丝不挂站在我面前，我帮你洗漱帮你穿衣，都能克制守礼的话，那这足够表明我的诚意了吧？” 说这番话时，其实霍凌霄是没有底气的。 比如，万一这个女人真得同意让他帮忙洗澡，他十有八九是控制不住的，除非他生理上彻底坏掉了。 可机会就在眼前，他总得把握，不管自己信不信，不管她信不信，他都得先夸下海口。 果然，方若宁的脸在他这番话中越发失去镇定，眼眸闪烁着盈盈水光充满怀疑地看着他，讥诮地掀唇：“你以为我会上当？” 明明就是占便宜，还故意用激将法！ 霍凌霄哭笑不得，“你看，你一直带着偏见看我。” “那是因为你一开始给人的印象太差。” “太差？”霍总裁不信，“我们出差那次，你过生日时我明明很绅士很浪漫的，否则那一夜你也不会……” “霍凌霄！”女人突然炸毛。 “OK！不提了。”男人笑着，俊美清雅的脸庞今晚笑得有些多，眉宇间带着一股子慵懒迷人，继而伸手拿过睡裤，“我还是帮你换上吧，这样睡觉也舒服些。” 没等她拒绝，他已经弯腰下去，双手摸到她腰间。 “哎，你——”女人吓坏，实在不习惯被一个男人这样亲近的伺候，虽然他看起来甘之如饴的样子。 但，下定决定的霍凌霄，又有谁能阻止？ 裤子滑落下来，连同小内一起，方若宁顿时就懵了——她没说要脱里面那件的！ 然而，没等她抗议，男人已经拿过睡裤，“抬脚。” “你——”羞愤难当，她只盼着男人这会儿不要抬头，否则——她会想死的心都有。 好在，屈膝半跪在地的尊贵男人，又绅士了一回，没有抬头，只是把睡裤撑开再度提醒，“抬脚。” 方若宁紧紧咬唇，忍着脸颊上都要冒烟的热潮，先抬脚踢掉了裤子，又套进睡裤。 随着男人起身，裤子提上来，方若宁咬着唇面颊似火烧，看了眼脚下堆着的裤子，连同那套黑色的小内，她觉得整个舌头都打结了…… “那个，我的衣服，你不要碰——” 男人挑眉，“你的手还能洗衣服？” “不能洗也不要你碰！”她觉得以这个男人身价，是不可能做出给女人洗衣服尤其是贴身衣服这种事，可是通过今晚他的言行，她又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是没什么事做不出的，因此羞赧到极点，“你给我放着，我自有办法！” 说完，她飞快地转身出去。 离开了浴室那一方暧昧的天地，她暗暗地深吸了几口气，平复混乱的心跳。 床边坐下，她又尝试抬起手臂，奈何依然疼痛难忍，只有手指能简单动弹下。想着晚饭都吃得艰难，她不免发愁，难道接下来几天，都要住在这里，像个废人一样让他照顾吗？ 如果两人真是老夫老妻，或者是热恋中的情侣，他帮忙做什么都无可厚非，可偏偏两人的关系这般尴尬，她实在是—— 方若宁兀自沉思，越想越觉得烦躁，胸口被什么情绪填满，鼓鼓噪噪，令她不安。 乱七八糟地琢磨了好一会儿，她意识到卫生间里的男人还没出来，秀气的柳眉倏然收紧，她突地想到什么，又快步起身走过去：“喂，霍凌霄——” 奔到门口一看，站在盥洗台前的男人，竟真得在帮她手洗那套黑色的小内。 一瞬间，方若宁抓狂的要疯！ “你——我明明说了不要你洗的！你这人怎么回事！”她冲进去，脸色青白交加，好像自己极端私密的一幕被男人窥探到了，从头到脚都是尴尬窘迫，无地自容。 刚才就不该让他帮忙换衣服，大不了明天回家了自己慢慢弄，疼就疼，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也好过现在被他洗着內衣裤。 她从没觉得女人的贴身衣物脏什么的，她只是单纯觉得，这么亲密无间的事，不该是他做，不该的！ 而他现在做了，就好像昭示着两人的关系有了什么进展——而这是她目前最为抗拒的！ 她冲过去，一把推开男人，可紧接着就是一声“痛呼”，手臂痛到扭曲，整个身子痛苦地弯下来。 霍凌霄紧紧拧眉，脸色紧绷，又心疼又愤怒，连忙低头查看她的情况，“怎么样？还能忍受吗？说了多少次现在不能用力，不能乱动！” “那我说了多少次，不要你管我，你怎么就是不听！” “不管你？那你现在这样子，你告诉我你能怎么办？”忍了一晚的男人，突然情绪爆发。 方若宁不甘示弱，“怎么办都是我的事！”胸口鼓噪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她凭着一股子冲动破口问出，“霍凌霄你到底要干什么？凭你的身价找不到女人了么？何苦在我这里遭白眼？” “我要干什么？”男人冷声询问，刚毅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幽深瞳孔盯着她，“我要干什么不是一开始就说的清清楚楚么？你从来没当真过！” 方若宁动了动嘴巴，突然无声，看着男人阴戾怒气的脸色，笑起来迷人至极的眉眼瞬间也能锋锐割人，她突然觉得惶恐、慌乱、不知所措。 一个人再能做戏，也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难不成，高高在上倨傲冷漠的霍总裁，真得动了凡心？ 沉默之后，她笑了，眼眸里含着红血丝，淡凉抬起：“霍凌霄，你不会是……真得爱上我了吧？” 男人依然冷厉着眉眼，却霸气十足地回：“我说是，你信么？” 砰—— 心跳瞬间全乱，脑子里轰然一响，好像浑身的血液都在加速倒流。 她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霍凌霄跟她说，爱上她了！ 呵，怎么可能？ 连卫云澈都分析，他这种人不会懂得爱，大不了就是为了征服而已，彰显自己无往不利的男性魅力！ 他会懂得爱？ “你看，你不信。”见她这副模样，男人冷冷地指出，眸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酸涩。 他霍凌霄做了什么，居然会遭此报应？活到三十多岁终于有了想成家的念头，可却掏心掏肺都不被认可——他顶多抛弃了几个各取所需的所谓女友，还给了丰厚的分手费，这难道也能被打上渣男的烙印永不磨灭？ 两人间气氛僵滞到极点，好一会儿，方若宁眨眨眼，脸上一片木然，淡淡地说：“你这种人，不会懂得什么是爱。” “对，我这种人，只会掠夺！只会硬来！可是你别忘了，你自己做过什么！若不是你先招惹上我，又怎么会现在跟我纠缠不清？” 话落，对面的女人沉痛地闭上眼眸。 这番话，无疑提醒她曾犯过怎样的蠢事！ 霍凌霄本不想这样伤害她，可气急之下有些话脱口而出，这会儿看着她的反应，想要收回已经是来不及。 “是……你说得对，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算计了你，所以活该我现在被你玩弄！天底下没有比我更蠢的人，我就是个笑话！傻瓜！” 霍凌霄紧紧拧眉，脸色僵到微微抽搐。 转过头去，他心里烦闷到极点，一种疯狂的想要爆发的情绪在胸口冲撞着！ 不知怎么就把原本朝着良好方向发展的事又弄成了这样！原本抓住这个机会，他或许就能收买这个女人了，怎么就突然又弄成这样！ 心烦意乱，他再也呆不下去，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冰冷地丢下一句：“算我多管闲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129章 自找苦吃不后悔 话落，颀长身躯带着一阵风，侧身从女人身旁擦过。 方若宁的身体好似要被那阵风刮倒，微微侧转了下，继而眼泪滑落。 他走了，总算走了，可为什么心里一点舒畅放松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越发烦乱狂躁，恨不得仰天咆哮！ 浴室里呆愣着站了好久，她才缓缓舒出一口气，眨眨眼转移视线。 盥洗台里，那套黑色内衣还飘着，养尊处优的霍凌霄显然没有太多生活经验，连洗衣液都没倒，洗什么衣服？ 木愣地走过去，忍着手臂疼痛微微移动，手指拾起自己的内衣。 总不能堆在他这里，明天佣人看见了肯定会收去洗，她丢不起这人，便想洗干净算了。 可手臂一用力就酸痛难忍，而且没有洗衣液，洗完也不知该晾在哪里，她突然烦闷，火大地捞起衣服恨恨地丢进了浴室的垃圾桶里。 想要逃离，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可理智再脱线也还记得睡在隔壁的孩子，她走不出这里，深更半夜，荒山野岭，她走不出。 楼下隐约传来汽车引擎声，她知道是那个人离开了，紧绷的情绪终于舒缓了些，不用跟他相处——至少今晚是清净的了。 可是，清净的一晚，却辗转难眠。 躺下，脑海里、耳边，全都是那些循环往复的言语对峙。这个男人成功了，不管她愿不愿意，有多抗拒，他都成功地闯入了她的人生，让她无法忽略了。 思绪纷乱中度过一夜，黎明时分才陷入沉睡，可没过多久，察觉到有人进房来。 起初以为是梦境，可后来朦胧意识中感觉到有人走到床边来，她一怔，突然防备地睁开眼，继而，松了口气。 “轩轩……”撑开沉重晦涩的眼皮，她淡淡笑了下。 方昀轩站在床边，看着她，担心地问：“妈妈，你的手臂好些了么？” “嗯，好些了……”她想着儿子还得上学，不得不撑着坐起身，可手臂一用力还是疼，甚至疼痛感比昨天更甚，她咬牙强忍着没有发出痛呼。 方昀轩盯着她，还是瞧出了端倪，“妈妈，你的手臂受伤了，今天就不要去上班了吧。” 懂事早熟的孩子，看着妈妈受罪受疼，小脸都缩成一团，害怕担忧的样子。 方若宁点点头，“好，轩轩不要担心，妈妈会照顾自己的。” “嗯。” 坐在床边缓过那阵疼痛，方若宁借着手搭在腿上的高度，握着儿子的小手捏了捏，微微笑着，“好了，你还要上学，我们赶紧收拾吧。” 闻言，小家伙乖巧地说：“妈妈，霍叔叔已经安排了司机送我去幼儿园，你就在家里休息吧，不用送我了。” 家里？ 注意到儿子这个称呼，方若宁心里又是一阵尴尬。 她就算不用送孩子，也断然不会在这里继续呆下去，昨晚跟霍凌霄那么闹过之后，哪还有脸面见他？ 三个月之约，也不用遵守了吧？ 方昀轩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霍叔叔一早不在是去上班了，不知大人昨晚又大吵一架，分道扬镳了。 送小家伙下楼，管家梅姨已经等在客厅，笑容满面地迎上前道：“方小姐，小少爷已经吃了早餐，司机送他去幼儿园，您若是身体不适可以继续休息。” 昨晚发生的事，孩子不知道，但梅姨肯定是知道的，但这会儿梅姨脸上依然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履行自己的职责，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方若宁多少还是感到尴尬，只是客气地笑着点点头，“谢谢梅姨帮我照顾轩轩。” 小家伙备好了书本，转过来摆手：“妈妈，我去幼儿园了，晚上你就不要来接我了。” 儿子过分懂事，当她欣慰的同时也觉得心酸，手臂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她笑着弯腰下来，方昀轩明白，立刻上前在她脸上一吻，“妈妈拜拜。” “宝贝拜拜。” 目送着儿子出门上车，豪华名车平稳地滑出庭院，方若宁脸上的笑也微微收敛。 “方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是继续休息还是先吃点东西？”梅姨问道。 “谢谢，暂时不用了。”没有胃口，她回答了句，转身又上楼。 可是，回到房间，看着那张冷色系的双人大床，想着这是霍凌霄的床，而她昨晚却在上面睡了一夜，心里便汩汩流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断然不可能再躺回去，可穿着这身睡衣也不能出门，她再排斥霍凌霄为她安排的一切，这会儿也不得不走进衣帽间，去找寻女性衣物。 不无意外，衣帽间里一排整齐挂着的女性衣服，都是当季新款，吊牌已经剪掉了，应该是全都过水熨烫好了。 衣服挂的不高，可她还是难以够到，主要是双臂都不敢抬高。忍着龇牙咧嘴的疼痛，挣扎了好一会儿，她拽下一件领口大的衬衣，又拽下了一条衬衫连衣裙，还有个深灰色竖条纹的收腰小外套。 全都是来自意大利的定制高端品牌。 无暇顾及搭配了，她只想着有衣服穿就行。抽开那些抽屉，有的放着一排排整齐摆放的领带，有的放着一对对整齐别着的袖扣，还有一个放着的居然是一排名贵手表。 眉心拧起，无法想象这人的生活奢侈昂贵到什么地步了。 抽屉太多，不知道哪个里面放着內衣裤，她只好一个个打开，其中，找到了某人放內裤的抽屉，放袜子的抽屉——再往旁边，终于找到放內衣的抽屉。 80C，各种颜色，各种风格，各种料子的內衣，整整齐齐摆放。 看着眼前一幕，方若宁无法想象这个男人准备这一切时的心情。 一个女人，都没答应跟他在一起生活，可他的私人领地，已经备好了所有女性的生活用品，从护肤品到內衣到鞋子。 脑海里窜过一幕： “霍凌霄，你不会是……真得爱上我了吧？” “我说是，你信么？” 男人冷厉的眉眼，说这话时的语气神态，都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她木然僵立着，心情再次跌宕起伏。 三个月之约才开始不久，他就那么笃定，她一定会跟他在一起？ 怔怔发愣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振作情绪，从里面取出一套內衣。 怎么换衣服，才是最考验她的。 昨天救人时没想其它，当时她还以为自己会跟着李媛媛一起坠下楼去，却不想，人是没摔下去，可两条手臂却被拉伤成这样。 光是脱下睡衣，已经疼出了满头大汗，穿内衣就更是酷刑了，用尽全力双臂才拧到背后，用力之下，手臂都在疼痛颤抖着，尝试了好久，终于把暗扣扣上。 幸好衬衫裙的扣子是在前面，如果是背后的隐形拉链，她今天恐怕得光着后背出门了。 平时几分钟的穿戴，今天整整折磨了半个小时，疼得泪光弥漫，浑身颤抖。 坐下来缓口气时，手机响起，她吓得一怔，第一反应会不会是霍凌霄打来的。 好在，拿起一看，是冯雪静。 实在是没力气了，她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手指滑开绿键，“喂，小静。” “怎么了，听口气很难受似得。”冯雪静一下子听出异样，关心问道。 “刚穿了衣服，手臂疼，还在歇着。” 冯雪静昨天没见到她，不知道她胳膊的伤到底有多严重，听她说连穿衣服都困难，这才重视：“到底伤得怎么样啊？医生怎么说？你手臂不能动，让霍凌霄帮你啊！昨天他给我打电话，说把你接过去了，怎么又不管你？” 好友一下子问出一堆问题，方若宁都不知道回答哪个，顿了顿才道：“你今天有空吗？” “我上班就是那样啊，有什么事不去公司也无所谓，怎么了？” “我在霍凌霄的别墅，今天还要去医院的，你要是有时间，能不能过来接我下？” “可以啊！不过，霍凌霄呢？” 方若宁想着昨晚发生的事，一言难尽，只好说：“他不在家，我也不想跟麻烦他，具体的等会儿见面再说吧。” “好，那你发个定位过来。” 霍凌霄的私人别墅，知道的人不多，冯雪静自然没去过。 一个小时后，冯雪静到达。 梅姨见方若宁要出门，着急又不敢阻拦，只是问：“方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先生若是问起，我得有个交代啊。” 方若宁走下台阶，等好友下车拉开了副驾驶门，坐进车里才道：“我会跟他说得。” 车门拍上，冯雪静看了眼面前奢华如宫殿的豪华别墅，暗暗惊叹了声。 等坐上车，她才看向好友问道：“你没跟霍凌霄说你要走？” “没法说。”方若宁回应了句，又苦涩地道，“你得帮我系安全带。” 冯雪静盯着她，见她两条手臂像残废一样搁在腿上，再度惊奇：“到底伤得多严重？” “两条手臂全肿了，今天感觉比昨天更痛，刚才又坚持换了衣服，这会儿的感觉已经无法形容了。”她苦涩地扯了扯唇，轻描淡写地说。 第130章 伤势加重要住院 冯雪静见她脸色苍白，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抖动，脸色变得异常严肃，“你也真是的，伤成这样子干嘛还逞强？你是不是又跟他吵架了？你这是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啊？” 安全带扣好，方若宁放松下来，软软地靠在座椅上，淡淡无力地道：“我也不想，可是……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吵起来了。” 冯雪静看她这样子，担心极了，启动车子时问道：“去哪家医院？” “还是昨天那家吧。” 昨天的事，网上已经有视频流露出来，冯雪静当然知道是哪家医院了，顺带说道：“昨天你救人的过程被人拍下来放在网上了，点击量还挺高，怕是你又要成为名人了。” 方若宁吃了一惊，打起精神看着她：“不是没有我的正脸么？” “楼下围观人群拍的那些，没有，可是网上现在流传的这一段，应该是楼上医生拍的，有你安抚那个女孩儿的过程，还有她突然坠下去，你紧急救人的过程。” “天……”方若宁怔住，烦躁地一闭眼，有气无力地哀嚎，“哪个医生拍的啊，拍就拍了，放到网上干什么！那女孩儿本来就是受害人，现在网上再传播的话，肯定会造成二次伤害。不行，得想办法处理下。” 说着，她摸出手机来，直接给警方打了电话，将这个情况反映了下。 “方律师，你放心，视频在五分钟之前已经被我们的网警全部清理了，现在所有的链接都无法打开了。”电话里，警察客气地回道。 方若宁暗暗吃惊，随即连声道谢：“好的，谢谢警察同志，谢谢。” 合上手机，她松了口气，冯雪静回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警察说，视频已经处理了。” “是吗？动作这么快？” “嗯，可能警察也考虑到要保护那个女孩儿的隐私吧，毕竟她是案件当事人，任由舆论发酵下去，对案件调查也会有影响。” “哦……”没继续这个话题，冯雪静再次询问最关心的问题，“那你跟霍凌霄到底怎么回事？” 一提到这个男人，方若宁脸色顿时落寞下来。 “昨天的事我听说了，他也去了现场，听说他原本还住院在，胃病还是什么？”冯雪静疑惑地问。 知道任何事情一旦牵扯到霍凌霄，肯定会传播极快，方若宁也隐瞒不了，何况这些话除了在闺蜜面前说说，她无人倾诉了，于是整理了下思绪，把昨天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当听到身份尊贵如霍凌霄这般的人物，居然甘愿当佣人这般伺候照顾着好友时，冯雪静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注意着路况，她连回头都不敢，脸庞微微偏了偏，激动高昂地说：“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啊？肯定是喜欢你啊！否则哪个男人能做到这一步？何况还是霍凌霄这种高高在上对凡人都不屑一顾的权贵！他要不是喜欢你，能屈尊降贵给你当佣人？” 方若宁就知道闺蜜会这么说，脸色皱成一团，无奈又气闷地辩解：“可是为什么啊？就这短短几个月，他就能对我这么的……” “几个月的时间不短了啊！何况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轩轩是他儿子，所以看待你的眼光肯定不一样啊！”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我觉得他对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轩轩的存在。” “天——”冯雪静要疯了，语调继续高昂，“因为轩轩又如何？如果他能为了孩子一直这样对你，你管他虚情还是假意，这比很多爱得死去活来山盟海誓的感情还要周到体贴无微不至了，你还想怎样？” 方若宁沉默了，车厢里陡然安静下来。 冯雪静回头看她一眼，见她困惑烦闷不已的表情，突然说道：“若宁，其实你在苦恼这些问题时，已经说明你对他动心了。” “什么？”方若宁一怔，急忙反驳，“我没有。” “你有。”冯雪静执意拆穿她，因为她知道如果没有人来点破这一层关系的话，她永远都不会承认，也不会面对，“若宁，你扪心自问，当一个这样优秀的男人对你死缠烂打，霸道强势温柔深情全都做遍了，你真能一点点都不心动？无动于衷？” “我承认，霍凌霄处理事情的方式有时候确实欠妥，太自我，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但咱们女人不就是吃这一套吗？这样才够男人对不对？” 副驾上的女人面无表情，咕哝道：“是你吃这一套，我不吃。我认为这样非常不尊重人，令我反感。” “……”冯雪静无语了，摇了摇头，眼看着车子到达医院了，她一边打着方向盘转弯，一边叹息，“在你这么抗拒他的时候，就说明你的心已经开始装下他了。我说句更直接的，你要真是对他恨到入骨，又怎么可能被他睡了一次又一次？” “我——”方若宁突然脸红，顿时语塞，想要辩驳，却发现无法开口，心里顿时越发恨那个自大狂！ 车子停稳，冯雪静下车绕到副驾驶这边，替她拉开车门。 等方若宁下车时，她又劝：“你别较真了，好歹你们之间有轩轩，他对你好总胜过他对你不好吧？你说你平时跟他较真，争吵也就算了，现在你都这样了还拗着，不是自找苦吃？” 方若宁下车后瞥了闺蜜一眼，不满地道：“我找你是倾诉来的，结果你全都向着他说话。” 冯雪静同样瞥她一眼，“我是怕你太爱钻牛角尖了，当幸福来敲门时被你拒之门外，我当然要点醒你！赵林朗离开你那么多年了，你该开始新生活了，而现在正好出现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非常配你的男人，我怕你错过。” 不提赵林朗还好，一提这个人，方若宁心里又是钝钝一痛，自责愧疚地道：“我对不起林朗，本想为他留下点什么，结果闹出乌龙也就算了，现在还惹上麻烦。” “你看你，又开始钻牛角尖……”冯雪静实在不知道怎么劝了，只好转移话题，“走吧，赶紧去看医生。” 找到昨天给她看诊的那个中年女医生，方若宁把双臂的情况说了下，医生听完皱眉，“还是先脱下衣服，我检查下看看。” 方若宁起身去了诊疗室里间，在几人的帮助下脱掉衣服，又把双臂上捆绑的纱布解开，冯雪静看着那两条变色的胳膊，吓得倒吸冷气，“天……怎么这么严重啊？” 医生小心翼翼地抬起她手臂，左右看了看，内里皮肤本来就在窗台上刮破皮了，现在经过一夜血肿浸泡，皮肤颜色都已经是青红泛紫，触目惊心。 “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感觉比昨天更疼了。”方若宁满脸痛苦地问。 医生轻轻触碰了下，她立刻疼得缩起，引得医生也面色严肃，“你自己又做什么了吗？” “我……早上自己穿衣服。” “你还抬得起手来？”医生弯腰检查的姿势，闻言抬眸看她。 方若宁抿唇，吱吱唔唔应了声。 旁边，冯雪静看着这一幕心里直发猝，不停地埋怨她不该逞强，不该这个还较真。 医生检查完，摇摇头叹息：“还是住院吧，你这个样子，回去的话忍不住又抬抬胳膊，提个东西什么的，我怕恢复不好会落下后遗症。” “这么严重？”方若宁吓住。 医生示意冯雪静帮她穿上衣服，回到办公桌前一边开始开住院单一边说：“肌肉拉伤本就是可大可小的事，不严重的休息几天就好了，太严重的甚至需要手术缝合，否则愈合不好会导致肌肉萎缩，进而影响以后的肢体活动。你这个伤难保不会伤到了神经之类的，需要药物治疗，配合理疗，效果会好一些。” 方若宁还在挣扎，看着好友低声道：“可是我住院的话，轩轩……”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些？霍凌霄干嘛的！”冯雪静都要发脾气了，“你再逞强还想不想要你这双胳膊了？” 方若宁闭嘴，一时不敢说话了，只好老老实实听医生的话，住院治疗。 “可是，我洗漱用品什么的——” “我去办。”冯雪静怪她不会照顾自己，说话口气也不好，完了突然又想到一事，“可是你胳膊这样，还能洗脸刷牙？” 医生开好单子，递给她们，闻言直接说：“这几天，你最好除了躺着，什么都不要干了。你这双胳膊垂直放下也会因重力而拉伸，给肌肉带来压力，甚至加重伤势，躺着平放最好了。” 连独自一人在国外生下轩轩都熬过来的方若宁，听了医生这话，突然觉得鼻头酸涩，眼眶刺痛。 这就是说，她这几天只能当一个废人了，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可是，谁来伺候她啊？就算跟闺蜜感情好，但人家也要上班，也有自己的生活…… “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去交费办手续。”出了诊疗室，冯雪静叮嘱了句，便转身。 “哎，小静！”方若宁突然叫住她，“那个，等会儿帮我找个护工吧！” 第131章 坠入爱河浑不知 冯雪静也没虚情假意，说什么我来照顾你——一来，她真没这时间精力；二来，闺蜜感情再好，也不适合连亲密之事都代劳吧？帮着洗洗脸擦擦手什么的还可以，可要是帮着洗澡……总归还是不合适。 但她不合适，有人合适。 飞快转身离开的冯大小姐甩了甩手，“知道了，我都给你安排好，放心吧！” 方若宁在走廊里坐下来，看着耷拉在腿上的一双手，愁眉不展。 怎么就弄成这样子了！ 冯雪静到了挂号收费处，一边排队一边拿出手机，想也没想就打了通电话出去。 幸好霍凌霄之前给她打过电话，她这里存了那家伙的私人手机号，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可是，手机响起好一会儿，一直无人接听，直到自动挂断。 “搞什么？难不成是吵架了，看到我的电话都不接了？”自言自语嘀咕着，冯大小姐偏不信邪，继续拨！ 私人会所的贵宾包厢里，霍凌霄醉酒还在睡着。 纪南尘跟席鸣一个横在沙发上，一个睡在床尾，横七竖八，毫无形象。 手机铃声响起一遍又一遍，席鸣最先醒来，抬腕一看时间居然已经是九点多，连忙坐起身。 铃声继续响着，他抬眸转头看了看，是放在矮几上的霍凌霄的手机。 摇了摇头起身走过去，他路过床尾时拍了拍纪南尘，“起来了起来了，你俩不上班啊？电话在催了！” 纪南尘动了动，惺忪地睁开眼睛，哑声问：“几点了？” “九点多了。” 席鸣拿了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是一个号码，没有备注名称，微微皱眉：“凌霄，你手机在响，打了几遍了。” 霍凌霄皱了皱眉，也撑着起身，“谁打的？” “不知道，陌生号码。” “不用管。”咕哝了句，起床气明显的男人又重新倒下去。 可是，铃声又响。 “凌霄，这不像是打错了，肯定是有事找你。”席鸣站在床边，把手机丢到他身边。 纪南尘也困得不行，可又被手机吵着，不悦地催促：“你倒是接啊！吵死了！” 霍凌霄伸手摸过手机，眯眼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这个号码熟悉，顿了顿，突然响起这是谁的号码，脸色顿时冷沉了几分。 冯家那丫头？ 她打电话干什么？ 不紧不慢地坐起身，宿醉头疼使得他眉心紧锁，刚好转的胃病因为昨晚的酒精腐蚀，胃部又隐隐作痛。 等后背舒服地靠在床头，他才接通来电，淡漠地应：“喂。” 那边，冯雪静见这人终于接电话了，人声嘈杂中语调讥诮嘲讽：“霍总裁你行啊！找人时不由分说地打我电话，甚至闯到我的办公室抢我手机！现在不找人了，连我电话都不接了？” 男人显然是不习惯被一个算不上太熟的小丫头片子用这种口气嘲讽，脸色顿时越发淡漠，话语也冷：“我刚醒来，冯大小姐什么事？” “刚醒来？”没被他的解释安抚，冯雪静越发讥诮，“你儿子的妈都住院了，您老还有心思睡大觉呢！” “住院？”霍凌霄淡漠无痕的脸色到底是变了，刚毅的脸庞不自觉绷紧，继而问道，“怎么回事？” 冯雪静见他还端着架子，可话语间明显透着焦虑担心，突然笑了笑说：“怎么回事你自己去问啊！亏我在若宁面前替你说了那么多好话，真是多管闲事！” 霍凌霄心里还有气，否则昨晚也不会不顾刚出院的病躯就又喝酒，可是再气，听说那个女人住院了，他还是担心起来。 “冯小姐，你们在哪家医院？” “你不是本事大么？自己去查啊！” “冯小姐，你在对我冷嘲热讽时确定弄清了事情经过？我对她不够好吗？是她不识好歹把我往外推，我难道还赖着不走？”终究是动了怒，霍凌霄一番话泠泠裹着冰霜雪粒穿透音波，砸进冯雪静的耳朵。 冯雪静一下子无言了，闺蜜是什么脾气她当然清楚，于是顿了顿烦躁地说：“她那脾气你又不是第一天领会！特殊时候你耐心多一些嘛，跟一个伤患计较什么！现在闹得可好？她早上自己勉强穿衣服，手臂肌肉二次拉伤，医生说若是不住院好好治疗，以后肌肉萎缩活动受限什么的，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医生没这么说，但为了让这个男人心疼，她只好故意渲染的严重些。 霍凌霄一边听她说着这些，一边挪身下床，“你们在哪家医院？” “昨天那家，我正办住院手续。” “我尽快过去，你直接办VIP病房。” “行，知道了。”冯雪静满意地勾了勾唇，挂上电话，嘀嘀咕咕地道，“还以为你真能狠心不管！担心成这样儿，不是爱上了是什么！一个狂妄自大，一个执拗封闭，让本大小姐跟着操心！真是的！” 结束通话，霍凌霄起身要走，可是宿醉头疼，他现在也不适合开车，便赶紧给李权打了电话。 纪南尘也完全清醒了，见他急急忙忙，脸色像是焦虑担忧，又像是愤怒阴沉，不解地问：“怎么了？谁住院了？” 霍凌霄没好气，“还能是谁！” “你儿子的妈？”纪南尘明白过来，可还是困惑，“不就是手臂肌肉拉伤么？休息几天就好了，怎么还住院……” 话未说完，手臂被席鸣碰了下，用眼神止住，继而看向焦虑走向浴室洗脸的男人说道：“肌肉拉伤也不能大意的，我以前训练时肌肉拉伤，差点做手术了，你赶紧过去看看，这几天好好照顾她。” 用冷水冲了脸，大脑清醒了几分，霍凌霄走出来，幽深晦暗的黑眸越显沉静冷冽，“嗯。” “凌霄，女人有时候就是别扭，矫情，你别跟她计较就好了，看在孩子份上，没什么过错是不能原谅的。”到底是已经成家做了爸爸的人，席鸣很有经验地劝道。 霍凌霄冷着一张脸，闻言也没回应，径直朝门口走去：“我先走了。” 门板关上，纪南尘看向席鸣，“你刚才拦着我干什么？” 席鸣瞅他，“你脑子被酒精泡傻了？你管人家怎么住院了，这是多好的撮合他俩的机会！方律师住院了不得人照顾？她跟家里又断绝关系，也没个妈什么的。” 纪南尘躺回床上，慢条斯理地道：“看霍老大这样子，八成是坠入爱河了！我本来也挺乐见其成的，可现在觉得那个女人也太作了点！你说以凌霄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啊？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女人再多，给她生了儿子的也就那一个！再说了，别的女人再好，能让凌霄的老二感兴趣么！” 纪南尘觑他一眼，突然坏坏地笑起来了，“你这意思，凌霄是不得不向自己的老二低头了？”说着突然翻身侧躺，饶有兴趣地八卦，“你说真有这么奇怪的病？医生都检查不出，治不好，偏偏见了那女人就好？” 席鸣也不懂，看了看时间皱眉，心不在焉地道：“被强了后患上心理疾病，有什么好奇怪的！” 见他拿了衣服穿上，纪南尘坐起身，“你也走了？” “我老婆孩子还在家呢，要不是陪你们才不会夜不归宿！”说着，人已经到了门口，甩下一句，“走了！”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纪少爷一人。 百无聊奈地重新躺回床上，纪少爷扬声叹息哀嚎：“结婚的结婚，追女人的追女人——一群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 * 霍凌霄赶到医院时，方若宁已经住进了病房。 看着闺蜜开了VIP单人病房，方若宁也没说什么，本来她不差钱，又想着行动不便，可能需要人帮忙擦身换衣服什么的，单独一间也方便。 “你先躺下吧，护工应该很快就到了。”冯雪静看了看时间，十点多了，琢磨着霍凌霄应该来了。 方若宁躺下，护士立刻过来帮她处理胳膊上的伤，先涂抹外用的药，再用红外线灯进行理疗。 看着护士操作好一切，交代完离开，她看向好友感激地笑了笑：“小静，麻烦你半天了，要么你先走吧，我这样子，也不说请你吃午饭什么的，等我好了再好好感谢你。” 冯雪静拖了椅子坐下，唾道：“咱俩这关系客气什么啊！我再等等吧，反正上午是耽误了，等护工来了我再走。” 方若宁点点头，“也行。” 病床两边都摆着烤灯，对着她肿胀的手臂，冯雪静近身看了看，心疼地皱眉，龇着牙问：“现在还疼不疼？” “好点了。” “你救那女孩儿伤成这样，他们家怎么说？” “人家父母表示感谢了。” “就这样？都没说给你出医药费什么的？” “他们家情况特殊，本来条件就差，否则那女孩儿也不会一边读书一边打工了。” 冯雪静瞅她一眼，“你就是心善，人家也就是认准你这点。” 方若宁淡淡笑了笑，想到霍凌霄也这么说她。 房间门被叩响，冯雪静一惊地转身，“请进！” 方若宁也估计是看护到了，应声看过去，却在看到进来的那人时，脸色明显僵住。 第132章 尴尬相处中融洽 冯雪静装作没看到好友的脸色，连忙起身迎过去：“你总算来了，行，人交给你，我还得赶回公司。” 话落，她又回头看向好友，叮嘱：“你好好养着，不要再逞强了！不然手臂留下个什么后遗症，那可是一辈子的麻烦！我先走了哈！” 方若宁根本就没说话的机会，冯雪静已经风风火火地关门走了。 瞬间，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气氛很快僵滞下来，霍凌霄还是昨天一身衣着，稍显皱巴，可依然不影响他清俊逼人的气质，甚至，俊逸的下巴上多了几抹青色胡茬，更添了成熟男人的性感魅力。 迟疑了几秒，他才迈步走进去，脱了西装外套搭在沙发上，转而走向床边小桌，取了杯子走向饮水机。 方若宁靠在床头，默默地看着他做这一切，心里若说一点异样都没有，也不可能。 昨晚闹得那么僵，不欢而散，他出去了一夜未归，她原以为这人一气之下会再也不搭理她，却不想，好友一个电话，他就急忙匆匆地来了。 他这样的身份，能做到这个份上，让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霍凌霄倒了水过来，径直走到床边，水杯朝她面前递过来：“喝水？” 女人无语，只是抬眸看他，没拒绝，两人间还是有点默契的，男人把水杯朝前移动，送到她嘴边，她默默地抬起头来，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躺回去，她才淡淡开口：“谢谢。” 霍凌霄没说话，只是杯子收回，仰头，一口喝完了剩下的水，也没介意这是她喝过的。 方若宁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更加复杂难抑的情愫。 两人间像是没话说，方若宁在这种沉默中尴尬起来，几次嘴巴动了动，想说让他去忙自己的事，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开口。 不知为何，此时他还肯搭理自己，放下工作和身段来照顾自己，竟让她突然之间觉得感动。 相对比方秉国那个亲生父亲的绝情冷血，霍凌霄的可恶霸道好像都不值一提了。 更重要的是，就算他是看在孩子份上才对自己这般包容照顾，也足以说明这个男人是有人情味的。 用尽心力都逃脱不了，她突然之间想明白了，那不如就不逃了，且看他的诚意到底有多少。 就让这颗心，遵从她自己的选择吧。 病房里安安静静，前一晚没睡好的方若宁，靠在床头想事情，慢慢地意识模糊，睡了过去。 霍凌霄看她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查阅工作邮件，手机屏幕切换，有电话进来，他还没等铃声响起，便飞快接通，而后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去。 方若宁睡了一觉，醒来时，手臂两边的烤灯已经移开。转过头看了看周遭，只见茶几上摆着打开的商务电脑，还有几份文件，看样子，霍凌霄是把病房当成办公室了。 视线看了一圈，人不在房间，她正微微好奇时，见门板推开，男人捏着手机进来了。 两人视线相触，明显都有几分别扭，但霍凌霄还是率先开口：“醒了？” “嗯。” 他脸色看起来比之前那会儿好转了一些，至少觉得没那么冰冷不易接近。 手机放回桌面，他走向床边，又主动询问：“要不要上洗手间？” 他问得很自然，可是方若宁听在耳中，却全都是不自在。 然而，生理需求无法掩饰，她僵着脸尴尬地沉默了几秒，还是点点头。 霍凌霄于是走近，扶着她肩膀让她坐起身，又扶她起来。虽然她伤在双臂，双腿行动没问题，可男人还是很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一直送到卫生间。 方若宁进去，转身准备用脚踢上门，却不料那人跟着进来，她一愣，脸上顿时燥热起来，眼神窘得都不知该放在什么地方，“我……你——” 没等她拒绝，男人脸色又冷，挑眉问道：“医生不是叮嘱手臂不能活动吗？还想伤势加重？” “……”一句话把她成功堵回来，顿时无言了。 两人间气氛又僵，霍凌霄把马桶盖掀起来，回身就拽向她的裤腰，显然被女人刚才的态度所伤，他这会儿动作也不温柔了，粗鲁地一把拽开宽大的病服裤，示意她坐下去。 方若宁那个窘，脸红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脖颈耳后。 坐下了，抬头看他，见他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方若宁更抓狂了，“喂！你先出去，我……我等会儿叫你！” 男人冷眸睥睨：“不嫌麻烦？” “可是你在这里，我……我尿不出来。” “……”高冷狂拽的总裁大人难得脸色僵了下，有点不好意思地开门出去了。 方若宁这才长出一口气，放松膀胱。 解决了生理需求，她是想顺带冲水的，可是又需要抬起手臂…… 平时两条手臂活动自若时，她还不觉得四肢健全有多么多么的重要，如今遭遇了，她才忍不住感慨那些失去双臂的残疾人是多么强大，才能继续生活得安然无恙，甚至很多都练就了用脚吃饭、写字、刷牙、洗脸等生活技能。 可惜她这个刚“残废”的，还什么都不会，就只能依靠别人了。 起身时，两手稍稍带了下，因为病服裤子腰围宽大，很轻易就提了上来。而后，用脚把马桶盖够下来盖住，她才不好意思是开口：“喂，你可以进来了。” 男人应声开门，抬眸一看她裤子都提起来了，顿时瞥她一眼。 事到如今，方若宁也不较真了，直接道：“帮我系一下，还有，冲水——” 她用下巴点了点马桶上的冲水按钮，男人看了眼，先按了冲水，而后接过她两手揽在腰间的裤头，把那根抽绳收紧，系上。 方若宁看着他冷漠却线条俊朗的侧脸，默默移开视线。 回到房间，霍凌霄抬腕看了看时间，皱眉：“快十二点了，你吃什么？我让人送餐来。” 两人之间的冰封尴尬一旦打破，讲话也没了那么别扭，女人在床边坐下，看他一眼：“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好了，我都行。” “你的伤，医生有说要忌口吗？” 她摇头。 男人没说话，转身走到桌前拿了手机，打电话。 睡了觉，精神好了不少，方若宁不想继续躺在床上，便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风景。 手机叮咚响起，她转回来，看着屏幕上显示有微信未读消息，便小心翼翼地慢慢移动手臂，想把手机拿起来。 “干什么？”突兀严肃的声音陡然传来，她吓得一惊，回头，“我……想看看手机。” 下一秒，手机被那人拾起来，“密码。” 方若宁急了，瞪眼，“你不能看我的手机。” “密码。”男人充耳不闻，眼眸淡淡凉凉地看着她，一股子居高临下的意味。 方若宁僵持，可最后还是告知：“轩轩生日后四位。” 知道他记得儿子的生日，她没说具体数字。 霍凌霄很顺畅地按下密码，屏幕打开了，而后点开微信，手机转过来给她看。 方若宁倒没想到，这人还懂得尊重她的隐私了。 微信上，冯大小姐问：“你俩没再吵架了吧？不要别扭了，自己吃苦受罪，何必？我给他打电话，他二话不说立马就来了，若说对你没什么，我是不相信的。” 方若宁看完，低声道：“你放低一点，我能拿着手机，胳膊不用力就好了，手指还是能活动的。” 霍凌霄面无表情地，也没吭声，手机递到她指间，转身走开。 “没吵了。”手指活动慢，但打字还是没问题的。 那边又问：“吃饭了没？” “他订餐了，过会儿送来。” 冯大小姐发了个坏笑的表情包，又继续发文字：“看在轩轩的面子上，你给他个表现的机会啦。” “说到底，他的条件也是万里挑一了，就算脾气方面不太好，可帅气多金，魅力出众啊！跟这样的男人谈恋爱，应该也不吃亏吧！” 闺蜜已经安全被这个男人收买了，方若宁什么都不想再说。 午餐很快送来，霍凌霄把桌面上的文件收拾了下，餐盒一一打开。 “过来吃饭。” “哦。”起身，手机放回桌面，她走到 沙发那边坐下，霍凌霄正好打开那盅汤罐，“这个是加了几味中药熬的鸡汤，能活血化瘀，我问过，适合你现在喝。”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把带着草药香的汤汁倒出来，而后拿了汤匙舀起一勺，喂到她嘴边。 方若宁一副完全认命的架势，微微转身面朝着他一边坐着，小心翼翼尝了下，不烫，才又大口喝下去。 两人话还是不多，但安安静静里有一种和谐默契的味道，祥和的氛围里，那些剑拔弩张，冷嘲热讽，争锋相对，全都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整顿饭都是霍凌霄喂的，直到她摇摇头说吃饱了，吃不下了，男人才放下碗筷，进而端起已经快冷掉的米饭，自己吃起来。 方若宁坐在身边，视线落在他电脑上放着的一份文件上，恰好，那个项目之前的合同还是她负责拟定的，了解一些。 瞄了几眼，她起疑问：“这个项目当初谈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啊？怎么后期又改了？” 第133章 暧昧不明心跳慌 霍凌霄瞥了眼，淡声道：“后来合作领域扩大了，投入资金也翻倍，之前谈妥的合同自然要重新商议。” “哦，这样。”方若宁点点头，在合同法相关方面了解透彻的她，盯着那份资料看了看，又建议，“这个还应该修改下，有压缩的空间。” 霍凌霄转头看她，“你也这么认为？这份文件递上来有几天了，我住院耽误了下，一直压着，刚才看了看，我也不满意，准备打回去让他们重新拟定。” “不用了，反正下午没事，我说，你来修改就好。”方若宁微微抬手拨了下纸张，又问，“关于你们扩大合作后的资料呢？我先看看。” 霍凌霄腾出一手从文件中翻了份出来，准备给她看，见她胳膊不能动，他又放下：“等我吃完饭再说，先等会儿。” “哦。”方若宁看他一眼，见他似有点急，忙又劝，“你慢慢吃，又不急。” 没想到两人关系这么快就缓和，霍凌霄一边吃饭一边回头看了她一眼，俊脸似有犹豫，可最终还是开口道：“其实，我还是希望你回公司做顾问，合同这一块，你之前负责时做得很好，钟部长跟我说了几次，让我劝劝你再回来。” 方若宁愣了下，没想到他趁机提出这个。 如果两人关系融洽，她其实也不排斥回去做，说实话，做霍氏的法律顾问比在外面打官司轻松多了，赚得还不少，又能兼顾孩子，她没什么不乐意的。 只是，两人现在的关系还比较尴尬。 顿了顿，她找了个借口：“我现在这个官司比较棘手，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处理完。万一一审后某一方不服提出上诉，耽误下去还不知要多久。” 霍凌霄知道她会推脱，当下也不再强求，只是就事论事说道：“这个案子我已经知会了相关人员，他们会秉公执法。” 吃惊地回过头来，女人拧起秀气的柳眉，盯着他打量了好一会儿，清澈如水的眸子神色变幻，“你……你这样做，万一传出去，肯定会得罪那两家，生意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没等她说完，霍凌霄淡淡凉凉地笑了下，斜了一眼，“你以为我不干预，就不会得罪了吗？我们俩的关系，现在还有谁不知道的？虽然我从没公开宣布轩轩就是我霍凌霄的儿子，可大家早已经这么认为。” “……”方若宁抿唇，收回视线，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了。 霍凌霄刚放下筷子，外面等候的李权像是有透视眼一般，敲门进来，将满桌狼藉收拾干净，拿走。 起身倒水喝，他顺带给方若宁也带来一杯。已经习惯了被他照顾，她很自然地就着杯子喝水。 霍凌霄站着，看着杯子挡住她大半的脸，抬起头来时，视线能捕捉到她吞咽的动作，继续往下，宽大的病服领口自然下落，精致美丽的锁骨和胸前若隐若现的沟壑，都明晃晃地刺激着他的感官。 莫名地，清俊淡漠的眉心微拧，眸子沉沉收敛。 一杯水喝完，最后灌了几滴到脖颈，女人没好意思说，但霍凌霄眼尖地发现，立刻抽了纸巾帮她擦拭。 “谢谢。”礼貌客气地笑了下，她难得真诚道谢。 男人勾了勾性感削薄的唇瓣，没回应，转身放回杯子。 “要不要午睡？” 方若宁摇头，“睡不着了。” “可我有些困。”昨晚喝酒到有些晚，没睡几个小时。 瞧他身上还是昨天离开时穿的那身衣服，刚才吃饭时坐的近，依稀能闻到酒气，想也知道昨晚他干什么去了。 于是，方若宁主动建议：“要么你回去休息下吧，我现在没什么要做的，即便有事，也可以找护士帮忙。” 霍凌霄的确有些受不了身上的味道，见她现在状态还不错，想了想便点头：“那我先回去一趟。” “嗯。” 既然达成一致，霍凌霄也干脆，那些文件和电脑就放在她这里，放心得很，起身便走。 可是，到了门边，突然又顿住。 转过身来，他明知这女人不可能主动找他，却还是交代道：“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要自己逞强。” 他语调平静，面容深沉，话语中有几分认真，方若宁全都体会的真真切切。 当即，看着侧身站在门口的挺拔身影，她清晰地感觉到心跳有一瞬的慌乱，继而点头，“好。” 转身离开时，男人嘴角似勾出了淡淡的笑。 病房门关上，可好一会儿，乱掉的心跳还是没法平复，胸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悄然滋生不受控制。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分析这种心境意味着什么，难道短短时日，她已经被这个男人打动了？ 这么一想，心跳越发慌乱，她连忙暗示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她早已心如止水，怎么可能还爱上别人？还是她最抗拒最想逃避的男人！ 手机骤然响起，将她从这种惶恐不安的情绪中拉扯出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褚峻中，她又顿感为难起来。 自从跟他把话说清楚，虽然对方很坦荡，很释然，两人间的关系也回归正常，可她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尴尬。 犹豫再三，她还是用手指划过绿键，直接点开免提。 “喂，峻中。” “若宁，网上那个视频里救人的是不是你？”褚峻中开门见山地问。 “嗯，是我……不过，视频不是已经被警方处理了么？” “是处理了，不过还有一些截屏的照片，我现在才在朋友圈看见，觉得像你，就打电话问问。” 原来如此，方若宁明白过来，又道：“是我，那个女孩儿是我当事人。” 几句询问，褚峻中得知她受伤了，顿时越发担心：“伤得严重吗？你在哪里？” 一听他这么问，方若宁顿时急了，担心他会过来探望，万一遇到霍凌霄，免不了又是一场尴尬，甚至争执。 想到那副场景她就觉得头疼，当下只好道：“不严重，只是手臂拉了下，休息几天就好了。” “真得不严重？” “真得！你不用担心，先忙你的事吧。”害怕多说多错，多答多漏，方若宁只好找借口搪塞，“我这边还在跟当事人沟通案情，先不聊了，等我有空再联系你。” 褚峻中也不知她是逃避还是真有事在忙，也不好多问，两人道了别，挂断电话。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手机又响，她看着号码不禁皱眉，暗忖真是不能撒谎。 电话就是那个李媛媛的母亲打来的。 “喂，阿姨。” 手机另一边，李妈妈关心问道：“方律师，你的伤好些没？” 想着自己已经住院了，方若宁不禁苦笑，可嘴上还是说道：“好些了，谢谢关心。” “哦，那就好……那就好……” 见她连声应着，欲言又止，方若宁便知有事，于是又问：“阿姨，您有什么事吗？” “哦，是……是有点事。”李妈妈笑了笑，通过语气也能想象她这会儿局促不安的样子，“警察刚才打电话过来，让我们明天带媛媛再去派出所一趟，说就是询问案情，我问要不要律师一起去，他们说没必要……可是我，我跟媛媛爸什么都不懂，媛媛精神状态又很差，我不放心——” 方若宁听明白了，“您的意思我知道了，明天什么时候？” “上午九点半……” “好，我知道了，我会过去的，明天见。” 那边，李妈妈一听她肯答应，连声道谢，声音里明显放松下来。 挂了电话，方若宁也觉得奇怪。 受害人之前已经配合警方做了几次调查了，该问的全都问清楚了，怎么现在还要询问？ 想着霍凌霄说已经跟相关人员打过招呼了，这件案子他们不敢畏惧强权徇私舞弊，她心里祈祷着最好是没什么幺蛾子。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就三点了，还有一个小时就得去幼儿园接儿子。 自己这样子肯定是出不去了，她想了想，又慢吞吞地用微信给某人发消息：“你要不要接了轩轩再过来？” 正在路上的霍凌霄看到微信，眉峰淡淡一挑，打了电话过去。 手机响起，方若宁微微一怔，接通：“喂。” “我快到医院了，轩轩等会儿让凌渊接了后送过来。”男人如是交代。 方若宁听了，也不知怎么回应，就“哦哦”了两声。 霍凌渊，想着上次她跟霍凌渊的谈话，方若宁便觉得难堪又尴尬，琢磨着等会儿见面该怎么打招呼。 霍凌霄很快来到，明显洗了澡换了衣服，不用去公司，他穿的较为随意，白色棉质衬衫，浅咖色休闲长裤，那双腿太长太直，到他脚踝的位置微微露出一截皮肤，视觉上越发拉长腿型，衬得整个人修长优雅。 想起闺蜜说，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她反正不吃亏，心里便忍不住躁动起来。 说来也怪，明明跟这人亲密关系都发生了好几次，可她每次见到他，总感觉眼神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就像是不太熟的人不好意思相处一般。 之前，她以为是心底里抗拒、鄙视，甚至是厌恶这个人，所以懒得正眼打量，可现在她有了改观，突然觉得……是不是这人太过耀眼，太过吸引人，她不敢正视？ 思绪纷飞，她别扭地移开视线，嘴里咕哝了句：“这么快……” 其实不快了，他走了两个小时。 但这是第一次，看到他之后没有排斥的感觉，所以总得找句话寒暄。 霍凌霄显然也知道她是寒暄，没有回应，幽暗沉沉的眸子瞥她一眼径直走到堆着文件的小桌前，直接就问：“有时间吗？” “……”方若宁看了看他，下床走过去。 没时间她干什么去？尽问废话！ 见她直接走过来，霍凌霄挑眉看了眼，微微挪了下身体，给她空出地盘。 方若宁坐下，说：“那些材料我都看了，也想好了该怎么拟这个合同，我说下我的意见。” “好。” 几个月前出差那次，两人一起共事过，都明白彼此的工作作风，配合还算默契。霍凌霄没想到的是，在关系僵持了这么久之后，再度缓和也还得靠工作上的接触。 她表达自己的看法，男人时不时提出意见，两人坐得近，他身上清新馥郁的薄荷香时而萦绕时而远离，弄得方若宁几次心跳加速，差点走神。 精英之间的对话，事半功倍。很快，霍凌霄已经在手提上改好了新的协议，用邮箱发出去，让陈航打印了交给市场部跟法务部。 方若宁暗暗舒了一口气，见自己住院还能发挥点作用，心里微微感到高兴。 手机响起，是霍凌霄的，他看了眼，视线从电脑屏幕上转移，见手机放在另一边桌脚的文件上，便探身去取。 靠得太近，他身上的气息再度随风而来，方若宁蓦地僵住身子，觉得蛮不自在，便突地起身准备走开，不想动作太快，把桌边的几份文件刮掉了。 本能地蹲下身去捡，霍凌霄动作更快，“你别动，我来捡！” 他起身过去蹲下，方若宁又正好站起来，突地，“嘚”一声，她只觉得头顶上一痛，同时也听到了男人闷哼的声音。 知道头顶跟他下颌撞到了，方若宁窘死了，连忙看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撞着哪儿了？” 霍凌霄捂着下巴，可准确来说，疼的地方不止是下巴，而是舌头。 牙关被撞击阖上，咬到了还没来得及退回的舌尖儿，这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脸色都变了。 方若宁看着他眉心紧蹙说不出话的样子，既尴尬又着急，还有几分歉意：“怎么样啊？咬着嘴了？” 忍过那阵疼痛的霍总裁，大着舌头说出两字：“舌头……” “……” “好像咬了个泡……”他舔了舔，觉得舌尖很不自在，于是伸出给她看。 方若宁窘的恨不能钻地缝了，见他伸出的舌尖上真有一个血泡，顿时面红耳赤：“这个……要不要叫护士处理下？” 第134章 养伤之吻太温柔 “……”霍凌霄脸色一黑，“怎么处理？” “就……就是弄破……然后消毒什么的，会不会好的快点？” 她真是这样想的，觉得那样处理应该会好得快一些，否则舌尖上一个血泡吃饭都难受，多遭罪？ 可是霍凌霄脑补了那幅画面，俊脸更沉：“你让我跟个蠢货似得，伸长舌头对着小护士？” “……”被他描述的画面吓到，女人双目圆瞪，“那，那怎么办？” 男人盯着她，沉铸不悦的俊脸突然露出抹意味不明的笑，眸底光芒更是让人后背一凉，方若宁突然明白了什么，脑中警铃大作，下意识要逃，可肩膀已经被一股强势又刻意收敛了的力道捉住，继而，那张俊脸放大。 方若宁本就圆瞪的双眸更是撑到最大，连瞳孔都要蹦出来似得。那股子萦绕了半晌了薄荷味直逼感官，还有他浓重馥郁的男性气息，带着他舌尖上那点血腥味，瞬间占据她所有思绪。 双臂动了动，本能地想要抬起，可是含着她唇瓣的男人，却低笑着提醒：“手臂不能动。” “……” 女人僵住，呆若木鸡，半张的粉唇来不及合上，被他飞快地钻了进去，强势地深吻。 从来没有哪一次接吻像今天这样。 强势中带着温柔，优雅中带着急切，明明热血沸腾，却又要辛苦克制，像是怕吓着她。 更让霍凌霄感到欣慰的是，她终于没再剧烈反抗，也没用言语攻击。虽然木木呆呆地没有回应，可至少不再排斥。 这个重大发现让霍凌霄心里越发动情，抱着她若不是考虑到那双手臂，他恨不能把人狠狠揉进怀里，狠狠蹂躏。 一个令人心跳加速天旋地转的热吻在两人剧烈低喘中结束，可他还舍不得放开，放肆地用舌尖描绘描绘着女人柔软优美的唇瓣，他低沉轻缓的嗓音像魔咒一般在唇边响起：“这个吻，是给我养伤的……” 方若宁瞬间回神，脖颈朝后一仰，与他的呼吸拉开距离。 这人，难得正经一天，又开始耍流氓了！ 想到刚才她居然沉溺在这个吻中，顿时心跳更乱，脸上掀起一阵滚烫的热潮，红晕弥漫至耳根。 霍凌霄看着她殷红的面颊，雾气蒙蒙的眸子，还有被他滋润过越发诱人的唇瓣，情不自禁呢喃：“你好美。” 心跳如擂鼓，她结巴吞吐地道：“你……你放开我——” 男人微微歪着头，似笑非笑，但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方若宁很不习惯此时的氛围，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一步一步脱离掌控，让她紧张又无措。 “霍凌霄！”不知为何，看着他诡异的笑，女人突然羞恼，双眸气愤地瞪着男人，很凶地威胁道。 可是，早已经把她看穿的霍总裁，闻言挑眉，性感迷人的薄唇越发勾起笑意，慢条斯理地扬起一边眉峰，“嗯，怎么了？” “你——” 她正要说话，突然身后房间门被撞开，接着便是孩子的声音兴奋传来，“昀轩哥哥，昀轩哥哥，你等——啊！” 霍子谦后面没说话的话突然化作一声哀嚎，原因无它——在他前面步伐飞快的昀轩哥哥，一撞开门突然停住了，他没收住，撞了上去！ 两个小孩子叠罗汉一样又撞到了门板上，发出“砰”地一声响，吓得方若宁条件反射地回头，看着门口，呆了住。 霍凌渊跟在两个小孩后面，此时也已经走到门口，一手摸着孩子们一手推开门，正要问问怎么回事，却见病房里两人抱着站在一起，顿时脸色也尴尬地僵住。 方若宁后知后觉，连忙从霍凌霄怀里弹出来，后者看着闯进来的儿子与侄子，心里只剩无奈——好不容易盼到两人关系有了点点突破，他还准备抓住机会逼这女人面对内心，却不想又被打断。 “轩轩。”方若宁故作镇定，笑了笑走向儿子，蹲下来看着他，“怎么了？看到妈妈怎么不说话？” 手臂动不了，她连想摸摸儿子的小脸都不行。 方昀轩顾不得被撞疼的后背，往前走了两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妈妈看了又看，见妈妈穿着病号服，一双手臂也不能动弹，顿时眼眸水汪汪地就要哭出来：“妈妈，你怎么了？” 方若宁看着儿子弥漫上来的泪光，倍感温暖的同时又觉得心疼，连忙安抚：“妈妈没事，妈妈手臂的伤恢复不好，医生说住院会好得快一些，没事的。” 看着小家伙脸上滚下泪水，方若宁急了，奈何手臂抬不起来，她想帮儿子抹抹眼泪都不行，情急之下转头看向霍凌霄。 男人走上前，力大无穷地一把将四岁的儿子抱起来，另一手温柔地帮他擦去眼泪：“轩轩不哭，妈妈没事的，叔叔会照顾好妈妈，让她早点好起来。” 方昀轩不说话，只是点头，等情绪平复了些，又懂事地道：“谢谢叔叔。” “不客气。”霍凌霄笑了笑。 知道自己哭鼻子了，方昀轩觉得很不好意思，在霍凌霄怀里挣扎了下，他跳下地揉了揉眼睛，回到方若宁面前认真地说：“妈妈，我跟叔叔一起照顾你。” 听了这话，方若宁差点感动的落下泪来，微笑着点头：“好，宝贝长大了。” 一直伫立在旁边的霍凌渊，这时候才有机会开口，见方若宁两条手臂像是缺失一般藏在袖子里，一动不动，他拧着眉宇严肃地问：“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医生怎么说？” 方若宁看了霍凌霄一眼，云淡风轻地道：“没有太严重，只是住在医院，方便做理疗和热敷，这样好的快一些。” 霍凌渊想着进门来时看到的一幕，这会儿便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于是点点头，叮嘱她好好养着，便招呼儿子。 “子谦，走，回家了。” 霍子谦还不想走，他一向是黏昀轩哥哥的。 “爸爸……”小东西可怜巴巴地望着霍凌渊，狡猾地商量，“大伯还在这里啊，我等会儿跟大伯一起回去。” 这样，他就能跟昀轩哥哥多玩一会儿啦！ 没想到，他爸爸还没回复，他大伯严肃的语调不留情面地传来：“我晚上就在这里，跟你爸回去。” 啊？ 小家伙回头看着大伯，没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完美地展现了内心的失落和受伤。 那副模样，让方若宁见了都忍不住一笑。 最终，霍凌渊还是带着儿子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一家三口——只不过，方昀轩还不知道这位霍叔叔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晚上吃饭时，方若宁就享受了。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分别坐在她两边，霍凌霄担任喂饭主力军，而方昀轩则是助手，每当觉得什么菜好吃时，他便夹着非要喂给妈妈。 小家伙四岁，虽然在国外长大，但是筷子使得很溜，夹着菜能一直追着妈妈，直到妈妈张嘴接住。 她发现，只要三个人在一起时，内向早熟的儿子就会变得活泼开朗起来，连笑容都格外灿烂。 “妈妈，快点啊！我手好疼快夹不住了！”方昀轩叫道。 已经差不多吃饱的方若宁，听儿子叫着，只好赶紧又张嘴接住，母子俩玩得不亦乐乎，让一旁的霍凌霄也露出笑容，宠溺含笑的眼神怕他自己都未察觉到。 当他添了饭转身过来还要喂时，方若宁摇着头拒绝：“我真得饱了，你吃吧。” 当着儿子的面，让他喂自己吃饭，这是方若宁做梦都没想到的。 霍凌霄也没勉强她，可是一口饭喂进嘴里，他整张脸突然僵住，像是忍受着什么痛苦，眉心都拧成性感的“川”字。 方若宁看着他，“怎……怎么了？” 男人缓过那阵疼痛，深深看她一眼，“舌尖疼。” “……”女人莫名僵住了脸色，不说话了。 另一边的方昀轩，不懂之前发生了什么，大眼睛盯着他们，紧张地滴溜溜转悠。起初以为他们是又不高兴了，可观察了会儿，觉得又不像，小家伙慢慢又自在起来。 吃完饭，霍凌霄手机响起，他起身出去接电话。 只剩母子二人，方昀轩便偷偷问道：“妈妈，你跟霍叔叔是在一起了么？” 方若宁听得一惊，瞪眼看着儿子，佯装斥道：“小孩子懂什么在一起，大人的事你别管。” “妈妈，在一起的意思，就是霍叔叔是你男朋友，你是霍叔叔的女朋友啊。” “……”现在的小孩怎么能这样早熟？方若宁装哑巴，不回应这个问题。 连她自己都没 弄明白的事，怎么跟儿子交代？ 可是，方昀轩还在兀自琢磨着，“霍叔叔如果是你的男朋友了，那以后就能是我的爸爸了。” 小家伙一直盼着霍叔叔做他的爸爸。 方若宁听着儿子的憧憬，依然沉默着，可心底里，却已经情不自禁地想象着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的样子。 心境转变太快，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在事情还没有确定之前，她还是不敢跟儿子透露太多，怕之后再有什么变故，让小家伙得了希望又失望。 第135章 天价男佣搓澡工 霍凌霄打完电话回来了，走向方昀轩问道：“困不困？要不要回去睡觉了？” 方若宁微微吃惊，“晚上轩轩还要回去？” 她想的是，霍凌霄都留在这里，光孩子回去了没人陪…… 没明白女人话中深意，霍凌霄沉沉看她一眼，解释道：“我先帮你洗漱，然后带他回去，明天我再……” 话没说完，察觉到女人的脸色有些异样，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俊脸同样一怔，又改口：“你若是不想让我回去，那我就让他们加一张床进来……或者——” 没等他话说完，方若宁已经脸红似火烧，眼眸慌乱地移开，“你还是带着轩轩回去吧，这里毕竟是病房，哪有家里干净舒服。” “那你夜里万一有什么事……” “我可以叫护士来帮忙。” 两人还推来推去的，一直默默看着他们俩的四岁小儿突然出声：“叔叔，你留下来陪妈妈吧，我可以跟司机伯伯回家去。” “啊？”两个大人同时看向他，俱都吃惊的愣住，霍凌霄看了女人一眼，显然在寻求她的意见。 方若宁回视了下，看向儿子温柔地问：“轩轩，你一个人回去？” “家里还有梅姨啊！”他已经把霍凌霄的那栋豪华别墅等同于“家”的概念了。 方若宁一听，顿时脸色复杂的难以形容。 “我觉得，你还是陪孩子回去吧。”顿了顿，女人重新看向霍凌霄，执意如此。 霍凌霄没理会她，却招招手示意方昀轩走近，而后蹲下身，温热厚实的大掌拍在他瘦弱稚嫩的肩头，眼眸与他平视：“你确定可以自己回去？明天一早再去幼儿园？” “叔叔，我可以的。妈妈从小教导我，男子汉不可以太娇气。现在妈妈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我得学会独立自强。”四岁多点的小家伙，一番话颇有豪气，掷地有声。 霍凌霄听完很是赞赏，点点头笑了笑，“不错，这才是男子汉该有的样子。” 得到霍叔叔的夸奖，让方昀轩心里很骄傲，两人相望着，默契地笑了笑。 “好，叔叔给司机打电话，让他们把你安全送回家。明天一早，会再送你去幼儿园，你若是有什么问题，叫他们给我打电话。”霍凌霄一边叮嘱着，一边拿出手机来。 病床上靠着的方若宁，见他们完全撇开自己就这么商议好了，顿时无语，“哎，你们——轩轩，你还太小了……” “妈妈，我不小了！”转身，认真强调这句话的小男子汉，眉宇间的神色像极了他身旁的成熟男人。 方若宁看着儿子斩钉截铁的模样，说不出话来，只想着等会儿就剩下她跟霍凌霄两人相处，他还要帮她洗漱什么的，她就觉得浑身难耐似火烧一般。 李权很快进来，霍凌霄把孩子交给他，细细叮嘱一番。 “霍总，您放心，我一定把小少爷安全送回家。” 方昀轩背了书包，跟大人们摆手：“叔叔，妈妈，我回去了。”招呼着，见病床上的妈妈不能抬手，他又跑过去，方若宁知道儿子要干什么，撑着往前倾身。 小家伙在妈妈脸上一吻，正色叮嘱：“妈妈，你一定要听医生的话，早点好起来。” “嗯，妈妈知道了。”由衷露出笑意，她目送着儿子跟李权离去的背影。 房间门关上，空间顿时安静下来。 身姿挺拔清俊的男人，面朝着门口方向又站了几秒，才转过身来看向病床上漂亮倔强的女人，薄唇微勾，夸赞道：“你把轩轩教育的很好，谢谢你。” 谢谢？ 方若宁听着这两个字，心里莫名不爽，撇开眼淡淡地道：“他是我儿子，我教育他不是应该的么，要你说什么谢谢。” 又开始怼人了。 霍凌霄似笑非笑地勾唇，还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拿她没办法，也没再接话。 空间安静了几秒，霍凌霄进了卫生间，方若宁也不知他去干什么了，听到水声传来，她以为是这人去洗澡了。 可不想，很快他又走出来，朝着病床。 见他停住，方若宁心里顿时打鼓，看他一眼不解地问：“怎，怎么了？” 知道接下来又是一场硬仗，霍凌霄不紧不慢地道：“你都几天没洗澡了，闻不到身上的味道？” 她下意识低头在身上闻了闻，脸色僵了几分，“什么味道？我闻不到。” “你一个女人，能不能爱干净一些？熏着我不要紧，熏着人小护士，熏着轩轩，你好意思？” “……”她当然知道自己几天没洗澡了，她浑身不舒服！可是，两条手臂都这样子，她怎么洗？ 知道这家伙要干什么了，方若宁面红耳赤，心里乱成一团，“我……医生说，手臂现在不能沾水，有外伤的——” “那起码得擦擦吧？” “……”再度语塞。 霍凌霄不急，慢慢跟她熬，“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说害怕什么！” “儿子都四岁了，你跟我不亲？” “霍凌霄，你——”她话没说完，男人突然弯腰下来抱她，吓得她陡然变了脸色，“你放开我！我不洗澡！难闻就难闻，你若是嫌弃就离我远点，我没让你非得照顾我！” “能不能安静点？！”男人脸色顿时一沉，低头看着她似乎不耐烦了，“我还有一堆工作没处理，你以为我时间大把？” 她愣了下，人已经被抱进卫生间，想着一会儿要被他脱掉衣服，一丝不挂，她心里恐惧到极点。 不，那种情绪，其实也不是简单的恐惧，而是心慌、羞赧，甚至还有点……不敢面对的欣喜，总之，复杂的形容不出。 “你有工作你就去忙工作好了，我又没强迫你非得帮我洗澡，我都说——” “再不闭嘴我只能用特殊方法了！”似乎受不了她喋喋不休的抗议，男人陡然回头看她，冷冷地威胁。 “……”想起那个吻，那个她没有拒绝没有反抗的吻，方若宁脸上迅速掀起一阵热浪。 霍凌霄早已经把热水放好，毛巾丢进去。 知道她手臂不宜碰水，他打算帮她擦洗上身，下身就能直接用淋浴头冲洗了。 他有洁癖，无法想象几天不洗澡的样子，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女人那么邋遢。 见她蓦地闭嘴不说话了，只拿那双大眼睛愤愤地盯着他，无声抗议，男人突然笑了笑，唇角邪魅地勾着：“你这样，倒让我不好意思下手了。” 当然，也只是说说而已，他还是伸手去解她病服的扣子。 昨晚，他还伪装一下，什么背后脱衣，非礼勿视。到今晚，他已经不屑伪装了。 虽然在感情方面算不上情场老手，可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心境变化他还是看出来了，这女人不是主动大方型的，想让她正视对自己的感情，必须得用些手段逼一逼，否则怕是等到儿子都抱老婆了，他也拿不下这女人！ 他的手伸上来，方若宁顿时浑身紧绷，下意识后退了步，“霍凌霄，你……” “乖，你身上都臭了。”男人耐心地哄着她，皱眉的样子像是训斥不懂事的小孩，“我保证，只是帮你擦擦，不会弄上水，也不会对你做别的。” “霍……”她还在抗争着，像是被逼到了角落里的小白兔，可怜无助，纯洁无辜，可话音未落，身上宽大的病号服已经松开落地，她像是被电流击中，双肩止不住猛地收紧，若不是两臂抬不起来，她肯定会羞愤地抱在胸前。 霍凌霄早已经做好准备，虽然这对他来说有些难，可想着不能吓到她，不能让两人的关系又回到起点，他是做好正人君子的准备了。 可是，当她曼妙诱人的曲线露出时，当她双肩耸起不自觉地挤出沟壑时，当那精致的锁骨如酒窝一般绽放时，他还是被迷住了。 神魂颠倒，意乱情迷。 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美！好像浑身写满了诱惑，考验着他的理智和定力！ 她身上哪里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他只闻到令人迷醉的馨香，好像徜徉花海，好像漂浮云端…… 方若宁羞愤欲死，脸上的热潮迅速席卷全身，白瓷般细腻光滑的肌肤都被玫瑰色染遍，见那男人盯着她目不转睛，眸光幽深的好似汪洋大海，她觉得浑身似火烧。 可同时，心底涌起一股不敢置信的情绪。 尊贵权势如霍凌霄，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环肥燕瘦，国色天香，名媛千金，明星模特——那些女人中，大把比她漂亮，比她有气质，比她身材性感，比她脾气温柔的吧？可为什么，他独独对自己这么迷恋？ 对，是迷恋。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痴迷、陶醉、情不自禁，一个男人再会伪装，眼神里藏着的情绪不会假。 方若宁心里彻底慌了，又想到倪亦可曾说过，他有那方面的病，对女人硬不起来……可为什么，他们在一起的那几晚，他骁勇善战不知疲倦，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 就连现在…… 脑子里纷乱地想着，她眼神本能地落下，盯着男人腰间，不无意外地，看到了他没有病的证据。 第136章 推心置腹换真心 难不成，他对别的女人无感，偏偏对自己…… 思绪混乱，一时，心脏惶惶没有着落，她为这个发现震惊不已，可随之，又有些鄙夷。 难不成，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她死缠烂打？因为只有她才能唤醒他的慾忘，解决他的生理需求？ 狭窄的浴室，两人就这么尴尬地对立着，好一会儿，霍凌霄率先回过神来，以手握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幽暗深邃的眼眸才别扭地看了看她，转过身去。 方若宁同样暗暗喘了口气，眼前竟有轻微的眩晕感，好像是缺氧太久引起的窒息。 VIP病房设备齐全，就连温度和湿度都在令人最舒适的地步，可对于一丝不挂的方若宁来说，空气还是显得有些寒凉，细腻洁白的肌肤忍不住泛起鸡皮粒。 霍凌霄把热毛巾拧得半干，转身，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温热宽厚的毛巾盖在肩头，带来一阵暖意，惊得她身子又抖了抖。 看出她雪白玉肌上的小疙瘩，男人暗沉的眼眸微挑，薄唇吐出一个字：“冷？” 女人贝齿咬着下唇，不说话，不看他。双臂原本下意识要缩紧，可她发现一做那个动作胸前便越发的……倒显得像是在故意诱惑他一样。 于是，只能僵着脸，摒着呼吸，全身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由着他用暖暖的毛巾擦拭肌肤。 手臂依然红肿，靠近了，能嗅到残留的药香。想着医生说热敷能缓解肿痛，他用热毛巾轻轻包裹着，停留片刻。 浴室里安安静静，一时谁都没说话。霍凌霄只是帮她擦身，好像这是无比重要的工作。 毛巾停留在手臂上方，那个位置的平行处，正好是女人最性感的部位。方若宁不敢看他，但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手指挨着腋下那一处敏感，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微微挤压的变了形。 人生从来没有如此窘迫尴尬的时候，跟一个关系不明的男人这样相处，放着从前，她恐怕羞耻到想跳楼的心都有，可此时，她除了愤恨和羞涩外，竟没了那种被羞辱的耻辱感。 是她堕落了，还是心境不一样了？ 毛巾擦过胸前时，虽然他并没有刻意停留，可异样的触感依然让她浑身难耐，牙齿咬着下唇越发用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住什么。 霍凌霄见她出神入定一般，不敢不语，不怒不羞，脑子里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隔着毛巾就捏了她一把。 瞬间，女人像是炸毛的猫，眼眸陡然一凛像瞪着仇人似得看着眼前的男人。 霍凌霄丝毫不觉得自己可恶，反而理直气壮地问：“我一个大活人伺候着你，你当我不存在？” 方若宁只想着他刚才轻佻的动作，眼眸里都要喷出火来，“又不是我逼着你的！你明明心思龌龊只想着占我便宜，还把脏水泼我身上！” 被她劈头盖脸训了一顿，霍凌霄脸色尴尬地闭嘴了。其实，到底是心疼她才想帮她擦身，还是心思龌龊想趁机占便宜，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或许是前者，或许是后者，或许两者皆有。 但现在看来，这看似是莫大福利的好事，于他而言其实是酷刑。 两人已经有好些日子不曾亲热，尝过了这女人的滋味，食髓知味，令人沉迷，走火入魔——可现在，美味当前，但却能看能摸不能吃，对他一个血气方刚生理正常的来讲，简直就惨无人道！ 安静下来的空间，他吞咽的轻微声响伴随着性感滚动的喉结一并被女人察觉。浅咖色的休闲长裤盖不住他冲动明显的生理反应，方若宁突然觉得危险将至，忍不住提醒：“能不能快点？我有些冷……” 低低绵软的调子像是哀求，透着惶恐，霍凌霄又拧干毛巾转身，帮她擦背时淡淡安抚：“你放心，我还没龌蹉到趁人之危的地步。” “……”心思被他说中，女人更显尴尬。 “上身擦好了，下面直接冲水吧，会快些。” 他只是告知，话落，修长有力的手指一拽她病服裤子上的系绳，那宽大的裤子便滑落在地。 至此，女人整个暴露在眼前。 越发紧绷淡漠的脸色，掩饰的是越发失控混乱的心跳。强烈的慾忘在身体里冲撞，浑身热血叫嚣着奔向一处，他转身取淋浴头时，手掌都微微颤抖。 心里愤懑地低咒，真他么的自己给自己上刑！ 男人转身过来，温热的水流冲在双腿上，男人靠拢她，帮她笔直修长的双腿。 方若宁已经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了，两人发展到这一步，再说他们之间没什么关系，那可真是矫情做作了。 男人的手帮她清洗秘密之处时，她羞赧地紧紧闭眼，牙齿几乎要把唇瓣咬破。 手指拂过，有明显战栗的感觉直击心灵深处，好似那些个夜晚，这人在她身上施展的魔法。 真羞耻啊！ 她才发现，原来不管嘴上说着多么绝情凶狠的话，身体是诚实的。 大概是她崩得太紧，让霍凌霄察觉到异样，男人站起身，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漂亮的眼眸颤抖着睁开，里面雾气一片，朦朦胧胧，氤氲叠嶂，神经太过紧窒，她没听清男人问了什么。 霍凌霄看着她这副茫然无措又我见犹怜的样子，心里突然温柔的不可思议，水流哗哗正好对着地面，他控制不住地将女人抱进了怀里，低声缓缓地问：“是不是发现，其实你对我……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厌恶？至少——身体不是。” 漂浮的思绪陡然清醒，她发现自己落在男人怀中，而他的眼神那么幽暗，深邃，藏着让她无法理解的东西。 身体本能挣扎，只可惜手臂用不上力，无法将他推开。 “霍凌霄，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她没穿衣服，而对方衣着整齐，这样的两人抱在一起，太……太让她无地自容了。 “若宁，你到底要抗拒我到什么时候？都是成年人了，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对我们不实际，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选择什么样的伴侣对你是好的。我做到这些，你还不能满意吗？”莫名其妙地，霍凌霄盯着她，认真严肃地说出这话。 女人的反抗，突然之间全都僵了住，眼眸惊骇地瞪到最大，凝着他，一动不动。 “轩轩是我儿子，我爱他，想给他最好的一切，不管是物质、环境还是家庭。而对你，我不排斥，甚至……”男人停顿了下，终于再次表明自己的心意，“甚至，挺喜欢跟你在一起相处的感觉。没见到你时，会想见到；见到你时，会克制不住地想要亲近。” “你总是讽刺我，说我这种人哪里懂得什么是爱——是，我的确不懂，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我就是执着地想跟你在一起，你真得不好好考虑下吗？” 话落，男人眼眸依然定定，专注地盯着被他困在怀中的女人。 方若宁整个人好像被定住，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男人低沉认真的语调。 如果说以前把他的话全都当做逢场作戏的玩笑，那么这一刻，她真得相信他是用心的。 心如小鹿乱撞，她左右为难，不知该不该答应，不是该不该允诺。 坚持了那么久，抗拒了那么久，突然之间就要放弃，让她觉得非常的不安。 好像，一旦迈出这一步，卸掉防卫自己的堡垒，迎接她的就将是狂风暴雨，万丈深渊。 她怕，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全身而退了。 男人不说话，耐心地等着她的回复，好一会儿，方若宁心虚慌张地眼神闪躲，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法组织语言：“我……我真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些年，我没想过还要去喜欢别人，也没想过再去重组家庭，我更加没想到，当年闹了那么大的乌龙，轩轩居然是你的孩子……你喜欢他，甚至连带着对我一并包容，我当然很感动，可……可是……” 结巴的越来越厉害，她根本不敢迎上男人过于幽深炙热的眼眸，好一会儿，深吸了口气，她才咬牙把话说完，“我总觉得，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我怕我们相处之后，你才会发现我并不适合你，到时候若又劳燕分飞，对我的伤害不说，对轩轩……也会是沉重打击。” 话落，她终于鼓起勇气看了男人一眼，“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了一切，而我被蒙在鼓里，我们之间并不是正常交往开始的，所以……你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下，行吗？” 两人距离很近，漂亮的眼眸倒映着彼此，纤长的睫毛因紧张而颤抖，如同风中摇曳的蝶翼。 霍凌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满腔热血都慢慢冷却下来，才沉沉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好，给你时间考虑。” 女人松了一口气。 多诡异，两个人明明什么关系都不是，但却能这样相处——她脱光了衣服，由着他帮忙洗澡，手指摸遍全身每一处。 方若宁觉得，遇到他以后，整个人生都颠覆了。 “你站着，我去拿干净衣服。” “嗯。” 男人开门出去，她终于彻底吐出一口气，沉沉闭眼，呼吸时，整个人都在战栗颤抖。 浴室门很快又打开，霍凌霄拿了干净消毒过的病服进来，把裤子先挂在一边，慢慢帮她套上上衣。 这会儿，他倒身世规矩起来，没有任何不正经的言辞，也没有丝毫不正经的动作，很快帮她穿好了衣服。 “你先躺着去吧，我冲个澡。”男人拉开门，另一手微微一带，示意她先出去。 方若宁还处在尴尬中，脸颊依然血红，闻言点点头，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默默出去了。 浴室里，霍凌霄表情淡淡地脱了衬衣长裤，一身结实性感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既没有很夸张，也没有显得羸弱，一切都是刚刚好，让女人看一眼就能忍不住迷恋的完美。 身下依然挺立着，因为身体里对她的渴望不曾消减。 原本，他还想借着这几天照顾她的机会，耍耍手段，厚着脸皮，跟她再发生点什么。 可没想，刚才她那番话让他改变主意了。 这是一个契机，他若是忍住了，赢得这女人的信任，以后来日方长还怕没得睡么？ 薄唇无端勾起笑意，他在嘲笑自己。 几个月前，何曾想过抱定不婚主义的他，一夕之间儿子都四岁了。更不曾想过，高高在上尊贵显赫如他，居然有被一个女人如此漠视的时候，而他，为了换得女人的真心，放下身段做牛做马，只差把心肺掏出来表明真心了。 这，难道就是爱？ 如果这就是，那么爱的感觉，可真特么让人抓狂！哪有独来独往或是利益交换来得痛快？ 但唯一庆幸的是，拿下这个女人，以后再也不用去看什么男科医生，心理医生，再也不用有火发不出，郁闷憋屈地跟自己老二怄气。 病床上，方若宁躺下，两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躁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但身体上似乎还残留着被他手指触摸过的感觉，脑海里循环往复着他的话，一句一句，在心头跳过，让她对那个人的印象慢慢转变。 她能相信吗？能跟他一直走下去吗？ 如果以后出现更优秀的女人，他会不会移情别恋？然后想对付倪亦可一样，给她扔一张支票打发？连带着把儿子也抢走？ 还没想好，浴室门又打开，男人出来了，只在腰间围着浴巾。 她看了眼，飞快移开视线。 霍凌霄下午回来时，带了换洗衣服的，只是刚才忘了拿进去。默默走出来，取了干净衣服，他又回到浴室，再出来时，衣冠楚楚，优雅矜贵。 “你先睡吧，我还有些工作。”男人交待了句，走向放文件的小桌。 方若宁应了声，不过准备睡时突然又想到一事，连忙回头看向他：“对了，我那个当事人的母亲今天下午给我打电话，说警方约那个女孩儿明天再去派出所一趟，配合调查。他们什么都不懂，比较紧张，想让我明天也过去一趟。” 第137章 一回生来二回熟 霍凌霄抬头看她，眉心微微凝聚，“明天几点？” “九点半。”女人回答，急忙又补充，“你若是有工作，就去忙你的，我过去处理完事情，会马上回医院继续治疗。” 她的手臂，她也不敢大意，万一真落下什么后遗症，可是一辈子的事。 男人沉思片刻，“我陪你过去。” 方若宁微微讶异，连忙道：“其实不用的，我就是去陪——” “我用手机也能处理工作，不会耽误多少事。那家人挺会卖惨，我怕你心一软什么都答应人家。” “……”方若宁突然说不出话来，心里却隐隐不满。 她好歹也是职场老司机了，有那么容易被人欺骗利用么？说得她跟个傻白甜似得！以前没他时，她自己接了那么多官司而且零败诉的时候怎么说？！ 真是的！ 躺下，心里腹诽，又想到今晚这人睡在哪里，本想问问，可一问又显得自己多么重视在乎他似得，琢磨了几秒，又打消念头。 身上舒爽了，晚上睡得也格外舒服，她在男人时而快速时而停顿的敲键盘声中，安然入睡。 霍凌霄忙完工作已经是凌晨时分。 胃病还没好透，冲了冷水澡似乎又刺激到了，他起身轻轻开门出去，找到医生拿了些胃药喝下，又回到病房。 这会儿再让人加床进来，会打扰到她。 可若是跟她挤在一起，怕碰到她伤痕累累的手臂不说，更怕温香软玉在怀，对自己又是酷刑。 颀长挺拔的身躯无奈地在房间中央站了会儿，他走向办公时坐的那张沙发，打算将就一夜算了。 下半夜，方若宁醒来过一次，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房间四周，一眼瞧见睡在沙发上的男人，眼神定住。 他身高腿长的，那个沙发根本不够他躺，于是一双脚都搭在外面。 房间里还留了一盏灯，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看到男人的睡颜，一只手搭在额头上，罩住了半边的脸，平静的侧脸刚毅而冷峻，似乎睡梦中依然带着高冷。 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病床，其实挤一挤，两个人是可以睡下的，但最终她还是没有叫醒那人。 心境转变，也不能一下子变化太大，女人的矜持让她还想继续考验下这个男人，省得得到容易，抛弃也容易。 翌日，霍凌霄亲自驾车，带着方若宁去了派出所。 那日跳楼的女孩儿，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外伤，在家人的安抚，心理医生的开导下，情绪已经镇定下来。只是，一旦提及几天前遭遇的迫害，整个人还是神情恍惚，战战兢兢。 派出所这边压根没想到李媛媛的律师会来，更没想到，陪着律师的男人是海城市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办案民警打了通电话出去，小心翼翼地在电话里解释着，也不知对方是谁。不久之后，得了消息的派出所领导全都赶来了，把坐在大堂等候的霍总裁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迎到了所长办公室。 方若宁陪同李媛媛的父母，等在审讯室外。 回想办案警察见到她跟霍凌霄时的表情，方若宁突然琢磨出什么。 难不成，原告那几家人还不死心，想用什么非正常手段打通某一环节，打算曲线救人？所以找来受害人再次讯问，试图寻找突破口？ 而他们没想到，律师会来，更没想到，霍凌霄这种人物会出现——所以，那通电话是通风报信？ 这么一想，方若宁暗暗心惊，庆幸霍凌霄陪她来了。 讯问持续了两个小时，李媛媛走出来，神情状态看着还算稳定。李氏夫妇立刻迎上前去，拉着女儿各种关心关怀，方若宁跟讯问出来的民警沟通着。 霍凌霄在领导的陪同下也过来了，两人眼神交汇，男人在她耳边低声道：“检察院已经决定起诉了，这个案子一定会给受害人公道。” “是吗？”方若宁吃了一惊，没想到他这里的消息比她这个代理律师还要灵通，果然权势是个好东西。 “现在问题来了，你的手臂还没好，怎么工作打官司去？” “还有几天时间，应该差不多能恢复，总会有办法的。” 霍凌霄的意思，其实不想让她办这个案子了，不为别的，只是觉得她现在需要养伤。可是，见她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他只好打消念头，暗地里想着可以怎么帮她。 李妈妈走上前来，看着方若宁客气拘束地道：“方律师，麻烦你了，又跑一趟。” 方若宁淡淡笑了下，“不客气。” 李媛媛走了上来，看了看她，低声缓缓地说：“方律师，谢谢你，那天要不是你，我就摔下去了，听说你的手臂为了救我受伤，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没事的，你能想通是最好了。你放心，这个案子我会尽最大努力，为你讨回正义，让坏人绳之以法。” 年轻无助的女孩儿因为她这番保证，黯淡的眸子多了几分坚毅的神色和希望，连连点头道谢：“谢谢你，方律师，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回医院的路上，方若宁一直不说话，盯着窗外。 霍凌霄几次转头看她，最后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女人动了动，回过神来，随意地道：“没什么，在想这场官司的事，我既然答应了人家，肯定就得把事情做好。况且，那几个混蛋也确实太过分了，这种人渣不在牢里多关几年，出来了又要祸害良家女孩！” 她说得咬牙切齿，霍凌霄听着，却淡淡笑了笑。 方若宁不解，回头看他，“你笑什么？” 男人抿着唇，似乎不想说，可是见女人一直盯着他，执意要听的样子，他微微歪着头，像模像样地叹息了声：“你说法律什么时候才能完善到，女人强上了男人，也能当强嚗定罪呢……” 轰—— 方若宁整个人，一下子石化定住，脸色难堪又爆红。 霍凌霄回看她一眼，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纯粹感慨而已。” 方若宁不自在地眨眼，无法回应着这话，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车厢里气氛变得诡异尴尬起来，霍凌霄心里后悔，不该提及这个话题的，可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无力收回了，他只好清清嗓子，转移话题：“能说说，你为什么选择法律吗？牛津大学有很多学科都是世界一流的，其中不乏适合女孩子进修的专业，你怎么会选择法律？说实话，做律师这一行，辛苦不说，偶尔还是会有些风险，尤其是当你触碰到别人的切身利益时。” 他问得真诚，方若宁也不好不回答，转头看着车前，平静淡然地道：“没有为什么，那时候想的就是什么职业做好了来钱快，就一下子申请了几个热门专业，后来法律这边上了，我就去了。” 霍凌霄点点头，“你还真是目的明确。” “那是，从小到大，我要做什么都是提前想好，想好了就去做。”比如她下定决心要生一个跟林朗有关系的孩子，便不顾一切去做了，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搞了一出大乌龙。 显然，霍凌霄也想到这件事了，继续点头。“嗯，看出来了。” “……”两人之间再次静默。 回到医院，护士已经等着了，方若宁的手臂还需要做理疗，上药，考虑到表皮的伤恢复良好，院方请了一个很懂推拿手法的老中医过来，帮她舒筋活络，说是这样能恢复的更快一些。 可是，她两条手臂动都不能动，一碰就钻心地疼，现在还要被人用力揉捏——方若宁绕是个好强的，也疼得不住大叫，脸色惨白。 霍凌霄没法办公了，坐在一边，手里拿着干净的毛巾，见她冷汗流得多了，就赶紧帮她擦一擦。 “有这么疼吗？”见她痛不欲生的样子，男人一边帮她擦汗一边问道。 方若宁没好气地瞪他，“你来试试！” 男人挑眉，不做声了。 等老中医帮她把两条手臂都松完，方若宁一身衣服已经基本全被汗湿了。 见她躺着，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霍凌霄皱着眉悄然起身，出去了。 快睡着时，身旁又有人走来，喊她：“若宁，先换身衣服再睡。” 她疼得浑身无力，摇了摇头，不想动。 “听话，你这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小心着凉。”霍凌霄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病号服，温柔劝道。 方若宁想着自己还得快点好起来，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做，当下只好睁开眼睛，在他的搀扶下坐起身。 病房门已经被反锁，床边的帘子也被霍凌霄全部拉上，他坐在床沿，双手很自然地去解女人的衣扣，方若宁也不知是疼得没心思了还是什么，这一次什么话都没说，很乖地让他把衣服全脱了，又重新换上干净的。 帮她扣扣子时，男人不经意地道：“你看，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我帮你换衣服，你已经没什么不好意思了。” 话落，女人抬眸狠狠瞪他，“我反抗你会听吗？” 男人挑眉，笑了。 “我订了餐，看你这会儿也睡不着了，不如吃了饭直接午睡？” 第138章 明白心意爱再起 他没说还好，一说，方若宁还真感觉到饿了。 疼痛也是很消耗体力的一件事。 见她点头，霍凌霄便起身回到桌边，把文件电脑收拾了下，腾出放饭菜的地方。 方若宁看着他这里越堆越多的文件，平静说道：“我觉得今天好了不少，不需要你这么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公司那么多事，要么下午你还是回去吧？” 霍凌霄看向她，不容置喙地说：“就是因为你的伤有好转，我才不能大意，我走了，你再逞强自己做这做那，好不容易养好了些，再弄出问题？” “……”女人闭嘴，说不过。 其实，这人去做律师的话，一定是金牌大状！ 饭菜很快送来，依然是高端餐厅的打包盒。 方若宁不明白，有钱人的生活到底可以奢侈到什么地步。想起那天在他的卧室衣帽间找衣服，翻到的成批成排的奢侈品，她再次觉得自己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 霍凌霄喂了洋葱过来，她摇头，嫌弃似得皱眉，“不吃这个。” 男人好奇，“你昨天不是吃了？” 方若宁瞥他一眼，“反正不吃。” 昨天那是关系还比较尴尬，她连跟他说话都别扭的，人家屈尊降贵地给她喂饭吃，她难道还能挑三拣四？ 当然是不爱吃的也硬着头皮吞下去！ 霍凌霄聪明敏锐，当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即正色：“你不能挑食，否则轩轩跟你一样。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挑食不利于发育。” 女人不为所动，看他一眼：“那你不要挑食给他做好榜样嘛！” “……”难得的，霍总裁哑口无言。 方若宁见他瞪着自己，一点都不怕，下颌一点对着牛排：“我想吃肉。” “吃肉吃肉，成天你吃的肉挺多，怎么身上也不见长肉，尤其是该长肉的地方！”洋葱喂进自己嘴里，霍大总裁给她切牛排时，嘴里愤愤不平地嘀咕着。 他没刻意放低声音，方若宁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特别是最后一句——分明嫌弃她的胸小！ 自认为身材不错的方律师，突然觉得被人身攻击了，挑眉就问：“80C还不够？那个叫倪亦可的女明星，目测有80D，你怎么还把人家甩了？” 霍凌霄那一句，纯粹是男人恶作剧时的一时口快，并没有什么意思，可是女人这么一反问，他顿时就僵了。 继续争辩下去，显得自己很肤浅，好像是一个只在乎女人胸大胸小的色.狼。 可若是不争辩，就更加脱不掉这个罪名了。 牛排切好喂过去，他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其实大小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喜欢在乎一个人时，她身上的一切都是最完美的。” 这话……放着别的女人，肯定要被哄得心花怒放了，不过，在精明强悍的方律师面前，又从这话里咬文嚼字抠出了另一层意思。 “说到底，你还是喜欢胸更大的，只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让你把潜意识中的癖好放到了第二位。” “……”霍凌霄无语了，把牛排塞进她口中，叹息，“跟律师说话真累，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咬文嚼字。” 方若宁继续揪着不放，“是你自己说话给人留下把柄的，怎么还怪别人了？”两人斗嘴，温馨中有一种情意绵绵，各自话语都已经把对方当成了情侣，只是这会儿还没意识到。 见她伶牙俐齿，霍总裁摇着头，彻底服气。 他突然不说话了，逐渐放开的方若宁却有了一个疑问。这个疑问在她脑子里好久了，一直没机会也没胆量问出口。 “倪亦可那么性感火辣的身材，可为什么，你在她面前……”女人面色讳莫又诡异，眼神带着不正经缓缓落下，在他身体某部位停留了秒，继续问道，“不举？” 霍凌霄正夹菜，闻言手臂一抖，菜掉了回去，清俊尊贵的面容变得极其尴尬僵硬，转回头来，瞪着她，“谁跟你说的？” 他反应太快，可神情又太……像是隐瞒已久见不得的秘密突然被暴露到光天化日之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对着他指指点点尽情嘲笑——他生气又慌乱，紧张又羞愤，平日里淡定优雅无限迷人的俊脸瞬间黑沉如炭，连眉心都隐隐颤抖着。 方若宁成了淡定优雅不紧不慢占据上风的那人，眼眸含笑地看着他难得露出的极致窘态，嘴角越压越紧。 见她这副表情，霍凌霄更急，“倪亦可到底跟你怎么说的？” “你管人家怎么说的，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我觉得人家不至于凭白编谎话来抹黑你，可是你跟我在一起，我又亲眼见识了那里的生龙活虎，所以我就琢磨——难不成，你身体有什么隐疾，偏偏、恰好只有我能治，所以你现在对我的一切殷勤、容忍、施舍、纠缠，甚至于——你所谓的喜欢、在乎、爱——其实都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能像个正常的男人一样活着。”方若宁忍着脸红心跳，故意表现的像个女流氓一样淡然自若地说出这些话，柳眉微挑，明眸戏谑，盯着他。 “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当你是女华佗？还专治疑难杂症是不是？”霍凌霄脸色持续尴尬，冷嘲热讽，甚至有恼羞成怒的意思，“你怎么知道她被我甩了会不会因爱生恨而故意编这些话抹黑我报复我？我看着像是有什么男性隐疾的人？那几晚，是谁哭着喊着求我放过的？” 男人在这方面的能力从某种程度上说，比性命都重要，这是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尊严。 所以，纵然这个女人是他儿子的妈，是他这些年第一次用心付出的女人，可这种毛病他也不愿意对方知道。 只是不曾想，倪亦可那个女人居然发现了这个，还说出去了！ 霍凌霄心里隐隐藏着怒火，可偏偏发作不得，甚至都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就会被这女人看穿。 方若宁被他轻飘飘地调侃了句，脑海里不由自主想到那些个激情四射的夜晚，顿时面颊红透，脸上的淡然自若占据上风瞬间垮塌。 霍凌霄何等敏锐的人物，见状乘胜追击，“再说了，我要是有那方面的毛病，轩轩怎么来的？用不用我把亲子鉴定报告拿给你看看？” “你真去鉴定过？”方若宁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当然，能用科学方法直接证明，好过我各种猜测找人查证。知道了结果，再返回去调查，事半功倍。” “……”女人突然不说话了。 霍凌霄总算控制住局面，暗地里缓缓舒了口气，继续给她喂吃的，“我一直以为你聪明睿智，判断力强，毕竟毕业世界一流学府，还是大名鼎鼎的金牌律师，想不到——你也有被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忽悠的时候。” 被嘲讽到面色挂不住的方若宁，没好气地瞪他：“谁被忽悠了，我只是听说了好奇，来求证而已。” “哼！这种事用得着求证么？何况你自己亲身经历过的。” “……”方若宁觉得自己糊涂了，居然一时犯蠢想到问这个。 他还要喂，女人却突然没了胃口，皱眉撇头躲过：“不吃了。” “吃饱了？” “饱了。”气饱了。 霍总裁邪魅地笑，“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我没生气。”无法面对他，方若宁烦躁地起身离开沙发，“你吃吧，我要睡觉了。” 说着，走到床边躺下，闭上眼睛。 霍凌霄瞧着，绯薄性感的唇角微微勾起，幽深眼眸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沉。 下午，方昀轩放学后直接被司机送到了医院来。 霍凌霄公司有事，见她这里有儿子陪着，便先回公司了。 下班后，冯雪静也来探望了，提了个新鲜果篮，来了就帮他们母子洗水果。 坐下，看着好友依然垂放不能动弹的手臂，冯雪静皱眉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好多了，起码没那么疼了，只是不敢抬起，不能用力。” 霍凌霄大概是担心儿子在病房无聊，差人买了玩具跟益智书籍过来，小家伙有了消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看着书。 冯雪静回头看了看干儿子，见他专注着自己的小世界，才压低声问：“这两天跟他相处怎么样啊？我看人家好像把办公室都要搬过来了。” 霍凌霄走的时候只带了商务手提，很多文件还在桌上堆着。 好友问起，方若宁也没隐瞒，脸色沉静地停顿了会儿，嘴角微勾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似得，“小静，我想通了，不跟自己为难了。他既然这么强势，不容我退缩，那我也没办法了。” 正往嘴巴里丢葡萄的冯大小姐，闻言惊得一颗葡萄直接滑下喉管，哽的眼眸都凸出来，“什么意思？你答应跟他在一起了？” 怕孩子听见，她明明激动，却还压着音量。 “没有……”方若宁摇头，“没有答应，我只说，不再抗拒，两人可以先跟朋友一样试着相处吧。之前，我跟他有一个约定，三个月的时间，看他的真心与诚意。” “这就对了嘛！好歹你们之间有轩轩呢，哪怕你找再好的男人，也不如生来的亲近啊！” 方若宁恍恍惚惚地，没说话。 她住院三天，霍凌霄鞍前马后伺候了三天。 也不知是他照顾得好，还是医生治疗得好，原本说要大半个月才能恢复的手臂，三天后已经能微微抬起了，只除了不能举高，不能提重物外，简单的生活自理还是可以做到的。 出院时，矛盾问题再次凸显。 霍凌霄一惯的霸道强势，直接道：“你跟轩轩搬去我那里住吧，空间宽敞，也方便我继续照顾你。” 方若宁一听呆了住，犹豫了下，拒绝：“还是不要了吧，没名没分的，住在一起也不妥……” 霍凌霄笑着挑眉，“这就跟我要名分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没到同居的地步。”她僵着脸解释。 霍凌霄长身玉立般站在那儿，幽暗无边的深瞳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女人坐在床边，双手无意识地扣着指甲，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他突然笑了笑，格外开恩：“随便你，我只是担心你还不能独自照顾轩轩。” 他不再强求，方若宁暗暗地松了口气，抬眸看着他，平静地道：“轩轩懂事，其实不用我怎么照顾。你这几天在医院也耽误了不少工作，接下来肯定有得忙，我能顾好自己。” 两人之间经过几个月的刀剑相向烽烟四起，如今也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霍凌霄明白这很不容易了，可心底里，还是莫名地堵着不快。 于是等把出院手续办好，两人一起下了楼，他却突然高冷淡漠地道：“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我直接去公司了。” 其实这样的安排没什么问题，可方若宁还是察觉到什么——他生气了。 如果她答应去他那里，他肯定会陪着她一起回去的，哪怕工作再忙。 可现在，她说不去，要回自己住处，这人突然就变了样子。 心头涌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像因为他的不悦与生气，她的心情也受到影响。可是，两人的关系还在一段比较模糊暧昧的境地，要她去关心这人，甚至撒娇哄哄，她也做不出来。 于是，萧瑟寒风中，她木然着脸对他点了点头，走下台阶，坐上那辆奢华名车的后座。 司机拍上车门，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很快，车子驶离。 从上车开始，方若宁便没再看站在台阶上的那道身影，但心里的古怪情绪，却随着拉远的距离而越来越明显。 经历过一次爱情，她懂得在乎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此时此刻，心头惶恐更甚，她不敢相信，抗拒了那么久，还是没能逃脱，她真得，真得，已经开始在乎这个男人的感受了。 会因为他高兴而高兴，因为他不悦而消沉，因为生气而抑郁，因为他动怒而惶恐。 第139章 霍总幼稚闹别扭 方若宁回到律所，迎来同事们关切的慰问。 那天救人的视频虽然被网警处理掉了，可在这个自媒体信息异常发达的时代，没有什么是能密不透风的，大家还是全都知道了。 “方律师，你可真是厉害！那家人真该对你感恩戴德！” “就是啊，不过你也是太拼了，万一出个什么意外那多危险？以后这种事还是不要做了，咱们律师，干好分内工作就行。” “你一个女律师，接案子时也得挑一挑，不要什么官司都接。钱是挣不完的，孰轻孰重得分清啊！” 方若宁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关怀评断 ，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了住。 好在，卫云澈回来的及时，帮她解脱。 进了办公室，方若宁漫不经心地自嘲：“我听着大伙的关心，怎么感觉幸灾乐祸似得。” 卫云澈笑了下，“幸灾乐祸不至于吧？但羡慕嫉妒之类的，多少会有。” “我有什么好值得羡慕嫉妒的？”她不解。 “你说呢？你跟霍总的关系，大家嘴上没说，心里谁不清楚？林家跟吴家合起来也算是半个权势滔天了，要是没有霍总给你当后盾，你以为案件进展能这么迅速快捷？你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方若宁脸色僵了下，呆住：“有这么夸张？国内的法治环境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吗？” “那当然没有，现在总体来说还是很规范很安全的，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人家若有心整你，暗地里动动手段这谁能查的一清二楚？”卫云澈在这个圈子里好歹十多年了，光明之下的那点龌蹉事，他还是知道不少的。 所以，同事们心里多少还是羡慕嫉妒。 他们有的人，打拼多少年才有如今的声名地位，而方若宁年纪轻轻，毕业于世界一流学府不说，带着国外全球知名律所金牌律师的光环回来，已经足够招恨了，现在还傍上了这城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谁心里不得羡慕嫉妒？ “最主要的是，以前大家都按刻板效应认为是你凭着年轻美貌勾上了霍总那样的大人物，可经过这次的事，大家发现是高高在上尊贵显赫的霍总裁对你情有独钟，这不更得引起轰动？” 方若宁情绪淡淡，“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再有钱再尊贵，不也是凡人一个。” 卫云澈无语地摇摇头，“这就是问题所在。别人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的好事，你遇到了，可你偏偏表现平平，不觉得有什么……”他笑着感慨，“若宁，你知不知道，你这态度要是传出去，肯定得被人骂死。” 方若宁吸了口气，打起精神，“搞不懂这些人是什么心理！就算霍凌霄对我有什么，我也不觉得是我多幸运或是高攀了，我本身也不差。” “那倒是。”卫云澈赞赏地点点头，否则，他也不会对这个学妹刮目相看，既想让她当事业合伙人，又想让她当人生伴侣。 只可惜，后者他不够格。 闲聊了不少，方若宁想起还有事情等着处理，起身准备出去。 卫云澈看着她的手臂，这才问道：“你伤全好了？” 她转身过来，动了动手，“生活自理没问题吧。” “这几天霍总都没去公司，一直照顾着你吧？” 女人斜睨他一眼，“师兄，你何时变得像狗仔一样了？”这么八卦！ 卫云澈笑了笑，“行了，你去忙吧！以后干什么事掂量着点，你毕竟还有轩轩。” “嗯，知道了！” 回了自己办公室，林天爱抱着几分卷宗进来：“若宁姐，这是你让我查找的比较典型的关于强嚗案的资料。” “好，放着吧，辛苦了。” 小姑娘笑了笑，“不辛苦！”说罢看了看办公桌后的女人，“若宁姐，要不要我帮你？” 方若宁动了动自己的手给她看，“不用，我慢点弄还是可以的。” “好。” 快到幼儿园放学时间时，方若宁看着桌上还没翻阅完的卷宗，犹豫了下，给霍凌霄发微信。 意思很简单，让他派人把孩子接了送到她这儿来。 霍凌霄那会儿正开完会回到总裁室，看了信息习惯性地皱眉，本想把手机扔回去，可想了想又回复了。 “叮咚”一声，手机响起，女人慢慢地拾起手机打开微信，眉心也不自觉地锁起。 【用得着你交代？】 简单几个字，满满的火药味，方若宁正想着这人又怎么了，却见那条信息突然被撤回了！ 撤回？！ 她一愣，几个意思这？ 霍凌霄把信息发出去又后悔了，觉得这口气听起来像是怨夫一样，好像因为老婆不回家而生气了，字里行间都是哀怨、挑刺。 如果两人真是夫妻关系，这么回复也没什么，可偏偏现在人家不理会他，他还用这种口气，就显得自己很没身份，很掉价。 于是，又飞快撤回。 方若宁看着自己发出去的话，明明很礼貌很客气，怎么就至于让他冷冰冰地呛回来？正琢磨着这人是不是还在生气，却见又一条信息进来，只有一个字：嗯。 嗯。 这么高冷狂拽，的确是霍氏风格。 霍凌霄回了这个字，就把手机扔进了抽屉里。 这几天挤压的工作确实不少，他本不想加班的，可现在突然来了一股莫名的怒意，跟自己较真似得，他决定晚上加班，不回去了。 方若宁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想回复什么的，可又怕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再三斟酌，还是放下了手机。 盯着卷宗，心里又嘀咕起来，想着那人脾气怎么那么怪！ 以前她不搭理时，他各种死缠烂打威逼利诱，高贵显赫的身份都不要了！ 可现在她主动联系吧，怎么这人又高冷起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快五点时，方昀轩被送到律所来。 办公区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一看到这么英俊帅气又自带高冷气场的小家伙现身，一个个忍不住殷切地上前逗他。 “宝贝，姐姐这里有糖，你吃不吃啊？” “小帅哥，你妈妈还在工作，姐姐陪你玩好不好？” “嘁，你儿子还比人家大一岁，你也让人家叫你姐姐？” “小帅哥，你爸爸是不是霍总啊？大家都这么说呢！你是不是马上就要认祖归宗成为霍家的小少爷了？” 这个问题刚问完，方若宁办公室的门正好打开，一片骚动立刻像冰封一样没了声儿。 方昀轩聪明的小脑袋瓜还在琢磨着这个问题，就见妈妈微笑着对他招手，他收了心思穿过格子间中间的过道，朝妈妈走去。 门关上，小家伙回头就问：“妈妈，为什么他们会觉得霍叔叔是我爸爸？” 虽然，他心里也在一直盼望着，甚至也怀疑过。 可如果是的话，霍叔叔为什么不跟他相认呢？ 是他不够好吗？还是霍叔叔不喜欢他？ 方若宁半蹲下身，手臂缓缓用力抬起一些，搭在儿子肩头细声安抚：“因为妈妈跟霍叔叔走得近，就让很多人误会了，所以他们才会这么问你。” 小家伙眼底的光芒顿时熄灭，“那霍叔叔……以后会是我爸爸么？” 这个—— 方若宁站起身，笑了笑，“这个问题，以后就知道了。” 因为手臂的伤没有好透，方若宁也没打算回家做饭，工作忙完后，便带着儿子离开单位，找了家餐厅，解决两人的晚餐。 已经跟霍凌霄连续相处几日的小家伙，看着妈妈不太顺畅地自己拿筷子吃饭，时不时还皱眉垂下手臂歇息，小小英俊的眉宇也跟着皱起来：“妈妈，霍叔叔今晚不跟我们一起了吗？” 方若宁放下手臂，笑着看向儿子：“霍叔叔照顾妈妈几天，耽误了很多工作啊，今天要忙工作，没时间。” 这个借口天衣无缝，小家伙懂事，听明白。 饭后，母子俩打车回家。她的手臂没有全好，那辆白色奥迪送她回来后就留在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了。 小区门口下了车，她带着儿子正要进去，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西装革履的小伙子，客气地招呼：“你好，方律师。” 方若宁一怔，看着对方，下意识把儿子护在身边：“你好，你是谁？” “方律师，能否借一步说话？”小年轻继续客气说道。 想着手上正在进行的官司，方若宁心里有防备，淡声道：“不好意思，我要回家了。” 与那人错身要走，不妨对方又跨上来一步拦住：“方律师，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是林总想见你。” “林总？”她皱眉，明白了什么。 “是的。林总就在那边的车子里，你随我过去就好。”小年轻伸手一指，方若宁这才发现路边停了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林家，果然财大气粗。 人家既然找上门来，看样子她是躲不过的，毕竟就在街边，小区门口就有摄像头，她相信这些人不敢把她怎么样，于是点点头，“带我过去。” 身边，只有四岁却异常早熟的方昀轩紧紧拽了下大人的衣摆，悄声问：“妈妈，要不要给霍叔叔打电话？” 方若宁低头看着儿子，低声安抚：“没事的，是妈妈工作上的事情，不用麻烦霍叔叔。” 母子两人随着小年轻走过去，那辆价值千万的劳斯莱斯拉开后车门，示意她进去。 方若宁摇摇头，“不必了，车窗降下，林先生有什么话直说吧。” 小年轻看向昏暗的车后座，估计是得了授予，于是把车门拍上，而后车窗缓缓降下。 路边灯光不够明亮，车里的男人看不太真切，但是听声音，给人的感觉就挺不舒服的。 “方律师好，我是林洋的父亲，想找你谈谈这场官司的事。” 方若宁看向车窗里，等眼睛适应了昏暗光线，才慢慢看清那个中年男人的样貌。 跟一切有钱人一样，面含微笑，故作君子，但眸底藏着精明锐利，说话时嘴角微勾，一副天下尽在掌握的自负莫洋。 “林先生，官司的事应该在法庭上讲，你这样私下接触我，若是被人发现，不好。”方若宁将儿子扣在面前，手掌摸着他的后脑勺，不让他转头过去，也不想让那人看清儿子的模样。 车上男人笑了笑，直接问：“一千万，够不够？一千万，你推掉这个官司，你好我好大家好。” “抱歉，林先生，这世上有些事，不是用钱就可以解决的。” “方律师，你还要在这个圈子混下去，就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李家我都已经谈妥了，五百万，他们会翻供，现在给你一千万，你再推掉这场官司，那我儿子顶多按嫖、娼和寻讯滋事被劳教几个月就出来了。你把事情做绝，难道能保证霍凌霄宠你护你一辈子？豪门多薄幸，就算你给他生了个儿子又如何？男人喜新厌旧是本能，风流快活是日常，你这倾国倾城的容颜能让他保留多久的兴趣？三年、还是五年？到时候，被他一脚蹬了，落井下石的……怕就数不胜数了。” 方若宁这会儿才明白卫云澈今天在办公室对他说的那番话。 的确，法治社会，光明正大的迫害没有了，可是威逼利诱，暗箭伤人的依然不可能杜绝，尤其是碰到这种有权有势的主儿。 听完这番话，她冷冷地笑了笑，不屑地看向后座上面带阴笑的男子：“林先生，难怪令郎会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恶行，原来是有您这个好父亲在背后撑腰。我接这个案子时，就没想过会跟霍凌霄有什么关系，我活的是自己一口气，何时需要靠你们自以为是的男人来庇护？” 那位林总大概没想到遇到了一块硬骨头，还是个年轻轻的丫头片子！ 惊讶之余，那人又笑了笑：“看来你刚回国，还不太懂人情世故。” “我懂法律。” 两人还僵滞着，突然斜刺里一个声音传来：“若宁？” 方若宁闻声看去，就见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帕梅拉停在路边，驾驶室车门打开，男人正下车。 第140章 误会升级更别扭 褚峻中见自己没认错人，立刻拍上车门朝着他们走来，“若宁，你在这里干什么？” 方若宁还没回复，旁边的后车窗已经升起来，那个恭敬站在车头处的小年轻也立刻坐进了副驾驶，奢华的劳斯莱斯立刻启动离开。 褚峻中走进，那车子已经远离。 “什么人？” 方若宁暗暗松了一口气，摸了摸乖乖把脸埋在她腰间的儿子，淡声道；“我现在这个官司中的被告是个有权有势的公子哥，那人事其中一个被告的父亲。” 褚峻中一下子听懂了，“收买你？” “嗯，开价一千万，让我放弃这个官司，还说，他们已经跟受害人谈妥了，会翻供。” 褚峻中看着走远的那辆车，又看了看他们母子，“能进去再说吗？” “嗯。” 三人转身，朝着小区走去，褚峻中摸了摸方昀轩的小脑袋，对他友好地笑笑。 方若宁好奇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你受伤后，我还没来看过你，晚上在这附近应酬，吃完饭想到你，就想来碰碰运气。车子停下正准备给你打电话，想问问你回来了没，就看到你站在路边跟人说话，那车前还站着一人，我看着就感觉不是好事，所以赶紧下车。” 方若宁点点头，“幸亏你来的及时，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脱身。” 几人回了家，方若宁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也是今天才出院，回来后都没来得及收拾家里，就又去单位了，家里好几天没打扫。” 褚峻中不是第一次来了，轻车熟路地换了鞋，走进客厅，笑笑道：“又不是别人，没关系。” 她要去厨房烧水，褚峻中见她手臂好像还是不太利索，立刻起身去帮忙。 “伤还没全好？” “没，不能抬起，不能提重物，不过基本生活自理没问题了。” “你这个案子接的可真是闹心。” 话题又绕回来，方若宁想着那个林总的话，担心地皱眉：“我就怕，我的当事人收了钱，真得翻供。” “若是这样，那你就推掉这个案子好了。” 方若宁没说话，只是摇摇头，若有所思，愁眉不展。 褚峻中坐了大半个小时，方若宁把这整个案情跟他说了下，两人一致认为，只要办案人员不被收买，那两个纨绔子弟绝对会被判十五年以上刑期——因为情节太恶劣了！ “难怪他们铤而走险，不惜花重金收买你。要是判个十五年，那两个大少爷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在监狱里度过了，基本一辈子就毁了。” 方若宁点头，“是啊……可是他们这么恶劣，把那女孩儿弄得险些丧命，判多少年都是他们罪有应得。” 时间不早了，褚峻中看了看腕表气色走向门口，方若宁去送他。 “他们找了你一次没谈妥，肯定不会罢休，这些日子你还是注意些。”走到门口，褚峻中又转回身叮嘱她。 “嗯，我知道的。谢谢你来看我，回去开车小心。” “嗯，你进去陪轩轩吧。” 褚峻中下楼走了，没注意到他身后的车道上，一辆宾利慕尚正好转弯驶过来。 霍凌霄起初以为自己看错眼，眉心微蹙，眸光凝聚，他盯着那个步行出去的身影看了又看，确定是褚峻中，顿时脸色阴暗下来。 在公司忙到现在，他还是按捺不住了。想着两人关系好不容易有了进展，这个时候不趁热打铁还来搞冷战，担心这女人转眼就把他又抛之脑后了。 琢磨了半晌，他还是没骨气地离开公司，开车过来。 反正这几个月在她面前受的气也不止一回两回了，比这更过分的时候都有过，现在这点“委屈”算什么。 就当是来看儿子的——他是这么说服自己的，可没想到，车子才到楼下，就见另外的男人从她家里下来。 刚出院回来，就迫不及待跟爱慕她的男人来往，还把人请到了家里——霍凌霄心里扑哧扑哧染着火苗，可眸底却淬着寒冰，几乎冰封整个车厢。 薄唇讥诮勾起，他双手捏着方向盘咯吱作响。 难怪在他这里始终不肯给个准话，原来是还在货比三家，看看选谁更好？ 车子没做停留，他也没给楼上的女人打电话，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去。 方若宁丝毫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只顾专门给儿子讲睡前故事。 小家伙听完故事，大眼睛萌萌地看着她，“妈妈，刚才来找你的那些人，是坏人吗？” 知道儿子心思敏感，方若宁不想给他心理压力，只好解释：“他们也不是坏人，只是想找妈妈谈点事情，可是妈妈觉得那样做不对，所以没答应。” “可是那个人说——你给霍叔叔生个了儿子，说的是我吗？” 方若宁心里咯噔一蹦，还没想好现在就要跟儿子坦白身世——起码，这件事得跟霍凌霄商量一下，最好是在两人都在的情况下，跟儿子讲清楚。 望着小家伙迷惑又期盼的眉眼，方若宁绞尽脑汁，解释道：“不是，他说的是另一件事，你不懂得，总之，这是妈妈工作上的事情，妈妈能处理好，你不要担心，好吗？” 小家伙嘴巴动了动，还要问什么，方若宁已经指了指正对着床铺的时钟：“你看，快十点了，你明天还要上幼儿园。” “好吧，妈妈晚安。” “宝贝晚安。” * 翌日，方若宁跟卫云澈说了林洋父亲去找她的事。 卫云澈吃惊地挑眉看着她，随即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我就说吧，他们还是出手了。” “他们肯定也清楚，这个案子的性质有多恶劣，律师肯定会跟他们分析到位。” “是，所以，你这些日子还是要多注意，最好跟霍总说说这事，还要考虑轩轩的安全。” 方若宁原本觉得，那些人忌惮着霍凌霄，应该不会把她们母子怎么样，可一想要让人家儿子去监狱里蹲十几年，相比之下，也有可能铤而走险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回到办公室，她先给当事人李媛媛打了电话。 手机那边一接通，李媛媛带着哭腔的声音立刻传来：“方律师，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我刚刚知道，我爸妈收了那些禽兽的钱，有五百万。呜呜……我真得没想到，在他们眼里，我这个亲生女儿居然可以用钱来衡量……” 方若宁打电话也正是要询问这事，看看是不是属实，想不到还没等她问及，对方已经主动坦白。 不过，听这口气，显然李媛媛是不愿意用钱来交易的。 “媛媛，你还要告他们是吗？不会翻供是吗？” “我要告他们！他们把我的一生都毁了！让我再也回不去学校，再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出门见人！我恨不得他们死！”女孩儿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方律师，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知道那些人有权有势，很多律师都不敢得罪他们，我只相信你，信任你，方律师，求求你一定要帮我。” 方若宁心里原本还忐忑的，现在听了女孩儿的话，顿时放下心来，“好的，你放心吧，我会一直做你的代理律师，帮你讨回公道。” “嗯。” “不过那笔钱，你要说服你的父母想办法还掉，哪怕是还不掉，你们也绝不能留在手上，明白吗？” 女孩儿停止哭泣，“好，我明白的……明白的……” 挂了电话，方若宁暗暗咬牙，再次想到了霍凌霄。 说来也奇怪，以前那家伙总是鬼打墙一样推不掉，怎么现在用得上他的时候，他这几天表现的异常淡漠——不联系她也就算了，连轩轩都不关心了。 放着之前，她是巴不得这人不来骚扰她了。可现在，她要继续代理这场官司，免不了会惹上麻烦，为了轩轩的人身安全，她却不得不放下心里种种情绪，再次主动去联系那人。 “今天下午，你能继续派人去接轩轩吗？” 这条微信发出去，她犹豫了下，一咬牙，又发了一条：“然后，带到你办公室去，我今天下午有事，不在所里。” 她想的是，孩子在他那里，那这人总会跟她联系了，送孩子回来什么的。 信息发出去好一会儿，都没回复，方若宁等得焦急难耐，工作都没了心思。 * 霍氏双子楼。 霍凌霄跟几位高层正在召开海外视讯会议，屏幕上的外国主管用英文飞快地汇报着工作情况，他坐在那里，双眉紧缩，十指交叉在面前，整个人透着一层寒凉。 陈航知道，老板今天心情不好，而且八成又跟方律师有关。 手机响起时，他看着来电显示有点吃惊，忙转身出去接电话：“喂，方律师？” 方若宁客气地问候，问道：“陈秘书，你们霍总在干什么？我给他发微信，都一个多小时了，他还没回复，打电话也不接，我找他有事。” 陈航脸色一亮，忙说：“霍总在开会呢，他的私人手机在总裁室放着。” “开会？那我等会儿——” “不用不用，我这就把手机给霍总。” 第141章 幼稚霍总被拿捏 方若宁本想说既然他在忙就算了，却没想到陈航这么迫不及待地就去找那人，她连婉拒的余地都没有。 陈航捂着手机回到会议室，俯首在会议桌正中央的冷峻男人耳旁，悄声道：“霍总，方律师的电话，说你微信不回，电话不接，打到我这儿来了。” 沉稳内敛的男人，即使心跳漏掉一拍，面上也不动声色，甚至高冷地道：“没见在我开会？” “……”陈航被他冰冷的口气冻得脖子一缩，连忙点头，“是，我错了。” 他又捂着手机准备转身出去，却听身后老板突地又变卦：“等等。” 几位高管全都一惊，看过来，只见老板已经站起身，脸色冰沉，眸色阴翳，“你们继续，我接个电话。” 他雷厉风行般走出去，一干高管顿时觉得周遭气压回升不少，暗暗舒了口气。 陈航压抑着差点翘起来的嘴角，把自己手机给老板递了过去。 会议室外的僻静角落，霍凌霄把手机都放到耳边了，却又停顿好一会儿，才高冷地开口：“找我有事？” 方若宁焦急又忐忑地等待着，突然听到这四个字，冻得浑身一哆嗦，舌头越发打结，本能地呛了一声：“没、没事不能找你？你以前对我死缠烂打时，可不管我乐不乐意！” 话说出口，瞬间她又后悔——怎么跟这人打情骂俏起来了？ 霍凌霄也愣住，没想到冷落她两天，居然还把人逼急了。 唇角勾起，他差点怼回去，可想到昨晚从她家里出来的男人，心头又忍不住火起，当即讥诮地冷哼：“那我现在不对你死缠烂打了，你不应该感到解脱吗？” 解脱？ 方若宁听着他的口气，整个情绪突然怔住，脸色也变了，“霍凌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真的不懂，难道就因为没答应跟他同居，他就一怒之下连孩子都不要了？ 心里突然悲凉，还有一股遏制不住的惶恐，继而是冷笑。 看，这就是权贵富豪的所谓爱情。 前一天还在表忠心表诚恳殷勤周到地照顾着她，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感情收放自如仿佛装了开关一样！ 只有她这种傻子，痛苦挣扎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迈出第一步，尝试着去接纳他，与他相处，甚至在心里给他腾出了位置——可人家潇洒利落地，搅乱她一池春水之后，潇洒抽身。 方若宁沉默，突然觉得握着手机的指尖发凉，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被这个男人狠狠地戏耍了！ “抱歉，我没什么事了，打扰你工作了，不好意思。”她强忍着奔腾溃败的情绪，异常平静淡漠地吐出这话，准备收线。 “你敢挂电话试试！”前一刻还对她冷嘲热讽的霍总裁，面对她急转直下的态度，顿时又变幻画风了，咬牙切齿地放出一句。 方若宁火大，脾气上来，对着手机就吼：“我就挂！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果断利落地挂了电话，手机恨恨地扔在桌面上，双手疲惫地捂在双侧太阳穴，紧紧闭眼。 “嘟，嘟，嘟……”听着手机里的忙音，霍凌霄不敢置信地拿下一看，顿时恨不得把手机扔出去！ 好在，陈航就在旁边守着，见状不对立刻上前：“霍总霍总！这是我的手机！” 霍凌霄狠狠地咬着牙，脸色紧绷而愠怒，眉宇间的阴鸷和戾气令人心惊。 手机丢回给秘书，他转身，修长身躯裹挟着一股子杀人般的汹汹气势，丢下一句：“我出去一趟。” 陈航接住了手机，脸色骤变：“霍总！霍总！会还没开完呢！” 已经匆匆走到电梯前的暴怒男人，哪里还管什么开会！他只想冲到那女人面前，砸了她的手机，拧断她的脖子！ 越来越气人了，一言不合就挂电话！ 霍凌霄亲自驾车，一路上惊险走位，迅疾超车。平时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他生生十五分钟就到了。 方若宁情绪低落了会儿，后来想着为这种人伤心难过都不值得，又打起精神来，继续看卷宗。 法院那边已经给了消息，下周二就要开庭审理此案，算算没几天了，她既然跟当事人做出保证，那就要尽最大的努力来打赢这场官司。 霍凌霄突然出现在律所，并且面色阴郁，气场慑人，让律所上下大几十号人都惊得目瞪口呆，纷纷猜测出什么事了。 还没等人去跟卫云澈报告，霍凌霄就近询问一人：“方若宁的办公室在哪儿？” 那个人正好是林天爱，小姑娘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平时只能在财经频道和财经杂志上见到的尊贵大人物，一时被迷得神魂颠倒，目瞪口呆，只凭着本能抬手指了指一间办公室。 而后，就感到一阵迅疾的寒风刮过，把她头发都吹飞起来。 霍凌霄没有敲门，直接暴戾地一拳挥开，门板旋起的气流把方若宁桌上的文件都吹得飞飞扬扬，也把正埋头工作的女人吓到心惊。 直觉里想着是谁不开门就闯进来，她冷着脸火大地抬眸，却在看见冲进来的那人时，怒火变成了惊慌恐惧。 “霍凌霄，你——” 外面伸长脖子围观的众人，只听到方律师惊恐地喊了句“霍凌霄”，门板就被重重拍上！ 刚得了消息从办公室出来的卫云澈，见状也是一头雾水：“霍总呢？” 大家动作齐刷刷地，指向方若宁的办公室。 房间隔音效果好，但也能隐约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卫云澈不悦地回头看向办公区域，“都闲得没事做？散了散了！” 老板发威，大家再好奇八卦，也不得不迅速回到自己的工作位上，只是，一双双耳朵全都跟兔子耳朵似得，抖擞竖起！ “霍凌霄，你——”方若宁骇然心惊，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这人已经大跨步走过来，将她从座位上提起，抵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方若宁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不懂这人怎么突然从天而降！简直吓死人！ “你干嘛！这是我的地盘！”虽然心慌得要死，可她还是故作强悍，瞪着眼扑哧扑哧地喘息着低吼回去。 霍凌霄居高临下地瞪着她，看着她因为害怕惊慌而瞬间涨红的小脸，幽亮的双眸，突然之间，好像忘了自己突然冲过来是为了什么！ 双目圆瞪，他就保持着那副让人心惊肉跳的阴鸷瞪着女人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两人剧烈的喘息都慢慢慢慢地平复下来，他抵着女人的力道也跟着缓缓放松。 方若宁呼吸依然在颤抖，可同时，心底里涌起一股复杂难辨的小窃喜。 他能来，至少说明并没有“抛弃”她。 这个认知，让她突然觉得有了底气，焦躁的情绪也放松下来。 “你胆子越来越大，敢挂我电话！”好一会儿，霍凌霄说出闯进这间屋子后的第一句话，依然带着磨牙般的愤恨。 方若宁悟到什么，挑眉，轻轻一笑，“你就是为这个飞车赶来的？” 那么远的距离，他十几分钟到了，路上肯定闯红灯了吧？没出事都算是万幸！ “你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不怕被交警抓个现行？”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霍凌霄琢磨了两秒才明白过来，继而冷峻阴沉的脸色浮上一抹尴尬。 “要你管！”他近乎幼稚地，吐出这么三个字。 方若宁笑起来，用肩膀撞开他，走出被他逼至墙角的角落，又回眸看他，示意他到会客区坐下，“你既然来了，那就坐吧，我有事跟你说。” 高高在上的霍总裁，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态度，突然觉得自己愚蠢至极，下不来台。 “你有事找我，不知道去我公司？电话里三两句没说好，你还挂我电话！” 方若宁给他倒了水，在茶几上放下，站起身看着他：“你一副我不该打扰你的口吻，我还敢跟你继续说下去么？” “这天底下还有你不敢的事？”男人继续冷嘲热讽，不过，气焰却灭了大半，走到沙发那边坐下。 方若宁在他对面落座，认真地盯着他，认真地说：“我这次真遇到麻烦了，要你帮我。” “哼！我说怎么主动给我打电话，原来是有求于人。” 看着他狂拽的脸色，方若宁气得坐起身一些，可想着自己的确有求于人，只好又压下去，重新放缓口吻：“昨晚，林洋的父亲去找我了，开价一千万，让我放弃这场官司，我没答应。当时幸好褚峻中来找我，我才脱身。我今天跟那个受害者又通过电话，她表示一定会坚持到底，将那些混蛋人渣绳之以法，所以这个官司我也一定会打下去，但我怕那些人狗急跳墙，会从轩轩身上下手。所以这些日子，你能不能派个人暗地里护着轩轩？上下学时，也有人接送才行。” 霍凌霄盯着她清澈水亮的眼眸，听她说完整番话，幽深的眼眸瞬间寒沉：“他们真是胆子大，竟然敢去找你。” “相比他儿子毁一生来说，他们当然要想尽一切办法挽救。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去得罪他们，我只想护轩轩安全。” 第142章 恶心手段来示威 霍凌霄盯着她，脸色已经平静下来，“出了这事，当时怎么没告诉我？” “昨晚回去时，小区门口遇上的，那会儿我带着轩轩，我怕给你打电话会激怒他们，吓到孩子。当时毕竟是大街上，人来人往，小区门口也有监控录像，我想他们不会太嚣张，就在路边跟那个林总谈了下。后来，褚峻中正好来找我，他们也怕节外生枝，就赶紧走了。”方若宁把整个事情跟他解释的清清楚楚。 霍凌霄听完，脸色还是晦暗不明，“所以，你就把人带回家了？” “嗯？”女人一愣，下意识皱眉，不太明白的样子，“什么把人带回家？” 她问完，又愣了下，突地恍然大悟，“你怎么知道？你昨晚来过？” 男人抿唇，俊脸突然很怪异。 他不说话，方若宁就更加肯定了，顿时也明白他今天的态度所为何因。 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爱吃醋！占有欲强！ “我受伤住院，他打电话关心过，只是没有去医院探望，昨晚他在附近应酬，想碰碰运气看我是否在家，没想到车子刚到小区那条路上，就见我站在路边跟人说话，他察觉到情况不对就赶紧停车下来帮我——霍先生，这种情况下，稍稍懂得人情世故的也该把人家请回家坐会儿吧？”方若宁不可思议地瞪着眼，苦口婆心地跟他讲道理。 放着以前，她是不愿意解释的，管他生气还是吃醋。 可现在，既然两人要试试，他还是希望把话说清，省得让人以为她水性杨花左右逢源，脚踏两条船。 可霍凌霄听了这解释，依然不解气：“他还那么关心你做什么？你跟他把话说清楚了没？” “说清楚了，我们现在就是朋友关系，何况都在一个圈子里混，免不了要打交道的，我总不可能跟人家绝交。” 她说的有道理，可霸道强势的霍总裁就是不乐意。 两人僵持着时，方若宁的手机响起，她起身，走到桌边拿起手机。 “是你秘书。”女人吃惊地看着他，“你没带手机？” 霍凌霄皱眉，这才想起气势汹汹地离开公司时，也忘了去总裁室取手机。 接通，她客气问道：“陈秘书，什么事？” 那边，陈航一如既往的客气，“方律师，麻烦把手机递给霍总，我有工作汇报。” “好。”方若宁走到沙发边，凉凉地把手机递过去，“陈秘书有工作汇报。” 霍凌霄也没避嫌，直接原地坐着接过手机：“什么事？” 那边，陈航不知道汇报着什么，他听完脸色淡淡，语气也淡淡：“知道了，一会儿回来。” 手机递给她，见她手臂活动自如的样子，男人又抬眉看她一眼，“手臂怎么样了？没再严重吧？” 方若宁缓缓活动了下给他看：“只能抬到这里，手指也能动弹了，还不能举太高，也不敢提重物。” “不能提就不要提，自己做不了的就让别人帮忙，别又逞强遭罪。”一边高冷地交代着，男人一边起身了，方若宁知道他要走了，抿唇微微笑了笑，低声回应，“知道了，我又不傻，不会虐待自己。” 抬腕看了看价值连城的机械表，霍凌霄凝肃的脸色像是赶时间，便又简单交代：“我会安排人负责接送轩轩，这几天你也不能开车，正好，上下班我一同带着你。” 方若宁吃惊，“我跟你一起上下班？你绕过来挺麻烦的，而且——” 而且，让别人看见，大家怎么以为啊？ 没等她说完，男人没好气地打断：“你要是体谅我绕路麻烦，就搬我哪儿去，省心省力。” “……”方若宁一下子不说话了。 现在同居，她的确没做好准备。起码，要等三个月考核期过，她正式认可了这家伙男朋友的身份再说。 到时候，他们也可以坦诚地跟儿子交代身世问题了。 霍凌霄开门出去，外面竖着耳朵的众人全都一凛，偷偷悄悄地侧目看了看走出办公室的冷峻男人。 卫云澈一直等在外面，见霍凌霄出来，他伸长脖子朝里面看了眼，又恭敬客气地跟上：“霍总，您这有什么事打个电话让我们过去一趟就行了，怎么还劳您亲自过来。” 霍凌霄旁若无人地朝着电梯走去，不冷不热地道：“私事，卫律师别紧张。” “哦……”卫云澈当然知道是私事，不过是随口一问，“霍总，您既然来了，不如晚上一起吃顿饭？” “不了，我还有事，得回公司。” 卫云澈还要送，气场强大的霍总裁已经走到电梯前，按了下行键：“卫律师去忙吧，不必送了。” “好，那霍总慢走！”电梯外，卫云澈再三点头摆手，等电梯门完全合上，才转身匆匆朝着方若宁的办公室走去。 “若宁，霍总匆匆忙忙地来，又匆匆忙忙地走——你俩在搞什么？”卫云澈进了办公室，看着正在收拾水杯的师妹问道。 方若宁很平静地瞥他一眼，“这个问题你该去问他啊，我怎么知道？” “……”卫云澈被堵得一愣，竟哑口无言，缓了缓神，才又道，“你跟他说了林总威胁你那事？” “嗯。” “他会派人保护你的吧？” “应该吧……” “那就好，我也不希望你在我这儿出什么事，那样我得愧疚死。” 方若宁笑了笑，安慰：“没事的，毕竟法治社会呢，他们也就是威胁一下，我要是真出事了，他们第一个逃不掉。那个林总看起来不像这么没脑子的人，儿子就算坐牢，也算留得青山在，要是他这个老子再触犯法律，被斩草除根了，那才是满盘皆输。” 卫云澈想了想，赞许地点点头：“有道理。不错，真不愧是我最赏识的师妹！” 放着别的女人，遇到这事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她还能这么淡定理智地分析，从容不迫，的确令人刮目相看。 放学时间，李权去幼儿园接了方昀轩，带去了霍氏集团。 霍凌霄的办公室有休息间，里面早已经按照小家伙的喜好重新布置过。各种故事书、儿童绘本、益智玩具，还有小家伙钟爱的数独游戏，智能机器人等，应有尽有。 方昀轩还以为他跟妈妈回到自己家住，是因为妈妈跟霍叔叔又吵架了，这会儿来了霍氏总部，他才放心，知道霍叔叔依然是疼爱他的。 方若宁跟儿子通了电话，小家伙很乖巧地答应自己玩，不打扰霍叔叔工作，这才放下手机。 刚打开一份卷宗，手机又响，她拿起一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方律师，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我儿子还不到二十岁，大好人生还没开始，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了，悔恨不已，就不能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么？】 毫无疑问，这肯定还是那个林总发来的。 方若宁看完，毫不犹豫地把手机放回去，连回复都没有。 既然要改过自新，那就去监狱里重造吧！人只有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沉重代价后，才会成熟成长，洗心革面。 她没回复，那个号码也没再发来信息。 快下班时，霍凌霄打来电话，让她在律所等着，他忙完手头事情去接她。 方若宁想着儿子在他那里，答应了。 七点半，霍凌霄才接到她，这个时间孩子早饿了，于是驱车去了席鸣的私房菜馆。 看着这幸福耀眼的一家三口，席鸣不停地挤眉弄眼，霍凌霄懒得理他，只吩咐他赶紧做几个菜送来，孩子等着吃。 因为方若宁的坚持，霍凌霄也没强求她，晚上还是送他们母子回了翡翠华府。 第二天是周六，方昀轩不用上学，可方若宁还要加班，于是带着轩轩去了律所。李权几乎成了他们母子的私人保镖兼专职司机，随叫随到。 下午，手头工作基本完成，她见双臂恢复的差不多了，便打算去超市买些食材，回家把四处好好收拾下，再做顿大餐，晚上叫霍凌霄过来吃顿饭，算是答谢之前在医院里对她的照顾。 车子到了小区门口，方若宁见路面正好有地下管道施工，导致几辆车子排队通过，她便拍拍车座对李权说：“李哥，要么就到这儿吧，我们自己走进去就好。” 李权却不同意：“霍总吩咐过，你的手臂还没完全好，不能提重物，我送你们到楼下，帮你把东西提上去。” 方若宁知道他奉命行事，也不再坚持。 到了楼下，李权提着东西，送他们母子上楼。 “叮——”一声，电梯到达，方若宁一手牵着儿子，另一手从包包里摸出钥匙，刚抬头准备走向家门，突然被眼前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一声尖叫便把儿子拧过来护在怀里，死死按着他的头。 李权跟在她身后，当她急促后退时，李权已经反应神速地绕到她身前去，继而，也被眼前一幕惊呆！ 家门口，不知何时被人扔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动物尸体，看上去有猫，有老鼠，有蜈蚣，还有被开肠破肚的蛇…… 第143章 关键时刻显霸气 非常血腥的一团，摊开在门口，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血腥味，而防盗门上，被人用红漆喷了个骷颅头的图案，到处泼的乱七八糟。 “方律师，你带着孩子离远点，我去看看。”李权见此一幕，脸色空前严肃，推着方若宁站远一些之后，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在干净地方，一边掏出手机给霍凌霄打电话，一边走上前去查看情况。 这种恐吓人的伎俩，并非史无前例，只不过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来，未免太嚣张了！ 走得近了，他才注意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动物尸体中还有没死透的恶心玩意，以及一些蠕动爬行的昆虫。 眉心紧蹙，电话那边已经接通，李权不等霍凌霄出声，急忙汇报：“霍总，我送方律师母子回家，发现家门口被人喷红漆，地上还扔了一堆恶心血腥的动物尸体。” 霍凌霄这会儿也正准备离开公司了，想着难得周末，天气也不错，他打算陪方昀轩出去走走，参加下户外活动。没料到刚起身，接到李权这通电话。 步伐突然停住，脸色也瞬间紧绷阴戾，他急声问：“他们母子俩怎么样？是不是吓到了？” 李权回头看了看远远站着还瑟瑟发抖的女人，眉眼越发严肃，“嗯，方律师吓坏了，孩子被她护在怀里，不知有没有看到。” 霍凌霄加快脚步离开公司，沉声命令：“你先带他们下楼，回车上坐着，我马上过来。” “是。” 挂了电话，霍凌霄看向陈航，动作快的雷厉风行，“快点，出事了！” 陈航不明所以，连忙跟上：“霍总，出什么事了？” 霍凌霄没工夫回答，而是亲自给海城市警局的局长打了通电话，将这个情况反映了下，那边，局长同志得了消息，表示会立刻派刑侦大队的警察同志过去看看。 陈航也是听霍凌霄跟局长的谈话，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也太恐怖了！现在谁不知道方律师的背后是霍总啊，居然还有人胆大包天敢做这种事！ 霍凌霄跟几名警察几乎是同时赶到，李权坐在车上陪着方若宁母子，见老板的座驾驶来，立刻推门下车。 “霍总，物业主管带着人在上面，查看过情况之后，现在正在调取监控录像，查找可疑人员。”李权走向霍凌霄，沉声汇报。 霍凌霄点点头，看到方若宁也从车上下来，回头对几名警员吩咐道：“麻烦警察同志上去侦察一下，看看这事怎么处理。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我都希望能查个水落石出。” 警员下了车步伐未停，敬了个礼严肃地道：“霍总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走，赶紧上去看看！” 霍凌霄没上去，看到方若宁走过来，神情僵硬，双手抱着肩膀，身子还在发抖，他连忙脱了自己的大衣，上前去披在她身上。 触摸到她手指冰凉入骨，男人握了握，眼眸沉沉地看着她：“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方若宁点点头，转身看向车里，“轩轩……” “嗯。”霍凌霄走到后车门，朝里面发呆的小家伙喊了句，等他爬出来，霍凌霄一把将他抱起，紧紧搂在宽阔的臂弯中。 “别怕，有叔叔在，叔叔会保护你们。”男人温热的大掌抚摸着小男孩低垂的脑袋，在他脸上吻了吻，连声安抚。 方若宁蹙眉，沉沉喘出一口气，身体依然会时不时抖动，声调也因为惊恐而飘忽着：“到底是什么人干的，这么恶心……太恐怖了——” “放心，这小区到处都是监控，想找出那人不难。”霍凌霄瞧着她，温声安抚，见她披了自己的大衣也还是瑟瑟发抖，便又建议，“这边交给警察处理，你跟轩轩去我那边住吧。” 方若宁想了想，还有些坚持：“我可以去找朋……”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倔？他们今天敢在你家门口这样恐吓你，明天就会做出更极端的事，你想连累别人？” 方若宁原本想说，她可以去冯雪静那边住几天，可话没说完就被男人生气地打断，她一下子住口，不敢再坚持。 “陈航。” “在，霍总。” 霍凌霄抱着孩子转身，吩咐道：“这边交给你处理，我先带他们回去。” “是，放心吧，霍总，我会配合警察同志的要求，一定会找出那人的。” 李权开来的这辆车留给陈航了，李权又上了霍凌霄的那辆宾利慕尚。方若宁想着家门口那一幕，心理阴影之下也的确不敢回去了，顿了顿乖乖地随着霍凌霄上车。 一路上，她都浑浑噩噩，只要想起那一幕就忍不住浑身发憷，实在太恐怖了。 霍凌霄一路上打了几通电话出去，起初方若宁心神恍惚，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后来慢慢身体回温，没那么冰冷之后，意识才渐渐归位，继而，听到他在知会电话另一边的人，跟林家抢生意之类的。 轩轩一直被他抱在怀里，平日就内向深沉的小家伙，这一路上一言不发，方若宁看着，很是担心。 等男人通话结束，手机装回兜里，她才转头看着这人，皱眉问道：“你对林家下手了？” 霍凌霄眉宇间依然一片肃杀之意，“你之前让我不要得罪他们，我想着他们若是没什么过分言行，这事我也就当不知道，可没想到，他们的胆子比我想象得大！” 方若宁也认为，除了那个林总，不会有其它人对她做出这么恐怖恶心的事，当即又想到那条短信。 “昨天，一个陌生号码给我发过信息，意思依然是希望我放弃这个官司，我没理会。看样子，那条短信就是最后警告了。” 霍凌霄回头看她，又是不悦：“这事怎么又没跟我说？” 女人咬唇，底气不足，“我……我也没想到，会发生今天这事。” 霍凌霄懊恼，他也没想到。 只以为对方会对大人孩子不利，他派了人随行出入，近身保卫，却没想到，对方避开了保镖，在她家门口做出这种龌蹉事！ “你要是早些住到我那边去，今天也不会发生这事了。”男人斥道。 方若宁依然紧闭嘴唇，不吱声，也不跟他反驳了。 到了霍凌霄的奢华别墅，梅姨带着佣人们热情地迎出来。只是，方若宁整个情绪依然处在惶恐之中，连跟人客气的心思都没有。 霍凌霄抱着方昀轩下车，吩咐梅姨：“把我房间的浴缸放满水，调好温度。” “是，先生。” 转过身，他又看向女人，“回房去泡个热水澡，会缓和一些。” 车上开了暖气，可这一路回来她还是腿脚发抖，脸色也苍白的像鬼一样。霍凌霄想着，泡个热水澡会好一些。 卸下所有防备的方若宁，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柔软的女人，平日里能像拼命三娘一样无所畏惧，可当真正遇到触碰底线的恐怖事情，她还是失去了主心骨。 男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等她上楼，梅姨已经把浴缸放好水，还体贴地加了能让人神经舒缓的精油。见方若宁走进来，梅姨恭敬地问：“方小姐，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谢谢梅姨。” 梅姨转身出去，带上门，方若宁原地站了会儿，缓缓闭眼，深呼吸，吐纳，好一会儿，才觉得心情平复下来，继而一件一件地脱衣服，走进浴室，泡进了温暖的浴缸里。 四肢百骸的冷意被温水驱散，她止不住又打了个冷噤，而后强迫自己放松开来，躺着静静地舒缓。 此时此刻，心里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了——到底要不要坚持打这个官司。 如果只有她一人，天不怕地不怕，也无所谓了，可现在还得考虑孩子。 那些人显然是狗急跳墙了，难保以后不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来。 可她若是退缩了，放弃了，便等于是向邪恶低头，向恶势力屈服，这样的话，她以后还怎么捍卫法律，维护正义？ 头疼不已，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更为担心的是，那些人能威胁恐吓她，那就照样能威胁恐吓李媛媛一家人，他们没什么靠山，极有可能一被恐吓就妥协了。 那样，这场官司她再努力都没用了。 脑子里翻来覆去地琢磨着这些事，她连水渐渐冷了都没察觉，直到浴室门被人叩响，男人皱眉不悦地走进来，“泡多久了？敲门你也没反应！” “哗啦”一声，方若宁被闯进来的男人吓得手足无措，从水中坐起一手护在胸前，连忙赶人：“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出去！” 霍凌霄哪肯听她的话，取了储物架上放着的干净浴巾，一边展开一边走过去：“快起来！生病了我是不管你！” 思绪被他打断，方若宁才察觉到水确实没什么温度了。 他等在浴缸边，她不满地瞥了那人一眼，还是起身跨出浴缸，被他一把包住。 没有拖鞋，地板冰凉，霍凌霄直接把她打横抱起。 方若宁惊得心弦一紧，眸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挣扎，由着他把自己抱出去放到床上。 第144章 心里依靠都是他 转身去衣帽间取了衣服来，男人淡淡挑眉，“自己能穿么？” 方若宁看了他一眼，格外温顺安静的样子，“嗯。” 既然她说自己可以穿，霍凌霄也没再坚持，衣服放下让她自己穿，他又转身出去了。 回到儿童房，见床上坐着的小家伙也在自己穿衣服。 梅姨站在旁边，见霍凌霄进来，立刻解释道：“先生，我说要帮小少爷的，可小少爷坚持要自己穿。” 霍凌霄知道小家伙的性格，没责怪梅姨，只是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到床边坐下，霍凌霄摸了摸他的头，温和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怕吗？” 方昀轩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珠子，摇了摇头，有点低沉怏怏地问：“叔叔，我妈妈呢？” “放心，妈妈泡了个热水澡，现在也好多了。以后，你跟妈妈就住在叔叔家里了，不会再有那种事情发生。” “嗯。”小家伙乖巧地点头。 霍凌霄原本还担心这样恐怖的一幕会不会在小孩子心里留下阴影，可现在看来担心多余了。小家伙心理强大得很，恢复能力也强，不愧是他霍凌霄的儿子。 铃声响起，霍凌霄拿出手机一看，一边起身一边牵着儿子的手，“走，去妈妈那边，你先陪陪妈妈，叔叔有点事要处理。” “好。” 把小家伙送到了门口，示意他自己进去，霍凌霄才接通电话，转身朝着书房那边走去。 “喂。” 另一边，陈航还在翡翠华府小区，看着几名保安蹦来跳去地处理着那些鬼东西，他也忍不住浑身发毛，于是转过身去才说：“霍总，警方已经侦察完毕，也调取了相关路口的视频监控。不过，考虑到这几天小区正在进行地下管道的维修，有很多施工人员进进出出，估计要找出那人会比较难。” 霍凌霄面如罗刹，声似凝结：“再难也要找出来，还要找出幕后主使！” 虽然他们心里都有数，几乎能肯定就是姓林的指使人干的，可是无凭无据，也不能把那人怎么样。 “快要开庭了，这件事一定要赶在开庭前查个水落石出。” 陈航听着老板冷沉到令人寒栗的嗓音，当即脖子一梗，“是！我知道了！” 迟疑了下，陈航又说：“霍总，方律师这套房的房东过来了，看到这一幕很是生气，这个……您看怎么处理？” 霍凌霄毫不犹豫地道：“问问那房东的意思，无非就是要赔偿。等门口清理干净之后，我找个时间过去把东西搬出来，房子退掉。” “是。” 房间里，方若宁刚穿好衣服便看见儿子推门进来。她柔柔一笑，朝小家伙招手，“轩轩，过来。” 方昀轩走过去，被她拉进怀里抱住，好一会儿，欺负动荡的情绪平复了些，她才问道：“有没有吓坏？” 小家伙清秀帅气的五官露出一点异样，老实说：“有一点……不过，霍叔叔说以后我们就住这里，他会保护我们的，我就不怕了。” 这个时候，方若宁不愿意再去打破儿子心里的幻想，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这回是妈妈不好。” 母子俩还在聊着，突然有手机铃声传来，方若宁看向跟衣服扔在一起的包包，起身过去取来，翻出手机。 冯雪静打来的。 不会这么快好友就知道了？ “喂，”方若宁坐回床上，接通电话，“小静。” 冯雪静的确知道这事了，口气惊慌焦虑：“你到底惹上什么人了啊？我听说被人又是扔动物尸体，又是门口泼红漆，这也太恐怖了！你跟轩轩没事吧？” “我们没事，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房东林阿姨跟我说的。”冯雪静解释道，“刚才，林阿姨给我打电话，说房子租给你，不知惹上了什么人，把她的房子弄成那样，晦气什么的，还说你跟她也没个交代解释之类的。” 方若宁无精打采，“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去找林阿姨。现在，我跟轩轩都在霍凌霄这里，那边应该还有警方在调查。” “算了，这都是小事，大不了退租，给她一些赔偿好了。倒是你，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嗯，应该就是那个强嚗案的被告家人在恐吓我，希望我放弃这个官司。”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敢这么嚣张！你们就应该给他曝光！看他还敢嚣张！” 义愤填膺地说完，冯雪静又心有余悸地道：“我听林阿姨描述的，简直浑身发毛，更何况你这亲眼所见的。这段时间，你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住在霍凌霄那边好了。” “嗯，我知道。” 跟闺蜜聊了好一会儿，等电话挂断，方若宁想了想，还是给房东林阿姨打了通电话。 一接通，那边林阿姨各种抱怨不满，方若宁想解释都没法开口，只能等对方抱怨完了，停着歇气了，她才口气平和地问：“林阿姨，说了这么多，那你觉得怎么解决才好？房子我也不敢去住了，肯定是要退租的，但之前我把整年的房租都付了。” 林阿姨见她态度诚恳，一时也没了气焰，又改口道：“算啦算啦，看在你是小静朋友的份上，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房子我收回，不过我得要三个月的房租补偿。毕竟这事传出去，短时间内估计不会有人来租了，我也有损失的。” 方若宁很好说话，“行，那到时候直接从整年房租里扣。” 电话还没结束，霍凌霄进来，沉沉看了她一眼。 等通话结束，男人问道；“你跟那个房东打电话？” “嗯。”方若宁皱着眉，“房东说要给她算损失费，要三个月的房租做补偿，我答应了。等过几天，你陪我过去一趟，把里面的东西搬出来吧。” 霍凌霄想说，她又被人宰了，可见她难得卸下防备卸下坚强的温柔模样，又想着他们也不缺那点钱，于是又没说什么，只是温和地点了点头，“等过几天再去。” 那楼道里肯定还会残留着味道，这两天回去难免不会又被恶心到。 方若宁点头答应，但其实心底里挺抵触再回那个地方的。 霍凌霄何等锐利，看着她的脸色明白过来，又改口：“要么，我过去帮你整理行李，搬过来就好了，你就别再去了。” “可是……” “放心，我会给你整理好的。” “那好吧。” 想着那个小家虽是租来的，可也是她精心布置装扮的，现在才住了半年时间就又要搬，她心里还有点不舍。 “饿了没？晚餐准备好了，下去吃饭吧。” 女人摇摇头，“没胃口。” “别去想那些事就有胃口了。”男人的强势又表现出来，说着朝小男孩招手，小家伙很暖心，起身时便牵着妈妈的手。 方若宁哪里会拂儿子的好意，只能打起精神一起下楼。 霍凌霄时不时地接电话，可是他每次接电话都刻意走开，方若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跟人说什么。 晚上睡觉时，方昀轩提出想跟妈妈一起睡。 其实即便儿子不说，方若宁也准备近些日子都陪着儿子。小家伙心理再强大，也只是一个四岁的儿童，她不希望这件事给儿子的成长留下阴影。 原打算陪着儿子一起在那间设计炫酷的主题儿童房睡，可霍凌霄却要求她带着小家伙进主卧。 他的理由是：“你自己的情绪都还不稳定，精神状态堪忧，怎么陪孩子？你带轩轩去我房间，这几晚我陪你们。” 方昀轩当然很乐意这个安排，可还要看妈妈的意思。 方若宁的确为难。 本来连住到这里来都是抗拒的，现在不但住进来了，还要同床共枕…… 可是，他的话有道理。她担心自己夜里都会被噩梦吓醒，到时候别说陪儿子，恐怕是吓儿子。 霍凌霄知道她心里别扭着，想让她主动踏进自己的卧室不容易，于是半带强迫性质地一手推着她，一手牵着方昀轩。 进了卧室，她不自在地看了男人一眼，低声咕哝：“只是这几晚……等，等我不那么怕了，我还是住另外的房间，或者……我再出去找房子。” 男人凉薄地挑眉，扯了扯嘴角：“你即便有过河拆桥的打算，也不要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 安顿好他们母子，霍凌霄又出去了。时间还早，他习惯处理两个小时的公务再入睡。 方若宁陪着儿子，给他讲故事，讲笑话，小家伙难得露出点笑容，后来呵欠连天，渐渐睡了。 方若宁也困，也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那些恶心血腥的画面，还有防盗门上那个恐怖的骷髅头。 床头柜上放有书籍，是一本哈佛商学院关于管理方面的书，她拿过来，靠在床头看着。 眼睛不时地看向床头柜上那个造型典雅的闹钟，从没有一刻，她像现在这样期盼着霍凌霄的出现。 终于，快十一点时，房间门被人推开，已经在外面浴室洗过澡的男人穿着睡袍进来，见她还醒着，眸光明显划过微微惊讶。 第145章 夜半惶恐与温存 “怎么还没睡？”男人走过去，温和时，英俊脸庞挂着令人如沐春风般的浅笑，方若宁发现自己竟有心跳加速的感觉，慌乱地移开视线。 可走到床边的那人，下一句话就让她冷冷一眼瞪过去，“难道是在等我？” “我睡不着而已！你想多了！” 霍凌霄耸了耸肩，不跟她争辩，坐下来，准备掀开被子睡觉。 方若宁莫名紧张，“喂，你怎么也睡这里？” “那我应该睡哪里？”墨眉扬起，男人很困惑地发问。 “当然是睡那边。”她用下巴点了点以儿子为分界线的另一边床榻。 霍凌霄看了看，含笑的视线收回：“不是说好陪你的吗？睡那么远怎么陪？” “……”女人平静地说，“明明你是说陪我跟轩轩。轩轩是小孩子，更需要陪伴。” “可你是女人。”言外之意，儿子好歹是小男子汉。 没跟她浪费太多口舌，霍凌霄掀开被子挤上去，还用眼神提醒她往里挪一挪，给他腾出地方。 跟他同床共枕，这是她目前所能接受的极限，原以为中间还会有个儿子隔开，可现在…… 忍了几秒，她冷漠着脸看向男人：“霍凌霄，我今天没有心情。” 她说的直接，相信男人能明白其中深意。 正用强壮身躯挤着她的高大男人，闻言一愣，俊脸看向她，继而唇角撩起笑意；“你在想什么？睡觉而已，还要什么心情？” “可——” “不早了，快些睡吧。”男人已经先躺下来，伸手关了床头灯。 房间里暗下来，只有屋外透过窗帘映进来的微弱光线。方若宁干坐在那里，一边是亲爱的儿子，一边是儿子的父亲，正常情况来说，她这个位置的确是最幸福的，可问题就在于——跟儿子父亲暧昧不清的关系。 还没鼓起勇气睡下去，手腕被男人温热厚实的大掌捉住，考虑到她还未完全痊愈的手臂，霍凌霄没有用力拉她，只是象征性拽了下，声音异常柔软，“睡吧，三月之约依然有效。”顿了顿，嗓音含笑地补充，“除非是你主动。” 脸颊在昏暗中热气腾腾，她低声愤愤地道：“怎么可能！” 继而还是，忐忑不安地躺下来。 身边是他暖炉一般的躯体，她本能地想要靠近，可女性矜持又提醒着她不能那样做，僵硬的身体一直绷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直到，男人的手臂拦腰搭上来，她吓得一抖，还没开口，却听那人又安抚：“绷着不累么？” “你——你放开我……”开口，发现自己的嗓音压抑的紧。 “你手脚冰凉，我给你当免费暖炉还不行？” “……” 下一秒，男人的大掌真得握住她的手，修长双腿盘着她，一点一点把她整个人拖进了他怀中。 “好了，这样就不怕了，乖，快睡吧。” 被他这么一闹，方若宁倒真是没有胡思乱想的心思了，满脑子就想着怎么防他，想着他会不会遵守承诺，会不会乱来。 听他幼稚的哄人方式，女人嘀咕：“我不是孩子，还有……我不怕了。” “嗯。”夜深人静中，男人的声音也透着一种安宁。 不再那么抗拒他的接触之后，方若宁发现这个怀抱能带给他无穷的安全感，之前一直绷着的神经，一闭上眼就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莫名奇迹般的消失。 她像个孩子似得，在男人怀里安然睡去。 黑暗中，霍凌霄感受着怀里的女人，看着旁边熟睡的小小轮廓，一时间，竟有些感谢那个姓林的。 若不是他的“神助攻”，这一幕恐怕还要等好久好久。 下颌在女人发顶摩挲着，鼻端轻轻一嗅，便是她身上好闻的馨香。蛰伏的慾忘在黑夜中悄然苏醒，可是，他心甘情愿地忍受。 后来，他也沉沉睡去。 半夜，怀里的女人突然挣扎呓语时，霍凌霄几乎在瞬间睁眼。 “不要……走开……走开，蛇——好多蛇！啊……离我远点！放开我！放开我！”睡梦中的女人显然被梦魇了，脑袋剧烈无措地摇晃，嘴里惊恐地喊着求着，昏暗光线下，能看到她眉心沁出的冷汗泛着微光，痛苦地五官都皱在一起。 好在，她声音没有很大，还没吵醒已经翻身滚远的方昀轩。 霍凌霄脸色严肃，连忙半撑起身，在她脸上轻轻拍打：“若宁……若宁，醒醒，你在做噩梦，醒来就好了！” 可是，被梦魇住的人，又哪是那么容易醒来的。 方若宁这会儿正在梦里奔跑，她身后有好多蛇、老鼠、蜈蚣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虫类在追赶她，她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可突然身体像被什么拽了住，跑不动了。 惊恐到极点，毛骨悚然，她抬头张惶地四处查看，想着谁来救她，救救她，可是放眼望去，全都是那些恶心恐怖的东西朝她爬来，哪里有半个人影。 她生平最怕蛇跟蜈蚣那些了，一个没脚，一个很多脚，这要看到这种东西，她就会忍不住从骨子里冒出浓烈的恐惧感，浑身冰凉发抖。 “来人啊，救救我……救救我……我好怕，好怕……走开！恶心的东西，不要追我……”双手在空中挥舞起来，好似驱赶着厌恶的东西，她越发慌张恐惧，四肢乱抖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方昀轩动了动，醒了，只是睡梦模糊的小家伙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事。 “霍叔叔……妈妈怎么了……”爬起来坐着，方昀轩一边揉眼睛一边惺忪问道。 “没事，妈妈做噩梦而已，轩轩继续睡吧，叔叔会叫醒妈妈的。”霍凌霄安抚着，见女人唤不醒，看着她左右摇摆晃动的脑袋，他顾不得孩子在场，低头下去，吻住她的嘴巴。 有被子做掩护，他放心大胆地把手伸进了女人的睡衣中，用更直接更热烈的感官唤醒她。 “醒醒，你做噩梦了，醒来……”一边吻着，他一边沉沉呼唤，好一会儿，被堵住嘴巴气息上不来的方若宁，不得不本能地去推堵住她呼吸的重物，也在这种抗争中渐渐有了苏醒的架势。 意识稍稍清醒，可她却并没有推开身上那人，反而一把将他紧紧抱住，好像抓住了洪荒之流中最后的救命稻草，用力到手臂疼痛。 “做梦而已，什么都没有，醒来就好，醒来就好……”难得被她这么主动地抱着，霍凌霄自然不舍得松手，干脆也一把抱起她，拖着她伏在自己胸前，不停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旁边睡意朦胧的小家伙，仿佛看懂了，又像是什么都没看懂，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霍凌霄躺着，双臂依然抱着怀里的女人，好一会儿，她没什么动静，只是肩膀依然细微地颤抖。 过了会儿，胸前有湿濡的感觉，他知道，这女人哭了。 能哭出来，倒也是好事，能把恐惧的情绪发泄出来。 “对不起……”良久，沙哑的语调低到嗓子眼里，她颤抖着道歉，也不知为什么要道歉，大概是因为打扰了他，又或者是为自己的失态。 开口说了话，她的身体才慢慢平复下来，但双臂依然抱着他的脖颈。 其实手臂这般抬着，还是痛的，可她就是不舍得放开，仿佛只有这样抱着才有安全感，才能离那些毛骨悚然的东西远一些。 她身体无意识地往身上贴、蠕动、磨蹭，霍凌霄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本能地想寻求温暖，寻找庇护。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起邪念的。可是，生理上的反应让他无法克制。 “你要是睡不着，不如做点别的？或许能让你忘掉这些恐怖的记忆。”薄唇贴在她耳边，说话时，温暖的气息热热地拂进她耳蜗，带来一阵一阵的悸动。 话落，没等她拒绝，男人的唇已经自动在她耳边辗转厮磨，继而寻到她的唇，再次吻住。 方若宁脑子里浑浑噩噩，情绪大起大落之后，思维有瞬间短路，她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的热情，理智上知道应该推开，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呐喊着放纵…… 一切半推半就，她甚至都忘了，儿子就睡在身边。 好在，如他所言，一场激情冲动，洗去了脑海里的恐怖记忆，当浪潮退去，她再度累极而眠。 霍凌霄却没了睡意，抱着怀里浑身是汗的女人，享受着温香软玉的同时，又皱眉琢磨着。 这场爱的运动，虽然出发点是为她好，可免不了有他趁虚而入的成分。明天早上醒来，这女儿想起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又甩巴掌？骂他是流氓？然后气愤地要离开这里？ 从来没有这样患得患失过，他竟幼稚地盼望着，一直这样睡下去，不要醒来，多好。 可终究，是梦。 一早，方昀轩最先醒来。 霍凌霄几乎是在儿子动弹的瞬间就睁开眼睛了，见小家伙坐起身，他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家伙聪明，可爱地跟着做这个动作，又看了看熟睡中的妈妈，明白了。 于是，父子俩轻手轻脚地起床。 第146章 父子相认合家圆 力大无穷地将儿子一把抱起来，霍总裁低声悄悄地说：“让妈妈再睡会儿。” “嗯！” 方昀轩在男人的怀里，小小虚荣心获得极大满足，等两人出了卧室，他转头好奇地问：“霍叔叔，你是我爸爸吗？” 这冷不丁的提问让霍凌霄心里一惊，继而微笑：“为什么这么问？” “那天晚上，有人来找妈妈，我听到他们说到你的名字，还说妈妈给你生了个儿子，可妈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么——”小家伙黑黝黝的大眼睛里都是困惑，满怀期待着看着将他抱在怀里的男人，“我问了妈妈，但妈妈不肯说，只说以后就知道了……我想，霍叔叔应该就是我的爸爸，可为什么，你不要我跟妈妈呢？” 霍凌霄听着儿子这番话，向来强大的心脏顿时被酸涩腐蚀，抱着儿子的手臂都忍不住收紧。 自从知道小家伙的存在，他已经不知想象过多少次父子相认的场景，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小家伙主动提出。 心情跌宕起伏，他觉得这件事得跟儿子好好解释下，便抱着他直接进了书房。 把穿睡衣的小东西放在书桌上坐下，霍凌霄在大班椅落座。 神情尽量严肃认真，但又要保证不能吓着儿子，霍凌霄好一会儿酝酿，身体朝前，那双宽厚有力的大掌捉在儿子腰间，沉沉启声：“轩轩，我知道你很懂事，所有有些事情也不该再瞒着你。” 方昀轩看着他坐下时的脸色，小小英俊的脸庞就忍不住跟着一起认真镇定下来，这会儿听到这里，小家伙更是瞪圆双眼，紧紧盯着霍凌霄。 “你是我的儿子，亲生儿子，我就是你的爸爸。”霍凌霄看着儿子的双眼，缓缓吐出。 小家伙明亮黝黑的瞳孔，在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发凸出。 见他惊呆，霍凌霄扯唇一笑，摸了摸他的脸，“怎么，吓坏了？你不希望霍叔叔是你的爸爸么？” 方昀轩呆若木鸡一般，两秒后问出：“可为什么，你一直不来找我跟妈妈？妈妈说，我的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在他懂事后，开始询问爸爸是谁，在哪里时？妈妈就是这样回答的。 家里一直摆着一个叔叔的照片，他也默认以为，那就是爸爸。 可是他多聪明啊，无数次他用那张照片跟自己对比，觉得又不像啊！他知道，孩子都是像父母，可他跟那个叔叔不像。 霍凌霄低了低头，重新鼓起勇气，“爸爸没去找你们，不是因为不爱你们，而是因为……爸爸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你，否则爸爸一定早早就去找你们了。” 方昀轩萌萌呆呆地沉默着，心里还有好多问题，可一时又不知如何问起。 霍凌霄同样心情微妙，激动中带着些忐忑，害怕小家伙原本跟他关系挺亲近，可知道真相后反而疏远，于是又温和耐心地解释：“这件事还有好多复杂的地方，你现在还小，不太懂，但你只要记住，爸爸从来没有不要你跟妈妈，以后，爸爸也不会再离开你们，我们一家三口会一直生活在一起。” 方昀轩点点头，大眼睛里写满了兴奋，却又有点紧张害羞似得，小手指头蜷了蜷，吞吐地问：“那……以后，我就可以叫你爸爸了吗？” “当然可以！”霍凌霄求之不得，平日里高冷淡漠的脸庞，此时浮动着明显的激动，而后微微张开双臂，朝向面前的小男孩。 方昀轩盯着他看了看，似乎还有些犹豫，但最终，从桌上跳下来扑进他怀里，双眸亮莹莹地盯着，“爸爸。” “嗯！宝贝。” “爸爸！” “儿子！” “我有爸爸了！我的爸爸很高大，很英俊，像超人！” 听着孩子激动时飚出的英文单词，霍凌霄心底的情绪涨到最高点，几欲漫出，眼眶在这种情绪的带动下，竟有些刺痛酸涩的感觉。 一把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他侧脸吻在儿子头上，连声道：“爸爸以后会像超人一样保护你，保护妈妈！” “嗯，我好喜欢爸爸！从第一眼看到，就好喜欢！”只有四岁的小男孩，语言表达能力超常，终于说出心底压抑很久的话。 霍凌霄觉得有趣，逼退眼底的红潮，笑看着他温和地问：“是吗？从第一眼看到，就喜欢？” “嗯！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喜欢！” 他说不清楚，霍凌霄却懂得，这大概就是父子天性，即便从未谋面，不曾认识，可只要一见面，就会有与生俱来的亲切感和信任感。 仔细回想，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 自己的亲侄子也算关系亲近的晚辈了，可他除了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之外，没有太多浓烈的感情，更没多少耐心，可是在机场第一眼见到儿子时，就耐心地安抚他，还让陈航去帮他找家属。 如今才明白，这又何尝不是父子天性？ 幸运的是，他们没有错过，一家团聚了。 方若宁站在门外，听着父子俩的谈话，心神俱裂，僵愣在原地。 她还没找到时间跟霍凌霄商量这事，却不想他们父子已经相认了。儿子会怎么想她？明明有爸爸，为什么这些年要隐瞒？ 原本准备推门的手又缩了回来，她站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面前门板突然被拉开，她一愣，眼睫抬起，正抱着儿子准备出来的霍凌霄也是吃了一惊，随即眸光暗沉浓郁，拍了拍怀里的儿子：“轩轩，你先去洗漱，下楼吃早餐，爸爸妈妈有事要说。” “嗯。”小家伙跳落在地，抬头看了看大人们，乖乖地答应。 不知为何，知道霍叔叔就是爸爸了，他突然什么都不怕了，也不怕他们俩再吵架了。 或许是因为，爸爸保证过，再也不会离开他，会像超人一样保护他！ 等儿子离开之后，霍凌霄看了女人一眼，薄唇慢慢抿紧，伸手拉着女人将她拽进书房，一直走到沙发边。 方若宁慢慢回神，脸色平静，悄悄挣扎拽出了自己的手。 霍凌霄看着落空的手掌，勾唇笑了，“怎么了，生气了？” 女人转头过来，冷冷凛凛地看着他，质问的语气：“谁让你没经我允许就跟轩轩父子相认了？你这样做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男人瞧她一眼，那双本就迷人的桃花眼微微一笑，口气是明显放松的样子；“你气得是这个？我还以为你要说昨晚半夜发生的事。” 昨晚半夜？ 方若宁一听，又见他令人遐想的脸色，顿时耳根子轰一下烧起来。 刚才醒来，房间里除了她空无一人，她愣愣地坐了半晌，身体上的微微不适提醒她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一时，呆若木鸡。 昨晚那场噩梦现在还能想起一些片段，一想起手臂便不由自主地浮起密密麻麻的小颗粒，她记得是男人强行把她吻醒的，然后她心有余悸，惊恐交加，那人抱着她，哄着她，而她也很主动地往他怀里钻，最后浑浑噩噩地，当男人的吻再度落下，手掌拂过胸前，她明知不可以，不应该，可却鬼使神差地放弃了挣扎。 大概黑暗中看不清彼此，不用想着如何面对，也就更容易放纵吧。 事后，她害怕对方会说些什么，便装作困极想睡，而身体经过那一轮激情的释放后，竟觉得全所未有的放松，连脑子里那些恐怖画面都消失无踪，不知不觉地很快睡去。 坐在床头愣了会儿，她虽觉得这件事在意料之外，也违背了三月之约，更可恶的是，那家伙明显趁虚而入。 可说到底，还是自己的纵容才让他得逞，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她利用了对方，否则，昨一夜她还不知要被噩梦吓醒几次。 想通这些，她也没觉得霍凌霄有多十恶不赦了。 此时，看着他俊眸含笑嘴角邪魅的样子，方若宁害羞归害羞，却并没有男人想象中的愤怒伤心甚至痛恨。 相反，为了维护自尊，她反而故作镇定地回击：“昨晚那事，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有什么好气的？” “各取所需？”男人脸上的笑顿时僵住，连眸光都一并沉寂下来。 方若宁看着他这个表情，心里竟涌起一股莫可名状的得意，“当然，你有生理需求，而我有心理需求，你舒服了，我不怕了——这不是各取所需是什么？难道你还以为是什么情到浓处不可自拔？” 霍凌霄：“……” 看着男人脸色越发愤懑，隐隐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方若宁故作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占了便宜还一副愤怒不满的样子？” “你都说了是各取所需，怎么是我占便宜？”男人抬眸，不正经地怼她一句，“而且从昨晚你热情的回应来看，我更觉得是你占了便宜。” 方若宁：“……” 这混蛋，论不要脸，她不可能胜过。 这个话题显然不能继续，方若宁抿了抿唇，又换了副脸色：“你还没说，谁叫你不跟我商量就跟轩轩父子相认了？” 心里不爽的霍总裁冷哼了声，故意气她：“我的儿子，我想什么时候相认就什么时候相认，还要经过你同意？” “你——”她气得瞬间哑口无言，“你简直就是不讲道理！” “我讲道理的时候，也没见你听取。既然这样，还不如就按我的心意，不讲道理地来。”完全是一副地痞流氓模样的霍凌霄，慢条斯理地吐出这话，继而身体朝后舒适地靠近沙发。 方若宁瞪着他，气极。 两人对视了几秒，女人突地冷着脸转身就要走，霍凌霄眼疾手快，起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双臂收紧把她锁在怀里拉回来。 “啊——”两人一起跌进沙发，她重重撞在男人怀中，霍凌霄闷哼了声，在她耳边暧昧地低笑着，“小心真把我撞出什么男性病来，以后连各取所需都不能了。”她身上的味道真好闻，男人说完，俊挺的鼻梁忍不住埋在她颈窝深嗅了一口。 方若宁听他调侃，又气又急，面红耳赤，在他腿上剧烈挣扎：“流氓！放开我！我要带着轩轩离开这里！” “放开你可以，你离开这里也可以，但是带着轩轩一起离开，那是不可能的。”男人依然是优雅缓慢的语调，并没有因为她的恼羞成怒而生气。 方若宁回头看着他，恨恨地道：“所以你迫不及待地父子相认，就是为了跟我抢儿子？” 霍凌霄瞧着她生气也依然漂亮的眉眼，无奈地叹息了声，“为什么你到现在还认为我会跟你抢轩轩？” “……”女人不言，脸色依然愤怒。 “早上，也不是我要跟轩轩相认的，我心里原打算的，也是要跟你商量好，我们找个时间一起跟儿子把这件事说清楚。可是，我抱着他起床出去时，他突然问我，是不是他的爸爸。他说，那天晚上来找你的人是这样讲的，可是问你，你又不肯说。小家伙估计心里一直琢磨着，所以才忍不住来找我求证。” “我知道，没跟你商量就贸然跟儿子相认了，的确不太好。可是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那么聪明可爱的儿子就在眼前，可我却要天天听他喊叔叔，如果他没主动问起，我还能忍住，可他用万分期待的眼神郑重认真地询问，对不起……我真得无法拒绝，我只好告诉他实情。” “若宁，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能看得出来，你对我的印象改观了。我向你保证，即便是我跟儿子相认了，如果你要坚持三月之约，我也依然照办——不过前提是，你跟儿子要住在我这里。” 他长长一番话落定，方若宁顿时哑口无言，但心底，却又汩汩涌出无限情绪，或惊讶，或感动，或羞赧，或尴尬。 这人太精明了，她心里想什么他都一清二楚，自认为掩饰的够好，其实一切都是通透的。 他这般认真严肃，真心实意，方若宁再矫情，一时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第147章 不经意间的求婚 “这些日子，你对我的包容忍耐，我的确很感动。尤其是遇到这件事，我不敢想若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我原本也是打算，这几天就找个机会跟轩轩说清楚这一切的，既然你们已经相认，那也不用我再费心琢磨该怎么开口了。”良久，坐在男人怀中的方若宁，终于退却一步，轻言细语地说道，只是，到底脸皮薄，她说这话时只瞥了男人一眼，便低下头。 霍凌霄看着她难得温顺妥协的样子，心里喜滋滋，但考虑到她的脾气，面上没敢太显露。 “这么说，你答应住在这里了？” “暂时吧，等我忙过这阵子，找到合适的房子，再说。” 霍凌霄冷冷一哼，“真不知你这别扭的小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难道你打算一直让轩轩跟着你漂泊？” “到时候，我买一套房子也可以啊。” 见她装傻，男人脸上的冷漠不屑更明显，“那到时候，你看看儿子是愿意跟你出去住，还是留在这里住。” 两人关系难得缓和，霍凌霄也不想为这些事跟她再起冲突。 等她想买房子时，他动点手段让她买不了不就行了？ 两人没再说话，倒是书房门被人叩响，继而方昀轩探进来一个小脑袋：“爸爸，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我给你拿来了。” 小家伙这一声爸爸，喊得无比顺口，自然。 方若宁听着，心里五味陈杂，百感交集。 “谢谢宝贝，帮爸爸拿进来。”男人笑着伸手。 见儿子来了，方若宁立刻要下去，可是男人不放，反而收紧胳膊在她耳边道：“让儿子看着爸爸妈妈幸福恩爱的样子，有利于他安全感和良好性格的培养。” 方若宁不自在，可逃不脱，暗暗拐了他一下。 “爸爸，给你。”小家伙走过来，手机递给他，眼神在爸爸妈妈身上巡视一圈，很矜持地笑了。 霍凌霄看到来电显示，这才松了手，“我接个电话。” 方若宁知道他有事，起身牵着儿子的手，两人一起离开。 出了书房，方若宁蹲下身，看着儿子身上穿戴整齐的衣服，她徒劳地又帮忙整理了遍，继而才缓缓开口：“轩轩，你已经知道霍叔叔就是爸爸了。” “嗯。”小男孩认真地点头。 “其实……妈妈带你回国，就是想找到爸爸的，以前，因为种种原因，爸爸没法跟我们一起生活，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你，所以，不是爸爸不要你，也不是爸爸不爱你。这一切，都是妈妈不好，让你这几年不能跟爸爸在一起。”儿子的身世是一个大乌龙，她现在解释不清，将来更不能解释，所以，倒不如用一个美丽的谎言来掩盖。 毕竟儿子的开心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方昀轩看着妈妈，认真地说：“妈妈，我不怪你。爸爸说，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方若宁笑了笑，“好。” 起身，眼眶也有微微的湿润，此时，倒能理解霍凌霄那番话了。 儿子口中喊出来的那声“爸爸”，宛如天籁。他这个年纪，功成名就，就剩婚姻大事还没解决，如今突然有个几岁的儿子，亲生的，无疑让他的人生更加圆满，他对这个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 吃过早饭，方若宁换好衣服，还是要去律所一趟。 李媛媛那个案子开庭在即，她还有好多材料需要准备，还要跟李媛媛协商沟通，纵然是周末，她也没时间休息。 可是，别墅位置偏远，周围又没法打车，方若宁提着包包不得不站在男人面前，有些别扭地开口：“能安排辆车，送我去律所吗？” 此时，方昀轩已经吃完饭，跟着园艺师去后花园“体验生活”了，客厅里就他们两人。 男人视线从财经杂志上移开，晨光中俊雅的那张脸带着迷人浅浅的笑意，“有事求人，就是这个态度？” “……”女人抿唇，手指暗暗用力，“那你想怎么样？” 霍总裁倨傲地道：“过来亲一个。” 方若宁眉眼一凛，看向他，不冷不热地说：“早上那会儿，是你自己说，三月之约还有效的。” “……”这一次，轮到倨傲的霍总裁语塞，暗忖那会儿怎么胡乱保证！昨晚明明睡都睡了，全套都做了，现在还要遵守三月之约——不能碰她？ 财经杂志扔到一边，男人站起身，过于挺拔修长的身姿顿时给人一股高高在上的压迫感，“走吧，我送你。” 方若宁受宠若惊，“不用了吧，你随便派个人好了，我不想耽误你的事情。” 男人回头看她：“我以为你今天需要陪伴，一早就把所有工作推了，现在你要出门，让我在家干瞪眼？” 女人嘟哝，“你可以在家陪轩轩。” “我送了你回来陪也是一样。” 他取了车钥匙，转身就朝外走去，方若宁原地站了几秒，不得不跟上去。 路上，男人询问：“只是去律所？” “嗯。”其实还要跟李媛媛见面的，不过不想跟他说，她的双臂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那辆白色奥迪还停在写字楼下的车库里，到时候她自己开车去好了。 “中午回来吃饭么？” “不回吧。”这都九点了，再回来吃饭，时间都耽误在路上。 见他侧脸沉肃，一时也不说话了，方若宁突然觉得愧疚似得，补充道：“下午我早点回来。” 霍凌霄回头，含笑地看她一眼，“突然变乖了，我还有些不习惯。” “……” 到了CBD，方若宁客气地说了句谢谢，转身就下车了，霍凌霄原本还想跟她叮嘱几句，甚至讨个goodbye kiss，都没来得及。 电梯里，方若宁手机响起来。 冯雪静在那边问：“你今天什么安排？有没有空啊？我去看看你。” “我刚到单位这边，还在电梯里呢，中午你若是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关于租房那事，方若宁想着也得跟好友交代一下，当初麻烦人家帮忙找的房，总不能给她添麻烦。 冯大小姐也干脆，“好，中午我去找你。” 周末，律所的人比平时还是少一些，不过，卫云澈这个老板总是不论何时都在。 见方若宁也来了，卫云澈知道她那个案子快要开庭，便跟了进来想问问进展，不过还没开口，方若宁先给他扔了个炸弹。 “昨天下午我回家，发现家门口被人泼了红漆，画着骷颅头，地上还扔了一堆蛇啊猫啊老鼠啊乱七八糟的动物尸体，把我吓得魂飞魄散。幸亏霍凌霄的保镖跟我在一起，立刻报警处理了——” “什么？”没等她把话说完，卫云澈脸上风云变色，眼眸都要瞪出来，“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这也太嚣张了！好歹现在都知道你背后的人是霍凌霄啊！” “是啊，所以人家只是恐吓而已，没有真正对我下手。”方若宁淡淡地道，那些卷宗全都翻出来，“虽然没有证据表明就是那两个被告的家人幕后指使，但想想也只会是他们了，师兄，这个案子我必须得赢，赢得彻底！他们越是威胁我，我越是要坚持到底！你帮我看看这些资料，我们讨论下这个该怎么辩论。” 卫云澈面色严肃，接过那些卷宗，又找了个主管刑事案件的同事过来，几人开了个小会，商议对策。 中午，冯雪静已经到了CBD之后才给她打电话。卫云澈跟那个同事都有饭局，她也没跟两人客气，跟好友约好餐厅之后便过去了。 “小静。” 冯雪静见她坐下来，认真盯着看了看，关心地问：“没事了吧？我看了林阿姨发给我的照片，恶心了好一阵儿，晚上睡在被子里都毛骨悚然。” 在好友面前，方若宁也不必强撑了，喝了口水无精打采地摇摇头，“昨晚做噩梦，吓死了，辛苦霍凌霄在。” 神经放松，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了，冯雪静听闻，眉眼暧昧地挑起，“看样子，这次意外倒让你们的关系亲密了不少。” 呃—— 方若宁一下僵住，下意识想反驳，顿了顿又没说话。 “他跟轩轩已经父子相认了。” “是吗？”冯雪静吃了一惊，“这动作够快！刚把你们俩接过去，就父子相认了，看样子他是不打算放手了？” “哎……”方若宁长长一声叹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反正走一步是一步，不管他对我态度如何，他对轩轩的爱是真心的，看着轩轩那么高兴，我也不忍再从中阻挠了。” “哎呀！你早就应该这样了！有人对你好总比自己又当爹又当妈要强！而且，人家在关键时候不就发挥作用了吗？” 方若宁瞅他一眼，“你拿人家多少好处啊？成天帮他说话。” 冯大小姐还她一个白眼，“你咋不识好人心呢！我这不是为你考虑，看你这些年过得太苦，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对你好，人家条件也是万里挑一的，我怕你别别扭扭地错过了幸福！” “好好好，谢谢冯大小姐关心，今儿这顿饭我请，你就不要跟我抢了。”方若宁当然知道好友对自己的关心，笑着应承下来，又道，“我昨天跟林阿姨打电话了，她说支付三个月的房租做赔偿，我也答应了，找个时间我会过去把东西搬出来。” “嗯，林阿姨跟我说了，就这样吧，你以后跟着霍凌霄混，也不用外面租房了。” 方若宁撇了撇嘴，没说话。 下午，她又去找了当事人李媛媛，跟她说了些开庭的情况。 三点多时，手机响起，她看着是霍凌霄的来电，毫不犹豫地挂断，继续跟李媛媛交代事项。 可很快，手机再度响起。 “喂，我在工作，你有什么事？” 那边，正陪着儿子侄子的霍凌霄不满地问：“说好的下午早点回来呢？这都三点多了。” “……”无语了下，方若宁只好压低声解释，“还有点事，很快就处理好了。” “那等你回来，估计也吃晚饭了。” 方若宁没好气地道：“谁让你住的地方那么远？时间都在路上耽误了。” 话落，没等那人开口，果断地挂了电话，手机调成静音。 跟李媛媛交代完各项事情，方若宁担心地问：“你家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年轻女孩儿缓缓摇头，“没……就是我爸妈，天天吓得不得了，说担心被人报复什么的。” 方若宁心里哀叹，只觉得讽刺。 这世道什么时候黑白颠倒了？做错事的人理直气壮，受害者却战战兢兢不敢声张。 “那五百万呢？” “五百万……我让我爸妈捐出去了，是我跟他们一起去的，我确定捐了。”女孩儿柔柔软软地肯定说道。 “捐款凭证呢？” 李媛媛从包包里翻出相关证明，全都递给她，“都在这里。” “好。”方若宁接过看了看，没问题，“这个我先拿着，有用处的。” “嗯。” 东西收起，方若宁笑了笑，轻轻拍着她安慰道：“暂时先这样吧，你不用担心吧，我会为你讨回公道。” “嗯，谢谢你方律师。” 从市区开车回到霍凌霄的独栋别墅，已经快五点了。下车，看着眼前一幕，方若宁吃惊地嘴巴半张，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短短大半天时间，庭院里居然多了一个儿童乐园，两个孩子在里面钻来钻去，追逐打闹。 “妈妈！”看到方若宁回来了，方昀轩立刻从滑滑梯上冲下来，朝着她跑来。 另一个孩子，无疑是霍子谦。 “阿姨好！” “这是你大伯母，叫什么阿姨！”别墅里走出一人，冷声威严地斥道。 满脸欢笑的霍子谦小脸一僵，立刻改口，“大伯母！” 方若宁：“……” 梅姨走过来，给两个孩子擦了擦汗，“衣服都汗湿了，两个小少爷赶紧去冲个热水澡吧，小心着凉。” 方昀轩看向父母：“妈妈，我先去洗澡换衣服。” “好！”跟儿子摆摆手，等他跑远了，方若宁的视线才落在男人脸上，微微皱眉，“在孩子面前，你不要这样。” “怎样？” “什么大伯母，我俩根本就不是那关系。” 男人挑眉，“那找个时间去登记结婚，你若是想要婚礼，我也可以陪你折腾下。” 方若宁心里咯噔一蹦，再度看向他。 冬日夕阳晕黄，伴随着降落的圆日，温暖也一并被带走，她看着男人被夕阳晕染的侧脸，五官更显深邃，眸光越发幽暗，心底里，竟莫名地热乎一片。 “你是认真的？”心尖儿有些发抖，她轻声问道。 霍凌霄就知道她不信，又走进一步，冲她微微笑：“儿子也认了，儿子的妈，我当然也得给个名分。” 话落，男人的手情不自禁抬起，抚摸上她那边被夕阳映照的血红血红的耳珠。 微微凉，捏在手上绵软滑腻，他心坎忍不住一动，又道：“成了霍太太，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敢为难你，再多的烂摊子，有老公帮你收拾，嗯？” 心跳越发慌乱，女人抬眸看他，盈盈水眸摇曳着浅浅波光，竟然有一点点心动。 可最后，她还是拒绝了。 “我还没想好。” 男人耸肩，长舒一口气，揉捏她耳珠的那只大掌收回，抄进西裤口袋里，“外面冷，先进屋吧。” 他转身就走，背影清俊高冷，疏离淡漠，好像刚才跟她“求婚”的那人不是他。 女人站在原地，漂亮的杏眸微微眯起，瞧着他的背影看了看，悠悠一叹息，跟上。 吃了晚饭，李权要送霍子谦回老宅，可小家伙死活不肯。 “子谦，你明天还要上幼儿园。”小家伙最怕的大伯冷冷开口。 霍子谦壮着胆子，撒娇：“大伯，你跟奶奶打个电话，叫张叔叔明天把我书包送去幼儿园就好了。” 张叔叔是老宅的司机。 这小子，脑袋瓜倒是灵活！ “大伯，我想跟昀轩哥哥一起睡。” 另一边沙发上，方昀轩又恢复了高冷深沉，看了看那个异常黏人的“弟弟”，皱起的小眉头明显不愿意。 倒是霍凌霄突然想到什么，薄唇勾起笑意：“那好吧，我给奶奶打电话。” “耶！”小家伙兴奋极了，又重新跑到方昀轩面前，“昀轩哥哥，我们去你房间玩吧！你的房间太酷了！我也要叫我爸爸给我弄个一模一样的！啊不……要么以后我就搬到这里来住吧，反正你的床那么大，我们俩都是小孩子，睡得下的……” 方昀轩被一身蛮力的堂弟拖上楼，一路上耳朵还要遭受荼毒。 楼下，霍凌霄跟方若宁看着远去的两兄弟，一个淡淡含笑，一个面露沉思。 “你是认真的？” “你指什么？” “这孩子住在这里啊？” 男人挑眉，慢条斯理地问：“怎么了？你不愿意？做为未来的女主人，你若是不愿意，我让人送他回去好了。” 方若宁瞪他一眼，懒得理会，转身上楼。 她哪里有资格决定人家愿意留谁住下，她都还是个借宿的。 况且，看着儿子有了伴儿，她也觉得欣慰，但愿霍子谦的活泼开朗能感染儿子一些。 第148章 主母挑拨又生事 霍凌霄看着上楼的女人，嘴角勾出得逞狐狸般狡猾的笑意。 有了霍子谦在儿童房睡，那女人总不好再跟儿子睡一起了，虽说这别墅剩下的房间足够多，可都在另一层楼上，她胆子这么小，敢一个人睡在楼上么？ 果然，方若宁上楼后想到一这个问题。 准备去儿子房间，听里面两个小家伙嘀嘀咕咕说个不停，讲真，她心里很是好奇——同为霍家的后代，怎么霍子谦能说会道，活泼开朗，而自己儿子虽说也什么都懂，智商天才，可相对比还是安静许多，有时候内敛早熟的样子，根本就不像个孩子。 “你不会打算跟两个孩子挤在一起睡吧？” 身后突然传来男人清冽含笑的语调，她一惊，转过身来，搭在儿童房门柄上的手也倏地收回。 脸色微微尴尬，她觑了男人一眼，淡声问：“还有哪间房可以睡？” 他这里上下七层楼，总不可能没房间。 “房间倒是多，不过在五楼，你一个人敢上去睡吗？”男人温柔地笑着，可方若宁却觉得他的笑格外招人恨。 “五楼而已……有什么不敢的……”他那点心思已经全都写在脸上了，方若宁怎么可能上当。 “哦……那你先上去看看再说。” 见他嘴角邪笑不怀好意，方若宁皱眉，防备地瞪着他看了看，转身朝楼梯走去。 男人跟上，在身后提醒：“有电梯。” 方若宁理都没理，继续爬楼梯。 等她上到五楼，只见霍凌霄已经优雅清俊地等在走廊里，还是那副贱贱的微笑。 她看了眼，暗暗咬牙，走过去。 “其实这层楼视野挺好的，那间房正对着山林，开阔辽远，房间也大，你一个人睡可能说话都有回声。”男人一边介绍，一边打开房门，开了灯。 方若宁抬眸看去……果然，空间不是一般地大。 那张床孤零零地躺着，床头是一副很抽象的油画，一个女人的上半身，因为色调的原因，看上去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你要是睡这里，晚上再做噩梦什么的，我可是听不到你的喊叫了。” “你就诅咒我天天晚上做噩梦吧！”方若宁气横横地回头瞪他一眼，转身冲冲地走着，男人不紧不慢地跟上去，还没开口，见女人又转身过来，漂亮的眉眼一挑，“你那点心思怎么不直接说出来呢？拐弯抹角搞这么小手段！” 男人勾唇，为自己辩解：“子谦要留宿，真在我意料之外，我只是见儿子一个人无聊，叫人把他接了来，谁知来了就不走了。” 方若宁撇过头去，不理。 “我的床足够大，冬天两人睡，更暖和。” 女人还是不理，但脸蛋已经没骨气地开始泛红。 “其实昨晚若不是你那么主动，我也不可能那么胆大，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一次，我保证只是睡觉。” “好！”方若宁抬手指着他，小脸冰冷，“你说的，只是睡觉！你要是敢动手动脚，我就不客气了！还有，两床被子，你盖你的，我盖我的。” 说完，不去看男人眼角眉梢阴谋得逞的笑意，气横横地转身下楼。 洗了澡，方若宁挑了一套最保守的睡衣穿上，在昨晚睡过的大床躺下。 霍凌霄在她后面，等洗漱完朝着床榻走来时，顺便关了顶灯，只留下床头一盏小灯。 见女人细弱的身子卷着她那床被子缩在一边床沿，他好笑地叹息了声：“不怕晚上掉下来？” “我睡觉很老实。” 男人点点头，好吧，看你晚上怎么老实。 从两间房中间打通的门板看了眼儿童房，只见两个小家伙都已经睡着了。房间里温度适宜，即便他们踢被子也不会着凉什么的，霍凌霄很放心地关上门。 掀开自己的被子躺下，他面朝着女人这一边，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看，问道：“官司准备的如何了？” “差不多了。” “到时候要不要我也去旁听？” “这种官司为了保护受害人隐私，一般都不会公开审理。” “那我在法庭外等你。” “随便。” 两人间沉默了会儿，男人又道：“我说结婚是认真的，你可以考虑下。” 方若宁背对着他，齿间默默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回应：“我想想。” 睡着之前，方若宁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她跟某人保持着绝对安全的距离，可是夜里，也不知道怎么地，她觉得好冷好冷，睡梦中，有一股热源朝着她靠近，身体本能地趋近那个热源，而后终于不觉得冷了，她又沉沉睡去。 早上醒来时，睁眼，是男人性感结实的胸膛，抬眸，是他线条俊朗刚毅的下颌，带着微微的青胡茬，越发彰显着男性魅力。 看了看被子，还是自己那床，可是却整个像蝉蛹一样被他卷在怀里，上面又盖着他的那一床。 “早安。”额头被轻轻一吻，男人晨起暗哑的语调钻进耳蜗很舒服，撩的她心头微微一荡。 “流氓！”低低吐出两字，她从男人怀里钻出来，准备起身。 可是，一出被窝，便觉得异常寒凉。 “暖气坏了？怎么这么冷？”她皱眉低头，问某头饿狼。 霍凌霄也皱眉，一副很迷惑的样子，“我也不清楚，昨晚睡到半夜就觉得冷，又不想起来查看，见你也冻得缩成一团，我正想要不要叫你睡过来一些，你就自动往我这边钻了，看你可怜，本少爷就收了你。” “……”方若宁抑制不住抽搐的嘴角。 不管再冷，也得起床了，要伺候两个娃上学，她还要上班。 “你继续编故事吧，我起床了。”睡衣外又裹了层睡袍，她才觉得暖和些，继而推开两间卧室的连通门，准备看看孩子们怎么样。 谁知，一开门，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显然，孩子们房间的暖气都是好的！可为什么独独主卧没了暖气？ “妈妈，早安！”方昀轩已经醒来，正坐起身见船舵后面的门打开，顿时礼貌地打招呼。 梅姨早就带人等在儿童房外，听到里面的说话声，立刻敲门进来，伺候霍小少爷穿衣。 可是，霍子谦见昀轩哥哥都是自己穿衣服的，他突然也不甘落后，雄赳赳地道：“我不要你们帮忙，我要自己穿！” 梅姨笑看着站在一边，时不时帮忙拉一下，拽一下。 方若宁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有趣，笑了笑又关上门。 霍凌霄也起床了。 明明房间温度低，可他还不要脸地光着上身，装模作样地在打电话，询问主卧的暖气怎么回事。 方若宁翻了个白眼，“你别再演了行么？我就不信别的房间暖气都是好的，偏偏主卧坏了。” “你什么意思？”男人回头，故作不悦地质问。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知肚明。”丢下这句，方若宁转而去浴室洗漱。 霍凌霄面色尴尬地停了停，不耐烦地跟手机那边交待了句什么，挂断。这女人聪明，不好忽悠，肯定早就看穿了，不过看穿就看穿，反正这几个月干过的丢脸事也不少了。 进了浴室，方若宁看他一眼，“你就不能穿件衣服？” “我在自己家里，还不能随意了？” 方若宁知道他故意的，故意彰显他完美的身材，结实的腹肌，还有性感的人鱼线。 真是老孔雀！ 心里暗骂着，可低头刷牙时，她却没忍住斜了下眼，偷瞄男人的腰腹，继而，耳根子莫名泛红。 周一，律所照常要开会的，方若宁一上午忙得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她手上不止李媛媛那一个案子，还有另外几个调解，也都安排在这两天。 忙到吃饭都要挤时间时，她倒有点心动霍凌霄那个建议了——继续回霍氏集团做顾问好了。 下午，李权把孩子接了送到她这里来，让她郁闷的是，霍子谦又跟来了。 “家里司机来接，小少爷上窜下跳闹着不肯走，非说要住在大伯家，没办法，我只好带过来。”李权低声敛目地解释。 方若宁有些头疼，手里的文件夹放回桌面，同样压低声音：“可我这儿也还忙着呢，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霍总那边，今天也很忙，晚上还有个酒会，也会比较晚。”李权看她一眼，建议，“要么，我先把两个小少爷送回别墅？” 方若宁想了想，只好答应。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等她九点多回到霍凌霄的别墅时，客厅里赫然端坐着霍夫人。 梅姨等在客厅门口，见她回来，连忙道：“老夫人是七点多过来的，说是想念孙儿了，过来看看。我给先生打了电话，先生那边脱不开身，说尽量早点回来。” 方若宁点点头，脸色淡漠，“我知道了。” 走近客厅，见霍夫人坐在沙发上，笑容慈祥和蔼地看着地毯上正在玩智能机器人的两个孩子，暗暗地深吸了口气。 “妈妈，你回来了！”方昀轩看到妈妈进屋，立刻起身招呼。 方若宁笑了笑，视线迎上霍夫人的目光。 看到她，脑海里不自觉地想到上次霍家两老找她，开口就是一个亿的事。他们只要霍家的骨血，而不认她这个孩子的妈。 霍夫人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继而起身，“方小姐，我们去偏厅说话吧。” 方若宁点头，跟过去。 地毯上，方昀轩抬眸看了妈妈一眼，暗暗藏着担忧。 他已经知道了，霍子谦的奶奶就是他的奶奶，是爸爸的妈妈，他们是一家人。 可是，爸爸的妈妈，不喜欢她的妈妈。 小小心灵感到困惑，不知该怎么办。 “方小姐，我记得你说过，不稀罕进我霍家门。”霍夫人转身，保养得宜的脸庞带着客气的笑，说话慢条斯理，优雅从容。 方若宁脸上一僵，眸光落下来，只好发挥律师的特长咬文嚼字，“我现在也没进霍家门。” 这话虽然有点让人无语，但却是事实，她跟霍凌霄连男女朋友的关系都不是，更谈不上霍家儿媳。 果然，霍夫人吃惊地定住，看了看她，笑容里有点讥讽：“做律师的，还真是会狡辩。” “凌霄既然已经把你们母子接到这里来了，那自然是认可了你的身份，你又何必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若是真想跟凌霄过下去，就应该站在他的立场替他考虑，如果你并没打算跟凌霄在一起，只是出于某种目的利用他，那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霍夫人一番话柔中带刚，恩威并施，做足了豪门主母的排场。 方若宁听着，脸色却阴冷下来，“霍夫人是什么意思？我利用他？您儿子有多精明狡猾，您这个做母亲的不知道？他是会让人利用的傻瓜吗？” “放着别人，肯定不会，可是对你，就不好说了。” “呵，多谢霍夫人抬举。” 圈子兜了一转，霍夫人估摸着儿子很快就要回来，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最近接了个官司，得罪了人，有凌霄在背后给你撑腰，你才敢继续做下去。之前那次找你，见你正直刚毅，不贪财不虚荣，我心里还有几分佩服，可现在看来，你跟职场上那些借着男人上位的狐狸精有什么不同？凌霄之前对你百般殷勤你都不为所动，可现在却突然又是让他们父子相认，又是一家团圆，你敢说不是利用他？” 方若宁终于听明白了，顿时心里寒凉。 是不是在这种豪门世家的眼中，什么人接近他们，都是带着目的的？ 不过这一次，她确实“利用”了霍凌霄，只不过，这种利用是建立在她的的确确被这个男人感动，也认真郑重地考虑过他们未来关系的基础上。 她绝对没想过，打完了这场官司，就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但显然，这些话没必要跟眼前高贵倨傲的霍夫人讲。 “霍夫人，我就利用他了，而且你儿子心甘情愿地被我利用。我不肯来呢，他非逼着我来这里，我没想让儿子那么快就跟他相认，是他迫不及待地父子相认！我——”她也是气极，才口不择言说出这话的，可当察觉到身后的气氛有些不一样时，她突然住了口，转过身去。 一身黑色风衣的霍凌霄，带着满身寒霜站在偏厅入口，面色冷峻，眸光锋锐，他头顶光芒明明很亮，屋子里明明很暖，可方若宁却觉得自己突然坠入了冰冷的小黑屋，浑身止不住抖了下。 霍夫人早就看到儿子走过来了，她是故意没提醒的。 直到这会儿，看着儿子脸色剧变，她才赶紧走过去，“凌霄，你看到了，你被这个女人欺骗了！她就是利用你！利用你赢了官司，她的名声就出来了，以后不知道多威风！” “妈，您先回去。”霍凌霄盯着女人，眼眸一眨不眨，淡淡开口打断母亲。 霍夫人愣了下，又劝：“凌霄，你不能再被她蛊惑了！她不是什么好女人，你怎么就——” “李权，送老夫人回去！”霍夫人话没说完，男人语调陡然冰冷地拔高，继而李权走过来，恭敬却强硬地道，“夫人，我送您回去吧。” 霍夫人看了看儿子，又看看几步开外的方若宁，生气地沉着脸，转身走了。 经过客厅时，她去牵霍子谦的手，可小家伙又蹦又跳：“奶奶，我不回去！我要住在大伯家！我要跟昀轩哥哥一起玩！” “你这孩子！怎么也是个白眼狼呢！”霍夫人颜面尽失，口气不免严厉了些，指桑骂槐。 可是霍子谦一点都不怕，居然挣脱开灵活地一下子抱住了沙发腿，整个人趴在地上不肯走。 那沙发是意大利顶级奢侈品牌，沉重如千年乌木一般，小家伙抱得紧，霍夫人怎么拽都纹丝不动。 梅姨在一边干着急，不敢劝。 后来，还是李权硬着头皮上前：“夫人，小少爷骨头软，您这样强行硬拉，小心伤着了。” 他这么一说，霍子谦也是个人精，顿时嗷嗷惨叫起来：“奶奶，你把我弄疼了，弄伤了，都要流血了，我要跟我爸说，我不住家里了，我要跟爸爸出差去……” 如果不是此时气氛太尴尬，偏厅里的方若宁差点都要笑出来。 霍夫人到底心疼孙子，没办法，只好气喘着松了手，“小东西，有本事别回来找奶奶了！” 一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霍夫人气冲冲地离开。 偏厅里，方若宁感受着周遭安静下来的氛围，一时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止不住愈发紧张僵硬起来。 霍凌霄也没脱大衣，就那么一直站着，盯着她，眼神好似能从她身上烧出两个洞。 好久，久到方若宁觉得周遭空气不够她都有微微的眩晕感了，才听男人低沉凛冽的语调传来：“刚才跟我妈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得？你不过是顺水推舟，利用我，才肯搬来这里，给外界营造出跟我亲密的假象？” 身形一晃，她抬眸，愣愣地盯着那人，心里麻木了几秒，突然冷笑了下，“如果你这么认为，那就是这样吧。” 亏她以为这男人多深情，多真诚，多值得信任，原来不过如此，他妈三言两语，就让他怀疑起来。 第149章 感情小船又翻盘 她原本心里打算，这人若是能无条件相信她，她就放下心里所有的担忧、顾虑，不管将来迎接她的是什么，她都愿意跟他来一场飞蛾扑火般的相守，直到缘分耗尽的那天。 可是，人家没给他这个机会。 话落，她转身要走，脸色和视线都是冰冷凉薄，不带 丝毫温度。 霍凌霄气得咬牙，没有回头，光凭着直觉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女人本能地要挣脱，被他另一手伸上来，直接揽在她腰间，继而半拖半拽地，将她弄到了偏厅旁边的一个小房间。 那间房是用来放一些暂时不需要的季节性物品，平时不怎么打开，所以房间里也没有开暖气什么的。 方若宁只觉得浑身一凉，然后脊背被迫抵到了墙上，力道之大让她震得眼眸都痛苦眯起，男人钢铁般坚硬有力的身躯紧紧贴着她，愤怒的眼眸纵然在黑暗中也叫人胆战心惊。 “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一言不合就甩手走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考虑到外面还有两个孩子，还有梅姨跟佣人，霍凌霄尽力压抑着脾气，高挺的鼻梁几乎抵住她的鼻尖儿，咬牙切齿地质问。 方若宁强做镇定，勇敢地对视着他，那双墨黑的瞳孔仿佛太阳黑洞，里面是不可触摸的危险，否则随时都会爆发，将她整个人吞噬！ 可纵然这样，她也不甘屈服！ 他们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是他，非要强行闯进来，给她惹来这么多麻烦，还要招人嫌弃，受人鄙夷。 凭什么！ “我跟你之间没什么话好说的！你所谓的诚意不堪一击，我跟你说再多都是浪费口舌！” 男人皱眉，盯着她，眉心一拧，明白过来，“我的疑问冤枉你了？” 她冷哼，撇过头去，不想看他，也不想呼吸被他呼吸过的空气。 霍凌霄瞧着她这副模样，突然挑起唇角笑了笑，修长手指伸出，温热厚实的大掌捏住她精巧的下颌，不轻不重的力道，却把她的小脸又扳了回来。 “你干什么！放手！”她脑袋用力甩了下，可惜肩膀被他扣着，动弹不得，那点幅度也没能挣脱男人强劲有力的大掌。 “既然真相不是那样，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就算你不愿意跟我妈解释，也应该跟我解释。” 女人讥诮地看着他，“呵？你心里若是信我，就不会那么问，你既然问了，那就是不信——既然不信，我再解释，落在你眼里不会成为掩饰吗？” 男人皱眉，盯着她。 “你们霍家世代门阀，高贵显赫，我高攀不上，即便是你对我纠缠不休，软硬兼施地强迫，在你家人看来，也是我用狐媚手段把你迷住了，才让你对我恋恋不忘。” “我也是有尊严的，天底下又不是你一个男人，我何苦遭这白眼，连人格都一并被侮辱？” 她长长一番话落定，霍凌霄突然沉默下来，昏暗的光线里，方若宁看到他眸光越发幽暗，里面仿佛翻涌惊涛骇浪。 “天底下男人是很多，可是轩轩的父亲就只有我一个，这注定了我是与众不同的。” “你怪我不肯相信你，那么你呢？如果你是心甘情愿搬来这里，认真考虑过我们的关系，真心实意想跟我拥有未来，你又何必在乎外人的看法？何必因为我母亲的三言两语就故意说出这种话？” “你是把她气到了，可是有没有想过，你也伤害了我？这些日子，我对你付出多少，你真的感觉不到吗？说实话，我没听到你这句话之前，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利用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利用我，顺理成章地搬来了，与我亲近了关系，甚至还让我跟轩轩父子相认了——因为我被你拒绝过太多次，泼饮料、甩巴掌，对我冷嘲热讽，言辞犀利，我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敢这样对我，而你一个人全都做遍了！” “我以为即便过了三月之约，你也会找借口继续排斥我，拒绝我，可是突然，你接受我的一切安排，甚至主动给我打电话，跟我接吻，与我亲热，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怀疑？” 他激烈铿锵的言辞告一段落，昏暗的房间里顿时静寂无声，方若宁在他这番剖析自我的心灵独白中，胸口的怒火莫名平息了几分。 片刻后，男人继续，似乎无奈又落寞：“可是无所谓，我想，就算是利用，那也是运气好才能让我恰好被你利用——否则，我怎么说服你带着轩轩住到我这里来？让我跟儿子不再以陌生人的身份相对。” “我想，就算是利用，等这个案子落幕，我们也能有好长一段时间朝夕相处，我会用真心实意打动你，让你爱上这种感觉——起码，不那么排斥。我这样想着时，我甚至在心里感谢那个姓林的。” 心房一震，被汩汩复杂的情绪填满，方若宁抬眸看着他，顿时所有底气都没了，只剩一股子倔强和尊严强撑：“原来，你真怀疑我。” “可这种怀疑是因为我太想得到你！” 脑子里轰然一响，她顿时手足无措，明明知道这个男人的情话不能当真，可她还是忍不住心动了。 两人姿势太过亲密，几乎融为一体，他的气息萦绕鼻端，让她都快不能呼吸了，更没法好好思考问题。 僵持片刻，她撇开头再度去推男人：“你放开我，好好站着。” “你先给我表个态，以后再也不会动不动就甩手走人，有什么话跟我好好解释，我就放开你。” 方若宁的性格，就是宁折不屈的这种；可偏偏霍凌霄的爱好，就是喜欢征服，强迫。 于是，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瞬间再度升温。 “霍凌霄，你要是不气我，我不会那么不识好歹动不动就甩手走人！你现在这幅态度，好像错的全都是我！” “今晚的事，你没错吗？我接到梅姨的电话，酒会都不顾了，飞快往回赶，就怕你被我妈欺负，就怕你带着孩子又跑，可是我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就听到那么一句，我怎么可能不多想？你不是那种心理，那你解释清楚就好了，冷嘲热讽甩我两句，我能不火吗？”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些了，我们先各自冷静下。”被他上纲上线地又教育了一番，方若宁刚刚被感动些许的心灵再度火起，说完这话一把用力推开男人，要转身出去。 可是，男人更火，手上用了力道将她再度扣回墙面，她抬手就要打，被他精准地抓住手腕按在了墙壁上，继而另一手钳住她的下巴，炙热的吻带着愤怒的火焰，狠狠封住她的唇。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方若宁根本无力招架，只能睁大了眼睛摇头反抗，可是手腕被捉住一只，另一只拼命在他肩头敲打都无济于事。 她的手臂虽然恢复了，可力道还是受影响，敲了不知道多少次，整条手臂酸痛的都抬不起来，瞬间，泪意上涌。 霍凌霄本就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人，骨子里的霸道因子就是遇强则强，女人这般剧烈的反抗，让他这些日子积累起来的温柔情愫瞬间幻灭，只想着把她好好收拾一顿，收拾到无力还击让她认清女人与男人的现实差距才行！ 手臂敲不动了，她又抬腿去踢，可是膝盖被他有力的长腿顶住，她刚刚抬起便狠撞上去，顿时小腿骨疼得钻心颤抖。 她就像是一只笼中困兽，被男人严严实实地罩着，狭小的空间里，无论她如何挣扎闪躲，都避不开他强烈馥郁的男性气息，逃不脱他胜似惩罚的炙热强吻。 他一只手仍然捏在她下颌上，一边应付着她的反抗，一边手指用力撬开了她的嘴巴，而后长舌粗鲁地强行闯进去，吻得越发火热。 男女体力悬殊，呼吸又被堵住，方若宁很快就没了力气，只能凭着一股子意念继续挣扎，像是困兽最后的反抗。 眼泪早已滚落，她痛恨自己的心软，嘲讽自己的天真。她以为，这个男人真得可以依靠，可以信任，可以托付，现在看来，她只是被这人伪装的外表欺骗了。 而真实的他，就在此刻。 强硬、霸道、残忍、粗鲁，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更不懂尊重为何物。 这个吻终止于霍凌霄的唇被咬破。 浑身无力，手脚被缚，她只剩牙齿可以攻击。 淡淡的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男人皱眉，终于喘息着微微放开了她。 抬手抹了下自己的唇，知道伤在内里，他淡淡讥诮地说：“还得感谢你，没咬在外面，不然明天没法出门了。” 方若宁比他更狼狈，身体虚软，若不是被他抵在墙上，怕就要瘫软下去了。胸腔极度缺氧，她张大嘴巴不停地呼气吸气，眼眸瞪在那人身上，在他讥讽调侃时，眸光恨不得把他刺穿。 手指抚摸上她的唇，男人低下头来，额头与她抵着，幽幽一声叹息，近乎呢喃：“为什么总要激怒我，好好地说话，好好地相处，不行吗？” 方若宁恨死他了，才不会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流露的虚情假意而再度打动。面对男人近乎挫败的神情，她如木偶人一样机械地反问：“亲够了么？亲够了我想出去了。” “够？”男人抬眸，睫毛太长，竟像小刷子一样在女人眼帘上刮过，刮得她心里痒痒的，身子都不由一抖，“亲不够……方若宁，老子是真得爱上你了，你他么为什么不肯相信？” 男人咬牙切齿，额头抵着她的，过分用力。 方若宁淡淡反驳：“你不是爱上我，你是爱上征服我，让我屈服的滋味。” 轰—— 一拳头砸在她身后的墙壁上，方若宁心里重重一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女人推开他，转身要出去，却被他突然又从后面抱住了，无条件地妥协：“不吵架行吗？孩子们就在外面，这样闹对轩轩不好。你不喜欢我妈，我可以跟家里说，让他们以后不要再来找你。” 他这样子，方若宁纵然恨他，却也心狠不起来了。 “霍凌霄，你何苦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若是知道原因，那就可以解决了。” 怀里的女人被他转过来，他像是悔恨刚才的暴行，又温柔地用手拂过她的唇瓣，“生气归生气，但不要拿你跟儿子的安全开玩笑。你今天出行，一直被车跟着，对方发现你的车后还有车跟着，才悄声离去。” 方若宁陡然抬眼，明显震惊。 她都不知道，霍凌霄派了人暗地里保护她，更不知道自己被人跟踪过。 “你放心，我不会为了吓唬你，让你留下来而骗你。”男人松开她，只是眼神专注地停留着，“另外，泼红漆扔动物尸体的人，找到了，只是对方坚决不肯承认是受林家人指使，我还在想办法，争取在你这个案子开庭前，拿到证据。” 说完这一切，霍凌霄率先转身出去。 方若宁愣了几秒，突然转身过来，嘴巴张了张，最终又没发出声音。 晚上，霍凌霄没回主卧。 梅姨过来说：“方小姐，先生交代，你睡在主卧，跟两个小少爷隔得近，不会害怕。” 方若宁到底还是没忍住，问道：“他呢？” 梅姨笑了下，“我也不知道，先生现在还在书房，等会儿可能去别的房间吧。” 方若宁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两个孩子临睡前，她过去看了眼。方昀轩心思敏感，眼巴巴地看着妈妈，什么都没问。 方若宁摸了摸儿子的头，看到床边主题造型的书柜上放了各种儿童书籍，便笑着抽过来一本，打起精神道：“我给你们讲故事吧！” “好啊好啊！”霍子谦高兴地拍手。 方若宁一连给他们讲了两个故事，直到有些口干舌燥了，才打住。虽然人在孩子们面前，可她耳朵却一直竖着，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潜意识里，竟盼着那人也回房来睡。 “好了，九点半该睡觉了，早睡早起好孩子！”她欢乐地拍了下手，提醒两个小家伙该睡觉了。 霍子谦抬头看着大伯母，小一岁的他言辞没有方昀轩那么利索，一番话说得磕磕巴巴：“我……我好喜欢大伯母，昀轩哥哥真……真幸福，可以有妈妈陪，还能讲故事。” 方若宁听闻这话，看着平日里活泼开朗的霍小少爷潜藏在眸底的孤单落寞，心里不由一恸，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也很幸福呀！有那么多人宠着你。” “可是……我没有妈妈——”小家伙低下了头。 方若宁脸色也沉寂下来，想起霍凌渊早已跟出身行伍的发妻离婚了。 霍子谦不懂离婚什么的，只是说：“妈妈好久才回来看我……每次等我睡着再醒来，她又不见了……我想妈妈，想让她抱抱我。” 小家伙说着说着，泪花迅速蔓延出来。 方若宁没想会遇到这一幕，当即鼻头酸涩，情不自禁地张开手臂：“大伯母抱抱你好不好？” “嗯。”霍子谦点头，起身投入她怀里，方若宁看着儿子也有所触动的样子，又张开另一手把儿子也抱进怀里。 说来也奇怪，霍家这两个孩子，一个没有妈妈，一个没有爸爸，都能算难兄难弟了。 可幸运的是，儿子找到了爸爸，能一家团圆了。 这样想着，方若宁心里前所未有的触动。或许，她应该主动一些，去找霍凌霄把话说清楚。 哄睡了两个孩子，她缓缓起身，从床上离开。 回到主卧，依然空荡荡地没有那个身影，她悠悠叹息一声，在床上躺下，想到晚上那场争执。 他吻得用力，经过一天时间下颌又冒出一些胡茬，重力碾压之下，她的嘴唇和下巴到现在还有一种刺刺麻麻的感觉。 对这个人，她已经到了又爱又恨的地步了。 到底该怎么办，她也需要好好想想。 强撑着睡意等了好久，可依然不见那人回房，半夜突然醒来，她才发现自己连灯都忘了关。 已经是凌晨两点，他肯定去睡了，只是房间这么多，她也不知该去哪里找。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又昏沉睡去。 * 李媛媛的案子如期开庭。 卫云澈原本是不用到场的，但却“屈尊降贵”地做为方若宁的助理陪她一同出席庭审。方若宁暗暗地觉得，可能又是霍凌霄授意的。 林家人全都坐在观众席上，见方若宁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出现，气质冰冷，面如罗刹，顿时全都目光汹汹地瞪过来。 方若宁看都没看他们，只顾着庭前准备工作。 卫云澈又接了通电话，而后疾步匆匆地转身出去了下，等他再回来，手里拿着一份资料。 方若宁忙着自己的工作，没太注意。 等到庭审进行到互相辩论阶段时，却不料卫云澈突然拿出一份资料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方若宁看到那份资料，脑海里当即浮现出那一晚霍凌霄说多的话。 他真把证据找来了！ 第150章 感恩答谢又表白 刑事案件的量刑，其实在开庭前，各方都已经同法官达成了基本一致的认定。所以这起证据确凿的强嚗案，被告分别如何判刑，几乎是没什么异议便确定下来。 林家那个已成年却还不到二十岁的大少爷，被判有期徒刑十六年，另外一个同伙被判十四年，还有几个一同参与此案的女孩儿，也都被判一到三年不等，除此外，还有部分民事赔偿。 判决一下达，林家这边立刻表示不服，要提起上诉。 离开法庭时，那位林总几乎是不客气地走到方若宁面前来，脸色凌厉骇人，咬牙切齿地道：“方律师，走着瞧！” 方若宁同样冷着脸，不予理会，倒是旁边的卫云澈，陪着笑脸圆场：“林总，这毕竟是法治社会，我们也是依法办——” “林总，”他话没说完，身后又有声音传来，清越孤傲，疏离淡漠，众人全都回头，只见霍凌霄一袭深色大衣阔步走来，身后跟着保镖和秘书，“林总真以为有几个钱就能为所欲为了？这里还是法院，你就公然威胁原告律师，就不怕这上面的摄像头拍到？” 他眉眼挑了下，指示着头顶角落里正对着他们的那个监控探头。 林总一下子灭了气焰，心里再不满也只能强行压抑，拳头攥的咯吱作响。 “你派人恐吓威胁方律师，我们证据确凿却没有追究责任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你儿子把人家好好一个姑娘糟蹋的险些切除子宫，毁了一生，请问你觉得应该怎么判才合理？” 霍凌霄平日在方若宁面前是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可在外人眼里，绝对是不可挑战的权威，一个皱眉，一个沉脸，一个眼神，便能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林总之前嚣张，那也是没有跟霍凌霄直接面对面，可如今本尊就在眼前，气场冰冷强大，慑人魂魄，他当下除了咬牙隐忍的份儿，一个字都不敢放。 方若宁看着这一幕，心里不免叹息——人总是喜欢追逐权势，为什么？这就是原因！ 什么人生来平等？那不过是骗人的。 再说霍凌霄，从那晚两人不欢而散之后，他们就没好好说过话了，更没正眼瞧过对方，没想到，今天开庭他却亲自来了，是算准了这个林总会为难她么？ 心头一股暖意，她微微垂眸，唇瓣微抿，不知琢磨着什么。 气氛僵滞，倒是另一个吴总，也就是跟林洋同伙那个被告人的父亲，站出来两边圆场，“霍总，孩子犯了错，受到法律惩罚，当然是罪有应得，可是我们做父母的，眼看着孩子最美好的年华都要在监狱里度过，难免着急痛心。林总也是一时心痛悲切，才冲动了些，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霍凌霄淡淡勾唇，深色大衣里的白衬衫衬得他面色优雅，此时收敛锋芒的样子，又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还是吴总明事理。” “哪里哪里，我们没教育好孩子，失败啊。”吴总心里不知急成什么样，可却只能掩藏着。 霍凌霄重新把目光移向那个林总，淡声道：“今天，法庭上所有人都知道林总对方律师深恶痛绝，甚至买通人做出那种威胁恐吓的事，往后，方律师若是有什么意外，我想大家第一个会联想到林总。林总为了自证清白，是不是得派人保护着方律师才行？” “你——”闻言，林总顿时抬头，盯着他气到面红耳赤。 吴总及时拉住他，小声劝：“老林，算了，孩子弄成这样，我跟你一样痛心，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赶紧准备上诉吧，能争取减刑几年最好不过了，你跟律师叫什么劲儿。” 那位林总愤愤地甩开吴总的手臂，带着家人跟属下气横横地走了。 霍凌霄原地站着，一动不动，嘴角似还带着笑意。 等那些人全都走了，方若宁才回过神来，看向来给她救场的男人。可是没等她开口说话，对方五官冰冷，眼神淡漠，看都没看她转身也走。 在场别说方若宁，连卫云澈跟陈航李权等人，一时全都愣了下。 好在，卫云澈率先反应过来，连忙碰了碰她，示意她赶紧追上去。 方若宁也不是那么不识好歹，愣了下忍着尴尬，快步上前。 后面几人…… “霍总跟方律师又怎么了？” “我哪儿知道？之前还好好的啊！这两天就莫名低气压。” “……” 方若宁追上那人，几度咬唇，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高冷淡漠狂拽的霍总裁，微微斜睨了眼，“方律师跟着我做什么？” 方若宁看着他这样子就来气，当下也就故意气他，“哦？霍总确定我是跟着你吗？这条路又没写你的名字，又没规定只有你能走。” 好歹是律师，要比说话气人，她还能输了？ 果然，霍总裁脸色更冷，薄唇紧抿，好似忍着脾气。 方若宁也不说话，就一直跟着他，直到快走出法院时，见这人还没有跟她妥协的意思，她无奈地叹息一声，转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说起来，他俩之间一向是霍凌霄做这个动作呢，她今儿还是第一次。 “中午了，霍总能否赏脸，让小女子请您吃顿饭？”想着他生气别扭的模样，又想到那天晚上他一番诚恳又愤怒的表白，方若宁只觉得心里汩汩冒着酸气，可细细体味，酸中又透着甜蜜，于是微微笑着，故意放低姿态。 霍凌霄在手腕被她抓住时，心里就开始乐了，听她俏皮地说完这话，男人回头，倨傲地看着她：“要请吃饭，总得有个理由，我可是很忙的。” “……”方若宁好想一巴掌甩上去，顿了顿，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又温柔含笑地说，“答谢，道歉——这两个理由够了么？” 男人嘴角翘了翘，好一会儿，才不情愿地吐出四个字：“马马虎虎。” 那时，阳光正好，温暖明媚，抬头看去，会有光圈一直蔓延，一圈一圈爬到太阳上面。方若宁站在这人身边，看着他清俊周正的五官在阳光下越发迷人好看，心底着着实实体会到悸动的感觉。 罢了，就是他吧。 茫茫人海，寻一个能如此迁就自己庇护自己的人，实属不易，既然他赖着不肯走，那她就勉为其难收下好了。 况且，他还是儿子的亲生父亲呢。 算下来，一举两得，自己吃不了亏。 转身，方若宁又回去跟李媛媛及其家属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而后在李媛媛千恩万谢中再度回到男人身边。 白色奥迪让卫云澈帮忙开回去，她坐上了霍总裁那辆价值近千万的宾利慕尚。 “想去哪里吃？”虽然赢这场官司在意料之中，但方若宁心情还是不错的，说话不免轻快了几分。 可是霍总裁依然端着，侧脸冷肃，不温不火地道：“你请吃饭，当然是你拿主意，问我干什么？” 方若宁继续发挥律师的出色口才：“我请吃饭，当然要征求客人的意见，我若是挑我爱吃的可你不爱吃，那多失礼？” “……” 见霍总裁又有要发怒的前兆，方若宁笑了笑，拍了拍驾驶座，提醒李权：“去席鸣先生的那个私人菜馆吧！” 她想着，不知道去哪里的情况下，去吃他兄弟做的私房菜，总归是保险的。 李权应了声，驱车前往。 到达席鸣的餐馆时，他本人并不在，好在店长知道霍凌霄跟老板的身份，立刻恭敬地将他领到了霍凌霄的专属包厢。 店长推荐了今天最新鲜的食材，方若宁见对面那人依然高冷淡漠，金口不开，只好自己做主点了三菜一汤。 菜还没上来，得了消息的席鸣匆忙赶来，推门就是惊讶：“怎么大中午的过来吃饭？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今儿带孩子打预防针呢，忙到现在。” 霍凌霄看他一眼，“谁有事没事爱往你这儿跑，今儿是有人请客，非要给你做生意。” 方若宁：“……” 席鸣同样无言，愣了下，看向好兄弟对面的女人，礼貌地笑了笑。 方若宁尴尬极了，忍不住在桌子空里踢了那人一脚，面上却带着娇媚昳丽的笑容：“席先生好，今天我请客，你也坐下一起吃点吧。” 席鸣又不傻，看了看这气氛，估摸着两人的感情有进展了，而且是很大的进展。难得人家二人世界，他坐下来一起吃？怕不会胃痉挛吧！ 不过，看着霍凌霄怪异的脸色，他突然恶作趣发作，高兴地道；“好啊好啊！我这阵子忙，也好久没跟凌霄一块儿吃饭了。” 话音才落，只见霍凌霄杀人似的目光缓缓移过来。 席鸣求生欲爆棚，连忙又摆摆手笑着道：“谢谢方律师，我开玩笑的，店里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处理。菜马上就来，你跟凌霄慢慢吃，用餐愉快！” 说完，转身出去时，他一手意味深长地拍在好兄弟肩上捏了捏。 包厢重新恢复平静，只剩两人面对面而坐，气氛莫名地尴尬起来。 虽然来了几次，但却无心去欣赏这里的装潢摆设，今天心境不同，方若宁也有心思左看右看，上下打量。 不得不说，这间包厢看似风格简约，但总在细节处却透着低调奢华，比如墙上的挂饰，斗柜上的摆件，还有整间屋子的硬朗色调，多看几眼，就会发现这风格颇为熟悉，跟霍凌霄那栋上下七层的豪宅以及他的主卧风格近乎一致。 有了这个发现，女人突然收回视线看向他：“这个包厢是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 “怎么，有意见？” 方若宁发现，以前是自己喜欢抬杠、怼人，现在颠倒了，是他喜欢抬杠、冷嘲热讽了。 真是幼稚！ 看着那么成熟稳重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生气起来居然跟小孩子有得一拼。 她想到有句话说，男人不管年龄多大，骨子里总还是住着一个孩子——真理！ 想着他在背后为自己默默做的一切，方若宁也懒得跟他计较了，挑着眉眼不甚在意地笑着，故意附和他的话：“谁敢啊！连那么嚣张跋扈有权有势的林总见到你，都立刻像猫见了老鼠——哦，不！像老鼠见到猫一样，顿时怂了，何况是我这个寄人篱下没权没势的小律师呢？” 话没说完，对面正装模作样喝着茶的某人突然破功，一口水呛了住，狼狈地咳起来。 深沉幽暗的眸子瞥了眼对面笑靥如花的女人，霍凌霄愤愤咬牙，“你就是上天派来气我的！” 方若宁放下手，脑袋朝他趋近，笑着道：“咱俩彼此彼此，你现在终于能体会我每次被你气到半死时的心情。” 男人睨她，不说话。 方若宁见他脸色稍霁，这才认真地看着他说：“霍凌霄，我们不斗了，这两天我好好想过了，为了轩轩，也为了我们彼此的幸福，我愿意跟你尝试下。过去种种，不管是你气我，还是我气你，全都让它过去吧。” 男人还未完全放晴的脸色在听闻这番话后，顿时惊讶到极点，眼眸抬起目瞪瞪地看着她，眸底全是惊诧。 “另外，这个案子真得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在背后撑腰，我不可能进行的这么顺利，也不能这么成功地帮受害人伸冤。谢谢你，真得！”把话说完，她还维持着那个前倾的动作，那双清澈动人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霍凌霄一下子就沉默了，心里那些愤怒、不甘、郁闷，甚至对自己这般没骨气的痛恨，顿时全都烟消云散了。 可是，她是认真的吗？ 持久战突然迎来胜利，让他再度产生怀疑？ 两人静默了好一会儿，他淡淡挑眉，薄唇掀了掀，“突然说这些，该不会是我又有新的利用价值了吧？” 方若宁瞪他，坐起身冷冷地笑了笑，故意说：“是啊！被你猜中了！以后有你给我做靠山，我还有什么案子不能接？不敢接？哼哼，很快，我就会是这城里数一数二的金牌大状了！以后，我名气有了，金钱也有了，你要是再敢那样对我，我分分钟踹了你，带着你儿子去找新的大树！” 第151章 浓情蜜意太开心 霍凌霄原本已经松懈甚至带着点笑意的俊脸，在女人这番话中再度黑沉，覆上阴霾。 大掌突然伸出，像是蛰伏已久的猛兽突然朝猎物下手，动作之迅猛，气息之凌厉，吓得方若宁“啊”一声尖叫，本能地朝后躲避，“你干嘛！” “过来！”男人一把没抓住，可又不屑于起身去追捕，只好阴沉着脸朝她勾了勾手指，那副狂拽高冷的模样，别提多霸气。 方若宁才没那么傻，一边警惕着，一边笑着：“是你先故意气我的！还不许我反击？” “我叫你过来！”男人语调又冷了几度，幽暗的眼眸闪烁着令人寒栗的光，再度开口。 方若宁打量着他，思忖着万一真把这人激怒怕是自己下场更惨，只好防备地一边朝他走过去一边商量：“你不许动手！不然我也会生气的，本来就是你先故意说那话……啊！” 她还没谈好条件，手臂被男人一把抓住，用力一扯，她低叫一声人便被他困进怀里，坐在他腿上了。 “你别闹了！等会儿有人进来！”他的存在感太强，这般毫无安全距离的接触让她浑身防备，只好提醒他环境的特殊。 霍凌霄瞧着她，冷冷一哼，“感谢我就是这么感谢的？一顿饭就想把我打发了？” 看着他眸底闪烁的光，方若宁当然知道他想要的“感谢”是什么，可是故意装傻：“这里的一顿饭可不便宜！我——” “咚咚咚……”话没说完，门板被人叩响，继而推门进来，“霍先生，方小……对，对不起……” 店长亲自带着服务员来上菜，却没料打扰了霍老板的好事，当即嘴巴半张，神色僵住，继而尴尬地结巴。 方若宁动作飞快，早已经撇开男人的怀抱连忙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同样尴尬地低头，故作镇定地道：“菜放下吧，谢谢。” 店长正准备退出去，却见方若宁已经起身离开了霍老板的怀抱，当即红着脸，示意服务员把菜送上。 “请二位慢用。”店长留下一句，匆匆地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霍凌霄老神在在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怕丢人，方若宁睨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吃饭啊！” 男人没讨到想要的福利，俊脸无精打采的样子，在女人催促下，才不情不愿地拿起筷子。 两人都不说话了，但方若宁莫名地觉得心情大好，优雅咀嚼着美食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时不时地，还偷偷瞄那人一眼。 店长有了前车之鉴，后面再来送菜时，每次都敲门等里面有了回应，他才敢推门进来。 霍凌霄一言不发，手机扣在桌面上，响起，他淡淡地放下筷子，拿起手机看了看。 【要不要给你们提供一间有榻榻米的包间？随便你们怎么吃，保证没人打扰。】 那句“随便你们怎么吃”，明显带着某种暗示。 霍凌霄看完，薄唇扯了扯，凉薄地冷哼，继而回复：【怕弄坏你家的榻榻米，谢了。】 收到这条微信的席老板，当即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抓狂兴奋又激动地给纪南尘发语音，将这事神飞色舞地渲染了遍。 什么都不知道的方若宁，见他诡异又高深莫测的表情，以为他是急着回去处理公务，便看了他一眼道：“吃完饭，你就回公司吧，我自己打车回律所，以免耽误你的工作。” 男人还是冷着脸，不理。 方若宁无语了，见他也不怎么动筷子，只好再找话说：“你怎么不吃啊？前几次过来，见你胃口挺好的。”一边说着，她一边挑了块鱼肉放进他面前白净骨瓷的小碟中。 霍凌霄看都没看她，不过还算赏脸，慢条斯理地坐起身一些，拿了筷子夹起那块滑嫩的鱼肉，喂进嘴里。 方若宁皱眉，好像明白了什么。 于是又给他夹另外的菜。 霍总裁继续保持着高冷，但也继续赏脸地吃了女人夹给他的菜。 方若宁：“……” 搞半天，这人在学小孩子生气不吃饭？还要大人哄大人喂？ 这脾气！ 心里抓狂，隐隐燃起小火苗，可想着今天说好是要感谢他的，哄他吃饭也算是感谢的一种表达吧？ 于是整顿饭，方若宁就一边自己吃，一边帮他料理，就连鱼肉都是被她剃干净了鱼刺，再放到他面前。 “幸亏轩轩懂事，独立自主，否则以后我要照顾两个孩子，不得累死！”一顿饭吃饭，方律师故意用某人能清楚听见的音量抱怨了句。 男人抬眸，那双眼真是美丽，睫毛浓密，眼型完美，瞳孔幽暗深邃，那么淡淡一抬眼瞅着人时，顿时有一种放电的感觉。 方若宁清楚地听到这人还击：“我可以做点不那么孩子的事。” 女人一愣，起初还没懂，可是看着他迷人的眼底浮动的狭促与暧昧，她突然明白过来！ “走了，我下午还有事！谁跟你在这儿闲扯！”这个话题危险，不能接，她故作冷脸地起身，准备出去找老板结账，走人。 起身，她拽了放在背后的包包，还没走到门口，手腕被拉住。 “哎你——唔……”身体被抵到墙上，她还没来得及抗拒，唇瓣已经被男人不由分说地吻住。 眼眸瞪大，她微微皱眉，第一反应不是排斥这个吻，而是——如此这般近距离凝睇着他，会看到那双迷人幽深的眼眸中，住着两个小小的自己。 突然，就觉得感动，好像自己被他藏在非常重要的位置，呵护着，宠爱着。 霍凌霄察觉到她的注视了，可又感觉她在神游天外，难得没了抗拒没了反感，可却在接吻时心不在焉，傻乎乎地瞪着眼！ 男人觉得恼怒，还有几分被她那般瞪着的不自在，于是气横横地道：“连接吻时要闭眼都不知道么！” 方若宁瞬间回神，不过，依然没有闭眼，只是笑着说了句：“头回发现，你真是挺帅的。” 原本还沉浸在这个吻中的男人，突然动作一顿，连眉宇间的神情都僵了住。 两人四目相对，不到一寸的距离，方若宁清楚地看到他眼底浮现出的羞涩，好像被人夸了，还不好意思一样。 不过很快，他就一改这种惊讶羞涩的表情，双手揽紧被他抵在墙上的女人，眼眸闭上，再度认真地陶醉在这个吻中。 方若宁没有反抗，但也同样闭上了眼睛，双手情不自禁地抬起，搭在他手臂上。 头一回觉得，跟他接吻是一件挺美妙的事，没有想象中那么愤怒，难以忍受——果然心境发生了变化，一切都是会变得。 他的气息很清爽，有刚喝过茶水的清香甘甜，而不是一般男人烟酒臭熏的味道。 他的吻很温柔，没有两人关系僵滞时那种恨不得把她吞下腹去的粗鲁狠厉，让她竟有了几分情动。 他的拥抱很坚实，仿佛有了这堵“墙壁”的庇护，外面再大的风霜雨雪都淋不到她，吹不着她了。 女人沉浸在这个吻中，心里所有的坚持防备，全都随着这个吻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开始吧，一切从此刻，从这个吻，开始。 不管以后是什么，她都甘愿。为了余生幸福，赌一把！ 最后，方若宁还是没有出这顿饭钱，红着脸一路低头被某人拖出了菜馆。 坐上车，她装作不经意地抹了下自己的唇，明显感觉肿了。 无奈皱眉，只想着回去后大家看见会怎么想啊！ 倒是霍凌霄，吻完后得意又恶狠狠地道：“这才是老子要的感谢！还有，再敢嘲讽我是孩子，我就做全套的！” 她羞得脚趾头都发红，同样恶狠狠地瞪着他，只可惜，那双水眸此时已注满柔情蜜意，氤氲缱绻，哪里还有半分威力。 路上，霍凌霄接了几通电话，听口气是消气了，而且心情很好。 方若宁转头看着窗外，心里叹息，嘴角含笑。 这种傻乎乎的模样，整整持续了一下午。 四点多，李权打来电话，告知她说小少爷已经回到家里，让她不要担心。 她手头也的确还有工作没处理完，闻言松了口气，再次发现跟霍凌霄在一起的好处——不用那么操心儿子，有了更多的时间打拼事业，也有了更多的自由。 这么一想，她突然就给好友打电话，约好晚上逛街去。 快下班时，霍凌霄打电话来，问她几时走。 方若宁抿了抿唇，笑得不怀好意，道歉说：“我晚上不回去吃饭，忘了跟你说。” 霍凌霄一听，顿时口气就变了，“干什么去？” “我约了小静逛街。” “家里衣服还不够？”主卧的衣帽间里，他明明准备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剪了吊牌让梅姨全都洗过烘干，只等她穿。 他问出这句，方若宁立刻就雄赳赳地回怼：“我还没跟你结婚呢，你就开始管我买衣服了？我花自己挣的钱，你管不着！” 霍凌霄哪里是在乎她买几件衣服，别说买衣服了，她就是买栋商场回去，霍总裁也不带眨眼的——这不是，两人关系刚明朗，心情激动的霍总裁想多亲近亲近么…… 把霍总裁气到哑口无言之后，方若宁得意地挂了电话，而后又给家里打回去，跟方昀轩叮嘱了几句。 小家伙一向懂事，思维清晰地道：“妈妈，我没关系的，你跟干妈玩得开心一点！” 被儿子暖心的话哄得喜笑颜开，方若宁突然觉得人生怎么就那样美好呢！ 见到冯雪静，后者一眼看出什么来，笑着打趣：“是不是有什么好事？看你满面春风的样子——我猜猜，官司赢了？” “那必须的！”方若宁自信地道，“这个案子肯定能赢，就是看判多少年而已！不过，原告及其家属不服，据说要提起上诉，但我估计，上诉也没用，肯定还是维持原判。哎……其实判再多年又有什么意义呢？那女孩儿一生毁了，以后怎么谈恋爱，嫁人啊！” 冯雪静知道她同情李媛媛的遭遇，安慰道：“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发生各种迫害、悲剧，我们无力阻止，只能尽力讨回公道，你做到该做的就行了。” “嗯！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找了家餐厅，简单吃了些东西便上了女装部开始逛街。 就像霍凌霄所言，她真的不缺衣服，买回去怕都没地方挂了，只是这些日子太忙了，身体累，心也累，现在终于忙完，心里的烦恼也一并消散，她忍不住想要逛逛， 享受这种难得悠闲的时光。 冯雪静见她试了几件衣服，明明很好看，可又都不买，顿时疑惑：“你不是要买衣服吗？” “没啊，看看而已……家里太多了，不缺。” “冬天的衣服呀，你回国时还带回来了？”冯雪静表示疑惑。 方若宁很自然地说：“我家里几乎没有，不过……”她突然凑到闺蜜耳边，悄声道，“霍凌霄那儿，整整一个衣帽间的衣服，全都是意大利高定品牌。” 冯雪静瞪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这……拉仇恨啊！霍——” “嘘……”身后就有导购小姐跟着，方若宁连忙示意她声音小一点，没办法，霍凌霄那家伙名头太大，她可不想因为两人的感情再被人嫉妒生恨，招来事端。 离开了女装精品店，冯雪静才问：“看来你俩发展不错啊！你这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为你做的一切了。” 商场灯光璀璨，映照的方若宁那张脸越发白皙精致，眉眼生动，还有眸底掩不住的久违的幸福之意。 听闺蜜这么说，她幽幽一笑，“想开了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他身上虽有不少缺点，可更多的是对我跟轩轩的关照爱护——还有这次官司，他也帮了我很大忙，我总不能一边享受着人家的帮助，一边还过河拆桥。” “那你也不能因为欠着恩情就勉强自己啊！” “不勉强，我现在真觉得，他挺有魅力的，我……”话没说完，眼眸无意间看到某处，突然定住，继而脸色也露出惊讶。 “怎么了？”冯雪静看着她的反应，不解地问，继而也看过去。 第152章 幸福瞬间刻永恒 她们正前面，大概五十米的地方，一袭英伦风西装革履打扮的俊雅男人，正带着无数女孩儿花痴的回头侧目，风度翩翩地朝着她们走来。 方若宁惊住，这人——怎么来了？ 冯雪静同样问道：“他怎么来了？找你还是偶遇？” “偶遇……不太可能吧——”方若宁干笑了声，顿生一股想掉头逃跑的感觉，继而拖住好友，“走吧走吧，我不想跟他见面！” 这种心情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刚刚确定恋爱关系的少男少女，突然人前遇上了，还有几分心慌羞涩不好意思面对的感觉。 更主要的是，那人回头率太高了，太耀眼了，她可不想被人注意到，又被好事者拍照发微博什么的，惹来一堆麻烦。 “小静小静，我们走另一边吧！” 冯雪静被她拖着手臂转身朝另一条道走去，闹得一头雾水，“为什么啊？你不是说你们关系明朗了么？那干嘛见到他还躲？” “哎呀，问这么多做什么，走走走……”眼看着那人越来越近，方若宁越发用力拖着她。 可偏偏冯雪静不肯，反而拽住她又往回拖，笑看着快要走进的男人调侃：“你还不好意思了！都成年人，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玩初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孩子都几岁了！” 方若宁：“……” 损友，这一定就是损友，总是胳膊肘往外拐！ 两人拉扯间，霍凌霄已经走了过来。身旁正好又有女孩儿经过，立刻惊讶地露出花痴脸，羞涩激动地议论：“嘤嘤嘤……好帅啊！” “真得耶！满满的禁欲系！太帅了！” 方若宁本来就不想跟他“相认”，一见别的女孩儿盯着他发花痴的模样，更加尴尬窘迫。 倒是冯雪静，一手紧紧拽着她防止她脱逃，一手朝神情冷淡气场强大的男人摆了摆，笑着招呼：“霍先生这么巧，也来逛街？” 男人冷眸看着那个还在闹别扭不肯面对他的女人，薄唇扯了扯，“我来抓人。” 呃，抓人…… 冯雪静明白了，看来不是偶遇，而是专门为了某人而来。 啧啧，这感情发展也太快了，已经到了如胶似漆一刻也不能分离的地步吗？ “抓人啊……”冯大小姐点点头，把另一手扯着的女人推过去，“人我帮你抓住了，你带回去吧！” “谢谢冯小姐。”男人稳稳接住被推过来的儿子他妈，绅士儒雅地跟冯雪静客气。 方若宁气得瞪眼，“冯雪静！” “哎呀，人家都专程来找你了，你还别扭什么。逛街也逛了，你又说不缺衣服，那就早点回去陪男人儿子吧！” “冯雪静，你……” “拜拜喽！”冯大小姐俏皮地眨眼，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方若宁：“……” 她得考虑多发展几个知己朋友才行，这个闺蜜已经可以绝交了！ 人都已经走了，她也落入了某人怀抱，再扭捏就显得太作了。方若宁一把拐掉他的手，谨慎地左右看了看，“你别动手动脚的，好多人看着！” 心情大好的霍总裁一扫平日里冷漠邪魅的形象，俊脸微微含笑的样子真是清俊儒雅，玉树临风。 被女人甩开，他也没恼，只是挑眉浅笑地看着她：“回家？还是，我陪你逛？” 陪她逛？！ 方若宁瞪他一眼，抬步就走。 男人含笑跟上，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要么，去看看钻戒？反正来都来了。” “要看你去看，我不去！” “给你买，你不去怎么行？” “我不要。” “唔，不要就算了，那就等有空去国外看看。”男人腿长，稍稍加快步伐就跟上来了，“你吃饭了没？” “吃了。”女人睨他一眼，“你不会还没吃吧？” “嗯，本来是准备回去吃，车子走到一半，我又不想回去，就来找你了。” 说到找她，方若宁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不会还派人监视着我吧？” “说监视多难听？这是保护你。” “真有人？！”她吃了一惊，下意识停住步伐回头把四处望了一圈，“在哪里？几个？” 霍凌霄揽住她的肩膀，含笑安抚：“放心，他们一定不会影响你正常的工作生活，你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 方若宁哪里能当做不存在，一想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被他掌握，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喂，现在危险已经解除，你不要再派人跟着我了。”被他强行揽着走，女人没好气地斥道，“我好歹一个女人，成天被几个大男人盯着，想想就恐怖。” “这个问题……得看你的表现了。”丝毫不在乎路人的眼光，霍凌霄揽着她收紧力道，两人距离越发拉近。 方若宁怕被更多的人看见，只好加快步伐，一边问他：“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男人睨她一眼，“下班不乖乖回家，还要我出来抓，我不派人跟着怎么行？毕竟，你也是有前科的。” 前科？方若宁愣了下明白过来，顿时无语，“那时候我跑……也是因为我们俩的关系还没……可现在，我都已经……” “嘘，声音小点，大家都看着你。”霍先生含笑温柔地提醒。 方若宁：“……” 不想再被人围观，她索性拽着这人走快一些，赶紧离开商场。 回去的路上，两人又开始理论。 “霍凌霄，我有人身自由。” “可我是为你安全考虑。” “我现在也很安全。” “不一定。” “……” 回到家，梅姨还留着饭菜，方若宁是已经吃过的，当然吃不下。可是霍先生不愿意独自坐在餐厅，于是要求她一起。 “我很饱，你自己吃，我去看看轩轩。” “路上没谈妥的问题，你不想继续？”男人清贵优雅地飞来一眼，成功止住了女人的步伐。 她转身走过去，梅姨带着佣人立刻悄悄退出，客厅里顿时只有他俩。 方若宁看着他慢条斯理用餐的模样，暗忖怎么会有人连吃饭的样子都这么优雅迷人呢？ 关键是，他的一举一动你看着就会觉得很舒服，而不觉得那是故意装出来的。 哎——后来想明白，这就叫世家底蕴，名门大户，一般暴发户哪里比得上。 “想我把人撤回来， 也行，从今晚开始，我回房睡。” 干巴巴地陪他坐了二十分钟，男人吃完之后，一边优雅抹嘴，一边缓缓开口。 方若宁盯着他看，都快出神了，猛地听他说话，眨了眨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回了句：“你不一直在房间睡么？” 难不成还露宿街头了？ 男人脸色稍稍一沉，看她，“我是说，我也要睡主卧，跟你一起睡。” “……”这混蛋，搞了这么多幺蛾子，就为了这个吧？！ “你要是不答应，那就还是让他们跟着，总归是安全一些。”霍凌霄不冷不热地丢下这话，起身离开餐厅。 方若宁跟着起身，转身看向他，“喂，这是两码事。” 那人继续走，充耳不闻。 她原地站着，皱眉，无措，心里又隐隐恼怒。 可转念一想，以他的霸道脾气，如果真要回房睡，还会跟她商量吗？他有的是办法手段！ 现在既然肯间接地跟她谈判，也算是好兆头了，起码，说明懂得尊重她的意思了。 “行了行了，这本来就是你家，你要睡哪儿我还能拦着你么？！” 她喊出一嗓子，已经快走到旋转楼梯处的男人，终于悠悠然转过身来，水晶吊灯下，英俊绝伦的那张脸越发显得深邃，正挂着满足得意的笑容。 方若宁心里恨恨，暗暗咬牙。 “走啊，一起上楼！”男人站在那里，发出邀请。 方若宁才不肯，转而收拾起桌面，故作冷淡地道：“你先上去吧，我把这儿收拾一下。” 话音刚落，已经消失好一会儿的梅姨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连忙接过她手里的碗啊碟啊，客气地笑着：“方小姐忙了一天，肯定累了，赶紧去休息吧，我来收拾就好。” 方若宁：“……” 手里突然落空，她原地愣了几秒，想象着那人肯定又在闷笑了，心里更不爽。 “走了，不是要陪儿子么？今晚我们一起陪，小家伙肯定高兴。”客厅里那人，再度发出邀请。 她磨磨唧唧僵了几秒，还是不情不愿地走过来。 腰肢被揽住，她满身不自在，身体拐来拐去，“在家里还搂什么搂。” “在外面你怕别人看，不让搂，回家了没人看，还是不让搂——那请问什么时候可以搂？” “……”这人才是律师吧，诡辩能力一流。 正在儿童房里自己玩小火车的方昀轩见爸爸妈妈同时回来，高兴地站起身，“爸爸，妈妈！这是我自己组装的轨道！” 霍凌霄看了眼，“嗯，很棒！动手能力不错！” 方若宁皱眉，“你又给他买新玩具？” 霍凌霄走过去，席地而坐，甩出一句：“我儿子，我想买就买，你还能管我花钱？” “……” 看着霍氏双子楼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此时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地上，跟儿子一起研究那个造型复杂的轨道火车，方若宁一手抚额，有点无能为力。 “妈妈，快来！你坐这里，这一块儿交给你了，你来组装好！我跟爸爸来装发动机和智能集线器！”小家伙分工明确，说完就很认真地钻研起来。 方若宁一向疼儿子，也知道亲子互动对孩子性格形成的重要影响，难得小家伙今天亲口要求了，她当然要照做。 可是，动手之后才发现，对各种法律条文倒背如流的学霸，口才一流思辨敏捷的律师，在动手方面的能力居然还不如一个四岁孩子。 看着那些零碎的拼插积木，她愁得头都大了，奋战了好一会儿才拼出一小块。 “不是学霸吗？怎么连这个都不会？”不知何时，她的笨拙被霍先生发现了，悠然打趣。 忍着尴尬和脸红，她一边研究一边为自己辩解：“谁说我不会？我只是……手臂还不太有力，动作慢了点而已。” 她这么说着，男人也没拆穿，只是提醒：“这块反了，即便这一次你组装上，等装到最后，你发现不对又要全部拆开重组。” “哪里反了？你看看图纸，就是这样的！”不愿被质疑，方律师坚持己见。 唔，最后的结果就是——被男人说中。 关键是，这些小玩意组装时难，拆开时更难，她手指头都抠疼了，才拆开两个。 霍凌霄一声叹息，默默地接过去，帮她拆开，两人在齐心协力，重新组装。 方若宁面红耳赤，闷不吭声，心里不爽极了。 以前，儿子很崇拜她的，觉得她什么都会，什么都问不倒。 可现在，她从儿子的双眼里清楚地看到对他这个爸爸的崇拜敬佩，而她这个妈妈，已经退居其后了。 一家三口总算是把整套玩具组装完毕，方昀轩开心十足，临睡时又大胆地提出要求——让爸爸妈妈一同陪他！ 方若宁觉得小家伙这些日子被宠坏了，想要跟他讲讲道理，可是霍凌霄已经抢先答应，并且力大无穷地一把将小东西扛在肩头，飞奔着扔到了床上。 方昀轩哈哈大笑，翻身而起指着爸爸又喊：“还有妈妈！还有妈妈！” 霍凌霄转身看向女人，后者突然明白什么，吓得花容失色，“不要！我，我自己……啊！霍凌霄你放我下来！” 她见男人冲过来，就知道他要干什么，立刻后退闪躲，说自己能走，可还是被男人一把扛上肩头，也扔到了儿子床上。 方昀轩兴奋不已，拿起枕头砸过来，方若宁被儿子的情绪感染，也捡起一个抱枕，母子俩玩起了枕头大战，霍凌霄看着这一幕，惯常冷峻肃穆的脸色，泛起不可思议的柔情。 三个故事还没讲完，生物钟准时开启的方昀轩已经安然熟睡过去。 方若宁今天也当了一回听众，跟儿子一起听高高在上的霍总裁讲童话故事。原本陶醉在美丽浪漫的故事情节中，连身心都跟着一起放松，却不想男人在瞥见儿子已经睡着后，不屑地扔了手中的故事书，唾道：“这都是什么东西！把我儿子都教傻了！下次给他讲讲哈佛经济课，或者牛津大辞典，好过这白痴的童话故事。” “……”方若宁满脑子浪漫绮梦瞬间碎的渣都不剩。 所以，指望一个成熟内敛的男人玩浪漫，玩童心，根本就是奢望！ “走啊！回去睡觉了，你难道又打算睡这里？”已经走到两间房中间隔离门的男人，突然回头催她。 方若宁不言，悄然抿唇，心里想着该怎么办。 之前霍子谦那小少爷在这里赖着，她没地方睡才去主卧的，可现在儿子一个人睡，床这么大…… “你答应过我的事，可不要出尔反尔。” “谁出尔反尔了！”一激就上当的方律师，立刻从儿子床上起来，走过去，“我只是想多陪陪儿子，又没说不回去睡。” 男人邪魅地勾着一边唇角，拉开门板，让她先过去。 方若宁故作镇定，拿了换洗衣物就进洗手间了。洗完穿戴整齐，上下检查没问题，才肯出来。 原以为这家伙不安好心的，谁知等睡下来，他居然挺老实。 慢慢地，她也放松了警惕，沉沉睡去。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玩半夜偷袭！ 大概是凌晨时分，方若宁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腹部悄然向上，继而睡衣被一点一滴分开。她起初以为是做梦，沉睡中翻了个身过去，可很快，那种怪异的感觉再度袭来。 继而，身体后面被一堵温热厚实的“墙”贴上。 脖颈间最为敏感，当男人吻下来时，她本能地抬起头伸手推了下，可是手指被一股力道钳住，她皱眉，终于幽幽转醒。 “小懒猪，真能睡……我可是一直没睡着……”男人低哑又蛊惑人心的语调在耳边响起，方若宁混沌的大脑越发清醒，继而竖起浑身防备。 “不要……好困——” “那你继续睡，我来就好。” “……” 女人越发皱眉，被他浑身温柔地吻着，只觉得像是蚂蚁在身上啃噬一样，当即抗拒，“霍凌霄……不要——你说的，三月之约依然有效……你出尔反尔……” “你都接受我了，三月之约难道不该结束？” 昏暗中，方若宁突然睁开眼眸，身体也全然苏醒。 协议是怎么写的？以三个月为期限，三个月内…… 男人爬上来，俊脸向下正对着她，一字一句地提醒：“以三个月为限，我若是不能让你对我产生好感，不能取得你的信任，我就再也不打扰你了……可是，你不是跟我在一起了么？所以，三月之约结束了，而且……我是赢家。” 女人一手抬起，无力又无奈地搭在额头，懊恼地呻吟了下。 难怪这人要求回房睡，一切都是阴谋……而她，亏得协议是她拟定的，居然都忘了这茬！ 男人笑着吻下来，“怎么样方律师，想起来了么？所以，我现在是行使正当权利……” “霍凌霄，你太狡猾了……” 第153章 打情骂俏日常秀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方若宁发现自从她跟霍凌霄的感情明朗之后，做什么事都变得顺利起来。 连卫云澈都调侃，“不错啊……现在是爱情事业双丰收了？” 他说这话是有原因的。 最近，律师协会搞了个什么青年优秀律师评选，云天律所就推举了三位律师参加，结果卫云澈都没能得奖，方若宁却爆冷门拿了个奖回来。 下午颁奖典礼才结束，这会儿证书和奖杯放在她桌上，卫云澈拿起奖杯看了看，挑眉问：“晚上还是不是得请客吃饭？” 方若宁拿起证书翻了翻，笑了下，“想吃什么？” “吃什么是次要的，你要不要给霍总打个电话，让他也来？” “我请客吃饭关他什么事，你成天在霍氏晃悠，还怕见不着他？”方若宁白他一眼，四两拨千斤地带过。 卫云澈笑了笑，抬着二郎腿扬声道：“我这不是为你打算么。外界揣测纷纷，可都没有实锤，你趁这机会把人带出来见见，大家就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有利于你以后的工作开展。” 方若宁听他这番话，心里极为不屑。 说实话，她以前没发现这位师兄这么会溜须拍马，又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若是知道，她恐怕不会回国加入他这律所的。 “我做什么从来只靠自己，这样最踏实，靠别人的话，万一有天靠不住了，我岂不是摔得很惨？” 卫云澈就知道劝不动，叹息了声，站起来，“你啊，就是太好强了！也不知霍总是不是就看上你这点。” 方若宁挑眉，不置可否，卫云澈转身朝门口走去。 “晚上我请客，等会儿我让小爱订餐厅，再通知大伙。” “好的！” 办公室安静下来，方若宁是想过要不要通知霍凌霄，可手机拿起，她还是又放弃了。 想着昨晚半夜被他“偷袭”，早上起来看着镜中自己满身吻痕的样子，她心里就来气。 对这混蛋躲都来不及，她可不想自找麻烦。 下午，时间空余，她没有劳烦李权，亲自去幼儿园接儿子，不想遇到了卫云澈的母亲，老人家来接孙女儿，看到方昀轩之后，欢喜得不行，拉着她说了好久的话。 “方小姐，我们是真喜欢这孩子啊，你周末就带着孩子去我们家坐坐嘛！你看你跟云澈又是同事，这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卫母热情过火，让方若宁很不自在。 自从那次出差，把轩轩放到卫家住了几天，卫云澈也跟她念叨了好多次，说叫她再带着孩子去家里玩玩。 从前，她是避嫌不敢去，现在，她跟霍凌霄关系明朗了，那就更不能去了。 否则，那家伙吃起醋来，后果不堪设想。 “伯母，那个……我们这一行，常常周末也很忙的，实在没时间……” “哎呀，你忙的时候没人带孩子，正好……就把孩子送我那儿去啊！”都快走出幼儿园了，卫母还在游说。 方若宁脸上的笑都要僵了。 正想着该找什么借口告别老人家，眼眸突然瞥见一辆沙滩色轿车上下来的男人。 霍凌霄？ 她吃了一惊，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像是怕谁发现似得。 他怎么也来接儿子了？ 没等她提示，被她牵着的方昀轩已经眼尖地发现了高大挺拔的男人，挣脱开她的手跑过去：“爸爸！” 卫母看过去，顿时吃惊，“爸……爸？” 方若宁突然面红耳赤，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伯母，那个……我先走了。” 被卫母牵着的卫柠柠很懂礼貌，立刻甩甩手：“阿姨再见。” “再见。” 走到车边，女人皱眉，“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不能来？”霍凌霄不喜欢她偷情一样的态度，对着儿子带笑的脸庞转头看向她，瞬间便是乌云，“你挺招人喜欢的，随便跟个老太太也能聊得来。” “……”方若宁无语地抿唇，顿了顿才解释，“那是卫云澈的母亲。” “哦……”男人明白过来，阴阳怪气地说，“难怪对你那么热情！卫云澈对你图谋不轨过，他家是不是早就把你当成儿媳妇看待了？” “……”方若宁不想跟这人说话。 垂眸看向儿子，她招招手问：“你是坐爸爸的车还是妈妈的车？” 没等方昀轩回答，霍凌霄便出声：“你的车让别人开回去，我陪你回小区取东西。” 事发已经一个多周了，霍凌霄才提起这事。 方若宁愣了下，这才想起来，那个小区的“家”还没有搬。 身旁上来一人，恭敬地点头：“方律师，请把车钥匙给我吧。” 方若宁没说什么，脸色在想到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后，所有的情绪都没了，只是木愣愣地从包里拿出钥匙，递给了那个小年轻。 慕尚后车门打开，方昀轩先钻进去，男人拉着车门，另一手过来揽住她，“走吧，我陪着你，没什么好怕的。” 方若宁点点头，上车。 车门拍上瞬间，没人注意到潜藏在一栋楼上的某个窗户里，探出来的长筒镜头。 霍凌霄见她情绪一下子低沉，故意找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你跟卫云澈的母亲都能聊得来，怎么每次跟我妈见面，就是浓浓的火药味？既然我们关系确定了，你这个霍家长子长孙的准媳妇，总得找时间回去露个面。” 霍凌霄的爷爷还在世，只不过老爷子戎马一生功勋卓著，如今已高退，因为身体原因，又因为想跟那些老战友住在一起，便常年都在外地疗养院里休养，只在家里有什么事或是逢年过节才回来小住几天。 说起来，霍凌渊之所以娶了个出身特殊的老婆，也就是霍老太爷一手撮合的，可没想到，两个晚辈无法好好相处，短短几年又离婚了，让霍老太爷心里一直揪着不放，觉得愧对霍子谦的妈妈。 “我爷爷已经八十高寿了，身子骨依然硬朗，骂人打人都厉害得很，从小到大我没少被他老人家教训过，我觉得他应该会喜欢你这种硬脾气有骨气的女孩儿——要么，我先带你去见见老爷子？只要他同意了，我家里就不会有谁再有意见了。” 方若宁回头，秀气的雾眉微微蹙动，盯着他认真看了看，“那万一他老人家也不同意呢？你怎么办？” 霍凌霄盯着她，一时愣住，“……不会的，我爷爷没什么门第观念。再说了，轩轩都这么大了，也由不得他们不认。” “你妈可明确说了，认孙子，不认我。”方若宁讥诮地勾了勾唇，淡淡说道。 霍凌霄：“……” 他这会儿提起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母亲生日快到了，虽说不用大张旗鼓的操办，但一家人回来吃顿饭还是应该的。他想着，趁机把她带回去正式见见面。 可是，看这样子，怕是不可能。 到了小区楼下，方若宁想着那天发生的一幕，还是有些抵触。 可是，东西太多，她也怕霍凌霄收拾不好，暗暗鼓足勇气，还是上楼了。 霍凌霄一手抱着儿子，另一手牵着她。到了家门口，见到处都收拾的干净整洁，门上那些油漆也已经被处理干净了，她心里才稍稍好受些。 进了屋，看着到处还是原样，她瞄了眼便开始收拾东西。 霍凌霄显然是有备而来，李权居然连打包的行李袋都准备了好几个。 “你只负责整理打包，等会儿会有车把东西都运过去。”霍凌霄说着，抬腕看了看时间，“一个小时，够收拾了？有些东西不必要的就不要带了。” 方若宁听他说话口气，心生疑惑：“你晚上有安排？”她的意思，有安排的话就先去忙吧，她自己收拾就好。 霍凌霄看她一眼，口气有点不悦，“你不吃饭？” 吃饭？ 正在整理衣服的动作一顿，她看向男人，迟疑了下，才说：“那个……晚上，我有安排，跟所里同事们聚餐。” 她没说自己得了个奖的事，毕竟不是律师圈的人，她以为这人不会懂，也不会关注，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霍凌霄一听她又要放鸽子，当即黑脸：“你每晚不是跟闺蜜逛街就是跟同事聚餐，比我这个集团总裁还要忙？” 方若宁：“……” 她没想到，高冷淡漠的霍先生，居然是个黏人的小奶狗？ 想到卫云澈的建议，她沉默了下，明眸带着试探看向那张黑脸：“要么，你跟我一起去？” 男人瞧着她，没说话。 “我只是提议下，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见他那副脸色，好像不想去，方若宁立刻又改口。 “我有说不去吗？你邀请别人能不能真诚点？” “……”她怎么不真诚了？ 见她低头继续整理东西，霍凌霄也不说话了，但心里依然不爽。 知道她旗开得胜，下午去参加了一个律师协会的颁奖，得了个青年优秀律师的奖杯，他刻意让陈航把晚上的应酬都安排给别人了，他准备请这女人吃饭庆祝一下的。于是早早离开公司，去幼儿园门口等着，想着跟她一起来收拾了东西，正好到时间吃饭。 谁知，人家又把他排除在外，约了同事们庆祝，跟他招呼都没打一声儿。 男人心里很不爽，从来没有谁把他漠视的这么彻底！ 气闷过后，见她站在衣柜前，还在磨叽着什么，男人走过去，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一把拽掉：“这些还装起来干什么？扔垃圾桶了。” “干嘛啊！这都是好好地，没穿几次的，为什么要扔！”男人嫌弃的那些都是她的內衣，虽没有别墅里他准备的那么大牌天价，可也是一套好几百甚至上千的，都是回国后才买的，也没穿几次。 霍凌霄斜睨她一眼，不客气地道：“这都是老阿姨款式了，你穿着不嫌丑，我看着还嫌碍眼。” 方若宁瞪着他，白皙俏丽的两颊很快泛红。 “我又不是穿给你看得，你嫌碍眼就别看！”忍着羞赧嘀咕了句，她继续收拾。 说起內衣，她心里便忍不住暗骂这人。 她胸前虽算不上波涛汹涌，可好歹也有C级别，所以平日里喜欢穿全杯的那种內衣，好不好看都在其次，主要是觉得安全、舒服。 可是，那家伙在别墅里给他准备的都是什么款式的？ 聚拢、蕾丝、豹纹、二分之一杯，颜色方面，深红、大红、黑色、紫色——总之全都是视觉冲突很明显的那种色调。 她这几天穿着那种，总觉得走路快一点胸前都会晃动，好像要颠出来似的，提心吊胆。 还说自己以前没有女人，没女人对女人的內衣那么了解？ 外表看着一本正经，冷漠高贵的，骨子里居然那么闷骚！方若宁越想越觉得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愤愤地想着，她把自己的內衣全都穿好，转身准备装包。 可是，袋子被男人一根手指邪里邪气地勾了住。 她抬眼，不满地看过去，男人薄唇勾的云淡风轻，缓缓问道：“不是穿给我看的，那是穿给谁看？” “……”没完没了了这人！ 回头，好整以暇地抬眸对着他，女人抿唇一笑，一字一句清楚地道：“穿给我自己看，行么？” 看着她微抬的下巴，那副倔强不屈的小样儿，还有漂亮的眼睛里倨傲不逊的光芒，霍凌霄陡然觉得心痒痒，高深莫测地笑了下，一手捏住她下巴就吻下来。 “呃……”这家伙。 李权就在外面客厅走来走去，他居然也有心思乱来！ 一个深深的法式热吻把方若宁弄得呼吸凌乱，而后放开，男人俊眼含笑，在她唇边暧昧地低语：“这些碍眼的东西……你带回去也行……带回去，你穿一件，我撕一件……直接从你身上就撕了……” “……”方若宁气恼地瞪着他，眼珠子都要翻出来。 男人又在她唇上亲了亲，俊脸邪魅，语调轻柔，不正经地哄着：“乖，以前你是一个人，要懂得保护自己，穿老土点没什么……现在你有我了——把最美的一面都展现给我看，嗯？” “霍凌霄。”女人看着他，缓缓开口。 “嗯？”男人挑眉。 方若宁也学着他不正经的模样，似笑非笑，“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闷骚呢？” “是么？”男人往前走了一步，身体全都贴了上来，紧实的腰腹间暧昧地蹭着她，“那你以后会发现，我还有你更不知道的地方……” 要论无耻，生性保守的方若宁自然比不过这人。他靠上来，暗示意味那么明显，惹得女人顿时越发脸红，耳朵都似要滴血。 两人对视，霍凌霄忍不住又想吻下来，被她用手捂住了嘴。 “不要闹了，小心轩轩进来。” 男人笑，在她手掌心吻了下，眸中绿油油的光暂时收敛，“那晚上回家再闹……” “……” 最终，那些被霍总裁嫌弃的老阿姨款式內衣，还是被扔进了垃圾桶。 方若宁可不想每天被他粗鲁地撕內衣，那幅画面光是想想都无法忍受。 东西最后没打包出多少，因为很多物品都被某人财大气粗地嫌弃了，全都喂进了垃圾桶。 最后，收拾到电视柜上那个相框时，方若宁迟疑了。 照片上，赵林朗阳光灿烂的笑意永远停留在那一刻了。曾以为留了个与他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孩子，算是对他的念想，可现在才知道，就连那个孩子都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她彻底离开了自己。 “这个装起来吧，只是，回去了也不要摆在显眼的地方，你若是想缅怀，最好也挑我不在的时候。”身后，霍凌霄路过看了一眼，淡声说道。 方若宁下意识把照片扣在胸前，故意与他唱反调似得，一边转身把相册放进了行李包，一边恨恨地道：“我回去了就摆在床头！” “你敢！” 她当然不敢。 林朗是她心目中的白月光，不需要太多人见证，她自己记着就好。 快离开小区时，方昀轩由李权护送回家了，霍凌霄亲自驱车载着女人，前往聚会餐厅。 方若宁手机响起来：“若宁姐，你不回来了吗？不回来的话，我们直接过去餐厅了。” 电话是林天爱打来的，询问晚上安排。 “嗯，你们直接过去吧，我尽快赶到。” 电话挂断，她回头看向开车的男人，解释道：“其实是，我今天拿了个奖，卫云澈怂恿我请客，我想着来所里这么久，大家都帮了我不少忙，我确实还没有回馈过，就答应了。” 男人侧脸高冷，开车的姿势都透着一股子清贵优雅，“嗯，我本来晚上约你吃饭，也是为这个的。” 方若宁吃了一惊，“你知道？” “下午开会，听钟部长说的。” 原来是这样，方若宁明白过来，心里暗喜，没想到他还挺有心的。 到达餐厅，还有部门同事刚到，等电梯时，大家正好碰上。 “方律师，你也刚到……啊！霍先生！” “霍总好，霍总好！”两个男律师看到霍凌霄，立刻恭敬地过去握手。 霍凌霄原本一手搂在方若宁腰间，这会儿才松开，去同他们握手。 第154章 坏心污蔑气霍总 方若宁身边立刻被另外两个女同事包围，挤眉弄眼地道：“可以啊方律师，一声不吭地拿下了霍先生，真有你的！” 都是聪明人，大家一看霍凌霄公然出席这种场合，就知道两人肯定是确定关系了。 顿时，一个个心里羡慕不已，直感慨自己怎么没那么好命。 方若宁之所以不想霍凌霄过来，就是怕这个，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略带尴尬地看了男人一眼，她但笑不语。 电梯里，人有些多，她刻意保持着同霍凌霄的距离，却不想这人恶劣得很，公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惹得那几名同事俱都羡慕嫉妒地看着她。 暗暗拐了拐，男人非但没松手，反而越发收紧。 免费的晚餐，捧场的同事还不少，包厢里两个大圆桌坐得满满的。方若宁跟这几名同事一进去，大家立刻笑着起身欢迎，等注意到方若宁身后还跟着一人时，众人愣了下，随即惊呆！ 马上，就有一些脸皮厚喜欢溜须拍马的，迫不及待地跟在卫云澈身后，过去同霍凌霄握手刷脸了。 “霍总，早说您来我就挑个环境好点的包厢，这里可真是……”卫云澈也吃了一惊，白天那小师妹明明说不通知霍凌霄的，没想到还是来了。 霍凌霄淡淡高冷地应了句：“这里挺好，不用拘束。” 原本，这些人还在议论着晚上该怎么劝酒，探探方律师的酒量，这会儿见方若宁身边跟着护花使者，还是高高在上集权势财富于一身的霍凌霄霍总裁，顿时一个个心里只剩干笑了。 “不是说不请人来么？怎么还是来了？”入座时，卫云澈在她耳边悄声打趣。 方若宁浑身不自在，因为同事们看向她的眼神太意味深长了，当即没好气地道；“不是我请的，他非要来的。” “嘁，你这人！”卫云澈都看不下去，嘀咕了句，“真不知霍总看上你什么！这脾气得收敛点了！” 众人殷勤热切，把霍凌霄让到了上座，而后把她这个原本的主角推到了那人旁边的位置。 卫云澈像大管家一样张罗着：“霍总，若宁，菜我已经做主点好了，既然霍总来了，那我们上几瓶好酒！” 话音刚落，霍凌霄看过去，很随和的语气：“酒就不必了，我前阵子刚住院，医生叮嘱要戒酒。” 卫云澈一愣，“那……不喝酒？” 一帮子酒鬼还想着晚上好好宰方若宁一顿，谁知霍总裁来这么一句，那些都已经把解酒药提前喂下肚的家伙们，顿时笑容都僵了。 方若宁也看出来，这人一现身，大家都拘束起来了，当即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扬声：“大家尽管喝吧，没关系的。” “呃……既然霍总不宜饮酒，那我们也都不喝了，让服务员上果汁吧。” 方若宁：“……” 满桌子尴尬的寒暄中，方若宁瞅了这人一眼，嘀嘀咕咕地抱怨：“早知道不让你来了，搞得大家都没心情好好喝酒吃饭了。” 某人一本正经地说：“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喝是最好。” 呵？现在开始说这话了？前阵子是谁酗酒喝坏了胃住院的？女人不屑地瞥他一眼。 有史以来，第一次在饭局上大家都不喝酒，一个个举着红红绿绿的橙子汁、西瓜汁或者奇异果汁，假装是琼浆玉液，互相敬得不亦乐乎。 “哎，方律师可真行！你们看霍总护着她的样子， 吓得那几个滑头连敬果汁都还战战兢兢！” “谁说不是呢，可真是好命，听说跟家里关系不和，没想到外面有人疼。” “方律师可真是手段高超！冷不丁蹦出一个四岁的儿子，母凭子贵说得就是这种吧。” “呵，我倒觉得，不会长久。” “为什么？” “门不当户不对的，霍家怎么可能接受？” “那也未必，或许，霍家不在乎这个呢？单看方律师的个人能力，其实配霍总还是差不多的。” “哼，且看着吧！” 霍凌霄坐在那里，一只手恣意潇洒地搭在方若宁的椅背上，两人间看似没有任何亲密接触，可这种宣誓占有权的态度已经跃然纸上，任谁看了都会明白——这个女人，由我罩着！ 那群满腹酸水议论了半天的女同事们，看着这一幕又感慨：“说实话，如果我是男人，遇到方律师这么年轻漂亮又有能力的女人，我也会沦陷。” “是啊，何况人家还有个重要筹码！” 方若宁清楚地感觉到，吃完这顿饭，大家对待她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 从前是客客气气，相安无事，点头之交，而现在，一口一个方律师，话语中透着恭敬和小心翼翼，就不说那些吹捧的话了，她听得笑容都要僵掉。 饮料喝多的结局就是饭没吃完便忍不住要上洗手间，她看了男人一眼，默然起身出去，终于得以喘息。 不料，从洗手间出来，她居然遇到了熟人。 “方若宁？”徐美丽看到她，吃了一惊，随即叫道。 方若宁定睛一看，才发现面前同行的两个女人中，其中一人是她那个小妈的妹妹。 不过，本就不是一路人，见面也没什么好说，她只是淡淡瞥了眼就准备走开。 “哎！”可徐美丽不放人，赶紧撇开同伴转身追上她，上下打量了几眼，“你好歹也姓方，你爸住院了你都不去看看？” “方秉国住院了？”到底是吃惊，她下意识回问了句。 “原来你根本不知道啊？”徐美丽阴阳怪气地抱着手臂，“怎么说也是亲爹，就算曾经有过矛盾，可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还计较不放。” “徐美丽，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说到底——我跟他的父女关系到底是如何走到这一步，不是你们徐家的功劳么？” “关我们什么事？你总不能因为你妈死了，就叫你爸一辈子不再续弦吧？” 每次遇到这个女人都没好事，方若宁不想跟她说话，直接撇开走人。 徐美丽气得跺脚，对着她的背影骂道：“不就是攀上了霍凌霄，看把你拽的！等被人家抛弃的时候，看你怎么办！” 回到包厢，里面气氛依然热烈，只不过这种热烈有点像是强撑出来的。 方若宁突然没了应付的心情，在卫云澈身边道：“师兄，我有事得先走了，等我们走了后，你该叫酒叫酒，该加菜加菜，还想去唱歌什么的也随意，今晚消费不管多少都算在我这里。” 卫云澈看她一眼，“这多不好啊？” “没事，就这样吧！”提了包包起身，她看向大家，歉意地笑了笑，“各位，我突然有事得先走，大家继续吃，等会儿还要去唱歌什么的，也全都算在我名下，大家玩得开心就好！” 她突然这么搞，弄得大伙都不好意思了，可没等大家挽留，她已经拖着霍凌霄起身，朝外走去。 男人风度优雅地把自家女人的话重复了遍：“大家玩得开心，账单算在我名下。” 等两人离去，立刻又有同事羡慕地啧啧起来：“看看，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豪气！” “哎，什么叫工作好不如嫁得好？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包厢外，霍凌霄看着脸色蓦然就寡冷淡漠的女人，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了？” 她也没隐瞒，直接就问：“方秉国住院了？” “你听谁说的？” “刚才……去洗手间，回来时碰到了我那个后妈的妹妹，她说的。” 霍凌霄看她一眼，脸色淡淡，跟她一样没什么情绪，“他从我这里拿了钱，后续我没再关注，不清楚他最近遇到什么事。怎么，你要去看他？” 方若宁听他云淡风轻的口气，无语：“好歹你投资了一个亿，你都不关心下他那个项目进展如何吗？你也不怕打水漂？” 男人撇唇，“回报我已经收到了，别的还有什么所谓？” 回报？ 什么回报，这么快？ 看着他眸底暧昧又浓郁的脸色，方若宁突然明白过来，顿时面颊一热，滚滚浪潮席卷而来。 这么说，她值一个亿？ 她是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凉？ 从生命无价的角度来说，把她等同于金钱，这是侮辱；可从她短期创造的经济价值来说，这一亿极有可能高估了。 见她听了这话还不开心，霍凌霄微微不解，“怎么生气了？” 方若宁故意道：“把你用金钱衡量，你能开心？” “唔，也是……你是独一无二的，自然不只这个价，所以，我赚大了，那我更没理由去计较这一个亿了。” “……” 方若宁懒得理他，心里却琢磨着得找机会去看看方秉国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底，那一个亿是因为她的原因才投给方秉国的，虽然这人粗大气粗，说不在乎，可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希望自己跟霍凌霄在一起，无论是经济上还是人格上都能是独立的，平等的，而不想因为一笔巨款的亏欠，到时候成为让她抬不起头的重担。 出了电梯，她是准备直接上车回家，可不想霍凌霄一把拉住她的手，朝另外的方向走去。 “干什么？” “这么早，街边走走。” 方若宁想着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心里本能抵触，“有什么好走走的？这么冷，我要回去。” 霍凌霄黑沉着脸看她，“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我是不是女人你不清楚么？” “……”再度被律师的口才噎了下，霍先生没好气地道，“你们女人谈恋爱，不就是喜欢约会么？逛街，买东西，看电影，吃饭什么的……” 他难得有兴致刻意作陪，可她一副被绑架的样子！ 方若宁不想说自己怕被路人认出来，更不想说不愿两人关系公开，这话说出来显然会引得某人越发生气，于是只好继续咬文嚼字：“听霍先生话里的意思，显然是交过很多女朋友了，说实话，除了那个女明星之外，你还有多少个前任？” 她故作一副酸溜溜的口气，漂亮澄澈的眸子睁得大大地看着他，吃醋的模样惹得霍总裁龙心大悦，当即挑眉，“怎么，这就要算旧账了？我以为聪明睿智的女人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在乎的。再说了，大明星已经去找过我了，我总得弄清楚还有多少潜在情敌可能来围攻我，我好提前备好武器，不至于到时候被动挨打，狼狈不堪。” “……”霍凌霄想要陪她走走，浪漫一把的心思顿时全没了，拽着她走向停车位时，没好气地道，“我的前任数不清了，你以后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否则小心被她们吃的渣都不剩！” 明知他是开玩笑，可她还是忍不住夸张地道：“这么多？那你会不会有什么花啊柳啊爱啊什么的病？倪亦可说你不举，那显然是栽赃陷害之词，我可不相信这四五年你都守身如玉。” 霍凌霄听完这番话，俊脸已经不是黑沉可以形容了。 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将她塞进车里，男人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之后，恨恨地道：“你放心，我买套的钱还是有的！” “……” “再说了，我要是真得了那什么病，也一定会拖你下水，到了阴曹地府还要继续睡你睡你睡死你！” 方若宁听得毛骨悚然，“你变态啊！” “你动不动就咒人得病，是不是变态？” “哼！”她生气了，转过头去，“跟你没得聊。” “哼！我也有同样的看法。你这张嘴除了吻起来滋味不错之外，说话可真是难听！” “流氓！” “是吗？要不要我现在做点什么诠释一下这两个字？”男人原本已经发动引擎了，听闻这话，好看的墨眉突然邪魅一挑，回头看着她勾唇问道。 方若宁突然就怂了，“你敢！” “你这是挑衅！”男人笑着，突然解开安全带就倾身过来，她下意识抬手阻拦，去被他轻易拨开，继而馥郁浓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果汁的味道，牢牢吻上她的唇。 “唔……不要，大街上……小心被人看见——” 第155章 励志努力要赎身 “看见又如何？我有那么见不得人？还是我配不上你？”霍凌霄多锐利，怎么可能看不出她处处隐藏的小心思？ 他这个身份，都没忌讳这段恋情了，反倒被她处处小心，好像是偷情一样，叫他怎能不生气？ 方若宁虽是不愿意的，可难敌霍先生高超的接吻技巧，很快就失去了反抗能力。 车厢里难舍难分，温度高涨，车厢外，那形影不离的长镜头又在夜幕下悄然闪烁。 这个吻终结于方若宁呼吸不顺不得不猛力捶打压在她身上的始作俑者。 “你这是什么肺活量？以后跟着我多做运动！”霍先生很是嫌弃地看着她涨红了脸大口大口呼吸的样子。 方若宁却理解错了，立刻又骂：“流氓！” “我让你锻炼身体做运动怎么流氓了？家里健身房，瑜伽室，恒温游泳池全都有，有空就锻炼锻炼怎么不好？” “……”看着他冷冷挑起的眉眼，方若宁才意识到自己想歪了，她以为是床上运动…… 霍凌霄看着她尴尬羞愧的脸色，闪烁心虚的眼神，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你想的是另一个运动。” 男人坐回身，大拇指邪魅地摩挲着下巴，“唔，这个想法也不错，你要是不愿意健身游泳练瑜伽什么的，那我们就做床上运动，反正，也能解锁很多新姿势，跟瑜伽什么的功能差不多。” “！！！”方若宁脸色爆红，瞪着他羞愤地骂，“你好歹一成熟稳重的集团总裁，脑子里就不能装点正经东西？天天想这些乌七八糟的！” 霍总裁很无辜，“这明明是你脑子里的内容，我不过是帮你说出来而已，怎么就成我的错了？” 不想理他了，方若宁又转过头去：“开车，回家！” “嗯，回家做运动。” “……”她已经不敢接话了，怕又被他抓住小把柄可劲儿地嘲讽。 这个混蛋，太坏了！ 回到家，方昀轩小朋友还没睡，奇怪的是，家里又来了不速之客。 梅姨笑着迎上来，解释道：“子谦少爷是老宅那边的司机送过来的，说是念着要找哥哥，晚饭都不肯好好吃，来了这边，吃了整整一碗白米饭，还喝了粥，吃了不少菜，我怕他撑坏才拦住。” 方若宁听着，下意识皱眉，那个孩子也太能吃了。 看了男人一眼，她走去客厅跟地毯上玩着智能拼图小火车的两个孩子打招呼，小家伙们正投入，各喊了她一声，便又投入在童趣的世界中。 霍凌霄不知何时走过来，在她身边低声道：“你看轩轩有了玩伴，一点都不内向，他只是比同龄孩子懂事早熟一些，这不是什么坏事，霍氏这么大的家业，需要他早早就担当起来，他这种性格正好。” 方若宁看向他，淡淡地说：“老实讲，我真没想过要让他将来接管你的商业帝国，太累了。” “男子汉大丈夫，这是他应该承担的。” 两人上楼，方若宁准备先去洗个澡再来喊小家伙们睡觉，霍凌霄却趁机又跟她谈起正事。 “之前我们关系不明朗，很多事情我都没安排，现在既然是一家人了，那对于轩轩的未来也要好好规划一下了。” 她停住步伐，回头看向男人：“什么意思？” 站在二楼走廊，霍凌霄垂眸看着楼下的儿子和侄子，“子谦才三岁，已经在涉略一些培养课程，轩轩已经四岁了，而且他天赋极好，不应该浪费。” 原来是说这个。 方若宁松了一口气，道：“在英国时，他也开始学习一些感兴趣的课程了，只是回国后我还没来得及安排这些。既然你这个亲生父亲出现了，那么这些交给你来安排，不要让他压力太大就行了。” 她虽然也信奉快乐教育，但也知道所谓的“快乐”并不是随心所欲地放养，在这个人才辈出的时代，想要讲来在社会上有立足之地，不活得那么憋屈压抑，唯有从小锻炼，掌握一身本领。 这一点，她相信世家望族出身的霍凌霄会有比她更科学更全面的规划。 霍凌霄倒没想到她这么信任自己，闻言挑眉，“你要不要给出点什么意见？毕竟也是世界一流大学的高材生” “不用，有人愿意分担，我巴不得做甩手掌柜。”她说完，潇洒地转身回房了。 霍凌霄站在原地，望着她纤细窈窕的背影，笑了笑，竟有些无言。 这个女人可真是奇怪，之前不肯接受他时，连带着孩子都不许跟他见面。现在一旦接受，很快就把孩子整个儿扔给他——这份干脆利落，爱憎分明，倒真是与众不同，难怪会让他心动着迷。 ＊ 方秉国入院的消息，方若宁稍稍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下，是真得。 虽然对这个父亲没什么亲情了，可想着霍凌霄那一个亿，她还是提了果篮去看望。 正好，徐美慧也在病房。 那个跟霍子谦差不多大的弟弟依然是嚣张跋扈的样子，在病房里窜来窜去，有一个佣人专门追着他喂吃的，一口一句小少爷苦口婆心地哄着吃。 方若宁看了眼便收回视线，还没开口，徐美慧站起身来，阴阳怪气地说：“瞧瞧，这是谁走错了病房吧？” 方秉国因为心脏问题入院有几天了，也想过要不要趁机跟大女儿联系下，用这现成的苦肉计去拉拢关系，可后来想到霍凌霄之前给他注资时提出的要求，最后还是没敢打电话。 却不想，被小姨子无意撞见，说了出去。 见徐美慧说话难听，他立刻撑着坐起身一些，沉声喝道：“美慧，你少说两句，带着儿子先出去玩玩。” 徐美慧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瞪着眼看向方秉国：“什么意思啊？大女儿一来，就把我们母子往外轰，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我们面说的？这万一是分家产什么的，你背着我全都给了大女儿，那我跟儿子岂不是得饿死？” 方若宁听着这话，只觉得可笑至极，同时也替方秉国感到可怜可悲。 他以为自己老来得子是人生一大幸事吧？可看看这个儿子，被徐美慧这样娇宠惯养，还指望将来能继承家业？只怕不坑爹就要举手欢庆了！ 而这个年轻貌美的妻子，更是只在乎他的钱，连守在病床边想的都是怕他死了家产没有继承到。 方秉国一气之下，又痛苦地捂着胸口，望着徐美慧恨恨地道：“你放心，我还死不了！” 徐美慧气咻咻地甩手转身，抓住满屋子乱跑的儿子，骂骂咧咧地拽出去了。 方若宁这才上前，把手里的果篮放下，看了眼方秉国，淡声问道：“怎么搞的，你身体不是一向还可以么……” 终于有人关心自己了，方秉国叹息一声，越发可怜的样子，“可以什么……公司里那么多事，全都是我操心，应酬又多，休息又不够，老了……就浑身是病。” 方若宁听完，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 想着他和徐美慧对母亲做的那些事，她就无法宽容，现在能来病床前看看他，已经是尽足孝道了。 尴尬地沉默了会儿，她也不愿多留，便直接切入正题：“你那个项目，就是霍凌霄给你注资一个亿的那个项目，进展的怎么样了？你生病住院，项目还有人跟进吗？” 方秉国这些日子就愁着这个，天天电话监督他们，也不知那些人落实的怎么样，现在见大女儿问起，他立刻道：“项目一直在进行，不过我住院了，也没去实地看看，工作报告我一直监督着……若宁，你有能力，你看……我这都这幅样子了，你就算看在我可怜的份上，你要么帮我去看看？你是律师，正好合同协议什么的，你最擅长，有你把关，我也不怕再出什么乱子来……” 方秉国从没想到，曾有一天，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求这个大女儿。 可是没办法，这个项目若是完成不了，公司不但要破产，他个人也会负债累累，到时候怕就没有活路了。 徐家那些亲戚全都靠不上，儿子才三岁，什么都不懂，而且看样子以后也是个窝囊废了，他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大女儿身上。 方若宁听他说完，皱眉沉了脸，“你当初跟霍凌霄要那笔钱的时候，保证一定会做好这个项目的。” “是啊……可我也想到，会突然生病住院……”方秉国脸上的焦虑与无奈是真实的，毕竟，这个家都是靠他，别的人都靠不住，他也担心公司破产了晚年生活穷困潦倒。 “若宁，你帮帮我，帮帮爸爸好不好？你妈的事，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那时候若知道徐美慧是这种人，我也就……”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他满脸懊恼悔恨，样子可怜到极点。 方若宁既然来了，肯定就不会绝情到底，沉默了会儿，她才开口：“我会去看看这个项目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不是为了你，而是因为霍凌霄投资的那一个亿。身为父亲，你就用一个亿把我卖给了他，可我并不愿意，等你项目做好了，挣了钱，这笔钱你得还给他！” 方秉国没想到她心里是这个想法，愣了下，又解释说：“若宁，我不是卖了你，只是……你跟他在一起，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我听说他对你也很不错，你到底在别扭什么？难不成，你还对赵林朗恋恋不忘？你回来这么久了，他都没出现过，你们是分手了吧？之前你还跟我说，孩子是那小子的，可现在到处都传，说那孩子是霍家的……” 说到这里，他脸色诡异地笑了笑，“我一直没想明白，你怎么在几年前就勾搭上了霍凌霄，还怀了他的孩子，这怀就怀了，你怎么还躲出国这么多年……现在想想，你这才是明智之举，要是那时候留下来，肯定就被霍家人拖去打胎，怎么会由着你——” “不要说了！”方若宁再也听不下去，冷声不悦地打断他的话，丢下一句，“你好好养身体吧，跟你公司的人说一声，我这两天要过去看看项目进展。”话落，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转身出去。 拉开门板，躲在门口偷听的徐美慧来不及撤退，当即吓了一跳，只好站起身拨拨头发故作镇定地转动眼珠子。 方若宁看了她一眼，招呼没打，直接走了。 徐美慧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的背影，深吸了口气，攥着拳头进了病房，“方秉国，你果然要把公司给那个死丫头！她现在已经有了霍凌霄傍着，你还怕她冷着饿着了？我年轻貌美跟了你那么多年，还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方秉国厌烦地看着她，不客气地道：“现在除了她，我还有谁能依靠？靠你？还是靠你那不成器的弟弟妹妹？你们徐家各个都是扶不起的阿斗，我公司落到这步田地，不就是太信任你家那些人了？” 徐美慧愤愤地咬牙瞪眼，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威胁道：“总之你若是敢把家产分给她，我就敢带着你儿子嫁给别人！” 她以为这句话能吓到方秉国的，却不料他淡淡地说：“儿子被你养得跟废物没两样，你也人老珠黄生过孩子了，就你们母子这奇葩组合，还能找到第二个眼瞎的倒霉蛋？” “方秉国你说什么！”徐美慧一听这话，顿时歇斯底里地爆发了，操起桌上放着的东西就朝病床上砸去，顿时，房间里乱成一团。 方若宁离开医院之后，一边开车一边用蓝牙打了个电话出去。 “喂，若宁。” 电话那边是还有，她想着公司运营的一些东西，虽说她通过一些合同协议也了解到不少，可终究是外行，于是向好友请教：“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有点事找你帮忙。” “什么忙啊？” 她简单把方家这边的生意情况说了下。 冯雪静听完吃惊，“你认真的？方家那乱摊子，估计正愁没人接手呢，你去接这烫手山芋干什么？” 第156章 日常狂怼甜煞人 “方秉国在霍凌霄这里拿了一个亿投入进去，等于就是把我卖了，我当然要努力赎身出来，否则以后我跟霍凌霄有个什么矛盾，闹到一拍两散的地步，那我连人生自由都没有了。” 冯雪静一听就哀嚎了声，“你们关系才刚刚明朗呢，这不是在热恋期么？你就想到这些？” “我这是未雨绸缪。” “好吧，我知道了。”冯雪静大概是翻了下今天的行程安排，而后遗憾地道，“恐怕只能等下班后我才有空。” “行，那下班了我去找你。” 回到律所，又有新的案子送来——自从她完胜李媛媛那个案子之后，名声在刑事案件中也渐渐传开，再加上前两天得了个什么青年优秀律师称号，这几天，明显忙碌起来。 霍凌霄又跟她提了两次，让她还是去负责霍氏的业务比较轻松，也相对安全，可她已经尝到了功成名就的甜头，加上不想在霍氏进进出出惹人非议，所以一直没答应。 起初，霍凌霄还觉得没什么，可当一连三天，他无论是约吃饭还是约回家，得到的消息都是她还在加班之后——霍总裁有点怒了。 回到家，儿子已经睡了，方若宁进去轻轻地在儿子脸上吻了吻，又帮他掖好被子，才又轻手轻脚地离开。 推门主卧房门，奢华昂贵的大床上，霍凌霄躺在那里也不知是在看文件还是看杂志，她瞥了眼，莫名觉得气氛不太对，于是故意寻找话题：“你这几天很清闲么？天天回来挺早的。” 男人头都未抬，淡淡凉凉地说：“你这几天倒是大忙人，都快赶上世界领导人了，日理万机。” “……”听他说话呛声，方若宁顿时抿唇，不敢再惹他，顿了顿，低低地道，“我先去洗，你若是累了，就先睡吧。” 这几天，本来案子就多，她还要抽着好友有空时，过去请她帮忙指导看一些报表和数据之类的，一忙就到十点了，等回到家，可不得十一点？ 她知道，身边就有一个现成的经商天才，可是这件事她不想让霍凌霄知道，更不想让他参与，所以只好暗地里进行。 洗漱完，等她出去，房间里果然昏暗了，只有一盏调到最小功率的床头灯。 她莫名地小心翼翼，走过去，从大床另一边掀开被子，轻轻上床，规规矩矩躺在自己的地盘上，离那心情不好的男人远远地。 卧室里一片静默，她原本是闭眼的，可一想到方家公司里乱七八糟的局面，又觉烦闷得慌，于是又睁开眼。 可不料，眼眸刚睁开，一张放大的男人俊脸突然出现在上方，她吓得“啊”一声低叫，手指重重捂在胸口，恼火地骂：“你干嘛！