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游梦 作者:小酿 【文案】 人人都说穿越好,车祸爆炸少不了。 要想穿的更成功,倒霉憋屈混前生。 若是怕死又怕疼,轻松穿越行不行? 这不还有老套招,睡睡大觉穿前朝。 梦中穿越最经济,不费火来不费力。 这就有一现成人儿,大四女生牛萌萌, 黄粱一梦穿异境,刀剑群中寻英雄。 可是她有男盆友,踹掉就是不义气。 等等!这咋整啊?? 不如……再睡一觉? 您没看错!睡一觉,只要再睡一觉,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穿越,就是这么简单! 亲们欢迎掉坑~日更哟~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牛萌萌,蒋杰,曹防己 ┃ 配角:二妮,老大,二六,佟荟 ┃ 其它:欢脱,穿越,武侠,爱情 一句话简介:大四女生牛萌萌梦中穿越异境之旅 立意:别人的始终是别人的,只有自己手里的才是值得珍惜的 人不懒惰枉大四 每个大四女生都是掉落凡间的白斩鸡,还带着秘制姜汁鸡翅膀。 对牛萌萌来说,这对翅膀还长了毛,飞是飞不动了,吃也不能吃,完全就是个摆设。 她老人家回学校已经一个礼拜有余。上周看到群里班长急招各路英豪火速回学校,说是事关毕业大计,她才慢腾腾收拾行李回了宿舍。这一回不要紧,居然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到宿舍的人。 “我们屋那些猪猪狗狗哪里去啦?”她大吼一声直奔旁边同班宿舍,发现那里居然也只有肥妞一个人默默打扫卫生。内心暗骂各位室友不听祖国召唤,她飞也似的一连转悠了所有本专业宿舍,还给对面男生楼去了三个电话,才确定了如下终极事实: 本专业同学加一块儿,连上瞒着楼管大妈偷养的哈巴狗在内,回来听信儿的也没到三分之一! 这个事实震惊了牛萌萌,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够懒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比她懒的那是大有人在啊! 这得从牛萌萌考那大学那会儿说起。 从前的从前,牛萌萌还是个纯洁的高中生。她本不是爱学习的人,奈何老爹是个唯学历至上的男人。牛爹常说一句话,考不上大学我就打断你一根腿;还常说一句话,考不上大学你就等着去挑粪吧,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喜欢指着街对面的公共厕所,弄得牛萌萌从小就把大学和公共厕所联系在一块儿。 为了保住双腿,高中时期牛萌萌还是勉强玩命学习了三年。奈何她并不是多么聪明的人,又加上实在忍不了暗恋的憋屈,高三期间英勇顽强的告白拿下同桌一年半的他,导致了最终考入并不怎么样的三流大学的悲剧。 当然牛萌萌从来不介意。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大学是三流大学,在她眼里,只有前高中班主任才认为自己的大学是三流大学。 “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前班主任常常趁大家还在自习时偷偷从后门摸进教室,突然跳到讲台上,大吼一声道:“否则只能进临市的鲜花大学!!” 不幸言中,牛萌萌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考入离自己家只有一个小时车程的阳泉市区的鲜花大学,而她亲爱的男朋友蒋杰,没有遵守与她的约定,自顾自的考上了外省一所重点大学。 一提到这件事,牛萌萌就大呼背叛!对此蒋杰解释了无数次,表示他不能操纵录取结果,但牛萌萌从来不认可。每次□□上聊及此事,她都要大骂蒋杰不可原谅。久而久之,蒋杰学会了马上道歉和岔开话题。 于是一对苦命鸳鸯就这么异地恩爱了三年多。这期间牛萌萌从爱你爱到骨头里逐渐进化到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爱不爱的已经完全不是她生活的重点了。 而学习也没有成为她生活的重点。 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韩剧一度成为她生活的重点,但那拖啊拖的生离死别还是拖掉了她的爱心,她的人生乐趣,终于转到了宅腐双修上去。 “谁说的!”每次一有人提起这个话题,她立马怒目圆睁,双手叉腰,气沉丹田,口唱神曲:“我只是宅!宅而已!人家是直女!直的!” 于是聪明的室友们从来不问她腐不腐神马的,她们都是直接问:“嗳萌子,你萌的CP是?” 然后满意的听到她的回答:“福华!” 就这样在或腐或直的争辩声中,三年飞驰而过。昨儿还有一堆等着看的韩剧和美剧、等着萌的西皮在召唤,今儿这就要毕业了。 牛萌萌这会儿觉得有点懵。她扒拉扒拉,发现自己混社会貌似没啥优势。 她刚晒上了大家的被子,又把宿舍的地也拖干净了。想了想还有几件衣服可以洗,可是洗完以后她就真没事做了。 没事干的牛萌萌床头上一坐,偌大的宿舍里就她一人儿,她突然就有点害怕了。 哎呀,这就要毕业了啊。那,能不能不去工作啊。 这下她慌了神儿了。她想起屋里早出晚归的老二瘦猴儿,突然就羡慕起人家怎么这么有远见考研神马的。 牛萌萌全宿舍一共四个人儿,她排老三。本来按年龄排她该是老二的,但她死活非要老三的位置。大家拿她没办法,就把这个吉利数给了她。而她们屋的老三瘦猴儿,也就顺势成了老二。 瘦猴儿大名叫侯丽丽,就因为是全屋里最瘦的人,就被起了这么个名号。瘦猴儿也是她们中最爱学习的,有事儿没事儿就爱往自习室里跑,据说她的目标是考上名牌大学研究生,扬眉吐气。对此牛萌萌和老大老四表示太累了没兴趣,也没那个脑袋费那劲也是白搭。 所以当所有人还在午睡中瘦猴儿就得爬起来上自习的时候,牛萌萌就老是睡眼惺忪的感慨,啊呀这也太辛苦了吧。 这会子,整一间屋没人和她说话,就她一个人面对空白墙壁的当口,她突然就不觉得人家瘦猴儿的辛苦是白费的了。虽然成绩还没出来,也不知道瘦猴儿有没有实现跳龙门的理想,至少人家挺有希望的啊。 一想到这,牛萌萌竟略微的自卑起来。跟别人一比,自己好像竟没啥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她从来没什么特长,唱歌跳舞的也只是跟一般人一样KTV里保持个不走调。要是论起其他的,弹琴吟诗的就更别提了。她就恨自己小时候没坚持住什么东西,外在的优势一个也找不出来。 那就论长相论身材,似乎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牛萌萌跟一般女孩子一样爱个涂脂抹粉脑袋向下撅嘴大头自拍照,还喜欢逛逛小店淘点衣服,但出来的效果并不怎么倾国倾城,顶多扔人堆里还是看不出来。 倒是蒋杰这几年在外省重点大学里出落的相当文艺,或者说跟着有钱会打扮的同学们穿个时髦,加上总趁假期里找单位实习,利索的短发和西装衬衫上个身,自信的气质打个底,愈发衬托的牛萌萌土气了些许。 为了赶上男朋友的脚步,牛萌萌加把劲用心在衣着打扮上,化妆技术从无到有,进步相当明显,扔人堆里也或许可以挑的出来了。 那也只是跟一大帮子人一起挑的出来而已,她长相上的没什么优势似乎依旧没什么优势。 慌里慌张的牛萌萌对着窗户外面发起呆来,想着这一年要是还得面试,可如何是好。幸而她没有挂科,每门功课刚好低空飞行,穿六十分而过。 她拿出手机,给蒋杰挂了个电话,寻求安慰。电话那头传来机械的女声,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什么的。牛萌萌知道这是他正在忙的意思。冬天以来,蒋杰忙着在一家网络公司里兼职,常常需要周末加班,平日里则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小组讨论,过年的几天里才有空回老家呆了一段,两人也只见了几次面。平常□□不在线,靠着微博和微信相互留言,有时候一连几天没有联系。 牛萌萌咒骂几句,手机扔一边,内心的不满在挣扎。你个没用的家伙,她想,关键时刻找不到,要这种男朋友有什么用呢,切。 可是抱怨还是解决不了她的不安。她忙着找姐们儿安慰,奈何瘦猴儿还在回来的路上,老大和老四还在家忙着应付亲戚,都没有时间听她啰嗦。她差点仰天长啸,比如朝对面男生宿舍楼大叫两声谁有我压力大什么的,幸而自制力尚好制止住了,没酿成变神经病被楼管阿姨拖出去的惨剧。 她突然就理解了学校把大四的孩子们安排在五楼的原因,莫非是怕他们一时想不开了还得爬楼梯太累?又一转念,想起后面是本校博士研究生宿舍,足足盖了有九层…… 原来如此。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跟研究生师兄师姐们比,我还是幸福的!一想到此,她迅速打开柜子拉出笔记本接好电源摁下开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链接网络,对着钢铁侠花痴起来。 每当遇到困难难以解决,把头埋进沙子里是最好的办法。牛萌萌扮鸵鸟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去管他一切都解决了。 就这样挂网挂了三个小时,天黑了下来,学校食堂开饭都半个钟头了,她还没有动身买饭的念头。往常带饭这件事都是老四去做的,而她这个懒人等着就可以。现在呢,没人买饭,她又请不动自己大驾,难道饿着? 正好□□咳嗽了两声,她划拉过去瞧了一眼,一青蛙头像闪了闪,“奋斗的奋”上线了。这是蒋杰的号,这个二百五的名字他从大学开始用,无视所有人的讥笑。牛萌萌说了很多次要他改个拇指王子什么的,都被一串点点点搪塞过去。她点开那头像,正准备发个牢骚,对面倒后发先至跳出来一句话。 吃饭没? 哼。牛萌萌忙不迭的回复,没吃啊,等着你送呢。 是啊。对方回了一句,我先去吃了,等下得回来加班。又说,没吃去吃呗,饿的还不是你。 牛萌萌回了个生气的表情,还没开始发作呢,青蛙头像黯淡了下去。 “我了个去。”她脱口而出。这小子果然厌倦我了啊,等着你来伺候我黄花菜凉透了啊。 一路念叨着下楼买饭,路上遇见一块上课的旁系同学。简单招呼后对方说听说下个礼拜开全员动员大会,你收到消息了吧。 牛萌萌说看到班里群发的消息了,又说原来我们几个专业一起吗。 是啊是啊,对方拿着饭缸子点点头,咱经管的一起哟,据说还要讲讲大四实习的事。 这样啊。又寒暄几句,牛萌萌作别了同学奔进食堂。 刚平复的心情又开始为即将开始的事情忐忑不安。她又开始担心起自己能不能应付的来,饭食的吸引力几乎降成负数,虽然第九大菜系食堂菜本来就是负数。 饭食掉进胃里,吃着吃着牛萌萌居然又开心了。她不吝食物好坏的优点发挥作用,跟找同好萌西皮一样再次鸵鸟化,大吃大喝之后,那些烦心事又忘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晚上时间又贡献给了她挚爱的西皮事业。萌着萌着时间飞速溜走,宿舍电灯吧唧停了,笔记本也切换到了电源模式,熄灯时间到了。 她才想起被子还都在阳台上晒月亮,赶紧拉回来铺床洗漱。等人爬进温暖的被窝,她做白日梦的心又活跃起来。 如果能离开这个世界就好了,她想着,到一个没有毕业的世界里去,有大帅哥,还有花不掉的钱,吃各种好吃的东西,再有一只宠物。想着想着眼皮开始打架,她的脑子已经不清醒,却还在为自己的美梦拉清单。再有些保养品,她昏昏欲睡,再有漂亮衣服,再有……再有…… 沉沉睡去的牛萌萌,会跳进一个怎么样的世界呢。 暴食一梦入侠域 “嗳!阿牛!快醒醒!” 啊?牛萌萌脑子嗡嗡作响,总觉得有个声音在叫她起床。她慢悠悠的支起身子,脑子还在混沌的睡眠状态里,人却坐得直了一些。 “哎呦别睡了,快点上工了!”声音更大了些,一只手搭上牛萌萌的肩膀,摇晃了她几下,才算是彻底把她唤醒。 “哎~呦~”牛萌萌伸了个缓慢又舒适的懒腰,才发现自己刚才竟趴在一张厚重乌木长桌上睡着了,脚都有些麻痹。 她低头看看脚,发现脚上套的不是拖鞋也不是刚买的长靴,而是一双半筒的布鞋,脚面上还有花样的纹饰。 咦咦咦?她猛的蹦了起来,被鞋子吓了一跳,也顺便把叫醒她的人吓的惊叫一声。牛萌萌这才发觉有人在她左手边,她火速扭头去看。 只见对面人身着对襟青色麻布短衣,下身同色麻布裤子,裤脚插进一双半筒高的黑色布鞋里去,活脱脱古人模样。 “你你你!”牛萌萌大吼一声,“你你你!你谁啊你!” 对面人本惊异的脸转而皱皱眉不满起来。他双手抱臂,牛萌萌才发现这人细窄的袖子用粗麻绳把袖口处捆扎得相当结实。这种武侠片里常出现的小喽啰打扮一个不小心打动了牛萌萌的眼睛,而来人显然没兴趣打动她这个瞌睡鬼。 “我是谁?你说我是谁?”对方眯起细长眼睛,嘴巴往侧边上一瞥,表情之生动差点引得牛萌萌大笑出声,她好死不死的想起词库里有个词叫“总裁的邪魅一笑”,但看对方不满意的样子,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像不太合适。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她回答说,又四处看看,不大的房间四壁石墙,除了纸糊的网格窗户,只有一面墙上挂了张神仙画像,神仙抱着个元宝,似乎是财神。牛萌萌记事起就没住过平房,对八角桌长凳太师椅都不熟悉,更不认识脑袋顶上的房梁。她左顾右盼,说:“我是在哪里?” 叫醒她的人脸在抽搐。他迈一个大步冲到牛萌萌身前,提起一根手指戳进牛萌萌脑门,一边戳一边喊道:“阿牛,你睡糊涂了是不是!!早叫你们开工,其他人都出去了唯独你不见,果然是躲这里睡觉!扣工钱!扣、你、工、钱!!”他比牛萌萌矮了几个公分,一边跳脚一边戳人脑门的样子像极了蹦跶的青蛙,还吐着红色的信子。 牛萌萌的内心正有一万只草泥马狂奔呼啸而过。她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当下便抬手想要反手一掌招呼到这人脸上去。手刚抬到一半,她又被自己的袖子惊吓住了。 等等,她突然后退一步,打量起自己的穿着来。 “你!”来人又被她吓得一愣,但随即更大声的骂起她来。牛萌萌没空理会这人的吼叫,她刚发现自己脚下的半筒花纹布鞋上面是绣着花草的连身长裙,再上面罩了半臂开襟小褂,也是绣了些花样在边缘。 天啊,她内心咆哮道,这得是多土啊,总不会连裤子都没有吧! 幸好裤子还是有的,只是跟袖口一样五花大绑后塞进了鞋筒里,又被长及脚踝的连身裙子遮盖,只有走起路来才能从裙子的两侧开襟里略见一二。 来人还在叽里呱啦的骂她偷懒不懂事,牛萌萌突然想起自己莫非跟电视剧一样穿越了不成,一个疑问立刻跳将出来:按照所有穿越故事的标准配置,穿越女主一定会附身在超级无敌美少女的身躯里,啊呀那得美成什么样啊! 于是牛萌萌跳起飞奔,满屋子找起镜子来。正好屋角一张简单的台面上有面画了八卦图的铜镜,估计是镇宅使用,现下也管不了这许多,牛萌萌抱起铜镜照了又照,模糊的影子里反射出的似乎是张熟悉的脸。 哎呦,她失望了,居然没变成大美女。 但也不是毫无变化,她的脸还是和常见的自己不太一样。或许是铜镜反光不好的缘故,她总有种腮红过重的错觉。这之后她又找了个水缸印证,才确定脸上确实涂抹了过重的腮红。后来又遇见几个同样红着脸的姑娘,才知道这个世界里胭脂流行,远比现实中的化妆术更夸张。 啊啊,她又伸个懒腰,肯定是我睡多了,她想,一定是我做梦了,还梦的这么真切,看来最近是睡梦不足啊,等醒了一定要重新再睡补眠。她满意的点点头,觉得自己这决定英明无比。 “阿——牛牛牛牛!”一个爆炸声再次响起,牛萌萌一个激灵,才想起屋里还有个骂了她快十分钟的小矮子。“你要造反?”小矮子威胁她道:“还不快给我上工去!” 牛萌萌不满的叉起腰。她已经搞清楚了,现在的她是在梦中,既然是在梦中,那就不需要对梦中人客气。她大吼一声道:“谁叫阿牛!你才叫阿牛,你全家都是阿牛!胆敢命令本大爷,来人那给我拖出去斩了!”说完开心极了,有种君临天下的幸福感。 来人暴怒起来,嚎叫着要开除掉她。她倒是没事儿人一样乐得自在。反正都是在做梦,梦里还怕得罪了谁不成,即便梦里被杀掉了,醒来照旧相安无事。死掉的梦她也不是没做过,没有什么好怕的。 正当时一个姑娘闯了进来,看此情形,一边好言安慰矮子不要生气,一边拉着牛萌萌就往屋外走,满口道歉,还说着马上复工之类的话,把牛萌萌拉出了屋子,直往外面场院里走去。 姑娘挽住牛萌萌的手,责怪她说:“啊呀你怎么能和堂主吵起架来,听说下个月他就要升去总堂理事,若是做了护法长老,那可就有你好果子吃了。” 牛萌萌别别扭扭的拉开姑娘的手,问道:“你是?我们这干嘛去?” 姑娘惊异的盯着她看,“你怎么了连我也不认识了?我是沈瑶啊。”她疑惑的看着牛萌萌的眼睛,左看右看,还不时拉起牛萌萌的手,最后干脆看起掌纹来:“哎呀他们说你和堂主吵起来我还不信,怪不得呢,你今天如此怪异,定是犯太岁所致。嗯我瞧瞧,这是流年不利之相,还有桃花劫……” 牛萌萌抽走了手,不满的叫起来,“什么流年不利,你才流年不利,你全家都流年不利!你个骗子!” 姑娘翻翻眼睛拍拍双手,做了个鬼脸,笑道:“这会子又跟我不正经起来了。你不早知道我都是胡说的么,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堂主刚可把我们一顿好骂,就等着你来开张呢。赶紧快点走吧,别闹了哈。” 这下轮到牛萌萌震惊了。她还以为自己在一个梦里和人说话就够不正常了,没想到梦中这姑娘比自己还不正常。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晚上吃多了才做了这么个神鬼不靠的怪梦。 但就算是在梦中,这梦也太真实了些,从后堂穿越门廊来到前院,牛萌萌看到的尽是些泥石土坯的房子小路,还有地上铜钱形状的下水出口,都不是自己曾经见过的东西。照理说梦是反射现实的镜子,牛萌萌的梦中怎么出现了这么细致的古代建筑?她又留心看了看回廊上的花纹装饰、院子里的植草花卉,甚至是沈瑶身上头上的穿戴饰物,哪一个都不像是自己曾经见过的东西。 这这这,她开始有点慌神,真是我在做梦么?怎么从来没见过类似的东西,出门旅游也没这么详细的看过古门古院的模样,记录频道的历史题材也不是爱好的节目,甚至她连宫斗电视剧都不怎么喜爱。如果真是她的美梦,难道不应该是美剧中某个场景里两大帅哥互诉衷肠么…… 她发现自己越想越多,却找不到合适的答案。沈瑶一路讲些谁和谁的坏话,她也一概不认识那些人名。这可如何是好。 “——所以今天得至少卖出去二两吧,不然堂主说了要扣我们每个人二钱银子……” “银子?”牛萌萌敏锐的抓住沈瑶话中的某个词语,“我们都是用银子的?” 沈瑶瞧了她一眼,呵呵大笑起来,“不用银子那用什么?石头么?”她点了点牛萌萌的脑门,乐呵呵的说道:“你爱用银票也没人拦着你,那也得有啊,你有一千两?我昨儿还看了你的钱袋,能有二两不错了。” 牛萌萌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挡住沈瑶的嘴巴,她本来脑子就转的不快,现在更需要安静的思考思考。“啊那就是说,我们是在古代咯?” “古代?”沈瑶脑袋微微倾斜了一个角度,头上唯一一个玉钗下的小坠儿垂到一边,“什么古代?” “古代就是你们都死了很久的朝代。”牛萌萌鄙视她的智商,她对弄清自己所在的时代胸有成竹,“你说,”她问道:“我们现在的皇上是谁?” “皇上吗?”沈瑶皱了皱眉,说道:“我们江湖中人一向不理会朝廷的那些事。要说皇上的话,当今皇上是神武周皇帝,百姓避忌他的名讳,全国的章姓都该做弓长张。”她压低声音,小小声说:“是叫章正。最好还是不要没事讲皇帝的名讳,据说咱皇上爷不喜百姓直呼其名。” “章正?”牛萌萌糊涂了。她印象里历史书上没有姓章的皇帝。但也许是哪个小国的皇上吧,没准他们是祖国边陲小国的人吧。一想到自己的梦居然建筑在一个自己听也没听过的小国里,她不知是该骄傲自己的全知全能还是该郁闷没投生在大城市长安。“那,上古其他皇帝呢?”她又问沈瑶,指望着找个认识的皇帝定位下自己的历史位置。 “上古皇帝?”沈瑶神神秘秘的更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说道:“我朝章皇上这个帝位也是夺来的,他前面就是黄丈尘开朝的武朝,前后有四百多年,再往前是徐,前身是中原以西的徐国,这前面嘛,这前面是……” “停停停!”牛萌萌脑子里一坨乱套,她对这些神神叨叨的诡异国名没什么兴趣,“尧舜禹有没有?尧舜禹!春秋战国?汉朝?三国?晋隋唐宋元明清?反正哪个你听说过吧!” 沈瑶一脸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表情,她摇摇头,表示完全不明白牛萌萌在说的是什么。 “天啊!”牛萌萌双手抱头,脑子里全是各种扶额状态□□表情。一众以坂田银时为首的二次元头像们集体扶额的图像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看来这个世界跟现实世界没有联系。 突然嗖的一声划破长空,她感觉到耳边一道冷冽的风划过,一缕故意散落的头发被这微弱又刚劲的风吹起,在空中飘了个小卷儿又轻轻落下。 沈瑶一改刚才神秘的样子,瞬间眼露精光。她迅速起身,只在牛萌萌耳边飞速撩手而过。等牛萌萌再看过去,只见沈瑶手中多了一颗石子。 牛萌萌吓的冷汗从头流到脚。她顺着石子来的方向寻过去,很远处隐约可见刚才骂她懒惰的小矮子刚收了手站了个迎风而立姿势。他朝她们这边看过来,沈瑶忙拉了牛萌萌朝小矮子方向低头认错状点头哈腰。等小矮子走远了,牛萌萌才敢起身。 “刚才那是什么?”她问。 “咦?”沈瑶眼睛张大了,“堂主的独门秘技飞沙走石啊,你怎么了,连这也认不出来了?