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萌宠是我哒》作者:酸笋鸡皮汤 文案 江凌为了救动物们丢了一条命,上天就还给她一条命,附赠一个系统。 穿成皇宫里的养兽女,她心中大喊,我哒!我哒!萌宠都是我哒! 系统让她俘虏一只只萌宠的心,她完成的不亦乐乎,只是 诶?萌宠不但会向自己卖萌,还会帮自己争宠? 等等!最后那只大型忠犬是怎么回事?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系统 宫斗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凌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狼? “宫里哪儿来的狼?” 江凌被男人的怒喝惊醒。 狼? 江凌猛地清醒过来,那条狼怎么样了?动物园失火,在火势滔天中,她冲进了笼子里,将被浓烟熏晕的狼拖出来。却没有想到一阵滚烫的浓烟扑面而来,她也晕了过去。 江凌睁眼,看到的却是男人伸手从旁边的树上攀折下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用力一抡…… 江凌顺着看去,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男人要打的竟是自己救出来的狼。 手臂粗细的树枝,若是用力抡过去,那还了得?何况狼也会被激怒,会反过来伤人! 江凌猛地翻身站起,用力拽住了男人的胳膊,“快停下!” 男人一惊,动作未停,却偏了一丝,树枝紧擦着狼的耳边而过。 狼果真被激怒了,喉咙中发出低吼声。 江凌一愣,不,这声音不对,虽然很像狼吼,但是在动物园里工作五年,又极爱动物的江凌,还是能听出细微的不同来。 再朝那条“狼”看去,江凌惊诧的发现,它根本就不是狼。 分明是一只狗。 虽说长得的确和狼相似,发怒的样子也骇人,可分明是一只阿拉斯加雪橇犬。 江凌虽然疑惑,却也来不及细想。阿拉斯加雪橇犬背毛竖起,四肢叉开用力踏地,尾巴微微摇动,一副随时会朝着江凌和身旁的男人扑上来的样子。 身旁的男人讶异的看了江凌一眼,又抬起树枝。狗更被激怒了,目露凶光。 江凌忙用力按下男人举起树枝的手,低声喝道,“将树枝往身后扔,人后退,别看它的眼睛。这是狗,不是狼。” 男人闻言面露惊讶之色,又狐疑的看了江凌一眼,江凌想再说服他的时候,见他照做了。 江凌松了口气,男人不再拖后腿,现在要对付的只有这条狗了。 江凌也不敢直视它的眼睛,略微弯腰,向后缓缓退了两步,表示自己没有敌意,脸上换上微笑的表情。 面前的狗不再摇尾巴,挪动了一下岔开的四肢,换成正常的姿势,只是依旧紧盯着江凌。 江凌微笑着,站着原地不动。狗的背毛也耷拉下来,朝着江凌慢慢走来。 江凌心中砰砰直跳,但是全身都做出最放松的姿态,这时候不能跑也不能躲,否则会更糟。 面前的狗看起来平静了许多,江凌松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远处杂乱的脚步声传来,隐约夹杂着很多女子娇俏的笑声。 江凌心中一紧,要坏事! 果然,面前的狗耳朵颤了颤,听到这么多人靠近,又紧张了起来,定住不动,仰起头竖着耳朵。 江凌心中暗骂一声,表面却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对着面前的狗释放自己的善意。 那一行人却猝然间便闯入了江凌的视线,一个青年边笑边跑,和身旁的女子打闹着,对眼前的剑拔弩张丝毫不见,竟跑到了江凌跟前。 待见到江凌和大狗,青年一愣,脚步堪堪定住,此时,离狗不过两寸距离。 江凌狠狠瞪了一眼呆愣在面前的青年,用唇语道,“别动。”轻拍手,清脆的声音将阿拉斯加的眼神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阿拉斯加却又竖起背毛,叉开四肢,喉咙中发出骇人的低吼。 功亏一篑。 江凌见青年呆愣着,怕他一会儿回过神儿来,再惊到狗,便小步慢慢退后,狗也跟着她往前走。 好在那个青年回过神后,也没有惊呼,只是静静的站着,打量着江凌。 方才一时间被吓傻了的莺莺燕燕,此时却突然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阿拉斯加被这些尖叫声一炸,显然被激怒了,低吼着朝她们扑过去,一时间众人四散奔逃,尖叫与哭声更盛。 【萌宠启动中……】 江凌环视四周,发现并没有人说话,难道她幻听了? 【萌宠系统启动成功!】 【叮!系统检测到周围有阿拉斯加雪橇犬一只,是/否唤回?】 江凌惊觉不是幻听,心底闪过一丝犹豫,只是时间紧迫,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暗道,“是。” 江凌惊觉不是幻听,自己这是得到了一个系统,忙在心中暗道,“是。” 与此同时,正四处扑人的阿拉斯加猛然停下,它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江凌,随后转身朝着她跑来,亲昵地用头轻轻蹭她的小腿。江凌十分诧异,对于阿拉斯加来讲,这是很亲近的动作,竟然会对自己一个陌生人这样? 不过这倒是件好事,江凌试探着伸手,发觉狗没有抵触,便轻轻抚摸它的脖子。面前的狗似乎很开心,安安静静的趴下让她摸。 江凌更加诧异了,这只阿拉斯加怎么一点都不认生? 正在诧异间,她的身子僵硬了…… ——自己放在阿拉斯加黑色的背毛上的手,白皙纤瘦,指节分明。这分明不是自己的手! 江凌愣住,低头看向自己,身上是没见过的衣裳,上袄下裙,领子交叠,斜至腰间用带子系上,裙上有褶,袄裙都是粉色。她猛然抬头,四周站着的男男女女,也俱是古装打扮。 她心头一慌,打量着这周围,分明是一处古色古香的园林,江凌一阵眩晕,生出一个极荒唐的猜测。 她还不曾回过神来,又有一行人走了过来,好在如今狗已经彻底镇定下来了,安静的趴在江凌脚边,任她抚摸。 方才十分镇定的青年,却一瞬间跳了起来,向前飞奔。 “母后!”青年带着哭腔,一头扎进了一个女人怀里。 “皇上这是怎么了?”那个女人声音温柔,双臂环住扑到她怀中的青年。 母后?皇上? 江凌一脸不可置信,但是又不得不信。眼前的太后打扮得珠光宝气,皇上身上的确也是明黄色的长袍,上面绣着龙,江凌默默的数着,一、二、三、四、五,竟真的是五个爪。 只是太后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皇上看起来也有十七八岁了。这样一扑一抱,皇上明明年纪不小,却还如同稚儿,太后明明不显老态,却一脸慈祥,看得江凌浑身难受。 “母后,刚才那只大狗,差点没咬到朕。”皇上面容英俊,声音却软软的,朝着太后撒娇。 太后慈爱地为皇上整了整衣领,“皇上贵为一国之君,怎么能怕一条狗?” 皇上鼻头一皱,“那条狗好大好凶!不止朕怕,皇叔也怕,皇叔也躲远了。” 太后闻言环视一圈,见到站在不远处玉树临风的怀王,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眼神一扫,又落在了抚摸大狗的江凌身上。 江凌对上太后的目光,悚然一惊,太后的眼神很是复杂,惊诧、责备,还有浓浓的怨恨,江凌忙垂下眼睛,心中升起一股疑惑,太后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怀王今日进宫,皇上怎么不去迎接?”太后对皇上说,虽有责怪之意,但却是教导的语气。 “朕以为母后回去迎接王叔。” “皇上才是一国之君,自然该是皇上迎接。”太后循循教导。 “朕知道了。” 皇上瘪了瘪嘴,还是低头应道。 太后这才走到怀王跟前,对怀王道,“怀王在边关镇守,乃我大夏功臣,五年来才回京一次,着实不易。宫中早已备下宴席,必得好生款待怀王一番。” 怀王朝太后行礼,“臣不敢当。” “都是一家人,怀王不必讲究这些虚礼。”太后同怀王一起向前走去,皇上傻傻的站着,太后回头轻瞪皇上一眼,皇上才连忙跟上。 江凌轻抽一口冷气,太后刚才瞪皇上的时候,眼风扫过自己,江凌看到太后眼里浓浓的厌恶。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江凌正不知所措,一个同她一样打扮的女孩儿跑了过来,待看到江凌的时候,眉头一皱,“你愣在这里干嘛呢?还不快走。” 江凌察言观色,看到那个女孩儿身上的衣服与自己相同,大约推测到原主是个宫女。 女孩儿没有发现江凌的异常,拉着江凌走,阿拉斯加不声不响地跟上江凌。 “你把它放出来干嘛?没惹出什么祸事吧?它一向凶残,今儿怎么这么驯服?”女孩儿看到阿拉斯加这么温顺地跟着,一脸惊讶。 呃……这只狗竟然是“自己”放出来的? 江凌没有答话,差点咬到怀王和皇上,这算不算惹出了祸事? 女孩儿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继续道,“天哪,方才太后、皇上和怀王,可都来这边儿了,要是惊到了哪个主子,咱们的脑袋就别要了!” ……皇上和怀王面对大狗都挺镇定的,应该不算惊到吧? 不过想到皇上带着哭腔扑到太后的怀里,江凌又不确定了,这撒娇的样子,可不像是镇定啊!大约是皇上当时被吓傻了,所以才没喊叫也没有跑吧。 “你是不是见到皇上了?怀王呢?长什么样子?” “你有没有见到皇上?”女孩儿一副八卦的模样,晃了晃江凌的手,“怀王呢?长什么样子?” 江凌回想起来,皇上挺面嫩的,鹅蛋脸,两颊略有些婴儿肥,皮肤极白净,倒是一副天真不知世事的神态。江凌有些奇怪,身为一国之君,怎么竟是这副姿态? 至于怀王,看着倒像是个翩翩公子,不过一下就掰断了胳膊粗细的树枝,忒吓人。 女孩儿见江凌不吱声,继续问道,“你没看见?” 江凌回过神来,“不曾看见,我哪里敢抬眼看主子的长相呢。” 女孩儿叹息一声,似乎很是遗憾,又嘱咐江凌道,“这大狗你可千万不能再放出来了,还好今日主子们都没责罚,下次未必有这样的好运了。” 江凌神色一闪,这样的好运? 从太后看她的眼神里,她总觉得今日的事情不会就这么揭过。 第一,她穿越成大夏朝的宫女。 第二,她的工作是负责照顾百兽园里的动物。 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她获得了一个随身系统。 这是江凌目前得到的全部信息。 身边的宫女名唤桑枝,跟着自己走的阿拉斯加还没有名字,“小狼,以后你就叫小狼可好?”江凌微微垂头,对阿拉斯加说道。 阿拉斯加竟像是听懂了一般,抬起前爪向上跃了一下,很是欢快的样子。 江凌前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狼,今生第一眼看到的是身旁这条狗,虽说一狼一狗,长相却颇为相似,江凌觉得这是难得的缘分。 桑枝却一脸惊讶的看向江凌,“你今日怎么有心思替它起名字了?平常你连喂它饭都偷懒。” 江凌脚下一顿,这狗竟然是自己养的? 难怪与自己这么亲近。 只是原主竟然喂它都偷懒,更别说照顾它了,小狼曾经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江凌温柔地摸摸小狼的脑袋,“以后好好对你。”浑不理会桑枝一脸见鬼的表情。 小狼凑上来,欢快地舔了舔江凌的手心。 走进百兽园之后,江凌顿时瞪大眼睛。皇宫里养只狗尚可,这些猴子、梅花鹿、长颈鹿是怎么回事儿? 那边的是袋鼠? 竟还有五彩斑斓的各色鸟类! 再往前望去,湖面波光粼粼,竟还有各种水鸟。 江凌瞠目结舌,这是在宫里开了一家动物园? 如此豪华的皇家动物园!真是大手笔! “这是怎么回事儿?”江凌问身边的桑枝。 桑枝一愣,疑惑得看着江凌。 “宫里怎么有这么多动物?”江凌见桑枝依旧一脸疑惑,“呃……怎么有这么多鸟兽?” 桑枝道,“皇上自幼就爱这些,每年都要命各地献上奇珍异兽,有些还是出海带回来的。” 江凌讶异,又想到方才皇上在园子里和一群宫女嬉戏打闹,心中明白了几分。 皇上约莫是个贪玩好色的。 “唉,皇上也不小了……”桑枝话只说了一半,“多亏还有太后。” 江凌想起太后之前不善的眼神,十分不解。是在责怪自己没有看好小狼,惊着了主子?可太后大可当场直接责罚,却又没有,江凌实在不解。 “皇上是太后亲生的吗?”江凌问道,太后看上去很年轻,看上去生不出皇上那么大的儿子来。 桑枝向看着江凌,像是看着什么鬼怪,“你怎么了?” “没什么啊。” “皇上当然不是太后亲生的,但是太后对皇上比亲生的还要亲。”桑枝伸手摸江凌的额头,“没病啊?” 江凌躲开桑枝的手,“没病。”见桑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又添了一句,“就是忘了。” 这也能忘?桑枝自然不信。 江凌不理会桑枝如同见鬼的表情,心中想到,太后要是真对皇上比亲儿子还亲,会这么由着皇上胡来?不过这与她也没什么关系,很快就将其丢到脑后。 已经到了小狼的狗窝,江凌看了十分满意,窝棚很大,上好的木材打磨光滑,里面铺着厚厚的草,草上还有垫子,遮风挡雨又不憋仄。 小狼似乎也很喜欢自己的窝,一头钻进去,但又探出头来,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江凌。 江凌摸摸它的头,小狼真通人性,似乎舍不得自己离开,“明日再来带你出去。”说罢退出去,将外面的木头笼子也锁上。 晚上,来了个公公传唤江凌,江凌一头雾水地跟着出去,“这是要去哪儿呀?” 公公瞥了她一眼,“死到临头了还装傻。” 江凌脚下一顿,好端端的怎么就死到临头了呢? 公公见江凌不走,皱眉道,“快走吧,难道还想让太后娘娘等着你不成?” 太后娘娘? 果真要秋后算账! 江凌被领着进殿,刚站定,膝盖窝儿就被狠狠踹了一脚,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太后端坐在殿正中的椅子上,全无白日的温和慈善,声音气急败坏,“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江凌茫然得看着太后。 “当初你怎么保证的?要不是你求着,这事真未必让你办。”太后将手中茶杯向下一掼。“你说那条破狗最听你的,一定能咬着怀王。” “结果呢?连怀王汗毛都没碰到!倒是温温顺顺卧在你脚边。” 江凌惊讶极了,太后所言,句句在她意料之外。 小狼是“自己”故意放出并激怒的,听的是太后的指使,而太后指使自己放出小狼,竟是为了咬伤怀王。 自己竟是替太后纵狗咬人的帮凶。 江凌一时想不通这些弯弯绕绕,她只知道,若是今日小狼当真咬伤了怀王,小狼定会丧命! 太后看到江凌目瞪着自己,眼中充满恨意,顿时怒气更盛,“给我打!” 江凌今日可是坏了她的大事。怀王五年回一次京,上次回京时皇上年纪还小,尚未亲政。如今皇上已经长成了,他必要怀王看清皇上究竟是怎样一个纨绔,让怀王明白皇上绝不能为一国之君。 皇上的百兽园,便是皇上荒唐最明显的证据,太后却担心这还不够,若是皇上最宝贝的狗,在怀王初次进宫时便咬伤怀王,怀王定会更加不满。 她使人牵绊住了皇上。若是怀王奉旨进宫,迎接他的不是皇上,而是一条恶狗,怀王心中岂能不恨? 且怀王武艺高强,若是将欲咬他的狗打伤,皇上也会因此对怀王不满。 无论怎样,都会令两人生了嫌隙。 结果全让这个丫头给毁了! 嬷嬷拿着扇耳光的木板,走到江凌身旁,太后怒气冲冲的又说了一遍,“给我狠狠的打!” 第2章 黄桑VS太后 江凌自然不会干等着,任由嬷嬷扇自己耳光。 跑! 江凌一咕噜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跑出大殿。 太后没想到江凌竟会如此胆大包天,气得狠了,嘴唇哆嗦着道,“还不赶快将她抓起来。” 殿里的太监宫女一齐围追堵截江凌,顿时一团乱,不少名贵的瓷瓶玉器摔落地下,声音清脆。 【叮!萌宠1号小狼感应到您遇到麻烦,欲前往支援,是/否同意?】 江凌忙选了是。 一时间,清宁宫门口人声嘈杂,江凌心中一喜,小狼来的竟这般快。 “皇上驾到——”声音未落,皇上便冲了进来,“母后!” “天哪!母后宫里怎么了?你们这些奴才大胆,快给朕停下!” 皇上清越的嗓音响彻殿中,乱跑的奴才立马都停了下来。江凌见追她的人都停住了,也停下脚步。 皇上蹭到太后身边,伸手抚平太后紧皱的眉头,轻声道,“母后别为这些奴才气坏了身子。” 又转头对站着的奴才们道,“还不快跪下!” 顿时噗通噗通跪下了一大片,几个太后的心腹看了一眼太后,见太后微微点头,便也跪下了。 “二十个耳光!自己扇!”皇上下令,又轻声对太后道,“母后别生气,朕替你整治这些刁奴。” 下面的奴才却无一人动手。 皇上怒道,“好啊,真是一群刁奴!不仅在母后宫里作乱,连朕的话都敢不听!这样的刁奴如何能在清宁宫当差?全都给朕换了!” 太后不得不出声道,“皇上,此事有所误会——” 皇上却打断了太后的话,“能有什么误会?气到母后就是他们的大错。”皇上拉着太后的手,“朕知道母后最是心慈,但是有朕在,绝不会让母后受一点委屈。” “你们这些刁奴,连朕的话都敢不听,想来别的主子的话更不会听了!”皇上气鼓鼓的,“宫里用不起不听主子话的奴才!” 跪着的奴才心中暗道,太后的话他们自然是听的,皇上的话又算得了什么。但是这话不能说啊。 太后见皇上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只得用眼风扫过下面的奴才。奴才们见状,极不情愿的左右开弓,扇起自己的耳光来。 太后对皇上暗恨不已,却不得不仍装作一副慈祥亲切的样子。她一直对皇上“极好”,藉此得到阖宫称赞,作为皇上的慈母,她博得了天下人口中的好名声。太后一直觉得这是自己走得最对的一步。 正因为要扮演与皇上最亲密无间的慈母,她特地吩咐,皇上随时都可以进清宁宫,不必通报,更不可阻拦。今日她却恨死了这个吩咐。 皇上算什么东西,竟跑到自己宫里,打自己的奴才? 她还得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 皇上却得寸进尺,“用力!这也叫打耳光?前面的都不算,用力再打二十下!” 太后又气又恨,心口直疼,对上皇上关切的目光,脸上还得硬撑着慈祥感动的神色。皇上又蠢又笨又不成器,对自己十分信任依赖,今日却歪打正着,让自己有苦说不出。 江凌自然不肯自己扇自己,她默默在角落里跪着,觉得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但却突然觉得头皮一紧,环视而过,恰巧撞见皇上似笑非笑的目光。 皇上眼中全无平素的天真,眸中乌压压一片,像是一口望不见底的深潭。江凌竟不敢与他对视,忙将目光移开。 目光移开前,却见到皇上冲她笑了一下,依旧是极天真甜蜜的笑容,但是配上晦暗不明的眼神,竟让江凌打了个冷颤。 呼哧呼哧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宫人的一片惊呼。江凌好奇的回头,便见到小狼从门口奔进来,猛地一跃,竟一下将立在正中的皇上扑倒了,皇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大狗正趴在他的胸脯上。 宫人们见此变故,早就忘了扇耳光,尖叫声连连。 皇上屁股着地,倒吸一口冷气,显然摔得不清。 江凌暗道糟糕,方才一时情急,对系统说了是,如今小狼来了,不知会不会有危险。且小狼将皇上撞倒了,万一皇上一怒,要杀了小狼可怎么办? 果然,江凌见到皇上面色狰狞,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看向小狼的目光也十分不喜。 江凌心焦万分。 “快将这个畜生打死!”一声满含怒意的叫声,却是出自太后口中。 令江凌讶异的一幕出现了,皇上一把抱住欲扑向她的小狼,嚎啕大哭,“母后,皇儿求求您,您不要打死大狗。” “大狗闯进母后的清宁宫,是犯了错,但是百兽园里每一只都是皇儿心头的宝贝,大狗更是皇儿最喜欢的一个。皇儿替大狗求求情,母后饶过它可好。” 江凌呆住了,皇上早已不是幼儿,却这般毫无顾忌的对着太后大哭撒娇,莫非皇上心智有问题? 太后见到皇上如此荒唐不成器的样子,心中怒气却平复了,温声问道,“那皇上欲如何?” “皇儿愿代大狗受罚!”皇上斩钉截铁道。 太后一愣,没想到皇上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上见太后不语,继续哀求道,“母后,百兽园里的鸟兽就像朕的媳妇儿一样,您别打死大狗,朕会心痛的。” 太后怒斥道,“胡说,狗哪里能和媳妇儿比?皇上这样以后如何迎娶皇后,又如何纳妃?” 皇上忙大声哭嚎,“朕才不要纳妃,朕要和百兽园里的鸟兽过一辈子,朕不要纳妃,不要不要。” 太后闻言,又是一愣,她知道皇上痴迷鸟兽,兴建百兽园,却不曾想到他对鸟兽痴迷至如此。 皇上竟说不纳妃?要和鸟兽过一辈子? 太后知道这绝不可能,但还是心中一动。皇上今年已经十七,前几日朝中正有臣子提到选秀之事,她自然是不愿皇上选秀纳妃的。 多一门姻亲,就多一门助力,虽说皇上愚蠢荒唐,未必有世家大族愿意将女儿送进宫,但她还是不愿冒这份险。 而且若是皇上有了子嗣,子嗣成器怎么办? 皇上如今说了不纳妃,能拖上两年也是好的。 多拖上几年,自己的澈儿就长大了。 太后闻言叹了口气,装作一副为皇上操碎了心的样子,“皇上年纪已经不小了,也该懂点事情了,玩物丧志,皇上以后少去百兽园,今年该选秀了,哀家为皇上选几个合心意的妃子可好?” 皇上果然如太后所料,闹了起来,“不要选秀!朕要日日都去百兽园!” 太后叹道,“皇上不可任性,前几日上朝时,不就有臣子提出皇上该选秀了吗?皇上若是不肯纳妃生子,哀家也无法给仙去的太上皇一个交代。” 皇上道,“皇儿必定不会让太后为难,明日上朝时,皇儿亲自与那帮臣子说,自己分内的事儿做不好,倒管起朕纳不纳小老婆的事儿了!” 太后心中一喜,如此既能让皇上再晚些年选秀,又能让一众朝臣对皇上更加不满。 太后一脸对皇上无可奈何的样子,“皇上快些长大吧。” 皇上知道,太后这便是应了,松开小狼,站起身来。方才他竟一直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 小狼被松开了,忙向江凌奔去,围着江凌转悠,闻闻嗅嗅,似乎在检查江凌是否安好。江凌心中一暖,伸手抚摸小狼的毛。 皇上惊讶道,“你不是伺候大狗的宫女吗?怎么竟在母后宫里?”一脸惊讶之色,竟像是看见江凌一般。 江凌也是满脸讶异,方才皇上明明还对她笑了啊,虽然那笑容令她浑身不舒服。 太后怕江凌乱说话,忙道,“哀家知道皇上喜欢这条狗,今日在御花园碰见了这条狗和养她的宫女,一时想起,就将这宫女传来,叮嘱她好好养着皇上的心肝宝贝。” 这话说得漏洞百出,但太后浑不在意。 果然,皇上立马一脸感动之色,“母后最疼皇儿了。” “不过让母后费心,岂不是皇儿的不孝。”皇上的目光若有若无的从江凌身上扫过,“不如这样,大狗和这个宫女一并住进乾清宫,朕能日日看顾着大狗。” 太后刚欲斥责皇上荒唐,又改了主意。养狗的宫女本就是自己的人,今日虽办砸了差事,但若是能同大狗一起住进乾清宫,以皇上爱狗成痴的样子,定能与皇上朝夕相处,那宫女为了将功补过,定会更用心为自己办事。 太后在皇上身边安插了不少钉子,但贴身伺候皇上的一个,之前染上急病去了,其他人每次来汇报皇上做些什么,说得都是那些人人皆知的事儿,太后很不满意。 让这个宫女儿和大狗一起住进乾清宫,倒也不错。 太后又细细打量了江凌一番,长得干干瘦瘦的,丝毫没有动人之处,想来皇上也不可能看上她。 早些年太后倒是往皇上身边放了不少姿色过人的宫女儿,想引着皇上贪于女色,坏了皇上的心志,也损了皇上的身子。 但皇上对女色丝毫不感兴趣,无论那些宫女百般勾引,皇上就是不碰她们。 太后也心焦过,但后来渐渐发现,皇上的心志不必引诱就是歪的。后来皇上又痴迷上了鸟兽,不顾朝臣阻拦,执意修建了百兽园。太后便放心了,不再每日如临大敌的紧紧盯着皇上。 兴建百兽园一事,也让朝臣彻底对皇上死了心,太后稍用手腕,便稳固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皇上见太后迟迟不言语,又哀求道,“母后,您就答应皇儿吧。” “好。”太后回过神来,忙应下,又做出一副用心教导皇上的样子,“但是皇上切莫记住,不可玩物丧志。” 皇上钻到太后怀里,又打着滚撒了一番娇,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清宁宫。皇上对江凌招了招手,江凌迟疑的看了太后一眼,见太后点头,才跟着皇上出去。 小狼紧紧跟在江凌的脚边。 太后对江凌看过来的一眼很是满意,看来这个小宫女儿倒是不笨,心里清楚谁才是她真正的主子。 进了乾清宫,皇上将江凌领到一间偏殿里,离皇上的寝殿很远。 江凌诧异,皇上口口声声说极爱小狼,这一路走来,却看也不看小狼一眼。若是真爱小狼,又岂会安排一个离他如此远的屋子? 皇上走到江凌眼前,江凌惊愕的抬起头来,发觉皇上通神气质一变,久居上位者的威压竟令江凌觉得压迫。 江凌正愣怔着,皇上捏起她的下巴,将一颗圆溜溜的药丸塞进她嘴中,又猛地一抬她的下颌,药丸便沿着食道滑了下去。 嘴中残余着药丸的清甜。 江凌还没回过神来,呆愣愣地问道,“皇上给我吃的什么?” 第3章 毒药 皇上唇角勾起,“毒药。” 舌尖上还萦绕着清甜之气,江凌一愣,“啊?” 皇上饶有趣味的看着江凌,太后派来的其他钉子,得知自己吃下毒药后,无一不是立即吓得面如土色,想尽办法将毒药吐出来,然后便痛哭流涕的向他表忠心、求解药。 眼前这个小宫女,却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不哭不闹。 这样倒也不错,不会将屋里弄脏,皇上唇边的笑意加深两分。 江凌一时弄不清楚皇上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毒药竟会是甜的?皇上唇边还挂着浅笑,神色颇为轻松自然,怎么看也不像是刚刚喂她吃了毒药的样子。 “真是毒药?”江凌问道。 皇上没想到她竟不信,“是不是,等到毒性发作的时候,你便知道了。” “哦。毒性什么时候发作,到时我会死吗?”江凌问道。 “明晚就会发作,之后每七天发作一次,每当发作之时,必须靠着我给你的解药才能压制毒性,否则你就会死。”皇上看着江凌,想知道她听到这话会不会变了脸色。 “哦。” 皇上没有料到,江凌竟还是面不改色,“你就不想知道,朕为什么要给你下毒?” “我知道啊。你以为我是太后派来监视你的人,所以下毒来控制我。” 皇上笑了,“朕以为?难道你不是吗?” “我不是。” 皇上眼中寒光一闪,“你竟敢在朕面前自称‘我’,对朕说‘你’?朕是皇上,你不过是个小小宫女,如此以下犯上,不怕朕直接要了你的命?” 江凌摇头,“你是皇上,我是宫女,可皇上想要操控一个宫女,竟然还得用毒药?皇上这都能忍得下,又怎么会忍不下一个称呼?” 皇上被戳中最痛处,他贵为天子,却连个太后身边的宫女都不敢杀,冷笑道,“你倒是伶牙俐齿。” 面前的宫女两眼就看穿了他举步维艰的处境,皇上恼怒非常,“朕不是不敢杀你,而是不愿杀你徒增麻烦。”又轻笑道,“虽杀不了你,但朕也有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法子,你最好别彻底惹恼朕。” 江凌点头,“我本来就没想着惹恼你。不过是你问什么,我答什么,且句句都是实话。若是皇上不爱听实话,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皇上没想到江凌还敢出言讽刺,刚欲教训江凌一番,却看到她眼中一片认真。他极善于伪装,因此也能轻易识破伪装。太后不达眼底的笑意,皇上只需眼风略微一扫,就能辨识得清清楚楚。而江凌此时的眼神,皇上能看出来,根本不是在讽刺,她当真是这么想的。 皇上突然卸了力气,转身离开。 江凌安置下来,对新屋子挺满意,铺盖被褥都是全新的,虽没什么值钱的摆设,但是江凌正喜欢这样简单清爽的布置。 至于她身上的毒药,江凌并不是很在意,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皇上为了避免太后生疑,不会要她的命。何况她这条命已经是捡回来的。 江凌伸手抱小狼。小狼很沉,江凌其实抱不动,但是小狼在江凌抱它的时候一跃,轻轻落在江凌的床上,前爪搭在江凌腿上,就像是江凌将它抱上来的一般。 江凌惊喜的看着小狼,感觉它不但通人性,而且和她十分心有灵犀。 小狼伸出舌头来,不断的舔江凌手心。江凌笑着,享受着小狼和她的亲近,突然,江凌笑得弯弯的双眼瞪圆,“小狼,下去!” 小狼纵身跳下床,用茫然无辜的眼神望着江凌。江凌心一下子就软了,温声道,“以后不许自己跳上床。”江凌指着褥子上几个黑乎乎的爪印给小狼看,“看见没有!” 小狼低下头,竟是一副认错的样子。 江凌被小狼可怜巴巴的样子萌翻了,拍了拍它的头,“跟我来,给你洗干净。” 翻出一个大木盆,又打听好哪里有热水,江凌往返几趟,才将木盆装满水。 江凌对小狼道,“迈进去,轻着些。” 小狼却似乎很喜欢水的样子,撒着欢跳了进去。溅了江凌满身满脸的水。 江凌拍了小狼一巴掌,自己却又笑出声来。 小狼却被溅起的水花吓了一跳,半天不敢动弹,两只眼瞅着江凌,见她没生气,才又在水里轻轻扑腾。 江凌费了好半天劲儿,才将小狼浑身上下洗的干干净净。而且还有个额外收获,她发现了小狼的性别。 小狼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洗完澡后,江凌示意小狼从盆里迈出来,指着它的鼻子说,“出来后不许甩毛,听见没有!你要是敢将水甩的满屋子都是,看我不揍你!” 小狼冲着江凌眨巴眨巴眼睛。 江凌瞪它,“到底听懂没有?卖萌犯规!” 小狼点了点头。 江凌瞪大眼睛,小狼竟然在点头!这狗也太聪明了吧? 【宿主不必惊讶,随着宿主与萌宠相处时间增长,宿主与萌宠间默契程度会逐渐增加。】 【小狼为宿主第一只萌宠,默契程度加成30%。】 【小狼主动认主,默契程度加成20%。】 小狼果然没有乱甩水,乖乖的站着,任江凌拿棉布擦干它的毛。 江凌一边擦毛一边问道,“系统?不做一下自我介绍吗?” 【姓名:萌宠系统。】 【功能:收集萌宠。】 【奖励:由萌宠决定。】 江凌不是很明白,“奖励由萌宠决定?什么意思?” 【宿主获得第一次奖励时就会明白。】 系统这么说,江凌也不再问了。一边为小狼梳毛一边玩笑道,“小狼,给我个奖励呗?” 【叮!宿主尚未刷满小狼对宿主的好感度,无法获得奖励。】 江凌轻轻拍了小狼一下,“原来你还没有特别喜欢我啊。” 小狼盯着江凌看,似乎不知如何是好,江凌忙道,“和你开玩笑呢。”却见小狼将脑袋凑过来,用自己的鼻子碰了碰江凌的脸颊。 小狼的鼻子软软的、湿湿的,江凌惊喜极了,“你这是亲我呢?” 小狼刺溜一下从江凌手中钻出去,钻进自己的窝里。江凌莫名其妙,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小狼这是害羞了? 这这这,这也太通人性了吧? 她心中好笑,故意不理小狼,将木盆里小狼的水泼掉,又打来热水将木桶倒满,把自己也洗干净。将小狼方才弄脏的褥子换下,翻身上床。 小狼脑袋从窝里钻出来,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江凌拍拍床,“上来吧。” 小狼立马跑到床边儿上,却又刹住车,用迟疑的眼神望着江凌。江凌朝它点头,“今天刚洗干净,可以上床。不过不经我允许,不许自己跑上来。” 小狼后腿一蹬,一下子就跃上了床。江凌一只手搭在小狼身上,一起睡了。 *** 翌日早朝。 皇上坐在龙椅上。紧挨着龙椅,另设了一把椅子,太后坐于其上。太后身下的椅子,宽阔华丽比龙椅更甚。 满朝文武,却无一人曾言这般不妥。甚至臣子禀报国家大事时,回话的常常是太后。 右丞相上前一步,“臣有事奏请。皇上年已十七,选秀势在必行。” 太后在一旁静默不语,看向皇上。 皇上闻言激动地站起来,“朕不选秀!朕不喜欢女人!” 下面的大臣各个瞠目结舌,被皇上吓得不轻。有几个甚至失态了,抬起头来直视皇上。 他们方才没听错吧? 皇上竟当着满殿的朝臣,说他不喜欢女人? “朕一生有鸟兽作陪足矣,女人最麻烦了。”皇上道。 朝臣们皆松了口气,这一起一落,差点把他们吓死。 虽说皇上痴迷鸟兽,甚至喜爱鸟兽胜过喜爱女人,也着实荒唐。但一众朝臣早就知道皇上痴迷于此,因此而不肯选秀,不过是皇上心志尚幼罢了。 总比皇上不喜欢女人而喜欢男人,好上千万倍。 可朝臣们随后发现,他们高兴的太早了。无论臣子如何劝谏,皇上都坚持不选秀。 皇太后也跟着劝慰皇上,可平素极孝顺的皇上一反常态,对太后的话视若罔闻,就是不肯选秀! 朝臣无法,直到下朝也没劝服皇上。 下朝后,臣子陆续离开交泰殿,左丞相与右丞相走在最前面。 左丞相低声问道,“你今日提出选秀,可是太后的意思?” 右丞相答道,“正是,太后待皇上如亲子,日日为皇上纳妃之事忧心,臣不过为太后分忧。” 左丞相笑骂一声,“你这个老不死的,咱俩多少年的交情了,在我面前还没句实话。” 右丞相嘿嘿一笑,“这就是实话,不过若是再来两句实话,那便是大夏如今多亏有太后坐镇,太后不易,我们做臣子的也要分忧。皇上他——”右丞相叹了口气,“这满朝文武,可有谁真正忠于皇上?” 左丞相口中忙道,“慎言,慎言。” 心中轻哂一声,满朝文武,又怎么没人忠于皇上?不过是他不知罢了。 近在眼前都不知。 *** 太阳刚落山,江凌便觉得小腹隐隐作痛。 很熟悉的感觉,前世她每次大姨妈来之前,便是这样的腹痛。 江凌没精打采的,抱着小狼一齐躺在床上,小狼身上暖暖的,肚子受着热还好受些。 腹痛越来越厉害,江凌脸色惨白,冷汗不停地往下淌。小狼很紧张,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江凌勉力抬起手,摸了摸小狼,“没事儿。” 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有轻微的气流声从唇齿间溢出。 小狼却听懂了,用脑袋轻轻拱她。 江凌突然觉得腿间一股热流涌出,大姨妈果然来了。 她想起身去净室,在下面垫上些棉布之类,却发觉根本坐不起来。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姨妈正在汹涌的流淌,可是她疼得根本起不来!前世她姨妈痛已经够严重了,如今穿越到这副身体上,才知道那根本不算什么。 不单是肚子疼,江凌觉得自己已经疼出了幻觉,四肢百骸都疼得要命。 起初江凌还想挣扎起来,后来只一心想着疼晕过去吧,晕过去后便不用受这种罪了。 然后江凌便如愿以偿的晕过去了。 小狼闻见血腥味儿,不断焦急的用爪子扒拉江凌,江凌没有反应,小狼便开始叫,一声比一声凄厉。 片刻后,小狼撒腿往外跑去。 皇上正在寝殿,对着沙漏算计时辰。毒药在日落后便会发作,先是腹痛,渐渐全身都痛,纵使是铁打的人,也撑不过去。 