不声不吭地过来，吓死我了！” 话落，清楚地看到男人脸色更差，继而，一个字都没吐出，低头就重重吻上她。 “唔……”他很粗鲁，把她唇瓣都撞疼了，当即便反抗起来，双手又是推又是敲打，嘴里还要抗议，“你干什么！弄疼我了！” “疼死你活该！”脾气暴戾的霍总裁一边吻一边恨恨地回应，“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跟我好了——方便把儿子交给我你好潇洒自由是不是？一连几天了，儿子睡前都没见到你！忙什么呢，嗯？方大律师？” 他一边恶狠狠地兴师问罪，一边惩罚性地在她身上蹂躏，方若宁疼得皱眉，隔着睡衣按住那只使坏的手，瞥他一眼：“你温柔点行不行啊！” 男人笑得不怀好意，“想叫我温柔？那先说说，这几天干嘛了？” 方若宁心虚，胡乱地道：“还能干嘛？加班啊！” “工作那么重要？” “工作让我充实，还能赚钱，当然重要！” “你缺多少钱？” “……”这个话题没得聊，女人盯着他突然直白地问，“你到底做还是不做？做就赶紧，不做滚下去！我累了！” 话一出口，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方若宁顿时脸红到脖子根，黝黑湿亮的眼睛都不敢看向对方了。 霍凌霄本来心情很差，准备好好教训她一顿，可听了这话，突然就笑了，心情大好，“以前每次做，你都一副难以忍受的样子，现在居然会催我了。” “霍凌霄，你给我滚下去！”被他调侃，方若宁面子上愈发挂不住，狠狠地一把推他。 可是，他身材那么高，虽然体型精瘦，但肌肉结实，力大无穷，哪里是她一个缺乏锻炼的弱女子能推得动的。 “别急，我这就开始。”望着女人恼羞成怒的样子，霍凌霄笑得越发邪恶，继而，薄唇落下，再度吻上她的唇。 “放心，今晚一定做到你满意，把前几天欠的补上！” “霍凌霄，我不要，我要睡觉！”太可恶了，明明是他满脑子想着那些，偏要把脏水泼她头上，说的她好像是个色.女一般！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左右摇摆着脑袋，就是不肯让他好好亲吻，可霍凌霄心情大好，长手长脚地把她罩在怀里，不管她怎么挣扎反抗，他都当是乐趣，竟也别有一番风情。 最后，自然是小白兔躲不过大灰狼，被狠狠地吃干抹净，累到气喘吁吁。 抱着她从浴室二度清洗回来，霍凌霄与她一并躺下，见她面颊依然泛红，耳珠都透着粉色，男人情不自禁地又凑上去吻了吻：“从明天开始，早上跟我一起起来锻炼，你这体力太差了！” 方若宁偏过头去，转了个身，愤愤骂出一个字：“滚！” 她才不要锻炼，练好了体力以后岂不是更没的睡？ 下一秒，身体被大力拖过去，霍总裁在她耳边恶劣地威胁：“还没教训够？” “……”已经严重体力透支的方律师，怂包一样，不吭声了。 第二天一早，她还在睡梦中，霍凌霄便在摇她。 困难地睁了睁眼，她烦躁地问：“干什么？我闹钟还没响。” 昨晚被过分压榨，她累到筋疲力尽，这会儿根本还没恢复。 “起来。”穿着浴袍的男人，不顾她睡眼朦胧，直接将人拖出被窝。 “霍凌霄！”方若宁也是有脾气的，当即一把抓过枕头砸在他身上。 男人扬臂一躲，等她扔了枕头再度睡下去，顿时冷冷威胁：“你再不起来，我不介意用更激烈的方式让你起床。” 方若宁混沌的大脑在听到这话之后，愣了两秒，继而突然一声咆哮，火大地起身：“你到底要干嘛？” “穿上这个，跟我去游泳。”他手指一扬，扔过来极清凉的两块布料。 方若宁困得恨不得暴走，听他说要游泳，心里骂了句神经病，故意找借口：“这么冷的天，游什么游！” 她不肯配合，霍凌霄也不再废话，直接将她身上的睡衣剥掉。 “啊……你干什么！” “你再大吼大叫，儿子都要被你吵醒了。” “……”倒是心疼儿子，知道让儿子好好睡觉，怎么不心疼她呢？ 知道这人说要拉着她一起运动不是一句空话，方若宁开始为自己苦逼的日子感到悲哀了。 拿起那两片布看了看，她不屑地白了男人一眼：“穿这个？”跟不穿有什么区别？ “你不穿也行。”男人耸肩，“反正在家里，也没别人。” 这几套泳衣，是他那晚说要带着她一起运动，第二天就去预订的，昨天才送到。 颜色都是很称她皮肤的，款式嘛……自然是性感暴露的。 “流氓！”愤愤低骂了句，方若宁不情愿地穿上那少到可怜的布料，又系上细得恨不能一扯就断的绳子，浑身不自在——若真要游泳锻炼，她抽个时间自己去挑两套泳衣。 见她穿好，霍先生摩挲着下巴，看着女人不自在地捞起浴袍罩在外面，眸光里幽幽深谙了几分，邪魅地道：“穿成这样，真让人忍不住想犯罪。” 女人一听，系着浴袍带子的手一顿，重新坐回床上：“我不去了。” “乖，衣服都换好了，不要再磨蹭了，游半小时洗漱吃饭，再去上班，保证你一天精力充沛。”男人心情大好，可能是脑子里幻想着某些画面吧，格外温柔耐心地上前来抱着她，将她连拖带拽地弄出卧室。 乘电梯上了五楼，她才知道恒温游泳池在这里。 “霍凌霄，你这生活真是奢侈。”望着采光极好的阳光房，装修简洁却不失雅致的风格，方若宁除了这般感慨，想不到其它话。 男人已经脱了浴袍扔在躺椅上，闻言勾唇：“谢谢夸奖。” 只穿着泳裤的男人，晨光中性感迷人好似阿波罗男神，戴好游泳装备，他站在岸边简单做了下舒展热身运动，而后走到泳池边，双手将头上的泳镜扯下来罩住眼睛，手臂朝前一伸，长腿用力一推，纵身跃起，便如蛟龙一般矫健利落地投入水中。 水圈很美，说明他入水姿势标准优雅。方若宁站在岸边，看着清澈的碧蓝游泳池里，那有条不紊划水涌动的身影，背上每一寸肌肉线条都彰显着迷人的力与美，一时竟愣了住。 这家伙，真是有迷惑女人的本钱。 不像有些二世祖天天过着灯红酒绿的腐败生活，他除了偶尔应酬喝酒晚归，其余时间都非常自律。 每天坚持健身，更是雷打不动，难怪体力那么好。 胡乱地想着，她又忍不住面红耳赤了。 完全忘记来到这里是要干什么，她像花痴一般盯着水中荷尔蒙爆棚的男人，好几分钟，一动不动。 直到男人游了一个来回，取下墨镜抹掉脸上的水流，浮在她面前打趣：“怎么了，不会游？不会的话，下来我教你——金牌教练，贴身教学，还免费。” 方若宁回过神来后白他一眼，磨磨唧唧地拉扯着浴袍带子，明知下水后不冷，可还是犹豫：“不会冻感冒吧？” 见她用脚在池边探水，畏畏缩缩地，霍凌霄的耐心终于用完，一个噗通游过去，没等她尖叫着逃跑，便把她双腿抱住。 “啊——放开我！”只来得及一声惨叫，她还以为自己要倒着入水，不想男人上身后仰，双脚在岸边用力一蹬，借着水的浮力瞬间把两人送出两三米的距离，同时手臂一松把她放下一些，又及时收力掐在她细软的腰间。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非常完美，都在男人掌控之中，可是方若宁却吓得不轻。 已然入水，温暖的水流瞬间淹没了肌肤，很舒服，她惊魂未定，撑在男人怀里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吓死我了！” “放心，若是溺水了，我再给你人工呼吸救醒。”霍总裁一本正经地调情。 方若宁真是受不了他，怎么无时不刻不想着耍流氓，占便宜。 两人这个姿势，拥抱紧密，而她本来就穿着极为清凉的三点式泳衣，看上去倒像是她故意把完美诱人的身材送到他面前似得——男人只要稍稍垂眸，就能将春色一览无余，甚至只要脑袋稍稍低一点，薄唇便能采撷硕果。 方若宁察觉到这一点，顿时浑身似火烧，而水中霍凌霄有力的手臂正好端在她长腿上方，那双大掌，更是直接捧在她臋后维持平衡。 这姿势…… 回过神来，方若宁突然猛力挣扎：“流氓！快放开我！” 霍凌霄自然也发现眼前美景了，对这春宵一刻甚是留恋，闻言挑眉，故意逗她：“会游泳？” “我当然会！” “那我放了。”他话没说完，突然松手，方若宁都还没做好准备，整个人便如自由落体一般直接坠入水中。 咕隆隆…… 一串水泡冒出来。 水流清澈见底，霍凌霄清楚地看到她飞快地用四肢划水，很快，“哗啦”一声，带着巨大的水花她又钻出来，一边咳嗽一边双手捂着脸抹去水珠，又把湿漉漉的头发从中间分开。 呛了水，方若宁一早就隐忍的脾气彻底爆发！ “咳、咳咳——霍凌霄，你太可恶了！”她几乎是咆哮而出。 霍先生很无辜地辩解：“是你让我放开的，我若是不放，你又要骂我流氓。” 第157章 浓情蜜意是热恋 “……”亏她律师出身，居然说不过这个混蛋。 被他这么一气，方若宁哪里还有心思游泳，转身朝岸边游去。 “你去哪儿？” “你管我！” 男人看着她冰清玉洁般的美背，不堪盈握的柳腰，还有那双修长白皙的美腿，眸光顿时一暗，随即也跟着游过去。 方若宁的双手刚刚挨到台缘，还没来得及用力跃上去，突然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碰了下，继而胸前一松，泳衣的系绳掉了！ “啊！”她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转过身来，双手捂在胸前。 男人邪魅地笑着，一手状似无辜地朝她点了下，轻声细语地提醒：“你泳衣散了……”方若宁顿时要原地爆炸！ 这个混蛋，到底要干嘛！ “霍凌霄！”她气极，偏偏这是在水里，她连除了大吼大叫根本做不了什么，情急之下，也只是愤怒地把水往他身上泼。 霍先生一边扭头躲着水流，一边还笑着逗她：“泳衣掉了，走光了！” “啊——”她低头一看，越发欲哭无泪！ 见她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都微微泛红，男人知道玩笑有点过了，于是又游过来想抱住她。 “滚开！”生气中的女人自然不领情，一把狠狠拍开他。 霍凌霄看着她无辜气愤的样子，还有一手抱在胸前的妩媚诱人，虽然心里早已热血沸腾，但却不敢再放肆。 “好了好了，我是真心想带你运动运动，锻炼身体的，不闹了，赶紧游两圈，嗯？”他敛起邪魅不拘的神色，一本正经地安慰。 方若宁不领情，又转身：“我不游了，你根本就不安好心！” “没有！”男人辩解，不过自己也觉得这两个字没有说服力，于是又改口，“是你的样子太美，我忍不住……” “……”方若宁都要上去了，听到这话又愣住，转过身来看着他，“你至于么，以你的身份，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那些模特明星，比我肤白貌美，比我身材性感，你没见过？” 水中，男人挑了挑眉，还是一本正经的语气：“她们再美，我又不爱——有句老话说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何况你本来就是西施。” “……”这货，以前刚认识时觉得是个钢铁直男，怎么现在变得油嘴滑舌了。 没有女人不爱听甜言蜜语，何况还是男朋友呢。 她没骨气地，一时不说话了。 霍凌霄知道把人留住了，又过去，把她泳衣的系带接过来，“我帮你系好。” 她闷不吭声地，但身子在水里转了半圈，背对身去。 “好了。”男人帮她系好泳衣，俯颈下来又在她耳边吻了吻，吐出两字。 方若宁顿时像被烫到似得，身子缩了下。转过身，瞥了他一眼，觉得他太危险了，一定要远离，于是命令道：“我在这里游，你去那边！” “有必要么？”男人不悦。 “你不答应那就不游了。” 霍凌霄是看着时间浪费不少了，没办法，只好妥协，“行，我离你远点。” 方若宁见他游开了，才慢慢放松下来，而后调整呼吸准备好了，也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其实，她挺喜欢游泳的，抛开对身体的种种益处不说，她喜欢这种整个人沉浸在水中随波浮沉的感觉，好像所有的烦恼、压力、不愉快都被水流冲走了。 的确如某人所言，她确实体力不怎么样，游了两个来回，便觉得双腿发软，呼吸急促，只好在岸边停下来。 而被她赶到另一边去的男人，还在一起一沉，节奏平稳地游着。 太阳越来越高了，冬日暖阳透过钢化玻璃照进来，整个房间都是明媚敞亮的感觉，水波荡漾，投射在墙壁上，如水银晃动一般，闪耀人眼。 霍凌霄又一次游回来，见她还在偷懒，又催促道：“赶紧游，再游两圈，不然不给吃早餐！” 女人一听，气得瞪圆了眼睛，“你这人……我是锻炼，又不是要参加比赛去！” “快游！我来追你，要是被我追上，你知道后果的！”见她还在磨磨唧唧，霍凌霄突然横着朝她这里游过来。 方若宁就怕他又乱来，当即吓得深吸一口气赶紧钻进了水里。 金黄如流沙般的晨光投射在水面，女人曼妙修长的身姿在澄澈蔚蓝的水流里如美人鱼一样地游弋着，霍凌霄跟在身后，看着她灵动优美的身姿，许多年后，脑海里还清楚地记得这一幕。 他的美人鱼。 他本可以追上，不过却故意落后一米的距离，这样猫捉老鼠的幼稚手段，他竟乐此不疲。 直到，女人快抵达岸边时，他一个用力冲上去，大掌捉住她白皙秀气的玉足，继而将她拽了过来。 方若宁憋着一口气拼命游，却不想还是被他抓住，脚踝落入他掌心的一刻，顿时整个肌肤都起了鸡皮疙瘩，吓得她赶紧出水。 男人跟着一起，同她浮出水面，顺势将她抱住。 “霍凌霄，你——唔……”没等她开口发脾气，男人一手揽在她腰间，另一手顺势就扯掉了泳镜，随手扔进水里，修长手指落下便已经扣住她莹润的下巴，继而，热烈的深吻急切落下。 不顾她的抗议，男人坚实有力的手臂持续收紧，薄唇狠狠吸着女人柔软的唇瓣，紧窒的力道几乎不受大脑控制。 两人衣着清凉，这般抱着太容易擦枪走火了，方若宁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被他蛊惑，双手撑在他肩上一直用力抵着，奈何这人太狡猾，竟一把拉着她沉入水里，吓得她连忙双手搂住他的脖颈。 水中接吻…… 方若宁记得很小很小时，在电视上看过的青春偶像片里这样演过，当时只觉得唯美浪漫，太梦幻了，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女主角。 肺活量有限，她不得不紧急拍打着男人，霍凌霄沉浸在这个吻中，不过还是好心带着她上浮，两人一同跃出水面。 他终于稍稍松开，方若宁只觉得胸腔里的氧气都被耗尽，狼狈地攀着他大口大口呼吸。 见她像无尾熊一样挂在身上，显然四肢无力了，霍凌霄笑着一手揽住她，另一手划拉两下，带着她游到岸边。 “体力差，肺活量低，你还需要好好练练。”将她放到岸边坐着，男人不客气地批评。 方若宁根本不理他，爬起身走到躺椅那边去拿浴袍，裹住身体就离开了。 “喂，不等等我！”泳池里的霍先生，笑着不满抗议。 等回到二楼，方昀轩已经起床了，正在找爸爸妈妈。 “轩轩？”看到儿子，方若宁心情终于好转，小家伙转身扑上来，“妈妈！” “嗯，妈妈去游泳锻炼了，等等，妈妈洗澡换衣服，送你去幼儿园。”揉了揉儿子的头发，方若宁哄道。 “好！” 她还在冲水，浴室门被人打开，走进来的男人一脸高冷疏离的样儿，可来到水流下就把她抱住了，俊脸在她脖颈间厮磨。 方若宁都要疯了，他怎么就跟几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 “别闹了，我得送轩轩去幼儿园，还有好多工作！” 男人抱着她，身体紧紧相贴，低声问道：“今晚早点回来？” “有事？”女人斜睨了眼。 “没事就不能要求你早点回家了？”男人不爽，在她颈间咬了口。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他还要黏糊，被她推开，“你别闹了，留下痕迹我还怎么出门？” 跟他共浴太危险了，方若宁赶紧冲洗干净离开了浴室。 衣帽间里，她一边穿衣服一边想着霍凌霄对她迷恋痴缠的样子，止不住地，粉唇弯弯勾起笑意。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热恋？ 第158章 妖妇撒泼找错地 “若宁，方家的生意可谓一团乱，你确定要继续插手？”中午吃饭时，冯雪静看着好友新拿来的一批报表，翻了几页便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问道。 方若宁也很头疼，“我原本以为，就是监工什么的，谁知道这公司管理这么混乱！还有徐家那些蛀虫，无孔不入，尽想着捞好处，可我现在骑虎难下，能怎么办？要是不把这个项目弄好，霍凌霄那一个亿就打水漂了。” 话没说完，手机响起来，方若宁看着来电显示，犹豫了下，按了静音。 冯雪静瞥她一眼，“你怎么不接啊？” “骚扰电话。” “霍凌霄骚扰你？”不愧是好友，一语中的。 看着好友暧昧的眉眼，方若宁有些无语，吱呜着应了一声。 “啧，看你这几天满面桃花的样子，就知道你俩处的还不错，既然这样，干嘛不接人家电话啊？” 方若宁收起那些文件，故作高冷，可嘴角弯弯压都压不住，一副小女人的姿态：“太粘人了，打电话也没什么事儿……” “什么？”冯大小姐好像没听清，水眸瞪大，“太粘人？霍凌霄那种人……粘人？” 想到昨晚，今早，在卧室，在游泳池，以及后来在浴室里发生的种种，方若宁也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是个看起来禁欲系的，怎么私下里就那么没皮没脸呢。 手机又响，她皱眉，不得已只好接起。 “喂。”当着好友的面，她温柔不来，况且对那个厚脸皮也不需要温柔什么的，于是短短一个字干脆利落，还带着不耐烦。 另一端，男人似乎并不在乎，清冽的嗓音透过话筒竟带着几分磁性传进耳蜗：“吃了没？” “正在吃。” “一个人？” “跟小静一起。” 霍先生委屈地说：“我真羡慕她。” 方若宁听这话莫名其妙的，唾道：“你有事吗？” “吃了饭来我公司一趟。”男人也不再闲聊，陡然说起正事。 方若宁坐起身，柳眉微微收紧，“去你公司干什么？我下午还有工作。” “你那个后妈过来了，赖在公司大厅不走，保安要轰人，她就拿着手机录像，说我们霍氏仗着有权有势欺负她一个弱女子。” 霍凌霄话没说完，方若宁整个脸就变色了，“她去你公司干什么？” “她要见我，可没有预约，前台不肯让她上来，就闹起来了。” “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冯雪静立刻问道：“出什么事了？” 方若宁脸色阴沉沉，想到那个女人心里就厌恶，不悦地道：“徐美慧跑到霍氏总部去了，在公司大厅撒泼。” “什么？！”冯雪静也吃了一惊，不解地问，“她去霍氏干什么？难不成……”冯雪静突然一顿，想到什么，“是不是因为你介入公司的事，她以为你要掌管公司，着急了？” “八成是！”方若宁吃饭都没了心思，匆匆喂了几口，快速收拾桌上的东西，“我过去看看，这件事我瞒着霍凌霄进行的，徐美慧这么一闹，他肯定要知道了！” 冯雪静劝道：“知道就知道，既然你们都确定关系了，你做什么事情还是应该跟他商量下的。” 方若宁知道自己理亏，胡乱应了声：“嗯。” 律所回不去，她跟林天爱打电话说了声，便直接驱车赶往霍氏集团。 进了霍氏总部，因着前段时间她在这里工作过，很多人都认识她，再加上大家都清楚她跟老板的关系，于是一路走过去，不少人恭敬地同她打招呼，她只好客气地回应，脚下不由自主加快步伐。 大厅里已经没了徐美慧的身影，她进了电梯后又给霍凌霄打电话。 那边一接通，直接问：“到了？” “嗯，我到公司了，人呢？” “在行政部会议室，你直接去那边，我也过去。” 方若宁急忙说道：“不用了，这事我来处理就好，你忙你的工作吧！” 她急于撇清关系的态度果然让霍凌霄不满了，当即语调冷了下来：“她都闹到我公司了，难道跟我无关？再说了，你现在人都是我的，有什么事能完全撇开我？” “……”方若宁抿唇，想回应，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中，那边率先挂了电话，闹得她盯着手机心里一阵腹诽！ 什么叫人都是他的？她是独立的个体，有尊严有自由有人格！ 在霍氏工作过，她知道行政部会议室在什么地方，于是又赶紧重新按下楼层。 走出电梯，正好遇到陈航。 “方律师。” “陈秘书。”没等她问起，陈航转身带着她朝会议室走去，低声问，“你最近怎么招惹他们了？那位方太太言语间对你很是……” 方若宁苦笑，只觉得家丑外扬太尴尬了，道了句：“我来处理就好。”人便进了会议室。 徐美慧趾高气昂，一直在问你们老板怎么还不来，那位女职员陪着笑脸解释着，看到方若宁走进来，顿时转身，“方律师。” 徐美慧也转过身来，漂亮却带着阴沉不悦的那张脸轻蔑地上下打量了几眼，不客气地问：“你来干什么？” 方若宁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女职员，“麻烦了，你先出去吧。” 女职员巴不得，赶紧转身出去，带上门。 方若宁跟上，顺便把门反锁了。 徐美慧看着她的动作，脸色更加难看，“你什么意思？把门反锁，你还准备杀人灭口么？” 方若宁走向会议桌，放下包包和手里的一个公文袋，不紧不慢地抬头看向对方：“你来霍氏闹什么？” “我找霍老板。”徐美慧微抬下巴，斜睨了眼，“知道你命好，手段高明，攀上了霍老板这样的权贵，了不起。” 方若宁懒得理会这酸言酸语，只是又问：“你找他干什么？方秉国已经跟他借了一亿资金了，你不会还要借钱吧？” “谁要借钱了？”徐美慧放下手，愤愤不平地看着她，犹豫了下，干脆一咬牙道，“我找他是来告状的！他既然养了女人，难道还出不起钱吗？还让他的女人去抢别人的家产，传出去也不好听吧？” 果然是—— 方若宁冷笑了声，拖开椅子坐下，“请问徐女士，我姓什么？” …… 房间里激烈交锋，房间外，霍凌霄俊脸黑沉。 陈航把方若宁送到会议室门口，就上楼去请老板了，谁知等下来一看，会议室门被反锁了。 陈航又拧了几次，还是打不开，转头小心翼翼看向霍凌霄：“霍总，你等等……我去找人拿钥匙。” 霍凌霄压着怒火，脸色阴沉犹如铁铸一般，没吱声。 这死女人，说不要他管就真把门给反锁了，忘了这是在谁的地盘上么？ 里面，方若宁那句话问完，便听到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转头看了眼。 徐美慧当然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甘心地回：“是，你姓方！可是你都离开这个家了，现在又傍上了权贵，你都那么有钱了，还回来抢什么家产？” 方若宁皱眉，拿起手机，一边给霍凌霄发微信，一边冷冷地道：“按照法律规定，除非我死了，否则我合法拥有方家的财产继承权——不管我是否嫁人；况且，现在公司一团乱，我肯好心出手相助，你就一边偷着乐吧，要不是为了霍凌霄那一个亿，你跪下来求我我都不愿意接手这烂摊子！” 门外，霍凌霄手机响起，垂眸，看着屏幕上一行字：【家丑不外扬，给我点尊严好么？我能处理好。】 眉心愈发拧紧，他没有回复，只是收起手机。 第159章 女人撒泼鬼都怕 陈航回来了，却战战兢兢，“霍总，那个……钥匙没找到，江经理说，平时从没有人把会议室门反锁过，钥匙从没用过，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还在找。” 霍凌霄脸色越沉，陈航硬着头皮，大气都不敢喘。 两秒后，男人淡冷开口：“把门卸了。” 啊？ 陈航大吃一惊，“把……门卸了？” 看着老板的脸色不像是开玩笑，陈航把手里的文件资料全都交给身后小助理，走上前去研究那道门。 可是，霍氏集团总部，哪怕只是一块门板呢，也都质量上乘，又不是那些廉价盗版门，弱不禁风，一脚就能踹飞。 陈航盯着门研究了下，估摸着自己没那个本事，立刻默默地给李权打电话。 “你的意思，就因为霍老板给了一个亿，现在公司就是你的了？就能听从你发号施令了？”徐美慧不客气地反问，话语间完全是另一番曲解。 其实，她今天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自从方秉国授意让方若宁去监管那个项目后，方若宁就查看了公司报表和账目，这些都是徐家那边的人在打理的，以前方秉国碍着种种原因，对他们一些行为都睁只眼闭只眼，可现在方若宁接手，肯定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徐家外戚担心他们做的手脚被方若宁发现，更担心方若宁抢走了公司，所以才让徐美慧想办法。 可是，她在方秉国面前说了几次，方秉国都不同意，没办法，她才想到来霍氏这里闹一闹。 她算是明白了，方秉国估计也是想故意借方若宁的手，削减他们徐家在公司里的势力，这老狐狸，老了老了，反而越发精明，没有年轻时候好忽悠了。 这么想着，徐美慧越发着急，没等方若宁说话，便恨恨地又问：“公司以前没发展起来时，你怎么不回来帮一把？现在眼看着做好了，赚钱的项目要成了，你就来窃取果实！我看你八成就是故意的！” 方若宁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女人，实在不知道她脑子里是什么构造。 “徐美慧，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就让霍凌霄把那一亿撤走，我也不会再管公司里那些破事——就以现在公司那个情况，全卖了估计也不到一亿，如果走司法程序的话，你们破产了还要负债累累，你想清楚！” 方若宁也觉得自己脑子被门挤了！ 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她真不应该去逞能——不对，这事说起来都怪霍凌霄，他要是不给那一个亿，她也不会想着去赎身什么的，惹来一身腥。 徐美慧本来趾高气昂，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愣了下，眼眸里划过惊慌，继而又叫嚣：“方若宁，你怎么这么心狠？方秉国怎么说也是你爸，他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等着做心脏搭桥手术，你却在这个时候想着卖他的公司？” “……”方若宁要疯了，跟这个蠢女人无法对话。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回来报复我们的，对不对？就因为我把你挤出了这个家，你心怀怨恨，现在回来报复的是不是？！” 方若宁眉眼一凛，突然看向她，冷笑了声：“你终于承认，是你故意设计陷害我，把我逼出那个家？” 徐美慧一惊，脸色僵住，想要反口都已经来不及。 “你从楼梯摔下来，胎儿流产，根本就不是我推的你，你故意跟我拉拉扯扯，假装失足摔下来，还正好被方秉国撞见——你算得可真准！我百口莫辩，背上一个陷害后妈，不想要弟弟出生的恶名，被方秉国一巴掌打到耳朵险些失聪，又被丢到国外不闻不问。” 面对她步步紧逼，徐美慧心虚地后退了步，强硬地辩解：“我没有！就是你推得！我怎么可能拿我肚子里的孩子做筹码？你自己狠心绝情，别把我想的跟你一样！” “轰——”她话音刚落，突然会议室一声巨响，继而门板被撞开，重重拍在墙壁上。 李权站在那里，收了腿，他身侧面色不悦气场凌厉的男人大步走进来。 方若宁惊诧地回头，看着霍凌霄的脸色，皱了皱眉，收回视线。 却不想，徐美慧愣了下突然冲过去，一下子跪倒在霍凌霄面前，声泪俱下可怜巴巴地哀求：“霍老板，我知道你们有权有势，我们方家斗不过，请你看在我儿子还那么小的份上，留我们一条活路，不要撤资，也不要夺走我们的公司，不然，我这……都没有活路了啊——” 方若宁：“……” 霍凌霄脸色阴沉沉地看着拉住他裤腿的女人，又听他一番哭诉，也是完全不知其意。 陈航看着老板的脸色，连忙去拉徐美慧，“你松开！松开手！” “不！我不！霍老板不答应，我就不松开，不起来……”徐美慧完全是泼妇架势，双手越发过分地抱住了霍凌霄的腿。 方若宁看着这一幕，彻底无语了。 “徐美慧，你不要再闹了，公司我不会要你们的，你若是不相信，我也不再过问这个项目。不过，那一个亿得撤出来。”方若宁也不是圣母心，只想着当初被她陷害污蔑，方家那么多亲戚除了姑姑对她有几分信任之外，各个都觉得她是一个心机歹毒的孩子，还有在国外这些年，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凄凉，若不是还有林朗陪伴，她早就要抑郁而死了。 总不能因为现在她几句哭诉，几句卖惨，她就宽宏大量地放过了。 不管公司可以，她本来就不想管，不管，那把钱撤出来就行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幕，霍凌霄也差不多明白了，当即抬眸看向桌边崩着的女人，沉声问道：“这些日子，你加班加点，就是在操心别人家的事？” 方若宁僵硬地道：“还不是因为你那一个亿。” “一个亿而已，犯得着你那么费心？” 她不悦地瞥了男人一眼，“那当然，你跟方秉国用那一个亿谈交易，等于是把我卖给你了，我得想办法让他把钱挣出来还给你！”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先前还闹着的徐美慧，突然也安静下来了。 霍凌霄蹙着眉头，心底的不悦全都写在脸上，离他近的李权跟陈航两人都明显感觉到迫人的压抑和窒息。 “方太太。”男人垂眸，看着抱住他腿的女人，“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松开得好。” 徐美慧那么会撒泼的人，听到男人这句冰冷淡漠的话，莫名地觉得面红耳赤，再泼也撒不出来了。 僵持了会儿，她尴尬地松了手。 “方太太的诉求是什么？”霍凌霄又问，态度极好的样子。 方若宁一听这话，抬眸盯着霍凌霄，清澈的眼眸紧紧收缩——难道他还准备听信这女人的话？ 徐美慧也以为是希望来了，赶紧站起身，急忙道：“公司是方秉国跟我们徐家打拼来的，现在却……却被她管着……”她用手指了下方若宁，眼眸一白，回头时又不自在地陪着笑，“霍老板，您说……这是不是有点过分？她这么多年，家都不带回的，突然就回来掌管公司了……” “嗯，她是闲的。”男人淡淡回应，高高在上的姿态。 方若宁：“……” 她发誓，这个男人如果头昏到相信徐美慧的话，她立刻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 徐美慧一听这话，暗忖今天来对了，正要继续开口表达自己的诉求，却听霍凌霄突然道：“方太太觉得公司现在被她管着，名不正言不顺是吗？” 第160章 实力护短太霸气 徐美慧觉得大老板就是好说话，度量大，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那好，陈航？” “霍总。” “以方律师的名义，给方家的地产公司注资三个亿，这样，方律师应该就是实际控股人了，然后，把公司里跟方太太这边有关系的人，全都炒了。” 啊？ 什么？！ 霍凌霄话音消弭，整个会议室都震惊了！ 陈航愣住，没有回应。 徐美慧僵住，目瞪口呆。 就连方若宁，都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双眼紧紧盯着霍凌霄，不敢置信！ 他…… 见所有人都没反应，霍凌霄优雅地笑了笑，眸光高冷地移向徐美慧：“方太太似乎对这个处理方案，不满意？” 徐美慧一惊，眼眸缓缓动了动，语调轻飘飘地道：“霍、霍老板，你这是……以强欺弱……” “市场竞争，本就如此，你们公司开不下去了，要么破产，要么被人收购，我所做的不过是合法行为。” “可，可是……”徐美慧结巴，脑子里短路，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想着来闹一下，让霍凌霄来管管这个女人，不就是一个亿么，对他大老板来说算什么，又不是以后不还——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闹一闹的下场是这样。 她再笨也还是稍稍懂公司法的，如果方若宁变成实际控股人，那么就连方秉国都是给她打工的了，他们一家人都要仰靠着这个死丫头过活！ 这种屈辱…… 徐美慧惨白着脸僵在那里，大概从未受过这种难堪。 霍凌霄在人前可真是冷血无情，明知这女人已经被打击的毫无反击之力了，他还要继续施压：“或者，我撤资，你们公司就听天由命好了。” “不、不行！”徐美慧突然又有了反应，僵滞的眼神一抖，急忙慌张地道，“不行！公司现在根本没有那么多钱，你撤资，公司就完了……”说完，她突然又想起什么，忙改口，“不对，你签约了……现在不能说撤资就撤资，这是不合规矩的。” 霍总裁笑了笑，“这有什么，无非是一点违约金……我不在乎。” “……”徐美慧再度僵死，穷途末路了。 她若早知道来这里的下场是这般，打死她也不会来。 片刻后—— “霍老板，霍总……我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觉得……”到现在，她也看出来了，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说那死丫头半分不是，关键时刻，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又改口说，“我其实是被逼的，我本来也不懂这些，他们这么说，叫我这么做，我只好照做，我一个女人……” 霍凌霄根本不听她这些废话，只是吩咐陈航：“照我说的做，注资，让方律师成为方总，那家公司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方若宁皱眉，下意识扬声：“霍——” 没等她喊出名字，男人冷冷抬眼，淡声道：“你的账，我等会儿算！” 陈航点头：“霍总，我立刻去办。” “嗯。”霍凌霄应了声，又吩咐李权，“叫保安部上来赶人。” “是。” 方若宁原本还想谈判，让徐美慧认清形势乖乖做她的方太太就行了，却不想被这人闯进来，手起刀落，把事情果决处理了。 这个结果—— 看着徐美慧如同被判了死刑一样瘫坐在那里，她心里竟有几分不忍，不过，想到当初她栽赃陷害自己的手段，以及这女人连自己胎儿都能残害的狠毒，她又觉得如今这一切都是报应，没什么好同情的。 虽然从理性的角度，她不赞成霍凌霄这种过于霸气的处理方式。可是，从感性的角度看，她却着实享受了一把傍金主的威风！ 难怪，那个多女人牟足了劲儿削尖了脑袋也想嫁入豪门，想抱个金主，这世道——果然有钱好办事。 霍凌霄转身就走，见方若宁还愣在那里没动，回头瞥了眼，语气凉薄凌厉：“还杵着干什么，到我办公室来！” 凶狠的语气让陈航都禁不住为方若宁捏了把冷汗。 不过转念一想，霍总都这么豪放霸气地替方律师出气，宠到逆天，应该也不会拿方律师怎么样吧？ 大不了，床上狠狠收拾一顿。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陈航顿时缩了缩脖子，都不好意思看向方若宁了。 方若宁提着包包，抱着卷宗资料，低着头缩着肩跟在男人身后。 进了总裁室，陈航很贴心地关上门离开了。方若宁依然是那个姿势走路，既没注意到陈航悄悄走了，也没注意到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下了步伐，就这么一头撞上去。 “啊！”她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鼻头撞的一痛，男人被她撞得也是一愣，继而回过头来，俊脸冷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走路不长眼睛？” “……”方若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瞥他一眼，没说话，赶紧蹲下身捡起文件卷宗。 重新站起来，她像一个做错事战战兢兢听从班主任发落的学生，怯怯地看了看男人，底气不足地问：“你……你真得要把方家的公司抢过来？” 霍凌霄勾唇，似乎笑了，“你也姓方，现在归在你名下，有什么不合适么？” 说实话，方若宁对做老板不感兴趣，只不过那会儿在徐美慧面前挣足了面子，那女人被piapia打脸，确实让她心里很爽。 “合适嘛……倒是合适——只不过，我要是真做了老板，那岂不是每天更忙？我回去晚了，你又要生气。”看着男人黑沉的俊脸，她挑了挑眉，一副很无辜又左右为难的样子。 霍凌霄何等精明，怎可能看不出她在故意将他，当下越发咬牙切齿，伸手就要捉她。 “你干嘛啊！”方若宁反应也快，一下子躲开，瞪了他一眼。 “你给我过来！”男人原地站着，一手抄在西裤口袋里，俊脸毫无表情。 “凭什么啊？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她越发狂拽，就是不想理这人。 “真不过来？” 听他口音越来越冷，面色越来越沉，方若宁莫名心虚了把，不耐烦地问：“有话你就说，干嘛非要我过去？” 她也不敢真把这人惹怒，否则现在逃得脱，晚上呢？床上呢？ 想到这些，她没骨气地乱了心跳，又撒娇一般威胁道：“你还说不说？不说我走了，还有好多事情！” 见她真得转身，霍凌霄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人拖过来狠狠抽一顿：“你今天走出这门试试。” 小高跟迈出一步，又顿住，她转身，看着男人阴沉好似结冰的脸，原本想要硬碰硬的脾气生生被压下去，愤愤不平地瞪着他。 霍凌霄当然知道她的脾气，放着以前，他这么威胁，这女人不带犹豫地肯定摔门走人，现在，两人在一起了，她在刻意收敛自己的脾气。 这么一想，男人心中的怒气又消散了些，见她沉着脸生气的样子都透着几分昳丽动人，他心中一软，主动走过去，“把我当外人，还把门反锁，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还板着个脸！” 话语虽是训斥，但态度算得上宠溺了，说完，又接过她怀里抱着的卷宗，拖着人走向办公桌。 男人在大班椅上坐下，又把她拽过来，方若宁察觉到他要干什么，连忙甩开手：“你干嘛啊！这是在公司！” 他居然想拉着她坐到腿上去！ 哪怕在私人场合，他们也没有大白天这么腻歪过，何况这是在公司办公室。 她的拒绝让男人再度不悦，刚刚缓和的脸色突然又阴沉下来，“你是不是非逼我动粗？” 第161章 深度交心揭伤口 “……”她愣住，僵了下，男人再次拽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她还没来得及挣扎，已经摔进了男人怀里，那人长臂一锁，将她牢牢困住。 “霍凌霄你怎么这样！等会儿有人进来——”她左右挣扎，可是越挣扎男人的怀抱越紧，就像孙悟空的紧箍咒一样挣都挣不脱。 霍凌霄享受着一团软肉在怀里动来动去的感觉，只把这当做是调情，“放心，不会有人进来的。” “那也不行！”她自己都接受不了，说话不能好好说么？大白天的工作时间，在办公室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嘛！ “你再这样动来动去的，点起火来我可不管，谁点的谁负责。”见她还不肯老实，霍凌霄突然恶劣地威胁道。 方若宁一下子僵住，像被人点了穴位似得，面颊瞬间红热，连眉心都收拢起来。 转头，看着男人邪魅雅痞的样子，她皱了皱眉，唾道：“你怎么这样！” 虽然冬天，穿的衣服不算少，可她还是明显感觉到腿侧的异样，明白男人那话绝对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意识到危险，她突然一下子弹起，准备逃跑时又被男人抓住，按下来坐着：“你乖乖地不要扭来扭去刺激他，他也不会这么激动。” “……”流氓。 新闻报道不是说，现在男性生活压力大，又抽烟喝酒熬夜什么的，很多男人到了中年都有那方面毛病么？ 怎么这家伙，天天需求那么旺盛？跟一堆干柴似得，一点就燃！ 当初倪亦可说的那话，一定是污蔑！ 她僵着不敢再乱动，霍凌霄也就慢慢松了手臂，只是虚虚抱着她在怀里坐着。 转移注意力，又缓缓呼出几口气，他压下血管里朝着下腹涌动的血液，询问女人：“现在该跟我解释下，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做吗？” 方若宁感觉到那一处的危险渐渐消退，也跟着卸下防备，瞥他一眼，脸色有几分不自在，“都说了家丑不外扬，有什么好解释的。” “那我对你来说，是外人？”男人墨眉一挑，生气凛眉的样子都英俊迷人。 女人瞬间头皮一紧，急忙解释：“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也看到了，徐美慧完全就是个……我也是怕你见了这种人烦。” “什么人我都有办法治！以前你是一个人，被他们欺负只能忍气吞声，现在你有我了，还需要一个人去面对这些吗？如果让轩轩知道了，他会怎么想？会认为自己的爸爸没有担当，连妈妈都保护不好。”男人异常严肃地说。 方若宁微微一怔，从来没想到这一点，沉默了几秒才眨眨眼睫，“这些事情当然不会让他知道。”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绝对的，何况轩轩那么敏感早熟。” 方若宁无话可说，但心底里觉得他有点夸大其词。 “其实，现在的我，也不会任他们捏扁捏圆了，我会保护自己。那样的陷害，人生有过一次足矣，我不会再栽第二次跟头。”片刻后，方若宁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低沉落寞地说出这番话。 霍凌霄眼眸微微一凛，见她脸色突然淡漠冰冷起来，漂亮的瞳仁深处似乎还藏着什么悲痛与愤怒，他暗暗意识到什么，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轻轻转过来，皱眉问道：“他们以前陷害你？” 过去那些事，除了赵林朗，除了冯雪静，她再没跟任何人说过。卫云澈跟她认识多年，也只是知道方秉国再婚，她跟家里关系不融洽，但具体发生过什么，却是不知。 方若宁看着他幽暗深邃的眼眸，微微拧起的眉心，一脸关心在乎之色，犹豫了会儿，才恍惚地点点头，“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已经强大了，不会再被他们欺负。” 她说这话的样子让人莫名心疼，霍凌霄突然想了解她的过去。 揽着她，平日里高冷倨傲的脸色温柔下来，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道：“能跟我讲讲以前的事么？我想知道，你一个人是怎么挺过来的。” 方若宁坐在他腿上，视线微微高出一些，闻言，垂眸认真看着他，“你想知道？” “嗯，想知道。”他的手臂缓缓收拢，语调一并温情起来，“想知道你的一切，还想知道你一个人带着轩轩生活的日子。” 这些事情他不止一次想过，只是还没找到两人谈心的机会。 这会儿既然说起，不如就交心深谈一次。 方若宁盯着他看了几秒，从他眸底除了瞧见纯粹的关心、渴望，没见到那些试图是要嘲讽或满足自身恶劣趣味的东西。 两人既然在一起，有要相携走下去的打算，也该对彼此的过去有一个了解，这是钻进土壤的根须，能让两人的感情更加稳固。 “小时候那些……太久远了，我都差不多忘了。”要把内心愈合多年的伤疤揭开给人看，她还有几分不自在。 霍凌霄看着她澄澈的眸子闪烁，知道她心里的那点纠结，也没逼迫，只是随意道：“记得什么就说什么，就当聊天。” “我妈走得早，而且是非正常死亡。” 关于方若宁的身世，其实霍凌霄之前让李权调查她时，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不过，现在想听她自己亲口说。 “我那时候小，还不完全懂事，只知道我妈一直没有工作，就在家里呆着，有时候开心点，有时候郁郁寡欢，我是后来才知道，她可能患有抑郁症。” “不过，夺去她性命的并不是抑郁症，而是肾脏衰竭。原本，她坚持治疗的话，应该也还能多支撑一些日子，说不定就能等到合适的肾脏做移植手术，那样就能活下来了，毕竟，她那时才二十多岁啊！可是，方秉国在外面乱搞，养女人，还纵容那些女人给我妈打电话，我妈本来就生病，又有抑郁症，没人刺激她时她都爱胡思乱想，更何况被那些女人那般挑衅辱骂，整个身体状态就越来越差，后来肾衰竭很快，医生也回天乏力——我只记得，我那时候要上学，每天都是放学了去医院陪陪她，可是有一天，我又开开心心地冲进病房时，却见医生把床单拉过了她的头顶，而后全都沉痛地离开了。” 这些细节是霍凌霄不曾知道的，此时听着女人哀哀平静的语气娓娓道来，手指逐渐冰凉，他心里深受触动，忍不住抱着她收紧了力道。 方若宁同样心潮起伏，可是眼眸与他的对上，还淡淡地笑了下，自嘲道：“我那时候多傻啊，我看着葬礼上方秉国哭成那样子，我还以为他是很爱很爱我妈的，要不是后来听到我姑姑对他的控诉，我永远都无法想到，我妈是被他安排那些女人故意打电话，活活气死的。” 霍凌霄抱紧她，眉心紧蹙，心疼地问：“所以，你开始恨他了？” “嗯……”方若宁点了点头，眸光里浮起星星点点的泪意，“我本来只以为他是工作繁忙对我疏于照顾，可当我知道我妈去世的真相后，我才明白他对我怕也没几分喜欢。后来，他频繁地带一些女人回来，我心底里都把那些女人默认为是害死我妈的凶手，所以不论他带谁回来，我都不给好脸色，故意惹怒那些女人，呵……那个时候的我，可是真正的坏小孩，在他们眼里，大概恨不得一把掐死我。” “也正是因为这样，方秉国虽然女人多，但却一直没结婚，因为没有谁愿意陪他耗下去，也没有谁敢嫁进来给我当后妈，只除了那个徐美慧。” 第162章 不堪往事惹人怜 “她跟在方秉国身边好几年，我也不知道，气死我妈的那些电话中有没有她打的，反正我看到她时也充满敌意，只是，她比那时候的我道行更高，我剪坏她的衣服，她就把我的衣服全部拖出去丢垃圾桶，我往她碗里吐口水，她就一巴掌打到我鼻子喷血，我用水泼她，她就拿开水烫我——那些日子，我确确实实体会到童话里恶毒后妈的样子……” 女人平静讲述的语气中藏着愤慨与凶狠，即便是时隔多年，如今回想，她脑海里还能清楚地记得徐美慧当时虐待她时的恶毒嘴脸。 她那时想不明白，方秉国怎么会爱上这种女人，简直就是毒妇，蛇蝎心肠！ 每当她们起冲突，方秉国都会训斥她，说徐阿姨是好女人，叫她不要再那样恶作剧，招人厌，叫她跟徐阿姨好好相处，以后要改口叫妈妈。 妈妈…… 她那时冷笑着，恶狠狠地瞪着方秉国，朝他们吼：“我妈死了，被你们害死的！谁也不配再让我叫妈！” 倾盆大雨中，她冲了家门。 这些往事，她没讲出来，但脑子里回想着，身子忍不住抖了抖，也不知是发自肺腑的寒凉，还是太多愤慨的怒火。 霍凌霄察觉，将她的手指紧紧握着，他完全没想到那个徐美慧居然是一个如此狠毒的恶妇，早知如此，刚才她抱着自己的腿脚时，他就应该狠狠一脚踹上去！ 虽然，他骨子里的教养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对女人动粗，可是，那种东西根本不能算是人，又遑论女人？ 原本，想听她的过去也只是想对她了解的更深入一些，可没想到她的过去如此悲惨，如此不堪。 见她沉浸在往事中无法自拔，霍凌霄握紧她的手柔声哄道：“好了，不说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在，他们谁都不敢欺负你！公司以后你说了算，你可以好好报复那些欺负过你的坏人。” 方若宁看着他，笑容苦涩自嘲，那些压抑多年的辛酸与委屈，突然有一种抑制不住想要倾诉的渴望。 有些伤痛，掩饰着并不能痊愈，纵然表面看着无碍，可内里早已经腐烂化脓。她这些年虽然过得光鲜亮丽，靠着自强不息和奋斗打拼也算是成功人士了，可心底里，幼年那些伤痛带来的阴影，原生家庭给她的心理创伤，却从来不曾消亡。 或许，把伤痛揭开，暴露在阳光之下，倾诉过，被聆听过，有人心疼过，那些伤口才能真正愈合。 于是，霍凌霄的阻止并没有让她停住，她反而凉薄地笑了笑，低落的语调越发让人心疼：“这点事算什么，跟徐美慧后来对我的陷害来比，这都是小儿科……” “她还对你做了什么？！”男人脸色阴沉的令人生畏。 “她是方秉国身边时间最长的女人，最后幸运地怀上了孩子，后来做检查知道还是个儿子，方秉国对她越发宠爱，我知道，一旦她生下孩子，我在家里就越发没地位了，当时，我确时很不想她生下那个孩子，心里天天期盼着她要是出点意外什么的就好了……我知道，对一个小女孩来说，这种想法很恶毒，可那时候我就是控制不住这种念头。” “有时候，我甚至想过陷害她摔倒什么的，可最后还是胆小，不敢那么做……却没想到，我心里挣扎犹豫着，可徐美慧一点都没因怀了孩子而有所收敛，反而仗着怀孕了方秉国宠她，她对我越发过分起来。” “我当然也不服，她骂我一句我还她十句，她抓我头发我就咬她胳膊，总之，我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不肯屈服不会退缩，我知道她巴不得我在那个家呆不下去了好滚蛋，我就偏偏咬紧牙关也要呆着，无论她怎么挤兑我虐待我，我就是不走……” “后来，她大概实在被我气得受不了了，才设下那个圈套——” “那天，我跟她又起冲突，她打了我一巴掌，我毫不示弱地抓住她的手就咬了下去，保姆被她唤来，我知道一对二又要吃亏，松了她的手转身就往楼上跑，准备回房关起门。可才上到楼梯，我还是被保姆抓住了，她气势汹汹地上楼，抓住我头发就是几巴掌，让我对她跪地道歉，我当然不肯，只想摆脱她的抓扯，便死命地拍打她——我们当时拉扯的地方明明离楼梯还有好几步距离的，可也不知她是怎么失足摔下去的，我只记得……她一路惨叫，抱着已经显形的肚子像皮球一样滚了下去，保姆也尖叫着，赶紧冲下去想拉她，当然，没来得及。” 方若宁整个思绪沉浸在那一刻的情景中，虽然过去好多年了，可是画面清晰地犹如昨天才发生，她面无表情，只有眸底布满浓重的阴霾和惶恐。 那一幕，对只有十多岁的她来说，的确很恐怖，以至于她被扔在国外的这些年，好多次从梦里醒来，都是徐美慧尖声惨叫的样子，都是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霍凌霄很想打断她，让她不要再讲了，可是看着她这副模样个，他又明白了什么。 或许，这些事情讲出来，她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于是，他没阻止，也没出声，只是尽可能地把她抱紧一些。 “我站在楼梯上，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巧的是，方秉国那时候刚好回来，亲眼目睹这一幕……徐美慧躺在地板上，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她身下流了好多血，整个地板都是血，暗红色的血——方秉国咆哮着，冲过去抱着她，她跟鬼一样颤抖着抬起手指着我说，是我推她，故意把她推下楼梯，想杀死她肚子里的儿子……还有保姆顺着她的话说，是我咬了她的手，还不肯道歉认错，又狠心把她推下去——” 方若宁当时一句辩驳都没有，她完全被那一幕吓坏了，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可以流出那么多的血。那一幕深深刻在脑海里，以至于进产房生轩轩的时候，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像徐美慧那样，流那么多血，死掉。 “方秉国当时气死了，狠狠一巴掌打到我几乎耳朵失聪，还踹了我几脚，然后让人把我锁在房间里，说等回来再找我算账。” “徐美慧那个孩子自然流掉了，而且听说大出血险些命都没了。方秉国从医院回来，踹开房门就对我拳打脚踢，骂我是扫把星，小小年纪蛇蝎心肠，害死自己的弟弟——那一晚，若不是我姑姑及时赶来，恐怕我会被方秉国活活打死。” “但其实，当我听说徐美慧的孩子没了，她自己也差点没命时，我心里不晓得多开心，多高兴！所以方秉国那么打我，我都不觉得什么，我觉得我赢了，终于为我妈报仇了！” “我原以为，徐美慧没了孩子，方秉国也不会要她了，谁知她真是有手段，居然还是把方秉国抓得牢牢地，而且因为这件事，方秉国对她非常愧疚，越发宠着她。我知道，等徐美慧好起来，肯定会加倍虐待我，而且方秉国也丝毫不会护着我，那个家彻底容不下我了，所以当他们要送我出国时，我没有反抗，当然，反抗也是没用的，我就去了，离开了那个家。走的时候，我发誓将来不管过得好与差，我都绝对不会再回那个家。” 当着霍凌霄的面，她没说自己那些年每当受了委屈，挨了打，觉得孤苦无依熬不下去时，就会去赵林朗家里，甚至有时候晚上就不回来。 后来，她要出国了，赵林朗拼尽全力申请了国外一所高校，高中毕业后，也去了国外。 第163章 感情升温近一步 霍凌霄抱着她，察觉到她身体微微颤抖时，怀抱再度紧了紧，而后下巴放在她肩上，一副将她紧紧呵护的样子。 良久，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我如果早知道这些，方秉国厚着脸皮来找我帮忙时，我就应该直接把他那破公司弄倒闭，让他负债累累穷困潦倒。” 方若宁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闻言吸了吸鼻子，淡淡勾了下唇，“其实没必要的，我不想报复他们，但也不想跟他们再有来往，我就想当做他们都不存在了。” 霍凌霄见她哭得像个泪人还在故作坚强，心疼地瞪她一眼，扯了纸巾盒过来帮她擦眼泪，擦鼻涕，没好气地说：“可是，人家不这么想，否则也不会一再找上门来。” 女人瞥他一眼，“这还不是因为你？那次我回方家给那个孩子庆生，你若是没去，他们也不会因为你而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怪我？”霍凌霄盯着她，显然不承认。 “难道不是？” 霍凌霄给她分析：“就算我当时没出现，他们既然知道你回来了，你那个后妈肯定也要防着你，甚至再度陷害你。她儿子还那么小，而你已经强大了，她难道不怕你回来报复，争夺家产？你如果只是一个人那还好，可你带着轩轩，她想要钳制你，易如反掌。” 方若宁一时沉默，她知道，霍凌霄这话不是危言耸听，徐美慧真能干出那种事——虽然，她压根就对方家的财产不感兴趣，压根就没那个心思。 “所以，你应该庆幸，你现在有我了。有我保护你跟轩轩，她不敢怎么样。而且，我告诉你，人的善良不应该毫无底线，否则别人就觉得你软弱好欺。对付这种人，你必须比她更狠，将她打击得彻底没了还手之力。” “可是那种人，狠起来连自己跟腹中胎儿都能算计，你不觉得很可怕？我要跟她斗起来，就必须变得比她更狠更毒……”方若宁想象着那种情景，摇了摇头，“我不想那样，我不想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把我自己也变成面目可狰的样子，他们不配。” 霍凌霄意外地挑眉看着她，没想到她的想法这么与众不同。 不过，脑海里又想到另一件事。 “你对待曾经那样虐待你的人都能宽宏大量，怎么当初对我时，就能次次下狠手？泼饮料，甩巴掌，用膝盖袭击我的小兄弟，破口大骂什么的就不用说了——难道我比徐美慧和方秉国还要可恶？” 方若宁盯着他，看着他认真求知的眉眼，一时舌头打结，脑子当机。 这人，话锋转的也太快了，她完全没法接上。 为什么？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当时想那么做，就做了，哪有想为什么？ 可是，霍凌霄还兴味盎然地盯着她，等着答案。 “这……你还好意思问，每次见面你就动手动脚，不是强吻就是直接拉上床，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我都可以告你骚扰、强嚗！”还好脑子反应快，她给出一个解释。 男人抿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是因为，我知道轩轩是我儿子，否则我也不会那么对你。在女人面前，我向来很绅士的。” “嘁——”方若宁实在忍不住，唾了句，转过头去。 脸蛋被男人手指拧回来，方若宁不屑地瞪着他：“干嘛？” 两人间打趣了几句，她整个人很快从那种情绪中走出来，霍凌霄放心了些，这才正色问道：“坠楼事件，方秉国从始至终都没有听你解释一下吗？” 方若宁愣了下，脸上种种表情一并散去，淡淡地道：“徐美慧当场指控，还有保姆做帮凶，再加上他亲眼所见——我解释有用么？说不定只会换来更多的毒打，认为我冤枉徐美慧了——毕竟，徐美慧可是差点命都没了，谁会相信一个孕妇会冒着一尸两命的风险那样做？” 霍凌霄望着她，眉目深邃，好一会儿才说：“看你平时浑身是刺，风风火火，又干练利落，还以为是个从小被骄纵宠着长大的丫头——想不到，竟是个这么可怜的孩子……” 他口气里一副长者的模样，方若宁听得毛骨悚然，突然起身想从他怀里离开，“神经病。” 当然，没能走脱，腰肢被男人扣住，她又被拽回来。 “说谁是神经病？” 方若宁不接这话，只是转头看着他，“霍凌霄，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你同情我，可怜我，施舍我。只是这些话压了太多年，觉得挺沉重的，现在说出来觉得心里轻松不少。” 霍凌霄当然明白，闻言便接着话道：“那看在我当了一回聆听者的份上，今晚陪我吃顿饭？” 她皱眉，垂眸看着那张俊脸，“不回家？” “吃了饭再回去陪轩轩，他能理解的。”男人勾唇笑得好不邪魅。 “……”方若宁想了想，他今天好歹帮忙出了口恶气，把徐美慧气得不轻，这顿饭就当是答谢好了，“嗯，那你订好位置跟我说，我直接过去。” “下班时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原本想拒绝，话没说完见他沉了脸，女人只好改口，“好吧好吧，你来接我。” 这一逗留便又是两个多小时过去，方若宁想着还有事，着急要走。 再次准备起身时，腰肢又被扣住，她不耐烦了，“霍凌霄你到底——” “方若宁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她的话还没问出口，倒是被男人反怼了一句，“你们女人不都是喜欢黏糊纠缠恨不得天天腻一起么？你都不能学学？” 她无语地转头过去平复了下，又看着他道：“霍总喜欢那种女人，干嘛还要找我？” “哼！要不是看在轩轩面子上，你送上门来我也不收！”傲娇起来的霍总裁，故意口是心非。 方若宁也知道他在别扭什么，盯着那张俊脸犹豫了会儿，勉为其难地在他下颌飞快落下一吻。 “好了，我得走了，下午还——啊，霍凌霄你……唔——” 霍凌霄气得不轻。 好歹帮她报仇雪恨了，又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听众，走的时候就用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打发了？ 扣着她锁进怀里，一手环着她的腰省得她不安分，另一手霸气地挑起她下巴，男人用行动演绎什么叫接吻。 方若宁被他弄得疼痛，双手忍不住在他肩上捶打，惹得男人一边吻一边威胁：“再不听话信不信把你扛进去办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方若宁顿时反唇相讥，“办公室里还弄个休息室，是不是就为了干坏事啊？” 男人一口咬在她软嫩的唇上，滑腻的触感逗得他心神荡漾，恶狠狠地道：“本来是这么想的，只可惜还没实践过，方律师要么陪在下体验一番？” 他说这话，难道是暗示他之前从没有过女人？ 望着他邪恶挑起的墨眉，耍流氓的样子都带着一股迷人魅力，方若宁强忍着乱掉的心跳，娇声唾道：“我才没那兴趣！你去找别人吧！” “又在胡说八道！小心再收拾你！”他冷眼瞪了下，扣着女人的下巴再度吻住。 心底里，确确实实有点荡漾了，可想着这女人生性保守，估计是不可能在办公室陪他共赴云海的，想了想也只能压下念头。 闹腾了好一会儿，方若宁察觉到他苏醒的身体，不敢再继续，只好温言软语地哄：“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那我得早点回去把事情做完，你别闹了。” 霍凌霄这次很乖，离开恋恋不舍的唇，抱着她把俊脸埋在她颈窝：“若宁……” 第164章 善良无底被人欺 听他语气有些异样，格外认真的样子，方若宁心房一震，也温柔地应：“嗯？” “你肯跟我讲你的过去，是不是说明我们的关系又近一步了？” 她愣住，没想到一惯霸道专制的霍总裁居然会有心思这般细腻敏感的时候，好一会儿才说：“我只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应该对彼此加深了解。” “嗯，我也觉得。所以，以后再有什么事，不要把我排斥在外，我可以陪你一起面对，嗯？” 他从颈间抬起头来，英俊深邃的五官带着难得一见的温柔与认真，这般对她说道。 两人对视，方若宁迟疑静默的一瞬，清楚地听到心房之门轰然倒塌的声音。 虽然至今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吸引了这个高高在上尊贵倨傲的男人，可一颗心明显从抗拒反感到妥协退让，到如今——怦然心动！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魅惑，又或是那张脸太迷人，方若宁望着他，昳丽明媚的容颜慢慢绽放出清丽绝然的笑靥，继而点头，“好。” 不管将来迎接她的是什么，至少这一刻，她是相信这个男人了。 或许，她这辈子的霉运已经走完——老天爷没有给她完整的家，还夺走了她的林朗，可最终良心发现，于是又送来一个全心全意呵护她的男人。 她应该接受的，重新开启崭新的人生。 离开霍氏双子楼好一会儿了，她心里还乱七八糟地想着，脸上带着情不自禁的笑容。 直到手机响起，将她从那种绮梦中唤醒。 “若宁。”电话一接通，方秉国的声音便冷冷传来。 方若宁知道麻烦来了。 徐美慧在霍氏受了屈辱，回去后还不知会怎么添油加醋跟方秉国告状，她又成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坏人了。 “若宁，你徐阿姨说，你唆使霍凌霄要买下公司？把他们徐家的人全都赶出去？”见女儿不吱声，方秉国继续问道。 方若宁冷笑，听听，这是什么用词？ 唆使？ 她能有多大能耐，可以唆使霍凌霄那种人？ “我没有这么做，信不信在你。” “那霍凌霄以你的名义，要用三个亿买下公司的事，有没有？” “或许有吧，他是这么说过，但有没有实施，我也不知道。” 原本，方若宁是真觉得不想跟方家有任何往来，各自安好，就挺好。但现在看来，还是霍凌霄说得对，她想息事宁人，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但方秉国跟徐美慧显然不这么认为。 他们一个巴不得从她身上捞好处，把她当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印钞机。可另一个，又把她当做假想敌，成天怕她回去抢夺方家的财产，巴不得她人间蒸发。 她不管怎么做，做与不做，全都是错！ 既然这样，倒不如像霍凌霄说的那样，打压到他们无力还击。 这么一想，方若宁抢在另一边再度开口前，气势凛凛地先发制人：“你如果不来找霍凌霄借钱，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徐美慧若是不去霍氏总部撒泼，也不会惹怒霍凌霄闹到这般下场——说到底都是你们咎由自取。你请我帮忙去管理公司，监管那个项目，我好心帮了，却费力不讨好，徐美慧处处把我当敌人，以为我要抢夺家产——你觉得我会对方家那点财产感兴趣，吗？别说我有手有脚有头脑，可以挣，就算我穷困潦倒，我也不会再去奢求你们！从我当年被你赶走的那一天起，我就发过誓，不管以后过得怎么样，我都不会再回那个家！” 方秉国显然没想到女儿会突然发怒，等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落定，他一下子语塞，吱呜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我没有赶走你，我好心送你出国读书，不然你能有今天？” 呵—— 方若宁心里冷笑连连，突然顿悟，她为什么还要跟方秉国讨论这些？有意义么？这个人先是枉为丈夫，继而又枉为父亲，她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居然还跟他讲道理。 “霍凌霄要怎么做，不是我能左右的，你若是有什么不满，直接去找他说吧。”冷冷丢下这句，方若宁利落地挂断电话。 反正霍凌霄爱插手她的事，信誓旦旦地说有什么困难就一起面对，那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推到他那里好了！ 她落个身心清静。 这通电话之后，方若宁不知道的是，方秉国跟徐美慧又大吵一架，徐美慧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一哭二闹三上吊，把方秉国气得心脏剧痛，直接昏厥过去，被送去急救。 * 晚上，霍凌霄早早来接方若宁下班，两人抛下方昀轩小朋友，订了高档餐厅准备吃浪漫的烛光晚餐。 没想到的是，难得二人世界也被人打扰——居然碰到了纪南尘那厮挽着个闭月羞花，也来浪漫。 “凌霄？”看到好友，纪南尘笑着走过来，眼眸讶异地闪着精光，“哟，来吃烛光晚餐啊，真是浪漫！” 霍凌霄前些日子为情所困时，没少跟这家伙讨教，现在抱的美人归，按说也是应该请人家吃顿饭的——只不过，今晚这个场合断然不行，他好难得才约到孩子妈单独吃个饭。 于是，霍总裁脸色不善，低声道：“你赶紧去吃你的饭，废话什么。” 纪南尘左右看了看，故意道：“哎呀，今晚人挺多的，厅内好像没位置了，外面露台又太冷，要么我让经理加两张椅子，就坐这儿好了。” 他身旁那个漂亮美艳的女孩儿显然不排斥这种安排，毕竟，能跟霍凌霄这种人同桌吃饭，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待遇，当下也没有意见。 “经理！” “纪南尘！”霍凌霄见方若宁脸色都挂不住了，心里暗怒，低声吼道，“你去包厢吃，多少消费算我的。” “凌霄，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付不起一顿饭钱似得。”纪公子很不满地唾道，等经理过来后，立刻吩咐，“这儿加两张椅子，我们就坐这儿了。” 经理当然照办，“好的，纪公子！” 霍凌霄沉着脸色，几欲咆哮的样子，方若宁瞧着，怕他真得不顾场合发脾气，只好盯着他暗暗示意。 纪南尘携着女伴儿坐下，很自来熟地跟方若宁打招呼：“方律师，你好，我是纪南尘，跟这小子认识很多年了，他从小到大各种糗事我都知道，你要是——” “纪南尘，你要是不怕你家公司股票明天暴跌几个点，你就继续啰嗦。”脸色阴沉到如结寒霜的霍总裁，轻飘飘地放出一句，顿时把纪南尘吓得戛然而止。 话锋一转，他又埋怨：“凌霄，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你跟方律师在一起了，是不是应该请兄弟们吃个饭，让大家跟嫂子见见面？” 方若宁听着那一声嫂子，顿时浑身不自在，脸上礼貌的笑都快僵了住。 霍凌霄自负地道：“急什么，等喝喜酒随份子钱时，少不了你！” 方若宁急忙拿眼睛瞪他，这人怎么什么都说！八字没一撇的事儿！ “是吗？喝喜酒？你这动作够快的，火箭般的速度啊！打算什么时候？” 纪南尘兴味盎然地问，连他的女伴儿都震惊诧异地看了方若宁一眼，显然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让霍总裁这么轻易就迈进婚姻的坟墓。 好在，没等霍凌霄回答，服务生重新拿了菜单过来，方若宁赶紧接过递给纪南尘：“纪公子，你看看想吃点什么，还有这位美女……” 话题总算被岔开，方若宁在桌子空里踢了某人一下，示意他不要再乱说话，可不想霍凌霄那个腹黑居然一本正经地问：“你踢我干什么？有话不能直接说吗？” 第165章 神秘跟踪意不明 纪南尘刚垂眸看菜单，闻言又抬头看着他们，笑了笑问：“是不是我们在这里不方便？哎呀……其实没关系的，嫂子你想说什么情话直接说嘛，不用眉来眼去还‘暗度陈仓’的。” 方若宁：“……” 霍凌霄以为这小子要说“是不是我们在这里不方便？那既然这样我们就还是走吧——” 谁知，这家伙脸皮比城墙还厚，知道不方便还死赖着不走。 纪南尘一边看菜单一边问霍凌霄：“是不是今晚点什么都你买单？” 霍凌霄反唇相讥，“纪少爷不是不在乎一顿饭钱么？那这顿饭你请好了。” “我是不在乎一顿饭钱，不过嘛……想你前些日子情场不顺，可没少拉着我诉苦卖惨，让我给你支招，陪你喝酒什么的——现在抱得美人归，你就把我这个军师忘掉了，连顿答谢饭都不舍得请。今天既然撞上了，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纪南尘说这话时，霍凌霄刚刚平静下来的脸色就再度尴尬恼火了，阴沉着脸几度用眼神杀来威胁，可纪公子视而不见，继续拆台。 方若宁听着这话，顿时也尴尬起来，同时又觉得不敢置信。 看样子，霍凌霄以前真得没谈过恋爱？否则又怎么会一点经验都没有，还要去跟别人“取经”？ 想霍总裁呼风唤雨有权有势的身份，居然还因为得不到一个女人的垂青而郁郁寡欢，喝酒买醉——方若宁不知怎么地，突然就忍不住笑了笑。 霍凌霄看着她的笑，面上越发挂不住，偏偏在场除了纪南尘，还有个不熟悉的花瓶，他在外人面前向来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心里恨到极想一把捏死这个姓纪的，面上也还是云淡风轻，高冷漠然。 纪公子点好餐了。 本来这家餐厅就以食材新鲜昂贵而出名，纪南尘还专挑贵的点，还有最后那瓶酒，方若宁若没记错，那一瓶酒就要几万了。 这一顿饭…… 本觉得铺张浪费的，可转念一想，霍凌霄开口就用三亿去买方秉国那个破公，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又怎么在乎一顿饭吃掉几万块。 无所谓了。 有女人在场，霍凌霄跟纪南尘自然不会聊公事，方若宁本就话不多，尤其是有外人在场，更不怎么说话了。 一顿饭，多数时候是纪南尘在说，霍凌霄时不时应一句，好不容易的二人世界被打扰，他也没了多少心思，只想着快点把饭吃完好走人。 签单结账时，纪南尘起身准备去洗手间，不过刚转身的瞬间，他突然察觉到什么，眼眸一凛看向餐厅外的露天吧台，动作顿住。 霍凌霄见他起身了又不走，单子签好还给经理后皱眉问道：“怎么了？腿抽筋？” 纪南尘回头看他，正色严肃地道：“凌霄，外面好像有人偷拍。” 霍凌霄脸色一沉，顺着他的眸光看去，只见到一个冲冲离去的背影，那人穿着黑色棉服，戴着帽子，单间背着的帆布包里确实像藏着长筒相机。 “你确定是拍我们？” “确定啊！不然这人怎么突然匆匆就走了？” 方若宁也看过去，不过什么也没看到。 “李权，赶紧注意下餐厅出口来往的客人，黑色长款棉服，头带带鸭舌帽，外面又套了棉服的帽子，背着一个驼色帆布包。”霍凌霄立刻打电话出去，通知李权。 纪南尘也没心思去洗手间了，坐下问他：“看样子，跟踪偷拍不是一次两次了，你都没察觉？” 霍凌霄沉着脸，眼神阴翳，因为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知他们的目的，让他心里有点不安，开口时嗓音冰冷渗人：“谁天天出门还注意背后有没有人跟踪？” 纪南尘笑了笑，意有所指地道：“你不是没注意，你是注意力都在嫂子身上，忽略了吧？” 方若宁：“……” 霍凌霄狠狠剜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再胡言乱语。 晚上回去的路上，李权回电话过来，“霍总，没查到那人。餐厅出口不止一个，我在餐厅附近寻找过，没看到，可能对方警觉性很高，知道被发现后立刻逃了。” 霍凌霄坐在后座，接着电话时又转头看向车窗外，眼神沉寂抑郁了片刻，才道：“知道了，这些日子注意些，对方既然跟拍了，肯定会有动作。” “是，我会加派人手。” 等他手机放下，方若宁不解地问：“到底会是什么人跟踪偷拍？目的又是什么？” 霍凌霄握着她的手，缓声安慰：“放心吧，不管是什么人，早晚会查出来，不会有事的。” “我早就说了，我们的关系应该低调一些，你总是不听。你的身份本就敏感，加上我又带着孩子，外界难免揣测纷纷。” “揣测又如何，我们是光明正大的恋爱，男未婚女未嫁，又不是偷偷摸摸见不得人，为什么要做地下情？你若是担心轩轩的身份被外界曲解，我可以发个声明，公开承认轩轩是我的儿子！”霍凌霄就是不喜欢她这种老是想撇清关系的态度，一听她说这种话就忍不住来气。 “不行！那样做的话，轩轩就彻底暴露在大众眼前了，现在社会这么乱，万一轩轩也被人盯上呢？”许是因为自己职业的原因，方若宁总是格外谨慎，害怕那些不幸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霍凌霄大概是气到，突然不说话了，街灯倒映在昏暗的车厢里，男人周遭都是紧窒压抑的气氛。 方若宁知道他生气了，只是碍着前面还有开车的人，不便发作。 到了别墅，霍凌霄下车就走，方若宁原本也不想搭理他的，可又怕儿子看到他们吵架的样子会担心，于是赶紧下车追上那人，一把拉住他手臂。 “做什么？现在不跟我撇清关系了？”他回头，挑着墨眉就是一句嘲讽。 夜晚温度低，何况这还是荒郊野岭，风也大。 方若宁大衣里面就只是一套职业装，这会儿只觉得浑身寒凉似沉海底，冻得忍不住打冷战。 见他又是狂拽的模样，方若宁恨得牙痒痒，没好气地道：“我是为保护轩轩出发，谨慎一些有什么错？什么时候跟你撇清关系了？我要是跟你撇清关系，吃饭那会儿遇到你朋友我就会扭头走人了！” 霍凌霄盯着她，见她说话时嘴里不断地冒出白雾，隔着白雾看她美眸瞪人时的模样，竟有几分妖精的气息，好似那眼神故意在勾人似得。 心里那点不爽瞬间随着白雾消散，他冷着脸把女人瑟瑟发抖的身子搂进怀里，两人一起朝着别墅走去。 “要你瞎操心，我说了会保护你们母女的，不信我？” “你再保护也怕万一。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你怎么确保万无一失？” “你是不是律师做久了，有被迫害妄想症？海城市的治安还是不错的。” “总之你得低调一些，轩轩都认你这个父亲了，你管外界怎么想。” 两人嘀嘀咕咕地斗嘴，刚才不愉快的经过很快忘到脑后。 方若宁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好奇问道：“我之前拒绝你时，你经常去找纪少爷买醉？” 原本还一脸阴沉愤慨的霍总裁，这会儿突然脸色尴尬，可疑地僵住了。 “不说话时什么意思？我很好奇，纪少爷做为军师，都给你出什么招儿了？” “……” 方若宁见他抿着唇，三缄其口，立刻得意起来：“能让高高在上的霍先生郁郁寡欢，喝酒买醉，小女子是不是也算三生有幸了？” “小东西，嘲笑我！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两人笑着闹着进了别墅，客厅里等着爸爸妈妈回来的孩子兴奋地蹦跳起来，一家三口顿时和乐融融。 第166章 钢铁直男太白痴 翌日，霍凌霄还没起床，倒是方若宁率先起来。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床上的男人正好坐起身，瞥了她一眼道：“还挺自觉，今天早上就不用我生拉硬拽了。” 方若宁瞥他一眼，“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游泳，锻炼身体！”他做事向来有始有终，可不是随口一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方若宁走过去，掀开被子又重新躺上床，笑着道：“不好意思霍先生，我今儿不能下水。” 霍凌霄见她人都起来了，又跑回去躺着，顿时皱眉，“什么意思？” 女人不好意思，嘴里嘟哝了句，“我来那个了……” 霍凌霄没听清，还未舒展的眉头越发皱紧，“什么？” “那个……就是女人每个月的那几天！” “每个月的那几天？”霸道总裁化身钢铁直男，盯着女人羞涩不好意思的眼神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明白了过来，顿时脸色也僵了住。 气氛有点诡异，方若宁觉得腰部酸胀难受，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坏事”做多了，有点操劳过度。 见他僵着不走，方若宁只好又提醒：“你去吧，我有点不舒服，想再躺会儿。” 霍凌霄听她这么一说，哪里还走得开，又重新坐下，俊脸满是关心：“怎么不舒服？那里疼？” 方若宁胡乱应了句，没细细体味他的话，只是点点头，“嗯。” 霍凌霄脸色怔住，有点无措的样子，沉默了会儿，大掌突然探进被子中。 “哎，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那里疼么？我能怎么帮你？有没有什么药膏抹进去能止痛的？我让人去买——不，我自己去买也行。” 方若宁听得一头雾水，“药膏？” 女人生理期腰酸腰胀不舒服都是正常的，除非是痛经严重会服用止痛药，可没听说什么药膏能止疼的。 “你来那个……不是那个地方流血么，流血会疼，难道没有什么药膏可以止疼？”霍先生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的沟通出了问题，为什么他们的对话有点牛头不对马嘴的感觉？ 方若宁听他这么问，才知他是什么意思，顿时脸颊爆红，整个脑袋迅速升温烧灼起来。 “你想什么呢！女人来那个……会肚子疼，腰疼，甚至腿疼头疼，也没听说那里疼的，毕竟这血是子宫内膜脱落，又不是……”她一番解释说的吞吞吐吐，只觉得开眼了！ 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啊！他读书时没上过生物课么？他怎么会觉得女人生理期下身流血，就一定是那个地方疼呢？ 那个地方只是血液流经的通道而已！ 霍凌霄被她这话一说，突然意识到自己闹笑话了，顿时俊脸也异常尴尬僵硬，耳朵奇迹般泛起红晕。 方若宁不敢置信，实在忍不住再度嘲笑：“你好歹三十多岁了，不知道女人生理期是怎么回事？你以前的女朋友都没有来过这个？” “我以前的……”他脑子里突然乱了，顺着她的话将要说下去，突然又恼羞成怒地道，“我又不是女人，我怎么知道你们女人生理期是怎么回事？你们女人的初夜不就是很疼很疼，然后那里流血？” 所以，他就以为这是差不多的原理了。 方若宁一手搭在额头上，哭笑不得，“天啊……霍总，你好歹毕业于世界一流学府，好歹也活到三十多岁了，你居然……” 她突然放下手来，瞪眼看着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你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有没有见过女孩子来这个啊？你别说没有，就我知道的，也还有倪亦可那个大明星，大明星也是人啊，总不可能没有生理期吧？” 被她连续调侃，霍凌霄的大男子颜面荡然无存，当即抿着唇脸色不悦，转身匆匆离开了。 方若宁瞧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越发怀疑他这些年是不是从没跟女人深交过。 这也太搞笑了！他居然以为女人来月经不舒服是那个地方疼，要去买什么药膏抹一抹！ 恒温游泳池里，恼羞成怒的霍总裁一鼓作气游了三四个来回，才从水里突然起来，性感结实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死女人！居然敢嘲笑他！ 这些年他守身如玉不好吗？难道非要私生活糜烂不堪才可以？！这有什么好笑话的！像他这种绝世好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好吗？！ 脸色阴翳地兀自生闷气，大掌摸了把脸上的水珠，他愤懑过后又不得不承认那个“屈辱”的事实。 好吧…… 这些年不是他不想找，不是他没有生理需求，而是经过那一夜后，他就患了不治之症，暗地里看了那么多所谓的男科名医，都检查不出问题——说都他硬件完好无损，没毛病，无法起立可能是心理因素比较多。 可是，心理医生也看过，除了让他把那“屈辱”的一晚回忆了无数遍之外，屁用没有！ 后来，他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为了保守秘密，自然不可能去找什么女朋友。偶尔公开应酬场合需要女伴同行，也是有总部公关部门的女高管携同一起。 至于倪亦可，那是她死缠烂打多年，把家里人都收买了，他不得已才答应两人交往的。 但实际上，也只是很君子很规矩的交往，虽然对方数次暗示，更曾主动地贴身热舞，衣服都脱得一丝不挂了，明目张胆地勾引挑逗，但他依然稳如柳下惠。 想到这些，霍凌霄越发郁闷了。 那个女人到底在他身上下了什么蛊？ 若不是这辈子幸运地再度遇上，难道他一辈子都不能好好地做个男人了？ 这么想着，愤怒郁闷的霍总裁，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晚上的应酬是在一家私人会所，那种地方，霍凌霄不陌生，生意谈完了，想要怎么玩里面都有，包君满意。 平时，他是极为抗拒那些乱七八糟的安排。可这一次，当陈航习惯性地准备把朝他走来的女宝贝赶走时，却见老板淡淡挥了下手，示意他退到一边。 陈航惊呆了，还以为自己会错意，直到看到那两个“衣不蔽体”身材火辣的年轻女孩儿亲昵地坐到老板身边去都未见被驱逐时，他才知道老板的确是…… 可是，这为什么啊？！ 老板跟方律师，最近不是恩爱亲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怎么老板突然转性，还跟外面的女人…… 陈航脑子里一激灵，好想提醒下老板——您现在可是有妇之夫啊，而且还是花费了几个月的惨重代价才追到手的，可转眼就在外面乱来，万一被方律师知道了，这个后果…… 然而，话到嘴边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男人在生意场上逢场作戏都是很正常的，身为老板的贴身秘书，第一条戒律就是嘴巴要严，第二条戒律便是忠心耿耿。 这般想着，陈航立刻移开视线，催眠自己，他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如果方律师问起，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年轻女孩儿，虽然穿着大胆，行为开放，但其实都是干干净净的女孩子，专门培训了用来伺候这些非富即贵的大老板。 霍凌霄不是第一次被人强行塞女人，只不过，这是第一次他允许那些女人近距离在他身边坐着，甚至，允许她们用身体的某些部位在他身上“放肆”。 他很想求证，身体功能“恢复”了这么久，夜夜笙歌，战斗力旺盛，是不是非得方若宁才能行——旁边那个老板还在说什么，他已经无心去听了，只盼望着身体给点反应，有点冲动，证明他能打破那个“魔咒”。 然而，那两个女孩儿只差扒他衣服了，他还是坐怀不乱，一点冲动都没有，而且当其中一只手钻进西服里，企图隔着衬衣抚摸他的胸肌时，他几乎是挡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猛力一把将人挥开了。 “啊——”女孩儿吓得花容失色，见他阴沉着脸起身，颀长挺拔的身躯给人强大的压迫感，当即连忙跪下来战战兢兢地道歉，“对不起霍先生，对不起……是我没有伺候好，对不起……” 那女孩儿年轻娇嫩，长相可人，瑟瑟发抖的样子更是我见犹怜，可霍凌霄看了却没有半分怜悯之心，脸色更加暴戾。 整个包厢一下子安静下来，几个老总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关心：“霍总，怎么了？是不是这丫头不懂事……” 霍凌霄知道不关对方的事，淡淡挥了下手，脸色又恢复淡漠，“她没错，不要为难她们，都下去吧。” 做局的老总不明所以，只想着不能惹怒这位尊神，于是赶紧挥手赶人，“下去下去，都出去！” 伺候她的两个女孩子，赶紧从地板上起来，抹着眼泪惊慌失措地走了。 立在一边的陈航，这会儿才暗暗舒了口气——还好，还好，老板是正常的，脑子没有被门挤！ 否则，他实在不知道，老板今晚若真是跟这两个女孩儿发生什么，而又被方律师知道的话——那他该怎么掩饰撒谎。 第167章 乌龙误会埋心间 好好的氛围破坏了，尽快那几个老总极力讨好霍凌霄，可他也没了留下来的兴致。 回去的路上，霍凌霄烦躁地扯着领带，心情说不出的微妙复杂。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别的女人都不行，单单就方若宁可以？ 难道就因为她是自己的第一个？该死的他还有恋旧情结——只认这一个？ 副驾上，陈航转身过来，盯着后座上周身写满不悦的老板好一会儿打量，才小心翼翼地问：“霍总，你今晚……是怎么了？方律师又惹你不开心了？” 他绞尽脑汁，只能想到这一点，大概是方律师又惹他不高兴了，所以他试图在外面寻欢作乐，可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没有做出对不起方律师的事。 霍凌霄怎么可能把心底那点别扭微妙的情绪跟下属分享？当即脸色一横，即便灯光昏暗也让人感觉到杀气：“什么时候变长舌妇了？今晚的事不许跟任何人说！” 陈航忍着一脑门冷汗，连连保证：“明白，尤其不能让方律师知道。” 霍凌霄没说话，冷冷一个眼神射过来，吓得他赶紧转身坐好。 心情烦躁，有一种强烈的破坏欲，他兀自沉闷了会儿，突然又问开车的李权：“李权，那个跟拍的人，查出来没？” 李权正想着自己能置身事外，谁知就被点名了，幸亏是出身不凡，心理素质够硬，不然这一吓双手一抖，车子都要冲出高架桥了。 “还……还没，正在查，餐厅附近的录像已经拿到了，正在排查。” “一个人都找不到，干什么吃的！” “……”李权好委屈，心说什么信息都没有，突然就要找人，这不是大海捞针么！ 不过，老板心情不好只是想找人出气，他们也知道，当下两人沉默，一个字的辩解都没有。 回到别墅已是深夜，整栋楼自然已经安静了。 推门进屋，他借着廊灯看到大床上朦胧起伏的身影，单薄而柔弱，突然心里也就柔软起来。 只脱了大衣，他钻进温暖的被子里，不由分说将女人馨香的身体抱了住。 方若宁生理期不舒服，只觉得格外累，晚上也就休息得早。睡梦中突然被一股子凉意冻醒，她吓得一怔差点高呼出声。 “是我……”霍凌霄也知吓着她了，赶紧解释。 “霍凌霄你有毛病啊！”在他紧窒的怀抱里转过身来，方若宁见他西装外套都没脱，整个人连带着鞋子一起爬上床抱着她，顿时莫名来火，“你干嘛啊！床都被你弄脏了！赶紧下去！” 本来女人生理期时就容易情绪波动，易燥易怒，何况大半夜被他这样吓醒，她也是真得不爽，一边说一边用力推他。 可霍凌霄心里也不爽着，她越是推他就越是不肯下去，双手抱着她更加用力。 两人角逐了几个回合，她突然泄气，狠狠地拍在那人肩上，“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我还要睡，发什么神经！” 大概是喝了酒，霍凌霄确实有点发神经，这会儿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地问：“方若宁，你是不是巫婆？” “……”他一开口，浓浓的酒气传来，熏得女人嫌弃地皱眉，“霍凌霄，我要是巫婆现在就把你变没！” 真是的！ 本来就有胃病，还总是应酬喝酒，身体不当回事，她心里越发恼火，又推他一把：“你赶紧去洗澡，浑身酒味！也不怕再喝多了住院！” 霍凌霄充耳不闻，依然抱着她，继续嘟嘟哝哝地问：“你不是巫婆，怎么给我下了蛊？” 方若宁越听越迷糊了，这人是不是喝醉了？而且醉得不轻？ 这样想着，她不客气几巴掌拍在男人英俊迷人的皮相上，一字一句地道：“喂，霍凌霄，你耍酒疯就去找别人，我没心思陪你，我、要、睡、觉！” 霍先生笑了笑，他心无城府地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太苏了——方若宁又被电了一下。 “好，睡觉。”男人乖乖应了两个字，已经在被窝里捂暖和的大掌就掀开她的睡衣，伸进去。 显然，他理解的睡觉是另一层意思。 “喂！”方若宁突然回神，皱眉急了，身体连忙躲开的同时，双手又去推他，“你真喝醉了？” 她明明来生理期，一早就说了，怎么现在又乱来？ “方若宁，你装什么装……”很显然，她的躲避抗议让霍总裁又不满意了，不顾没等他来硬的，女人已经赶紧解释，“我这几天不行啊，生理期你忘了？再说，你也不能老是这样，对身体不好，适当时候也得修身养性。” 她盯着男人迷乱的眼很认真地说道，霍凌霄愣了两秒，像是突然酒醒了，继而墨眉收拢，脸色也沉寂下来。 方若宁瞧着他，这才察觉到这人今天不对劲儿。 可是，没等她问个所以然，霍凌霄又突然安静下来，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这…… 方若宁不明所以，在外面受什么刺激了？ 好一会儿，两人都没说话，霍凌霄心里的郁闷又加一等——因为他发现在会所里，那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围着他使出浑身解数他都没反应，甚至厌恶反感——可现在，这个女人穿着睡衣被他搂在怀里，什么都没做，他只是闻了闻她身上那股子馨香，身体便激动地苏醒了。 霍总裁沉沉闭眼，认命一般，脑袋埋在她颈间，一动不动。 方若宁都懵了，好一会儿，轻轻拍拍他，语气中透着关心，“喂，你今天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嗯……”耳边，男人低沉气闷的声音落寞传来，“我明明有女人，可却什么都不能干，不开心……” “……”这个色狼！ 方若宁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床！ “霍凌霄，你怎么跟刚开荤的毛头小子似得？”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形容，把那人的脸从颈窝出挖出来，瞥了眼，“赶紧去洗吧，不要闹了！” 霍凌霄似乎幽幽叹息了声，放开她，起身去浴室了。 方若宁盯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奇怪，说他是喝醉了，可这会儿看着又不像，说他没喝醉，那怎么一会儿喊她巫婆，一会儿又缠着要亲热？ 本想等他洗完澡回来问个所以然的，可他回来后只是闷不吭声地抱着她，准备睡觉的样子。 方若宁心里忐忑，在他怀里转过来，小声问：“喂，到底怎么回事啊？” “没事，睡觉！” “你这人……” “不睡又不能做，你想干什么？”男人高冷着脸，淡淡问道。 方若宁原本还想关心他一下，谁知这人不领情，当下气横横地又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睡。 霍凌霄没在意，只是就着这个姿势把她抱得更紧，结实的腰腹一并贴上去。 方若宁感受着他的热度，不自在地，腰间摆动，稍稍挪开一些。可很快，男人又贴上来，还恶劣地故意怼她，“你再动来动去，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流氓无法交流，她干脆将这人完全屏蔽，闭上眼强迫自己赶紧入眠。 翌日一早，霍凌霄雷打不动地六点钟起床锻炼健身。 方若宁睡到六点半起来，进浴室洗漱时看到他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就随意丢在一边，便顺手收拾了下。 可不想，拿起他的衬衣时，一眼看到领子上有个显眼的口红印。 不完整，但她能认出来，是女人的口红蹭上去的。 本不想怀疑什么，可女人生来天性如此，她拿着衬衣又前后看了看，闻了闻，果然，有股很淡的香水的味道。 她不怎么用香水，而霍凌霄同样不用古龙水，所以这个味道只可能是别人身上的。 而且，肯定是非常近距离相处过，那香味才会蹭上来。 眸中浮起疑惑，难道昨晚他回来那么晚，是去跟别的女人鬼混了？ 就因为她生理期来，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他就去找别的女人了？可既然都找了别的女人，那为什么回来抱着她还那么冲动？还因为她的拒绝而面露不悦？ 那件衣服拿在手里突然觉得扎手起来，她又扔回原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吃早餐时，方昀轩埋怨着昨晚爸爸不在家，老师布置的手工作业只能他跟妈妈一起完成。 方若宁听了这话，下意识看了霍凌霄一眼，想听他怎么解释。 只见男人西装革履，面目清爽，闻言笑了笑，皱眉歉意地道：“对不起，爸爸昨晚有工作加班，回来晚了。下次再有这种亲子作业，你给爸爸打电话，爸爸一定回来陪你一起完成，好吗？” 方昀轩点点头，“好吧。” 方若宁低下头继续吃早餐，心底里，却突然对这个男人有点厌恶反感起来。 他所谓的工作，就是跟女人厮混，蹭上口红，染上香水味？是什么样的工作，需要跟女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之前一阵子的相处，她对这个男人已然有了信任，毕竟他做的那些事很难让人不感动。可才这么短的时间，他的新鲜劲儿就已经过去了？ 还是说，霍凌霄对她就只是一种征服欲？以前她极力抗拒不肯屈服，才让他恋恋不忘非要得到，而如今得到了，便觉没什么稀奇了，转而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第168章 女人生气不知何 方若宁刚见完一个当事人，手机响起。 看着是陈航的来电，她有点奇怪，犹豫了下才接通：“陈秘书，你好。” 陈航礼貌地笑着，话语间的恭敬俨然把方若宁当做老板娘了，“方律师你好，你今天方便来公司一趟么？” 又要去公司？方若宁拿着瓷杯起身接水，淡声问道：“什么事？” “就是致远地产的事啊！霍总吩咐以你的名义注资三亿，再把之前那一亿股权也转让到你名下，这样一来，你就是致远地产最大的股东，对公司绝对控股。现在有一些文件合同需要你签字，你若是有空的话就过来一趟，若是没时间的话，那就下午我去律所找你。”陈航将整件事解释清楚。 方若宁正要喝水，听完这番话，突然动作僵住，整个表情也都愣了。 霍凌霄不是说着玩的，他真把致远地产收购了，打包送给了她！ “方律师？”陈航等不到回应，又喊了声。 方若宁回过神来，清秀的柳眉微蹙，顿了顿才说：“陈秘书，麻烦你跟霍凌霄说一声，我对致远地产没兴趣。” 啊？ 陈航愣住，大吃一惊，“方律师，这……这什么意思？那天霍总说这话时，你也在场的……” “是，可我以为他只是帮我出口气，我没想到他动真格的。” “可是——” “我对致远地产没兴趣，也没能力掌管一家公司，我就做律师挺好的，麻烦你跟霍凌霄说一声吧。” 话落，不等陈航再度开口，她已经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心跳有点加速，她实在不敢相信，霍凌霄能把四个亿当做玩笑一般，这么轻易地归到她名下来！ 想起昨晚他的晚归，想起他衬衣上的口红、香水味，想起他早上对儿子的撒谎，方若宁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男人是不是都是逢场作戏的好手？尤其他这种有钱有势的顶级富豪？用钱玩女人，收买女人心，对他来说就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还是说，因为她生了个儿子，地位稳固了，所以他不吝啬在人前秀恩爱，甚至大手笔哄她欢心，同时，也不阻挡他在外面彩旗飘飘？ 她多天真，竟然以为霍凌霄这种人会为了她放弃一整片森林，从此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她当然知道，很多豪门主妇只要这个位置稳固，其余什么都不管，就好似过去的三宫六院——管那人有多少个女人，不撼动她六宫之首的地位就行，所有一切，女人都能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这种日子是她想要的吗？ 方若宁烦躁不安，坐下来，双手无奈地抓着头发，突然不知该怎么办，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人。 手机又响，她蓦地抬头，看了眼屏幕，不无意外，是霍凌霄打来的。 秀眉越发紧蹙，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坐起身，葱白的手指穿过发根，把长发捋到脑后，幽幽呼出一口气，才拿起手机接听：“喂。” 霍凌霄当然知道她人就在手机边上，于是开口就问：“怎么了？这么久才接。” 方若宁也不想跟他虚以逶迤，直言就道：“我对方秉国的公司不感兴趣，也没有能力去打理好一家公司，我挺喜欢我现在的职业，就想继续当律师。所以，你把致远地产还回去，或者，收购到你霍氏旗下。” 霍凌霄见她这么直接，也不兜圈子，嗓音疑惑地问：“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这件事我们之前不是达成共识了么？” “我那时候太冲动了，被徐美慧气得，现在想了想，没有必要。” “是吗？” “嗯。” 那边沉吟了会儿，男人嗓音清冽下来，是他一惯对人的态度：“就算是你控股，也不一定非要你去管理，我可以帮你聘请优秀的管理者，你只需要定期看看公司报表，查查财务——甚至，如果你连这些都不愿意的话，我帮你监管督察，也可以。” 他退让到这一步，其实就等于把四个亿白白送到她手上。 方若宁当然明白，可听了他的话反而更焦躁，“我都说了我不想，你怎么还要为难我？方秉国他们都不是吃素的，我夺了他的公司，后患无穷！” 语调陡然拉升，她说完，懊恼地揉了揉眉眼，又低下嗓音：“霍凌霄，谢谢你帮我做的一切，可我不需要。” 听她话语间的疏离，总裁办的男人突然脸色阴霾下来。 起身走向落地窗，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伫立云霄的水泥石柱，看着冬日阴沉沉的朦胧雨幕，语气也像沾染了水汽：“好端端的，这又是发哪门子脾气？” 方若宁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平复了些，才道：“我没发脾气，只是真得对方秉国的公司不感兴趣。你要么还给他，要么你拿去——就这样吧，我这儿还有事，先挂了。” 手机扔在桌上，她郁闷烦躁地双手捂着脸，可纵然这样，也还是无法排解心中的沉闷。 她其实很想问问，昨晚他到底干什么去了，那口红印，香水味又是怎么回事——要是他有了别的女人，她不介意让贤的，说一声就行，她绝对干脆利落，不会死缠烂打。 可是，她没有勇气问出。 一个男人如果刻意对你隐瞒的话，即便问了他也有一千个理由搪塞你。 可是不问，这件事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虽然要不了命，可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难受。 到底该怎么办？ ＊ 被挂了电话的霍凌霄，心情同样阴霾到极点。 早上出门时，他就察觉到这女人有点情绪不太对，不过他昨天做过功课后，总算知道女人在生理期的种种反应——比如，会腹痛难忍，腰膝酸软；会格外疲惫，易困易乏；会心情不好，易躁易怒，所以，他以为一时的情绪低落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也就没多问。 可现在看来，还是有些不对劲儿。 陈航把文件协议拿来给他看时，他心里是有几分得意的，想着等这女人过来签字盖章时，肯定会对他感激感动，他甚至都让陈航去订中午吃饭的餐厅了。 可实际上，这个女人一点都没领情，而且非常烦躁，甚至挂他电话。 就算生理期脾气不好，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他暗暗琢磨着昨晚发生了什么，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原因，睡下时，两人还挺好的，那段打情骂俏也没什么问题，她说生理期不能做，他也没勉强。早上起床，见她还沉沉睡着，想着女人每个月这几天也不容易，他就没强拉她起来锻炼…… 把所有细节都过了一遍，霍凌霄没找到原因。 可就是因为没找到原因，所以心里才越发阴霾。女人这种生物，果然宠不得，越宠越娇，越宠脾气越大！ 这一天，两人没再联系。陈航也没有来律所找人。 快下班时，陈航硬着头皮跟霍凌霄请示：“霍总，致远地产的事……到底该怎么办？估计方律师是担心她做了老板，方秉国跟徐美慧又要找她麻烦，她才不想接这摊子，你跟她好好说下，有你在……” 没等秘书把话说完，霍凌霄凛凛打断：“她不接就先放着，还要我怎么哄怎么保证？” 类似的话，他已经说过不止一遍两遍，可她不信，也从来不肯完全依赖他，他怎么办？ 对一个人好，还好求着喊着让对方接受这种好，他霍凌霄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尊严就那么不值价？ 陈航没说完的话停了住，想到那晚老板在会所跟几个年轻女孩的事，心里估摸着两人应该是又吵架了。 回到家，毫无意外，那女人又没回来，倒是霍凌渊父子不请自来。 客厅里，两个小家伙玩得开心，霍凌渊见兄长满脸不悦，关心地问：“怎么了，一脸晦气的样子。” 霍凌霄瞥了眼，淡淡二字，“有吗？” “这还不明显？”霍二少不知道兄长为什么心情不悦，还刻意关心问道，“嫂子怎么还没回来？” 既然轩轩是大哥的亲儿子，那么方律师自然也是板上钉钉的大嫂了，霍凌渊想着，这样称呼准没错。 却不想，本就抑郁的霍凌霄顿时语气更冷，“什么嫂子？别瞎喊！” 霍凌渊眉眼一挑，看着他，总算明白大哥这副扑克脸是因为谁了。 “你们吵架了？” “……” “因为什么事？”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带子谦回去？”霍凌霄故意岔开话题。 “大哥，两人有什么话还是应该好好谈谈，毕竟还有孩子，轩轩聪明，会看出你们之间不开心。”霍凌渊明知兄长听不进去，却还是劝了几句。 果然，本就脸色不善的霍大少爷，闻言不客气地回怼：“你自己婚姻都一塌糊涂，还来劝我。你们俩若是能多为子谦考虑，至于走到这一步么？” 霍凌渊被揭了伤疤，神情顿时抑郁了几分，声线沉冷：“我跟沈君怡为什么离婚，你不清楚？她爱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当初若不是爷爷撮合，我可能也不会跟她结婚。” 第169章 夜店风波遇危险 沈家大小姐沈君怡爱的人是霍凌霄，只是苦苦追求不得，一个冲动之下转而跟霍凌渊好上了。霍老太爷本就跟沈家老爷子是过命的交情，就盼着两家能亲上加亲，于是极力撮合两人，后来不小心有了孩子，两人只好奉子成婚，可纵然成了夫妻，也没能阻止几年后分道扬镳的结局。 霍凌霄心情不悦，一时口快说出这话，被霍凌渊冷冷地怼回来之后，顿时脸色更加冰冷，薄唇紧抿，也不回应了。 霍凌渊沉顿了会儿，又道：“你们既然在一起了，那就好好相处，不然以方律师的条件，喜欢她的男人多了去了，没准儿以后带着轩轩跟别人跑了，也有可能。” 霍凌霄心里原本还有一点点愧疚的，听了这话，顿时眉眼锋锐地看过去：“你这是诅咒我？” 霍凌渊勾了勾唇，淡淡笑了下，突然语重心长地道：“哥，我说的是事实，你很清楚的，在一起时好好珍惜吧！” 兄弟两人眸光对上，霍凌霄突然看出什么，拧眉不敢置信地问：“难不成，你喜欢那女的？” 霍凌渊悠然耸肩，“至少不排斥。” 见兄长的眼神陡然充满敌意，他心底里也有些怕怕，继而扬声：“霍子谦，回家了！” “哎呀爸爸，说好了晚上我在这里跟哥哥一起睡的。”小家伙从智能机器人中抬头，不高兴地道。 “那行，我走了。” “拜拜！” 看着儿子干脆利落的样儿，霍凌渊呕了一口老血，转身走了。 霍凌霄原本想让他把侄子带走，准备开口时突然想到什么，又打消了念头。 * 方若宁加班到十点，不得不考虑回家的事。 白天的通话不欢而散，之后再也没联系过，她便知道，霍凌霄也是生气了。 那人本来就阴晴不定，脾气差，一旦惹怒，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她一想着回家要面对那张冰山脸，心里就抵触。 然而，再逃避也得面对，儿子还在那个家。 回家的路上，手机响起，看着是好友来电，她神经总算放松了些。 “喂，小静。”那边很吵，听起来是在夜店之类的地方，方若宁皱眉，“怎么了，你在外面玩？” “是啊！”冯雪静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显得喝得不少，“今天不爽！被那个王八蛋气死了！出来玩玩！” “又跟你哥掐起来了？”明白她口中的王八蛋是谁，方若宁同情地问道。 她俩可真是难姐难妹，她有一个恶心人的父亲，而闺蜜有一个恶心人的兄长，都是甩不掉割不断的祸害。 “呸！冯超文也配当我哥？我已经几年没叫过他了！” “好好好，他不配……”方若宁看了看时间，十点半，她还在外面，虽说这个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可对于年轻女孩儿来说，终究是不安全，于是问道，“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送你回去。” “咦……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冯大小姐啰里啰嗦地问。 “没，正在回家的路上，跟你一样，有烦心事。” “呵，你还烦心什么？是烦霍总裁对你太好，太黏糊你了么？” 方若宁想着憋屈了一天的心情，突然有了不回家的打算，便豪爽地道：“你在哪儿？我去接你，去你那儿喝酒吧，外面不安全。” 一人独自生活多年，她的自律警戒已经深入骨髓，哪怕心情不好想发泄，也还要考虑人身安全问题。 “好的！”冯大小姐的语气听起来很兴奋，报了个酒吧地址，挂了电话。 方若宁驱车过去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不过，这才是夜店刚刚开始嗨的时候。 外面下着雨，气温直逼零度，方若宁裹着大衣赶紧冲进酒吧。 里面暖气十足，音乐声爆棚，灯红酒绿中，无数男女陶醉地摇摆着身体，尽情狂欢。 她裹着大衣感觉到热了，便把大衣脱下来抱在怀里继续朝里走去。 天生丽质的人，即便穿着规矩的OL装，化着清水芙蓉般的淡妆，在人群中也能轻易被人发现。 一路上，好几个男人来搭讪，不过她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朝里走去。 抓住一个服务员问了下冯大小姐，果然服务员认识，帮她指了个方向，她艰难地穿过舞池，终于找到闺蜜。 外面天寒地冻，可这群人却衣着清凉，正在玩游戏拼酒。方若宁见闺蜜身边坐着几个男人，看样子估计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公子，可一个个流里流气，她便本能地反感。 夺下好友手里的酒杯，她大声喊道：“小静，回去了！再喝就醉了！” 冯雪静看到她，吃了一惊，“来那么快啊？等等，把这轮玩完了再说。” “小静！” “冯大小姐，这谁啊？感觉有点面熟，但又没见过啊……长得倒是漂亮！”旁边立刻有人问起来。 “这个啊，我闺蜜！你看谁都面熟，这搭讪的套路太老了！”冯雪静笑着回道。 方若宁不喜欢这种场合，又催促：“小静，赶紧走了！说好了，到你家去喝，这里太乱了，你喝醉了不安全。” “美女这话说得……这里怎么不安全了？你是说我们会对冯小姐怎么样么？” “就是啊……要喝就在这里喝，在家里哪有这气氛，来来来，给你也倒一杯！小静，叫你朋友坐下！来了就玩会儿，不然就是不给面子！” 冯雪静显然已经喝多了，闻言立刻拽着方若宁坐下，“来来来，喝一杯再走，你放心，这帮孙子有贼心没贼胆……” 方若宁见识了霍凌霄的危险与无赖，可不相信什么样的男人有贼心没贼胆。说句不好听的，来这种地方混的人，能有几只好鸟？ “小静，走了！”耐心用尽，方若宁一把拉着好友站起身，见她穿得单薄，就一条贴身超短裙，又回头去看沙发，“你外套呢？” 冯雪静已然喝多了，抬手指了指，口齿不清地道：“那边？还是那边……” 有个男人拿起一件皮草，问道：“是不是这件啊？” 冯雪静笑了笑，“谢谢孙少。” 方若宁伸手去接，可那位孙少却笑着道：“小静，游戏还没玩完呢你就走，太扫兴了——不如这样，叫你朋友喝杯酒，算是给个面子，再走？” 方若宁伸出去的手顿了下，没理会那人，直接一把将外套拽过来。 转身要走时，面前被人拦了住。 冯雪静还没完全醉，见状抬头，眯了眯眼，“什么意思啊？改天再玩不行么？” “小静，这局是你组的，这会儿你说走就走，是不是不够意思啊？大家也没拦你，只说让你朋友喝杯酒嘛，这算是为难么？”孙少说着，手里的酒递过来。 方若宁看了眼，这才开口，解释了句：“我开车来的，不能喝酒，抱歉。” “有代驾啊！或者，我安排人送你们回去，OK？” “小静，走吧……”方若宁懒得理会这人，明显是平时嚣张跋扈惯了，这会儿喝了点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 才走出一步，那人又张开手拦着，手里的酒因为这个动作泼了一些出来。 方若宁耐心用尽，冷声问道：“让不让开？” “喝了酒，就让开。”孙少笑着，把手里的酒再次扬起。 方若宁利落地接过，利落地泼在那人脸上。 哗啦—— 顿时场面尴尬，全都愣了住。 那位孙少一动不动，闭着眼等酒水流下来一些后，才睁开，依然笑着，“小静，你说说，这怎么算？” “你想怎么算？”方若宁丝毫不弱地问出口。 她连霍凌霄都敢甩巴掌泼果汁，难道会怕这个什么孙少？ 冯雪静有点头晕，但理智尚存，见场面闹成这样，她只好拉着方若宁护在身后，客气地道：“孙少，对不起，我朋友今天心情不好。” “你给我让开——”孙少一把推开她，朝着方若宁走去。 冯雪静踉跄了下，被另一个女孩儿扶住，立刻又上前去拉着孙少，“孙斌！她是霍凌霄的人，你别惹祸上身！” “什么？霍凌霄？霍凌霄是谁啊?”孙少脸色露出狰狞般的玩味儿，故意这般问道，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得，一手敲了敲自己的脑子，“我说呢，看着面熟！想起来了，你就是办林家跟吴家那个案子的律师！可牛逼了！他们不晓得砸了多少钱，最后愣是没弄过你！那两个倒霉鬼被判得，这青春就要耗在监狱里了！上诉都没用！维持原判！” 孙少说着，看向大家，故意一副讽刺的口吻：“我说怎么这么厉害呢，原来是律师！大律师！有靠山的大律师！” 方若宁看着他那副嘴脸就恶心，心里也明白，怕是这人跟林家吴家交好，这会儿有点故意为难的意思。 想着对方知道了的身份，或许不至于太为难她，毕竟，也得忌惮着霍凌霄。 所以，她冷冷地挑了挑眉，“既然知道我是干什么的，那就麻烦让开。” “我今儿不让，你能怎么着？”孙少得意地摇头晃脑，故意挑衅，“你告我啊！你不是律师么？有本事把我也弄进去啊！” 第170章 混乱之中遇贵人 旁边的人知道了方若宁的身份，开始劝：“孙少，算了算了，出来玩，开心最重要啦，让她们走吧。” “妈的！没泼你们酒是吧？”孙少一把甩开圆场的人，又弯腰重新倒了一杯酒，递给方若宁，“你牛！有本事你再泼啊！你要是不敢——” “哗——”没等他威胁的话说完，方若宁已经飞快地夺过酒杯，狠狠泼上去。 重重的玻璃杯搁回台面，她微抬着下巴：“怎么样？我泼了！” 那个孙少紧紧闭眼，嘴里呸了声，突然伸手就是一巴掌上来。 方若宁有所准备，及时闪了下，那巴掌没有太落实，但也刮过她的脸颊。 “孙少！” “若宁！” 场面顿时乱了，好几人去拉孙少，冯雪静看着好友，担心地问：“怎么样啊？你跟他一般见识干什么！” 方若宁本来心情就不好，有人撞枪口她当然成全了，被闺蜜问及，她也只是甩了句：“他自找的！” 冯雪静顿时头大，只觉得更晕了，转头过来，“孙少，今晚这事儿——” 她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那个孙少挣脱了友人的束缚，上来又是一巴掌，冯雪静喝多了头晕目眩，反应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顿时，场面再度凝滞。 “孙少……” “……” 方若宁看着好友吃亏，丢了手臂上挽着的衣服便冲上去。还有冯雪静，本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原打算道个歉息事宁人，没想到对方这么嚣张，居然敢甩她巴掌！于是，凶狠地顺手挽了个啤酒瓶子起来就准备干架！ “冯大小姐！冯大小姐！别冲动！大家都是好朋友，今晚孙少喝多了……你快带你朋友走吧！” “方律师方律师！你们千万别冲动，快带小静走吧！” 一帮子人赶紧两边圆场两边劝，可冯雪静火焰已经上来了，敲着啤酒瓶子开骂：“谁跟他是朋友啊！自己什么德行自己不清楚？成天跟着冯超文鬼混，一样的不成器！” “切！冯雪静你算什么东西？你妈不是小三上位么？不然就凭你也跟你哥抢家产？” “靠！你胡说什么！你妈才是小三！你全家都是小三！”明明老爸是离婚一年后才认识了老妈再婚，可这些年外面总有声音说妈妈是小三，她听着就来火！ 这次，耍横的不是姓孙那家伙，反而变成了冯雪静，只见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抓到桌上的酒瓶子就朝孙少砸过去，场面一度失控，连方若宁都架不住她。 看好戏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冷眼围观，更有人拍手叫好。方若宁这会儿有点胆怯起来，倒不是害怕那个姓孙的混蛋，而是觉得万一闹大进了局子，可就丢人了。 正想着该怎么脱身时，人群中疾步走过来一人，抓住她凝声喊道：“若宁？！” 方若宁听着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顿时一喜，“峻中！快点帮我，把她弄走！” 褚峻中西装革履的打扮，是刚工作完跟两个合伙人过来喝点酒放松放松，谁知就遇到这事儿了。 他来帮忙，他那两个合伙人自然也来了。孙少一看对方来了帮手，顿时振臂一挥：“都他么愣着干什么？连两个臭娘们儿都收拾不了？” 褚峻中帮方若宁拉扯着还要冲上去“一决高低”的冯大小姐，褚峻中的一个合伙人极有经验地拿出手机来，一边录像一边喊道：“收拾啊！看看谁厉害，一群大老爷们儿欺负两个女孩子，还有理了！来来来，录个像，留下证据！” 他这么一吆喝，那孙少都已经把酒瓶子提起来了又恨恨地放下，指着录影的律师骂道：“你牛！有种别落我孙斌手里！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孙少话音未落，突然警察闯过来，立刻把场面围住了，“谁打架？哪些人打架！全都老实点，接受检查！” 方若宁一看警察来了，顿时哀嚎…… 褚峻中看着她，皱眉担心地问：“有没有受伤？” “没事……” 整个酒吧已经安静下来，灯光全都亮了，警察让所有人老实蹲着，接受检查。 方若宁屈辱地蹲下来，看向褚峻中歉意地道：“连累你了。” 褚峻中笑了笑，“没什么，也当是人生体验了。” 那个孙少，刚才叫嚣的厉害，这会儿见警察来了，一边护头蹲下来，一边小声询问周边朋友：“他么的，谁报的警啊！” 有人战战兢兢小声答：“不……不知道啊——” 孙少又看向冯雪静，小声道：“喂，冯大小姐，等会儿跟警察说，没事啊……不然进局子了麻烦！” 冯雪静冷笑一声，“凭什么没事啊？你甩我一巴掌怎么算？” “老子让你甩两个还回来行不行？” “呵，我还嫌脏了手呢！” “你——” 警察很快检查过来，大家都出示了证件，看着孙斌一脸酒水，警察瞥了眼：“你打架？” 孙斌立刻笑着道：“没有，警察同志！我们就是一帮朋友，喝酒玩游戏呢，没有人打架，误会误会！” “警察同志，他喝了酒耍酒疯，欺负我跟我朋友，非逼着我们喝酒，我们不喝，他就甩巴掌，警察哥哥你看，我这脸都被打歪了！”冯雪静立刻把自己的脸凑上去，惹得警察小哥哥都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站好，有话慢慢说！”警察小哥哥有些害羞地喝住她。 孙斌没想到冯雪静得理不饶人，当下气得哑口无言，“冯雪静你他么——” “哎哎哎！警察在你还骂人！”那个警察小哥哥立刻脸色一沉，招呼身后的协警，“把这个带回去！” 检查了身份证，警察看向她俩：“冯小姐，既然你说那个人打你们，那你跟你朋友也得随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冯雪静这会儿酒醒不少，无所谓地道：“可以啊！” 方若宁拉了下她的胳膊，“小静！” “怎么了？我早就看这个姓孙的不爽，今儿撞我手里了，哼哼！” 方若宁头疼不已，这事一闹大，霍凌霄肯定要知道了——她怎么交差？搞不好又是一场战争。 警察同志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违禁品，就只是带走了打架闹事的几人，而后酒吧继续营业。 褚峻中跟两个合伙人交代了几句，也陪着方若宁一起去警局。 “峻中……”方若宁见他跟上来，想说不用的，但还没开口就被男人喊停，“我陪你去看看，另外，有点事跟你说。” “什么事？”方若宁觉得惊奇。 “等会儿再说吧。” 方若宁估摸着是场合不宜，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也没再多问。 冯雪静见褚峻中跟上来，坏坏地笑着凑到方若宁耳边道：“他对你挺上心的啊，知道你跟霍凌霄在一起了，还这么关心你。” 方若宁狠狠瞪她一眼，“早知道来接你惹出这事，我就不来了！我还没被当做坏人带去警局过！” “呵呵，今天这不就体验一下嘛！再说了，我们也不算坏人，我们是受害人，配合警察同志做调查的。” 见她思维清晰，方若宁斜睨了眼，“你这会儿酒醒了？” “……”冯雪静自知理亏，不说话了。 * 眼看着时钟到了凌晨，霍凌霄的情绪在崩溃边缘徘徊。 那个死女人！难道是要夜不归宿？！ 原本心里还想着霍凌渊的话，打算等她回来后两人好好谈谈，可谁知，她晚归就算了，现在看架势是要不归了。 手机在掌心摩挲，好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拨出那个号码。 可是，一直响，一直响，都没有人接听。强忍着把手机拍碎的冲动，他怒到极致反而平静下来——倒要看看，这女人准备浪到几点才回来！看看她回来后怎么解释！ 方若宁正在配合警察同志做笔录时，手机响起，她看着来电显示，毫不犹豫地按了静音。 都怪这家伙，不然她也不会心情不好在外面惹了事，现在天寒地冻得不能回家睡觉，要在警局里呆着。 她这边笔录先结束，冯雪静那边还在继续。大堂里，褚峻中见她出来了，立刻迎上前，把手里端着的热水递上去。 “警察同志，你们值班都不开暖气的么？”褚峻中状似无意地问道。 警察同志很委屈，“空调刚好坏了，买了新的要明天才能来安装，我们呆一天都没说什么，你们就呆这一会儿还嫌冷了。” 见警察同志转身走了，方若宁接过褚峻中递过来的纸杯，捂在掌心总算暖和了一点。 “峻中，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你跟我总是这么客气。”褚峻中笑了笑，两人在一边坐下，等着冯雪静。 喝了几口热水，身体总算温暖了一点，方若宁扭头看向他，“对了，你刚才说有事要说，什么事？” “哦——”褚峻中皱了下眉，似有些为难，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不给霍先生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方若宁愣了下，明显尴尬，“那个……家里还有孩子，这么晚了……也不方便。” 第171章 碰巧一幕又误会 “那你还没回去，他也没打电话关心下？” “他……刚才打了，我正在做笔录，就没接，回了信息。”跟霍凌霄的恩怨纠葛，还轮不到在褚峻中面前说，这种话可以跟闺蜜倾诉，但万万不能跟男性友人，否则会引人误会。 可是，她不说实情，褚峻中也从她眼中看出一些端倪。 而他要说的事，就与霍凌霄有关。 “我们律所也给两家公司做法律顾问，今天跟那个老总吃饭，听他说起关于霍凌霄的一些事……” 方若宁的注意力被抓住，转过头去，专心看着他。 褚峻中继续说：“原本这是你们感情上的事，旁人不应该议论，不过霍凌霄身处那样的位置，那样的身份，总免不了一些逢场作戏真真假假的游戏，你还是要多注意一些。” 褚峻中其实也不了解具体情况，只是饭局上酒过三巡，聊到男男女女一些事时，听那老总不屑地提了句：“哪有什么柳下惠坐怀不乱，不都是骗骗小女生的把戏，连霍凌霄那个从不让女人近身的标榜，现在还不是左拥右抱。” 他就听了这么一句，大致也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原本，早早就想打电话跟方若宁说一下，但是考虑到无凭无据的，他这话可能会给对方造成困扰，最后又没打。 可没想到，晚上碰巧遇上。 他说的委婉，但方若宁也听明白了。 看来，昨晚霍凌霄所谓的加班肯定是在风月场所了，而且身边的确有女人近身陪伺。至于最后做了什么，做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 但尽管这样，那个人也让她觉得脏透了。 口红都弄到他衬衣领子上了，身上满是香水味，那女人肯定都零距离贴着他了。而男人对于送上门来的女人，还能有拒绝的可能？就算最后没滚床单，卿卿我我，摸来摸去什么的，也少不了。 一想着那个混蛋昨晚用摸过别人的手在她身上揉弄了半晌，她喉咙里卡着的那根刺就越发难受起来。 “峻中，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心里有数，他昨晚也回来了，应该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心里恨到极致，可在褚峻中面前，她还要佯装无事。 褚峻中笑了下，“那就好，不过……不管什么时候，还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豪门深似海，旁人看到的都是富贵荣华，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这荣华显耀的背后，要承担多少。” 他话里意思很清楚了，跟霍凌霄这种人在一起，可能也只是得到一个人人艳羡的名分，但指望这个男人多忠于伴侣，多忠于婚姻，多忠于家庭，怕是不太可能，奉劝她不要太投入，太当真。 方若宁当然明白。 当年，方秉国还没这么飞黄腾达时，就在外面彩旗飘飘了。何况，霍凌霄这种身份的呢，就算他洁身自好，也有数不清的女人主动送上门来，他能次次管住自己的手，自己的心？ “峻中，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褚峻中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但又觉得这个场合不适宜，说出来会让对方为难，于是淡淡笑了下，也没再多言。 冯雪静很快也出来。 她穿得少，这会儿已经冻得瑟瑟发抖，方若宁见她出来立刻又去接了杯热水递过来。 “妈啊！警察同志办案的环境也太恶劣了吧！明天都要下雪了，居然连暖气都没有！”冯雪静接过热水一边哆嗦着一边埋怨，“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孙斌那混蛋较真，冻死我了！” 方若宁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不怕冷！穿这么少！” “去夜店玩儿，谁穿得像只熊啊？” 警察同志过来，看了看他们道：“没事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女孩子以后少去那种地方，不安全。” 两个“女孩子”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答允：“是是是，以后不会了，麻烦警察同志了。” 说完，冯雪静又想到孙斌，立刻卖萌问道：“警察哥哥，那混蛋怎么处理？” 警察同志道：“他啊，尿检显示阳性，可能要等进一步调查。” 方若宁跟褚峻中都是律师，经常跟各种案件打交道，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涉嫌吸毒？” “可能吧，初步调查结果是这样，具体情况还在审问中。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案件进展不方便披露，警察同志简单提了句，转身又去忙了。 冯雪静愣了两秒，突然笑起来，“难怪那混蛋一看警察来了，立刻跟我赔礼道歉，让我不要拖他来警局，原来是这样——” 方若宁也不想呆这里，打断道：“算了算了，赶紧回去吧，冷死了！” 几人朝外走去，现在只有褚峻中一人有车，方若宁跟冯雪静是坐警车来的，座驾都留在夜店那边。 褚峻中拿出车钥匙，“这么晚，打车不太安全，我送你们俩回去吧。” 方若宁也没跟他客气，只是想到霍凌霄的私人别墅太远了，断然不可能让人家大半夜的跑那么偏僻的地方，于是道：“我今晚不回去了，小静，我去你那过一夜吧！” “好啊！你之前说有事跟我讲，还没讲呢，回去慢慢说。” 褚峻中笑了笑，“这样也好，我不用多跑路了。” 几人走出警局，冯雪静的皮草遮不住腿，只觉得寒风像刀子似得，冻得几乎要哭。方若宁好歹穿得多一点，就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到她身上去。 “我不用！你给我了你也冷啊！”冯雪静知道这两天她正在生理期中，受凉了也不好，当即推脱。 “你穿着吧！两腿光溜溜！小心冻出病来！”方若宁没好气地训她。 “不用，我真——” 两人推推攘攘的，却见褚峻中已经脱下了自己的大衣，不由分说地披在了方若宁肩上。 顿时，几人一僵。 方若宁回过神来，越发不好意思，“峻中，我穿得多，还——” “我是男士，这点风度还是有的，赶紧上车吧，车上有暖气。”她转身要推脱，又把大衣卸下来，但褚峻中没等她还回来便快步走开了，催促她们快些。 方若宁没办法，只好又把衣服披上，顿时心里感觉怪怪的。 冯雪静挤眉弄眼，小声叹息着调侃，“说实话，我觉得褚律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霍凌霄更适合你，只不过吧……轩轩是霍家的种！哎，确实为难……” 方若宁恨得牙痒痒，“还不都因为你！不然哪有这些事儿！” 冯雪静心虚，立刻闭嘴。 * 警局大门外，路边停着一辆宾利慕尚，驾驶室里的男人，冷眼寒霜，面目阴沉，将那一幕幕看得清清楚楚。 凌晨两点，等不到这人回来，电话不接，他到底还是急了，赶紧给李权打电话，让他查查人的下落。 送给她的那辆白色奥迪，出于种种考虑安装有定位系统，李权很快查到车子在一家酒吧外，可是驱车赶过去，得知酒吧里上半夜因为客人打架闹事被警察“光临”过，带走了一些人。 车子还在外面停着，可是人没找到，那说明肯定是被警察带走了。 霍凌霄接到消息，一听人在警局，顿时什么气都没了，只想着她会不会吃了亏，甚至会不会被人下药什么的，顿时风风火火地出门——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只一件深色修身的衬衣。 原本，路上想给警局领导打电话的，可李权那边又回复过来，说查清楚了，她跟那个冯雪静两人没事，应该做完笔录就能离开，跟她们俩起冲突的那个孙少爷怕是麻烦了。 他打消了找警局领导的念头，驱车到达警局门口，想等着那女人出来——继而，就看到了这一幕。 原来，不止有冯大小姐，还有她的爱慕者，那个褚峻中。 瞧瞧，这一路说说笑笑，好像进的不是局子。 还满面羞涩地披上了人家的大衣，是不是很暖？上面是不是也有男人的气息让她着迷？ 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霍凌霄此时有想杀人的冲动！ 他郁闷、愤怒、焦躁不安地等了大半夜，就等来这个女人混夜店跟人打架又跟爱慕者眉来眼去的一幕？ 当真是被他宠坏了！ 夜色漆黑，宾利慕尚停在路边并不起眼，直到愤怒的拍门声在安静的寒夜传来，才引起了那三人的注意。 方若宁转头看了眼，瞥见下车来的那人是谁，顿时整个人死死僵住。 大概是寒风太冷了，她明显感觉到身体不由自主地狠狠一抖，呼吸都屏住。 心跳加快，心惶无措，心虚不已——那一瞬，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像是突然矮了三分，抬不起头来。 几米外，男人走上来，黑色挺拔的身影在寒风中有些单薄，但气势丝毫不弱，甚至比寒风还要凌厉慑人。 他不紧不慢地，朝着他们徐徐走来。 冯雪静回过神，拐了拐方若宁的手臂，“你打电话让他来接你的？” 方若宁没说话，心里却冷笑，她躲之唯恐不及，怎么可能打电话让他来接？ 这人能耐真是大，那通电话她没接，居然还是被他找到。 第172章 误会升级硬杠硬 霍凌霄走过来了，眉宇间是他一惯高高在上的淡冷疏离，昏暗的夜色下，幽深眼眸更是一片墨色，沉暗无边，好似能把人吸进去，无声溺死。 方若宁隐隐约约感觉到，一股安静恐惧的死亡气息将她弥漫、包围。 场面太僵滞，各个呼吸都悄然压抑。褚峻中沉眉，看了看方若宁，又看了看霍凌霄，开口时的语气平静坦然：“霍先生，你倒还记得来接人。” 霍凌霄看都没看他，眼眸盯着女人，停顿了会儿，薄唇勾勒出极其优美的笑弧：“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还准备跟人家回家去？” 方若宁眉眼一凛，为这侮辱她的话，顿时反唇相讥：“你自己都行为不检点，有什么资格说我？” 他行为不检点？ 霍凌霄挑起的墨眉顿住，眼神看向她，顿时越发寒栗。 冯雪静冻得发抖，看了看两人，劝道：“有什么话回去说吧，都凌晨三点了。” 方若宁顺势就接：“峻中，我们走吧！小静，我今晚去你家！” 她才不想坐这人的车回去，才不想跟他睡在一张床上！自己跟女人暧昧不清，弄得又是口红又是香水地回来，现在她不过是跟男性友人站在一起，就被他这么侮辱。 方若宁别闷了一天的情绪，越发高涨。 她转身要走，褚峻中也跟着抬步，只有冯雪静觉得不太好，僵在原地，“哎，你们——” 她这会儿也明白了，闺蜜所谓的“有话要说”，应该是跟霍凌霄有关，两人八成是又闹矛盾了。 她还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不过就冲着霍凌霄这大半夜地赶来接她，说明人也是把她放在心上的，哪能这么走开？ 而且，还是跟另一个爱慕她的男人走开？！ 她本能地要劝，然而没等开口把话说完，眼眸瞥见霍凌霄凌厉飞快地两步上去，继而就听到闺蜜一声惊呼—— “啊！”方若宁被大力扯住了胳膊，身体被蛮横地拽过来，狠狠撞到了男人怀里，顿时火大地反攻，“霍凌霄你干什么！放开我！不然我叫警察了！” 她一手被抓着，只能用另一手拍打那人，只见男人牙关紧咬，路灯下英俊刚毅的那张脸布满阴霾，一把扯掉她身上的男性外套扔出去，继而拉着她朝慕尚走去。 冯雪静看着这一幕，脸色为难又担忧，下意识追了步又停住，喊道：“你们有话好好说啊！” 她实在担心两人会打起来！ 警局门口的警卫见状，都走出来，冯雪静回头看了眼，立刻解释：“他们是夫妻，夫妻……一点小矛盾。” 警卫看着那辆天价的宾利慕尚，也知不可能是什么绑架之类了，便又转身回去。 褚峻中原地站着，拳头下意识收拢，盯着女人被蛮横拉扯上车的一幕，强行压抑着上去救人的冲动。 冯雪静转头看着他，尴尬地皱了皱眉，走过去把地上的男士大衣捡起来。 天空依然下着小雨，地上都是湿的，衣服也弄脏了。她走过去，不好意思地道：“褚律师，你的衣服脏了，我帮你洗干净后再还给你吧。” 宾利慕尚愤怒地掉头离去，褚峻中不得不收回紧凝的视线，沉沉喘出一口气，看向冯雪静时，又恢复了谦逊温和：“不用了冯小姐，赶紧上车吧，外面太冷了。” 他接过大衣，走向自己的座驾，打开车门。 冯雪静礼貌地笑了笑，拢着好友的大衣钻上车。 不得不说，这人的确风度极佳，哪怕情绪坏到这个地步，与人说话时也温和有礼，绅士风度，难怪前阵子若宁会答应跟他试着交往。 这样的男人，没有女人能拒绝得了啊。 褚峻中很快上车，启动引擎，把空调开到最大。 一股暖风迎面袭来，冯雪静终于觉得好受了些，这才笑了笑：“谢谢褚律师，今晚真是麻烦你了。” “不客气，冯小姐住什么地方？” 冯雪静报了地址，车子启动。车厢里安静下来，她不自在地看了看男人，见他依然面色阴郁，她吱呜了声，莫名地安慰：“那个……你不用担心，他俩没事的，霍凌霄估计就是关心则乱，有些生气……” 侧面看去，男人淡淡皱眉，平静地开口：“他配不上若宁。” “……”一句话，突然叫冯雪静没法接话，同时心里又感慨起来，闺蜜虽说家庭不幸，可这些年却总能遇到对她全心全意的男人，不求回报地护着她，也算是上帝为她打开的另一扇窗了。 * 宾利慕尚。 在限速八十的城际快速干线上，一路飚出了一百六的“佳绩”。 方若宁吓得心惊胆战，一手紧紧抓着扶手，原本不想跟他说话的，可现在不得不开口：“霍凌霄，你开慢点！现在外面气温很低，万一路面结冰你知道多危险么！” 男人侧面线条紧绷凌厉，好似能割裂周遭的空气，那双眼微微眯起，紧紧盯着外面的路况，整个人阴沉、愠怒、压抑，好似随时都要爆发。 女人的惊慌失措，紧声提醒，他置若罔闻，只顾着发泄心中的不满与愤恨。 方若宁看着他，心慌到极点，然而知道他这会儿不可能听自己的劝，她只能把身体紧紧贴着座椅，一手拉紧扶手，另一手拽着安全带。 好歹是价值千万的名车，万一真得遭遇事故，应该可以车毁保住人吧？ 她死了不要紧，只是还有轩轩，轩轩那么年幼，不能没了父母。 一路上，她都在胡思乱想着，祈祷不要出事，祈祷快点到达。 终于，车子顺利抵达别墅外，她感受着慢慢降低的车速，紧悬了一路的心脏颤抖着、晃晃悠悠地，落下。 身体紧绷的太久，这会儿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无力，头脑发晕，眼前一片空白。 车子在还有几十迈时陡然刹死，她被强大的惯性带着往前一栽，嘴里发出呼声，已经混沌的大脑又被搅拌了下，耳边只剩嗡鸣。 男人双手握着双向盘，只着衬衣的瘦削身体随着压抑而急促的呼吸起起伏伏。他微微低垂着头，别墅廊檐下的灯光透过车窗照过来，那张脸越发晦暗冰冷。 良久，车厢里有声音传出来：“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能解释下吗？” 清冽的语调穿透温暖的空气，刺的方若宁一个激灵。 耳边蜂鸣声渐渐退去，可她胸中的怒意却持续高涨。她觉得自己能活着回来已算命大，这个疯子，她要远离！ 这些日子的和平融洽相处，让她都忘了这人的本性是有多恶劣！现在她记起来了，这个人混账起来哪有理智可言？简直就是恶魔！ 她居然以为，这人是真心爱自己的，居然傻乎乎地，也试着去爱他，还催眠自己，多幸福，多快乐，终于找到心灵契合的另一半了，终于有了互相依靠的后盾。 多可笑！ 他自己都一身腥，凭什么跟她要解释？ 突然觉得，坐在这里与他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脏！ 于是，冷着脸，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机械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 霍凌霄转头，看着她冷漠离去的背景，眸光里划过凛凛杀气。 这个女人—— 一股子寒冷扑面而来，方若宁打了个冷噤，不过胸中怒火还在熊熊燃烧，她居然很快就适应了这种严寒，昂首挺胸地继续朝前走去。 身后传来愤怒的拍车门声，她没理会，也无所畏惧。 然而下一秒，手臂被抓住，她被一股子蛮横的力道再次拉转过身。 “方若宁，你什么意思？生气前能先说说是为什么吗？莫名其妙挂我电话，夜不归宿，还跑去夜店鬼混，被警察带去警局，又跟野男人说说笑笑，你还有理了？！” 一连串的指责如同此时落下的雪粒，每一颗都沁凉入骨，她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皮，看着那张愠怒的脸，冰冷的眼，故意激怒他：“对啊，我就是这样的，你不喜欢可以不要。” “……”男人牙骨紧咬，英俊的脸庞以肉眼清晰可见的速度，埂起冷厉的痕迹。 甩开他的手，转身进屋。 霍凌霄只穿着一件衬衣，那些雪粒落下来，很快融化，单薄的布料眨眼间就湿了一片。 好一会儿，直到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别墅门口，他才缓过神来，狠狠吸了口冰冷的空气，压下胸口怒意。 太累了，方若宁连洗漱的心思都没有，原本想去跟儿子挤一挤，可是开门一看，床上居然又睡着两个孩子。 她面无表情地出来，走向楼上时，与正上楼的男人擦身而过。 霍凌霄看着她上楼，就知她是不想跟自己一起睡。原本堪堪压下的怒意突然间又起，他快步追上去，不由分说地将女人扛起来。 方若宁吓坏，想要大吼大叫，又想到房间里还睡着两个孩子，只能忍住。 头脑倒置，眼前眩晕一片，她只能压低声咬牙切齿：“霍凌霄你放下我！我不要跟你睡一张床！” “你不要，我偏要！”男人大步迈进，朝着主卧走去。 方若宁挣脱不下来，只好逮着他的背一口咬下去。 第173章 心力交瘁重感冒 其实这个角度并不好咬，即便能咬住，肯定也是布料，可方若宁一口咬到结实的肌肉，惊讶之余才发现，这么冷的天气，他居然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 凌厉尖锐的痛感传来，霍凌霄死死咬牙忍着，心里那一瞬强烈升起想把这女人弄死的心！ 可同时，也恨透自己。怎么就那么犯贱！什么样的女人不爱，爱上这样的烈货，简直能把人气死！ 人被扔到床上，方若宁摔了个头晕目眩，狼狈爬起身，她还没来得及下床，只听男人冷冷地道：“你躲什么躲？真以为自己对我多大魅力？” 方若宁的动作一下子僵住，那双大眼睛死死瞪着他，随即想到他在外面那些事儿。 是，她魅力不够！所以，他在外面寻花问柳了！ “呵，我是没多大魅力，哪有种你别再碰我！”冷冰冰地方放下这话，她也累了，也不计较这到底是谁的床，就那么躺下来，拉起被子盖着，睡觉！ 霍凌霄站在床边，好一会儿，浑身奔腾的怒意撑的血管砰砰直跳，他感觉脑子里一股气焰几乎喷发出来，双目盯着被子里那个隆起，意愤难平。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他突然觉得没意思，不懂自己三十多岁了，成熟成功的人生，为什么要跟一个女人这般较劲儿。 就因为她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 找不到答案，不知道为什么，他只知道这间房呆不下去了，再呆下去，他不是憋得爆炸，就是要一把掐死那女人。 转身，出去。 侧身蜷缩着的方若宁，听到关门声，眼眸睁开，脑子里一片耳鸣声中，悄然吐出一口气。 想着昨天两人还在秀恩爱，缠绵打趣，今天就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她也觉得这段感情没意思了。 图的什么？ 平静温顺的日子不好吗，非要这么一个男人，把自己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这一夜，自然是没人睡好的，除了那两个孩子。 早上，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方若宁撑着沉重混沌的大脑爬起来。 算算，睡下来就三个小时，还没怎么睡踏实。这会儿走路都觉得头重脚轻。 方昀轩看到她，大概是被她憔悴惨淡的样子吓到，关心地问：“妈妈，你生病了么？” 她想说没事，妈妈只是没休息好，然而一开口，嘶哑的嗓子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喉咙像堵着一团棉花，吞不下去，吐不出来，而且吞咽时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她暗道不妙，怕是昨晚冷风一动，着凉了。 “妈妈太累，没休息好，轩轩跟子谦让司机叔叔送去上学，好吗？”蹲下身，她安慰着两个孩子。 方昀轩很懂事地点头，“妈妈，你再去睡会儿吧！” 梅姨隐约知道什么，上前来把两个孩子招呼走了，方若宁站起身，一阵眩晕袭来，抬手扶了下，觉得半边脑袋也像抽筋似得扯着痛。 缓过那阵眩晕，看到面前站了一人，依然是昨晚那件衬衣，大概是打湿了又捂干，皱巴巴地缠在他劲瘦的腰间。 尽管目光没有对视，她也察觉到那双漆黑幽暗的眼眸冷冷盯着自己，装作视而不见，她转身回屋，倒床又睡。 霍凌霄：“……” 整栋楼都笼罩在低气压里，梅姨跟那些佣人全都战战兢兢，不要逼不得已的时刻，也绝对不会去跟主人请示任何事。 方若宁再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 明明多睡了几个小时，可是头重脚轻的状况一点都没减少，反而嗓子越发疼痛，吞咽时能明显感觉到肿痛难忍。 妈的！真感冒了！ 心里哀嚎，她顶着要爆炸一般的脑袋起床。 房间里没人，安安静静，她坐了几秒钟，想起手机。 摸过来一看，未接电话，未回复的微信消息，太多太多。 本来上午约了两个当事人见面的，现在其中一个已经爽约，另一个眼看着也来不及了，她赶紧打了电话过去解释情况，对方一听她破碎嘶哑的嗓音，原本的不悦不满也没了，只说让她好好休息，身体要紧。 微信上也有不少消息，她挑重点回复了下，跟卫云澈说生病了，不舒服，下午再去律所。 等简单洗漱出来，她下楼，梅姨迎上来，小心陪着笑：“方小姐，想吃点什么？” 方若宁清了清嗓子，开口：“不用了，我等会儿出去。”本来嗓音就嘶哑得很，说完话，立刻又迎来一阵猛咳，顿时五脏六腑都被拉扯着疼痛起来。 一手下意识按在胸口，她等待那阵焦心灼烧的感觉下去，眉心才渐渐舒展开。 一向身体素质算好，偶尔小感冒也就是嗓子疼一疼，咳嗽几日便挺过去，可这次的重感冒来势汹汹，让她感觉怕是不容易好。 梅姨心疼地看着她，劝道：“方小姐，你生病了，应该休息。” “嗯。”她应了声，但还是准备出门，职场女性，哪怕生病，只要没有卧床不起，就还是要上班的。 可是，走到门口，看到外面白茫茫地一片，她突然愣住了。 下雪了啊！ 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尤其是伸出偏远郊外，放眼望去，更是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山。 雪花还在飘飘洒洒，唯美又浪漫，她瞧着，竟止不住露出笑来，伸手出去，想接住雪花。 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她顾不得病体，深深吸了口带着冰冷的清新空气，那沁人心脾的凉顿时直达肺腑，好像把胸口的烧灼感都浇灭了。 “方小姐，天气预报今天有暴雪的，你就算是要出去，也得开车小心，还要多穿点衣服。”梅姨看着她笑了，走上前来，也微微笑了下劝道。 白茫茫的雪光映衬，显得那本就白皙的皮肤越发白净明亮，那双眼也就更加乌黑动人。回头冲梅姨笑了笑，她又转身回屋，上楼去找厚衣服，厚围巾。 那辆奥迪还在酒吧外停着，她看着车库里还有一辆大奔，想了想，让梅姨找来司机，送她进城。 梅姨其实没主见，但想着早上霍先生离开时也没说今天不许方小姐出去，便只好答应。 刚坐上车，手机响起，她看着来电显示，没好气地接通：“你睡醒了？” “醒了……”冯雪静估计是刚刚醒来，说话还带着惺忪声，“昨晚回来都四点了，泡了个热水澡才睡觉，到这会儿也就睡了六个多小时而已啊……” 这女人，还知道泡个热水澡！她跟霍凌霄闹矛盾，回来直接就睡，衣服都没脱，也难怪得重感冒。 方若宁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咳嗽起来，那边冯雪静听到，顿时关心地问：“怎么在咳嗽？感冒了？” “嗯，一早起来嗓子痛，咳嗽，头痛……” “怎么声音都成这样了？” 方若宁看着外面的雪景，压抑着咳嗽带来的抽痛，只是应了声。 “听起来挺严重的，你去医院看看啊，不会这会儿还在上班吧？” “刚出门，准备去律所一趟，还有事。” “哎呀，有什么事啊？再忙也得保重身体啊！”冯雪静急得坐起身，大声劝道，又问，“霍凌霄呢？他也不管你？” 不提那人还好，一提方若宁就来火，淡淡地道：“我不想要他管，以前不认识他时，我一个人带着轩轩也过得挺好。” 冯雪静一听这话愣住，“你俩又怎么了？你昨天说有事跟我说，是不是也跟他有关？吵架了？” 方若宁没说话，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向窗外。 车里温度高，玻璃上结了一层霜，只能朦胧看到外面的雪景。 “为什么吵架啊？前几天不还好好的么？” “没有为什么，两个人不合适，我想，我需要重新跟他的关系了。”冷漠地说完这话，方若宁淡淡地转移话题，“下雪了，很大的雪，外面很美。” “啊？下雪了？昨晚回来时就在飘小雪花呢！”冯雪静听到下雪，注意力被稍稍转移了一下，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果然，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犹如童话世界。 她的名字叫雪静，据父母说就是出声时下着鹅毛大雪，所以取名雪静。 算了算，又快生日了。 果然，那边方若宁道：“你快过生日了。” “是啊！又老一岁。”冯雪静转身回到床上捂着，看了看时间，道，“下午我去找你吧，见面再说。好端端的突然又说这种话丧气话，你们想过轩轩的感受吗？他好不容易才有了爸爸，一家人团圆，你要是又跟霍凌霄分开，怎么跟孩子解释？” 方若宁没说话，心里也难受。 司机没有直接送她去律所，而是去了昨晚的那家酒吧，那辆白色奥迪停在露天停车位上，这会儿已经被雪覆盖，她下车，寒气一吹又开始咳嗽，只好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抬手把前挡风玻璃上的积雪拂下来。 路上因为有环卫工起早作业，路面积雪早已经被清除，但还是有一些路段再次布满积雪，轮胎驶过会有打滑迹象。 一路小心翼翼地驾驶，等回到律所，已经是中午吃饭时间了。 林天爱见她裹得跟粽子似的出现，连忙放下饭盒起身：“若宁姐，你怎么又来了？老板说你生病了，今天休息呀。” 第174章 祸不单行一堆事 方若宁笑了笑，“没事，感冒而已。” 她一开口，嘶哑的嗓音立刻引得好几人侧目，等她进了办公室，立刻有人议论开。 “这是何必啊，霍先生那么有钱有势的，她还这么拼？病成这样还来上班。” “那不一样，越是职场女强人，越是不愿意依靠男人，我倒挺欣赏方律师这一点。” “好吧，我不能理解，我要是有个有钱男朋友，立马就回去当家庭主妇。” “呵呵，就是你这种念头，吓得男人不敢要你！” 方若宁进了办公室没有关门，外面的议论声她听到一点，顿时更加心烦。 她跟霍凌霄的关系已经是人尽皆知了，万一两人分开，少不了又是一番议论，而且肯定还有很多人在背后各种揣测腹诽，还不知说些什么难听的话。 这就是她之前不愿公开跟霍凌霄关系的原因，要是一直幸福恩爱还好，一旦“情变”，给她生活平添多少困扰？ 可偏偏，那混蛋就是要高调公开！ 林天爱跟进来，询问：“若宁姐，你吃饭了么？要不要我帮你订餐？” 方若宁想了想，从昨晚到现在，超过十二小时未进餐了，确实有点饿，于是点头：“好吧，麻烦帮我订一份焗饭就可以。” “好的。” 林天爱出去了，方若宁立刻麻利地收拾桌面，把今天要做的工作梳理了下。 手机响起，她看着是褚峻中的号码，犹豫了下，接通：“喂，峻中。” 褚峻中一听她嘶哑的嗓音，顿时紧张：“生病了？声音都哑了。” 她清了清嗓子，只好承认：“有点感冒，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这几天气温低，连续好几日的雨雪天气，不能大意，你还是去医院看看。”褚峻中关心地道。 “嗯，好。”不想跟对方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爽快地答应，想到昨晚的事，又真诚道歉，“昨晚真是不好意思，你的衣服都弄脏了吧？本来麻烦你就已经——” “若宁……”那边，男人温润的语调在她还没把话说完就打断了，顿了顿，声线越发真诚，“我说过，你不用对我总是这么客气。就算是作为朋友，那种情况下我也不能见而不救，你跟冯小姐能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方若宁一愣，静下心来，会心一笑，“好，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等我跟小静商量下，我俩一起请你吃饭吧。” 人家出手相救，又把人送回家，于情于理确定应该答谢的，不过她单独请显得有些别扭，所以拉上好友一起，也顺理成章。 褚峻中也爽快，一口答应，“好，不过等你生病好一些再说。” “嗯。”经历了昨晚的事，她知道褚峻中肯定猜出她与霍凌霄的感情出现问题，不想对方再来关心她的感情生活，她只好率先结束通话，“峻中，我刚到律所，还有好多工作等着处理，先不聊了。” “好，那你忙，注意身体。” “嗯。” 挂了电话，方若宁幽幽叹息一声，心里只觉得挺愧疚褚峻中的。其实，就算她跟霍凌霄分开，她也不敢跟褚峻中在一起。总觉得，以霍凌霄那人的霸道凶残，她跟谁在一起都会害了对方。 所以，面对褚峻中的关心爱慕，她只能逃避装傻了。 而挂断电话的褚峻中，心里却更多了几分怜惜，只想着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偏偏，拥有她的那个人还不懂得珍惜，便越发叫他愤懑！ 林天爱订的餐很快就到了，还有一杯热饮，方若宁笑着感谢，把整理出来的工作交代给她。 刚打开餐盒上的锡纸，手机又响，她看着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犹豫了下，接通，“喂，你好。” 大概是她嗓子嘶哑的太厉害，对方居然没听出来，愣了下才问：“你是……方若宁吗？” 方若宁听着那个声音，脸色一下子阴霾，直接挂断！ 徐美慧，她还打电话来干什么？！ 她都已经明确表示不会接管致远地产，剩下所有事都与她无关的，要找也去找霍凌霄。 手机放下，没过多大会儿，又响起。她原本是想拿起手机把这个号码拉黑的，可不想，屏幕上显示的是另一个人名。 姑姑…… 她突然记起，上次方家生日会时，姑姑跟她互相留了号码——只是这些日子从未联系过，她都忘了自己存了姑姑的手机号。 若说对方家还有什么眷恋的话，怕也只有这个姑姑了，她挣扎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接通。 “喂，姑姑。” 另一边，姑姑听着她的声音吃了一惊，“你嗓子怎么了？感冒了？” 方若宁咳了几声，应道：“嗯，这几天太冷了，不小心着凉。” “是啊，这几天下雪，很冷，你一定要多穿点，别光顾着好看，冻着了。” “嗯，我知道，您也是。” 那边，姑姑犹豫了下，才说：“我打电话是跟你说，你爸做了心脏手术，但是手术效果不是很好，术后感染，昨晚夜里又急救，现在人还在ICU躺着……” 方若宁吃了一惊，没想到方秉国的病情这么严重，消息太突然，她迟疑了下才说：“我前几天去看过他，当时……” “哎……本来是没那么严重的，做个心脏搭桥手术，休养一阵子就行了——前天，徐美慧跟他大吵一架，气得直接昏厥过去，等我得到消息赶来医院，人已经在抢救了……” 对这件事，方若宁不做评价，但心底里也知大概是什么原因。 果然，姑姑问道：“听说，那位霍老板把致远地产买下来，放在你名下了？” 没想到姑姑也是来打听这个的，方若宁的语气一下子淡漠下来，“没有这回事，我没签字，也不会签字，我对致远地产不感兴趣。” 原以为她这么说，姑姑就不会再劝什么，可没想到姑姑话锋一转，却道：“其实，你签字，把公司归到你名下，挺好的。” 啊？ 方若宁惊住，呆了下。 “这公司，原本的启动资金也就是你外公外婆那边出的，不然方秉国那时候哪有钱做包工头，又怎么可能赶上好时代，做起了地产生意。现在他病成这样子，能不能挺过来还难说，公司里都是徐家的人，没一个是能成大器的，公司若是落到他们手里，早晚破产倒闭。与其这样，倒不如你去管理，你有文凭，有头脑，背后还有霍老板做支撑，肯定能把公司做起来的。” 方若宁怎么也没想到，姑姑原来是来劝她接管致远地产的。 可是，她的确没有这个想法。 “姑姑，我对管理公司不在行……而且，我若是接管了公司，徐家那些人肯定恨死我，后患无穷。” “那你不接管，你以为就能没事儿么？” “什么意思？” “你那弟弟，才三岁多，他们若是破产了，没钱养孩子了，你觉得徐美慧不会去求你？你到时候能见死不救？” 方若宁再次被吓住，嘴巴张了张，都不知怎么接话。 以她所想，徐美慧那么高傲的人，大概宁愿饿死也不会来求她。可是姑姑这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我不瞒你说，想要你接管公司，我也是有私心的。我也投了些钱在公司里，原想着每年拿一些分红，日子也能过，如果公司被徐家夺去，我肯定也会被他们挤出来。若宁，姑姑这点心思说白了，也不怕你笑话，你若是有能力，就跟徐家争一争，说到底，你也是姓方啊！” 姑姑话音落定，方若宁心里有几分凉薄，说了半天，原来还有这层私心。 “姑姑，我再考虑下吧，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跟霍凌霄……”差点要脱口而出的话，又被她及时止住。 跟长辈说这些感情纠葛，不外乎肯定会被劝解——认为她不够包容，太较真，不为孩子考虑，等等等等。 姑姑也不好意思逼迫她，听她这么说，只好应了两句，又道：“你什么时候有空，还是过来看看你爸，父女关系再不好，他都病成这样了……” 方若宁一想着人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心里有再多的恨和不满，一时也放下大半，“嗯，我会的……” 挂了电话，她突然也没了吃饭的胃口。 怎么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事都赶到一块儿了。她原本是坚定不会接下致远地产，不会领霍凌霄这个人情，可现在姑姑一番哀求，让她又为难起来。 然而目前的问题是，她跟霍凌霄的关系僵成这个样子，她哪里还好意思反口，再去主动找上门，说要接下那四个亿？ 餐具拿起，又被她扔在一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她整个人都要爆了！ * 霍氏双子楼。 午间，陈航订了餐送进来时，看了看老板跟窗外寒冷有的一拼的脸色，犹豫了下，汇报道：“别墅那边的司机打电话来说，方律师出门了，去酒吧那边取了车，应该是要去律所上班。司机还说，方律师生病了，嗓子哑得厉害，话都说不出来了。” 霍凌霄低头批阅着文件，闻言无动于衷。 陈航看了看他，没再敢多言，默默地退出去了。 第175章 从中撮合也为难 下午四点，霍凌霄亲自驱车去幼儿园接儿子，想着难得一见的大好雪景，带小家伙去雪地里玩玩的——不料，下车时，遇到了同样来接孩子的女人。 方若宁也是因为跟霍凌霄关系僵滞，不好意思让他派人来接，便打算接了孩子带回律所继续工作，却没想，霍凌霄竟也亲自来了。 两人目光对上，一个淡冷，一个复杂，继而，男人率先抬步，朝着幼儿园大门走去。 她站在原地，看着男人挺拔峻黑的身影，心里愤愤不平。 昨晚他就穿着一件衬衣出去的，居然都没事，而她大衣虽给了好友，可好歹还有外套，冻了下今天居然是重感冒！ 难不成天天起早锻炼身体的人，的确强壮一些？ 见面都不打招呼，陌生的好似不认识，他俩似乎还没有这样冷战过。之前哪怕关系最紧张时，也只是她单方面排斥抗拒，可霍凌霄始终不曾松手，还总是想着法子来激怒她——可现在，他居然连故意纠缠激怒她的举动都没有。 难道，真是厌倦她了？ 这样一想，心里便觉得悲凉，在她以为爱情终于再次降临时，爱情却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更可悲的是，人家抽身潇洒地离开了，可她还在陷在泥潭里，兀自悲切，不能自拔。 越想胸口越发闷堵，她忍不住又咳了几声，继而也朝着幼儿园走去。 霍凌霄已经把方昀轩接出来了，而且，毫无意外地又带了一个拖油瓶。 幼儿园的庭院里，好多小朋友兴奋地在打雪仗，老师们战战兢兢地在一边提醒，让家长赶紧带着孩子们离开，不要在这里逗留，显然是担心太混乱有个什么意外，幼儿园要担责。 霍子谦也很兴奋，不停地嚷嚷着要打雪仗，转身也准备去垒雪球时，见大伯跟哥哥都走了，他只好流连不舍地也跟着离开。 方昀轩一走出幼儿园，看到方若宁也来了，顿时兴奋：“妈妈！妈妈！太好了！今天爸爸妈妈一起接我！” 原本还很安静的方昀轩，一下子高兴起来。 方若宁心虚不已，拢着大衣蹲下身来，咳了咳对儿子道：“妈妈生病了，怕传染你，所以，你跟爸爸走吧，好不好？” 她一开口，嘶哑到几乎分辨不出的嗓音引得一旁男人侧目，垂眸看了眼。 方昀轩也心疼地皱眉，“妈妈，你有没有去看医生？” “嗯，去了，不过，也不会有那么快就康复。”不想让儿子担心，她只好撒谎。 霍子谦跟在旁边，一心惦记着打雪仗，方昀轩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多少也被感染了兴奋的因子，眉宇间跃跃欲试。 “你跟子谦回去打雪仗吧，玩完了记得换衣服，不要着凉。” 她才交代完，兜里手机响起，便只好站起身接电话。 霍凌霄只在她开口那瞬间垂眸看了眼，之后也没再看她，当然也没有一句关心，见她转过身去接电话，他便牵着儿子的手准备离开。 “妈妈！” 方若宁转身，笑着对儿子摆手，眼眸看向那人，原本是想说点什么的，可人家显然没这意思，带着两个孩子就走了。 那一瞬，方若宁心里顿时像被风撕开了一个口子，当即眼眶猝然一痛，差点落下泪来。 等她跟电话那边的同事交代完事情，跟着离开幼儿园大门时，只见那辆宾利慕尚已经缓缓滑出停车位。 她站在路边，望着远去的豪车，只觉得寒风刮得脸颊生疼，突然觉得，男人狠起来，比女人任何程度的撒泼耍横都要狠！ 她之前跟霍凌霄那些斗智斗勇的招数，跟现在霍凌霄对待她冷漠无情的态度——哪怕他没有激烈的言辞，没有狠毒的咒骂，没有嚣张的威胁，可她觉得，就只是一个漠然的态度，便已经将她伤到体无完肤。 与男人斗狠，女人毫无胜算。 霍凌霄驱车离开，眼眸从后视镜中看着站在路边的女人，好一会儿，眨眨眼帘，收回视线。 不是不想与她说话，不是不想关心她，可就怕，一开口又是争吵、讥讽，当着孩子的面，他不想那样，索性冷漠以对。 看到她眸底的伤痛，他心里竟微微感到满足，他以为，难过的只是他一人，现在看着她也同样伤心难过，他才平衡。 这段感情，到底是把她拉下水了！以后要痛一起痛，要乐一起乐！ * 餐厅里，方若宁坐下来，解开包裹的围巾，厚厚的棉服，终于喘了口气。 冯雪静比昨天穿得厚实一些了，不过相对比闺蜜，依然算“轻装上阵”。 “你有这么夸张吗？穿得跟熊一样。”她瞪眼惊叹。 方若宁喝了口热水，哑着嗓音道：“我都这样了，当然是要温度不要风度。” “天！你嗓子哑得更严重了，有没有去看医生啊？” 她摇了摇头，“没时间。” “工作重要还是身体重要啊！你早点把病看好，身体舒服了，工作效率岂不是更高？”冯雪静睨她一眼，强硬地道，“等会儿吃了饭，我陪你去医院！都成这样了还硬抗，你是做给谁看啊？” 最后一句话明显意有所指，方若宁脸色顿时垮塌下来，“我没做给谁看，是真得没时间。” 既然话题已经聊起，冯雪静也就直接问道：“怎么回事啊你们俩？昨晚回去又吵架了？” “没。昨晚回去就睡了。” “那之前为什么吵架啊？前几天还在秀恩爱。” 方若宁无所谓地道：“是啊，秀恩爱，死得快。” “……”冯雪静无语了，狠狠地瞪她一眼，着急了，“到底怎么回事嘛，你不说我怎么帮你分析？” “小静，你别问了，我心里挺烦了。今天下午我去接轩轩，正好他也去了，人家见了我就像没看见似得，接了孩子就走了，一句招呼都没有，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到底是忍不住，方若宁开始倾诉了，“他对轩轩的爱毋庸置疑，但是对我……” 凉薄地笑了笑，她自嘲地道：“估计只有我，把这段感情当真了……” 冯雪静见她这么低落悲观，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这个……不至于吧，他不是挺黏糊你的么？” 方若宁苦笑，谁知道怎么回事呢。 他都能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亲密接触了，又有什么做不出的？ “若宁，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有什么话你们好好说啊！这样算怎么回事？” 方若宁揉着脑袋，疲惫地道：“我头疼的很，嗓子也疼，不想说话了，先吃饭吧。” 冯雪静听她嗓子都快发不出声来，也不好为难，只能附和：“好好好，先吃饭，等会儿去医院看看，你不能拖，小心成肺炎就麻烦了。” 吃完饭，方若宁去洗手间，冯雪静留下来埋单。 抱着一肚子疑惑，她想了想，还是给霍凌霄发了信息。 “霍老板，能问问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吗？就算吵架闹不开心，那她现在都病成这样了，你也不管不问？” 消息发出去，直到方若宁上完洗手间回来，也没见回复。 冯雪静突然也觉得生气了，这男人也太不上道了，就不知道让着女人么？而且对方生病，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居然都不知道把握！ 手机收起来，她挽着方若宁的胳膊，坚持道：“去医院看看！男人不心疼你，你自己不晓得心疼自己啊？这么硬扛着万一更严重了还不是你自己遭罪？！” 方若宁不想去，可拗不过闺蜜的强硬，最后硬是被她扯到了医院去。 结果一量体温，还发烧！ 方若宁只觉得头疼，都没意识到自己发烧了，这会儿等着医生诊断，她怏怏地坐在一边靠着，手机几次拿出来，也不知在看着什么。 冯雪静看着她这副样子，气不过，偷偷又发消息。 “你儿子的妈发烧了，重感冒！你要是打定主意不管，我就给别人打电话了，我相信会有人愿意疼她的！” 消息发出去，冯雪静暗暗发誓，如果霍凌霄这次还是不回复，不理会的话，那她立马撮合，把好友塞进褚峻中的怀抱！ 其实，那第一条信息，霍凌霄不是故意不回的，他是没看见。 带着两个孩子回来后，打雪仗，疯玩，两个孩子玩得太兴奋，衣服都汗湿了。 回屋洗了澡，吃晚饭，小家伙见妈妈还没回来，心心念念，等霍子谦被接走了，他才问大人：“爸爸，妈妈怎么又不回来？” 霍凌霄看着儿子，心里突然就是一股无力感。 方昀轩多敏锐啊，一下子猜中，哀哀地问：“爸爸，你跟妈妈吵架了吗？” 男人伸手抱着儿子到沙发上坐着，平日里意气风发的脸色，这会儿居然也是颓丧挫败，“爸爸不知道怎么惹妈妈生气了，这几天……她不开心。” “她不开心，你就哄她开心呀……你不是教我，男子汉大丈夫，要……宰相肚里能撑船。”他比划着，运用最近在故事书里新学到的成语。 霍凌霄看着儿子，扯唇笑了笑，又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第176章 大猪蹄子终悔悟 “爸爸，妈妈生病了，我们去接她回来好不好？”见大人笑了，方昀轩也放松了几分，再次撮合两人。 霍凌霄到底拗不过儿子的意思，再加上心里的确放不下那女人，一想着她说话时那副沙哑的嗓子，好似什么东西在心头刮过一般，到底是心软了。 于是，答应。 要出门前去拿手机，才发现上面两条未读信息。 看完第一条，眉心压抑地拧紧，等看完第二条，他整个脸色顿时乌云密布，想也不想立刻打电话过去。 冯雪静等了好几分钟，等到整个人都要暴走时，手机终于响起。 她看着那个号码，得意地冷笑起来，哼！还真以为你骨头多硬！ “喂，霍大总裁……”冯雪静特意走开几步，才吊着嗓子扬扬开口。 霍凌霄懒得理会她讥讽人的称呼，紧声严肃地问：“你们在哪家医院？”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说呢！” “呀！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以前被他抢手机，看微信的仇，冯雪静还记着呢，这会儿难得抓住机会报仇，她肯定得好好遛一遛这人。 霍凌霄攥着手机，指关节都隐隐泛白，“冯雪静，你不要太过分！” “呵呵，霍总裁，你说这话不知道心虚么？到底是谁更过分？之前你追若宁时，我还数次替你说好话呢，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我以为你跟那些混账男人是不一样的，好不容易追到手肯定会好好珍惜，毕竟买一赠一，连儿子都四岁了！可事实证明，你跟那些个大猪蹄子的混账男人没什么区别，都是追不到时各种深情，追到了就不当回事了！就算你们吵架，平时闹闹也就算了，她都病成这样你还在扮高冷，我正要怀疑你是不是爱她！” 其实，如果是面对面，借十个胆冯雪静也不敢说出这话，也只有在手机里，她才敢这么“嚣张”。 霍凌霄听完冷笑，暗忖这女人胆子真大，敢这样跟他说话的除了方若宁外这是第二个！还真是物以类聚，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冯雪静，她昨晚去酒吧是不是你带去的？闯出那么大的祸我没跟你算账，你好意思指责我？她为什么生病？难道你没有责任？”霍凌霄凛凛反问。 “对，我有责任，所以我现在陪她来医院啊！”冯雪静要气疯了，为什么男人的脑子都那么蠢？！ 这个时候，这人在跟她讲道理，划分责任！ 可不可笑？ 难道他不应该低声下气地先认个错，拜托她告诉医院地址，然后赶紧滚过来把人接回去？有什么话等事情过去了两人心平气和地再好好谈谈？ 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在一五一十地追究责任！ 越想越气，越气越爆，冯雪静没等对方回复，又教育道：“霍总裁，两个人相处，你要是这么较真就没意思了！我告诉你，没有女人喜欢讲道理，上纲上线，你要是一直这样，若宁早晚会离开你！带着你儿子一起！” 吼完，她简直气得要原地爆炸，直接利落地断了线。 等回去，那边已经排到方若宁了。 见她气势汹汹，方若宁一头雾水，压着破碎到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嗓门，皱眉问道：“你怎么了？跟谁生气？” 两人已经进了医生的诊室，冯雪静只好打住话题：“先看病，等会儿再说。” 方若宁坐下，医生开始询问症状，又做检查。 “你这个有点严重，最近流感高发，建议你抽血做个筛查。” 方若宁皱眉，“如果是流感，会传染么？” “那是肯定，就算是普通感冒，也会有一定的传染性啊。” 方若宁看向好友，后者立刻白她一眼，“放心啦，我抵抗力好！” “吃药还是吊水，你们自己决定。”医生一边开单子，一边问道。 方若宁实在是难受，肺里火烧火燎，头也疼得像在抽筋一样，虽然知道吊水不好，可还是说：“吊水吧。” 希望能好的快点，怕万一回去传染给了小家伙。 医生又开处方，而后将几张单子一起交给她们。 冯雪静跑前跑后，缴费，又陪她去抽血，然后去注射室吊水。 等一阵儿忙下来，方若宁又问她刚才怎么了，她才气横横地道：“我要被霍凌霄气死了！” 方若宁心里咯噔一蹦，“你给他打电话了？” “没，我发信息了，然后他打给我的，问我们在哪家医院，我就故意讽刺了他几句，他就火了，怪我昨晚带你去酒吧，害你进警局又冻出病来——我真是，没见过这样的男人！早知道是这幅德行，那时候我就不应该劝你接受他！你等着吧，他今晚要是不来，你就跟他分手，我保证不再劝和！” 方若宁心里本就难受，听了这话更是雪上加霜，脸色落寞地沉寂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你联系他做什么，这样逼着他关心我也没什么意思。” 冯雪静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也不好受，转身看向她，“你俩到底怎么了嘛……前几天还好好地……我刚才听他的话，也还是很紧张的，只是男人都那个德行，分不清主次，喜欢上纲上线讲道理……可我觉得，他不是不关心你的。” “没什么……”公众场合，方若宁不好意思说出，是因为自己这几天在生理期不能满足他的需求，这人就在外面乱来，被她发现了蛛丝马迹，进而拒绝了他赠公司的好意，两人就莫名其妙闹成这样了。 嗓子痛，她不想说，冯雪静也不好逼迫。 抽血检查的报告出来了，病毒感染，医生建议服用抗流感的药物，直到完全康复。 这边，护士给她扎针挂水，因为天气冷的缘故，护士很暖心地提醒她们弄个热水瓶捏在手中，会感觉好受点。冯雪静便立刻去自动售货机买了瓶水，空出瓶子装了些热水，给她暖手。 方若宁感激地笑了笑，故意肉麻地道：“有你真好，干脆我俩一起过得了。” 冯雪静睨她一眼，“呵呵，算了吧，我可不想被霍凌霄追杀。” 一提起那人，方若宁脸色又黯淡下来，比四川变脸都快。 * 别墅。 霍凌霄被挂了电话，整张脸如覆寒霜。放弃继续询问冯雪静的打算，他沉着眉眼立刻给李权打电话。 “去查一下，方若宁在哪家医院。” 突如其来的一句吩咐，李权瞬间明白，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应了句，立刻去办。 海城市医院上百家，但那些名不见经传的莆田系和小诊所肯定没可能，李权派了人先去那些大医院查询，又去好的私立医院打听。大约二十分钟，找到方若宁的下落。 霍凌霄得了消息，准备出门，方昀轩围好了围巾，眼巴巴地看着他。 男人蹲下身，摸了摸儿子的头，温和地哄：“轩轩，爸爸去接妈妈回来，你在家里等着，好吗？” 方昀轩不解，“不是说，我们一起去吗？” “妈妈在医院，医院细菌多，不适合你去。” “妈妈去医院了？！” “嗯，有你干妈陪着一起，不要担心，爸爸这就去接她回来。” 小暖男很担心，跟着大人走到客厅门口，“爸爸，你一定要把妈妈接回来啊。” “嗯，一定会。” 带着儿子的嘱托，霍凌霄压下脾气，只想着先把人接回来再说。风雪依旧，气温极低，他开门走进雪幕，留下身后的小家伙一副少年老成的口气叹：“可真是不叫人省心……” 方若宁吊水到一半，想上厕所了。冯雪静帮她拿着挂水的铁架子，两人一起去洗手间。 等再回来时，一眼看到一袭深色风衣个头在人群中异常显眼的那人。 他头上有积雪融化的水润，灯光下微微泛着光，那张脸无疑是英俊的，一路走来，有女孩子惊艳地回头侧目。 不过，男人视而不见，眸光沉冷地划过整个注射区，看神情明显在找人。 方若宁步伐僵住，冯雪静愣了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时冷哼：“还是来了，我以为他不来呢！” 可是，人来了，方若宁却不想见，脑子里只想着再回洗手间躲着去。 冯雪静不允许。 “行了！人都来了，你还别扭什么！”冯雪静挽住她的手臂，另一手还拿着铁架子，将她拽过去。 手上扎着针管，没法任性，方若宁只好被她拉扯着走过去，心里却腹诽，明明刚才还在义愤填膺地咒骂这人，怎么转眼的功夫就变了…… 霍凌霄也看到她们了，愣了下，大步走过来。 “来了呀……”冯雪静瞥了眼，打趣，手里的铁架子递过去。 霍凌霄接过，眼眸垂视，默默看着方若宁，逆光下的那双眼显然深邃而漆黑，焦灼着种种情绪。 冯雪静陪着她回去原来的位置坐下，又把病历和检查单以及药片全都塞给男人，“好了，我功成身退，回去了，你俩有什么话好好说吧。” 方若宁盯着她，那眼神再明显不过了，求她不要走。 冯大小姐笑了笑，故意道：“医生说了，你这流感会传染，我好怕怕，你还是传染给他好了！” 话落，狡猾地笑了笑，利落地转身走人。 第177章 冷战持续看谁狠 顿时剩下两人，气氛就尴尬起来。 霍凌霄没看身旁女人，只是打开病历，看了看医生写的医嘱。 医生的处方向来是龙飞凤舞的天书，他蹙眉盯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方若宁见他把东西全都放下，拿着手机起身离开了。 她还以为，这人是又要走，当即心脏悬起，一股火像是浇了汽油。 然而没过多久，那人又快步回来。 “走吧！”他惜字如金，弯腰扶了女人起身，另一手拿了那些东西，又取下铁架子上挂着的吊水，揽着她就走。 方若宁看着他淡然冷漠的态度，一头雾水，口气不好地问：“去哪儿？” 一开口，那把嘶哑到形容不出的声音让男人眉心越发拧紧，回头看了她一眼。 “弄间病房躺着，舒服一些。” “不用。” 男人盯着她，也不说话，淡淡冷冷，面无表情，就那么僵着。方若宁被那一眼看得，顿时没了对峙的勇气，只是乖乖跟着他走。 刚走出急诊注射区，迎面来了几个白大褂，为首那人挂着主任医师的胸牌，见状立刻指挥身后的年轻医生：“快，把吊瓶接着。” 年轻医生要过来，被霍凌霄淡淡阻止，“不用了，陈主任，病房安排好了么？” “安排好了，安排好了，今天正好林副院长值班，等会儿会过来亲自看诊。”那位陈主任恭恭敬敬地回复。 方若宁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来这家伙那通电话不止要了病房，还惊动了院长。 无语…… 有钱人要不要这么嚣张？难怪普通老百姓都仇富！ 急诊室那边患者都等得抓狂发疯，他这里却在搞特权，把主任医师和院长大人都惊动了。 心里腹诽着，可她不想跟这人说话，于是缄默不语。 那个年轻医生很有眼力劲儿，霍凌霄没让她拿吊瓶，人马上就去推了个轮椅过来。 方若宁连呼不用不用，可还是被人按在了轮椅上。 顿时，那个尴尬…… 她又不是腿瘸了走不了路，一个感冒而已，有必要么？！ 在一群人的簇拥中朝着住院部的高级病房走去时，方若宁只想装死，祈祷没人注意她才好。 在病房里安顿好，副院长已经来了，霍凌霄把病历递过去，副院长看完之后，又跟看诊的医生通了电话，询问了下具体情况，而后安抚：“霍先生放心，方小姐是感染了流感，虽然比较麻烦，但也无碍，我们会用最好的药，保证方小姐尽快康复。” 门是虚掩着的，副院长的话方若宁听得清清楚楚。 “好，谢谢林院长。” “霍先生客气了，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护士站说，我先告辞。” “好的，慢走。” 病房门推开，方若宁想要逃避的眼神来不及移开，只好故作镇定地与男人对视上。 “其实你不用这样大费周章的，一个感冒而已，打完针就好了。”她不领情，故意冷漠地说。 霍凌霄没理会，身后有小护士敲门进来，恭敬礼貌又含笑地递了个热水袋，男人接过，走到病床边，将热水袋放在她扎针的那个手下，把已经快凉的矿泉水瓶换出来。 方若宁：“……” 嘴上不言不语，心里却又一阵酸涩起来。 这人就是这样子，有时候好得不行，有时候恶得不行，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让人无法捉摸。 所谓伴君如伴虎，大概就是这般。 心里越想越气，她又再度开口：“你别在这儿假惺惺了，我不想看见你。” 霍凌霄脱了大衣搭在一边，在床边坐下，听她这么说，他淡淡清冷地投去一瞥，“嗓子都这样了，可以先不说话么？” “……” 于是，房间里死寂一般，没了声音。 方若宁起初觉得心里很堵，只想咆哮发泄，想把这人赶走，可是持续的静默里，种种情绪都无声无息地消化了。 大概是药水起了作用，脑袋没那么痛了，房间里暖气十足，她靠着也觉舒适，慢慢地，竟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护士来拔针。 “方小姐醒了，感觉好受好了些么？”护士小姐轻声问道。 她抬眼，看着空掉的两个盐水袋，暗忖终于打完了。 护士询问，她礼貌地笑了下，张口回答，但刚醒来的嗓音越发嘶哑，几乎发不出音。 吞咽了下，喉咙就像堵着一团巨大的棉花，下咽时剧痛难忍。 下一秒，一个水杯伸过来，伴随男人清冽泠泠的嗓音：“喝点热水会好受些。” 她抬眸看了眼，没说话，当着护士的面终究不好发脾气，只好接过，默默喝了几口。 热水浇过，的确好受了一点点，护士把药片递过来，她照医嘱全都吃了。 等护士离开，霍凌霄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问她：“十点了，是在医院住一晚，还是回去？” 方若宁比较为难，回去的话，又要跟他同床共枕，烦。 可是不回去，在这里的话，他看样子也是要留下的。 而且不回去，就只有儿子在家，虽有梅姨那些人照顾，可终究不是亲人。 想了想，她默默起身。 霍凌霄知道她要回去，便主动上前拿过她的棉服准备帮她穿上，不过被她一把夺过来，自己默默地穿。 男人愣在一边，面色冷了冷，终究没说话。 离开时，护士长诚惶诚恐，霍凌霄淡淡解释了句，表示会跟院长打电话说明下，继而去追已经进了电梯里的女人。 年轻漂亮的小护士伸长脖子看着，羡慕地道：“那个方小姐可真是好命啊！遇到霍总裁这样好的男人！” “可是我看着，觉得人家并不稀罕呢，好像两人闹别扭。” “是吗？会有人看不上霍先生？” 电梯门关上，一并隔绝了外面的浅声议论。方若宁嗓子不舒服，发声都难，索性也不说话，就一直沉默。 不论是在哪里听到的议论声，无一例外都是羡慕她好命，觉得霍凌霄是绝世难找的好男人，觉得她清高还不领情，大有暴殄天物不识好歹的意思。 然而，个中酸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难怪有句话说得好，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眼里看到的终究是假象。一想着跟这人在一起，她总要背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心里便又来气。 走出住院部大厅，推门出去便是一阵风雪扑面而来，方若宁吸了冷空气，顿时又咳嗽起来。 霍凌霄下意识拥住她，想帮她遮住风雪，可是她依然不领情，伸手去推。 “别闹了行不行？地上结冰，小心滑倒！忘了你的脚崴伤过？”男人终究气愤到，冷声斥责。 他话音刚落，方若宁脚下一滑，若不是他及时把人抓住，怕就要飞出去。 被他捉住，两人都愣了下，眼神对视，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方若宁从他眉宇间看到了那种微妙的得意之情，顿时白他一眼。 霍凌霄原本要训她的话又打住，一手强势地揽在她腰间，带着她朝停车场走去。 方若宁挣不脱，索性听之任之，反正就是不跟他说话。 坐上车，终于温暖了些，霍凌霄启动车子，开了暖气，很快热风迎面吹来，祛除了脸上那种冰凉刺骨的感觉。 路面结冰，这一路都行驶的小心翼翼，纵然这样，还是有几次都出现险情。 方若宁虽然沉默不语，但其实心里提心吊胆，尤其是回别墅的私路，车少，温度低，路边结冰很严重，霍凌霄压着40迈的速度都小心翼翼，也不敢随意踩刹车。 她顿时有点后悔，担心路上会不会出事，早知这样，应该在医院住一晚的。 霍凌霄似乎察觉到她的的紧张恐惧了，一边稳稳握着方向盘，一边沉声提醒：“放心，我开得慢，不会有事的。” 方若宁还是不说话，但握着车门的手泄露了情绪，心里祈祷着最好不要出事，哪怕是死，她也不想跟这人死在一起。 终于，平安到家。 下车时，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知道地面结冰，她走的很小心，可还是滑了下，幸亏霍凌霄又及时赶到，扶住了她。 她正要甩开这人，却听风雪中传来儿子兴奋的声音：“爸爸妈妈！” 方若宁闻声抬头，见别墅门口，小家伙站在一片灯光里，很开心的样子。 都十一点多了，小东西怎么还没睡？ 进了客厅，方昀轩冲上来，方若宁想着自己的流感会传染，连忙捂着嘴巴阻拦：“轩轩，妈妈生病了，会传染，你赶紧上楼睡觉去。” 流感不同于一般感冒，小孩子一旦染上，会反复高烧，严重的更是不堪设想。霍凌霄也担心儿子被传染，挥挥手道：“快去睡觉，爸爸会照顾好妈妈的！” 方昀轩点点头，看到爸爸妈妈一起回来，心就放回去了，继而摆摆手：“妈妈晚安！” 目送着儿子上楼，方若宁脸上的笑也退了去。 梅姨也没睡，熬了姜汤端过来，方若宁微笑谢过，坐下慢慢喝着。 身子暖起来，微微有了一层汗意，她脱了棉服，总算觉得浑身好受了些。 第178章 心寒悲伤为伊人 霍凌霄在她身旁坐下，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开口：“现在能说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给我判下死刑么？” 方若宁继续喝着汤，充耳不闻，显然是打定主意不跟他说话。 男人等了好一会儿，暗暗压抑的身体有隐隐约约的张力，方若宁感觉到那股子压迫了，可脾气倔起来，就是不想跟他说话。 喝完了姜汤，她上楼，也没刻意找别的房间，直接进了主卧。 这一夜，两人各自占据大床一隅，中间隔开的距离还能稳稳地躺下一人。 霍凌霄终究是有傲气，在不确定自己有错之前，让他低声下气地去哄女人开心，他也做不出来。 甚至心底里依然认定，这女人敢这么别扭，倔强，不识好歹，就是被他宠出来的，现在得杀杀她的锐气。 于是，继续冷战。 早起，大雪未停，整个别墅都笼罩在铺天盖地的雪白中，方若宁站在窗前看着，突然有一种感慨——天地多广袤，人类多渺小啊！她现在出去站在一片雪地里，估计就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 小家伙依然要上幼儿园，车子装了防滑链，李权亲自开车护送。 方若宁的感冒症状没有好转，但也没再继续恶化，想着手头几个案子，她也没有时间在家休息，吃过早餐也打算出去。 可是问题来了，她没车。昨天跟冯雪静约吃饭就在律所附近，她没开车，后来去医院是冯雪静的车，回来是霍凌霄的车。 事实上，就算有车，她也不敢开，刚才看了新闻，今天路上交通就跟碰碰车差不多——环卫工人刚刚把路清除出来，由于气温太低，没过多大会儿就再次路面结冰，到处都是追尾事故，全城大堵车。 霍凌霄身为霍氏集团总裁，自然也是要上班的，不过走到门口，看到一早起来对他视而不见的女人踌躇着，他冷冷瞥了眼，也没打算说话。 可是，擦身而过时，却瞥见这女人也跟了上来。 方若宁看到他的车也装了防滑链，很放心地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 倒是霍凌霄，站在驾驶室门外，见这一幕俊脸明显僵了下，大感意外。 这女人，跟他一句话不说，倒是好意思上他的车。 脸上划过一抹冷笑，他顿了顿拉开车门坐进来，就听那把嘶哑到让人难受的嗓音淡淡开启：“搭我进城就行，谢谢。” 说这话时，她也没回头看霍凌霄一眼。 “司机先生”被她这副态度气笑了，一条手臂优雅地搭在方向盘上，回头看着她，墨眉淡淡一挑：“我要是不愿意呢？” “那我带着儿子搬走就是了。”女人更干脆。 霍凌霄脸上的笑，突然就僵了住。 几秒后，他说话态度冷到极点：“你到底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地生气，冷战，我都能忍，当做是你这几天生理期不适，情绪不稳——可闹也该有个限度，动不动就要带着儿子走，你当是小孩子过家家？说聚就聚，说散就散？” 这个问题终究逃不过，方若宁也冷了脸色，同时不能理解的是——一个人犯了错，怎么还能这样心安理得，毫不悔改？ 是不是在他看来，跟女人卿卿我我逢场作戏，就跟一日三餐一样正常，不值一提？不值计较？ 心里想着，她没忍住，转头看着那人就问：“霍凌霄，你要不要脸？你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么？” “我做过什么？”他挑眉质问，理直气壮。 “你——” 正要说话，手机响起来，她一口气来得太急，又咳嗽不止，一边压抑着呼吸一边从兜里摸出手机。 冯雪静。 “喂，咳咳，小静——”电话接通，她没再理会那人，霍凌霄盯着她看了半晌，本是等着她的答案，好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见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忍着一口恶气转身坐好，先开车出发。 “若宁，你还在咳？昨晚吊了水有没有好点？”冯雪静听她开口就是一阵咳嗽，关心问道。 “好了些，头不疼了，咳嗽没那么快好。” “哦，不过你还是注意些，按时吃药。” “嗯。”方若宁应道，咳嗽那阵终于过去，才问，“打电话就问这个？” “当然不止啦，问问你俩合好没。虽然昨天霍凌霄的话比较过分，可我后来想想，他估计是那晚看到褚律师了，吃醋，才跟你生气，说起来也算我的责任了，所以我关心一下嘛。” 方若宁面无表情，当着霍凌霄的面，她什么都不想说，便模糊地回了句：“没什么，你别担心了。” “那就是还没合好，哎……” “没事，我心里有分寸。” “行吧，感情的事别人也不好插手，你先养好身体再说。” 挂了电话，她收起手机又沉默下来。霍凌霄回头看她一眼，见她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忍不住问道：“刚才话没说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方若宁只觉得疲惫不堪，这段感情虽然开始不久，可已经疲惫了，当即望着窗外淡淡地说：“如果你不觉得那些事是错，那我指出也没用。或许，我俩本就不应该在一起，你这种身份，我哪里高攀得上，又怎么敢指望你会全心全意对我一人。” 本来，她就算不解释，霍凌霄都不会有这么生气。 此时听了这话，他只觉得冤枉，愤怒！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还不够专一？” “专不专一，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男人冷笑起来，第一次觉得女人真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生物！ 车子进了市区，方若宁说停下，霍凌霄二话不说靠边停了住，等她下车刚拍上车门，还没转身过来，车子便疾驰而去。 方若宁看着远去的车尾，胸口哽咽的难受，瞬间就红了眼眶。 事情僵持到现在，其实她已经不在乎那什么口红印香水味，还有他对孩子的撒谎——她更伤心的是这男人的态度！ 之前，那么死缠烂打，好像非她不可，她是真以为这人值得托付，能够依靠，才说服自己接受他。 可是现在呢，想着两人吵架时他的态度，心里便只剩悲伤。 看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心爱你，并不是看热恋时他对你有多好，你们有多甜蜜——而是看在你们生气吵架，闹别扭时，他是否愿意迁就你，包容你——否则，平时再多的甜蜜都不足以抵消难过时心头的刺痛。 试问，一个男人对你的眼泪、难过、伤心，视而不见，冷漠以对，那么他的爱有多几分真切？ 单单从这一点来看，霍凌霄不值得她托付，这样的痛，能吞噬她所有的斗志，激情，对生活的向往，憧憬，只要想到这个人，便觉得天都暗了。 可是，要走，儿子那边如何交代？ 方若宁觉得自己走进了死胡同。 下午，褚峻中又打电话来关心，听她嗓音依然嘶哑的厉害，便嘱咐她去看医生，她连声说看了，昨晚跟好友一起去看得，褚峻中想到冯雪静，突然记起一事。 “对了，今天同事坐我车，在副驾座位下捡到一只耳环，我想了想，会不会是冯小姐的？你要么问问她，有没有丢耳环。” 话锋突然一转，方若宁愣了下，“哦，好，我问问。” 挂了电话，她给冯雪静发微信，问她是不是丢耳环了。 冯雪静很快回了语音过来：“是啊！那天晚上我去酒吧戴的一对耳环，刚买不久的，小一万呢，没戴几天掉了一只，我以为是跟孙斌那混蛋拉扯时掉的——怎么，你捡到了？” 方若宁嗓子说话听不清，便继续打字：在褚峻中车上，今天在副驾位置下看到，让我问问是不是你的。 刚说着，褚峻中那边发了照片过来，她转发过去，冯雪静高兴地道：“是我的是我的！太好了！我以为是掉在酒吧了，都没想到在褚律师车上！太好了！” 方若宁于是回复褚峻中：是我朋友的，她说很谢谢你。 褚峻中也发来语音：“那要么晚上一起吃饭吧，我把耳环还给冯小姐。” 晚上吃饭…… 方若宁为难了。 霍凌霄若是知道，肯定又得天下大乱。 这个念头刚刚划过，她便觉得惊奇！他都能跟女人卿卿我我，怎么她跟异性朋友正常地吃一顿饭，就要顾虑那么多？ 犹豫了下，便答应下来。 冯雪静一听说晚上一起吃饭，也很高兴，“我也准备说晚上一起吃饭呢，我请客，多谢人家那天送我回家，还把我耳环捡到了。” 这么一说，饭局是推不掉了。 下午四点，方若宁去接儿子，这一次，没有“偶遇”霍凌霄。 吃饭地点离律所不远，她索性带着小家伙又回了律所，准备把手头一点事处理完了就去餐厅。 担心流感传染给儿子，她中午特意出去买了口罩，这会儿戴着口罩说话越发不清楚，惹得方昀轩频频皱眉，心疼妈妈。 晚上的饭局，三个大人，一个孩子。方昀轩脑子聪明，记忆力也好，一眼认出褚峻中，也深知这位叔叔喜欢妈妈，顿时心里担忧起来。 第179章 狭路相逢冷者胜 爸爸妈妈吵架，妈妈就跟另外的叔叔一起吃饭，虽然还有干妈在，可他怎么觉得还是不对劲儿呢！ 方若宁断断续续地咳嗽，声音惊天动地，褚峻中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又问：“你有没有继续看医生？感觉比昨天更严重了。” 方若宁点头，“昨晚去挂过水，好了很多，咳嗽是好得慢一些。” “你今天应该继续去看看的，你难受不说，也得顾虑孩子，一直不好的话，担心传染。” “嗯，我注意了，所以戴着口罩。” 冯雪静看着他俩说话，心里叹息，这男人真是不错哎！不但关心若宁，连孩子都细心地注意到了。 她甚至在心里想，干儿子若不是霍凌霄的该多好，那她立马撮合眼前这两人。褚峻中无论是做老公还是做爸爸，肯定都比霍凌霄更周到体贴。 服务员很快上菜，为了照顾病人跟小孩的口味，点的都是较为清淡易消化的菜式。 可是，方昀轩小朋友看起来胃口并不怎么好。 “轩轩，你不爱吃这个吗？”冯雪静看着干儿子，笑着温柔地问，“想吃什么，告诉干妈，干妈重新给你点。” 方若宁看过去，微微皱眉，“别这么惯着他。” 方昀轩也摇了摇头，礼貌地道：“不用了，干妈。”继而看向方若宁，小声，“妈妈，我想上厕所。” 褚峻中立刻放下餐具，“轩轩，叔叔带你去——” 话音未落，小家伙自己从椅子上蹦下来，淡冷中不失礼貌：“谢谢叔叔，我自己可以。” 方若宁跟冯雪静都明显感觉到小男孩对褚峻中的排斥了，两人心里都是微微一怔，互相对视了眼，浅浅的尴尬藏在眸底。 褚峻中自然也感觉到了，只是，装作未知，还夸奖道：“你把孩子教育的很好，独立自主，又懂礼貌。” 方若宁只能继续尴尬的笑，而后，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儿子跑开的方向，准备叮嘱两句。 不料，刚转头过去，便听儿子清脆有力的嗓音传来：“爸爸！” 爸爸？ 方若宁心口一颤，视线抬起，果然——霍凌霄！ 晚上吃饭是赵大小姐请客，餐厅自然高档，可海城市的高档餐厅也不止这一家，居然会这么巧，碰巧遇上！ 霍凌霄一身深色正装，衬衣领口别着领针，很简洁大方的款式，衬着他冷峻淡漠的脸色，平添了几分矜贵优雅，可周身强大的气场依然带着疏冷，不易接近。 室内暖和，他的大衣被一旁的陈航挂在手臂上，身侧还跟着好几个西装革履精英打扮模样的人，看样子应该是商业应酬。 方昀轩那一声爸爸喊出口，霍凌霄显然也吃了一惊，视线落下来，看到是儿子，眉宇间明显划过惊讶。 没等他蹲下身来招呼小家伙，方昀轩转身一指：“爸爸，我跟妈妈在这里吃饭！” 只一瞬，霍凌霄的视线便落在女人身上。但也只是一瞬，他的视线便已经淡然移开，继续看着儿子，摸了摸他的头：“嗯，爸爸知道了，你要去做什么？” “洗手间。” 霍凌霄转身交代陈航：“你先带大家过去，我一会儿来。” “是，霍总！” 他们来这边的确是商业应酬，在楼上的贵宾包厢预定了位置的，陈航礼貌地请各位老总继续前行。 方若宁眼睁睁看着霍凌霄带着儿子朝洗手间方向走去，一颗心被高高提起，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冯雪静也是看呆，这会儿小声轻轻地叹：“怎么这么巧，他也来这里吃饭……” 其实，她心里是怀疑的，怀疑霍凌霄是不是跟踪好友，故意也来这里吃饭的。 气氛越发尴尬，方若宁故作镇定，“没事，别管他们了，继续吃吧。” 褚峻中没说话，但也从方若宁的神情里看出端倪，视线从离开的父子那收回，不满地问：“他看到你怎么态度这样淡漠？” 方若宁动作一顿，笑了笑，“没啊，他那人就是那种性子。” 冯雪静左右观望，一时想圆场都不知该说什么。 * 男洗手间里，霍凌霄状似无意地询问儿子：“妈妈接了你就来这儿了？” 方昀轩摇摇头，“不是，妈妈接我去她工作的地方，干妈打电话之后，她才带我来这儿的。” 霍凌霄明白，这饭局可能是冯雪静做东。可是，她们两个女人吃饭，怎么又有褚峻中？ 本不愿这样去怀疑，可是，在他们冷战闹矛盾期间，她明知他最介意的是什么，她还故意频繁地与褚峻中见面，这让他心里的阴霾越发浓重。 走出洗手间，方昀轩耷拉着英俊有型的眉眼，不安地问：“爸爸，你跟妈妈还没有合好吗？” 霍凌霄看着儿子，心里愤懑的同时，又觉得无奈。 “轩轩，爸爸妈妈不管怎么样，都会跟以前一样爱你。” 听了这话，小家伙非但没有得到安抚，反而更加紧张焦虑起来，“爸爸，你要跟妈妈分开吗？” 霍凌霄胸口堵着一团气焰，憋闷了好一会儿，才保证：“不会。爸爸妈妈会永远在一起，永远陪着你，爱你。” 这句话总算安抚了敏感的孩子，父子俩露了抹笑，霍凌霄又问：“是回妈妈那边，还是跟爸爸去吃饭？” 小家伙真是懂事，想了想说：“回妈妈那里吧。” 他要帮爸爸看住妈妈，不能让妈妈被别人哄骗走了。 霍凌霄虽然没问为什么，但父子俩一个眼神交流便已经明白了所有，当即满意地勾唇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发顶。 方昀轩又被送回去，但霍凌霄并没有走到餐桌边，高冷的态度简直令人抓狂。 于情于理，在餐厅偶遇了自己孩子的妈，纵然并未结婚，可恋爱关系确立，他都应该过去打声招呼，寒暄几句——可霍凌霄硬是霸气十足，向来习惯了被人仰望拥护，又怎可能委屈自己去跟情敌寒暄。 方若宁见他没过来，从岔路口那直接转弯朝里走去，又在经理的指引下上楼了，眸光不自觉地收紧几分。 我行我素，孤傲寡冷，从不在乎外人的看法——虽然这种做法很霍氏风格，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酸涩与疼痛。 外人面前都这般不给她面子了，两人是否已经走到缘分的尽头？ 方昀轩回来了，坐上座椅后对妈妈道：“爸爸要陪客户吃饭，说等会儿带我一起回家。” 方若宁强颜欢笑，“是吗，那你赶紧吃饭。” 小家伙见到了爸爸，好像情绪好转了些，乖乖地自己吃饭，剩下三个大人，面面相觑，场面尴尬到无以复加。 褚峻中原本有些话想说，当着冯雪静跟孩子的面，那些话又不便说出口。 原本是冯雪静说请客，可当吃完饭要埋单时，褚峻中却跟她争执起来。 “褚律师，你那晚送我回家，又帮我捡到了耳环，说什么也应该我请。” “不不，跟女士一起吃饭，理应我请。” 褚峻中一惯绅士风度，方若宁是清楚的，可这会儿见他要埋单，她也劝道：“峻中，说好的，小静请客。” 三人还在争执，却见餐厅经理走过来，恭敬礼貌地笑着，“冯小姐，你们的账单，霍先生已经买了。” 什么？ 三人心里都是一惊，冯雪静的信用卡都已经掏出来了，闻言一愣：“霍凌霄？” “是的。”经理微微鞠躬，转身走开。 气氛顿时微妙，方若宁脸上的表情已经挂不住了。 这人到底什么意思？见面了招呼都不打一句，视而不见，冷漠的令人发指！ 可是，又一声不吭地帮他们埋单，这是在恶心人吗？ 冯雪静看了看她，故作轻松地调侃道：“那这顿饭，算是你请的了。”说完看向褚峻中，无奈地一耸肩。 褚峻中的眸光意味深长，看了看方若宁，欲言又止。 旁边坐着的小男孩，黑黝黝的眼珠子在三个大人间转来转去。 陈航走过来，礼貌地道：“方律师，霍总让我带小少爷回家。” 方若宁一愣，看向儿子，有点犹豫。 “妈妈，我想回家了，我们回家吧。”方昀轩的声音适时响起，让她的迟疑又没了底气。 “好吧，你先跟陈叔叔过去，妈妈还有点事。” 陈航牵着方昀轩，跟几人点头颔首，转身走了。 没了孩子在场，冯雪静也自在了些，“若宁，你俩……准备别扭到什么时候去啊？” 褚峻中看着她，同样直言，“那晚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他误会了吗？如果这样的话……” 没等他说完，方若宁急忙打断：“没有，他没有误会什么。”笑容不自在，她整理着包包准备起身。 褚峻中压了很久的话，终究不能说出，只好深吸一口气绅士地笑笑，“不管怎样，不要委屈自己。” “嗯，谢谢。” 几人出了餐厅，在台阶处道别，方若宁正在戴口罩，身后，又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方律师，霍总吩咐我送你回去。”李权仿佛是等在门口，看到他们出来，便上前说道。 方若宁转身，看着他皱了皱眉，想说不用了，可是眼眸一转，看到台阶下停着的那辆宾利慕尚，她又想到了儿子。 第180章 鱼死网破再斗狠 无论如何，不可能丢下儿子不管。 “小静，峻中，轩轩还在车上，我先走了。”幸好口罩遮住了大半边脸，让她的尴尬狼狈窘迫可以稍稍掩藏。 “好，注意身体。”褚峻中长身玉立，肩背挺拔，头顶琉璃璀璨的灯光落在英俊儒雅的五官上，也是能迷倒万千女性的魅力容颜。只是，那双眼盯着下台阶一步一步走远的女人，落满心伤。 一旁，冯雪静看着，竟无辜对他生起几分同情。 “褚律师，这里风大，我们也走吧！”大雪虽停，可寒风依旧，冯雪静缩着脖子尴尬地微笑建议。 男人笑了笑，同她一起朝着停车位走去。 方若宁随着李权走到车边。后车门拉开，她立在门口，竟有几分犹豫。 霍凌霄肯定在车上的，想着他这一天的冷漠，她心里既怒又痛，断然不想上车。可她以为儿子在车上，为了不伤害儿子幼小的心灵，她还是暗暗吸了口气，鼓足勇气，矮身坐进去。 眼眸适应昏暗，她没看到儿子，心里正起疑时，车门被拍上，同时，一股力道将她猛地拉过去，重重撞进一副僵硬的怀抱。 “啊——”她吓坏，本能地疾呼出声，便听男人冷凝讥讽的语调在耳边响起：“带着口罩干什么？怕被人认出你给我戴绿帽子？” 话落，她的口罩已经被男人粗鲁地扯下来。 耳朵被拽疼，她的愤怒再也压不住，下意识抬手捶向男人，可悲剧的是，昏暗中被他精准钳住细弱的手腕，继而整个人泰山压顶一般笼罩下来。 “霍——”她本能地张口欲骂，却正好被男人钻了空子，只呼出一个字的嘴巴被他重重封住，清冽熟悉的男性气息霸道强势地抵入舌间，用力啃噬、吮吸，尖锐的疼痛侵袭而来，她难受地拧紧了眉宇，浑身都在用力反抗。 这个混蛋！居然敢这样对她！ 可是，他的身体那般沉重、坚硬，一手还紧紧钳着她的手腕死死按在座椅上，力道之大让她以为整只手都要断掉，她像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余地。 这个吻明显是惩罚和宣泄。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方若宁以为自己要窒息在这个吻中时，男人终于放开了他。 胸口剧烈起伏，一下一下点在男人身上，她浑身微微颤抖，迷离湿润的眼睛带着愤怒的光芒瞪着面前那张英俊却冷漠的脸。 霍凌霄依然保持着钳制她的姿态，只是嘴巴离开了而已，想着这几天的冷战、别扭、莫名其妙，他身体里便忍不住冲涌着一股怒意，眼眸重重闭上，他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不要一个失手掐死了这气人的东西，攥紧的拳头在黑暗中咯吱作响。 方若宁浑身僵硬，头皮发麻，有那么一瞬，她真以为这男人要一把掐死她！ 好在，他松了开，坐回自己的位置。 她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悄悄喘息，缓缓放松。 鼻头酸涩，泪水止不住下落，这一瞬，她大有一种想争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的地步，于是，沙哑的嗓音愤怒地喝：“停车！我要下车！” 反正儿子不在车上，她也没必要与这人共处，她要下车，哪怕今晚露宿街头都行！ “下车做什么？再去找那个姘头？”男人身体一僵，继而回头看她，语气冰冷到极点。 方若宁恨极，当下口不择言，破碎到变调的嗓音咻咻嘶吼着：“你管我去找谁？你有什么资格过问？难道就只能你在外面跟那些女人卿卿我我，我就要跟异性完全绝缘么？霍凌霄我告诉你，我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话落，凭着一股子冲动，她突然猛力拍车窗：“停车！我要下车！” “李权，你下车！”霍凌霄突然开口，冷声命令。 前面开车的李权，还从未感受过气场如此恐怖慑人的老板，当即手臂一抖，车子以最快的速度靠边停了住，继而下车。 方若宁也去扳车门，可惜车门还被锁着，她愤怒地捶打，不放手臂又被男人拖住。 身体被拉转过去时，她歇斯底里地双手胡乱拍打，可男人丝毫不惧，扣着她再度狠狠吻下来时，咬牙切齿地咒道：“方若宁，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程度！” 最后一个音，终结于他再次压下来的薄唇。 这一次的亲热，已然是强嚗。 他饥渴到近乎疯狂的亲吻毫无温柔可言，粗暴到似在掠夺，令人窒息的亲吻中，他的手也不曾闲着。 当察觉到他放肆的意图时，方若宁整个身体一僵，再多的愤怒与伤心、失望与憎恨，都赶不上瞬间而起的恐惧与羞愤！ 他居然要在车里对她…… “霍凌霄，不要……”在紧窒到无法呼吸的热吻中，她艰难地摇着脑袋，漂亮昳丽的五官痛苦成一团，细碎地反抗。 “不要……求求你，不要——”理智尚存，她想着这是在车里，车就在路边，外面还等着李权，她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男人得逞。 可是，男女体力悬殊之大，她深知自己没有逃脱的可能，唯一的希望，只能哀求。 放下尊严，放下骄傲，放下平等，放下愤怒、失望、伤心，低声下气地哀求。 泪水滚滚下落，染湿了自己的脸，浸染了对方的颜。许是尝到她口中的酸涩与苦楚，霍凌霄一顿，微微停住，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女人屈辱地闭上眼睛，身体拒绝颤抖，眉宇间对她的恐惧心伤，那么明显。 霍凌霄心里涌起浓浓的无力感，他明明不想这样的，可为什么……走到这一步？ 没人再说话，前一刻炙热燃烧的车厢，瞬间将至冰点。 李权重新上车，尽管路面结冰危险，可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驶向别墅——原因无它，车上的低气压实在太恐怖了！ 回家后，霍凌霄不知去了哪里，大概是书房吧。 方若宁嗓子嘶哑，也无法给方昀轩讲睡前故事，怕重感冒传染给孩子，她只是进房叮嘱了几句，小家伙知道父母吵架了关系紧张，忧心忡忡，可又无能为力。 回到主卧，她思来想去，觉得这样冷战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终于决定跟那人好好谈一谈。 是聚是离，也该有个说法，这样对峙只会两败俱伤。 可是，忍着感冒药的催眠作用苦苦等到十一点半，他也没有回房。 原本酝酿好的说辞，鼓起的勇气，在漫长的等待和紧张中又碎的七零八落。她以为那人今晚不会进主卧了，只好关了灯钻进被子。 感冒药的作用下，难得没有失眠，睡得很沉，可不知睡到几点时，静谧漆黑的房间传来细微声响，还有朦胧的光线。 她困在梦境里，也不是什么好梦，所以神经绷着，床垫一侧下压，她身体本能地转过去，察觉到清冽馥郁的男性气息冰冷袭来。 霍凌霄躺下，没有叫醒她，也没有任何前奏，刚硬沉铸的挺拔身躯将她毫不温柔地压在身下，下一秒，女人像跌下悬崖一般，身子重重一震，豁然睁开眼眸。 他面色如霜，淡漠无神，呼吸沉稳中透着冰寒，眼眸与她的对上，温柔与深情全无，仿佛盯着一个陌生人。 他的手强势而直接地钻进了她的衣服，同样不带柔情，重重地捏住，直奔目的—— “能不能做了？”他开口，声音如子弹一样击中女人的心脏，问她生理期是否结束，能不能行男女之事。 方若宁当然听懂，身体仿佛被一股洪荒之力拽进了千年冰窟，浑身冷到战栗。 事实证明，男人这句话根本就不是询问，只是通知她——他忍不了了，想要的东西，就得要。 黑暗如同黑洞一般，将她吞噬，所有的反抗挣扎辱骂撕咬都成了徒劳。 “儿子在隔壁，我不介意你把他吵醒，过来关心爸爸妈妈在干什么……”沉沉占有她时，男人吻在她唇边，恶劣地提醒。 方若宁恨到极点，原本还想跟他好好谈一谈的心思，想要好聚好散的心思，顿时化作可笑的烟云，荡然无存。 “霍凌霄……你是恶魔！我恨你！”咬牙切齿地咒骂出声，她挣脱开男人的吻，抬起头，狠狠一口咬在他肩颈上那一块绷紧突出的肌肉。 要痛一起痛吧！反正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你死我亡！ 男人原本清冷的眼眸，在疼痛的刺激下，更添深沉，他没有发怒，没有挣脱，反而故意刺激失控的女人：“咬，狠狠咬！” 他这般说着，其实却用更邪魅的手段报复了回去。 他霍凌霄的人生字典里，没有吃亏是福这种说法，吃了亏，一定要想办法加倍奉还，这是他的狼性生存法则！在商场适用，情场亦可。 所以这一晚，重感冒本就身体不适的方若宁，被他折磨到筋疲力尽。 最后一次放开时，她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就那么沉沉睡去。 意识陷入混沌之前，她可笑又恶劣地想，重感冒呢，会传染，他却吃了自己那么多口水，希望明天起来，他也成病号，最好一病不起！ 这也算，同归于尽了！ 第181章 找到症结突恍悟 大雪过后，终于放晴，金黄的阳光洒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耀眼闪烁，微光粼粼，晃得人都无法睁开眼眸。 久违的温暖阳光从窗帘缝隙中射入，方若宁睁开眼睛，思绪飘落，大脑空白，浑身无力，好似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好一会儿，意识到天亮了，而且天晴了，她陡然想到什么，坐起身，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已经是九点，她哀嚎一声，想着儿子早已经去了幼儿园，两手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居然昏睡的毫无知觉！ 嗓子依然疼痛，但那种肿胀感没有之前强烈了，她一边祈祷着感冒赶紧好，一边吃力地摇了摇头，卷着床单起身下床。 浴室的镜子前，光洁白皙的肌肤布满了痕迹，都是霍凌霄昨晚留下的。 方若宁怔怔地看着，心里竟已麻木到毫无知觉了，只想着今天接了孩子，无论如何都要离开，哪怕身上揣把刀，与他决裂，也要带着孩子离开！ 可是，这个念头还未来得及实施，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 冲完澡，穿好衣服，她拿起手机下楼，准备去律所，却不想，居然看到了还坐在客厅里的罪魁祸首。 想着昨晚他在身上无情肆掠的一幕幕，方若宁当即想冲上去甩他两个巴掌。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稍纵即逝，她便对那人视而不见，穿过客厅。 “体力恢复的不错，居然还能下床。”身后，男人邪恶的调侃讥诮传来。 方若宁身形一僵，脚步停了住，转过身，凛凛瞪着那张可恶欠揍的脸，“霍凌霄，你还要脸么？” 男人起身，慢条斯理地朝她走来，优雅挑眉，“跟脸比起来，切身福利更重要。” “……”她气得攥拳，暗暗咬牙。 霍凌霄看着她，明媚的光线下，那张小脸可真是动人，眼睛漂亮，鼻梁挺翘，粉嫩的唇瓣抹着口红，艳而不妖，媚而不惑，她整个人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秀色可餐”。 他邪恶地想，老二还算识货，没认准一个歪瓜裂枣。 “今天不要出去了，外面出了些——”他沉默了会儿，再开口时，声音还算平静温和。 可是，方若宁根本就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霍凌霄，我今天不但要出去，我还要离开你！带着轩轩一起离开你！” 男人危险地眯起眼眸，薄唇紧抿，盯着她还没想好该说什么，静默的空间被手机铃声打断。 方若宁拿出手机，见是闺蜜，微微平复了下，接通：“喂，小静。” 冯雪静听她口气很平和，显然什么都还不知道，有点吃惊：“你在干什么？” “正要出门，怎么了？” “你一个人？” 她觉得奇怪，好友问这些做什么？ “你们还没合好啊？” 当着霍凌霄的面，方若宁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身走开后，才淡然问道：“怎么了，你打电话要说什么？” 冯雪静有点着急：“你真不知道啊？微博啊！你没看微博上的消息？” “微博？什么消息？”她下意识反问了句，不明所以。 “哎呀……真是服了你！外面都传遍了，你还不知道！微博上，有个匿名小号昨晚发了一些照片，全都是你跟霍凌霄在各个场合的偷拍，举止亲密，很恩爱的那种。这种消息最不愁传播了，一些娱记转发评论，现在扩散的很快。微博热搜上已经有词条了，什么霍凌霄新女友，霍氏集团少夫人，连带着那个倪亦可也上了热搜，还有什么霍凌霄前女友——哎呀，好多乱七八糟的，你赶紧看看吧！” 冯雪静飞快地说完，方若宁一听顿时头都大了，第一时间想到那次他们在餐厅吃饭，纪南尘说有人偷拍一事。 可是，都过去好几天，相安无事，怎么现在又突然爆出那些照片？ “我刚起床，确实还没关注到，这会儿正打算出门……”她愣了愣，语气有点轻飘飘。 “你不要自己一个人出去，那些网友很疯狂的，万一认出你来就麻烦了，还有倪亦可的脑残粉，他们早就怀疑是你抢了霍凌霄，现在照片铺天盖地都是，他们更抓住证据了，小心又去骚扰你！” 原本都打算出门了，一听这话，方若宁又被吓出几分迟疑。 “可……可我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工作不生活了。” “哎呀，让霍凌霄想办法把这事摆平啊！” 霍凌霄…… 方若宁想了想背后站着的那人，突然明白他刚才没说完的话可能也是这件事，当即越发尴尬无措。 两人关系僵成这样，她哪里好意思去找那混蛋帮忙。 冯雪静又叮嘱了几句，让她务必小心，不要低估脑残粉的疯狂变态，而后才挂了电话。 霍凌霄站在原地，见她握着手机垂下手来，也不像刚才那样急匆匆地要冲出去了，这才笑了笑，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笔直长腿慢悠悠地踱过去。 “那天晚上吃饭，偷拍我们的人还没找出来，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你这几天，不要一个人独来独往了，不安全。”在她面前站定，霍凌霄淡淡挑眉，平声静气地提醒。 方若宁沉顿了下，愤愤地抬眸看他，一脸怀疑：“霍凌霄，不会是你找人偷拍的吧？” “呵——”男人耸肩笑了，心里瞬间怒到极点，可他这人，越是生气愤怒，面上反而越发平静了，“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堪？” “你对我做的那些事，难道还不够恶劣？” 他脸上寡冷的笑渐渐僵了住，直到最后完全面无表情，“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还没有无聊到找人来偷拍我的私生活。” 放着之前，出现这种事她肯定是愿意跟他商量，询问该怎么办，也会乖乖地接受他的安排，可现在两人关系太僵了，再想回到过去谈何容易。 绕过男人，她淡淡冷冷地抬步走了。 庭院里，司机等在车边，可她走过去，礼貌客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要走了车钥匙，开走了那辆黑色奔驰。 路上，褚峻中也打来电话。 “若宁，你看到网上那些消息了么？” 方若宁带着蓝牙耳机，闻言一阵烦躁，“我听说了，有些照片被人放到了网上。” “这事显然是不怀好意的人故意挑起事端，你这些天要注意点安全，怕那些媒体记者霍氏疯狂网友会去骚扰你。” “嗯，我知道了。” 到达律所附近时，她刻意放慢车速小心翼翼。还好，楼下没发现异样。 到了单位，立刻有不少同事朝她看来，林天爱跟着她进了办公室，小心神秘地道：“若宁姐，你成名人了。” 方若宁淡淡苦笑，“是吗？不就是网上一些新闻照片么，他们愿意揣测，就让他们揣测好了。” “哎呀，当然不行啊若宁姐！那个倪亦可，之前还来律所找过你，你说她看到这些照片会怎么想？网上又有人放出照片，那个倪亦可前几天还在香港陪着霍夫人购物呢，两人亲密的犹如母女一般，都说她才是霍家认准的儿媳，颇得霍夫人欢心！”小女孩有事无事就喜欢刷微博，何况这次的大瓜是自己身边的人，她更是格外关注，立刻将最近获得的消息告诉给当事人。 方若宁一听，愣了下，嘴角愈发勾出讥诮的笑。 难怪，那位雍容华贵的霍夫人怎么看她都不顺眼，宁愿给一个亿买断她对孩子的抚养权，也要让她离开霍凌霄！ 原来，人家心目中早已经有了合适的儿媳妇人选。 “是吗？还有这回事？”她淡定自若，随口问道。 “有啊！网上照片都放出来了！”林天爱显然是站在自己人这边的，见她云淡风轻，急的不行，“若宁姐，你可一定要抓住霍总，不能输给那个倪亦可！” 方若宁觉得挺有意思，好奇地问：“为什么？倪亦可是大明星，那么多人喜欢她，你干嘛不站她？” 林天爱一撇嘴，“我不喜欢那个女人，总感觉长得就是一副狐媚像，在圈子里风评也不好，再说了，娱乐圈多复杂，能有几个洁身自好的，也不知霍家怎么想的。” “自古女明星都是成名后绞尽脑汁嫁豪门，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哎……”林天爱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叹息了声。 方若宁把几分卷宗交给她，赶人：“好了，赶紧工作吧！这几份文件你给我整理一下，联系当事人，约见面时间。” “好吧……” 林天爱出去了， 方若宁准备静下心来工作，可思来想去，还是鬼使神差地打开浏览器。 娱乐版块几乎不用她搜索，一下子就能看到已经被推送到显眼位置的新闻。 霍氏集团掌门人另结新欢，恩宠甜腻，羡煞旁人。 她滑动鼠标翻下去，只见文案写的绘声绘色，描述两人出现在什么场合，做了什么事，好几张照片，都清楚地拍到了霍凌霄亲吻她的画面。 一想着自己的隐私被人用长镜头躲在不知名的地方尽收眼底，她便忍不住毛骨悚然，报道连轩轩的身份都摸得一清二楚，同时再次将轩轩的幼儿园曝光出来——联想到上次倪亦可的粉丝在幼儿园门口骚扰他们母子，她心里又忐忑不安起来。 到底是什么人拍了这些照片？其背后用意又是什么？ * 霍氏集团，双子楼。 霍凌霄来到办公室之后便把李权叫了过来，“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李权当然知道网上爆出来的照片，脸色微微收敛，小心翼翼地道：“偷拍的那人还是没有查到，匿名小号的网络ID经过技术处理了，现在正在查找，但即便是查出来，可能也不好找到那人——对方完全可以在一个公共网络的地方发布消息，然后再销毁手机或是电脑。不过……我分析之后，认为倪亦可小姐的嫌疑很大。” 霍凌霄眉眼一凛：“怎么说？” “倪小姐有一部电影即将上映，现在正是宣传期，这件事情闹出来后，她立刻登上热搜，对电影来说是个免费宣传的绝佳机会。另外，今天上午，有她的粉丝在网上晒出照片，前几天，倪小姐还在香港陪同老夫人购物逛街，两人互赠礼物，很是开心——那张照片也被网友和娱记解读为是，霍家将倪小姐看做内定的儿媳。” 霍凌霄没说话，但脸色沉肃毫无情绪，周身一股子淡淡强冷的气场。 倪亦可…… 都分开几个月了，难不成她还没死心？ 刚分开的那阵子，她的确是有主动联系过几次，但他不予理会，后来也就慢慢淡了。 可现在看来，不是淡了，而是暗地里琢磨着怎么“曲线救国”？ 难怪，母亲那边，这些日子明里暗里还在说着倪亦可的好，而对方若宁，却是百般挑剔看不顺眼。 李权见他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犹豫着道：“霍总……还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讲。” “有话就说。” “昨晚在车上，方律师说，难道就只能你在外面跟那些女人卿卿我我，她就要跟异性完全绝缘吗——”李权皱眉，一头雾水，不解地问，“霍总，方律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是不是就因为这个误会，所以这些天跟你……” 那一晚的应酬，是陈航陪同的，李权不在场。而陈航被霍凌霄明确提醒要噤口，所以那事李权丝毫不知。 闻言，霍凌霄脸色一愣，看着他顿了两秒，“她说过这话？” 李权点头，心里却有点无语，他在前面开车都听到这话了，怎么老板坐在后面反而没听见…… 霍凌霄若有所思，估摸着是昨晚在车上那会儿，他情绪太愤怒了，都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 在外面跟女人卿卿我我，他什么时候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了？ 霍凌霄思忖片刻，突然想起什么，眼眸沉沉地看向李权：“把陈航叫进来。” “是。” 李权出去了，很快，陈航快步进来。 “霍总？” 霍凌霄抬眸看他，眸光不自觉地带着杀气，“上周，在凯撒皇宫的应酬，我不是让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么？” 第182章 开诚布公地谈判 陈航进来之前就被李权提点过，知道可能没好事，便一直绷着神经，听闻这话，他一愣，当即赶紧保证：“霍总，那晚的事我的确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啊！” “那方若宁是怎么知道的？”霍凌霄没好气地问。 他这些日子唯一接触过其它女人的机会就是那一晚跟几个老总谈生意的应酬，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第二次了。 那天，他也是鬼使神差，想要试试自己的功能是不是完全恢复了，才破天荒地允许那些女人坐在他身边，还动手动脚。 可是，当他失落又绝望地发现自己的“病”并没有好转后，便立刻赶走那两个女人了。 原以为没人记得的事，怎么传到那女人耳中去了。 陈航愣了下，幸好脑子转得快，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那晚的事方律师知道了？所以她这些日子跟你闹别扭？吃醋生气？” 霍凌霄心里是这么认为的，否则他实在想不通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那女人就变脸了。 给她方家的公司她不要，各种别扭倔强，对他冷嘲热讽，故意跟爱慕者来往密切，今早还威胁要带着儿子离开！ 如果是因为知道了那事儿吃醋才这样反常的话…… 吃醋？ 霍凌霄想着这两个字，心里情绪骤然变得微妙起来。 懂得吃醋了，那是不是说明，真得爱上他了？ “霍总，这件事我真得没跟方律师说起过，我又不是没脑子，这怎么能说？！可是，在场还有几位老总，没准儿……他们一不小心说出去——” 霍凌霄淡淡皱眉，冷声道：“他们跟方若宁又没交集，怎么传过去？” 陈航愣住，“这倒也是……哪怕传过去，也得好几天……” 知道了那女人这几天跟自己冷战闹别扭的原因，霍凌霄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拽了大衣便匆匆出门。 陈航要跟上，被他喝住，继而叫了李权开车。 路上，他用手机上网，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还在发酵。 “我不是让你处理了吗？怎么网上还在传？” 李权小心翼翼地看了后视镜：“已经处理了，只是，有些网友截图了，后来又发出来，彻底清理还需要一些时间。” 霍凌霄烦躁，只想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多事之秋，便命令道：“你催一下，把这些都清理干净。” “是。” 手机响起，他看着是纪南尘的来电，便不想接。可是又知道那家伙的尿性，要是不接他会一直打。 “喂。”一个字也带着火药味。 纪公子笑了笑，“你被什么人盯上了？先是跟踪偷拍，现在又爆料在网上，引发全民围观，还煽动那些键盘侠恶意围攻——这俨然是不想看你们俩继续好下去的节奏。” “滚！”纪南尘还不知道这些日子两人感情出了问题，原本是调侃的话在霍凌霄听来却像是嘲讽，当即引得他怒骂一句。 “呵，你跟我生气干什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几个老太太打麻将时，你妈可得意地说了，倪亦可讨她欢心，霍家的儿媳就得是这种乖巧温顺的，能不能赚钱有没有本事都无所谓，就得贴心，会伺候人——这话不明里暗里都在说，你儿子的妈再聪明再能干都没用么？你还不赶紧想想办法，调和一下婆媳关系？” 纪南尘这番话让霍凌霄听得眉心皱起，“我妈亲口说过这话？” “当然，我妈回来跟我说的，还跟我打听方律师到底是何方神圣，用什么手段生了你霍家的种。” 父母不待见方若宁，他当然知道，可是母亲已经把倪亦可当作内定的儿媳，这件事他却不知。 看来的确要跟家里好好谈谈了，他们暂时不接受方若宁可以，但绝对不能再跟倪亦可走近关系，否则以后其患无穷！ 到了律所，自然又是一片轰动，他屏退热情迎上来的那些人，直接问道；“方律师呢？” “方律师在！就在办公室！” 他径直走进去，挺拔高大的背影气场十足。 身后立刻有人议论开：“霍总来找方律师，是不是因为网上那些事情啊？” “应该是吧，不过网上原贴已经没有了，肯定是霍总找人处理了，现在就只剩下倪亦可前女友那些词条还在热搜。” “哎哎！你们说，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啊？我怎么感觉倪亦可捡了个大便宜啊！” “对啊，我也觉得！早就听说那个倪亦可是个心机婊哎，现在看来，会不会就是她找人拍了照片发在网上的？你看，下个月她的电影就要上映了，现在肯定得炒作宣传啊！” “嗯嗯，我也觉得很有可能，果然戏子会作妖。” 身后种种议论，霍凌霄充耳不闻，只是轻车熟路地走到方若宁办公室外。 林天爱大吃一惊，赶紧起身要去通报，被他抬手阻止了下，继而，利落地推开了办公室门。 方若宁手上几个案子，正忙着看卷宗，有人推门进来，她心底微微恼火，想着怎么这样没礼貌，直接闯进来？ 可等她抬眸看去，当即一愣，脸色登时阴沉下来，“你来干什么？出去！” 霍凌霄也直接，在她办公桌对面坐下，一惯高高在上不容拒绝的口吻：“工作先放放，我有话跟你说。” “抱歉，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我也没空，律师的时间很宝贵。” 律师的时间的确很宝贵，当事人要寻求法律咨询，是要按时间收费的，而她的收费很贵。 霍凌霄愣了下，看到她桌上有一个精致的沙漏，明亮水滴形的玻璃瓶里装着蓝色的细沙，看起来像是十五分钟。 他起身，拿起那个沙漏转过来，“我付费，可以了吗？” 方若宁拿着文件的手指一僵，抬眸看着他，又瞄了眼那个开始计时的沙漏，精致漂亮的脸庞满是不耐与生气：“霍凌霄，你到底要干嘛？” 男人慵懒地靠在座椅里，狭长幽深的眼眸微眯，问道：“这几天跟我别扭、生气、冷战，到底是为什么？” 方若宁以为他要提网上那些事，谁知道他是说这个，愣了下，收回视线，淡淡地道：“没有为什么，我们之间不合适，我觉得应该早点结束，以免耽误两人的时间和精力。” 霍凌霄冷笑，嗤之以鼻，“我们之间怎么不合适了？在床上不够默契，让你不爽了？” 女人暗暗咬牙，脸颊不争气地红了，连耳根子都发热。 男人看着她这副模样，性感好看的薄唇勾起邪魅的笑弧，越发雅痞。 “在外面听到了什么，连跟我求证都没有，就相信了？你对我的信任就这么点？”见她沉默，霍凌霄笑过之后，直奔主题。 方若宁大吃一惊，抬眸看着他，眸光明显讶异。 他知道了？知道她是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别扭还要带着儿子离开他？ “求证？证据那么明显了，还会错吗？”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方若宁也不再兜圈子，冷冷地将卷宗往桌上一丢，身子朝后靠着，美眸凉薄抬起。 “什么证据？” “你别管什么证据！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更应该为你的行为感到可耻！”说到这件事，她还是忍不住激愤的情绪，又坐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定定地看着他，“或许在你们这种有钱有势的男人眼里，纵然时代发展进步到现在，你们依然觉得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我告诉你，我无法接受，也不可能容忍这种行为。我之所以答应跟你在一起，是因为那些日子看你做的种种言行确定挺靠谱，挺真诚的，我想着为了轩轩，我应该尝试一下——可实际上呢？我一答应你，你就原形毕露！我太天真了，我怎么会认为高高在上尊贵显赫的霍总裁，会为了我一个小律师放弃一整片森林！只不过，你喜新厌旧的恶行未免太快了些！” 霍凌霄微微歪着脑袋，相比方若宁滔滔不绝义愤填膺的样子，他蛮不在乎云淡风轻的神态甚至有点吊儿郎当。 耐心地等她说完，男人才动了动眉宇，掀动唇角：“说完了么？” 方若宁气愤地翻白眼，这人什么态度！ “说我三妻四妾，说我原形毕露，说我喜新厌旧——证据呢？你们律师讲话，不是最讲究证据么？” 方若宁冷笑连连，难怪他敢理直气壮来对峙，原来是觉得她没有证据！ “霍凌霄，男子汉大丈夫，自己做过的事不敢认么？你既然来找我说这事了，肯定也就没冤枉你。” “你冤枉我了。” 什么？方若宁挑眉看着他，不相信，“呵，我冤枉你？” “首先，我承认，那晚去应酬，的确有女性在场，但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他认真严肃地看着办公桌后冷脸生气的女人，正儿八经地解释。 但方若宁根本不信，“霍凌霄，我没那么傻，不是三言两语哄骗就能蒙骗的。” 霍凌霄淡淡冷冷，没理会她这话，继续说：“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但是……出于某些原因，那晚，我的确允许那些女人坐在我身边了，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了那晚的事，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传的，但是做过的我认，没做过的，我坚决不认。” 第183章 知道原因谈不妥 听完他这番掷地有声的话，方若宁义正言辞的神色有片刻忪怔。 不知为何，她心底里其实是相信这番说辞的，可就是即便相信，这件事也不可能轻易翻篇。 “呵，人家不止是坐在你身边吧？” 霍凌霄沉着脸，皱眉。 女人挑眉，讥诮地问：“没亲你？手没在你身上乱摸？你的眼睛没在人家胸前乱瞟？” 那种场合的女人，想也知道身材火辣衣着清凉，去了就是给男人一饱眼福的，继而看上了没准儿就带走了，从此成了老板身边的秘书助理之类，一人“身兼数职”。 霍凌霄看着她说这话时不屑鄙夷的神情，脸色又沉了几分。 顿了顿，他淡淡挑眉，“到底是谁跟你说的这些？” “霍凌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老问这个做什么？你准备去找人算账？” 男人没说话，但心底里，确实有几分不爽，还有点焦灼无奈。 原本找过来，是想着终于知道她为什么生气，还想着她开始吃醋了，间接也是好事，他认个错，道个歉，再立个保证，这件事就过去了，两人继续恩爱甜蜜，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可这会儿，他才明白，这女人性格有多刚，眼里有多容不得沙子，即便他那晚没有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可在他眼里也已经脏了，不值得信任了。 问题有点棘手，他难道要把心里那点幼稚的可笑的想法全都招出来？ 两人沉默了下来，都没说话，方若宁看着他深邃的眉宇时而紧皱，时而蹙动，显然是为难地不知怎么办了，顿时越发冷笑。 被她说中了，这个男人跟那些流氓渣男，也没什么区别，他没碰那些女人，可能只是没看上，若是看上了，那晚应该就不会回来，还不知沉醉在谁的温柔乡里。 “霍凌霄，其实男人好色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只是我觉得，既然你没有对一个女人对一个家庭负责任的决心，你就不应该招惹我。当轩轩问你前一晚为什么那么晚回来，你面不红气不喘地说是在工作，你都不觉得害臊吗？” “所以，你就是为这件事生气的？跟我闹了这么多天的别扭？” “难道不该？你自己行为不检点，衬衣领子上都是女人的口红印，满身都是香水味，你不觉得很脏？明明是在女人堆里鬼混，却骗儿子说是在工作，你这是父亲的榜样作用？其实，你要逢场作戏也好，想偷吃也罢，要是掩饰的干干净净别让我发现蛛丝马迹，我也能被欺骗着过，可偏偏你在外面偷吃完你连掩饰一下都不屑——真得让我觉得很恶心！” 最后几个字，她咬的极重，眼神极其轻蔑。 霍凌霄面无表情，盯着她，薄唇微微抿着，英俊的下颌咬出微微冰冷的痕迹。 原来，是衣服上留了口红印和香水味…… 那晚，他的心思并不在那两个女人身上，只想着自己的身体会不会有反应，全在关注自己了，他都不知道那女人什么时候亲过他，还留下了口红印。 原以为她只是道听途说知道了什么，现在看来，她亲眼所见比道听途说更严重。 霍凌霄不知道的是，褚峻中也听说了这事，并且跟方若宁提点过。 自己亲眼所见，别人又来提醒，她怎么可能不信？不多疑？不生气？不失望？ 沙漏里最后一点细沙也全都落下来，方若宁见他无话可说了，心里越发悲凉。 之前只是种种猜测，她已经那么难受，现在亲口听他承认了，更像是下了死刑。这段感情，到底该何去何从？ “时间到，你该付钱走人了。”视线从沙漏那边收回，她一副公式化疏离淡漠的口吻，毫不留恋，“我会尽快找房子，搬出你那里。” 霍凌霄脸色陡然锋锐，连眸光都不带温度，“你一定要这么绝情？” 她眼眸都不抬，“我们不是一路人，早点分开对彼此都好。” 见她态度决然至此，霍凌霄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站起身，从内衣口袋里摸出钱夹，他直接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面上：“我想，这足够付刚才的咨询费了。” 方若宁一看那张卡，顿时像被雷击一般，“我不要你的卡！” 可是，男人已经利落地转身离开，开门出去。 瞪着他的背影，方若宁越发气愤，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么！ 她还气愤难平着，手机响起，烦躁地拿起一看，居然又是姑姑。 不想接的，可挣扎了几分钟，她还是不得不接起，“喂，姑姑……” 声音依然沙哑，那边，姑姑听到后，立刻关心地问：“感冒还没好？” “嗯，还有些咳嗽，怎么了？” “若宁，医院这边，你还是过来一趟吧，医生又下病危通知书了。”姑姑迟疑了下，开口请求。 “病危通知书？”方若宁惊得站起身。 “是的，你还是赶紧过来下吧。” 电话挂断，方若宁短暂一思量，还是决定去一趟。 不管跟方秉国的父女关系有多僵，这个时候她都不可能置身事外，毕竟，那人给了他生命。 不过，想到网上刚刚爆出来的新闻，她还是谨慎地又戴上口罩，出门时连棉服上的帽子都戴着。 到了医院，跟姑姑联系，找到重症监护室外。 看到她来，徐美慧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开了，方若宁也没理会她，走到姑姑面前喊了声。 “医生中午又下了病危通知书，说现在情况很危险，如果度不过今晚，怕就要准备后事了……”姑姑看了眼重症监护室，忧心忡忡地说。 方若宁也看着病房，心情多少还是沉重了些，以前最恨方秉国时，她的确想过诅咒他死，可现在他才五十多岁，算来年轻，原本健健康康一个人，突然之间住院病危，她心里的恨好像没有那么深了。 “之前几天还好端端的，说是做了手术就能恢复，怎么现在就……” 她无意识的呢喃被姑姑听见，后者压低声不满地道：“还不是徐美慧害得，明知他心脏有问题不能动怒，两人还大吵一架。现在人进了ICU，我看她也没有多少伤心焦虑，反倒急着找律师，关心能分多少家产！我早就跟你爸说过，这个女人要不得，他那时候非不听，被灌了迷魂药，现在是自作孽！” 徐美慧不知何时又转了回来，听到这话顿时脸色气愤，阴阳怪气地道：“大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就关心能分多少家产？我关心有错么？宇涵才三岁多点，以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我不该为孩子准备点吗？你这个当姑姑的，怎么只记得关心侄女，都不关心侄子？” 方秉红不客气地拆穿：“哼！你到底是为宇涵准备的还是为你自己准备的，你心里清楚！” “大姐，你——” “好了，少说两句吧！”方若宁冷声打断，“这在ICU外，你大吼大叫的也不怕被医生赶出去。” 徐美慧冷嗤一句，抱肩转过身去，“那也是你们先逼我的！” 医生过来，方若宁询问了下具体情况，诚如姑姑所言，方秉国的病情非常严重，恐怕凶多吉少，而且，医生还透露，即便是能熬过这一劫，后续治疗也还需要大量资金，让他们做好准备。 方若宁想着方秉国这些年做生意，好歹也该有一些积蓄，谁知没等她把话说完，姑姑又哀殇着脸摇头，“你爸其实没多少钱，出事后，这短短几天，徐美慧就不知把钱花在哪里了，现在你爸名下就只剩几万块钱了，ICU这么贵，那几万块钱很快就会没了。” “怎么会这样？他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生意……” “哎，别提了，别提了……”徐美慧在场，方秉红有许多话都不方便说，不然又得吵起来。 方若宁看着姑姑的脸色，便知道事情是怎样的了，当下也无能为力。 “所以，我那天给你带电话，让你要想办法把公司弄到手，否则，你爸恐怕有命活过来，也没钱治病养老了——徐家那些人，心太黑！” 离开医院时，方若宁还琢磨着姑姑的话。 致远地产现在不是她想要就能要的了，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霍凌霄，又怎么能接受他巨额的馈赠？！ 可是除了霍凌霄，又还有谁能帮她这个忙？ 家里这滩浑水，注定逃不掉了，不管她跟不跟徐美慧为敌，徐美慧都会把她当敌人看。 “哎，你们快看！在那里在那里！那个方若宁就在那里！” “快快快！赶紧！” “方小姐请留步！方小姐！方小姐！” 方若宁还没走到停车场去，突然一堆举着话筒摄像机的媒体记者疯狂地冲上来。 她下意识抬手挡住脸，虽然——她的脸已经被口罩遮住了大半。 “方小姐，请问你是不是跟霍先生在一起了？听闻你们的儿子都已经四岁，请问你们是怎么认识，又为什么分开这么多年呢？” “方小姐，外界传言霍家更中意倪亦可小姐做儿媳，请问对这件事你怎么看？” 第184章 心烦意乱惹下祸 “方小姐，你是一名律师，如果霍家只认孩子却不允许你进门的话，你是不是会不予余力地打官司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方小姐，请你回答我们的问题好吗？” “方小姐——” 那些记者一窝蜂地冲上来，将她团团围住，推攘来推攘去，那些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叫她应接不暇。 她疑惑不解的是，明明包裹严实低调出门，这些记者是怎么这么快就找到医院的？还等在住院部楼下！ 除非，有人故意打电话给记者，通知他们来这里守着。 而会这样做的人…… “方小姐——” “啊！”混乱中，不知是谁推了下，一个记者扛在肩上的机器不小心撞到了方若宁，疼得她连忙捂住了眼睛。 那些记者见状，这会儿才稍稍安静了一些，一个个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方小姐，你没事吧？” “方小姐……” 机器撞到了太阳穴和眼角的位置，一阵胀痛，她用手捂着，好一会儿，疼痛才稍微减弱，可这只眼还是有些不舒服，看人看物视线都有些模糊。 “对不起，你们问的这些问题，我无法回答。另外，这是我的私人生活，请你们停止继续骚扰，否则我有权利控告你们侵犯我的隐私权！”放下手，带着几分狼狈，几分严肃，几分愤慨，她义正言辞地说出这话。 那些媒体记者愣了愣，等她推开人群要走时，又全都反应过来，继续追问：“方小姐，你逃避这些问题，是不是就等于默认了？” “方小姐，听说你跟你父亲关系僵滞，一度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现在他病重入院，你蓄意掠夺方家的产业，跟徐美慧女士争夺到底，请问有这回事吗？” 方若宁看向提问的记者，“就是徐美慧给你们打电话让你们来这里找我的吧？我是方家的女儿，怎么叫蓄意掠夺？你们收了谁的好处来这里颠倒是非？” “方小姐，请你回答我们的问题。” “抱歉！我没有任何义务满足你们的窥探欲！” 几次用力推攘，可那些人都不肯让出道路，方若宁耐心用罄，逮着离她最近的那个记者，一把夺了她手里的设备砸在地上。 “哎！方小姐你怎么抢人东西啊！” “让开！” “方小姐打人啦！方小姐打人啦！”不知是谁吆喝了句，那些记者手里的相机越发飞快地按着快门。 方若宁本来跟霍凌霄关系恶化心里就堵得慌，来了医院又是一堆烦心事，现在遇到这些纠缠不休的记者，讲道理不听，好说歹说没用，还被他们唯恐天下不乱地闹了场，当即所有的脾气都忍不住了。 那些记者说她打人？那好，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动手。 暴力地推开几人，也不管那些女记者有没有摔倒，她朝着自己的车子飞快走去。 等她坐进驾驶室，那些记者已经把她的车子团团包围，甚至还有记者拿着手机做起现场直播。 “在我身后奔驰车里坐着的人就是方若宁女士，她拒绝媒体记者的采访，恶意辱骂，暴力动手，打伤了我们的同事，现在还想开车逃逸……” 那个女记者直播的话还没说完，方若宁已经启动车子强行开出去。那些记者原本堵在车前，可毕竟一个个怕死，当她缓速前行时，那些记者还是让了开。 只不过，整个过程都被另外的记者拍了下来，当即又在直播间各种渲染，说她枉顾人命，行为极其恶劣！ * “亦可小姐，你快看！”影视基地，倪亦可的私人化妆间里，助理小桃赶紧把手机拿过来。 倪亦可看了上面的直播画面，吃惊之余，又心虚地左右看了看，继而才笑道：“她不是一向很镇定很聪明的么？怎么这次乱了方寸？被这些记者拍到这种画面，哪怕她本来有理，现在也成了没理。” “呵，估计是人家觉得有霍先生撑腰，什么都不怕了吧？你看这嚣张的，直接用车头怼开那些记者。” 倪亦可笑了笑，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军大衣，淡淡地说：“上次我去律所找她，她对我好一番忽悠，我还真信了她的话，想不到，这个做律师的，演戏也是一把好手。” “亦可小姐，霍夫人那么喜欢你，你又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长得漂亮，又有名气，霍先生肯定会喜欢你的，只是那个女人胜在有孩子一点上，霍先生肯定是因为孩子才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面对助理的吹捧，倪亦可一点都没昏头，不高兴地说：“他不止是因为孩子，如果只是因为孩子，那人前做做样子就好了，可他们不管人前还是人后，都举止亲密，看得出……凌霄是真有点喜欢她。哼！也不知道这种要身材没身材，要温柔没温柔，整天跟个男人一样奋力打拼的女人有什么魅力！凌霄到底看上她什么！” 说到这里，倪亦可愤愤地拧折了热饮的吸管，眸光里迸射出愤愤不平又志在必得的光。 片刻后，她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对了，霍夫人生辰就快到了，我之前订的那一套保养品到了没？” 小桃说：“已经跟瑞士那边联系过了，成品已经做好，马上就会空运过来。” “好的，这件事得仔细点，不能马虎。” “知道了，亦可小姐。” 与此同时，正准备去幼儿园接孩子的霍凌霄，同样在车上接到了霍夫人的电话。 “妈。”想着纪南尘跟他说的那些话，霍凌霄现在对待母亲的态度也不怎么样。 霍夫人知道大儿子最近对自己各种不满，听他这种口气，也未计较，只是问：“在忙什么？” “准备去幼儿园接孩子。”对于儿子的存在，已经是既定事实，他也没有丝毫隐瞒。 “怎么是你去接孩子？那个方若宁呢？是不是网上到处传着你们在一起的那些照片，她都不敢出门了？” 霍凌霄没想到，母亲还敢坦坦荡荡地提起这事，薄唇勾起一抹笑，他突然问：“您跟倪亦可在香港逛街的事，怎么没提起过？” 霍夫人一愣，随即笑道：“这个啊……也是凑巧，那天我要去香港购物，正好亦可联系我，她在那边参加一个商业活动，得知我要过去，忙里偷闲空出半天时间，陪我逛街、吃饭，又给我买礼物。说起来，我生了两个儿子让你爸高兴了，可是，没个女儿在身边还真是孤单，你们做儿子的哪有女孩贴心？以前，子谦他妈妈也是，难得回来一趟，回来了也是研究枪啊坦克啊，哪里像个女人样儿！叫她出去逛街好好买两身衣服，她说在单位穿不上买了浪费！还是亦可贴心，帮我挑的衣服首饰全都很合我的心意！” 听得出，母亲的确是很满意倪亦可，无论是跟沈君怡作对比，还是跟方若宁作对比，那个倪亦可都赢了。 可是，霍凌霄的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阴暗嘲讽。 “既然您这么喜欢她，那不妨收去做个干女儿好了，再让她帮您找个好女婿，以后好好孝敬您。” 霍夫人当即暴怒：“凌霄，你胡说什么！亦可喜欢的人是你，你难道不清楚？她甚至表态，她不介意做后妈，一定会疼爱轩轩，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儿子有亲妈，为什么非要个后妈？” “凌霄，那个方若宁……” “妈，您若是不想我以后也跟凌渊一样婚姻不幸，还连累无辜孩子的话，我的婚姻大事，您就不要再插手！否则，就是逼我离开那个家！” “凌霄，你……你——” 霍夫人原本打电话，是要说她下周办寿辰的事，可没想到主题还没提到，就被儿子气得半死，还挂了她的电话！ 霍公馆，霍夫人坐在奢华绚丽的欧式宫廷沙发上，气得面色绯红。 “真是反了！居然敢威胁我这个当妈的！我难道会害了他吗？会害了他吗？！那个女人脾气硬，性子倔，娶进门以后有的气受，找个温柔乖巧的不好吗？真是翅膀硬了就翻天！” 霍凌霄挂了电话，同样心情抑郁，面色阴沉。 手机又响，他看着来电显示稍稍压抑着情绪，接通：“喂。” 李权被他简短一个字里泄露的杀气惊得一愣，迟疑了下，才道：“霍总，不好，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男人眼眸眯起，急声问道。 “网络上，现在放出几段直播，是方律师在医院被媒体记者围堵的画面，她大概是被那些记者骚扰的烦了，就动手抢了他们的设备，推了人，车子被那些记者挡住时，她强行开车怼开了记者……” 霍凌霄脸色瞬间紧绷，“有没有人受伤？” “那些媒体记者应该都没什么事，但是方小姐怎么样还不清楚。” “好，我知道了，你现在赶紧去医院，看看那些地方有没有视频监控，有的话，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把监控拷回来。” “是，明白了。” 挂了电话，霍凌霄无暇去跟母亲生气了，赶紧拨打方若宁的电话。 第185章 受伤缝针脑震荡 这女人，平时脑子那么聪明灵活，做事沉稳干练，怎么这一次糊涂了，被记者抓住把柄？ 那些个无良记者，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无人能敌，落在他们手里，还不怕被舆论压死？ 电话打出去，一直没人接。 他皱眉，心情更烦，继续打。 方若宁那会儿急着离开医院，也是想去幼儿园接孩子，打算晚上宁愿住酒店都不回霍凌霄的别墅了。 可没想到，一下楼就遇到了记者围堵，这会儿虽然“突围”出来，但后面很快追上来几辆媒体采访车，她沉着脸一直踩油门，兜了几圈都没甩掉。 这样子，她怎么敢去幼儿园？万一被他们曝光了轩轩，那以后连孩子都没有清静日子过了。 手机响起，她无暇去接，只想冲过一个绿灯最后两秒，以便甩开那些记者。 可没想到的是，前方斑马线上突然窜出一个骑自行车的人，她吓得脑子里一嗡，眼眸惊恐地瞪圆，猛踩刹车，同时猛打方向盘——只听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继而是一声巨响——众人惊恐骇然地看到一辆黑色轿车，为了避让那个自行车，车头直直撞到了信号灯的那个铁柱子上，花坛都被撞出一个坑。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整个街头，那个闯红灯的人摔倒在一边，蒙了头，后面追踪的那些记者见此一幕，心生恐惧…… 附近巡警很快赶到，拉出警戒线，指挥交通，拨打120。 车窗被人敲响，不停地呼喊，方若宁趴在那里，前方跟侧方的安全气囊全都弹出，整个车厢烟雾弥漫，她被挤在座椅上不能动。 敲车窗的声音唤醒了她，她努力睁开眼，清醒意识，扭头，看到窗外焦虑呼喊的警察同志。 耳边蜂鸣直响，眼前也一片模糊，额头上好像有黏糊的液体流下来，盖住了刚才被摄像机撞到的那一边眼睛。 车头还在冒烟，她忍着强烈的眩晕感、呕吐感，凭着一股子求生的本能用力抠开了车门。 警察同志见她终于有反应了，松了口气，连忙帮忙拉开车门。 “小姐，你怎么样？还清醒么？我们已经打了120，你坚持一下！很快救护车就来了！” 她晃了晃手，想说话，但嗓子本来就哑，一时没发出声音。 警察同志赶紧扶着她下车，在一边坐着。 那个骑自行车闯红灯的人正在跟交警辩论，一脸无辜样：“我看着还剩最后两三秒了，心想应该不会有车子过来，就没刹车停下，我怎么知道会有车冲过来？警察同志，你们看看监控，肯定是她闯黄灯了，不然也不会出现这事，你看是女司机，女司机最不靠谱了，还开着大奔，肯定是有钱人不把违章当回事啊！” 方若宁脑子里嗡嗡直响，听着那个闯红灯的人还如此理直气壮地狡辩、开脱，心里气不打一出来，若不是头晕目眩得严重，她肯定要冲上去跟那人好好理论一番！ 好在，交警同志讲道理，一声喝住那人：“旁边这么多目击证人，就是你闯红灯！你管还剩几秒，你闯红灯是事实，你管别人是不是闯黄灯！” 另一边，警察同志也在询问方若宁：“据路人所说，你车速很快，你知道这条路是限速60吗？” 方若宁接过警察递来的干净纸巾捂在伤口上，闻言平静地道：“我被几个媒体记者的车跟踪追赶，看着还剩最后两三秒，我想冲过去甩掉他们，所以加速了，事故责任怎么认定我没意见。” 出了事，她心有余悸，这会儿反而庆幸着幸亏没撞到人，不然越发悲剧。自己若有错，她当然认错，她是做律师的，明白该怎么理智处理问题。唯一后悔的是，刚才被那些记者追踪，闹得心浮气躁，才一时冲动。 警察见她态度很好，一句埋怨都没有，反而通情达理，当即态度也好转不少：“有记者跟踪你？” “嗯，”方若宁点点头，“三辆车子跟着我，一辆现代，一辆金杯，还有一辆别克，从医院出来一直追赶我，可以调取沿途监控查看。” 警察点点头，表示会调查这件事，不过事故责任还怎么认定还是怎么认定，好在没有造成路人伤亡，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救护车很快来到，方若宁去车上拿了包包，就坐上救护车走了。车子留在原处，等着拖车来拉走。 手机又响起，她一边忍着疼痛让医护人员帮她清理伤口，一边从包包里拿出手机。 是霍凌霄。 一看时间，已经四点半，她想着儿子已经放学，这个时候他打电话来，极可能跟儿子有关，于是接通。 “喂……” 伤口疼痛难忍，她说话的语调虚弱而颤抖，那边，霍凌霄原本还要叱骂她几句，一听这个声音顿时察觉到不对劲儿，立刻问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虽然心里恨透了这人，可是这个时候，他关心的话语传来，方若宁还是顿时就软弱了，本就嘶哑的嗓音更是发不出音来。 “方若宁，你到底怎么了？那些记者还在骚扰你么？你在什么地方？”见她不回答，霍凌霄顿时急了，猛然提高的声音把后座上的方昀轩都吓了一跳。 “我……我出车祸了，车子撞到了……十字楼口那个信号灯的，铁柱子上……我现在上了救护车，准备去医院。”断断续续地，她把事情简单汇报。 霍凌霄一听，可想而知，当即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出车祸了？你伤得严不严重？去哪家医院？” 方若宁深吸了口气，平复些许，才镇定地道：“脑袋撞伤了，别处还好……去——” 她抬眸看向小护士，没等问出口，对方已经回答：“中心医院。” “去中心医院。” “好，我知道了，马上到！” 挂了电话，霍凌霄立刻打给李权：“方若宁出车祸了，你赶紧联系交警大队，问问是什么情况。” 李权听闻也是大吃一惊，“方律师出车祸了？人没事吧？” “嗯，应该还好，电话里说话很清楚，现在正坐救护车去医院。” “方律师开车一向很稳，肯定是那些记者惹出来的！”李权一口咬定。 “嗯，你去调查清楚，如果是那些记者惹出来的，把证据给我收集好。” “是，霍总！” 通话结束，后座上的方昀轩已经坐不住了，急忙攀到车座后询问：“爸爸，妈妈怎么了？” 霍凌霄看了眼后视镜，尽管心里又怒又惊又担忧，但语气还是温和慈爱：“妈妈开车出了点小事故，我们现在去看她。轩轩乖，去位置上做好，扣好安全带。” 方昀轩一听妈妈出了事故，便担心起来，不过还是很乖地听从霍凌霄的话，又重新回到位置上坐好。 方若宁刚到医院，冯雪静的电话也打来了，她也看到了网上那几段直播视频。 不过，没等她把话说完，方若宁便打断：“小静，我现在在医院，头上有点伤需要处理，等会儿再跟你说吧。” “医院？你受伤了？出什么事了？” “拜那些记者所赐，又遇到一个闯红灯的人，出了点小车祸。”她尽量说的云淡风轻，但冯雪静一听还是大吃一惊，连忙问了是在哪家医院。 霍凌霄来得很快，等他带着孩子赶到急诊室时，方若宁头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 伤口靠着右侧鬓间发际线的位置，医生原本是要把那一块头发剃掉的，可她出于种种考虑，请求医生尽量不要剃头，医生也明白她的担忧，尽可能减少面积，只剃了伤口附近的头发。 纱布不好粘贴固定，于是用了医用网罩把她整个头都包起来了。霍凌霄进来一看她这副样子，当即眉心狠狠一抽，急忙问道：“伤势怎么样？怎么整个头都包起来了？” “妈妈，妈妈——”小家伙跟在霍凌霄后面，看到妈妈那样子，顿时眼眶红了。 方若宁看到他，脸色依然不自在，好在，没等她说话，医生已经解释道：“伤口有点深，缝了两针，考虑到伤者有头晕目眩恶心感，建议再做个脑CT，初步判断有脑震荡迹象。” 霍凌霄一听，眸光凝聚，重新看向她，顿了顿，才说：“先去做检查吧。” 他伸手过来扶着她下床，碍着孩子在场，方若宁没有撇开他，站起身另一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安慰道：“妈妈没事，别担心。” 前几天，她只是感冒而已，霍凌霄便惊动了医院领导，何况这一次她受伤缝针又要检查，霍凌霄一手扶着她，另一手立刻就打了电话出去。 方若宁知道他要干什么，心里是抵触的，只是这会儿伤口疼，脑子晕，她心里也不好受，连话都不想说，更不想跟他为一些小事起争执，所以就由着他了。 果然，很快医院领导都来了急诊科，听他说明情况后，立刻安排检查，也省去了诸多排队等候的手续。 方若宁又一次被推上了轮椅，不过这一次她没有抗拒，因为真得很晕，走路都有些晃。 第186章 各怀鬼胎不盼好 方昀轩一路紧紧跟着妈妈，后来方若宁索性抱起孩子，将他放在腿上坐着，脑袋轻轻靠在他身上。 撞车那一瞬间，她甚至想到了死亡，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儿子。好在，有惊无险，这会儿能抱着小家伙在怀，她觉得安慰许多。 方若宁进去做检查，霍凌霄父子等在外面，李权回复电话过来。 “霍总，已经基本弄清楚车祸原因了，方律师是在绿灯最后两秒出线，不算违章，对面车道一个男子骑自行车闯红灯，方律师当时车速太快，刹车已经来不及，只好猛打方向避让，结果撞到了花坛和信号灯的铁柱子。车头受损严重，驾驶座的安全气囊全部弹出，我已经联系交警那边，等事故认定完毕之后，把车子送厂维修。” 霍凌霄听完，面色淡冷的没有丝毫温度，又问：“那些记者的事，查清楚没有？” 李权道：“我正要说这个——” “讲。” “我从警方那边了解到，方律师出车祸后跟警察说她被记者跟踪追赶，她想甩掉那些记者才加速冲绿灯，不料恰逢有人闯红灯，这才出了车祸。” “记者跟踪？”霍凌霄脸色更差。 “嗯，不过警察说了，这件事的责任不好认定，恐怕就算能查出确实有车子跟踪追赶，也不能因此认定是对方造成了这起事故，举证很难。” 霍凌霄冷冷一笑，“警察不能治他们的罪，那就我来替天行道！你把那些记者的资料全都摸清楚，相关监控也剪辑好，他们不是喜欢煽动舆论么，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权跟在霍凌霄身边多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回复：“霍总，我明白了，马上去办。” 电话刚挂，冯雪静也急忙赶来了。 “若宁呢？伤怎么样？”先去急诊又问来这里，她一路小跑有点气喘吁吁，看到霍凌霄立马问道。 “在里面做检查，医生说可能有脑震荡迹象，需要进一步确认。” “脑震荡？”冯雪静吃惊的眉心都拧成一团，继而又不解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若宁说跟记者有关，还有什么闯红灯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初步调查，是有记者跟踪她，她想甩掉记者，加速冲绿灯，又正好遇到闯红灯的，紧急避让才导致车祸。” “那些无良记者，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放心，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霍凌霄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 冯雪静看他一眼，碍于孩子在场，有些话不好说，便只是压低声问了句：“你俩到底怎么样了？她现在都这样了，你总不会还不管她吧？” 倍感冤枉的霍总裁淡淡甩了句：“我一直都没有不管她，是她不肯领情。” 话落，检查室的门打开，方若宁出来了。 “若宁！”冯雪静转头一看，见她整个脑袋都包着，眼眸惊讶地瞪大，“怎么这么严重？伤在哪儿啊？医生怎么说？” 方若宁慢慢地在一边坐下，牵强地笑了笑，“没事，车子性能好，我只是受了点轻伤。” 的确，她应该感谢霍凌霄的那辆奔驰，如果是普通车子的话，恐怕就不止缝两针这么简单了，命都可能没有。 “这还叫没事啊！那些记者真是猖狂，居然一路跟着你！”冯雪静义愤填膺。 说到这事，方若宁又想起什么，道：“我去医院的消息不可能那么快就传到记者那里，除非是有人打电话故意通知记者。” 冯雪静不解：“你去医院干什么？” “方秉国病重，在ICU住了几天了，今天医生又下了病危通知书，我姑姑打电话叫我过去一趟。” 她一说，霍凌霄眉心微微蹙起，冯雪静更是吃惊：“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就病危了？” “他有心脏病，本来是要等着做手术的，可是徐美慧因为公司的事跟他大吵一架，又把他气严重了，手术后恢复不好，一直没有离开ICU。” “原来是这样……”冯雪静明白过来，恍惚地点点头，继而又道，“他若是能醒来，总该知道徐美慧是什么样的人了，当初为了那个女人把你赶出家门，现在病倒了，没人管了，倒是想起你这个女儿。” 方若宁没说话。儿子在旁边看着，她不管对自己的父亲有多少怨恨，都不该当着孩子的面说。 霍凌霄一直立在旁边，脸色清冷，缄默不语。直到窗口边的护士小姐递出检查报告，他才转身过去。 “走吧，去找医生看看。”拿着报告转身过来扶起方若宁，他口气虽然平平淡淡，但动作却很小心温柔。 冯雪静看着他们，心想也算是塞翁失马了——出了这事，两人总归有合好的契机。 院长安排了最权威的医生给方若宁看病，专家看了检查报告之后，的确有脑震荡迹象，颅压压力变化导致头晕疼痛等症状，建议卧床休息几天。 霍凌霄皱眉问道：“需要住院吗？” 老专家道：“能住院观察自然最好，以便有什么不适可以及时诊断治疗。” 方若宁一听要住院，心里顿时哀嚎。 自从回国后，她的生活真可以用祸不单行来形容了。 之前轩轩生病她的脚扭伤，好在不严重过了些日子就好了。 后来打官司救当事人，双臂严重拉伤，连生活自理都不能，住院几日，又恢复大半个月。 现在好了没几天，居然又出车祸，头上缝针还脑震荡，又要住院！ 她止不住迷信地想，是不是有什么人克她啊？比如眼前这个男人…… 她没说话，倒是旁边的冯雪静叹道：“你最近这过得什么日子啊？太衰了，回头要不要去烧烧高香去去晦气？” 当然，这话是玩笑，她俩都不信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只是大家都感觉到，她这几个月的确过得波折。 其实不想住院的，但没等她表明意思，霍凌霄已经霸道强势地做出决定：“那就住院吧，先观察两天再说。” “好，那我开单子。”医生低头开住院单。 方若宁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等到了病房安顿好，方若宁的手机已经开始不停歇了。 车祸一幕被很多路过的司机或行人拍到，发到了各自的朋友圈，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到处都在传播。 律所里的同事们陆陆续续全都知道了，就连还在医院里的姑姑也知道，全都打电话来关心。 让人倍感欣慰的是，绝大多数人还是理智的，有头脑的，大家几乎清一色地谴责那个闯红灯的自行车，尤其是那人还跟警察同志狡辩的一幕也被拍下来之后，更是引发了舆论愤慨，大家纷纷表示必须要让闯红灯的人对车祸负责，这样才能引以为戒，也给那些不遵守交通的人敲响警钟。 但是，也有一些心思歹毒的人，关心的是方若宁伤得重不重，会不会死。 比如，徐家那些人，还有，倪亦可那些。 医院ICU外，徐美慧姐妹俩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你到底给哪些媒体打的电话，靠不靠谱？”徐美慧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询问妹妹。 徐美丽眨巴着眼：“就是……那些娱乐报啊，还有一些二三流杂志社……” “这些记者也太疯狂了，采访不到人居然跟踪追赶，现在出了事，要是那贱丫头直接一死百了也就算了，万一就是受点伤，等伤好了她肯定会察觉到端倪，到时候报复我怎么办？还有那个霍凌霄，他更恐怖！很可能要去查那些记者！”徐美慧已经在霍凌霄面前吃过一次亏了，现在变得谨慎小心起来。 徐美丽安慰她，“姐，你放心！我匿名打的电话，霍凌霄再能耐也查不到我们头上！就是那贱丫头好命，车头都撞瘪了，她居然还能自己下车！” 那些视频拍的很清楚，警察帮忙拉开车门后，方若宁自己下车来，头上有血，估计是撞破了头。 徐美慧不知琢磨着什么，突然用手挡在妹妹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 徐美丽听完瞪眼，有点迟疑；“姐……你觉得……人家肯这么做么？再说了，万一你判断错了呢？说不定那些照片就是狗仔拍出来博点击率的，不是那个明星——” “哎呀！你有没有脑子！你管她真相到底如何，你只管去找人，万一能拉拢呢！” “姐……”徐美丽就是个怂包，平时咋咋呼呼叫嚷几句还可以，真到了关键时刻往往靠不住。 徐美慧狠狠瞪她一眼，“你自己看着办吧，这死丫头不被赶走，公司早晚要落到她手里，到时候你想想还有我们徐家人的活路？你还想买铂金包包，想用定制护肤品，做梦吧！” 徐美丽呆了几秒，犹犹豫豫，一咬牙：“好，姐，我想办法……就，就怕人家不肯见我——我，我尽量。” “你们两个在这里嘀嘀咕咕说什么？”身后，方秉红的声音突然传来，两人吓得一愣，赶紧转身。 徐美慧白了她一眼，抱胸讥讽道：“我们姐妹聊天，大姐也不允许啊？” 方秉红不知想到什么，高度怀疑地看向她俩：“若宁就来医院不到半小时，那些媒体记者就在下面围堵，徐美慧……该不会是你打电话通知记者的吧？” “大姐，说话可得讲证据啊！”徐美慧斜睨了眼，生气地道，“我一直在这里呆着，没有走开半步，我怎么打电话？” 方秉红也不傻，她没打电话，但是徐美丽可以打，只不过跟这姐妹俩争论没有意义，她忍着心里强烈的不满，坚定地说：“若是秉国真有什么不测，公司也不会到你们手上，你们还是收起那份心思吧！” “呵……”这次，没等徐美慧开口，徐美丽抢先道，“按法律来说，我姐就是第一继承人啊！何况还有宇涵呢！公司绝对是我们的！” “你——” * 晚些时候，冯雪静先离开了。霍凌霄原本是打算派人送方昀轩也回去的，可小家伙说什么都不肯，担心妈妈，不愿意走，最后只好留在病房。 在孩子面前，两人相安无事，方若宁也很温顺地由着霍凌霄照顾她，只是两人言语交流依然不多。 晚上九点多，方昀轩睡了，霍凌霄起身，见另一张床上的女人也闭眼睡着了，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手机响起，他看了眼屏幕，起身走到小客厅去接电话。 “霍总，你吩咐的事我已经办妥了，的确查到有几辆车子从医院出来后就一直跟踪方律师。另外，医院那边的监控也已经拿到手，是那些记者太疯狂，先用机器撞到了方律师，她才不耐烦地推开那些人，结果就被记者断章取义，说她抢东西，打记者。” “好，把这些证据整理一下，发到网上去，然后买一批水军造势，当然都是站在我们这边说话的，务必把舆论带起来。” “明白了。” “另外，跟踪偷拍的那事，实在查不到就算了，现在出了这事，也没人再去关注之前的帖子了。” “好，知道了。” 合上电话，霍凌霄脸色淡漠，眸光锋锐而犀利。其实，偷拍那事查不查他心里已经有数了，八成跟倪亦可脱不了干系。 既能借机宣传她的电影，又能煽动粉丝对付方若宁，一举两得，没有人比她动机更强了。 只是，现在还腾不出空去收拾她，让她先蹦跶几天。 转身进了病房，一眼看到方若宁准备起来，他脸色一凛赶紧过去扶住她：“要干什么？医生说你要卧床休息。” 方若宁淡淡看他一眼，低声嘀咕：“我去洗手间。” 他要扶着过去，却被她别扭地推开：“我自己可以，又不是手脚不能动。” 孩子睡了，她也没必要再伪装，对待他的态度又重新恢复冷漠。 事实上，如果不是出了这样的意外，她这会儿应该已经带着轩轩离开他了。 撇开了霍凌霄的帮助，没理会他脸色有多难看，方若宁自己去了洗手间。 等她出来，又回到床上躺下，霍凌霄给她倒了杯热水过来，放在床头上，人也在旁边落座。 抬眸看着她，冷峻有型的那张脸表情平静，看不出喜怒，继而，薄唇轻启，“能再好好谈谈么？” 第187章 穷途末路唯分手 白天在她办公室，两人谈得不欢而散，以霍凌霄当时的想法，是打算再晾着她几天的。可没想到，下午就出了这事，看着她头绑纱布可怜又悲惨的样子，他心里再多气也都消了。 方若宁听他正色开口，心里顿时忐忑起来，木然着脸不冷不热地说：“撞坏了你的车，挺抱歉的，修车需要多少钱，你跟我说……另外，白天你给我的那张卡，我不要，还给你。” 她说完，探身过去准备拿放在床头柜上的包包，不过被霍凌霄一把抓住了手。 见她还在撇开自己，还在划清界限，霍凌霄心里平息的怒火又凝聚起来。可是，当大掌握住她纤细柔软的素手，暖暖的柔弱无骨，他心里顿时又一软，刚刚升起的怒火又消散了去。 两人眸光对上，他微微拧眉，“我难道在乎这点钱？” 方若宁心弦一动，察觉到他掌心似火一般的温度，连忙不自在地把手抽了出来。 “今天出了这事，我会派人处理好，那些骚扰你的记者，警察没法办，我会想办法让他们付出代价。” 方若宁靠在床头，淡淡地说：“其实也没必要了……” 如果两人关系好，她认为还是有必要的，有些人不记得自己的职业操守，打法律擦边球，的确应该用点非正常手段让他们长长教训。 可现在两人都别扭成这样了，她还领霍凌霄的情，会让她觉得抬不起头。 “怎么没必要，那些人把你害成这样，你打算就轻易原谅了？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霍凌霄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 “可我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那是你单方面的想法，我没同意，也不会同意。”男人脸色紧绷的不带丝毫柔色，冷硬地道。 “霍凌霄，你——”方若宁抬眸看着他，情绪激动起来，一急就又忍不住咳嗽，等那阵咳嗽过去，顿时脑子里又嗡嗡一片，眼前一阵发黑。 霍凌霄见她这副模样，心疼不已，连忙把水递过去。 方若宁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才慢慢平静下来。 两人间又沉默了几秒，霍凌霄心里开始纠结，那件事到底要不要澄清？澄清了她会不会相信？如果把自己最难为情的“隐症”都说出来了，他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的话，那又该怎么办？ “那晚的事——” “那晚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我只是单纯觉得我们不合适，不是同一个世界，硬要在一起的话，磨合的过程会很痛苦。虽然对轩轩来说，有爸爸让他很开心很高兴，可如果我们关系不合，经常吵架闹矛盾的话，那对他来讲也有不良影响。与其这样，倒不如我们分开，相安无事。”方若宁没等他开口解释清楚，但冷冷打断，将两人间最后一点情分都抛弃了。 霍凌霄盯着她，眸光中的热度渐渐熄灭：“你一定要这样吗？” 心脏又开始疼痛，方若宁刻意木然着脸， 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我认为这是最好的结局。” “……”男人没说话，深吸了口气转过头去，方若宁没有刻意看他，但眼角余光依然瞥见他紧绷的侧面线条，显然情绪压抑到极点。 “好……”他恍惚地点头，回头盯着她，脸色退去所有情绪，淡漠的像从不认识，“既然你非要这样，那我只能成全你。” 心头猝然一痛，像被人狠狠扎了一刀，她眼帘颤抖，盯着面前英俊冷酷的男人，一时竟觉得天都塌了。 想不通，短短时日，她对这段感情竟已到了如此深度，纵然分手是自己提的，可当他答应时，她心里还是这般难受，好似整个神经都被人抽离。 落下这话，霍凌霄也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些日子，他虽然生气，但还是明里暗里关心着她，只要一有机会就示好，可是她铁了心不为所动。 几个月前，他对婚姻、对感情，还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地步。跟倪亦可在一起，也只是为了堵家人的嘴，是个幌子——他没想到当年对他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的胆大女人居然回来了！更让他震惊的是，还生了他的儿子！ 跟她接触，最初只是为了孩子，当发现她能唤醒自己瘫痪已久的功能，他对这女人的情绪才又微妙起来。 男女之间就是那么回事，他不敢标榜自己有多正人君子，一开始对她死缠烂打， 目的就很明确——一为孩子，二为自己那点贴身福利，何况，这女人漂亮、能干，有吸引男人的资本，他觉得处着不反感。 只是没想到，自己看上她，倒被她漠视的彻底，她越是拒绝逃避，便越是勾起他的征服欲，这样斗着斗着，不知何时，她竟悄然走进了心里。 爱情是什么玩意？他不感兴趣，可是一旦沾染上，竟让他不受控制。 如果她肯领情，两人能好好相处，他能一直这样宠她下去，可偏偏她不知好歹。 尊贵骄傲如他，在放下身段付出这么多依然无果之后，耐心用罄，她要分开，那便分开吧。 他也不是离了女人就不能活。 木然冷漠地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许是还想跟她说点什么，可是见她背转过身去，好像连听他说一个字都觉得多余，他又打消念头，面目阴沉地转身走了。 房间门被不轻不重地拍上，方若宁翻身过来，眼睛酸痛地盯着天花板，泪如泉涌。 那人走了，儿子睡着，夜深人静，独自一人，她再也没有控制情绪，任由悲痛肆意流淌。 可是，一边狼狈地抹眼泪一边又在心里鄙视自己，明明是她开口提分手，把对方逼走的，可这会儿又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悲伤落泪，到底有没有出息！ 又不是离了霍凌霄就活不下去，又不是天底下只有他一个男人，对于这种对爱情不忠的混蛋，就应该早早甩掉，及时止损，她应该感到庆幸才是，哭什么哭！ 可不管理智上怎么安慰自己，她就是忍不住五脏六腑肆意流淌的悲痛与伤心，泪落不止。 * 跟霍凌霄分开的“后遗症”很快就显露出来。 她受伤住院，轩轩便没人照顾了，霍凌霄走了后再没跟他联系，第二天一早她也没法送孩子，便只能跟幼儿园请假。 冯雪静中午过来看她，见霍凌霄不在，好奇地问：“你家霍总呢？” 儿子在沙发上玩拼图，她不敢道出实情，只好隐瞒：“他公司有事，回去处理了。” “哦。”冯雪静看了她一眼，见她情绪里带着说不出的落寞，半信半疑，不过，过来是还有另外的事要说，她也没在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拿出手机，“你看，这应该是霍凌霄的手笔吧？帖子昨晚就发出来了，经过一夜发酵，现在已经全网都是了，很多人替你说话，说那些记者太可恶了，肆无忌惮窥探别人的隐私，还驱车追赶，呼吁警察把这些人也算在肇事者里。” “虽然，这些请求不可能实现，但舆论压力那么大，怕是那些记者现在也害怕吧，毕竟键盘侠们疯狂起来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分分钟能把他们人肉的一清二楚。” 方若宁翻看着页面，那条微博发布了多个视频监控画面，有她在住院部楼下被记者围堵骚扰的一幕，有记者强行拦在她车前的一幕，还有几辆车子先后驶出停车场的画面，以及路上多个摄像头拍下的那几辆车子紧追不舍的画面，还有最后她出车祸后，那几辆车子悄然离去的一幕。 事实真相如何已经很清楚了，虽然她的确抢了记者的设备，也推人了，可当时那种情况下，她的行为甚至能被认定为自我防卫——否则，那些记者怎么可能放她走？她的人身自由都没有了。 而下面的评论的确像冯雪静所说的这样，绝大多数都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有些无良记者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偏偏法律还没法治他们！现在被曝光的好！让他们也尝尝网络暴力的滋味！” “天下那么多有意义的新闻怎么不见他们去报道？整天跟踪别人，窥探隐私，管的宽！听闻那个受害人是律师，正好，给他们全都发律师函，打官司！索要精神赔偿！” 虽然偶尔也有一两个替记者说话的，表示这就是他们的工作，为了点击率也是没办法——但很快就遭到大量网友围攻：圣母婊又出来蹦跶了！记者就是要挖人隐私吗？人家跟谁在一起是人家的自由，又没碍着你！ “祝你有一天也被无良记者骚扰，看你还会不会觉得他们不容易！” 冯雪静见她手指滑动着屏幕，脸色微妙地起了变化，又迷惑不解地道：“这些记者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出了这事，现在舆论一边倒的全都站在你这边，连之前那些替倪亦可说话的脑残粉现在都不敢出声了——我倒觉得有点奇怪，怎么现在的网民突然就脑子清醒了？能明辨是非了？” 方若宁把手机还给她，医用网罩下的那张脸面色平静，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应该是霍凌霄派人做的吧？不然短短时间弄到这么多监控，剪辑好，再发出来，谁有这能耐？” 方若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问问他啊！” 见她沉默不语，冯雪静看出什么，叹息一声，压低声问：“还没合好？” “……” “你俩到底为什么啊？” “不合适……” 不合适？ 冯雪静看着她，想好好问问的，可是她看了眼沙发上的孩子，显然是不希望小家伙知道这事，她只好打住，继而又问：“轩轩今天不去幼儿园？” “嗯，请假了。” “那就在病房里呆一天啊？” “没办法，等明天我就出院了——对了，我可能需要重新找住的地方，你能不能再帮我看看？” “找住的地方？”冯雪静再度吃惊，“为什么？你难道跟霍——” 被她眼神再度止住，冯雪静有些按捺不下了，看着她一副无语无奈又烦躁痛惜的表情。 “你们俩真是——” 大概不知道如何形容了，冯雪静索性起身离开了病房。 方若宁以为好友是气走了，当下也没办法，可实际上，冯雪静只是在走廊里，犹豫着要不要给霍凌霄打个电话。 迟疑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拨出去。还好，那边倒是很爽快地接通了，只不过声音冷硬干脆的像是对待陌生人。 “喂。”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分手是闹着玩的吗？好歹也得看在轩轩份上好好谈一谈吧！” 霍凌霄坐在办公室里，却根本没有办公的心思，面朝着整面地的落地窗，沐浴着正午温暖的阳光，但周身依然是冰冷淡漠的气息。 听闻冯雪静的质问，他面上没有丝毫起色，平静淡漠地道：“是她坚持要分手的，我也没办法。” “那你们到底是为什么闹别扭啊？我问若宁，她不肯说。” 犹豫了片刻，霍凌霄终究是道：“她认为我对感情不忠——又或者是，她一直都不想跟我在一起，只不过找了个借口而已。” 冯雪静着急：“不是的啊，她跟我说的，是喜欢你的。” 霍凌霄勾唇，喜欢？他半分没看出来。 “哎……我知道她的脾气很硬，有时候让人很生气，可这也跟她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关，她习惯了一有事就把自己封闭起来，这也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你想跟她在一起，若是真得爱她，就应该多一些包容，去卸掉她身上防卫的铠甲。” 霍凌霄沉默，英俊深邃的五官埋在一片阴影里，晦涩淡漠。 好一会儿，他平静开口：“谢谢冯小姐关心，这些日子，麻烦你多照顾下一些。” 冯雪静叫起来：“喂，你什么意思啊！你真得不管她啦？” 回应她的，是一片忙音。 冯雪静盯着手机，抓狂，“气死了！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我跟着瞎操什么心！” 回到病房，她看向沙发上的男孩：“轩轩，饿了没？走，干妈带你吃饭去！” 方若宁也正准备用手机点餐，见她又回来了，好奇地问：“你没走？” 冯雪静心里有气，没好气地回了句：“本来想走的，不舍得我干儿子饿肚子。” 方昀轩丢下拼图跟着冯雪静一起离开了，方若宁看着闺蜜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嘴角苦涩地勾了抹笑。 第188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霍凌霄真得消失了。 没再来医院，也没有打电话，整整一天，方若宁躺在床上，魂不守舍。 心里的伤好像愈合，但实际只是假象，只要想到那个人，痛苦便像是悄然滋生的野草，生命力异常旺盛，怎么都掐不死。 脑袋的眩晕感没有之前严重了，她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出院，轩轩一直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还是要回幼儿园。 晚上陪小家伙入睡时，安静了一天的方昀轩睁着黝黑的大眼睛看向她，慢慢地问：“妈妈，爸爸为什么不来了？干妈说，让我撮合你们，我问她撮合是什么意思，她说……就是爸爸妈妈吵架了，互相不搭理，让我想办法，让你们恢复从前的样子。” 方若宁侧躺着，闻言淡淡一笑，掩饰着眸底的伤痛，故作坚强地道：“轩轩，不管爸爸妈妈能不能恢复从前的样子，我们都一样爱你。以后你若是想见爸爸，就可以给他打电话，让他派人过来接你。” 这是她思考了一天的结果。 哪怕是正儿八经的夫妻，离婚后也应该这样对待孩子，何况她本就亏欠儿子，不应该因为她跟霍凌霄关系的恶化而连累儿子跟着受苦。 所以，以后她不会阻止孩子跟霍凌霄见面，只是，她会尽量避免与那人相见。 方昀轩没有被妈妈的话安抚，落寞缓缓地说：“可是，我想要爸爸妈妈都同时陪着我。” 心里一痛，浓烈的愧疚之情潮水般涌上来，她摸着儿子白净的小脸，歉意地道：“爸爸妈妈在一起，不合适，那样我们两个人都不开心，也会影响你呀。爸爸妈妈分开，不会再争吵，闹矛盾，你也不用跟着担心了，这样不是挺好？” 年幼的孩童，哪里懂得大人世界里的复杂。只是，他也明白，大人的事他无能为力。 或许，等有机会，他再去跟爸爸谈谈。 “好了，睡觉吧，明天回幼儿园了。后天周末放假，妈妈可以好好陪你，你可以先想想去哪里玩。” 怀着愧疚的心理，她想弥补儿子，可不想小家伙懂事的说：“妈妈受伤了，还是在家里休息吧。” “轩轩真贴心。” 母子俩聊了会儿，小家伙郁郁寡欢地睡着了，方若宁盯着儿子的睡颜，悄然舒了口气，可心底里依然沉重。 让她没想到的是，霍凌霄在对待孩子的态度上，想法与她不谋而合。 翌日一早，医生刚查完房，她的手机响起。 看着是李权的号码，她有些吃惊，心跳顿时加速，犹豫了下，才拿过手机接通：“你好。” “方律师好，我是李权。” “嗯，我知道，有事吗？” “是这样的，昨天小少爷没去幼儿园，下午老师还专门给霍总打电话了，关心小少爷请假是不是生病了——霍总想，孩子一直跟你待在医院也不好，所以让我来接小少爷去幼儿园。” 原来是这样，方若宁心里虽疑惑老师怎么会给霍凌霄打电话而不是给自己打，但想到儿子的确不适合跟着自己一直闷在病房，闻言没太犹豫，便客气地答应：“那麻烦你了，你什么时候过来接他？” “我快到医院了，等会儿我直接去病房。” “好的。” 挂了电话，李权从后视镜看了眼老板，汇报：“方律师答应了。” 霍凌霄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俊脸越发冷邃，闻言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应了声。 李权到达病房时，方若宁正跟儿子交代好。 方昀轩是一惯暖男性格，一边背书包还一边叮嘱方若宁，“妈妈，你要好好养伤。” “嗯，妈妈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在幼儿园开开心心就好了。” “方律师。”房间门被敲响，李权推门进来，礼貌地颔首。 方若宁微微推了下儿子的肩，“好了，跟李叔叔一起去幼儿园吧。” “妈妈再见！” 方若宁跟着送他们到门口，原本心里还祈望着那人会不会一并过来，可当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她又自嘲地笑了。 真是想多了，她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人家还怎么可能再出现？ 这不就是她最想要的结局么，现在还琢磨这些干什么？他来了又能怎样，无非是让刚刚愈合结痂的伤口，再度溃烂。 关上门，方若宁疲惫地靠在门板上，抬眼忘了会儿天花板，又打起精神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打电话。 方昀轩以为只是李叔叔来接他上幼儿园，没想到上车一看，顿时惊喜。 “爸爸！” 霍凌霄伸手过去，力大无穷地一把将儿子提上来，揉了揉他的发顶。 “吃早餐了没？” 小家伙老老实实地回答：“还没，等会儿去幼儿园吃。” 霍凌霄转身，拿过一个环抱纸袋，取出里面的食盒：“都是你喜欢吃的，赶紧趁热吃。” 方昀轩看着丰盛的各种早点，高兴地接过。 只不过，才塞了一块点心到嘴里，他突然想起什么，脸上的兴奋与神采顿时没了，转头看向男人：“爸爸，你跟妈妈……真得不可能合好了么？” 男人冷峻脸上的温润笑意僵了一瞬，继而问道：“这个问题，你问过妈妈了？” “嗯。” “那她怎么说？” “妈妈说，你们在一起不开心，分开了反而开心，还说，以后我想见你就给你打电话。”小家伙隆起眉宇，心情不好时的表情跟霍凌霄如出一辙，继而一声叹息，“你们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啊，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 霍凌霄嘴角抽了抽，摸了下儿子的头，小东西，说话越来越老成了！ “既然你妈妈这么说，那就是这样了。” 小家伙没再说话，但显然，连吃东西的胃口都没了。 到了幼儿园，霍凌霄亲自送方昀轩去教室，路上叮嘱：“爸爸这几天要出差，不能再来接送你了，不过李叔叔会留下来，你妈妈若是有事没法来接你，就由李叔叔接送，嗯？” 幼儿园门口，方昀轩停下脚步，转身抬头看着高大的父亲，一语中的：“爸爸，你这个时候出差是故意躲开妈妈么？” “……”霍先生这次不止是嘴角抽搐了，眉宇间的表情更是尴尬窘迫。 不愿承认自己是因为情伤故意躲出去，他故作威严地收整起来，训道：“爸爸是为了工作，你懂什么！赶紧去教室！” “哦……”小家伙转身，被老师带着走进去。 霍凌霄目视着儿子的背景，一时没有转身，手机突然响起，将他飘忽的思绪拉回，转身离开幼儿园时接通来电。 “喂，凌渊。” “大哥，妈的生日快到了，你知道吧？” “嗯，怎么了？” “我听陈航说你要出差，那来得及赶回吗？” 霍凌霄皱眉，算了算日期，淡声：“尽量吧。” “尽量？你还是准时赶回来吧，不然妈又不高兴。” “知道了。” * 方若宁都准备出院了，却不想卫云澈带着几个同事来医院看她。 林天爱一如既往地话多：“若宁姐，你都不知道这次可解气了！那些先前还DISS你的键盘侠，这会儿全都不见了踪迹，全网都在讨伐那些媒体记者，还有那个女明星的脑残粉——还有人发帖，呼吁那些记者给你赔礼道歉，跟那个闯红灯的人一起承担医药费！” 这些，方若宁早上听好友说起，已经在网上看到了。 “道歉就不必了，我只希望他们别再骚扰我。” 卫云澈道：“他们现在工作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还怎么敢骚扰你。所以说，成也舆论，败也舆论，这些记者恐怕也想不到有一天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方若宁没说话，但心里却想，如果这真是霍凌霄的手笔，那么这些人的确有可能失去工作。 只是，他们俩都闹到这样的地步了，他还会为自己出气么？ 答案不得而知。 “其实你们完全不用过来的，我今天准备出院了。”见大家关心问候，方若宁笑了笑说道。 “出院？”卫云澈吃惊，“这么着急干什么？你看你这幅样子，还是在医院里好一些。” 方若宁摸了摸头上的医用网罩，知道看起来很夸张，“其实就是点小伤，缝了两针，不好包扎医生才用这个网罩固定。我刚才问过医生了，可以出院。” 既然她说可以出院，卫云澈也不强求，只是问：“那么，霍总过来接你出院？” 眼神闪烁，当着同事们的面，方若宁不好多说，只是模糊地应了声。 卫云澈看出端倪，回头看了看同事们，招呼：“好了好了，既然若宁没事，大家就赶紧回去工作吧。” 同事们陆陆续续告别，林天爱贴心地道：“若宁姐，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我打电话啊！” 方若宁笑着点了点头，与大家摆手。 等病房里没有别人了，卫云澈才挑眉问道：“出什么事了？一问到霍总，你明显眼神闪躲。” 方若宁捋了下头发，昳丽白净的脸色平静无比，淡淡地道：“没什么，就是……我们性格不合，分手了。” “分手了？”卫云澈大吃一惊，“什么时候分手的？网上那些讨伐无良记者的帖子，不是霍总派人做的？怎么转眼就分手了？” “我也不清楚……” “那为什么分手啊？前阵子你们还公开露面，看着挺好的。”卫云澈从自身利益出发，比谁都希望这个小师妹能牢牢霸住霍凌霄，这样他的律所就不愁没业绩。 可是他们这恋爱谈得，怎么跟发了疯的股市一样呢？一会儿涨停，一会儿跌停！ 方若宁心里乱极了，淡声道：“师兄，你不要问了，我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一起只会让彼此痛苦。” 卫云澈自己的婚姻都不幸福，自然也不好做多评价，女人的心思，他从来没有摸透过。 不过，想着还有个孩子牵绊在两人之间，他乐观地想，或许最终局面也不会太差。 “好吧，我不问了。既然这样，那你出院估计也没人过来接了，我留下来帮你吧。” 方若宁道：“我已经给朋友打了电话，她等会儿过来。” “是吗？那我先去帮你把出院手续办了，等你朋友来接你。” “好，谢谢师兄。” 卫云澈转身出去了，没过几秒，冯雪静来了。 “医生同意出院了吗？你头还晕不晕？你出院了也没个人照顾，万一有什么不舒服呢，要么再——” “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医生也说可以出院。”方若宁只想着早点去把房子找好，然后去把东西从霍凌霄的别墅搬出来，跟他断的彻底，哪里还住得安心。 冯雪静盯着她看了几秒，无奈，只好答应：“那我去办出……” “不用了，我的老板过来了，他去帮忙办出院手续了。你等会儿若是有空，陪我去看看房子吧，这件事最要紧了。” “房子……”冯雪静想了想，“这个应该不难，只是再快也不可能今天就住进去，看好了房子还得签合同找人打扫什么的，最快也得明后天。” 方若宁想了想，“那不行的话，我就先住酒店好了。” 冯雪静瞪着她有点无语，“你至于这么迫不及待么？带着轩轩住酒店，你多少考虑下孩子的心情，先回去住两晚，等找到房子再搬出来不好么？” “都已经分手了我还住在他那里像什么话，我还是先住酒店吧。” 冯雪静有点抓狂，“你这脾气倔起来，真是……我这会儿倒有些同情霍凌霄了！你想跟他撇清关系，撇得清么？还有个孩子呢，你们以后可能完全不联系，不见面么？” 方若宁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她不是急于撇清关系，她只是不敢再去霍凌霄的地盘，不敢再跟他同住一个屋檐，她怕怯懦的自己会忍不住又改变心意。 可是，改变了又如何？除去霍凌霄那一晚的恶劣行径外，他们之间还有无数障碍。 她的家是一个拖累，而霍家对她的鄙视也从未轻减，别说还有倪亦可那种小角色横亘其中——他们之间的问题，真得太多太多了！ 原本，失去了林朗，她对感情就不再抱希望了，有轩轩陪伴，她别无所求。 如果多一个人进她的生活，能带来繁花似锦幸福快乐，那她还愿意一试。 可实际时，这个人闯进来后，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糟，那她只能把这个人重新赶出去。 气氛僵滞中，卫云澈回来了。 方若宁看着他俩作介绍，两人礼貌地笑了笑，握了下手。 “好了，走吧。”这里也没多少东西可收拾，方若宁提起简单的包包，又戴上帽子遮住白色网罩，戴上口罩遮住大半边脸，准备出院了。 卫云澈跟她们一起离开，电梯里，忽然问道：“你这会儿去哪儿？” 方若宁包裹的只留一双眼睛，闻言看了他一眼，“先找酒店住吧，然后再去找房子。” 男人说话办事就是干脆利落一些，卫云澈听她这么说，也没多劝一句，只是道：“房子的话，我有一套闲置的，之前你回国前我就准备说让你回来了住那边去，没想到你让朋友提前找好了。” 方若宁有点吃惊，忙问：“你那房子在哪儿？” “离律所不远，两居室，高层，装修好了后一直空着。” 方若宁看了好友一眼，又看向他：“可以啊！那我租下来吧，房租按月给你。” “你回国就是给我打工的，我给你提供一个住处也算是福利，谁收你钱。”卫云澈笑了笑说道。 “不，你若是不收钱的话，我就不去住了。” 知道方若宁的脾气，卫云澈没太客气，又点头：“行，那随便你吧。” 房子的问题突然解决了，方若宁心里又放下一块石头。三人一起去那套公寓看了看，还不错，周围生活设施也方便，方若宁当即决定就住这里好了。 下午，她全副武装地去幼儿园接轩轩，不料在门口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心跳陡然一乱，她以为是霍凌霄亲自来接，却不想，车门打开，下来的人是李权。 尽管她已经包裹的严严实实，可李权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当即喊道：“方律师。” 想要假装没看见都没可能，方若宁只好停下脚步，露在外面的一双眼微微有些笑意：“李哥。” “方律师，你怎么就出院了？”李权以为她还在医院，还准备接了孩子送过去的。 “嗯，我问过医生，没大碍了，就出院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幼儿园大门走去，接了孩子，方若宁不好意思地道：“李哥，麻烦你白跑一趟。” 李权毕恭毕敬地说：“方律师太客气了，霍总交代，以后只要你有事，给我打个电话就好，我负责接送小少爷。” 这样？ 方若宁心里暗暗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好，麻烦你。” 带着孩子转身准备走时，方若宁突然又想到什么，急忙回身问道：“对了李哥，别墅那边方便我过去拿东西吗？” 李权一愣，看着她，有点不明白。 方若宁又尴尬地解释，“我已经在外面找好了房子，所以……行李什么的，需要搬出来。” 第189章 霍氏阴影处处在 李权一听，事态势大，他当然不敢做决定，只好说：“这个……估计得跟霍总说一声，但霍总今天出差了，不在家，我现在也联系不上。” “他出差了？”方若宁听闻，也是一惊，继而想到这个机会正好，连忙又说，“那我现在就过去收拾东西吧。” 李权当然知道方若宁是什么想法，就是想故意避开霍总，可这个主他不能做，只好又找了个借口：“霍总走之前，把别墅的佣人全都放假了，你现在过去，家里也没人。别墅安全保卫系统是由霍总的手机控制，你若没有提前跟他取得联系，去了也进不了。” 方若宁看着李权严肃正经的脸色，一时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 “方律师，我晚点跟霍总请示一下，约定一个时间，再通知你过去，可以吗？” 目前看来也只好这样了，方若宁点点头：“那好吧，麻烦你了。” “不客气。”李权见他们母子转身要走，赶紧又叫住，“方律师你要去哪儿，我送你们吧，天气这么冷……” “不用了，谢谢。”方若宁回头摆了摆手，带着儿子走到路边，刚好有出租车经过，母子俩坐上车。 新的住处虽然拎包可住，但生活用品还是缺乏，方若宁白天已经买了一些，想着衣服什么的去别墅那边拿过来就好，可谁知霍凌霄出差，佣人放假，她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拿到衣服，便只能再去买一些贴身换洗的衣物。 其实她也明白，李权的话未必是真，他只是做不了主需要跟霍凌霄请示，所以找了个借口而已。 反正住处有了，行李拿不拿也没那么急切，她想着等过几天头上的伤完全好了，再挑个上班时间，趁霍凌霄不在家时，她过去收拾东西。 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刚进屋，手机又响起来。 方若宁一边换鞋一边招呼小家伙自己打发时间，继而走到阳台上去接电话：“喂，小爱。” “若宁姐，之前那个工地民事纠纷案子的当事人现在过来了，说找你有急事，你能回来一趟吗？” 方若宁回头看着儿子，犹豫了下，“好，知道了，我现在回去。” 挂了电话，她又招呼方昀轩：“宝贝，妈妈突然有工作，需要回单位一趟，走吧，你跟我一起过去。” 方昀轩把四处看了看，走过来跟她一起出门时问道：“妈妈，我们以后就住这里了吗？” “嗯。怎么样，还喜欢吗？” 小家伙意兴阑珊，没回答。 方若宁也没执意这个问题。 跟霍凌霄上下七层的私家庄园比起来，这里当然就像贫民窟一样，难道还能指望孩子违心地说出喜欢这里么！ 没有车子，诸多不便，母子俩在寒冷的街头等了会儿才坐到车。 霍凌霄送的那辆白色奥迪，还在律所那边的地库停着。那天她从别墅出来开了霍凌霄的奔驰，后来出车祸肯定也去维修了。 想着那辆奥迪，方若宁暗忖等回别墅收拾行李时，正好把车子开过去一并归还了——对，还有那天在办公室他丢下来的一张银行卡。 手机响起，她看着来电显示微微皱眉，但还是接通了。 “喂，峻中。” “若宁，你出车祸了？”褚峻中劈头就问道。 方若宁苦笑了下，“没什么，不严重，今天已经出院了。” “怎么回事？我就去东南亚一趟，才三天时间，今天回来就看到网上种种新闻，说你被记者追赶骚扰，又遇到行人闯红灯，出了车祸。”褚峻中这会儿刚出机场，看到消息就立刻给她打电话了。 方若宁有些尴尬，“嗯……差不多是这样。” “你在哪里？” “呃……我这会儿正准备回律所，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那等会儿我去你律所下面接你，晚上一起吃饭。” 一起吃饭？ 方若宁吃了一惊，不懂褚峻中突然又对她这么热络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跟霍凌霄分开了，可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要建立新的感情。 正想找借口拒绝，那边褚峻中已经快速道：“我先上车，正离开机场，等会儿见面再说。” “哎，哎——”她这会儿急忙反悔，可电话已经挂了。 回到律师，把孩子丢在一边自己玩，她便去接待那个当事人了。 原以为很快能处理完的事，谁知一谈谈了两个小时。 等送走了当事人，已经七点多了，走出办公室，她准备叫上儿子回去，不料一出来，看到原本林天爱的位置上坐着褚峻中，而他正拿着一个积木拼装玩具，跟儿子一起研究着怎么拼装。 “忙完了？”见她出来，褚峻中立刻抬头，笑着问道。 方若宁暗暗一惊，脸色有点僵硬，愣了下才问：“你等很久了吧？” “还好，有轩轩陪我，也不无聊。这孩子很聪明，玩这个比我都厉害。”他晃了晃手里拼好的两个造型，由衷夸赞。 方若宁的笑容依然不自在，人家都等在这里了，总不能再说不去，“那个……很晚了，都饿了吧，吃饭去吧。” 褚峻中带着孩子从座位后走出来，盯着她打量了下，俊脸露出担忧：“伤在哪里？严重吗？” 方若宁摸了下自己的毛线帽子，微微拉起来一些，“在发际线这里，还好，缝了两针，医生说一个星期就可以拆线了。” 幸好这是冬天，她戴个毛线绒帽也不显违和，能正好遮住头上的医用网罩，不然出门肯定回头率很高。 褚峻中看到那一处的伤，纱布上还有干涸的血迹，顿时眉心一拧：“这么严重，你怎么不多住几天医院。” 她把帽子戴好，笑了笑，牵着儿子走在前面，“不用了，医生都说没大碍了。” 考虑到方若宁这几天成了“网红”，褚峻中也很谨慎，吃饭的地点选了一处很高档的私人菜馆。 然而，下车时她顿时晕了，褚峻中找的那一处地方，竟然正好是席鸣的餐厅。 “峻中，那个——”她一下子愣住，想着找什么借口离开，但褚峻中已经在尽力邀请，“这个地方是朋友介绍我来的，东西很有特色，而且营养健康，正适合你现在养伤，我已经订好了位置。” “不是，峻中，那个……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方若宁站在门口不肯进去，一脸恐惧紧张的模样。 褚峻中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个地方——” “方律师？！”没等他们离开，餐厅里面一人路过，眼眸瞥见他们，立刻喊道，继而热情地迎出来。 褚峻中一愣，这才明白原来方若宁认识这里的老板。 “席……席老板。”方若宁逃不掉了，只好点点头招呼。 “方律师，听说你受伤住院了，我还打算明天去看看你，顺带给你带一些有益于伤口愈合的汤，没想到你今晚就过来了！”席鸣系着围裙，看样子正在忙碌，一边说着一边把他们迎进来，又看了眼褚峻中，“哦，你带朋友过来吃饭啊。” 褚峻中看着两人的互动，方若宁明显躲闪不自在，可对方却热情高兴的样子，心里有点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闻老板的话，褚峻中回过神来，立刻道：“席老板好，我订了位置的。” “请问贵姓？” “免贵姓褚。” “哦！褚先生，我知道了，来来来，进来吧，房间还为您留着。” 方若宁实在不自在，只好对席鸣道：“那个……席先生，你去忙吧。” “好的，我厨房那边忙着，就不打扰你跟朋友说话了，等会儿我做几个适合你的菜。” 方若宁更尴尬，“那个，关于菜式你得问问褚——” 没等她话说完，褚峻中看向席鸣急忙说道：“就按席老板的意思，做一些适合你的菜式。” 席鸣笑着，“好的，你们稍等。” 出了包厢，席鸣立刻拿出手机发微信：“怎么回事？我看到方律师跟一个西装革履又有绅士风度的年轻男人过来吃饭！而且是那个男人事先订的位置！” 语音发出去，很快纪南尘回复：“可能就是同事？一起吃顿饭而已，有什么奇怪的。” “不止啊！