我说刚才那下你怎么不接,幸好他才用了三分力,就算打中了也只是晕厥而已。” “晕……晕厥??”牛萌萌结巴起来。晕厥?神功?莫非她落到了满地人都会武功的世界里? 那,我会武功吗?牛萌萌从地上拾起一枚石子,也不管沈瑶如何取笑她的动作外行,径直弹了出去。 果然不出所料,石头飞了没有几个厘米就掉到地上,还在地上弹起几个回合。牛萌萌的内心留下了比宽面条还宽的两道眼泪。 惨了,武功的世界里,她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她开始期待噩梦赶紧醒一醒,和生命危险一比她还是宁愿自己一个人呆在宿舍里投简历找工作。 欢乐蹦跶小喽啰 既然牛萌萌已经认定这是在梦中,唯一的解决办法似乎只有睡一觉才能回到现实。她打定了主意,决心就地睡倒过去,便顺势一头栽倒,就等着周公来找她汇合。 她这一下不要紧,又把身边的沈瑶吓了半死,还以为她又出了什么状况。沈瑶不敢大声叫嚷,唯恐是堂主另用了什么她没接住的功夫失手把阿牛打死了,只得偷偷摇晃牛萌萌几下,又查了她的气息,直至确认她没有死,才放下心来。 “你快别再装死了吧。”沈瑶蹲下身子,附于牛萌萌耳边,轻声说道:“万一堂主又转回来,看见你在这里装死,又要发怒。我们神武门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一入门下,永为门人,既为门人,必为本门效命至生。今天不开工,不收个几两银子,堂主肯定要罚我们全体人不得饮食,到时候师兄弟们又要打你了,看你还敢不敢再偷懒下去。” 牛萌萌紧闭双眼,从一只羊开始数,刚数到十来只,就听耳边沈瑶叨叨咕咕讲个不停,这就算了,还要被威胁。她心内叫苦,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怎么别人穿越我也穿越,别人都是穿到皇宫里去,我怎么就穿到了这么个诡异的地方。她知道这一时半会的也睡不着,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先搞清自己在这里的地位。 她睁开眼,翻身坐起来,盘好双腿,背对沈瑶,闷闷的抠着地说道:“那你说,我到底干嘛的我!” “噗!”沈瑶一捂嘴笑了,“阿牛你又调皮!咱师兄姐弟里面就数你最会骗人,又开始装疯卖傻!” “我不叫阿牛!!”牛萌萌掉过头来,满脸怒气。姓氏从来都是她的死穴。因为姓牛她小时候没少受嘲笑,中学时期还发生过同学起哄要她和一个姓熊的同学白头到老的惨剧,导致她平生最恨的事情之一就是拿牛这种动物和她相比。 沈瑶愣住了,旋即问道:“从我加入神武门起我们认识了已有五年,这五年里你一直叫做阿牛。你若不叫阿牛,那该叫做什么?” 牛萌萌脑袋一甩,下巴一抬,相当豪气的自报家门道:“劳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人家叫牛萌萌!” “牛……萌萌?”沈瑶看了她半天,终于忍不住把手放她额头,“没有烧啊。” 牛萌萌的脸在抽搐,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是马上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你说吧,”她说:“我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沈瑶就摁住了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在旁,才又俯到牛萌萌耳边,小声说道:“这话可别乱说,我们神武门有规矩,除非被逐出门庭,否则门下弟子不可随意退派,不然视作叛逃。”她离开牛萌萌耳边,又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说些奇怪的话。咱们里面就数你得钱最多,每天也最开心。怎么今天反而既不出工又说些昏话。万一被堂主听见了,又该危险了。” 牛萌萌无奈了。她就知道这世界上哪有这好事儿,从一个世界里是普通人,转到另一个世界里就突然变神仙?果然世界是公平的,她来时就是个一无所长的,换个地方注定还是个普通打工仔。 “好吧。我认了。”牛萌萌抓住沈瑶手臂,借着她的力量站了起来。这些年上课看穿越文的经验告诉她,最快适应新生活的前提是尽快完成新世界交给的任务。“不就是做任务打怪升级吗,就当玩网游了。那第一步肯定就是从你身上得消息了。你说吧,我的任务是什么。” 沈瑶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面上露出匪夷所思的样子。这时前院萧蔷后面出现几个人,径直朝她们两个跑来。他们穿着样式差不多的青色短打衣装,牛萌萌虽然是个近视眼,但依照她对穿越小说的了解,这些人没有一个长着主角的脸。 “这些都是小喽啰?”牛萌萌指着奔过来的人问沈瑶,沈瑶的脸僵了一下,说道:“这些都是咱们的师兄弟。还有一个师妹在大堂里等着呢。” 说话的功夫几个人已经围拢了来,其中一人推了牛萌萌一把,还有人拉住了沈瑶的胳膊,顺势赶着她们往前院方向走去。 牛萌萌来不及问她要出去做些什么,实在插不上嘴。这些个师兄弟甚至比沈瑶还要话多,一个一个不停说着银两的事情,还有的互相对账看上月谁的工钱比较多。在一众牢骚话的轰炸中,牛萌萌被推出大院落门前萧墙,直接奔到前面店铺里去。 浓重的中药味儿扑面而来,原来前院是间药铺。隔着门帘子往外,药铺正对一条街道,卖菜卖伞卖夜壶的散落在各家店铺前面的空地里,来往的百姓还不如卖东西的人多。毫无悬念的是他们都穿着粗布短打,头上或围了绳子束发,手里还有的提着竹编篮子和镰刀一类的工具,离牛萌萌身边的满街羽绒服雪地靴打扮远了不止一个星球。 牛萌萌探头看去,有那么几个可怜的买主围拢到本家药铺前面,似乎在等待什么。他们伸长了脖子,眼睛里带着期待,还有点不耐烦,有人说了几句要走的话,却还瞪着后堂伙计们来去的方向。 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牛萌萌心道,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一拍大腿,把身边的沈瑶吓了一个大跳。“你这又是哪一出?”沈瑶嗔怪她,但牛萌萌不为所动,她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瞧这些人这些脸,她想,这不就是每回商场搞活动促销,搭个台子上面唱个歌下面路过的等着往下扔礼品的常见戏码么! “搜噶,”牛萌萌得意碰碰沈瑶说道:“原来是电视购物那一套。不就是胡扯半天当药托吗,搞这么神秘!” 沈瑶苦笑着摇了摇头,她不懂牛萌萌话里的意思。 牛萌萌一撸袖子,自信满满的说道:“既然是药铺,又说要上工,那我是药铺伙计对不对?” 愣了半秒,师兄弟们噗嗤噗嗤暗笑起来,只有沈瑶继续苦笑摇头。她确定她眼中的阿牛今天是真的不正常。 “不但是伙计,”牛萌萌无视他人的嘲笑,继续说下去:“而且是很重要的伙计,专职上去讲药效怎么怎么好骗人钱的,对不对?”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瞪了眼珠子呆住了。牛萌萌说的并没有错,只是这种心照不宣的行为大家都知道了就行了,也不是干了一天两天,何必再用这么直白的话挑明了说一遍,不道义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不够,难道还要说给外面的百姓们听么。 牛萌萌倒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忙着把两边缠得紧紧的袖子撸得更往上一些。她自认口才了得,只是一直没机会展示。又想到虽然这是不道义的买卖,反正都是梦里的事,病人家属也不会找到她家里去,也就没什么好担心。 “瞧我的!”她一掀门帘子,自顾自踱着大方步往大堂走去,留下众师兄弟们在原地面面相觑。 “哇!哇!出来了出来了!”围观百姓们见了她纷纷笑逐颜开,好像见了神仙下凡。 牛萌萌从没受过这么热烈的欢迎,她乐呵起来,反正梦里的事儿不乐白不乐。 “大家好!”她伸出双手做了个静一静的姿势,摆出一副演讲架势,清清嗓子。刚上大学那阵她以为去学生会混个一官半职算社会经验的一种,曾在生活部干过一段时间干事。虽然只是些一大早起来挨户敲宿舍门催人早起的活儿,她也干的有滋有味,还煞有介事的参加了部里的小组长竞选。 在那次失败的竞选中,所有候选人被要求上前做个简短的求职演讲。牛萌萌自以为正儿八经的讲了不少要为人民服务的套话,结果职位最后落到了比她套话讲的更多的旁系一男生手里。好在比起结果,牛萌萌更满足于自己接受了锻炼的事实。现在就是用到的时候,她忍不住佩服起自己的英明来。 几个师兄弟跟着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之后沈瑶也走了出来。众人围成半个圈子,把牛萌萌围在当中。瞧这架势,看客们一个个兴奋起来。 牛萌萌一瞧,自己手边有张瘦长的摆件桌,三条蜿蜒而上的桌腿上顶着大小只有两个巴掌宽的台面,上面放了几个漂亮的搪瓷瓶子,瓶口都用红布团子塞进了,样子像极了武侠片里常见的装毒药和解药的容器。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些就是要推销的药品,刚要伸手去拿,却被一个师兄捷足先登。只见那师兄很自然的拿起一只白色瓶子递给牛萌萌,牛萌萌只能先接下药瓶。 瓶子上贴了很小的标签,上面工工整整几个正楷小字:“回-春-丸”。 (原文:萌萌卖药) 一番慷慨激昂之后,但见所有人瞪大了眼珠子,再看牛萌萌的眼神像是看到了外星人。 呃,牛萌萌暗自合计,我有这么惊悚么。 沈瑶默默在旁拉了拉牛萌萌的衣服,耳语道:“回春丸是内服美容用的。” 噗!牛萌萌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你个美容药叫什么回春丸! 一阵冷风飘过大堂,牛萌萌立在众人之中,直觉头上飞过一群乌鸦,背景音乐是著名的“呱呱呱”。 就在牛萌萌还在考虑怎么收场的时候,围观百姓中一个人站起来默默走向另一边的药柜,从卖药活计手里买了十瓶回春丸。 紧接着又有三个人默默买了几瓶回春丸后走出了药铺。 这也行?牛萌萌震惊了。一瞬间她想起放假在家时,不管换到哪一个频道都能看到的不孕不育医院和蓝翔技校。 她发现自己开启了新世界:广告的力量如此惊人!胡说八道的也能有收益啊! 尽管结论和逻辑不符,牛萌萌还是得意于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比现实中能干。接下来她如法炮制,混乱介绍了补中顺气丸、通天散、大力丸和十全大补汤药包。还没过半天柜上的成药就被卖了个精光。 “果然还是得靠阿牛——萌萌。”沈瑶还是不习惯牛萌萌改了名字的事,但她很开心。今天的业绩非常好,这代表这个月又能有十两银拿。 牛萌萌也开心的很,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受重视过。当然也有微弱的担心,虽然卖的不是假药,可虚假广告这个行为在现实世界里还是犯法的。 “怕什么,有神武门在。”沈瑶告诉她,他们所属的神武门是这一带最大的门派,别说虚假广告了,就是真卖假药,也没人敢来挑衅。“况且我们神武门除了药材烟草私盐生意还有走镖保镖和寺庙的产业,就算咱们铺子混不下去了也能跟着堂主转到别的铺子里去,过上员外的日子也绝对不是难事。” 听完沈瑶讲的本派故事,牛萌萌彻底被本门威风八面的老大派头折服了。在这个世界混也不错,至少不用担心炒鱿鱼的问题,据说神武门对门下弟子从生管到死,贴心堪比国有企业。 牛萌萌开心极了,即便只能和沈瑶等几个师妹同挤一张硬邦邦的通铺,还没有电灯和网络作伴,晚上只能靠蜡烛采光,但一想起今天威风八面的场景和下午堂主来发放的白花花的银子她就乐得合不拢嘴。 如果能把这些玩意带回去该有多好啊,能卖多少钱啊。她小心的把银子塞进中衣暗袋里,想着梦醒时拿着这些钱向舍友们炫耀的场面,轻松愉快的进入了梦乡。 莫非梦醒要工作 第二天的第一缕阳光射进鲜花大学女生一宿舍五楼从东数第三间寝室的时候,牛萌萌还在熟睡中。她紧闭着的眼皮下面,两只眼珠滴溜溜的转动着。 手机就放在枕头边,漆黑的屏幕突然闪了闪白光,跳出欢迎画面。叮叮当当的简短音乐声响了又停,定时开机启动。睡梦中的牛萌萌轻轻皱住眉头,翻过身去。手机屏幕黯淡下去,没几秒钟后又再次亮起,短信提示音“哎呦不错哦”提醒主人刚收到一条昨晚的信息,但熟睡的牛萌萌完全感受不到手机的呼唤。 一个小时过去,整个宿舍楼在骚动中清醒过来。五楼以下的学生们艰难的爬出被窝,赶在食堂开门之前到楼下集合。她们得按照班级站成歪斜的队伍,在各班班长的带领下围着宿舍楼和教学楼之间的操场跑上一个圈,交上写着各人名字的卡片,才算完成任务。相比之下,没有早起要求的五楼以上简直静的像没有人住。 牛萌萌又翻了个身,还是没有醒。自从搬上五楼、变成全校最懒的大学生的那一刻起,她就秉持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站着的懒汉精神,除了偶尔上课,其余时间都贡献给了被窝拖鞋和电脑。刚上来那会儿,夜谈还常说些花痴的事,后来慢慢转移到关于将来的话题上去。 鲜花大学在本地还算是有名气的学校,但出去二百里地貌似就再没有哪个单位愿意收留这里出去的学生。主要原因是这里离传说中的一线城市比较近,附近常有传说中数一数二的大学出来的人才出没,他们再差也比更差的鲜花大学出去的学生有优势,毕业生推介表上大学名称那一栏能闪瞎所有鲜花大学学生的眼睛。 为此,每当她们谈及工作的话题,总是能拉低本来就不算热的寝室温度,连血管里的温度都要拉到谷底,搞得人人失眠,也没讨论出什么建设性的结果。 那时她们开始后悔之前三年没有到处兼职以增加简历的谈资,又后悔高中时期没有再玩命一点,更后悔小学时期没有打好基础,有次老四甚至说,她后悔没再爹妈认识之前认识他们,如果上天能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要投生到更聪明的家庭里去。 但这些话于事无补。她们开始各自寻找出路。老大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找工作,网络杂志报刊栏,她留心注意各种招聘信息,上课之余四处面试,结果并不如意,好在有心尝试。老二瘦猴儿一早定了考研的决心,现在更是加足马力,没有课的日子里,早上六点半起床,晚上十一点睡觉,除此之外的时间里全部呆在教学楼顶层的考研专属自习室里,心无旁骛。 牛萌萌和老四两个人一瞧她们这架势也受了感染,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一个租了几本过期的考研书跟着自习,一个留心各种面试指南在宿舍里对着镜子练习。但好景不长,扑腾了两个礼拜,两人放弃了勤奋的努力,又爬回了被窝。 原因很简单,牛萌萌和老四分析局势,发现自己没有出人头地的资本,不如回家乡颐养天年。她们旁敲侧击,听说家人可以帮助她们在家乡找到合适的工作,虽然赚不到大钱,也不至于饿死。最重要的是,两个人都有固定的男朋友。她们想着,一个家里有男人支撑经济来源就足够了,她们能养活自己也就可以了。 于是两个人达成同盟,决心抓住人生最后一段懒汉时间,争取成为天下第一懒汉。她们不负众望的吃吃睡睡,水和饭食都靠老大捎带。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以老四的离开宣告结束。原来老四家里找好了工作,需要老四先去岗位上呆一段时间占好位置。老四请了一个月的假,去新单位实习去了。 这下老四反而成了寝室里第一个定好工作的人。睡觉前的又一次卧谈中,老大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情绪,没有人一起懒的牛萌萌偷偷给蒋杰发短信控诉老四的背叛,而还没有回来的瘦猴儿还在自习室里艰苦奋斗。 冬天悄悄降临,在无心学习的这段时间里,她们考完了最后几门功课,带着各自的心思离开了学校。 而现在,牛萌萌又回来了,接到班里通知,第一个回到寝室。在回到学校的第一个晚上,如她所愿,梦到一个脱离现实的世界,还在里面卖了一天的假药。 梦总是要醒的,叫醒她的,是背着包哐哐敲门的老大陈广慧。 “谁在呢!快给我开门!”老大大声嚎叫的声音回荡在五楼空荡楼道里,听起来格外有气势。她本来就是个人高马大的女人,嗓门也高的惊人。牛萌萌突然睁开眼睛,瞬间回到现实。 她直挺挺的躺着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分钟才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 嗖戴思奈,果然只是梦。牛萌萌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她伸个懒腰,两只爪子腾在半空,想起梦中见到的人和事,居然每个细节都记忆犹新,好像真的发生过。她又想起自己梦中赚取的银两,赶快扒翻睡衣上的口袋看有没有白银。 口袋里空空如也,她挠挠头,啊果然做梦想好事儿是没用的啊。外面老大还在用力敲着门,牛萌萌爬下床,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另一只拖鞋,只好连蹦带跳跑去开门。 “你还睡呢!都几点了!”老大冲进屋,顺手把背上的背包往瘦猴儿桌子上一扔,随便坐在牛萌萌的椅子上休息。“我一开门发现反锁了就知道有人,还以为瘦猴儿回来了,怎么是你在啊。” 牛萌萌关了门,顺势往温暖的被窝里爬去。她还想着重温美梦。“我哪知道,还以为你们早到了,一回来一个人都没有。” “我被子晒了吗?”老大发现自己床上的被子褥子团了一个团卷在一边,想着原来它们的样子,随口一问。 “晒了。”牛萌萌躺了回去,顺手拿起头边的手机,看到一条昨天晚上十二点半发来的短信。 短信是蒋杰发的,问她下午吃饭没有。 切,几点了才想起来马后炮。牛萌萌相当不爽的把手机扔一边,才又听见老大说的话。 “刚路上遇见班长了,她去学生工作处开会,咱这几个专业的班长团支书都去了。据说下礼拜一开毕业生的动员大会,你说能说些什么?” 牛萌萌把被子一拉,又捡起手机玩起游戏来。“说什么?”她随口迎合了一句。 “肯定是毕业的事儿呗。估计就是要我们摆正心态什么的。我听说还挺麻烦,咱得去实习,还得写毕业论文什么的。” “是吗。”牛萌萌继续奋斗在游戏里,根本没听清老大在说些什么。 “我听楼上研究生师姐说的。咱好像得自己找实习单位。” “哦。”牛萌萌的手机游戏刚刚开始厮杀,她才发觉自己玩的正好是一个武侠类游戏,里面的人物穿着裸露的古装衣服,无论正反派一人一把大砍刀,跟她梦里人的穿着一比,实在土的更不像样,不禁噗一声笑了出来。 “这也好笑?”老大惊异的问道:“你已经找好地方了?” “嗯哦。”牛萌萌随口一答:“啊?你说什么?” 她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正好看见老大苦笑不得的表情。牛萌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着一直躺着也不怎么像话,慢条斯理的爬起来换衣服起床。 “嗳你说怪不怪,我昨天做了一个梦。”牛萌萌边套上一件毛衣边说:“梦见自己是个门派里卖药的小喽啰。” 老大没理她茬,自顾自收拾起背包里的衣服来。过了半分钟,她说:“你呀还是赶紧想想实习的事吧,我听说没有实习单位证明不能毕业。” “是吗。”牛萌萌吐了吐舌头。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只要证明的话,那叫蒋杰给她盖个章就好了呀。她默默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回头又对着老大的穿着打扮夸奖一番,才见老大有了笑容。 这之后的两天还是老样子,老大到处打听毕业流程,不停说些实习的事。第三天瘦猴儿回来了,大家很兴奋的跑对面的小馆子里吃了一顿拉面。老大不停问瘦猴儿考研成绩如何,牛萌萌则兴奋不已的讲她的那个梦。 她已经给所有认识的人讲了那个梦,但没一个人有兴趣研究这件事。老大要她把注意力转移到找工作上来,瘦猴儿也说下礼拜开会后得好好弄弄论文,至于蒋杰,已经好几天没和牛萌萌联系了。最近的一年他们差不多都是这样,三天五天才有一个电话,牛萌萌也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 没多久,她们接到通知,礼拜三本专业在大礼堂开毕业生动员会。让牛萌萌高兴的是,老四在开会的前一天也要回来。她对懒汉二人组的重生已经迫不及待了。 但老四回来的那一天却没有牛萌萌想的那么开心。这段时间的实习略微改变了老四的穿着,四分跟的高跟鞋和重新烫过的头发让老四看起来成熟了不少。可牛萌萌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到开动员会的那一刻牛萌萌才知道了老四看起来如此沮丧的原因。她没有像往常开班会一样和她的男朋友坐在一起。 老四的男朋友是他们的同专业同学,从大二开始他们就黏在一起,是同学中有名的模范情侣。这次开会他们居然没有坐在一起,很多同学表现了不同程度的惊讶。但这个插曲比起毕业动员会的内容来根本毫无吸引力。大家更在乎自己的前程。 辅导员出现在教室,抱着一摞文字强调同学们一定要认真听她的讲解,事关大家离开学校的过程,更重要的是他们要完成从一个学生到一个社会人的转变。 牛萌萌瞪着眼睛,手里攥着中性笔,不停往本子上记录些什么。