皇上想起昨日江凌说的那些令他恼怒至极的话,便不愿给江凌送去压制毒性的药,想让她被疼痛折磨的久一些。想到她之前平静的反应,更想让她涕泗横流的来哀求自己。 皇上又看了一眼沙漏,那个小宫女竟能撑上这么久? 便是铁骨铮铮的硬汉,也没撑过半个时辰。如今日落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皇上正心神不宁,突然听见狗叫,声音极凄厉哀伤。皇上心中咯噔一下,立时起身走了出去。 第4章 被压 狗叫一声比一声更近,皇上循着声音疾步走去,正看到大狗哀嚎着跑来。 那个小宫女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皇上强压着不祥的猜测。 小狼一路跑来,宫人们都害怕的纷纷躲开,如今小狼终于见到人影,立马朝着皇上扑过去。皇上忙后退两步,小狼急了,叼住龙袍一角,刺啦一声撕了个大口子。 皇上身边的王公公气喘吁吁地追过来,正撞见这一幕,倒吸一口冷气,“畜生!” 一人一狗却都不理会王公公,皇上也顾不上计较龙袍被撕破,回头对王公公道,“回去。”皇上便紧跟着小狼一路小跑。 一进门,小狼便呜咽一声,扑倒江凌床前。皇上忙向床上看去,褥子上好大一滩血! 血迹是暗红色,皇上却觉得分外刺眼。怎么会这样?自己下的毒药绝不会一时半刻就要了人命,更不会令人出血! 皇上见江凌双目紧闭,脸上毫无血色,心中悔恨,自己何必与一个小宫女置气。忙从怀中摸出一只玉瓶,倒出一颗药丸,掰开江凌的嘴,手法娴熟的在两处穴位上一点,江凌便将药丸咽了下去。 皇上注意到,江凌虽然晕过去了,但呼吸很是平稳,想来暂无性命之忧。 只是这血是哪里来的? 难道她受了外伤? 皇上轻轻将江凌挪动,看她衣服上的血迹,好像是从大腿流出来的。 皇上眉头紧皱,连忙叫人,“将彭太医请来。记着,只要彭太医,对他说是外伤,血流不止。” 片刻后,彭太医气喘嘘嘘地拖着药箱来了。 见到床上躺着的江凌和一大滩血,也被吓了一跳。皇上对彭太医道,“伤口约莫在大腿上。”便起身避让了出去。 彭太医小心翼翼地寻找江凌的伤口。 然后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说好的外伤呢? 说好的血是从腿上流出来的呢? 根本不是一种血啊!摔! 宫人皆传,皇上心智犹如稚儿,最有力的证据便是,皇上已年有十七,还从未碰过女人。连太后派去教导皇上人事的宫女,都被皇上赶了出去。 彭太医每次听闻这些话,都是一笑置之。皇上究竟是怎样的人,宫里怕是没人清楚,他自己也不敢说清楚。关于皇上的传言,根本一句都不能信。 如今看起来,其实还是能信一句的。 知道不是因外伤而流血不止,彭太医松了口气,为江凌把了把脉,先开了副舒缓止痛的方子,又开了副祛寒除阴的方子。 将药方交给医童后,彭太医在江凌人中处用力一按。江凌悠悠转醒。 江凌喝下药,姨妈痛将太医都痛来了,这阵仗有点大啊。 小狼见江凌醒了,立时变得活蹦乱跳起来,在江凌身边来来回回的转悠。 皇上见彭太医出来,立马迎上去,焦急问到,“怎么样可有性命之忧” 彭太医忍不住笑出声来,见到皇上沉下的脸色后迅速端正神色,恭恭敬敬的为皇上解释,江凌并非外伤,只是葵水至时,因体质阴寒而腹痛不止,故而晕了过去。 “何为葵水”皇上一脸虚心好学的问到。 彭太医知道皇上一向如此,对医理药理颇感兴趣,每听到不懂之处必会请教一番,如今年纪轻轻,皇上已经可以就着自己开的方子,与自己辩论一番药理了。 只是皇上今日请教的问题…… 彭太医只得硬着头皮向皇上解释了男女身体的不同,以及女子每月葵水为何物。 皇上一脸若有所思。 彭太医趁着皇上沉思,连忙行礼告退。 皇上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虽然彭太医说江凌是因为葵水而痛晕过去,但是他心中清楚,江凌是因为毒药发作而痛。 而江凌第二日也反应过来,自己疼晕过去,不一定是因为姨妈痛,还有可能是因为皇上给她下的毒。 她记得皇上说过,此毒每七日发作一次。 姨妈痛本来是一月一次,皇上下毒竟然变成了七日一次。 简直不能忍! 江凌发觉,皇上近日来在躲着自己。 可是江凌除了动物外,一概不甚关心,又极怕麻烦。 既然皇上躲着她,她也懒得围追堵截,何况她一个小宫女,与皇上对上,吃亏的只会是她自己。 江凌发现小狼这几日和她寸步不离,眼神一直黏在她身上。每晚睡觉时,几乎每隔一个时辰,就要用爪子推推她,她本以为小狼是在撒娇,就翻个身然后伸手摸摸小狼,小狼就又安安静静的卧下睡觉。 可是有一次江凌睡得沉了,小狼没有推醒她,立马哀嚎起来。 江凌被小狼的叫声惊醒,看到小狼眼中满满的惊慌与担忧。这才意识到,小狼这些天这么黏人,是因为一直在担心自己。 看来上次自己晕过去,吓到小狼了。 江凌怒意顿生,皇上害自己每七日姨妈痛一次也就算了,竟然还吓到了小狼。 绝不能忍! 这日皇上下朝,刚进乾清宫,便看见江凌牵着大狗,站在路中央。 宫人都畏惧大狗,又知道它是自己的“爱宠”,不敢惹,都远远避开了。 皇上眯起眼睛,心想自己不与这个宫女计较,她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江凌看见皇上,眼中一亮,连忙不动声色地晃了晃牵着小狼的绳子。 小狼随即一动,也抬起头,盯着一步步走近的皇上。 “阖宫皆知皇上爱鸟兽成痴?”江凌问到。 皇上不明白江凌为何要这么问。 “听说皇上刚刚在朝堂上说,要和鸟兽过一辈子。”江凌笑道,“而小狼又是皇上最爱的。所以我想,即使它犯了什么错,皇上定然也是舍不得打它的吧?” “皇上既然辛苦营造爱鸟兽成痴的样子,那我再帮皇上一把。” 皇上心道不妙,连忙后退两步,却为时已晚。 江凌将牵小狼的绳子一丢,小狼便如脱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 皇上连转身都来不及,直接被小狼扑倒在地,又摔了个四脚朝天。 第二次了! 皇上这次摔得比第一次更狠,毕竟第一次是小狼感受到江凌有危险,着急的跑入清宁宫,不小心扑倒了皇上。而这次是小狼与江凌心意相通,在江凌授意下,故意扑倒皇上。 小狼是用了几分力气的。 小狼足有七八十斤,猛得压在身上,皇上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来了。 皇上双手撑地,正要起身。小狼两个前爪往皇上脸上啪唧一按,皇上抬起的头嘭的一声又磕在了地上。 江凌听到那声闷响,到抽了一口冷气。 小狼身姿矫健地从皇上身上跳下来,跑到江凌眼前,仰头望着她,一双眼里亮晶晶的写着—— 求表扬! 江凌笑出声来,小狼前爪按在皇上脸上,根本不是自己授意的,完全是小狼自己神来一笔。 如今是觉得自己超额完成任务,来讨赏了。 江凌摸摸小狼脑袋,“回去赏你。” 小狼撒了个欢儿。 皇上这一下是真磕得狠了,头晕目眩的,脑后生疼,不破怕是也得起好大一个包,又在地上躺了好半天才慢慢起身。 此番动静不小,周围已有宫女太监赶了过来。江凌不退反进,走到皇上跟前,一边做势要搀扶皇上,一边大声训斥小狼,“真是被皇上宠得无法无天了!连皇上都敢扑,看准了皇上不忍心打你是不是” 皇上看着江凌离自己一寸有余的手,忍痛自己站起来。 皇上硬生生咽下这口气。江凌当着众人这么说,还真让他无法发作。 他当初费了不少心血,才让太后相信他真的痴迷于鸟兽,松懈了一些,令他有点喘息的余地。 太后极多疑,他丝毫不敢冒险,令自己多年经营功亏一篑。 且真如江凌所说,他今日若能忍下来,他爱鸟兽成痴一事,便会更深入人心。 皇上瞪了江凌一眼,“它不过是和我闹着玩儿,你训斥它做什么朕都不训斥它,哪里轮得到你” “还不快滚!好生伺候着大狗,要是它哪里受委屈了,朕拿你是问!” 江凌战战兢兢的行礼退下了。 皇上眯起眼睛,他方才那番话本可以说得更漂亮一些,但是他实在忍不住了,要是再看 着江凌在他眼前假惺惺的做戏,他怕是要破功。 正如江凌所说,他这些年已忍下了太多,不至于连这口气都咽不下。 那个小宫女看得倒是通透。 只是她怎么就没看出来,自己现在忍下来的,迟早有一天会加倍还回去。 自己不会放过太后,难道还会对太后养的一个小宫女手下留情 第5章 趁乱 皇上看看地方上新献上来的大狗,若有所思。 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若是能立时不留把柄地将仇报了,他自是不愿忍耐的。 这条新进献的狗,和自己“最宠爱”的大狗是一个品种。不过这只是背毛是灰色的,已有的那只是黑色的。 看来也是用尽心思打探出自己的喜好,皇上眼中满是冷意,可惜打探地还不够,真打探到点子上的,就不会投他所好了,东西直接就送到太后面前去了。 不过这条狗,自己目前倒真可以一用。 那个小宫女能将小狼训练好,让它扑自己。皇上记得江凌管大狗叫小狼,他便也跟看如此称呼了。那便说明这个品种的狗是极聪明的。他要装成极爱狗的样子,自己被狗扑都不计较,那么若是一个小宫女被狗扑了,更是白受罪。 皇上看看自己眼前比小狼还要高些壮些的狗,又想着江凌极瘦的身板儿。这样一扑,没准她的骨头都能被压断几根。 皇上决定了,从今日起,他开始训狗。 亲自训狗,也能让他伪装出的荒唐名声更盛。 皇上先是用稻草人,手舞足蹈的做出扑的动作,引着小灰去扑稻草人。 小灰正是皇上为新进献上来的狗取得名字,见到江凌为小狼取了名字,他才发觉若连个名字都不为狗起,实在显得不像爱狗成痴。 小灰却对皇上的比划浑然不见,气定神闲的站着,看着皇上手舞足蹈,最后索性趴下了。 皇上气恼,感觉自己像是在表演杂耍给狗看。 招手唤来个小太监,“你来扑这个稻草人,教教小灰。” 小太监硬着头皮上去,半倒半扑的压在来稻草人上。 皇上很不满意,“太轻了,倒地前还用手撑着地慢慢倒下来。” “不行不行,要猛的一扑。” 小太监咬牙一扑,这次挺猛得,摔得生疼,正呲牙咧嘴之时,皇上从盘子里拿出一条肉,往小太监嘴里一丢。 “小灰,就像这么扑,扑的好了有肉吃。”皇上给小灰看盘子里的肉,温柔地对小灰道。 小太监含着嘴里的肉,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最终还是不敢吐,囫囵吞下。 小灰看了皇上一眼,依旧不为所动。 “你再来,好好扑两次,做出不肯扑然后跑掉的样子两次。”皇上指派小太监。 小太监欲哭无泪,只得照做。皇上在小太监扑倒稻草人的时候,就喂小太监一条肉,在小太监不肯扑的时候,就打两下小太监的头。每次都对着小灰招呼,“来,照着学啊。” 小灰依旧不动如山的趴着。 就在盘子里的肉大半都进到小太监肚子里的时候,小灰终于站起来了。 皇上激动地看着小灰。 小灰向前跑去,冲着稻草人,越跑越快。 皇上站在稻草人旁边,激动不已,朝着小灰扬扬盘子,“扑!快扑!扑好了盘子里的肉都是你的!” 随着皇上的声音,小灰一跃而起,猛地向前一扑。 噗嗵一声。 皇上应声而倒。 手中的盘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摔成两半。小灰两三口便将盘里的肉吃完,扬长而去。 身旁立着的小太监想笑又不敢笑,一张脸憋得通红。 皇上瞪他一眼,“还不快扶朕起来!” “诶呦,轻点儿。” *** 训狗多日,用狗一时。 今日宴请怀王,皇上打定主意让江凌带着小狼过来,他再将小灰唤上来,让她扑倒江凌,以报他被压之仇。 小狼与江凌最亲,见到小灰将她扑倒,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两只狗打起来,他也可趁乱办些正事儿。 那才是主要的。收拾江凌不过是顺带。 一箭三雕。 一是令太后更深信他荒唐。 二是对江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三是弄出混乱,他趁机与怀王搭上话。 在太后的严密监视下,皇上每一个动作都不容易,因此他学会将每个动作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这次宴请怀王,自然也不是皇上所为,而是太后所为。 怀王手握重兵,太后自怀王进京起,便不停地拉拢收买怀王。不过显然尚未成功,否则也就不必这样三天两头地设宴请怀王进宫了。 只是太后顾及皇上身份,这的宴席不得不也让皇上一同出席。 皇上几杯酒下肚,口齿便不甚清楚,话反而多了起来,“王,王叔,朕近日又得了一个心尖儿上的宝贝,如今有两个宝贝了,带上来与王叔同赏。” “将小灰带上来,再让养着小狼的宫女儿带着小狼一起上来。”皇上下令。 太后温言劝道,“皇上,先好生用膳,改日再让怀王看你的狗可好” 皇上却醉得狠了,对太后的话置若罔闻,还不断催促将狗快些带上来。 怀王在一旁静坐不语。 太监带着小灰,江凌带着小狼,同时进入殿内。小狼见到小灰,眼睛都亮了,兴高采烈的凑上去。 江凌眼睛也亮了,又有一只阿拉斯加雪橇犬!也能和小狼做个伴儿。 小灰却完全不理会小狼,看也不看它一眼,径直往前走。 小狼便紧紧跟在小灰屁股后面。 小狼走到皇上身边,趴下,小狼在它身旁转悠,左闻闻右嗅嗅。 皇上不断给小狼打手势,指一下江凌,做一下扑的手势,比划了好几遍,小灰终于站起身来,优雅地向前迈步。 皇上唇角轻轻勾起,等着看江凌被扑倒的惨状。 没成想,小灰一个调头,朝着太后便扑了上去! 太后被小灰压在了椅子上,吓得吱哇乱叫,不断躲避,却被小灰紧紧压住。 皇上叹气,小灰果然一直压不对人,但是看太后受惊失态,真是舒爽! 皇上装作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的样子,欣赏了一小会儿太后的狼狈之态,但也只是一小会儿,他一向谨慎,绝不能因此被太后看出什么。 皇上快步向前,一边大声呵斥小灰,一边用力想将小灰从太后身上拉扯下来,小灰却死死趴在太后身上,不动如山。 皇上带着哭腔,“母后,您还好吧母后” 太后疼得直吸冷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皇上一边演戏,一边脑筋急转,小灰扑的是太后,那自然不会和小狼打起来。自己又要如何将场面搅成一团乱 皇上还没想出主意,便见小狼也凑了上来,用爪子扒拉他拽小灰的手,用嘴叼皇上的龙袍。 皇上没站稳,向后退了一步。只见小狼一跃而上,趴在了小灰背上,两只狼都压在了太后身上。 皇上当机立断,跑! 他一边向外跑,一边大声喊,“快来人救太后!” 路过怀王身边的时候,在怀王耳边快速说道,“装醉,留宿宫中,夜里朕去找王叔。” 怀王轻轻点了下头,皇上从怀王身边一掠而过,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 待两只狗从身上拖下来后,太后疼得诶呦乱叫,她觉得浑身骨头都碎了。 缓了好半天,才有了说话的力气,“把那两只孽畜拿住,乱棍打死!” 江凌脸色一变。 太监们站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太后说要拿下这两条狗,但这狗人高马大,一口牙齿锋利的很,哪里是能轻易拿下的? 小灰安静的站着,小狼身子一横,挡在了小灰前面。 江凌看出来了,小狼在讨好小灰,小灰扑太后,它也跟着扑上去,如今被人围着,它又挡在了小灰前面。 江凌快步走到小灰前面,略一思量,朝着太后跪下,“太后娘娘最是慈悲,求太后娘娘饶它们一命,是奴婢没看好它们,奴婢愿意代为受罚。” 在太后心中,江凌是为她办事的人,太后略一思量江凌方才的话,便惊觉江凌是在提醒她,若是真的打死了皇上最爱的两条狗,对她名声有害。 若是皇上再因为此事,心中与她生了嫌隙……太后改了主意,为了两条狗,实在不值得。 皇上也跟着跪下哀求太后,“太后饶了它们吧,要罚便罚朕。” 江凌打的正是这个主意,她下跪求太后未必有用,但是她一跪,皇上也得跟着跪,否则与皇上辛辛苦苦营造出来的形象太不相符。 太后忙让太监们扶起皇上,眼帘低垂,掩住眼中的厌恶,自己的澈儿年纪还小,少不得再哄这个傻子几年。 “皇上快起来。皇上贵为天子,哪里能因为一点小事便下跪”太后这话看似在教导皇上,其实在提醒众人,皇上竟会为两条狗求情而下跪,荒唐至极。 皇上起身,一脸感激地看着太后,心中却想到,如今他跪多少,将来必定要太后一一偿还。 一场闹剧以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场面收场。众人都没有心思再吃菜喝酒了,便各自散去。 怀王起身,竟晃了两晃,歪七扭八地行了个礼,“臣告退。” 太后忙到,“怀王既然醉了,今晚便留宿宫中吧。” 太后正在拉拢怀王,自然要抓住机会示好。 怀王摇摇晃晃地往外走,“谢太后娘娘,但是臣没醉。” 太后忙令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搀住怀王,“扶怀王去听涛阁。” 快到三更时,皇上翻窗而入。 怀王端坐着,桌上摆着两杯清茶。 皇上行晚辈之礼,“王叔。朕想和王叔说两句话都不能,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王叔见谅。” 怀王含笑回礼,“皇上客气了。不过宫中之事,倒真令臣意外……” 第6章 共享 江凌发觉小狼近来心神不宁,外面略有些动静,便听上老半天,还总拉着江凌往外跑,转上一圈后,又无精打采地回屋。 默契度并不是萌宠对主人单方面的,江凌也能感应到小狼的心思,但因为好感度还度没有刷满,江凌目前能感受到的只有小狼的情绪。 大概就是,伐开心,要抱抱。 可江凌每次抱小狼,小狼又会亳不留情的一爪子拍子开江凌--谁要你抱! 江凌气恼,真是反了它了! 但是小狼究竟是怎么了? 几日后,江凌明白了。小狼坚持不懈地往外跑,终于“偶遇”了小灰。 小狼嗷呜一声,便抛弃了江凌,奔到小灰面前,呼哧呼哧吐着舌头。 小灰看都不看小狼一眼,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一步步节奏不乱,宛如巡视的国王。小狼便在它身边来回绕圈儿。 直到小灰进了乾清宫中一间屋子,小狼在门口探头望了望,才跑回去找被抛弃的江凌。 江凌算是知道了。小狼要的是小灰的抱抱,不是她的抱抱。 心塞塞的。 小狼一整日都很高兴,来回跑着撒欢儿,不断地在江凌身上蹭蹭舔舔。 【叮!萌宠1号小狼向宿主发出请求,希望宿主帮助它完成心愿——得到同伴的青睐!】 【宿主是/否接受请求?】 江凌心塞塞的选择了“是”。 江凌尽管与动物愉快相处很多年,很了解它们的脾性,却实在不知道如何帮一条狗追求另一条狗。 不过,首先要让它俩有相处的机会吧? 将小狼送去给那个变态皇上,江凌自然不舍得,那么只剩一个法子了,将小灰从皇上手中要来。 江凌带着小狼就杀过去了。 她人微言轻,皇上怕是不会理她,但小狼不同,它可是皇上的“心肝宝贝”,皇上总不好眼睁睁看着小狼伤心难过,无动于衷。 小狼一见小灰,便紧紧黏上。 江凌与皇上说明来意,“皇上您看,这两只狗颇为亲密,小狼见不到小灰就会闷闷不乐。” “请皇上应允我将小灰也带回去。两只狗在一起也能做个伴儿。皇上爱狗,一定不愿见它们每日郁郁。” 皇上扭头看了一眼,嘴角轻轻挑起,眼中充满讥诮,“两只狗颇为亲密?” “依朕看来,你的小灰很喜欢小狼,但是朕的小狼很嫌弃它。要是应允你将小灰带走,小狼是高兴了,朕的小灰可就受委屈了。” 江凌朝着皇上的目光看去,小狼不断往小灰蹭身上蹭,小灰一步步向后退。退无可退之时,小灰站住龇牙,小狼顿时后退好几步。然后偷偷瞅小灰,见小灰不再有其他动作,便又蹭上去。 江凌恨不得捂住脸,小狼这样真是太丢人了。 “皇上您看,这两只狗一起玩儿的多好啊。”江凌违心道。 皇上被江凌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力震惊到了,嘴角抽动,“是吗?那就将小狼留下来吧。” 皇上近来很是郁郁,他对怀王极尽坦诚,将他的势力毫无保留尽数告予怀王,但是怀王并没有表态。 皇上摸不准怀王到底什么打算,难道他打算投靠在太后麾下? 京城的禁卫军已经被太后攥在手里,若是怀王投靠他,他不过能与太后兵力相当。倘若怀王携重兵投靠太后,那他便再也无法搜罗来能与太后抗衡的兵力了。 不过看起来怀王暂时也没投靠太后。即使这样,皇上近来也是茶饭不思,难以就寝。 皇上脾性本就不善,如今他正不快,又岂能让江凌称心如愿。 江凌却早已料到皇上会使这招,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要带走小狼。 小狼却不肯走了。 无论江凌如何招手、喊叫,甚至连拉带拽,小狼就是不肯走,死死黏在小灰身上。 其实这是江凌与小狼事先说好的,让小狼暂时留在皇上这里,回头皇上自然会将小狼与小灰乖乖给她送来。 但是江凌见小狼连眼神也紧紧黏在小灰身上,不由得怀疑,若是自己不曾说与小狼,小狼会不会也不肯走。 感觉它挺会的。 皇上眼中满是笑意,“小狼不肯同你走。” 江凌只好自己一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皇上没有得意很久。江凌一离开,小狼便开始哀嚎。几个伺候狗的太监一齐好吃好喝的伺候小狼,小狼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然后接着哀嚎。 皇上不胜其烦,对小太监道,“哄好它,否则你们的小命也别想要了。” 几个太监战战兢兢地伺候着狗大爷,使出浑身解术,小狼却还是哀嚎个不住。 太监们真没见过这样的狗,生气起来不吃不喝的他们见过,龇牙咧嘴不让人靠近的他们也见过,但是真没见这样该吃吃该喝喝,让人顺毛,甚至还打个小盹,醒来接着嚎的狗。 这根本哄无可哄啊。 “看来你们是真不想要命了?”皇上怒道。 太监们跪成一片,不住地磕头,砰砰直响。 “再给你们一刻钟。” 约莫过了半刻钟,小狼的声音变得嘶哑,它跑去舔了两口水,然后不叫了。大概是嗓子累了。 太监们各个喜形于色,差点没给小狼也磕上两个头。 可众人没舒心片刻,便发现小狼改变了策略。 皇上手中拿着什么,小狼上去就是一爪子。奏章被撕破,晚膳被掀翻。而且小狼一定要和皇上在一个屋里,被关在另一间屋就会又立刻哀嚎不停。 皇上不由得怀疑,小狼执意要留下,不是因为看上了小灰,而是看上了自己。 “把那个小宫女给朕叫来!”皇上终于忍无可忍。 江凌优哉游哉地将小狼和小灰带走了。 【叮!小狼对宿主好感度已达100%。小狼愿意与宿主共享任意一项特质。】 “什么意思?”江凌不是很明白。 【每个萌宠对宿主好感度达到百分之百后,便可将身上一项特质与宿主共享,至于共享哪一项,则是由萌宠决定。】 【萌宠1号肯让你任意挑选一项,说明它对你极信任喜爱。】 “那特质到底是指什么呢?”江凌继续问道。 【比如说,黄鹂的歌喉,小鹿的腿……】 “懂了。”江凌道。 “我也知道小狼它为什么全身的特质让我随便挑了。” “它也知道根本就没有拿得出手的吧。” 小狼嗷呜一声,讨好的在江凌身上蹭来蹭去。 “找小灰玩儿去,看见你就心塞。”江凌道。 “系统,你说我要小狼的哪项特质好呢?”江凌问道。 【请宿主自行决定。】 江凌撇嘴,系统也知道小狼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吧。 江凌摸一把小狼的顺顺滑滑的毛,“唉,你这身毛我是真喜欢,可惜我不能选啊。” 最后江凌罗列出了四个特质,力量、嗅觉、听觉、御寒能力。 她斟酌再三,选择了力量。她如今的身体太孱弱了,力气大一点可以用来自保,也能安心些。 【叮!萌宠1号的力量与宿主共享。萌宠对主人好感度极高,触发额外奖励——人宠同心,主人与萌宠力量均再加成30%。】 小狼崩了个高,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江凌——求表扬! 【叮!系统提示,宿主与萌宠共享特质后,宿主会受到萌宠影响,例如萌宠1号因生病等缘故力量减弱,宿主力量也会同时减弱。请宿主好好照顾萌宠。】 “我会好好照顾它的。”江凌伸手要摸小狼的头,却摸了个空,扭头看去,小狼早已跑到小灰身边去了。 江凌失笑,转身去给小灰也做个窝。 怎奈小灰的窝铺好之后,小狼死活不肯让小灰睡在上面,将小灰的窝弄得一团乱,又一脸狗腿样的让小灰睡它的窝。 小灰不理它,它就一直将小灰往自己的窝里拖。小灰被它闹得烦了,就趴在了它的窝里。 小狼见小灰趴下了,自己也要钻进去,被小灰一爪子挠了出去。 无论小狼怎么努力,小灰就是不让它进它的窝了。 江凌笑得肚子都痛了。小狼硬要毁了小灰的窝,硬要拖着小灰去它的窝里睡,打着一起睡的主意,到头来却令自己没地方可以睡了。 江凌给小狼擦干净爪子,拍拍她的床,“小狼,上来。” 小狼却不理江凌,在它的窝前面卧下,目不转睛的往里面瞅。 江凌失笑,“还好共享的不是智商”。翻身睡去。 第7章 火 翌日,天气晴朗,江凌带着两只狗去御花园里玩儿。见左右无人,便将绳子松开,由着它们撒欢儿去跑。 小灰依旧慢条斯稳地踱步,小狼也不跑远,在小灰身边乱转。 江凌已经不愿去看小狼,忒丢人。昨夜睡了一夜地板,今早又巴巴地凑上去。 突然钻出一个锦衣华服的小男孩儿来,约莫七八岁,见到两条大狗,尖声惊叫。江凌忙将小狼和小灰唤回来,两只狗乖乖地跑到江凌身边,江凌一左一右搂住它们。 “别怕,不咬人的。”江凌对小男孩儿道。 小男孩一双眼睛极亮,“这是狼吗?” 江凌摇头,“不是狼,是狗,不用怕。” 小男孩儿眨眨眼睛,“哦,是狗啊。”声音竟有些失落。 江凌这才发觉,小男孩儿方才的尖叫声里,竟是惊喜而不是害怕。 这么点儿的小孩子,喜欢狼,不喜欢狗?江凌讶异。随即释然,恐怕他还分不清什么是狼什么是狗吧。 小男孩一溜烟的跑掉了,江凌便又将小狼和小灰松开。 不一会儿,小男孩又跑回来了,双手背后,仰头问道,“我听说狼怕火,对不对?”声音天真稚嫩。 江凌点头,“对,不仅狼怕火,大多数的动物都怕火。” 小男孩将手噌的一下从背后抽出来,竟拿着一盏点燃的灯烛。 江凌一愣,顿时怒喝道,“快扔掉,别烧着你,别惹大狗,小心咬你。” 狗虽然怕火,但是也很有可能被激怒伤人,何况阿拉斯加对小孩儿本就不如对大人友好,若是咬伤小男孩儿便不妙了。 江凌对人冷漠,这小孩儿自己做死,被咬伤也是活该。但是看他穿戴不凡,又在宫中,身份必定显贵,若是咬伤了他,小狼小灰怕是要倒霉。 小男孩儿听到江凌的怒喝,快速地将灯烛一抛,却是朝着小灰身上扔去。 小狼扑过去,尾巴一扫,将灯烛打落在地,张开大嘴,朝着小男孩儿便扑过去。 方才威风凛凛的小男孩儿却吓傻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动。 江凌与小狼之间的感应十分紧密,她能感受到,小狼怒火中烧,打算结结实实的咬小孩儿一口。 小孩儿身量不高,照着小狼这么扑上去,一口咬在脖子上或是脸上,那还了得? 千钧一发之际,江凌一脚踹开小孩儿,同时用力拽住小狼脖子上的绳子。 江凌力气本不够,但是如今她与小狼力量共享,所以是一样大的力气,江凌和小狼便这么僵持住了。 小狼气急了,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用力想往前窜。 小男孩儿回过神儿来,从地上一个打滚儿站起来,一溜烟的跑了。 小狼朝着小男孩儿的背影狂吠。 等到小男孩儿跑得不见了,江凌才松开小狼。小狼气得狠了,江凌又是揉头又是顺毛,小狼还一直喘着粗气。 江凌仔细看了看,小狼的尾巴上几缕毛被烧焦了。江凌心疼不已,她最喜欢小狼这身毛了。 小狼转着圈儿追着自己的尾巴看,见到毛被烧焦,更生气了,江凌怎么哄也没用。 小灰凑上来,轻轻蹭了小狼一下。 小狼立马就安静下来了。卧倒在地,将头埋在爪子上,静静地趴了一会儿,然后又生龙活虎地去黏小灰。 小灰却又躲走。 江凌带着两只狗往回走,半路上突然被几个太监拦住。抬眼看去,刚才跑掉的那个小男儿正立在一旁。 江凌皱眉,她对这个孩子很是不喜,竟将灯烛往狗身上扔,若是烧到了该多疼啊。 小男儿站在江凌身前,“刚才你一脚将小王踹开,小王没看见狗怕不怕火,那就试试你怕不怕火吧。” 江凌浑身一紧,这孩子又想做什么?忙牵着小狼小灰,快步往回走,想绕开小男孩儿一帮人。 却已是晚了。 小男孩儿朝身边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太监一桶油泼在地上,小男孩儿掏出火石来,轻轻一擦,火星溅上去,火苗蹭地一下蹿了起来。 江凌立马转身往回跑,却正有一个太监,在她身后也洒上油,点着了。 小路前后都点上了火,江凌被困在中央。 小路两侧都是山石。 两道火墙隔开了小狼小灰,只将江凌一人困在里面。 火苗越蹿越高,熊熊燃烧着,比江凌的膝盖还高上一截。 小狼小灰在火墙外焦急地叫。 江凌告诉自己,跨过去,火墙不过膝盖高,又很窄,她跳起来一步就跨过去了。 但她浑身僵硬,根本迈不动脚。灼热的烟气滚滚而来,几乎要将她灼伤,透过火焰上方的空气看去,前方的景物不断扭曲。 江凌如同被定在地上,冷汗直流。 前世动物园里那场大火也是如此,灼热的气流,扭曲的景物,最终她没有逃出去,和不少动物一起葬身火海。 两幅场景交错在一起,江凌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真实,她瘫软在地,感觉呼吸困难,不知道是因为眼前的火还是前世的梦魇。 小狼急了,要跳过火墙,来找江凌。 江凌感受到了它的想法,强撑着在心中告诉它,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即使它跳进来也没用,也没办法将她带出去。 小男儿站在火墙外,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凌,看得津津有味。江凌对上它的目光,打了个寒颤,小男孩儿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极有趣的事儿,很是开心享受。 “澈儿——澈儿——” “母后,我在这儿。”面前的小男孩儿喊道。 “澈儿!你怎么能玩儿火?小心烧到自己!”太后转了一个弯儿,循着声音走到了这条小路上,见到夏谨澈和两道火墙。 太后忙拉住夏谨澈,拖着他往后退了两步,“竟敢站得离火那么近。母后不是说过吗?玩儿什么也不许玩儿火。” “快跟母后回去。以后万万不可以再这样了。”太后拉着夏谨澈欲走。 从头至尾,看都不曾看江凌一眼。 夏谨澈却不肯走,“母后,这个小宫女方才踹小王,小王要给她点教训。” 太后一惊,“可是伤到哪里了?快让母后看看。” 夏谨澈撩起衣裳,肚脐之上赫然青了一片。 太后倒吸一口冷气,“快去宣太医。小心扶着澈儿去清宁宫躺下。” 满含冷意的眼神如刀一般向江凌射来,“大胆贱婢,竟敢踹伤主子。澈儿心慈,但此等大罪可不是吓唬一下就能了结的。” “将火扑灭,人带去清宁宫。”太后吩咐道,转身追着夏谨澈离开。 火扑灭后,江凌已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瘫倒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浸湿。 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架起江凌,拖着她走,江凌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 小狼拦住想拖走江凌的两个太监,朝他们怒吼。 “去找皇上。”江凌在心中对小狼道。 小狼转身,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江凌心中忐忑,今日之事根本是那个小男孩儿胡闹,自己踹他一脚也是为了让它不被小狼咬到。 他用火往狗身上扔,狗定是要咬他。她一脚踹开小男孩儿,又牵住小狼,明明是救了他,他却又用火来烧自己。 江凌又想起小男孩儿看她被困在火中的眼神,这根本不是小孩的顽劣无知,而是心性残忍。 虽说错的是那个小孩儿,但是江凌可不觉得太后是一个讲理的人。外面对太后的夸赞,她是一句都不敢信。菩萨心肠,怎么可能! 看方才太后几欲撕掉自己的眼神,还有对小男孩儿十二分的担心宠溺,江凌毫不怀疑,太后根本不会听她说事情经过,即使是听了,也会觉得小男儿没错,该死的是她。 让小狼去将皇上叫来,不知道能不能有一丝转机。 毕竟皇上与太后势同水火。皇上虽然每天装疯卖傻,但是地位毕竟在那里摆着,有些事情好歹要顾及一番,表面上得说得过去。 小狼畅通无阻的一路冲进乾清宫,径直冲到了皇上的房间里,叼住龙袍一角,拼命往外拽皇上。 皇上诧异,这是怎么了? 小狼怎么也不松嘴,一直呜咽着往外拽他。皇上想起上次江凌晕过去,小狼也是乱跑着找人,最终碰上了他。心中不由得一紧,难道是那个小宫女又出事儿了? 皇上忙跟着小狼出去,小狼一路闻闻嗅嗅,带着他越走越快,最后变成一溜小跑。 到了宫殿门口,皇上定住,心中惊疑不定,清宁宫? 对了,那个小宫女本来就是太后的人,皇上恍然记起。 难道是因为她没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被太后责罚了? 皇上转身欲走。 小狼哪里肯放走皇上,一边大叫,一边使劲往里面推他。 第8章 怀王 皇上最终还是迈步进去。 尚未到正殿,便听见夏谨澈清脆的童音传来,“打!给我狠狠的打!” 皇上皱眉,怎么夏谨澈也在? 小狼不再等皇上,猛地窜进正殿,惹起一连串的惊叫。 小狼已经进去,皇上便不再有退路,无奈地轻叹一声后,瞬间换上一另副神色。 “小狼!快出来!你怎么跑到母后宫里来了?惊扰到母后怎么办?”皇上一边喊着,一边追进正殿。 一进门,便听见太监一声惨叫,已经疼得变了音调。皇上循声看去,只见小狼狠狠一口咬在太监的屁股上,还没有松嘴。 太监手里的板子落在地上,方才他正在用板子打江凌。江凌正躺在地上,被两个太监死死按住。 太后端坐在上,夏谨澈拍手叫好的声音戛然而止。 皇上心中厌恶至极,他这个弟弟天性残暴,一向以折磨下人为乐。 皇上惊呼一声,“母后,这不是替朕养狗的宫女吗?她惹到母后了?” 太后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皇上,这贱婢着实可恶,竟然踢你弟弟,将你弟弟肚子上一大块儿都踢青了。” 皇上看了一眼在一旁手舞足蹈的夏谨澈,心中不屑,这哪里是受伤的样子? 倒是下面趴着的江凌,看上去伤得不轻。 皇上一脸讶异,“竟敢踢澈儿?”对江凌怒斥道,“谁给你的胆子?” 江凌自然清楚,皇上不会当真一心向着他的弟弟与太后,心中暗自琢磨,皇上这是在给她辩白的机会? “若是奴婢不将小王爷踢开,小狼就将小王爷的脖子咬断了。奴婢也是想救小王爷,才一时情急。”江凌忙道。 太后倒是不知还有这回事儿,倒抽一口冷气,“定是你唆使恶犬咬澈儿!”太后将夏谨澈抱在怀里,“还好澈儿命大,真是想想我就后怕。” 江凌惊呆了,太后真是神逻辑。 “太后娘娘,是小王爷先用火扔小狼的。”江凌欲将事实说清楚。 皇上听到这里,连听带猜,已经明白了□□不离十。心思一动,忙低声吩咐身边的太监,“将怀王请来。” 