带着孩子一起呢，看起来更像是生活中的朋友。” “男性朋友？” 三人群里，他们俩聊得火热，好奇不已，可正主却没露面。 席鸣刻意@霍凌霄，又问：“你人呢？好几天没消息了。” 回复他们的，是一片静默。 席鸣跟纪南尘顿时觉得，可能两人出问题了。 雅致简洁的包厢里，褚峻中看向方若宁，笑着摇头：“没想到，你跟这里的老板认识，那肯定也来这边吃过饭了，我还想着带你来尝尝这儿的特色。” 方若宁心里犹豫，但不自在地扯了扯唇，还是实话实说：“这位席老板，是霍凌霄的好兄弟，所以——” 褚峻中正在倒茶的手一顿，抬眸看着她，眼神定了住。 方若宁更加尴尬。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过来吃饭，会不会被他知道了，又要误会？”褚峻中原本只是担心她最近的状况，才想着一起吃顿饭，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如果如此又让霍凌霄误会，影响他们两人的关系，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190章 万千重担压一肩 方若宁迟疑了下，才道：“不会的，没关系。” 她这么说，惹得旁边静静坐着的孩子看了她一下。 之所以没说实话，是因为她不想让褚峻中觉得她恢复单身了，就又可以追求了。她现在没有心思和精力再去触碰感情，而且，刚跟霍凌霄分手就又跟别的男人走太近，这对上一段感情也是亵渎。 两人这顿饭吃的很平静，褚峻中除了提到这些时间发生的事情以外，别的话都没说，这种体贴让方若宁稍稍安定了一些。 不过，整个吃饭过程，席鸣总是不停地闯进来，一会儿问问要不要茶水，一会儿问问菜式合不合胃口，一会儿又来关心她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方若宁清楚的很，这人肯定是误会了，替霍凌霄来“看哨”的，可是他们都已经分手了，席鸣还不知道么？ 第四次从包厢出来，席鸣又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见霍凌霄还是没有回复，他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到底是怎么回事？微信不回，电话不接，突然人间消失了？”嘀嘀咕咕地，他又给纪南尘打了电话询问，可纪少爷同样一头雾水，不知霍凌霄怎么突然失踪了。 最后，吃完饭两大一小一起去结账。 席鸣笑着说：“褚先生既然是方律师的朋友，那就按贵宾打个折吧，一共一千六。” 褚峻中看了方若宁一眼，取出信用卡递过去，“好的，谢谢席老板。” 方若宁笑得脸都僵了，只是低头摸着儿子的脑袋，置身事外。 席鸣一直热情地把他们送出餐厅。 “席老板请留步，祝你生意兴隆，褚某有空再带朋友过来捧场。”褚峻中虽然在国外长大，但对国人客气寒暄的那一套很是熟稔。 “谢谢褚先生。” 褚峻中打开后车门，先请方若宁母子上车，继而又跟席鸣道别。 车窗降下，方若宁虽然心里都要尴尬犯癌了，可还是同他摆了摆手：“席老板，我们先走了。” 席鸣点点头，摆手，目送着车子缓缓驶离。 愣了几秒，他回过神来，再度赶紧摸出手机，对着微信道：“凌霄，你儿子的妈带着你儿子跟人家吃完饭又坐他的车走了，你真不急啊？到底怎么回事嘛！” 同为男人，席鸣设身处地得想了想，如果是他老婆带着两个孩子跟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单独吃饭，他肯定是不放心的。要么得作陪，要么就不允许。 可是，一想占有欲旺盛的霍总裁，居然能这么放心大胆，奇怪，真是奇怪！ 正在东亚某国出差的霍凌霄，刚刚结束一场高规格的商务会谈回到下榻的酒店，连晚饭都没吃，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 陈航知道老板心情不好，这一天也都是小心翼翼，几处奔波又急着开会，忙得跟陀螺一样都不敢有句怨言。 总统套房外有人来访，他礼貌客气地接待之后，再硬着头皮去跟老板请示。 “霍总，晚上山本先生安排了饭局，时间快到了，我们该出发了。” 手机叮咚一响，霍凌霄腾出一手拿过手机，不知看了什么，本就冷峻了一天的脸庞顿时越发阴沉，气压倏地僵至冰点。 陈航情不自禁地跟着一个哆嗦，只觉得寒风呼啸而来，顿时越发谨慎：“霍总……” 霍凌霄点开语音，听完了席鸣那番话，陈航也听得一清二楚，顿时连呼吸都屏住。 哎…… 陈航也不理解了，不就是一点小误会么，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么，怎么两人还越闹越僵，分手了呢？ 还有这个方律师也是厉害，刚刚跟霍总提分手，转眼就带着儿子跟爱慕者一起吃饭，偏偏还选了她以前跟霍总经常吃饭的地方——这不等于是打人耳光么！别说霍总觉得不能忍受，连他都觉得的确有点过分了！ 房间里鸦雀无声，霍凌霄就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深邃冷峻的五官，淡漠到每一丝线条都锋锐僵硬。 陈航觉得自己都抬不起头了，憋气也憋的心跳加速。 “刚才说什么？”突然，他淡冷发问。 陈航一惊，抬起头来，连忙道：“山本先生设宴款待，时间快到了，我们得赶紧出发。” 男人起身，长腿步伐沉稳而凌厉，挺拔高大的身躯旋起一阵气流，“走吧。” “是。”陈航摸了摸额头的冷汗，赶紧转身跟上。 坐上车时，霍凌霄面无表情地回复了那条微信。 【我跟她分手了，所以她现在跟谁吃饭与我无关。】 消息发出去，可想而知，立刻引发一阵暴乱！ 刚回到餐厅的席鸣一看这话，吓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分手了？！ 正搂着女伴快活逍遥的纪南尘打开微信看到这条信息，也是大吃一惊。 分手了？！ 这才好了几天啊？说分就分了？ ＊ 优雅高贵的保时捷帕梅拉驶出一段距离后，方若宁不得不开口说了现在的新地址。 褚峻中微微吃惊，眼眸瞥向后视镜，“怎么换地方了？” “嗯……从那边搬出来了。” 男人眼眸悄然暗沉，迟疑了下，才问：“什么意思？” “哦，也没什么，就是这边离我律所更近，方便上下班。最近天气不好，雨雪不断，路上结冰，住在那边每天来回太远，耽误时间也不安全。”方若宁真是佩服自己的脑子，居然能想到这么天衣无缝又具有说服力的借口。 别墅那边有好几里的私家公路，远离市区，车流极少，加上郊外本就比市区温度低，这阵子雨雪不断，那条路总是结冰，的确不方便。 褚峻中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但也知道，这绝对不是她搬离霍宅的理由。 可真正的理由是什么呢？是他们已经分手了么？ 那她又为什么要隐瞒？ 是还想着复合，还是纯粹的不想给他希望？ 疑问困惑在心头，可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现在都不应该表露心意给她造成困扰，就默默陪在一边，默默关心就好了。 到了住宅楼下，方若宁带着小家伙下车跟他道别。 褚峻中没下车，只是降了车窗，看着她微微笑了笑，“若宁，我们是朋友，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不要太客气。” “好，那你开车注意安全。”她笑着回应。 “知道了，外面冷，赶紧带着孩子上去吧！”男人利落地交代完，升起车窗便走了。 方若宁看着远去的车尾，心里愧疚，褚峻中肯定看出她跟霍凌霄出问题了，可是他体贴温暖地什么都没问，也没说一些会让她为难的话——一句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便把一切暧昧与尴尬都带走了。 这样的男人，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暖男了，可就是，她这颗历经生死分离又伤痕累累的心，配不上这样优质完美的暖男。 周末两天，她借着受伤休息之机，难得给自己放了两天假，陪着方昀轩四处游玩。 不过，受这些日子网上各种热点舆论的影响，她出门还是很容易被认出来，每次被人好奇地问你是不是那谁谁谁时，她只好笑着说你认错人了，然后拉着儿子赶紧离开。 跟霍凌霄分开了，她希望自己的日子也能重新恢复平静。 工作日一早，方若宁把儿子送到幼儿园之后，便又回律所上班。 可是卷宗打开，好一会儿，她都无法静下心来。 下午，她故意给李权打电话，说自己工作忙没空，麻烦他去接一下轩轩，然后送到律所这边来。 李权自然是答应，照办。 孩子送来时，方若宁借机问道：“李哥，霍凌霄那边有回复吗？我什么时候能去别墅那边取东西？” 李权迟疑了下，手指抠了抠鼻梁：“方律师，那个……真是不凑巧，霍总的私人手机出了点问题，这几天正好返厂维修了，暂时没法遥控别墅的安保系统。” “手机坏了？”方若宁吃惊的柳眉都拧成了两座小山，觉得这个借口也太蹩脚了。 霍凌霄那个手机是著名奢侈品牌ＶＥＲＴＵ，二三十万，号称手机中的劳斯莱斯——如果那么容易就坏了，那手机商估计也离破产不远了。 “是的，霍总不小心把手机掉水里了——”李权淡定地回复，心里却狂冒冷汗。 其实，方若宁提出要搬东西的当天，他就跟霍凌霄请示了，可是老板在那边淡淡地回：“这点事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家里的东西少一样你也可以滚蛋了！” 那他怎么办，只能撒谎，拖延时间。 方若宁无奈地笑了笑，“那好吧……等有回复了，你马上通知我。我倒是没什么，可是轩轩的很多东西都急用，全都去买新的又浪费。” “我明白的，方律师。” 可是，这一等，又是三四天过去，依然没有回复。 期间，姑姑那边又来电话，她去了医院一趟，方秉国的情况没有继续恶化，可也没好转，还是在ＩＣＵ躺着。 “若宁，你的伤怎么样了？”室内热，方若宁把线绒帽子取了下来，伤口很明显可以看见，方秉红于是关心问道。 “还好，恢复差不多了，周末就去拆线。”若宁摸了摸伤口，淡声回复。前天去消毒伤口，医生见伤口恢复的不错，就没用医用网罩了，只拿了两个创口贴贴在发际线处，看着有点破相。 “会不会留疤啊？女孩子的脸多宝贵啊，万一落下疤痕……” “没关系，这个地方不太明显，到时候头发长出来了会盖住的。”她都想过了，等拆线后，能洗头了，去发廊换个发型，用刘海把这边遮住。 “哦，那也是，不过也不能大意。”方秉红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若宁，公司的事，你最近有没有关注？你没坐镇管理后，徐家那些人又全都回去了，公司现在听从他们的指挥，搞得乌烟瘴气，各个上班都插科打诨熬时间，那些项目现在也进展很慢，工人们有时候不去都没人管。” 方若宁都知道来这边后姑姑肯定要提公司的事，她一听就头大，忍不住道：“姑姑，现在我也管不了公司，我自己工作都忙不过来。” “我知道……”方秉红不敢逼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可是，你不能管，霍先生能管啊，公司现在是他的，他就算不亲自管理，也应该派个总经理过来任职吧。这说来也奇怪……他好歹前后花了几亿，怎么就突然不上心了，我听徐美慧说的那意思，好像霍先生完全没把这几个亿当回事。” 方若宁一手抚在额头，烦躁不已，顿了顿才道：“姑姑，其实，我跟霍凌霄……已经分手了。所以，致远地产他不可能再交给我，我也不会接手，至于他会不会派人接管公司，那是他的事，如果他因为跟我分手也不愿管致远地产，那么可能他后期会撤资也说不定。” “什么？”方秉红大吃一惊，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好端端的，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为什么？” “我们不合适，在一起相处太累，而且，跟他在一起后，我的生活也变得很乱，如果不是跟他在一起，我也不会被网络暴力伤害，可能也就不会出车祸，弄成现在这样。我觉得，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挺好的，多一个男人反而多出许多麻烦。” 走廊拐角背后，徐美慧听到这话，一手惊讶地捂在嘴边，继而悄悄走开。 方秉红看着侄女儿，好一会儿，才叹息道：“原来是这样……难怪，霍先生突然不管公司了，那这么看，他很可能撤资，他一旦撤资，公司肯定运转不下去了，我估计徐家那些人也没本事继续把公司做下去，肯定会低价贱卖……他们拿了钱，又怎么会吐出来，到时候资产肯定落到他们自己腰包。” 方若宁没心思听姑姑这些话，致远地产一向跟她无关，是赚钱是亏本是扩大还是贱卖，她都不关心。 快离开医院时，方秉红又面露为难，搅着双手道：“有件事，还得麻烦你。” “什么事？” 第191章 戏子演戏真不错 “你爸在ＩＣＵ开销太大了，一天就是几千块，现在住了这些日子，当初交的住院押金早就花完了。院方催了几次该交钱了，徐美慧都说没有，现在干脆人都不来医院了。你说……这人好歹还活着，才五十多岁，难不成就这么放弃治疗吗？” 没等姑姑把话说完，方若宁截断：“好，我知道了，父女一场，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我无法全然原谅，如今他病了，让我在床前伺候左右是不可能的，但负担医药费——只要在我能力允许范围内，我会承担。” 方秉红终于露出一点笑脸：“那就好，那就好……你爸是糊涂，当初非要——” “好了，过去的事不说了，我去一楼缴费。等会儿我还要回单位，就不上来了。” “好的，你忙，照顾好自己跟孩子。” “谢谢姑姑，医院这边，麻烦你费心了。” “放心吧，有我在。”方秉红笑了笑，目送着方若宁离去的背影，重重一声叹息。 其实，她又怎么愿意费心呢？ 只是，公司里也有她的股份，涉及到她的利益。她不在医院守着，万一方秉国人醒来了或是人没了，那些遗嘱什么的，怎能没人张罗？ 她若是不费心在这边守着，万一全被徐家霸占了怎么办？ 楼下，方若宁交了两万块钱，离开医院时同样觉得心情沉重。 正好冯雪静打电话来，听她说话有气无力的，忙问道：“怎么了？还沉浸在情伤里不可自拔啊？” 方若宁笑了笑，拖着调子淡淡地道：“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情伤？每天一堆事都不够烦的，还要操心挣钱、教育孩子，你觉得我还有时间去舔舐情伤？” “怎么了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方若宁简单地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继而凄凉地叹息：“其实我都明白，我姑姑这些日子平凡跟我联系，关心我，问候我，全都是为了公司，为了她自己的利益——我不想搭理，可想着那些年，方家也只有她对我还算亲近，我如今完全不理会又显得冷漠薄情，可是我理会，这件事又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她打拼这几年，手里积蓄虽然衣食无忧，甚至能算个小中产，可是要盘活一家地产公司，那还是差远了。况且，公司现在跟徐家搅在一起，她也不可能去插手，否则又要引火上身。 冯雪静听完，也同情地叹息一声：“你啊，其实就不应该回来，不回来，这些事全都没了。” “是啊……我也这么想，可现在想走都走不了了，我答应了轩轩，可以让他在想爸爸时随时跟霍凌霄联系、见面，我若是又带着他离开，暂且不说霍凌霄愿不愿意，光是对轩轩来说，就太残忍了。” 一个四岁多的单亲孩子，心思敏感，早熟，懂事——好不容易让他知道了自己的亲爸爸是谁，而且相处融洽，父子情深，现在突然又要把他们活生生分开，她怕这样做的话，会对孩子心灵造成太大的伤害，更怕会因此影响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 所以，现在她已经彻底放弃了带着儿子远走异国的打算，只想着如何把这一堆烂摊子处理好。 话题太伤感，冯雪静突然想起打电话的正事，忙又道：“对了，有件事你不知道吧！” “什么事？”方若宁打起几分精神。 “昨天，是霍夫人……就是你儿子的奶奶过五十六岁寿辰，霍家办了场小型酒会，就在霍公馆里面办的，到场的人除了霍家的氏族亲戚，就是商界政界那些非富即贵的人物了，寿辰虽没有特别隆重豪气，但也胜在温馨热闹，别具一格——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倪亦可也去了，而且从现场流露出来的照片来看，倪亦可跟霍凌霄还有互动，两人看起来相处不错。” “霍凌霄回来了？”方若宁听闻一惊。 “什么意思？”冯雪静没听懂。 “我跟他分手后，他就出差了，我想去别墅搬东西，他的保镖一直敷衍，要么说联系不上，要么说手机坏了——我以为他还在出差。”想着这人回来了，方若宁决定找个时间联系他一下，看看什么时候方便去别墅搬行李。 冯雪静这才明白，“原来是这样啊……他该不会是故意躲你，不想让你搬东西吧？” 方若宁没说话，不过心里也有这种感觉。 “我是想说，霍夫人的寿辰……倪亦可还专门去祝贺，这亲密程度……该不会真是朝着霍家儿媳发展的吧？” 方若宁本来心情就郁闷着，听了这话更是雪上加霜，可心里再难受，嘴上还是要强硬的：“这有什么，女明星嫁豪门，这不是标配么？” 冯雪静怀疑：“你听到这消息就不吃味？” “吃味又如何，我们已经分手了。等我把东西从他那里搬出来，就彻底断绝关系了。” 听她淡凉的口气，冯大小姐长长一声叹息，“你们俩……哎，算了，我真是操多心。” * 某影视基地片场。 倪亦可穿着民国旗袍刚下来，助理小桃立刻把军大衣给她披上，同时低声窃窃地道：“亦可姐，我有话跟你说。” 倪亦可看了一眼，淡淡高冷地道：“去我化妆间吧。” 一路朝着化妆间走去，好多人看到倪亦可都要礼貌恭敬地打声招呼，可见其派头之大。 坐下，热饮捧在手中，倪亦可才瞥了小桃一眼：“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地？” 小桃笑着说：“亦可姐，那个徐女士又传消息过来，说那个律师跟霍先生分手了。” “分手了？！”倪亦可差点呛到热饮，急忙瞪眼问道，“真的吗？” “是本人亲口说的！徐女士说，今天那个方若宁又去了医院，跟她姑姑躲在一边说话，她偷听到的，他们分手了，就连霍先生给方家公司投资的钱都要撤回，看样子是闹得很僵。” 倪亦可笑了起来，脑海里琢磨着什么，继而点点头自言自语：“难怪……难怪昨晚去霍夫人的生辰宴会，见凌霄的脸色不好，而且孤身一人回去给霍夫人祝寿……” 当时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想着霍凌霄的脾气性格，加上她又做贼心虚，没太敢在霍凌霄面前刷存在感。去了后，只是把重金预定的那套天价护肤品献给了霍夫人，又跟一些宾客合影留恋之后，便离开了。 期间，倒是跟霍凌霄搭上话了，只不过，是那种时过境迁偶然重逢的寒暄而已。 她要是早知道凌霄跟那个律师已经分手了，她昨晚就不应该走那么早，应该抓住机会的。 真是可惜！ “那么，他们有没有说为什么事分手的？两人前阵子还同进同出，怎么突然就分手了？难道是网上那些言论影响了他们？”倪亦可好奇地问。 小桃皱眉摇摇头，“为什么分手的就不清楚了，反正分手了是肯定得！亦可姐，你的机会来了，你还是抓紧时间跟霍先生联系下吧！你的电影马上就要上映，还有电影节也快到了，能不能得奖这个时候就得努力找靠山了！” “嗯，”倪亦可眸光坚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只要他们分手了就好办。” 霍凌霄再次接到倪亦可来找他的消息，一点都不意外。 昨晚母亲的寿辰，她还端着矜持，只是上前来打了声招呼，可她搞了这么多小动作，目的绝不仅仅只是拉拢母亲，最终目标肯定还是他。 陈航还等着回复，再次询问：“霍总，这个……见还是不见？” 霍凌霄淡淡扬眉，“让她上来吧。” “是。” 陈航退出去，过了几分钟，总裁室的门再度叩响，他道了请进，立刻进来一个衣香鬓影。 这么冷的天，倪亦可依然穿着短裙，漂亮白皙的一双长腿全都暴露在空气中，只在外面套了件淡粉色的羊绒大衣。高跟鞋笃笃笃地踩过地面，一直走到办公桌前才停住。 霍凌霄并未抬眼，继续翻阅文件，而后圈出了几个地方，墨黑浓重的眉宇微微收紧。 倪亦可站在那里，痴痴地盯着男人英俊的面容，细细打量着他身上每一丝细节。 飞扬睥睨的剑眉，直挺有型的鼻梁，短发峻黑，打理的一丝不乱，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而有力…… 她想象着这双手以前牵着自己的模样，心跳便止不住加速起来，连呼吸都微微乱了。 文件“啪”地一声合上，宽大办公桌后的冷峻男人微微抬眼，看了眼两米之隔的女子。 倪亦可被这个声音吓得微微一惊，眼眸轻眨回过神来，继而露出甜甜一笑：“凌霄。” 霍凌霄没什么表情，文件扔在一边，又拖来另外一份，继续批阅：“找我有事？” 倪亦可吱呜着，漂亮的手指抠着铂金包的提带，心里飞快寻找着说辞，继而故作镇定地道：“哦，是那个……前几天，网上出现一些言论，我知道……多少对你有些影响，所以，我专程来道歉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那些事，更没想到我的粉丝会那么不理智……” “你的粉丝诽谤我，也该是他们道歉认错，怎么轮到你了？” “呃……这个，他们毕竟也是因为我才那么不理智的。” 倪亦可心里开始打鼓。 来之前，她以为霍凌霄既然跟那个女人分手了，那可能说明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可这会儿，他这么淡漠，面色严肃，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肯，又让她觉得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 可是，既然来了，也不能就这么放弃，想着这个男人的优秀，背后代表的权势，即将上映的电影，还有马上就要来到的电影节——她暗暗一下决心，又邀请道：“凌霄，晚上能一起吃个饭吗，就当是我赔罪了。” 霍凌霄微微皱眉，似乎有点为难：“不用了，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而且，今晚我得陪我儿子。” 陪孩子？ 倪亦可马上说：“啊……那个小男孩，我还有印象，长得特别像你，小小年纪五官英俊轮廓分明，特别讨人喜欢！凌霄，那不如晚上我们一起陪小家伙吃饭吧？” “一起陪？”霍凌霄终于抬眼看她，薄唇勾了勾，“你以什么身份作陪？” “呃——”倪亦可脸色一僵，顿时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这两人分手了，可又不敢把消息这么快说出来。 “凌霄……有些话，我实在忍不住了——” 办公桌后的男人没吱声，依然是忙于公务的样子，她心里越发紧张，指甲深深掐进包里，“我们……分开这些时间，我一直都……都忘不掉你，凌霄，我知道……我性格有些太黏人了，让你觉得很累，可能有时候我不够独立自主，又让你感到比较麻烦，凌霄，这些时间我一直在反省，想着改变自己，我现在终于想好了，鼓足勇气再来找你，就是想说……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我是真得爱你，不然也不可能放下女生的矜持一直主动追你，追了那么久……我，我其实很胆小很害羞的，可是为了你，我拿出平生最大的勇气——还有，凌霄，伯母也挺喜欢我的，一直说希望我们能成为一家人，所以……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吞吞吐吐我见犹怜地诉说着，漂亮的大眼睛很快弥漫着泪水，越发楚楚动人。 霍凌霄不为所动，等她把话说完，才抬眸看着她：“你既然看到了网上那些照片，那你就该知道，我现在有女人，她还给我生了个儿子。” 倪亦可红着眼眶强调：“可是那个女人她配不上你啊！而且她那工作又得罪人，还成天忙忙碌碌，又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太复杂了！还有，那个女人很虚伪，表里不一！” “哦？”霍凌霄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她？” 倪亦可知道有些事瞒不过去，而且为了表明对他的感情有多深多真，她犹豫了下主动承认：“我知道你们在一起后，我去找过她，她口口声声跟我说不喜欢你，很烦你，还说就是你缠着她不放——可后来呢，你们不还是在一起了？这还不能说明她是虚伪的吗？” 第192章 演技再好也徒劳 “而且，她是怎么怀上你的孩子——这手段也让我高度怀疑，我觉得她就是故意回来拿孩子吊着你，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种女人，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居然做得出这种事，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倪亦可一副替霍凌霄打抱不平的口气，愤愤地冷着脸说完这话。 她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么多，可是霍凌霄一言不发，倪亦可看着他的反应，以为是自己说对了，顿时悄悄暗喜：“凌霄，我知道……你是为了孩子才去接近她，勉为其难地跟她在一起。凌霄，其实……我也挺喜欢小孩的，如果你能争到孩子的抚养权，我很愿意跟你一……” “倪亦可，之前网上爆出来的那些照片是你找人跟踪拍摄的吧？”霍凌霄终于开口，不过，却没回应她刚才的长篇大论，而是直戳要害地抛出一个问题。 倪亦可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漂亮的眼睛瞪住，红唇抖了抖，心慌意乱：“凌霄……我，这——这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脾气，我怎么敢做这种事……” “你不敢？”男人扔了手里的笔，颀长伟岸的身躯朝后，靠在黑色的大班椅上，修长十指慵懒地交叉，盯着她问，“为了破坏她的形象，利用网络暴力给她施压，进而拆散我们，你还有不敢做的事吗？” 倪亦可摇头，“没有，凌霄，我没有做过的事就是没做。何况，我若是做了这事，怎么还敢来找你？我真得是——” 霍凌霄抬手，打断她的话：“这件事暂且不提，另一件事，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 女人咬着唇，忍着委屈看着他。 “既然你跟我妈那么投缘，那你们不妨拜个干妈干女儿之类的，我不反对。但是，我跟你之间，绝无可能。”霍凌霄做事一向冷血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刚才能看她演了半天的独角戏已经是给面子了，这话一出，便丝毫情面都没了。 倪亦可站在那里，一下子眼泪滚出来，“霍凌霄……” 她有点生气又有点不甘，骄横地直呼姓名，其实倪家本来也家境不错，只是跟霍家这种顶级豪门相比差了一些而已，倪亦可自认为她配霍凌霄还是很登对的，可不想却一次次被对方这么拒绝、伤害。 怨恨四起，她泪眼朦胧地控诉：“我到底哪里不好了？我对你不够真心吗？你为什么跟那个女人分手了都还不愿意跟我复合？” 霍凌霄听她这话，眼眸淡淡冷冷地觑来一瞥。 手机响起，他伸手拿起一看，接通：“喂，李权。” “霍总，方律师知道你回来了，又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拿东西。”另一边，李权沉声问道。 霍凌霄这几天有些不舒服，是感冒的前兆，今天中午开始，脑袋也隐隐作痛，可看着堆积如山的工作，只好强撑着继续办公。 这会儿一听李权的话，脑子里的痛源好像突然之间就被放大了无数倍，顿时半边头部都像是被人拿着铁锤猛击一般。 那个女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跟他撇清一切关系吗？！ 恨意膨胀，他一手揉着疼痛的太阳穴，一手捏着手机，闭眼沉默了片刻，冰冷地道：“你让她挑个工作日我不在家的时间过去拿。” “好的，明白。” 李权把消息回复过去，那边，方若宁听闻，愣了下，平静地道：“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挂了电话，方若宁凄凉地勾起苦笑。 原来，不止是她不愿意见到那人，人家也同样不想看到她啊！ 亏她这一个星期还在自作多情，总想着万一到时候去收拾行李，又被他骚扰甚至强行留下怎么办？ 真是太高看自己了，人家居然说——挑他不在的时间去！ 眼眶又泛起湿润，她抬头深吸了口气，不住地安慰自己：不合适的两个人就应该早早分开，否则越陷越深，越深越痛，越痛越不愿意放手，最后两个人都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地狱。 趁现在，还能脱身，还能分开时，就做个了断吧！ 周末，她原准备让冯雪静过来帮她看半天孩子，她去医院拆线。 不想，一早李权打来电话，询问她周末的安排，继而表达了霍凌霄想看孩子的意思，她看了看儿子，见儿子这几天也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又恢复了之前老成忧郁的样子，想必让他去跟霍凌霄玩玩能开心一些，便答应了。 给李权发了地址，很快，他的车就到了。方若宁把儿子送上车后，就打了辆车直奔医院。 那辆白色奥迪虽然还在她这里，可这些日子她也没有用过了，有空时就在网上看车，已经选好了几款，打算等冯雪静有时间时，两人一起去试驾体验一下，先解决代步问题。 去医院拆了线，她走出医生诊疗室便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好好看了看那一处的伤。 右边额角发际线的位置，一个大约两厘米厂的粉红色伤口，还能看到针线缝过的压痕，医生说了，伤疤最终会愈合，但可能还是会留下一条浅浅的痕迹。 其实在这个位置，如果不是太注意看，可能也不明显，但女人嘛，总归是在乎自己的脸蛋和美丑的，她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去换个发型，把伤疤挡着。 给冯雪静打了电话，那大小姐一听做头发，高兴得很，立刻出来了。 “怎么突然想到做头发？我以为你的心思只在打官司上。”冯雪静接上了她，好奇地问。 方若宁淡淡地道：“拆线了，有点疤，而且这里头发也剃掉一些，看着影响心情，换个发型把这里挡住。” 她这么一说，冯雪静趁着红灯停下车，凑过来仔细看了看，“嗯，是有点，那你想换什么发型？” “唔……弄个空气刘海之类的吧，虽然过时了，但遮一下总比破相好。” “可以，什么过时不过时，只要颜值经打，什么发型都能美出天际！” 方若宁笑了笑，“多谢夸奖。” 见她终于露出笑了，冯雪静松了口气，转眸瞥她一眼，“轩轩呢？不会是霍总裁接过去了吧？” 方若宁脸上的笑一下子又淡了，扭头看着窗外，低声道：“他的保镖一早过来接走了。” 冯雪静点点头，佩服地说：“你俩够可以！说分就分，老死不相往来，可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又不谋而合，挺有默契的，哈！” 方若宁没回这话，也不知怎么回。 什么默契不默契，有缘无分说的就是他们这种。 两人在美容会所呆了整整四个小时，冯大小姐又重新烫了发，染了色，一副女王范儿。而方若宁也做了下发尾，剪了个空气刘海，为了时尚也上了色——很低调的栗色。 她皮肤白皙，染这种简简单单的颜色也很显时尚气质，发型师给她弄好后不停地夸她好看，真美，惹得方若宁都有些不自在了。 “挺好，从头开始，你这也算是跟某人的告别仪式了！” 方若宁瞥她一眼，两人走出美容会所，淡淡地回：“你能别提他吗，我只是想挡一下伤疤而已，谁是为了他才来换发型的。” “哎！你就嘴硬吧！” 心里记着霍凌霄的话，方若宁便一直盼着工作日的到来。 周一一早，她送了轩轩去幼儿园之后，又回律所处理了一些事情，看着时间快到十点了，她琢磨着霍凌霄肯定去上班了，这才拿出被她锁在抽屉里的奥迪车钥匙，驱车前往那栋奢华别致的私人别墅。 车子到了大门外，那扇电动大门居然自动打开，她缓缓开进去，自嘲地想：算不算心有灵犀，难道霍凌霄算准了她今天要来收拾东西，一早就交代保卫了？ 第193章 男人无耻无下限 车子还没停稳，梅姨便快步迎接出来了。 方若宁下车，礼貌地对其一笑：“梅姨。” “方小姐好。” “梅姨，我过来取行李。”方若宁拎着手里的车钥匙，说这话时，神情极不自然。 梅姨看着她，表情同样拘谨而不解，点点头，“先生交代过，而且……已经吩咐我把您的东西都整理好了。” 方若宁吃了一惊：“是吗？” 两人走近客厅，果然一个很大的行李箱放在沙发边，一副就等着她来提走的样子。 讲真，这一幕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她想象的，来搬走行李时，这人肯定会百般阻拦，两人又要闹得刀剑相向——毕竟，以前他都是这样死缠烂打的。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霍凌霄这一次竟然如此干脆利落，甚至都叫人提前收拾好了东西。呵，这意思是连他的房间都不想让她进了么？ 梅姨见她盯着行李箱一动不动，脸色怔怔地像是伤心又像是生气，犹豫了下，便又吞吐地解释：“那个……方小姐，先生交代，你来了就带走你的物品即可，小少爷房间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能收，也不能带走。” 方若宁蓦地眨眼回神，看向梅姨，忪怔的脸色终于有了反应：“你是说，这里只是我的行李？” “……是的。”梅姨攥着手，越发不安。 方若宁顿时不满，“儿子是跟着我的，为什么他的物品我不能带走？就算有很多东西是他后来买的，可孩子钟爱的玩具，喜欢穿的衣服，我也不能带走？” 当律师的总是擅长言辞，梅姨被这话一逼，顿时就不知如何回应了。 “方小姐……这，这个——”她吞吐踌躇，满是为难，好在，话没说完，眼睛越过方若宁朝后看去，眸光里露出一抹希望，“先生……方小姐说，还要收拾小少爷的物品。” 先生？ 方若宁浑身汗毛直立，顿觉背后一片冰冷，下意识飞快转身，继而眼眸惊骇地瞪大，整个人死死僵住。 他怎么在家？ 这个时间，他难道不应该在公司？ 霍凌霄穿着一套深蓝色的睡衣，外面套着睡袍，惯常修饰完美，英俊迷人的那张脸，难得露出疲倦与颓废，细细看去，好像还有一丝病态的憔悴。 两人目光对上，霍凌霄还没说话，倒是先咳了几声，方若宁听他咳的声音顿时确定——是真得病了，而且看样子病得不轻，跟她前几天重感冒嘶哑的嗓音差不多。 所以，没去公司，是在家休息养病了。 短短一瞬，她心里柔肠百转，纠结了几千几万遍。 早知道他在家，她今天就不来了，或者来了拖着行李箱便离开，现在两人再度对峙，物是人非，真是要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霍凌霄咳完之后，放下抵在唇边的拳头，幽深晦暗的眼眸因为生病而多了几分颓丧慵懒，淡淡瞥她一眼：“你是来搬东西的，还是来吵架的？如果是来吵架，抱歉，请你离开，我需要休息。” 他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礼貌客气，可方若宁听着这话，却觉得心都被凌迟成一块一块。 冰凉的手指颤抖着攥紧，她遏制住心里难以形容的伤痛，脸色漠然，鼓足勇气看向他，“我不是想吵架，只是轩轩的东西，我多少可以带走一些。” “轩轩是我儿子，这里留着他的房间，生活用品，不是很正常？他想过来住随时都行，也不用总是把东西搬来搬去。如果你是不愿意给他重新买，我可以让人买好了送过去。” 方若宁怒目而视，她当然不可能是不舍得花那点钱！ 她只是没想到，原来霍凌霄还有这样的打算，要让儿子来他这里小住。 可转念一想，身为父亲，人家这番考虑也算合情合理，她攥紧的手指又放松，眼神怔怔地收回视线，顿了几秒，暗暗吸了口气，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好……我明白了，那他的东西就算了吧。” 上前，手指已经触碰到行李箱，她突然想到什么，又伸手进包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连带着一直捏在掌心的车钥匙，走到茶几边放下：“这些都是你的，我理应还给你。” 霍凌霄看着她放下的东西，平静淡漠的脸色顿时冷锐，眸光也泛出阴寒，“你一定要把我们之间的账算这么清楚？” 方若宁收回手，慢慢直起身来，呆若木鸡地道：“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拿着不合适。” “那就当是我送给儿子的。”他抬眸，清冷的道。 方若宁暗暗吸气，压住颤抖的心脏，眼神自然落下，没在对方身上停留：“轩轩我负担的起，谢谢你的好意。” 怕再呆下去，她就要忍不住落下泪来，方若宁丢下这话，一把拽了行李箱就准备离开。 “站住。”身后冷冷的男声传来，她明知可以不理会，可双脚还是停了住。 霍凌霄走上前，弯腰拿起车钥匙，走到她面前捏住她的手。 “霍凌霄你——”方若宁吓了一跳，被他触碰的手指好像被雷电击中似得，重重一抖，下意识就要收回，却见男人将车钥匙放进她掌心。 他的手异常高温，也不知是不是在发烧，捏着她的手指像是要燃烧起来。 “卡不要，车子开走吧，不然你打算拖着行李走几里地？” “我可以叫车来接。”她盯着男人，倔强地道。 “车子不是给你用的，是给我儿子用的，你只是司机，我不想他跟着你风吹日晒，吃苦受罪。” 方若宁皱眉，语气终于添了几分不悦愤怒，“霍凌霄，我是没有你有钱，可也不至于虐待儿子。我已经在看车了，很快就去买。” “你买车？你买那种廉价车安全性能有保证吗？万一你又出车祸让我儿子有什么意外怎么办？身为父亲，我该为轩轩的人身安全负责任。” 这话里话外，又是嫌弃她没钱，又是嫌弃她车技差。他难道不清楚那天的车祸是特殊情况吗？用得着故意这样羞辱她吗？ 从他灼热的指间抽出自己的手，方若宁眯眼，眼神愤愤，咬牙切齿：“霍凌霄，我们已经分手了，自然是把一切都撇清楚为好，我就算——” “撇清楚？”他冷冷笑了下，被她甩开的那只手抬起，轻轻地拂过她鬓间刻意阻挡伤疤的发丝，看到了那一处愈合的疤痕，两厘米左右，淡淡的粉色，还有很明显的痕迹。 他似乎皱眉了。 方若宁不习惯他这个动作，脑袋一甩，瞪他：“你别动手动脚的！” 男人放下手，薄唇继续扯着笑，暧昧的眼神在她脸上划过，继而微微俯身，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你想跟我撇清楚，想把我的东西全都还回来，你还的完吗？” 方若宁一惊，瞪着眼侧脸看他，“你什么意思？我还有什么没还你？” 他笑意越发加深，瞬间柔化了冷峭刚毅的面部线条，继而邪魅地吐词：“你说还有什么？咱俩好的那段时间，我每晚在你身上辛勤耕耘，给你送了多少优良基因？你现在要跟我明算账，这些是不是也得一起算？一起还？” 什、么？！！！ 方若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盯着他完全不敢置信！她早就知道这家伙内里腐朽闷骚，根本不是外表看起来这么高冷尊贵斯文的样子，可她也没敢想，这人流氓起来，居然完全没有下限！ 她气得浑身颤抖，看着男人雅痞邪魅的模样，显然是占了上风，那种浓浓的羞辱感、戏谑感扑面而来。 “霍凌霄——你，你无耻！” 第194章 人不要脸鬼都怕 极度愤怒之下，她控制不住地抬起手来，可是，巴掌还没落下便被那只烫人的手掌掐住。 “我说的是实话，怎么无耻了？是你非要把我们之间的账算得一清二楚，现在反倒怪我？”半空中抓着她颤抖的手腕，男人倾身压低，眸中闪着嗜血般的恨意。 方若宁目眦欲裂，恨恨地瞪着他，屋子里早已没了旁人，两人对峙，空气都以飞速凝结成冰，似乎能听到咔嚓咔嚓的碎声。 持续的静默中，霍凌霄挑了挑眉，还要追问：“怎么样，想好怎么归还了么？” 方若宁眼眸越发眯紧，瞪着他全是恨意与杀气，身体抖如筛糠。 “你没想好，我帮你出个主意怎么样？”他又靠近，低下头来，距离近到与她呼吸相闻，“既然这么巧，我在家，你又来了——那不如，再陪我一次，陪完了这次，咱们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嗯？” “啪——”话音刚落，方若宁想也不想，抬起另一只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已经躲回房间的梅姨跟另几个佣人，全都听到这一声响，几人瞪着眼惊恐地面面相觑，不懂是方小姐打了先生，还是先生打了方小姐。 霍凌霄的脸庞偏在一侧，好几秒，转回头，眼神里异常清晰地写着愤怒与阴鸷，“你甩巴掌还真是上瘾了。” 他像是突然发怒的豹，拧着她的那只手依然没放，用力一拽。 方若宁一声惨叫，继而人被拉进他怀中，她本能地竖起浑身防备，用尽全力挣扎反抗，可依然没能阻止他收紧的铁臂，以及——强行压下来的亲吻！ 她以为这人是要强吻，可是等他的唇落下，她才知道，这人是要报复！ 熟悉的味道强烈涌来，方若宁整颗心都在颤抖。男人狠狠一口咬在她唇上，两人呼吸间立刻有了血腥味，尖锐的疼痛让方若宁嘴里发出破碎的反抗声，原本已经被他困住的双臂这会儿突然间有了力气，猛地一把将他推开了。 男人高大的身躯竟被推出几步远，直到撞上沙发靠背，踉跄了下。 方若宁也很奇怪，她有这么大的力气？ 慌乱间抬眸看了眼，见他痛苦的样子显然是身体不舒服，她顿时明白过来，怕是这人生病中体力不支，她才能挣脱开。 无暇多想，她连忙拽着旁边的行李箱，手里攥着车钥匙，冲出了客厅。 白色奥迪再次驶出庭院，一路速度飞快。 客厅里，男人忍着重感冒的发烧头痛，半坐在沙发背上，眼眸阴戾凉薄地目视着庭院。 这世上的女子千千万万，形形色色，温柔可爱的，明艳大方的，冷静理智的，做作撒娇的。他想要什么样的没有？怎么偏偏就爱上这种铁石心肠不识好歹的？ * 奥迪车一路狂飚，可是开车的女人早已经泪流满面。 “哧啦”一声，车子突然刹住，方若宁攥着方向盘趴下身来，哭得昏天暗地。 霍凌霄你个混蛋！既然不能认真对待这段感情，那又为什么要骚扰我！为什么！ 手机响了很久，她都没有听到，这一段路是私家公路，反正也没什么车，她就把车子横在路中间，任由悲痛愤怒的心情肆意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一直唱着歌的手机，这才抬起头来，拨了拨黏在脸上的发，又抽过纸巾抹去眼泪鼻涕。 拿过手机一看，是姑姑，她心里更烦，不想理会。 可是，屏幕上显示有四个未接来电，全都是姑姑的，她心里一惊，突然意识到出事了。 难不成，方秉国……走了？ 眼眸惊骇地瞪着，她还没回拨过去，铃声再次响起。 “喂，姑姑？”声音还有些嘶哑，但好在感冒未愈，也能掩饰。 方秉红急忙问道：“若宁，你在忙什么？打了好多次电话。” “我……刚才有事，怎么了姑姑，是不是我爸——” “你能不能来医院一趟？你爸醒了，终于醒了，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你爸说……想见见你。” 醒了？ 方若宁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死了。 可是，既然醒了那应该就是脱离危险了，还让她去干什么？ “姑姑，既然他已经醒了，你们就好好照顾他吧，我还是不过去了，省得又要引发矛盾。” 方秉红听着她平静淡漠的语气，知道她心里顾虑什么，连忙安慰：“若宁，你还是来医院看看吧，你爸经过这次鬼门关一遭，肯定会想明白了。” 方若宁坐在车座上，眼睛目视着前方，面如死灰。 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才又怏怏地道：“那好吧，我一会儿过去。” 挂了电话，她狠狠吸了几口气，又重重呼出。脑海里依然回放着刚才一幕，还有他那些邪恶下流的话。 面无表情地，重新启动车子，赶往市区。 到了医院，跟姑姑联系，才知道方秉国醒来后已经转出ICU了。 到了病房外，姑姑看到她，连忙出来拉着她进去：“快来快来，你爸醒了，听说你要来，一直等着。” 方若宁面色不自然，被姑姑强行拉到病床边去。 方秉国睁开眼睛，毕竟是鬼门关走一遭，昏迷了这么多天，他整个人憔悴瘦削的不像样子，精神气也很差。 看到女儿，他很努力地微微笑了笑，想抬手，但也无能为力，只是手指动了动。 “若宁……你来了……” 方若宁也没喊他，面色浅浅，淡淡地问：“你叫我来做什么？” 方秉国知道女儿对自己的心结，轻轻叹了声，抬起的手指又放下，“没……没什么，我听你姑姑说了……我昏迷的这些日子，你常来看我，还负担了医药费……不然，不然我可能就撑不到现在了——” 方若宁无动于衷，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没什么，那点钱对我来说还出得起，就当是做慈善了。” 姑姑看了她一眼，想劝她几句，但最终又没开口。 “若宁……过去，是爸爸对不住你——你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可是公司……公司是以后留给宇涵的，所以……” 方若宁眼眸一挑，淡然的神色陡然一紧，看向方秉国这才明白他叫自己来的原因。 原来，担心她把公司抢了去。 呵，心里冷笑连连，她没等方秉国把话说完，便利落打断：“你放心，我对你的公司不感兴趣，也不会跟徐美慧他们抢公司。如果你叫我来就是要说这个，那没必要，我还有事，先走了。” “若宁，不是的……”方秉国见女儿误会了，连忙要解释。 可是她转身就走，根本不听。 姑姑左右为难，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又赶紧转身去追侄女儿。 “若宁，若宁……你爸他不是这个意思——” “姑姑，之前你一直让我去跟徐家抢公司，可现在你也看到了，方秉国跟徐美慧根本不可能放手，何况，我那天跟你说了，公司现在是霍凌霄的，而我跟他分手了，他不可能再把公司给我，所以这些事情你们不要再来找我了！” “若宁，你爸求你是有苦衷的！他是被威胁的！”方秉红抢在前面拦住了侄女的去路，一脸苦楚为难地道，“你爸一醒来，徐美慧就见他了，跟他说要是公司没了，他们母子没了经济来源活不下去，她就带着孩子一起跳楼死了算了。你爸……你爸晚年得子，宇涵就是他的心肝宝贝，他怎么可能让孩子去死，所以他才叫你来——你爸的意思，你就算跟霍先生分手了，好歹你们之间有个孩子呢，也不可能完全就……你，你去跟霍先生说说情，让他……” 第195章 儿子牵线再相连 方若宁总算全都听明白了，原来叫她来，是让她去跟霍凌霄求情，让他放了方家，放了致远地产。 呵，他们怎么就好意思开口？ 脸上拂过尖锐的冷笑，方若宁步伐未停，飞快地说：“他们要死要活跟我无关，我早就被赶出家门了，方家是贫是富跟我也没关系！我跟霍凌霄已经分手，不可能去跟他谈这件事，以后你们也不要再来找我！” “若宁，若宁……你爸他认识到错了，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只有你能挽救公司，那个孩子，好歹是你亲弟弟啊，他还那么小，如果就这么跟着徐美慧颠沛流离，这辈子怕也玩了！” 电梯门口，方若宁按了下行键，等待电梯的空档回头看着方秉红，心里怒意横生，脸色也空前犀利：“姑姑，你这么劝我，为难我，到底是为了那个孩子，还是为了您自己的利益？” 方秉红脸色一震，明显被戳穿的尴尬，气氛僵到极点。 “叮咚——” 电梯来了，方若宁心里再气，可也知道这话冒犯长辈，于是匆匆道了句：“对不起姑姑，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进了电梯，方若宁一手扶额，低下头沉痛闭眼。 每当她以为生活已经足够虐待她时，总会再发生一点超乎她想象的意外，告诉她——生活的不堪远不止如此！人性的丑陋远没到极限！ 回到律所，一堆事情等着，她心情再差也得打起精神先忙工作。 下午三点多，她正焦虑地抬腕看时间，琢磨着得准备接孩子了，手机震动起来。 歉意地看了看周围，她攥着手机悄然退出会议室。 脸色有些沉重，她整理了下情绪才接通来电：“喂，李哥。” “方律师，霍总交代我去接小少爷。”那边，正驱车赶往幼儿园的李权客气地道。 方若宁迟疑了下，“我这边马上就忙完了，应该来得及去接。” “可霍总说周末两天都没看到孩子，有些想念。” 方若宁沉默，想到那人还在生病中，孩子过去了万一被传染…… 可又转念一想，本来人生病了就需要陪伴，陪同，或许儿子过去看看他，他心情好些，身体也恢复得快些。 这个念头刚起，她又在心底狂骂自己。 上午过去取行李，两人还发生那些事，她气得几度挥巴掌都没能打到那人，最后落荒而逃。 可这才几个小时过去，她居然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在心疼那个混蛋！ 李权见她没说话，以为她是不愿意，只好再度游说：“方律师，等你这边下班时，我就把小少爷送过去，这样也不耽误你的工作。” 眨眨眼，回过神来，方若宁终究是妥协：“好吧，那麻烦你了。” “不客气。” 电话挂断，方若宁幽幽叹息一声，抬手捋了下头发，又转身回会议室。 谁知，快下班时，突然有同事说请客，漂亮地赢了场官司，说要庆祝。 “若宁，一起去啊！每次集体活动你都不参加，也太不合群了！”说请客的同事明确点名了，让方若宁也得去。 她想着儿子，本能地又要拒绝，还没开口，手臂被林天爱挽住：“若宁姐，去嘛去嘛，吃顿饭而已，你回去了不也要吃。” “可是我儿子……” “你儿子不是还有霍先生么？怎么，是不是霍先生对你管得严，同事聚餐都不让啊？” 大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方若宁不再好拒绝，只能答应：“那就一起去吧，谢谢。” 去餐厅的路上，方若宁给李权发了信息，说等同事聚会结束后，再约定时间地点接孩子。 鲜少参加集体活动，难得来一次，方若宁自然逃不过喝酒，尽管一再表示不能喝不能喝，可还是被劝了几杯红酒。 其实她的酒量真得不行，后来连连摆手说不喝了，别人也不敢再劝，毕竟忌惮她背后的男人。 手机响起，她没听见，还是林天爱提醒的：“若宁姐，你手机一直在响。” “啊？是吗……”她转身拿了后背的包包，这才发现手机确实在响。 “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她起身要出去，同事们立刻打趣：“若宁，你不会是要逃跑吧？真得不强迫你喝了！” “哎哎哎，你喊什么！肯定是霍先生打电话查岗呢！” “哈哈，是是是，我都忘了这个！” 方若宁被大家调侃的脸色燥红，尴尬地赶紧闪出门去。 来电显示是霍家的座机，她心里忐忑犹豫，还有丝丝紧张。可儿子在那边，她担心是关于儿子的什么事，也不能不接。 迟疑片刻，还是把手机放到耳边，“喂……” 她以为那边应该是霍凌霄的声音，可才出声，便听儿子的嗓音焦急传来：“妈妈，是我！” “轩轩，怎么了？”她吃惊，连忙问道。 “妈妈，你快来啊！爸爸生病了，很严重的病！” 霍凌霄病了，她当然知道，可这与她无关，他生病了可以去医院，看医生，找她去有什么用？ “爸爸生病了，你劝他去医院，要么叫梅姨或是李叔叔帮他请家庭医生。”儿子面前，还得掩饰，她不能表现的过于冷血。 “不行啊，妈妈……我们都劝了，爸爸不听。妈妈，我好害怕啊，你快来好不好？”方昀轩本就是早熟懂事的孩子，心思也敏感，说这些话时，稚嫩的嗓音已经沙哑颤抖起来。 方若宁的心顿时揪起来，“宝贝……” “妈妈，爸爸脾气不好，梅姨跟李叔叔都不敢说他，你快来啊——爸爸一定听你的话。” 方若宁心里一颤，止不住悲凉嘲讽起来，那混蛋会听她的话？她好像还没有这能耐。 “轩轩，你把电话给梅姨。” “哦，好！”小家伙应了声，那边窸窸窣窣，继而梅姨的声音传过来，“方小姐。” “梅姨，他到底什么情况？” 梅姨的声音也是焦虑为难：“方小姐，先生其实好几天就不舒服了，可仗着年轻力壮，不当回事，不吃药也不去看医生，还照样加班工作，出差忙碌，这才严重了。今天本在家休息着，没想到你会过来，他看到你精神才好了些，但你走后，他好像病得更厉害了，进了房间就一直没出来过，也没吃没喝——先生交代了，不要打扰他，我们都不敢去敲门……好在小少爷来了，进去陪着他，我趁机送了杯水进去，见他病得实在不轻——方小姐，你还是过来看看吧，哪怕为了让小少爷安心呢。” 方若宁还没说话，那边又传来儿子的声音，已然急得哭起来：“妈妈，你快来啊，我要爸爸，我不能没有爸爸……” 听着儿子的哭声，方若宁彻底乱了，只好安慰：“好，妈妈知道了，你等着，妈妈过去看看。” “嗯嗯！” 挂了电话，小家伙反手一抹眼泪：“梅姨，我妈妈说她会过来的！” 梅姨欣慰了笑了笑，恋爱地帮他抹去眼泪，叹息：“好孩子，小少爷最懂事了，可就是……” 可就是，大人之间到底有多大的矛盾呢？就不能为了孩子和平相处，好好在一起吗？ 方若宁回去包厢，提了包包就要走，少不了又被大家一顿调侃。 可儿子在那边，她还是担心，无论如何也得过去一趟了。 喝了酒，不便开车，她只好找了代驾过来。 赶到别墅时，都已经晚上九点了。 天寒地冻，她下车时连大衣都没来得及拿，便匆匆进了别墅正厅。 梅姨正端着姜糖水，刚出厨房看到她，眉眼一喜：“方小姐你来了！” 她看了眼，急忙问道：“轩轩呢？” “小少爷可懂事了，一直在房间守着先生，急得直掉眼泪。我想着，先生不肯吃药，喝点姜糖水也是好的，这正常人大半天不吃不喝也受不住，何况一个病人呢！” 第196章 病中伺候太尴尬 既已来了，方若宁到底无法置身事外。 虽说她私心里真是恨不得这人一病不起，少一个祸害，可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害儿子没了爸爸。 两人一起上楼，方若宁沉声带着点生气地问：“他病成这样子怎么还不肯去医院？” 梅姨无奈地苦着脸，“先生非说不用，也不许我们打扰他，这……李权跟陈秘书都不敢去敲门，我一个佣人……” 方若宁知道，那人就是脾气倔，平时沉着脸的威严都令人不寒而栗，何况是病中情绪不佳时。 到了主卧门口，梅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手里的姜糖水递过来：“方小姐，那个……还是你送进去吧，我……我厨房还没收拾呢。” 方若宁知道梅姨是故意的，说害怕是假，想给他们一家人腾空间是真。 没等她拒绝，梅姨已经转身走了。 她哎了声，也没拦住梅姨的步伐，只好端着姜糖水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腾出一手拧开沉重的实木门。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床头一盏灯亮着，还调到了最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光，大概是空气不流通的原因，房间里温度很高，还有些闷。 那张大床上，靠里的位置隆起一道修长的身影，侧躺着的模样，背对着门口方向。 方昀轩坐在床边一张椅子上，两手抽着小下巴，呆呆地看着生病中的父亲，连门板被推开都没察觉到。 方若宁抿唇，按捺着开始狂跳的心脏，轻轻走进去，“轩轩。” 她唤了声，床边发着呆的小男孩儿倏地回头，看到进来的人顿时眉眼一亮：“妈妈你来了！” “嗯。”方若宁把姜糖水放在床头，摸着儿子的脑袋笑了笑，继而看向床上昏睡的男人。 呼吸沉重，意识模糊，连她进来跟儿子说话都不知道，看样子确实病得很重。 这人——说起来身强体壮，可又是胃病住院，又是感冒发烧，都快赶上体弱多病了！ 方昀轩抬头看看妈妈，担心地催促：“妈妈，你快去看看爸爸啊，劝劝他去看医生，吃药什么的……爸爸的身体像火炉，我给他倒了水，他喝完后又睡下了，这会儿叫都叫不醒。” 方若宁一听这话，皱眉，迟疑了下绕到床里面去。 背对着光，他的脸完全掩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但等眼眸适应了昏暗，渐渐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紧蹙的眉心，冷硬的发耷拉下来一些，面容越显颓丧。 手指探出，鼓足勇气，慢慢触碰到他的额头，顿时像烫着一般飞快地收回——比上午那会儿摸起来更高了几度的样子！ 方昀轩看看妈妈的反应，急声问道：“是不是很烫？妈妈你快想想办法吧！” 烧成这样，方若宁心里一惊，当下也急了，顾不得许多，连忙交代：“轩轩，你去跟梅姨说，让他们通知家庭医生赶紧过来！” “好！”小家伙转身就跑出去了。 没了孩子在，方若宁自在了几分，吞咽了下，静下心来，单腿跪上床，摇着男人的肩膀：“霍凌霄！霍凌霄你醒醒！你病成这样不看医生，在家里等死吗？！” 本来心里对他就有气，现在见他病中强撑的样子，更是恼火，她说话自然难听。 可是，这么难听的话都没把他叫醒。 倒是手摸着的那一块肌肉，真如儿子说的——像火炉。 高烧最忌讳捂着，他还盖着被子，这样不怕烧死？ 这般想着，她赶紧把被子拉开一些，手指探下去，发现他身上已经捂出汗来。 心里愤愤骂着，她照着以前儿子生病时的处理方式，赶紧下床去浴室打了冷水过来，又把床头灯光调亮了一些。 他身子沉，方若宁又爬上床，用力把侧躺的男人扳过来平躺。 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轮廓冷峻，皱成川壑的眉心，沉重急促的呼吸——明明是那么可恶的一个混蛋，可这副模样又让人心里生出一丝心疼和担忧。 怔怔地看了几秒，方若宁心里麻麻木木地一片，诸多情绪都没了，只想着怎么照顾他，盼着医生快点来。 回过神来，她转身去拿拧了毛巾过来。 他睡得不省人事，方若宁也没那么多不自在和尴尬紧张，轻轻地帮他擦脸擦脖颈。 身体被高温炙烤着，突然有了一股凉意，混沌晕沉的大脑渐渐有了苏醒的迹象。男人眉心攒动，脑袋无意识地转了下。 方若宁一惊，心都提到嗓子眼，动作连忙僵了住，一双眼紧紧盯着那人。 好在，他只是吞咽了下，突出凌厉的喉结滚了滚，整个人又归于平静。 “……”方若宁松了口气，坐下来，脑子里也有点眩晕。 小家伙，出去通知梅姨叫医生，怎么一去不复返了，她一个人在这里感觉很危险。 可转念一想，儿子若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怕又要撮合他们了，也尴尬。 方若宁哪里知道，儿子出去后就被梅姨拦了住，小家伙也聪明，知道梅姨的意思，便没进来打扰爸爸妈妈的二人世界。 见他继续昏睡，方若宁又拧来毛巾，而后屏气凝神地解开他睡衣的纽扣，帮他把脖颈处，胸前等地方都擦了擦。 动作专注，她没注意到男人的反应，手背突然被一股灼烫的力道攥住，她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本能地“啊”了一声。 抬眸看去，却发现那人居然睁开了眼睛！ 脑子里的神经顿时打结，她面红耳赤，浑身都是难堪，舌头结结巴巴地颤抖：“你、你别误会……你生病了，吓着轩轩，他非要我来……照顾你的。” 霍凌霄的思维里，整个人在蒸笼里躺着，浑身灼热难耐，终于有了一丝甘霖，唤醒了一丝理智，可是睁开眼居然看到那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 他恍惚地勾唇，带着自嘲，“烧糊涂了……” 方若宁一惊，下意识探下身去：“你说什么？” 男人却又闭眼，只是一副无比满足的样子，拖着她的手捂在胸口。 方若宁动了动，拽不出来，细细体味了下，突然明白他刚才说的是—— 烧糊涂了，烧糊涂了…… 他以为是发烧烧糊涂了，才看到她？ 所以，他以为这是幻觉？ 汗……她喘了口气，又轻轻却坚定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毛巾在他胸口捂了会儿，顿时变热，她重新理了把，折叠好，盖在他额头上。 在医生到来之前，也只能先物理降温了。 床头，姜糖水已经不怎么烫了，见他昏睡中滚动的喉结，显然因为高烧身体缺水而不舒服了，她几经犹豫，又去推那人：“霍凌霄，你醒醒，起来喝点水会好受一些。” 喊了好几次，没反应。 她没办法，犹豫了好一会儿，爬到床头跪坐着，把那人的脑袋抬起一些垫在自己腿上。 杯子凑到他嘴边，她很小心地慢慢喂他。 还好，身体本能促使他饥渴地吞咽，喝了大半杯下去。 流下一些水顺着脖颈进了衣服里，方若宁抽了纸巾帮他擦拭，一摸到后背，才发现睡衣都汗湿了。 这幅样子，该换换衣服的。 可是，万一折腾来折腾去把他弄醒了，看到她正在脱他衣服，这会不会被误会，解释不清？ 心里还在挣扎犹豫着，她已经不由自主地下了床，去衣帽间拿来干净的睡衣睡裤。 只是，还没来得及给他换，房间门被敲响。 梅姨的声音传来：“方小姐，医生到了。” 方若宁如临大赦，连忙去开门：“太好了，医生，你快给他检查下吧！” 第197章 对口喂药乱心神 家庭医生背着医药箱赶紧进来，方若宁跟梅姨都远远站着。 方昀轩无声拉住妈妈的手，小脸皱成一团，还是担忧的。 “放心，爸爸不会有事的，医生会给爸爸治好。”她悄声安慰，小家伙点点头，紧张地看着医生的动作。 医生给霍凌霄量体温，听诊，又询问一些话，说来奇怪，那人明明睡得不省人事，可是医生的问话他又能回答。 方若宁皱眉，心里突然紧张起来，难不成他刚才的昏睡都是装得？ 梅姨不知何时又出去了，就剩下一家人跟医生在。好一会儿检查完，医生取出温度计迎光看了看，眉心紧皱：“40.5℃，得打退烧针。” 方若宁一惊，难怪浑身似火烧！ “方小姐，能不能过来帮下忙？”医生打开医药箱开始配药，顺便询问道。 方若宁走过去，“要怎么做？” “让霍先生侧躺，裤子拉下来。” 呃……方若宁明白过来，是要打屁股针，可——这也太尴尬了点。 可是，霍凌霄昏睡不醒，又不能配合医生，这房间里除了她能帮忙，也没别人了。 于是，默默爬上床，把那沉重的家伙推着侧躺过去，让他背对着医生那边，又把他裤腰扯下来一些。 对这一幕有点尴尬，她看向儿子，“轩轩，你先让梅姨烧点热水，等会儿爸爸吃药。” “哦，好的！”有医生在，小家伙这会儿放心了些，应了声转身跑开。 方若宁跪在霍凌霄面前，一手扳着他的肩膀，一手扶在他腰间，把裤子拉着。 他转过来后，灼热沉重的呼吸便对着她，隔着裤子都能熨烫她的肌肤。 本来今晚喝了些酒，脑子就有些晕乎，这会儿看着两人怪异暧昧的肢体动作，只觉得越发面红耳赤，头脑嗡嗡。 医生调好了药，转身过来，消毒，扎针，推药。 那人身体极轻微地抖了下，看下去，本就拧紧的墨眉越发收紧。 气氛有点尴尬，方若宁故意找话题：“医生，他一直昏睡不醒是怎么回事？” “还是高烧导致的，也可能这些日子过度疲劳，身体需要休息，这是机体的自我保护功能，你们多加注意，记得按时叫醒他起来喝点水。” 方若宁想起梅姨说的话，想必这些日子他确实劳累。 “衣服都汗湿了，得换上干爽的，不然二次受凉，更麻烦。”打完针，医生交代，继而又道，“我开一些药，等会儿一定要让霍先生吃下去，夜里还要密切关注，如果高烧持续不退，一定要送医院。这段时间流感病毒很猖獗，大人小孩都不能幸免，切勿大意。另外，家中有孩子的话，尽量隔离。” 方若宁自己的感冒都还没有完全痊愈，闻言询问：“那我刚感冒过，现在还会被传染吗？” “这个……”医生看她一眼，道，“按说体内有抗体，应该不会，但也不排除抵抗力低，会再度传染的可能。” 好吧……说了等于没说。 医生收拾着医药箱，又叮嘱了遍：“衣服得换，被子湿了也要换。” “好的，我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再联系。” “好，谢谢医生。” 送走了医生，方若宁转过身来，看着刚才拿过来还没来得及给他换的衣服，叹息一声，走过去。 男女有别，可这会儿也顾不上其它了。唯一叫她好受的是，这人昏睡不醒，就算发生了什么，他怕也不知道。 先把汗湿的被子抽走，换了床干净的给他重新盖上。正准备拖着他起来换衣服时，又想到药还没喝，这会儿换了衣服等下喂药可能又会把衣服打湿。 转身出去，准备找梅姨送水上来，还没开口，只见儿子已经端着大半杯水小心翼翼地上楼梯。 “妈妈，快去给爸爸喂药吧！” 方若宁又转身，见儿子端着水进了卧室，不由得幽幽一叹息。 孩子这么懂事，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以前看过育儿文章，说太懂事的孩子对大人来说是省心的，可对孩子而言，可能是负担——太懂事的孩子，往往会过多替别人考虑，而压抑自己的需求。 心里纷乱地想了会儿，她跟着儿子进屋。 医生开的药放在桌上，方若宁拿起看了看，按照药剂药量取出相应的药片。 转头，看着背后的人，她不禁犯难。 昏睡不醒，怎么喂药？ 母子俩面面相觑，方若宁苦笑，故意指使儿子：“把爸爸叫醒。” 小家伙看了看昏睡的男人，又不忍心：“爸爸肯定是很困很困才会一直睡，要么我们把药碾碎了，混在水里，喂进去。” “……” 方昀轩这样建议是有原因的，以前他还不会主动吞咽药丸时，偶尔生病妈妈就是用这种方法喂他喝药的。小家伙脑子聪明，到现在还记得。 沉默半晌，琢磨着似乎只有这种办法了，她只好交代儿子：“下去拿个碗上来，还有勺子。” “嗯！”小男孩又飞快地跑出去。 不过，还没下楼梯，梅姨正准备上来，见小家伙又要下楼，立刻问他需要什么。 “爸爸睡着了，不能吞药丸，妈妈让我拿碗跟勺子。” “知道了，小少爷我去拿吧！” 方昀轩又回去，方若宁已经找到干净的纸张，将药丸全都放上去。 梅姨很快上来，她用勺子把药丸全都按压碾碎，又倒进碗里，兑了点温水搅拌，融化。 “霍凌霄，起来喝药。”当着梅姨跟孩子的面，方若宁也不好意思喂他，试图再次把他叫醒。 可是，她推着男人的肩膀摇晃了好一会儿，依然无济于事。 “方小姐，只能喂了！”梅姨在一边提醒。 她当然知道，只是，怎么喂嘛…… 这可不像喝水，洒多少都无所谓，统共就两三勺的药量，一洒就没有了，药量不够，也起不到治疗的效果。 爬上床，她像刚才喂他喝水一样，用力扳起他沉重的身体，靠在自己怀里。 梅姨把碗递过来，她用勺子舀了一些，一手捏开男人的唇，药水小心翼翼喂进去。 可是他牙关紧咬，果然一勺药洒了大半去。 “这样不行啊方小姐，索性……你喝一口，再……喂给先生。”梅姨看了她一眼，吞吐地建议。 方若宁脑子里轰然一响，脸颊也发起高烧，本能地道：“这怎么可以，我跟他都已经——” 梅姨也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劝道：“好歹看在孩子份上，照顾下先生，这别墅上下人虽多，可也轮不到这么亲密的地步……” 男人靠在她怀中，整个人像火炉岩浆一样，方若宁又窘又羞，浑身也燥热起来。 梅姨见她没说话了，想必是不忍心再拒绝，只是旁人在场，她不好意思。 “小少爷，走吧，我们去休息了，你明天还要上学，晚上爸爸这里有妈妈照顾的。”梅姨招呼着方昀轩，牵着他朝外走去。 小家伙犹不放心，回头看着床上亲密挨在一起的两人，稚嫩的嗓音不放心地再度强调：“妈妈，你一定要照顾好爸爸啊！” 房间门关上，卧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方若宁看了看床头柜上的药，又看了看怀里昏睡却呼吸沉重的男人，想了想，还是把他轻轻放下去。 下床，端起碗，她稍稍犹豫了下，一口把药全都喝进去。 很苦，她忍不住皱眉，赶紧转身面向男人。原本还有种种犹豫难为情，可这会儿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想赶紧把药喂进他口中！ 一手捏开他的唇，嘴巴立刻接上去，继而贝齿微张，苦涩的药水从她齿间流出，在两人唇间流淌，怕药水又顺着嘴角流走了，她另一手赶紧捏着他的下巴，用力撬开他的嘴。 许是吃痛，男人墨眉深深拧起，脑袋微微动了动，方若宁以为他要醒再度吓得僵住，一动不敢动，就那么近距离地盯着他。 好几秒过去，他没有动静，沉重的呼吸依然像打仗，时快时缓，时重时轻。方若宁瞧着，有那么一瞬，被他深邃英俊的五官迷住。 好一会儿，嘴里的药早已经喂完，她都忘了离开，就保持着那种暧昧接吻的姿势，一动不动。 后来，突地回过神来，她连忙翻身下床。 纵然那人昏睡着，可她也浑身难耐，心跳如雷，手指脚尖儿都忍不住蜷缩起来，当下只想逃避，于是匆匆躲进了卫生间。 嘴里还有苦味，以及某人特有的男性气息，她想着今晚喝了酒，按说不应该碰那些感冒药的，便立刻掬起水流漱口。 漱了很多次，直到嘴巴里再没了苦味，也没了他的味道。 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照顾他。 就算这别墅里的人不敢近身，不敢劝他，那也还有霍家那么多人，总归会有人拿他有办法，断然不会就这样让他病死。 哪里轮得到她操心？ 可她还是来了，原因是什么，她心里清楚。 不管嘴上说得再绝情，心底里，依然无法做到那般无情无义。 见他病成这样子，她还是心软了，心疼了。 第198章 照顾一夜的报酬 别墅里房间虽多，可为了方便照顾他，方若宁还是哪里都没去。 起初睡在沙发上，也一直未能成眠，担心他高烧持续不退，她几乎隔一小时就起来摸摸他的额头。 凌晨四点钟的时候，她再次去摸，发现这人额头上全是汗水，体温倒是降下来了，可整个人却像是淋了雨一样，伸手摸下去，睡衣也全都汗湿。 肯定不能继续这样睡下去，她赶紧下床，又去衣帽间找来干净的居家服。 霍凌霄人高马大的，看着身材清瘦，但一身肌肉很是沉重。刚才睡前给他换睡衣就累得她气喘吁吁，这会儿又扶起他换衣服，方若宁只觉累得腰都要断了！ 睡衣扣子解开，她实在挪不动这人，又怕把他吵醒就尴尬了，于是硬生生地往外拖拉，可不想，他身上流了汗布料全都沾着，摩擦力大，这般用力一拽，衣服被 扯得“撕拉”一声，开裂了！ 身体被惯性带着坐下来，她看着手中几乎被撕成两半的睡衣，一愣，傻眼了！ 这—— 更尴尬的是，硬力摩擦之下，不止是衣服被撕裂，男人的背也被勒得火辣辣疼，原本睡梦中正好眠的那人，皱了皱眉心，醒来。 猩红疲惫的眸，意识不甚清楚，朦胧昏暗的光线下，那褶皱深邃的眼皮中微微泄出一点光，好似夜幕下的大海倒映着寥落的星子。 两人目光对上，方若宁的大脑越发当机，尴尬爆满，捏着手里被她撕坏的衣服，舌头打结，不知如何辩解。 脸颊在瞬间爆红，她吱唔了好一会儿，才吞吐解释：“你……你流了好多汗，医生说，流汗了得及时换衣服，不然汗凉了又会感冒……” 男人痛苦难耐的样子，艰难地皱了皱眉，沉重无力的大掌抬起，搭在额头上，微微转过头去。 喉结滚动，速度很慢，好似干渴的没了滋润。 方若宁明白他是想喝水，连忙丢了衣服下床，从床头保温杯里到了温开水出来。 “你……喝点水吧，医生说，生病要多喝水……”总之什么都是医生说的，她只是照办而已。 男人放下手臂，抬眸看着她，脸色淡淡没什么情绪，迟疑了几秒，双臂撑在身后，准备坐起来一些。 可是，高烧了整整十二小时，又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强壮如霍凌霄，一时也成了绵软无力的人。 身体撑起一半，手臂蓦然一软，他又要倒下去—— “哎！”方若宁本能地伸手过去将他扶住，两人瞬间靠在一起，而她手里的水还泼洒出一些，落在男人光亮的胸前。 霍凌霄看着她，怔忪。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窘到极点，连忙转身把水杯又放回床头，抽了纸巾过来赶紧把他胸前、腰腹上的水擦干。 霍凌霄靠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由着她手忙脚乱。 “你喝点水吧。”水杯再次递过来，男人睁开眼，嘶哑的嗓音道了句“谢谢”。 接过杯子时，男人湿润微凉的手指触碰到方若宁的指尖，惹得她顿时像触电一般，微微抖了下连忙收回。 气氛这么尴尬，好似原本在他身上的热度这会儿弥漫到整个空气中了，她无措的眼神都不知该落在哪里。 “咕咚、咕咚、咕咚……” 他一口接一口，很急很渴的样子，大半杯水喝完。 “还要么？”眼眸挑起，故作镇定地落在他脸上，低声询问。 男人瞧着她，点头。 于是，方若宁接过杯子，转身又倒了杯。 等这次喝完，他整个人好似清明了不少。 夜深人静，两个已经分手的人这样暧昧地相处，方若宁浑身不自在。这人纵然是在病中，强大的气场依然叫人不敢小觑，苏醒过来的霍凌霄好似蛰伏的野兽，隐隐约约蓬勃着危险气息。 方若宁心尖儿开始颤抖，可偏偏，不能表现出来。 这个时间，再说回去的话明显矫情了，她想着干脆去别屋睡两个小时，等天亮了再走，正好带着轩轩去幼儿园。 思绪打定，她又强撑着镇定看向男人：“你既然醒了，那就把衣服换一下吧，被子湿了，也得换换。” 交代完，她没看对方一眼，挪动腿脚准备下床了。 “照顾病人，就是这么半途而废的？”男人暗哑的嗓音稳稳传来，没有喜怒，平静的像在谈论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方若宁动作一顿，眼眸怯生生地抬起看着他，什么意思？ 男人喉结又滚，眉心拧成川字，淡淡地道：“我没力气……” 方若宁盯着他，面露疑虑。 可是他靠在床头耷拉着手臂，无精打采的样子，就连一惯犀利飞扬的墨眉都慵懒地耷拉着，的确像是四肢无力的样子。 女人心说，毕竟高烧四十多度，又一天一夜没吃饭，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何必在这时候跟他一般见识？ 于是，挪开的腿脚又慢慢吞吞地挪回来，她直起腰，拿起放在一边的家居服，帮他套上。 手腕突然被捉住时，方若宁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眼眸落下，她盯着男人，故作凶狠：“干什么？” 霍凌霄抬眸看着她，大概是一夜没睡的缘故，她眼底又令人心疼的黑影，脸上的妆也有些乱了，呼吸间似乎还能嗅到淡淡的酒味，他皱眉，似不满：“你喝过酒？” “要你管！”她是喝酒了，所以才糊涂，跑来照顾他，弄成现在尴尬暧昧的局面。 她口气凶巴巴，但男人似乎不在乎，峻黑慵懒的眼眸带着病中的疲倦，薄唇淡淡扯了扯：“不是跟我分手吗？又来照顾我？” 脸颊灼烧起来，她言不由衷：“要不是轩轩被你吓得直哭，我才不来！” “你应该来……” “……”方若宁听着这句只觉得莫名其妙，皱眉，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男人微微笑，“我是被你传染的，你来照顾我是天经地义。” 什么？！ 方若宁瞪大眼眸，觉得好笑，盯着他不客气地嘲讽：“你生病怎么还怪我头上来？” “那天你重感冒，我吻过你——”男人直直盯着她，道明原因。 方若宁一愣，脸上的热度瞬间蔓延全身！ 这混蛋…… 她气恼，不想理会这人了，狠狠甩了把手准备离开，可不想，手臂不但没甩开，反而被他用力一拉，人又被带回去。 腰后被他手臂圈住，方若宁浑身的防备细胞顿时开启：“霍凌霄你干嘛！你要是敢动我——” “大半夜的，你吼这么大声是想把大家都吵醒？”他手臂揽着女人靠在胸前，垂着眼帘淡淡问她，乍一看去，倒像是女人把他扑倒在床的样子。 他身上微凉，冰的方若宁浑身不自在，恼火地扭了扭再度命令：“你放手！” “你照顾我大半夜，辛苦了，我也得付点酬劳不是？”他依然垂眸看着胸前的女人，有些面无表情，但眸底划过的狡黠方若宁还是看的一清二楚。 这混蛋的意思是…… 下颌被男人微凉的手挑起，她心里一惊，呼吸都克制住，“霍凌霄，你想干嘛！” 男人微微眯眼，近距离瞧着她，大概是好几天没见了，纵然这会儿她的样子疲惫又邋遢，可落在他眼中，依然是绝美动人的容颜。 许是高烧焚掉了理智，他像是入了魔一般，眼眸轻轻阖上，薄唇吻下来。 方若宁知道他要干什么，也知道这会儿她应该做的是狠狠一把推开他，再重重地甩两个巴掌，然后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可，理智这般计划着，当男人的唇落下，她却一并入了魔。 霍凌霄起初还是克制的吻，可神经一旦接触到她的气息，整个人便瞬间失控。 第199章 各取所需别在意 一股无措紧张占据全身，她嘴里细碎地说着什么，他浑浑噩噩，听不真切，以为她是反抗，男人骨子里的征服欲越发强烈。 记忆如同潮水，明明没有几天，可却像是分别了万年。当眼前一切变得混乱起来时，泪水不知不觉盈满眼眶。 葱白的手指穿过他冷硬潮湿的发，好似连心脏都一并被缠住了，她扣紧双臂，阖上眼眸，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滚落。 男人心疼地吻上来，啄去她的泪，她却倔强地左右闪躲。 心里恨透自己，怎能这般没骨气！ …… 怎么睡过去的，她一无所知，只知道飘荡了几天的灵魂终于有了栖身之处，这短短几个小时，她睡得毫无知觉，猛地睁开眼睛时，白昼的亮光已经穿透厚重的窗帘。 猛地抬起头来，她突然想到什么，身体不由得一抖，继而腰间的重量收紧，她越发清醒地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去。 男人才刚刚睁开眼眸，眸底猩红，疲惫，一片惺忪，好似还没从睡梦中清醒。 慵懒地觑她一眼，男人的脸在她颈后磨蹭，很温馨很眷恋的样子，病中沙哑的语调懒懒地道：“再睡会儿，好困……” 方若宁不耻地想，她是有多奔放？这人是有多混蛋？发着四十度的高烧，两人还疯狂地滚床单！不困才怪！ 可是再困，也断然不能在这里继续睡下去。 “你睡吧，我该走了！”她狠狠撇开男人，拢着被子坐起身，眼眸慌乱地去找自己衣服。 霍凌霄眼眸彻底睁开，冷冷打量着她，方才还带着点温情的脸色此时已经冷若冰霜。 昨天，她提着行李离开后他便觉得不适加重，本以为睡一觉就能缓解，谁知高烧不退，他整个人陷入昏睡中。 意识并未完全丧失，这人进来时，他潜意识里有点感觉。只是身体疲乏，理智与病魔做着斗争，可最终还是被拉进沉沉深渊——梦境与现实，他已经分不出。 后半夜，那种浑身烧灼沉重的感觉渐渐消失，浑身毛孔都慢慢舒展开来，身体被移动时，他渐渐有了苏醒意识。 睁开眼，便看到女人跪坐在身边，手里拽着他的睡衣。 那瞬间，他才知梦境里感知的一切，都不是梦。 她到底是怎么来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来了，还这么体贴辛苦地照顾自己。 所以，接下来的一切，他认为发生的顺理成章，并且是你情我愿的。 心照不宣，他认为这是两人合好的意思。 可现在看着她的脸色，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方若宁找到自己的衣服，在被子里卷着，拽出来一看，已经皱巴巴的完全不能穿了，可这个地方但断然不能再呆下去。 就在她琢磨着该怎么办时，霍凌霄低沉的嗓音传过来：“这么急着走，不打算为昨晚的事做点解释？” 心跳一窒，方若宁冷硬着脸，故作潇洒地道：“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昨晚喝了酒。” 言外之意，酒后乱来，没什么可说的，也没有特殊意义。 霍凌霄不知是不是被气到，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袭来。 听咳嗽的严重程度，跟她上个周的重感冒差不多。说来也搞笑，两人轮流着感冒，连症状都一模一样，这是不是也算默契？ 心里冷嘲地想着，方若宁听到那人咳嗽之后越发破碎低哑的语调带着怒气质问：“原来，方小姐把昨晚当做男欢女爱，各取所需了？” 尖酸嘲讽的字眼如同刀子割在心间，方若宁故作淡定，冷冷地斜睨一眼：“那不然？” 她冷眼斜睨，看了几秒被他过于凌厉危险的气势吓到，又木然着脸转回眼神，讥讽地说：“既然是各取所需，那霍先生就别再无耻地跟我要什么优良基因。” 男人眼眸一挑，盯着她，冷嗤了句。 这死女人！居然还是个爱记仇的！ 两人相处这些日子了，到底哪些话发自肺腑，哪些话言不由衷，霍凌霄还是能判断的。 以她的性格，若不是心里还有情，昨晚断然不可能让他得逞。 心里还是有气的，可想到自己好歹是个大男人，就如儿子所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她计较了。 “不要说气话。你先去洗个澡，衣帽间还有你剩下的衣服，等你收拾好，我们好好谈谈。”不冷不热地留下这话，为避免她袒露的尴尬，霍凌霄率先穿衣服离开了。 房间门关上，方若宁才回过神来，沉沉喘出一口气，她眨眨酸痛的眼眸，逼退泪潮。 浴室里还是她在这里时的摆设，什么都没变过，她看了眼，心里只觉悲凉，打开淋浴头简单把自己冲洗了下，去衣帽间随便找了身衣服穿上。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半了，儿子肯定早就被梅姨安排送去了幼儿园，她开门出去，见客厅里没人，兀自下楼。 梅姨迎上来，笑着问：“方小姐要吃点什么？早餐还在厨房温着，先生在书房里，让你收拾好后去找他，要么，我把早餐一并送到书房去——” “不用了，谢谢梅姨。”方若宁在沙发上找到了自己的包包，眼神都没敢正视梅姨，胡乱地道了声谢，匆匆朝外走去。 梅姨脸色大变：“方小姐，方——” 等她追出去，女人已经上了车，一脚油门离开。 楼上书房，男人站在窗前，看着庭院里飞速离去的车辆，冷峻的脸色淡漠如冰铸。 拳头攥紧，他阴戾的眼眸淬满怒意，牙关紧咬压抑着胸口的沉沉不悦。这女人，真是油盐不进！ * 车子一路狂飙，好似后面有什么追赶似得，方若宁脑子里一片空白，连注意力都无法集中。 好久，直到一个岔路口冲出一辆集装箱的大货车，她险些一头撞上去，才猛然踩了刹车，整个人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眼眸惊骇地瞪圆，她压抑着混乱心慌的感觉，吞咽了下，集中注意力好好开车。 手机来电，她看了眼屏幕，是姑姑，眉心拧了下，没有要接听的意思。 到了律所，卫云澈见她立刻招呼：“我正准备找你！” “什么事？” 进了办公室，卫云澈盯着她打量，“昨晚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 方若宁没抬头，胡乱地道：“感冒鼻塞，是没睡好。” “要不要再休息两天？” “不用了。”她现在巴不得用工作占满所有的思绪，才能控制着不去想霍凌霄那个混蛋！ “是这样的，霍氏那边有几个合同出了点问题，现在钟部长谁都不相信，就想让你去帮着处理下。” 霍氏？方若宁一听，想也不想地拒绝：“我手里还有好几个案子，都很赶时间，这几天没空。” “你那几个案子，我一早问了小爱，不难处理，我可以找人搞定。” 方若宁心里抵触霍凌霄，还怎么可能接触霍氏的工作，当即抬眸不耐烦地说：“师兄，所里人才那么多，怎么就非我不可了？” 卫云澈也直接，拉开椅子坐下，笑了笑道：“还不是因为你跟霍总的关系？这案子，钟部长说很重要，怕别人做弄不好他又要挨训扣薪水，可如果是你去做的话，即便有点小问题，霍总知道是你做的——” “师兄，你们做事情能不能别总想着投机取巧？”方若宁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儿被卫云澈一烦，所有的不悦都写在脸上了。 卫云澈一愣，这才意识到她情绪不对劲儿，顿了顿，正色关心：“若宁……你，怎么了？跟霍总吵架了？” “别跟我提那个人行吗？”方若宁突然站起身，烦躁地一扔手中钢笔，“抱歉师兄，我要辞职！” 辞职？ 卫云澈被吓到，一时越发小心翼翼：“若宁，到底出什么事了？是跟霍……是家里又有什么事烦着你了？” “你若是心情不好，或是觉得压力大，我可以给你放几天假，你带着轩轩出去散散心，或者你把轩轩放在我家，你自己出去散散心……都可以，辞职这个，就不要随便讲，你是我花费多大代价才请回来的，这才半年时间……你若是对我的工作作风不理解，不喜欢，你也可以跟我提出意见。”卫云澈好声好气，马上劝解了一大堆。 可方若宁听着，心里更加烦躁。 原本说辞职只是一时冲动，还带着点威胁的意味，可当这两个字说出口，她突然觉得轻松了好多。 是！她得辞职！ 尽量跟与霍凌霄有关的生活远离，只有这样，才能慢慢将他从心底拔除！ “师兄，你不要再说了。你挽留我的用意是什么，我们彼此都明白，认识这么多年，有些话心里清楚就行，没必要说的太透。”打定主意，方若宁直言道出，惹得卫云澈脸色一僵，面色有些挂不住。 当然，他挽留方若宁的最终目的，还是希望利用她跟霍凌霄的关系。 话音落定，她起身收拾桌面，又淡淡吐出一句：“我跟霍凌霄已经分手了。” 第200章 突来好事太诡异 卫云澈眉宇一挑，大惊：“分手？为什么？前些日子你们还——” “师兄，这是我个人私事。”她冷硬地吐出一句，显然不想多谈。 卫云澈盯着她，明显不死心，可又不好继续追问。 “你放心师兄，我离职前会把手头几个案子处理完毕。这些日子，还是要谢谢你的关照和帮助。” 卫云澈不舍地皱眉，语气里都是祈求：“若宁，你真要离职吗？再考虑下吧，我是真得很欣赏你的业务能力，否则也不会劝了你几年，直到把你挖回来——” 女人勾唇，温婉一笑，“师兄，谢谢你的赏识。” 事已至此，他知道怎么劝都没用了。方若宁收拾好卷宗抱在怀里，抬腕看了看时间，“师兄，我得出去了，中午约了当事人。” 卫云澈恍惚地点点头：“嗯，你去忙吧。” 等方若宁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卫云澈才沉沉吐出一口气，原地踌躇了片刻，皱眉掏出手机。 兹事体大，他觉得有必要跟霍凌霄汇报一下。 拨了号码出去，那边很快接通，陈航礼貌地问：“卫律师，什么事？” “陈秘书，霍总在吗？我找他有事要说。” “霍总今天没来公司。” “是吗？”卫云澈吃了一惊，犹豫着。 “卫律师若有急事我可以转告。” “好，是这样的……方律师今天来律所后，跟我提出辞职，我左思右想觉得这件事比较麻烦，想跟霍总说说。” 正在车上准备赶往别墅送文件的陈航一听这事，脸色也是突然变得严肃，“方律师要辞职？你答应了？” “我当然是不答应，可好像也劝不住，她说把手头的案子结束后就办离职手续。” 陈航定了定心，“好，我知道了，我会转告霍总的。” 书房里，陈航见老板披着睡袍，一边咳嗽一边打开文件翻阅、签字，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霍总，刚才卫律师打来电话，说方律师要辞职。” 霍凌霄握笔的手指一顿，继而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签名，声音沙哑地道：“人家辞不辞职，关我什么事。” 文件合上，直接旋转着扔出去，陈航手忙脚乱地接了住，看着老板瞬间阴沉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脸色，犹豫再三，试探着道：“您的意思是……卫云澈不用挽留了？” 霍凌霄起身，走向身后的落地窗。这个冬天可真是冷，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即便是晴天，也北风呼啸，如刀子一样招呼在人脸上。 他看着满山摇摆的树木，眸底一片凄凉，讥诮地道：“我都留不住的人，他卫云澈能有本事留住？” 陈航：“……” 看着老板萧条落寞的背影，陈航跟着叹息一声，他一个单身汉，也弄不懂女人的心思。平心而论，他觉得老板对待方律师算好了，怎么还是留不住人呢？ 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要什么？ 陈航悄无声息地离去了，霍凌霄在窗前站了许久，脑海里依稀浮现出昨晚的画面，女人在他身下辗转承欢，明明是情动刻骨的模样。 死东西！离开他没几天，就连发型都换了，本就年轻漂亮的那张脸被刘海挡住了额角，看着越发小巧精致，一颦一笑都是嫩生生的感觉。 原来，换发型是从头再来的意思，不但与他分手，还要连工作都辞掉，彻底远离他的生活圈。 迎着落地窗外明媚的冬日，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眸光凝聚，缥缈幽幻，似决然狠厉要一刀两断，又似无可奈何思忖着挽回良策，似深潭暗涌恨到咬牙切齿，又似繁华过境终将看淡凡尘。 终究复杂深沉，无人能懂。 * 一连几日，方昀轩放学后都被接到霍凌霄那边。 方若宁想着早点把手头工作结束后好提出离职，这几天也忙，面对这一幕只好忍气吞声。心头想着那天医生说流感会传染，要隔离小孩，可她不愿为了这事去跟霍凌霄联系，只在心里祈祷着儿子身体强壮抵抗力强。 医院那边，方秉红每天一次电话，耐心充足，她始终不肯接听。 对于方秉国，她出钱出力可以，但想情感上的付出，断然不可能。既然他已经从鬼门关闯回来，那就没她什么事了。 可后来姑姑发来信息，说让她过去一趟，不是求她办事，而是好消息。 好消息？ 方若宁想着最近的日子，浑浑噩噩千头万绪烦恼不断，哪里还有好消息可言？ 姑姑又接连发来几条，让她务必去医院一趟，她拗不过，终究还是去了。 方秉国恢复的不错，都能靠着坐起身了，脸色好转了不少，说话也有了力气。 看到她推门进来，方秉国一改过去厌烦嫌恶的脸色，脸上居然堆起由衷的笑意，慈爱地道：“若宁，你来了，来来来……快来坐下。” 方若宁皱眉，素面朝天的容颜依然如出水芙蓉般昳丽动人，只是表情实在说不上好看。 走过去坐下，她看了眼病房，淡声问道：“姑姑今天不在？” “她每天上午过来呆一会儿，就回去了。” 方若宁没说话，想着都有自己的生活，谁也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能每天过来看看已经很用心了。 “你放心……我这里请了护工，没事的。” “我没担心你，好歹你有妻有子，轮不到我来操心。” “……”方秉国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了住，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叹息道，“我跟徐美慧，怕是过不下去了。 这次生病，我算是看出来了，她对我根本就没感情，只是图我的钱，图我死后的家产，后来发现连家产都可能得不到之后，便撕破脸皮了。 她带着宇涵不知搬去了哪里，两三天才过来看我一次，看我也是问公司的事弄好没，我——” 没等方秉国拉家常似得把自己的窘境说完，方若宁再次淡漠无情地打断：“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人是你选的，好坏你都怨不得谁。你叫我来到底什么事，赶紧说吧，我还有工作要忙。” 方秉国脸色一怔，看着大女儿，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探身坐起来，从床头柜的小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 “若宁，你看看这个——” 一份协议递过来，方若宁觑他一眼，犹豫了下才接过。 翻开一看，她有些吃惊，挑眉问道：“什么意思？” “这是股权变更协议和财产转让协议。”方秉国解释，“我这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即便是恢复了，也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公司的事我无暇兼顾。徐家那些人，我早就看透了，靠不住，否则我别说养老，恐怕连治病吃药的钱都会被他们卷得一干二净。” 方若宁翻完了文件，心里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把公司留给你，以后你就是公司的老板，这样也方便你名正言顺地管理公司。”方秉国看着她，没等她开口拒绝便又继续劝说，“我知道，你有能力，做律师也很好，挣得也多，不在乎我这公司，可好歹父女一场，我现在实在没办法了，你回来帮帮爸爸，好不好？” 方若宁盯着文件前前后后看了几遍，她是律师，自然看得懂合同协议中的道道，她以为这是方秉国又给她设的圈套什么的，可是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这就是一份很正常的公司股权变更协议，没有任何陷阱——方秉国就是要把公司给她。 这……太奇怪了。 更让她讶然不可思议的是，霍凌霄注入的四个亿还在公司账目上，也就是说，致远地产现在没有财务危机，只要后续管理者运营得当，应该能把公司做起来的。 “这……”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明白姑姑说的“好消息”是什么意思，可是这个好消息并不使她高兴，“我对公司管理毫无经验，况且……徐美慧他们一直敌视我，就是怕我继承公司，我若是签了这份协议，肯定后患无穷。” 方秉国安抚道：“你放心，我跟她结婚时做了婚前财产公证的，除非是我自愿把公司留给她，否则我愿意给谁是我的自由。” 方若宁吃惊地看着他，心里冷笑了声。 原来，方秉国也并未完全信任徐美慧，否则也不会留一手，这两人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若宁，有件事你或许有所听闻……公司当初能创立起来，跟你妈妈以及外公外婆的帮助分不开，最开始……公司法人就是你妈妈，只是她去世后，才变更成我——从某种程度上说，公司有很大一部分是属于你妈妈的，所以，现在把公司交给你，也算是完成你妈妈的心愿——”知道女儿不肯接受公司，方秉国不得不动之以情。 果然，方若宁冷冷地抬眼看着他，嗤笑了句：“你终于能认识到这一点了！我甚至一度怀疑你是不是为了得到公司，才故意让那些人气死了我妈！” 方秉国脸色为难，又不敢急于辩解，只想着让女儿接手公司，当即低声下气地道：“我知道我年轻时候太混蛋了……对你妈缺乏包容，虽然那时候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我们终究是夫妻——” 第201章 落入圈套犹不知 “你有苦衷？”方若宁平静的脸色突然有了起伏，眸底迸射着憎恨，“你的苦衷就是嫌弃我妈常年生病，年老色衰，不能继续给你带来利益，反而成了累赘！” “若、若宁……”方秉国两手哆嗦起来，一脸痛苦悔恨的模样，可是这副模样在方若宁看来，都是装出来的，都是虚情假意！ “你妈那时候……你也是知道的，她病了后性情大变，我每天在外面工作也很辛苦的，回来还要小心翼翼地伺候她，我——” “你不要再说了！”方若宁狠狠地打断，突然卸下肩上的包包，从里面翻出一支笔来，“你说得对，公司也有我妈的份儿，凭什么现在都便宜你了？我若是不要，你一个糊涂没准儿又被徐美慧骗了去！” 她刷刷签了自己的名字，完全没去想那四个亿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秉国，你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现在醒悟了，肯把公司物归原主！” 话落，方秉国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病房门被人推开，徐美慧闯进来，凶狠尖锐地叫：“方秉国！你个王八蛋！我生儿子时你答应公司以后留给儿子的！你现在居然给了这个死丫头！她有手有脚能挣钱，这些年又对你不闻不问，她凭什么继承公司？！” 方若宁一看徐美慧来了，就知道接下来有好戏看了。不过，协议她已经签字了，断然不会再悔改，徐美慧怎么闹都没用。 方秉国看着凶神恶煞的女人，不甘示弱地道：“我是答应了，可前提是你得好好陪我安度晚年，可是你在我生病后做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住在ICU里，你连医药费都不肯出！如果不是若宁交了两万块，我现在可能已经是个死人了！你心肠这么歹毒，就盼着我死了好继承财产，你——” “方秉国你血口喷人！是我不给你交住院费吗？家里根本就没钱了！最后那点资金我得留着养儿子，谁知道你花钱了能不能活过来？万一钱花了人也没了，那岂不是人财两空？” “你——”方秉国气得不轻，挣扎着要爬起来，突然心脏绞痛，又一下子倒下去，伸手按在胸口涨红着脸喘息。 方若宁冷眼看着一切，见状，也没上前干预他们，只是默默地按下了床头呼叫铃。 见死不救，不是她的作风，哪怕是个陌生人，她也会帮一把。 她没能力去化解方秉国跟徐美慧之间的恩怨，也不想去趟这浑水，但也并不希望方秉国好不容易渡过危险期，再次被徐美慧气得抢救。 所以，按下了急救按钮，她便转身准备离开了。 可不想，徐美慧看到她要走，顿时矛头一转对上来，煞气十足地喊：“方若宁，你个死丫头给我站住！你凭什么得到公司？这些年都是我陪伴在你爸身边，还给他生了儿子！” 病房门被她冲上去用身体堵住，她盯着方若宁手里的协议：“你把那个撕掉！那个不算数的！” 方若宁扬起协议，等她伸手过来抢时，又一把夺回：“凭什么你说不算数就不算数？我可是听说，你跟我爸在结婚前签了协议的，他愿意把公司给谁是他的自由。” 徐美慧狠狠地瞪了病床一眼，见方秉国还没从痛苦之中缓过来，暗暗一咬牙：“可是，就算公司没我的份，那也有宇涵一份！凭什么你全部拿走？！” 病房外，医护人员接到消息后立刻赶来，谁知推门却推不开。 “怎么回事？开门！里面出什么事了？开门！” “开门！里面的人把门打开！” 外面的医护人员不断推门催促，徐美慧已经被逼急了，她知道公司若是到了方若宁手里，那她就一分钱都捞不着了，当下又气又急，大有一种要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架势，居然死死抵着门威胁道：“你要是不把协议撕毁，我就不让医生进来！不让他们救你爸！” 方若宁看着她，那一瞬，仿佛透过她的肉体看到了吐着毒液的蛇蝎！ 原来，蛇蝎心肠，说的就是这种！ 冷笑了声，她不冷不热地道：“你以为能用方秉国威胁到我？协议我已经签字，他死不死，公司都是我的。倒是你，如果你一直阻挡医生进来施救，导致方秉国有什么意外的话，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徐美慧脸色狰狞，双眸狂乱血红地盯着她。 “你这是故意杀人！懂不懂？”其实罪名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方若宁是故意这样说吓吓她的。 “故意杀人你知道该怎么判刑吗？” “轻则无期徒刑，重则死刑！到时候，你要么一辈子在监狱度过，要么立刻去见了阎王，你还拿什么跟我抢公司？可怜我那个年幼的弟弟，从此就要……” 没等她慢条斯理地把话说完，徐美慧突然一声咆哮，冲上来发了疯一样打她：“方若宁你这个死丫头！你一直跟我过不起！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怎么不去死！你回来干什么！回来干什么！” 身后门板被医生推开，闯进来的医护人员分成两拨，一拨赶紧去检查方秉国的情况，一边拉住歇斯底里的徐美慧。 方若宁喘息着终于被解救出来，脸上火辣辣的疼，伸手摸了下，竟然有血迹。 “疯子！”低低骂了句，她没再停留，拽着协议便匆匆离开了病房。 “方若宁你给我站住！回来！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这个死丫头贱女人！”徐美慧还在上窜下跳地叫嚣着，两个年轻的实习医生将她牢牢困住，骂不到已经离去的方若宁，她又一回头看向病床，“方秉国，你这个王八蛋！你当初怎么承诺我的？你出尔反尔！你不得好死！你要是不把公司从那个死丫头手里拿回来，我天天来闹你！” 主治医生正给在方秉国做检查，闻言皱眉回头，呵斥自己的学生：“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拉出去！实在不行叫保安！” 徐美慧一边嘶吼咆哮着一边被医生拽了出去，后又被上楼来的保安强行拖出住院部。 卫生间里，方若宁对着镜子看了看脸，用手轻轻一碰便忍不住一阵刺痛。 小时候，徐美慧欺负她时，也曾把她的脸划伤，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逃不脱这噩梦。 坐上车，她把手里的协议往副驾驶一扔，顿了两秒，突然想起什么，她又伸手拿起。 重新翻了翻，她蓦地皱眉，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致远地产之前已经陷入财务危机，资金链断缺，导致开发的项目不得不暂时停工，后来是霍凌霄投入了一个亿，工程项目才得以继续进行。 她匆匆翻了几页，脸色露出懊恼与纠结。 前阵子陈航给她打电话，让她签署一份类似的协议，她没答应。那时候，她已经知道霍凌霄在外面跟女人暧昧鬼混的事，不想再接受他的“馈赠”，可如今看来——这份协议换汤不换药，最终还是让她签了名字。 方秉国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突然肯把公司交给她？ 这整件事疑点重重，她刚才被方秉国的话气到失去理智，后来又被徐美慧一闹，完全忘了这么重要的细节。 下午，李权又打电话要求接方昀轩时，被她拒绝了。 从幼儿园接到儿子，母女俩坐上车，方若宁温柔地询问晚上想吃什么。 小家伙眼神敏锐，一下子看到她脸上的划痕，担心地问：“妈妈，你的脸怎么了？” 方若宁编了个理由，“我从高处取东西，不小心东西砸下来，划到脸了。” 方昀轩很担心，“那还疼吗？” “唔……如果轩轩能替妈妈吹一吹，应该就不疼了——” 天才儿童方昀轩，当然知道这么幼稚的话都是哄小婴儿的，但还是很贴心地凑上去吹了吹。 “谢谢宝贝！” 启动车子上路，方若宁想到一事，“轩轩，你快放寒假了，妈妈带你去旅游好不好？” 后座上扣着安全带的小男孩，闻言面色一喜，可随即又担心：“妈妈你不用上班吗？” “嗯，妈妈可以申请休假。”离职的事，犯不着跟孩子提起，她打算出去散散心，等春节后再回来，到时候再规划职业。 “就我们两个人？” “嗯，应该是……” 方昀轩不知想着什么，低头抠着自己的手指，方若宁从后视镜中看了看他，温柔轻快地问：“你不是最喜欢滑雪吗？” 方昀轩三岁时，方若宁带他去瑞士玩了趟，第一次接触滑雪。性格内向沉稳的小家伙，居然对滑雪这种紧张刺激的冒险运动特别喜欢。又因为智商高有天赋，他们在那边住了几日，方昀轩已经熟练掌握了滑雪技巧，玩得不亦乐乎。 提到自己最爱的运动，方昀轩终于有了几分精神，“我们是去滑雪？” “唔……我们时间充足，可以先去滑雪，再去海边，一定让你玩得尽兴！” 小家伙笑了笑，应该是答应了，不过片刻后笑容又落下来，不知心里琢磨着什么。 能旅游度假固然好，可是没有爸爸陪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第202章 遇到纪少被邀约 “爸爸，妈妈说等我放假后，要带我去旅游，我们可能先去瑞士滑雪，再去马尔代夫度假。” 别墅里，霍凌霄感冒痊愈后，又让李权把儿子接了过来。 小家伙一坐下来就眼巴巴地看着他，说妈妈要带他去度假。 男人走近，大掌揉了揉他的发顶，笑问：“怎么，你不想去？” 方昀轩摇了摇头，却又点头，小小眉头皱起，很是为难地道：“我想去，可是我更想跟爸爸妈妈一起去，爸爸这么厉害，肯定滑雪也很厉害，我想跟爸爸一起滑雪！” 儿子的心愿，霍凌霄当然不忍拒绝，想了想保证：“爸爸也很喜欢滑雪，到时候一起陪你好不好？” 方昀轩眼眸倏地一亮，“爸爸，你是说跟我们一起去吗？” 霍凌霄想着那女人的狠心绝情，眸底划过一丝咬牙切齿的光，看向儿子时又瞬间温柔，“爸爸可能无法跟你们一起出发，但应该可以陪你滑雪。” 小家伙脑子聪明，看着霍凌霄瞬间明白什么，正要说话，却被男人一手竖在嘴边，邪魅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父子俩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霍凌霄直起腰来，转身朝梅姨抬了下手，梅姨立刻走近，将手里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过来。 “轩轩，爸爸送你一个礼物。” “是什么？”小家伙接过来，很快拆开包装，继而笑道，“电话手表！” “嗯，算是吧。”霍凌霄如是回应，因为这个东西跟电话手表长得几乎一样，但是功能比市面上普通的电话手表要更加强大，这是他特意为儿子量身定制的。 “来，爸爸帮你戴上。”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小家伙灵活迅速地把手表戴上，高兴地甩了甩，“很酷，谢谢爸爸！” 见儿子高兴，霍凌霄也开心，继而起身招呼：“好了，吃饭去吧！” * 餐厅里，方若宁跟冯雪静面对面坐着。 见好友无精打采地用叉子搅着意面，心事重重的样子，冯雪静挑眉看她，低声问道：“怎么了这是？约我出来吃饭，你又不说话，还在想某人？” “没有……”方若宁不耐烦的样子，急忙否认，“谁想他了，是另外的事。” “关于轩轩的？” 她继续摇头，“轩轩也很好，看样子没怎么受影响。” “那就剩你家里那些事了……” “嗯。”方若宁点点头，忽然放下手里的叉子，抬头看着好友疑惑不解地道，“前两天……方秉国突然叫我去医院，让我签了一份协议，把公司转让给我了。” “什么？”正在低头用餐的冯雪静闻言大吃一惊，抬头看着她惊疑地问，“他是突然良心发现了，还是被人胁迫了？终于记起你这个女儿了？” “被人胁迫？”方若宁听她随口一句，突然皱眉，若有所思。 那天从医院离开后，她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这两天她暗地里通过各种渠道打听了，致远地产现在的确是等着新任总经理去报道上任的样子——也就是说，方秉国已经跟公司主要高层领导通过气了，大家都知道公司将由她接手。 方秉国是下定决心要把公司给她。 听方若宁呢喃着，冯雪静又摆摆手，“我乱说的，你别多想，没准儿他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突然想通了呢！毕竟，他在ICU里面住着时，幸亏有你给他出医药费，徐美慧跟他夫妻一场，连两万块都不肯出，肯定也寒了他的心。” “可能有这个原因，我去签协议那天，徐美慧也去了病房，知道这件事后跟方秉国又大吵了一架，他们的夫妻缘分可能也要走到尽头了。” “呵，本来就是因为利益的结合——男的看上女的年轻貌美，女的看上男的有钱昏头——你以为他们之间有真爱？这种夫妻不遇事还好，反正天天拿钱哄着，大牌穿着，奢侈品包包用着，那就相安无事，可一旦遇上麻烦，绝对劳燕分飞！” 冯雪静毕竟生在上流社会，这种例子怕是早就看腻了，分析的一针见血。 “不过，你也不能因为方秉国突然良心发现就疏于防备，小心他是因为公司经营不下去了故意找接盘侠，才拉你去垫底。等你把公司接手后，发现巨额债务缠身，那就麻烦大了！” 方若宁摇摇头，解释道：“我原本也这么怀疑过，但是这几天暗地里调查，没有发现这些问题，倒是——” “倒是什么？” “霍凌霄之前给致远地产注资四个亿，还在公司账目上，原本在我们分手之前，他是说这笔资金要以我的名义入公司，我没接受，本以为这事就算完了，可现在稀里糊涂地，我还是成了致远地产的老板。” 冯雪静听明白了，恍惚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会不会，是霍凌霄去找过方秉国？” “你是说，是霍凌霄逼着方秉国这么做的？” 冯雪静又不确定地摆摆手，“我只是猜测而已……我觉得，方秉国若是还有点理智，肯定也知道公司留给你才是最正确的决策，毕竟，你也不可能真得不管他死活，可要是给了徐家，他能不能善终都不知道了。” 方若宁琢磨了几天都弄不透，也没勇气去找霍凌霄问个清楚明白，彷徨无奈之下才跟闺蜜倾诉。 可这会儿听了闺蜜的分析，她依然搞不懂方秉国的心思。 “那天，我原本也是不接受的，可是方秉国说公司有我妈的一部分，我当时一听他提到我妈就气愤，冲动之下就把协议签了，想着无论如何不能便宜了徐美慧那个小三！哎……现在可真是骑虎难下了，难道我真要去致远地产做老板？” “做老板就做老板，你做律师这些年，什么复杂难缠的官司没见过？不都能一一化解？管理公司我觉得还没你打官司难呢！” 方若宁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隔行如隔山，哪有说得那么轻巧。只是，巧合的是，原本还不知该用什么理由坚决地辞去在卫云澈那里的职务，现在方秉国非强迫她管理公司，倒有了合理的辞职借口。 难道，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只是，离开了云天律所，真得能跟霍凌霄彻底划清界限吗？ 为什么她觉得那四个亿就是个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将她现在的生活炸得面目全非？ 吃完饭，冯雪静正好接了个电话，公司里的事情。 “若宁，我得先走了，回公司一趟。” 方若宁好奇：“这么晚还要回去加班？” “嗯，近来有个项目，我负责，要不是你约我出来吃饭，我肯定这会儿在公司嚼盒饭。” “行，你那赶紧走吧，我再坐会儿。” “嗯，拜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拜拜！” 目送着闺蜜脚踩高跟还风风火火的走路架势，方若宁幽幽地叹息了声，若是做了老板，以后也得是闺蜜这种日子了。不管什么时候公司有事，就得二话不说立刻赶到。 商界女精英比男人们付出的，又何止面上看到的这些？要在男人们都奋力厮杀的战场上占据一席之地，只怕对女人来说不止是残酷二字可以形容。 付了账单，她提着包包无精打采地走出餐厅，瞬间摸出手机准备跟李权联系一下，问他什么时候把儿子送回来。 “哎？方若宁？！”突然，身侧传来一个惊疑的语调，她一愣，抬头看去，也吃了一惊。 居然在这里遇到纪南尘。 “纪少好。”她打了声招呼，见对方臂弯里还挂着个沉鱼落雁，没想打扰人家，话落便准备擦身而过。 却不想，纪南尘撇开了怀里的女伴儿，转身又叫住她：“方若宁，你等等！” 她停下脚步，转身，淡淡凉凉地抬起眼来：“纪少有何贵干？” 纪南尘跟身旁女伴儿飞快交代了几句，惹得女伴儿娇嗔地拍了他一下，继而扭腰摆臀地转身走了。 走上前，他看了方若宁一眼，抬手一指：“那边有间咖啡厅，过去坐坐吧。” 方若宁有点犹豫，原地站着不动：“纪少如果是想谈霍凌霄的事，那就算了吧。” 纪南尘转身，望着她优雅一笑，眼眸半挑：“方律师何必这么防备呢？难道是担心自己对凌霄余情未了，被我三言两语一说就又忍不住去找他？” 方若宁的性子最经不起激将，闻言顿了下，还是跟着他走过去。 点了两杯咖啡，等服务生走开之后，纪南尘才看向她笑了笑：“一个人在这边吃饭？” “跟朋友一起。” “哦……那，孩子呢？” “在霍凌霄那边。”回答了两个问题，方若宁抢过主动权，“你有话直说吧，就不用铺垫了。” 纪南尘弯唇一笑，“你可真够直接的。” 服务生礼貌地送来咖啡，他道了谢，端起咖啡浅浅尝了一口，等小瓷杯放回桌面，才抬眸问道：“能说说，凌霄是犯了什么罪，被你毫不留恋地判决出局？” 方若宁也放下咖啡，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笑，“他没跟你说？” 第203章 羞人内幕终揭晓 “他都不知道，怎么说？”纪南尘也狡猾，故意装傻。 “不知道？”方若宁再度嗤笑，那天两人都已经把话摊开说了，他还不知道？ 如此说来，跟女人逢场作戏卿卿我我，在他霍凌霄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人家肯定还觉得她斤斤计较不够大度鸡蛋里挑骨头。 “既然他不知道，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她拎着包包起身就要走，纪南尘抬眸看着她，突然道：“有时候，眼见未必属实，方小姐是律师，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方若宁回眸：“你的意思是，我看错了？” “你没看错，但也不一定看到了事实。”纪南尘直起腰背，朝着实木小桌移动了些，眼眸继续盯着女人，“方小姐，如果这辈子你想找个绝不会背叛你的男人，凌霄是唯一的不二人选。”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这话时的表情也很是微妙。 方若宁拧眉，不解地看着他，两秒后冷笑，“你在讲什么？我都亲眼看到那些女人留在他衣领上的口红印，还有满身的香水味！” 纪南尘又朝后一靠，双肩一耸，双手一摊：“那又如何？你有没有跟他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发现了证据难道不是第一时间去求证确认吗？闷不吭声地就把人判了死刑，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你好歹是律师，也该知道哪怕是死刑犯，检察机关还给提供一个辩护机会呢！” 方若宁原本觉得挺理直气壮的事，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显得自己毫无道理——仿佛是一个完全没脑子只会意气用事的蠢货。 面上有点挂不住，她脸色明显不悦，顿了顿道：“他自己都承认了，还要申辩什么？” “他承认什么？承认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方若宁扭过头去，脸色冰冷淡漠。 “有件事……你怕是不知。”纪南尘悠然搅动着咖啡，兀自笑了笑，看了看四周，像是害怕被人听见一般，“凌霄有病，他不可能背叛你。” “有病？”方若宁五官扭曲，瞬间花容失色，显然，把这两个字理解歪了，“他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病？！” “不不不……你想错了，不是那种病，而是——咳咳，在你出现之前，这几年他一直守身如玉，包括跟倪亦可在一起，也从来没有跨越雷池……” 方若宁一脸怪异地盯着他，似懂非懂的样子。 然而，提到倪亦可，她脑海里顿时想起什么，慢慢明白过来——难道…… “说起来有点难以启齿，他不是没有需求，，而是生理条件不允许，没办法。” 望着纪南尘意味深长的笑，方若宁低声问：“难道倪亦可说的是真得？他……有那方面的毛病？可是……我们在一起这些日子——” 有些话，毕竟不方便讲出来，方若宁尴尬的脸色通红，话音打住。 “跟你在一起，你没发现这毛病是不是？”纪南尘笑得暧昧，“问题就出在这儿——五年前，你在酒店把他拴在床柱子上强过之后，他对这件事就有了心理阴影，这些年，看了不知多少名医，全都治不好。后来，医生只能认定是心理障碍，或许以后能好，也或许一辈子都好不了。” “那件事发生之后，你就逃之夭夭，他派人明里暗里调查，都没找到人，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当他发现身体出问题后，他再次找你，不过那时候就是带着一种愤怒和报复的心情了，只可惜，依然没找到。” 纪南尘摇了摇头，表情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能重振雄风了，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你居然又回来了——而更神奇的是，他发现访遍名医都治不好的隐疾，在你这儿居然不治而愈，你说神奇不神奇？” 方若宁失去反应，像听天方夜谭。 之前倪亦可跟她说过这件事，她以为倪亦可是因爱生恨故意败坏霍凌霄的形象，后来，她也曾跟霍凌霄玩笑似地求证过，问他是不是为了跟她滚床单才与她在一起的，结果被他暧昧下流又冷嘲热讽地怼回来——那时候，他们夜夜笙歌，这混蛋像不知疲倦一样，她疲于应付，苦不堪言，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当下越发肯定倪亦可是污蔑。 可原来，她没猜错！ “我之前问过他，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跟我在一起，他否认了。”冷硬着脸，方若宁淡淡地说。 纪南尘无语地笑了笑，“是个男人都不可能承认自己这方面有隐疾吧？事关男性尊严。” “……” “所以，他不可能背叛你——说得更直白点，他的身体只对你感兴趣。” 心头一阵灼热，连心跳都乱了节奏，方若宁故意借着搅咖啡的动作掩饰心头的慌乱，几秒后不冷不热地道：“你怎么一说，我觉得他的罪名更大了。” “什么意思？”纪南尘脸色一僵。 “我以前认为，他对我是有感情的，即便这份感情是因为轩轩而起，可至少有。但现在听你说了这些，我反倒觉得他跟我在一起根本就是为了解决他的生理需求。换言之，那一晚他之所以只是跟那几个女人卿卿我我而没去酒店开房，不是因为他不想不愿不敢，而是因为生理条件不允许——如果他能硬，那一晚是不是就该玩几人同P了？” 纪南尘脸色一变，急了：“哎哎！我不是这意思啊！” 纪公子懵了，他明明是想做和事佬的，怎么弄巧成拙了？女人的脑回路都这么清奇？ 可方若宁已经不听他解释了，这一次毫不犹豫地拽了包包起身就走了。 纪南尘坐在原地，愣了好几秒，突然无奈地笑了出来。 笑完之后，立刻拿出手机给兄弟打电话。 那边，霍凌霄的声音冰冷夹带着寒流，纪南尘硬着头皮道：“凌霄，我好像又给你捅娄子了……” 方若宁离开了咖啡厅，心里很乱。 这会儿，她倒是真弄不清霍凌霄对自己的态度了，到底是因为轩轩而勉为其难地接受，还是因为这个特殊隐疾而带着目的性接近，还是——真得喜欢她，爱上了她？ 坐上车，她摸过手机，先是找到了冯雪静的号码，可迟疑了好一会儿没拨出。 后来，鬼指神差地，她又调出霍凌霄的号码。 她想跟这人问个清楚明白，手指一抖拨出了号码，可只是短短两秒，她突然又回过神来，心跳惶惶地赶紧按了挂断。 都已经分手了，现在再去问这些有什么意义？ 脑子里吓得嗡嗡只响，她想到前几天那混蛋生病时她过去照顾，烧成那副死样子还不忘对她干坏事，现在总算能理解了，是分手后又憋得痛苦了吗？ 所以，见她去了就迫不及待不顾一切地也要乱来，慰藉他饥渴的生理？ 越想越气，越气越不甘心，不甘心之后，还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 这种只出现在八点档狗血剧和烂俗言情小说中的桥段，居然真实地发生在她身上！ 一个男人，居然对谁都无感，偏偏只对她有冲动！ 五年前的那一晚，她是绑住了这人的手腕，可一个大男人，又不是没爽到，怎么了至于留下这么严重的心理障碍？！ 真是搞笑！ 霍凌霄跟纪南尘的电话还没结束，手机提示又有来电，他正要拿开手机看看，刚响半声的来电又停了。 等通话结束，他看着那个未接来电，冰冷的脸色泛起一点说不上喜怒的笑意。 电话打了又挂，什么意思？想跟他质问求证什么？ 不为人知的隐疾被这女人知道了，他也没觉得什么，反正早晚还是会让她知道的，自己不好意思说出口，纪南尘既然不经意地替他交底了，那他也省了开这难言之口。 * 晚上儿子回来，方若宁一眼看到小家伙腕间戴着的电话手表。 “轩轩，你手腕上戴的是什么？”她故作不懂，问起。 方昀轩高兴地扬起，解释道：“这是爸爸送给我的礼物。”霍凌霄给他讲解了说明，男孩子对这方面又比较有天赋，他听了一遍全都记得，这会儿跟妈妈各种演示操作。 “妈妈，以后我们就可以随时联系了。” 电话手表，方若宁不是买不起，只是觉得孩子还小，没这个必要，想不到霍凌霄迫不及待地置办了。 呵，是为了更清楚地掌握他们的行踪吗？ 等儿子睡下了，她坐在床边怔怔发呆，好一会儿，还是拨出了霍凌霄的号码。 等待对方接通的短短几十秒里，方若宁整颗心脏都提了起来，呼吸都不自觉压抑了住。 就在她勇气丧失又准备挂断时，那边传来男人清冽平稳的一句：“喂。” 脑子里紧绷的弦突然断裂，她一直两耳嗡嗡，完全想不起要说什么，吱呜了句，从空白的思维里找出一句：“那个……轩轩的手表，谢谢你。” 霍凌霄轻笑，“这有什么好谢的，轩轩也是我儿子。” “哦……”又有话浮现在脑海，她犹豫着，问不出口。 霍凌霄倚着六十六层高楼的落地窗，看着脚下的万家灯火，淡淡问出：“还有事么？” 他声音淡漠疏离的好像两人不曾那么亲密过，方若宁心里突然一凉，凭着本能回了句：“没，没事了——” “晚安。” 她木愣愣地跟着回了句：“晚安。” 等那边传来通话结束的“嘟嘟”声，她才恍然梦醒。 晚安什么啊晚安！她打电话是要问，为什么给儿子弄个定位手表，是不是为了方便随时监控他们？ 她还想问，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他到底有没有动过情？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可是，什么都问不出口，不敢，胆怯…… 扔了手机，她烦躁又懊恼地捂住脸，心底咆哮，不懂从前利落干练雷厉风行的自己，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变成现在这样！ 一夜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又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会儿是霍凌霄压在她身上又吻又抱，一会儿是男人冷然绝情的脸庞，一会儿是轩轩哭着喊着求妈妈不要走，一会儿又是方秉国狠狠一巴掌搭在她脸上，将她从梦魇中直接吓醒。 自从认识了这个男人，她的日子就再也无法平静了。 * 虽然卫云澈极力挽留，可她还是坚决地递出了辞呈。 “师兄，我手头的工作已经全部结束了，还有一些需要交接的也都跟林天爱交代清楚了，你可以看看比较适合谁再继续跟进。”辞职信放下，方若宁淡淡平静地说。 卫云澈头疼不已，视线落在辞职信上停留了好几秒，才抬眼看着对面的女人。 高挑的身姿，昳丽精致的容颜，得体干练的穿着，自信飞扬的神采，这么优秀迷人的女人，他追不到也就算了，怎么如今连做同事的机会都没了。 卫云澈心里不舍，是真得不舍。 “若宁，你就不能再考虑下吗？如果是因为霍总的原因，以后我不把霍氏的工作交给你了，还不行吗？”为了留住人，卫云澈不得不妥协退让。 方若宁浅浅勾唇，“师兄，不是这个原因，而是我马上要去接受致远地产了，实在是无法兼顾律师工作。” “致远地产？” “就是……我爸的公司，你也知道，他得了很严重的心脏病，在ICU躺了好多天才勉强救回一命，短时间内没办法管理公司的，是他主动要求我接手公司，我已经签了协议。” 卫云澈迟疑片刻，惊奇地问：“你们父女关系缓和了？” “不算吧……”她摇摇头，故作轻松地道，“这辈子我没打算原谅他，只是，公司创立之初，有我妈的很大功劳，于情于理我都该在这个时候接管，否则——难保他不会一个糊涂，把公司完全给了外人。” 人家要回去接受家族企业了，要做老板了，卫云澈一愣，不再好挽留。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能勉强你了。晚上腾出时间，一起吃顿饭吧，就当是为你践行，同时恭贺你当了大老板。” 方若宁也干脆，“好！那麻烦你跟同事们通知一下，今晚我请客。” 卫云澈点点头，又无精打采地摇摇头，叹息：“若宁，你知道师兄有多不舍得你的……哎……” 第204章 视而不见太冷漠 “你辞职了？没开玩笑吧？”电话里，冯雪静大吃一惊。 方若宁一手捏着手机，另一手整理着自己的东西，放进纸箱子里，“谁跟你开玩笑？律所这边跟霍氏的联系太多了，我还是撇清关系比较好。另外，我既然接手了致远地产，也该正儿八经地琢磨下该怎么管理才行，我要么不做，要做自然得做到最好。” “好吧……从给别人打工到自己当老板，算是高升了，可喜可贺啊！” “行了，你就别揶揄我了。”方若宁笑了笑，又满腹心事地叹息了句，“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把公司管理好，更不知道……接手公司会不会惹来一堆事端——哎，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吧！” 办公室门被人敲响，她赶紧对那边交代：“好了，我忙着办交接，先挂了，等约时间我请你吃饭啊！” “请进。” 办公室门被推开，几名同事探头，与她相视一笑后才推门进来。 “方律师，你真要辞职？” “嗯。”方若宁礼貌地笑着点点头。 “哎呀，做得好好地为什么要辞职嘛，卫老板说起你要辞职，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同事夸张地道。 方若宁笑着挑眉，“所以……是他让你们来游说的？” “那倒不是……只是，我们也挺不舍的。” “没关系，以后有空聚聚。” 原以为，工作半年没结识什么朋友的，想不到要离职时，大家都还不舍，方若宁心里温暖了几分，对这座城市也有了越来越多的留恋。 晚上的饭局很热闹，卫云澈没有通知太多同事，只叫了平时工作往来比较多的几人，坐了满满一桌。 方若宁落座，又想起一事，在卫云澈耳边道：“师兄，等我找到住处再从你那处房产搬出来，这几天……” “若宁，你非要跟我撇清一切关系？”没等她把话说完，卫云澈脸色一变，有点受伤的样子，“好歹我们认识那么多年，算是朋友了吧？你就非要跟我这么客气？” 方若宁尴尬地顿了顿，左右看了看大伙儿，才又收回刚才的话：“那好吧……我只是觉得，没在律所上班了，还住着你的房产，有点不太好。” “你不是给房租了吗？我租给谁不是租？租给你我还放心些。” “……”方若宁心说，那么大的房子，那么好的地段，一个月两千块根本就是友情价了。 可人家都这么讲了，她非要划清界限的话也的确不好，只能先把这事放一放。 饭局中途，手机响起，她看着是医院那边的来电，犹豫了下，拿着手机离开了包厢。 “喂。” “方若宁，你死哪儿去了？公司到你手里后，就不管你爸了是吧？”电话是病房里的座机号，方若宁一接起，传来的是徐美慧怒气冲冲的声音。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散尽，淡淡地道：“他住院的费用一直都是我在承担，怎么叫不管？” 徐美慧其实就是想见她，想逼她放弃公司，可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去骚扰，只好打电话找茬儿，“你就是没管，你这个不孝女，回国就是为了争夺财产，以前有霍老板撑腰，现在被霍老板甩了，你又——” “徐美慧，我现在正忙，没空听你胡说八道。方秉国是你丈夫，你愿意照顾就照顾，不愿意照顾就滚蛋！你没有权利教育我该怎么做！”压低声愤愤地怼了一通，她没等那边回应，便迅速挂了电话。 真是阴魂不散！她已经可以预料到她去公司上班后的情况了，肯定每天都会状况不断！ 越来越觉得，接下公司根本就是个圈套，而且还是个陷进去就无法脱身的旋涡！ 整理了片刻情绪，她又转身走出僻静处，准备回包厢。不料一抬眸，竟看到走廊里站着的男人，身姿挺拔，脸色淡漠，气场一如既往地强大。 陈航跟在霍凌霄身侧，没想到会这么巧遇到方若宁。这些日子，整个霍氏双子楼都笼罩在顶层的低气压下，所有人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就怕被“雷电”击中。他这个第一秘书自然知道老板龙心不悦的原因，只可惜知道也没办法解决。 这会儿见到“始作俑者”，感受到老板周身越发凌厉蓬勃的气息，他更是屏住呼吸祈祷自己不要被殃及池鱼。 方若宁瞬间乱了心跳，整张脸也像是被人点了一把火似得，熊熊烧起来。 自从他生病那天见面之后，这些日子两人再也没见过，那晚她鬼使神差地打了电话，就跟傻瓜似的说了几个字，之后也再没联系过。 这么猝不及防地见面，彼此面面相觑，熟悉又陌生，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空气突然安静，陈航来回扫视了好几眼，不敢出声。 方若宁脑子里翻江倒海，琢磨着该说点什么显得自己从容大度，可没等她想好言辞，那气场强大的男人便又继续抬步，仿佛没看到她一样，沉稳而来，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周遭刮过的气流带着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窜进鼻端，瞬间勾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她听着脑子里嗡嗡嗡的泵动声，愤愤回头看了眼那个挺拔冷漠的背影，眼神里冷冷射着光！ 陈航跟在霍凌霄身后，这会儿也是尴尬僵硬，不知所措，路过女人身边时，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方若宁整个人失去反应，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羞辱到极点。 什么人这是！ 就算分手了，也不至于这样子吧？ * 包厢里落座，霍凌霄面无表情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弄得他对面两个老板也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不敢跟他说话。 陈航只好对两个老板笑了笑，走到霍凌霄身边弯腰下来：“霍总，是不是现在就上菜？” 男人一怔，似才回神，而后手一痒，“上菜吧。” 他开口说话了，那两位老板才露出笑脸来，不过没等他们打招呼，霍凌霄又抬手示意。 陈航又弯腰下来，“霍总？” “去查查那女人在这儿干嘛。” “是。” 这话交代没多久，私人手机响起声音，眉心微微蹙动，他伸手进了西服内袋里。 看着屏幕上那条信息，他刚刚掩去冰冷的眼眸又犯上寒气。 【你在外面应酬，轩轩呢？】 满屏都是溢出来的质问口气！ 方若宁回到包厢，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当初说好的，好聚好散，毕竟还要为儿子考虑，可这人倒是干脆利落，如今见面居然装作视而不见？！ 她心里不爽，越想越来气，然后就忍不住发了这条微信，故意找茬！ 本来就是，儿子被他派人接走了，还以为他晚上有空陪伴呢，结果不也是扔家里？ 可是，信息发出去，左等右等，都不见回复。她几度拿出手机，确定自己没发错人，也没被删除——最后明白，那人就是不理她！当面碰上都能视而不见，又怎么可能回信息？ 方若宁咬牙切齿，一时恨不得杀去找那个混蛋！ 装高冷？呵！那天在别墅里对她做了什么？现在跟她装高冷了？真无耻！ 心情不好的下场就是今晚的敬酒来者不拒，连坐在一边的卫云澈都有些看不下去，低声劝道：“若宁，你喝的有点多了，别喝了。” 又有人要举杯，被他皱眉拦下，方若宁却主动看向对方，几句场面话之后，又把杯中红酒饮尽。 “若宁，红酒后劲大，喝个差不多就行了。你在这儿坐着，我去签单。” 卫云澈起身欲走，被她一把拽住，继而起身：“说好了今天是我请客，怎么能让你去，你帮我招待大家，我去。” “你能行？” “没事。”她拿了包包和手机，走路的架势倒还稳当。 方若宁钻出包厢，心里藏着点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小情绪。 看似专心走路，可视线却到处搜寻，她还想试试运气——能不能碰到那个吃干抹净就翻脸不认人的混蛋！ 然而，希望落空。 离开餐厅时，卫云澈已经叫了代驾过来。 “若宁，你喝多了，单独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吧。”她的奥迪车开过来，卫云澈等她坐进后座，不由分说地跟着坐进去。 方若宁想说不用的，可见人家都已经坐上来，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路上，她不发一语，就怔怔地看着窗外。卫云澈几经犹豫，想着要不要给霍凌霄打个电话，可又怕万一人家是真得分手了，他这电话就有些自讨没趣。 看来，往后只能靠自己了，尽量把业务做到尽善尽美，才可能保住霍氏这块香饽饽。 回到家，方若宁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扔，抬头看着天花板，整个世界有点摇晃。 红酒的后劲儿上来，她揉着眩晕的大脑，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皱眉。 都快十点了，李权怎么还没把轩轩送回来？ 压了一晚上的无名火终于找到发泄的理由，她一把拽过包包，翻出手机便拨了号码出去。 第205章 深夜爆吵无底线 “李权，你怎么还没把孩子送回来？”借着酒劲儿，什么礼仪修养都没了，她气势汹汹地质问。 然而，那边顿了顿，开口传来的声音却不是李权：“今天周五，儿子留我这儿，周末我陪他。” 方若宁一愣，下意识拿下手机看了眼，才知道拨的是霍凌霄的手机号码。 舌头打结，思维停顿了下，继而压抑了整晚的情绪终于找到突破口，她不甘示弱地又问：“凭什么？这个周末我要带他出去！” “去哪里？” “去哪里用得着向你汇报吗？再说了，你不是给他买了定位手表吗？是何居心你以为我不知道？” 那边停顿，有压抑沉重的呼吸声传来。 方若宁听着，心里突然就得意起来，那些憋屈的烦闷的情绪，在他的沉默中得到平复，她有一种乘胜追击的架势，继续兴师问罪：“以后你没空陪儿子，就不要把他接过去！接去了还不是扔在家里？” “我不接来，难道跟着你去应酬喝酒？我即便把他放在家里，也有人陪伴，饿不着冻不到，请问跟着你——你怎么办？” “我——”被他一堵，方若宁语塞，可酒壮怂人胆，她只是停顿了一秒便越发凌厉地还击，“我自然有办法！没有你的那几年，我们母子过得也很好，孩子成熟懂事，聪明伶俐！你以为你有钱有势就了不起了，别人离开你就不能活了是吧？告诉你，我马上也做老板了，以后孩子不用你接送，到了放学时间我自会接到公司去！饿不着冻不到他！我还能陪着他！” 愤愤说完，她噗嗤噗嗤喘息着，心里前所未有的痛快，而后命令道：“你马上把儿子给我送回来！” 霍凌霄还在应酬中，接到这个电话有点突然，他也没起身离席。 耳边是女人高八度的兴奋吼叫，气势汹汹，无法无天，他光听着这调调就知道晚上肯定是喝多了。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独居，竟喝这么多酒！她有没点基本的安全防护意识？辞职了就那么高兴？以为终于能摆脱跟他的联系了？ 呵，未免太天真！ 心里升起无名火，他冷笑了声，一字一句地道：“我就是不送，你能把我怎么着？” 话落，没等那边再度嘶吼出声，他利落地挂断通话。同桌几个老板，这会儿全都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霍凌霄，你——”方若宁坐在沙发上，一句话没吼完耳边传来“嘟嘟”声，顿时拿下手机瞪着眼，怒气再度高涨，“混蛋！有本事你别把儿子送回来了！否则我让你再也见不到！” 太过分了！ 她又重新拨打李权的电话，然而一直无人接听，想来是得了混蛋老板的授意，故意不接听她的电话。 看看时间，已经十点了，她有一种想杀过去把儿子接回来的冲动，可又不得不考虑实际情况——喝酒头晕，没法开车，就算找到代驾赶过去，也得十一点了，那么晚吵醒儿子，合适吗？ 酒精并没有完全腐蚀理智，她心里再想，也只能压下，打算等明天再跟那混蛋好好算账！ 然而，倒床昏睡了不知多久，手机突然又响起来。 红酒的后劲完全发作，她睡得沉，几次听到手机铃响还以为是做梦，直到房间门铃也一声一声地响起来。 突然梦醒，她抬起头来，强忍着头晕目眩仔细辨听了下，真是有人在按门铃。 “谁啊……”她囫囵应了句，挣扎着钻出好不容易捂热的被窝，披了睡衣起身走到客厅。 开了灯，看到墙上的挂钟，凌晨一点。 好久没有喝过这么多酒，她努力摇了摇头，可还是晕得厉害。摇摇晃晃到了门口，她贴着门板问道：“谁啊……这么晚了，让不让人睡觉……” “方若宁，你给我开门！”门板突然被大力一拍，震得贴在门后的女人悚然一惊，而更让她吃惊的是——怎么是那个混蛋？！ 身体本能地后退了几步，她瞪着门板仿佛外面站了一只恶魔，吓得六神无主，眼睛下意识到处察看，想要找什么防身的武器。 然而，还没等她找到，只听门板又是一响：“方若宁，你不想要儿子了？” 儿子？ 她又一惊，眼神重新看向门板，难道这个混蛋良心发现，还是把儿子送回来了？ “霍凌霄，你让轩轩站在门口，我自会给他开门，你给我离开！”当着儿子的面，她没有骂滚，但基本防范意识还有。 可是，外面又没了回声…… 她犹豫再三，担心真是儿子回来了，这大半夜的总不能让他在门口冻着，偏偏这门上又没安装猫眼。 短暂一犹豫，她还是把手放在门把上，悄悄推开了一点缝隙。 没等她探头朝外看去，突然一只手力大无穷地出现在眼前，一把扣住门板。 “啊——”她惊叫一声，浑身寒毛直竖，立刻用力回拉，可男女力量之悬殊，她又怎么抵抗得过强壮愤怒的霍凌霄。 只见男人手指扣在门板上，指关节都用力到泛白，硬生生把门拉开了。 大势已去，方若宁一把松了手，一边喘息一边后退，“霍凌霄，你干什么！” 哪里有儿子？这混蛋撒谎！就为了骗她开门！ 走廊里，传来邻居的斥责声，显然是被打扰了激起不满。陈航连声道歉，安抚了邻居，也跟着进屋，又把门带上。 “霍总，你有话可以好好跟方律师说，这大半夜的……邻居都投诉了——”安抚完自己老板，陈航又看向一脸惊恐加防备，双手紧紧拉着自己睡衣的女人，尴尬地笑了笑，客气地提醒，“方律师，霍总今晚喝多了，你别跟他吵，他说什么你顺——” “陈航，你给我出去！”他眼眸阴鸷地瞪着女人，话却是命令自己的秘书。 陈航吓得脖子一缩，不敢再废话，立刻降低存在感远远地站在一边。 男人走近，方若宁闻到他满身酒气，立刻皱眉，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想到这人有胃病，不宜过多饮酒。 客厅里气氛僵滞，方若宁不敢迎视他，故作镇定地双手拉拢衣服抱肩站着，冷冷淡淡地问：“霍总裁这是什么意思？大半夜的硬闯我住处，我可以报警的。” “呵——你报一个我看看！”男人冷笑，故意激她。 方若宁瞪着他，眼神愤愤地流露着杀气，“你到底要干什么？那会儿不是装作不认识吗？现在这又算什么？” “装作不认识，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怎么，我没跟方律师打招呼，方律师恼羞成怒了？”霍凌霄讥诮的挑眉。 这句话直指内心，方若宁脑子里一嗡，满脸的无地自容。 是，她一整晚的情绪不满，莫名恼火，全都是因为这个混蛋看到她后居然视而不见！ 可是，诚如他所言，这不就是她希望的吗？为什么别人照做了，她又不依了？ 见她没说话，霍凌霄又朝前迈了一步，酒精上脑，他英俊的脸布满潮红，连眸底都是红血丝，眉宇间流露的狼狈颓丧与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淡定从容的样子相去甚远。 他站定，挺拔高大的身躯像泰山压顶般罩下来：“方若宁，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对你好，你不接受，我挽留你，你越发迫不及待地要离开，现在我放手了，可你又不满——明明说好的我能随时随地探视儿子，你却又出尔反尔，威胁以后再也不让我们父子相见！” 他的距离太近，方若宁无法忽视，身体被他过于压迫的接近逼到微微后仰，徒劳地想要拉开距离。 他的申诉远没有停：“你到底想干什么？能清清楚楚地说明白吗？不要仗着我对你纵容，你就嚣张跋扈无法无天！我知道你现在很得意——我他么该死的得了莫名其妙的病，我身强体壮，热血方刚，可偏偏对再漂亮的女人都激不起兴趣，我偏偏犯贱地只对你有感觉！你很得意，很满足，以为从此就能拿捏我了是不是？！” 方若宁瞪着眼睛，脑子里愈发混乱，耳边的蜂鸣声持续不散。 她以为这段感情委屈受骗的是自己，可没想到，倒是这个混蛋对她充满了怨恨！ 凭什么？从头到尾她都是被强迫的一个！ 眸光对上，她气愤到极点，终于忍不住吼出：“我没这么想！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吗？能被你看上是我的荣幸对不对？我还没怪你欺骗我呢！你对我的好，所有的一切，根本就不是爱，充其量不过就因为我是轩轩的妈！更因为——你那该死的臭毛病只有在我这里能不治而愈！” 见他脸色铁青，眸底卷着滔天骇浪，方若宁故意夸张地笑了笑：“呵——你以为我该感到荣幸吗？错！我感到恶心！你每次跟我接近都目的明确！都是为了满足你那里可耻的需求！你的心里想着谁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所以你在外面应酬时才会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勾勾搭搭卿卿我我！你很想睡她们吧？可惜老二不给力！你一边跟我同居捍卫你身为男人的威风与尊严，一边跟那些女人勾三搭四，里里外外的便宜你都占尽了——你还好意思跟我说感情，说爱，请你不要玷污了这么纯洁美好的字眼！” 第206章 轮到霍总玩失踪 陈航站在一边，整个人都要僵成冰棍。 天，这个方律师……也真是太，太厉害了！ 她总能一次一次刷新他对女人的认知！要知道，站在她对面的男人，英俊潇洒，能力卓越，身份尊贵，家族显赫——这可是整个海城市的女性公认的第一黄金单身汉，多少名媛明星，千金小姐，职业女强人都梦寐以求的婚恋对象！ 可是，在她这里居然被贬低的一文不值！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滚动眼珠子，偷偷打量着自家老板的反应——如果老板一把掐上去，他到底要不要上前阻止？ 不阻止，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 阻止，万一害自己被牵连怎么办？ 额头冷汗直冒，他在佩服方若宁的胆量胆识英勇无畏时，他也不得不替自家老板感到痛心——怎么就爱上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特立独行的“花木兰”了呢？ 这脾气性格，宁折不挠的腰板儿，真是比男人还要钢几分！ 房间里空气凝结，似乎都能听到冰渣子落下的声音，方若宁吼完，大脑里一阵缺氧，眼前天旋地转。 冥冥之中，她好像看到男人阴翳铁青的脸，咬牙切齿地绷着凌厉的面部线条，愤怒狰狞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她后知后觉，终于明白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又一阵心悸，可是话已说出口，现在又收不回，只能硬着头皮壮着胆子跟他对抗到底！ 手臂被一股大力捉住，男人拖着她朝某个方向走去，她连连拍打，却挣脱不开。 “霍凌霄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放开我！”她大声嘶叫，完全不管现在是凌晨一点，甩不开男人的钳制，她头昏脑涨，恐惧至极，慌乱中竟一口咬下去。 “嘶——”霍凌霄手臂吃痛，整个头皮一紧，本能地松了手连忙抽回手臂。 一旁的陈航看着，脸都皱成一团，身体不由得缩了下。 两人终于分开，方若宁转身跑进卧室，将门板豁然拍上。 “霍凌霄！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你给我滚！滚远点！”情绪崩溃，她巴在门口对着门板狂吼，浑身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霍凌霄僵在那里，看着面前的门板，眼眸危险地眯紧，似乎琢磨着要不要一脚踹开。 陈航吓死了，可还是上前劝道：“霍总，现在是半夜……这样子……有些扰民。” 霍凌霄浑身紧绷慑人的强大压力，让陈航话落之后好一会儿都不敢喘息，只是紧紧盯着他。 客厅的空气持续凝结，充斥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他见老板迟迟不动，也不言语，大有一种要对峙到天明的架势，心里开始为难。 怎么办？ 难道一直耗在这里？可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方律师那性格，怕是吃软不吃硬的。 “霍总……你俩现在都在气头上，谈不出什么结果来，不如等今晚过后，你们都冷静下来……再好好谈谈？” 他抬眸从身侧偏后一点的位置，小心翼翼盯着老板冷峻僵死的脸色，吞咽了下，又道：“方律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肯定不会阻止你跟小少爷团聚的，刚才那话……肯定是她喝了酒不清醒才说的。” 房间里，方若宁抵在门板后，脑子里嗡嗡乱响，静不下来，她只听到陈航低低在说话，却听不清他说着什么。 这扇门挡不住霍凌霄，万一他愤怒地几脚踹上来，她还能躲去哪里？ 视线慌慌张张地移开，她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突然冲过去一把抓起。 要不要报警？ 理智游移在崩溃的边缘，她知道一旦报警，两人的关系会更僵，可这都不算什么——主要是，这种感情纠葛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跟着看笑话，她方若宁丢不起这人。 握着手机，她不知所措，只盼着外面那人能赶紧离开。 陈航绞尽脑汁，终于又想到方昀轩，“霍总，小少爷一个人在家睡觉，虽说有梅姨等人，可到底不是亲人，我们还是回去陪孩子吧。” 这句话方若宁听到了，她突然又扑到门口，却没有开门出去面对的勇气，只是对着门板吼道：“霍凌霄，你明天一早把轩轩送回来！” 女人的话惊醒了沉浸在滔天愤怒中的男人，霍凌霄突然抬起眼帘，眸底神色变幻不定，薄唇勾起冷厉的弧度：“想要儿子？我会让你来求我的。” 落下这话，他突然不再僵持，转身便走。 陈航皱眉，知道两人这是杠上了，心里暗道不妙。 果然，下一秒卧室门被拉开，方若宁飞快地冲出来，追着已经到了门外的男人：“霍凌霄！你凭什么跟我抢儿子，我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他——”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有没有点公德心！”邻居大概是被吵得忍无可忍，狠狠地踢了脚自己的家门，暴戾吼道。 方若宁只觉得身心俱疲，脚一软，靠着墙边跌坐下来。 一室沉寂中，她无助地捧着脸痛哭流涕。 几点回到床上睡着的，她完全不知，当手机响起时，她也整个酒醒了，很清楚地听到儿子的声音传来。 “妈妈，爸爸说今天带我出去玩，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她猛然坐起身，握着手机拨打电话过去，那边却传来无法接通的语音提示，没有犹豫，她立刻又给霍凌霄拨过去，居然是关机！ 此时她才明白，这混蛋说到做到，他真来抢儿子了！ 整整一天，方若宁魂不守舍，宿醉的头痛经久不散，她颓废地闷在家里，思考着怎么就把儿子抢回来。 夜幕降临，她开始沉不住气，打了霍凌霄的电话依然不通，她只好出门，驱车直奔别墅。 梅姨见到她来，吃了一惊，连忙迎出门：“方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方若宁猛力拍上车门，横冲直撞地进屋：“霍凌霄呢？霍凌霄你把我儿子还回来！” 雷厉风行气势汹汹的样子，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优雅从容的气质。 “方小姐，先生跟小少爷还没有回来。”梅姨匆匆跟在后面上楼梯，解释道。 “他们去哪里了？” “我也不清楚，就知道一早出门了——” 原本，方昀轩手上的定位手表，方若宁的手机也是能追踪到的，可那混蛋明显是为了躲她，居然关掉了手表定位！ 找不到人，她又不甘心离去，索性就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守株待兔。 梅姨不知所措，犹豫了好一会儿，过来询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她摇摇头，不吃。 梅姨悠悠叹息了声，转身走开。 方若宁在别墅里等了一夜，没等到父子俩。清晨，当她从沙发上醒来，看了看身上盖着的毛毯，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看清眼前的摆设，她才知还在别墅里，而霍凌霄那个混蛋，带着她的儿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手机响起，她连忙抓过来，可惜不是霍凌霄的电话，也不是儿子的定位手表来电。 陌生号码持续响了好一会儿，她烦躁地接通：“喂！” 那边一愣，显然是被她带着煞气的语音吓到，迟疑了下，才道：“大……大小姐，我是方总的秘书，冯成……公司出了点事，我打电话找方总，方总说……公司现在是你负责，给了我电话，让我跟你联系——” 方若宁焦头烂额，一听公司的事，顿时没好气：“我还没正式上任，副总跟高管呢，有什么事情他们不能处理吗？” “副总搞不定……来闹事的人，是……是夫人带来的。” 闹事？夫人？ 她皱眉，顿时明白过来。 自顾不暇，还要去蹚浑水，方若宁觉得自己真是脑子秀逗了，要接下这个乱摊子。 “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挂了电话，方若宁起身看向梅姨，冷冷地道，“你告诉霍凌霄，躲得过和尚躲不过庙，他既然不留情面，也别怪我不客气！” 既然要去公司露面，形象自然很重要，方若宁先驱车回去换了身衣服，稍加打扮了下，才赶往公司。 偌大的办公区域，横七竖八地歪扭着一些社会青年，各个吊儿郎当的样子。 徐美慧有姐弟三人，今天全都齐了。那个半年前因酒驾肇事而被关起来的徐成功，不知何时又恢复了自由，大冷的天，穿着单薄的衬衣西装，领口敞开，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好像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几个臭钱似得。 气氛剑拨弩张，方若宁一走进去，那个叫冯成的秘书立刻上前：“大小姐，你可算来了！夫人说……让我们给钱，不然就把公司的东西搬走变卖了！” “大小姐？”徐美慧转身过来，一身皮草显得雍容华贵，可是一脸的尖酸刻薄让人生厌，“你早就跟方家脱离关系了，算是哪门子大小姐？” 方若宁懒得理会这事，看了眼在场的情况，拿出手机就打电话。 “喂，110吗？我这里有人闹事，带了很多打手来，把我们整个办公室都围攻了——” “你个死丫头居然敢报警！”徐美慧慢条斯理的话刚落定，听到方若宁打110,顿时面色大变，赶紧指使自家弟弟，“成功你快去把她手机夺了！” 第207章 勇斗婊砸赢一盘 徐成功立刻扑上去，不过方若宁动作更快，马上抬起手拿着另一个手机，而且手机已经是录像状态。 “你来抢啊！我把你们所有人都拍进去了！这就是证据！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今天你们谁敢碰这里的一桌一椅，谁敢碰我，后果自负！”她一边不急不缓地后退，一边用另一个手机照遍全场，那些社会青年一个个顿时怂了，赶紧低头的低头，遮脸的遮脸。 “警察同志你们快点过来！我这里的地址是XXXXX，他们要动手打人了！”说完，方若宁又对着手机急声喊道。 电话那边的冯雪静一头雾水，原本是要询问出什么事了，听到这里也大致明白过来，怕是好友遇到了麻烦，故意用打110来吓唬对方。 原本，徐成功都要冲上去了，被她这架势一吓，顿时又犹豫了，回头看了看徐美慧：“姐……这——” 徐美慧知道方若宁的能耐，当即脸色越发难看，既愤怒又恐惧，既不甘又担忧，吱呜了句只好把弟弟又拉回来。 这小子几个月前因为酒驾肇事，被抓进看守所关了好一阵儿，后来花了不少钱才出来，现在还在缓刑阶段，可千万不能再有案底，否则就要收监了。 拽着弟弟藏到自己身后，徐美慧走上前：“方若宁，我们也不是诚心来找你麻烦的！只是，公司到了你手上，你是不是也得把我们安顿好？自从你爸病倒，公司还是靠我们徐家撑着的，你来管了几天就把我们徐家的人架空了，现在公司不缺钱了，你又当了老板，总不能太过冷血绝情，把我们这些昔日的功臣全都扫地出门吧？” 听了徐美慧这番说辞，方若宁心里只剩冷笑。 怎么就有人这般恬不知耻，明明是蛀虫，恶霸，还冠冕堂皇地说成是功臣？！ 不过，更让她惊奇的是徐美慧前后转变的态度！ 那天在医院，她还一副泼妇的凶相，拿捏着方秉国的生死来要挟她撕毁协议——怎么几天时间过去，她突然就转变态度了——卑微地只是祈求一个职位？ 心里狐疑，她又看了看徐家三姐弟的嘴脸，顿时也明白过来了。 想必，知道大势已去，公司不可能夺回，他们只好放低身段改变策略，想在公司保住一席之地——可是，徐家人多高傲啊，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趾高气昂，怎么可能低声下气？所以，又带了这么多社会青年来镇场子，想给她施压。 但没想到，她一出现就直接打110了…… 这剧情，方若宁表示若不是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这家人也太有意思了！ 不急不缓地走到一边拖了张椅子坐下，她淡淡抬眸看向徐美慧，又瞄了瞄一屋子的小青年，漂亮的眼眸白了下，“徐阿姨，你要跟我谈判，是不是也得表现的诚心点？光这阵仗，不用我多说，等会儿警察来了也会认定你们是在寻讯滋事打架斗殴扰乱社会秩序——” 她话没说完，那些小年轻顿时如坐针毡一样，屁股立刻离开办公桌面，慌张地道：“方太太……那个，我们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办，得走了！” “走了走了！” 徐美慧见他们一个个溜得飞快，连忙抬手：“哎哎，你们……拿了钱就是这样办事的啊？！” 原本，公司上下对方若宁这个从天而降的大小姐还带着几分怀疑否定的，不知她到底有没有能力管理好公司——这会儿见她三言两语就把这么难缠的方太太一家人搞定，四两拨千斤的本领可见一斑，顿时各个心里不由得佩服起来，悬起的疑惑否定也都落了地。 没了人镇场，徐美慧明显底气不足了，双手抱在胸前走到方若宁那边去，翻着白眼恨恨地道：“一家人谈家务事，你动不动就报警，是不是太没意思了？知道你是大律师，有本事，牛气！可这样做未免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方若宁笑着，挑了挑眉，“要是讲究人情世故，这公司就不用开下去了，肯定早晚破产！该讲情的地方是在家里，可这会儿在公司，我们就得讲道理，讲法律！” “……”徐美慧那点脑子，怎么可能说得赢方若宁。 方才的理直气壮来势汹汹全都没了，徐美慧眼神闪躲，强做镇定，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我不管，反正你没回来时，公司是我们徐家跟着你爸打拼出来的……你爸太狡猾了，结婚前怕我贪图他的财产，更怕我跟他离婚平分了公司，早早就签了婚前协议……现在你要是不给我们安排职位的话，那我们一家人什么保障都没有了！呵，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父女俩一样狠心绝情，你爸万一跟我离婚，我岂不是亏大了？” 方若宁静静地听她说话，眼神又瞥了瞥徐家那几人，除了徐家三姐弟外，还有徐美慧的堂哥表哥之类的…… 方秉国真是老狐狸一只，趁着生病住院，把她这个不受宠的女儿拉拢回来替他做这种得罪人的破事！他等身体好了再重新夺回被她清理干净的公司。 呵，这如意算盘打的——她方若宁才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 “想留下也可以。”短暂一思量，她起身看向徐家里里外外五六人，扬声道，“只不过，公司现在是我做主，你们想留下，就得听我的。” 徐美慧心里不服、不爽，可又没办法。 转身抱肩，她还在争取最后的权益：“只要你不是太过分，我们也不跟你计较。” “呵……”她笑了笑，微微低下头，一手悠闲地刮了下鼻梁，“徐阿姨，你都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是吧？我当然不会太过分。你们呢……先把之前干的那些龌龊事跟我交代清楚，然后，我会视情况给你们重新安排职位，三个月的观察期，如果你们能胜任，那再酌情考虑调整职务，如果达不到考核标准，就别怪我没给机会了，自己乖乖走人吧。” 一屋子人听了方若宁这话，心里的钦佩又上一层楼。 她既没有完全狠心绝情，把人得罪死，但也没叫他们好过。让徐家人主动交代“罪行”，无疑是将把柄送到了方若宁手里，以后他们若再想乱来，就得有所顾忌了。 人人心里赞叹，大小姐果然厉害！ “姐，她这意思……要先把我们贬为平民！”徐成功急忙说道。 “姐，她这根本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羞辱我们！” “对！我们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现在这么对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什么一家人啊！一家人你这样压榨我们？” 一群人顿时又吵吵起来，方若宁皱眉看着他们，一副好怕怕的样子，而后抬腕看了看时间，“你们吵吧，估计警察也快到了，我先撤了。冯秘书，警察等会儿来了，你就把这段视频给他们看看，现在不是到处都在扫黑除恶吗，让警察同志判定一下这属不属于他们管辖的——” “都别吵了！”徐美慧火大地一声喝住他们，忍着满心膨胀的怒火看向这个继女，咬牙隐忍着退让了步，“好，就依你说的……” 方若宁大吃一惊，实在不懂徐美慧怎么突然转性了？以前在她面前多牛啊，简直只手遮天，现在居然被她为难成这样还要忍着。 他们徐家人多势众，而自己孤家寡人，若他们铁了心要暴力夺权，她一气之下真可能甩手走人——反正，她也从来没想要夺回这家公司。 她相信就算是妈妈还在世，也不会为了蝇头小利跟这种人打交道。 搏一把还有赢面，可这次他们居然轻易认输——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方若宁，你等着……我看你能在这个位置坐多久！等你彻底失势，我看你还怎么嚣张！”徐美慧气得几乎心梗，只好放话这般威胁着，徒劳地安慰自己。 方若宁听得更加不解，什么叫失势？她现在还有什么势力可以依靠？她一直靠的都是自己。 “走了！”徐美慧转身就走，徐家那些人还不放弃，闹着要再争取一下，把她惹火了直接道，“那你们争取，等会儿警察来了把你们抓起来可别又来烦我！” 这么一说，那些人顿时收了气焰，灰溜溜地全都跑了。 办公室安静下来，方若宁也松了一口气，但心底里却还在琢磨着徐美慧话里的意思。 难不成……她是受了什么威胁？ 没等她理清思绪，安静的空间突然传热烈的掌声，把她激得一愣，回过神来。 “大小姐，你太厉害了！” “对啊！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太太那副表情！” “叫什么大小姐，这是方总！公司新任总经理！大家欢迎方总给我们讲话！” 不论在什么场合，总不乏这种拍马屁的人，方若宁被大家吹捧着非得讲几句，她只好开口：“今天周末，你们还守在公司，辛苦了。等会儿全都下班吧，以后周末若没有特殊情况，都不用回来加班了。” “哇！太好了！” 方若宁看着大家，还没等场面平复下来，手机突然响起。 第208章 雷厉风行女老总 看着是好友的来电，她就明白了，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吩咐员工们：“都回去吧，周一再上班。” 那边，冯雪静听到这话，疑惑地问：“你不会去了公司吧？” “嗯，徐美慧带人来闹事，没办法，我只好过来。”斗完了徐家人，她想着“下落不明”的儿子，心情顿时又跌入谷底，说话都没了精神。 “怎么了？斗输了？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 “没，当然是赢了——只不过，我这两天被另外的事烦着。” “又有什么事儿烦着你啊？” “哎……”叹息一声，她看着时间快中午了，干脆道，“你吃饭没？没吃的话出来吧，边吃边聊。” 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解释清楚，冯雪静听完目瞪口呆，无奈地摇头叹息：“再次证明，酒是穿肠毒药啊……你说你俩若不是同时喝多，至于大半夜那么幼稚地吵架吗？现在好了，把人家彻底激怒，带着孩子玩失踪！” 方若宁没说话，心情跟此时的天气一样，阴沉沉。 快过年了，本该是高高兴兴满怀期待，可现在弄得她焦头烂额一地鸡毛。这些年，她凭着自己的能力把日子过得顺顺当当，目标明确，可突然之间，她的生活全都打乱了。 两个样貌气质都同样出色的女人面对面坐着，一桌美食都勾不起她们的兴趣。 好一会儿，冯雪静平稳地问：“若宁，你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她一愣，盯着闺蜜，没太明白，“后悔什么？” “跟霍凌霄分开。” 算下来，两人分开一个月是有了，自从分开后，她就状况不断，两人摩擦再度升级——她后悔过么？ 一时间，她心里怀疑，可嘴上还要强硬，“怎么可能！那种人，我不分手还留着过年吗？” “可是，你们在一起那段时间，你是很开心很自信很滋润的样子——而分开后，你每天郁郁寡欢，要么就是暴躁烦闷，还有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 冯雪静知道感情的事，很多时候会当局者迷，所以她不得不点拨一下，“其实，我觉得他只要没犯原则性的错误，你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次机会。我总觉得，他做这一切的初衷都是为了故意激怒你，或者说，是为了让你跟他无法撇清关系——虽然手段幼稚了点，可作用是很明显的。你看你现在，是不是每天都恨他恨得牙痒痒，一直挂在心头上吗？他若是没有带着轩轩玩失踪，没有成天故意找茬，你还能一天到晚琢磨他吗？” “两个人只要还有摩擦，还有怨恨，就无法做到相忘于江湖。那些真正分开的情侣或是夫妻，往往是连摩擦冲突都没了，即使见面也无话可说，比陌生人还不如。” 冯雪静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好友为什么就是弄不明白，执拗到最后，不过是伤了自己。 方若宁没说话，但心底里，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微妙的触动。 虽说她恨那个混蛋，但不可否认的是，当遇到他时，心跳依然会加速，当两人冲突起来时，血脉依然会膨胀。 相对比视而不见，她竟觉得刀剑相向反倒让她更有安全感。 好友这番分析，让她心里悄然再度鼓噪起来，以这样说，那个混蛋对她……还是有点眷恋的？ * 周末两天稍纵即逝，傍晚时分，她打电话去别墅，梅姨告知那父子俩还没回来。 她有点慌了，霍凌霄到底是什么意思？明天就上学了，幼儿园还有最后一周课程，难不成他连孩子的课程都要逃掉？ 虽然，幼儿园请假也没什么要紧…… 手机响起，她猛地回神，连忙拿起一看，可惜，不是她盼望着的那个来电，而是好一阵没有联系的褚峻中。 看着这个名字，她心里涌起愧疚之情。 “喂，峻中……” 褚峻中温润的语调传来：“若宁，我刚回国，听说你不在云天律所做了？” 虽然不在同一家律所，可毕竟是一个圈子，有些消息传播得很快。 方若宁起身走到阳台上，冷风一吹，顿时整个人清醒了不少，“是啊……我周五离职的，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开了。” 褚峻中原本还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听她亲口承认了，这才惊讶，“为什么？做得好好地怎么突然离职？那个卫云澈不是跟你还是师兄妹么？他对你一向诸多关照。” “嗯，他对我是很好，只是……我还是觉得离开会更好一些。”褚峻中对她的心意一直明白，所以有些话并不方便对他讲，怕他会误会。 即便是跟霍凌霄分开，短时间内她也没有开始新恋情的打算。 “哦……如果实在做的不开心，那是应该离开。”褚峻中是聪明人，从她言语间也能分析出一二，只怕不是工作本身让她不愉快，而是因为云天律所与霍氏的关系，让她避之唯恐不及。 这么说来，她跟霍凌霄也是真得缘分尽了？ “既然这样，那年后要不要考虑到我这边来？你这样业务一流的成熟律师，我们律所是求之不得。”这也是褚峻中打这通电话的原因之一，想要迫不及待把人拉到自己麾下。 方若宁不意外他这个提议，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真是抱歉，我可能要暂时离开律师圈了。” “什么意思？” “我家里的企业现在无人掌管，我父亲希望我能回去帮忙打理，他病重入院，短时间无法康复痊愈……” “你跟家人的关系缓和了？” “呵，哪有什么所谓的缓不缓和，无非是利益驱使罢了。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才三岁，我父亲除了想到我，还能有谁？总好过公司破产或是落到别人手里强吧。” 她语气淡淡，无关痛痒的样子，可褚峻中听着，却觉得莫名心疼。 被自己家人挥之即去呼之即来是种什么感受？她能这么平静坦然，是不是早就习惯了？也对家人不抱期望了？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强求了，不过，掌管公司跟打官司还是有些区别的，你若是有什么麻烦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好的，谢谢你，峻中。” “不客气。” * 周一一早，方若宁给医院里的方秉国打了通电话，便正式上任致远地产总经理一职。 霍凌霄那边没有消息，可她也不急于寻找了。 冷静下来，她也明白霍凌霄的用意了，无非就是让她着急让她后悔让她主动求和，她向来吃软不吃硬，怎么可能如他所愿？ 反正儿子跟着他也不会被亏待，她没什么不放心的，正好趁机把公司好好整顿一下！ 有了周日那一通“下马威”，她在公司的威信悄然传开。 周一的见面会上，上下员工见到她都是恭恭敬敬，一口一个方总。 这些年习惯了被人叫方律师，陡然一听方总，她还有几分不自在。 到了年底，公司各项账务都需要清算，她一到职便有一堆的事情忙不完。年底工人大都回乡过年了，那几个耽误已久的项目暂时也无法开展，她索性让项目停一停，等开年后再赶工，现在集中精力先把公司财务、人事和行政方面的事情处理妥当。 虽然没有当过老板，可这些年代理了不少企业的纠纷案件，也做过世界五百强大企业的法律顾问，她对公司运营管理等方面还是较为了解的，短短几天整顿，公司上下的氛围便完全不一样了。 病房里，方秉红把新打听到的情况跟方秉国说了说。 方秉国听完，吃惊地叹道：“想不到那丫头还有这本事，在国外留学几年还有点用！” 方秉红说：“这不是留不留学的问题，多少富二代出去几年回来什么都没学到，钱倒是花了不少。若宁本来就聪明，又勤奋好学，肯钻研，所以她做什么像什么！” “哎……”提到这个，方秉国突然叹息了声，“公司就这么交给她了，以后我再想夺回来，怕是不容易了……” “交给若宁又怎么了？他是你亲生女儿，又不是外人！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想着宇涵的，那也得等他长大再说，起码还得二十年……我说句不好听的，那时候我们还在不在世都不知道，你操那心做什么。以若宁的心肠，到时候这个弟弟若需要她帮助，她肯定不会狠心拒绝。” 方秉国不说话了，沉默着不知心里在琢磨什么。 他从ICU搬出来之后，没过几天霍凌霄的总助就找来了，跟他签了份协议——若他肯将公司交到女儿手上，那四个亿的注资就继续有效；若他不肯，那四个亿就要抽走，到时候，等待致远地产的只有破产一条路。 他那时候正被徐美慧逼得走投无路，左右权衡一思量，便签了协议。 于他来说，其实没什么坏处，他知道女儿跟徐美慧不对盘，心里巴不得借女儿的手把徐家那些蛀虫从公司轰走。这样以后等他回公司，就少了那些乌烟瘴气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女儿居然有经商管理的才能，接管公司没几天就能把上下收复一条心，他顿时有了危机感。 明明听说那丫头跟霍总分手了，可人家背地里还在帮着她，看样子是早晚还要复合的，所以他心里虽然担忧害怕，却也不敢再惹女儿半分。 第209章 三口团聚是陷阱 瑞士。 一月份的瑞士，是滑雪爱好者的天堂。 方昀轩最初到达这里时，还对妈妈怀着满心的思念、愧疚与不安，有些闷闷不乐，可当霍凌霄带着他在皑皑雪山间穿梭了两天后，他已经彻底释放童真天性，乐不思蜀了。 而且心底里，对这个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超级老爸，钦佩到极点！ 以前跟妈妈来滑雪，妈妈总是担心他摔倒受伤，而且妈妈也不如爸爸这么勇敢无畏，他们只能在初级道上过过瘾足矣。 而这次跟爸爸来，他终于能尝试更刺激更具挑战性的中高级滑雪场，父子俩完全就是互相竞技的姿态，徜徉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尽情享受自然的奥妙。 回到酒店，室内很温暖，父子俩脱去厚厚的防护服，霍凌霄的私人手机正好响起来。 接了电话，是公司的紧急公务，他给儿子倒了杯热饮放在一边，便走向书桌打开商务手提准备办公了。 门铃响起，方昀轩去开门，是客房服务送来的晚餐。小家伙落落大方地用法语道了谢，送走了服务员。 来这里没几天，掌握着四门语言的霍凌霄便教会了他最基本的法语知识，以便他跟当地人有最起码的沟通交流。 “爸爸，晚餐来了！”滑雪一天，体力消耗殆尽，方昀轩看着桌上的美食忍不住流口水，提醒正专心办公的男人。 霍凌霄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回应：“你先吃，不用等爸爸。” “好吧。” 小家伙坐下自己吃饭，可吃着吃着，不知想到了什么，慢慢地眼眶红红。 霍凌霄处理完工作坐下来，见儿子连忙抹了抹眼泪故作无事地继续吃东西，墨眉顿时拧起，“怎么了？” 知道男子汉不应该掉眼泪，方昀轩立刻平复下来，但嗓音还是暗哑哽咽，“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妈妈……妈妈肯定也很想我。” 提到那个女人，霍凌霄心里也有几分堵。 那天儿子跟他说要去旅游，并且希望有他陪同之后，他便琢磨着该怎么安排出行。 原本，他是打算等这母子俩到了瑞士后，他跟着儿子的定位再找过来，给小家伙一个惊喜。可谁知，那天他们吵得不可开交，这女人把他气到抓心挠肺，一怒之下他就改变了原计划，直接带着儿子走了。 一来，满足陪儿子一起滑雪的愿望，二来，狠狠惩罚下那个女人，让她着急！让她抓狂！ 可不想，这都好几天过去了，那女人竟莫名沉得住气，到现在既没去找陈航打听，也没去找纪南尘逼问——只除了第一天去别墅堵人，给他打过电话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音讯了。 想起几个月前她独自一人闹失踪，把他急得方寸大乱，兴师动众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回来。如今他有样学样，还带着儿子一起玩失踪，想着风水轮流转，肯定也会把她急疯极傻！可谁知，人家竟异常淡定，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似得！ 霍凌霄突然没了胃口，心里憋闷压抑了几天的情绪空前高涨。 就像是闹离家出走的小媳妇一样，到了这个地步，总不可能再自己灰溜溜地带着儿子回去——无论如何，也得把她折腾一趟，他才能咽下这口恶气。 俊脸沉思，暗忖片刻，他忽而悄然勾唇，大掌揉了揉儿子脑袋，温和地斥道：“多大点出息！你以后不还是要离开我们的？总不能一辈子都让爸爸妈妈陪着。” 方昀轩不敢看向爸爸，他知道男子汉流泪是一件很屈辱的事，可还是忍不住辩驳：“可是我还小啊——而且，我们不告而别，妈妈肯定很担心。” “呵！”男人心里冷笑，这小子自作多情了吧？ 只不过，这话没说出口，他再生气也还懂得不该在孩子面前诋毁另一半。 “好了好了，别委屈了，等会儿去给你妈妈打电话。” 方昀轩一下子抬头，红通通湿漉漉的眼眸亮出神采：“可以吗？” “当然可以！快过年了，总该一家团聚，这是你长这么大的第一个中国年，有什么愿望爸爸都会满足你！” 方昀轩起身就要去打电话，却又被霍凌霄叫住，“小子，现在国内是凌晨，你想把你妈妈吵醒么？” 小家伙一愣，又犹豫了下来。 可霍凌霄心念一转，却又突然鼓励：“算了，说不定你妈妈也正想着你，还没睡着呢，你去打吧！” 国内这会儿是凌晨一点左右了，那女人被儿子一通电话吵醒，肯定再也睡不着了，搞不好连夜都要买票飞来。 男人唇瓣勾起狡黠的笑弧，突然又有了吃饭的胃口。 * 方若宁原本十一点就躺下了。 可是没有儿子在身边，她自由归自由，心里却总是空落落的。白天还有工作填充着思维和大脑，夜深人静回到家里，形单影只，孤独寂寥，便又忍不住思念儿子，辗转难眠。 于是，又爬起来打开电脑。 强迫自己盯着公司各项报表数据看了十五分钟，她以为会疲惫犯困，可不想越来越清醒。 六天了，那个混蛋带着儿子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 她夜晚做梦甚至在想，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了？可若是那样，几天时间过去，也该有人给她打电话发通知了，可也没有…… 拿过手机，她又不由自主地翻开通讯录，找到了那个混蛋的号码。 可是，除了第一天有强烈的想要找他的冲动，这几天她反而冷静下来，也有一种要对峙到底的架势。 就不信，他公司在这里，家在这里，他还能带着孩子藏到猴年马月去！ 他肯定就等着她沉不住气了把电话打过去，好被他狠狠奚落一番！ 这么一想，她又恨恨地把手机放下，双手捂着脸郁闷地低嚎。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再见不到儿子，她都要疯了！以往虽然因为工作也分开过，可好歹也有视频和电话联系，这是头一回，她跟儿子完全失联！ 抓狂郁闷了一阵儿，冻得手脚冰凉，她又起身准备钻回被窝，那一瞬间，什么高傲硬气都没了，她又动摇——要么，明天去跟陈航或是纪南尘间接打听下？ 他们会不会知道？知道的话，会不会告诉她？ 屁股刚坐到床沿，桌上的手机突然嗡嗡响起，在寂静的空间犹如午夜凶铃一样，把她吓得浑身一哆嗦，心跳都乱了。 这么晚的来电，她以为是骚扰电话，可不想起身过去一看手机，顿时整个血柱飙升而起！ 居然是轩轩！ “喂？！”心跳彻底乱了，她以最快的速度接通来电，手机放到耳边，欣喜又激动地喊了声，“宝贝，是你吗？” “妈妈，是我！”方昀轩的声音传来，顿时带着哭腔，虽说男儿有泪不轻谈，可他实在忍不住了，“妈妈，我好想你啊。” 短短一句话，方若宁顿时泪如泉涌，白天所有的干练利落雷厉风行，全都被击溃。 “宝贝，妈妈也想你啊——” 霍凌霄瞥了儿子一眼，俊挺的鼻孔冷哼，真是没出息，跟着女人长大的男孩子就是娇弱，没点阳刚气，动不动就哭鼻子。 方若宁陪着儿子温柔缓缓地聊了会儿，打听清楚了他们在什么地方，同时也叫她大吃一惊。 这混蛋，居然带着儿子去瑞士滑雪了！！！ 幸亏这些天她没有漫无目的地去找，上哪儿找？找到她怀疑人生也不可能想到这混蛋提前把她的计划实施了！ 跟儿子保证了一定会去接他，母子俩的深夜通话才结束。 心终于放下，她捂着手机钻进被窝，以为能睡着了，可实际上却更没了睡意。 坐起身，她连夜查看机票，打算预订最近的航班前往瑞士。 她怕去晚了那个混蛋又带着儿子跑了，然后让她跟个傻子似得满地球地追！ 一想到曾有一次他带着儿子在盛世百货里跟他玩“捉迷藏”，她又忍不住恨得牙痒痒！那家伙，就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为了节省时间，她订了从香港转机的长途航班。公司的事来不及细细交代了，她索性提前放年假——反正四个亿也不是她的，亏了赚了也不心疼。 在香港转机时，她给冯雪静打了个电话，得知霍凌霄父子俩这些天在瑞士滑雪，冯大小姐也是惊掉了下巴。 “你俩……还真是绝配，冲动起来真够潇洒任性的！” 方若宁不服，“我没有这样疯狂过！” “好好好，你没有！既然知道下落了，那就去把轩轩接回来吧，也顺便跟霍凌霄好好谈谈。” “谈个P！我一去接了孩子就走！” “……”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方若宁在心里恨恨地琢磨着见到那混蛋时该怎么上手——是直接甩巴掌还是踹一脚，是挖个雪坑把他埋了还是直接推下悬崖！ 然而，所有的想法只能在脑海里YY。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达目的地，她看着全副武装包裹严实地朝她飞奔而来的儿子，从没觉得喜悦可以这般占据心胸。 棉服太厚，太笨重，她蹲下来时重心不稳，方昀轩兴奋地扑上来，母子俩一起跌进了雪地里。 第210章 国外团聚又同居 “妈妈！妈妈！你终于来了！”短暂一周的分离，让母子俩的思念累积到高点，一向沉稳内敛的小男孩，扑在妈妈怀里兴奋地尖叫着。 方若宁抱着儿子也是兴奋到极点，努力坐起身，摘了厚厚的手套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心疼地问：“冷不冷？” “不冷！”小家伙高亢地答，又兴奋地道，“妈妈，我学会了新的滑雪技能，等会儿我们一起去试试吧！” “好，不过妈妈需要先休息下，等下午再去玩好吗？” “嗯！” 母子俩似有说不完的话，就坐在雪地里你一言我一语没个停歇。 同样全副武装的霍凌霄不冷不热地站在一边，像个雕塑似得被他们遗忘了。 好一会儿，方若宁身下感觉到冷了，才意识到在雪地里坐了很久，连忙招呼：“好了好了，先让妈妈起来吧！” 小家伙跳起来，很贴心地拽着妈妈也起来。 拖着行李箱往前走了两步，那道雕塑不可避免地映入眼帘，她想要忽略都不可能。 方昀轩牵着妈妈的手，这会儿突然意识到气氛不对劲儿，一下也沉默了，抬头瞪着大眼睛看看爸爸，看看妈妈。 两个大人面面相觑，气氛尴尬到极点。 最后，还是霍凌霄先开口，淡淡冷冷的口气：“轩轩说想你了，才联系你。” 言外之意，绝对不是他率先妥协。 方若宁当然听得懂这弦外之音，似笑非笑地回了句：“我也是想儿子才来的。” 第一回合，打平。 孩子聪明，看着父母之间暗流涌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撮合两人。 “妈妈，走吧！快进屋吧！外面好冷！”小家伙拽着妈妈的手，想把她拉进房间。 方若宁把儿子拽回来，低头温柔地笑了笑：“轩轩，妈妈去找别的住处，你跟妈妈一起好不好？” “啊？”小家伙一愣，僵了住，回头看向“雕塑”。 霍凌霄脸色同样高冷，心里隐隐起火，在儿子求救的目光中，终于开口：“现在是滑雪旺季，所有酒店房间爆满，你这会儿去哪儿找住处？” “总归是找得到，无非是远一些。若实在找不到，那就去市区住酒店。” 男人心里的火苗又大了些。 眼角余光里，她看到这人似乎转过头去，明显在压抑情绪。她抿着唇，一脸僵硬冷漠，看到儿子紧张无措的模样，才勉强挤出个笑，“轩轩，你愿不愿意跟妈——” 话没说完，瞥见那道身影突然飞速移动，朝她靠拢。 浑身神经一崩，恐惧感随之而来，她以为这人又要动粗什么的，谁知他只是大踏步走过来一把提了她身边巨大的行李箱，气冲冲地朝着小屋走去。 那种恐惧感又瞬间消散，伴随着全身竖起的汗毛慢慢落下，她皱眉疾呼：“喂！你干什么！” “妈妈……”手臂突然被儿子拉住，朝着小屋拽去，“妈妈，我们就住这里吧，这里的雪场特别酷，上山就到了！” 儿子使劲拽着，行李又被强行提进去了，方若宁再不愿意，也还是半推半就地进了屋。 暖气十足，扑面而来，她站在温暖温馨的小木屋里，看着周遭摆设，无言。 “房间有多余的，你爱住不住。儿子不可能跟你走，你要走就自己走，我也不拦你。”将她的行李箱随处一放，霍凌霄冷酷地留下这番话，取了墙角靠着的滑雪装备，甩门而去。 方若宁被卷进来的寒风吹得发丝翻飞，等周遭一切安静下来，她才吞咽了下，深吸口气缓缓放松。 “妈妈，爸爸生气了。”方昀轩抬眸看着她，哀哀地道。 屋子里很热，她脱下厚厚的冲锋衣、围巾、帽子、手套，把一堆的衣物放在斗柜上。 环视一圈，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她在沙发上坐下，招呼儿子过来：“跟爸爸出来玩，为什么不跟妈妈说一声？你知道这些天我多担心你吗？” 方昀轩也脱了厚厚的棉服，闻言小大人似得一叹息，“我怎么知道爸爸带我来滑雪啊！那天出门，他只说出去玩玩，让我跟你交代一句，我以为就是去什么儿童乐园之类的……” “那你来了这里，为什么不跟妈妈联系？” 小家伙努嘴，更可怜，“手表被爸爸没收了……” 看着儿子帅气又无辜的脸色，方若宁无语了，在心里狠狠骂着那个混蛋。 母子俩聊了会儿，方若宁见儿子这几天过得挺好，也没什么好计较得了。既来之则安之，她这半年过得辛苦而压抑，早就想好好放松下了，索性先睡一觉，起来后也去滑雪场上体验风驰电掣的感觉。 “妈妈，其实爸爸这几天也很想你。”下午，母子俩穿戴严实朝着滑雪场走去时，方昀轩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他想我？”方若宁吃惊地挑眉，当着儿子的面不好嘲讽，只能问道，“他跟你说的？” “爸爸没说，不过我看出来了！” “你个鬼精灵！”女人笑着，用戴手套的大拳头轻轻在儿子头上推了把。 方昀轩腼腆地笑，又劝说：“妈妈，你就跟爸爸在一起不好吗？这样我也不用左右为难了呀！” “呵，还学会新成语了！” “我学会的东西可多了！我能跟爸爸一起去中级滑雪场竞技，我还会说简单的法语，意大利语！” “是吗？”方若宁大吃一惊。 “嗯！都是爸爸教我的！爸爸好厉害！还有啊……这里的漂亮阿姨看到爸爸，都故意在他面前摔倒……妈妈，她们肯定是想引起爸爸的注意，你看爸爸这么好的男人，在哪里都受人欢迎，你要是再不把他管好，以后他就成别人的男朋友或是老公了，我可不想叫别的女人妈妈！”母子俩有些日子没见了，方昀轩难得表现的健谈，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方若宁听着，只觉哭笑不得。 那个家伙有多受女人欢迎她不是不知道，那英俊中透着高冷，优雅中带着禁欲的气质，在这轮廓深邃身材高大的西方人世界里，依然是耀眼的存在。 心里有点微妙的情绪，形容不出，可只要一想这么个精英极品，却偏偏有那种毛病，她突然就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以他的身份，可想围在身边的女人全都是绝色尤物，绝等姿色，就不信他没有心动的时候，可心动又如何？老二不给力，心动得蹦出来都没用！ 哎，这么一想，他还挺可怜的。 原来这五年里，他都是当和尚过来的。 “爸爸！”方若宁还在兀自瞎琢磨，小家伙突然挣脱开她的手，朝前面跑去。 抬眸一看，见某个可怜人提着滑雪装备都已经准备下山了。 脑子里琢磨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导致方若宁见到这人后越发不自在，眼神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父子俩走过来，她不得不打招呼：“你回去了？” “嗯，有事处理。”男人觑她一眼，简短解释。 方若宁又没话说了。 方昀轩撇开爸爸的手，又跟着妈妈继续上山，都走出几步远了，听到身后那人又喊，“喂！” 方若宁转身，“有事？” “有没有装备？” “没有。”她手里提着的是儿子的装备，明白他问话的原因，方若宁又淡淡甩了句，“山上有租的，我去租一套好了。” 男人没说话，只是提着装备又朝他们走去，不由分说地把装备塞到她手里：“爱惜点，别给我弄坏了！” 手上一沉，她整条肩膀都跟着塌下来。听着这话，她控制不住地怼了句：“怕被我弄坏就不要借我啊，谁稀罕了！” “呵……”男人勾唇一笑，被防风帽包裹严实的脑袋只留下英俊深邃的五官，见她不领情，便故意说，“提着挺沉的，你等会儿给我带回去。” “……”原来人家不是好心借她装备，只是嫌提下山太重了！ 见她脸色登时一僵，不再怼了，霍凌霄又满意地笑了笑，潇洒地转身下山了。 方若宁带着儿子一起上山，先在初级道上练练手，热热身，等熟练掌握了滑雪技巧，才去中级道。 方昀轩急于表现自己，简直是花式炫耀，看得方若宁胆战心惊。 可担心之余，她不得不承认男人带孩子的诸多好处。 女人不管再独立再坚强，跟男人与生俱来的的勇敢坚强还是不一样的。轩轩跟着她长大，性格里更多的是女性的柔软、善良、内敛、懂事，她知道儿子喜欢冒险挑战的事物，可因为她的重重担心焦虑，一直不曾放手。 这次，父子俩的离家出走，单独相处，才短短几日便已经把他身为男孩子该有的精神气培养出来了——她对霍凌霄再不满，也还是感激他对儿子的教导与付出。 那天喝多酒，她跟霍凌霄说没有他的那些年，她跟儿子生活得很好，如今想来，这话有多可笑！ 那种好，只是她认为的好。如果这个男人一辈子都没出现，或许他们会觉得那就是最好的生活了。 可是他出现了，陪伴在儿子左右，有了对比之后，她才知那种“好”有多单薄无力。 如果儿子从来没体会过现在的“好”，或许还能安于在她身边的日子；可现在儿子体会了有爸爸的“好”，恐怕就不会再眷恋以前跟她相依为命的日子了。 第211章 傲娇霍总放身段 霍凌霄回了酒店，看着冷清寂寞了几天的房间增添了属于女人的物品，好像心也被填满了，暗暗涌动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突然就觉得心情大好，他走路时都不自觉地哼着歌儿，翘着二郎腿在书桌后坐下，打开商务手提开始处理公务。 然而，心却总是静不下来，一会儿抬头看看门口有没有人回来，一会儿又瞅几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若不是见那女人的行李都在房间里放着，他几乎要以为这女人会不会带着儿子又跑路了。 左等右等，心不在焉，原本该一个小时处理完的公务，硬生生两个小时才完成。 可是，天都快黑了，那母子俩还没回来。 手机拿起，他想给儿子打电话，可犹豫了下又放弃，按捺着又等了会儿，实在抓心挠肺，他准备出去看看，不料一开门，那母子二人也正走到门口。 门板豁然拉开，不止是方若宁吓了一跳，连霍凌霄的表情一时都愣了下。 但也只是仅仅一瞬，男人的脸又高冷起来。 方若宁同样心跳一乱，不过面上还是淡然自若，瞥了对方一眼问道：“你要出去？” “不出去。”霍先生冰冷地回了三个字，转身又进屋。 方若宁提着沉重的滑雪装备进屋来放下，又脱棉服，方昀轩也很自立地自己脱去厚重外套，换鞋。 “轩轩，晚上想吃什么？” “不知道，每次都是爸爸点餐。” 方若宁下意识看向那人，瞥了眼便收回视线：“你点餐了没？” 双手插在裤袋里的男人，闻言高傲地回：“你们天黑了都不回来，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去吃饭了？” “……”不懂这人莫名而来的怒气是为何意，方若宁不想跟他计较，收拾好自己后在沙发坐下，又找来酒店菜单，研究晚上吃什么。 可下一秒，菜单被抽走。 “喂，你干什么！”她抬头，看着男人脸色同样不悦。 “这些东西我都吃腻了，去城里转转吧。”将菜单丢在一边，这人去取了车钥匙跟大衣围巾，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方若宁隐隐生气，歪着头质问：“既然要出去吃，你刚才怎么不说？我们才把衣服脱掉。” 正整理着装的霍先生优雅淡淡地挑眉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我又不知道你们没吃。” “……”方若宁一口气哽在喉咙，瞪着他，用眼神发泄自己的不满。 “走吧。”他居然还笑了笑，心情不错的样子，帮儿子取下厚外套递给他，招呼道。 方若宁觉得心里憋闷极了，就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看到这人就想吵架，就想发泄，就想作点浪花出来。 要去市区是吧？那好，她起身飞快地穿上棉服，又去收拾行李。 这一次，轮到霍凌霄不解了，“去吃个饭而已，你提行李箱做什么？” 女人学他，高傲十足，漂亮的眉眼冷艳淡淡，“既然要去市区的，那不如我就在市区住好了。” 这话一出，前一刻还狂拽傲娇的霍先生，眸底顿时风云变色，攥着车钥匙的手指不由得紧了紧，显然心里也不痛快了。 可是，好面子的他这会儿也说不出挽留的话，僵持之下，见儿子无措懵懂地盯着他们，他微微拧眉朝儿子做了个示意。 小家伙脸一沉，好似白了他一眼，继而才走向收拾行李箱的方若宁。 “妈妈……”方昀轩走过去，拽着大人的衣角摇了摇，可怜巴巴地道，“你不要走好不好？” 方若宁回头看向儿子，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轩轩，你的衣服呢？拿过来装在妈妈的行李箱里，我带你去市区住酒店。” “嗯……”小家伙摇摇头，“妈妈，你不要这样嘛，我们一起住在这里好不好？其实爸爸不舍得你走的，他只是好面子不肯说出口。” 嗯？ 置身事外的霍先生怎么也没想到儿子这么轻易就把他出卖了，当即一回头看向他，脸色尴尬又僵硬。 闻言，方若宁也下意识朝他觑了眼，嘴角讥诮地勾起：“我看人家是不愿意我住这里吧。” “没有！爸爸很想要你住下的！”一个人劝解不了，方昀轩立刻又奔到爸爸身边，“爸爸，你快跟妈妈说，要妈妈留下！” 他拽着霍凌霄的手，一副无奈又生气的样子：“是你教我，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能留下妈妈，你说句话怎么了嘛……” “……”霍凌霄气闷，这混小子，倒是会活学活用。 单凭小家伙的力气，当然不可能把他拽过去，只是既然儿子从中调和，他肯定就顺着台阶下了。 在女人身侧站定，他看了几眼，伸手下去压住箱子。 方若宁动作一顿，脸色更冷，“让开。” 男人四平八稳地坐着，清贵英俊的脸庞表情淡淡，可幽深漆黑的眼眸却藏着灼热，削薄的唇角微微压着，像是还在挣扎，可最终还是放下身段，“刚才……是我说话态度不好，你不要生气……我们去市区吃顿饭，再逛一逛玩一玩，还是回来这里住。” 方若宁落着羽睫，根本都不正眼看他，冷哼了声，道：“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分开住，否则叫人误会。” “这里没人认识我们。”男人坐着，角度问题需要抬眸仰望她，便显得那双眼越发迷人心魄。 女人静默，但也没再坚持。 霍凌霄悄然松了口气，又看向儿子，小家伙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拉住妈妈的手，往外拖拽：“走啦妈妈，我都饿了！我们快去吃东西吧！” 既然他都道歉了，方若宁自然也顺着台阶下，半推半就地被儿子拉出去。 身后，刚才还傲娇尊贵的霍先生，这会儿已经像霜打的茄子——没了气焰。 哎，这女人就是他的克星！ 偏偏他还犯贱，拿得起放不下，甘愿被她虐的脸面全无。 方若宁也没问他从哪里来的车子，反正人家有的是钱，这世道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他在前面驾车，母子俩坐在后座，一路欣赏沿途的风景。 忙碌了那么久，终于能放松下来，方若宁看着完全是另一番景象的异域风情，刚才那点不愉快也全都消失了。 不知霍凌霄是不是提前定了位置，当他们踏进餐厅时，早已经有服务员等候在侧，引领他们在一边坐下。 餐厅一看就很高档，而他们的位置也很优越，通过干净明亮的落地窗看下去，能看到夜幕下的万家灯火，还有屋顶上的皑皑白雪。 菜单拿过来，霍凌霄很绅士地先递给她：“你看看想吃什么，这家餐厅我也是听别人推荐的，据说味道很不错。” 方若宁本来想说随便吃一些就好，可是他都把菜单递来了，她只好接过，跟身旁坐着的小家伙一边商量一边确定了甜点和主食。 霍凌霄看着他俩，思绪忍不住飘得远了。那一晚两人吵架，还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可现在他们又一起坐在这异国他乡，享受悠闲宁静的度假时刻…… 方若宁把菜单递回去时，才察觉到这人盯着自己看入了神。 脸颊一热，她故意把菜单重重放下，将入定的男人震醒。 霍凌霄回神，视线与她对上，一时也有几分不好意思，抿唇低着头闷不吭声翻开菜单。 一顿饭，两个大人基本没什么交流，只是各自跟方昀轩说话，把对方当做透明。 吃完饭，时间还早，大街上有很多散步聊天的人。方昀轩双手分别拉着爸爸妈妈，跟着一起混在人群里，时而人少一些时，小家伙调皮地把双脚提起来，惹得两个大人不得不用力把他提高一些，像是荡秋千一样玩闹着。 温度很低，但这一刻，三个人的心底都是温暖而快乐的。 第212章 不经意的撩拨 这是方昀轩过得最开心最快乐的一个春节！ 虽然是在国外，可架不住华人遍布全球，这边也有浓郁的年味。方若宁正在跟冯雪静视频，两个女人聊得热火朝天，情绪高涨。 霍凌霄打了一圈的新年电话后，回头见方若宁还在聊，不免皱眉：“还要多久？说好出去溜一圈的，轩轩都准备好了。” 他提醒着，方若宁抬眸一看，的确，小家伙都穿戴齐全，准备出门了。 “好了，我得出去了，等回国再聊吧。” 快挂断视频时，冯雪静突然又暧昧地笑：“看来你俩合好了？这相处看起来挺融洽的呀。” 方若宁见那人走开了，才压低声淡淡地道：“哪有什么合不合好，只是大过年的总不能吵吵闹闹，为了轩轩，我们很有默契。” “哎……服了你俩！” 一家三口一起滑雪，在皑皑雪地上享受风驰电掣的感觉，这种滋味的确很放松，很享受。 已经成功“出道”的方昀轩小朋友现在已然是滑雪高手了，连方若宁都不是他的对手，三人每每比赛，总是她落在最后，一不小心还会摔个四脚朝天，背部着地滑出几十米远。 体力消耗殆尽，滑倒后她也不着急起来了，索性就着那个姿势睡在雪地里，仰望着碧空如洗的苍穹，呼吸着冰凉清新的空气，心情也变得空旷悠远了。 但霍凌霄却以为她是摔得爬不起来了，连忙滑过去在她面前屈膝蹲下，“怎么了？摔着哪里了？” 她一愣，腰腹用力立刻坐起来，取下护目镜解释道：“没事，我只是觉得躺在雪地上挺舒服的。” “舒服？你躺在雪道上，万一别人滑过来撞到你了怎么办？”男人脸色一沉，眸底的担忧幻化成不悦，口气有点冲。 方若宁瞥他一眼，想说不用你管，却见这人已经直起身来，朝她伸出手。 穿着笨重的滑雪板，她凭一己之力的确起不来，迟疑地看了男人一眼，还是将手放进他掌心，握紧。 霍凌霄用力一带，她顺势起身，站稳。 “谢谢。” “不客气。” 两人目光对视，难得在方昀轩缺席的场合，还能和平相处。 这几天，虽共处一个屋檐下，可他们各睡各的房间，彼此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方若宁从最初防备、担忧，到渐渐放松，释然，直到习惯这种相处模式。 不远处，方昀轩停下来，回头看着他们俩叫喊：“爸爸，妈妈，你们快来啊！我快赢了！” “来了！”霍凌霄回复了句，幽深暗沉的眼眸透过护目镜看了女人一下，脑袋一甩，“走吧。” 方若宁戴上护目镜，见他在前面滑走了，她随后跟上。 这人滑雪的姿势很帅气，行云流水，仿佛在雪地上优雅舞蹈一般，她不知不觉看得出神，一个不注意，滑雪板撞到了一处凸起，又摔飞出去。 霍凌霄已经跟方昀轩汇合了，父子俩站在那里看着再次摔倒的女人正狼狈地爬起，一大一小两双眼里都是不屑。 “爸爸，妈妈真是笨手笨脚！” “嗯，同感。” “爸爸，你那么厉害，怎么不教妈妈？” “你妈狂妄自大，觉得自己也很厉害呢。” “妈妈真没自知之明。” “嗯，这个词用得非常准确。” 方若宁终于赶上，不知为何，看着父子俩的神色，她直觉里认定不妙，于是恨恨地问：“你俩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霍凌霄自然是不承认的，可不想旁边的小腹黑脆生生地回答：“爸爸说妈妈没有自知之明，滑雪技术很差。” 嗯？ 高大冷酷的霍先生沉着脸不敢置信地垂眸看去，却见小家伙狡猾一笑，滑雪杆一撑，麻溜地滑走了。 “呵！”方若宁瞪着某人，冷嗤了句，雪地里被冻得粉红粉红的丽颜带着不屑和不悦，“知道你技术好，用不着打击人。” 霍凌霄不知想到什么，薄唇突地勾起邪魅的笑，转过那张风华无限的皮相，眼神更是暧昧到极点：“我的技术当然毋庸置疑，很荣幸得到你的认可。” 方若宁起初没懂，可是愣了秒突然读懂其中深意，顿时脸颊更红，“你——” 没等她发飙，男人滑雪杆一撑，转身潇洒地去追儿子了。 方若宁站在原地，气得面红耳赤，滑雪杆狠狠在地面怼了下。 流氓！脑子里尽想着芒果色的东西！ 原定于初四回国，可霍凌霄行程有变，公司积压了太多公务，海外事业部更有重大决策等着他拿主意，最后不得不提前回国行程。 跟方若宁商量这事，她想也不想地道：“那你先回去呗，我跟轩轩多留两天。” 霍凌霄皱眉，“你还没玩够？” “没啊，你先来的，当然玩够了。”其实是，她回去了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又担心方秉国跟徐美慧那些人又出幺蛾子，躲在这里起码清静自在。 见她跟自己说话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霍凌霄走过去把她手里的时尚杂志合上，盯着她认真地道：“改签机票一起回去吧，你既然接手了公司，很多人际关系也需要打理，春节期间还是要走动一些的。” 这些日子，两人沟通交流不多，更没有提及正事，说到这个，方若宁坐起身一些，也正色问道：“说到公司……那四个亿你是怎么想的？你还想让我欠着你人情还是怎么着？” 霍凌霄俊脸淡漠，不甚在乎地道：“四个亿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等你把公司做好了还我就行。” 方若宁听明白了，原来人家是借啊…… 欠着四个亿的感觉可真不好，她突然想明白，盘腿坐起身，点点头：“好啊！那就一起回去，我要早点把钱挣回来还给你。” 霍凌霄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迫不及待想跟他撇清关系，当即淡淡勾唇，起身丢下句：“随便你。” 去沙滩玩的计划暂时搁浅，不过方若宁保证了，等下次出游就去海边，保证让小家伙玩个够。 于是，分两批而来的一家三口，收拾行囊一起回国。 春节旺季，一票难求，就连头等舱都满员了，好在，经过一番波折总算拿到了经济舱的位置，得以顺利登机。 三个位置连在一起，原本方若宁想让儿子坐在中间隔开他俩的，谁知小家伙要求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方若宁只好跟他换了下，她跟霍凌霄挨着坐。 飞机进入巡航阶段后，方若宁安顿好儿子，而后自己也取出眼罩戴上，准备睡觉了。 经济舱空间狭窄，霍凌霄无法用商务手提办公，但即使这样，他还是用手机在查看合同之类的文件，方若宁戴上眼罩前瞥了他一下，也没跟他打招呼，兀自睡去。 作为一家跨国集团的老板，他任性地抛下公司一堆乱摊子出国游玩了小半个月，不知公司是不是早就人仰马翻了。 这会儿倒知道着急了，飞机上还在用手机办公。 她心里冷嗤，有点幸灾乐祸。 不知过了多久，霍凌霄见旁边的女人跟孩子都没了动静，像是睡熟了，他立刻抬手招来空姐，要了两床薄毯。 先越过女人小心翼翼地把儿子盖好，而后再把另一床毯子盖在方若宁身上，不过，没等他弄好，女人已经睁眼醒来。 “吵醒你了？”他微微一惊，略带歉意。 两人挨得近，方若宁有点不自在，瞥他一眼道：“你整个人压在我身上，能不醒么……” “抱歉，我怕轩轩着凉。”幽暗的光线下，飞机时而颠簸时而起伏，霍凌霄的嗓音在万里高空中好似染了云朵的柔软，竟也迷人低哑起来。 他低低哑哑地道歉，方若宁自然不好再追究，只好静默地转过头去。 窗外，云海如雪浪一般，铺满了整个苍穹，光线渐暗，宇宙好似一个巨大的黑洞，而他们就在洞中穿梭着。 霍凌霄见她怔怔地看着窗外，神色冷淡，他也不再自找没趣，脸色默默沉寂了几分，高大颀长的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找了个较为舒适的姿势，闭上眼淡声道：“时间还早，再睡会儿吧。” 方若宁没理会，依然望着窗外，等她收回视线时，身旁的男人已然呼吸清浅，睡着了。 她盯着，怔愣地看了几秒。 他身材挺拔修长，这样狭窄拥挤的经济舱自然容不下，那双长腿高高支起，他整个人像是嵌在座椅里一般。 其实，她知道头等舱还剩一个座位的，他可以不必这么委屈自己，却非要跟他们一起挤经济舱。 不愿去想太多，她收回视线，刻意放松了几分，扯下眼罩重新盖住视线。 这一次，是真得睡过去。 再次醒来，不是自然苏醒，而是被剧烈大幅度的颠簸震醒，她猛地一惊意识清明，忙取下眼罩一脸惊慌。 “怎么了？”她才问出口，便听广播里传来空姐温润纯正的播报声。 霍凌霄也已经醒来，脸色严肃，但还算镇定，安慰道：“飞机遇到强对流层了，可能会比较颠簸。” 第213章 惊魂一刻有他在 广播里英文播报结束之后，接着是中文播报，诚如霍凌霄所言，飞机前方要飞经强对流层，会遇上中高度剧烈颠簸，必要时还会爬升或降低高度以确保飞机安全航行，所以现在需要所有乘客扣好安全带，听从空乘人员的指示，切勿擅自离开座位。 这些年方若宁坐过很多次飞机，也遇到过气流颠簸的情况，有时候的确很吓人，毕竟飞机飞在一万多米的高度上，掉下去可就机毁人亡了。 绝大多数时候，这种情况都是能安全度过的，空难毕竟是低概率事件。 但不知为何，这次她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里无端慌乱了几分。 持续的颠簸摇晃中，方昀轩也已经醒了，懵懂无措地喊了声“妈妈”，她朝儿子那边靠了些，先帮他把安全带系好，又抱了抱儿子的脑袋，安慰：“没什么，飞机遇到气流，会有些颠簸，就跟你平时坐过山车差不多，过会儿就好了。” 这话，安慰儿子的同时，也在安慰着自己。 霍凌霄听出她口气有些紧绷，也朝着他们母子靠拢，身体紧紧贴着座椅的同时，伸手握着儿子的手捏了捏，“没事的，爸爸妈妈都在，不要害怕。” “嗯。”看着爸爸妈妈靠在一起，都微笑地看着他，方昀轩乖巧地点头。 广播还在重复播报着，空姐无法继续提供服务，全都回到工作位上扣好了安全带，等待颠簸过去。 方若宁克制着紧张的情绪，一边暗示自己不要惊慌，不要害怕，不会有事，一边去摸安全带。 可剧烈颠簸来得太快太急，她还没扣好安全带，突然飞机重重一震，周遭划过一片尖叫声，显然所有人都吓到了！ 方若宁虽没叫出口，但心脏猛烈一震，像要蹦出来似得，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崩溃，紧张之下双手发抖，连安全带都扣不上。 继而，飞机颠簸越来越厉害，就像波涛汹涌中的一叶扁舟，又像狂风暴雨中的一片落叶，上下左右摇晃颠簸，座位上的旅客全都跟着被甩过来甩过去。 有的旅客还没来得及扣好安全带，又坐在旁边的位置，这会儿已经整个人都被甩出去，吓得其它旅客越发惊叫连连，恐怖气氛瞬间笼罩整个机舱。 方若宁平日里那么镇静淡定的性子，此时也方寸全乱，瞬间冷汗直冒，心跳失速，双手凭着本能抓紧安全带，避免自己也被甩出去。 “快点把安全带扣上！快点！”机舱里好多人大声嚷嚷，提醒身边的亲友或家人，方若宁浑身紧绷，凭着本能也想扣上安全带，可是越急越扣不上。 突然，双手被一双温暖厚实的大掌裹住，继而那道清冽熟悉的嗓音传来，“别害怕，我来。” 她一怔，慌乱中茫然无措地看向男人。 安全带两头被霍凌霄接过去，清脆的“咔哒”一声在混乱的尖叫中敲响耳膜，方若宁心里顿时安慰了些，颤声道：“……谢谢。” “不客气，”霍凌霄紧紧盯着她，重重地捏着她手背给予力量，低声安慰，“放心，不会有事的，飞机遇到对流层是这样的，很快就会过去。”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飞机这次遇到的气象状况并不是强对流程这么简单，而是风切变！ 风切变在航空飞行中被称为“空中杀手”，一旦遇上，凶险万分！ “嗯，我知道……”她点点头，轻飘飘地回应，耳边传来儿子害怕哭喊的声音，她又镇定几分，连忙转身回头去安抚孩子。 颠簸不曾停歇，每个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方若宁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又茫然失措地回头看了看霍凌霄，双眸怯怯地闪着光，语音越发颤抖，“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有不好预感……” 霍凌霄盯着她惊慌的眼神，皱眉，沉声重重地道：“不要乱想！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突然又是剧烈的一下颠簸，她紧紧皱眉，心脏猝然一紧，双臂本能地将儿子的脑袋抱得更紧。 “妈妈——我怕……”方昀轩再淡定这会儿也害怕起来，被妈妈捂得严严实实，他带着哭腔怯生生地喊，吓得浑身颤抖。 方若宁心疼不已，可是飞机颠簸的厉害，也不能把他抱起来，必须坐在座椅上扣着安全带，知道儿子害怕，她低下头连连亲吻安抚：“没事的，别担心，爸爸妈妈都陪着你！很快就好了！” 充满紧张恐怖氛围的机舱遍布小孩子的哭喊声，无论大人如何安慰，都无济于事。 机舱里弥漫着死亡般令人恐惧战栗的气息，更有不少外籍友人忍不住双手抵在额头或是在胸前画着十指，祈祷上帝，祈求平安。 广播中又传来安抚声，提醒乘客注意安全，看护好老人和小孩，不能解开安全带，更不能随意走动。 后面又介绍说此次航班的机长有过多少年的飞行经验，安全飞行了多少公里，有足够的信心控制飞机平安穿过对流层顶，请大家不要恐慌之类的云云。 其实，再多的安慰都是徒劳了，死亡般的阴霾已经牢牢占据了所有人的心胸，大家都以为，难逃一劫了。 方若宁同样觉得完了，心底里，恐怖情绪急速蔓延，她止不住朝着最坏的方向想——会不会机毁人亡？空难的生还率基本为零，若是飞机掉下去，他们一家三口得死在一起了。 她从没想，这辈子会跟霍凌霄死在一起…… 情绪失控，思维纷乱，她只觉得每一秒都度过的那么艰难，直到——紧绷僵硬的身体被一股温暖坚定的力量突然拥住，她倏地睁开眼，回头，男人深邃坚定的目光与她迎视。 “轩轩，不怕，爸爸妈妈陪着你。”他沉稳有力的安抚声近在耳边，方若宁怀里的小脑袋点了点，带着哭腔应了一句。 霍凌霄个子高，纵然安全带扣在腰间，可还是极力把身体朝向他们母子这一侧，像一只雄鹰展开了双翅，将女人和孩子紧紧拥抱在他胸前，一手紧紧握着女人的手。 “有我在，别怕。”这句话，是专门针对方若宁的，薄唇贴着她的耳骨，低低沉沉，确保每一个音节都被她听清楚。 整个机舱都是惊慌尖叫，鬼哭狼嚎，以后世界末日，可抱着他们的男人却处变不惊，英俊的脸庞依然一派淡然，就连低缓沉稳的语调都没有丝毫异样。 方若宁怔住，在他的安抚和拥抱中，思维渐渐清晰镇定了几分，只觉得被他握住的那只手渐渐有了温度。 然而，没等她抬头做出回应，飞机突然又是剧烈一颠，人在恐惧下的本能反应已由不得大脑做出指示，等剧烈颠簸稍稍平复，她发现自己已经主动完全钻进了他的怀里，脸颊甚至埋在他颈间，与他温热的肌肤紧紧相贴。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融为一体，此时，他们反而庆幸没坐在头等舱，否则一人一个单独的位置，这会儿想要个依靠都是奢望。 “别怕，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霍凌霄如同撑天的栋梁，在母子俩耳边一声一声安抚，给予他们力量。 就在这时，突然飞机急速俯冲下降，整个机舱里又是一阵热浪般的惊恐尖叫哀嚎，就在所有人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了，飞机又骤然爬升。 经过这垂直过山车一般的剧烈震荡之后，机舱里的灯光突然闪了几下，继而座位上方突然砸下来什么东西，方若宁已经吓到六神无主，完全失去反应，她只感觉到霍凌霄松开了他们，她一惊，心慌到无措，本能地又要去抓住他时，却见他拽着什么东西递过来，大声提醒让她戴上，继而又探身过去帮助方昀轩。 第214章 有惊无险心靠近 她脸色煞白，仿佛已经看见死神在朝他们招手，摸到手的东西是氧气罩——氧气罩都落下来了，是不是说明飞机真得不行了？ 什么时候泪流满面的，她都不知道。霍凌霄给方昀轩戴好口罩后，俯身下去重重在儿子头上亲了一口：“轩轩，不要怕，爸爸一直都在！” 稍微回身，却见女人慌张的双手都不听使唤，他冷厉着脸立刻帮她戴好口罩，见她失魂落魄，完全没了理智，他同样双手捧着她的脸重重在她额头一吻，坚定地道：“别怕，不会有事！飞机可能要迫降，做好准备！” 被霍凌霄说中，他们刚把氧气面罩戴好，飞机又开始震荡着急速下降。 这一路，惊恐尖叫始终弥漫整个机舱，无数物品在过道里飞舞穿行，一辆推车飞过来，撞到了霍凌霄身上，可他浑然不顾，还是尽力倾身过去死死抱着女人孩子，同时身体用尽全力紧靠着背后座椅。 方若宁被他箍得紧，氧气罩紧紧扣在脸上，巨大的恐惧使得她呼吸都不顺畅，嘴巴里混乱呢喃着连自己都听不清的话语。 “霍凌霄……怎么办……怎么办，我害怕……我们会不会死？” 当着孩子的面，她不应该这样的，可人在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生死考验时，哪里还有理智可言。 她只是想，儿子还这么小，还没来得及好好体验人生…… “别瞎想！”霍凌霄依然安慰着，但其实心底里，也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空难的死亡率近乎百分之百，他也不能确定飞机能不能安全着陆，毕竟现在时间是晚上，电闪雷鸣，光线、能见度、天气状况都这么恶劣，要想平安着陆，对机组人员的要求极高！ 唯一能安慰他的是，若飞机真得遇险，他们一家人始终在一起！ 摇摆晃荡着朝地面急速下坠的巨大铁鸟，仿佛在同死神进行最后的搏斗。到了这个时候，有些旅客反而镇定下来，或是紧紧闭眼，或是抱着他们最亲近的人，以一种无所畏惧又认命屈服的姿态，迎接死亡…… 幸运的是，飞机下降到一定高度后，终于慢慢平稳了一些。 霍凌霄察觉到，心里又升起希望，摇了摇怀里颤抖僵硬的母子俩，急声提醒：“飞机稳定了！稳定了！别怕，肯定会安全着陆的！” 飞机的确渐渐稳定下来，但是整个机舱依然沉浸在惶恐尖叫之中，不少人身体不适或是被撞伤，还有人嚎啕大哭，喊着不想死不想死。 这种时而颠簸时而平稳的状态持续了大概十几分钟，突然有人喊道：“快看！那是机场跑道！我们不会死了！不会死了！” “若宁！我们快着陆了！”霍凌霄心里一喜，连忙拍了拍怀里的人，他的怀抱松开，方若宁才能抬起头来，赶紧抹了抹眼泪，三人一起看向窗外—— 是的！能看到机场跑道了！那长长两排灯就是跑道！是生的希望！他们快要着陆了！他们不会死了！不会死了！ “太好了……太好了——”喜极而泣，她低头看着儿子喊了几遍，又回头看向身后的男人连喊了几声，“飞机要落地了……我们还活着……还活着！” 飞机紧急着陆时，会有巨大的俯冲力，广播又开始播报，让所有乘客做好准备，照顾好老人与小孩。 方若宁又赶紧护着儿子，很快，巨大的颠簸冲撞袭来，机上又是一片惨叫。 飞机落地时的惯性太大，不少旅客都被撞得晕头转向，飞机在跑道上又滑行了很久才停住，随后安全门被打开，地上一片狼藉，乘客们连收拾自己行李的时间都没有，一个个跌跌撞撞争先恐后地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跳上逃生气垫，滑落到地。 航班在历经艰险之后，成功迫降巴黎，此时气温极低，还下着大雨。整个机场早已经做好了迎接准备，除了无数停放等候的急救车外，还有几辆消防车待命。 机舱里乱成一团，求生本能使得每个人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飞机，双脚踏踏实实地站在地面上。 “若宁，怎么样？走！快下去！”霍凌霄解开安全带，从狭窄的空间里转过身来，一把抱起最里面座位上的方昀轩，又腾出一手去拉方若宁。 她慌慌张张，手指哆嗦着解开了安全带，几乎是被霍凌霄一路拖拽着挤在人群里到了安全门前面。 “快！跳下去！”只听霍凌霄一声催促，她也学着前面那些人的样子，纵身一跃跳上了安全气垫。 从逃生气垫上滑下来，她跌坐在地，长时间的紧张恐惧使得四肢僵硬，行动受限，等她爬起来转身，霍凌霄已经抱着方昀轩也滑下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男人问道，眉宇间同样带着残留的惊慌与恐惧。 外面气温低，方若宁冻得瑟瑟发抖，雨幕使得眼睛都睁不开，狼狈至极，但这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他们都还活着，活着落地了！ 她从来没觉得活着是一件令人热泪盈眶的事！ 眼泪混合着雨水，头发沾湿一片，她抬头看了看天，又转头看了看身后那架熟悉又陌生的飞机，恍恍惚惚地摇着头，回答霍凌霄的关心：“没事……我没事……我们落地了，我们没死……没死——” 周围，好多旅客都抱头痛哭，她一边呢喃着一边转身过来，看着那个高大如神明一般的男人，看着他怀里抱着的亲爱的儿子，而后哭着扑上去，一把抱住了他们，连连亲吻在儿子脸上，又哭又笑：“宝贝，我们还活着……我们没事！” 一边说一边带着鼻涕眼泪，不住地亲吻儿子。 霍凌霄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紧紧揽着她的肩，惯常淡定沉稳的脸色此时也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惊喜，“是的，我们没死……我们都还活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情绪稍稍稳定下来，才有心思去看看周围情况。 不少乘客都受伤了，甚至还有心脏病发作的长者，医护人员冒雨匆匆忙忙地开展营救，那些受了惊吓的旅客，此时依然沉浸在悲痛欣喜之中，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因为天气原因，机场方面已经紧急开辟了绿色通道，让旅客们先进入候机厅休息，再等待航空公司的下一步安排。 “走吧，先去候机厅避雨，再看看接下来怎么办。”拍拍女人的肩，霍凌霄低声提醒。 方若宁点点头，转身准备迈步时，突然身体一僵，脸色划过一丝痛苦。 霍凌霄都快步走出几米了，察觉到她没跟上来，又立刻转身，“怎么了？” 他赶紧回来，孩子依然抱在怀里，腾不出手扶她，只能紧张地问：“受伤了？哪里疼？” 方若宁一手虚虚揽在腰间，顿了几秒，又放松了脸色，摇摇头：“没事……”她挤了一抹笑，解释说，“可能是安全带勒到了，肚子有点不舒服。” “要不要紧？如果疼得厉害就上救护车！”雨幕下，霍凌霄的脸已经全被打湿，但眸底的担忧焦虑依然清晰可见。 “不用，快走吧！衣服都湿透了！”她没说的是，其实这种疼痛不像是安全带勒的，倒有点像是好朋友造访——一边快步走着，她一边计算了下时间，才突然意识到这个月迟到了几天，也不知是不是换了环境身体不适应，导致推迟。 候机大厅也是一片嘈杂。 劫后余生的旅客们东倒西歪地坐着，依然沉浸在惊慌恐惧中还没完全恢复，有的正忙着打电话倾诉，有的依然抱头痛哭。机场工作人员取了很多干毛巾过来分发，霍凌霄拿来几条递给方若宁，又帮忙把儿子身上的雨水擦干。 第215章 坦诚交代换真心 “你陪着轩轩，我去一下洗手间。”感觉精准，方若宁觉得有必要去厕所处理一下。 霍凌霄见她步伐匆匆，多少不放心，可是孩子跟在身边，他也不能不管不顾。 小腹隐隐难受，她进了格子间蹲下一看，的确是好朋友造访。 柳眉蹙起，她为难地左右看了看，只能抽了很多纸先应付着。 从安全气垫逃生出来，她除了携带随身那个小包包之外，装着生活必需品的双肩包还落在飞机上。 一惯都有痛经的毛病，生完轩轩后还好转了不少，至少不会再痛得下不来床。等处理好突如其来的尴尬，她深吸几口气刻意放松，驱散骨子里的紧张恐惧和焦虑，总算感觉好受了些。 “怎么样？要是难受的话还是去看医生。”见她回来，霍凌霄立刻迎上前关心问道。 经历了刚才的生死一线，方若宁这会儿看到霍凌霄也没觉那么排斥了。毕竟，在万里高空绝望无助时，是他给了自己勇气和支撑，护着她跟儿子一路平安着陆。 眼神默默地望了望他，方若宁摇了摇头：“没事，不用看医生。” 候机厅还很混乱，因为事发突然，航空公司暂时还无法调度新航班来执行任务，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建议旅客先去酒店休息一晚，等明天再安排。 方若宁倒是没什么异议，只是想到霍凌霄赶时间，她不放心地问：“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如果实在紧急，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航班可以转机回去的。” 出了这事，霍凌霄哪里还放心丢下他们母子俩单独在这边，只好下决定：“没关系，等明天再走吧，现在去酒店。” 机场方面安排了大巴负责接送，霍凌霄抱着惊吓后一直有点缓不过劲儿来的方昀轩，又一手揽着方若宁，随着人群一起出去。 不知是没意识到男人的动作，还是默许了他的亲近，女人没有反抗，也没抵触。 原本隔着千山万水不肯跨越靠近的心，在经历了这场生死浩劫之后，悄然依偎共存了。 到达酒店，等安顿好，时间已经是当地凌晨。 虽然困乏不已，可只要想到那惊魂一刻，眼睛都不敢闭上，害怕一闭上眼就会突然从高空坠落，那种失速的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 没有衣服可换，霍凌霄洗完澡出来就在腰间围着一条浴巾，方若宁刚把儿子再度哄睡，一回头见他挺着性感结实的胸膛走来，顿时脑子里什么惊恐害怕都没了，只剩尴尬窘迫。 原以为，回国后就能各自分开，过回自己的生活，谁知居然遇上航空事故，他们不得不在异国他乡又同处一个屋檐，甚至还可能要共寝一张床铺。 见她眼神闪躲，霍凌霄自然明白她心里的想法，这个时候不适合调情或是讥讽，他有些无奈地解释：“行李还没送来，我只能……” “没关系，你赶紧睡吧，别着凉了。”没等他话音落定，女人已经不自在地收回视线，还露出一句关心的话。 霍凌霄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走到床边坐下，掀开被子。 虽是同床共枕，可两人之间隔着孩子，也没有那么尴尬。 有男人在身边躺着，方若宁漂浮不定的心莫名安抚下来，渐渐地，也感觉到困意，囫囵睡去。 夜半，不知几点钟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啼哭：“不要……爸爸，妈妈！我怕——好怕！” 两人几乎同时惊醒，瞬间起身，方若宁拉住儿子在空中胡乱挥舞颤抖的双手，忙不迭地安抚：“妈妈在，爸爸妈妈都在……没事了，轩轩，没事了……我们已经安全了！” 她连声安慰，可是陷在梦魇中的孩子根本醒不来。 霍凌霄直接把他抱起来，在房间里走动，大掌拍打着他的小身子，温柔哄慰：“轩轩，爸爸妈妈都陪着你，没事了……我们安全了，明天就回家。” 好一番安抚，惊吓过度的小男孩才再度安静下来，又趴在爸爸肩头睡着了。 方若宁自然也没睡，靠在床头看着那父子俩，不经意间发现刚转过身来的霍凌霄右臂上淤青了好大一块。 “你手臂怎么了？”她突然问道。 霍凌霄不甚在意地道：“飞机上被餐车撞的，不碍事。” 餐车？ 方若宁拧起秀眉，稍稍一思量便想起来，那会儿机舱里乱成一团，好多行李物品全都砸下来，餐车也成了凶器在过道里横行飞舞，撞伤不少旅客。 以当时飞机失速的情况来看，这一撞绝对非同小可，可他居然完全都没提起。 不自觉地下床走过去，她歪着头近距离看了看那条右臂，眉心越发拧起，“看起来挺严重的，你应该处理一下。” 她的手伸上来，似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下，霍凌霄这才抬臂看了眼，不过依然不以为意：“没事，淤青而已，过几天就消了。” 方若宁默默看他一眼，手虚虚指了下床铺，“你把轩轩放下吧，他好像睡熟了。” 四岁多的儿子足有四十斤，他手臂受伤了还要抱着，肯定疼痛。 “嗯。”男人低低应了声，走到床边把儿子轻轻放回去，又拍了拍他的胸口，安抚他睡熟。 方昀轩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过去，便不再有动静。 夜深人静，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方若宁心里一片形容不出的紧张尴尬，两人视线不经意撞上，心弦更是猝然一紧，继而故作镇定地道：“那个……不早了，快睡吧。” 霍凌霄没说话，转身把床头灯关了。 房间里彻底昏暗下来，鸦雀无声，耳边安静地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砰砰，砰砰，一下一下，隆隆叩击着心房。 方若宁突然失眠了，睡不着。 而隔了一个孩子的霍凌霄，也一直睁着眼眸。 好一会儿，安静幽暗的房间里响起男人低沉轻缓的声线，“睡不着？” 女人一怔，下意识转头看着他的方向，杏眸在黑夜中眨动，“你也没睡着？” 他动了动，身躯沉重，一动床垫也跟着有了动静，转过身来，面朝着儿子跟她的方向，昏暗中，那双幽深锐利的眼眸似还泛着光。 经历了生死浩劫，他们的心境都发生了变化，从前觉得不好开口的那些话，此时竟自然而然地流露而出。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对你……的的确确是动了情的，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对一个女人从抵触到好感，再到迷恋的地步。” 方若宁心里“咯噔”一蹦，眼睫狠狠一抖，盯着那个暗黑起伏的身影，怀疑耳朵出现幻听。 他……在说什么？ “我有时候在想，以前对那些女人无感，是不是因为从来不爱她们。”黑暗中，他那边传来低沉自嘲地一笑，继而迷人嗓音继续温润传来，“而对你……或许是一见钟情，或许是因为轩轩，当然……也或许是因为出差时那一夜的良辰美景，总之——当我意识到你跟那些女人对我来说不一样时，我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方若宁心跳不可遏制地加速跳动起来，耳朵仿佛听见脑子里血脉涌动的声音——不知为何，这些从前他也说过的话，她一直怀疑的话，在这个夜晚，经历了生死之后，她突然再也不怀疑了，突然就……深信不疑。 “我衬衣留下口红跟香水味的那一晚……说来很可笑，我只是单纯想要验证，想知道除了你之外，到底还有没有其它女人能唤醒我的冲动，所以，那天晚上我默许那些女人坐在我身边，甚至默许她们的某些言行，但是，当我发现面对她们的诱惑亲近，我依然心如止水甚至本能地抵触反感时，我就知道症结所在了。” 第216章 尴尬误会闹乌龙 他停顿了下，暗黑中，方若宁看到他的眼睛越发闪着亮光，朝向自己。 “我知道，我的病依然没好，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当时那一刻，我既恨自己，可隐隐又有一种喜悦，到底为什么喜悦，我说不清，大概是觉得……我能一直忠于你，我以为，这是一种骄傲。” 黑暗中传来讥诮一笑，带着自嘲，“可我没想到，这点幼稚的举动居然留下了把柄，被你发现——我知道，你其实一直不想跟我在一起，一直在犹豫挣扎，所以抓住这个借口，正好跟我提分手。” 方若宁心里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她怎么也没想到，霍凌霄会在这个不一样的深夜，突然敞开心扉对她坦诚表白！更没想到，原来自己心里的想法，他窥探的一清二楚。 长长一番话落定，霍凌霄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在瑞士的这些天，他无数次想找个机会跟她坦诚相待，可总是出于种种顾虑——或是场景不合适，或是拉不下脸面，或是怕又遭到她的冷嘲热讽——最终一直无法开口。 可是，经历了几个小时前的生死劫难，他突然觉得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人生充满不确定，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他生怕有些话再不说，就永远没机会说了。 索性，一鼓作气全都交代。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方若宁知道，他在等待自己的答复。 不可否认，这些日子的相处，其实她是高兴得，只是，两人的关系尴尬如此，她心里欢喜也不好表现出来。 同样是在几个小时前，当他们身处高空，飞机像残破的树叶在空中冲撞翻飞，随时可能掉下来时，她也有片刻的后悔。 后悔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享受，没有勇敢去爱，当她跟儿子一起被这个胸膛宽广的男人紧紧护在怀里时，当他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安抚宽慰，说着有他在不要怕时——她滚涌而下的泪，有多少是因为感动和深爱，怕自己都不清楚。 那一刻，她甚至想着如果飞机掉下去，她就狠狠吻住这个男人，跟他说——我爱你！ 可幸运的是，飞机终于还是被控制住了，剧烈的颠簸和恐怖的失速慢慢平稳了，那些已经冲撞到舌尖上的念头，又如同胆小鬼一样，藏到了心底最深的角落。 她以为两人还是要分道扬镳，却不想，夜半醒来，听到他这番言辞。 心底很乱，狂躁而紧张，脸上的热浪一阵又一阵，她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细碎唠叨地开口：“我……我……其实，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有时候，你的脾气，你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叫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其实，对于感情，我也没有太多经验，而且，经历了我父母的悲剧，我对感情，对男人……并没有多少信心，况且，你的家人那么反对……我又不想惹是生非，更不想自己的感情生活闹得沸沸扬扬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八卦，所以……我就抓着那个理由，跟你提分手了……” 懂她的人会知道，她看似自信十足，有能力有智商，坚强勇敢，无所畏惧——但其实内里，她是自卑的，怯懦的，可是她又过于好强，不肯认输，所以才用那种泼辣和干练来武装自己。 她越是凶悍，越是不甘示弱时，其实心里就越是自卑，越怕受到伤害。 而一个人防卫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置身事外。 所以，她在权衡利弊，经历了重重困难险阻之后，还是决定放弃，决定跟霍凌霄划清界限，退回到她以为的安全范围之内，把自己保护起来。 霍凌霄听着她的话，认真思考了下：“嗯，我有时候说话确实忽略了你的感受……可是，就像你说的，我对感情也没有什么经验，更不知道该怎么跟女人相处——从单身一人突然成了一个四岁孩子的父亲，你要能理解我的心情。” 方若宁疑惑：“单身？那倪亦可算什么？” 说到倪亦可，霍凌霄想起另一件事也有必要说明下，“我跟她……并不是真正的情侣，只是她对我纠缠不放，又对我的家人殷勤备至，我这个岁数了，家里一直催婚催生，见她讨我家人欢心，我就顺水推舟答应了——其实只是权宜之计。” “还不是一样？反正是在一起了，外界认定你们是情侣。” “不一样……我跟她在一起，一直恪守礼节，并没有情侣之间那些事。” 方若宁听他交代的一清二楚，言语间似还有些被冤枉的无奈，昏暗中悄悄抿唇笑了笑，故意道：“没有那些事也不是因为你不想，而是因为你不能，否则，你们肯定早就结婚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这话，霍凌霄没法接。 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若是没病没痛的话，面对一个年轻漂亮身材完美的女人，他要说自己丝毫没有想法，那是骗人。 可事实就是，他偏偏有那样的病，偏偏就是做到了守身如玉，所以现在去假设不存在的情况，本就没有意义。 这个话题不便继续，他悄无声息地转移注意力：“上次网上爆出的那些事，可能也跟倪亦可有关。我不知道她去找你时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对你似乎怀有怨恨，所以才故意买通狗仔跟拍我们，发在网上煽动舆论——不过这件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也警告过她，以后不会再发生。” 原来上次网上曝光的照片，真是倪亦可买通人做的，方若宁听完觉得可笑，无奈地说：“我跟她素不相识，能有什么怨恨，她那次找我，也就是给我下马威的，让我知道我跟你的差距，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当时我们没在一起，我当然要澄清，她就暂且相信了，后来可能是又听到什么，认为我在说谎骗她，所以才找人跟拍，想要拿到实锤来抹黑我。”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她既然肯连你的家人都一起讨好，自然是爱惨了你，你欺骗人家的感情，又有权有势身份尊贵，她不敢报复你，又还想跟你复合，当然要把矛头指向我。” 虽然是面对面，可黑暗很好地掩饰了彼此之间的尴尬，这些压在心里已久的话，方若宁一次说了个清楚明白。 “所以，我为什么要跟你分开——因为跟你在一起，我要面对的太多太多了，你的家庭我高攀不上，你的家人对我排斥，还有那么多明里暗里的情敌——你霍总裁多有魅力，往后几十年里，喜欢你爱慕你为了你不顾一切的女人还不知会有多少，我跟你在一起，意味着我要一直跟这些女人作斗争。”她讥诮地笑了笑，自嘲地道，“人生短暂又美好，我可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跟情敌斗智斗勇上，那是对我生命的不尊重。” “……”昏暗的光线里，男人俊逸硬朗的轮廓一片无语。 他以为开诚布公坦诚相待之后，这女人能被他打动的，可谁知兜兜转转到最后，她还是不肯回心转意。 心里再度涌起不悦，可想到刚才她已经控诉了自己脾气不好，火苗刚起又被他兀自扑灭，当即沉沉一叹息：“算了……睡觉吧，有什么话等回去后再说。” 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从这一声叹息里，她好像突然有了心疼的感觉。 仿佛现在不给一个回应，心就吊在半空摇摆着，下不来。 这么一想，她突然急了，忙急声喊道：“霍凌霄——” “嗯？”男人应声，又看向她。 方若宁也看着他，昏暗中能捕捉到他的轮廓，尽管朦胧，可依然帅气，那双眼闪着光，一点一点，闪进她的心底。 已经涌到嘴边的话，突然没了勇气，她吱呜着，混乱地找了句：“今天谢谢你……一路护着我跟轩轩，要不是你，我肯定吓都被吓死了。” 他笑了声，淡淡地说：“这有什么好感谢的，男人保护女人跟孩子，这是天经地义的。” 是天经地义，可她还是觉得很感动。 她恍惚地应了声，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也就那么尴尬地沉默了。 再度醒来，阳光已经驱散阴霾，整座城市迎来难得的大晴天。 机场方面已经将行李全都送过来，方若宁带着儿子去浴室洗漱完毕出来，霍凌霄已经换好了衣服，正站在窗前打电话。 “我赶不过去了，你们去吧，努力争取，如果实在拿不下来，也没办法。” 那边不知又说了什么，男人沉沉应了句，“好，那再保持联络。” 方若宁听出什么来，等他转身，微微皱眉走上前，低声劝道：“你要么直接从巴黎转机过去吧，我带着轩轩回国就可以了。” 值得他亲自前往的合作，肯定是很重要的项目，就这么放弃的话，多少可惜。 霍凌霄收起手机，手掌在她肩上按了按，俊脸扯出一点笑意，“没关系，先回国再说，生意做不完，丢了这单还有其它的。” 说完，他越过女人转而走向儿子，“轩轩，早上想吃什么？爸爸带你去吃。” 父子俩说着话，在一边沙发坐下，方若宁原地愣了几秒，悠悠一叹息，进浴室洗漱。 然而，在马桶上坐下的她，突然又疑惑皱眉。 以为是好朋友造访，昨晚到达酒店后她还专门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卫生用品，可现在怎么又没了？ 以为是昨天的过度惊吓导致压力陡增，内分泌失调，进而影响了生理期，她也没太在意，只想着等回国后再看看，若有不舒服就去看医生。 等她从浴室出来，霍凌霄转头看向她，催促：“赶紧过来吃点东西，航空公司打电话通知，已经安排好了航班，等会儿就去机场。” “是吗？那太好了！”方若宁走来坐下，霍凌霄默默地把一杯热牛奶推到她面前，“这个喝了。” 她看了眼，一脸抵触情绪，“我不爱喝纯牛奶。” “喝了！对身体好！”卫生间的垃圾桶里他看到了，这女人生理期造访，这时候身体抵抗力差，需要多补补。 对他一副命令的口气感到不满，方若宁默默地瞥他一眼，不料儿子也跟男人是同一国的，小大人似得批评道：“妈妈你还跟我说要多喝牛奶补身体，可你自己都不听话。” “听见没，给儿子做榜样。”霍凌霄登时接上这话。 方若宁瞪了儿子一眼，一边端起牛奶一边辩驳：“那是因为你是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当然要补充营养！” 她实在不爱纯牛奶，可是“监工”就在旁边坐着，盯着她，她只能摒着呼吸一口气喝完。 航空公司还安排了心理医生进驻酒店，为有需要的旅客做心理疏导。 霍凌霄收拾行李时问她需不需要，她想了想，摇摇头，有点无精打采：“还好，不至于……现在只想早点回国。” “好，那我们去机场吧。” 当再次登上飞机，每个旅客的心里都多少有些畏惧。幸运的是，暴风雨过后，天气晴朗无云，飞机在跑道上加速、加速，而后腾空而起，平稳地连颠簸都很少。 阳光照耀着奶油般的云海，空旷壮丽的景致终于渐渐驱散了人们心中的阴霾。 这一次，三人换乘到商务舱的位置。霍凌霄等飞机进入巡航阶段后，便取出手提电脑开始办公，方若宁昨夜没有睡好，带着眼罩继续补眠。 十个多小时的飞行，方若宁没怎么吃东西，不知道是不是那杯牛奶惹的祸，她一直觉得心里不舒服，可具体是怎么不舒服，也说不出来。 “你真得不吃？”霍凌霄见她躺着不动，挑眉问道。 “不吃。”她懒洋洋地看了眼，又把眼罩拽下来挡着视线，红唇带着埋怨控诉道，“都怪你，逼我喝下那被牛奶，我心里到现在都不舒服，什么胃口都没有。” 怪他？ 霍凌霄看着眼罩下挺翘的小鼻梁跟诱人的粉唇，笑了笑低声道：“我不是怕你肚子疼不舒服，才想让你喝点热的，有营养的东西么。” 方若宁愣了两秒，突然明白了什么，又一把揭开眼罩看向他。 男人邪魅含笑，别有深意的神情说明她意料对了。 顿时，脸颊俏红，她尴尬地无地自容。 “还是吃点吧，本来这个时候女人身体就弱。”既然话说开了，也没什么好避讳的，霍凌霄再次劝道。 “不吃。”气横横地拽下眼罩，她还扭过身去，别扭地道，“我怕再被你强迫吃了饭，等会儿直接吐出来。再说，我已经没事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他想的那样？ 都被他发现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上次她来这个时，他也知道啊，而且因为对女人的生理期了解不够，被她好一番打趣羞辱。 不过，既然她坚定了不吃，霍凌霄也没办法，只好挑了挑眉放弃哄劝，视线落在儿子身上，脸色稍稍严肃了些：“把东西吃完，不要学你妈妈，吃饭还要人哄。” 某女：“……” 方昀轩看了看妈妈，俊俏的小脸坏坏腹黑地一笑，“爸爸，妈妈不想吃，你可以喂她呀！我小时候生病不想吃饭时，都是妈妈喂我的。” 喂？！ 方若宁眼罩都没摘，凶狠地吐出一句：“方昀轩，吃你的饭！食不言寝不语都忘了么？” 方昀轩缩缩脖子，不敢再造次。 霍凌霄却耸肩一笑，看向儿子小声道：“轩轩，爸爸再教你一个俗语——你妈妈刚才这种行为，就叫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意思就是说不对的事情她可以做，但是不许……” “霍凌霄！” “好好！不说了，食不言寝不语，你继续睡觉吧！”不想跟她起争执，在她喊出名字时，霍总裁便立刻缴械投降。 一旁，毛头小儿闷闷地笑。 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他不懂，可是他脑子聪明，也知道察言观色。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还有昨天飞机上的惊险一幕，他感觉爸爸妈妈的关系亲近了很多，或许，很快他们就能合好，他们一家三口又能住在一起了！ 经过这个小插曲之后，又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霍凌霄继续办公，方若宁睡够了看杂志，方昀轩用手机玩数字华容道的小游戏，时而看看天边的晚霞。 这一路，再也没了暴风雨，没了风切变，没了令人魂飞魄散的死亡惊吓。 当飞机进入国内领空，所有旅客们都松了一口气，感慨着终于回家了，活着回来了。 这条新闻早已经过全球各大媒体报道，家喻户晓了，不少旅客家属都来接机，见到家人后再度抱在一起，感慨万千，喜极而泣。 霍凌霄早已经通知霍凌渊过来接他，三人走出闸口，人群中的霍凌渊看到他们，立刻踮起脚朝他们招手。 “大哥，方律师，轩轩！你们没事吧？”两边汇合，霍凌渊着急又担忧地问道。 能活着回来，的确让人感慨万千，方若宁笑了笑，摇摇头：“没事，受了些惊吓而已，好在都平安回来了。” 第217章 命悬一线险平安 “那就好！你们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肯定也累了，先上车吧，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 霍凌渊接过行李，方若宁落得一身轻松，走了几步看到洗手间位置，尴尬地碰了碰霍凌霄，指了下洗手间。 霍凌霄自然明白，看她一眼交代道：“我们到那边等你。” “好。” 方若宁去了洗手间，再度头疼起来。 明明登机前跟一路上的十多个小时，生理期都已经没有了，怎么这会儿突然又来了？而且还这么大量。 所幸包包里装着两片备用的，她一边心里犯嘀咕一边收拾好自己，想着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站起身时，脑子有点眩晕，腹部疼痛加剧，她以为是一路上没吃东西饿得，又遭遇痛经，血糖低所致。 一手扶着格子间的门板，她缓了缓走出去，外面有人等着，见她出来了便迫不及待地准备进去，不料手臂碰到她，就那么轻轻一下，她整个人就直接倒地上去了。 “哎哎……”那名女士吓得不轻，本能反应就是去抓她，可还是没来得及，她倒下去，撞到格子间，发出“硿咚”一声响，把其它格子间里面的人也吓了一跳。 “喂！美女？美女！你怎么回事啊？”这名女士年纪跟方若宁不相上下，蹲下身惊慌失措地看着她。 又有几人从格子间出来，见状都是一惊。 “怎么回事这？赶紧打120吧！” “我也不知道啊！她出来，我进去，我感觉也没碰到她啊，她就摇摇晃晃摔倒了，晕过去了……” 好心人不少，有人蹲下身一直轻轻摇晃着方若宁，也有人赶紧跑出去联系机场方面的工作人员，还有人帮忙打120。 方若宁脸色煞白，上半身靠着格子间，眼眸紧闭，连唇色都泛着苍白，不管旁人怎么叫喊，一直没有醒来。 机场工作人员很快赶到，见状立刻疏导大家，让大家让开，不要再围观。 还有一些旅客要进来用洗手间，一时都被拦住，俱都围在门口张望，好奇里面到底是怎么了。 霍凌霄抬腕看表，不懂这女人去个洗手间怎么要那么久，原本打算打电话问一下，正好轩轩也说想上洗手间，他干脆带着儿子过去。 远远地，就看到洗手间方向围了不少人，他下意识皱眉，还没走近便听人们议论。 “怎么了？为什么不能进去啊？” “有人晕倒了，等救护车来呢！” “是吗？怎么回事啊？” “这谁知道，可能有什么病吧——” 霍凌霄带着方昀轩都要进男厕所了，听到这话突然心里一阵慌乱，脸色猝然一凛，转身就朝女洗手间走去。 “对不起，让一让！”顾不得礼貌风度，他直觉里认定里面昏迷的女人就是方若宁，几乎以一种粗鲁蛮横的动作把围观人群扒开，冲了进去。 怨声载道，可当各个回头一看，是个身材挺拔样貌英俊气质出众的男人，一个个又登时盯住眼睛，大发花痴。 霍凌霄哪管这些，挤进去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果然是方若宁，三两步跨过去，慌忙蹲下身，“若宁？若宁！” 机场工作人员试图用方若宁的手机联系家人或是亲朋，可是手机锁屏，他们打不开，正焦虑间见有人冲进来，顿时松了一口气，急忙问他：“你们认识？那你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吗？” “撞倒”方若宁的女士怕被人误会，连忙解释说：“她从格子间出来，我进去，我就轻轻碰到她的手臂了，她突然就摔倒晕过去了。” 这个时候哪里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霍凌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但肯定不能让她躺在冰凉潮湿的厕所地板上，当即一把将她抱起。 “先生，先生！我们已经打了120，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工作人员急忙跟出来，有点手足无措，看着霍凌霄的气场又不敢阻拦，只好劝说，“现在还不清楚这名女士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样抱着她可能会加剧危险。” 霍凌霄脑子里一片空白，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人，见她面色煞白毫无生气，突然就乱了方寸。 方昀轩跟在一侧，看着妈妈这副模样，一时也吓呆了。等不远处的霍凌渊见状赶过来，同样脸色大骇！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这样了？” 霍凌霄抬头，茫然看着四处，周围惊慌嘈杂一片，让他越发焦躁不安，体内的血影都似狂躁起来。 “医生！医生呢？怎么还没来？！” 他急吼出声，下一秒，有人突然惊叫：“血！好多血！她流了好多血！” 霍凌霄抱着女人，自然看不到她下身流出的殷红鲜血，听着大家的惊叫，他看下去，瞧到地板上滴落的血水。 瞳孔剧烈收缩，脸色陡冷如霜，突然之间，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整张脸僵硬呆滞，眸底布满焦虑心痛。 脑子里的血管嗡嗡直蹦，他突然在一旁座椅上跌坐下来，腾出一手拍着女人的脸：“若宁！若宁！你醒醒！快醒醒！” 霍凌渊也明白了什么，盯着他们嘴唇哆嗦了下，“大哥，她……会不会是……流产了？” 因为正常来说，即便是生理期，也不可能出现这样大出血的情况，除非是流产…… 霍凌霄也意识到了，只是没有说出口，怀里的人眼眸紧闭，任他怎么呼喊摇晃都没有反应，气息弱的让人几乎感觉不到，这一幕把他结结实实地吓到了。 空中遭遇那么恐怖的强对流袭击时，几乎要机毁人亡时，他也没有这般恐惧心慌，可此时—— 他浑身抖如筛糠，连呼喊她的名字都剧烈颤抖着。 突然，有人大叫—— “医生来了！医生来了！” 他应声回头，看到穿着白大概的医护人员飞快地推着车床一路小跑奔过来，他突然又有了力气，抱起怀里的女人赶紧迎上去。 “医生！快救救她！快救救她！” 人放到床上去，洁白的床单很快就一片血红。医生显然极有经验，见状第一句话就问：“病人有没有什么过往病史？” “没有。” “那是不是怀孕了？” 霍凌霄西装革履，气场强大，可此时看起来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牵挂着老婆的平凡丈夫，闻言愣了下，竟不确定地道：“我也不清楚……” 医生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如果是早早孕，可能有时候连本人都不清楚，所以这也没什么。 同行一名女医生一边飞快地跟着车床往外面冲，一边给方若宁做了简单检查，脸色异常严肃：“不好，失血性休克，如果没有内脏损伤的话，考虑是宫外孕破裂引起的大量出血，需要立刻进行手术，否则很危险！” 霍凌霄一听这话，更如同一道闪电劈下来。 他虽然没结婚，虽然是个男人，可活到这个年纪也知道女人宫外孕是有多凶险，处理及时可能切除相关器官就行，可若是抢救不及时，丢了性命都有可能。 顾不上行李，也顾不上方昀轩，他跟着医生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机场，上了救护车，一路驰骋朝着医院赶去。 后面，霍凌渊带着侄子驱车跟随。 救护车上，医护人员已经跟急救手术室和妇产科同事取得联系，让那边做好手术准备。救护车一进医院，分秒都没耽误，方若宁立刻被送进抢救室。 霍凌霄被拦在外面。 走廊里，他沾染着一身血迹，让过往人员瞧见都不由得侧目多看几眼。可他浑然不知，脑海里一声一声回荡着医生的话。 “考虑病人是宫外孕破裂引起腹腔大出血，导致休克症状，现在必须进行紧急手术，争分夺秒抢救病人的生命，希望家属有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要什么心理准备！他不会允许这女人有事，她一定要好好地！ 事发突然，他到现在都不能完全接受，甚至不敢去想，万一提前发作，在飞机上遇到这事，那该怎么办…… 同时又庆幸，幸亏他把工作放下了，坚持要陪他们一起回国，如果是放着他们母子俩回来，遇到这种情况，那又该怎么办？ 脑海里盘旋着无数种念头，每一种念头都能把他吓出一身冷汗，吓得方寸大乱。 霍凌渊带着方昀轩急急忙忙地赶来。 看了眼抢救室，又看向自家大哥，霍凌渊吞咽了下，脸色紧凝，缓缓走过去：“哥。” 霍凌霄稍稍回神，僵冷凝滞的视线缓缓转动，看到一脸惊慌茫然的儿子。 长腿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他在儿子面前蹲下，抬手想摸摸小家伙的脸，却发现自己满手鲜血，又怕吓着孩子。 “爸爸。”方昀轩轻轻喊了声，问，“妈妈怎么了？” 小家伙一开口，嗓音带着哭腔，霍凌霄原本只是心慌恐惧，但依然强撑着一个男人的坚强与隐忍。 可听到儿子这句话，他突然鼻头一酸，眼眶瞬间血红。 胸腔里情绪翻腾，异常难受，他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镇定一些，而后安慰：“妈妈没事，妈妈只是生病了，医生正在给她治疗，很快就会好的。” 小男孩漂亮的大眼睛左右梭动，泪花同样噙在眼底，继续哽咽问道：“妈妈的病……是很严重很严重吗？” 霍凌霄点点头，“嗯……有点严重。” 霍凌渊看着这一幕，眉心痛苦地拧在一起，他也担心方若宁，这种担心甚至超越了对朋友的担心，可这种情绪他不能流露。 “哥，你去洗手间整理一下吧，别吓着轩轩。”在兄长肩上拍了拍，他压着心慌焦虑安慰，“方律师一定会没事的，医生肯定会尽全力抢救。” “轩轩，别担心，妈妈很快就会好的，我们先在一边坐会儿，等妈妈出来。”安慰完大哥，他又拉着侄子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霍凌霄站起身，背转过身，似沉淀了一会儿情绪，才缓缓走开，去找洗手间。 盥洗台前，霍凌霄看着水池里流走的鲜红血水，眼眸止不住再度紧缩。 冷静下来，他止不住开始怀疑，怀孕一事她自己是否知道？ 会不会是她知道了却故意隐瞒，打算回国后默默处理掉这件事？ 这般一想，顿时心里一凉，他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眸底溢满复杂难辨的神色。 抢救室里，医生仍然在争分夺秒地同死神作斗争。 经腹腔镜探查发现，方若宁腹腔内有大量凝血块及血液，好在医生经验丰富，娴熟地避开血液干扰，迅速找到了出血部位。 出血原因是右侧输卵管峡部妊娠破裂，此时，依然有新鲜血液从破裂口不断流出，医生伸手，护士立刻递来手术钳，医生果断夹住出血口，切除了右侧输卵管，切断了出血来源。 “霍先生，手术情况就是这样，现在，医生还在将病人体内约3000毫升的积血吸出来，经过体外循环进行自体血回输，若无特殊情况，病人应该能渡过危险期。”主刀医生出来后，见病人家属焦虑地等在走廊，便将手术情况简单扼要地说明了下。 切除右侧输卵管，意味着以后受孕几率会大大降低，但此时此刻，霍凌霄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手术成功，人能脱离危险，这才是最重要的。 “好，谢谢医生。” 送走了医生，霍凌渊走上前来，沉沉看了兄长一眼，同样问道：“怀孕一事，方律师自己知不知道？” 霍凌霄摇着头，“我也不清楚。” 等候的这段时间，他自己在网上查了下宫外孕的情况，昨天在机场她说腹部不舒服时，应该就已经是输卵管破裂的前兆了，可是她没在意，甚至隐瞒了。 这么看来，他认为方若宁极大可能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哥，这个手术一做，她以后再想怀孕就难了，这对一个女人来说……”他吞吐犹豫，迟疑片刻，又道，“你该想想，等她醒来后，怎么解释安慰……” “嗯，我知道。”霍凌霄神色凝重，见抢救室的门打开，方若宁被推出来，他立刻迎上去。 第218章 爱在心底口难开 “霍先生，您放心，手术很成功，不过为安全起见，需要在ICU监护一晚。等病人状况稳定，再转到普通病房。” 入院几个小时了，霍凌霄的身份自然传开，手术进行到一半时，还在老家过年的院长大人亲自打电话到手术室，询问病人的情况，又再三叮嘱他们一定要小心处理，躺着的那人极有可能就是未来的霍少奶奶了。 霍凌霄点点头，看着人还在昏睡中，又皱眉问道：“她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嗯……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麻醉的作用，可能需要到明天才能苏醒。您放心，我们会密切监视病人的情况。” “好，麻烦你们了。” 随着病床一起到了重症监护室外，霍凌霄悄悄捏了捏被子下女人冰凉的手指，又低头下来，当着医护人员的面，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才放她进去。 霍凌渊走上前，松了一口气：“大哥，方律师不会有事的，你别太担心。” “嗯，我知道。”转过身来，霍凌霄看了看儿子，示意小家伙到自己这边来，又吩咐弟弟，“凌渊，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那轩轩呢？” “我能照顾。” 考虑到侄子的身份尴尬，他带回老宅也不方便，犹豫了下，霍凌渊只好点点头：“好，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嗯。” 霍凌渊离开之后，父子俩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 方昀轩看了看ICU，又担心地看向身旁面色沉重的男人，稚嫩的童音可怜巴巴，“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霍凌霄扯唇笑了笑，安慰道：“很快，妈妈明天就会醒来，很快就能康复。” 父子俩眼神对望，小男孩抿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安静的空间传来手机铃声，霍凌霄微微一怔，听着声音不是自己的手机，正有点疑惑时，方昀轩把一个包包递过来，“是妈妈的手机在响。” “哦，我看看。”他接过女人的包，找到手机，看着来电显示，是冯雪静。 “轩轩，你坐着别动，爸爸去接个电话。” “嗯！” 霍凌霄拿着手机走远了些，才整理好情绪接通来电，“喂。” 乍一听是个男声，冯雪静吓得一愣，迟疑了下才反应过来，继而问道：“怎么是你？若宁呢？你们今天不是回国吗？” 隐瞒不了的事，霍凌霄直接坦言相告：“我们在医院，若宁刚做完手术，还在ICU。” “什么？！”冯雪静大吃一惊，声音陡然拔高，“怎么回事？若宁怎么了？你们在飞机上受伤了吗？” 他们之前乘坐的航班遭遇风切变，九死一生成功迫降的新闻早已经传遍世界各地，冯雪静自然也看到这个消息了，所以才打电话来询问好友是不是安全落地，回国了——可谁知，得到这样的消息！ 做手术，住ICU，这得是多严重的情况？ 相对比冯雪静的震惊诧异，霍凌霄已经完全镇定冷静下来，“没有事故，也没受伤，只是在飞机上受了些惊吓。她做手术是因为宫外孕导致大出血，我们一下飞机她晕倒在机场洗手间，幸亏救护车赶来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天啊……”他本就是有极有气场威严的人，紧声说话时更是让人不寒而栗，再加上他说话的内容，当即吓得冯雪静失声，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急忙问道，“怎么会这样？宫外孕？你们不是分手都两个月了么？若宁怎么会……” 她计算着时间，心里满是困惑。若宁不可能怀孕了都不知道啊，宫外孕一般都是发生在早早孕时期，怎么会都这么长时间了才发现？ 霍凌霄当然不好意思说他们分手后，方若宁去别墅照顾他时两人又发生过关系，这也不是现在关注的重点。 “她怀孕的事，你知不知道？” “我去哪里知道？”冯雪静大叫，情绪还在震惊之中，“你们这些日子天天在一起，她怀孕了你都不知道吗？你们还坐那么远的飞机，就算没有宫外孕，孕早期三个月是不稳定期，也不应该坐长途飞机的！” 冯雪静的反应让霍凌霄越发肯定，怀孕这件事方若宁自己肯定也不知道，否则她不可能连最好的朋友都守口如瓶。 手指按压在两侧太阳穴，他沉默了会儿，嗓音异常低沉：“的确，这件事是我疏忽了，我也没想到她怀孕了，好在，有惊无险，手术很成功，她很快就能恢复。” 冯雪静原本是生气的，可听他语气颓丧，又不好责怪了。 以他对好友一惯而来的态度，他应该是欢喜这个消息的，而如今弄成这副样子，他也应该是最痛心又最担忧的一个。 两边各自沉默了会儿，冯雪静又问：“你们在哪家医院？” 霍凌霄缓缓吸了口气，道：“她还昏迷着，在ICU，你现在过来也看不到她。” “那我也应该去看看啊。” 无心周旋，霍凌霄说了医院地址，那边挂断了电话。 站在窗前，他脑海里又回荡起医生的话，切除右侧输卵管，她以后会极难受孕了，可能终身不孕。虽然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可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异常难受。 早知如此，那一晚他就不应该碰她。冯雪静对他的愤怒是应该的，这种事，总该男人负更多责任。 冯雪静还是来医院了。 在重症监护室外看了看情况，她又去跟坐在一边的干儿子聊了几句，安慰着小家伙。 见霍凌霄打完电话回来，她起身迎上几步，见他一身狼狈，衣服上还沾染着血迹，皱了皱眉劝道：“既然若宁还没回来，你应该回去换下衣服。” 霍凌霄淡淡解释，“我打电话让人送来了。” “哦。” 两相沉默，冯雪静看着他的心痛与担忧都不是伪装的，犹豫了下，问道：“能借一步说话吗？” 霍凌霄点点头，看了看儿子，转身走向另一边走廊。 “霍少，怀孕这件事，我的确不知。我知道你问我是什么意思，你怀疑若宁知道自己怀孕了，却故意瞒着你，或许你还以为，她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男人侧脸冷肃如铸，没反驳，他心里的确这样怀疑过。 “如果你这么想，那就误会若宁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绝对不会伤害一条小生命，哪怕还只是胚胎阶段，她自己肯定都不知道怀孕了。”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疏忽，她在前一天晚上就肚子不舒服了，我以为就是生理期不适。” “她肯定也是那么以为的。” “嗯。” 冯雪静担心霍凌霄误会了好友，才刻意来这番解释，现在看来，这个担忧可以消除了。 那么，转而进行下一个话题。 “霍少，事已至此，你打算怎么办？她这样子，要住院不说，恐怕还得一两个月的恢复时间。” “我会把她接回去，好好照顾。”霍凌霄没有丝毫犹豫，如此答道。 “嗯，这就好。”冯雪静点点头，越发放下心来，转头看他一眼，郑重地问，“你对若宁，是真心的吧？” 霍凌霄似笑非笑，勾唇，顿了片刻，反问：“冯小姐以为呢？” 冯雪静也笑了笑，果然，这个男人太过傲娇自信，连爱都不屑明确表达出口。 “以霍少的身份，是不是觉得爱上一个人是对方的荣幸，别人得感恩戴德感激不尽，然后把你当做帝王神祇一般崇拜着，仰望着？” 霍凌霄没说话，但显然心里这么想。 “可是霍少你忽略了一点。” “嗯？”男人淡淡抬眉。 冯雪静微微转头看向他，解惑：“你忽略了——爱情中，谁先爱上，谁就输了，管你身份多尊贵，管你权势多厉害，管你多帅气多高大——你先爱上，你就输了。这个时候，你还指望着对方把你的爱当做奢侈和赏赐，那活该你得不到对方的真心。” 霍凌霄拧着眉，冷冰冰的样子显然不悦。 冯雪静才不怕，她这会儿是爱情导师，等以后霍凌霄会感激她的。 “不可否认你的条件无可挑剔，可爱情这回事并不是择优录取，尤其是若宁这种女人，她从不把自己的人生和未来寄托在男人身上，也从不指望大富大贵嫁入豪门。她有足够的能力，只依靠自己就能活得精彩十足，男人不是她生活中的必需品，也不是她改变命运的工具，男人对她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如果跟你在一起，她要面临那么多的阻碍，还要揣度圣心讨你欢喜，那她肯定会避而远之。你若是真心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应该是你从神坛迈下来，主动融入她的圈子，她的生活，而不是你高高在上，让她崇拜仰慕着。” 冯雪静说完这长长一段话，悠悠叹息了声，“况且，有时候……她也只是外表看起来的坚强罢了，她内心敏感，还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卑，怯懦，毕竟，从小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她没有自暴自弃，没有甘于平庸已经很难得了，原始家庭的烙印始终刻在她的骨子里——你还要对她要求多高？她肯答应与你开始，已经很让我意外了，至少说明，她曾努力过，可是你让她失望了。” “我让她失望？”霍凌霄仿佛听到了笑话，“我们之间，是她一直拒绝我的关心，我的付出，甚至把我对她的好当做洪水猛兽。我从没想过放开她，是她一直极力挣脱。” “不……她只是独立习惯了，还没适应有人对她这么好，而且有时候——你所谓对她好的表达方式，肯定也欠妥。” 霍凌霄英俊的脸上依然浅藏怒意，突然觉得跟女人交往是一件特别复杂极其自虐的事，比他管理公司，比他经营几十亿的大项目都要难！ “还有一点，她曾有一个相恋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如果不是对方意外去世，他们应该已经修成正果，说不定孩子也跟轩轩差不多大了。在你出现之前，她是打算一直守着心目中永生不灭的青梅竹马，不婚不嫁，就这样带着轩轩相依为命，孤老终生。可是你出现了，那么强硬地闯入她的生活，逼着她接受你，她肯迈出那一步，也是需要极大勇气的，但你却没有领会这些，还想着如何征服她，如何让她对你感恩戴德。你的爱，让她太难接受了。” “可这一切已成事实，既然你出现了，打乱了她既定的人生，就该对她负责到底。” 前一秒还觉得谈恋爱这么复杂麻烦的霍凌霄，听闻这话又毫不犹豫地道：“我从没想过不对她负责，自从我知道轩轩是我的孩子后。” “如果只是因为轩轩，她依然不会对你死心塌地。” 霍凌霄暗暗攥拳，咬牙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退步妥协：“我明白……孩子只是一个契机，最重要的是，我跟她……” 有些话，当着外人他始终无法坦然开口，顿了顿，转而道：“事实上，我们已经认真地谈过这些事了，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她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又发生了这件事。” 原来如此。 冯雪静会心一笑，估摸这两人合好是早晚的事，而且，闺蜜怕是逃不出这男人的手掌心了。 挺好，挺好的。 如果若宁非得找个“搭档”共度余生，那么霍凌霄的确是不二人选。 冯雪静走后，整整一夜，霍凌霄都在思考她的话。结合那一晚方若宁对他的控诉，他琢磨了一宿，总算悟出一点跟女人的相处之道。 说白了，不能讲道理，不能理性思维，哪怕她错了呢，还得安慰她不要紧。 跟女人相处是累，可他怎么突然就有了自虐倾向，宁愿累，也不愿放手呢？ 一早，霍凌霄接到院方消息，方若宁各项生命体征都恢复正常水平，可以转出ICU。 “霍总，病房已经安排好了，医护人员正把方律师送过去。”李权昨天已经销假回来，霍凌霄身边不能没有人手。 “嗯，”在病房里将就一夜的霍凌霄，见儿子还没醒来，轻悄悄地起身，衬衣皱巴巴都来不及收拾，便朝外走去，“人醒了没？” “还没，但医生说今天上午应该能醒来。” 第219章 敞开心扉重新爱 病房自然是宽敞明亮犹如酒店套房的VIP病房。 年初四，整座城市还沉浸在新年热闹的氛围中，只是病房里安安静静，鸦雀无声，完全感受不到喜庆的气氛。 霍凌霄在床边坐下，布满红血丝的眼眸怔怔地盯着依然在昏睡的女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探出手去，握住她纤细微凉的手指。 见状，李权默默地退出去，又去之前那间病房看着方昀轩。 向来尊贵高冷的男人，此时已经化身凡人，俊脸狼狈，神情紧凝，愣愣望着女人的眼眸满是担忧，以及盼着她快快醒来的期待。 垂眸，视线落在指间被他挽起来的素手上，她的手很漂亮，皮肤白皙，手指细长，干净透明的指甲如贝壳一样泛着血肉原本的色泽，没有人工镶嵌的种种色彩，她的手也很软，柔弱无骨，稍稍用力一捏便挤成一团。 可就是这样一个软软的女人，如水一般的女人，却偏偏是那么坚强的性子，有那么拧巴的傲气，硬生生逼得他霍凌霄都低头服软，妥协退让。 悠然叹息一口气，他拉着那支绵软的玉手到唇边，轻柔印上一吻。 罢了，只要她好好地，过往一切都不追究了。 静静地坐了会儿，手机响起，他蓦然惊醒，温柔地放开女人的手，起身走到窗前去接电话。 “哥，方律师的情况怎么样了？”电话是霍凌渊打来的，关心一下。 “还好，已经转出ICU了，医生说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哦，那就好。”霍凌渊迟疑了下，又道，“家里知道你回来了，却没回家，都有些意见……爷爷回来这些日子，还没见到你，你看……什么时候抽空回来下。方律师的情况，我也不方便跟他们说，你要是不回来，他们会误会。” 身为霍家的长子长孙，霍凌霄连除夕大团圆的日子都没在家，长辈们自然有意见，现在好不容易听说他回来了，却没第一时间回家里，长辈们意见更大！ 尤其是，一直在外地疗养院住着的霍老爷子回家团聚，却没见到最引以为傲的大孙子，自然更不满。 对于霍凌霄来说，父母对他看法怎样倒无所谓，可是老爷子回来了，他不能不理，所以稍稍一迟疑，他便回复：“知道了，等若宁情况稳定一些，我就回去。” 挂了电话，转过身来，却见病床上的人儿已经睁开了眼睛。 霍凌霄一惊，连忙收了线走过去，俊脸添了喜悦：“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方若宁刚刚醒来，思维还有些不清晰，只觉得自己睡了好长好长一觉，而且睡得像死过去一样，完全没有知觉。 看见男人英俊却又布满心疼的容颜，她一度恍惚，不懂这突来的温柔和小心翼翼是为何故。 眼眸呆滞地转了一圈，再看看自己的模样，她知道是在医院病房，于是好奇问道：“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院？” 霍凌霄抓着她的手，轻柔地握着，闻言，幽深的黑眸露出疑惑，“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她仔细回想，脸色微微变化，显然想起一些，“我记得……我记得下了飞机，我去了洗手间，起来时有点头晕，然后有个人从我面前经过，不小心碰了我一下，我就倒下去了……” “后面的呢？完全不记得了？” “后面的……”她迟疑，努力回想，可的确不记得什么，脑海里有一些灯光晃过的影像，还要匆匆忙忙很慌乱的画面，可是记忆太模糊。 眼神看向他，眉心轻拧，她犹豫又不解地问：“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院？轩轩呢？怎么不见他？” “轩轩还在睡觉，李权在那边守着，没事。”见她什么都不知道，霍凌霄心里有点安慰，一度想找个借口隐瞒过去，可细细一想，这是断然不可能的。 她这么聪明，早晚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冯雪静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也不可能隐瞒的天衣无缝。 眼眸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那张清俊贵雅的脸庞越发流露出心疼之意，继而拉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微微垂眸，再度抬头看向她时，才平静缓缓地道：“你怀孕了，是宫外孕，下身出血不是因为生理期，而是宫外孕症状。” 方若宁苍白憔悴的脸色突然僵住，眼眸在不可思议中震惊放大，脑海里余音回荡一般响彻着“宫外孕”三个字…… 霍凌霄知道她肯定会受惊，可能还会有痛苦、悲伤、羞愤等更复杂的情绪，但这个时候，她不能情绪激动，大喜大悲，于是握着她的大掌悄然加深力道，就像在飞机上遇到危机时一样，紧紧握着她的手，给予力量和安慰。 “在机场洗手间，你晕了过去，是因为宫外孕破裂导致大出血，引发了出血性休克——幸亏热心人及时打了120，医护人员及时赶到，确定了你的病情之后，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手术室抢救，才化险为夷。” “手术很成功，不过因为失血过多，你昏睡了整整一夜，医生说，这些日子你还需要安心静养，这样身体才能完全恢复。” 他极有耐心，极其温柔地把整件事解释清楚，方若宁听完，震惊得无以复加，略显苍白的唇瓣几次开启，才不敢置信地问：“我怀孕了？可……可是，这怎么会？” 男人看着她，眸光沉沉幽暗，果然，她不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这个结果比她知道怀孕却故意隐瞒让他好受许多。 见她不敢置信的模样，霍凌霄似有些尴尬羞赧，俊脸划过一丝不自在，“我生病那次，你去别墅照顾我，我们……那次，我没做措施。” “可是我吃了事后药啊！”方若宁紧接着说道。 那晚是意外，当时他们已经分手了，若不是轩轩非要她过去，她是不会去的。 虽然按时间算，那一晚是在安全期内，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离开别墅后还是去药店买了事后药。 可怎么……还会怀孕？ 霍凌霄脸色一暗，听她说这话的口气，显然是压根不想怀孕，不想跟他再有牵扯，当即眸光冷了下来。 可没等他回答这个问题，护士进来查房，看到她醒了。 “咦，你终于醒了啊？可是睡了够久，把霍先生担心坏了。”护士小姐不知道两人间的汹涌暗潮，只想着人醒了，高兴地说道。 这话惹得两人都够尴尬，方若宁下意识看了男人一眼。 她手上还吊着点滴，不过一瓶已经快结束了，护士进来把另外一瓶吊上，又询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原本刚醒来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因为意识还是混沌的，现在知道自己怀孕了，又流产了，而且还是凶险万分的宫外孕，她莫名地觉得腹部有些疼痛，不过疼痛范围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内，于是没当回事。 “护士，我吃过事后药，怎么还会怀孕？”她脑海里就盘旋着这个问题，忍不住问出。 护士脸色很正常，很平静，解释道：“事后药也不能完全避孕啊！你没看事后药上面的说明么？而且，你这宫外孕，没准儿就是事后药惹的祸。” 方若宁一脸哀丧，眉宇间说不出的复杂懊恼。 “不过放心吧，手术很成功，你只需要好好静养，身体会恢复的。”见他们两人都不说话，护士安慰了句，礼貌地点头出去了。 方若宁抽出被他握着的那只手，无力地搭在额头上，半盖着眼帘，有气无力地呢喃：“怎么会这样……” 吃过事后药还怀孕，还弄成宫外孕，差点把小命都丢了，这么小概率的事也被她遇上。 真是——自从回国，自从认识了霍凌霄，她身上各种意外和悲剧就没停止过。 看着她这种反应，霍凌霄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心底里是有火的，因为知道她吃事后药。 “你就那么想跟我撇清关系？事后药对身体伤害很大，你不知道吗？万一你宫外孕破裂是在飞机上，不能及时抢救，你想过后果吗？”在她昏迷的这一夜里，他反省自己，暗下决心，想着以后收敛脾气，好好对她——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又加重语气，脸色都严肃冷峻起来。 方若宁顺着他的话一想，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那天，空中遭遇危机平安落地之后，她的腹部就隐隐作痛了，可她以为是生理期迟到了几天，第二天他们还继续坐长途飞机回国——如今回想，她也感慨自己命大，如果是在飞机上宫外孕破裂导致出血性休克，即便是飞机迫降，怕也来不及送到医院了。 脑子里嗡嗡直响，心有余悸，她承认对方的话是有道理，可又不服。 “我当然知道事后药对身体不好，可对比之下总比怀孕了好，谁能想到会弄成宫外孕这么凶险？再说了，是谁让我不得不吃这种药？”愣了几秒，她回过神来不甘示弱地争辩，虽然精神气还不怎么样，可语气中的不满和质疑异常锋锐。 她这么说，霍凌霄自然无言以对。 本来这种事，就是男方责任更大。一个男人若是真心疼惜呵护一个女人，在那种事上就应该主动做好措施——除非，两人已有怀孕的打算，刻意冲着生孩子去的。 可回过头来想想，他当时没有做安全措施，除了两人情到浓处来不及之外，难道他潜意识里没想过用再次怀孕把她拴住，让她重新回到身边？ 心头浮起这个念头，他自然不敢表达，看着女人生气的脸，憔悴得毫无血色，他很快冷静下来，懊恼不该在这个时候跟她较真。 他们应该庆幸，一切还没有糟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片刻功夫，他又冷静下来，重新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连眸底的情绪都调整回来，又恢复刚才耐心温柔的样子，“好了……我们不争辩这个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好好养身体，别的都不要想了。” 方若宁盯着他，显然吃惊，不懂突如其来的转变又是怎么回事。 女人总归是敏感一些，她愣了几秒，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那个胚胎是在什么什么位置？”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已经生过一胎了，关于怀孕种种医学常识自然有所了解，见霍凌霄不肯直接告知，她心里便有数了。 “宫外孕最常见的就是输卵管妊娠，这种手术一般也都是切除输卵管……”她缓缓看向自己腹部，又看向脸色凝重起来的霍凌霄，直接问道，“我是切了哪边？” 霍凌霄早就知道，她一向聪明又敏锐，肯定瞒不过，果然，这么快她就想到这个问题。 既然瞒不过，他也不掩饰了，直接道：“当时，你已经出血超过3000毫升，危及生命，出血点止不住，医生为抢救你的生命，直接切除了右侧输卵管，止血。” 一般来说，针对还有生育需求的女性，遇到这种情况，医生会切开输卵管取出坏死的胚胎，保住完整的生育器官。可方若宁送到医院时就已经处于休克状态，千钧一发之际，直接切除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原以为她听了这个消息会大受打击，可是霍凌霄见她情绪还算稳定，并没有太悲痛太低落。 想必，是已经有了轩轩，她对能否再生育也没那么执着了吧？ 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已经有个孩子了，能不能再生育都是次要，她能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没有轩轩，那种情况下，也是保命要紧，能否生育在性命攸关面前，也不值一提了。 方若宁呆愣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抬眼看着他，眸光黯淡：“所以，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被切了右侧输卵管，以后很难再怀孕生育了吧？你在同情我，可能还有点歉疚……毕竟，如果不是你，我压根不会怀孕。” 什么？ 霍凌霄英俊刚毅的脸色骤然一紧，抬眸看着她，眉心微微收缩。 这女人—— 还真如冯雪静说得那般，未免也敏感了！ 她怎么会以为自己对她的态度好转是因为同情或歉疚？ 再说了，他以前对她不够好吗？ 怒极反笑，霍凌霄暗暗吸了口气，再度压住脾气，握着她的手捏了捏，声音越发轻柔：“你失血过多，身体很虚，现在刚醒来还需要好好休息，这些事情，等你好了我们再说，可以吗？” 他的躲闪让方若宁越发坚信自己的猜测，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移开目光，淡淡地道：“其实，你没必要这样，毕竟是意外，谁都料想不到的。” “不是这个原因。” “嗯？”女人转眸，不解。 既然她非要问个清楚明白，那霍凌霄只好把话说清楚，“那晚在酒店，我不是已经跟你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么？我是真心想继续跟你在一起，你也说了，我脾气不好，那既然我们要复合，我自然得拿出诚意，改改我的脾气吧？” “诚然，你这次遭罪，甚至差点……有我的原因，我心里确实愧疚，心疼，但并不是因为这些我才对你好，我是真得在做出改变。” 方若宁被他拉着手，听着他一字一句，轻缓郑重地说出这话，心跳不由自主地如小鹿乱撞一般乱了节奏，一股难以言喻的激流在心头猛烈炸开。 那天晚上的话，她当然记得，并且当时深受触动。可她没想到，他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真得下定决心。 而且那晚她也说了很多，多数都是指责、埋怨甚至控诉，她以为这些话会再度激怒他，只是当时隐忍着没有发作，却不想他居然破天荒地听进去了，而且暗暗做出改变。 如果说之前她还能找到理由和借口排斥这个人，疏远与他的关系，那么当他迈出这一步，放下矜贵的身份和高贵的尊严，为她做出改变时，她的心再也找不到理由拒绝。 呼吸都有些加快，她整个人有点不知所措，眼神几次扬起看他，又飞快地移开。 无法面对这样子的霍凌霄，她干脆暂时逃避，嘴巴动了动，低低地道：“我累了……还是想睡会儿……” “嗯，你睡吧，我在病房陪着你。” 女人没有说话，身体在被子里微微动了动，又闭上眼睛。 失血3000毫升，虽然及时补回，可身体也元气大伤，方若宁的虚弱是真实的，闭上眼很快又陷入了昏睡。 霍凌霄见她呼吸平顺下来，才轻轻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盖上。 原本担心她知道自己右侧输卵管被切，会大受打击，精神不振，可实际上并没有，这让他心里的担忧也放下大半。 至于两人未来，诚如他跟冯雪静保证的那般，他会负责到底的。 病房外传来响动，他转身看去，是李权轻轻推开门，带着儿子进来了。 方昀轩一进门，便着急要开口，霍凌霄连忙做了个“嘘”的手势，继而起身，带着儿子又离开病房。 第220章 落泪担忧人不知 “爸爸，妈妈是不是醒了？”小家伙很担心，漂亮黝黑的眼珠子都是急切焦虑。 “是，妈妈醒了，已经没事了，只是还有些不舒服，刚才又睡着了。”霍凌霄低声解释。 “啊……都怪我，睡得时间太长。”方昀轩很懊恼，没有见到妈妈。 男人笑了笑，牵着儿子的手，安慰：“没事的，妈妈睡一觉还会醒来的，现在我们先去吃早餐吧，顺便给妈妈带一些回来。” “好吧……” 父子俩在医院附近找到一家广式茶餐厅，正用餐时，霍凌霄的手机响起。 看着是冯雪静的来电，他以为是打听方若宁醒没醒来的消息，谁知一接通，让他吃了一惊。 “霍少，若宁昨天在机场晕倒的事，被网友拍了视频发在网上，画面上还有你，被网友认出来了。不过视频还没大范围传播，你赶紧让人处理下。” 霍凌霄一听，脸色登时严肃，起身走开几步，同时招呼李权到跟前来，“你在网上看到了？” “嗯，有朋友发了链接给我，专门问是不是你俩。” “谢谢，我马上处理。” “若宁怎么样，醒了没？” “早上醒过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身体还比较虚弱，要静养一些日子。” “好，我中午过去医院看看她。” 挂了电话，霍凌霄立刻把这件事跟李权说了，让他赶紧处理一下。 他跟方若宁的关系好不容缓和了些，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在有什么风波，否则她又要缩回壳里了。 父子俩吃了早餐，还专门给方若宁打包了些，不过，等他们回到病房，床上的人儿还在睡着。 怕打扰到妈妈休息，暖心的小家伙走路都轻悄悄的。 想着儿子回来后还没回去过，一身衣服还是在国外时穿得那身，他便让李权带他回别墅好好洗个澡，再换身干净衣服，再回来医院。 方若宁再次醒来已经是十点钟了，输了那么多药水进身体，她是被尿憋醒的。 然而，想要起身下床，霍凌霄却又不肯，一把拦了住，“你刚做手术，不便下床，我去找护士看看有没有什么工具可以不用下床的。” 方若宁一想着那幅画面就尴尬不已，连忙拦住他，“不用了，我动作慢点可以的。” 两人正争执，医生正好进来，霍凌霄只好问道：“医生，她可以下床了吗？” “腹腔镜手术是微创手术，只好术后没有并发症，可以适当下床活动。”医生解释道。 方若宁看向他，一副犟赢了的表情。 霍凌霄没再阻拦，只是扶着她缓缓起身，把她送到了卫生间门口。 解决了生理需求，方若宁又回床上躺着了，虽说是微创手术，可活动了下，腹部依然隐隐作痛。 医生给她仔细检查了下，情况还算稳定，没有太大问题，可毕竟是宫外孕手术，后期调养恢复还是很重要的。 “医生，我大概几天可以出院？”一边配合着医生的检查，方若宁一边关心自己何时能出院。 “这个……看恢复快慢吧，最少也得五天。” “五天？”她有点吃惊，当初生轩轩，也就在医院住了三天而已。 “嗯，毕竟是失血量太大，对身体各脏器都有影响，加上右侧输卵管切除结扎，也需要多观察几天。” “好吧……那出院后，我要多久才能正常生活、工作？” “这个……要看你是从事什么工作了，如果高强度压力大的工作，那建议至少等一到两个月之后，如果是轻松工作，也得大半个月。” 方若宁一听，顿时要抓狂了。 冯雪静正好进来，听闻这话顿时斥道：“都鬼门关走一遭了，捡回小命都是幸运，你还惦记着工作？” “小静？”方若宁淡淡笑了笑，招呼着。 医生检查完毕，霍凌霄送他们出去，瞬间询问一下详细情况。 病房里，方若宁躺下，看着好闺蜜来了，笑了笑叹：“看来你都知道了。” 冯雪静走过来，把怀里的花束插进床边斗柜上的花瓶里，稍稍整理了下，回头看向她：“这么大的事，我能不知道么？昨天过来时，你还在ICU躺着。” “你昨天就来过？” “嗯。” 一听自己还在ICU躺过，她再次心有余悸，放松下来后盯着天花板一声叹息，自嘲道：“我这算不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先是飞机遇到危险，紧急迫降，差点就酿成空难了，九死一生回来，却刚下飞机就遇到宫外孕破裂，直接被拉到医院抢救。” 冯雪静在病床边坐下，见她脸色憔悴又苍白，的确是元气大伤的样子，心里万分同情，不过还是笑着安慰道：“肯定有大大的后福！要么等出院你就去买张彩票，没准儿中个超级大奖！从此不用打拼不用奋斗了，好好享受生活，想干嘛就干嘛！” 方若宁被逗笑了，打击说：“这个太俗了，整个掉钱眼儿里！” 两人都笑了起来，可惜方若宁一笑便立刻皱眉，整个脸都变了颜色。 冯雪静立刻问道：“肚子还疼？” “嗯，好歹切了一侧输卵管，有伤口，估计得几天恢复。” “切了输卵管？”冯雪静还不知这事，闻言吃了一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方若宁已经坦然接受这个消息了，闻言淡然一笑，瞥向她：“你以为呢？宫外孕破裂导致大出血，差不多都是这样治疗的，何况我被送来时已经晚了，能保住命就算幸运了。” 冯雪静依然表情震惊，不由自主地身体前倾，压低声问她：“那霍凌霄也知道？” “就是他告诉我的。” 看着好友的表情，方若宁不解，皱眉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冯雪静若有所思，沉默了几秒，说，“昨天我过来，他没说这些，我看他对你挺关心在乎的。” 方若宁没说话，但脑海里想到早上那会儿这人对她的态度，心里还是感到一阵暖流。 “切了一侧输卵管，以后不好再怀孕了吧？他……会不会在乎这个？”这才是冯雪静担心的地方，但从昨天霍凌霄的态度和那番话，感觉他好像不怎么介意这个。 方若宁摇着头，“我也不知道，再说了……我跟他现在的关系，也轮不到他在不在乎吧？他若是还想要孩子，去找别的女人生就好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早已经探知霍凌霄心意的冯雪静，这会儿已经完全站在男方一边，听好友这么悲观，她立刻不赞成地斥道，“你把霍凌霄想得也太差劲了，出了这事，你以为他还可能去找别的女人？让别人给他生孩子？别说你们已经有了轩轩，哪怕没有，我相信他也不会做这种事！” 方若宁苦笑，“可若是，他因为同情跟愧疚而跟我在一起，那这种施舍的爱，我不要也罢。” “你啊！又钻牛角尖！”冯雪静咬牙恨恨，“在发生这些事情之前，他对你的心意还不够明白吗？怎么就是同情与愧疚了？怎么就是施舍了？” 见好友还不相信的样子，她干脆把话说清楚：“昨天我过来时，你还在ICU，我看他一身狼狈，满眼的焦虑心疼，就跟他谈了谈，他说，他对你从来没想过要放手，更会对你的人生负责到底！虽然我一直不知道你们俩好端端地到底是为什么说分就分了，可就从这些话，我认定肯定是你的问题多一些。他对你的心意绝对是真实的，只是你自己不自信，又不愿意同他一起面对那些困难阻碍，才故意撇开人家的吧？” 方若宁看向好友，眸光中闪烁着星星点点，“他跟你说这些？” 她认识的霍凌霄，绝对不是一个愿意同第三者分享感情世界的人。 “嗯，他还说，他一直都想对你好，是你不接受。” 方若宁落下眼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心脏那块儿，明显地温暖鼓噪起来。 冯雪静瞥她一眼，见她脸色缓和了，想必心底有所触动，顿时松了一口气，最后劝道：“你别再执拗了，有个人陪你一起面对往后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不好吗？我知道你能干，好强，坚强，可是，你再强大也总有疲惫的时候，有个人愿意给你依靠，给你港湾，你还在坚持什么？” “何况，你对他已经动了心，你非要忽视自己的内心，非要为难自己，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听着好友的苦口婆心，一语中的，方若宁也不好意思了，苍白憔悴的脸色都染上几分红晕，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底气不足地道：“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可能是我对感情要求太高了，又比较怕事，我一想着跟他在一起要受到那么多关注，还有那么多人阻碍，我就……” “还有就是……我总觉得，对不起林朗……虽然他已经离开五年多了，可我……” “哎！我就知道是这个原因！林朗是对你有恩，你们青梅竹马十多年，他对你影响太深了，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像个苦行僧一样活着啊！”冯雪静已经把自己的口才发挥到淋漓尽致了，如果这样还不能让她完全敞开心扉，她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病房门被人推开，霍凌霄回来了，两人对视了眼，很默契地不再聊这些话题。 走到床边，见她精神气看起来还不错，霍凌霄问道：“饿了没？早上我跟轩轩出去吃饭，给你带了些吃的，你若是饿了，我让护士用微波炉把东西热一下，你先吃点，午饭我已经点了，估计要一个小时才能送到。” 堂堂霍氏集团的执行总裁，霍氏家族尊贵无比的长子长孙，这会儿竟像个管家一样张罗着她的饮食起居，而且态度和善，满脸温柔，别说方若宁扛不住了，连一旁的冯雪静看着，都忍不住心动。 回头睨了好友一眼，她明显再说看人家都这么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惹得方若宁满是尴尬，不自在地瞥了男人一眼，低声道：“也好，是有点饿……” 霍凌霄浅笑，“那你等会儿，我先去把东西热一下。”说着，提了茶几上放着的打包盒又出去了. 冯雪静立刻道：“看看！这态度还不行么？你要是再矫情，我都看不下去了！” 方若宁没再说话，但心里已然动摇妥协。 这张网，她是逃不出去了。 但能有张网兜着，也好过坠落深渊尸骨无存吧！ “妈妈！”方昀轩回别墅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在路上就用电话手表打给霍凌霄，得知妈妈已经醒来，他不停地催促李权开快点，一到医院就直奔病房。 看到儿子，方若宁也很欣喜，连忙紧紧抱着儿子的脑袋，“轩轩，是不是吓到你了？” 怀里的小男孩点点头，清澈明亮的眼眸满是无措哀伤，“妈妈，你怎么了？我跟爸爸都很害怕……你流了好多血，爸爸抱着你，浑身都是血，爸爸担心的都哭了……” 霍凌霄哭了？ 方若宁吃了一惊，下意识看了好友一眼，两人都是不敢置信。 当着孩子的面，这个问题不方便求证，但她相信孩子不会说谎。或许，那个人比她想象的要更在乎自己。 听儿子描述那一幕，方若宁再度心有余悸，微微放开儿子一些，她摸了摸小家伙的脸，安慰说：“妈妈没事了，妈妈已经好了，过几天就能下床，就能像以前一样陪着你玩耍，送你上学。” 方昀轩摇摇头，嗓音清脆清晰，分外懂事：“爸爸说了，你需要很长时间的休息，你放心吧妈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冯雪静无限感慨，摸着干儿子的头叹息：“你这儿子可真是比小棉袄还要贴心，长大了肯定是暖男。” 提到儿子的贴心懂事，方若宁心里也是相当欣慰。 儿子是她一生的骄傲。 “放心吧，轩轩，妈妈会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疗，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嗯！” 午餐送来，冯雪静抬腕看了看时间，也该走了，便起身。 方若宁挽留：“都这会儿了，吃了饭再走吧。” 冯雪静眨眨眼，“你们一家三口劫后余生，难得吃顿团圆饭，我就不做电灯泡了，正好今天还要去我小姨家拜年吃饭。” 她这么一说，方若宁才想起什么来，皱眉问：“今天初几了？” “初四。” 难怪，才大年初四，都还在走亲访友拜年呢。 “那好吧，我就不留你了。” “嗯，走了，有空再来陪你。” “好。” 冯雪静离开，霍凌霄也已经把餐盒全都打开了。见他走过来把床上小桌搭起来，方若宁连忙说：“不用了吧，我去沙发上坐着就行。” 男人没理会，把餐盒一个一个端过来，就连方昀轩都跟在爸爸后面帮忙，端过来递给爸爸，再放到床上小桌上。 “稍微好点就又逞强，你知道失去3000毫升的血意味着什么吗？以你的体重来说，全身上下也就大约4000毫升血液，你差点就没命知道么？”他一边忙碌着一边低低训话，说最后一句时，他回过头来双眸紧紧凝睇她，刻意压抑了声音，估计是不想让孩子听到。 方若宁盯着他，微怔，眼眸明亮而澄澈，纤长的睫毛无措地眨了眨，无意识抿了下唇，低声道：“可医生都说……我能适当下床活动的。” “你去洗手间时，就能活动了，其余时间，还是乖乖躺在床上。”他威严的声线其实很温润，可以身俱来的强大气场依然带着种不容置喙的味道。 “……”方若宁无言以对了，沉默。 以前自己伶牙俐齿，毫不示弱，可现在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知道他暗地里所做的一切，她突然再也冷硬不起来，连跟他说话都有些不自在。 可霍凌霄却自在得很。 将儿子一把提起放在床尾，小家伙开心地坐好，高度正好够吃饭，霍凌霄就站在床边，照顾他们吃。 一家三口以这种方式坐在一起吃饭，很是新奇，方若宁吃了几口，见他不动，又看了眼说道：“你也吃吧，不然一会儿菜都凉了。” “我还不饿。” 方昀轩看着爸爸妈妈，聪明伶俐的脑袋瓜不知又想到什么，突然笑着建议：“妈妈，你喂爸爸吃一口吧！” 女人脸颊一红，瞪向儿子：“食不言寝不语你又忘了？” “……”小家伙立刻闭嘴，但却偷偷看了看妈妈。 霍凌霄勾唇笑了笑，这才拿起筷子，不过，眼眸瞥见床头靠着的女人好像没什么胃口，他又担心：“怎么了？饭菜不喜欢，还是哪里不舒服？” 方若宁摇摇头，“你说你还不饿，我才是真得不怎么饿。” 刚才，这人把早餐热给她吃了些，又躺着不动，哪里消化啊。 “那就喝点汤，这汤是药膳，能补血的。”他转身提了保温桶过来，又取了一只干净的碗，方若宁见状，连忙伸手去接，“我自己来，你快吃饭吧。” 男人不肯，她非要夺过去，两人你来我往，看得旁边的方昀轩又偷偷笑起来。 第221章 再遭重击希望灭 虽然妈妈生病了不是好事，可是爸爸妈妈因此合好了，也算是好事吧。 刚吃完午饭，才把杯盘狼藉收拾好，病房里响起手机铃声。 方若宁有点恍惚，等霍凌霄把手机拿过来，她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电话。”走到床边，他脸色讳莫难辨，淡淡一句，把手机递过去。 方若宁看着他的脸色，有点莫名其妙，等接过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顿时明白过来。 褚峻中。 两人关系在缓慢修复中，褚峻中的出现的确有点尴尬，可是人家大过年的打电话，想必也就是一句新年问候，她若是不接，也显得不礼貌。 眼神默默地收回，她坐在床上也没法回避，只好硬着头皮接通：“喂，峻中。” “若宁，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褚峻中这些日子不在国内，趁着新年假期，他回了英国陪伴家人。这个时间正是伦敦的清晨，他起床后想到方若宁，便忍不住打个电话。 “你度假结束了吗？”年前放假时，他们微信联系过，褚峻中知道她当时准备去瑞士度假，所以现在有此一问。 “哦……初二那天，我已经回来了。” “初二？”褚峻中吃了一惊，顿了顿，“初二那天，从苏黎世起飞的航班遇到风切变，紧急迫降巴黎，你初二那天回国……” 他震惊的话还没说完，方若宁便平静地接到：“是，我正好在那趟航班上。” “天！”褚峻中后知后觉，震惊又惶恐，愣了秒关心问道，“你有没有事？我看过报道，飞机落地时还出现故障，机上不少旅客都受伤了。” “我还好，只是受了些惊吓，然后在巴黎过了一夜，第二天又乘机回国的。” 话音刚落，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吓得她一怔，回过头去。 只见霍凌霄不知在洗手间里干什么，像是把水盆打翻了似得，弄出砰砰咚咚恐怖的声音，她顿时明白什么，通话聊得越发不顺。 沙发上的方昀轩不明所以，跑去洗手间那边了，她看了眼收回视线，吱呜着只好找借口：“峻中，我现在正要出门，约了朋友的，那个……先不聊了吧，等你回国有空再说。” 褚峻中自然绅士地接话：“好，你平安回国就好，等我回去再联系。” “嗯，拜拜。” 挂了电话，卫生间里的男人也出来了，手里拧了条热毛巾递给她，示意她吃完饭擦嘴擦手。 方若宁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毛巾：“谢谢。” 霍凌霄站在病床边，幽暗深邃的眼眸情绪淡淡，看不出喜怒，但周身萦绕的气息却分明宣示着主人并不开心。 果然，沉吟片刻后，他还是开口了，“你是不是应该跟人家说清楚？” 嗯？ 冷不丁的一句话，方若宁听完一愣，眼眸与他的对上，瞬间明白其中深意。 脸色有几分不自在，她收回眼神，平静淡漠地道：“普通朋友而已，你想多了。” “是吗？”男人不冷不热地反问。 “当然是。”方若宁坚定地说。 事实上，褚峻中现在除了偶尔跟她电话联系下，的确没有什么超越朋友的举动，她怎么跟人把话说清楚？ 如果人家明确表白了，或者用行动追求她，那她可以拒绝，可以说明，但问题是人家就只是偶尔电话寒暄几句，这就是普通朋友啊。 霍凌霄不想跟她起争执，既然她说是普通朋友，他暂且就相信这话，不过，心底里是怎么打算的，那就没人知道了。 收回毛巾，他冷冷地转身又回卫生间，方若宁盯着他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刚才，她还以为这人不相信，又要跟她争执呢。 稍晚一些时候，霍凌霄的微信上又收到霍凌渊的信息，还是询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见方若宁醒来后状态还算不错，他想了想，打算晚上回去一趟。 四点多时，方若宁又一觉醒来，霍凌霄刚好打完电话，回身见她醒了。 “晚饭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我得回家一趟，等吃完饭再过来陪你。”走回床边，男人深深看她一眼，交代道。 方若宁一听他要走，心里顿时松口气，连忙说：“你放心回去吧，我没事了，你没必要晚上再专门过来。” 知道她巴不得自己离开，霍凌霄心里不爽，淡淡丢了句：“腿长在我身上，我想来就来——”人便出门而去。 沙发上正在玩平板电脑的方昀轩抬头看着病床上的妈妈，一脸无奈，叹息了声：“妈妈，你怎么又惹爸爸生气？” 方若宁听得眼眸瞪大，“什么叫我惹他生气？他莫名其妙地生气！” “爸爸才不是莫名其妙……爸爸就是不喜欢那个褚叔叔动不动就给你打电话。”小家伙嘀嘀咕咕，抱怨道。 方若宁再度吃惊，突然皱眉问道：“方昀轩，你是不是跟你爸胡说什么了？” 小家伙撇嘴，低头玩电脑，不说话了。 方若宁躺下去，顿时明白，这个小混蛋就是个白眼狼，亏她辛辛苦苦养这么大，现在完全帮着霍凌霄，简直就是那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和卧底！ * 不同病房的冷冷清清，霍公馆豪华大气的别墅里，欢声笑语，霓虹闪烁。 因为霍老太爷回来，霍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过年时全都团聚在一起，霍公馆每天都是热闹像赶集，有人陪老爷子下棋，有人凑场打麻将，孩子们就成群结队地嬉戏玩闹，偶尔起了冲突哭嚎几声，转眼又闹做一团。 霍凌霄的宾利慕尚驶进庭院时，霍凌渊最先发现，忙起身迎出去。 “是不是凌霄回来了！”霍家婶婶朝外看了眼，惊讶地喊。 一时，麻将桌上众人全都看出去，“是凌霄回来了！爸，凌霄回来了——” 正在下棋的霍老太爷转头看了看庭院，微微低头，一双锐利沧桑的眼眸从老花镜后翻起，淡定地觑了眼又转而收回，继续下棋。 对面，霍政钊看着老父亲的脸色，眉心微微收拢，悄然凝重了几分。 看样子，老爷子心里很是不满，怕少不了要训斥几句了。 庭院里，霍凌渊迎出去，看到兄长下车，低低喊了句：“大哥，你回来了。” “嗯。”