学校网站的招聘信息和论坛上的招聘启事很重要,三方协议要怎么签,五险一金是什么东西,户口怎么调动。牛萌萌又开始担心起自己能不能混社会来。再往左右看看,老大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瘦猴儿认真的写着什么,还不时对着手机上的日历表做些记号。每个人都在忙着担心未来,似乎只有老四不为所动的继续沮丧。 “以上是大家要注意的点。下个月学校有场专场招聘,大家可以试试。”辅导员大声说道:“下面我们来说说毕业流程。首先得有实习证明,再就是毕业论文。这个大家得先实习至少一个半月到两个月,并由单位开证明证明你们有了相关实习经历。” 同学们纷纷拉长脖子,等着接受发落。 “学校今年不给大家找实习单位了,大家得自己出去找单位实习。”辅导员此话一出,相当多人失望的啊了一声,场面混乱起来。辅导员摆摆手,接着说道:“你们可以通过多种途径找,网上、报纸、广告、家里人、朋友,有同学找到的话也可以请同学帮忙。总之只要能开出证明就可以。” 牛萌萌在本子上写上实习证明四个字,她开始盘算找蒋杰给弄份证明的事。有一瞬间她想起了梦里的神武门,想到神武门的实习证明该是什么样子。她甚至想如果神武门也有五险一金,是不是比事业单位还要好福利。 她笑了笑,只是想象而已。神武门再好有什么用呢,放到古代她这不会武功的懒汉也不会过的更轻松。现在她更担心的倒是老四的事。 牛萌萌往老四男朋友的方向看过去。那个男孩就坐在他舍友之中,和所有人一样忙着记录辅导员说的重点。他是本专业一班的班长,长的不算怎么帅,个子倒是很高。大家同学几年,彼此相当熟悉,牛萌萌眼里他除了人太过精明之外并没有太大缺点。 他们这是分手了?牛萌萌生了疑问,想问又觉得没有必要。似乎在临近毕业前夕分手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她也听说了不少类似的故事。 一想到此,她暗自叹了口气。如果蒋杰执意要和她分手,那又该如何呢? 他们在一起的这四年,有三年半都在异地。这样的爱情,还能算爱情么。她眨眨眼,居然想不起他们之间浪漫的情节都有什么。 辅导员又开始讲需要重点注意的事情了,牛萌萌端正了坐姿。她决定还是先听完训话,之后再给蒋杰打电话。她已经很久没听过他的声音了,也许他能让她安心一些。但很可惜,电话打过去还是关机,他跟消失了一样联系不上。 不如睡去学功夫 动员会开过后的第一个周末,牛萌萌约了老四出去逛街。她听说老四在学校呆不久就要回单位里去,直到做论文时才能再回来。 有人说大学分宿舍的人跟上帝差不多,就因为很大程度上那个人随机的行为能决定大学生们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对这句话牛萌萌是相当赞同,她认为自己最好的朋友就是老四。 老四大名叫刘方妮,宿舍人都爱叫她二妮。她比其他几个姐们小了整整一岁还要多,家住在离鲜花大学不远的小城市里,跟牛萌萌一样在一个小康家庭里长大,没吃过苦,喜欢挂网上看狗血言情片。 二妮比牛萌萌活泼,又喜欢没事儿扯闲篇儿,从中学起就是男生追逐的对象。她家教很严,直到上了大学才算正儿八经谈了个恋爱。这下跟牛萌萌的共同点又更多了一个,俩人平常八卦的内容里又加入了各家男朋友的对比分析。 平常两个人出去逛街,最喜欢一边看衣服一边讲最近男朋友又说了什么肉麻话,很奇怪的是这回只有牛萌萌一个人叨叨咕咕的讲蒋杰的坏话,逛了半天不见二妮多讲几句话,更别提讲些关于她男朋友的话了。牛萌萌一看不对劲,很识相的早早结束了逛街,带老四直接回宿舍各自上网玩游戏。 老大瘦猴儿都不在,正中牛萌萌下怀。现在的她只要一想起找实习单位的事就脑仁疼,必须先挂网上一小时平定情绪。老大一看她这不争气的架势就得教育她,搞得她上个网也不安生。正好这周末学校在体育馆弄了场专场招聘会,老大迫不及待的跑去投简历了,不然又得被念叨。 “嘀嘀嘀。”耳机里传来□□对话提示音,牛萌萌杀得正欢实呢正好被这个想跳又跳不出来的对话框弄得死机了。她有点生气,又拿电脑没办法。等对话框好容易跳出来了,她刚下去的火又蹿了上来。 ——干嘛呢。蒋杰顶着一个青蛙头问安来了。 ——你谁?牛萌萌毫不客气的回复道。 ——又怎么了。青蛙问。出什么事了,给我打这么多电话。 ——我呸。我找你还不对了?天天关机,你像话吗。 ——没有。小组开会。公司天天早上开会晚上加班,我也没办法。 ——你就编吧。 ——到底什么事啊。没事我得下了,老板不让上班时间聊天。经理看见了罚钱。 ——钱这么重要?比我还重要? ——当然重要。没钱我怎么娶你。 青蛙头传来这么一句,牛萌萌瞬间就乐了,得意的笑起来。她喜欢听蒋杰讲些肉麻的情话,但蒋杰似乎总不能满足她的欲望,就像她的打扮永远也够不上蒋杰的要求一样一样的。 ——嗳我说,我发现二妮好像失恋了。 ——就这事吗。没事我下了。 ——我了个去。你是不是烦我了? 青蛙头又黯淡了下去。牛萌萌这次是真的怒了。她还没来得及说实习证明的事,蒋杰就下线了。她不相信蒋杰是真的下线,巴拉巴拉打了一大堆骂他冷血动物不拿她当女朋友的话,见对方毫无反应,又提了当年他不顾自己跑去重点大学的事,越写越生气,一不小心打了一千多个字。 自从高中毕业后她还从没一次性的写过这么多字,写着写着居然感觉一阵疲累。她想得到安慰,转身看看老四,背对着她的老四正在浏览某个□□空间里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翻着看,好像也没时间和心思管她的事。 一时间她又觉得很伤心。男朋友这种态度,最好的朋友也是一脸落寞,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四吗,马上要人走茶凉吗。她关上电脑,摸了一本书爬上了床。 她躺好才发现自己拿的是《初级会计实务》。也好。这种专业书最助眠,很快她就睡死过去。 刚睡着的她就听到一声鸡叫。她迷迷糊糊的想着怎么宿舍外还有公鸡,又寻思不对啊大下午的鸡怎么会打鸣呢。她想睁开眼睛瞧瞧,又宁愿懒懒的继续睡下去。 鸡叫声再次出现,这次不止一只鸡叫,远处鸡叫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牛萌萌揉了揉眼挣扎着坐起来,她想看看到底是哪间宿舍胆敢养这么多鸡。 屋里黑蒙蒙的,她身旁有人在翻身,还有谁不为所动的继续打呼。 我这一觉是睡到晚上了?牛萌萌还没完全清醒,她的眼睛还需要时间适应黑暗。等她完全看清屋里的东西,她吓得惊叫起来。 这下所有人都被乱醒了。沈瑶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打了个哈欠问她出了什么事。 这些天过去牛萌萌已经把神武门的梦境忘了个七七八八,现下她发觉自己居然又掉进同一个梦里,而且还是个连续梦,也太不可思议了。她拉住沈瑶问她认不认识她,还问她昨天是什么日子。 沈瑶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她迷迷糊糊回答她说:“阿牛你糊涂了?哦对了你说你改名了,叫萌萌……昨天初二,今天肯定是初三啊,你是不是银子拿多了睡糊涂了……” 银子?牛萌萌想起上个梦的最后她放在口袋里的银两,赶紧伸手去摸,果然在中衣暗袋里发现了白花花的银子。 她确定自己肯定是疯了才会做了两个同样的梦,剧情还上下联系。这是压力太大导致的吧,她想,肯定是大四综合症的一种,她点点头,想着等睡醒了一定要好好放松自己,毕不了业不要紧,把自己搞神经衰弱了就不好了。 “萌萌别闹了,”沈瑶撑了一会儿倒回了床里,“也就再能睡一炷香功夫,等下还得起来练功,快再多睡……”话还没说完,她已经睡着了。 牛萌萌盯着她看了半天,又发觉有几个师姐妹默默穿衣起床,才留意到沈瑶刚说的几句话—— 练功?她开始担心沈瑶说的是武侠片里常见的蹲马步打拳踢腿,对一年没怎么运动过的她来说动胳膊动腿简直能要她的老命。 果然担心什么来什么,没半个时辰功夫她已身处药铺后院场院里,手持一柄沈瑶塞给她的长剑,和其他穿着小喽啰衣饰的师兄弟姐妹们一起战成方队,等着堂主过来主持早课练功。 牛萌萌恐慌起来。对要练什么东西她一点数也没有,她开始害怕被堂主发现自己是个假货该怎么办,搞不好会被传说中的堂主秘技杀出一身洞洞来。 但又一转念,既然这是在梦中,那死又如何呢,也没什么好怕的,顶多是早一点醒过来而已。一想到此,她又放下心来。一放松不要紧,僵硬直挺的腰板也跟着松懈,整个人一副提不起劲来的样子,又加上早上的风相对冷清,后背弓的更加厉害了些。 沈瑶就站在牛萌萌后面,见牛萌萌如此懈怠,忍不住用剑捅了捅牛萌萌后腰。牛萌萌回头看她的功夫堂主出现了。 小喽啰们见堂主来了忙站好架势,整齐划一的双手抱拳大喊“堂主好”。牛萌萌一惊,赶紧照葫芦画瓢也摆了个近似姿势,跟着对了个口型。她总觉得这拜见的话哪里听过,想半天才想起这是首长好的翻版啊。她忍住笑,想象着堂主大手一挥大喊一声“同志们辛苦了”的场景。 堂主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众喽啰们突然摆了个起势姿势,接着所有人如一人般出剑走位,只听得一人声不时按节奏喊着“走!”,众人跟着号子一下接着一下比划起来。 牛萌萌又是一惊。晕,这就开始了啊,上课也得打个铃吧,你们倒是来个谁先喊个开始啊! 埋怨之余她开始手忙脚乱的跟着大家做起来,全当自己在做第十套广播体操。但神武门的功夫和广播体操不是一个训练级别的东西,就算是给他们这些喽啰们练习的最初级神武门功夫,也有些动作牛萌萌完全做不来。她眼看着大家一个翻身跳出三步开外,只能硬着头皮意思意思转个圈跟上去。 没几分钟功夫,早课练功就乱成一团。师兄弟姐妹们又不是瞎子,大家看到这么菜鸟的功夫都忍不住想笑,堂主在上面瞧着他们都不敢笑只能憋着,憋气不利气息流畅,很快多数人连基本套路都打不完就停在当场。 堂主在上面冷眼看着,没说任何话。众喽啰们看了看堂主脸色不佳,忙收拾收拾又站好队形,那些练的不错的也停下来跟着重新排位,只听一人喊声“走”,众人从第一式起又再练习起来。 牛萌萌茫然的站在当中,手忙脚乱的跟了半招后实在力不从心,只能傻站着想等个空横穿众人走一边去。她想好了,实在不行就一五一十跟堂主招了,自己就是个外来的。反正梦醒了谁也不认识谁,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堂主显然没她这么豁达,他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开,刚走了没几步,一个转身,手里已经多了几枚石子。没人看见他出手的时机,石子已经在飞往牛萌萌胸口的路上了。瞬间喽啰们停住脚步,三个人跳起来指剑刺向对方,剑尖在空中相碰和成一团正挡住了石子去路。 石子去势不减方向改变,虽然解除了对牛萌萌的生命威胁,但冲击力还是顶得三人往后翻去。其他喽啰们飞奔跳起敢在三人落地前扶住他们后背,才使三人平稳落地。 牛萌萌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见护在她身前的沈瑶跟着众人跪了下去。她不明就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跟着跪下去。只听得众人异口同声喊道:“堂主息怒!” 堂主哼了一声,众人屏息以待不敢吱声。牛萌萌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架势,赶忙跟着跪下去。她想抬头看看堂主什么脸色,却被一旁沈瑶拉住了衣角。 只听得沈瑶大声说道:“堂主息怒,阿牛只是一时糊涂。求堂主念在阿牛在本门无太大过失份上饶她一命!” 牛萌萌默默扭转头去看沈瑶,瞬间觉得沈瑶形象无比高大。还从来没一个人能不怕死护着她,她甚至开始考虑百合的可能性。 但她马上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只因听到众人一齐喊道“求堂主饶阿牛一命!”,瞬间受了感动,玩心也烟消云散了。 她不是坏人,现实中没有仇人。她从不感觉自己任性,却因为这样也没受过如此大的礼遇。她以为这只是个梦而已,自己肯定是梦中主角,自然是要拯救世界的,因此看和自己穿一样喽啰服装的师兄弟姐妹们总还是轻视大于平等的。没想到他们居然为自己求情至此,突然居然有了想哭的念头。 梦里受到的重视跟现实中老四、蒋杰对她的无视比起来完全不忍直视。她突然就有了勇气,血液冲进脑子,热切直捣喉咙,禁不住大声喊道:“是我的错,求堂主不要追究大家,有种冲我一个人来好了!”说罢脖子一伸,就等着堂主给她个了结送她圆润的出梦去也。 奇怪的是堂主并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要杀她的意思。只是一言不发站了许久后径直走开了。 众师兄弟姐妹们都送了一口气,一个个坐在地上平复心情。沈瑶上去拉住牛萌萌的手,小声跟她说道:“你是我们当中能为本门赚银最多的人,想来堂主留着你也是有用。但你这两天确实不该明着和他顶撞,听我劝告,别跟堂主作对,他可以随时要我们性命!” 牛萌萌哭笑不得,她哪有那个胆子和会武功的人顶撞,只得苦笑着说:“和他顶撞,我都不知道他是谁。我是真不会武功啊装也装不出来啊。我说了你可别不信,我一现代人怎么可能会武功,我们学校也不教这个……” 沈瑶忙捂住牛萌萌的嘴,她摇摇头,小声说道:“阿牛,你的武功确实不如我和几位师兄,但也没至于差到这个地步。”她又左右瞧了,更压低声音说道:“若你只是想装傻离开神武门,我劝你还是别有这个念头,不然第一个杀你的人就是堂主。咱们师兄弟姐妹们念着你带我们偷偷贩运点江湖救急药、调料包、火折子什么的赚点小银子,都会想办法帮你。不如这样,我就说你得了怪病气息不调不能练功,先帮着你瞒一阵子,等你想好了再一起上早课。” 牛萌萌见沈瑶言辞恳切,更想说明自己不是她口中的阿牛。但沈瑶只是摇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其他师兄弟姐妹们也都不同程度表达了同样的意思,叫她不要明着和堂主对着干。弄得她欲哭无泪。 神啊,她默默无语对天长啸,还是让我回去吧。 理想情人曹防己 做完早课吃了饭,天也已经亮了,跟牛萌萌住一块的众喽啰们换了衣服收拾停当便簇拥着她往前院里赶。牛萌萌心下了解,这肯定是又要出摊骗人了吧。考虑到众兄弟姐妹们算是对她有恩,再说堂主给的真金白银也确实诱惑,她决定暂时搁置在这梦里死一死回归现实的想法,好好研究研究推销的诀窍,没准放现实里也能用用,尽管这里的工作经验写简历上也没人信。 但见众师兄弟姐妹们有序收拾铺面、清点药材,还有人忙着打扫桌椅卫生,为马上开门做生意做准备。牛萌萌立在当地,既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想干什么。她在家里说不上当皇帝,算个郡主也绝不过分,因为家在城市里又是独生的关系,平日回到家除了吃喝睡,基本没干过什么活计。好在她还知道出门要表现的勤快点,因而也能算宿舍的卫生模范。现在么,她只要一想到梦里人醒了也就忘个一干二净就提不起干活的劲头,反正在这个世界里被当成懒汉也影响不到她的前途。她开始四处乱转假装很忙,优哉游哉的往门口移动过去。 牛萌萌所在的药铺用几扇门板隔开内外,几个师兄等店里打扫的差不多了便合力从内往外拆门板好开门做生意。牛萌萌等中间几扇门板拆好了,找了个空当溜了出去。 街上往来人渐渐多了,多数是身着短打的农夫,还有些穿了对襟长衫的书生,手里或拿着扇子,或有算盘判官笔一类别在腰间。零星有小贩在附近摆了几个摊子,小担子前后框子关得非常严实,大概卖些蔬菜水果。药铺旁边是几家武馆镖局,中间夹了一家布铺,布铺还没开门,门口蹲着几个要饭的端着碗直勾勾的往牛萌萌的方向看过来。 牛萌萌看了看他们,个个蓬头垢面的,再瞧瞧自己,衣着谈不上华丽也没有金银首饰装饰,好歹跟他们一比干净清丽,再一摸肚子,清汤挂面的虽然跟食堂饭比比半斤八两,好歹能吃饱喝足,她呵呵一笑,庆幸自己梦里际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抬头看看药铺牌匾,上书“神武神药”四个金色大字,再往旁边看,那几家镖局武馆也都叫“神武XX”,字体大小和样式都是一样的,看来也是神武门门下产业,只有当中那间布铺名叫“曹记布店”,与其他店铺不同。 她一时好奇心起,偷偷溜到药铺后面的另一条街上去,又发现几间也叫神武什么的店面,有卖刀剑的,也有卖书的,她又顺着街面往前走,发现一间卖粮的店铺也是用同一系列的名字,门口还挂着收粮菜油的牌子。最神奇的是这条街的尽头还有间算命测字的小门面也起了“神武神算”的名字,有个小孩儿正坐在门槛儿正中四下乱看,头上绑着“神算”布条,看着有趣的很。 牛萌萌看了一会儿想要溜到下一条街道上去,却发现顶着神算字样的小孩一直在朝她招手,她愣了愣,想到自己这些年受过的教育,马克思恩格斯一齐涌上心头,便自顾自又往下一条街走,没承想那小孩倒是自己跑过来了。 “阿姨。”那小孩甜甜地说:“我给你算一卦吧。” 牛萌萌噌一声无名火起,怒道:“阿——姨?你叫我阿姨?我这模样的像阿姨吗?你才阿姨呢你全家都阿姨!!” 小孩被她狰狞的鬼脸吓到了,退后一步,小心翼翼的说道:“啊,姐……姐,我给你算一卦好不好?” “不好!”牛萌萌弯腰和小孩视线持平,瞪大眼盯着小孩的眼睛说道:“知道我是谁么?看我严肃的眼神!告诉你,姐姐我是一坚定的共产主义者!”说罢顿觉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愣是没辜负党和人民的悉心培养。 小孩呆住了,一方面是听不懂共产主义是什么,更重要的是被牛萌萌的彻底的吓了个半死。他怯生生的把目光转到了地上,似乎连再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见小孩如此好欺负牛萌萌嘿嘿笑了两声,大步流星的走向下一条街。还没走出几步去,就听见身后小孩弱弱的声音飘来飘去。“才见长江水,又遇顶头风。仿若龙凤雨中现,风云际会却入空。” 牛萌萌没回头一直往前走,没想听也都听耳朵里了,那小孩还连念了两遍,唯恐她记不住。她心里烦的不得了,最讨厌这种猜字谜的算命,明明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随口说的,却要被算的人交钱。更可气的是正反话全说的,怎么算都是对的。 她越想越生气,转头就想找那小孩算账。那孩子还在原地念这几句卦词,见牛萌萌气势汹汹要来抓他的样子忙吓得一溜烟跑进算命测字的店里,关了一扇门,自己躲在门后面往牛萌萌这边看,怕她追到店里打他。牛萌萌见状苦笑不得,一撇嘴,没再跟他计较。 她还是在街上乱逛,没几条街过去已经看不到店铺和摆摊的,树木倒是多了起来。有个不大不小稀疏的小林子隔开了市集和农田,一眼望过去能看见田地和泥巴垒砌的平房,几条小泥巴路纵横期间连起各处,似乎能通往更远的地方。 牛萌萌站在离市集最近的一颗树下四下里瞧瞧,她对农田没兴趣,也不打算过去看农户的房子和猪羊,更重要的是虽然里田里还有好一段距离,她也能闻到那边传过来的鸡屎味,臭不可抑。于是她又顺着来时路往回走,希望赶在师兄弟们发现她跑出来瞎逛之前回到神武神药店里。 路上她想起那小孩的话,突然就想起这不是游戏里最常见的路人提示么。顿时开窍的她马上了解了这几句话的重要性,那些词肯定是这个梦的攻略!她开始努力回忆那些词句,在想了两条街之后终于悲剧的发现都被自己忘了个一干二净。要说真有什么勉强还算想的起来的,也就是“风云际会”这几个字了。 正想着就听喧闹声传来,正是从神武神药那个方向过来的。牛萌萌好奇心起,赶紧抓了裙子跑过去看,才发现是一群人围住了药铺大门闹得正凶呢。 闹事人群多是牛萌萌早上见过的路人,还有路边蹲着的乞丐和一些虎背熊腰的壮汉。众人嚎叫不止,也听不出来喊是什么,但多数掏出武器晃来晃去,想来也不是来叫好喝彩的。 牛萌萌在外围转了两圈,闹事群众拥挤不堪,把药铺大门围的相当严实,任凭她再用力气也不能挤进内里看个究竟。一定是出了相当大的事情才能惹来这么一群人,没准里面已经打起来了。她迫不及待想看现场斗殴画面跟武侠片里的对打有多大区别,便更卖力的往众人的缝隙里钻。 一个满脸胡子的汉子隐隐感觉腰间做痒,低头一看,碰上牛萌萌正猫着腰钻营,还碰到了他腰间的佩刀,再一细看,竟然还是此药铺的活计,登时心头火起,一把抓住牛萌萌后颈,大喝一声道:“兄弟们来看!咱抓住一个自己送上门的!” 众人呼啦一声放弃围攻药铺,都过来观看被提在半空四肢乱舞的牛萌萌。牛萌萌挣扎半天脱离不了大汉的控制,心里害怕极了,只能大叫起来,指望着药铺里的师兄弟姐妹们能出来救她于水火。 这时她才发现药铺大门紧闭,刚出门时放开的门板这会儿又重新上了回去,她的同伙们肯定都躲在门后,没人会来救她了。她想大骂一声这也太靠不住了吧,又暗骂自己没事出来瞎转自找被围攻。再看看大汉膀大腰圆的一个指头都能捏死自己,她叫的更大声了,瞬时音高直逼Vitas。 如此惊人的高音倒是把大汉吓一大跳,他把牛萌萌一把扔了出去,众人很配合的让出一条空隙,牛萌萌顺着空隙飞了起来,眼看要落到僵硬的泥板地上。 关键时刻,就在牛萌萌紧闭上眼睛嘴巴等着结结实实摔一跤的那一秒里,就在所有神都被她召唤一遍毫无作用的那一瞬间,她一头栽进一个温暖的胸膛怀里。 冲击力带着两个人一起跌倒在地,牛萌萌的脑袋在轻微脑震荡之后又被屁股着地的痛苦袭击,整个人四脚朝天仰倒在地,惯性作用脑袋再次重重跌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咚”声。 周围转来巨大的哄笑声。耳朵里嗡嗡作响,牛萌萌勉强挣扎着坐起来,落到眼睛里的图像还没完全恢复颜色,晃着刺眼白光的街面上还是那些闹事的大汉,一个个正笑的前仰后合。 “真丢人啊少爷!”哄笑声中一句大声的说话非常刺耳,引来又一场更巨大的哄笑。穿着灰绿色丝绸短衣的小厮一巴掌把牛萌萌推的远了一些,慢腾腾的伸脚迈进牛萌萌身侧的缝隙里,好过去扶起他口中丢人的少爷。 牛萌萌滚到一边,躺了几秒钟,等神智差不多恢复了,屁股一撅跳起立正站好。她奔向学武侠小说里鲤鱼打挺,无奈想了想这么高深的功夫确实没学过只好作罢。她正忙着攒些骂人话好好收拾收拾刚才推他一把的小喽啰,再一眼望去却如时光倒流、空间停止、天雷地火、风驰电掣! 但见那小厮扶起的,正是一个面若桃花的白皙少年,眉眼温润,嘴角含笑,一席白衣飘飞,除了手中无剑,真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梦中情人模样。 绿衣小厮手架在少年臂后,用力将他拉起,少年也不用力,只将全身之力放在小厮身上,直到被小厮扶好站起。“少爷啊,”小厮吼道:“你还真是没用啊!” 少年嘴角微微扬起,动作小到表情几乎没怎么变化。牛萌萌震惊了,她还从来没见过小厮骂少爷的,更没见过如此俊俏的古装公子。要说古装武侠电视剧她也算看了不少,可那些被封为美人的演员们在她眼里只能算妆画的比较出彩,不似这男人,眉眼间温和无害,直接就是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小受。 她定睛再看,也得承认他并非长的没有瑕疵,只是那温和的样子比上了粉还有磨皮作用,硬生生把一张好看的面容ps成散发圣光的水润的脸。 少年一摆手,轻轻推开小厮,只听见那小厮又大声叫着“少爷你这么没用是站不住的”却缓缓后退一步离开少年近身。 “各位英雄,”少年缓慢说道:“请看在在下薄面上饶了这女子一命。防己不胜感激。” 众人又大笑起来,比刚才笑的声音还大。牛萌萌二丈和尚摸不着撞晕的脑袋,又听笑声中小厮大声喊道:“说了没用少爷还不听!少爷根本是曹家的耻辱!” 牛萌萌实在搞不清状况。看衣料少年或者身边的小厮穿的远远好过那些胡子拉碴的汉子,可那种打心底里的嘲笑又不像是装的,连小厮辱骂少年的话也不像是出于爱护。但她明确自己弄懂了一件事!至少她知道了少年的名字! “按理说我们确实该卖曹家一个面子,何况出面的还是曹家的六少爷。”一个大汉叉住全是肥肉的腰喊道:“虽说再大的家业里也难免有个不中用的儿子,再好的脸也难免有个暗疮,还要什么脸啊,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众人大笑起来,有人拍起手掌,赞成肥肉大汉的说辞。那小厮脸也红了,对着少年大喊起“跟着少爷也得跟着丢人”之类的抱怨,也都淹没在震天的笑声里。 牛萌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不但知道少年的名字叫曹防己,也明白了他是个不受尊重的豪门少爷。但那又怎么样呢,至少他刚才帮了她使她不至于直接一头撞到地上,跟别人说话的语气也客气有教养。重要的是,根据牛萌萌对穿越的理解,遇见这个男人也许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 对的,肯定是老天收到了她不满蒋杰的那些话,还有她少女时代对能带着心仪的女子浪迹天涯的少年侠客的向往,才让她找个睡觉时间穿进这个美梦的世界里,被曹防己英雄救美,然后轰轰烈烈的谈一场梦里才有的爱情。 一瞬间她觉得老天对她太好了,等醒了一定去庙里拜拜,谢谢佛祖给她这次机会。 于是她握紧拳头,也跟着大声喊起来,大骂那些汉子没有教养,可是有什么用呢,她的声音还没有少年的小厮声音大。 那小厮冷笑一声,喊道:“我家少爷够没用了,你这喽啰就别过来凑热闹了!” 牛萌萌眼一瞪,气愤的对着小厮大骂起来。可是那小厮说的没错,那些大汉就算是笑也是用丹田之气,而她微弱的高音在那些接近千里传音的功力面前完全不值一晒,她真不愿承认自己连那小厮也不如,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少年一把抓住小厮的胳膊,摇摇头,轻声说:“二六,不得无礼。”那小厮瞟他一眼,哼道:“教训我?你有本事教训我么。” 牛萌萌脸在抽筋。她还真没见过如此强悍的小厮,要不是站的近听的真切打死她都不相信小喽啰也能做的如此自信。 众人哄笑声渐渐平息,刚才说话的大汉扬扬手,说道:“那我们就卖曹家公子爷一个面子,别回头说我们欺凌弱小!”众人纷纷称是,又大笑了一阵,终于散去了。 牛萌萌揉了揉屁股,走上去说:“你好,谢谢你救我,我叫牛萌萌。” 曹防己笑了笑,却被小厮往后一推,直接倒退了一大步。小厮一个大步冲到牛萌萌跟前,指着她的头说道:“小喽啰管你叫什么,走开!” 牛萌萌瞪起眼,指指小厮胸口道:“你还不是喽啰?二、六!” 小厮差点气绝过去,直到被曹防己拉开。“姑娘,”他轻声说道:“你最好换身衣服,离开这里,别再与神武门扯上任何关系。” “嗯?”牛萌萌表示不明白曹防己的意思,但她很热切说道:“曹公子,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不是这里人,能来这里还遇见你,你我必是有缘分!” 曹防己笑笑,只说“姑娘你想多了”变转身离去,二六紧跟在他身后,一路骂骂咧咧说些“没用”“丢人”之类的废话。 “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牛萌萌在他身后大喊一声,她满意的想着,这肯定会是场凄美的爱情故事。 至于蒋杰么,让他吃点干醋也好! 毕业之前分手季 牛萌萌猛然惊醒,差一点从床上滚到下来。啪一声一件衣服跌落在地,她呆呆望了几分钟才看清是自己的一件外套。 头顶节能灯的白色灯光刺得眼睛疼,她往窗户外面看,白色的墙皮包裹的铝合金窗户外面是刚刚黑下来的天。她从硬邦邦的床板上坐起来,床上阿狸图案的被子还是叠放整齐的样子窝在床脚,红蓝色格子的床单也没变过。 香肠的香味飘过来,她又回来了。 “醒了?”老大的声音传来。她探头往下看,见老大啃着一根香脆肠正在翻看杂志。 牛萌萌自觉恍惚还在梦中,又往床上倒回去。闭上眼睛,她还能看见曹防己微笑的脸上那双无神的眼睛。但再睁开眼,头顶上还是那根白晃晃的灯管。她确信自己是真的清醒了。 老大吧唧吧唧的啃着香肠,杂志书页哗啦一声翻过,她又坐了起来。也许,她想,也许这就是我会连续做同一个梦的原因。肯定是为了遇见他,这是神给安排的缘分啊! 她兴奋起来,连蹦带跳的爬下床铺。鲜花大学学生宿舍没有下铺,每间房间都是四张厚重带书柜的桌子上顶着一张单人床,为防止学生掉落床边有一排围栏。牛萌萌开心的几乎连正常爬下床铺也顾不上了,她要分享邂逅帅哥的奇遇。 老大差点被嘴里的香脆肠噎死,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杂耍的下床方法。她迎上去想帮牛萌萌一把,想着就算她掉下来好歹有个照应。 牛萌萌显然比她能想象的最灵活程度还要灵活,人刚离开床铺,又脚不沾地飞到老大面前。 “啊老大!我做了一个梦!!”她以猴子的身手挂住老大胳膊,嗲声嗲气娇笑道:“梦见一个大帅哥!啊哈哈哈哈!” 老大一脸黑线,还以为牛萌萌有点长进,没想到她和四年前没什么本质性变化。“你呀!”她一指牛萌萌脑门,急道:“你能不能清醒点啊姐们!咱们这就要毕业了知道不!知道什么是毕业不!实习单位还没着落咱能不能别想那些个没有的事!你工作落实了?” 牛萌萌脸冷了。刚埋进沙里的脑袋被老大拖出来见了风,彻底清醒。“没有。”她嗫嚅道:“我还没去找,要找一定找得到。” 老大狠狠给她一个弹脑壳,弹出崩一声脆响。“还找呢!你拿什么找?你有什么优势?说出来听听?” 牛萌萌捏着被弹的红起来的额头皮肤,不服气的嘟囔道:“我年轻貌美,哼哼。” 老大一把把她推到一边,又拉过来转了一圈,评价说:“嗯年轻是年轻,貌美看不出来。不过这年头比你年轻的应届毕业生还少啊,你瞧瞧咱们宿舍里排第几。外面还有一堆中学毕业就出来工作的小姑娘呢,人都比你更年轻!” 牛萌萌一听立马横了脸,生气的回嘴说:“好歹我是大学生,总比初中毕业的强吧!” “那可不一定,现在的小孩子强的很啊,好多人上手快很聪明。大学生也没什么了不起,咱学校组织的招聘会我都去过了,大学生比白菜还多,还有一大堆没着落的研究生也上咱学校招聘会找工作,我还见过博士和我一块排队呢!”老大一口气说完,还不过瘾,又补充道:“再说了一旦今年找不着工作,落到明年,你不但要和一大堆大学生研究生比,连年轻的优势都没有啦!” 牛萌萌感到一股冰山寒气迎面而来,犹如滔滔江水冻个半死,又如南极融化冻死个人。她抖了抖一身寒气,义正言辞的狡辩道:“那我怎么着也是咱班的生活委员。” 老大指住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的谆谆教诲起来。“还生活委员呢,班长也不见得是多大的官,面试官根本就不屑一顾。招聘会上那些简历上写的全是校学生会主席,照样没人要!” 牛萌萌吓个半死,想想自己那个生活委员除了学校要检查卫生时在群里叫唤一声,或者发个短信给大家,似乎也没干过什么有意义的事,不提也罢。“那……我学习成绩还可以,咱班第十二名,不错了吧?” 老大哼了一声,说:“咱班一共才二十来个人,你没第一没保研成绩什么的不提也罢。” 牛萌萌绝望了,差点卧倒在地,只能躬身求饶,说:“那你看什么优势能受欢迎、能找到工作?” 老大一叉腰,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道:“最起码得有考级证书!你说,你有什么级?” 牛萌萌挠挠后脑勺,实在想不起什么级。鲜花大学不像211、985那样严格,也不用学生非得考过大学英语证书才能毕业,因此多数学生在别家大学生忙着英语考级、好好学习英语天天向上的时候不是约会就是睡觉了。那些很受欢迎的计算机等级证书,牛萌萌自知交了钱也得不到证书,学了两天就放弃了。其他冷门证书她也想过考考试试,但报名费不是一千就是八百,她宁愿拿这么多钱去吃零食。因此,现在让她拿什么级别证书,她是一个也掏不出来。 “呃,”她默默背过身去,不好意思的说:“□□会员二级行不行,好几个太阳……” 老大差点背过气去,直想摁住这个不争气的妹子一顿猛抽,最好能把她抽醒在现实里。“好个太阳!谁家HR喜欢要□□等级高的职员啦!” 牛萌萌完败,差点跪拜求饶,“好吧,”她说:“我就是个没用的,等蒋杰来养我。” 老大摇摇头,又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长吁短叹唉声叹气说道:“千万不能啊妹子!现在这社会,没工作的女人是会被老公嫌弃的!不但嫌弃,还会被分手啊!” 牛萌萌被戳到了痛处。她和蒋杰现在的状态,分手也没什么稀奇的。本来她一点都不害怕,偶尔还想象能找到比蒋杰更好的人。可是一想到自己找不到工作生活不能自理然后又被蒋杰踹掉的悲催画面,她宁愿和蒋杰凑合凑合过完下半辈子,至少粮票不要飞走啊! 老大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赶紧趁热打铁继续教育:“你啊就是太懒散了,女人懒散怎么能行呢,以后生活没保障啊。只想靠着男人,新婚姻法知道吗,男人买了房子供你吃喝回头嫌弃你人老珠黄还没工作,被离婚以后房子也得收回去,钱也分不到,到时候你身无分无、无家可归、满脸皱纹、身材走样,没钱又没权,人类社会也不接纳你啊啊啊。” 最后几个字说的像唱歌,吓得牛萌萌顿时石化而亡。她顶住压力做了最后的抵抗,说:“不……不会的……蒋杰不会这么绝情的……” “谁说的!学生时期的爱情哪能靠得住!我和你说啊——” 老大话刚讲到一半,宿舍门开了,二妮回来了。她表情木讷,肩膀无力的垂在身体两边,手上还挂着个随时要掉落的小挎包,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精气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牛萌萌看她眼妆有点花,扭头看看老大,老大偷偷摇摇头,给她使了个眼神,拿起脸盆。“等会儿再教育你,我先去洗刷。”说完出去了。 牛萌萌小心翼翼靠近二妮,却被二妮刻意躲开了。她好像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头一低,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牛萌萌不死心,刚想直接开口问,二妮突然拿了洗脸用品和脸盆出去洗刷,只留牛萌萌一个人呆愣在宿舍里。 看来我想的没错,牛萌萌再次确认,这孩子一定是失恋无疑。 到熄灯之后所有谜底都解开了,虽然二妮一直不想说话也拒绝和其他人有眼神接触,等到整个宿舍楼黑暗下去,外面洗刷的声音也渐渐停止,只剩下偶尔出现的咳嗽声,牛萌萌宿舍的全体成员也都整理完毕上了床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之后,她突然就开口了。 “萌萌。”她说,因为太过寂静这声呼唤显得特别突兀,吓到了还在默背单词的老二瘦猴儿和刚刚数羊数到二百五的老大。牛萌萌一直在等她说话,才没有被吓到。 “啊呀你别突然说话好不好,吓死人啊大半夜的。”老大刚抱怨了两句,就听到牛萌萌怪声怪气的嘘声。刚要回嘴,二妮又说话了。 “萌萌,我失恋了。” 众人都夸张的“咦!”了一声,虽然每个人心里都认为自己是第一个发现的聪明人,这个时候也都不约而同的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她们坐起来,内心认为好像应该摆出安慰似的急迫关心的动作,也许只是好奇将会听到怎样的背后故事。 牛萌萌早等不及了,她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回事,放假前不是还好好的么。我知道了!是不是张玮那小子对不起你!” 其他女孩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她们忘了黑夜里什么都看不见,还是很夸张的点头摆手,床被压的一阵颤动。 “唉不是。”二妮轻微的叹息一声,更显得楚楚可怜。其他人屏住呼吸,等待着更劲爆的剧情出现。半分钟后,二妮又叹息一声,才又说道:“没有,是他要回老家工作。” 众人的内心感到了无趣的失落。“就因为这?”牛萌萌代表其他人问道:“那有什么可分的,你可以去找他啊。” 二妮又叹息一声,说:“可是我家里人给找好工作了,我都去干了一阵儿了,走了不太好,都是认识的。” “那就让他来找你,让他去你家那边工作。” “不行啊。这是不可能的。我说了很多次,他都不愿意。”二妮犹豫了一下,说:“以前,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还说愿意和我一起、在哪里都一样。可是后来就不这样了。” 老大突然插上来说:“瞧吧,男人都一样,说的比唱的好听,到最后还得靠自己吧!女人怎么着也得有工作!” 发现老大又有开始讲课的意思,牛萌萌迅速找个空当插上来:“为啥,他不是志存高远么,我记得他们班就他最爱吹牛,天天说去大城市工作,还要带上你给你买大房子什么的,怎么这会儿又变卦了?” “哪有这么容易啊。”二妮无奈的表示张玮虽然是个班长,在他们专业也算是个人物,可是一出去找工作还是遭到无限鄙视。“他说差点打击死,就咱学校来招聘那场,他去了,被人家一通冷嘲热讽。他也没什么优势,又没有工作经验,只有个六级证书。人家说了,有六级证的大马路上一抓一大把,不稀罕咱学校的学生。” 牛萌萌听罢顿时怒火中烧,表面上招聘的鄙视的是张玮,说到底还不是瞧不起鲜花大学!“我呸!什么了不起!”她吼道:“我们学校的怎么了,缺胳膊了还是缺腿了?凭什么瞧不上咱!” 众姑娘马上嘘声四起,提醒牛萌萌小声点。果然,几秒钟后隔壁姑娘敲墙的声音又出现了。 “咱学校的宿舍太烂了吧,隔音这么差!”牛萌萌不服气咕哝道:“怪不得被别人瞧不起!哼!” 老大无语问苍天,“萌啊,你可真是个两面派。” 牛萌萌怕老大又教育她,赶紧转移话题,说:“嗳张玮好歹是个班长啊,他不是在学生会还挂了个职么,连学生会干部也不行吗?” 二妮摇摇头,无奈道:“人家连甩也不甩,学生会干部也就学生里当个事儿。其实吧去不了大城市也没什么,我让他来我家这边,我爸说了要是我真喜欢他将来能结婚的话能给他找个工作。” “那你和我结吧!正好我没工作!”牛萌萌马上接了一句,这句话遭到了老大的严重鄙视。 “噗。”二妮忍不住笑了。这些天来为失恋的事她一直不高兴,好容易笑出了声。但还没来得及开心下去,就又苦笑着继续陷入沮丧里。“唉,我和他说过无数次,他不听我的,还说分手。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他还想怎么样,居然说分手很正常,一到大四都要分手,以前的师兄师姐都这样。” “什么?”牛萌萌瞪起眼来:“他这是胡扯八道!谁说大四一定要分手啊!他是找不着理由了拉人下水吧!我就说张玮这个人不靠谱,你还不信!” 老大翻个白眼,说:“你什么时候说过张玮不靠谱?不一直说他是个班长比你家蒋杰怎么强怎么强吗!” 牛萌萌假装听不见,继续说道:“你就是让他追的太容易了,太容易了就不珍惜!我就说你别第二次约会就接吻!” 老大差点一口口水呛到,吼道:“啊?你第二次约会就和他亲嘴了啊!” 敲墙的声音应声而起,姑娘们稍微收敛了点,不敢再大声。二妮扭捏了一会,小声说:“唉,我还……我还和他那个了……唉,你们说是不是男的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牛萌萌差点跳起来:“啊?你怎么没和我说过?不够意思啊你!” 老大无语了。她是个绝对的保守派,完全不能理解二妮的行为模式。“哎呦那你不值钱了。我怎么说的来着,还是找个好工作靠谱,工作不会不珍惜你、抛弃你!” 二妮又是一声哀叹,自顾自的说道:“我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唉,肯定不是这个原因。他说的也对,一到大四就分手太正常了,我姐也这么说。肯定是大四的事,是大四的事。” 听着二妮叽叽咕咕反复说那几句话,牛萌萌打心里可怜起这个姑娘来。又想到自己和蒋杰的关系,不知为什么觉得他们的分手也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屋子的那头老大还在不停强调工作跟男人比的好处,这头是抱着失恋情怀的二妮和还没失恋就以失恋自居的牛萌萌,跟她们比起来,只有从头到尾没插言、一心只背圣贤书的瘦猴儿显得超凡脱俗。只是她背的不是圣贤书,是“英语单词3000个”。 围攻魔教跑路急 一阵小风吹的人浑身发冷,牛萌萌一睁眼,居然趟一棵树下睡着了。她当时吓的寒毛直竖,猛一使劲一根腿站了起来。还没站好,重心不稳又倒了下去,正好靠在树身上滑到在地。泥土和落叶钻进鼻孔里,她挣扎着坐起身,恍惚的脑袋终于彻底醒了。 啊,她瞧瞧黑暗中模糊的树林和房屋,意识到自己是回到了神武门的世界里。牛萌萌揉揉腿,慢慢起身,奇怪自己怎么不和师姐们在一起,而是睡到了荒无人烟的市集边缘的大树下。她努力思考,发现自己最后一点记忆是宿舍卧谈,会谈中心议题是大四是不是分手季。 “阿嚏!”冷的一哆嗦,她起身围着树跳着跑了两圈,才勉强感到身上有点暖和,又原地跳了几下,突然发觉自己穿着的并不是神武门弟子们的小喽啰套装,而是类似中衣的古人睡衣。这下更是困惑,奇怪自己大半夜里穿睡衣睡树下是要闹哪样。 牛萌萌一个激灵,想起人生中唯一一次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逛荡,还是刚考上大学拿到录取通知那天。 那天她心情很不好,一想到自己只能上鲜花大学而蒋杰考上了外省的重点大学她就伤心,又听说异地恋百分之八十会死在分开的第一年里就更是不爽,便直接打电话给他,发完牢骚之后痛快的提出分手。当时蒋杰没说什么,只是跟她道晚安之后默默挂断电话。 放下电话,牛萌萌大哭。她一直觉得蒋杰没有她那么直率的敢爱敢恨,但从来没想过他是如此无情的人。泪光中她仿佛看见蒋杰左环右抱一手一个女大学生的样子,甚至看见他和他的老婆一左一右站好,两人扶住中间一个白净的小孩子一起照相的场景,还能听见照相馆老板热情的招呼说一定给他们拍一张很漂亮的全家福的话。她绝望了,觉得自己这一生算是完了,上个没出息的大学,顺道丢了一辈子的爱人。 正哭得起劲,手机响了。她正在痛苦的伤心中,拒绝接听一切电话。手机响了45秒,声音停止了。牛萌萌吸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比大人们还拽,想不接电话就不接电话,真乃英雄豪杰,差一点点破涕为笑。怎奈还没开心多久,手机又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来不及擦干眼泪,她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蒋杰的名字。牛萌萌从充满鼻涕的鼻孔里哼出一点点气息,全当什么也没看见,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直接去厕所洗脸洗脚去了。 后面蒋杰又打了三个电话来,厕所中的牛萌萌连听都没听到。半小时后,就在牛萌萌梳洗完毕,贴了一张保湿面膜斜靠在家里沙发上跟老爹老妈一起看电视剧的时候,门铃冷不丁响了一声。 三个人谁都不愿去开门,互相推诿一阵,见没动静了又安稳的接着看电视,直到门铃连着又响了两声。牛爸爸牛妈妈摆出当爹当娘的威严,强令带着面膜的女儿去开门。牛萌萌撇撇嘴,嘟囔着“也不怕吓死客人”,喊了句“来了!”冲进厕所随手洗把脸不情不愿的去开门。 