怀王今日恰巧在宫中,皇上心中庆幸不已,这倒不失为一个机会。 怀王迟迟不肯表态,今日定要让他看清楚,太后与夏谨澈都是何种心性。 大夏的天下,岂能交予这两人手中? 皇上尽力拖延,等着怀王赶来,不轻不重地与太后搭话,“母后,您看,这小宫女是为了救澈儿,才情急之下踹了他一脚,倒也情有可原,是不是该从轻罚?” 太后愤愤道,“情急之下就能踹主子了?她怎么不扑上去,替澈儿挡住,让那恶犬咬她一口,不就行了?” 江凌再次惊呆了。 皇上倒是面不改色,好像太后说得是极自然的事情一般的,慢悠悠道,“再说了,也是澈儿先招惹狗的。” 太后哪能听得这话,“澈儿自幼胆小,怎么会主动招惹大狗?定是这贱婢在说谎!” 江凌惊呆了,自幼胆小? 太后口中的“澈儿”,和自己见到的生性残忍的小孩儿,当真是同一个人? 夏谨澈忙点头,“才不是我先招惹狗的,是她先放狗来吓唬我的!” 皇上强压下心头怒火,方才明明是他说夏谨澈先招惹的狗,太后却浑然不理,张口便骂贱婢,这是在指桑骂槐? 太后从未将自己这个皇上放在眼里过。 江凌见夏谨澈张口便是谎话,已经见识过他的生性凶残,也见怪不怪了。 “皇上听见了吧?澈儿说了,是这贱婢先放狗吓唬澈儿的。澈儿扔火,不过是被吓坏了!”太后声音里满是怒气。 皇上道,“宫女说澈儿不分青红皂白的上去便用火烧狗,澈儿却说是宫女放狗吓唬他的。两人的说辞互相矛盾。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后指着皇上,“难道澈儿还会诬陷一个宫女不成?奴才和主子说的不一样,当然是信主子的!那贱婢不过为了推脱自己,才会说澈儿的不是。” “怀王到!”太监高昂尖细的声音传来。 皇上松了口气,他终于不需再与太后纠缠了。 太后满脸讶异,怀王怎会在这时过来? 怀王甫一进门,看到满殿狼藉,顿时便明白皇上是叫他来看热闹的。 见太后面露惊讶之色,心中了然,约莫太后正在做什么不光彩的事。 目光扫过正趴着的宫女,看样子那宫女刚受了刑。怀王有些不解,太后不过是正在杖责一个宫女,皇上何苦巴巴地将她叫来? “怀王可有事?”太后问道。 怀王不语,似笑非笑的看了皇上一眼,方缓缓道,“今日天气大好,臣在宫中随便逛逛,正巧走到清宁宫门口,便想着顺便来给太后请安,但看起来——” 怀王一顿,“臣来得不太巧呢?” 太后微一皱眉,很快便舒展开了,朝着怀王笑道,“没什么不巧的。哀家方才不过罚了一个宫女。真是胆大包天,那宫女竟踹了澈儿一脚。” 怀王挑眉,“哦?竟有此事。” 太后丝毫不觉得夏谨澈有错,怒气冲冲地对怀王道,“可不是!她还诬陷澈儿,说是澈儿先去用火扔狗的。连主子都敢诬陷,这样的奴婢留不得。” 怀王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时,但他心中明白,皇上唤他来,不可能当真是请他看太后杖责宫女的。 既然如此,太后此话有几分可信,便说不准了。 果然,怀王听见皇上开口道,“可有人证明澈儿不曾先用火扔狗?” 太后一愣,“这还用人证明?澈儿何须诬陷一个小宫女?她是死是活,还不是主子一句话的事儿?” 皇上心中暗笑,太后定是不觉得这话有丝毫问题,才肯毫不遮掩地与怀王道。 奴才的性命,的确是在主子手里,但也没有无缘无故要人命的。 奴婢是死是活,不过就主子一句话的事儿,这种话太后万万不该说。 她可有活菩萨的名声在外呢。 夏谨澈就是太后的死穴,平日里多么冷静算计,一旦涉及到夏谨澈,太后便会乱了手脚。 正是因此,皇上今日才一定要将怀王请来。 如今可不是在怀王面前露出马脚来了? 怀王唇角轻挑,朝着夏谨澈温言问道,“澈儿吓到了吧?” 夏谨澈忙点头。 怀王声音温和,“澈儿以后即使在宫里,也多让几个奴才跟着,遇见什么事儿让那些奴才护着你。” 太后听了这话,心中很是熨帖,怀王看来倒是真心实意关心澈儿的。 怀王又似笑非笑地看了皇上一眼。 皇上一愣,感觉怀王的眼神颇有深意,心念疾转之间,领悟了怀王的意思。 “澈儿今日没有奴才跟着?”皇上语气略有些急促,“那怎么行!” 皇上急于求证,望向怀王,却见怀王一双眼睛如古井无波,看不出情绪。 夏谨澈道,“自然是有,怎么可能没人跟着。” 皇上拿不准怀王的意思,却觉得自己领会到的,无论究竟是不是怀王的意思,都不失为一个极好的主意。 皇上眉头紧锁,“那些奴才是做什么的?怎么竟能让澈儿被吓到?” “奴才看到大狗竟没有让澈儿绕路,或者先跑去将狗赶走?” 太后闻言一愣,她方才一时情急,竟没想到这些。看来跟着澈儿的奴才实在欠□□,得好好敲打一番,若是有太不得用的,干脆直接换掉。 万万不能委屈了自己的澈儿。 皇上继续道,“就算是没能提前看见,见了大狗也该将澈儿围在中间。澈儿这么娇贵,哪里能让它和恶犬面对面?” 太后觉得皇上说得再有道理不过。 看来皇上对澈儿还是很关心的,太后将方才皇上那两句不太顺耳的话抛到脑后,她费劲心思扮演慈母,皇上倒是很吃这套,如今看来,不但对她尊敬,对澈儿也十分关心。 皇上怒道,“今日跟着澈儿出去的奴才呢?带上来。朕倒是要看看,这些奴大欺主的奴才们,平日是怎么伺候澈儿的。” 太后也正来气,澈儿身边的奴才都是她精挑细选的,没想到这么多人在,竟然还令澈儿受了惊吓,又挨了一脚。 本来还以为他们是堪用的,没想到,竟是一群废物! “等那些奴才被带上来,朕倒是要问问,澈儿遇险的时候,他们都跑哪里去了?” 皇上又温声对夏谨道,“澈儿不怕,先与朕说说,你遇险的时候,身边的奴才都去做什么了?难道都跑了?” 夏谨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目光躲闪。 “对了,澈儿受惊之下,用火扔了狗?” “那些奴才也不拦着,怎么能让澈儿扔火?这样激怒了狗,澈儿岂不是更危险?”皇上怒道,“难道那些奴才真一溜烟的跑光了?” “澈儿又哪里来的火?”皇上一脸疑惑。 “难不成是哪个奴才给你的?”皇上声音一沉,用非常担忧的眼神望向太后,“母后,朕实在是放不下心来——” “是不是澈儿身边的奴才,有生了反心的?故意要害澈儿?要不怎么今日之事这么巧呢?” “碰巧遇见了大狗,遇见大狗后,奴才们不护着主子便罢了,还有人递给澈儿火?” “要不然澈儿身上又哪里会有火或者点火的东西呢?” 太后心中一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皇上说得是有奴才生了反心,她却想的更多,怕是澈儿身边的奴才被别的主子收买了! 有人要害澈儿!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太后再也坐不住。 澈儿身边的奴才甫一被带上来,太后立马下令,“用重刑!直到他们都招出来为止!” 那些奴才皆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为何惹怒太后,俱都被吓得面如土色。宫里的重刑一上,半条命就去了。 他们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何就动用重刑? 奴才跪倒成一片,齐刷刷地磕头喊冤,太后却丝毫不理会,直接让人将他们拖下去。 皇上眼帘低垂,掩住其中的笑意,太后就是这样,一旦涉及到夏谨澈,就会乱了手脚。 他忍辱负重这些年,总算摸清太后的死穴。夏谨澈,太后唯一的宝贝儿子,就是她的死穴,一戳一个准。 皇上一句句循循善诱,既打消了太后对她的疑心,又挑起太后对夏谨澈身边奴才的怒火。 皇上看向太后,太后牙齿紧咬,怕是如今怒火已经达到极致。 太后深信不疑,是有人想害她的宝贝澈儿。 皇上真欲知道,待太后知道今日之事的真相之后,又会有什么反应。 没有人想害夏谨澈,也不是他身边奴才的失职。他身边的奴才,正是听从夏谨澈的吩咐,才为他点火烧狗。 甚至夏谨澈也不是因为受到惊吓才要烧狗,是主动去招惹狗的。 太后方才还口口声声骂着贱婢,说是江凌诬陷夏谨澈。太后知道真相后,会不会觉得打了自己的脸? 待到太后知晓,她心中一向极为乖巧听话,胆小懂事的澈儿,本性竟如此残忍凶暴,又会怎么想呢? 皇上又心思一转,他想差了,太后即使知道真相,也只会觉得她的澈儿不过是小孩子的一时顽皮。 又怎么会觉得她的宝贝疙瘩残忍凶暴呢? 没准还会觉得,她的澈儿终于胆子大起来,成为一个小男子汉了呢。 皇上唇角一丝讥讽的笑意转瞬即逝。 片刻之后,一个太监从刑房赶来,附在太后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太后坐直身子,一脸诧异之色,双目圆瞪,“你说什么?” 太监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又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 太后索性站起身来,高声道,“他们当真这么说的?” “不过是一群刁奴在扯谎罢了!”太后迈步,“哀家倒要去看看,看他们敢不敢当着哀家的面,再这么诬陷澈儿。” 太监已是满头满脑的汗,“太后娘娘,不是一个太监这么说,分开用的刑,但是众人的说辞都一样……” 对上太后恶狠狠的眼神,太监忙将下面的话吞进肚里。 皇上一脸茫然的看着太后。 怀王也起身,“太后娘娘不要与奴才置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臣跟着太后娘娘一同前去,看看那群刁奴又整出什么花样。” 太后感激地看了怀王一眼,“怀王肯为澈儿撑腰,哀家就放心了。” 皇上看见太后对怀王感激的眼神,心中暗笑不止。今日才知,怀王的心思,竟比他还要深上两分。 且直到此刻,太后都没叫夏谨澈来问上一句,问他究竟有没有扯谎。太后对夏谨澈的信任宠溺,也到极致了。 太后与怀王行在前,皇上紧跟在后。皇上朝夏谨澈望了一眼,见他唇色惨白,正止不住地哆嗦。 皇上低下头,轻蔑地笑。 又走出两步,此时精神一松,皇上才想起江凌来,不由得回头望去。 瘦瘦小小的身子,倒在清宁宫旷大的正殿地上,显得格外可怜。头发被汗水打湿,一缕缕的紧贴在惨白的脸颊上。 皇上心中一阵酸楚。 想起他母亲去世之时,自己也是哭晕在灵堂前,却无人理会,在冰凉的地上躺了许久。 皇上低声吩咐自己身旁的太监,“将她抬回乾清宫去,再请彭太医来帮她看伤。” 太监应了,方走出两步,又被皇上叫住,“对了,朕那里有上好的伤药,拿去给她用。” 第9章 萌宠2号 太监愣住片刻,才连忙应下。 皇上大步追着太后与怀王而去。 太监望着皇上的背影,心中极为惊诧。 皇上对下人并不苛刻,但也从不关心。今日不但吩咐将这小宫女抬回乾清宫,宣太医来诊治,还特地叮嘱将皇上那里的伤药拿去给小宫女用,实在是令人惊异。一边胡乱想着,一边又唤了一个太监来,轻手轻脚地将江凌抬回去。 小狼小灰一左一右,一路紧紧跟在江凌身侧,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凌,眼中满是担忧。 江凌疼痛难耐,强打精神对小狼小灰笑了一笑,不愿它们担心。 【叮!系统检测到有动物对宿主好感度已达30%,宿主是/否接纳它成为萌宠2号?】 江凌被系统提示音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系统提示的是小灰,忙选择了“是”。 彭太医见到趴在床上等待医治的是江凌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这才几日,就又见她奄奄一息地在床上。 凑近看后才放下心来,伤得虽不轻,但都是皮肉伤,不曾伤筋动骨,养上个把月便好了。 彭太医道,“没什么大碍,我给你两瓶伤药,找个宫女每日替你敷上,慢慢养着吧。” 皇上身边的太监忙将两个白玉小瓶递上去,“皇上吩咐用这个伤药,您看看可否对症?” 彭太医打开塞子,一股略显清苦的药香缓缓溢出。彭太医倒了一点在手心上,缓缓揉开,用舌尖一舔,面露惊异之色,“这伤药自然是比我那里的好多了,用这个伤还能好得更快些。” 彭太医诊治后便退下了,太监也要跟着离开,被江凌叫住,“劳烦公公和皇上说一声,拨个宫女来每日替我上药。” 太监一愣,颇有些惊异。江凌见他这副神色,便道,“你尽管去和皇上说,皇上赐了药,难道还能让这药没人帮我敷?” 太监这才道,“定会向皇上禀报的”。 . 太后从已浑身是伤的奴才身前走过,脸色差到极致。奴才们还在求饶,“太后娘娘,奴才知错了,不该由着小王爷的性子来,奴才应当全力规劝小王爷。” 太后再是偏听偏信,此时真相就摆在眼前,也不得不承认了。 “护主不当,竟让主子伤到了,要了你们的命都不为过。”太后厉声道,“不过念你们初犯,又知道悔改,打罚这一顿也就是了。澈儿身边,哀家是不放心让你们伺候了,去做其他的吧。” 太后心知,今日将这些奴才们罚得如此狠,难免有人心生怨怼,万万不敢再让他们在澈儿身边了。 奴才们虽心中极恨,却还是谢恩不迭。 皇上心中冷笑,太后竟想轻描淡写地,将这一顿刑罚,全都归结为奴才没照顾好主子而应受的,丝毫不提她因深信夏谨澈的谎言,而怀疑奴才背主的事,动用重型明明是为了逼供。 皇上不甘心得很,状若天真地问道,“母后,这些刁奴扯谎欺瞒主子,又故意想害弟弟。母后怎么还留得他们性命?” 奴才们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们何时欺瞒主子了,又怎敢害小王爷呢? 一个个拼了命地磕头喊冤。 太后咬碎满口牙,努力一脸和气地对皇上道,“奴才也是条命,不能动不动便喊打喊杀的。” 皇上失笑,是谁方才说过,奴才是死是活,不过就主子一句话?这才片刻功夫,便又换上往日的菩萨面庞。 不过话只能说到此为止了,再多说怕是太后会生疑,皇上干脆地应道,“聆母后训。” 怀王从头至尾都在一旁缄默不语。 此事便这么不声不响的揭过了。 皇上也不曾听说太后责备夏谨澈。 . “呵,”皇上挑眉,“她怎么说的?” 王公公回道,“小太监回话,说是那宫女说了,皇上既然赏了药,想必也不会再吝啬一个上药的宫女,令上好的伤药白白浪费掉。” 静默良久,就在王公公以为皇上要发怒时,皇上问道,“原先她在百兽园当差的时候,不是有个小宫女和她交好?” 王公公第一次被皇上问得张口结舌,这,是不是有一个小宫女同另一个小宫女交好,他哪里会知道啊? 皇上又是怎么知道的? 皇上也没想让王公公答话,又道,“是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将她调过去上药。” 王公公又是一愣,皇上还特意强调,长得白白净净的,难道是看上那个小宫女了?怪不得连这琐碎小事,也记得这般清楚。 桑枝听闻自己要被调到乾清宫,脸上不由得一阵狂喜,且还是御前的王公公亲自来说的,桑枝强忍着,才没有失态。 皇上为何遣了王公公来,特地将自己调到乾清宫去? 真是不由得她不多想。 而且思来想去,都只有一种猜测。桑枝的脸烧得通红,一颗心噗通噗通地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据她所知,皇上身边尚未有任何庶妃侍妾,倘若,倘若……桑枝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真是齐天鸿福。 跟着王公公近了乾清宫,桑枝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乱看,但不经意间瞥到的装饰陈设,都极精致华丽,看得桑枝心惊肉跳。 她以后就要住在这宫里了! 桑枝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跟着王公公拐进一间屋子,桑枝心中道,想必这就是自己要住的屋子了,忍不住打量一番。屋里没什么陈设,简单了些,桑枝安慰自己道,自己如今没名没分的,自是不能住布置得太华丽的屋子,待到日后…… 桑枝跟着王公公转身又进一道门,顿时愣住。 床上怎么竟躺着个人? 屋里只有一张床,床上有人! 桑枝满心诧异得细看,发觉床上的人并不是躺着,而是趴着。而且身形颇为眼熟。 江凌? 耳边响起王公公的声音,“皇上吩咐了,你以后便来伺候她,如今她受伤了,你每日记得替她上药。” 桑枝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被调到乾清宫,竟是要来伺候江凌的。 方才的种种念想,就像是一场天大的笑话,桑枝羞得抬不起头,低声应下,“奴婢会好好照顾她的。” 原来有齐天鸿福的竟不是自己,而是江凌。 桑枝默默地为江凌擦身、换衣、上药,看着江凌蜡黄的脸色与瘦得凹陷的双颊,一时间心思又飘散出去。 桑枝摸了摸自己白嫩嫩的脸,又有些狐疑。怎么看,江凌都不像是会被皇上看上的啊? 桑枝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或许皇上瞧上的就是自己呢? 出神间,为江凌上药的力道不由得便大了些。江凌痛得哎呦一声。 小狼立马呲起牙,对着桑叶狂吠。将桑叶吓得直往后躲。 江凌手垂下床,拍拍小狼的脑袋,“没事儿,和小灰一边玩儿去吧。” 小狼迟疑地看着江凌,站住不动。小灰凑上前来,用嘴碰碰小狼。 江凌惊讶地看着,小灰竟主动理小狼了? 小狼看了看江凌,又看了看小灰,犹豫半天,最终还是跟着小灰走了。 江凌看到小灰伸出舌头来,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小狼替它挡火,而被烧焦的尾巴上的毛。 小狼撒着欢儿往小灰身上扑,又被小灰一爪子挠开。 . 是夜,听涛阁。 皇上满脸喜色,与往日伪装出来的欢喜不同,眼中满是心愿已偿的愉悦。 “王叔可算看透太后与夏谨澈了。”皇上长叹一声。 怀王却摇头,“他们两人,臣早就看透了。” “臣之前未看透的,是圣上。” 皇上陡然一惊。 “夏谨澈性子凶残,而且极蠢。太后爱将一切都掌控在她一人手中,对夏谨澈极溺爱纵容。他们两人,最好看透不过。臣极赞同皇上,大夏的天下万万不能交予这两人手中。” 怀王一顿,“但是圣上却不好看透。” “圣上颇具心计,也擅隐忍,在太后严密监视之下,还能挣得自己的一席之地。” “那日皇上一一道与臣,哪些朝臣,哪些世家,其实是站在皇上这边的,哪些尽管不是皇上的人,却也并不像面上那般,坚定不移地簇拥太后。臣着实吓了一跳,皇上的势力,比臣猜测的,还要大上很多。” “可皇上愈是擅于谋算隐忍,臣便愈发不能保证看清皇上。皇上与太后□□,究竟是为了大夏,还是为了仇恨或是私欲?” “一国之君,皇上能否当之无愧?”怀王掷地有声。 这本是极大逆不道的话,但皇上听得热血沸腾,不由得保证道,“朕必定倾尽全力,做到当之无愧。” 怀王笑道,“臣信皇上。” 皇上忍不住问道,“王叔之前觉得看不透朕,后来怎么又信朕了?” 怀王道,“夏谨澈惹祸那日,皇上毫不迟疑的将臣叫来,擅于抓住每一次机会,这是其一;臣略一提醒,皇上便有了极佳的主意,敏捷过人,这是其二;与太后明枪暗箭过招之时,还关心受伤的宫女,圣心仁善,这是其三。” “前两者虽也可贵,最难得的却是第三者,一国之君能所为,还在于为君之心。”怀王缓缓道。 . 皇上一夜好梦,第二日,想起算是歪打正着助了他一把的江凌,便抬步拐去江凌的偏殿看看。 行至一半,又折返回来。那小宫女受伤颇重,怕是要卧床好一阵子,定是难熬。 百兽园里有不少鹦鹉,不如挑上一只送去,也能让她逗弄逗弄,解个闷子。 若不是他顺口吩咐一句,为她请太医看看,怀王还未必投效他,皇上心中想到,她可帮上了自己大忙。 皇上便拐去百兽园,让太监将各式的鹦鹉,全都凑在一起拿出来。 鸟笼子摆了长长一溜,黄的、绿的、红的、蓝的、花纹的,看得皇上眼花缭乱。宫里的鹦鹉都好生□□过,小太监拿着鸟食儿在笼子外面一逗弄,“主子吉祥,主子吉祥”的声音响作一片。 皇上左看右选,正不知挑哪知好,突然看见一只鹦鹉,小小巧巧的,全身雪白,只有头上的冠羽是嫩黄色的,状若凤头,在一众花花绿绿中很是显眼。 皇上眼睛一亮,“就是它了。” 皇上拎着鸟笼子,走到江凌房中,江凌正趴在床上,小狼趴在江凌身边,小灰又趴在小狼身边。 一人两狗,睡得正酣。 皇上轻咳一声,江凌醒了,两只狗也睁开眼睛,瞧了皇上一眼,又将眼睛合上。 “你身上有伤,不能动,朕提了只鹦鹉来,也能陪你说说话,解解闷。”皇上开门见山。 江凌早就看见笼中雪白的鹦鹉,听到皇上这话,噗嗤一声笑了,“皇上确定这鹦鹉能陪我说话?” 第10章 萌宠3号 皇上一愣,鹦鹉不都是会说话的? 江凌见皇上一脸诧异,招手示意皇上将鸟笼拎近些。皇上凑近后,江凌伸手对着鸟笼轻轻一弹,笼中雪白的鹦鹉扑棱棱地飞起来,发出高昂的叫声—— 很难听。 皇上脸色一变,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朕也不是为了它的叫声才看上它的,主要是见这鹦鹉小巧可爱,比别的鸟都小了不少,小小的雪团儿一般,想着你一定喜欢。” 江凌噗嗤笑出声来,“皇上过几个月来再来看它。” 皇上一头雾水,过几个月再来看?过几个月又会怎样?难道还能变成黑的不成? 江凌也不解释,“皇上的心意我收下了,这鸟儿我很喜欢,会好好养着它的。” “只要周遭的人没意见就好。”江凌终究还是忍不住,打趣了皇上一句。 皇上送来的是小葵花凤头鹦鹉,雪白漂亮,头顶有长长的黄色凤头冠羽,它生气的时候会竖起头冠,就像一朵盛开的葵花。 在鸟类里,这种鹦鹉是少见的漂亮,但是因为叫声噪杂喧闹,一般没人在家里当做宠物饲养,马戏团里和动物园里倒是常见,江凌前生的动物园里便有。 如今看来皇上的百兽园里也有,皇上定是看它漂亮,才挑中了拎过来。或许皇上以为它是鹦鹉,就一定会说话,嗓音动听了?这种误会倒真是不少人都有。 笼里的小鹦鹉身长不过半个巴掌,江凌知道,它还是个鹦鹉宝宝。小葵花凤头鹦鹉身形不小,待到长成之后,身材两个巴掌都有余,还是蛮漂亮威风的。 故而她才会与皇上说,让皇上几个月后再来看。 不过江凌对皇上送来的鹦鹉当真喜欢,有两个缘故。一是这种鹦鹉寿命长,如今送来这只还是雏鸟,若是饲养照料好了,它能陪上自己四五十年没有问题,江凌对动物用情很深,所以实在不愿养寿命短的动物,免得伤心一场。二是这种鹦鹉喜欢亲近人,江凌虽然知道动物各有性格与灵性,但还是不能免俗地更偏爱与人亲近的动物。 江凌身上有伤,每日为鹦鹉换食换水,为小狼小灰喂食梳洗的活计就落在了桑枝身上。起初小狼与小灰都不愿让桑枝近身,还是在江凌的好生劝说之下,才勉强同意。 江凌为鹦鹉起名小葵,小葵的笼子就放在江凌床边,江凌每日躺在床上无事,便与它说话闲聊,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 江凌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小葵生气,看它生气后脑袋上的冠羽开成葵花状。 小葵花凤头鹦鹉一旦长大了,便不容易接受新的食物,江凌便趁着小葵年纪还小,每日喂它不同的食物,省得它长大后挑三拣四,偏食对身体也不利。各种种子、壳类、浆果、坚果、水果、嫩芽、花朵,甚至昆虫,江凌每日吩咐桑枝喂不同的东西给小葵吃。 桑枝起初对小葵的照顾还算尽心,不过几日下来,江凌明显能看出来桑枝在应付差事了。 “桑枝,我不是说过吗?每日要喂小葵不一样的东西,怎么一连三日,喂的都是水果?”江凌不悦道。 桑枝忍不住道,“江凌,我可从未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且不说在百兽园里的时候是什么情形,只说来了乾清宫,你受伤卧床,我每日可是尽心尽力的伺候你。” “你又为何这样变着法子地折腾我?”桑枝质问道。 江凌一脸茫然,“我哪里变着法子的折腾你了?” 桑枝指着小葵道,“一只破鸟儿,今日吃这个,明日吃那个,一连几天都不能重样儿的,你还让我亲自去逮虫子喂它。” “这不是折腾我是什么?”桑枝怒气冲冲。 江凌道,“桑枝你误会了,我不是同你说过么,是因为小葵它——” “这种骗人的说辞你就别拿出来糊弄我了,真没听说过哪只鸟这么金贵,你以为你这是养凤凰呢?”桑枝打断了江凌的话,“你也别以为进了乾清宫就怎么样了,我这几日也看透了,你不就是个抱狗丫头么,也不照照自己什么模样,快别做梦了!” 桑枝前两日摸不清底细,见皇上亲自来探望江凌,还送了只鹦鹉来,以为江凌真是入了皇上的眼,对江凌还小心翼翼着。 这几日冷眼看下来,皇上再没有来过,桑枝便觉得她之前想错了。江凌每日支使她换着花样地喂小葵,她便觉得江凌在故意磋磨她,不愿再忍耐了。 江凌也不耐烦去琢磨桑枝的话,“就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留下来照顾我和小狼小灰它们。若是愿意,就照着我的吩咐好好做事,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直接回了皇上,另外换上一个人就是了。” 桑枝听了这话,忙变了脸色,她如今伺候江凌的活计轻松的很,关键是在乾清宫啊,说不准哪一日…… 想到这,她忙对江凌求情,“是我想差了,我好好做事,姐姐吩咐我什么我就做什么。” 江凌不看她,“若是你说的到做不到的话,我就直接回了皇上。” 桑枝一叠声地保证,绝对不会。江凌心中虽有些不悦,但是也没再说什么,她一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桑枝接下来也的确安安分分。 . 虽是桑枝每日喂小葵,但是有没有感情自是不一样,小葵最亲的只有江凌。 江凌趴在床上,不断地逗弄小葵,小葵被逗得高兴了便高声叫,江凌此时就捂住耳朵喊,“别叫啦,难听死啦。” 小葵竟像是真的能听懂江凌说什么,气的头上的冠羽炸起来。 江凌趴在床上大笑不止,直到震得伤口疼,才勉强收起笑意。 【叮!萌宠系统检测到,宿主附近有动物对宿主好感度达到30%,是/否接纳其成为萌宠3号?】 江凌忍着痛,选择了是,只要是萌宠,她自然是来者不拒。 小狼和小灰双宿双飞,已经不理她了。 江凌心塞塞的。 这日,小狼却急急忙忙地跑到江凌身边,不停地叫,神情紧张。江凌想知道怎么回事儿,却又下不了床,便吩咐桑枝去看看。 桑枝去看了一趟,一脸厌恶地道,“小灰病了,又拉又吐的。” 江凌心中一紧,“我记得宫里有专门为百兽园里的鸟兽看病的大夫?你快去请来。” 桑枝不情不愿地去了。 因为小狼是江凌的第一只萌宠,她与小狼之间有默契上的加成,江凌能感觉出小狼的心情,小狼现在除了焦急,还有愧疚。 为何要愧疚? 江凌不解道,“小灰是怎么病得?” 小狼低下头。 【叮!阿拉斯加雪橇犬肠胃十分娇弱,小灰由于暴饮暴食,吃的太多,所以肠胃伤到了。】 江凌听到系统提示还是不明白,“每顿都喂那么多,怎么就能撑到呢?” 江凌觉出小狼的愧疚更重了,心思一转,厉声问道,“小狼!你是不是把你的食儿也给小灰吃了?” 小狼垂着头嗷呜一声。 江凌又气又笑,拍了小狼脑袋一下,“这回长记性了吧!” 桑枝请来了大夫,看过小灰的症状后,为小灰开了副药。 江凌囧了,小灰可是狗啊,这熬出来苦苦的汤药,它怎么肯喝? 江凌问过大夫,大夫却摇头,“若是它不肯喝,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看能否慢慢自己好了。” 江凌无法,只得让小狼将小灰叫过来,将药碗摆在地上,命令小灰喝。 小灰舔了一口,便再也不肯碰药碗了。 江凌在心中对小狼道,“让小灰喝下去,喝了病才能好。” 于是整整半日,就见小狼寸步不离的在小灰身边,不停地将小灰的头往药碗哪里拱,逼得小灰退无可退,躲无可躲。 小灰最终不胜其烦,埋下头,一口气将药碗里的药全都喝光了,然后张大嘴在小狼脖子上咬了一口。 小灰嘴上的药汤都蹭到小狼毛上,小狼却高兴地乱窜。 江凌笑得伤口疼,小狼竟能比那么苦的汤药还让小灰烦,让小灰宁愿一口气喝下苦药,也是它有本事。 小灰的病好几日才痊愈。 江凌已经能下床了,虽说伤口在走动的时候依然疼,但可以忍耐了。 江凌强撑着走出去,看过小灰的粪便,确定小灰已经彻底没事儿了,总算放下心来。 拍拍小灰的头,“行了,可以不用喝药了。” 小灰高兴地一跃而起。 【叮!恭喜宿主,萌宠2号小灰对宿主的好感度已达到100%。】 【萌宠2号小灰愿意与宿主共享“听觉”,宿主是/否接受。】 江凌忙选择了接受,小灰没有像小狼一样,将所有的特质都让她挑选,直接共享的就是听觉,江凌开心地接受了。小狼是她的第一只萌宠,也是最亲最特别的一只,总是与其他萌宠有些区别的。 . 江凌每日将心思都系在小灰上,便忽略了小葵。 待到小灰病好后,江凌才有继续逗弄小葵的心思,却被小葵吓了一跳。 小葵身上有两小块儿,羽毛都秃了,露出里面的皮肤。江凌心疼极了,仔细检查过,发现小葵这是患上了啄羽症,那两小撮毛是它自己啄下来的。 江凌心中一惊,啄羽症要是严重的话,可能会要鸟类的命的。 小葵没精打采的,江凌看着一阵心疼,小葵花凤头鹦鹉与人极亲近,若是得不到主人的注意,便会情绪低落,甚至患上啄羽症。 小葵年纪小,更是亲人,之前江凌每日对着它说好久的话,一连忽视了它几天,小葵便受不了。 江凌叹息一声,忙将小葵放在身边,轻声哄它。一连几日,江凌一边用尽浑身解数同小葵玩儿,一边死死盯着它,发觉它没有再啄过羽毛后,才放下心来。 江凌身上的伤又恢复了些,如今已经可以出门了,便每日拎着小葵的笼子在院里走上几步,让小葵多晒晒太阳。 江凌余光一瞥,看到花丛间有张蛛网不停地乱颤。 她朝着蛛网走过去,好奇上面黏住了什么猎物。 第11章 萌宠4号 江凌走近一看,发觉是一只黄蜂,胖胖的,翅膀却很短,被黏在了一张大蛛网上,正在不停地挣扎。 江凌诧异得很,看长相这只黄蜂应该是蜂王,怎么竟会被黏在外面的蛛网上? 蛛网在黄蜂的挣扎下,已经破了一个小口子,看起来这只蜂王马上就要挣脱了,江凌转身欲走,却看见蜂王的翅膀也破了,即使挣脱蛛网,也没办法飞,恐怕会掉下去摔死。 江凌不忍心,便伸出手,极轻地捏住蜂王的中部,保证它没办法蜇到她,将蜂王小心翼翼地从蛛网上拿下来。 【叮!萌宠系统检测到附近有动物对宿主好感度已达30%,是/否接纳成为萌宠?】 江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系统说的是这只黄蜂。 江凌选择了“否”。 黄蜂寿命本就不长,这只又受了伤,看起来没有几天可活了。并且在江凌心中,黄蜂这种生物,和宠物根本不搭边,更算不上萌宠。 【叮!系统检测到的目标强烈请求成为宿主萌宠,宿主接受/拒绝?】 江凌看想指尖捏着的不断颤抖的蜂王,犹豫片刻,选择了“是”。 【叮!恭喜宿主获得萌宠4号!】 江凌看着手中的“萌宠”4号,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 小心翼翼地将它拿回去,放进一只纸盒里。小蜂王已经飞不起来了,只能慢慢地爬,江凌试着弄了一点蜂蜜放在角落,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吃。 【叮!萌宠4号蜂王对宿主好感度已达100%,愿意率领自己的族群投靠宿主,并共享技能“黄蜂尾上针”。】 江凌被吓了一跳,好感度这么快就达到100%了? 是因为昆虫的脑容量比较小吗? 江凌去看它,不知道它有没有吃蜂蜜,却发现它已经精神多了,虽然不能飞,但是在纸盒里爬得十分利索。 只是,“黄蜂尾上针”又是什么技能? 江凌正欲开口询问系统,便听见窗外一阵嗡嗡声。江凌探头去看,一大群黄蜂正铺天盖地地飞过来。 江凌被吓傻了,回过神来忙道,“蜂王蜂王,这是你的族群?你快让它们都飞回去,不用过来。” 蜂王没有理它,依旧在纸盒里爬得欢实。 江凌紧张死了,它这是听懂没有啊? 却见窗外的一大群黄蜂掉了一个头,转身飞远了。 江凌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方才有些丢人,讪讪道,“蜂王你的小弟挺多的嘛。” . 江凌发觉小葵总是盯着蜂王,便将小葵关在笼子里,不肯放它出来了。 经过江凌的悉心照料,小葵又已经十分活泼,对江凌黏得不得了,江凌便经常从笼里放它出来,小葵便会乖乖趴在江凌肩膀上,江凌去哪它跟去哪。 不过如今有了蜂王,江凌又发现小葵对蜂王很感兴趣,就不再敢放它出来了。江凌担心趁她不注意,小葵一口将蜂王吞了。 小葵却不干了,先是在笼子里不断扑腾,再是耷拉着脑袋不动弹,大有一种不放我出来就再抑郁一次给你看的架势。 江凌真怕小葵再抑郁一次,还是将小葵放了出来。 【叮!恭喜宿主,萌宠3号对宿主好感度已达到100%,愿意共享“声音”与“毛色”两项特质中的一项!】 江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毛色。 傻子才会选声音。 江凌不过走神片刻,便看见小葵扑棱着翅膀朝蜂王飞过去了。 江凌忙喊道,“小狼快过来!小葵你要是敢吞了蜂王,那我就让小狼也一口把你吞了!” 小狼颠颠地跑过来,果然小葵被吓得一动不动了。 “不可以伤害蜂王,尤其是不可以吃它,否则将你在笼子里关一辈子!”江凌义正言辞地告诫小葵。 却看见小狼窜上了桌子,将头贴近纸盒,瞪大眼睛看里面的蜂王。 “小狼不许伤害蜂王!”江凌忙喊道,却见蜂王扬了扬屁股上的针,小狼嗷呜一声跳下桌子,夹着尾巴跑了。 江凌捂脸,小狼你能不能别这么给我丢人。 . “主人主人,今天我在园子的角落里,看见小狼趴在小灰身上,他俩在做什么啊?”小葵叽叽喳喳道。 江凌一惊,忙喝道,“闭嘴。” 小葵顿时变成泫然欲泣的语调,“主人你好凶,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好难过,啄一啄羽毛放松一下。” 江凌立刻温声道,“怎么会呢?主人最爱小葵了。小葵你年纪还小,以后和主人玩儿好不好?不要跟着小狼和小灰。” 小葵自从对江凌的好感度达到100%后,便可以开口与江凌说话了。 虽然声音很难听。 而且总是用啄一啄羽毛来威胁她。 心塞塞的。 江凌挺惊讶的,小狼竟然已经将小灰追到手了,她很是欣慰。 不过她准备好好教育一下小狼,以后做羞羞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小葵看见,小葵还是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小宝宝呢! “主人主人,今天我还看见有个小孩儿一直在外面转来转去。那个小孩儿长得真漂亮。”小葵道。 江凌心中一紧,“小孩儿?什么样子的?” 小葵说个不停,“白白嫩嫩的,眼睛很亮,一身大红的衣裳,可好看啦。” 江凌皱眉,难道是夏谨澈?夏谨澈的确是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小孩儿,而且最爱穿大红色的衣裳。 江凌不由得起了几分防范之意,夏谨澈上次将火往小狼小灰身上扔,她可还记得呢。 接下来几日,江凌悄悄注意着附近的动静。如今她与小灰共享了听力,只要她留心,远处的声音也能听个一清二楚。 夏谨澈果然常在附近鬼鬼祟祟的转悠。 江凌心中恼怒至极,上次他欺负小狼小灰的事,自己还没与他算账,如今他又找上来了? 江凌认定夏谨澈没打着什么好主意,但是又不好直接将他收拾一顿。 