拍了拍兄弟的肩，霍凌霄肩背挺直地朝着台阶走去。 霍凌霄转身，大步跟上，担忧地看了兄长一眼，低声道：“哥，爷爷怕是不高兴，你有点心理准备。” 男人薄唇淡淡勾起，云淡风轻，“老爷子年纪大了，即便抽鞭子，也不会怎么疼，放心。” 霍家真正发展壮大起来，都是爷爷一辈子的功勋荣耀造就的，所以老爷子虽已八十高龄，却依然是霍家不可撼动的权威。 每年，只要老爷子回来过年，霍家上上下下的子孙不管多忙多远，全都要放下一切工作回来团聚，可他这个长子长孙却在春节前夕跑出去度假了，直到现在才回来——而且回来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还要三请四催才归家，老爷子的愤怒可想而知，一顿训斥责骂怕是跑不了。 霍凌霄有这个心理准备。 踏进客厅，各处都在跟他打招呼：“大哥，回来了！” “大哥，新年快乐！” 喊他大哥的，都是同辈的堂弟堂妹姑表弟姑表妹，虽都比他年纪小，但不少都已经成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凌霄，回来了！” “凌霄，新年好啊！” 麻将桌上，姑姑们，弟媳们也全都看向他打招呼，还有人夹杂其中调侃道：“凌霄越来越帅了！外面的姑娘家都要被迷死了吧？” 话一落，大家都笑起来，连声附和：“那是！用网上流传的一句话，大哥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一身黑色风衣打扮的霍凌霄身姿英挺，气场一如既往的强大慑人，刚毅深邃的脸庞线条明朗，高挺的鼻梁优雅有型，绝美坚毅的薄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就连墨黑浓密的短发都打理的一丝不乱，整个人俊美无暇。 “新年快乐！”听到家人的打趣赞美，他嘴角的笑意微微加深，一边穿过客厅走向内厅，一边风度大方地回应，“你们先玩儿，我等会儿来发红包。” “哟！每年大哥的红包最有分量了！”满屋子欢呼起来，都高兴地叫嚷。 相对比外厅的热闹喧嚣，内厅安静的像是与世隔绝。 霍凌霄见老爷子完全不搭理自己，脸上的笑意瞬间悉数收拢，恭敬尊崇中带着不卑不亢，在老爷子身边站立，低沉启声：“爷爷，给您拜年了，祝您身体健康，寿比南山。” “哼！”老爷子依然没有回头，只是冷冷一哼，苍老的声音带着不怒而威的气焰，“我以为你是看厌了我这把老骨头，巴不得我早点归天！” 霍凌霄微微俯颈，“凌霄不敢，爷爷这话冤枉我了。” “冤枉？”老爷子脸色沉沉，终于丢了棋子，转身看向他，一手拿起桌边靠着的沉木拐杖，走到他面前不客气地用拐杖在他肩窝处点了点，“那你说说，大过年的，你去哪儿野了？初四才回来！你怎么不等我走了再回来？！” 老爷子八十高龄，但叱骂起来中气十足，惹得里里外外几十口人全都一愣，停了动作紧张地朝内厅回头。 霍凌霄依然是恭敬中透着沉稳不乱，解释道：“爷爷您不是一直盼着我早日成家，盼着抱重孙么，我去追您孙媳妇了，而且您的重孙已经四岁多，天资聪颖，落落大方，您见了一定会喜欢。” 这件事，老爷子怎可能不知，只是没想到霍凌霄就这么坦坦荡荡地交代出来。 当即，老爷子花白的眉宇一挑，“是吗？那你追的人呢？怎么一个都没带回来？” “这个……说起来我也很遗憾——家里不欢迎他们，我怕带回来惹得大家都不高兴，坏了过年的氛围。” “哼！知道家里都不欢迎，你还公然去追，看来是要跟家里做对了！” 霍凌霄眼眸一凛，脸上的恭敬之色瞬间紧凝，连眉心都无意识拧起。 他之前一直以为，就算父母不接受方若宁，爷爷应该是会接受的。毕竟，奶奶也不是出身名门大户，可依然被爷爷疼爱了一辈子，他以为从艰苦年代过来的老爷子，心里并没有很强的门第观念。他还曾想过带方若宁去见见爷爷，打算先“收买”了爷爷，家里自然就没话说了——只是因为方若宁的抗拒，这件事不了了之。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爷爷也不赞成。 持续的静默中，霍凌霄锐利的目光看向父亲，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看来，老爷子回来这几天，家里已经把若宁的情况都跟爷爷说了，而且极可能扭曲事实添油加醋，把若宁抹黑了。 先入为主的观念有多可怕，他心里自然明白。 外厅，霍夫人感受着里面剑拨弩张的气氛，急得团团转，“哎……老爷子会不会又动手啊？孩子都这么大了，再挨揍可就不好看了。” 旁人安慰：“大嫂，你别担心，凌霄不会跟老爷子起冲突的，大过年的，心里都有数呢！” 霍夫人可没这么乐观，这个大儿子倔起来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的，尤其是碰到那个女人，更是铁了心不回头。真闹起来，哪里还管是不是大过年的。 内厅，霍凌霄面无表情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您都没见过她，就这样下决定，未免太武断了。” “凌霄！”霍政钊面色一厉，大声喝道，“怎么跟爷爷说话的？！” 霍老太爷也是眉眼一竖，盯着这个最引以为傲的大孙子看了看，怒极反笑：“行！那你明天把她带回来，我见见！” 里里外外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老太爷居然肯见方若宁！ 可是，霍凌霄却冷静平淡地道：“明天不行，她最近有事，不方便。” 什么？ 里里外外再度吃惊，各个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老爷子都主动松口说见见对方了，居然又被霍凌霄拒绝了！ 霍老太爷的脸色也讥诮凌厉起来，双手按着拐杖身体微微动了动，俯颈看向大孙儿：“你的意思是，她有事不方便，还得我这个老头子主动去见她，是不是？” 老爷子的语气，旁人全都听出来了，要爆发的前兆！ 霍凌霄的性子，偏又不爱解释太多，知道爷爷误会了，而且这个误会很严重，他不得不语气放软了一些：“爷爷，您是长辈，当然应该她先登门拜访。只是，最近她确实不方便，身体抱恙，等她恢复了，我会带她去见您的。” “呵，借口吧？在国外度假就挺好，怎么一回国就病了？听说你对人家殷勤得不行，可人家就是不领情，仗着有我霍家的子孙，架子高得很！”老太爷字里行间都是讥诮，认定这是一个不懂礼数没有家教的女孩儿。 霍凌霄面色渐冷，徒劳地辩解，“爷爷，不是这样的，她不是这种女人，我跟她之间有些误会，不过现在误会已经……” 呵！ 老爷子依然不屑地笑，退后坐了下去，淡声道：“行了，不管她是什么女人，也不管你们之间过去怎样，这个人都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们霍家。孩子早点带回来，给那女人一笔钱，断了！” 说完，老爷子又冷眼斜睨，看着他恨恨地道：“你好歹也是霍家长子长孙，尊严面子都不要了去讨好一个女人，还讨不到人家的欢心，传出去你也不怕笑话！暂且不说她的家境，也不说她是用什么手段生下了霍家的子孙，单说这性格、家教和修养，都远不及进我霍家的门！” 回来的路上，霍凌霄心里是抱着期望的，认为爷爷是个讲道理的人，认为爷爷肯定会支持他的选择，会喜欢若宁的。 他甚至都在心里琢磨着，晚上回到病房后怎么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让两人逐渐缓和的关系再添一把火，他怎么也没想到，根本就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老人家就听取家人的片面之词，先入为主地判了他们“死刑”。 心里寒凉一片，他直挺地站在那儿，一身傲骨冷漠凛冽。 老爷子目光如炬，阴沉愤怒地盯着他，巨大的压迫之下，他沉默良久，僵硬的身体才微微有所动静，暗暗深吸一口气，他提起一手插进西裤口袋中，清冽的眸光微抬，看向面前的霍家权威，丝毫不惧：“爷爷，如果这辈子我一定要结婚成家的话，就是这个女人了。你们不同意，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话落，他挺拔的身躯微微弯了弯，鞠躬的样子，语调更沉：“看来今天我回来只会让您不开心，那我还是走算了。” 他转身，还没走出内厅，突然身后袭来一阵疾风烈雨般的气流，继而，“嘭”地一声，右边肩胛重重一痛，继而是沉木拐杖落地的声音！ 挺直如钢铁般的脊背震了震，他愣住，胸腔里本能地闷哼一声。 “凌霄！”霍夫人吓坏，脸色煞白，急忙扑上来！ “大哥！”一旁静静站着，静观事态发展的霍凌渊，也以最快的读书冲上来。 霍老太爷动怒，中气十足的声音雷霆般叱骂：“不得了了！翅膀硬了是吧？敢跟我叫嚣作对了！就冲这一点，那女人就不配称为霍家的媳妇！还没嫁进门就勾走了你的心，让你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 既然连表面的平和都撕破，霍凌霄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淡冷地道：“您已经认定她是一个坏女孩，我说什么都没用。事实上，她从没勾引我的心，是我自己犯贱地不肯放手。” “那孩子呢？她到底是怎么生了你的孩子？如果不是心机深沉，老谋深算，你能中招？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老太爷毕竟年纪大了，怒吼时面容潮红，呼吸都像上不来，一屋子人都簇拥过来，一波劝这边，一波劝那边。 “凌霄，爷爷年纪大了，你别这样，万一气出个好歹，你不得后悔？” “是啊，大哥！爷爷年纪大了，你就先服个软嘛，难得今天大团圆，先好好吃顿饭再说。” 另一边，老太爷的子女也抚着他的胸口急声安慰：“爸，您别气！年轻人嘛，总有掉进感情漩涡的时候，我相信凌霄过阵子会想明白的，气坏了身体事大。” 霍凌渊站在一边，左右看了看，至于方若宁是怎么怀上兄长的孩子，又有了如今的局面，霍家只有他一人清楚。 事到如今，困局无解，除非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犹豫再三，他朝前走了步，“爷爷，这件事——” “凌渊！”可是，没等他道出实情，便被霍凌霄厉声止住。 “大哥！”霍凌渊不解地回头，满脸郁卒，不懂大哥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解释清楚——宁愿这样僵着，宁愿被大家误会。 霍凌霄脸色阴戾不变，眸光凝聚冷沉，霍凌渊看了眼，自然没办法，懊恼气愤地转身走开。 一堆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不懂兄弟俩在打什么哑谜。 “凌渊，你刚才要说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霍夫人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在老太爷面前失宠，急于化解这矛盾冲突，于是赶紧走向小儿子问道，“关于那个女人，你是不是……” 霍凌渊脑子也不笨，知道大哥不肯说出实情的原因。 就算方若宁对青梅竹马爱得深沉，爱得痴迷，因此而设计了那一出戏，可说到底那件事不光彩，而且一旦传出去，让人知道堂堂霍家长子长孙被人设计强嚗了，那霍家颜面何存？ 到时候，恐怕没有人会被方若宁的有情有义打动，反而会越发痛恨她。毕竟，她的有情有义与霍家无关，可是她的行为抹黑了霍家。 想明白这个问题，霍凌渊也不敢多言了，面对霍夫人的询问，只是眼神闪躲着敷衍：“我不知道什么……我只是觉得，大哥难得遇上喜欢的女人，何况孩子都有了，一家团聚自然是最好的结局。” 第222章 脉脉温情流心间 “糊涂！”霍夫人斥了句，“想嫁进霍家做媳妇的女人多了去了，难道是猫是狗都能行？方家是什么情况你难道不了解？那样的家庭能教出什么好女儿？” 霍凌霄什么都不想说了，他们认定了方若宁是个心机深沉别有手段的拜金女，他们从骨子里看不起方家，这些观念根深蒂固，解不开的。 一室静寂中，霍凌霄动了动，一言不发地，转身，朝外走去。 “凌霄！” “大哥！” 众人挽留，霍夫人又追上前去，压低声苦口婆心地劝：“爷爷就过年回来呆几天，你再怎么不高兴，也得吃顿饭再走。你做事向来稳重，别为一个女人乱了方寸，伤了爷爷的心。” 一直沉默不言的霍政钊这会儿也开口了，“都回来了，吃了饭再走！” 一个晚辈捡了沉木拐杖递上去，老太爷接过，恨恨地道：“让他走！你们把人留下了，心也不在这里，有什么用？！” 霍凌霄听了母亲的话，到底是心软，从小的严谨家教也告诉他今天的言行确定不妥，于是他又转身，隔着大半个客厅跟霍老太爷鞠了躬，淡声道：“爷爷，等您气消了，我再回来跟您好好解释。” 话落，还是利落地转身离去。 宾利慕尚一个利落干净的甩尾，扬长而去。 霍夫人站在台阶上，黯然垂泪，身旁，女性家属揽着她低声安慰。 “哎……早知这样，还不如让他继续单身着——” 一室僵冷的气氛中，霍子谦走过来，站在霍老太爷面前，脆生生地道：“太爷爷，昀轩哥哥是我的偶像，还有方阿姨，她是个好人……她会像妈妈一样抱着我，给我和昀轩哥哥讲故事！” 三岁多的霍子谦，口齿伶俐，静静围观了整场战争之后，突然出人意料地说出这番话。 全场的长辈，大人，俱都愣住，面面相觑。 * 车子回到市区，可霍凌霄却不能去医院。这么早就回去，方若宁肯定会看出端倪。 打了通电话出去，那边一接通就调侃：“我以为你挽回了佳人，就把兄弟彻底遗忘了呢！” 关于航班遇险迫降的新闻报道铺天盖地，纪南尘知道发小也在那趟航班上，打电话关心过。不过，回国后两人还没怎么联系。纪南尘猜他俩是合好了，以为发小沉醉温柔乡，忘了兄弟情。 霍凌霄一脸阴翳，没耐心地道：“少废话，出来喝酒。” “怎么了这是？不会又吵架了？还是根本就没合好？”纪南尘听出端倪，脸上的笑一下子停了住。 “跟她无关，出来再说。” 年初四，纪南尘也还在走亲访友，不过接了电话，他不得不起身跟一桌的长辈赔礼解释，主动干了一杯，才匆匆叫司机开车走人。 赶到会所时，霍凌霄已经一个人喝上了。 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冷冷清清，安安静静，纪南尘走过去，一脸讶异加困惑，调侃说：“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大过年的你要不要搞得这么凄凉？想喝酒我再叫几个人过来？” “不用了。”霍凌霄皱眉否决，一仰头，半杯酒又吞进喉咙。 纪南尘皱眉，见他又要倒酒，连忙拦住：“你胃不好，这么喝是又想进医院？” 酒杯撇开，霍凌霄把沉重疲惫的身体抛进柔软昂贵的进口沙发中，仰头沉沉闭眼，英俊刚毅的五官在灯光下泛着无奈和憔悴，沉默了好一会儿，薄唇才淡淡开启：“刚回家了一趟，老太爷回来了，我原以为，他会同意我跟方若宁在一起，可谁知——老爷子不知听了什么谗言，没等我开口就给那女人定了几大罪名——心机深沉，没家教，不懂礼数，还有家境不好……” 说着，男人仰起头来，嘴角撩起凉薄讥诮的笑，“我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怕是……除非我跟家里脱离关系，否则，没戏。” 纪南尘脸色一变，瞬间凝重起来，“怎么会这样？你没解释？” 霍凌霄摇头，“没用，老爷子的脾气我了解，何况他正在气头上，我说多错多。” 纪南尘点点头，明白过来，沉沉一声叹，手掌在他肩上重重拍了拍，又用力按了按。 一言不发地，他也取出一只酒杯，另一手提了酒瓶过来，两个酒杯都倒满：“来，陪你喝一杯，新年快乐。” 霍凌霄苦笑，这个新年，哪里还有快乐可言。 现在，倒是怀念在瑞士的那几天了，虽然方若宁也对他爱搭不理的，可好歹也相安无事。 如今一回来，一堆麻烦问题扑面而来。 酒杯放下，纪南尘扭头看他，想了想支招：“你要么等老爷子气消了，过几天带着他们母子跟老爷子见一面？兴许见了本人，老爷子观念就转变了。” 霍凌霄一脸沉色，摇了摇头，“暂时不行。” “为什么？” 发小还不知道这事，那看来网上之前传出来的消息还没有大范围扩散，李权这边处理的也彻底，算是遏制住了。 “若宁住院了。” “住院了？”纪南尘吃了一惊，“怎么回事？飞机上受伤了？你那天不是说你们都没事吗？” “比受伤还严重。”想到那天机场里的惊魂一幕，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那天飞机刚落地，我们还没出机场，她就晕倒在洗手间了，宫外孕破裂大出血，休克——若不是救护车赶到及时，一路狂奔送去医院抢救，怕是人都没了。” 纪南尘整个脸惊骇地呆住。 “失血超过3000毫升，勉强救回一命，还在ICU住了一晚，昏迷了半天加一夜，今天上午才醒来。” 纪南尘的震惊持续着，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道：“宫外孕？孩子……是你的？” 霍凌霄狠狠剜他一眼，这不是废话？！ 纪南尘这样问也是有原因的，两人分手那么久了，怎么又搞出宫外孕，这肯定让人疑惑啊。看来，分手期间，两人还有来往，这手分的也不干净。 “那人现在怎么样啊？你这会儿不在医院，谁照顾啊？” “人已经脱离危险了，没大碍，只不过，还要住院几天，出院了也得安心静养几个月。” 纪南尘想象着那副情景的危险性，也觉得浑身寒凉，又拍了拍兄弟的肩：“出这么大事也不见你说一声，好歹能陪陪你啊！” “事发太突然，我自己当时都没反应过来。” “理解，理解！”知道了这事，纪南尘又把他杯子收走了，“既然这样，你还是少喝点，等会儿不还得回医院照顾她？别喝醉了还让人家替你操心。” 霍凌霄没说话，只是朝后靠在沙发上，脸色沉重。 “这事，你家里也不知道吧？” 霍凌霄道：“凌渊知道，昨天是凌渊去接机的。” “出了这事，你肯定更不好跟人家分开了，这结得化解啊！” 霍凌霄似笑非笑，耸了下肩，他一直在想着怎么化解，奈何越结越深。 爷爷说要见见人，他没交代实情，也是担心节外生枝。 家人都已经不认可她了，如果让他们知道她宫外孕手术切除了一边输卵管，以后再难怀孕，怕就又成了一个污点。 尽管，这个“污点”在他看来丝毫不是问题，可在家人眼里，就不知会是什么样了。 所以，若宁住院一事，只能暂时隐瞒。 * 霍凌霄回到病房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VIP病房有陪护床，方昀轩不肯回别墅，只好在陪护床上睡了。 方若宁也睡了，只是腹部依然隐隐作痛，躺久了身体也不舒服，翻来覆去睡得并不踏实。 隐隐约约中，感觉到病房门被人推开，一个高大身影缓缓朝她走来，意识懵懂模糊，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直到浓烈的酒气侵袭鼻端，身旁沙发椅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她身体忽地小幅度一震，从梦中惊醒。 “霍凌霄？”脑子瞬间清醒，她只凭朦胧身影便认出坐下来的那人，疾呼出声。 霍凌霄见她睁眼，也是吃了一惊，低沉的嗓音染着酒意，带着几分暗哑，“吵醒你了？” 气氛尴尬，她低低地道：“没……我还没怎么睡着……”顿了顿，又道，“都说了太晚就不要过来，我这边没事的。” 回国后，来不及倒时差，他这几天想必也辛苦，又喝了酒，实在是没必要来回奔波折腾。 方若宁还以为，他这喝酒是回去吃家宴喝的。 “轩轩也在这边，我不放心，万一有什么事你也照顾不了。” 房间没开灯，只是窗外和走廊的灯光晕染了一些进来，两人视线适应了黑暗，能看清彼此的轮廓，幽暗中压低声说话，倒有一种脉脉温情流淌。 方若宁听他字里行间都是对自己的关心在乎之意，心里也绵软一片，沉吟了下便劝他：“不早了，你也快睡吧，只能跟轩轩挤一挤了。” 霍凌霄身体前倾，竟孩子气似得趴在床沿上，染着酒意的嗓音像是梦呓一样，咕哝道：“可是……我想跟你挤一挤……” 方若宁一下怔住，黑暗中，一股热浪瞬间席卷而来，整张脸都灼热起来。 别说这床太小了，单说她现在的样子，刚动了手术还在恢复期，也不能乱来啊！ 两人分开这么久了，挤在一起，万一干柴烈火他又按捺不住什么的…… 方若宁紧张的舌头打结，吱呜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见这人趴着说完就没了动静，她尴尬地沉默了会儿，只好去推他手臂：“喂……霍凌霄你别闹了，去旁边床上睡觉。” “不用了，我就这样趴着……挺好。”昏暗中，男人捉住她的手握着，还朝自己面前拉了点，几乎是枕在他的脸下，又温柔地哄，“你也睡吧，不用管我。” 方若宁：“……” 这个姿势，她怎么睡得着啊？ 一只手被他拉过去枕在头下，她半边身子都被拉扯着。 真是无语了！ 喝多了就在家里好好睡一觉嘛，非要到这里来闹腾！让人操心的样子连三岁小孩都不如！ “霍凌霄，你别这样，去床上躺着睡。” “不想动……” “霍凌霄！你别闹了！你难道还要我起来扶你过去？” 她声音加重，被他握住的手也抽了出来，霍凌霄心里微微落空，又撑着疲惫的身体坐起来。 黑暗中，两人目光对上，都只能看到对方眼里那一点幽幽的亮光，但就是那点亮光，却一点一点照亮了对方的心房。 方若宁突地心跳加快，移开视线，低声细碎地道：“不管你了，我困了。” 男人又靠近，带着熏人欲醉的酒气，鼻尖几乎贴到她脸颊，方若宁吓得一跳，浑身汗毛都瞬间竖起，身体本能绷紧，扯得腹部伤口一痛，来了火：“你干嘛？不睡你就走，别打扰我！” “亲一个吧，不能跟你挤一起，亲一个也行。” 心慌意乱，方若宁没看清他的表情，但这话听入耳，却烫着了耳蜗。 这是耍酒疯还是认真的？ 没等她回应，也没等她弄清这个问题，那个黑影已经飞快凑近，在她唇上重重一吻。 光线这么暗，他竟能精准地捕捉地到她的唇，方若宁觉得他根本就没醉，是借着酒意故意这样占便宜的！ 好在，他说话算话，亲了之后便起身离开了，走到旁边的陪护床。 方若宁看到他躺下来，还温柔地道了句“晚安”，混乱的心跳好一会儿都没平复下来。 翌日，医生来查房时，一家三口都还睡得香甜。 方若宁庆幸某人昨晚没跟她挤一起，不然这会儿怎么面对医生护士。 动静虽小，但陪护床上的一大一小还是都醒来了。 极其注重个人卫生的霍先生一醒来，发现自己昨晚没洗就和衣而眠，浓眉皱了皱，立刻进了卫生间。 方昀轩懵懂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大概是发现没什么事，又躺下了。 男人很快出来，洗漱过后清爽的样子，衬衣虽然有些褶皱，可依然不改他清俊尊贵的模样。 送医生出去，顺便询问了一下病情，得知一切都在正常恢复中，他才放心回来。 方若宁想到昨晚那一吻，也不知道这人记不记得，见他回来，顿时尴尬羞赧地收回目光。 霍凌霄却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或者，一个吻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一如平常地走回床边，他清俊的眉眼犹带着晶莹的水珠，温柔询问：“早上想吃什么？我让李权去订餐。” 眼神依然不知该落在什么地方，她淡声道：“随便吧，清淡点就好。” “嗯，知道了。” 她掀开被子想要起身，霍凌霄立刻靠近扶着她。走去卫生间的路上，这人还殷勤地搀扶着，弄得方若宁心神更乱。 “我自己可以的，你别把我当废人。”浴室门口，女人撇开他的手，说完这话便关上门板。 外面，身姿挺拔的男人不知想到什么，好看的薄唇淡淡优雅地勾起。 * 方家别墅。 年前，方秉国已经出院回家了。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只是在医院住了太长时间，他腻歪了，又想着过年住在医院里不吉利，便坚持出院在家里调养。 徐美慧作了一阵子，现在被方若宁压得死死的，现在又老实安分了一些。 家里有佣人，有看护，方秉国基本不用她照顾，她每天就带着三岁多的儿子闲逛游玩，依然是以前阔太太的生活。 一早，徐美丽就来了，姐妹俩躲在房间里也不知在干什么，方秉国坐在轮椅上出来时，见姐妹两人也正好下楼。 “姐夫，你今天气色不错啊！”徐美丽笑着打招呼，语调听着怪怪的。 方秉国现在认清了徐家人，对待这个小姨子也不像之前和颜悦色了，闻言落下眼眸，不冷不热地道：“只要你们不给我惹事，我就心情好，气色好。” “嘁！”徐美丽冷笑，朝着客厅走来，阴阳怪气地说，“以前还口口声声说靠我们呢，现在把我们当累赘是吧？” 在沙发坐下，徐美丽越发拖着调子，抑扬顿挫地道：“是……你的好女儿现在能耐大着呢，我们跟她比，什么都不是——可是，她那么好，这怎么大过年的，就完全不露面呢？连给你这个亲爸拜年问候都没有。” 说到这个，方秉国脸色有几分羞愤，故作大度地道：“她有自己的生活，不来我也不怪罪。” “呵，看来你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方秉国看向她，眸底露出疑惑，“若宁怎么了？” 徐美慧打发儿子去一边玩了，才坐下说：“她去国外度假，回来时差点遇到空难，九死一生捡了条命，却不想一下飞机就晕倒在洗手间。”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她故意慢吞吞地继续说，“宫外孕破裂导致大出血，休克，紧急送到医院抢救，也不知有没有救回来啊……” 方秉国脸上骇然变色，眼眸惊惶地在她们脸上看来看去，继而愤怒地道：“不可能！你们肯定是在诅咒她！” 第223章 恃宠而骄开始作 “呵，你也太高估我们的想象力了。”徐美慧一脸讥诮，“不信你打电话问问啊！机场那天那么多人看到她被霍凌霄抱上救护车，还拍了照片发在网上的，只不过可能事后被霍凌霄知道了，删了那些照片，现在找不到证据了。我觉得啊，搞不好人没了都有可能，毕竟流了那么多血，休克啊——不过话说回来，她倒真是手段了得！年前都跟霍凌霄分手了，谁知这又搅到一起去了，看样子，那个流掉的胎儿八成也是霍凌霄的……” “你闭嘴！”方秉国没等她阴阳怪气的话说完，突然怒吼一声，赶紧滑动轮椅到了沙发边，抓起座机话筒。 可是，女儿的手机号他一时想不起来，犹豫了下，只好打给方秉红。 旁边，徐美慧姐妹俩对视一眼，脸上都是阴笑讥诮。 方若宁被送到医院后，消息就被封锁了，据说还有记者媒体蹲守，可都没挖到蛛丝马迹。她们上网查了关于宫外孕的相关知识，大出血的话非常凶险，抢救不及时就会危及生命。 从机场到医院那么远，等送过去肯定来不及了。 要是那贱丫头就这么没了，以后就不会有人跟她们做对了，公司早晚还要回到她们手里。 方秉国打完了电话，恶狠狠地看着她们姐妹，“哼！我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你们就盼着若宁出事，就没人治得了你们了！徐美慧我告诉你，就你这蛇蝎心肠，我死也不会把公司留给你！” 徐美慧脸上的阴笑瞬间转成怒意，一冲地站起来，指着一边玩耍的儿子：“你不留给我，难道连你儿子都不管了吗？你儿子才三岁多，你要是不管他，我去法院告你！” 方秉国本就还在恢复期，这几句话一吼，顿时气血上涌，整个身体都抽起来，“你……你——” 徐美慧动不动就拿儿子做为要挟，他愤怒却又无奈。 看护急忙拿了救心丸过来喂他吃下，又看向徐美慧祈求道：“太太，病人受不住这样刺激的，否则再好的药都没用。” 徐美慧也是气到极点，当即甩了句：“死了才好！有这样做丈夫做父亲的男人吗？！” 本来是徐美丽挑起的事端，可这会儿见姐姐这般愤怒，又看方秉国一副要发病的样子，她又胆怯，忙拉了下徐美慧的手臂，看她一眼低声劝：“姐，你别这样……真要有个好歹，你不占理。” 徐美慧气得要死，悔不当初，冷冷哼了声，转身气冲冲地离开客厅了。 再说方秉红。 接到了方秉国的电话，她也是大吃一惊。自从方若宁接手公司之后，这些日子她没怎么跟侄女联系了，没想到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也吓坏，连忙给侄女打电话。 早餐送到，方若宁刚坐起身准备吃早餐，手机响起。 霍凌霄看了来电显示，微微蹙眉，抬眸觑她一眼，“你姑姑，接不接？” 方若宁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来，放下勺子伸手过去。 男人把手机递给她。 既然打了电话来，哪有不接的道理，一次不接，自然会打第二次。 “喂，姑姑。” 方秉红紧张又担心，听到这边侄女的声音，一颗心才稍稍落下——至少说明，人没事，还在，还在。 “若宁，你还好吧？你在什么地方？听说你住院了，是不是啊？” 方若宁不解地看向身旁正在张罗儿子吃饭的男人，迟疑了下，才问：“姑姑，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你爸刚才跟我打电话，说是听徐美慧讲的。”方秉红明白过来，知道这事不假，连忙又关心，“你现在怎么样了？在哪家医院啊？” “姑姑……”方若宁淡淡笑了下，轻描淡写地说，“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过两天我就——” “傻孩子！宫外孕流产怎么会那么快就没事了，姑姑连这都不懂么？你这也等于坐月子，有好多注意事项，不好好调养以后落下病根就是一辈子的事！” 身边就这唯一一个女性长辈，方若宁心肠再硬，此时听着姑姑半心疼半埋怨的话，暗里还是受用的，微微一犹豫，还是报了医院地址。 挂上电话，她看向霍凌霄，低声道：“等会儿……我姑姑可能会过来。” 霍凌霄倒是没什么反应，薄唇勾了勾，应道：“嗯，有个女性长辈过来看看也好，我还担心把你照顾不好。” 方若宁瞅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低头拿起勺子继续喝粥。 一个霸道专制阴晴不定的暴君，摇身一变成了细心体贴温柔深情的暖男——这个转变，方若宁还是有点不习惯，总觉得像是做梦。 吃完早餐，她突然想到什么，忙问：“我姑姑说是方秉国给她打电话，听徐美慧说了我宫外孕住院的事，徐美慧怎么会知道这事？” 霍凌霄面色淡淡，收拾了打包盒扔进垃圾桶，转身回来时解释道：“那天在机场，那么轰动，不知多少人围观，有人拍了照发在网上。” 方若宁明白过来，她怎么忘了，如今是网络社会，屁大点事都有人拍照发微博。更何况是机场有人晕倒，浑身是血地被救护车拉走，可想有多轰动。 “不过你放心，你闺蜜发现得早，打电话告诉我，我立刻让李权把这事处理了，现在网上已经找不到了。徐美慧知道，可能是碰巧看到了，或是听谁说的。” 方若宁自嘲地勾唇，慢慢躺下去，“徐美慧肯定巴不得我直接死掉，可不想我命大。” 霍凌霄在床边坐下，大掌握着她的手指捏了捏，明明俊脸淡漠，可眸光落在她脸上时泛起一丝柔和，嗓音更是深情缱绻，“你不会有事，因为……我不允许那种情况发生。” 方若宁看着他，思维停顿了两秒，继而脸上一阵热浪袭来，眼神烫的都不知该落向何处。 这人…… 未免也太狂妄自大了！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他再厉害，能跟死神作对？ 命大没死，只能说气数未尽，怎么成他的功劳了？ 当然，这吐槽也只能在心底。她到底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就喜欢听这种甜言蜜语，深情告白，所以一边吐槽着，一边又感动着。 方秉红快中午时才来，不过两手提了满满的东西。 抱着鲜花，提着果篮，还有一个保温桶。 “若宁，这是我专门给你煲的汤，补气养血的，你趁热喝。”东西放下，方秉红便拧开保温桶，把补汤倒了出来。 霍凌霄早已带着方昀轩双双出门了，父子俩下去遛弯儿，顺便给她们腾空间。 方若宁从小缺爱，现在有人关怀，心里倍感温暖，尽管一点都不饿，可还是乖乖喝了两碗汤。 “医生怎么说？你要多久才能出院？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方秉红看着她喝汤，一连串地关怀落下。 “没事了，只是失血过多，需要调养一阵子。这里什么都是最好的，医生护士也很尽心尽力，我恢复得很好。”方若宁笑着回答。 方秉红扭头，看了病房一圈，又听侄女的话，顿时眼神异样，悄声打听：“这次多亏了霍先生吧？看样子，你俩合好了？” 方若宁脸上的笑尴尬地停住，只低头慢慢喝汤。 方秉红却暧昧地笑起来，同时心里彻底放下，“看得出，霍先生对你是真心的，你好好珍惜，不要再动不动就吵架提分手了。” 侄女儿跟霍凌霄感情稳定的话，那方家也就不会没落，公司也不会倒闭，方秉红心里也有小算盘，关心侄女的同时，也惦记着切身利益。 方若宁也不笨，当然能想到这层利害关系，这么一思量，心里的感动与温暖顿时也淡了几分，汤也喝不下去了。 把碗推开，她礼貌性地笑了笑，“姑姑，谢谢你来看我，我等会儿还要去做个检查，时间快到了。” 方秉红愣了下，突然明白过来，于是起身：“这样啊……哦，那我不打扰你了，我也得回家做饭了，今天中午家里还有客人。” 说着，起身收拾保温桶，又挽起包包。 临转身走开时，她又叮嘱：“给你爸打个电话吧，好歹是过年呢，你不能回去看看，起码打个电话关心下，他年前就出院回家了，在家里调养。” “好，我知道了。” 面上含笑目送着方秉红离开了，她脸上的笑慢慢落下，又无力地靠回床上。 她明白，如今所得的一切温暖与关怀，都直接或间接地因霍凌霄而来。 是这个男人，提升了她在家人眼中的价值，让她从人人喊打的丑小鸭变成了个个艳羡的白天鹅。 晚些时候，她到底还是给方秉国打了电话，不过父女俩没什么可说，寥寥几句寒暄像是完成任务一般，便挂了电话。 医院里住了三天，已经到了开年上班的日期。她自认为恢复不错，可医生就是不肯让让她出院，她也明白，怕是霍凌霄不松口，医生不敢擅自做主。 这人的霸道暴君作风，只是在她面前稍稍收敛了而已，在外人眼里，他依然是不容挑衅的权威，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原本还想着过完年回了公司，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准备放开手脚好好干一场，想看看自己除了当律师是一把好手，做公司老总有没有潜力——谁知，现在人从鬼门关走一遭，连病房门都出不去，又谈何伟大抱负！ 出不了院，她索性也不给自己添堵了，公司那边就看造化吧，反正亏的四个亿也不是自己的。 原以为霍凌霄该去公司上班了，谁知一早起来他还是如往常一样张罗着早餐，又向医生询问她恢复的好坏，等把一切忙完安顿好，她看看时钟已经九点了，却见那人拿出商务手提，在矮几那边坐下。 方若宁糊涂了，问道：“今天开年第一天，你不去公司？” 男人坐在一片阳光里，俊脸说不出的好看，闻言也未抬头，连浓墨般有型的眉宇都不曾动一下，淡淡道：“刚开年也没什么要紧事，不去了。” “你是老板啊，新年第一天就翘班，不好吧？” 听她质疑，霍凌霄才微微抬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阳光的映衬下宛如黑潭，吸引着她沦陷。 “那你觉得新年第一天，老板应该怎么做？” 方若宁被他吸去了魂魄，一时没回答，霍凌霄看着她怔怔的模样，不知想到什么，薄唇勾起邪魅的笑。 他起身走近，直到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凑到她眼前了，女人才如梦初醒，脖颈猛地往后一仰，脸颊红透，心跳慌乱，“你干嘛？神出鬼没的！” “该是我问你，你跟我说着话还能神游天外，想什么呢？” 方若宁心虚，抿唇垂眸。 她总不能说，在想这人没事儿长这么好看干嘛！ “没想什么，我觉得新年第一天，你还是应该去公司的，给员工们发发红包，鼓励鼓励，大家干活也更有劲头。”她乱七八糟地说着，嘴巴只凭本能在动，大脑根本没注意说的是什么。 霍凌霄好奇地问：“你今天若是去公司，就准备这么干？” 她一愣，顺着话就说：“对哦，我也是老板，可惜我还在住院。” 眼眸看向男人，她像是等着什么。 霍凌霄在病床边坐下，慵懒地道：“你放心，致远地产那边我已经安排了人手，你就安心养病，等身体彻底恢复了再说。” 话落，男人又起身离开病床，回到商务手提前坐下。 属于男人的气息与气场远离，方若宁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才正常下来。 这一乱，她又忘了去问，为什么致远地产的事，他能遥控操作指挥？ 霍凌霄原本是要办公的，不过想到方若宁的话，大概是觉得有道理，于是又拿起手机——工作用的那一只。 老板不能亲临公司，但又不能打击员工的积极性，那就用微信红包吧！ 于是，公司上下各个微信群，只要有大老板在的，全都刮起一阵红包雨。一反常态的操作，别说上下高管们觉得不可思议，就连陈航都怀疑老板的手机是不是被盗了。 然而，红包雨之后，老板一通电话过来，让他把需要处理的工作全都送到医院去，他才知道老板的手机没有被盗，于是放下心来。 方若宁很是不自在。 虽说跟陈航也算是熟人了，可年前两人闹分手大动干戈的，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这转眼间两人又合好了——至少在外人眼里，这算是合好了，她脸皮薄，总觉得下不来台。 等陈航汇报完工作离开了，时间也已经到了中午。 霍凌霄起身走向她，指间握着手机，“中午想吃什么，我让李权订餐。” 方若宁心里气闷，又仗着这几天男人脾气收敛，好说话，她便来了性子，“什么都不想吃！气饱了！” 男人眉眼一挑，不解，“怎么了这是？好端端地发脾气。” 反正儿子被李权带出去了，不在病房，方若宁也不用操心影响不好什么的，横横地瞪他一眼：“你天天跟看犯人一样看着我，烦不烦啊？” 看犯人？ 霍先生表示很无辜，他这明明是寸步不离的守候，鞍前马后的伺候——怎么在她口中就成了看犯人？ 男人沉着脸，脸色也收起几分。 两人对峙，方若宁看着他冷峻的神色，其实心底是发颤的，可想着自己是病人，他又能怎么着，于是变本加厉：“你瞅着我干什么？我冤枉你了？从住院进来到今天，我连病房都不能出，不！除了上厕所，连病床都不能下！你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连我上厕所你都要守在卫生间门口，这不是看犯人是什么？” 她是律师，她知道警察看守嫌疑人是怎样的，就是这样的！ 一通发泄下来，方若宁在心里鄙视自己。 以前她最看不起那些爱作的女人，可不想有朝一日她自己沦落成自己看不起的那种人。 作！ 难道因为吃定一个人，就能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作天作地了？ 她在心里鄙视自己，可又按捺不下这种不满，发泄出来倒觉得好受许多。 只是霍凌霄像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这几天，两人相处还算不错，他以为两人终于找到了和平共处的窍门，却不想这女人说翻脸就翻脸，还把他一番好心污蔑成恶意。 心头隐隐动怒，可忌惮她是一个病人，霍凌霄暗自消化着怒气，问她：“那你觉得，我要怎么做才不像是看犯人的？” 方若宁一抬眸，看着他，视线又瞥向电脑，“你要工作就去公司啊！病房是我养病的地方，又不是你的办公室！你们在这里讨论事情，说话，敲键盘，打扰我休息了！” “……”霍先生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电脑，仿佛电脑也大大地写着“委屈”二字，可他还是好脾气地应下，“那我下午不办公了，不影响你休息。” “那也不行！” 男人皱眉，“你到底想怎么办？” “你去公司！我不想看见你！” 第224章 棒打鸳鸯神助攻 又不想看见他？霍凌霄压下去的火气又要起来，“我不是看管你，只是我在这边，能随时照顾你。” “不用，我已经好了很多，能照顾自己。” “……”霍凌霄脸色微微严肃，看着她，似无可奈何。 方若宁底气不足，却还是强做镇定，又说：“我本来就可以出院了，是你压着医生不肯让我出去，在病房里躺着，还要被你一天到晚地监视，换做是你，看你烦不烦！” 见她絮絮叨叨地抱怨，漂亮的瞳仁闪闪躲躲，明显心虚，却又要反抗，霍凌霄看在眼里，喜在心底。 虽说她以前也是这样不领情的，但那时候是发自内心的抵触、反感，而现在，同样是抱怨发脾气，可眸底光芒不同了，带着些许任性和小心机，倒更像是撒娇。 能对他撒娇了，这是个不错的改变。 看出这层区别，霍总裁的脸色不怒反笑，走近了格外好心情地问：“病房里呆久了，闷得慌？” 她恨恨地，反问：“你觉得呢？” “那要么吃了饭，带你下去转转？”他扭头看向窗外，又点评，“今天天气不错，有点春暖花开的感觉了，挺好。” 他这般耐心温柔，反倒弄得方若宁不好意思，越发显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干脆不说话了。 霍凌霄却觉得她越来越孩子气，也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床边坐下，他握住那只白皙柔软的小手，这几天每天都要打消炎针，把她手背上扎出三四个针眼了。她皮肤白，青筋藏在薄薄透明的一层皮下，清晰可见，那几个针眼的分布越发显得令人心疼，大拇指情不自禁地从针眼上拂过，他抬起头来看着那张闷闷不乐的小脸，叹息不解：“你是真的讨厌我，还是单纯心情不好想找个人出气？如果是前者，能不能说说为什么讨厌我？如果是后者，那我让你发泄还不行么？只是你别沉默不语，你不说，我怎么懂？” 手背连续几天扎针，自然有些疼痛，他粗粝的大拇指拂过，那种疼痛又多了点形容不出的滋味，弄得她心境很是奇怪。 可是，缩了缩手，拽不回那只手，她横了男人一眼，故意说：“我就是讨厌你，没有理由地讨厌，可以吗？” 男人蹙眉，片刻后，点头：“可以。” “那你能离开我的视线么？” 霍凌霄睨她一眼，怎会看不出她口是心非，再度无奈摇头，他继续退步：“可以。” 方若宁瞪着他，似乎怀疑，几秒种后，见他坐着不动，又问：“那你怎么还不走？” 霍凌霄起身，又拿起手机打给李权，同时回复：“至少等我吃了饭再走吧？” 方若宁还没说话，那人已经跟李权交代去哪里订餐，她只好闷闷地闭上嘴，盼着早点吃饭了这人好滚蛋。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霍凌霄这次没有食言，吃完饭后真得收拾起商务手提，准备“滚蛋”了。 不过，走之前，他先到床边，俯身下去在女人唇瓣吻了吻，同时，深深看她一眼，“不要想我，晚上再来陪你。” 方若宁横他一眼，不屑地道：“谁会想你！”可红透的耳根泄露了心底情绪。 不理会她恶劣的态度，霍凌霄大步流星地离开，还一并叫走了方昀轩，理由是：“轩轩留下来也会打扰你休息，我带他去公司玩好了。” 于是，父子俩双双“失踪”，她彻底有了安静的空间。 心里又有点气闷，让他滚，又没让他带着儿子滚！现在病房里就她一人，安静的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也很无聊的好不好！ 午睡醒来，她越发百无聊奈。 起床在病房里走了走，又坐在窗前晒了会儿太阳，手机上信息很多，可她看了眼全都懒得回复。 跟冯雪静聊了聊，得知她一个人在病房，冯大小姐立刻说过来玩玩，反正上班第一天，没什么事做。 方若宁自然高兴有朋友来陪。 没过多大会儿，病房门被人敲响，她以为冯雪静来这么快，谁知等人推门开，她一下愣住。 不是冯雪静，而是……霍夫人。 这是第二次见面了，介于上一次的不愉快相处，方若宁一看到霍夫人，脸色顿时沉下来，眸底带着防备。 霍夫人进来，门板立刻被人关上。视线巡视一圈，霍夫人走到沙发那边坐下，看向方若宁笑了笑：“大过年的，见面连声问候都没有么？” 方若宁站在窗前，闻言朝着会客沙发走过去一些，脸上依然没什么笑意：“霍夫人，新年好。” “拜你所赐，这个新年，我过得一点也不好。”霍夫人一向直来直去，不屑伪装。 方若宁脸色僵住，果然，来者不善。 只是，能直接找到医院来，想必，也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若宁脑子聪明，稍微一运转，大致猜出霍夫人此行的用意。 “凌霄为了你连过年都没回来，就连他爷爷在家，他也没第一时间赶回家去，全身心记挂着你。那晚倒是回去了，可回去后还是因为你，他第一次忤逆老爷子的意见，气得老爷子动用拐杖教训他。凌霄一向深得老爷子器重，现在因为你，老爷子对他很不满。” 方若宁脸色明显震惊，看着霍夫人，似乎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原来那晚他回霍家吃饭，发生了这么多事，还被霍老太爷动手教训了？ 说到霍老太爷，她有印象。 之前，霍凌霄说过带她去见爷爷，说她的性格脾气，爷爷应该会喜欢，只要老爷子同意他们的事了，霍家上下就不会再说什么。 可现在看来，霍老爷子这点希望也全都破灭了。 只是，这件事霍凌霄只字未提，那晚回来时满身酒气，她还以为是在家里跟长辈们吃饭喝酒，现在看来，怕是他在另外的地方借酒浇愁吧？ 霍夫人说了这么多，她还是一言不发，实在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夫人见她不接话，平静地看了看，下颌一点，举止间一副高高在上，“坐吧，你现在这身子，得好好养着。” 依着以往的性子，方若宁很想甩一句：“我要休息了，请您离开。”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可现在，因为对霍凌霄的态度改观了，她到底还是留了一点面子。 依言过去坐下，她抿了抿唇主动开口：“霍夫人来找我，就是要告诉我这些？” 霍夫人笑了笑，“呵，我是听说了你的遭遇，来看看你，毕竟，你给凌霄生了第一个儿子，要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不算。” 凌霄回去那晚，老爷子说让他把方若宁带回去看看，他拒绝了——当时大家都不知道原因，只以为是这女人傲慢，又以为是凌霄还没搞定她，带不回去。 直到昨天，左邻右舍的坐一起闲话家常，才听人说了前几天在网上看到的消息——原来这女人在机场晕倒，被救护车紧急拖走，据说是流产大出血。 她又让人稍稍一调查，便弄清了缘由。 那天凌霄宁愿老爷子误会也不肯说出实情，大概也是担心他们会来找麻烦，可见儿子对这女人维护到什么地步！ 想到这里，霍夫人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不懂这女人到底有什么好，怎么就把儿子迷得神魂颠倒，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方若宁敏感地抓住她话中重点——给凌霄生了第一个儿子，漂亮的唇瓣勾起一抹淡笑，她暗忖自己果然猜对了。 她给霍凌霄生了第一个儿子，怕是没有机会再去生第二个第三个。而霍家这样的豪门，长子长孙怎么可能只养育一个后代？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谢谢夫人关心，我很好，不劳你挂念。” “我也没多挂念你，只是凌霄爷爷在家，知道了这事，老人家不开心，我才走这一趟。”霍夫人抬起眼眸，看向她依然平静淡漠，“我打听过了，你这种情况，应该是切除了一边输卵管保命，女人切了一边输卵管，再想怀孕就难了，虽说现在有很多科技手段助孕，可终究都是有风险的，我们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不适合凌霄。但凌霄那性子，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坚持到底，我们劝不动他，只能来找你。” 老生常谈的话题。 方若宁落下眼睫，同样直截了当地说：“我不认为这个话题有再次讨论的必要，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高攀你们霍家，是你儿子对我紧追不放。起初，我对他的确无感，可在他做了这么多令我感动的事情之后，我现在转变想法了。有个人无条件地对我好，还能给我儿子一个完整的家，我想不到什么理由再去拒绝。所以，你们劝不动他的话，来找我同样没用。” “你——”霍夫人没想到她的态度这么傲慢，气得一时无言，对这女孩儿越发不喜欢了。 去年那次带她去霍公馆，她当着他们的面给凌霄甩了一巴掌，那一幕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是！她说的没错，是自己儿子对她死追不放，可在当妈的眼里，肯定是这狐狸精有什么过人手段，否则儿子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说到孩子，霍夫人气愤过后又凌厉质问：“那个孩子……据说凌霄在此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哼！我倒要问问你，你当年到底是用了狐媚手段，怀上了凌霄的孩子！我看八成是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吧？怀了孩子远走高飞，等孩子长大了再带着他回来，故意让凌霄发现。你说你是被迫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伪装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得就是你这种人！你若不是仗着孩子在手，有了王牌，你有什么资格在凌霄面前惺惺作态？” 方若宁虽然气愤，可在这件事上，她的确理亏，而且霍夫人也说对了，当年她确实用了下三滥的手段，只是不想阴差阳错，搞错了对象。 霍夫人的眼光何其敏锐，看她的神态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对了，顿时越发气愤。 站起身，她毫不留情地道：“我今天把话说清楚，不管怎样，霍家不会接受你这种儿媳，你永远别想进霍家的门！” 霍夫人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方若宁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也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门板重重拍上，但没过多大会儿，又被人推开。 冯雪静走进来，一脸惊诧，看了看沙发上的好友，好奇地问：“那不是霍凌霄的母亲么？” 方若宁眨眨眼，回过神来，招呼：“你来了啊……” 冯雪静看着她的脸色，瞬间明白了什么，在她身旁坐下关心地问：“霍夫人来干什么？棒打鸳鸯？” “差不多吧，也不是第一次了。”方若宁淡淡地勾了勾嘴角，自愈能力强大，瞬间已经像没事人似得，“你别担心，没什么的，人家儿子为了我跟整个家族对抗，她恨我骂我甚至对我动手都是可以理解的。” 冯雪静吃了一惊，“霍凌霄为了你跟家里闹翻了？” “差不多吧……”她淡淡一耸肩，“霍夫人说的，霍老爷子都上拐杖了。” “天啊！这种豪门好恐怖！”冯雪静目瞪口呆，但很快话锋一转，“不过这也说明，霍凌霄对你的确是死心塌地啊！” 方若宁扯唇笑了笑，“是啊……没想到我还有这个本事，能让一个男人为了我跟家里闹到如此地步。” 冯雪静白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不然怎么办？哭么？”起身重新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小花园里开始冒出绿意的观赏树木，方若宁荒芜了几年的心里似乎也有了绿芽。 “小静，”她转过身来，看着好友，突然由心一笑，“我是真得想通了，想好好跟霍凌霄爱一场，其实跟他在一起与跟林朗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冯雪静看着她眸底的神采，起身走向她，笑了笑说：“你跟林朗的感情，更像是亲情了。” “嗯，”方若宁点点头，回头看着远处那星星点点的绿意，情不自禁地道，“可跟霍凌霄在一起，才有轰轰烈烈的感觉。” 第225章 另类表白很感动 霍凌霄没等到晚上，只是傍晚时分，他便匆匆推门进来。 方若宁刚从洗手间出来，被他豁然推门闯入的动作吓得一惊，忙抬头看去：“你匆匆忙忙地干嘛？吓死人了。” 霍凌霄直接朝着她走来，幽深的眼眸锋锐而紧张，盯着她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她一愣，“我在病房呆着，能有什么事？”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妈过来找你，没有为难你吧？” 哦，原来他还是知道了。 霍夫人专挑他不在的时候，明显就是为了避免冲突，可他神通广大，不可能不知道这事。 淡淡笑了笑，她双手一抬，耸肩：“我很好，你别担心，我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性子，你倒是应该去关心一下你母亲，她被我气得比较厉害。” 霍凌霄见她还有心思开玩笑，顿时放下心来。 扶着她到床上躺下，男人盯着她低声问：“我妈找你说了什么？” 方若宁撇撇嘴，云淡风轻，“还能说什么？她知道我是宫外孕动了手术，知道我以后不好怀孕了，大概是怕我耽误了你们堂堂霍家开枝散叶吧，让我离开你喽……” 霍凌霄一听完，脸色锋锐一凛，起身就要走。 “哎你——啊！”方若宁连忙一把抓住他，可是他动作太快，还是把她带得差点摔下床去，一声尖叫，吓得霍凌霄立刻又回头，忙一把扶住她，担心地问，“怎么了？扯着伤口了？” 的确是扯着伤口了，方若宁疼得脸都皱成一团，被他扶着小心翼翼地躺下来，还是抓着他的手臂不放。 “你不要回去质问这事了。” “这件事不用你管，我来处理。”霍凌霄依然态度强硬。 方若宁知道他的脾气，连霍夫人都说他决定的事旁人无法更改，可她还是不放，抓着他的手劝道：“你处理，怎么处理？回去跟他们大吵一架吗？你爷爷在家，老人家那么大岁数了，万一真得吵起来有个好歹，你不会后悔吗？再说了，吵了又如何？吵完后他们就能接受我了吗？恐怕吵完后，他们会更恨我，因为觉得是我抢走了他们的儿子，是我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你回去质问的结果无疑越发激化矛盾，让他们对我深恶痛绝。” 霍凌霄没想到她会劝说这么一番话，当下吃惊一愣，双眸盯着她，若有所思。 “霍凌霄……”见他这副神态，方若宁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脸颊也泛起红潮，抿了抿唇，她落下眼睫，几天来终于正视两人的关系，“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了，我也接受。只是，你的家人暂时无法认可我，这是事实。你不要再去做什么了，我会好好跟你在一起，没名没分都无所谓，本来从一开始，我也就没图你霍家的权势地位，所以能不能进霍家门都没关系。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轩轩就有了完整的家，我们暂且过好这个小家的日子吧。” 今天冯雪静走了之后，方若宁前前后后思考良久，最后做出这个决定。 霍凌霄的震惊一波接着一波，听完说完这番话，他更是难得地完全呆住了！ 下午得到消息，他便怒火中烧，本想直接杀回家去，可又担心她这边的情况，所以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先看看她，想着先把她安抚好了再回家去跟父母谈判——可不想，这女人完全不用他安抚，也没有因为母亲的话而再次竖起逃避退缩的念头，反而朝前迈了一大步，突然对他表白了！ 他呆若木鸡，在脑海里把她的话重新过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继而去摸她的额头。 方若宁无语了，一把拍掉他的手，脸颊越发羞红，没好气地道：“我没发烧，也没说胡话！其实这几天看着你的表现，我心里早就被征服了，只是没找到机会说出来而已。” 霍凌霄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继而不满地问：“那你今天还赶我走？” 方若宁心虚，却又撒娇，“哎呀，天天腻在一起也很烦的呀！你在这里把我管太严了！而且，不把你赶走，你母亲怎么过来？她不来刺激我一下，我怎么能做出这个决定？” 男人冷嗤，摇摇头，又笑，“你这歪理，不愧是做律师的。” 突然把话说清楚了，方若宁觉得心里豁然开朗，跟他相处也自在了许多。 “听说你那天晚上回去挨打了？”一自在，她便忍不住八卦起来。 霍凌霄脸色顿时一僵，极为尴尬，墨眉不自在地皱起，“我妈连这个都说了？” “嗯，说你为了我跟你爷爷作对，气得爷爷拿拐杖打你。”她挑着眉说道。 男人笑了笑，故作潇洒，“没事，老爷子年纪大了，也没什么力气了，放着以前，这顿打可能要让我躺几天了。” 方若宁吓得一愣，想到闺蜜的话，同情地皱眉：“豪门也太可怕了吧！” 霍凌霄捏着他的脸提了提，“你小时候没挨过打？” “我那另当别论，方秉国本来就不喜欢我，家暴也就正常了。” “嗯，我是长子长孙，背负着整个霍家的希望，任重道远，有时候犯了错或是什么没做好，就会挨鞭子挨拐杖，这种惩罚，更多的是鞭策吧，恨铁不成钢。”霍老爷子出身行伍，戎马一生，打磨了一辈子，自然也就养成了严格要求的习惯，霍家上下的子孙，从小到大没有谁逃过刑罚，他算挨打少的了。 方若宁看着他，惊叹：“你都这么优秀了，还要怎么鞭策？” “难得从你嘴里听到夸我的话。” “……” 霍凌霄原本是打算回家一趟的，可现在她不让回去，那就依她好了。两人面面相觑，经过了刚才那番告白，这会儿空气突然安静，方若宁又尴尬起来，眼神左闪右躲，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绞尽脑汁琢磨了会儿，她突然抬头，问道：“轩轩呢？你回来了轩轩去哪儿了？” “李权带着，没事的。刚才怕你情绪不好，谈这些事又不便当着轩轩的面，我让李权带着他在外面玩。” 她低着头，又不知说什么好了，霍凌霄看着她羞涩的模样，真是越看心里越欢喜。 见她转过头去看着窗户那边，霍凌霄抬手捉着她的下巴，逼她把脸转回来。 “你干嘛……” “看着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 “窗户有什么好看的？” “……” “如果今天不是我妈来，这些话，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 方若宁心里抓狂，说就说了，为什么要返回去问这些无关紧要的？ 不知怎么回答，她突然抬眸看着男人，“你以前还说要带我去见你爷爷，说他老人家肯定喜欢我，现在好了，他老人家也不喜欢了。” 这话题转的—— 霍凌霄脸色顿时抑郁下来，“如果那时候你就跟我去见他老人家，结果肯定不是这样的。” “有区别吗？” “当然有，我们主动去拜访他，他从我这里了解到的你，跟从我家里了解到的你，肯定是两个形象。” 方若宁琢磨了下，明白过来了。 原来，老爷子是听信谗言了。 “这么说，你还怪我了？” “现在怪谁都没用了，事情已经这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好在，你总算肯踏踏实实跟我了——我不用再腹背受敌。” 他意有所指，方若宁不好意思地瞪他一眼，又转头看着窗户那边。 知道他一直盯着自己，她又不好意思了，唾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花儿，我饿了，你赶紧叫餐吧。” “嗯，我也饿了。”男人接了句，手指又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回来。 女人皱眉，抬手打他：“你干嘛啊？哎你——” 没等她话说完，坐在床边的男人倾身上来，明显就是要吻她的架势。 大白天的，随时会有人进来，方若宁一瞬间面红耳赤，两手都去拍他：“霍凌霄，你——” “我饿了好久，先来点餐前甜点。”男人低沉的嗓音性感地吐出一句别有深意的话，继而不理会她的反抗，着迷地吻下去。 颀长挺拔的身躯压下去，顿时，就只看到女人两只手在他背后挥舞了。 还是他喝多酒那一晚回来，两人蜻蜓点水地吻过一次，这几天他们都很老实规矩，当着孩子的面也没有机会亲热。 这会儿，感情明朗，孩子不在，难得的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 霍凌霄压着她，一边热情深吻，一边还注意不碰到她腹部，直到把她吻得气喘吁吁都上不来气了，才稍稍松开一些。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连呼吸都分享着彼此，方若宁面若桃花，羞愤地低斥：“要不要脸？大白天的，你也不怕被人看见！” “看见又如何？我亲我儿子的妈，又不犯法！” “无赖！” 以为他亲够了就要起来了，谁知他笑了笑，又吻下来。 “喂，你有完没完！” “你都不回应，不回应亲的没意思——”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很明显了，她要是不回应的话，就一直亲下去！ 第226章 深情付出终揭晓 方若宁皱眉，哭笑不得，这人明显是给点阳光就灿烂，这几天老实规矩，她还以为连带着作风都跟脾气一起改了呢，原来都是假象！ 强烈的男性气息堵得她呼吸都不顺，方若宁怕自己窒息昏过去，只好回应他。 可不想，一回应这人就越发变本加厉，吻得更加缠绵不休。 走廊里，李权带着方昀轩上来了。 正要推门进去时，李权眼尖地发现病房里的一幕，忙又拉住了方昀轩。 “嘘……”李权不好意思，刚毅的脸庞有点尴尬，“小少爷，我们再下去转转吧？” 方昀轩不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懵懂：“为什么？” 李权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想，用两只手的食指怼在一起，又挑眉示意里面，解释，“现在进去，会打扰他们。” 小家伙眉眼一亮，瞬间明白过来，连连点头。 不过，就在李权带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他却突然心血来潮：“李叔，你把我举起来看看！” 李权：“……” 不过，小主人的命令他不敢违抗，于是小心翼翼举着方昀轩抱起来，让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了里面的一幕。 小家伙起初瞪眼，继而抿唇忍着笑，甩了甩手，示意李权放他下来，“李叔，我们走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方昀轩格外多话。 两个大人心境不同，听着孩子高兴地说这说那，彼此偶尔对一个眼神，也都是笑意。 连续多日的低气压，终于在一阵雷电之后，迎来彻底的晴天朗日。 晚上，方昀轩睡去，霍凌霄还在商务手提前处理着工作。 方若宁这些天睡得多了，随着身体渐渐康复，也没有那么多睡意，只好靠在床头玩手机。 两人各自占据房间一隅，孩子酣然入睡，静谧的气氛中萦绕着淡淡温馨，虽没有言语交谈，但这种感觉已经很让人舒适了。 等男人忙完工作合上电脑，她也准备钻进被窝睡去，却不想那人不是朝着儿子的床走去—— 见他走来，方若宁要躺下的动作顿住，不解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霍先生一本正经四平八稳地说：“你儿子睡相不好，挤得我都没法睡，今晚征用你的床了。” “什么！！！”方若宁的眼睛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一排感叹号！ 儿子睡姿不好？ 这可真是冤枉小家伙了！她一手带大的她不知道么？睡相跟他的性格一样，拘谨内敛，一夜都不带翻身的。 “霍凌霄，你要不要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她指着这人，低声拆穿他。 男人面不改色心不跳，问她：“那我心里想什么？你告诉我。” “……”真是不要脸。 前几天相敬如“冰”时，他也不敢放肆，老老实实地每晚跟儿子挤在陪护床上，今天她说了那番话后，这人明显得寸进尺，现在居然要同床共枕了！ 在医院里，她可丢不起这人。 可是，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这人已经自发地坐上来，还催她：“挪一挪，挤得下。” “不行！”她回过神来，义正言辞地道，“这是在医院，明天一早医生来查房，看见了多尴尬？你要是嫌儿子睡相不好，那你睡沙发或是回家都可以！” “沙发太窄了，你舍得我那么辛苦？回家太远了，更是奔波折腾。快点，让一让位置就出来了。” 方若宁坚决不动，且有些生气：“霍凌霄，你不要闹了！我说真的，在医院里不行！” 男人剑眉一挑，“在医院里不行？那在哪里行？” “……”这人—— 能不能听重点啊？重点是不行，不是说在哪里行不行。 可是，霍先生就抓住这一点了，俊脸凑近，再度逼问：“说，在哪里行？” 她脸颊热烫起来，知道逃不过，只好咬牙回复：“等出院回家再说！” “这么讲，你是要搬回去跟我一起住了？” 瞧着他眸底的狡黠与戏谑，方若宁心里恨恨，反问道：“我说我要自己住，你会同意吗？” 肯定是出院时不管她是否愿意，直接“劫”去他的别墅。 “嗯，对我挺了解的。” “……” “那么，说好了，等出院回去，我们就同床共枕。”他正儿八经地宣誓，突然又凑近问道，“那我是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脸颊更红，她羞赧的心跳都乱了节奏，白他一眼：“我刚做完手术，你想做什么？” 这一次，换霍先生语塞，愣了愣，自我安慰地说：“刚做完手术，不能做什么，但起码能抱着，能摸下。” “……”方若宁白了他一眼，彻底无语。 有些人就不能给他颜色，否则分分钟开染坊！ 这晚最后较量的结果，霍凌霄还是被迫跟儿子挤一床去了。不过第二天，医生过来通知她去做B超检查时，却破天荒地说，再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方若宁一惊，“之前不是说还要一个星期才能出院吗？” “嗯，按说是多住一些日子更保险，不过从刚才B超检查结果来看，恢复的不错，出院也可以，在家里调养可能更舒服自在一些。” 方若宁点点头，心里却怀疑什么。 该不会是某人为了早点同床共枕，又去找医生改变主意了吧？ 刚回到病房，方秉红又来看望她了，提着保温桶和新鲜水果。 霍凌霄又带着儿子去公司上班了，病房里只有她们两人，自在许多。 “若宁，这汤是我起早煲的，你趁热喝。还有这些水果，都很新鲜，我去给你洗干净。”方秉红倒了汤出来，又提着水果去洗手间，言谈举止间倒真像是特别关心这个侄女的样子。 事到如今，方若宁也不去钻牛角尖了，不去深思姑姑对她的好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为了利益，反正有人关心，她就受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方秉红洗了水果回来，在床边坐下，看着侄女儿慢慢地喝汤，关心问道：“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说，再过两天就可以了。” “那出院后，你是跟霍先生住在一起吧？” 方若宁喝汤的动作一顿，犹豫了下，点头。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这身体还需要好一阵子的调养，得有人照顾，你跟霍先生住一起，那我就放心了。” “嗯，没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方秉红见男人孩子都不在，又问：“轩轩呢？上次过来我也是匆匆忙忙的，都忘了给孩子压岁钱，今天专门带了过来，小家伙呢？” 方若宁见她真得取出一个红包，忙委婉地道：“姑姑，不用了，他跟霍凌霄去公司了。” “这样啊……那我放下吧，等孩子回来，你——” 见她把红包放在桌上，方若宁连忙拿起又还回去：“姑姑，真得不用，他还太小，拿钱也没有什么意义。” “若宁，我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缺，也不在乎这点钱，但这是我做长辈的心意。” 方若宁说什么都不肯要，可方秉红又坚持一定要给，两人推拒半晌，闹得很是尴尬，最后红包还是放在桌上。 “若宁，霍先生对你是一片真心，里里外外都替你考虑周全了，你能遇到好归宿，你妈妈在天之灵也放心了，以后——” 方秉红话没说完，方若宁好奇地皱眉打断，“里里外外都替我考虑周全了，这话什么意思？” “霍先生为你做了那么多，一心向着你，哪怕你们分手时，他还在替你着想，可见是真心实意对你的，你这脾气啊，还是稍微改改，两个人在一起有摩擦是不可避免的，你不能动不动就提分手。”方秉红这话是发自肺腑的规劝，也的确符合一个长辈的身份。 可方若宁却听得更困惑了，看向她问道：“我们分手时，他做了什么？” 方秉红想着他们已经合好了，有些事应该也没必要隐瞒了，只好交代：“年前，公司股权转让那事，其实是霍先生的意思。” 方若宁一怔，眼眸慢慢瞪大，顿时明白过来！ 她早早就怀疑了，还果然是！ “你爸脱离危险期后，霍先生就派人去医院了，让你爸把公司过继给你，那么四个亿就继续有效。霍先生这么做，明显是在帮你抬身价，别说徐美慧他们以后不敢在你面前嚣张了，哪怕你爸，以后也得看你脸色过日子。其实，要说这公司，原本也的确有属于你的一半，是你爸过去太糊涂了，被徐美慧骗的晕头转向，才那样对你。如今公司落到你手里，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为了这件事，徐美慧跟你爸大动干戈，可是她再不满再气愤，也斗不过霍先生，所以最后只好忍气吞声。” 方秉红平静地说完这一切，缓缓抬眸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侄女儿，唇角带了抹笑，又羡慕地道：“过去这些年，你确实受了不少苦，好在现在遇到霍先生，全心全意护着你。” 方若宁也弯唇淡淡笑了笑，没接话。 第227章 开始霸道甜蜜宠 年前，徐美慧带人去公司闹时，她过去平息了战火，当时她还在心底洋洋得意，觉得徐美慧的战斗力也不过如此，被她一通硬怼赶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兴风作浪，可谓是一招致胜。 现在她明白过来了，怕是她跟方秉国去闹过，知道了实情，联想之前那次她去霍氏集团的双子楼闹事，被霍凌霄直接叫保安强行轰走——想必她心底已经有了阴影，哪里还敢跟霍凌霄对抗。 如今看来并不算是什么坏消息的事情，放在当时来看，霍凌霄的心思可真是令人毛骨悚然了。 她以为从父亲这里签下的协议，就能摆脱同霍凌霄的关系了，却不想，这不过是他的另一个计谋，她躲过了初一，却没躲过十五。 晚上，父子俩和乐融融地回来。 “上午，我姑姑过来了一趟，给我送了补汤，还给轩轩封了压岁钱。”男人走向沙发那边，将商务手提放下，方若宁也跟着走过去，平静地说道。 霍凌霄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勾唇，“看来，你这个姑姑对你还不错。” “是啊！”方若宁微微仰头，拖着调子懒洋洋地说，“对我不错……恐怕也是看在霍先生的份上呢。” 见她眼神怪怪地，语气更是抑扬顿挫，意味深长，霍凌霄笑着脱下西装外套后走过去，一手捧起她的脸，好笑地问：“怎么了这是？你姑姑对你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方若宁拉下他的手，白他一下，眼神突然变得犀利，恨恨地道：“霍凌霄，我发现你们有钱人真不是一般的诡计多端！” 霍先生愈发困惑，笑意更甚，眼角微微的纹路扬起，成熟中透着性感迷人，“这话又从何说起？我今天好像没做错什么事吧？” “呵！你今天是没做错什么，一直以来你都以深情不悔的形象示人，你做错过什么 啊！”她一边酸溜溜地说，一边走到沙发上坐下。 霍凌霄哭笑不得，跟过去在她身边落座，好整以暇地问：“到底是怎么了？一会儿说我诡计多端，一会儿又说我深情不悔。” 女人转过身，正对着他，“我问你，四个亿对你来说真不算什么？为了设计我，你可真舍得下血本！你死死掐着方秉国，让他只能乖乖听你的话，这一招暗度陈仓可真是厉害！我完全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还以为我那个亲爹终于良心发现，记起我是他女儿了！” 原来是这事，霍凌霄面色平静，既然被她知道，也没什么好隐瞒了。 “四个亿本来就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才注资的，那天在公司，我当着你那个后妈的面也说得很清楚，注资之后，公司就是要在你名下才行。” “可是我拒绝了！”那次陈航约她签协议，她明确拒绝了，之后两人就分手了。 “你拒绝是你的事，我说出口的话自然是要兑现的。” 方若宁盯着他，觉得自己律师出身也辩不赢这个狡猾的资本家！ 见她愤愤不平地瞪着眼，霍凌霄感到好笑，勾着唇角不解地问：“你反正也从律所辞职了，现在正好接管公司，这有什么不好？” 现在看来当然没什么不好，可放在当时的情境下，他的做法用意——简直就其心可诛！ “而且，公司在你手里了，不管是你那个亲爹还是后妈那一家子，现在全都要仰仗你而活，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了！”男人说的眉飞色舞，一副跟她邀功的样子。 方若宁瞪他，仗着儿子在，不好大声，低低咬牙地道：“说得好像全是为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实意图！那时我明明都跟你分手了，你还这样做，对外营造的形象是深情不悔，可其实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一清二楚！” 见他挑挑眉，不置可否的痞相带着点小贱，女人继续拆穿：“你就是想用四个亿来牵制我，我当时是下定决心要分手的，你还这么做，摆明了就是给我设圈套，不管什么时候，你拿着四个亿来找我，我都逃脱不了干系，你就是我的债主，一旦你要讨债，而我又拿不出四个亿来，我只能毫无尊严地接受你的要挟！” 霍凌霄并不否认，不过既然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男人也收了嬉皮笑脸的模样，看着她正色道：“或许当时我心里确实有这些想法，但我是万分不希望我们走到这一步的。只是，我又无法接受你离我而去的决定，无奈之下我只能埋下这根纽带，我当时最坏的打算是，如果我做出所有的努力都无法挽回你，那只能用四个亿来要挟你了，到时候不管你是恨我还是什么，起码，你无法离开我。” 话落，他深邃幽暗的眸底一片深情，倒映着两个小小的她盛在最深最深的位置，好像永远都逃不出来。 空气突然安静，她盯着男人认真严肃的脸庞，刚才还气愤难平的心思，这会儿突然就变了味道，鼓鼓噪噪，酸酸涩涩，而后，又从心底那裂开的一角，丝丝泛出甜蜜。 脸颊发烫，眸光也突然烫着似得，无处落定，她抿了抿唇瓣，收回视线，无措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竟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霍凌霄优雅勾唇，抬手在她脸颊侧面刮了刮，笑问：“还有什么问题么？” 方若宁羞赧，一膀子拐开他的手，“别碰我，太狡猾了你！” “那也是因为我太在乎你。” “……”女人绷着脸，可嘴角还是忍不住衔起笑意，顿了顿，嘀嘀咕咕地道，“那次徐美慧带人去公司闹事，被我轰走了，我以为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谁知后来偃旗息鼓——我还以为是我把她震慑住了，她已经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了呢，搞半天……原来是你在我背后助攻，人家忌惮的人是你。” 霍凌霄忍不住笑起来，见她愤愤不平又耿耿于怀的样子，竟觉得格外可爱，于是安慰道：“你能拿下我，让我死心塌地地为你效劳，这也是本事，这可比战胜徐美慧那群人厉害多了。” “……”方若宁白他一眼，无语地起身走开了，故意说，“谁稀罕拿下你，是我被你吃得死死的！” “嗯，你知道就好，要说你是孙悟空呢，我就是如来佛祖，你再厉害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我能护你周全，但也能打得你毫无还手之力，所以，以后该怎么做，知道了吗？” 他说这话时，又是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方若宁听完，又可气又好笑，脑子里一灵光突然好奇地问，“我是孙猴子，你是如来，那你儿子是什么？” 方昀轩正在窗前那边的小桌上玩着乐高，听闻自己被提及，下意识抬头。 霍凌霄也看向儿子，微微蹙眉，思忖片刻，“唐僧。” 方若宁：“……” 方昀轩：“……” * 年初十，方若宁终于出院了。 回到别墅，梅姨等一行人已经收拾好里里外外等着了，看到她再度踏进这栋别墅，梅姨眼底没有丝毫惊讶，还是恭敬无可挑剔的态度：“方小姐新年好。” 她微微笑着，“梅姨新年好。” 虽然出院回来了，但医生叮嘱还是要以静养卧床为主，不可劳累，于是回到家，霍凌霄又逼迫她去床上躺着。 梅姨送了补汤上来，轻轻放在床头：“方小姐，这汤是药膳，喝了对身体好。” “好的，谢谢梅姨。” 霍凌霄看起来不打算去公司了，等梅姨出去，他坐到床边来，端起精美的瓷碗吹着滚烫的汤汁。 方若宁受宠若惊，连忙坐起身，“我还是自己来吧，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男人小心避开，沉眉看她一眼，“碗很烫，还是我喂你吧。” 医院的病床有床上小桌，她能放在桌上慢慢喝，家里的床就是这点不便。 他要坚持，方若宁也没办法，只是这人突然一副绝世居家好男人的模样，倒让她无所适从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他已经吹冷了汤喂过来，方若宁只好红着脸张开嘴巴，乖乖喝下。 不知梅姨是怎么做的，汤里加了药材，可却尝不出那种冲鼻的中药味，喝到嘴里还有一种甘甜清香。 看她脸色，想必是味道不错，霍凌霄勾唇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喝？” 方若宁睨他一眼，故意怼道：“是很好喝啊，可是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梅姨的功劳。” 男人面色平静，纠正她：“这汤不是梅姨煲的，我专门请了个营养师回来，在你身体完全康复之前，营养师会负责你的一日三餐。” 方若宁吃了一惊，柳眉轻蹙，“有这个必要么？我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有这个必要，身体调理不好，落下后遗症麻烦。” 方若宁原本是没多想的，可是见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么紧张担忧，她忍不住想到一事，脸色微微凝重，“你……你是不是还想着把我身体调理好了，再给你生孩子啊？” 第228章 午后小憩又深情 霍凌霄淡淡一笑，继续喂她喝汤，“生孩子这事儿，就看缘分了，如果你还能怀得上，那我们就要，如果怀不上，也不强求，你说呢？” 只有一侧输卵管了，理论上来说，还是有怀孕可能的，只不过几率降低。 方若宁听他这话，明白了，“你还是想要多生几个的吧？” “生几个就算了，以我原本的打算，的确是想要两个。”霍凌霄笑着，语调也像闲话家常，“不过世事无常，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事，所以我现在又改变想法了，有轩轩足够。” 方若宁听完，面色平静，也没说什么，但心里，莫名地有点遗憾惆怅。 这两天，父子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两人也不知合计着什么，给方昀轩报了个三天两夜的课外拓展项目，一大早，李权就把小家伙送走了。 儿子不在身边，方若宁有点不习惯，不过想着霍凌霄做事的分寸，也轮不到她去担心什么。孩子都四岁多了，偶尔短时间离开父母去锻炼一下，也是好事。 只不过，孩子不在身边，某人就有点肆无忌惮了。 上午他就在书房处理公务，中午吃了饭，方若宁见他跟着一起进了卧室脱衣服，以为他是要换衣衫出门，随口问道：“你要去公司了？” “去公司？”霍凌霄回头看她一眼，“我要午睡。” “午睡？”她吃惊地愣住，见这人转身朝床榻走来，健硕精壮的胸膛结实性感，当下眼睛都不知该看哪里。 没等她再开口，男人已经躺下来，“是你说的，回来了就能同床共枕了，我可一直等着这一天。” “……”方若宁张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就为了这一天，他改变原计划让她提前出院了，又暗搓搓地把儿子送走了，还刻意翘班不去公司？ 女人哭笑不得，等身体完完全全被他抱住，他修长有力的四肢全都缠上来时，她才回过神。 “不是……霍总裁，你……你有点追求好不好？” “我怎么没追求了？事业有成名利双收，我现在的追求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对我来说才是最幸福的事。” “……”女人再度无言。 他抱得紧，无比享受的样子，可方若宁却浑身紧张，内心不安。 脖颈间，他的呼吸灼烧着肌肤，惹得她浑身一阵一阵战栗，不自在地扭了扭。 下一刻，男人发声，“你也知道你的身体还不能做什么，所以老实点，嗯？” “那你放开我，那才是最安全的。” “我只抱着，不影响你。你身上很香，闻着能催眠，这些晚上我都没睡好。” 方若宁哭笑不得地说：“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好好洗澡了，你确定是很香而不是很臭？” 住院一个多星期，她都只是简单擦浴，幸亏天气还没有热，不然肯定长虱子。 见她低头质疑地调侃，男人抬眸，两人视线近距离对上，几秒后，男人耸了耸高挺的鼻梁，继而皱眉：“嗯，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臭了。” “……” 那人又笑，一笑越发迷人耀眼，“要么，去洗个澡？我帮你。” 住院这几天，他也总是说要帮她洗，但都被拒绝了。儿子天天在病房呆着呢，多少要照顾未成年儿童的心理感受。 可现在儿子不在家了…… “不用了，我现在吃饱喝足，就想睡觉。” “洗了再睡，会睡得更舒服。” “不要……” 男人半起身，拉着她不依不饶，方若宁下意识捂着被子护住自己，坚决防守，见他一脸狡黠坏笑，女人突然羞愤地指控：“你是不是故意把轩轩弄走的？！” 就为了二人世界好为所欲为！太坏了！ 霍总裁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澄清：“不是，是你儿子自己说在病房里呆了一个星期，太闷了，还说，不想做电灯泡。” 方若宁瞪着他的眼神明显不信。 “是真得！不信等他回来了你可以问问。你放心，那个机构的资质我调查过，没有问题，而且这是一个全球连锁机构，送去的孩子全都非富即贵，老师们不会大意的，轩轩很安全。” 方若宁倒没有担心这个，她就是觉得霍凌霄心眼太多，诡计多端，她成天防不胜防！ 趁他说话的时机，方若宁又赶紧躺下来钻进被子，撇开他的手，“你要睡就睡，不睡就去公司，再烦我我就生气了！” 霍凌霄见她故作凶狠，一点也不怕了，笑着在她身后躺下，格外开恩地道：“好了，你不洗我就勉为其难地忍受一下吧。” 方若宁无语极了，没好气地嘀咕：“我又没逼你跟我一起睡！真是的！” 嫌弃她身上臭大可以去别的房间啊！ “嗯，你没逼，是我自找罪受。” “……” 这人，真是越来越没皮没脸了！ 空间安静了一小会儿，从后抱着她的男人又开始动作了，身体贴的越来越近不说，一只手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也开始不老实，最主要的是，他的呼吸越来越近，薄唇已经贴在她耳后颈边，似有似无地啄吻。 方若宁本就绷着神经，很敏感，他一有动作她立刻竖起防备，脑子瞬间清醒。 状似无奈，她拖着调子带着不满：“你到底睡不睡啊……” “想睡，可是，又想做点别的。”男人温润戏谑的嗓音从她耳边传来，一开口，热气越发熏灼着她敏感的耳郭。 “霍凌霄！”她终于还是火了，从他滚烫的怀抱里转过身来，小脸满是气愤的火焰，“你烦不烦啊！” “我怎么烦了？我只是……想亲亲你。”男人一脸委屈不解的模样。 方若宁咬着唇，瞪着他，明显怀疑。 距离隔得近，能清清楚楚看到狭长迷人的眼眸墨黑得吓人，深邃的瞳仁里倒映着小小的自己，他一脸深情，沉迷眷念的模样也写在英俊的眉间，惹得方若宁心底一颤，突然觉得跟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 心慌意乱，她又准备转身逃避，可男人动作更快，宽厚的大掌定住她的肩，没等她转过身去，俊脸凑近，吻接踵而来。 “唔——”她本能地皱眉，想推开这人。 可男人却笑着问：“你刚才想到哪里去了？我说想做点别的，就是想吻吻你，你以为是什么？” 方若宁被他堵住呼吸，根本无法辩解，只能瞪着眼任由这人亲吻，还污蔑她！ 霍凌霄的确污蔑她了，她身上其实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她身上很香，嘴巴里的味道更是令他上瘾，这些日子朝夕相处却要隐忍克制，天知道他有多难捱！ 方若宁动弹不得，身体毕竟还在恢复期，她不可能全力挣扎。而且，两人如今的关系，她也并不排斥这种亲近，也没必要挣扎。 只是，霍凌霄的吻未免有点太炙热，太霸道了！ 来势汹汹，长驱直入，根本不给她逃避躲闪的机会，她完全跟不上这种节奏，很快脑子里便一片空白，只凭着本能地去承接他的热情。 身上的血液被他点燃，而她也明显感觉到这人身体的变化，混沌的思维瞬间一惊，她微微僵了下，突然像是防备起什么来。 霍凌霄当然感受到了，一边吻一边安抚：“放心，你身体没好，我不做什么……” 他的声音已然紧绷，透着暗哑，可说完这话，他还是放满了节奏，也放缓了力道，薄唇没有完全离开，只是轻轻啃咬着她柔软的唇瓣，黝黑深情的眼眸盯着她热热地看。 方若宁呼吸凌乱，面红耳赤，心跳的速度连自己都觉得惶恐，无力迎视他的眼眸，她羞赧地落下眼睫，脑袋情不自禁地往他怀里钻了钻。 第229章 耳鬓厮磨又撒糖 这样娇羞腼腆的方若宁，是霍凌霄从来不曾见到的一面。 低头看着她鸵鸟一般的举动，原本还想再调侃几句的，可又怕惹得她恼羞成怒，把自己赶下床。 犹豫了下，他良心发现，笑着说：“好了，睡吧，我也睡会儿再去公司。” 这几晚在医院那张小小的床上，的确是没睡好，难得在家躺着，还有温香软玉在怀，霍总裁心满意足幸福爆棚。 被他拥在怀里，鼻端嗅着他的气息，竟觉得异常安心。等睁眼醒来时，身旁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她木愣愣地靠在床头坐了会儿，起身去洗手间。 站在洗手台前，方若宁盯着镜中的自己，明明还是以前那个她，可细细看去，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同。 面含红晕，薄薄一层，比上了妆的效果还好。虽说算是大病一场，险些殒命，但这些日子住院调理，什么心都不操，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她非但一点没瘦，反倒看着丰腴了几分，脸色也没有一点憔悴，皮肤白皙细腻，光泽十足，清莹剔透的。 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又看，看到最后，她终于发现那点不同来自哪里了——她秀气的眉宇间，隐隐约约写满了幸福。 心里一怔，她恍如梦醒，盯着镜中的自己恍惚，这就是幸福吗？跟霍凌霄打情骂俏，缠绵朝夕，被他周到体贴地照顾着，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么？ 下楼，梅姨看着她笑了笑，“方小姐醒了？先生交代过，等你午睡起来，要把补汤喝了，还有这些下午茶点心，都是刚刚出炉的。” 方若宁看着餐桌上摆好的汤水很点心，不禁皱眉哀叹：“他这是把我当猪养么？吃了睡睡了吃。” 梅姨笑意更甚，以一副长者的口吻劝道：“女人流产后可不能大意，何况你还动了手术，更得好好调养，先生也是为你身体着想。” 方若宁弯唇未语，虽然觉得这样吃有点太夸张了，但还是乖乖过去坐下，悠然地享受下午茶时光。 手机响起，她看着来电显示，微微蹙眉。 卫云澈。 倒是巧，她是想着这两日跟他联系下，要把人家的房产退回去。 “喂，师兄。” 卫云澈听她声音正常，顿时松了口气，“听说你住院了？” 她喝着汤，闻言浅笑，“这消息到底还是传开了。” “还在医院吗？” “没有，今天上午刚出院。” 卫云澈问这话，自然是原打算去医院探望的，听说已经出院，又“哦”了声，问道：“住在什么地方？还是我那边吗？” “没……我正准备跟你说这事，我找个时间过去收拾下行李，房子退给你，你看是出租还是怎么处理，你以那个价钱租给我实在是太亏了。” 卫云澈根本不管房子的事，“看来，是跟霍总合好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低低应了句。 “行，你有地方住就好，不着急搬行李，等你完全恢复了再说。” “好，谢谢。” 两人都没说话，一时沉默了几秒，就在方若宁要挂断电话时，卫云澈突然又叫住她。 “若宁，你真不打算回来上班了？”卫云澈还不死心，只想把她这张王牌挽救回来，“你可以先休息两个月，等身体完全康复之后再回来。” “师兄，谢谢你的好意，一直这么看得起我，不过……我真得不回去了。你放心，只要你们的专业能力不出问题，我相信霍氏会继续跟律所合作的。”知道卫云澈担心的是什么，方若宁干脆把话说透，断他后顾之忧。 讲真，她不愿回律所，也有这个原因。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去干涉霍凌霄的决定，影响霍氏集团的利益。云天律所有能力，即便没有她，霍凌霄也会继续保持合作。但如果云天律所能力不足，她也不愿霍凌霄看在自己的关系上继续跟律所合作下去。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她离开，不干扰霍凌霄的决定。 卫云澈长长叹息一声，颇为失落，“那好吧，我只能尊重你的决定了。” 挂了电话，方若宁继续用下午茶，日子悠闲的让她慵懒无聊起来。 而一同无聊空闲的，好像还不止她一个。 吃完下午茶，窝在落地窗前晒太阳，看书，手机又响。 拿起手机，漂亮的瞳仁无奈转了半圈，她懒洋洋地接通：“喂……干嘛？” “起来了？” “嗯。” “在做什么？” “刚吃完下午茶，正晒太阳，看书。” “真悠闲！” 某人把手机夹在肩膀与耳朵之间，右手握着颇有质感的金笔刷刷签下大名，合上文件夹，利落地将几份处理完的文件全都整理妥当，递给办公桌对面站着的陈航，继而拿下手机，转身走向落地窗，“有没有想我？” 突来的一句话让方若宁耳根子发热，当即没好气，“你才离开两个小时，有什么好想的！” “真没良心！”男人低低沉沉地控诉，俨然怨夫，“亏我一直想着你，连工作都没心思。” 这下不止是耳根发烫了，她挨着手机的半边脸都热烫起来，一片羞赧绯色，“我有什么好想的？你现在变得太肉麻了。” “是吗？可你们女人不就是喜欢肉麻？” “谁说的？看来你以前的女人都喜欢肉麻啊？” “你别乱给我安罪名，我过去那些事都跟你解释的清清楚楚了，哪来以前的女人！” 窗外，暖洋洋的春日透过落地窗照着女人娇羞粉红的丽颜，红唇挽起，她一手无聊地卷着书页放开，任由着纸张像扇子一样飞速落下，故意说：“谁知道你那些话是真是假……是不是哄我的？我可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那么天真，那么好骗！” 呵！ 霍先生伫立云端，俯视着高楼林立的半城繁华，闻言冷笑了声，眸光里迸出狡猾又戏谑的光，“不相信我？等着，晚上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方若宁：“……” 这混蛋，晚上不会又要胡搅蛮缠吧？ “好了，我这儿还有一堆工作呢，不能陪你闲聊了，我得赶紧完成工作早点回去。” 方若宁故意说：“不急不急，你要是有应酬什么的，可以晚点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晚上有应酬？” “是吗？”她一喜，立刻鼓励说，“有应酬你就去忙吧，我在家没事的。” “那怎么行？应酬跟陪你，当然是后者更重要，所以我刚才已经吩咐陈航让别的高管去了。” “……”方若宁脸色顿时垮塌下来。 大概是猜到她的表情，霍总裁笑了，豪气地道：“乖乖等我回来！” 挂了电话，视线盯着书页，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突然想到什么，她忙起身上楼，回了卧室。 虽然行李还留在卫云澈的房子里没有搬回来，但衣帽间里依然有不少女性衣物，而且都是还没穿过的。 她必须赶在那混蛋回来之前把澡洗了，否则以他的无赖和厚脸皮，肯定会闹着帮她洗澡。 就算两人现在心结解开了，感情好了，可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人亲手帮她洗澡！ 画面太污了！ 霍凌霄确实回来很快，就在她刚洗完澡穿好衣服时，楼下已经隐约传来汽车声。 方若宁一怔，心里自言自语：这么快？就下班回来了？ 霍凌霄觉得自己真是疯狂，都三十多岁了，还跟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似得，因为谈了恋爱都冲动兴奋，甚至坐立不安，只盼着回家见到心上人。 步伐快速地上台阶，进屋，视线逡巡一圈，却不见心心念念一下午的身影。 第230章 日常恩爱来一发 梅姨瞧着日头还那么高，男主人就迫不及待地回来，当即暧昧地笑了笑，“先生回来了。” “嗯，”男人视线收回，确定那人不在大厅，好奇问道，“人呢？” 梅姨笑着，摇摇头，“吃了下午茶，看了会儿书，又上去了，不知在做什么。” 男人应了声，上楼。 豁然推门，正穿好衣服从衣帽间走出来的女人被吓了一跳，两人眼神对上，一瞬间满满的暧昧与羞涩。 霍凌霄进门，反手关上门板，眼神盯着女人上下打量了眼，薄唇勾起笑意，“我专门早早回来，准备帮你洗澡，你居然自己洗了？” 方若宁送了个大白眼给他，也坦荡直接地道：“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当然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说完，取下头上的干发帽揉了揉长发，又从斗柜里拿出吹风机。 “意图”落空，霍先生心里再度失望，所以说女人太聪明也不好，自己心里想什么她全都知道，没意思。 吹风机被接过，方若宁也不推让，本来吹风机挺重的，她要一直扬着手臂吹头发确实很累。 霍凌霄接过吹风机，认认真真地帮她吹头发，“我是替你着想，怎么叫不安好心？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万一一个人在浴室里摔倒了，或是晕倒了，怎么办？” “我没那么虚弱。” “可凡事总有万一。” “……” 吹风机嗡嗡只响，说话费力，女人干脆不理他了，只舒服坐着，由他伺候。 想不到，高冷狂拽的霍总裁温柔深情起来，居然这般体贴周到，她如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简直跟女王无异。 头发吹干，方若宁起身，还没转身走开，柳腰被男人从后圈了住，灼热馥郁的呼吸瞬间到了颈侧。 脖颈微扬，她忍不住轻笑起来，甜糯地问：“又要干什么？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腻歪，我都不习惯了。” “那要怪你。” “嗯？” “是你太迷人，把我勾的神魂颠倒，才变成这副模样。”男人越发俯颈，把她温柔地包裹在胸前，薄唇贴着她的耳后，说这话时，格外低沉，格外蛊惑人心。 方若宁怕痒，半边身子都随着笑意抖动起来，耸肩躲着推他：“你别闹了，该下去吃饭了……” “不急……先让我检查下，洗干净了没……”男人不肯松手，手臂避开她腹部，紧紧箍在她胸前下方，用力的样子好像要把她提起来，低沉的嗓音越发迷离，气息从后绕到锁骨处，炙热的吻沿途落下。 痒痒的感觉从耳后蔓延到锁骨处，她眉心都难耐地蹙起，一手无力地扳着他的手臂，脑袋躲闪地完全歪到另一边肩膀去，“你别闹了……” “嗯，洗干净了，好香，香得想让人一口吃掉。” 他说得暧昧，方若宁更是整个身子狠狠一抖，仿佛被他的话蛰到。 这人，看不出还是个情话BOY。 怀里的女人虽身材高挑，但在挺拔修长的他面前，依然显得娇小迷人，这会儿将她箍在怀里，霍凌霄是确确实实体会到一种血脉膨胀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动。 然而，她的身体状况摆在眼前，他再热血再沸腾，也只能狠狠压住。 不满足于只是这样从后吻她，他终于松开手臂，不过，却不是放她离开，而是扳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继而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再度着迷般吻下去。 方若宁应接不暇，完全搞不懂这人怎么能随时随地都发……发.情？ 绵软的手掌横亘在两人身体之间，可却已经使不出力气去推这人，她像一叶浮萍，只能任由这人带领，沉浸在爱的海洋。 男人的索取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叫人无法逃脱，方若宁紧紧闭着眼，心房跟着一起颤抖。 明明知道他期盼着什么，想要什么，可她却不能满足，四肢百骸的力气都被他的吻吸走，她只能依附着男人的手臂勉强站稳，扑倒在他怀中。 这样的反应，显然很让某人满足。 霍凌霄停止了吻，额头抵在她眉间，黑眸盯着她白皙晕红的脸颊，薄唇的笑意透着得意。 两人呼吸相闻，不分彼此，女人在他得意的笑意下，妩媚如水的杏眸白了他一眼，又羞涩地落下羽睫。 哎…… 霍凌霄沉沉一声叹息，手臂再度收拢抱着她，俊脸埋在她发间，拱啊拱，英挺的鼻翼穿过发丝，蹭着她的耳郭，而后薄唇张开，一口含住她的耳垂。 “坏东西，这样折磨我……”他如呓语一般，低低控诉。 方若宁肩膀颤抖，一股陌生的情愫像潮汐一样涌来，瞬间将她席卷。 可紧接着，她又感到委屈，羞怒。 明明是他非要乱来的，现在勾的神魂颠倒备受折磨，反过来责怪她？ 不满地一口咬在他肩头，明显感觉到他抖了下，女人冷声斥道：“放开我！得了便宜还卖乖，没见过你这种人！” 男人笑，力道松开些许，深情的眼眸盯着她，被她双手抵在胸前，推开。 两人拉开距离，空气中的温度才慢慢降下。看着女人走远，他倒是想追上去，可身体实在绷得难受，他只好原地杵着，等平息了心底的叛乱，才镇定下来。 方若宁把卫生间里换下的衣服取出，准备拿去丢进洗衣机，霍凌霄要去接，被她避开，瞬间提起正事：“今天卫云澈给我打电话了，他也知道我住院的事了。” “嗯。” “我之前住在他的一处房产里，虽然也是按月交租金，但那钱少的可怜，你这两天看看有没有空，陪我过去收拾下，把东西搬出来好把房子还给他。” “嗯，明天就去。” “好。”对于过去的事，霍凌霄很大度地不再提起，也不再多问，她说怎么办，他依言去办就行。 反正，他不会再给她出逃的机会。 喝过下午茶，吃晚饭时方若宁根本不饿，可霍凌霄还是逼着她喝了两碗汤，又吃了些菜。 “我再这样吃下去，会胖成猪的！”饭后，她摸着自己吃饱的肚子，蹙眉担心地道。 霍先生回头看了眼，上下打量，视线刻意在某处停留，“没关系，我又不嫌弃，胖点手感好。” 手感好？ 方若宁看着他收回的眼神，还有那来不及藏起的邪恶，顿时气愤，“流氓！” “我怎么流氓了你说说？” 客厅里还有梅姨等人，当着外人的面，方若宁是不好意思跟他继续聊这些限制级话题，只好打住。 白天睡得多，晚上也睡不着。霍凌霄饭后去书房处理公务了，她便去了另一层楼的家庭影院，找了部电影看。 冯雪静发微信来，问她出院回家后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两人一来一往地闲聊，她感慨自己现在的日子像米虫，被冯大小姐叱骂：“你就别在我一个大龄剩女面前秀恩爱了，别人想当米虫还没这个命呢！” 哎—— 方律师表示，她绝对没有秀恩爱的意思啊，她是真得真得觉得，被霍凌霄这样圈养着，两个月后自己的模样，肯定会胖的像充了气一样。 影片没看完，手机响起，看着来电显示，她顿时无力到极点！ 这人怎么…… 在家里也要打手机？ 好吧，虽然他的别墅上下七层，的确很大很大……可也不至于一会儿见不到她就又打手机吧？ 原本是打算接通的，可手指都快落下时，她突然坏心地想，别墅上下共七层，房间更是几十个，她要是不接电话的话，这人应该找不到她吧？ 嗯，那不如就捉迷藏好了！ 嘴角抿着坏笑，她又把手机放下，就是不接。 铃声响到自动挂断，她心里冷哼了声，估摸着某人现在的脸色，应该会很郁闷，后悔弄这么大一栋楼了吧？ 第231章 劫持小儿来谈判 霍凌霄走出书房，看着无人接通自动挂断的通话，蹙眉。 去了卧室，没人，他更加疑惑，又发微信语音：“躲哪儿去了？” 手机叮咚一响，女人打开微信，听他问话越发笑起来，“你猜。” 霍先生才懒得猜：“时间还早，我去游泳，你陪我。” “你去游呗，在自己家里，还要陪什么。” 霍凌霄听着语音里的背景音，知道这女人在什么地方了，直接找过去。 轻悄悄地拧开影音室的隔音门，果然，那女人坐在大屏幕前，盯着手机发笑。 他也笑，如同朝着螳螂走近的黄雀，轻悄悄。 方若宁还以为那人不回复是放弃要他作陪的打算了，心里正放松，不料突然背后一凉，汗毛都竖起来。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他，危险来袭，她下意识回头，顿时“啊”一声惊叫。 霍凌霄走过来，二话不说，弯腰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方若宁吓到，双臂本能地勾住他脖颈，“你干嘛啊！吓死我了！” “你没做亏心事，吓什么？”男人稳稳地抱着她，朝外走去。 既然被抓到，她也不扭捏了，任由他抱着，埋怨说：“你去游就游呗，干嘛还要我陪着，我又不能下水。” “不能下水就看着我游。” “……”真是无语，知道他身材好，用得着这么炫耀么！ 到了恒温游泳池旁，男热脱了浴袍热了下身，便纵身一跃入水了，方若宁坐在一边的躺椅上，无聊地打了个呵欠，继续刷手机。 突然感觉到有水珠落下，她一惊，心想室内怎么还下雨，抬头一看，却见男人趴在泳池岸边，不满地道：“叫你来陪我游泳，不是让你玩手机的。” 方若宁翻白眼，“你够了没？游泳有什么好看的？” “你的意思就是，我没什么值得你看的？” 女人盯着他，突然悟出什么，立刻笑道：“那倒不是！霍总裁高大英俊，身材性感，当然值得看！” 明知她是故意吹捧，但霍凌霄也接受，闻言一笑，身体在水中翻滚转了个方向，又游开了。 方若宁不敢再玩手机，就那么傻愣愣地盯着泳池中游远的身影。 不可否认，他游泳的姿势的确很养眼，身上每一寸肌肉都被调动，随着摆动的四肢而彰显出力与美，倒三角的完美身材展露无疑，薄薄的泳裤盖不住他腰臋间的性感——这是一个光看背影就能让人芳心大乱的男人。 方若宁不知道的是，霍先生逼着她必须看他游泳，也就是这层意思。 跟女为悦已者容是一个道理，男人也希望他的女人能发现他更多的魅力，被他迷惑得更深。 两人互相迷恋，这爱情才公平。 每当霍先生一圈游回来，女人都要夸张地鼓掌叫好：“游得真好！简直堪比奥运选手！加油！再快点！再快点！” 听着她明显是奉承与敷衍的吹捧，霍凌霄哭笑不得。 这女人，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讽刺他呢？ 被她如此夸了三次之后，霍先生终于破功，游不下去了。 见他上岸，方若宁乖巧地拿了浴巾递给他，罢了还要扮做一副迷妹的模样双手紧握抵在下巴上，崇拜地道：“霍先生游泳技术真好！以后有机会教我吧！” 戏精上身？ 男人抬眸瞥了她一眼，突然出手把她抓住，朝着泳池丢去！ 方若宁以为他真得要丢她下去，吓得花容失色，“啊”一声尖叫出口，双手死死箍住他的脖颈。 霍凌霄恶作剧得逞，也爽朗地笑起来，继而弯腰下去又利落地将她打横抱起，朝外走去。 方若宁心跳都是乱的，察觉到自己被耍了，气愤地拍在他胸前：“霍凌霄！我是个病人！你还这样吓我！万一失手真把我丢下去了怎么办？” “我怎么可能失手？再说了，不吓一吓你，能让你抱我这么紧吗？” “……”这人，怎么越来越像小孩了！这么幼稚！ 不得不说，没有孩子在身边，真是舒心自在不少。 虽然，方昀轩小朋友已经足够懂事成熟，从不添乱，可只要孩子在，大人总归是要分心照顾的。 霍凌霄把她的东西全都搬回来，又把房子钥匙交给了法务的钟部长，让他转交给卫云澈。 说实话，方若宁从卫云澈那里辞职了，他心里是高兴的。 那个卫云澈，明显也喜欢这女人，只不过有自知之明，在爱情跟利益做比较时，他更聪明地选择了后者。 但不管他现在对这女人还有没有心思，少来往不见面都是最好结局。 两人过了几天舒服美满的二人世界，终于，方昀轩要回来了。 他一下午忙忙碌碌，打算早点把工作完成，等李权把小家伙接回来，他早早回去陪陪儿子。 可不想，李权一通电话打来，计划打乱。 “谁来接的？”听了电话，霍凌霄骤然抬头，脸色一紧。 电话里，李权声音严肃，“是老爷子身边的福伯亲自来接的，我不好强行阻拦，只好让他把小少爷带走了。” “好，我知道了。”霍凌霄起身，桌上文件资料都没收拾，提了西装外套就朝外走去，同时交代，“这件事不要告诉方律师。” “明白！” 驱车回家的路上，霍凌霄原本是打算给家里打通电话的，但犹豫了下，又转而打给了霍凌渊。 “大哥，什么事？” “你在家么？” “不在，怎么了？”霍凌渊听出大哥口气严肃，忙问道。 霍凌霄淡声道：“爷爷派福伯把轩轩接走了。”福伯是老爷子身边的贴身管家，专门照顾老人家饮食起居的。 而且，能知道轩轩在什么地方，这说明老爷子早就暗暗地关注着了，才会下手这么准时。 霍凌渊一听，也吃惊：“没跟你打招呼，直接接走的？” “嗯。” “这……应该就是爷爷想看看孩子吧？你也不要想太多，回去千万别跟爷爷冲突。” 他当然不想跟家人起冲突，只是有些事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不知道回去后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能不能来得及回家吃饭，他想了想给方若宁打了通电话。 那边一听说他要加班还不知几点回去，格外大方地表示：“没关系没关系，你忙工作吧，反正有儿子回来陪我就行了。” 霍凌霄故作受打击的样子，骂道：“没良心的！天天给你当牛做马，就养了个白眼狼。” 白眼狼小姐表示，“我天天看你都烦了，儿子几天没见了，当然想念。” “那可惜了，我打电话就是要告诉你，儿子暂时也回不来。” “为什么？”满脸得意笑容的方若宁吃了一惊，连忙问道，“轩轩不是今天回来吗？” “是今天回，但机构那边安排了一场结业晚会，他们要等活动结束才能回来。” “是吗？怎么之前没听说？” “嗯，据说是机构专门准备的一个惊喜。” 方若宁虽有怀疑，但也并未太上心。几天活动结束了，弄个晚会庆祝下，倒也正常。 “好吧，那我只能再等等了。” 骗过了女人，霍凌霄稍稍松了口气，脚下油门一踩，加速朝着霍公馆驶去。 * 霍子谦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放假。 因为放假在家里很无聊，没有小朋友一起玩游戏打打闹闹，更主要是，见不到昀轩哥哥了。 小家伙每天问大人什么时候能去幼儿园，得知还有一天就开学了，兴奋不已。 但没想到，还没到幼儿园开学的日子，他居然见到昀轩哥哥了！ 霍老爷子瞧着面前年纪幼小却气定神闲的俏俊孩童，苍老矍铄的眼眸一阵激动，喃喃道：“像，真是太像了！跟凌霄小时候一模一样！” 霍子谦不懂大人的世界，还以为是大伯刻意把昀轩哥哥送来陪他玩得，迫不及待地拽着方昀轩就去了一边偏厅。 方昀轩来过这里，他有印象，这里是爸爸的家，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危险，他心里的担忧也放下。 再加上，他并不是很习惯跟那些大人相处，所以，霍子谦拉着他去玩时，他也就随着去了。 心底里清楚，李权叔叔没有接到他，肯定会给爸爸打电话，所以他不着急，爸爸很快就会来接他的。 见两个孩子走开了，霍政钊才说：“是跟凌霄小时候一模一样，所以，这孩子就是霍家的，毋庸置疑，连亲子鉴定什么的都没必要！” 一旁，福伯低声汇报道：“这孩子不得了，从我一开始接上他，这一路他都安安静静，不慌不忙，更没有哭闹害怕，就这么跟着我来了。这份淡定从容，冷静克制，也跟凌霄一模一样！” 霍老爷子听了，若有所思，沉着脸缓缓点头。 孩子无疑是有出息的好孩子，只可惜这孩子的妈，是一大败笔！ “既然外界都知道这孩子是我霍家的，却来历不明，背地里还不知该怎么议论。”老爷子沉着脸严肃地说道，又看向霍政钊，眼眸威严地挑了挑，“你们怎么打算的？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想个法子出来？” 第232章 大战爆发逐出门 霍夫人为难地说：“不是我们不想把孩子接回来，是凌霄不肯。我们也跟那女的谈过，她态度高傲着，连一个亿都不放在眼里，我们还能怎么办？” 霍夫人说着，真是一脸忧虑，“之前听说他们闹分手，分了，我连忙又撮合亦可去找凌霄，可凌霄压根都不正眼看她，还把她威胁一番。现在两人又合好了，只怕接下来的事就更难处理了。” 霍老爷子听完，冷冷一哼，“真是翅膀硬了！” “哎……凌霄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更何况现在？若是那女的是个安分守已的，家世清白的，哪怕条件差一点呢，也无所谓，可偏偏……”霍夫人说着，看向霍政钊，一副告状的口吻，“那次我们找她，正好凌霄赶回来，那女人嚣张的——当着我们的面给凌霄甩了一巴掌，说是我们儿子纠缠她的，我真是开眼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凌霄挨了她一巴掌，还巴巴地追出去跟她解释，要送她回去！我都不知道那女的到底给凌霄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就中了魔似得醒不过来了！亦可是多好的女孩儿，对我们家上上下下都讨好关心，人又漂亮温柔，大明星，家世也好，虽说在娱乐圈打滚，可却洁身自好，不同流合污，这样好的女孩儿上哪儿去找？偏偏他就是看不上！” 霍夫人长长一番话说完，霍老太爷越发生气了。 甩巴掌这事，他听了也觉震惊。 无法想象，那个沉默内敛气场冷硬的孙子，居然会被一个女人甩巴掌！ 没有哪个家长会喜欢这种太过放肆，锋芒毕露的媳妇儿，进门了肯定会闹得鸡犬不宁！ 霍老爷子沉着脸暗暗琢磨了几秒，眸中光芒也来越利，既然好说歹说都没用，看来也只能威逼利诱了。 霍凌霄回来很快，车子一进庭院，霍夫人便紧张起来。 虽然不满意儿子在这件事上的行为态度，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她怕闹得家庭不和，更怕儿子激怒了老爷子，后果更加严重。 心里忐忑又慌张，可这件事已然轮不到他们做主，全凭老爷子来论断，她再急也只能一边站着。 霍凌霄快步进屋，英俊深邃的眉眼表情淡漠，冰冷的眸光巡视一圈，一眼没看见儿子，他才问：“孩子呢？” 简单三个字，透着一股子来者不善的危险气息。 霍夫人正要说话，沙发上端坐的霍老爷子已经抢先开了口，“孩子是霍家的血脉，我们还能吃了他不成？你这一回来就风风火火杀气腾腾，把我们都当成什么了？仇人？还是敌人？” 霍凌霄气势狠，老爷子也丝毫不弱。 只是瞬间，客厅里气压便将至冰点，各个都屏住呼吸，绷着神经。 霍凌霄当然不想矛盾激化，在老爷子的高压下，紧握的铁拳一寸一寸放松，冷峻沉铸的脸色也微微缓和。 片刻后，他再度开口，语气也松懈不少：“你们想看孩子，可以跟我说，我自会带他回来，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强行劫走，也不能怪我来势汹汹。” 老爷子挑眉，“跟你说，你会带孩子回来？” 霍凌霄没说话，其实心底里他也不清楚，或许会，或许不会。 “哼！我看你这态度，别说不想让孩子回来，你自己都不把这当做家了！”老爷子站起身，杵着拐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夜幕，沉吟片刻再度开口，“孩子是我霍家血脉，自然要认祖归宗，可是孩子的妈……” 老太爷转过身来，看着孙儿，“这些日子我调查过了，那个女人……能力倒是让人刮目相看，只可惜为人处世的态度有待商榷，叛逆倔强，跟家人关系紧张，十几岁就早恋，在国外这些年，还不知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你跟这样复杂的女人在一起，早晚会害了你。” 霍凌霄不意外老爷子会调查她，听到爷爷提及她十几岁就早恋的事，那想必也已经查到了赵林朗那边，心底里疑惑家人知不知道赵林朗就是凌渊做心脏移植手术的捐赠者。 面上不动声色，他毫无畏惧地看着老爷子，问道：“那爷爷有没有调查她为什么叛逆，为什么跟家人关系紧张？至于早恋那事，就更不值一提了，谁还没有年少无知情窦初开的时候？我跟她在一起，看重的是现在和未来，至于过去那些，我不在乎。”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一屋子的长辈却听得眉头紧锁。 他们看出来了，这孩子就是铁了心要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任谁劝都没用了！ 霍老太爷大概是气得厉害，花白的胡茬隐隐抖动，一手抚在胸口按了按，又退后在沙发坐下。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中，沉默像是炸开的烟雾，弥漫了整个客厅。 良久，霍老太爷大概是缓过那口气了，才又抬头看向孙儿，眸光锋锐，老脸威严，“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听我们的劝了？” 霍凌霄沉默着，面无表情，紧绷凌厉的侧脸线条像是要割裂僵滞冰冷的空气。 “你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霍家给你的，如果你执意如此，那这个家就当没你这个长子长孙！我倒要看看，你若一无所有了，那个女人是不是还愿意跟着你！”老爷子说到激愤处，手里的沉木拐杖重重怼在地板上，隆隆巨响听得各个头皮发麻，风云变色。 霍夫人倏地转头看向老爷子，眼眸惊骇颤抖，又看向儿子，慌张地上前：“爸，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凌霄……”她转身去拉儿子，推着，赶着，“凌霄，你快跟爷爷认个错！你怎么这么倔呢！为了个不爱你的女人，值得吗？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 霍凌霄沉眉不语，同样暗暗吃惊。 他没想到爷爷会拿这一点来威胁他。 片刻功夫，他悟出老爷子话里的意思，突然间竟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或许，他们以为这是最后的杀手锏，他一定会妥协屈服，可他们想错了。 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在他眼里早已经没了吸引力。以他的手腕、能力、人脉，即便离开了霍氏集团，也照样能东山再起。 他这个人才是最大的财富，而不是外在那些累加的身份。 如果卸去这一身荣耀，卸下肩上的重担，对公司的责任，对家族的使命，他非但没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反而觉得轻松了…… 毕竟这些年，他背负着整个家族繁华荣耀的使命，在公司遭遇危机时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旁人看到的只是霍氏再创辉煌的传奇，却没人知道他背后付出和牺牲了多少。 熬夜加班，喝酒应酬，压力太大，疲劳过度，他年纪轻轻已患上严重胃病，胃痛早已是家常便饭，年前都还因为胃出血而住院过——可这些，他们都看不到，又或者看到了也并不在乎——最多说一句：不要太辛苦，注意身体。 他们只在乎名声地位，权势财富，因为霍氏家族的荣耀和名望高于一切，霍氏的子子孙孙要拼尽全力维护这份荣耀名望。 现在好了…… 爷爷说了，选择那个女人，就从霍家离开。 他要净身出户了。 可他不觉得惶恐，不觉得害怕，不觉得一无所有，他反而庆幸，轻松了。 他终于能为自己而活，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霍夫人急得眼眶通红，可霍凌霄却无动于衷，被强行推到了老爷子面前，他微微抬眸，看着面前一脸怒意威严肃穆的爷爷——这个曾经他最尊敬也最崇敬的长辈，此时面对却出奇地平静，微微吸了口气，平静缓缓地道：“如果您想好了，那我愿意接受这样的惩罚。您认为公司应该交给谁，让他来接手就好了，我会办好交接工作。” 话落，几位长辈的脸色全都僵死，眼眸震惊到无以复加！ “凌霄！”霍政钊突地站起身，紧紧盯着他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公司这些年是你一手打理扶植起来的，你付出了多少心血？你就这样甘愿放弃？！” 霍凌霄依然是从容不迫的眉眼，“身为霍家子孙，这是我应该做的，但既然现在用不上我了，那我也愿意把公司交出来。正好，这些年我也累了，正好休息下。” 霍夫人抓着他的手臂，拉过去，激动颤抖地摇晃，“凌霄！你真是糊涂到极点！为了那个女人，你值得吗？！”霍夫人忍不住哭起来，“你就算不在乎公司，你连我们家人都不留恋了？我们是你的父母啊！” 霍凌霄落下冰冷淡漠的眼眸，语气同样不带温度，“你们是我的父母，可也是你们，逼我最紧。” 逼？ 这个字让霍夫人无力承受，像是受了沉重打击一般，退后两步，跌坐在沙发上，低声痛哭起来。 “混账！”霍老爷子气到现在才吐出两字，手里的拐杖再度扬起，不过还没捶到霍凌霄，老爷子便因为气急攻心也跌坐在沙发上，吓得一旁几人立刻呼救，端水的端水，拿药的拿药。 第233章 父子同心撒善谎 老爷子脾气也倔，救心丸都不肯吃，颤着手指着孙儿，颤着嗓子大骂：“滚！给我滚！霍家没你这样的不孝子孙！” 霍凌霄看到老爷子痛心疾首的模样，心里也担忧不已，本能地准备上前关心，却不想老爷子这般愤怒痛恨，不顾身体都要赶他走。 眼眸里冰冷的光融入了复杂痛楚，他紧紧咬牙，伸出的手艰难缓缓地收回，胸口如同堵着一座大山。 这样的结局并非他所愿，可要他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寻觅到的爱人，他同样不愿。 大家都忙着去照顾老爷子，也没人再看他一眼了，他怔愣着后退了步，眼角余光瞥到偏厅那边。 不知何时，两个孩子来了，木愣愣一副吓坏的样子盯着客厅里的一幕。 孩子年幼，不能给他们留下阴影，霍凌霄暗暗吸了口气，整理好面部情绪，走上前去。 大掌先是安抚性地摸了摸侄子的头，继而又牵起儿子，暗哑开口：“轩轩，我们回去。” 已经几天不曾看到父母，却不想见面时，是这样一幅场景。 霍子谦大概还没回过神来，这次难得没有挽留不舍，就拿着手里的玩具一动不动，由着他最喜欢的昀轩哥哥离开了。 父子俩经过大厅，霍凌霄步伐凌厉决绝，倒是方昀轩，一手被爸爸拉着快步离开，一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客厅，稚嫩的眼神满是疑惑不解，藏着浅浅悲痛。 他早熟，都懂得——爸爸的家人不喜欢妈妈，所以总是吵架。 小小孩童，眉宇间也染上了忧愁。 妈妈那么好的人，他们为什么不喜欢呢？ 看着霍凌霄父子离开，上上下下的佣人也不敢阻拦，车子甩头离去，留下客厅里一团慌乱。 方昀轩独自坐在后座，系着安全带，黑黝黝的眼睛能看到爸爸峻黑的后脑跟紧绷的肩颈，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他觉得爸爸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车子平稳却又急速地行驶了十几分钟，霍凌霄浑身凝聚的戾气才渐渐消散，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也慢慢放松下来。 抬眸，从内后镜看了看后座安静到仿佛不存在的小家伙，眸底渐渐浮起温暖疼爱的神色。 发生了刚才的事，看来回去之前，父子俩得好好谈谈了。 “轩轩？” “嗯？”突然听到爸爸叫自己，小家伙一惊坐起身来。 “饿不饿？” 后视镜里，小东西摇头。 霍凌霄淡淡勾了下唇，道：“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这个时间，到处餐厅估计都要等位，他又想找个安静不被打扰的地方，稍稍一想，便驱车前往席鸣的私人菜馆。 事先没通知，席鸣见到他们父子来大吃一惊，伸长脖子朝后看了看，好奇不解：“就你？方律师没来？” “嗯，她还在家调养。” 方若宁的情况，纪南尘都知道，席鸣这儿自然也有所耳闻。 当着孩子的面，也不好聊太多，席鸣点点头表示明白，带着他们进了霍凌霄的“御用”雅间。 “不用太复杂，做些家常菜就可以，适合孩子吃的。” “行，马上来。”看出霍凌霄似乎情绪不太好，席鸣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又对方昀轩友好一笑，转身出去了。 房间门关上，霍凌霄收回视线，落在对面端坐的小小男童身上。 父子俩目光对视，小家伙虽面孔稚嫩，但眉宇间的神色与他老子如出一辙。 没等霍凌霄想好该怎么开口，方昀轩就率先问道：“爸爸，你的家人为什么不喜欢妈妈呢？” 孩子纯真，清澈乌黑的瞳仁注满懵懂不解。 霍凌霄看着儿子，心里微微一惊，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始谈话，小家伙倒主动发问，看来，儿子比他更理性。 沉吟数秒，他淡淡勾唇，眸光温润，“这件事说来话长，有很多原因，你还小，不太懂大人世界里的复杂。爸爸想跟你说的是，今天发生的事，你不要跟妈妈讲起，不然，她会担心，自责，你只需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爸爸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们。至于妈妈能不能被爸爸的家人接受，就交给时间来处理吧。” 方昀轩似懂非懂，小小孩童颇为老成地叹息了声，“哎……你们大人的世界的确复杂……可是，妈妈那么聪明，她早晚会知道的。” 男人勾唇，愉悦地笑了，小家伙，倒是什么都懂！ “嗯，你妈妈的确很聪明，所以……接下来，我们要配合好，尽量不让妈妈知道，你也知道，妈妈生病了，还在养病中，不能被这些不开心的事打扰了心情。” 小家伙连连点头。 霍凌霄于是跟他交代，回去后怎么跟妈妈解释今晚没回去吃饭，罢了，又正色强调：“撒谎不对，但我们这是善意的谎言，知道吗？” “明白！” “还有，尊老爱幼是美德，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不应该跟自己的家人发生争执、冲突——但如果……”霍凌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心底沉沉叹息了声，眸光重新凝聚看向儿子，“如果将来有一天，爸爸妈妈不理解你时，你也可以替自己争取权益，明白吗？” 他不想给儿子做坏榜样，可今天的事儿子又亲眼所见，他也不能双标——所以，只能这样叮嘱。 父母长辈对孩子只能是引导作用，不能替他们的人生做决定，可是，两代人总归是有代沟的，会有不同意见的时候，如果孩子坚持是自己对的，父母又不能理解，那他赞成让孩子去走自己的路，万一吃亏了跌倒了，父母依然是孩子最后的港湾和堡垒。 这番话太深奥，方昀轩同样似懂非懂，不过，小脑袋瓜琢磨了半晌，眉头微微皱起，“爸爸，你是说，如果以后我喜欢的女孩子，你跟妈妈不喜欢，我也可以带着她离家出走吗？” “……”霍凌霄一下子被问住，脸色僵硬又怪异地停顿了两秒，点头，“理解的很好，是这个意思。” 大概为了掩饰自己的错愕，他喝了口水，放下水杯时墨眉淡淡一拢，看向儿子又补充：“前提是，那个女孩儿像你妈妈一样优秀迷人，还深深爱你！” 方昀轩点头，也不知是不是真得懂了。 霍凌霄却想，如果将来儿媳妇真像儿子妈一样优秀迷人，还深爱他们的儿子，那他们除非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反对。 吃了饭，父子俩告别席老板，驱车回家。 方若宁早已经等得昏昏欲睡了，眼看着快十点，男人跟儿子一个都没回来，她按捺不住了。 抓起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却隐约听到寂静深夜里的汽车声。 起身奔到窗前，拨开窗帘看下去，果然，庭院里驶进了熟悉的豪车。 仿佛心有灵犀，下车的男人抬头，看到了窗帘后望眼欲穿的女人，两人目光对视，男人勾唇浅笑，女人撇开窗帘，下楼。 客厅里，方昀轩开心地冲上来，方若宁蹲下身张开双臂。 不过，在母子俩胜利“会师”之前，霍凌霄及时提醒：“轩轩，不要撞倒妈妈！” 小家伙这才想起，妈妈生病了，还在调养中。 于是，奔到妈妈面前停下脚步，温柔地抱住妈妈的脖颈。 方若宁半蹲在地，紧紧抱着儿子，把脸埋在儿子颈间大口呼吸，高兴极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妈妈等得花儿都谢了！” 早已经对过口供的父子俩，对答如流，“吃饭时间长了一些，又跟小朋友们告别，耽误了。” 方若宁没有怀疑，儿子好端端回来就好，别的都无关紧要了。 拥抱了好一会儿，方若宁才站起身，牵着儿子转身上楼，各种嘘寒问暖，关心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辛不辛苦。 整个过程，霍凌霄被忽视的彻底，仿佛进门的就只有儿子一人，他是个隐形。 客厅里，一句话都没说上的霍先生欲言又止，抬起的手又孤寂放下。 难怪有人说孩子是夫妻感情的杀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有道理。 不过，刚刚经历了家庭战争的霍凌霄暂时没有精力去计较这个问题。女人跟孩子上楼了，他干脆在客厅沙发坐下，脑子里安静下来，开始思考一些问题。 霍氏集团是家族企业，但也是上市公司，这些年经过他的打拼奋斗，早已经是本市纳税大户，世界五百强都能排上名号的大企业。 他曾以为，这辈子的心血都要耗在家族企业里了，却不想，变故来的如此突来。 那些堂弟姑表弟，堂妹姑表妹，有能力者有之，但要掌管霍氏，能力显然不够。若霍氏易主，最大可能的继承人也就是凌渊了。 集团总裁换人，这对公司来说绝对是大震荡，霍凌霄仰躺在沙发上，琢磨着该怎么处理才能不影响公司的股价，才能顺利完成交接。 方若宁带着儿子上楼，见小家伙已经呵欠连天，想必在外这几天没有睡好，也辛苦了，便连忙催促他去洗澡，准备睡觉。 小家伙独立生存了几天，自立能力更强，拿了干净衣服转身见妈妈还在卧室站着，走上前推了推她，“妈妈，我自己可以的，你去休息吧。” 第234章 解甲归田享恩爱 看着儿子懂事的模样，方若宁心里真是倍感温暖。 摸了摸儿子的脸，宠溺地捏了捏，她温柔地骂道：“小东西，出门几天，妈妈这么想你，感觉你一点都不想妈妈。” “我也想啊！可是现在很晚了，妈妈你该休息了。” “妈妈白天睡了很多，现在不困。” “那你去陪陪爸爸吧！”小家伙看似很随意的一句话，却暗藏深意。 爸爸今天不开心呢，或许有妈妈陪伴，会好受一些吧。 方若宁心里却想，那家伙有什么好陪的！只是这话不能说出来，既然两人合好了，她还是不能败坏父亲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 见儿子进了浴室，她原地站了会儿，欣慰地叹息了声，转身出去。 回房，却见卧室空空如也，她疑惑地皱眉，推开浴室门，里面也没人。 心里奇怪，这么晚了还不洗漱睡觉，难道又去书房了？ 怀着疑惑走出卧室，还没去到书房，无意朝下看了眼，只见客厅沙发上仰头瘫着四肢修长的男人，灯光落在他英气深邃的五官上，越显得俊秀迷人。 心头疑惑更甚，她拾级而下，走向男人。 “你怎么了？”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她知道这人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于是在他身边坐下，温柔问道。 她穿着家居拖鞋，地板上又铺着厚厚的地毯，这一路走来丝毫无声，霍凌霄被骤然传来的声音吓得一惊，豁然睁眼，抬起头来。 目光对视，方若宁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眉宇间的疲惫，似还带着隐约的愁苦。 一向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尊贵男人，自信到嚣张霸道的冷峻男人，在他身上从来都只流淌着利落、霸气、果决、干脆，他就像掌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神祇，无所不能——可他此时，却孤零零地一个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墨眉紧蹙，掩藏心伤。 方若宁心里顿时咯噔一蹦，好像被什么蛰了下，连眸色都猝然一沉，再次问道：“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 霍凌霄坐起身来，习惯性地拉着她的手捏在掌心，俊脸瞬间换了副神色，带着淡淡笑意问道：“轩轩呢？这么快就睡了？” “没……”方若宁依然紧紧盯着他，低声缓缓地道，“自己去洗澡了，也不要我帮忙，让我去休息。几天不见，他又懂事了。” 霍凌霄勾唇，“儿子一向很懂事，你教育得好。” 他很随意的一句夸赞，却极为走心，方若宁听得心头暖暖，柳眉不安地蹙起看着他：“到底是怎么了？看你很不开心的样子。” “没有……”心思深沉的男人，若有心欺骗，能让对方看不出一点破绽，拉着女人倒进怀里，他叹息，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格外让人心疼，“就是太累了……感觉这些年一直都在努力打拼，从没停下来好好休息下，以前一个人还不觉得，现在有了你跟轩轩，又要打理公司，又想多陪陪你们，分身乏术。” 方若宁从他怀里抬头，眼眸里满是怜惜，“如果太累了，那就休个假。” “哪有那么容易，年前出去玩了几天，回来积压了一堆公务，还有几个项目马上就要启动，哪里走得开。” 他这么说，方若宁也能理解。 成功没有捷径，所有成功都是拼搏努力的结果，她刚回国时听卫云澈说过霍凌霄的传奇人生，年纪轻轻接管公司，将风雨飘摇中的霍氏匡扶起来，又一手带领着公司走向巅峰。 如今，霍氏双子楼已然是海城市的地标建筑，霍氏集团也是如雷贯耳的跨国大公司，外人看到的辉煌与荣耀，都是他这些年辛苦打拼奋斗的结果。 想着他年纪轻轻就有胃病，一度还到了住院的地步，可见这些年的艰难辛苦。人不是机器，长时间超负荷工作，总会有疲惫的时候，甚至，威胁健康。 这么一想，方若宁越发担忧起来，蹙眉问他：“那怎么办？就不能多培养一些得力助手，高管啊，助理啊之类的，多少也能帮你分担些。” 霍凌霄恍惚地摇摇头，“我是老板，压力在我身上，哪里分担的掉。” “也是……” 两人安安静静地相拥依靠着，片刻后，头顶上又传来声音：“这几天，我在想……把公司交给别人去打理，你觉得怎么样？” 方若宁吃了一惊，再次抬眸，“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我不做这个霍氏总裁了，我想做个普通人，老婆孩子热炕头，应该更适合我。反正这些年，我钱也挣够了，就当提前退休好了，然后，带着你跟轩轩周游世界去，等玩腻了找一个适合养老的地方，隐居于世，你觉得怎么样？” 方若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坐起身双手捧着他的脑袋摇了摇。 男人沉眉，一把拉下她的手，“你什么意思？” 女人一本正经地说：“我听听你脑子里有没有水声。” “……”霍先生面黑如炭。 “你没开玩笑吧？霍氏能有如今的规模跟名气，这是你一手打拼出来的，是你所有的心血，你现在要完全放弃？”方若宁惊讶地瞪眼，朝着他低声喊道。 霍凌霄表情淡淡，“这又如何？功名利禄都是身外之物，我现在觉得霍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我想换一种人生，不可以吗？” 方若宁抬手，比划着，不知如何形容，“可你才三十多岁，未免也……” 她想说的是，周游世界，隐居桃源——这种虚幻到不真实的想法，不应该是女人们爱幻想的吗？ 怎么她都没这么潇洒随性，反倒是本来大展抱负的霍总裁有了这样不切实际的念头？ “三十多岁怎么了？我这些年取得的成就是多少人一辈子都难以实现的？我再三十多岁就完成了别人一辈子的理想与梦想，剩下的几十年，我就去享受人生，陪伴家人，这不是很好？” “是很好……”方若宁被他描绘的蓝图带领着，心里也觉得那种日子的确很美妙，很享受，可心底里，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你打算让谁接手公司呢？” “或许凌渊，或许别人……这个我还在考虑中。” 方若宁瞧着他，认真观察了几秒，突然问道：“你是不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其实没必要，你好好打拼你的事业，我做我的工作，即便你因为忙碌不能陪伴我，不能照顾家庭，我也能理解的。” 霍凌霄看着她，两人目光对视，“也不全是吧，是我自己觉得累了，想要休息了。”话落，他突然挑眉看向女人，薄唇勾起耐人寻味的笑，问，“我以为我跟你说这些，你应该很高兴，毕竟，大家不都幻想着能不用上班，环游世界，隐居世外桃源，悠然享乐——你为什么极力劝阻我？难不成——你跟我在一起，看中就是霍氏总裁的身份，看中的就是我身上的权势财富？当我没了这些光环，一无所有，你就瞧不起我了？” 方若宁愣住。 见他满脸戏谑，她知道这人是开玩笑的，不过听来还是有些生气。 一把甩开他的手，她冷着脸故意说：“是啊！那不然呢？你以为长得帅就能当饭吃了？有钱有势才能为所欲为，才能让人羡慕嫉妒恨，你什么都不是了，我跟着你还有什么好处？” 话落，脖颈突然被一只大掌抓住，将她重新拉进怀里，“小东西！敢故意气我了！” 方若宁在他面前娇笑，媚眼斜睨，“谁让你先那么说我的？” “那谁让你逼着我非要去工作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方若宁知道他不是开玩笑，而是真有这种打算了。 顺势仰躺在他臂弯中，女人收起脸上的娇笑，幽幽叹息了声，温柔地道：“你若实在觉得太累了，想要休息了，那就卸去霍氏的职务吧。我们先去游山玩水，好好享受一下人生，等到玩腻歪了，再去想以后的出路。以你的能力，即便不是霍氏总裁，我相信你也会有一番大的建树，何况，还有我呢！我也不是寄生虫，到时候，我们一起努力工作，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小家安稳，衣食无忧，还是比较容易的。” 这番话结结实实地说到霍凌霄心里去了，男人搂着她亲下来，在她唇边深情缱绻地呢喃：“要么以后你养我？我在家负责教育轩轩，你去外面打拼事业？我觉得相妻教子可能更适合我。” 荷尔蒙分泌旺盛的男人，即便只有一天时间，下颌上也遍布胡茬，硬硬地像针扎一样戳在她脸上。 方若宁受不了，皱着眉连连闪躲，“原来你是这样打算的，那我不干！你都想偷懒，享受人生，凭什么让我去打拼啊？” “那我们一起在家享受人生，嗯？每天做点喜欢做的事，早上看日出，傍晚看日落，夜里看星星……” 不知为何，方若宁听他那句“做点喜欢做的事”，突然就忍不住想歪了，忙不迭地要从他怀里逃出来。 可惜，已经晚了。 第235章 抛弃一切为红颜 男人话落，扣着她深深吻下来，大掌轻轻拂过她腰间动手术的地方，从她背后收紧环抱。 方若宁身体一激灵，在他灼热的气息中艰难呼吸，声如蚊蚋：“你别闹了……轩轩在家啊……万一出来看到——” “看到才好，他最喜欢看爸爸妈妈相亲相爱了。” “……” 他这么说，方若宁也不再矫情，心底里认定他要辞职隐退多半是因为自己，想着他能为了自己放弃荣华富贵，人前显耀，她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她终于遇到了真爱，遇到了一个把她看做最重的男人。 见她温柔似水，男人心头更是荡漾不止，双手收紧抱着她，薄唇细细吻着她，客厅里安安静静，温柔缱绻，两颗心灵前所未有地靠近，慰藉着彼此。 方若宁忍不住羞赧尴尬，心里一阵一阵惊惶无措，想推开他，却又止不住抓紧了他的衬衣。 明知不可以，但这会儿却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客厅气温渐渐升高，直到突兀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把两人从情海中拖离出来。 “你手机在响……”见身上的男人不理会，她不得不低声提醒，睁开的眼眸水盈盈亮晶晶，透着娇羞与深情，羞赧地拍在他肩头。 霍凌霄看了眼她妩媚小女人的样子，只觉得脑子里像是烟花绽放一样的声音，把理智镇定全都炸没了。 实在不想起身，不想放开这要人命的小东西，可是手机响个不停，他不得不坐起身来。 拢着眉，摸出手机，看了来电显示，他不着痕迹地沉了眼眸，“你先上楼休息，我接个电话。” “嗯。”方若宁低低应了句，没多想什么。 走开很远，又目睹着女人起身上楼了，他才接通来电，嗓音沉沉，“喂。” 那边，霍凌渊语调严肃而震惊，开口就问：“大哥，听说你要离开公司？怎么会突然这样？公司是你这么多年的心血，你怎么能说放手就放手？而且，除了你，还能有谁能掌管霍氏？” 看着来电显示，霍凌霄就知道弟弟要说什么了。 然而，这件事他已经下定决心，现在谁劝都没用了。 “公司运营已经步上正轨，也不是特别需要我，现在谁来掌管都能维持运营。你不打电话，我也是要找你的，我想了想，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不行，我没有这个能力！”霍凌渊毫不犹豫地拒绝，继续劝道，“大哥，你再好好考虑下！哪怕是为了给轩轩一个更好的未来呢，你也不应该这么早就从霍氏离开。” “凌渊，这件事我心意已决。” “哥！”电话里谈没有说服力，霍凌渊转而问道，“你明天还去公司吗？我去办公室见你，我们当面说。” 霍凌霄想着很多事情要跟弟弟交代，的确需要当面说，于是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男人原地站了片刻，大拇指缓缓摩挲着手机屏幕。良久，才转身上楼。 方若宁上楼看了看儿子，见小家伙已经睡着了，欣慰地笑了笑，转而回房。 霍凌霄倒是上来很快，只不过，脸色看着又有点心事重重。 等他洗漱好过来躺下，方若宁很自然地拽了他一条手臂过来枕在颈下，明亮清澈的水眸抬起看着他：“到底是怎么了？感觉你今天有什么事瞒着我。” “是吗？”霍凌霄也转身过来，近距离看着她，薄唇勾起，“这都被你看出来？” 她一怔，“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笑意更甚，身体在绵软的空调被里悄无声息地靠近，眸光添了邪恶戏谑，“发生了什么事，你感觉不到？” 他靠得近，语言又令人遐想，方若宁一下子悟到，顿时面红耳赤，眸子越发闪亮水盈。 娇羞地瞪了这人一眼，她转身过去，背对着他，不理了。 霍凌霄心里怀着事，也的确没有心思再跟她耳鬓厮磨了，见她转身躲避，他正好暗暗叹出一口气，继续琢磨脑子里的事。 翌日。 考虑到方昀轩就要幼儿园开学了，母子俩还有最后一天相聚玩乐的时间，小家伙没跟爸爸去公司。 霍凌霄早早去了公司，刚到上班时间，霍凌渊已经来了。 推门进来，直直朝着兄长走去，他开门见山地问：“哥，到底是为什么啊？好端端你连公司都不管了，你想想清楚啊！” 霍凌霄面色淡淡，刚毅深邃的五官带着冷峻威严，眉眼不动地问：“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还不知道原因？不是我主动提起要离开公司的，这是爷爷的意思。” “可爷爷那都是气话啊！他只是觉得，觉得你……为了方律师跟他们作对，让他们面子没处搁，这件事有回旋商量的余地，你又何必那么置气呢！” “不是置气，我想了想，这也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这些年，我也累了，正好放松休息下。” “大哥！” “好了，你不用再劝我了，我这两天会尽快把手头工作整理妥当，再找个时间回家跟爸和老爷子汇报一下，我的个人意见，你来接管霍氏总裁一职最好，我相信你可以做好的。” 霍凌渊对这个大哥一向崇拜，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事是大哥搞不定的，公司也正是靠着大哥才度过危机，再度走向辉煌。他无法去想公司没了大哥是什么样子的，也自认为也没有能力挑起这个重担。 可是，看着大哥心意已决的样子，他只剩满满的无力感。 转身准备离开时，霍凌霄突然又叫住他，他一怔，连忙转身，以为大哥是改变主意了，却不想，他哥抬眸觑了他一眼，淡淡冷冷地交代：“不要去找方若宁，这件事她还不知道，你也不要企图让她来劝服我。” 霍凌渊眉宇一挑，看了他哥一眼。 刚才那一瞬，他确实想到了去找方若宁谈谈，让她来劝，只有她能劝服大哥。 不想，这个念头还没实施就被灭掉了。 “知道了，哥。可是，我觉得方律师早晚都会知道的，她若是知道你为他放弃了这么多，她心里肯定会很内疚。” “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只是不知道这是被老爷子威逼利诱提出的条件，你不要去找她就行了，她还在调养身体。” 霍凌渊怔怔地看着大哥，从来见过大哥这般周到体贴为一个女人考虑着想的时候，他心里宽慰祝福的同时，又有那么点失落。 消息封锁，暂时还没有对外公布，以免公司人心惶惶。一连几天，霍凌霄都加班很晚才回去，方若宁知道他在忙着交接工作，心里总不安，还想劝劝，可又找不到机会。 晚上，方昀轩到点睡了，她看着时间还早，也没睡意，便坐在客厅等男人回来。 十点半，庭院里传来汽车声响，她起身到门口迎接。 霍凌霄一进来看到她，意外地挑眉，俯身亲了口，笑着调侃：“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我？” 方若宁不理会他的调侃，只是伸手去接他的公文包和商务手提，可是男人避开，微微皱眉：“你不要提重物。” “……”一台超薄商务手提而已，能算重物？ 进到客厅放下手上的东西，男人回头看她，眸光沉沉幽暗，“专门等着我，看来是有话要说。” “嗯。”方若宁走近，抬眸看着他，连日加班使得他眉宇间沾染了疲惫，眼皮褶皱更深，瞳仁越显深邃，心疼他的工作负荷，她也觉得放手一切的确是个不错的打算，“工作交接办的怎么样了？” 第236章 齐心造反斗权威 提到这个，男人眉心微微蹙动，“事情太多，估计还得几天才能整理妥当，明天我先回家一趟，我的意思是，让凌渊来接手，可他不肯，看来得跟家里商量下，让他们出面去谈了。” “嗯，可还有个问题……”方若宁点点头，问他，“霍氏这边安排好了，那致远地产呢？你打算怎么办？” 毕竟投了四个亿在里面，也不能说不管就不管啊。 “这个我考虑到了，我打算把致远地产直接收购，并到霍氏集团下面。”男人说着，手指宠溺地在她细嫩的脸蛋上捏了捏，笑道，“放心，我会把一切安排妥当的。” 方若宁确实担心这个。她虽然不怎么恨方秉国了，可也不想让他白捡那么大的便宜。公司是被霍凌霄救活的，现在归到霍氏集团名下，也是情理之中。 午夜，两人都躺下后，方若宁又好奇地问：“你想好去什么地方了吗？世界那么大，总得有个目的地。” “放心，你到时候跟着我走就行了。”霍先生笑得意味深长，话落，转身过来，深深吻住她。 * 原本，霍老爷子那一晚的话也是带着威胁成分，并未曾想弄巧成拙。老爷子威武了一辈子，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便觉得孙儿也没这个当，可没想到，这个孙儿已经翅膀硬到宁折不屈，居然就着这个台阶直接把担子撂下了！ 这些日子，霍凌渊天天劝他们，让他们主动开口去跟霍凌霄谈谈，让大哥不要离开霍氏，可老爷子也是硬骨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让他做爷爷的放下身段去求孙子，怎么可能！ 霍凌霄回来谈公司继承人的事，沉寂了几天的霍公馆，再次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回来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霍夫人见到大儿子，自然还是高兴的，连忙拉着他去餐厅入座。想着自己不久后就要离开，下一次跟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还不知是什么时候，霍凌霄便没有拒绝。 餐桌上安静了几秒，霍凌霄沉稳的嗓音缓缓响起：“我今天回来，是想说说公司接班人的事情，我是想……公司让凌渊接手最为合适，凌涛凌海那几个，执行决策还可以，但是要统筹大局独当一面，历练还不够。凌渊接手，再让爸爸幕后坐镇，等过个一两年，凌渊完全熟练上手之后，爸爸就可以——” “不行，大哥！”霍凌霄话没说完，霍凌渊放下筷子急声打断，转过身，他看着兄长面色急切，眼眸锋锐，“大哥，你为什么就不能听一听劝呢！爷爷和爸爸的意思，并不是真得想叫你让出霍氏总裁的位置！也不想让你离开这个家！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各退一步呢？好好的一家人，非要闹得四分五裂让外人看笑话才行吗？” 霍凌渊急声说完，又激动地转头看向霍老爷子跟霍政钊，“爷爷！爸！你们说句话啊？！你们前两天不还说，只要大哥肯为之前的态度道歉，你们也愿意收回这些话的吗？你们亲自跟大哥说啊！” 老爷子听了霍凌霄那番话，脸色登时就阴沉下来，吃饭也没了胃口，现在又听霍凌渊这话，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能原本确实有退步的打算，但现在被孙儿一逼，老爷子倔脾气又犯了。 “既然你大哥这么信任你，要把公司交给你，那你接手就是了！你也三十了，该独当一面了！”霍老爷子眼眸矍铄，语调冷厉，丝毫没听从霍凌渊的建议。 “爷爷！” 霍凌霄倒是没什么反应，他了解老爷子的脾气，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跟老爷子的性格是一模一样的，都是宁死不屈的硬气。 在这种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没错的事情上，要让他们率先低头让步，本就不可能。 “凌渊，爷爷说得对，你不小了，该学会独当一面。”淡淡重复了老爷子的话，霍凌霄又补充道，“大概还有一个星期左右，我能把手头所有工作安排妥当，从明天开始，你进驻我的办公室，有些重要的项目合作，我要亲自跟你交代清楚。” 霍凌渊气愤不已，又无可奈何，闻言也重重扔下筷子，突然起身甩下一句：“我真是弄不懂你们，一家人，为什么要这样执拗！爷爷，爸，你们当初一手为我做主的婚姻，结果如何？现在大哥找到他自己的幸福了，你们为什么还不肯祝福？难道非要让大哥娶你们看中的女人，几年之后再离婚留下一个可怜的孩子，你们才满意吗？！ 别说大哥想离开这个家，有时候，连我都觉得在这个家里压抑！我们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从小到大都不能按照我们自己的意愿去做想做的事，去爱想爱的人，你们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们的意愿和追求，你们只在乎别人的看法，只想着霍家的名望，你们简直就是刽子手，谋杀霍家子孙的幸福来装潢霍家辉煌的外表！” “混账东西！”霍凌渊话音未落，霍政钊突然站起身，扬手狠狠摔了一个精美昂贵的骨瓷茶杯，哗啦破裂的声音震得人心里重重一颤，把一旁坐着的霍子谦吓得浑身一抖，满眼惊惶地看着大人们。 霍夫人也吓得花容失色，见孙子惊呆了，她连忙抱起小家伙护在怀里安慰轻哄，又叫来佣人把孩子带去卧室。 家庭战争这种场面，总归不好让孩子看见。 “你们都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还在相信那些骗人的鬼爱情！爱情能干什么？能让你们衣食无忧，能让你们受人尊敬，能让你们功成名就吗？门当户对那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错不了！不能维持婚姻那是因为你们都太没责任心了，只想着自己，不为孩子着想，不为两个家族着想，是你们的错，而不是我们撮合的婚姻不对！” 霍政钊雷霆般的训斥声几乎要掀翻屋顶，霍凌渊一向是个乖孩子，也从来都听长辈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叛逆，也第一次见到勃然大怒的父亲，当即吓得一呆，竟想不到如何回应。 气氛僵持了好一会儿，霍凌渊突然踢开椅子，气愤地转身匆匆地离开餐厅。 霍夫人急忙追上去：“凌渊！凌渊！你去哪儿！” “这个家我也呆不下去了，你们照顾好子谦！”霍凌渊就留了这么一句话，出门上车，扬长而去。 餐厅里，霍政钊气得心脏闷疼，不由得一手按在胸口，沉重地坐下来。 霍老爷子大概是这些日子身体抱恙，连训斥的力气都没了，只是脸色同样阴沉不悦，花白的眉宇凌厉竖起。 霍凌霄没想到今晚弟弟居然会发飙，还敢跟父亲正面杠上！这一幕发展的太出乎意料，他回过神来后还有些不敢置信，脸色同样阴戾严肃。 如果凌渊始终不愿接手公司的话，那倒成了一个麻烦，他除非是把公司交给堂弟们，否则无法脱身。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他离开霍公馆时，正想着给弟弟打电话，兄弟俩单独相约谈一谈，没想凌渊倒先打过来。 “哥。” “嗯，你去哪儿了？” “没事，我出来透透气，你走了么？” “刚上车，准备走了。” 那边沉默了片刻，再度传来声音：“哥，你若是想好了，宁愿抛下一切也要跟方律师在一起，那我支持你。公司这边，你放心，我会尽全力管理，努力做好，不管什么时候你回来，霍氏总裁的位置还是你的。” 霍凌霄大吃一惊，没想到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弟弟的态度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满腹疑惑，他连开车都忘了，索性停下，认真又不解地问：“凌渊，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 第237章 热恋交心不虚伪 “没什么，”霍凌渊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悲凉，“我只是想明白了，我们兄弟俩，总得有一个人得到幸福，我没有勇气去做的事，你能做到，我一定要支持你。你跟方律师好好在一起吧，不过你们结婚时，一定要告诉我，不管你们在哪里举办婚礼，我一定到场参加。” 从小到大，兄弟俩感情都不错。 小时候，凌渊因为心脏病的原因，被家人保护的比较好，霍凌霄更是特别爱护这个体弱多病的弟弟。 后来，做了心脏移植手术，霍凌渊才慢慢过回正常人的生活，不用整天辗转家里跟医院，治病或疗养。 手术后，身体康复了，霍凌霄便让他进入公司开始学习打理生意，霍凌霄既是兄长，又是师父，带领他一路成长，走向成熟。 这两年，霍凌渊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在一些事情上兄弟俩也开始出现分歧，但工作跟生活，两人分得很开。开会时能争论不休，出了公司还是情谊深厚的两兄弟。 一直以来，都是霍凌霄扮演着保护者的身份，可今天，这一刻，这个一直被他护在羽翼下的弟弟，竟豪情万丈地说：“我们兄弟俩，总得有一个得到幸福，我没有勇气去做的事，你能做到，我一定要支持你。” 霍凌霄久久没说话，情绪起伏跌宕，如果凌渊此时在他面前，他一定会上前重重地拥抱弟弟。 良久，情绪恢复些许，他才深吸一口气，感激地回道：“好，大哥谢谢你。” “哥，我们是兄弟，说什么谢。” 回到家，方若宁依然等着他。 这些日子的恩爱相处，两人已经如老夫老妻般默契十足。上前帮男人脱下西装外套去挂好，转身过来，突然吓得一惊。 这人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来了！ “你干嘛！吓死我了！”一手抚在胸口，她心有余悸，低声娇斥。 男人身高挺拔，居高临下看着她，伟岸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双手捧起女人的脸，低头吻了吻，浅声道：“很快，我们就能隐居世外了。” 方若宁听懂，眉眼一亮，“凌渊答应了？” “嗯。” 方若宁也高兴，可高兴之后，顿时又有些惆怅起来。 抬头对着眼前男人笑了笑，拉下他捧着自己脸庞的双手，柳眉轻蹙，“可我怎么感觉，你并不开心呢？是不是，对公司依然不舍？” “不是……”霍凌霄摇头，拉着她走到床尾凳前坐下，感慨万千地道，“我只是觉得，不知什么时候，凌渊长大了，成熟了，也有担当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羸弱不堪的小男孩，需要家人护着，需要哥哥让着。” 冷不丁地一番话，听得方若宁迷惑不解，眼眸懵懂地看着他，好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突然有这种觉悟了？” 霍凌霄转眸，视线与她的对上，捏着她柔软的手指把玩，“从小到大，凌渊都是很温顺的性子，也不敢忤逆长辈们的意思，但今晚，他却出乎意料地跟我们霍家的权威对抗。其实我们所谓的豪门，也就是外人看着光鲜亮丽而已，我们身在其中的子子孙孙，未必见得是幸福快乐的，因为从出生我们就被赋予了太多的光环，也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很多时候，我们都身不由已，凡事第一考虑的并不是自己愿不愿意，而是符不符合家族利益。压抑的时间久了，要么麻木，要么爆发。我一直以为凌渊已经认命了，今天才知道，他也一直隐忍着，而我的离开给了他一个打击，他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抗议家族的安排，表达心里的不满。” 方若宁惊的目瞪口呆，“凌渊那种性格，也会抗议，爆发？” “是啊……所以我也被惊到了。后来，他给我打电话，说我们兄弟之间总要有一个得到幸福，他没有勇气离开这个家，抛下一切，只能支持我去追求幸福，于是答应接手公司。” 方若宁盯着他幽暗深邃的眼眸，总觉得哪里不对，拢眉沉默了几秒，突然眼眸一凛，“我怎么听你这意思……好像是被逼迫的？” 霍凌霄勾唇，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逼迫倒不至于，我不愿做的事，谁逼都没用。我只是不愿再被家族使命拖累了，想做自己喜欢的事，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仅此而已。” “可是，家族使命总得有个人扛起，你走了，那凌渊——” “身为霍家子孙，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凌渊愿意接下这个重担，还说了那番话，我才突然意识到，他成熟了，有担当了。历练一下也好，人生无常，我总不可能一直都冲在前面，他也该学会独当一面了。” 两人相拥，方若宁感慨万千，“虽然你一直强调，是你自己甘愿放弃这一切的，可我还是觉得，你是因为我才这么做的。我好怕有一天，等我们的感情不这么好了，你会不会回过头来怪我，怨我，都说感情中付出多的一方更容易心里不平衡，我们之间，不可否认的是，一直都是你在付出。” 从他怀里抬头，女人第一次剖析自己的内心，柔柔缓缓地道：“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打动我的同时，也让我惶恐，相爱时，做一切都觉得心甘情愿，可若是不爱了，任何细枝末节都能成为相互埋怨的借口。” 低下脑袋，在他胸前磨蹭了下，她恍恍惚惚地叹息了声：“我也不知道，这样幸福的日子能享受多久。” 话落，男人捏着她的手重重用力，她疼得“啊”一声叫出来，“你干嘛！” “你在胡说什么？！”霍凌霄不悦，扳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提起来一些，脸色严肃地盯着她，“你的意思是，我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你还是不相信我？” 方若宁挑眉，微微耸肩，“我没这么说啊，我也相信你现在是爱我的，可是有一点你得明白，人心难测，任何关系都是充满变数的，我可以很理性地告诉你，我不敢保证能爱你一辈子，我只能说，在我还爱你时，尽一切努力去爱你。同样，你如果跟我海誓山盟，我也只是听听而已，将来若有一天，你遇到了更喜欢的女人，或是单纯地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了，也请你告诉我，我能接受坦然相告的分离，不能容忍你的欺骗和隐瞒。” 话落，女人明媚清澈的眼眸端正坦荡地盯着他，甚至嘴角还挽起一朵芙蓉花开般的笑靥。 霍凌霄也盯着她，有那么一瞬，他心里怒极！ 因为他做了这么多来证明自己的诚意，这个女人依然不能完全信任他，依然没有跟他白头到老的决心。 他怒，他气，他不甘！ 可是眼眸轻眨，他移开目光，手臂揽着女人靠在怀里时，心口又涌出一股心疼跟无可奈何。 特殊的家庭环境造就了特殊的性格吧，她从小目睹父母丑陋不堪的婚姻，又生活在极度缺爱的家庭里，对爱情和婚姻自然也有不一样的见解。 她那番话虽然听起来令人不爽，可细细一想，也可谓是人生的真谛了。 只是，一个女人在热恋中还能这般清醒理智地说出这番话来，他不知自己是该悲哀还是庆幸。 怜惜地吻在她发顶，霍凌霄哭笑不得地道：“你们女人不是最爱逼着男人给承诺，发誓，要爱你一辈子么？怎么到了你这儿，恰恰相反……” “所以啊，我与众不同，才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嗯，有道理。” 第238章 情人节的小秘密 时光如水，悄然流淌，转眼春节已经过完，悄无声息中，一个西方节日翩然而来。 一早，方若宁送了儿子去幼儿园后，便又乘车去医院，回家调养了一个多星期，今天要去做复查。 原本霍凌霄是要陪她一起去的，被她拒绝了。他既然约好了霍凌渊谈工作上的事，那就不便耽误，她只是做一下检查而已，完全能自理。 检查结束，才拿到结果，手机便响起。 她见是霍凌霄打来的，便知道要问什么，接通时有点无奈含笑地问：“你是不是有千里眼？我刚刚拿到检查结果你就打电话来。” 男人沉沉低笑，嗓音温润，“那检查结果怎么样？恢复了吗？” “嗯，做了毕超恢复不错，医生说如果没有什么不适，可以不用再检查了。” “那就好。”男人应了句，沉顿片刻，方若宁正想说没事就挂了吧，却听这人又问，“那你有没有问问医生，什么时候可以有夫妻生活？” “夫什么？”她一愣，没听懂，下意识问了句。 那边沉默，而她后知后觉地，突然明白了什么，顿时脸颊燥燃，心虚惊惶地四下看了看，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大白天的，你好意思！谁跟你是夫妻了！” 还夫妻生活呢！好意思说得出口！ “哼！儿子都那么大了，不承认？”男人低低嗤笑了句，继而又道，“也是……总归缺一个仪式。” 仪式？ 方若宁心里一热，当下便想到婚礼什么的，可是，求婚都没有呢，突然就来一场婚礼吗？ 或者，他的意思是，法律程序上的一个保障吧？ “这样吧，下午你来我办公室，在家里闷了这么多天，你肯定也烦了。” 遐想终止，她回过神来，不解地问：“去你办公室有什么好玩的？不照样无聊。” “有我陪着，怎么会无聊。午休起来后，就过来吧，晚上出去走走，在外面吃饭。” 方若宁心想，天天忙成这样子，怎么还有心情约会了？不过人家难得有情致，她当然也不好打击，反正成天无所事事，去就去喽。 离开医院时，一路上碰到两个快递小哥捧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匆匆而过——女人对花总是没有免疫力的，她这些日子心情飞扬，沉浸在幸福之中，看到这一幕也觉欢乐，又有人跟她一样，被爱情宠幸着呢。 上了车，回家路上又看到有人捧花，或是抱着超大的泰迪熊，她终于忍不住嘀咕：“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感觉都在送花送礼物。” 成天在家闷着，也不用上班，她都忘了今夕何夕。 前面开车的李权听到这话，回了句：“今天是2月14号啊，西方情人节。” “哦，难怪！”她恍然大悟，一手轻抚额头，再看着街上那些沉浸在欢笑幸福中的小情侣们，暗忖自己真是糊涂。 情人节，她突然想到什么，难怪某人让她下午去办公室，又说晚上在外面吃饭，她刚才还纳闷怎么有心思约会，原来是情人节！ 会不会，某人还准备了什么惊喜？ 她不禁在心里猜测，霍凌霄这种高冷威严又不懂讨女孩子欢心的钢铁直男会送她什么情人节礼物。 是花，还是泰迪熊，又或者珠宝首饰，或是房子车子？ 想到这里，整颗心便有些浮躁起来，竟无比盼望着下午快点到来。 午睡起来，看到微信上有冯雪静发来的信息。 【今天情人节呢，你们俩准备怎么浪漫？】 她抿唇微笑，直接发了语音过去：“上午去医院，出来看到满大街的鲜花礼物，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不知道怎么浪漫，霍凌霄让我下午公司陪他。” 很快，冯大小姐回复语音过来：“啧，你俩这些日子天天腻歪在一起还不够啊？还要你去公司陪他上班。” 方若宁走进衣帽间，一边寻思着穿什么衣服，一边幸福美满地道：“我在家闷了半个多月了，是要出去走走。” “你检查都恢复了吗？” “差不多了吧，反正接下来也不用做什么，继续养着呗。”说到养着，她有点小郁闷，“我长胖了三斤，真烦，都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好了。” “三斤还好吧，要是长在胸跟屁股上，那是锦上添花，有什么好烦的。” “你胡说什么呢！” 两人打趣，胡侃了几句，冯雪静还有工作要忙，最后发了句：“好了，你赶紧梳妆打扮，美美地去赴约吧，我这种单身狗就只能继续工作了，今天不宜出门，省得狗粮吃到吐。” 方若宁大笑不止，又劝：“你也赶紧找个青年才俊啊！以你冯大小姐的身份，想要结束单身还不容易么。” 男人不缺，但问题在于冯大小姐也是一个对感情对婚姻时刻保持着清醒头脑的女人，信奉宁缺毋滥的准则，所以一直还在寻觅中。 半个多月养尊处优的日子，睡眠充足，心无所扰，又被男人天天宠着爱着，方若宁的美已经是由内而外了。 皮肤白皙细腻，莹润剔透，只是略施粉黛便越发光彩照人，初春气温还有些低，她在黑色连衣裙外套了件金驼色翻驳领的韩版大衣，大方利落中透着一股子强大的气场，微卷的长发搭配女王色的口红，又在细节处流露着小女人的柔软与妩媚。 去到霍氏双子楼，一路穿过大堂，接受了无数注目礼。大概是她长胖了？又或者是大家没见过她这副打扮？竟有人没认出她来，等到人已经进了总裁专用电梯，才有人恍然大悟，惊呼：“那不是方律师吗？” “是啊！没穿职业装，我差点没认出来！” “哇……一段时间没见，方律师更漂亮了！” 身后种种议论，方若宁装作没听见，两人感情稳定，她也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了。 手机响起，她娇媚无奈地笑，翻着眼眸，“喂……已经在电梯里了！你是有多无聊？这一路都打了三个电话了！” 那边，男人笑了声，没说话，又挂断。 她推门进去时，办公桌后的那人还在忙碌着，许是为了工作交接，他办公桌上堆了好多文件。 这么忙，还不停的打电话，也真是无语了！ 她哪里知道，霍凌霄很怕她不来，她要是不来的话，他这几天暗暗准备策划的一切就要打水漂了。 “催催催，我还以为你多闲呢！”红唇挽起笑意，她走过去把包包放在男人的办公桌一角，看着他满桌的文件夹，皱眉，“你是来让我帮你分担工作的吗？” 霍凌霄抬眸看她一眼，浅笑，“你若是能分担，当然最好，这样我就能早点完工了陪你。” 方若宁随手拿起一个文件夹打开，又问道：“你要辞去霍氏总裁的事，还没有公布吗？” “嗯，为了稳定人心，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今天跟凌渊已经把重要工作交接的差不多了，应该也就是这两天发布公告。” 起身，拿下她手里的文件，男人拉着她绕过半边桌角坐到他腿上来。 方若宁扭捏，“你干什么，小心别人进来看见！就算你不打算在这儿干了，也得给下属留一个好印象不是？” 霍凌霄揽着她，骨节分明的长指拨了拨她耳边的发，盯着她细细打量了两眼，突然问：“这些日子是不是养胖了些？”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方若宁就不乐意了！ 没有哪个女人不在乎别人说她长胖了的！虽然这是霍先生故意为之的结果。 “你好意思讲！一天让我吃五顿，又什么事情都不用干，不长膘还能干什么？” 霍凌霄勾唇笑起来，优雅挑眉，“胖点没什么不好，看你气色好了很多，比以前更漂亮了。” “呵，原来你也是视觉动物。” 第239章 浪漫惊喜还不止 男人无奈地笑，他想说的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没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国色天香气质出众。 见她一身打扮，看似随性中透着小心思，显然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略施粉黛，妆容清新，长发如海藻般披散肩头，两耳上几何造型的小耳坠，中间镶嵌着一颗亮闪闪蓝宝石，衬着她白皙如玉的肌肤，越显高贵，气质出尘。 她整个人美的，只让男人想起四个字——秀色可餐。 忍不住凑近亲了亲，方若宁不好意思地推开他，“别闹了，你赶紧忙吧，我还是离你远点。” 她起身要走，男人没有阻拦，毕竟这些日子憋得有些辛苦，这会儿抱她在怀，光是嗅着她身上的馨香，都让他一阵悸动，差点失控。 她若继续在身边呆着，怕是真没心思办公了。 “你可以去沙发那边看杂志，或是去休息间睡会儿。” “你不用管我了，赶紧忙你的吧。” 两人相视一笑，霍凌霄收回深情幽暗的眼神，继续办公。 原以为幼儿园放学后，儿子也会被接到公司来，可方若宁左等右等，不见小家伙来报道，好奇去问那人，人家却淡淡不惊地道：“今天是我们的二人世界，要他来干什么？我让李权接了他直接送回家了。” “……”方若宁白他一眼，儿子怕不是充话费送的吧？总是被撂在一边不管。 下午六点，霍凌霄起身收拾桌面，看样子是忙完了。 方若宁放下杂志起身，见他取了西装外套走过来，她也绕出沙发，很自然地把手放进男人掌心，甜糯问道：“晚上去哪里吃饭？这个时间出去，怕是要堵在路上了。” 情人节的晚高峰，可想有多拥堵！ “放心，不会。”男人神秘一笑。 方若宁看着他的笑，心里莫名一抖，总觉得他今晚安排了什么惊喜。 “走吧。”牵着她的手离开总裁室，两人进了电梯，不过，只下到一半楼层，男人又带着她出来，而后左拐右拐，走上廊桥。 方若宁在霍氏供职过，对霍氏双子楼的构造比较清楚，穿过这个空中走廊，他们就能到达双子楼的另一边。 可是，不是要去吃饭吗？去另一边大厦干什么？ 心里怀着疑惑，她忍不住问出。 霍凌霄回头看她一眼，清贵英俊的脸庞笑意格外温柔，“别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再进电梯，上顶楼，出来，继而到了员工餐厅。 方若宁明白过来，难怪他说不会堵车，原来他根本就没打算出去凑热闹，而是在公司餐厅准备晚餐？ 恍然大悟，她还没点破，牵着她手的那人突然拉住她。 “怎么了？” “闭上眼睛。”霍凌霄神秘地提醒。 闭上眼睛？曾在电影或电视剧中看过的一幕浮现脑海，她心跳不由得加快，连两颊都热烫起来，眸光娇羞氤氲。 “你要干什么？” “叫你闭上就闭上！”见她不肯配合，霍凌霄索性走到她身后，抬手捂住她的双眼。 突然失去光明，她不由得双耳一竖，身体被男人从后推着朝前慢慢摸索，她在脑海里构想着等会儿看到的一幕。 嗯，应该是有浪漫晚餐，还有大束鲜花吧！ 餐厅门打开，方若宁被身后的男人推着进去，又走了好几步，他俯下身来，薄唇贴着她的耳骨，嗓音低沉缱绻，如同呓语：“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他一说话，能清楚地感觉到女人浓密的眼睫剧烈颤抖的样子，小刷子一样刮在他指腹上。等他把手拿开，女人慢慢睁开眼眸，慢慢地……看清眼前一切。 空间安安静静，浮动着幽幽花香，还有蜡烛燃烧的味道，她缓缓转着眼眸，一点一滴接纳眼前的一幕，一点一滴升起心里的惊喜与感动。 餐厅靠着落地窗的一面，被精心布置过，鲜花扎成的爱心花墙，还有各种大大小小马卡龙色的气球拢成的造型，地上还零星散落着粉红色的冷光蜡烛，一方小桌伫立在花海气球蜡烛的中央，被层层叠叠环绕。 桌上，欧式造型的烛台点燃着白色纤长的蜡烛，所有餐具摆放整齐，只等着主人“临幸”。 场面远比她想象的要隆重盛大！ 方若宁看呆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直到男人走上前来，揽着她的肩膀，有点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样？喜欢吗？在一起这么久了，从来没给你什么浪漫，今天是情人节，我特意请人布置的。” 方若宁收回满是星星点点的双眸，看向他，心跳乱的有些把持不住，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喜欢。” 以前，她以为自己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原来，终究还是女人，抵抗不住这种气球啊鲜花啊蜡烛啊，制造的浪漫惊喜。 “走，过去坐吧。” 见她持续呆愣的模样，霍凌霄心里隐隐窃喜，唇角勾着浅笑，推着她过去落座。 方若宁恍恍惚惚，如同梦境中。 坐下来，她还忍不住扭头四处看看，只觉得置身花的海洋，浪漫唯美不足以形容。 “啪啪”两声，霍凌霄优雅地抬手轻击，应该是某种暗示。 女人回头，眼眸不解地看着他，还没问出口，只见食堂后厨的位置，一扇门打开，穿着厨师服，戴着高高厨师帽的大厨亲自端着美食走来。 安静的花海，悠然响起钢琴曲，为浪漫再添色彩。 厨师将精美诱人的食物放下，方若宁礼貌地连连点头，“谢谢，谢谢。” 霍凌霄看着她全程懵懂，如同惊呆了的小女孩，拘谨又激动，欣喜又压抑的模样，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厨师是我专门请来的，水准一流，你尝尝看。” 这些日子，在家里每天吃着营养餐，喝各种药膳补汤，方若宁确实有点腻歪，看着面前新鲜出炉的法餐，她拿起刀叉，颇有点不适应似得，紧张地看了男人一眼，点头：“看着就很美味，肯定好吃。” 切下一块鹅肝，喂进嘴巴，她细细咀嚼，在男人期盼的眼神中，又点点头，眯着漂亮的眼眸，微微笑。 今天这一幕，让她想到了他们第一次单独吃饭的场景。 那次是出差，恰逢她的生日，这人在当地最高的旋转餐厅定下了位置，也是请她吃浪漫法餐。 气氛旖旎，情调高雅，她被迷得晕晕乎乎，以至那一晚两人稀里糊涂地睡在一起，把原本单纯的工作关系弄成了不尴不尬的异性关系。 没想到，兜兜转转，分分合合，两人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更没想到，她曾以为的陌生人，竟是轩轩的亲生父亲。 世事难料，造化弄人，幸运的是，她拥抱了幸福，收获了爱情。 “情人节快乐，干杯。”亲自为两人的红酒杯倒上醇香扑鼻的葡萄酒，男人优雅举杯，深情祝福。 方若宁放下刀叉，举起红酒杯，笑起来时，整颗心都在颤抖，“谢谢，情人节快乐！” 浅浅呷了口红酒，仿佛酒精瞬间染红了脸颊，她觉得整张脸都烧灼起来。 放下酒杯，她含羞带怯地看向对面，好奇问道：“怎么想起弄这些？还是在公司，也不怕员工们看见。” 男人挑眉，状似无所谓，“看见又如何？反正很快就不来这里上班了。” 女人无奈地又甜蜜地笑，调侃：“你这话听起来像个无赖。” 两人对望，空气中浮动着令人脸红心跳的因子，方若宁继续用餐，时而看一看眼前的浪漫花海，忍不住拿起手机拍照起来。 这样难忘的一幕，应该留下纪念的。 第240章 盛世求婚感动人 夜幕降临，各处的霓虹灯都亮起了光彩，整座城被五颜六色的灯光点缀，情人节的晚上，特殊的节日赋予了特殊的浪漫，街头巷尾都洋溢着幸福与欢笑。 吃到一半，霍凌霄抬腕看表，继而起身，朝她伸手：“过来。” 方若宁不解，抬眸看着他，“怎么了？” 没有回答她，男人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到落地窗前。 “还有惊喜。”霍凌霄望着她，眼神热切，目不转睛，可细细看去，又觉得沉稳淡漠的脸色中含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难为情与……羞涩？ 那副模样，让方若宁瞬间心跳如雷，好像冥冥之中意识到什么。 心里狐疑，还有什么惊喜？难道是—— 探寻的眼神看向他，可这人却扭头看向窗外的半空，她压抑着混乱的心跳，也看出去，起初没觉得有什么惊喜，可片刻后，眼前一幕如同魔法一般出现，让她一双眼忍不住惊诧地瞪大，瞪圆，连嘴巴都半张开。 霍氏双子楼坐落在闹市中，周围商圈高楼林立，且都是清一色的钢化玻璃结构，一到夜晚，灯光全亮，流光溢彩，非常壮丽。 除了那些商场和写字楼外，不远处还有体育中心和省级大剧院，从高处俯瞰下去，胜景同样尽收眼底。 原本还展现着各自图案与造型的灯光秀，突然之间，齐刷刷地切换为统一图案与字体。 硕大光亮的墙面漂浮着五彩浪漫的气球，以此为背景，六个大字赫然占据一栋栋高楼大厦，照亮整个夜空！ 方若宁，嫁给我。 就连体育中心跟省大剧院的圆弧形建筑顶上，也横向滚动着一遍一遍刷屏：方若宁，嫁给我。 这里是市中心，繁华程度可想而知，这样高调地示爱求婚，天下皆知，是方若宁完全不敢想象的一幕。 可是，这个男人，就这样将令人艳羡的世间极宠，猝不及防地带给了她。 方若宁，嫁给我。 最朴实无华的六个字，吸引了半座城的目光，而且，以这架势看，还会很快传遍全城。 情人节的夜晚，无数情侣夫妻都在外用餐或约会，也有不少小情侣选择在这一晚求婚或表白，可哪一对都不及这般高调浪漫。 餐厅里，广场上，大街边，原本还沉浸在各自小世界里的男男女女们，此时全被这一幕吸引了目光，震撼了灵魂！ “天啊……你看人家求婚！太浪漫了！太土豪了！” “真想知道这个方若宁是谁，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啊？” “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眼熟？前些日子是不是在网上出现过的？”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 “啊！难道是那个霍氏集团的总裁，霍凌霄求婚？！” 不消片刻，无数视频在微博或论坛，短视频APP以及直播平台上霸气刷屏。 “方若宁，快答应吧！” “方若宁，有人跟你求婚！” 尽管之前也曾有流言蜚语占据全网，可现在，人们都被这浪漫又轰动的爱情故事感染，谁还记得那些过往呢？ 君子有成人之美，在情人节这样的夜晚，大家都愿意看到爱情，相信爱情，也愿意一同感受这份浪漫，成全这份美好。 双子楼上，方若宁看着这一幕，一手下意识捂在唇边，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天啊……” 手机响起，她无心理会，看着对面一栋栋高楼上滚动出现的字幕，她整个人都是混乱的，血脉膨胀，笑容僵硬，面颊微微颤抖，耳边的蜂鸣声持续不断。 身旁那人，长身玉立，矜贵温和，深瞳注视着她惊呆失声的一刻，犹豫了下，大掌从裤兜里拿出。 修长指间，捏着一枚硕大的鸽子蛋。 “若宁……”寂静的空间里，终于有声音打破她耳边的蜂鸣，女人一怔，倏地回头过来，就见那身姿挺拔高高在上的尊贵男人，竟无比虔诚郑重地退后了步，黑眸深情，长腿单膝跪地，手上捏着一枚戒指举起。 她控制不住地拧眉，瞳孔因为受惊而不住放大，双脚无意识地朝后退了步，脸色越发惊诧，“霍凌霄，你……” 她刚才想到了这人可能要求婚，可是她没想到，一向低调内敛不懂浪漫为何物的冷漠男人，居然会破天荒地如此高调！ 她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喜悦之中，整个意识都有些游离。 “若宁，嫁给我。”虽然这几天，每晚睡前他都在脑海里琢磨着该如何求婚，也曾一遍一遍地斟酌好用词，但这一刻，他还是又忘了该怎么说出口， 生性淡漠的男人，实在说不来这种肉麻的话，他突然顿住，明显看得出焦虑与无措，大概过了两三秒，才又开口：“我是真心的，请你相信我，嫁给我。” 说完，他自己都脸红不已，心跳如雷。 方若宁窘得几乎要哭，完全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她一点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林朗去世之后，她曾暗下决心，这辈子不会再跟谁相爱，跟谁结婚。可如今，她坠入爱河不说，还这么快就被人求婚，突来变故让她除了感动惊喜外，也有些慌乱无措。 两人认识的时间算不上长，期间还各种误会争吵，真正相融以沫的日子并不多。 就拿这次来说，如果不是那场惊险的空中意外，如果不是宫外孕带来的合好契机，他们可能还处于分手状态。 这突如其来的高调求婚，她实在惶恐，怕决定的太突然，冲动感动之后，两人再次爆发矛盾。 “霍凌霄……你先起来，我……我……”她紧张到结巴，不知前路等待她的一路繁花还是万丈深渊。 “你答应了，我就起来。”霍凌霄看着她，眉目缱绻。 他知道，这时候有点急进，有逼迫她的嫌疑，可他实在不能再等。 早已经过了犹豫不定的岁月，对自己的人生想要什么无比清楚，这个女人就是他想要的人生伴侣，选定了，便要收入囊中。 “你、你先起来……你这样——”眼眶没来由的湿润，说不清是紧张还是感动，呼吸都在颤抖，她双手捂在唇边，杏仁般迷人的眼眸如小鹿一般无措又惹人怜爱。 “若宁，我知道，你对未来还不确定，又或许，你的心里还藏着对赵林朗的爱，没关系……你可以一辈子都珍藏他，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感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他把你送到了我身边，我感谢他，所以，我要替他好好守护你。” 这段话，并不在霍凌霄原本的预料之中，完全是临时起意。 可就是这段话，让方若宁彷徨不安又踌躇不前心，突然间豁然开朗。 这个男人是懂她的！ 甚至，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霍凌霄，能如此大度地说出让她把另一个男人珍藏在心底！ 晶莹的泪不受控制地下落，却不是悲伤，她突然松了口气，笑起来，双手捂着热烫到好似沸腾的脸颊，“霍凌霄，我……我其实不值得你这样——” “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你只管接受就好。” 心里开始动摇，眸光颤抖着，缓缓落在男人英俊迷人的脸庞上，手指下定决心一般，悄然攥紧。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徐徐吐出，所有犹豫与彷徨都被她攥在掌心，脚步迈出艰难的第一步。 霍凌霄唇角的笑意更甚，幽深眸底藏着的紧张不安悄然释放，直到此时，他高悬的一颗心才晃晃悠悠落下。 其实没把握的，可他又等不及，这个女人是爱自己的——既然彼此相爱，又为什么瞻前顾后，他就是要逼她一把，逼她迈出这一步。 第241章 浪漫情调惹人羞 短短几步路，方若宁却像是用尽浑身的力气。 眼眸落下，盯着面前恭敬正式，单膝跪地的英俊男人，睫毛不住地颤抖，她想笑，可是脸上肌肉紧绷地笑不出来，只是抽搐。 “你快起来吧。”好一会儿，憋出这句。 “你答应了？”霍凌霄又问。 她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嘴角落满羞涩，而后把左手伸了出去。 霍凌霄无声浅笑，人生从未有过的成就感，垂眸盯着她抬起的那只手，白皙修长，优美漂亮，泛着粉红色泽的指甲盖如同羊脂玉一般温润光洁。 肤如凝脂，素手糅荑，再昂贵的戒指都配不上她。 钻戒带着他的体温，已经不那么冰凉了，坚硬的质感沿着左手无名指慢慢划上去，穿过指节固定在手根处，那颗一看就价值连城的钻戒闪烁着耀眼的光，停留在她手上。 将这郑重真挚的求婚仪式进行到底之后，霍凌霄才缓缓起身，目光极尽温柔地落在她脸上——下一步，他双手落在女人肩头，歪着脑袋低下头去，轻阖眼眸，深情又温柔地吻上她。 方若宁悄无声息地攥紧手指，无名指上多了几分重量，时刻提醒着她如今的身份。 温柔的吻让她无法拒绝，她陶醉其中，微张贝齿，由他深入。 一个浪漫的法式热吻，持续了足足两分钟，直到霍凌霄觉得下腹收紧，有什么东西快要破笼而出时，才不得不微微松开她。 寒星般的眼眸此时已经被柔情蜜意填满，他紧紧闭眼，额头无声地抵着她，平息体内的躁动。 方若宁同样心跳如雷，紧张的神经都绷着，恍恍惚惚的不踏实感占据四肢百骸，连眼眸都不肯与他直视。 双手落入他掌心，被温柔紧紧攥着，男人清冽的语调散开，深情到不可思议：“我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好担心你不肯答应，那我这脸可丢大了，会沦为全城人们的笑柄。” 方若宁低着头，泪光盈盈，心里止不住泛起酸涩又甜蜜的浪潮，闻言忍不住笑起来，故意斥道：“那也活该！你这哪里是求婚，分明就是逼婚！知道我不可能让你在全城目光中丢脸，只能答应。” 男人窃笑，有点狡猾邪魅。 的确，他心底确实这般想过，算准了她不可能让自己下不来台。 搁在桌上的手机还在响着，方若宁实在无法漠视了，只好从他掌心挣脱了手，“我……我先去接个电话。” 霍凌霄温柔地点头，没再阻拦。 她走去接电话的时候，男人长指掏出裤兜里的手机，不知发了什么信息出去。 “喂……” 刚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冯雪静高亢兴奋的语调已经传来：“什么情况啊！霍凌霄对你求婚了？这也太高调了吧？你知不知道现在网上，各大直播平台上，全都聚焦这件事啊？大家都关注着呢！” 方若宁一手捂着滚烫的脸颊，混乱的心跳还没平复，“嗯……我也没想到他会求婚。” 中午那会儿两人聊微信，好友问起某人今天打算怎么过情人节时，她想的就是两人吃顿饭，逛逛街，谁知，他闷不吭声地策划了这么轰动的盛世求婚！ 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像在做梦。 “你们在哪里啊？” “霍氏双子楼。” “公司？” “嗯，现场布置的很浪漫，站在落地窗前，能清清楚楚看到对面高楼上的求婚字幕。” “哇……我彻底改变了对霍凌霄的印象，原来这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方若宁没说话，她也这么觉得。 突然，手机里冯雪静惊喜大叫：“你能看到字幕？” “是啊……” “那你快看！” 快看？方若宁一愣，还没明白过来，看什么？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突然转身，看向落地窗外，继而，眼眸又是骇然瞪大。 一步一步走到落地窗前，她看到那些高楼大厦上，前一秒还在滚动的求婚字幕，已经变成了：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天啊！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肯定是求婚成功了！好想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啊！肯定很浪漫很感动！” “别人的求婚仪式，你跟着激动个什么劲儿！” “别人的求婚仪式，我跟着沾沾喜气不行吗？” “好好好，行行行！”原本还连一束玫瑰都不舍得买的男友，此时大概是被刺激了，转身走向广场上买花的小女孩儿，大手笔地将玫瑰花全都买下，转身献给女友。 “我没有钱弄那么大的阵仗，但是送你一束花还是可以的，亲爱的，我爱你，情人节快乐！” 羡慕别人的爱情有什么意思？守住自己的小幸福才是真谛。 方若宁不知道，在他们的带领下，这一晚有多少小情侣求婚成功，幸福也是可以传染的。 “你还嫌不够高调，也不怕被人背后吐槽，说有钱人派头大什么的，连求个婚都要闹得全城轰动。” “我已经不是有钱人了，我马上就一无所有了。不过，拥有你，我比国王还富有。” 还说不会甜言蜜语，这信手拈来的一句，便把人吹捧到极点。 方若宁忍不住笑啊笑，手机何时断了线她都不知，身体微微摇摆，她望着男人，用痴缠深情的眼眸把他再度吸引过来，一手捧在她脸侧，再度深吻。 “今天叫你跟医生问的话，问了没？”薄唇贴在嘴边，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嗯？”方若宁没听懂，明眸满是疑惑看向他。 男人眼角眉梢都是邪魅，近距离盯着她再次解释：“夫妻生活……” 夫妻生活？！ 轰！方若宁脑子里一炸，顿时想起！ 在医院检查时，他打电话来叫她问问医生什么时候可以有夫妻生活了，被她气横横又羞怒地骂了回去。 这人居然是认真的？！ “现在是未婚夫妻了，可以提前行驶权利吧？” 那会儿，这女人说，谁跟你是夫妻了？ 方若宁显然也想起这句话，顿时羞赧交加，哭笑不得，这人—— 原来早早就料定了一切，而她完全被蒙在鼓里。 见她不语，男人在她耳边轻吻，再次询问：“可以么？嗯？” 她如梦初醒，一把推开这人，离他远远地，“不行，当然不行……起码也得一个月后吧。” 男人皱眉，“这么久？” 她再也无法迎视这人过于灼热的眼眸，转身回到桌前继续吃东西。 不能再看那人，他简直就是妖孽，会吸引着她失去理智，会让她心跳乱掉节奏，还会引得她脑子里混乱一片，差点就被他蛊惑了。 暗香浮动的空间，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继而男人也回到自己的位置，摇了摇头。 方若宁看着他的表情，瞥了眼落下眼睫，“你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什么意思啊？我现在怀疑你做这一切的动机都不单纯！” “哦？那你说说，怎么不单纯了？” “怎么不单纯？”女人抬眸看他，对上他幽深含笑的眼眸，那种被吸引的感觉再度涌上来，使得她再度慌乱移开眸光。 “你就是为了睡我。”反正他都够没皮没脸了，方若宁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干脆把话说透。 男人依然优雅勾唇，鹅肝喂进嘴里时，竟大大方方地承认，“我不止要睡你，还要睡你一辈子。” “……”没法聊了，没法聊了，这人太厚脸皮了！ 心慌意乱，她端起高脚杯，喝了口葡萄酒。 冰凉的液体带着特殊的口感滑入喉咙，她总算觉得稍稍降温。 “少喝点，你身体还在恢复期。” “嗯，既然知道我身体还在恢复期，那你还是收收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想得太多那不是折磨自己么。” 第242章 夜半交心又拉近 盛世求婚引起轰动，等霍凌霄跟方若宁离开双子楼时，大厦前的喷泉广场已经聚集了媒体记者。 “霍先生，霍先生！请问你跟方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呢？” “方小姐，传闻您前些日子流产了，请问消息是否属实？” “霍先生，坊间传言，是方小姐的介入导致您跟倪亦可小姐分手，是真得吗？” “方小姐，方小姐，请问您跟霍先生是不是旧情复燃？你们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两人才走出玻璃旋转大门，立刻被记者蜂拥而上拦了住，无数镁光灯咔嚓咔嚓响起，将两个人一度逼退数步。 李权早已经有所准备，跟保安部的工作人员护在他们两侧，可纵然这样，也没能突围出去。 方若宁身体不似从前，当然不能有什么闪失，霍凌霄紧紧揽着她在怀里，另一手在前开路，媒体记者抛出的那些问题，他充耳不闻，也没打算回应。 “对不起，无可奉告，请让一让！让一让！”低估了这些记者的能耐，李权也应付的焦头烂额，身为老板的保镖，必要时候也得充当发言人，他只好简单回应。 车子停的不远，但就是这十几步路，也走得异常艰难。 到了车边，保安已经围成一个圈将记者隔绝在外，李权顾不得去整理下衣服，连忙转身拉开车门，护着他们跟进。 “霍总，快上车。” 霍凌霄面无表情，眉宇间压着淡漠不悦，先推着怀里的女人进去之后，才矮身进去。 方若宁喘了口气，坐稳后扭头看着窗外，见那些记者就跟丧失一样拍打着车窗车顶，一个个争先恐后恨不得要吃人，她忍不住一手按在胸口，心有余悸。 李权艰难地拉开驾驶室的车门，那些声音一下子又全都涌进来。 “霍先生！霍先生！请您回应一下，跟方小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否如外界所言，方小姐是小三插足。” “方小姐，传闻你跟继母关系不融洽，请问是真的吗？” “方小姐——” “砰”地一声，李权坐进来，拍上车门，那些吃人般的声音终于又被隔离了一些。 霍凌霄回头看着女人，见她表情呆滞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不由得握着她的手重重攥紧，沉沉眼眸看着她，满是深情与安慰的味道：“放心，没事的，我们很快就离开这里了，随便他们议论去。” 女人望着他，盈盈水眸平静无波，叹息了声：“要不是你这么高调，也不至于把媒体记者都招来。话说，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公司？” 前面开车的李权说道：“从那些灯光字幕面朝的方向，不难判断，记者就是吃这口饭的，若是连这点敏锐都没有，也干不了这行了。” 方若宁明白过来，“也是……” 车子在记者围成的人海里艰难突围，最终，成功甩掉他们。 不过，不死心的记者又像上次追着她一样，上了媒体采访车一路尾随。 “李权，甩掉他们。”回头看了眼，霍凌霄冷声吩咐。 “是。” 李权一声应下，霍凌霄及时扯了安全带过来，帮方若宁扣好，“放心，李权车技很好，不会有事的。” “嗯。”女人看着他，嘴角挽起笑意，顿了顿，难得柔情婉转地道，“跟你在一起，我不怕。” 霍凌霄刚扣好自己的安全带，听了这话，俊脸微微一惊，继而控制不住地倾身过来，在她躲避逃掉之前，吻在她唇角，“很好，看来今晚的求婚仪式效果显著。” 被他调侃，女人羞赧地瞪了一眼，娇声低斥，“自恋。” 李权车技一流，加上豪车性能优越，一路超车变道，等上了高架桥之后，便将媒体记者甩得不见踪影。 等车速慢慢降下来，方若宁感慨了一句：“今晚可真是难忘。” “嗯，是因为浪漫盛大的求婚仪式吗？”某人挑眉问道。 她偏故意说：“是因为被媒体记者追赶！最别致的情人节！” “……” 回到别墅，方昀轩还没睡下，看到爸爸妈妈回来，兴奋地冲上去。 “轩轩！” “妈妈！”小男孩双眼放光，看了看她，又看向她身后高大挺拔的男人，“妈妈，情人节快乐！” 他是用英文祝福的，方若宁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那个单词是情人节的意思，继而忍不住汩汩而出的幸福之意，抱着儿子亲了亲，“谢谢宝贝，你一个人在家里无不无聊啊？” “不无聊，我才不要跟着你们做电灯泡。” 方若宁瞪眼，惊得哭笑不得，“这个词又是谁教你的？” 她一边问着，一边回头看向某人，只见某人一派高冷，淡淡丢了句：“别看我，不是我教的。”继而穿过客厅，上楼。 方若宁才不信，儿子再聪明，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无师自通。 手机上好多未读信息，全都是以前同事们发来的“贺电”，她一边无奈地摇头浅笑，一边挨个回复。 从来不是高调的人，却不想突然之间成了全城瞩目的对象，她也不知该喜还是优。 男人洗了澡从浴室出来，阳刚健美的倒三角身材完美到无可挑剔，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大床走来，见女人笑得诡异，好奇问道：“跟谁聊天？” “以前的同事们啊……”她抬眸瞥了这人一眼，看到他壁垒分明的六块腹肌，默默收回视线，嘀咕道，“拜你所赐，我现在成了名人，只怕明天上热搜是跑不了了。” 霍凌霄扔了毛巾，优雅随性地拨了拨头发，在床边坐下，无所谓地道：“你若是不喜欢，我让人把热搜撤了就行。” 这也可以？ 她抬眸，瞳仁黝黑，清澈明亮，“这要花钱的吧？据说还不便宜呢！你有那钱还不如给我！” 霍凌霄看着她一副财迷样儿，手指伸上去捏住她挺翘的鼻尖，“你什么时候掉钱眼去了？” “呵，你现在才知道？被我骗了吧！其实我特别爱慕虚荣，以前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故作清高骗你的！现在发现上当了吧？不过已经晚了——”她狡猾的模样像只可爱的小狐狸，说完，还故意举起自己的左手晃了晃，将无名指上的钻戒展示给他看，证明是如何晚了的。 霍凌霄难得看到她这么俏皮狡黠的一面，看着她得意洋洋的眼神，他又忍不住心里那种痒痒的感觉，当即整个人靠过去，将她压得瞬时往床头一躺。 两人距离拉近，面对面，呼吸相闻。空间突然安静下来，好似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方若宁看着他英俊刚毅的眉眼，再次感慨造物主真是不公平，给了他显赫的家世，数不尽的财富，还要赐他一张英俊完美迷死人不偿命的皮相，简直太让人嫉妒生恨了！ 见他盯着自己眼眸一眨不眨，幽暗深邃的瞳孔如同两湾诱人下坠的深潭，她莫名地乱了心跳和呼吸，故作蛮横地问：“你、你什么意思啊？眼神绿油油的跟狼似得！” “嗯，正想着从哪里下口吃掉你！” “……” 知道他话中有话，方若宁脸颊带着耳根都热热一片，眼神闪烁地移开，突然结巴起来：“不要闹了，赶紧睡吧，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了，难得今天回来的早一点。” 怕他动真格的，方若宁说完，立刻缩着肩膀往下一滑，钻进了被子里。 霍凌霄见她怂包的样子，唇间再度勾起笑意。 哎，这和尚清心寡欲的日子，还不知得做多久。 躺上床，他把女人拖过来抱进怀里，方若宁情不自禁地绷着身体，竖起防备，生怕他乱来。 却不想，男人并没有那个意思。 抱着她安静地躺了一会儿，他突然颇有感触地道：“今晚这一切，其实也在我意料之外。” “嗯？”她一怔，从他怀里回头，眼睫抬起，“什么意思？” 男人垂眸看她，眸光暗沉，别有深意：“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访遍名医都治不好我的病，我在无可奈何之际，其实也莫名庆幸。” 方若宁越发听不懂了，又问，“什么意思？庆幸？” “嗯，因为——不用跟女人周旋。” 啊？ 见她持续迷惑，霍凌霄又解释道：“我觉得跟女人打交道是一件很繁琐的事，女人独特的脑部构造决定了无法理性思考问题，总是会斤斤计较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又或者是缠着男人索要很多很多的爱，各种怀疑，各种猜忌，一言不合便大吵大闹…… 虽然方若宁也是女人，本该为女人站台，可对于这番话，她却无比赞同！的确有很多很多的女人是这样的，不过也有例外，比如她。 “如果不是遇到你，我想，我可能这辈子都抱定不婚的打算。反正，身体有隐疾，也没生理上的需求，实在没必要找个女人给自己添堵。” “……”方若宁无言，看着他，见他神情严肃不像是说笑，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这算不算解铃还须系铃人？她闯的祸，最终还得她来收场啊！ 第243章 用心良苦才知晓 方若宁预料的没错。 情人节晚上的盛世求婚，被各大媒体和网络平台报道、转载，喜提热搜。 霍凌霄还专门打电话来问她要不要让人撤掉，方若宁刷着网页，想着自己与世隔绝，犹豫了下，回道：“算了吧，咱还得养儿子呢，有钱也得省着花。” 知道她在开玩笑，话筒里男人笑了笑，温柔又霸气地说：“放心，即便我卸去霍氏总裁的职位，也不会饿着你跟儿子。” 电话挂断没多久，方若宁的手机又响。 看着来电显示，是姑姑，她顿了顿还是接起。 “若宁，霍先生跟你求婚了？”方秉红口气激动，好像是自己亲闺女要出嫁一般。 “嗯。”已经是事实的事，她当然只有承认。 方秉红的激动更上一层楼，“那真是太好了！霍先生对你那么好，家世又好，又有能力，你跟他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姑姑恭喜你！” “谢谢姑姑。” 相对比方秉红的兴奋激动，方若宁的表现可谓事不关己，姑姑这么兴奋的原因，除了真得为她感到高兴以外，估计还有为自己庆幸的成分。 认为侄女攀上了权贵，致远地产也从此傍上了大树，她再也不用担心公司会破产，也不用担心公司会被徐家那些人霸占，一举两得的事，她怎么会不高兴呢？ 果然，方秉红接下来的话就提到了公司。 “若宁，这些日子你在调养身体，霍先生已经派了人过来打理公司，各方面都经营运转的很好。徐美慧那些人虽然不满，可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你好好养身体，等身体恢复了，估计你们也快举办婚礼了。” 婚礼？ 方若宁一怔，昨天求婚之后，霍凌霄好像绝口未提婚礼的事。 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个，一场求婚已经引发全民关注，如果接下来再来一场婚礼，免不得要被人说高调炫富之类的，她不希望自己的生活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婚礼暂缓一缓，等这波热度过去再说，也不错。 “婚礼……可能还要等一阵子吧。”不确定的事，她只好敷衍带过。 方秉红今天格外激动，感觉明明没什么话可说了，但就是不想挂断电话，“结婚的规矩讲究很多，何况是霍家那样的大家族，到时候——” 她絮絮叨叨地还没说完，方若宁的手机又响起，她拿下一看，是闺蜜来电。 终于有了借口结束尬聊，她连忙打断：“姑姑，我有电话进来了，先不说了。” “哦哦，好的，那你记得等有空回家看看你爸，他天天念叨着你。” “好，我知道了。” 嘴上应着，心里却满是鄙夷，方秉国会念叨着她？太阳打西边出来吧？就算念叨，也不是真正关心她在乎她，不过是见她跟霍凌霄在一起了，妄想攀上权贵而来对她好。 这种好，不要也罢，她怕自己听了那些关心的话会恶心想吐。 一边嘲讽着，一边接通了好友的来电，“喂，小静。” 冯雪静的口气也很激动，不过这种激动不是带着兴奋，而是震惊！ “若宁，怎么回事啊？网上突然传出一份霍氏集团的人事任免公告，霍凌霄辞去霍氏总裁一职，由霍凌渊接任！现在整个网上都爆掉了，把你们昨晚求婚的热搜都挤下去了！” 方若宁听她高亢激动的语调，耳膜一震，片刻后反应过来，才平静地道：“他是要辞掉霍氏总裁的职位，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交接，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人心躁动，消息一直是封锁的，今天才发了正式通知出来。” 霍凌霄早上去上班前，跟她说过，今天会把交接工作全都处理完毕。 她顿时明白，为什么他要选在昨晚在霍氏双子楼求婚。 一来，情人节的特殊日子。 二来，他今天就要离开霍氏，以后也不会再踏足霍氏双子楼。 而那里，是他一手打下的江山，是他的王国，他的世界，选在那个地方求婚，也有着特殊意义。 这个生性寡冷不善言辞的男人，心思也深沉得很，即便求婚成功后，他也半句未提为什么要在霍氏双子楼求婚。 冯雪静原以为消息是假的，才火急火燎打电话跟好友求证，不料，竟是实锤！ 被这个消息震晕了脑子，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解地问：“为什么啊？这是什么意思啊？昨晚你俩才求婚呢，那么高调，那么多人羡慕死你，转眼间，霍凌霄就从霍氏辞职了，你们这也——” 被好友激动跌宕的情绪弄得心潮起伏，她一时竟无比想见到那个男人，虽然他一直表现的很平静，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卸下重担，可她还是觉得他心里肯定不舍，只是没有表露出来，怕她多想，怕她内疚。 “到底为什么，我也说不清……这个决定也就是过完年才有，我怀疑是受家里逼迫，可他不承认，说是他自己觉得这些年太累太辛苦了，想要歇一歇。” “天啊——”冯雪静还在惊叹，“我真是不敢相信！如果他是为了你而选择放弃了一切，那我只能说……这个男人太让我刮目相看了！若宁，你可一定要把握好这段感情啊！” 方若宁笑着，有点无可奈何，“其实，我并不希望他这样做，如果真是为了我，那这段感情也太沉重了。” 明白好友话里的意思，冯雪静也是一声叹息，不过很快又安慰：“你也别多想，是他心甘情愿的，又不是你逼他做选择。况且，以他的能力，即便离开霍氏也没关系，以后若想东山再起，对你们来说也不是难事。” “嗯。” 挂了电话，方若宁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坐立不安，左思右想，她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霍氏。 她想在这个特殊时候，陪伴在那人身边。 * 霍氏双子楼，各大新闻媒体再次齐聚。 不同于昨晚霍凌霄避而不谈的态度，霍氏公关部早已经有所应对，安排记者有序进场，准备召开记者招待会。 环形阶梯大会议室里，集团董事会成员，各大股东，总部及分公司的各位高管，早已经焦急难耐地等候着了。 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重磅炸弹震惊的缓不过神来。 媒体记者入场，会议室越发喧闹起来。 总裁室，陈航今天的脸色格外严肃，眸中还透着不舍。 虽然在一个星期前，他就知道老板要辞职的消息，可等这一天真正到来，他心里还是五味陈杂。 “霍总，会议室那边已经准备就绪，该过去了。” “好。” 霍凌霄起身，在他对面坐着的霍凌渊也跟着起身。 兄弟俩今天都穿得非常正式，一样的身姿挺拔，一样的英俊尊贵，只是，霍凌霄的气场更为强大，眉眼间的英气也更为锋锐。而霍凌渊的气质则少了那份犀利，多了几分随和儒雅。 兄弟俩带着集团法务跟卫云澈一行人一起进入会议室。 本就躁动喧闹的空间因为主角登场而越发沸腾，所有记者全都把焦点对准他们，闪光灯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会议由一位集团董事主持，先是在律师的见证下，兄弟俩签了一系列文件协议，代表权力的交接，文件签署完毕，两人起身，纵然是兄弟，却也异常公式化地郑重握手。 霍凌渊显然情绪不稳，握着兄长的手还觉不够，又上前一步，肩膀贴着霍凌霄单手抱了抱。 霍凌霄心里同样感慨，另一手重重在弟弟肩头拍了拍，既是安慰，也是鼓励。 车上，方若宁通过网络直播看着这一幕，见兄弟俩握手相拥，互相安慰鼓励彼此时，她突然红了眼眶，感动的无以复加。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霍凌霄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这会儿她才明白，其实不是。 他只是习惯了把感情深藏在心底。 那天晚上，他突然颇有感触地说，感觉凌渊长大了，其实字里行间也流露着他身为霍家长子长孙，对弟弟的关爱。 这种爱，不流于言表，像父爱一样深沉！ 泪水模糊了眼睫，画面变得模糊，她扭头看向窗外，深吸了口气，心底里无限欣慰。 这样一个情感丰沛用心专一的男人，她从前怎么会用那么歹毒的心思去揣摩呢？还说了那么多伤害他诽谤他甚至污蔑他的话。 幸运的是，即便被她那么冤枉，这个男人也从未放弃。 她何德何能，值得对方如此真心相待！ 等情绪稍稍平复下来，她再度把视线落回手机，画面已经对准了那个英俊清贵的男人。 有记者提问：“霍先生，请问您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到底是基于什么考虑？现在外界揣测纷纷，众说纷纭，您能直接解答一下这个问题吗？” 镜头前，男人英俊深邃的五官平静威严，等记者话音落下，他朗朗声调透过麦克风清晰传来：“没有外界传言的各种阴谋论，我只是单纯地想要休息一下，想要多陪陪家人，多参与孩子的成长。” 记者立刻追问：“那可不可以理解为，您这个决定跟昨晚的求婚仪式有直接关联？您是为了方小姐而放弃了事业？” 第244章 若宁表白比深情 “不。”霍凌霄很快反驳了记者的说法，眼眸盯着对方非常郑重地强调，“应该说，是她让我知道，人生除了打拼事业，追逐权力和财富之外，还有另一种成就——这种成就就是有幸找到相爱契合的另一半，收获美满的爱情与家庭。”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似乎都在怀疑自己的听觉，不敢相信这样“没出息”的话居然出自一个年轻有为又家世显赫的企业家富二代之口。 好一阵静默，记者们才又反应过来，女记者无不感动崇拜地看着台上的男人，心里疯狂羡慕着被他宠爱着的女人。 一个人只有站在权力财富的顶端了，才有度量和底气说出这种话吧？ 因为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一个概念，他要追求更高的人生境界，更幸福的美满生活。 所谓人生赢家，不过如此！ “霍先生，那请问，您从霍氏辞职之后，是不是接下来就要准备人生大事了？要给方小姐一个举世瞩目的盛大婚礼呢？” 方若宁心弦微微一紧，突然好奇霍凌霄会怎么回答。 “抱歉，对于我的私人生活，无可奉告。”男人抬手一举，指向另一个举手的作者，“请下一个提问。” 心底小小失落，他不肯说，是真得不愿告诉记者，还是又偷偷地制造着惊喜？ 霍凌霄还回答了很多问题，不过她都没太多心思去听了，只盼着早点到达霍氏，早点见到这人。 记者招待会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当然远远不够这些记者提问。霍凌霄离开时，记者们还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提问，但霍凌霄已经闭口不谈了。 能说的，他在记者招待会上都说了，不能说的，这些人再也没用。 “霍先生！霍先生！您还有问题没有回答呢！” “霍先生——” “对不起，请各位记者朋友返回会议室，不要扰乱秩序。”集团公关部和保安部的相关人员早已经做好应对准备，等霍凌霄一走出会议室，立刻把门堵上，拦住记者。 霍凌霄走出来，英俊深邃的五官带着冷肃，微蹙的眉宇似有不悦，长指伸进裤兜，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跟家里的女人汇报下。 这边新闻发布会都召开了，集团官网跟官博也一早就发了通知，她肯定看到了，担心她多想，他得打个电话。 不料，手机刚拿出来，眼角余光瞥到什么，他一惊，倏然抬眸，看着疾步匆匆走来的女人，大吃一惊。 “你怎么来了？”眉心越发拧紧，他收了手机快步上前。 方若宁也小跑了两步，“凌霄——” 两人停住，都抓着对方的手，会议室门口被保安们拦住的记者，看到方若宁现身，一时又全都激动起来。 “先去我办公室。”男人沉沉吩咐一句，带着她快步走上电梯。 “嗯。”女人应了句，看了看那些对着他们狂拍的媒体记者，赶紧进电梯。 “你来干什么？万一路上又遇到记者，出什么意外怎么办？”电梯门关上，男人盯着她皱眉，五官沉静，低缓的嗓音微微抱怨，带着担心忧虑。 方若宁反手抓着他的手指，对他柔柔一笑，“放心，我不是瓷娃娃，没必要那么小心翼翼，再说了，媒体记者全都聚集在你这边，谁会注意到我。” 电梯门打开，到了顶楼总裁办。陈航回了自己的工作位，两人进了总裁室。 “凌霄，刚才的记者招待会，我都看见了。”周围没有了别人，方若宁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一进门便将他抱住，脸颊靠在他胸前。 霍凌霄吃了一惊，还没面对过如此主动的未婚妻，被她突来的投怀送抱惊了住，他的手在半空中抬了会儿，才落在她背上。 唇角勾起微微笑意，他低头，看着胸前那颗小脑袋，嗓音含笑：“怎么了这是？突然跑来公司就为了给我一个拥抱？” 方若宁在他怀里点点头，可很快又摇摇头。 男人糊涂了，点头又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等他询问，方若宁从他胸前抬头，盈盈水眸第一次流露着毫不掩饰的爱意，“我看到你在记者招待会上说的话……” 霍凌霄面色微微一怔，露出几丝难为情一般的尴尬，显然，知道那些话被心爱的女人听见了，他也感到不好意思。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为我和轩轩付出，我以前还不识好歹，总是推开你，甚至说一些难听的话刺痛你，现在我才知道，以前的我是多么糊涂，竟误会了你的良苦用心。幸好，你没有跟我计较，也没有抛下我，反而对我更加爱护。” 两人在一起这些日子，她从未剖析过自己的内心，也从未说过半句爱的宣言，哪怕昨晚他求婚时，她也只是感动，心动，却没有对他表白。 可此时此刻，她终于认清自己的内心，也终于肯面对自己的内心。 “凌霄，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谢谢你一直以来不离不弃的守候，我以为我能把持住自己的心，却不想，原来我早就丢了心，却还不自知。” 她仰望着面前高大英俊的男人，缱绻水眸与他默默相望，一鼓作气将酝酿了一路的话悉数倒出。 而霍凌霄，从她主动抱住自己时，整个躯体和意识便有一些游离了。 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个向来不肯面对他们感情，一直都把他极力推开的女人，是在跟他表白吗？ 血液流速加快，连耳边都渐渐升腾起一股嗡鸣声，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眸，一点一点亮起激动的神采，盯着她琉璃般灵动的星眸，眸光闪烁，嘴角笑意勾起。 双手捧住她的脸，他深深看了几眼，低沉清冽的嗓音难得因为情绪而波动颤抖：“那我能问问，你的心……丢到哪里去了吗？” 女人抿唇，羞赧，眼神想要逃避，可又不舍得从他脸上移开。 “丢到哪里去了，你不知道吗？我的心被一个霸道强势又温柔深情的男人偷走了。” 霍凌霄低头，眉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愈发蛊惑：“是吗……那请问，你还想把你的心要回去吗？” “不想……”她也呢喃，闭上眼，勾起的嘴角寻觅着他的气息，抱着他的双手也渐渐向上，改而勾住他的脖颈。 “除非你把我的心扔掉，否则……我再也不会要回来。”最后一个字，停留在两人唇间。 男人吻下来时，她终于吐出从来不敢面对的现实，“霍凌霄，我爱上你了。” “我也是，我很早就爱上你了，只可惜，一直不被正视，我好伤心……”两人交颈拥吻，表白如同呓语，控诉好似撒娇。 两人都笑，一个温柔轻缓的拥吻之后，女人再度投入他的怀抱，语调绵软地叹：“这一幕，简直像做梦一般……” “不，对我来说，才像是做梦……你会主动来找我，主动抱着我，主动亲吻我，主动跟我表白……” 看着他戏谑的眼神，女人娇嗔地瞪他一眼，突然撒手走开。 霍凌霄下意识抓了把，没抓住，也没强求，只是原地站着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里的躁动和身体的紧绷，继而才道：“等会儿，我收拾下东西，就回家。” 方若宁已经走到会客沙发那边，闻言回头看他：“现在就能走了？” “嗯，所有交接已经办完，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天下了。”他又朝着女人走去，双手拉起她的两手，薄唇撩起优雅浅笑，迷人心魄，“不过，拥有你，对我来说才是拥有了天下。” 方若宁一颗心早已泡在蜜罐里，听他肉麻煽情的表白，她睨了眼，“好了，油嘴滑舌的，也不知在哪儿学的！” “发自肺腑，哪里还需要学习？” 第245章 说走就走的旅行 霍氏集团的记者招待会在各大网站和各个平台几乎同步播出，就连电视上的新闻栏目都没错过。 相比情人节羡煞全城女性的盛世求婚，霍凌霄突然辞职霍氏集团的消息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霍公馆里，霍老太爷因为孙儿的叛逆倔强气得这些日子一直身体抱恙，家庭医生就住在宅子里。看着电视屏幕上记者的提问以及孙儿铿锵果决的回答，老爷子再度气焰高涨，一手按在胸口，另一手提着拐杖痛心疾首地敲着地板，“糊涂！混账东西！真是糊涂透顶！” 霍建钊夫妇看着屏幕上的儿子，同样震惊又心痛，愤怒又不舍。不到最后一刻，他们始终不相信儿子会为了那个女人抛弃一切，宁愿一无所有也要跟她在一起。 这俨然私奔的行径，他还好意思对着媒体记者大秀恩爱，霍建钊深吸一口气，恨恨地拿起遥控关了液晶屏幕，“真是逆子！白养活那么大！” “怎么办？凌霄怕是真要跟我们断绝关系了……”霍夫人到底是做母亲的，哪里舍得儿子离家，言辞间已有妥协退步的意思。 “什么怎么办？断绝就断绝！我就当没他这个儿子！”霍政钊雷霆般低吼了声。 庭院里有车进来，管家上前汇报：“夫人，倪小姐来了。” “亦可？”霍夫人吃了一惊，连忙起身，还没走出客厅，见高挑靓丽的女孩儿已经快步进屋。 “阿姨！”倪亦可一看到霍夫人，出口落泪，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看着很是心疼。 霍夫人上前，拉着倪亦可的手安抚：“好孩子，不哭，一哭就不漂亮了，亦可最听阿姨的话了。” 倪亦可乖乖点头，抽出一手按了按眼泪，明媚大眼我见犹怜，“阿姨，我看到新闻了，凌霄为了那个女人……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他是不是疯了？公司是他十年的心血啊！” 提到这话，客厅里气氛越发凝重窒息起来。 霍夫人同样红着眼眶，此时只能强颜欢笑，尴尬地看了看客厅里的丈夫跟老爷子，无奈地道：“凌霄一心认定了那个女人，我们怎么劝都没用了，原本，说让他辞去公司职位，只是想逼他退步，可不想，他居然……” 一向以乖巧温婉形象示人的倪亦可，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嫉妒和不甘，眸底迸射着浓浓的憎恨与怒意。 “我本来跟凌霄在一起好好地，是那个女人插足，凌霄才跟我分手……” “亦可，阿姨都明白，你受委屈了，那个女人的确配不上凌霄，也不配做我们霍家的儿媳，可现在……凌霄连公司都不要了，也要跟她在一起，还跟我们断绝来往。”每说到这里，霍夫人便忍不住心里的悲痛，“孩子，你年轻又漂亮，又事业有成，喜欢你的优秀男孩那么多，阿姨没有福气做你的婆婆，你还是忘了凌霄，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吧。” 方家。 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报道，徐美慧吃惊的连儿子都不顾了，急忙跑到客厅盯着屏幕，继而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沙发上的方秉国，脸色扭曲抽搐，“哈——我我、没听错吧？霍凌霄辞去霍氏集团总裁的位置了？哈哈……他是不是被方若宁那死丫头下降头了？他居然连公司都不要了！” 这些日子，徐家的人在致远地产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就是忌惮着霍凌霄，可现在霍凌霄一无所有了，她突然间觉得希望又来了！ 可是，霍凌霄接下来的话，让她心里又生出浓浓的嫉妒。 “应该说，是她让我知道，人生除了打拼事业，追逐权力和财富之外，还有另一种成就——这种成就就是有幸找到相爱契合的另一半，收获美满的爱情与家庭。” 霍凌霄爱的宣言震惊全场，也让徐美慧嫉妒到心灵扭曲。 “这个死丫头，居然这么好命！能得到霍凌霄这种男人的宠爱，为了她竟连荣华富贵都愿意放弃！”咬牙切齿地说着，她紧紧拧着手中的玩具，就像当年欺负方若宁时揪着她耳朵头发时的样子。 方秉国同样震惊得无以复加。 霍凌霄跟女儿求婚的事他也知道，欢喜了一夜，想着从此以后也能跟着女儿飞黄腾达了，可不想转眼间那个女婿就一无所有了。 前后巨大落差让他一时难以置信，面对徐美慧的辱骂讽刺也没了反应，连忙去拿手机打电话。 可是，手机响起好久，直到自动挂断，那边也无人接听。 “呵！你还给她打电话干什么？他们现在一无所有了，什么都不是了，你的美梦泡汤了吧？方秉国我告诉你，你那女儿靠不住，你以后还是对我好点，否则，老了贪了饿死在床上也没人管！” “你给我闭嘴！”方秉国气得双手颤抖，对着她大喝一声，脸红脖子粗地吼道，“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成天咒我不得好死！我当初怎么会眼瞎被你迷惑！” 徐美慧的心理已然扭曲变态，见他气得破口大骂，她反而越发兴奋：“呵！你现在后悔了？后悔也不行！为了儿子我不会跟你离婚的！公司早晚还是儿子的！” 消息传遍全网，到处议论纷纷，有嘘吁惋惜的，有羡慕嫉妒的，还有说着风凉话，坐等两人分道扬镳的。 而霍氏总部的两个当事人，却如释重负，夫妻双双把家还。 手牵手离开公司，丝毫不介意旁人的看法，此时的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真不敢相信，霍总就这样离开了，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能抛却不要。” “是啊！想不到霍总居然是这样深情专一的男人！好羡慕方律师哦！” “只是，霍总这牺牲未免太大了点！” “哎，我说你们都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以霍总的能力，这些年早已身价不菲，就算离开霍氏又如何？照样能享受荣华富贵，还能陪伴老婆孩子。一个个自己温饱都没解决呢，还替别人操心上了！” 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扎心了，八卦的男男女女顿时作鸟兽散，各忙各去了。 坐上车，两人依然十指相扣，霍凌霄突然扭头问她：“饿了没？” 方若宁看着他，不解：“怎么，你饿了？” “不是，我想，你若是不饿的话，那不如我们直接去接轩轩吧，然后，带你们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秘密。” 方若宁见他高深莫测的样子，皱了皱眉，狐疑地再三看他，这人不会又准备了什么惊喜吧？ 车子去到幼儿园外，霍凌霄没让方若宁下车，他亲自去幼儿园，不一会儿，就牵着方昀轩出来了。 这些日子，有了爸爸妈妈的共同陪伴，方昀轩性子又活泼开朗了很多，一坐上车便笑眯眯地看着方若宁，“妈妈，是不是从今以后，我们都能在一起了？” 方若宁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欢乐地答：“是啊！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太好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小家伙，明明才四岁多，说话一副老成的口吻！ 一家人回到别墅，霍凌霄拖出几个行李箱便开始收拾东西。 方若宁看着他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再度疑惑：“你这是要去哪儿？还要带这么多东西？” “嗯，逃亡。” “逃亡？！”女人吃惊的眼眸瞪大。 霍凌霄回头看她一眼，解释道：“我突然辞职的消息传开，这些日子肯定每天都会有记者蹲守，不逃还等何时？” 她知道那些记者是很疯狂，“可是逃去哪儿？” “别多问，跟着我走就行了。”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神秘地道。 消息来得太突然，方若宁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傻愣在一边。 “愣着干什么？快去看看轩轩，帮他收拾下，我们赶航班。” 女人回过神来，见他收拾的都是夏天衣物，问道：“是去海边？” “嗯，年前你不是承诺轩轩，先去瑞士滑雪，再去热带海边吗？瑞士滑雪去了，海边你可食言了，现在补上。” 方若宁眨眨眼，是有这回事，可是她跟儿子说的话，怎么这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呵，那小东西果然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他还有什么事没跟你说的？” 见她瞪着眼眸愤愤不平的样子，男人笑着走上前，双手捧着她的脸低头亲了亲，哄道：“好了，咱俩谁是里谁是外？现在我们是最亲密的爱人，儿子都排在后面的。” 方若宁见他又开始油腔滑调，娇媚地瞥了眼，转身走了。 去机场的路上，方若宁才有空拿出手机看看。 太多信息，太多未接电话。 方秉国的，姑姑的，卫云澈的，还有以往那些同事的，她看下来，无心回复。 所有该说的，霍凌霄在记者招待会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他们再来询问也没有意义。 只是想到即将开始的旅行，她给好友回复了微信。 【我们已经离开公司了，收拾好行李在去机场的路上，霍凌霄说要带着我们逃亡，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文字信息发出去，很快，冯雪静回了语音过来。 方若宁不好意思当着霍凌霄的面开外音，只好把手机放在耳边。 “什么意思啊？你们就这样走了？太匆忙了吧？去哪里啊？我以后想找你玩怎么办啊？什么时候回来啊？” 一堆的问题像糖葫芦串联在一起似得，方若宁能想象好友现在的震惊，可惜，这些问题她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无奈地，她只能回复：我全都不知道，他都没说。 “天啊！霍凌霄彻底颠覆外界对他的认知了！这接连大手笔，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方若宁闷闷地笑，想了想，又敲上一行字。 【等到了目的地，我再联系你。】 “好吧，远离这些是是非非纷纷扰扰，也挺好，祝你们玩得开心！” *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加游轮，到达目的地的刹那，方若宁惊得目瞪口呆。 蔚蓝清澈的海水，洁白细腻的沙滩，奶油般漂浮的白云，明镜般洁亮的蓝天，眼睛不管移到哪里都是可以做电脑桌面的唯美画面，她只能感慨自己是站在人间仙境。 “这……这是什么地方？”回头看了眼正从游轮上取下行李的男人，方若宁说话的语调都有些飘忽。 长长伸进海里的实木栈桥上，有管家模样打扮的外国人从岛上走来，身旁跟了名服务生，推着行李车。 霍凌霄用当地礼仪同那人打招呼，而后流利的英语提醒：“麻烦把这些行李送到别墅。” “是，先生。” 管家带着服务生将行李推走，霍凌霄才定睛看向面前的女人，拉着她的手臂：“现在太阳有点大，别晒坏了，先上岛吧。” 方若宁被他牵着走，视线落下，桥底的海水宛如蓝绿宝石，粼粼波光在海底皎白的砂子上晃动着。 她不是没在海边度假过，只是从来没光顾过这种镶嵌在茫茫大海中央的单一小岛，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好像天上掉落的星子，孤零零地躺在海洋母亲的怀抱里，随波摇曳，绽放着动人光彩。 人间天堂，也不过如此。 两人牵手走过栈桥，霍凌霄对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的样子，好似来过很多次似得，只有方若宁，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视线透过墨镜饥渴地欣赏着每一处绝美画面，心底的震撼经久不散。 而方昀轩早在跳下游轮的那一刻，便像是放飞的鸟儿回归森林，一路欢呼跑着穿过长长的栈桥，上了沙滩。 “爸爸，妈妈！你们快来啦！这里太酷了！”小家伙激动就又飚英语，兴奋的样子让方若宁也止不住挑眉，只想对着蓝天白云大海沙滩狂喊几声。 所有的不悦、阴霾、伤痛，还有那些流言蜚语，污蔑诽谤，全都被这美丽的圣地洗涤一空，她再也忍不住，双手捧在嘴边，转身，对着大海。 “啊——啊——这里太美了！太美了！” 身长玉立的男人，黑超遮面，五官俊朗，冷酷十足，但是镜片后的眼眸，却幽深含笑地盯着面前的女人，那眼神完完全全就是老父亲看着可爱小女儿的宠溺模样。 第246章 隐居世外最缠绵 古有君王为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戏诸侯，今有他霍凌霄为宠妻子一生而抛家舍业。 世人笑他太糊涂，只有他知道，他活得最清明。 见方若宁兴奋的像孩子一样，对着大海“咆哮”不止，用力到腰背都佝偻下去，他皱了皱眉走上前，扶着她的肩膀轻轻拍哄：“好了好了，身体还在恢复期，别喊了。” 女人转眸看着他，虽然墨镜挡住了精致的眉眼，可那发自肺腑的喜悦还是流露在外，“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太美了！” “是吗，你喜欢就好，岛主夫人。”男人勾唇，悠然吐出一句。 岛主夫人？ 方若宁整个人一震，继而抬手飞快地摘下墨镜，眼眸像明珠一样熠熠生辉，绽放光芒，整个人惊诧到无以复加。 难道，这座海岛是他私人名下的？！ “霍凌霄……”她惊得笑容都不自然。 “嗯？夫人有何指示？” “你太腐败了。”方若宁想了想，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如此评价。 难怪这家伙毫不犹豫地放弃了霍氏总裁的职位，看来这些年是赚得足够多了啊！平日里那么低调，居然闷不吭声地买了一座小岛！ “腐败？”霍凌霄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摇头，“钱挣了就是要享受生活的，不然辛苦挣钱的意义是什么？再说了，买座小岛不贵。” 不贵？ 方若宁哭笑不得，无语了。 大概在有钱人眼中，几个亿都不算什么，毕竟，之前这家伙也能眼睛都不眨一下，投了四个亿去方秉国的地产公司，丝毫不怕那四个亿打水漂。 “好了，不说这些了，走吧，轩轩都等急了。”再次牵着她的手，两人走下栈桥，又一起牵着等在一边的方昀轩，一家人悠闲恣意地走向岛上一片热带风情建筑。 “这座岛是什么时候买的？”进了客厅，方若宁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好奇问道。 “大概是五年前吧。”男人取下墨镜，闻言微微蹙眉，等女人转过身来，两人视线对上，他突然别有深意地道，“就是四季酒店那一夜后不久……” 方若宁突然面色尴尬，连清亮的水眸都不好意思看向他，忍着脸红心跳，默默转开去。 霍凌霄随着她走向偏厅，淡声说道：“这座岛买下后，我过来次数不多，偶尔到北美出差，会过来住住，权当度假。” “那你还说不腐败，隔着一片海洋买座岛，就为了偶尔‘临幸’一次，太浪费了！” “谁说浪费？平时，海岛也对外开放。”霍凌霄带着她走到客厅另一边，抬手指了指海岛一个方向，“那边还有个码头，每天定时会有游轮来往，接送旅客。岛上除了这片建筑，还有度假酒店，只不过房间不多，需要提前预定。本来买下海岛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所以每天限量接受旅客，但没想到，越是这样，反而越是提升了海岛的魅力，大概是因为这边人工开凿的痕迹比较少，环境清幽，原始生态保存较为完善，很多人慕名而来，所以每年营收还不错。” 方若宁听完，连连点头，钦佩地道：“厉害厉害！资本家就是资本家，你掌握着赚钱法宝，钞票自动跟着你。” 霍凌霄听她这话，俊脸优雅又无奈地浅笑，“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满身铜臭味。” 方若宁笑着凑过去在他身上闻了闻，故作陶醉地眯眼抬头，调侃道：“嗯，好好闻的铜臭味啊！” 她滑稽的表演惹得霍凌霄也爽朗笑起来，修长手指不客气地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就吻：“那要不要尝一尝铜臭味？” 女人未语，只是顺势抬手勾住他的脖颈，两人极有默契地靠拢，如交颈鸳鸯，柔情蜜意地吻起来。 从来到这个岛上，方昀轩就被忽略的彻底，成了“多余人”。 在别墅四处溜达了下，对这个地方满意至极，他跑出来准备跟妈妈分享自己喜悦的心情，却左看右看找不到人了。 海风吹拂，帷幔飞舞，小家伙绕来绕去，终于看到一个身影，兴高采烈地跑过去，还没开口，突然意识到父母在做什么，顿时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搞笑地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转身走开。 “哎……可以想象，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他这个超级大灯泡，该怎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呢？ 虽然，爸爸妈妈好像根本就没当他存在。 长途旅行必然劳累，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方若宁换上了一条波西米拉风情的吊带露背裙。 海边度假，最适合这种裙子了，飘逸，凉快——她感到奇怪的是，这挂在衣柜里从未被她翻过牌的裙子，居然也被霍凌霄带来了。 哼！想必这人清楚得很，来了他的私人地盘，又没外人，穿得再露再性感也只有他一人欣赏。 真是腹黑奸诈！ 洗过澡后的霍凌霄，也退去了一身正式的衬衣西裤。颇为休闲的白色背心搭配同款长裤，湿润稍显凌乱的黑发，粗犷阳刚中徜徉着蓬勃荷尔蒙的气息，性感又狂野，竟格外有魅力。 方若宁见他走来，手里拿着酒杯与酒瓶，慵懒随意里藏着邪魅不拘，一时看得竟有些痴了。 男人没穿鞋，可纵然这样，挺拔身躯依然高大，将酒瓶酒杯放下，见女人一副痴傻的模样，他勾唇笑了笑，一边倒酒一边挑眉问道：“怎么了这是，不认识了？” 方若宁眨眼，突然脸红心跳，视线移开看向远方，连忙回答：“没……只是，从来没见你这样穿过，感觉……挺不一样的。” 男人笑了笑，“是吗？原本，我是不想穿的，怕吓着你。” “……”这人，又开始不正经了！孩子还在这儿呢，什么话都敢说！ 提到孩子，方若宁突然一惊，看向四处，“对了，轩轩呢？”说着，走开几步，扬声喊道：“轩轩！” 隔了几秒，在外面沙滩上自娱自乐的小家伙沾着满手满脚的砂子走到别墅前的台阶上来，像模像样地叹息了声：“哎，妈妈你终于记起我了！” “……”方若宁心虚不已，干巴巴地笑了笑，“妈妈当然记得你，快，洗手了过来吃饭吧。” “嗯，知道了。” 餐厅里，管家带着两名服务生正把午餐送过来，细心精致地摆盘，造型别致的佳肴，光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惹岛主夫人连连感慨：“难怪那些女明星啊，名媛啊，做梦都想嫁入豪门呢……” 霍凌霄笑了笑，把倒好的酒放到她面前去，顺势把她抱进怀里，高挺鼻梁带着火热的气息在她颈间刮过，低沉的嗓音如同催眠呓语：“在下不是豪门，只是无业游民，凡夫俗子……” 方若宁的吊带裙布料少，脖颈处大片肌肤都在外面，被他气息拂过，顿时难耐地缩着脖子，瞪他一眼唾道：“你再说这话会招人恨的！” 男人只是笑，继续在她耳后磨蹭。 “本来，你失去了霍氏，我还一度自责，觉得是我害你失去了一切，可现在看来，我真是想多了！你肯定是钱赚的足够多了，才不想奋斗打拼，想提前养老了！还拉着我一起颓废！” “胡说，我就是为了你放弃了一些，所以，你得对我负责，从今以后，陪着我在这儿看日出，看日落，看星星，看月亮，看潮涨，看潮落，从青丝乌黑到白发苍苍，做一堆隐居世外的神仙眷侣。”他一边说话，一边似有似无地吻着她，方若宁被他逗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推他。 霍凌霄本来只想抱抱她，可是沐浴过后的她太香了，就像一块诱人可口的甜点，吸引着他是采撷，品尝。 恰好，他又那么饿了。 于是，抱着抱着，便忍不住吻下来。 吻着吻着，便忍不住心情跌宕。 “霍凌霄，你别闹了，还有儿子在呢！”方若宁被他困在怀里，躲不开，只能扭来扭去，软着调子哀求。 “谁叫你穿这裙子的？”男人不肯松手，在她耳边越发蛊惑地低语，“害我只想把它一把扯烂。” “这明明是你收拾的衣服，你反过来问我？不能穿你带来干什么？”她好笑地回答，看到儿子出来了，又推了推他。 男人闭眼，看得出是在隐忍，继而懊恼地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方若宁懒得理会他了，真是没皮没脸。 方昀轩走过来，稚嫩英俊的脸庞一派淡定，好像已经对爸妈无时不刻地卿卿我我免疫了，自己爬上椅子，戴好餐巾，准备吃饭了。 方若宁看着儿子这副模样，越发面红耳赤，瞪了始作俑者一眼，也坐下用餐。 只有岛主超然淡定，拿起刀叉时看了看儿子，威严地道：“轩轩，在岛上这段时间，我给你请了一些老师，他们每天会按时负责给你上课，明白吗？” 小家伙四岁多了，天资聪颖，接受能力也强，霍凌霄早已经为他量身定做了一套课程，既包含生存技能的学习，又包括各种高雅艺术，还有一些社交本领。 第247章 狡猾小儿神助攻 在海城时，他每周也是要按照课程学习的。完成了任务，才是属于自己自由支配的时间。 方昀轩听了父亲的话，乖巧地答：“知道了，爸爸。”末了又加了一句，“爸爸，你可以给我多安排一些课程，没关系的，这样，我就不用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噗——”方若宁嘴里的食物都喷出来。 霍凌霄却很满意地笑了笑，大掌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一本正经地表扬：“不错，勤奋刻苦，还懂得避嫌，不愧是我霍凌霄的儿子。” “……”方若宁滑下一头黑线，已经不想说话了。 不同于一般小朋友吃饭慢吞吞的样子，方昀轩吃饭很快，霍凌霄慢条斯理的一杯酒刚喝完，他已经跳下椅子，“爸爸妈妈，我吃饱了。” “哎哎！你才吃了多少啊！”方若宁连忙叫住他。 “妈妈，我在飞机上吃过，不饿。”很懂得避嫌的小朋友解释了句，一边又跑去沙滩，一边还招呼道，“不用管我啦，你跟爸爸吃吧！” 见她眼神久久没有收回，霍凌霄提醒道：“赶紧吃吧，儿子大了，不用你事事跟着追问。” “你好意思说！在儿子面前你不知道收敛一些吗？言传身教，你像一个做父亲的样子么？”女人娇嗔地埋怨。 霍凌霄不置可否，但也不想跟她争辩，挑眉耸肩，一副“我就是这样”的表情。 没了儿子在场，方若宁很快发现，这人越发放肆起来。 午餐很美味，是这边的特色美食，跟她这些日子在家里吃的营养餐完全不同，她很喜欢，可霍凌霄却兴致缺缺的样子，光是喝酒。 见她瞥了自己几下，男人举杯，邀请道：“这就不错，也是当地特色，酒精度数不高，跟果酒差不多，你尝尝。” 她看着面前的高脚杯，里面装着的液体是清澈透明的浅黄色，皱着眉凑近闻了闻，好像还不错，她也端起，尝了口。 见她眉眼舒展，男人笑道：“不骗你吧？” “嗯。”她放下高脚杯，又看向他，“你怎么不吃东西？刚才不还说饿了么？” 男人笑着，眼眸绿油油地盯着她，“是饿了，不过——此饿非彼饿。” “……”得，方若宁识趣地不接这话，不然引火烧身。 这条裙子有点小性感，被他这话一说，她愈发坐立难安，便也加快速度。 等喂饱了肚子，她连忙起身，取下餐巾抹了抹嘴，淡淡地道：“你慢慢品吧，我去睡一觉，倒个时差。” “好。” 女人转身，朝着里面卧室走去，霍凌霄依然是那副慵懒随意又放荡不拘的坐姿，一边浅浅呷酒，一边盯着那渐渐走远的窈窕身影。 大片美背洁白无瑕，与黑色的衣裙形成鲜明对比，刺激着他的视觉神经，这女人美得妖冶，叫他越发不能自己。 脖颈转了转，他皱起眉来，不知思索着什么。 方若宁是真的困了。 手术以后，身体元气大伤，半个多月的调养也只是让她恢复的七七八八，一场长途旅行对身体健康的人来说都是负担，何况是她这种失血过多从鬼门关路过的病人。 一沾枕头，伴随着凉爽的天然空气，她很快便进入梦乡。 然而，不知何时，背后一具温热的身躯如潮水般缓缓蔓延上来，她在睡梦中不自觉地拧眉，又往前移了点。 霍凌霄一怔，以为她要醒来，顿时僵住不动，然而几秒后，见她又安然入梦，他放松下来，再度小心翼翼地靠上去。 幽幽体香，微凉的肌肤，滑腻的触感，男人贴着她，心理满足的只想叹息。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手臂想搭在她腰间，可又怕太重压得她难受，只好轻轻放在她肩头摩挲，还沉浸在这温柔乡里陶醉时，怀里的人突然转过身来，眼眸睁开。 “霍凌霄，我很累了。”见他睁开眼眸，两人目光相接，女人忍着羞赧，低声绵绵软软地说道，语调里透着微微的祈求。 来了这里，有些事无法逃避了，她知道，只是，这会儿的确时机不当。 “嗯……”男人笑了笑，凑近，薄唇在她嘴角吻了下，继而在她唇边流连，看着她白皙的肌肤娇嫩无暇，宛如剥壳的鸡蛋，他忍不住又在她脸上啄了几口，声音低哑而宠溺，“睡吧，不打扰你，我也睡会儿。” 方若宁没说话，只是抬眸对他笑了笑，便又转身过去闭上眼睛。 霍凌霄睁着幽深漆黑的双眼，徐徐克制地吐出一口气，暗自抚平躁动的血液。 背转过身的女人，心里七上八下，祈祷着那人不要动什么心思。好一会儿，感觉到他微微朝后退了些，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才卸下防备，再度陷入梦境。 这一睡，便睡到了夕阳铺满黄金海岸的时候。 坐起身，方若宁还有些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处。 霍凌霄推门进来，看着她懵懂迷糊的样子，弯腰下来一吻，又在床边坐下：“睡糊涂了？知道这是在哪儿吗？” 女人皱眉，她突然发现霍凌霄现在特别喜欢吻她，无时不刻不抓住机会偷个吻。 听他提问，她努力清醒大脑想了想，故意讥讽：“这是霍岛主的地盘啊！” 霍先生横她一眼，伸手过来，被她连忙躲了开。 “你别总是动手动脚的。” 男人起身，去把窗帘拉开，方若宁看着天色，才知已经快黑了，顿时惊讶：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我还想问你呢，腹部有没有不舒服？刀口疼不疼？” “不舒服？”她感受了下，“没有，刀口已经恢复了。” “没事就好，可能就是太累了，好了，太阳已经落下海平面了，去海边走走。” “嗯。”女人点头，打了个呵欠，才慢吞吞起床，“轩轩呢？” “去跟管家的儿子玩了，大概是在捉螃蟹，傍晚，会有螃蟹上岸。” “他倒是开朗许多。”以前，跟陌生小朋友是很慢热的。 “那是，以前他缺乏安全感，所以做什么都犹豫再三，现在，有我这个无所不能的父亲在，他只管勇往直前就行。” “……”夸不得，一夸就上天，自恋至极！ 走出别墅，黄昏下的海岛跟白天火辣辣的景致又有不同，海风吹在身上甚至还有几分凉意，好在，有体贴的霍先生送来披肩。 她感激地接过，突然问道：“现在国内是几点？” “上午吧。” 上午？那可以，她又回身走向别墅。 霍凌霄不明所以，“你要干什么？” “拿手机，跟小静聊天！” 视频接通，那边的冯大小姐休息在家，看到闺蜜这边光线有点暗，顿时好奇：“你跑哪儿了？现在是傍晚？” “对啊！太阳刚下山。”她把手机转了转，面朝着铺满阳面的夕阳。 “哇……海边啊！” “准确来说，是海岛！某人的私人海岛！” “啊！私人海岛啊！” 霍凌霄下午陪儿子了，想着这会儿方若宁起来了，陪她在岛上走走，谁知，人家就记得跟闺蜜聊天，把他忽略的彻底。 无声一句叹，他索性在一边的躺椅睡下，自己陪自己了。 这个视频一直聊到方昀轩提了小半桶螃蟹兴高采烈地跑回来。 “爸爸，你看！” 霍凌霄起身，看着小桶里爬来爬去的小螃蟹，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小螃蟹？” “我玩会儿，就把它们放了，让它们回去找爸爸妈妈吧！” 这个回答不错，霍凌霄赞赏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方若宁挂了视频，过来看着儿子的战果，见小家伙玩得浑身都是沙子，又嘱咐他回屋洗澡。 过了半个多月的颓废日子，如今还来到这独立小岛与世隔绝，方若宁觉得人生真是太颓废了！ 吃了饭，了无睡意，她干脆打开液晶屏，看电影。 那父子俩不知在干什么，她没去凑热闹，电影看了一半儿，又觉得犯困，便又回卧室去了。 吃吃喝喝睡睡，这样的人生跟猪差不多了。 躺在床上翻滚，她实在百无聊奈，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怕她吓得一跳。 “你发什么疯？抱着枕头蹂躏干什么，不如来蹂躏我吧。” 动作一顿，她把怀里的枕头扔出去，又规规矩矩坐起身，把裙子拉下来一些。 “轩轩睡了？” “嗯，白天一直没睡，洗完澡倒床秒睡，我一个故事都没讲完。” “哦。那我也睡了。”她丢了句，从床上下来，准备去浴室。 路过男人身边，被他拦腰抱住，拉进怀里，馥郁的男性气息瞬间笼罩下来，伴随着他迷人低沉的嗓音：“白天还没睡够？” 方若宁不去回应他，故意做出一副很累很困的样子，“嗯，坐飞机太累了，我又刚做完手术，还是有些吃不消。” 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室外的浪涛声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沙沙中带着点轰鸣。 两人耳鬓厮磨，空气不知不觉地升高，方若宁防备起来，躲闪着推他，“别闹，我要洗澡了。” “你身上这么香，还洗？” “……”她连香水都没用，哪里香了？是不是鼻子有问题？ 第248章 忧愁在心藏得深 “我帮你？”男人气息近在咫尺，温柔建议。 “不用！”她吓得一抖，双手用了力将他果断推开，逃一般躲进了浴室。 佳人逃走，霍凌霄一下子像心里空了一样，脸上的温柔笑意也慢慢落下，继而似有若无地叹息了声，转而走向书桌。 商务手提打开，男人英俊深邃的脸庞又恢复往常的淡漠威严，虽然已经离开了霍氏，但血缘关系并不可能完全隔断。他一走了之，远离纷纷扰扰了，可所有的重担却都压在了凌渊身上，身为兄长，多少还是歉疚。 在网上看了关于霍氏的新闻，见股价大跌，他还是不可遏制地皱起眉头。 看了眼浴室方向，估摸着方若宁不会太早出来，他才拿起手机走向阳台。 “喂，大哥。”电话接通，那边霍凌渊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疲惫。 “嗯，”霍凌霄目视着波涛翻滚的浪潮，声音清冷得能逼退扑面而来的海风，“公司情况怎么样？那些董事和高管有没有给你难堪？” 此时，国内还是白天，霍凌渊正在总裁室办公，时近中午，同事们都陆续去吃饭了，可他还在忙碌着。 听到大哥的关心，霍凌渊忍不住叹息了声，颇有感慨地道：“哥，只有坐在这个位置，我才知道你这些年有多辛苦，其实，整个霍家欠你太多了。” 闻言，霍凌霄淡淡笑了笑，“说这些干什么，我是为家族，更是为自己，人只有站在权力财富的顶端了，才能去制定规则，掌控别人的命运，进而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有的人究其一生，怕也无法实现。” 霍凌霄淡淡皱眉：“怎么了？突然发这种感慨，他们难为你了？” 公司里董事局里的那些老家伙，霍凌霄再清楚不过了，一个个八面玲珑老谋深算，既想要仰仗霍家多赚点钱，又想要更大的权力——之前父亲在位，考虑到都是一同打天下的元老，不好太下手，后来大病一场干脆退位了，等他接手公司后，这些人起初以为他年轻没经验，好欺负，越发放肆过分，后来被他果决利落的手腕教训了几次，一个个知道他的厉害了，这才收敛起来。 可如今凌渊接手，这些人肯定又要卷土重来。 “难为……倒是说不上，毕竟公司还是姓霍，他们也不敢太放肆，只是，里里外外要打理的东西太多，我没有你那么厉害，应付的有些吃力。再加上你的离开带来股价大跌，董事们多少有些怨言。”在兄长面前没有必要强撑隐瞒了，霍凌渊字里行间都透着疲惫和无奈。 霍凌霄知道弟弟刚接手时肯定会有焦头烂额的时候，闻言也只能安慰：“股价波动只是暂时的，不用太担心，那些董事的话，你也不必理会。很多项目合作你按照之前的协议规定去执行就好了，陈航能协助你，如果还有什么突发情况拿不定主意的，你就去问爸，他毕竟是董事局主席，有些事情他出面可能效果更好。” “嗯，我知道。爷爷过两天又要走了，这几天，爸在家陪着他老人家，我也不好拿公司的事去烦他。” 提到家人，霍凌霄免不了要问：“我的离开，是不是让他们很生气？” 霍凌渊起身走向落地窗，叹息，“怎么会不气？妈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爸根本就不许我们提起你，爷爷那边……哎，爷爷一向最器重你，对你寄予厚望，现在你舍下一切离开了，他老人家估计是最失望的一个。” 说到老爷子，霍凌霄心里的愧疚更甚，“是，我的确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听兄长的语气也低落沉重起来，霍凌渊突然又话锋一转，“不说这个了，说点别的，你有空的话，让轩轩发个视频过来。这家里要说谁受打击最大，怕就是子谦了，昨天放学后哭着回来，说你把昀轩哥哥接走了，他去问老师，老师跟他讲昀轩哥哥不来上学了，他就一直哭一直哭，说要去找昀轩哥哥。” 霍凌霄听完，不禁笑了，“这两兄弟感情一向很好。” “是啊，就跟我们小时候一样！”话题感性起来，霍凌渊又劝，“大哥，血浓于水，无论何时都是割舍不断的，等爸妈跟爷爷消气了，想通了，你们还是回来吧。” 霍凌霄沉默下来，刚毅冷峻的五官在夜色下添了几分惆怅，片刻犹豫后，才淡声回应：“再看吧。” 身后有声响传来，他回头看了眼，是浴室里的女人出来了。 “好了，我这边已经夜深了，我去休息了，你继续工作吧，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 挂断电话，回到卧室，顺手拉上阳台的玻璃门，将汹涌的海风隔绝在外。 方若宁看着他脸上来不及收起的那点抑郁之色，又见他掌心捏着手机，顿时明白：“给国内打电话了？” “嗯。”男人把手机放在斗柜上，朝她笑着走来，“凌渊说，子谦哭得很伤心，要找昀轩哥哥。” “是吗？”方若宁吃惊地瞪大眼眸，随即一笑，“他对轩轩真得是又崇拜又依赖。” “嗯，我跟凌渊小时候也是这种感情。” 见他说这话时眸光明显温暖了不少，方若宁心里也跟着一暖，其实，有个兄弟姐妹挺好的呢，虽说小时候也免不了会打打闹闹，可也好多一个人孤孤单单。 “刚才不是说困了，赶紧睡吧，我去洗澡。”见她双目怔怔，若有所思，霍凌霄捏着她的脸揉了揉，低声哄道。 可是，下午睡了那么久，她现在哪里睡得着。 安静地靠在床头，听着海浪亲吻沙滩的沙沙声，她的脑子也渐渐放松安静下来。 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太疯狂了，如今细细一思量，才想到好多问题。 霍凌霄突然辞职，就算前期他已经暗暗准备了不少工作，但这一重大变故肯定还是会给公司带来巨大打击。再说他从公司离开后，接了轩轩回到别墅就收拾东西直奔机场，期间也没有回家去，就算跟家人关系闹僵，可这样的做法也未免太绝情了些。 像她这种跟亲生父亲早就形同陌路的人，不去告别不去看望还说得过去，反正方秉国也没把她当女儿看待，可他毕竟是霍家的长子长孙啊！ 哎…… 心头叹息，她翻转个身，想到这些心里还是惆怅不止，尤其是刚才他提到霍凌渊时，眸底情不自禁漫上来的温暖，可见他心里还是很看中亲情的。 男人洗澡总是很快，不像女人那么多事，方若宁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谈谈，浴室的门已经打开。 见女人还在靠着，没睡，霍凌霄顿时来了兴致，到床上躺下便迫不及待地吻下来，嘴里还要暧昧调侃，“特意等着我，嗯？” 方若宁被他吻了下，连忙推开他还带着湿润水汽的胸膛，不好意思地瞥了他一眼斥道：“你怎么成天都没个正经的时候？” “疼女人怎么不正经了？”霍先生很委屈。 方若宁又睨他一眼，“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见她莫名其妙地不高兴，霍凌霄终于正色几分，俊脸看着她不解地问：“怎么了？刚才不还好端端的？” 女人怔怔地看着他，可此时的他，已经把所有情绪都掩饰好了。这本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男人，再多的烦恼、忧愁和不快，也全都埋在心底。 霍凌霄见她盯着自己，眼神怪怪地，无奈地笑了笑：“怎么了你？” 方若宁睨他一眼，躺下来，男人带着些许犹豫，也慢慢躺下来，而后手臂伸过去搂着她的肩，将她拖进一些。 方若宁也没反抗，等他找到舒服的姿势抱紧了，她才在男人怀里抬眸，冷不丁地道：“我们在这里住一阵子，等风平浪静了，还是回去吧。” 她思来想去，不知插手他的事情，只能旁敲侧击地提点。 “回去？”果然，霍凌霄吃了一惊，低头看着她，“怎么刚来就想着回去？我还想在这世外桃源养老呢！” “凌霄……”女人看他，眼眸大而清澈，“你以为我们逃到这里，就真得能不问世事吗？你若是完完全全能放下，刚才又何苦给凌渊打电话呢？” “我——”他刚要开口解释，女人一手飞快地捂住他的唇。 “你听我说完。”打断他的话，方若宁温婉好听的嗓音平平静静地道，“我希望我跟你在一起是锦上添花的事情，而不是二选一的死命题。如果跟我在一起，就要让你跟家人决裂，抛弃你肩上本该承担的一切重任，甚至让世人对你误解，谩骂——我心里也会不开心的。” “人活在世，虽说不能太在意世人的看法，可也不能完完全全一点都不计较。那样的话，太自私冷血了。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我也相信你是真得爱我，可我们的爱情只能躲到这样一座孤岛上才能存活的话，那是不是……也太脆弱了一些？” 第249章 情话缠绵甜甜甜 霍凌霄垂眸看着她，脑海里咀嚼着她的话，胸腔里一股浓烈的爱意流淌。 薄唇勾起浅笑，他凑过去，在她唇角温柔地落下几个吻，继而感慨又无奈：“我怎么遇到一个这么大度的女人？我以为，爱一个人就是会失去理智，什么都不管不顾，只要对方对自己好，无条件的好就行了。可是你，居然还能去想这些现实的问题。” 方若宁失笑，看着他说：“你做事情向来稳重成熟，怎么在感情上，还会有这么幼稚的念头？你说的那种爱，那不是爱，那是占有，是禁锢，那种爱或许一开始能安抚对方，可最终的结果必然是把两个人都困得窒息，然后，不是灭亡就是爆发。” 说完，见这人盯着自己，深邃的眼神像是不同意，她又挑眉：“怎么了？觉得我说的不对？”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拧了拧，口气微微凌厉：“说我在感情上幼稚？” 方若宁瞥他，原来在乎的是这点？ “难道不幼稚？好歹三十多的人了，商场上杀伐果决运筹帷幄毫不眨眼，成熟稳重，多少人把你奉为圭臬，可谈到感情，就完全是另一副模样。” “那是，我可不像某人经验丰富，成熟老道。”霍凌霄酸溜溜地吐了一句。 方若宁听出弦外之音，突然好奇问道：“你这意思，难不成我是你的初恋？三十多了，初恋，不可能啊！我就不信你这种人读书时没有女孩子追过。” “我什么人？” “家世显赫，身材高大，样貌英俊，冷酷十足，情窦初开的少女，最受不了你这种了，肯定迷得不要不要的。”方若宁想象了下年轻时的某人，应该比现在更有吸引力。 “是吗？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么有魅力？那怎么没见把你迷得不要不要的？”男人嘴角弯弯勾起，眸底藏着笑意。 “怎么没有啊？没有被你迷住怎么会被你拐到这荒岛上来？”一时口快，说完见男人眸光灼热起来，她忍不住面颊发烫，突然逃一般转过身去，囫囵说道，“我困了，赶紧睡吧！反正在这里晚一些日子，还是得回去面对现实的！” 话落，肩膀被男人一掌扣住，那股暗暗较劲的力道想把她重新拉回去。 “你干嘛啊？睡觉！”她不肯转身过去，拐了下。 “睡什么！刚才话没说清楚。”男人执意问个明白，“你得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被我迷住的，嗯？” 轰—— 方若宁耳根后猝然一热，半边脸越发烧红，这个男人在感情上果然幼稚，两人现在都在一起了，都是未婚夫妻了，还要返回去执着这些问题干什么？ 真是的！ “不记得了。”忍着脸红心跳，她胡乱敷衍了句。 “不记得？”显然，这个答案无法敷衍过去，霍凌霄压下来，大有一种恶狠狠逼宫的架势，“那要不要我做点什么，让你想起来，嗯？” “不要！”她吓得一抖，连忙小兔子一样从他怀里弹开，水眸氤氲，羞怯地看着他，“哎呀，你还说你不幼稚，你看我都没有老是缠着你问，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有多喜欢我啊？会不会一直喜欢我啊？不管是恋人还是夫妻，问这些都很幼稚，问多了也会让对方厌烦。” 男人盯着她，双眸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笑了笑说：“你问我，我会很乐意告诉你，多少遍都不会嫌烦。” “……”这人，真是幼稚的没救了！难不成真得没有谈过恋爱？不可能啊…… 见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离他远远地防备着，霍凌霄再度皱眉，嗓音下沉了几分：“过来，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不要，你太危险了，我得考虑是不是换间房，反正这里房间很多。” “你敢！”男人干脆利落的两个字满含威胁，方若宁正想溜走，被他的气势吓住，又无措地回头看看他，“你到底要干嘛啊？” “过来。” 她僵持，可最后还是拗不过，于是一边挪过去一边讲条件，“你不能动手动脚的。” “我们现在是未婚夫妻，你还那么多这不能那不能的！”某人很不满，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名。 方若宁红着脸，底气不足地辩论：“我现在身体特殊啊，你又不懂节制，我当然要防着你。” “行了，知道了！暂时不会吃了你！” 说话这么粗鲁，方若宁不满地瞪他一眼，又重新躺回去。 男人一把拖她入怀，前一秒还不耐烦唬着的俊脸，突然就又露出温柔期待的笑容，吻下来时在她嘴边问道：“快说，你什么时候被我迷住的？” “……”方若宁好无语啊！怎么饶了半天，他还没忘记这个问题？ “快说！” “我真得不记得了……” 男人的手捏下来，在她身上作乱，她吓得又笑又叫，身体还跟虾子似得蹦跳躲闪，“你别弄了，我说，我说！” 霍凌霄停下来，心里微微紧张，等着她的回答。 女人本就皮肤娇嫩白皙，笑闹半晌，脸颊更是染上红晕，越发透出女人味。 见他好整以暇地等着回答，她不好意思地斜睨了这人一眼，才吞吞吐吐地道：“其实……我真得不太记得了，没有一个确切的时间吧，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一开始接触到你的时候，真得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相爱，会在一起。我从一开始见到你，潜意识中就觉得你是一个厉害危险的人物，尤其是看到轩轩跟你长得那么像，我更是莫名地惶恐心虚，只想离你远一点。” “可是，老天爷却故意跟我作对，我越是逃避越是躲藏，就越是跟你捆绑在一起。在霍氏工作的那段时间，我真得每天提心吊胆，因为我只要一看到你就忍不住心跳加快，思维混乱，连我自己都不知这到底是为什么。现在想想，会不会是那个时候，我就被霍总裁英俊的外表，挺拔的身躯，还有多金的背景——吸引了？” 见她说着说着，突然没谱起来，霍凌霄邪魅地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那个时候就被我迷住了，那为什么还那么抗拒我？每次见面都像一只随时准备攻击的母豹，又是泼饮料又是甩巴掌，我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谁敢那样动我！” 当时，他可是连一把掐死这个女人的心都有了！ 方若宁干瘪地笑，讨好地说：“这种心理你不明白么？就是明明被你吸引，却又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差距，知道不可能在一起，所以就抗拒自己的内心啊！那只能对你凶一点喽。” “是这样？”男人明显不信，挑眉，“可为什么后来知道我跟轩轩的关系后，对我更凶了？” “那当然，知道轩轩是你的孩子，我大受打击！我原本是把他当做我跟林朗的孩子在抚养的，突然之间，告诉我这一切都错了，我当年闹了那么大的乌龙！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我恨自己，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情绪崩溃之下自然也迁怒于你，偏偏那时候你还想跟我抢夺轩轩的抚养权，我能对你有好脸色么？” “可是，不管我怎么抗拒，怎么逃避，最后还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就像你那天说的，我是孙悟空，你就是如来佛祖。”说完，她娇羞似怯地睨了这人一眼，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要笑不笑的妩媚小样，“这样说，你心里满足了吗？” 男人也跟着她笑了笑，眼眸微微眯起，“马马虎虎……” 两人沉默了片刻，他突然缓缓低声地问：“你心里，还记着那个青梅竹马？” 因为刚才她说到这一段时，脸上的笑容明显流露出悲伤，眸底也涌起一阵迷茫，好似沉浸在往事岁月中。 方若宁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犹豫了下，才落下眼睫淡淡地说：“记着，但这种感情，已经不是爱情了吧，就像是一个亲人去世，只要想起，心里依然会痛，会思念，会不舍。” 这个答案，霍凌霄能接受。 双臂收紧，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男人轻声安慰道：“我们每个人都会离开，只是有的人早，有的人晚，多想想开心的事，把他放在心底珍藏，就好。” “嗯，谢谢你。”谢谢他的宽容，谢谢他的安慰，谢谢他的爱。 第250章 突来惊喜办婚礼 初晨的阳光穿过整面墙的落地窗时，照亮了卧室里那张凌乱的大床。 方若宁先睁开眼，有一瞬的时间，又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等视线清明，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心里瞬间安宁。不管身在何处，只要他在，都无所谓。 明亮的光线里，男人英俊的五官像是画师精心雕刻的一般，睡着时少了那分高冷淡漠，像是心无防备的大男孩，英俊有型的眉宇间习惯性紧锁，睫毛浓密卷曲，真是好看。 昨晚他问，什么时候被他迷住的。 她回答了那么多却有句话没说，大概在机场里见面的那一次，她就被这张脸迷住了吧！ 偷偷窃笑，她想到这人可能从未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而自己能算得上他的初恋，心里又像灌了蜜一样甜。 这么说，五年前的那一夜，不止她是新手，就连这家伙也是头一回！ 头一回，被下了药，遇到个女流氓，还被绑住双手——难怪他从此以后有了心理障碍，再也不能做个正常男人。设身处地想想，如果那晚“受害人”是她，这无疑也会成为她一辈子的噩梦，留下磨灭不去的心理阴影。 哎，看来自己真要对他负责呢！ 回过神来，见男人将她整个抱在怀里，却又小心避开了动过手术的腹部，体贴又小心翼翼，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鼻间是他身上的男性气息，这一幕，美得不似真实。 静静欣赏了几秒，不敢相信自己竟这么快就投身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还是这样一个贵胄如伫立云端的人物。 这个人物，为了她放弃了权势财富，放弃了万人敬仰，甘于平凡，甘于孤寂，竟愿意陪她和儿子“躲”到这世外孤岛，简直就像神话故事一般！ 回味完了，想到外间还有儿子，她再也无心躺着，得起来看看小家伙。 轻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再把他垫在自己颈下的手臂移开，女人小心翼翼，可不想还是吵醒了那人。 “嗯？”头顶有声音传来，她一惊，抬眸看去，顿时羞赧，“吵醒你了？” 男人皱眉，惺忪的睡眼慢慢睁开，幽深的眼眸在瞬间懵懂后渐渐恢复锋锐，可又在下一秒注满柔情。 “起这么早做什么……”男人模糊不清地嘟哝了句，手臂一紧，又将她拉回来。 “……”方若宁无语，推了把，没推动。 男人又闭上眼，薄唇紧抿重新要睡着的样子，紧贴着她的健硕身躯，睡袍大敞，晨光里泛着迷人光泽的平滑胸膛，每一寸坚实紧绷的肌肉线条，性感，充满荷尔蒙气息。 方若宁没骨气地，红了脸。 “你接着睡，我去看看轩轩，他肯定起床了……”眼眸移开，看着那张俊脸，她低声抗议。 霍凌霄烦躁地皱眉，眼皮都懒得抬：“不用管他，在这岛上又不会走丢，饿了有人给他送吃的，渴了他知道自己喝水。” “……”方若宁无语了，这人肯定是后爸！ 气愤地一掌拍在他胸口，女人索性狠狠推开他，坐起身看着他斥道：“有你这么做父亲的？之前那些温柔体贴呢？父爱如山呢？都是装出来的？” 男人闭眼，抿唇，笑了笑，“被你发现了？” 之前，父子俩感情还没建立，他当然要对儿子好一些，再说了，那时候他俩关系也不稳固，儿子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 而现在嘛，这女人是他的未婚妻了，想要变成老婆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那么——那小子也算功成身退了，尽量别打扰他们二人世界是最好！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否则孩子的妈肯定要气死！ 方若宁捶他一拳，起身走了。 阳光正好，入目的美景令人心旷神怡。她在客厅转了圈，没看到儿子，又去卧室看了看，小家伙连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也不见人影。 “奇怪，去哪儿了！”她嘀咕着，又回到客厅，看到管家出现。 友好礼貌地笑了笑，她用一口纯正的伦敦腔问道；“早上好，请问您知道我儿子去哪儿了吗？” 一副绅士职业打扮的男人恭敬有礼地回道：“小少爷已经吃过早餐，去上课了。” 啊？ 方若宁吃了一惊，愣了秒，才想起昨天霍凌霄说过，来了岛上那些课程也不会落下，他会请各位老师来岛上授课。 这会儿，她倒有点心疼儿子了，才四岁多而已，就要开始学各种技能了吗？ “夫人，请问早餐是在这里吃，还是去外面沙滩？”管家见她若有所思，又礼貌地询问。 方若宁抬眸看出去，这会儿的太阳还不算太热辣，外面游泳池边也有餐桌，而且建筑挡住了太阳，正好是阴凉处。 “外面吧，谢谢。” “不客气。” 管家走了，她在客厅愣了愣，又转身回房。 卧室里，霍凌霄慵懒地靠在床头，窗帘已经打开，他眯眼看着浩航壮丽的蔚蓝大海和一望无际的洁白沙滩，怔怔地发呆。 的确是好多年不曾这样放松过了，以前就算来这里，也还是忙着处理公务，哪有心情放松下来欣赏美景？ 而现在，无官一身轻，还有佳人相伴，这日子舒服的，让他只想叹息。 见女人回来，他伸手勾了勾，眼神好不邪魅。 方若宁瞅他一眼，完全视而不见，转身进浴室洗漱。 很快，这人也来了。 松松垮垮的一条休闲裤挂在劲瘦的腰间，腹部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和无可挑剔的人鱼线写满了诱惑，尤其是他一条手臂抬起支撑在门框上的慵懒姿态，拉起那阳刚有力的肌肉线条，更加展露出隐藏的张力和几欲爆表的荷尔蒙气息——这家伙，简直性感地令人喷鼻血。 女人看了一眼，默默收回，继续刷牙。 霍凌霄似笑非笑，“你那是什么眼神？” 她漱口，等嘴巴里清爽了，才淡淡地道：“你别再骚了！好歹一把年纪了，也不知害臊！” 男人走过去，扣着她低头就吻，方若宁几次闪躲都没逃脱，只好被他困在怀里结结实实吻了通。 “你这人！我已经刷牙了——” “再陪我一起刷？”这人挑眉，模样越发勾人。 方若宁真是受不了了，一手泄愤般狠狠拧在他腰间结实又充满弹性的肌肉上，趁着这人吃痛扭腰的瞬间，她连忙逃了。 “你给我等着！我会加倍奉还的！”身后，男人拧眉，一手捂着被她拧红的肌肉，邪魅地含笑威胁。 吃完早餐，方昀轩已经结束一门课程回来了。 小家伙又跟管家的儿子在一起玩，两人在堆城堡。 方若宁也看出来了，来了这里，完全可以不用管这小东西，反正小岛遗世独立，孩子也不会走丢，也不会被谁抓走，他知道危险，也不会随便下海，所以，完全不需要大人看管监护。 于是，方若宁拿了本书走向沙滩上的躺椅，想远离那人一会儿，静静地享受一个人的时光。 可是很快，他又阴魂不散地跟来了。 “霍凌霄。” “嗯？” “这岛不是你的产业么？既然来了，难道你都不去查查账什么的？”方若宁皱眉问道，实在是想一个人清净会儿。 男人扬了扬手里的防晒乳，委屈地说：“知道你嫌弃我，我给你抹完这个就走。” 说着，男人在她身边坐下来，语重心长地道：“海边的太阳不能小觑，紫外线很厉害的，知道你皮肤白皙，天生丽质，可也得做好防护，不然晒成了非洲人，我是不会要你的。” “……”方若宁受不了婆婆妈妈的霍凌霄，见他要帮自己涂防晒霜，她立刻坐起身，伸出手去，“我自己来……” 一想着他的手要摸遍自己全身，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她就觉得无法忍受！ 男人一把夺回，薄唇坏坏一勾，笑得无比邪魅：“这种事，还是让我来效劳。” “……” 知道抗议无效，方若宁懒得多话，只催了句：“那你快点！” 她重新躺下去，男人倒了防晒乳在掌心，从她一双玉足开始抹起。 半个多月的调养，她真得丰腴了些，腿上的肉摸着都更有手感了，活色生香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性感喉结滚动，他压下逐渐冒出来的念头，倒了防晒乳又去抹她的一双手臂。 原本，方若宁还能故作淡定地拿着书看，隐隐咬牙忍着他一双手带来的悸动。 可当这人的动作到了手臂上来，她还是无法淡定了，“霍凌霄，你能不能快一点？” “这还不够快？我怕涂不好晒伤你的皮肤。” 她一下子坐起身，飞快地一把夺走防晒乳，没好气地道：“你快走吧！我自己来就好！” 男人笑了笑，虽然防晒乳被她夺过去了，可他掌心这些还没抹完呢，于是继续沉稳淡定地伸上来，而且直直朝着她的脖颈和裙子衣领敞开的地方。 两个孩子就在不远处呢，方若宁吓得心脏一抖，连忙把他的手狠狠拍掉：“你真是越发没皮没脸了，也不怕被孩子们看见！” 男人笑，薄唇微抿，神态邪魅，继而叹息着起身：“好心当作驴肝肺，算了，我还是去找点事做吧。” 说着，拿起搭在另一边躺椅上的白色衬衣，扬臂穿上，一边扣着纽扣一边朝远处走去。 方若宁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一身白衣翩翩如玉的男人都快要跟这银滩海水融为一体了，美得好似摄影师精心PS过的照片。 悠闲平静的时光悄无声息划过，慵懒随意，胜似天堂，这日子享受归享受，可也最容易摧毁人的斗志。 如此闲情逸致地过了一周之后，方若宁有点无聊了。 “霍凌霄，你不觉得我们每天这样过日子，是在浪费生命么？”午睡起来，方若宁无精打采地晃到客厅，突然问道。 霍凌霄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拌沙拉，“不觉得。” 见女人懒洋洋地在一边坐下，愁眉不展，他挑眉问道：“怎么了？无聊了？” “嗯。”她眼巴巴地瞅着男人。 “我记得你喜欢玩海上那些游乐项目，你现在身体也基本全恢复了，要么，等会儿带你去寻点刺激和乐子？” 方若宁想到他之前说过，这座岛也开发用作游客观赏，那肯定会有一些娱乐设施。 这个建议让她有了几分精神，她突然道：“要么，潜水吧！” 男人皱眉，走过来把亲手做好的水果沙拉放到她面前，迟疑地问：“水下有压力，你的身体可以？万一伤口又被水压抻开，怎么办？” 她想了想，也是…… 男人在她身边坐下，捏了捏她的脸蛋，“这样吧，等明天，明天给你带点小惊喜，嗯？” 她回头瞥了眼，好奇地问：“什么惊喜？现在不能说么？” “现在说了那还叫惊喜么？” 方若宁看着他的脸色，想到这几天他每天都会消失几个小时，也不知是去干嘛了，难不成，跟这个惊喜有关？ 既然他不说，方若宁也没再多问，一切就等明天吧。 太阳似乎格外眷念这个地方，偶尔有暴雨过境，但也很快就雨过天晴。 睁开眼，身旁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她坐起身，刚准备起床，却见房间门被人推开。 霍凌霄端着早餐，温柔浅笑地走来。 方若宁见他每天把自己伺候照顾的都快成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不禁讶然失笑：“霍先生，你现在的理想难道就是做一个全天二十四小时的男佣吗？每天这么伺候我，你也不嫌烦。” 霍凌霄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挑眉反问：“我把你拐来这个地方，不就是为了圈养？” “圈养？”她一愣，吃惊，继而抗议，“你真把我当猪啊！” “嗯，宠物猪。” “……” “好了，吃早餐吧。” 男人催促，方若宁木愣愣地看着那些早餐，心里想起什么。 昨天，这人说……今天有惊喜的。 可是到目前为止，她没看出哪里不同，心里盘旋着疑惑，但又不好意思问出口，否则显得她多期待多渴望似得。 哎，只能先吃早餐再说。 手机响起，她拿过来一看，是冯雪静发来的消息。 【起床了么？】 她直接发语音，“刚起来，正在吃早餐呢，怎么了？” 那边，冯雪静也回复语音，“没什么，就是问问。” 手机放下，可过了几秒，方若宁察觉到不对劲儿，又拿起手机问她：“什么意思啊？莫名其妙的。”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那边没有回复。 怀着狐疑吃完饭，却见霍凌霄拿了一个锦盒过来，递给她。 方若宁心里咯噔一蹦，以为这就是所谓的惊喜，压抑着兴奋和激动接过来，看他一眼：“什么东西啊？不会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吧？” 男人优雅地双手抄在裤兜里，闻言没好气地睨她一眼，“能别这么俗气吗？” 切—— 方若宁在心里冷嗤了句，落下眼眸，拆开了那个礼盒。 居然是…… 她拿出，展开，越发不解：“一条丝巾？” 这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地方也用不着戴丝巾啊！ 霍凌霄面色怪怪地，似笑非笑，走过去接过丝巾，绕过她，用丝巾叠了很多层，然后蒙上她的眼睛。 方若宁迷茫又心慌，随即想到什么，哭笑不得地道：“又来？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制造惊喜，都把我眼睛蒙上啊？” 第251章 浪漫婚礼感肺腑 面对她的抗议，男人未置可否，只是确定丝巾系好，她完全看不见了，才牵着她的手起身：“走吧！” “去哪儿？”方若宁已经隐隐激动起来，说话时，嘴角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跟着我走就行了。” 心脏乱了节奏，左冲右突好像要蹦出来似得，会是什么惊喜？又要送她什么礼物，还是…… 潜意识里有那么一点点明亮，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怕自己想多了等会儿闹乌龙，她暗暗深呼吸，压下躁动不已的心跳，告诉自己冷静点，冷静点，很快就会揭晓了。 霍凌霄带着她走出别墅，她感觉到了海风和阳光，感觉到双脚踩在沙滩上一深一浅，可他没有停，带着她继续走。 “脚下有台阶，小心点！”男人温柔地提醒，挽着她的手臂放慢了速度，方若宁用脚探了探，上台阶。 然后，海风和沙滩都没有了，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她的心，也跟着一下子提起。 “凌霄，你到底——” “嘘，就快到了！”她按捺不住，又想询问，被他打断。 迷茫未知的激动紧张占据全身，每一个毛孔和细胞都敏感起来，她耐着性子又跟他走了几米，双肩被他轻轻一压，“好，到了。” 心脏猛地悬起，眼睛看不见，耳朵的听觉和鼻子的嗅觉便格外敏锐，她闻到安静的空气中浮动着诱人花香，耳朵细细辨听，能感觉到细微的躁动，像是很多人同时压抑着呼吸，故意降低存在感。 “霍凌霄，你到底要做什么？”脸颊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着急地再次询问，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取下了她眼睛上蒙着的丝巾，“你自己看吧！” 丝巾滑下，她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可视线并没有在瞬间清晰，眼前一幕还有些朦胧，倒是热情的欢呼鼓掌声率先扑面而来！ “新婚快乐！噢噢噢……” “妈妈，新婚快乐！” 热闹的欢呼伴随着花香落下，视线所及之处，全是雪花般飞舞的花瓣，洋洋洒洒，飘飘荡荡，如同微风拂过桃花林，带来一阵花瓣雨。 脑子里轰然一响，她捕捉到“新婚”二字，只觉得身体瞬间被点燃，惊喜不敢置信的一刻，又有一种“果然”的恍悟。 果然，这家伙闷不吭声地就办婚礼了！ 等等！那个声音…… 她好像听到了闺蜜的声音！ 脑子里登时想起刚才吃早餐时冯雪静那条莫名其妙的微信！原来，她来了这里？！ 震惊持续不散，她僵滞地转动着眼珠，打量周围的一切，也搜寻着好友的存在。 他们身处海边一个阳光房里，透明的玻璃好似根本就不存在，完全挡不住蔚蓝的大海跟高远的天空，现场布置的十分浪漫，美不胜收，视线穿过飘飘洒洒的花瓣看向面朝大海的那边，她还不知眼神该往哪里放，一个怀抱突然扑上来，热情欢乐的将她拥抱住：“亲爱的，新婚快乐！哈哈，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她像提线木偶一样，失去了自主反应，抱着她的人就是冯雪静，可她却像不认识似得，盯着对方怔愣了好几秒，才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这不是在做梦么？” 全场笑起来，欢乐更甚。 “方律师，恭喜恭喜！” 好多声音一同朝她祝贺，她调转眸光，看向大伙，一一认出。 除了冯雪静外，还有纪南尘、席老板、卫云澈、李权，还有霍凌渊，以及……林天爱？ 她笑起来，像是电影慢镜头，完全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霍凌霄是什么时候计划的？把她身边较为相熟的朋友，全都请了来！ “若宁姐，恭喜你啊！我没想到，能有幸参加你的婚礼，老板跟我说的时候，我根本不敢相信！”林天爱是她在云天律所的助理，虽然两人共事只有数月时间，但这个女孩子的阳光活泼还挺得她心意的，哪怕后来她辞职了，两人微信上也还是偶尔聊聊。 她也没想到，霍凌霄会考虑得这么周到，大概是觉得她这边的亲友团太“寥落”了？ “若宁，恭喜你，新婚快乐！”卫云澈也走上前来，看着她震惊讶异的表情，真诚地送上祝福。 说实话，这么低调又私密的小型婚礼，他也没想到会接到邀请，后来一琢磨，也稍稍明白了什么，怕是霍凌霄早已洞察他的心思，所以故意让他来观礼，好彻底死了这条心。 心里不禁苦笑，他其实早就死心了，在霍氏集团讨饭吃，他不能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纵然，霍氏现在已经不归他掌管，可明眼人都清楚，他就是退居幕后的太上皇，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重返“皇位”。 此情此景，他除了真诚祝福，内心再无半点想法。 方若宁看着他，激动地连连点头：“谢谢，谢谢你们……” “好了，仪式快要开始了，新人赶紧去换衣服吧！”冯雪静俨然是伴娘角色，适时提醒这场亲密婚礼的进度。 “换衣服？”主角还没进入状态，一头雾水地问道。 霍凌霄走上前来，宠溺地笑着，抬手拿掉了落在她发顶的花瓣，温柔浅声：“虽然婚礼比较简单，也比较仓促，但是该有的依然不会少，去换上婚纱吧，仪式很快就要开始了。” 方若宁心跳惶惶，怎么深呼吸都没用，抬眸看着他时，一双水眸还在摇曳颤抖，“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不需要你准备什么，你就安心做我的新娘。” 两人含情脉脉的一幕又惹来热闹的欢呼，继而方若宁被冯雪静拉走，进了玻璃房后面的一间休息室。 换上婚纱，她还觉得如坠梦里，诚如霍凌霄所言，她根本什么都不用准备，只需要像个木偶似得任由别人摆布。 镜面中的自己，被两名化妆造型师围绕，动作快的令人眼花缭乱。 不消片刻，她睁开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便觉得像是换了个人。 造型师一直在聊天，她起初浑浑噩噩，神游天外，没听她们在说什么，后来回过神来，才明白人家是在夸奖。 说她皮肤好，五官精致，不用怎么化妆便已经足够美丽。 两位姑娘的手就像变戏法似的，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小时，她摇身一变，成了光艳四射的新娘。 婚纱不是很繁复的设计，但这样反而愈发衬托出她的美，不会喧宾夺主。站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又遏制不住加快的心跳。 冯雪静站在她身侧，两人一同看着镜中，止不住叹：“哇……好美！等会儿出去，肯定把某人迷得神魂颠倒。” 方若宁抿唇窃笑，隔着头纱看向闺蜜，脸颊依然激动颤抖，又不解地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我完全没有准备，他就昨天跟我说有惊喜，我以为是又要送什么礼物。” 冯雪静一手点在下巴上，眼眸望天想了想，“大概是……三天前吧，特意叮嘱我们不能走漏风声，要给你一个浪漫惊喜。不得不说，霍先生真是越来越让人刮目相看，就连纪少跟霍二少都说，这都不像他们认识的那个人了！可见爱情的魅力！” 说最后一句话时，冯大小姐暧昧地挤眉弄眼。 方若宁一手捂在胸口，心里其实激动欢喜到极点，却还是连连摇头，“他总是做什么都不跟我商量下，太让我……” “哎呀，人家都是为了给你惊喜啊！” 方若宁无言以对，她若是抱怨，别人会觉得她不识好歹。 “好了，时间快到了，赶紧出去吧！别让新郎等急了！”冯雪静推着她，两人笑闹着离开休息室。 刚出门，却见另外一边的休息室也走出一道挺拔身影，两人目光不约而同地对上，继而，都是一愣。 方若宁吃惊讶异，没想到霍凌霄也是盛装打扮。 一身白色修身西装将他挺拔颀长的身躯修饰的更加伟岸，器宇不凡，清贵出尘的气质仿佛翩翩而来的白马王子。 冯雪静也是地叹：“啧啧，你们这对简直了……不行不行，闺蜜的老公我不能觊觎，不能再看了，不能再看了……” 她絮絮叨叨自言自语地说完，默默地偷偷小跑溜走。 一对新人，同为洁白浪漫的白色，隔着几步的距离，两人默默相望，画面唯美而令人心醉。 见她愣住，霍凌霄满意地笑了笑，整理好袖扣后放下手臂朝着她走来，“怎么了？一直傻乎乎的？还以为在做梦？” 女人眼眸摇曳，清澈如水的眸子隔着头纱，盯着眼前的男人上下凝视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红了脸微微勾唇一笑，眼角眉梢都是娇羞。 有一种帅，光是让人看着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凌霄……” “嗯？” 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平复下来，放松下来，继而勾唇笑了笑，突然俏皮地问：“真得要娶我，你想好了？” 漂亮的大眼睛带着狡黠与骄横，她主动上前一步，挽住了男人的手臂，把话说完：“娶了我可就一辈子赖上你了，以后发现我有什么不好，可没得退货！” 第252章 不速之客闯婚礼 男人笑，拉着她的手臂又往臂弯里送了送，而后带着她转身，走向落满花瓣又被罗马花柱簇拥着的浪漫花径，温柔浅语：“求之不得，你就狠狠地赖我一辈子吧。” 女人还是笑，螓首低垂，笑靥如花，明媚阳光照耀着一身白纱，炫目的光晕将她整个笼罩。 一身同样白色小西装打扮的方昀轩跟霍子谦，两个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一左一右走上前来，踩着稳稳的步伐，跟着新娘的身后，帮妈妈拖着婚纱长长的摆尾。 别人都是一对金童玉女做花童，他们这儿是一对小帅哥做花童，也算与众不同了。 婚礼进行曲悠扬奏响，除了远道而来的亲朋，还有岛上的工作人员及游客来观礼。 虽然好奇为什么孩子都这么大了才举办婚礼，但无人多想，只在感慨惊叹，怎么会有这样出色优秀的一家人，爸爸英俊妈妈漂亮孩子俊俏，一家三口的气质都让人惊叹羡慕！ 以淡雅色系为主色调的婚礼现场，同玻璃房外的蓝天白云，蔚蓝大海，银色沙滩交相辉映，繁花似锦，一对新人缓缓走向鲜花编制的爱心花墙，继而分开，相对而立。 牧师开始主持婚礼，布满络腮胡子的脸庞严肃而虔诚，用醇厚流利的英语宣读婚礼誓言。 曾经在电视屏幕上看过无数次的画面，听过无数次的誓言，这一次，真真切切地响彻耳边。 “霍凌霄先生，你愿意娶方若宁女士为你的合法妻子，从今以后，无论环境是好是坏，无论富贵或是贫穷，健康或疾病，你都会爱她、尊敬她，珍惜她，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你愿意吗？” 牧师宣誓那段话时，方若宁情不自禁地在心里跟着一起诵读，原本欢乐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她不知不觉地被感动，眼眸中含着热泪，动情地盯着离她一步之遥的男人。 霍凌霄同样神情肃穆，可眸底又溢满深情。 牧师话音落下，他毫不犹豫：“我愿意。” 牧师看向方若宁，同样的誓言，再次询问。 “方若宁女士，你愿意嫁给霍凌霄先生，让她成为你的合法丈夫，从今以后，无论环境是好是坏，无论富贵或是贫穷，健康或疾病，你都会爱他、尊敬他，珍惜他，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你愿意吗？” 眸中热泪终于抑制不住地滚落，头纱遮面，她不方便擦拭，牧师话音落下，她嘴巴张了张，可剧烈起伏的情潮堵在胸口，连喉咙都一并被封堵，居然发不出声音。 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她跟这个男人从素味平生到交心倾慕，如今走进婚礼的殿堂——这么疯狂的事，跟她当初决定要替林朗生一个孩子是一样的。 可她抗拒不了，这样完美尊贵的男人，深情温柔的男人，沉稳有担当的男人，她抗拒不了。 牧师没有听到她的回答，疑惑地皱眉看向她，再次问道：“方若宁女士，你愿意吗？” 全场静寂，头纱遮面，台下观礼的人看不到她落泪，也不知她心里经历着怎样的惊涛骇浪，只是见她久久不回应，大家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担心她会不会不愿意啊？ 好在，下一秒，颤抖哽咽的声音终于传来：“我愿意……” 呼——所有人跟着松了一口气，继而狂热地鼓掌起来。 牧师还在说了什么，方若宁已经听不清了。 情绪有点崩溃，她控制不住，耳边嗡嗡只响，突然，一阵吆喝声起，她微微一惊回过神来，还没弄懂发生了什么，就见男人走过来，手指撩起她的头发优雅抛起，继而他矮身钻进来。 头纱飘飘扬扬地落下，将两人一起笼罩住。这浪漫入骨有炮制某对明星婚礼的骚气操作，顿时将全场氛围炒至最高点！ 大家全都起哄起来，吆喝着“亲一个亲一个”，方若宁看着突然趋近的脸庞，这才明白牧师刚才的话——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哭成这样子，不想嫁给我？”钻进头纱来的男人调侃着，大掌抚摸上她的脸颊，大拇指温柔地刮过泪痕。 方若宁又哭又笑，狼狈中溢满幸福，抬眸，那张脸英俊绝伦，眸光浩瀚，好似将这大海都盛了进去，满满都是对她的情意。 他吻下来，可她完全没有反应，等听到那些人起哄叫好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双手抬起抵在他胸前用力挣扎，“好了……都看着呢。” “这有什么，牧师代表上帝批准的。” “……” 一个绵长热吻，方若宁几乎窒息，这人直到吻够才松开手掌，继而撩起两人头顶的白纱，替她温柔地拢到肩后。 “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妻。”他温柔宣布，两人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在这一个眼神中。 转身，两人面向台下不多的亲朋，这场简单却不失温馨浪漫的婚礼就这样结束。方若宁还有点云里雾里，不太能相信。 台下，大家的欢呼鼓掌久久不散，这两人走下台，方若宁再次激动难抑地抱住了闺蜜，又跟林天爱抱了抱。 “谢谢你，谢谢你们……真得，我太感动了，我完全没想到……”思维凌乱，语无伦次，她说着又要落泪，只好笑着深呼吸，抬头望天。 “不行不行……我今天怎么那么想哭呢……” “你这是幸福的哭，感动的哭，快乐的哭！”冯雪静挽着她，高兴又羡慕地说，“我们想哭还没得哭呢！” “是啊……我做梦都没想到会来这么美丽的地方，更没想到，我能参加你跟霍先生的婚礼！”林天爱双手紧握，抵在胸前，陶醉又羡慕，“若宁姐，霍先生对你真好，你太幸福了！” “谢谢，谢谢——” 另一边，为了这场婚礼几乎一夜没怎么好眠的霍凌霄，此时也终于松了口气。 他甚至一度想到，这突来惊喜会不会吓到方若宁，她会不会反悔不肯嫁给他？还好，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到让他有点不敢相信。 这个女人，就这么成为了他的霍太太。 几兄弟也是以肩抵肩，豪气万丈地抱了抱，纪南尘调侃：“恭喜恭喜！看你笑的，嘴都要咧到耳后跟去了！” 霍凌霄笑着给了他一拳头！ “大哥，恭喜！终于跟嫂子喜结连理。”霍凌渊今天一直话不多，这会儿才送上祝福。 “谢谢。”霍凌霄拍了拍他的手臂。 纪南尘酸溜溜地说：“哎……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也比我早结婚！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以后没人陪我游戏人生了，没意思！没意思！” 席老板拍了拍他的肩，又补上一刀：“比你结婚早算什么，人家儿子都四岁多了，比我家的双胞胎都大几岁，人家这是弯道超车，人生赢家！你现在坐火箭都赶不上了！” “还能愉快地玩耍么？不带这么补刀的！” “哈哈哈哈——” 两边都聊得开怀大笑时，玻璃房的入口处，又出现一道身影。 冯雪静最先看到，望过去时，一脸惊诧，连忙碰了碰身旁的闺蜜，“若宁，你看谁来了！” 她这一声不高不低，但旁边好几人都听见了，大家不约而同地全都看过去。 方若宁瞧到那人，也是倒吸一口气，整个人呆住。 反观另一边的霍凌霄，却表情平静淡然，只是眸光稍稍深沉了些，嘴角勾了抹意味不明的笑弧。 他还以为，这家伙不会来的，原来还是到了！ 方若宁回过神来，心跳加速不止，脑子都有微微眩晕，她怎么也没想到，霍凌霄居然连褚峻中都邀请了！ 天！他到底要做什么？！ “若宁，褚先生到了。”在她脸色还没完全褪去讶异时，男人已经走上前来，挽住她的手温柔地低声提醒。 褚峻中西装革履，衣着打扮很正式，是参加婚礼的样子，只是神情看起来并不太自然。 那一对新人朝着他走来，他才微微眨眼重新整理好情绪，也缓缓上前。 第253章 讥讽情敌惹娇妻 “褚先生，欢迎欢迎。”霍凌霄一袭白西装，优雅清贵，臂弯里挽着娇妻，自信从容，伸手出去，看着对方的眼神总觉得充斥着一股子嘚瑟跟炫耀。 方若宁听着他的口气，顿时全都明白了，一时在心底狂躁无语！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让人家来添堵的！ 褚峻中看了看他，目光还是移到了方若宁脸上，片刻后，收回视线，才同霍凌霄握手：“恭喜两位！有工作耽误了下，没赶上直达航班，只好转机过来，误了你们的吉时。” 方若宁这才明白他“迟到”的原因。 尴尬地笑了笑，她还没来得及回应，霍凌霄已经率先开口：“是我的邀请太唐突了，褚先生能百忙之中抽空赶来，已经是我们夫妇的荣幸。褚先生想必也知道，若宁在海城的朋友不多，我想着婚礼上她的朋友都能来观礼，她肯定很开心，还要谢谢褚先生圆我这个愿望。” 方若宁：“……” 这家伙，明明心思诡计，还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表现的如一个谦谦君子，未免太腹黑了。 褚峻中笑了笑，当下只能回应：“若宁的婚礼，我理应来参加，送上一份祝福。” 讲真，知道他们要结婚的消息，他其实不敢相信。跟合伙人聊起这事，对方惊讶地问：“你不知道？情人节那天晚上，霍凌霄轰动全城的求婚仪式可是让无数女人心都碎了，第二天，霍氏集团就发布了霍凌霄辞职的人事公告，继而，这一家三口就神秘消失了，媒体记者怎么找都找不到。” 褚峻中这才恍然大悟，专门去网上搜了下，继而才知道他出差的这段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而短短半个多月，他就输得彻彻底底，错过了所有的机会。 三人之间气氛尴尬，方若宁赶紧笑了笑，看了对方一眼，侧转过身：“峻中，快进来吧，等会儿午宴开始。” 褚峻中对她笑着，走上前，把手里一直捏着的一个锦盒递给她：“若宁，新婚快乐，这份礼物是我一点心意。” 霍凌霄暗暗挑眉，没说话。 方若宁看着那个锦盒，愣了下，随即连忙摇头：“不用了，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已经很麻烦了，哪里还需要你送礼物，我不能收。” “哪有空手来参加别人婚礼的说法，这是最起码的礼仪，你收下吧，放心，礼物本身不是多贵重。”褚峻中坚持要递给她，一番话也说的温润有礼，让人无法拒绝。 方若宁下意识看了霍凌霄一眼，其实也不是征求他意见的意思，只是觉得无措，无意识的一个本能动作。 可霍凌霄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薄唇优雅一勾，墨眉淡淡一挑，一副很是宽宏大量的口吻：“人家送的结婚礼物，你想收就收，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说不能收，你就不收了？” 这话一出，方若宁当即瞪了他一眼，恨不能把他嘴缝上！ 褚峻中自然听出话中深意，一时面色越发尴尬。 “谢谢你，峻中！”原本，她是真得犹豫踌躇，可听了霍凌霄这话，她反而没什么迟疑了，立刻笑着把礼物收下！ 就当是气他！也要给褚峻中这个面子！ 四四方方一个锦盒，外包装上什么标识都没有，只有一朵折叠精致的浅蓝色蝴蝶结，她也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既然不算多贵重，那就收下吧。 “峻中，快到里面坐吧。”她再次转身，伸手示意，邀请褚峻中进去。 霍凌霄立在一边，这会儿也看出什么苗头来，起初这女人还各种不自在的，怎么收了礼物之后，突然就笑靥如花热情起来？ 褚峻中对她微笑点头示意，朝里走去，她准备抬步跟上时，手臂被拉了住。 “干嘛？”刚才还被这人感动的一塌糊涂，现在她心里却微微生气。 男人笑了，满是不解的模样，“怎么了这是？请你的朋友来参加婚礼，你好像还不高兴了？” 方若宁回头看着他，漂亮的眼眸眯起，压低声恨恨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多大的人了，这么幼稚！” “我怎么幼稚了？我把情敌都请来参加婚礼，这还不够大度？” 方若宁几乎要跳起来！ 这人还能不能更不要脸一些？非得逼她把话说白？有意思么！ “你到底是大度还是羞辱人家，你自己心里清楚！”吐出这句话，她确确实实有点生气了。 其实她跟褚峻中之间，从来都没有男女之情，即便是有，也是褚峻中对她。 可是，人家一直克己守礼，从来没有半分逾越，每次都是在她最无助最狼狈的时候，默默地出现在她面前，陪着她，帮助她，可她却一次一次地让他失落，她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 却没想到，霍凌霄这家伙还故意在人家伤口撒盐！完了还一副无辜无害的模样，好像这么做是为人家好似得！ 简直不要太过分！ 她转身走了，留下男人原地杵着，霍凌霄本来心里嘚瑟又爽快，觉得给了情敌致命一击，可现在新婚娇妻为了情敌跟他“争吵”，顿时又让他心里不爽了！ 自助午宴开始，一对新人齐齐握着香槟，金黄的液体汩汩流出，缓缓注满香槟塔。 大家鼓掌欢呼，继而又请新人发言，方若宁不知道说什么，一个劲儿地把话筒往霍凌霄这边推，霍先生盛情难却，只好简单地致辞。 “今天是我跟若宁的婚礼，各位都是见证人，以后，我们会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大家可别太羡慕！”一向以高冷威严形象示人的霍凌霄，难得在婚礼上幽默了一把。 话落，立刻遭到纪南尘等人的嘲讽，“你就嘚瑟吧！等会儿灌醉你！” 霍先生也很豪放：“尽管放马过来！” 方若宁本想提醒他的身体不能多饮酒，可想到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她又放弃这个念头了。 让他喝醉去吧！喝醉了倒床就睡，也省得烦人！ 