刚打开门,牛萌萌吓的差点跌坐在地。门外不是别人,正是不断给她打电话的蒋杰。她愣住原地,不知是该让他进来还是直接关门。 她和蒋杰谈恋爱也有快一年,但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妈妈,也反对蒋杰把她的事告诉他的爸爸妈妈。她对所谓早恋的说法还是有所顾忌,时不时也会冒出对不起父母的念头。还想着等考上同一所大学之后稳定一点再跟父母讲蒋杰的事,就当他们是在大学期间才在一起的。没想到蒋杰居然一声招呼不打跑到家里来了。 牛爸爸瞧女儿开着门又不出去又不请人进来,不知道出什么情况,看了一会儿,问道:“萌萌,是谁啊,怎么不请人进门?” 牛萌萌吓的一个激灵,生怕被老爸发现蒋杰,赶紧推了他一把,砰一声关上房门,大吼一声“走错门的!”之后嗖一下钻进自己房间。牛爸爸牛妈妈面面相觑,还没搞清状况,牛萌萌已经穿戴齐整的从自己房间里蹿了出来。 “我出去一下。”她说。牛爸爸牛妈妈刚要提醒他们的宝贝女儿睡觉时间到了,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又听牛萌萌说道:“我同学考的不好落榜了,我去安慰安慰她。” “同学?”牛爸爸迟疑着问。 “哎呀就是后面楼上的王珍啦你们不是知道么。我走了。”牛萌萌不再解释,风一般卷着外套冲出房门,把牛爸爸那句“嗳半小时之内回来!”的叮咛咚一声关在了屋里。 “什么情况?”牛爸爸问牛妈妈。 “我哪知道……嗳后楼老王的孩子没考上大学啊?”牛妈妈带着八卦的表情问道。 “是吗?”牛爸爸略一思考,回答说:“没有吧,老王前天还和我说他女儿考的比萌萌高十分?” “嗯?”牛妈妈皱皱眉,再一转念,恍然大悟道:“哎呀肯定是考的没咱萌萌好,不好意思说就说比萌萌高十分呗!这你都不懂!” 牛爸爸领悟般附和起来,“对,没错!他家孩子肯定没咱萌萌厉害。哎呦等萌萌开学那时候叫上全家都去送她,嗯!” 牛爸爸牛妈妈相视一笑,又快乐的看起电视来。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宝贝女儿此时正和一个比他们女儿考的好的小男朋友呆在离他们家不远的小公园里约会。 “不是说好别让爸爸妈妈知道的吗,你到我家来干嘛!”牛萌萌质问道。 “不干什么,”蒋杰说:“为什么不接电话?” “接什么电话?”牛萌萌掏出手机点来点去,才发现有几个来自蒋杰的未接电话。“哦,这个啊,洗脸去了,没听见。”她低着头,不高兴的下命令说:“你以后也别给我打电话了,又不是一路人。” “怎么不是一路人了?” “你考上好大学了呗!”牛萌萌抬起头,不爽的瞪着蒋杰的脸说道:“以后你就是名牌大学高材生,我算神马啊,小城市小把戏一个,三流大学大学生,哪能更你比。”说罢脑袋一撇下巴一仰,撅着嘴补充道:“干脆直接分手吧,反正我也配不上你,早晚也得把我踹了,不如现在直接分了算了。” 蒋杰没说话。牛萌萌扭回头一瞧,他正板着脸气鼓鼓的看着天。她知道蒋杰这是真生气了,他一生气就爱闭着嘴看天。要是往常这种时候牛萌萌还会识趣点先认个错,现在她可不怕了,大不了分手。 两个人就这么呆立了五分钟。五分钟后,蒋杰突然走了。牛萌萌吓了一跳,马上想到这是他也要分手的表示么,便生气起他的不挽留来,一跺脚也要回自己家去。可刚走了没一会,发现蒋杰并不是走在回家的路上,而是和她一个方向,在赶往她家的道路上前进正欢。 “喂喂!”她追上去一把拉住蒋杰,“你干嘛去!你家不是那个方向吗!” 蒋杰瞧瞧她,一字一顿的说:“我要去你家。” “你想干嘛!”牛萌萌吓坏了,求饶似的问:“你到我家想干嘛?” “提亲,”蒋杰说:“求婚,求你爸妈把你嫁给我。” 牛萌萌瞪大眼。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孩子,从来没想过跟父母坦白恋情,更别说结婚之类的事了。一想到爸爸妈妈下巴掉到地下的样子她就打颤,只好死死拉住蒋杰的胳膊,软声软语的求饶起来。“蒋杰,好蒋杰,我求你,别到我家去,别和我爸妈说,好不好……” 蒋杰冷冷的看着她,跟不认识她似的冷淡问道:“你说,你以后还提分手吗?” 牛萌萌赶紧回:“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蒋杰白了她一眼,还是自顾自往她家的方向走,吓得牛萌萌对天起誓从今往后再也不提分手的事才算作罢。 回忆到此,牛萌萌发现自己漏了非常重要的一点。当年被蒋杰要挟不准提分手,可是他从来没保证过他不会向她提出分手啊!牛萌萌突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圈套,稀里糊涂的被个男人骗了。 她一拍脑门,想着回去后一定要好蒋杰好好算算这笔账。怎么算呢,牛萌萌想着也快到清明节了,就让蒋杰给她买个包包吧。对的,她满意的想着,男朋友就应该给女朋友买礼物,她和蒋杰在一起的这些年里也基本都是蒋杰买礼物送她。当然了她也有过回礼,只是比蒋杰的礼物要少得多罢了。 边想着让蒋杰买淘宝收藏夹里的哪一个包包,牛萌萌摸着黑居然走回了神武神药的大门口。她无比自豪的佩服起自己卓越的方向感来。刚要进门,突然想到自己这么晚不在店里睡跑出来的行为貌似在所有电视剧里都是要被惩罚的。一想起堂主那张冷淡的脸她就害怕。 对,她暗自思忖,电视剧里都是走后门的,为小命考虑我也走后门吧。念及此,她开始顺着神武神药的外墙一路摸过去,想着总能摸到后门。果然在走了一炷香时辰后她发现了神武神药的后门。 哈哈,她内心大笑道,我真是个天才!牛萌萌自豪叉起腰,想着偷偷敲几下门以沈瑶的功力应该能听的到,再说了她在这个世界里貌似是沈瑶他们的赚钱机器,她没回来睡他们肯定也在等她,于是便装起胆子扶上门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只是轻轻推了推神武神药后门,那扇门居然就开了。她瞪大眼,难道我功力居然如此之深,连运功也不需要就能震开一道门? 也许是练级的缘故?她想着,传说里总有天上才一日世上已千年的说法,估摸是我在现实里的一天这边已经过去一年了,我的功力自然涨上去了。牛萌萌欢快的想着,以后要是也能有这种好事多好啊。 她蹑手蹑脚的关上门,插上门闩,又轻手轻脚的往她和师姐妹们的房间挪过去。 房间里不出意外的一片漆黑,牛萌萌推推门,门顺从的打开了。她暗自笑道,这些家伙们果然在等我回来,比现实中宿舍的姐妹们更够意思啊。 她摸着黑前进,刚走了两步,砰一下摔了个狗吃屎。泥地上泛起的灰尘冲进她的口鼻,差点让她一口气喘不上来背过气去。她挣扎着爬起来,直想骂人。 “谁把这玩意放门口了!”她小声抱怨道。顺手摸过去,想知道绊倒她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一摸不要紧,摸到一手黏糊糊的液体。她把手放到鼻子底下一闻,感觉味道像极了血液。又再摸摸那边躺着的东西,怎么摸怎么像个生物模样。 等下!牛萌萌全身寒毛噌一下全竖了起来,等一下,这个感觉,怎么这么像电影里被尸体绊倒的剧情! 她害怕起来,顺着刚来的脚步又返了回去,路上还小心避开绊倒她的那个东西。她挪回门口,小心的把门推开的更大些,好让外面不怎么亮的月光照进屋里。 不照不要紧,一照吓死人。那个躺在地上的果然是个人。虽然面目看不真切,依稀能认出他穿的是神武门小喽啰的衣服。 牛萌萌吓得后退一步,一下子被门槛绊倒在地。她马上反射性的跳起来,死命往后门的方向奔去。 天啊!她内心在尖叫,那尖叫的声音穿破她的耳膜,混合着心脏超负荷的跳动声,她没发现自己出现暂时性耳聋。但最可怕的还不是听不见,她发现自己失去了声音,很想尖叫,却叫不出来。 因为极度惊吓,嗓子罢了工,她全力奔跑,张着嘴,大口喘着气,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她害怕极了,越跑越快,直到一头撞上了神武神药那扇小小的后门。脑袋和门的对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冲击力直接把她推翻在地,牛萌萌往后倒过去,就地翻了三个滚。 脑袋嗡嗡作响,她在地上又滚了两圈。借着月光,她终于看清自己手上沾染的确实是半干的血迹。 她哇一声吐了起来,吐干净所有肚子里的食物,又吐了几大口酸水,才勉强停止。牛萌萌很害怕,非常害怕。她开始想念蒋杰,求上天派蒋杰来救她。 突然远处出现了杂乱的脚步声。有些亮光在前院闪烁。牛萌萌爬起来,刚想往那边走,依稀听见几句模糊的吼叫。 “后院有动静!是不是还没杀干净?” “不能吧,我刚查过啊!” “你再去瞧瞧!一定要干脆利落,一个也不能跑了!” 牛萌萌僵住了。那些人说的,肯定是要来杀死她。 肩伤不赶嘴伤重 牛萌萌冷醒过来。她抖了抖,突然想昨晚的事,惊的跳了起来。 本以为可以好好跟室友们、跟蒋杰诉诉苦,跳起来才发现,自己居然还在神武门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回到现实。 昨晚她因为看见疑似尸体的东西连苦胆水都吐个精光,逃跑时又不小心撞了后门,差一点落到药铺里埋伏的敌人手里。幸好电视剧经验丰富,她不顾心率过速腿软脑残一口气跑出去10里地,用比四年大学加起来还多的运动量加不想死的执着,总算躲过一劫。 大晚上的她也分不清方向,只知道跑,直到再也跑不动,倚着一面墙歇息,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等再醒来,已是天快亮的时辰了。 等等!牛萌萌想到一个重要问题:为什么之前在这个世界睡着之后就能回到现实里,这次醒来却仍在这里没走?她左思右想不明所以,又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思考这么无聊的问题,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表示愤怒吗? 于是脑中浮现各式电视剧中男主发现女主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时对着大海咆哮不已的画面。她也想怨天怨地干嘛留她在此,而且挣钱的时候不留她偏偏是被追杀的时候抓着她不放。 凌晨的空气中飘着白色的雾气,牛萌萌冻得连打三个喷嚏,正巧赶上不远处鸡叫应声相合。原来此处是个非常小的村子,远近也就十来户人家。牛萌萌想起之前在药铺所在的集市转悠的场景,怎么也想不起曾到过与这相似的地方。她只好认定这里与之前游荡到过的村落是两个方向。 鸡叫声多了起来,甚至有些人咳嗽的声音从牛萌萌背靠的墙后传来,她顾不得再想定位问题,下意识跑到不远处荆棘里躲了进去。 刚躲进去她就后悔了。那些树枝子一点不给面子,扎的她蹲也不是躺也不是,更糟糕的是她还穿着神武门小喽啰的衣服,本来单薄的料子经此一扎,穿着更拉风起来,直冻得她泪涕横流。 她暗自盘算,依照武侠电视剧规律,这身衣服也该早早换了才好,不然没的再惹出一队暗杀的来。刚想着等会去偷这户人家的东西,忽听得主人“嗷”一声嚎叫,吓得她险些一屁股坐荆棘上。 她定定神,又听得几声呼喊,才见小院里出来一个扛着锄头、背着竹篾背篓的人。那人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土色毛巾包着脑袋,穿着粗布短打,裤脚褶到小腿上面,脚上踩着麻绳编制的简易鞋子,看着就是干活的劳动人民。 牛萌萌还没来得及好好观察观察,就见此人又嚎了两声,招呼远处房子里出来的另外两个人。没一会这家人门前聚拢了不少村民,热情招呼过后几个人浩浩荡荡朝另一个方向出发去也。 看来他们干农活的可能性远远大于追杀她的,牛萌萌暂时放下心来。等众人走远了,她偷偷摸摸的钻出荆棘丛,又左右打探一阵,才猫着腰进了大汉的小院里去。 她心里有个基本概念,但凡穿越故事,除了恋爱也不就是个偷,就算放武侠类电视剧或者江湖之类的游戏里,主人公闯过全关靠的还不就是系统赠送的偷窃功能么。既然她牛萌萌穿到类似武侠的世界里,得到钱和衣服的手段,肯定也离不开一个偷字。 她奸笑两声,沿着墙根摸到堂屋里去。这大汉的家里也就是个泥巴垒成的小院子和一间破烂的泥巴房子,看着就穷,等牛萌萌进去搜了,才确定不止是看着穷,是真的穷。 我去,她仰天长啸,这咋跟传说的不一样,为啥偷不着东西,好歹给留片衣服也行啊!正抱怨着,忽听门外脚步声。屋里没有可以藏身的家具,就一张床还是一片硬质竹席直接铺地上的。无奈她只能翻窗逃走,好在所谓窗户也只是个大洞,连片遮挡的布也没有,逃跑甚是方便。 但见主人扛着工具回来了。他一边拍土一边跟同来的另一个人说起刚才的见闻。 “那个人还能活吗?”屋主人问。 “谁知道啊!”另一个人回答道。这个人声音粗哑,是个比屋主人年纪大些的粗壮汉子。他也带着干活的工具,跟屋主人一起把工具往角落一扔,接着说道:“那些乱七八糟门派打打杀杀的,哪回死人不是咱收拾。估计这个也救不活。” “听说这回出事的是神武门,就前村集上那些张扬跋扈的。”说罢端起桌上一碗凉水,还没来得及喝,就被随行人拉住胳膊。 “赶紧走,村长叫了。” “叫啥?我咋没听见?”咚咚咚三大口水下肚,胳膊往嘴上一抹,“村长家的不是会治病吗,有她就行叫咱干啥去。” “肯定是救不活,叫咱哥几个抬出去埋。都是些年轻后生,不好好在家种地跑出来混门派,早晚也是个死。” “都是些可怜人。再张扬跋扈也不至于死,再坏都是小娃子。等会我抬头你抬脚。” “怎么不至于死,这门那门的欺负人的还少?我早说过……” 两人吵吵着走远了,徒留窗下趴着的牛萌萌欲哭无泪。原来这户人家不是用来丰富装备而是提示剧情进度的。但重点是他们话语里神武门的张扬跋扈和门人被人追杀的事实。原来她来这个世界根本不是来被崇拜被景仰的,能活着回去就不错了。一想到此,悲从中来,不禁想起老大那番出了社会只能靠自己生存的精辟言论,恨自己怎么现在才了解到其中真谛。 她爬回屋里,四下又再仔细搜了,能拿走的也就主人家刚刚留下的一把破镰刀和桌上破了两个角的一只白碗。想着自己估计得讨饭过活,她又从墙角的柴火垛里挑了跟结识的木棍别在腰间。 突然她意识到这身衣服非换不可,否则被人认出身份,打不死也得挨顿抽。可眼下哪里去弄衣服,她急的原地转了三圈,只好扒拉扒拉翻个面儿把衣服倒扣到身上完事。 马尾绑好,脸上抹点锅灰,一切准备停当,她又顺着窗户爬了出去。怕被村民发现,牛萌萌只敢远远贴着最外层的房子一家一家缓缓靠近。等绕了半个村子,她有了两个发现。 第一,村中间有个祠堂,大家都去那里看热闹了。没错的话他们刚才救回来的神武门青年没气了,就在大堂上等着众人商议出埋哪里合适。第二,这个村,是真穷。 牛萌萌无奈扶额,居然真有穷到全家只有一套衣服谁出门谁穿地步的人家,她以为好歹能捞点什么,在见了那家的狗之后发现这想法完全是白日做梦。幸而也不是全无收获,好歹偷了两三个银钱,还有双破草鞋和两件脏兮兮的衣服。 抖抖脏衣服,牛萌萌捏着鼻子披到身上,还没来得及伸进袖子去,就听一个声音大吼道:“有小贼!” 牛萌萌吓的一个轱辘爬起来随便挑个方向狂奔起来。 风在耳朵边上呼啸而过,她大口大口的喘气,差点把肺叶喘出来。钻过一条泥巴小路,脚下一滑,还没来得及摔倒,两个人影出现在视线可及的小路尽头,吓得牛萌萌还没倒下去已先跳了起来。头一转她往相反的方向跑,又发现后面是一群跟着她屁股后面来看热闹的村民。 一时间她想起韩剧里最常见的翻墙头剧情,想也没想就往一旁的泥巴围墙上跳去。奈何墙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矮,跳了三跳也只能勉强够到最高处的些许泥巴,想把住身体是绝对不可能的,更别说翻墙而上了。 一时间她感慨万千,既埋怨自己平日里疏于锻炼又不满之前做小喽啰时不好好练功,会个基础轻功也不至于连道泥巴墙也翻不过去吧! 她不死心,对面一条小缝里钻去。这条缝隙是两家农户的房子,因为盖的太靠近,墙与墙之间只剩一条窄小的通路,勉强可以通过猫狗。牛萌萌一头扎进缝隙里,以最快的速度横行,无奈小肚腩卡在缝隙当中,行进速度不容乐观。 她深吸一口气,差点被吸进来的满口尘土呛死。但只要不死就得快逃,牛萌萌忍住咳嗽的冲动,憋住这口气,好让小肚子不至于太碍事。 磨蹭了一阵子,终于从这条缝隙里成功钻出。牛萌萌得意的拍拍双手,才发现刚才追在她身后的村民还站在对面通过缝隙看过来,一个个带着惊异的表情,眼神里充满了对她的敬佩。她仿佛都听见了他们说“她这么肥硕居然能穿过去”的夸奖,内心得意无比,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过奖过奖”。 猛然间牛萌萌眼前一黑,她的身体也止不住往前跨了一大步摔倒在地。她艰难的回头看去,远处几个模糊的影子正朝她飞速的跑过来,有个人手中还拿着棍子之类的武器。肩膀上传来钻心的疼痛,她没时间想原因,已经疼晕了过去。 “萌萌!醒醒啊,迟到了啊迟到了!辅导员会杀了你哦!” 牛萌萌觉得眼皮重的完全抬不起来,脑子却慢慢清晰了。自己听到的应该是老四的声音,然后是老大不耐烦的催促。她知道自己被好几只手摇晃了好几下,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更重要的是,她发觉到左肩完全不是正常的样子,特别的疼,疼的她话都说不出来。 “哎呀别管她了!我就说她昨天晚上太兴奋了吧。叽叽叽叽一个劲儿说她家蒋杰怎么怎么不是东西,说的我都睡着了还说,这会儿起不来了吧!”老大实在等不下去了,催促众人赶紧走,说:“咱先走吧刚才班长给我发短信了说辅导员挺重视,今天早上就得说分配毕业设计导师的事儿。我和你们说哈,我听说了今天还要说说学校给安排的实习单位的事儿!” 众人瞪大了屏住呼吸,等着老大接着说下去。“具体的路上说。别管她了,快迟到了!” “那萌萌怎么办?”老四问道。 “说她感冒了起不来,回来再传达辅导员指示!赶紧的赶紧的!”众人推搡着出了门,门一关,整个世界清净了。 牛萌萌心里一紧,想马上起来问问毕业涉及的事,但怎么挣扎都没有用,身体完全不听指挥。她害怕起来,害怕一辈子就这样起不来了,心里更加慌乱,没十几秒钟又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这次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起床,牛萌萌吃惊的坐起来,盯着宿舍看了五分钟才确定自己确实是回到了现实里来。 一瞬间她被这场景感动了,一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满地瓜子皮和带着臭脚丫子味的宿舍竟然如此可爱,真实真的太好了,即使是得毕业找工作,能在现实里还是太好了! 激动之下她忍不住想抬起双手山呼“呕耶!”,突然左肩传来的疼痛害的她呲起牙来。 “啊!为什么梦里疼现实也会疼的!”她小心翼翼碰了碰梦里被砸到的肩膀,又下床找了面镜子看,才发现左肩肩头出现了一团青紫色的淤青。 “怎么会这样!”她慌乱起来,下意思到处找手机,好像要向谁求救,却在拨号时候愣住了,不知道应该打给谁。 “肯定都会当我是疯子吧!”牛萌萌扫过爸爸妈妈的号码,怕他们担心的心情胜过想大呼的冲动。又翻翻老大、老四的电话,脑子里全是老大一边戳她脑袋一边让她行行好少做梦赶紧去找工作的画面。她翻翻班群里的每个人,还有□□里的每个好友,奇怪自己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想打电话给蒋杰呢? 她点开蒋杰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摁下拨号键会这么困难。抖抖肩,又疼了下,手一滑电话已经打出去了。 电话那头果然传来关机的声音。牛萌萌觉得胸口好闷,整个世界里唯一一个可能相信她的人,大概早就渐行渐远了吧。 她只有一只手可以用,只能很慢很慢的换衣服。最冷的天气已经过去,春天也还没有来,宿舍的暖气热乎乎的,她的心里却很慌,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李代沫的歌声跳出她的手机,只有蒋杰来电话才会出现这个声音。她三步一跳冲到手机旁,身上还挂着穿了一半的衣服。 “喂喂!”她急急忙忙的叫起来。 “喂?”蒋杰的声音传进她的心里,带着奇怪的问候,“萌萌,怎么了?” 牛萌萌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她害怕极了,对未来,更是对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的梦境里的故事。 回来现实要实习 抱着电话大哭了一场,断断续续抽噎半小时,牛萌萌努力在满脸的眼泪鼻涕中间讲发生的事情,奈何越讲越像讲笑话,该说的都说了反而听起来毫无真实感,连她自己说完了都不信,别说蒋杰了。 “萌萌,”沉默了一分钟以后蒋杰说:“你还是别再熬夜看电视剧了。” 这话一出堪比核弹,萌萌从哭戏一秒转成情侣吵架,连珠炮一样开始对蒋杰的讨伐,从上大学蒋杰选了跟自己不一样的学校开始一直讲到昨天打电话他不接,一直不停的说啊说啊说到自己口干舌燥,对面居然没有任何动静。 “蒋杰!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想分手了!”大吼一声,萌萌等蒋杰低头求饶。手机那头一片寂静,她等了十秒还是没人道歉,难道对方已经挂了,没有啊她翻来复去看了好几眼,一直联线着呢。 “好!我们就一刀两断吧!”说完萌萌豪气的挂断电话,一瞬间觉得自己神勇无比,堪称自强女性之典范。 可惜刚上来的精气神儿没半小时就被打散了,老大他们回来了。 “萌啊你终于起床了啊!” 老大头一个进屋,随手把背包扔到床上。后面瘦猴儿、二妮跟着进屋,还没等她们放下背包,隔壁宿舍几个人也跟着挤了进来。