江凌心念一转,对蜂王道,“能借你几个兄弟用用吗?” “蜂王问你借几个?”小葵扯着嗓子问道。 萌宠之间都可以互相交流,但是能开口同江凌说话的,只有小葵。江凌与其他萌宠交流就依靠小葵传话。 江凌想了想,“五十个吧。” 次日,天色还未亮,江凌便在夏谨澈这两日常转悠的地方,挖了一个挺深的坑。 “小葵,去对蜂王说,让它的五十个兄弟飞进这个洞里。” 小葵扑棱着翅膀去传话了。 片刻后,嗡嗡声越来越近,一溜黄蜂飞过来,乖乖地飞进江凌挖的洞里。 江凌小心翼翼地将一块石头压在洞口,留着通风的空隙,确定黄蜂们不会被闷死在里面,便转身离开。 又吩咐小灰和小狼在附近玩儿,不许跑远。 上午时分,果然见夏谨澈又来了,看到小狼与小灰,他眼睛一亮。 江凌躲在一旁冷眼旁观。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但若是夏谨澈自己作死,便不要怪她了。 上次用火扔那两条狗的事情,被太后知道真相后,太后不过是很轻地训斥了夏谨澈几句。但是对于从小到大从不曾被太后训斥过的夏谨澈来讲,已经了不得了,他对那两只狗恨得牙痒。 若不是那两只破狗,他如何会被训斥? 早就想着报仇雪恨,但是一连转悠了几日,都没有碰见那两只狗。 今日终于让他碰见了,夏谨澈心中一喜。 忙放轻手脚,朝着那两只狗走过去。 如今夏谨澈再也拿不到火烛火石之类的东西了,太后命夏谨澈身边的奴才将这些东西看得极严。 夏谨澈无法,只好捡了些石头,准备用石头狠狠砸狗。 他往前走着,突然看到眼前有块石头比他捡到的那些都大。 夏谨澈心中一喜,快步上前搬起那块石头。 嗡的一声,黄蜂一股脑地冲出来。夏谨澈尖声惊叫,待到看清是黄蜂后,哇的一声哭出来,一边大哭着,一边拔腿就跑。 第12章 被蛰 夏谨澈身量不高,五十只黄蜂飞得同他的头一般高,围在他脸周围嗡嗡乱转。 夏谨澈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黄蜂,只觉黄蜂震动翅膀的声音在耳边格外响,紧贴着他的脸飞。黄蜂一下下撞在夏谨澈的皮肤上,他闭着眼乱跑,生怕黄蜂一下子朝着他的眼珠子撞过去。 江凌在屋中听见夏谨澈的惨叫,嘴角微翘。夏谨澈不过是自作自受,他上次用火扔小狼小灰,她尚且未与他算账。如今夏谨澈竟又找上门来,想要用石头砸小狼小灰。 夏谨澈年幼,江凌本不愿将他想得太坏,也不愿用太过激的手段对付他,因此才用了今日这招。倘若夏谨澈不再想凌虐小狼小灰,他便不会搬起地上的石头,黄蜂自然也就不会飞出来。 江凌侧耳听着,夏谨澈的惨叫越来越远,又传来宫女太监慌乱的惊叫。江凌对蜂王道,“让它们一人蜇一下,蜇完赶紧飞走。” 蜂王在纸盒里踱着步。 夏谨澈惨叫声更胜,方才只是受了惊吓,如今却是疼得变了音调。 太监宫女慌乱的惊叫中,有人高声喝道,“快护着小王爷,脱下衣服扑黄蜂。” 江凌早已料到,不会所有人都被吓得不知所措,因而方才听见宫女太监赶来的声音后,便果断下令,不再让黄蜂戏耍吓唬夏谨澈,而是一人蜇上一口后赶紧跑。 毕竟是蜂王的兄弟,她可不希望它们送命。 黄蜂不同于蜜蜂,尾刺上没有倒钩,直直的扎进去后还可以完好无损的□□,并不会因为蜇人而丧命。 太监们将将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脱下衣服,就见到那些黄蜂朝着高处斜飞而去。 夏谨澈已经没有惊叫的力气了,只是因为疼痛,眼泪不住的往下掉。极白极嫩的皮肤上,几十个大包又红又肿,看得人胆战心惊。 太监们想扶着夏谨澈回去,却因为碰到夏谨澈被蜇的地方,又引得夏谨澈连连呼痛。 太后见到浑身是包,狼狈不堪的夏谨澈时,差点惊厥过去,忙将太医都请了来。 太医见到夏谨澈,也被吓出了满脸的汗,一边小心翼翼地上药,一边数着夏谨澈身上被蜇了几处,数到最后悬着的心将将落下,四十多处,应当没有性命之忧,倘若再多上几十处便不好说了。 不过这一身的伤,定是要狠狠受上一阵罪,而且夏谨澈皮肤极白极嫩,伤好之后怕是会留下疤痕。 太医战战兢兢地与太后禀明这重担忧。太后不住地抹着眼泪,连震慑太医的一定要尽心医治的话都没力气说了。 留疤便留疤,太后已经无暇顾及这些。方才她见到浑身大包,气息不稳的澈儿被搀扶进来,真怕他有个万一。性命无忧便好。 太后日日夜夜守在夏谨澈床前,内服的汤药有止痛安神的效用,夏谨澈白日里大半时间都昏昏欲睡,到了晚上,却频频被梦魇住,双眼紧闭、手脚乱挥、大喊大叫,太后听不懂他在喊什么,只好紧紧抱住他。 皇上听闻夏谨澈被黄蜂蜇伤后,立即前去探望,不过被太后拦在门外,“皇上,澈儿刚睡下。他疼得闹腾半天了,好不容易才睡着。” “弟弟很疼吧,”皇上满脸焦急,“母后也注意身子。” 皇上早已意料到太后不会真的令他探望夏谨澈,不过是来做一番戏。 . “黄蜂!洞里飞出好多黄蜂!地底下飞出好多黄蜂!”夏谨澈又被梦魇住,大声惊呼。 太后忙抱住夏谨澈,轻拍他的背,“澈儿不怕,母后在呢。” 夏谨澈哭醒,睁眼看到太后,愣怔半天方道,“母后,我又在梦里看见了,石头一搬开,好多黄蜂嗡的一声从地下飞出来。” 太后愕然,抱住夏谨澈的手臂一紧,夏谨澈痛呼一声。 “澈儿,你方才说,黄蜂是从地下飞出来的?”太后一脸不可置信。 夏谨澈皱眉闷哼道,“恩,从地下飞出来的。” 黄蜂都是在树上檐下筑巢,怎么会从地下飞出来? 除非是有人故意埋在地下的! 太后猛地站起来。澈儿是被人害了! 心急则乱,她之前一心扑在照顾澈儿上,只是以为澈儿不小心招惹到了树上的黄蜂,没想到是有人设计害了澈儿。 太后怒火滔天,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把她的澈儿害成这个样子? “查!”太后咬牙切齿。 却查不出来。太后几乎将宫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宫女太监互相查验,看脸上手上有没有被黄蜂蜇过的痕迹。既然将许多黄蜂埋在地下,不可能没被蜇过。 然而结果令太后大吃一惊,各宫的宫人都查验过后,竟没找到一个被黄蜂蛰过的。 定是有人互相包庇! 太后下令,举报者赏银一百两。如此重赏之下,太后相信,知情的人一定会站出来。 . 皇上从太后令宫人互相查验时,便派人去打听太后又在做什么,这阵仗可真不小,几乎将阖宫翻了个底朝天。 打听出来的结果着实令他讶异。夏谨澈被黄蜂蛰是有人蓄意谋害? 而且是挖了个洞,将黄蜂埋在地下,回头放黄蜂出来蛰到了夏谨澈? 他倒是不知道,宫中何时有掌握如此奇门巧计的人了,且那人又为何谋害夏谨澈? 皇上身边的人自然也没逃过查验。他知道太后查验之初,便恭恭敬敬地将乾清宫里的宫人一个不落地送去太后那里。皇上一脸忿忿地对太后道,“母后定要早日找出害弟弟的人来。”又抹了抹眼角,“弟弟这次可是受罪了。” 太后对皇上这般做法很是满意,毫不马虎地将乾清宫里的宫人一一查验过了,自然没有谁身上有被蜇的痕迹。 久久查不出究竟是谁对夏谨澈下的手,太后焦急得很,每日紧紧盯着夏谨澈,依旧担心他再被人害了。 相比太后的焦急,皇上这些日子舒心得很。太后的心思全都扑在夏谨澈身上,分不出心神盯着皇上,拉拢朝臣更顺当,与怀王相见谋划也容易多了。 “皇上就不想知道,是谁对夏谨澈动的手?”怀王问道。 “想知道,”皇上漫不经心地点头,“这不正有人帮朕查呢?” 怀王笑了,“看来皇上如今在宫里的日子舒心不少。” 皇上道,“正是,因而朕还挺想知道,是谁歪打正着,帮了朕一把。” . 几日后,有个小太监被皇上的心腹押着送到了乾清宫。 皇上好整以暇得看着跪在地上的太监,“你可是有什么线索,要报予母后?” 小太监茫然的点头。 皇上温声道,“起来回话。” “母后如今日日守在弟弟床前,很是辛劳,朕理应为母后分忧。查清谁谁谋害弟弟这种事,便先由朕来做,再报予母后。”皇上边说,边令身边的太监送上一百两银子。 小太监拿到银子后,顿时安心了,口齿也伶俐起来,“回皇上的话,奴才今日才想起来,小王爷被蜇那天,奴才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见到园子里有个人转悠,离小王爷被蛰的地方不远。” 皇上沉声问道,“你可看清了那人相貌?” 小太监脸上又浮出一丝犹豫,看了眼手中的银子,才下定决心道,“奴才看清了,是皇上宫里的养狗的宫女。” 皇上惊讶至极。竟是乾清宫里的人? 竟是那个小宫女? 皇上面上丝毫不显,对小太监道,“你可看清她做了什么?如何将黄蜂埋在地里的?” 小太监答道,“奴才不曾看清。” “朕知晓了,会查清楚后禀明太后的,也会在太后面前提你的功劳,你先回去吧。”皇上道。 小太监喜不自胜地磕头退下。 竟是那个小宫女,皇上拨弄着手中的茶盏,难道她真不是太后的人? 倒是冤枉了她。 不过她又是如何将黄蜂埋在地下,让黄蜂蛰到夏谨澈的? 又为何要对夏谨澈下手? 她毕竟是乾清宫的人,皇上沉吟,若是被太后查出是乾清宫的奴才做的,定会疑在他身上。 到时候得利的又会是谁? 皇上越想越迷惑。 “皇上,传膳吗?”王公公试探着问。 皇上这才惊觉,天色已经黑了,一钩月亮低低地挂在天边。 “今日又该是毒发的日子,”皇上低声道,“药可送去了?” 王公公忙道,“还不曾,马上送去。今日皇上迟迟没传膳,奴才方耽搁了些。”王公公生怕皇上怪罪,自那小宫女第一次疼晕过去后,皇上便叮嘱他到了日子,早早将药送去。 皇上挥手道,“不必。” “今日先不要送药过去了。朕晚上有话要问。” 第13章 审问 江凌小腹隐隐作痛,掐指算算日子,姨妈到访还早,惊觉是身上的毒又到了发作的日子。 前几次该毒发的日子,王公公都是早早将压制毒性的药丸送来,江凌服下后不疼不痒地便过去了,她都快忘记自己身上还中着毒这回事了。 腹痛越来越厉害,且渐渐向四周扩散,江凌想起第一次毒发时的痛苦,不由得皱紧眉头。 王公公或许忘了? 江凌躺在床上,脸上血色已经褪尽,“桑枝,帮我去向王公公拿药。” 桑枝脸上满是迟疑,“王公公什么身份的人,我哪里就能见到?” “见不到就找小太监传话,说让王公公把药丸给你,或者赶紧过来给我送药。”江凌身上已经冒出细微的汗珠。 “你这到底是什么病啊,这么金贵,还得王公公一次次的送药来。”桑枝看向江凌,被吓了一跳,江凌脸上惨白,连嘴唇都不带丝毫血色。 “算了我去一趟,若是见不到或者话传不过去便不能怪我了。”桑枝急匆匆地走了,心中想着江凌方才那样真吓人,像是马上就要断气似的。 江凌望眼欲穿地盼着桑枝回来。桑枝已经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正想着,便听到帘子被掀起的声响。 江凌闭着眼道,“药呢?” 声音微弱,几乎只是气流在唇齿间流窜的细微声响,江凌都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药在这里,不过你得先老实回答朕的问题。” 江凌惊讶地睁开眼,见皇上大步流星地进来,跨坐在面前的椅子上。从白玉小瓶里倒出一颗药丸,放在手心滴溜溜地转着,“夏谨澈被黄蜂蛰,是不是你做的?” 江凌心中一惊,面上却丝毫不显,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中带上惊讶,“怎么可能?” 却因为浑身疼得厉害,声音显得含糊不清。 皇上眼帘低垂,看着掌心的药丸,“看起来疼得还不够。” 江凌在心中暗骂,她都快疼死了。 小狼与小灰不知何时被轰去隔壁屋子,江凌隔着墙壁能听见它俩低声的嚎叫,闭上眼,心中一片冰凉。 小灰小狼是她的萌宠,她却频频令它们担心而无能为力。 江凌一向除了心爱的动物,对什么都不在乎。但她如今发现,倘若她一直如眼下一般任人宰割,萌宠们也会受到牵连。 听着小狼与小灰高一声低一声的嚎叫,江凌暗下决心,她不能一直受制于人,得将身上的毒解掉。 转念一想,即使解了毒,也没有用。皇上依旧有其他法子牵制自己,能随时要她的命。 她从被皇上误认为是太后的钉子,身上下了毒药,又因为中了毒,皇上在她面前不再伪装。 她知道的太多了,皇上绝不允许她脱离控制。 因而关键不在毒药上,而在皇上身上。 既然如此,她想要自保,只有一种选择了—— 投靠皇上。 皇上见江凌双眼紧闭,脸上的汗珠一滴滴地滴下来,觉得差不多了,便又问道,“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江凌勉力睁开眼,“是。” 皇上不知为何,听到江凌答是,心中极为惊讶。他竟在心中隐隐觉得,江凌会拼命咬牙不说。江凌看起来逆来顺受,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皇上却能看出,她其实是最难对付的一类人。 贪财的人可以用钱财收买,慕权的人往往对高位者多有畏惧。而像江凌这样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人,皇上倒真不知道能拿她怎么办。 无论何时,杀人都是下下策。 皇上还记得,江凌第一次毒性发作时,一直到疼晕过去都一声不吭。 江凌承认夏谨澈被黄蜂蛰是她做的,着实令皇上意外。 “你怎么做的?”皇上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江凌说话已经极费力,“皇上能不能先让我服下解药?” 皇上面色一寒,难道她是打着先将解药骗到手的主意? “先说,朕听完了再把解药给你。”皇上冷声道。 江凌无法,只好深吸一口气,“奴婢家中祖传一种控蜂的手法,只需捉到蜂王,将蜂王收服,便可通过蜂王控制整个蜂群。” 皇上挑眉,江凌竟还会这种绝技? “那你又是如何捉到蜂王的?”皇上追问道。 江凌嘴唇微动,声音却微弱的已经令皇上听不清了。 皇上将耳朵凑近,眼神一扫,正好落在江凌脸上,发觉江凌脸上毫无血色,十分吓人,但是她皮肤又极细腻,只用眼睛看去,便觉得极滑。皇上能看出,江凌平素皮肤便极白,不黑不黄,才能在血色褪尽后,显出这种如白瓷一般的颜色来。 很吓人,却又有一种诡异的美。 皇上将头抬起,离江凌远了些。将手中药丸塞进江凌嘴中,刚欲伸手抬江凌的下颌,便见江凌喉头一动,干脆地将药丸咽了下去。 皇上伸出的手一顿,又收了回来,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失落。 不知道她的皮肤摸上去,会不会当真像他想象中那般滑? 皇上惊觉自己恍惚间所想,心神一凛,看向江凌的目光便又满是冷冷的审视,“说吧。” “你是如何捉到蜂王的?” 解药刚吞下去,江凌浑身依旧疼得厉害,但见皇上神色不愉,江凌只好硬撑着答道,“并未奴婢主动去寻蜂王收服,而是恰好在一张蜘网上看到被黏住的蜂王,便将它救了下来。” “蜂王奴婢还养着,可以拿给皇上看。”江凌道。既然想要投靠皇上,总要显出诚意来。 “那你又为何要命黄蜂蛰夏谨澈?”皇上目光如箭一般射向江凌,这是他最不解之处。 江凌被皇上的眼神看得十分不舒服,垂下头避开皇上的目光,“并非奴婢主动命黄蜂蛰夏谨澈。” 皇上挑眉,刚承认会操控黄蜂,如今就又要反口? “实乃夏谨澈自作自受。”江凌娓娓道,“奴婢发觉夏谨澈接连几日一直鬼鬼祟祟地在附近转悠,担心他又欲对小狼小灰不利,便在地上挖洞,令黄蜂飞进去,再压上石头。” “倘若夏谨澈不去搬那石头,便什么事都不会有。可他搬起石头,想用石头砸小狼与小灰,黄蜂便被他放出来蛰她。” “与其说是奴婢放黄蜂蛰他,不如说是他自己放出黄蜂来蛰了自己。” 皇上眼中不由得染上几分笑意,他的好弟弟,竟然是自己亲自搬起石头,放出了将他蛰得那般惨的黄蜂。 实在是有趣。 “不过朕以为,你还没有说,为何要设局害夏谨澈?” 江凌疑惑,“奴婢以为方才已经说清楚了,夏谨澈用火扔小狼小灰在先,又欲再次凌虐小狼小灰。此事不算奴婢设局害夏谨澈,而是他自作自受。” 皇上已难掩惊讶之色,“你是说,你为了两条狗?” 江凌默不作声。 皇上便也不再等江凌回答,接着问道,“看来你当真不是太后的人?” 江凌苦笑道,“奴婢早就说过不是,是皇上不信。” 皇上神色晦暗不明,“朕如今信了。” “那皇上可否给奴婢一个机会,让奴婢做皇上的人?” 第14章 偷药 皇上闻言一愣,目光下意识地在江凌全身上下扫过。 江凌身材瘦小,身上一点肉也没有,干巴巴的,只从身材上几乎看不出是男是女,五官也平淡无奇。不过皮肤却极白极嫩,像是剥过壳的荔枝一般。 皇上诧异,上次见到江凌的时候,他丝毫不曾注意过她有这么好的皮肤,难道在这短短几日,江凌就变白了这么多? 皇上对上江凌疑惑的目光,才恍然惊觉,江凌方才的话并非他理解的那层意思。 “你想跟随朕?”皇上捕捉着江凌的神色,“朕收至麾下的,要么是谋士,要么是武将,要么是有权势地位的世家贵族。朕要你一个小小宫女做什么?” 江凌笑了,“谋士、武将、世家贵族,的确对皇上大有助益,不过皇上难道在这宫中不需要自己的太监宫女?” “太后每次有什么动作,皇上可是立时便知道。”江凌道,“难道都是皇上自己猜出来的?” 皇上神色晦涩不明,他这些年韬光养晦,众人皆以为他昏庸无能。麾下的人都是他费尽心力一一拉拢来的,在那些人面前千方百计地展现他的才能,才慢慢收拢到他们的忠心。 他因为对江凌下了毒,索性便以真面目对她,但也不曾故意展现自己。 她竟主动提出投靠自己? 第一次不必费尽心思,第一次什么都不曾做,便有人主动表忠心,皇上心中激荡不已。 太后身边从来不乏一*投靠的人,皇上曾经也无比钦羡过,但是他后来明白,只有成为势力最大的人,才能被人支持簇拥。 皇上看着江凌,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但却是第一个主动投奔自己的人。 他渐渐变强了?还是江凌相信他最终会并非池中物? “你为何投靠朕?而不是太后?”皇上问道。 江凌莫名其妙,自己中的毒,解药在皇上手里,投靠太后做什么? 嘴上却道,“奴婢相信,皇上会是笑到最后的人。” 皇上眼中漾起笑意,脸上寒冰初融。江凌一时看愣了,皇上相貌极美,本是温润如玉的长相,但要么故意装作懵懂顽童,要么便是一脸凌厉阴沉。 “好。”皇上点头。 江凌第一次见到皇上真心又内敛的笑,竟觉得心头一酸。 . 江凌对皇上表了忠心,皇上也答应将她收至麾下。但江凌的日子还是没有丝毫变化,皇上没有吩咐她做任何事,她依旧是每天养狗遛鸟喂黄蜂。 最关键的是,皇上没给她解药呀,也丝毫没提解药的事情。 江凌静静等待,估摸着这大概是试用期?皇上正在观察她的表现? 可一直等到下一次毒发,皇上又早早送来压制毒性的药,完全没有彻底为她解毒的意思。 江凌怒了。 既然不给解药,那就自己取! 江凌让蜂王召唤来一个小兵,“你飞去皇上寝殿,找出皇上将解药放在哪儿了?” “嗡嗡嗡。” 江凌一头雾水,问蜂王,“它听懂了没?” 蜂王:“嗡嗡嗡。” “小葵,蜂王说什么?”江凌只好求助唯一会说话的小葵。 “它说好的。”小葵扯着破锣嗓子喊。 江凌扶额,要不是只有小葵能做翻译,她真不想让小葵开口说话。 几日之后,小黄蜂才飞回来,“嗡嗡嗡。” “解药装在一个绿色的玉瓶里,放在皇上书房的八宝阁上。皇上每日只有早朝的时候不在乾清宫,其他时候都有可能在。”小葵叫道。 江凌看着小黄蜂,嗡嗡嗡三个字是如何包含这么大的信息量的? 那就在皇上去上早朝的时候行动,将书房里的解药偷出来。 可是怎么才能偷出来? 江凌虽然住在乾清宫,可是各个殿都有不少的太监宫女守着,绝不是谁都能乱进乱走。皇上的书房更是戒备森严的重地,她是绝对进不去的。 江凌灵机一动,她虽然进不去,但也有办法将解药偷出来。 次日,待到皇上一大早走出乾清宫,江凌便对蜂王道,“快将你的兄弟们都叫来,越多越好。” 片刻后,便有一大片黄蜂朝着乾清宫飞来,钻窗爬门,朝着书房去了。 门前廊上当值的宫女太监,惊叫连连,抱头乱窜。 江凌早已将小葵放在的小狼背上,见宫人都已跑开了,即使还有几个仍在廊上乱窜的,此时也绝对无暇他顾。伸手轻拍小狼,小狼带着小葵,飞快地朝着书房跑去。 小葵倒是也会飞,但是江凌看过它的飞行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小葵用难听的嗓子喊着,“驾!驾!” 江凌远远看着,小狼背着小葵箭一般地窜进了书房,一路上没有任何宫人阻拦。 小葵扑棱棱地飞到百宝格最上面一层的格子上,脑袋一撞,绿色的玉瓶落地,竟只是裂了纹,没有摔碎。 小狼上前,一只爪子按住玉瓶,小葵落在地上,用嘴叼住玉瓶的塞子,用力一拔。 小狼用爪子推搡几下玉瓶,里面的药丸便咕噜噜地滚出来。 小葵用嘴叼起一颗,敏捷地飞起,落在小狼背上。小狼又箭一般地窜了出去。 乾清宫里到处乱飞的黄蜂,此时却渐渐收拢,似乎有谁在号令一般,都朝着书房的方向飞去。 宫人们被黄蜂追着跑,跑着跑着便发现黄蜂围成半个圈,将他们围拢起来。圈子越缩越小,宫人们步步后退,最终发觉他们被逼到了御书房门口。 黄蜂的圈子越来越小,已经快要挨到宫人的脸。宫人们一面抱头鼠窜,却不敢从黄蜂围成的厚厚的圈子中冲出去,也不敢进御书房。 黄蜂似乎越来越不耐烦了,开始蜇人,尖叫声此起彼伏。 不知是谁,第一个冲进御书房躲避,后面的宫人见状,也纷纷跟着涌进来。 黄蜂却也紧跟着飞进御书房,紧紧追着宫人们。 宫人们在御书房里四处寻找躲避的地方,一团混乱中,椅子倒了,桌子歪了,百宝格砰的一声被挤倒。 黄蜂应声而散,不再对宫人紧追不舍,哄得一声飞了出去。 宫人们许久才回过神来,看到御书房里一片狼藉,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是谁第一个跑进御书房的?”有人出声问道。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却找不出究竟是谁第一个进来的,只好走出御书房,战战兢兢地跪在门口,等着皇上回来认罪领罚。 . 皇上与太后一同下朝,刚走出交泰殿,便有小太监在太后耳边低语。 太后一愣,紧接着用十分怀疑的目光扫过皇上。 皇上心中一紧,脸上却带着天真的笑,“母后,可是出了什么事?” 太后目光冷冷地扫过皇上,“皇上的御书房出了点事,哀家与皇上一同去看看。” 皇上心中咯噔一声,御书房出事了?能出什么事? 他往来的信件,私密的折子,全都毁掉了,没有什么放在御书房里。难道是有遗漏的? 太后就在身边,皇上从她方才的眼神中,看到浓浓的怀疑,皇上现在什么都无法做,也不能让太监为自己报信。 心中忐忑的同太后一起走至御书房,皇上吓了一跳。 满室狼藉。 桌子倒了,桌上的笔墨纸砚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墨泼了一地,百宝格也倒了,上面的花瓶玉器全都掉下来摔了个粉碎。 几十个奴才跪在御书房门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后先一步问出了皇上的疑惑,“来个人回话,这是怎么回事?” 奴才中有人开口,“太后娘娘恕罪,皇上恕罪,乾清宫不知怎么飞进来很多黄蜂,一直追着奴才们,将奴才们逼到御书房门口,情急之下,奴才们便躲进御书房,又被黄蜂追得乱跑,将御书房里的东西都碰倒了……” 回话的奴才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已经低不可闻,砰砰的磕头声却越来越大。 太后满脸狐疑地看向皇上,“好端端的,乾清宫怎么会飞来这么些黄蜂?难道御书房里有什么能引来黄蜂的东西?” 皇上心中一震,太后这是将之前夏谨澈被黄蜂蛰的事情,疑到了他的头上。 皇上一脸无辜,“母后,朕也不知为何会有黄蜂飞进乾清宫。” 心中却涌起滔天怒意,他得好好问问江凌,为何会有黄蜂飞进乾清宫。 第15章 认罪? 御书房收拾妥当,闯进去的奴才已被打了板子。太后几次明明暗暗的试探未果后,带着满脸对皇上的怀疑离去。 皇上满心怒火的坐下,方欲开口传唤江凌,便有小太监来传话,说是江凌在外面候了许久,言道求见皇上。 皇上一愣,自己还不曾找她兴师问罪,她倒是主动来了? “传。”皇上声音喜怒难辨。 他倒是想看看,江凌要来怎么分辨。她已亲口承认过她能操控黄蜂,今日再说忽然闯进乾清宫的黄蜂非她所为,怎能令人信服? 江凌低着头走进御书房,甫一进门便道,“皇上恕罪,今日乾清宫里的黄蜂是奴婢不慎引来的,酿成大祸,请皇上责罚。” 皇上不曾想江凌甫一开口便认下罪责,一时间倒不知说什么是好。 “奴婢既然已投至皇上麾下,自然希望能助到皇上,奴婢思来想去,也只有操控黄蜂这一本事还有些用处,因而平日勤加练习。” “奴婢起初能操控黄蜂的数目极其有限,蜇夏谨澈那次,不过只能控制四五十只。但在勤加练习之下,奴婢如今已经能操控上千只黄蜂了。”江凌一脸坦荡,言辞恳切。 “奴婢错在急于求成,今日练习时骤然增大了操控黄蜂的数量,结果超出了奴婢的能力,黄蜂不再听奴婢指挥,乱飞至乾清宫,还进了御书房。”江凌先解释为何会犯错,又爽快地认错。 这一席话说下来,皇上还当真不好狠罚了。 认错果断,毫不推脱,而且还解释了犯错了缘由,是为了练出本事对他有所助益。只是急于求成,才酿出错来。 江凌面上一副坦坦荡荡,既然做错事便会认罚的样子,心中早已忐忑万分。 她最大的错是偷了解药。 倘若皇上发觉,黄蜂袭御书房根本不是她一时失误,而是有意为之,不但将御书房弄得一沓糊涂,还将解药偷走,如今解药已经在她肚中化开了。 欺君之罪,怕是要杀头的吧? 不过玉瓶中足有几十颗小小的药丸,江凌不信皇上能还数过有多少颗。百宝格倒了,上面的东西全都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玉瓶被摔开也不稀奇。 江凌用余光偷偷看去,御书房里已经换上了新的百宝格,上面一应摆设器物也是皆是从前没见过的。 想来那些摔碎了的瓶瓶罐罐,早已经被打扫丢弃了。江凌松了口气,皇上不会知道她偷走一颗解药的。 皇上犹豫不决。惩重了不合适,想起江凌上次挨板子后的惨状,皇上莫名地不想再让她受一次罪。 罚轻了,皇上又心有不甘。 御膳房里打砸了东西,弄得一团乱,这都不算什么。 但太后对他怀疑的眼神,实在令皇上坐如针毡。 若不是江凌上次放黄蜂蜇夏谨澈,这次练习时又对黄蜂失去控制,宫里怎么会一连两次闹起黄蜂?又怎么会让太后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从而怀疑他? 但皇上又不得不承认,江凌第一次放黄蜂蜇夏谨澈,着实为他赢得了不少时间,第二次黄蜂闯进御书房,也是因为她急于练出些本事来为自己效力。 皇上心烦得很。 当务之急,是打消太后对他的怀疑,令太后重新信任他。 可这又要怎么做? 皇上不愿找谋士来商议,因为只要商议,便少不得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可他不愿将江凌可以操控黄蜂的事再告诉他人。 哪怕是最信任的谋士也不行。这件事太不同寻常,若是把握好了,能当作最关键的底牌。 “就因为你一时失控,黄蜂飞进朕的乾清宫,太后怀疑之前夏谨澈被黄蜂蜇,也和朕有关系。”皇上不知不觉中便将担忧说了出来。 话已出口,皇上便又问了一句,“不知道有什么法子,能让太后不再疑朕。” 江凌很是惊讶,“太后难道怀疑皇上在乾清宫中养黄蜂?故意放出去蜇夏谨澈?” 皇上沉思着,静默不语。江凌也不好告退,只好等着皇上回过神来。 忽然间,皇上目光灼灼地望向江凌,“你也让黄蜂来蜇朕。” “朕若是也像夏谨澈一样被蜇了,太后便不会怀疑是朕做的了。”皇上道。 江凌愕然。 太后方一怀疑皇上,皇上自己便立马也被黄蜂蛰了,这根本是欲盖弥彰,更引人怀疑。 皇上却仿佛想到极好的主意,迫切地道,“快,你将黄蜂招来,也将朕蜇了。” 江凌犹豫,“皇上当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皇上点头,“可惜代价大了些,朕恐怕得有一阵日子多有不便。” “不过朕不能令太后生疑,如今太后的势力还强于朕许多,若她认真查,定能查到朕的许多布置。朕尚不曾有与太后正面一搏的资本,若是太后此时知晓朕的野心,朕必输无疑。”皇上长叹一声。 “朕不能任由太后生出疑心,等着太后来查朕,只能立时便将她的疑心打消了。”皇上道,“你今日便让黄蜂来蛰朕吧。” 第16章 小葵助攻 皇上鬼哭狼嚎地,一路从乾清宫跑到清宁宫,一大群黄蜂嗡嗡地追在皇上身后。 皇上边跑边喊,“母后,救我!母后!”惊慌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一路上不少太监宫女看见,但都远远避开。那群黄蜂实在是太过恐怖,他们不敢上前,且宫里赏罚都在太后手中,即使讨好皇上,也得不到几分好处,何必去卖那个命。 清宁宫中,夏谨澈正腻在太后怀里,闹着今日不想去上学,太后起初板着脸,被夏谨澈三言两语便哄得笑开了,“好,不去就不去,澈儿这般聪颖,一两日不去也不要紧。” 在太后怀中打滚的夏谨澈,却突然僵直了身子,“黄蜂!母后黄蜂!” 太后满眼心疼,自从夏谨澈上次被黄蜂蛰后,便吓破了胆子,夜里经常梦魇,白日里时不时也会想起黄蜂受到惊吓。 太后温柔地拍着夏谨澈,“澈儿不怕,黄蜂早就没有了。” 话音未落,太后便听到皇上大喊母后的声音,以及黄蜂的嗡嗡声。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太后变了脸色。这声音太过令人毛骨悚然,震耳欲聋的嗡鸣声,得是多少只黄蜂在一起才能有这么大的声音? “母后救我!”皇上哭喊声也近在耳边。太后惊觉,皇上竟然是带着一群追赶他的黄蜂,朝自己这里跑来了! 夏谨澈早已吓得蜷缩成一团,不住地发抖,太后面色铁青,“快将宫门关上!” 清宁宫沉重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皇上恰巧跑到门前,被关在外面。 皇上拍打着门,哭喊道,“好多黄蜂追我,母后我怕!”声音撕心裂肺。 太后见大门已经关上,松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却见到身旁宫人不小心流露出的惊愕眼神。 太后大呼坏事。 皇上被这么一大群黄蜂追赶,闹得阖宫上下都知晓,大张旗鼓地跑到清宁宫门口,却吃了个闭门羹。 若是此时在宫中传开,她的脸面往哪里放?她好不容易维持了这么多年的慈母形象,还有谁信? 太后忙道,“快将宫门打开!打开!” 宫人们又连忙打开宫门。但清宁宫的大门又沉又重,关上打开都得费些功夫,门尚未打开的时候,便听到皇上在门外喊,“母后,您怎么将门关上了!” “母后,朕害怕,您为何将朕关在门外。” 就这一句话,皇上不停地高声喊叫,听得太后心惊胆战,“还不快些将门打开!” 夏谨澈被吓破了胆子,抓着太后的衣服,哇的一声哭出来,“母后不要开门!门外都是黄蜂!黄蜂蜇人好疼,不要开门!” 太后听见夏谨澈的哭叫,心疼不已,但叮嘱宫人们将夏谨澈护在中间后,还是坚持道,“开门!” 宫人们对黄蜂十分畏惧,听到太后下令开门,一时间也有些迟疑。 夏谨澈继续哀求,“母后,别开。”见到太后依旧下令开门,眼中竟闪过一丝怨恨。 门开后,皇上冲着太后便扑上去,一下子便钻到太后怀中,带着身后长长的一串黄蜂。 黄蜂很快就将太后与皇上一起团团围住。 太后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黄蜂,又看到皇上已经被蛰得肿起来的脸,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夏谨澈则在开门的那一刻就晕了。 皇上见太后与夏谨澈两人都晕倒了,自觉已经做完了整套戏,精神一放松,也晕过去了。 黄蜂渐渐散去,整个太医院里的太医一个不留,全都来为三人看病。 奇的是,太后和夏谨澈几乎毫发无伤,只是惊吓过度而晕倒。皇上被蜇伤得却极严重,太医一边拔毒上药一边心惊,若是再离眼睛近一些,恐怕会伤到眼睛。 宫里流言四起,说是黄蜂来袭的时候,皇上挡在前面,保护母后与幼弟,太后与夏谨澈毫发无损,皇上却浑身是伤,甚至差点伤到眼睛。 甚至有传言说,皇上被黄蜂追赶,太后竟担心自己受波及,忙将清宁宫大门紧闭,将皇上关在外面,由着皇上被黄蜂蛰。 . 江凌自然也听到不少传言,无论是哪一种,都对皇上有利,对太后不利。 传言各个说得有鼻子有眼,似乎传出流言的人,从头到尾都跟在皇上身边看到了一样。只有江凌知道,那些传言有多离谱。 偏偏她作为唯二知道真相的人,还什么都不能说,真是寂寞。 皇上没有再回乾清宫,直接被留在了清宁宫养伤。不过一日之后,便又传出太后不顾自己带病的身子,也不管自己亲生的夏谨澈,每日衣不解带地守在皇上身边,上药喂水事事亲力亲为。 之前太后将清宁宫大门紧闭,将皇上关在外面让黄蜂蜇的传言,再也无人提起了。 江凌直想笑,皇上受了这么大的罪,到最后在舆论上不过也就是同太后两人拉平,甚至太后又借机刷了一把她的慈母值。 皇上不在乾清宫后,整个乾清宫顿时变得死气沉沉,阖宫的宫人都无精打采地。 江凌诧异,这些宫人里,明明有大半平日也是见不到皇上的。 江凌倒是挺愿意让皇上留在清宁宫的,若是皇上在乾清宫里,她免不了隔三差五地碰见。 她想起皇上被蜇后那张脸,打了个哆嗦。 江凌对着小葵道,“皇上原先也就一张脸还能看了,如今连讨人喜欢的脸也没了。皇上被黄蜂蛰完的脸,可是吓死我了,一个包叠着一个包,肿成馒头了,眼睛也被挤得只剩一条缝。” 小葵扯着嗓子喊,“脸!讨人喜欢!” 江凌堵住耳朵,冲小葵喊道,“别叫了,难听死了。” 待小葵安静下来,江凌又对它道,“也不知道皇上怎么就能下得了狠手。多漂亮一张脸啊,即使我知道皇上心有多黑,瞧着他那张脸都喜欢,要是我能长那么漂亮该多好。” 小葵又学舌,“皇上,漂亮,瞧着,喜欢。” 江凌轻轻弹它一下,“你喜欢皇上?” 小葵叫到,“喜欢皇上,喜欢皇上。” 江凌噗嗤一声笑了,小葵倒真像是在答她的话一般,江凌装出恼了的表情,“喜欢皇上让皇上去喂你吧!” 小葵急了,叫到,“主人,主人!” 江凌笑着为它添了点食儿。 皇上几日后搬回了乾清宫,说是不忍心让太后为他劳累。江凌闻言,心道大概是皇上在清宁宫,日日在太后眼皮子底下,什么都做不了罢。 当日下午,皇上便来到江凌的屋里,彼时江凌午睡方醒,正逗弄着小葵。 小狼小灰日日跑得不见踪影,江凌便只有逗小葵这一个乐趣。 小葵虽是萌宠,能听懂她说的话,必要的时候也能说出完整的话,但也如同其他鹦鹉一般,喜欢学舌。 江凌便时常说些有趣的话儿逗弄它。 江凌对着小葵说,“小葵笨!小葵笨!”想逗小葵学舌。 小葵却不开口,歪着头,用轻蔑地眼神看着江凌。 见皇上来了,江凌忙低下头行礼道,“皇上。” 低头既是规矩,也是因为她不想看见皇上如今的脸。 小葵也跟着叫到,“皇上,皇上。”声音极难听。 皇上笑了,“这鹦鹉会说话了?你教的?费了不少功夫吧,朕记得送来的时候还不会说话。” 小葵见有人来了,欢实地扑棱着翅膀,“皇上,皇上!” 皇上心情颇好,见一旁有鸟食,便抓了一把洒在它笼里。 小葵更高兴了,歪着头看皇上,停顿片刻后叫到,“皇上,漂亮,瞧着,喜欢。” “喜欢皇上!主人!” 皇上一愣。 江凌有些尴尬,忙解释道,“小葵正是学舌的时候,听见什么就跟着学什么,也说不全,一两个字儿地蹦。” 皇上不语。 “皇上不会怪罪一只鸟吧?”江凌忽然有些担心,抬头看皇上的脸色,被皇上吓了一跳。 