在座诸位中，褚峻中跟卫云澈是同行，多少打过交道，可也没到能把酒言欢的地步。剩下的人，也只有冯雪静跟他还算熟悉了。 知道好友不方便单独陪伴，冯雪静只好端着酒杯走过来，同他举杯一笑。 “褚律师，想不到，你也来了。”她笑着，话带调侃。 褚峻中也笑着，只是笑容很无奈，摇了摇头道：“本来不想来的，可最后还是没忍住。” 看着宾客中正把酒言欢的一对新人，冯雪静惆怅地一叹息，继而回头看向他，“其实，我觉得要论谁更适合做伴侣，你完胜霍先生。” 男人挑眉，依然笑着，不置可否。 “只是，爱情这回事，很多时候都是不理智的。” 褚峻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喝了口酒，“没关系……只要她幸福快乐，就够了。” “你真伟大！如果是我，我可做不到这样，我没准儿会穿上婚纱，跑到他们的婚礼上大闹一通，哪怕抢不走新郎呢，也得让他们心里膈应，这样我才舒服！”冯雪静似真似假地说着，听得褚峻中一愣，回头看着她，顿住。 “哈哈，被我吓到了吧？”她回头看着男人，开心地大笑，又把香槟杯凑过来，两人轻轻一碰，“放心吧，你这么好的男人，会有配得上又深爱你的女人出现的，男人保鲜期那么长，慢慢寻觅，不急。” 褚峻中本来是有点落寞的，听她这么一安慰，心里的确好受了几分，当即举杯，真诚地道：“谢谢你，可爱善良的姑娘。” “哈哈？我可爱善良？我可比若宁坏多了！”女孩儿俏皮地一眨眼，仰头把香槟喝完。 第254章 贵重礼物蕴深意 方若宁跟着霍凌霄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朝着褚峻中这边走来。 冯雪静看她一眼，笑得不怀好意，在她耳边悄声道：“你也不怕新郎吃醋啊？” 方若宁瞥她，淡淡地道；“人都是他请来的，吃醋也是他自作受！” 冯雪静笑着耸肩，对她竖了个大拇指，而后默默走开了。 两人面对面，方若宁满脸歉意，稍稍组织了下语言，才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这场婚礼我完全不知情，也不知道他把你也请来了。” 褚峻中摇着头，叹息，“怎么在我面前，你不是道谢就是道歉？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怎么着也算朋友吧？怎么关系不是越来越熟稔，反而越来越客气？” 方若宁笑了，妆容精致的五官昳丽动人。 这一笑，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顿时消散不少。 褚峻中看着她，真诚地道：“其实，霍先生邀请我，我还挺高兴的。” “嗯？”女人没懂。 他继续说：“做为多年老友，我当然很希望看到你找到好的归宿，何况，这个人还是轩轩的亲生父亲，这是最好的结局，我衷心祝福你。” 话落，他举杯与她放在手边的酒杯轻轻一碰。 “谢谢。”方若宁笑着，也端起酒杯，浅浅呷了口。 “过年那会儿，我在英国给你打电话时，你应该在住院吧？”冷不丁，褚峻中突然提起这件事。 方若宁一怔，很快想起来，尴尬地笑了笑，“是啊……从瑞士回来时，飞机遇到风切变，差点就酿成空难了，好在有惊无险，但没想到回国后，一下飞机就晕过去了，若不是送医及时，怕就……” 她没好意思说是宫外孕导致的大出血，否则人家肯定知道她跟霍凌霄处在分手期间时，两人还…… 可她又清楚，大家都是聪明人，人家既然问了这话，说明也早就清楚她住院的原因了。 一时间，气氛再度尴尬。 好在，褚峻中的反应并没有什么奇怪讶异，只是叹了句：“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却在前几天才知道。” 褚峻中心里是悲伤得，他明白，其实这个女人从未喜欢过他，充其量只是对他有好感，不忍心对他太过绝情，但也不想给他任何误解和希望，所以，遇事从来不会主动告诉他。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不想让霍凌霄误会。 不管怎么说，霍凌霄为了她甘愿放弃一切，这一点还是让他很意外的，既然他们修成正果了，那他也只能放下心里的爱恋，真诚祝福。 两人都沉默下来，一时不知道该聊什么了，突然，一道低沉含笑的声音翩然而至。 “褚先生，谢谢你来参加我跟若宁的婚礼，我们夫妇敬你一杯。” 话落，霍凌霄的手臂已经亲昵地揽在方若宁腰间，手里的酒杯举起。 方若宁身子微微一抖，回头瞪了这人一眼，后者却像没看到似得，依然优雅含笑地看着褚峻中。 褚峻中当然也不会失礼，随即一笑，端着酒杯转身过来：“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他说这话是真诚的，可霍凌霄却觉得这是讽刺，当即回了一句：“我们会的！” 方若宁：“……” 三人碰杯，两个男人倒是笑得心无城府，但方若宁心里却闷闷不乐。 总觉得，霍凌霄这么做有点太过分了。 “霍先生，是这样的，我后天还有一场官司，时间紧急，等你们办完婚礼，稍晚一些时候我就得走了。”酒杯落下，褚峻中看向他们，缓缓说道。 “这么着急？” “是，所以，接到你的婚礼邀请，我着实犹豫了一番，后来想着跟若宁是多年好友，她的婚礼我应该到场祝贺，这才赶来。” 方若宁很是愧疚，越发觉得霍凌霄是故意给人家添麻烦，还添堵！ “既然……”她才开口，不料霍凌霄也正好开口，而且跟她说的两个字一模一样。 于是，她只好打住，听霍凌霄接着说：“既然褚先生工作忙碌，那我们夫妇也不便挽留，等会儿我会安排人送褚先生上岸，直接去机场。” “不用了，我在这边也有些朋友，他们会在码头等我，送我去机场。”褚峻中这么说，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人家既然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不好再强求。 抬腕看了看时间，褚峻中歉意地勾唇，“为避免再耽误航班，我得走了。” 方若宁大吃一惊，“现在？可是，你都没吃什么东西，好歹也……” “不用了，有飞机餐，我还是早点去机场比较好，不然若是误了航班赶不回去，要误大事。”褚峻中淡淡微笑。 “这——”方若宁一脸为难，无措地看向霍凌霄。 男人抬手在她肩上拢了下，安慰道：“褚先生的工作要紧，是我的邀约太突然了，人家肯不远万里地赶来已经很不容易，还是不要耽误褚先生的宝贵时间了。” 安抚完娇妻，霍凌霄又看向褚峻中，伸出手去：“褚先生，再次感谢，那就等我们回国后，有机会再续。” “客气。” 双方握手，都是笑容满面，只有方若宁觉得他俩暗潮涌动。 松开手，褚峻中潇洒利落地转身就走了。 剩下宾客全都疑惑不解地看向渐渐走远的身影，暗忖这怎么十几个小时飞来了，就呆了不到一个小时又走了？ 霍凌霄收回视线，笑了笑，垂眸看向娇妻：“怎么，不舍得？” 方若宁看都懒得看他，淡淡回应：“我要是不舍得，你去把人留下来？” 下一秒，肩膀被这人骤然拉紧，他灼热的气息便到了耳边：“老婆，你对别的男人这么上心，老公是会吃醋的。” 大庭广众之下的，他这么搂搂抱抱，方若宁很是不自在，便用手肘拐了拐他，“我怎么对人家上心了？人是你请来的，难道就晾在一边不管不问吗？这是不是显得我们主人很失礼？你要是心里膈应，那你就别请啊！请来了又阴阳怪气的！” “小东西，你今天为了他已经不止一次跟我呛声了！” “那也是因为你太过分了！” 说完这话，方若宁便甩掉他的手，兀自走开了。 冯雪静很快凑过来，好奇地打听：“什么情况？褚律师怎么匆匆忙忙就走了？” 新娘无精打采地说：“不走留下来也尴尬。” “倒也是！”冯雪静叹息，压低声笑着道，“我看到你老公吃醋了，那么厉害一个人物，居然也有吃醋的时候。” 方若宁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混在兄弟堆里的某人，见他仰头一口一口地灌酒，撇了撇嘴，冷哼：“幼稚！” “算啦，看在人家真心爱你的份上，别计较了。” 方若宁幽幽叹息一声，不算了还能怎么办？只是，大老远地让人家来了，却连顿饭都没吃就这么走了，她心里越发过意不去。 下午晚些时候，客人们都各自去娱乐了，方若宁才坐下休息片刻。 不止褚峻中，纪少跟卫云澈那些人，全都送了礼金或是礼物，她拆开了些，有名表有珠宝，不愧都是有钱人。 “这个是谁送的？包装盒好精致啊！拿在手里也有分量！”冯雪静拿起一个锦盒，好奇地翻了翻，疑惑。 方若宁看过去时，她已经把包装打开了。 “哇……好漂亮啊！”旁边的林天爱看着那条手链，惊讶的双眼放光。 冯雪静这种见惯奢侈品的，看到那条手链也忍不住眼前一亮，好奇地问：“这谁送的？好别致啊！” 方若宁皱眉，接过手链看了看，“这是褚律师送的，他刚才还说礼物不算贵重，我才收下……” 可是现在看，这礼物还是过于贵重了。 冯雪静对奢侈品牌很有研究，翻来翻去看了看，已经明白过来：“这是梵克雅宝的定制手链，看材质和钻石的成色，的确不算太奢华，但这个四叶草的设计很独特。” 那条手链，四片四叶草隔空串联在一起，整体色调是玫瑰金，但是叶面上的碎钻又闪烁着洁白耀眼的光，两种光芒交相辉映，异常夺目，美不胜收。 “四叶草……”冯雪静看她一眼，低声道，“四叶草的四片叶子分别代表希望、信心、爱和幸运，这是他对你的祝福吧？” 一旁的林天爱听不懂这话，只是看着那条手链久久移不开眼。 手链的意义，连冯雪静这个旁人都能看明白，那霍凌霄肯定也会懂得，留下来早晚又是个麻烦。 方若宁回过神来，没有回应闺蜜的话，将手链又重新放回锦盒里。 “小静，这个你帮我带回去吧，找个时间还给褚律师。”将锦盒一把塞到闺蜜手里，方若宁连连摇头，“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冯雪静看着她，又把锦盒送回来：“你别闹了，哪有送别人新婚礼物再收回去的道理，你觉得人家会接受吗？你要是觉得礼物太贵重不好意思，你可以还礼啊！西方社交礼仪不都是这样？收了别人的礼物，你再回一份。再说，以褚律师的家世能力，人家肯定也没觉得这礼物多贵重，你这样弄来弄去，反而把很简单的事情弄复杂了。” 第255章 浪漫花烛被调侃 入夜，海岛上更热闹。 不得不说，霍凌霄虽然有时候挺神经质又挺幼稚的，但是对她真是没话说，她一度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吸引了这样尊贵显赫的人物，让人家像中了魔着了迷一样，对她这般独宠娇惯。 沙滩上燃起了篝火，霓虹灯五颜六色，焰火点燃了夜空。一支乐队不知何时来到这里，在充满热带风情的简易舞台上，劲歌热舞， 简直就要嗨翻天。 海岛上的客人同他们疯玩了一天，这会儿也跟方若宁混熟了，外国人本就热情，知道她是新娘，是今天的主角，唱着跳着便把她也拉过去一起，加入嗨翻天的阵营。 方若宁下午就已经换下了婚纱，穿上霍凌霄不知何时为她准备的小礼裙，大红的颜色，在众人里非常耀眼，衬托着她白皙晶莹的肤色，不用浓妆艳抹，便已经是全场最闪耀的那颗星。 冯雪静本就是爱热闹爱玩的性子，今晚更是兴奋过度，拉着闺蜜狂舞不说，还跟她跳起了贴面舞，两人过于亲热的舞姿惹得一旁围观的新郎同志频频皱眉，暗忖这小妮子是不是有喧宾夺主的嫌疑。 纪南尘显然看出他的心思，起身将他一把拉过去，在高亢的音乐声中喝道：“你还傻愣着干什么？那是你老婆，你准备让别人以为她是拉拉？” 人被推进去，冯雪静一眼看到，随即笑着打趣：“霍先生，把你老婆还给你啦！” 方若宁见这人来了，不知为何，突然想逃，跟着闺蜜也准备开溜，但还没逃出包围圈，手臂已经被男人拽住，一把扯回去。 “啊——”低呼了句，她被迫扑进男人宽阔有力的胸怀，周围立刻响起一阵起哄喝彩声，还有人趁乱怂恿，“来个贴身热舞！赶紧的！” 贴身热舞？跟他？ 方若宁脑子里一嗡，怎么也放不开，双手抵在他结实的胸前，一双眼被篝火照的火亮火亮，闪烁着羞涩的光，“喂！你别乱来啊！他们就是捣乱的！” “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男人没接她的话，黝黑双瞳深深盯着她，一副想把她吞下去的饥渴模样。 是，今天是他们结婚的日子，而且这个婚礼很别开生面，让她记忆特别深刻，肯定一辈子都忘不了。 “共舞一曲，也不错。”他一句话分两次说，中间隔了好一会儿，像是故意吊着女人。 方若宁瞪他，漂亮的樱唇却弯弯地忍不住要勾起，气氛太好了，白天那点不愉快早就被忘到了九霄云外，她沉默片刻，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眼眸忍不住露出好奇，“你会跳什么舞？” 霍凌霄这种高冷老派的男人，她总觉得应该不会跳舞。 可是男人却问：“你想我跳什么舞？” 方若宁突然使坏，狡黠地道：“脱衣舞！” 男人脸色一沉，揽着她动起来时，薄唇贴着她的耳骨：“等会儿洞房花烛夜，老公就给你跳脱衣舞。” 耳根子突然烧起来，她娇羞地一拳拍在这人身上，男人倒是没说什么，可周围一片起哄。 “聊什么呢你们俩，要是忍不住了可以先回房啊……不用管我们！” “就是就是！良辰美景，春宵苦短，洞房花烛夜要好好把握啊！” “哈哈哈——” 大家一片狂笑，惹得方若宁越发羞怯不好意思。 “你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啊！” 新郎不甘示弱地回击：“叫的最欢的那个可是你闺蜜！” 方若宁：“……” 冯雪静那女人，真是……明明黄花大闺女一个，也不知天天在哪儿学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跟着一堆男人瞎起哄也不嫌害臊！ 其实，这样的场合谁会在乎跳的是什么舞呢？开心快乐就好！ 乐队演奏很带感，方若宁还是第一次跟霍凌霄跳舞，两人挺有默契，在他的带领下，又是旋转，又是跳跃，又是贴身擦过，两人眉来眼去，暧昧十足。 “喂喂喂，现场还有几个孩子呢！你俩注意点分寸啊！”纪南尘实在看不下去，友情提醒。 现场的确有几个孩子，除了方昀轩霍子谦之外，还有管家的儿子呢，这些少儿不宜的画面，的确有可能“祸害”孩子。 方若宁刚刚放开自己，一听这话顿时不好意思再跳了，想要逃走时又被霍凌霄拉了回来。 “你干嘛啊！轩轩他们还在呢！” “你儿子又不是第一次看我们秀恩爱！” “……”方若宁实在无语，只好找另外的借口，“我累了。” 累了？ 霍凌霄想着时间也不早了，随即眼眸一挑，划过精光，继而弯腰下去将方若宁猛地一把打横抱起。 “啊！你干什么啊！快放我下来！”方若宁吓得心跳都要停止，连忙勾住他的脖颈，惊叫出声。 周围，又是一片孤苦狼嚎般的喝彩鼓掌声。 “你不是累了么？我抱你回房休息。”男人俊逸的下颌勾起无比性感的笑意，话落，在大家的欢呼鼓舞中，抱着怀里的新婚妻子离开沙滩。 这样子离开，一副迫不及待的猴急样儿，大家肯定知道他们回房要干什么，方若宁面颊似火烧，只好一边挣扎一边改口：“我突然觉得还不累，我们再玩会儿吧！” “你不累，可老公累了，昨晚为了布置婚礼，我夜里偷偷起来了几个小时。” “是吗？”她很吃惊，完全不知情啊！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男人俊逸的下颌条线刚毅而完美，犹如出自名家的雕塑，她看得着迷出神，情不自禁地想到等会儿回房要发生的事情。 逃避了那么久，今晚看来是躲不掉了，她突然心跳惶惶，不知所措。 刚一进房，她立刻从男人怀里跳下去，一边飞快奔向浴室一边结巴地道：“那个……我，我浑身都是汗，得先泡个澡，你，你先去忙你的吧！” 她本意是想拖延，可不想男人却笑着回应：“嗯，好好洗，泡的浑身香喷喷地再出来。” “……”方若宁一听这话，脚下一滑，突然不想洗澡了——浑身臭烘烘地，他应该下不了手吧？ 谁知，看着冷在浴室门口的某女，霍先生又勾唇补充：“你要是不想洗，我们可以现在就切入正题。” “砰——”回应他的，是女人飞快的关门声。 男人笑了笑，看着眼前被装扮过的卧室，地上有玫瑰花，床上也洒满花瓣，每一寸角落都写满浪漫。 对于久违的那件事，又恰好是洞房花烛，这样的布置，能给她温馨美好的印象吧？ 方若宁在浴室里磨洋工，一个澡泡了半个小时都没出来。 就在她快要睡着时，浴室门突然被人敲响。 猛地一惊，她紧张地喊道：“干什么？” “你都泡了半个小时了，又没动静，我怕你晕过去。”门外，霍凌霄的声音传来。 “我没事，等我泡好了自然会出来。” “是吗？我怕你今晚就在浴室睡觉了。”男人笑了笑，打趣道，又威胁说，“十分钟，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十分钟？ 方若宁一慌，心里腹诽着，却还是不得不赶紧起身。 霍凌霄靠在浴室门口，拿着手机开始倒数，“还有两分钟了，看来你是非常希望我进去帮你穿衣服之类的，又或者你其实就是在诱——” 话没说完，“咔哒”一声，被反锁的浴室门豁然拉开。 一股湿润的水汽伴随着诱人的馨香扑鼻而来，霍凌霄悠然一笑，居高临下地盯着沐浴后的娇妻，像是猎人打量着自己的猎物。 方若宁哪里受得了他那副眼神，瞥了眼便故作镇定地要走开。 可惜，手臂又被抓住。 “干嘛？”心跳一乱，她不肯看向那人，没好气地问道。 霍凌霄把她拉回来，见她明明紧张却又故作淡定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想笑，视线落在她姣好的五官上，灯光倾泻而下，她光滑的肌肤白里透红，润如脂玉，美的不可方物。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紧张成这样。”男人打量完，似笑非笑地吐出一句。 他的声音很近，近到气息都在她耳边盘旋着，惹得她整个脊椎都不由得绷紧。 口干舌燥，心跳慌乱，她强自镇定地瞥了这人一眼，淡淡地道：“你想什么呢，医生说要起码两个月的。” “是吗？”男人反问，眼神邪魅到无法直视，“那我也得试试才知道。” 霍凌霄的眼眸墨黑地吓人，俯颈下来时，方若宁清楚地看到他满眼的期待与灼热，脑袋动了动，下意识想躲，可男人的手掌已经温柔地扶住她的侧脸，不许她逃。 柔软的腰肢被他另一手揽住，男人的气息越来越近，直到，吻上她的唇瓣。 身后就是墙壁，方若宁被困在他的怀抱与墙壁之间，退无可退，呼吸间都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想必是她在泡澡时，这人也早已经去了另外的房间洗澡——这么一想，她更加羞赧，这是为了节省时间么？ 他的吻越来越缠绵，方若宁渐渐失去理智，浑浑噩噩时，男人低沉到令人神魂颠倒的语调轻缓传来，“我还记得……那一晚，你用领带捆着我的手，今晚……要不要重温一遍？” 什么？！ 方若宁一惊，整个身子重重一震，双眸惊骇地瞪着这人。 下一秒，男人手里变戏法似的多了条领带，她还没来得及逃脱，这人已经捉住她，不由分说地把她双腕捆了住。 “霍凌霄！”方若宁急了，满脸惊慌，眼眸似小鹿斑比一样慌张无措，楚楚可怜，可不管她怎么挣扎，男人还是志在必得地把她捆好，再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朝着大床走去。 沙滩上，欢歌笑语依旧，尽管缺席了一对新人，可大家热情不减。 新房里，浓情缱绻升起，爱的浪潮席卷而来，将两人沉沉淹没。 * 翌日。 方若宁醒来时，身体被一双长手长脚“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鼻端有一朵玫瑰花瓣，随着她的呼吸而挠痒痒一般刺激着她的肌肤，惹得她不耐烦地吹了口气，把花瓣送走。 不料下一秒，没睁眼的男人便呓语般调侃着：“一早就挑逗我，不好吧？昨晚没累着你？” “……”方若宁气得翻白眼，懒得理他，在他怀里艰难地翻身，背对过去。 可却没想到，就是这个动作，又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半小时后，霍凌霄率先起床，看着软绵绵趴在被褥间的妻子，笑着道；“不知道汤匙睡法更方便我吗？还是经验不足啊……” 方若宁气得拽起枕头砸过去，“谁有你经验老道啊！身体不行还在脑子里模拟是吧！” 男人笑得不怀好意，挑眉，“这你都知道？” “……” 等他从浴室冲了澡出来，又穿好衣服变成优雅矜贵的谦谦君子时，方若宁才拢着被褥坐起身。 岛上还有客人，做为男主人不得不去关照一下，准备出门前，霍凌霄又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眸光深深地看着她：“我都有做安全措施，你不要再吃那些断子绝孙的药了！” 方若宁愣了下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顿时面红耳赤，羞赧愤慨：“霍凌霄，你太——” 太什么，她居然形容不出！ 这根本就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居然连“作案工具”都准备齐全了！只有她完全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吃饱餍足的霍先生终于不像苍蝇一样一直盯着自己的老婆了，一上午，几个男人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不见人影，两个孩子有了玩伴也没来打扰她，就剩下三个女人躺在阳伞下吹海风，日子悠然成诗。 “若宁姐，你们就打算一直在这里生活吗？”躺了个把小时，林天爱坐起身来，一边抹防晒乳一边好奇地问道。 方若宁今天穿了件包的严严实实的衣服，墨镜遮住了大半脸庞，闻言，她懒洋洋地动了动，道：“应该不会吧，这日子跟等死差不多，偶尔来享受下还可以，天天这样子怎么成？” 闻言，冯雪静坐起身就骂：“你这简直是拉仇恨！多少人想这种日子还想不到呢！非要996ICU那才叫人生么？累都累死了。” 林天爱抹完了防晒乳，递过来，“若宁姐。” “我不用了。”方若宁摆摆手，她今天捂得严实，不需要防晒霜。 冯雪静越过手去接过防晒乳，刻意打量了下某人的“全副武装”，暧昧地笑着问：“新婚之夜看来很激烈啊，你咋不把大棉袄穿出来遮着呢？” “……” 林天爱年纪最小，闻言不好意思笑了笑。 冯雪静坐起身抹防晒乳，盯着好友狡黠地挤眉弄眼，“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你不想一直呆在这里的原因……” 方若宁的眼眸隔着镜片好奇地看向她，“什么原因？” “嘿嘿……是不是怕霍先生不知节制，成天没事就缠着你做运……” 话没说完，方若宁气得扬身而起，手里抓了一把沙就朝她扔去。 “哈哈哈哈……被我说中了是不是？恼羞成怒是不是？” “你还说！你带坏小爱了！” “拜托，现在的年轻女孩可比咱们懂得多！哈哈哈哈……” 林天爱也明白冯雪静话里的意思了，忍不住脸红笑道：“小静姐，我可是很单纯的！” “很单纯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 “哈哈哈哈——不行不行，太污了，我得去做点别的，走吧，下海游泳去。” 方若宁觉得太累了，懒洋洋地甩手：“你俩去吧，我不去。” 林天爱站起身，又拉着方若宁：“姐，一起啊！你都躺半天了。” 方若宁还是摆手，已经朝着大海走去的冯雪静又回头调侃：“傻孩子！她昨晚体力透支，还怎么游得动啊！你别强人所难了！” “冯雪静！再胡说信不信我把沙子塞你嘴里！” “哈哈哈哈——” 第256章 意见分歧惹纷争 度假酒店的休闲区，男人们三三两两地歪在泳池边，有的靠在躺椅上享受着日光浴，有的泡在泳池里时不时游两下。 “公司目前情况就是这样，第一季度的业绩肯定会比较难看，我跟爸也说了这事，他看起来很忧心，可又没办法。”霍家两兄弟坐在一起，既然见了面，霍凌渊肯定会提起公司的情况。 霍凌霄戴着墨镜，镜面的脸庞淡漠寡冷，等弟弟把话说完，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刚接手公司，业绩会有波动也是正常的，不用着急，先稳住老客户就行，开发新市场可以暂时缓一缓，等你的威信力建立起来之后，那些持观望态度的人自然就会找上门了。” “可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霍凌渊坐起身，面朝着他大哥这边，“哥，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没有你这样的能力和魄力，让我去做一个执行者，什么都给我订好了，我按部就班地去执行那还好，现在要我做一个统筹全局的决策者，我压力太大了。” 泳池里，纪南尘又游了一圈回来，趴在岸边喝了口冰凉的鸡尾酒，看向兄弟二人道：“每个人擅长不同，凌渊已经尽力了，可外界还是有很多质疑的声音，凌霄，这一点你怪不得凌渊。” “我没有怪他，只是……我现在已经离开了霍氏，再苦再难他都要自己坚持下去。” “不是啊，大哥！”霍凌渊这趟过来，除了参加婚礼，还有一个重要目的，见大哥绝口不提这话，他只好先开口，“你跟嫂子都已经结婚了，家里同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你回去，我把公司还给你啊！我真得不是这块料，还是当一个普通高管，更适合我。” 席鸣道：“可是这样出尔反尔，你哥在你们霍家的信誉就没了，少不了会被老爷子他们讽刺吧？” “可那也比公司在我手上毁掉要强吧！” “毁掉不至于，”纪南尘接话，“只要没有人恶意捣乱和收购，你慢慢上手，总能把霍氏撑下去的。实在不行，你有什么搞不定的麻烦，你再问你哥，就跟垂帘听政差不多。” “是啊，你哥现在新婚燕尔地，你让他回去重新接管霍氏，怎么可能？你们两兄弟这样操作，也是对霍氏名誉的一次冲击，你只能先咬牙扛着，且走且看吧。”席鸣也如此劝道。 霍凌渊知道自己这趟来不可能说服兄长，但这会儿心里还是挺失落的。从小到大，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一直被家人保护的很好，一直躲在大哥的后面，现在突然把他推出去，要挑这么重的担子，他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霍凌霄看着弟弟无精打采的样子，起身，大掌在他肩上拍了拍，低沉的嗓音带着淡淡的鼓励安慰：“别看轻自己，我相信你可以的。” 话落，纵身一跃进了泳池。 晚上吃饭时，方若宁见餐桌上没了霍凌渊跟李权的身影，好奇问道：“还差两个人呢？不吃晚饭了吗？” “凌渊跟李权已经回去了，公司事情太多。”上午泳池边的谈话结束后，霍凌渊下午便走了，说公司事情太多，耽误不起。 李权跟陈航之前跟着霍凌霄的，都是忠心耿耿的两人，霍凌霄暂时用不上他们，自然就让他们继续为弟弟服务，所以李权也跟着一起走了。 “走了？这也太突然了……”似乎看出男人眉宇间的沉重，方若宁坐下后低声问道，“公司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凌渊可以应付，吃饭吧。” 看着餐桌上的两个孩子，方若宁又疑惑了，“凌渊回去了，那子谦——” 霍凌霄看着侄子，面露无奈，“不肯走，又哭又嚎，凌渊没办法，让他留下来多玩几天，跟南尘他们一起回去。” 方若宁看着儿子身旁的小男孩，心里也有几分惆怅。 本来父母离异，没有妈妈陪伴就已经够可怜了，现在凌渊接手公司，肯定忙得分身乏术，哪里还有时间陪他？ 就算出身豪门，衣食无忧，还有奶奶疼爱照顾，可隔代亲终究不能替代父母的爱。 思忖着，方若宁想回去的心思愈发浓烈。 两天后，纪南尘跟冯雪静等人也要打道回府了。 临行前一晚，方若宁很是不舍，赖在冯雪静的房间看着她收拾东西，霍凌霄打了两遍电话她都不肯回去。 “霍太太，麻烦您回去可以吗？咱俩又不是这辈子都不会见面了，你用得着这么依依不舍吗？别等会儿霍先生来我这里抓人，还以为是我扣着你不让走。” 方若宁双肩一塌，满脸的无精打采，“为什么连你都要嫌弃我……” “我这不是嫌弃，你俩新婚燕尔的，应该如胶似漆才对，你干嘛躲着人家不见啊！”冯雪静笑着把她拉起来，往房间门口推去，“快回去吧！不然你老公找来我可招架不住。” 已经开了门，方若宁又转过身来，叹息了声：“我真得好想跟你们回去。” 见她一脸严肃，满脸苦恼，冯雪静停下动作，靠在门栏上也叹息了声：“那怎么办啊？再过些日子，你跟霍凌霄好好谈谈呗。他辞去霍氏总裁的职位，应该只是想跟家里对抗，表达他要跟你在一起的决心，不可能真得从此就隐居世外了吧？” “谁知道呢……或许他有打算，但还没跟我说吧。” 两人聊着，走廊里走来一个身影，冯雪静看过去，无奈一笑：“你老公来抓人了！” 方若宁回头看去，那身长玉立，老神在在，漫步悠悠的男人，不是霍凌霄又是谁？ 真是阴魂不散。 “霍先生，我可没有强求你家霍太太啊，我赶她走，她不肯。”冯雪静开玩笑地说道，把好友再度推过去。 男人抿唇，看了妻子一眼，继而淡淡勾唇：“谢谢冯小姐这几天陪她，明天一早我安排了人员送你们去机场，可以吃了早餐再走，不急。” “好的，谢谢霍先生费心，这一趟出国游真是太赞了！”冯雪静高兴地说完，又催促好友，“行了，你们回去吧，我还要收拾东西呢！” 霍凌霄牵着妻子的手，拉了拉，“走吧。” “嗯。” 两人手牵着手走出酒店，漫步在沙滩上。 晚风如三月柳絮拂面，异常舒爽，方若宁挽着丈夫的手臂，干脆脱了鞋踩在湿润的沙滩上。 一阵凉意从脚底直窜而上，她忍不住微微一惊，下一秒，男人便低声斥道；“不冷么？你现在的身子不能着凉吧？鞋穿上。” “没事，就一开始有点凉，现在觉得蛮舒服的。” “小心贝壳扎脚。” “知道。”琢磨着时间不早了，她看着不远处的别墅，问道，“轩轩跟子谦都睡了？” “我出来时还没有，两个人嘀嘀咕咕地翻着故事书。” “明天子谦走的时候，肯定又要哭吧？” “那也没办法，已经有一个电灯泡了，总不能再来一个。何况，他不回去，早晚会被家里知道，不太好。” 话题既然慢慢聊起来，方若宁趁机问道：“你真不打算回去了？以后几十年就这样过？” 知道女人心里一直在琢磨什么，霍凌霄扭头看她，昏暗的光线里，那双眼越发暗沉无边，“如果你没意见，我觉得这样过挺好的。” “我有意见。”停下脚步，她转身看着男人，“我才二十多岁，就像个米虫一样活着，太颓废了吧？何况，这样对轩轩的影响也不好。” 两人间气氛沉默，只有海风无声吹拂着。 霍凌霄盯着她，良久，一声叹息：“你就那么想回去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逃脱牢笼。” “我们可以继续在这里住一阵子，等你完全休息好，但你得对未来有规划啊，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躲着。我看凌渊这几天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子，肯定是公司运营不顺，我就不相信，那是你一手撑起来的江山，你真能完全放下不管。” 霍凌霄笑了笑，捏着她的脸蛋宠溺地拽了拽，“这一点你还真想错了，这世上除了你跟轩轩是我放不下的，别的我都能放下。” “包括你的家人？”方若宁拍掉他的手，正色问道。 男人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沉，停顿了几秒，“如果他们不能理解我，支持我，我也不得不放下。” “凌霄。”方若宁拉着他的手，上前一步，“他们终究是你的父母，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说这种话。不管他们是否认可我这个媳妇，我心里，一直都希望你能跟家人破冰合好。” 霍凌霄盯着她，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又牵着她的手朝别墅走去，“好吧，我答应你，会规划未来，但这些日子，你也不要操心太多，养好身体再说。” “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她不想这人总拿她的身体说事，低声嘀咕了句。 “是吗……”霍凌霄似笑非笑地，踏上别墅台阶时，回头看了她一眼。 方若宁心事重重，没去体会他这个眼神，等回了卧室，身体突然腾空时，她才猛地受惊，意识到什么。 “霍凌霄，你还有完没完了！你口口声声说让我好好养身体，可又天天把我累个半死……”她愤怒地捶在男人胸口，又羞又恼，“放我下来！” “我是想让你好好养身体，是你自己说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既然恢复了，那当然要履行夫妻义务！” “霍凌霄，我们不能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了，你要么找点什么事情做，要么我们回国……”否则，这真要印证冯雪静说的话——这家伙没有节制，成天没事就要拉着她做运动了。 可是，就连这句话，也能被霍先生曲解。 “我这不就在找事情做？而且还是很有意义乐此不疲的事情。” “……” 男人抱着她在床上坐下，颀长身躯随即压下来，热吻落下时，女人偏头躲了开，他愣了下，嘴角勾着浅笑，再吻过去。 男人的胸膛宽阔而坚硬，她娇小却柔软，随着他的手臂收紧，她胸腔里的氧气一点一点被挤出，只能依附他的亲吻而换气。 霍凌霄很享受这种她必须依附自己的感觉，一个绵长的热吻，满足地令他忍不住叹息。 “你总想着回去，可是天知道，我有多喜欢这种日子。”怕妻子窒息晕过去，霍凌霄终于放开她些许，粗壮有力的手臂支撑着身躯微微悬起一些，他粗粝的指腹眷恋地刮过女人白皙光滑的脸庞，低声喟叹道。 方若宁前一刻还在生闷气的，可听了这话，又延伸到话中深意，顿时忍不住面红耳赤了。 心底最深处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让她情不自禁地对眼前男人更多了几分爱意，身体所有的细胞都被柔软的深情填满，她循着心底的本能抬起手臂拥住他的脖颈，娇嗔地微微笑着：“我也喜欢这种日子，可你也不能天天就想着这些啊……太玩物丧志了……” “那也要怪你太迷人魂魄了！” “……”好吧，在这种事情上，方若宁永远说不过他，索性认输，沉默不语了。 * 翌日，果然一早霍子谦就开始哭起来。 “我不想走，不想跟昀轩哥哥分开……大伯，你们就让我留下来吧。”三岁多的小家伙，语言能力不是一般发达，为了不跟昀轩哥哥分开，居然胆大地抱住他最害怕的大伯的腿，苦苦哀求。 方若宁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细想一下，又觉得悲哀。 “子谦，你还要上学呢，不能一直耽误的。”蹲下身，扶着小家伙的肩膀转过身来，方若宁温柔地替他擦去眼泪，好声哄着。 谁知，小家伙不买账，口齿伶俐：“那昀轩哥哥怎么不上学？” “哥哥在这里有老师教。”霍凌霄解释。 “那我也可以留下来，跟哥哥一起学习啊……” “……”霍先生突然无言，惹得旁边一众围观者全都捂嘴笑起来。 大概，谈判能力无人能出其右的霍先生，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三岁多的熊孩子怼的哑口无言吧。 冯雪静抬腕看了看时间，微微皱眉，“差不多得走了，小家伙怎么办？若是强烈抵触的话，怕这一路长途飞行会很麻烦 。” 方若宁也没办法，探究的眼神看向霍凌霄。 男人明白她的意思，心软了，可是，小东西不能留下来，否则家里还不知怎么想他们，会觉得他们把霍家纯正血统的子孙都拐走了。 “轩轩，这个问题交给你解决。”男人面色微微沉肃，大掌扶着儿子的后脑勺轻轻推了把，示意他去处理这个问题。 方昀轩点点头，走上前，牵着弟弟的手，“走吧。” 霍子谦很听哥哥的话，乖乖跟着他走远几步。 而后，没过多久，所有人都惊讶前一刻还嚎啕大哭无法交流的霍小少爷，居然主动走回来站到纪南尘跟冯雪静身边去，一副乖乖愿意回家的意思。 各个脸上都是惊讶！ 然而，时间紧张，没有功夫再去问方昀轩到底是怎么说服弟弟的。 “好了，我们得走了，不然误了航班麻烦。”纪南尘甩甩手，转身踏上长长的实木栈道，准备上游艇。 冯雪静上前跟好友抱了抱，挤眉弄眼地一点下颌，悄声道：“没人打扰你们啦，随心所欲！” 方若宁作势要拍她，她连忙闪躲开，拖着行李箱甩了甩手：“走啦，等你回国再聚！” 游艇很快离开私人码头，在海面上乘风破浪，驶向彼岸。 方若宁站在海边，一直到游艇只剩一个白点了，才微微一叹息收回视线。 看着身旁的儿子，她突然好奇：“轩轩，你是怎么说服子谦的？” 方昀轩周正英俊的小脸很平静淡然，“我就跟他说，如果他留下来不走的话，他的爷爷奶奶可能会很生气，把他抓回去后，也许以后都不让我们见面了。但他如果回去的话，我们以后就还能一起玩。” 方若宁听完，目瞪口呆，吃惊地回头看了看霍凌霄。 男人勾唇，隐隐得意，摸了摸儿子的头朝着别墅走去：“不愧是我霍凌霄的儿子，走，爸爸陪你踢沙滩足球。” 望着父子俩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愉快地走远，方若宁微微摇头，暗忖这个儿子也未免太早熟了，他怎么连大人世界里的波诡云谲都能悟到呢？ 第257章 回国遇到神秘人 隐居世外的日子过了两个月后，方若宁实在按捺不住，天天吵着想离开。 可霍凌霄还没过够这种逍遥自在的日子。 想着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难免疲乏，他又花几天时间亲自做了个环球旅行攻略，打算一家三口再出去转转。 询问了方昀轩的意见，小家伙想了想，兴致勃勃地说：“爸爸，我想看火山！” 前两天，小家伙在客厅无意间翻到一本地理杂志，是方若宁闲时拿来打发时间的，他看到火山那一页的介绍，缠着妈妈给他讲解。 自从他学会走路后，方若宁每年再忙也会带他出去旅行两到三次，很多风景他都看过了，很多地方他也去过了，但就是没看过火山。 听了妈妈的讲解，他突然就对火山痴迷起来。 霍凌霄敛眉想了想，“火山啊……也行，那我们第一站就先去看火山。” “老婆，你儿子要看火山，我们去瓦努阿图吧！”方若宁走进客厅，男人抬眸看了看她，征询问道。 “可以啊，你安排就好。”相比兴冲冲的父子俩，霍太太的反应似乎有点平淡。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霍先生要周游世界的心思。 活了三十多年，他觉得自己现在才是真正活着的，以前都是行尸走肉的活，像机器一样的活，像傀儡一样的活，终于能为自己而活，他要好好珍惜。 晚上，夫妻俩睡下后，霍先生一如既往地翻身过来抱着妻子，细碎的吻落在她脸侧颈边，低沉地笑着问：“怎么不开心？轩轩知道要去看火山，很兴奋。” 方若宁不想应付他，只好装做昏昏欲睡的样子，口齿模糊地道：“没有不开心啊，只是有点困了，睡吧……” “还有事情没做，睡什么……”男人嗓音越发低沉，围绕在她颈边的亲吻又慢慢向上，堵住她的呼吸。 方若宁难耐地皱眉，伸手推他，“霍凌霄，你又不能有一天消停么？” “这不是最后一晚么？得做点什么纪念下……” “……”这男人永远有借口，为自己逞凶作恶找足了理由。 意乱情迷中，这人突然兴味盎然地问：“知道为什么我要周游世界么？” 霍太太只盼着能早点入睡，兴致缺缺，根本不答。 “因为……”那个声音又落到耳边，含笑而暧昧，“我想试试在世界各地宠你爱你……” 这句话单从字面意思理解，其实没什么问题，但已经深知霍先生有多邪恶的霍太太，几秒后从话里悟出了深意。 杏眸慵懒地半睁半闭，微微露出的光亮像天边时隐时现的星子，对上男人邪魅含笑的眼神，抿着唇又羞又恼地瞪他。 这妖孽，简直要登峰造极了！ 多出息！居然立下这样不要脸的恢弘志向！ 瓦努阿图，书上说，这是一个富饶的小岛，是上帝遗落的一串珍珠，而被誉为世界上最亲近的活火山——伊苏尔火山，则被盛赞为是上帝燃放的礼花。 一家三口穿越了大半个地球，又在斐济过夜转机，几经周折，终于到达了这座位于南太平洋上的热带岛屿。 方若宁很欣慰的是，儿子的抵抗力还算不错，跟着他们世界各地奔波，去哪里都能适应，这也给他们的旅途减少了很多麻烦。 而霍凌霄，虽然在外人面前高冷狂拽，可在老婆儿子面前，则是无可挑剔的好丈夫好爸爸。一路上，她就负责睡觉，偶尔醒来看着窗外的云海，脑子完全放空思绪，发呆。而那父子俩，则精力无穷，从天文地理聊到人文哲学，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感悟，方若宁有时候听了都忍不住闷笑，但同时又觉得微微地失落。 看得出，霍凌霄不但是个商业精英，还是个百科全书，儿子天马行空的思想，不论问到什么他都可以回答上来，让她暗暗钦佩的同时，也让儿子对他越发崇拜。 她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的孩子，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曾经相依为命的孩子，现在已经完全成了霍先生的头号迷弟，父子俩更多时候像是朋友。 哎，这个男人，真是男女老少通杀。 到了瓦努阿图，老天眷顾，既没下雨也没电闪雷鸣，在酒店休息一天缓过精神之后，一家人便出发去看火山了。 在霍凌霄的私人岛屿上，一切生活设施都极具现代化，时尚而摩登，可来了这个地方，看着纯天然的户外景色跟原滋原味的土著人，让方若宁感觉他们一下子回到了原始时代。 原本还想着要回国，要工作，可换了个环境，她的心态又发生了变化，庆幸自己这辈子能出来走走，看看多姿多彩的世界。 伊苏尔火山已经连续喷发了几百年，但是岩浆又不是特别恐怖可以摧毁一切的那种勇猛，他们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徒步爬到了火山口，怀着对大自然无比崇敬敬畏的心情，看着地球母亲一口一口地吞吐着火焰。 猩红的火山口就像一个巨大的炼钢炉，里面时而喷发起来的岩浆就像炽热燃烧的熔液，火山时不时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声响，上方笼罩着一层厚厚的浓烟。 方若宁站在栏杆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火红山口，每当雷鸣般的声音传来时，她便忍不住浑身寒毛直竖，双腿发抖，总觉得这像是地球在嘶吼，随时可能大爆发。 心底涤荡着对地球和大自然的敬畏，想要离开，可是眼前壮丽恢弘的一幕，又让她有点不舍离去。 “怎么了？”霍凌霄叮嘱好儿子不能乱跑，只能站在栏杆边观看，一回头，见女人怔怔地像是神游天外，皱眉问道。 鼻端都是硫的气味，有点呛人，她回过神来，没有看向男人，若有所思地呢喃：“你说人若是掉下去了，会不会瞬间就灰飞烟灭？” 霍凌霄背着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吓得脸色都变了，忙一把拽住她的手，“你胡说什么！” 方若宁被拉的一个趔趄，回头看他，见他脸色紧绷得骇人，连忙又笑了：“我只是一个感慨，你别多想，我不会跳下去的。我这美好生活刚刚开始呢，我怎么会想不开？” 霍凌霄似乎还是怀疑，盯着她，眼眸一动不动。 女人干脆拉着他靠拢，不顾周围还有世界各地的游客，亲密地把脑袋靠在他手臂上，继续开玩笑：“放心，我就算要跳下去，也会拉着你一起。有句话关于爱的宣言怎么说的？生未同衾死同穴，也是一种极致的浪漫啊，咱俩要是一起葬身在地球母亲的怀抱里，是不是特别浪漫？” 霍凌霄这会儿相信她的确是信口开河，说说而已，才终于松懈下来，瞥了她一眼道：“我才不想死的这么凄惨。” 万水千山地来了，就冲着这举世闻名的活火山，自然要看够了才走。 傍晚时，游客们在陆续下山，各个落了一身的火山灰，看着跟难民逃亡似得。 方昀轩很兴奋，觉得自然界好神奇，原谅他词汇贫乏找不到更多的形容词，只能不停地说好酷好酷，他很喜欢！ 下山的路不好走，霍凌霄身高马大地抱着他，父子俩交流的兴味盎然。 “接下来还想去什么地方？” “想去北极。” “为什么？那里很冷。” “可以看极光！它一定跟火山爆发一样酷！” 方若宁好吃惊，“你怎么还知道极光？” 短短两个月，儿子的知识储备已经让她瞠目结舌。 霍先生斜睨了眼浑身狼狈裹着灰的妻子，冷哼了句：“你看你根本就不关心我们父子，连我们每天干了什么，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方若宁很无语，在岛上她每天就吃吃喝喝躺着晒太阳，这父子俩经常跑得不见人影，她怎么知道他俩去干什么了。 “妈妈，看完极光，我们去非洲大草原看狮子，看大象，还有犀牛、斑马！” “噢！我们还要去澳洲看袋鼠！” “还要去原始森林露营探险！” 方若宁不想打击儿子的积极性，但又实在不想跟着他们折腾，淡淡回应了句：“好啊，你跟爸爸去，妈妈回家挣钱好不好？” 她不是不想环游世界，她只是觉得世上美景太多，用不着急在一时，可以以后好好规划一下，每年出去一两次，让生活和远方交相辉映，劳逸结合，多好。 不过，梦想虽好，现实总是充满了意外。 几天后，就在他们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瓦努阿图准备前往芬兰时，霍凌霄接到国内的电话。 方若宁那时候正在想办法把儿子在当地买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全部塞进行李箱时，霍凌霄握着手机面色凝重地走了过来。 “去不了芬兰了。” 他开口，语调很简单，但沉重地令人缓不过气来。 方若宁一怔，放下压在箱子上的膝盖，转过身来看着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爷子突然中风，还在医院ICU躺着，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脑子里“嗡”地一声，方若宁变了脸色，顿了顿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那我们赶紧订票回国吧。” “只能这样了。” 霍凌霄如此回应，但心里，却涌动着一股说不明的复杂情绪。 方昀轩很懂事，听说太爷爷生了重病，爸爸要回去探望，他没有任何情绪，乖乖地跟着大人回国。 飞机上，霍凌霄一直面色沉重，也不怎么说话。 方若宁起初碍着孩子在身边，有些话题不好开口，后来等轩轩睡着了，她才转过头去，问道：“怎么了？还在担心老人家吗？现在医疗发达，老人家又是功勋卓著的英雄，不说家里会倾尽全力，国家层面上应该也会关心吧？肯定会派最好的医疗团队来给他治疗。” 霍凌霄微微抿唇，沉铸的脸色露了抹笑，抬起手臂把她搂近怀里抱住，“我知道，我担心的不止是这个。” “那还有什么？” 霍凌霄想了想，还有什么？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心里不安，总觉得这趟回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担心老爷子会不会借着病重对他提什么为难的要求，又担心回去后公司的重担会重新落回肩上，还担心什么？他也想不清楚。 然而，再担心，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阔别两个多月，他们又回到海城，下飞机后，方若宁带着轩轩先去洗手间，霍凌霄去取托运的行李。 四月初的海城，已经是春暖花开暖意融融了，透过玻璃窗都能看到外面的树木顶着娇嫩的绿色。 方昀轩还是一惯独立地自己去男厕所，而方若宁抱着怀里的外套在女洗手间排队等候。 想到过年时从瑞士回来，一下飞机就晕倒在洗手间里的一幕，她只觉恍若隔世。 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她跟霍凌霄已经成了夫妻，鬼门关前走一遭之后，如今更是养的白白胖胖，丰腴富态。 这般想着，不由得长长叹出一口气。 等了好久，终于到她，见一个格子间打开，她立刻走上前。 出来的女人是个很高挑的外国美女，五官深邃，妆容精致，气质也好，只是——方若宁走进了才发现，对方一只腿脚有问题，走路有些跛。 察觉到这一点，她又慢下脚步，礼貌地让开。 对方很客气有礼地对她点了点头。 方若宁也微微一笑。 很正常的一幕，方若宁没有多想什么，然而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看着她，突然脸色变得很怪异，很吃惊的样子。 方若宁心里懵了一下，不知怎么回事，不过想着儿子还在外面等着她，肯定等了有一会儿了，她只好又跟对方点头笑了笑，赶紧进了格子间。 那个外国女人看着门已经关上，这才皱了皱眉，带着一脸残留的惊诧神色，转身出去了。 洗手间外，方昀轩很乖地站在那里，等着妈妈出来。 旁边，一个英伦风打扮的年轻男人站着，也是在等人的样子。 金发碧眼的女人走出来，一眼看到男人露出笑来，“Geller！走吧！”她步伐急切，可不料地板上有水，加之右腿微跛，快走到男人面前时突然脚下一滑。 第258章 各怀鬼胎比道行 “啊——” 男人原本看着手机，听到女人的招呼后随即抬头，脸上的笑意才刚刚露出，就见到女人要滑倒，本能地迅疾冲上去。 方昀轩本来站在两者之间，被这突来变故吓得一呆，不由得朝旁边闪了闪，不想正好撞到了男人身上。 男人眼疾手快，连忙伸手去抓，虽然抓住了孩子的衣服，但也只是稍稍缓冲了下跌倒的趋势——方昀轩整个仰躺在地。 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旁边好多人围观，也有人赶紧上前来帮忙。 “谢谢，谢谢！”Geller看了眼女人，腾出一手去帮忙，又对扶起女人的路人连连道谢，继而又回头看向另一手拉着的孩子，蹲下身连忙问道，“小朋友，有没有摔伤？你的家人呢？就你一个人吗？” 方昀轩性格早熟沉稳，但这会儿也还是有点蒙，摔伤不至于，可是被吓到了。 见面前的叔叔关心问候，他摇了摇头，没说话，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后，视线盯着他，有点呆。 男人担心孩子，撞到了人家，多少应该跟家长道个歉的，可是见女人揉着腿脚，疼得五官扭曲，他又慌忙关心：“Rachel，你怎么样？摔到哪里了？腿还好吗？” 他讲美式英语，想必两人是在美国生活。 “我还好，是我自己不小心，没事……”金发碧眼的女人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对着方昀轩笑了笑，打招呼，“嗨！你还好吗？非常、对不起，你的……妈妈在哪里？” 面前站着的是中国小男孩，Rachel也用中文讲话，只不过，她的中文水平很一般，讲得吞吞吐吐，发音也不标准。 方昀轩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大概是看到外国人的本能反应，他用很流利的伦敦腔回复：“我还好，没关系，我妈妈在洗手间，很快出来。” 见他开口说话，男人松了口气。 “啊！他会说英语！而且很流利！”Rachel吃惊地瞪大眼，抬头对男人说道。 男人的表情也是同样吃惊，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男孩居然能流利地用英文对话，看样子，可能是在外国长大的，也有可能是家境特别好，从小接受英语训练。 “亲爱的，我们还是等他的妈妈出来后，道歉了再走吧。”女人慢慢直起身来，脸上痛苦的神色也渐渐收起，跟男人说完，她低头看着面前的方昀轩，友好地赞叹道，“这个孩子长得真好，而且特别沉稳淡定。” 话音刚落，面前的孩子突然走开，“妈妈！” 方若宁刚出来，见儿子快步迎上来，面色焦虑又无措的样子，她连忙笑着道歉：“对不起，宝贝，女厕所人太多了，让你等了很久是不是？” 她转身去盥洗台前洗手，没等儿子回答，便又听一个谦逊有礼的声音传来：“你好，非常抱歉，刚才我不小心——” 男人话没说完，方若宁已经洗完手转过身来，下一秒，两人眼神都是剧烈一震。 只是，男人显然心理素质更好，又或者，太擅长伪装，那短短半秒的停顿，几乎没有人意识到，只是他自己心底的惊涛骇浪，席卷整个肺腑。 “撞到了您的孩子，他摔了一下，我不知有没有摔伤，非常抱歉，如果您认为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之类的，我们很愿意配合。” 对方说了什么，方若宁完全没有听到，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像溃逃一般，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林、林朗……”她在嘴里呢喃着，声音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震惊和轰动铺天盖地地袭来，就像曾经得知林朗意外去世的消息一般，她的整个世界在瞬间颠覆坍塌。 心跳乱的根本把控不住，她死死盯着面前那人，呼吸都变得凌乱急促。 林朗回来了……林朗回来了…… 大概是她身子晃了晃，又或者是她面无血色的样子太吓人了，方昀轩抓着她的手摇了摇，怯怯地喊：“妈妈，妈妈。” 而另一边，那位走上来的外国女人，看到方若宁也是吃了一惊。 她没想到，这个小男孩是她的儿子。 “刚才在洗手间，我见过这位女士。”她用英语跟自己的丈夫解释了句，继而一脸担忧地看向女人，“你还好吗？女士？女士？” 旁边，Geller盯着面前的女人，手指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颤抖着紧紧攥拢。 波诡云谲，暗潮涌动，可面上优雅从容，笑意清浅。 眸底的震惊很快被不可思议，被讥讽凉薄，被哀痛心伤取代，可他面上的笑依然礼貌十足，无懈可击：“女士，如果您不肯接受我的道歉，要带孩子去医院检查的话，我们同意。” 方若宁依然觉得天旋地转，心慌气短，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被儿子拉着手喊了两声，她才暗暗喘息着眨眨眼，勉强找回知觉。 眼神重新定焦，她看向对面的男人，不顾礼仪，死死盯着，打量。 金发碧眼的女人皱眉，回头看了自己丈夫一眼，两人交流的眼神充满了困惑不解。 可女人又像是明白了什么，困惑的眸底藏着一丝锋锐和怀疑。 方若宁打量着男人，雷霆般狂躁纷乱的心潮，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其实认真细看，这个人跟林朗还是有些区别的。他只是整体轮廓看起来有些像，五官方面比林朗要更深邃突出一些，还有，这个人的眼神跟林朗完全不同。 虽然林朗已经离开很多年了，但他的一颦一笑依然刻在记忆里，林朗笑起来时，会让人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特别苏。 可是这个男人，虽然带着笑，但眸底依然是一片冰冷，感觉藏着许多阴暗跟精明似得，就像她刚开始认识的霍凌霄，总给人一种阴森危险的感觉。 除样貌外，声音也不一样。同样是绅士有礼的语调，可他觉得林朗的声线更醇厚，更有磁性。 只是，世上能有两个长得如此相像的人，还能被她这么巧合地遇上，也算是缘分了。 手机突然响起，她猛地一震，连忙去拿手机，接电话：“喂……哦，好的，我们来了！” 挂了电话，方若宁看向儿子，“走吧，爸爸已经取完行李等着我们了！” 整个过程，Geller看着她，听到那句“爸爸”，他的眼眸更是几不可微地收缩了下。 牵着儿子要走，男人又拦住：“女士，刚才的事——真是抱歉，我们……” “没关系，既然孩子没事，就算了。”方若宁看着他礼貌地笑了下，说完这话，点了点头算是告别，便牵着儿子继续走了。 机场很大，走远一些之后，方若宁压抑着心里残留的震惊，低头问儿子：“轩轩，刚才是怎么回事？” 方昀轩解释道：“我站在那里等妈妈出来，突然那个阿姨路过我身边，摔倒了，那个叔叔想要扶她，动作太快撞到了我。” 方若宁担心地皱眉，“有没有受伤？现在还疼么？” “没有……”小男孩摇着头，抬头看着妈妈，顿了顿，突然问，“妈妈，那个叔叔长得好像我以前那个爸爸。” 方若宁表情一滞，没想到儿子还是看出来了。 所谓以前那个爸爸，就是她曾经摆在家里的那张林朗的照片。在回国前，甚至在跟霍凌霄父子相认之前，方若宁一直告诉儿子，照片上的林朗是他的爸爸。 后来，霍凌霄出现，当年的事浮出水面，霍凌霄也跟儿子相认后，林朗的照片她便收起来了，这件事也从未提起过。 想不到，儿子还记着。 见儿子困惑不解的眼神，方若宁艰难地笑了笑，恍惚地说：“这个世上，无奇不有，有的人长得比较像，也没什么奇怪。”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原地，一男一女继续站在那里。 几秒后，男人率先反应过来，回头，见女人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样子，撩唇一笑，“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女人依然盯着他，微微皱眉，“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位女士看到你很震惊？” “是吗？”男人神色淡淡，早已掩饰好所有的一切，“可能是觉得我长得帅？” 讲英文的人，总是很幽默很会说笑，也很会调侃。 Geller说完这话，伸手过去揽着女人的腰，“走吧，酒店已经派车过来了，我们先去酒店，检查一下你的膝盖，看看有没有摔伤。以后走路小心一点，我又不会跑，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慌慌张张。” 女人右脚不便，走路自然满慢，被他揽在腰后也跟不上他的步伐。 盯着他的侧颜，顿了顿，她又问：“Geller，你确定不认识那位女士？” 男人很无奈地笑了，温柔地道：“你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跟她认识？我都很多年没有回来了，曾经的那些朋友，也全都断了联系。” 第259章 干戈玉帛一瞬间 女人没再说话，可直觉告诉她，自己的丈夫在说谎。 那个女人，明明跟他藏在钱包夹层里照片上的女人，一模一样。而那个女人，看到他的时候，分明震惊到失去了所有反应。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女人，会不会跟她的丈夫曾经相爱过？ 两人没再说话，Geller的眼神不着痕迹地盯着走远的那对母子，看到一个挺拔高大的男人推着行李车与他们汇合，而后一家三口很和谐地朝机场外走去。 孩子大约五岁，也就是说，她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最少五年…… 男人眸底，毫不掩饰的冷讽迅速凝聚，原来青梅竹马的感情也如此不堪一击，能在男友死后不久便立刻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又或者，其实他们早就偷偷在一起了，男友的死不过是给他们顺理成章地让了路？ 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眼眸盯着远处的一幕，依然被身旁的女人察觉到。 手臂亲密挽在一起的两人，心思却早已各自远离。 * 李权驱车来接机。 上了车，方若宁还有恍恍惚惚。 霍凌霄安顿好儿子后，回头看着她，道：“我们先回家一趟，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医院。” 老爷子虽然是在疗养区那边发病的，但发病后当地医院的医疗水平有限，在经过紧急处理后便立刻安排救护车送回海城，这边大医院多，医疗资源也更丰富。 方若宁点点头，对他一笑，“好。” 霍凌霄看着她，这才察觉她有点魂不守舍，不禁握着她的手捏紧，低声问：“怎么了？” 女人看他一眼，碍着儿子在场，有些话不方便讲，只好又笑了笑，“没什么，有点累，而且……也担心等会儿去医院的话，你的家人看到我……”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一家人连倒时差都没来得及，回家简单收拾了下，又直奔医院。 路上，霍凌霄已经跟霍凌渊通过电话，等他们到住院部楼下，霍凌渊已经等着了。 为了避免被媒体记者打扰，消息还封锁着，住院部周围也有保镖执勤，一行人走进住院部，气氛顿时变得不一样起来，方若宁牵着儿子的手，无声对他笑了笑。 电梯里，霍凌霄询问老爷子的情况，霍凌渊皱眉摇了摇头：“不乐观，当时送到医院就做了紧急手术，清除脑部血肿，但因为出血部位在丘脑，对脑组织的损害是不可逆的，所以即便是能脱离危险期，怕也会瘫痪在床。” 瘫痪…… 霍凌霄眉心紧紧压着，看了妻子一眼，两人都没再说话。 到了ICU病房外，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霍凌霄要回来，霍家上下到的人员挺齐，霍政钊跟霍夫人也都在。 “爸，妈，大哥他们回来了。”霍凌渊低声开口。 霍政钊看了大儿子一眼，脸色淡漠，“回来了就进去看看你爷爷。” “嗯。” 转身看向妻子，霍凌霄握了握她的手：“你们先等会儿，我进去看看老爷子。” 方若宁对他笑了笑，回握着他的大手：“放心吧，我们没事。” 霍凌霄在护士的带领下，去换了无菌服，而后才进ICU。 外面，方若宁见霍家人没有跟她说话的意思，她也不想自讨没趣，便带着轩轩在一边坐下。 好一会儿，霍夫人的声音不冷不热地传来：“既然回来了，孩子见到我们也不知道过来叫一声，到底是霍家的骨血，不姓霍也就算了，难不成连一家人也不肯相认？” 霍凌渊一听这话，担心地看向方若宁母子，又从中圆场：“妈，他们刚下飞机，时差都没倒，太累了，你就别为难他们了。” “为难？”霍夫人瞥了儿子一眼，“我这就是为难了？” 方若宁拉着儿子起身，摸了摸他的脸交代：“轩轩，去跟爷爷奶奶打声招呼吧。” 方昀轩看着妈妈，黝黑闪亮的眼眸似藏着小小的倔强。 “去吧，你幼儿园的儿歌是怎么唱的？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他们是你爸爸的爸爸妈妈，就是你的爷爷奶奶，这是事实。”方若宁不想逼迫儿子，可对方作为长辈既然开口了，她也不能表现的太无理，便只能跟儿子讲情理。 好在，方昀轩是个智商情商都很高的孩子，虽然心底里他知道那所谓的爷爷奶奶并不喜欢他的妈妈，可既然妈妈交代了，就算为了哄妈妈开心，他也会照做。 转过身去，他朝着那边一大家子人走去，在霍政钊跟霍夫人面前停住，看着她们，腰杆挺直不卑不亢地喊了声：“爷爷好，奶奶好。” 旁边的霍家人看着孩子周正英俊的模样，还有从骨子里流露出的自信和气场，一个个嘴上没说话，但心底里，都不由自主地感慨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 而被叫了爷爷奶奶的霍政钊夫妇，不管之前心里对孩子的妈有多少看法，起码这一刻，两人的心都情不自禁地拨动了。 霍夫人坐下来，看着孙儿微微激动，犹豫了下才伸出手去，拉着孩子的手臂让他往前又走了步，继而叹息：“哎……你这孩子，从小没在霍家长大，跟我们都不亲，性子倒很像你爸，小小年纪就沉稳从容。” 方昀轩本来不想说话，可顿了顿还是开口，出人意料地吐了句：“是我妈妈教育的好。” “……”这话一出，霍夫人顿时面色尴尬，其余霍家人也全都吃了一惊。 原处坐着的方若宁，听到儿子这句，吃惊之余心里也倍感慰藉。 儿子心思敏感，什么都懂，居然也知道在长辈面前替她说话。 霍夫人心里不满方若宁，顿了顿纠正道：“傻孩子，除了教育外，还有遗传因素，你太小，还不懂。” 言外之意，是他们霍家的基因好。 原以为这话小孩子接不上了，可不想方昀轩又怼：“遗传占三分，教育占七分，这是书上说的。” 走廊里一时鸦雀无声，霍夫人的脸色已经不是难堪可以形容。 如果一家人气氛融洽，相亲相爱，那么方昀轩这话说出来，霍夫人还能一笑置之，夸孙儿聪明，是个天才。 可问题就在于，他们的祖孙关系本就很尴尬，所以孩子这般硬怼，就让霍夫人显得非常没面子。 好在，旁边的人及时化解：“轩轩好厉害，这么小就懂得这么深奥的知识，以后肯定会很有出息的。” 霍政钊端着架子，还不知该怎么跟孙儿对话，见老伴被怼的哑口无言，他索性放弃了心里的种种想法，只是道：“以后多回来家里，跟子谦一起玩。” “妈妈去，我就去。” “……”以为避开了雷区的霍政钊还是碰了一鼻子灰，当即周遭气氛越发尴尬了。 霍凌渊适时上前，扶着侄子的肩膀示意他回到妈妈身边去，又看向父母：“爸，妈，既然大哥回来了，这里有我跟大哥守着，你们不如回去吧？这几天，你们也辛苦了，爸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要多注意。” “嗯，也行，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们打电话。”颜面无存的霍政钊哪里还好意思留下，立刻顺着儿子的话下了台。 方若宁起身，牵着儿子，朝面前路过的一行人微微点头示意，等他们全都走后，她才带着儿子又坐下，无奈又欣慰地说：“轩轩，你刚才那样说话，有些不礼貌。” “我知道，可是爸爸跟我说了，如果是别人先不礼貌的，我也不用客气。”小家伙掷地有声地道。 方若宁听得一惊，“你爸教你的？” “嗯！” 霍凌渊笑了笑，“这的确符合我大哥的性格。” 方若宁瞥他一眼，“其实我也赞成这种处世哲学，只不过，对待长辈时……” 她的认知里，太过善良等于软弱可欺，她一直都教导儿子要保留适当的“锋芒”，只是，对待长辈时如果也这样，难免会让人觉得无理。 “我爸妈都对你这幅态度了，你还想着要尊敬他们，也是很不容易了。”霍凌渊忽而感慨了句。 方若宁笑了笑，实话实说：“你别把我想的那么伟大包容，我只是不想让你大哥难做人。” 这种心理，怎么形容呢？ 好比婆媳关系不和，如果丈夫一味地向着自己的父母，那么做妻子的肯定很委屈，很生气，在心里就把丈夫跟婆婆一起划到了敌对面，自己孤军奋战，还会拼命拉拢孩子，把孩子当做武器去刺伤“敌营”。 可如果丈夫一直向着自己，为了她不惜跟自己家里决裂，处处袒护她，维护她，那但凡是有良知的媳妇，这时候多少都会替婆家那边说说话吧？ 说白了，一个内心充盈不缺爱的妻子，是不会再去为难婆婆的，那样显得自己太过阴狠绝情。本着爱屋及乌的道理，她也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跟家人闹僵，所以反而会去撮合。 再退一步，哪怕是为了给孩子做榜样，她也不会教导自己的丈夫去跟家里对抗。 霍凌渊虽只听她说了一句，却也悟出其中深意，当下越发感慨：“我大哥遇到你真是幸运，是我爸妈不对，他们从来没有好好了解你。” 聪明、睿智、低调，又有能力，还懂为人处世的人生哲学，他几乎从这个大嫂身上找不到任何缺点了，在他心目中，的确只有大哥才能配得上她，连他自己，都不够资格。 ICU里，霍凌霄坐了十多分钟，期间，特护进来帮老爷子翻身，他在旁协助着。 想着曾经那个举鞭挥舞，穹劲有力，把他们兄弟几个揍得上蹿下跳的老爷子如今居然成了瘫痪在床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重症患者，霍凌霄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时光的流逝，感受到父母长辈正渐渐老去。 直到有一天，他们永远离开我们，离开这个世界。 护士检查完所有仪器设备，确定没有问题后，又离开了。 霍凌霄在床边又坐了好几分钟，握着老爷子瘦骨嶙峋的手，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如果不是床边的仪器还在滴答滴答响着，老爷子这副模样，真跟已经离世差不多。 时间到了后，护士进来提醒，他只能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ICU。 “老人家情况怎么样？”见他出来了，方若宁立刻迎上去问道。 霍凌霄摇了摇头，“还没脱离危险期，医生也说不准什么时候醒来。” “大哥，医院这边有医生护士守着，ICU里面也不需要家属长期陪伴，你们还是回去先休息下吧。”霍凌渊见兄长眉宇间拢着疲惫，建议道。 “我还好，你回公司吧，医院这边有我。” “公司暂时没什么要紧事，我不急着回去，你带着嫂子跟轩轩回家休息吧。” “凌霄，老爷子这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缓过来的，你还是先跟我们回家休息下，说不定等你醒来，老爷子也醒了呢，那时候才是需要人陪伴照顾的时候。”见兄弟俩推来推去都不肯离开，方若宁只好劝霍凌霄。 “是啊……等爷爷醒来，就你来照顾，我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的。” 霍凌霄想了想，也知道ICU里面不需家属操心，只好答应。 别墅离市区太远，来往路上太费时间了，霍凌霄便带着方若宁母子住在市区的一处高层复式楼里，梅姨带了一名佣人过来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 方若宁明明很困，可躺下后又睡不着，于是悄悄拿了手机过来。 冯雪静早就问他们到了没，她简单回了下，因为赶着去医院，就没多聊。 这会儿发了消息过去，那边很快回复过来。 【你们从医院回来了？】 【嗯，老人家在ICU躺着，暂时还不需要人看护，等休息好再过去。】 【哦，那也是。】 心里搁着事儿，不吐不快，方若宁犹豫了下，还是打了一行字。 【今天在机场，我遇到一个长得很像林朗的人，真得特别像，我当时看到他，还以为是林朗没死，又回来了。】 那边很快回复过来，不过却是语音。 第260章 死亡真相引怀疑 方若宁不敢听，怕吵醒了身旁睡着的男人，只好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起床，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轻轻关上门。 “不会吧！你是不是对赵林朗思念成疾啊！他都去世六年了，你想什么呢！” 方若宁坐在马桶上，听了好友的话，又压低声回复：“没有，是真得！那个人长得特别像林朗！当时我在洗手间，轩轩在外面等着我，我出来后，他们上前来，说是不小心撞到了轩轩，跟我道歉，那个男人的老婆是外国人，在洗手间我还跟那个女人遇上过！” 说到这里，方若宁突然又想起一个细节，“对了！在洗手间里，那个女的出来，我进去，她腿脚有问题，走路比较慢，我就等在一边，她当时看到我，表情明显愣了一下！不过我想着轩轩还等在外面，没多想，跟她笑了笑就进了格子间。” 大概是嫌发语音麻烦，冯雪静干脆打了电话过来，方若宁立刻小声接通：“喂……” “你还说你不是对赵林朗思念成疾，什么人家的老婆看到你还愣了下，你是不是入戏太深啊？” “不是……真得很像，甚至我觉得，他们跟我道歉时，那个男人看到我的一瞬间，也愣了下，只不过……” “你看到他时，是不是吓得魂都没了？你还能注意到人家的表情？” 好吧，冯雪静这句话怼的，她无话可说了。 因为，当时转过身的一刹那，看到正跟她说话的人，那一瞬间她真以为是林朗回来了，顿时如遭雷击，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 见她不说话了，冯雪静就知道猜对了，又调侃：“你没拉着人家喊林朗吧？” “没……没有……我当时，完全震惊得呆住了。” “我就知道！” “可是，他们真得好像，而且那个女的看着我的眼神，真得有点不一样。” “这有什么，就算真得很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啊！这世上也不是没有长得像的人，还有大妈长得跟黄渤很像呢，还有小孩长得跟马云很像呢。” “我知道……”方若宁被闺蜜接连泼冷水，这会儿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我后来想了想，也只能是这样了，幸亏我知道林朗没有双胞胎兄弟，不然，我真会以为那是林朗的双胞胎弟弟。” “好啦，你都结婚了，霍凌霄对你那么好，你还想这些做什么，这事你没跟霍凌霄说吧？” “没有，还没来得及。” “别说了，虽然赵林朗早就不在了，可是你跟人家说这个，他心里多少还会有些想法。” “嗯，反正只是一场偶遇，以后也不会遇上了，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意义。” “那你别多想了，赶紧睡会儿吧，等你这两天忙完，我们再约。” “好。” 挂断电话，方若宁坐在马桶上，还怔怔地若有所思。 赵林朗已经去世六年多了，而赵叔叔跟赵阿姨也早在儿子去世后就搬离了海城，大概是不想留在这个地方触景生情。霍凌渊移植了林朗的心脏，好端端地活着，度过了五年生存期，也算是一个医学奇迹了。林朗离开了她，却又以另一种形式，还活在这个世上。 已经许久不曾忆起的往事，因为这个小插曲而把许多画面重新带到她眼前。 如果林朗没有去世，那他们现在是不是也已经结婚了，孩子是不是也跟轩轩这么大了？那她的生活会是另一番景象。 “若宁！”浴室门突然被敲响，霍凌霄的声音低沉传来。 方若宁吓了一跳，连忙回神，起身去开门，“你醒了？” “你在洗手间做什么？还不困？”男人蹙眉看着她，眼神微微打量，看到她手里捏着的电话。 方若宁想着闺蜜刚才的叮嘱，加上自己也觉得这件事没有提及的必要，当即一笑，解释道：“我跟小静聊天，怕吵到你，就躲卫生间来了。怎么，还是吵醒你了啊？” “没，我睡不着了。” “操心爷爷的事？” “嗯。”男人拢着眉，语调淡淡，应了句。 见他抬抬手，示意要进洗手间，方若宁连忙让开身。 洗手间的门关上，霍凌霄眸底又浮现出疑虑，他相信妻子的话，刚才是在跟冯雪静聊天，可他同时又有点怀疑，想知道她们的聊天内容。 开门那一刹那，她脸上明显还残留着丝丝落寞与沉痛，好似有什么不好的回忆。 等他从洗手间出来，见床上侧躺着的身影像是睡着了，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他又打消了念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有自己的小秘密，她不愿意说，那他也应该适度给予尊重，也有可能，只是自己想多了。 跟梅姨交待了句，他又出门去了医院。 一连几天，霍凌霄都是早出晚归，两人连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方若宁整天无所事事，便琢磨着重新出去工作，于是又把儿子送回了幼儿园。 霍凌霄一家三口又悄然现身的消息不胫而走，几天内又有媒体记者跟随，不过时隔两个多月，当初的新闻热度早已经被取代了，网上爆出的报道没有掀起太大波浪，几天后又被新的热点覆盖。 日子似乎安静下来，直到，方秉国的一通突然来电。 回国后，方若宁想过要不要找个时间去看看方秉国，可一想着过去了就不可避免地会跟徐美慧见面，少不了又是一番唇枪舌战，冷嘲热讽，她便觉得抵触，于是一直拖着。 却没想，方秉国主动打电话过来了。 迟疑了好一会儿，她才接通，淡淡应了声：“喂。” 方秉国不理会她淡漠的态度，也不计较她不肯开口喊声爸，反正这么多年了，她都没喊过，他也习惯了。 “若宁，你们是不是回国了？” “嗯。” “那你知不知道，林朗也回国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方若宁差点手机都掉了，眼眸骤然抬起，她像是没听清一样又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赵林朗那小子回来了！”方秉国似乎还愤愤不平的样子，“我昨天回老房子那边，刚下车，旁边一辆车正有人进去，起初也没在意，可我走了两步突然觉得那人眼熟，就赶紧回头看了眼，等我想起他是谁时，人家已经坐上车走了！黑色的迈巴赫，有专门的司机给他开车门，嘿！这小子能耐了啊！看样子是发大财了！我之前问你们为什么分手，你不肯说，是不是因为那小子攀权富贵甩了你？他这要不是娶了有钱人家的女儿，能短短几年时间就这么发达么？” 方若宁整个听蒙了，如果不是她信奉无神论，她真是要以为是见鬼了！ 见这边久久不说话，方秉国又道：“既然你不知道这事，那就当我没说过好了，反正你现在过得也不差，就算霍凌霄不是霍氏总裁了，你们这日子也还是无忧无虑，你就别多想了。” 方若宁回过神来，直接道了句：“你肯定看错人了，我没跟林朗在一起不是因为他甩了我，而是因为他六年前意外去世了。” “什么？！”这次，换成方秉国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你说赵家那小子，死了？” 方若宁脸色沉寂下来，淡淡地道：“嗯……六年前，他先回国，回国后半年左右，车祸意外去世了。我当时也回来过，那时候他的葬礼都已经结束了。” 当年她已经跟家里决裂了，所以回来后也没回家过，整个人沉浸在失去林朗的巨大悲痛中。 后来，她又独自出国了，继续研究生学业。直到一年后林朗的忌日，她再度回国，说服冯雪静帮助自己设计了那晚的“偷种”计划，等确定怀孕之后，她就走了，这一走又是五年，直到轩轩快四岁时，他们回国。 方秉国被这个消息震惊的，久久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一个人都走了六年多了？可那个人真得挺像那小子的……” 方若宁听着他嘀嘀咕咕的话，问了句：“你回老房子做什么？老房子还没卖掉？” “卖了干什么？那一块早晚得拆，以后等着拆迁发财啊！我要是卖了钱，不又得被徐美慧搜刮走？” 方若宁听了冷笑，暗忖夫妻过成这副模样也是可悲。 不过，方秉国这话倒是提醒了她，方若宁想起什么突然问道：“那你知道，赵家在那个小区的房子卖掉没？” “这我哪里知道？我跟他们家没来往，不然我也不可能不知道赵家那小子都死了六年了。”方秉国一幅淡漠的口吻回复。 林朗死了，这是事实。可方秉国却说在老房子那里见到了跟赵林朗长得很像的人，方若宁心里一阵阵寒凉，浑身止不住冒出一阵阵鸡皮疙瘩。 “既然回来了，那你什么时候也回家来看看，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现在我也想明白了，都是我的错，你要是肯原谅我，就还是偶尔回来下这个家，毕竟，我也是轩轩的外公。”见女儿这边沉默不语，方秉国知道她跟自己没什么话说，留下这话就准备挂断了。 “等等！”方若宁突然回神，叫住他，“你看到那个人时，他身边有没有一个外国女人？” “外国女人？”方秉国被问懵了，“什么意思啊？” “你就说看没看见！” “没……没看见什么外国女人啊！怎么了？” “没什么了……”方若宁恍恍惚惚，挂了电话。 木愣愣地在沙发坐下，方若宁身上的寒栗还在一阵一阵泛起，事情难道会那么凑巧？她在机场见到了一个长得像林朗的人，过了一个星期，方秉国就在老房子那边也看到一个长得像林朗的人。 她不相信鬼神，可如果方秉国没有撒谎的话，那这件事到底怎么解释？ 突然，方若宁坐不住了，也想去老房子那里看看。 可是，她一个人去，又有点莫名的恐惧。 想了想，她赶紧拿起手机，给冯雪静打电话，“小静，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冯雪静听她口气很紧张，关心问道。 “如果有时间的话，陪我去个地方，我等会儿去接你。” “好，好吧……可是，你总得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 “等见面再说！” 挂了电话，方若宁连换身衣服都来不及，立刻拽了包包出门。 冯雪静一上车，便看着她不解地问：“怎么回事啊？你要我陪你去什么地方？” 方若宁一边驱车赶往老房子，一边把刚才方秉国给她打电话的事娓娓道来。 冯雪静听完，顿时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惊恐地看着她：“你别吓我！这比鬼片还恐怖！你确定你没有幻听？” 方若宁真是无语了，把手机扔给她，“你自己看，方秉国半个小时前给我打的电话。” 冯雪静看了看通讯录，的确，有方秉国的来电。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你现在怀疑赵林朗没死？可是，他的葬礼我去了啊！”当时，方若宁还没来得及回国，赵林朗跟她也算是朋友，她去参加了赵林朗的葬礼。 “赵林朗的父母哭得伤心欲绝，那怎么可能是假的呢？而且，谁没事诅咒自己去死啊？” 方若宁面色紧绷，脑子里很乱，心跳也很慌，“我不知道，可我现在真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林朗……或许真的还活着——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麻烦，而不得不用诈死来蒙骗所有人，甚至包括赵叔叔赵阿姨。” 冯雪静哭笑不得，“这……这也太像小说了吧！” 方若宁没说话，只是脚踩油门又加快了速度。 六年时间，海城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城区那一块，许多小区都已经被拆除了，又重新起了高楼大厦，房价番了几番。 老小区里道路狭窄，方若宁放慢车速，慢慢进了小区，左拐右拐，到了赵家那栋楼下。 她跟赵林朗同住一个小区，两栋楼是前后排的位置，小时候，她每每受了委屈，就跑去赵家，有时候甚至夜里都不回家。 下了车，方若宁看着记忆中的老房子，思绪万千。 第261章 疑点重重太恐怖 “走吧，上去看看。”片刻后，方若宁收起思绪。 冯雪静平时风风火火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这会儿却突然怂包起来，一脸紧张害怕：“若宁，你确定我们要上去？这老房子破破烂烂，好多户都没住人了，里面肯定……” 话没说完，手臂被方若宁拉着，一把扯上去。 “大白天的，你想什么呢！再说了，这世上没有鬼！” “你要是不怕，你干嘛叫上我一起来啊！” 方若宁没回答，只是沿着破破烂烂的楼梯小心往上走。 冯雪静说的没错，很多住户都已经搬走了，狭窄的走廊里还堆着一些破家具和杂物，有的防盗门看起来还比较新，想必是房子重新装修过又租出去了，或是留着老人生活在这里。 两人一直上到六楼，停在赵家门口。 冯雪静战战兢兢地左右看了看，生怕有什么耗子蟑螂之类的东西钻出来，见方若宁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皱着眉畏畏缩缩地道：“这一看就是很久没住人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方秉国说不定是老眼昏花，认错人了呢！还迈巴赫，这才几年时间呢，赵林朗就算活着，除非他中了彩票，而且还得是那种几千万几亿的彩票，否则怎么可能开迈巴赫！还专人司机？！别开玩笑了！” 方若宁没理会她，只是朝着赵家门口又走近了些，不知在观察什么。 冯雪静见她蹲下身去，也跟着蹲下去，好奇地问：“怎么了？” “小静，你看，这地上有脚印，是朝着屋里走去的方向。”方若宁观察仔细，发现了端倪。 冯雪静瞪着眼细细看了看，门口那块水泥地面落满了灰，灰尘上有个较为清晰的脚印，看起来是一只男人穿皮鞋的脚印，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或许是别人路过留下的呢？ 方若宁已经起身了，又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观察着门把手。 “又怎么了？” “门把手也被人捏过，你看……这里的灰都没有了。” 楼道里光线比较暗，方若宁用手电筒照着门把手，细细观察才看到这细微的变化。 冯雪静现在只觉得毛骨悚然，双手不由得抱着自己的肩膀：“若宁，我们还是走吧，你这说得太吓人了……一个人明明都死了六年多了，怎么会突然出现？有没有可能，是赵林朗的父母回来了呢？” 方若宁没说话，只是又上楼去看了看。 “哎，你上去干什么啊！”冯雪静害怕，不敢一个人站在这里，一边叫住她，一边跟着上楼。 方若宁上到七楼看了看，七楼两户人家看起来也没住人了，门两边贴着的春联早已褪色破烂，斜斜落下来一半挂着。 “这整栋楼，只有一楼到五楼还零星住着人，一般来说，那些人应该也不会上来。所以，赵家门口的脚印就更奇怪了。”方若宁一边下楼，一边分析着那个脚印出现的玄机。 冯雪静越发毛骨纵然，“若宁，我们先下去吧，这里被你说的越来越恐怖了，我害怕！” “嗯，下去吧。” 经过赵家门前时，方若宁又停了停，盯着门板若有所思。 现在看来，她几乎可以肯定方秉国没有说谎，只是，回赵家的人到底是谁呢？离开了这么多年，又突然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呢？ “哎呀，快走吧！这个鬼地方膈应死了！”冯雪静都下了一级台阶了，见她还站在这里愣着不动，连忙一把将她拽走。 一路下楼，方若宁心里都狂乱不安，困惑着许多悬疑。 没想到，两人刚走出楼道，一个老太太牵着孙子回来了，看样子是刚接了孙子放学。 “咦？小宁……”老太太六十多岁，但眼力还不错，一下子认出方若宁。 方若宁一愣，盯着老太太看了看，也笑了笑：“孙阿姨，这么多年了，您还认得我。” “认得认得！你可是这方圆几个小区里长得最漂亮的女孩儿，我对你印象深刻！”那个孙阿姨笑出一脸的褶子，夸奖道。 方若宁笑了笑。 “小宁，你可好多年都没回来了，自从小朗走了，你就没回来过了。” 遇到了熟人，方若宁是想着顺便打听点事，正好孙阿姨又提到林朗，她便接着问：“阿姨，林朗当年出事后，赵阿姨他们是什么时候搬走的？搬去哪里了？您知道吗？” 孙阿姨摇摇头，“这我不清楚，不声不吭地……就搬走了，差不多是小朗走了后三四个月的样子，我们当时都觉得他们肯定是失去儿子太伤心了，不想再住在这个伤心地，所以搬家了吧？他们走得时候没跟左邻右舍提起过，都不知道这事，当然也没人知道他们搬去哪儿了。” 方若宁看了看冯雪静，两人视线对上，都有些复杂深沉。 “那这些年，您见过他们回来吗？” “没有，他们搬走了，但好像房子也没卖，也没租出去，就这样一直放着。” “一直放着，期间再也没有人出现过？昨天呢？昨天有没有一个男人来过，坐黑色的轿车？” “昨天？”孙阿姨想了想，“没有……我没看见……” 阿姨牵着的小女孩儿看起来跟方昀轩差不多大，可能是刚从幼儿园放学回来，肚子饿了，这会儿不耐烦地甩着奶奶的手，开始发脾气：“我好饿啊……我要吃东西……” 孙阿姨只好连忙哄了哄小女孩，又看向方若宁道：“要么去家里坐坐吧？这老小区房子很破，年轻人都买了高层洋楼搬走了，剩下的都是些老人，或者是过来打工租不起洋楼的外地人，每天啊……冷冷清清的，都没什么人可以说说话了。” 方若宁刚才已经上到顶楼去看过了，的确一栋楼里没剩下几户人家了，这话听着不免凄凉。 可冯雪静悄悄拉了拉她，显然急于离开，她只好礼貌地笑笑：“孙阿姨，我还有事，就不去您家里打扰了，您赶紧带着孩子回去给她弄吃的吧。” 孙阿姨见她们转身走出去，也没再挽留，只是客气地喊了声：“以后有空过来玩玩啊！” “好的，谢谢孙阿姨。” 两人上车，驱车离开这个破旧的小区。 星巴克里，方若宁冥思苦想，也琢磨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雪静喝了杯甜腻的热可可，这才觉得整个人放松下来，见好友动也不动面前的咖啡，就那么一脸愁思地呆坐着，她又坐起身一些，用手敲了敲桌面。 “你该不会真的觉得赵林朗没死，又回来了吧？刚才那个老太太也说了，赵林朗的确是出事了，而且赵家父母很伤心，才搬离了那个小区。而且人家也说了，昨天没有什么人回来过，搞不好是方秉国认错人了，都这么多年了，他哪里还记得赵林朗长什么样子？从你们出国到现在，十多年了，就算赵林朗还活着，十年间，一个人的模样变化有多大？” 方若宁没说话，她知道好友的话有道理，单凭目前这些零星拼凑的证据，根本不足以证明一个去世六年多的人还活在人世间。 可是，她的直觉又在冥冥之中告诉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方秉国没必要去撒这样一个慌，而赵家落满灰尘的门口的确有一个朝向屋里的男人脚印，还有门把手上的痕迹——以及，回国那天，她亲眼所见的那个极像林朗的男人。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手机响起，她回过神来，看着是霍凌霄的来电，接起。 “喂？” “你去哪儿了？” “你回家了？” “嗯。” “我跟小静在外面喝咖啡，等会儿就回去。” “你们在外面？”霍凌霄随意问了句，突然建议，“要么我去找你们，晚上在外面吃饭？” 方若宁微微一怔，抬眸看向好友：“他说晚上一起吃饭，你有没有空？” 冯雪静白她一眼，“我才不做电灯泡，被你俩喂狗粮。” “……”方若宁无奈地抿唇，对着手机说，“冯大小姐不肯赏脸。” 电话里，男人低沉地笑了笑，“那好吧，我在家等你回来，轩轩也接回来了，你不用操心。” “好。” 挂了电话，方若宁还没说话，冯雪静又瞪着她提醒：“这件事我觉得到此为止算了！别说赵林朗不可能活着，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活着，你还想怎样？你都已经跟霍凌霄结婚了，人家对你这么宠爱，百依百顺，何况你们还有轩轩——所以，我觉得这件事你不要再多想了，可能就是种种机缘巧合，你们遇到了一个长得像赵林朗的男人，仅此而已！” 从接到方秉国的电话开始，方若宁整个人便有点魔怔，这会儿又接到霍凌霄的电话，让她突然从那种魔怔中清醒过来。 听了闺蜜的提醒，她点了点，端起咖啡喝了口：“我知道了，在掌握确凿证据之前，我不会跟霍凌霄提起这事。” “我的天啊……”冯雪静一听这话就无奈地抬起手来，有点抓狂，“若宁，拜托你醒醒！什么确凿证据？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方若宁没说话，她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不是子虚乌有。 如果有可能，她还是想调查清楚，当然，不管赵林朗是不是还活着，她都很清楚她现在爱着的男人是谁。 她现在是霍凌霄的妻子，是霍太太，爱的男人也是霍凌霄，他们还有一个聪明懂事的儿子，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回到家，见霍凌霄已经洗过澡换上了家居服，正陪着儿子坐在地上玩机器人。 “回来了？” “嗯。” 方若宁换了鞋子走进客厅，往沙发上一坐，有点发呆。 霍凌霄从地毯上起身，坐到她身边去，在她脸侧亲了亲，低声温柔地问：“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样子。” 两人已经习惯了随时随地亲热恩爱，就连方昀轩也已经习惯了视而不见，方若宁现在也没什么好别扭的，顺势往他怀里一靠，懒洋洋地道：“天天在家里闷着，太无聊了，我想去找工作。” 霍凌霄低头看她，语调照常温柔，“那你想做什么？要么，去致远地产当老板？” “不去，我才不想跟徐美慧那些人打交道。” “我听说，徐家那些人现在收敛了很多，而且致远地产开发的那个项目，现在进展也很顺利，更幸运的是，年后教育局刚下了文件，那条商业街附近的一块空地，要建一所实验小学，这个政策会带动那一块的发展，据说最近那几个不温不火的小区成交量都迅速增长，所以，等商业街建成开业，应该人流量还不错。” “是吗？”方若宁大吃一惊，从他怀里坐起身，“呵，方秉国这一次是不是高兴坏了！” “或许吧，不过最高兴的人应该不是他。” “那是谁？” 霍凌霄宠溺地捏着她的鼻梁，“你说是谁？以后，霍太太要成小富婆了，我跟儿子都得仰仗你而活。” 方若宁皱眉，愣了下，“你是说，受益最大的人是我？” “嗯。” “怎么可能？我们离开前，你不是说把致远地产收购到霍氏名下了么？” “傻瓜！我当时这么说不是为了让你安心么？投入到致远地产的四个亿，从一开始就是以我个人名誉入股的，当时是想送给你做个礼物，你不收，才又搁置。后来，你不是从方秉国那儿签了协议，成为致远实际控股人么？好不容易让你收下这份礼物了，我怎么可能再把它归到霍氏名下？我们离开时，我聘请了职业经理人全权打理致远地产，跟霍氏没有关系。” 天啊…… 方若宁吃惊不已，没想到莫名其妙地，自己就要成为富婆一枚了？ 难怪，姑姑跟方秉国现在时不时还给她打打电话，关心关心，寒暄几句，原来，他们都知道致远地产实际掌握在她的手里？ “好了，先吃饭吧，吃了饭我还得去医院。” 方若宁跟着他起身走向餐厅，闻言关心问道：“老爷子情况怎么样啊？这都一个多星期了。” 第262章 一道惊雷落下来 霍凌霄微微摇头，脸色沉重，“还是老样子，一直没有醒来过。” 方若宁听他口气，见他眉宇间的疲惫，心疼地握住他的手揉了揉：“老爷子肯定是还在抗争，我相信他会醒来的。” 说实话，八十多高龄的老人家突发中风，本来就是一件极其凶险的事，也就是霍家财力雄厚，支撑得起，才一直在ICU这么耗着，放着普通家庭，恐怕也就顺其自然了。 见她跟着愁眉不展，霍凌霄又反握住她的手，薄唇微微撩起笑意，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我们能做的，只能在老人家还有一口气时，不放弃，希望他能感受到家人的这份不舍，挺过来。” “嗯，我相信一定会的！”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霍老爷子这一病，虽说让霍家蒙上了一层灰暗，可间接地也让霍凌霄跟家里僵持的关系得到了缓解。 从回来后，霍凌霄便没日没夜地守在老爷子身边，跟着特护学习如何护理卧床病人，说实话，以霍家的家世，这种事哪里轮得到长子长孙来亲力亲为，可霍凌霄就是要坚持自己做，大概心里也怀着一份愧疚，想要补偿老爷子。 这一幕幕，自然也被霍政钊跟霍夫人看在眼底，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就算之前被气得要死，可这个时候，他们心底也还是原谅了儿子。 偶尔，霍夫人还会来劝他，让他回家休息休息，陪陪孩子。 霍凌霄能感受到这份变化，只是现在所有人的心思跟注意力都在老爷子身上，暂时也无暇去顾及其它。 方若宁本打算重回职场，可自从发现了那个神似赵林朗的男人之后，这几天也没心思去想工作，只想着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正好，趁着霍凌霄每天都在医院里守着，她也能暗暗地进行这事，不被发现。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六年，想要调查并不容易，又为了避免被霍凌霄发现，她只能再托别人，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可以帮忙。 打电话给褚峻中，对方二话没说就约了见面地点。 等她过去时，褚峻中已经清俊优雅地坐着，一边喝咖啡，一边还在翻着卷宗。 “来了？”抬头看到佳人快步过来，褚峻中微微一笑，收起卷宗。 方若宁坐下，看着他歉意地道：“你是不是很忙？我打扰你工作了吧？” “不不，没有，你给我打电话时，我就在附近，刚见完一个当事人，所以我过来很快，知道你没这么快到，我顺便翻翻卷宗。”褚峻中风度翩翩地解释，又顺势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以为你们得出去一年半载。” 方若宁摇摇头，叹息一声，“原本，的确是没这么快回来，但霍家老爷子突然中风，他做为长子长孙，自然应该回来。” “哦，原来是这样。” 方若宁也是知道褚峻中的人品，断然不是那种八卦又长舌妇的性子，所以才放心跟他说实话。 见她推过来一个锦盒，褚峻中微微皱眉，“这是什么？” 方若宁收回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送我的新婚礼物，太贵重了，这个小礼物算是回礼，你一定要收下。” 从昨天决定要找褚峻中帮忙之后，她就想到这事了，便去精品店专门挑选了这副袖扣，是一个非常低调奢华的品牌，很符合褚峻中的气质与身份。 褚峻中淡淡挑眉，拿过来打开。 “跟你送我的新婚礼物没法比，但是我一番心意，谢谢你。”见他拿出那对袖扣饶有兴致地左右翻看，方若宁又强调了遍。 男人微微摇头，“哎……你一定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 “不，不是这个意思，即便是在国外，收了别人的礼物，于情于理也应该回礼的。” “那好吧，礼物挺精致的，我很喜欢，收下了。” “你喜欢就好。” 咖啡来了，方若宁优雅地道谢之后，拿起汤匙缓缓搅动着咖啡。 褚峻中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看得出，她跟霍凌霄婚后生活很幸福，她整个眉宇跟眼底都洋溢着一股安详与知足，使得她本就昳丽动人的五官更加散发出一种宁静温润的气质。 都说女人是花，男人就是供养女人的那片土壤。当遇到好男人时，女人这朵花就会越开越娇艳，越开越迷人，而若是遇到不好的男人，这朵花很快慢慢枯萎，凋零。 褚峻中心里惆怅的同时，又真心为她感到欣慰，虽然这朵花没有开在自己这片土壤上，但是他能做为旁观者欣赏这朵娇艳美丽的花儿，也算是一种别样的幸福。 “你专门约我出来，就是还礼？” “不……”方若宁浅浅抿了口咖啡，又把白净的瓷杯放下，眉宇间拢着淡淡的为难，犹豫了下，才抬眸看着对面的男人，“其实……我找你，是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什么事？”褚峻中很干脆地问道，能帮助她，他会感到很高兴。 “这件事……”方若宁想着闺蜜对此事的态度都是讳莫如深，而现在要跟一个更理智更有学识的人提到这么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他肯定也觉得天方夜谭。 然而，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还可以找谁去办了。 她出国太多年，国内除了冯雪静就没什么朋友了，而卫云澈是替霍家打工的，肯定也不能请他帮忙。思来想去，只有褚峻中，而且，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去调查这件事，还能天衣无缝地瞒着霍凌霄。 “若宁，你要请我帮什么忙？看你这么为难的样子，难不成……霍先生对你——” “不不不……”见他误会了，方若宁连忙摆手，尴尬地解释，“不关他的事，只是……我怕说出来，你会觉得我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褚峻中听得越发迷惑，“到底什么事？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方若宁无措地舔唇，身体又往前坐了些，不自觉地压低声音，“我们回国那天，我在机场……” 为了方便褚峻中调查，她从回国那天在机场遇到神似赵林朗的男人说起，包括老房子里的那些事，还有当年赵林朗意外去世的一些细节，全都娓娓道来。 果然，褚峻中听着听着，整个脸色就变了，那种狐疑、诡异、困惑、迷茫，还有严肃、紧张，让方若宁觉得自己像在讲一个鬼故事。 “我这些天，自己暗暗去调查过，可是没查到什么，我想唯一能找到线索的地方，可能在警方的案底那边，如果有霍凌霄的关系，或许继续查下去不难，但这件事，我暂时不想让他知道，你应该能明白的……所以，我想来想去，只能找你，想看看你认不认识什么人，可以调查到当年意外事故的整个详细过程。” 褚峻中听完，直接问道：“万一调查的结果，当年的意外事故弄错了，或者是，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而你那个青梅竹马赵先生还在人世，并且的确回来了，那你怎么办？” 方若宁一怔，浑身密密麻麻地爬起鸡皮疙瘩。 这件事从发现到现在，半个月了，除她外唯一知情人就是冯雪静，可冯雪静一直觉得是她想多了，弄错了，或者说就是一个巧合。 她以为，褚峻中也不会相信的，可是人家居然—— 压抑着划过脊椎的颤栗，她有点意外地看向对面的男人，“峻中，你相信我所说的这些？你不觉得是我产生了幻觉，或者是——” “我相信你。”不等她说完，男人坚定地打断，看着她道，“我了解你，你不是那种感性寡柔的人，或许是我们同为律师的职业敏感，听了你说的这些，我也严重怀疑那个赵林朗是不是还活着。” “真得？！”方若宁激动极了，像是终于找到了知音，双手都有些无措，“我……我真得，我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可我就是觉得这件事不是我想多了，况且，就算我想错了，我父亲不可能也同时看错人，所以我真得认为……” “好了好了，不要激动，我明白你的心情。”褚峻中看着她激动难抑的模样，眸底划过复杂的光。 “若宁，说实话，我相信你理解你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我并不觉得你去调查这件事是明智的。” 她一愣，有点困惑地看着男人。 “你想想，如果赵林朗真得活着，那么这么多年他为什么不回来找你？就算当年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既然生活的那么好，为什么不回来找你？他娶了外国女人，而且飞黄腾达了，恕我做律师这些年见过太多人性的阴暗面——我实在怀疑他就是那起事故的策划者，而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甩掉你，同时换上另一个身份，可能是光鲜亮丽的，也可能有什么别的东西，然后，开启另一番新人生。你先想想，如果事实调查出来非常不堪，你能接受吗？” 方若宁愣住，精致漂亮的五官也蒙上了一层灰败。 第263章 怀疑种子已埋下 这些天，她只是告诉自己，如果林朗活着，那他一定是有天大的难言之隐。凭着两人青梅竹马的关系，想着赵林朗那些年对她的帮助与关爱，她根本就没往坏的一方面想。 可现在，褚峻中的一番话像一道惊雷砸下来，让她抛开感情层面，不得不面对可能是最不堪的真实一面。 见她不说话了，褚峻中的脸色又沉寂下来，“其实，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管他活着与否，你们都有了自己的家庭，而且都很幸福，既然这样，你再去调查当年之事，查个水落石出，最终的结果——极可能是两个家庭都会被搅得天翻地覆。” 方若宁心里沉重起来，一时左右为难。 的确，褚峻中的话很有道理。暂且不说那个“赵林朗”，单单说霍凌霄这边，他若知道她在暗地里进行这些事，肯定又要吃醋，误会她是不是还爱着赵林朗。 幽幽地叹息了声，她无措地抿唇，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可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我已经遏制不住这种想弄个清楚明白的念头，哪怕真相很不堪，我也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褚峻中点点头，“我明白——事实上，我也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才能这么理智地劝你，如果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会不顾一切地调查清楚。” 方若宁欣慰地笑了，觉得褚峻中这个蓝颜知已，从某种程度上说，比霍凌霄还要懂她。 只可惜，她爱的就是那个霸道强势又爱吃醋的男人。 “好了，你放心吧，我那两个合伙人人脉很广，我能通过他们的关系去接触警方，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消息。” “是吗，那太好了。”方若宁感激地道，“峻中，谢谢你。” 褚峻中勾唇一笑，晃了晃她刚才送过来的那个锦盒，“看在礼物的份上，我才帮你的。” 女人越发笑起来。 他哪里在乎这一副袖扣，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她心理压力小一些。 “我等会儿还有事，现在差不多该走了，等我调查到消息，再联系你。”褚峻中抬腕看了看时间，对她交代。 “好，那我不耽误你的工作了。再见！” “再见！” 褚峻中收拾好东西，又把她送的礼物装进了公文包里，笑了笑率先离开。 方若宁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脸色惆怅又沉重。 离他有些距离的一个位置上，一个男人穿着棒球服，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褚峻中离开不久，他也起身离开了。 方若宁回家时，霍凌霄又已经接了儿子在家等着了。 见妻子回来，霍先生好奇地问：“你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在忙什么？” 方若宁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找工作啊！” 为了不让霍凌霄起疑，她最近的确浏览了一些招聘信息，甚至也去面试过。以她丰富多彩又牛掰的履历，去面试自然深受HR的青睐，只是，她开出的价格太高了，一般的律师事务所根本聘不起。 霍凌霄听她这么说，好笑起揽着她肩膀，“哦？那找的怎么样了？” 方若宁顺势倒进他怀里，嘟着嘴巴越发懒洋洋，“不怎么样……人家一知道我是谁，立刻一副惊诧又不敢置信的眼神，先是把我狠狠夸一顿，然后再说庙小容不下我这等大神……” 说着，她瞥了男人一眼，半是嗔怨半是玩笑，“我还以为霍太太三个字很好用呢，现在看来，却成了我重返职场路上最大的障碍！” 霍凌霄笑起来，吻在她唇边，惹得她连连闪躲，“既然这样，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做霍太太好了，反正，你马上也是小富婆一枚，不愁吃喝。” “我才不要！”她瞪了男人一眼，埋怨道，“人家都是鼓励老婆奋发向上，只有你天天拖老婆的后腿！” 闻言，男人扣着她吻下来时，一只大掌已经按捺不住地从她小腿蜿蜒向上，故意误解道：“谁让……霍太太的长腿这么迷人呢？” 他笑得越发邪魅，薄唇贴着她的耳骨，“这些日子冷落你了，今晚我们——” 没等他说完，方若宁的手机响起来，“等等！我接个电话！” 拿出手机一看，是褚峻中打来的，她心里顿时咯噔一蹦。 中午两人才见面，现在是傍晚时分，他就打电话来了，难道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霍凌霄就在旁边，她不方便接听，若是刻意避开，这家伙更会怀疑，她索性按了挂断。 “骚扰电话。”回头对男人笑了下，她起身拍了这人一把，“该吃饭了吧，天还没黑就开始不正经了！” 霍凌霄是何等敏锐的观察力，她拿起手机的一瞬明明迟疑了下才挂断，显然不是骚扰电话。 虽然没有怀疑她对自己的忠诚度，但霍凌霄还是觉得，这些日子她肯定瞒着自己什么事。 吃了晚饭，霍凌霄进书房去了，方若宁陪着儿子玩了会儿，见那家伙没出来，好奇地也去书房。 “你今晚不去医院了？” 书桌后的男人淡淡抬眸，口气别扭地吐出一句：“好像你巴不得我天天去医院？” 女人睨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是那个意思么？我只是担心老爷子的情况。” 她走到桌边来了，霍凌霄似笑非笑地伸手把她拽过来，拉进怀里坐着。 这会儿儿子不在身边，梅姨等人都不在，方若宁也不别扭了，大大方方地坐进他怀里，双手挽着他的脖颈，“老爷子还没醒来？” “嗯，医生说，也可能一直就是这样子了。” 方若宁皱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吗？” “暂时没找到。” 气氛温馨而静谧，霍凌霄不免心猿意马，扭头找到她的唇，暧昧地问道：“这些日子真得是在忙着找工作？” “那不然呢？” 既然她不肯说，霍凌霄也愿意尊重她的隐私，于是又问：“既然外面的人不接受霍太太，那不如，咱自己做老板？” 方若宁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霍凌霄放开她，一手滑动鼠标，把屏幕上的内容给她看：“我刚才在搜索开律师事务所需要什么手续，好像也不是很麻烦，要么这几天我让李权跑跑，去找一下合适的写字楼，给你开一间律师事务所？” 方若宁盯着屏幕，这才知道他一吃完饭就钻进书房，是在研究这个。 “可是自己做老板，会很辛苦吧？” “你可以多请两个助理。” 女人皱眉，盯着他无语地道：“这派头也太大了，你就不怕入不敷出？” “那又如何，反正咱赔得起，主要是霍太太高兴就好。” 方若宁想了想，还有些犹豫，“让我考虑两天吧。” “好。” “那现在，做点别的？” 见他挑眉，显然又不正经了，方若宁却故意装傻，甜糯地问：“你想做什么？” “嗯，先亲亲老公，这几天都没好好亲过。” “厚脸皮！”她骂着，可是男人吻下来时，却笑着迎接，两人抱得越来越紧。 座椅后的落地窗上，很快映出交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阔别数日，方若宁同样心潮澎湃，见他猴急的模样，她又羞又恼地捶他肩膀：“你又乱来！说好只是亲！” “这也是亲啊……” “……” 身后的窗帘都没拉上，好在，他们这栋是这一片的最高楼了，而他们又在顶层复式，即便窗帘大开，能“偷窥”的也只有星星月亮。 果然，一盘银月娇羞地躲进了云层里。 原本，方若宁还想着等他睡下后，她好回复褚峻中的电话，可这家伙封存了几天的体力显然太骇人，她根本就没脱身的机会，直到累极而眠。 第264章 病重临行回光照 翌日一早，霍凌霄还没送方昀轩去幼儿园，手机便响起。 方若宁见他接完电话脸色就变了，急忙走过去问道：“医院那边打来的？” “嗯，”霍凌霄脸色隐隐激动，俊挺的眉宇间藏着些许欣喜，“老爷子有苏醒的迹象，我得赶紧过去。” 方若宁转身取了他的外套，绕到背后帮他套上肩膀，又转到他面前去，“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那轩轩谁送？” 方若宁转身看向儿子，征求问道：“李叔叔送你去幼儿园，好吗？” 方昀轩乖乖点头，“嗯。” 转头再看向男人，霍凌霄已经准备好了，见儿子也没问题，便催促：“那快点，走吧。” “等等，我去拿下手机。”说着，她匆匆回房，很快又拿了手机跟外套出来，“走吧！” 路上，霍凌霄开车，方若宁坐在副驾看手机。 昨晚，褚峻中的来电她一直没回，心里一直惦记着。可这会儿又要去医院，怕是想要脱身出来更难了，她只好在微信上询问。 【早上好，昨晚不方便接电话，你查到什么了？】 褚峻中被她挂断电话，当时就明白过来了，所以也没再打，而现在见方若宁不是回电话而是在微信上询问，便知道她还是不方便，可又记挂着他这里的消息，所以先来问问。 既然不方便，他想了想，也就没在微信上说起具体是什么事，担心她得知后表现异常，被霍凌霄看出什么来。 斟酌了下，他只好回复：没有什么要紧事，是我想问问你还知道什么细节，等你有空方便打电话时再说。 方若宁心里平静了些，回道：好，我有空给你电话。 聊完，她把两人的聊天记录删除了，又刻意去跟冯雪静闲聊了几句。 到了医院，整个霍家上下的人几乎到齐了。 霍凌渊都已经在去公司的路上，接到消息又调转车头赶过来，这会儿也是刚刚到。 “大哥，医生怎么说？” 霍凌霄也是刚刚来，还不清楚，霍夫人听到小儿子的询问，解释道：“专家们还在会诊，需要做一个详细检查，等会儿才知道情况怎么样。” 说着，医生们已经陆续走出病房。 霍政钊率先迎上去，“医生，老爷子病情怎么样？” 老专家取下医用口罩，看着面前庞大的霍氏家族，沉声道：“霍先生，老爷子的确有苏醒的迹象，只是，通过详细检查，我们认为老爷子的情况依然不乐观，看得出，老爷子的意志力很顽强，可毕竟年岁已高，脑梗的范围又太大，还涉及到丘脑等核心区域，再加上老爷子心脏也不是很好，连自主呼吸都困难，想要彻底苏醒，怕是不可能了。” “您的意思是，他会一直这样昏迷着？依靠呼吸机而活？” “暂时一切都不好说，以目前的情况看，病情随时会恶化，但也不排除一直昏迷着，几个月后又苏醒的可能。不过，现在可以断定，即便苏醒，老爷子也会高度瘫痪。” 原本，一早接到医院消息，大家都很兴奋激动，以为老爷子扛过来了，可不想，现在空欢喜一场。 所有人脸上的激动与期许都渐渐消散，连走廊的空气都压抑凝固起来。 方若宁看着霍凌霄，见他侧脸冷肃，缄默不语，悄悄地握着他的手捏了捏。 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大拇指用力地按在她手背上，缓缓抒发着心里的悲痛。 “算了，大家还是各忙各的去吧，这里留着人就行。”霍政钊转身，看着身后霍家的子子孙孙，沉沉招呼了句。 霍凌霄扬声：“我留下吧。” “凌霄，我陪你。”方若宁的手还被他牵着，听他这么说，她立刻低声说道。 霍政钊的目光移过来，看着这个不被认可的大儿媳，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又打住了念头。 一群人慢慢散了，可还没走出几步，突然ICU里的特护冲了出来，激动地喊一声：“刘主任！刘主任！病人醒了！睁开眼睛了！” 走廊里所有人一惊，连忙又转身过来，不敢置信，问道：“谁醒了？” “霍老爷子！霍老爷子醒了！” 所有人吃惊得不敢相信，明明刚才医生还说醒不过来的，可现在怎么突然又醒了？ 没等他们疑惑地问出口，专家团队又风风火火地回到ICU，继续检查。 很快，一名医生出来：“老爷子一直叫着凌霄……凌霄……” 大家目光一转，全都对上霍凌霄。 “哥！爷爷叫你进去！”霍凌渊紧声说道。 “嗯。”霍凌霄转头看着方若宁，放开了她的手，“你在外面等会儿，我先进去。” “好。”老爷子突然醒来，方若宁也跟着很激动，眼眸闪着光，“你快去吧！” 霍凌霄轻车熟路地跟着护士去换了无菌服，立刻进了ICU。 老爷子的确醒来了，但也看得出，身体非常虚弱。 中风后遗症不但使他身体四肢失去了活动能力，就连嘴巴和眼睛都歪斜到扭曲了。 沧桑枯老的嘴巴艰难地蠕动着，要好认真才能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凌霄……” 医护人员让开位置，霍凌霄走过去，抓住老人家的手，想用力一些，可又怕老人家承受不住，“爷爷，我在……我是凌霄……” 老爷子手指抖动，显然很想要握紧孙儿的手，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爷爷，有什么话您就说……” “凌霄……”老爷子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只有嘴唇歪斜着颤抖，“那……那孩子呢——孩子……” “孩子？”霍凌霄脸色一凛，明白过来，“您是说轩轩，还是子谦？” “嗯……” “轩轩跟子谦都在上幼儿园，您若是想见他们，我立刻让人去接来。” 说着，霍凌霄腾出一手打了电话出去，“凌渊，赶紧安排人去接子谦跟轩轩。” 霍凌渊一听电话，也意识到什么，紧声应道：“好！” “爷爷，凌渊让人去接了，很快就能来。” 老爷子又艰难地眨了眨眼，算是回应。 “孩子……改回霍家的姓氏……那女人，你……你若是实在喜欢……”老爷子体力极度虚弱，纵然呼吸机一直没停，可呼吸还是非常吃力。 不过，话听到这里，霍凌霄也已经明白了。 看来，一场重病让老人家的想法发生了转变，愿意接受若宁了。 “爷爷，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我们会好好的，若宁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儿，她配做霍家的儿媳。” 老爷子闭上眼睛，喉结颤抖着艰难滚动。 其实，老人家心底里依然是不认可的，只是到了弥留之际，他自己能意识到。不想带着遗憾离开人世，老人家想看到一家人和和美美团团圆圆的景象，这样他才能放心离开。 在等着两个重孙过来的这段时间里，老爷子一一见了霍家上下的老老小小。 方若宁没被“召见”，很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这架势，她心里也意识到，怕老爷子是回光返照了，才急着交代后事。 “妈妈！”走廊里突然传来儿子的声音，方若宁一惊，连忙起身，“轩轩！” “妈妈，怎么了？”方昀轩这一路是被司机飞车送过来的，他能感觉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方若宁蹲下身，摸着儿子的脑袋解释说：“轩轩，太爷爷生重病，现在想看看你，你等会儿进去了，记得喊太爷爷，说一些让太爷爷高兴的话，知道吗？” 方昀轩瞪着大眼睛，虽有迟疑，却还是点头。 旁边，霍子谦已经被霍凌渊带进了病房。 霍凌霄出来了，方若宁站起身，秀眉紧蹙，脸色凝重地看向他，低声道：“老爷子是不是……” “嗯。”霍凌霄点点头，压抑着眸底沉痛，“怕是时日不多了。”说完，俊挺的眉宇被沉重的伤痛笼罩，连目光都失去了神采。 方若宁看着，心疼万分，想要安慰都不知怎么开口。 “大哥，爷爷让你们一家人进去。”霍凌渊出来了，对他们说。 夫妇俩对视了眼，彼此都没说话，两人极有默契地牵着方昀轩，进了病房。 老爷子的精神比刚才看起来还好了一些，只是，身体依然不能动。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快要病死的老人，方昀轩稚嫩的瞳孔露出隐隐约约的紧张害怕。 “轩轩。”方若宁的手轻轻落在儿子肩上，提醒着他。 小家伙还不错，记得妈妈刚刚的叮嘱，纵然有些无措害怕，但还是向前一步，清晰地喊道：“太爷爷，我是方昀轩，希望您早点好起来。” 老爷子动了动手指，胳膊都抬不起来，一只眼睛还能睁开，盯着这个重孙一直看，一直看。 嘴巴在动，喉咙里有声音，但方昀轩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霍凌霄看向妻子，眸光若有所思，稍稍迟疑后道：“爷爷的意思，希望轩轩能改回姓霍。” 方若宁一怔，愣了半秒，随即道：“好啊！没问题！轩轩本来就是霍家的孩子啊！” 到了这个份上，但凡还有点良善之心的人，都不会拒绝老人家的临终祈愿。 第265章 夫妻同心共患难 “轩轩，以后你就叫霍昀轩，跟着爸爸姓，明白吗？”她蹲下身，认真而温柔地跟儿子交代。 小家伙看向爸爸，大眼睛懵懂而明亮，点头。 病床上，老爷子好像满足了，那只睁开的眼眸，露出一点喜悦的光亮。 还想跟这个孙媳妇说些什么的，可老人家实在太虚弱了，努力了几次吐词不清，只好抬了抬手指，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走廊里，霍家上上下下全都守着，等霍凌霄一家人又出来后，几个堂兄弟看向他，又看了看霍政钊：“大伯，现在怎么办？爷爷看起来情况很不好……我们都在这里守着还是……” 霍凌霄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中午，老爷子这种情况，谁都不敢保证，即便是到了弥留之际，或许也还能拖一两日，医院毕竟不是家里，全都守在这儿影响秩序。 “要么，还是各忙各的吧，我在这边守着，有情况再通知大家。” 现在只有霍凌霄是赋闲在家，有大把空闲，他留下来也无可厚非。 大家点点头，一个个依依不舍地看了看ICU病房，带着沉重的步伐先行离开了。 “凌霄，我陪着你。”方若宁把手伸进他掌心握住，担心地看着他强撑坚强的脸色。 霍凌霄回头看了看妻子，悲痛的心努力收紧，安慰道：“放心，我没事。” 特护走上前来，询问道：“老爷子还醒着，霍先生，您还进去陪伴吗？” 没等他回答，方若宁鼓励道：“你进去陪着爷爷吧，快中午了，我带轩轩去吃饭，然后给你带一些过来。” 霍凌霄抬腕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了，是可以去吃饭了，不然等到用餐高峰又到处人满为患。 想着儿子还在这里，他微微皱眉，“要么，你带着轩轩回去？” “不用，我回去了也没事做，在这里陪着你。”自己的亲人即将离世，他心里肯定悲痛万分，这个时候，身为妻子，没有什么事比陪伴丈夫更重要了。 她甚至微微欣慰，这个向来强大坚韧的男人，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终于有需要她的时候。 两人目光对上，一个眸底溢满心疼与同情，另一个充斥着感激与温暖，这也算是夫妻同患难了。 方若宁带着儿子在医院附近找了家干净的简餐厅，点餐后坐在一边等着。 方昀轩看着妈妈，稚嫩却有型的墨眉微微收紧，“妈妈，我以后真得就叫霍昀轩了？” 说到这个，方若宁微微一笑，轻拧着儿子的脸蛋问道：“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个名字？” “不是……只是觉得，好端端地改个名字，还有点不习惯。” “爸爸姓霍，按照咱们中国人的习俗，孩子理应跟爸爸姓。当然，法律上没有这个规定，只是我们都这样默认。可能等爸爸忙过了这阵儿，就会把你的名字改一下，到时候，你所有的信息、档案，都会是霍昀轩这个名字。” “嗯，知道了。”小家伙一手撑在下巴上，俊俏的小脸布满忧愁，“妈妈，太爷爷是要去天上了么？” 三岁多时，他们还在英国生活的那会儿，邻居也有一个老奶奶去世，方若宁跟他解释，老奶奶是去天上了，在天上继续守护着她的家人。 没想到随口一句解释，小家伙记到现在。 “嗯，太爷爷要去天上了，天上没有病痛，每个人都生活的很开心快乐。”才四岁多的孩子，就要体验生老病死的残酷，方若宁心里也有点沉重，只好为儿子描绘童话世界，把死亡的真相包裹一下。 “可是，他去了天上，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吧？所以，爸爸那么伤心。” 方若宁原以为儿子太小，还不懂死亡的意义，现在看来，他是明白的。 “嗯，所以，这些日子，我们多陪伴爸爸。” “好！” 母子俩吃了饭，方若宁又给霍凌霄打包了一份，而后牵着小家伙的手离开餐厅。 推开沉重的玻璃门，她扬起的视线不经意地刮过街头，眼角余光扫过某处时，突然觉得路边一辆车中半露的脸似曾相识，心里咯噔一蹦，等她再度定睛看去，那扇车窗已经升起，车子消失在急湍的车流中。 方昀轩见妈妈突然站住不动了，好奇地回头喊道：“妈妈，你怎么了？” 方若宁没有回应，脚步匆忙地朝街边奔去，看着那辆已经驶远的黑色奥迪，眼眸疑惑地眯起。 是自己看错了吗？为什么刚刚她觉得那辆车里面坐着的人……很像林朗？ “妈妈？”方昀轩大概是怕她闯进车流中，上前来拉着她的衣摆，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方若宁回过神来，牵着儿子过马路，朝医院大门走去，恍惚地道：“没什么，刚才认错人了，走吧。” 这几天，她有点相信冯雪静的话了，好像自从她怀疑林朗“死而复生”开始，这些日子总感觉外出时被什么人阴魂不散地盯着，总会看到这样那样疑似林朗的面孔。 电梯里，方若宁又想起早上跟褚峻中没说完的事，越发着急地想跟他再联系一下，可现在又显然时机不合适。 方若宁带着轩轩在医院里陪了霍凌霄一天。 傍晚，老爷子又昏昏沉沉地睡去，霍凌霄从病房里出来，接了几通电话，都是家里人询问老人家情况的，等一一回复过去，见外面坐着的母子俩拿手机玩着益智小游戏，显然也无聊了，他笑了笑走过去。 “爷爷怎么样？”见他出来，方若宁起身问道。 “睡了。”揉了揉儿子的发顶，霍凌霄抬腕看了看时间，微微皱眉，“你还是带着轩轩回去吧，在医院呆一天也累了。” “那你呢？要不要回去吃个饭，洗澡换了衣服再过来？” “不用了，晚餐我等会儿打电话让他们送过来。老爷子这情况，我怕一走开就错过了。” 他说这话时很平静，但方若宁听着，心里却像压着五行大山。 “我送轩轩回去吧，等吃了饭，我再过来。” 霍凌霄想说不用，可她已经走上前抓住他的手握着，盈盈水眸心疼地看着他，绵软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就让我陪陪你吧，老爷子是你的亲人，也等于是我的亲人啊。” 这话引得霍凌霄心里一阵涤荡，忍不住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那好吧，你不怕累就过来陪我。” “嗯。”应了男人，方若宁牵着儿子转身走了。 “爸爸拜拜。” “拜拜。” 原本，这两日霍凌霄是怀疑什么的，可这整整一天，妻子都在医院陪着他，并没有任何异样，也看得出她整个身心都在自己身上——男人剑眉沉重地压紧，目送着母子俩走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方若宁回家吃了饭，又交代好儿子在家要听梅姨的话，早点休息睡觉，回房取了一件男式风衣，才又出门。 谢绝了司机送她的好意，她自己开车过去的。 路上，终于能有时间跟空间给褚峻中打电话。 那边，褚峻中也是刚刚忙完，接到她的来电很快接通：“喂，若宁。” “峻中。”方若宁不好意思地解释，“霍老爷子病重，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这一天我都在医院，没时间打电话。” “嗯，理解。” “你要跟我询问什么？就在电话里说吧，我这几天估计都抽不出时间跟你见面。” 褚峻中其实根本不是要跟她打听什么，而是要告诉她一个消息，可一听说她这几天不方便见面，他又迟疑了，“既然你这么忙，那要么就等这些日子忙完再说吧。” “不用了，电话里说吧。”方若宁现在迫不及待地想查清那件事，哪里还忍得了拖拖拉拉，“实不相瞒，我已经被这件事弄得快要魔怔了，这些日子，我只要外出，总觉得有人阴魂不散地在偷窥我，我知道可能是我想多了，可就是有这种错觉……我想，还是尽早把这件事查清比较好，也省得我自己疑神疑鬼的。” 褚峻中迟疑了会儿，显然为难，可还是开口：“其实，我没什么要询问的，我是有消息要告诉你。” 方若宁面色一怔，瞳孔蓦然收紧，“什么消息？难道这么快就查到线索了？” “是这样的，你昨天跟我说了之后，晚上我就跟我的合伙人打听认不认识相熟的警员，他问我要干什么，说他能帮我，我想了想，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了——巧合的是，他居然正好是当年这起案件的法律援助，也就是说，他参与了这个案件从立案侦查到公诉量刑的整个阶段。” 方若宁大吃一惊，连忙把车子靠边停了住，激动地拿过手机：“你的意思是，他是那个肇事司机的法援？参与了整个案件？” “对，所以我联系你，是想着如果方便的话，我们三个人约个地方，见面了当面谈，很多事情在电话里可能说不清楚。” 方若宁抬腕看时间，才七点多，还早，“你那个合伙人现在有时间吗？我这会儿正在去医院的路上，能抽出空来。” “现在？”褚峻中顿了下，“现在他不在律所，我记得，他今晚有应酬。” 尽管心急如焚，可也不好让人家终止应酬赶来跟她见面，犹豫了下，方若宁只好打消念头，“那么……看看明天吧，等我有时间跟你联系。” “好。”褚峻中应道，似斟酌着什么，片刻后又说，“不过，听我合伙人讲，那个赵林朗的家属在案件整个处理过程中，都表现的非常悲痛，每次一见到被告，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要他赔儿子一条命，单从这方面来看，他认为不可能存在诈死的嫌疑，因为这样操作风险太大，不可能逃得过警方的调查，除非这个人高智商高情商，懂得反侦察，并且筹谋已久，还那么巧地找到了替死鬼！否则，这完全不可能。” 方若宁愣住了，不可能吗？ 那现在出现的种种疑点又是怎么回事？ 高智商高情商，懂得反侦察，赵林朗毫无疑问就是这种人啊！ 当年，她被方秉国“流放”，先去了国外读书，后来考上了牛津大学。赵林朗是在国内参加高考，又从学校里申请了出国留学的机会，他那时是以海城市高考状元的身份考上了国内顶尖高校，又因为成绩优异，在大一期间就被破格选中，前往英国排名仅次于剑桥跟牛津的第三古老大学——圣安德鲁斯大学进行公费留学。 以赵家的家境，如果拿不到公费留学的名额，他不可能出去，因为赵家根本负担不起昂贵的留学费用。 赵林朗就是那个时代的超级学霸，然而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他一路顶着各种光环学成回国，还没来得及施展抱负，没来得及挥斥才华，就因为一起意外事故而丧生。 方若宁久久没说话，沉浸在思绪中，不知琢磨着什么。 褚峻中见她这边没有一点声响，担心地问：“若宁，你怎么了？” 方若宁回过神来，木愣愣地说：“林朗的确是高智商高情商的人，当年他是公费留学，本科学期就已经出国了，因为他的成绩特别有异，学校还为他破例，让他在国外多呆了两年，压缩完成了博士学业——放到现在来说，他就是开挂般的人生。我22岁从牛津法律系硕士毕业，已经被吹成了天才，可他22岁就从圣安德鲁斯大学博士毕业了，说出来你都不相信吧？” 都知道博士毕业难，可能熬到头发谢顶都还搞不定导师跟学校，拿不到毕业证，可是赵林朗二十出头就从世界一流学府毕业了，还是博士学位！这放到现在听来都是天方夜谭，但在他身上，却是事实。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回国不久后因为意外去世，让所有认识的人不胜嘘吁，认为是天妒英才。 褚峻中听着她最后一句话里似笑非笑的疑问，顿时面色凝重地停住。 “据说，圣安德鲁斯大学的荣誉校友名单中，一直都有他的名字。”方若宁说道。 第266章 临死之前得真相 褚峻中好奇问了句：“他学什么专业的？” “商科。”方若宁回答完毕，顿了顿又说，“他并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人，他喜欢运动，爱看书，是军事迷——我想，军事方面的书籍看多了，应该会懂得侦察与反侦察吧？” 褚峻中原本依然觉得“死而复生”这种事不可能的，但现在听完这些话，他又再次坚信方若宁的判断，“好，我知道了，我会继续调查的，你先忙你的吧，有新消息我再告诉你。” 方若宁快挂电话时，褚峻中突然又叫住她，“若宁！” “怎么了？” “既然你越来越怀疑赵林朗还活着，那么，你这些日子的错觉可能并不是错觉了。” 方若宁顿时毛骨悚然，“什么意思？” “你们在机场遇上了，他如果真是赵林朗，肯定认出你了，说不定，他已经跟上了你，也可能……在暗暗调查你这几年的生活，我还是觉得，这件事你跟霍先生说一下比较好，我总感觉，这个赵林朗不是什么好人。” 方若宁听完，整个人久久呆着，失去了反应。 这几天，她一直想着调查当年的事，在没有拿到确凿证据之前，还没敢这么大胆地想过。 现在，被褚峻中一提醒，她顿时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如果她的错觉没有错，今天在街上看到的那半张脸就是赵林朗，那么……他一直暗暗跟踪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这件事变得扑朔迷离，也让她心里越来越恐惧。 正如褚峻中之前所言，可能事实真相会非常丑陋不堪，甚至充斥着人命和血腥。 再次启动车子回到主路上，她下意识看了看后视镜，确定没有可疑车辆跟踪，紧张的心脏才稍稍放松一些。 脚下暗暗用力，她加快车速朝着医院驶去，只想早点见到霍凌霄。 到了医院，霍凌霄见她脸色不太好，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眉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脸上没什么血色。” 方若宁心里不安极了，可又说不上来到底在害怕什么，就算赵林朗跟踪她，她相信也不会是加害，可她心里就是莫名地恐惧惊慌，不知为何。 男人的手伸上来，温温热热地一片，她情不自禁地歪着脸，感受着他的体温，可似乎这样还不够，她索性张开双臂抱着男人，不顾这是在医院走廊，紧紧抱着他，伏在他胸前。 霍凌霄皱眉，英俊刚毅的脸色布满疑虑，又低头温柔地问：“到底怎么了？” 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再度兴起，他拖着怀里的女人到一边长凳上坐下，把她的脸从胸前挖出来，“若宁，你这些天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两人目光对上，方若宁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怀疑跟担忧，心里犹豫起来。 褚峻中说，让她把这件事跟霍凌霄讲讲，她也想，可出于种种考虑，她还是不知如何开口。 脸颊在他掌心微微摇了摇，她重新抱住男人，躲开他敏锐的视线，“没什么……只是想抱抱你，我知道你心里肯定难受，可又要强撑着，我心疼，抱抱你，你会好受一些。” 男人低头在她鬓角吻了吻，犹不放心，“真的没事？” “真得。”她一副很累不想多谈的样子，霍凌霄也不舍得再追问下去，只想着等这段时间忙完，如果她还是这幅样子，他再好好调查下，看她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耳朵贴着他的心脏，鼻端嗅着他的气息，方若宁觉得格外舒服，格外满足，忍不住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了。 霍凌霄低头看着，责备道：“既然这么累，为什么不在家里，非要过来，晚上在医院睡不好的。” “没关系，有你陪着，我就满足了。”她浅声呓语。 见她格外依赖自己的样子，霍凌霄心里同样满足，忍不住在她绵软嫩滑的脸上捏了捏，“还学会说甜言蜜语了。” “那是，也不看看师出谁家。” 霍凌霄本来心情很沉重，很悲痛，可这会儿被她几句话一调侃，薄唇止不住勾起笑意，抱着她越发当做宝。 夜渐渐深了，霍凌霄安排了一间休息室，让方若宁去睡会儿。 她迷迷糊糊地抬头，揉了揉眼睛，“现在几点了？” “凌晨一点，在这里坐一夜不行的，你去躺着睡会儿，我进去看看老爷子，如果情况稳定，也去睡会儿。” “嗯，好吧。” 有个值班护士过来，带着方若宁先离开ICU病区了，霍凌霄打起精神，又去了病房里。 原本，他以为老爷子还昏迷着，谁知坐下一看，爷爷居然是半昏半醒的状态。 心里微微一惊，他连忙压下身，低声唤了句：“爷爷，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许是听到了声音，老爷子半耷拉的眼皮又渐渐抬起来，而且一双浑浊的老眼比白天看着还有了些神采。 “凌霄……”老爷子干枯的嘴唇蠕动，发出声音。 霍凌霄心里钝钝地痛，喉咙更像是堵着一团重物，压得他发声都不顺畅：“爷爷，我在，我是凌霄。” “凌霄……这几天，辛苦你了——” 老爷子手指动了动，抬不起来，霍凌霄赶紧握住老人家的手，那双手已经没了什么温度，他心里的痛越发剧烈，知道老人家已经灯枯油尽了。 “我虽然昏迷着……但有感觉，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不是，我爸跟二叔还有姑姑他们，每天都过来看望您的，只是ICU病房不允许那么多人进来，还有凌渊凌涛凌海凌雪他们，工作很忙，但也每天都过来看望您的……爷爷，我们都记着您……” 老爷子闭了闭眼，口气很淡，“生老病死……没什么奇怪的，你奶奶六十多岁就走了，我活到这个岁数……知足了。” 老爷子的精神气比上午那会儿还好，说话言辞也清楚了些，“现在……是几点了？” “凌晨一点多……” “凌晨一点多啊……我记得，你奶奶那会儿离开，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霍凌霄强忍着眼中的泪水，高大挺拔的腰背都佝偻下来，暗暗深呼吸：“是……奶奶离开时，我跟您一起守在床边……” “凌霄……你是孝顺的孩子，虽然话最少……可是，感情，都放在心里……最实在……” 老爷子显然知道自己快要离开了，絮絮叨叨不停地说话，“这么多孩子中……我对你管教，最为严格……是因为，你最有出息……我知道，这些年你辛苦了……原本我想，给你找一门好亲事，沈家那姑娘，我是想，让她跟你在一起的，我看得出来，那丫头喜欢的人，也是你……可你啊——” 霍凌霄眸光沉沉，认为这些话说来没什么意义，但也不好阻止老爷子，只能回应：“爷爷，我现在过得很幸福。” 沈君怡喜欢他，这事他知道。只是他坚决地表明立场之后，对方一气之下也不知怎么想的，跟凌渊在一起了，而且两人很快有了孩子，不得不奉子成婚。 可毕竟没有感情基础，再加上沈君怡跟他的尴尬关系，还有她出身行伍的特殊身份，婚后很少在霍家生活，聚少离多，很快消耗掉那点稀有的感情，分道扬镳了。 他知道，这一直是爷爷的心病。 沈君怡是爷爷老战友的孙女儿，他除了替凌渊惋惜外，更觉得对不起老战友。 “爷爷，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别再自责了。” “那丫头……心眼太多，心思太深……” 老爷子话题转得快，霍凌霄愣了下才明白这话是形容若宁的，当即面色一怔，忍不住替妻子说话，“爷爷，不瞒您讲，她当年生下轩轩，是有苦衷的。” “您之前派人调查过，知道她早恋，难道就没查出那个男生是谁么？” “他是给凌渊捐出心脏的那个志愿者。” 第267章 老人辞世同悲切 老爷子眼眸明显一惊，嘴巴微微抖动起来。 “他们青梅竹马，原本感情很好，又一起出国留学，后来，男孩先回来，原想着等她也回国之后，两人应该就会结婚了，可不想，没等她回国，男孩出车祸意外死亡，因为生前签订了器官捐赠协议，这才幸运地救了凌渊一命。她后来查到心脏捐给了凌渊，因为抵不住对男友的思念之情，便想跟凌渊发生关系，想生一个间接属于男友的孩子……可阴差阳错，她跟我……” 后面的话不用再说，他相信老爷子也已经明白了。 霍凌霄看着爷爷，顿了顿，低沉的嗓音继续：“虽然这件事她做的确实不对，但也并没有加害于人的心思，她也没想借着孩子攀龙附凤，是我偶然遇到他们，看到孩子跟我长得那么像，又或者父子天性在冥冥之中指引着我，让我产生了怀疑，去调查这件事，才知道轩轩是我的儿子。一直以来，都是我主动追求，甚至用尽手段强迫她跟我在一起。你们对她，确实误会太深了。” 霍老太爷好一会儿没说话，听完这番解释，显然心里震惊着，可执拗了那么久的念头，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改观的。 “这事……你，怎么不早点讲？” “你们成见太深，我即便道出实情，怕你们也不会相信。” 老爷子没说话，慢慢转过头去，好一会儿，虚弱苍老的声音呢喃着：“罢了……罢了，我要走了，随便你们吧……” “爷爷，她也在医院，今天一直陪着我，要么，我叫她进来？”霍凌霄心里，还是很想让爷爷认可这个孙媳妇的。 老爷子没说话，霍凌霄当他是默许，于是赶紧起身。 值班台那边的特护见他过来，立刻问道：“霍先生，您——” “麻烦去把我太太叫来。” “好的！” 一名护士赶紧转身出去，霍凌霄又回到病床边，重新握着老爷子的手，“爷爷，您等等，她很快就来了！” 霍老爷子瞪着眼，瞳孔已经止不住放大，嘴巴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爷爷……”男人再度沉沉唤了声，捏着他的手加重力道。 “凌霄……凌霄……”老爷子再度发出声音，已经极其微弱了，霍凌霄靠上前去，耳朵贴在老爷子面前，“爷爷，我在……” “你奶奶……我看到你奶奶了……她在叫我……她说，她在那边……孤……孤单地……过了快二十年了……她叫我……”老爷子手指动了动，眼睛望着天花板某处，嘴巴蠕动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弱。 休息室里，方若宁躺下之后，却又睡不着了。 霍凌霄说他看看老爷子就过来，可好一会儿过去了，他还没来。 心里不安，她又起身，正准备开门出去时，一名小护士匆匆奔过来，两人差点撞上。 “霍太太，霍先生让您赶紧去病房！” 方若宁面色一白，心跳慌了起来，“是不是老爷子——” “嗯，老爷子估计撑不住了，拉着霍先生说了很多话，您赶紧去吧！” 两人风风火火，一路狂奔。 进了ICU，方若宁见医生收起手电筒和听诊器，而另一边坐着的霍凌霄一动不动，她整个人突然如坠冰窖，浑身止不住战栗。 “凌霄……”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男人身边去的，她冰凉的手指落在男人肩上，视线沉痛地盯着被医生缓缓盖上白布的霍老爷子，心痛到无法呼吸。 霍凌霄没有落泪，但脸上失去了血色，整个人笼罩在悲痛之中，一手抬起搭在妻子的手背上，凝重颤抖的视线望着被白布盖上的老人，低沉宣告：“爷爷走了……” “凌霄！”方若宁沉痛一声，半蹲在他面前，双手紧紧抱着他。 医生朝他们鞠了一躬，沉重地道：“霍先生，老爷子已经安详离世，请节哀顺变。”顿了顿，又道，“老爷子身前签订了遗体捐赠协议，按照协议，等老爷子……” “我明白，放心吧，我们会尽快办理完遗体交接的相关手续。”没等医生说完，霍凌霄淡淡打断，继而一手拍了拍怀里的妻子，“走吧，先去打电话通知家里。” 方若宁起身，知道他心里很难受，可身为长子长孙，他现在还有许多事要办，即便是伤心也没工夫。 病房外，霍凌霄一连打了七八个电话，通知家人老爷子去世的消息。 因为老人家生前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按照协议规定，他的遗体稍后将移交给相关机构经过特殊处理后用做医学试验，在此之前，霍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得赶过来见见老爷子最后一面。 四月的天，夜凉如水，方若宁纵然穿着厚外套，这会儿站在走廊里也觉得寒凉彻骨。 老爷子从中风入院到去世，半个多月的时间，算来也是福气，不用继续忍受病痛的折磨，自己受罪的同时，也折磨着晚辈们。 如今解脱，算是福祉。 亲人离世的悲痛，方若宁很小就体会到了，母亲去世时，她已经清楚地明白生老病死是什么概念。她还记得，她跪在床边嚎啕大哭，让妈妈醒来，再抱抱她，再看看她。可不管她哭得多么伤心，伏地不起，涕泪横流，妈妈躺在那里就是一动不动，再也不会起来，再也不会睁眼，再也不会说话，更不会抱抱她。 哭是人类的本能。高兴时可以哭，愤怒时可以哭，伤心时也能哭，疼痛时更可以哭，可不知为什么，当我们走着走着，长大成人了，却似乎连这项哭的本能都忘记了。 怕别人嘲笑，怕别人觉得自己软弱，甚至连自己都觉得哭是一件很丢人的事，那当我们伤心时，疼痛时，该怎么办呢？ 方若宁看着那道背转过去依然在打电话的身影，还是那么伟岸，那么挺拔，屹立如山，好像感觉不到悲痛，体会不到伤心，可她明白，不是感觉不到，体会不到，只是他不愿流露在人前，强行压抑在心底深处。 她失去亲人时 ，还可以无所畏惧毫无形象地崩溃大哭，可他又能怎么办呢？纵然伤心欲绝，他还要挑起这整个家族的重担，将刚强、勇敢、有担当的一面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他这样坚毅如钢铁般的大丈夫！方若宁泪眼朦胧，见他打完电话后站在那一片漆黑的窗前，久久没有转身，尽管她很想很想上前去，紧紧抱着他，可她还是原地僵着没动。 就让他倔强地坚强着吧，或许对着夜色比对着她，能让他心里更好受一点，她希望男人能在别人看不到的黑暗中，夜色里，流露出心里的悲痛。 霍家上上下下十多口人很快陆续赶到医院，这些只是在海城工作的晚辈，其余那些，有在外地工作的，有在军营服役的，甚至还有在国外的。 不过，这个时候，也全都接到了讣告，即便是赶不回来见老爷子最后一面，也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参加追悼会。 病房里，沉痛悲哀的哭声渐渐传来，方若宁呆在走廊里默默垂泪，见霍凌霄在接电话，她也没去打扰，只是静静陪在一边。 好一会儿，应该是紧急需要安排的全都安排好了，霍凌霄放下手机转身过来，才看到一直站在身后不远处，紧紧盯着他面露忧心的妻子。 两人目光对上，男人猩红幽深的眼眸藏着些许湿意，下颌上滋生的胡茬使得他英俊刚毅的脸庞多了几分颓废之色，看着更加令人心疼。 方若宁走上前，握着他的手，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道：“爷爷的后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你尽管说。” 第268章 虚虚实实地打探 “嗯。”男人点点头，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低沉的嗓音有些嘶哑，“爷爷临终前，知道了你生下轩轩的缘由，我想，他老人家心底里是认可你了。” 女人一惊，明白过来，“所以，你让护士赶紧去叫我？” “嗯，只可惜，还是没来得及。” 方若宁皱眉，颇感后悔，“早知这样，那会儿我不应该走开的，我要是一直在走廊等着……” “不怪你，谁都想不到，爷爷会半夜醒来。” 方若宁沉默了下，见他微微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转头看着病房方向，显然是听到里面的哭声心里又悲痛起来。 她的心跟着一起揪紧，想了想，终究忍不住道：“凌霄，你难过悲痛，也可以哭出来的，看着你这样强撑，我心里也好难受。” 男人淡淡勾唇，大拇指在她脸颊摩挲了下，浅声道：“我没事，老爷子这把高龄，也算寿终正寝了，他说，去跟奶奶相聚了。” “嗯。”方若宁点点头往前挪了一步，慢慢投入他怀里。 霍凌霄抱着她，身体才放松了些，继续恍惚地道：“我爸身体也不好，老爷子的后事还得我来操办，这个时候没工夫伤心哭泣，放心吧，我没事的。” 方若宁知道他肩上担子重，这个时候是不敢放任自己悲伤的，否则情绪一旦开闸，就很难控制了。 听他这么说，她除了担心忧虑，也别无它法，只能叮嘱：“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跟我说，我一直陪着你。” “好。” 身后，霍政钊从病房里出来了。 两人分开，霍凌霄走上前去。 “你爷爷临终前，说了什么？”血红的双眼含着泪光，霍政钊看着大儿子，一边抹眼泪，一边问道。 霍凌霄一字一句地道：“爷爷说，奶奶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走的，还说……奶奶在那边孤单地生活了快二十年，叫他过去陪伴，他没有什么遗憾，走得很安详。” 霍政钊点点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沉默地坐在一边。 霍凌霄转身过去，又像汇报公务一样说：“爷爷的后事我正在安排中，追悼会初步定于三天后，大家应该都能赶回来。天亮之后，估计有些部门单位的领导得了消息会过来慰问，您这边得招待下。” 霍政钊抬了抬手，面色哀痛悲戚，仿佛一夕之间也苍老了不少，沉重缓缓地说：“我都知道了，你去休息下吧，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你们回家睡一觉，这边不用你守着了。” 老爷子人已经不在了，的确没有守着的必要，何况还有这么多霍家子孙在，有什么事也能处理，他知道大儿子这些日子很辛苦，现在该休息了。 但这个时候，霍凌霄就算回去怕也睡不着，“我不累，等会儿——” 他拒绝，但话没说完，霍政钊抬头看向一边杵着的方若宁，嘱咐道：“你带他回去休息下，守在这儿也没用，后面几天要操心的事还很多。” 方若宁愣了愣，才意识到霍政钊是跟她说话，立刻反应过来，下意识点了下头：“哦，好！” 看了男人一眼，她走上前，牵着他的手，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凌霄，我们回去休息下吧，你还要操办爷爷的后事，得保重身体。” 霍凌霄没说话，脸色依然挂着凝重与沉痛，方若宁看了霍政钊一眼，点点头算是招呼，便牵着丈夫离开了。 他这个状态，断然不能开车，方若宁这会儿也清醒着，便自己驾车，让他坐在副驾。 整整一路，霍凌霄扭头看着车外，也没说话，车厢里安安静静。 回到家，已经快凌晨四点。两人都没洗漱，直接倒床睡下，方若宁知道他睡不着，转过身来，拉着他的手臂枕在头下，另一手放在他胸前。 “凌霄，你要是睡不着，跟我说说话好吗？我是刚刚才知道，老爷子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他好伟大，生前一辈子奉献给国家和军队了，就连死后，都还想着为医学做贡献，难怪你们霍家的子孙都这么有出息，是爷爷以身作则，教育得好。”这番话是她发自肺腑的感慨。 当年，她跟林朗签署器官捐赠协议，是因为两人无意间接触到一个关于器官捐赠与移植的公益宣传，得知我国在这一方面的需求缺口非常大！对于死者来说已经没有实际意义的身体器官，却可以让其它患者重获新生，他们感触良多，本着助人为乐大爱无疆的精神，两人相约一起签署了器官捐赠协议。那时候，他们才刚成年，读大一，当时觉得这么做还是挺伟大，挺酷的。 但这种观念很难被老一辈人接受，因为他们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即便是死了，也要留有全尸，才算功德圆满。没想到的是，老爷子居然还有这种高尚的觉悟，真正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霍凌霄听她问起，思维才从迷茫中回过神来，随即淡淡皱眉，握住妻子放在他胸前的手，遗憾地道：“我不知道爷爷是什么时候签署的，我也是回国后，听福伯说了才知道。” 方若宁明白过来，“那就是说，爷爷没跟你们商量？” “应该是。” 说到这里，霍凌霄顺势也问道：“我记得你跟赵林朗都签署了器官捐赠协议，你们那时候是怎么想的？” 方若宁听他提起赵林朗，心弦不可遏制地一紧，顿了顿，才讲述他们当时签署这一协议的经过。 “这么说来，凌渊能重获新生，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们相约一起做出这个决定，可能就不会有那个合适的心脏供体了。” “可你想过没有……或许，那个人并不是——”方若宁恍恍惚惚，鬼使神差地呢喃了句，话没说完，突然清醒过来，连忙又打住。 霍凌霄低头看她，满目疑问，“什么？那个人并不是什么？” “没什么……凌霄，我想知道，你们当时见过赵林朗吗？就是他被医生判定脑死亡后，你们有没有见过？” 霍凌霄的脸色露出吃惊不解，“这怎么可能见过？整个手续的办理是通过器官分配与共享平台操作的，全都由专业的工作人员处理，我们没有见过赵家人，甚至当时都不知道捐献者是谁——不过，凌渊手术成功后，我查到了赵家人，又托慈善机构给了他们一笔补偿，这个钱不是说买（卖）器官的意思，而是单纯的捐献，答谢，为他们以后生活提供保障。” 方若宁吃了一惊，从他怀里抬起身一些，“你给了补偿？” “嗯。” “多少？” “八十万。” 八十万在六七年前，是很大一笔数目了。 方若宁愣住，难道赵叔叔赵阿姨后来搬离了老房子，是因为有钱去买更好的住房了？ 毕竟，肇事司机还给了一部分补偿，再加上霍凌霄这八十万，他们手里应该有一百多万现金了。 可是，这钱是儿子的命换来的，他们会舍得花吗？ 霍凌霄见她神情僵硬，目光呆滞，恍惚地好一会儿没有反应，皱眉问道：“你怎么了？突然问这些干什么？” “没什么……”她又重新躺下来，往男人怀里挤了挤，紧紧抱着他，“好困了，睡会儿吧，天亮了还有好多事情。” 霍凌霄心里的疑虑再度泛起，总觉得方若宁瞒着他什么事，以他的敏感，稍稍一思量便想到什么——难道，跟赵林朗有关？！ 可是，赵林朗都去世六年多了，还能有什么事引起她的注意？ 第269章 来者不善危险近 三天后，霍老爷子的追悼会在八峰山殡仪馆隆重举行。 方若宁以霍家大少奶奶的身份，位列亲属阵营一边，立于霍凌霄身侧，朝着前来吊唁的宾客一一鞠躬还礼。 霍家这样的显赫家世，老爷子的葬礼自然是宾客如云，人一多，免不了会有人悄声议论。 不过，议论的对象却不是生前德高望重的霍老爷子，而是站在霍家长子长孙身侧的女人。 方若宁眼眶微红，一袭黑色长裙衬得她身段越发纤细，气质更加端庄，单从这外貌形象来看，她是配得上这豪门长媳的身份。 只不过，从前那些绯闻和八卦让她的名声多少受损，再加上方家在业界的风评向来不好，大家免不了要说三道四。 “站在这个位置，看来跟霍家大少爷肯定是结婚了！啧，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谁说不是？霍先生为了她什么都不要，跟家里闹决裂，要不是老爷子病重去世，怕还不会回来呢！瞧瞧人家这手段！” “呵，那个方秉国，怕也要跟着一荣俱荣了！听说正是因为霍家在背后出力，致远地产开发的那个项目周围的地皮突然成了教育用地，要盖重点小学呢！那一圈的经济价值马上就凸显出来了！” “是吧！所以啊，难怪人人都要嫁豪门呢！这稳赚不赔的买卖！” “那你也得有人家的手段啊！这些年想嫁进霍家的名媛千金不知多少，谁能想到最后被这样一个女人截胡了呢！” “真是！哎，人家命好！” 正议论着，突然人群中又有骚动，“看看！我就说吧！方秉国都来了！坐着轮椅来的，到了门口才被人搀扶着起身！装什么呢！据说病早就好了！” 随着众人的议论，方秉国已经跟着吊唁人群慢慢走到了灵堂最前面，朝着老爷子的遗像再三鞠躬。 抬起头来，方秉国便贼眉鼠眼地四处打量，显然是在寻找女儿的身影——进来之前，他已经托人悄悄打听了，听说女儿在场，他才敢进来的。 遥遥看到通往内堂的家属区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他心里总算踏实了，跟着人群慢慢挪过去。 “霍老，节哀顺变。” “谢谢，请里面坐。” “节哀顺变！” “节哀！” 宾客一一慰问，家属们分别握手、鞠躬、致谢，请客人到内堂就坐。女眷们跟在当家的男人们身旁，一个个眼眶通红，只顾着鞠躬弯腰。 突然，方若宁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得她蓦然转头。 果然，正在跟霍政钊握手的那人，真是方秉国！ 脑子里嗡的一声，方若宁想不明白，他怎么来了！！ 方秉国大概这辈子也没想到，还能有这等好运，跟霍家成为亲家！握着霍政钊的手，他像是为了突出自己不同于一般宾客的身份，竟突然红了眼眶，悲痛地抽泣着：“霍老，节哀顺变啊！老爷子驾鹤西去，是我们整个海城的损失啊……老爷子一辈子功勋卓著……” 霍政钊看着面前的方秉国，一度没认出这人是谁，直到方若宁突然走上前来，不由分说地将他拽走，霍家人才突然明白这人的身份。 心里都有些吃惊，然而宾客络绎不绝地走过来，他们这会儿也没有心思顾虑其它只是看了看这父女俩，便重新对宾客致意。 “谁让你来的！”方若宁拖着方秉国，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觉得颜面扫地，一直把他拽到一道帷幔后，左右看了看没人了，才松开手冷声质问。 方秉国笑了笑，看着女儿，理直气壮地道：“我为什么不能来？外面都传，说你跟霍凌霄都结婚了，那你就是霍老爷子的长孙媳妇，我也是霍家的亲家了，这么大的事，我要是不来，会被人说无礼的。” “……”方若宁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转头过去缓了缓，她才重新看向这人，隐隐咬牙，“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就算我跟霍凌霄在一起，跟你也没关系！你以后给我安分点！” 说完这话，她转身要走，方秉国却突然冷了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我女儿，怎么跟我没关系了？” 方若宁倒退回来，盯着他再度强调：“我们之前早就没有父女情分了！你要是老实点，我会经营好公司，每年给你点养老钱，你要是不老实，公司现在在我名下，你一分钱都别想要！反正，这本来就是我妈出资创立的公司，我拿回来也无可厚非！” “你——”方秉国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是靠谁养活着，听女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当即也气，“不孝女！你不就是攀上高枝了才这样拽么！就算我以前对你有什么不好，可也供你读完书了！不然你能有今天？” “是！所以现在我对你并没有绝情绝义，不然致远地产早就破产了，你也早就负债累累，毫无出路了！” “你——” “我做事问心无愧，还是那句话，你若安安分分，我会负责你到死的那一天，连带着徐美慧母子一起！但如果你再给我添乱，你流落街头我都不会管了！” 有宾客走过来，方若宁怕丢人，最后低声命令道：“你给我赶紧走！否则后果自负！” 方若宁又回到原处，霍夫人看了她一眼，眸光透着复杂说不出的情绪，好似嫌弃，又像是无奈。 霍凌霄回头看了看她，低声问道：“没事吧？” 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没事……”继而又愧疚万分，“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来——”她也看出来了，方秉国的突然出现，让霍家人很不喜欢。 男人捏了捏她的手，安慰：“不关你的事，别自责。” “嗯。” 卫云澈也来了，跟他们寒暄了两句走向内堂。纪南尘跟席鸣一起来的，两人跟霍凌霄握手后，又抱着他重重拍了拍，方若宁看到丈夫在跟好兄弟们拥抱时，严肃淡漠的脸庞才微微泄露一点真实的疼痛。 “嫂子，这些天你多担待点，照顾好凌霄。”放开了兄弟，跟方若宁握手时，纪南尘真挚地拜托。 方若宁忍着眼底的泪意点点头，对他们微微笑了下，“放心吧，我会的，你们有空也多来陪陪他。” “嗯，会的！我们先进去了，不打扰你们。” “好！” 之后又来了些年长点的宾客，方若宁跟着霍凌霄一起，恭恭敬敬地鞠躬致意。 不管别人对她的身份怎么议论，她始终保持着最佳仪态，从容、得体，无可挑剔。 让她没想到的是，褚峻中居然也来了。 两个男人握手，褚峻中脸色凝重而严肃：“霍先生，节哀顺变。” 霍凌霄点了点头，看着对方又走到妻子面前，“若宁，节哀顺变。” 方若宁心虚，见褚峻中突然出现，不可遏制地想到是不是他查出什么信息了。那天晚上他们通过电话之后，原本约定第二天跟他的合伙人宋辉见面，可不想老爷子当晚辞世，接下来几天自然腾不出时间来。 现在想想，几天时间过去了，他这边很可能有了消息。 两人目光对上，虽然都没过多的言语，可霍凌霄瞧着，还是觉得他们传达了某种信息。 眉心微凛，他看着妻子在男人走后又恢复如常的面色，心里的疑虑却怎么也抹不平。 他没怀疑方若宁跟褚峻中有什么奸情，但他又确信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事！ 到底是什么事，让自己的妻子宁愿去找别的男人帮助，都不愿跟他这个丈夫谈谈？ * 殡仪馆外面，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安静地停放着，后座上的男人捏着手机，正在接电话。 “Geller先生，调查清楚了，方若宁女士已经嫁给了霍凌霄先生，据说，霍先生为了跟她在一起，曾一度跟家里决裂，抛弃荣华富贵，连霍氏集团都不要了，带着母子俩远走高飞。直到霍家老爷子病重入院，他们才回来。” 男人眼眸寒凉地眯起，看着还在朝殡仪馆络绎不绝走去的客人，淡声询问：“孩子呢？孩子是谁的？多大了？” “孩子是霍先生的，已经四岁半了。外界传言，可能是方女士用了不耻手段怀上了霍先生的孩子，为了掩人耳目，逃到国外独自生下孩子，等孩子长大之后，木已成舟，才带着孩子回国，又故意让霍先生发现，然后母凭子贵，嫁入豪门。据说也正是因为这样，霍家才不接受方女士，也不认可她大少奶奶的身份。不过，从今天霍老爷子的追悼会上来看，好像霍家已经认可了这个大儿媳。但奇怪的是，那个方秉国前来吊唁，进去没多久又出来了，看样子像是被赶出来的——这样看来，似乎霍家又看不上方家。” “嗯，知道了。”男人顿了顿，话锋一转，“这件事的调查到此为止，还是回归正事，趁现在霍家上下都沉浸在老头去世的悲痛之中，无心顾及公司运营状况，你们赶紧把那些目标股东拿下。我要在三个月内，入主霍氏双子楼，重组霍氏高层管理人员！” “明白，先生。” 第270章 暗中阴谋被察觉 这一天忙忙碌碌，主外的霍凌霄几乎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客人们离开时，方若宁找机会见到了褚峻中。 “是不是有什么消息？这几天太忙，我都没空联系你，想着等再过两日去见你那个合伙人。” 褚峻中看着她眼底的青影，知道这几天她肯定也没休息好，如果告知实情，她怕会越发心神不宁，想了想，又没说实话：“关于车祸意外，还没查到什么疑点，不过，倒是查出赵林朗当年出国留学的一些事。” 方若宁一怔，急忙问道：“什么事？” “你上次说了他在圣安德鲁斯大学进修，正好，我父亲的一个老友是那所学校的教授，我通过他打听了下当年赵林朗求学的情况。如你所言，他的确非常优秀，甚至可以用天才来形容，据传，他还在圣安德鲁斯大学读书期间，就取得了许多学术成果，引来不少国际知名大企业想邀他加盟，可因为他是公费留学，而且国内高校为了培养他不惜一路开绿色通道，为他一再破例，所以当时签订了忠诚协议，协议规定他学成之后必须回国，不能留在国外，也不能就职于外企，否则，除了名誉扫地之外，还将面临巨额赔偿。” 见她迷茫，褚峻中沉沉看她一眼，不解地问：“这些情况，你不了解吗？以你们当时的关系，他应该会跟你提起的吧？” 方若宁脸色微微呆滞，摇了摇头，“他成绩优异，我知道一些，他偶尔会很高兴地跟我说又拿了什么奖，但没说有国际知名大企业向他抛出橄榄枝，更没说协议的事。” 她出国很早，高中跟大学、研究生都是在英国完成的，所以对于国内高校这方面的政策，并没有多少了解。赵林朗没说，她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褚峻中点点头，明白过来。 方若宁沉吟片刻，突然悟到什么，抬眼看着他，“你跟我说这个，难道是想说，他如果诈死的话，那么动机就是……”后背突然涌起一阵寒凉，汗毛全都跟着竖起，“难道他是为了逃脱那个忠诚协议的约束？” “不排除这种可能，也许，同时还有别的考虑……” 具体什么考虑，褚峻中没有明说，但他相信，方若宁自己多琢磨琢磨，也能明白过来。 如果赵林朗真是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那么为了追求更美好更辉煌的人生，以女人为跳板来鱼跃龙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成功诈死，不但能摆脱忠诚协议，还能顺理成章地摆脱这段恋爱关系，以全新的身份去做他想做的事。 只是这话现在说出来，对方若宁肯定是个巨大打击。 在她心目中，必然还保留着青梅竹马最美好的回忆。 两人还在交谈，不远处，送了客人折身回来的霍凌霄，无意瞧见。 憔悴的眼眸缓缓眯起，眸底猝然暗沉，他盯着妻子跟褚峻中说话的神态，眉宇间拢着浓重的阴霾——她到底瞒着自己什么事？ “褚先生，谢谢你百忙之中来参加老爷子的追悼会。”男人步伐从容地走过去，像是毫无察觉，淡然得体地伸出右手。 方若宁很及时地掩饰起所有情绪，自动站到霍凌霄身侧来，对褚峻中微微点头示意。 后者也微然一笑，伸出手跟霍凌霄握了握，“霍先生太客气了，我跟若宁是多年老友，应该的。” 两个男人的手掌接触之后，褚峻中明显感觉到霍凌霄暗中用力，这种力量充满敌意以及一种捍卫自己所属的意味——只是，都太精明，又都城府极深，面上毫无破绽罢了。 等手松开，褚峻中也不再逗留，优雅颔首：“我还有事，先走了。” 霍凌霄似笑非笑，“若宁，去送送褚先生。” “不用了，你们忙吧。”褚峻中委婉谢绝，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霍凌霄回头看了看她，她也只是微微一笑，顺势挽住他的手臂，关心地问：“都忙得差不多了吧？要不要回去歇会儿？你看起来很累。” “嗯，有点……”霍凌霄握着她的手，沉沉回应，“不过，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能走，你要是累了先回去？” “不用了，我等你吧，反正轩轩跟子谦已经先走了。”霍家似乎已经承认了她的身份，这几天对轩轩的关心也很明显，方若宁见儿子没有明显抗拒，况且还有一个霍子谦陪伴左右，她便很放心地让儿子跟霍夫人等人先行离开了。 “那你去内堂坐会儿？” “嗯。” 两人牵着的手又分开，霍凌霄继续去忙了，方若宁走向内堂。 刚坐下，手机响起，她拿出一看，是褚峻中发来的。 “他肯定已经察觉到什么了，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觉得你应该告诉他实情。你们是夫妻，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他帮你调查，或许能更快一些弄清事实真相。” 方若宁心里越发沉重，凌霄察觉到了么？ 他这么敏锐厉害的人物，的确有可能察觉到什么了。 心里幽幽叹息，方若宁斟酌着，等老爷子的追悼会结束，找个时间跟他坦白这件事吧，但愿他不会多想。 晚上回家的路上，霍凌霄一言不发，方若宁只以为他是太累了，心里又悲痛爷爷的去世，所以才意志低沉。 她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无声握着他的手，脑袋微微歪过去，靠在他肩上。 夜里，原以为他会困极而眠，谁知她刚放松下来翻过身去，那具精壮的身体也跟着贴了上来，灼热的呼吸瞬间到了她颈侧。 “凌霄？”她微微一怔，回过头来，吃惊的嗓音中又带着点不好意思，嗓音几乎低到肺腑里去，“睡不着？” 男人没有回应，趁着她转过头的瞬间，薄唇压下来，堵住她的呼吸。 方若宁只愣了一秒，便抬起双臂抱住他的肩颈。半个多月的时间，他明显瘦了，肩胛处的蝴蝶骨比之前越发突出硬朗，她心里止不住揪起来，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太不容易了。 既然痛苦无法用眼泪来发泄，那就让她用另一种方式来安抚吧。 “你这些天太累了，我……我来——”心头疼惜，面上羞涩，黑暗中她吞吞吐吐地说完这话，从他怀抱里翻身而起。 霍凌霄被迫躺下去，幽暗中，眸底似有光芒闪出，女人吻下来，他已经来不及多想，宽厚温热的手掌扶在她绵软纤细的腰肢两侧，紧绷多天的神经在妻子的温柔缱绻中慢慢放松…… 这一夜，是回国来的第一次好眠。 翌日，方若宁还在黑甜的梦境中徜徉，扰人的手机铃声便嗡嗡响起。 身旁有动静，床垫也跟着弹了几下，她实在太困，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霍凌霄起身，拿过手机看了看号码，又捞起地上丢着的睡袍穿上，走向露台。 片刻后，混沌懵懂中的方若宁听到他骤然低沉紧绷的声线，“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们都不知道吗？” 那边，霍凌渊无辜地说：“自从爷爷病重入院，这些日子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爷爷身上，股票买进卖出没有太大异动，谁会过分关注这个？直到今天开盘后，陈航刚才来跟我汇报这件事……说发现有人在大量收购市面上霍氏的散股，大哥，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肯定是有人趁着这些日子我们在忙着爷爷后事的机会，对霍氏下手了，意图恶意收购。” 霍凌霄听弟弟说完，墨眉阴郁地蹙拢，短暂沉默。 身后，方若宁察觉到不对劲儿，已经起来了。 “现在一切都还不清楚，你不要自乱阵脚，今天有空的话，你跟陈航过来一趟。” “好的。”霍凌渊答应，顿了顿，又语调哀哀地说，“大哥，你既然都回来了，那总裁的位置就还是——” “这件事稍后再说，你们先过来跟我说下详细情况再做定夺。” “好吧……” 第271章 将计就计继续骗 挂了电话，霍凌霄原地站着，高大修长的背影透着浓重的阴郁。 方若宁迟疑了会儿，走上前，一脸严肃担忧地问他：“公司出什么事了？” 既然提到陈航，那肯定是跟公司有关。 霍凌霄转身，双眼沁着冰冷，语调淡淡：“凌渊说，突然发现有人在收购市面上霍氏的流通散股，像是来者不善。” “什么？”方若宁也是一怔，眼眸凝紧，“查到对方是什么来路了吗？” “他们才刚刚知道这件事，哪里来得及去查？如果对方真是来者不善，怕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查出来。” “那怎么办？时间节点这么巧合，显然是有备而来。” 收购原本是很正常的商业行为，但如果并没有经过目标公司董事会的允许而强行收购、恶意收购，那么接下来的势必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真是多事之秋！老爷子刚刚去世，霍氏集团就再度面临危机，如果处理不好，难免会让人觉得霍家是不是要没落了，没了老爷子做靠山，后辈守不住这繁华盛世了。 夫妻俩目光对视，一时都没说话，可彼此心里都清楚，接下来要迎接什么。 方若宁原本想今天找个时间跟他说说赵林朗那件事，可现在公司出了危机，霍凌霄肯定要以公司为重，她犹豫了下，这事又没说。 快中午时，霍凌渊跟陈航一起过来了。 家里有梅姨跟佣人，自然不方便在客厅谈事情，三人进了书房。 梅姨泡好了茶，方若宁亲自端进去，听到陈航面色凝重地说：“如果对方真是恶意收购，那么等市面上流通散股全部收入囊中之后，只怕下一步就是收买股东手里的股份，原本，这几个月因为业绩下滑，就有一些股东开始不满，频繁发牢骚，对方若是在这个时候下手，难保不会有股东被他们的高价吸引，将手里的股份倒卖出去。” 霍凌霄面色平静，目光寒凉：“只怕，对方已经出手了。” 陈航跟霍凌渊对视一眼，后者着急，“哥，那怎么办？现在召开股东大会还来得及么？你赶紧回来吧！公司在这个时候需要你！那些董事们全都信任你，只要你肯回来，他们绝对不会乱来的！” 陈航看了霍凌渊一眼，又看向霍凌霄，道：“我也觉得……你应该回来，这对公司上下来说都是一颗定心丸。现在消息还压着，没人知道，但难保什么时候走漏风声，到时候公司上下人心惶惶，会对我们更加不利！一旦被收购，新任掌权者肯定会重组高层，那些高管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了，肯定方寸大乱。我们必须抢在对方前头，稳定人心，这样即便是消息走漏，大家都信任你，一时也不会太乱套。” 方若宁没有留下，听了这些话便出来了，但心里却沉甸甸地压抑。 霍氏这样的上市大公司，怎么会突然面临被收购的局面？而且对方不通过正常手段提出收购要求，暗地里玩这些见不得人的把戏，又是何故？ 很显然，身在暗处的那些人应该也清楚，霍氏不会答应收购，所以才采取这种恶意收购的方式。 心情烦躁，她闷闷地在沙发上坐下，手机“叮咚叮咚”响个不停，显示有微信信息进来，她打起精神拿过手机来，是冯雪静发来的微信。 关心她怎么样了，老爷子的后事办的如何…… 点开回复，她原本想提一下霍氏的事，可想了想，终究不好现在到处去说，哪怕对方是自己的闺蜜。 于是，无关痛痒地回复了下。 冯雪静又问：【你没再去调查赵林朗那些事了吧？我跟你说，真的不可能，你别胡思乱想了。】 方若宁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也用文字回复：【我托了别人在调查，查到一些消息了。】 【什么？！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她想了想，拿着手机起身回卧室，把门关上，又走到阳台那边，而后拨出号码。 冯雪静秒接：“你托谁调查？不会是褚律师吧？” “嗯。”既然告诉闺蜜了，那她也不隐瞒，“褚律师人脉很广，连在英国那边都能找到关系。” “你真是……”冯雪静显然抓狂，“你走火入魔了啊！一个人都去世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活着？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方若宁望着远方，目光淡淡凉凉，没什么光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还能遇到他，我一定要问清楚为什么……” “遇到？什么意思？” “我这些日子，只要外出，总会察觉有人跟踪。” “不会吧！” “起初，我也觉得是我想多了，可是褚律师说，如果林朗真得还在人世，真得就是那天我在机场遇到的那个人，那他既然见到我了，肯定也想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所以，暗地跟踪我并不奇怪……” 冯雪静吓到了，吱呜了好一会儿，不知该说什么，“这……这太……” “太匪夷所思了！可现在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这不是我走火入魔……”方若宁压低声音，回头看了看卧室门口，“我在家里，有些事不方便说，等我有空出去见面再说吧。” 冯雪静吃惊地问：“你没告诉霍凌霄？你都说有人跟踪你了，你还没告诉他？万一……” “不会的，”知道好友想说什么，方若宁急声打断，眸光里拂过一抹回忆，轻声道，“如果那个人真是林朗，他不可能加害于我，没道理……” 就算林朗还活着，他也不至于会对她不利，这一点她相信。 而且，现在她突然又想到一计。如果林朗真得在暗地里调查她，甚至跟踪她，那这件事就更不能让霍凌霄知道了——或许，她能将计就计，找到林朗！ 只要能见到他，种种疑惑都能拨云见日了。 “小静，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起，知道吗？” 冯雪静对她也是了解的，顿时明白过来，“难道你想瞒着霍凌霄去见他？若宁，就算他还活着，六年多了，你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我还是觉得……” “放心吧，我有分寸。” 怕霍凌霄突然找来，她不敢多谈，匆匆又交代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回到客厅，那几人正好从书房出来。 霍凌渊面色忧虑，眉宇间都挤出了沟壑，跟陈航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也没留下吃午饭，便匆匆离开了。 霍凌霄从书房门口走出来，拿着手机打了通电话出去，方若宁望着他的背影，同样忧心忡忡。 霍老爷子“头七”那天，霍凌霄带着方若宁回了霍公馆。 下车时，方若宁牵着儿子，霍凌霄等他们母子俩走过来，才揽着女人的肩一起进门。 对这个地方，方若宁的印象并不好。去年那次被他们“请”过来，她走的时候甩了霍凌霄一巴掌，当着如今公婆的面，那时候她斩钉截铁义正言辞地道，不会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可现在呢…… 人生无常，人生如戏，她忍不住极细微地叹息一声，却下一秒就迎来男人的关心：“怎么了？叹什么气？” 方若宁看着他，苦笑了下，“其实你家人不喜欢我也是有原因的，试想一下，将来若有个女人当着我的面甩了轩轩一个巴掌，我估计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她。” 介于儿子在场，她压低了声面朝他耳边说道。 霍凌霄沉沉看她一眼，嘴角勾了点笑，“过去的事别再想了。” 可她忍不住忏悔，语调绵软中带着点撒娇，“老公，以前我好像真的有点过分啊……” “嗯，知道就好，那就用以后的几十年来弥补。”男人捏着她的手又重了点力道。 她眸底藏着笑，低声却很郑重地回了一个字：“好！” 第272章 神秘女人才登场 霍公馆，客厅。 霍凌渊将公司的情况说明之后，看向霍政钊严肃重重地道：“爸，你现在必须让大哥回公司，重新担任霍氏执行总裁一职，否则公司会遇到大.麻烦！我前两天已经去找大哥了，他还在犹豫，我想，他心里还是在意你们的看法吧，只要你这边开口了，他肯定会回去的。” 霍凌渊心里很明白，大哥别的就是那口气，爷爷已经不在了，能说这个话就剩父母。为了公司利益，他只能来劝父亲。 霍政钊还没说话，霍夫人不满地道：“你大哥是在逼我们承认那个女人的身份，否则，他不会回公司的。” “那你们就承认啊！这些天，你们也看到他俩的感情了，嫂子对大哥是真心实意的，不是你们之前以为的那样。” “我知道她没多大问题，可是她的家庭，那个父亲……你爷爷追悼会那天，你没看那人的德行吗？贼眉鼠眼，鬼鬼祟祟，看着就让人讨厌！一想着我们霍家跟这种人做了亲家，不知多少人在背后笑话！”霍夫人一直记着追悼会那天，方秉国来了后溜须拍马的嘴脸，想起就觉得恶心。 霍政钊一直沉默，这会儿开口了，无奈地道：“你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你儿子就认定她了，豁出一切不要都铁了心要跟她在一起，你还能怎么办？葬礼那天，我见那丫头端庄镇定，得体大方，抛却她那个丢人现眼的父亲不说，单单看她的仪态形象，还有毕业于世界名校的光鲜学历，做霍家儿媳也算够格了，就这样吧，等会儿他们回来了，你也不要再板着个脸，老爷子临终前都接受了，我们还拦着干什么！拦也拦不住，还寒了儿子的心。” 话音刚落，佣人走进客厅，恭敬地道：“大少爷他们回来了。” 霍凌渊起身走向门口，见那一家三口正上台阶，低声唤道：“大哥，嫂子。”说罢，又回头看向客厅喊了声，“子谦，昀轩哥哥来了！” 霍子谦早就知道今天昀轩哥哥要来，一直等着，听到爸爸的招呼，立刻跑出来了，拽着霍昀轩就去了内厅玩耍。 霍凌霄牵着方若宁的手，一直走到客厅站定，“爸、妈。” 方若宁尴尬地看着那两人，迟疑了好一会儿，只敢喊出：“伯父、伯母。” 这个称呼显然有点别扭，几人都朝她看来，霍夫人瞥了眼，阴阳怪气地道：“听说你们在国外已经办了婚礼了，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这称呼怎么还没改口？” 方若宁一惊，下意识看向霍凌霄——这意思…… 瞬间明白过来，心跳忍不住加快了些，她又马上改口，“爸、妈。” 霍夫人扭过头去，显然心里还是不满，可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客厅气氛一时变得相当尴尬，霍凌霄暗地里捏了捏妻子绵软的细手，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给予安慰。 霍政钊看向大儿子，问道：“轩轩的姓氏改好没？” “昨天已经改了，霍昀轩。” “嗯。都是一家人，以后经常送孩子回来。” 霍政钊说了这话，便等于是全面承认了这母子俩的身份，方若宁心里止不住鼓噪跳动，心情有点复杂。 陆陆续续地，霍家上下能赶回来的人都回来了。看得出方若宁人缘不错，霍家那些小辈看到她之后，一个个都很客气礼貌地喊嫂子好，大嫂好。 快中午时，人基本都到齐了，也幸亏霍公馆够大，餐厅里足足摆了两大桌。 老爷子不在世了，霍政钊便是这偌大家族里最能说话的人。 偏厅里，老爷子的遗像还摆着，霍政钊带着霍家子子孙孙先祭拜老爷子，下跪磕头。 佣人进来，低声道：“老爷，沈小姐来了。” 霍政钊愣了下，才明白沈小姐是谁，继而又起身。 霍夫人也听到这话，立刻起身跟着丈夫一起迎出去。 只见一辆挂着异地车牌的黑色轿车驶进了庭院，车门打开，一身戎装身份不凡又英姿飒爽的女人利落地下车，快步上前来。 “伯父，伯母，对不起，我去执行任务了，等回来才接到消息，没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沈君怡快步走到台阶下，见前任公婆已经迎接出来，当即一顿，面色沉痛地说道。 霍夫人点点头，看着这个曾经的二儿媳，纵然心里有些怨言，可面上也还是恭恭敬敬：“没事，老爷子走得突然，你又工作性质特殊，赶不回来我们能理解，正好，今天是老爷子头七，你能回来祭拜一下也好。” 沈家跟霍家本来就是数代交情，再加上沈君怡做过霍家的儿媳，就算后来离婚了，关系也不同寻常，于情于理，老爷子去世沈君怡都应该祭拜一下的。 几人进了客厅，霍子谦看到穿军绿制服的人便兴奋地蹦起来，“妈妈！妈妈！” 小家伙扑上来，沈君怡蹲下身，将他一把抱住。 一身戎装气质坚毅的女人，也只有这会儿，脸上才露出一丝动容和笑意。 双手抚摸着儿子的小脸，泪意止不住漫上眼眶，好在营里的女人性子硬，只是片刻功夫，她便又收拾好情绪，捏了捏儿子的脸笑着夸道：“又长高了不少！是不是还长胖了？” 霍子谦不满地道：“妈妈，你已经很久没回来看我了，我当然长高了！” 上一次回来，还是四个月前，她在邻市执行任务，跟上级特批了一天时间回来，匆匆见了儿子一面就又走了。 的确是有很久了。 “对不起，妈妈工作太忙了，不过这次回来，能多陪你几天。” “是吗？太好了！爸爸现在也好忙好忙，他也好久没陪我了！幸好我有哥哥了！”小家伙看到妈妈，兴奋得很，话语也多。 霍凌渊也已经出来，看着前妻眼神有点复杂，低声道：“今天是爷爷头七，你回来正好，给老爷子磕个头吧。” 沈君怡还是蹲着，听闻这话抬眸看了眼前夫，继而点点头。 起身时，她脸色明显露出一丝痛苦，霍凌渊本来就准备转身走开了，见状又回来，顺势带着她的手臂拉了把。 毕竟夫妻一场，有些事别人不了解，他是了解的。 “又受伤了？”霍凌渊蹙眉，低声问道。 沈君怡不着痕迹地撇开他的触碰，低声淡淡地道：“不碍事，过几天就好了。” 霍凌渊没再说话，看着她笔挺硬朗的身姿朝偏厅走去，眸光里若有所思。 每次回来，能多呆几天时，多数都是因为受伤调养而得来的“假期”。当初闹离婚的原因，其实也不完全是没了感情，而是因为她太倔强，太要强，太不肯听劝。 霍夫人看了看儿子的脸色，走上前低声道：“当着子谦的面，你俩多少和睦点，对孩子影响不好。” “我知道……” 沈君怡进了偏厅，还有小辈习惯性地喊“二嫂”，她只是看了眼，微微颔首算是招呼。 忍着身上的伤痛，沈君怡在老爷子遗像前跪下，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爷爷，对不起，君怡回来晚了，希望您在那边没有病痛，安然舒心。” 从沈君怡出现开始，方若宁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了过去。 早就听说了这个人，只是一直未曾见过，她心里曾不止一次幻想，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能抛下霍家这样的家世，抛下霍凌渊这么温文尔雅的男人，抛下霍子谦这样聪明可爱的儿子，就为了追求自己的事业——直到这一刻亲眼见识，她才明白这一切。 第273章 齐声哀求回霍氏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般威武冷酷，英姿飒爽的职业女性，心里忍不住有点震撼，被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独属行伍女性才有的英气和刚强折服。 虽不施粉黛，可却魅力逼人，光是这笔挺的身姿，威严的气场，端庄的气质，便让人一眼就肃然起敬。 止不住地，她悄悄往霍凌霄身边靠了下，低声道：“我好崇拜子谦的妈妈。” 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不解，而方若宁的视线又重新落回那道橄榄绿的身影，也没注意到身旁男人眸底的深沉。 祭奠结束，大家都移步餐厅。 沈君怡看向霍夫人，低声道：“伯母，我过来是祭奠一下爷爷，还有……我想接子谦去我那里住几天，午饭我就不吃了，这会儿……” “都过来了，怎么不吃？”霍夫人没等她把话说完便打断，“一顿饭而已，又不要你住下，你怕什么。” “我不是，我……” “吃了饭再走吧，我送你们过去。”霍凌渊不知何时走过来，低声劝道。 他想着，这女人受了伤，肯定不是她嘴上说得这么无所谓，还一个人撑着开车过来，他听着就来气。 霍子谦又跑过来，拉着她的手拽着，“妈妈，吃饭啊！我给你介绍我的哥哥，我有一个很厉害的哥哥！” 沈君怡心里本就觉得亏欠儿子，自然不会拒绝儿子的好意，于是被拉进了餐厅。 霍昀轩刚坐上椅子，方若宁还站在他身边，霍子谦拉着妈妈一直到了霍昀轩身边，才高兴地介绍道：“妈妈，这就是我哥哥！他特别厉害！” 也没人给她们做个介绍，方若宁有点尴尬，不过还是客气地对沈君怡点点头，沈君怡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点说不出的意味。 不过，方若宁只顾着招呼儿子，并未察觉到异样：“轩轩，这是子谦的妈妈，叫阿姨好。” 霍昀轩看着这一身军绿制服的女人，眼里带着些崇拜的光，从椅子上跳下来，莫名地举起敬了个礼，清脆又精神地喊：“阿姨好！” 本来，餐厅里气氛有点怪怪的，被霍昀轩这个举动一闹，顿时大家都微微笑起来。 沈君怡也愣了下，随即勾唇浅浅一笑，也对他敬了个礼：“你好。” 霍子谦很兴奋，炫耀道：“昀轩哥哥，我妈妈很厉害，她会功夫！” 沈君怡尴尬。 霍凌霄从旁边经过，脸色淡淡地没有要跟沈君怡打招呼的意思，但沈君怡看到他后，视线明显追随了几秒，方若宁很敏感，顿时察觉，心里微微一怔，觉得有点怪怪地，哪里说不上来的感觉。 热热闹闹地，一大家子开饭了。 虽说是家宴，但不可避免地还是提到了公司里的一些事情。 一季度，公司业绩下滑，这是报表上清清楚楚显示着的，倒不是说霍凌渊做得不好，谁都看得出，这几个月他很努力，但依然没阻止第一季度业绩惨淡的事实。 话题既然说起，霍政钊也明白大家的意思，眼神数次转向大儿子，见他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霍政钊心里只剩无奈的叹息。 当初极力反对，现在又要打脸自己去向儿子低头，他这辈子还没有这么“窝囊”的时候。 “凌霄，你们这次回来，怎么打算的？”终于，霍政钊率先开口。 霍凌霄脸色寡冷，语气淡淡：“爷爷的后事才刚办完，暂时还没有计划，先给爷爷守孝再说。” 席间，一时无人言语，各怀心思。 “公司现在遇到一些问题，恐怕只有你回来坐镇才能化解。我知道，过去那些年你太辛苦了，原本应该让你多休息一些时日，可现在特殊情况，我跟董事局几位元老联系过，大家都希望你能回归公司。” “凌渊不是做得挺好？短时间内业绩下滑并不能说明什么，现在整个经济形势都不容乐观，霍氏能维持目前的市场占有率已经很不错了。” “大哥——” “凌霄，你回来，董事局主席这个位置，也给你。” 霍政钊话音一出，顿时满座惊住，抬眸看向他们父子，就连方若宁都暗暗吃惊，没想到霍政钊要完全退出霍氏了。 可霍凌霄依然情绪淡淡，没看出什么心理波动。 “我年纪大了，又身体不好，越发力不从心。公司这些年在你手里，发展壮大，迎来辉煌，足以证明你的能力。为了让你更好地施展，让公司更好地发展，我决定辞去在公司的一切职务，在公司局面稳定之前，这些职务可以由你担任，以后你若是觉得任务太重，事务太多，你可以再选拨你看中的人选。” 霍政钊卸任，董事局主席也由霍凌霄担任的话，那就意味着在霍氏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 在座的霍家后辈，有担任公司总部高管的，有担任某个分公司领导的，或是某个事业部的执行总裁，大家听闻霍政钊的决定，一时全都议论开了。 霍氏目前面临的潜在危机，很多人这几天都听说了，虽然大家对霍凌渊担任霍氏总裁颇有微词，可各个心里又都明白，自己也没能力坐上那个位置，而唯一有能力的，就是霍凌霄。 一时，全都来劝。 “大哥，公司需要你，我们都需要你，你还是回来吧！” “凌霄，到底是一家人，你别意气用事，关键时刻得顾全大局，公司若真遇到麻烦，我就不信你能视而不见。我们都等着你回来！” “是啊！大哥！你跟嫂子都这么有能力，呆在家里那不是浪费么！嫂子，你劝劝大哥！” 方若宁突然就被点名了，弄得也有些尴尬起来，握着筷子一时不知该如何表态，只好无措地看向身旁男人。 所有人都看着她身旁的男人。 霍凌霄微微拢眉，手里的餐具放下，抬眸看向大家，“既然，大家都希望我回去，那我好好考虑下吧。” “大哥！还考虑什么？不能耽误了！”霍凌渊很是着急。 不明所以的沈君怡看着满桌子担忧的脸色，也下意识看向霍凌霄，不懂霍氏到底遭遇了什么危机。 至于霍凌霄辞掉霍氏总裁一职的事，她倒是听说过，而且据说还就是为了他身旁这个女人。 视线收回，她很巧妙地藏起了眸底的黯淡与落寞——她曾以为谁也打动不了的那颗心，居然被这样一个女人收割了。 满桌气氛僵滞，大家又把注意力移向方若宁：“大嫂，你劝劝大哥啊！这还考虑什么？” 方若宁也很无奈，放下筷子看向丈夫，欲言又止。 霍凌霄也转头看她，两人目光相触，虽然都没说话，但也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片刻后，男人才再度开口：“好，我回霍氏。” 顿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霍政钊当即表示，“我让律师以最快的速度拟好相关协议，尽快卸掉职务。” 既然父亲有这个意思，霍政钊也不想假装客气，淡淡应了声算是答应。 方若宁心里同样松了一口气。 在她看来，霍凌霄这种有能力有魄力的商业奇才，就应该在商场沉浮，大施拳脚，这两个多月的休息也足够了，他应该回归到他自己的事业中去，这样她心里的愧疚也能消弭。 饭后，霍凌霄手机响起，便走开去接电话了。 等他接完电话转身回来，不料身后站着沈君怡。 男人眉心微微一拢，没什么情绪，准备擦身走过时，一身军绿制服的女人淡淡开嗓：“你当初不是说，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任何女人么？怎么现在……儿子都比子谦大了？” 话落，女人抬眸，帽檐下的清亮水眸带着普通女人没有的犀利压迫感，向男人射来。 第274章 暗恋无果很悲剧 霍凌霄停住步伐，却未转身，女人的视线里，是他一如既往的冷酷侧脸，可刚刚吃饭时，他看向身旁的女人，明明目光温柔似水。 “当初说那些话，是因为我没想到这辈子会遇上一个叫方若宁的女人。”微微转身，霍凌霄看向她，眸光沉沉，“君怡，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心里的执念？” 沈君怡猝然眨眼，心痛成灰，竟不敢与他迎视，移开目光看着远处的夜色，自嘲地笑了，“执念？说实话，你若是找一个比我优秀比我强的女人，我也认了……可是这些年，你都找的什么货色，之前那个是女明星，谁知道有什么过往，现在这个……我听说她家里——” “君怡，你没资格评论她。” 女人一怔，又恍惚点头，大概是骨子里的骄傲作祟，她瞬间收起了面上所有的落寞心伤，重新打起精神，“凌霄，你别误会，我没什么意思，其实现在你成家了，挺好的……” 霍凌霄面色未动，淡淡吐出两字：“谢谢。”甚至没等她把话说完。 方若宁发誓，她真不是故意跟过来“偷窥”的，她只是想问问霍凌霄什么时候离开，她打算约冯雪静出来坐坐，等会儿让他直接把她带过去。 不料，一转出来，先瞧见那道笔挺英气却透着纤细曲线的身影。 不知为何，明明她是正室，可却像见不得人似得，瞧见这一幕后下意识心弦一紧，步伐顿住，继而，又往后缩了缩。 她从不怀疑霍凌霄什么，可显然，那个沈君怡有点“问题”。 两人聊了什么，她不知道，可当霍凌霄面色清冷淡漠地走开时，她看着沈君怡军绿色的落寞背影，竟觉得这个女人有点令人心疼。 得益于平时看的各种豪门八卦秘辛，方若宁止不住发散思维，难不成沈君怡嫁到霍家来，为的是霍凌霄而不是霍凌渊？她真正爱的人，是霍凌霄？ 说实话，如果这是真得，她一点也不意外。 霍凌霄这家伙有这个资本！ 这么一想，她顿时明白为何刚才跟沈君怡眼神对上的那一瞬，她是礼貌中带着客气，而对方却冷冷淡淡，似乎不屑一顾。 见霍凌霄走来，她回过神赶紧装作刚刚来的样子迎上去，低声问：“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男人温柔地牵着她的手，“有事？” “嗯，想约小静出来坐会儿。” “等等，一会儿就走。” “好。” 原地，沈君怡转过身来，正好看到男人温柔牵着女人的手，低头与她说话时，面色是肉眼可见的深情温润。 这样的霍凌霄，她从没见过。 既然是执念，也的确该放下了。 霍凌霄带着方若宁母子离开时，霍凌渊那边不知跟沈君怡又因为什么起矛盾了。方若宁透过车窗看出去，见一向温文尔雅的霍凌渊竟难得强势，拉着沈君怡塞进副驾驶，又把霍子谦塞进车后座，而后自己进了驾驶室。 方若宁突然好奇，扭头就问：“他们到底为什么离婚？看得出来，凌渊对沈小姐还是很关心的。” 霍凌霄脸色平静，修长干净的手指抓着方向盘缓缓滑动，顶级豪车转弯驶入主路，继而才听他淡淡地道：“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哪里说得清楚。” 方若宁斜睨着眼，瞅着他，冷不丁就问：“难道不是因为沈小姐喜欢你？” “嗤——”刚刚提速起来的车子，突然一下子刹死，后座上才扣好安全带的霍昀轩被惯性甩得往前一栽，控诉道，“爸爸，你开车小心点！” 霍先生哪里管儿子死活，扭头看向副驾上的妻子，眼眸微眯紧盯着，“你听谁说了什么？” 今天沈君怡会来，是在所有人意料之外，而今天家里难得大团聚，人多口杂，他以为方若宁听到了什么话。 可是，女人一脸好奇又狡黠，睁着大眼睛凑近，好笑地看着他，“你这么紧张做什么？看样子，我猜对了？” “猜？”霍凌霄吃惊。 “对啊！一个女人对我丈夫是什么眼神，我做妻子的难道感觉不出？这还用听别人说？不过，本来我不确定的，毕竟这种事都是在八点档狗血剧中，没想到现实生活里也有啊！而且还发生在你身上！” 霍凌霄俊脸冷酷，重新启动车子上路，“不是你想的这样。” 方若宁觉得好笑，其实心里真没多想什么，只是纯粹好奇，“我心里想的什么样？其实我觉得沈小姐挺不错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光凭着第一眼印象就对人莫名崇拜的，我很好奇，这样好的女人你怎么瞧不上呢？” “我要是瞧上了，还有你什么事儿？”男人冷冷地甩她一句。 “对哦！也是……”方若宁笑起来，又兀自叹息一声，突然问道，“那子谦到底是谁的孩子？” 霍凌霄回头，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子谦当然是凌渊的！” “好吧……” “怎么，你不信？”见她敷衍的口气，霍凌霄心里很是不爽，突地方向盘一甩，沙滩色的宾利慕尚以一个漂亮的转弯弧线在路边停了住，将后座上孤零零坐着的霍昀轩又甩到了车门上。 小家伙不满地瞥了他爸一眼，抿唇。 “方若宁，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男人转身，盯着她，眸光很是犀利。 “我就随口一问的话，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怀疑你俩，你这反应是不是太心虚了些？” “谁心虚了？我是你老公，你随随便便置疑我的侄子跟我是什么关系，你让我怎么想？” 方若宁抬手在他肩上摸了摸，安抚，娇娇柔柔一笑，认真地说：“我就是好奇一问。不过现在想起来了，你那会儿还有不治之症呢，没这个可能。” 这话一说，霍先生脸色更是黑沉如炭，被她无意中伤的小兄弟，更是莫名一痛——扎心了。 这女人！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你是清白的，对不起，我再也不乱说话了。”见他气得不轻，像是人格被严重侮辱了，方若宁赶紧改变姿态，低声下气地道歉认错，又哄道，“可以不生气了么？我们走吧，这地方好像不能停车的……” 霍凌霄真是拿她没办法，气横横地瞪了眼，继续开车。 方若宁转头看向窗外，撇了撇嘴，心底再次同情那位沈小姐——看样子，从头到尾都是单相思了。 跟冯雪静说了这些，冯雪静也很吃惊，睁着八卦的眼眸惊呼：“还有这种事？天啊！我完全不知道！” “家丑不外扬，这样的事肯定不会传出来的。你记着，也不能乱说啊！” “废话！我是那种大嘴巴的人么！” “真得，那个女人看着就让人肃然起敬，一身军装，英姿飒爽，跟普通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子谦说他妈妈会功夫，难怪我看到她，就觉得她眉宇间一股凛然正气，还有隐约收敛着的杀气！” 冯雪静瞥她一眼，“你不是吧？这个女人喜欢你老公哎！你还对人家这么崇拜？” “没办法，她有这个魅力，让人讨厌不起来。”再说了，霍凌霄对她没意思啊，她干嘛对人家有敌意？ “……”冯雪静无语了。 两人还没聊多久，方若宁手机响起来，拿出手机一看，竟是一个让她有点吃惊的号码。 带着疑惑，她接通了来电：“喂，李媛媛？” 那边，女孩儿激动地道：“方律师，太好了，你还没有删除我的手机号！” “怎么了？” “方律师，我有件事想跟你咨询下，你这几天有时间么？我不相信别人，就想跟你说说，我知道跟你们律师咨询法律事务是要收费的，我交费用，你能帮帮我吗？” 第275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电话另一边，女孩儿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方若宁也不好拒绝，可是看了看今天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只好说：“明天上午可以吗？” “可以可以！上午您什么时候有空呢？” “明天上午十点吧，我等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好的，谢谢方律师，谢谢！” 挂了电话，冯雪静皱眉好奇地问：“谁找你？你现在不是没上班么？” “嗯，原本是打算找工作的，可发生这么多事，又耽误了。打电话的是去年我接的那个强嚗案的女孩儿，说有事找我咨询。” “哦，你这以后可以改做慈善援助了。” 方若宁笑了笑，“人家肯找我，也说明信任我，先听听是什么事吧。” 晚上回到家，霍凌霄还在书房里忙碌着，要回归霍氏，有很多工作需要提前熟悉。 她陪着儿子玩了会儿，又讲睡前故事，等小家伙睡了后，才推开书房门。 男人抬眸看了眼，脸色微微露出一些笑意。 方若宁走过去，双手在他肩头揉了揉，又顺势从后抱住他，温柔地道：“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现在所有事情忙完了，早点休息吧，这些工作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 “嗯，这几份文件看完就去睡，你要是困了就先睡？”霍凌霄回头，两人默契地亲了亲。 “我还好，陪着你吧。” 到他书桌对面坐下，顺势拿起一份文件打开，是公司的季度报表。做律师多年，代理过不少商业案件，对这些报表她自然看得懂。 霍凌霄抬眸觑她一眼，突然问道：“你工作的事怎么打算的？要么跟我一起回公司，法务部交给你负责？” 方若宁吃惊地抬眸，盯着他，叹道：“霍总也太看得起我了，你们这么大一家公司的法务，业务量恐怕都能有一家中小型律所的事情多了，全部交给我负责。” 男人浅笑，“以霍太太光鲜亮丽的学历和身经百战的经验，我还觉得把你请来有些大材小用呢。” “行了，你这是在捧杀我！” 两人笑了笑，霍凌霄又强调：“我是说真得。与其你去外面给别人打工，倒不如替你老公卖命？我保证，给你的待遇绝对胜过外面任何一家律师事务所。” 方若宁突然来了兴趣，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眸中闪烁着星星点点，“那请问霍总，打算给我什么待遇呢？” “唔……除了你这个职位的正常待遇之外，我名下股份每年的分红全都给你，怎么样？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白天你给老公卖命，晚上，老公加倍奉还，保证把夫人伺候的服服帖帖……” 话没说完，他脸上的邪魅笑意已经不忍直视，方若宁羞愤地一巴掌拍过去，“你能不能正经点！” “这很正经！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来的话，把法务部重新整顿一下，以后我们可以不用在聘请法律顾问了，这也节省了一大笔开支。” “那卫云澈多郁闷，原本拉我回国，想着给他招揽业务的，结果因为我又抢了他的饭碗。” 霍凌霄淡淡地道：“这就叫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方若宁瞥他一眼。 过了会儿，她又正色道：“我考虑一下吧，明天我还有事，暂时也没空投入工作。” 霍凌霄眸光一暗，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什么事？” 方若宁没看出他的试探之意，微微皱眉，解释道：“今天下午，那个李媛媛……你还记得么，就是去年我代理的那个强嚗案的当事人，那个女孩儿给我打电话，说有事情咨询，我约了她明天上午见面。” “你没问是什么事？” “没问，明天见了不就知道么，应该就是法律方面的一些咨询吧。” 霍凌霄看她一眼，似乎不放心，叮嘱道：“超出能力范围的事，别轻易答应，她若是真有什么麻烦，让她去向相关部门反应，你别多管闲事又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我知道，你放心吧！” 时间不早了，这么一聊，霍凌霄也没心思继续看文件，索性收拾桌面。 “你不看了？”女人好奇问道。 “看什么看，你坐在这里，老公哪有心思。” 她抿唇一笑，眉眼间有点娇羞，“那你还让我去公司上班，一天在你面前晃几眼，你还有心思工作吗？” 男人越过书桌走过来，拉着娇妻起身，顺势揽进怀里抱住，低头吻下来时，幽暗的眼眸划过邪魅的光，语调暗哑又暧昧，“那不一样，工作累了，没准儿还能叫你上来运动运动，解解乏……” 方若宁听出他话中深意，羞得满面通红，一手拍在他胸前，“又不正经了！那我不去，否则脸都没处搁了。” 最后的话，被他吞进口中。 老爷子头七已过，再痛的悲伤，也在时光中渐渐淡忘。两人相拥，从身到心都放松下来，这个吻自然也带着久违的悸动。 夜深人静，书房里更是鸦雀无声，女人被放倒在宽大的书桌上时，混乱的意志又微微苏醒。 “老公……”抬起头来，她皱着秀眉有些慌张无措，双手勾住他的脖颈一边回吻一边破碎地道，“回房……” 霍凌霄原本是想就地解决的，可见她一副紧张放不开的模样，俊脸带着点雅痞的笑，一边抱起她，一边埋怨：“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好忌讳的……” 话虽如此，却还是抱着娇妻回了主卧。 * 方若宁到达咖啡厅时，李媛媛已经等着了。 转眼时隔小半年，当初那起轰动全市的强嚗案早已经被人们遗忘，李媛媛也从人生阴霾中渐渐走出，生活慢慢步上正轨。 “方律师，谢谢你能来。”方若宁坐下，对面内向又腼腆的女孩儿微微半起身，点头哈腰，很是客气。 方若宁打量着她，依然是学生模样的朴素打扮，只是人越发清瘦，秀气的脸上一对大眼睛很是突出，一眼看去是个美女无疑。 瞧见她，不可遏制地又想到那些日子她因为代理这个案件而遭到的威逼利诱，幸好有霍凌霄在明里暗里为她保驾护航，不然那个案子可能办不下来，她自己也要受到迫害。 打量完毕，她礼貌地笑了笑，“不用客气，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我能帮的一定帮。” 李媛媛连连点头，拘谨地道：“是这样的，我爸爸在一个建筑工地做小工，前几天出了意外，右脚被砸伤了，粉碎性骨折，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医生说，这个即便是恢复好了，以后可能走路也会有点后遗症，就是……跛、瘸——我家里人这几天去找工地那边，希望他们给个说法，可是他们说是我爸操作不当造成的，他们已经垫付了医药费，仁至义尽，后续赔偿什么的，不应该他们出……但我家里人说，这个多多少少，他们都应该出一些的，只是欺负我们老实人，没有什么势力……” 方若宁听完皱眉，单凭一面之词也不知道事实真相到底怎样，便只好问道：“是哪里的建筑工地？” 李媛媛思索了会儿，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听我妈说了两次，好像是城南商业街那边的，我来找你，是想问问，如果建筑工地那边不肯赔偿，我们打官司的话，胜算多大呢？我本来想请媒体记者的，可是又怕事情闹大了，我们无依无靠的，又被他们威胁……” 李媛媛话没说完，方若宁已经抬手打断，有点不确定地问：“城南商业街？” “好像……是的。” 方若宁没说话，心里却沉重起来。城南商业街，难不成是致远地产开发的那条商业街？ 如果真的是，麻烦可就大了。 那个项目之前就出过安全生产事故，导致跟致远地产合作的另一家地产公司卷款跑路了，才导致致远地产陷入资金链断裂的危机中，方秉国四处举债，最后找到了霍凌霄。 第276章 跟踪暴露慌逃跑 现在眼看着项目就要竣工，又出生产事故…… “媛媛，这件事我要全面了解一下才能回复你，我回头问问朋友，明天给你答复，可以吗？” 李媛媛点点头，“可以的，麻烦你了方律师。” 方若宁现在还不敢说，那条商业街的背后老板就是自己，当即只能尴尬地笑笑。 “不用客气，我既然答应了，就会帮你打听清楚。” “好的，谢谢，谢谢方律师。” 方若宁面上笑了笑，心里却沉重压抑。 两人又聊了些其它的事，得知李媛媛辍学了，方若宁很是为她感到可惜。 “没办法……当时那件事闹到了网上，虽然用了化名，可同学们还是都知道我了，我后来又回去过，但实在无法接受同学们的眼神……我只能辍学了。”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在一家便利店做晚班收银员。” 方若宁听闻，心里同情，想了想，突然问：“你之前是不是学行政管理的？” “嗯。”女孩儿点点头。 “这样吧，我帮你介绍一份工作，去我朋友的律师事务所上班，当然，你没有拿到大学文凭，恐怕只能从最基层的打杂小妹做起，但这也好过你在便利店上班，只要你肯用心肯钻研，还是能学到东西的。” 李媛媛一听，高兴不已：“可以吗？方律师，真是太谢谢你了！” “没关系，等我跟朋友说好，再通知你。” “好的，好的，谢谢你！谢谢你！” 两人一同离开咖啡厅，方若宁跟李媛媛道别后，转身朝着自己的停车位走去，眼角余光不经意划过街角，正好瞥见一道身影穿过斑马线，走向街对面。 棒球帽下盖住一半的侧脸映入眼帘，一瞬间，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陡然加速。 脑子里嗡的一声，她鬼使神差地跟上去，不顾已经开始倒数的行人绿灯。 李媛媛本来已经走开了，见这一幕也下意识看了眼，急忙喊道：“方律师，红灯，红灯了！” 方若宁哪里顾得上，见那道身影开始加速，她也加速冲上去：“林朗！林朗！” 原本将要行驶的车辆，因为这最后一个还没到达彼岸的行人，不得不压着车速不敢踩油门。李媛媛过了一半斑马线，另一半过不去了，只好站在路中间等着下一次绿灯。 方若宁快步追上去，可自从她喊了那声名字后，那道身影越发加快速度。 她急忙去追，不料鞋跟不小心卡进了地砖缝隙里，脚踝一崴，等拨出来再去找那道身影，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李媛媛这会儿已经过了红绿灯，追上来，连忙扶着她，“方律师，你怎么了？看到什么熟人了么？” 方若宁没有回答，双眼迷茫焦虑地看着大街，可视线无论划过哪里，都找不到那道身影了。 心跳惶惶，脑子里嗡声一片，她喘息着，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 是林朗，一定是林朗，否则他为什么跟着自己却又要躲着自己？ 林朗，你到底要做什么？ “方律师？方律师？”李媛媛搀着她一条手臂，见她满目惶恐，夹杂着种种复杂难辨的神色，她更加担心，又问，“方律师，你怎么了？你的脚还能走路么？” 确定找不到那人了，方若宁渐渐回过神来，脑子里开始缓慢运转，在李媛媛的搀扶下，走到广场旁边一处石椅上坐下。 脚踝没有崴的很严重，活动了下，很快疼痛舒展开。 “谢谢你，媛媛，我没事了，你先走吧。”转头对女孩儿笑了笑，方若宁客气地道。 李媛媛还有些不放心，“你真得没事吗？你车停在什么地方啊？我陪你过去吧。” “不用了。” “可是你这个样子……” “放心吧，我没事的，刚才认错人了而已。”她还是微微笑着，李媛媛看了会儿，也不好强求，只好站起身，“那好吧……方律师，你自己小心注意些。” “嗯，谢谢你，你父亲的事和你工作的事，我会尽快回复你。” “好，不着急。” 目送着女孩儿走远之后，方若宁拿出手机，想也没想给闺蜜打了电话。 “我刚才看到林朗了，真得，他一直跟踪我，不是我的错觉，我叫他，他走得更快，后来我没追上。” 那边，冯雪静听闻这话，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也太恐怖了！一个人死了六年多了，突然又出现在人间，太匪夷所思了！” “是的……”方若宁依然有点恍惚，闭上眼平复了下，才道，“他跟着我，却又不肯跟我见面，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冯雪静大声道：“你别管他什么意思，你离他远点！我现在觉得这个人肯定有大大的问题！你不要觉得你们是青梅竹马就怎么样，他都能诈死了，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啊！” 理智上，方若宁相信这句话，可情感上，她总还抱有希冀。 要知道，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她跟林朗现在应该是夫妻了。那场意外就是晴天霹雳，把他们原本可以看到幸福未来的康庄大道，硬生生劈成了两半，另一半，坠入了暗无天际的万丈深渊。 而他们青梅竹马十多年的感情，也那样硬生生被腰斩了。 这种遗憾跟痛苦伴随一生，可现在突然事实告诉她，林朗还活着，还活着，放着任何人，都不可能对这个事实无动于衷。只要是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会想要弄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便，他们已经各自成家，无法再续前缘。 弄清缘由，解除困惑，这是对那段感情的交代，也是对自己的交代。 良久，方若宁又重新起身，最后看了看街头，才转身朝自己的停车位走去。 白色奥迪驶出停车位，汇入车流，在她后面几十米的地方，一辆黑色轿车里，清俊冰冷的男人眸光晦暗，脸色阴翳。 “先生，我们还要继续跟着吗？”驾驶室里坐着的黑衣男人看了眼后视镜，恭敬地询问。 后座上的男人低着头，棒球帽盖住了大半脸色，只见他手指划过屏幕，不知查看着什么，淡声回应：“不用了，回去吧。” “是。” * 霍凌霄还没有正式回归霍氏，明面上，依然是霍凌渊掌权，不过暗地里，霍凌霄已经开始摸底霍氏的运营状况。 方若宁电话打过去，得知他这会儿谈完事情也正准备回家，便也驱车回去。 进家门，霍凌霄也刚到没几分钟，见妻子脸色郑重，他关心问道：“怎么了？匆匆忙忙的。” “致远地产那个商业街的项目，是不是出了安全事故？”方若宁直接问道。 男人脸色微微困惑，皱眉，“出什么事了？我没听说。” “你打电话问问吧，今天上午找我的那个李媛媛，她父亲在城南一个工地受伤了，右脚粉碎性骨折，医生说即便是治疗康复也会留下后遗症，不良于行，但是他们家人找去工地，那边却拒绝谈赔偿。城南的工地不多，李媛媛说是什么商业街，我第一想到的就是致远地产那个项目，这事万一闹到媒体上，少不了又是一番舆论风波。” 霍凌霄听完，脸色登时冷峻下来，转身走向落地窗前，打电话。 很快，他转身说道：“职业经理人也没听到消息，这会儿正派人去询问了，等会儿回复。” “嗯。”方若宁有种直觉，肯定就是致远地产的那个项目。 果然，霍凌霄的手机很快响起，听了那边的汇报，他本就冷峻的脸色变得越发严肃，“你这边赶紧安排人去调查清楚，不管是哪方的责任，出了事就要承担后果，不要因小失大。” 方若宁听他这么说，顿时就明白了。 此时，心里反倒有几分庆幸，幸亏受伤的工人凑巧是李媛媛的父亲，幸亏她想到要跟自己咨询，如果直接捅到媒体那里去，最后又查出致远地产的真正老板是她…… 她几乎不敢往下想。 霍凌霄在她身边坐下，见她忧心忡忡，揽着她的肩捏了捏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经让专人去调查了，很快会查清楚，不管怎样，我们都会给出赔偿，这件事不会扩大化。” 方若宁点点头，“那就好，”说完，她又看着男人苦笑了下，“突然觉得老板也不好做，要担的责任太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霍凌霄宠溺地揉着她的发，又揽着她靠近怀里，宽慰道：“没事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我在，你都不用担心。” “嗯。”女人闭上眼，靠在他怀里，可脑海中不自觉地又浮现出街头匆匆消失的侧脸和背影。 “若宁……”良久，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方若宁微微一怔，轻轻应了声，“怎么了？”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霍凌霄低下头，幽深眼眸透着丝丝不易察觉的暗色。 女人在他怀里抬着头，明亮清澈的杏眸与他对视，有那么一瞬，她明明感应到什么，可犹豫之后，却还是摇摇头，又重新投入他怀里。 第277章 解密当年离奇死 脸颊在他宽阔温暖的胸前磨蹭，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漂浮不定的思绪像是生了根，又慢慢安定下来。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公司面临的危机，觉得近来事情有点多。” “是么……” “嗯。” 本不想再说什么，可霍凌霄还是没忍住，“若宁，我们是夫妻，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你有什么事，一定不要瞒着我。”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方若宁心里自然是清楚了，老爷子追悼会那天，褚峻中就说了，他肯定有所察觉，让她主动交代。 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更加不敢坦诚了。 怕霍凌霄的加入，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更怕霍凌霄会因为吃醋或什么，阻止她继续调查下去，阻止她跟林朗见面。 她可以肯定，对林朗的感情已经不是爱情了，可是这话在霍凌霄这里，肯定没有说服力。 唯一的办法，只能继续隐瞒。 “我知道。”方若宁心里愧疚，话落，从他怀里坐起身一些，大白天的，难得主动吻上他的唇。 “老公，我爱你。” 她越是主动，越是表白，霍凌霄心里越是寒凉，越是暗沉。 * 没等方若宁回复李媛媛，李媛媛倒是先来电了。 “方律师，今天下午有人去医院看望我爸了，还带来了慰问金，第一笔就有十万。他们说，让我爸安心养伤，不管最后的结果怎样，他们都会负责到底的。”电话里，李媛媛很高兴地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方若宁一点都不意外，只是笑着道：“是吗？那就好，既然这样的话，你们也不用请律师打官司什么的，就安心照顾好你爸。” “嗯嗯，是的。”李媛媛停顿了下，突然问道，“方律师，这是不是你的功劳啊？我知道，你跟那位很厉害的霍先生在一起，霍先生对你那么好，是不是你把这件事跟他说了，他暗中给那些人施压了呀？方律师，你们真是大好人！当初我的事情，如果不是你帮忙，我肯定也无法讨回公道，现在我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又麻烦你，我们非亲非故的，你这样帮我，真得是大好人！” 方若宁心里发虚，听女孩儿这样感激她，她只觉得惭愧。 “媛媛，你想多了，我们没做什么，本来这些就是工地应该负责的。好了，我这里还有事忙着，你安心照顾你爸，等过两天你空闲出来了，就可以去我朋友那边上班。” 李媛媛感恩戴德，“谢谢你方律师，真得太感谢你了！” 至于方媛媛上班的事，其实方若宁还没安排好，只是这件事于她来讲，的确算不上什么难事。 霍凌霄这几天很忙，私下里要见很多客户、股东以及董事，中午回来了一会儿，下午就又出去了。 方若宁心里一直惦记着林朗的事，斟酌了下便给褚峻中打电话，约在他的律所见面。 去到褚峻中的律所时，他的办公室里还坐着另一个男人，看起来三十五岁左右，面相周正。 “若宁，这位就是我的合伙人，宋辉。” 褚峻中起身给他们做介绍，方若宁伸过手去，与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礼貌性地一握，笑着道：“宋律师，久仰大名！” 宋辉同样回道：“我也是！百闻不如一见。” 褚峻中好奇地挑眉，“怎么，你俩认识？” 宋辉道：“算不上认识，那次青年优秀律师颁奖典礼，我跟方律师一同站在台上。” “难怪，都是行业精英。” 简单的寒暄之后，褚峻中示意两人到会客区沙发坐下。助理送了茶水进来，客气礼貌地放下之后，又退出去，关上门。 “大家都时间宝贵，也不说其它了，若宁，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宋辉。” “嗯，”方若宁点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礼貌地道，“宋律师，很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事情大致情况峻中应该都跟你说了，前几天家里有事耽误，今天才能来亲自跟你谈一谈。我想知道当初赵林朗意外身故那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你是那个肇事司机的法律援助，那你应该比较了解整个案情。” 宋辉点点头，有条不紊地道：“赵林朗那个案子，当时办得比较顺利，肇事司机在车祸后逃逸了，导致受害人没能及时送医而脑死亡，回天无力，逃逸司机第二天就被抓到了，警方调查发现司机当晚涉嫌醉酒驾驶，所以从重处罚，从原本的民事案件上升到刑事案件的高度。除了民事赔偿之外，司机还判了四年，算下来，现在也已经出狱了。” “其实，这个司机也算倒霉，因为据当时路口的监控显示，其实是受害人闯红灯，甚至像是有点故意撞上去碰瓷一样，如果事故发生后，司机没有逃逸，及时把人送医抢救，等待交警来处理事故，或许他只需要民事赔偿就行。但不巧的是那晚他喝了酒，天气又下着雨，能见度不高，撞了人后酒醒了，知道酒驾或醉驾的性质不一样，慌慌张张地乱了方寸，紧张逃逸了。受害人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脑部缺氧，送到医院时已经不行了，医生竭尽全力抢救，也没能挽回一命，受害人家属赶到时，医生已经宣布脑死亡。” 方若宁听出玄机，突然皱眉惊讶地问：“你说监控显示，受害人是故意撞上去的？碰瓷？” “有这个可能，不过，查出受害人身份后，大家都不明白这样一个有着光明前途的天才为什么要寻死，所以当时这个判定也没有合情合理的依据。” 方若宁浑身一凉，僵持了几秒没有说话，脸色有点苍白无神。 “可后来调查中发现，受害人患有抑郁症，当赵家父母从受害人房间的抽屉里找到抑郁症的判定书时，大家便一致认为这可能是受害人自己想不开，故意寻死。也正是出于这个考虑，对司机的刑事处罚又稍微减轻了些。” “抑郁症？！”方若宁再次吃惊，“你说赵林朗有抑郁症？这怎么可能？” 褚峻中拧眉问道：“他没跟你说过吗？或者说，你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方若宁连连摇头，眸光中满是惊讶质疑，“我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他一直是一个很阳光很开朗的男生，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么？他并不是死读书的那种人，他喜欢运动，爱看书——他怎么会有抑郁症呢？” 宋辉道：“很多看起来很开朗的人却被抑郁症困扰多年，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赵林朗从小顶着超级学霸的光环，这种人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受人仰慕崇拜，但心理可能承受着巨大压力，可往往为了颜面又不愿表露出来，时间长了患上抑郁症，也是极有可能的。” 方若宁没吭声，但也知道宋律师的话有道理。 听到这儿，她心里止不住内疚心疼起来，如果赵林朗真有抑郁症的话，那他暗地里同这种病作斗争一定很痛苦，可是他为什么从来不说呢？在外人面前，他要维持超级学霸的人设，可是在她和父母面前，他不需要伪装啊！ 他要是说出来，当时她一定会陪他一起回国的，她会放下学业，放下所有事情，陪在他身边，陪他一起走出那段阴霾。 “方律师，如果你认定赵林朗还活着的话，那么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方若宁回过神来，恍惚地点了点头，漂亮的眼眸都失去了焦距，“我知道……如果他还活着，那么代替他死去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被他安排好去送死的，他可能涉嫌故意杀人。” 宋律师点头，叹息了声。 可褚峻中又有疑问：“就算他能制造车祸，那他是怎么瞒过家人跟警方的？当时在医院，就算赵家人赶来时，他已经被医生认定为脑死亡，那家属也会见他最后一面，之后才允许医生取走可用的器官——赵氏夫妇难道会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 第278章 心不可测太恐怖 宋辉看他一眼，“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目前来看，有两个分析，一是赵氏夫妇早就跟儿子串通一气了，他们就是帮凶，不过这样的话，就很考验他们的演技了。法庭上，赵林朗的母亲可是数次哭到昏厥过去，这不像是演的——所以，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判断分析，赵林朗应该是连着自己的父母一同欺瞒在内，他可能通过某种手段，弄了一个五官、面相和身高都与他极像的人，这种事放在现在并不难，可以找个人整容，或是运气好就遇到了一个跟他长得有点像的人——毕竟，车祸发生后，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也很难辨认其本来面目了。” 方若宁这会儿是真得体验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了。 一方面，同情赵林朗患有抑郁症而她身为女友却不知道，缺乏关心，没有陪伴，心怀歉疚。 可另一方面，一想着赵林朗为了不知名的因素就这样将另一个人的生命了结，而他改头换面活得光鲜亮丽，享受功名利禄，她又觉得这个人可怕恐怖到极点。 沉默良久，她才恍惚吞吐地道：“我没想到，林朗是这样的人……是我对他太疏忽了，没有多关心他，居然连他患有抑郁症都不知道……不管怎样，他肯定是遇到很大的麻烦，才会走这一步。” 褚峻中担忧地看向她，沉吟片刻，道：“若宁，既然他死都是假的，那么抑郁症那个病情诊断书，自然也有可能是假的。” “什么？”她缓慢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对方。 “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这会儿也只会感情用事了？”褚峻中幽幽叹息了声，给她分析，“你想，以赵林朗天才般的头脑，他既然要找个替死鬼为他卖命，为了躲过警察的追踪调查，瞒天过海，他肯定要细心缜密地考虑到每一个细节！他留下一个抑郁症的断定结果，再故意闯红灯一头撞死，就让所有人顺理成章地以为他是因为抑郁症而想不开自杀，这样的话，警方也会早早结案，不会再继续追查下去，他的计谋才能成功。” 宋辉接着他的话：“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赵林朗真得没死，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那我这辈子也算开眼了，估计只有悬疑片才敢这样写吧？这也算高智商犯罪，以后能入教科书了。” 方若宁听着他们的调侃和嘲讽，心里五味陈杂。 如果赵林朗真得没死，按道理来说，他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但现在问题就是，没有人能证明他没死，他们现在所有的猜测，都只是分析判断而已，没有任何事实证据。 就连赵叔叔赵阿姨都消失不见了，谁能证明赵林朗没死呢？ 几人都没说话，安静下来，沉默了会儿，宋辉抬腕看了看时间，抱歉地道：“方律师，我四点半还有一个庭外调解，现在得走了。关于这个案子的所有情况，几天前我都跟峻中说过，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峻中。” 方若宁回过神来，起身连忙弯腰道谢：“好的，谢谢你宋律师，谢谢。” “不客气，那我先走了。” 送走了宋律师，方若宁又坐下来，两手按在太阳穴处，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浓郁的纠结悲痛之中。 褚峻中原本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安慰，可考虑到两人的关系，他又绅士地收回手掌，把她面前的水杯推了推，“喝点水吧，平复一下。” 方若宁疲惫地抬起头来，把头发拨开，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片刻后，才低沉颓丧地道：“我突然发现，我好像从来都没了解过林朗。我们明明一起长大，可从什么开始，他变成了心思这样深沉甚至阴暗的人，我都毫无察觉。” “这也正常，人心复杂，都有多面性，他在你面前保持着完美的一面，在外人面前，就可能是另一幅模样。也有可能，他以前的确是阳光的，开朗的，可当触及到切身利益时，就变了。” 方若宁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他还是为了逃脱那个所谓的忠诚协议，才设计这些？” 褚峻中淡淡勾唇，笑了笑，没说话。 方若宁收回视线，不知想着什么，好一会儿也没再开口。 本来，今天在路上见到那个身影后，她就越发相信林朗还在人世的消息，现在听了宋律师的话，原来当年林朗的车祸死亡是有疑点的，至少在她看来，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而且，就连他诈死的动机也被褚峻中查到些许…… 心底里，她已经百分百确定赵林朗还在人世的事实，而且，他已经回了海城，并且时不时跟踪着她。 起身离开时，方若宁沉重吐出一口气，“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做，恐怕只能去问他本人了。” 褚峻中跟着起身，突然问道：“这件事你跟霍先生说了没？” 方若宁摇摇头，越发愁眉不展，“霍氏集团最近也遇到麻烦，他要回归霍氏了，这几天很忙，我原本想说，又打住了。况且，如果让他知道这件事，他肯定不会让我跟林朗接触的，那我就永远都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褚峻中明白她的担忧，但同时，又担心她的安危：“既然这样，那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这个赵林朗，再也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赵林朗了，你还是小心为妙。” “好，谢谢。” 褚峻中送方若宁离开，走到电梯前时，方若宁突然想起一事，又转过身来。 “怎么了，还有事？”男人见她欲言又止，主动问道。 方若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峻中，有件事想麻烦你。” “你说。” 方若宁把李媛媛的情况说了下，笑了笑道：“你这边如果缺人手，看看能不能给她安排一份工作，她在律所，多少能学点东西，好过做夜班收银员。” 褚峻中很干脆，直接答应：“可以，你让她有空就过来报道吧。不过，她不是法学专业出身，连本科毕业证都没拿到，来了也只能做做行政工作。” “没关系，以后的出路让她自己去考虑了，我只是现在想帮她一把。” “行，这不是多大的事，我能做主，你让她过来吧。” 方若宁感激不已，只能连连道谢。 从褚峻中的律师事务所离开，也到了该接孩子的时候。方若宁驱车去幼儿园，路上就给李媛媛打了电话。 一天之内，父亲的冤情得到处理，她也有了新的工作，李媛媛接到电话高兴地不知怎么办才好，连声道：“方律师，谢谢你，真得太谢谢你了！等我爸的伤好一点，我就去报道。” “嗯，你没有学历，暂时只能做做行政工作，以后怎么打算，你还是要考虑下。” “我知道的，谢谢你方律师，谢谢！” 方若宁帮她这一把，其实也是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毕竟，人家的父亲是在致远地产的工地上受伤的。 从幼儿园接了霍昀轩，母子俩一起回家。 一路上，她时不时看看左右后视镜，想知道还有没有可疑车辆跟随，但直到回家，也没见异样。 她想，可能是上午那会儿暴露了行踪，他又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了吧。 霍凌霄回来时，见母子俩在客厅地板上研究着什么，笑了笑走过去加入。 “回来了？”方若宁抬头看着丈夫，打了声招呼，而后起身坐在沙发上，对儿子道，“让你爸陪你吧，妈妈眼睛都看花了，歇会儿。” 霍凌霄握着妻子的手捏了捏，席地而坐，继续跟儿子研究那个工程庞大的积木拼图。 看着父子俩投入地研究着，方若宁去喝了水回来，随意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回归公司？” “下个周吧，怎么了？” “没怎么啊，只是好奇之前凌渊那么着急让你回去，怎么现在突然不急了。” “嗯，有另外的打算。”帮儿子完成了最复杂的部分，霍凌霄也站起身来，方若宁跟着他一起走向书房，不解地问，“什么打算？” 霍凌霄回头看她一眼，解释道：“收购霍氏散股的那人还没查出来，这些日子，凌渊在明面上调查，我在暗地里摸索，这样或许能快一些。而且，对方挑在这个时候下手，怕也是看中凌渊能力不足，我不妨多等几天，看看对方能不能露出狐狸尾巴。” 方若宁听懂了，眼眸一亮，点点头：“厉害！你们这是迷惑敌人。” 霍凌霄拉着她过来，抱进怀里，高挺的鼻梁在她脸颊上触了触，低声问：“你这些天忙着什么？我让你跟我一起回公司的事，考虑好了么？” 女人双臂抬起，搭在他肩膀上，在他颈后交握扣着，昳丽精致的面容露出一抹沉思，“还在考虑中呢！” “考虑什么？对福利待遇不满意？” 见他又开始不正经起来，方若宁甜糯地笑着与他耳鬓厮磨，“是不满意呀……说的好像我不去给你打工，你晚上就不用伺候我似得。” 霍凌霄猝然一震，眼眸定住，凝睇着面前的女人好像从不认识一样！ 第279章 近墨者黑也污染 方若宁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妥，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流氓在一起久了，她居然也被染黄了，大白天的脱口而出这种话！ 瞧见男人震惊的眼神，她更是瞬间脸颊爆红，眼神羞得都不知该落到何处，当即一把撇开他，转身欲逃。 然而，还是没来得及。 手臂被拉住，男人邪魅地笑着凑上来，她羞赧地不肯与他直视，撇开头别扭地道：“你干嘛啊！我要出去了，该吃饭了……” 她越是羞涩，霍先生越是不舍得放手，调教了这么久，总算有点起色了，偶尔还能来几句调情。 “刚才说什么，嗯？”拉着妻子的双臂不让她逃，霍先生俊脸凑近故意在她唇边低声暧昧地问，“再说一遍，晚上干什么？” 方若宁躲躲闪闪，要笑不笑，被他闹到无地自容，佯装生气地道：“你有完没完啊！出去了！” “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 拉着她的手臂收拢，女人柔软的娇躯整个被他困在怀里，霍凌霄俯颈吻下来，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将她敏感的细胞都悉数唤醒，整条脊椎骨都忍不住僵硬起来。 “不要闹了……” “说！” “我说不去公司！” “为什么？” “职位不满意，待遇不满意。” “唔……那要么，你做总裁？” 什么？ 方若宁眼眸瞪住，盯着他。 霍凌霄也不乱来了，分开些许，亲了口认真地说：“我做董事长，你做总裁，怎么样？” “不怎么样。”方若宁推开他，正色看着，“你别开玩笑了！凌渊都做不好，你让我去做！那会加速霍氏的消亡。” “那要么……董事长助理？” 女人更吃惊，“你认真的？干嘛非要我去霍氏上班啊？” 霍凌霄看着她，微微勾唇笑道：“霍太太这么有能力，不为自己家的公司效力，出去给别人打工，这太亏本了，我是商人，当然要利益最大化。” 而实际上是，他想把这个女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好是时时刻刻掌握她的行踪，那么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让她做自己的贴身助理。 “等我回去，董事长的职位也由我担任，就算陈航回来继续做总助，这两份工作叠加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正好，你来帮我。” 方若宁没说话，想了想，似乎可行，但又犹豫，“可我并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怕做不好。” “不怕，我相信以你的天赋和能力，很快就会学会的。” 方若宁拢着眉宇，没说话，霍凌霄转身走向书桌，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对了，致远地产那个项目的安全事故已经调查清楚了。” 方若宁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走上前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李媛媛的父亲是徐家请的工人里面的，出了事之后，徐成功不想拿钱赔偿，又怕公司知道了责罚他，便自作聪明让包工头把人辞退了，扔了几千块医药费在医院，就不管了。徐成功本想把这件事压下去的，可没想到受伤工人的女儿正好是李媛媛，你这碰巧知道了。调查清楚后，职业经理人直接把那个包工头辞退了，现在重新聘请工人继续施工。公司也已经派人去慰问李媛媛的父亲了，也给了第一笔赔偿金，具体要赔偿多少，需要等他治疗结束后，看看伤势恢复情况再做定夺。” 方若宁听完一点都不吃惊，无语地摇着头道：“我就知道，这事很可能跟徐家那几人有关，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只有他们干得出来！” “嗯，事情查清之后，徐成功也被停职了，项目部的负责人也被扣了绩效奖金，这件事暂时算是处理好了。只不过，徐成功肯定要去找徐美慧，最后估计又要闹到你这里来。” “闹到我这里来也没用，我之前就说了，他们想继续留在公司，就必须遵守规矩，他把这话当做耳旁风，那只能让他承担后果。” 霍凌霄点点头，瞥她一眼，勾唇温柔笑笑，突然说：“我看你挺有管理公司的风范，利落干脆，赏罚分明，不错，以后一定能做个好老板。” 方若宁瞥他一眼，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 霍凌霄猜测的一点也没错。 徐成功被停职后，从公司离开就去了方家。 气横横地进门，外甥冲着他喊舅舅，他不耐烦地甩甩手赶人：“一边玩儿去，别来烦我。” 方宇涵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转身跑了。 徐美慧抱着一只折耳猫走过来，瞥了弟弟一眼问道：“怎么这是？这么早就下班了？” 徐成功在沙发上重重地转身过来，语气愤愤，“姐！你得想办法啊！我们在公司被排挤的都没生存之地了！你弟弟我现在直接被停职了！” 徐美慧脸色登时变了，“停职？为什么？” “还不是前几天工地上那个老头子受伤的事，明明我交代了那些工人全都不能说的，不然就滚蛋，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被荣总知道了！那个包工头是我手下的，荣总查清楚后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把那包工头赶走了，直接给我停职了！” 徐美慧听完也生气，“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件事不能这么处理，你非不听！” “关我什么事？本来我们现在就没什么油水了，每个月拿点死工资，这件事要是不压着，荣总知道了肯定又要扣我钱，我以为能压下去的！” “你啊！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徐美慧，我是你弟弟，你现在不想办法帮我弄回公司，说这些干什么！”徐成功从小被宠大的，哪里受过训斥，明明做错了还理直气壮，强词夺理。 徐美慧也生气，她心里很清楚，那个职业经理人荣总是谁的走狗，也知道这是谁的意思，只能怪他们倒霉，被人家抓住了把柄。 “行了行了，停职就停职，你先休息一段时间，我来对付那个死丫头。”徐美慧眼神阴冷，不知又琢磨着什么伎俩。 徐成功看她一眼，又来了精神，“姐，你有办法？” “呵！你当我跟你一样是猪脑子？我当然有办法，只是时机还不成熟。” 方秉国下楼来，听到这姐弟俩的对话，沉着脸警告说：“徐美慧，你给我安分点！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呵！什么意思啊？你现在不就是见那死丫头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才对人家好的吗？以前我欺负她时，你怎么不为她讨回公道啊？”徐美慧跟方秉国的夫妻情缘也已经走到尽头，两人虽住在一个屋檐下，但跟仇人差不多了，平日对话总是夹枪带炮。 方秉国现在里外不是人，想要讨好女儿，可女儿根本不领情，这边的妻子也与他有了二心，成天不是挑刺就是吵架，日子过得极其糟心。 可尽管这样，在权衡利弊之后，他还是暗地里给方若宁发了信息。 看到消息后，方若宁没有隐瞒，直接把手机转过去，给霍凌霄看。 “什么东西？”男人刚从浴室出来，露着精壮性感的胸膛，看着妻子的脸色，皱眉问道。 “方秉国发给我的，说徐成功去找了徐美慧，姐弟俩又在商量怎么对付我。” 霍凌霄拿过手机看了那条信息，淡然不屑地一笑，“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放心，有我。” “我不是怕他们，我只是觉得奇怪，方秉国现在对我好像越来越关心了，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男人看着她宠溺地笑了笑，在床沿坐下，不解地问：“他是你父亲，父亲关心女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为什么你反而抵触？” 方若宁幽幽一声叹息，腰背都耷拉下来，想了想说：“如果我们是正常的父女关系，那他关心我当然是天经地义，我也会感到父爱的温暖。可偏偏，他在我的童年跟少年，对我那么冷漠，甚至暴力相向，而且，他还用那么卑鄙的手段间接气死了我妈，我早就发誓，这辈子不会再跟他来往，可没想到，这种血缘关系不是我想断就能断的，尤其是我跟你在一起后，他知道从我身上有利可图，反倒对我殷勤起来。可是这种殷勤，根本就不是发自肺腑的，他只是因为想从我这里捞好处，你说，放在谁身上，谁不会抵触？” 霍凌霄早就知道他们父女之间的恩怨，只是每当听她说起，胸腔里依然划过酸涩的疼痛，忍不住把她揽过来抱在怀里。 “我明白，原生家庭带给你的阴影这辈子都无法磨灭了，但现在你过得很幸福，其实也可以试着去遗忘这些。他愿意表达关心，你接受就好，他不表达，你也不奢求，平常心处之。” “嗯，我知道。我只是怕，我对他的态度一旦好转一些，他会越发得寸进尺……”抬起眼眸，清澈如明镜般的眸子深情温柔地看着揽住她的英俊男人，她微微勾唇，又重新靠在他胸前，继续道，“我更怕，他的得寸进尺，会给你带来麻烦。” 第280章 神秘人将浮水面 “傻瓜！我们是夫妻，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嘴上虽然训斥着，但心底里，霍凌霄还是很感动的，这个女人是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只有这种爱，才会为他考虑得这么周到。 方若宁听着他的话，甜糯地笑着靠在他怀里，纤细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前打圈儿，幸福地感慨：“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了。” “不知道怎么报答？”男人低低笑了，捏住她作怪的细手，俯颈下来在她耳边吐露一句，惹来女人一记白眼，下一秒，身子便被他强壮的身躯压倒在床，“报答老公的机会来了，就不知霍太太会不会把握了。” 方若宁羞涩地双眸闪烁，不明白这人的体力怎么这样好！更不明白，他对自己的迷恋怎么一点也没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退半分，甚至有越来越痴迷的地步。 男人吻下来，沐浴后干净清爽的气息令她情不自禁地着迷，女性中算是高挑的身材在他修长挺拔的身躯下，显得娇小羸弱，白天浮浮躁躁的一颗心，在他温柔的侍弄下早已涣散，整个思绪都被他填满。 一记深吻之后，男人英俊的脸庞稍稍远离，柔情幽暗的眼眸深深凝睇着在他怀里沉醉闭眼的女人。 精致明艳的五官，白皙娇嫩的肌肤；小巧莹润的耳垂犹如滴露，引人采撷；卷曲的长睫好似静立在花蕊上的蝶翼，格外惹人心疼，还有挺翘秀气的鼻梁，粉若花瓣的樱唇——目光一寸一寸描摹，这明明是他深爱的女人，是他的妻，可为什么，他又有一种陌生惶恐的感觉，好像即将失去她？ 热情的亲吻突然停住，方若宁闭着眼也能察觉到那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羽睫颤抖，不解地睁开眼眸，看着男人若有所思的模样，她微微笑了笑，困惑地问：“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这样盯着我看？” 男人一只大掌温柔地抚摸上来，虎口掐在她下颌处，一点一点收紧力道。 “凌霄……”方若宁莫名不安，可怜羸弱地皱眉，低低唤了句。 身上那人没有应声，只是闭上眼睛，重重吻下来。 “方若宁，我是谁？” 女人越发困惑，好端端的，他这是怎么了？ 他的吻急切粗鲁，甚至让她承受不住，听着他再度重复这话，她艰难地从齿间挤出几个字：“你是……霍凌霄啊……” “我是你的谁？！” “唔，疼……你是，是我老公……” “重新说一遍。” “霍凌霄是方若宁的老公！”她像是生气了，高声喊出这一句。 男人一愣，狂乱的眼眸闪动着复杂难辨的神色，两人四目相对，俱都微微喘息，好一会儿，他才低沉重重地吐出一句：“你知道就好！记住，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手！” 心里微微一震，方若宁心虚地不敢应承这话，有那么一瞬，她几乎以为这人知道了所有。 思绪有点飘离，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宠她如至宝的男人，她也永远不会放手！ 翌日，周六。 手机却在清晨六点骤然响起，惊得男人身躯一震，也晃醒了怀里的女人。 “这么早，谁打电话啊……”昨晚两人缠绵到比较晚，方若宁累得不轻，今天恰逢周六，她想着不用送儿子去幼儿园，原打算睡个懒觉，谁知又被吵醒。 男人扬臂够来手机，看着是李权的来电，惺忪的眉眼不由得冷峻几分，眉心微拧，起身时又拍了拍妻子，安慰：“你继续睡，我去接个电话。” 女人慵懒地转过身去，从他的臂弯离开。 霍凌霄随意套了件浴袍，拿着手机走出卧室。 接通电话，那边李权的声音紧绷严肃：“霍总，出事了，网上突然爆出霍氏集团要被收购的消息，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 霍凌霄淡漠的脸色陡然峻冷，沉声问道：“消息是哪里传出的？” “一个匿名小号，专门@了一些财经类的微博账号，我们一发现就举报了，正在处理。” “嗯，看来对方是正式宣战了。” “是，”李权应了句，顿了秒又说，“据传，对方除了收购市面上流通的散股外，还购买了部分股东手中的股权，极有可能，对方手里的股份占比已经超出我们的预计。” 霍凌霄脸色更沉，虽然这在他意料之中，但对方突然正式宣战，说明准备已经充分——可他们这边，却连对方的身份都没摸清。 想到这些，男人烦躁地抬手揉了揉两鬓，沉声又问：“对方身份还没查出来？” “查到一些，只是……不太确定。” 锋锐的墨瞳骤然抬起，霍凌霄当即吩咐：“先去公司，我马上到。另外，通知二少，让他联系所有股东，召开股东会临时大会，会议由他主持。” “是。” 回到卧室，见方若宁还在睡着，霍凌霄也没打扰，兀自去洗漱、换衣服。 “你今天还要去公司？”更衣室门口，女人穿着真丝睡衣，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一副睁不开眼睛的样子慵懒地问道。 霍凌霄一惊，回过头来，“醒了？还早，你可以再睡会儿。” 见他穿上了衬衣，方若宁撑着疲惫的身子晃过去，帮他扣衬衣纽扣，又转身拉开抽屉，取出一个款式最简单的领针帮他戴上。 看着小妻子明明困顿的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是起床帮他整理衣着，霍凌霄心里的阴翳暗沉顿时消散不少。 “好了。” “谢谢老婆。”他温柔地笑着低头在她嘴角一吻，又随意叮嘱，“今天带轩轩出去转转，我尽量早点忙完工作，晚上跟你们一起吃饭。” “好。”方若宁答应，不过见他穿外套时的急切，意识清明了几分，突然又问，“你这么急匆匆的，公司出什么事了？” 霍凌霄不想让她担心，只道出一半实情，“李权那边可能查到收购霍氏股份的神秘人了。” “是吗？”睡意全无，她陡然睁大眼睛，“对方是什么来路？” “现在还不清楚，先去公司看看。” “嗯，那你有空跟我联系下。” “好，别担心。” 今天是周六，按常理来说公司员工都休息，霍凌霄这个时候回去也不会引起很大的轰动。原本还打算暗中进行的事，因为对方突然宣战，只怕要搬到明面上来了。 霍凌霄走后，方若宁也没了睡意，靠在床头刷着手机，热点都是娱乐圈的那些事，她不感兴趣，又把手机丢开。 霍氏集团要被收购的消息已经被举报为不实内容，得到及时处理，影响暂未扩大化。 吃了早餐，母子俩打算出去走走，还在收拾东西时，霍昀轩的电话手表响起来。 “谁给你打电话，爸爸？”方若宁提着包包出来，好奇问道。 “不是，是弟弟。” “子谦？” 霍昀轩接通电话，那边传来霍子谦一惯兴奋高亢的语调：“哥哥，我们一起出去玩吧！我有妈妈陪着！” 方若宁一听，眉头微微动了动，脑海里窜进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军人形象。 见儿子投来探寻的目光，她笑了笑，“你若是想去，那我们就约着一起。” 虽然沈女士对她老公有意，可这也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她没有心胸狭隘到连两家孩子想约一起玩耍都不愿。 得了妈妈首肯，霍昀轩才回复那边，可很快，又把电话手表递了过来：“妈妈，阿姨要跟你说话。” 方若宁疑惑皱眉，沈女士跟她说什么？ 接过儿子的电话手表，她客气地打招呼：“你好。” 那边，沈君怡的声音淡淡冷冷，“精灵乐园那边周末很难停车，我们开一辆车好了，你住什么地方，我过来接你们。” 方若宁一听，连忙道：“要么我开车去接你们吧，我——” “地址。” 军人作风还真是冷硬，方若宁话没说完，又被对方打断，直接问地址。她愣了下，看着儿子懵懂的大眼无奈地笑了笑，报了她们家的地址。 电话手表还给儿子，她又坐下，“好了，等着子谦妈妈过来接我们吧。” 一时无聊，她拿出手机给霍凌霄发微信，说了这事，原以为那边没空看手机的，不想霍凌霄很快回了电话过来：“沈君怡约你们一起去玩？” 听他口气很是惊讶，方若宁笑道，“怎么，不行啊？准确来说，应该是子谦约轩轩，我们两个妈妈是陪衬。” 霍凌霄不知考虑着什么，似乎有点忐忑，“你们两个女人在一起，会不会尴尬？”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我没那么小心眼，谁像你，乱吃飞醋！” “那好吧……不过，那女的性子高傲，说话也直接，你别计较就行了。”霍凌霄怕妻子对沈君怡不了解，去了闹得不开心生闷气，所以提前打预防。 “我已经领会过了。”回想刚才一幕，方若宁耸着肩笑叹了句，又问，“你这边呢，怎么样了？查到那些来路不明的人了吗？” 手机里，男人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道：“你们先去玩吧，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好吧。”想着事情可能比较复杂，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方若宁也没再多聊。 第281章 调虎离山掳走人 沈君怡来得挺快，上车时，方若宁原本想陪着孩子们一起坐在后面的，可想了想又觉得不礼貌，便叮嘱儿子扣好安全带后，她坐到了副驾驶位置。 沈君怡今天穿着便装，但也是偏中性干练利落的那种风格。没了橄榄绿的制式帽压顶，她一头帅气的短发露出来，加上鼻梁上的军用墨镜，整个人依然冷酷十足。 方若宁上车，她也没回头招呼，只是等车门拍上之后，提醒了句：“坐稳了。”下一秒，黑色威猛的越野车便像箭一样飞驰上路。 方若宁：“……” 后座上两个孩子聊得起劲，但也多数是霍子谦在说，霍昀轩偶尔发言。倒是前面两个大人，像是哑巴了一样，一路都没说话。 期间，沈君怡数次看向后视镜，起初脸色淡淡没有异样，后来眉心微微拧了下，似发现了什么。 黑超遮面，挡住了大半神情，方若宁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 到了儿童乐园附近，果然车位爆满，沈君怡慢悠悠地兜了两圈都没找到位置，只好在保安的示意下，朝着稍远的一个停车场驶去。 停好车，下车，拍上车门，沈君怡又不经意似得回头四处看了看，方若宁带着两个孩子也下来了，见她站着没走，微微皱眉好奇地问：“沈女士，怎么了？” “没什么。”沈君怡取下墨镜，挂在T恤领口处，而后招呼儿子，“走吧！” 入夏，气温骤升，好在今天还有微风送爽，两大两小随着人流走到乐园入口，沈君怡准备去排队买票时，方若宁提醒道：“不用了，我已经在网上购票了。” “网上购票？”沈君怡回头看了她一眼，见方若宁摇晃着手机，屏幕上是一个二维码。 显然，久在营区又鲜少陪伴儿子出来游玩的沈君怡并不精通这些道道，当即脸色一暗，有点尴尬，“多少钱，我等会儿转给你。” “钱不多，都是一家人，计算这么精细干什么。”方若宁笑着说道。 沈君怡没再说话，几人直接走到入口处验票，进场。 一进去，霍子谦便像是放飞的鸟儿一般，兴奋地又蹦又跳又叫，而后拉着霍昀轩冲向那些各式各样的游乐设施。 沈君怡把方若宁当做情敌看待，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可是见人家对她一直都礼貌客气有加，时间久了，她的脸色也端不起来了。 两个孩子都小，很多项目都需要大人陪同才能游玩，沈君怡身上还有伤，那些刺激的项目自然不便挑战，但只是带着儿子体验一些温和的项目。 一个多小时玩下来，两个孩子都汗流浃背，方若宁提议找一个阴凉地歇会儿，孩子们喝点水休息一下。 刚坐下，沈君怡突然抬手拍了拍方若宁的手臂，下颌点着一个方向：“你认识那个男人么？” 方若宁一口水吞下去，听到这话愣了下，“什么男人？” “九点钟方向，穿黑色衬衣，还带着耳机的那个。” 照着沈君怡的描述，方若宁看到那个男人。 起初那一瞬，她以为又是赵林朗，可是看清之后心里又失望下来，摇了摇头道：“不认识……怎么了？” “这个人一直跟着我们。” “什么？！”方若宁一惊，瞪大眼眸。 “来的路上，就有车子一直跟着，我刻意观察了，停车场里，这辆车子跟着我们兜了几圈，最后停在另一个位置。这人下车后，一路尾随我们进来，直到现在。” 沈君怡说完，放下水杯站起身，“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哎哎！”方若宁见她起身就走，更发现那个黑衣人似乎察觉到什么，也转身就走，她心里顿时有了某种预感，连忙回头交代两个孩子，“你们在这里坐着不要动，等我们回来，知道吗？轩轩，照顾好弟弟！” 霍昀轩看着妈妈的脸色，小脸跟着严肃起来，连忙点头，方若宁转身也跟上去了。 沈君怡见那人看到她走去掉头就跑，当下越发肯定对方有问题，她身份特殊，担心对方是什么间谍之类的，冲着她来的，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见那人跑起来，她飞身便追，身轻如燕一般越过了几个栏杆，瞬间就出了游乐园。 方若宁远远看到这一幕，惊叹瞪眼的同时也担心起来，赶紧从另一边跑出去。 黑衣人一边跑一边提起领口处藏着的通讯器，显然是在跟谁汇报着什么。沈君怡大喝一声“站住”，再度飞身越过马路边的栏杆，朝着停车场位置追去。 停车场太大，那人进去后便消失不见了，沈君怡一边小心前行一边四处搜寻。 “沈小姐！沈小姐！”方若宁这会儿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正要追上去，突然一辆车子从前面驶过。 沈君怡看着那辆车，不是一路尾随他们的那辆，可凭着敏锐的直觉，她认定那辆车有问题，当即加快脚步飞身追上去！ 可惜，她伤势未愈，多少影响了速度，车子拐弯之后朝着方若宁所在的位置驶去，她转头看见，登时大喝：“小心！快闪开！” 方若宁也看到那辆车子朝她驶来，本能反应也是要闪开，然而，当视线看到驾车的男人那张脸时，她整个人像是灵魂出窍一样愣住了。 林朗……是林朗—— “闪开啊！”隔了几十米远的沈君怡哪里知道这些，只是看着车子快要撞上她，整颗心脏都提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大喝了声。 “哧啦”，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子在方若宁面前停了住，副驾驶一边正好挨着她。 距离很近，近到方若宁怔愣的身体被旋起的气流带着摇晃了下。 副驾车窗落下，男人微微低头看向她，吐出两字：“上车。” 方若宁盯着那张脸，灵魂完全出窍，像是人偶娃娃一般，听从他的指令机械地拉开了车门，坐上车。 车子再度疾驰而去，沈君怡追上来，可只来得及记下车牌号码。 手机响起，她喘息着咬牙咒骂了句，望着远去的车尾拿出手机。 “妈妈，你去哪儿了？”电话里，儿子紧张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她这才想起还有两个孩子，不得不赶紧折返。 停车场里不少路人都被这一幕吓住，这会儿三三两两议论着，惊魂未定。 沈君怡安抚好儿子，挂了电话，又立刻打给霍凌渊。 电话一通，她劈头就问：“霍凌霄的手机号呢，发给我。” 霍凌渊此时也在公司，一听这话顿时皱眉，走开几步才道：“你要干什么？沈君怡，你非得闹得人尽皆知颜面丢尽才行吗？” “你废什么话！他儿子都那么大了我还闹什么！那个女人被掳走了，你赶紧把他电话给我！” 霍凌渊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女人？” “方若宁！方若宁遇到危险了！你他么快点！” 霍凌渊一愣，连忙转回身走到会议桌前，看向霍凌霄，“大哥，嫂子出事了！” 他懵懂又惊惶地把手机递过去，霍凌霄一听这话，沉峻的脸色也是紧绷凌厉到不敢置信地的地步，愣了秒才一把夺过手机，起身，“喂！” “霍凌霄，我们带着孩子在游乐园玩，我发现有人一直跟踪我们，我以为对方是冲着我来的，就去追那人，可不想中计了，方若宁被一辆车带走了。”沈君怡一边快步朝着游乐场走回，一边跟霍凌霄说明情况。 男人面色猝然一震，脑子里轰然炸响，一股四分五裂的情绪如雷击般笼罩全身。 他霎时想到这些日子来，女人瞒着他的种种…… 大步迅疾地转身朝外走去，他紧紧握着手机，凝声问：“你们在什么地方？具体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第282章 变态男人耍阴招 方若宁坐上车，整个思绪都是震惊空白的。 男人在她落座后倾身过来帮她系上了安全带，甚至还朝她勾唇一笑，回身时顺便拿走了她掌心的手机，关掉，可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像是被雷暴击中一样，她僵在座椅上，面朝着驾驶室方向，不知名的冷意顺着血管游走全身，一点一滴蔓延到四肢百骸，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这种寒意沁入骨髓，穿透发丝…… 车子在闹市区一路飞驰，没有停顿，等过了很久很久，她维持着这个姿势都觉得腰颈酸痛时，身体才随着一个刹车而晃动，慢慢回过神来。 红灯前，车子停住，她眨眼，意识回笼，依然能感觉到指尖的颤抖，视线落在那张熟悉却又带着点陌生感的清俊侧脸上。 还是记忆中赵林朗的样子，虽然五官细细看去有点区别，但六年光阴，人的样貌多多少少都会改变，这也正常。 不同于机场见面那次的打扮，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不知为何，一般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应该是增添些许斯文俊秀的气息，可偏偏他这样打扮，反倒让人感觉到一丝精明阴险的味道，连眼神都变得犀利起来。 打量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嗓音恍惚到有些缥缈：“林朗……是你吗，林朗……你没死，你一直活着……” 终于当面吐出这句话，她心里梗塞了好多天的情绪得以舒展，可伴随而来的，是一种心痛和绝望。 他没死，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欺骗世人，连她都骗？ 红灯很快结束，男人启动车子继续行驶，没有回头看她，却应声道：“难得你还一直记着我，我以为你嫁给了富豪，做了豪门少奶奶，早就忘记我了。” 眼眸猝然一痛，她摇着头，下意识辩解：“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我——” “先不用急着辩解，事情是什么样的，已经没有意义了。其实我也早就结婚了，那天在机场你见到的女人，就是我的夫人。我俩命不错，你嫁了豪门，我娶了豪门。” 她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看着男人说这话时淡漠平静的神态，眼角眉梢还带着丝丝嘲讽，心里涌起阵阵难受和惋惜。 尴尬地沉默了下来，她身体软软地靠着座椅，也没问这人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车子行驶了大半个小时，渐渐离开了闹市区，到了一个湖边。 湖边分布着三三两两的别墅，环境优美，清静雅致，方若宁不知道海城还有这样的地方。 车停了，男人推门下车，她跟着下车。 “林朗……”迟疑着喊了声，可男人没有回应，朝着湖边一栋别墅走去。 方若宁迟疑了下，跟上去。 进了屋，赵林朗把车钥匙跟她的手机一起扔在玄关处的斗柜上，方若宁看了眼手机，知道这会儿肯定已经有很多人在找她了，但迟疑了下，她还是没有拿回手机。 进屋，看着里面整洁雅致如同样板间一样的摆设，她问道：“你就住这里？” 男人喝了水，回头，端着一杯水朝她走来，“这只是我其中一处住所。” 其中一处…… 这一处房产怕已价值千万，而他还不止一处——想到那天冯雪静说他哪怕中大奖也不可能开得起迈巴赫，方若宁心里只觉得讽刺——她们都太小看赵林朗了。 他的财富，远远超乎她们的想象。 接过水杯，她干笑了声，“看来，这六年多你过得很好。” “说实话，不怎么好。”他双手抄在西裤兜里，似笑非笑，淡淡吐出一句。 “娶了豪门，开着豪车，住着豪宅，你还说不怎么好？”方若宁也跟着笑了笑，语气间透着说不出的意味儿。 可男人却道：“有钱并不代表过得开心。” “这倒是。”方若宁接了句，喝了口水，把杯子放下。 “你还是那么相信我。”看着她喝过的水杯，赵林朗镜片后的眼眸微微眯起，莫名地吐出一句。 方若宁心里一震，下意识看向水杯，眼眸里划过惊慌。 但下一秒，男人又说：“放心，水没问题。” 她瞪着大眼睛看着这人，似乎在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诚如她之前跟褚峻中所言，她再次感觉到好像从来都没真正认识过这个男人。 心里浮起无数问号，她看着男人走开，跟上去，好奇问道：“林朗，当年到底是为什么？你明明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制造出意外死亡的假象？还有那个死去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林朗在客厅沙发坐下，一手慵懒随意地搭在沙发靠背上，坐姿透着一种自信潇洒的霸气。闻言，他微微扭头抬眼，看着女人，唇角勾着笑：“在讨论我的问题前，不如我们先谈谈，你跟那个霍凌霄是怎么回事，嗯，霍太太？” 她僵着脸，听出男人口气里的嘲讽，木愣愣地沉默了两秒，才淡淡道：“你刚才不是说，解释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么……” “我现在突然又感兴趣了。” 方若宁走过去，在沙发坐下，盯着他看了两秒，“我如果说，是因为你，我才接触到霍家，你相信吗？” “哦？难道是因为，霍凌霄长得像我？你把他当替身？” 这话明显是在反讽，方若宁不可能听不出，见他这么说，她才意识到，解释的确没有意义了。 既然两个人都各自成家了，那么他们之间的缘分也已经走到了尽头，她也没有心思再去解释当年的乌龙，解释她怎么跟霍凌霄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直到如今成为夫妻。 她心里唯一想弄明白的，就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欺骗所有人，欺骗她。 “相对比我的问题，似乎你身上的疑点更多。林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诈死逃脱那个忠诚协议吗？” 赵林朗眉眼一愣，显然没想到她知道这个。 一秒钟的迟疑之后，他明白过来，笑了笑，“你调查过我？来，说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眼前这个男人英俊无疑，可是他的笑容却给人一种阴森和毛骨悚然的感觉，方若宁一面震惊，一面心痛，听他这么问，她也就顺势道：“你有抑郁症，当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得，你找了个人，或许长得跟你很像，或许是被你用某种手段刻画出跟你很像的样子，然后制造车祸，让他代替你去死——当然，具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也不知，但你这么聪明，肯定会有办法。你为了让叔叔阿姨‘演戏’逼真，甚至连他们都瞒着，所以他们悲痛欲绝，不过可能后来，你又出现，告诉他们了，为了瞒天过海，你把他们带走了。前些日子你回国后，又去过之前住的老房子……” 赵林朗清俊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而一点一点阴沉下来，等她说完停住，眼神落在她脸上，凉薄地掀了掀唇，冷冷地道：“不错，你查的很详细了……只是，证据呢？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而已。” “是，我没有证据……” “若宁，亏我这些年还一直记着你，想着你，甚至在机场跟你见面之后，这些日子遏制不住还想见你的冲动，所以每天跟个疯子似的跟踪你，窥探你的一举一动。我以为，你心里也还有我，毕竟，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们的感情那么好……可没想到，原来你这些日子一直把我当做杀人犯在调查。”赵林朗起身，朝着她走来，清瘦修长的身躯张开双臂，像鹰一样俯身落下。 一手按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眼眸微眯，脸庞越来越近，“也难怪……”他慢条斯理地吐词，拂过镜框的干净手指落下时放到了她的脸上，指尖轻缓地划过，“你是律师，鼎鼎有名的律师，不过嫁入豪门之后，就辞职不干了——” 话题偏转，他微微撇开视线，笑了笑，又重新言归正传，“你调查的这么清楚，难道想把我绳之以法？若宁，我是赵林朗啊，是你的林朗，你舍得这样对我吗？你忘了在你最孤单最凄楚的童年和少年时，是谁陪着你度过的？你忘了我们曾经有过怎样的海誓山盟？你忘了你说过会爱我一生一世吗？” 明明气温很高，已是初夏，可他的手指却凉凉地仿佛带着冷气，方若宁身子一抖，柳眉跟着皱起，不自觉地绷起神经。 男人的手还在游移，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不放过眸底一点一滴的疑惑，知道她紧张惶恐，他又笑，“怎么了？阔别六年，我以为再见面时你应该是哭着扑进我的怀抱，可怎么连我的触碰都这么抗拒？” 方若宁盯着他，嘲讽地笑了下，“这不是久别重逢，这是死而复生，我没被吓死就算好的……”怎么可能扑进他的怀抱？！ “可你那么爱我，知道我没死，应该更感动更高兴才是。”他的手指异常亲昵地刮过她半边脸颊之后，指腹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第283章 变态心理好畸形 男人诡异的举动让方若宁身体越发紧绷，眉心拧紧，心里压抑着形容不出的恐惧战栗，她想到褚峻中一次又一次的警告，多少有些害怕起来，故意正色冷声，“林朗，你不要这样。别忘了我们都有家室了，你应该克己守礼。” “克己守礼？”对方轻蔑地笑，“可你这些日子，背着霍凌霄跟那个律师频繁见面，又算什么？” 女人抬眸，气愤地道：“我们是朋友关系，见面也是谈正经事，不是你想的这样！” 他既然一直跟踪自己，自然知道她这些日子的一举一动，只是没想到，在他心目中，自己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赵林朗充耳未闻，俊脸越发压低，甚至鼻梁都贴到了她的面颊。 方若宁身子一震，身体好似拉满的弓，心里的抵触陡然到达临界点，她想要起身，可刚刚动弹，便感到一股脱力感，手指没有推开男人便又跌回了沙发。 怎么回事！ 脑中警铃大作，她突然想到那杯水，登时惊骇地睁大眼眸：“赵林朗！你骗我！那杯水有问题！” “放心，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让你暂时没有力气而已，免得你反抗。”他坐下来，抱着女人拥进怀里，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就连声音都突然变得温柔深情起来，“若宁，六年多了……我只是想好好抱抱你，想闻闻你的气息。” 话落，男人的脸颊埋进她颈间，深深吸气。 颈间猝然一凉，那种从心底涌起的战栗不安仿佛被冷血动物的毒蛇附体，浑身涌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方若宁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声音都失去镇定：“林朗，你不要这样……放开我，你放开我——” “六年了，你不想我吗？”男人充耳未闻，手臂揽在她腰间持续用力，怀抱越发收紧。 方若宁紧紧闭眼，像是跟什么抗争着。 “若宁，我知道的……你最重感情，我知道，你心里一定还有我，那天在路上，你追上来时，我就知道，你一直没有忘记我……” 脸上无声落泪，她浑身抖如筛糠，摇着头破碎地道：“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赵林朗，不管我曾经有多爱你，都已经过去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赵林朗了，现在的你，只是有着跟赵林朗同样的皮囊而已，你不是我爱的那个赵林朗，不是……” “我是！”男人突然放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镜片后的眼眸添了几抹狂乱，“若宁，你好好看看！是我！我是林朗，我们是青梅竹马！” “可是你欺骗了我！背叛了我！”她不想说出这句话的，说出这句话，她心底关于那段青梅竹马最后的美好记忆都被打破了。 可是，这人非逼着她说出！ “你为什么不肯说出诈死的原因？因为你根本说不出口！你为了逃脱忠诚协议，你不想报效国家，不想回报母校，你想留在国外，挣大钱，想娶豪门家的女儿，少奋斗三十年！所以，你不惜处心积虑，设计了看似天衣无缝的陷阱，你让别人代替你去死！你背叛了你的母校，你的国家，还有我跟我们的感情！你还有什么脸面回来，有什么资格对我冷嘲热讽？你知道我为什么跟霍家牵扯到一起吗？是因为——” “啪！”重重一巴掌猝不及防地落下，女人的控诉嘶吼戛然而止，男人也愣了住，盯着自己那只手仿佛不敢相信。 方若宁的脸庞偏向一边，耳边一片嗡嗡声，几秒种后，她含泪转过头来，盯着男人，一字一句，斩钉截铁：“你不是我的林朗，我的林朗，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 赵林朗咬着牙深深吸了口气，眼球因为极力压抑某种情绪而微微放大突出，显得他愈发迎向恐怖，面相慑人。 方若宁以为他气极之后可能会一把掐死她，然而，这人兀自沉默了几秒，竟又重新摸上她的脸，闭了闭眼，语调也平静下来：“若宁，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原以为六年多的时间，我早已经忘了你，可没想到……你对我的影响太深了，机场见到你之后，这些日子我再也无法平静——若宁，我要重新得到你，不管你是谁的女人，不管你是不是生了孩子，你是我的。” 眼眸瞪大，她惊愕地看着面前那张脸，只觉得荒唐至极！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要你！” “你有老婆！” “那又如何？我不爱她，我恨她！”吐出这句话时，他的眼眸里清清楚楚写着恨意，绝不是伪装。 方若宁皱眉，盯着他，心跳慌乱不定，眼神震惊诧异。 “你不爱她，为什么要娶她？就因为她的家世吗？”问出这话时，方若宁心里对这个人越发失望，越发鄙夷。 这真的不是她爱的那个赵林朗。 男人阴翳的眼眸轻眨，像是从黑暗阴翳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看向她道：“这件事说来复杂，等我完成了最后的任务，我就会跟她离婚。” 方若宁依然盯着他，皱眉。 “宁宁，我背叛过你，可你也背叛过我，扯平了……等我做完最后的事，我就带着你离开这里，我们可以重新来过，过幸福安定的日子。” 他含笑说着，手指重新抚摸上女人的面颊。 方若宁虽然身体脱力，可还是极力摆脱他，看着他好似遇到了毒蛇猛兽一般，瞪着惊恐的眼摇头后退：“我不会跟你在一起了，我爱的人是霍凌霄，他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妻子，永远都是……我跟你，已经不可能了。” “若宁，你不爱我了吗？我不相信，你不可能忘了我。” 女人继续机械地道：“我曾以为，我是爱你的，可现在我醒悟了，明白了，我不爱你，我爱的人是霍凌霄，不是你……林朗死了，我的林朗早就死了……” 男人深沉的眼眸再度阴翳下来，只是，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眼睛依然盯着面前的女人，他收回一手摸出手机，视线落下，看到来电之后，眉眼阴翳地收拢，起身离开。 * 沈君怡报了车牌号，然而警方调查后告知，车牌是假的，查不到。 霍凌霄暴躁焦虑犹如困兽，看着儿子担忧的眼神，脑海里飞速运转，继而想到一个人，走开去打电话。 那边接通，声音平静中带着点疑惑：“霍先生？” 霍凌霄连面上的客气都不必了，直言问道：“褚律师，若宁这些天频繁与你接触，你们背地里筹谋着什么？” 褚峻中明显一怔，思忖了下，“霍先生，这件事你还是亲自问她比较好。” “她失踪了。”霍凌霄的嗓音冷至冰点，淡漠地道，“今天上午，她在外面被一辆轿车掳走，车牌是假的，现在我正找她。” 褚峻中一听这个消息，脸色大变，“失踪了？！我早就跟她说过，叫她早点跟你坦白！” “到底是什么事？” “是赵林朗！你还记得赵林朗吗？从小陪伴若宁的那个青梅竹马！他没死，他还活着！他回来了！” “什么？！”霍凌霄好似听到了天方夜谭，脸色在极度怀疑中又充满了震惊恐惧！ 难怪这些日子他总是心神不安，潜意识里总有一种危机临近的感觉，甚至担心若宁会离开他…… 原来是这样？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一个人死去六年了，现在突然活过来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而且我们也没有确凿证据，全都只是猜测，若宁想当面问他一些话，所以一直不肯告诉你这件事，怕你阻止……” “你都知道什么？她跟你说过什么？” 第284章 惊人事实震翻天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褚峻中也没有任何隐瞒了，将他这里了解到的关于赵林朗的一切消息，全都告知。 霍凌霄听完，紧咬的牙关露出凌厉慑人的痕迹，大掌攥着手机的力道仿佛要把屏幕捏碎。 该死的女人！ 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直隐瞒着！他不止一次两次暗示，可她就是不肯坦诚交代！ 而他，出于尊重，出于爱护，明知妻子瞒着自己事情，也没有强硬地询问，才导致现在的局面！ “霍先生，你还是赶紧去找她吧，那个人应该不会伤害她，但会不会做其它的事，就不好说了。” 褚峻中话中深意，霍凌霄自然明白。 赵林朗不可能傻到去给自己惹麻烦，所以断然不会伤害若宁，可两人毕竟是青梅竹马，深爱多年，如今“死去”多年的竹马死而复生，久别重逢，谁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一想到这些，霍凌霄顿时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脸色凌厉骇人地走回去，沈君怡迎上来，沉沉看了他一眼，“我打电话跟上级申请了一些关系，可以用特殊侦察手段，效率会高一些。” 霍凌霄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浓烈的慌张焦虑，看向女人，终究吐出一句：“谢谢。” 虽然并不愿欠沈君怡人情，可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暇多顾了，先把人找到才是最要紧的。 沈君怡听他并不诚心的一句谢意，脸色也是不买账，淡淡道了句：“我身份使然，放着任何人我都会尽力去救，用不着你谢。” 话落，人便转身走开。 警官走上前来，面色严肃地道：“霍先生，我们已经跟上级反应了，现在正调动市区道路上的一切监控录像，查找可疑车辆。但根据这位女士所言，霍太太是自愿上车的，所以这件事的性质又有所转变，我们暂时无法立案侦查，只能尽可能调用警力去找人。” 霍凌霄点点头，“好，麻烦各位。” “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警员转身准备走开，霍凌霄突然又把他叫住。 “霍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 男人眉头紧蹙，稍稍沉思了片刻，突然问：“如果一个已经死去六年多的人，现在要证明他还活在人世，怎么操作？” 话一问出口，不止是警员愣住了，连沈君怡、霍凌渊，还有陈航、李权等人，全都惊呆了。 这什么意思？ “哥，你想说明什么？”霍凌渊不解，看向自家兄长。 霍凌霄看着大家困惑不解的眼神，沉声缓缓地道：“若宁极有可能是被赵林朗带走了，赵林朗……是当初给凌渊捐赠心脏的那个志愿者，他可能没死，还活着，现在回来了。” 什、么？！ 每个人都面色扭曲，一副听天方夜谭的样子，完全不敢置信。 面前的警员当然也不懂霍凌霄说的是什么，费尽脑汁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问：“霍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太懂。一个人心脏都捐给别人了，还没死，活着？” 时隔六年多，即便是当时的办案民警，恐怕现在一下子也想不起来赵林朗是谁，更何况这个入职都还不足六年的警员。 霍凌霄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件事得从长计议，现在跟警察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便转而又道：“麻烦你们先去找人吧，等人找到后，我再跟你们领导反映这个情况。” “好，那我们先去找人了。”警员一头雾水，应了句，转身先走了。 霍凌渊走近一步，紧紧盯着兄长，“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听谁说的？” “她这些日子瞒着我天天忙进忙出，我知道她遇到什么事了，可我问过几次，她都说没什么。刚才，我给她朋友打电话，得知她让人帮忙调查当年赵林朗车祸意外身亡的细节，发现了一些疑点，而我们回国那天，她在机场遇到了一个长相跟赵林朗神似的男子——因此，她怀疑赵林朗没有死。” “这怎么可能！”霍凌渊失声喊道，“你后来不是调查了么？给我捐献心脏的那个人，就是赵林朗啊！他不止捐了心脏，他还捐了眼角膜，肝脏——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所有人都觉得这不可能，气氛僵滞沉闷下来。 突然，霍昀轩稚嫩却沉稳的嗓音传来：“我们那天在机场，是遇到一个长得很像照片上那个爸爸的人……” 几人的目光倏地投过来，霍凌霄看向儿子，蹲下身抓住儿子的肩膀，眼眸紧凝，“轩轩，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昀轩脑子聪明，记忆力好，虽然事情过去个把月了，但他还是描述的一清二楚，“我问过妈妈，妈妈说，这世上有些人长得一样，没什么奇怪的……妈妈还说，这件事不要告诉爸爸。” 小孩子交代完，懵懂的大眼睛看向围着他的大人们。 沈君怡这会儿听明白了，面色严肃地看了看他们，“如果说赵林朗没死，那死的就是其它人，只是被人安排上了赵林朗的身份而已。” 霍凌霄握了握儿子的肩膀，站起身，视线划过正午炎热的停车场，面色却如乌云密布，“是我疏忽了，我若是谨慎一些，派人跟着，或许就不会这样。” “哥，这事不怪你，主要是谁都想不到……” “是啊，霍总，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人，尽可能发动多的人去找。”陈航也安慰道。 霍凌霄点点头，转身走向座驾，跟在后面的人也各个面色凝重，焦虑心慌。纵然知道妻子的手机已经关机了，可他还是不死心地隔一会儿就拨打一遍。 方若宁失踪两个小时后，霍凌霄这边的关系已经动用了四五百人在城中搜索，可奇怪的是，那辆车就像凭空消失一般，完全找寻不到。 “凌霄，我店里的人都出去了，有消息后我马上告诉你。” “凌霄，我这边也散了几十人出去，去周边郊区寻找，你别担心，肯定很快就会找到人的。” 得了消息的席鸣跟纪南尘都在第一时间派人去寻找了，霍凌霄驾车沿着警方提供的一条线路行驶，一边注意观察着周边情况，一边听着兄弟们的汇报。 在此之前，他不怀疑方若宁对他的感情，他相信妻子是爱自己的，可现在得知赵林朗“死而复生”，向来自信强势的他，突然有了强烈的危机感和不安全感。 他不敢保证，妻子在面对那个深爱多年甚至相依为命的青梅竹马时，还会坚定对他的感情吗？有生之年，他第一次这般担心、焦虑、惶恐、不安…… 更让他抓狂暴躁的是，那个男人回来了，显然是冲着若宁的，否则也不会连续跟踪多日，直到今天把人带走。 他不敢去想，那两人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拥抱在一起抱头痛哭，互诉衷肠，又或者…… 脑海里窜过种种念头，一想到他深爱的女人，他的妻子，他儿子的妈，此时极可能跟另一个男人疯狂地拥吻缠绵着，他整个人都要疯了！ 思绪分散，神游天外，平日里的镇定淡漠消失殆尽，精神错乱之下他险些追尾前面的车子，幸好一脚紧急刹车停了住。 双臂扶在方向盘上，他低下头，宽挺的肩膀紧绷而落寞，心里恨恨思忖着，方若宁，你要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一定…… 手机突然响起，他一惊，蓦然抬头，立刻接通来电：“喂。” 沈君怡紧声道：“我这边追踪到手机位置了，在雁西湖边。” 沈君怡直接动用了军方资源，侦察技术更为先进，即便是手机处于关机状态，也能通过特殊手段定位到大致方向。 霍凌霄脸上燃起希望，急声确认：“雁西湖？” “对！你赶紧带人过去吧。” 来不及跟对方说一声谢谢，霍凌霄立刻挂了电话，通知李权等人时，他已经加快车速朝着雁西湖驶去。 第285章 惊险逃生夫妻情 铃声响起，赵林朗看了来电显示，便拿着手机起身走开了。 那边，他的助手肯尼语气严肃而迅疾：“先生，太太让里奥跟踪我们，很可能知道了您现在所在的位置，太太说不定正在赶来的路上。” 男人掩藏在镜片后的眼眸猝然收紧，只从狭长的缝隙里泄出一丝精光，闻言淡淡回应：“知道了。” 以为助手只是通知这个消息，他应了句便准备挂断通话，不料那边接着汇报：“我们之前放出的消息，已经被霍家那边全都处理了，并未造成大的影响，要不要继续发布？” “继续发布，必要时候买水军造势。” “是，明白。最后，恐怕霍凌霄那边也很快就要找来了，霍家权大势大，要找一个人并不难，今天跟方小姐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好像是什么军方的人，来头很大，我觉得……您还是早点让方小姐离开比较好，否则可能腹背受敌。” 赵林朗听完，面无表情，收了线。 还没转回身，突然听到有汽车声音传来，他眉眼一凛，立刻转身走回客厅，果然，客厅门被豁然推开，金发碧眼的女人虽然脚步跛瘸，可来势汹汹。 “Geller，你果然在这里！”Rachel推门大步进来，深邃的五官神情凌厉，开口就是斥责。 沙发上，方若宁正撑着站起身，忍住浑身虚弱的无力感，想要趁着赵林朗接打电话时逃跑，可没想，还没来得及，就又出了新状况。 “Geller，你一直在骗我！在机场时我就怀疑你们的关系，可你始终不肯承认！”女人看到了方若宁，怒意更甚，一连串的英文飞速迸出。 赵林朗看了方若宁一眼，大步朝着自己的妻子走去，双手捉住她的肩，语气平静而耐心：“亲爱的，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也讲英文，那一句honey喊出来，听在方若宁耳中只觉得恶心，讽刺。 他口口声声说不爱这个女人，恨这个女人，可却能对着她喊出如此亲昵的称呼，到底是他人格太分裂，还是演戏演得太逼真？！ 女人自然是不肯听任何解释的，事实摆在眼前，她不相信男人的任何说辞，两人争吵、质问、辩解，甚至上升到肢体的你来我往。 方若宁不关心这些，她只想离开这里，她想回家，想回到霍凌霄身边。 “你把她的照片藏在钱夹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爱我，你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我的家世！” “我当然爱你！亲爱的，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对你的心？我们在一起有过那么多甜蜜快乐的时光，你全都忘了么？” “不！你不要再骗我了，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除非你马上跟我回纽约！” “Rachel！Rachel！你冷静点！你忘了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去！” “不！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你跟我回去！我要你远离这个女人！”她伸手指向沙发区，却见原本在这里的方若宁已经不见踪迹了，客厅门板传来一响，两人跨过两步看去，见方若宁虚弱地拖着身子已经走到了门口，靠在门板上喘息。 方若宁回头看了眼，视线正好与赵林朗的目光对上，心里一慌，一股强烈想要逃脱这里的意识主宰了一切，完全是凭借着毅力支撑，她再度咬牙朝外冲去。 赵林朗愣了秒，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去追，可是Rachel哪里肯放人，死死拽着他的手臂歇斯底里地大吵大闹，“你不能去！我是你的妻子！你把我置于何地！” “你给我让开！”几次挣脱不开，情急之下，赵林朗一手狠狠攘过去。 “啊——”女人不堪力道，突然被甩开，加之一脚跛瘸，踉跄退后了两步狠狠撞到了欧式雕花栏杆上，发出一声痛呼。 他都已经转身了，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回头一看，见女人瘫倒在栏杆下角，眼眸半睁半闭，面色惨白。 意识到失手伤人了，他心里一下子警铃大作，连忙又折返身去扶起自己的妻子，惊慌紧张地喊：“Rachel！Rachel！你还好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女人显然是撞到了头部，带来短暂的眩晕发昏，被男人搂抱在怀里后，她又慢慢睁开眼眸，一手拽着男人的衣领，再次强调：“你必须跟我回纽约，我们离开这里……” 别墅外，方若宁下台阶时又摔了一跤，然而，顾不得疼痛，她立刻又爬起来仓皇地逃跑。 离开时，拿回了手机，她一边惊慌失措地回头看看赵林朗有没有追上来，一边赶紧开机。 别墅外的劳斯莱斯轿车里，一个异常壮硕的西方男人看着方若宁从别墅冲出来，立刻下车，然而，没等他确定是不是该拦住这个女人时，突然听到别墅里传来女主人的尖叫，当即撇开方若宁，立刻进了别墅。 与西方男人对峙了两秒，见男人突然朝里面冲去，她才暗暗松了口气，惊惶地吞咽了下，赶紧又逃。 手机终于开机，她颤抖着手指找出霍凌霄的手机号，拔出。 心里不停地催促着，快点快点，惊慌到失去理智。 好在，几乎是在铃声响起那一瞬，另一边就接起了，霍凌霄低沉又令人安稳的声线急切焦虑地传来：“若宁！若宁！是你吗！” “凌霄……”她抖着嗓音喊出一句，顿时泣不成声，“快来救我！”她茫然看着周围，想要描述自己的方位，可却发现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电话里，男人在说话，可是她根本不听，只顾着自己描述：“我在一个湖边……这里有一些别墅，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凌霄，我好怕，我逃出来了，可是——” “若宁若宁！你不要慌！我知道你在什么地方，我来了，我马上就到！你不要挂电话！不要挂！”霍凌霄的声音听起来不比她好半分，只是，得到了她的消息，让男人顿时镇定不少。 妻子主动来电，求救，至少说明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亲近赵林朗。 事态比他想象的要好一些。 “好……好，我不挂电话，你快点来……我怕他又追出来……你快点……”如同逃离魔窟，她既庆幸又慌张，不时回头的模样好像背后有毒蛇猛兽。 接了电话的霍凌霄，已经出了闹市区，雁西湖面积很大，好在沈君怡给的位置比较具体，一脚油门踩到底，仪表盘上的指证瞬间直逼两百。 担心错过，他正考虑要不要先挂断电话跟沈君怡再联系一下，视线里便闯入一个模糊的身影。 距离还太远，无法确定是不是若宁，油门持续踩下去，顶级名车将速度演绎到极致，只是瞬间，那道身影便逐渐扩大。 瞳孔扩张，看清楚了，是她，是若宁！ “若宁，我看到你了！我来了，别怕！不会有事了！” 话音未落，车子已经松了油门，继而一个急刹，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几十米长的痕迹，身体被惯性带着往前狠狠一栽，险些撞到方向盘。 他无暇顾及，没等车子熄火，人已经飞快地跳下车，朝着那道身影奔过去。 “若宁！若宁！” 方若宁明明浑身无力，只靠着意志力强撑才能勉强踉跄前行，可在看到熟悉的车辆驶进，看到她依靠的人冲过来，四肢百骸也像是注入了一股力量，朝他扑上去。 “老公……” 两人紧紧相拥，方若宁在他怀里颤抖着落泪，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根本没有力气再去抱紧他。 “若宁，我来了！没事了！没事了！”霍凌霄沉浸在找到妻子的巨大喜悦中，暂时还未察觉到异样，直到感觉怀里的人像一团软泥似得往下瘫，他才面色一凛意识到什么。 “若宁，若宁……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托着女人绵软无力的身子蹲下来，他的心再度提到嗓子眼，急声喊道。 第286章 貌合神离生伤感 身后又有几辆车子赶来，都是得了沈君怡的消息后立刻追过来的。 看到两人蹲在路中间，方若宁像是状况很不好的样子，众人纷纷急忙忙地下车奔过来。 “大哥！大哥，人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怎么回事啊？赶紧送医院看看！” “快，送医院啊！” 霍凌霄一把抱起妻子，转身快步走向宾利慕尚，同时不忘吩咐其它人：“去查那个赵林朗！” “放心吧，这里交给我们！” 霍凌霄抱着女人进了后车座，李权已经迅速上车，车子没有熄火，他连发动引擎都不用，调头便朝着医院驶去。 牵肠挂肚的人终于抱在怀里了，霍凌霄才觉得心脏落回原处。 低头看着臂弯里的那张脸，还未来得及细细审视，便瞧出她左脸有些不一样。 眸光里浮起杀气，他猝然拧眉，声音冰冷暴戾：“他动手打你？！” 方若宁只是身体虚弱，四肢无力，头脑意识是清楚的，看着男人满脸浓重的杀气，她闭了闭眼，摇着头，不愿去回想那一幕，脑袋又往他臂弯里深埋几分。 她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她想着被他紧紧抱着，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便觉得好受许多。 霍凌霄也看出她精神受了刺激，这会儿不想说话，当即也不强求，眼眸在她身上逡巡审视了好几遍，心里忐忑不安。 意识到他的手抚开衬衫领口，方若宁知道他担心着什么，从他臂弯里微微转过头来，抬臂按住她的手，两人软软相握，“我没事……他没来得及对我怎样，他的妻子已经赶过去了……” “好，没事就好……”听她这么说，霍凌霄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没事了，以后我会派人保护你，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嗯……” 两人又安静地沉默了会儿，方若宁应该是缓过那阵了，才平静下来，主动安慰他：“我没事，除了被他打了一个巴掌外，没有其它伤，浑身无力是因为他给我喝的水有问题……” 察觉到男人的眉眼再度阴戾，她心里愧疚又歉意，抬起眼眸看着他主动坦白承认错误：“凌霄，是我不好，我早就怀疑他没死，回来了，可因为我想弄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亲耳听他给一个解释……我怕你知道了这件事，会阻止我跟他见面，所以……就一直瞒着你，对不起……凌霄，是我不好，你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 发生了今天的事，她才知道自己太天真，太单纯了。 褚峻中说得对。明明平时她是那样一个理智的人，这些年打官司她什么样的人渣都见过，她很清楚人性放纵起来有多恐怖，多没底线，可就因为事情发生在林朗身上，她便失去了理智，总觉得林朗会是不一样的，可惜，她错了。 林朗早已经不是她曾经爱的那个林朗了。 她不敢想今天如果那个女人没有及时赶来，赵林朗会继续对她做什么，不敢想如果霍凌霄不能这么快找到她，万一赵林朗又追出来把她抓回去…… 揪着男人的衣襟，她低声啜泣着再度道歉：“我错了，老公，我错了……” 霍凌霄面色如霜，薄唇抿成霜白的直线，显然心情不悦到极点，虽然女人一直道歉认错，可他却沉默不语。 方若宁怯生生地看了他几眼，一时也不敢再说话。 一片静默中，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原以为六年多的时间，我早已经忘了你，可没想到……你对我的影响太深了，在机场见到你之后，这些日子我再也无法平静——若宁，我要重新得到你，不管你是谁的女人，不管你是不是生了孩子，你是我的。” 赵林朗的话莫名闯进脑海，一遍一遍回荡着，方才还憎恶的心，此时又痛苦挣扎起来。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霍凌霄低头，看着怀里妻子凌乱的面色，若有所思的眼眸，心里同样如覆阴霾。 她的心，还是动摇了吧…… * 到了医院，早已经有霍凌霄提前知会好的医生等着了。 抽了血化验，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霍先生，霍太太的血液成分中有一种抑制神经中枢的药物成分，这种药剂会让人在短时间内体力丧失，浑身无力，但随着人体代谢分解，药效慢慢失去作用，人体就会恢复正常。” 霍凌霄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皱着眉头，脸色依然阴郁，“不需要干预治疗吗？” “暂时不需要，您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让霍太太在医院观察一天。” “好，谢谢医生。” “不客气。” 回到病房，方若宁半靠在床头。 看着男人走进来，她微微打起精神，柔柔弱弱地喊：“老公……” 霍凌霄走过去，在病床边坐下，拉着她的手捏了捏，另一手又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将鬓间散落的发丝捋到她耳后别住。 女人不说话，只是微微敛眉闭眼，把脸颊贴在他温热的掌心。 好一会儿，她才低声开口：“老公，我想回家。” 霍凌霄脸色微微一沉，身体前倾，看着她认真地道：“你的情况，最好住院观察一天，没问题的话再……” “我没事了，我想回去……”她温柔地打断男人的话，一双大眼睛抬起，柔柔弱弱地看着他，浑身写满我见犹怜的味道。 霍凌霄知道她心里很乱，可能回到家里舒服一些，面对她这般请求的眼神，哪里还能说不，迟疑了几秒，只好无奈地妥协：“好吧，我去安排下，带你回去。” “嗯。” 男人又起身离开了，很快回来，扶着她起身。 