一瞬间屋里塞满了人,牛萌萌觉得自己想下床都没地方放脚丫子。 “今天辅导员说的是什么地方啊,我也没听太清楚,你记了吗?”隔壁老二问。 “记了记了,应该是祥瑞商城,报到再分配。”老大捞过背包,掏出来一本红皮记录本。呸往手指上吐了口唾沫,翻起页来,一直翻到最近的一页,上面写了几行文字,更多的是箭头,一条连着另一条:“就是城东那个,她也没说的太清楚,我听着就是城东那个。” “啊?”众人拖长了带着拐弯的声音七嘴八舌道:“不是吧不是吧,那多远啊,咱平常去也得一个小时啊!” 老大凝重的点点头,非常沉痛的说道:“对!就是那里!” 所有人脸上挂着不开心,开始两两一组对聊起来。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一对儿女人不是一千只,而是自动翻十倍!牛萌萌左看右看,用手指头掰了几下,确认屋里五六万只差不多了。 “哎谁能给我说一下你们在说什么。” 牛萌萌在五六万只鸭子齐声高叫之中插嘴,果然没有人听见。 她只好凑到老大跟前,想看看她本子上写的什么。奈何老大身边围满了人,她很努力踮脚踮到最高,也才看到头几行的几个字。 那几个字是,日期,以及实习,还有祥瑞。 牛萌萌一下无力起来,啊又要开始面对现实了吗,那还不如让我去另一个世界吧! 回头又一想,不对,去了另一个世界要被人追杀啊!那还是留在这实习吧,最起码不用死啊。 这一转念她开心了起来。老大百忙之中眼角余光早就敏锐的抓到了牛萌萌瞬息万变的微表情,她知道教育她的时刻又又又到来了。 “牛萌萌!都什么时候了才起!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清醒清醒!” 萌萌吓得一吐舌头,连蹦带跳挤出人群,摸了一个盆儿就去卫生间洗脸去了。 中午饭是老大打来大家一起在宿舍吃的。萌萌啃着排骨,看着偶像剧,听老大絮絮叨叨讲早上开会讲的东西。无非就是马上毕业了,大家要准备写毕业论文啦;马上毕业了,毕业设计之前需要实习以及实习证明啦;马上毕业了,没找到工作的抓紧最后时间,找到工作的注意办理手续,包括三方协议啦等等;以及户口迁移、档案转移、党员关系转移等等。 老大说一句,萌萌嗯嗯一句,点头如捣蒜。眼睛可是没有离开电脑屏幕。 老四抱着面条也凑过去。剧情正到精彩处,萌萌突然就激动了,忍不住嚎叫:“亲上去!亲上去!” 老大站起来就给了萌萌一个爆栗,“你给我上点心行不行!说正事呢听进去哪句了!” 萌萌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含泪喷出一口排骨,含糊道:“你洗手了吗?” 老大作势又要再来一下,吓得萌萌一掌合上电脑,继续点头如捣蒜:“听了听了听了。不看了不看了。” 老大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救!明天跟着我一块去实习!” —— 第二天一大早,牛萌萌还在睡觉,就被老大从被窝里拎出来。 “干嘛呀!”她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四处摸索自己的被子。老大抱着她的被子,往她身上一扔,一根指头顶上她的脑壳,喊道:“被子都掉地下了,还睡什么睡!快起来快起来,跟我去实习!” 牛萌萌听了,抱着杯子滚回床上,哼唧:“这么早干嘛去啊,我还没睡醒,你去吧,去了给我盖个章哈。” 老大怒了,对着牛萌萌不开窍的脑袋就是一连串的爆栗:“起来不起来!” “好汉饶命!”牛萌萌被敲出了满头的包,忙一个骨碌爬了起来。“我错了我错了。这就去洗脸!” 萌萌端了盆子,跑出去洗脸。刚洗了一把,又跑回宿舍,扯了纸就要去蹲坑。 “你快点!”老大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教训道:“别想玩手机,快点拉完快点走,别人都走了,就剩你最慢!” 萌萌没了玩具,只能随便蹲一蹲,拉完回来,洗脸刷牙大计完成,还没套好外套,老大旋风般抓住她的后脖领,一路把她拖出了学校。 她们要去的祥瑞商城在鲜花市城东,和城西的鲜花大学方向正好相反。平时她们窝在郊区的鲜花大学里,只有周末才会出来流窜,而祥瑞商城几乎是每次流窜的必须打卡地。但这个地方并不容易去,公交车要转两趟,哐叽哐叽跑一个多小时还到不了。 要是放在以前,让牛萌萌哐叽一个多小时她也愿意,只是去玩耍和花钱,再多哐叽一个小时她也可以。但现在,站在公交车上,透过旁边斜顶大爷的脑壳看着车窗外一卡一卡往后跑的杨树,商场她也不乐意去了。 但不乐意去也必须去,她早被老大掐住了命运的后颈,不去也不行。 很快,换了两趟车,走了一千米,她们停在了祥瑞商场的门口。 “老大!”萌萌苍蝇搓手,谄媚笑道:“我们先进去逛一圈?” “逛什么逛!你今天是来逛街的吗!”老大甩她一个巨大的白眼,掐着她的后颈,一路提到了直达电梯里,摁了六楼一路往实习之地奔去。 六楼是电影院,两个人挤在看电影的人群里,被挤到了六楼。 “又不是周末,这么早居然有这么多看电影的人?”萌萌东张西望,对正在上映的几个片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哎呀,刘伟华新片上映了啊!” “嗯。”老大对电影毫无兴趣,她刚从背包里拿出那个记得满满的小本子,按她自己画满箭头的地图寻找商场领导办公室的位置。“应该是在……出了电梯以后,往东?” “老大,”萌萌见老大认真找起实习办公室,想到马上要面见领导,心里不免打起国家一级退堂鼓,“要不然,咱俩先看场电影?” “什么?”老大狠狠瞪了萌萌一眼,恨铁不成钢道:“要毕业了知不知道!成天就想着玩!赶紧过来!一起研究下商场办公室怎么走!” “哦。”萌萌缩缩脖子,好在老大没给她来个爆栗。她伸头看老大的本子,对上面画的圈圈框框和箭头表示了极大的不理解。“要不然咱们找个人问问吧。” 于是两人找了个电影院里检票的小姐姐,指了通往办公室的路。不过两人按照小姐姐的说法走去,去了点头哈腰半天,才发现小姐姐给指的是影院办公室。好在影院办公室和商场办公室间隔并不远,从影院办公室后面隐藏的楼道里钻进去,她们发现了通往非营业区域七楼的楼梯,顺着楼梯一路摸上去,终于找到了一排挂着不同牌子的商场办公室。 找办公室的感觉好像找到了游戏里的隐藏副本,这让本来害怕的萌萌居然产生了一丝丝的兴奋。再说了,万事有老大罩着,出了事有老大顶着,一想到此,她的豪情万丈又起来了,仿佛实习也不是什么很大不了的事情。 这阵豪情持续了一分多钟,在她们敲开商场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以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你好。”两个人一番推搡,萌萌心中一向高大伟岸的老大上前替两个人做个自我介绍,居然声音也会发颤:“我,我们是鲜花大学经贸系的,我们、我们过来实习的。” “哦。鲜花大学的啊。”办公室里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中年人。他把两个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睛又转回到眼前的电脑上去,毫无情绪地说道:“你们去市场部办公室,看他们怎么安排。” “哦……”老大都要拿出她的学生证了,被这个人冷淡的态度堵了回去。“那,好的。谢谢。”老大只好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冲着人家道了谢,接着便拉着萌萌出了办公室。 “这什么人呀,态度好差。”萌萌从办公室出来,不大爽地和老大咬耳朵,“我们都说是鲜花大学的了,他也不说带带我们。” “你是谁呀,人家不想搭理你算了。”老大虽然也觉得很不爽,但还是板起脸孔教训萌萌要有点将来社会人的自觉:“我们只是来实习的,不要挑三拣四。快点,他说那个,市场部办公室,我们快找找。” 老大推着萌萌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个办公室,上面挂了市场部的牌子。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比总经理办公室大多了,一个一个的挤满了办公室的格子间,每个办公桌头对头,用矮矮的玻璃隔断开。大多数格子有人坐着,也有的没有人。 两个人探头探脑,不知道该和谁打招呼。不知不觉间,脚已经踏了进去。但都快走到门对面的热水那了,也没见谁来隆重接待。 “你们找谁?”终于,临门最近的一个女职员终于被她们俩在她身后的鬼鬼祟祟打败,转过身来质问两个不速之客。 “哦。”老大有了第一次开口的经验,已经不怕再问事情了。“你好,我们是鲜花大学……” 还没问完,这个女职员突然朝里面大喊一声:“又是鲜花大学的!” 她这一嗓子把老大和萌萌两个人吓了一跳,俩人不知道这是要唱哪一出。 “哦~”一层层的格子里面,有一个拉着长音的女声传了出来:“让她们过来吧。” 不想干活又睡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挪到那个声音面前。 玻璃格子间后面坐着一个在她们俩看来浓妆艳抹的女人,流着很长的波浪头,一头的棕色发色上面别着充满了廉价水钻的发夹。她一抬眼,浓重的眼线和糊成一团一团苍蝇腿的眼睫毛差点把萌萌就地送走。 “你们俩是鲜花大学的?”她眼睛一翻,爱搭不理地问道。 “对,是。”见女人语气不善,老大腰也弯了头也低了,比在宿舍里气势压低了很多。 “学生证带了吗?”女人随口问。 “带了带了。”老大慌忙翻包,找出一本学生证。见萌萌一动不动不上道,忙给了她一下,叫她快把学生证拿出来。萌萌对这个女的没有好感,可也不敢不听老大的,也摸了学生证递上去。 “哦,苏大辉,牛萌萌。”女人看了看她们的学生证,随手把学生证往办公桌上一扔,又说:“在校证明呢?” 俩人傻了,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问:“在校证明是什么?” 女人好像早就猜到这俩傻子肯定没带,白眼一翻,很不耐烦地解释说:“就是你们学校盖章的证明信。你们学校怎么回事,早通知你们了,叫你们过来的时候带着学校盖章的在校证明和实习同意书,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不带!” 老大和萌萌都被她的气势吓住了,大气也不敢出,只傻瞪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场面。 “好了好了。”女人一看这两孩子就不上道,两手一抄,撇了下头,问:“你们俩想干什么?” “干什么?”两个人傻傻和她大眼瞪小眼,反问:“什么干什么?” 女人又翻一个白眼,差点想把这俩孩子直接轰出去。“就是说,你们过来实习,想干什么岗位?” 岗位?萌萌懵逼了。这也可以选的吗?那我想干总经理,让老大干副总经理,两个人双剑合璧,直接把商场里的衣服都包圆了! “我们……”老大想了想,觉得还是保险一点谦虚一点,就说:“我们想做电子商务?” “哦。”女人呵呵一笑,“行,还挺高端。”说完扔过来两页纸,说:“你俩把表格填一下,等会跟着我,我带你们过去。” 两个人喜上眉梢,原来实习如此简单!急忙拿了表,发现没带笔,又在女人的不耐烦下拿了人家的笔,急忙填了表。 表上就是一些基本信息,两个人迅速填好了交过去,女人接过表格扫了一眼,“行吧先这么着吧。明天记得拿你们学校盖过章的实习同意书来!” 两个人连连点头称是,接着便被带着,从七楼的办公室转出来,换了六楼的直梯,一路带到一楼,走来走去转悠半天,被带到化妆品那一堆的柜台附近。两个人不知道这是什么阵势,只看着她走向了一个对她们来说挺贵的化妆品柜台前,和柜姐聊了几句,便招呼她们过去。 “这是李姐。”她直接柜姐,介绍的很随意:“你,这个月就跟着李姐,在这个柜台实习吧。”说完她随手指了一下萌萌,表示工作分配完成。 “啊?”萌萌惊呆了,难道她和老大不在一起吗!不会的,不可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她不信命运要这么作弄她,顿时产生了无比的勇气,她一定要和命运抗争到底!“那个……”萌萌结结巴巴抖抖索索可可怜怜委委屈屈地问:“我们两个不在一起啊?” 女人笑笑,觉得她的问题滑稽可笑:“你们来实习的就不要挑三拣四了。我们根本也不缺人,不可能把你们放到一个地方。你就在这吧,跟着李姐好好学学。你,”她一指老大,说道:“跟我走吧。” 萌萌瞪大眼,眼看着老大被活生生带走了!她们俩就这么被活生生拆散了! 没了老大,萌萌顿时怂成一个胖球,抖抖没用的腿脚,挪到李姐面前,讪笑道:“姐,你好,我是鲜花大学的,我叫牛萌萌。” “哦。”李姐并不打算搭理她,她一边抠着指甲一边上下打量萌萌,问道:“平常不大化妆吧?” “化!化了!”萌萌一个自诩动手能力超强,化妆这种事怎么可能难得倒她,她不是不会化,只是不常化而已! “化了?”李姐左看右看,又绕着她转了一圈,轻蔑地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萌萌突然被公然鄙视,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气的不行,好想吵架,可又怂,不敢吵,除了在心里谩骂对方一万遍,居然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敢说。 哼!她咬着嘴唇,心说我要是会武功,现在就把你打趴下! 奈何自己除了做梦,还真是不会武功。 李姐没说什么,扣着手指头走开了,留萌萌一个人傻站在原地。 那,萌萌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只能傻站着。本来想和李姐套个近乎,问问她应该做什么,但是刚才李姐那个瞧不上的眼神真是深深深深地恶心到她了,她今天要是来消费的,早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远离这个柜姐了。 既然李姐不告诉她要做什么,她又是来实习的,那直接走开似乎不大好。于是萌萌自己挪到柜台附近,打定主意就在这站到底了。 她摸出手机,给老大发了一个微信,问:“老大,你在哪里?你那边有没有说要你做什么?” 信息发出去了,萌萌等了好久,没见回复,她盯着手机,开启埋怨老大不搭理她,好歹也该报个平安啊!正想着给老大打个电话,就听背后传来了李姐的声音: “你就打算在外面一直站着,和个门神一样?”一股子阴阳怪气飘了过来。 “哦。”萌萌赶紧一路小跑跑进柜台后面,进去的时候又明显感受到了李姐鄙视的眼神,似乎是很讨厌她进入到自己的地盘里。 “姐,”萌萌忍啊忍,捏着鼻子裂出一个微笑,说:“我该干什么呢?” 李姐甩给她一个白眼,爱说不爱说的回了一句:“你不还是大学生吗,大学生不知道要干什么啊?” 萌萌尴尬地笑笑,一时竟然真的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她本来就是大学里的大废物,现在似乎验证了果然废物还是废物。 可是脑子里总还是有个不大服气的声音,小小声说,我是大学生又不是大罗神仙,不知道该干啥不应该是正常的嘛,嗯嗯。 正在这时一个顾客晃晃悠悠地转到柜台里来了。李姐一下子笑逐颜开,赶忙上去伺候顾客去了。 哼,呸。萌萌看她那个样子,只想偷偷作呕。那个顾客穿貂带金,看着就像很有钱的样子,怪不得脸变得这么快,真是眼睛长在屁股上,哼。 但见那个顾客在柜台附近溜了一圈,对李姐的热情并没有搭理,随便扒拉了一两根口红,转转悠悠地走远了。 干得好!萌萌在内心哈哈鼓掌,觉得那个顾客给自己报了一箭之仇,真是痛快痛快!可惜好景不长,李姐在顾客那吃了瘪,转回头又给了她一个白眼。 哼!萌萌被这个白眼激到,等着吧,等我会武功! 吐槽完,萌萌又没有什么可干的了,又只能在柜台里面傻站着了。 她其实对柜台里的东西很感兴趣,很想扒开柜台看看传说中的柜姐小样是不是塞满了一柜子。可是刚才李姐给她的那一连串的白眼让她不敢造次,哪里也不敢碰,只能继续傻站。 就这么站着,一上午很快便过去了。萌萌吃了一上午白眼,本以为自己不会饿了,可到了该吃饭的点,她的肚子还是说饿就饿了。 “李姐,”萌萌壮了胆子,凑过去问柜姐:“咱们管饭吗?” “管饭?想什么呢,哼。”李姐又甩了一个白眼给她,结束了她们的对话。 好在老大很快过来找她了,给她带来了一袋切片面包。萌萌这才知道老大被分配到了地下超市收银,而且很快和其他姐姐搞好了关系。 “你怎么这么好,我怎么这么倒霉!”萌萌气道:“为什么把我分配给一个这么烂的人!老大!她甩我白眼,也不告诉我应该干什么!” 老大看了萌萌一眼,说:“你得努力啊!你主动点!靠别人来帮你怎么行!得主动去和别人拉拉关系!” 拉关系?萌萌傻了。让她和那个李姐拉关系,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她现在只想给李姐一套组合拳,打得她无法翻白眼,让她去和她套近乎,没门! 老大看穿了萌萌的心思,给她一记爆栗,道:“你不要老想一些有的没的!什么武侠片以后少看!老老实实干活挣钱,不要一点困难就想着逃避!” “我哪有!”萌萌气急了,怎么她被别人欺负了还得她自己反思。她气道:“你怎么不和我一伙,反而和外人一伙!” 老大语重心长,劝说:“我那是为你好!” “停停停!”萌萌对这种老妈似的话最受不了。 老大摇摇头,对此朽木不可雕无话可说。她拿了面包,让萌萌快点吃:“以后都不管饭,他们也都是在外边吃。咱们吃完了赶紧回去,也就给半小时吃饭。快吃快吃。” “着什么急。”萌萌啃着毫无味道的切片面包,郁闷不已。这要是在学校,还能打点肉吃。以前都气学校的食堂阿姨打肉手抖,现在好了,连个肉味都闻不见了。 “我吃饱了要在这边睡会儿。”萌萌说。她才不想回去面对李姐那张冷脸呢。“我歇够了再回去!” 出虎口又入狼窝 萌萌不听老大的劝告,非要在商场一楼的肯德基坐着不走,一定要把老大说中间休息的一个小时呆满再回去上班。老大拗不过她,便自己先走了。 萌萌看着老大斗志昂扬地回去干活了,心里一阵无语。她虽然废物本废,可是当个柜姐也不是心中所愿啊。尤其还是个被柜姐鄙视的柜姐。一想到鼻子长在脑袋顶上的李姐,她就特别想吐。凭什么瞧不起她呢,她确实什么也不会,那也不应该被这样对待啊。 越想越不爽,萌萌趴在桌上,看着窗外人来人往,想着自己怎么就混到这个地步了呢。要是能去另外一个时空有多好。 这么想着,突然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比真实还真实的梦。在那个梦里,自己虽然应该是个会武功的人,但仔细想想,也就是个药店里卖假药的,不管其他师兄弟姐妹们怎么照顾她,本质上还是个售货员。 “啊!”萌萌叼着吸管,对自己的命运绝望了。莫非自己只能这样过着废物的一生,注定到哪都是当一个卖东西的吗!真要那样的话,以后只能靠蒋杰了哦。 萌萌赶紧拿出手机,给蒋杰打电话说实习的事。结果果然如她所料,蒋杰还是没接电话。 她有种怪异的预感,觉得自己要和老四一样了,毕业即分手。以后,没有蒋杰来养她,她又只能当个售货员,那想买个什么贵一点的东西,都不可能了吧。 萌萌郁闷了,把头埋进了臂弯里。她想摆脱这样的死亡定律,想要更好的生活。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陷入了一种说不上是沉睡还是喝醉的状态里。 可能是中午吃饱了太困了吧,但她总觉得不止如此,似乎还被放平了。 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很难张开。头也有一点晕晕的,不知身体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她开始听见一些嘈杂的声音,说不清是谁在说话,但肯德基里的音乐似乎越来越远,人群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声音大到可以把她的耳膜穿破,刺激到大脑里去,让她不醒也不行。 这时候她才发现睁眼睛居然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奇怪了,只是一个简单的午睡,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动的感觉。 而且,很奇怪的,她的肩膀也开始疼。而且不是那种模模糊糊的疼,而是钻心的疼。 她实在不懂为什么肩膀会那么疼,想不起最近参加过什么运动,也想不起上午在柜台站的那半个小时有过需要扛麻包或者其他什么重体力劳动。 可是这个疼痛感太真实了,真实的就像是被谁打了一样。 被谁打?萌萌半梦半醒地想,要说被人打,最近也就只有梦里被人打过吧。 “这女娃娃是不是已经死了?”声音传到萌萌耳朵里,让她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不能吧?”另外一个声音说:“你看看,她还喘气儿呢!” “嗯是在喘气儿。这个女的还挺厉害,跑那么快!” “确实不是一般人,那么细细的缝儿也能钻出来,咱们村谁也做不到!” “何止咱们村!我看附近十里八村的也没人能做到!” “那不至于。她可能会武功呢,会武功的钻个缝应该不是难事。” “老叔说得对,会武功的钻个缝肯定不是难事。咱们这离镇上这么近,那边那么多神武门的人,里面的人会个武功也正常。” “嘘嘘嘘,可别提那个教。那个教最近死了那么多后生,听说是得罪了什么别的教。这段时间可别提这个教,别叫外来的以为咱们谁是那个教的,再给一刀杀了!” “咦!”众人齐齐惊异,嘘声此起彼伏。 