皇上脸上的包消下去一些,但是还红得厉害,看着便疼。 皇上也正在看江凌,撞上她的目光,不好意思地避开,侧头看着小葵,轻咳一声,“朕当然不会和一只鸟一般见识。” 江凌见皇上满脸通红,不由得有些担忧,毕竟当时是她招来黄蜂蜇的皇上,没想到将皇上蛰得这么惨,便出言道,“皇上脸还疼吗?上药了没?” 皇上闻言道,“还没上药,朕该去上药了。”话音未落,人已经迈步出去。 江凌愕然,皇上走得也太急了吧? 不过她松了口气,轻轻弹了小葵一下,“方才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心皇上拔了毛把你炖了!” 第17章 审美 皇上逃也似的回到寝殿,觉得整张脸都烫的难受,用手一摸—— 嘶,好疼! 皇上不敢再摸脸了,只得忍受着从内到外的滚烫,鹦鹉的话在脑中一遍遍地响,“喜欢皇上,主人。” 它的主人喜欢皇上? 鹦鹉只会学舌,它既然能脱口而出这句话,平日里自然是听得不少,才记下了。 江凌竟然喜欢他,皇上恍然。 怪不得他认定江凌是太后的人时,江凌眼中那么不甘。怪不得他势力比不得太后,江凌却愿意投靠他。 甚至初次见面的时候,江凌就冒着危险,安抚住小狼,没有令小狼咬到怀王或者自己。 难道那时候,她便已经心悦于自己了? 皇上回忆江凌的脸,五官平淡无奇,说不上丑,但也和漂亮不沾边,不过皮肤很白,显得光彩照人,让他移不开眼。 皇上对美人并没有特别的好感。他父皇后宫的嫔妃,各个美艳动人,但他见识过她们的蛇蝎心肠。 太后便是其中之一。 太后年纪并不大,且保养得宜,单看长相并不像是他的母后,更像是他的长姐。太后很美,但是皇上很恨她。 还有那些太后曾经派来爬他的床,勾引他学坏的小丫头们,一个个也很美,但是皇上对他们只有满心厌恶。 江凌虽然相貌平平,但却心悦于他,真心信任他,想要帮他。且江凌遇事不慌乱,皇上觉得她那份气度也难能可贵。 至于相貌,只要他看着顺眼不就好? 皇上觉得自己看江凌挺顺眼的。 皇上想着,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皇上心中慌慌的,原来这就是被人真心喜欢的感觉? . 江凌觉得皇上满脸的包实在是丑,这些日子便故意避开皇上。 皇上发觉江凌一直躲着自己,心中了然,定是自己撞破她的心思,让她害羞了。皇上的脸不由得又滚烫起来。 皇上顶着红彤彤的脸,去找江凌。还是同一间屋子,皇上此时却看得万分不顺眼起来。 屋里光秃秃的,什么摆设都没有。天青色的床幔太过素净,衬得整间卧房冷冷清清。桌椅都有些显旧了,不是什么好木材,上面的漆也不再鲜亮。 心悦于自己的女人,真心投靠自己的女人,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 皇上大手一挥,换换换! 太后在皇上的吃穿用度上,一向十分宽松,恨不得将最奢华的东西都塞给皇上,只要能养得他沉溺于富贵温柔乡。 不过几件桌椅摆设,自然由着皇上随便取。 江凌不过出去遛了小狼小灰一圈,回来便惊呆了! 这还是她的卧房? 铺盖被褥以及床幔,一水儿嫩嫩的粉色。原先的小方桌换成一张大大的八仙桌,江凌凑近一看,竟是紫檀木的,还飘着微微的紫檀香。 玉瓶、金象、琉璃盏、刺绣屏风,将一间不大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江凌又退到门外看了看,的确是她的卧房没错啊? 皇上正在屋里,见到呆愣愣的江凌,对她笑道,“朕将你屋里的东西换了换,又添置了几样。” “以前你住得委屈了,如今的布置可还喜欢?”皇上眼中亮晶晶的。 江凌看着皇上的神态觉得万分眼熟,想了半天才恍然,这不是小狼的常用表情吗? 求表扬。 江凌颤抖着声音问道,“这些都是皇上您换的?” 皇上点头,“自然。你若是有什么喜欢的,可以再添置,有什么不喜欢的,便换下去。” 江凌心道,她什么都不喜欢,能不能都换下去? 皇上这是怎样的审美啊! 江凌环视一周道,“皇上,这个刺绣屏风还是收起来吧,奴婢用不着。”实在是太占地方。 皇上倒也爽快,“那就撤下去吧。” 立马有两个小太监上前,一左一右抬起屏风。 刚走两步,两个小太监却惊叫一声,放下屏风,趔趄着后退两步。 小狼朝着他们扑过去了。 小狼如今人高马大,威风凛凛,朝着人扑过去着实有些吓人。 两个小太监一松手,小狼便用爪子牢牢按住屏风底部,朝着小太监龇牙。 小太监不敢上前,看着皇上,皇上便扭头看向江凌。江凌用力撸了一下小狼脑袋上的毛,笑道,“留着吧。” 江凌知道,狗都护主,也护着家里的东西。小狼大概是将屋里刚搬来的东西都视为它的保护范围之内了,不允许人搬走。 江凌有些想笑,又有些感动。 屋里新搬来一架百宝格,上面高高地摆着玉瓶、瓷器、琉璃盏,江凌看着便心悬。她时常将小葵放出笼子,令它在屋里飞几圈,这些若是被小葵碰下来,定会摔碎。 百宝格上的东西摆得那么高,小狼总没法按住不让搬走了,江凌便让小太监将百宝格上层的东西都撤下去。 小太监刚一伸手,小狼便低吼一声。小葵听到声音,朝着小狼看了一眼,立即扑棱着翅膀飞上去,站在百宝格上,狠狠地在小太监手上啄了一口。 小太监哀嚎一声,将手缩回来。 江凌哭笑不得,这都会团队协作了。 “算了,都留着吧。”江凌道。 既然小狼喜欢,那便都留着吧。 虽然丑的她不忍直视。 皇上大笑出声,“看来朕布置的小狼也很喜欢。” 江凌盯着小狼沉思,她要不要矫正一下小狼的审美? 皇上自觉审美得到认可,神清气爽的走了。 小狼瞅了一眼江凌,对着屏风便是一爪子。 江凌:=口= 护主护家什么的,果然是她想多了。它不过是在护它的新玩具。 小狼玩玩具的方式很单调,一共就两种,一种是挠,一种是咬。 半日下来,刺着精美刺绣的屏风,便被小狼挠出几道长长的口子,这还是在江凌为小狼剪过指甲之后的杰作。黄梨木的底座也被小狼用牙咬出密密麻麻的牙印。 屏风被糟蹋的差不多后,小狼对它的热情略减,又瞄准了紫檀木的桌子。紫檀木很硬,更激起了小狼的攻克它的*,每天在桌腿上磨牙,硬生生地将桌腿啃掉了一圈儿。 能令小狼玩儿的开心,便算物尽其用,江凌看着屋里丑丑的布置,倒也不那么碍眼了。 不过江凌还是温柔的沿着小灰的颈部一路摸下去,“小灰最乖了,咱们不和小狼学。” 小狼扭头看江凌一眼,对着紫檀木的桌腿又是狠狠一口。 或许因为百宝格上的瓶子是小葵保住的,小葵对它们很是喜欢。江凌只要将它放出笼子,它便一直落在那些瓶瓶盏盏上面,每次唤它会笼子的时候,都万分不情愿。 江凌被它弄烦了,索性拿下了一个玉瓶与一个琉璃盏,放在小葵笼子里。玉瓶里装满水,琉璃盏中放上食儿,反正小葵的笼子也足够大。只要它不嫌每次喝水还要飞起来,落在细细高高的玉瓶上。 小葵显然不嫌麻烦,高兴地很,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地扑棱翅膀,喳喳的叫。 太难听了……江凌捂住耳朵,“闭嘴,否则将瓶子给你扔出去。” 小葵顿时一声不吭了,围着瓶子踱步,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瓶子。 . 桑枝去膳房取饭,久久没有回来,江凌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 左等右盼,终于等到桑枝回来,江凌忙将膳盒接过来,掀开盖子。 江凌一愣,今日的饭菜怎么这么丰盛? 江凌诧异地看向桑枝,还不等她问,桑枝便先说了,“奴婢从膳房提着食盒回来的时候,碰见了皇上,皇上掀开盖子一看,见只有一盘豆芽和一盘青菜,便生气了,将食盒摔了,又吩咐膳房重新做的,因而将饭菜提回来的晚了。” 桑枝语气比平日恭敬许多。 江凌并没有发觉,也没有发觉桑枝眼睛红红的,将饭菜一一摆在桌上,一盘糖醋小排,一盘梅菜扣肉,一盘杏仁豆腐,一盘素炒什锦,一碗米饭,还有一大碗蘑菇三鲜汤,香气四溢,看起来都很精致。 桑枝在一旁道,“皇上吩咐膳房,以后每顿饭都得有两荤两素一汤。” 江凌低头吃饭,心道皇上终于知道给投靠她的人一点好处了。 不过皇上也忒小气,以为一点饭菜就够了?怎么不主动解了她身上的毒呢? 正想着,皇上便迈步进来。看着江凌正在吃的饭菜,满意的点头,心道怪不得她身上一点肉都没有,每日青菜豆芽的吃着,能长出肉才怪。 如今换了饭菜,往后总能养出点肉吧? 江凌倒是不在乎每日吃什么,小狼却闻见了香味儿,一直围着桌子打转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凌。 皇上顺手夹起一片扣肉扔在小狼脚边。 江凌忙喊道,“不许吃。” 小狼却早已将肉吞下肚了,对着江凌无辜得吐舌头。 江凌狠狠拍了它头一下,“以后不许乱吃东西。” 阿拉斯加雪撬犬肠胃最脆弱,绝对不能乱吃东西。 皇上诧异地看着江凌,江凌皱眉道,“扣肉太油了,它不能吃。” 乱喂别人家的狗吃东西,不能再讨厌。江凌强忍着,才没有对皇上出言不敬。 皇上见江凌神色不愉,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不妥,眸中一黯。 不过皇上的眼睛很快又亮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绿色的小玉瓶,倒出一颗药丸,“这是解药,服下后能彻底解去你身上的毒。” 皇上伸手将药丸递给江凌。 第18章 太后召见 江凌瞪大眼睛,惊愕地看着皇上手中的药丸,感到一阵头疼。 早知道皇上会给她解药,她何苦颇费周章地去偷解药? 如今她早已服下解药,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怎么能再吃一遍? 是药三分毒,能解得了那么霸道的毒的药,本身又岂能无毒无害。 江凌脸上开始冒汗,这解药她是不敢再吃一遍了。 再吃一遍,或许会很伤身体,甚至再次中毒,能不能医治好她都不知道。或者当场便露出些症状,被皇上发觉她早已服过解药。 哪一样她都经受不起。 皇上见江凌迟迟没有接过解药,诧异地挑眉看她,“怎么,不相信朕会给你解药?”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既然已经是朕麾下的人,朕自然不会再用毒药牵制你。”皇上又将手向前伸了两寸。 江凌颤悠悠地伸出手,心急如焚,要不要将皇上的手中的药丸接过来? 不接,皇上一定会怀疑,接了,她又怎么才能不吃下去? 似乎是觉出江凌心中的焦急,小狼朝着皇上龇牙,小灰也诧异地看过来,小葵扑棱着翅膀落在江凌的肩膀上。 江凌灵机一动,忙在心中对小葵道,“将皇上手中的药丸叼走!不许吃下去,飞到外面扔了。” 小葵扯着嗓子叫了一声,从皇上手边飞过,将药丸叼起来,飞快地从窗户冲出去了。 皇上一愣,又打开小瓶,瓶口朝下在手心磕几下,却没有药丸倒出来。 江凌松了口气,她方才还想着,要是皇上再倒出药丸来,她索性让小狼将整瓶的药丸都弄洒踩扁,只是那样就太惹人怀疑了。 皇上皱眉,“解药没有了,再过些日子才能配好。” “本来还有不少的,上次御书房被黄蜂弄得乱七八糟,解药洒了一地,都用不得了。”皇上宽慰道,“你稍等些日子,还会配出来的,别急。” 江凌装出一副颇为失望的表情,心中却道,她一点也不急,解药一直配不出来才好。 只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皇上下次再让她吃解药的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 小狼对屋内摆设的破坏速度,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 不过几日,原本极精美的屏风就变成了一条条的破布,就连架子也被拆的七零八落。 江凌看不过去,便将屏风抬出去扔了。 小狼却因此生气了,冲着江凌嚎了半天,见江凌不理它,嗷呜一声朝着百宝格撞上去,顿时便将百宝格掀翻了,上面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玉器瓷器全都碎了。 小狼一愣,也发觉自己做错了事,低着头缓缓挪到江凌脚边,悄悄抬起头瞄一眼江凌的神色,又马上垂下头去,轻声叫着。 江凌一边拍小狼一边教训道,“你也知道错了?下次再这样,看我怎么打你!” 小狼也不躲,反而在江凌腿上蹭来蹭去,轻声呜咽,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江凌拍了几下,就下不去手了,装作恶狠狠的样子道,“下次再胡闹,就不要你了!” 小狼却一番知道你在吓唬我的样子,围着江凌转了一圈,便又跑出去玩儿了。 江凌叹气,“还是小灰好。”小灰从来不破坏屋里的东西,不像小狼一样成天上蹿下跳。 小灰听见江凌叫它,便慢悠悠地走到江凌身边。 小狼跑出去后,发觉小灰没有跟它出去,很快又折了回来,在小灰身边拱拱蹭蹭,想要小灰同它一起出去。 江凌一下下地摸着小灰的毛,小灰抬头眨巴着眼睛望着江凌,发觉她没事儿后,便躲开江凌的手,跟着小狼跑出去。 江凌:QAQ 好不容易有个乖孩子,还被不乖的孩子拐跑了。 . 皇上见到江凌屋里又变得光秃秃后,大手一挥,又换上一批摆设。 既然皇上不心疼,江凌也无所谓,全当给小狼换一批新玩具了,能让它再玩儿上一小阵子。 皇上两次从库房里拿东西,倒也没避着太后,即使想避也避不过去。上次太后没放在心上,这次太后便有些奇怪了。 这次距离上次取东西,间隔不过几天,两次取的都还不少,都是值钱的物件。当然宫里的物件不值钱的也不多,但皇上挑的都是上品甚至精品。 太后查问一番,皇上从库房里取的东西都去哪里了,若是皇上自己在屋里摆设,她自然是愿意的,但倘若皇上用来收买人心,或是变卖成钱财,太后眯起眼睛,那她便要断了皇上这条路。 查出来的结果颇令太后意外,那些东西皇上并没有自己用来摆设,也没有变卖,而是摆设在一个小宫女屋里。 那个小宫女太后还认得,正是如今为皇上伺候狗的那个,说起来还是她的人。 太后沉思一番,那个小宫女倒是很久不曾来清宁宫了,如今是谁的人,倒真不好说。 太后对此并不在意,若是那个小宫女还有两分机灵,自然知道该为谁办事。太后在意的是,皇上在女色方面,一向懵懂不开窍,怎的如今瞧上了养狗的宫女? 太后回想那个小宫女的长相,却想不起来,约莫也没有过人的姿容? 倘若她真能勾住皇上,太后想到,那她或许真能派上大用场。 “将那个养狗的宫女叫过来。”太后下令。 江凌听闻太后叫自己过去,很是莫名其妙,她以为太后早就忘记她了。 江凌跟着带路的小太监走了两步,突然顿住脚步,她虽然对皇上算不上很忠心,但也投靠到皇上的阵营中了,打算在皇上身边寻求庇佑的。目前看来,皇上对她还算不错,活不用干,饭随便吃,摆设随便砸。 如今太后一叫,她便毫不犹豫地跟着小太监去见太后了,是不是不太好? 小太监见江凌突然站住不动了,诧异地看向她,不耐烦道,“走啊。” 江凌道,“奴婢还没给鹦鹉喂食儿,公公稍等片刻,若是一日不喂,鹦鹉便没精打采的,皇上怪罪起来,奴婢担待不起。” 小太监虽然不耐烦,但见江凌搬出皇上来,只好恶狠狠地道,“那还不快去,磨蹭什么。” 江凌忙快步回到屋中,将小葵的笼门打开,轻声道,“去找皇上,对皇上说,太后将我叫走了。” 小葵仰起头,扯着嗓子高昂的叫了一声,因为江凌对它派了任务而十分高兴。 “等我走了,你再飞出来。”江凌叮嘱小葵一句,便转身出屋,忙跟着小太监走了。 . “太后娘娘安。”江凌被领着走进清宁宫正殿,尚不曾抬头看殿中究竟是否有人,便规规矩矩地低头对着大殿中央行礼。 江凌领略过太后的难缠,因而万分小心。 令江凌意外的是,太后的声音很快便响起,不但亲切,甚至带着两分热情,“来,快来哀家这里,让哀家好好看看。” 江凌虽诧异,但脚下并没有迟疑,低着头走到太后身边站定。 太后笑着道,“别总是低着头,在哀家面前不用拘谨。” 江凌闻言,只好将略微抬起头。 太后一时没有说话,细细打量着江凌,面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江凌见太后久久不说话,也只是静静地站着,眼神并没有看太后的脸上看。 太后半晌后,脸上才恢复平静,笑着道,“是个好孩子。”太后本想着江凌是入了皇上眼的人,打算称赞江凌长得标致,见到她的相貌后,话在口中绕了几圈,却终究说不出口。 面前的小宫女倒也不算丑,五官端正,没什么残缺,只是这相貌,在宫女中也不过是中等。除了肤白如雪,再也没什么出色之处。 太后实在想不通,皇上如何看上了她? “是个好孩子。”太后想不出什么夸赞地话,便又用方才的话夸了江凌一遍,“既然皇上看上了你,你便好好服侍皇上,有哀家在,不会令你吃亏的。” 江凌一愣,太后在说什么? 皇上看上了她? 太后如何得出的这个结论? 江凌迟疑了一下,还是解释道,“太后娘娘,奴婢只是养狗的宫女,皇上并未——” “哀家已知道了,你不用再隐瞒,也不必害羞。”太后打断江凌的话,“皇上接连两次从库房里拿了不少东西赏你,哀家都知道。” 太后想让江凌明白,皇上的一举一动她都清楚得很。宫中做主的是她而不是皇上。 江凌显然没有听懂太后的话中之意,她正想着如何向太后解释皇上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赏她东西是她投靠皇上得到的好处。 但是这话不能对太后说啊。 太后见江凌不语,以为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被吓住了,又和颜悦色道,“哀家也不是严厉的人,既然皇上看上了,出身容貌什么的都不重要,你好好服侍皇上便是功劳一件。” 太后这话是在提醒江凌出身低微、容貌平庸,根本任她拿捏。可惜江凌又没听懂。 “皇上年龄还小,平日里有什么不妥之处,你得规劝着。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便来问问哀家。皇上平日里的事儿,你也多和哀家说说,哀家毕竟经历的风雨多些,多提点着你们小辈,也能让你们少走些弯路。”太后说着话,拉住江凌的手。 江凌被吓了一跳,终于反应过来,太后这话的意思,大概是让她常常向太后打皇上的小报告? 见江凌迟迟不答话,太后的眼神凌厉起来,江凌打了个哆嗦,忙答道,“谨遵太后吩咐。” 当然要先答应下来,江凌还没有傻到当场便违逆太后的意思,她可不愿再被打板子。她如今答应下来,以后该怎么做,不还是由着她的意思。 太后顿时便笑开了,轻拍着江凌的手道,“果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皇上急匆匆地赶往清宁宫。方才小葵飞进他的书房,朝着他喊道,“主子,太后,带走!” 然后叼着皇上的衣袖,扑棱着翅膀,作势欲往外飞。 皇上心中一紧,明白了小葵的意思,江凌被太后带走了! 想起江凌几次遇上太后,都受了皮肉之苦,皇上脚下更快了些。 万一太后又要打江凌板子,他早赶过去一些,江凌便能少挨两板子。 皇上心急如焚地赶到清宁宫,不理会层层太监的阻拦,径直冲进正殿。 还没进门,便听到太后的阵阵笑声,不时还夹杂着江凌低声的应和。皇上脚下一滞,怒气顿起。 他方才的忧心真是个笑话! 看太后对江凌这般亲切,江凌根本一直是太后的人。 第19章 无力 皇上咬牙切齿,刚转身欲走,便听得身后太监喊道,“皇上驾到。” 皇上只得迈步进去。 太后见到皇上,很自然地笑道,“哀家这才刚把人叫过来,皇上后脚就跟过来了,看来哀家叫过来的还真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 太后本拉着江凌的手,见皇上来了,便顺手将江凌的手塞到皇上手中,倒真是一副见到儿子长大十分欣慰的慈母模样。 皇上觉出手中突然多了一个滑滑的、微凉的东西,低头一看,才惊觉被塞进自己手中的,是江凌的手,慌忙甩开,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 太后见状便笑了,“在母后面前,有什么可害羞的。” 太后方才状似无意的动作,其实也是为了再试探一番,皇上心中到底对江凌是什么意思。见到皇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脸,太后心中有数了,看来皇上对这个小宫女是真动心了。 动心了好,太后想到,皇上越是将她放在心上,她越是有用。 皇上心中又是尴尬,又是气愤,但都不能在太后面前显露出来,只好依着太后心中所想,做出一副被长辈撞破的害羞样子。 太后又是巴掌又是甜枣的,早已将江凌敲打完,如今皇上来了,更无法再说什么,便挥手道,“皇上快将心尖儿上的人带走吧,巴巴的追来,生怕哀家难为了她似的。哀家就想看看,皇上看中的人是怎样的,如今也看见了,果然是个好的。” 太后笑道,“要不干脆哀家做主,给个名分?” 皇上和江凌几乎同时张嘴。 “不劳烦母后。”皇上忙道。 江凌嘴巴张开又合上,她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太后也没有再提,她方才的话不过都是玩笑。 但皇上却不敢当玩笑话听,“离给名分还早着呢,今日朕来母后这里,也不过是听闻母后叫江凌过来,朕怕她冲撞母后,担心母后因她生气。”皇上语气极诚恳地解释。 太后笑道,“你这孩子,从小便心实,不过是玩笑话。” 皇上与江凌这才行礼告退,一前一后走出清宁宫。 方一出清宁宫的大门,皇上便快步走开,将江凌远远甩在身后。 他强压心中怒火,才能忍住不立时质问江凌,因心中含着怒气,脚步便越来越快。 江凌隐约觉出皇上的怒意,心中猜测,约莫是方才太后以为皇上喜欢自己,惹得皇上不快了? 江凌也不急,左右她认得路,便在后面慢慢地走。片刻后便见不到皇上的背影了。 江凌又将脚步放慢些许,她本还打算向皇上汇报一下太后对她说的话,如今看来,还是等皇上心情好的时候再汇报吧。 别再撞到枪口上。 江凌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力气像是渐渐被抽走,她觉得浑身上下软绵绵的,不过慢慢的走路,竟气喘吁吁。 又走了一小段路,江凌发觉自己已经抬不起腿了,只能拖着脚步慢慢往前挪动。 怎么会这样? 江凌心中开始慌乱。 难道方才在清宁宫,太后又给她下了什么药?但她在清宁宫中不曾吃喝,难道用的是熏香之类? 江凌前后望去,正值清宁宫与乾清宫正中间的路上,离两处宫殿都不近,也见不到宫人。 江凌不过停下脚沉思片刻,便惊讶地发觉自己连挪动都不行了,双腿直抖,软的如同面条一般。 竟是连站都站不住了。 江凌跌坐在地上,浑身无力。她出声喊人,声音也没什么力气,用尽力气喊出的话似乎出了喉咙,风一吹便散了。 江凌脱下鞋子,一下下地敲着地面,发出极有节奏地声响,比扯着嗓子喊人省力很多。 这条路少有人行,江凌心中盼着能有人听到声音过来,她可不想在外面冻上一夜。入夜很冷,她又不能动,坐在地上定会被冻坏。 江凌一下下地敲着,手已经酸了,但她不敢停,生怕停下后再也没力气动弹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凌诧异得很,她身上不疼不痒,也不觉得头晕恶心,只是无力,就像高烧或者脱水时的无力一样。可她明明什么病都没有啊! 江凌耳朵一动。 她听到了脚步声! 与小灰共享听力后,她的耳朵极灵敏。有人正从旁边的路上走过! 江凌强撑起精神,更用力地用鞋底敲地,啪,啪啪,节奏越来越急促。 因为她听到那个人已经快走过去了。 若真让他走过去,不知天黑前还会不会再有人经过。 江凌心中焦急,想出声喊人,却发觉即使用上十分力气,喊出来的声音也如同耳语一般。心急之下,她忙将另一只鞋子也脱下来,双手并用,一齐敲打着地面。 那人脚步一顿,江凌激动得很,忙敲得更加用力。 静默不过片刻,江凌却觉得难捱得很,不过很快她的心便噗通噗通地跳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那人拐了一个弯,朝着她走来。 江凌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路口,心中默数着脚步声。 一步,两步,三步…… 树木缝隙处,闪过一丝青色。 紧接着,迈出一只黑色布靴。 那人果真寻来了。 江凌心中狂喜,怕那人看不见她,依旧用鞋子敲地。 一身青色长袍,身形明显是男人。江凌心中诧异,青色长袍显然并非太监的装束,难道是宫中的侍卫? 抬头向上望去,江凌一愣,来人很是面熟。 怀王。 江凌只见过他一次,但怀王是江凌穿越过来后,见到的第一张面孔,因而牢牢记在了心里。 何况怀王长相不俗,本就令人难忘。 江凌对上怀王的眼睛,见怀王一愣,显然怀王也看到她了。 江凌松了口气,没想到一放松便更觉无力,坐都坐不住了,直接向后倒去。 怀王快步向前,正好扶住江凌,“你……这是怎么了?”声音温润如玉,眉头微蹙,打量着江凌。 江凌苦笑,“我也不知,突然间便浑身无力。”江凌用尽力气,声音依然极轻。怀王俯下身来,才听清江凌说的是什么,“可否麻烦怀王叫人来,将奴婢抬回屋中?奴婢浑身无力,站不起来。” 怀王凑近,才发觉眼前的小宫女他竟见过。 正是他第一次进宫,将朝他跑来的大狗当做狼,想要打死它时,拦住他的那个小宫女。 那个小宫女对着人高马大、凶相毕露的一条狗,依然镇定自若,不过片刻,竟真的安抚住那条大狗。 怀王颇为惊异,因此记住那个小宫女。 怀王低头,看到小宫女手中攥着的两只鞋,眼神又移到小宫女的脚上,一双脚只着罗袜,果然是将鞋子脱掉了。 怀王恍然,“方才我听到啪啪声,竟是你用鞋子敲出来的?” 江凌点头。 怀王神情一松,眼中闪过说不清的情绪。 没力气喊话,她便脱掉鞋子敲出声响来。 先不论危急之下,并非人人都能想到这个主意,恐怕大多数女子,即使想到可以这般,也会顾及姿容,不愿将两只鞋脱掉,坐在地上,用两只手拿着鞋子敲地吧。 怀王想到,倘若今日她不这般做,自己不会循声而来,她或许直到入夜也不会被人发觉,如今的天气,坐在地上冻上一晚,或许就没命了。 这个小宫女倒真是再一次令他刮目相看。 “那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叫人。”怀王转身欲走,余光一瞥,眼神又落在江凌一双只着罗袜的脚上。 白色的罗袜布料很薄,紧紧贴在脚上,可以看到脚趾圆润的形状。 “还不快把鞋穿上。”怀王心中一颤,不知为何,不愿让一会儿他叫来的太监,看见她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 江凌苦笑道,“没力气穿鞋了。” 怀王听不清江凌的话,却从口型看了出来,脚步一滞,“那便算了。” 怀王疾步离开。 他方才有一瞬,竟想替她将鞋子穿上。 怀王摇头,忽略心中奇怪的念头,快步朝着乾清宫走去。 皇上正在乾清宫中坐立难安。 他不过就走得快了一点,江凌走得再慢,一刻钟后也该走回来了。如今都快半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江凌果真不将他放在眼里。他不过快步走了一小段路,之后不见她,便放慢脚步,她竟没有追上来? 皇上气恼得很。 “怀王到。”小太监在宫门口高喊道。 皇上诧异地起身,为了避嫌,怀王一向不来乾清宫,今日是怎么了? 皇上快步迎出去,“王叔。” 怀王笑着行礼,“皇上。” 皇上正欲问怀王有何事,怀王便先一步道,“乾清宫里养狗的宫女,跌倒在路上了,皇上派两个人将她抬回来?” 皇上一愣,江凌竟跌倒了? “抬回来?她伤得可严重?不能走了吗?”皇上忙问道。 怀王也是一愣,惊异于皇上的语气竟如此急切,“臣不知伤得重不重,但确是不能走了。” 怀王话音刚落,皇上便带着两个太监跨过门槛,一路疾行而去。 皇上心焦不已,他不过是走得略快了些,她就算在后面追赶,也不至于跌倒。 真是蠢。 竟还跌得无法走动了? 皇上一阵气闷,一路小跑起来,不知道她骨头折了没有。 第20章 生病? “怎么了?”皇上看见跌坐在地上的江凌,快步跑过去。 江凌轻声道,“浑身无力,站不起来。” 皇上听不清她说什么,指挥着两个小太监将她抬起来。 江凌身体猛一离地,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皇上见状忙道,“笨手笨脚的,还不轻些。” 小太监一脸无辜,他们已经够轻了啊。 皇上看两个小太监,一个抬着江凌的腰,一个抱着江凌的腿,怎么看怎么别扭。 “行了行了,你们一边儿去。”皇上接过江凌,直接将她背了起来。 既然江凌心悦于他,太后也误会了他与江凌的关系,如今他背着江凌倒也妥当。 江凌果真很轻,皇上心中想到,感觉就像背着一副骨架一样,背上硬邦邦的,有些硌得慌。以后再给她添两个菜。 被皇上背着,的确比被两个小太监拉拉扯扯地抬着要舒服,江凌便心安理得得趴在皇上背上。想要她忠心站在皇上这边,不为太后许诺的好处动心,皇上也该放下身段拉拢她一番。 只是跟在皇上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一副极为惶恐的样子,一路战战兢兢地跟着。 尚未走到乾清宫,便遇到站在路边的怀王。怀王看到竟是皇上亲自将那个小宫女背回来,脸上显出惊讶之色,又很快敛起,快步迎上前问道,“皇上可用帮忙?” 皇上脚步不停,“不用,她轻得很。” 怀王眼神不由自主的,又落在江凌的脚上。她依旧没有穿鞋,趴在皇上背上,一双脚不时随着身形起伏而晃动。 怀王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小灰正守在乾清宫门口,见到皇上与江凌,忙朝着两人跑去,咬住皇上的龙袍一角,便将皇上往一边拽。 小灰身形突然一顿,松开口,抬起前腿,立起身子,凑近到江凌身边,不住地闻闻嗅嗅,显然发觉江凌状况不对。 江凌朝着小灰露出一个安抚的笑,示意她没事儿。 小灰看一眼江凌,又扭头看一眼乾清宫里面,眼中满是焦急。 江凌诧异,难道乾清宫里出了什么事情? 江凌刚想催促皇上,皇上便又迈开步,背着她朝着院中走去,小灰紧紧跟在皇上脚边。 刚拐进院子,江凌就看到趴在地上的小狼,连忙用力扯皇上的衣领。 小狼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看了江凌一眼。 江凌从没见过小狼这般蔫头耷脑的样子,心中像是被人揪了一下似的,酸痛难忍。 皇上也看见了小狼,但丝毫不理会江凌的意思,背着她径直往屋里走。江凌用力扯皇上的衣领,皇上轻喝道,“朕先将你放在床上。” 江凌还没有松手,皇上被衣领勒得难受,“朕为你和小狼一起请太医。你要是再胡闹,朕不管小狼了。” 皇上感到领子一松,深吸一口气,“真是分不清轻重,人都病成这样了,还管狗呢。” 江凌只得任由皇上先将她背进寝殿,缓缓放在床上,再为她盖住被子。江凌都快心焦死了,皇上才打发太监去请太医。 江凌瞪着皇上,且不说若是她和小狼同时病了,她当真会先救小狼,何况她如今已经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根本没病,更不是中了毒。 之所以浑身无力,是因为系统已经将她与小狼的力量共享。 如今小狼生病脱力,她自然也跟着浑身无力。 因而她根本没事,赶紧为小狼看病才是正理,小狼好了,她自然就好了。 江凌躺在床上动弹不了,竖起耳朵听着外面小狼的动静,却什么声响都听不到,不由得心急如焚,小狼究竟是怎么了? 终于等到太医赶来,江凌对太医道,“我没事,还是先去为小狼诊治。”太医一愣,不明白江凌什么意思。 皇上出声道,“小狼那里有太医过去了,看人的大夫和看狗的大夫能一样吗?” 太医见皇上不悦,心惊胆战地为江凌把脉,把了好半天,面色越来越凝重,汗水一滴滴从脑门上淌下来。 从脉象来看,分明什么问题都没有。 难道是装病?太医心思百转千回,可看到皇上一脸焦急,实在不敢说床上这个小宫女其实身体好得很。 只好硬着头皮含糊道,“脏腑内并没有疾病,只是体虚,微臣开副养身的房子慢慢调理也可,但最好还是不用药,平日通过饮食调理。” 皇上依旧不放心,“可以不用药?” 太医满头大汗地点头。 皇上思忖片刻,又问道,“那劳烦太医,将对身子有利的饮食一一列出来。” 太医只好将温补的常见菜蔬写了几样,大补的东西都不敢写。 皇上这才放过太医。 两个小太监颇费力气地抬着小狼进屋,小狼虽不愿意,却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 江凌看着奄奄一息的小狼,心痛不已。 为小狼诊治的太医道,“本是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这狗一直趴在屋外,怕是冷风又灌进肚里,才闹得这般厉害。” 江凌眼圈一下便红了。 小狼平日里在屋内的时辰远远多于在屋外的,今日定是因为上吐下泻,怕将屋子弄脏,才一直在屋外趴着。 “这几日暂且不要喂太多东西,只能饿着它些,注意别再冻着了,喂水也要喂温水。”太医叮嘱道。 江凌忙不迭地点头,想伸手摸摸小狼,手却没有力气地垂下去,够不到小狼。 小狼一点点地朝江凌挪动,好半天才挪到床边,蹭到江凌的手。 江凌再也忍不住,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 皇上被吓了一跳,顿时无措起来,“这……哭什么……” 江凌听到皇上的声音,凌厉的眼风扫过去,皇上吓了一跳。 “昨日皇上喂了小狼一块扣肉。”江凌虽然声音很轻,但眼中的怒火太盛,皇上竟有些心虚。 “朕也不知会这样……”皇上解释道,偷偷瞅着江凌的神色。 江凌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住心中的怒火。 她最恨什么都不懂,却乱喂动物吃东西的人。前世她在动物园工作时,每年不只有多少动物因为游客的胡乱投喂而丧命。 那些游客有人以为自己很有爱心,在做好事,有些游客干脆是为了拍下自己喂动物时的照片而已。 江凌咬牙切齿,还想再刺皇上两句,便听皇上道,“回头等你病好了,将小狼不能吃什么都告诉朕,朕不会再乱喂它吃东西了。” “小狼病了,你竟比自己病了还急,朕算服了你了。”皇上叹气,“你还是快点好起来吧,朕看你对小狼小灰是真上心,该怎么养它们,你懂得也比旁人多。” “你好起来,照顾小狼,它也能快些好。” 皇上看着躺在床上,连伸手都没有力气的江凌,实在对她生不起气来,即使发觉她方才对自己有些不敬。 江凌愣住,片刻后缓缓点头,怒气消散了些。 “你好好歇息。”皇上起身离开,顺手帮江凌掖了一下被角,动作极为自然。 江凌略一愣神,皇上已经走出门,一阵困倦袭来,她终于忍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皇上出门,见到站在门口的怀王,动作一滞,紧接着快步走上前。 “王叔怎还在这里等着?”皇上满含愧疚,“是朕失礼了。” 怀王笑道,“皇上千万别这么说,微臣担心皇上需要帮忙,才在这里候着的。左右臣也无事可做。” “方才那个小宫女,可是皇上的枕边人?”怀王问道,“微臣见皇上亲自将她背进去,实在是意外。” 皇上惊异于怀王竟会这么问,又见怀王一脸坦荡,皇上也压下心中的羞赧道,“并不是,但太后误会那个宫女是朕的人了,朕索性便由她误会着。” 