刚离开病房，霍凌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递给身旁的人，“冯雪静打来的。” 知道闺蜜得到消息肯定会着急，方若宁赶紧接通：“喂，小静。” 冯雪静高八度的嗓音震惊地传来：“若宁，怎么回事啊？我是刚刚才听说，霍凌霄发动了好多人再找你，圈子里都传开了，你没事吧？” “已经没事了……” “怎么了？听你说话好像很虚弱，你现在在哪里？” “我正离开医院，准备回去。” “那好吧，我去你家——” “不用了，小静，我想先休息下，等明天再说吧。” 听着闺蜜的口气，冯雪静明白过来，沉吟了几秒，问道：“该不会……真得是赵林朗吧？” “嗯，是他。” “天啊——”冯雪静一直觉得眼见为实，眼睛没看见就还有可能是假的，可现在听到方若宁说真得是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是，他没死，他回来了，而且变得有权有势。” 方若宁异常平静淡漠地说着这话，霍凌霄微微回眸看了她一眼，峻黑深暗的眸底藏着丝丝锋芒。 坐上车，方若宁又沉默下来，只是软软地靠在他怀里。霍凌霄也没说什么， 一手稳稳地揽着她的肩膀，薄唇时而在她额头拂过，落下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车厢里安安静静，彼此都沉默不语的气氛有点莫名的压抑低沉。 回到家，方若宁回房继续躺着，霍凌霄招呼儿子自己去玩，不要去打扰妈妈，他看着掌心响起的手机，眉眼阴翳下来，悄然带上房门，进了书房。 “喂。” 另一边，霍凌渊惯常温润的嗓音难得严肃紧绷：“大哥，我们报警调查了，可对方是美籍华人身份，警方也不能把他怎么办，询问他为什么强行掳人，他说没有强行，只是遇到了老友，嫂子主动上车的，停车场的监控显示也的确是这样，人带到警局没多久，他的律师就来了，因为他的外籍身份，比较敏感，警员只好让他走了。” 第287章 主动认错又求饶 “小笨蛋，这道题都不会！来，我教你。” “宁宁，我爱你，我会一直守护着你，等你回国。” “林朗，林朗，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说要一直守护我的，你骗我……” “宁宁，你说过，要一生一世跟我在一起的，现在我回来了，我没死，我回来了……” “你舍得揭穿我的身份，把我送进牢房么？我是你的林朗啊！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这世上没有谁比我对你更好了，你舍得吗？” “宁宁，不要推开我，不要，宁宁……我爱你，我爱你，我要重新得到你，你是我的……” 方若宁睡了一觉，可是没睡多久就开始疯狂做梦，梦里各种画面充斥，一会儿回到了过去，她跟赵林朗还是青春年少的时候，两人虽然物质贫乏可感情很纯真，他会给她讲题，补习功课，她会去给他的球赛加油呐喊。 可很快，画面破碎，她哭倒在墓地里，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肝肠寸断。再过片刻，赵林朗又重新站在她面前，扣着她的双肩摇晃，把她粗鲁地压倒在沙发上，一遍一遍质问她为什么没有等他，为什么要嫁给别人。 那种惊恐窒息的感觉再度袭来，方若宁在梦魇中痛苦地挣扎扭动，嘴里细碎地喊着“不要不要，放开放开”。 霍凌霄快步进来，在床边坐下，大掌轻拍着她的面颊，担心焦虑地唤：“若宁，醒醒！若宁，快醒醒！” “不要！走开！”方若宁一手挥开他，眼珠飞快地滚动着，睫毛剧烈颤抖。 男人皱眉，探身下去直接将她抱起来，“若宁……若宁！方若宁你给我醒醒！” 将女人打横抱在怀里，他狠狠摇晃了几下，重声喝道。这次，女人才微微睁开眼睛，懵懵懂懂地醒来。 视线渐渐清明，她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见他满眼的焦虑担心，才慢慢回过神来，虚弱地问：“我……我怎么了？” “你做噩梦了，怎么都叫不醒。”男人沉哑的嗓音透着心疼，话落，俊挺的额头抵在她眉间，薄唇在她脸上亲了亲，低声安慰，“没事了，有我在，不用害怕。” 被他一提醒，方若宁又想起梦里那些画面，心有余悸，继而闭上眼睛，双手主动勾住他的脖颈，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老公，谢谢你……” 不知为何，她就是想道谢。从梦魇中睁开眼睛就看到他，这种安定和踏实，让她心里分外感动。 霍凌霄淡淡笑了笑，似乎明白妻子的意思，揽着她的手臂越发用力，继而又重重吻在她额头上，“傻瓜，我们是夫妻，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说什么谢谢。” “嗯，那我不说了。”她抬眸，看着男人甜糯的笑，突然道，“那我用做的。” 话落，她主动吻上对方。 霍凌霄自然不会错过这送上门来的福利，当下心里一激动，揽着女人的双臂越发收紧。 两人深情拥吻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分开。霍凌霄垂眸看着她，薄唇眷恋地在她精致秀气的五官上一啄一啄，直到弄得方若宁都不好意思了，他才笑笑松开手。 “身体好了没？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方若宁感受了下，摇摇头，“没了，应该是药力已经过了，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嗯，那就好。” 床头上放着的手机响起来，霍凌霄探身取过，递给她，眸光微微一暗：“褚峻中打来的。” 方若宁接过手机，自然有几分尴尬，抿了抿唇对他道：“我先接电话，等会儿跟你解释。” 霍凌霄没说什么，算是默许。 这个解释，的确是有必要的。 捏着手机走到窗前，方若宁才接通来电，嗓音沉沉缓缓：“喂，峻中。” 褚峻中急声问道：“若宁，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睡了一觉，醒来好多了。” “没受伤吧？” “没有。” “那就好。”褚峻中松了一口气，顿了顿，才转而说到正题，“事实证明，赵林朗的确是个危险人物，你以后一定要注意些，不能再单独跟他见面了。另外，我这边查到他聘请的律师，叫司徒晔，这人很厉害，恐怕你们想定赵林朗的罪名，证明他的原始身份，不简单，除非是他现在这个美籍华人的身份犯错，否则不容易抓到把柄。” 方若宁早就有这个预感，赵林朗那么聪明的头脑，做事情之前肯定会想好退路的，有外籍这个身份庇佑，就等于多了一层保护伞，想要定罪，谈何容易——所以他才敢公然露面。 “好的，谢谢你峻中，我会注意的。” 褚峻中知道霍凌霄对他一直怀有敌意，事情说完了便利落地挂了电话，不想给他们夫妻增添矛盾。 方若宁转身走过去，手机丢在一边，主动拉住丈夫的手，水眸抬起看着他，坦然交代：“峻中查到了赵林朗聘请的律师的身份，据说很厉害，所以，我们想要定赵林朗的罪名，怕是不容易。” 男人脸色淡淡冷冷，薄唇抿了抿，开口道：“你可以连名带姓地叫他。” 方若宁皱眉，有点无语，瞥了他一眼。 “如果有机会，你会大义灭亲，指证赵林朗的身份吗？” 方若宁心里咯噔一蹦，眼眸再度盯着他，迟疑了。 的确，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她能这么干脆果断地指证赵林朗吗？毕竟，这个男人曾经为她付出了那么多，陪伴了她那么多年，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了爱情。 霍凌霄用“大义灭亲”这个词来形容，一点都没错。 见她迟疑，霍凌霄顿时误会了，以为她是不舍得，脸色也一并阴沉下来，周身气息都透着淡漠。 方若宁看着他冷厉的眉眼，急忙一拽他的手，“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真得涉嫌谋害人命，那我……我肯定会指证他的身份，可问题是……现在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有了外籍身份做保护伞，我们一时半会儿不能把他怎么样。” 霍凌霄紧紧盯着她，也知道她说这话时心里是挣扎犹豫的，情绪多少有些复杂，淡声道：“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我不信他能一直逍遥法外。” 逍遥法外…… 这么说，他也是认定赵林朗肯定涉嫌杀人了。 方若宁没说话，脸色也渐渐落寞下来。 霍凌霄看着她低垂的小脑袋，也不舍继续为难她，又转移话题：“你跟褚峻中是怎么回事？从回国后，你们就一直见面，全都是为了这件事？” 方若宁抬眸看他，有点小心翼翼地点头，“在机场遇到赵林朗后，我就产生了怀疑，可是这话我不敢跟你说，怕你多想，就告诉小静了，但小静觉得我是想多了，觉得根本不可能。” “原本，我也以为自己是想多了，打算放弃这些念头，可不想刚好又接到方秉国的电话，他回老宅不知忙什么事，说在小区里遇到了赵林朗，他一直都不知道赵林朗早就去世了——我听了这话，才又勾起心里被压下的怀疑，可是我能力有限，又怕调查这些事被你察觉，左思右想，只好去找褚峻中帮忙。” 坦白地交代完一切，她看着男人淡淡高冷的脸色，心里忍不住打鼓，又拉着他的手指摇了摇，带着讨好的意味：“老公，我知道这样做不妥，可我发誓，我真得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单纯害怕你误会，再说，那些日子爷爷病重，你天天守在病房，我原本是想跟你说明这件事的，但看你那么辛苦，我又不舍得让你为我的事操心，所以……就一直隐瞒着……” 霍凌霄了解她，自然知道她跟褚峻中之间没有什么，只是，自己的妻子绕开丈夫去找另一个男人求助，多少还是让他的大男子主义受挫，有些不爽。 事情已经发生，责备也无用了，他看着女人绵软撒娇又讨好的模样，心里的气只能自己消化：“这件事暂且不提，但以后你不能再瞒着我进行任何行为，不是我约束你的自由，而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今天这种情况，如果不是沈君怡那边调查得快，我不见得会那么及时赶到，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么？” 方若宁连连点头，很诚恳地道：“我明白，事后想起来我也是心有余悸，当时……我真以为——” 若不是那个外国女人赶到及时，若不是霍凌霄赶到及时，她知道自己今天肯定完了。 “原来，是沈小姐帮了我，那我们回头要跟她当面道谢才行。” 霍凌霄淡淡回应：“再说吧。” 看他这副模样，方若宁也不敢多言，怕惹怒他，一时也沉默下来。 片刻后，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抬眸问道：“对了，公司那边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查到暗中收购公司股份的那人？” 提到这个，霍凌霄脸色更加冷峻。 看着他的脸色，方若宁心情一沉，拉着他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怎么了？对方来头很大？” 第288章 就怕坏人有智商 霍凌霄沉沉出了口气，拉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脸色凝重难辨：“对方的确不容小觑，但具体身份还没查清，只知道是来自纽约的一个财团，以石油和制造业起家，这些年也涉略高科技和通讯领域，业务遍布全球。” “纽约？”方若宁本能地低呼了句，脑海里突然窜进来一句话——“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除非你马上跟我回纽约！” 她隐约记得，在湖边别墅时，那个金发碧眼的女人闯进来后对赵林朗吼出的这句话——也是纽约。 事情会这么凑巧么？ 霍凌霄见她这副神态，墨眉下意识皱起，困惑地问：“纽约怎么了？” “我在赵林朗那里时，他的妻子赶来，很生气地让他必须马上回纽约——”方若宁心里一阵寒栗，眼眸瞪到最大，身体转过来看向他，“你说……意图收购霍氏的人会不会就是赵林朗？我知道，他变得很有钱很有势力，显然跟那个女人有关……他说，那个女人是豪门，这不正符合财团的身份吗？” 男人脸色沉凝，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都没说话，但显然心里都受到震惊。 凭他一惯而来的敏锐直觉，的确有这种可能。 “你要不要让调查的人从赵林朗这边下手？既然人已经去过警局，肯定也清楚身份了，顺着他的身份逆向操作，如果真得是他，那就一切水落石出，如果不是，也排除了一个可疑对象。”方若宁紧紧盯着他，急忙建议道。 霍凌霄点点头，起身立刻打电话。 沙发上，方若宁呆呆地坐着，脑海里好一阵混乱，无法冷静。 不知为何，冥冥之中她也有一种直觉，那个人肯定就是赵林朗。 他一遍一遍地强调，一定会重新得到她，潜台词是不是说他有信心得到霍氏，连带着把她一起“霸占”了？ 这么一想，方若宁越发觉得毛骨悚然。 霍凌霄打了几通电话，安排好一些事项后，转身过来拉起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安慰：“好了，不想这些了，你一天都没吃什么，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 看着男人英俊深邃的脸庞，沉稳淡然的气场，她脑子里的混乱终于平复了一些，樱唇微微勾起对他一笑，点点头，“嗯，吃饭去吧。” 餐厅里，霍昀轩知道妈妈今天遭遇危险了，变得越发懂事。 看到爸爸揽着妈妈走过来，他也连忙上前扶着方若宁的另一只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烁着稚嫩却成熟的光，贴心地道：“妈妈，你慢点走。” 方若宁心里倍感温暖，看了看儿子，又看向身侧高大挺拔的男人。 嘴上没说什么，但心底里却涌动着千言万语。 有如此疼爱她的老公，还有这么懂事乖巧的儿子——无论赵林朗曾经对她付出了多少，无论他们曾如何深爱过，如今都已经不重要了——于她来说最最重要的人，就是她身旁这一大一小。 别说一个赵林朗，就是拿整个世界来换，她也不舍得。 * 迈巴赫驶进一栋庄园式的别墅。 保镖下车拉开车门，西装革履的男人脸色淡漠地下车，一手抬起理了下衣扣，抬步朝主屋走去。 进了客厅，一眼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女人，整个空间气氛沉闷。 高大壮硕的西方男人走到女人身侧，用英文低声提醒：“太太，先生回来了。” Rachel一手撑在额角，闻言那只手淡甩了甩，示意他先下去。 男人一点头，转身朝外走去，顺便把客厅门口站着的另外保镖也带走了。 路过男人身侧时，里奥一副公式化的口吻说道：“先生，太太头部受伤了，请您照顾好她，否则纽约那边知道，会很麻烦。” 赵林朗面色阴沉而抑郁，看似平静的眸底藏着一股子戾气，被一个下属这般威胁式的提醒，让他胸口陡然又起一股怒意——然而，以目前的力量悬殊，他再愤懑也只能乖乖受着。 里奥带人全都离开之后，他抬了抬手，跟在他身后的肯尼与保镖也全都退了下去。 偌大挑高的大厅就剩下他跟沙发上坐着的女人。 胸口依然气闷，可寄人篱下的日子又不得不低头，他在原地停留了几秒，很明显地做着心里建设，直到脸色看起来和缓恭敬了许多，才走向客厅。 在女人面前蹲下，他温柔地拉着妻子的手，斯文俊秀的脸庞满是痛苦自责，低声关心地问：“亲爱的，你怎么样？头还痛吗？都是我不好，是我一时糊涂，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忏悔似得，将脸迈进了女人腰腹前，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Rachel垂眸看着他，泛红的眼眸因为他这番举动再度摇曳闪烁起来，她一动不动，强迫自己不要心软，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 深吸一口气，她硬着心肠去推男人的肩膀，破碎的音节带着微微颤抖：“你不要抱着我，你这个疯子，你居然敢对我动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一时失手……” “你爱的是那个女人！你爱了她很多年，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你骗我，你根本就不爱我！”女人激动起来，不止是嗓音带着颤抖，整个身体都有一种要爆发的趋势。 赵林朗半跪在她面前，双臂越发收紧，开始各种发誓：“不，我爱的人是你！我跟她只是过去式了，我们从小认识，认识了很多年，可是后来她嫌弃我没有本事，离开了我，转而嫁给了一个富豪，他们的孩子都已经四岁多了……真得，我没有骗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出现在我生命中最灰暗的时候，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有现在的成就，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多爱你……” 女人僵了住，漂亮碧蓝的眼眸还被泪水浸泡着，可心里已经开始动摇。 赵林朗这种智商的人，洞察人心的本事也是一流，见她突然不说话，心里便知有了胜算，立刻又道：“我会跟你回纽约的，你说什么我一定会照办，不过在这之前，你能让我把手里的事进行到底吗？我要收购霍氏集团，目前进展的很顺利，再等过几天，我拿到更多的股份，就能入主霍氏股东会甚至董事会，等我成功收购了霍氏，就能重组高层管理人员，把霍氏收入麾下，到时候，霍氏集团就是我在国内的根基，我们整个集团的业务在东南亚甚至整个亚洲都会得到飞速发展。” “亲爱的，这次机会非常难得，一旦成功，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嫌弃我的出身了，你那些兄弟姐妹也不会再认为你嫁了个穷小子，我们就能翻身了，你明白吗？而现在，我离成功，离这一切……都只有一步之遥了——” Rachel静静地等他说完话，深吸了口气，微微摇头劝道：“你想的未免太简单了，那个霍氏集团，我了解过得，在高科技和通讯领域的势力非常强大，你想收购它，怎么可能？” “当然有可能，现在霍氏集团是霍家二子霍凌渊掌管，他远不如霍凌霄有手腕，这几个月来，霍氏业绩下滑很厉害，增速严重放缓，我就是抓住这个机会下手的。” 说到这里，赵林朗唇角勾起一抹笑，自信笃定地道，“就算霍凌霄现在回来了，重新掌管霍氏，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让一切业务都回归之前的水平，只要我这边动作够快，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坐在霍氏双子楼的办公室里了。” Rachel愣了住，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等你收购了霍氏，你还会跟我回纽约？” “当然。我们的家在纽约啊！”他笑着摸了摸女人的脸，宠溺地道。 “既然我们家在纽约，你又何必要收购霍氏？你还说，以后你的根基就在这里了。”显然，对丈夫起了疑心的Rachel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赵林朗故作无奈地一声叹息，握着她的手解释：“这两者并不矛盾啊！我们的家在纽约，并不妨碍我的事业在这边，我可以两边飞，最主要的是，有了霍氏这个坚强的后盾，我在你的家族里就有了地位，以后你也风光了，说到底，我也是不想让你再被人轻视。” 女人不再说话，眼眸直直盯着他。 “我发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得！如果有半句虚假，那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毒誓一出口，女人立刻心软，情急之下一手捂住他的唇。 男人笑了，捉住她的指尖攥紧，起身坐在沙发上将她紧紧抱住，轻柔的吻落在她额头，低声柔情蜜意地问：“头还疼不疼？抱歉，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相信我，好吗？” Rachel终于卸下心防，慢慢靠近他的怀里，点了点头。 赵林朗优雅地笑了，低头循着她的唇，两人温情地拥吻着。好一会儿，男人慢慢放开，趁着她意乱情迷的时候，又问：“那么，亲爱的，你能支持我的事业吗？” Rachel在他颈间缓缓摩挲，动情地道：“只要你一直爱我，我当然支持你，Geller，不要离开我……” “傻瓜，我当然不会离开你。” 两人冰释前嫌，Rachel趁机要求道：“我可以同意你留下来继续你未完成的事业，但是你要答应我，再也不能跟那个女人见面。” 看着男人的眼眸，Rachel一眨不眨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只要没有这个女人的存在，她丝毫不介意陪他留下来，可如果他们继续见面，她难保自己不会再次发疯发狂。 赵林朗也认真地看着她，微微停顿后，便正色保证：“好，我不会再跟她见面。” “那你必须把你钱夹中她的照片也毁掉。” “好。”赵林朗同样没有犹豫，放开她之后，从西装内袋里取出钱夹，找到藏在夹层中的那张照片。 那张照片还是方若宁十七八岁时照的，还是黑白照，藏在他的钱夹里有七八年了，若不是他专门去过塑封存，恐怕早就坏掉了。 Rachel在旁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把照片取出来后，看都没看一眼，转身打开了茶几上放着的雪茄盒，从里面取出火柴，刮燃，然后拿起照片放在了火焰上。 瞬间，那张照片在火焰中卷曲，燃烧，化为灰烬。 女人的脸色慢慢和缓，放松，直到眸底有了些微笑意。 “好了，你要我做的一切，我都照做了，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女人没回应，只是主动抱住他，再次感慨：“Geller，原谅我的行为，因为我真得很爱你，害怕失去你。” “我也是。” 第289章 准备十足来开战 这一夜，方若宁睡得不踏实，上半夜失眠，怕翻来覆去吵着身旁男人，只好强迫自己一动不动地侧躺着。 到了下半夜好不容易酝酿出睡意，刚进入梦乡就开始做梦，梦里又是那些混乱无序的画面，全都离不开赵林朗。 等意识到有人在呼唤自己，她睁眼醒来，见眉目俊朗的男人正一脸担忧地瞧着她。 “又做噩梦了？”霍凌霄坐起身，担心问道。 “嗯。”脑子昏昏沉沉，她撑着疲惫的惺忪的身体半靠在床头，无精打采。 霍凌霄不放心，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什么不舒服，又拢着眉转身下床。 很快，端着一杯水回来。 “喝点水吧。” 她坐起身，柔柔一笑，接过水杯：“谢谢。” 一股清凉的液体从喉咙滚下去，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心里的烦闷好似也被冲刷走了。 身侧，男人沉重挺拔的身躯重新躺下来，伸手关了床头灯后，拉着她一并躺下，搂在怀里，沉沉劝慰：“不要多想了，快睡吧。” “嗯。”她应了声，躺下来。 可是，再度睡意全无。 就这样僵硬地躺了十几分钟，她以为身旁男人应该睡着了，才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转过身去。 不料，下一秒，耳旁传来他的声音：“又睡不着了？” 方若宁倏地回头，昏暗中看到他朦胧的五官，还有隐约闪烁着暗光的双眸，歉意地道：“吵着你了是不是？” “没什么……”他低低应了句，知道她难以入睡，索性抱着她又靠近了些，在她耳边悄声低语了句，“是不是累点就能入睡了？” 方若宁明白他的意思，还没来得及回应，呼吸已经被他馥郁的男性气息堵了住。 奇怪的是，半个多小时后成功入眠不说，竟睡得格外踏实，也没了噩梦缠身。 早上意识苏醒时，方若宁欣慰地想，原来某人还有催眠的作用了…… 翻个身，伸手过去扑了个空，她微微一怔，撑开眼眸，惊异这人居然起来那么早。 抬头在房间看了看，没找到人，正准备起床时，手机突然响起。 顺势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着是闺蜜来电，她立刻接通，“喂，小静。” “你还没起床？”听出她的声音带着懵懂，冯雪静好奇地问道。 “嗯，昨晚失眠，下半夜才睡着，怎么了？” “你快看看吧，网上爆出消息，说霍氏集团要被收购了，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也太突然了吧！现在圈子里都在议论这事了！” 方若宁猛地坐起身，顿时睡意全无，“你在哪里看到的？” “到处都是，起初是微博，后来各个新闻网，财经板块，还有一些弹窗新闻，都在说这个……”冯雪静毕竟也是混迹商场的，有点脑子，看这架势就明白了，“我怎么感觉像是有人故意买通了媒体在背后操作呢？一早起来直接上了微博热搜，这个速度也太匪夷所思了。” 方若宁一边听着闺蜜的话，一边立刻起身朝外走去。 今天是周日，霍昀轩还在家，这会儿也起来了。 看到妈妈开门匆匆出来，他放下手里的画笔立刻起身，没等问候早安，就听妈妈问道：“轩轩，你爸爸呢？” 小家伙一头雾水，不过还是指了下房间，“书房。” 方若宁匆忙走过去，直接推开书房门。 落地窗前，霍凌霄也在打电话，听到开门声，立刻回过头来，沉郁冷峻的脸色显然也是凝重不悦，看了女人一眼又回身继续讲电话。 “小静，我知道了，有什么情况再联系，我先挂了。”说完不等好友回应，方若宁便挂了电话，快步朝着男人走去。 霍凌霄也正好结束通话，看着她的脸色就明白了，微微挑眉，“你也知道了？” “嗯。”女人忧心忡忡，秀眉紧蹙，“是怎么回事？派人去调查了么？我听小静说到处都是这个新闻，看来对方因为昨天那事被压下去后卷土重来，而且准备的更充分了。” “嗯，差不多。” 霍凌霄话没说完，手机又响起来，方若宁见他忙成这样，也没打扰他接听电话，转而走到书桌前抓起鼠标，浏览网页。 或许是霍凌霄已经着手处理这件事了，微博热点倒是没了相关词条，不过在浏览器搜索时，依然可以看到专题报道。 短短一早上的发酵，居然都有了专题报道，连带着把霍氏集团目前各股东持股情况都挖出来了。 网络社会，真是太恐怖了！ 方若宁飞快地一目十行，越看越觉得心惊。 霍凌霄接完电话转身过来，见她目不转睛地浏览着网页，面色沉重，眉眼焦虑，一手按在她肩上安慰道：“放心吧，目前还在掌控之中，对方显然是想用舆论战来惑乱人心，但我们一句都是谣言，就能稳住局面。” 方若宁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抬眸看着他皱眉说：“可网络是个大染缸，总有那么多没有明辨是非的人胡乱传话，恐怕我们辟谣了别人也不会相信。” 霍凌霄没回应，只是说：“放心，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事。” 他说的简单，但其实心里也明白，对方肯定是准备充足后将要全面开战了，就算他这边能压住舆论，对方肯定还有下一步棋等着。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对峙起来的确有些棘手。 方若宁显然也想到这点了，突然问道：“昨天你不是安排了人去调查赵林朗么？有没有查到什么？” 提到这个，霍凌霄脸色更沉，“暂时没有。实际上，我们已经摸清意图收购霍氏那个人的基本情况了，跟赵林朗在警方那边登记备注的身份信息不是一个人。” “什么？”方若宁吃了一惊，蓦然起身，“不是一个人？” 她愣住，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不知为何，得知收购霍氏的人不是赵林朗，她心里竟觉得松了一口气。 可转而，又更加的紧张焦虑。 战斗都快开打了，可他们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这未免太恐怖了。 而更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当霍氏集团将被收购的词条从热搜上撤下来后，很快又有了新的词条产生，而这一次，目标则是对准方若宁。 网上突然出现了一组图片，是方若宁在不同场合跟褚峻中见面的情景，镜头很清晰，两人聊天，喝咖啡，看起来关系很熟稔的样子。 这个时代最不缺乏的就是脑残粉，图片一发布，不需要太多文字赘述，自然会有大批大批的“天然编剧”开始渲染，种种说法都有，无外乎就是方若宁嫁了豪门还不满足，私下里又跟同行律师眉来眼去，频繁见面，嘲讽霍凌霄娶了个浪荡女，头顶都快绿成足球场。 看到那些照片时，方若宁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完全不知道，这些日子居然被人跟踪偷拍了这么多照片！更没想到，这些照片会在这个时候被爆出来！ “凌霄，我……”消息传来，她完全懵了头，看向霍凌霄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慌跟无措，嘴巴半张了好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凌霄看着那些照片，脸色阴郁的如同地狱罗刹。 退一万步说，他能接受有人要对霍氏下手，可却无法接受那些人把脏水泼到他最心爱的女人身上。 看着丈夫的脸色，方若宁慌了，抓着他的手解释：“凌霄，我真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跟踪了……我如果知道有人跟踪，偷拍这些照片，我……我肯定不会去跟褚峻中见面的，这……这完全就——” 第290章 多事之秋祸不停 霍凌霄反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指，冷峻的脸色平静淡然，另一手摸了摸她紧张苍白的脸，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那些日子我的注意力都在爷爷这边，忽略了你。” 否则，他既然已经发现了妻子的不对劲儿，自然是应该多关注的，哪怕自己没时间关心，也会派人跟随，也不至于连妻子被人跟踪多日都不知道。 事情已经发生，懊恼悔恨都没用了，只能想办法面对。 男人幽深的眼眸不自觉地危险眯起，思忖着：“到底是谁拍了这些照片，才是我们现在要弄清楚的。” 方若宁想了想，也不太明白，猜测道：“会不会就是赵林朗？自从机场跟我见面之后，他一直暗中跟随。”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其它人——只是抓住这个机会，落井下石。” “你认为会是谁？” 霍凌霄盯着妻子，一脸沉思，顿了顿没有说出心中的怀疑，只是安慰：“你暂时先不要出门，我出去一趟。” 方若宁不放心，跟着他走出房间，又穿过客厅一直送到门口，“凌霄，有什么消息你及时告诉我，这个时候我不想做被你护在身后的女人，我们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应该并肩作战——何况这件事是因我而起。” 霍凌霄心里多少计较她遇事去找褚峻中都不肯与他沟通商量，可现在听了这话，他心里的不悦莫名消散，一种汩汩涌出的感动和悸动占据心胸。 两人目光相触，一个看似淡漠，却深藏柔情，一个则是毫不掩饰的愧疚与自责，他心里忍不住幽幽叹息，拉着她过来抱在怀里，大掌宠溺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低声安慰：“不要多想，这件事不怪你，那么多人要针对我们，你也是防不胜防。别担心，老公有能力处理好，你乖乖在家呆着。” 方若宁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在他的怀抱中抬起头来，双眸氤氲着水汽，漂亮的唇角挽起笑意，“好，我在家陪儿子。” “嗯。”霍凌霄点点头，俯身下来在她唇边吻了吻，转身出门。 男人离去，房门关上，方若宁脸上强撑的笑意也挂不住了。 霍昀轩下午还有课程，其实也不需要她怎么陪伴，拿着手机坐在家里，她除了忐忑不安，脑子里剩下的念头也就是赵林朗了。 会不会是他干的这些事？两人青梅竹马那么多年，她实在不愿意相信这样阳光美好的一个人，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而且，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呢？ 难道只是为了拆散她跟霍凌霄？毕竟，他说过要重新得到她。 想到这些，她心里又倍感宽慰——幸好，霍凌霄对她这点信任还是有的，知道她跟褚峻中之间并没有什么。 自从回国之后，所有事情一件接一件，让人应接不暇，想着连日来的风波和疲惫，她深感这个多事之秋不容度过，越发头疼烦躁。 * 霍凌霄坐上车，前面的李权看了眼后视镜，没等老板发话，便询问道：“霍总，您心里是不是怀疑谁？” 霍凌霄拧眉看着窗外，说实话，也不确定，淡声问道：“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上次网上爆出那些诽谤夫人的言论，是倪小姐买通狗仔做的，您当时已经警告过她，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她是不是放弃了……” 言外之意，其实李权怀疑这次是不是又出自倪亦可的手笔。 霍凌霄没说话，但心底里也这么怀疑。 只是，倪亦可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深知他的脾气性格，要说这个女人敢这么大胆，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作对，他其实不信。 可反过来想想，女人一旦因爱生恨，一旦有了嫉妒之心，便没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 “去找倪亦可。” “是。” 以霍凌霄的手腕，想要找到倪亦可的下落并不难，在影视城见到她时，她正在拍一部古装剧。 妆容精致，服装华丽，她高贵典雅的如同一个公主，只可惜，落在男人眼底，没有半分欣赏之意。 拖着长长的裙摆走过来坐下，倪亦可一颗心怦怦乱跳，明媚的眼眸半抬半垂，一副紧张又激动的模样：“凌霄，没想到你会来探班，我太高兴了。” 霍凌霄一身黑色衬衫，气质绝尘，显得那张本就冷峻的脸色越发阴翳，眼眸不屑地扫过女人，他不客气地道：“你想多了，我来只是想问清楚一件事。” 倪亦可脸色一僵，笑容冰封，眸光里的热度也迅速消退：“你想问网上关于方若宁的那些事吧？” 男人抬眸，暗藏锋锐，“这么说，又是出自你手？” 女人凉薄地耸肩一笑，“凌霄，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堪吗？再说了，我是有多傻会用同样的手段来第二次？” 霍凌霄正眼看着她，细细打量着她的神色，想知道她是不是在撒谎。 倪亦可长得漂亮，但其实脑子并不怎么聪明，演戏这么多年，不温不火，就是因为演技始终得不到认可——霍凌霄打量半晌，没看出破绽，认定这一次的确不是她干得。 薄唇勾了抹淡淡凉凉的笑意，他讥诮地问：“这么说，你承认上次是你的杰作？” 倪亦可面色不自在，心虚得脸色发红，强自辩解：“上次是因为伯母给我做后盾，她说只要拆散了你们，我就有希望嫁入豪门，可谁也没想到你被那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宁愿放弃一切也不肯跟她分开。” 说道这些，倪亦可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无可奈何又哀怨憎恨的情绪，望了男人一眼继续道：“我也是有尊严的，既然你不可能属于我，我也不会再做些自掉身份的事。不过，这一次网上的新闻爆出，我还是挺开心的，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个女人很虚伪，你非不信，你看她跟你在一起，不还是与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霍凌霄来找她只是想亲自求一个结果，现在目的达到，便很干脆地起身准备离开。 听到这幸灾乐祸又恶意诽谤的话，他都已经转过一半的挺拔身躯又冷然转回，视线锋锐犀利地落在她脸上，警告道：“你没有资格评论她，记住，想继续在娱乐圈混下去，你就安安分分地拍戏，不要让我知道你还有什么小动作。” 倪亦可气得一冲起身，朝着男人的背影吼道：“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本来她就是小三，如果不是她突然回来，我们根本就不会分开！你为什么对那种女人宠若至宝却这样对我！” 小桃拿着一个手持小电扇走过来，对着她的脸吹，又同情地劝道：“算了，亦可姐，这种男人注定不会为一个女人停留的，等再过些日子，他肯定就腻歪了，到时候又去宠谁还不知道呢。” 倪亦可气得不行，将助理递上来的冷饮一把打翻。 离开影视城，霍凌霄越发困惑了。不是倪亦可干的，那还能是谁？难道真是那个赵林朗？ “李权，赵林朗那个美国老婆的身份查明没有？” 李权有点紧张，犹豫了下，才答：“还没……正在调查。” “动作快点。” “是。” 顺向调查找不到始作俑者，那就只能凭着网络端的ID来逆向操作了。可是，对方显然也很谨慎，除了是临时注册小号发布之外，还选在一个人流量很大的网吧登录发布，想要确定身份就变得艰难起来。 而以此同时，媒体们已经嗅到了流量的味道，开始疯狂报道霍氏集团的相关消息，分析霍氏即将被收购的消息到底是空穴来风，还是早有迹象。 就像方若宁之前说的，网上脑残太多了，即便霍氏已经官方辟谣，可还是有很多人加入“自来水”的行列，将话题再一次推到风口浪尖。 到了晚上，霍氏已经有了公关危机。 一些自作聪明的网络大V开始分析——既然有人放出话说要收购霍氏，那肯定多少是有根据的，再加上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霍家大少奶奶的丑闻，让霍凌霄戴了绿帽子，显然是想让霍家和霍氏雪上加霜，让他们分身乏术。 双管齐下，两手结合，不管最终结果怎样，可以预见的是霍氏的确面临一场危机。 不说别的，等周一股市开盘，迎接霍氏的肯定是一轮狂跌。 方若宁看着这些消息，心急如焚的同时又悔不当初。 早知道她一回国就被人盯上了，当时真不应该去找褚峻中帮忙她调查赵林朗的事，现在被人抓到不是把柄的把柄，让她清清白白地却无法辩解。 手机响起，她看着来电显示忍不住皱眉，稍稍犹豫了下，还是接通了。 “喂，峻中……” 褚峻中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不用想也知道要说什么。 “若宁，你还好吗？”褚峻中平静淡然的语气传来，带着关心之意，“这两天很忙，我刚才得知网上那些照片的事，赶紧打电话问问。” 方若宁苦笑，“我在家，没什么事，出门的话，会被人人喊打吧……” “霍先生应该去调查这件事了吧？有没有查出是什么人干的？” “他出去了，还没回来，暂时不清楚。” “会不会是那个赵林朗？这些日子，他一直暗中跟踪你，他的嫌疑最大。只是，如果是他，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呢？你们毕竟曾经相爱过，就算现在彼此错过了，他也没必要这样陷害抹黑你。” 这一点同样是方若宁想不明白的。 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又觉得不太可能是赵林朗做的。 “我也不清楚，等凌霄回来，我问问他有没有查到什么。” “嗯。”褚峻中做为这件事的当事人，现在也深受其扰，思虑片刻后又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发一个联合声明，解释这件事，并追究那些造谣诽谤者的法律责任，如果一直不回应，会被公众认为时坐实了罪名，这样舆论会发酵的越发恐怖。” 方若宁自己就是律师，当然知道这种事怎么处理才好，稍稍一思索便答应了：“好。” “嗯，那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电话快要挂断，方若宁又连忙叫住，抱歉地道：“对不起峻中，这次的事情麻烦你不说，现在还把你拖下水，让你的工作和生活受到骚扰，实在抱歉。” 褚峻中还是一贯温润淡淡的笑意，安慰道：“我们是朋友，说这些就见外了。放心吧，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切很快就会过去的。” “嗯。” 挂断电话，手机上显示又有几条微信信息。 点开一看，都是冯雪静发来的，好几张屏幕截图，不外乎是网上又涌出了一些新的话题，全都围绕着她或者霍氏。 冯雪静又发了语音过来，替他们担心，忧心忡忡：“感觉不止一波势力瞄准了霍氏，这次你们一定要好好处理啊，不然真得麻烦大了。” 方若宁无奈地回复：“来者不善，敌人又躲在暗处，现在的确比较棘手。” “你先让褚峻中发声，解释下这件事啊，不然越传越离谱了。” “刚才我们已经通过电话，马上就会发布声明。” “那就好。” 两人还没聊完，客厅门打开，方若宁倏地转头看去，见是霍凌霄回来了，立刻起身上前。 “老公！” 霍凌霄眉深目邃的五官英俊迷人，只是连日来的奔波让他俊挺的眉宇间添了些疲倦。 看着妻子快步走来，他冷峻的脸色顿时和缓些许，微微露了笑，“还没休息？” “这么早，哪里睡得着。”她轻拢柳眉，淡淡抱怨。 知道她在家呆着也不好过，霍凌霄故意转移话题，走进客厅时看了眼餐厅，“家里还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女人立刻心疼，“你到现在还没吃饭？” “嗯。” 这都晚上九点了，他还没吃饭！方若宁不想麻烦梅姨等人，便自己进了厨房，一边又抱怨着，“再忙也得吃饭啊，你的胃本来就不好，现在又是关键时刻，你更要注意身体。” 第291章 查到底细想对策 她看了看冰箱，转身瞥男人一眼，“给你煮碗面？” “都行。” 霍凌霄原本跟着她也要进厨房的，突然兜里手机响起，他看了看来电显示，又转身走出去。 方若宁回头看了他一眼，转回身时，清秀的眉宇间愁云不展。 哎，也不知道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面刚好起锅时，男人又进了厨房，方若宁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注意铁锅有点重，突然锅一歪汤汁洒出来。 “小心！”霍凌霄眼疾手快，连忙冲过去帮她握住了铁锅手柄，接过来后把她拨到了自己身后。 “心神不宁地想什么呢！烫到了怎么办？”男人冷声斥道。 方若宁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也没计较他的态度，只是皱眉看向他，问道：“有没有查到什么？知道是谁拍的那些照片么？对方到底什么意图？” 霍凌霄取来隔热手套，把面端出去，方若宁帮他取了筷子。 见他不急不缓地坐下，先顾着吃面，她也不好催促。只是，第一口面喂进嘴里，男人脸色似微微一顿，继而才咀嚼吞下，她顿时察觉到什么。 “不好吃？” “还可以……” 方若宁不信他的话，夺了筷子过来自己夹了根面条尝了尝。 男人淡淡笑着打趣：“我今天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你要这样惩罚老公？” 话音未落，把面条喂进嘴里的方若宁立刻皱着眉起身，吐了面条，又去喝水。 餐厅里，霍凌霄却在继续吃面。 “这么咸你怎么吞下去的啊！不要吃了。”她转身回来，连忙压住他夹起面条的手，端起面碗要离开，不过面碗太烫，她又赶紧缩回手。 霍凌霄放下筷子，拉过她的手看了看，抬眸睨她：“慌慌张张的，你非要烫到自己才行是不是？” 方若宁愣在那里，一时情绪低落到极点，拢眉解释说：“刚才心不在焉地，也不知道自己放了几次盐，太咸了，不要吃了吧，我给你重新做一碗……” “没事，等会儿多喝点水就好了。”越是这种时候，霍凌霄的脾气反而越是耐心温柔起来，说完，拉着她在旁边坐下，转移话题，“我有话说，你别忙了，坐着吧。” 方若宁就是要问这些，闻言立刻坐下，正色道：“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霍凌霄脸色还是一惯的淡漠平静，看不出多少情绪，皱眉吞下一口面条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本来是没有查到什么的，就在刚刚，我得到消息，查到了赵林朗那个老婆的身份。” 眼睫猝然抬起，她急忙问道：“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家里很有势力对不对？” 霍凌霄放下筷子，取过手机，登录邮箱后将一封邮件打开给她看：“这是国外那边刚发过来的，关于那个女人极其背后家族的信息。” 方若宁面色严肃，立刻接过手机，飞快地看下来。 “赵林朗的妻子英文全名是Rachel·Griffith，格里菲斯家族是纽约华尔街非常有声望的大家族，以格里菲斯家族为核心的财团，其势力庞大到可以说牢牢掌控着华尔街的金融控制权。这个家族结构复杂，格里菲斯老先生有三任妻子，一共哺育了十个儿女，嫁给赵林朗的那个Rachel是最小的女儿，因为童年时的不幸遭遇，导致右脚跛瘸，性格上相较于其它兄弟姐妹要自卑一些，也是因为这样，在家族里相对来说更默默无闻一点，成年后也没有像其它兄弟姐妹们一样，加入家族生意。” “这位低调无闻的千金大小姐曾在圣安德鲁斯大学读书，赵林朗是怎么结识她的暂时还不清楚，我们所能知道的，就是四年前他们两人结婚了，据说感情很好，那个女人也因为幸福的婚姻而变得渐渐开朗自信起来——至于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到中国来……” 方若宁一边浏览着邮件，霍凌霄一边讲述大致情况，可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住。 邮件看完了，方若宁抬眸，不解地盯着他：“为什么？” 霍凌霄吃完面，把筷子放下，碗推开一些，转头看向她，看似平静的眼眸此时泄露出丝丝寒栗，语气也骤然转冷：“你的直觉是对的，他们突然到中国来，就是冲着霍氏。” “什么？”方若宁骤然一惊，坐起身吃惊地瞪着眼，“你是说，意图收购霍氏集团的人，就是赵林朗？或者说，是他背后的格里菲斯家族？” “嗯。” “可是，你早上还说，查到的不是一个人。” “的确不是一个人，但以赵林朗的头脑，既然要故弄玄虚，那么用别人的身份也是很正常的。” “你的意思是……难道他是用他妻子的身份？”方若宁脑子聪明，不需要霍凌霄把话说清楚，便已经明白过来。 男人点头，眸底的寒凉更甚：“霍氏虽然发展不错，这些年的业务也遍布全球，可是要跟这样一个盘踞华尔街多年的财团相对抗，还是有些难度的。” 方若宁心里砰砰直跳，看着他道：“所以，我们这一次……” “不过……现在也不好说。”霍凌霄知道她担心什么，继续解释道，“事情还没有恶化到回天无力的时候。” “你还有办法？”方若宁压抑着混乱的心跳，急忙问道。 霍凌霄摇了摇头，墨眉微微皱起，“我不太确定，但以我的判断，或许赵林朗的实力并没有雄厚到可以收购霍氏集团。你想，如果格里菲斯家族打算收购霍氏，以其庞大的财力资本，何必需要弄这种见不得人的暗箱操作？他们大可以派代表过来谈判，价格合适，就能谈拢，价格不合适，他们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硬着来。可现在，赵林朗偷偷摸摸地暗中进行了两三个月了，似乎是资金力量不够，想一点一滴吞噬。” 方若宁明白过来，眼眸瞪圆，“你的意思是，这是赵林朗的个人意思，并不是格里菲斯家族的意思？” “有可能。” 两人没再说话，餐厅里气氛沉默了下来。 但无疑，方若宁心里松了一口气。 如果事情真像霍凌霄分析的这样，那他们还有回旋的余地，事情还没糟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只是，赵林朗怎么偏偏挑中霍氏集团下手？ 是因为早早就知道她跟霍凌霄在一起，他抱着其它用意而来，还是这只是单纯的巧合呢？ 沉默好一会儿之后，霍凌霄又重新看向她，眸光里闪烁着一股子异样复杂的情愫：“赵林朗跟他老婆都在圣安德鲁斯大学进修过，这说明……极有可能，赵林朗很早就认识了那个女人。” “若宁……不是我恶意去揣测一个人，我现在严重怀疑，赵林朗诈死不单单是为了逃脱母校培养他的忠诚协议，更因为，他找到了更合适他的伴侣。死去，是最好的‘解脱’，不用回来报效国家，不用背叛后名誉扫地，更不用想如何跟你开口提分手。以他的超高智商，设计那么一出戏，再给自己制定一个全新的身份，完全不是难事。” 霍凌霄这番话说的格外缓慢格外重，看着妻子骤然冷淡颓丧又带着伤心的脸色，他心里也有些同情。 这个傻丫头，被深爱的男人欺骗得太惨了！ 方若宁整个人入定一般，木愣愣地呆坐了好一会儿，才苦涩地扯了扯唇，“我知道……实际上，峻中之前也跟我说过这些，他跟你怀疑的一样。” 听到妻子再次亲密地念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霍凌霄眸光骤然不悦，意味深长地道了句：“你俩还真是无话不说，你这个蓝颜知已比我这个老公知道的都多。” “凌霄……”方若宁知道他又生气了，无奈地唤道。 两人沉默间，方若宁手机响起，她拿过一看，想到刚才褚峻中的那通电话，犹豫了下，还是说：“这是褚峻中拟定的声明，要澄清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你看看，觉得可以吗？” 知道他现在非常介意褚峻中的存在，女人不敢有所隐瞒，坦白地交代。 把手机放到霍凌霄面前，男人垂眸看了眼，淡淡点头：“澄清一下也好。”话落，又抬眸看向她，“你们联系过？” 方若宁觑他一眼，见他冷眉冷眼的样子很是别扭，好像没完没了似得，她突然也有了脾气，故意调侃：“我怎么闻到一股浓浓的醋味？” 男人眼眸一沉，大掌伸过来抓她。 她笑着连忙躲闪，辩解说：“本来就是，你既然相信我跟他之间没有什么，那你还这副口气？别扭死了！” “我相信跟我完全不介意是两回事！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议论我？光是我相信你有用吗？再者，一个褚峻中还没处理好，你的青梅竹马又死而复活——”说到这里，他胸口又梗塞着一团难以言喻的气焰，上不得上，下不得下，让他整个人都为之不爽。 今天那些照片爆出来后，不知多少人打电话关心问候，尽管人家相信他口头上的解释，但心里怎么想谁知道？ 更重要的是，家里上上下下刚刚接受她这个霍家大儿媳，她转而就爆出跟其它男人暧昧不清的绯闻，让长辈们怎么想？ 方若宁看着他沉闷阴郁的脸色，周身散发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淡冷气息，顿时也正色起来。 绯闻因她而起，她心里自然愧疚，于是格外温顺地起身走向他，从颈后搂抱下去：“对不起，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现在害得你也被人笑话，都是我的错。但我跟褚峻中真得没有什么，我只是把他当做朋友，而他也的确没有任何逾越，出了这样的事，你肯相信我，我很感激，真得。” 乖乖道歉之后，还主动吻了吻他。 霍凌霄忙了一天，乱七八糟的事又烧脑子，这会儿只觉得疲惫困乏。 方若宁见他不说话，沉默着闭上眼睛，深邃的眼窝好似清瘦了不少，她心里止不住怜惜，便又从他颈间起身，柔软的十指落在他头皮跟太阳穴处，一下一下揉捏。 “明天就是周一，受网上舆论影响，明天早市开盘，公司股票很可能大跌，我们该怎么办？” 男人闭着眼，享受着她温顺柔软的服务，淡声道：“我只能提前回去了，今天已经跟凌渊和几个副总商量决定，明天一早，我正式回归公司。” “明天？”她低头下去，问道。 “嗯。”男人顿了顿，“怎么了？” 方若宁沉思片刻，柔声道：“你之前不是说，让我去公司给你做助手吗？我想，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公司帮帮你。” 霍凌霄睁眼，扭头看她：“想好了？” “嗯。”她低声闷闷地道，“惹出这么多事，我难辞其咎，现在能帮你分担一点，我心里也好受些。” 男人微微勾唇，道了句：“也算塞翁失马了。” 他知道，这女人原本不想去霍氏上班的，不想跟他那么亲近，朝夕相处。可现在因为网上那些言论，她自责内疚，所以才退步妥协。 手机响起，两人目光同时落下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人名。 “他还没完没了了？”男人用鼻孔出气，不满地道。 方若宁硬着头皮解释，“肯定是他把声明发给我，见我一直没有回复，打电话来问问。” 说着，只好接起。 “喂，峻中。” “若宁，你收到我发给你的声明了么？” “哦，收到了。” “可以吗？” 她扑闪着大眼睛看向冷脸坐在一边的男人，征求意见，见男人没说话，她才回复：“没问题，你发布吧，我稍后转发你的就行了。” “好。” 挂了电话，方若宁又有点手足无措，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等我们澄清后，应该会起点作用。” 霍凌霄懒得理她，一副大爷的口气：“口渴。” 女人一愣，明白过来，立刻转身，“我去给你倒水。” 乖乖倒了水过来，见他坐着一动不动，方若宁眼珠子一转，又明白过来，立刻端起水杯喂到他嘴边。 果然，尊贵淡漠的霍先生，勉为其难地张开嘴巴。 霍太太：“……” 暗自庆幸，没有逼着她口对口喂…… 哎，明明是个那么成熟稳重又高冷清贵的男人，怎么犯轴起来比小男孩还幼稚！ 第292章 正式回归定人心 舆论持续发酵，第二天一早，从霍凌霄起床开始，两部手机就没有安静过。 方若宁看着他忙忙碌碌地接电话，即便没有上网去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也知道形势肯定很紧张。 替他把今天的穿戴全都搭配好，从手表、袖扣到袜子、鞋子，全都一丝不苟——霍凌霄接完电话回来，站在穿衣镜前看着忙忙碌碌帮自己整理着装的娇妻，薄唇微微一勾，道：“我是去上班，不是参加选美，你是不是太郑重了？” 方若宁看着眼前玉树临风面如冠玉的男人，眼神又忍不住迷恋，“今天是你正式回归公司的第一天，当然要打扮得精神些，这样对外能传递出一种积极向上的信念，对内也会让员工们心神安宁。” “那你不怕把老公打扮的太帅，女同事们看着流口水？” 方若宁一怔，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流就流呗，我对自己老公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方若宁挑着眉无所谓地道，帮他全都整理好之后，她满意地点点头，忽而眸光里划过狡黠，手指在他笔挺的西装肩部捋了捋，突然道，“你要是能凭借男色把女员工们全都稳住，也算是稳住了霍氏的半壁江山，算来——也是好事了呢！” 话落，男人脸色登时变了，将她一把重重揽进怀里，隐隐咬牙道：“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 女人娇笑着，双手抵在他胸前：“好了好了，不要闹了，赶紧去公司吧，手机都要被打爆了！” 说话间，霍凌霄手机又响起来。 他转身又去接电话了，方若宁也赶紧去衣柜里找自己要穿的衣服。 第一天上班，不说打扮的花枝招展，总归也要端庄优雅，知性贤淑，这样才能让大家对她有个好印象。 凭着特殊关系直接挂任董事长助理，她心里其实很忐忑，担心有人不服。 公司事情太多，霍凌霄来不及送儿子去幼儿园，为了保护小家伙的人身安全，他又临时增加了保镖人手，确保儿子安全。 两台车几乎是同时驶离车库。 一路上，霍凌霄都在手机上查看邮件，方若宁刷了会儿网页，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评论简直是污眼睛，索性关掉手机。 从昨晚开始，她原本那个手机便被各种陌生号码不停地骚扰，好在她还有一个备用手机，号码也仅限于关系很亲密的几人才知道，才没断了她跟外界的联络。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纵然有霍凌霄的羽翼庇护，有他无微不至的关心关怀，可她还是感到压力巨大，只盼着这样的动荡纠纷早点结束。 车子经过喷泉广场，巍峨如云的霍氏双子楼再度映入眼帘。 大门口，保安训练有素，挺直腰背地站着岗，看到霍凌霄下车来，动作整齐划一地微微鞠躬：“霍总好！” 霍凌霄面色威严，点点头算是招呼过了，等身旁的女人跟上，两人极有默契地彼此对视了眼，一起抬步走向感应大门。 原以为整个公司都会笼罩在低气压中，气氛僵滞而紧张，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分身乏术，不料，玻璃门自动打开，映入眼前的一幕，叫他们微微吃了一惊。 “欢迎霍总回来！”恢弘气派的迎宾大厅，红地毯从门口一直延绵到里，地毯两侧恭恭敬敬地站满了员工，那场面，让人莫名平生诸多感动——至少，说明公司上下都是极其拥戴霍凌霄的，这种凝聚力比任何东西都可贵。 霍凌霄跟方若宁俱都停止步伐，男人一惯的淡漠如常，看不出喜怒，但方若宁心里却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甚至眼眶都有些湿润。 站在最前面的陈航立刻上前，脸上带着喜悦跟兴奋：“霍总，这是大家自愿组织的，发自内心地希望您能回来坐镇。” 霍凌渊一点都不吃醋，他自己能力如何，他清楚得很，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庆幸兄长能及时回归，替他解了燃眉之急。 走上前，他面露激动地看着兄长，压低声音道：“大哥，跟大家讲两句吧。” 霍凌霄淡淡点头，没有推脱，修长挺拔的身姿朝前迈了步，威严淡冷的语调在大厅回响：“谢谢各位还真信任我，公司目前遭遇危机，我很欣慰大家都没有当逃兵，我相信只要我们上下齐心，一定会度过难关。” “霍总！您放心！只要您回来，我们就有信心了！”人群里，有人举手高声呐喊。 “对！不管公司多难，我们都会坚持下去！霍总，我们相信你！” “相信你，霍总！我们一定不会被敌人打败的！” 热烈的掌声响起，员工们你看我我看你，各个都兴奋激动，好似长途跋涉穿越草原荒漠终于迎来了胜利会师一般。 霍凌霄一行人穿过红地毯，从兴奋激动的员工面前经过，走向总裁专用电梯。 身后，掌声依旧，伴随着阵阵议论。 “太好了！霍总终于回来了！” “是啊！而且霍总还是那么帅！不，比以前更帅了！” “你又发花痴？霍总现在已经是有妇之夫了，你可收收你的口水吧！” “是啊……方律师，哦不，现在该叫做总裁夫人了，听说她也要来公司任职了！” “是吗？她是律师，那就是掌管法务部了？” “不清楚，但今天应该就会发人事任命通知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哼！霍总这么优秀完美的男人，居然被方律师得到手！更可恶的是，方律师还不懂得珍惜，还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说这话的女员工，白眼都要翻到天上。 “嘘——不要乱说！网上昨晚不是发了声明吗，都是误会，人家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坐在一起谈事情，被有心人故意误导的！” “再说了，你觉得霍总像是那种会忍受戴绿帽子的窝囊男人么？既然霍总都不在意，那就说明这事儿根本不可能！” “但愿吧……” 总裁专用电梯里，陈航分秒必争，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将今天的工作安排迅速报来。 方若宁听着就觉得头大。 从晨间例会，到记者招待会，到跟合作商、供应商的见面安抚会，还有一大堆亟待批阅的文件，开不完的海内外视讯会……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之前离开公司时，霍凌霄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这样的工作强度，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何况，他是一年到头都顶着这样的强度和压力，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可如今公司陷入危机，他想要清闲都不可能的，唯一庆幸的是，这几个月他们安安稳稳地度了一个彻底不用操心工作的长假，也算是让他的身心得到了暂时的放松与休憩。 方若宁对工作还未完全上手，好在混迹职场多年，适应能力也很强，脑子又聪明，很多事情陈航只是提点下，她便能明白过来，立刻去执行。 与其说是董事长助理，倒不如说是总秘的助理。 无妨，只要能帮霍凌霄分担下，不管做什么她都无所谓。 九点半，早市开盘，不出意料，霍氏集团的股票一度跌停。 但随着十点钟霍氏召开了记者会，整个过程进行了现场直播后，跌停的股票又慢慢回温，等到中午收盘时，报收跌六个点。 虽然也很惨重，可好歹是在回升，这也说明霍凌霄对整个霍氏和商界的强大影响力。 忙到下午一点，方若宁才终于有机会见到霍凌霄。 “你胃不好，先吃饭吧，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去处理。”饭菜都已经冷掉又热过一遍了，方若宁才擅自做主，进来强行命他先填饱肚子。 霍凌霄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笑，“还好，忙起来不怎么觉得饿。” “那也不行！”她难得强硬起来，将他面前的文件挪开，又把饭盒拿过来打开，筷子拆开递到他手里。 “吃饭！” 霍凌霄的脸色似乎有点无奈，叹道：“突然发现，把你弄到身边来工作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方若宁怎能不知他话中深意，当即柳眉一挑，无所谓地道：“也行啊，你可以随时开了我，反正以我的能力，找份饿不死的工作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想的美！” 之所以让她留在身边，除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之外，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褚峻中也混迹律师圈，她出去工作的话肯定还是继续当律师，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人以后肯定会有经常打交道的机会。 要防患以未然，只能把她留在身边，早晚“监视”。 吃过午饭，方若宁见他手边堆积的工作，原打算让他休息会儿的话也吞了回去，收拾好饭盒准备离开时，男人又把她叫了住。 “霍总有什么吩咐？”转回身，她微微含笑，一副公式化的口吻询问。 霍凌霄原本低着头的，闻言抬眸瞥了眼，唇角似笑非笑的样子，继而将一沓文件丢进她怀里，“这些拿给陈航，还有一些需要处理的，他会教你怎么做。你要自己学着上手，别忘了，你是董事长助理，跟他算是平起平坐的，可不是他的助手。” 方若宁微微错愕，原来这人坐在办公室里忙得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却也注意到了这大半天的时间她都只是在打杂。 其实，她真不在乎这个。 知道他是护短，方若宁很大方地解释：“没关系，我帮助陈秘书也是在学习的过程，在法律领域，我是专业的，要论做秘书，我算是门外汉，陈秘书倒像是我的师傅。” 霍凌霄听闻，看向她的眸光又多了几分赞赏。 他原本以为，她会不满这种工作状态，想不到，她的心态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这样的宝，他更不舍得放出去给别人打工了。 “好，你能适应就好。” 晚上，霍凌霄无疑是要加班的，方若宁打电话跟儿子聊了聊，见小家伙一惯地懂事乖巧，她便继续留在公司，陪着老公。 快八点时，方若宁饿得受不了，可这个时间公司食堂早已经关门了，连厨师都下班走了，她纠结在是出去吃，还是叫外卖送餐。 发微信询问某人的意思，很快内线电话响起，“出去吃吧，我这边工作快忙完了，要么你先去点餐，我晚点到？公司对面那家西餐厅还可以，也有一些中式餐点。” 方若宁叹息一声，甜糯地道：“那好吧，我等你。” 刚出公司大门，李权迎上来，“太太，霍总让我陪你一起过去。” 方若宁暗暗咋舌，“不用了吧？就这几步路而已……” 李权一副坚持的态度，她只好妥协，“那好吧。” 到了餐厅门口，方若宁正准备交代李权可以离开了，不料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打开车门，下来一人。 方若宁跟李权几乎是同时看到那人，继而脸色都是猝然一惊，不自觉地竖起防备。 李权本能地上前护着方若宁，看向赵林朗冷声道：“赵先生，请你离我们远一点。” 赵林朗一身休闲打扮，少了方若宁记忆中斯文阳光的气质，看着倒有几分邪魅不拘，听到这称呼，他挑了挑眉指正：“赵先生？不知你叫的是谁，我的名字叫Geller，如果你不会读英文，可以称呼我周先生。” 方若宁一直没说话，看着他装腔作势的样子，只觉得陌生至极！ 李权懒得理会他，护着方若宁准备进餐厅。 可对方的声音再一次传来：“霍太太，我专程来找你，有事商量，你确定不听一听吗？” “我们太太跟你没什么好商量的。”李权代为回答。 “哦？关于霍氏的生死存亡，也没什么好商量的？” 霍氏的生死存亡？ 方若宁停住步伐，回身看着他，改变主意：“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你，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 “太太——” “放心吧，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知道李权担心，方若宁看了他一眼安抚道，又带头走进餐厅，“就在这里谈吧，我还要等我先生下来吃饭。” 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不经意地流露出对丈夫的爱戴与呵护，赵林朗抬步跟上，幽暗的瞳仁微微缩了缩，眸底划过一抹寒光。 第293章 虚伪恶心来骗人 落座，方若宁看着对面的男人，依然是熟悉到刻骨的面容，可每次见面，每次看他，都会觉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战栗。 李权在不远处很尽责地守候着，眼睛一直盯着他们这个方向，好像稍有风吹草动就要冲上来。 赵林朗淡漠的视线划过李权，慢慢落在对面女人身上，不着痕迹地打量着。 许是天生丽质，不得不说，六年光阴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让她褪去了青涩单纯，稚嫩腼腆，变得更加端庄优雅，气质如兰，即便穿着中规中矩的OL装，妆容清浅，也掩不住她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成熟风韵，一举手，一投足，都能吸引周围人的目光。 赵林朗心里划过种种情绪，那种缠绕六年多的复杂情感在这一刻又明朗起来。 面临事业与爱情的两相取舍时，但凡有野心有抱负的男人，可能都会选择事业——可当事业有成，拥有了权力和财富时，便又会怀念起当年被他抛弃的爱情。 人就是这么贪心，而赵林朗就是这种人。 看着对面五官精致气场淡雅的女人，他心里那种想要征服想要霸占的欲望再度空前强烈，似乎只有得到她，人生才算是真正的圆满。 这般思量着，男人微冷幽暗的瞳仁又止不住缩了缩，好像猎豹审视着自己的猎物，思考着从哪里下口一般。 方若宁被他这种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脊背心不可遏制地划过一阵寒凉。 正在她琢磨着是不是要先开口时，赵林朗终于微微眨眼收回那种带着侵略性的目光，脸上露出点很淡的笑意，眉宇微挑：“我还以为你嫁了豪门就能做起高枕无忧的阔少奶奶，怎么还这么辛苦，跟着霍凌霄出来打拼？” 方若宁看了他一眼，见服务员过来帮他们倒水，礼貌性地对其笑了笑，等服务员走开后，她脸上的笑意收起，不冷不热地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被谁逼迫的。” 赵林朗看着她的眼神幽幽转暗，“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好强。” “这不是你教会我的吗？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哦？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赵林朗笑了笑，又接了句，“这么说来，霍凌霄也没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不，你错了，安全感从来不需要别人给，而是自己给自己的。我好强并不是因为他对我不好，相反，就因为他对我很好很好，我才不舍得只顾自己享受，让他独自承担这么大的压力。” 赵林朗的笑容有点僵，连语气都冷淡下来：“你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刺激我的吗？就因为我欺骗了你，抛下了你。” 时过境迁，再说这些显得很多余，方若宁微微转眸，看着落地窗外的霍氏双子楼，想着她爱的男人就坐在那楼层顶端，心里又温暖了几分，冷声回应：“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你早已经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林朗了，我也不在乎是谁欺骗了谁，谁抛下了谁。” 赵林朗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连眸光都锋锐了几分，暗自沉默了几秒，他突然又落寞地道：“我以为，失去我的这几年，你会过得很痛苦，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亏得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悔恨歉疚之中，一直担心你会伤心难过……” 他自嘲地微微摇头，满目疮痍的样子竟格外令人动容。 方若宁刚才还说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林朗了，可现在，看着他眉宇间落满了孤寂伤痛，浑身都刻着颓丧与心碎，她竟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攥了住，眼眶突然一痛，差点落下泪来。 这副模样的赵林朗，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每当他们吵架或是闹矛盾，她不肯理会他时，这人就会是这副伤心失落的表情，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每当他露出这副模样时，她就会忍不住心软，也忘了两人是为什么吵架争执，只想冲上去把他抱在怀里。 那些痛并幸福快乐的日子，酸酸涩涩，起起伏伏，却刻骨铭心。 “你还记得这块手表吗？”见女人神情僵住，眸光摇曳，显然情绪已经被调动，赵林朗看了她一眼，露出腕间戴着的手表。 “这些年，虽然我早已财富惊人，买得起任何天价昂贵的奢侈品，可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换掉这块手表。因为，这是你送给我的成年礼。”眼眸深邃又深情，他说这话时，格外认真。 腕间戴着的那支堪称古董的手表，是他十八岁生日时，方若宁用自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给他的生日礼物。 以当时的他们来看，那的确算得上是很贵重的礼物了，不过放到现在，尤其是与有权有势的豪门女婿身份做对比，那块手表堪称廉价垃圾。 方若宁的目光随着他的话而落在那块手表上，顿时便定住不动了，的确没想到，都快十年了，他居然还戴着这块手表。 “宁宁，那天我说的话，全都是真得，我一直爱着你，也一直想回来找你——只是，有太多的不得已，又担心贸然回来会吓到你。” 他语调温柔，眼神深切，像是在故意蛊惑人的心智，有那么一瞬间，方若宁的确被迷惑了，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光怪陆离的情绪中，好像被什么拉扯着，纠缠着，又回到了过去。 但也只是一瞬，理智重新占据上风，她想到这个男人为了重塑身份而做的种种行为，顿时正义战胜了感性。 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好心情，方若宁回眸看向男人，直截了当地道：“我们都已经各自成家，你不要再说这些没意义的话，我不会相信你的。” 赵林朗依然不放弃游说和蛊惑，挑眉问：“各自成家又如何？若宁，没有什么比我们在一起更重要的了，只要等我完成了这件大事，就没人能把我们怎么样了。若宁，我不在乎你背叛过我，我相信你只是被那个男人一时迷惑了，等我有了足够多的钱，我也可以让你过上奢华富贵的生活，更重要的是，我们相爱，是青梅竹马。” 方若宁听着这些话，眉心紧紧拧起，盯着男人不敢置信地道：“你是不是疯了？你凭什么认为你已经死过一次，离开了六年多的时间，而我还应该在原地一直等着你，为你守活寡？赵林朗，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简直就匪夷所思……” 男人面色怔住，她激动地嗓音微微颤抖，继续道：“你以为我跟霍凌霄在一起是为了钱么？你还口口声声说我背叛了你……你真得疯了，为了钱，为了权力，为了奢华的生活，你整个人都魔怔了……” 见他持续沉默，脸上那些伤痛、颓丧、落寞，在她不留情面的指控和嘲讽中一点一滴冰封瓦解，方若宁心里涌动着说不出的悲凉。 赵林朗盯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笑。 他本以为，打感情牌应该能起作用的，毕竟这个女人当初喜欢他喜欢到骨子里，可没想到，他失算了。 “若宁，你说我变了，你又何尝不是？” “对，所以我们都变了，不可能回到过去了，你就不要再说那些没意义的话！” 突然觉得跟他无法相处下去了，她身体朝后一靠，面色高冷淡漠，不耐烦地道：“言归正传吧，你要跟我谈什么？我知道你要收购霍氏集团，但你未免太天真了，霍氏集团不是你能一口吃下的。” 赵林朗眉宇一挑，淡冷的面色明显划过一丝惊愕，“你们动作真是快，居然已经查到了。难怪，霍凌霄这么急着回归公司，是怕那个霍二少对付不了我吧？” 方若宁不回应，再次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吧，不要耽误我们吃饭。” 她越是着急，赵林朗就越是卖关子，“你刚才不是说，也有话要问我？不如你先说。” “……”方若宁看着他，见他不急不缓的样子，显然打算跟她一直对峙。 担心霍凌霄很快就会下来，而她并不想让这两个人相遇，权衡之后，她只好先问自己关心的事。 “网上那些照片，是不是你找人拍的？或者说，就是你拍的？” 赵林朗愣了下，明白她问的是什么，很干脆地回复：“这件事与我无关。” “以你无关？” 男人笑了笑，“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方若宁暗暗困惑，不是他拍的，那还会是谁？ “不过，我记得有一次你跟那个男人见面时，你们附近的确有人跟踪，我当时不确定对方是冲着你还是冲着那个男人——”赵林朗话说一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们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更以为，那个男人有了家室，是人家老婆买通了私家侦探调查你们……” 方若宁脸色一沉，“根本就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们只是很正常的普通朋友，我找他帮忙，就是为了调查你。” “哦……原来是这样！”赵林朗点点头，明白过来，“可是，自己老公明明有权有势，你却去找别的男人，有意思！” 第294章 搅乱心湖惹误会 他话语间明显别有深意，方若宁冷脸回应：“我们之间的事不要你操心，你也不要妄自揣测。” “宁宁，你现在对我的态度怎么这么恶劣了？”见她语气凌厉，赵林朗反倒是好心情地笑起来，“你们女人一旦变心，还真是前后判若两人。” 方若宁冷嘲热讽，“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男人沉默。 她却像是点燃了心中的炸药桶，语气间愤懑更甚，“你自己做过什么你都忘了吗？我真想不明白，明明是你冒天下之大不韪用了那么恐怖的手段骗过了所有人，消失的一干二净，可你还好意思回来说我背叛了你！我更想不明白，你为了财富和权势，竟然去欺骗另一个女人，用婚姻去利用人家，又来对我狂献殷勤！我更不明白，你是有多狂妄自大，才敢在诈死之后又明目张胆地死而复生，还搞这么大动作想要收购一家跨国公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林朗，我劝你保持做人最后的良心和底线，主动去跟警方坦白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她一番言辞滔滔不绝，激烈激动，说完整张脸都微微涨红，盯着男人的眼神明显势不两立。 “啧啧啧……”赵林朗装腔作势地摇摇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还有什么？都一次指控了吧！你是不是恨不得立刻告诉警方，我就是杀人凶手？想把我绳之以法，把牢底坐穿？” 方若宁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他，暗暗喘息。 赵林朗悠然叹息了声，眸底藏着满满的自信猖狂，“你还真是做惯了律师，连坦白从宽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若宁，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就算你知道我是谁又怎样？你有证据吗？前几天被你老公送了进去，结果又如何？还不是恭恭敬敬地送我出来？” 方若宁知道他现在有外籍身份做保护伞，谁都不敢拿他怎么样，可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愤怒，警告道：“人在做，天在看，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露出马脚。” 男人坐起身，双臂撑在桌面上，眼眸直直盯着对面，“若宁，还有一句话叫做人定胜天，我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你刚才说对了，我的确不是当年那个赵林朗了，现在的我，早已经强大到超出你的想象，我想得到的东西，再也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不管是霍氏集团，还是你。” 方若宁心里猝然一凉，像是突然落入了寒冰深潭之中，浑身忍不住打了个战栗。 眼眸盯着他好一会儿没有移动，心里那种寒凉还沿着血管在奔走流动，渐渐席卷全身。 男人见她这副反应，勾唇笑了笑，撑在桌面上的手掌落下，竟然伸向她的脸颊。 然而，没等她触碰到女人的肌肤，腕间便被一股强劲冰冷的力量钳住，“Geller先生何时跟我太太这么熟稔了？大庭广众之下这般随便，难不成是又想制造话题？” 方若宁脑子里猛然一惊，从那种冰凉入骨的感觉中突然醒悟过来，抬眸看向男人，低低唤道：“凌霄。” 不想他们见面的，可还是没能阻止，想必李权第一时间汇报了这事，他肯定会赶紧下来。 赵林朗收回自己的手，看着霍凌霄露出笑意，“霍先生，百闻不如一见。” 望着他伸过来的手掌，霍凌霄神情淡冷地勾唇，讥诮回应：“Geller先生倒是深藏不露。” “这不还是被霍先生挖出来了？”他倒是承认的痛快。 明争暗斗了几个月的时间，如今终于正面交战，霍凌霄落座之后直接问道：“Geller先生跟若宁很熟吗？一次次来找她，实在让人费解。” 虽然赵林朗很清楚霍凌霄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这会儿正面交锋他也不会坦然承认，以免落下把柄。 霍凌霄这样问话明显就是个圈套，他笑了笑从容应付：“不熟，只是前些日子在机场有过一面之缘，我不小心撞倒了霍小少爷，心里一直歉疚。不料现在碰巧再见，便寒暄几句。” 方若宁听着他拿腔捏调的话，心里除了悲凉之外，更有一股浓浓的反感。 一个人到底要经历什么才会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权力跟财富对他而言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超越了十多年的感情，重要到凌驾于人的生命之上？ 霍凌霄知道他不会傻傻地当着他的面承认真实身份，听他这么说，也只是淡淡凉凉笑了笑，“是么。不过，因为Geller先生的样貌极像我太太的一位逝去故人，为避免我太太勾起伤心回忆，还请Geller先生不要再出现在我太太面前。” 赵林朗惊讶地挑眉，“这么巧？那是不是说明，我跟霍太太算是有缘？” “合得来的人相知相遇才叫有缘，合不来的人，见面只会令对方憎恶。” 面对霍凌霄的冷嘲热讽，赵林朗依然应付的游刃有余：“是吗？那很不幸，恐怕接下来，我还会跟霍太太见面。毕竟——我很快就要入主霍氏股东会，说不定，董事会也会有我一席之地。” 方若宁心里狠狠一缩，终于被他这句话掐中重点。 刚才他就说，找她是要谈谈霍氏的事，现在看来，难道他就是来宣战的？ 闻言，霍凌霄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太过震惊。 赵林朗暗地里准备了几个月，还高价回购了一些股东手里的股份，以他现在手中的股权占比来看，的确够资格进入股东会了。 只是，就这样便摊牌，倒比他预料的时间早了些。 难道，真如他所料，赵林朗意图收购霍氏的举动并没有得到格里菲斯家族的认可，只是他个人行为？ 面对赵林朗的狂妄自大，霍凌霄也是淡定从容，闻言不紧不慢地道：“Geller先生入主霍氏，我们自然欢迎，可就怕Geller先生水土不服，来了也呆不久。” 这话一语双关，谁都听得懂。 赵林朗顿了顿，笑道：“我适应能力很强，多谢霍先生关心。” 方若宁再也呆不下去，挽着身旁男人的手臂微微一晃，“老公，我突然不想在这家吃了，我们去别处吧。” 霍凌霄垂眸看着妻子，自然没错过她眼底的伤痛，当即目光一沉，低声答道：“好，那我们走。” 回头，看着赵林朗，他连招呼都没打，只是递了个淡冷的眼神，便携着臂弯里的女人转身离开了。 赵林朗原地坐着，看似平静的外表下，牙关早已紧紧咬在一起。视线盯着相携离去的两人，他心里汹涌澎湃着滚滚浪潮。 他刚才对方若宁说的话，还有半句保留——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再也不可能逃出手掌心，而如果实在得不到，他宁愿毁掉！ * 坐上车，方若宁一言不发。 李权看向后视镜，顿了顿低声问道：“霍总，去哪里用餐？” 霍凌霄看了看身旁的女人，眉心微拢，“回家吧。” “是。” 身旁的女人一直沉默着，他也没有开口说话，原本想握着她的手把她拉过来抱进怀里，可是转头过去，见她木愣愣地盯着窗外，眼眶蓄满泪水。 心口猝然一痛，像是被铁锤狠狠击中，他盯着自己女人落寞心碎的表情，整颗心翻江倒海般难受起来。 她这副模样是什么意思？ 发现自己还爱着赵林朗，后悔嫁给他了？还是悲痛与赵林朗现在的变化，为之惋惜？ 不管是那一种情况，他都不能接受。 他付出了这么多，把她宠成了心尖至宝，为什么却抵不过一个变了心甚至手染鲜血的男人？ 就因为他是青梅竹马？就因为他参与了她的童年与青春？ 霍凌霄突然痛恨，痛恨命运为什么没有早些让他们相遇！痛恨月老为什么没有早点让他们相爱！ 到家，方若宁直接进屋，霍凌霄把手里的公文包放在玄关上后，一把将她手臂拉了住。 原本迎上来准备取衣服的梅姨见这一幕，顿时止住步伐，赶紧又转身走开，同时把客厅里的佣人全都驱散，把霍昀轩也带进了卧室。 偌大的客厅，只剩两人。 方若宁心跳惶惶，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过，便拼命整理情绪，可无论再怎么掩饰，也难逃霍凌霄敏锐的直觉和锐利的眼眸。 大拇指有点粗鲁地拂过她的面颊，拭去泪痕，他沉着眉，连眸光都褪去了往日的温柔热度，“为什么不敢看我？是因为心里还爱着那个男人吗？” 方若宁摇头，视线迎向他，努力平复心境，“不是……我已经不爱他了……” “那为什么哭？” 为什么哭？ 方若宁愣住，神情萎靡。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心痛，为什么会泪流不止。 赵林朗说话的一幕一幕全都在眼前浮现，可是那些画面带给她的不是宁静祥和，不是温暖甜蜜，而是如砒霜毒蝎一般的噩耗梦魇。 哭，大概只是因为心痛好好一个人退化成了这幅样子。 哭，更因为对自己的痛恨，明知他已经无药可救，可她还在试图拯救，对他劝解。 第295章 误会解除夫妻合 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想一个人静静。 手指搭在他手臂上无措地蜷缩颤抖着，她语调绵软地哀求：“凌霄，让我先回房好不好？给我一晚时间，我会没事的。” 可是，强势如霍凌霄，又怎会允许心爱的妻子在这个时候逃避？ 他不肯放手，不肯让她一个人去冷静冷静，他怕这个女人把自己封闭起来，他害怕自己会被隔绝在外。 那是一个独属与她跟赵林朗的空间，没有他的参与，没有他的痕迹，他惶恐，嫉妒，甚至暴躁不安。 两人争执起来，一个要走，一个要留，几个回合的对峙下来，霍凌霄终于耐心用罄，猛力一把捉住她的双臂，用力之下几乎将她提起来。 两人视线对上，方若宁看着他眸中凌厉纷乱的痴狂，心惊不已，顿时一股浓浓的愧疚歉意涌上心头。 “凌霄，对不起……”她本能地道歉，让他这么失望，这么伤心，是她不对，说一万句对不起都不够。 霍凌霄紧紧盯着她，幽深晦暗的眼眸卷着狂风暴雨，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他心里越发酸涩，隐隐咬牙控制着情绪，沉声问道：“为什么说对不起？因为你还爱着他，是不是？你想回到他身边，是不是？” “不……不是——”她狂乱地摇头，双肩依然被他可怕的力道钳制着，整个人都被微微提起，“凌霄，我真得不爱他了，我只是心里很难受，可又说不出为什么难受……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林朗了，我分得清，他不是了……我知道现在谁对我才是最重要的……凌霄，我爱的人是你，可我还是忍不住为他落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霍凌霄的心里虽然掀着惊涛骇浪，可还是被她一句“我爱的人是你”奇迹般地安抚了，顿时风暴停歇，如同得了安抚的猛兽。 手臂松开，将她重新搂进怀里，紧紧地。 好一会儿，他才低哑沉重地开口：“别再见他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别再见他。” 尽管她一再保证，已经不再爱赵林朗了，可他还是不放心。 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再也不要见面。 两人紧紧相拥，方若宁感受到他的不安与惶恐。他这样强大尊贵的男人，居然也有不安恐惧的时候，她心里酸涩无比，越发自责愧疚，连连点头保证：“好，我不会再见他了。” 心底里，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既然已经不是曾经的赵林朗了，那还有什么见面的必要？正如霍凌霄所言，见面只会让她越发憎恶。 得了女人的保证，霍凌霄才终于感到些许安慰。松开怀抱，双手捧着她的面颊，两人对视片刻，男人俯颈下去，她很有默契地抬起脸颊，阖上眼眸。 深深吻上她的唇，霍凌霄的手臂再度忍不住收紧。 这个吻透着一惯而来的强势，不容她有半分拒绝与逃避，而女人也不想拒绝，仰头承接着他的热情，将所有的愧疚与歉意都倾注在唇齿相依间。 两人都没吃晚饭，安抚好女人的情绪之后，霍凌霄才吩咐梅姨，让她准备晚餐。 “你先去洗个澡吧，等会儿吃饭，我去陪陪轩轩。” “嗯。” 进了卧室，方若宁又木愣愣地在门板后靠了好一会儿，等心情完全缓和下来，才无精打采地取了衣服去洗澡。 等她擦着头发走出来时，霍凌霄也已经回了卧室，正脱了衬衣也准备洗澡的样子。 视线从他阳刚完美的身材上移开，她刻意寻找话题：“轩轩睡了？” “嗯。”男人解开皮带，继续褪下西装长裤，见她明显移开眼神，他忍不住笑了笑，没说什么，走向浴室。 放着平时，此情此景他多少是要打趣几句的，可现在知道她没心情，他也很绅士地没有开口。 看着她面对自己一贯羞涩腼腆的表情，他心里忽而安定很多。 只有很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对他的身体怀着一种既羞涩又向往的心情吧？ 从这一点来看，他是相信这个女人的。 方若宁离开主卧，去了儿子的房间。 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一波接一波，她都好久没好好陪陪小家伙了。 原本已经睡下的霍昀轩，见门板又被微微推开，忍不住抬起头来，轻声唤了句：“妈妈……” 方若宁心里一软，笑了笑，开门进来，“还没睡着？” “嗯。” 走到儿子床边坐下，小家伙爬起身往她怀里依偎，她抱着儿子摇了摇，温柔地问：“要不要妈妈给你讲故事？” 霍昀轩摇了摇头，靠在她怀里说：“妈妈工作了一天，很辛苦，不用了。” 听着儿子异常懂事体贴的话，方若宁欣喜的同时竟差点感动落泪。 “轩轩，妈妈这些日子遇到很多事，没有好好陪你，你不怪妈妈吧？”感动之后，方若宁捧着儿子的脸蛋，低头歉意地问道。 “不怪……”霍昀轩瞪着大眼睛，关心又疑惑地问，“妈妈，你是因为那个叔叔而不开心吗？” 方若宁一愣，有点意外，可很快又微微笑了，儿子心智早熟，智商又高，很多事情瞒不过，“原本有点……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妈妈，我想永远跟你和爸爸在一起。” 霍昀轩冷不丁地说出这句话来，方若宁才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些日子，她只顾着公司，顾着跟赵林朗的那些过往，的确忽略了儿子，竟然都忘了小家伙心思敏感，她的一言一行已经给孩子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担心她会抛下他们！ 这怎么可能！ 心里再度涌起对儿子的愧疚，她紧紧抱着儿子，把他的小脑袋护在胸前，保证道：“轩轩，妈妈不会离开你的，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我们会一直陪着你。对不起，妈妈这些天忽略了你的感受，让你不安了是不是？对不起，是妈妈不好……” “妈妈……” 母子俩紧紧抱在一起。 好一会儿，方若宁情绪平复下来，见时间也不早了，她又拍拍儿子提醒：“你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 “嗯，妈妈晚安。” 母子俩简单聊了会儿，却已经很好地消除了霍昀轩心里的不安和忐忑，让他放下心来，重新躺回自己的床榻，没过多大会儿，便已经入睡。 方若宁在床边坐着，一直到儿子睡熟之后，才轻悄悄地起身。弯腰下去，在小家伙额头落下轻轻一吻，她又在床边站了会儿，才转身离开。 霍凌霄已经在餐厅坐着了，见她出来，立刻招了招手，“过来吃饭。” 方若宁走过去，不过没有拿起碗筷，而是面朝着男人方向，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霍凌霄帮她盛了汤，见她这副表情也明白过来，索性也微微转身看向她：“怎么了？跟轩轩聊了什么？” 方若宁拉住他的手，他的手掌很宽很厚，掌心又微微薄茧，应该是每天坚持锻炼磨砺出来的。这双手能带给人无限的安全感，好像小时候妈妈的襁褓，又像暴风雨时避难的港湾。 若有所思地在他掌心摩挲了好一会儿，方若宁才抬眸看他，望着他英俊深邃的五官，利落硬朗的线条，嘴角泛起梨花芙蓉般的浅笑，“老公……对不起，我刚才的言行让你误会了，我既然是你的妻子，是霍氏的总裁夫人，就不应该再为别的男人落泪，何况那个人还是公司的仇敌……我太糊涂了，还在为一个早早就背叛我的男人伤春悲秋，而伤害了真正深爱我，守护我的人。” 霍凌霄有点困惑，怎么好端端地，她突然就剖析自己起来了？ 不过，这番话他是很爱听的，于他来讲无疑是定心丸。 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她柔软的双手，霍凌霄微微挑眉，好奇地问：“为什么突然又想起说这个？你刚才已经跟我保证过了……” 方若宁落下眼睫，轻声道：“是啊……保证过了，可是我去看轩轩时，他跟我说，要永远跟我们在一起，我才知道，原来连轩轩都以为我要为了赵林朗而抛弃你们，抛弃这个家……不是的，我真得没有这样想过，我想我的伤心难过，更多是在为自己感到不值吧。” 霍凌霄忍不住笑了笑，抬起一手捏了捏她的面颊，“我明白，但不可否认，看着你为他流泪，我心里还是嫉妒。” “以后不会了。”她认真地看着男人，再次保证。 男人点点头，捏过她棉面颊的那只手再度刮了刮她的脸，才转身过来：“好了，吃饭吧。” “嗯。”女人也转过身来，拿起筷子。 两人吃着饭，方若宁想到刚才跟赵林朗的谈话，又突然回头说道：“对了，我问过赵林朗，网上那些照片的事，他说与他无关。” “是吗？”霍凌霄微微吃惊，脸色顿了顿，眉心轻蹙，“我昨天就去找了倪亦可，她也说不是她。上次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是她买通狗仔做的。” 已经过去的事，方若宁也不在乎了，闻言没什么反应。只是，两大嫌疑人都排除了，那还会是谁？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而现在更让他们担心的不止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帮凶”，而是赵林朗已经公开摊牌之后，只怕接下来的形势会更加紧迫。 “凌霄，你想好怎么对付Geller了吗？” 霍凌霄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浅浅地一口一口呷着红酒。方若宁的话音落下好一会儿，他才微微拢眉，道了句：“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证明他的真实身份。” 方若宁疑惑不解地看向他：“怎么证明？” 既然他这么说，那肯定就是有办法了。 男人斜睨了眼，突然问道：“你上次去老小区那边打听，没有问出赵家二老的下落？” 方若宁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没有……我也早就想到，只要能找到赵家二老，证明Geller的身份就会变得容易许多，可问题就是，他们像是从人间蒸发一样，没人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霍凌霄放下酒杯，“总会找到的，就从他们身上下手。” “嗯。” 想着今晚跟赵林朗正面交锋的一幕，霍凌霄感觉这个男人的确深不可测，不容小觑。 如果他真得手染鲜血，那就说明他已经没了人性良知，这种人难保不会在穷途末路时走上极端，拉人陪葬。 想到这里，霍凌霄突然紧声叮嘱：“从明天开始，你不要离开我身边，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处理，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也一定要让李权跟着。” 方若宁看着他过于严肃认真的脸色，本想说没必要这么紧张吧，可想了想，她还是点头，“我知道了。” 第296章 齐心协力想对策 等两人洗漱躺下，时间已近凌晨。 霍凌霄原本想着今天发生了这些事，她肯定心烦意乱没什么心思的，关灯前也只是很平常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算是晚安吻。 可没想到，等他关了灯转身回来，原本睡在自己位置上的女人却主动依偎过来，投入他的怀里。 霍凌霄微微惊愕，强壮的手臂抬起很自然地让她枕着，又温柔地低头吻了吻：“怎么了？” 黑暗中，一切都安静下来，方若宁也终于能放松神经，直面自己的内心。 脸颊在他脖颈间蹭了蹭，她低低弱弱地道：“没什么，就是想好好抱着你，离你更近一些。” 耳边传来他低醇的笑声，连话音都格外缠绵，“只是想这样？” 明白他话中深意，女人娇嗔地拍了拍他：“不然你以为呢？” 两人笑闹了阵儿，霍凌霄又收紧臂弯揽着她安安分分地靠在胸前，顿了顿心生感慨，“一年前，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快爱上一个女人，还步入婚姻的状态……老婆，是你给我的人生带来了不一样，让我对每天都怀着期盼和憧憬……所以，不管怎样，我不会放手。” 怀里的女人微微抬头，漂亮的眼眸在昏暗的夜色下微微闪烁着光芒，“我也不会放手，遇到你，我才知道感情与时间长短无关。我曾以为跟林朗的恋情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更曾有过荒唐的念想，打算这一辈子都不再谈恋爱，不再结婚——也是你，让我改变了这种想法，让我知道原来还有一种爱情，是能治愈一切的。老公，我爱你，越来越爱。” 方若宁没意识到的是，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后，她也变得越来越大胆，越来越直接。 中国人含蓄内敛的天性，总是喜欢把爱藏在心底，总以为对方明白就可以了。 但其实不是的，任何人都喜欢听到心爱的另一半不惜吝啬地一遍一遍对他表白，这种能大大方方说出口的爱，会让人心里更加满足，更加感受到幸福。 霍凌霄现在就是这种体验。 尽管霍氏集团现在面临着危机，尽管每天都有那么多的烦心事缠绕着他，可他依然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没有什么比妻子真挚热烈的表白更让他心满意足，更让他觉得斗志昂扬，无所畏惧。 退一万步讲，就算失去了霍氏又怎样？ 家是避风的港湾，更是他力量的源泉，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女人在背后支撑着他，即便他一无所有，也会东山再起。 温柔缱绻的吻如雨点般落下，方若宁情不自禁地沉溺其中，翻过身，整个钻进男人宽阔的胸膛。 * 霍氏股票依然跌宕起伏，每天都上演着过山车般的惊险刺激。 网上各种言论也还持续发酵着，尤其是关于方若宁的绯闻，即便有她跟褚峻中的联合声明，可广大网友还是不买账。 又或许，不肯口下留情的那些人，根本就是“敌人”买来的水军。 “若宁，以霍凌霄的能耐都没有查出是谁在背后搞鬼？这也太诡异了吧！”冯雪静来霍氏集团找到方若宁，两人在霍氏双子楼的员工咖啡厅坐着。 “暂时没有。”方若宁摇摇头，无奈地叹息，连日来的烦心事让她胃口不佳，整个人看着清瘦不少。 冯雪静面露忧色，宽慰道：“你自己想开些，别理那些网络喷子，出门时注意点，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 “放心吧，霍凌霄早已经加派了保镖人手，轩轩那边上下学有四个保镖，我这边除了李权，又来了两个新的。”她说着，无奈地苦笑，“以前就看到那些电影明星出入被保镖护送着，没想到，我如今也有了这样的待遇。” “小心一些总归是好的，除了这些疯狂的网友，还有赵林朗那颗不定时炸弹呢！想着那天发生的事我还觉得心有余悸，你说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变成那样呢！” 原本，这两天赵林朗没再出现，她也渐渐淡忘这个人了，现在闺蜜提起，方若宁脸色又露出几分复杂沉重的神色，顿了顿，淡淡地道：“或许财富和野心对一个男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林朗这种天资聪颖的人，总觉得他所拥有的一切与他的能力完全不符，他想成为人上人，想拥有成功显赫的身份……时间久了，可能心里就扭曲了吧。” 赵林朗的情况，这些天两人聊微信也提到一些，冯雪静有所了解。 听了这话，她微微皱眉笑了笑，叹道：“真没想到，他居然能傍上那样的超级富婆！连对方腿脚有残疾都不在乎。” “他又不是真心喜欢那个女人的，哪里管她是不是有残疾，对他来说，那不过是他迈向成功的一个阶梯，等他站在金字塔顶端了，肯定会把那个女人踹掉的。”方若宁现在说起这些，内心已经完全没有起伏波动了，仿佛在谈论一个完全无关的人。 冯雪静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葱白漂亮的手指无意识在齿间啃了啃，突然柳眉一挑，眼眸亮了：“若宁，既然这样，你们何不从他那个外国老婆的身上下手？” 方若宁看着她，微微沉思，“你的意思是，在她面前拆穿赵林朗的身份？” “对啊！我就不信，那个女人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还会心甘情愿跟着他！让他后院起火，多少能令他分心一些。” “可如果……那个女人早已经知道这些呢？你想想，格里菲斯家族的后代怎么可能是傻白甜？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一个东方男人哄骗了？我有时候甚至在想，赵林朗当年能制造一出诈死的戏，金蝉脱壳，瞒天过海，会不会背后有什么势力暗中相助？如果就是格里菲斯家族在背后帮他呢？” 冯雪静有点怀疑，“这不太可能吧，赵林朗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格里菲斯家族注意到他？就算他是天才，智商超群，可人家那么大个家族，也不缺高智商人才吧？” 好友的怀疑有道理，方若宁陷入沉思，过了会儿又问：“可是……要怎么接近那个女人？凌霄现在完全禁止我跟赵林朗见面，肯定也不会允许我去找那个女人。” “这的确是个问题……而且，就算见到了，也得能说服对方才是。” “嗯……” 以此同时，霍凌霄的总裁办公室里，几个男人同样在思索着应对之策。 于公于私，霍凌霄都急于灭掉赵林朗这个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证明他的真实身份。 在赵家二老下落不明的情况下，他们只能从赵林朗本人身上下手。 “现代科技能证明身份的就是指纹和DNA什么的，可是我们接触不到那家伙，怎么取证？”纪南尘头疼地问。 席鸣靠在霍凌霄的办公桌上，想了想提出一个法子，“其实还有唾液之类的……要是凌霄肯放心，大可以让嫂子做诱饵，设个计，请他去我那里吃顿饭喝杯茶什么的。” 话音落下，霍凌渊跟陈航都微微抬眸，看了看他，又转而看向办公桌后清冷坐着的霍凌霄。 显然，大家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可是，霍凌霄无动于衷的脸色已经说明——不行。 淡淡凉凉看了眼好友，他不客气地讥讽：“你还可以出个更损的主意。” “……”席鸣抿了抿唇，大概觉得靠在办公桌上离冰山太近，有点冻得慌，默默地起身走到沙发坐下。 霍凌渊忍着被兄长斥责的风险，撞着胆子道：“其实……这个方法听起来大胆，实际操作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去鸣哥的餐厅，也在我们自己人的地盘上，万一有什么问题……” 没等他把话说完，霍凌霄脸色更冷，连眸光都泛着寒栗：“我不会让她以身涉险，去跟赵林朗见面。” “可是大哥……” “行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你们若是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都散了吧！” 霍凌霄冷冷不悦的眼神扫过全场，大有一种鄙夷他们的意味，几人都尴尬地互相看了看，只好放弃这个念头。 “凌霄，那家伙不是拥有了霍氏集团的股份吗？可以开个股东会啊，甚至主动提议让他加入董事会——与其被动地让他先发制人，倒不如我们掌握主动权，先把他引进来。只要他出现在霍氏双子楼，我们想要取得证据就变得容易多了。” 说话的是纪南尘，这个提议相比让方若宁去涉险，听起来稳重靠谱了许多。 虽然不会那么快就成功，但至少有了希望。 几人琢磨了下，觉得可行，都把目光投向霍凌霄。 “嗯，这是个方法，只是，一旦他出现在公司，只怕会引起上下轰动，带来的负面效应也不容小觑。” 大家点点头，又沉默下来。 的确，一方面霍氏在极力否定要被收购的传闻，力图稳住公司根基，而这个时候若让外界发现霍氏的股份占比出现了明显波动，大家肯定会很自觉地跟收购传闻联系起来，怀疑新加入董事会的成员便是激昂要收购霍氏的神秘幕后人。 就在大家觉得这个方法也不可行时，霍凌霄却突然表态：“可以试试，就要看……他会不会接受邀请。” 陈航担心地道：“霍总，可是这样操作的话，无异于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又如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反击，他若是要趁机大动作收购，那我们只好硬碰硬了。” 众人互相看了眼，虽隐隐担忧，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 夕阳西下，一天忙碌接近尾声，然而对于霍氏上下来说，离下班时间还早得很。 方若宁终于完成了一份计划书，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她活动了下僵硬的颈椎，按下打印之后，便起身走向打印机。 将文件装订好，她又收拾了几份需要霍凌霄签字的文件，继而离开办公位，走向另一边的总裁室。。 礼貌性地敲了敲门，她推门进去，入目的一眼让她微微眯起眼帘，似乎有点吃惊。 霍氏双子楼有六十六层高，说是直入云霄毫不夸张，而霍凌霄的办公桌就在一片落地窗前，乍一看去，会觉得这人仿佛坐在云端。 夕阳云彩像是海浪一样在空中翻滚，变幻燃烧，折射处的大片红光透过落地窗铺满了整个办公室，她走过来，迎着光线，好似自己也被火烧云点燃一般。 霍凌霄听着高跟鞋落地的声音便知是董助进来了，而不是总秘——抬眸看了看女人，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继而又低头继续办公。 方若宁走到他对面站定，看着几道光从他身后落下来，他乌黑冷硬的发都笼罩在流沙般的金黄之中，整个挺拔轮廓都好似被镀了一层金边，英俊的脸颊更是被幻化为神祇般迷人的模样。 她瞧着，一时竟忘了进来是要干什么。 直到，霍凌霄把手头的文件批阅完毕，合上文件夹直起腰来，眼眸迎向她。 发现女人居然盯着他看得失神，霍总裁心里没来由得涌起一股自豪满足感，继而起身，故意倾身向前，俊脸朝她拉近距离。 “呼——”他顽皮地像个孩子，突然朝她吹了口气。 方若宁一怔，眨巴着杏眸，顿时回过神来。 “你，你干什么……”察觉到他的脸离自己那么近，她突然脸红，说话都磕巴起来。 霍凌霄笑了笑，收回身转而绕出办公桌，走向她：“该是我问你才对，你进来了一句话不说，看着我发呆，是什么意思？” 方若宁心跳更快，脸颊燥热起来，“没……没什么意思。” “不是发花痴？” “……”她斜睨了眼，故作不屑地道，“谁发花痴了？我是觉得夕阳好美！你这里的风景特别好！” “是吗？” “嗯。” “那你脸红什么？看个景还能看的你羞涩难当？” 脸红？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有吗？是夕阳照的吧？对……一定是，你看对着晒，紫外线多强。” 第297章 公司也要秀恩爱 霍凌霄之前还觉得，把老婆弄在身边做助理，处处都要被约束、管制，有点作茧自缚，不方便。 可现在他改变这种想法了，把老婆放在身边，工作累了还能逗逗她，调调情，工作感情两不误，有益身心健康，简直不能再美。 比如遇到今天这样的好天气，还能一起看夕阳，赏落日，多浪漫！ 这般思忖着，他便立刻牵住方若宁的手。 “干什么啊？”方若宁笑着不解，连忙把臂弯里抱着的文件落在办公桌上，被他拉到了落地窗前。 霍凌霄从后抱着她，两人姿态异常亲密，“不是说夕阳很美，这里的风景特别好吗？老公陪你一起欣赏。” 今天天气的确很好，火烧云大片大片染红了天空，视线所及之处，异常明亮辽阔，看着会让人心胸也忍不住跟着延绵扩展，好似有再多的烦恼，再多的忧愁，瞬间都消失不见了。 她微微眯眼，望着半空看了会儿，收回视线扭头瞧着他英俊完美的侧颜，“工作忙完了？”不然怎么还有心思搂着她在这里看夕阳？ 男人身高挺拔，但这会儿为了亲近，高大的身躯微微俯低，双手圈在她腰间，下颌便亲密地搁在她肩上。 女人转头过来，两人的呼吸顿时胶着成一团，这种耳鬓厮磨的感觉竟令人无比舒心。 霍凌霄很自然地与她亲了下，继而又抬眸看着窗外的火红夕阳，低低沉沉地叹：“乱七八糟的事情哪里忙得完，可也得休息休息不是……” 女人蹙眉，心疼地问：“是不是很辛苦？” “没事……” 听他云淡风轻的口气，方若宁担心不已，从他怀里微微挣开，转身与他面对面，拉着他的手问：“凌霄，这次的危机你有多大把握能摆平？Geller那人深不可测，我很怕他为了得到霍氏不折手段。” 霍凌霄担心她的人身安全，但其实，方若宁心里是更加担心霍凌霄的。 她这些天看了几本犯罪心理方面的书，还有一些高智商犯罪的案例，律师出身的她，太了解人性之恶的边缘，很多时候，人坏起来是没有底线的。 她怕赵林朗为了达到目的，会陷入一种变态癫狂的境界。 霍凌霄捏着她的手指攥了攥，又勾唇笑笑安抚她：“放心吧，一切还在我掌控之中，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方若宁盯着他，柳眉微蹙，眸底满是焦虑，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 霍凌霄继续道：“今天南尘他们都过来了，问问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助的，以公司目前的情况，还没到需要外力援助的时候，不过，我们一起商讨了下怎么对付那个Geller。” 方若宁眼眸一亮，有了神采，“那商量出办法了吗？” “没有万全之策，所有计谋也只能试试。” “比如？” “南尘提出，与其被动着等着敌人发招，不如我们先发制人。这个法子，我之前也想到过，只不过目前的舆论都盯着霍氏，一旦那样做，我们前期的辟谣、声明就会变成打脸，对公司内外多少会有一些影响。可如果一直拖着，无异于坐以待毙。” 他还没详细解释清楚，方若宁的脑子已经全都明白过来，“你是想，主动邀请他加入霍氏？” 男人唇角勾了勾，“果然是聪明的女人。” “那天晚上，他自信笃笃，想必手里已经握着不少霍氏的股份了，我们再次召开临时股东大会，他如果能出席，那就离上钩更进一步。” “这是请君入瓮，那下一步呢？” “下一步就是想尽办法搜集证据，证明他就是赵林朗。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就算跟警方报案，警方也拿他没有办法，他有外籍身份做保护伞，警方断然不可能直接拉着他去医院验DNA或是指纹，所以这一步只能我们来做。” 方若宁听着他的话，心跳莫名加速起来，脸色也郑重了几分，“可他是个很聪明很敏锐的人，怕我们并不会那么轻易得到证据。” “没关系，霍氏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被他收购。还是那句话，他如果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应该会明着来。如果我判断无误的话，可能他手里的资金链也出了问题，或者是，他的能力只有这些。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比较多，不需要那么紧迫。” 方若宁之前就做过霍氏的法律顾问，对霍氏集团的情况有过详细了解。以目前霍氏的股权架构关系来看，霍凌霄对公司有着绝对的控制权，加上现在他一人身兼董事局主席和首席执行官双重身份，手里的权力就更重了。 赵林朗想要掌控霍氏集团，就必须使手里的股份绝对超过霍凌霄，他才能取得控制权。 道理上是这样，可方若宁担心另外的事：“万一他能想办法弄到资金，继续购买股份呢？” 霍凌霄淡淡勾唇，英俊的脸庞依然是自信从容，“我们霍家成员全都占有公司股份，而且我的个人持股占总股本的分量最重，他除非是能把董事会其它几大成员的股份全都收购过去，才能跟我相抗衡——就目前情况来看，我不认为他有这个能力。” 有些老董事是在霍氏干了一辈子的元老，霍氏也是他们的心血，他不敢保证说所有人都不“叛逃”，但起码会有一两个死忠站在霍家的立场上，与他们抱团斗争。 所以，赵林朗这次的雄心壮志选错了目标，想要一口吃个大胖子的野心和勇气他很佩服，但过于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又低估了霍氏的根基。 方若宁听完这些，总算放下心来，幽幽叹息了声：“希望我们能安然度过这次危机吧。” “嗯，别担心，你老公没那么容易被人打垮。何况，这人还是我的情敌，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输给他。”霍凌霄冷不丁地转移话题，手指在她柔软滑腻的耳垂上捏了捏，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地道。 方若宁无语了瞥了他一眼，拍下他的手：“胡说什么！他怎么是你的情敌了？我都说了，我跟他什么关系都不是了。” 男人依然勾唇浅笑，幽深迷人的眼眸也是一副意味深长的笑意，半边脸映着霞光，英俊中透着邪魅。 方若宁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睨他一眼转身走向办公桌，言归正传：“那份计划书我做好了，陈秘书不在，直接给你看看吧，有问题我再修改。另外几份文件需要你签字，等会儿我再进来取。” 她交代完就要出去，霍总裁笑着落座，打开计划书挑了挑眉：“不愧是学霸，才几天时间就上手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女人，回头骄傲地一笑：“哼！那可是！” 尽管整个霍氏前途未卜，可两人都没有被这种气氛笼罩，相反，这种齐心协力功夫难关的感觉，反而让他们的心灵越发靠近。 随着时间的流逝，网上关于方若宁的绯闻慢慢被新的热点取代，只是，霍氏要被收购的消息依然时不时出现在大众眼前。 霍氏股价涨涨跌跌，起伏不停，但因为最近一段时间股市持续低迷，也不止霍氏一家是这幅萎靡不振的样子，所以也没什么值得计较的。 周末晚，霍凌霄加班回来，带着方若宁跟霍昀轩回霍家老宅。 受网上舆论影响，霍夫人等人对这个本就不讨喜的儿媳又多了几分看法，可大孙子难得回来吃顿饭，他们纵然不待见儿媳妇，也不好板着脸。 方若宁很有自知之明，长辈们不喜欢她，她也不去凑热闹了，故意献殷勤那种事，她也做不来，索性去厨房里帮忙。 霍凌霄在书房里跟霍政钊聊了下公司的情况，当然，他没说那个想要收购霍氏的人就是“死而复生”的赵林朗，这件事暂时不便让长辈们知道，否则，可能吓着他们不说，还可能又给若宁抹黑。 从书房出来，下楼，却不见老婆的身影。 正要问人去哪儿了，隐约听到厨房里传来说话声，他循声找去。 “你在这里干什么？” 方若宁闻言回头，笑了笑：“你谈完事情了？没什么……我也没事做，帮阿姨打下手。” 厨房里的阿姨本就不要她帮忙，只是劝不走，现在看到霍凌霄来了，一股威严强大的气场也随之袭来，阿姨顿时更惶恐，“大少奶奶，您还是出去歇着吧，这些事我们来处理就好了。” 方若宁看着阿姨战战兢兢的样子，又瞥了眼某人的脸色，只好无奈地起身洗手。 水池里放着两条刚洗干净的海鱼，方若宁洗着手，闻到鱼腥味，莫名地觉得心里一阵不适，眉心皱了皱。 擦干手走出来，她睨了某人一眼小声抱怨：“你这幅脸色干什么？把阿姨都吓到了。” 霍凌霄才不管有没有吓到别人，只是想着堂堂霍家大少奶奶，回来吃顿饭还要去厨房忙碌，心里不满，“喜欢下厨怎么不见你在家里做？还嫌不够累的？” 方若宁撇撇嘴，“我只是觉得，闲着也是闲着。” 第298章 高端宴会遇情敌 她淡淡一句，霍凌霄却听出其中委屈，望着她的眼眸又露出为难愧疚，“抱歉……你如果不喜欢，以后我们不回来了。” “没有，你别多想。”方若宁对他微微一笑，很平静很坦然地道，“网上那些言论多少还是有影响的，长辈们心里有想法也正常，说不定，这些日子很多人都来问过这些事……他们面上挂不住，能让我进门就算不错了。” 方若宁并不是卑微懦弱，只是不想让她爱的人在中间为难。而且，霍夫人他们对她态度淡淡，可对待儿子是真心喜欢的，她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阻止更多人疼爱儿子。没有同住一个屋檐下，只是偶尔回来吃顿饭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霍凌霄见她这么大度，心里也的确宽慰不少，温和地说：“不用理会他们的态度，我相信你就行了。” 她甜甜弯眉，“我知道，没事的。” 霍夫人再不喜欢这个大儿媳，吃饭时也还是要坐在一张桌子上的。 霍昀轩跟霍子谦两个小家伙坐在一起，平日里吃饭不老实的霍子谦有了哥哥陪伴，顿时也乖巧起来，很安分地坐在儿童餐椅上。 这些日子忙着加班加点，可能是太累的缘故，方若宁一直没什么胃口，今晚看着满大桌子的美味佳肴，原本是觉得挺有食欲的，可当坐下来之后，闻到饭菜香又觉得饱了。 霍政钊看着难得团圆的一大家子，率先提起筷子，“吃饭吧。” 其余众人才拿起筷子。 方若宁照顾坐在身边的儿子，询问他想吃什么，给他布菜。 霍夫人眸光几次瞥过来，好一会儿，大概是见方若宁什么都没吃，才淡淡开口说：“你也多吃点，公司这些时间比较忙，你们都要注意身体。” 方若宁愣了下，才意识到这话是跟她说的，当即有点意外，继而礼貌地回应：“谢谢妈妈关心，我们都比较注意。” 霍夫人收回视线，没再说话。 方若宁循着这话，再也不好不动筷子，便顺势夹了面前的菜，是一道蒸鱼。 海鱼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清蒸，再蘸调料吃，她平时也挺喜欢吃鱼的，但今天却觉得鱼肉带着一股腥味，有点难以下咽。 喝了口水才勉强吞下，她对荤菜都不感兴趣了，便只是捡一些素菜吃。 吃完饭，霍凌霄大概是看出妻子在这里实在不自在，便要回去了。 霍夫人还没跟大孙子玩够，百般不舍，又劝道：“难得回来一趟，怎么吃了饭就要走？晚上在家里住一晚不行吗？” 霍凌霄想也不想地回答：“回去还有工作要处理。” 霍夫人没再说什么，但脸上满是失落。 另一边，霍子谦拽着他最崇拜的昀轩哥哥也是不肯放手，非要邀请他留下来一起睡他的主题卧室。 话说，自从在大伯的别墅里见过哥哥那个非常酷的主题儿童房之后，小家伙回来就闹着要一个类似的卧室。 霍凌渊对儿子本就愧疚，自然是有求必应，于是按照小家伙的喜好也给他做了个很炫酷的儿童卧室。 方若宁知道两个孩子感情好，见状也有些不舍让他们分开，又是跟男人商量：“要么，让轩轩留下来？” 霍凌霄看向儿子，眼神是询问的意思。 霍子谦立刻就道：“昀轩哥哥留下来！留下来！” 霍夫人失落的脸色又有了神采，微微露出笑意，也劝道：“让轩轩留下来吧！书包什么的，明天一早让人送来。” 霍凌霄没拒绝，只想着明天让保镖过来这边，接了两个孩子送去幼儿园。 于是，夫妻俩“单独”回去。 坐上车，霍凌霄一边扣安全带一边问她：“要不要去吃宵夜？我见你晚饭没怎么吃。” 离开了霍公馆，方若宁也放松下来，身体软软地靠在副驾位置上，摇摇头：“不吃了……有点困，想回去睡觉。” 男人不放心，皱眉看着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她无精打采地说，“人就不能颓废，之前赋闲几个月，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悠闲潇洒，无忧无虑，现在突然朝九晚五，又要加班加点，好累……” 她这么解释，霍凌霄倒是能理解。 启动车子上路，他心疼地提议：“要么明天你在家多休息一天，看你这么累，我倒后悔把你弄到公司来了。” “不用了，我既然做了这份工作，你就还是一视同仁吧，不然以后公司上下会怎么传我啊？觉得我仗着总裁夫人的身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可不想听到这些话。” 霍凌霄知道她好强，无奈地笑着，“如果实在吃不消，我再重新找人接替你的工作。” “你这么快就要炒我鱿鱼？”副驾上的女人故作委屈地回头看他，“我哪里做的不好了？” 霍总裁笑了笑，话音宠溺，“你做的很好，只是，我不舍得霍太太这么辛苦，行吗？” “还好啦，再过些日子适应就好。” “嗯，总之不要逞强。” 难得儿子不在身边，霍总裁又起了旖旎心思。没带着方若宁回家，而是去了另一处房产。 下车时，方若宁有点不明所以，“这是什么地方？” 霍凌霄上前揽着她，俯身在她耳边道：“这是我们的爱巢……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地方。” 他语气神秘，表情暧昧，方若宁顿时明白了什么，故意眯了眯眼说：“好啊！你还狡兔三窟呢！这以后你要是偷个人什么的，到处都是房产，我连捉奸都不知道去哪儿！” 话音刚落，脖颈被男人强有力的大掌掐了住，“又胡说八道！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我说的是实话！” 下一秒，男人弯腰下去，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吓得她尖叫起来。 两人笑闹着进屋，方若宁都没看清这套房子的装潢摆设，就被他直接抱进了卧室…… 春宵一刻值千金，浪费可耻。 *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人头攒动，觥筹交错，一场几乎汇集了全城精英权贵的高级商业酒会正式开始。 方若宁挽着男人跨进会场时，有点小紧张，这是她成为霍太太后第一次正大光明地陪着霍凌霄出席这种正式场合。 很久以前，她才刚刚担任霍氏法律顾问时，曾陪同这人一起出差，被临时拉去当女伴作陪。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他们居然成了夫妻。 心头感慨，她随着男人一起步入热闹的人群。 “怎么了？这种场合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你不认识的那些人也不用疲于应付，交给我就好。”霍凌霄很细致地察觉到臂弯里的女人有点不自在，立刻体贴地俯身下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方若宁对他莞尔一笑，同样低声答：“放心吧，我没事。” 霍凌霄本不爱出席这种场合，只是近来霍氏遭遇舆论危机，公共关系部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多露面，对公司内外都会有积极正面的影响。 他只好勉为其难地来了，正好，不少霍氏的合作商供应商都出席了这场高端酒会，他过来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工作。 宴会厅宾客云集，虽然中央空调不予余力地工作着，可方若宁还是觉得有点闷。 霍凌霄很快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心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只是觉得闷闷地有点喘不过气来，不想让霍凌霄担心，她只好找了个借口：“脚上穿的是新鞋，走路有点磨脚，要么你去跟那些老总继续聊吧，我到那边坐坐。” 她指了下露台方向，想着去那边喘口气。 霍凌霄看了看她的脚，这双高跟鞋是他准备的，原以为奢侈品牌不会有误，却不想还磨脚，于是皱了皱眉，“好吧，那你去坐着歇息下，饿的话就吃点东西。” “知道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得了“赦令”，方若宁松了一口气，提着裙摆慢慢走向露台那边。 一天高温到了尾声，这座山庄的地理位置又非常优越，周围有树林，有湖泊，空气清新，晚风送爽，她站了会儿，果然心里好受许多。 自从开始上班后，总感觉疲乏，她暗暗打算着以后早上跟霍凌霄一起起床，也去游泳锻炼一下，看看会不会精神点。 正放空思绪瞎琢磨着，身后一股气息靠近，她凭着身体本能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险靠近，下意识回过头去，顿时脸色一震，眸光也划过惊诧。 居然是赵林朗！ 身体像触电一般，她连忙往旁边避让了下，满身都是防备和利刺，“你怎么来这里了？” 赵林朗一袭高定西装，黑色暗条纹的设计打破了传统西装的沉重感，多了几抹斯文俊秀的时尚之气，白色衬衣没有打领带，而是别着一根样式简约的领针，越发显得年轻前卫，西装外套里还有同色系的商务马甲，在时尚中又添了些许正式与隆重。 方若宁看着他，单单只看这个人的话，谁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温文尔雅时尚俊秀的优雅绅士，可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假象！ 第299章 故意恶心引战火 “你想干什么？”见他又抬步上前，方若宁更加紧张，眼神慌乱地朝着宴会厅看了眼，犹豫着要不要叫人。 赵林朗停住步伐，清瘦英俊的脸庞露出笑意，却给人一种无端寒栗的感觉：“你这么害怕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的，我还能把你怎么样？” 大庭广众之下，他的确不敢怎么样，可方若宁担心的是被人发现他们单独站在这里。 网上才刚刚平息关于她跟褚峻中的绯闻，她可不想立刻又给大众制造新的话题——何况，这个男人本身就充满了危险气息，她当然要防备着。 两人对峙，方若宁不敢大吼大叫吸引场内宾客的注意力，只想着赶紧把这人打发走，于是冷声问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要进去了。” 若不是他站立的方位刚好挡住了路，她会直接离开露台，不会与他多说一个字。 赵林朗不开口，但掩藏在金丝眼镜后的双眸却紧紧盯着面前的女人。 一袭精致的浅黄色晚礼服，勾勒出她玲珑绰约的身姿，极挑人的颜色却正好衬着她白皙似雪的肌肤，使得她整个人有一种浑身发光的感觉。姣好标志的五官妆容清浅，不是浓妆艳抹，却已经靠深谷幽兰般的气质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他要进军海城，自然需要提前结识人脉，搞好关系，这场宴会他是以格里菲斯家族的名誉来参加的，主办方不知道多兴奋。 会在宴会上遇到她，没有太意外，毕竟今晚几乎整座城的名流权贵都来了，霍凌霄会出席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他在人群中一眼就注意到了光芒耀眼的她，可她的眼里心里，却全都只有她身旁的男人。 见她独自一人走向露台，他心里便鼓噪起来，立刻穿过人群尾随过来。 欣赏完女人的美，他微微收回视线，又重新落在她脸上，“宁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这话发自肺腑。 可方若宁听完，却异常反感，抿了抿唇，也没有回应。 他又朝前迈步，方若宁继续后退，可腰背已经触碰到露台侧面的石栏，手指抓着石栏上的圆柱子，她再次冷声警告：“赵林朗，你到底要干什么，不要逼我叫人！” 男人充耳未闻，盯着她的黑眸宛似深海，灼热的呼吸靠近，轻轻扫过她的脸颊，她顿时慌作一团，下意识朝后仰头，眸中溢出惊恐，“你——赵林朗！你离我远点！” 赵林朗看着她惊慌害怕犹如小鹿斑比似得眼神，心里顿时越发激动起来，饶有兴趣地问：“我不过是稍稍靠近了些，你为什么这么紧张？连呼吸都乱了。宁宁，你心里还有我的，对不对？” 方若宁紧紧皱眉，不敢相信这人居然自恋到这样的地步。 “我爱的人是我丈夫，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她干巴冷硬地回，撇开眼神。 “口是心非。”男人淡淡吐出几个字，“我这些日子已经打听的很清楚了，你虽然跟霍凌霄结了婚，但并没有办婚礼，而且……霍家也不怎么喜欢你，再加上你那个不成器的父亲，还有个唯利是图的后妈，霍家从心眼里就看不起你——” “宁宁，你想好了？要跟霍凌霄过一辈子？我觉得他对你顶多就是猎艳的心理，等玩腻了，终究是要抛弃你的。” 这些话，方若宁又不是第一次听了，对她来说已经不具备杀伤力，“他到底是不是真得爱我，我心里很清楚，你挑拨离间也没用。” “我明白……”男人依然慢条斯理，微微垂下眼眸，笑了笑，那笑容其实非常迷人，可方若宁就是觉得带着一股子蛇蝎般的阴险，“任何女人面对霍凌霄的追求都不可能抗拒得了——你放心，等我拿下霍氏，跟格里菲斯家族一刀两断，我也能成为让任何女人都抗拒不了的男人。” “你这美梦，我看根本实现不了吧！”方若宁冷笑了下，不客气地打击。 “我说过，人定胜天，我的命运掌握在我自己手里，你等着瞧，等霍凌霄一无所有的时候，你肯定会回到我身边的。” “就算他真得一无所有，我也不会离开他。” “啧啧……宁宁，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刺激我，我就越是想要得到你？” “……” “呵，我知道，你们成天都琢磨着怎么证实我的身份，为此不惜主动出击——宁宁，我能走到今天，足以说明我的能力，霍凌霄是厉害，但我也不差，这场角逐谁是最后的赢家，我会用事实向你证明。” 方若宁眼眸惊诧地圆瞪，从他话里明白了重要信息。 就在今天，霍氏又发布了即将召开临时股东大会的通知，想必他也接到了消息。以他的敏锐性，肯定会猜到短短时日又要召开股东大会的深层用意。 他太狡猾了！ “你的眼神告诉我，我猜对了！”赵林朗笑起来，眸光里划过自信和阴险。 “若宁！”突然，熟悉的声音紧绷凌厉地传来，打破两人间过于亲密暧昧的气息。 赵林朗还没回过神来，肩膀已经被一股重重的力道扣了住，他被迫转过身去，看着霍凌霄义愤填膺举起的拳头，不紧不慢地道：“霍总，您就是这样欢迎霍氏集团未来的董事吗？” 一句话，成功止住了霍凌霄的怒意。 冷眸微眯，他紧紧咬牙，挺拔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股浓烈的蓄势待发的张力，周身气场强劲到令人胆寒。 “凌霄！”方若宁回过神来，见宴会厅有人转头看着他们，立刻上前去拉下了丈夫的手臂，“好多人看着，不要冲动！” 霍凌霄瞬间清醒过来，眼眸眨了眨，脸上已经换了副表情。 不着痕迹地将妻子拉到身后护了住，他刚才扬起准备揍人的拳头，这会儿竟客客气气地捋了捋对方的西装，眸底藏着敌意，脸上似笑非笑：“误会而已，还请 Geller先生不要介意。” 方若宁在背后听着他淡薄寒凉的话，心里依然紧张地缩成一团，但也明白，他不会在这个场合失态了，又暗暗调整放松了些。 “做为霍氏集团未来的董事，正好，我给Geller先生介绍几位商界大腕认识。”霍凌霄优雅谦和地伸手，顺势发出邀请。 宴会厅里，刚才还惊骇围观的那些宾客，这会儿又有点一头雾水，不懂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到底是敌是友。 赵林朗笑了笑，意味深长，转而离开露台，走向宴会厅。 霍凌霄转身朝方若宁伸出手去，后者上前一步把手放在掌心，两人同时握紧。 感觉到她指尖微凉，显然刚才是惊吓到了，男人微微责备：“怎么不叫我？” “人太多，我不想闹得动静太大，落人闲话。这种场合，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虽然她说的有道理，可霍凌霄还是有些不悦，刚才他跟几位老总谈完事情回头找她，看到露台这里被赵林朗逼到边缘地带的女人，心跳都差点停了住！ 尽管赵林朗的确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做出什么伤人危险的举动，可他还是无端的恐惧，当即飞速穿过人群，赶到露台。 “跟在我身边，不要再离开了。再过会儿，等我见见那些合作商，我们就回去。” “好。”不想让他担心，女人乖乖地应道。 霍凌霄不止是嘴上说说而已，而是真得带着赵林朗跟霍氏集团的供应商和合作商了全都打了遍招呼。 宴会的主办方，商会主席，见霍凌霄居然跟这位格里菲斯家族的一份子这么熟稔，也是很好奇，还热情地表示以后要加强合作，促进国际交流与沟通。 赵林朗盯着格里菲斯的招牌，一时间风光无限，跟那些商界大佬们侃侃而谈。 只不过，有意无意间，他的视线总要划过站在霍凌霄身边的女人。 有些老奸巨猾的老总们，眼神锐利，几次之后便看出端倪，一个个都在心里暗自琢磨，揣测着这位身份尊贵的格里菲斯家的女婿，怕是对霍太太感兴趣了。 成人世界里，男男女女的关系就是那样，在场的人心里都一清二楚。 国外那些政要们一把年纪还会出人意料地爆出丑闻来，何况这帅哥靓女呢，一个个谈笑风生推杯换盏间，心里早已勾勒出无数肮脏无耻的画面。 离开宴会厅时，方若宁终于松了一口气。 霍凌霄喝了酒不便开车，有李权跟着做司机。两人上了后座，男人很自然地弯腰下去帮她脱掉不舒服的高跟鞋，又替她揉了揉脚后跟。 方若宁有些不好意思，缩回自己的脚低声道：“我没事，不用揉了。” “嗯，回家洗个热水澡，泡泡脚。” 车子上路，方若宁沉默了会儿，又转头看向霍凌霄，忧心忡忡地道：“他已经知道我们要召开股东大会的用意了，怕是这一招对他没用，他肯定会很小心翼翼，不留下任何把柄。” 霍凌霄原本脸色淡淡，闻言皱眉，“他刚才跟你说的？” “嗯。” 第300章 帮人反倒不落好 车厢里安静了片刻，又传来男人低低沉沉异常镇定的语调：“无妨，反正他手握着霍氏的股份，早晚也是要露面的——再说了，他越是狂妄自大，我倒越是放心。” 怕的就是有些人小心谨慎，不留把柄，而人一旦膨胀，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没人能把他怎么样时——那就离灭亡不远了！ 方若宁也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暂时放下心来。 手指被他握进掌心，继而整个人被拉过去靠在他怀里，男人说话时，胸膛发出隆隆的震动声，稳稳地叩击着她的耳膜。 “其实，我怕的不是霍氏集团……我担心害怕的只是你。” 她不解：“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现在上下班都跟你在一起。” “可纵然这样，赵林朗还是有机会见到你。”那天他就要求，以后再也不要跟赵林朗见面，可不想，人就在他身边呆着，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又被对方缠上了。 方若宁知道他担心不安，从他怀里微微离开一些，盯着他认真地说：“凌霄，我说过了，我跟他不可能了，你不相信我吗？” 车厢里光线昏暗，但有街头无数霓虹投光过来，霍凌霄盯着女人精致姣好的容颜，手指缓缓划过她的脸颊，若有所思。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当然相信你……” 可他心里依然不安，他不相信的是那个赵林朗，有句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赵林朗一直这样虎视眈眈，他实在无法安心。 方若宁感觉到他的话只说了一半，暗暗等着，可好一会儿过去，他没再开口。 但其实，即便他不说后半部分，她心里也能明白。 两人都安安静静不说话，却各怀心思，霍凌霄想着如何尽快除掉这个危险的存在，可方若宁却暗暗滋生了一个大胆念头。 * 霍氏双子楼。 上午九点五十，圆桌大会议室陆陆续续进来霍氏股东，一个个低声议论着在各自位置坐下。 这样隆重的场合，按说方若宁这个董事长助理也是要出席的，可是早上来上班的路上，霍凌霄就明确说了让她回避，她知道霍凌霄现在充满了不安全感，也不想为这些事情增添他的烦恼，便很顺从地答应了。 其实留在工作位上，也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个时候，她唯一能替霍凌霄分担的就是做好他的贤内助。 手机响起，她腾出空闲转头去看，是褚峻中。 心里微微疑惑，好奇他打电话有什么事。 “喂，峻中。” “若宁，”褚峻中沉稳的嗓音传来，礼貌地问，“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哦，方便，怎么了？” “是这样的，李媛媛过来上了几天班，就接连请假了，我听同事说，她来上班的几天，看着也不是很高兴。我想，你是不是方便问问她的情况？” 褚峻中把话说得很委婉，方若宁听完却不好意思极了。 本就是拖着人情让李媛媛去褚峻中那边上班的，如果上班后工作态度又不好的话，肯定会有人说闲话，褚峻中打这个电话，肯定是已经有了困扰了。 “峻中，对不起，我这些天太忙了，也忘了去问问李媛媛的情况，她父亲可能还在住院，她也许是需要照顾父亲——你等等吧，我打电话问问，稍后回复你好吗？” 褚峻中听她急忙愧疚的语气，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若宁，我打这个电话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紧张，我只是觉得她跟你相对比较熟，在我这里工作是这么个情况，我应该跟你说一下。” 方若宁对他的绅士周到和谦逊有礼实在无力招架，心里只剩满满的感激：“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峻中。” 挂了电话，她没有犹豫立刻拨给李媛媛。 那边响了好一会儿，电话都快自动挂断时才传来接通的声音，李媛媛一惯温顺轻柔的嗓音略带迟疑地“喂”了声。 就是这短短一声，让方若宁意识到肯定出了事情。 “媛媛？你现在方便听电话么？” 李媛媛的声音继续传来，“嗯，方便。” “是这样的，我朋友刚才打电话来，说你上班没几天就接连请假了，他担心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让我问问你。我这些日子也遇到太多事，忘了关心下你父亲恢复的情况，他现在怎么样了？” 那边稍稍迟疑，李媛媛慢吞吞地说：“我爸爸恢复的还可以……前两天，医生又给他做了第二次手术，如果能恢复得好，以后坚持做复健，应该还可以走路。” “是吗？”方若宁听到这个消息，心下欢喜，“那还好，你放心，需要多少医药费尽管说，不要因为钱的问题耽误了你爸爸的治疗。” 方若宁也是突然一高兴，说话就没有太多防备，这话一说，对方立刻问道：“方律师，这么说……你真的是那个建筑工地的幕后老板了？你从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清楚我爸爸是你给打工的，所以我一找你求助，很快就有了工伤赔偿……” 方若宁心里一惊，顿时从这些话里悟到什么，脸色都变得僵硬起来，“媛媛，谁跟你说这些的？” 就算她事后另外找人去调查致远地产，应该也只能调查到职业经理人那一步，最多也就是霍氏——她怎么会直接说，她是致远地产的幕后老板？ “谁跟我说不重要，你就回答是或不是。” 方若宁心下忐忑，隔着电话不太能弄清楚对方的心思，也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跟她不肯去律所上班有关。 心里有点为难，她迟疑片刻，还是承认了：“是。” “那你当时怎么没告诉我？” “当时……” “你是害怕承担责任，还是担心我跟你讹诈？” “不是的，媛媛。”方若宁急的起身，走到窗户前，整理了下思绪解释道，“你跟我求助时，只说城南的商业街，我当时并不清楚是不是致远地产的项目，我是事后去查了下，才确定这件事。至于我是幕后老板这件事，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自己一开始都不清楚，这里面有些因素，我不方便讲得太详细——总之我知道这件事后，很愧疚，也很同情，立刻就让公司承担起责任了，没有告诉你，是觉得让你知道后可能会比较尴尬。” 那边，李媛媛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出声。 方若宁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或者是公司有什么人去找她了，或是为难她了，沉默片刻，她只好问：“你是在医院吗？” “嗯，在……” “我过去找你吧，其实我做为幕后老板，出了这样的事我应该亲自去看望一下你爸爸，我等会儿——” “方律师，不用了，你不用过来，我爸挺好的……”李媛媛很着急地打断她的话，而后不等她回应，便匆匆挂断。 望着通话结束的手机，方若宁有些困惑不解。 或许是做过律师的敏感性，她总觉得李媛媛遇到了什么麻烦。 抬腕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股东大会刚开始，估计没有两三个小时不会结束，她犹豫了下，还是回到位置上提了包包，离开公司。 去医院的路上，方若宁先去银行取了两万块钱，用信封装好，又让保镖驱车去水果店，包了一个大果篮。 虽然李媛媛没有告知医院地址，可她打电话到致远地产那边一问，很容易就知道了李父在哪家医院。 敲开病房门时，李媛媛正在给父亲按摩腿脚，看到方若宁进来，她大吃一惊，随即局促地起身，“方律师……我不是说了么……不需要你来的，你怎么还是来了。” 方若宁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虽然自己没做错什么，可无端端地觉得有些惭愧，心虚，脸上都不知该用什么表情。 保镖进来把果篮放下后，又转身出去了，在病房门口守着。 方若宁慢慢走到病床边去，看着床上躺着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身形清瘦，比之前她代理李媛媛案件时见到的模样憔悴了许多，心里越发歉疚。 慢慢打量完，她才露出礼貌的笑意：“叔叔您好，我是方若宁，您应该还记得我吧。” 李父一只脚连同小腿都打着石膏，平放在床上，整个人都无法动弹。看到方若宁，他当然记得，于是微微抬起上半身，脸上露了点笑：“是你啊，方律师……” 李媛媛扶着父亲，脸色淡淡地，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叔叔，非常抱歉，导致您出安全事故的那个工地，跟我有些关系……您受伤后，我一直没有露面……今天——”这件事要解释的话又说来话长了，方若宁犹豫了下，没再继续，只是从包包里拿出信封，上前放在病床上，“叔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收下。” 李媛媛看着信封就明白过来了，连忙道：“方律师，我们不需要这个，公司已经给了赔偿，你不需要……” “媛媛，我们能出去谈谈吗？不要打扰叔叔休息了吧。”方若宁看向李媛媛，诚意十足地询问。 第301章 良心未泯帮若宁 既然人都来了，李媛媛也无法逃脱了，只好木讷地点点头，跟父亲交代了几句，转而跟着出去。 穿过走廊，两人在住院部连接着另一栋门诊楼的空中长廊上停下来。 方若宁转过身，看着女孩儿礼貌地笑了笑，问道：“你是不是不想领我的人情，所以不去律所上班了？” 她代理过李媛媛的案子，对这个女孩儿也是有些了解的，虽然家境很一般，可她有股傲气。 大概知道她的隐瞒后，产生了一些误会，不想承接她的人情，才没去上班了。 李媛媛也干脆，迟疑了下，点点头，不过又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不去上班，还因为我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去了也没什么用，挺麻烦别人的。” “不会可以学啊。” “可是我没有文凭，怎么学也不可能当律师去，还是算了吧。” 她这么说，方若宁也无法接话了，只好笑了笑转移话题：“既然这样，那也不勉强你了。刚才电话里……你说的那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李媛媛咬着唇，双手搭在走廊栏杆上，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抠着漆面。 方若宁观察到她的小动作，越发肯定心里的猜测：“是不是……公司有什么人来找过你？” 李媛媛的脸色越发纠结，像是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眨眨眼松开咬紧的嘴巴，点头道：“有一个姓徐的男人来找我……” 一开口，她的声音便有些不稳，像是受了恐吓与惊吓般。 “姓徐？”方若宁脸色一变，眸光凝聚，“是不是徐成功？” 她摇着头，表情有些凌乱，“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总之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说，都是我爸爸把他害得，现在被停职，也不能挣钱了，还逼着我们家把之前收到的那些补偿退给他，他说……我爸是自己违规操作导致受伤的，公司没有责任，就算要陪，赔个两三万意思下就行了……” “什么？！”方若宁没听完便气得火冒三丈，脸色紧绷而严厉，“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 方媛媛更加无措凌乱，很快红了眼眶，“他一来，就说知道我去年被人……的事，我当时就慌了……那件事过去那么久，我好不容易才慢慢走出阴影，我怕他又把那件事公开，那我爸妈在医院都没脸呆下去了……他还说，你才是那家公司的幕后老板，说我们都被你忽悠了，他想叫我配合他，故意说公司坏话，说砸伤了工人不肯承担责任之类的……我爸妈知道这事后，坚决不答应，说这样做太没良心了——我们想要反抗，可是想到我之前那件事，我爸妈也怕我再受伤害，都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了，我就……没再找你……” 方若宁听完，简直要气炸！ 她以为徐成功被停职后，应该会反省自己的，以后做事情会可靠稳重一些，谁知道，他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居然想要威胁伤者反咬公司一口，还夺走了公司给伤者的工伤赔偿！ 这件事就是犯罪！ 从包包里取出纸巾递给哭泣的李媛媛，方若宁暗暗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安慰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但是媛媛，你一定要相信我。” 李媛媛摸抹着眼泪，没说话。 方若宁继续解释：“致远地产的幕后老板是我，这没错，但这件事真得与我无关，不过，这的确属于公司的责任，公司责无旁贷，一定会承担你父亲的医疗费和后续赔偿。实际上，你父亲所在的建筑队就是那个徐成功负责，他跟包工头是一伙的，你父亲受伤后，他不想承认责任，也不想公司知道这事后追究他的责任，所以才那样简单粗暴地把你父亲赶走。但他没想到，你认识我，你会跟我求助，阴差阳错地又把他的阴谋拆穿了。” “我从你这里知道这件事后，立刻就让公司去调查了，也按照规章制度处理了徐成功，暂时停职停薪，等待最后责任认定，他应该是因为这件事恼羞成怒，又不敢正面与我交锋，所以来为难你们。” “媛媛，整个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你要是相信我，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我会尽量保护好你，跟你的家人。” 方若宁转身，双眸真诚而认真地看着李媛媛，紧紧等待她的表态。 李媛媛听明白整个事情经过，慢慢也平复下来。 她之前被富二代玷污的案子是方若宁负责的，当时方若宁为了替她讨回公道，不惜冒着人身安全的危险接下这个官司，还因为救她而受了伤——这些她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也知道，这个方律师是好人，那个姓徐的才有问题，姓徐的那坏人想对付她。 可是，心里虽然全都明白，但她还是犹豫，因为坏人干起坏事来根本没有底线，徐成功既然查到她之前被玷污的事，那就等于被他攥住了把柄，万一惹怒他，他真得把这件事又捅出去，她很可能遭遇第二次网络暴力。 她没有方律师这么能干聪明，自信强大，如果那样的黑暗再来一次，她怕自己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方若宁盯着她，看出她心里的挣扎犹豫，彷徨惊恐，她也能理解，一个花季女孩儿经历了那样不堪的遭遇后，想要重新振作好好生活有多不容易。 可这个世道有时候太过残酷冰冷，不是你足够安分，不是你乖乖听话，你就能安然度过一生，有时候，你越是好说话，越是怕事，那些不公平和不公正就越是会压到你头上来。你唯一能做的，只有奋起反击，这样说不定还有胜算。 “媛媛，我不是强迫你，只是徐成功那个人我很了解，他如果起了这样念头，怕不会轻易放弃，你只有跟我站在一线，我才能更好地保护你。只有把他打垮，你们一家人才能真正安全。” “再说了，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正义感和是非论断的女孩儿，让你违心去说谎话，给致远地产泼脏水，你自己恐怕也会良心不安。” 方若宁一番话有理有据，李媛媛找不出拒绝的理由，犹豫了片刻，才扭转视线看向她，低低小声地道：“方律师，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我就是太胆小了，那件事对我——” “我明白。”只要她肯开口，方若宁就放心下来，“媛媛，其实你一点都不胆小，你很勇敢了。你想，当初遇到那样的事，放着很多女孩儿可能根本就不敢站出来指证，又或者接受对方的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你既没有被他们金钱收买，还很勇敢地出庭作证，我其实很佩服你的坚决和勇气。” 李媛媛抬眸看着她，眸光隐约藏着几分激动，心里的彷徨慢慢坚定起来。 “好吧……方律师，我不会答应那个人的……” “谢谢你，媛媛，那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会一步一步通知你，你父亲这边，为避免继续被徐成功威胁或是有其它人来骚扰，我会给你们安排一名保镖，你们有什么事——” 李媛媛连连摆手，“不用了，方律师，我们就一普通寻常人家……” “没事的，我说了要保护你们一家人，自然要安排到位。”方若宁微微笑着打断她的拒绝。 “那好吧……希望这件事能快点处理好。” “放心吧，会的。” 既然误会解除，心结解开，李媛媛看了看方若宁，又关心地问：“方律师，网上这些天有很多霍氏集团的负面消息，还有你的不好报道——你们是不是也遇到什么麻烦了？” 转头看着远处，方若宁微微一叹息，“算是吧……霍氏光芒太盛，总会招来一些人眼红，便想要打击或攫取。关于我的那些不好言论，应该也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不过没关系，身正不怕影子斜，让他们说去吧。” 李媛媛钦佩地道：“方律师，我好崇拜你，虽然只比我大几岁，可是你成熟稳重好多，人又聪明能干。” 方若宁笑了笑，安慰道：“这没什么，每个人经历不一样，不必做对比，也不必羡慕。你看我光鲜亮丽，我其实还羡慕你的生活呢，有疼爱你、维护你的爸爸妈妈。” 方若宁的身世，之前网上就爆出来过，李媛媛也有所耳闻，听了这话，她也明白其中辛酸，恍惚地点了点头，没说话了。 离开医院，方若宁没有回公司，而是让保镖直接驱车赶往方家住宅。 这件事突然给了她一个提醒。 之前她跟霍凌霄都把注意力放在对付赵林朗那边，而忽视了徐美慧姐弟三人。李父受工伤这事突然把徐成功拉了出来，让她脑子里猛地窜出一个想法——会不会……网上那些照片是徐美慧指使人干的？ 徐家姐弟三人一直把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以前就跟她对着干，可每次都被打压下去。这回霍氏遭遇危机，他们肯定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跟着趁火打劫，想一并把霍氏搞垮。 说不定，他们还盼着霍氏完蛋后，他们姐弟仨重新掌控致远地产，做着发财美梦。 毕竟，商业街现在坐地起价，可以预见不久的未来肯定是金铺旺地，日进斗金。 第302章 惩治恶人太解恨 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回到这个地方，也很少与方秉国取得联系，见她突然回来，不止是方秉国惊诧，就连家里的佣人都大吃一惊。 客厅里，方秉国悠闲地翻着报纸，自从权力被架空之后，他从一开始的愤怒不甘心，到慢慢安于现状，如今日子也过得滋润起来。 看到女儿回来，他惊讶地抬眸，好奇问道：“若宁？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方若宁没有回答，视线划过富丽堂皇的欧式客厅，开口就问：“徐美慧呢？在不在家？” 方秉国还没回复，楼上便传来熟悉的声音：“哟……什么风把霍家大少奶奶吹来了啊？” 抬头看去，只见徐美慧搔首弄姿一般站在栏杆边，两手撑着栏杆，阴阳怪气地调侃。 方若宁唇角泛笑，依然抬眸看着她，故意道：“徐阿姨，下来我们聊聊。” 她一喊徐阿姨，徐美慧心里就来气，本就大不了几岁，这个称呼无疑让她成了老女人。 尤其是现在，她突然高深莫测地笑着喊她下去聊聊，徐美慧心里不禁打鼓。 方秉国也感到好奇，看着女儿的目光满是疑惑跟不解。 既然对方开门见山，那徐美慧也不好躲躲藏藏了，故作镇定地走向楼梯，一边下楼一边问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你如今可是飞上枝头的金凤凰，豪门总裁夫人，我这等小角色，哪儿配跟你聊聊啊。” 她越是阴阳怪气，方若宁越是肯定心里的猜测。 等徐美慧走到客厅坐下，见她还没开口，便主动问道：“说吧，专门回来找我，干什么？” 方若宁没有提那些照片的事，先抓住徐成功，“徐阿姨，你弟弟最近干了什么好事，你应该知道吧？” 徐美慧双手抱胸，脸色明显一僵，却故意装傻，“什么事？我怎么知道你值得是哪件？” “这么说，徐成功最近干的好事不止一件？” “你有话就直说，别到这儿卖关子，我没心思跟你猜谜语。” 方秉国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忍不住出声：“若宁，你是因为徐成功的事过来的？他前些日子被停职了，好像是因为他负责的那一块施工出现了安全事故，他又没及时处理好。” “是。”既然他们都知道这事，那接下来就好办了，方若宁走到一边单人沙发坐下，看向他俩继续道，“那个施工队是他负责的，包工头也跟他很熟，工人在脚手架上摔下来，右脚粉碎性骨折，他没有第一时间跟公司报告这件事，也没有及时安抚工人提供治疗，反而推卸责任，把工人扔在医院就不管了。我知道这件事后，让霍凌霄赶紧去调查清楚，并立刻安排工人接受手术治疗，还预付了部分赔偿金。公司给徐成功下达了停职停薪处分，是希望他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好好反省，可没想到，他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居然亲自跑去找受伤的工人，逼迫他们交出了部分赔偿金，还要他们倒打一耙，污蔑公司在这件事上的处理态度。对方不答应，他就拿另外的事要挟。” 什么？！ 听完方若宁长长一番话，不止是方秉国不敢置信，就连徐美慧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不可能！”徐美慧愣了几秒，突然叫喊道，“成功不会做这么没分寸的事！你肯定是在诬陷成功！” “是不是诬陷，你可以直接问他！不过，你现在能不能联系上他还不好说，他可能正在去警局的路上。”方若宁一脸高深莫测的笑，看着他们。 “你什么意思？”徐美慧一下子僵了五官，身体坐起来，大有一副要冲锋陷阵的架势，“什么警局？你把成功怎么了？” “不是我把他怎么了，是他自己作死。本来酒驾肇事后，他还在缓刑阶段，这个时候不安安分分地，还到处惹事，警方当然要让他回去接受调查——万一，查出他的确有什么新的违法乱纪行为，怕以前的缓刑也要撤销了，然后等新罪审判下来，会合并执行。” 徐美慧听完这话，整个表情强忍着愤怒，赶紧起身去打电话。 可是，弟弟那边真得无人接听。 方秉国看着她着急上火的样子，也明白过来，估摸着那个小舅子可能真得被传唤走了，一时间眸光复杂地看向女儿，有点局促地道：“若宁……这些事情……我一点都不清楚，肯定都是他们姐弟三人合谋的，跟我无关。” 方秉国对徐美慧早就没有感情了，若不是看到年幼儿子的份上，早就想踹了她。 现在，徐家姐弟三人又搞出这些事来，他害怕被牵连，便连忙撇清关系。 方若宁听着这话，心里不免有些悲凉，方秉国没有参与这件事，她相信——可作为一个男人，在这个时候一点担当都没有，迫不及待地只顾保护自己，其行为也非常令人不齿了。 只是，这些人都半斤八两，没什么好值得同情的，闻言，她也只是淡淡地说：“谁犯下的错谁来承担，你毕竟是我的父亲，就算我们父女关系不怎么样，我也不会刻意针对你。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安安分分，我会负责给你养老，你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往后照旧——只要我还有那个能力。” 方秉国要的就是这句话，当即紧张的脸色微微松懈了些，嘴巴动了动还没开口，徐美慧风风火火地冲回来，一把扳住方若宁的肩膀将她人拨了过来，“你到底什么意思？方若宁，做人不要太过分！我们徐家已经被你排挤的差不多了，现在你还要赶尽杀绝？！” 保镖立在客厅一角，见徐美慧突然动手了，他立刻走上前来。 方若宁索性起身，一手拦了拦示意保镖不必紧张，继而看向徐美慧平静地道：“我怎么过分了？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理有据！既没有栽赃陷害，也没有趁火打劫，倒是你——你做过什么事，你该不会忘了吧？你以为我今天过来，只是为了徐成功这件事？” 徐美慧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地，可在方若宁这句话落定，突然脸色就变得心虚起来。 方若宁自然没放过她微妙的表情变化，继而冷着脸再度追问：“这些日子，霍氏遇到一些麻烦，你敢说，你没有落井下石，引导舆论对我进行攻击？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尤其是当我挡了你们徐家的财路之后，你更是恨我入骨——这么好的机会，你可能会放过吗？” 她步步紧逼，心虚的徐美慧忍不住连连退让，当后背撞到沙发，退无可退时，她脸上明显慌张起来，破口而出：“那些照片不是我弄得！你不要污蔑我！你是律师，你该知道说话要讲证据的！” 方若宁撩唇一笑，刚刚还冷艳的脸色，这会儿竟放松了许多：“我有说是这件事吗？你这算不算不打自招？” 徐美慧这才意识到上当了，恼羞成怒地瞪着眼：“方若宁，你诓我！” “那等于说，你承认了？你派人跟踪我，偷拍我的一举一动，并且选取一些具有迷惑性和争议性的照片，故意投放在网络上，误导广大网民，引导舆论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严重损害了我的名誉和霍氏集团的声誉。” “那怎么是误导？！你跟那个男人频繁见面，那是事实！你一个结了婚的女人，总是单独跟一个男人见面，这放着谁都会多想吧？而且那段时间霍家老爷子病危，霍家上下的人都在医院守着，你这个长孙媳妇却在外面跟男人私下见面约会，你说你俩是清白的，谁信？！” 方若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在她看来，完全没有必要跟这样一个疯婆子争论不休。 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这就够了。 脸上的笑意加深，她举起手来，摇了摇手机语调轻松地说：“你承认了就好，别的都无关紧要。徐美慧，我一次一次给你们机会，可你们一次一次不珍惜，一次一次还想要打压我，污蔑我，陷害我——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们机会，你等着收律师函吧！” 徐美慧看到她手里的手机正好打开在录音界面，顿时抓狂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方若宁，你居然敢录音！把手机拿来！” 话音未落，她已经飞快地冲上去抢手机。 方若宁当然不会给她，立刻把手背到身后，可还是没抵住她扑过来的冲击力，被撞得踉跄几步。 好在，保镖反应很快，连忙一把在后护了住，担心地问：“夫人，您没事吧？” 方若宁有点晕，视线看着眼前的画面都有些摇晃，还没回过神来，徐美慧又冲上来，保镖只好先把她放在一边，一把捉住了扑上来的女人。 “方若宁！你拽什么！你不就是运气好遇到了有钱男人吗！不然我分分钟弄死你！对！照片就是我找人拍的！你说对了，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我想让你身败名裂，我还天天祈祷着霍氏倒闭！我找人跟踪你，偷拍你，谁让你行为不检点被拍到了！活该！霍凌霄瞎了眼，居然还相信你！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没你诡计多端！谁知道你当年怎么怀上了霍凌霄的孩子！” 第303章 隐瞒不适藏玄机 徐美慧骂了一堆，可方若宁却渐渐听不清楚了，那种眩晕感越来越重，让她不得不手扶着沙发才能站稳。 保镖察觉到她的异样，脸色顿时严肃，连忙折身回去扶着她：“夫人，您怎么了！夫人！” 徐美慧一愣，看向她，见她摇摇欲坠的样子，突然话锋一转，又说：“你装什么装！我根本就没有碰到你！你不是那么厉害么？现在装什么弱势！” 显然，徐美慧还是害怕的，担心方若宁有什么意外的话霍凌霄会把她挫骨扬灰了，只好这般叫嚣着自证清白。 方秉国连忙起身，指挥着佣人赶紧上前，“快快快，扶着大小姐到沙发上坐下，你们快去倒杯水来。” 方若宁被大家扶着在沙发坐下，很快佣人又送来水。 坐下来缓了缓，那种眩晕感渐渐消失，方若宁接过水杯，道了声谢谢，仰头慢慢喝水。 “夫人，您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先生若是知道……” “没事。”保镖的话没说完，方若宁已经打断了，眨眨眼又恢复些许精神，“我没事了，不用跟他报备。” 保镖迟疑了下，估摸着方若宁是不是被气得发晕，见她很快就恢复过来，紧张的心情又慢慢放松下来，应了声。 徐美慧见她没事，心里同样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可很快，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事，再度冷嘲热讽：“呵！真是财多身子弱啊！要么就是坏事做多了，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方若宁不想再听徐美慧说话，等大脑意识清明便站起身来，吩咐保镖：“我们走吧。” “哎！喂，方若宁！”徐美慧立刻放下抱臂的双手，看着走出门的两人，顿时变了脸色，“方若宁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否则小心遭报应！” 方若宁哪里肯理会，一刻不停地离开了。 徐美慧原地站了几秒，突然心防崩溃，转过身来看向方秉国，气势汹汹地吼道：“你都不管管那丫头么！说到底是一家人，她这么做绝是什么意思！再说了，公司有你一部分，你不打算给我们儿子留点家产吗？你看看你现在窝囊的样子，什么都不管不问！看看那丫头嚣张到什么地步，居然敢骑到我头上撒野！方秉国我跟你说，她要是真敢把成功怎么样，别怪我撕破脸皮不客气！大家一起玩完！” 方秉国无动于衷的样子，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口，等茶杯放下，眼眸还没抬起，便淡淡吐出一句：“徐美慧，我们离婚吧。” “什么？！”徐美慧眼眸震惊地瞪圆，脸上血色全无。 “儿子归我，我给你二十万。” “你做梦！”徐美慧突然歇斯底里地扑过来，朝着方秉国又打又骂，“我跟了你这么多年，现在老了不漂亮了，你就想一脚蹬了我！没门！你想离婚，除非给我五百万！” 方秉国抓住她的手，狠狠一把推开，冷血无情地道：“我现在根本没有钱，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你这个混蛋！我跟你这么多年，你就用二十万打发我！”徐美慧愣了秒再度扑上去，整个人几乎是骑在方秉国身上撒泼。 方秉国虽是个大男人，可因为心脏的原因只能静养，也没多少反抗之力，而徐美慧撒起泼来力大无穷，两人扭打在一起，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好一会儿，等徐美慧筋疲力尽终于哭着停下来时，方秉国气急败坏地起身，摸了摸脸上被划出的血印子，心里越发来火：“徐美慧，我劝你识趣点，拿了二十万乖乖走人！我名下钱没多少，负债倒是有几千万，你要是去法院起诉离婚，按婚后财产债务平分来算，你讨不到一分钱还会背上债务！” 徐美慧一听完，整个人都崩溃了，这会儿才意识到方秉国肯定是早就有了离婚的念头，偷偷转移了财产，只留下负债！ 她赔了整个青春，如今人老珠黄，人财两空—— * 方若宁刚回到车上，手机便响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她躁动纷乱的心总算平复了一些，“喂，凌霄。” 三个小时，霍凌霄终于开完会了，疲惫地回到总裁室，却不见老婆身影，只好打电话。 “你去吃饭了吗？” 时间已过中午，他以为方若宁是去吃饭了。 “没有，我有点事出来了，这会儿正准备回去。” “什么事？” “说来话长，等我回去跟你说吧，你们开完会了？” “嗯。”霍凌霄脸色淡淡，眸光阴郁，“他手里的股份超过我的预期，顺利进入了董事会。” 方若宁心里重重一震，顿了片刻，轻声问：“那我们是不是很被动了……” “还好——只要他的股份不超过我，就无法完成重组，公司就还是我说了算。” 事情复杂，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两人互相交代了几句挂断电话。 方若宁心里着急，不禁催促道：“开快点吧。” “是。”保镖应了声，看向后视镜，有点不放心，“夫人，您刚才——” “我刚才是被徐美慧气得，缓过那阵就好了，不用跟霍总交代。” “好吧……”保镖虽然犹豫，但也没过多怀疑什么。 到了公司，陈航已经定好午餐，两人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商量事情。 “我上午去找了那个李媛媛，才知道徐成功龌蹉到什么地步，以前是我太心软了，总以为他们会收敛一些，没想到却是变本加厉，网上那些照片也是徐美慧买通人做的，如果不是李媛媛这事牵连出来，我还想不到徐美慧头上去。”她把整件事串联起来都跟霍凌霄说了。 男人听完，脸色微微严肃，扭头看着她语带责备：“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她笑了笑，腾出一手搭在他小臂上晃了晃，是撒娇的意思，“这点事我能处理好啊，你在开会嘛，我就没打扰你。再说，我带着保镖出去的呀，Geller又在会议室坐着，我不用担心会不会跟他偶遇什么的，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的言辞逻辑一向很强大，霍凌霄挑不出毛病，只是不悦地交代道：“以后有什么事还是先跟我说说。” 女人立刻讨好地笑着，“知道了，我保证以后都跟你报备。” “之前一直找不到偷拍照片的人，我心里总不安，担心还有什么敌人潜藏在我们不知道的角落，现在事情水落石出，也好。那你打算怎么惩治徐家那姐弟两人？” 方若宁的筷子拨了拨饭，依然没什么胃口，坐起身靠近沙发里，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说：“徐成功交给警方处理呗，他威逼李家退回赔偿款的行为，可以构成敲诈勒索罪了，李媛媛一家人会出庭作证的，他这次肯定会被收监关押。至于徐美慧，就算罪名到不了蹲牢房的地步，行政处罚是少不了的，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霍凌霄点了点头，“这种跳梁小丑，的确该让他们受到教训了。” 相对比徐美慧姐弟这种小罗罗，赵林朗才是真正的威胁。 方若宁脸色严肃起来，皱眉问道：“今天的会议是什么情况？他就这么顺利地加入董事会了？他应该明知道这是鸿门宴……” “他知道这是鸿门宴，可是他想收购霍氏，早晚都得进来。” “你说他的股份比我们想象的多？” “嗯，就在这两天，他又从一些股东手里高价收购了部分股份。” 方若宁眸光一紧，“这么说，他又有资金了？” “或许是吧。” 见女人愁眉不展，也不说话了，霍凌霄微微一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这些年，霍氏也不是没有遇到危机，现在的情况比我当年接手时好了很多，而且，公司上下对我都很信任，这点很重要。” 方若宁看着他，也不知他是故意这般云淡风轻，还是真的心中笃定，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叹道：“你还能笑……现在敌人都登堂入室了。” “没事，你要相信你的老公！” 看着他的笑带着丝丝温暖，方若宁心里奇迹般平静了一些。 从认识他以来，还从来没见过这人有慌张无措的时候，有一种人生来就带着王者风范，即便身处漩涡也能岿然不动，散发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很庆幸，也很骄傲，她的丈夫就是这样一种人！ 见她不吃了，霍凌霄看了看她又皱眉，“饭菜不合胃口？你最近吃很少……” 方若宁一怔，想到今天在方家差点晕过去，心里也有了防备。可能是这些日子胃口不佳，导致营养跟不上，还是得逼自己多吃一些。 “挺好的，刚才是跟你说话，顾不上吃。你也快吃吧，还有那么多工作等着，吃完了休息会儿。” 霍凌霄勾勾唇，叹道：“哪有时间休息，几个董事都吵着要见我，原打算中午跟他们一起吃饭，继续谈工作，听你说有事要讲，我又推掉了，等会儿去见他们。” “好吧……” 吃过午饭，霍凌霄又去忙了，方若宁回到工作位，本想休息下，可心里太多事一直也睡不着。 手头有几份文件需要送到副总办公室去，她起身下楼，不料电梯到达刚要走出去，迎面碰到有人正进来。 她无意识抬眸瞥了眼，顿时心里一惊，又是赵林朗。 第304章 蛊惑人心道行高 心跳一瞬间乱了节奏，她还没出去，对方已经走进来按了关门键，继而又按了一楼的数字键。 方若宁顿时恼火：“我要出去！” 赵林朗看着她，细细打量，“上午开会，你怎么没参加？是不是霍凌霄怕你跟我见面，故意让你回避了？” 女人也干脆，抱着文件眼眸平视前方，“是。” 男人突然笑了笑，微微发出声音，继而玩味一般摩挲着下巴，“看来，你老公是把我当做情敌在防备。”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他突然凑近，好奇地问道。 方若宁被他凑近的动作吓得往后一仰，眸光止不住缩紧了些，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我老公觉得你是个危险分子，怕你伤害我，所以不想让我跟你见面，这有什么问题吗？至于情敌不情敌的，你也太抬举自己了，我对你已经没了感情，他又有什么好防备的。” “哼……”男人还是笑，电梯下到二十楼左右了，方若宁在心里祈祷着赶紧停住，最好有人进来，可奇怪的是这会儿大中午大概都在休息，没人使用电梯。 “我加入董事会了，以后也是霍氏的一员，宁宁，我以后能经常见到你了。” “你放心，我会尽量回避，不见到你。” “宁宁，你知不知道你这幅说话的样子，像极了在跟我生气斗嘴？” 方若宁听到这话，突然笑了笑，眼眸终于正视他，“阿朗，你还要沉浸在过去多久？这样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你叫我阿朗了……”男人突然指出，眸光深晦，“重逢以来，你还没有这样叫过我。” 阿朗，当年他们读书时港剧风靡，方若宁也学着港风给他取了个昵称——阿朗，算是读书两人之间的小甜蜜。 她一愣，脸色有些微不自在，正要辩解什么时，电梯却突然停了住，继而又有两名员工进来。 那两人看到方若宁，立刻恭敬地点头：“方助理好！” 方若宁笑着回应：“你好。” 赵林朗是第一次出现在霍氏双子楼，底层员工还不认识他，当即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见他高大英俊，其中一个年轻女职员多看了眼。 有人进来，方若宁立刻下意识往旁边站了站，拉开与男人的距离。 可没想到，赵林朗居然不要脸地又跟着贴近了一点，而且垂在身侧的手指竟悄悄拨了拨方若宁的裙摆。 两名职员站在他们前面，自然看不到这一幕，可方若宁却紧张地不行，回头瞪了他一下。 赵林朗立刻笑得更邪魅。 到了一楼，几人全都走出去，方若宁彻底放松下来，又按了64楼的数字键，重新上去。 虽然神经放松下来，可是心跳依然混乱。 对付赵林朗，恐怕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早有所备，即便入主霍氏股东会和董事会，甚至在霍氏拥有职权，怕也不会留下身份印记。 唯一可靠的办法，只能亲自近身…… 抱着怀里的文件沉沉喘了一口气，方若宁背靠着电梯微微抬头，眼眸轻眨。 如果让霍凌霄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这人会不会气得把她拴起来，软禁在家中？ * 赵林朗离开霍氏，没有回住处，而是直接去了机场。 远远看到金发碧眼的女人一瘸一瘸地走出闸口，他立刻笑着上前，将手里的花束送给她：“老婆，想死你了！你终于回来了！” 两人热情地拥抱在一起，赵林朗甚至把女人竖着拦腰抱起来晃了晃。 Rachel接过花束很开心，被他抱起来后大方地在他额头亲了下，又故作凶狠地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有乖乖听话吗？” “那当然！我每天跟你发那么多视频，你没看出来我很乖吗？” “哼！最好是这样！” 两人上了迈巴赫，赵林朗立刻递上一个精致的食品包装盒，“这是你最爱吃的芝士蛋糕，知道你在飞机上可能没吃好。” 女人接过来，看了眼，夸张地皱眉：“我以为你会带我去餐厅吃的。” “唔，也不是不行，可现在我更想带你回家。”男人回头看着她，笑容别有深意。 Rachel像是明白了什么，笑起来，又故意问道：“哦？为什么？” “因为……”赵林朗靠过去，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两人立刻打闹起来，继而又吻成一团。 车子前后间的挡板悄然升起，两人没等回到家便已经迫不及待。 Rachel心底原本是有所怀疑的，可当看到男人对她如此着迷，一时又沉浸在温柔缱绻中忘了自我。 夜幕降临。 凌乱的大床上，女人还在昏睡着，赵林朗已经忍不住摇了摇她：“亲爱的，你这次回去跟父亲谈得怎么样？他们愿意继续增资吗？” Rachel转过头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笑着把他拉下来。 赵林朗只好继续亲吻她，好一会儿，脱身出来，他再次不着痕迹地询问。 “你好像并不是欢迎我回来，而是更在乎我有没有给你带来好消息。”女人坐起身，捞了睡衣过来穿上，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 “怎么可能……我当然是更欢迎你回来，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是怎么度过的——从相爱到现在，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过。我之所以急着问你，是因为我也有一个好消息。” “哦？” “我已经是霍氏董事会的成员，可我手上的股份跟霍凌霄的相比还有一些差距。我要完全掌握董事会的控制权，掌控霍氏，必须继续购入霍氏的股份，霍氏集团目前的规定是集团和企业持股只享有股权分红，不能干涉管理，所以我只能以个人形式入股，才能与霍凌霄相抗衡——亲爱的，你能不能替我到争取到后续资金，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一环。” 赵林朗说完，又拉着女人的手送到唇边亲吻，温柔深情地凝视着她，“老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能前功尽弃，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Rachel抽出自己的手，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坐着，认真地道：“既然这样，股份都在你个人名下，怎么给格里菲斯家族创造利益？” “傻瓜。”男人捏了捏她的脸，“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能改动——等我掌控了董事会，第一步就是重组高层，制定新的规则，到时候，格里菲斯家族可以以集团名誉入股，这样既能分红，又能参与管理。” “可如果这样，你不是完完全全给格里菲斯家族做嫁衣裳了？”Rachel似乎还有些怀疑，挑眉问道。 “你又问了一个傻问题！”赵林朗刮了刮她的鼻尖儿，宠溺地道，“我也是格里菲斯家族的一份子，为家族创造利益不是应该的么？我做这一切，也是为了让你在家族中更有面子。” “但你曾经说过，你想把霍氏集团当做你的根基，如果格里菲斯家族参与进来，你的权力势必得到影响，这有些矛盾。” “没关系，怎么说这也是在国内，跟在华尔街的公司不一样，我可以随心培养自己中意的助手和心腹，跟在纽约那边，我完全看你家人脸色行事是两回事。”赵林朗的耐心即将用罄，双手捧着她的脸，语调越发卑微，“亲爱的，我爱你，愿意为了你承担一切，可是事业上……我希望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可以让我恣意飞扬，潇洒*，你能明白吗？” 女人迟疑了好一会儿，眼神对他对视，良久，才点点头，“好，我帮你。” 第305章 突如其来的意外 如同霍凌霄所料，赵林朗出现在霍氏双子楼后，很快引起一连串反应。 公司内议论纷纷，全都在猜测这位新来的董事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看起来比他们霍总还年轻，却有这般雄厚的实力。 不止是底层员工在好奇议论，就连不少高管都蠢蠢欲动，通过各种手段到处打听。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出霍氏总部，开始在网络上发酵。 很自然地，大批网民开始把这位凭空降临的神秘董事跟这些日子传出来的霍氏即将被收购的消息联系在一起，判定霍氏的确面临着被收购的危机，而这位神秘董事可能就是新任掌门人。 一时间，“Geller”这个英文名成了网络上单独生成的热门词条，大家都在八卦、打听，可奇怪的是，他的资料少之又少，网友们充分发挥了人肉作用，也没能查出什么有用消息。 陈航将情况一一汇报给霍凌霄，脸上一股子严阵以待的味道，请示着：“霍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算外部那些言论可以不理会，可公司上下全都人心浮动……” “以总裁办的名誉发一封内部邮件，先安抚住，至于网上那些……”他顿了顿，突然勾唇笑了笑，“凡事都有两面性，物极必反，让他们去讨论吧，说不定，能有人把赵林朗的真实身份拔出来也未必。” 陈航微微抬眼，一如既往地佩服他家老板——不管遇到什么事，总这么从容淡定。 “是，我先去写邮件。” “嗯。”陈航转身要走，霍凌霄突然又把他叫住，“李权那边有情况了吗？” 陈航回头，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事，摇了摇头：“还没，应该没这么快吧。” “嗯，下去吧。” 一连两三天，霍凌霄都忙得加班加点，方若宁想陪着他，可又放不下家里被忽略的儿子，于是每天陪他呆一两个小时，赶在儿子睡觉前一定会回家，再陪陪儿子。 这天，方若宁跟霍凌霄正在用餐时，李权敲门进来。 见他空着手，没拿什么资料之类的，霍凌霄眼眸不自觉地沉了沉，“没成功？” “嗯。”李权点头，看着他们严肃地道，“瓶子上有指印，但提取不出指纹。” 方若宁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听霍凌霄皱眉疑惑地问：“提取不出指纹，是什么意思？” “专家说，排除客观原因，有可能是通过某种技术手段刻意毁掉了指纹，但一般来说，指纹会重新长出来，除非是损伤深入到皮肤的生成层，但如果是那样的话，指端就会留下疤痕，疤痕是永久性的，通常可以用来做为另一种特殊的‘指纹’来确定身份。” 李权几乎完整地传达了专家的话，看着霍凌霄的眼神越发严肃，停顿了秒，最后道：“可问题就是，连这种特殊的‘指纹’也没有发现。” 方若宁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什么，杏眸不由得睁大看向他们，“你们在提取赵林朗的指纹，想证明他的身份？” “嗯。”霍凌霄看着她，淡声解释道，“那天开会，赵林朗喝过水，矿泉水瓶也留在桌面上没有拿走……” “现在看来，他肯定知道自己不会留下指纹，所以才故意这么掉以轻心。”李权补充道。 方若宁脸色微微惊诧，但想到什么很快又平静下来，“他之前就说了，他明白我们主动邀请他加入股东会和董事会的用意。他能金蝉脱壳以另一个身份继续生活，肯定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让我们找到证据？” 是，道理谁都明白，但机会在眼前时，总还是要尝试一下的。 霍凌霄面色如霜，一时也没了用餐的心情，眉目森冷地安静坐着。 李权看了看他的脸色，又安慰说：“专家判断，他应该是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身体对指纹有深刻记忆，过段时间会重新长出来的，他既然已经入了霍氏，来日方长，以后这样的机会总还会有，不怕他不露出马脚。” 霍凌霄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我们能想到的，以他的智商早就想到了，说不定，他会定期消掉指纹——又或者，用了什么特殊方法，永远抹去了指纹。” 李权不说话了。 “你先下去吧。” “是。” 李权转身离开，方若宁见他墨眉紧蹙，像是还在思索着什么，不由得起身挪到他旁边去，握住他的手捏了捏，轻柔地唤：“凌霄……” “没事。”男人抬眸，对她笑了笑，“继续吃饭吧。” “凌霄。”方若宁拉住他，显然有话说。 “怎么了？” “他没那么容易露出破绽的，我们要不要从其它方面下手？” 霍凌霄盯着她，幽暗深邃的眼眸沉郁了几秒，突然眸光收紧，眉心紧蹙：“你想干什么？我不允许你去接近他！” 方若宁心里一惊，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说，他已经猜到了。 好在，她也早有所备。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当然不会去接近他，我答应过你，不跟他见面。” “那你想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我们或许可以从他身边那个女人下手。” 霍凌霄没说话，等着她继续讲下去。 “赵林朗之所以能有实力收购霍氏，很大程度上依靠格里菲斯家族，说白了，依靠着那个Rachel，他亲口跟我说，并不爱这个女人，只是为了她的家族背景而娶她的——我们何不从Rachel身上下手，挑拨离间，分化他们？只要Rachel不再相信他了，格里菲斯家族肯定也不会继续支持他的决定，到时候他还怎么收购霍氏？” 霍凌霄看着她，若有所思，片刻后握紧女人的手，“可我在乎的并不是他能不能收购霍氏，我想让他永远消失——至少，从我们面前消失。” 说白了，霍凌霄不在乎霍氏存亡，只担心自己的妻子。 赵林朗一天不除，他就一天无法安心。 而“除掉”他的方法，就是证明他的真实身份，让他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方若宁愣了住，两人眼眸对视，有那么一瞬，女人心虚的差点撑不下去。 “就算是这样……我们目前能想到的方法也就是从Rachel身上下手——你想，如果她能被我们拉拢，想要证明赵林朗的身份是不是就更容易了？毕竟，他们俩朝夕相处，同床共枕，赵林朗肯定想不到会被自己的枕边人出卖。”方若宁继续游说，而且听起来的确可行性很大。 男人瞧着她，目光认真而严肃，显然也在思索着这个方法。 “你说的有道理，但执行起来怕并不容易，赵林朗那么聪明狡猾，我们怎么避开他接触那个Rachel？”霍凌霄皱眉问道。 “这个……你就交给我来办吧。” “你有办法？”霍凌霄再次不放心，抓着她的手重重强调，“若宁，我不允许你以身涉险，那个女人我们一点都不了解，你怎么知道她是好是坏？万一她跟赵林朗沆瀣一气呢？” “凌霄，你不要这么紧张。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我们如果这也顾虑，那也顾虑，这件事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反正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那个女人不肯配合我们，甚至在赵林朗面前拆穿我们，但这又如何？反正赵林朗本来就是我们的敌人，不在乎情况更坏一些了。” 她苦口婆心地游说，面色紧凝，定定地看着他不眨眼。 霍凌霄沉默，良久，才微微叹出一口气，“好，我同意，但是你在有所行动之前，一定要跟我说一声。” 方若宁露出点笑，“好！” 男人心里有点失落，拉着她抱进怀里，自嘲地笑了笑：“我一个大男人，如今却连保护自己的老婆的能力都没有了，真是挫败。” 方若宁安慰道：“你怎么这样想？我们现在是并肩作战啊！你要捍卫霍氏的利益，而我杀到敌人后方，我倒觉得，我能出一份力，跟你完美配合，才是最温馨最有爱的。” 霍凌霄低头看着她，沉默了几秒，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润迷人，“越来越发现，霍太太真是块无价之宝。” 女人娇羞地睨他一眼，又推开他的怀抱：“好了，吃饭吧！晚上还要加班，不吃饱饭怎么行。” 话是这么说的，可当她再次拿起筷子，那种饱胀感，甚至微微恶心反胃的感觉再度涌起。 而且这一次，很明显地划过食道，连脸色都有微微变化。 霍凌霄同样刚坐起身，刚拿起筷子，还没来得及吃看到她脸色有异，立刻担心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方若宁顿了顿，那一瞬，心里划过什么，快的捕捉不住，却突然心跳加速…… 差点脱口而出，可关键时候突然又想起什么，于是很巧妙地掩饰过去，“没什么，觉得今天的菜有点油腻，想喝水，帮我倒杯水好吗？” “嗯。”霍凌霄随即起身，去帮她倒水。 她暗暗平复加快的心跳，那个念头慢慢明朗、落实…… 细细一想，好像这个月的例假是没来。 第306章 无奈只能求好友 不过，自从宫外孕流产之后，她的例假还没有完全正常，总是提前几天或推后几天，去看医生，做了检查，却又没什么问题，大概就是跟心情起伏、压力过大有关。 可如果例假推后伴随着食欲不振……她突然又想到前几天在方家时莫名眩晕，心里更加鼓噪起来。 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可能怀孕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只剩一侧输卵管了，连医生都说以后再想怀孕会很难，除非借助医疗手段——可现在短短几个月过去，她居然再度自然受孕？ 问题是，好像每次他们都注意采取措施了，怎么还会有意外？ 霍凌霄倒了水回来，递给她，她抬头对男人笑笑，种种情绪已经完美地掩饰起来。 不管是不是真得，现在都不能说出，不然以霍凌霄平时宝贝紧张她的程度，肯定会押着她去医院检查。 如果不是怀孕那还好，不影响她之后的计划，如果真是怀孕了，可以想见霍凌霄对这个惊喜又意外出现的小生命会珍视到什么程度！到时候肯定什么事都不会让她做了！更不要说去接近Rachel，甚至她心底里另一个更疯狂的想法！ 喝了水，她彻底平复下来，拿起筷子夹了青菜吃，又看向男人：“我等会儿早点回去吧，这些日子都没好好陪轩轩，看老师在群里发的消息，晚上还有手工作业。” 霍凌霄点点头：“吃完饭你就回去吧，我今天也争取早点回去，陪陪儿子。” “好。” 他这么一说，方若宁立刻放下筷子，一副巴不得马上就走的架势。 “你干什么去？”可下一秒，又被男人叫了住！ 她瞪眼，“回家啊！我吃完了。” “你吃了多大点？这些日子都不好好吃饭，人都瘦了！”霍凌霄沉着脸，一副训小孩子的口吻，继而又命令，“坐下来，这些吃完！” 她故作不满，抱怨道：“我吃得不少了，你没见过好多女孩子，比我吃的还少，还有那些女明星，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维持窈窕身材的么？吃饭都超级自律！一碗泡面只吃四口！” “别人我不管，霍太太我是要管。”霍凌霄不为所动，兀自夹了菜到她的碗里，眼眸一横，“吃完再走！” 方若宁真是没什么胃口，害怕强行吃的话万一吐出来就麻烦了，可是他这个态度，不吃的话也容易让他起疑。 犹豫了下，她只好再坐下来，拿起筷子一边把碗里的荤菜夹给他，一边商量道：“我吃点素菜吧，晚上真得不能吃太多，女人到了年纪很容易发胖的，我接受不了自己的身材走形。” 霍凌霄能理解女人对爱美的追求，只是听了这话依然不满，“你年纪轻轻，哪到容易发胖的年纪？再说了，胖了我也不嫌弃你。” “可是我自己受不了啊！心灵鸡汤说了，一个女人如果连自己的身材都经营不好，又如何经营好家庭与婚姻？我觉得很有道理！” “……”霍总裁表示，这些毒鸡汤真是害人不浅，智商超群的学霸都被荼毒了！ 三两口把饭菜全部塞进嘴里，又端起水杯，借着喝下一大口水强行吞了下去，她如释重负：“可以了吧，霍总裁？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像太平洋的警察了！” 话落，赶在男人发威抓人前，她赶紧起身开溜了。 “我走了！”到了门边，女人对他摆摆手。 霍凌霄望着门口，薄唇微微勾起，眸底一片柔情。呵！嫌他管得宽？自己的老婆难道不该管？ 都有家庭有孩子了，还成天摇摆着少女一般的曼妙身姿，如果不是放在身边亲自守着，还不知会惹多少男人垂涎的目光。 他倒是希望她微微发福一些，最好身上能有点妈妈的样子，就是让人一眼看出这女人生过孩子了——这样他才稍稍有些安全感。 回家的路上，方若宁原打算顺街找家药店买点“东西”，可想着保镖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又觉得不妥。左思右想，只能请闺蜜帮忙了。 手机拿出来，她安静地打字：【跟你说件事，你等会儿不要发语音过来，文字回复。】 那边，同样还在公司加班的冯雪静听到手机响立刻拿起来，看到信息后吃了一惊：【什么事这么神秘？难不成你打算跟赵林朗私奔？】 方若宁看到这句话，发了个“白眼”的表情包。 【我这几天食欲不振，又觉得疲乏，还时不时发晕，我今天突然想到，这个月的例假还没来，我很担心怀孕了。】 这段话发出去，心跳又止不住加快。 冯雪静看到，同样吃惊更甚：【不会吧？！你别开玩笑！那你赶紧查一下啊！或者直接去医院验血。】 她这话刚刚回过来，方若宁几乎是同时发出新消息：【我不能去医院验血，连到街边药店买验孕棒都不敢。】 【为什么？！】 【这件事不能让霍凌霄知道，否则完了……】 突然觉得要解释的好多，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她干脆又回：【等会儿我给你打电话说吧，你记得这些话谁都不能说！】 话说一半就这样停住了，弄得冯雪静连加班都没心思，一直等着她的电话。 方若宁回到家，小家伙正好在洗澡，她站在浴室外跟孩子聊了几句，便说自己也去洗澡，等会儿过来陪他。 回了主卧，进了浴室，方若宁准备打电话，可又觉得不放心，转而打开了水龙头，借由着哗啦啦的水声做掩饰，又把浴室门反锁，才拨出电话。 那边，冯雪静早就等的发疯了。 “你终于打来了，刚才话没说完是什么意思啊？你之前宫外孕，切除了一侧输卵管，按说很难再怀孕了，现在怀上了，岂不是天大的好事？你干嘛神神秘秘地瞒着霍凌霄？” 方若宁捂着手机，小声道：“如果不是在这个多事之秋，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可现在，里里外外那么多事，如果真是怀孕了，那这个宝宝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我今天好不容易才说服霍凌霄，让他答应我去接近那个Rachel，看看能不能说服她撇开赵林朗——” 冯雪静有些吃惊，“他答应了？那可真是不容易。” “对啊！你想，如果这个时候我怀孕了，他还可能让我去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不要想这个孩子？” “也不是……事实是，我现在根本就还不确定，我总希望这是我感觉错了，我当然还想要个宝宝，可不是现在——小静，你明天找空帮我多买几只验孕棒，然后打电话约我出去。” 冯雪静知道她的意思了，可是有些迟疑，“我的天！欺瞒霍凌霄，要是被他发现，我会死得很惨……” “不会的，如果他发现了，他也没心思去怪罪任何人了！”那时候全部注意力肯定都在她身上了！ “小静，我这边保镖进进出出地跟着，实在不方便，只能让你帮我下。” 冯雪静依然犹豫不决，“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太大了，你这种情况如果怀上，那真得说明跟这个孩子有缘，万一因为你不够仔细又出个什么……呸呸呸！这话当我没说，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跟霍凌霄说一下啊。” “现在都还不确定的事，你想这么远做什么！记住明天帮我做的事，我等你电话哈！还有，这件事千万不能跟霍凌霄说，不然真的完了，赵林朗现在已经进了霍氏，这些天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论你也看到了，这件事必须速战速决，不能耽误了。” 霍氏现在面临的情况，冯雪静当然知道，听了好友这话，她虽左右为难，可最后还是答应了，“好吧，我明天找你。” 第307章 意外怀孕不逢时 霍凌霄回来时，方若宁还在给儿子讲睡前故事。 这些日子，天天早出晚归，很多时候回来时小家伙都已经睡了，早上起床后又各自忙着上学和上班，匆匆打声招呼便又分开。 像现在这样，他靠在卧室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那母子俩的时光，竟都觉得格外奢侈。 故事讲完，方若宁收起绘本笑着结语：“好了，该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上学！” “嗯！”霍昀轩乖巧地点头，很默契地跟妈妈goodbyekiss。 霍凌霄早在女人收起绘本时，便闲闲慵懒地迈着长腿走过来，小家伙先跟妈妈亲完，又跟弯腰下来的爸爸亲了亲，一家三口幸福地相互笑笑。 大掌摸了摸儿子的头，男人也叮嘱：“好了，早点睡吧。这些日子爸爸太忙，等过段时间，带你们俩出去散散心。” “好！”霍昀轩开心地答应后，躺下入睡。 两人在床边坐了会儿，才相视一眼，双双起身。 回到卧室，方若宁看了男人一眼，见他在脱衣服，便很自然地道：“我给你放水泡个澡吧，会舒服一些。” 男人转身，深瞳看着她，含着暧昧的笑：“你跟我一起？” 女人脸一红，瞥他一眼，“我已经洗了。” “好吧……”男人落寞地应了声。 她微微压着笑意，进了浴室放水。等霍凌霄进来，她已经把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浴缸里倒了些精油，都是可以舒缓身体，镇定安神的，见他跨进来，她也没离开，坐在浴缸边等男人躺下后，柔软的手指放在他两侧太阳穴微微按摩推拿着。 霍凌霄舒服地闭上眼睛，享受着小妻子的温柔伺候。 头皮全都按摩过一遍之后，女人柔软的双手又沿着他的颈椎一路向下，帮她捏了捏僵硬的肩颈。 他身上肌肉结实，劳累一天之后更是紧绷的犹如石头一般，看似简单的工作，可方若宁却累得微微沁出汗意，不禁抬手用衣袖蹭了蹭额头。 男人明显察觉到她的疲惫，等她再次把手落下来时，被他温柔地捏住，拉到唇边，轻轻地吻上她的手指。 他下颌上的胡茬生出，扎在指间有一种淡淡的酥痒感，方若宁忍不住笑了笑，要抽出自己的手，娇柔地道：“好了，我再帮你按按，你这一块肌肉很紧，有些劳损。” “不用了，”男人心疼地道，“我可不想自己舒服了，把老婆累着了。” 女人笑了笑，没说话，但心里很受用。 “要不要进来一起泡？”霍凌霄微微起身，回头看着她邀请。 方若宁瞧着他嘴角的坏笑，焉能不知他心里的想法，连忙拒绝：“不用了，你继续泡着吧，我去躺着了。” 放着平时，他发出这种邀请她肯定会半推半就地成全，可今天……因为不确定自己是否怀孕，担心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只好拒绝。 霍凌霄从浴室出来，房间里的灯光已经调暗，女人侧躺着，面朝另一边，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他擦了头发，又出去倒水喝，再进来后摸了摸头发差不多干了，便掀开空调被也钻进去。 闭着眼睛的方若宁情不自禁地微微绷起身体，怕他乱来。 果然，下一秒，男人结实健硕的修长身躯已经靠拢过来，同时长臂一揽，将虾米一般蜷缩着的她抱进了怀里。 “睡着了？”男人轻柔的吻落在她耳畔，继而又一点一滴吻上她光滑如玉的脸颊，将她侧躺的身子慢慢扳过来。 意味再明显不过…… 方若宁平躺在他怀里，漂亮的眼眸睁开，有点害羞似的盯着他，“老公……” “嗯？”男人应了声，视线含笑，继而又吻下来。 “我今天有些累了，早点休息好吗？” 他的吻已经到了脖颈间，方若宁温婉的拒绝柔柔吐出。 男人动作微微一顿，继而俊脸抬起，似乎有些不解地瞧着她。 方若宁怕他不高兴，又主动圈住他的脖颈，撒娇一般笑了笑，“这些日子你也很辛苦啊，难得回来得早，赶紧歇息吧。” 男人皱眉，没有继续强迫的意思，不过嘴上却抱怨：“这个时候拒绝我，可真是伤我自尊。” “对不起嘛……”她继续娇笑，男人只能叹息，继而躺下来，转身去关灯。 等房间黑下来，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方若宁转身投入他怀里，带着点试探小心翼翼地问：“老公，你没有生气吧？” 男人语气闷闷，故意说：“如果生气了，你会改变主意吗？” “不会。”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方若宁对他的脾气还是有了解的，虽然对外阴晴不定伴君如伴虎，可在她面前，一向是周到细致温柔体贴。 虽然今晚的拒绝让他有点扫兴，但绝对还到不了生气的地步。 她回答“不会”，男人便知这小东西是故意多此一问的，当即掐在她腰间作势挠痒痒。 “啊！好痒……放手！快放手！” “小东西！拒绝我就算了，还故意看我笑话！” “啊，不要啊……好痒，我错了，我错了——” 两人在被子里笑闹，好一阵儿之后，方若宁不住地认错求饶，男人才收手。 “我本来都快睡着了，现在被你闹得又清醒了！”再度被他搂进怀里抱着，女人娇嗔地抱怨。 “那也是你自找的！” “哼！” 她生气地在他怀里转过身去，动作太大，闹得他又是一阵气血翻滚，最后索性把她禁锢在怀里，“好了好了，不闹了，再闹下去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困了累了……” 方若宁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敢再放肆，乖乖地安静下来。 “睡吧，放心，老公还不至于这么小气，为这点事就生气，这些日子你也的确辛苦了，饶过你。”话落，男人最后在她颈边吻了吻，心满意足地抱着她一起沉入梦乡。 * 接到冯雪静的电话时，方若宁正在总裁室跟霍凌霄汇报工作。 接完电话，没等她自己交代，霍凌霄淡淡抬眸问道：“中午要抛下我独自去快活了？” 她羞羞淡淡地笑，好声好气地哄：“我跟小静好久都没一起吃过饭了，她上午在附近谈事情，顺便约我出去吃顿饭——要么，你跟我们一起去？” “你们两个女孩子聊天，我跟着干什么。”霍总裁高冷地拒绝，抬腕看了看时间，“快中午了，你要么就过去吧，让保镖跟着，放心点。” 方若宁知道他不会跟着一起去，才故意这样邀请。听他交代，她也很自然地答允，“知道，那我先走了，不过——你的午餐怎么解决？” “我让陈航安排，你就放心去吃饭吧。”想着这些日子忙忙碌碌烦恼又多，她心里肯定也有不少话需要跟人倾诉，能跟闺蜜聊聊天纾解一下也好，所以霍总裁很大方地“放人”。 在商场碰头，两人一见面便挽住手臂。 “东西带了没？” “带了带了！你怎么出来的？霍凌霄不会怀疑吧？” “不会！我说我好久没跟你一起吃过饭了，他会说什么，他还催我早点出来。” “那就好，可是……”冯雪静一边走路一边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不远处的保镖，又皱眉，“有人跟着，你不怕露出破绽啊？” “怕什么，我们去洗手间，他又不跟着。” “好吧……” 两人朝着商场洗手间走去，跟在后面的保镖看着她们进了女厕所，便站在不远处等着。 一进女厕所，看了看周围没人，方若宁便小声催促：“快点，东西给我。” 冯雪静从包包里拿出一把长条小盒子，塞给她，“四个够了没？不同的牌子。” “够了够了。”方若宁接过来，赶紧钻进格子间。 心跳止不住加速，这种感觉甚至比考完试等着查分数还要忐忑不安，早已经生了孩子了，她不用看说明也知道这玩意儿怎么操作。 冯雪静也上了个洗手间，等弄好出来，见闺蜜还没动静，于是敲了敲她的格子间：“喂，好了没啊？” 怕其它格子间有人，冯雪静不好问的太直白，只问好了没。 方若宁盯着手里的第二个验孕棒，蹲在哪里，心情复杂沸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犹不死心，她把剩下两个都拆了，然而，地上一字排开的四个验孕棒全都清清楚楚地显示着——怀孕了。 冯雪静敲门后没有反应，有点疑惑了，“喂！你还在不在里面啊！还没弄好吗？” “喂！” 一直没人回应，冯雪静都要怀疑人是不是在她进去时走掉了，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却听格子间门板打开的声音。 “怎么了？”冯雪静倏地抬头，见她那副脸色，顿时明白过来，一脸震惊又好奇的表情，用口型问道，“怀了？” “嗯。”方若宁点点头眉心紧蹙，心跳依然没有平复，脑子里一片混乱。 怎么办？按说应该是一件皆大欢喜令人激动兴奋的事情，可现在却让她忧愁不断…… 告诉霍凌霄的话，那她接下来肯定什么都做不了了；不告诉的话，又怕万一有个意外，那家伙可能会一把掐死她。 第308章 意外遇险和冤家 虽然心情乱到极点，可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方若宁将手里攥着的验孕棒用纸包着，丢进了垃圾桶，转身去盥洗台前洗手。 冯雪静见她把东西全都丢了，瞪了瞪眼，走过去低声问：“全丢？不留个纪念啥的？” 方若宁瞥她一眼，“你还怕他发现不了？” “好吧……” “走了，出去说。” 两人出来，保镖等她们经过后，才跟在后面。 知道肚子里多了条小生命，尽管已经是第二次怀孕，可方若宁心里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感觉，突然之间，连走路都稳重了些。 可是，保镖就跟在身后，她又不能表现的太过诡异，于是暗地里又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一切自然就好。 “怎么办，先找地方吃饭吧？”冯雪静怀揣着大秘密，莫名地紧张起来，说话都鬼鬼祟祟。 方若宁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能不能镇定点？我都没紧张，你瞎紧张什么！” “那是当然——万一东窗事发，你家霍总裁肯定追杀我，又不敢把你怎么样！” “放心吧，没事的……” 两人找了家餐厅坐下，刻意选在靠窗的位置，周边客人少一些。 冯雪静一边翻着菜单一边问她，“你怎么打算的？还是不说啊？” 方若宁这会儿已经平复下来，脸色淡淡，摇了摇头，“不能说。” “可是……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确定没问题？毕竟之前那次……” 有了前车之鉴，这个问题方若宁也想到了，点点头：“当然是检查一下最好，可保镖不离视线，我哪里有机会？而且，前阵子网上舆论吵得那么热，我怕万一去医院被什么人认出来，又要闹个没完没了。” 冯雪静一叹息，跟着愁眉不展，“也是……” “好了，先点餐吧，你想吃什么？”冯雪静问完，突然又凑近，好奇地八卦，“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早孕反应？可是这样的话，你更加不可能瞒得住霍凌霄啊！” “现在反应还不是很强烈，暂时能掩饰，所以……得趁着在掩饰不住之前，赶紧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完。”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如登天。就说赵林朗那个外籍老婆，既然人家家族势力那么庞大，富可敌国，我觉得女儿也不可能是个傻子，说不定人家早就知晓一切——” 方若宁点点头，“是，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我心里还有另一个主意……” 冯雪静翻着菜单的手一顿，定睛看向她，“什么主意？” 尽管保镖离得有些距离，不可能听到她们的对话，可方若宁还是不自觉地压低声音，“我想……如果拉拢Rachel的计划失败，那我只能去接近赵林朗了，他一心想着重新得到我，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什么？！”冯雪静吃惊不已，柳眉几乎倒竖起来，可惜偏偏不能大声，只好压抑着心里翻滚的震惊，骂道，“你疯了！霍凌霄若是知道，肯定得气死！” 方若宁很冷静，“所以，不能让他知道……更不能让他发现，我怀孕了……” “若宁，你别冲动！你自己都说赵林朗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赵林朗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变态、神经病！你去接近他，你知道他会对你做出什么事？何况，你现在怀孕了！你不能拿你跟孩子两人的安危去冒险！” “我知道，但除了这个办法，我们真得很难想到其它有效的方法了。小静，如果我没怀孕，可能我还不会这么着急地想要摆平这一切事，就是因为有了孩子，我才想速战速决——赵林朗的存在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早除早安心。” 她这么说，冯雪静能理解，尤其是赵林朗现在已经入主霍氏董事会。 同在一家公司，即便部门不同，身份不同，也难保不会偶然遇上，的确祸患无穷。 两人沉默了会儿，冯雪静抬手招来服务员，点了些口味清淡的菜式。 等服务员离开之后，冯雪静又看向好友，提出心里的疑惑：“可我怕，以赵林朗的小心谨慎，恐怕能识破你的伎俩，那样的话，你就真的危险了。” “是，我现在唯一担心的也是这点，所以，这件事得从长计议，还不能进行的太突兀，不能让他察觉。” 至于具体该怎么做，方若宁心里大致有数，只是这种事往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况且赵林朗不是一般人，提前想什么策略怕是行不通，也只能见面后随机应变了。 吃完饭，两人分开前冯雪静还不放心，再度问她：“你真得想好了，瞒着你家霍总？” 方若宁拽住她的手，停下脚步面对面认真看着她，“小静，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了，你一定要保守秘密。不光是怀孕的事，还有我想接近赵林朗的打算，你全都不能说出去，知道吗？” “哎呀，我知道……可问题就是——” “你放心，我会小心再小心的，不说为了我，也要为我肚子里的宝宝。我会想一个万全之策才开始行动，而且，一旦发现有问题，我会第一时间通知霍凌霄。”知道好友担心什么，方若宁压着她的手一再保证，“总之，人身安全第一位，我不会儿戏。” 冯雪静看着她认真而明亮的眼眸，好一会儿，才无奈地叹息，“好吧，希望没事。” “嗯，放心吧。” 两人正要离开，不料旁边有人经过，其中一个女孩儿突然指着方若宁好奇地问同伴，“咦……这不是前几天网上爆出来的那个女人么，就是嫁了霍氏集团总裁，却又跟其它男人勾勾搭搭，被人拍了照片发在网上的，叫什么来着……” “哎，还真是哎！叫方……方若宁。” 两人一听这话，暗道不料，赶紧低着头加快步伐。 不料，那几个女孩子见她们要离开，居然追上来，“喂！就是你方若宁！嫁了豪门还不知足，趁着霍先生忙于处理家中事务，你还跟野男人私会！” “大家快来看啊！嫁了豪门还出轨的女人！” 对方一嚷嚷，不止是吸引了保镖的注意力，也引起商场里不少顾客回头张望。 这年头，最不乏唯恐天下不乱的脑残，大家立刻围拢来，对着方若宁指指点点。 冯雪静之前还压着脾气，只想赶快走人，这会儿反正走不了，立刻回骂过去：“你胡说什么呢！谁出轨了？那件事人家当事人都解释清楚了，要你们瞎操什么心！” “你是谁啊？跟这种女人做朋友的，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事人解释的话谁信啊！肯定是东窗事发了才竭力否认呗！” “就是！长成这样子，一看就是狐媚像！” 冯雪静火冒三丈：“你再胡说一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方若宁只想息事宁人，拽着她喊道：“快走吧，不要跟她们争论了！” “呵呵，想走？没脸见人了吧！” “老公那么厉害，有钱有势，你还跟外面的男人乱来，怎么想的哟！”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越来越多人围观，各种羞辱谩骂，不堪入耳。 保镖早已经挤进来，以一己之力护着两个柔弱的女人，想把她们带离是非之地。 可这些无脑网友的攻击力超乎想象，再加上冯雪静跟他们对着骂越发激化矛盾，一个个全都涌上来，不肯放行。 放着以往，方若宁也不会这么规矩，这会儿肯定要据理力争，可现在她怀孕了，还是孕早期的不稳定时候，担心这么闹下去会出什么意外，心里只盼着早点离开。 冯雪静见这些人太疯狂了，又想到闺蜜的情况，很快理智回笼，同样无心恋战，跟保镖一起，一左一右地护着她朝电梯那边挪去。 正混乱间，又有人上来前，帮他们拨开了那些骂骂咧咧甚至想要跳起来打人的疯狂网友。 情况急迫，没人去看到底是谁帮了他们，只顾着逃路，等艰难地到了电梯前面，竟正好看到电梯打开着，里面站了一人好像还帮忙按着开门键。 几人迅速入内。 “谢谢，谢……”危险解除，方若宁本能地连声道谢，然而，下一秒，对上那张淡漠含笑的脸庞，她突然僵了住，没说话的话都卡在了喉咙。 “赵林朗？！”冯雪静同样看到帮他们按电梯的人是谁了，当下本能地一声惊呼，而站在他身旁，刚才帮他们解围的人，显然是他助手或下属。 保镖自然也认出了对方，只不过，他不知道什么赵林朗，他只知道面前这个年轻英俊却挺有气场的男人，是公司新上任的董事，叫Geller。 “谢谢Geller先生替我们解围。”保镖哪里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只是用公式化的语气道了句谢。 方若宁这才回神，按捺着陡然乱掉的心跳，没跟对方打招呼，暗暗转身，背对过他。 冯雪静难掩心里的震惊，虽然早就从闺蜜口中知道这个人“死而复生”了，可只有亲眼所见，这种震惊、讶异甚至惊悚，才来得这么强烈。 见对方眼神只是凉凉地刮过她，根本不打算打招呼的样子，冯雪静忍不住笑着嘲讽了句：“赵林朗，你不认识我了？” 第309章 别有用意忆当年 “抱歉，这位女士，我叫Geller，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男人这才正眼看她，优雅谦和地一笑，温声询问，修养十足。 “呵……”冯雪静哑口无言，听他无懈可击的回复，心里连连冷笑，暗忖这人果然不一般了。 方若宁他们的车子停在地下二层，电梯门打开，她跟保镖要先出去。 冯雪静没动，等她转头看过去，她才解释：“我车子还在下面，你赶紧回去吧，外面太危险了。” 方若宁不知她的车是不是真在负三停车场，保镖一直按着开门键，她也不好多停留，只能用眼神暗暗跟好友交换了意思。 冯雪静明白她担心什么，笑了笑算是安抚。 等电梯门再度合上，冯雪静双手环在胸前，微微歪着脑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眼眸微挑：“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有些事情，或许你还不知道呢。” “抱歉，我跟你的确不熟，没有什么好聊的。”男人依然是客气又疏离的拒绝。 冯雪静微微瞪眼，又皱了皱眉，看着他没说话。 电梯很快又停住，到了负三层，男人礼貌客气地一颔首，算是招呼，继而带着助理先行离开了。 “哎！”冯雪静下意识要叫住他，可人家根本就没有要逗留的意思，她愤愤地看着消失的背影，又被进来的顾客挤到了里面，不得不放弃念头。 重新回到负二，她刚上自己的座驾，手机微信响了下。 【你是不是去找赵林朗了？】 信息是方若宁发来的，冯雪静知道，瞒不住好友。 松了手刹，单手扶着方向盘慢慢滑出停车位，另一手拿着手机索性直接发语音：“是啊！本来想跟他聊聊的，不料人家装不认识我，怎么说就是不认识我，现在我已经上车了。” 方若宁很快也回过来，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架势：“那就好，你不要找他了，没意义了。” “知道，我开车了。” 通话简短结束，冯雪静把手机扔在副驾，双手扶着方向盘准备出地库。 刚刚走出停车场的出口，听到一阵鸣笛声，她原本没在意的，只是视线不经意划过那辆停在出口一边的迈巴赫，突然想到了什么。 转眸看去，果然！驾驶室车窗半开，赵林朗看着她。 呵！冯雪静淡淡一笑，明白过来，两人隔着车窗玻璃来了个眼神对视，继而迈巴赫在前面带路，冯雪静一脚油门跟上去。 进了星巴克，看着坐在窗边的清俊男人，冯雪静一脸似笑非笑的阴沉表情，缓缓走过去。 落座，她开口就是讥讽：“我还以为你得了什么选择性遗忘症，真不记得我了——现在看来，你是不想在下属面前被拆穿身份吧？” 赵林朗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微微歪着头昂身端起咖啡，送到唇边浅浅喝了口，又把杯子稳稳地放回去。 眼眸抬起，他清冷的瞳孔泛着微光，没有一丝情绪，薄唇轻启，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事情？” 冯雪静打量着他，眼神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好一会儿，突然问道：“你真是赵林朗？你当年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找一个人替你死，而你以另一重身份继续活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抱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没话跟我讲，那我先告辞。”男人不留情面地说道。 冯雪静再度吃惊地瞪眼，这人居然又开始装糊涂了！ “赵林朗，你有必要么？始终不肯正面回应我的话，难道是担心被我录音了或是什么，留下证据？呵，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终有一天，你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会东窗事发，用不着我现在冒着危险做这种事。”冯雪静冷嘲热讽地说着。 男人挑了挑眉，对她义愤填膺的诅咒无动于衷，等她话音落定，又停了停，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所有人越是盼着我不得好死，我就越是要活出个样子给你们看看。” “呵，你真是疯了！” 赵林朗依然不置可否，只是看向她：“如果你没话说，那——” “看来，你很希望从我这里打听到什么，那好……不如你直接说，你想知道什么。”见他不停地催促，冯雪静心里也明白了，他肯定有很多疑点想要弄清楚，终于占据上风，这次换冯雪静高深莫测地笑起来，双手交叉放在桌面，定定地看着他。 赵林朗盯着她审视了几秒，也干脆，直接问道：“她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跟姓霍的好上了？而我出事，恰好给她制造了名正言顺的机会？” “呵——”冯雪静轻蔑地冷笑了声，扭过头去，继而送了个白眼又回来，“你真是不要脸！既然会把这盆莫须有的脏水泼在若宁头上。” “不是？”赵林朗高冷狂拽的表情总算有了破裂的痕迹，闻言皱起眉头，不敢置信地问，“可如果不是那样，他们的孩子怎么可能已经那么大了？就算不是很早之前两人就认识，那肯定也是在我出事不久，他们就在一起了，否则无法解释。” “无法解释？”冯雪静脸色清冷下来，眸光里透着鄙夷，“若宁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你一点都不清楚吗？呵，我真是为她感到不值！居然爱上你这个人渣混蛋！” 赵林朗脸色同样阴沉下来，盯着她愤愤地警告，“你说话注意点，别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呵！你敢拿我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敢杀了我？”她故意挑衅，继而顿了顿，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哦——我明白了……你十有八九已经手染鲜血了，又哪里在乎多一条人命，是不是？” 赵林朗脸色更沉，一股隐隐迫人的压力在无形之中散发出来。 看着他的模样，冯雪静心里若说一点都不忌惮，也不可能，这个人早已经是疯子神经病，而且还可能是刽子手，他没有什么干不出来的——所以，她心里还真是有几分恐惧。 于是，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刺激他。 “赵林朗，若宁从来没有背叛你，哪怕现在她跟霍凌霄在一起，一开始也不是出于爱的原因——这六年里，最起码前面五年，她心里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其它男人。”冯雪静之所以交代实情，也有自己的考虑，或许这番话坦诚披露之后，对闺蜜接下来的计划会有所帮助。 果然，赵林朗听了这话，阴翳冷沉的面孔迅速又变了副模样，眉宇间明显浮起不解和困惑。 “至于这个孩子……说起来，跟你有莫大的关系。” 这句话，让脸色严肃讶异的男人更是深深一震，几乎是瞬间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你在胡说什么！那个孩子是霍凌霄的，我找人调查过，霍家的血脉，跟我有什么关系！” 冯雪静勾起一侧唇角，故意拖着调子，“你急什么？听我慢慢说完，你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还记得，你跟若宁一起签过器官捐赠协议吗？” 男人抬眸，淡淡凉凉，“记得，这有什么关系？” “那你知道，代替你死了的那个人，他的心脏捐给谁了么？” 赵林朗愣住，没回答，当年事成之后，他为了不露出马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海城。等了两三个月之后，估摸着事情已经逐渐被人淡忘，他才又悄悄回来，想办法接走了父母。 他哪有精力去调查替死鬼的心脏捐给了谁？只是听父母说，有人上门给了一笔善款，说是知道他们儿子捐出了心脏、肝脏和眼角膜，帮助了很多人，非常感恩他们养了一个好儿子，这笔钱给他们用于往后生活，两老询问对方的身份，可人家并不愿告知——他也不关心那颗心脏捐给了谁，反正又不是他的心脏，意外得了八十万，对当时的他们来说是很大一笔钱了，那笔钱后来对他帮助甚大。 冯雪静看着他的反应，明白过来，却是有点吃惊的表情，“原来你不知道！”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男人淡淡反问。 “重要，当然重要！”冯雪静微微前倾，看着他说，“那个人的心脏，因为跟霍家二少爷配型成功，所以捐给了霍凌渊——霍凌渊从小就有心脏病，那时候已经严重到需要做换心手术的地步，可惜霍家拿着钱都找不到合适的心脏供体，本来都以为希望渺茫了，谁知突然又等到了！” “所以，虽然原则上讲，他们使用那颗心脏除了手术费本身外，并不需要额外花费，可他们觉得是你救了霍凌渊，这份大恩大德不能不报，所以事后霍家托慈善机构的工作人员找上你家，给了你父母一笔善款，只说是一种人道主义援助，以便他们养老——毕竟，他们只有你一个孩子。” 所有信息都对上号了，赵林朗没有丝毫怀疑，顿时感慨这世界也真是无巧不成书！ 现在他想收购霍氏集团，可几年前，是他阴差阳错救了霍家小儿子一命！ 这命运…… “可是，这些跟那个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第310章 计谋起效待实施 冯雪静继续说：“当年你出事后，尸体迅速就火化了，等若宁得了消息从国外赶回来，你的葬礼都结束了。她失去了你，整个世界都灰暗了，你绝对想象不到她那时候有多伤心痛苦，有多绝望无助——毕竟那么多年，都是你陪伴着她，保护着她，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除了男朋友之外，更像父亲、兄长，可以说，你就是她的天！” “呵！可你却她撒下这弥天大谎，甚至怀疑她，诽谤她，用那么肮脏的心思污蔑她！”冯雪静连连冷笑，想到当年闺蜜的惨状，满心满肺只觉得不值，连语气都激动愤慨起来。 “她当时甚至一度想到自杀，就因为你不在了，她觉得没了活下去的意义……幸亏我及时发现，阻止了，她回来呆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整天以泪洗面，萎靡不振——后来，是她学校那边有事情，导师叫她回去，她才稍稍振作起来，又出去继续攻读学位。” “你去世一年忌日快到时，她又提前回来了，一回来她就找到我，让我帮忙调查你的心脏捐给了谁——这个其实很好查，只要有人，托关系去器官共享平台那边很容易就查到了。让我没想到的是，都一年了，她居然还无法从失去你的阴影泥潭中解脱，她居然还起了一个无比疯狂的念头！” 故事讲到这里，凭着赵林朗的智商，已经差不多明白那个孩子的来历了。 可问题就是，如果那样的话，孩子也应该是霍凌渊的，怎么成了霍凌霄的？ 冯雪静看向他，也问道：“你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赵林朗好久没说话，再开口时，嗓音莫名有些暗哑，连眸光都沉郁地带着悲凉，“难道……她刻意去结识了那个霍凌渊，跟他在一起了，然后……怀上了他的孩子？” “你果然聪明——只不过，你还是低估了若宁对你的感情，她那个时候，整颗心依然是你，怎么可能跟其它男人在一起？哪怕是假装，她也无法接受，因为她不愿意背叛你们感情——哪怕只有丝毫！” “她让我暗中帮忙，趁着霍氏一次宴会，偷偷潜入了霍凌渊的房间——可谁都没想到，那晚霍凌渊因为身体不舒服提前离开了宴会，那晚入住那间房的人是霍凌霄。” 赵林朗眼眸陡然一震，眸光猝然凝聚看向对面的女孩儿，脸色极度不可思议。 “你也觉得不敢相信是不是？”冯雪静笑了笑，笑容意味深长，继而摇了摇头，“可命运就是这么奇怪……当时，连若宁自己都不知道，与她发生关系的人并不是霍凌渊，而是霍凌霄——两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你不知道她那天有多高兴，她以为，她终于怀上了你的孩子，虽然并不完完全全属于你，可至少孩子的心跳，来自于你！” “直到去年，她带着孩子回国，与霍凌霄偶然遇上，这一起乌龙事件才慢慢展开真相，这也是后来她为什么跟霍凌霄在一起的原因——除了日久生情之外，也因为，可以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见赵林朗一动不动，整个人像入定一般，又像是神游天外，可脸上的情绪分明显示他心里已经荡起波澜，冯雪静不着痕迹地瞥他一眼，心里淡淡冷笑。 “其实，当若宁知道这个真相时，她非常崩溃痛苦，因为在她心里，她一直都觉得那是你的孩子，是你留给她唯一的念想，是她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她怎么也没想到，老天爷跟她开了那么大一个玩笑！她跟霍凌霄在一起，也是经历了很多很多，她需要说服自己，把对你的感情深埋起来，强迫自己去接受新的男人，尝试新的感情，开启新的生活——这个过程有多难，你没有亲眼看到，绝对无法想象。” “可你——你还在这么怀疑她，认为她早早就背叛了你，甚至觉得她在心里庆幸着你的意外去世，因为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攀上富豪——呵，你不觉得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吗？！” 赵林朗被冯雪静的话死死地定在座位上，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 冯雪静并不确定告诉他这些到底是好是坏，不过，这会儿看着他呆若木鸡一般，看着他方才还装腔作势的面孔此时全被震惊、讶异、愧疚、忏悔甚至悲痛填满，她突然觉得，告诉他还是有用的！ 起码，能让他心里痛一痛！ 良久，赵林朗微微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眸底隐隐泛着猩红，视线慢慢对焦看向对面，“照你这么说……其实若宁并不爱那个姓霍的，只是为了孩子——” 冯雪静撇了撇嘴，“我可没这么说，若宁一开始的确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可霍凌霄是谁啊！他不愿意追女人时都能被女人前赴后继地倒贴，何况他拿出十足的架势，牟足了劲儿去追呢？” 冯雪静这话，表面上像是没有回应他的疑问，可潜台词又分明在说——若宁跟霍凌霄在一起，就是因为霍凌霄的条件太好了，对她太好了，她无法抗拒了。 在赵林朗的思维理解里，就是——若宁其实不爱那个姓霍的，只是被迫接受而已。 “我就知道……若宁跟我说的那些狠心绝情的话，全都口是心非！她是恨我，恨我抛弃了她！”赵林朗悟到那层深意之后，突然笃定喃喃地道，“我一定要让若宁回到我身边！她是我的！” 冯雪静挑眉，故意刺激他，“你真是疯了？你怎么抢？暂且不说你跟霍凌霄的差距，单说你也是有老婆的人，你怎么去抢若宁？再说了，霍凌霄是什么人啊！你想抢他老婆，怎么可能！别痴人说梦了！” 赵林朗落着眼睫，淡淡地道：“哼！冯雪静，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做那些事，改名换姓在国外生活？” 冯雪静故意做出好奇不解的样子，问道：“对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赵林朗差点脱口而出，幸好脑子反应过来，及时止住了。 “总之，现在我想得到的东西，我一定会得到！霍凌霄很快就会一无所有，到时候，不止是霍氏集团，连若宁都一并会回到我身边！”赵林朗异常自信坚决地说道，眸光划过一抹阴愤乃至癫狂的光。 冯雪静看着他令人寒栗冷颤的表情，莫名打了个激灵，思忖这人是不是又要放什么大招了。 * 方若宁回到公司，保镖立刻把商场里发生的事跟霍凌霄汇报了。 原以为她出去跟闺蜜吃顿饭，能聊聊天放松放松心情，谁知居然遇到这样的事！ 没等保镖说完，他已经起身快步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拉着方若宁上下打量，关心地问：“有没有受伤什么的？当时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不行，你最近还是少出门为好，这些网友太疯狂了！” 方若宁被他扯着上下打量，想要说话都没机会，等他说完才安抚：“放心，我没事，又不是瓷娃娃，别人碰下就怎么了。” 保镖又道：“幸亏Geller先生和他的助手经过那里，替我们解围。” 霍凌霄面色一僵，看了保镖一眼，又沉眉看向女人，“怎么又是他？每次都那么巧合？” 方若宁心里也有同样的疑惑，看着男人困惑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怎么那样巧。不过，我们就是一起下电梯，而后就各自分开了。” “嗯。”霍凌霄沉沉应了声，微微转身看向保镖，“你再法务部找个律师，一起去商场那边交涉，把骚扰太太的那些人全都查出来，交给警方，就算判不了罪，起码也会有个行政处罚，我要让他们长长记性。” “是，我这就去办。” 保镖转身走了，方若宁抓着他的手微微拉回来，“有这个必要？” “当然有。”霍凌霄脸色严肃起来，放开她，转身走回办公桌后，“不杀鸡儆猴，下次还会有人冒犯，都是成年人，该学会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任。” “好吧。”身为律师，方若宁明白这个道理，“我只是担心，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处理这些事会额外添麻烦。” “傻瓜，”男人打开文件，抬眸瞥了她一眼，“保护自己的老婆，怎么会麻烦？” 女人笑了笑，不再说话，继而一手捂在唇边，打了个呵欠。 霍凌霄立刻就问：“困了？要不要到休息室睡会儿。” 放着平时，他这么建议她多半都是拒绝的，为了避嫌，也为了不让同事们觉得她有特权，可现在不一样了，为了宝宝，她也要对自己好点。 “唔，是有点困了，那我去睡会儿，你不许打扰我。”方若宁答应，转身就朝着休息室走去。 霍凌霄微微意外，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勾唇。 这小东西，平时不是都不肯的么，今天是怎么了？难道被那些网友吓到了？ 不知是不是确定了怀孕之后，人在潜意识里会发生转变，方若宁竟觉得格外犯困，中途隐约醒了一次，可眼皮都撑不开的感觉，一股强大莫名的拉扯力将她再度拽入了黑甜的梦境。 等再次有意识时，觉得身体被什么压了住，连嘴巴上都有一种绵软熟悉的触感。 柳眉可怜地皱了皱，她下意识转头想要摆脱掉那阵骚扰，可非但没有甩开，还连整个呼吸都被阻止了。 “唔——”终于，眼皮睁开，她惺忪地发出一个音节，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烦躁地抱怨，“你干什么，说好了不许打扰我的！” “我也不想啊，可是你都睡到三点了……” 三点？！ 脑子里一个激灵，她猛地睁开眼眸，拽着他的手臂一看腕表，真得！三点十分了！ “天啊！”她火急火燎地起床，“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男人很委屈，“你一会儿怪我打扰你，一会儿怪我不叫你——女人，果然善变！” 方若宁气得一巴掌拍在他身上。 “不过，你也真是能睡，昨晚睡得也算早啊。是不是依然适应不了这工作强度，如果太辛苦的话……” 知道他要说什么，方若宁抢先打断，“这个工作强度不算什么，我以前做律师时，忙起来比这更忙！昨晚是睡得早，可是夜里醒了几遍，老是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感觉比没睡还要困！” 她这般解释，霍凌霄没有丝毫怀疑，反而觉得心疼，“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也许吧……” 穿戴整齐，她起身要跑，手腕又被一股力道抓住，继而将她整个人拽回去。 “啊！你干嘛！”被迫伏在他胸前，女人羞赧，“你别闹了！我要去工作了！今天下午好多事！” 霍凌霄抱着她，垂眸深情地凝望着，一手拨开她脸上稍显凌乱的发，正色道：“若宁，这些事你不要过于担心，真得，其实……即便霍氏没了，对我来说也的确不算什么，我在乎的只是你，只要你在我身边，别的都无所谓，所以，不要弄得那么紧张，那么大压力，也不要总想着替我分担——看着你这么辛苦，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方若宁本来急忙匆匆地只想着感激离开这里，回去工作，听了这话，心里却莫名安宁下来。 看着她幽深迷人的眼眸，写满了对她的心疼呵护，方若宁心里暖暖涌动着爱意，甜糯地一笑，安抚他：“没有那么夸张，你别多想，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能跟你在一起，做你的左右手，并肩作战，我觉得很荣幸，也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有价值的，如果你让我闷在家里做米虫，恐怕我会疯掉。” 男人没说话，她又主动踮脚在他唇上吻了吻，戏谑地用手拍了拍他的俊脸，哄道：“好啦，没事多笑笑，虽然你板着脸很酷，可我更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样子。我去工作啦，晚上争取早点下班。” 说完，她俏皮地一眨眼，霍凌霄看着她狡猾妩媚的小眼神，确定领悟到某种信息，突然心里一热。 这妖精！在公司里公然暗示他！简直就是扰乱军心！ 第311章 突而转变引怀疑 尽管霍太太给出了明确暗示，霍总裁也的确很想早点下班回家，奈何抵不住突发工作状况，又加班熬了半宿。 凌晨已过，霍凌霄才回来。 方若宁靠在床头看书等着，也幸好中午在他办公室睡了两个多小时，这会儿还能撑着，听到客厅传来动静，迷迷糊糊的她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起床出去。 “你回来了啊！” 骤然听到她说话，倒把刚走近客厅的霍凌霄吓了一跳，男人明显停住，看着她顿了秒，才不悦地斥：“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又说这些日子很累很困。” 虽是斥责的话，但满满都是心疼之意。 玄关处留着一盏灯，客厅里有淡淡的光亮，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夜深人静时透着浓浓的疲惫，商务手提在沙发放下，他走上前，习惯性地抬手捏了捏妻子的脸，冷哼了声：“是不是白天在我办公室睡多了？” 其实，等他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每晚没见他回来，她就睡不着，即便睡着了，也是半迷糊的状态，并不踏实。 何况，今天对她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她虽不能直接告知，但又莫名地想跟他亲近下，这种微妙的情绪，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脸蛋被捏了捏，她也没抬手拍开，反而顺势张开双臂抱着她，贴近他怀里：“你没回来，我睡不着嘛……白天都跟你说了，晚上早点回来……” 她嘀嘀咕咕地说着，半是抱怨，半是撒娇。 霍凌霄心里顿时一片柔情。 手指又改在她滑腻的耳垂捏了捏，男人低下头，在她鬓间厮磨，身体瞬间灼热起来：“今天怎么了这是？昨晚还拒绝我，今天又莫名地热情，我还以为是我会错意……” “啪……”女人娇嗔地拍在他结实的胸肌上，佯装生气地转身就走。 可惜，手腕又被拉住。 “干嘛？” “伺候老公沐浴。” “嘁！”她忍不住笑了下，转身又走，不过手指却没放开男人，两人一同回房。 方若宁真得一颗一颗帮他解开纽扣。 见她这么温顺乖巧，娇俏可人，男人疲惫的身体又渐渐苏醒，抱着她俊脸在她脖颈间腻歪。 女人不停地抖动肩膀，“哎呀，你别闹了！再闹我不管你了……” “你是我老婆，你不管谁管？” “……”外人面前雷厉风行如同君王般的霍总裁，这会儿居然在撒娇！ 方若宁表示，这人越来越像小孩了…… 刚帮他解完衬衣纽扣，谁料下一秒，这人突然在她耳根连接脖颈的地方，不轻不重地咬了口。 “啊！”方若宁小声惊呼了句，扭头瞪他，“你干嘛啊！又不是吸血鬼，还咬人！” 霍先生温柔邪魅地笑，“只怪你秀色可餐。” “……” 方若宁懒得理会他，可这种禁欲系的男人不正经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招架。 卧室里同样只留着一盏射灯，就在他们头顶不远处，光芒洒下，显得男人五官若隐若现，英气的剑眉，明朗的星目，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深邃的颧骨落下阴影，衬得眸子幽暗犀利，当他用那份坏痞邪魅的眼神看着她时，还真有几分吸血鬼的味道，刚毅而棱角分明的脸庞，混着他独一无二的强大气场，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成熟魅惑的致命吸引力。 大概是她的眼神给了鼓励，两人默默对视了几秒，霍凌霄微微勾唇，一只大掌悄无声息地定住她的后脑，温柔缱绻的深吻不期而至。 深夜的气氛太美妙，方若宁情不自禁地歪着脸回应他的吻，双手抱着他，将自己更加投入他的怀中。 男人黑瞳微微震荡了下，意识到今晚的妻子有点不一样，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 以往，她不是没有主动过，可今晚这种主动，热情中让他有点莫名的不安。 只可惜，对她一向毫无免疫力，尽管理智上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可身体早已经沉沦，脑子里旋起风暴，来不及思索更多，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脑袋抬得更高，加深这个吻。 “老公，我爱你。” “我也是，很爱很爱……” 两道身影慢慢倒向床榻，方若宁紧张又期待，捧着他的脸，视线看进他眸底，楚楚可怜的水眸荡漾着浓浓爱意，羞涩地提醒：“老公，我更喜欢温柔的你……” 霍凌霄优雅缓缓地勾唇，看着她我见犹怜的模样，明白了什么，答应：“好……” 孕早期，按说不应该这样的，所以只能提个醒，让他温柔一点。她想着，就当还不知道这件事吧，过了今晚，就得绞尽脑汁地想着每夜如何拒绝他，也不知能隐瞒多久。 思维有点走神，她心里隐隐焦虑，思忖着得早点去接近那个Rachel了，如果这里行不通，她就要去接近赵林朗…… 就像闺蜜说得，霍凌霄如果知道这件事，肯定得气死吧…… 而为了取信赵林朗，她势必瞒着这人，必要时候，还可能会伤害他。 心里忍不住泛起疼痛，她情不自禁地越发抱紧男人结实宽挺的腰背。 老公，对不起……希望到时候你看在宝宝的份上，不要那么那么地生气。 * 虽然赵林朗的身份足够神秘，可架不住网友们神通广大，几天之后，网上关于Geller的八卦终于有了新进展。 随着Geller的身份曝光，低调神秘的格里菲斯家族也被人们所津津乐道，一时间，关于霍氏集团将被收购的消息再次占据热搜。 既然Geller是格里菲斯家族的女婿，那大家自然会联想到他是代表格里菲斯家族，想对霍氏进行收购。 虽然霍家也是名门望族，财富积累了几代，并且家族中从商从军从政皆有人脉，可也抵挡不住来自华尔街老牌财团的进攻，一时间，消极情绪占据整个公司，大家都觉得公司这次肯定要完了，要被歪果仁收购了。 而公司一旦被收购，高层重组不说，极有可能裁员，整个公司都将面临大换血，所以，从上下到下数千名员工人人自危，都在担心公司顶不住，他们也会失去工作。 正如霍凌霄所预言，物极必反——舆论造势起来后，大概连赵林朗自己都没想到，他会成为网络红人，更没想到，广大网友能把他的样貌都扒出来，照片也开始在网上泛滥。 凭着出色清俊的外表，略带忧郁的眼神，他在一夕之间竟还收割了不少少女芳心，一个个纷纷感慨——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实力！ 尽管他意识到危机，以最快的速度摆平了网上舆论，也命相关平台删除了他的个人肖像，可依然没阻止事态持续发展，他的“原始身份”一度有被人扒出的危险。 “霍总，这是今天的帖子，H大一个校友会的官博关注到这件事，不少H大校友都说，这个Geller像极了他们已经去世的校友赵林朗，事件爆出后，赵林朗在H大读书时的照片也被贴出来，网友们立刻展开分析，一致认定这根本就是一个人！”陈航汇报完工作后，突然心血来潮，估摸着他家老板不会有时间上网八卦，便将今天的热点跟他提了下。 霍凌霄原本在办公，听了陈航的话抬起头来，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机屏幕，眉心微微一凛，接机接过手机，划过屏幕看了看那条微博。 “他目前有回应吗？”霍凌霄沉声问道。 “暂时没有。” “这样……”霍凌霄看着这些消息，突然心生一计，“你派人去接触这些爆料的H大校友，我要他们的亲口凭证。” 陈航明白过来，面色严肃，隐隐带点激动：“好，我马上去办。” 虽然目前赵林朗的真实身份还不能得到有效证明，但这些证据率先收集着以备不时之需，也算未雨绸缪。 第312章 冒险见面拆伪装 方若宁早早就派了人暗暗跟踪蕾切尔，可因为她身边那个黑人保镖太过敏锐，为了不被发现，保镖不敢表现的过于激进，常常跟着跟着就跟丢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小半个月的蹲点，暗随，终于找到了机会。 记着霍凌霄的叮嘱，她不敢擅自行动，怕回头又挨批，以后连行动自由都没了，出发前她只好去跟霍总裁“请示”。 敲门进去时，霍凌霄正在接电话，听着像是在跟市场部那边的高管交流什么，方若宁静静等在一边。 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大概知道她有事要说，简短地跟那边交代完毕，挂了电话。 “中午了，想吃什么？”起身离开办公位，霍总裁走到霍太太身前来，拉着她的手温柔地问。 昨夜的温存太深情，导致方若宁到现在都还不敢直视他的眼眸，闻言，红唇抿了抿，抬眸看他，道：“中午我得出去一趟。” “什么事？”有了前车之鉴，霍凌霄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怕她出门又会遇到神经病网友，顿时皱眉问道。 方若宁看着他，怕他不答应，声音带着几分谨慎：“那个蕾切尔今天中午过来公司这边了，应该是要跟盖勒一起吃饭，我想……等他们吃完饭后，我找个机会去见见她。” 霍凌霄还没舒展的墨眉顿时越发收拢，眉心都要拧成“川”字，目光盯着她沉沉看了几秒，他犹不放心：“若宁，我觉得……” 方若宁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他要拒绝，没等他把话说完，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清秀的五官微微蹙拢，“凌霄，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这是个机会，我想尝试下，说不定，蕾切尔跟我一样，也是被赵林朗欺骗了呢？” “可万一，她跟赵林朗就是一伙的呢？” “无所谓啊！我那天说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她跟赵林朗说我去找过她而已，可这又如何？” 男人薄唇紧抿，未语。 “凌霄，我真得受不了这件事一直拖延下去，我更不想每天出门都得防备着会不会跟那个人偶遇，你也不希望我跟他见面，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结束这一切！” 霍凌霄心里忧虑，但是看着女人坚定的眼神，又不想为此惹得两人都不高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得不退步：“我让李权陪你过去，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好。”他肯让步，方若宁也不敢大意，现在身体特殊，有人陪着，她也觉得安心一些。 盖勒虽然在霍氏任职了，但也不知是不是霍凌霄有意安排，他的办公室被安排在双子楼的另一栋。其实正常情况下，方若宁跟他碰面的机会并不多。 坐在车里，她看着男人同金发碧眼的女人在餐厅门口吻别，心里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若非亲耳听他说，她真的无法想象，这个男人能像奥斯卡影帝一般，能这般自然坦荡跟一个不爱甚至憎恨的女人如此完美无瑕地演绎恩爱夫妻！ 吻完之后，他还抬手帮女人拢了下耳边的发，两人不知说着什么，俱都笑了笑。 而后，赵林朗转身离开了，穿过马路走向不远处的霍氏双子楼。 而女人在原地站了会儿，抬腕看了看表，方若宁以为她也要离开这里了，不料，她四处看了看，大概是发现身后是个商场，又转身进去。 “夫人，蕾切尔看起来像是要逛商场。”李权回头对她说道。 “嗯，再等等吧。” “可是，去商场的话，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李权同样担心那些无脑网友。 “应该不会了吧……上次那些人全都被找出来请去喝茶了，有的被警告，有的被行政拘留，应该不会有人再这么大胆了。”那天，霍凌霄坚持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专门命法务部的同事去处理这事了。 李权想了想，点点头，手机响起，他接完电话后汇报：“盖勒已经回公司了，下午有会议。” “嗯，下车吧。” 蕾切尔逛得这个商场全是高端品牌或奢侈品牌，这个时间客流量并不大，放眼望去都没几个人在逛。 那个黑人保镖很显眼地站在一家女装精品店的门口，里面，金发碧眼的蕾切尔正从试衣间出来，几个导购小姐异常热情地围着她，用英文各种夸赞。 方若宁走进去，直直朝着蕾切尔，同样也是夸赞，只不过词汇量和发音明显比那些导购小姐强了许多：“这身衣服很适合你，优雅知性，又不乏甜美。” 蕾切尔闻言一惊，回头看过来，顿时脸色明显僵了住。 没等她说话，方若宁又用中文吩咐导购员：“那你们店的应季新品，符合这位女士穿的码，全都包起来——”视线含笑地落在蕾切尔脸上，她又改回英文，“见面礼，请蕾切尔小姐笑纳。” 蕾切尔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脸上有了表情变化，随机道：“不不，不需要。”眼眸看向方若宁，冰蓝的眸子微微眯起，有一股子寒栗，“你来找我？” 门口的黑人保镖察觉到不对劲，面色严肃地赶紧朝里走来，不过李权动作更快，不着痕迹地挡在他面前，开口同样是流利纯正的英文：“伙计，不用紧张，我家夫人只想跟你主人说几句话。” 方若宁微微回眸看了眼，同样安抚道：“的确不必紧张，不过是偶遇而已，既然遇上了，不如一起喝杯茶？” 蕾切尔依然防备着，可却并没有直言直觉，只是问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我跟你不熟。” “你说得对，我们之间不熟，可我们跟同一个男人很熟。” 蕾切尔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眼眸暗了暗，心动了，“你需要等我一会儿，我换下衣服。” “不用了，你穿这身真得很美，更重要的是，这是你丈夫喜欢的风格。” 对方再次定住眼神，瞧着她。 方若宁笑，“相信我，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这句话，成功勾起了蕾切尔的兴趣，没有哪个女人能大方接受另一个女人对她说——我是最了解你老公的人！ 两人对峙，方若宁从容含笑，蕾切尔面带沉色。 而另一边，店长带领着几名导购正风风火火地打包衣服，似乎担心顾客下一秒钟又变卦，不肯买了。 “夫人您好，我们最近的上新款一共是11套，给您按贵宾待遇打九折，一共是十五万。”店长急忙忙捧着账单小跑上来，恭敬含笑地说道。 方若宁看着蕾切尔，话却是对店长说的，“好，刷卡。” 店长双眼放光，赶紧双手接过卡片。 离开精品店时，那个黑人保镖两手提满了购物袋，恰好那家店的包装袋是很粉很少女心的设计，提在五大三粗的黑人保镖手里，画面颇有几分滑稽。 方若宁此举并非炫富，也不是多余，她早就研究过这个蕾切尔的性格和心理。 在跟赵林朗结婚之前，她因为腿有残疾的原因，一度非常抑郁和自卑，并不是那种明艳大方的性格。只能说爱情的力量很伟大，跟赵林朗在一起之后，她才变得开朗自信起来——对付这种性格的人，从一开始给她制造一点压力，在气场上，气势上胜出一些，能先发制人，破坏她的心理防线，这样才能有利于接下来的谈判。 而从现在蕾切尔 的反应上来看，这一招是有用的。 咖啡厅里坐下，方若宁询问她要喝点什么，她想了想，却摇头，“不用了，你有话直说吧。” 方若宁笑了笑，朝服务生招手：“两杯柠檬水就好。” 以前怀轩轩时，她对柠檬水很钟爱，这次，又有点嗜酸的迹象。 “既然你这么干脆，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对方的中文不是很好，方若宁很体贴地一直用英文跟她交流，抬眸看着她淡淡的脸色，她切入话题就问，“你跟盖勒是怎么认识的？是在圣安德鲁斯大学吗？” 服务生端着托盘送来柠檬水，两人谈话暂停。 服务生离开之后，蕾切尔抬眸看她，语带不悦：“你调查过我？” “对不起……”方若宁耸肩，两手一摊，“我知道这很冒犯你，但请你谅解，我为了弄清楚盖勒这些年干了什么，不可避免地要去了解下你们的生活。” “你们太过分了！这在纽约，是严重的侵犯隐私权！”蕾切尔很生气，脸色激动地控诉。 幸好咖啡厅里人比较少，他们坐的位置又很偏僻，无人注意到。 “我知道，我是律师，在英国就职多年，我很清楚这些行为在你们西方国家是多么严重，不过没办法，我被盖勒欺骗的太惨了，我必须要弄清真相！” 蕾切尔不说话了，扭过头去，依然生气。 “我记得，第一次我们在机场洗手间见面时，你看到我明显脸色有些吃惊——我能不能猜测，其实，你在什么地方见过我呢？或者说，你见过我的照片之类的？”方若宁盯着她不悦的侧脸，挑眉试探地问。 可对方依然不肯说话，用沉默抗议。 方若宁不急，只是喝了口水柠檬水，继续道：“我跟盖勒从很小时就认识了，在我们国家，形容我们这种关系是叫青梅竹马，是一种特别美好，特别温馨的感情，甚至超越爱情……我原本以为，他会是我的丈夫，我们会幸福地过一辈子，可没想到，六年多年，他在圣安德鲁斯大学进修完回国之后，不久就出了车祸，撒手人寰，我甚至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到。我悲伤痛苦了六年，却没想到，他原来没死，只是很巧妙地设了一个局，找了个替死鬼，很聪明地骗过了所有人，包括警方，和我。” 蕾切尔偏转过去的脸庞随着方若宁这段话的展开，而缓缓慢慢地转过来，同时，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露出震惊、讶异，甚至，惊悚。 方若宁紧紧盯着她，顿时明白过来。 果然，这个女人也被赵林朗欺骗了。 “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终于，女人开口讲话了，不敢置信的语气。 方若宁淡淡地笑，摊手，“这不可能，我跟你想法是一样的，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就是我曾经的男朋友，赵林朗，现在是你的丈夫，盖勒——而且，如果你们是在圣安德鲁斯大学就认识了的话，那么，极有可能，他在还跟我相爱时，就已经打定你的主意了。” 【莫名其妙的，这两个英文名字都成了违规词，无法上传了，从此章开始，改为中文人名。】 第313章 高超谈判显水平 蕾切尔持续目瞪口呆，冰蓝漂亮的眼眸失去了灵气。 “他是一个非常非常聪明厉害的人，简直就是天才！做到这些事对他来说并不难，所以，你被他欺骗也没什么好震惊的，毕竟，我跟他认识了那么多年，也还是被他骗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你们这么相爱，既然这么多年……他都一直记着你，那为什么……为什么又要跟我在一起……”蕾切尔的心理防线持续溃败，落下眼睫，失魂落魄地独自呢喃着。 方若宁微微皱眉，看着她问：“你说什么……他一直记着我？” 蕾切尔面无表情，眼皮抬了抬看着方若宁，“你不是好奇为什么我会在第一次看到你就露出那副表情么，因为……我确实见过你的照片，在他的钱夹里——这些年，他换过几个钱夹，但那张照片始终没有丢掉，一直藏在最里面的夹层里，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 这次，换方若宁脸色僵住。 林朗还保留着她的照片？一直藏在钱夹里？照这么说，这些日子每次见面他说的那些话，不是哄骗她的？他真得……还爱着她？ 可惊讶过后，方若宁很快又平复下来。 或许吧，或许他的确对她还有留恋，但这种感情也已经不纯粹了。 他那种人，最爱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爱情在金钱、财富、地位和野心面前，是可以随时牺牲摒弃的东西。 这种人，即便还爱着她，也已经不配得到她的眷顾了。 何况，他一次次污蔑她，认为她跟霍凌霄早就“暗度陈仓”，认为她是爱慕虚荣才嫁给霍凌霄。 一个爱她不够纯粹，还对她不够了解信任的男人，更加不值得她回头了。 “我见他那么珍视那张照片，心里就知道了，那肯定是他以前喜欢的人，可谁都有过去，更何况是他那么优秀的男人，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只要他对我好，在我身边，这就够了——直到，他要回国，我心里开始隐隐不安，果然……”她自嘲地笑了笑，看向方若宁，眼神又慢慢坚定起来，“霍太太，既然你已经有了霍先生，请你不要再跟我抢盖勒，我是真得很爱他。” 方若宁吃惊地抬眸，不可思议地问：“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你还要爱他？” 似乎怕对方不明白，她两手微微比划着，脸色有些替她着急，解释的更详细：“你这么聪明，你应该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他假装死了，但其实是有另外的人代替他死亡……他用了一个全新的身份继续活着，他可能涉嫌杀人，而且还……还欺骗了你，就因为你是格里菲斯家族的人，他知道接近你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攀上金字塔的顶端，甚至……他可能根本就不爱你，只是在利用你——” “够了！”蕾切尔突然打断她的话，脸上表情激动起来，带着丝丝痛苦，“不需要你说的这么明白，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好吧……”方若宁见她情绪凌乱，没再继续说下去，看着她痛苦又纠结的样子，她心里其实能理解。 爱情会让人冲昏头脑，有的人为了爱情能不顾一切，这位极度富有的千金大小姐，可能在金钱上从不匮乏，但就是缺爱——所以，遇到一个她喜欢，而又愿意天天哄着她开心的男人，还是一个样貌跟能力都无可挑剔的男人，她愿意继续装傻下去。 Ok！她能理解。 那既然这样的话，接下来的“谈判”就很容易进行了。 “蕾切尔小姐，我今天找你，其实是有事请你帮忙。”前面铺垫的足够了，方若宁开始切入主题，“盖勒要收购霍氏，这对格里菲斯来说，或许没什么不好的影响，但对于你们夫妇来说，却是非常危险的举动。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即便娶了你，成了你们格里菲斯家族的一份子，他可能也并不甘于被你们家族控制着，以他的野心，他肯定希望能自由翱翔——所以，收购霍氏，就是他实现这一雄心报复的最重要的一环。一旦收购成功，他就有了可以跟你们相抗衡的筹码，他绝对不会乖乖把霍氏变成你们格里菲斯家族生意的一部分，甚至，连你，他也许都要抛弃。” 女人再度瞪着眼，面带讶异地看着方若宁。 这份惊讶，其实不是因为被方若宁所揭露的事实吓到，而是——她才明白，原来面前这个女人，真得对盖勒非常了解！ 这些年，盖勒的确一直不甘心被家族管控，所以一找到机会，便想要回国发展，并且选定了霍氏集团做为入手点，想通过收购霍氏一口吃成大胖子，从此跟家里撇清关系，另起炉灶。 她心里多少明白这一点，也曾想过阻止，只是因为爱和心软，一次一次妥协。 就比如这次，盖勒手里的钱已经不够继续收购霍氏的股份，他便怂恿她回去跟家里商量，让家族他们支持他的决定，帮助他完成收购。 “他或许是有这样的想法，但我的家族也不会那么容易就任他摆布。”虽然被方若宁说中了，可蕾切尔为了维护尊严，依然不肯承认这一点。 “你的家族当然厉害，可是他诡计多端，总会有办法达成目的。而且，到时候在这个斗争过程中，你夹在家族与他之间，该是多么为难？” 蕾切尔表情定住，慢慢不说话了。 显然，被方若宁描述的那一幕吓到。 对，就算盖勒到时候翻不出格里菲斯家族的庞大势力，但这撕破脸皮后的结局，也必然是他们婚姻关系的破灭。 “如果你想继续跟他在一起，想让他继续这样哄着你，对你好，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砍掉他的羽翼，让他飞不起来。否则，他一旦强大起来，你们的婚姻就到了尽头。”方若宁知道她心里已经妥协了，再度沉声说道。 蕾切尔依然沉默，但冰蓝梦幻般的眼眸却不知不觉浮上水汽，整个人失去了那份光鲜亮丽，浑身都似笼罩着悲凉。 方若宁心里，其实很同情她，不由得语调绵软了几分，以一副朋友间聊天的口吻说道：“你刚才说，让我不要跟你抢他，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我曾经很爱他，可那早已经是过去了，我爱的那个男人，在六年前已经去世了，现在，我有了新的感情，我很爱我的先生，我还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盖勒欺骗了我，我无法容忍，即便他对我还恋恋不忘，我也不可能再跟他复合了——” “可是，你要知道，盖勒若是继续跟我先生对抗下去，想要收购霍氏，那我们只能倾尽一切手段，拆穿他的真实身份，到时候，警方肯定会介入调查，如果他真的手染鲜血，杀了人……那他必然要面临法律的制裁。” 话说到这个份上，方若宁相信她能明白其中潜台词了。 想要维护他们的婚姻，那她必须削弱自己丈夫的能力。 想要保住他的丈夫，那她必须得想办法把他带离出境。 不管是出于哪个目的，只要她行动了，那霍氏就有救了。 至于，赵林朗最后能不能逃脱法律的制裁，能不能逃到国外继续过他没多少“主权”却足够奢华富足的生活，就看他的运气和造化了。 该说都说完了，方若宁担心出来时间太久，霍凌霄又要担心焦虑，便微微松了一口气，对她一笑，站起身。 “我该走了，希望蕾切尔小姐好好考虑下。” 转身，要走的瞬间，一直沉默着的女人突然又开口：“收购霍氏是他个人的主意，前期所有资金都是他自己这些年挣得，现在，他的确遇到了资金难题，我帮他从家族争取了一部分，已经到账了。” 方若宁转头，面色严肃了些，“你是说，那些钱他已经拿到手了？” “还没，在我名下，十亿美元。” 方若宁倒吸一口冷气，格里菲斯家族果然财大气粗，一出手就是十亿美元！约合软妹币近70亿！ 如果赵林朗用这笔钱大量购入霍氏股票，再加上他手里现在已经掌握的，那他极有可能要超出霍凌霄的股份占比了。 心里瞬间慌作一团，她又重新坐下来，看着蕾切尔，思索了几秒才真诚地道：“这件事不止关系到霍氏的存亡，更关系到你自己的婚姻和幸福，蕾切尔小姐，你千万不能把这笔钱给他，否则——” “我会好好考虑的。”蕾切尔打断她没说完的话，不冷不热地回应了句。 方若宁沉默，想再劝劝，可又怕说得太多反而令对方反感。 “好，谢谢你，我先走了。”礼貌地点头一笑，方若宁也干脆，转身离开。 经过两个保镖坐着的位置时，李权立刻起身跟上来，低声询问：“夫人，谈得怎么样？” 方若宁面色严肃，但开口却是好消息：“还可以，她应该会帮我们。” “是吗？那就好。”李权面色喜色，心里也松了一大截，可再看看方若宁的脸色，还是严肃紧张，心里不禁又起疑。 回去的路上，霍凌霄的电话已经打来，开口就是浓浓流露出的担忧：“怎么还没回来？如果谈不妥就算了，我们另外想办法。” “应该是谈妥了，但有新的问题，我回来跟你说。” 听出她口气紧绷，霍凌霄沉沉回道：“好，我等你。” 回到总裁室，霍凌霄起身相迎，“怎么样？她肯帮我们？” 方若宁拉着他在会客区沙发坐下，将方才跟蕾切尔交谈的整个过程都跟他讲了一遍。 “蕾切尔应该是真得很爱赵林朗，爱到失去自我，明知他在利用自己，欺骗自己，也沉溺其中不愿面对的地步——赵林朗前期收购霍氏的那十多亿都是他自己的积蓄，而现在他的资金已经用完了，就又说服蕾切尔回去跟家里争取资金，蕾切尔一下子又帮他弄到十亿美金。” “十亿美金？”霍凌霄听到这个数字，脸色也明显震惊。 “对，相当于七十亿人民币，”方若宁朝他这边转了转，一手紧张地按住他的手臂，眼眸凝聚，盯着他担心地问，“凌霄，我现在是怕蕾切尔也没法搞定赵林朗，毕竟钱已经拿到了，再想让他放弃肯定不可能，如果蕾切尔阻止的话，他们肯定会爆发冲突，我怕，蕾切尔根本就不是赵林朗的对手。如果他拿到这笔钱，高价购入霍氏股票，那些股东们见有利可图，难保不会倒戈，到时候——” 第314章 不堪家庭总拖累 她急匆匆地话没说完，见霍凌霄面色冷沉，后面的话突然打住。 心跳有些慌，好似赵林朗下一秒就要行动似得，她无法镇定，只想着如何才能应对。 “别担心，他要收购也需要时间去说服那些股东，我们还有机会。就算他能把这七十亿全都花出去，也不见得就能取得董事会的控制权。”相对比她火急火燎，霍凌霄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从容，还微微笑着安抚女人。 方若宁皱眉看向他，“可是你手里的股份——” “我手里的不够，别忘了还有霍氏家族其它成员，他们每个人手里都还攥着原始股份，必要时候，我们团结一致，肯定能胜出。” 望着他充满笃定和自信的眼神，方若宁慌张混乱的心再度平复了些，“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他抬手，轻轻刮过她挺翘的鼻梁，剑眉微挑，“为什么对自己的老公这么没自信？” 方若宁喘出一口气，摇摇头，“我当然不是对你没自信，只是……赵林朗他实在是——” 有句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赵林朗如果真得已经坏到可以去杀人了，那她当然害怕，毕竟他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可能跟对方一样做出那种残忍的事。 一个无所顾忌，一个坚守良心，一旦短兵相接，自然是前者胜算更大。 不过，望着霍凌霄坚定的目光，方若宁又选择相信他，继而投入他的怀里，心有余悸地道：“我刚才听蕾切尔说了这些，一路上都心神不宁，如果你这边还有胜算，那我们还可以博一博。” “嗯，放心吧。”男人大掌落在她肩头，微微用力按了按，又轻抚着安慰，“不要自己吓自己，有你这样能干厉害的贤内助跟我并肩作战，我们不会输得。” 这句话让方若宁心里多了几分温暖和得意，脸上也终于露出一抹笑，“希望吧，只盼着这件事早点过去。” “嗯，会的。” 下午，方若宁接到了李媛媛的电话。 “若宁姐，法院现在已经受理这个案子了，我听你的建议聘请褚律师做我们的辩护律师，褚律师说了，证据很明显，一旦开庭，那个徐成功肯定要旧罪新罪一起罚，可是我听褚律师说，徐成功的姐姐是你的继母，你们关系一直水火不容，那现在你帮着我讨回公道，把徐成功弄去坐牢，会不会又被那个继母为难？” 经过这几次的事件，李媛媛已经完全相信方若宁了，两人开始以姐妹相称。李媛媛是到现在才知，原来徐成功的姐姐是方若宁的继母，而且彼此一直关系很差，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徐成功要逼着他们去抹黑公司，目的肯定就是要打击报复方若宁。 他们一家人虽然都老实本分地从不惹事，可是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他们也不能容忍，何况这次的事件关系到他们家的恩人——方若宁，所以，李媛媛很坚决地要站出来指证徐成功的种种恶劣行径。 方若宁听她字里行间都是对自己的关心担忧，心里很是受用，感激地道：“你不用担心我，只管争取你们的合法权益就行，该怎么做褚律师会告诉你，你全都听他的。” “好，我知道的。不过，若宁姐，你也小心点，我在网上看到那些新闻了，你们现在遇到了很多麻烦，就怕有人趁乱时落井下石。” “嗯，我会小心注意的。” 结束通话后，方若宁想了想，心里也的确不踏实。 徐美慧姐弟三人她太了解了，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子，如果徐成功真得被定罪，收监坐牢，那徐美慧肯定要恨死她了。 只不过，以前她还仗着有方秉国给她撑腰，可现在，方秉国对她也不屑一顾了，而她也早不是从前弱小无助的小孤女，即便她想算账，怕也没那个本事了。 心里这样盘算着，她又安定了些，却不想，该来的总还是要来。 这天晚上，方若宁还在公司加班时，接到了姑姑方秉红的电话。 许久不曾联系，方若宁礼貌地问候之后，直接问道：“姑姑，你找我有事？” 方秉红听着她的语气，显然还什么都不知道，惊讶地问：“你爸没跟你说？” “说什么？” “他要跟那个徐美慧离婚啊！可徐美慧不干，两人争吵起来，徐美慧扬言要杀了他，同归于尽，两人在家里打起来，徐美慧的刀子不长眼，给你爸捅伤了，人这会儿刚送到医院。” “什么？”方若宁大吃一惊，不敢置信，“他们两人在家里拿着刀打架？” “哎！”方秉红一声叹息，满是无可奈何，“我早就说了那个徐美慧不是个好东西，跟你爸在一起，就是图钱，让他那时候不要被冲昏了头脑，他非不听，现在——” 方若宁不想听这些话，淡淡回应道：“他俩各取所需而已，没有谁是亏本的，方秉国霸占了人家的美貌青春，现在想把人一脚蹬开，哪那么容易。” 方秉红喏喏地道：“若宁……他毕竟是你爸，你认不认都是事实，干嘛这么说。” “我说的是事实。” “哎，算了算了，不计较这个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没用了。你爸在医院，徐美慧被警方带走了，我刚才打电话问了问，估计要接受审讯今晚都回不来，家里的保姆给我打电话，说孩子一直哭，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啊！那孩子难带得很，我要是把他带回来，估计把我家都能掀翻。”方秉红絮絮叨叨地一顿抱怨，方若宁听出弦外之音了，想让她接纳那个孩子，她血缘上的亲弟弟。 说实话，如果她没有轩轩的话，这种情况下看着孩子可怜，她也许会接受，暂时代为照顾，可现在她有自己的家庭，而且还又怀了身孕，加上公司如今正面临危机——他们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完，哪里还有心思去管那个小魔王。 “你想把他接回去就接回去吧，如果不想接，就把他送福利院去，正好，让他吃几天苦，磨磨那脾气。” 方秉红怎么也没想到侄女会给出这么一个意见，愣了下，再次不满地抗议：“若宁，你怎么对你爸心狠绝情，对孩子也心狠绝情呢？他还不到四岁，只是个孩子，你是他的姐姐！” “姑姑，请不要对我道德绑架可以吗？”方若宁再好的修养也终于忍不住了，一手撑了撑额头，无奈地跟长辈讲道理，“这些年，那个家有把我当做家里的一份子吗？我现在能这样尽孝已经可以了，再说了，那个孩子你都管不住，我能管得住吗？我跟他完全不熟！万一他被他妈妈教唆着也憎恨我，来我家里后跟我各种作对，我怎么办？公司现在遭遇危机，你在网上就一点消息没看见吗？我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自己儿子都顾不上，我去接这么一个小魔头回来干什么？” 那边哑口无言，方若宁只觉得身心俱疲，可能也是怀孕后激素影响，她自己都觉得情绪有些太激动了，只好平复了下最后道：“对不起，姑姑，我不是圣母，不能你们遇到任何麻烦问题都来找我。我还要忙工作，先挂了。” 手机扔在桌面上，她双手捂着脸深深吸了口气，再次痛恨自己为什么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 耳边有脚步声传来，她还没来得及整理好情绪，身体已经被一双宽厚有力的大掌扳过去，将她的脑袋按在他身前。 “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霍凌霄在办公室都听到她的说话声了，赶紧放下工作开门出来看看情况。 第315章 惹怒霍总被惩罚 方若宁没说话，但是被他抱住的感觉真好，于是她也双手环着男人的窄腰，把脸埋在他宽阔温暖的怀里，平复躁动的情绪。 已经晚上八点，公司里没有太多人，尤其是总裁室这一层，其它秘书已经陆续下班走了，就连陈航今晚都有应酬也离开了。 只剩他们两人，也没什么顾及，霍凌霄索性又往前站了一些，让她靠着自己更舒服，让她慢慢平复纷乱的情绪。 方若宁也不说话，就抱着他，原本只是觉得悲凉无奈的心情，在他体贴的陪伴安抚下，渐渐有了委屈流露，眼眶也不知不觉地沁出眼眶。 隔着衬衣，霍凌霄感觉到温热的湿濡浸湿了布料，她哭了，他不免越发心疼。 男人宽厚干燥的大掌一直在她后背轻轻顺着，一下一下，另一手捧着她的后脑，将她紧紧贴在身前，许是这种犹如父亲安抚小女儿一般的动作让方若宁感觉到浓浓的关心与爱意，她终于慢慢平复下来，呼吸也趋于平缓。 好一会儿，她从男人怀里退出来，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泪，下一秒，一张纸巾递过来，她要伸手去接时，男人却又饶了开，径直伸向她的脸，细致地帮她擦干泪痕。 方若宁更加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矫情了，怎么为这点事也能哭这么伤心。早就知道这一家子人的德性，还有什么好计较，好生气的？ 想来，可能也跟怀孕有关，怀孕后情绪难免起伏波动，一点事都能掀起惊涛骇浪。 见她哭过之后，双眼跟兔子眼睛似得红彤彤，纤长浓密的睫毛还被泪水黏在一起，连挺翘的小鼻子都泛着可爱的红，尽管他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取笑，可还是没忍住，宠溺地道：“头回发现你哭过之后的模样挺滑稽的，又带着点梨花带雨似得楚楚可怜。” 方若宁越发羞赧，瞥了他一眼，一把拽过纸巾，自己又擦了擦。 “哭完之后，心里好受了吗？”男人拖过旁边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来，似微微叹息了声，低沉问道。 方若宁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知道他肯定要问发生了什么事的，索性自己交代：“刚才，是我姑姑打电话。” 男人眸光沉了沉，“家里又出什么事了？” “嗯。方秉国跟徐美慧在家里闹离婚，徐美慧恼羞成怒，拿刀砍人，把方秉国捅伤了，现在一个在医院，一个在警局，那个孩子没人照顾——她的意思，应该是希望我把孩子接过来，我没答应……” 她现在说的轻描淡写，可刚才在电话里，义愤填膺，委屈愤怒。 霍凌霄听完，又伸手过来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揽过来靠在怀里：“好了，不想这些了，你不愿做的事，没人能强迫你。” 他一哄，方若宁又觉得鼻头酸涩，觉得终于有一个人能懂她，尊重她，不用道德绑架她！ 强压着这股酸涩，她伏在男人怀里继续控诉：“为什么有些人总觉得只要是一家人就能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还不许别人记恨？为什么有些人总爱拿‘他只是个孩子’来做为掩饰一切罪行的理由？为什么我明明无心无愧，却要被他们指责是狠心绝情？我真得不明白……” “好了好了，不委屈了，不用理会这些人，只要我理解你，支持你，就好了，那些人干涉不了我们的生活，也无法替我们做决定——错的人不是你，是他们，你这样伤心难过，岂不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霍凌霄不太会安慰人，此时除了劝她想开一些，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低头，薄唇怜惜地在她鬓角划过，又留下点点滴滴温柔的吻，男人抱着她，叹息了声：“下次他们再打电话，不用理会就是了，有什么问题我来处理。” 他这么说，方若宁又振作起来，从他怀里退出，诺诺地道：“你已经够忙了，哪里还能让你去帮我处理那些乱摊子……” “我们是夫妻，不用分得这么清楚。” 对上他幽深晦暗的眼眸，这样一双迷人的眼，满满都是对她的宠溺与深情，她瞧着，突然觉得心里渐渐又有了亮光，好像乌云散去，阳光破云而出一般。 是啊，他说得对，没人能干涉他们的生活，也没人能替他们做决定，她不想做的事，谁也无法左右，她也不能因为那些事破坏她原本幸福的生活。 这么一想，心里竟觉得好受许多。 霍凌霄似乎看出她心里的态度转变，唇角扯起一惯温柔深宠的笑靥，捏着她的手握了握，“怎么像是突然想通的样子？” 她点头，说话语气都振作起来，“的确是突然想通了，做人嘛，最要紧的是开心，反正我问心无愧好了，他们要怎么说，怎么想，又不是我能左右的。我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也不能为了总是去替他们解决矛盾问题，把我自己的生活搅得一团乱。所以，随便他们吧。” “不错，悟性很高。”男人笑着夸赞。 她瞥了对方一眼，又转过身来去拿手机：“虽然不用替他们擦屁股，可方秉国进了医院，我还是打电话问问吧。他现在若能跟徐美慧离婚，也算是好事，李媛媛那边的起诉法院已经受理了，徐成功可能要面临民事和刑事责任处罚，徐美慧这时候如果忙着闹离婚的话，估计也没工夫再去管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了。” 霍凌霄微微摇头叹息，前一刻还委屈着哭得不行，转眼就又头脑清晰去分析别人的官司，他该说什么好？ 他心里还有疑惑，不过见她打通了电话，只好暂时安静。 方秉国被徐美慧划了两刀，一刀在手臂上，一刀在腰间，没有伤及要害，但也流了不少血，接到方若宁的电话时，他那边才刚刚缝针结束，尽管打了麻药，可他还是疼得说话都在哆嗦。 “若宁……你姑姑是不是跟你打电话说了？”方秉国聪明得很，不好意思自己跟女儿装可怜，便在第一时间给妹妹打了电话，知道妹妹肯定会当传话筒。 方若宁一听他这么问，也就全都明白了，心里顿时冷笑了声，语气淡淡地问：“你伤得怎么样？严重吗？” “没事……没事，死不了——”方秉国一副虚弱的口气，却又故意说得云淡风轻，“你别担心，我没事的，我知道你们这些日子也忙，我都没想让你知道。” 方若宁心里再度冷笑，觉得现在的方秉国，虚伪恶心起来，比以前那个冷酷无情的形象还要惹人讨厌。 “我没担心你，我打电话是想问问，你要跟徐美慧离婚，是真得吗？” 她一句“我没担心你”，惹得方秉国顿时极没面子，不过一听到徐美慧这个明细，他好像突然之间也不疼了，说话中气十足：“当然是！我跟她没法过了！她居然想要跟我同归于尽！” “既然你坚定了要离，那随便你吧。只是这样一来，徐家在公司里的那些人，怕也不好继续呆下去了。” “赶走！全都赶走！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一个徐家人！”方秉国义愤填膺地说着。 方若宁不知说什么好，好歹夫妻一场，闹到如今这步田地，以后打算怎么相处？就算是离婚，也还有一个年幼的孩子，难道就完全不为孩子考虑？ 当然，这些话她都只在心里，没有说出。 这些事，她耳不听为净。 可没想到的是，她这边没说什么，倒是方秉国又狮子大开口了：“那个……若宁，既然你打电话……我，我有件事，还要跟你说说——” 方若宁淡淡皱眉，“什么事？” “那个——徐美慧跟我离婚，要精神损失费……我说我没钱，她不肯，一开口就是一百万，我能接受的……最多也就二十万——” 他吞吞吐吐没说完，方若宁却已经明白过来，“你们就是因为这个吵起来动刀子的？” “算……算是吧——” 方若宁有些无语，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好歹也经营致远地产那么多年，手里连一百万都没有？我记得，徐美慧当初跟我炫耀时，受伤一颗鸽子蛋都是五六百万！” 方秉国突然又义愤填膺，“我这些年赚的钱，全都被她拿去挥霍了！买名牌衣服，买奢侈品包包，买珠宝和名表，她花了我这么多钱，现在还要跟我要钱！” 方若宁不想听这些，只是觉得方秉国这个人会一次一次越发刷新她对人性的认知。 这两人，半斤八两，有什么好指责的。 说句难听点的，就算动刀子打起来，哪一方出了事，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见女儿不说话，方秉国又唯唯诺诺地道：“若宁，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没钱，之前公司出现财务危机，我把我手里仅剩的积蓄全都投进去了，后来我心脏病住院，徐美慧怕我死了，早就偷偷把我的钱都转走了——我住院那会儿，要不是你帮我……” “行了，你不要说了，我现在也没钱，这件事先放一放吧。”方若宁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她对方秉国太了解了，他的话不能全信。再加上，徐美慧现在因为恶性伤人而被警方带走了，如果警方调查下来认定她的罪行，可能离婚就变得很简单了。到时候，方秉国从她这里拿了一百万也不大可能给徐美慧，肯定是自己私藏起来。 她手里的确没有这么多钱，也不想因为这些事去跟霍凌霄拿——虽然，他可能并不在乎这点小钱。 挂了电话，她又后悔了。 早知一打电话全都是这些恶心人的负能量，她就不应该打，继续狠心绝情到底！ 霍凌霄坐在旁边，隐约也听到那边方秉国的话了，心里同样是鄙视无语的。 见女人双手捂着脸，久久没说话，他揽着她的肩揉了揉，低声哄：“不早了，要么……回家吧。” 方若宁放下手，一脸心烦意乱。 “霍凌霄。” “嗯？”她突然指名道姓地叫，男人心里微微一凛，“怎么了？” 她抬起头，看着男人，冷不丁地蹦出一句：“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请直接告诉我，让我体面地离开，让我们好聚好散，千万不要闹到这样的地步……” 男人脸色一沉，眸光都锋锐起来，“你又在胡说什么！我不可能是那种人！” 方若宁摇摇头，情绪再度悲观，“其实，一辈子那么长，要保证从一而终，挺难得……我觉得一个人的感情发生变化，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不管怎么样，应该维持最基本的体面和尊重，所以，我是认真的，如果有那一天……” “不会有那一天！”男人义正言辞地打断，双眸定定地看着她再次强调，“我认为一个人连自己的心都管不住，那跟禽兽也没什么区别了。爱情的确会淡去，但日积月累的相处，会滋生另一种超越爱情的感情，我对自己有信心。这辈子，除非是你离开我，我不会抛下你。” 方若宁被他过于严厉的脸色吓到，嘴巴动了动，还要说什么，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他阻止：“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生气了！” 她一愣，连忙打住，眼眸带着点怯怯害怕的样子看了看他，只好转移话题：“好吧，我不说了，收拾收拾回去吧，但我还是觉得……唔——” 霍凌霄真得生气，气到不知该怎么办，干脆一把将她扯过来，以吻封缄！ 方若宁猝不及防地被霸住呼吸，瞪着眼愣了秒，双手才去推他肩膀，“喂……唔，你干嘛，这在公司……” 无论她怎么推拒，男人就是不放手，吻到最后，还不轻不重地在她唇上咬了下，可见多生气！ 方若宁痛呼一声，捂着自己的嘴脸色都变白了，“你干嘛啊！还说自己不是禽兽，都咬人了！” 霍凌霄不理她，眼眸沉沉看了下，转身就走。 原本还想问问她那个李媛媛打官司的事，还想问问他方秉国要这一百万到底给不给，现在全都不管了！ 还有心思胡思乱想，让她自己去烦恼这些破事吧！ 第316章 残忍家暴不罢休 赵林朗最近对老婆格外殷勤谄媚，就因为她说天天一个人连吃饭都没意思，他便约了她过来公司附近吃午餐，却没想到，给了方若宁以“可乘之机”。 十亿美金的巨额款项还在蕾切尔手中，他急于拿到手，又不能表现的过于直接，只好用这种情感攻势来达到目的。 私下里跟霍氏两名股东见面之后，回家的路上，他看见一家花店，又买了束花带回家。 回到家时，晚上八点，他以为女人应该是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看电视，可不想，推开门后，屋子里竟一片漆黑。 心里一瞬划过念头，难道她出去了？随手按了开关，准备在玄关处换鞋，可灯光大亮的一瞬间，他吓得心脏一震，被客厅里一幕惊呆！ 蕾切尔坐在客厅沙发上，现代化简约时尚的客厅一片狼藉，好多乱七八糟的布料铺满了地毯和沙发，还有一些包装袋也被剪的粉碎，扔落满地。 眼眸惊骇地划过整个客厅，他小心翼翼地克制着呼吸，连鞋都来不及换，走过去把花束放在茶几上，顺势半蹲半跪在女人面前，握住她的手。 女人从他进门来，便一动不动，像是入定，这会儿近距离观察，才发现她应该哭过，眼眶还有些泛红。 “亲爱的……出什么事了？你还好吗？”握着妻子的手慢慢攥紧，他温柔小心地问道。 蕾切尔慢慢转动眼眸，落下，目光停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她依然沉默着，可视线却比刚才有了点波澜，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像是不认识他一般，细细打量。 见她久久不说话，赵林朗心里莫名不安起来，眼眸心虚地不敢与她正面对上了，又移了开，看着沙发上和地毯上躺着的那些布料。 抓起来看，他才知道，那都是新买回来的衣服，连吊牌都没拆。 “亲爱的，出什么事了？这不是你最喜欢的一个品牌吗？为什么……全都剪了？”被毁掉的衣服全都是意大利的一个高端品牌，每一件都抵普通人几个月的工资，可就这样连吊牌没拆便全被毁了。 他舔了舔唇，意识到这女人肯定知道了什么，心里越发小心谨慎。 剪刀落在地上，他扒拉着那些布料时发现，不着痕迹地捡起来，起身藏到了别处。 再转身回来，他犹豫了下又在女人面前弯腰下来，一手揽住她的身体，另一手穿过她膝盖窝，打算把她抱回房间。 然而，没等他用力起身，一直不言不语的女人突然发难，抬手就是一巴掌落在他脸上。 “啪”地一声，赵林朗整个人有点懵，俊脸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来看着她，隐隐咬牙忍了忍，又在她面前蹲下，“亲爱的，我做错什么事惹你生气了？可以跟我说说吗？” 蕾切尔漂亮的冰蓝眼眸又开始凝聚泪水，目光透过眼泪再次凝聚在他脸上，一开口，便是委屈的质问：“盖勒，你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男人笑，握着她的手，蹲在她面前抬头：“傻瓜，你说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爱你！你就是我的天使，我从见到你的那天起，在你还不认识我时，我已经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所以，你抛弃了你的女朋友，甚至假装死了，然后用另一个人的身份接近我？” 心里一震，连带着眸底和脸上所有的情绪都在瞬间停住，赵林朗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有一种再也不想掩饰的放纵，淡声问：“谁来找过你？”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爱不爱我，你接近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就因为我是格里菲斯家的女儿，因为我的家族有权有势，对不对？”蕾切尔伤心失望地问道。 赵林朗暗暗攥拳，其实，这些事情他没指望能一直瞒着，但起码得把这几天瞒过去，让他把那笔钱拿到手再说。 现在看来，怕是要出乱子了…… 而到底是谁找了她，不用想，肯定是霍凌霄暗地里派人找过她。 赵林朗自从那天听了冯雪静的话之后，心里便认定方若宁肯定还爱着他，那她肯定不会对他绝情至此的。 一定是霍凌霄，霍凌霄想把他打垮，这样就能保住霍氏，留住若宁。 持续的沉默抑郁里，赵林朗在心里艰难消化着种种情绪，眸底乍泄的杀气如一柄利刃划破僵滞的空气。 蕾切尔见他不说话，神情阴沉冷厉，心里更加悲凉，他哪怕解释一句，只要他解释，她就会相信的。 整整半天，她坐在家里想了很多，不愿承认这几年的幸福与快乐都是镜花水月，可现在，男人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她心如死灰，泪水像决堤一般，在男人的静默中狼狈起身。 “你去哪儿？”赵林朗终于开口，哑声问道。 “不要你管，我知道你喜欢的是那个女人，你的钱夹里一直藏着她的照片，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在利用我……” 这句话一出，赵林朗本能地又想到那十亿美金。 只差最后一步了，他就能成功，一定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狠狠吸了口气，他状似无奈又伤心地站起身，拉着女人的手，将她转过身来，慢慢拥进怀里。 “傻瓜，别人的话你都信，你自己老公的话就不相信了么？”怀里的女人反抗，推拒，可他紧紧拥着她不松手。 “我承认，我的确有一些过去，我跟那个女人相爱过，但有一点你错了，我接近你，只因为你的单纯、美好，因为你像天使一样令人心动的笑容——虽然，你的腿有些残疾，可是你的心灵依然那么美，你对生活还是那么热情，我每天跟在你后面，看着你去图书馆，去游泳，每天定时去喂流浪猫，甚至当它们生病或少了一只时，你那么担心焦虑，不惜顶着狂风暴雨也要去找寻——亲爱的，我给你递过雨伞的，你一定不记得了吧？因为当时你的眼里全都是那些流浪猫……” 赵林朗又开始了柔情攻势。 不管怀里的女人怎么反抗，他就是死死不松手，嘴里不紧不慢，温润深情地讲述着两人还在圣安德鲁斯大学里的事情，讲述当她还不知道他这个人而他已经开始默默付出的故事。 蕾切尔反抗着，始终不曾屈服，可尽管双手还在推拒，拍打，尽管眼泪已经流淌成河，尽管心里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再相信他的鬼话，可她的潜意识里还是动摇了。 她等了一下午，就等着他的解释，哪怕是继续欺骗，只要能骗得过她，无所谓…… 而现在他所讲的这些，全都是真得，都是真得！ 这个男人，的的确确在很早时就注意到了，或许，他是真得爱上了自己，只是恰好又因为她是格里菲斯家族的女儿，对他来说更是锦上添花的事…… “你说我跟你在一起是为了你的家族，是利用你，可是在圣安德鲁斯时，我根本就还不知道你是谁，你甚至都没注意到我，我怎么利用你呢？亲爱的，这是上帝的旨意，是上帝让我们相遇，相爱——亲爱的，你不是一直想要生个宝宝么？很快，等我收购了霍氏，等我的事业稳定下来，我们就生个宝宝，不……你喜欢宝宝，我们可以多生几个，好不好？” 怀里的女人或许是累了，或许是妥协了，总之反抗的动作越来越微弱，直到完全消失。 赵林朗松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额头与她相抵，“我爱你，你不能怀疑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的未来更加美好，相信我，相信我，好吗？” 女人泪流满面，尽管没有排斥他的接触，可眼眸却不肯看向，落着眼睫淡淡地问：“可是你一直珍藏着她的照片，你还跟她见面……” “照片早已经当着你的面烧毁了，你忘了吗？你现在还计较这个做什么？至于跟她见面，相信我，只是工作上的接触，不过很快，等我收购了霍氏，我会把他们所有人都裁掉。那个女人早早就背叛了我，她跟那个男人的孩子都四五岁了，她早就背叛了我，你明白吗？我留着她的照片，只是要告诫自己——曾有一个女人那样瞧不起我，伤害我，我曾发誓，我一定要出人头地！现在，我离成功只差一步了，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蕾切尔不说话了，双眸定定地盯着他，似乎在思索他这些话的真实性。 赵林朗心惊肉跳，差点就无法圆谎了，好在他足够冷静，脑子反应更快。 见女人一动不动，他又将她紧紧抱住，手掌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像是安抚着受了惊吓的小女孩儿：“亲爱的，你相信我，我是永远爱你的，虽然我接近你时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但不可否认，我这些年的成功离不开你和你家族的帮助，只是，我要飞得更高，但这不代表我就会脱离你的家族，好比一只风筝，我飞再高，那根绳子也是攥在你的手里。亲爱的，我永远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蕾切尔被他紧紧抱着，依然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没有太多反应。 赵林朗又把她放开，温柔地替她抹去泪痕，又宠溺地逗着她：“好了，不哭了，你要相信你的老公，而不是敌人。” “我真得可以继续相信你吗？”女人木讷地问。 “当然！” “好，我相信你，可是，那十亿美金，我不能给你。”蕾切尔突然主动提及十亿美金的事。 赵林朗刚刚松懈下来的表情，瞬间冰封，脸上的笑意甚至还没扩大，便一并被冻住，不过，也只是一瞬，他又恢复如常，不解地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事实上，我今天下午还跟霍氏的几个股东见了面，表达了我的友好诚意，他们全都心动了，现在只要资金到位——” “盖勒，我相信你是爱我的，但是我不能接受跟你留在这里，我要你跟我回纽约——如果你觉得在我家族里做事不方便，我可以全力支持你开辟自己的事业，但不是在这里。” 赵林朗刚刚还以为已经说服她了，现在才明白，刚才那么多话，声情并茂，演技精湛，全都是白费口舌！ 双手无奈地在空中划过，他满脸不解和不悦，“为什么？这里是我的家乡，我想留在这里，何况，回纽约的话，整个华尔街都是你们格里菲斯家族的天下，我怎么可能开辟属于自己的事业？” “可是，留在这里，可能不等你收购霍氏，你的身份就已经暴露了——那个霍凌霄，他正想尽一切办法要证明你的身份，盖勒，我不能让你出事，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到了纽约，他们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蕾切尔焦虑地抓住他的手臂，盯着他苦口婆心地劝。 “他们奈何不了我！你知道你的老公是什么人么？他们根本不配跟我斗！” “不，我不放心，最保险的方法就是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回纽约！回华尔街！” 女人拉着他的手，又开始激动起来，“盖勒，你说你爱我，做一切都是为了我好，那你陪我回去，我只要你陪我回去！