萌萌越听越不对劲,这些话说的怎么和之前梦里的那些村民一个调调。她费尽全力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一群男女老少围着她看,眼神像在看个怪物。 我去!萌萌吓呆了,怎么又回那个梦里来了! 萌萌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动作之灵活倒是把村民们吓得猛然后退。她刚蹦起来,又差点跪下去。后肩膀上的伤火辣辣的疼,她确认她确实是被打了。 “谁打的我?”她怒了,大吼着质问围观她的村民。还挺疼的,下手的人肯定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 村民们被她的气势吓到了,连连摆手,纷纷表示不是自己干的。但是他们再怎么装也不可能骗过萌萌,她分明看到所有的村名都在暗自瞟向所有人当中最壮实的那个小伙子,看来就是这个人打了自己。 “是你吗?”萌萌指着小伙子,怒道。 “是,咋啦。”小伙子也被萌萌的气势吓到,不大敢和她对着干,但还是壮了胆,不能在村民面前丢人。他反问:“我也没想打你,谁叫你偷我家的东西。” “谁偷你东西!”萌萌更生气了。她虽然不是什么三好学生,可也不能被这么污蔑! “在你身上!这衣裳就是!”小伙子嘟嘟囔囔地指了指她身上的短打。 “我身上?”萌萌低头一看,才想起来之前的剧情。哦对,按照这个梦里的情节,她刚从他们神武门师兄弟死亡现场里逃跑出来,见了一些NPC,听说了被灭门的事,为了安全,还偷了人家村民的衣服。 “哦。”这下萌萌自知理亏了。但她气势上还是不能输,不然怎么能逃离这里呢。“我不是偷,是,形势所逼。” “形势所逼?”村民们仿佛有点明白牛萌萌所谓的“形势”是什么“形势”了,毕竟本村离着神武门那帮子人实在太近,这段时间又处理了那么多神武门的尸体,确实有股不祥之兆。 “要不然,”村民当中一个年纪大的突然开口,“这个姑娘,你也不是本村的人,你快点走吧。” “爷爷,她偷了我的衣服!”那小伙子还要不依不饶。 “你听我的!”老爷爷眼神严厉地瞪了小伙子一眼,气势把小伙子压得不敢抬头。“你走吧,我们村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你快点离开吧。” 萌萌见老人家这态度,只觉得这肯定是个送情报的NPC,便绕到老人家跟前,非要他说明自己为什么是大佛。 但老人家完全没有想跟她解释的意思,甚至对她的突然靠近表示了无限的反感和拒绝。萌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招待见。她只能悻悻地被赶出了村。 出了村,走了很久,前后左右什么也没有,她也没有地图,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后肩也疼,肚子也饿,大中午的太阳比火球热得多,她又渴又饿,什么吃的也没有,也没有水。这时候她才想起来没跟那村里的人要点食物和水实在太失策了。毕竟自己是被他们打伤的,让他们送点食物和水不算过分吧。 可她又想起来,那个村之前的梦里似乎转过。那村里好像很穷,估计她就算是要什么吃喝,那边也拿不出来吧。 太饿了,她有些走不动了。这时候她突然想起,自己进来这个梦,是因为自己在现实世界里午睡。午睡之前,老大给了她面包,她自己还在肯德基买了大杯可乐。既然睡着了能过来,那从这边睡着,不就能回去继续吃面包、喝可乐了吗! 说干就干,她立刻就地一躺,在大太阳底下的土坡地上睡起觉来。 郁闷的是,天太热了,太阳晒到地面都是火辣辣的,她只躺了十分钟,就觉得自己背面已经烤熟了,忍不住想把自己翻个面,烤的均匀点。 萌萌起了身,拍拍身上的土,还是继续走吧。至少先去个能落脚的地方,再谈回去现实的事情。 就这么走着,一直走到都快天黑了,终于让她看到一个可能是城镇的地方。她倒是很想兴奋地跑过去,但走了一天,又没饭吃,她已经饿得没力气兴奋了。只能很平静地继续走,继续往那个城镇走过去。 这是个很小的镇子,四面有护城围墙。她走到的时候正好赶上城门下钥,她很幸运地在下钥之前进了镇子。 这个镇子安静得诡异。她走了一会儿,店面基本都关了门,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天开始黑了,阴风吹起来,总有种阴森森的感觉。萌萌紧紧地抱紧自己,怕自己掉进了一个恐怖游戏,再冒出来丧尸什么的,要是按照之前这边受伤也会带回去的经验,在这边被弄死了那可就真回不去家了。 好在虽然店家基本关了门,但还是能看到有的人家里是有点蜡烛的,也能听到一些门房后面的人声。萌萌松口气,现在只要不是丧尸剧本她都能接受。她顺着街道继续走,居然看到一家熟悉的门面。 准确的说,从她进了镇,就看到了很多熟悉的画面。这个镇和她逃出来的地方一样,很多店铺都是神武门旗下产业,门牌制式和之前的镇子上的神武门是一样的,不同店面的名字也和之前一样,看来神武门和她想象的一样,就是个连锁品牌。既然如此,那她只要找到以前的店,是不是也能凭借自己是前员工的身份混得一口饭吃呢。她在众多店子里寻找神武神药的门牌,想碰碰运气。 她运气不错,很快就找到了神武神药的门店。但店面死死关着门,她敲了半天也没人回应。可能是她的敲门声实在太大了,神武神药旁边的一家叫神武客栈的店铺倒是开了一扇门,还有一个人探出头来,问她是干什么的。 “我是神武门的,”见终于有人搭理她了,萌萌兴奋地手舞足蹈,忙说:“我是神武神药的员工,我叫……”想了想,她之前的师兄弟姐妹都管自己叫阿牛,那也许他们的公司系统里登记的自己的名字就是叫阿牛吧,那还是叫系统里的名字好,省的别人再不认识自己,于是她报上了这么个名字:“我叫阿牛。” “阿牛?”对方眼神突然变了,问:“你就是降龙镇上卖药卖得最好的神武门的阿牛?” “啊,”萌萌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她,但肚子实在太饿,想讨口饭的念头太强了,就承认了:“对,对吧。” “还以为干掉你了。”对方突然变了脸:“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胡说八道被关起 萌萌吓了一跳,这种一听就知道是挑衅的台词她还是头一次遇到,更可怕的是那天晚上她逃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师兄弟姐妹的惨状突然过电影一样噼里啪啦闪过,她一下子就害怕了,怕自己也死成他们那个样子。 肩膀上的伤还在疼,上次从这里带到现实的伤一直维持了好久才好,萌萌猜测万一她在这里梦里被砍了,那很可能会把伤害带回到现实世界里去,甚至,如果她不幸死了,那很可能回都回不去了。一想到此,萌萌转身拔腿就跑。 但对方几乎是当下就跳到了她身前,和武侠片里演的一样,一个抱团空翻,再加一个跳步,飞也似的拦住了她的去路,把她的生路完全阻断了。 两个人之间隔得非常近,近到只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萌萌这才看清对方的长相,是一个留着胡子的壮汉,此人又高又壮,胳膊比她的腰都粗,长的凶神恶煞,一看就是游戏里固定会出现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恶人。但这个人有一点和萌萌常在游戏中看到的恶人不同,这人的衣服面料垂坠,绝非之前她在村里见到的穷人穿着的料子,看上去很贵的样子,又轻薄无比,和这大汉的身材和脸型完全不成正比。 “大侠!好汉!”萌萌赶紧抱拳,大喊道:“你找错人了!我不是!我没有!” “你不是?”好汉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萌萌。见萌萌一身的穷酸样,逃跑的那两步也不像会武功的样子,倒是也好奇。“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你是神武门下药铺的阿牛?怎么又说我认错了人?” “不,不是,”萌萌感觉得出这个人她是绝对不可能打得过,她现在腿脚发软,只想跪地求饶。这要是承认是神武门的人还不得死的很快,她得以最快速度和神武门撇清关系:“没有没有,绝对不是!我……我是从老远的那边那个庄过来的,我们那边神武门整个镇子上到处都是,我就觉得神武门是个大门派,这么大的门派肯定能赏我口饭吃。我一路走过来的,太饿了,想要个饭。” “是吗?”好汉起了怀疑,起手推了萌萌一把。萌萌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推到在地。这下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完蛋了,她是第一次遇见坏人,从来没有对付坏人的经验,也是第一次近距离体验死亡,以前没死过。往事历历在目,萌萌不禁嚎啕大哭。 “啊啊啊啊!”萌萌的嚎哭声震天响,“不是我!啊啊啊!!” 好汉没想到萌萌哭了,忙喝止道:“嚎什么嚎!再嚎打死你!” 萌萌被壮汉威胁住了,忙收了哭声,凄凄惨惨地回答:“不喊了,英雄饶命!” 好汉从萌萌这一跤里看出她确实不会武功,一定程度上相信了她说的话。但他还是例行问了一句:“既然你不是神武神药的阿牛,为什么能说出他的名字?” “因为他有名!”萌萌赶紧接上去答:“他们在我们庄卖药,我们都买过他的药,知道他叫阿牛。我是真饿极了,想讨个近乎,以为英雄你认识他们,能给我吃点好的。真没想到他是你的仇人,我要是知道他是你的仇人,怎么也不可能用他的名字啊!” “哦。你是降龙镇的,还吃过他卖的药?”好汉突然躬身抓住了萌萌的手腕,一把把萌萌拽了起来。萌萌不明所以,但还是第一次被抓着胳膊拽起来,吓得心跳骤然上升,慌得口吃起来。 “是、是的。我们、我们村都买、买过。就,那个什么,回春丸!对回春丸!什么的!” 好汉没有说什么,只提溜了她一阵,接着把她往地上一扔,看样子似乎是打算放过他了。 “谢谢好汉饶命!”萌萌忙不迭就地磕头。这种时候尊严什么的一点屁用都不顶了,她只想赶快脱身。 磕了几个头,没见什么回应,萌萌偷偷抬头看这个壮汉走了没有,抬眼正和他的眼神撞个正着,吓得她慌忙又低下头去。 好汉微一躬身,又把她一把提溜了起来。萌萌欲哭无泪,怎么跪地求饶也没有用吗! 好汉拽着萌萌,头也不回的回到了刚才他出来的店面里,把萌萌也带来进去。 完了。萌萌抖如糠筛。她想起在学校聊八卦的时候和同寝其他姐们一起聊的各种社会新闻当中,各种恐怖的关键词喷涌而出。萌萌当即下了决心,只要能活着,别的事情都好说,首先一定是活着第一! 但壮汉似乎没有要对萌萌做什么,他只是把萌萌拉进了屋里。 这间屋子陈设非常简单,中间一张大八仙桌,没有椅子。正堂放着一张细长的供桌,供了瓜果桃李,倒是左右各备了一张庞大的圈椅。供桌上挂一副山水图,山青高耸,山峦叠嶂,山下是遥遥江水,奔流而去。几座山上有一座山峰最为高耸,这座山峰也最有趣,长成一个平顶模样,其上建筑高耸宫殿,宫殿旁有个造型怪异的八角高塔,似是供奉所用。除此外房屋内仅余一个错格的橱子,橱门紧闭,不知里面有何物。 壮汉把萌萌就地一扔,走去给那副山水图上香。萌萌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只能转变成跪着的姿势,再三祈求好汉饶命。 壮汉没搭理她,只往图上八角高塔的位置用力一点,那个橱门紧密的橱子突然移动了位置,空出来一个黑洞洞的入口。萌萌一看,这不就是武侠片里常见的暗格吗!那,按照武侠片的套路,顺着这个入口进去,里面很可能是个长廊,顺着长廊走,估计里面就是个地下室。一般这种情况,要不然下面就是什么□□的总坛,要不然就是什么不见天地的地牢。她不敢再往下想,只抱着头一个劲的求好汉饶命。 壮汉又朝着那幅画拜了拜,拜完便把萌萌一把抓起,往那个黑洞洞的入口里拖。 萌萌吓坏了,两只手紧紧把住洞口,死活不下去。但壮汉比他力气大得多,稍微有点力,就把她拖进了洞里。 萌萌绝望了。她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她以前最喜欢玩游戏,特别喜欢这种冒险类的,要是还在宿舍里玩游戏,她一定会觉得这个设定太刺激了,会特别特别的期待接下来的剧情,甚至暗黑一点也觉得很正常。可现在,当她自己身处险境,她从内到外的觉得这种冒险一点也不刺激,一点也不好玩,和上午的生活一比,站柜台卖化妆品被柜姐鄙视简直就是毛毛雨,连毛毛雨的伤害力都没有。 这个地下的通路特别的黑,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觉得越来越冷,不止是因为绝望而从心里发出的冷,更是身体上的真实的冷。越往下走,甚至还能听到隐隐的滴水的叮咚声。看来她想象的没错,这条路就是通往上面房屋的地下室,阴暗潮湿的冷风也说明了这一点。估计再往下走,等到了真正的地下室里,她的人生就走到头了。 壮汉拖着她,也奇怪为什么这个人一开始还挣扎,后来干脆不动了。他刚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没气了的时候,就听萌萌突然说话了。 “大哥,”萌萌绝望的声音传来了,“如果你能回我的世界,麻烦你给我父母带个话,就说我不是好孩子,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好好努力,好好学习,争取考上蒋杰的学校,然后找个挣钱的工作,让他们可以享享福。呜呜呜。” 说到后面,萌萌哭了起来。这倒让壮汉有点不知所措了。 什么学校,谁是蒋杰。壮汉对她说的完全不明白,但似乎印证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女的果然不是她自己说的和神武门毫无联系。她可能还知道神武门的不少秘密,她提到的这些听不懂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神武门的内部信息。她必须得留下! 壮汉拖着萌萌,越往下走越冷,但越下走,光越逐冒了出来,景物也逐渐清晰。 这是一条开凿得很精细的地道。虽然只能容两个人并肩过,并不算宽阔,但开凿的很用心,看得出没点功夫或者财力弄不成这么精细的样子。越往下走,道路越开阔,逐步可容纳三人并肩通过了。 萌萌心如死灰,完全没心情观察这个地道的样子,对地道周边隔一段就会出现的纹饰也完全没看到眼里。再往下走了没多久,空间突然开阔。这里是小小的广场,约莫和上面的房间一般大小,中间和上面的房间一样放了一张大的八仙桌,不同的是配了四把椅子。围着这个小广场的,是东西南北四面墙上各开凿出了四个小房间。每个小房间大铁栅栏门关着,每个房间里看着没什么陈设,但有两个房间分别关了两个人。 见有人来了,其中一个房间的一个人站起来,喊道:“可算来个人!疯子!快把我们放出去!” 萌萌本来还很绝望,听了这个声音反而起了一点反应。她总觉得这个声音从哪里听见过,再就着光仔细望过去,这个说话张牙舞爪的人,可不就是之前在降龙镇遇见的那个叫二六的小厮吗! 既然小厮在这里,那,那天她遇见的那个唇红齿白的帅哥,莫非也在这里?萌萌拧过头去看关二六的对面的那个房间,果然里面端坐着一个清秀的男子,不是那天的那个人是谁! 萌萌眼里升起了希望。上次就是这个人把自己救了,这次,一定也是这个人能救自己! 她几乎想也没想,立刻对着他喊道:“曹防己!救救我!” 此言一出,好汉和曹防己俱是一愣。他们俩都没想到萌萌能叫出曹防己的名字,包括和萌萌只有一面之缘的曹防己本人。 “我就知道你这个骗子不是普通村民!”好汉哈哈一笑,打开曹防己牢房旁边的一扇门,把萌萌扔了进去。 萌萌呆了,她还以为能被救出去,怎么自己竟被关了起来!这!这不符合常理啊!一般情况下她打游戏打到这,都是会被英雄救美的啊! “放我出去!”萌萌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然而好汉没听她的,把她的牢门锁好,径直走了。 世外疑云谁阿牛 萌萌本来对曹防己有信心的,但两个小时后,她放弃了。 长得那么帅的一个人,唇红齿白,面若桃花,神似潘安,行若天仙,站着有亭亭之姿,坐着有仙风气象,哪怕躺着,也是个美人卧榻啊!可惜,中看不中用,中看不中用啊! 萌萌绝望了。难道她被发配到这么写实的一个梦里,不是来舒爽一下现实中的憋闷之气吗!剧情难道不应该是英雄救美、以身相许、情根深种、共赴黄泉吗!怎么好容易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长相的帅哥,居然是个没用的!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喂! 萌萌仰天长啸,捶胸顿足,原地踏步,上蹿下跳。 “姑娘。”曹防己不但长的好看,声音也无比的好听,说句话,余音绕梁三日不觉。“你还是不要这样浪费体力。”他冲着萌萌笑笑,说:“他们一天只供一顿饭食,只能维持不死。今天已无可能再有食物。你这样浪费体力,只能让自己难受,与事无益。” “是吗。”萌萌虽然有点鄙视他的无用,可还是抵挡不了帅哥面带笑容的攻击。曹防己的这一笑,真是笑到了她心尖尖上,她的口气不禁软化了:“可你不是说,你没本事出去吗?” “那是自然。”曹防已笑说:“但我等出不去,不代表你就应该浪费体力。还是保留些力气,万一有什么变故也未可知。” “还能有什么变故。”萌萌跌坐原地,颓丧之气溢满全身。她开始怀疑人生,更怀疑各种爽文:“我今天够倒霉的了。上午被发配到超市卖化妆品,下午被村民赶出来,走了一个下午,走的腿都快断了,好容易看见个熟人,哦不,熟店,以为能要点饭吃,谁知道还被关在这种鬼地方。苍天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惩罚我!不就是不想实习不想工作吗!有这么大罪过吗!” 曹防已静静地听她抱怨,本不想插话,但她说的东西实在让他难以理解,再加上以他对中原正道的了解,他们不会无故抓人进来关,想必这个姑娘身上有什么他们需要的东西,于是便试着和她聊天,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你是卖东西的人?卖的什么,化妆品?这是何物?” 萌萌听他问了,想也没想,便直说了:“化妆品就是,你们这边的姑娘也得需要化妆吧,就是涂脂抹粉的那些东西。我就卖那个。” “是胭脂水粉吗?”曹防己试着理解她说的话。 “是啊,差不多的东西。”萌萌点点头,算是解释了他的问题。 “那你卖胭脂水粉,为什么要把你抓到这里来?”曹防己记得神武门并没有胭脂水粉的店铺,也不插手这一块,那抓这么个没牵扯的人,着实说不通。 “我怎么会知道啊!”萌萌恼怒,气道:“我也就是要口饭吃,不想给就算了,还把我抓到这关起来。” “你如何要饭的?”曹防己问,“直接敲了这家店铺的门面?” “没有。”萌萌说:“我敲的神武神药的。”说完她突然想起那个大汉之所以抓她,似乎就是以为她是这个世界里的人都认为的“神武神药的阿牛”,所以她犹豫了,怕和盘托出,这个曹防己再突然变脸,便闭了嘴,不往下说了。 “神武神药?”曹防己警醒了一下,果然这个女子还是和神武门有关系,才被抓进来的。他倒是没避讳,直接问道:“你是神武门的人?” “不是不是!”萌萌怕神武门这个大帽子再给自己惹什么麻烦,赶紧连连摆手,否认和神武门之间有关系。 “不是?”曹防己看出萌萌有意隐瞒,便紧跟着逼问了一句。 “真不是……”萌萌不想再提神武门的事情,转过头去不想再聊这个话题。 “我的大少爷啊,我就说你不行,你还真是个健忘的。”关在他们对面的小厮二六突然发话了。“少爷,”二六不屑道:“你记性也太差了,这个女的你见过啊!你还算是救过她呢!” “啊?”曹防己和萌萌俱是一惊。曹防己惊奇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萌萌,萌萌惊奇二六记性怎么这么好,眼看谎言要被戳穿。 “她就是神武门的人啊!”二六翻个白眼,鄙视说:“那天,咱们俩在降龙镇,你非要去看热闹,然后有个神武门的人被人打出来,你还给人家当了人肉垫子。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学别人救人,结果直接被人家压成肉饼,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老爷夫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居然都不记得!就是这个人,她就是你那天不知轻重救下的那个人,从神武门里出来的!” “哦……”曹防己似乎想起来了,“对,你就是那天那个姑娘。” 萌萌刚才的谎言被一举戳穿,脸马上红了。她不好意思再装下去,就说了实话:“我是被刚才那个人吓怕了,就没敢承认神武门那些事。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我是现实世界的人。我在现实世界快毕业了,学校让我们去实习,有单位的人去单位就行,没有单位的学校给联系的商场,我去报道,把我分配到一个化妆品的柜台,让我卖化妆品。怎么过来的我也不知道,就是在睡着了做了一个梦,就过来了。但是我过来以后,这边见到我的人都说认识我,真是活见鬼了怎么可能认识我呢,我根本不是这边的人啊。” “原来如此。”这番话听着比之前那些还像撒谎,曹防己反倒有些相信,但他更感兴趣的是这个姑娘嘴里的大家都认识的神武门的人是谁,想必是个很敏感的人物。“既然大家都认为你是这边的人,那大家都认为你是谁呢?姓甚名甚?” “这个……”萌萌怕说出这个名字,又要像刚才一样招来什么祸患。但她又直觉可以相信曹防己,便问:“我真的不是那个人。你信我吗,你要是信我,我就告诉你名字。” “信。”曹防己点点头。