怀王笑了,“原来如此。” 将怀王送出乾清宫,皇上忍住再折回江凌屋中看看的念头,进了御书房。 虽然许多重要的折子都被太后压住,经他手中的,大多是一些可有可无的折子,但皇上还是能从中看出不少东西。 譬如说,地方上递上来的请安折子,大多没有什么内容,多是拍马屁表忠心,但皇上还是可以从这些折子中,对递折子的人了解一二。 皇上批了两张折子,忽然想起,他今日急匆匆地赶去清宁宫,生怕江凌吃亏,见到的却是江凌与太后其乐融融的画面。 他还没审问江凌,究竟是不是太后的人。 皇上猛然起身,又慢慢坐下。江凌如今连话都没力气讲,他又能问出什么。 皇上心中焦躁,她快点痊愈才是。 第21章 告密 皇上就像管不住自己的双脚一般,每日都会探望江凌。 见到江凌脸色惨白得躺在床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皇上心中滋味复杂难言。有点疼有点酸有点胀,总归是一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皇上几次想问江凌究竟是不是太后的人,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这些年如此艰难,却未曾害怕过什么事的皇上,竟有些害怕江凌当真是太后的人。 几日之后,小狼终于痊愈,江凌已经有力气下床走动了。 皇上犹豫再三,开口问道,“上次太后叫你过去什么事?” “朕生怕你受了委屈,急忙赶过去,却见你和太后相谈甚欢。”皇上一咬牙,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你究竟是太后的人,还是朕的人?” 江凌这才想起,她忘记向皇上汇报她与太后的谈话内容了。 江凌脸上还是迅速换上惊讶与受伤的神色,“太后叫奴婢前去,奴婢不得不去,但离开乾清宫之前,不是让小葵与皇上报信了吗?” “皇上为何还会生出这种怀疑……难道小葵不曾给皇上报信?”江凌语气中满是疑惑。 皇上这才恍然,小葵去叫他,并不是因为知道江凌有危险,而是江凌吩咐的。 心中顿时大为舒畅,像卸下一块石头一般。 一连几日,对着江凌眼中都是满满的笑意。 江凌被皇上看得汗毛都竖起来。 江凌对皇上却没有好脸色,小狼之所以生病,都是因为皇上乱喂它吃东西。 阿拉斯加雪橇犬的肠胃极其脆弱,比其他狗更容易患肠胃疾病,饮食上一定要再小心不过。 皇上随手扔的一块扣肉,便害得小狼大病一场,也连累她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 皇上以为江凌生气,是因为他之前的怀疑。皇上自觉理亏,每日带些小玩意儿来哄江凌开心。 江铃也不好总是让皇上低声下气,何况小狼小灰格外喜欢皇上带来的东西,抓抓咬咬,能玩儿出许多花样。江凌便也收起脸上的不悦之色。 . 这些日子下来,桑枝一日比一日心惊,皇上如今竟对江凌这么上心。江凌不过得了一场小病,皇上便日日来探望,变着法子的哄她高兴。 桑枝心中不由地不平起来,分明她比江凌更漂亮,为何皇上眼中看不见她? 思来想去,她觉得都是江凌搞的鬼,江凌一直不愿让她在屋中呆着,皇上根本没有什么见到她的机会。 江凌平日里的确不愿让桑枝呆在屋中,平日除了有事叫她帮忙时,都让她在自己屋中歇息。 小狼与小灰的领地意识很强,桑枝来了这么久,却与它们不怎么亲近。只要桑枝在屋里,小狼小灰总是保持警惕。江陵觉得这样一来,小狼小灰累得很,也怕小狼小灰一个不高兴,弄伤桑枝,因此便不让她多在自己屋中停留。 桑枝却以为,江凌知道她相貌更美,怕她夺走皇上的欢心。 皇上再来探望江凌时,桑枝次次都进到江凌屋中,这次递个茶水,下次回江凌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打扮得花枝招摇,频频向皇上递眼波。 江铃心生反感,桑枝要勾搭皇上,不关她的事。 但桑枝每次都跑来她屋里,惹得小狼小灰紧张,江凌十分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桑枝在皇上眼前晃了几次,见皇上没什么反应,便求着江凌,在皇上面前不时提她两句。 江凌直接被气笑了,“我凭什么在皇上面前夸你?” 桑枝愣怔一下,竟以为江凌是在朝她索要好处,咬咬牙,将手腕上的镯子退下,递给江凌。 江凌皱眉,“出去。” 桑枝见江凌赶人,一时间恼羞成怒,“你的那些事情我可都清楚,倘若我和皇上讲了,你想想会怎样吧!” 江凌一脸莫名其妙,她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桑枝告诉皇上的? 也不曾细想,冷着脸将桑枝赶了出去。 桑枝气得哭了一场。 次日,皇上出了江凌的屋子,行了一小段路,便被桑枝拦下。 桑枝站在皇上面前,柔声道,“奴婢有事禀告皇上。” 皇上诧异地看了桑枝一眼,眼中疑惑,皱眉道,“你是谁?何事?” 桑枝心中暗恨,皇上直到如今,竟都不知道她是谁。 倘若不是江凌拦着她,不让她见皇上,又怎么会这样? “回皇上的话,奴婢是伺候江凌的宫女。”话一出口,桑枝更是满心恨意,她是宫女,江凌也是宫女,凭什么便让她伺候江凌?哪里有宫女伺候宫女的道理? 皇上听到江凌,眼神在桑枝身上停留片刻。 桑枝连忙禀报道,“江凌曾潜进御书房,偷了皇上的东西。”桑枝略微停顿,偷着打量皇上的脸色。 皇上眼帘低垂,沉声对桑枝道,“继续说。” 桑枝被吓了一跳,连忙回道,“黄蜂飞进御书房那日,江凌鬼鬼祟祟的,一大早便出了房间,不见人影,平日里小狼小灰多在房中或是院中,那日也一直不见。” “江凌为人古怪,竟一直养着一只飞不起来的黄蜂。奴婢怀疑她会些歪门邪术,黄蜂正是她招来的,为的就是将宫人都引开,她好偷偷跑进御书房。” 桑枝说完了,却不见皇上说话,一时间忐忑得很。 其实这些也都是她胡乱猜测的,但她越想,便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她对江凌满是恨意,便鼓起勇气告予皇上。 半晌之后,皇上终于开口,“此事朕会细查。不过按照律法,奴才告主子,要先滚钉板。” “宫中也不能乱了规矩,领二十个板子吧。” 皇上转身离开,留下呆愣在原地的桑枝。 一顿板子下来,桑枝被打得鬼哭狼嚎。最终是被人抬回屋中的。 桑枝被抬回去后,才反应过来,奴才状告主子,是先要受罚,可她哪里是江凌的奴才? 江凌明明自己也还是个宫女。 桑枝疼得眼泪直流,可当时皇上发话,要打她的板子,就算她不是江凌的奴才,难道她还敢与皇上分辨? . 皇上不过是迁怒。 他正是因为相信桑枝说的话,才那么生气。 桑枝说得含糊,她只是猜测江凌进了御书房,偷了东西。 皇上却知道,一定是这样! 他还知道江凌偷得是什么东西! 是解药。 江凌说她操纵黄蜂失控了,可黄蜂怎么哪里都不去,偏偏飞进御书房?又将一群宫人都逼进御书房中,碰倒了书架,上面的东西都掉下来,纷纷被砸碎。 因为解药就放在书架上。 她根本早已拿走了解药,在销毁证据。 怪不得上次让她吃解药的时候,她迟迟没有接过,然后解药恰巧被鹦鹉叼走。 她根本就是已经吃过解药了,不敢再吃一次,故意让鹦鹉将药丸叼走。 亏他还焦急地凑全药材,不断催促着大夫做好解药。 皇上嘴角一弯,真是讽刺。 皇上回屋,随手拿起一颗别的药丸,又往江凌屋中去了。 在门口强压下满脸的怒气,迈进门槛,对江凌道,“解药终于做好了,朕喂你吃下去,这次可别再掉了。” 江凌一愣,没想到解药这么快便做好了。 她还不曾想出对策来呢。 皇上两指捏着药丸,就要往她嘴里塞,江凌连忙向后躲避。 却见皇上猛地将手收回去,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她,“怎么?不敢吃?这是解药,又不是毒药。” “你已经吃过解药了。” 皇上语气肯定。 江凌一愣,回过神来的时候,觉得已经错失了否认的时机。 显然皇上也知道了,她再否认也没用。 “对,我已经吃过解药了。” 皇上闻言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没想到江凌这么爽快的便承认了。 江凌仰起头,“所以皇上手中的这颗解药,留着给下一个中了皇上的毒,肯乖乖为皇上办事的人,作为奖赏吧。” “皇上已经知道,我从御书房里将解药拿出来,早就服下了。皇上打算将我怎么样呢?”江凌上前一步。 皇上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他想将江凌怎么样? 杀了?狠狠打一顿? 皇上一阵心痛,哪一样,他都不想。 江凌方才是一时冲动,但话已出口,索性便放开了,“我进皇上的御书房拿解药,是不该。但有因才有果,皇上也该想想因由。” “皇上为我下毒,难道就应该?” “皇上突然来兴师问罪,是方才桑枝对皇上说了些什么吧?” 皇上一愣,才反应过来,桑枝便是方才向他告密的小宫女。 “是我疏忽了,有时候小人物,也能坏大事。若不是桑枝去向皇上告密,皇上未必会知道我早已拿过解药。” 江凌看向皇上,“如今我是皇上这边的人,皇上原本也准备给我解毒了,我不过是早两天为自己解了毒,又有什么妨碍呢?” “皇上也看见了,有时候小人物,也能坏大事儿。皇上是准备现在斩草除根,还是以后时时防备着我这个小人物?” 第22章 兔鼠园 江凌其实在赌,她赌皇上不会当真杀了他。 一时间她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便只能一拼。 但江凌也不是当真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从她穿越到如今,她从未见过或是听说,皇上取过谁的性命。而且皇上日日来看望她,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她并不是浑无所觉,江凌知道,皇上对她或许有两分特别的心思,这也令她胜算更大两分。 果真,皇上沉默许久,“从明日起,你还是回到百兽园吧!” 皇上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选择逃避。 皇上虽说有时手段狠毒了些,但也并非罔顾人命的穷凶极恶之辈。 江凌今天一席话,对他触动颇大,其实最初对太后派来的钉子下毒之时,皇上也曾犹豫过,但他别无他法。 只是往日那些奴才个个面目可憎,既胆小又贪婪,想从太后那里得到好处,得知中毒后,又将太后卖个彻底。明明对他恨得要死,却对他百般巴结奉承。 如今中毒之人是江凌,自是不一样了。 他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杀人灭口,他绝对不会。打一顿板子,又有什么意思? 索性将她调走,眼不见心不烦。 皇上如今已经相信,他既然放江凌一马,江凌就绝不会对他不利。 已相处了不短的日子,他也看透了江凌的性情,早非当初要对她下毒才放心的时候了。 皇上叹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江凌见皇上当真不与她计较,松了口气。 她也害怕,若是她估计错误,皇上一怒之下,将她杀了,她也毫无办法。 如今皇上将她调到百兽园,简直是意外之喜。 相比于人,江凌更爱与动物在一起。 像是一些灵智高的哺乳动物,人对它好,它便和人亲,一些低等些的动物,也有养不熟的,譬如蛇之类,但是只要清楚饲养方法,不主动招惹它们,学会如何避开伤害,也能和它们和平共处。 和动物相处,是江凌觉得最轻松开心不过的事情,远胜于人与人之间尔虞我诈,争权夺利。 百兽园,她穿越来后,只大略看过一次,尚未窥得全貌,但那里简直是她在古代的人间乐土。 江凌简单收拾一番,屋内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很快便打好了一个包袱。 将小狼小灰叫过来,江凌一手一只,轻轻抚摸它们的毛,“我们又要搬回百兽园住了。” 它俩本就是从百兽园搬到乾清宫的,江凌心想,再搬回去也不至于不适应。 小灰却十分暴躁,上窜下跳,尾巴横扫,将屋里弄得一片狼藉。 江凌忙喝止住它,小灰又打碎了几个瓶子,才渐渐平息下来,趴在桌子旁边,用牙一个劲儿地咬桌子腿儿。 江凌诧异的很,小灰平时从不胡闹,不会打碎屋里的任何东西,也从不在家具上磨牙磨爪子。即使小狼胡闹,它也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 今日这是怎么了? 江凌抱住小灰,小灰却蹭的一下从江凌怀中窜出去,留下满脸疑惑的江凌。 难道是要搬家了,它不高兴? 江凌也没办法,回头再陪着小灰慢慢适应环境吧。 . 百兽园的管事姓赵,是个五十来岁的太监。进宫前曾在马戏班子里呆过几年,干过耍猴之类的,对动物也算有个了解。 关键的是,为人踏实肯干,极其认真,从百兽园兴建开始,他便被调到百兽园里,后来一步步升到如今的位置。 赵管事见江凌面嫩,身材又瘦又小,便将她分到兔鼠园,负责打扫喂食。 顾名思义,兔鼠园里都是兔子和鼠类,安安静静,小巧可爱。 一般来讲,体型小的动物,除去特例,总是比体型巨大的要好伺候得多。 赵管事也算是照顾江凌了。 其实江凌无论被分配去哪个园子,都会高兴得很,即使是猛禽猛兽也不妨事。她前世在动物园工作那么久,没有少给老虎豹子黑熊喂食。 江凌一进到兔鼠园,眼睛刷的就亮了。 太萌了! 江凌知道,自己穿越来的,是不曾存在于她前世历史中的朝代。但她没想到,这个朝代的皇家动物园里面的动物,竟然这么齐全! 甚至比她前世工作的动物园里的动物品种还要多。 原因无他,江凌前世工作的动物园里,不会养各种宠物,但是百兽园里有! 只看着些兔子,就全是各种品种的宠物兔。 荷兰兔、荷兰垂耳兔、波兰兔、多瓦夫兔、侏儒海棠兔、巨型金吉拉兔…… 大的、小的、黑的、白的、花的…… 江凌快被萌哭了。 江凌为它们一一喂水投食,一切打点妥当之后,终于忍不住,随手打开一直笼子,将一只兔子抱出来。 江凌抱出来的是一只侏儒海棠兔。 小小的圆圆的软软的雪白的一只。 江凌捧在手里,感觉心都要化了。 “小棠棠。”江凌戳戳它的耳朵,“以后你就叫小棠棠怎么样?” 小棠棠大大的圆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盯着江凌,丝毫不怕生。 侏儒海棠兔一双眼睛最好看,深咖色,圆溜溜的,最奇特的是,天生有一圈黑色的眼线,更显得眼睛又大又有神。浑身雪白,配上这么一双深色的大眼睛,怎么看怎么萌。 就是因为这一双眼线,侏儒海棠兔也叫侏儒熊猫兔。 小棠棠不过江凌的巴掌大,在江凌手心趴了一会儿,便开始拱来拱去,江凌怕它摔下去,双手微弯,将它捧牢。 谁知它竟然企图顺着江凌胳膊爬上去。 江凌忙将它放在地上。 这么小小软软的一只,要是摔着了,她得心疼死。 小棠棠趴在地上看着江凌,江凌感觉它满眼的委屈与无辜,似乎在说,“你为什么不抱我了,求抱抱。” 小棠棠体型娇小,从肩至臀直接是一道圆弧,脑袋大,耳朵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卖萌。 江凌被她看得不忍心,索性一把抱起它,走到湖边的草地上,平躺下来,将小棠棠放在她的身上。 “爬吧,这回由你随便爬。” 小棠棠也不客气,在江凌的肚子和胸前爬爬爬,弄得江凌痒痒的,不停地笑。 最后小棠棠索性在江凌肚皮上一卧。 天还有些凉,在草地上躺久了,便有些寒气从身下传上来。但正午阳光正好,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江凌有些昏昏欲睡。 想到小棠棠正乖乖趴在它的肚皮上,江凌便更不愿起身。 江凌半梦半醒间,小棠棠蹭的一下,从江凌肚皮上爬了下来,爬到江凌头边的草地上。 江凌惊醒,朝四周看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侏儒海棠兔活泼、好奇心旺盛,但也非常警觉,江凌想着它方才大概是听到什么动静,又朝着四周仔细的看一遍,确实没什么人走近,也没其他动物。 江凌没看见,一棵树后面一闪而逝的明黄衣角。 江凌抱起小棠棠,“不玩儿了,回家吧。” 小棠棠在江凌手心,却忽然浑身哆嗦,江凌侧耳一听,扑哧扑哧的奔跑声,似乎小狼与小灰跑过来了。 江凌将小棠棠抱得高一点,“不怕。” 小棠棠依旧不住地哆嗦。 江凌有点忧愁,这种害怕似乎是没办法克服的天性? 小狼小灰很快就跑到江凌眼前,小棠棠几乎要两眼一翻,吓晕过去。 小狼两只脚扒着江凌的腿,立起身子,好奇地往江凌手心看去,小棠棠两腿一蹬,真的晕了。 江凌对小狼道,“走远点儿,你都将弟弟吓晕了。” 小狼却还往前凑,似乎是想闻闻江凌手中的“弟弟”的气味儿。 江凌不敢让小狼凑近,动物天性她可说不准,万一小狼再一口把小棠棠吞了,她到哪里哭去? 江凌用脚尖轻轻踹了小狼肚皮一脚,“说了离弟弟远点儿,听话。” 小狼嗷呜一声,颇为委屈的后退两步。 小灰也突然后退两步,四脚紧紧扒住地面,对着江凌狂吠。 江凌吓了一跳,忙问道,“小灰,你怎么了?” 小灰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对着江凌狂吠,同时慢慢后退,一副随时要扑上来攻击江凌的样子。 江凌很是忧心,小灰这几日似乎格外焦躁,她陪着它的时间不少,一般来讲,主人在身边的话,阿拉斯加雪橇犬不会很难适应新环境。 何况小灰根本就是从百兽园里搬出去的。也没有多少日子,它完全应该记得这里。 但是江凌能觉出来,小灰竟对她有点轻微的戒备和敌意。 怎么会这样? 江凌想不明白。 小狼慢慢走到小灰身边,挨近小灰,慢慢的蹭蹭小灰的毛。小灰慢慢平静下来,喉咙里又咕噜了几声,最终安静下来。 跟在江凌后面,往屋里走去。 江凌回头看一眼小灰,想着要不要找大夫帮它看看,不过它吃饭睡觉都还正常,最近胃口似乎比从前还要好些,应该没什么事儿。 再观察两天吧,江凌决定,要是还不行就请大夫过来看看。 第23章 萌宠5号 江凌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把小棠棠抱回了屋里。 连上辈子都算上,江凌虽然照顾过动物园里的很多动物,但是从来没有养过一只属于自己的宠物。 小时候在家里住,爸妈都不同意她养宠物。长大之后工作了,她和室友合租,室友又不允许她养宠物。 能够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萌萌的宠物,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因为知道猫狗太吵闹,江凌从小的对宠物的梦想,便是养一只安静乖巧的兔子,可惜养兔子也不被同意。 但是这个梦想伴随江凌十几年。 兔子是她心中最初的宠物。 在百兽园干了几天活儿后,江凌发觉赵总管虽然严肃认真,但其实是个心软的,便对赵总管左磨右泡,终于让赵总管松了口,允许她下值后,将小棠棠拎回屋。 可惜小棠棠依旧对小狼怕得要死,小狼又对小棠棠十分感兴趣。 小狼将鼻子紧紧贴在笼子上,对小棠棠不停地闻闻嗅嗅,小棠棠便被吓得团成一团,躲在笼子角落。 平日里小狼见到新鲜东西,闻上两次也就够了,但江凌发觉,小狼竟一直对小棠棠闻来闻去,似乎永远感兴趣的样子。 小棠棠每次都被吓得瑟瑟发抖。 江凌只要看到小狼又凑到小棠棠笼子外面,便轻轻将它赶走,四五次以后。 【叮!系统检测到宿主周围有动物对宿主好感度达到30%,是/否接纳成为萌宠?】 江凌心中一喜,忙选择“是”。 【叮!恭喜宿主获得萌宠5号!】 【请宿主为萌宠5号命名。】 江凌在系统弹出的面板上,输入“小棠棠”。 小狼又凑上来,眨巴着眼睛看着笼子里小小的软软的小棠棠,小棠棠又蜷缩成一团。 江凌将小狼轰走。 【叮!恭喜宿主,萌宠5号小棠棠对宿主好感度上升,已达到35%。】 江凌:=口= 她好像发现了一些不得的事情呢。 “小狼,过来。”江凌招呼道。 小狼立马颠啊颠啊的跑到江凌眼前,离小棠棠的笼子很近,小棠棠又缩成一团。 江凌挥手道,“行了,没事儿,你走吧。” 小狼眨眨眼睛,一脸莫名其妙的走了。 【叮!恭喜宿主,萌宠5号小棠棠对宿主好感度上升,已达到40%。】 她真的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待到江凌将小棠棠对她的好感度,刷到75%的时候,她遇到了困难! 小狼对小棠棠失去了兴趣,不会主动凑近闻它了。 而且因为江凌这几日总是将它叫过去,又没有事情,江凌再叫它的时候,小狼纹丝不动的趴着,抬起眼皮,懒洋洋的看江凌一眼,并不动弹。 一副“我知道你根本没事儿就是逗我玩儿吧小爷我不愿意陪你玩儿啊乖”的表情。 江凌气得跳脚。 小狼拒绝合作,江凌便将目光移到小灰身上。 小灰如今总算适应了环境,脾气好多了,见江凌叫它,慢条斯理的走过去,步子那叫一个稳重。 结果小灰将鼻子都快伸到笼子里面去了,江凌发觉,小棠棠愣是不怕! 擦! 都是同样的狗,小棠棠为啥就不怕小灰呢? 江凌欲哭无泪的看着拒不合作的小狼,又看看浑身散发着温柔的母性气息,连一只小小的兔子都不怕的小灰。 不仅是不怕的问题。 小棠棠似乎格外喜欢小灰,每次小灰挨近它的笼子时,江凌都能感受到它的情绪波动——大致是十分高兴十分舒服。 最糟糕的是,小灰也十分喜欢小棠棠,俨然成了小棠棠的保护者。 偶尔小狼心情不错,愿意陪江凌玩儿上两局的时候,每当小狼刚凑近小棠棠的笼子,小灰便用身体将小棠棠挡在后面,不让小狼再上前。 小狼见小灰阻拦,顿时又乖乖退回去。 江凌欲哭无泪,“小灰你这是要闹哪样,你咋就为了只兔子,连自己老公都要靠后排排坐了呢……” “你喜欢那只兔子,主人正收服它以后和你做小伙伴啊,你别挡着小狼了呗?”江凌试图和它商量。 小灰点头。 江凌又招手让小狼过来。小狼窜过来,小灰看了它一眼,没再挡住它。 江凌心中大喜。 笼中的小棠棠害怕了,挠着笼子,眼巴巴的看着小灰。 小灰瞅了小棠棠一眼,又瞅了小狼一眼,不紧不慢地迈了两步,又用身体将小狼与小棠棠隔开。 江凌:! 说好的做彼此的小天使呢。 她作为主人,苦口婆心一番话,竟还比不上那只软萌兔子的一个眼神。 这个看脸的世界。 在小灰的阻挠下,小棠棠对江凌的好感度再也没有上涨过。 江凌不由得怀疑,若是小棠棠心中也有对小灰的好感度,肯定早就是100%了! 原先笼子一打开,小棠棠总是往江凌手心里钻,如今却都不想挨江凌的衣角,直接往小灰脖子上爬。 小灰趴在地上,静静地等着小棠棠爬上来,然后缓缓站起,一步一步走得极稳健,小棠棠趴在它身上,晃都不晃一下。 小灰俨然成了小棠棠的大型座骑。 江凌:我家的狗是兔奴QAQ . 江凌独自带着小棠棠,躺在湖边的草地上,同小棠棠单独培养感情。 小狼小灰只会添乱,便没有带它们出来。 又是正午,阳光正好,湖面波光粼粼,游着不少水禽。 小到鹌鹑,大到天鹅。 江凌坐起身子远眺,湖面上的天鹅着实不少,白天鹅浑身雪白,显得神圣纯洁,黑天鹅身材极好,显得神秘优雅。 还有几只黑颈天鹅,是地方上新进献上来的,刚在湖中安了家。 黑颈天鹅脖子以下,同白天鹅一样,浑身雪白,但脖颈与头却是纯正的黑色,长相十分特殊。 江凌倒是觉得,这副样子比白天鹅与黑天鹅都显得更亲切些,没那么高不可攀。 小棠棠突然缩起身子,团成一个球。江凌诧异地侧耳倾听,果真有脚步声靠近。 江凌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片刻之后,便见到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 夏谨澈。 江凌站起身来,将小棠棠抱好,想趁夏谨澈还没看见她时离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余光扫去,江凌离开的脚步却是一顿。 夏谨澈从湖边捡起一块儿小石子,想要扔湖中的鸟。 江凌眉头紧皱,转身朝着夏谨澈的方向走去。 夏谨澈似乎挑好了目标,胳膊抡起,马上就要将石子扔出去。 江凌气急了,离着夏谨澈还挺远,只得大声喊道,“住手!” 夏谨澈被江凌的喊声吓了一跳,手上准头一偏,石子噗通一声落在水里,擦着两只黑颈天鹅身边而过。 江凌暗恨,若不是她方才喊了一声,夏谨澈手中的石子,可就真砸在黑颈天鹅身上了,定会砸伤它们。 饶是如此,黑颈天鹅还是受惊了,双翅展开,像是离弦弹矢一般,朝着夏谨澈冲过去。 夏谨澈惊呆了,立在那里不动,“它们,它们怎么还能上岸!” 身旁的奴才忙将夏谨澈团团围住,以免夏谨澈受伤。江凌转身离开,听到奴才一声接一声的惨叫。 黑颈天鹅性格本就不算温顺,夏谨澈这么用石子扔它们,它们不报复才怪。 江凌对夏谨澈实在是厌恶到极致,他竟以为天鹅不会飞,不能上岸么。难道两只翅膀是摆设不成? 心思又恶毒,为人又蠢。 皇上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比他这个弟弟好多了。她帮不帮皇上暂且两说,绝不会去帮太后。 江凌抱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小棠棠,温声道,“小棠棠不怕。” “这几日还是将你送回百兽园吧。”江凌似是与小棠棠商量,却回屋取了笼子,将小棠棠装进去,拎着就放回了百兽园里。 小灰不情愿得很,一路跟着江凌,叼着江凌的裤脚,不让她丢下小棠棠。 江凌耐心与它解释,“今日夏谨澈用石头扔天鹅,又被我撞见了,我担心他找我的麻烦。小棠棠太娇弱了,还是暂且将它放回百兽园里比较安全。” 小灰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江凌的裤脚,三步一回头的跟着江凌离开了。 小棠棠也趴在笼子边儿上,眼睛湿漉漉的,朝着这边看。 江凌在心中道,小棠棠一定是舍不得自己,自己。 摔!她每天喂水喂食陪玩儿,为啥还是比不上小灰在小棠棠心中的位置啊! 第24章 怀孕 江凌发觉,小灰近来吃得越来越多,按照往常的分量喂它,小灰便会一直闹。 小灰的肚子都吃得鼓起来了。 江凌已经几次给它加大喂食的量,这次加大量后没两天,小灰吃完后又闹腾。 江凌摸着她的肚子,“还吃,看你肚子大得,像怀孕了似的。” 等等。 怀孕? 怀孕! 江凌心中一惊,看向小灰,小灰肚子已经略微隆起,当真像是怀孕了! 江凌心中狂喜,忙回了赵管事,赵管事闻言也高兴得很,忙派人去请大夫。 终于等到大夫来了,小灰却不愿让大夫近身,一直往后躲,朝着大夫吠叫。大夫也不急,坐下后与江凌慢条斯理的闲话,“看起来像是有了。” “往常它可是也这样,不让别人近身?”大夫问道。 江凌摇头,小灰脾气一向很好,对人并不凶。 大夫笑道,“那更像是有了,所以才不让人靠近。” 江凌也这么觉得,小狼前一阵子的反常,全都能说清楚了。 搬离乾清宫,搬至百兽园的时候,小灰大概刚怀孕,所以才会性情暴躁,甚至对她都有两分戒备。 她竟还以为小灰是因为搬家而不适应。 小灰身上最近一个劲儿的往外冒的母性泡泡,没准也是因为怀孕。 等到大夫与江凌闲聊半天之后,小灰对大夫终于没那么抵触了,江凌半抱着它,轻轻摸它的毛。大夫上前为小灰诊脉,小灰没再反抗。 大夫一摸小灰的爪子,便道,“有了。” 江凌顿时喜笑颜开。 大夫又按了片刻,“已经大半个月了。” 江凌有些惭愧,“是我大意了。” 阿拉斯加雪橇犬怀孕的时间不过两个月,如今都大半个月了,她才发觉。 大夫笑道,“你这已经算是有心的了,大多数人都在狗肚子很大后,才能发觉呢。” 江凌还是一阵担忧,好在小灰知道轻重,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送走大夫,江凌高兴地抱住小狼,“小狼你要当爸爸了,你知道吗?” 小狼一愣。 看看江凌,又看看小灰,一脸的不敢置信。 江凌:=口= 小狼竟然也不知道…… 小狼愣了片刻,才回过神儿来,蹭的一下就朝小灰扑去。江凌吓了一跳,生怕它压住小灰,忙喊道,“小狼别闹!小灰怀孕了!” 小狼一个急刹车,在离小灰两步远的地方将将站定,然后不敢动了。 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小灰。 江凌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小狼好蠢。 还是小灰慢慢走到小狼身边,蹭了蹭它。小狼浑身一僵,半天后才小心翼翼地,极轻的也蹭了蹭小灰。 江凌心中一热,眼圈有点发红。 “小灰以后就是重点保护对象了!我们都得好好保护它。”江凌指着小狼的鼻子说。 “不能让小灰跑,不能让小灰生气,不能让小灰和别的狗打架——”江凌一顿,小灰似乎也接触不到什么别的狗,便改口道,“你不能和小灰打架。” 小狼眼中满是无奈,它怎么可能和小灰打架?小灰没怀孕的时候都没有过,怀孕后更不可能。 江凌对小灰的衣食住行,处处留心。吃的东西比往日更精细,阿拉斯加雪橇犬虽然不畏寒,但是江凌也小心不让她在风口等地方多待。小灰如今已经不会离开她的视线,虽然知道小灰稳重听话,但江凌还是不放心,盯着小灰,不让它跑不让它跳。 小灰虽然不能跑,却也不能不动,江凌每日牵着小灰,慢慢地走上一圈儿。 阿拉斯加雪橇犬在怀孕的时候,会更容易发怒,更有攻击性。江凌生怕有什么的东西碍到小灰的眼,气着小灰了。 便一直派小狼在前面开路。小狼威风凛凛地走过去,生物生人就都退散了。 江凌便和小灰在后面慢慢地走。 一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如今小灰的肚子已经很大,江凌看着,都觉得它很辛苦。 江凌掰着手指数日子,十天之内,小灰估计就要生产了。 江凌早早与大夫说好,大夫也十分上心,说是最近几天哪里都不会去,小灰生产的时候随叫随到。 江凌对古代的医疗技术不放心,但也没办法。她虽然会照顾动物的,但是当真不会给动物接生,前世她在动物园中,这些事情都是专业的医护人员来做。 好在大夫看起来为人很是稳妥,江凌安慰自己。 小灰的身子一天比一天沉,已经不爱动了,江凌劝着它每日少走两步,也不敢勉强它。 湖边风光最好,又在百兽园里面,离江凌和小灰的屋子近的很,每日便往湖边走一趟。 这日,小狼本在前面开路,却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江凌诧异地向前看去,心中一紧,一大波太监簇拥着一个人迎面走来,江凌虽然看不清中间那个人的身形,但她已经猜到是谁了。 夏谨澈。 江凌果断转身,带着小灰往回走。 心中默默祈祷,夏谨澈别看见她和小狼小灰,小灰如今身子已经这么沉,经不得一点意外。 刚走了没两步,夏谨澈清脆的声音便从后面传来,“站住!” 江凌不理会她,依旧牵着小灰往回走,步子略快了些,但是小灰如今不能跑。 夏谨澈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狗奴才,让你站住没听见吗?” 江凌听见夏谨澈的辱骂,并不生气,心中盼着她们能平平安安地离开就好。 没走两步,一个石子砰地一声弹在江凌脚边,将松软的土地砸出一个深深的坑。 江凌心中一惊,连忙回头,看到夏谨澈正拿着弹弓瞄准她们。 江凌心中暗骂一声,高声喊道,“来人啊!百兽园里有人闹事!” 宫人们却个个都是机灵的,早就知道闹事的是夏谨澈,都远远避开了,竟没有一个人冒头。 江凌只得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祈求夏谨澈别打中它们。 砰地一声,又一个石子擦着小灰的身子过去。 小灰被惊到了,挣脱江凌,向前狂奔。 江凌在小灰身后狂追猛赶,大声喊到,“小灰停下!不能跑!” “小灰停下!” 小灰却不理会江凌,越跑越快。 小狼比江凌跑得更快,江凌对小狼喊道,“追上小灰,让它停下来。小心别伤着它。” 小狼听到江凌的喊声,本就极快的速度,更快了些,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向前冲。 江凌气喘吁吁的追上小狼和小灰时,小灰已经趴下了,小狼正围着小灰团团转。 江凌长舒一口气,小灰终于停下了,走到小灰身边问道,“没事儿吧?” 江凌见到小灰,心中咯噔一下,小灰的表情似乎很是痛苦。 难道刚才的猛跑,伤到小灰腹中的胎儿? 江凌揪心不已,“小灰,我们回屋,我找大夫给你看看。” 小灰闻言,挣扎着站起身来。 江凌一阵头晕目眩。 小灰身下,有一滩血。 离住处已经不远,江凌高声呼喊,立马有几个宫女太监赶过来。见到小灰身下的血,他们也都心慌了。 江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指了两个小太监,“你俩快去请大夫,说小灰要生了。让大夫带接生的东西过来。” “你俩,快把小灰抬回屋里去。”两个太监连忙上前。小灰却已站立不住,又趴下了。 两个太监刚要上前抬小灰,江凌又喝止住,“别抬了。” 小灰不轻,两个太监抬着也费力,两人拉拉扯扯的,再伤到小灰又怎么办? 江凌改了主意,“你俩到我屋里,把我床上的铺盖都搬过来。” 方才是她想差了,小灰现在这样,没办法再挪动了,只能在这里生产。 只是生产不知要用多久,直接在地上有点脏,江凌也担心小灰受凉,便让小太监将她床上的铺盖都搬来,铺在地上,一会儿让小灰在上面生产。 铺盖很快搬过来,江凌本打算让太监将小灰抱上去,小灰却自己起身,慢慢挪了过去。 小灰还在流血,浅色的铺盖很快就被染红了一片。江凌心急如焚,向大夫赶来的方向眺望。 还没看见人影,江凌便听见脚步声,来人跑得很急。 江凌瞪大眼睛看着,片刻之后终于看清,正是大夫。 大夫跑得满头大汗,什么都顾不上说,便蹲下身看小灰。 “要生了。”大夫气喘吁吁地道,“按理说它自己就能生,可这是早产,是吉是凶说不准。” 第25章 早产 小灰侧躺着,一直在呻|吟,呼吸急促。大夫看着它,也是满脸担忧,“它正在用力。” “现下我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先看着。” 小灰后腿伸长,用力往后蹬,不断努责。江凌见小灰这么痛苦,几乎不忍看,但又放心不下,只得强忍心痛,紧紧盯着小灰,目光片刻不离。 江凌感觉过了好久好久,突然听到大夫惊呼一声,江凌看去,小灰第一个包有胎膜的胎儿已经落地了。 之前苦苦煎熬那么久,胎儿从露出头到落地,却只是一瞬,江凌感到有些恍惚,它似乎看清了,又似乎没看清。 小灰迅速用牙把胎膜撕破,再咬断脐带,舔干小狗身上的粘液。动作迅速极了,江凌瞪大眼睛,小灰明明方才连动弹一下都没力气。 大夫长舒一口气,“好,好,好。第一胎顺利生下来了,后面的一般就没事儿了。” 江凌也略放下心来。 但片刻之后,江凌便发觉不对劲儿。 小灰依旧蹬着后腿,不断努责,但显得有气无力,比生第一胎的时候,看起来虚弱得多。 江凌心急如焚,生死关头,小灰千万不能没力气了啊。 “还有几胎?”江凌看向大夫。 大夫摇头,“不好说,多的能有七八胎,少的只有一两胎。” 江凌不断祈祷,希望小灰肚子里只有两胎。正在生的这一胎就是最后一胎。 小灰如今已经没有力气了,若是真有个七八胎,江凌闭上眼睛,她根本不敢想。 大夫将刚出生的小狗抱到小灰身边,让它吃奶。 