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伴随着女人渐渐失控而歇斯底里的逼迫，赵林朗强忍许久的情绪终于忍不住渐渐崩溃，手臂扬起本能地想要摆脱女人的束缚，可对方却已经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状态里，他陡然咬紧牙关，一股子怒意汹涌而起，手掌在大脑下达指令之前，已经凭借着一股条件反射狠狠甩开了她，继而，狠狠一巴掌落下，力道之大，将女人整个身体打得旋转过去，跌倒在沙发上。 “啊——”女人痛呼一声，扑倒在沙发上，久久没有起身。 赵林朗整个人被愤怒和戾气烧灼着，双眸阴郁血红如同走火入魔，盯着沙发上痛苦抽搐的女人，下达最后通牒：“我要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那十亿美金，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第317章 恶意收购大开战 方若宁知道蕾切尔的阻止没有成功，是在两天之后。 赵林朗通过证券交易所的证券交易，已经持有霍氏集团已发行股份的30％，按照规定，如果他要继续收购霍氏，应该依法向霍氏集团所有股东发出收购要约——而赵林朗，也的确这样做了。 董事会例行会议上，盖勒不再隐瞒，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收购意向，会议还没开完，消息已经在公司流传，不知是哪位董事将消息透露了出来。 公司内部交流群里，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我的意思表达到位了，如果有董事愿意出卖手中股份，我愿意以高出市场价格30％左右的底价收购，各位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你们绝对大赚一笔。”不顾主席位上的霍凌霄在场，盖勒直接向董事们抛出橄榄枝，嘴角含笑，势在必得的架势。 一时间，全场哗然，各位董事面色大变，交头接耳地议论开了。 陈航坐在霍凌霄身侧，闻言，心里也是悚然一惊。 暗暗对峙了这么久，敌人终于连最后的遮羞布都不要了，直接宣战。 小心翼翼地看了霍凌霄一眼，见他面色无异，似乎一点都不惊奇盖勒会在今天的会议上发出恶意收购的宣言。 一阵轰动议论过后，各位董事很快安静下来，都把眼神投向霍凌霄。 一惯气势凌人的霍凌霄，这会儿更是寒若冰霜，眉宇间是形容不出的严苛犀利，知道所有人都等着他表态，可他依然不慌不忙，暗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屑淡然地勾了勾唇，冰冷锐利的眼眸缓缓移向赵林朗，“承蒙盖勒先生看得起霍氏，处心积虑这么久，终于道明目的了——不过，小心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反而噎死。” 霍凌霄这话虽然没有明说反对，但意思也很清楚了，在座各位董事顿时面面相觑。 显然，面对盖勒的高价诱惑，有人动摇了。 气氛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持续下去，陈航左右看了看，起身：“今天会议到此结束，散会了吧，请各位董事继续手头上的事务，不要受一些言论影响。” 董事们各怀鬼胎，一听散会，顿时全都起身离开了。 赵林朗坐在原位没动。 等其余人都离开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看向霍凌霄：“霍总，我知道你不会答应，不过，事到如今，你答不答应都无所谓了，我有备而来，资金充足，这场战役，必胜无疑！” 霍凌霄笑了笑，看向他，“是么？不到最后一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赵林朗也高深莫测地笑，转身走了。 会议室里，只留下霍凌霄跟陈航。 “霍总……”陈航担心地看向老板，沉声唤了句。 “先回办公室。” “是。” 总裁室外，已经有几名董事跟高层等着了，看到霍凌霄走来，全都迎了上去，“霍总！” “霍总！” 陈航快步上前，推开总裁室的门，霍凌霄一脸冷肃地走进去，其余等人连忙跟进。 方若宁去了法务部谈事情，得到消息后立刻赶回六十六楼，刚出电梯见陈航要关门，连忙快步上前，“陈秘书！” 陈航看到她，回头看了眼办公室里面，又出来：“方助。” “怎么回事？盖勒明确提出要收购公司？”方若宁心跳惶惶，下意识看了眼办公室，见好几人在里面，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气氛压抑。 陈航也压着眉宇，点点头，“而且，他还明确表示要高价收购股东手里的股票。”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陈航一脸愁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霍总看起来不急不忙的样子，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打算。” 两人沉默了下，陈航又道：“我先进去，听听霍总的意思，等会儿你们再谈吧。” “好。” 陈航转身进了总裁室，关上门，方若宁站在外面，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 脑子有点缺氧，那种眩晕感又来了，连心口都有些惶惶，她连忙走向桌边扶了住，慢慢坐下去，深呼吸，平复混乱的心跳。 总裁室门的关上，再打开，已经是两小时之后。 各个董事高管都面色严肃又忧虑，方若宁看着，估计是没有商量出好结果。 陈航也出来了，却没有回自己的办公位，而是跟几位董事一起进了电梯，她原本想叫住问些什么的也没机会，顿了顿，转头看向总裁室，稍稍犹豫了下，走过去。 没有敲门，她直接进去，看到落地窗前那抹挺拔修长却有些落寞僵硬的身影。 心口钝钝一痛，她抬步上前，朝着那道身影走去。 “凌霄……”幽幽柔柔喊出一句时，她把自己的手穿过他的臂弯，轻轻勾出。 霍凌霄似乎琢磨着什么，有点出神，直到被她挽住手臂时才回过神来，脸色明显一惊。 转过身，他看着妻子明艳姣好的容颜，心里平静了些，抬手拨了拨她额角边的发，问道：“吃饭了没？” “吃了点。你呢，想吃什么？” “还不饿，等饿了再说吧。” 尽管他掩饰的很好，可方若宁看出他眸底潜藏的忧虑，抬手拉住他另一只手，她索性直接问出：“赵林朗手里有十亿美元，如果要恶意收购的话，肯定会有股东放弃股份，理论上说，只要他手里能占据超过一半的股票，就可以改组董事会，到达收购的目的——凌霄，我们该怎么办？” 消息早已传遍公司，可能已经在圈子里也传开了，霍凌霄不意外她会知道。 见她面色忧虑，双眸紧蹙，霍凌霄握着她的手竟还笑了笑：“老婆，我要是真得一无所有了，你还会跟着我吗？” 方若宁眼眸狠狠一抖，投入他怀里，“你不会一无所有，你还有我跟轩轩啊！”还有，她腹中这个宝宝。 这一刻，方若宁好想好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她怀孕了！她又怀孕了！ 几个月后，他们就是一家四口了，他们会是幸福的一家人，他不会一无所有！ 霍凌霄被她抱着，大掌抚摸着她的后脑，听闻这话，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对，你说得对，我不会一无所有，我有你跟儿子，拥有你们，我便足够富有。” “嗯！”女人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他，眼角微微湿润。 霍凌霄皱眉，垂眸笑着安抚：“别担心，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好怕的，况且，现在还有应对之策。” “还有应对之策？”方若宁眸光疑惑。 “嗯。” 两人微微分开，霍凌霄解释道：“刚才来找我的那些董事跟高管，他们都是霍氏的忠臣，跟我私交也很好，他们是不可能见利忘义的，所以赵林朗要收购也没那么快。目前，我们能采取的反收购措施，也就是发行新股和收购已发行在外的股票，发行新股，能稀释股权，这样赵林朗想要继续收购就要付出更大的成本，收购已发行在外的股票，能增加我手里的筹码——霍氏有备用资金，关键时候，只要有半数以上的董事表决通过，我就能动用这笔资金，所以，我们还没到束手无策的时候。” 方若宁听完，很快明白过来，点点头，严肃紧张的脸色松懈了几分：“那这样做的话，胜算多大？” “现在不敢保证，如果盖勒手里真有十亿美金，这将是一场硬仗。” 方若宁道：“那天蕾切尔明确说了，盖勒手里已经没有钱了，所以让她回纽约跟家里争取资金，现在既然盖勒明确宣战，那他肯定就是拿到那十亿美金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眸光焦虑起来，“蕾切尔那天明显被我说服了，她不太可能主动把这笔钱交给盖勒——难道……他们撕破脸了？盖勒会不会是用强行手段拿到了这笔钱？” 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有不好预感，担心那个蕾切尔遇到了麻烦。 霍凌霄知道她担心什么，皱了皱眉安抚：“应该不至于，毕竟，蕾切尔身边还有个保镖，那名保镖应该是只听令于格里菲斯家族。” 方若宁心里还是不安，呢喃了句：“希望如此吧……” 两人安静了会儿，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霍凌霄松开女人，转身去接电话，“喂。” “霍总，大批记者包围了总部，要求采访。”电话是公共关系部的总监打过来的，语带焦虑。 霍凌霄微微皱眉，这才多大会儿，消息居然都已经传遍媒体！ “暂时不接受采访，让保安部想办法把人打发走。” “是。” 方若宁听到了通话内容，上前问道：“记者来了？” “嗯，已经包围了办公楼。”霍凌霄说着，眉心紧蹙，一边拿出手机拨号一边道，“如果有人在背后操纵，怕这段时间会很乱，幼儿园那边也要加派人手。” 说着，霍凌霄已经给负责接送儿子的保镖打了电话，吩咐他们这两天务必小心。 突然之间，一股风声鹤唳的感觉。 霍凌霄打完电话，一转头见女人木愣愣地站着，薄唇扯了抹笑，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说起来，你跟我在一起好像都没过几天安生日子，总是风波不断。” 方若宁忧心忡忡地抬眸看他，斥道：“说什么呢！我们是夫妻，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后悔。那些人就是嫉妒我们的日子太幸福了，才会动作不断，权当增添人生阅历了。” 她这话，无疑让霍凌霄心里温暖倍至。 幽幽叹息一声，将她搂近怀里抱住，霍凌霄突然道：“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摆平，我们好好办场婚礼吧，我要昭告天下，方若宁是霍凌霄的妻子！” 啊？ 怀里的女人吃惊抬眸，“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有心思想这个！” “婚礼很重要，我心里一直有这个想法。”男人盯着她认真地说。 “好吧……”方若宁嘀咕了句，心里却想，等这一切尘埃落定，怕也办不成婚礼吧？她可不想昭告天下的婚礼让她挺个大肚子，太难看了！ 电话又响，霍凌霄又去接电话，方若宁听着通话内容就头疼不已，陈航敲门进来，行色匆匆，看样子也有紧急事情要汇报。 方若宁想帮忙的，可霍凌霄却拦了住，问她：“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见你这几天都犯困的样子，是不是夜里操心没睡好？” 方若宁有点不好意思，陈航在这里呢，他说这些干什么。 “不用了，睡也睡不着，你这里不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先出去，我手里有几分合同还等着敲定。” 既然他有意撇开自己，不让她过分担心，那她也不勉强吧，反正都是工作，做什么都一样，只要能帮到他，帮到公司就可以了。 手机落在桌面上，叮叮咚咚不停地响着，全是微信消息。 她坐下来，打开手机，果然微信都快爆了，各路人马都在跟她打听消息，确认真伪。 见闺蜜发了好多消息，她没回复，那边干脆直接打电话来了，她顺手接通，就听那边焦急问道：“你干嘛去了？微信一直不回，现在到处都在传霍氏要被收购的消息，说赵林朗直接放话了，是不是真的？” 方若宁也学会了某人的淡定从容，笑了笑说：“这还是什么新消息吗？外界不清楚，你难道不清楚？” “可之前没有实锤啊！现在人家是正面宣战！” “宣战就宣战吧，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听我爸说，你们霍氏这一次真得麻烦大了，那个格里菲斯家族的确很厉害！赵林朗如果真是代表格里菲斯家族而来，那霍氏……” “小静，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又能怎么办？我们已经在尽力反收购了，霍凌霄比我更无所谓，我都急得火烧眉毛了，他还想着什么时候办婚礼……” “办婚礼？”冯雪静也吃了一惊，“什么婚礼？你们不是办过了吗？” “他的意思还是，昭告天下的婚礼。” 第318章 塞翁失马反是福 冯雪静明白过来，海岛上那个小型的私人的不算，要搞一个隆重盛大的婚礼，说白了，就是秀恩爱撒狗粮。 “好吧，看来霍总裁还胸有成竹，”冯雪静调侃了句，转念又问，“你那个……那件事，跟他说了没？” 方若宁心里一虚，下意识看了看总裁室方向，压低声道：“没有，你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还没说？这都又过十多天了，你还没什么反应么？” “有一些了，每天早起会有些不舒服，好在，能忍住……再说，这些日子他太忙了，我们虽然就在一层楼，但也没多少时间见面，他没太关注我。” “好吧……”冯雪静无语了，“老公没怎么关注你，你还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那是，事有轻重缓急嘛。” 既然正主儿都不着急，还在琢磨着大办婚礼，那她这个旁人也没什么好焦虑的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方若宁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手机又响，褚峻中。 “若宁，霍氏集团的事已经覆盖全网，是真的吗？” 方若宁一手撑着脑袋，有点疲惫了，“嗯，是真得。” “那你们现在有应对策略吗？”褚峻中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发自肺腑地关心着。 说实话，刚才在闺蜜面前，她都还有几分掩饰，不想让别人太为他们担心，可这会儿面对褚峻中，她却忍不住流露真实的内心，“霍凌霄说还有一些应对措施，不过，都不能保证一定会赢，对方资金充足，如果硬要恶性收购，用高于市场几层的价格去收购股票，肯定会有人愿意出售。” 褚峻中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真诚地道：“如果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大家朋友一场，不必太客气。” 褚峻中家境殷实，方若宁有所了解，只是，毕竟他没有在家族中效力，想要动用大量资金来帮助霍氏度过难关，怕也不容易。 但对方能在这个时候开口，无疑是雪中送炭了，让方若宁倍感温暖：“谢谢你，峻中，如果有需要，我不会客气的。” 男人笑了笑，话锋一转：“对了，李媛媛那个案子，明天就开庭审理，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了，你放心。” “好，这些日子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作为代理律师，都是应该做的。” 话虽如此，可方若宁明白，欠他的恩情怕是永远都还不清了。 * 快下班时，霍凌霄打了内线电话。 方若宁放下话筒后立刻进去，“怎么了，有什么事？” 霍凌霄还在飞快地批阅文件，看了她一眼，等放下手里的金色钢笔，才起身走向她：“你今天早点下班回去吧，手头比较急的文件交给陈航去处理。” “为什么？”方若宁有点不解，怕他撇开自己是有什么更严重的事。 霍凌霄看着她的脸色也明白过来，笑了笑解释：“你放心，真有什么事我不会故意瞒着你，我只是觉得，今天铺天盖地都是公司的消息，那些媒体记者疯狂起来没个底线，我担心轩轩受影响，你早点回去，陪陪他。” “嗯，这倒是。” “另外，记者能包围公司，自然也会包围家里，你回去时注意点，我等会儿也会叮嘱保镖。回家后，不要再出来，有什么事吩咐保镖去做就行了。” 方若宁见他叮嘱的事无巨细，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的，你每天这么多事要忙，还操心这些做什么，我不是三岁小孩，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轩轩。” “嗯，辛苦你了。” “你才辛苦。” 两人抱了抱，霍凌霄手头事务太多，耽误不起，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你把工作跟陈航交接一下，也到下班时间了。” “嗯，那你早点回来，不要太劳累。” “好。” 两人对视笑笑，方若宁都要转身离开了，又回来踮脚给他亲了亲。 离开公司时，保镖人数又增加了，连车子都换了一辆低调没开过的。 方若宁坐在后车座，看着蹲守在喷泉广场上的媒体记者，又止不住抬头看了看那两栋高楼。 车窗距离有限，看不到楼顶，她心里有些悲凉，想着霍凌霄独自坐在云端，会不会高处不胜寒…… 绕开记者回到家，让方若宁意外的是，霍夫人居然来了！ 对这个婆婆，她没多少感情，却也不排斥，进了客厅只是礼貌地点头招呼：“妈，您怎么过来了。” 霍夫人看着地毯上自顾自玩机器人的大孙子，又转头看向方若宁，继而起身问道：“凌霄还没回来？” 方若宁笑了下，低声道：“公司这个情况，他怎么可能这么早回来？” “哎……”霍夫人叹息了声，语气间满是敌意，“那个格里菲斯家族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就盯准霍氏了！” 方若宁不说话，有点莫名心虚。 “妈，您若是等凌霄回来，估计等不到，他这些天回来都很晚。” “我知道。”霍夫人回了句，淡淡地道，“我就是来看看轩轩，知道你们这些日子忙，不可能有时间回去，今天到处都是公司的新闻，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方若宁由衷笑了，“谢谢妈，让您跟爸爸跟着担心了。” 其实，对于霍凌霄的父母，方若宁真是恨不起来。 这对父母，说到底还是很爱很爱自己孩子的，即便之前反对过她，可现在看在儿子孙子的份上，也渐渐接受了，而且，也渐渐把她当做一家人。 反观方秉国那种父亲，从头到尾，只看得到利益，只看得到自己，从来不会对她发自肺腑地关心。 霍夫人走到门口了，又转过身来，方若宁一怔，“妈，您还有事？” 霍夫人面色很古怪，像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似得，盯着方若宁看了又看，才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凌霄一无所有了，霍家也没落了，你……你会不会带着轩轩离开凌霄？” 方若宁大吃一惊，眼眸都不由得瞪圆，突然明白婆婆今晚过来的真正用意。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方若宁只觉得哭笑不得，愣了下立刻回道：“妈，您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凌霄，我是他的妻子，是霍家的儿媳，这辈子都是。” 霍夫人看着她的脸色，大概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太掉价了，面色更加尴尬，而后连连应了句，又替自己解释：“我就是随便问问……凌霄很能干，即便没有霍氏，也会东山再起。” 这一点，方若宁毫不怀疑，“对，我也这么认为，凌霄自己也很乐观。” “嗯，”霍夫人点点头，眼神都不知往哪里放，“那我回去了，你们注意身体，再忙也要记得休息，另外，照顾好轩轩。” “嗯，我们会的。”方若宁跟着出去，又叮嘱：“妈，楼下有记者，您走的时候注意点。” 送走了婆婆，方若宁抑郁苦闷的心情莫名晴朗了许多。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一场莫名降临在霍氏头顶的灾难，无形间将本来关系僵硬的霍家捆成了一团，就连这个曾经看不起她的高傲婆婆，如今也转变了心思，竟担心她会不会带着孙子离开她儿子。 也太匪夷所思了！ 相信经过这一次的困境，以后整个霍家会更加和睦团结，连她这个不受宠的儿媳，也能顺理成章地融入其中了。 忍不住给霍凌霄发了微信，把刚才发生的事讲了遍，那边倒是反应挺快，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喂。” “回家的路上还顺利吗？” “嗯，还好，家楼下也有记者蹲守，不过换了台车子，他们都没认出，很顺利地进来了。” 闻言，霍凌霄放心了，才问道：“妈已经走了？” “走了。” 想着她微信里的内容，男人笑了笑，“看来，我妈也知道你很优秀，怕你看不上一无是处的我，专门来试探你的。” 方若宁笑起来，故意说：“我倒觉得，你妈更不舍得是大孙子，主要是怕我带着孩子一起跑了。” 两人轻松地闲聊了几句，方若宁不想打扰他工作，率先挂了电话。 心情好转，也有了同孩子玩乐的心思，她放下手机席地而坐，对儿子笑了笑。 小家伙很懂，立马将手里的遥控递给她：“妈妈，你玩这个，很酷的！” “嗯，我们一起玩。” * 一连几天，霍凌霄都加班到凌晨两三点才回来，方若宁虽然八九点钟就回家了，但躺在床上也了无睡意。 身为董事长助理，她参与公司的重大决策和运营事务，这几天，不少合作商和供应商都战战兢兢，担心霍氏易主之后，会终止合作或是影响订单，霍凌霄每天忙着安抚这些合作伙伴，还要面对一堆越来越难看的报表，思索着采取什么措施才能让业绩维持。 她能帮的忙很有限，而且看得出，霍凌霄为了不让她太担心，很多事情都瞒着她，刻意交给陈航去做。可她又不是傻子，公司上下都笼罩在紧张抑郁的气氛之中，每日里各部门高管忧心忡忡地进入他的办公室，又越发愁眉不展地离开，她便知道事情恶化到千钧一发的地步。 十亿美金，她私下计算过，如果赵林朗能把这笔钱全都花出去用在收购股份上，那他最后的个人股权占比极有可能超过霍凌霄，他就会成为霍氏个人股权占比最大的股东，按照公司目前的章程规定，他就能控制董事会了。 不行，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她必须想办法接近林朗，必须尽快证明他的身份，只有把他交给警方，才能阻止他的计划，挽救霍氏于水火。 方若宁翻来翻去，越想脑子越清醒，原本怀孕应该是嗜睡体质，可这几天她却越来越频繁地失眠。 黑暗中，心跳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她烦躁地坐起身，靠在床头。 正准备起身下床倒水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动静，她一怔，又连忙回到床上，躺下，转过身去。 房间门被推开，好一会儿，没有脚步声，她即便背对着门口方向，也能想象到男人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她的模样。 他在犹豫什么？ 霍凌霄站在门口，借着身后泄进来的光线凝视着床上微微隆起的背影，忙碌劳累了一天，只有这会儿回到家，看着心爱的女人睡在床上，给他这边留着位置，他的心才又活泛起来，好像那些疲惫和压力都消散溃逃了。 好一会儿，方若宁听着脚步声走进来，继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他在脱衣服。 果然，浴室门响了下，又轻轻地关上，继而，有哗哗水声传来。 她慢慢睁开眼，缓缓吐出一口憋了很久的气息，黑暗中，眼眸越发黯淡焦虑。 淋浴头下，霍凌霄仰着脑袋，任由着激烈冰冷的水流迎面打在脸上。公司境况不好，而赵林朗又是个不折手段的家伙，他要赢得光明正大，的确有些难度。 洗完澡，疲惫的身体又清醒了些，脑子里还盘旋着一些数据报表，他索性又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进了书房，继续忙工作。 再次回来睡下，已经快凌晨四点，这一次，方若宁是真得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靠拢，将妻子温暖*的身体揽进怀里，睡梦中的女人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顺势往他怀里钻了钻，芳香好闻的气息就在他脖颈间，一下一下，轻轻地吹拂着。 好像累到极致反而睡不着了，又或者是被妻子的气息挠的心痒痒，他转头过来，薄唇在她光滑的小脸上寻找着什么，一点一滴吻过她的眉毛，眼眸，又爬上挺翘的小鼻梁，继而，落在她柔软的*上。 方若宁正在黑甜的梦境里沉沦，梦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跟在她后面跑着，扯着她的裙摆，玩着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欢声笑语如同银铃般回荡在绿茵草地上…… 突然，小女孩儿不见了，她到处找，到处喊，惊慌失措，天旋地转，终于，看到一个男人抱着孩子，站在很高很高的楼房上。 小女孩儿惊恐交加地嘶喊着，她伸出双手，突然一下子像是跌入了万丈深渊。 霍凌霄正吻着她，手掌才刚刚有所动作，突然察觉到怀里的女人猛地浑身一抖，把他也惊了一跳。 很快，意识到她是做噩梦了，男人停止吻她，一手在她脸颊轻拍：“若宁……若宁……” 女人动了动，幽幽转醒，朦胧喊了声“老公”。 “我在，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一问，方若宁清醒了些，梦里的画面浮现在脑海，“嗯……做噩梦了，像是跌入了深渊……” “没有的事，你这些天压力太大了，不要多想。” “嗯……” 她应着，依然很困很困，渐渐地又睡过去。霍凌霄原本是有些心思了，可见她这么困，又没舍得继续打扰，抱着她，也很快睡去。 早上，闹钟响起，两人都没醒来。 可很快，霍凌霄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方若宁困得不行，可想着要上班，还是睁开眼睛。 另一边，霍凌霄已经起床，拿着手机走到阳台那边去接电话了。 她实在是困，靠坐在床头，昏昏欲睡，眼眸盯着晨光中俊美结实令人炫目的性感身躯，久久没有移开。 霍凌霄打完电话转过身来，就看到这一幕。 手机放下，他盯着女人看了好一会儿，不放心地在床边坐下，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心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这些日子太忙碌了，他有些忽略枕边人，现在细细一看，才发现她清瘦了不少，脸色也有些苍白，眸底还有明显的青影。 知道这些日子她跟着自己提心吊胆，吃不好，睡不好，霍凌霄满心自责，怕她累出病来，“如果不舒服，就在家休息一天。” 方若宁微微眨眼，回过神来，眼眸温柔地落在男人的俊脸上，笑了笑，摇摇头：“没事，就是没睡好而已……” 男人明白，问道：“昨晚又等我了？” “嗯，不过后来太困了，就睡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其实，他回来时她是知道的，只是怕这人见她还醒着，少不了又要折腾一番，她才故意装睡，这会儿自然是要问问来掩饰一下的。 霍凌霄不疑有它，但也保守地回：“没有太晚，凌晨一点多。” 两人都在撒谎，都是站在自己立场上撒的善意谎言，不想对方为自己过多担忧。 方若宁自然知道他回来有多晚，闻言心疼地皱眉，身子动了动，靠近他怀里，“一早谁打电话？” “陈航。今天得出差，他去公司取几份文件，没找到，给我打电话问问。” “出差？”方若宁吃惊，从他怀里抬头。 “嗯，几个供应商那边，需要我亲自跑一跑，估计得一个星期左右。” 方若宁心里七上八下，他要出差，按说她得陪同左右的，可她现在是孕早期，不方便坐飞机奔波劳累——而且，更主要的是，如果他这个时候出差的话，正好她就有机会去接触赵林朗了。 第319章差点露陷巧隐瞒 可是，万一他不放心自己“单独”在家，叫她随同一起去，那她该用什么借口拒绝才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方若宁突然乱了心跳，露出要干“坏事”前的做贼心虚。 尽管这样，她还是掩饰的很好，没等男人开口，便主动问道：“那要我跟你一起吗？” 霍凌霄低头看着她，一手抬起在她脸上捏了捏，明显为难起来：“分开一个星期，我还真有些不舍得，可是要让你跟我一起去，撇下轩轩一个人又觉得不好，这些日子，我们本来陪他就很少了，再说，我这次出差要辗转欧洲几个地方，肯定很辛苦，看你这些日子熬得黑眼圈都能媲美国宝了，我实在不舍得让你再跟着我奔波。” 方若宁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嘴上却说：“我好歹也是董助，现在弄得我像个大闲人一样，不好吧？陈秘书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忙不过来，可能还要带两个秘书，李权就不带了，留在家负责你跟轩轩的安全。” “啊？不用了吧，我还正准备说，让李权也跟着你，他在工作上多少也能帮你一些。” “我这边人手够了。” “可是——” “好了，不用在这个问题上计较了。”打断她的话，霍凌霄不放心地道，“这个时候撇开你，我有多不放心你肯定体会不到，虽然我相信自己老婆，可是赵林朗……” 他停顿住，没继续说下去，但方若宁也明白他的意思。 “除了李权，谁留在你身边我都不放心。” 既然这样，方若宁也不为难他了，笑了笑答应：“好吧，那依你的安排，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赵林朗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再来骚扰我，否则，节外生枝对他反而不利。” 霍凌霄点点头，但又皱眉，“还是以防万一比较好。” “嗯。” 想着他要出差，方若宁也不舍，默默地上前一步将他抱住，也不说话，只是抱着，“你在外面注意身体，工作再重要，也要记得吃饭休息。” “嗯，我会的。” 霍凌霄也收拢双臂抱着她，这一抱，越发觉得她近来瘦了，薄唇吻在她耳边怜惜地说：“早知是这么个情况，当初还不如放你去外面工作，害得你天天跟着我提心吊胆，人都瘦了一圈儿。” 最后一句话，听得方若宁心里咯噔一蹦。 她近来没什么胃口，的确瘦了些，原以为他没注意是察觉不到的，想不到一个怀抱就“泄密”了。 “没事，正好当减肥了。” “减什么减！等我出差回来，若是见你又瘦了，我会一日三餐盯着你吃饭！”男人不满地斥了句，指尖几乎点着她的鼻子，说完，冷哼了声，转身走向浴室。 方若宁撇了撇嘴，朝他背影喊道：“你真是霸道！连我吃饭都要管！” “我媳妇，我爱管。” “……” 霍凌霄去洗漱了，方若宁便拖出行李箱帮他收拾衣服，从头到脚一样不落，收拾的整整齐齐。 等男人出来，她一边走向更衣室一边看向他问了句：“你检查一下，还缺不缺什么。” 看着行李箱里摆放整齐的衣物鞋袜，连领带都整理的一丝不苟铺平着，霍总裁顿时感慨真是有一个好老婆，感慨之余，便觉得越发不舍。 等女人最后取了领针和袖扣等小物件出来，装在一个盒子里放进行李箱，男人从身后把她抱了住，低头，*的气息便到了颈边。 “还缺东西。” “缺什么？”方若宁回头看他。 他的手环在腰间不老实，语气更是暧昧，“缺个老婆随身伺候。” 她腰间一痒，身体忍不住往前弯下去，男人正好抱着她，被她这个姿势抵住，顿时越发留恋不舍，“小东西，故意的？昨晚本来想收拾你，看你那么困就放过了，现在你还送上门来？” 方若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顿时面红耳赤，“别闹了……谁故意的？明明是你闹我……” “怎么办？不舍得放下你。” “我说跟你一起去，你不肯啊！”女人在他怀里转过身来，娇嗔地瞥他一眼，见他俊脸郁闷，眼神*，她怕再抱着真就危险了，于是俏皮地拍了拍他的脸，哄道，“好了，你去换衣服吧，该我洗漱了，等会儿送你去机场，可以了吧？” 男人没回应，她便撒手跑开了，进了浴室关上门。 每天一早，刷牙是她最痛苦的时候，恶心反胃的感觉压都压不住，她每次都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干呕好一阵儿才能平复下来。 平时都是霍凌霄出去后她才刷牙，尽可能地避开时间，可今天他在卧室里，她怕开着水龙头都压不住声音，只好强忍着反胃匆匆刷了刷，赶紧漱口。 可纵然这样，还是没能忍住强烈涌上来的恶心感。 “怎么了？”浴室门突然打开，男人担心地问。 “没什么……”方若宁心里一惊，差点吓死，好在低着头不用面对他，让她又稍稍安定了些，“刷舌苔有点恶心而已，没事了。” “是吗？”霍凌霄很是怀疑，站在浴室门口一边系袖扣，一边又看了她一眼。 方若宁狠狠压下翻滚的不适，起身抓了毛巾捂在脸上，不耐烦地道：“你现在管得真是超级多！赶紧把门关上，我要上厕所了。” 男人瞥了她一眼，转身出去。 坐在马桶上，方若宁左想右想觉得不放心，怕霍凌霄太敏锐，看出什么破绽，为以防万一，还是得给他制造一点假象。 外面，霍凌霄刚穿好衣服，听到她在浴室里叫喊。 走到浴室前，男人敲了敲门：“怎么了？” “帮我拿一下卫生巾，日用的。”坐在马桶上的女人喊道。 “来那个了？” “嗯。” 霍凌霄挑了挑眉，没有丝毫怀疑，转而去抽屉里拿生理用品。 他开门进去的一瞬间，方若宁刚好冲水，抬眸对他笑了笑，“谢谢。” 男人看着马桶上坐着的妻子，想到什么，皱眉道：“是不是推迟了？” “嗯，这几个月一直不太准，再加上最近休息睡眠不好，压力也大，会有影响。” “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男人皱眉，对于妻子的任何一点不适都极其认真。 “不用了，要去也等这阵子忙过再说。” 男人还要讲话，被她不耐烦地催促：“你快出去吧，我憋不住了，等会儿臭死你！” 霍凌霄转身出去了，方若宁终于松了一口气，为了演戏逼真一些，她真得拆开卫生巾包装，取出一片贴在小内上。 也是巧合，他要出差一周，正好她伪装“来例假”一周，天衣无缝！ 等她洗漱好出去，男人瞥她一眼，笑道：“你这日子挑的真是好，我出差你就来例假，等我回来是不是正好结束？” 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东西，方若宁故作娇羞地瞪他一眼，道：“不知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听不懂？”男人抱着她，从后在她耳骨上咬了咬，开口的话更是蛊惑，“等老公回来，会用行动让你懂！” 女人面红耳赤，佯装生气地拐了他一下，“不正经……” 要分别一周，除了对妻子不舍，对儿子也有几分愧疚。临行前，霍凌霄抱起小家伙举了举，把他放下后又摸摸他的脑袋，叮嘱：“爸爸出差，照顾妈妈的任务就交给你了，OK？” “嗯，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妈妈！”霍昀轩抬头，崇拜地看着高大英俊的爸爸，同样用英文回复。 “好了，爸爸走了。” “拜拜，爸爸！” “你在家呆着，妈妈送爸爸去机场。”今天周六，小家伙不用去幼儿园了，方若宁一边换鞋一边对儿子交代。 而后，夫妻俩一起出门。 天气不好，阴沉沉的，他们走到半路便开始下雨，等到了机场时，更是倾盆大雨不断。 路上堵车，耽误了下，已经快到登机时间了，霍凌霄刚下车，手机又响，陈航那边带着人早已经到了，询问他到达机场没。 手机挂断，李权已经把他的行李箱提下来，方若宁知道他赶时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依依不舍地走上前抱了抱。 霍凌霄不顾机场人来人往，低头便吻住妻子，一边吻一边沉沉温柔地叮嘱：“在家等我回来，不要担心。” 原本，方若宁心里挺平静的，这会儿被他一吻，一叮嘱，心里顿时有一种送丈夫上前线的感觉，既悲壮又不舍，心里莫名就酸涩起来。 可能还是孕妇多愁善感吧。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不要担心，我等你回来。” 听出她语带哽咽，霍凌霄皱了皱眉，越发低头一些，“怎么了？哭什么？” 她吸吸鼻子，笑起来，“没什么啊，只是好像我们在一起后，的确还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有点……不舍。” 她这么说，惹得霍凌霄越发放不开，又一臂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着。 两人久久不分开，一旁转过身去的李权都有些着急起来，抬腕看了看表不得不转身提醒：“霍总，已经开始登机了。” “好了，你快走吧！”闻言，方若宁一把推开他，着急地催，“不要再磨磨唧唧，又不是生离死别，你赶紧去把工作处理好，早点回来！” 霍凌霄推着行李箱转身，进了航站楼之后又回头看看她，对她摆手，示意她上车回去。 回家的路上，雨越发越大。 这场雨倒是及时，把原本蹲守在家门的媒体记者全都冲走了，这一路上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人员跟踪。 方若宁一路都没说话，安安静静地，拿着手机跟人聊天，直到回家。 上午，母子俩就在家玩，方若宁陪了会儿小家伙，去了书房处理工作，霍昀轩便自己打发时间。 中午时分，霍夫人打电话过来，问方不方便送孩子回霍公馆，下雨不能出去，霍子谦在家里闷得慌，嚷着要找哥哥。 征求了儿子的意见之后，方若宁又让李权开车，送他们去霍公馆。 在老宅坐了会儿，虽然方若宁跟霍家的关系融洽了不少，可霍凌霄不在，她呆在这儿还是显得有些无聊拘束。 霍政钊倒是理解，让她安心把孩子放在这里，他们会照顾好，即便出门也会小心谨慎，让她回去忙自己的事。 方若宁求之不得，跟儿子告别后起身离开。 回到家，李权把她送进门后习惯性地转身要走，被她叫了住，“李哥，等等，我有事跟你说。” 李权一怔，看着她，周正粗犷的五官带着困惑不解。 方若宁微微笑了下，“进来吧，不用紧张，我不会为难你什么。” 家中梅姨跟佣人都出去了，可能是去超市买菜之类的，除了两人，再没别人。 方若宁倒了水，端过来，见李权拘束地站在沙发前，她又指了指，“坐下吧，你用这么紧张。” 她把水杯放下，李权连忙道谢。 送走了霍凌霄，方若宁想过，这件事想要进行，必须还要有一个“同伴”，一来，保证她的人身安全，二来，也是防止跟霍凌霄泄密。 而最好的同伴，就是李权。 “李哥，公司现在遇到麻烦，可能具体情况怎么样，你比我都更清楚，毕竟，你们老板可能还瞒着我一些事，怕我操心。”方若宁喝了口水，看向李权开口。 “夫人，霍总没有瞒着你什么……”李权不明所以，只想着不能说错话，自然是要向着老板的。 “你不用解释，就算他瞒着我什么，我也不怪他。”方若宁笑了笑，宽慰道。 李权更忐忑，不知道方若宁到底要说什么。 “事到如今，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证明盖勒的身份，只要能证明他就是赵林朗，我们就可以向警方举报，一旦他被抓起来，自然也无法继续对霍氏进行收购。可是，要怎么证明盖勒的身份，是个难题。” “夫人，我们一直在想办法，盖勒总会露出马脚的。” 她摇了摇头，皱眉：“来不及了，要等他什么时候不小心露出破绽，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说不定，永远都等不到了——” 第320章 巧设圈套局中局 李权没说话，脸色沉肃下来。 这件事一直都是他在负责的，通过这些时间对盖勒的调查和跟踪，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严谨小心，敏感多疑，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 饶他是特殊单位出来的，经过特种训练的，也对这人有几分佩服。 人有个好脑子，果然无敌！ “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而且最快速的办法，只有一个。”方若宁看着他，突然正色严肃地说道。 李权闻声看向她，蓦地明白了什么，脸色明显露出震惊讶异，“夫人，你——” “就是——我去接近他，只有我，才可能有机会接近他，从他身上拿到我们想要的证据。” “夫人，这绝对不行！”李权激动的整个人往前冲了下，好像方若宁现在就要去赵林朗身边似得，吓得他整个脸色巨变。 “夫人，霍总昨天就交代我，他出差这段时间，让我一定要跟着你，负责你的人身安全，尤其要注意不能让盖勒接近，可现在你却要主动——” “李哥，你听我说！”方若宁知道他会抗议，她早就想好怎么说服他了，好歹是律师，嘴上功夫绝对不输人的，“李哥，但凡有别的方法，我一定不会这样做，可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别无它法。” “凌霄刚好在这几天出差，给了我最好的时机，我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可是夫人，盖勒那个人……” “李哥，你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方若宁不断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盯着他眼眸一眨不眨，一字一句认真地道，“我去接近赵林朗，看似鲁莽，其实胜算很大。他现在肯定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最是麻痹大意的时候——我了解他这种人，一旦事业成功，便需要女人来锦上添花，他以为我背叛了他，以为我是看上霍凌霄的财富和身份才嫁给他——他成功了，肯定就想把我抢回去，让我知道自己的选择是错的，我们可以正好利用他这个心理。” 李权眸光凝聚着，想了想，皱眉：“可万一他怀疑你接近他的目的呢？以我这些日子对他的调查了解，他极其多疑，一旦他察觉你是别有用意，肯定会恼羞成怒，对你——” “所以，这就需要你的配合了。” 李权脸色一顿，沉默。 “李哥，其实我完全可以不告诉你这些，直接去按我的计划行事，我有的是办法摆脱你，可我也知道那样风险太大，盖勒的确深不可测，还可能手段残忍——我告诉你，就是为了让你能更好地保护我的安全，只要我们配合得好，完全可以在凌霄回来之前把这件事搞定。”方若宁盯着他，再次游说。 李权左右为难，久久不说话。 方若宁也不着急，喝了口水，静静地耐心地等待着。 好一会儿，李权才说：“霍总事后知道，可能连杀了我的心都有。” 他这么说，便是答应了，方若宁松了一口气，脸色微微含笑，“放心吧，他最多也就是心里想想而已。” “那霍总可能再也不用我了。”李权落寞地道。 “如果他不用你，我用你，保证待遇比你现在更好，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女朋友。”方若宁越说越俏皮起来。 李权笑了笑，只是笑容有几分苦涩，“夫人，我现在觉得你比霍总更老谋深算，跟着你，可能风险更大。” 方若宁越发高兴地笑起来，“我把你这话当做是夸奖。” 李权又闷闷地坐了会儿，左想右想，心里还是忐忑，“夫人，我们就不能有别的办法吗？我总觉得，这样太冒险了，万一……万一你有什么情况，别说霍总怪罪我，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李哥，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难道我们要放弃这唯一的希望，眼睁睁看着霍氏被恶意收购吗？我做不到，虽说你们霍总东山再起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我不想他辛苦打下的江山被别人窃取。女人不是只能躲在你们男人背后，我希望，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为我的男人冲锋陷阵。而且，解决盖勒已经不止是为了挽救霍氏于水火，更为了我们这个家，如果盖勒的计划成功，我们以后想要拆穿他的阴谋就更难了，只要他留在这个地方，他就可能随时来骚扰我，我也不想每天提心吊胆。博这一次，换来往后的安宁，我觉得值。” 等她话音落定，李权久久没说话，但心里却对眼前这个女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不为别的，只为那一句——女人不是只能躲在你们男人背后，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为我的男人冲锋陷阵。 一个女人能说出这种话，拥有她的男人该是多么幸运。 这样美好的爱情与婚姻，谁不想去捍卫呢？ “夫人，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全力配合你，但你也务必注意保护自己。”良久，李权抬眸定定地看向她，斩钉截铁地保证。 * 孩子不在身边，方若宁呆在家里也无聊，周日一早，索性又去公司加班，当然，也是想试试能不能遇到机会。 霍氏遭遇危机，这些日子不止是霍凌霄忙得分身乏术，公司上下都在努力拼搏，想要最后争取一下，即便是周日，公司各个部门也都有人在。 方若宁手里的文件，其实可以让别的秘书跑一趟去送送，但她亲自过去了，在双子楼的另一栋——那边，也是赵林朗的办公区域。 交代完工作从部门出来，她站在电梯前等着下楼，原以为这次不会碰上赵林朗了，或许是周日他没有过来，可不想，就在她进了电梯准备关上门的一刻，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拦了下，继而，轿厢门板再度打开。 看到进来的人，心跳陡然一乱，眼神抬起瞥了眼，又淡淡移开。 赵林朗西装革履，没打领带，那张脸英俊中透着寒凉与邪魅，再也没了当初的阳光温暖，眼神看着方若宁时，透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兴味。 两人没说话，方若宁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退了一些。 男人似弯弯勾唇，但最终也没吱声。 到了两栋楼空中走廊所在的楼层，电梯门打开，方若宁径直走出去，她没回头，不知道赵林朗有没有出来，但几秒后，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心里微微一凛，她下意识回头，其实也没看到身后跟着的人到底是不是赵林朗，但凭着一股直觉，她知道就是！ 脚步不知不觉加快，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如果她没判断错，赵林朗肯定会加速跟上来。 身后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盯着前面俏丽纤细的身影，见她慌张地小跑起来，他也扩大步伐追上去，而后突然一把拽着女人的手腕，将她拖到了旁边一个过道。 “啊——”女人一声惊叫，双目恐惧地瞪大，看着把她按在墙上的男人，防备地盯着，“赵林朗，你又想干什么！这里是公司！” 这条通道再往里是员工活动室，周末自然没人使用，也不会有人从这里经过。 所以赵林朗一点都不担心被人发现，扣着她不急不缓地看了会儿，手指刮过她的脸颊。 “你别动手动脚的，放开我！”方若宁撇头甩开，伸手推了他一把，可没推开。 男人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手指没再轻佻地触碰她，只是依然紧紧盯着，“看看你，眼底黑眼圈跟熊猫似得，人看着也瘦了，跟在他身边……这些日子没少操心吧？” 女人冷冷地笑着，“还不是拜你所赐？你现在得意了？” 男人勾唇笑，慢条斯理地道：“是比较得意，不过……光是得到霍氏，还不能让我满足。” 第321章 心生忏悔要上钩 方若宁愤愤盯着他，知道他要说什么。 “宁宁，我的终极目的是你，你回到我身边，才是我最大的愿望。”赵林朗突然变得深情起来，眼眸盯着她一眨不眨地说道。 有那么一瞬，她真以为这男人还爱着她！ 可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她都不可能接受了。 “林朗，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是不可能的——” 男人眸光晦暗：“如果霍凌霄一无所有了呢？” “……” “事到如今，你们还看不清局势吗？现在挣扎还有什么用，你以为霍氏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赵林朗盯着她，气势嚣张，咄咄逼人。 “不到最后一刻，谁能说得准呢？你以为你就一定是赢家？”女人挑眉，不客气地反问。 “呵，”男人轻笑，“我手里资金充足，很快，就又会有两个股东把名下股份转让给我，我的团队已经开始对霍氏做资产评估了。” 方若宁眼眸一紧，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宁宁，霍凌霄很快就会一无所有了，他不能给你想要的富贵生活了，是时候……回来我身边了。” 女人眸底溢上沉痛失望，漂亮的唇瓣划过自嘲的笑，“直到现在，你依然认为我跟霍凌霄在一起为了荣华富贵……” 看着她沉痛心碎的模样，赵林朗心里结结实实痛了一下，情不自禁地伸手按在她肩上，双眸凝视着她：“对不起，我说错了，我知道，你跟他在一起不是为了财富和名望，你跟他是阴差阳错，都是因为我，你才跟他有了牵绊，有了孩子……” 方若宁猝然抬眸，眼眸惊骇地瞪大看着他，嘴巴抖了抖：“你……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宁宁，我全都知道了！冯雪静全都跟我说了，宁宁，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早就背叛了我，移情别恋了，我以为——”赵林朗盯着她，一时间情绪有些失控，眸底涌上忏悔的神色。 可是没等他话说完，远处传来高跟鞋落定的声音，方若宁朝外看了眼，连忙收拾好心情，一把推开他，越发冷漠地说：“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你知道也无所谓了，或许曾经是阴差阳错，但现在……我爱的人的确是霍凌霄，不管他是富有还是一无所有，我都不会离开他。” 话落，没等男人开口，她便匆匆转身走了。 赵林朗没有追出去，盯着女人快步离去的背影，脑海里盘旋着她最后一句话，眼角眉梢划过一丝心痛，但很快目光又坚定起来，垂放的拳头都微微攥拢。 回到办公室，方若宁心里困惑不解，想了想，给闺蜜打了通电话。 “喂，若宁……” 方若宁听着她惺忪的语调，皱眉，“你还没起床？” “没啊……几点了？难得周末啊，多睡会儿，我最近忙死了。”朦朦胧胧地抱怨完后，她又问，“怎么了？什么事？” “你跟赵林朗说了什么？” “赵林朗？”冯雪静的语气听起来清楚了几分，想必是坐起身来了，“怎么了？你们遇到了？” “嗯，应该说……是我刻意创造了机会，让他遇到我。” 她这么一说，冯雪静便明白过来，语气顿时紧张，“你真得跑去接近他啊？你——” “霍凌霄出差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霍氏现在的情况已经由不得我们再拖拉了，我必须尽快着手。” 冯雪静能理解，想了想，道：“我起床洗漱下，中午一起吃饭吧，见面说。” “好。” * “事情就是这样，那天我本以为他装作不认识我，会一直装到底，谁知我刚跟你回完微信，车子出了停车场就见他等着我。” 听好友讲完那天的事情经过，方若宁终于解了心里的疑惑。 “若宁，我看他当时的反应，好像还挺伤心挺忏悔的，我就想着……如果他心里对你的的确确还有那么点感情的话，那么让他知道真相，或许能有助于你刻意去接近他。” 方若宁一手无意识地转动着手里的水杯，恍惚地点点头，“难怪……难怪他今天见到我，神态反应跟往常有些不一样。” “是吗？他是不是跟你忏悔道歉了？” 方若宁往后靠了靠，脸色茫然地叹息一声，“算是吧……” 冯雪静喝了口冷饮，盯着她看了看，坐起身不放心地又问：“你真打算以自己做诱饵，去接近他？” “我已经迈出这一步了，不能再回头了。”方若宁语气坚定，说完正色看向闺蜜，“小静，你一定要记得保守秘密，这些事情千万不能让霍凌霄知道，否则，霍氏会完，我以后也没了安宁之日。” “你放心啦，我知道的。只是，你自己千万要小心注意，保护好自己，别忘了，你现在还有一个呢……”最后一句话吐出，她用眼神点了点闺蜜的腹部。 “嗯，我会小心的，我说服了李权配合我，应该没事。” “是吗？那就好。” 两人吃完饭在附近逛了逛，下午，霍凌霄的电话打来。 “起床了？”其实这个时间在霍凌霄那边并不算早的，只是他昨晚忙到凌晨三四点钟才睡，算来也就睡了四五个小时而已。 “嗯，十点钟还有个会，得起来准备下。”手机里，男人的声音微微暗哑，透着疲惫。 方若宁心疼地道：“这么辛苦？那等开完会，中午记得休息下。” “嗯，不用担心，我还好。你呢，在家还是去公司了？” “上午在公司，中午跟小静一起吃饭，这会儿在外面逛逛，等会儿去爸妈那边接轩轩，明天得上学了。” 听她把一天安排的明明白白，霍凌霄笑了笑，同样怜惜地道：“周末怎么也不在家休息，公司那些事也不是非得赶着这一天完成。” “昨天在家休息了呀，你不在，我做什么都无所谓，不如来公司处理工作。” 一旁的冯雪静听着闺蜜难得抱怨撒娇的口气，不由得侧目看了眼，微微笑着。 方若宁有点不好意思了，也笑了笑，又说：“行了，你赶紧去忙吧，我们也准备走了。” “嗯，拜拜。” “拜。” 挂断电话，两人正好进电梯。冯雪静瞥她一眼，调侃：“你们现在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忙得分身乏术都还不忘给你打电话，哎呀……你们俩让我又相信了爱情。” 方若宁无语了，“你这话说的，好像你被爱情狠狠伤过似得。” “伤倒是不至于，只是从来没遇到过，所以才不相信啊！” “这么说，你现在想谈恋爱了？” “我从来没抗拒啊。” “那以前追你的也不少，没见你看上一个的。” “那是他们都太普通了，一个个除了有点钱外，从头到脚都是毛病，大小姐我又不缺钱，我要找男朋友，肯定身上得有能吸引我的闪光点！” 方若宁听着这话，想了想，其实心里面还真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只不过嘛，这种事她不好参与，万一对方没有这个意思，她莫名牵线会闹得彼此都很尴尬。 跟好友分开后，方若宁原本是打算去霍公馆接儿子的，可是手机响起，公司那边又有事情，因为霍凌霄出差国外现在不方便联系，便把电话打到她这儿来了。 不得已，她只好又回公司。 这一忙，就到了晚上六点多。 原本，她是想周日大家加班也辛苦，晚上想一起聚餐吃顿饭，可是大家有的说要回去陪陪家人，有的早已经有约会，竟全都没时间，只好作罢。 离开办公室时，她给李权打了通电话，那边刚接了霍昀轩，正在赶到公司的路上，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导致堵车，现在还没到达。 第322章 请君入瓮看谁强 李权说还有几分钟就到了，她索性站在公司楼下等着。手机不停地响，工作群里时不时还有消息传来，她低头看着微信，没注意一辆奢华尊贵的迈巴赫悄然驶进。 直到，男人撑着一把足够容纳两三人的商务大黑伞走来，像乌云一样罩在她头顶，她才猛地一惊抬起头来。 那一瞬，赵林朗清楚地看到她漂亮清澈的眼眸先后划过惊讶和羞恼，继而是冷漠。 “怎么又是你？”方若宁看着面前的男人，毫不掩饰地脱口而出，转身就要走开。 可是，手臂被男人一把拉了住。 “要去哪儿？我送你。”赵林朗拽着她，将她重新扯回伞下，低沉开口。 “不用了，我的司机马上就来。” “我可以做你的司机，而且保证随叫随到，不会让你在雨中等候。” “不必了，盖勒先生身份尊贵，说这话真是折煞我。” 听她冷嘲热讽，赵林朗眸底划过伤痛，还有丝丝恼怒：“若宁，你心里明明还有我的，你那么爱我，不可能完完全全忘掉我的，你又何必装作这么冷漠绝情的样子？如果你是在意我现在的身份，我保证，你再给我一些时间，不会很长，最多三个月，我一定恢复单身，我会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不比现在霍太太的身份差。” 方若宁愣住，眼眸抬起，雨幕下终于肯正眼盯着他，继而唇瓣挽起凉薄的笑：“林朗，六年多，两千多个日夜，你离开这个世界了，不是分手那么简单，是你彻底离开了，你凭什么认为到现在我还爱着你？” “我——”看着她眸底摇曳的伤痛，男人胸口猝然一紧，钝钝麻麻的疼痛同样悄无声息地散开。 “是，我无法做到对你完全视而不见，可我也不可能再对你抱有幻想，一个把前途和财富看得比命都重要的人，不值得我留恋了。” “阿朗，我很感谢你那些年对我的守候与关怀，可我们之间真得过去了……”眼泪不知不觉蔓延上来，蓄满眼眶，继而汹涌滑落，一如外面的暴雨。 女人说完，陡然转开面颊，慌忙擦了擦，深吸口气，决然地道：“我现在爱的人是霍凌霄，我们不会分开，你还是好好做你的豪门女婿吧。” 赵林朗自认为已经用尽了耐心，见她还是如此绝情，眸底的热情倏然转冷，再开口，嗓音也如同此时的天气，乌云密布：“若宁，既然你这么爱他，那你舍得看着他一无所有，破产负债吗？” 方若宁倏地皱眉，扭头看向他：“你什么意思？即便你强行收购霍氏，他也不过是失去霍氏总裁的位置而已，怎么至于破产负债？” “呵，凡事都有可能……事在人为而已。” “不可能！” “宁宁，你还是太天真，亏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律师，难道还没见识到这世上诸多阴暗面？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霍凌霄这些年扩张霍氏，你以为他所有的手段都是正大光明的？” 方若宁心里咯噔一蹦，原本都转身准备走开了，突地又回过神来脸色，脸色严肃紧绷地盯着他：“你到底什么意思？霍凌霄才不像你，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他是遵纪守法的正经商人！” “呵，真是笑话……”赵林朗不屑地勾唇笑了笑，“生意场上，谁还没点手段？哪家上市公司敢说自己是完完全全清白干净的？只不过，看看有没有人故意搞你而已——现在，霍凌霄得罪我了，我想搞他，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方若宁气得攥拳：“他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不要信口雌黄！” 男人走上前，手指抬起，又轻佻地刮了刮她的下巴，笑得如阴冷蛇蝎一般，“他霸占着原本属于我的女人，这难道还没得罪我？” “你无耻——”方若宁气极，抬手就是一巴掌。 空气突然凝聚，犀利的巴掌声打破淅淅沥沥的雨声，幸运的是，这个时间没有员工出入大楼。 赵林朗慢慢转过脸来，依然笑着，“也好……这巴掌，算是还了上次我不小心对你下手的那一巴掌了。” 不小心？ 方若宁听着这个字眼，只觉得讽刺。 宾利慕尚在迈巴赫旁边停了下来，李权撑着大黑伞赶紧下车，快步奔过来。 “夫人，对不起，我来晚了！”眼神防备地盯着赵林朗，李权用充满敌意的口吻淡淡道了句，“谢谢盖勒先生替我家夫人撑伞，我们先走一步。” “夫人，我们走吧。” 方若宁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走到李权雨伞下，两人迈入磅礴雨幕。 赵林朗转身，看着被保镖护送的身影，高声喊道：“霍太太，你好好考虑下。” 李权听到这句，不放心地扭头看了看身旁女人，低声问：“夫人，你没事吧？” 方若宁面色平静，“没事，他没起疑，只不过，他用你家老板威胁我。” “什么意思？” 方若宁皱眉看他，“霍凌霄这些年做生意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李权一怔，犹豫了几秒，“这个……我不太清楚，生意场上的事，都是陈秘书负责处理的，不过，以我对霍总的了解，应该不至于——无非就是手段强硬了些，雷厉风行了些。” 方若宁点点头，她也这么认为，所以，不排除赵林朗是为了吓唬她，故意编排一些罪名。 坐上车，后座上的霍昀轩一脸担忧：“妈妈，你没事吧？” 他巴在车窗上，看到妈妈被那个叔叔骚扰的一幕。 方若宁笑着，捧了捧儿子的脸，“没事，放心吧，妈妈会保护自己的。” 李权坐上驾驶室，很快，车子缓速汇入拥堵的车流。 赵林朗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车尾灯，脑海里划过的是刚才女人伤心落泪的一幕。 如果真得对他毫无感觉，怎么还会在面对他时悲痛落泪？ * 周一，霍氏股价依然低迷，而赵林朗真得顺利又拿到两名股东手里的股份。 为了彰显自己的实力，他还专门来总裁办一趟。 方若宁正在打电话，看到他来，眼眸淡淡瞥了眼，继而移开。 等事情交代完毕，电话挂断，她才起身，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盖勒先生有什么事吗？霍总出差还没回来，如果是紧急公务可以先跟我说下，我会联系霍总。” 赵林朗看着眼总秘室，淡淡撩唇一笑：“中午一起吃饭吧，我有东西给你看。” 方若宁拧眉，盯着他，“没空，我中午约了同事。” “若宁，事关霍凌霄，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冷漠绝情的。” 的确，这句话成功地勾起方若宁的兴趣，眼眸淡冷地盯着他，略带迟疑：“你想干什么？” “你来就知道了。” 男人落下这话便转身走了，方若宁坐下，心里七上八下，担心霍凌霄会不会真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 吃饭的餐厅离公司不远，赵林朗看着女人走来，身后依然跟着李权，俊脸划过微微一笑。 等她落座，他挑了挑眉：“出来吃顿饭而已，还带着保镖，你就对我这么不放心？” 方若宁淡淡地道：“是我老公对你不放心，保镖也是奉命行事而已。” “哦？”赵林朗眼神停顿了下，不知心里想着什么，片刻后又说，“他监视你？怕你跟我复合？” “我不会跟你复合。”女人虽然说着拒绝的话，可在赵林朗听来，依然是气话。 “若宁，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怨我恨我，我承认，当年的事的确是我不对，我后悔了——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不会选择那么做，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贫穷还是富贵，都不重要了。”赵林朗盯着她，忽而深情忏悔地道。 第323章 勇猛无畏来赴约 方若宁似乎被打动，眼眸瞧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 赵林朗见她这副反应，心里微微鼓噪起来，更加深情：“宁宁，你相信我，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用一生来弥补你。” 女人眨眨眸，回过神来：“你以什么身份来说这话？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还是格里菲斯家族的女婿，华尔街崭露头角的青年才俊。” “若宁，我知道女人最在意什么，我保证，我会解除这个身份。” “然后呢？”她咄咄逼人，明眸大眼定定地看着他，“然后，你再以什么身份？” “这个……”赵林朗脸上的热切平静了几分，明白她话中深意，身体朝后靠进座椅里，淡漠地掀了掀唇，“到时候，我自会有办法。” “这么说，你不会回归赵林朗这个身份了？” “当然不会……”男人笑了笑，挑眉，“赵林朗已经死了，他的心脏捐给了霍凌渊，还有肝脏眼角膜什么的，全都捐出去了，他是个大爱无私的人。” 方若宁收回视线，同样不可思议地笑了笑，“你从来没在我面前亲口承认过你的身份，说明……其实你也还是防备着我，怕我什么时候给你录了音，留下证据，你的阴谋就昭告天下了吧？” 男人盯着她，眸光微微暗沉，薄唇紧抿，没说话。 “你看，你对我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却天天想着复合，想着跟我共度一生，难道，你要一辈子都这样防着我吗？” 女人话音落定，赵林朗好一会儿都没说话，静默了几秒，才微微一笑，“我防着你也只是暂时的，毕竟，你现在还是霍太太——不过，等我拿下了霍氏，等你回到我身边，我当然会相信你。” 男人说着，又慢条斯理地坐起身，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缓缓交叉扣在一起，放在桌面上，西装长袖下微微露出洁白的衬衣袖口，宝蓝色的袖扣在光线下闪烁着耀眼的光。 眼前这人，从头到脚的精致打扮，早已褪去了当年校园里那个阳光少年的青涩美好。 “何况——若宁，我不相信你会对我那么绝情，你能为了我去找霍凌渊生个孩子，足以说明一切，你怎么可能舍得亲手毁掉我？” 方若宁盯着他，笑了，继而转过头去，没说话。 男人将她所有反应尽收眼底，见她用力的抿唇显然是在控制着情绪，他心里更加笃定。 片刻后，方若宁回过神来，又重新看向他：“好了，言归正传吧，你叫我出来到底是什么事？” “我这里有份资料，你看完就明白了。”赵林朗说着，递了一个档案袋过来。 方若宁一脸狐疑，瞧着他迟疑了几秒，伸手接过时皱眉问道：“什么东西？” 男人没说话，只是做了个手势，鼓励她打开看看。 方若宁打开档案袋，取出里面的文件，一页一页翻看，慢慢地，脸色发生变化，动作也不禁加快。 “这些材料，你应该都能看懂，霍氏以前收购那些公司时，也不见得都是光明手段，如果这份文件被送给相关部门，我估计霍凌霄很快就会被证监会调查——到时候，他别说是一无所有，负债累累，恐怕连牢狱之灾都……” 方若宁皱眉，斩钉截铁地道：“这不可能！凌霄不是这种人，他做生意的手段确实狠辣乖戾了些，但不至于这样！这肯定是你为了得到霍氏，故意栽赃陷害的！” “若宁，你就这么相信霍凌霄？男人有多靠不住，我以为你这些年看得透彻。” “呵——”方若宁笑了，“你说对了，男人的确靠不住，比如你，我也看走眼了。” 赵林朗脸色一沉，口气也冷下来几分，“这是两码事，我们今天谈的是霍凌霄。你若是不想这些材料被大众周知，你就回到我身边，我保证，只要你回来，我就放他一马。” 方若宁将文件塞回去，又把档案袋扔在桌面上，“林朗，你口口声声说你要挽回我，可用的就是这种卑鄙手段，你觉得我会妥协退让吗？放着任何人都不可能接受！相反，你越是这么做，我就越是反感，我现在对你真是失望透顶！” 男人眸光染上疼痛，顿了顿，凉薄地道：“我也不想逼你，可我没办法，如果这样做能让你回到我身边，我无所谓。” 方若宁不再理会这话，提起包包，站起身：“你想做什么，尽管放马过来，反正，你早已不是我心目中的林朗，现在的我们已经是仇敌，一切……无所谓了……” 说完这话，女人转身就走。 赵林朗抬眸，看着她走出几步远后，突然扬声：“我给你四十八小时考虑，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我在老房子那边等你。如果你不来，这份材料就将曝光于网络。若宁，你要知道，因为是你，我才有这样的耐心。” 言外之意，放着别人的话，他早就直接动手了。 * “李哥，事情就是这样，你觉得他手里的材料有多少真实性？”车上，方若宁将刚才的情况全都告诉了李权，商量对策。 李权皱眉，身体朝后看着她，思索了片刻：“太太，这件事暂时不好定论，那桩收购案还是两年前的事，当时的确闹得动静很大，那个公司里还有高层跑到总部来抗议……” 方若宁心里一惊，“你的意思是，的确存在违规手段？” “不不，具体商业上的案件，陈秘书比我更清楚，以我对霍总为人的了解，我觉得霍总不至于为了这点蝇头小利，给自己抹上污点，埋下隐患——所以，不排除盖勒为了扳倒霍总，故意找到当初这些人来污蔑陷害。” 方若宁心里幽幽叹息了声，身体朝后靠着，眼眸平静地望着窗外。 计划已经开始实施，其实不管赵林朗拿出来的把柄是否真实，她都要装作被逼就范的样子。 片刻后，后座上传来淡淡却坚定的语调：“明晚，我去见他。” 李权已经启动车子，闻言，眸光沉沉地看了眼后视镜：“太太，你务必要注意安全。” “嗯，你到时候还是跟着我，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我会想办法在第一时间通知你。”腹中还有宝宝，她当然不会大意，实施计划的同时，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护自己周全。 “好。”李权答应，顿了顿，又想起一事，“对了太太，等会儿你把手机给我一下。” 方若宁明白他要做什么，没有丝毫犹豫，答应，“好。” 霍凌霄在欧洲那边忙碌着，所幸，忙碌的挺有成效，几家合作伙伴对他相当信任，经过几轮谈判，又重新敲定了商业合作。 两人每天都会通电话，如果时间碰得上，还会聊聊视频。方若宁心里很矛盾，一方面思念着他，盼着他早日回来，另一方面，有希望他在欧洲多停留几日，好让她把计划实施成功。 有李权在妻子身边跟随，霍凌霄很放心，偶尔，他也会从李权这里了解方若宁的动向，知道一切安好，他从未怀疑什么。 盛夏已过，秋意渐浓，可高温威力不减，白天还热浪袭人，傍晚时分突然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方若宁独自驱车到达老小区附近，找到停车位之后，从车里出来，撑着雨伞走向记忆中的楼栋。 雨势渐歇，只剩远方偶尔传来的轰鸣声，好似猛兽的呜咽，时不时一道闪电划过，照亮破旧小区路面上零星分布的积水。 心里忐忑不安，她不懂赵林朗为什么会约她在这个地方见面。 第324章 假戏真做分不清 既然他一直防着自己，那就应该很谨慎才是，约在这里见面，无疑是很冒险的行为。 这样的天气没有人出门，一路走来，除了碰到四处躲藏的流浪猫流浪狗，一个人也没见着。 上了楼梯，站在不久前她才到达过的门口，停住脚步。 雨伞滴着水，靠在墙角，她犹豫了下，举手敲门。 楼道里很安静，虽然头顶也有灯，但晕黄的光线并不明亮，还不如外面突然划过的闪电清晰。 敲了三次，里面没有声响，她正犹豫困惑时，面前的门板突然被人拉开。 心弦一紧，她吓了一跳，抬眸看去，面前站着的人不是赵林朗又是谁？ 一身休闲装扮却依然掩不住高大帅气的赵林朗在老旧衰败的房子里显得格格不入，两人面对面站着，隔着一个门槛，气氛有瞬间的僵滞。 继而，男人扯唇笑了，开口时，嗓音温柔的不可思议：“宁宁，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方若宁一手扶着包包，指甲情不自禁地抠着皮质上的纹理，压抑着心里的紧张忐忑。 抬眸看了他一眼，她故意用愤愤不平的语调道：“你用我丈夫来威胁我，我能不来吗？” 赵林朗笑了笑，转开身，请她进门的架势，同时挑眉问道：“真得是因为这个原因？难道不是其它的什么？” 楼道下传来说话声，像是有人上来了，方若宁心里一惊，下意识赶紧进屋，口气更冷：“你想多了！” 身后门板关上，她浑身神经越发紧绷，脑海里甚至琢磨着如果他突然抱上来，她该怎么办，是半推半拒，还是直接狠狠一口咬下去。 然而，她想多了。 赵林朗从她身后走过，引领着她进了客厅，两手微微一摊：“宁宁，你看，是不是跟从前一样？” 方若宁站在客厅中央，视线从左到右，一一划过客厅，房间走廊，又转向另一边的餐厅。 记忆中的画面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可这个地方，却像是时光停留了，依然保持着十多年前的样子。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她仿佛看到她在赵妈妈的关怀下露出的笑脸，仿佛看到她趴在那个矮小的桌子上向赵林朗请教功课，还有男生为了逗她一笑不惜在自己脸上画胡子…… 那个时候的他们，多么美好啊！ 对这个地方，她曾经一度比对自己的家还要依赖。 思绪纷飞，意识漂浮，她都没注意到男人已经走到她面前来，当脸上传来他指尖略带凉意的触感，她才微微一怔，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继而，条件反射一般，往后退了步，避开他的触碰。 赵林朗看着她避如蛇蝎的动作，幽暗的瞳仁微微缩了缩，有那么一瞬，像是某种不知名的危险一闪而过，不过很快，他又淡淡勾唇笑了，看了看四周：“是不是勾起你什么回忆了？” 女人微微抿唇，冷着脸，不说话。 “我回国后，便找时间把这里重新收拾了下，按照老房子的样子重新布置，偶尔我会回来看看，就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想……” 方若宁讥诮地笑：“你已经过上了荣华富贵的生活，难道还怀念过去？” “贫穷的过去不值得怀念，只除了你……”男人吐出这话，见女人明显眼睫一抖，他又继续说，“我坐在这里，眼前就会浮现出一幕幕画面，你哭着跑来说被他们欺负了，你瞪着大眼睛跟我请教功课，你帮我妈妈织毛衣，还有很多很多……这里就像时光机，能让我暂时回到过去，回到还有你陪伴在身边的日子。” 方若宁不说话，木愣地僵硬着。 赵林朗又往前走了步，手指重新抚摸上她的面颊，俊脸也悄无声息地靠近：“宁宁，我能感觉得到，你跟我一样，还记得我们相处的一幕幕，记得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所有事……宁宁，现在的我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回到我身边来，好不好？霍凌霄能给你的，我全都能给，我才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 泪水不知何时滑落，这一次，方若宁没有退避，也没有拍开他的手。 眼眸抬起，晶莹中闪烁着沉痛的光，“可是为什么，你要骗我……还是那样的弥天大谎？！你知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心痛的差点死掉了……” 嗓音颤抖着，她说这话时，好像当年一幕幕再度经历着，满目悲凉，连眼泪都诉说着绝望与悲痛。 赵林朗居高临下地瞧着她，这一瞬，内心结结实实感觉到疼痛了。 他承认，一开始接触方若宁，不过是因为看着她嫁入豪门，过得那么滋润风光，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爽跟憎恶，所以想把她抢回来，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做见不得光的小三，可后来当误会澄清——确切地说，当他听了冯雪静那番话之后，他心里便慢慢改变主意了。 他想跟她再续前缘，想弥补曾经犯过的错，想她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属于自己…… “宁宁，我……” “你不要说话！”方若宁突然大声打断他，仰头盯着他，眼泪顺着两边眼角落入发间，身体主动朝前迈出一步，带着咄咄逼人的架势继续控诉，“你知道我那时候每天憧憬着什么吗？我每天都算着日子，算着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国，算着我们什么时候能真正在一起，结婚，生宝宝……我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我们的未来，可你呢……你那个时候，已经把注意力放到了富豪人家的小姐身上，我思念着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正琢磨着怎么引起人家的注意？你那个时候就变心了，你处心积虑地想着要怎么逃避跟学校签订的协议，想着怎么留在国外过奢华富贵的生活，想着怎么娶到那个财力惊人的大财阀的女儿！你的未来里，早已经没有我了，你现在却来跟我说，你还爱着我，想跟我复合，你是知道我为你干的那些蠢事后而怜悯我，同情我，施舍我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方若宁已经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 她只知道，心里的疼痛好像被闪电撕裂的口子，一阵一阵钻心地袭来，这种痛夹杂着恨意、失落、生气、愤慨，还有浓浓的绝望。 情绪失控，她止不住朝后跌退了步，双手徒劳地甩开：“不需要！我不需要！我是曾经很爱你，可那都过去了，我现在爱我的丈夫，爱我的儿子，他们才是最值得我爱的人！” 赵林朗见她晃了下，下意识伸出手去，不过被她本能地挥了把，见她很快再度站稳，男人也没再逼近，只是脸色严肃阴沉地盯着她。 狭窄昏黄的空间突然安静下来，气氛沉闷的像是又要下一场倾盆大雨。 赵林朗沉默着，良久，微微凛眉，转头过去深吸了口气，又扭头看向她：“若宁，不要说气话了，你跟霍凌霄之间的事，我也全都知道了，是他强势地逼迫你跟他在一起的，就为了那个孩子——依我看，他对你也不见得是真爱，只是不想让你带着他的种跟别人在一起罢了。而你，你如果真得爱他，又怎么会每次跟我见面都哭成这样？” 男人伸手，温柔地拂去她脸上的泪，继续道：“其实我没有爱上别人，这些年，我时常想起你，只是……那样欺骗你之后，我无颜再见你，可没想到，阴差阳错，我们还是重逢了……” 第325章 变态恶魔太恐怖 “这一定是老天的意思，所以，这次我不会放手。”最后一句话，虽然语调不重，但透出的坚决却叫人无法忽略。 方若宁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久久都没说话。 赵林朗以为她心里动摇了，双手捧着她的脸，朝前迈了步，语调越发蛊惑：“宁宁，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一时鬼迷心窍……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惑了双眼，忘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对不起……” 方若宁隔着朦胧的水雾，双眸定定地注视着他，静静审视。 好一会儿，她像是灵魂出窍一般，缥缈虚无地吐了句：“阿朗……” 这一声阿朗，顿时越发叫赵林朗坚定了心中的猜测，然而，没等他露出欣喜，女人突然一把推开他，惊恐地一边摇头一边后退：“不……不行，你不是林朗，不是我的林朗，你是个骗子，是个混蛋……你为了荣华富贵，背信弃义，背叛感情，还谋害人命，你是坏人，混蛋……你不是我的阿朗……” 赵林朗微微眯眼，脸色阴晴不定，朝着她一步一步逼近，“宁宁，我就是你的阿朗，我没死，我还活着，至于那个倒霉鬼，是他自己运气不好，跟我无关，真得……我不过是利用了他的死而已，你相信我，宁宁……” 方若宁正要说话，突然包包里的手机响起来，把两人都吓得微微一惊。 她愣住，手指有点慌乱，去摸手机，继而深呼吸平复了几次，才接通来电：“喂……哦，我……我有点事，出来了，跟冯雪静在一起，嗯，我马上就回去了。” 挂了电话，她匆忙地把手机装起来，瞥了男人一眼道：“保镖知道我不在家，正在找我，我必须马上回去。” 她转身要走，男人突然冷声一喝，“站住！” 方若宁回头，见他走上来，突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你要干什么？” 赵林朗走近，眼眸定定地盯着她，不过一只手却是伸向她的包包，取出了里面的手机。 “你到底干什么？”方若宁盯着他，本能地去抢手机，却被他突然抬高手，躲过了。 “密码是多少？”男人低头盯着手机，抬眼看了她一下，问道。 方若宁明白过来，冷笑了声，“赵林朗，你在怀疑什么？你刚才还口口声声地说你爱着我，一心想对我好，可现在你又在怀疑我。” 赵林朗依然低着头，没说话，试着输入她的生日，眼眸一挑，打开了屏幕。 点开微信，点开信息，点开录音文件，他翻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没找出任何可疑的东西，才微微舒了口气。 “我是爱着你，只不过，还不能相信你，毕竟，你还是霍太太——不过，看完你的手机，我突然又改变主意了，我觉得……我可以相信你。”他慢条斯理地说着，把手机递给她。 “呵，是吗？你不怕我去举报你？” “举报？一来，你没有确凿的证据，二来……”男人挑眉看着她，温温柔柔地说，“宁宁，你真得舍得吗？” 方若宁紧紧咬牙，盯着他，好一会儿，突地松懈一口气，岔开话题：“你让我来见你，我来了，昨天那份文件呢？你该给我了吧？” 赵林朗直起腰来，淡淡地道：“那份文件你拿了又有什么用？我这里多得是备份。” “你——” “不过，宁宁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你来见我了，我就会把那份文件暂时压下来。说实话，霍氏马上就要是我的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意把那样的材料公布于众，多多少少对公司会有不良影响。” 方若宁盯着他看了看，隐隐咬牙，“你最好说话算话！”话落，她转身拉开门，毫不犹豫地离去。 关上门的那一刻，方若宁只觉得脑子里眩晕不止。 浑浑噩噩地下了楼，直到走进雨里，她才意识到忘了拿雨伞。 然而，这种情况下，她好不容易安然无恙地逃出“魔窟”，断然不可能为了一把雨伞再冒险回去。 离开了那个逼仄的空间，离开了赵林朗的势力范围，她才有意识地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浑身放松。 屋子里，赵林朗站在原地，望着拍上的门板，好一会儿，才微微眨眼回过神来，继而勾起唇角露出莫名其妙的笑意。 女人就是女人，不管你曾经怎么伤害过她，只要回过头来忏愧、哀求、再表白一番，她们总会心软，纵然心里带着恨，却也狠不下心来。 更何况，他们之间是跨度十年的青梅竹马。 房间里安安静静，突地，里面卧室传来一个东西砸地的声响。 男人眉眼一凛，脸色阴沉了瞬，继而抬步走向里间。 推开门，看着连同椅子一起倒在地板上的女人，赵林朗笑了笑，走过去蹲下身。 手指拧着女人的下巴逼她抬起头来，他温柔地用英文问道：“亲爱的，怎么了？想要喝水还是饿了？” 蕾切尔被拇指粗的尼龙绳结结实实地绑在一把椅子上，连嘴巴都被布团堵着，赵林朗问完话，见她一脸恨意呜呜地叫着，终于良心发现，摘掉了她口中的布团。 “盖勒！你这个恶魔！你放开我！混蛋！我要告诉我爸爸！我要拆穿你！”蕾切尔倒在地上，椅子跟绳索一起紧紧将她束缚着，除了脑袋还能转动外，四肢根本无法动弹，只能艰难地抬着头，愤怒地咒骂。 赵林朗云淡风轻地笑着，一点都不生气，“我是混蛋？是谁逼我变成混蛋的？我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的大事，就快要成功了，你却让我放弃，让我功亏一篑，你以为你是谁！” “你这个骗子！你欺骗我！你以前跟我说的所有话都是假的！你就是个骗子！混蛋！” “呵，你现在才知道？抱歉，已经晚了。我就是骗了你，我不但骗了你的感情，我还骗了你的钱，十亿美金……有了这笔钱，我很快就能收购霍氏了。” “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爸爸联系不上我，很快就会怀疑你！就算你收购了霍氏，就算你当了霍氏总裁，你也不会逍遥快活的！你会面临法律的制裁！”蕾切尔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只可惜，暴风雨再度来临，惊天动地的雷鸣声盖过了一切。 赵林朗笑了笑，站起身，走出去，很快，又重新回来，手里举着一个针筒：“宝贝，我们该打针了，打完针，你就能乖乖睡一觉了。放心，我不会面临法律的制裁，你要相信你丈夫的智商，我怎么可能做自掘坟墓的事情？” 蕾切尔看着哪个针筒，惊恐地瞪大眼睛，疯狂摇头：“不，不，不要……盖勒，我是你的妻子，你不能这么对我，盖勒……” * 伴随着几声骇人心扉的雷鸣，很快，豆大的雨点再度落下，方若宁没有雨伞，只好加快脚步赶紧朝着停车地方奔去。 坐上车，连擦一把脸上的雨水都来不及，她赶紧启动车子离开这个地方，好似再晚一步就要被什么毒蛇猛兽追上来。 两台车子几乎同时到家，她刚下车，李权也从后一台车上下来。 “李哥，手机被他拿去过，上面肯定留有他的指纹，你赶紧拿去做鉴定。”下车后，方若宁第一时间将手机递给李权。 李权接过，眼眸盯着她上下打量，担心地问：“太太，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他现在还在怀疑我，怎么可能对我做出什么，一旦对我做出什么，他也就不可能放我离开了。” 第326章 前后包抄誓破敌 因为，赵林朗一旦对她下手，势必会留下一些痕迹，那样的话对他的真实身份会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他这么谨慎多疑，肯定不会再放她离开了。 李权点点头，明白过来，“太太，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这边有消息了再告诉你。” “好。” 刚进家门，手机响起来，看着来电显示，方若宁莫名心虚了一阵儿。 “喂。”温柔地笑着接通来电，她刻意用一种绵软撒娇的语气问道，“想我了？” 远在欧洲的霍凌霄闻言便笑起来，清冽的嗓音带着些许不满：“霍太太，我不联系你，你就想不起来给老公打个电话？” “人家不是怕你忙么，不敢打扰。” “再忙老婆的电话也还是有空接的。” 他调侃起来，方若宁心情也慢慢放松了些，便状似无意地问道：“还要几天才能回来啊？” “唔，可能还得三四天。” 她一惊，“还要三四天？不是说谈得很顺利？” 那边，霍凌霄犹豫了下，才道：“这边结束了，不过，我打算去纽约一趟。” 方若宁刚在沙发坐下，一听他要去纽约，放下包包的动作一僵，瞬间明白了什么，“你去纽约……难道，你想去见见格里菲斯家族的人？” 男人喟叹着笑了笑，道：“有个这么高智商的学霸老婆，我有时候真怀疑是不是好事——什么秘密都瞒不住你。” “你真要去接触格里菲斯家族？” “嗯，既然赵林朗这边找不到破绽，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捣黄龙——如果格里菲斯家族知道他们的女婿是一个‘大有来头’的人，我想，他们肯定会重新审视这段关系。” 方若宁心里一惊，思忖片刻：“如果你真要过去，倒不是不行，若你能顺利见到格里菲斯家族的人，不妨提醒他们一下，看看他们能不能跟蕾切尔联系上。” “蕾切尔？” “嗯，我现在严重怀疑，蕾切尔可能被赵林朗软禁起来了，更甚至——比这更糟。” 今晚的见面，让方若宁心里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蕾切尔那天跟她的谈话已经说明了一切，她不可能主动帮助赵林朗来夺取霍氏，而现在赵林朗的资金充裕，他甚至直接承认手里有十亿美金，那就说明蕾切尔肯定被他控制了。 霍凌霄自然也明白过来，顿了顿，嗓音严肃了几分，“好，如果我能见到格里菲斯家族的人，我会提点一下。” “嗯。”方若宁心里还是挺替蕾切尔担心的，虽然两人并不是什么朋友关系，可好歹都算是受害人。 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害这个无辜的女人遭遇不测，如果能将她解救出来，她心里的愧疚也会减少一些。 霍凌霄何其敏锐，从妻子的话里悟出什么，突然问道：“你这些日子是不是又跟赵林朗见面了？” 心里咯噔一蹦，方若宁思索了下，故作镇定地道：“在公司有碰面，不过，大庭广众之下的，他也没有什么过分举动。” 霍凌霄这些日子跟李权也有联系，知道这边一切安好，闻言也没有什么怀疑，只是叮嘱：“尽量离他远点，不要让我担心，知道吗？” “放心吧，我知道的——” 两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情话，霍凌霄那边忙碌着，最后不得不结束通话。 手机垂落下来，方若宁软软地舒了一口气，双手捂在脸上。 霍凌霄还有三四天才回来，不知道在这三四天里，她能不能成功地从赵林朗那边“挖掘”到什么证据。 一旦他回来，她再想跟赵林朗接触便难了。 * 翌日，方若宁亲自送儿子上学。 幼儿园门口，小家伙看到别的同学都有爸爸来送，不禁蹙起周正有型的墨眉，抬头看向方若宁：“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嗯……可能还需要三四天的样子。” “还要那么久啊……” 看着儿子皱起的小眉头，方若宁蹲下身来，拧了拧儿子的脸蛋，“是不是想爸爸了？” “嗯。” “那今晚，等你放学，我们看看爸爸有没有时间，若是有时间，我们跟爸爸视频好吗？” 霍昀轩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时，又突然懂事地道：“妈妈，你不用担心我，其实我还好啦，我只是怕你太想爸爸了。” 闻言，方若宁高兴地笑了起来，刮了下儿子的鼻梁：“小鬼头！” 母女俩摆手再见，方若宁转身要走，不料，竟碰到许久不见的卫云澈。 虽然都在一个公司上班，但因为部门不同，加之这些日子卫云澈也忙得四脚朝天，方若宁并没怎么见到他。 “若宁，等等，我有事跟你讲。” “好的。” 卫云澈赶紧送了女儿进园，返身追上方若宁。 “你想问公司的情况吧？”看着卫云澈的脸色，不等他开口，方若宁便主动问道。 卫云澈瞥她一眼，点点头：“公司这些日子各种流言蜚语太多了，霍总又在这个时候出差，让大家心里更加不安，都担心霍总是不是也已经没办法了，在四处奔走求救。” 方若宁淡淡勾唇笑了笑，在卫云澈面前也没有隐瞒什么，直言道：“公司情况的确不乐观，盖勒手里资金充足，如果硬要血拼，我们的胜算的确不太大……” “若宁，我看到网上一些消息说，那个盖勒身份很可疑。” 方若宁看向他，“怎么可疑？” “说他是某名牌大学毕业的，可是那个人死了……我记得，你那个青梅竹马——”卫云澈话没说完，眼神沉沉地看着她，意有所指。 方若宁这才明白，他叫住自己，恐怕最想说的话是这个。 既然他心里已经怀疑了，隐瞒也没了必要，方若宁站在车边，眼睛茫然四顾，好一会儿，才点点头：“你的怀疑是对的，我那个青梅竹马……他没有死——” “什么？！”卫云澈怀疑了好久，但一直没有机会亲口跟方若宁确认，现在听她这话，顿时整个人都惊呆了，“这……这怎么可能？” “这是事实，只是，我们苦于没有证据证明他的身份，否则，这场战争就不用打了。” 卫云澈被这个消息惊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车上，李权下车，抬腕看了看时间：“太太，九点钟还有个会议，时间有点紧了。” 方若宁点点头，看向卫云澈：“师兄，这些日子公司事情很多，辛苦你了。” 卫云澈笑了笑，“没什么，分内的事。” “我先回公司，有什么事再联系。” “好。” 坐上车，方若宁愁眉不展，李权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太太，手机上的指纹鉴定有结果了。” 方若宁思绪被拉回，连忙问道：“结果怎样？” 李权微微摇头，“手机上的确有两个人的指纹，一个是你的，另一个是赵林朗的，不过，跟上次从矿泉水瓶上提取的指纹一样，无法确定身份，这再次说明，赵林朗手上的指纹被处理过了，我们想通过指纹确定他的身份，怕是不可能。” 方若宁听完不解，嘀咕道：“他到底通过什么手段，把指纹给弄没了？” 李权道：“他智商那么高，又在纽约呆了几年，总能找到办法消去指纹的。” 方若宁没说话，脸色陷入沉思。 片刻后，李权看了眼后视镜：“夫人，恐怕我们得想别的方法了。” “嗯。” 别的方法…… 方若宁心里思忖着，既然指纹无法确定身份了，那就只剩体液或是血液…… 而要这样的话，就意味着她跟赵林朗必须要有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 光是这样想着，她心里便遏制不住地涌起一股寒意。 第327章 秘密计划被察觉 到达公司，马不停蹄地赶去开会，等忙到中午快吃饭时，她才察觉到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同事喊她一起吃饭，她想着自己怀孕的体质，担心闻到饭菜味会恶心反胃，只好委婉地拒绝了。 手机响起，是冯雪静的来电，她很快接通，“喂，小静。” “吃饭了么？” “没呢……” “出来吧，中午一起吃饭，我还有五分钟左右到达你公司附近，你想吃什么？” 这几天，妊娠反应越来越明显了，她总想念重口味的东西，于是建议：“酸菜鱼？” “可以。” 两人约定了一家酸菜鱼馆，方若宁过去时，冯雪静已经到了。 坐下，她闻着浮动在鼻端的酸菜味，便忍不住流口水，冯雪静看出来了，瞥她一眼问道：“你的反应是不是越来越明显了？” “嗯。” “那霍凌霄回来了怎么办？他肯定会察觉的。” 说到这个，方若宁也愁，“不知道，等他回来再说，见招拆招了。” 两人点了一大盆酸菜鱼，方若宁几天来难得胃口全开，吃了不少。 冯雪静来找她，其实是想打听她跟赵林朗的“最新进展”，方若宁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将前一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道来。 “这么恐怖？他胆子怎么那么大啊？居然敢约你在老房子那边见面，他不怕留下什么把柄？”冯雪静听完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惊呼问道。 “呵，你以为他想不到？他心思缜密的地步，已经到了令人惊悚的程度。只不过是一处房子而已，他既然敢在那里约我见面，就说明肯定铺好退路了，我能有什么证据？他完全可以说房子是他买下的，或者是租来的，你能凭着这就证明他的身份吗？他连指纹都消掉了，还有什么想不到的。” 冯雪静听完，摇头咋舌，“这个男人太恐怖了……”眼神盯着闺蜜，她突然郑重地道，“若宁，你要不要放弃这个计划？我总觉得，他这么谨慎敏感，很可能已经猜到你的意图了。” 方若宁心里不是没有这个顾虑，可想到计划已经进行一半，现在放弃的话未免太可惜。 这样做的确很冒险，可是不冒这个险，他们胜算的机会就更小了。 “放心吧，我会小心再小心的。” 冯雪静点点头，又看向她道：“其实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霍氏目前的情况，想要赢得反收购的战争，怕还需要融资，我这些天想了想，这是个机会——我打算让我爸投资霍氏，这样能把他手里的钱弄过来，避免被我那个败家子哥哥骗去了。” 方若宁吃了一惊，看向她：“那叔叔答应么？” “他还有些犹豫，他担心万一霍氏最后真的被收购的话……” 方若宁点点头，表示明白，感激地道：“小静，谢谢你，这件事的确冒险，现在我们谁都不敢保证能赢得这场战争，万一……” “谢什么，在商言商，说实话，这是投资霍氏的一个大好机会，又正好能拉霍氏一把，我觉得挺好的。反正我先跟你打声招呼，你得空跟霍凌霄说说，需要资金的话，可以先考虑我们冯家，我能负责搞定我爸。” 方若宁由衷的笑了，心里不由轻松了几分，“虽然以我们的关系，不必要说谢谢，但我还是很感激你。” “行了行了，别肉麻了，我下午两点要见客户，吃完饭得走了。” 两人站起身，方若宁抢着付了账单，而后分道扬镳。 吃饭的地方离公司不远，方若宁没开车，也没让李权跟随。 快走到公司楼下时，身旁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下，距离之近，把她吓得险些跌倒。 心里瞬间火起，她转头看去，却见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俊脸。 赵林朗一手搭在车窗上，峻黑的短发打理的一丝不苟，优雅从容地看着她，“方董助，上车吧。” 方若宁皱眉，下意识后退了步：“你要干什么？” “带你去个地方。” 方若宁心里犹豫，无措地看了眼公司大门，微微一拧眉，还是拉开车门坐上车。 手机扣在掌心，她以最快的速度给李权发了条信息。 车子没有进公司前面的喷泉广场，直接顺着车流离开了，不远处，刚刚到达公司楼下的霍凌渊见此一幕，心里一惊，视线一直追随着远去的迈巴赫。 他身侧，陈阕同样皱眉疑惑：“霍总，刚才上那辆车的人，是方董助吧？” 霍凌渊点点头，拍上车门走进公司大楼，同时拿出手机打电话。 这个时间，因着时差，大哥那边应该是深夜，不过，已经顾不了许多了。 赵林朗一路飙车，开得很快，方若宁静默了几分钟，到底是按捺不住：“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我下午还有工作。” 男人勾唇浅笑，故意卖关子，“带你私奔好不好？” 私奔？ 方若宁脑子里一惊，骂道：“你疯了！” “我是疯了，自从再次遇到你，我就疯了。” 方若宁不理会这话，扭头看向窗外。 车子行驶了大概半个钟头，又到了那一处湖边别墅。 下车，方若宁看着并不陌生的地方，心里本能地发猝。 上一次，她被赵林朗带到这里来，喝了被他下药的水，险些遭受侵犯…… 男人转身，见她原地站着不动，眸中都是惊恐，扯唇笑了笑，转身走向她：“怎么了？害怕？” 方若宁收回视线，从他脸上刮过：“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阳光明媚，一切都那么美好，她微微眯着眼，一脸防备，可纵然这样，赵林朗还是止不住心动，抬手抚摸上她的脸：“自从昨晚见过你，我便一直想着你……宁宁，我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地跟你呆一会儿。” 方若宁没说话，强迫自己原地站着，没有撇开他的手。 见她这般反应，赵林朗像是受了鼓舞，又朝前迈了步，试探着将她缓缓抱进怀里，慢慢闭上眼睛。 方若宁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连呼吸都克制住了，身体僵硬地被他抱在怀中。 两人在别墅外拥抱了好一会儿，赵林朗见她乖乖地没有反抗，心里满意极了，松开她后，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又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进别墅。 在客厅站定，方若宁下意识四处看了看，赵林朗倒了两杯水端过来，她收回视线，防备地看着那杯水，没有接。 赵林朗笑了，将两杯水都喝了口，又递给她：“这样你总该相信了？” 她接过水，不过，依然不打算喝。 赵林朗心思那么敏感，怎能看不懂她心里的担忧，在沙发坐下，他平静温和地说：“你放心，这次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我们了。” 方若宁拧眉，眸光聚焦，看向他严肃地问：“你把蕾切尔怎么了？” “没怎么……”赵林朗笑着，云淡风轻，“我很快就会跟她离婚了。” “她同意了？” “由不得她不同意。” 方若宁没再说话，心里思忖着种种可能，之前的怀疑现在越发肯定了几分。 蕾切尔肯定出事了，否则，他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白天就跟她见面。 手机响起，她看着来电显示，心口猛地一颤——这个时间，国外应该是深夜了，他怎么还没睡觉？ 见她迟疑，脸色紧张又心虚，赵林朗顿时明白过来，看了眼她掌心的手机：“他打电话来了？” 方若宁深吸了口气，暗示自己要冷静下来，转而走到窗前去接电话，“喂……” 那边，霍凌霄低沉的嗓音也同样平静，问道：“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吃完午饭回来，休息下。” “在我办公室吗？” 第328章 精湛演技博信任 方若宁原本想顺着话答应的，可想了想，突然又没这么回答，转而道：“没，我觉得最近有点累，在一家会所做SPA，顺便睡会儿。” 她怕说自己在办公室，分分钟露陷，只好撒谎。 “嗯，辛苦了。” 一直都是他在提问，方若宁心里有所怀疑，便趁着他停顿的空档，好奇问道：“你那边现在应该是凌晨吧？怎么还没睡？” “刚忙完，准备睡了。想到你，想听听你的声音，就又忍不住打了电话。” 方若宁微微笑着，心里一片暖意流淌，低声脉脉地道：“想我们了那就快点回来，今天早上，轩轩也说想你了，还说晚上你若是有空的话，跟你视频。” “好啊，可以。” 方若宁聊着电话，突然觉得身后气氛不对，还没来得及转身，便感到脖颈间一片热热的气流袭来。 浑身一个战栗划过，顿时，汗毛直立，她整个人崩成一张拉满的弓，嗓音差点泄露出恐惧惊慌。 赵林朗吻上来，薄唇贴着她耳后的肌肤，像是故意挑逗，又像是要偷听他们的聊天。 方若宁只觉得毛骨悚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去。 “老公，我有些困了，下午还要开会，得睡会儿，你也赶紧休息吧，早点忙完回来。”强忍着颤抖的心跳，她说完这话，等着男人主动断线。 那边，霍凌霄低低应了声，两人互相道别。 手机落下，方若宁立刻撇开头部，往外迈开一步的同时，也伸手推开男人，恼火地喝：“你干什么！” “宁宁，你在欺骗你的老公。”赵林朗看着她，一脸邪魅狂狷，刻意提醒。 “不用你管！”男人的指出让她恼羞成怒，防备地越发走开一步，瞥他一眼，“我没工夫陪你浪费时间，我要回公司了。” 转身要走，男人迅疾出手，将她拦住：“刚来就走？” “那你想干什么？” “陪我聊聊天，说说话，随便干什么都可以。”男人慢条斯理地勾唇，“或者，你也可以问问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方若宁抬眸看他，明显意外，挑眉，“我问你，你会告诉我么？”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会告诉？” 她抿唇，似乎有点犹豫，顿了顿开口问道：“你伪装已经意外去世，是不是为了逃脱学校那个协议？” 赵林朗微微皱眉，走向窗前，目光露出丝丝惆怅，“算是吧……” “那是不是在回国前，你就已经有了这个心思？” 这一次，男人没有直接回答，转而聊起别的，“我学的这个专业，不可否认，留在国外会有更好的发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想有更广阔的前景，更光明的未来，应该也不算多大的错吧？要怪只能怪，那个协议太狭隘霸道。” 方若宁忍不住冷笑了声，“是学校跟国家花钱培养了你，让你学成之后回国效力，这难道不应该吗？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那我们国家怎么进步？” 赵林朗像是听到了世纪大笑话一般，回头看着她笑了起来，“宁宁，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可爱？别傻了，你说的这么义愤填膺，自己不也是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 “我——”方若宁一下子被说的哑口无言。 是，她在国外呆了好几年，可那是因为她有轩轩不敢回国，她怕回国就被霍家发现了孩子的存在。 可是，这些犯不着跟他解释了。 这番谈话也让她明白，他们之间的分歧已经越来越远了，不止是感情没了，连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全都分道扬镳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算了，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了，我要回公司了。”她欲言又止，但最后，也只是吐出这句话，转身要走。 可手臂又被男人抓了住。 “宁宁，对不起宁宁……”他突然从后面贴上来，低声下气连连道歉，“是我不好，我们不聊这些不愉快的话题了……我们聊聊小时候的事吧。” “小时候的事，早已经被埋葬了，更没有谈论的必要。”方若宁冷着脸说道。 “怎么会？”赵林朗低头看着她，声音格外低沉缱绻，“昨晚，我们明明还一起回忆过去……” “那是个意外……” “意外？不，那才是你内心的真实流露。”赵林朗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来，幽暗的眼眸满是柔情，“宁宁，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你越是恨我，越是说明你心里忘不掉我……” 方若宁抬眸看着他，澄澈明亮的眼眸像一弯泉水，又像是无辜的小鹿双眼，两人眼眸对视，她似羞怯，似惶恐，似心慌，又似动情。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赵林朗自然又把她这副反应当做是心软了，薄唇顿时勾起笑，手指抚摸上她的脸。 “宁宁……”男人不住地呢喃，低头下来，呼吸在她脸上一点一滴划过。 方若宁再度紧张起来，悄然攥起手指，心里七上八下。 如果他吻下来，她该怎么办？要回应吗？她甚至想，如果他吻下来，她是不是抓住机会咬他一口，直到流血？ 可是，这样做会不会太明显了？ 万一被他察觉？万一他对自己动粗？ 她不怕伤不怕疼，可就是腹中还有宝宝，她不能让宝宝跟着自己冒险。 就这样，心里进行着天人交战，她克制着要推开男人的冲动，浑身僵硬的像是被冰封冻住。 “宁宁……宁宁，离开他，回到我身边来，嗯？我们才是最好的一对儿……”他继续用低沉的嗓音蛊惑着，薄唇划过她的鼻梁，继续往下。 方若宁心都要跳出来，浑身神经绷到几乎断裂的地步，就在男人的气息将要覆上她的唇瓣时，她双手突然不受控制地一推，身体朝后避开，“你不要这样！” 她心慌气短，眼神颤抖的厉害，漂亮白皙的脸庞满是红晕，细碎凌乱地道：“我们之间不可能了，你不要这样，我爱的人是我老公，我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 “宁宁。”男人再度抱上去，不住地催眠，“你不爱他，你爱的人是我，是我，你明不明白？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怪我，不肯原谅我，我愿意等，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不，不是——”她惊慌失措地摇着头，不断呢喃，“不是的，不是的……我爱我老公，我爱我儿子……” “宁宁……” “不行，我要离开这里，我必须离开……我老公一定怀疑什么了，他给我打电话，肯定是怀疑了……”女人整个状态有点恍惚，嘴里细碎紧张地絮叨着，再度推开男人朝外走去。 赵林朗跟上来，几次拉她都被她甩开，她越是着急要走，男人越是不肯放手，后来索性用力一把将她拉回来，整个人抵到了墙壁上去。 “啊——”后背一痛，她发出低呼，继而慌张地看着男人，“你要干什么？你不能冒犯我，你有老婆，我有老公，我们不可以……” “宁宁——” “你放开我，我要离开……”女人手脚并用地反抗，有点失控。 “方若宁！”赵林朗突然大声喝住她，一掌捏着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来，目光狂热地看着她，“你不爱他，你只是迫于良心上的谴责和道德的约束，不敢离开他而已，宁宁，你要勇敢面对自己的心，跟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多么痛苦煎熬？离开他，我们在一起……。” “不……不是的——”头发有些凌乱地铺在脸上，她大口大口喘息，气息浮起发丝，露出凌乱无措的眼。 第329章 偷偷回国巧隐瞒 赵林朗看着她，轻柔地安抚，像是催眠一样，“宁宁，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最重情重义了，你不可能忘了我，那个男人不过是强行留你在他身边，你对他所谓的爱根本就不堪一击——你放心，只要你回心转意，我有的是办法替你摆脱这段婚姻。” 方若宁盯着他，眼眸梭动，像是犹豫，又像是怀疑。 “宁宁，你相信我……人这辈子是为自己活得，不必太在意世俗那些规矩，更不必在意旁人的看法，只要我们自己活的开心快乐，这就够了——” 女人像是被他的话洗脑，渐渐地，没再挣扎，连惊恐不定的眼神都平复下来。 赵林朗看着她的反应，满意极了，微微一笑在她脸上吻了吻，“你放心，我会让你解脱的，我们会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很快……很快就可以了。” 他的手慢慢放开，女人也几乎是完全平静下来，两人互相凝视着，直到赵林朗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这片沉默。 电话里，他的助手肯尼语气慌张，“老板，不好了！里奥逃跑了！” “什么？”赵林朗突然面色大变，“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过来送饭，人不见了，地上的绳索像是被什么东西割断的……” 赵林朗气急败坏，愤怒地咒骂了句：“赶紧派人去找！”他一边说话一边走开了，像是故意避开方若宁，直到彻底离开客厅。 不过，很快，他又回来，脸色虽然经过刻意调整，但看得出，还是有些残留的恼火与愤怒。 方若宁心里已经明白了什么，却装作不太懂，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先送你回公司吧。” 里奥是蕾切尔的贴身保镖，他要对蕾切尔下手，肯定先得把这个大块头搞定。原本，他想直接把人灭口，可又担心这样做会节外生枝，最后心软留了他一条生路，把人关在一处地下室软禁着。 可不想，现在人逃了…… 早知如此，当初不应该怀着妇人之仁。 * 迈巴赫离公司还有很远的距离时，方若宁便要求停车。 赵林朗这一路都阴郁着脸色，不发一语，直到这会儿，见女人下车要走了，他才微微调整情绪回过头来，又拉住她。 “你不要这样，小心被人看见。”方若宁不自在地撇开他，低声说道。 男人笑了笑，没再强求，只是说：“很快，我们就不用偷偷摸摸了。” 方若宁还在倔强，低低淡淡地道：“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宁宁，你不要再跟自己的内心抗争了。”赵林朗自信笃定地说了句，目送着女人推门而去。 下了车，穿过马路，走进公司，方若宁刻意深呼吸了几次，才让自己从那种绷着神经的情境中恢复过来。 脑子渐渐冷静，她才有时间再去琢磨刚才霍凌霄的那通电话。 凭着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她总觉得霍凌霄那通电话像是试探，心里越来越不安，电梯到达66楼，她一边走出轿厢一边给李权打电话。 “夫人。” 方若宁直截了当地问：“你们霍总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李权回：“没有，怎么了？” “他刚才给我打过电话，那时候我正跟赵林朗在一起。” 李权听出端倪，惊疑地问：“您的意思是，霍总察觉到什么？” 方若宁心里忐忑不安，沉声道：“我跟冯雪静吃完饭回公司，在楼下被赵林朗接走，我担心是不是被谁给看见了。” 李权沉吟，“那现在怎么办？” “他既然没给你打电话，应该就没什么，先不管了。”这件事说到这里，方若宁又转移话题，“赵林朗好像遇到麻烦了，刚才他接到一道通话，我听里面说，好像什么人跑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蕾切尔身边那个大块头的黑人保镖。” 李权口气顿时严肃，“里奥？他确定失踪一段时间了。” “嗯，你赶紧派人出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人，如果能找到，说不定对我们有利。” “好，我马上去。” 挂了电话，方若宁心里还是不安，可事已至此，她纵然知道霍凌霄得知真相会雷霆大怒，她也必须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 * 纽约。 霍凌霄睡下没多久，突然又把陈航叫了过来。 见老板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陈航有些不解，皱眉问道：“霍总，天还没亮，你这是要……” “回国。” “回国？”陈航不明所以，惊讶地道，“可是，我们已经约好了明天下午跟格里菲斯先生吃饭，这好不容易……” 陈航话没说完，霍凌霄拧眉打断：“若宁可能瞒着我什么事，我必须尽快赶回去，明天下午你过去赴宴，将现在我们掌握的情况跟格里菲斯先生说说，行不行就看造化了。” “什么？”陈航顿时紧张无措起来，“我？我去？我去的话……岂不是显得太失礼了？万一格里菲斯先生……” “你看着办吧，他要是生气走了，那也无所谓了，反正出事的是他女儿。” 知道方若宁对他撒谎，他现在整颗心都悬在半空，哪里还有心思去顾虑其它。 原本，他是想给李权打个电话问问的，可想到之前的通话中，李权这边始终都说一切安好——他突然怀疑，这个跟了自己六七年的心腹，是不是被霍太太收买了。 索性，电话也不打了，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国。 * 晚上，方若宁遵守对儿子的承诺，吃过晚饭后给远在纽约的老公发视频。 按时差算，那边是早上，他也应该起床了。 可是，视频发了许久，无人接听，她又打电话，同样联系不上。 心里嘀嘀咕咕着，她又跟陈航联系，好在，那边很快接通。 “夫人好。” “陈秘书好。”方若宁礼貌地应了句，问道，“你们霍总在忙什么？怎么视频电话都不接？” 陈航看了眼已经在候机大厅等着的老板，吱呜了下，很快掩饰：“霍总正在纽约分公司开会，这会儿没空。” “这么早就开会？” “嗯，早餐例会。” “好吧……”方若宁没有太怀疑，顿了顿又问，“那要什么时候忙完？” “这个……暂时不知道，我等会儿跟霍总说一声，等他开完会跟你们联系，可以吗？” “好的，麻烦你了。” 结束通话，方若宁看着儿子无奈地笑了笑，“爸爸还在忙，暂时没空。” 霍昀轩像模像样地一叹息，“爸爸是不是都快把我们忘了？” “怎么会？”方若宁看着儿子，抱着他摇了摇，安慰道，“爸爸最近的确比较忙，但不管什么时候，他心里肯定都记着我们。” “好吧……” 原本，小家伙想等等的，可等到十一点钟，那边也没有回复。方若宁只好让他先去睡觉，安慰说爸爸过两天就回来了。 小家伙的私立幼儿园暑期很短，如果再上一个夏令营，基本就只有八月底一个周的假期。方若宁看着熟睡的儿子，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把这一切乱摊子收拾好，腾出空来好好陪陪儿子。 如果现在不能多陪陪他，等肚子里这个小的出来，怕就更没时间了。 想着腹中小宝已经快两个月，方若宁渐渐有些按捺不住了，照正常来说，这个时候也应该去医院做个系统的检查了，可她一直压着，幸运的是，到目前为止身体没有任何不适，想必小宝宝还在健康地发育着。 大概，老天爷开眼了吧，要把上一个失去的孩子还给他们。 第330章 风声渐起背骂名 一早，方若宁刚到公司，便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儿。 电梯响起，有人走出来，她转头看了眼，微微一笑：“凌渊，早。” “早。” 霍凌霄不在，他来这里八成就是找自己了，方若宁主动问道：“有事？” 霍凌渊在她面前站定，看了看她身后的总秘室，微微一思量，点点头：“换个地方说话吧。” 方若宁看着他的脸色，心里狐疑，但还是站起身绕过办公桌，“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神秘？” 两人走到茶水间旁边的一个休息露台，霍凌渊沉默了会儿，才转头看向她，直言问道：“嫂子，你对我哥是真心的吧？” 方若宁一愣，看着他，片刻后笑了起来，“怎么突然问这个？你觉得呢？” 霍凌渊微微愁眉，视线移向落地窗外的万里晴空，“感情的事，我没多少经验，也说不准……但嫂子，我哥对你，绝对是真心的。” 方若宁相信这一点，漂亮的粉唇微微勾起，“我知道，我对他也是真心的。” “那为什么，你跟那个盖勒走那么近？”霍凌渊转头看着她，冷不丁地问道。 方若宁心里咯噔一蹦，眸底划过明显的惊慌，“我——” 她止不住慌张，舔了舔唇，故作镇定地道，“我跟他之间除了工作关系……没有什么了——有些事，外人不清楚，你应该是清楚的，我跟他之间不可能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霍凌渊依然盯着她，平静地说道，继而话锋一转，“所以，你跟他接近，是不是另有目的？” 方若宁抬眸，与他目光对视，片刻的审视后，她突然明白了什么，疑惑地问：“凌渊，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是说，你看到了什么？” 联想昨天霍凌霄的那通电话，她心里突然明白了，难道是霍凌渊看见她上了赵林朗的车？ “关于你们俩的关系，公司里众说纷纭，可能你在66楼没怎么听到，但我在下面却实在听不下去了。” 方若宁明白过来，难怪今天一来公司，她就感觉到同事们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 虽然也跟平时一样打招呼，但明显眼神透着一种愤慨跟不满，一个个打完招呼飞快地转身走开了。 现在这个社会，八卦传播速度是最快的，只要有一点星星之火，很快就会燃起燎原之势——她自嘲地想，恐怕在同事们的眼里，她已经成了勾结外敌背叛丈夫祸害公司的潘金莲，甚至连潘金莲都不如。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算太吃惊，只是，接下来她要面临的局势怕有些艰难了。 放着正常情况下，她肯定要解释清楚的，可现在的情况偏偏是，不能解释，也无法解释——甚至，由着霍凌渊这般误会，才是她原本想要达到的目的。 这般一思量，她慌乱蹦跳的心境很快平复下来，看向霍凌渊淡淡笑了下，只徒劳地说了句：“凌渊，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确实来找过我，但我很清楚我现在爱着的人是谁。” “是吗……”霍凌渊盯着她，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用同样淡然的语调道，“希望事情的确像你说的这样，不过，我可以相信你，但公司上下数千名员工怕不会相信——还有，等我哥回来知道这些事，肯定也会不开心。” “我会跟他解释的。”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霍凌渊也不好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方若宁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好一会儿，眨眨眼回过神来，心里一团乱麻。 不确定霍凌霄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虽远在国外，但肯定对公司的一举一动还是了如指掌。现在看来，昨天那通电话，肯定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来求证的。 焦虑不安地回到座位上，她打开电脑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干什么，手机突然响起，她惊了一跳，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纵然是陌生号码，可她也知道是谁。 赵林朗越来越放肆了，居然一早就明目张胆地给她打电话！看来，他应该并没有怀疑什么。 心跳加速，脑子里也嗡嗡作响，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拿起手机，离开了工作位。 她一走，总秘室里的几位秘书立刻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看到没，看到没……她接个电话还偷偷摸摸的，会不会就是那个盖勒打来的？” “肯定是！都不止一个同事看到，他俩鬼鬼祟祟地见面了。” “哎！霍总怎么会爱上这样的女人啊！会不会……那个盖勒本就是她招惹进来的？” “这可不好说，有些女人就是水性杨花，无耻下贱，老公对她再好，也收不住她那颗荡妇的心！” “天啊！霍总怎么还不回来啊？这个女人简直比那谁的老婆还要可恶！就是那个勾结经纪人的……叫什么来着？看给我气的！” “……” 方若宁又走到先前跟霍凌渊说话的地方，犹豫了会儿，才接通来电，“喂……” 那边，赵林朗的声音平静温润，“我还以为你不肯接我电话。” 方若宁压着嗓音，很生气地质问：“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公司有很多流言蜚语，对我很不利？现在在大家的眼里，恐怕我早已成了勾结外敌给老公戴绿帽子还秘密转移财产的潘金莲了！” 那边，男人耐心地等着她发泄完毕，笑了笑，这一笑，立刻惹得方若宁更加抓狂，“你还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六年前欺骗我一次还不够，现在还想害我一次，想叫我身败名裂？！” “宁宁，稍安勿躁……”赵林朗终于开口，不过语调依然是云淡风轻，不徐不疾的架势，“那些人爱说，让他们去说好了，放心，过不了几天，霍氏就是我们的了，到时候，你看他们不顺眼，可以全都开除。” “呵！你以为这个诱饵对我来说很诱惑？我现在是霍太太，霍氏本来就是我的，我现在想开他们也照样可以开！我何必要落到身败名裂的地步？” 赵林朗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顿时又为难起来，“若宁，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气，你放心，这件事很快就会尘埃落定了。” “很快？”方若宁冷嗤了句，压低声义愤填膺地道，“我真不该被你三言两语哄骗了，现在闹得自己里外不是人！盖勒，我警告你，从今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突然称呼盖勒，故意疏远，对赵林朗又是一大打击。 “若宁。”果然，那边赵林朗语气严肃起来，“我知道，现在让你受委屈了，但我保证，真得很快，不出半个月，我就可以拿下霍氏。” “半个月？”方若宁心里一惊，想知道他是不是又有了新的动作，闻言故意激将他，“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了，怪我自己，明明知道你已经欺骗过我一次，我就应该长记性……怪我自己，定力不够，被你三言两语再度哄骗……” 说着，她还哽咽起来，一度泣不成声。 “宁宁……你不要这样，我没有骗你，我是真心的。”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你也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被霍凌霄知道这些事，你放过我吧！” “宁宁……宁宁……”男人低低沉沉地呼唤，显然有点失去镇定，“你在办公室吗？我去找你，我们见面再说……” “不要！”方若宁急忙阻止，深吸了口气，用嘶哑却决绝的语气道，“你不要来找我，不要逼我，否则，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不管你是赵林朗还是盖勒，都与我无关了，我只想守着我的小日子安安分分地生活，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第331章 继续演戏取信任 “若宁！”见她执意如此，赵林朗突然怒了。 “我还有工作，先不说了。挂了！”方若宁没再给他游说的机会，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不止是手指在颤抖，就连整颗心都在摇晃。 也不知被她这么一逼，赵林朗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个做法有点铤而走险，可霍凌霄随时都会回来，她必须抢在霍凌霄回来之前从赵林朗身上挖出有用的证据！ 以此同时，坐在办公室里被方若宁挂断电话的赵林朗，同样脸色深沉，乱了方寸。 原本，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他以为这女人很快就会回到他身边了，没想到，就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她就又像兔子一样躲进了洞里。 不行，他耐着性子诱哄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让她动摇了，不能在这个时候由着她缩回去。 拿下霍氏的那天，也将是他们真正复合的一天，他要的不止是事业上的辉煌巅峰，还要让他爱的女人彻底臣服！ 这才是他想要的完美人生！ * 中午，方若宁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 原本，总秘室里不少同事已经跟她混熟了，平时吃饭时都会叫上她，可现在那些流言蜚语让同事们与她产生了隔阂，一个个从她面前走过都像是没看见一样，连假装的客套话都没有了。 也好，这几天她孕吐反应越来越明显，闻着饭菜味就恶心反胃，也不适合跟同事们一起吃饭。 没有胃口，她也没去琢磨中午吃什么，想着先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再说。 头顶一道黑影笼罩下来时，她起初还没察觉，等骤然回神瞧见那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往后一仰：“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方若宁厉喝一声，继而心虚慌张地左右看了看，连忙起身：“你快走！这是办公室，你还嫌给我惹的麻烦不够多吗？你看到了，我被同事们孤立了，他们现在去吃饭都不会叫我，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罪孽深重的叛徒！你还来找我！” 她一边愤怒地控诉，一边去推他，赵林朗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转身离开，反而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拖到面前来。 女人越发慌张无措，“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快放开！你要害死我了！” “宁宁，你知道的，我不会再放手，不管未来迎接我们的是什么，我都不会再放手了。” 赵林朗抓着她两条手臂，用力提起，方若宁整个人不得不与他正面迎视。 看着他深沉却狂热的眼眸，方若宁继续激他，“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真以为你能斗得过霍凌霄？你别傻了，实话告诉你吧，他去了纽约，你知道他去纽约做什么吗？他是去见格里菲斯家族的人，他要拆穿你！” “什么？”果然，这个消息让赵林朗脸色一怔，当即震慑住了。 方若宁继续道：“你是不是把那个蕾切尔控制起来了？更甚至……你把她——” “跟我出去，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赵林朗突然打断，拉着她要走。 方若宁没有反抗，只是顺势拿起桌上放着的手机，被他匆匆带进了电梯。 总裁专用电梯直达一楼，两人一起走出去，免不了再次受到同事们的关注。 方若宁强做镇定，跟在赵林朗身侧，忽视同事们异样的眼神，匆匆走出公司。 那辆显赫高调的奔驰迈巴赫已经停在公司门口，两人坐上去，车子很快离开，谁都没注意到，路边一辆停着的出租车悄然跟上。 “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赵林朗见她还是跟自己出来了，知道她的狠心绝情并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对待她的态度又平静了几分。 方若宁淡淡地道：“我不饿。” 男人笑了笑，伸手过来握着她的手，“怎么还是这个脾气？一跟我闹矛盾就不肯吃饭。” 女人不说话，冷着脸转过头去，看向窗外。 赵林朗也不再说什么，盯着她漂亮精致的侧颜看了会儿，收回视线。 许是为了避嫌，赵林朗让助手驱车到了一处离公司颇有几公里远的餐厅。下车时，赵林朗很大胆地直接牵着她的手，领她进了餐厅。 看着服务员迎上来，方若宁微微挣扎，想要甩开他的手掌，赵林朗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解释：“放心吧，这里是会员制，一般人进不来，他们会保护客人的隐私，别说我们在这里牵着手吃顿饭而已，就算是做点别的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话中意有所指，方若宁心里顿时慌乱一蹦，望着他的眼眸满是惊骇。 赵林朗看着她的反应，笑了笑，又凑过来暧昧地说：“你要是乖乖的，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可你若是再说要离开我之类的话，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方若宁似咬牙切齿地骂了句：“无耻……” 男人听着，反而邪魅地笑起来，“宁宁，你害羞的样子……真可爱。” 到了一个雅间坐下后，方若宁不发一语，赵林朗轻车熟路地点了餐，还温柔地对她解释：“这儿的料理都是新鲜空运来的食材，非常不错，你等会儿好好尝尝。” 方若宁一听料理，心里便本能抵触，怕等会儿会直接吐出来，立刻皱眉厌恶地道：“我不爱吃这个。” “不爱？”男人笑，“放心吧，等会儿你会喜欢的。” 她不再说话。 倒了茶，赵林朗瞥她一眼，主动问道：“霍凌霄去了纽约？” 方若宁抿唇，一副不愿再谈的样子。 “宁宁，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女人咬牙，无比悔恨，落下眼睫低低沉沉地道：“我对不起凌霄，等他回来，我会主动跟他坦白一切，争取他的谅解。” 赵林朗眸光一沉，脸色也冷硬起来，盯着她审视，显然在猜测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宁宁，你不必愧疚，也不必觉得对不起他，本来，就是他强迫你的，你现在不过是追求真爱，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赵林朗伸出手去，覆盖在她细腻的手背上，又温柔地抓着她纤细的手指，攥紧，耐心地给她洗脑。 方若宁摇头，语带痛苦与挣扎，“可我们之间还有个孩子……我不想伤害孩子，他是无辜的。” “宁宁，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难道还要像过去那些传统懦弱的夫妻一样，一辈子为了孩子捆绑在一起吗？你都不想为自己而活吗？” 方若宁继续摇着头，面色越发痛楚：“你不懂得，你没有孩子……你不懂这种感情，话是那么说，可一个不完整的家庭对孩子来讲，真得是灾难。” 赵林朗还想劝她，但又知道她肯定听不进去了，顿了顿，转而从另一方面宽慰她，“如果你真的放不下那个孩子，大不了让他跟着你，我可以把他当成自己儿子来看待——反正，本来这个孩子也是因为我的原因才来到这个世上，我应该对他负责。” 方若宁吃了一惊，沉痛的眼眸骤然顿住，盯着他，不可思议。 赵林朗越发温柔，“我说真的，我跟你一起抚养他，这样，他就能继续享受家庭温暖了，你也不用跟孩子分开。” “可……可是，霍凌霄他怎么会答应？他那么霸道强势，他要是知道我跟你……还，还想要带走孩子，他会连杀了我的心都有！” 赵林朗蓦然皱眉，眸光淡漠而锋锐，“放心，我自有办法，到时候，他自顾不暇，不会有精力来管你跟孩子。” “什么意思？”方若宁瞪着他，“你要对他下手？” 赵林朗面色浅浅，藏着锋芒，不说话了。 第332章 正面硬怼心都碎 “阿朗！”方若宁突然转手抓住他的手臂，微微用力扣着，着急又恳切地道，“阿朗，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对他不要那么的……我的意思是，你得到霍氏就够了，就不要对他再……毕竟，他是轩轩的亲生父亲，对我也很好，我现在这样做已经很对不起他了，你要是再——” “若宁，这是男人间的战争，你就不要管了。”赵林朗受不了她为霍凌霄求情，闻言冰冷地打断。 “可——” 方若宁话没说完，服务员敲门进来，恭敬地颔首：“盖勒先生，打扰了，给您上餐。” “好了，不说这些了，先吃饭吧。”赵林朗打断她，将精致的食物放到她面前来。 方若宁看着那些昂贵精致的料理，勾不起丝毫胃口，赵林朗吃了几口，见她不动，皱眉问道：“怎么了？” “我说了，不爱吃这些。”她像是耍脾气的小女友，淡淡甩了句。 男人笑，耐心地哄：“你尝尝，会让你改观的。” 他一边说着，白皙修长的手指踮起一条晶莹剔透的鲜虾，喂到她嘴边。 方若宁皱眉，赶紧撇过头去，“不吃，说了不吃就不吃，你烦不烦啊！” “你尝尝，味道很不错。” “不吃！”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方若宁一想着要吞下这种生肉，胃里便是一阵翻滚，当即火大地一把将他的手推开。 旁边一道菜是一个造型很典雅的摇篮式盛菜工具，赵林朗的手被打开，一下子撞翻了那个竹篮，里面的东西顿时倾洒出来。 两人都愣了下，方若宁见他的脸瞬间变色，一股子狠厉阴沉的味道，心里当即一惊。 果然，下一秒男人起身，重新拿起一块刺身，另一手捉住她的下巴，“不吃也得吃！哪来的脾气！” “唔……”方若宁吓得毛骨悚然，不敢想这人前一秒还在哄她，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狰狞恐怖，“不要……放开我！” 尽管她用尽全力抵抗，可还是没抵住男人的手劲，那块生鱼片被他硬生生塞进了嘴里，激得她心里荡起一股剧烈的反感，没等男人的手拿开，她便“呕”一声吐出来。 赵林朗明显也没想到，她对日料这么抵触，居然吐出来！ 手放了开，女人伏在小桌边，一手捂在胸前，还再继续干呕着。 “疯子……你这个疯子——”方若宁回头，脸色涨红，双目含泪地控诉着，继而起身冲出门去。 赵林朗追上去。 开门出去，服务员正好端着菜过来，方若宁让了开，继续快步离去，服务员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转了半圈，刚回过身来还没稳住，赵林朗又冲出来，当即撞上！ “啊——”服务员手里那一大盆沉重的日料全都落下来，载着满盆冰块，重重地落在赵林朗脚上。 “盖勒先生……盖勒先生，您没事吧——”女服务员吓坏了，当即跪地，一边道歉一边连连帮他把脚上的食物冰块抹下来。 赵林朗气急败坏，一脚狠狠踹上去，立刻又去追方若宁。 餐厅门口，方若宁被男人一把抓住。 “宁宁，宁宁……对不起……”赵林朗一改刚才的阴郁，再度恳求起来，眸底露出伤痛，“我刚才情绪失控了，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尝试一下，你那么倔强，太不听话……” 方若宁挣不脱，心痛地看着他：“林朗，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要一个乖乖听话的玩偶，你不爱我……” “不，我爱你，我做了这么多就是想让你回到我身边，我太想让你回到我身边，太想让你跟我一起享受荣华富贵，所以才会失去理智……对不起，我保证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对不起……”他一边道歉忏悔，一边紧紧抱着女人，惊慌失措又满含歉意的语调的确让人不忍。 两人在餐厅门口纠缠着，好一会儿，见怀里的女人因筋疲力尽而微微平复下来，赵林朗才隐隐松了一口气，然而，视线不经意掠过某处，瞥见从电梯里走出的那道身影，眼神猝然转冷。 怀里的女人犹不自知，他收回视线，薄唇从她脸颊刮过，一双手捧着她的脸，越发深情地呢喃：“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方若宁没说话，只是也没再反抗，由着他慢慢收紧双臂，再度抱进怀里。 意识到身后有脚步声时，方若宁还没来得及推开男人的怀抱，便听一道清冽淡冷的声音平静传来，带着一股子凌厉严肃，好似利刃裹着冰霜袭来—— “盖勒先生，做为一个有妇之夫，还来勾引一个有夫之妇，你不怕被天打雷劈？” 熟悉到刻骨的嗓音吓了方若宁一挑，瞬间，脸上血色褪尽，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条件反射地推开了赵林朗，她倏地转身，眼眸惊骇地瞪到最大，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紧盯着持枪的猎人，一时间，完全忘了该如何反应。 霍凌霄……是霍凌霄——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找到了这里？！ 大片大片的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可依然点不亮霍凌霄那张阴沉到极致的俊脸，薄唇紧紧抿成霜白的直线，俊朗的脸部线条看似与平常无异，但隐忍紧绷的力量却透着凶残的杀气。 方若宁脑子里轰然炸开，余韵持续不散，看着男人一步一步走近，心慌到眼前阵阵眩晕。 赵林朗看着他们的反应，反倒笑了，心里彻底放下疑惑。原本，他还有些怀疑，担心霍凌霄为了打败他不惜用老婆来使美人计，可现在看来，不是的——他们的反应是真实的，无法假装的。 心里得意，他继续笑着，看向朝他走来的霍凌霄，不紧不慢地道：“霍总强人所难，逼一个不爱你的女人留在身边，这行为跟我也不分上下吧？” 霍凌霄眸光锋利如刀，视线落下，看着赵林朗面前的女人，似咀嚼着其中深意：“不爱我？” 他轻轻重复这三个字，视线却落在女人身上，听着更像是在问她。 方若宁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没想到霍凌霄会直接堵住他们两人，一时间，整个心思全都乱了。 “凌霄……我——对不起，我不是……”她结结巴巴，脸色惨白，明明急于解释，可突然之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的脸色那么冰冷，眸光看着她像是完全的陌生人，她心里狠狠一抽，突然之间明白她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坚强笃定。 尽管怀揣“尚方宝剑”，但此时她还是心虚、胆寒、恐惧、无措，慌到完全无力招架。 人生中，她从未有过这样艰难的时刻，看着他深受伤痛满是绝望的眸底强撑而出的淡定冷静，她只觉得一颗心都要疼掉了。 凌霄……凌霄，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不是的…… 她多想解释，可偏偏不能开口。 “先回家。”霍凌霄看着她这幅样子，心里又何尝好受？没听她解释，便冷声打断。 回国的一路上，他在脑海里不知琢磨了多少遍，想过多少次这副场景，可都没有想到，他的妻子当着他的面跟另一个男人搂搂抱抱，一副舔舐情伤的苦命鸳鸯模样。 而这个人，还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 霍凌霄其实原本心里有打算，怀疑她是不是为了接近赵林朗取得证据而假装跟他“复合”，可现在亲眼看到他们抱在一起，那么深情脉脉两情相悦的模样，他那些理智跟声音一时全都幻灭了！ 他止不住怀疑，是不是她还真得爱着这个男人，是不是的的确确被他逼迫才嫁给他的？ 第333章 暴怒大吵悲痛绝 他愤怒、嫉妒，满心满肺被一股强烈的想要破坏，想要杀人的冲动占满！ 可是，看着她慌张无措，面色惨白如纸，他心里痛恨到极点的同时，也心疼到极点。 不管怎样，他不能当着这个情敌的面泄露分毫，因此，虽然心里的怒意和伤痛早已经淹没了五脏六腑，可他还是狠狠压抑着，平声静气地对她交代——先回家。 话落，方若宁抬眸盯着他，没吱声，霍凌霄才不管她是不是同意，长臂伸出将她拉过来，“走吧。” 看着方若宁就这么轻易地跟他走了，赵林朗眸底划过一丝落寞，继而又涌起愤恨。 唇角动了动，他冷冷地笑着，扬声道：“霍氏已经岌岌可危，你觉得你还能强撑几天？若宁早晚会回到我身边！她是我的！” 霍凌霄停住脚步，方若宁清楚地感觉到男人捏着她手臂的那只大掌控制不住地用力收紧。 空气都好似凝固，她的心越发悬起，微微侧目小心翼翼地看着男人。 霍凌霄转身，淡淡笑了，“不到最后一刻，说这些话还为时尚早。反倒是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还敢如此嚣张高调，就不怕天网恢恢么？” “呵——我做事有分寸。”赵林朗微微眯眼，慢条斯理的语气还透着一股子自信从容，“况且，你披着正经商人的外衣，也不见得一双手就有多干净，如果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方若宁陡然抬眼，瞧着他，心弦一紧。 他这话里的意思，如果霍凌霄敢去举报揭发他，他就会把那些所谓的“证据”“把柄”，也提交给相关部门，大家一起玩完？ 心里再度紧张起来，方若宁本能地想要问问霍凌霄，可当着赵林朗的面，她又无法开口。 反观霍凌霄，还是那副优雅淡定的模样，云淡风轻地道：“那我们拭目以待，看看谁会毁灭，谁能笑到最后。” “走吧。”收回视线，霍凌霄牵着方若宁的手，迈进电梯。 餐厅门口，赵林朗孤零零地站着，眼神越发寒凉…… 电梯门关上，狭窄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方若宁紧张惶恐得都要窒息了，男人攥着她的手持续用力，好像是要把她捏断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变得那么煎熬，女人小心翼翼地觑了他几眼，几次做着心理建设，终于硬着头皮开口：“凌霄，我——” “我现在不想说话。”她才开口，男人便冷冷地截断，阴戾到令人胆战心惊的几个字砸出来，瞬间把方若宁的勇气击得七零八落。 电梯里的空气越发冰冷稀薄，好似冰封，她吞咽了下，耳边安静的能听到脑子里嗡嗡战栗的声音。 开车的年轻人不是陈航，是方若宁没见过的陌生面孔，他们坐上车，那人请示了句去什么地方，霍凌霄没有回复，对方很识趣地没再多言，径直驱车回家。 一路上，霍凌霄不发一语，方若宁坐在他身边都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强烈气息，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车子到了市中心那套复式顶层。 下车，两人一言不发地进了电梯，方若宁斟酌了一路，可还是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件事。 任由他误会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可若是告诉他实情，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赵林朗已经相信了她，尤其是经过刚才这一幕，他肯定更加深信不疑了，这是绝好的机会，说不定下次见面，他们就会有更亲密一步的关系，那她就能拿到“证据”了。 如果这个时候让霍凌霄知道她只是在做戏，只是为了接近赵林朗取得证据，他肯定不会允许了，说不定生气愤怒之下，把她捆绑在家都有可能！ 但，即便是让他继续误会下去，他也同样可能失去理智，用尽手段将她困在身边，阻止她跟赵林朗继续见面。 所以，不管怎么做都风险极大。 方若宁心不在焉，脑子里飞快运转，思考着对策，不妨手臂被男人猛力一拽，身体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摔到了墙壁上。 回过神来，她甚至都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进屋了。 男人穹劲有力的手掌握着她的脖颈，逼得她抬起头来，血红着一双阴沉冷厉的眼，俯颈，逼近，与她对视：“霍太太，想好怎么跟我解释了？” 方若宁细弱的身子被他抵在墙上，整个人犹如待宰的羔羊。 眼眸惶恐地盯着他，记忆中，他还未曾露出过这样阴戾恐怖的模样，她紧张的一颗心压缩到极致，痛苦地拧眉眯起眼睛，双手本能地抓着他卡在脖颈上的大掌。 “我走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离他远一点！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凌霄……我——”若不是顾虑着腹中的宝宝，她肯定是要对抗到底，那样才能让他完全相信自己“变心了，可现在情况特殊—— “你先松手。”她持续拍打着男人的手掌，脸色开始涨红。 霍凌霄尽管已经愤怒到极点，可看着她痛苦难耐的模样，心里还是动摇了，阴翳的眼眸瞪着她又看了好几秒，才咬咬牙慢慢松开手。 方若宁低下头来，双手捂在脖颈处不住地喘息，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到腹部有点异样，好像紧绷起来。 已经生过一个孩子，她对女人怀孕各阶段的身体反应还是有了解的，腹部的不适感明显是假性宫缩，说明情绪太紧张刺激到了子宫。 毕竟是孕早期，她心里多少顾虑，借着喘息缓神的空档，脑海里再度飞速运转。 男人就立在她面前，一动不动，面色冰冷如霜，她没有迎视上去，也能感觉到空气中凝结的寒冷。 好一会儿，情绪平复下来，腹部的紧绷感也渐渐消失，她才松了口气，抬头看向男人。 “凌霄……”清澈漂亮的眼眸带着一点点心虚，她低低唤了句，徒劳地解释，“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你不要跟我说，你是假装故意接近他。”男人阴恻恻地开口。 女人心里咯噔一蹦，明显慌了一瞬。 她就知道，霍凌霄太敏锐，什么都瞒不过他。 所以，她必须演好这一出，才能打消他的顾虑，为自己赢得时间。 “不……不是——”她慢慢站直身体，又觑了男人一眼，“我知道你不会答应让我这么做的，我……我没敢……再说了，赵林朗也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我。” 男人讥诮地勾唇，“是吗？” 她强自镇定，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你就是念及旧情，跟他死灰复燃了？” “不！没有……”她急忙否认，眼神慌乱无措地到处飘，“我……我怎么可能跟他死灰复燃，只是……只是毕竟从小到大，他帮了我那么多，还有他的父母，都对我很好……” 她语无伦次，满脸挣扎犹豫，又抬头看向男人，苦口婆心地解释：“我不爱他了，可是我又无法眼睁睁看着他误入歧途……他来找我，我承认，我还是心软了，但是老公你相信我，我没想跟他复合，我只是不想看到他在这条路上继续错下去，所以我就劝他，希望他能及时收手，希望他能主动跟警方坦白当年的事——” 方若宁能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这样了——既不能承认自己是有意接近赵林朗去搜集证据，也不能让他以为她跟赵林朗有复合的打算，她只能把自己摆在圣母白莲花的位置上——她是去拯救这个昔日的青梅竹马，不想看着他在一条黑路上走到底。 但其实，这个说法能不能让霍凌霄信服，她心里也一点底都没有。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334章 愤怒失控出车祸 话落，见男人阴翳地盯着她，眸光里充满怀疑和审视，她一颗心砰砰直跳，提到嗓子眼。 “凌霄……”双手抓住他紧绷如钢铁般的手臂，她红着眼眶继续解释，“老公你相信我，我知道我爱的人是谁，我跟他已经不可能了，可是……我真得不想看着他继续错下去……” 男人冷嗤，眸光寒凉，“你还真当自己是拯救苍生的圣母了？” 女人一怔，动作停住，沾染了泪意的眼睫眨了眨，苦笑道：“或许吧……我也知道我太天真了，可凡事不试试怎么清楚呢？我跟他认识那么多年，我了解他的，他并没有坏到无可救药，他只是野心太大，被权势和欲望冲昏了头脑，我多劝劝他，他肯定会迷途知返的……我是律师，我很清楚的，他这种情况，如果主动跟警方投案自首，配合调查，还能争取到宽限处理的机会，可如果他一直错下去，等待他的就只有一条不归路了……” 霍凌霄本来怀疑她的说法，可听了这番话，他有点相信了。 两个人青梅竹马，相识相爱十多年，在她心里，赵林朗即便不是男朋友了，也会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没有谁会放弃自己的亲人，纵然心里痛恨到极点，也还是会想办法帮他一把。 而这个女人，他再了解不过，虽然工作上精明干练，雷厉风行，可感情上却太过重情重义，优柔寡断——否则，当年也不会做出要生一个间接属于赵林朗孩子的荒唐事来。 可就算这是真的，他也不能允许。 两人冰冷地对峙了好一会儿，方若宁清晰地看到他浑身蓬勃散发的怒意渐渐收敛，高高悬起的一颗心也颤抖着缓缓落下。 他应该是相信了，起码暂时相信了。 男人淡漠地瞥了她一眼，转身欲走，方若宁被他那个眼神剜的心里一痛，本能地追上去一把将他抱住。 “老公，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没跟你商量，让你生气了——”方若宁趴在他宽挺的后背上，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心里不断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老公，你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你这个样子，我好怕……” “好怕？”男人解开她的手，转过身来，冰冷的身躯再度强势地抵进，“知道怕还敢瞒着我这样做？你吃定了我不敢拿你怎么样是不是？！” 她吓得连连后退，再度抵到了墙面上，男人俯颈，眸底再度浮起怒意，阴戾到极致。 “我……我不敢跟你说，你肯定不会答应的……” “所以你就趁着我出差的机会，欺骗我？” “我——”女人被问到哑口无言，眼神慌乱地躲逃，贝齿无措地咬着唇瓣，眼泪又滚滚落下。 霍凌霄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的疼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你知道我看到你们抱在一起时，心里是什么感受吗？我想杀人！想杀人懂不懂！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战争，哪怕我输到一无所有都无所谓，可我就是在乎你！在乎你！你懂不懂！” “我懂……老公，我错了，我错了——”她哭得涕泪横流，再度抱住他，“我错了老公……” 霍凌霄深深吸了口气，大掌攥成发白的铁拳，双目阴鸷地盯着她看了又看，实在怕自己忍不住会对她动手，只好咬牙转身走开。 可不想，身后又被女人抱上来。 他伸手去拽，可是环在他腰间的细弱手臂竟出奇地有力，他拽不开，怒意更甚，突地低吼了声，转身过来一把掐住女人的下巴，低头便狠狠吻了下去！ 方若宁被迫抬头，承接着他过于暴怒的惩罚，嘴巴很痛，被他粗鲁地啃噬着，可她不敢反抗，不敢拒绝。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突然腾空，她被男人抱着进了客厅，压在沙发上。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不是不愿意，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他又是在这种盛怒的情况下，难保不会一个冲动伤到了宝宝。 所以，不行……不能…… 当霍凌霄伸手去解她的衣扣时，见她死死拽着衣领不松手，一双大眼睛泪眼汪汪又透着倔强地看向他，男人便明白了。 “什么意思？”他讥诮地勾唇，问道。 方若宁吞咽了下，可怜低声地道：“我……我今天不舒服——” “不舒服？”男人疑惑，“生理期不是过了么？” 他走的那天，她正好来生理期，算来已经完了。 女人不说话，又无措地咬唇。 霍凌霄看着，眼眸前所未有地寒凉下来。 “怎么，跟他见了几次面，现在连我碰你都不愿意了？”男人终究是误会了，冷笑着问道。 “不是的……我，我真得不舒服——下次好不好？” 男人盯着她，一秒，两秒，三秒—— 突然，大掌迅疾出手，抓住她身上的衬衣，毫不客气地用力一把扯烂。 “啊——”布料火辣辣地擦过皮肤，瞬间红肿一片，方若宁疼得尖叫一声，双手本能地护住自己。 疯了…… 他疯了！ “不要——”男人俯身下来，继续亲吻，她歇斯底里地喊叫，双手在慌乱中不断地拍打，又抵在他肩头试图推开他。 霍凌霄本想不顾一切地狠狠惩罚她，可当看到她歇斯底里地反抗，看到她绝望痛苦地哭泣，他终究还是无法狠心。 一拳狠狠落在她身边，男人愤怒地咆哮了声，突地从她身上翻身下来，甩门而去。 沙发上，方若宁闭上眼睛，泣不成声，喉咙不住地吞咽着，浑身依然在抽搐颤抖。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事到如今，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好在，好在……总算阻止了他，总算保住了宝宝。 想到宝宝，她冰冷的手指颤抖缓缓地抚摸上腹部，温柔地熨帖着。 宝宝，以后能不能哄好爸爸，就要看你了—— 霍凌霄驱车像疯了一样离开，脑海里她哭泣的样子，痛苦的样子，挣扎的样子，挥之不去。 该死的女人！ 他都为她掏心掏肺了，却依然抵不过那个欺骗过她伤害过她的青梅竹马。 真他么可笑！ 男人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在路上飞速疾驰…… 突然，前方车流稀少的马路上横向冲出一辆共享单车。 霍凌霄看到那个身影，脚下几乎是本能地踩死了油门，同时方向盘朝另一边猛打。 刺耳的刹车声划过街头，吓得人胆战心惊，继而是“轰”地一声巨响。 那辆共享单车也摔倒在地，没撞上，吓得…… * 纪南尘得到消息赶到医院时，霍凌霄已经处理好伤口，淡然自若地坐在病床上。 “怎么样，没事吧？你开车一向靠谱啊！怎么撞绿化带了？”纪南尘疑惑不解地问道。 霍凌霄一手吊着绷带，头上也缠着纱布，除此外，右脚也受伤了，好在，豪车性能好，车头都撞得面目全非，他只是轻伤，没有性命之忧。 出事后，交警很快赶到现场，见他意识清醒，便让他给家人打电话来处理交通事故。 大脑本能的反应就是要打给方若宁，可临到拨出电话时，他又改变主意了，先是找了个手下过来配合交警处理事故，而后又给纪南尘打了电话。 “心情不爽，想发泄下。”霍凌霄把手机收起，淡淡回应。 “心情不爽？”纪南尘一怔，眼眸瞪圆，突然明白了什么，在病房左右看了看，不解地问，“你老婆呢？你出了车祸，她怎么没来照顾你？还是忙别的了？” “她没来。”一提到方若宁，霍凌霄的脸色明显又阴沉了好几度。 纪南尘看着，愣了下，懂了。 第335章 悔恨当初要坚定 果然，心情不好是跟老婆有关。 “吵架了？”他拖了张椅子坐下来，打算好好吃个瓜，顺便客串一下爱情导师。 霍凌霄本不想提，可沉默了下，还是开口了，“不止是吵架这么简单。” “哦？”纪南尘愈发吃惊，那还能是什么？ 霍凌霄心里烦闷到极点，冰着脸沉默了会儿，将整件事从头到尾全都讲来。 纪南尘越听脸色越沉。 等他全部讲完，纪南尘面色凝重，微微皱眉看向他：“你是怎么认为的？你觉得她对那家伙是余情未了，还是就像她所说，只是站在朋友和亲人的立场上，只想劝他迷途知返？” 霍凌霄面色抑郁，沉默不语。 说实话，他也弄不清楚了。 他一直觉得他很了解自己的女人，可这次事情发生，他才发现女人心海底针，有时候真的琢磨不透。 “我不知道……”在兄弟发小面前，他没必要隐瞒，迷茫困惑地道，“我觉得都有可能，但她心里对我也怀着愧疚，所以现在还在犹豫挣扎。” 纪南尘面色沉重，眉心越发皱起，“不至于吧……你们还有个孩子呢，她那么爱轩轩，不可能离开你吧？” “所以，她才这么矛盾，才背地里偷偷跟他见面。” 如果她的心已经完全偏向赵林朗，那她肯定也不屑于伪装了，就是因为还有种种顾虑，她才隐瞒欺骗。 纪南尘叹息了声，心里也搞不懂，两人都沉默了会儿，他又问：“你这趟出差结果怎么样？圈子里现在几乎都认定了霍氏要易主，你到底有多少把握啊？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一声，别什么都自己扛着。” 霍凌霄依然面色淡淡，好像公司存亡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纪南尘知道他现在心思不在公司上，也不再多问，只是静静地陪他坐着。 * 网络时代，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以闪电般的速度传遍全网。 方若宁刚刚整理好情绪，进浴室洗了把脸出来，手机便响。 “喂，小静。” 冯雪静劈头就问：“你家霍总回来了？” 她一愣，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 “他今天开什么车？是不是那辆宾利？我刚刚在网上看到，迎春大道发生车祸，一辆宾利车头都撞瘪了，我看到车牌，像是你老公平常开的那辆啊！微信群里各种流言，都说是霍凌霄的车，说是因为霍氏走投无路了，霍凌霄自暴自弃之类的——” 方若宁没听完，整个脑子就懵掉了！ 刚才回来时，他们的确坐的是那辆宾利。 那么霍凌霄离开，肯定也是开这辆车了。 他那种情绪状态，出车祸…… 方若宁整个人吓懵，浑身如坠冰窖，剧烈地抖了抖，颤颤巍巍：“我……他是回来了，而且，他撞到我跟赵林朗在一起，我们大吵了一架，他很愤怒地走了……” 冯雪静也明白过来，“我天！那肯定是他了！” 来不及跟好友多说一个字，方若宁挂了电话立刻拨打霍凌霄的手机。 病房里，席鸣也来了，三个男人谈着事情，霍凌霄的手机蓦然响起。 几人的目光本能地转向手机，见霍凌霄淡淡瞥了眼没有要接通的意思，纪南尘明白过来：“你老婆打的？” 男人薄唇紧抿，不言不语。 他伸手过去，准备拿过手机接一下，不料霍凌霄动作更快，一把抢了手机砸到墙上去。 “砰”地一声，那只号称手机界的保时捷就这样四分五裂——动作之快，之狠，之凌厉，把纪南尘跟席鸣都吓得呆住。 两人小心翼翼地对视了眼，谨慎地吞咽了下，明白霍凌霄这次发火是来真得了。 也是，亲眼看到自己的老婆跟情敌抱在一起，情敌还是水火不容的商战劲敌——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得气炸！ 可尽管这样，纪南尘也还是劝道：“网上消息已经传开了，她肯定也看到了，担心你，你就算生气，也应该报个平安。” 霍凌霄依然不言语，冷峻的眉眼像是结了冰一样。 纪南尘也不敢再多嘴，心里无奈地叹息着。 方若宁打了半天，无法接通，心里便更加焦虑。 上网看了看新闻，的确如闺蜜所言，宾利车头都撞得面目全非了。 图片新闻上只说，车上受伤人员被紧急送到了医院，并没有说人伤得严不严重，她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许多，赶紧出门。 刚下楼，还没打到车，手机又响。 她看着那个没有保存的号码，心弦一瞬收紧。 赵林朗这个时候还敢给她打电话来？！ 犹豫，慌张，她盯着手机，好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接通。 铃声自动挂断，她松了一口气，但很快，铃声又响。 她咬咬牙，接通，“喂——你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你真得想害死我吗？” 赵林朗不意外会接收到她的怒意，不过，他好脾气地没说什么，只是问道：“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你觉得呢？” 她还能义愤填膺地怼人，想必就是没事，赵林朗放下心来，转而道：“我在网上看到消息了，迎春大道上出车祸的那个人就是他吧？看来你俩吵得很凶。” “所以，你是来打电话幸灾乐祸的？” “宁宁……你不要这样对我，我很担心你，从你们离开，我一直担心着你。” “……”方若宁沉默下来，不说话了。 心里七上八下，她不懂赵林朗接下来会怎么做。 霍凌霄回来了，他们想再见面肯定很难，可是已经进展到这一步，绝对不能前功尽弃。 那边不说话，她也不挂断，耐心地等着。 果然，沉默了几秒，赵林朗又道：“宁宁，既然他已经发现我们的事了，不如你也不要再欺骗他了，回到我身边来吧。” “回到你身边？”她冷笑，“你说得轻松，我儿子呢？他怎么办？” “我已经说过，我愿意接纳这个孩子。” “可是，霍凌霄肯定不会让我把孩子带走的——” “这个……”赵林朗想了想，“总会有办法的，交给我。” 方若宁心跳惶惶，现在每走一步她都要很谨慎，尤其是牵扯到轩轩了，更要慎重，她不能让孩子受到伤害。 犹豫了下，她又反悔：“不行，我不能这么做，霍凌霄肯定不会让我把孩子带走的，我怕我以后连见到儿子都难了……阿朗，我们还是算了吧，他是个疯子，太恐怖了，你都不知道刚刚他怎么对我……他——” 方若宁说到这里，慢慢说不下去了，哭声传来。 另一边，坐在车里的赵林朗听着她哽咽抽泣的声音，脸色一沉，“他怎么你了？他打你了？这个混蛋！” 方若宁心里冷笑，相比他，霍凌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纵然气愤暴怒到极点，也没有伤害她，只是甩门而去——哪像他，能因为她不愿吃一口刺身，而掐着她的下巴把食物硬塞进去。 有了对比，她才越发清楚霍凌霄对她的爱有多深，她才越发坚定这辈子要跟谁一起走到尽头。 只可惜，现在她却要亲手导演这出戏，亲手伤害那个深爱她她也深爱着的男人。 心里再度愧疚，她深吸了几口气，冷漠地道：“我现在心情很乱，想一个人静静。” “宁宁，宁宁！” “赵林朗，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能为了自己而不顾孩子，你现在有权有势，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男人坚决地道：“可我就是要你！” “抱歉……我现在只想静一静……挂了……” “宁宁！宁——” 赵林朗还在呼喊，可她坚决地挂了电话。 有车过来，她招手坐上去，再次给霍凌霄打电话，可是，那边依然无人接听。 想了想，她只好让师傅把车开到交警大队，或许，只能去交警那边查相关信息了。 第336章 冷战讥讽太伤人 赶到医院时，已经是下午。 在导医台问到了霍凌霄的病房，她马不停蹄地赶紧上去。 病房里，除了纪南尘跟席鸣之外，还有李权。 方若宁敲门进去，看到李权的一瞬，心里突然狠狠一蹦，明显慌了下。 没想到她会自己找来，霍凌霄看到她，眼眸不由得一沉，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出去！” 女人咬着唇，继续走近，眼眸盯着他头上的纱布，手臂上的绷带，还有腿上的伤，一时，泪如泉涌…… 纪南尘看着方若宁这副模样，于心不忍，上前劝道：“我们都先出去了，你俩好好聊聊吧，如果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好歹也得为轩轩考虑下。” 闻言，方若宁感激地看了纪南尘一眼。 李权转身要出去时，不着痕迹地与方若宁对了对眼神，就是这个眼神，让方若宁心里又安定下来。 病房里很快就剩下他们两个，安静地鸦雀无声。 方若宁原地站着，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迈步上前，走到病床边。 虽然并没有生命危险，可看着他浑身上下的伤，方若宁还是心痛不已。 “你……你怎么样啊？”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只好问了句听起来像是废话的关心。 霍凌霄显然不领情，淡淡地转过头去。 女人难堪地沉默了会儿，又转过身在床边小桌上，帮他倒了杯水。 “喝点水吧。”她在床边坐下，把水杯送到他唇边。 男人依然不理。 她举了好一会儿，直到手臂都酸软了，才默默地放回桌上。 “对不起，是我不好，害得你出车祸……幸好你没大碍，不然我真得……”说着说着，眼泪又要掉下，大概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现在很容易情绪起伏，总是动不动就哭，“我知道你出车祸，整个人吓坏了……” 霍凌霄听到这句，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淡声道：“我在国外，听到你跟赵林朗在一起时，心情比这更糟糕。” “我……”他终于肯说话了，方若宁抬起眼眸，又握住他的手指，“凌霄，我真得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只想劝他停手，这样不但能挽救公司，也能拯救他自己——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我这么做，甚至会误会我对他旧情难忘，所以才瞒着你……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男人抿唇，倔强又严肃，一副不肯原谅她的样子。 他不说话，方若宁也不敢继续提起这些事，跟着一并沉默下来。 良久，霍凌霄转头看她，微微挑眉，突然问道：“你是怎么说服李权跟你一起背叛我的？” 心里咯噔一蹦，她蓦然抬眼，盯着男人。 霍凌霄看着她这副反应，眼眸危险地眯起，“你这幅反应，说明李权跟你的确串通一气了？” 刚才，他把李权叫来，原本是兴师问罪的，可李权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徇私舞弊”，说之所以没有发现太太跟盖勒在一起的事实，是太太总找借口支开他。 他选择让李权留下来护卫她的安全，就是因为很清楚李权做事有多靠谱，他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被支开？ 这个说法太可疑了。 果然，现在他只是一句话便炸出事实。 李权肯定知道这些事，两人早就结成同盟了。 方若宁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心里不免悔恨，恨自己还是道行浅了，“斗”不过他。 既然已经被他知晓，她也不想再费尽心机圆谎了，只想着怎么帮李权开脱，不连累他。 顿了顿，她落下眼睫，低声落寞地道：“他被我逼的，没办法……” “可他能跟我汇报。” “是我不让的。” “你不让，他就乖乖听话了？” 女人咬唇，“他也很为难……可是，大概也不想让你知道了担心，才选择隐瞒……” 听出他语气中的冷厉威严，方若宁还是担心李权受牵连，继而为他求情：“凌霄，这件事你不要怪罪他，他是个尽职尽责的好下属，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连累他，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尽职尽责的好下属不会欺瞒自己的老板，我这么信任他，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他却背叛我。” “凌霄——” “不要再说了，我想休息，你出去吧。”霍凌霄很烦躁地打断她的话，再度转过头去。 方若宁一脸难色，坐在病床边等了好一会儿，见男人完全不愿再搭理她的样子，她才收起满心的落寞伤神，起身离开了。 走廊里，李权还等在一边，见她出来，两人眼神对上。 方若宁皱了皱眉，走上前，两人一直到走廊尽头，确定周围没人了，才说话。 “李哥，对不起，他刚才套我的话，我被他识破了。”方若宁淡淡苦笑了下，歉疚地道，“可能要害你受牵连了……” 李权微微吃惊，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没事，以霍总的敏锐，他在知道这件事后没有给我打电话询问你的情况，而是直接回国，又安排另外的人跟踪你，我就知道，他心里怀疑我了。刚才，他问我知不知道你跟盖勒这些天的接触，我说不知道，说你每次都找借口把我支开——这么拙劣的借口，他肯定不信。” 方若宁笑了笑，双手搭在栏杆上看着远方，语气中极有骄傲又有无奈，“他是霍凌霄啊……哪那么好骗的。” 李权看着她，脸色严肃，“夫人，你还要继续那个计划吗？” “嗯。”方若宁点头，正色道，“赵林朗已经相信我了，或许，下一次见面，我就能接近他。”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到安全问题，方若宁也很重视，“李哥，接下来的这些天，还要麻烦你继续帮我。” 李权为难地道：“可霍总现在未必信任我，可能马上就不用我了。” “没关系，论身手论头脑，他身边这么多保镖，没有人能敌过你。现在的误会只是暂时的，等这件事尘埃落定，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他一定会让你回来。” 李权点点头，“好，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我的手机定位在你这里，接下来，有些行动我会瞒着他，但一定会告诉你，你负责我的安全，必要时候，通知他来救我。” 李权听明白了，郑重地答应：“好，我明白了！”话落，他突然想起一事，眉眼一凛，“对了夫人，我找到里奥的下落了！” “里奥？”她愣了下，突然记起，“你是说蕾切尔身边的那个黑人保镖？” “嗯！” “他在什么地方？” “我请战友帮忙，把他带到一个很隐秘的地方，他受了伤，先让他把伤养好再说。” “好。”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方若宁心里顿时好受了些，琢磨了下，又吩咐，“等我们最后行动时，找机会让他出来吧，蕾切尔估计还要靠他去营救了。” “嗯。” * 下午四点多，方若宁亲自去幼儿园接了儿子，带着他去医院。 爸爸回来了，小家伙自然兴奋，可得知爸爸出了意外，受伤住院了，小家伙又担心不已。 进了病房，原本霍凌霄是不想搭理某人的，可是当着孩子的面他不能做的太明显，于是脸色只好缓和了些。 “爸爸……”霍昀轩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爸爸，心疼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爸爸，你哪里受伤了？疼吗？” 霍凌霄坐起身，一个星期没见到儿子，自然想念，想把他抱上来靠近一些，可左手打着绷带，连行动都受限制。 方若宁看出他的意图，立刻走上前，将儿子提了把，坐上床。 第337章 小心翼翼求谅解 “爸爸没事，只是一些小伤，明天就能出院了。”因为头部受伤了，医生担心会有脑震荡的情况，所以建议住院观察一晚，等确定没有其它并发症，明天就能出院回去了。 霍昀轩盯着他看了看，小脸伤心地皱成一团，“爸爸，你开车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以后叫我还怎么放心你开车啊？” 小小年纪，说话一副大人口吻，让人暖心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听闻儿子的训斥，霍凌霄抬眸看了看默默站在一边的女人，意有所指地道了句：“爸爸今天走神了，想着别的事情，正好又有人横穿马路，爸爸为了避让对方才不小心撞到，以后不会这样了。” 方若宁自然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得，顿时越发尴尬，咬着唇站在一边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不过，见他当着儿子的面还是收敛起脾气，她心里又好受了几分，只要能用儿子做润滑剂，那说明两人之间还没有到不可调和的地步。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到时候，他应该会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原谅她吧？ 这样想着，紧悬了大半天的心又慢慢落回一点。 父子俩分开一个周，现在见面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可方若宁见他浑身都是伤，担心他的身体，过了会儿便去打断他们：“轩轩，爸爸受伤了，需要休息，我们先从爸爸床上下来吧。” 小家伙点头，她扶着儿子准备让他跳下来，可不想男人不冷不热地开口：“我跟儿子才聊多大会儿，要你操心。” 她一怔，愣住了，扶着儿子的动作也停下。 小家伙何其敏感，一听爸爸的话便悟到什么，左看看，右看看，大眼珠子满是疑惑不解，带着审视。 方若宁不知如何接话，顿了顿，勉强笑了下，“我不是担心你么，你需要休息。” “跟我儿子说说话，不累。” “……” 闹了个没面子，她彻底噤声。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吗？” 方若宁笑了笑，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知道撒谎瞒不过，索性承认，故作可怜地道：“妈妈惹爸爸生气了，他现在不理我。” 霍昀轩一听，转头看向爸爸，又是一副教训的口吻：“爸爸，不是你跟我说的，男子汉大丈夫，要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跟女生计较的吗？那你为什么还跟妈妈生气？” 方若宁本来今天一直都心情难过，尤其是跟霍凌霄闹僵之后，更是提心吊胆，可现在听了儿子的话，她由衷地感到暖心，同时还觉得有点滑稽，于是忍不住笑了笑，眼睛盯着床上某人，想看看他到底怎么回应。 果然，挨了训的霍凌霄脸色也露出几分惊讶，眼眸看着儿子，明显迟疑了下，才找到说辞：“那也要看是什么事，有的错误太严重了，不能轻易原谅。” 方若宁的脸色又沉默下来，笑意也僵了住。 在他看来，这是个不能原谅的错误吗？ “那你说说，妈妈犯了什么错误，我来当裁判好了。” “……” “……” 两个大人同时哑口无言。 虽然孩子早熟懂事，可是大人间的恩怨情仇也不该波及孩子，尤其是赵林朗那么敏感的存在，轩轩还略知一二的。 若是让他知道爸爸妈妈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对他肯定是极大的打击。 霍昀轩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流转，见两人都三缄其口，他又不解：“到底是什么事嘛，你们不要以为我是小孩子就不懂。” 霍凌霄没办法了，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摸了摸儿子的头，索性当逃兵：“轩轩，爸爸觉得有些累了，伤口也疼，想休息下，你去跟妈妈玩会儿吧。” 小家伙何尝看不出爸爸的意图，微微生气地道：“你们还是不肯告诉我！” 可是，不管他是不是生气，霍凌霄都不打算跟他继续聊下去了，转开头闭上眼，一副真得要休息的模样。 方若宁抿了抿唇，看了看男人，牵着儿子跳下床来。 母子俩在病房外的走廊里坐下，小家伙继续发问：“妈妈，你跟爸爸到底为什么吵架？” “嗯……”知道儿子不问出个所以然是不会放弃的，方若宁只好找了个理由，“因为公司里的一些事情，爸爸妈妈意见不合，就争吵了几句，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方若宁笑了笑问：“晚餐想吃什么？妈妈带你去吃，等吃完饭，让司机叔叔送你回老宅，你今晚跟子谦一起睡吧，妈妈在这里照顾爸爸。” 霍昀轩叹息一声，“哎，你们可真让人操心，本来工作都那么忙了，现在还要吵架。” 听着儿子的感慨，方若宁有点惭愧——有时候，大人还没有小孩子心思通透，越是简单的道理，大人们反而越是想不明白。 的确，她也希望两人在这个时候不要有隔阂，能团结一心，不要争吵，可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谁也说服不了谁，便只能矛盾争吵。 见儿子瞪着大眼睛盯着自己，明显在等着她表态，她只好无奈一笑，“好，妈妈记住了，今晚就跟爸爸好好道歉认错，嗯？” “好吧。”小家伙答应了句，从椅子上起身，方若宁带着她出去吃晚餐。 吃过饭，方若宁便安排保镖送儿子回老宅那边，打电话跟霍夫人也说了声。 回到病房，只见病床上没了人，把她吓一跳，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四处查看。 卫生间门光着，她琢磨着这人应该是在卫生间里，便走过去准备敲门，不料手刚抬起，门板突然从里拉开，两人眼眸对上，一时都愣了下，呆住。 不过很快，方若宁就回过神来，低低问了句：“你的手可以吗？怎么不叫护士来帮忙？” 她这么一问，霍凌霄面色更沉，好像是被谁揭了短似得。 方若宁问完，视线落下了些，才发现他一手提着病号服的宽大裤腰，裤腰上的那根绳子还没收紧。 抿了抿唇，她默默上前，低头伸手：“我来吧。” “不用。”霍凌霄生气起来，跟不懂事的小男孩没两样，脸色别扭，语气更别扭，身体还往后扭了下，躲开她。 方若宁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停了住，抬眸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又往前走了步，一把抓住他的裤腰。 男人撇开眼眸，不理她。 “好了。”方若宁看着他生气别扭的样子，放着以往，她是要打趣几句的，可今天毕竟不同以往，事情性质更严重，她心里也有所顾虑，不敢随便开玩笑。 他的脚也有伤，走路不便，方若宁顺势便到他身侧扶住，可这人还是不领情，手臂一扬甩开她的触碰，一瘸一拐地自己朝着病床走去。 刚才上来时，她去办公室找医生问了问，把他的情况都了解清楚了。 虽说没有性命之忧，但头部遭受撞击，考虑有脑震荡的可能，手臂跟右脚都是因为剧烈撞击导致骨折，不算太严重，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些日子还是需要好好保养的，其它一些皮外伤，应该两三天就能好。 方若宁想着这些，又见他倔强地一个人走开，可身体明显因为疼痛而僵硬着，走得很艰难，她又厚着脸皮主动贴上去，再次去扶他。 自然，男人还是不领情，再次扬手甩开。 她也不在乎，再去扶。 两人就这样，跟小孩子过家家闹生气一样，一边打打闹闹别别扭扭，一边回到了病床上。 “我给你带了晚餐，还有汤，这个汤能活血化瘀，对你的伤有好处。”方若宁去把打包好的晚餐拿来，把床上小桌支起来，一边打开一边低声温柔地说着。 第338章 刀子嘴来豆腐心 霍凌霄一惯冷酷，冷声道：“不饿，拿走。” 她有些无奈，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了，只是把汤端起来，用勺子搅了搅，尝了下，不烫了，便舀起一勺喂到他嘴边：“你手受伤了，我喂你吧。” “说了不——”他沉着脸不耐烦地开口，可是话没说完，女人抓住时机，就把勺子塞到他嘴巴里。 男人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被迫吞下那口汤，狼狈之下自然有一些喷出来，方若宁看着他越发黑沉的俊脸，眼眸跟刀子似得剜过来，差点忍不住笑场。 腾出手来拽了床头柜上的纸巾，她自顾自地帮男人擦了下嘴，嗓音里添了点笑意：“食不言寝不语，轩轩都懂得。” “……” 她又舀了一勺过去，微微含笑看着他，等着他张开嘴巴。 见她还调侃起来，霍凌霄心里更是愤懑，同时又有一种憋屈——这个女人明显是吃定了她，知道有儿子在中间做润滑剂，她压根儿就不害怕自己的怒火。 纵然他们白天吵得那么凶，他甚至差点控制不住对她使用暴力，可她依然云淡风轻，丝毫不惧。 两人眼眸对视，周遭安安静静，空气好像一层一层地结了冰，继而一块一块地龟裂落下。方若宁看似镇定，刀枪不入，但其实心里早已经颤抖着打鼓了。 好一会儿，男人盯着她的眼神微微暗沉，移开，薄唇含着讥讽的笑意勾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明知我会生气，又为什么要做那些事？现在低声下气地哄我，求我，不觉得难堪？” 他这话太重，毫不给人留面子，方若宁当即面色僵住，耳旁嗡嗡一响，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似得。 眼睫落下，她端着手里的汤好像越来越重，眼眶又忍不住刺痛，鼻头发酸，可她还是强忍住了，兀自调整了几秒，抬起泪意朦胧的泛红眼眸，平静地说：“我哄你，是因为你生气了，而我不想看你不高兴的样子。至于其它事，我有我的道理。” 霍凌霄眉眼锋利一挑，盯着她，极端不可思议的神情，“你的意思是，你不觉得自己错了？” “在你眼里，是错了。” “呵！”霍凌霄气极反笑，咬着牙的狠厉模样，好像随时会扑上来。 方若宁不想跟他再吵，可又要为自己争取机会，只好继续游说：“凌霄，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呢？我对他真得没有男女之情了，我只想遵从自己的内心，再去劝劝他，说是报恩也好，为了给我自己不留遗憾也好，我就想尝试一下……事实上，他也的确如我所想的那般，没有坏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如果不是你突然回来，说不定再过两天，我就劝服他了。” “他手上攥着人命，染着鲜血，你居然还觉得他没有坏到不可救药？！”霍凌霄气得几欲爆炸，盯着她不敢置信地问。 “关于那场车祸，他说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是——” “他说什么你都信？他骗过你，你还信？” “我……”女人一下子语塞，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人僵持，沉默，又过了好一会儿，方若宁又主动开口，语气再度示好：“我们可以不聊这些了吗？你先吃饭吧。” “你答应我，不要再跟他见面。”霍凌霄一动不动，眼眸阴沉沉地盯着她，提出要求。 方若宁犹豫，眸底落下哀伤，“凌霄，你还是不相信我。” “这无关相不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种情况会大度到像是没发生，更何况，你已经欺骗我了。” 方若宁低下头，眼泪终究滑落，兀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从嗓子眼挤出一句话，“如果你不相信我，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男人眼眸猝然一紧，声音紧绷到几欲断裂，“你什么意思？” 她放下手里的汤碗，抹了把眼泪，慢慢站起身：“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还是先走吧，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不方便做的，叫医生护士来帮忙。” 霍凌霄的视线随着她站起身的动作而慢慢抬起，整张脸都是不敢置信！ 这女人，居然真得要抛下他？！ “你什么意思？你又要去找他？”虽然嘴上一直说着赶她走，可当她真正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将要离开时，他心里又不舍了，不止是不舍，还有愤怒、嫉妒、抓狂！ 他发誓，这女人若是敢迈出这里再去找那混蛋，他一定会把他们两个一起灭了！ 可是，女人不理会他的问话，只是落寞地抹了抹泪，继续转身，离开—— “方若宁！你敢走出这里，从今以后你就别想见到儿子！”已然失去理智的霍凌霄，也不管这些话会给她怎样的伤痛，脱口而出。 果然，这句威胁成功阻止了女人的步伐。 转过身，她已经泪流满面，双眸沉痛地盯着男人，红唇颤抖着无法言语。 霍凌霄知道，儿子是她的软肋，只要用儿子要挟，她肯定会妥协的。 可他没想到，女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深吸了口气，像是破釜沉舟一样，说道：“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那我也没办法，儿子不止是我一个人的，你这样伤害他，于心何忍？” 男人眼眸剧烈收缩，幽深的瞳孔危险地眯成一条线。 连儿子都不能阻止她了，她真得疯了，铁了心要去拯救那个刽子手…… 霍凌霄不明白，怎么短短几天，她变心这么快！ 病房门终究关上。 下一秒，男人愤怒地一把将桌上所有食物全都挥落在地—— * 病房外，方若宁听着里面一阵砰砰咚咚的声音，咬了咬唇，还是坚决地离开了。 心情难受到极点，腹部又有微微的紧绷感，她走出几步路便觉得浑身脱力，不得不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歇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起来，她愣了秒拿起一看，是褚峻中。 两人好几天不曾联系了，自从他把李媛媛那个案子搞定，便没再打过电话。 他这个时候打来，八成也跟霍凌霄的车祸有关。 不管什么时候，方若宁对褚峻中都是无法拒绝的，可她对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又的的确确没有男女之情，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蓝颜知已。 “喂，峻中。”接通电话前，她微微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褚峻中开口就是关心的问候，“若宁，你还好吗？我在网上看到消息，说霍先生出车祸了，你没事吧？” “没事……我当时不在车上。” “哦，没事就好。”褚峻中明显松了口气，继而又问，“那霍先生呢？他伤得严重么？” “他……也还好，手臂跟腿脚骨折，头部受了伤，好在，没有性命危险，住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回家调养了。” “嗯，没事就好。你们公司最近本来就处在危机之中，他这个时候又车祸受伤，真是难为你了。” 褚峻中原本只是出于朋友之间一句极其普通的关心问候，可在方若宁听来，却像是风暴之中伸出的一双援手，顿时让她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情绪又崩溃起来。 见她迟迟不说话，呼吸隔着话筒都能听出不对劲儿，褚峻中又担心起来，“怎么了？你好像哭了……” 方若宁捂着口鼻，紧紧闭眼，强迫自己快速平复下来，“没事……我没事……” 可她的声音听起来哪里像是没事？ 褚峻中越发担忧，“出什么事了？是霍先生的伤很重吗？还是有什么其它的困难？” 第339章 蓝颜知已缘分浅 “没，没有——”很多事，她不能全都跟褚峻中倾诉，可是今天发生的这些又全都压在她的心里，沉甸甸地让她都喘不过气来，急需一个倾诉出口。 那边，男人听着她明显压抑的哭声，更加不放心：“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你吧。” “不，不用……”方若宁连忙打断，阻止道，“我……我这会儿在医院，你不要过来，不太方便……” 这个时候的确不太适合跟褚峻中见面，她怕被什么人拍到照片，又会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褚峻中听她这么说，沉默了会儿，又问：“你没跟霍先生在一起吗？” 她光是啜泣，没说话，褚峻中就明白了。 怕他们俩是吵架了，她才会这么伤心地哭泣。 最近是多事之秋，他担心方若宁情绪抑郁会想不开之类的，只好道：“你放心，我不会单独去找你，我叫上冯小姐一起，你在医院等着我们，我们很快就到。” “不，峻中，我没事——真得，你们不要过来了，我……” “若宁，我们是朋友，朋友就是有心事互相倾诉，有困难互相帮助的，你就不要硬撑着了。”褚峻中温和地打断她的话，又叮嘱了句，“等着我们！” 还在律所忙碌着的褚峻中，挂了电话便飞快起身，一边朝外走去一边又打电话。 跟冯雪静联系过几次，彼此之间也能算是朋友吧，他打通了电话，客气礼貌地道：“冯小姐，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刚才给若宁打电话，本想问问霍先生车祸的事，关心几句，可我发现她的情绪很不好，但我问她，她又不肯说——我一个人去找她多少不方便，怕再引发误会，你方不方便跟我一起去一趟？” 冯雪静在家里，正琢磨着给闺蜜打电话问问情况，没想到就接到褚峻中的来电。 听完他的话，冯雪静二话没说：“好，我跟你一起去！你现在什么地方？” “我出律所，要不要去接你？去医院要经过你那边……” “好，也行，那你来接我吧。” 方若宁接完电话，又起身离开了走廊，一个人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手机又响，不过是微信。 冯雪静担心地道：【若宁，出什么事了啊？你别担心，我跟褚律师马上就到，你在医院门口等我们。】 听到闺蜜的声音，方若宁心里温暖了几分，哑着嗓子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正往医院门口走。】 这个点路上不堵车，褚峻中一路开很快，十几分钟的时间便到了医院。 方若宁坐上车，冯雪静立刻从副驾下来，也坐到后座上。 “怎么回事啊？霍凌霄还在住院吧？你俩吵架了？” 褚峻中也回头看着她，微微皱眉，不过却没再多问，只是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会儿吧。” “嗯。”后座上的两个女孩都答应了，他又启动车子离开医院。 黑暗僻静角落里，一个男人拿出手机打电话：“霍先生，太太上了一辆车，我看到冯小姐也在车上……嗯，好，是……明白了。” 三人找了一家清吧，里面光线幽暗，音乐轻缓，客人也不多，都三三两两地低声闲聊着。 方若宁这会儿已经平复下来了，坐下后看着他俩笑了笑，“其实我真没事……只是那会儿心里难受，过了就好了……” 褚峻中没说话，只是帮两个女孩子倒着果酒。冯雪静知道闺蜜现在是孕妇，等褚峻中倒完一杯正要去倒第二杯时，连忙笑着打断，“给她来杯柠檬水吧。” 褚峻中点点头，立刻又抬手招呼服务员，送了杯柠檬水上来。 “你啊……就不要硬撑了，发生这么多事，搁谁身上都受不住了，在我们面前你还装什么。”冯雪静把柠檬水推到她面前，嗔怨着安慰，“喝口水吧，看你眼睛都是肿的，还说没事！” 方若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双手揉了揉眼睛，又深吸口气吞下去，才看向他们：“这样好点没？” 两人都对她笑了笑，她自己也笑了笑，才低头喝了口水。 哭过之后，嘴巴里黏黏的，清爽酸酸的柠檬水入口，立刻感觉好受不少。 褚峻中一手无意识地转动着玻璃杯，微微抬眼看向她：“霍先生今天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撞到绿化带上？车头都撞成那样子了，难道真像网上传言的那样，霍氏已经……” 方若宁摇了摇头，“公司还没到那个地步，他今天出车祸……是我害得。” 褚峻中吃了一惊，“你害得？” “我们吵架，吵得很厉害，他甩门而出，大概是开车时情绪还在愤怒之中……说起来都怪我……” 褚峻中不明白他们怎么会吵这么凶，但冯雪静却是明白的。 只是，她不知道能不能说出来。 迟疑了下，她微微探身过来，扭头盯着她挤了个眼色，“你俩还没谈好啊？” “没……”方若宁苦涩地摇了摇头。 褚峻中看出她俩之间有秘密，微微笑了下好奇地问：“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我知道的？需不需要我回避下？” 他说着，作势起身要走，这般绅士优雅的风度，真真让两个女人都被折服。 “哎哎！你不用了！”冯雪静连忙抬手拉住他，“你坐下吧！”说着回头看向闺蜜，征求道，“若宁，我觉得……褚律师知道了也没关系吧？反正我们肯定是不会告诉霍凌霄的。” 方若宁看着褚峻中，脸色有点尴尬愧疚。 其实一直以来，褚峻中对她真是没话说，只是她为了避嫌，为了不让霍凌霄生气，总是拒绝人家的好意。 “峻中，你坐下吧……”既然人家都来了，她也不打算刻意排外，“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现在背着霍凌霄做了些事，让他很生气……也没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大家就能懂，褚峻中重新坐好，看向她微微扬眉：“你还不会是瞒着他刻意接近那个赵林朗吧？” 冯雪静笑了笑，又微微摇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方若宁脸色沉重，点了点头：“嗯。” “你这样做很危险的，那个赵林朗他很可能涉嫌杀人，这种人为了利益什么事都能做得出，要是让他发现你是别有用心，那你……” “所以，我现在才故意这样气霍凌霄，他越是生气，我们的关系越是僵，赵林朗才越会相信我是真得要跟他复合，而不是别有用心的接近。” 褚峻中看着她，定定地停顿了好几秒，突然颇为同情地道：“难怪霍先生气得出车祸……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要雷霆大怒。” 方若宁苦笑着勾唇，低头，手指拨弄着吸管搅着杯中的柠檬片，“没办法，赵林朗太谨慎多疑了，他的手连指纹都被消掉了……我们想证明他的身份，只能铤而走险，他对收购霍氏势在必得，我要阻止他，就只能证明他的真实身份，把他交给警方——” “我明白，”褚峻中面色凝重地看着她，“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很让人刮目相看，我相信霍先生事后知道真相，一定会原谅你的，还会很后悔。” “希望吧……可他现在，大概是气得恨不得掐死我。” 冯雪静听着他们谈话，好奇地问：“霍凌霄难道就没怀疑你是为了拿证据而故意接近赵林朗的？” “怀疑了，不过我也有办法打消他的怀疑。” “好吧……你们这玩得跟碟中谍似得，我听着就紧张。” “以目前情况来看，霍氏还能挺住吗？”褚峻中沉沉看了方若宁一眼，“我上次跟你说过，如果需要资金方面的帮助，或许我能帮上忙。” 冯雪静立刻表态，“对啊！还有我！我已经说服我爸了！” 方若宁感激地看向他们，“我知道，放心吧，有需要会跟你们开口的。” 几人聊了一个多小时，方若宁心里好受了许多，想着有这么多朋友时刻关心着，她隐隐觉得，这场战役的胜利一定是属于他们的。 * 霍凌霄突发车祸一事在网上很快发酵，继而引发种种猜测。 大家都以为霍氏已经回天无力了，霍凌霄才会焦头烂额，以至开车出事。 不管网上怎么流传，霍凌霄都没有做出回应，霍氏集团也没有发表声明，一时之间，霍氏的未来走向更加扑朔迷离。 霍凌霄出车祸两天后，陈航回来了。 赶到医院，陈航看着老板的样子，大吃一惊：“霍总，你怎么样？怎么会出车祸？” 霍凌霄要出院，见陈航来了，正好吩咐：“没事了，你去办理出院手续吧。” 陈航见他一手吊着，腿脚也因为缠着层层绷带而不得不穿着拖鞋，闻言担忧地道：“霍总，你的伤看上去还有些严重，现在出院是不是……” “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霍凌霄的脾气说来就来，沉着脸喝道。 “好吧……”陈航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不敢再废话，无奈地转身出去。 刚带上门，一抬眼看到走廊里走过来的女人，他脸色一喜：“夫人！” 方若宁看到他，礼貌地笑了笑：“陈秘书，你总算回来了。” “嗯，纽约那边事情忙完，我就回来了。” 说到纽约，方若宁脸色微微一凛，看了眼病房方向，示意他跟自己来。 两人在走廊尽头的露台那边站定，方若宁皱眉问道：“你是去见了格里菲斯家族的人？” “嗯……” “那结果呢？” 陈航抠了抠鼻梁，脸色不太乐观，“原本……是说霍总亲自去拜访格里菲斯先生，可后来因为发生点事，霍总赶着回来，就让我去……人家一听说我的身份，顿时就不乐意了，客气地说了几句转身就走，我留也留不住，就一路跟上去抢着把大致情况说了下。” 方若宁想象着那副场景，也知道为难陈航了，“格里菲斯先生相信吗？” “那老头听完，倒是愣住了，可到底相不相信，我就不知道了。我后来又争取过，想跟他再见见面，具体说一下盖勒的情况，可他们不肯见我，我等了一天没有回应，就只好回来了。” “嗯，辛苦你了。只要我们把消息传达到位，愿不愿意相信就是他们的事了。” 陈航是完全忠于霍凌霄的人，有些话不方便跟他道明。 方若宁心里想着，李权这边已经找到里奥，里奥肯定会跟纽约方面联系的，到时候格里菲斯先生就会知道他们所说都是真实的。 陈航客气地笑了笑，“辛苦什么啊，这都是我们当下属应该做的。”说完突然想到一事，又话锋一转，“对了，夫人，霍总让我去办出院手续，可我看着他的伤……” 见陈航迟疑又忧虑，方若宁无奈地笑了笑，“他昨天就要出院了，是我私下里跟医生商量过，压着没允许……今天怕是拦不住了，你去办吧，回去调养也是一样。” “那好吧。” 陈航转身离开了，方若宁在外面站了会儿，才折身回去进了霍凌霄的房间。 正在独自穿衣的霍总裁看到病房门被推开，女人有些愣愣地站在门口停了下，他又淡淡地收回视线，没有要理睬的架势。 方若宁收回视线，转身关上门，又朝着他慢慢走去。 “我帮你吧。” 她伸出手去，男人淡漠地转身一拐，砸出两个冰雹样的字眼，“不用。” 看着他倔强地自己穿衣，偏偏那条受伤的胳膊又不能太用力，动作很是笨拙，方若宁终究还是忍不住，又上前一把帮他提起衣服，“你胳膊还有伤，就算跟我生气也不该跟自己过不去，万一骨头错位到时候长不好，怎么办？敲碎了重新接不疼吗？” 霍凌霄冷冷一笑，“你还管我死活？” 昨天一天，她都没来医院。 方若宁平视着眼眸，没有看他，不冷不热地道：“你是我老公，我不管你管谁。” 自然，这话招来男人不屑地冷嗤。 帮他穿好了上衣，方若宁又取来裤子，先把他的病号服脱掉，又示意他到床边坐着。 男人站在床尾，一动不动，脸色依然冷若冰霜。 “过去坐着啊！你这条腿还不能用力，万一提脚时又摔到呢？”方若宁瞪他一眼，语气跟训小孩似的。 霍凌霄冷冷地勾了勾唇，到床边坐下。 女人蹲下身去，把裤子从他脚底一点一滴全都提上去。 “你到底什么意思？打算就这样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吗？陪他一天，陪我一天？”头顶，男人冷嘲热讽的声音凉凉地落下，方若宁听在耳中，要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可这个时候，他在气头上，说话自然没有分寸，她若是搭理了，两人肯定又要吵架。 放着以往，她也不怕吵起来，可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宝宝，她不想动气又给宝宝带来危险。 所以，能忍就忍，让他发泄，反正——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还是要还回来的。 方若宁在心里这般安慰着自己，不管他说什么，她都闷不吭声。 “方若宁，你以为你沉默就没事了？你劝他时不是口若悬河么？怎么到我这儿就成了哑巴？” 女人还是不回应，等把裤腿全都套上之后，又起身提醒他：“站起来。” “……”男人不理，抬眸，眸光冰冷似剑，定定地直戳着她。 “我让你站起来，不然怎么穿裤子？” 男人还是不动，像是故意跟她作对。 方若宁看着他这副模样，心理隐隐来气，等了几秒见他还是无动于衷，她咬了咬牙弯腰下去，拉着他腋下用力一提。 霍凌霄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勇猛，一时也没防备，被她一提还真的拉起来。 继而，女人手脚利落地帮他把裤子穿好，连皮带都扣好。 “行了，你非要出院，我也拦不住，回家里调养吧。”把他衣服穿好，方若宁转身去收拾其它东西，淡淡甩了句。 霍凌霄见她完全不接招，心里憋闷的更难受，咬着牙关转过头去平息了下，才紧绷绷地开口：“你以为逃避就能解决问题？” 方若宁收拾好东西，转身站定，看向他：“我没想逃避，我只是不想再跟你吵架，反正也吵不出结果。” “我也不想跟你吵，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跟那个男人见面，我保证不再跟你吵。” “好，我答应。” “真得么？”霍凌霄见她突然这么干脆爽快，反倒又不确定了。 女人一摊手，精致漂亮的五官露出无奈的苦笑，“你看，你已经不相信我的话了，让我怎么办呢？” 霍凌霄再度无奈，咬了咬牙，逼着自己平声静气地跟她交流：“好，我试着再次相信你，从今天起，你不要去公司了，在家里呆着就行。” 果然—— 好像这个条件在意料之中，方若宁没太震惊，只是朝他走近，抬手帮他理了理衬衣领口，“你这是要软禁我吗？这还叫你相信我？” “没办法。他在公司里，你也去公司的话，你们总会见面。” 方若宁勾起一侧嘴角，手指从他领口处落下，幽幽叹息了声：“或许吧……如果你不能相信我，就算这个赵林朗可以解决，以后也还会出现别的男人。” 第340章 夫妻生分情不合 谈话陷入僵局，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都不说话了。 方若宁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又开始担忧，万一惹恼他，把她软禁起来…… “凌霄，我们不要再为这件事吵架了好吗？我答应你，不去公司了，可以吗？”思忖片刻，她突然转变态度，又抓住男人的手，温柔地问。 霍凌霄盯着她，眸光带着审视，似乎在斟酌她话里的可信度。 “从明天开始，我就在家里，负责接送轩轩，他马上要放暑假了，我陪他去上那些训练课——直到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前，我都不会再去公司了，好吗？”她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让霍凌霄更加狐疑，眼眸盯着她一眨不眨。 “如果我都退让到这一步了，你还是不能接——” “希望你说到做到。”男人骤然打断她的声音，冷着脸撇开眸光，去拿放在桌上的手机。 方若宁松了一口气，等他转身过来，微微露出笑意：“那我们走吧，回家去。” “我不回去了，直接去公司，我让保镖送你回去。” “去公司？”她惊讶地瞪眼，“可你的伤……” “没事。” “凌霄，医生说你的伤还需要——”方若宁还想再劝，可男人已经固执地朝外走去。 霍凌霄坚持回公司了，派了两个人“护送”方若宁回家，只是送她离开之前，男人强势地没收了她的手机。 这几天，受霍凌霄车祸影响，本就处在风雨飘摇中的霍氏集团更是雪上加霜。霍凌霄的出现，无疑是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顿时，公司上下又安定了些。 会议结束，各高管陆续离开会议室。 盖勒留在最后，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才起身走到主席位置上，笑了笑道：“霍总，你在这个位置上多坐坐吧，说不定明天……这里就该换人了。” 霍凌霄虽然吊着一条手臂，可丝毫不影响他倨傲高冷的气质。 闻言，男人薄唇不屑地勾起，眼神凉凉睨了对方一下，“多谢赵先生提醒，我会努力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坐着。” “赵先生？”赵林朗挑眉，一副困惑的样子，“霍总在说谁？” 霍凌霄缓缓站起身，也是四平八稳的声音，“还能是谁？说实话，我的确很佩服你，干了那样伤天害理的事，还敢这么嚣张放肆，你真以为警方都是吃素的？” “不懂霍总在说什么，我倒是听说，霍总跟霍太太感情出了问题，两人剧烈争吵才导致霍总出车祸，若不是车子性能不错，怕霍总现在人都……”这件事明明他就亲眼经历，可现在还要说什么“听说”，可见虚伪至极。 没等他说完，陈航忍不住提醒：“你说话注意点分寸！” 霍凌霄微微抬手，示意陈航不必计较，“有些人，也就只能干些趁人之危偷鸡摸狗的事，偏偏还自以为厉害，拿来人前炫耀得意，我们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拖着受伤的腿脚慢慢走出一步，将要离开时，霍凌霄又微微侧目笑了笑：“不过多谢赵先生替霍某费心，我们夫妇二人已经合好了。” 话落，霍凌霄便带着陈航离开了会议室。 赵林朗停在原地，脑海里琢磨着那一句“我们夫妇二人已经合好了”，面带疑惑。 难道，若宁真得又跟他合好了？ 这几天，不管他怎么打电话，发信息，若宁就是不肯与他联系——原来，是合好了？所以故意跟他保持距离？ 男人眸光沉沉，闪着锋锐，走出会议室时，又拿出手机来。 然而，号码拨过去，却成了无法接通。 他顿时一惊，明白事情不妙。 回到办公室，他让肯尼去打听了下方若宁的情况，得到的消息是——方董助暂时停职，至于什么时候恢复职务，尚不清楚。 * 霍凌霄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推门进来时，方若宁正在客厅地板上陪着儿子。 “爸爸。”霍昀轩抬头，礼貌地喊了声。 女人转头看去，视线划过那人，想说话，可是见他盯着儿子根本就无视自己，她只好停住。 见他跟儿子打了招呼后直接走向书房，方若宁想了想，跟儿子交待了句，也起身跟上去。 “你的脚怎么样啊？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多运动，应该以休息为主。”见男人在书桌后坐下，方若宁斟酌再三，低低开口。 “我没事。”男人眼眸不抬，淡淡回应。 两人间一时没了话说，她沉默了会儿，有点尴尬，又抬手虚虚一晃，“那个……你忙，我先出去了。” 她转身就走，快到门边时，背后又传来他的声音：“这是一支新手机，方便你跟我联系。” 她转头，见书桌上放着一个手机盒。 迟疑了下，她走上前，拿起盒子里的手机看了看，咬了咬唇，又看向他：“那个……我之前的手机，能不能暂时还给我？我上面有许多人的联系方式，需要转过来……” “那个手机被我砸了。” 她有点恼，“你怎么这样呢？你若是怕他联系我，我换个手机号码就行了，他不知道号码自然没法跟我联系，你干嘛把我手机砸了？” 她想着那个手机还被李权装了跟踪器，必要时候能救她的，心里便焦虑懊恼。 霍凌霄抬头，盯着她，片刻后，淡淡吐出几个字：“心情不爽，想发泄下。” “你——”女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没透露的是，手机被他没收后，一天进来数个陌生来电，他没接通也知道是谁打来的，情绪失控之下，只好让那只手机粉身碎骨，彻底安静了。 这几天，他已经连砸两个手机了，今天一并全都买了新的，情侣款，只是颜色不同而已。 不过，这些话他现在懒得说。 方若宁见他冷着脸不说话，气闷地站了会儿，拿了新手机转身出门。 回到卧室，她把手机功能熟悉之后，登录微信。 一天没在线，界面上满满的红色未读消息。 工作群那些她就暂时不管了，反正职务都被停了。见冯雪静给了很多留言，她连忙点开来看。 说起来忏愧，两人虽是闺蜜，可她却不记得冯雪静的号码，这会儿便只能发语音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冯雪静的声音急忙传来：“天啊！你总算有消息了？你这一天干嘛呢？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可想着你家霍总回来了，应该会保护好你——否则我都要报警了！” 等闺蜜话音落下，方若宁才无奈地道：“我被霍凌霄勒令赋闲在家，他还把我手机没收了，现在回来给了我一个新手机，我之前手机上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没了……” “不会吧！这是要软禁你？” “差不多吧……我也可以出门，不过两个保镖跟着我。”而且都是她不熟悉的面孔。 冯雪静吃惊不已，“看来他是真得生气了，那现在怎么办？你还怎么跟……跟赵林朗接触啊？” “我这边不能过于主动，所以，只能靠你帮忙了。” “我？” “嗯。”方若宁看了看门口，担心霍凌霄回来，立刻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又把水龙头的水开到最大…… 霍凌霄深夜回到卧室时，视线所及之处，空荡荡了无一人。 冷峻的脸色登时黑沉，他皱眉沉默了会儿，想到什么，又转而走向儿子的卧室。 开门进去，果然，看到儿子的床上睡着原本该在主卧大床上的女人。 都说夫妻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可这女人却跟他闹分房！霍凌霄站在门口，思维拉扯着，犹豫是把她叫醒弄回主卧，还是由她在这里睡着。 放着之前，他肯定二话不说进去把人抱走了事，可偏偏他现在手脚都有伤，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女人，肯定也是吃准了他这一点，才故意闹别扭睡在儿子这边。 站在门口，眸光沉沉瞪着儿子身边的女人看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身，重重地拍上了门，也不管会不会吵醒老婆孩子。 房间里重新昏暗下来，方若宁默默睁开眼睛，怔怔地不知想着什么，片刻后，脸颊在枕头上摩挲了下，找到更舒服的姿势，重新闭眼。 这一夜，主卧的霍先生辗转难眠…… * 方若宁突然失踪，对赵林朗来说也是一大“打击”，原本，他所有的心思都用来收购霍氏集团，可现在还要想办法对付霍凌霄，“营救”方若宁。 手机联系不上，他左思右想，最后想到了冯雪静。 堂堂冯家大小姐，想要找到她并不难。 快中午时，冯雪静的办公室被助理敲门推开。 “大小姐，有人给你送花哦！”助理小妹笑得很意味深长，手捧着鲜花走进来。 冯雪静吃了一惊，“给我送花？什么人？” “不知道，不过这里有卡片。” “行，放下吧！” 助理把花放下，转身离开了。 冯雪静起身研究着那束花，微微蹙眉，花束的风格看着不像是追求者送的…… 视线落定在那个小小信封上，她取下来拆开包装，打开扉页，果然，里面一行字：“中午十二点，百盛大厦楼顶餐厅见。” 虽然没有落款，可她眼眸一皱，突然明白过来。 除了赵林朗，不会有别人了。 昨天，若宁还跟她商量着对策，她还正愁不知道如何实施，没想到，赵林朗比她更按捺不住。 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驱车赶到百盛大厦，乘电梯直达顶楼的高档西餐厅，她还没来得及跟大堂经理表明来意，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上前来：“是冯大小姐吧？” 冯雪静看着他，“我是。” “请冯大小姐跟我来。” 冯雪静跟上这人的步伐，到达一个靠窗位置的卡座。 餐厅里流淌着优雅动人的钢琴曲，穿梭的服务生全都训练有素，这家餐厅冯雪静听说过，只是从没来过，想不到赵林朗倒是挺会找地方。 “先生，冯大小姐来了。” “嗯，你下去吧。” “是。” 冯雪静看着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鞠躬退下之后，她才朝前走了步，在赵林朗对面坐下，笑了笑调侃：“不错啊，你这派头十足的样子，还真是跟过去不一样了。也难怪，你要背叛若宁娶那么一个有钱富婆，的确，一下子就混成了人上人，身份尊贵，生活奢华，真是让人羡慕。” 赵林朗淡淡一笑，略带谦虚地道：“还好……像冯大小姐这种出身就含着金汤匙的人，怎么会理解贫穷给人带来的窘迫？” “我是理解不了，一如——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权势财富会让一个人完全泯灭良心。” 她这话很尖锐刻薄，可对面的男人，却无动于衷，好像铜墙铁壁之身完全不受影响。 冯雪静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用了，转而言归正传，“说吧，你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我叫出来，有什么事？” “不急，先点餐吧，这里的法餐很不错。”赵林朗说着，绅士地将一份菜单递过来。 冯雪静原本想说不用，可转念一想，来都来了，她反正是要吃午餐的——于是接过菜单。 打开菜单看了看，她别有深意地一笑，瞥了眼对面的男人：“不介意我点贵的吧？” 赵林朗也笑了，“难道一顿饭还能把我吃破产？” 既然他这么说，那冯雪静也不客气了，专门挑最贵的点，光那一瓶红酒就几万了。 想法有点幼稚——花他几万块，也能让他少一点资金去收购霍氏了。 “你这几天有没有跟若宁联系过？”果然，上餐之后，赵林朗才道明这顿饭的用意。 冯雪静享受着美食，淡淡地道：“联系过啊！” 男人正在低头切牛排，闻言，动作一顿，眼眸微抬，“联系过？她的电话不是打不通么？” “她换了新手机。” “号码呢？” 见他这么急切，冯雪静垂放着手里的刀叉，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你想干什么？你害得她还不够惨吗？她现在被霍凌霄软禁起来了，出门都有两个保镖跟着，跟看犯人似得，你还想害她？” 赵林朗听得眉头紧蹙，“霍凌霄这样对她？” “那不然呢？亲眼抓到你们俩在一起，放着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男人没再说话，沉默了片刻，突然又道：“把她电话号码给我。” “不给，我不能让你继续祸害她，她跟霍凌霄在一起挺幸福的，一家三口和乐融融。” “可是，她根本不爱那个男人！她是被迫困在那个地方！”赵林朗动怒了，沉声喝道。 “那跟着你又如何？你能给她一辈子的幸福吗？谁能保证你会不会下次又遇到一个身价更好的女人，再把她甩了？她还傻乎乎地伤心难过，想着如何留一点关于你的念想，去干那种匪夷所思的蠢事！” 男人眸光幽暗，淡声：“不会了。” “不会？”冯雪静冷嗤了句，“呵——谁信呢？毕竟已经有过前科了。” 赵林朗面色寡冷，沉默下来，一时没再说话。 冯雪静一边说话一边吃饭，明显动作加快，等最后一口鹅肝吞下去，最后一口红酒喝完，她才不紧不慢地拾起搭在腿上的餐巾，优雅地抹了抹嘴。 “谢谢赵先生的大餐，可惜你的忙我无法帮上。公司还有事，我得走了。”她不紧不慢地说完，站起身，挽起包包。 然而，没想到的是，经过男人身侧时，包包的链条突然被他拽了住。 冯雪静吃了一惊，蓦然回头：“你干什么！” 声音有点大，惊得周围客人都扭头看过来，她不想丢人现眼，只好压低声：“赵林朗你要干什么！” 男人不理会，只是一把抢了她的包包，动作飞快地打开，取出手机来。 一看手机需要指纹解锁，他又冷着脸动作凌厉地把她的手拽过来，按在指纹解锁处。 “喂！赵林朗！你太过分了！这是我的手机！”冯雪静真是无语了，她想到了这家伙要动强，可没想到他嚣张到在这种大庭广众的地方！ 她本来就是在演戏，断然不可能真得放声控诉，手机被他解锁之后，她索性回到原位坐下，一边“象征性”地跟他抢夺手机，一边气急败坏地低喝：“你把手机还我！你太过分了！” 一通翻找，终于在通讯录里找到方若宁的词条，点开看了看，下面的确有两个号码。 取出自己的手机，拍照，而后再把冯雪静的手机扔回去。 “抱歉，冯大小姐。” “赵林朗，你太过分了！” 男人挑了挑眉，“我也是为了若宁。” “你这是在害她！” “随便你怎么说。” 得到了方若宁的联系方式，赵林朗便抬手招来服务生，准备埋单了。 冯雪静咬牙愤愤地看着他，气愤地甩袖而去。 刚走出餐厅，她便给方若宁打了电话，那边很快接通：“喂，小静。” “赵林朗主动约我，强行要去了你的电话号码，你做好准备。” “嗯，知道了。” 电话挂断，方若宁心里忍不住砰砰直跳。 现在，她是既盼着赵林朗联系她，可又害怕赵林朗联系她。 之前的手机不在了，新手机又没有李权的跟踪器，她虽然重新弄到了李权的联系方式，可现在想要单独跟他见面怕也难，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第341章 几人争相晒演技 思来想去，她又给闺蜜打了电话。 “喂，若宁。” “小静，有点事还得麻烦你帮我。”方若宁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庭院里的保镖，皱眉道，“我现在出门都有保镖跟着，还得有正当合理的理由，想来想去只有拿你做掩护了。” 冯雪静有点迟疑，不过思索了下还是答应了，“你想怎么做？” “你跟褚峻中联系，让他去找李权，跟李权说我的手机被换了，李权会明白的。” “李权？”冯雪静吃惊，想了想，“霍凌霄那个贴身保镖？” “嗯，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出什么事了？” “被我连累的，霍凌霄现在不信任他了。” 冯雪静有些疑惑，不放心地问：“霍凌霄都不信任他了，你还让他帮忙，靠谱吗？” “靠谱，你按我说的去做吧，越快越好，李权会负责我的安全。” 冯雪静迟疑片刻，答应：“那好吧……我，我跟褚峻中联系下……” “嗯，我把李权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事情交代好之后，方若宁心里越发忐忑不安。 如果褚峻中能顺利拿到东西，那也还需要一个完美的理由出去见面，不能引起霍凌霄的怀疑。 到底该怎么办？ 她急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后来，突地又心生一计…… 下午，方若宁刚刚午睡起来，手机便响起。 “若宁，褚峻中回复我了，说李权给了他东西，问我们怎么见面。”电话里，冯雪静的口气听起来也是紧张小心，心跳惶惶。 方若宁一听这话，顿时更加紧张，连忙起身：“拿到了？那太好了……这样吧，我就说你约我出去。” 冯雪静紧张起来，“我这么帮你，要是被霍凌霄知道了，肯定要扒了我的皮吧？” 方若宁想了想那种可能，不禁头皮一紧，可还是安慰道：“不会的，我给你求情，让你死的痛快点。” “方若宁！”冯大小姐怒了，“我帮你呢，你还有心思拿我开玩笑！” 方若宁也是苦中作乐，笑了笑道：“好了好了，不说了，你赶紧把褚峻中约出来，地点告诉我。” 挂了电话，方若宁心里慌了一阵，不过很快就又平复下来。 换了衣服，挽着包包，她下楼后直接朝外走去。 保镖立刻上前：“太太，先生有交代，出去必须跟他报备。” 方若宁看了看他们，也没为难，退回来就打电话。 那边，霍凌霄不知道忙着什么，很久才接通。 听着他清冽沉沉的嗓音，方若宁心里又是木然一蹦，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我想出去一趟。” “出去做什么？”办公室里，霍凌霄一边处理着公务，一边拿着手机淡然回应。 “跟小静一起，坐坐。” “还有谁？” “可能还有褚峻中吧。” “你还跟他有联系？” 方若宁面不红气不喘地撒谎，“不是我跟他有联系，是小静……小静跟他接触了几次，有点心动，可又不好意思单独约他出来，拉我做电灯泡。” “是吗？”霍凌霄听到这个说辞，有点惊讶，停顿了会儿才问，“你是说，冯雪静在追求褚峻中？” 女人状似不耐烦了，带着几分气性：“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反正你让保镖跟着我，我还能逃了不成？你若是不相信，你给冯雪静打个电话问问。” 霍凌霄没再多问，只是叮嘱了句：“早点回来。” “嗯。” 挂了电话，保镖那边立刻接到了霍凌霄的指示。 方若宁见他们连连点头，连连点头，也不知道那边交代着什么。 “太太，我们可以出发了。”保镖收起手机，其中一人去开车，另一人做了个手势。 方若宁暗暗舒了口气，等车开过来，保镖拉开车门，她矮身坐上去。 到了约定的咖啡厅，方若宁下车后看向他们：“你们要跟着我吗？” 保镖歉意地道：“太太，先生交代，您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 “好吧。”方若宁淡淡回应了句，走向咖啡厅。 冯雪静跟褚峻中都已经到了，见她推门进来，冯雪静立刻抬手：“在这边。” 方若宁走过去，身后两名保镖一直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 坐下后，见保镖就站在一边，方若宁看向他们道：“你们这样站着，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影响不好，你们到那边坐着吧，也喝杯咖啡歇息下。” 方若宁指着旁边一个桌子，笑了笑，建议道。 “是，太太。”两人也知道这样站在太醒目了，走到那边坐下。 冯雪静摇摇头，屈身过来压低声叹道：“这也太夸张了吧？！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方若宁淡淡勾唇，“还好，没把我完全软禁在家里不能出门，就算好了。” 褚峻中看向她，微微皱眉，眸光里也满是担忧，“那位李先生把东西给我了，可是……你真得要用自己做诱饵……” 方若宁按捺着心里的惊慌，宽慰他们：“放心吧，我会小心再小心的。” 说着，她已经状似无意地把手机放到了桌面上，同时压低声说道：“我跟霍凌霄交代的，是小静想要追求你，可又不好意思单独约你出来，所以拉着我一起作陪，你俩记得演得像一点，别让保镖看出破绽来。” 冯雪静听完，一口咖啡还没来得及吞下去，“噗嗤”咳嗽了出来，一不小心又把面前的咖啡杯打翻。 这么大的动静，立刻惹得两名保镖都看过来，褚峻中赶紧扯了纸巾递给冯雪静，又立刻扯了更多纸巾去拦桌子上洒出来的咖啡。 冯雪静面红耳赤，接过纸巾一边擦拭一边看向她：“你这也……若宁，我这为了帮你，连……” “褚律师也不差啊，你俩伪装一下，你也不吃亏。”方若宁喝着饮料，笑起来，继而招手唤来服务生，“你好，能麻烦帮我们这里处理一下吗？” 服务员立刻拿着抹布过来，位置正好挡住了保镖的视线，褚峻中站起身，顺势拿了桌上的手机装进口袋里，看向他们道：“我衣服上弄到咖啡了，去洗手间处理下。” 冯雪静满脸歉意，“对不起啊，要么你脱下来我帮你带回去洗洗。” 男人回头笑了笑，“我脱下来现在光着身子么？” “……”冯雪静一下子更加羞赧，赶紧转回身坐好。 那边，保镖看了几秒，见他们只是在说笑谈乐，又收回视线。 见褚峻中不着痕迹地带走了手机，方若宁终于放下心来，压低声暧昧地道：“其实，我觉得你俩还挺般配的，要不要考虑下？” 冯雪静瞪眼，“你别瞎说了！” “不是瞎说，我讲真得。” “不可能。”冯雪静翻了个白眼，一口回绝。 “为什么？” “褚律师一心喜欢你啊，我才不要。” “没有了吧，我们现在就是朋友关系，你看他对朋友的热忱，真得是个很有担当很值得依靠的男人。”方若宁原本那话只是临时起意，找个借口忽悠霍凌霄的，可现在她却是认真的。 褚峻中这么好的男人，注定跟她是有缘无分了，她挺想撮合闺蜜跟他成一对，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冯雪静撇了撇嘴，酸溜溜地道：“就算我能看得上人家，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我啊！你不是说他的家族在英国很厉害么？那人家的条件，肯定也看不上我家。” “你不要妄自菲薄啊！你们冯家也不差。” 冯雪静嘟嘟嘴，不说话了。 褚峻中很快回来，桌面已经收拾干净了，他坐下后把手机放在自己跟冯雪静的座位中间，冯雪静又装过若无其事地拿过手机塞进包包，而后起身：“喂，你去不去洗手间啊？” “去。”方若宁站起身，看向保镖的位置，一名保镖跟着起身，随她们到洗手间去。 进了女厕所，冯雪静把手机拿出来，左右翻看半晌，看不出破绽，好奇地问：“定位芯片这就放进去了？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手机被拆开过？” 方若宁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李权应该是教褚峻中怎么打开手机了，他做事靠谱。” 冯雪静明白过来，“难怪你还要我拐道弯去找褚律师，我还想着有什么话我直接传达就好了。” 方若宁笑了笑，“霍凌霄太敏感了，我必须得小心慎重。” 两个女孩子从洗手间出来，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了会儿，方若宁看着时间快要接孩子了，先行起身：“你俩继续聊吧，我去接轩轩了。” 冯雪静立刻拉着她：“不要啊……你就这样丢下我了？那我也走吧……” 方若宁推了推她，“你又没事，急什么，你俩继续聊会儿吧。” “……若宁，你抛弃我……” 方若宁与他们对视了眼，一切信息都在不言而喻中。 两名保镖全程跟随，却也没发现褚峻中拿走过方若宁的手机，把她的手机里安装了定位芯片。 方若宁离开之后，冯雪静看向褚峻中，好奇地问：“你是怎么拆开手机的？” 褚峻中左右看了看，确定方若宁等人已经出门了，才从兜里摸出一个很小巧的工具：“这是那位李先生给我的，他教我怎么拆手机，装芯片。” 冯雪静看着那个小工具，惊叹道：“你们都是高人啊！” “一般一般……其实我读书时对理科更感兴趣，只不过，家里长辈希望我继承衣钵。” “是吗？”冯雪静好奇地挑眉，“你看起来不像是听长辈话的乖孩子啊！” “我看起来像很叛逆吗？” “嗯，也不像，但感觉……就是很有主见的那种。” 褚峻中笑了笑，没说话。 冯雪静突然觉得两人聊得有点多了，顿时也不好意思，喝着咖啡转过头去，耳根子莫名其妙地发烫起来。 去幼儿园接了霍昀轩，方若宁主动给男人打电话汇报行踪：“我接了轩轩，今天晚上没有什么课程，不如回老宅吃饭吧。妈今天还打电话问你的伤怎么样，她不放心，说要过来看看，我想我们回去好点。” 霍凌霄想着手头还有一堆事情没有处理完，交代道：“那你们先过去，我估计要晚点才能回去，不用等我吃饭了。” “好吧。” 挂了电话，方若宁看向儿子，笑了笑：“我们去看爷爷奶奶。” 霍昀轩看着她，好奇地问：“妈妈，你不用上班了吗？” 方若宁笑了下，“是啊……我被你爸爸炒鱿鱼了。” 她用英语说的这个词，霍昀轩自然是听懂了，顿时好奇不解地问：“为什么？爸爸不想跟妈妈一起工作吗？” “爸爸想要我多陪陪你，爸爸妈妈都太忙，顾不上你，心里很愧疚，想要多陪陪你，好不好？” 小家伙脸上露出笑意，“好！反正爸爸能挣很多很多钱，妈妈就在家里休息着好了，你们再不陪陪我，我都要长大了。” 小家伙在幼儿园一年多，学会了不少新词汇，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意思了，想着儿子马上就五岁了，方若宁也不禁感慨时间真快，儿子真是要长大了啊！ 回到霍公馆，霍夫人看着大孙子自然高兴，霍子谦更是兴奋不已，两个小子很快就一起上楼玩了。 方若宁跟霍政钊聊了聊公司的情况，手机响起， 她看着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心里不禁咯噔一蹦。 难道这么快，赵林朗就给她打电话来了？ “爸，我去接个电话。” “去吧。” 霍公馆很大，方若宁走到庭院一处秋千的地方才停下，接通来电，“喂，你好。” 那边，沉默。 方若宁心里的预感越来越烈，迟疑了下，才忐忑地问：“阿朗，是不是你？” “嗯。”赵林朗终于出声，“我还担心，霍凌霄连手机都给你管控着。” “没有……”方若宁在秋千坐下来，想着自己的身体没有摇晃，只是坐着，嗓音在对方听起来低低沉沉，哀伤无力，“他只是让保镖跟着我，并没有约束太多。” “这还不算多？你是一个成年人，不是三岁孩子，走到哪里都被人跟踪监视着，这还不过分吗？” “他怕我再跟你见面……” “我知道，所以连公司都不让你来了。”赵林朗紧接着说了这话，两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方若宁心里微微紧张，但还算镇定，手机已经安装了定位器，她现在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如果赵林朗冒险要来找他，她就将计就计把事情来个了断。 两人一直沉默着，方若宁也没说要挂断电话，这般依依难舍的态度，让赵林朗心里又泛起波澜，认为她肯定是思念自己的。 “宁宁……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最多一个星期，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们就能重新在一起了。”赵林朗的声音再度传来，打破静寂的沉默。 方若宁一听，心里疑惑，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在尘埃落定之前，他都不会跟她见面了？ 如果这样的话…… “阿朗……我怕……我怕霍凌霄会一直这样监视我，我根本就没有人身自由……到时候，就算你能得到霍氏，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而且……霍凌霄肯定不会放弃的，他一直还在寻找证据证明你的身份，现在他连我都瞒着，什么都不跟我说了……阿朗，我真得好怕……” 赵林朗听着她的话，安抚道：“你放心，我会有办法把你弄出来的……” “你有什么办法？”她像是突然失去了镇定，又埋怨起来，“都怪你，弄得我现在里外不是人……他每天回来后对我冷嘲热讽，甚至……甚至——” 后面的话，她突然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赵林朗心里一急，“他对你怎么了？他是不是强迫你？” “阿朗……总之你快点吧，我现在每天都度日如年，跟囚犯差不多……” “宁宁，你在哪里？你现在在哪儿？” “我现在……我回霍家了，我带着孩子来了霍家这边，霍凌霄说，他晚点才回来……”电话没打完，她突然急声道，“有人走过来了，我不能跟你说了，如果让他知道我又跟你联系上了，他肯定会连手机都没收，以后我们就——”话没说完，她突然挂断。 电话那边，赵林朗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下意识喊道：“若宁！若宁！” 可通话已经结束。 赵林朗看着挂断的通话，眉宇紧蹙，面露焦虑。 原本打算再等两日的，可现在显然是来不及了。 他微微一思忖，想着如果这个时候方若宁失踪，对霍凌霄来说肯定也是一大打击！到时候，他后院起火，腹背受敌，一定会无暇兼顾公司，那他的胜算也就更大一些！ 他听说，霍凌霄从国外一回来，出了车祸都无暇自顾，带着一身伤痛还在努力奔走号召，想靠融资来增加筹码，扩大胜算。 霍家毕竟是地头强龙，振臂一呼的号召力还是有的，万一真得被他拉到巨额融资，那他手里这十亿美金也不顶用了…… 这么一想，赵林朗当机立断，立刻起身离开住处。 车子上路之后，他给冯雪静又打了个电话。 第342章 心生疑窦去调查 那边，冯雪静听到他的声音便不客气地道：“你又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再去骚扰若宁，她已经被你害得够惨了！我今天约她出来坐了会儿，两名保镖跟着她，寸步不离，连我们去洗手间都被监视着！这都是被你害的，霍凌霄现在对她一点都不信任了，你这是破坏别人的家庭！” 赵林朗优雅闲适地控制着方向盘，耐心地等那边全都说完，而后才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我这不是害她，我是去解救她。既然霍凌霄已经对她不信任了，那两个人还怎么过日子？往后余生几十年，难道若宁就要一直被保镖监视着，连基本的人权和人身自由都没有？” 冯雪静知道他口才了得，一时哑口无言，沉默了下，才咬牙切齿地道：“总之你不要再去骚扰若宁，你都已经死了，那样欺骗她，你还好意思再回来吗？你怎么有脸的？你们已经错过了，这一错过就是一辈子你懂吗？！” “我不懂，我只知道，若宁现在很痛苦，需要我的帮助。我还知道，她现在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她爱的人是我，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改变过。” “如果我一直没有回来，或许，她能跟霍凌霄相安无事地过下去，可现在我回来了，她能拥有真正的幸福！” 冯雪静忍不住冷笑，“你真是疯了！你是个彻头彻底的神经病！” “随便你怎么说……”赵林朗显然已经油盐不进，刀枪不入了，尽管冯雪静骂的这么难听，他也能淡然自若地笑着回应。 冯雪静冷哼：“你要做什么我管不了，你不要再来找我就行了，否则被霍凌霄知道，我也要被你牵连！没事挂——” “你等等！”赵林朗抢在她挂断电话之前，连忙叫了住。 “你还有什么事？” “我要你帮我约若宁出来。” “这不可能！”冯雪静毫不犹豫地拒绝。 “冯大小姐，我劝你识趣一点，你们冯家这两年好不容易生意有了起色，你总不希望突然出什么事情吧？”男人驾着车，英俊的面庞带着阴险的笑意，嘴角微微勾起。 那边，已经回到自己房间的冯雪静闻言，面色倏然一凛，愤怒又不敢置信地问：“赵林朗，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男人越发放肆，直截了当地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帮我，你冯家继续发大财，要么……你拒绝我，你冯家也准备关门大吉。” “你敢！”冯雪静要气死了，“你怎么跟疯狗一样？逮谁就咬？！” “冯大小姐，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觉得我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你家那个哥哥，我了解过的，我若是从他身上下手，想要整垮你们冯家，易如反掌！而且，你俩不对盘吧，所以，就算你知道他要跳入陷阱，你去劝他，他也不会听吧？说不定，你越是劝，他跳的越是快。” “你——”冯雪静气得攥拳，完全被赵林朗掐住七寸。 但其实，到底是谁入了瓮，谁又清楚呢？ 状似气愤到说不出话来，手机两端俱都沉默。 “冯大小姐，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考——” “不用了！好，我答应你，我帮你约若宁出来，不过今天不行，今天我们已经见面了，我现在再约她出来，霍凌霄肯定会起疑，明天吧……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就算把若宁约出来，你的阴谋也不会得逞！” “呵呵……那是我的事，不牢冯小姐费心了，那么——明天，我等你的好消息。” 另一边，没有回应，直接愤愤地挂了电话。 冯雪静心跳惶惶，沉沉喘出一口气，眨了眨眼平息动乱的心情。 其实，帮这个忙不算什么，现在，他们才是猎人，赵林朗是猎物，他们正布下天罗地网，等着赵林朗一步一步自投罗网——只是，在赵林朗面前，还是得装装样子的。 “喂，若宁。” “小静，怎么了？” 冯雪静道：“赵林朗又联系我了，让我约你出来，还威胁说我要是不答应，就要整垮我们冯家的生意，我就答应了呗——明天我会约你，你做好准备，赵林朗很可能要想办法把你带走。” 另一边，刚刚回到客厅的方若宁，一听这话顿时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庭院里有汽车声传来，她站在客厅门口回头，见车门打来，下来一身伤行动依然不便的男人。 “好，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他回来了，先挂了。”方若宁看着霍凌霄，沉沉回应了闺蜜，放下手机。 霍凌霄腿上的伤恢复不太理想，走路也慢，方若宁连忙又步下台阶，走到他身边去，默默看了他一眼，搀扶住他没受伤的那条手臂。 可是下一秒，男人便面无表情地撇开她。 方若宁自然尴尬窘迫，清澈漂亮的眼眸怯怯地抬起瞥他一眼，低声道：“这是在家里，你跟我闹别扭也要注意分寸吧，不然让爸妈看见，让轩轩看见，会为我们担心。” 她说了这话，再去挽着男人的手臂时，对方终于没再拒绝。 方若宁默默吞咽了下，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两人慢吞吞地上台阶，进了屋。 “凌霄回来了。”霍夫人看到大儿子，连忙迎上前来，心疼担忧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伤得这么严重，怎么不多住几天医院？工作再忙也不如身体重要，你这伤养不好以后会落病根的！” 妈妈总归是唠叨些，霍凌霄淡淡回应了句：“没事的，我有分寸。” 霍政钊走上前来，目光沉沉地看了大儿子一眼，又安抚霍夫人：“好了，不要担心了，公司现在这个情况，他在医院里怎么可能趟得住，快点坐下，别站着了。” 霍夫人埋怨：“公司公司……我知道公司重要，可是钱没了能再挣，公司没了也能东山再起，要是身体有什么毛病，那吃苦受累的都是自己，家人也跟着担心……” 方若宁笑着看向长辈：“爸、妈，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凌霄的。” “嗯。” 在霍家吃了饭，晚上霍夫人希望他们能留下来住一晚，可是方若宁想到自己怀孕着，早起会有反应，担心在这里被婆婆看出端倪，而霍凌霄又因为还跟老婆别扭着，也不愿人前扮恩爱，所以两人双双拒绝，要求回去。 霍夫人挽留不住，送他们离开时还劝道：“功名利禄，财富权势，都是身外之物，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好好的，其它什么都不重要。这些日子，你们两都辛苦了，注意身体。” “嗯，知道了，妈。” 车子启动离开，方若宁见坐在车门边的儿子拿着一个魔方正在盲拧，也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她索性把心思都放到另一边的男人身上。 想着婆婆的话，她心里颇有感触，忍不住歪着脑袋靠在男人的肩膀上。 霍总裁还在别扭着，胳膊拐了一下，可是她撒娇一般抱着不放，又靠过去，两人闹了一阵，男人大概是觉得没意思了，才由着她靠过来。 “老公，我觉得妈说的很对，什么都比不上我们一家人好好地重要。” “是吗？我以为你的心已经不跟我们在一起了。”霍凌霄终于开口，不过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冒着酸气。 女人在他身上掐了把，低声娇嗔地道：“当着轩轩的面，你胡说什么！” “……”男人又高冷地沉默了。 “老公，等过了这些日子，我给你一个惊喜。”看着他别扭几天了，方若宁心里真是越来越忍不住，想把自己已经怀孕的消息告诉他。 霍凌霄冷嗤了句，扭头过来垂下眼眸淡淡睨了眼靠在肩头的女人，“是吗？你确定是惊喜，而不是什么惊吓？” 方若宁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抬起头看着他，想了想说：“或许……的确会让你吓到。” 男人脸色越发讥诮，“你想离开我，没门！除非我死！” 他现在误会了这个“惊吓”的意思，但方若宁也不想解释了，就让他误会着吧。 只有这样，她接下来的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车子平稳地朝着家门驶去，她靠在男人肩头，晃晃悠悠，不一会儿，就迷糊睡着了。 孕妇嗜睡，但霍凌霄却以为是这些日子她天天担惊受怕没休息好，扭头看了看她，见她恬静的睡颜，男人到底是心软了，沉声提醒：“开慢点。” 前面的保镖看了眼后视镜，隐约瞥见夫人靠在先生肩头睡着了，顿时明白过来，点点头：“是。” * 翌日一早，方若宁醒来时，床边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 昨晚回来的路上睡了一觉，回到家洗了澡之后，躺下反而睡不着了，辗转反侧一直到后半夜才又睡着，早上这会儿竟完全不知道霍凌霄什么时候起床的。 坐在床头愣了愣，胃里那种烧灼恶心感再度涌上来，她干呕了下连忙掀开被子下床，快步去到卫生间。 这几天，霍凌霄跟她闹别扭，在加上手臂和腿脚都有伤，倒给她“省事”了——晚上不用担心他会乱来，早上也不用跟他一起起床，正好掩饰了她怀孕的不便。 水龙头放到最大，她压抑着声音干呕了一阵儿，什么都没吐出来，但身体被这阵干呕弄得一阵一阵起鸡皮疙瘩，让她好一会儿都没缓过劲来。 刚直起腰准备刷牙洗脸，浴室门突然被人敲响。 她吓得心跳陡然一乱，抚着胸口去开门：“怎么了？” 霍凌霄站在门口，一条手臂依然吊在胸前，可纵然这样，气场还是让方若宁莫名心虚，“该是我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方若宁脑子里一嗡，心知他听到什么了，连忙说：“没有啊……我早上起来清清嗓子，不是很正常么？” 霍凌霄盯着她看了几秒，见她瞪着大眼睛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他又烦躁地收回视线，转身就走：“我去公司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哦……”方若宁有点丈二和尚，想了想，又跟出来问道，“晚上回来吃饭吗？” 已经走出卧室的男人甩了两个字：“再说。” 他走了，方若宁便放下心来。 以昨天闺蜜的说辞，应该就是今天……就在今天，她跟赵林朗就要有一个“了断”了。 去公司的路上，霍凌霄想了想，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细细斟酌，又找不出具体的点，心里始终不安，只好拿出手机打给家里的保镖。 “喂，先生。” “昨天你们陪着夫人去见冯大小姐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保镖答道：“没有。我们去的时候，冯大小姐已经跟那位褚先生到了，两人聊着天，夫人去了后，三人一起聊了会儿，看样子心情还不错，后来，夫人要去接小少爷，我们就先离开了。” 霍凌霄又问：“确定没有异常？” “我们就坐在旁边，一直盯着，夫人去洗手间，我们都跟着。” “嗯，好。你们在家注意点，有什么情况立刻跟我汇报。” “是，先生。” 合上电话，霍凌霄心里又平静了些，想到冯雪静，又想到昨天若宁说的话，他忍不住再度拨出号码。 冯雪静也在去公司的路上，看到霍凌霄的来电，吓得双手握着方向盘都忍不住抖了下。 他一大早打电话干什么？不会是东窗事发了吧？ 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可这个时候，她连跟闺蜜通风报信请求后援都来不及了。 原本想不接，可又想到以霍凌霄的谨慎敏锐，她若是不接，便越发说明有事。 犹豫再三，她强自镇定下来，接通蓝牙电话：“喂，霍总早啊！” 霍凌霄声音还算平和：“冯大小姐早。” “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冯雪静笑起来，“没事你还真不能找我，你没看现在的新闻吗，多得是丈夫跟老婆的闺蜜来往，来着来着就出事了——我可不想跟你私下有什么往来，让若宁知道了误会。” 听着她吊儿郎当的语气，霍凌霄原本想试探的意图宣告失败。 冷冷笑了声，他只好跟着冯雪静插科打诨：“你的想象力真丰富，放心，我很忠于我的婚姻。” “呵，希望如此。” “听说，冯大小姐看上了褚律师？” 冯雪静听着他那声冷笑，浑身皮肉都忍不住绷起来，生怕被他发现了什么。可等他这句话问出，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他只是怀疑他们昨天的见面，仅此而已。 “怎么，被霍夫人选剩下的男人，还不允许我出手？”冯雪静继续吊儿郎当，笑了笑说，“还是，你以为昨天若宁去见褚峻中，又是约会？” 霍凌霄还没回答，她又笑起来，“我说你也太多疑了！我要是若宁，铁定跟你离婚，成天乱吃飞醋，一会儿担心她跟赵林朗跑了，一会儿又怀疑她跟褚峻中暗度陈仓。” “我只是不想她再受伤害。”霍凌霄被她调侃的面色无光，冷声回了句。 “放心吧，若宁以前没有你罩着，也生活的光鲜亮丽，风生水起。” “……” “不过，昨天的事你真冤枉她了，你不会为此又跟她吵架了吧？昨天真是我，我家里现在逼着我成家，要给我介绍相亲，我不愿意，可又得堵住他们的嘴，那我只好自己去寻觅了，我想着褚峻中有家室有能力，长得也帅，人也绅士，比起那些所谓的豪门霸总富二代不知道好多少倍，我还确实挺心动的，可我又怕我冒昧约人家出来，人家不答应啊，所以就拉上若宁作陪了，正好，讨论的也是你们霍氏的事情呢——我俩要是真能成，霍氏集团就是我们的媒人。” 她这话里冷嘲热讽又把霍凌霄打击了一遍，最后还越说越没谱，霍凌霄听不下去了，一个字都没吐，直接挂了电话。 那边，冯雪静冷笑了声，自言自语地道：“想不到，我还有演戏的天赋啊！哎……真是一个被生意耽误了的灵魂艺人啊！” 被冯雪静这么一闹，霍凌霄心里彻底没了脾气。 而且他没想到的是，他刚到公司，冯雪静又主动给他打来电话。 “什么事？” “霍总，”冯雪静依然是不咸不淡的调子，“我能不能再接你家老婆用一用啊。我怕你又误会，先跟你打声招呼，你这边通过之后，我再去找若宁，省得害你多疑，回去又跟老婆吵架。” 霍凌霄一听不悦，“你又要找她干什么？” “我昨天无意中知道，褚峻中快过生日了，我想给他送个生日礼物，可是我对他不太了解，不知道他的喜好。若宁跟他在英国时就认识了，肯定对他了解的多一点，我约若宁出来逛逛呗，帮我选下礼物。我若是拿下了褚峻中，你也少一个情敌啊！” “不行。”霍凌霄想也不想地拒绝。 “不行？”冯雪静火了，“你未免太过分了，她是你老婆，不是犯人，你现在对她这种行为已经侵犯了她的人权。她是律师，最懂法律的人，可你却对她做出这种违法的事情！” 第343章 成功入瓮命悬起 “再说了，你把她一个人关在家里，她不无聊么？无聊了就会胡思乱想，度日如年。你这样做，不等于是在逼着她对你反感，逼着她逃离你吗？你这是把她往外推！” “冯大小姐，你说的越多，我越是怀疑你别有用心。” “呵，你真是不可理喻！你都派保镖跟着，我能怎么着？我也是为若宁好，想着我陪陪她，散散心，也让她心情好受一点，你没发现她最近瘦了很多么，下巴都尖了，就剩一双大眼珠子挂在脸上了。再这样下去，我怕她会得抑郁症。” 霍凌渊原本已经要挂电话了，可听到这话，心里还是动摇了。 若宁最近瘦了很多是事实，而且胃口一直不好，抑郁症的表现中就有这两点…… 这么一想，霍凌霄心里又担忧起来。 冯雪静给他打完了电话，立刻就又给方若宁打了电话，把这一早发生的事全都跟她说了。 “我觉得，你再打电话报备下吧，不管是撒娇也好，生气也罢，反正你要得出来才行。” 方若宁紧紧攥着手机，应了声，忐忑不安地抿了抿唇。 昨天出去，今天又出去，他肯定会怀疑，不会答应的。 这会儿她打电话过去估计也无济于事。 正踌躇着，卧室门被人敲响。 “夫人，先生交代，您若是在家里闷得慌，可以出去走走，但是我们兄弟得一路跟着，确保您的安全。”保镖推门进来说道。 方若宁心里暗喜，瞳孔里划过光亮，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出门时，方若宁的心情既期待又紧张，既忐忑又惶恐。 这一趟出门，不知道迎接她的是什么了。 “看来霍凌霄是真得爱你，怕你关在家里真得了抑郁症，竟舍得放你出来。”两人约了见面的地方，冯雪静看到她笑了笑，说着。 “嗯，我从没怀疑过他对我的感情，我只是一直不明白，我们相识时间明明不算很长，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想到那个男人，她心里就忍不住泛起温暖，脸上的笑都格外散发光彩。 “行了，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忙，还要被你撒狗粮，真是太过分了！”冯大小姐不满地抗议。 方若宁笑了下，按捺着心里的惶恐焦躁，压低声道：“你通知他没？” “还没……我说了是出来给褚峻中买生日礼物的嘛，你起码陪我转转，选个礼物，演的像一点。我等会儿跟他联系，看他到底是有什么手段来见你。”冯雪静同样压低声回复，又不放心地扭头看她一眼，郑重地道，“你可千万千万要小心！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嗯，我知道。”她摇了摇手机，“我还有个暗卫。” “嗯，希望能一切顺利。” 两人逛了几家男装精品店，暂时还没看中喜欢的礼物，冯雪静一直拿着手机在聊天，跟赵林朗通知消息后，默默地看了好友一眼。 方若宁的心，顿时悬起。 “走吧，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嗯。” 两人走出男装店，门口等着的两名保镖默默跟随。 身后，有人议论起来。 “这谁啊？出门还带着保镖，太威武了！” “你太孤陋寡闻了吧？前阵子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这可是霍氏集团总裁霍凌霄的夫人，叫方若宁好像……” “霍氏集团？” “是啊！” “哎哎，霍氏集团是不是真得要被收购了？前几天，霍凌霄还出车祸了，都说是因为公司要被收购，他束手无策了，失手出车祸……” “不知道，不过听说这一次对方来头不小，霍氏怕是真得要改名换姓了。” 身后三四个声音悄声议论着，方若宁虽然已经走开几步，却还是听到了。 冯雪静自然也听到了，挽着她的手臂默默用力扯了下，“别理这些闲言碎语。” “没事……走吧。”方若宁淡淡一笑，未予上心。 两人继续逛着，碰到一起时，方若宁忍不住忐忑地问：“他有没有回你？” “没……要不要再问问？” “不用了吧……”表现的过于主动，反而让人起疑。 “嗯，我倒是好奇，他怎么出现。” 方若宁没说话，但心里其实也疑惑不解。 现在的心情，大概就像等着约会的少女一般，既怕男朋友不来，又怕男朋友乱来…… 两人逛了好一会儿，方若宁都有些累了，冯雪静装装样子也得买样东西，后来选了一副袖扣。 “行了，找地方坐着歇会儿吧。” “嗯。” 两人到了一家奶茶店，各点了杯喝的东西。 方若宁让保镖找位置坐下，保镖客气地点了点头谢绝了，还是默默地站在店门口那边。 “这个赵林朗，到底怎么回事……他该不会知道什么了吧……”找了窗边的位置坐下，冯雪静看了看时间，皱眉低声说道。 方若宁心里也慌张起来，担心赵林朗是不是发现了端倪，识破了她的意图。 “再等等吧，也许是有什么事耽误了，也许……人已经来了，只是看着保镖在场，还不知道怎么靠近。” 她这么一说，吓得冯雪静连忙抬头四处看了看，“不会吧，你说他已经来了？” “哎！你别看来看去的，等会儿引起保镖注意。” 冯雪静连忙又收回视线，压低声再次叮嘱：“不管怎样，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嗯，我会注意的。” 直到两人喝完饮料，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方若宁现在是孕妇，难免尿频，刚走出奶茶店便微微皱眉，“我得去洗手间一趟。” “走吧，我跟你一起。” 两人朝着洗手间走去，保镖在后面几米远的位置跟着。 洗手间要经过一道安全门，再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两人正常走着路，没有多想什么，不料拐弯后经过一个关闭着的安全门时，门板突然被拉开。 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身影钻出来，两人下意识回头，纵然对方带着鸭舌帽盖住了上半部分面庞，可还是让她们一眼认出，那就是赵林朗！ 挨着安全门一侧的人是冯雪静，男人窜出来，把两人吓得一跳，本能地转过身来，面色惊骇。 下一秒，方若宁的手臂便被钳住。 “啊——”这一声惊叫，不是故意发出，而是情不自禁地发出。 因为这一切来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冯雪静反应过来，立刻拽住方若宁的另一边手臂，“你干什么！来人！快来人啊！” 她扬声喊出，下一秒，便看到保镖急速冲上来！ 她的目的并不是真正牵制赵林朗，而只是演戏给赵林朗看，所以她当然不希望保镖拦住他们。 慌乱中眼神瞥了眼对方，赵林朗也领会得很快，一脚踹上来—— 结结实实的一脚！毫不含糊！ 冯雪静一个弱女子，哪能挨得住那一脚， 顿时一声痛呼，整个人向后踉跄飞去，直直撞到了飞奔赶来的保镖。 “快！去救人！”冯雪静被他们一把扶住，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地喊。 另一名保镖早已经冲上去，一把推开防盗门去追，然而，却没料想到，地面上被撒满了圆珠子，两个保镖刚冲出门便摔了个底朝天。 “快！快点啊！” 冯雪静捂着肚子扶在门边，急声喊道。 保镖训练有素，摔倒后一秒犹豫都没有，立刻又起身去追，然而就是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等他们追上去，便已经不见踪迹。 “快，你继续追！我给霍先生打电话，找商场调监控！” “是！” 两名保镖立刻分头行动，一个去追，一个又转身回来。 “冯小姐，你怎么样？”保镖见她还捂着肚子，严肃问道。 冯雪静扶在墙边，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快通知霍凌霄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嗯！” 保镖一边打电话一边朝着商场里面跑去，准备去联系工作人员查看监控。 冯雪静的疼痛不是假装的，整个人佝偻着腰，扶在墙边缓了好一阵儿，才慢慢舒展开来。 旁边有路人围观，议论纷纷，她看着那条安全通道，心里默默祈祷着好友平安归来。 “霍先生，夫人不见了！”保镖电话打出去，沉声汇报，声音里满是谨慎小心与愧疚。 正在公司忙碌着的霍凌霄，一听这话整个人猝然站起，脸色凌厉紧绷，眼眸锋锐骇人：“什么？！怎么回事？” “夫人跟冯小姐在逛街，本来一切挺好的，后来，两人去洗手间，经过一个安全门时，被人掳走了。” “不是让你们跟着吗？！”霍凌霄整个脑子一嗡，声音雷霆大怒。 “我……我们是跟着，就是刚刚转弯，就那么一瞬，突然就——” 霍凌霄咬牙，“废物！” 保镖知道他们难辞其咎，这会儿也不辩解，只是道：“我去调商场监控，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嗯，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霍凌霄起身就走。 陈航刚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文件，见老板气势汹汹地起身走来，顺势把胸前吊着的绷带也拆了丢在一边，顿时意识到大事不妙：“霍总，怎么了？” “若宁被人掳走了。” “什么？”陈航也是骇然一惊，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是赵林朗？” “除了他还能有谁？！” 半小时前，下面的人汇报，说赵林朗离开公司了。他叮嘱手下一定要跟紧跟牢，可不想，还是出了事。 电梯里，霍凌霄亲自给跟踪赵林朗的人打电话。 “喂，霍总。” 霍凌霄隐隐咬牙，“你们在什么地方？” “国际大厦这边，不知道盖勒来这里干什么。” “你们确定，盖勒在车上？” 保镖一愣，“我们……我们从公司出来，一直跟着，中间因为堵车掉了一段，但根据定位很快又追上了。” 霍凌霄出差回来之后，便派人找机会给赵林朗的座驾偷偷安装了定位器，现在，赵林朗的一切行踪都在掌握之中。 不过，出了这事让他明白了，看来定位器已经暴露了。 “你们跟的车上没有盖勒，不用跟了。” “什么？”两名保镖都是一愣，面面相觑。 奔驰迈巴赫上，肯尼看着后视镜，见后面的车子掉头离开了，立刻给赵林朗打电话。 “先生，他们突然掉头离开，没有跟踪了，估计是已经得到消息了。” 赵林朗的声音沉沉传来：“知道了。” 手机收起，赵林朗回头看了眼副驾上坐着的女人，笑了笑，“若宁，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霍凌霄再神通广大也找不到。” 方若宁看着他，神情看似冷静，可眸底依然写满了纠结挣扎：“林朗，你要干什么？小静只说你要见我，可是你……你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在这座城市，没有什么是他找不到的地方，你这样做太冒险了，公司收购还未成功，你这样做无疑是给自己增添麻烦，万一你的身份暴露，霍凌霄就——” “放心，不会的。”赵林朗看了她一眼，勾唇一笑，继而腾出一只手来拉着她的手牵住，“我也想多等几日，可昨天听你说了霍凌霄现在对你的态度，这一夜我都辗转难安。” “林朗——” “嘘……先听我把话说完。”赵林朗笑着，一副绅士儒雅的模样，“霍氏集团，我一定会收入囊中，但是你，我也必须夺回。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他找不到你的。” “可是，那又如何，我不可能一辈子躲藏着啊！我现在的身份还是霍凌霄的妻子，我跟他没有离婚，我——” “你们不需要离婚。”男人笃定地道了句。 方若宁一听，顿时惊骇地瞪眼，看着她沉默了好几秒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不需要离婚？我们不离婚的话，我就是一直霍凌霄的妻子……” 赵林朗回头看她，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你先安心，一切交给我。” 方若宁脑子里嗡嗡直响，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不成，他还要制造意外害死霍凌霄？ 就像，当年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一个人当他的替死鬼一样吗？ “林朗，你是不是想害霍凌霄？” “林朗……你，你不可以——” 赵林朗看她一眼，“怎么了？你心疼了？” “我——”女人纠结，两手在面前无措地颤抖，艰难地道，“这无关心不心疼……说到底，霍凌霄没有做错什么，你夺走了霍氏集团，还要把他……这未免……未免太绝情了，他是轩轩的父亲啊！你这样做的话，轩轩就失去爸爸了——何况，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万一被警方知道——” “你放心，我会做的天衣无缝。”赵林朗目视前方，侧面带着温柔又阴邪的笑意，“霍氏集团被收购，总裁不堪重击，自杀也是有可能的，何况，他前几天刚发生了一场车祸，所以到时候，大家不会多想，只会觉得是他失去了霍氏，一蹶不振，想不开……” “再说轩轩，轩轩没有失去爸爸，以后我就是轩轩的爸爸啊！”男人满足地叹息了声，又回头看她，“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轩轩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爱。” 方若宁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扭头看了看窗外，“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现在是白天，到处都是电子眼，霍凌霄现在肯定已经知道我被你掳走了，他神通广大，很快就会布下天罗地网。” “嗯——他是已经知道了，”赵林朗点点头，不过却话锋一转，又得意地道，“可惜知道也没用，我的迈巴赫被他安装了定位器，他以为我不知道，呵……真是太低估我了！离开公司时，他也派了人跟踪我，不得不说，他为了防我可真是用尽手段，不过……还是防不胜防。” 方若宁这才明白，难怪他得到消息后这么久才来，原来是被霍凌霄派人跟着。 “安心吧，什么都不要多想了，等这一切尘埃落定，我就把轩轩也给你带来。” 方若宁一脸紧张，看着他，声音满是不确定：“希望一切都能像你说的这样吧……”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的确很顺利，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她数次看向后视镜，想知道李权有没有跟上来。 可是，即便李权跟上来了，她也不知道对方开的是什么车。 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她整颗心也控制不住地越发提起，只盼着李权能跟上，盼着霍凌霄能及时来救她。 * 保镖调了商场的监控，可惜，并未查到有用信息。 商场的地下车库有监控死角，对方显然很精明，可能是把车停在监控死角的地方，又或者……是早就安排了人前来接应。 霍凌霄转过身来，看向冯雪静，眸光冰冷犀利，“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再跟我说一遍。” 冯雪静无奈地皱眉，“我已经说过几遍了，事发太突然，我真得没有反应过来，我更没想到——” “冯雪静，你再继续跟我装！”没等她说完，霍凌霄冷厉地打断，“赵林朗人本来在公司，他难道有千里眼顺风耳，知道你们在什么地方逛街？他离开公司时，我的人一路尾随，可还是被他逃掉，这一切说明，他早就有所准备。” 第344章 千钧一发恩人到 面对着男人压迫力极强的视线，冯雪静无法淡定了，眼眸左右瞟了瞟，吞吐道：“那个……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 她一说这话，霍凌霄便知道自己的预感是对的。 离开商场监控室，在一个僻静地方暂定，冯雪静吞了吞口水，无奈地道：“我真是要被你们俩折磨死……一个逼着我帮忙，一个又……霍凌霄，先说好，这件事你不能怪我，是若宁求着我帮她，我也没办法……” 霍凌霄盯着她，面色阴沉骇人，“所以——是你通知赵林朗来这里，若宁故意被他掳走的？” 冯雪静也盯着她，迟疑，继而点头，“是。” 男人暗暗咬牙，一手扶在额头，转过头去。 空气突然安静。 冯雪静胆战心惊，好怕他一个回身就掐住她的脖子，送她去见阎王了，连忙解释：“我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可是若宁说，这是唯一接近赵林朗取得证据的方法了，她不想让你失去霍氏，更不想赵林朗一直成为笼罩在你们头顶的阴影，她只能以身犯险，去试一试。” “还有，这件事，李权——” 她急急忙忙的解释还没说完，霍凌霄的私人手机响起来，他一边拿出电话一边眸光锋锐地看向她，“李权？” 下一秒，垂眸一看，手机上显示的来电正好就是李权！ 虽然人已经被他炒掉了，但电话号码忘了删除。 见他迟疑着没有接听，冯雪静不解地瞪大眼眸，伸长脖子看了眼，“李权？你快接啊！他知道若宁的下落！” 霍凌霄阴鸷的黑瞳瞥了她一眼，顿时全都明白了——看来这件事知情人不少，就唯独、偏偏，瞒着他！ “喂，李权。” “霍总，我跟着夫人的手机定位沿着楚雄大道一直往西走，现在都快出市区了。”电话里，李权急声汇报道。 “楚雄大道？” “嗯。” “赵林朗的车子确定了么？” “暂时……没有。车流量大，信号只显示位置，无法确定具体车辆。” “好，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霍凌霄那只手握着手机，凶狠阴沉地朝她点了点：“这笔账，我等事后再跟你算，要是若宁有个什么意外，你给我等着！” 冯雪静气鼓鼓，朝着男人的背影喊：“我是无辜的好不好！你们夫妻俩的事，为什么要连累我？” 虽然喊话抗议，可看到霍凌霄转身匆匆离去，她又赶紧追上：“喂！你慢点啊，我跟你们一起去！” 现在，所有人的心都高高悬着。 * 方若宁手机响起，一次、两次、三次…… 当着赵林朗的面，她不敢接通，只好按了静音。 她必须保证手机在手上，李权才有可能找到她，心底里暗暗祈祷着，赵林朗千万不要注意到她的手机，千万不要。 可不想，下一秒，手机又响。 她紧张到手指发抖，从包包里摸出手机，正要再次静音时，不料男人突然一把将她手机抢走。 “林朗！” 赵林朗腾出另一只手，打开车窗。 方若宁明白他的意图，眼眸瞪圆：“林朗！你把手机还我，林朗——啊不要！” 看着他将手机扔出去，直接飞进了沥青路两边的杂草丛里，方若宁几乎要开门跳车！ “谁让你扔我手机的！你太过分了！” 男人面不改色地道：“你拿着手机，不等于告诉警方我们的下落吗？放心，我明天给你带一个新的来，不会让你跟我断了联系的。” 方若宁还是很生气，又开始耍小脾气，“停车！我要下去！我要回家！” “宁宁，别闹了，很快就要到了。”赵林朗脾气出奇地好，扭头看了她一眼，温柔地笑着，“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带出来，怎么可能送你回去？你现在回去，霍凌霄肯定会被你捆起来，说不定还会更加虐待你。” 她一下子愣住，像是被吓坏，一动不动了。 “就是这里。这一片是城中村，但许多房子也都规划建设的不错，我在这里找了一个干净的小院，你暂时住下。”车子离开大马路，朝着一片居民区驶去，赵林朗解释道。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的光景，太阳依然火辣辣，紧挨着一栋栋高楼大厦的城中村，家家户户都是两三层的小洋楼，屋前一个庭院，院子里或是种着果树，或是搭着葡萄架。 看上去，环境倒是清幽雅致。 车子缓速驶过，方若宁一路看过去，皱眉道：“可是住这里，生活不方便吧。”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车子停下，赵林朗率先下车，快走几步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车门。 “来，下车，小心点。”赵林朗绅士地一手护在车顶，领他下车。 他现在言行举止温柔周到，可依然没有抹去女人心底对他的恐惧。 她清楚地记得，霍凌霄发现他们的那天，仅仅就因为她不想吃日料，就被他粗鲁地捉着下巴强行硬塞。 “就是这个庭院，打扫的很干净——我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心愿就是，以后有钱了买一栋小洋楼，不要很大，但一定要远离尘嚣，然后，养上几只小宠物，还要在庭院里种上果树，搭上葡萄架——”他一边解释着，一边推开四合院似得小庭院，笑着一伸手，“你看，这是不是跟我们小时候的梦想很接近？” 话音未落，一只浑身雪白的萨摩耶欢快地跑过来，她看着微微笑了笑，却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 “放心，她不咬人。”赵林朗安抚。 方若宁笑了下，不自在地道：“其实……我现在不喜欢小宠物了。” 她不是不喜欢小宠物，只是现在怀孕了，对这种来历不明的宠物自然是敬而远之，以免伤了肚子里的宝宝。 赵林朗却不知其中深意，笑容僵了下又道：“没关系，你不喜欢她，不用搭理就好了。” 说着，男人抬脚朝狗一踹，围着他们转悠的萨摩耶惨叫了声，嗷呜叫着起身又跑了。 方若宁皱了皱眉。 “来吧，我带你进屋看看。” “嗯。” 两人穿过庭院，走进客厅。方若宁刚迈进门槛的那一刻，赵林朗便一把抱住她，力道前所未有得紧。 “啊！”女人吓得一惊，双手下意识抵住他的肩：“林朗，林朗，你……” “若宁，若宁……”男人痴狂一般，朝她落下吻来，“若宁，我终于等到你了……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你知道我这些年想你想的多苦吗？若宁，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若宁……” 他像是魔怔一样，抱着怀里的女人，如同被困沙漠饥渴数日的旅人终于获得了甘霖。 方若宁心里纠结不已，想要下手，可又怕那样做的话会引起他的怀疑，更害怕自己的回应会让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万一他要求更多，她该怎么办？腹中还有宝宝，她必须以安全为上。 何况，李权有没有跟上，霍凌霄有没有得到消息，她全都不能肯定…… 这个时候，她还不能贸然行动。 “林朗，你放开我……你不要这样……”不管男人多激烈，她一直左右闪躲着，“你不要这样，我现在心里很乱，想静一静——” 她挣扎排斥，赵林朗自然感觉到了。 亲吻的动作微微停住，他紧抱女人的双手改而捧住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气喘吁吁地道：“若宁……你难道不想我吗？这几天见不到你，我一直想着念着，现在终于……我都不敢相信，我就这样把你夺回来了。” 方若宁怯生生地瞥他一眼，双臂用力，坚决地将他推开，浑身防备着转过身去走开几步，眼眸微微后斜，紧张地不敢回头：“我……我们不能这样，就算是要重新在一起，也不该是现在这个时候，否则，我就成了背叛婚姻的罪人……我以后会被人辱骂看不起的。” “若宁！”男人跟上来，从后一把将她抱住，薄唇又在她颈间游移，炙热的呼吸灌进她的耳蜗，“宁宁……我知道，你在说气话，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好在命运眷顾我，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若宁，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我实在不能再等了，若宁……” 他的渴求如此明显，纵然没有把话挑明，方若宁也已经明白过来了。 脑子里轰然一响，她脸上都退去血色，在男人怀里艰难地转身过来，拧眉拒绝道：“林朗，不行……不可以，现在不可以……” “若宁，你还在犹豫什么？这个地方不会有人找来的，霍凌霄找不到这里来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只有我们两个——” “我知道，可是——”她吞咽，犹豫，双眸剧烈地闪烁，不敢迎视她，“可是……我还是觉得——” 赵林朗没给她犹豫拒绝的机会，这一次，再度直直吻下来。 “阿朗，唔——”他的呼吸直截了当地灌入肺腑，方若宁一句话没说完，反而被他越发深入。 脑子里轰隆隆直响，她只需这么咬下去，她的口腔里就会有他的血液——她上网查过了，这种方法足够提取他的DNA，确定身份！ 可就是，现在时机是否恰当？ 她左右纠结为难着，赵林朗却以为她是默许了，顿时更加热血沸腾，一手抚向她的衣扣。 “不——不要！”她突地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地一把将他推开，双手紧紧捂住衣领，眸光凌乱，“阿朗，我们不可以……我还没有准备好，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可以吗？” 赵林朗见她一身防备地慢慢后退，脸色莫名阴沉了几分，一边朝着她走近一边问，“你要准备什么？你给霍凌霄孩子都生了，对那种事还不陌生吗？当年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珍惜你，一直没有要你……怎么，现在你还不肯给我？” “不——林朗，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她继续后退，后脚跟绊倒了门槛，身体踉跄了下，吓得她惊叫一声连忙扶住门框，稳住重心后犹犹豫豫地继续后退，“林朗，你不要这样，不要过来了……我求求你，求求你——” * 离开市区后，外环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少，李权跟着定位轨迹，很快就判断出了赵林朗所架势的车辆。 视线里，驾驶室一侧的车窗好像扔出了什么东西，继而，他这边屏幕上显示信号停在一个地方。 从草丛里找到方若宁的手机之后，他一边赶紧赶紧上车，一边立刻给霍凌霄打电话，汇报情况。 一路尾随，车子到了那一处城中村之后，他把定位发给了霍凌霄，而后将车子停进一个僻静杂乱的小巷。 赵林朗太谨慎多疑了，剩下的路他只能步行，以免被发现。 好在，村子不大，而赵林朗的车他也已经确定下来，所以没花费多少精力，他便找到了那辆车。 手机响起，他看着是霍凌霄的来电，立刻接通。 “喂，霍总。” “你找到他们了没？”霍凌霄紧绷焦虑的声音传来。 “找到了。”李权回复，盯着那一处小院，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车牌是XXXXXX，但是没看到夫人跟赵林朗，我怕现在贸然闯进去，会坏了夫人的计划。” 霍凌霄一听这话就来火，“计划？！她的计划是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人身安全！你找机会，尽快把她救出来！我马上赶到！” “是……”李权犹豫了下，知道电话里说不清楚，只好先答应。 他当然明白，现在夫人的安危最重要，可是筹谋了这么久，如果不能等到最后一刻的话，那就功亏一篑了。 李权心里天人交战，犹豫着是现在冲进去，还是等时机。 好在，没有让他犹豫太久，一切便发生了转机—— 方若宁退到了庭院里，回头看了看门口。 赵林朗步步紧逼，嘴里还在继续蛊惑着：“若宁，你爱的人是我，你忘了吗？相爱的人做这些很正常，你放心，我一定会很温柔，很温柔的……若宁——” 他伸手出去，女人突然又后退了一大步，摇着头不住地请求：“林朗，你不要这样，我……给我一些时间……” “你要多久的时间？嗯？告诉我，你要多久，才能彻底接受我？” 方若宁红着眼眶，无措地摇头，唇瓣剧烈抖着，“我……我也不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太快了——” “啊——”庭院里的水泥地面不平坦，她脚后跟撞到了一处凹凸，身体又趔趄了下，赵林朗三两步上前，一把将她抓住，顺势再度抱进怀里。 “若宁，这不快……一点都不快，我们是青梅竹马，没有谁比我们更了解彼此，更爱彼此……”他捧着女人的脸，再度吻下来，趁着他意乱情迷之际，弯腰将她一把打横抱起，转身又朝着屋里走去。 “不要！林朗，你放下我！放下我！”怀里的女人突然又剧烈挣扎，赵林朗抱不住，被她挣脱，可她还没冲向门口，男人又将她抓住，继而一把甩上肩，扛起。 小腹直接抵到了他的肩头，她顿时整个人吓到心跳停止！只想着腹中宝宝，宝宝…… 这一刻，所有的理智都被惊慌害怕取代，她顾不得其它，双手拉扯他的衣服，不住地拍打，撕扯，脑袋偏转过去，逮着他另一边肩胛狠狠咬下。 赵林朗浑身一僵，因为吃痛而拧起眉宇，嘴里咒骂了句，他不得不出于本能赶紧抖掉紧紧咬着他不放的女人。 “贱货！”将她推开，他毫不犹豫地一巴掌甩上去，另一手摸向被咬的肩胛，指尖居然有了血迹。 “都已经跟我来了，现在装什么贞洁烈妇！既然你不喜欢温柔的，那我就来硬的！”双眸阴鸷血红，他咬牙切齿地说着，再度走向女人。 方若宁是看到他指尖的血迹，才知道自己把他咬伤了——既然咬伤了，那她…… 惊慌到失去理智的大脑一瞬间清醒过来，她顾不得外面有没有应援，顾不得去想能不能逃脱，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逃！拼尽全力地逃！豁出性命地逃！ 于是，抢在男人再次捉住她之前，她牟足了劲儿冲向门口。 赵林朗扑上来，扯住她的衣服，力道之大，她所有的衣扣顿时全都崩开。 “啊——” 一声尖叫，方若宁狼狈地抱着自己，整个人更加乱了方寸。 赵林朗看着她雪白细腻的肌肤，当即越发受刺激，愣了秒又要扑上去。 方若宁只凭着一股子求生的本能，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拉开门边冲了出去。 “救命啊——救命啊！”冲出了庭院，她一边疯狂地奔跑，一边大声求救，希望能有人发现她，来救救她—— 李权就候在小院旁边的一条窄巷里，因为不确定小院里是不是还有赵林朗的人，他不敢贸然靠太近，听到这声求救，他登时一激灵，定睛便看到衣衫凌乱的方若宁惊慌失措地奔跑出来。 眼眸一凛，他几乎是箭一般的速度冲上去，同时已经飞快地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第345章 得知二胎惊呆了 “夫人！” 方若宁只顾回头看着后面，不妨撞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这一声“夫人”落下，她顿时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回眸，看到是李权，她瞬间便知自己有救了。 李权还没来得及说话，手里的衣服已经落下来，将她露在外面的肌肤全都遮了住。 赵林朗很快追出来，看到李权，顿时眼眸骇人一凛，只消片刻，便明白过来！ “方、若、宁！”他阴森狠厉的口气，咬牙切齿都无法形容，那双眼，吃人一般盯着已经被李权护在身后的女人，“你骗我！” 方若宁浑身发抖，抓着李权胳膊的那只手，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指尖冰冷寒凉。 李权一边后退一边安慰：“夫人别怕，霍总马上就到。” “好……走，我们快走……” 话音未落，瞥见赵林朗上了车，下一秒，发动引擎，轰油门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不好！快跑！”明白赵林朗的意图，李权厉喝一声。 两人转身便跑，李权速度飞快，可惜要带着方若宁，也跑不快了。 他的车停在村头，这会儿显然来不及了。 赵林朗明白了一切，自然不会让他们顺利离开，双手握着方向盘，他看向那两人的眼神已经燃烧着火焰了。 “贱女人……我要你死！”油门持续踩下去，车身整个都在颤抖，突然像箭一样飞出去。 “夫人那边！”千钧一发之刻，李权指了个方向，将方若宁一把推过去。 下一秒，他还来不及转身应对，车子便已经直接撞上来。 “轰隆——”一声，李权整个人被顶上了引擎盖，被车子惯性带着又往前冲了十几米，然后狠狠摔在地上，滚出老远。 方若宁被他推开，躲到了墙角边的角落里，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她整个人连呼吸都停了住，只听脑子里嗡嗡嗡战栗的声音。 赵林朗疯了，人命在他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李权……李权—— 车子撞到了李权，发出巨大骇人的声响，终于引来村民的围观。 可惜，留在城中村里的多数都是老人跟妇女孩子，虽有人在门口目睹这一幕，却没人敢出来阻止。 车子停住，车头开始冒烟，李权摔在地面上翻滚了将近十米远，终于停了下来。 方若宁失去所有反应，僵在那里看着远处地面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心神剧裂。 如果李权因为她而失去生命的话…… “李权！”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破口而出，她本能地冲过去，扑倒在李权身边，“李权！你怎么样！来人！快来人啊！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快点啊！” 拍车门的声音传来，可方若宁充耳未闻，她想把李权拉起来，奈何他浑身都是血，她颤抖着根本就不敢动手。 手臂被一股力道捉住，赵林朗甩手就是一巴掌，反手又是一巴掌，“贱女人！我掏心掏肺对你，你却欺骗我！你心里从来没想过跟我复合，从没站在我这边，对不对？” “对！”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方若宁也无所畏惧了，头发凌乱地铺在脸上，她等着一双血红憎恨的眼眸，义愤填膺地吼出来，“赵林朗！你凭什么以为你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后，我还会跟你在一起？你爱我吗？不，你根本就不爱！你只是无法忍受我爱上别人，所以你威逼利诱，让我回到你身边！你以为我不懂么？我全都明白！我要帮助霍凌霄，我要阻止你收购霍氏的计划，我要拆穿你的真面目，我要你被警方绳之以法！我要替天行道！所以，我将计就计，欺骗了你！那又怎样！你现在犯下的罪行，足以毁掉你苦心经营的一切！” “啪——”话音未落，赵林朗又是狠狠一巴掌下来，继而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拉起，“你以为这样就能毁了我？呵，你未免太小瞧我了！再说，就算毁了我又如何？毁了我，我也要拉你垫背！有你陪着我，即便是到了黄泉路上，我也不孤单！” 他阴森森地笑着说完，狠厉地一把拽住女人的头发，扯着她要回到车上。 方若宁拼尽全力地挣扎，然而男女力量之悬殊，还会让她挣脱不开。 赵林朗拖着她走了两步，突然觉得脚下被什么绊住了，惊愕地低头一看，只见一只鲜血淋漓沾染着泥土灰尘的手掌，紧紧扣住了他的脚踝，而另一只手，则挥舞着一柄匕首刺上来—— 眼眸骇然一凛，他虽以最快的速度避开，可小腿还是被刀尖划过，顿时，尖锐的疼痛袭来。 “码的！”一声怒骂，他抬脚就朝男人踹下去，可李权死死扣着他的脚踝不松手，拼尽全力抬头看向方若宁：“夫人……快跑，快跑……先生很快就要来了……快——” “李权！”方若宁跌坐在地，因为头发被赵林朗拽着，整个人几乎贴在赵林朗的腿上。 看着李权浑身是血，看着赵林朗一脚一脚朝着他的脑袋踹去，她本能地双手抱住赵林朗的腿，阻止他继续施暴。 可盛怒之中的赵林朗哪里停得下来，最后索性把李权整颗头踩在地上，“找死！老子成全你！” 方若宁看着李权连挣扎都没了力气，不顾头发还在赵林朗手里便再次扑过去，死命地拍打着赵林朗地腿脚：“你放开！你这个恶魔！地狱恶魔！李权！李权！赵林朗你这个恶魔！你快停下！停下！” 李权满嘴的鲜血，可还在蠕动着嘴巴，虚弱地发出音节：“夫人，快走……叫先生……来，来救——快！” 方若宁听到他的话，虽然心如刀割，可不得不考虑现实，当即别过身来一把抓住赵林朗的手掌，重重咬下去。 “啊——”赵林朗吃痛，手掌狠狠一甩，方若宁终于重获自由，顾不得揉一下疼到麻木的头皮，踉跄着起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抹泪，看着地板上已经不成人形的李权。 赵林朗要去追，可是李权凭着一股顽强超越常人的毅力死死不肯松手。 不远处，几辆车子风驰电掣般冲过来，伴随着响彻四周的警报声。 赵林朗抬眸一看，顿时瞳孔剧烈收缩。 “妈的！”咒骂一句，他弯腰下去夺了李权手里握着的匕首，朝着他狠狠扎了两刀。 李权听到警笛声，便知道方若宁能获救了，意志一松懈，再加上挨了两刀，顿时陷入昏迷，手掌也失去了力道。 赵林朗看着已经跑出十几米远的女人，咬了咬牙，强忍着浑身燃烧般的怒意，放弃追赶，赶紧朝着自己的座驾走去。 车子在并不宽敞的乡道上掉了个头，他一边猛踩油门加速逃窜，一边赶紧打了个电话出去。 霍凌霄看着衣衫不整朝他们跑来的女人，整颗心像是被人死死攥在手心蹂躏着。 这一刻，再多的愤怒、不解、生气、恼怒，全都化作惊慌、焦虑、心疼、怜惜！ 这个傻女人，她到底明不明白，对他来说全世界都不如一个她来的重要！ 她为什么还要冒着这么大的危险，瞒着他进行这样“叛逆”的滔天计划！ 他到底是该把她狠狠揍一顿，还是应该把她紧紧抱住，深深吻住。 卡宴停下，车门打开，陈航说着什么，他根本无暇去听，脚上未愈，可他哪里顾得上，他健步如飞，将冲上来的女人狠狠一把抱了住。 “凌霄……凌霄……你终于来了——”方若宁扑进他的怀里，狼狈到辨不出本来模样，语无伦次地呢喃。 这一幕，对霍凌霄来说不陌生了，数月前，她被赵林朗从游乐园带走那一次，他赶到时也是差不多的情景。 而这一次，更凶险，甚至，命悬一线。 车上其它人也全都冲下来，朝着李权奔去。 方若宁投入他的怀里不过几秒钟，便一把推开他，手指无措地抓着他的衣襟，泪流满面地转身：“凌霄，快……救李权！救李权！他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 另一边，陈航等人已经奔到李权身边，见他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对着电话那边的救护车几乎是咆哮：“快点！快点！” 隔着远远的距离，霍凌霄也看到了地面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 眼眶瞬时血红，他紧紧地重重地握着妻子的手，一字一句地保证：“我一定会不惜代价救他，他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其实，早有村民在看到车祸发生时就已经打了120，这会儿，救护车已经到了村口。 路边停着的车子立刻让路，救护车很快赶到。 霍凌霄拖着受伤的腿跟方若宁一起来到李权身侧，看着他被救护人员抬上车，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没了生命体征，方若宁再度泪如泉涌。 “霍总，我是去医院还是追——” “去医院，告诉院方，不惜一切代价救他。”没等陈航问完，霍凌霄斩钉截铁地道。 “是，明白！” 对霍凌霄来说，赵林朗现在已经是亡命之徒了，自有警察收拾他，他最在乎的，就是最爱的妻子，和最忠心的下属。 救护车一路呼啸着朝医院驶去，方若宁原地站着，好一会儿，视线还定在救护车消失的方向。 霍凌霄深吸口气，把心脏放回原处，目光落下，盯着怀里的女人，种种情绪交织，让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方若宁里面的衣服被扯坏了，外面罩着李权的外套也已经染满了鲜血和灰尘。 还有她红肿不堪的面部，凌乱支离的头发…… 心疼，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浑身的神经都在跳跃，五脏六腑都在痉挛，可他还是忍不住要训：“方若宁！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许用这种以身犯险的方式来对付赵林朗，你把我的话全都当做耳旁风了吗？如果不是李权及时赶到，你想过后果吗？是不是我对你太——” “凌霄，我不舒服，我……”女人身体微微佝偻下来，拽着他的衣服弱弱低声地道。 霍凌霄眉心一凛，盯着她看了几秒，越发气不打一处来，“方若宁！我告诉你，你别想通过这种方式来——” “是真得……老公，我肚子不舒服，忘了告诉你，我怀孕了……我怀二宝了，已经快满三个月了——”女人抓着他的衣服，瘦弱的身体也发压下去，一手扶在腰间。 什么？！ 如遭雷击，霍凌霄整个人僵了住，双眸失去了焦距傻愣愣地盯着她，仿佛没听懂她的话。 冯雪静冲上来，看着愈发弯下腰的好友，大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送她去医院，肯定是动了胎气！快点！去医院！” 霍凌霄如梦初醒，眸光重新聚焦，看清怀里的人苍白的脸色，他才相信耳朵听到的话，下一秒，那条受伤的手臂都不算回事了，他力大无穷地一把抱起女人，转身飞快地朝着车边走去。 “医院！快！去医院！” 坐上车，霍凌霄依然保持着紧紧抱住她的姿势。 方若宁想着他还有腿伤，要从他怀里下来，被他恶狠狠地一把拦住，垂落的眼眸盯着她又是惊又是喜又是怒又是恨：“我现在很生气很生气！你最好听话点，否则尚方宝剑也护不住你！” 显然，聪明睿智的男人瞬间明白了一切。 明白这女人为什么连他的三令五申都可以不当回事，还敢做出这种事情来！原来是怀孕了！仗着肚子里有了个金疙瘩，算准了他不敢拿她怎么样！ 气！气！气！ 为什么他会爱上这样的女人！ 看似温温柔柔，娇俏可人，但实际上极有主见，胆大包天！ 他不容置喙无人敢挑衅的强势威严，在她面前形同虚设，不值一提！ 这一句话咬牙切齿地吐出，方若宁顿时僵在他怀里，不敢再动。 刚才那惊险万分的一幕现在还让她心有余悸，尤其是想到李权为了救她连命都豁出去了，她整颗心再度提起。 “凌霄，你说李权能挺过来吗？他伤得很重很重……”情不自禁地，这句话呢喃出声，她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只想听霍凌霄说句什么，哪怕是撒谎安慰的话，告诉她——李权会挺过来的，一定会。 霍凌霄虽然气到恨不得一把掐死怀里的女人，可当看见她满目愧疚与惊慌时，他还是心软了。 两人对视，沉默了几秒，男人才血红着狭长幽深的眼眸，微微吸了口气，艰难地道：“他一定会挺过来的，据说，他服役时，曾有一次执行任务，受的伤比这更重，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被换了遍，心脏一度都停止了跳动，所有人都觉得他不会醒来了，可他还是挺了过来——他这种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意志力远远超出常人，他一定会挺过来的。” 方若宁听了这话，眸底燃起几分希冀，“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凌霄，你不要怪他，是我让他这么做的，他是我们的恩人，是我们宝宝的恩人……” 霍凌霄点了点头，牙骨再度紧咬，沉声应：“嗯，我知道。”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怪的？ 要不是人家豁出性命去，现在他的老婆孩子怕都命悬一线了，他不会怪，只会感激。 从此以后，李权不是他的下属，而是他的兄弟。 “凌霄，我身上……有赵林朗的血迹，有了这个，我们就能确定他的身份了——” 霍凌霄看着她一身脏污，微微拨开她身上那件西装外套，见里面的衣服已经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男人眸底再度划过一片阴霾。 虽然“不虚此行”，可这种“取证”的方法还是让他不能接受。 男人大掌拉着西装外套将她紧紧裹住，咬了咬牙，再度重申：“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你都不许再以身犯险，我是男人，再大的风雨由我来挡，不需要你冲锋陷阵，更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安全来堵！” 见她不言不语，男人大掌握着她的肩捏了捏，“你听见没！” “听见了。” 只要赵林朗能解决掉，他们往后余生，也不会再遇到比这更棘手更惊险的困难了吧！ 很快抵达医院，方若宁被送到急诊室检查，当得知她是孕妇，急诊科医生立刻又叫了妇产科的医生过来一起会诊。 怀孕快三个月了，她还是第一次做检查，方若宁心里也很期待，想知道宝宝发育的怎么样了。 走廊里，霍凌霄看向一旁同样焦虑等待的冯雪静，冷沉的面庞依然紧绷，眼眸淡淡抬了下，“她怀孕的事，你早就知道？” “呃——”冯雪静面色一僵，脑子也僵住了，迟疑了下，舔了舔唇，缓缓点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知……知道，我劝过她，让她跟你说一下，她……” “冯大小姐，你可真是好胆识！”霍凌霄冷嘲热讽地吐了句。 冯雪静瞪着眼睛，连忙解释：“我是无辜的啊，这怎么能怪到我身上，你的老婆怀孕了，不肯告诉你，这关我什么事呢？说到底是你们的家务事，我能怎么办？” 霍凌霄冷冷瞥了她一眼，视线收回。 第346章 初见宝宝太激动 急诊科的门被推开，医生出来，取下口罩：“霍先生，霍太太的外伤不严重，考虑到腹部遭受过撞击，需要做个超声波看看胎儿情况。” “好。” 方若宁很快被推出来，男人立刻迎上去，腿伤发作，他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一路跟在她身侧安慰：“孩子会没事的，放宽心，先做检查。” 到了医院，方若宁心里其实就踏实了，闻言点点头：“宝宝很坚强，我能感觉得到，你也不要担心。你的腿伤跟手臂的伤都还没恢复，不要跟着我奔波了。” “我没事。” 到了检查室外，霍凌霄原本是要跟着一起进去的，可正在这时，手机响起。 一看是陈航的来电，他心里咯噔一蹦，担心是噩耗。 “若宁，你先做检查，我接个电话。”简短地交代了一句，他松开妻子的手，接通来电，“喂，陈航，情况怎么样？” 问出这句话时，他声音紧绷的连自己都觉得生涩。 陈航声音也是异常凝重：“霍总，这边情况不好，医生已经还在抢救中，但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我在想……要不要通知李权的家属。” 病危通知书…… 霍凌霄眼眸眯了眯，沉痛地咬牙，沉默了几秒，才道：“让医院不要放弃，不惜一切代价抢救，通知李权的家属吧，给他们买好机票，二老来了后什么都要安顿好。” “是，我明白。” 电话挂断，霍凌霄沉沉喘了口气，一边担心着为他效忠多年的兄弟，一边又担心着里面还在做检查的妻子。 走廊里又有人赶来。 “凌霄！” “霄哥！” 他应声回头，纪南尘跟席鸣都赶来了。 “什么情况？嫂子人怎么样？”席鸣关心问道。 “她没事，只是怀孕了，现在检查孩子的情况……” “怀孕了？！”纪南尘大吃一惊，“她之前流产时不是——” 话说一半，突然停住了，但意思各个都明白。 方若宁之前宫外孕流产，切除了一侧输卵管，按说以后很难自然受孕的，可这才不到一年时间，她居然又怀上了？！ 席鸣顿了顿，突然笑得不怀好意：“霄哥，你真是厉害啊！这样都能让嫂子怀孕。” 霍凌霄淡淡瞥他一眼，吓得他立刻闭嘴。 纪南尘严肃地看向他：“我在网上看到视频和照片了，救嫂子的那个人是李权吧？视频上，那车子几乎是百码冲刺的速度撞上来的，李权现在怎么样？” 霍凌霄微微摇头，心情沉重而压抑，“不乐观，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啊？ 