江凌这才分神看了一眼刚出生的小狗。 小狗眼睛闭着,在小灰肚子上拱来拱去,找到乳|头,一口叼在嘴里,有气无力地吸了几口,然后就不动了。 江凌吓了一跳,忙凑近去看,发觉小狗呼吸均匀,竟是嘴里含着妈妈的乳|头睡着了。 江凌看着小狗,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吃东西!” “快!快给小灰喂东西!”江凌大喊道。 江凌冷静下来,对两小宫女吩咐道,“你去弄碗糖水来,你去弄碗奶。” 两个小宫女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要给生产中的小灰喝的,忙一溜烟的跑去了。 很快,一碗糖水,一碗羊奶都端了过来,江凌端起碗,凑到小灰嘴边,小灰一样喝了两口,便不肯再喝了。 江凌也不逼它,看得出小灰方才也是硬撑着,才喝下两口的。 片刻之后,小灰果然看起来比方才有了些力气,江凌也不敢摸它碰它,怕令它分神,只好看着小灰的眼睛给它打气,“小灰用力啊!” 小狼从小灰开始生产,便一直在小灰身旁静静趴着。 小灰又生下一胎。 江凌又长舒一口气,但一颗心仍然悬着,不知道小灰肚子里还有几只。 小灰安静下来,不断舔舐刚生下来的两只小狗的毛。 大夫又看了一刻钟,对江凌道,“生完了。” 江凌惊喜交加,“真的?这就生完了?” 大夫擦擦脑门上的汗,笑道,“生完了。你看它这么半天,一直很安静,不再用力了。而且开始一遍又一遍地舔小狗的毛,就表示生完了。” 江凌开心不已,小灰当真是个有福气的,只有两胎。 江凌本准备让人将小灰抱进屋,小灰却自己慢慢走了回去。只有两个刚出生的小狗,是被抱进屋里的。 小狼寸步不离地跟着。 江凌为小灰擦拭一番,让小灰躺到窝里,又喂它吃了点东西,小灰吃得不太多。 江凌此时一拍脑门,方才她干嘛要弄一碗糖水和一碗奶?直接在奶里面加糖不就好了? 同样都是喝那么几口,那样小灰能补充的能量还多一点。 她真是急傻了。 小灰闭着眼睛,江凌不知道它睡着了,还只是在养神。 江凌这才有功夫,看看刚生下来的小狗什么样。一只背毛是黑色的,和小狼一样,一只背毛是灰色的,和小灰一样。 和它们威风凛凛的父母不同,两只小狗都是毛茸茸的一团,眼睛也不睁,看起来傻乎乎的。 江凌扭头向大夫问道,“哪只是先生下来的?” 大夫笑了,指着被毛是灰色的小狗,“这只。” 江凌了然,“老大像妈,老二像爹。” 大夫见一切都已妥当,便起身告辞,“我就先回去了。”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叮嘱道,“当心别让母狗的身子压到小狗。” 江凌连声应下。 . 一个多时辰后,江凌又连忙派人跑去请大夫。 她发现小灰又侧躺下了,后腿伸直,呼吸急促起来,开始努责。 江凌慌了,难道小灰肚子里还有? 大夫见有人来请,也很是惊讶,又急急忙忙地跑过去。 刚一进门,江凌便喊道,“又生了一个!” “大夫您快来看看。” 大夫走到近前,果真又多了一只小狗,也是黑色背毛,和前两只相比,个头小了一圈儿,闭着眼睛也不吃奶。 江凌声音焦急,“这是怎么回事儿?大夫您快来看看,这回生完没有?” 大夫道,“这种事儿偶尔也是有的,本以为生完了,隔上一两个时辰又生了一胎,这次绝对生完了。” 江凌还有点担心,“真的?小灰不会再生了?” 大夫点头。 江凌又道,“那您来看看,小灰没事儿吧?” 大夫凑近看了看,“没事儿,就是累着了。” “不过刚生下来的这只小的,很可能养不活。”大夫道。 刚听说小灰没事儿,江凌彻底松了口气,如今一颗心又悬起来。 几次起起落落,江凌觉得她已经快承受不住了。 “你看,都不吃奶。”大夫指着刚出生的小狗道。 江凌看去,本以为前两只小狗就够小的了,这只却又小了一圈儿,极瘦极小,江凌看着都胆战心惊。 她也有大夫的感觉,这只怕是养不活。 “只要肯吃奶,是不是就有可能活下来?”江凌问道。 大夫沉吟,“肯吃奶不一定能活,但是不吃奶,肯定活不了。” 江凌点头,“懂了。” 江凌将小灰的乳|头往它嘴里塞,可是即使塞进去,它也一动不动,根本不吸奶。 江凌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心一点一点凉下去。 小灰好不容易才将它生下来,若是养不活,小灰岂不是白费力气? 江凌心中一阵酸涩。 看着那可怜的一小团,江凌实在不忍心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它断气。 江凌又试了两次,还是不行。 江凌欲哭无泪,这里没有奶瓶没有奶嘴,小狗吃奶只能从妈妈的乳|头上吸。 不能放弃,江凌在心中道,这是小灰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孩子,而且它那么小那么可怜,不能让它连口奶都没有吃过,就又这么走了。 江凌呆呆的看着正在吃奶的两只,和不肯吃奶的最后一只。 忽然,江凌一拍额头,她怎这么傻! 它不会吸,但自己可以挤啊。 虽说没有奶瓶,但将小灰的乳|头塞进小不点嘴里,她上手将奶水挤出来,还不是一样? 江凌试了试,果然能挤出奶水来。 小不点一开始一直在呛,江凌胆战心惊,生怕将它呛死了。但一会儿后,小不点有点奶水下肚后,应该是有了些力气,腮帮子开始一动一动,自己吃奶了。 江凌哇的一声哭出来。 小灰恢复的不错,三只小狗崽也一日比一日吃得多。即使是最弱的老三,如今也会跟两哥哥抢奶了。 江凌彻底放下心来。整个人彻底放松,浑身脱力,脚一软,整个人滑倒地上。 都能平平安安的活下来,真好。 不知是不是一日之间情绪起伏太过厉害,江凌放松后,又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待到她病好之后,小灰也已经能跑能跳了。 江凌看着小狼小灰,还有他们的三个孩子,一起在院中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她自己也觉得神清气爽,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 有些事情,该清算一番了。 小灰早产,差点丧命。又因为早产,小灰的第三胎极其虚弱,也差点养不活。 这些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一更。晚上7点左右第二更! 小天使们都留评吧,在今天的入V三章里留评有惊喜哦! 嘘…… 第26章 报仇 第一次,夏谨澈用火扔小狼和小灰,烧焦了小狼尾巴上的毛。 第二次,夏谨澈搬起石头要砸小狼和小灰,因为江凌在石头下面挖了洞,埋了黄蜂进去,夏谨澈才没能用石头砸到小狼小灰。 第三次,夏谨澈又用弹弓打小狼和小灰,让小灰受惊狂奔,受伤早产,差点要了小灰最后一个孩子的命。 江凌咬牙,小灰受到的折磨,她会一一还给夏谨澈。 “蜂王帮帮忙,你派几个兄弟跟着夏谨澈,将他每天什么时辰去哪里,身边都有什么人跟着,都告诉我。” 蜂王:“嗡嗡。” 江凌叹气,“麻烦你了。” 三日之后,江凌对小葵道,“你问问蜂王,夏谨澈每日行踪如何?” 小葵扑棱着翅膀飞到蜂王旁边,片刻之后飞到江凌肩上,将嘴凑到江凌耳边,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 然后扯开破锣嗓子喊道,“主人!我问清楚啦!” 江凌猛地跳起来,揉揉自己的耳朵,她如今听力极灵敏,小葵在它耳边极难听的大声喊叫,简直要了它半条命。 江凌将小葵拎起来,放到桌子上,“小声点。” 小葵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小声,依旧扯着嗓子喊道,“夏谨澈每日是这样的!” 江凌忙将门窗紧紧掩上,听小葵继续喊,“早上起床,和太后一起用过早膳,被一大群太监围着去上书房读书。” “晌午再被一大群太监围着回到清宁宫,和太后一起用午膳,用过午膳后睡一觉,醒来后被一大群太监围着,在宫里乱跑。” 江凌皱眉,“没有落单的时候?” 小葵又看向蜂王,然后转头对江凌道,“没有!” 江凌有点头疼,这样一来,她怎么下手呢? 来回路上夏谨澈都被太监团团围住,在清宁宫里的时候她更是没有机会。 想来想去,也只有夏谨澈在上书房里的时候,她还有机可乘。 江凌让小葵做翻译,向蜂王问道,“夏谨澈在上书房里是什么样子的?” 蜂王:“嗡嗡嗡。” 小葵:“不知道。” 江凌只得又麻烦蜂王派小伙伴去看。 最终得到的答案是夏谨澈在上书房里心猿意马,有时还会找个借口跑出去玩儿。 江凌心中有了成算,要是能将夏谨澈从上书房里引出来,她便有机会下手了。 “小葵,组织需要你。” 小葵扯着嗓子叫,身子一直往后退。被小狼一嘴拱道前面,在小狼的眼神威胁下,乖乖的点头。 江凌笑着拍拍它的头,“不怕。不会让你受伤的。” . 上书房中,先生在上面滔滔不绝地讲书,夏谨澈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侧头朝窗外望着。 外面春光正好。如今宫里已经有蝴蝶在飞,要是能出去捉蝴蝶就好了,捉到之后将漂亮的翅膀扯下来,可以夹在书里。 没了翅膀的蝴蝶,就成了一只丑丑的虫子,夏谨澈也喜欢看被扯掉翅膀后的蝴蝶艰难的爬动。可惜它们都爬不了一会儿就死了。 夏谨澈透过窗子,瞪大眼睛,尽量看得远一些,却没找到蝴蝶,不由得有点失落。 突然,夏谨澈眼睛一亮。 一只鸟在窗户外面一掠而过,浑身雪白,十分漂亮。 夏谨澈心中痒痒的,那只鸟的白色羽毛真漂亮,要是能揪下来串成一串,戴在脑袋上,一定更漂亮。 可惜那只鸟一掠而过,便不见了踪影。夏谨澈恋恋不舍地望着窗外。 窗外不远处,江凌正在冲小葵低喝,“快去啊。” 小葵:“呜呜呜他的眼神好可怕。” 江凌安慰它,“不怕,你看你蜂王哥哥不是已经叫了兄弟来吗,要是他想伤害你,我立马放黄蜂蜇它。保准不让他碰到你一根毛。” 小葵依旧落在江凌肩上,两只爪子死死抓住江凌的衣服,“不去不去。” 江凌沉下声来,“那你想想怎么对小狼交代吧。” 小葵忽的一下从江凌肩上飞起来,哀怨的看了江凌一眼,又慢慢朝着窗户飞过去了。 夏谨澈正在遗憾,方才那只鸟,他还没有看清便飞走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遇上,便见到方才那只鸟又飞了回来,缓缓地落在了窗台上。 夏谨澈惊喜极了。看一眼在上面背书的先生,捂着肚子诶呦诶呦地呻|吟起来。 先生停下来,“小王爷怎么了?” 夏谨澈一边诶呦着一边答道,“先生,我肚子疼。” 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果然,夏谨澈又道,“先生我去趟净室。”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夏谨澈的心在狂跳,那只鸟千万别再飞走了,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他跑到窗外的时候,见那只鸟还落在窗台上,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就在它凑近的时候,那只鸟飞起来了。 夏谨澈一惊,却发现那只鸟飞得并不高,忙跑着跟上。 可每次觉得快要追上的时候,那只鸟就猛扇几下翅膀,又离他远一点。 夏谨澈心中怒火越来越盛,那只鸟好似在戏耍他玩儿一样。 他看了看,发觉已经从上书房跑到小树林来了,上书房在皇宫正中,小树林却在宫里最南边儿,他已经跑过了半个皇宫。 夏谨澈已经很累了,但还是一咬牙,猛跑几步,双手向前伸去。 那只鸟就在眼前。 他马上就能攥住它了。 夏谨澈突然觉得后颈一疼,眼前一黑,跌倒在地上。 江凌手脚麻利地将麻袋往夏谨澈身上一套,用绳子绑死口,扛上夏谨澈就往小树林深处走去。 江凌心道,与小狼共享力气后就是好,方才轻轻一个手刀,就将夏谨澈劈晕了,如今扛着夏谨澈大步流星的走,也毫不费力。 江凌将夏谨澈往地上一扔,用上十足的力气,对着他拳打脚踢。 夏谨澈很快就被疼醒了,在麻袋里蜷缩成一团,被揍得嗷嗷乱叫。 江凌的拳头一个接一个的砸上去,听着夏谨澈的惨叫声,她又想起小灰生产时,又痛又无力,连哼哼都哼哼不出声。 叫的这么大声,看来他还没什么事儿。 江凌深吸一口气,又加上两分力气,一拳拳砸的又快又狠。 夏谨澈渐渐的,惨叫的声音也低了下去,江凌放缓了出拳的速度,注意听着夏谨澈的声音。 等到呻|吟声也已经越来越轻的时候,江凌收住手。小灰当初的呻|吟声大概就是这样,看来揍得差不多了。 江凌又是一个手刀劈下去,夏谨澈里面不动了。江凌将麻袋解开,扶着夏谨澈靠坐在树干上。 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后都是粉末。江凌掰开夏谨澈的下巴,一股脑地倒进他嘴里,又给他灌了两口水,让他将那些粉末咽下去。 夏谨澈呛到了,将混合着粉末的水吐出来不少。江凌皱眉,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一样的纸包来,同方才一般塞进夏谨澈嘴中。 看着又有一大半的粉末进了夏谨澈的肚子,江凌才作罢。 把麻袋收起来,抱着粉末的纸重新揣回怀里。又狠狠踹了夏谨澈一脚,转身离开。 小葵早已飞回去了,黄蜂从头到尾好好的藏着,因为没什么意外,便也没露出头。 江凌往回走,同在半路上等着她的小狼汇合,若无其事的回到百兽园,没引起任何人注意。江凌日日这个时候牵着小狼出去溜它。今日江凌也是牵着小狼出去,不过将小狼留在半路上,她自己去收拾了夏谨澈一顿。 她不敢带小狼去,她知道小狼有多恨夏谨澈,怕小狼一个控制不住,将夏谨澈弄死弄残了。 小狼回去的路上还气鼓鼓地,无论如何江凌就是不肯带它去。回到屋里,江凌帮它顺顺毛,“别气啦,我将他收拾的可惨了。” “别忘了咱俩现在力气一般大,我可以用尽全力打他的。”江凌道。 江凌勾唇一笑,“而且我还喂他吃了点东西,回头有他受的。” 小狼这才不再生气了。 江凌松开小狼,又给小葵添了点食儿,“今日你也是功臣。” 小狼也窜上桌子,小葵被吓了一跳,笼门没有关,它一个劲儿地往后缩。 小狼将脑袋凑过去,舔了小葵一下,然后一愣,跳下桌子,飞奔到屋外,呸呸呸地吐了好几下。 江凌大笑不止,再看向小葵,已经吓傻了。 江凌安慰它,“不怕。小狼这是在谢谢你呢。” 又打了一下跑回屋的小狼,“以后不许舔小葵!” 小狼忙不停地点头。江凌笑,小葵花凤头鹦鹉身上会有很多白色粉末状的羽屑,小狼方才一定是舔了一嘴。 江凌的门帘被掀开,“江凌姐,你肚子好点了吧?” 江凌笑着道,“没事儿啦,多亏你给我的药。” 小宫女笑道,“那算什么药啊。不过倒是管用。” 作者有话要说:给上一章留评的所有妹子都戳了20点的红包,如果有人没收到,留言告诉我,123言情经常抽,或者我太蠢不小心漏掉谁也是有的。 本章留评继续有惊喜哦~嘘…… 谢谢投雷的小天使们,mua一个~ 奥利奥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0-02 14:24:56 殇月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0-02 12:28:07 兮兮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0-02 09:28:18 第27章 下场 夏谨澈借口去净室,从上书房跑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去。 先生以为他贪玩逃学,便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晚膳时候,太后见夏谨澈仍然没回清宁宫,又得知他早就离开了上书房,这才慌了。 阖宫的太监宫女都被发动起来,一同在宫中找夏谨澈。 直到暮色渐拢,也没见找到夏谨澈的踪影。 天已经全黑,各宫皆掌灯多时。今夜宫中不但有各宫中的灯火,还有一条条蜿蜒前行的光带。 正是一队队宫人提着灯笼,在四处搜寻夏谨澈。 宫人们先将各条大路,各个宫殿依次搜寻过去,没有寻到。又开始搜寻各条偏僻小径,假山树林。 太监总管犹豫再三,向太后请示道,“太后娘娘,要不要也搜一下湖里?”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搜什么湖?澈儿怎么会跑到湖里?” 眼中的悲伤与害怕却又深两分。太后心中清楚,夏谨澈平日的确常往湖边跑。 太后全身紧绷,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清宁宫中的奴才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太后娘娘,小王爷找到了!”一个太监跑进来清宁宫,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禀道,划破一室死一般的寂静。 太后猛地站起,因为头晕目眩,身形一晃,身旁的太监忙扶住她。 “澈儿怎么样?” 小太监略一迟疑,太后凌厉的眼风便射过去,小太监哆嗦着回道,“小王爷是在小树林里被找到的,晕过去了,身上有些伤,但应该……应该没有大碍。” 又是晕过去,又是身上有伤,在太后听来已不亚于晴天霹雳。 “澈儿人呢?”太后忙上前两步。 “小王爷正在软轿上,马上就能到了。” 太后闻言,立马大步朝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太医呢?将太医都请过来。” 太监总管忙回道,“太后娘娘放心,已经派人去请了。” 太后在清宁宫门口碰到夏谨澈的软轿。看到昏迷不醒,脸上满是青紫的夏谨澈,太后顿时嚎啕出声。 太医赶来,为夏谨澈诊断一番,倒是没有伤到肺腑,都是外伤。晕过去是因为后颈处被狠狠打了一下。 太医开了副安神止痛的汤药,又在夏谨澈浑身上下的淤青处上了药。 太后泪水涟涟地守着昏迷的夏谨澈。 . 夏谨澈半夜时候醒了,发觉已经躺在自己床上,母后就守在身边,顿时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发抖。 太后将夏谨澈抱在怀里,也不住地抹眼泪。 “澈儿,这是怎么回事?”太后问道。 夏谨澈哭着,断断续续地说了好久,太后终于听明白。 她的澈儿在上书房的时候,突然觉得腹痛难忍,便往净室走去。走到一半,感到后颈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澈儿被套在麻袋里,有人对他拳打脚踢。后来他后颈又一疼,就又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醒来就是现在。 夏谨澈害怕被太后知道,他因为贪玩跑出上书房,便隐瞒了他因为看到一只白色的鸟,一路追赶过去,才追到了小树林。而是谎称他在去净室的路上便被人打晕了。 反正他是被人打晕的,早一些晚一些也没什么差别。 太后闻言震怒,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将她的澈儿打晕,又狠狠揍了一顿。 下令严查。 几日下来,却什么都查不出。太后不断施压,依旧查不出蛛丝马迹。 夏谨澈满身淤青,疼痛难忍,不断向太后哭闹,“母后快将打我的人抓住杀了。” 太后心疼不已。 既然查不出线索,太后便思索谁与她和澈儿有仇,澈儿被打又有谁能得到好处。 思来想去,却依然想不出什么结果。 太后绝对不会想到,会有宫女因为夏谨澈伤了她的狗,便将夏谨澈暴打一顿。 太后根本不知道夏谨澈差点害死小灰的事,即使知道,也绝对不会将这件事同夏谨澈被打联系在一起。 何况在太后眼中,小灰是皇家的狗,江凌不过是一个伺候狗的奴才罢了。 哪里会有奴才为了主子的狗,将主子揍一顿? 夏谨澈每日哭闹着,让太后将打她的人找出来的时候,又哪里知道,他担心被太后责怪而撒的谎,使得能找到江凌的唯一线索也断了。 若是夏谨澈说出小葵,或许真能顺藤摸瓜,查到江凌身上。毕竟像小葵一样的鸟,宫中没有第二只。 可惜夏谨澈瞒下他因为追小葵才到了小树林的事。 . 夏谨澈身上的淤青渐消,没有当初那么疼了。 但有个更大的问题—— 夏谨澈已经好几天没有恩恩出来了。 最初两天没有在意,再有两天羞于启齿,想着或许下次去净室的时候就能恩恩出来了。最终太后知道并请来太医的时候,已经有五六天了。 太医为夏谨澈诊脉后问道,“小王爷之前为何服下大量收敛固涩的药?” 夏谨澈与太后都是一头雾水,根本没有服过收敛固涩的药啊? 太医也不敢与太后争辩,便改口道,“那或许是饮食上有些不调。”为夏谨澈开了通便泻火的方子。 服下半个时辰后,夏谨澈腹痛不止,在净室中蹲了许久,终于通畅了。 但是通畅的一瞬,夏谨澈菊花钻心地疼了一下。最终擦拭的时候,帕子染上一大片鲜红的血。 夏谨澈被吓得大叫出声。 太医也无法,只得叮嘱夏谨澈多喝些粥,不能吃太硬的以及葱姜蒜之类,然后注意清洁。 可泻药的劲头还在。 夏谨澈不断地往净室跑,可每去一次,就出一次血,菊花越来越疼,晚上睡觉都只能在床上趴着。 太医日日诊脉,夏谨澈如今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固涩的症状已经好了。 直到夏谨澈终于忍不住疼痛,让太医为他看菊花的时候,太医方才发现—— 夏谨澈得了痔疮。 太医头疼不已,这病根本无法除根,只得安慰他道,“十人九痔,倒也不是多大的毛病,只要平日注意饮食,不要再肠涩或是腹泻,是不怎么疼的。” 夏谨澈气得大骂,“庸医!不是多大的毛病怎么就治不好?” . 江凌惊讶地发现,小棠棠竟有点腹泻,整只兔无精打采的。 江凌忙喂它温水,腹泻其实并可怕,可怕的是因为腹泻引起脱水。 小棠棠乖乖地将水喝了。 江凌叹口气,这事还要怪她。 她昨日惊喜地发现小棠棠十分喜欢吃生菜叶子,每喂它一片,竟然能涨一点的好感度,便喂了它四片。 江凌拼命抵制住好感度上涨与小棠棠终极武器之卖萌眼神的双重诱惑,坚决不肯喂它吃第五片。 结果还是喂多了。 江凌忽然灵感光一闪,戳戳小棠棠,“不怕,我知道有种药特别灵。” 江凌跑到隔壁屋子,“柏叶,你那里还有晒干的石榴皮吗?” 柏叶点头,“有,你又拉肚子了?” 江凌摇头,“不是我,是小棠棠拉肚子了。” 柏叶摸出一个纸包递给江凌,“这是已经磨成粉的,省的你再磨了。给小棠棠的话,你稍微放一丁点就好了,管用着呢,放多了你小心它肠干。” 江凌接过纸包,笑道,“我可是知道石榴皮的厉害。” 她当初想着,能让夏谨澈流一次血便不错。 她想将小灰受的罪,一一还给夏谨澈,但是小灰早产流的血,受的疼,怎么才能还到夏谨澈身上? 还是隔壁的柏叶,提到石榴皮固涩劲头特别大,她才灵机一动,想到这个主意。 既能让夏谨澈流血,又能让夏谨澈受疼。 江凌觉得还原度已经相当高了,毕竟夏谨澈不会生孩子,她没办法让夏谨澈也早产一次。 江凌捻起一点点石榴皮粉,化在水中,喂小棠棠喝下去,小棠棠很快就不再腹泻了。 【叮!恭喜宿主,萌宠5号小棠棠对宿主好感度达到100%,共享功能开启。】 【萌宠5号小棠棠愿意与宿主共享任何一项特质,请宿主自主选择。】 江凌抱着小棠棠亲了一口,毫不犹豫地选择道,“眼睛。我要有和小棠棠一样漂亮的眼睛。” 【叮!恭喜宿主已成功与萌宠5号共享眼睛,为避免对宿主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此外貌改变将逐渐进行。】 【叮!宿主已获得5只萌宠100%的好感度。系统额外赠送一项共享机会,共享内容由系统随机抽取。】 【叮!抽取结果已出。宿主获得的共享特质为——小棠棠终极武器之卖萌眼神。】 江凌:=口= 系统是不是能听见她的内心吐槽?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晚了QAQ 二更里留言了却没收到红包的,还是和我说一声。 小天使们这章继续留言吧,最后的机会了哦! 第28章 查验 夏谨澈被揍,算是宫中近一年来最令人惊异的大事了。阖宫的宫人一起寻小王爷寻了大半个晚上,最终找到的竟是浑身青肿的小王爷。 太后方一下令搜寻夏谨澈,皇上便得到了消息。彼时皇上尚且不知夏谨澈去了何处,但心中便莫名地觉得此事或许与江凌有些干系。 毕竟江凌与夏谨澈不对盘已久,上次夏谨澈被黄蜂蜇得满身是包,就是江凌做的,因为夏谨澈想招惹小狼小灰。 百兽园中专为鸟兽看病的大夫,前几日向他禀报过,小灰生了三只小狗。皇上隐约记得,大夫说小灰早产,因为受惊狂奔所致。 待到听说夏谨澈被揍后,皇上心生怀疑,查了查小灰究竟为何会受惊狂奔,于是便知晓,小灰在早产前,在湖边遇见了夏谨澈。 皇上都不必再去查江凌当日的行踪,心中便已认定夏谨澈被揍,一定是江凌所为。 连小狼尾巴上的毛被烧焦一撮,江凌都受不了,何况是小灰早产这样的大事。 而且揍人也实在太像是江凌会做的事儿,其他人即使想报复夏谨澈,也绝不会用这种法子。 皇上每想到夏谨澈被江凌塞进麻袋里,手脚并用地臭揍一顿,便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法子虽太过不同寻常,但也着实解气。不过皇上还是觉得便宜了夏谨澈,都是些皮肉伤,疼过去了也就完了。 恩,皇上不知道夏谨澈的菊花残事件。 . 夏谨澈在宫中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揍了,太后自是不肯善罢甘休。 既然找不到线索,太后便打算撬开宫人的嘴,她不信做下这事的人,当真能够瞒过所有人。 无论太监、宫女、总管、女官,人人皆需两名证人,将其一日行踪交代清楚,两名证人证词一致,确认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才能证明这人无辜。且宫人之间不能互相作证。 若是找不齐两位证人,或是两位证人的证词不一致,便将此人暂且关押,留待候审。若是一经发现有人做了假证,便按欺君之罪论处,乃是死罪。 这法子听着是好,可实施起来却疏漏颇多。 人人都有自己的一摊事情要做,又有谁会一天到晚的盯着身边的人在干嘛? 虽说不能你为我,我为你的这般两人互相作证,但几个人轮成一个圈的作证,还是允许的。 即使并不太清楚自己要为之作证的人,一天到晚都做了些什么,也就是问清楚后照着说,毕竟若是不为别人作证的话,也没人愿意帮自己作证啊。 而且也都是身边认识的人,知根知底,怎么可能会去做将小王爷打一顿的事儿? 毕竟与小王爷无冤无仇的。且即使有仇,也不是这么个报法啊。 . 阖宫中人实在不少,足足查了几日,才查到百兽园里的奴才。 这几日间,什么线索都没查出来,每个人都有两人作证,证词都一致得很。 为太后查这件事的奴才们,之前也都仔细地被查验过,确认他们之中的人肯定都没问题。他们起初也觉得这事荒唐,便有些敷衍,但太后如今频频施压,他们也不敢再应付了事。 因而查到百兽园的时候,便格外严了。 皇上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如今见到查验严格起来,顿时措手不及。怎么就正巧赶在查百兽园的时候变严了?皇上心中暗骂。 如今再布置,千万要来得及。 皇上没有丝毫犹豫,便立马想办法给他的人传信,太后得用的人里,还有几个他的人。 在太后派去查验的人里布置一番后,皇上又连忙通知百兽园的总管,让他帮忙为江凌找两个证人。 百兽园里的总管是从太后宫中出去的,虽说算不上太后极亲近的人,但太后对他也颇为信任。皇上之前从不曾吩咐他办事,怕令太后发觉。皇上本还想着留着他做大事。 如今皇上却丝毫没有犹豫的联系了百兽园的总管。 能救下江凌一命,是再大不过的事情。 皇上心中极为懊悔,他不该一时意气,将江凌赶出乾清宫。乾清宫是太后最先派人查验的,那时候还没这么严,检查的人也没经验,乱七八糟地便应付过去了。 虽说太后第一个怀疑的便是皇上,但阖宫的人都绝不信是皇上做的。人人皆知皇上对太后依恋得很,对幼弟更是照顾有加,与夏谨澈玩闹时,被夏谨澈打两下,都笑呵呵的不还手,怎么可能做出将弟弟套上麻袋揍一顿的事情?因而检查的便很松懈。 皇上满心担忧,盼着江凌在百兽园中千万别出事才好。 皇上心道,虽说江凌有些忤逆,但看在她那么喜欢自己的份上,还是不要死了吧。 他的安排千万要管用。 皇上辗转反侧,决定明早还是去趟百兽园见见江凌,与她交代一声,也省得她什么都不清楚,再弄巧成拙。 . 江凌掀开柏叶屋里的帘子,颇有些犹豫,她究竟要不要求柏叶帮她作证?虽说她觉得自己做得严密,但万一被发现,可是要牵连到柏叶的。 柏叶抬眼看见江凌,还不待江凌开口,便抢先道,“今儿个我帮你作证。还有一人呢,你找好了没有?” 见江凌摇头,柏叶皱眉,“那赶紧的啊,我同你一块儿去。” 江凌尚在犹豫,便被柏叶拖着出了门。 迎面碰见兔鼠园的管事,柏叶便开口道,“管事,能帮江凌做个证吗?她还差一个证人。” 江凌猛扯柏叶的袖子,找谁不好,竟找到兔鼠园的管事头上,他可是出了名的铁心冷面,别人的事一概不理。 百兽园主管将她分到兔鼠园,是担心江凌害怕猛兽,却没顾及到兔鼠园主管的性子。好在江凌也是个对人冷淡的,并不在乎别人对她是好是坏。 兔鼠园的主管一愣,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江凌。江凌忙拉着柏叶走。柏叶却站住不动,反而使劲掐了她一下。 “管事,您帮帮江凌吧,您也知道她平日不爱说话,除了我也没什么熟识的人。”柏叶哀求道。 江凌心道,其实我和你也不熟啊…… 既然柏叶已经帮她开了口,她也不好一个字都不说,便换上副求人的神色,“管事,您帮帮忙?” 心道反正管事不会应允,她再去找别人帮忙就是了。 管事却一愣,江凌方才那眼神,看得他心中一疼。已经在嘴边的拒绝的话,不知怎的便说不出口了。 江凌和柏叶都没再哀求,这让管事略微松了口气。“不……”只说出一个字,管事不知怎的又鬼使神差的看了江凌一眼,明明只是下意识的一掠而过,视线却又不由自主地黏在江凌的眼睛上。 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江凌的一双眼睛亮晶晶、湿汪汪的,好像罩着薄薄的一层水膜。两分可怜、两分无助、两分委屈,就像一只弱小的毫无攻击力的兔子。她脸上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只用眼神便将情绪表达到了极致。 “好,我帮你作证。”管事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怎么就答应了? 江凌也是一愣,不过既然他答应了,那便不用再去找旁人了,向管事道谢后,便又往回走去。 明黄色的衣角一闪而逝,三人都没有看见。 柏叶很是雀跃,“真没想到管事竟会答应!” 江凌:=口= 没想到他会答应,还硬要拉着我求他…… . 查验的时候,有柏叶与兔鼠园的管事两人为江凌作证,并没人难为江凌。查验的人也知道,兔鼠园的管事最铁面无情,估计连别人是死是活都不在乎,怎么可能帮人撒谎。于是没问两句话便放过去了。 乾清宫里,皇上听着心腹太监回话,“搜查队里的那几个人,还有百兽园的主管,本都准备好了,但是压根没用上,江凌很轻松的就过去了。” “不知道江凌怎么求动了兔鼠园的管事。奴才看这次这么容易过关,还是都在兔鼠园的管事身上。” 皇上脸色铁青。 江凌倒是有本事。 他辛辛苦苦安排一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联系他手下的人,结果江凌完全用不着她。 她一个眼神,就将兔鼠园的管事迷得昏头昏脑的了。 皇上心中一阵气闷,他今日可是看见了江凌的眼神,那叫一个楚楚可怜,看得她心头一跳。 那样的眼神怕任是谁都难以抵挡。皇上怒意横生,那个兔鼠园的管事有名的冷心冷情,不也立时便答应了江凌? 当初她偷解药被发现后,怎么就不肯对他服个软呢? 当初在他面前可是傲气的很,和他硬扛着。如今对着一个太监,倒是求得欢实。 要不将她再调回乾清宫?皇上沉吟。在眼皮底下,他也能放心一点。 但皇上又觉得这样似乎是他认了错、服了软一样。 次日,江凌被告知,她被调到水禽湖了,让她收拾收拾东西,立马过去。 江凌刚收拾好东西出了兔鼠园的门,兔鼠园的管事也被告知,他被撸下来了,以后负责喂兔子。 管事震惊,“奴才可有哪里做的不好?” 传话的太监也不理会,“别磨蹭了,喂兔子去吧,兔鼠园里的兔子可都珍贵,要是饿死一只兔子,你的命都不够赔的。” 管事只好去喂兔子。 等等,为什么兔子少了一只?!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对不起…… 还有一更呢,我知道的…… 第29章 天鹅 江凌自然不会将小棠棠丢在兔鼠园,她趁旁人都没注意到,一个小笼子便将小棠棠拎走了。 反正小棠棠那么小,完全可以养在屋里。 江凌不过一个小包袱,里面只有几件衣服,轻便的很。但她右手拎着一个大笼子,里面是小葵,左手拎着一个小笼子,里面是小棠棠,包袱也用左手拎着,将小棠棠遮挡住。 小狼与小灰带着它们三个毛茸茸的小狗崽跟在后面。 没有手拿蜂王了…… 江凌只好重新来。将小葵从笼子里放出来,让它自己飞,把笼子随手交给小灰叼着。 小狼蹭的一下窜到小灰身边,不断用嘴去叼笼子,眼里写得都是“媳妇儿别动,放着我来。” 小灰头都不偏一下,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看都不看小狼一眼。小狼就一路狗腿的跟在小灰身边,歪着头用嘴轻轻托着笼子。 江凌噗嗤一声笑了,“小狼你那么怕你媳妇儿累着,你干脆背着它走啊。” 江凌只是开玩笑,却看到小狼的眼睛刷一下子亮了! 亮了…… 眼巴巴地看着小灰,眼神好像在说,“可以吗?媳妇我可以背你吗?” 小灰轻飘飘地瞥了小狼一眼。 小狼顿时失落的低下头去,老老实实地帮小灰拖着笼子往前走。 江凌安顿一番,这次的屋子比之前的都小。她的一张床,又扑了一张大大的垫子,让小狼一家五口晚上在上面睡觉。 再将小葵和小棠棠的笼子,以及蜂王的小盒子放在桌子上,整间屋子便满满当当没什么空隙了。 如今她已经有了五只萌宠,除了蜂王之外,都是从百兽园里搬出来的。 百兽园都快被她搬空了…… 再继续收萌宠的话,她屋里就塞不下了。 她要不要上进一下,努力当上百兽园的总管?直接将百兽园里所有的动物都收了。 江凌不过一想,很快就摇头。百兽园的总管就相当于她前世的动物园园长,哪里是她想当就能当上的? 她也并不想将心思都花在汲汲营营往上爬上面。 有萌宠万事足。到时候万一住不下了,她可以将萌宠养在百兽园的笼子里,每日去看它们嘛。 . “你就是那个新调过来的宫女?”水禽湖管事的语气颇有些不善。 江凌诧异,自己明明是第一次见他。 “是。”江凌答道。 管事打量她一眼,“你日后便负责喂水禽湖东边那片儿的天鹅,原本有个宫女是做这个的,日后你同她一起喂。”说完便转身走了。 江凌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管事根本没告诉她,那个要和她一起喂天鹅的宫女是谁啊。 还有喂天鹅的食物要从哪里取,天鹅多久喂一次,一次喂多少,管事都没有交代。 江凌前世在动物园里好几年,自然是清楚的,但若真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宫女,管事什么都不交代,回头很容易将天鹅撑到或是饿到。 江凌对管事的印象也差了起来。 江凌唯一知道的,就是还有一位宫女正在喂天鹅,她决定在水禽湖东边等着,等到那个宫女喂食的时候,她便知道那个宫女是谁了,不明白的地方也都可以向她请教。 江凌次日一早,便在水禽湖边上等。 黑天鹅、白天鹅、黑颈天鹅都有几只,远远看去,身姿都极美。 湖水清凌凌的,天鹅轻盈的在上面游动,江凌心神舒畅。虽说突然便被调到水禽湖有些莫名其妙,但如今看来,这倒也是一方好去处。 江凌走近,那些天鹅都纷纷侧头看她,一齐朝着她游过来。天鹅身姿优美,脚掌拨动水却很有力,在水面上游动的速度极快。 江凌心绪荡漾,她从没见过和人这么亲的天鹅,她不过走得离湖边进了些,天鹅们便纷纷游过来了。 天鹅们朝着江凌发出高昂的叫声,两只游在最前面的,已经飞上岸来,直冲着江凌飞来。 江凌一愣,惊觉不太对劲,往后退了两步。 却已经迟了,飞得最快的是一只黑颈天鹅,已经飞到江凌身前,用嘴在往江凌手上狠狠啄了一下。江凌感到一阵钻心地疼,低头一看,见血了。 后面的天鹅也马上就要飞到她身前,江凌立马掉头就跑,黑颈天鹅还在后面紧追不舍,直到跑出很远,黑颈天鹅才不追了。 江凌长舒一口气,若不是和小狼共享了体力,体力更好了,她也跑得快了些,没准真会被一群天鹅追上啄,那可就惨了。 只是这些天鹅怎么这么凶? 她只是靠近湖一些,便飞过来啄她。江凌有些诧异,按理说天鹅不该这么毫无缘由的攻击人。 大约是那些天鹅怕生,便将她赶走? 江凌只得在离湖边远一些的地方等着,足足等了一日,一直到日落西山,也没见到有宫女来水禽湖喂食。 难道是两日喂一次? 江凌满心疑惑。 次日,江凌又在湖边从早等到晚,依然不见有人来喂天鹅。 江凌心急,天鹅总不能一直没人喂食,便去寻管事,想问个清楚。 管事对江凌依旧没有好脸色,“领着喂天鹅的差事的是木香,有什么不明白的去问她。” 江凌气恼,早这么说不就好了,转身去寻木香。 有人指给江凌哪间是木香的屋子,江凌进去的时候,已是午时,木香竟还躺在床上睡觉,被江凌吵醒后一脸的不悦,“你谁啊?怎么进我屋子?” 江凌直接问道,“木香,你是领着喂天鹅的差事吧,我在湖边等了你两天,都没见你喂天鹅,怎么回事?” 木香一愣,“你是谁啊?关你什么事?” 江凌气结,“我新来的,领的也是喂天鹅的活计。” 木香眼睛一亮,从床上坐起身,“那以后你来喂吧。” 江凌一愣,“……行,喂它们的食儿在哪里?” 木香道,“每日御膳房会送小鱼小虾过来,就放在我隔壁屋里。” 江凌点头,“原先你多久喂一次?” 木香含糊道,“没准儿。不过我事先提醒你,喂它们的时候,将鱼扔下去赶紧跑,那些天鹅可凶了,啄人。” “其实十来天喂一次都不会饿死,湖里有水草,它们会自己找着吃。你若是不愿意喂,十来天喂一次也行。” 江凌顿时沉下脸来,“我愿意喂。” 木香诶呦一声,“好心告诉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呢?好心没好报。” 江凌摔帘子离开,她也被气得不轻。 到底是天鹅先对人凶,所以人才对它们不好,还是人先对它们不好,所以天鹅才会对人凶? 江凌更倾向于后者。 不过既然她来了,定不会再饿着那些天鹅。江凌转身进了木香隔壁的屋子,果然有个木桶,里面放着小鱼小虾。 江凌提着木桶往湖边走,如今她力气很大,提着半桶鱼虾觉得轻飘飘的。走到湖边,天鹅们听到声响,又齐刷刷地朝她看过来。 江凌心中也有点发紧,确实还挺吓人的,而且昨天被啄破了,确实也挺疼的。 天鹅们在湖中高昂的叫了几声,似是警告,见江凌依旧往湖边走,又飞速地朝着岸边游过来。 江凌略一思索,拎着木桶快步飞奔起来,却是朝着湖的方向,离天鹅越来越近。 一路奔到湖边,江凌趁着天鹅还没上岸,抡起木桶,将桶里的鱼虾倾尽全力的往湖中抛去,然后提着空桶,转身往回跑。 一路跑远之后,江凌才停下脚步,喘着气。她是喜欢天鹅,也绝对不会让它们饿着,但她也不愿送上去被天鹅啄啊。 江凌远远地看着,那些天鹅游到了靠近湖边的地方,将头扎在水里,然后又将脖子高高仰起,似乎是在吞咽小鱼小虾。 江凌长舒一口气,笑了。既然它们肯吃,以后就这么喂食吧。她只需要跑快些,天鹅们不会挨饿,她也不会被啄伤。 这样跑去跑回地喂了两日,江凌便被总管叫过去了。 “自从你开始喂天鹅后,湖边儿的水都浑了,一股腥味儿。”管事道,“原先木香喂的时候就好好的,你也问问她,别自己瞎干。” 江凌辩驳道,“木香十来天才喂一次,水当然不浑。” 管事瞪了江凌一眼,“那你也十来天喂一次啊。” 江凌怒意升腾,“那怎么行?成天让天鹅饿着。” 管事不再与江凌多语,“要么你别让湖边的水浑,要么就还换木香来喂。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凌气结,管事根本混不讲理。 可她又不能撂挑子不干。要是换回木香喂天鹅,天鹅们又要挨饿。究竟怎样才能既日日喂它们,又不会让湖边的水变浑呢? 江凌思来想去,终于想到办法,乘着小船到湖心,再将鱼虾倒进去,湖心水深,应该不会变浑,离岸边也远,就闻不到腥味了。 不过这也是权宜之计。江凌想着,能不能让宫中采办一批鱼苗,养在湖里,鱼自己会繁殖,天鹅们吃上一些,也吃不光,直接在湖中弄一个生物链。 不过采办鱼苗养在湖里之前,她还得继续将半死不活的鱼虾投进湖里喂天鹅。 湖边就系着小船,宫人们每隔一段时间要乘着小船到湖中,捞一捞水草和落叶等,湖水才清亮。 江凌声东击西,先在湖的一边晃了一下,将天鹅们都引到那边去后,一路狂奔到小船上,朝着湖中央划去。 第30章 围攻 快,快,快! 江凌使劲全身力气,拼命地摇着船桨,小船箭一般地冲出去,饶是江凌如今体力过人,也累得气喘吁吁。 那边的天鹅已经发觉被骗了,调转过头来,高鸣一声,朝着江凌的小船游过来。 江凌:=口= 被一两只天鹅啄两口她还能受得了,要是被这么多只天鹅围攻,她浑身上下定会体无完肤。 为了喂天鹅,她也是蛮拼的。 江凌正往湖心划船,抬眼看看天鹅离她还远,想着再划一小段便将鱼虾倒进去。 可是为什么天鹅们从游变成飞了?! 领头的依旧是那只黑颈天鹅,只见它扇扇翅膀,便从湖面一跃而起,直朝着江凌冲过来。后面的天鹅也纷纷跟着它飞。 眼看天鹅就要飞过来,江凌自然不会再往湖心划船了,也不管桶里的鱼虾,用尽全力将小船调头,往湖边划! 天鹅们见江凌要跑,飞得更快了些。 江凌看着天鹅与自己的距离越缩越短,拼命地摇橹,小船在湖面上几乎一窜一窜地往前飞驰,但依旧没有天鹅飞得快。 领头的黑颈天鹅似乎飞得格外快些,它渐渐甩开身后的天鹅们,却离江凌越来越近。 江凌绝望地往前看,离岸边还很远,但天鹅已经近在咫尺了。把心一横,将船桨一扔,整个人抱头团成一团,俯□子,紧贴着船底。 既然肯定要受皮肉之苦了,那就抱住脸吧,背上被啄几口总比破相好多了。 江凌闭着眼睛,能清晰地听见天鹅扇动翅膀的声音,如今她听力十分灵敏,虽说看不见,可是天鹅离自己有多远,她能很精确地听出来。 五米,两米,一米。 小船轻颤,天鹅落在了上面。 江凌后背紧绷,等着疼痛的到来。 江凌感到头发被轻轻地碰触了一下,很轻很轻。 又等了许久,黑颈天鹅也没有啄她,只是用嘴一下下地轻轻碰她。 江凌:? 江凌依旧不敢抬头露出脸来,试探着伸出手。 手悬空了许久,就在江凌要将手放下去的时候,一片滑滑的羽毛从她的掌心蹭过。 江凌心中一颤,试着在天鹅身上摸过去。天鹅静静地任由她摸。 江凌又惊又喜地抬头,身子缓缓坐直。 天鹅昂起头叫了一声,扑棱了一下翅膀,直接落在江凌怀里。 江凌试探着抱起它,黑颈天鹅将翅膀拢起,乖乖钻在江凌怀里,脖子修长又优美,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嘴巴轻轻地触碰着江凌的额头。 江凌伸出微颤的手,顺着它的脖子一路摸下去,天鹅闭上眼睛,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叮!系统检测到附近有动物对宿主好感度达到30%,宿主是/否接受?】 江凌眼眶竟有些湿润。 这份信任令她觉得分外来之不易。 小狼是它的第一个萌宠,她在小狼身上投入了最多的感情,但饶是将小狼收为萌宠的时候,她也没有这般的激动与惊喜。 江凌缓缓地点下接受。 【叮!恭喜宿主获得萌宠6号!请宿主为萌宠6号命名。】 江凌犹豫了一下,“黑颈白身,就叫小黑白吧。” 小黑白似乎很满意这个名字,在引颈高鸣一声。江凌身边响起一片天鹅的鸣叫,她这才惊觉,其余的天鹅早已围在小船的四周。 小黑白一叫,其他天鹅也都跟着叫,然后纷纷将长颈低下。 江凌被围在中间,心潮澎湃,感觉自己像是被簇拥的女王。 她早就发现,小黑白似乎是这一群天鹅离里的首领。江凌乐滋滋的想,首领已经成为了她的萌宠,其余的天鹅还会远吗? 江凌这才想起船上还放着小鱼小虾,忙拿出来,放在手里喂给小黑白,小黑白从江凌手心叼食。 江凌另一只手伸进桶里,将鱼虾纷纷抛给其余的天鹅。食物噗通噗通掉进水里的声音响成一片,天鹅们纷纷将脖子扎进水里,去叼住江凌刚扔下去的食物。 有一只白天鹅直接飞到船上来,将脖子伸进木桶,从中叼食物吃。江凌趁它低头吃东西的时候,也伸手摸了摸它的羽毛。 小黑白鸣叫一声,白天鹅里面抬起头,看了小黑白一眼,乖乖跳下船了。 江凌抱着小黑白,笑得肚子痛。 一顿饭喂完之后,小黑白对江凌的好感度上涨到了35%。 . 江凌拥有了第一只没办法带回去养在屋里的萌宠,和小黑白玩闹一番后,江凌只得挥手道,“小黑白明天见!” 小黑白明天见,小黑白天天见。江凌嘴中哼着这两句,一路走回了屋里。 三只小狗崽正挤在小灰身前喝奶,小不点儿被两个哥哥挤到了一边儿,奋力挤啊挤啊挤不回去。 江凌见状,一手一只,捉住老大老二的脖子,把它俩拎起来。不理会两只小狗崽呜呜的叫,也不管它们蹬腿,直到小不点喝饱之后,才松手将老大老二放回去。 “以后让着——”江凌伸手挠小不点的颈窝,小不点懒洋洋的躺下,片刻之后便翻身,将肚皮露出来让江凌挠,一副赖皮样子。 江凌往小不点两腿之间了一眼,接着道,“以后要让着妹妹。” “不许和妹妹抢奶吃。”江凌在老大老二脑袋上各轻轻拍了一下,“妹妹身子天生不足,再喝不够奶,该活不下去了。” “以后要让我再看到你俩将妹妹挤开,不让它喝奶,见一次打你俩一次。” 江凌在老大老二喝完奶后,也挠了挠它俩,在它俩舒服地将肚皮露出来的时候,眼神扫过。 哦,老大老二都是哥哥。 老大老二自然听不懂江凌让它俩让着妹妹喝奶的话,但是江凌用实际行动,让老大老二记住了这个原则。 她只要见到它俩将小不点挤开,便拎起它俩,让它俩眼巴巴地看着小不点喝奶,直到小不点喝足,才放它俩下去喝奶。 几次之后,老大老二终于学会喝奶的时候给小不点让出一片位置来了,否则它俩就喝不成。 江凌它俩的头,“这才是好哥哥么。妹妹那么瘦,得让着妹妹。” . 次日,江凌又去水禽湖喂天鹅,这次她不用再提心吊胆地喂了,直接乘着小船,慢悠悠的划到湖心。 小船下水的时候,天鹅们就围上来了,伴着江凌一路游过去。 江凌在湖心喂完它们,小黑白的好感度又上涨了5%。 江凌颇为愉悦的和它们玩儿了半天,心中想着照这样下去,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喂上它们十多天,就能刷满小黑白的好感度了。 江凌回到屋里,一股难闻的气味直冲进鼻孔。 江凌怒气冲冲地找到气味的源头,三只小狗崽在屋里尿了。 往日她总是带着它们在屋外呆着,今日她在水禽湖呆的时间久了些,小狗崽们就在屋里尿了。 江凌虽不忍心,但还是将它们三个排成一排,指一指它们撒尿的地方,打了它们几下。 小狗崽呜呜咽咽的叫,很是可怜。 江凌狠下心肠,依旧黑着一张脸,瞪它们两眼,气冲冲地去清理了。在屋里撒尿的毛病,小时候绝对要掰过来。 次日,江凌欣慰的看到老大老二知道跑出去撒尿了,奇怪的是小不点一直没撒尿。 江凌奇怪,她明明看见小不点喝了不少奶啊? 到了晚上,江凌看见小不点一个劲儿地哆嗦。 ……被尿憋的。 江凌:=口= 昨日她因为在屋里撒尿打了它们三个。老大老二理解了,不能在屋里撒尿,今日便跑出去尿了。 小不点直接理解成不能撒尿了。 江凌忙将它抱出屋,想着在外面它要是还不肯尿,自己吹口哨帮它一下。 谁知道刚抱起来,小不点就尿了……尿了…… 江凌气死啦,伸手想要拍它一下,但又将手放下。它刚尿完,自己再打它,它再理解成不许撒尿怎么办。 江凌:QAQ 怎么能这么蠢…… . “江凌这几日怎么样?”皇上看似漫不经心地朝王公公问了一句。 王公公在第一次被皇上问,却支支吾吾什么都答不上来,惹得皇上大为不快之后,便对江凌颇为留心。 皇上这次一问,很快便答道,“挺好,没出什么事。如今她在水禽湖喂天鹅。就是几日前寻人要了瓶伤药,说是被天鹅啄了一口。” 皇上皱眉,“几日前?那怎么不来回?” 王公公一愣,一个小宫女被天鹅啄一口这种事,他要怎么回啊。 皇上不耐烦地挥手,“行了,以后她的事儿都来回朕。” 皇上一顿,又补上一句,“毕竟她对朕痴心一片,朕多少照应着她些,就当做回报了。” 王公公不敢说什么,只得应下。 痴心一片……他怎么没看出来。不过皇上说有,就是有。 . 次日,江凌从水禽湖喂食回来,便在屋门口被管事拦住,“你被调到鹿苑了,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走吧。” 江凌一愣,“被调到鹿苑了?为什么?” 怎么她明明做的好好的,却总是突然被调地方呢。上次便是莫名其妙地从兔鼠园调到了水禽湖,这次在水禽湖没呆多久,又被调去了鹿苑。 “管事,谁下的调令?您能不能帮我问问,我还想在水禽湖干活。”江凌道。小黑白的好感度还没有刷满,而且她走了之后,又没人好好喂天鹅了怎么办。 管事一脸不耐,进屋将江凌的衣服往外扔,“赶紧走人,我没办法帮你通融。” 管事一直觉得江凌晦气,带霉运。之前兔鼠园的管事当得好好的,江凌一去,兔鼠园的管事便被撸下去喂兔子了。水禽湖的管事最迷信这个,听说此事,见到江凌便不喜。 如今江凌又被调走,自然是好事。 江凌气恼,却也无法,只得收拾好东西,带着小狼小灰等一群,气势汹汹地走了。 至于小黑白的好感度和天鹅们的温饱问题。她已经想好了对策,每日跑回水禽湖一趟喂它们。木香是不会好好喂它们的,水禽湖的管事又是个犯浑的。 只好她辛苦一些。不过江凌心中也愿意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刷小黑白的好感度,每日能被天鹅围绕,和它们一起嬉戏,江凌心中也万分舒畅。 作者有话要说:还欠大家两章,我一定会补的。最近实在很忙,没想到没办法兑现承诺,实在抱歉。但是回头一定会兑现的。 第31章 路过 鹿苑。 江凌将豆饼递过去,小鹿立马凑过来,就着江凌的手吃豆饼,温暖而略带粗糙的舌头不时从江凌手上滑过,痒痒的。江凌另一只手一下下地摸着小鹿的毛。 母鹿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江凌和小鹿。 江凌喂完小鹿一块豆饼,招手让母鹿过来,但母鹿依旧站在原地。 江凌也不强求,将豆饼与胡萝卜扔给它。但即使精料扔到眼前,母鹿也视而不见,继续低头吃着地上堆着的树叶。 小鹿倒是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抬头看看母鹿,便叼起江凌方才扔在地上的豆饼,嚼了几下吞下肚去。 江凌笑了,又往地上多扔了些,转身离开。 天鹅们还等着她开饭呢。 百兽园极大,鹿苑与水禽湖距离甚远,江凌一路急匆匆地走过去,额头上已微微冒汗。 轻车熟路地走进木香旁边的屋里,经过木香房间的时候,听见她还在睡觉,江凌摇摇头,心中感叹道百兽园中如今也太没规矩了些。将盛着食儿的木桶拎出来,转身往湖边走。 江凌将系着小船的绳子解开,迈步上船。尚未拨动船桨,便听得身后一声怒喝,“你又来这儿干嘛?” 江凌回头,见水禽湖的管事朝她走来,怒目而视。 江凌皱眉,“自然是来喂天鹅。” 管事冷脸道,“你都调去鹿苑了,还跑回水禽湖喂什么天鹅?赶紧走!” 江凌不愿意与管事纠缠,直接滑动船桨。管事却一把拽住江凌的船,“让你赶紧走!” 船划不动了,江凌将船桨一扔,“管事,我怎么觉得你一直看我不顺眼?” “我在鹿苑当值,自己愿意辛辛苦苦跑回来喂天鹅,又不让水禽湖给我发月钱。本该喂天鹅的人躲懒,你倒是不说她,我过来白干活,你倒是不让了?” 江凌实在不懂管事怎么想的。 管事被江凌说破,气急败坏,抬腿就要迈上船将江凌拽下来,小船晃了几晃,江凌连忙稳住身子。 只听得一声高鸣从身后传来,翅膀扇动带起的风声响成一片。 江凌回头看去,天鹅们展翅急冲而来,翅膀展开后黑黑白白一片,倒有两分遮天蔽日的架势,很是壮观。 小黑白飞在最前面,直冲着管事就去了,狠狠一口啄在他的胳膊上,即使隔着衣服,江凌都能感受到管事有多疼,因为她听到变了音调的一声惨叫。 后面的天鹅紧接着飞过来,一口接一口地啄在管事身上,管事惨叫连连,根本顾不得江凌了,转身拔腿就往船下跳。 江凌在管事身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噗通一声,江凌掉进湖水里。 管事从船上跳到岸上的动作太猛,小船直接翻了。 湖边水很浅,但江凌猝不及防,还是呛了几口水,才站起身来。但她看到管事被天鹅围攻得更狼狈,依旧笑出声来。 . 落水后次日,管事便与江凌耗上了,在江凌从鹿苑走到水禽湖的路上堵着,就是不肯让江凌踏入水禽湖一步。 江凌气恼的很。她进不去,天鹅们就要饿肚子。木香十来天才喂一次,平日就让天鹅靠着在湖中能找到的水草度日,管事更是只要天鹅不饿死,便怎么样都不管。 如今管事被天鹅啄的浑身是伤,怕是更不会好好对待天鹅。 管事是死了心的不肯让江凌进去,直接叫了几个百兽园里的太监,一同拦着路,他转身走了。 几个太监软硬不吃,无论江凌说什么,就只是一句,“奴才也是奉命办事,还请你莫要为难我们。” 江凌气恼,她只是个宫女,他却是管事,实在是不占优势。 江凌曾有过的念头又是一闪而过,她若是百兽园的总管便好了。将照顾动物尽心尽力的都提拔上来,像水禽湖管事这样的人通通不要。 江凌估计了一下形势,如今她力气虽大,但几个年轻力壮的太监一起,她还是硬闯不过去的。 明日将小狼小灰带来好了。 . 王公公如今不敢不对皇上回禀江凌的事儿,趁着皇上批折子的间隙,忙将江凌依旧想去水禽湖喂天鹅,却被管事拦住不让的事禀与了皇上。 皇上问道,“管事竟将船弄翻了?江凌落水了?” 王公公点头应是。 皇上睫羽低垂,令人看不清神色,“朕去倒是有些日子没去百兽园了。”转身迈步出去。 王公公忙一路小跑跟上。 尚未到水禽湖,皇上远远便看见江凌被拦在路边。脸上不动声色,脚步却加快了些。 果然如王公公所说,江凌在百兽园里被欺负了。皇上思忖,依照江凌的性子,在宫中还得要他庇护,干脆再将她调回乾清宫好了。 皇上望着江凌瘦小的背影,和前面一排拦路的人高马大的太监,心道她孤身一人在宫中,无依无靠的,性子又不够圆滑,定会被人欺负。 皇上叹息一声,还是将她放在自己眼皮低下照看着吧。 不过眼下,还是将那群太监赶走。皇上快步向前,眼睛紧紧盯着江凌那边,生怕她吃了什么亏。 江凌与那群拦路的太监似乎在争执,一个太监伸出手来,像是要推搡江凌。 皇上一颗心提起来,刚想出声怒喝,便见到江凌抓住了那个太监的胳膊,将那个太监扔出去了…… 扔出去了…… 出去了…… 了…… 那个太监离地至少有半米,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江凌一动手,身旁的小狼小灰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样,一跃而起,照着那些太监们便扑上去。 原本看见江凌一下子将一个人高马大的太监扔出去,太过惊愕而呆愣住的太监,大叫起来,四散而逃。 跑得最慢的两个,便被小狼小灰压在了身下。看着两只大狗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紧挨着他们的脖子,当场便被吓得尿了裤子。 皇上也愣在那里,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江凌听到动静,猛一回头,见到是皇上,顿时一脸尴尬。 她在人家的宫里,将人家的奴才收拾了一顿,还被逮了个正着。 皇上面色也颇为微妙,“你不是去了鹿苑?怎么又来水禽湖了?” 江凌一愣,皇上竟连她一个小宫女的调动都这般清楚。却也来不及细想,忙答道,“奴婢路过。” 皇上好似浑然没看见小狼小灰身下压着的两个太监,深吸一口气,面不改色道,“朕也是路过。” “你往哪边走?” “东边。” “哦,朕往西边走。” 皇上转身离开,只是几日不见,江凌似乎变得好看了些? 皇上细想,究竟是哪里不同了,发觉江凌的眼睛似乎比原先略大了些,圆圆的,又透着股灵动。 江凌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 皇上竟然什么都没说? 江凌虽诧异,但还是松了口气。将小狼小灰拽起来,两个小太监忙一骨碌起身,撒腿就跑,却因为腿软,一路摔了好几个跟头,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江凌牵着小狼小灰往前走,“今天带你俩去喂天鹅,乖乖地在岸边带着,不许往前扑,更不许扑天鹅。” 小狼小灰各自汪汪两声,表示知道了。江凌想想,还是不放心,将小狼拴在了湖边的树上,牵着小灰上了船。 小狼:嗷呜呜呜呜 . 皇上晕晕乎乎地走回乾清宫,一路上脑中都回放着江凌将人高马大的太监扔出去的画面。 身材瘦小,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被人欺负。 呵呵。 他自从江凌调出乾清宫便一直担忧她受人欺负,他听说江凌与水禽湖的总管不对付之后便急忙赶来,他见到太监伸手欲推搡江凌时,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呵呵。 皇上打消了将她调回乾清宫的念头,看她在百兽园里颇为自在,便由她快活吧。 不过水禽湖里的主管本就与江凌不对付,皇上想道,今日一闹,往后江凌要想回水禽湖喂天鹅,更不容易。 如今看来她和天鹅们相处地倒极好,早知便不将她从水禽湖调走了。 皇上左思右想,方下令道,“将江凌提拔成水禽湖的管事,另挑一个可靠的宫女做副管事。” “鹿苑那边的管事与江凌相处如何?”皇上问道。 王公公支支吾吾地,自然是答不上来,心中苦恼,如今不仅要知道江凌每日做些什么,还得清楚她与周围人关系好坏。 皇上皱眉,略有些不悦,“你去打听一下,鹿苑那边,要是管事与江凌相处不错,便算了。若是管事与江凌相处也不好,那就换个和她相处的好的人来当。” “太后那边透出话去,朕因为水禽湖的管事与江凌起了口角,便将原先的管事撸了下去,换上了江凌。总之,朕今日为护着江凌动怒了。” 皇上思虑片刻,又补上道,“再让太后知道,朕让江凌做水禽湖的管事,不过是让她适应一阵子,朕往后会让她做百兽园的主管。透话给太后,说朕最爱的百兽园——” 说到最爱的百兽园,皇上一顿。百兽园完全是他给太后的障眼法,他对鸟兽本没什么感觉,但总是强迫着自己去嬉戏,天长日久后,也就厌恶起来。 不过如今见多了江凌与鸟兽相处时发自内的笑,皇上对百兽园也没那么厌恶了。 “朕最爱的百兽园,让朕最爱的美人管,才两相合宜。” 皇上说到最爱的美人,心中又是一颤,江凌相貌平平,他说这话本有些违心。 但今日江凌的面孔又在她眼前闪现。江凌皮肤本就极好,所谓一白遮百丑,如今再添上一双顾盼有神,灵动非常的眼睛,皇上想道,倒也勉强算得上是个美人了。 . 江凌喂完天鹅,将一脸哀怨的小狼从树上解下来,牵着小狼小灰回去。 方一进门,三只小狗崽便围了上来,在小灰身前一拱一拱,挤着喝奶。 老大老二又将小不点挤出去了,小不点抢不到奶|头,急的嗷嗷直叫。 江凌皱眉上前,将老大老二拎起来,“刚教会你们,肚子一饿就又忘了?不许挤得妹妹吃不上奶。” 拎着老大老二,不理会它俩嗷嗷呜呜的叫声,直到小不点喝完奶,江凌才将它俩放下去,“不许欺负妹妹。” 江凌又依次喂了小葵、蜂王、小棠棠后,正欲休息,便听得外面一阵喧闹。 她出门看个究竟,却见到是百兽园的总管。 百兽园总管笑呵呵地迎上来,“江凌,往后你就是水禽湖的管事了,负责水禽湖的一概事宜。有什么事儿直接来找我。” 江凌一愣。哈?她成了水禽湖的管事? 刚刚还派人和她打架的管事哪里去了? 百兽园总管似乎看出了江凌的疑问,解释道,“水禽湖上一个管事犯了错处。” 江凌心中一阵畅快,原先的管事一直饿着天鹅,早就该撸下去了。 她当管事,倒也挺好,最起码她在水禽湖里养鱼苗,弄出一条食物链的想法,可以实现了。 江凌乐滋滋的答应了。 此时,水禽湖原先的管事,也刚得知自己被撸下来了。待到传话的公公走了之后,狠狠呸了一口,“我就知道,那个小宫女带晦气。” 一脚踹翻椅子,“赶也赶不走,还是把晦气带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这是快4000字的肥章。欠大家的两更,我会补上的,其实要是每章砍点字数,凑在一起也就够新章了,但我觉得那样没意思,还是质量第一。 日更还是会保证的,向小天使们承诺,无论我写到多晚都会写完,每天清早起床,你们都能见到我的更新。 mua~ 第32章 断袖 皇上下令时,并没提水禽湖曾经的管事要如何安排。水禽湖曾经的管事便被如今的副管事安排一早一晚去洒扫,江凌也遇不到他。这样安排,正是因为知道江凌与他不和,为了不让江凌添堵。 可江凌还是遇到了。 这日,江凌远远看见一群太监围着一个人,吵吵嚷嚷道,“让你帮我干的活呢?怎么没干?” “还有我的。原先指派人干活的时候多气势,如今让你帮我们干点活就不行?” “还以为自己是管事呢?” 江凌听到那群太监的话,眉头一皱,快步走过去。 “怎么回事儿?”江凌喝道。 几个太监一惊,忙恭恭敬敬地行礼,“管事。” 江凌看了一眼,被围在中间的果真是水禽湖曾经的管事,她虽然对他厌恶,但也不能置之不理。江凌训斥道,“干嘛呢?欺负人呢?该谁做的活就谁做。水禽湖可不养闲人。” 几个太监连声应下,江凌转身离开,“散了吧,都干活去。” 江凌走后,那群太监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对曾经的管事道,“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帮我们干活儿去?” 曾经的管事瞠目结舌,几个太监互换了眼色,“还真以为管事为你撑腰呢。不想想原先你是怎么对管事的。管事要真想管,会这么不疼不痒地说我们两句就走了?” “管事的意思明白着呢,由着我们欺负你。我们要是欺负的好了,管事没准一高兴,还能提拔提拔我们呢。” 江凌当真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她觉得太监们欺负人,教训过就算了。没想到他们不但压根不听,竟还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接着欺负。 一阵哄笑中,不知是谁将长长的扫把扔在了水禽湖前管事的身上。 水禽湖前管事攥紧拳头,一朝落魄,就这么被人欺辱。可对方人多势众,他如今孤立无援,也只能硬生生地忍下。 他缓缓地弯腰,将扫把捡起来,眼中满是恨意。 这一切都是江凌害的。 . 鹿苑。 江凌一边喂母鹿吃南瓜,一边往远处望。母鹿慢悠悠的嚼着,江凌一阵心急,将手里的南瓜一下塞进母鹿嘴里,“你孩子跑哪里去了?你怎么也不担心?” 母鹿看了江凌一眼,依旧一下一下,极有节奏地嚼着嘴里的南瓜。 江凌叹气,“我去找找它。” 母鹿看了江凌一眼,依旧不为所动。 江凌刚迈步出去,便见到远处出现小鹿的身影,屁股朝向她,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后退—— 嘴中叼着一个人的袖子,正拼命把那个人往这边拉。 这是什么状况?江凌忙朝着小鹿迈步迎上去。 待到走进之后,江凌看清,被小鹿叼住的竟是怀王。 江凌一头黑线,拍拍小鹿,“快松口,别叼着人家的袖子了,我们回鹿苑。” 怀王惊异地看了面前的小宫女一眼,那小宫女不但不向他行礼,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倒是上来便对着一只鹿说话。 语气还分外郑重,似乎那只鹿当真能听懂她说什么一样。 怀王心道,大约这小宫女不认识他是谁吧。 怀王抬眼一看,却愣住了。面前的小宫女他认得。正是第一次进宫时,拦住他打狗那个小宫女,之后又有一次,遇见她瘫坐在路上动弹不得,还是他去乾清宫唤的人。 怀王想起往事,不由得又低头看了一眼江凌的脚,只可惜一双脚被绣鞋包裹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了。 怀王发觉自己的动作,不由得面上一红,又连忙抬起头,却看到江凌拍着小鹿说,“真不知道袖子有什么好吃的,看来不给你吃的你不肯撒嘴了,等着。”她话音方落,便转身跑回去了。 怀王看着江凌一上一下的背影,微微愣怔,这小宫女也太不识礼数了。还是说她已经忘了他是谁,并没有认出他来? 不知怎的,怀王心中竟有些微微的失落,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便见到江凌又跑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块—— 南瓜? 江凌将南瓜递到小鹿嘴边,等着小鹿松开怀王的袖子,张嘴将南瓜吃进去,却见小鹿完全无动于衷,依旧紧紧地叼着怀王的袖子不松口。 江凌诧异,“难道袖子比南瓜还好吃?” 怀王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江凌这才抬头看了怀王一眼,满脸无奈道,“实在不行,怀王就只能断袖了。” 怀王一愣,顿时满脸怒气,张口欲斥责江凌,却见江凌一双眼睛神色灵动,满是俏皮与玩笑之意,顿时恍然,江凌的断袖用的是原意,且这话是在开玩笑。 怀王看向江凌的眼神多了两分探究,一个小宫女,倒有两分学问,且这胆子忒大,明明知晓他是怀王,一开始竟敢完全不理会他,如今又敢与他玩笑。 怀王看着江凌,心中诧异,这小宫女一双眼睛倒是生的极漂亮,极有神采,且她脸上其他五官平淡无奇,更衬得一双眼睛分外显眼。 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他上次见她时,怎么丝毫都没注意到? 怀王正看着江凌,见她脸色突然郑重起来,耸耸鼻子,“怀王身上可带着什么东西?” 见怀王一脸不解,江凌又解释道,“怀王身上可有什么小鹿爱吃的树叶青草之类?小鹿怕是因为这个,才叼住你的袖子不放。” 怀王笑道,“我身上怎么可能会带着树叶青草。” 江凌皱眉,“可奴婢似乎闻到怀王身上有淡淡的草木香气。难道是熏香?那看来怀王真得断袖了。” 怀王一愣,草木香气?伸手往怀中一掏,掏出一个纸包来,“难道是因为这包药?” 怀王话音未落,小鹿就松开怀王的袖子,猛地去叼药包,刺啦一声,包药的纸破了,药材洒落一地。 小鹿低下头便吃。江凌急了,抱着小鹿的脖子往上拉,“不能乱吃!这是药。” 待到江凌低头看清小鹿在吃什么,便将手松开了,对怀王笑道,“原是怀王身上揣着的药里有血桐,鹿最爱吃这个了,怪不得叼住你的袖子不松口。” 江凌看着小鹿,确定它只挑拣这血桐吃,其他的药材一概不碰,才放下心来,静静地等它吃完。 怀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觉得今日之事颇为荒唐,面前的小宫女不合规矩又无理,但他不知怎的,却并不想斥责。反倒觉得这样看着小鹿低头吃东西,挺有意思的,便也静静地站着。 待到小鹿吃完,抬起头转身便迈步往鹿苑走,江凌也忙跟上。走了两步,方回头道,“这药……” 怀王笑道,“不妨事。” 江凌点头,转身追着小鹿跑远了。 怀王愣在原地。 就这么走了? 就算不诚惶诚恐地道歉,好歹也该客气两句? . 水禽湖曾经的管事直到天黑,才将将做完那一群太监推给他做的差事,累得浑身酸痛,直不起腰。 他当了这么多年管事,哪里还曾做过体力活?何况还是像今日这些又脏又累的活。 曾经的管事躺在床上,在一片黑暗里瞪大眼睛。心中想到,都是被江凌那个宫女害的。 他觉得自己也想明白了,那些欺辱他的太监,也定是江凌授意的。 如今他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江凌却当着管事享清闲耍威风。凭什么? 也该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管事攥紧拳头,他如何才能办到?如今他轻易也见不到那个小宫女,她的住处更是近身不了。 管事猛地坐起,他想到了个主意! . 江凌在水禽湖当上管事,待到将水禽湖的大小事务弄清楚之后,第一件事便想在水禽湖里投放鱼苗养鱼。 虽说有这个想法,但她自己也办不成事儿,便向百兽园的总管申请。 总管笑眯眯地听江凌说完,道,“好主意啊。不过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得再往上请示,回头告诉你。” 江凌乐呵呵的走了,心中想着,百兽园的总管人还是很好哒。 待到江凌走了,总管身旁的小太监忍不住问道,“向谁请示?这百兽园里的事儿,不都是师父您做主?” 总管看敲小太监脑袋一下,“百兽园里的事儿我做的了主,方才那位的事儿我可做不了主。” 小太监一脸迷茫。 总管也不解释,只是道,“你啊,要学得还多着呢。最起码得有眼力见儿,就算不能面面俱到,也得对最上头的主子心里有数儿。” 小太监点头,但心里更糊涂了,怎么就扯到最上面的主子上啦? 百兽园总管没让江凌等太久,很快便给了她准信儿,可以。 江凌开心得很。 采办鱼苗,洒在湖里,一应事务都不用江凌插手,百兽园主管亲自盯着,让一群太监办妥了。江凌很是感激。 且百兽园总管不但养上了鱼苗,又将鱼苗和天鹅爱吃的水草各自洒了些在湖里。 江凌觉得系统要是能统计她的好感度,如今她对百兽园总管的好感度肯定达到100%了。 皇上批着折子,想起百兽园总管与他报备过,打算今日往湖里洒鱼苗,便将折子一扔,出了乾清宫,往百兽园走去。 皇上走到水禽湖的时候,太监们刚刚洒完,小船纷纷朝着岸边划过来。 皇上老远便见到站在岸边的江凌,背影瘦小,却极挺拔。 皇上盯着江凌的背影,快步走过去,却见到江凌掏出一块儿帕子来,塞进百兽园总管手里,声音清晰地钻进皇上耳中,“总管您辛苦了,擦擦汗。这次能洒上鱼苗多亏您,都是您的功劳。” 皇上:! 他要不要让江凌知道,究竟是谁的功劳? 作者有话要说:我正在拼命爬月榜(>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