纪南尘跟席鸣都是一僵，彼此看了眼，不敢再多问。 一大群人等在走廊里，很快，方若宁做完检查又被推出来。 “嫂子。”几人都跟她打招呼，方若宁一看来了这么多人，礼貌地笑了笑，“麻烦你们了，都跟着操心。” 纪南尘道：“我们还好了，最操心的人是凌霄，得知你被赵林朗掳走了，他方寸大乱，说话都说不顺了……” 霍总裁瞥了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这儿没你们什么事了……” 医生跟在方若宁后面出来，将刚才超声波的情况简单说了下：“霍先生，宝宝目前来看，胎动和胎心都在正常范围内，但因为霍太太有腹痛和轻微出血的情况，所以建议住院安胎……超声波检查的报告等会儿就会出来，你们可以详细看一下宝宝的情况。” 方若宁在里面已经听医生说过这些，现在医生又重新说给霍凌霄听，她盯着男人的表情，见他一副激动紧张又小心翼翼地的表情，心里稍感慰藉，同时还有一种莫名而来的感动。 宝宝真的很顽强。 怀孕快三个月了，她为了瞒着霍凌霄，没敢来做任何检查，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刚刚还经历了那么激烈的斗争，可谓九死一生都不为过，宝宝依然稳稳地在她腹中。 这么小的胎儿，却有着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一定是老天爷补偿他们上一个失去的孩子。 “好，谢谢医生，谢谢。” 纪南尘看了眼他们俩，脸色也放松下来：“凌霄，你陪着嫂子去病房吧，我跟鸣子去办住院手续。” 霍凌霄点点头，好兄弟之间连个谢字都不需要，但方若宁却还是礼貌地道谢：“麻烦你们了。” 回到病房，方若宁在护士的帮助下，换下了身上被撕破的衣服。 霍凌霄提起衣服看了看，拿出手机打电话。 方若宁听着他的交代，大致明白他在跟谁通话。 病房门被人敲响，护士小姐推门进来，将超声波检查报告拿给他们，“霍先生，霍太太，这是宝宝的检查报告。” 霍凌霄连忙接过：“谢谢。” 拿到超声波报告，霍凌霄双眸定定地盯着上面的文字描述。 胚胎多大，胚芽多长，胎心音多少次，子宫前后各是什么尺寸——第一次看到超声波报告的男人，阅读时认真仔细的态度比他跟人签几亿的单子时还要认真。 等把下面的报告内容一字不落地看了三遍后，他紧凝幽深的眼眸才激动抬起，看向那上面两张图片。 空荡荡的子宫里飘着一个黑色椭圆的小点，像是大海里的一叶扁舟，又像是可爱的小宝宝在妈妈肚子里游泳…… 他止不住想，原来这就是一个胎儿，是一个小生命，是他霍凌霄的血脉。 多么神奇，他住在妈妈的子宫里，会一天一天长大，到有一天瓜熟蒂落，嘹亮地啼哭着来到这个世界。 男人心情澎湃，心潮起伏，久久，都忘了要把这检查报告给孩子的妈妈看一看。 直到，眼眶不知不觉地发红，刺痛，他才眨眨眼，从那种极致感动又复杂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方若宁从护士拿来报告便撑着微微坐起身，同样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检查报告。 可是，男人拿着检查报告，站在两三步远的地方，入定一般盯着报告足足看了五分钟之久，都没有动一下。 她从起初的期待到后来忐忑不安，再到惊慌害怕，紧张地问：“老公，怎么了？是宝宝发育不好吗？” 霍凌霄回过神来之后，抬眸看了她一眼，这才走到病床边坐下，把检查报告递给她。 “宝宝……应该挺好的吧。”虽然儿子已经五岁了，可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超声波报告，第一次看到超声波照片，所以他也看不懂上面这个数据到底是好是坏。 可护士既然没有特别说明，那应该就是好的吧…… 方若宁有了经验，自然看得懂那些数据。 飞快地扫下来，她也盯着那两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笑着抬眸看向男人：“挺好的，发育的很好……孕周也对的上，没有偏小……” 她自己算的孕周是十一周加三天，超声波检查胎儿的大小也符合这个发育周期。 霍凌霄听她这么说，脸色微微松懈，露出点笑来：“是吗？我第一次看到这种检查报告……不太清楚——” 方若宁听他说话还带着隐隐激动，又抬眸看了眼，明白了什么：“你刚才盯着看了那么久，就是因为第一次看？” “嗯……” 她抿唇笑了笑，握住他的手：“这不是你的错……放心吧，以后还有机会见到的，等过几天，我要做NT检查，到时候会很清楚地看到宝宝的头颈部。然后六个月时，还有彩照排畸检查，会有更清晰的图片，能看到宝宝的脸，知道他到底是像爸爸还是像妈妈……” 这些对于方若宁来说已经体验过一次的经历，对男人来讲却是完全新奇的存在。 对他来说，这才是他第一次体会做爸爸的心情。 两人目光对视，默默笑了笑，方若宁靠回去，盯着检查报告又看了看，叹息道：“小家伙可真是命大……以后肯定有福气。” * 大约一小时后，一个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到了病房来。 “霍先生。” 霍凌霄点点头，“郑主任好，这位是我太太。” “霍太太好。” “你好。” 郑主任手里提着一个工具箱，跟方若宁点头示意之后，把工具箱放在茶几上。 “衣服在这里，你检查下，看看能不能提取样本。”霍凌霄把方若宁换下的衣服放在桌上，跟郑主任说道。 “好，我看看。”郑主任戴好了橡胶手套，拿起那几件衣服看了看，又看向病床，“霍太太，除了血迹之外，还有什么其它的证据吗？” 方若宁想着自己咬了赵林朗几口，眼神撇了下霍凌霄，有点小心翼翼：“我咬了对方几口……也咬出血了。” 郑主任同样谨慎地看了霍凌霄一眼，又问病床上的女人：“那我能不能靠近查看一下。” “可以……” 郑主任取了工具走向床边，霍凌霄淡淡提醒：“她是孕妇，还在保胎……” 郑主任连忙道：“我会小心的。” “霍太太，请张开嘴巴……” “霍太太，能不能把你的手给我看一下？” “另一只手……” 霍凌霄站在一边，看着另一个男人盯着他的老婆细细检查，几乎连每一个手指头都不放过，脸色止不住阴郁了好几度。 最后，郑主任在方若宁的嘴角采集到血液样本，又从她右手的指甲缝里，夹出一块极小的皮屑。 霍凌霄看着医生把证据都装进了密封袋中，收起工具，脸色总算是放松了一些。 “霍先生，这些东西我先带走，等鉴定结果出来，我再联系你。” “好，麻烦了。” 郑主任客气地点头示意，提着工具箱转身离开了。 方若宁见男人情绪依然不怎么好，刻意寻找话题：“这位郑主任是谁啊？看着儒雅又斯文。” “法医。”霍凌霄淡淡吐出两个字，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又补充了句，“他平时都是跟死人打交道的，你估计还是他接触的第一个活体标本。” “……”方若宁一下子僵住，脸色都白了。 霍凌霄见她突然不说话了，眸中划过明显的惊慌恐惧，突然又觉得这样吓她没意思，随即转移话题：“我出差前，你不是说生理期来了么？可是这怀孕都快三个月了，又是怎么回事？” 方若宁知道他事后肯定要兴师问罪的，早就做好准备，坦白从宽。 反正怀都怀了，他还能怎么样？心里不知道多高兴着，偏偏还要耍一耍他一家之主的威风。 “那天生理期没来，我是怕你起疑，故意说生理期来了。之前那阵子，我不是经常没胃口么，又成天犯困，起初我也没有多想，因为压根没想到会自然受孕，可后来越来越不对劲儿，生理期也推迟了时间，我便有了怀疑。” “那时候，你天天安排人上下班都跟着我，我没办法来医院检查确认，甚至连去药店买个验孕棒的机会都没有。后来，我让小静帮忙，才弄到验孕棒，一测，果然怀孕了。” 霍凌霄暗暗咬牙，心想那个冯雪静真是胆大包天！ 方若宁看着他的脸色明白过来，连忙道：“这件事你也不能怪小静，是我让她保密的，我当时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接近赵林朗，怀孕是在意料之外的，我也很纠结，很犹豫，可想到若是让你知道我怀孕了，你肯定会派人把我更加严密地保护起来，那我就没有人身自由了。实际上，就是意外怀孕才让我越发坚定了要早点结束这一切的决心，我不想整个孕期都提心吊胆，更害怕赵林朗失去理智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来。”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主动出击。你要去出差，正好给了我接近赵林朗的机会，但是那天早上我恶心反胃，你好像察觉到什么，我知道想骗过你不容易，只好说生理期来了，反正你要出差去，不在家……” 霍凌霄听着她的口气，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再度翻滚起来，“方若宁，我简直无法想象你脑子里的构造！怀孕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时候，你隐瞒我，欺骗我就算了，不在家安心养胎就算了，你居然还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你忘了宫外孕破裂让你差点丢命吗？你还敢铤而走险，你就不怕万一这一胎又……” 方若宁硬着头皮看向他，红肿破相的脸颊满是无奈委屈，“我当然怕！那些日子，我每天都提心吊胆，想去医院检查，可又不敢去，怕被你发现……可是，事情总得有一个了结，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我主动接近赵林朗！他那么小心谨慎，连指纹都被磨灭了，如果我不拿自己做诱饵，他不会露出马脚，我们很难证明他的身份。” “凌霄，我知道这很危险很危险，可我不想看到你每天焦头烂额，不想看到霍氏落入他的手里，更不想他像阴霾一样一直笼罩在我们的头顶，我想早点解决这一切，想开开心心地怀着二宝，期待二宝的来临——凌霄，事实证明我们成功了，不是吗？” 霍凌霄咬了咬牙，冷眉冷眼地看着她，“事成了你才这样说，万一失败，你出了什么意外，或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个闪失，你后悔都来不及。” “是……这的确带有赌博的性质，而且得感谢李权，否则，我跟宝宝肯定会有一个出事，一尸两命都有可能……” 提到李权，两人心情再度沉重，病房里安静下来，都没再说话。 直到，霍凌霄的手机蓦然响起。 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眉心几不可微地拧了下，走到窗台那边，接通来电：“喂。” “霍先生，盖勒逃了，没抓到。”那边，手下沉声汇报。 霍凌霄脸色猝然一凛，不敢置信：“警方布下了天罗地网，他怎么逃？” “盖勒是亡命之徒，整个追捕过程，造成了街头混乱，撞伤了不少路人，警方为了保护人民群众，不敢硬碰硬。另外，盖勒有人接应，车子入了一个小巷后，等警方追上去，人已经不见了。” 霍凌霄微微眯眼，眸中掠过杀气：“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他转过身来。 方若宁看向他，“赵林朗没抓到？” “嗯。” “那么多警方出动，都没抓到他？”方若宁瞪着眼，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自从亲眼目睹了赵林朗血腥暴力直接将李权撞飞的一幕，她对这个人最后一丝童年的美好记忆也毁灭了。 现在的赵林朗，已经是个地狱恶魔，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她希望警方能早点将他缉拿归案，早点破解当年的车祸谜团。 “赵林朗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他现在逃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就更要小心翼翼了，他肯定会回来报复的，哪怕同归于尽，他也会回来找我们。”霍凌霄脸色阴沉，淡淡地说道。 方若宁有点吓到，想到赵林朗那么恐惧危险的一个人物，滞涩地点了点头：“是，他肯定会回来的。” 天色渐晚，方若宁也感到疲乏了，想着早已经过了幼儿园接送时间，她突然问道：“轩轩呢？谁去接的。” “我让保镖接了后送去老宅了。” 第347章 确定身份亡命徒 “那你一定要——” 没等她把话说完，霍凌霄便补充道：“放心，老宅那边，我会加强人手。” “嗯。”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各怀心思。 赵林朗的身份败露无疑，而且犯下了性质极为恶劣的滔天罪行，那么他收购霍氏的计划肯定要搁浅，可是霍氏已经被他收购的股份该何去何从，同时也成了一个问题。 沉默良久，方若宁突然想起一事，连忙说：“对了，李权之前跟蕾切尔的保镖接触过，让他伺机去解救蕾切尔，现在赵林朗逃亡，正是好机会……” 霍凌霄看向她，淡声道：“就在我们去找你时，格里菲斯家族已经传来消息，他们派来的人联系到了那个黑人保镖，已经把蕾切尔解救出来了。” “是吗？”方若宁吃了一惊，随即安心下来，“那就好。” 至此，赵林朗算是全线溃败了。格里菲斯家族肯定也会派人找他，为女儿出口恶气。 聊了这么多，霍凌霄就算心里气愤，现在也发泄的差不多了。 何况，她怀着孩子，又受了惊吓，现在正需尽心安胎，他再气再怒，都抵不过心里的担忧和心疼。 走到床边，握着妻子的手捏了捏，他强迫自己放下一切情绪，语调也温和了下来：“好了，什么都不想了，你先好好睡一觉。这些账，等你身体好起来后，我再慢慢跟你算。” 方若宁微微抿唇，看着他笑了下，语调也忍不住甜糯：“二宝都有了，我还不能将功抵过吗？” “哼！”男人微微挑眉，“有二宝难道不是我的功劳？关你什么事？” 闻言，女人吃惊的瞪眼，沉默了两秒，明白话中深意，顿时羞赧又气恼：“怎么不关我的事？有本事你自己生去啊！” 男人瞧着她，薄唇忍不住微微勾起，两人对视了眼，十指默默握紧。 “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怀上二宝，这些天，我一直以为你心里爱着的人还是赵林朗……” 女人殷切地盯着他，心疼地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么……” “可爱情不就是盲目的？” 方若宁想了想，莫名笑了，“的确，爱情就是盲目的……我也没想到，跟你在一起短短时间，却能磨灭我跟赵林朗十多年青梅竹马的爱恋，我从没想过要跟他复合，哪怕他没有犯下这些罪行，也不可能……我的心，已经完完全全属于你了。” 男人刮了下她的鼻尖儿：“别以为哄我几句，我就既往不咎了。” 女人笑，“我知道，你不舍得怪我了。” “行了，刚从鬼门关逃离，就又在得意。医生说你需要静养休息，躺下睡会儿吧。” “嗯……” * “霍先生，病人伤势太重，除了全身多处骨折外，脾脏、肝脏都破裂出血，脊椎也被撞断……经过八个多小时的抢救，目前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未来的四十八小时极为关键，随时可能再次病危。另外，就算他能挺过来，创造生命奇迹，如果脊椎恢复不佳，怕以后也会瘫痪在床……” 霍凌霄听完医生的话，脸色沉寂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好，谢谢医生，麻烦你们继续关注，尽最大的努力为他治疗。” “霍先生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医生转身走开了，陈航微微上前一步，看向他道：“霍总，李权的家属，我已经通知了，今晚的航班就到。” “嗯，负责把二老安顿好。” “是。” 想着方若宁睡着，那边也有医护人员照顾，霍凌霄索性在重症监护室外坐着。 “陈航。” “嗯？” “你跟着我做事，有几年了？” 陈航微微拧眉，想了想：“今年是第七年。” 霍凌霄若有所思，道：“李权跟着我，九年了。”几乎是从他一接手霍氏集团，李权便帮他做事了，说是保镖，其实也是事业上的助手。 陈航明白他的意思，在一边默默看着他，知道他心里难受，想了想安慰道：“霍总，权哥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兄弟，之前他瞒着你帮助夫人，其实说到底……也还是为你效劳，他也不希望你这些年辛苦打拼的事业被别人夺去……” 霍凌霄眼眸微微发红，闻言，唇角缓缓勾了点弧度，道：“以前的事过去了，我不怪他。” 陈航脸色也放松了些，“那他要是能好起来，还能继续留在你身边吗？” “当然。”霍凌霄起身，又看了眼重症监护室，良久后，转身走开。 格里菲斯家族的女婿居然是多年前已经被警方判定的车祸死者，这一消息顿时轰动全网。 虽然警方的官方通报还没有发布，但格里菲斯家族已经正式提出要“除掉”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婿，再加上当初H大一批校友早就怀疑盖勒同当年学霸赵林朗的关系，一时间，即便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大家也已经认定了盖勒就是赵林朗的事实。 在D-N-A鉴定报告出来之前，警方已经发布了悬赏公告，将赵林朗视为危险分子，重要犯罪嫌疑人，鼓励广大人民群众积极提供线索。 一时间，赵林朗成了大街小巷家喻户晓的人物。 “他肯定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这么出名的时候吧？现在网络上，电视上，甚至微信群里，全都是警方发布的悬赏通告，只怕他这躲不了几天就会被抓住。”电话里，冯雪静啧啧称奇，口气明显是幸灾乐祸。 方若宁淡淡地道：“能早点抓到最好，否则，还不知会不会有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霍凌霄推门进来，见她已经醒了，抬眸看了眼。 方若宁跟那边交代：“小静，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聊了。” “嗯，行吧，我明天再去医院看你。” “好。” 手机放下，霍凌霄已经走进来。 他手臂上的伤又被重新处理了，此时右臂再度吊在胸前，腿上同样也处理过，只是裤腿遮着纱布，从外不易发现。 方若宁知道他去干什么，立刻问道：“李权的情况怎么样了？” 男人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捏着她的手握了握，沉着脸色微微摇头：“还没脱离危险期，而且，因为脊椎断裂，虽然手术成功，但医生说，以后怕是瘫痪的可能性很大。” “什么……”方若宁不敢置信，低呼了句，盯着他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脑子里一直回荡着瘫痪几个字…… 霍凌霄捏着她的手，重重握了下，算是无声的安慰：“我已经再三叮嘱院方，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救治他。” 一想着李权那种血气方刚的汉子可能要成为废人瘫痪在床，方若宁的眼泪顿时止不住下落，“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么大意，不应该让他来帮我……把他害成这样……” 霍凌霄心里同样难受，将妻子搂进怀里护着，手掌在她背后轻轻拍了拍，安慰道：“这件事我们谁都不希望发生，可意外总是出人意料的，别自责了。” 方若宁在他肩头摇着脑袋，“不……这件事，我难辞其咎，其实一开始我跟他说这个计划时，他是强烈反对的，还准备告诉你，是我逼他的……凌霄，我好后悔——” 霍凌霄面色复杂，沉默着没再说话，只是抱着她轻轻安抚。 晚上，两人都在病房里过夜，霍凌霄的手机总时不时响起。舆论持续发酵，现在不少媒体记者都想采访霍凌霄夫妇，都被他拒绝了。 方若宁原本还觉得这一仗赢的胜利，以后就能高枕无忧了，可知道李权的情况后，她整个人又无精打采了。 这一夜，方若宁辗转反侧。 到了下半夜终于困极而眠，可很快又坠入噩梦。 梦里，赵林朗压着她，化身恶魔，一边侮辱一边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表子！你居然欺骗我！我要弄死你！弄死你！” 她拼尽全力反抗，可还是被他紧紧压在身下。 衣服被撕碎，手腕被禁锢，她张口去咬，被一股凌厉的力道掐住了脖颈，整个人如同缺氧的鱼，拼命挣扎。 下一秒，她又在路上疯狂地奔跑，前面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后面是一头恶魔，狰狞猖狂的笑声充斥着她整个世界，她跑啊跑……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一个人被撞飞到半空，落地后又远远滚出去，她扑上去，不断地喊着“救命救命”，头发却被恶魔拽了住，就那样拖着她，拖着走…… “不！赵林朗，你放开我！放开我……啊！救命啊——” 霍凌霄早已经醒来，坐在床边抓住她胡乱飞舞的手，可女人根本就唤不醒，被他抓住手后反而挣扎的更加剧烈，显然，把这双手当成了梦中的魔爪。 “若宁！方若宁！” “不要！放开我！放开！” “若宁！” 他右臂受伤，用不上力，单单一只左手根本控制不住她的动作，霍凌霄慌张焦虑，见怎么叫都叫不醒，只好起身开了房间的灯，又去洗手间接了半盆水过来。 “哗啦”一声，他咬牙直直将水对准她泼下去。 下一秒，困在梦魇中不断挥舞挣扎的女人，一僵，一愣，继而幽幽转醒。 这么大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外面的值班护士，房间门被敲响，医护人员进来，急忙问道：“霍先生，出什么事了？” 方若宁已经醒来，可大脑混沌思维停歇，一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霍凌霄弯腰下来抓着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脸，剑眉紧蹙：“怎么样，清醒了吗？” 她抬起眼睫，终于认清面前的人，沙哑地发出音节：“凌霄……” 能认识她了，霍凌霄一颗心顿时晃晃悠悠地落下。 医护人员也明白了，连忙道：“我去拿干净衣服和被褥。” 护士很快重新返回，怀里抱着干净衣服跟床单被褥。 “快去换上，万一感冒就麻烦了。”霍凌霄接过干净的病号服，递给她。 女人点点头，还是有点反应缓慢，接过衣服后下床走向洗手间。 霍凌霄看着她这个样子，不放心，也跟着一起进去。 衣服已经湿透，头发也还在滴水，她先拿毛巾胡乱擦了下头发，赶紧换衣服。 “你做噩梦，怎么都叫不醒，我只好用冷水泼下去。”用这么简单粗鲁的方式对待自己的怀着身孕的妻子，实属无奈，霍凌霄害怕她生气，默默解释了句。 方若宁摇摇头，无精打采地道：“没事……刚才，梦到白天的事了。” “嗯，我知道。” 她脱下身上的湿衣服，又拿干净的穿上，霍凌霄就站在她面前，视线划过她玲珑有致的身躯，细细一看，这才发现她的小腹其实已经有点隆起了。 怀孕快三个月了，他这个父亲才知道，他还真是佩服这个女人的忍劲。 想着她形状优美的小腹中又住着一条小生命，男人唇角情不自禁得挽起微微笑意，大掌不由自主地抬起，抚上她的腹部。 方若宁正在扣纽扣，不妨腹部一热，动作僵了住，抬眸看向他。 男人喟叹着，朝前迈了步，将她轻轻抱着，薄唇在她额头一吻，“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跟宝宝，让你们受到了惊吓……” “不关你的事。”被他抱住，整个呼吸间都是他身上浓重的男性气息，方若宁觉得飘忽不定的心神才慢慢归位，好像散落的魂魄被他一点一滴又重新凝聚起来，“是我自作主张，不关你的事。老公，我答应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瞒着你做这么危险的决定。” “好。”霍凌霄沉沉应了句，低下头来，薄唇温柔地找到她的唇瓣，温柔缱绻地慢慢吻下去。 从出事到现在，他们还没有这样亲密接触过——更准确地说，自从两人开始冷战后，他们已经好几天不曾这样温暖平静地相处过，更没有吻过对方，此时，彼此的呼吸炙热连绵的亲吻中交换，那些恐惧、危险、惊慌、害怕，全都被这个充满力量与爱意的深吻驱散，仿佛春暖大地，万物复苏…… 只有经历过惊涛骇浪，才会知道风平浪静是多么美丽的风景，才会更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良久，两人从这个沉溺的深吻中醒来。 一只手臂受伤，行动不便，这个吻他只是单手扣在方若宁的脑后，一吻即罢，手掌从她脑后收回，宠溺在她下颌上捏了捏，“快把衣服穿好，回去继续睡吧，你还在安胎中，不能大意。” 方若宁温柔地笑了笑，“嗯，你这些日子也没休息好，赶紧睡去吧。” 从浴室出来，病房里早已经没了小护士的身影，床褥已经全都换好，收拾的干净整洁。 霍凌霄原本还要睡回旁边那张陪护床的，转身时被她柔柔拽住了衣袖。 男人转身过来，眸光状似不解：“嗯？” “你陪我睡吧。”女人眼神温温软软地，看了眼床铺，“挤一挤，两个人也能睡下。自从你出差回来，就一直在生气，我们都好久没有抱在一起睡过了。” 这是实话，当然，也还因为刚才的噩梦让她心有余悸。 或许，有他陪在身边，鼻端能嗅到他的气息，能让她心里安定一些吧。 娇妻都主动邀请了，他身为丈夫难道还有拒绝的余地？ 俊脸带着笑意，他又转身回来，拉着女人在床边坐下。 “好，陪你睡。” 两人一起躺下，霍凌霄手臂受伤不便，方若宁微微探身起来，关了灯。 房间里昏暗下来，她转过身去，半伏在男人身侧，一手揽在他腰间。 “睡吧，有老公陪着，不用怕。” “嗯……” * 翌日，一早。 方若宁醒来便催促着霍凌霄赶紧打电话问问李权那边的情况。 霍凌霄安慰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明他现在应该没事。” “那你也还是问问。另外，你不是说他父母过来了么？你今天要么抽空去见见他们，安慰下两老。” “好。” 为了不让孕中的妻子担心，霍凌霄现在脾气异常温柔，妻子说什么都是满口好。 吃过早餐之后，冯雪静约了褚峻中一起来看她。 想到事情终于尘埃落定，褚峻中也放心下来，只不过，当得知方若宁居然已经怀孕快三个月时，他也大吃一惊，心有余悸地道：“如果我知道你怀孕了，我那天肯定不会帮忙。我赞成霍先生的意思，这种事应该有男人来处理，这不是歧视你们女性，只是为了安全考虑，何况——你还怀有身孕。” 方若宁靠坐在床头，闻言笑了笑，眼眸带着羞涩幸福地瞥了眼某人，道：“我也想全都交给他来处理，可偏偏这件事，他也有他的为难之处，如果不是我跟赵林朗的特殊关系，我也不会这样计划。” “嗯，幸运的是，现在你平平安安地。” 冯雪静在一边静静地啃苹果，等他们聊天告一段落，才抬眸瞥了眼霍凌霄：“霍总，这件事其实我是受害者，幸亏若宁没什么事，不然别说你要追杀我，我自己也得内疚死。” 第348章 二胎未生想三胎 “那是，我挨赵林朗那一脚可差点痛死。” 霍凌霄冷冷一笑，讥讽道：“既然，你们都是在互相配合着演戏给我看，那么……冯大小姐追求褚先生也是假消息了？” 呃—— 褚峻中面色尴尬，摸了摸鼻梁，没说话。 冯雪静捏着苹果动作一顿，扭头看了褚峻中一眼，美眸一转，突然道：“谁说的？我就是暗恋褚律师啊，就想追求褚律师。” 什么？！ 方若宁蓦然瞪眼，盯着她看了看，目光又移向褚峻中。 而褚峻中同样脸色震惊，愣了愣，整个人突然很紧张的样子，“冯小姐，你——” 冯雪静站起身，扔了苹果核，“什么冯小姐冯小姐的，我们认识也挺长时间了吧？难道连朋友都不算？” 褚峻中越发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你什么你？反正今天把话说开了，我索性也不拐弯抹角了，我知道，你家世好，我们冯家嘛……比起来有那么稍稍落后一些，但是吧，我觉得两个人也不能完全只看家世，还应该看看其它方面。” 方若宁盯着好友，不敢置信，“小静，你是认真的？” 冯雪静看向她，眨眨眼，“那不然呢？之前不是你建议我，好好考虑下褚律师的么？” 方若宁：“……” 她是建议过，可是这话也不能当着褚峻中的面说出来啊！ 她这闹得，突然之间连眼神都不敢落在褚峻中那边了。 “褚峻中，其实我觉得，我俩挺配的。我知道，你心有所属，喜欢若宁嘛，可是若宁早已经名花有主，现在二宝都已经生根发芽了，你肯定是没机会了——既然这样，何不把眼光放得更远一些，看看别处的风景呢？”冯雪静心里其实紧张地不得了，可是人前又装作特别豪放洒脱的模样。 说完，不管大家心里是什么想法，也不管褚峻中本人是什么态度，她干脆走到男人面前，抬头看着他，直截了当地道：“本大小姐宣布，我要正式追求你，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我想试试看，我们之间到底是隔层纱，还是隔了堵墙。” 方若宁目瞪口呆，其实很想举起手来鼓鼓掌的，可是看着褚峻中僵掉的脸色，她又不敢动，只是默默地拿眼神在他们俩之间晃来晃去，间歇地又瞥一眼霍凌霄。 霍凌霄面色平静，眸光微沉，也暗暗观察着那两人的架势，显然想看看褚峻中到底是什么态度。 一屋子沉默中，平时法庭上口若悬河的褚律师，这会儿突然丧失了语言能力。 “褚小姐，我——” “都说了，不要叫我褚小姐。” “雪……雪静，我——” “雪静也很生疏，你可以叫我小静，静静……” 一旁，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霍总裁不知怎么回事，没忍住道了句：“我想静静……” 下一秒，方若宁跟冯雪静同样转眸看向他。 霍总裁原本摩挲着下巴的那只手，默默地移到了唇边，噤声。 冯雪静又看回去。 褚峻中白皙俊秀的脸庞染上红晕，连耳朵都不可遏制地通红一片，“呃……小，小静——我觉得，这件事你应该好好考虑下，你这么年轻漂亮，又有能力，应该好好找个同龄人谈恋爱，他们或许……更能讨你欢心——” “我找男人过日子呢，又不是找男宠哄我开心。” “……”褚峻中被堵得更加结巴，“我——” “行了行了，这个问题等会儿我俩单独聊聊，省得现在被人看八卦。”冯雪静见他这么为难，怕他一口回绝，顿时打断他下面的话。 好歹是个女孩，也是要面子的。 褚峻中面红耳赤，彻底说不出话来。 冯雪静转身看向闺蜜，又瞥了眼霍凌霄，“我来看看你们就行了，见你俩合好如初，我也放心了，那我身上的枷锁也不攻自破……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养胎的养胎，养伤的养伤，祝早日康复。” 方若宁知道她急着去跟褚峻中“单独聊聊”，也不留客，笑着摆了摆手：“快去吧，你们俩好好谈谈。” 说完，还挤眉弄眼地笑了笑。 冯雪静抿着唇，默默地笑勾起，转身准备走出去时，抬眸看了眼褚峻中。 褚峻中不得不看向方若宁：“若宁，那个……我们就先走了。” “嗯，谢谢你，峻中，等我出院了，我们再一起聚聚。” 褚峻中点点头，转身走了。 霍凌霄在一旁站着，见人都走了，床上的人还怔怔地看着病房门口，惹得他心里又生醋意：“怎么，看起来你很不舍得的样子？” 方若宁脸色一瞬间垮塌下来，看向他无语地道：“你这乱吃飞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小静都说了她要去追褚律师，你还不放心吗？” 霍凌霄冷哼了句，在病床边坐下，眉眼冷冷不屑地道：“依我看，褚峻中八成看不上你那小姐妹。” “为什么？” “风风火火，胆大包天，又过于主动，这样的女人会吓跑男人的，驾驭不住。” “……”方若宁无语了，白了眼看向他，“你什么时候对小静有这样的偏见了？” 某人不说话，但显然心底里还计较着冯雪静暗中帮助妻子隐瞒自己的罪名。 方若宁也知道他这沉默是什么意思，无奈地主动地握住他的手指，哄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就不要迁怒无辜了，我还很庆幸呢，我有这么好的朋友，为了我什么都肯做，我真得很感激他们。” 霍凌霄淡淡勾了勾唇，不予回应。 方若宁很巧妙地转移话题：“李权的情况怎么样了？你问清楚了么？” 说到李权，霍凌霄的脸色顿时沉重又添阴霾，“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医生说四十八小时很关键，现在还有三十多个小时，他随时都会有危险。” “哎……”方若宁也沉沉叹息了声，突然没了说话的力气。 * 快中午时，病房里又热闹了。 霍政钊霍夫人带着两个孙子，还有霍家其它的亲戚长辈以及霍凌渊，浩浩荡荡七八人来了医院。 “若宁，你胆子也太大了，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瞒着凌霄，瞒着我们——幸亏你平安回来了，否则我们真是……” 前一天发生的事早已经遍布全网，霍家上下自然全都知道了，霍夫人早已经接纳了这个儿媳，又听儿子说媳妇已经怀了二宝，长辈们自然是高兴不已，可高兴之余，又担心焦虑。 “妈，我没事的，你们不要担心了。”面对长辈，方若宁不好说什么，只能尽可能地逃避话题。 霍凌霄由着长辈们对她狂轰滥炸，暗暗里给霍凌渊递了个眼色，兄弟两人默默离开病房。 走廊里，霍凌霄看向弟弟，沉声问道：“公司情况怎么样？” 霍凌渊说：“还好……出了这么大的事，上上下下议论自然是少不了的，大家最关心的就是收购案还会不会继续——这个，我已经主动跟格里菲斯家家族派来的人接触过，把我们的意思表达清楚了。不过，我觉得，你这两天也应该抽个时间，亲自跟他们见见面，这样显得尊重一些。我感觉，格里菲斯家族，经过这件事后，对在海城开疆扩土并不怎么感兴趣。” “嗯。”霍凌霄点了点头，“好，我这两天安排下。公司的事，你这些日子多费心一些，你嫂子这边暂时周不开，我得陪着。” 霍凌渊表示理解，又关心问道：“大嫂身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情况能出院回家调养？” “再过几天吧，等——”话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霍凌霄拿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眉头微微轻锁，“喂，郑主任。” “霍先生，D-N-A鉴定结果出来了，我跟警方那边也取得了联系，通过比对，这位盖勒先生与共安系统保留的赵林朗先生的D-N-A数据完全吻合，这说明他们的确是一个人，同时也说明，六年多年那场车祸意外去世的受害者，并不是赵林朗。” 霍凌霄面色平静，并没有太吃惊意外，只淡淡回应：“好，知道了，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警方那边，应该很快就会跟你们联系，也许需要你们配合做一下笔录。” “嗯，我们会配合警方的调查。” 合上手机，迎上弟弟探究的目光，霍凌霄淡淡宣布：“赵林朗的身份确定了。” “是吗，那太好了！”霍凌渊忍不住击掌，继而道，“虽然大嫂的行为太冒险了些，可不得不说，她真是有勇有谋，否则，我们还在苦恼该怎么确定盖勒的身份。” 霍凌霄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寒剑出鞘一般，冻得霍凌渊突然又住嘴，一声不吭了。 警方很快发布了官方通报，确定了盖勒就是赵林朗这一令人震惊的事实，同时也将六年多年被当做意外处理的一起交通事故重新定义为谋杀，再度启动那件案子的侦察侦破工作。 一时间，网上舆论再掀高朝，所有人都在议论高智商犯罪的可怕性。 而与此同时，让大家不解的是，在全民搜捕的情况下，赵林朗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居然查不到丝毫踪迹。 “你现在怀孕了，一定要安心养胎，公司的事你不要担心了，让他们兄弟俩去管，你就养好肚子里的宝宝就行了。”霍夫人盯着方若宁好一番叮嘱，显然很希望霍家能子孙兴旺，言语间都是兴奋和激动。 方若宁感受着长辈们的喜悦激动，心情也好转了不少。 终于，霍夫人该叮嘱的全都叮嘱了，起身到沙发那边坐下，轮到霍昀轩到了病床边。 小小孩童，心智早熟，霍昀轩走上前来，看着妈妈的肚子，默默地盯了好一会儿，才抬眸问道：“妈妈，你肚子里又有一个小宝宝了么？” 方若宁柔柔一笑，摸着儿子的脑袋：“是啊……你就要当哥哥了。” 霍子谦也在床边巴着，立刻接话：“昀轩哥哥，你是我的哥哥。” 方若宁又看向霍子谦，笑着道：“子谦，你也要当哥哥了。” 霍子谦满不在乎地道：“我不喜欢当哥哥，我喜欢当弟弟。” “为什么？” “因为我比较傻……” 一屋子的人闻言起初一愣，继而又笑，“子谦，谁说你傻了？” “哥哥说我傻，不过，哥哥又说，傻人有傻福，傻傻的也挺好……” 霍凌渊刚推门进来，听到这话顿时嘴角一抽，怕不是真养了个傻儿子？被堂哥打击是傻瓜，他还沾沾自喜。 霍昀轩没有理会这个话题，他还是在乎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 “宝贝，你怎么了？”方若宁察觉到儿子的心不在焉，又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地低下头，轻声问道。 霍昀轩摇了摇脑袋：“妈妈……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你肚子里的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霍凌霄走过来了，方若宁看了他一眼，又落下眼睫看向儿子：“轩轩，你希望是弟弟还是妹妹？” 小家伙想也不想地说道：“我已经有弟弟了，还是要个妹妹吧。” 旁边有长辈笑着道：“轩轩，妈妈是生弟弟还是生妹妹，这可不是你说了算唷。”那位长辈说着，又看向霍夫人道，“我昨天找人算过了，那先生看了若宁的生辰八字，说她这一胎还是儿子。” 方若宁吃惊地抬眸看过去，笑了笑，她受过高等教育自然是不相信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不过，显然霍夫人很在意，两位长辈立刻讨论起来。 霍凌霄看着妻子的脸色，怕她多想，走进了拍了拍儿子的肩，道：“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们都喜欢，轩轩，你放心，爸爸妈妈不会因为弟弟或妹妹的到来，就不爱你了，你们永远都是爸爸妈妈心头最疼爱的宝贝。” 霍昀轩点点头，“我也最爱爸爸妈妈。” 听着儿子暖心的话，方若宁摸了摸小家伙的脸，心里倍感慰藉。 等来探望的人全都走了，方若宁又无精打采地靠在床头。 霍凌霄给她倒了杯水放在桌上，坐下来问道：“怎么了？” “我想到轩轩了……他太成熟懂事，有时候反而让我心疼，现在我又怀了二宝，等这个小的出生，我们的精力又会被分散一些，到时候对轩轩的关注疼爱就更少了。”其实，在得知自己再次怀孕时，她就想到这个问题了，只是那时候瞒着霍凌霄，两人也没一起探讨过。 霍凌霄捏着她细白的手指缓缓摩挲，垂眸想了想，点点头：“是……尤其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缺席了几年，现在还没来得及好好陪陪他，就又要当另一个孩子的爸爸。” “是啊——” “你放心吧，我以后会尽量减少工作，多陪伴你们。其实，对孩子的陪伴也不能简单地以时间长短来衡量，而应该用心来衡量。” 方若宁明白他的意思，会心一笑，“那你以后就用心好好陪伴吧。” “放心，老公不会冷落你的，也会用心疼爱你。” 女人娇柔地瞥他一眼，又软软靠下去，“有点困，睡会儿。” “嗯，中午吃什么？” “没胃口……” 已经躺下去的女人，无精打采地吐出一句。 孕早期本来就没什么胃口，之前她要伪装着，顿顿还得假装爱吃饭的样子，现在不用伪装了，她索性“任性”起来，不想吃也不愿勉强自己了。 “没胃口也得吃点。” 见她连话都不想说的样子，霍凌霄也不为难她了，琢磨着等会儿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女性长辈们。 “怀孕了口味会变得，酸的，甜的，辣的，总之就是那些口味比较重的，你都弄来给她尝尝，我看她这些日子瘦了不少，这样下去怎么行，你一定要让她吃饭！”电话里，霍夫人聊到这个话题滔滔不绝，霍凌霄却难得没有不耐烦，一字一句记得清清楚楚。 于是，方若宁睡了一觉起来后，便看到病房的茶几上摆了“满汉全席”。 她下床，慢悠悠走到沙发边，看着一桌子食物忍不住瞠目：“你点这么多吃的做什么？” “孕妇口味不是比较奇怪么，我也不知道你现在钟爱什么口味，全都试试，看你喜欢吃什么。”男人笑着在一边坐下，说完，眼眸掠过她的腹部，“可不能饿着我上辈子的小情-人。” 方若宁白他一眼，“什么小-情人大情-人的，你怎么知道是女儿。” “我是这么想的，希望能美梦成真吧。” 方若宁拿起筷子，微微蹙眉琢磨了下，“其实……我倒希望是儿子。” “为什么？难道你还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不是……”她摇摇头，瞥了男人一眼，“我只是担心，你是个女儿奴，这样以后女儿长大了要交男朋友之类的，肯定会被你阻挠……我怕你乱吃飞醋，更怕你吓跑女儿的男朋友，到时候你们父女肯定闹得不可开交。” 霍凌霄想了想那种情况，“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可能……” 方若宁笑了下，“算了，我开玩笑的，只要孩子健康，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第349章 恶人还需恶人治 “嗯，那是……其实，如果你能接受的话，我觉得生三胎也是可以考虑的——毕竟我们基因这么优秀，多生几个就是为人类做贡献了。” 方若宁吓得脖子一缩，“你真是自恋到没救！” 没有经历过女人生产的霍总裁，这会儿只想着孩子是两人爱情的结晶，多生几个无妨。 而六个月后，当他亲眼目睹了女人临产生育的一幕，吓得立刻改变主意，表示再也不要生了。 霍凌霄右手臂受伤，这些天吃饭一直都是个麻烦，方若宁见他坐着不动，光看自己吃，立刻把将要喂到嘴边的毛血旺又送到他嘴边。 男人吓得往后一缩，皱眉看着她，“做什么？” “喂你吃东西啊！” “这是什么东西，我不吃。”他垂眸看了看，表情嫌弃。 “你点的菜你不知道是什么？” “我只交代，要重口味的菜式。” “……”方若宁瞥他一眼，“你才重口！” 男人笑着挑眉：“你们女人怀孕难道不是喜欢重口味的？比如酸的辣的之类的……” “看来你对女人怀孕很了解啊！”霍太太别有深意地道。 霍凌霄无奈地笑了声，“我打电话回去问了。” “问了？” “是啊！虽然轩轩已经五岁了，可我还是第一次照顾孕妇，没有经验，只好请教过来人。” 原来他还有这份心，女人弯唇一笑，心里很受用。 “你快点！张嘴！我胳膊都抬不住了！” 霍凌霄对吃的方面虽然没有太龟毛，但也以清淡健康为主，这一桌的菜，他光是看着就想打喷嚏了，别说让他吃下去…… “你喜欢吃的话，多吃点好了，我等会儿——” “费什么话！我怀孕那么辛苦，就让你陪我吃点东西，你怎么磨磨唧唧的！” “……”男人愣住，眼神在妻子与毛血旺之间来回游移，又问，“是不是很辣？” 女人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你怕辣？” 在一起这么久了，她还没发现这点，脾气这么硬的一个大男人，居然害怕吃辣？ 她乐了，笑道：“不辣，很好吃，你尝尝。” 她不住地鼓励，霍凌霄盛情难却，只好勉为其难地张开嘴。 “这才乖嘛！” 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慢慢咀嚼，方若宁好奇地问：“怎么样？还不错吧？我觉得的比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在那座旋转餐厅上请我吃的天价生日法餐的味道还要好！” 她话音刚落，男人突然整个脸色都变了，一副慌忙找水的模样。 桌上没有水，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吐出来，然而方若宁看出他的意图，立刻命令：“不能吐！不然我还逼着你吃下去！” 男人拧眉，盯着她，一副不解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快快快，喝下这个汤就好了。”方若宁见他是真得吃不了辣的样子，立刻帮他盛了两勺汤递过去。 然而下一刻，男人脸色更像是要爆炸，吞下那口汤后整个表情都狰狞了，“这什么汤？！” “你点的菜你不知道吗？” 见他的表情如此恐怖，方若宁好奇不解地尝了下那个汤，眉心也皱了皱，吐舌道：“这是酸辣汤，传统川菜。” 霍凌霄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当辣椒水是汤…… 这简直比白酒下肚还要火辣辣。 喉咙火烧火燎，他一边咳一边起身去倒水，猛灌了一杯水。 “你确定这样吃对你跟孩子没有影响？” “我怀轩轩时，也这样的。” “好吧。”喝完水回来坐下的霍总裁，有点怕怕地看了老婆一眼，“你吃吧，我实在——” 他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女人又夹了一块鱼喂过来：“这个水煮鱼鲜嫩可口，你一定要尝尝！” 霍凌霄看着水煮鱼上飘着的一层厚厚的红辣椒，嗓子又烧起来，“我——” “夫妻不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那现在有肉当然也要一起吃。我怀着孩子多辛苦，你陪我吃点不合口味的饭菜怎么了？” 男人看出来了，她就是要故意折磨自己。 眉眼淡淡挑了挑，“这样看着我出糗，你很开心？” 女人点头：“嗯哼！” 霍总裁迟疑了几秒，最后还是如壮士断腕一般，吃！ 下一秒，忍不住嘶嘶倒吸冷气，眉心都拧在一起。 尖椒炒牛肉、辣子鸡丁、香辣虾……方若宁一道不剩地亲自喂他把所有菜都尝了一遍！ 不消片刻，霍总裁削薄的嘴唇已经开始红肿，像是涂了口红一样。 此时，他倒有些后悔起来。 “早知道点这些重口味的菜最后害了自己，我就应该点西餐法餐之类的……这哪里是人吃的东西。” 方若宁看着他滑稽搞笑的模样，胃口莫名变好了，一边嘶嘶倒吸冷气，一边喝水，一边瞪他道：“西餐法餐又贵又麻烦，哪里有中餐好，我在国外呆了几年，对西餐也爱不起来。” 说到法餐贵，霍凌霄想起她刚才的话，顶着大红唇笑了笑，“你倒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儿，出差时我为你定制的生日大餐。” “当然记得。”方若宁得意地挑了挑眉，一边吃一边说，“那还是我第一次在旋转餐厅吃饭，还是吃那么贵的一餐饭，我记得那晚吃的是白松露，我当时心想，这人是不是钱多烧手，一顿饭而已这么奢侈……” 霍凌霄笑了，“那天是你生日。” “是啊！你处心积虑，晚上就把我睡了。” 说到这个，男人神秘地笑了笑，“那一晚，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等到你。” 方若宁看着他狡黠暧昧的笑，明白其中深意，瞥了瞥眼道：“可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已经睡过你——哦不，强过你，也不知道你是轩轩的爸爸。” 大概是“强”那个字眼让他不爽了，男人脸色顿时一沉，“那一晚我在故意报复你，惩罚你，你不知道吗？” “……”这个话题越来越歪，方若宁意识到之后，突然不说话了。 霍凌霄知道她不好意思了，顿时笑起来。 “笑什么笑！”霍太太恼羞成怒了，故意从水煮鱼里面夹了一筷子红辣椒喂给他，“不能浪费食物！给我全吃了！” 霍凌霄看着那红辣椒，控诉：“你这是谋杀亲夫！” 两人还在讨价还价，霍凌霄的手机响起来。 拿出一看，是陈航打来的，他立刻正色：“喂，陈航。” “霍总，李权有苏醒的迹象，医生正进去检查。” “是吗？那我马上过去。” 电话还没挂，他已经站起身，用眼神示意了下要离开。 方若宁知道是李权的消息，连忙问道：“情况怎么样了？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已经急忙走到门口的男人回头道了句：“算是好消息……我去看看再给你打电话！” 说完，拖着伤腿闪得比兔子还快！生怕再被抓回去吃辣椒！ “霍先生，病人求生意志力很顽强，的确有苏醒的迹象，但因为失血过多，伤势太重，现在还没法醒来。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密切注意病人的情况，尽全力照料。”霍凌霄赶到时，医疗团队已经给李权检查完毕，正好出病房。 走廊里，李权的父母都焦虑激动地等待着。 听到医生的话，得知儿子还是没有苏醒，李母顿时又忍不住落泪，掩面而泣。 霍凌霄看了眼二老，又看向医生，威严不失客气地点了点头：“好，谢谢医生，辛苦你们了。”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李父揽着老伴儿，见她又哭哭啼啼，不由得叹息着安慰：“哭什么，医生不是说了么，儿子求生意识很顽强，还坚持着，我相信他一定会醒来的。” “可我还是担心啊……我就这一个儿子，那么年轻就被你送去当兵，连着几年都没消息，好不容易等到他退役了……我想着不用提心吊胆了，可现在又这样——儿子若是有个好歹，你叫我可怎么活啊——”李母哭倒在丈夫怀里，抬手在他肩头拍打着。 陈航眉目紧缩，看了看二老，又看向霍凌霄，低声道：“这两天，阿姨就一直在哭……李家就这一个儿子，阿姨担心……叔叔是个硬汉，从过来到现在，最多只是红红眼眶，心里难受时就出去抽抽烟。” 霍凌霄点点头，转而走向二老。 没等他先开口，李父连忙拍了拍怀里痛哭的老伴，看向霍凌霄略带拘束地道：“霍先生，安慰的话就不必多讲了，我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格我明白，他这出身断然不可能见死不救，即便是豁出性命去，他也会毫不犹豫。所以，不怨你，也不怨你夫人。” 霍凌霄原本的确是想安慰几句的，听闻这话，念头一转，感激地道：“谢谢您的宽宏大量，那安慰的话我不多说了，请您二老放心，不管李权以后是什么情况，我都会负责到底，您二老往后的生活，我也会照料周到。” 李父一听，微微吃惊，“霍先生，这——” “李权是我兄弟，他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照顾您二老是我应该做的。” 李父有些激动，笑了笑道：“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不客气。” 霍凌霄还有事得处理，跟二老道别之后便先行离开了。 * 病房里，方若宁吃完饭午饭后又有些犯困，霍凌霄打电话说要去见见格里菲斯家族的代表，商谈公司股权问题，晚点再来病房，她落个清静，便又睡觉。 可是，没睡多久，手机便铃铃唱起歌来。 看着来电显示，居然是许久未联系的方秉国的电话。 坐起身，她盯着手机压下心中淡淡的反感，平静接起：“喂。” “若宁，你还在医院吗？”方秉国态度听起来还不错，一副慈父和蔼可亲的样子。 可是，她都住院这么久了，他才打电话来，这个和蔼可亲也让人难以信服，她直觉里认定，方秉国肯定有事找她。 “嗯，还在医院，过两天就出院了。” “听说，你又怀孕了？” “嗯。” 方秉国笑了笑，“霍家上下高兴坏了吧？他们这种豪门世家，就喜欢多子多孙，你有没有去查一下胎儿是男是女？他们肯定喜欢男孩的，将来男孩多好继承家业。” 方秉国这话，原本是带着讨好意味的，可偏偏没讨对地方。 方若宁怎么可能在乎胎儿是男是女，又怎么可能强求一定是男孩，这重男轻女的思想让她听着就反感。 “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直接说事吧。”寒暄与关心都不适合他们父女之间，她还是喜欢直来直去，索性开门见山。 方秉国讪讪地笑了笑，“那个……我，确实有点事想征求下你的意见。” “你说吧。” “是这样的……我跟徐美慧不是离婚了么，就涉及到你弟弟的抚养权问题。徐美慧不肯把孩子给我，说我要是想要孩子的抚养权，就得一次性给她五百万……” 方若宁脸色陡然一惊，心里冷笑开了，果然，一打电话就是要钱。 这样的父亲，无疑是叮在她身上的寄生虫，非得把她的血吸干才行！ 开口就是五百万…… 似乎听到她冷笑的声音了，方秉国立刻又说：“不过，我跟她讨价还价，最后谈到了两百万。” “只要两百万，你弟弟的抚养权就归我了，她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来接触孩子——若宁，我看了报道，全都知道了，那个格里菲斯家族放弃收购霍氏，你们还是霍氏的掌舵人，所以，这两百万对你们来说……” 方若宁一直没说话，静静听着他说，想看看他到底还能说出多少令人匪夷所思的言论来！ 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父亲，从来不为女儿着想，只把女儿当做取款机，当做擦屁股的厕纸，永远不会反省下自己的言行，不想想自己到底配不配做个父亲！ “两百万对我来说，也是一笔天文数字，我现在不上班了，没有收入，以前的积蓄也被你差不多榨干了，我手里没有两百万。”忍无可忍，她不客气地打断那边，直接拒绝了这个荒唐的要求。 可是，方秉国还不死心。 “你没有两百万，可霍家有啊……霍凌霄对你那么好，你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又怀上一个，你对他们霍家贡献这么大，跟他要两百万不算过分吧？我们都是一家……” “方秉国！”听着他越来越令人愤慨的言论，方若宁实在忍不下去了，直呼父亲名讳，“你把我当什么了？你以为我是生育机器吗？拿孩子做筹码来跟他们家开价？” 她突然拔高语气，把那边的方秉国吓了一愣，吱呜着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方若宁一手抚额，想着现在的情况不能动怒，否则会伤及肚子里的宝宝，只好又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生气，生气不值得。 “方秉国，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是生了我，养了我，可是你也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伤害，我能成长到今天这个样子，靠的是我自己，不是你对我的教育和引导。我给你养老，已经仁至义尽，你不要得寸进尺！” “若宁，话不能这么说！”方秉国见低声下气地请求没了作用，渐渐态度也强硬起来，“你既然知道我生了你养了你，那就该明白这份恩情有多重，要不是我花钱供你去国外读书，你能成为大律师？你能让霍家看上？再说了，你现在有能力，我又没多为难你，两百万对你们来说不值一提，你这么小气哪里像是豪门长媳，传出去都要被人笑——” 方若宁不断地暗示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可听着这些令人愤慨抓狂的话，她还是忍不住，最后索性不等那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手机扔在一边，她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多想自己不是方家的孩子，不是方秉国的女儿…… 更有瞬间，她甚至恶毒地想，这样的父亲为什么不早点去找阎王报道，他活着除了恶心人还能干什么？ 好一会儿，情绪平复了些许，她想到方秉国的话，又想起另一件事，再度把手机拿起，给褚峻中打电话。 “喂，若宁？” “峻中，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有什么事你说。”对于她，褚峻中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等待的。 “是这样的，我想问问李媛媛跟徐成功那个案子的情况——”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医生不是交代你现在要好好安胎吗，担心这些事做什么？”案件审理早已经结束了，徐成功都在监狱服刑了，她突然问起，让褚峻中有点疑惑。 方若宁无奈地叹息了声：“我也不想担心这些……可是刚才我父亲给我打电话，说徐美慧……就是徐成功的大姐，跟他争夺孩子抚养权，开口要两百万才肯放弃孩子，他跟我要这个钱……我才突然想到徐家那个官司。” 褚峻中无语地笑了下，“你这个父亲……真是把人性之丑陋上演到极致。” 方若宁但笑不语。 “徐成功因为敲诈勒索，非法经营，聚众斗殴，在缓刑期间再度犯罪等等数罪并罚，被判了五年，他那个大姐，徐美慧，把你父亲打伤后被拘留几日就放出来了。开庭时我还见过她，他们不服从判决，要上诉，但是被驳回了，现在怎么在处理，我就不太清楚了——” 原来徐成功被判了五年，方若宁顿时明白徐美慧为什么要狮子大开口来敲诈方秉国了，八成是想拿了钱去想办法早点把弟弟弄出来。 说起来也够狠心，自己年幼的亲儿子还比不上已经二十多岁的巨婴弟弟，她真要怀疑这儿子是不是亲生的。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峻中。” “不客气。我这边还忙着，有空再聊。” “好。” 挂了电话，方若宁愣了几秒又突然想起都忘了问问他跟冯雪静的事。 这几天，她倒是问过闺蜜，可那边三缄其口，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她住院安胎着，也不方便出去找她。 * 方秉国被挂了电话，顿时也气得不轻，手机都被摔在地板上。 沙发对面，徐美慧斜睨了眼，冷嘲热讽地道：“没要着是吧？我说你这父亲啊，当得真失败，老婆老婆镇不住，女儿女儿管不住，你能干什么？” 方秉国愤怒地抬眼，瞪着她道：“你已经不是我老婆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呵，行……您方老爷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总之我拿钱就可以了。你方家就这一颗独苗，你要是不把他赎回来，我就带着他改名换姓去嫁另外的男人，让你们方家断子绝孙！你都这个岁数了，又一身病，想再生个不容易了吧？何况，生了你也没钱养啊！” 方秉国被她打击的颜面无存，怒火中烧：“徐美慧，儿子是我的，你别想带走！” “那你给钱啊！”女人手掌一摊，白了眼他。 “钱……”方秉国呢喃着，左右思量，“钱你去找那死丫头要，她有的是钱。” “呵，你诓我呢！你都要不到，我能要到？我是要找她，不过，我不是找她要钱。” 方秉国困惑地抬眸，“什么意思？你要找她干什么？” 女人冷冷一笑，“你管我呢！咱俩现在什么关系都不是了，我的事也不用你担心。” “呵，你当我愿意担心！”方秉国也不客气，看了看时间不早了，立刻不耐烦地道，“你赶紧走，以后不要再来这里！” “你当我愿意来？不是你说要看儿子的么，我才带来给你看。” 说到儿子，方秉国看向偏厅地毯上还在玩玩具的小男孩，脸色缓和了些，看向女人商量到：“你把孩子留下几天吧，我这里住得好吃得好，省得跟着你受苦。” 徐美慧挽着包包起身，慢条斯理地道：“有句话说得好，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虽然我现在没钱，没有大房子，可我毕竟是他亲妈，他跟着我吃苦受罪也乐意。” “再说了，儿子放你这里，万一被你送走藏起来了呢？那我两百万不就打水漂了？” 第350章 阴霾散去满温情 方秉国咬了咬牙，“你给我滚！快点滚！带着那臭小子一起滚！” “哼，方秉国，这可是你说的。”徐美慧脸色突然一变，压低声道，“我等着钱用，你要是给我弄不到钱，我就把你儿子卖了，你也知道……好多家庭生不出孩子，想方设法地到处弄孩子呢！” “你——”方秉国凶狠地眯眼，“徐美慧，你是不是人！这也是你亲生的！” “亲生的又怎么样？我还能生，回头再生个就是了，省得带着拖油瓶连累我！” “你——” “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不给我钱，你就别想再见到你儿子。你要是敢报警，我就带着你儿子一起跳楼，一死百了！”凶狠地放下这话，徐美慧转身走向儿子，吆喝道，“回去了！” 方宇涵正玩得起劲，被妈妈喊了声不乐意，抗议道：“我不走，我要住在这里！” “这里不是你的家了，你住不起。” “这里就是我的家。” 徐美慧哪有耐心跟他废话，直接过去拽着他就走，可小孩子也厉害，低头朝着她的手便狠狠咬下来。 “啊！”徐美慧吃痛，连忙松开手，痛苦地看着手背上的牙印，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混蛋小子！我还治不了你！”徐美慧一把拧住他的耳朵，硬生生拖出去。 方秉国看着这一幕，早就起身了，想要抢儿子，不料徐美慧拽起桌上的东西便朝着他砸过来，他只好闪躲，等再追上去，儿子已经被她拖出门了。 “徐美慧！你不能虐待我儿子！” “徐美慧！” 方秉国拦不住徐美慧，也没法把儿子夺回来。 想着只有三天期限，他不禁焦头烂额，又从地上捡起手机，到处打电话。 可是，他的情况谁都清楚，还有谁愿意借钱给他？他们谁都没有胆量拿着借条直接去霍氏要钱，又不是活腻了。 四处碰壁，方秉国气得重重跌坐在沙发，被徐美慧刺伤的地方还没完全愈合，此时急火攻心，隐隐作痛。 阴沉愤怒地坐了会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打电话出去。 * “从检查的各项数据来看，没有大碍了，可以出院回家调养，多注意休息就好，以后每个月按时来做产检就行。”胎儿已满三个月，做了NT检查，数值都在正常范围内，医生口气轻松地宣布可以出院了。 方若宁心情总算好转了些，至少不用担心腹中这个小宝贝。 霍凌霄腿伤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手臂骨折还需要一些日子恢复，夫妻俩身体上的伤痛都在渐渐消逝，也让人大大松了口气。 “既然医生说可以出院了，那今天就出院吧，我闷了一个星期，都要发霉了。”送走医生，方若宁迫不及待地道。 霍凌霄看了看她的小腹，伸手摸了摸，“你真得没有什么不舒服了？” “没有了，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检查结果吧？医生都说了没事。” 两人相视一笑，霍凌霄也露出这些日子来难得的舒心笑意，宠溺地在她脸上捏了捏，温柔地道：“好，我让人去办出院手续。” “嗯。” 冯雪静打电话来，得知她要出院了，也感到高兴：“孩子没事就好，跟着你受了那么大的惊吓都安然无恙，看来这个宝宝是福星。” “呵呵，希望是吧。” “我今天看到财经新闻了，格里菲斯家族宣布放弃收购霍氏，相关后续问题也正在处理之中——现在，你们公司危机解除，二宝也平安孕育着，可以说是双喜临门了，真是让人开心。” “是啊——”方若宁也觉得心情万里无云，由衷地长长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她又突然想起一事，“现在就剩最后一块心病了。” “你是说赵林朗吧？”冯雪静明白她的意思，继而也感到疑惑，“你说那家伙怎么那么厉害？在警方眼皮底下都能逃掉，现在通缉令遍布网络和大街小巷，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活生生一个人，难不成能凭空消失了？” 方若宁皱皱眉，刚晴朗的心境又蒙上了一层乌云。 以赵林朗的本事，极有可能，他已经潜逃出境了。 他既然能潜逃出境，那以后肯定也会有办法再偷偷回来。他一定是在等合适的机会回来报复。 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让妻子有一个更好的阳台环境，霍凌霄决定再搬回山中别墅那边。 梅姨等人早就把家里收拾好，站在门廊台阶上等着他们回来。 方若宁刚一踏进来，梅姨便笑着道：“欢迎太太回家，来，太太从这火盆上跨过去吧。” “火盆？”方若宁不太明白，见客厅门口的确摆着一个火盆，不解地问，“梅姨，这是什么意思啊？” 梅姨道：“去去晦气，我知道你们都是读过书的人，不信这些，不过嘛，咱们图个好彩头，希望跨过这个火盆后，往后的日子像火一样兴旺，也把那些不好的，不吉利的晦气全都烧去。” 方若宁的确不相信这些，不过听了梅姨的话，也觉欢喜，当即扭头看向身旁男人。 霍凌霄笑了笑，下颌一点：“跨过去吧，这些日子晦气的确多了点，希望以后能顺顺利利，也希望二宝能平安到来。” “嗯！” 梅姨赶紧上前来，扶着方若宁另一边，小心翼翼地让她跨过火盆了。 “先生也跨过来！” 霍凌霄淡淡笑了笑，没有拂了梅姨的心意。 “好了好了，火盆撤下去吧。” 进了屋，方若宁终于放心下来。虽然医院里住的房间也宽敞，可到底比不上自己的家。 尤其是经历了这么多，她跟霍凌霄感情如故，腹中又怀着健健康康的二宝，让她对未来的日子越发充满幻想。 “医生说你出院回来也得多注意，不要劳累，尽量多休息。等到了孕中期，才能稍稍活动一些。”霍凌霄的确是第一次照顾孕妇的样子，把医生的话当做金科玉律牢记在心，时时不忘提醒妻子。 方若宁在沙发坐下，微微笑着瞥他一眼：“医生说话有夸大的成分，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 “那不行，平时能依你，在这件事上，我还是信医生的。” “好吧。” 梅姨切了水果过来，笑着道：“太太，这都是新鲜水果，怀孕多吃水果，对你跟宝宝都好。” “嗯。” “太太，中午想吃什么？” 一听到吃的，霍凌霄顿时脸色变了，想到这两日她顿顿都是重口味，他便觉得嗓子火烧火燎。 “做些清淡的吧。”没等身旁的孕妇娘娘开口，他便抢先答道。 方若宁瞥他一眼，笑得不怀好意，“梅姨问的是我，你这么积极做什么？清淡那是你的口味，是我吗？” 霍凌霄噤声，不禁腹诽，难道怀孕的女人会性情大变？ 梅姨看着他俩之间的互动，也察觉到什么，笑了笑问：“太太想吃口味重点的？” “嗯。” “好，我知道了。” 梅姨笑着走开了，方若宁斜睨了眼，转头看向他：“怎么了你？这才几天，已经受不了了么？” 霍凌霄压下心里的无奈，俊脸带着温柔的笑，拉住她的手攥着，“没有……我是担心你天天那么吃肠胃受不了。” “哼，我看你是担心自己吧。” “真得没有，只要你开心，别说是让我跟着吃辣，就是让我吃火药都无所谓。” “呵——”霍太太明明心里受用，可偏偏嘴上还要倔，“油嘴滑舌，听着就反感。” “这是真心话。” “行了行了，我回家了，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吧，不用担心我。” 霍凌霄看了看时间，都十一点了，笑着道：“不急在这会儿，我陪你吃完午饭，你午睡时我再去公司。” 第351章 夫妻恩泽无福享 “你不抓紧机会去外面吃饭啊？”女人娇羞地抿着嘴笑，估计调侃。 霍总裁忍不住滑下一头黑线，连忙表态：“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以后你吃什么我跟着吃什么，绝无怨言。” 方若宁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不知道心里又在琢磨什么。 吃过午饭之后，霍凌霄又改主意了，说要陪着她午睡。 两人这些日子朝夕相处，她的确有些腻歪了，再加上公司刚刚从危机中脱困出来，千头万绪等着理顺，他手里事情一堆，哪能这样放纵。 于是，方若宁硬是把他赶出去了。 客厅门口，两人一一话别。 霍凌霄拉着她的手再三叮嘱：“记住医生的话，不要大幅度活动，不要情绪大喜大悲，也不要……”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她就是被管制的毫无人生自由了，才这么迫切地赶他出门，没想到站在门口还能唠叨几分钟，“你现在跟唐僧有的一拼，老了可怎么办，会变成长舌夫吧！” 霍总裁一下子没懂，皱眉请教：“长舌夫？” “嗯，长舌夫，不过我肯定不会陪你做长舌妇。” 男人脸色一沉，嘴角抽了抽，终于明白过来，还想说什么的，突然又觉得不能再开口了。 女人又推他，“你再不走，等回到公司就快下班了。” “走走走……”他嘴上应着，身体却又往前倾，方若宁知道他要干什么，可是里里外外不是佣人就是保镖，全都看着…… 勉为其难地让他亲了亲，男人最后叮嘱：“在家乖乖地听话，轩轩我让人去接了送回来，晚上我尽量早点回家。” “不用，晚上你可以加加班应酬什么的。” “……”男人瞥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身走了。 方若宁站在廊檐下，对着车子摆了摆手，等他的车出了庭院后，转身进屋。 回到卧室躺下，她还没有睡意，便拿着手机聊天。 微信上，除了一些工作群的消息外，居然还有李媛媛的未读消息。 点开，是几条语音。 “若宁姐，我在网上看到你的消息了，怕你太忙一直没有给你发消息，你现在好了吗？” “若宁姐，我找到新的工作了，跟着一个亲戚在医院做护工，虽然比较辛苦，但还不错，能学习到护理病人的知识，我打算一边工作一边准备自考，等有工作经验后可以去考护士专业，以后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若宁姐，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和我们家的关心关怀，我爸妈都惦记着你，等你身体恢复好了，有空我们一起吃饭。” 方若宁把几条语音全都听完，不禁露出会心一笑。 经历了人生最严重的坎坷，她现在能找准人生方向，也非常让人欣慰了。 想了想，她编辑文字回复：【我已经出院了，没什么事，多谢你关心。】 【你还年轻，做什么都不晚，只要你找准方向为之努力。】 【等有空，我们一起吃饭。】 几条信息发过去，很快又有了新的回复：【谢谢若宁姐，你好好休息。】 跟她刚聊完，手机响起，屏幕上跳出冯雪静三个字。 “喂。” “你出院了？” “是啊——”她一惊，突然明白什么，连忙问道，“你不会去医院了吧？” “是啊！”另一边，又重新回到电梯里的冯大小姐控诉道，“你出院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在附近呢，想着中午来看看你，刚到走廊，小护士跟我说你今天一早出院了。” 方若宁笑了笑，“你要过去你也先跟我联系下呀，这几天，你一直躲着我，我就没打扰你。” 冯大小姐嘀嘀咕咕地否认，“谁躲着你了……” “没有吗？我问你跟褚律师的事情，你三缄其口，都不回我信息，不是躲着我是什么？” “行了行了，你出院了就算了，我忙去了，等有空我再去看你。” “你看你看，这还不明显？”方若宁现在无所事事，就好八卦，见她又要逃避，连忙追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你跟他单独谈的怎么样，是被他拒绝了吗？” “你说呢！”既然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那自然是被拒绝了，而且拒绝的很彻底。 听闺蜜不悦的语气，方若宁明白过来，“他拒绝了？一点余地都没有？” “他说他是不婚主义，让我不要浪费时间。”冯雪静淡淡地道。 “不婚主义？”方若宁吃了一惊，柳眉都皱成川字，“怎么可能？那他之前……” “他之前喜欢你是真，不过没追到你可能就对婚姻不抱打算了吧，人家既然都那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继续骚扰他。” “小静，这……这个——”方若宁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心底里又隐隐觉得有点对不起褚峻中，好像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他对婚姻都不抱希望了。 “算了，不用安慰我，本来就没开始，也无所谓，我没事。”冯雪静那个性格，自然听不进别人同情安慰的话语，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挂了电话。 “小静……”她话没说完，那边已经挂断了。 方若宁落下手机，心里涌起几分不舒坦。 虽然从主观上来说，这件事与她无关，可从客官上来讲，她又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本来，她还是挺期待这两人能碰出火花的，可现在又归于两潭死水了。 日子在惊涛骇浪之后，终于风平浪静。 霍氏集团经过两轮融资，成功地从收购阴影中走出来。那一场收购风波如今听起来更像是一场噩梦，梦醒来，一切荡然无存，霍氏依然是无数精英向往的金字招牌。 方若宁无所事事，又开始觉得无聊，每日里看书打发时间，像个怨妇一样等着男人下班回来，连儿子都还能去幼儿园上课游戏交朋友，她却像笼中的金丝雀一样，每天眼巴巴地望着窗外。 人一无聊就容易变得幼稚起来，她现在每天的乐趣就是亲自动手制作各种怪味食物，逼着霍凌霄必须全部吃下去。 原以为自己只是对辣接受无能的霍总裁，渐渐在老婆的试验下发现自己也吃不得酸，还对榴莲强烈抵触…… 晚餐吃完，他觉得一口牙全都摇摇欲坠了，连忙回卧室刷牙漱口。 门口靠着一人，他扭头看了眼，眉心微微抽了下：“怎么了，孕妇娘娘？” “你觉得今晚的晚餐味道如何？” 某人牙齿一抖，囫囵地道：“嗯，还不错。”酸菜鱼，酸豆角，酸辣土豆丝等等搭配鲜榨青柠檬汁，他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吃醋。 “那明天继续吧……” “……”不敢再开口的霍总裁，连忙装哑巴，只顾刷牙。 “你好像不愿意？” “没有——” 孕妇娘娘笑得那叫一个狡黠，“你不是挺喜欢吃醋的么？我这是在满足你的喜好啊！” “……”霍总裁越发不敢出声，原来，这女人是一语双关，故意针对他的。 等刷完牙转身过来，他走到女人面前，双手搭在她肩上按了按：“亲爱的，我们可以每天找到更有意义的事情做。” “我目前没发现比为你下厨更有意义的事。”女人天真纯良地眨着眼，认真地道。 “……”为他下厨？他消受不起。 “你上班那么辛苦，我又不能分担，只能负责填饱你的胃。” “唔，谢谢老婆。”霍总裁感恩戴德，又关心问道，“是不是在家里太无聊了？” “有点。” 霍凌霄想了想，可怜她在家像坐牢一样，第二天便带着她一起上班，可地方是换了，她依然无所事事。 第352章 赵家二老疑现身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去游泳健身都不算什么，成天这样养着实在是浪费光阴。 陈航汇报完工作出去了，她盯着手里的法律书籍看不下去，突然一把将书扔回桌面上。 办公桌后，男人吓得微微一惊，抬眸看了眼，薄唇微勾：“又怎么了？” 女人从沙发上回头，看向落地窗前正伏案办公的男人，不耐烦地道：“霍凌霄，你来试试每天像个废人似的活着，都要疯了！我是怀孕，又不是得绝症，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前天产检你也去了，医生都说孩子发育的很好，我的身体状态也不错。” 霍凌霄前些日子打电话问过席鸣，做为过来人，席鸣到现在想起老婆怀孕时的种种还觉得心有余悸，警告他道：“女人怀孕时据说因为激素变化，就会变成一个不定时炸弹，所以你千万不要惹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讲道理，宠着哄着就行了。” 他把这话奉为圭臬，自认为这些日子耐心够好，脾气够好，说话够柔——可怎么，还是不能安抚孕妇娘娘的怒气呢？这火还是说来就来！ 连忙放下手头工作，他快步走到会客区，在沙发坐下。 伸手过去准备揽住女人，却被她瞪了眼一把挥开：“你别动手动脚的，这在公司！” 男人撇嘴，手臂收回，好笑似得看着她：“是不是太闷了？那我陪你出去走走？你想去哪里？” “……”方若宁不说话，心里很闷，不爽，可又说不出具体的原因。 她记得当年一个人怀着轩轩在国外时，又要读书又要打工挣钱还要照顾好自己，那会儿好像还没这么矫情。 可现在，她每天都觉得身体里藏着一个炸弹，没事就想发脾气。 思来想去，肯定就是太无聊了，人一闲下来就会烦躁、抓狂、无名火！ “霍凌霄，我要上班，你给我开个律所吧，我要当老板！”她突地扭头过来，语出惊人。 霍凌霄愣了下，“开律所？就你现在这样？” “我现在怎么了？”她两手一瘫，“我现在很好啊，四肢健全，身体健康。” “这话没错，可——” “我当初怀轩轩时，身兼三职，要读书要打工要养胎，我照样很好。” “那不一样，那时候你是没有依靠。” “是，我现在有依靠，所以我变得矫情起来了，每天都在无病呻吟，无理取闹。” 霍凌霄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心里震惊，原来还有自知之明啊？！ “你这是什么眼神？”方若宁看着他的表情，瞬间不悦，微微歪着头冷脸瞪他，“你也觉得我矫情，觉得我无理取闹是不是？” “没有，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你看，难得怀孕时你这么关注我，每天都想着怎么填饱我的胃，我心里蛮幸福的。等二宝出生，你的注意力肯定就不在我身上了。” “……”方若宁瞪不下去了，这人现在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完全不是对手。 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无理取闹了。 “我不管，我要工作，再这样下去我都要疯了！”她生气地抗议，转过身去，不理他。 霍凌霄揽着她的肩，她甩了两下都没甩掉。 “要么，你还是回来协助我的工作吧，正好，陈航每天都叫苦不迭，可是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来跟他搭档。” “又在你身边？”她回头，斜睨了眼，“你会给我安排工作吗？肯定又是晾着我。” “不会的，就是以前那些工作，你做得挺好。” 方若宁盯着他，思忖着。 霍凌霄连忙道：“你回来上班，陈航肯定也很高兴，不然重新给他调个人来又要熟悉好久，耽误时间。” 以前，他都不放心老婆出去创业单干，更何况现在怀着身孕，他更不会允许离开视线范围了。 方若宁烦躁地叹息，想了想，勉为其难地道：“也行，反正有个事情做就好。” 见老婆心情好了，霍总裁也跟着愉悦起来，手机响起，他拿出看了看，起身走向落地窗，接通：“喂。” 那边不知道是谁，也不知交代了什么，霍凌霄的声音明显严肃起来：“是吗？确定身份了？好……等有确定消息后跟我说，警方那边……你们通知一下，有警方协助肯定会调查的更快……嗯。” 方若宁听出端倪，忍不住好奇地起身走向他。 霍凌霄挂断电话，转身看向女人。 “怎么了？难道是赵林朗有消息了？” “不是……”霍凌霄摇了摇头，眸光沉沉，顿了顿，道，“是赵林朗的父母出现了，但现在只是怀疑，还没有完全确定。” “什么？”方若宁大吃一惊，呆住了几秒。 老房子那边，早已经没了人住，连邻居都不知道赵家二老去了什么地方，可房子也一直没有卖掉。 现在，赵林朗出事了，他们二老终于又出现了？ “他们不一定知道赵林朗现在的下落，但如果能确定身份，通过警方的讯问，应该能弄清楚当年赵林朗诈死的真相。” 方若宁点点头，“他们肯定知道，而且后来失踪，应该也是赵林朗把他们接走的。” “嗯。” 两人对视了眼，刚刚晴朗放松的心情，一想到还没落网的赵林朗，再度沉重压抑起来。 霍凌霄拉着她的手，把她慢慢拽进怀里，抱了抱宽慰：“好了，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反正在他落网之前，我们出入都小心谨慎一些，保镖时时刻刻都得跟着，尤其是你，你现在怀着身孕，更要小心再小心，他如果回来报复，肯定会从你下手。” 方若宁伏在他胸前，想着跟赵林朗最后见面那次发生的一幕，心里还有些战栗。 那段时间，她几乎夜夜噩梦，总是梦到赵林朗对她施暴施辱的画面，梦到他开车撞向李权的血腥一幕。现在好不容易从那段恐怖的记忆中走出，赵林朗却又以另一种方式让他们提心吊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赵家二老的突然出现，预示着什么…… “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吧。” “不想吃酸的辣的那些？”男人挑眉，看着她笑得邪魅，故意逗她，“老公换了抗过敏的牙膏，牙齿扛得住，你尽管放马过来。” 方若宁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让她不要再想这些事，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赵林朗可能真的要回来了。 “凌霄，”从男人怀里抬起头来，她柳眉紧蹙，不安地道，“你说赵林朗真那么厉害，能逃过警方布下的天罗地网来找我们报仇吗？” 霍凌霄脸上的笑微微停住，幽暗温情的眼眸盯着妻子，安慰道：“不会的，他的身份已经败露了，不会那么容易钻空子，何况，我们也不是没有准备，他就算找来了，也是自投罗网。” 女人愁眉不展，重新抱住他，久久不说话。 * 晚上，方若宁陪着霍昀轩看绘本，给他讲故事，手机在主卧响起，她一直没听到，还是梅姨帮她把手机拿过来的。 “太太，手机响了几次，肯定是谁有重要的事找你。” “是吗？”方若宁接过手机，看着上面的陌生号码，心生疑窦。 之前霍凌霄把她的手机砸了，后来又换了新手机，连带着手机号码也一并换了。 知道她这个新号码的人不多，怎么还有陌生人打来？ “妈妈，你怎么不接电话？”霍昀轩见她盯着手机，一脸思虑，好奇地问道。 “轩轩，你先自己看故事书，妈妈去接个电话。”方若宁对他笑了笑，起身交代道。 “嗯。” 走出儿子的卧室，方若宁才接通电话：“喂，你好……” “你是方若宁么？”那边，一个粗声粗气的嗓门恶狠狠地问道。 第353章 高利贷找上门来 心里咯噔一蹦，她顿时慌了，脑子里一时乱哄哄，第一反应就是赵林朗，可很快又否定，这个声音不像！ “我是方若宁，你是谁？”压着心头的惊慌，她淡声问道，同时快速远离儿子的卧室。 “我是谁不重要，有人找你！” 那边窸窸窣窣，显然是手机在转手，她的心再度吊起，怀疑找她的人会不会是赵林朗。 然而，下一秒，传过来的声音便让她崩溃愤怒了。 “若宁，若宁……是我啊，我是爸爸……你快救救我！救救我！”方秉国的声音传来，惊慌失措，带着哭腔。 “怎么又是你？你又想干什么？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钱，不会给你钱，你——” “没有钱？没有钱就等着为你老子收尸吧！”那边的声音突然又变了，粗鲁蛮横地打断方若宁的话。 方若宁气到极点，当下以为是方秉国故意买通人来配合演戏，闻言直接怼回去：“我跟他已经不是父女关系了，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你们要杀要剐请便！” 话落，不等那边回应，愤愤地挂了电话！ 气到脑子眩晕，心跳加速，她捂着额头闭了闭眼，盖住眼底的热潮，脑海里还回荡着刚才的对话。 方秉国怎么是这种人？是不是不把她这个女儿逼死他就不罢休？ 这种父亲，早死早超生算了！ 楼下传来说话声，她微微一惊，知道是霍凌霄回来了，于是双手捂了捂脸，赶紧整理情绪。 霍凌霄很快上楼，从后拥住她，温柔地吻在她颈边，嗓音异常低沉：“站在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她笑着，在男人怀里转过身来，低垂着眉眼柔柔地问，“吃饭了没？” “吃过了。” 霍凌霄盯着她，没错过眸底掩饰起来的不悦，见她眼眶微微发红，显然哭过，剑眉顿时一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 “眼眶红红的还没什么？”她现在是孕妇，任何一点不开心男人都不敢大意，尤其是想到还有一个未抓捕归案的赵林朗，视线落在她手里握着的手机上，突然心里一惊，“是不是什么人给你打电话了？难道赵林朗……” “不是的，我……”方若宁正要解释，手机又响，她一怔，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号码，柳眉控制不住地烦躁皱起。 “谁打来的？”霍凌霄脸色顿时阴沉，语调也紧。 “是……”当着他的面无法掩饰了，方若宁抿了抿唇，只好交代，“是方秉国……他前些日子又跟我要钱，我没答应，今天居然找了人来跟他演戏，说他被人抓走了，让我必须交钱赎人，我没理，挂了……” 手机一直在响，她说完，准备挂断，可霍凌霄已经兀自拿过她的手机。 “哎你——” “他们既然找上门来，你逃不掉的。”男人沉沉看她一眼，眸光淡淡划过阴霾，接通电话后，手机放到耳边，“喂。” “霍太太……你当真不管你亲生父亲的死活了？区区三百万而已，买条命啊！”那边，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都没注意到这边接电话换了人。 霍凌霄平静地问：“你是谁？” 另一边，一听这声音威严中带着冰冷的杀气，顿时吓得一愣，本能地捂住话筒对周围的同伴道：“不是那女的接电话！” 同伴好奇：“那是谁？” “不……不知道——” 看着同伴怂包的样子，旁边一人夺过手机，“拿过来！隔着电话而已，他能吃了你？再说，我们这是名正言顺地催债！怕个毛啊！” 同伴说完，手机放到耳边，横生横气地问：“你谁啊！” “我是霍凌霄。” 靠—— 这人同样捂住手机，眼神惊骇地看了一圈，“是……是霍凌霄——” 另一边，被绑着手脚捆在椅子上的方秉国急忙道：“霍凌霄是我女婿！他很宠爱我女儿的！他是霍氏集团的总裁，身价上千亿！你们跟他要钱！跟他要钱！” 话落，旁边一人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吼道：“老子能不知道霍凌霄是谁么！要你特么的废话！” 握着手机的人已经再度开口，带着笑意和玩味：“原来是霍总裁啊！霍总，您的岳父大人跟我们借了钱，承诺半个月后连本带利地还给我们，可现在时间到了，他别说利息了，连本钱都拿不出来，这事儿……您说怎么办呢？” 方若宁紧紧盯着男人，见他面色冷沉地听着那边，一动不动。 “借了多少？” “借了两百五十万，半个月利息五十万，现在一共三百万。” “你们是高利贷？” “嘿嘿，霍总，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嘛，我们可是正规的信贷公司。” 霍凌霄笑了笑。 那边一听有戏，立刻吹捧起来：“霍总，以您的身价，这点钱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啊，这老家伙一身病痛，搁我们这儿有个好歹您跟夫人肯定都不放心，所以，您看这钱是我们过去取呢，还是您差人送过来？” 霍凌霄又笑了笑，而后不紧不慢地说：“你错了，那老家伙一身病痛，又喜欢折腾人，我们正愁不知该怎么处理，现在你们把他弄走了，正好——也替我们除了一块心病。至于钱，我有，但为他，不值。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就该明白惹怒我的下场，如果你们再敢打这个电话，后果自负。” 话落，不等那边回应，他利落地切了线。 方若宁盯着他，看得目瞪口呆。 霍凌霄把手机还给她，顺势安慰，“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要担心了。以后遇到麻烦，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以后再也不会瞒着我任何事。” 女人咬了咬唇，低声道：“我也是刚刚接到电话，还没弄清真假……” “那也应该告诉我。” “嗯……”方若宁皱眉，忧心忡忡，“他之前跟我要钱，说是为了从徐美慧那里要回孩子的抚养权，开口就是两百万，我没答应。过去这些日子了，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没想到，他居然胆大到去跟高利贷借钱。” “两百万？” “嗯。” “可是，刚才高利贷说他借了两百五十万。” 方若宁紧蹙的眉宇越发收拢，不解地看向男人，片刻后明白过来，越发心凉气愤：“他肯定想着把这笔账落到我们头上，多借了五十万供他自己挥霍。” 霍凌霄还没说话，方若宁急躁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怎么办啊？如果我们给了这笔钱，以后他又故技重施怎么办？可如果不给，那些人是高利贷，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出，万一真得……”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住，几秒后眸光渐冷，松懈下来道：“算了，这件事我们不能管，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我对他仁至义尽了。” 霍凌霄知道，她有多痛恨自己有这样一个吸血鬼一般的父亲，甚至可能在心底里祈祷着这个人一死了之——可想归想，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再恨再气再恨铁不成钢，也不可能真得见死不救。 这是良心的底线。 “放心吧，我来处理，会把他救出来的。”心疼地将妻子揽进怀里，霍凌霄在她后脑勺上摸了摸，又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你安心养胎就好，天塌下来还有老公。” “老公……”方若宁被他抱在胸前，鼻端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听着他温柔安抚的话，心里划过阵阵暖流的同时，也涌起丝丝歉疚，“老公……对不起，跟我在一起，总是给你带来各种麻烦。” “又在胡说……” 第354章 静谧夜晚溢深情 另一边，听着手机里的一片忙音，那人愣了愣，随即开骂：“靠！姓霍的说，他们正愁不知怎么处理这老家伙，说我们替他们除了一块心病！不肯拿钱！” 座椅上被五花大绑的方秉国听到这话，不敢置信地嚷嚷起来：“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女儿很善良，她不可能不救我！你们再打电话！再打！让我跟——啊！” 方秉国话没说完，腹部狠狠挨了一拳。 “靠！原以为钓了条大鱼，谁知道是死鱼！霍凌霄是谁，谁特么活腻了敢惹他？你最好乖乖地把钱给我们还回来！不然，弄死你都没人管！” “各位爷！大爷！钱真的不在我这里，钱我都给别人了！我现在除了有个儿子，一无所有了……我求求你们，饶过我吧！” “儿子？”其中一人想了想，阴沉沉地冷笑起来，“你倒是提醒了我们，不如把你儿子也抓来，你们俩身上那些能用的物件应该也能卖个几百万吧？什么眼角膜、肾脏、肝脏之类的……” 方秉国一听，吓傻了，连带着椅子扑通一声跪下来，艰难地磕头：“不要……求求你们不要……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弄到钱的，求求你们——” “老大，怎么办？看样子钱不好弄回来了……” 高利贷头目强忍着怒火，眯了眯眼，愤愤地看向方秉国：“先把他儿子弄来……我就不信，两条命在我手里，那姓霍的真能不当回事。” “是。” 方秉国见几人离开了，顿了顿明白过来，连忙匍匐在地求饶：“我求求你们多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能还上……不要抓我儿子，我就这一个儿子，要是有个好歹……我方家就断子绝孙了——你们要杀要剐冲我来……” “哼！冲你来？你活着都没点价值了，冲你来有什么用？”头目唾骂道，狠狠一脚踹上去。 * 陪儿子睡下后，霍凌霄才回到主卧。 才女人洗了澡坐在太妃椅上，隔着落地窗望着外面的星空夜色，男人心里突然柔软起来，停住了准备去冲凉的打算，转而朝她走去。 “想什么？”在妻子身边坐下，霍先生温柔地一手揽过娇妻，低声问道。 方若宁回头看了眼，微微一笑，“轩轩睡了么？” “睡了。睡之前还跟我说，让我多陪陪妈妈，说他已经是男子汉了，不需要爸爸担心。”说到这里，霍凌霄忍不住也露出笑来，继而感慨，“老婆，谢谢你，一个人把儿子教育的这么好，真是太厉害了。” 方若宁惊讶地挑眉，显然也意外儿子这番话，可很快又心疼地皱眉，“但有时候，我其实不希望轩轩这么成熟懂事，感觉他都没有享受过小孩子活泼烂漫的童年，一直这么懂事乖巧，真是让人心疼。” 知道妻子一直介意这一点，霍凌霄落在她肩头的手掌用力捏了捏，安慰说：“你可以从另一方面来想——他这么成熟懂事，不粘着爸妈，其实恰恰说明他内心充盈，不缺爱，有足够的安全感，所以他不担心爸爸妈妈有了弟弟或妹妹之后就不爱他了，也不担心爸爸妈妈会离开他，只有这样，他才会成熟懂事，自信勇敢。” 女人有些怔愣，灿若星辰的眸子带着些微讶异，盯着他。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 她眨眼，回过神来，“我觉得男人跟女人思考问题的方式，真是不一样。”说完忍不住笑起来，身体朝他怀里靠拢，“以前，我一直觉得不能给他完整的家庭，是我的错，心里无比愧疚，所以，尽量抽出时间陪伴他成长，从不吝啬表达对他的爱，他也很让我感动，或许是骨子里带出来的沉稳成熟，他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焦躁期，叛逆期，这一路走来，与其说是我陪伴他，倒不如说是他在给我支撑——所以，我才能走到今天。” 倾诉告一段落，方若宁在他怀里抬头，姣好清秀的五官浮起柔和温暖的笑意，继而越发抱进他，甜糯地道：“现在明白……原来是基因好，所以轩轩生来就让人省心，看似有些内向，不爱与人打交道，但其实是个周到体贴的小暖男。” “现在才发现，是我基因好？” 见他暗暗得意，女人斜睨了眼，忍住笑：“是我的基因好吧……” “你刚才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你误会了吧，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呀！” 男人怒，伸手在她腰间挠了下，痒得她立刻浑身一缩，骂道：“干什么呀！也不怕伤着肚子里这个！” “放心，这个是福星高照，没那么容易伤着。” “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当爸爸的！”女人嘴上抱怨着，却又亲昵地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霍凌霄垂眸，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笑闹之后，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她意识到什么，再次抬眸，两人视线对上，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人瞳仁深处浓到化不开的情。 空气悄然升温，她意识到什么，莫名地想要逃避，正要从他怀里离开时，不料男人动作更快，一把将她拉回：“干什么去？” “我——唔……”她开口，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剩下的话便被他吞进口中。 这个吻突如其来，却又在意料之中，方若宁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粉拳落在他肩头，手指便渐渐抓住了他的衬衣。 房间里越发安静，静得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一声一声，急促而沉重，划过耳畔，敲击着她的心房。 久违的亲近让他有些情难自控，怀里温顺的妻子再度推拒起来，他才微微放开她，低头凝睇着她的眉眼。 “想老公了没？” “天天见着，有什么好想的呀……” 女人眼眸含情，唇色鲜艳，含嗔带怒的样子看得男人越发不能自拔，当即一手扣住她后脑，再度吻下来。 “凌霄……唔，不要——”这一次，方若宁很明确地拒绝，可她越是拒绝，男人越是热情，高大的身躯将她罩进太妃椅里，动弹不得。 “多久了？还不要？”霍先生不满，低头看着她，挑眉问道。 空气静谧，女人心跳如雷，明白他的意图，方若宁只觉得整个神经都乱了。 “你……你想什么呢……”她白了眼，语调似羞怯不敢见人，“你也不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男人眸光落下，瞥向她孕四月微微隆起的小腹，薄唇勾起邪魅的笑：“那天产检，我问过医生了，孕中期可以。” “什么？”方若宁一惊，完全不敢置信，下意识推开他坐起身，“你问过医生……你、你问这个？！” “这有什么？夫妻之间不问这个问什么？医生很淡定，显然这个问题不算什么……”男人从容闲适地道，一点都不觉得这个话题有什么好忌讳的。 可方若宁却抓狂了。 当年在国外怀孕生轩轩时，她独身一人，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也没有这方面的尴尬，可现在——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以为我能过十个月清心寡欲的生活？”霍凌霄继续调侃，悄无声息地再度靠拢，低沉的嗓音带着暗哑蛊惑，“老公身心正常，硬件设备更是无可挑剔，所以……该上岗了，亲爱的。” 方若宁面颊红透似火烧，再度被他吻住…… 身体凌空，她连忙攀住男人的颈项，眼神羞赧地不敢落在他身上，嗔怒：“你都没洗澡……脏死了——” “那你陪我一起？” “我洗过了……” “帮我洗……” “……” 第355章 赵家父母要见面 几天后，警方那边传来消息，赵林朗的父母身份确定了，而且那边传了话来，想跟方若宁见面。 霍凌霄正准备接受一个财经栏目的专访，得到消息后，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陈航连忙将他拦住：“霍总，记者马上就到了，您现在离开不妥吧？警方那边我可以先过去问问情况，稍后跟您汇报下。” 霍凌霄抬腕看了看时间，“采访要多久？” “一个小时。” “这件事先压着，不要让若宁知道。” “明白。” 两人话音未落，方若宁的声音传来：“什么事不要让我知道？你们又瞒着我干什么了？” “……”陈航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不吱声。 方若宁走近，手里的文件放下，目光静静地看向霍凌霄，微微歪着头，静候。 “陈航，你先出去吧。” “是。” 陈航离开，顺便把门带上。方若宁看着男人神秘莫测的样子，越发疑惑，“到底是什么事？” 霍凌霄沉沉看她一眼，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拉过来，直接道；“赵林朗的父母想见你。” “什么？”方若宁大吃一惊，眼眸惊诧地瞪圆，“他们真得回来了？” “嗯……” “在哪儿？” “具体不确定，消息是警方那边刚刚传达过来的，他们说有些话……要见到你后才肯交代，所以警方只好跟我们联系。” 方若宁迟疑了下，慢慢缓过神来，急忙道：“那我过去一趟吧，他们肯定知道——” “若宁，”霍凌霄见她这么急切，转身就要走，连忙一把将她拉住，“不急，我等会儿有个采访，等采访结束后我们再过去，不急在这一时。” 他的专访，方若宁自然知道，安慰道：“你好好做采访就行了，他们要见的人是我，我过去就……” “不行。”霍凌霄严肃的语调没有丝毫转还的余地，坚决地道，“必须我陪着你去。” “可……” 内线电话响起，霍凌霄接通，那边陈航的声音传来：“霍总，采访组已经到了。” “好，你带他们去会议室，我马上到。” “是。” 方若宁听到电话，便转身走向落地衣架，取了霍凌霄的西装外套过来。 伺候着他把外套穿上，方若宁还在争取：“当着警察的面，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未免太紧张了。” 霍凌霄揽着她朝外走去，深沉的语调带着一如既往的关心温润，“他们是不会把你怎么样，可我还是不放心，乖……多等一个小时，老公陪你一起去，嗯？” 走到会议室门口，霍凌霄毫不避嫌地在她嘴角一吻，继而看向身后某处，招招手：“郑伟。” 郑伟是接替李权位置的保镖。 方若宁见他还让保镖把自己看起来，顿时不满，可当着公司这么多同事的面，她也不能过于骄纵，只好用一个愤怒的眼神表达抗议。 等待的一个小时里，方若宁格外难熬。 跟冯雪静聊了这事，她也感到疑惑。 “赵家二老要跟你谈什么？他们要举报儿子直接跟警方交代就行了，找你有什么用？难道还指望你去跟警方求情？” “我也不清楚……我听说这消息后就一直忐忑不安，想快点过去，可霍凌霄不允许，非要我等他一起。” “那你就等等嘛，你现在怀着身孕，他自然得万分小心。”冯雪静安慰着，又转移话题，“你爸那事怎么处理的？你们不会真得把钱给高利贷了吧？” 提到这个，方若宁更是愁眉不展。 “我也不清楚，问过两次，霍凌霄都是说不用我担心，他正在让人处理。” “哎……有个这样的父亲，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不过，好在你有霍凌霄，天塌下来由他撑着，你就安心养胎好了。” 闻言，方若宁也忍不住笑了笑，“他也是这么说。” 焦虑难安地等到快中午，采访终于结束。霍凌霄回到办公室，她立刻进去问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陈航看她一眼，道：“警方那边我们已经沟通过了，不急的。” “可是我急……” 办公桌后，男人眸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陈航注意到老板的脸色不是太好，收了几份文件后立刻销声匿迹，霍凌霄起身走向她，握了握她的肩：“饿不饿？中午想吃什么？” 方若宁看出他好像在故意拖延，微微一思忖便明白过来，解释道：“凌霄，我急着去见他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好奇这些年他们去了哪里，当年又为什么要跟赵林朗一起欺骗大家，欺骗我……赵家二老对我来说，比方秉国的意义都要重大，我当他们是长辈的，除此外，没有别的意思。” 霍凌霄心里的确有点吃味，好像事情一牵扯到赵林朗，她就变得不淡定起来。 可听了这番解释，他也无话可说了，只好叹息了声，揽过她的肩：“行吧，那先去见他们。” “嗯。” 到了警局，已经是正中午了，警员们都下班吃饭去了，不过，还有值班警员留守。 值班领导一听说霍凌霄来了，立刻亲自来迎接，“霍先生，早已经安排好了，请跟我到会议室来吧。” 考虑到方若宁有孕在身的情况，警方没安排他们在审讯室见面，而是在一间会议室。 推门进去，威严肃穆的会议室里，端坐着两个满头银发的老人，身旁陪着两名警员。 看到有人进来，两人应声抬头。 “若宁……真得是若宁，若宁……你来了——”赵母一眼认出进门来的年轻女人，顿时激动地站起身，手上的手铐敲击着桌面，发出声响。 方若宁看到她腕间戴着手铐，顿时眼眸一缩，显然也惊到了。 既然戴着手铐，说明警方已经认定他们窝藏或是包庇的罪名，那自然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心里蓦然沉重，她有些难以接受。 一行人走近，在会议桌另外一面站定。 方若宁看着赵家二老，有那么一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才短短六七年的时间，赵家二老也才五十多岁，怎么会沧桑衰老成这副模样？ 满脸皱纹，皮肤黝黑，头发几乎全白，乍一看去，像是每天在工地上风餐露宿的农民工似得。 “坐下吧。”霍凌霄看到这两人，脸色淡漠威严，眸光幽深晦暗，瞧不出什么情绪来，不过见妻子情绪起伏挺大，他不禁微微皱眉，拉了拉她的手臂示意她先坐下。 方若宁有点反应滞涩，随着男人的动作落座，眼眸依然盯着对面。 赵母在警员的示意下，也重新坐下来，面色激动地看着方若宁：“孩子，你是不是都快认不出我们了？六七年了，六七年没见了，你越来越漂亮了，我们却老了……” 方若宁皱眉，无法接受似得，好一会儿才破碎地开口：“叔叔，阿姨，你们……你们怎么成这样了？” 当年，霍家误以为捐赠心脏的人是赵林朗，托中间人给了一笔补偿，加上肇事司机的补偿，他们手里应该是不缺钱的，按说这些年可以过得很安逸，可怎么会劳累成这副模样？ “哎……”赵父沉沉叹息了声，似乎不好意思见人一般，把头扭过去。 赵母看了老伴儿一眼，知道他颜面无光，也不肯说话，她只好解释道：“这几年……我们在一个小岛上，天天跟着渔民们一起打渔……那个……有点辛苦。” 渔民，打渔？ 这何止是有点辛苦？渔民出海打渔是特别辛苦的。 “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你找人家来要说什么，直接说就完了。”赵父回过头来，不耐烦地说道。 赵母点了下头，又看向方若宁：“孩子，叫你来……是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阿姨，有什么事，你们尽管说吧。” 赵母脸色一下子颓丧，长吁短叹：“林朗犯了这样的错，我们做父母的，一直在替他赎罪……原以为，那件事过去这么多年了，应该不会再……可没想到，他又突然回国……更没想到，闹出后面这么多事，若宁，我们打听过了，你现在是律师，而且很厉害……我想，林朗若是回来自首的话，你能不能当他的辩护律师？你是了解他的，他其实本性不坏……他只是野心太大，太想成功了……所以才一失足，误入歧途……” 赵母说着说着，落下泪来，双手被手铐拷着，她连抬手擦泪的动作都显得那么艰难，那么可怜。 方若宁有点惊愕。 她没想到赵阿姨让她特意过来一趟，居然是这个请求——让她做赵林朗的辩护律师！ 霍凌霄闻言，心里本能排斥，不屑地勾了勾唇。 不过，这个时候轮不到他来做恶人。怀着身孕，她怎么可能去做赵林朗的辩护律师？ “若宁，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太难了……可我们也没办法了，我跟你叔叔就这一个儿子……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错，我们还是希望他能得到宽恕的机会，你对林朗是了解的，你一定会帮助他的，找谁都没有你来合适——” 第356章 当年真相全解开 方若宁没说话，默默地看了看身旁一言不发的男人，见他面色淡漠冷肃，薄唇紧抿成线，她心里便明白了。 别说她现在怀着四个月身孕，就算她没有怀孕，霍凌霄也不可能答应这个荒唐的请求。 赵母见方若宁久久不说话，面露难色，又小心谨慎地看了看身旁的男人，她立刻明白过来。 他们既然打听到方若宁的身份，自然也知道她现在嫁给了谁。只是，间接了解到的消息不如这正面接触来的直观，面前的男人，气场强大，不怒而威，让他们一眼看去便觉拘束，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赵母迟疑了下，碰了碰身旁老伴，压低声催促：“你倒是说句话啊！面子哪有儿子重要？” 赵父回头，脸色黑沉，“有什么好说的！他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你这样强人所难有意思么！” 赵母面露哀愁，一时被呛得哑口无言。 方若宁到底是于心不忍，又主动开口：“阿姨，不是我不帮，而是现在……我有心无力。” 赵母看着她，未语，显然觉得是借口。 她只好交代：“我怀孕了，而且因为上次林朗的事，导致动了胎气，医生让我一定要安心静养的，所以我现在没有给人打官司了，就在公司里帮帮忙，不操心也不劳累的这种。林朗这个案子，时间跨度大，牵扯面也广，一旦接手，短则几个月，长则大半年时间都是有可能的，我实在不合适。” 赵母一听她怀孕了，眼眸下意识落下，看向她腹部。 方若宁怕她不相信似得，连忙起身，“阿姨，我不骗您，真得。” 她身材纤细，但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腹部还是隐约可以看出的，赵母瞧着她的腹部，眸光里的希望顿时熄灭下来。 赵父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看向方若宁道：“孩子，别听你阿姨的，那逆子肯不肯回来自首都不知道，操心那么远做什么！” 方若宁趁机问道：“叔叔，你们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如果你们能联系到他，说服他回来自首，的确可以争取到宽大处理的机会，可如果他一直潜逃，到时候被警方抓回来，性质就变了。” 赵父懊恼地叹息道：“我们哪里知道……就是出事那天，他跟我们联系过，说他要消失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出现，让我们不要担心，照顾好自己。” “出事那天联系过？” “嗯。” 会议室安静下来，方若宁沉思片刻，转而又问：“叔叔，阿姨，这些年，你们一直在那个小岛上吗？” 赵母道：“是啊……林朗不让我们去别处，他每隔几个月，会来看看我们，就又走了。” “那——你们不知道他这些年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吗？” 赵父摇了摇头：“不清楚，他就说在国外。” “那当年的事，你们总该清楚。” 当年的事…… 赵家二老一下子沉默下来，微微低垂着头，像是不愿提及。 事到如今，方若宁虽然心疼二老，可也不得不帮助警方调查当年的事，除去赵林朗本身之外，二老应该是最清楚当年真相的人。 “叔叔，阿姨，你们想要帮林朗减轻刑罚，就要主动配合警方的工作，当年的意外车祸，既然死的人不是林朗，那肯定是另外的人，这件事总得调查清楚。”方若宁看向他们，温和平静地开导。 赵母沉默了片刻，显然心里还是犹豫的，可没等她下定决心，身旁的老伴已经抢先开口了。 “事到如今，我们隐瞒也没用了，即便我们不说，警方早晚也会调查清楚的。”赵父语调沉重地叹息了声，“当年的事，其实一开始我们也被蒙在鼓里。早知道，林朗出国读书，后来会变成这样子的话，我们就不应该砸锅卖铁把他送出去，将他留在身边，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就好了……” 说到这个话题，方若宁也不免内疚起来。 赵林朗当年要出国留学，很大程度还是因为她的缘故。 是她在方家呆不下去了，被方秉国扔到国外自生自灭，赵林朗不忍心她一个人在国外，才积极争取出国的机会。 虽说是公费留学，可到底还是需要准备一些资金，赵家当时并不宽裕，可不想儿子放弃这么好深造的机会，于是倾尽全力支持，将儿子送出国了。 “当年，林朗留学回来之后，其实工作早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可是他看不上，总是说国内跟国外相比差太远了，影响了他的发挥，说以他的才能，值得更好的平台，有更大的施展空间……可是，他当年是公费留学，跟学校签了协议的，如果违背协议，要赔偿一大笔违约金不说，对他的名誉也是损害，我们拿不出那笔违约金，他更不想背负不爱国不仗义的罪名被同学老师看不起，所以，只能继续留在国内。” 果然，跟方若宁想的一样，他“诈死”就是为了逃脱那个协议。 “我们总是开导他，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国内虽然条件不成熟，但这样更容易出成绩，更容易成为领头人，可不管我们怎么开导，劝诫，他就是郁郁寡欢，成天想着去国外打拼……” “原本，我们觉得他也就是想想，没什么大不了的，等时间长了自然会认命，可我们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打算认命，背地里居然在谋求剑走偏锋的出路……车祸发生时，我们结结实实地以为他真得遭遇车祸，不幸离世了，当时我们悲痛欲绝，整个精神都恍惚了……去到医院，他的身份确定之后，你阿姨直接哭得昏死过去……有工作人员来跟我说，林朗生前签订有器官捐赠协议，按照协议，他身体里的心脏、肝脏和肾脏，以及眼角膜等器官都可以为他人所用，造福别人，我想着……也算是他以另一种方式活在世上了，我就答应了——出事后，我们一度怀疑是不是他因为工作不得志而想不开，又或者是因为情绪不佳恍恍惚惚，才出了车祸，但都只是怀疑，肇事司机被抓起来后，坚持说是对方主动撞上来的，他是正常行驶——后来……我们在他抽屉里找到一个日记本，看了他的日记我们才知道，原来林朗患有抑郁症，数次想要轻生……他真的是不想活了，才那样做……警方根据司机的口供，监控和日记本里记录的内容，认定他是因为抑郁症而自杀，案子很快就结了。” “林朗去世了，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你阿姨悲痛之下病倒了，我一边伤痛儿子的离世，一边照顾你阿姨……让我们做梦都没想到的是，有天深夜，门板突然被人敲响——”大概是回忆起那一幕，赵父整个人激动又怔愣，连瞳孔焦距都有些涣散，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 那一晚，下着雨，门板被人敲响，赵父去开了门，不料，站在门外的人卸掉雨衣上的帽子后，居然是他们已经死去几天的儿子！ 当时，赵父完全不敢相信，以为是儿子的魂魄回来了，吓呆了的同时，又激动兴奋，连忙呼叫着老伴。 赵林朗进门了，见父亲搀扶着生病的母亲，两人哭得不能自已，他忍不住交代了真相。 “爸，妈，我是林朗，是你们的儿子林朗，我没死……我回来了，我不是鬼魂，我真得没死……” 赵父恍恍惚惚地回忆着，慢慢叙述：“他说，车祸被撞死的那个人是个替死鬼，是他找来的替死鬼，他只是不想继续待在国内了，所以弄了个金蝉脱壳的计谋，他现在是自由身了，很快就会出国，走向更广阔更光明的前景……” 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听着赵父回忆当年的事，警方悄无声息地开了录像机器，将这一幕全都记录下来。 方若宁忍不住浑身浮起的鸡皮疙瘩，沉声缓缓地问道：“那他有没有说起，到底是怎么操作的？好端端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听他指挥，自己撞向大货车。” 赵父红着眼眶，沉默了下，才继续说：“那个人，是他早早就找好的，是个流浪汉，脑子有点问题，但又不是完全的痴傻，林朗找到那个人后，跟他接触了几个月，为了不露馅儿，他还带着那个人去做了整形手术，按照他的模样来做的……具体的一些情况，林朗也没跟我们说得很详细，只是说，那个人是心甘情愿的，没有被他逼迫……不过，后来我们想想，这种事逼不逼迫又有什么区别？反正人是因为他死的，他肯定是要负责任的……可他毕竟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啊，我们唯一的儿子，当得知真相时，我们也很心痛，对他大喊大骂，可要我们真得去跟警方告发，亲手把自己儿子送进监狱，我们又做不到……” “虽然当时这个案子已经当做自杀来处理，结案了，可林朗还是不放心，怕事后败露，于是让我们离开这里。我跟你阿姨知道事情真相，虽然没有那么悲痛了，可心里却更加纠结难受了。自己的儿子成了杀人犯，而且从此以后只能以另一个身份活在这世上，我们一家人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只能偷偷摸摸地见面——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啊……何况，一想着儿子害了人，我们就良心不安——林朗让我们跟他一起出国，去享受荣华富贵，过好日子，我们都不愿意，实在是良心不安啊……我们躲在那个小岛上，谁都不知道我们是谁，跟着渔民学习打渔，日子是苦是累，可这就当是给儿子赎罪了……林朗怕我们被人发现，这么多年，就让我们一直在那个小岛上，没有离开过……” 赵父老泪纵横，停顿了片刻，“原以为，他这辈子干过的糊涂事就这一件了，可不想现在才知道，他居然又当街撞人……更没想到，他还想跟你复合，他野心太大了，什么都想得到，当年走出这一步时，我们也问过他，这样做有没有替你想过，你们感情那么好，青梅竹马，说好了要在一起的……” 方若宁眼眸抬起，不自觉地拉紧心弦。 霍凌霄面无表情，但眸底神色也在悄无声息中沉郁了几分。 “他说……男子汉大丈夫，想要闯出一片天地，就得放下儿女情长……他还说，如果你回来找我们，让我们对你态度冷淡一些，好让你能早点死心，忘了他——” 眼眸猝然一痛，方若宁想起那时得到消息敢回国，赵林朗都已经下葬了，她来探望赵叔叔赵阿姨，二老对她的态度的确很冷淡…… 原来是林朗叮嘱的。 可既然这样，为什么再度重逢后，林朗知道她跟霍凌霄在一起，又对她冷嘲热讽，骂她背叛了他们的感情？ 像是知道方若宁心里的困惑，赵妈妈红着眼眶，哽咽道：“若宁，林朗是喜欢你的……只是他野心太大，太想成功，太想荣华富贵了，两者相比选择了权势财富——是他对不起你，我们替他跟你道歉，他对不起你……” 事已至此，基本所有疑团都弄清楚了。 不过，警方出于严谨的态度，沉声询问：“车祸发生后，你们赶到医院应该见过他一面，难道就没认出那不是你们的儿子？” 赵父解释道：“我们赶到时，医生已经宣布脑死亡了，救不活了……人是头部遭受重创，几乎是面目全非，加上那个人又按照我儿子的样貌整容过，当时真得没看出区别来……他身上穿的衣服的确是林朗的，身份证件、钱包，还有上班的工作牌，也全都是林朗的……谁能想到这是另一个人伪装的呢……我老伴儿当时就哭晕过去，我根本就没来得急多看几眼……” “那葬礼为什么办的那么仓促？” “这个……是我们老家的习俗，人死了，要早早入土为安，不然魂魄没个寄托，不能投胎转世，会魂飞魄散……虽然是迷信的说法，可老家的确有这个风俗，我们就早早给儿子火化下葬了——” 第357章 总拿娇妻没办法 警方问这些问题，是担心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赵林朗的计谋，参与并且配合策划了。 可现在从他们的回答来看，合情合理，并没有什么破绽。 而且，如果他们参与了儿子的阴谋策划，那么应该会心安理得地跟着儿子去国外享受，不会还留在国内，躲在一个小岛上过着辛苦艰难的日子，为儿子赎罪。 可纵然这样，他们包庇窝藏罪也难以逃脱。 会议室里短暂地安静下来，方若宁看着对面的二老，心里的同情惋惜之情依然没有散去。 原本他们以儿子为傲，可不想现在儿子让他们大失所望，还连累他们面临着牢狱之灾，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不能安享晚年，含饴弄孙，却日日夜夜提心吊胆，良心难安，想起实在令人不胜嘘吁。 警员沉默片刻，再度问道：“你们既然已经躲了这么多年，现在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赵父微微低头，沉沉叹息，忏愧道：“这些年，我们过得并不舒心，一想起这事，良心难安……知道林朗又惹下祸端，我们更是天天晚上都睡不着，左右为难，犹豫不决……我们老两口好好商量了下，与其这样战战兢兢违背良心过日子，倒不如主动投案交待一切，即便是坐牢，心里也舒畅了……遗憾的是，我们不知道林朗在什么地方，无法劝说他回来投案自首。” “你们真的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这么长时间了，他再也没跟你们联系过？” “同志，我们真得不知道，我们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让他投案自首的，会让他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方若宁看向他们，心里同样难受，温和地道：“叔叔，阿姨，你们放心，虽然我不能代理这个案子，但我会帮你们找一个好律师……” 赵母感激地点点头：“若宁，谢谢你——其实，我们坐牢都无所谓，只希望林朗还能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如果有一天他被抓捕归案了，你能不能帮他也……” “你又提这个！”赵父不耐烦地打断老伴儿，横声横气地道，“那混蛋干的事简直猪狗不如，人家肯来见我们一面就不错了，你不要再强人所难了！” “叔叔，叔叔——”方若宁见二老总是起冲突，于心不忍，连忙安慰道，“您别生气，这件事我应该可以帮上……不过，不是看在林朗的面子上，而是看在你们二老的份上。如果，如果他能投案自首，或者是有一天被逮捕归案，需要辩护律师的话，我会帮忙推荐我最信任的律师朋友……” 赵母很高兴，布满沧桑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来：“若宁，谢谢你……真是谢谢你，林朗太不知足了，都是他咎由自取，他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赵母一边替儿子道歉认错，一边连连低垂点头。 “阿姨，您别这样……”方若宁承受不起，连忙止住她，又劝道，“如果他跟你们联系，你们一定要尽量问到他在什么地方，如果能劝他自首的话，更好。” 赵父点点头：“我明白……就怕那小子六亲不认，也不管我们老两口了。” 这话，方若宁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只好笑了笑没说话。 身旁某人，气息冰冷更甚，她没有回头去看也感受到了。既然该说的都说的，考虑到某人的心情，方若宁不敢久留。 “叔叔，阿姨，你们若有什么需要可以跟警察同志说，让他们通知我就行，今天就这样吧……我还没吃午饭，有些饿，得先走了……” 赵母见她起身，跟着也站起来，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若宁……” 她原本还想说什么，可眸光瞥见始终未曾发言却气场强大到不容忽视的霍凌霄，顿时心里一惊，又忘了要说什么。 方若宁对她微微一笑，推开座椅，转身朝外走去。 会议室外，霍凌霄跟值班领导站定。 其实霍凌霄并不关心赵家二老如何处理，因为这事本就与他无关，但值班领导却不知道这一点，以为他会在意，便主动提了下眼前的考量。 “赵林朗还没抓捕归案，现在唯一能跟他取得联系的人就是赵家二老了，所以这两人暂时不会送往看守所，我们另外找了地方暂行拘押，手机等通讯器材会继续保持畅通，以免错过赵林朗的来电。霍先生这边若是能有什么线索，希望您能及时跟我们通报一下。” 霍凌霄点点头：“那是，配合警方工作是我们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一行人离开警局，霍凌霄冷冷淡淡地只顾自己走路，根本不管身旁的大肚婆了。 杜伟察觉到这一点，默默地装作看不见，只管开车。 后座上，方若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怯怯地瞅他一眼，主动伸手过去挽着他的手臂，柔柔地问：“中午想吃什么？” “不吃，没胃口。”男人冷冷淡淡吐出一句，视线盯着手机，不知是不是在回复什么消息。 方若宁抿了抿唇，越发小心，故意凑近了撒娇：“不吃饭怎么行啊？下午还要忙半天……” “……”男人沉默，不语。 她心里起鼓，也知他生气什么，顿了顿，索性主动问道：“你在怪我多管闲事，还是觉得我不该来见他们？” 男人继续沉默。 “赵叔叔赵阿姨对于我的意义，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妈去世得早，我爸又不管我，徐美慧那么早就来了我们家，我被各种排挤……小时候，如果不是叔叔阿姨经常收留我，恐怕我早就露宿街头，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知。”方若宁这话有夸张的嫌疑，但也是真情流露，在她心目中，一度把赵家二老当成自己的家人，后来，他们莫名失踪了，她还四处打听了好一阵。 而今，再次见到赵家二老，除了有一种家人久别团聚的激动，更添了一抹复杂难言的愧疚。 当年，如果不是她出国留学，激起了林朗也要出国的愿望，或许，就不会有接下来的这些事。 “他们对你的重要意义，我能理解，可现在你怀着身孕，何必去理会这些事？退一步讲，你理会他们是报恩，何必还去招揽赵林朗的事？经历了这么多，你对他还不死心，还觉得他能迷途知返？”沉默不是办法，霍凌霄淡淡冷冷地说出心中的不满和困惑。 方若宁哀哀怯怯地看着他，温和细语地道：“我知道他已经无可救药了，可是当着二老的面，这话我怎么说出口？我也讲了，我不是看在赵林朗的面子上，而是看在他们二老的份上……” 见男人抿唇，冷峻的脸色写满不悦，她又拉着男人的手拽了拽：“老公，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只是帮忙联系下律师，又不是我亲自去代理诉讼。” “联系律师，除了褚峻中，你还会联系谁？” 女人眼眸一挑，“原来你是吃这个醋？” “谁吃醋了？”某人转过头去，冷嗤了句。 方若宁看着他别扭的模样，笑了笑，索性撒娇到底：“老公……老公——” “你别来这招，没用！”她主动贴上去，霍凌霄火大地攘了一把，低声斥道。 “不要生气了嘛……我这算是报恩了，毕竟没有赵叔叔他们，我真得可能早就坚持不下去了，我要是早早就那啥了，你不也遇不上我了？所以，间接说来，他们也是你的恩人啊——如果你不放心我跟峻中单独接触，那我每次都带着你一起？或者，你帮我介绍一个比较靠谱厉害的律师？唔……我觉得，我应该就是你认识的最靠谱最厉害的律师了，可惜我现在不能出征……” 霍凌霄本来不想搭理她，可没想到这女人现在变得如此没皮没脸。 听到这句话，他实在没绷住，转过头去越发抿紧薄唇。 方若宁小心翼翼地瞅了眼，也偷偷窃笑，还不拆穿：“老公……你不要生气了嘛，跟一个大肚婆一般见识，显得你度量太小，要是让轩轩知道了，他又要笑话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啊，你看看你——” “闭嘴！”忍无可忍的霍总裁，转过头来斥道。 女人立刻噤声，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大眼睛无辜地瞪着他。 霍凌霄心里不爽，可又找不到具体缘由，又或者是，那点小心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可他就是不高兴。 他就是不能理解，这女人何时能变得自私一点，不要再去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管过好他们自己的小日子？ 可他也知道，这怕是不容易了，她生来就是这般性子…… “算了，吃饭去。” “吃什么？” 霍凌霄回头看了眼，见她一副秀色可餐的模样，只想脱口而出：“吃你！” 然而，得考虑前面还在开车的郑伟，这话到了舌尖又堪堪压住。 方若宁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当即粉面一红，俏皮又狡猾地用手指点了点前面，示意还有外人在场。 霍总裁的脸色，顿时越发咬牙切齿…… 下午，方若宁趁着霍凌霄去开会时，还是跟褚峻中联系了下。 将案件情况简单说明，褚峻中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你放心吧，这个案子前前后后我也了解了不少，让我来代理的确比较合适，我会跟警方那边联络沟通的。” 方若宁原本还怕他太忙，腾不出时间来，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就答应了，当即感激不已：“峻中，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周末你有空吗？我请吃饭，之前你帮了我那么多忙，都没来得及好好谢你。” “这周末？”褚峻中想了想，“暂时不确定，等周五才能知道。” “好，那周五我再联系你。” 挂了电话，方若宁总算放下心来。 快下班时，霍凌霄通过内线电话把方若宁叫到了办公室。 推门进去，见卫云澈也在，她笑着招呼了句：“师兄。” 卫云澈点点头，算是回应，如今这身份尴尬的，让他都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个师妹才好。 霍凌霄抬眸瞥了眼，目光刻意划过自己老婆，语调有点阴阳怪气：“你不是说我找不到靠谱优秀的律师吗？我觉得卫律师就不错，赵家二老那场诉讼，让他来代理吧。” 啊？ 方若宁顿时一懵，原来他叫自己进来，是说这个事？她以为，中午车上随便聊了几句，只是…… 见她面色呆住，霍凌霄反应也快，手头工作放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不会已经找好了吧？” 当着卫云澈的面，方若宁也尴尬，点了点头，没出声。 “褚峻中？” “嗯……” “卫律师不是你的师兄么？还是你的前任老板，他的能力难道得不到你的认可？”办公桌后，霍总裁故意当着卫云澈的面这般为难自己老婆。 方若宁也知他是故意为难，只好讪讪地对卫云澈一笑，解释道：“我师兄是公司的顾问，平时要负责的案子就已经很多了，我怕他没时间……再说了，师兄是我们公司自家人，我怕麻烦人家了，最后代理费不好结算……请外人，算明账，这样更妥当一些。” “自家人”，“外人”，这两个称呼在悄无声息中不但安抚了卫云澈，也安抚了霍总裁。 两个男人俱都勾了勾嘴角，悄无声息地笑了笑。 方若宁也聪明，见某人脸色放松了些，她立刻又接上一句：“难道你是不舍得出诉讼费？” 霍凌霄没理会她，视线落在卫云澈那边：“卫律师，你先去忙吧。” “好的。”卫云澈转身时，眼神刷过方若宁，后者尴尬地赔了个笑。 下班回家的路上，两人又莫名开始冷战。 这一次，方若宁没有好脾气去哄，反而不解地问：“为什么你那么介意褚峻中，却丝毫不介意卫云澈？当年，我可是被卫云澈拉拢回国，加盟他的律所，他对我……也曾有过想法——” 霍凌霄面色冷冷淡淡，“你也说，那是曾有过想法……” 第358章 宝贝儿子非亲生 霍凌霄面色冷冷淡淡，“你也说，那是曾有过想法……” “可褚峻中对我也没了那些心思，我们现在完全是朋友关系。”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霍凌霄分析说：“卫云澈那个人，更看重前途和利益，他以前是喜欢你，可当发现你跟我的关系之后，他就很识趣地放弃这个想法了，因为他不敢得罪我，不想失去霍氏顾问这个位置。在利益跟爱情冲突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利益。这种人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心里早已经把你当老板娘看待了，哪里还敢有非分之想？” “可褚峻中不一样，他不在乎功名利禄，他更看重跟你的情谊——就凭他二话不说接下这个案子，我就越发肯定他对你是永无底线的，你说我更应该介意谁？” 方若宁呆住，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原来，卫云澈的为人，霍凌霄也早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的确，她跟卫云澈分道扬镳，有部分原因就是卫云澈太看重利益了，可以说唯利是图，让她颇为反感。 “其实，生意上，我更愿意跟卫云澈这种人打交道，只要价码开到位，他一定会全力以赴，我出钱，他出力，公平利索。可是褚峻中这种人，你给多少钱他都看不上，因为他看上的是……人。” 吐出最后一个字时，霍凌霄转过头来，幽深黑瞳定定地看着她。 方若宁一怔，莫名心虚了把，不过很快回过神来，斥道：“是你自己疑神疑鬼！我跟他之间，就是朋友关系。你非要把我们想得那么复杂，我也没办法。” 霍凌霄似笑非笑，顿了顿，身体朝后靠在座椅上，“那我问你，冯雪静追他有结果吗？” 方若宁回头，看着他。 “没结果是不是？” 她知道这人要说什么，徒劳地解释：“你想多了，没有结果不是因为他俩不合适，是因为褚峻中时不婚主义，所以，你完全误会我们的关系了，其实他对我根本就没有那些意思。” “不婚主义？”霍凌霄嘴角的笑越发讥诮，“我要是拒绝一个女人，又要替对方留点颜面的话，我也会说我是不婚主义——说到底，就是没遇上想娶的人。” “……”方若宁觉得跟这家伙无法沟通了。 “我在遇到你之前，我也是不婚主义。” 她一愣，再度回头。 男人耸肩，“真得，不信你去问问纪南尘他们，他跟席鸣最清楚，我那时候觉得女人就是麻烦。” 方若宁忍不住笑了，很无奈，很无语，“我认识你时，你正跟大明星拍拖呢！” “我解释过，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不想让家里人天天逼婚。” “……”方若宁无话可说了。 霍凌霄也不再说话，两人各自沉默。 回到家，霍昀轩正在画画，看到爸爸妈妈回来，小家伙高兴地把大作拿来给父母欣赏。 “妈妈，你看！” 方若宁接过儿子的画作，见上面画着四个人，爸爸妈妈牵着他的手，而爸爸的肩上坐着一个小妹妹，太阳当头照，身后还有树木花草，看起来像是一家人去郊游的场景。 心里微微一惊，她蹲下身，看着儿子有些激动地问：“轩轩，这是你画的？” “那当然。” “这是谁？” “妹妹啊！” 霍凌霄也看到那副画了，不得不说，原本抑郁的心情在看到儿子笔下的一家四口后，莫名晴朗了不少。 同样蹲下身，他看着画好奇地问儿子：“你怎么知道是妹妹？” 眉目清秀帅气的小男孩一本正经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画的时候这样想的，就不知不觉这样画了。” 方若宁看了眼男人，又默默收回眼神夸奖儿子：“画得很好，给妈妈画得很漂亮，宝贝也很帅，妹妹也很可爱……” 她夸了一圈，唯独漏掉某人。 可不想，某人自己厚脸皮地接话：“给爸爸画得高大威猛，英俊潇洒，很棒。” “你哪只眼睛看到英俊潇洒了？”当着儿子的面，方若宁不客气地问道。 霍先生瞥妻子一眼，淡淡道：“我用心感悟到了。” “……”不要脸的男人。 霍昀轩看着父母间的非正常互动，立刻明白：“爸爸，妈妈，你们又吵架了？” “谁跟他（她）吵架。”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继而又瞥了对方一眼。 霍昀轩：“……” 这场冷战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晚饭后，霍凌霄进书房继续忙碌，不过没过多大会儿，又急忙开门出来。 霍昀轩在琴房练琴，方若宁在一旁陪同着，房门被敲响，继而推开，男人对她招呼了句：“出来下。” 方若宁微微皱眉，交代儿子继续练，她起身出去。 “怎么了？” “方秉国救出来了，在医院——你看要不要过去一下。”男人说着，颀长挺拔的身姿站定，面色冷冷清清。 方秉国？ 女人一愣，想到那个吸血虫一般的父亲，心里便又气又恨。 “怎么救出来的？你报警了？” “没……我调查过，他借钱是真，虽然说利息是高了些，可他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 “所以，你把钱还了？” “还了本金，利息没给。” 他话没说完，方若宁直觉里认定后面还有一半，盯着他，静候。 果然，霍凌霄波澜不惊地道：“利息我让那群人自己想办法——” “自己想办法？”方若宁不解，面露困惑，“这……什么意思——” “他们砍了他一根手指。” 什么？！ 方若宁吓得心里蓦然一抖，脸色煞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霍凌霄看着她的脸色，白天那点不悦早就消散了。 走上前去，他拍了拍妻子的肩，低沉地安慰：“对付这种人，不用狠招，他永远都不会罢休。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他白受罪，已经报警了，警方正在抓捕那些放高利贷的家伙。” 方若宁缓缓转动眼眸，看向他：“这是你故意设计的圈套吧？” 男人勾了勾唇，冰冷的笑意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兴味：“方秉国欠了人钱，我们还钱这是天经地义——可是这群人敢来要挟我，也是活腻了——现在借他们的手把方秉国好好修理一下，让他长长教训，再让警察去抓那些家伙为方秉国讨回公道，我觉得挺好的。” 方若宁听着这话，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真不是一般的……厉害，甚至可以说是，可怕…… 他就像伫立云端的上帝，轻易而举地安排了这些人的人生，让他们像提线木偶一样按照他的旨意办事。 见她盯着自己的眼神露出惊恐，霍凌霄笑了笑，手指在她细嫩的脸颊上捏了捏，故意调侃道：“吓成这幅样子干什么？老公对外再狠心绝情，在你这里还不是温顺如小绵羊？否则能让你骑到我头上撒野，成天把我气得要死？” 方若宁脸颊都被捏变形，闻言不客气地一把拍掉他的手，狠狠瞥了眼：“我什么时候在你头上撒野了？我成天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举动惹霍先生不悦，更怕一句话说不好就被打入冷宫——你见过这样撒野的？” 霍凌霄被她哀怨的话逗笑了，乌云密布的俊脸顿时温暖如春，手掌跟撸猫似得在她后脑勺揉了揉，转而问道：“你到底去不去？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些，可又怕方秉国联系你。” 她沉着眉，没想好去不去。 “你要是不想见他，就不用去了，反正一根手指头而已，死不了。” 方若宁好奇问道：“不是可以接指吗？” “问题就在于，他们把指头砍下来后，扔了……” 方若宁脸色又是一惊，“扔了？！” “哪只手？” “右手小指。” 她左右为难，可最后还是摇摇头：“算了，不去了，只要他活着救回来就好。” “嗯，那就不去。” 方若宁转身又要回琴房，可手臂被拉了住。 “干嘛？” 霍先生有点无语了，“你还别扭上瘾了？” “是你先跟我冷战的。” “那也是因为你做事情不跟我商量。” “因为商量了也没结果。” “还要吵？” 她一瞥眼，“谁跟你吵了？”话落，挣开自己的手臂，低声道，“我陪下儿子，你自己忙去吧。” 重新回到琴房，可她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 说实话，方秉国这是自作自受，霍凌霄的做法没什么不妥。只不过，一想着他被人砍掉一根手指，她还是觉得挺同情的。 等儿子睡下后，方若宁才回房，霍凌霄正洗完澡出来，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无奈地叹息了声。 “明天我陪你过去一趟，不是探望他，而是看看他现在的悲惨下场，看他知不知悔改。” 方若宁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给自己台阶下，想了想，点头。 转身走向浴室，不料手臂被扯住，男人沐浴后泛着清香的身体靠拢过来，将她严密结实地罩住，灼热的气息瞬间来到耳畔：“老公帮你解决了一大\麻烦，还拿这张臭脸对着我？” 方若宁一听他这副调调，就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当即浑身紧绷，拐了下道：“老夫老妻的，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难道还要我跟你千恩万谢？那多见外。” 呵？ 霍凌霄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女人还强词夺理了。 想了想，男人点头：“也是，老夫老妻的，不用这么见外——那么，走吧，老公伺候你洗澡。” 脑中警铃大作，方若宁当即抗拒，“不用！我自己可以，霍凌霄你——” “不用跟老公客气的，走吧。” “我不——啊！”她转身要走，没料男人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她吓得连忙抱紧他的脖颈，又气又怒，“我怀孕着，你能不能别这么吓我！万一摔了怎么办？” “只要你老老实实，摔不着你。” 方若宁怒瞪着他，可脸蛋却忍不住红了，咬牙切齿地看向他骂道：“一会儿冷脸相待，一会儿没皮没脸，霍凌霄，你简直就是人格分裂！” “嗯，老婆大人教训的是，我也想一直冷脸相待，可实在忍不住——不搭理你，惩罚的人反倒是我，所以我决定用另外的方式——只惩罚你！” “霍凌霄，你不能乱来了！你……啊！”知道他话中深意，方若宁的警告还没说出口，柔软的耳珠便被他一口咬住。 只觉得一股战栗像是触电般划过全身，她忍不住低呼出声，顿时所有抗议都没了。 男人炙热的气息落在她发间、耳后、脖颈，见她前一刻还在叫嚣放话，这会儿全身轻颤的一动不敢动，他心里大为满足。 所以，什么惩罚方式都不如吻一顿来的直接！ * 翌日一早，方若宁在去医院的路上，接到了姑姑方秉红打来的电话。 “若宁，你爸的事你知道吧？他现在跟徐美慧也离了，就你这个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多少也应该来看看他吧？”电话那边，方秉红一惯地道德绑架。 方若宁早已经习惯了姑姑的那套理论，闻言淡淡回应：“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嘛，他最喜欢儿子了。” 她说这话显然是冷嘲热讽，方宇涵才四岁，小屁孩一个能抵什么用。可没想到的是，这句话让方秉红立刻懊恼又生气地唾弃起来：“别提了！你爸今天大受刺激，就是因为这个孩子！” “孩子怎么了？” “那孩子不是你爸的！” 什么？ 方若宁原本云淡风轻的脸色被这句话惊得僵住，眉心一拧，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方宇涵不是方秉国的亲生儿子？” “不是——昨天，那孩子也被救出来了，那些人丧心病狂，本打算把孩子卖掉换钱，可不想去交易的路上不幸发生车祸，孩子受伤了需要输血——一查血型，是必型血！你爸是A型啊，徐美慧是O型，医生说这样的血型结合怎么也不可能生出必型血的孩子来——你爸起了怀疑，现在要做亲子鉴定，可是他没钱……这才打电话叫我过来——” 第359章 幡然醒悟终忏悔 话说到这儿，方若宁明白过来了。 看样子，这个钱姑姑也不想出，所以又给她打电话。 “我知道了，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等我过去再说。” “好，好好……” 挂了电话，方若宁冷笑了声，回头看向男人，淡淡地问：“你相信因果报应吗？”她摇了摇头，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老天开眼，“那孩子不是方秉国亲生的，难怪……徐美慧肯拿孩子来交易，搞不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孩子的父亲是谁，能换一笔钱，何乐而不为。” “报应……真是报应，方秉国把自己作成了这样……” 霍凌霄微微挑眉，听到这个消息没有太惊讶。 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这种事太多了，时不时见诸报端，的确算不上什么新闻。 到了医院，离病房还有老远的距离，便听到方秉国雷霆大怒的声音。 “先生，先生，您冷静一点！您再这样不配合治疗，我们得采取强制措施了！或者勒令您出院！”护士小姐为难地阻止着。 方秉国站在病床上，哪里像个病人，一副要大闹天宫的样子：“你们凭什么勒令我出院？怕我没钱给医药费是不是？我告诉你们，我女儿可是霍凌霄的老婆！霍凌霄你们知道是谁么！” 方若宁原本是念在血缘亲情的份上，来看看他，可听到这话，心里的抵触反感顿时像是扎了根刺一样，浑身难受！ 步伐顿住，她再度犹豫起来。 霍凌霄站在她身侧，知道她心情不好，握住她的手低声建议：“如果不想见，不用勉强自己，我让陈航来处理。” 她转头，看向男人笑了笑，“没事……我已经习惯了，他又不是头一天这个样子。” 小护士被骂出来了，一开门看到面前站着的几人，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霍先生，霍太太，这——” “麻烦你了，护士小姐，我来处理。”方若宁歉意地一笑。 护士松了口气，“好吧……真是没见过这么难缠的病人！” 病房里，方秉国听到门口说话的声音了，立刻停住骂声。 方若宁走进去，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看来你现在身体挺不错的，声如洪钟，上蹿下跳，跟年轻人不相上下。” 方秉国立刻从病床上下来，想朝着女儿走来，可是看到她身侧站着的霍凌霄以及霍凌霄身侧五大三粗的保镖，顿时又打消念头。 原地僵持着，他无措地笑了笑，老脸顿时哀殇：“若宁，爸爸错了……爸爸错的太离谱了！爸爸当年不应该为了徐美慧那个婊子，那样对你啊……爸爸现在毁得肠子都青了……” 方若宁以为他一开口又是要钱之类的，没想到却是忏愧认错，当即一愣，颇带吃惊地看着他。 身后，方秉红回来了，见侄女已经到了，顿时松了口气：“若宁，你来了就好……你爸一早就闹，医生护士都拿他没办法，还砸坏了医院的东西，我这儿刚去跟人家谈完，好说歹说，医生才让他继续留下来。” 真实情况是不是这样，方若宁不想深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麻烦姑姑了，这儿有我处理，你若有事的话，就先走吧。” 方秉红点点头，“好……好……不过……那孩子，孩子也住院着……医院刚才跟我说，也得交医药费……” “我知道了。” “交什么交！”方秉国手臂一挥，火大地道，“若宁，不能给那个狗杂种交医药费！他不是你弟弟！谁知道是徐美慧跟哪个野男人生的种！气死我了！还骗了我几百万！要是让我找到她，我一定把她皮剥了！” 虽然早就知道方秉国是什么嘴脸，可当亲眼目睹这一幕时， 方若宁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才能如此龌蹉、绝情、毫无底线和人性？ 就算孩子不是亲生的，好歹养了这些年，难道一点点感情都没有？ 况且，又不要他拿钱治疗。 “宇涵的事，我来处理，不用你管了。”不知为何，她就是想跟方秉国唱反调，他越是不让管，她越是要管。 方秉国瞪眼看着她，火大地要骂，不过眼神接触到霍凌霄冰冷阴翳的神情，顿时又缩了回去，底气不足地道：“你……你钱多了？他都跟你没关系了，管他死活干什么……要不是为了那小杂种，我也不至于欠高利贷的债，还受了这罪，被砍了一根手指……” 他说着，方若宁看去，这才注意到他右手小拇指的确是没了，整只手包扎着，洁白的纱布还隐约可见鲜红血迹。 这教训…… 她心里不免冷笑，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天爷开眼。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暴跳如雷也没用，好在，你能幡然醒悟。”要让她去安慰这个已经没了半分亲情关系的父亲，方若宁做不到，她之所以过来一趟，的确，很大程度上是抱着一种幸灾乐祸看好戏的心理，顺带也让人知道，她这个女儿没有不忠不孝。 听女儿这般说，方秉国立刻又接着话忏悔，“若宁，我真得醒悟了，这些年过得浑浑噩噩，从来不知道谁才是对我最好的人，我狼心狗肺，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是我不好，我活该遭报应……” 提到妈妈，方若宁淡漠的脸上还是露出悲痛来，落下眼睫沉寂了秒，才问：“你现在肯说出实情了么，当年是不是你故意让徐美慧给我妈打电话，把她气得病发无救？” 方秉国脸色一僵，愣了下，眼神明显闪躲，“这个……我，我没有……” “没有？” “呃……那个，其实……徐美慧给你妈打电话，我是……我的确知道，但我没想到，会把你妈气成那样子……你也知道，你妈生病后脾气很不好，总是对我冷嘲热讽，一天闹几遍，我实在受不了了，徐美慧打电话给她，我原本是想……让她有点危机感，对我好一点……谁知道——” 方若宁听了这话，根本不信。 见她脸上带着冷笑，不吱声，方秉国又心虚起来，连声道歉：“若宁，我知道这些年……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现在还总是连累你……我也知道，徐美慧不是人，背着我欺负你……” 既然说起徐美慧欺负她，方若宁索性又多了一句：“当年，徐美慧从楼梯上滚下来流产，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故意摔下来的，就是想让你把我赶出家门。” 方秉国悔不当初，一脸哀戚，“我现在明白了……她太可恶了，骗了我！若宁，爸爸对不起你……真得对不起……” “你现在意识到，已经晚了……”他们父女之间的情感裂痕，这辈子都不可能愈合了。 “可我……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五十多岁了，老婆离了，儿子不是我亲生的，就连唯一的女儿，也跟我疏远的如同陌生人……若宁，老天爷已经报应我了，我真得知道错了……错得太离谱了——你看在我现在这么悲惨的份上，就原谅我以前那些过错吧，我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若宁，我知道你心软善良，你——” “好了，你不用再假惺惺地跟我道歉认错了，那笔钱不会要你归还，你也没钱还……但方秉国，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听不下这恶心人的话，方若宁冷冷淡淡地打断了。 方秉国脸色一怔，“什么意思？” “既然你已经孑然一身，那么是留在这里还是去国外养老，也没什么区别了……”刚才来的路上，霍凌霄建议，把方秉国送到澳洲去，找一个养老院给他住着，一直到病死老死的那一天。方若宁想了想，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眼不见为净，也省得再给他们惹麻烦。 “我打算在国外给你找一个养老院，你放心，环境条件肯定是一流，等过几天，你就去国外养老吧。” 方秉红还没走，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变了，“若宁，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要把你爸送得远远的，让他自生自灭？都说叶落归根，老了都想回到故土，你却把你爸送出国去，你这么做真得是太……” “姑姑既然不放心，那不如以后就让我爸住到你家去？你来照顾他？我给你付生活费也行。”方若宁不紧不慢地回头看向她，建议道。 方秉红一愣，连连摆手，“这、这怎么行？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呵—— 方若宁笑了笑，不想再跟他们废话，“就这么安排吧，如果不同意，那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你了，你就是被高利贷追债分尸，我也不会再心软。” 话落，满屋子静寂下来。 方秉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再也没了昔日作天作地的气势，整个人落魄软软地跌坐在床上，脸色灰败。 看了看身旁的男人，方若宁露出柔柔一笑，“我们走吧。” 霍凌霄全程没有说话，仿佛他的职责就只是一个门神保镖，等老婆对他嫣然一笑，说“走吧”，他立刻搀扶着老婆的手臂和腰肢，几人转身。 第360章 野花遍开不甚扰 陪同老婆过来一趟，他并不想越俎代庖，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父女关系僵持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了结了。 他得让她自己把这些恩怨纠葛来一个了断，这样，她的心结才能打开。 走出病房，方若宁不由得放松下来，好像这将近二十年压在心头的痛苦枷锁，突然全都解开了。 霍凌霄看了看她，温柔问道：“有没有觉得扬眉吐气了？” 望着男人邪魅挑起的眉眼，她忍不住笑了，“有点……我之前没敢想，方秉国这辈子还会跟我忏悔认错，还会承认他对不起我妈。” “所以，这两百万花得值。” 她又看了男人一眼，眸光带着嗔怨：“你才刚刚翻身过来，又在充大款。两百万买他一个忏悔，我觉得价格高了。” 霍凌霄勾唇笑着，解释道：“两百万买的不止是他的忏悔，还有我心爱女人的轻松释然，只要你开心，花多少钱都值。” “霍凌霄，你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真心话。” 走进电梯，她突然惆怅起来：“老公……” “嗯？” “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一定要直接告诉我。”她盯着男人，眼神莫名地严肃认真。 霍凌霄一听这话就来火，忍不住转头过去深深吸了口气，“怎么又提这个？” “你别生气，我只是说这种可能，并不是怀疑你不忠诚，我不希望以后像我妈一样，那么悲剧……” 本想狠狠斥她一顿，可想着孕妇就是喜欢胡思乱想，还有方秉国的那些话，她心里难免悲观，于是忍住不悦，斩钉截铁地道：“好！你放心，我要是有一天想给轩轩找后妈了，我一定提前告诉你，等你给我挪窝了，我才让新的女主人进门。” 方若宁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秒，突然举拳捶向他。 “怎么了？”霍总裁很费解，“不是你让我保证的吗？” 方若宁不说话，就是逮着他不断地捶。 霍凌霄倒是不在乎被老婆捶捶肩捶捶背，可是旁边还有别人呢，于是抓住她的手温柔捏住，在她耳边道：“有什么不满回家了对我好好发泄，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现在给老公留点面子？” 方若宁瞪他一眼，突然没意思，幽幽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站着。 霍凌霄又不解了，“怎么了？要是不打我就心情不好，那就继续打好了。” 女人白他一眼，又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方秉国这一生挺悲剧的。” “那是他自己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怨不得别人。” 方若宁当然明白，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只是想到那个没了血缘关系的“小弟弟”，她又觉得可怜起来，“方秉国要做亲子鉴定，就给他做了吧，如果确定了孩子的确不是他的，他也能死了心去国外养老，至于孩子……如果能找到徐美慧，最好还是让她带走吧，如果找不到，看看能不能找个家庭领养算了。” 霍凌霄有点吃惊地看了她一眼，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宽容大度，居然还在为那个孩子考虑未来。 方若宁无奈地笑了笑：“不是我宽宏大量，而是做了妈妈，最见不得这种事情，孩子那么小，他是无辜的啊，没爹没娘，该多可怜？就当是给我肚子里的宝宝积德了。” “好，我会安排的。” “谢谢老公。” * 周末，冯雪静约她出来坐坐，她想着已经跟褚峻中约好了要一起吃饭，灵机一动，便把吃饭地址发给了闺蜜。 冯雪静应约到了，准备点菜时，方若宁才神秘地眨眨眼，“不急，还有人。” “还有谁？” 正说着，见西装笔挺丰神俊朗的男人走来，她立刻抬手：“峻中！” 冯雪静回头一看，是褚峻中，顿时脸色尴尬了。 “喂！说好了我们吃饭，你叫上他干嘛啊？”冯雪静有点恼，回头低声问道。 方若宁笑了笑，安慰她：“放心吧，我跟他说了还有你的，他没拒绝。” “那也——” 冯雪静话没说完，褚峻中已经走过来了，绅士地微微一笑：“若宁，小静。” “你好。”冯雪静明显不自在，脑袋朝他那边转了下，但眼神都没落到对方身上，打了招呼便又收回，装作研究菜单的样子。 方若宁将闺蜜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不免感慨。 向来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冯大小姐，如今居然羞嗒嗒地直视对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看来这不是一般的心动。 想着褚峻中的不婚主义，她心里有点不服气，总还想撮合他们。 “小静，你把菜单给峻中看看吧，今天这顿饭其实是我请峻中，因为他最近帮了我不少忙，你可是个来蹭饭的。”她故意玩笑似的说道，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 冯雪静一听，立刻抬起头来，“哦，好的，褚律师你——” 褚峻中连忙伸手一推，“不不不，你点吧，我吃什么都可以。” “还是你点吧，毕竟你才是今天的主角……” “你点——” “你……” 方若宁看着他俩推来推去，不禁失笑，“你们至于么？可以一起点啊！” 冯雪静也不好意思了，闻言笑了笑，干脆把菜单放在两人之间，“那个……你看看想吃什么……” “嗯……” 方若宁喝着茶，看着他俩低头研究菜单，悄悄地，拿起手机，对着他们拍了张照片。 照相声音没有关闭，冯雪静立刻抬头，“你干嘛？” “哦……我不小心点错了。”她很自然地掩饰过去，那两人也没怀疑。 吃饭间，谈到赵家二老的案情，褚峻中跟方若宁便商讨了下这个案子该怎么辩护，才能最大程度替两人减轻刑罚。 冯雪静听不懂那些专业词汇，只在一边闷头吃东西，不料身旁突然插过来一个声音：“静静！” 三人都是一惊，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年轻男子很激动热情地走过来，“静静！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了！” 冯雪静顿时不自在起来，起身跟对方笑了笑：“小陈总，你也来吃饭。” “是啊！难得周末，跟朋友出来聚聚。”对方笑着说道，又看向冯雪静身旁两人，“你也跟朋友吃饭啊？” “嗯。”冯雪静笑了下，只好介绍，“这是陈绍东，欧南实业的少东家，这两位是我朋友，方若宁，褚峻中。” 陈绍东立刻拿出名片递过去，还故作绅士地朝方若宁伸出手去：“霍太太，我知道你。” 方若宁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起身跟他握手，“是么。” “前几天，我爸还跟霍总吃饭了的。” 许是看不上褚峻中，这家伙压根没有要跟褚峻中打招呼寒暄的样子，只是抓着方若宁的手一直没有放：“想不到霍太太本人比网络照片上看到的更年轻，更漂亮！真是才貌双全！” 方若宁尴尬极了，几次想要把手拽出来，可又不好做的太明显。 好在，冯雪静立刻意识到，连忙拨开两人的手：“小陈总，那个……你赶紧跟你朋友吃饭去吧，等会儿人越来越多，上菜很慢的。” 陈绍东立刻道：“没事，我跟这儿老板熟，他不敢给我上菜慢！那个……你们的消费，等会儿也挂在我名下，可以友情价！” 方若宁连忙道：“谢谢小陈总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您还是先去用餐吧。” 冯雪静只觉得丢人，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开，陈绍东却像是完全意识不到，俯身在她耳边问：“静静，今儿周末，你下午总该有空了吧？我们一起看电影吧？或者找个地方放松放松，玩玩？” 冯雪静只觉得脖子一抖，连忙道：“我下午跟朋友还有事。” “可以叫上你朋友一起啊！” “那个……不用了，我朋友怀着身孕，也不方便，那个等有机会吧……” “静静，你看我都约你……” “好了好了，你先吃饭去吧，回头再说。” 冯雪静几乎是推着他，推出几米远后才松手。 餐桌上，方若宁跟褚峻中各怀心思，两人对视了眼，笑了笑，都没说话。 冯雪静回来坐下，方若宁立刻探头八卦：“这人什么来头，看样子对你颇为殷勤。” “你别瞎说！我跟他不熟！”冯雪静心虚不已，连忙否认，眼神怯怯地瞥了下褚峻中这边。 方若宁相信自己的直觉，故意抓着这个话题不放：“是吗？不熟人家还请你看电影，约你一起去玩，还说约了几次了……” “若宁！”冯雪静瞪了她一眼，隐约不高兴了。 方若宁自然知道她是不想在褚峻中面前提及这些，可有些事情，说不定反面刺激一下效果更好，于是继续劝：“你一直一个人也挺孤单的，身边若是出现合适的异性，不妨考虑下嘛，干嘛谈虎色变。” “考虑？刚才那德行你没看到，拉着你的手都不松，我考虑也不会考虑这种人。” “那就是说，你拒绝了？” “当然！不过……我家里好像挺看好他——” 一直没说话的褚峻中这会儿终于有了反应，问道：“你家里看好他？就这德行？” 第361章 神秘车辆一路跟 见他突然说话，冯雪静也是一惊，抬起头来，发现方若宁正对她挤眉弄眼，她突然悟到什么，喝了口水漫不经心地说：“对啊……德行是差了点，可是架不住家里有钱啊！又是独子，以后要继承家业的……” “你家里难道想让你联姻？” “不好说……反正男人都差不多，我没有若宁那么好命遇到一个有钱帅气又专一的男人，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个有钱帅气的呗！那家伙，长得还过得去，从某个角度看，有点像金城武呢！”冯雪静明白了闺蜜的良苦用心，入戏很快，越说越来劲儿。 褚峻中听得频频皱眉，“你的人生大事不应该这样仓促，找不到合适的，宁愿一个人独身。” “我也想啊……可女人跟男人不同，年纪大了一直不成家会被人说三道四的，而且我的家庭有点特殊，我妈还指望着我嫁一个好人家，在我爸面前挣颜面呢。” 方若宁叹息一声，安慰道：“你别这么悲观，说不定白马王子在后面呢。” “算了吧……我没有公主命，去奢求什么白马王子啊！” 褚峻中不再说话，默默地用餐，直到吃完后把餐具放下，取了丝巾抹嘴擦手。 两个女人也不再说话，彼此看了眼，同样闷不吭声地吃饭。 纵然是周末，褚峻中也依然很忙，接了个电话后，他随即起身歉意地道：“若宁，小静，我下午还有事情，这会儿得走了。” “好啊，那你忙去吧，有空再联系。” “嗯。”褚峻中点点头，视线最后落在冯雪静身上，对她浅浅一笑，转身走了。 等着男人走远，方若宁看向她，认真问道：“真那么喜欢啊？我见你一看到他紧张的话都不会说了。” 冯雪静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故作大方地道：“喜欢又如何，人家又不喜欢我。” “我觉得……他即便是不喜欢，起码不反感，你可以再努力争取一下。”方若宁说着，拿出手机来，把刚才偷拍的照片给她看，“拍得怎么样？想不想要？” 冯雪静正在喝水，瞥见照片顿时眼睛都要鼓出来，连忙放下水杯接过手机，“拍得真好！赶紧发给我！发原图！” 方若宁笑起来，估计调侃道：“不是放弃了么，还要人家照片干什么？” “这是合照！里面有我，我当然要！”冯雪静说着，又催促，“快点快点！发给我！” 那张照片，两人的脑袋几乎挨在一起了，看着很是亲密，冯雪静盯着瞧着又瞧，眼眸毫不掩饰的狂热爱慕。 “小静，你要是真的喜欢，就再去争取一下，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冯雪静愣了会儿，又笑了笑，“再说吧。” 她好歹是个女孩子，再大大咧咧也还是要脸皮的，被人拒绝后总还需要时间重新鼓起勇气的。 两人离开餐厅，享受难得清闲静谧的周末，冯雪静想着刚才吃饭时他们聊天的内容，好奇问道：“赵林朗的父母真得不知道他们儿子的下落？” 方若宁摇摇头，“应该是不知道，赵林朗那么多疑，他现在肯定不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母。” “真好奇，这么多日子了，他到底躲在什么地方，警方居然一直找不到他。” “他脑子聪明，很可能已经有了新的身份，警方找不到也正常。” “太恐怖了……你可一定要小心注意。” “嗯……” 虽然是周末，可霍凌霄依然在公司加班。 方若宁等着小家伙的钢琴课结束后，接了他一起去公司，“探望”辛苦劳碌的霍总裁。 陈航看到他们母子从电梯走出，吃了一惊，连忙起身，不过还没开口便被方若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而指了指总裁办。 陈航点点头，意思是霍总在里面，母子俩便静悄悄地走过去。 开了门，只见办公桌后的男人正专注办公着，方若宁压着笑走过去，直接在他对面坐下，轻声温柔地问：“霍总还没忙完啊？” 霍凌霄微微一怔，抬眸，看到是她瞬间露出笑来，又见儿子也来了，他脸上越发露出笑：“来，儿子！” 霍昀轩绕过办公桌，被他一把抱起坐在腿上，父子俩笑着抵了下额头。 方若宁看着这一幕，故意酸溜溜地道：“眼里只有儿子了。” “过来，老公也抱你。” “嘁！” 当着儿子的面，也没个正形儿。 从落地窗看出去，时间已经不早了，方若宁望向他：“忙完了没？” “饿了？” “嗯，有点。”她嘟嘟嘴，懒洋洋地说，“难得一个周末，你还要加班，我只好带着儿子来投奔你了，晚上在外面吃吧。” 知道这些日子没有好好陪他们，霍总裁心有愧疚，闻言温柔地道：“好，再等我十分钟。” “嗯，轩轩，去沙发上玩吧，不要打扰爸爸。” “哦。” 不到十分钟，霍凌霄已经把工作处理好了，叫了陈航进来一番吩咐。 离开公司时，霍昀轩高兴地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走路都不好好走，借着爸爸妈妈的臂力直接吊起来。 方若宁忍不住开心地笑着，霍凌霄连忙一把将儿子提起，下意识看向女人：“你没事吧？” “没事，轩轩难得这么高兴，你别一惊一乍的。” 霍凌霄看了看她的腹部，微微蹙眉，“五个月了，虽然孕中期较为安全，但也不能大意。轩轩，好好走路。” 小家伙努努嘴巴，又点点头：“好吧……”答应了爸爸，一家人正好走进电梯，他转身抱着方若宁，在两人的惊诧中对着妈妈的肚子一亲，像模像样地道：“对不起哦，妹妹……哥哥只是太开心了，爸爸妈妈已经好久好久没有陪哥哥了。” 两人看着小家伙滑稽又有爱的一幕，喜得眉宇一挑，笑起来。 摸着儿子的脑袋，方若宁歉意地道：“以后爸爸妈妈尽量每个周末都抽出一天时间专门陪你，好不好？” 霍昀轩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我知道你们都很忙，一天就算了吧，抽出半天陪我就好。” 儿子永远是这样懂事乖巧，成熟体贴，方若宁欢喜的同时又有些心疼，弯腰下来亲了亲小家伙，保证：“好！半天绝对可以，除非是爸爸出差不在家，否则一定信守承诺。” “拉钩！” “呵，看来在幼儿园学了不少东西，还知道拉钩了。” 母子俩勾起小手指，又把大拇指对上：“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方若宁心情大好，见儿子跟她拉钩钩之后，又转身看向丈夫。 “爸爸，拉钩！” 霍凌霄俊脸露出为难的模样，显然觉得这样的举动太幼稚了，不过见亲亲老婆盯着他，他只好勉为其难地伸出手来，跟儿子拉钩钩。 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了晚饭，霍凌霄又驱车带他们回家。 跟爸爸妈妈在一起，霍昀轩变得格外开朗，一路上聊着幼儿园的趣事，问着天马行空的十万个为什么，又说到五岁生日时想要什么礼物，方若宁觉得日子若能一直这般，那真是别无所求了。 霍凌霄认真开车，时而回应下后排母子俩的对话，起初一切如常，可渐渐地，他接连几次变道，频繁看向后视镜。 “若宁，你跟轩轩把安全带系上。”突然，男人沉声提醒。 方若宁一怔，这才意识到什么，连忙问：“怎么了？”见他沉眉又看后视镜，她也下意识回头看向车后，“你看后面做什么？” 霍凌霄面色沉郁，“好像有车跟踪我们。” “跟踪？”方若宁大吃一惊，再度回头，但后面车流攒动，她没看出哪辆车是在跟踪。 第362章 亡命之徒狂报复 霍凌霄打了电话出去，“徐伟，赵林朗的下落，这几天警方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那边，徐伟歉意地道：“不好意思霍总，我这两天没跟警方那边联系，他们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怎么了？” “你现在立刻联系一下，问问有没有赵林朗的消息，看看赵家二老有没有接到什么电话。” “好。”徐伟答应下来，又问，“霍总，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嗯，我在二桥上，察觉到有车子一直跟着我。” “二桥？”徐伟吃了一惊，忙道，“我立刻带人过去接应。” “嗯。” 挂了电话，方若宁脸色也严肃紧绷起来，连浑身神经都忍不住拉紧：“凌霄，你是说，是赵林朗跟踪我们？” 霍凌霄收了刚才轻松闲适的笑意，正色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你们坐好，安全带系好，我要加速了。” “好。”方若宁按捺着慌乱的心跳，不自觉地抱紧身旁的儿子。 “如果真是赵林朗跟踪，那说明他肯定早就潜回境内了，一直暗暗观察着我们。”方若宁想着自己对赵林朗的了解，正色道，“他报复心那么重，肯定是想等着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机会，才动手。” 否则，无法解释怎么会这样凑巧，刚好他们一家三口出门，刚好没有带保镖，就被他找来了。 “是，”霍凌霄沉声回应，“他的身份被我们拆穿，这些年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还要面临牢狱之灾——或许，他已经做了最坏打算，要跟我们同归于尽。” 方若宁越发紧张：“那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徐伟会报警的，只不过，现在车流量大，就算警察赶来也没办法。”霍凌霄脸色前所未有地严肃起来，毕竟危险临近，一家人的生命都受到威胁，他不怕自己出事，就怕万一有意外，伤了方若宁跟儿子。 “先离开这条路，把他往偏僻的地方引。”市区车多，一旦速度快了就会很危险，霍凌霄话音未落，车子提速的同时，方向盘微微一转，连续超车，很快下了二桥，朝着外环路驶去。 毫无意外，那辆黑色轿车跟了上来。 不过，与千万级别的顶级豪车性能相比，那辆车明显被甩开不少距离。 “车距拉开了，别担心，如果能甩掉他，我们不用硬碰硬。”霍凌霄看了眼后视镜，安慰道。 赵林朗已经是亡命之徒，而他们是一家三口再加腹中的孩子，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这个时候可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 闻言，方若宁放松了些，正应了句，手机突然响起。 还未完全放松的神经蓦然一凛，她拿起手机看了看，皱眉。 “谁打来的？”霍凌霄一边专注地握着方向盘，不停地变道超车，一边沉声问道。 “一个很奇怪的陌生号码。”方若宁满眼狐疑，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会不会是……赵林朗？” 两人都迟疑了下，霍凌霄才开口：“接，如果是他，看看他要说什么。” “好。” 接通来电，她按了外音，却没说话。 那边也是沉默，这一沉默，她便肯定对方的身份了。 “霍太太，你们跑这么快干什么？”终于，熟悉的语调传来，带着一股子阴森森的味道，“你以为你们跑得掉？” 方若宁紧张地皱眉，对着手机低声恨恨地问：“赵林朗，真得是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赵林朗轻松淡淡地，“我冒着生命危险又回来，当然是为了你。” “为了我？”她冷笑了声，“你想找我报仇吧？” “错了……我想接你跟我一起走。”赵林朗笑着，问道，“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下？你跟我一起走，我就放了你老公跟你儿子的性命，否则，我一脚油门撞上去，咱们所有人同归于尽。” 握着电话的手指止不住用力收紧，她听着这话，没有丝毫动摇：“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赵林朗，叔叔阿姨已经跟警方自首了，将你曾经的罪恶行径全都交代了，我答应了他们，只要你投案自首，我一定会请最好的律师帮你辩护，争取宽大处理……我劝你还是迷途知返，回头是岸，多替叔叔跟阿姨考虑下。” “你当我傻？投案自首，投案自首我这辈子就毁了……与其在牢里度过余生，不如来点更刺激的。” “难道你一点都不为叔叔阿姨考虑吗？他们只有你这一个儿子，这些年，为了替你赎罪，他们过得那么清苦，日夜不安……” “那是他们自找的！”方若宁话没说完，赵林朗便恼怒地打断了，情绪激动地道，“我给了他们享受荣华富贵的机会，他们死活不肯跟我一起走，非要去那个海岛上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这些年，我给钱他们不要，买东西他们也不肯收，他们要自找罪受，怪谁！” “那是因为你做了错事，害了人命，他们良心不安，只好这样做来让自己心里好受一……” “有什么良心不安的？说到底还是他们没本事，没出息，如果他们不这样平庸，我也不至于铤而走险做出那种事……现在他们还主动跑去跟警方投案自首，想把自己唯一的亲儿子送进监狱！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绝情的父母！他们不配做我的父母！”赵林朗失控地咆哮起来。 “……”方若宁说不出话来，心里的震惊余韵一波一波，无法置信。 沉默了几秒，她才心痛地道：“林朗，你怎么会是这种人？你的想法简直……” 她穷尽脑海词汇，也想不到该如何形容这种畸形变态的三观。 一个人的出身是无法改变的，可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想要飞黄腾达得靠自己努力拼搏奋斗，怎么能去怪父母没有出息，不能给他优渥尊贵的出身？ “方若宁，你别站在道德制高点对我横加指责，谁都想出人头地，都想含着金汤匙出身——不然你会嫁给霍凌霄？呵，你已经得到的东西，当然会觉得没什么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方若宁听着他这番话，便知道多说无益。 “随便你吧，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伤害的也是你的父母。” 她这么说，原以为对方会善罢甘休，不料赵林朗又讥讽道：“亏他们曾经对你那么好，现在你就是这样回报的……” “伤害他们的是你，不是我！”方若宁不甘示弱地怼回去，“我也是受害者，这整个事情都是你的错！你早已经被欲望掌控失去了理智，你就是个疯子，变态！” “是，我就是疯子，变态……我今天还要拉着你们一起同归于尽，我不好过，我要让你们全都跟着我陪葬！” 霍凌霄手机响起，他接通来电后，车载蓝牙使得徐伟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车厢。 “霍总，警方那边说没有得到消息，赵家二老也没有接到可疑电话，我已经带人赶到，警方那边也开始心动了。” 方若宁举着手机，对那边道：“赵林朗，你听到了吗？警察马上就到，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你还是主动自首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吧！” 那边，赵林朗自然听到车厢里的通话内容了，当即猖狂地笑起来，“警察来了又如何？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若宁，咱们能死在一块，也不枉青梅竹马一场。” 话落，那边主动挂了电话。 方若宁惊骇地睁眼，看向驾驶室的男人，“凌霄……” 听她声音带着颤抖，霍凌霄沉声安慰：“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们坐好抓紧。” 第363章 险象环生太惊险 “妈妈……”至始至终一直没说话的霍昀轩，这会儿忍不住怯怯地喊了一声。 方若宁低头，立刻将儿子抱在怀里，在他额头亲了亲，温柔地哄着：“放心，爸爸妈妈都陪着你，不会有事的，警察叔叔来救我们了，我们一定可以安全脱险。” 小家伙没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妈妈，把脑袋埋在她怀里。 霍凌霄从后视镜里看去，一眼看到徐伟的车已经逼近赵林朗的座驾。 援军赶到，他心里放松些许，但脚下依然不敢松懈。 现在，他心里的想法又变了。 既然赵林朗已经找上门来，那自然要抓住机会将他“灭掉”，不能再由他逃脱。 他必须想个方法将后座上的母子俩放下车，再来跟这亡命之徒彻底较量。 * 赵林朗挂了电话，很快发现自己的车子被左右围攻了 一左一右两台车朝他飞速靠拢，车窗降下来，驾驶员朝他叫嚣着，大概是命令他停下车来。 停下？ 真是可笑！ 他回头，油门持续踩下去，眼眸里划过血腥狠厉的光，咬牙切齿地握紧方向盘，突然大力一甩。 徐伟反应迅疾，赶紧踩刹车，同时紧急避让，堪堪躲过一劫。 后视镜里，霍凌霄清楚地看到这一幕。 幸亏他们已经下了二桥，否则这样追逐下去，一旦发生意外，车子冲出桥面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有了徐伟他们来牵制赵林朗，霍凌霄抓住机会，立刻寻找着周围的安全地带，想找地方把他们母子放下来。 逼退了徐伟的车，赵林朗越发疯狂起来，踩着油门不要命地提速。 见前面的车子已经快要看不到了，他顿时明白过来，阴笑着瞪紧双眼，奋起直追！ “想跑？呵呵呵……方若宁，我一定要拉你陪葬……你别想跑出我的手掌心！”狰狞阴森地吐出这句话，赵林朗不要命地持续加速，车子在宽阔的马路上像箭一样飞出去，吓得前面几辆车紧急避让，惊魂未定。 方若宁时不时回头看去，见一辆车子亮着远光灯飞速靠近，她顿时明白过来，疾呼：“他好像又追上来了！” 霍凌霄也发现了，但脸色紧绷一派沉稳，只是嘱咐道：“抓紧。”下一秒，车子便也飞快提速。 方若宁觉得整颗心都提起来。 但这个时候，她不能让霍凌霄分心，便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紧紧抱着儿子。 赵林朗到了穷途末路，极有可能直接撞上来，来个同归于尽。这种情况下，没人能帮得了他们，就算警察赶到，也不一定能成功阻止这个恶魔。 好在，后面的徐伟非常给力，心理素质跟应变能力都是一流，车技更是无可挑剔。 见赵林朗又朝着前面的车子冲去，他跟其余保镖通过耳机联系后，立刻又左右包抄冲上去。 赵林朗开着一辆十多万的车子，车速太快之后，整个车都有点飘起来的状态，而徐伟跟保镖的车子都是几十万的配置，性能上占据优越性。 竭尽全力的状态下，赵林朗根本突围不出，持续胶着中，更被一辆车子冲到了前面拦住。 早已经有点丧失理智的赵林朗，见对方在前面甩来甩去，就是不让他超越，一气之下，根本不管后果如何，直接撞上去！ 幸运的是，前面的车子反应及时，堪堪避开，不过由于车速过快，方向盘猛打之下车子冲出了道路，在路边惊险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才冒着烟儿停下来。 见此一幕，赵林朗越发兴奋癫狂起来，抓着方向盘瞳孔突出，疯狂地大笑起来。 警车的鸣笛声呼啸传来，前方道路已经被清障，警车全都是迎面冲过来，其中不乏特种车辆。 方若宁看着那些装甲车一般的特警巡逻车，心里顿时踏实下来，“警察来了！” “嗯。”霍凌霄同样松了口气，警车很快超越他们的车子，他沉沉吐出一口气的同时，也终于松了油门，慢慢降下车速。 方若宁回头看去，见警车全都朝着赵林朗的车子冲去，松懈下来的眸光不自觉地蒙上了一层晦暗。 看来，赵林朗今天在劫难逃了…… “我们是警察！请立刻停车接受检查，请立刻停车接受检查？！”一辆警车的扩音器响起，威严正义的警告声在夜空下回荡扩散。 “警察？想抓我？哈哈哈哈，尽管来啊！”赵林朗看着那些迎面扑来的警车，血红的眼眸瞪到滚圆，笑容越发狰狞。 原本只是想拉着霍凌霄一家人陪葬，可不想警察来的这么快，瞬间把路全都堵了。他知道现在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完全放开了，打算跟警察也拼个你死我活。 警车直面而来，他完全没有要减速的架势，轮胎急速摩擦着地面，甚至刮出飞溅的火花，一路朝着警车撞过去—— 警车当然不可能跟他正面撞击，为首的两辆普通警车立刻左右避开，后面紧跟着的就是特种执勤车。 眼眸豁然一凛，赵林朗知道跟特种车硬碰硬无疑是以卵击石，当即方向盘猛力一甩，撞向旁边一辆保镖驾驶的车辆。 轰—— 一声巨响，那辆车子被撞得失了方向，直接翻车后甩飞出去。 赵林朗撞出一条血路，立刻朝着路边冲去，打算潜逃。然而警察也不是吃素的，马上就明白他的意图，一辆特种车立刻逼近。 不得已，赵林朗再次刹车，急速转弯掉头。 可徐伟也已经堵上来。 在徐伟的车后数百米远，同样有五六辆警车飞速增援。 这场面，不是拍电影，却比拍电影更惊险万分，更紧张刺激！ 前后豺狼后有虎豹，赵林朗没了选择，一咬牙，狠狠朝着徐伟撞过去。 徐伟早有所备，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立刻甩开方向盘，惊险地避过对方的撞击。 前后警车隔着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全都停了下来，警员下车，救援的救援，备战的备战，就连特警全都荷枪实弹，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 霍凌霄同样稳稳停车。 拉开车门，他急忙朝车里唤道：“若宁，你带着轩轩下车，去警车上呆着。” 情况紧急，方若宁没有耽误时间，一边立刻下车一边抓住他的手臂紧声问道：“你要干什么？霍凌霄，我不允许你乱来！” “放心，我有分寸。” 后座车门拍上，他立刻要回到驾驶位，方若宁扑过去一把拽住他：“凌霄，你要干什么！警察来了，把他交给警察处理就行了！你不要——” “没事的，照顾好儿子，等我回来！”尽管她不允许，可霍凌霄还是义无反顾地坐上车，车窗降下，他眸光定定地看向妻子，沉声道，“徐伟还在跟他周旋，我必须去帮他，我们不能让他成为第二个李权。” 方若宁突然不说话了，定定地看着他，又回头看了看被警察前后围堵的包围圈。 赵林朗疯了一样朝着徐伟的车子冲过去，特警毫不犹豫地开枪，击中了赵林朗车子一侧的轮胎，然而还是没有阻止他冲向徐伟的架势。 心有灵犀，她突然明白过来，又回眸看向男人，只沉沉交待了句：“注意安全，我跟儿子等你回来。” “好！” 早有警员匆忙上前来，霍凌霄拜托他们带着母子俩前往安全地带，继而驾车飞速掉头，又朝着围堵地带驶去。 方若宁看着再度冲进危险区的车子，一颗心紧紧悬起。这就是她爱的男人，看似淡漠高冷，其实有血有肉，有情有义。 李权为了救她被撞成那个样子，在ICU里躺了这么多日子还没有醒来。徐伟接替李权的工作，同样忠心耿耿，他们不能让徐伟再面临这样的危险！ 赵林朗的车子被击中车胎，顿时偏离路线，可他将方向盘掌控的很好，短暂的偏离之后，又重新被他掌控，继续朝着徐伟冲去。 “轰隆”一声，他的车头硬怼上徐伟的车尾。 一个亡命天涯的刽子手，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咬着牙发疯一般狂叫，脚踩着油门不放松。 徐伟的车被他的车抵着，一路冲出去—— 眼看着就要撞上警车，徐伟明白过来，对方是想借用他的车子去撞出一条血路，好伺机逃跑。 从这条路返回去，又要回到市中心，那里车流量大，一旦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两台车胶着不散，歪歪扭扭弯弯曲曲撞向离他们最近的警车，为避免无辜伤亡，徐伟也没有调转方向避开，而是由着赵林朗继续抵着他。 特警持续放出两枪，一枪击中另一个轮胎，一枪击中了后厢玻璃。赵林朗的车子顿时动力大减，轮胎完全瘪下去，只剩钢圈同路面摩擦着，一路火花四溅。 赵林朗扭头看着车后，没了车窗玻璃的阻挡，他清楚地看到特警朝他举枪的一幕，顿时赶紧回头，身体尽量下缩，借由座椅当自己的后盾。 “想杀我？没门！”他癫狂一般地叫嚣着，龇牙咧嘴的模样狰狞恐怖，两眼已经被血红填满。 持续对战，可还是无法突围，正在这时，后视镜里清清楚楚看到有人朝他闪灯。 他看了眼后视镜，突然眸光一凛，瞳孔剧烈收缩，飞快地回过头去，竟看到霍凌霄那辆车又重新出现了，越过警车构建的保护圈，直直朝着他驶来。 就在前一秒，霍凌霄跟警方负责人沟通过。 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也为了保护他的下属，他主动要求做诱饵将肇事车辆引向更偏僻的地方。 警方当机立断，同意了他的请求，于是让开一条路，允许他重新进入危险地带。 赵林朗回头看去，认出对方来车，顿时脸上露出兴味的笑，自言自语狰狞地喊道：“妈的！霍凌霄！你主动来送死了！老子成全你！” 刹车一踩，他放弃了继续跟徐伟较量，也放弃了潜逃的打算，转而方向盘猛力狂甩，车子瞬间倒退，掉头。 下一秒，拖着两条已经爆掉的轮胎冲上前去！ 两辆车在包围圈的正中间停止着，如同两头杀红了眼的斗牛。 霍凌霄关闭了远光灯，两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直直对视着。 空气中漂浮着烟雾，可阻挡不了他们看向对方的眼眸——愤怒、阴鸷、不共戴天！ 突然，霍凌霄再次打开大灯，同时车子启动加速，朝着正前方撞去！ 赵林朗被突然闪烁的大灯晃得眼睛眯了下，但凭着本能，也咬牙切齿地嘶吼着，松开刹车再度加速！ “啊！！！！” 然而，就在他以为两人即将猛烈撞上同归于尽时，霍凌霄突然一个急刹车，而后车子飞速后退。 轮胎剧烈摩擦着地面，侧耳的声音响彻夜空。 赵林朗的车子两个后胎全都爆掉，不可避免地影响了车速，霍凌霄的座驾很快与他拉开距离，而后一个甩头，调转了方向又朝外驶去。 “想跑？”赵林朗瞪着眼睛，双目短暂的白茫还没有完全消散，可他依然毫不犹豫地踩着油门跟上去。 车子左冲右突，没了准头，一路上撞了数辆警车，车头已经完全狼藉，所有的灯光都失灵了。 所幸警员躲避及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霍凌霄成功地将赵林朗引出了主干道，两辆车子像是发了疯一辆，在夜幕下几次狂奔…… “快快快！赶紧跟上去！”警察全都上车，拉响警报呼啸着追上去。 方若宁跟霍昀轩坐在一辆特种防弹车里，看着外面险象环生的一幕幕，吓得肝胆俱裂，失神痛呼：“霍凌霄——” “爸爸！” 霍昀轩也急了，看着方若宁急声问道：“妈妈，爸爸要去哪里？他会不会有危险？” 方若宁哪里来得及回复儿子，起身就要冲下去，被警察立刻拦住：“霍太太，您现在不能下车，我们会尽可能保证霍先生的安全，请您照顾好孩子即可。” 方若宁扒着车窗上的防弹玻璃，看着越来越远去的车辆，颤抖着呢喃：“霍凌霄，你一定要好好地回来……不然我饶不了你……饶不了你——” 第364章 咎由自取尘埃定 霍凌霄完全有能力将赵林朗的车子甩开，但他偏偏没有。 他始终保持着十来米的距离，确保赵林朗能清楚地看到他，不远不近地勾起他的愤怒，让他丧失理智。 退出几百米远之后，车子猛力一甩，这才车头调转，而后一路提速朝着一条还未建成通行的道路驶去。 施工道路的一边是工地，另一边是水库。车子在黑暗的道路上行驶了一段距离，突然方向盘一甩，冲向水塘。 赵林朗已然是走火入魔的状态，神志不清，加上车灯撞坏，道路未通行也没有路灯照明，他的前方除了看到霍凌霄那辆车尾灯之外，视野里一片黑暗。 没有精力兼顾其它，无穷无尽的黑幕下，他只认准那两个红色跳跃的点，拼了命想撞上去。 他哪里知道，霍凌霄引着他，走的是不归路。 阴沉锐利的眼眸时刻注意着后方情况，虽然只有一个黑点，看不太清楚，但霍凌霄知道，他一定会跟上来，一定会紧紧咬着他！ 眼看着水库的护栏越来越近，霍凌霄收回视线，一手松开方向盘，手指放在了手刹上。 全神贯注，屏气凝神，心里计算着距离，默默倒数着，突然，他一手猛甩方向盘，同时启动手刹—— 夜幕下，刺耳尖锐的刹车声令人胆寒心惊，汗毛直竖，原本直直朝着水库驶去的顶级豪车突然一个调转，车尾几乎是贴着护栏甩尾过来，死死刹住。 赵林朗的视线里，那两个闪烁跳跃的红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他双目失明光芒刺眼的远光车灯，眼睛从黑暗一片突然迎来强光，他本能的反应就是抬起一手护在眼前，哪里还记得要去踩刹车、打方向。 “轰隆”一声巨响…… 当快速前行的车辆逼近水库护栏，狠狠撞上去，当车子像箭一样飞向半空，远离路面，他才终于意识到什么—— 眼眸惊骇地瞪圆，他凭着条件反射本能地踩下刹车，双手下意识拽着方向盘，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哗啦——” 车子冲出护栏，飞向半空，像离弦的箭，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一头扎进水库。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警车疾驰而来，停成一排，警员们立刻下车，站在护栏边朝水面看去。 强光手电照过去，只见车子落水之后，荡出巨大的波浪，一层一层往外扩散，车子开始下沉，没见到里面的人出来。 “快！请求救援！同时封锁整个水库区域，在人没有找到之前，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是！” 有了前车之鉴，都知道赵林朗的能耐翻天，即便是连人带车坠入了水库，警察也不敢大意。 另一边，紧急停车下来的霍凌霄，因为巨大惯性导致头部撞在了方向盘上，眉骨间很快渗出血迹。 方若宁随着那辆特种车辆赶到现场，看到停在水库边的车子，疾呼一句，不顾自己怀着五个月的身孕，飞速奔过来。 惊慌失措，心有余悸，她冲到车边用力拉着车门，打不开，只能慌张重重地拍着车窗：“霍凌霄！霍凌霄你怎么样！霍凌霄你开门！开门啊！” 霍凌霄脑子有点懵，那些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缥缈而不真实，好在，强大的意志力使得大脑很快清醒，扭头过来，看着妻子泪流满面担心受怕的样子，他忍着还未消退的眩晕感，开了中控锁。 车门豁然拉开，女人哭着探身进来，那些呼喊终于像穿透了真空地带一般，突然变得真实起来：“凌霄……凌霄……你吓死我了！谁让你这样做的！你想过我吗？！你想过儿子吗！？你要是有什么事，你让我们怎么办！” 女人歇斯底里地控诉。 霍凌霄抱着她，额头与她抵着，微微笑了出来，“好了好了，没事，放心，老公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可不管他怎么安抚，依然平定不了女人深入骨髓的惶恐惊吓。 “霍凌霄，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方若宁在他怀里紧紧抱着，嚎啕大哭，显然是被吓坏了，“你不许再这样！没有谁值得你这样做，你明不明白！明不明白！” 方若宁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像个泼妇一样当众对着霍凌霄又是哭又是笑又是打又是骂。 可是，经历了刚才那一幕，她再一次体会到当初失去赵林朗的感觉——不，准确来说，比当初得知赵林朗“死去”还要恐怖！ 因为她在现场，亲眼看着自己最深爱的男人面临这种危机和惊险，亲眼看着他同一个亡命之徒这般殊死搏斗。这种惊恐，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 霍凌霄知道刚才的做法会让妻子担心，甚至责骂，可那会儿，他想不到更好的主意了。 赵林朗摆明了是冲着他们一家人来的，他逃不掉，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可是，他不能让任何人跟着他一起冒这个险。 同赵林朗周旋，厮杀，他心里是有把握的，只要车子不爆炸，即便是出了车祸，他相信这么多警察在场，也一定会及时营救。 他有把握，所以放手一搏，亲手了结这段恩怨情仇。 此时，妻子在他怀里骂着，哭着，他也觉得是幸福的。 从今以后，没有什么青梅竹马了，有的只是他——霍凌霄！ 徐伟跟警察全都上前来，纷纷关心：“霍先生，您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一群人围着，霍凌霄不便继续跟妻子共情倾诉，只好一边安抚着她，一边下车来。 借着光亮，方若宁这才发现他脸上有血，当即又慌：“你受伤了！脸上都是血！” 握住她的手，男人温柔地哄：“没事，不严重……没事……” “爸爸，妈妈……”霍昀轩被一名警察牵着，也快步跑过来，看到爸爸好端端地下车了，小家伙激动的声音还带着颤抖。 “轩轩……”方若宁转身，牵着儿子走过来，霍凌霄看着吓坏的小家伙，蹲下身来，一家人紧紧抱在一起。 好一会儿，霍凌霄拍拍方若宁的肩膀，一家人才慢慢分开。 “若宁，你带着轩轩先回去吧，这边我……” “不，我在这里陪着你。” 男人看着她，似乎有点不放心，但见她眼神坚决，他只好点点头。 早已经有救护车到场，给负伤的警员进行紧急处理，徐伟看了眼霍凌霄，低声道：“霍总，打捞还在继续，你不如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好。” 霍凌霄去救护车那边处理伤口了，水库里，救援船只已经快速到位，配合着早已经下水的几名特警，对车辆进行打捞。 知道车辆落水的位置，救援工作还算顺利，原本警察还担心赵林朗诡计多端，会从水里再度逃生，没想到这一次他成了瓮中之鳖。 车辆因为接连撞击导致变形，车门无法打开，就连中控锁都失去控制，车厢很快注满水，氧气越来越少，赵林朗奋力自救，凭借着良好的水性跟求生本能，用尽全力想要破门。 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车辆越沉越深，水压越来越大，胸腔中的氧气也越来越少，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浑身的力气开始流逝，感觉到手指逐渐不听使唤。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淹死在车里时，视线瞥见有人朝他游来。 两名特警相互配合，用力拉扯门把，但很快发现车门无法打开了。 所幸，特警随身装备里有破窗锤。 当机立断，特警立刻破窗救人，将已经溺水昏迷过去的赵林朗从车里脱了出来。 车辆继续下沉，直到沉入库底。几名特警轮流拉扯着已经失去意识的赵林朗，以最快的速度浮出水面。 “上来了！上来了！”几人一出水，岸上的警员立刻喝道。 船只赶紧靠过去，抛出救生圈，把几人全都拉上船。 “霍总，赵林朗救上来了。”徐伟第一时间汇报消息。 霍凌霄听到了，点点头起身，医生见他要走，连忙喊道：“等等！快好了快好了！” 方若宁也得到消息，心里不免一惊，想知道赵林朗是不是还活着。 几人赶到水库边，救援船只正好驶到岸边。 救护车上有担架，正好用来抬着赵林朗爬上陡峭的护坡。 见人是被抬上来的，方若宁心里一凉，以为赵林朗死了…… “快！医生，急救！急救！”警察疾呼。 担架刚刚放下，医生已经快步过来，蹲下身，对溺水的赵林朗进行急救。 一番操作，赵林朗嘴里喷出水来，继而眼眸慢慢睁开。 身体痛苦的好似不是自己的，他怔怔地抬起眼皮，看着眼前全都俯视围着他的人群。 下一秒，一只手腕被冰凉坚硬的手铐“咔哒”扣上。 “赵林朗，我们宣布立刻对你进行逮捕！”手铐被拉起，铐上另一只手，警察义正言辞地宣布道。 赵林朗还没完全清醒，便已经被铐住了双手，混沌的意识突然之间清醒了几分，他艰难地抬起头，同时又抬起手，木愣愣地看着那副手铐。 第365章 风平浪静幸福始 “带走！”带队警察一声令下，两名警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将他从担架上拖起来。 许是知道大势已去，赵林朗像是没了力气一般，狼狈地迈出一步，突然跪倒在地。 警员弯腰下去，又要将他拉起来时，他的眼睛看到了几步开外站着的方若宁，突然表情定住。 “若宁……若宁……”他情不自禁地呢喃了句，朝她伸出手去，“若宁，你救救我……救救我……我是林朗，我是林朗啊……你的林朗，你不记得了吗？” 向来爱吃醋的霍总裁，这会儿异常平静，眸光沉沉地盯着他，毫不担心妻子的反应。 方若宁看着他，果然冷漠的像是完全看着一个陌生人，眸底毫无波澜。 赵林朗却不死心，跪在那里双手被手铐铐着，持续往前伸，渐渐身体失去平衡，突然就扑倒在地，“若宁……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林朗啊……若宁，你说过，这辈子你只爱我一个，等你从国外回来，我们就结婚……我知道，我骗了你，是我不对……但我是有苦衷的，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想让你不用跟着我受苦……我想带你走，跟我一起享受荣华富贵，这都是真得……宁宁——” 他一边苦苦哀求，一边爬过去，那两只手扣在一起，用力也不方便，身体如同虫子在地上蠕动着，不顾浑身是水的狼狈，不顾满地的泥泞污浊。 方若宁嫌恶一般，面无表情地，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不，霍凌霄一手扣在她肩头，将她揽住，无声给予安慰。 “你不是林朗，林朗早就死了，六年多前，就死了……”垂眸看着地上犹如蝼蚁一般的男人，她心如止水，平平静静地道。 “没有……我没死，我一直等着你，宁宁……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后悔了，我不该欺骗你……我后悔了，宁宁，你帮帮我，救救我……”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心有感触。 人总是在大势已去之后，才能幡然醒悟，可惜，为时已晚。 他继续朝前爬着，可警察却没给他接近方若宁的机会。 两名警员对视了眼，走上前，拉着他的腋下将他从地上提起，“行了！现在谁都救不了你！你害了那么多人，死不足惜！等着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宁宁……宁宁——” “哈哈哈……哈哈哈——”他原本满脸痛苦懊恼的表情，可突然之间笑起来，先是无声地大笑，继而仰头望天越发猖狂。被警员拖着转身离开时，他朝着天空愤怒地嘶吼，“方若宁！霍凌霄！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这辈子不得善终！方若宁……我恨你！恨你！” “老实点！快走！” 赵林朗被带走了，方若宁微微转头，目送着那道狂笑怒骂的背影。 肩膀被温暖的大掌紧紧扣着，她眨了眨眼，沉沉喘出一口气，回头看向男人：“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霍凌霄看着她，微微点头，“嗯，结束了。” 霍昀轩抬头看着他们，喊道：“爸爸，妈妈，我们可以回家了么？” 方若宁低下头来，摸了摸儿子英俊的笑脸，微微一笑，“嗯，回家吧。” 抬头，望着远处的夜幕，方若宁只觉得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从此，她不用怀着歉疚遗憾缅怀那段感情，不用再对没有结果的初恋耿耿于怀，也不用再想……那些青春年少里，曾让她温暖动容的点点滴滴。 她可以轻装上阵，心安理得地做她的霍太太，痛痛快快地享受人生。 她不欠任何人了！ 赵林朗被警察带走了，留下一路泥泞。 相比让他痛痛快快地死去，让他站在法庭上接受法律的制裁，承认自己的错误，才是对那条枉死生命的尊重，是对那些被他伤害过的人最好的赔罪。 肩膀重重一暖，男人低沉的语调缓缓传来：“走吧，回家。” “嗯。” 赵林朗被带上警车时，回头看到的最后画面，是他曾经用整个青春年少守护的女人，正被另一个男人温柔的搂在怀里，吻在额头。 女人腹部隆起，那里，孕育着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她心甘情愿为那个男人怀着的第二个孩子。 这世道，命运轮回，荣华富贵，姻缘结合，是不是早已注定？ * 轰动惊险的一幕当晚就刷遍全网。 方若宁他们还在回家的路上，手机便已经被打爆。 两人精疲力尽，不想再过多回应这件事，只好长话短说。 原本，两人都要去警局做笔录的，但考虑到方若宁有孕在身，又受了巨大惊吓，警察人性化地让她先回去了，只有霍凌霄去警局配合调查。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推开门，见床头靠着的妻子还没睡下，身旁，躺着原本应该睡在自己房间的儿子。 看到门板推开，方若宁默默瞧了眼，起身朝他走来，“累了吧，快洗个澡睡觉吧。” 男人点点头，想要抱抱她，可是看着自己弄脏的衬衣，手掌抬起又打消念头，只是对她微微一笑，“你先睡，我很快就来。” “嗯。” 回到床上，实在没有睡意，她拿过手机，又看到那些刷屏的新闻。 看着那些图片，她又想到晚上惊心动魄的一幕，不免心有余悸。 手机突然被拿走，男人看她一眼，温柔沉声道：“不要看这些了，早点休息。” “睡不着……” 扔了擦头发的毛巾，霍凌霄看到妻子身侧躺着的小家伙，微微皱眉：“轩轩怎么睡这里来了？” “吓到了，晚上不肯自己睡。”方若宁低声道。 那九死一生的惊险，大人都快吓破胆，何况这么小的孩子。 向来是严父形象的霍凌霄，难得心软下来，没有将孩子抱走，只是把小家伙往大床里面挪了挪，好给他们夫妻腾出空间。 两人抱在一起，方若宁不停地往他怀里钻，好像抱得再紧都不够。霍凌霄同样紧紧拥着她，若不是担心挤压到腹中的宝宝，他也恨不能把女人揉进骨血里。 两人静静相拥了好一会儿，霍凌霄低头看着怀里的妻子，轻柔的吻落在她额头，柔声哄道：“时间不早了，睡觉好不好？” 方若宁在他怀里点点头，可却并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抬眸看着他，无声地用眸光描摹着那张英俊深邃的脸庞，好一会儿，深情地道：“凌霄，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以身涉险……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都要吓死了，我从来没有这样惊吓惶恐过，我好担心你出事……我不敢想，如果你有什么，我该怎么办……你给我完整的家，给了我最深的爱，从来没有谁对我这么好过，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你要是敢抛下我，就算是追到阴曹地府我也要找你算账！” 这种浓烈炙热的表白，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她从不曾说过，可此时开口，竟觉得无比自然，没有一点矫情，不自在。 只要想着那一刻他面临的危险，她便觉得对他再没有什么话是讲不出口的，以后要多多表达，每天都说上几遍我爱你，我爱你…… 一直以来，霍凌霄都盼着这个独立自强的老婆能对自己多一些依赖，多一些在乎，也像别的老婆那样，吃吃醋，查查岗，时不时发点小脾气，他会觉得那样才更踏实，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可一直以来，她都不曾满足自己这个愿望。 此时，听着妻子撒娇腻歪耍横威胁的话，他心里的激动兴奋甚至瞬间涌起的爱意，让他盯着怀里的妻子，一瞬间只想将她狠狠吻住！ 两人四目相对，方若宁哪里知道他心里想着这些，见他木愣愣地不说话，她越发不满，伸手拍在他胸前：“我说的话你听见没！” “听见了……”男人回应了句，俊脸俯低，她意识到什么，准备撇头避开时，后脑已经被一只宽厚的大掌定住。 “放心，老公不舍得抛下你，经历了那么多，我们终于能好好在一起了，这辈子不够，下辈子我们要早点相遇……你爱我，我爱你，我们谁也不要再经历别人……” 男人温柔的嗓音沉进肺腑，一边深情回应一边用额头抵着她的眉心，薄唇在她鼻尖啄了口，唇角勾起温柔宠溺的笑意。 “好不好？” 头一次这样腻歪，心里倍感慰藉之时，还有几分羞涩的小肉麻，方若宁不好意思地笑着往他怀里又钻了钻，惹得霍凌霄情潮起伏，双手收紧，薄唇从她鼻梁滑下，印上她的唇。 方若宁想着他眉骨上的伤，下意识往后躲，却不想这动作惹得男人不悦，沉沉喝了句：“躲什么！” “你的伤……” “不碍事——” 他深情呢喃，眸光划过被他亲吻了无数次的诱人菱唇，温柔地印上去。 辗转缠绵地吻过她每一寸柔嫩唇瓣，男人以难得一见的耐心和柔情一点一滴安抚着她，哄慰着她。 经历了那骇人一幕，此时再度拥吻亲热，越发能感受到幸福来之不易。房间静悄悄的，周围气氛很快发生变化，暧昧的，缱绻的，火热的…… 第366章安心待产秀恩爱 赵林朗一事在警方的全面调查下，很快真相大白，虽然当年的“车祸意外”并不足以让他被判死刑，可因为数月前驾车逃亡时酿成惨重车祸，造成一人死亡两人重伤十多人受伤，数罪并罚，他没有逃脱法律的制裁，被判处死刑，缓期一年执行。 消息传来，方若宁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沉重。 此时，距离足月生产已经不剩几日。 审判公布的那天，全网都是这个消息，霍凌霄担心她在家里又会胡思乱想，早早就下了班回去。 霍昀轩回了老宅那边，家里除了佣人就剩方若宁。 客厅里没见到她，男人放下公文包与外套，轻声问：“太太呢？” “应该在后花园坐着吧……” “嗯。” 秋风萧瑟，夕阳金黄，霍凌霄走到后花园，看到靠坐在廊檐下的妻子。 怀孕快九个月了，她四肢依然纤细，只有腹部高高隆起，斜阳下，她柔美的侧颜带着淡淡的愁绪，连眼神都平静无波。 男人步伐顿了顿，轻轻走过去，见她陷在沉思里毫未察觉，向来高冷淡漠的霍总裁，突然有了小孩子的心性——绕到她身后，一把捂住她的眼睛。 “啊——”方若宁吓得低呼一句，下意识抓住那只大掌，随即惊喜回头，“凌霄！怎么回来这么早？” 霍凌霄拉着她起身，自己顺势坐下去，又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宠溺一笑，“发什么呆？连我走来都不知道。” 女人脸上的笑顿时一凉，淡淡地道：“没想什么，看看夕阳而已……” “赵林朗的宣判已经定了，网上到处都是。” 方若宁看着他，明白过来，微微抬眼：“我知道，你就是为这个回来这么早？” 霍凌霄握住她的手，将要安慰，可她抢先开口：“放心吧，我没事的，这一切是他罪有应得，我只是心疼叔叔阿姨，从此膝下无子，老无所依，想起来有点难过。” “赵林朗那种儿子，即便是活着，也不见得会好好为父母养老送终。”霍凌霄叹息了声，又捏着她的脸笑着拧了拧，“看在他们曾经与你有恩的份上，等他们出来，我会把他们安顿好。” 方若宁吃惊地抬眸，看着他，眼神里明显划过喜悦，“是吗？那太好了！不过……”她想了想，又叮嘱，“即便是帮助他们，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他们肯定不会接受的。” “嗯，我知道，老公办事你放心。” 心头惆怅陡然消除不少，方若宁松了一口气，靠近他的怀里，甜糯地道：“老公，有你真好。” “那是。”霍总裁心安理得地享受妻子的赞美，一手在她腹部落下，微微划过一圈，“怎么样，小家伙今天胎动正常么？” 方若宁也抚摸上滚圆的肚皮，点点头道：“数过了，一切正常，只是，动得幅度很大，可能是觉得空间越来越小，不自在了吧。” “动的幅度很大？”霍凌霄吃了一惊，忙问，“要不要紧？如果不舒服得去医院看看。” 看着他神经兮兮的模样，方若宁无语了，拉住他的手道：“没事的，我都生过一个了，有经验呢。” “嗯，不过……也不能大意。”霍总裁思忖着，“这两日，我尽快把工作都安排好，让凌渊早点接手，好腾出时间陪你跟宝宝。” 说到霍凌渊，方若宁好奇地问：“他跟子谦妈妈相处怎么样了？上次我听子谦说，周末他们两人带着子谦一起去游乐园玩了。” “是……听家里说，凌渊已经决定要复婚，不过，子谦妈妈还有些犹豫——” 方若宁脸色怪怪地瞅他一下，“那是……人家如果又成了霍家媳妇，以后免不了还得跟你见面，心里多少还是不舒坦吧。” 说到这事，霍总裁脸色不自在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怎么还老是提起？” 自从沈君怡跟霍凌渊有要合好的迹象后，方若宁不止一次八卦他俩过去的事，好奇他们为什么要离婚。霍凌霄本来不想说的，可是她挺着个大肚子撒娇又无理取闹，他实在招架不住，只好模棱两可地讲了讲当初那两人离婚的原因。 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的确天生敏锐，方若宁听着他遮遮掩掩的讲述，也突然悟出什么来，因此得知沈君怡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霍凌霄。 至此，孕妇娘娘便时不时把这事拿出来说说，挤兑调侃霍总裁。 “说说而已嘛，怎么了？你以前乱吃飞醋，跟我无理取闹时，可比我的反应更过分？” “是吗？”霍总皱眉，淡定自如地道，“我怎么不记得。” “不记得？”方若宁在他怀里坐起身，拧住他的耳朵，“你这个超高智商的大脑，会不记得？老是嫌弃我招桃花，怎么不看看你周围呢？从家里到外面，简直都快成十里桃林了！一想着往后几十年我都要跟这些潜藏的情敌斗智斗勇，我就烦躁！想咬人！” 她故作凶狠地朝他张开嘴巴，做出小狗欲咬人的凶悍模样，原本是想吓唬他的，不料这家伙一点都没闪躲，反而在她张开嘴巴准备“咬”上去时，他精准无误地吻上来，毫无阻碍地直接来了一个火辣深吻。 方若宁惊呆了，眼眸瞪圆，愣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准备推他时，他已经笑着放开。 “给你机会怎么不咬？”看着她娇羞又微微恼怒的样子，男人笑得格外俊雅，意有所指地问。 给她机会？ 方若宁盯着他。 “果然是一孕傻三年，我刚才都主动送到嘴里了，你怎么不咬？是不是不舍得？” 方若宁后知后觉，盯着他邪魅的眼眸看了几秒，瞥了个白眼：“流氓……不跟你玩了。” 她起身就走，霍先生随后跟上，挽着她一条手臂小心翼翼地提醒：“慢点走，你都快生了，还走这么快，哪里像个孕妇？” “那孕妇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应该跟慈禧太后走路那样。”霍凌霄一本正经地回应。 方若宁又回头看着他笑了笑，而后整了整脸色，果然摆起慈禧太后走路的架势，而身旁的霍公公也很有眼色，立刻躬身弯腰，一条手臂给孕妇娘娘搭着，还像模像样地吆喝了句：“娘娘，您慢点，注意脚下……” 方若宁一秒破功，笑着拍了他一下，“你怎么越来越幼稚了！我才不跟你一样犯傻！” “嗯，是有点傻，我也不想当公公。” 不想当公公？ 女人回头看他，正好对上他沉寂多日明显欲念堆积的眼眸，突然觉得这话邪恶的不行，顿时又斥道：“不正经！” 霍总裁抿唇微微笑了，也不辩解。 本来，他就不正经，男人哪有正经的，除非心理有病，身体不行。 * 二宝足月之后，霍凌霄对妻子的约束越来越紧了，不再让她外出，每天就在家里养着，唯一的娱乐休闲便是等晚饭之后，霍凌霄带着她在别墅附近转转。 想着早上出门时，霍凌霄说今天就会把工作交接完毕，接着他就开始为期六个月的陪产假，她心里不觉得期待，反倒有些忧愁。 不得不说，两个人相处久了，偶尔保持点距离反倒觉得更好，要是一天到晚都腻在一起，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霍太太琢磨着，忧虑地皱眉，仰躺在太妃椅上，低低哀嚎了句。 电话响起，她微微抬头，一手撑着靠背艰难地起身，去接电话。 “喂，妈。”这些日子，老宅那边一天一个电话，关心她。 霍夫人问道：“若宁，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行……没有什么动静。”方若宁回应着，一手习惯性地摸了摸肚皮，笑着道，“小家伙还不着急，看样子能熬到预产期那天去。” “是吗？那倒真是个沉得住气的，倒把我们外面这些人急得不行，天天挂念着。” “没事的，妈，您别担心，这是二宝了，我多少有经验，而且明天凌霄就休假了，会在家里陪着我。” “嗯，他能陪着是最好。”关心完毕，霍夫人才说到正题，“若宁，晚上……子谦妈妈回来吃饭，难得一家人聚齐，你问问凌霄，几点回来，看看来不来得及回老宅吃饭。” 方若宁好奇地问：“大嫂回来了啊？那我们肯定得回去的。” “嗯，好，那你跟凌霄说一声。” “嗯。” 挂了电话，方若宁立刻拨给霍凌霄。 那边很快接通，男人开口就问：“若宁，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霍太太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顿了顿才说，“不是，你能不能不要天天一惊一乍的？” 霍凌霄很认真地说：“这些天一看到你的来电，第一时间就以为是你要生了。” “……”方若宁想到刚才婆婆说的话，心有感触——小家伙淡定得很，倒是把外面的人急得不行。 “我这边，今晚估计要晚点回去，你不要等我吃饭。” “晚点？”方若宁吃惊，“妈刚才打电话，说子谦妈妈晚上回来吃饭，让我们尽量都能回去。” “是吗？”霍凌霄微微惊疑，“我刚还跟凌渊在一起，没听他说。” “估计是忘了吧，你们尽量早点回来喽，直接去老宅吧，我等会儿接了轩轩，也直接过去。” “好，那路上你注意些。” “放心吧，有徐伟在，又不是我开车。” 挂了电话，霍凌霄抬腕看了看时间，微微皱眉。今天是交接，一些重要项目合同策划书之类的，他已经都跟霍凌渊交代好了，还有陈航辅佐，他倒是不担心。 想着明天就不用上班了，他突地没了心情，就像学生到了临放假的那一天，心都飞了，当即快速收拾桌面，把陈航叫进来嘱咐了几句。 正离开办公室时，霍凌渊又过来了，见状吃惊：“大哥，你这就走了？” “嗯，该交代都交代完了。” “可是……大哥，我还是担心……之前公司好好地交到我手上，可我——” 霍凌霄鼓励地笑了笑，一手拍在他肩上：“放心吧，这次不会了，再说，我又不是撒手不管，我只是陪你大嫂休产假，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实在无法拿主意，去找我就行。” 霍凌渊点点头，只是一想到自己肩上的重担，顿时觉得喘不过气来。 霍凌霄都已经走开几步了，突然又转身回来，“对了，沈君怡今晚回来吃饭？” “你怎么知道？” “妈给若宁打电话，让我们都回去。” 霍凌渊脸色有些复杂，点点头，“下个月是子谦生日，她要执行任务不在家，所以想今天提前陪子谦吃顿饭，算是庆祝了。” “又要走？” “嗯。” 见弟弟脸色没精打采，他淡淡蹙眉，问道：“你们复婚的事，商量的怎么样了？” 霍凌渊摇了摇头，“不怎么样，她说还要考虑下。” 感情的事，旁人无法插手，也无法决定，霍凌霄点点头，不多做评论：“行了，你赶紧忙吧，晚上早点回去，我去幼儿园，接轩轩跟子谦，直接去老宅了。” “嗯。” 霍凌霄没再跟妻子通话，也没告诉她自己去了幼儿园。徐伟驾车刚到幼儿园门口，便惊疑地道：“我好像看到霍总的车了。” “是吗？”后座上的方若宁也是吃惊，下意识越过前挡风玻璃朝外看去，果然，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霍凌霄显然也看到他们了，下车走来，方若宁刚推开车门，男人已经到了面前。 “你怎么来了？不是还在公司吗？”见到他，脸上不自觉地扬起笑来。 “嗯，交接完了，让凌渊慢慢忙去吧。想着我们好久没有一起接过孩子，就赶过来了。” 两人手挽手朝着幼儿园走去，郎才女貌，气场强大，优雅又养眼，惹得不少家长纷纷侧目。 “等会儿轩轩看到我们，肯定很高兴。” “嗯。” 的确，看到爸爸妈妈手牵手一起来幼儿园接他，霍昀轩的确喜出望外。 而一同走出来的霍子谦虽然也高兴，但眸光里多少还是有一丝失落。 第367章 喜得贵子美梦碎 方若宁肚子大了，不方便蹲下来，只是低头看着霍子谦，摸了摸他的头安慰：“子谦，你妈妈今晚会回来。” “是吗？”小家伙眸光亮了一些，“妈妈回来？那我们快点回家吧。” 看着两兄弟高兴地朝幼儿园外面走去，方若宁挽着丈夫的手臂，慢慢摇摆着大腹便便的身体，感慨道：“再过几天，小的出生了，如果是个男孩，以后就会跟着两个哥哥一起跑了，如果是个女孩儿，不知会不会被两个哥哥宠上天。” 想象着那样一幅画面，霍凌霄也觉得万分期待，回头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 晚餐氛围很融洽。 沈君怡回来时，霍凌渊也刚回来，见爸爸妈妈都回来了，霍子谦高兴地满屋子乱跑，又赖在沈君怡怀里撒娇。 吃完饭，天下起了雨来，沈君怡要赶往机场，连夜赶赴任务区。 霍凌渊二话没说，拿起车钥匙，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走吧，我送你去机场。” 爸爸妈妈都要走了，霍子谦顿时不高兴，站在客厅门口，眼泪汪汪地喊着妈妈。 外面下雨，不方便出去，霍夫人蹲下来心疼地哄着孙儿：“妈妈去工作，很快就回来，等回来之后，会再来看你的。” “不要，我想妈妈……我想天天跟妈妈在一起——” 原本，已经走到庭院里的沈君怡，听到儿子这句，忍不住眼含热泪，转过身来看了眼。 突然，就转身跑回去。 “哎！你——”霍凌渊都没来得及，等转身过来，她已经跑出几步远了，只好举着伞赶紧追上去。 “子谦……”蹲下来，将儿子抱进怀里，沈君怡心疼的呼吸都在颤抖，“等妈妈这次回来，以后就再也不走了，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妈妈，你说真的？” “嗯！” 小家伙一抹眼泪，伸出手来，“那我们拉钩！” “好。”沈君怡哭着又笑起来，伸出手来跟儿子拉钩。 站起身，她看向客厅门口的一众家人，又回头看了看身后走回的霍凌渊，深吸了口气，做出决定：“等我这次回来……如果，我能平安回来的话，就跟凌渊复婚，以后，好好做个妻子，做个妈妈，做个儿媳。” 一屋子人都吃惊不已，眼眸激动地抬起。 霍夫人连连点头，欣慰又兴奋：“好，好……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等着你回来。” “嗯！”时间不早了，沈君怡矮下来亲了亲儿子，转身，再次走进雨幕。 霍凌渊又转身连忙追上。 坐上车，霍凌渊状似怀疑地看向副驾驶正在扣安全带的女人，眸光热切又深沉：“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女人没有迎视他的眼眸，低头盯着扣安全带的地方，点点头：“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的话。” 她这么说，可见任务有多危险，霍凌渊心脏一缩，好像不能承受这种疼痛似的。 原本是一直在争取的事，可这会儿她突然答应了，他反倒犹豫起来。 “你一定要小心注意，平安回来……只不过——”他吞吐了下，盯着女人坐正后的侧脸，“有一点，我得先跟你说清楚……我的心脏，也不知能撑多少年，你要是跟我在一起，可能——” 沈君怡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是做过换心手术的，一般来说，换心后有一个五年生存期，很多病人都是熬不过五年生存期的，即便是熬过了，也不知未来还能活多少年。 霍凌渊现在虽熬过了五年生存期，但未来依然无法确定，沈君怡跟他复婚，可能也并不能携手到老。 两人目光对视，沈君怡微微笑了笑，“放心，我也不是离了男人就不能活。” 这话，硬气、霸气、嚣张，一如沈君怡的风格。 霍凌渊突然就笑了，心中释然，“好，等你回来，我们复婚，我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 目送着两人驱车离去，方若宁扭头看向霍凌霄，欣慰地笑了笑。 “真好，全都圆满了。” “嗯。” 雨越下越大，霍夫人让他们留下来住一晚，反正明天霍凌霄也不用去上班了，两人没有拒绝长辈的好意，留下了。 难得一家人相聚一整晚，霍夫人看着两个孙子玩闹，不禁回忆起霍凌霄兄弟俩小时候的趣事，娓娓道来，惹得方若宁又是吃惊又是欢笑。 也不知是不是笑得震动太大，她觉得腹部阵阵发紧，但平复下来后，渐渐又没什么感觉了。 心情好，躺到床上后好一会儿都没有睡意，她忍不住翻来覆去。 霍凌霄也没睡着，见她又翻了个身，转过来关心问道：“怎么了，不舒服还是睡不着？” 她又转过来，昏暗的光线里与男人四目相对，微微一笑柔柔地道：“可能是晚上太兴奋了，睡不着。” “兴奋？听我小时候的糗事，就让你那么高兴？” “嘿嘿，那是！难以想象，现在冷酷十足的霍总裁，小时候居然也是调皮的熊孩子。” 鼻尖被捏住，她笑了笑，两人温柔深情地凝望着彼此。 “好了，睡吧，你不睡肚子里的这个也没法安静。”凑上前，在妻子额头落下一吻，霍先生低声提醒。 这倒是真得，每次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时，肚子里的小宝就大闹天宫，也格外兴奋。 “嗯，睡吧。” 艰难入眠，不知道睡了多久，方若宁从梦中醒来，眉心微微拧起。 感觉有点不一样，她坐起身，摸着腹部感受了下，还没来得及去推旁边的人，男人却已经醒了。 “怎么了？要上洗手间？”霍凌霄也睡着没多久，正是困顿的时候，察觉到身旁的动静便立刻起身，以为妻子是又要去洗手间。 他正准备下床，手臂被拉了住，回头看过来，还没开口，方若宁微微露了个笑，道：“应该是要生了……” 跟平时宫缩不同，此时宫缩伴随阵痛，她又生过一胎，有点经验，这种感觉的确是要生产的征兆。 可想而知，霍凌霄吓得一惊，脸色都变了：“要生了？！” “嗯，你赶紧穿衣服吧，去医院。”都说二胎生得快，方若宁得预防着，怕来不及。 沉稳淡定如霍凌霄，只愣了两秒，立刻起身穿衣，同时手机拨出去，吩咐司机备车。 方若宁想着留宿老宅，不想弄得动静太大扰了长辈，便赶紧叮嘱他：“别惊动大家，我们自己去医院好了。” “嗯。” 车子刚出庭院不久，霍凌霄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着是母亲打来的，他把手机给妻子看了眼。 方若宁靠在后座上，无奈地勾唇，“看来还是把大家吵醒了。” “喂，妈。” “凌霄，我听到汽车声响了，是你们出去了吗？是不是若宁要生了？” 霍凌霄紧紧握着妻子的手，沉声道：“应该是，我们正准备去医院。” 霍夫人吃了一惊，“要生了？那我们就——” “妈，你们先休息吧，这会儿都来医院守着也没什么用，我会照顾好若宁的。” “啊……不要我们过去啊——” 方若宁伸手接过手机，刚过一阵宫缩，语气较为平静轻松，“妈，你们休息吧，不要吵醒大家了，照顾好轩轩跟子谦就行，我这儿有凌霄，还有医生护士，没事的。” 霍夫人再三斟酌，答应：“那好吧，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们打电话。” “嗯，知道了。” 通话结束，方若宁把手机递给男人，正好又是一阵宫缩袭来，她忍不住攥紧了男人的手。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当爸爸，可霍先生却是头一回体会到陪老婆待产的心情，当即有些失去镇定：“怎么了？又开始疼了？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医院了。” 方若宁浑身绷着，不过依然安慰他：“放心吧，没事的，你也别紧张。” “嗯，我不紧张，你也放松点，没事的。”话虽如此，可男人浑身紧绷的肌肉依然放松不下，不由得催促司机再开快点。 车子顺利到达医院，霍凌霄在路上已经打电话约好了医生，入院后，方若宁立刻进了妇产科。 为了封锁消息，让妻子安心待产，霍凌霄一边办理住院手续一边给徐伟打了电话，连夜安排好保卫人员，同时也院方也低调一些，不要散布消息。 办好住院手续，两人一起住进家庭病房。 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妻子，霍凌霄心疼不已，握着她的手眉心都拧成川字：“怎么样，还能忍受吗？我问过医生的，如果不想顺产，可以剖腹产。” 方若宁正在抵御一波疼痛，闻言横他一下，“你不给我加油打气，还拆台。” “不是……我是觉得，看着你这样遭罪，我心里太难受了——” “那你就出去吧，不要陪着了……反正，那时候生轩轩，我也是一个人。” “那怎么行？那时候你是没办法，现在有我在，怎么能让你独自一人面对？” 医生护士进来，还需要给孕产妇做进一步的检查，霍凌霄不得不暂时回避。 检查之后，医生判断夜里应该还生不了，可能会到第二天上午去，叮嘱产妇要尽可能休息，保存体力。 霍凌霄连连点头，又回到床边陪着妻子。 疼痛间隙，方若宁还能起来走动一下，可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刚转了一圈回来，疼痛突然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方若宁痛得疾呼一句，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霍凌霄急忙搂抱住她，吓得脸都白了，“怎么了？疼得很难受吗？” 呼吸全都乱了，女人抓着他的衣服，痛苦地道：“快叫医生，要生了……” “要生了？可医生刚刚还说，要等——” “快去叫啊！” “好好好！”霍凌霄连忙抱起她放到床上，见她裤子已经一片湿濡，躺下后床单也染了血红，他越发惊恐，都忘了可以按床头的呼叫铃，几乎是冲一般又夺门而出。 医护人员匆匆忙忙奔进来好几人，原本还安抚他们不要急不要紧张，没这么快，可当再次检查，主治医生也吓了一跳。 “不好，是急产！赶紧做接生准备！” 一瞬间，呼啦啦好几辆医疗小推车载着各种消毒器械飞快地送进来。方若宁躺在床上，整个人已经是翻来覆去痛苦不堪了。 羊水一破，疼痛越发加剧，尽管医生不停地安抚提醒，让她注意呼吸节奏，控制住用力，可她哪里还顾得上！ 早就在论坛看了过来人的经验，说二胎虽然比一胎产程短，但其实疼痛更烈，她现在亲身经历总算是体会了！ 霍凌霄在耳边说着话，她都没法听进去，整个人被疼痛占据，想死的感觉都有了。 偏偏这个时候，身体还不配合，居然抽筋起来，医生一边为接生做准备，一边让霍凌霄捏着她抽搐的手指揉捏，尽量缓和她的紧张感。 霍凌霄这会儿也六神无主，心慌到极点，抓着她紧绷僵硬如同鹰爪般的手指，嘴里哆哆嗦嗦地讲着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后悔、绵绵无尽的后悔，后悔让她再生一个，后悔那一时冲动的决定。 方若宁早已经是满头满身的汗水，手指被男人抓着揉捏也没有丝毫好转，医生不停地提醒控制用力，注意节奏，可她整个身体已经完全失控，脑海里只坚定一个信念——赶紧生，赶紧生出来，否则她就要死了！ 一声嘹亮的啼哭传来，医护人员立刻露出喜色：“出来了！出来了！宝宝出来了！” 此时，距离他们赶到医院，还不到一个小时。其中惊险，可想而知！ “亲爱的，宝宝出生了，你听，哭声很嘹亮——谢谢你，老婆，谢谢你，辛苦了——”没来得及去看孩子一眼，霍凌霄浑身放松下来，俊脸俯低，在她汗水淋漓的脸上不住亲吻，“辛苦了，老婆……辛苦了——” 方若宁疲惫不堪，眼睛都不想睁开，只是微微抿了抿唇，点点头，闭着眼问：“男孩还是女孩儿？” 刚问完，护士小姐已经抱着简单包裹后的小宝宝递过来，笑着道：“恭喜霍先生霍太太，喜得贵子。” 【请问这一章哪里色情暴力了？能指出来吗？】 第368章 各自安好成一双 霍凌霄现在对是男是女已经不在乎了，只觉得生了就好，大人孩子平安就好，见妻子似微微有点失望，他连忙温柔安抚：“儿子也一样，以后我们父子三个一起保护你。” “嗯……”她点了点头，接过小儿子抱进怀里，轻轻摸了摸那张皱巴巴还红通通的笑脸，她笑着埋怨，“小东西，这么折磨妈妈，再多一会儿，妈妈就要撑不住了——” 霍凌霄那么冷硬的男人，听着妻子这话，瞬间，眼眶赤红一片，揽着母子俩连声道：“不生了，再也不生了——看着你遭这种罪，比杀了我还难受……” 女人抬眸，看着他柔柔一笑，脉脉温情尽在不言中。 医生护士安顿好一切，又换了干净的床褥，把小宝宝细致检查确定健康状况良好之后，才全部离开。 方若宁明明很困，可这会儿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看着婴儿车里安然睡着的二儿子，小小脸庞已然有了父亲英俊的眉骨，心里止不住一片温情流淌。 岁月如此，她的人生别无所求了。 * 一早七点钟，霍政钊霍夫人便带着两个孙子来了医院。 方若宁好不容易睡下，为了不吵醒她，霍凌霄抱着小儿子等在病房外。霍夫人远远走来好奇地问：“你抱着孩子站在这里干什么？” “若宁刚睡着，别吵醒她。” 他说话都刻意压低语调，霍夫人顿时明白过来，点点头，欢喜地看着儿子怀里抱着的小孙儿，一边接过孩子一边关心问道：“若宁辛苦了吧，这一夜肯定都没睡。” “嗯，是急产，幸亏来医院及时。” “是吗？”霍夫人脸色微微一怔，眸底露出心疼，继而看向怀里的小孙子，温柔地斥道，“小东西，之前一直不慌不忙的，还以为你要挨到预产期去，谁知突然又来的这么急，吓坏人。” 怀里的小家伙虽然醒着，但懒洋洋的样子显然不懂奶奶在说什么，小小一个粉拳塞在嘴边，无意识地舔舐着。 “奶奶，给我们看看弟弟！我们要看弟弟啊！” 霍子谦迫不及待地拉扯着奶奶，听到他们的话，霍夫人抱着小孙子在一边坐下，笑着招呼：“来，看看弟弟，弟弟还是小宝宝，一定要轻轻地。” 霍昀轩表情淡定，只是轻轻拉了拉弟弟另一只手，一本正经地道：“我是哥哥，你是弟弟。” 霍昀轩盯着襁褓里的堂弟看了会儿，突然一副嫌弃的模样，“奶奶，弟弟长的好丑啊，皱巴巴的……” 霍夫人闻言笑了，不客气地道：“你生下来时，可比弟弟更丑！” “啊？”霍子谦惊呆了，“不会吧……我这么帅。” 霍凌霄听着侄子的童言童语，大掌在他脑袋上摸了摸，“刚出生的小宝宝都是这样的，以后，弟弟会比你更帅。” 知道大伯近来成了脾气很好的人，霍子谦听了这话不服气地道：“我只承认哥哥比我帅！我第二！弟弟一定是最丑的那个！” “哇……”不知是不是被二哥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而伤心了，小家伙突然哇地一声咧嘴大哭。 前一刻还在ｄｉｓｓ堂弟的霍子谦，一看小家伙哭得这么伤心，顿时吓坏，连忙又改口：“弟弟，弟弟，哥哥不说你丑了，你以后一定会很帅很帅的！” 可安慰也不管用，小家伙继续哭着，两只拳头一抻一抻，很火大的样子。 几个大人全都笑起来。 霍夫人见小孙儿舔了好一会儿拳头，这会儿又嚎啕大哭，顿时明白：“是饿了吧？” “嗯，应该是。”说着，霍凌霄便抬手招来等在一边的月嫂，叮嘱道，“抱去喂些奶粉吧，等他妈妈醒了，再吃母乳。” 月嫂虽然才过来几个小时，但也看出这男人是宠妻狂魔，宁愿孩子哭着饿着也不愿辛苦老婆的，于是笑了笑立刻接过小宝宝，去冲奶粉了。 霍夫人在病房门口看了看，见方若宁还在睡着，又转而叮嘱儿子：“你进去照顾若宁吧，孩子我这边看着就行。” “嗯。”护妻狂魔霍先生开门进去了，至始至终都没说让自己母亲进来坐坐，生怕惊扰了休息中的妻子。 方若宁醒来时已经九点。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群，说话声、走路声，还有婴孩的啼哭声，听起来很是热闹，可病房里却安安静静，睁开看去，除了她外空无一人。 睡了一觉，体力恢复大半，她刚坐起身，洗手间门打开，霍凌霄出来了。 “醒了？”男人快步过来，将手机放在床头，坐在床边扶住她的肩膀，“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她摇摇头，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小宝呢？” “妈过来了，在外面照顾着小宝。” “妈过来了？那怎么不进来？”她微微皱眉，很快明白过来，“你也真是的，把妈关在外面，把小宝也抱出去，有你这样做儿子做父亲的？” 霍凌霄笑了笑，倒了水过来转过身来，解释道：“我让妈进来，她怕打扰你。” “是吗？”瞥他一眼，方若宁根本不信，就着他的手喝了水，便迫不及待地想起身下床。 “你要干什么？” “下来走走。” “这怎么行？你才刚——” 没等他阻止，方若宁已经下床站着了，不屑地道：“在国外，女人生完孩子就跟没事似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哪有你想得那么脆弱。” 想当年生完轩轩，她的确是很快就下床了，而且除了那点撕裂带来的痛感外，几乎没什么异样，她以为这次也差不多，然而话说完刚迈出一步，身体顿时垮下去，五官都疼得缩起。 幸亏霍凌霄没放手，忙一把揽住她，见她痛得脸色都白了，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还要逞强？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你这次是急产，知道有多恐怖吗？” 方若宁又挪回床边坐下，只不过下坐的动作都是慢吞吞小心翼翼地。 身体某处的痛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她顿时想起护士缝针时还说伤的太严重了……心头郁闷，她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几个月后的事，这般严重的伤，会不会以后都不能—— “不管你以前生轩轩是什么样的，现在是现在，有我在，你一定要好好坐月子，安心养身体。”男人语调虽然温柔，可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抬眸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方若宁伤心地问：“你的意思是，我老了，身体素质没有以前好了？” 霍先生连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实际上，也的确有这个因素，她当年生轩轩时才二十出头，年轻自然各方面身体素质都是最好状态，这毕竟又过了几年—— 方若宁叹息一声，哀哀地道：“我还以为，这次跟上次一样，生完就好了，没什么感觉了，想不到生完还这么遭罪……” “要不要再躺下？” “不行啊，想去洗手间。”她抬头，皱眉的样子可怜兮兮，“可是，好像走一步都疼得钻心……” 霍凌霄看着她，心疼地刮了刮她的脸，二话不说，弯腰下来将她打横抱起。 虽然生完了，可体重并没有减轻多少，１１０斤的大胖子，她笑着调侃：“是不是像抱着五行大山？很重？” 男人垂眸看她，薄唇勾起邪魅的笑，“的确很重。” “喂！你——” “抱着我的全世界，能不重吗？” “……”方若宁横他一眼，羞涩笑了，“还学会说土味情话了？” “这是实话。” 两人进了洗手间，霍夫人抱着小宝也正好进了病房。 见床上没人，霍夫人奇怪地找了找，听到卫生间传来声音，细细一辩，还是打情骂俏的语调，霍夫人不禁脸色一怔。 这个大儿子，从小深沉稳重，不假言笑，想不到如今竟也会改变这么多，对一个女人呵护备至，嘘寒问暖。 诸多传统观念里，总觉得女人生孩子后多少有些忌讳血腥，可他却连儿媳去洗手间都陪着。 身为母亲，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怪异……可她又很清楚，这些话说与大儿子听也是无用的，反而惹她不悦。 于是，霍夫人又收起心思，抱着小宝宝在沙发坐下。 出来时，方若宁说自己可以走，可霍凌霄还是要抱着她，不料一回到厅里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霍夫人。 “放我下来。”她急忙拍拍男人，顿时脸红，霍凌霄却充耳不闻，照样抱着妻子径直走到沙发前，才将她放下。 霍夫人只好对这一幕视而不见，等儿媳坐下后才把怀里的小孙子递过来，“若宁，好些了么？孩子饿了，喂点奶吧。” “嗯。” 小儿子出生后，这还是方若宁第二次抱他，相对比凌晨时看到的模样，这会儿皮肤白皙了不少，看着也有精神些了。 霍夫人在边上坐着，含笑看着她，方若宁都准备解衣襟了，突然又觉得不太好意思，迟疑了下。 站在一边的霍凌霄立刻明白，看向母亲：“妈，医院这边也没什么事了，您回家帮若宁准备一些午餐吧。” 霍夫人焉能看不出自己当了电灯泡，尴尬地笑了笑，起身：“好吧，月子餐的确不能马虎，我回去让厨房准备。” “嗯，谢谢妈。”方若宁嘴甜地喊道，等着霍夫人开门出去了，她才放松了些。 霍凌霄知道妻子在介意什么，笑了笑，等她松开衣襟给小儿子喂奶，他忍不住调侃：“我还以为你会让我也回避。” 女人瞬时抬头，嘴角一勾，眼眸朝门口斜睨了下：“你还挺聪明的，出去吧。” “……”霍先生脸色变了，随即冷嗤一声，“我的老婆，我的儿子，打死也不走。” “那你别在这儿盯着我。” “盯着怎么了？”霍凌霄邪魅地勾唇，“又不是没见过。” 其实，这话有假，虽然两人是夫妻，虽然这是他第二个孩子，但他真的是第一次见女人给婴儿哺乳是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还挺微妙的。 尤其是想着两人亲热时的画面，他心里竟有点微微不爽，好像原本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另一个人分享了，而且还是名正言顺不可阻拦的分享。 霍先生有一种预感，恐怕以后他的吃醋对象要从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烂桃花变成自家小儿子了。 这可如何是好。 × 霍家添丁的消息，在方若宁出院回家时还是被媒体捕捉到了。 霍先生也很大方，公开接受采访，并表示短时间内将会以家庭为重，暂时隐退商场，言谈间意气风发，一副老婆才是最重要的口吻，惹得全网无数网友艳羡不已。 “啧啧……宠妻狂魔又上一层楼了，”冯雪静准备过来探望，正逛街给小宝买东西，看到手机上的新闻，顿时发来语音感慨，“想不到霍凌霄居然是这种男人，简直无法想象，你看看他的笑，连媒体都评论说，没想到姨妈笑会出现在一个男人脸上，还是霍凌霄这个男人！” 方若宁靠坐在床头，正在给儿子喂奶，听完语音后忍不住吐槽：“有那么夸张么？” “你自己看看啊！” 天天在家里朝夕相对，好不容易出去了，她才不要还从网络上看他。 “对了，你出发没？” “出门了……在逛母婴店呢，给小宝买点礼物。” “要你买什么礼物，他什么都不缺！这样吧，昨天峻中也跟我联系过，问什么时候方便过来探望，既然你要过来，那就叫上他一起吧！”坐月子太无聊了，方若宁又忍不住想要做媒。 冯雪静焉能不知道她的想法，当即反对：“不要，我都好久没跟他联系了，再说，我都准备答应那个二世祖了。” “什么？”方若宁吃了一惊，“我这几天忙的昏天暗地没跟你联系，你怎么就把自己交代出去了？那个叫陈什么的——你真想好了？” 语音发出去，她还觉得着急，干脆直接打电话过去问：“小静，你来真的？” “真得啊！我本来也觉得这家伙不行，可是最近她牟足了劲儿追我，天天可殷勤了，我看他还挺有诚心的。” “那也不行啊！爱情跟感动是两回事，再说了，我问过霍凌霄，他说这人在业界风评不好，你不能为了敷衍家里，就这样随便啊！” 冯雪静迟疑着，没说话了。 “你听我的，跟褚峻中联系一下，你就说，约他一起过来看看宝宝，他肯定不会拒绝的，小静，感情真得不能将就，否则以后受伤害的还是你。” 大概是她情绪太激动，吓到了怀里的小宝，小家伙突然“哇”一声哭起来。 “哎呀，我不跟你说了，先哄孩子了，你记得我交代的话！”匆匆叮嘱完闺蜜，方若宁先挂了电话。 正在母婴店里逛着的冯大小姐，接完这个电话后不淡定了。 手机握在掌心，她左右思量，调出了褚峻中的号码，鼓足勇气，按下去。 可是，盯着手机屏幕，她突然又胆怯了，连忙挂断。 心跳惶惶，也不知那边有没有听到铃声，她懊恼地原地跺脚，只盼着对方没有响铃。 烦躁不安，没了心思再逛，她将购物篮里的几套宝宝衣服和早教玩具拿去收银台。 正在结账，手机响起，她吓得一惊，看着来电显示的号码，心里一声哀嚎。 还是打通了…… 想装作没听见的，可铃声持续不断，她咬了咬牙拿起手机，接通。 “喂——” 那边，褚峻中一惯温润有礼的声调传来：“雪静，你给我打过电话？” “呃——”她吞吐着，干巴巴地笑了下，“打过……那个，我准备去看若宁跟宝宝，想问问你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去，所以就给你打了电话……不过我又怕你有事忙着，所以就又——” “有空。”褚峻中笑了笑，“实际上，我也正犹豫着要不要约你一起，毕竟我一个人去的话有点不合适。” 心情陡然骤亮，她连忙道：“好啊好啊！我正在盛世百货，给宝宝买点东西，要不要等你过来？” “盛世百货？”褚峻中笑了，“你给他家孩子买东西，还不忘光顾他们家的商场。” 冯雪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一开车，习惯性来了这里。” 谁让盛世百货是城中最大最豪华的商场呢。 “我不过去了，不过，你帮我也给宝宝选份礼物，我在律所，你方便开车过来接我吗？” “可以啊！” 挂了电话，冯雪静心情大好，立刻又转身去挑多几件礼物，而后驱车前往褚峻中的律所。 两人碰头，褚峻中看着后车座放着的几个礼盒，道：“买东西多少钱，我手机转给你吧。” “不用了，要不了多少钱。”冯雪静怎么可能还跟他收钱，闻言立刻甩头，“大家都这么熟了，你要这么见外吗？” 褚峻中却道：“一码归一码，再熟悉也不该占你便宜，这钱本来就是我该出的。” “真得不用。” “你若这样的话，我只能自己估算了。” 第369章 结局倒计时1 “你给我我也不接收。” 两人一来一去，突然僵住了，车厢里气氛有点怪异起来，褚峻中盯着她看了眼，无奈地笑了：“那要么，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吃饭？”女孩儿惊讶地眼眸一亮。 “嗯，怎么……你没有时间吗？” “不不不，有有有，我有时间……我只是觉得，这点钱真的不算什么，你太客气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漂亮的眉眼一挑，“不过，吃饭嘛……倒是可以接受。” 两人对视了眼，都莫名笑了。 “走吧，先去看看若宁。” “嗯。” 冯雪静开车，褚峻中坐在副驾。 虽然，这不是冯大小姐第一次开车载着男人，可却是她第一次开车载着自己喜欢的男人。 两人客气过之后，突然车厢里便安静下来，气氛变得莫名尴尬诡异。 好一会儿，褚峻中也察觉到异样，然后清了清嗓子，又抠了抠鼻梁，才找到话题：“最近在忙什么？” “啊……没，没忙什么啊，就是上班下班呗。” “哦。” 冯雪静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下，“你呢？是不是很忙啊？” “也还好吧……”褚峻中也笑了笑，“做律师就是这样，反正没个清闲的时候，一年到头都忙。” “那是，不过，你自己做老板，应该不用这么辛苦吧，周末可以给自己放个假啊。”冯雪静很自然地建议道。 “放个假也不知去什么地方，我在这边没什么朋友，几个朋友圈全都是同行，多数是合伙人，跟他们聚在一起，原本是要放松休息的，可不知不觉地就又聊起了工作。”说到这里，褚峻中状似无奈地笑了笑，“所以，后来也就不休息了，周末也习惯性去律所。” 冯雪静听着这话，眼珠子滚了滚，心跳开始加速，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怎么没朋友啊，我不是你的朋友吗？以后你想休息了，可以找我啊，我带你玩，这城里城外好玩好吃的地方，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是吗？”男人回头看着她，俊雅的脸庞露出舒畅的笑意，“那我以后就去找你了。” “行，你提前联系我，我保证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两人相视一眼，俱都笑了，而后突然都意识到这个氛围似乎有点怪怪的，突然又都停住了笑，车厢里再度陷入尴尬诡异的平静。 冯雪静跟褚峻中到达别墅时，霍凌霄也已经回来了。 方若宁虽然还在坐月子中，但身体恢复不错，也穿戴整齐坐在客厅里，见闺蜜嘴上说着不要不要，但还是邀请了褚峻中一同前来，她忍不住抛了个暧昧的飞眼。 宠妻狂魔这些日子一直跟自家小儿子较劲着，今天终于能转移目标，于是等褚峻中跟妻子寒暄过后，便找了个借口把人弄到另一边去了。 方若宁也不管他们两个曾经是情敌的男人现在能谈些什么，倒是正好找到机会跟闺蜜八卦。 “不是说不约人家吗？这怎么一起来了？别跟我说是偶遇的。” 冯雪静羞赧，沉默了下，才故作无所谓地道：“我就是打电话试试，他正好有空，就来了呗，不过，大家就是朋友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也没说我想哪样了啊！” 八字没一撇的事，冯雪静不敢奢望，但今天来的路上，两人又相谈甚欢，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在两人关系不明朗时，瞒着闺蜜，省得她坐月子都不安心。 “别说我了，聊下你的事吧。” 方若宁感到好笑，“我有什么好聊的。” 冯大小姐看着她婴儿车里正入梦香甜的小宝宝，突然问道：“对了，名字取了没？” “取了。”方若宁也看着小儿子，一脸母爱光辉，笑了笑，“霍凌霄取得，说是错过了第一个孩子，第二个一定要他亲自取，叫霍昀擎。” 冯雪静微微抬眉，“擎天的擎？” “嗯。”看着好友的脸色，霍太太不解，“怎么了，不好听？”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霍凌霄。”冯雪静笑着说道。 方若宁看着她的表情，明白其中深意，无奈地叹道：“他决定的事，无人能改，我觉得叫着还行，就没反对。” “你俩现在夫唱妇随，伉俪情深，闻着对方的屁都是香的，哪儿还会反对。”冯雪静笑着调侃。 方若宁气得瞪眼：“你胡说什么呢！太不文雅了！” “老夫老妻了，还能文雅？” “那当然，老夫老妻了也还要保持神秘感。” “这么说，你们没在对方面前放过屁？” 看着闺蜜挑起的眉眼含着笑，方若宁气得直接动手，拧着她的手臂：“你这样子，褚峻中怎么看得上你！” “哎呀，我在他面前又不是这样子，在他面前，我当然要装淑女啊！” 方若宁更气，“那我就去拆穿你！” 两人笑闹着，让方若宁枯燥的月子生活终于吹来一丝鲜活。 * 霍昀擎六个月的时候，霍先生把心里筹划已久的终身大事搬上台面。 哄睡了小儿子，方若宁又去大儿子房间看了看，回到卧室，见某人正从浴室出来。 “睡了？” “嘘！刚睡着，你动静小点，别又把他吵醒。”霍凌霄才刚刚开口，方若宁立刻唬着脸让他噤声。 这个小儿子相比哥哥小时候，难缠多了。 遥想当年，她一个人带着儿子在国外，又要工作又要带娃，也熬过来了，那时候真没觉得带孩子有多恐怖。 可现在轮到小儿子，帮忙照顾的人多了，她非但没觉得轻松，反而觉得恐惧害怕。 主要因为，这小东西太难伺候了！ 醒着要人陪，要人抱，睡着了还要绝对安静的空间，稍有一点声响他就能醒来再闹半小时，而且，除了妈妈，家里其它人都不要，最多只能在他吃饱喝足心情畅快时抱着他逗一会儿，只要闹起来，那就翻脸不认人，只认妈！ 这才半年时间，方若宁已经完全瘦回了怀孕前的身材，甚至体重比怀孕前还要轻。幸亏有天价护肤品续命，不然这张脸怕是也不能看了。 轻手轻脚地在床头靠下来，方若宁看了看小儿子，收回视线，幽幽缓缓地叹了口气，放松下来。 霍凌霄在她身边靠下来，扭头过来在她唇角亲了亲，温柔地问：“怎么还不睡？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傍晚那会儿睡了觉，现在睡不着。” “睡不着？”男人挑眉，忽而薄唇邪魅勾起，“那我们——” 话没说完，嘴巴被女人一把捂住，恨恨地瞪他一眼：“都说了不能把他吵醒，你脑子里还在想什么？不怕又中途被打断，更郁闷扫兴？” 说起这话，霍先生脸色顿时阴沉不悦，眸光冷冷地刮过举着双手投降的小儿子，抿了抿唇睡回自己的位置。 “算了，睡吧……”方若宁怕他不敢罢休，只好用装睡来逃避，转身躺下。 霍先生去关了床头灯，只留着一盏感应小夜灯。躺下后，两人静默数秒，他又转身过去，贴着女人抱住。 “你干嘛……” “我睡不着——” “我要睡，别惹我……” “他今晚睡得很熟。” “……”这人，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见妻子没说话，霍先生心里偷偷乐，又扳着妻子转身过来面朝着他，温柔地吻了吻，双眸幽深地盯着她，无声地勾唇浅笑。 方若宁真是服了他，知道拒绝也无用，只好认命。 等一切风平浪静，方若宁昏昏欲睡，不料耳边又传来他的声音：“我把婚礼日期订好了，你找个时间，我们去试婚纱。” 什么？ 她猛地一怔，脑子瞬间清醒，回头看向他，“婚礼？什么婚礼？” 第370章 结局倒计时2 “你说什么婚礼？”男人横她一眼，食指宠溺地刮在她鼻尖上，“我说过的，得办一场隆重的婚礼，昭告天下。” 方若宁盯着他，很快想起来。 以前在海岛上办过一场小型婚礼，只邀请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这家伙是说过，等回来了有机会还要正式补办一个。 他还真放心上了。 “不用了吧……”女人娇羞一笑，“孩子都两个了，还办什么婚礼。” “那些明星，孩子三个了，也照样办婚礼。” “……” 这些日子，霍凌霄已经在暗暗准备着了，选在今晚告诉她，是因为婚纱回来了，需要她去试一下，有什么不合适的方便再改，这才瞒不住了。 方若宁也知道，既然都要试婚纱了，肯定他已经暗暗准备了一些日子，两人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她无权反对，只能顺从。 于是，霍太太睨他一眼，不满地道：“做什么都不提前跟我商量下，看看我现在黄脸婆的样子，怎么办婚礼。” 男人笑着拧了拧她的脸，“哪里是黄脸婆了？霍太太的美，天下无双。” “……” * 主婚纱是意大利一个著名的婚纱设计师带着数名得意高徒，耗费近千小时手工缝制而成而成，价格高昂不菲，据说可当艺术品供奉在展览馆。 方若宁换上之后，走出试衣间，伺候在一边的工作人员们全都惊艳的张大嘴巴，两眼放光。 婚纱样式简单大方，可处处流露着高贵典雅，尤其是细节精巧之处更是让人叹为观止。裙摆蓬松，钻石点缀，利用钻石火彩的原理配合灯光效果，成片的碎钻在灯光下光彩夺目，耀眼闪烁，走动间好似晨光铺满大海荡起的波光粼粼，又像是夜晚星空浩瀚的浪漫银河，美不胜收，极其昳丽，若从远观，会给人一种好似整个人踏着彩霞翩然而来的视觉。 霍凌霄等候在外，看着惊为天人的霍太太，一时都忘了给出反应。 良久，直到店长笑着提醒：“霍先生，您对这件婚纱还满意吗？” 桃心领的设计将方若宁精致美丽的锁骨完全展露，加之哺乳期的特殊原因，身材较之以前可谓腰更细，上围更完美，整个人清纯中带着点诱人的性感，碎钻璀璨的裙摆好似流动的星河，光芒闪烁，迷乱人眼。 这样的旷世佳作，还有谁会觉得不满意？ 眼睛定定地足足看了几分钟，霍凌霄才回过神来，丰神俊朗，优雅一笑，抬步朝着落地镜前的妻子走去。 方若宁从镜中看着自己，不得不说，也被深深震撼了。 男人入镜，俊朗帅气的脸庞满是惊艳，她忍不住羞涩地笑了笑，问：“很美？” “嗯，很美。”他轻声回应，想从后抱着妻子，可惜婚纱的大长摆把他阻拦开。 方若宁转身看他，主动拉着他的手：“老公，这件婚纱我很喜欢，谢谢你。” 难得能讨她欢心，霍凌霄顿时觉得这钱花的很值得。 “喜欢就好，你会是天底下最美最美的新娘。”男人表白，手指温柔地掠过她的面颊。 啧啧，情话信手拈来，方若宁羞红了两颊，水眸微微一瞥，“你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吧。” 一旁的店长跟店员都忍不住笑了笑，为这对新人的浓情蜜意。 试完婚纱，回家的路上，方若宁忍不住跟好友分享这个喜悦，冯雪静吃了一惊的同时，立刻问道：“婚礼是什么时候？” 她一惊，这才想起这个最最重要的问题！ “婚礼是什么时候？”扭头看向男人，她眨巴着大眼。 “你猜。”驾车的男人侧面英俊而温柔，跟她卖关子。 “猜？”方若宁愣住，这怎么猜？ 现在是五月初，婚纱已经回来了，那应该婚礼也不远了，她想着这人外表看似冷漠，其实很会玩浪漫，灵机一动，“该不会是520吧？” 霍凌霄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眼神分明在夸奖她。 “真是520？”她惊呼，继而吐槽，“你也太俗了！那天结婚的人肯定很多很多！干嘛去凑热闹啊！” “结婚人再多，也影响不到我们。”因为他预定的婚礼场地，不是一般人能预定到的。 “对了，还有件事跟你说下。” “什么事？” “明后两天，我预约了摄影师去拍婚纱照。” “啊？”方若宁再度吃惊，脖颈都拧过来，“你做事情能不能提前跟我商量下？” “商量什么，这个摄影师我可是提前三个月才约到的，那时候小宝才满百日，你日日夜夜被折磨的睡不好，脾气暴躁，我若是跟你说要拍婚纱照办婚礼，你肯定一口回绝，索性我先安排着。” “……”方若宁无语了，这家伙明显就是先斩后奏，前后安排好了赶鸭子上架！ “放心，就去两天，不会很累的，小宝丢家里，我们去外地拍。” “丢家里，谁管啊？”方若宁横他一眼，不高兴，气他自作主张。 “家里那么多人，谁不能管？不就是爱哭么，我跟你说，这都是你惯得，哭他两天能怎么样？”霍先生说这话时格外绝情，好像孩子不是他亲生的。 反正，这件事也就是他通知一声，同不同意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第二天一早，霍先生便“挟持”着霍太太直奔机场，飞向南方某小岛。 难得享受二人世界，方若宁只好秉承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也不去想家里的孩子了。 就像某人说的，反正那么多人照顾着，饿不到他们。 让她难以想象的是，平日里不苟言笑惯常面瘫的霍总裁，既然也有“性情大变”的时候，拍婚纱照这么磨人的差事，他却乐在其中。 那个所谓的著名摄影师也有些大牌，据说相当臭脾气，可当碰到颜值这么高的一对新人时，也一反常态，数次亲自下海教他们怎么摆姿势，而霍先生更是一个言听计从的好学生，不厌其烦地重来，重新拍，其中辛苦，不亚于拍电影。 晚上回到酒店，方若宁已经累瘫，倒在床上一动不动，过了会儿，突然想到还在家里的小可怜，便发了视频回去。 “不要担心不要担心，你们不在家，小家伙听话得很，不哭不闹，吃了奶就睡觉，睡够了起来就玩，两个哥哥逗着他，不晓得多开心。”视频里，霍夫人连忙安抚儿媳，说话间，已经把手机拿到了婴儿床旁边，对准了霍昀擎，“你看，已经睡下了，喝了奶就睡着了，一声没哭。” 方若宁看着屏幕上酣然入睡的小儿子，目瞪口呆，“这……这也太奇怪了，平时我带着那么娇气，怎么现在突然——” “哎呀，小孩子就是这样，越是多人宠着他，他就越是磨人，知道妈妈不在家，他闹也没用，自然就不闹了。”霍夫人颇有经验地道。 “好吧……”方若宁心里竟有小小的失落，原来孩子离开她是这么容易，反倒是她，牵肠挂肚一整天。 “行了，你们肯定也累了，早点洗洗休息吧。” “再见，妈。” 挂了视频，方若宁看向一旁含笑的霍先生，柳眉轻蹙，“这也太奇怪了，为什么我不在家，这小东西像变了个人？这才不到九点，他就睡了，平时这个时候，正在闹腾……”抱都不够，还要抱着怀里满屋子转圈，摇晃吟哦。 她突然眼眸一紧，看向男人：“不会……妈他们被闹得没办法，给喂了什么药——” 没等她说完，霍凌霄冷冷地斥了句：“只听说后妈恶毒的，可没听说还有后奶奶——喂什么药？安眠药？” 女人抿了抿唇，吞吐：“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毕竟，网上不是有视频说，那有的保姆不想带孩子，就偷偷给孩子喂安眠药好睡觉，我一时联想……” 霍先生生气了，没理她，转而去了浴室洗漱。 她闹了个没趣，只好无精打采地起来收拾，卸妆，等男人洗完出来了，她才进去。 难得二人世界，心无牵挂，这一夜，自然是春宵苦短，浓情蜜意。 *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临近，方若宁确确实实地感到要结婚的喜悦。婚礼场景的布置交由专业团队负责，不需要她操心，但除此外，还有许多小细节需要她经手，比如伴手礼、请柬喜帖、婚礼蛋糕等等都需要她来定夺，每日里忙到飞起。 婚礼前一周，婚纱照全都回来了，连婚礼海报也完美出品。看着巨大海报上，霍凌霄轻勾她的下巴，两人陶醉其中含笑亲吻的一幕，她忍不住脸颊热热，竟觉得看不下去。 海报是霍凌霄定的，她当时在电脑上看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放大数十倍以巨型海报的篇幅出现在眼前，她还是觉得有点…… 毕竟，婚礼邀请了那么多宾客，这张海报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的。 她正琢磨着，男人走过来，回头看了看两人拉着的海报，满意地摩挲着下巴。 “霍凌霄，你不觉得这张海报有点不妥吗？”方若宁皱眉问道。 “有什么不妥？”霍先生又打量了眼，啧啧称赞，“不得不说，那个摄影师还真不亏是大牌。” “……”他这么说，方若宁就知道想换掉是不可能了，可有些话还是得说出来，“这是要放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你选这么一张，有点太高调了。” “高调就高调，这场婚礼，我就没想低调着来。” “……” 忙忙碌碌中，日子走到了五月十九号。 每年520，都是各对情侣扎堆领结婚证的日子，甚至有不少情侣会凌晨起早去排队。方若宁没想到自己也赶了一把潮流，520办婚礼。 19号下午，霍凌霄回了老宅那边。 原因无它，家里长辈说婚礼前新人不宜见面，不吉利——虽然两人都不信这些风俗，可婚礼毕竟是喜庆事，他们还是希望能一切都圆满，便也愿意遵守这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霍昀擎被爸爸带着一起回去了，显然这边妈妈不会有时间再来照顾她。 傍晚，冯雪静跟几名伴娘便提前过来了，反正别墅房间多，住得下。 伴娘团除了冯雪静外，剩下四个女孩子都是霍凌霄的表妹堂妹之类的，一个个都是大家闺秀，气质容貌自然无可挑剔。 晚上，冯雪静兴致勃勃地办了个告别单身趴——虽然，霍太太早就不是单身了。 几人闹腾到十点，方若宁想着明天凌晨四点就得起来化妆，先行回房了，留着她们几个年轻女孩纸继续玩。 回房洗了澡躺下，一人独霸大床的滋味说不出的惬意，她忍不住翻了几个滚，盯着天花板，渐渐地，竟觉得孤单起来。 外面依然热热闹闹的，她无聊地坐起身，竟毫无睡意。 手机响起，她连忙接通：“喂。” “接这么快，等着我？”那边，同样孤枕难眠的霍凌霄也是一人躺在床上，百无聊奈。 “谁等你了，我刚回房躺下，手机就在边上，一响自然接起喽。” “刚回房，忙什么？” “冯大小姐为我搞了个单身告别趴，从六点多闹到现在，我明天得起早化妆，先撤了。” “单身？没听说两个孩子的妈还能充当单身的。”果然，霍先生不客气地吐槽。 “你别刺激我，小心我真得恢复单身。”方若宁骄横地威胁。 “又在胡说！” 两人愣了下，不约而同地叹息。 “睡不着……” “我也是——” “想我了？” “嘁，我想儿子不行吗？” “口是心非！” 两人胡乱扯了几句，转眼快十一点了，方若宁不得不挂电话。 “晚安，我的新娘！” “晚安，我的新郎！” 挂了电话，她幸福地笑着，可转过身去，还是无法成眠。 虽说跟霍凌霄早已经结婚，而且在海岛上也办过一场小型婚礼，可这次她还是紧张了。 闭上眼睛，脑海里便忍不住幻想着婚礼场景。 婚礼地点定在海城国际展览中心，是整座城市最大最气派也租金最贵的场地，场面极其盛大，一个两百多人的中外花艺师团队提前半个月进驻会场，开始设计造型，布置场景。 原本说今天下午让新人和伴郎伴娘们全都去彩排一遍，可是霍凌霄觉得没必要，婚礼本就是情到浓时自然而然的一个过程，哪里需要彩排作秀？他相信自己的妻子，相信两人的感情。 可没去现场熟悉一下，方若宁心里还是没底，便忍不住担心，怕会在那么多人的盛大场面上丢了脸，焦虑之下，便怎么也睡不着。 凌晨四点，别墅已经开始热闹起来，陆陆续续有人走动，说话。 小儿子不在身边，可隐隐约约地她像是听到了孩子的哭声，突然一惊睁开眼，才发现有人在敲门了。 “夫人，造型团队已经到了，要开始化妆了。”门外有人提醒。 方若宁倏地坐起身，连忙道：“好的，我知道了。” 双手按在脸上，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就是一场婚礼而已，不是要上刀山下火海，不用那么紧张。 开门，五六个顶级化妆师组成的造型团队鱼涌而入。方若宁同他们一一点头示意，按照他们的指示坐下。 专业的化妆镜被抬进来，连灯光都经过特殊处理，以便能确保妆容的精致完美。 方若宁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点担心昨晚没睡好皮肤状态欠佳，好在前一晚皮肤就提前做了新娘妆护理，镜中的她非但没有想象的那些问题，反而细腻白润，吹弹可破。 这个妆，整整花了三个小时，方若宁坐得腰酸背痛，昏昏欲睡。 头上戴的凤冠也是霍凌霄专门定制的，与她身上的中国风中式礼服交相辉映。造型完成，她站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己，几乎不敢认。 伴娘团的五个女孩子全都装扮妥当，同一系列的伴娘服优雅飘逸，仙气十足，看着跟仙女儿下凡似得。 只不过，跟新娘一比，又明显差了那么点。 化完妆，迎亲队伍还没到，接下来就是必不可少的女孩子拍照臭美的时光。 方若宁被大家左右簇拥着，笑意盈盈，可按捺不住整个心跳都在加速。 一切准备妥当，便有一种浓烈的仪式感升腾而起，满心期盼着霍凌霄的到来。 此时，才深刻地认识到霍凌霄非要举办这场婚礼的良苦用心。 生活不能缺少仪式感，不管两人感情多好，这种形式上的东西依然必不可少，它会让人的幸福感越发真切，爆棚！ “发什么呆啊！笑一笑！”冯雪静举着手机要自拍，见镜头里的新娘子有点神游天外，顿时喊道。 方若宁回过神来，看着镜头露出甜笑。 “啧啧……霍总裁可真是人生赢家！抱得美人归！” * 老宅那边，霍凌霄一行人也是早早就准备妥当。 伴娘团的颜值无可挑剔，而伴郎团同样不容小觑。 除了纪南尘跟席鸣外，还有三个堂弟表弟加入其中，一字排开俱都是身份与颜值并存的一品帅哥。 第371章 结局倒计时3 出发前，一帮大老爷们儿也兴奋地各种摆拍，连霍凌霄这种高冷倨傲的性子，今天都跟小孩似的随着大家起哄热闹。 笑闹完毕，他抬腕看了看时间，有点迫不及待了。 收起一脸笑意，霍凌霄看向伴郎们：“闹够了没？该出发了！” 大家立刻调侃：“急什么啊！霍太太又跑不了！” “就是就是！还这么早！” “算了，别为难新郎了，一颗心早就飞了！” 是，霍凌霄承认，一颗心的确早就飞了，昨一夜几乎都没睡着，心跳平复不下来，太激动的缘故。 由清一色白色宾利豪车组成的豪华迎亲队伍，在霍公馆外面的大马路上一字排开。 为了这场婚礼，霍家早已经跟交警部门打过招呼了，要求限时段进行交通管制，以便引发交通堵塞或事故。 此时，除了媒体采访车之外，大马路上的确已经没了其它车辆通行。 所有司机全都是清一色西装革履的打扮，戴着白手套。 见迎亲队伍从大厦出来，司机们训练有素地上车，准备出发。 徐伟对着耳麦在联系前方交通状况，确定无误之后，一个手势宣布车队出发。 主婚车前面，一辆敞篷越野上架着摄像机，摄影师正一丝不苟地工作着。 霍凌霄几度深呼吸才稍稍平复心情，拿出手机时，手指都有些颤抖。 “准备好了没？我们出发了，大约三十分钟到。”发了微信出去，男人压着唇角有点紧张地笑了笑，又徐徐吐出一口气。 路上实施了交通管制，不会堵车耽误，三十分钟足够了。 手机叮咚响起，方若宁一惊，转身去枕头下摸过来。 “他们出发了，三十分钟到。”看了霍凌霄的消息，方若宁越发紧张激动。 “三十分钟，还好还好，我们还能继续准备，快快快！”冯雪静招呼着姐妹们，忙得热火朝天。 虽然娘家无人，可霍家早已经把这个儿媳当成了自己人，因此派来不少“卧底”充当新娘娘家人。再加上，霍凌霄一向都是不苟言笑的性子，霍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这么多堂姐妹表姐妹平日里谁敢跟他开半句玩笑？今天好不容易抓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要好好“玩一玩”。 所以，这场迎亲戏码，闹到最后其实就是“窝里斗”，霍家的男丁们跟霍家的女眷们——窝里斗！ 方若宁坐在婚床上，看着她们把一条条红丝带从门外延伸到门里，有的拴在沙发上，有的栓在斗柜上，有的拴在床腿上，有的栓在鞋子上…… 最后一根，终于拴在方若宁的手腕上。 “喂，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方若宁一头雾水，看着给自己系丝带的霍家表妹，哭笑不得地问。 表妹羞涩地一眨眼，“嫂子，你别急，等我哥来你就知道了！” 搞好了这些红丝带在门口放着，冯雪静又取出干净的纸巾，搜集在场女孩子的唇印，当然也包括新娘的。 这个方若宁一看就明白了，自信笃定地道：“霍凌霄肯定一下子猜中！” 有姐妹吃惊又怀疑：“我哥这么厉害？” 冯雪静打趣：“人家这意思是，天天亲还能认不出来么？” “哈哈哈——” “冯雪静，你少说几句！” 九点整，楼下突然沸腾起来。 冯雪静拨开窗帘朝外看了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啊，这也太夸张了！” 朝着别墅而来的私家公路上，蜿蜿蜒蜒的车队像一条长龙，整齐的白色宾利被鲜花气球打扮，仿佛一条流动的花河。 打头的摄影越野车已经到了别墅门前，而车队尾巴还在看不到边的地方。 “霍太太，你家霍先生的迎亲阵容到底有多强大，你知道吗？”她收回视线，惊叹着问方若宁。 “很夸张？” 冯雪静干脆过来拉她，“快快快，你看看吧！” 她提着裙摆赶紧奔到窗前，拨开凤冠上的流苏，朝窗外看去，顿时嘴巴也张成了鸡蛋形状。 这也太高调了！霍氏刚刚从危机中挽救过来，一场婚礼办的这般高调，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 主婚车已经到了别墅门前，徐伟立刻从副驾下来，拉开后车门，霍凌霄理了下中式婚服，优雅下车。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霍凌霄还没站定便抬眸看向别墅主卧方向，吓得方若宁忙一下撇开窗帘躲起来。 男人唇角优雅地勾着笑，眸底笑意闪烁，显然，迫不及待的不止他一人。 躲在窗帘后偷看他的新娘子，凤冠霞帔，国色天香，虽只是惊鸿一瞥，却也让他心神荡漾。 而方若宁又何尝不是！ 一手捂在胸口，好似心脏都要停摆，她恍恍惚惚地转身走回床边，脑海里依然浮现出霍凌霄英俊尊贵的影像。 身穿中式婚服的霍凌霄，与平时西装革履的样子差别很大，但唯一不变的是英俊帅气。 这般皮相，若是生在古代，衣袂飘飘，丰神俊朗，还不知得是怎样的芝兰玉树。 “来了来了，迎亲队伍已经进别墅了，新娘准备好啊！”门外的知客敲门提醒，惊得房间里又是一阵动荡。 春末夏初的金黄朝阳铺满大地，山中雾霭层层叠叠，如同仙境。阳光打着圈从树叶间落下，影影绰绰，如虚如幻。 站在车边意气风发的英俊男人，连发迹鬓角都修饰的完美无瑕，阳光落在他深邃英俊的五官上，满身成熟的男性魅力越发迷乱人眼。 一身红色中式婚服，样式考究，走动间衣角轻轻翻飞，流露在外的每一丝细节都透着精致与考究。 五官俊逸，眉眼深邃，黑发一丝不乱，鬓角清晰明朗，镜头下，霍凌霄刚毅有型的侧脸俊雅的无可挑剔，将尊贵与禁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红毯上走过，两边的宾客全都叫好起哄，他看似高冷，实则压不住微扬的唇角，眼尾不太明显的性感纹路都荡漾着幸福与美满。 峻黑的眼眸直直盯着别墅门口，迈进去，里面就是他的妻。 多年以后，当方若宁再次拿出婚礼录像看到这一幕时，犹克制不住的心潮澎湃，如同热恋，还打趣霍先生那一日的容光焕发比明星出席国际奖项走红毯还要帅气有型。 新郎携伴郎团走过红毯，一众的英俊帅气，一众的挺拔修长，各个都是精英贵胄，各个都是靓丽的风景。 新房门后贴着一群美女，听到众人上楼梯的声音，还有礼花筒炸开的砰砰响，顿时全都激动地原地蹦跳起来。 “来了来了！怎么办怎么办！门锁好没？！快点快点啊！” “不要慌不要慌！都是文明人，不会拆门的！” “赶紧赶紧，准备好啊！” 大床上，方若宁顿时紧张的浑身一抖。氤氲大眼流动着盈盈水光，一双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而后深呼吸，吐纳，暗示自己平静下来。 “咚咚咚！”不客气的砸门声伴随着一片欢声笑语，把方若宁吓得猛然一震看向门口，也把门板后躲着的伴娘团吓得躁动不已。 “开门！新郎来接亲啦！”吆喝的人是纪少爷。 霍家那几个小丫头都没主见，立刻把冯雪静推到最前面担当重任。 冯大小姐不负所托，清了清嗓子朝外喊道：“哪有那么容易接走新娘子的，得拿出诚意来打动我们才行！” 纪南尘不是头一回当伴郎，显然经验十足，闻言也爽快：“那要怎么才能证明诚意？” “放心，不会太为难你们的！” 不会太为难？这话听着有点危险。 纪南尘回头看了眼手拿捧花的新郎，得到眼神示意后，便振臂一呼：“尽管放马过来吧！” 房间里一阵兴奋欢呼。 “先来简单的，唱首歌吧！” “什么歌？” 冯雪静笑着道：“大花轿！” 《大花轿》？！ 众人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脸络腮胡的火风老师，一个个表情各异。 倒不是说歌不好，歌当然是经典，只是要让这一群商界精英当众唱如此接地气的流行歌曲，多少还是显得违和。 “唱不唱？还是不会唱？我帮你们放音乐行吧？”冯雪静递了个眼色，一个伴娘立刻用手机放出音乐，还用蓝牙连接了一个小音箱——这准备可谓是很充分了！ 顿时，热情奔放又喜气祥和的《大花轿》旋律在别墅响起，众人一听，全都感染了气氛，点着头打着拍子。 霍凌霄无奈又尴尬地摸了摸鼻梁，嘴角抽搐了下：“我不会……” “新郎不会就让伴郎团跟兄弟团帮唱！” 纪南尘左右看了看，见好几人已经拿出手机在音乐APP里面搜索到这首歌，顿时有了信心，“那就一起唱吧！”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 爬到了山顶我想唱歌 歌声飘给我妹妹听啊 听到我歌声她笑呵呵 春天里那个百花鲜 我和那妹妹呀把手牵 又到那山顶我走一遍啊 看到了满山的红杜鹃 我嘴里头笑的是 呦嗬呦嗬呦 我心里头美的是 啷个里个啷 妹妹她不说话 只看着我来笑啊 我知道她等我的大花轿 我嘴里头笑的是 呦嗬呦嗬呦 我心里头美的是 啷个里个啷 妹妹她不说话 只看着我来笑啊 …… 房门悄悄打开一条缝隙，冯雪静把手机探出去，开着录像，大家都挤在门缝里，看着手机屏幕里喜庆祥和又热闹逗趣的一面，全都笑弯了腰！ “这群家伙真够放得开的！唱这么嗨，还配合火风老师经典的动作！当是开演唱会呢！” “就是就是！这个考核对他们来说太简单了！” “一帮老孔雀！居然唱的那么陶醉那么欢乐！” 外面的确很欢乐，那么多男男女女自发地在走廊排开，有的一只手握着手机看歌词，满脸笑意，放声高歌，另一手做着动作。有的就跟着节奏乱唱，也不管有没有唱对，双手展开一副潇洒陶醉开演唱会的架势，别提多嗨！ 霍凌霄回头看着身后好友们的卖力表演，脸色那叫诡异抽搐，想笑觉得不地道，不笑可又憋不住，忍得都要抽筋了。 抱一抱 那个抱一抱 抱得那个月亮它笑弯了腰 抱一抱 那个抱一抱 抱着我那妹妹呀上花—— 唱完最后一句，大家还意犹未尽地和着旋律：“嘿——嘿嘿——嘿——嘿嘿嘿——” 等到一曲终于落幕，纪南尘对着百度百科上查到的词条解释，声情并茂地高声朗诵道：“这首歌，曲调简单，词句通俗，万般柔情地展现了新郎对妻子深沉浓烈的爱恋！所以，你们选的特别好，特别应景！我相信也符合此时新郎新娘激动澎湃的心情！” 大家全都呐喊吆喝起来，屋里的伴娘们也笑作一团。 原本这是要为难新郎的游戏，想不到他们反倒是一顿夸，这倒叫姐妹们心里不服气了。 “怎么样？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外面还挑衅起来了！ 简直太过分了！ “哼！刚才看得又唱又跳很欢乐嘛！现在来点动脑筋的！”冯雪静手里握着事先准备好的小卡片，扬声讲出规则，“听好了啊！第二个游戏叫成语串烧，要求新郎说出从一到十的成语，必须是数字开头，而且要意义积极，跟婚礼喜庆相关！” 啊？ 外面顿时安静，众人看向霍凌霄，“你这好歹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难不倒你吧？” 霍凌霄又扣鼻梁，“这个……试试吧。” “一心一意。”他很快就说一个，接着又道，“两情相悦。” “三……”他微微愁眉，脑海里快速搜索词条，想着三开头的成语还要求跟婚礼有关的。 后面的伴郎团跟兄弟团也都绞尽脑汁开始琢磨，还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查找。 “三生三世？” “三从四德？” “三宫六院？” “三妻四妾？”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们能靠谱点吗？小心乱说话挨揍啊！” 大家乱七八糟地给意见，惹得哄堂大笑。 霍凌霄突然一点太阳穴，扬声：“三媒六聘！” 里面惊讶地瞪眼，转身对着方若宁竖大拇指，意思是新郎厉害啊！ “四呢？” 这个有难度，霍凌霄踌躇着，好一会儿没给出答案。 后面的“智囊团”又开始乱献计：“一年四季！” “四四方方！” “四面楚歌！” “四大皆空！” “四海一家！” 每当有人报出一个成语，立刻就会找来一群吐槽甚至喊打喊骂，把屋里一众人等笑得肚子都疼了。 “四这个实在想不到，我能想到意向最好的也就是四海升平。”霍凌霄也没辙了，不得不好声好气地解释。 冯雪静也爽快：“想让我们网开一面，那就发红包吧！” 霍凌霄转身，看向弟弟：“凌渊，红包。” 霍凌渊从西装口袋里摸出厚厚一把红包，兄弟俩上前，等着门板敞开一些之后，刚递过去，就被钻出来的一只手全都拽跑了。 里面一阵兴奋狂舞，立刻把一沓红包瓜分了。 “好了，继续！五！” 霍凌霄懵了下，“还要继续？不是给红包吗？” “给红包是绕过四。” “……”霍总裁无语地抿唇，只好认命。 可是，与五有关的成语，他搜刮半天也只想到五颜六色，五体投地，虽说意向不错，可跟婚礼不沾边。 于是，又洒了一轮红包。 “六呢？继续，说六的成语！” “六亲不认！”人群里不知谁扯着嗓子喊了句，立刻招来一顿暴打。 纪南尘给支招：“六六大顺！意向多好！” “你当打麻将呢！”屋里听到，立刻吐槽。 霍凌霄沉着脸，示意弟弟继续发红包。 霍凌渊无奈地摇着头，上前又给了一沓红包。 “除了能想到十全十美，七八九都用红包代替吧！”新郎官财大气粗，为了早点见到新娘，直接简单粗暴地解决。 房间里的姐妹们这会儿各个手里都捏着三四个红包了，一个个喜笑颜开。 原以为这个游戏结束，就应该可以开门了，谁知，冯雪静清清嗓子，又开始下一关：“第三个游戏，叫爱的表白。” “还有？” 外面，霍凌霄的脸色也是有点生无可恋的样子了。 娶个老婆怎么那么麻烦啊？ “放心啦，这一关对新郎来说不算太难！请新郎用十种语言对新娘说出我爱你。” “十种？”方若宁坐在床上也不免吃惊地瞪眼，“这还说不难？” “你别急！这才第三关呢，你就心疼起人了？”冯雪静回头示意她矜持点。 “不能信口胡诌啊，我们这里面可是有高手的，别想骗我们！”之所以想到这一招，是因为伴娘团里霍家的几个女孩子，各个都是才女，一人掌握两三门语言，那都是豪门才女必备。 霍凌霄沉思片刻，便脱口而出：“我爱你,ILoveYou（英语），kimioaishiterusukiyo（日）。” 冯雪静回头看向伴娘们，见她们点头，于是挑眉，“不错嘛！” “ichlieedich.”当霍凌霄深情的嗓音念出一串让人觉得饶舌的词句时，大家立刻蒙了。 “这是哪个国家的？” 第372章 结局倒计时（终） 方若宁笑道：“德语！”她在欧洲呆了那么多年，很多语言即便不会说也能辨出过度。 “哇，厉害！” 外面，新郎的饶舌继续：“tiamo,tivoglioene.” 方若宁替大家解惑：“意大利语！” “哇！意大利语听起来就好浪漫啊！” “????.” 这个大家都知道，韩语！爱看韩剧的都听过啦！ 霍凌霄的会的几门外语已经全都用完，掐指一算，还差四种。 “粤语！东北话！四川话！湖南话！” “来来来！方言也算！” 智囊团及时出招，霍凌霄也不得不耍诈了，跟着大家学起了方言，可把里里外外的人全都笑惨了。 “你们差不多得了！接个亲还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啊！”别说新郎耐心用尽，就连纪南尘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急什么！新娘子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接走的吗？放心，还有一关，考核通过了就开门！” “还有一关？！” 就在大家开始抗议时，房门又打开缝隙，扔出一条条红丝带。 “这些丝带呢，有的系在桌子上，有的系在椅子上，有的系在沙发上，有的系在鞋子上——当然，还有一根系在新娘手腕上，请新郎抽一根吧！抽中了新娘就开门，没抽中的就接受惩罚，或者是发红包。” 红丝带已经递了出来，霍凌霄不接不行，面对眼前五六根红绳，他几度犹豫，实在不知如何下手。 “这有什么难得！赶紧赶紧！抽错了大不了给红包嘛！速战速决！” 其实，女方原定的规矩是抽到什么就要亲什么，可是想着霍凌霄的身份吧，又觉得这个的确有点太损形象了，所以折中了一下，可以用红包代替受罚。 第一次，抽中了沙发，发红包。第二次，抽中了鞋子，又发红包。 第三次要下手时，霍凌渊开口：“哥，红包就剩这些了，你可慎重点选，万一后面还有项目，就不够发了。” 不是霍凌霄抠门，红包准备少了，而是一次二三十个出去，散了几次了，他提了个包里面备了两百个红包，每个里面五百块，这算大气了，可谁知新娘这边太老谋深算了！ 霍凌霄看着弟弟手里大概还有五六十个红包了，犹豫了下，还真没下手。 “怕什么！我这儿还有备用红包！”纪南尘豪气地放话。 霍凌霄放心了，又抽了一根，这次一拽，里面的人全都愣了下，顺着绳索看过去，只见大床上新娘的手腕被拽了起来。 这种感觉有点像钓鱼，手感跟前几次完全不同，霍凌霄一下子悟到，俊脸露出神采：“这次抽对了！” 里面没有人说话，可见的确抽对了！伴郎团立刻砸门，“快点快点！这次绝对抽对了，另一头肯定拴着新娘子！赶紧开门！” 屋里，一众小姐妹泄气地你看我我看你，“好了，先让他们进来吧……” 不过，即便是开门，也没那么容易。 门板留出一条缝隙，无数只“魔爪”探出来，索要红包。 霍凌渊想着都要开门了，索性把手伸进缝隙，用力一甩，顿时一阵飘飘洒洒的红包雨！ 刚才还“同仇敌忾”的姐妹团们，这会儿全都见钱眼开，嘻嘻哈哈笑闹着去见红包了，谁还管把门的事！ 于是，迎亲队伍堂而皇之地全都涌进来。 霍凌霄手里拿着新娘捧花，被大家推着挤着涌进来，一直到达床边。 新娘一身凤冠霞帔，妆容精致，端坐在那里，浑身沐浴着灯光，身上的金丝线熠熠生辉，如同洒满了星星亮闪闪，不止是把霍凌霄看呆了眼，他身后那些家伙，哪个不是如见天仙的模样。 很快，有人调侃开：“新郎傻了？见到媳妇一句话不说！” 霍凌霄回过神来，丰神俊朗的模样带着羞涩与紧张，薄唇紧抿，眸光里爱意流淌。 一朵大红绸带编结的红花递上来，霍凌霄接过，低头看了看，才把丝绸另一端递到新娘手里。 心跳如雷，霍先生单膝半跪， “老婆，我来了。” 方若宁在他激动又低沉的一声中，心跳如雷，满脸俏红，羞涩地抓住红绸。 摄影师一直跟在霍凌霄身后，这会儿非常尽责地把一对新人见面后腼腆羞涩又爱意朦胧的样子拍了下来。 “亲一个啊！傻愣着干什么？赶紧亲了把人抱走！” 一声起哄，大家立刻跟着吆喝，“亲一个！亲一个！” 霍凌霄当然想亲，而且这肯定是今天必不可少的节目，可是，他才迈步准备走上前，冯雪静再度出现。 “急什么！新娘是那么容易就亲到的吗？” 欢闹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在冯雪静的示意下，伴娘团的姐妹们立刻一字排开，每个人两手里都拿着一张白净的纸巾，上面有一个口红印。 一共八个。 大家一看这架势，明白了！ “这个游戏的规则一看就懂了吧？请新郎说出这里面哪个是新娘的口红印，答对了就可以亲吻新娘了，答错的话——哼哼，这一次可是用红包都不能摆平的了！答错的话，新郎就等着被新娘罚跪搓衣板或榴莲什么的！所以，可得认真观察，仔细做答哦！”冯雪静笑得好不狡猾！ 等她话音落定，大家一阵哄笑，哄笑的同时，一个个已经紧紧盯着伴娘手里的口红印了，并且一一同在场妹子对比。 冯雪静见他一脸认真，想到方若宁说他肯定能一眼认出，一次答对，此时不禁含笑地看了看床上的闺蜜，拭目以待。 经过对比，他稍稍犹豫了下，走上前，从冯雪静右手中取下一张纸：“这个。” 他看着手里的纸巾，笃定优雅地浅笑，又把视线移向床上的新娘。 方若宁在他走向冯雪静时，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倒不是她知道答案——事实上，她自己都不知道哪个是自己的口红印，冯雪静弄好后就没给她看过了，现在伴娘们又是背对自己站立，她也看不到。 她之所以紧张，只是担心男人会选错。 霍凌霄说完，见方若宁一动不动，浑身紧张，他还一度怀疑自己选错了，于是又回头看了看唇印，皱眉。 冯雪静故意误导他，挑眉询问：“你确定？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霍凌霄原本有点紧张怀疑，可是听她这么一说，反而更加肯定。 “我确定，肯定没错。”他优雅勾唇一笑，将唇印折叠了放进西装口袋里，走向他的新娘。 “没意思，一次就猜中——”冯雪静还没玩够呢，觉得有点扫兴。 可霍凌霄才不管这个，人已经坐上床，拉住了方若宁的手，两人极有默契的凑过去，当众亲吻对方的唇瓣。 兄弟团们这才回过神来，“一次猜中了？” 伴娘们收回手里的唇印，笑着回答：“猜中了啊！” “哎呀，没玩够没玩够！既然难不倒新郎，那只好为难伴郎了！” 一听这话，伴郎们立刻头皮发紧，“你们要干什么？” “别紧张嘛。”冯雪静笑得像巫婆，手一招，几个伴娘手里立刻拿出一块类似膏药的东西，同时搬出四把椅子一字排开，“你们几个，坐过去！” 纪南尘看向她，大感不妙，顿时皱眉低声求问：“你们到底要干嘛？大庭广众之下的，你们可别——” 没等他把话说完，人群中突然有人明白过来，“我懂了！这个东西是女生贴在身上撕汗毛的！天啊！她们肯定是要撕你们的腿毛！哈哈哈哈，兄弟们，自求多福啊！” 原本，伴郎们都已经坐下去了，一听这话顿时屁股弹跳而起，就想逃跑，可是肩膀被伴娘们一手按住，又压了回去。 “这个游戏叫做毫发无损！贴腿毛，撕下来，谁的腿毛撕下来最多，就是王者！王者可以随便惩罚在场任何一个人，提出要求，对方照做！怎么样？算不算是变相的福利？” “你们这招太疯狂了！” “最毒妇人心啊！何况是这么多妇人加在一起！” “少废话，赶紧坐下！” 有的伴郎卖萌撒娇：“姐……姐，手下留情。” “放心吧，姐不会害你的。” 等伴郎们一字排开后，几位伴娘在他们腿上贴了除毛贴。 大床上，一对新人恩恩爱爱地搂在一起，含笑看着眼前一幕，也是乐不开支。 胶袋贴贴好，冯雪静左右看了看，给姐妹们递眼色，“好了，要准备开撕了！” “啊！轻点啊！求求你们了！” “预备——三、二——” 大家都以为她们倒计时三二一才会下手，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要么是紧闭双眼，要么是转过头去，要么是一手咬在唇边，那副模样……真是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然而，等最后一声“一”已经过去，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大家一愣，全都回头看向伴娘，又看向自己的腿，正在他们以为这些女孩子还没有残忍到丧心病狂的地步而暗自庆幸时，却听冯雪静干脆利落的一声“撕”！ “哧啦——”一声，声音异常整齐，同时伴随男人们杀猪般的惨叫，一个个表情各异，堪称经典！ 全场爆发出杀猪般的惨笑，有的人抖得手机都拿不住，摔在地上，又是一声呼天抢地的哀嚎。 伴郎们抱着腿原地打跳，各个面红耳赤，又不能发火，那副隐忍的模样，惹来宾客第二轮爆笑。 伴娘们将撕下来的胶袋贴放在一起一比，胜负一目了然！ “看来是纪少爷成了最后的赢家。”冯雪静笑着宣布。 纪南尘看着自己的腿，眉头都皱成川字，“是不是我可以任意提要求？” 冯雪静点头，“那当然，我们说话算话。” 纪南尘想着来做个伴郎还要被这样欺负，只好把气撒在“罪魁祸首”的身上：“那就——罚新郎做俯卧撑亲吻新娘一百次！” “啊！” “哈！哈哈哈哈！” 霍凌霄一个凌厉的眼神杀过来，纪南尘顿时殃了，但又故作镇定：“凌霄，我这是给你谋福利呢！” 冯雪静笑得肚子都疼了，没想到伴郎也是个不靠谱的，成了她们伴娘团的神助攻了。 “快点快点！新郎，这可是你们自己人提出来的要求！” 方若宁还没明白这个惩罚是什么意思，只见大家已经立刻让出位置，冯雪静催促着让她躺下。 她突然明白了！！！ 原来，是她躺在地上，霍凌霄在她上面趴着，做一个俯卧撑下来，亲她一次！！！ 要亲一百次！！！ “快点快点！” 方若宁被大家怂恿着，无措地看向新郎：“你都请的什么人啊，这是来害你的吧？一百个啊！” “放心，难不倒你老公！” 看着他优雅邪魅的笑，方若宁无语了，“是不是正中你下怀？” 男人笑而不语。 看着方若宁躺下，霍凌霄也摆好姿势，全场再次沸腾，从一开始数数，还有无数手机全方位对准聚焦。 整整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吻！ 做完起来后，霍凌霄英俊的额头都冒着汗水了。 怕再闹下去，大家都要笑瘫了，迎亲小游戏终于结束。 房间里的人散出去一些，化妆师赶紧过来帮方若宁补妆，霍凌霄耐心地站在一边，温柔地看着妻子。 方若宁睨他一眼，嗔怒：“看什么看！” 谁知霍先生四平八稳地回复：“看我老婆。” “……”真不要脸。 新郎抱着新娘出门时，等在走廊里的兄弟团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花筒，“砰砰”几声，整个世界都沐浴在五颜六色当中。 方若宁躲在霍凌霄怀里，脸上笑意灿烂，浑身的细胞都被幸福喜悦填满。 虽然早已经在楼上看到了迎亲车队的豪华阵容，可当出门瞧见时，方若宁还是不免咋舌，睨了那人一眼：“你到底请了多少车？” 霍凌霄显然明白妻子的意思，微微蹙眉，清雅的笑有点无奈：“大概是六十六？他们说这个数字吉利。” 方若宁闷笑，六六大顺，可不是吉利？！ 这人，居然也信这些。 车队浩浩荡荡出发。 秉承不走回头路的风速，车队也无需调头，直接由另一条柏油马路下山。 到达国际展览中心时已经快十一点。 宴会大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方若宁下车后，一对新人各自进了休息室，需要换上婚纱和晚礼服。 当新娘换上那条大拖尾缀满钻石的主婚纱时，伴娘团的小姐妹再次被惊叹的瞠目结舌。 “若宁，我估计你老公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搬来献给你——”一条婚纱而已，就穿一天，准确来说，就穿几个小时而已……也要花费如此代价，这花式宠妻，简直无人能敌了！ 方若宁也很无奈，“我事先也不知道，等婚纱坐好了空运过来，我直接去试的。” 其实，她也觉得没必要。 幸福是自己的，他们乐在其中就行，干嘛要这么高调弄得天下皆知？ 以她对霍凌霄的了解，他不是这种高调炫耀的人，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婚礼却极尽奢华，迷乱人眼。 仪式开始，冯雪静陪同在侧，提醒她基本环节。 婚礼现场经过婚庆团队长达半个月紧锣密鼓的布置，早已看不出原会场的模样。 几十万朵娇艳欲滴的鲜花装饰了整个大厅和舞台，所有宾客踏进来时误以为闯进了瑶池仙台，天庭九宫。 这场婚礼考究到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 纵然来宾非富即贵，早已经见惯了各种奢华场所，可也被这场婚礼开了眼界，不管男宾女宾，都控制不住地拿出手机拍照，发在各自的朋友圈。 当仪式快要开始，方若宁出现在红毯一头，看着整个会场如仙境花海般的布置，同样震撼的无以复加。 原谅她词汇贫乏，看着眼前唯美浪漫到极致的场景，她竟想不到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只觉得眼睛都快看不过来，每一处都透着用心，每一处都溢满温馨。 她不敢想，霍凌霄到底花了多少心思在这场婚礼上。 庄重磅礴的婚礼进行曲隆重奏响—— 不是音响放出来的音乐，而是一支高规格的交响乐团现场演奏！ 伴郎伴娘们准备就绪，当音乐奏响，五对俊男靓女携手，从会场不同的方向走向中心舞台。 而后，五对伴郎伴娘围着中心舞台站立，如众星拱月一般。 当所有灯光聚焦，只见中心舞台上一处高台缓缓升起，新娘被白纱蒙着头面，拖着一身曳地长摆婚纱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上面星星点点的光亮好似驮着整个星辰银河。 全场灯光晦暗，只有那一处光亮闪烁着所有宾客的眼睛，好似仙女下凡，又似凡人登仙。 “哇……太美了！太震撼了！” “天啊……简直就像仙女！” “我的眼睛都要花了，这是人么？仙女也不过如此吧？” “太美了……真得像在幻境里！” 无数宾客被震撼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如同仙境的一幕，拿着手机都忘了要拍照。 这无疑是他们见过，此生最美最浪漫最撼动人心的婚礼！ 当升降台停住，从中心舞台到主舞台的一条琉璃栈道突然发出淡淡的光亮，如同鹊桥一般连接两边，连接着新娘与新郎。 方若宁压抑着怦怦乱跳的心脏，微微深呼吸，继而，缓缓迈着步伐，朝她的新郎走去。 两人执手，缓缓转身，面对台下座无虚席的宾客，微微鞠躬以示谢意。 顿时，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大厅。 今天的感动太多，方若宁站在舞台上，看着满目绮美浪漫的景致，整个脑子都是晕晕乎乎的。 那位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著名主持人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进去，只是当霍凌霄揭开她的头纱时，她才微微回过神来，盈盈水眸望着他笑了笑，又羞涩低头。 等回过神来，话筒已经到了霍凌霄手中。 “谢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参加我跟若宁的婚礼。”霍凌霄先是跟宾客道谢，而后在缓缓转身，面对妻子，牵起她的手。 方若宁心跳如雷，耳边全都是脑子里的嗡嗡声和心脏砰咚砰咚的声音，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她含情脉脉地望着一步之隔的丈夫。 霍凌霄显然也紧张了，握着话筒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笑了笑，尴尬主动地道：“抱歉，有些激动，突然忘了要说什么。” 他一开口，台下立刻传来笑声，还有宾客风趣地建议：“新郎也可以什么都不说，直接吻新娘就好了！” 立刻传来更大的笑声。 霍凌霄也笑，方若宁紧张的整个身子都止不住颤抖。 沉定了片刻，他冷静下来，幽深黢黑的眼眸在灯光下闪烁着激动的光，深情地凝望着他的妻。 “若宁，我们认识，源于一场乌龙，可我无比庆幸，那场乌龙把你送到我身边。我们相识算不上太长时间，可我们在这段时光里，经历了太多太多。每一次流言，每一次阻碍，每一次陷阱，每一次遇险，非但没把我们拆开，反而让我们更加相信彼此。霍氏经历了很多，能支撑我坚持到今天的，是你。遇到你，我的人生才完整，每一天才快乐……” 盛大的场面鸦雀无声，台下满座宾客，有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也有人不知道，但不知道的那些人，也被霍凌霄虔诚的语气感动。 时间，从来不是衡量感情的标尺。 有情侣，相恋七八年，经历了漫长的爱情长跑，最终没有走近婚姻的殿堂，反而分道扬镳。 有夫妻，相处几十年，经历了贫贱夫妻百事哀的考验，却在家庭富裕儿女成材之后，结成了怨偶，最后放手婚姻。 遇到错的人，生活每一天都是煎熬，点滴摩擦也能点燃愤怒的火苗。 而遇到对的人，生活处处都充满诗情画意，遇事不埋怨，挫折不放弃，因为有最爱的人并肩作战，加油打气，即便世界末日，也能从容对待。 霍凌霄似乎在整理情绪，短暂停顿了片刻，拉着方若宁的手攥紧了些，继而转身看向台下：“得此佳人，是我三生有幸。我霍凌霄在此请所有人作证——方若宁，往后余生，我会竭尽所能给你幸福，以报答这场美好的相遇。” 霍凌霄话音落定，手里捏着戒指，拉起她的手，郑重虔诚地将他亲手设计的结婚对戒戴上她指间。 方若宁原本不想哭的，可忍不住，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脸颊，她又哭又笑，不断地用手背抹泪。 霍凌霄把戒指戴好之后，大拇指温柔地帮她拭去眼泪。 方若宁对他笑了下，转身取了男戒，同样郑重地为新郎戴上。 台下掌声经久不息，好多女宾都被感动了。主持人不忍心打断这对恩爱夫妻，留着他们静静地相视了好一会儿，才将话筒递到方若宁手中：“新娘很感动，都流下了幸福的眼泪，我们请新娘也说几句吧。” 方若宁深呼吸，接过话筒后对主持人道谢，继而低头整理情绪，又抬眸看着眼前英俊温柔的男人。 “我……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有点乱，太……太激动了。”她笑着开口，嗓音嘶哑，起伏抽搐。 平复了一会儿，她才继续：“从小的境遇，让我认定凡事只能靠自己，再苦再累，也要咬牙硬撑。 可是，遇到你，是你……用极大的耐心与温柔，深情与包容，融化了我身上坚硬成壳的堡垒，让我变得柔软起来，活得不用那么坚强，那么累。 往后余生，我希望我们能继续并肩作战，同舟共济。希望，你也能在我面前卸下坚强的铠甲，当你累了，我也能成为你休憩的港湾。 老公……你不用给我承诺太多，我相信你。我们的幸福，需要彼此共同经营，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做到！” 幸福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单方面的付出与贡献不可能维持长久的繁荣恩爱。这一点，方若宁深知。 她从来没幻想过让老公把自己宠成孩子，宠成白痴，她的恋爱观婚姻观从来不曾改变——她要做并肩而立的战友，做男人近旁的那株木棉！ 台下，霍夫人怀里的霍小少爷正举着萌萌粉嫩的小拳头，嘴里咿咿呀呀地发出声音，像是在为父母祝福着。 仪式结束，然而，属于有情人的幸福，才刚刚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