神武门别的不说,武功路数是江湖上独门一派,内功心法和别家完全不同,只要交手立刻就能知道。曹防己已经想起和萌萌的一面之缘,他能确定萌萌不会武功。凭这一点,至少他能确定就算萌萌是神武门的人,也不可能是进门很久的,便下了个赌注。 “真的吗!”萌萌眼睛亮了,感觉总算找到了个能说理的。“那我告诉你,他们都管我叫什么。他们见了我都管我叫阿牛,虽然我确实姓牛,但我真的不叫阿牛。我在家最讨厌别人叫我阿牛,怎么可能叫阿牛呢,真是的!” “阿牛?”曹防己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你是阿牛?” “不是啊!”萌萌跺脚,“我都说了我不是阿牛了。” “哦,我懂了。”曹防己说:“这应该就是他们囚禁你的原因吧。” “因为这个?”萌萌惊了,这个阿牛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之前那些师兄弟姐妹因为她是阿牛就让着她,现在这个大汉因为她是阿牛就关了她?这个人一定不是什么一般的人,而且她能感受到曹防己似乎认识这个人。“阿牛到底是干嘛的啊?你认识阿牛?”她问。 “不,不认识。”曹防己笑说:“如果我认识,那怎么会见了你毫无反应?” “也对。”萌萌总觉得曹防己没有完全说实话,便追问道:“但是你知道这个人,对不对?给我讲讲吧,这个人到底是谁?” 曹防己没有立刻回答,倒是很深的看了她好一会儿。萌萌被看得一头雾水,反问:“怎么了,脸上有东西?” “没有。”曹防己顿了顿,说:“这个人是神武门的人,听说是神武门药铺的卖药的。” “就这?”萌萌等了半天,只从曹防己的嘴里听到了这么一句她本来就知道的事情。她不信阿牛只有这一个头衔,不然为什么大家听见阿牛这个名字的反应都如此古怪。“这个人是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掌门?” “这,倒是没有。”曹防己愣了一下,不知道萌萌是不是装的。“神武门的掌门是佟东海,你是神武门的人不应该不知道。” “问题我不是啊!”萌萌摇头,“我哪知道谁是谁,只知道他们管我叫阿牛,还有他们早上要上个早课。别的一概不知道。” 曹防己见萌萌说话的样子颇为真诚,已经相信了她确实不知道神武门的事情,便说:“既然姑娘不是神武门的人,那也别再提神武门的任何事情了,就当自己是你说的村民,江湖上的事不要插手。” “谁想插手啊!”萌萌都要哭了,她来这里也不是自愿的啊!“但是他们都当我是阿牛,把我关在这了啊!” “你不是阿牛,他们早晚会知道,会放了你的。”曹防己安慰道。 “那关我是因为怀疑我是阿牛,那管你是为了什么呢?你也是神武门的人”萌萌问。 “这……”曹防己苦笑:“我不是。” “那你是?”萌萌追问。 “我……只是一个没什么用的人。”曹防己叹息。 “什么意思?”萌萌觉得这种话都是世外高人拿来恶心人的,这个人肯定不是他自己嘴里的没用的人。 “他就是说他是个废物!”二六突然发话了,“咱们少爷是城山派曹家的小公子,是咱们曹家全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三百余口里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可不就是个废物吗!” “城山派曹家?”萌萌总觉得这里面有很多事,想必这也不是个一般的家族。她想着,必须从这主仆二人嘴里扒出本世界的背景! 绝世高人曹防已 经过萌萌一番打听,才知道原来神武门是所谓的邪魔外道,怪不得从她出现到现在,所有提到神武门的人几乎没留一个好话或者眼神。 再想想那些村民赶她出村的样子,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村民都那么讨厌她。 她再回想跟师兄弟姐妹们在一起的那两天,包括出摊和晨练,好像那架势也确实有那么点强迫症的意思,可能这就是邪魔外道的训练方法吧,还是那个逼着她练功、差点把她干掉的堂主,真是越想越不是好人。 可是呢,这个邪魔貌似也没干什么坏事。这一点她真的好奇,不停追问曹防己,到底神武门都做过哪些坏事,得到的结论是: “神武门开了很多铺子。” 这是什么答案?萌萌一脸懵逼。她又追问,神武门是不是杀了很多人,得到的答案是: “这个没有具体统计。应该这样说,其实大家都没见过。” 所以这是一个四处开门店、据说可能是杀了不少人的□□。萌萌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这种邪魔外道的帽子是怎么来的。 “这种东西也不是你这种小喽啰能想得出来的!”二六说,说完还优哉游哉的躺回了那扇铁门后面勉强算是个床的草垛里。 萌萌真实不解,缠着曹防己说明到底什么情况,才套出来了一些话。 “这是一个说新不新,说老也算不得老的门派。”曹防己声音很好听,说话也不着急,娓娓道来:“此门派创派才20年有余,跟江湖上的几个大家族比起来算不什么。但这个门派很奇怪,有很严密的体系,除了门下弟子,谁也不知道里面如何运作的,他们发展的很快,成立了很多以他们门派命名的商铺,主要以贩卖布匹、食材、药品、石材为主,也兼顾经营一些其他项目,买卖做的很大,绝大多数的市镇一半以上的店铺都被他们家包圆了。” “哦。”萌萌没听出这个门派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听着不就是个比较大的连锁店吗。他们卖假货吗?还是杀人?” “这个其实没有人真见识过,我不好说。”曹防已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门派的弟子,只进不出。从来没有弟子入了门以后还出过此门的,这件事也成了其他门派指责他们的最重要的一个点。” “他们杀弟子?”萌萌全身一抖,想起从神武神药出走的那个晚上死在大通铺上的师兄弟姐妹们,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为什么?” “这,其实没有证据。”曹防己说:“如果说他们杀害自己的弟子,但他们家的弟子都在各个铺上做小二,谁死了、谁没了,实际第二天开张以后来买卖货的人也便知道了,可没听说哪个镇上哪间铺子里无故少人的,偶有弟子死了,也是风光厚葬的,可见他们的弟子并没有真的被杀。” “是吗。”萌萌总觉得曹防己这话还是向着神武门的,这让她不禁对曹防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那你呢,你们城山派曹家,也是邪门歪道吗?” “噗!”曹防己还没说话,二六倒是一个骨碌爬了起来,扒着铁门就骂上了:“你什么东西,你们神武门一个外派也好意思质疑我们曹家!我们曹家那可是有二百多年历史的名门正道!” “名门正道?就你这样?”萌萌实在忍无可忍,这是什么小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少爷、曹防己是跟班呢!“你们曹家都像你一样这么没礼貌?” “你给我进来!”二六气坏了,作势要和萌萌一决高下,萌萌也不示弱,高叫着:“我干嘛过去!你过来呀!”两个人互不相让,倒让曹防己哭笑不得。 “二六,不得无礼。萌萌姑娘不是神武门的人,只是一个平常村民,你不能欺负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她?她还村民?”二六嗤之以鼻:“要不说你是我们曹家之耻呢,这个女的从神武门出来,穿着神武门的衣服,我眼看着她进的神武门药铺,我都看清了,她就是个神武门的人,你还看不清,真该踢出曹家!” “我的天你们曹家是不是个游乐场啊!”萌萌真诚的问:“这个是不是你的下人?下人都能这么说话,你们门派是负责给江湖上搞笑的吗?” “你!”二六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有铁栏杆拦着,他早把萌萌打一顿了。 “不姑娘,这点我倒是确实要和你说清,曹家确实不是邪魔外道。”曹防己反倒没有二六那么受到冒犯,但也还是澄清了关于曹家的事:“城山派二百多年历史了,是我祖上建立的。建派之初,天下初定,治世混乱,门派众多,各自为战。还有些浑水摸鱼的人,导致整个情势乱做一团。我祖上本是平功之臣,天下大定之后返乡归田,本不欲插手江湖事,但当时江湖纷乱太盛,缺少一个平乱斡旋之人,便由我祖开创了城山派,用于戡乱评理。承蒙江湖上各个门派给脸,至今扔做中和平事之人。” “哦,我懂了!”萌萌听了半天,一拍大腿,喊道:“你们家就是个和稀泥的!” “噗!”二六真是要打人了,一掌敲在了铁闸门上,喊道:“你才是和稀泥的,你全家都是和稀泥的!” “哈哈,你真有趣。”曹防己倒是一点也不生气,笑说:“要这样说,也没有大错。江湖上的很多事根本说不清对错,有时候靠的就是武力。但冤冤相报何时了,被误杀的冤主早晚还是得找来的。这样就由我们做个中,讲明白事情来龙去脉,该还的还该给的给,让两边的事主有个安心。你要说是和稀泥,也不能算大错。” “要是这样,谁家不平事都来找你们评理,那你们岂不是知道很多事情?”萌萌问。 曹防己一愣,对这个姑娘意料之外的敏锐感到了一点惊异。这一瞬间他甚至有点怀疑萌萌是不是传说中的阿牛,但他印象里,家里的事件簿上有阿牛的一丝情报,好像和眼前这个对不上。“是吧,”他定定神,笑道:“算是知道一些。” “那你知道神武门到底为什么成了邪魔外道吗?”萌萌着实不解,毕竟她的师兄弟姐妹们对她还是很好的,而且他们死的不明不白。这一路她也看到了,神武门似乎是被围剿了,可围剿的原因她从曹防己刚才的话里并没有听出来。 “这……”曹防己顿了顿,看了一眼外面。萌萌以为外面有什么东西,也伸着脖子跟着看,可是什么也没看到。 “有时候,你挡了别人的路,也便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外道。”曹防己突然冒出来一句。 “什么意思?”萌萌一头雾水。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从二六那里传来,把萌萌吓了一条。萌萌转眼去看,之间二六仰面朝天,居然直挺挺的晕倒了。 “这怎么回事?”萌萌指着二六,想问曹防己他的仆人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但见曹防己很淡然的笑了一下,说道: “萌萌姑娘,”曹家的小少爷说:“等会不管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淡定,不要大喊大叫。另外,我只能走一小段,你需要想办法把我们送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什么?”萌萌还是不解。可她开始轻微的头晕了,眼前视物不清,看什么都模糊起来。 “难道?有毒??”萌萌一下子想到了各种武侠小说里的下毒剧情,不禁挣扎起来。可是越挣扎越厉害,全身瘫软。 就在萌萌马上要倒地之前,牢门打开了。萌萌使劲睁大了眼,看清楚了是曹防己。 “你!你怎么能出来?”萌萌震惊了。 曹防己没说什么,手抄到萌萌腰下,打横抱起萌萌,径直就往外走。 萌萌震惊了,没想到曹防己不但没中毒烟,还能打开牢门,关键是,还把她救出去了!这英雄救美的剧情!简直不要太刺激! 刺激之下,萌萌倒是有点清醒了,再加上暗道里阴冷潮湿又非常窄小,她不是被碰到头就是被碰到脚,这也疼那也疼,再厉害的毒烟也没那么大效果了。 直到两人终于走到暗道尽头,曹防己才把萌萌放下。 黑暗中萌萌什么也看不到,四处乱摸,抱紧了曹防己的腰。曹防己倒是也没推开她,他正忙着更重要的事情,他在找暗门在暗道里的出口按钮。 很快他便找到了,并合着五行的运转,打开了这扇暗门。 开门的方法让他彻底证实,关着他的就是常山五行门的人。 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正在八仙桌上打坐的大汉猛然一惊。旋即他便跳下方桌,随手一扔,把巨大的八仙方桌安安稳稳地扔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整个房间只剩了对峙的三人。 “果然不愧是曹家的人,还是我大意了。”大汉皮笑肉不笑地说着,拳头却没由来握得死紧。 “承让。”曹防已一反常态,和他在地牢里的谦虚完全掉了个个。 “我听说曹家小公子不会武功,看来传说很是虚妄。”大汉笑笑。 曹防己没有接话,只是笑了笑。 “那今天,是不能送你活着出去了!” 脱身之计露端倪 大汉默默将手放到背后,暗自运功,将五成功力放在手心,想先试试曹防己的深浅。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曹家个个身怀绝技,包括他家的仆人也都是江湖上个顶个的高手。城山派是有名的调解江湖中人恩怨的地方,公平是基本,更重要的是城片派自己武功高深莫测,谁敢忤逆他们的意见,听说死无葬身之地。 但江湖上也人人知曹家的小少爷是个白板,听说从小身患奇异病症,重症难治,从此也就不再习武。但传说毕竟是传说,大汉暗暗想着,也许传说本来就是假的,甚或可能相反,曹家可能为了引出敌人故意放了假消息,可能小少爷是他家武功最高的人,这才能解释为什么他明明把这个小少爷关起来了,还放了毒烟,这位居然可以平安无事的从洞中出逃。 更可怕的是,在抓住这个小少爷的时候,大汉怕他的随侍小厮反抗,给主仆二人都点了穴道。这套千手千眼点穴秘法是他们五行门的秘术,不按照他们门派独门的五行布阵方法,或者用异常强大的内力,是决计解不开的。上了双重保险,大汉本想等干完上面的嘱咐,再处理这小少爷的尸体的,谁料生了如此变故。那这小少爷的能力可真得好好掂量掂量了。大汉默默往手上又多加了一成功力,想着一击即中。 “我要是你,可不这样试探。”曹防己突然开口,还很温柔的笑了,仿佛是在和个小猫小狗的在讲话,温和但不平等,柔美但充满杀气。“千手千眼是吗,这套点穴秘法似乎在哪见过。在哪呢,好像是在我家的书堂里。” 说完他又笑了,平白让大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可能!”大汉几乎脱口而出,“此秘法是我派不传之秘,非本派掌教弟子不得修习。你家怎么可能有!” “这有何难?”曹防己听完大汉的话,立刻开始盘算五行门的掌教都有哪些人。五行门既以五行之术立教,各掌教也是按照五行分之,五个掌教,各有弟子十余人。想从这五十个人里把这个大汉挑出来,想来不是难事。但五行门日常不太参与江湖事,主要还是地位不够高。现在来掺和神武门的事情,还敢下手绑架曹家的人,这个胆子可真不小。曹防己微微一笑,吓唬他说:“我家是什么地方你最知道,既是专职调解江湖事的,自然和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都有往来。欠了我家的情,用什么东西换,也不算过分。” “你胡扯!本门独门绝技,怎么可能放到你们曹家!”大汉略有些恼怒。 “哦。”曹防己笑得更深,随口说道:“知道我姓曹,还敢惹上门来。是你不义在先,我今日替你们成掌门清理了门户,想来他也不好意思来我家要人吧。” “你!”大汉慌了神,看来今日必须把这个小子干掉,不然后患无穷。他凝了七成内力在手上,手掌从背后运行了几下,随时便要发出功夫。 “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曹防己突然往大汉的方向连走了三步,让这个壮实的汉子吓得后退了两步半。他呵呵一笑,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掌心朝上,问大汉道:“你看,我的手,可像是练过功的?” 大汉不解其意,探头看了一眼。曹防己的手白嫩细滑,长长的指节骨骼分明,没有一点练家子常有的老茧或者横纹,看着倒更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姑娘的手。他疑惑地看了看曹防己,不明白他把底牌都亮出来了,是个什么意思。 “不像是吗。”曹防己把手收回,笑道:“我家在江湖上什么地位兄台一定清楚的很。不才能替各位江湖同道处理一点事情,是我家的荣幸。但兄台必也知道,我家再怎么秉持公平,对当事人来说,总也还是有意难平的时候。承蒙各种长辈关怀,意难平的,也没有真的上门再找过我家麻烦。这个事情,曹家心里清楚的很,就怕江湖人心里不平,不敢出头,这才有了我这么个由头,散出去说我这个最小的子弟是个白板,可以给各位意难平的出个气解个闷,您看合适与否?水香堂盛其湘堂主?” 大汉被突然提了名字,下意识抖了一抖。他思来想去,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暴露过真实身份。但既然对方已经提了名字,那只能鱼死网破了。 盛堂主一掌直劈曹防己门面。这一掌带足了十成十的力道,冲着曹防己突然杀到。曹防己只微微一笑,一个恍身,燕子腾空即躲过了。这个翻身而过干脆利索,一点也不像不会武功的样子。盛堂主愣了一瞬,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武功。 “盛堂主,不听在下劝告,可不是明智之举。”曹防己笑着抖抖衣衫,说:“听我说完你再动手不迟,不然咱们可能都不好办。” “什么意思?”盛其湘不解其意。 “堂主见过在下的手了。不瞒堂主,在下着实不会武功。”曹防己刻意一顿,笑说:“如果这个武功是以天下的标准来说,在下确实不会。但曹家能屹立至今,和贵派无异,有独门绝学,此绝学可使修炼之人羸弱无骨,轻巧轻奇,外相似水,内功如刚。在下的确骗了堂主,贵派千手千眼点穴之法确是门派独有,我家并没有存留,但贵派的点穴之法贵在精巧,力量却远远不够,若遇上一个内力及其深厚的,想必被破解一点难度都没有。我说的是也不是?” 盛堂主立在原地,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所以,我想卖堂主一个面子。”曹防己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我曹家与人无怨,也无意多出一个敌人。今日的事,既然也没伤着我什么,也就算了,当无事发生也就罢了。” 盛堂主眼珠左右晃了晃,曹防己知道他已经有所动摇,接下去说:“既然我是曹家子弟,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小厮随身。我家武功想必江湖上各位长辈叔伯皆有所耳闻,说不得也算能拿得出手。但为了这么点小事情,我也不想让他们出来扰堂主的清净。他们出来了,那必然得见点血。以你我门派的交情,在下不认为有这个必要。何况……”曹防己拉长了调子,缓步走近盛其湘。盛堂主下意识又退回了半步,刚刚站定,就听曹防己说道:“何况,咱们几派出来剿灭神武门,本就是相互合作,没必要为这点小事伤两家的和气。” 盛堂主想了想,似是想通了,便点点头,抱拳道:“曹公子这是给了天大的面子,我再不识好歹,那就真是死也不冤了。既然曹公子不嫌弃我粗鄙,愿意不计较我一时糊涂,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是我欠了公子的,将来有机会一定报答!” 曹防已笑了笑,说:“堂主客气了。本来就是误会,哪来什么欠不欠的,也请堂主不要放在心上。萌萌!”他突然转头叫一直躲在角落里的牛萌萌过去,萌萌考虑了一下,还是走到了曹防己身边。曹防己一把拉过牛萌萌,手往她腰上一插,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对着堂主说道:“这个姑娘,我刚才替堂主审过了,她一点武功也不会,也不是什么神武门的弟子。还请堂主卖我一个面子,把她送给我。” “这……”盛堂主犹豫了,说:“这个女子说自己是神武门卖药的阿牛。公子知道,这个阿牛是我们这次围剿的领路人,现下失踪了,她说她是,我自然等问清楚了才能放走。” “哈哈哈。”曹防已突然大笑不止,把盛其湘吓得一愣。“既然说到这了,我也不瞒堂主。围剿之前我便奉家父之命在降龙镇上留宿了多日,我闲来无事,把附近的几个市镇都逛遍了,就在降龙镇附近的村落里看到了此女子。我本只是和她搭了些话,发现这个女子长相清奇,人也伶俐,当下便把她收了。她那些什么神武门的,想必也是听我和二六说话,记住了,以为是什么好事,四处拿着去说。这样的女人我带回去好好收拾,不过呢,你也知道,这种货色不好让我爹知道,我曹家好歹也是名门。还望堂主给个方便?”说完冲盛其湘暧昧地笑了笑,笑得盛堂主本不信的也信了。 “是这样啊。”盛堂主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卖曹防己这个面子,便好心提醒道:“曹公子要带走,自然随意带走。不过在下好心提醒一句,这个女人,惯了骗人的,她说不是神武门的,能说出阿牛的名字,她说是降龙镇村民,可我试过了,她没吃过那个药。所以,这个,公子还是留个心眼。” “哈哈哈。谢谢堂主指点。”曹防己敲敲萌萌的脑壳,笑说:“还不谢谢堂主,小骗子。” 萌萌无语,谁是小骗子。可眼下还是脱身要紧,她便尬笑道:“谢谢堂主。” 堂主扫了她一眼,敷衍地抱了下拳算是应答。 “那咱们清风山上见。”曹防己笑笑,搂着萌萌,大摇大摆地出了这道关过他们的门。 外面天早黑了,萌萌搂着曹防己的腰,两人走来拐去,转过了好几条小巷。萌萌饿得肚子咕咕叫,问:“咱们去哪里?” “去……”曹防己一张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去……”他往萌萌身上一歪,晕了过去。 曹府别院请一趟 萌萌拖着曹防己,哭都没地方哭。 她头一次知道男人原来是这么沉的,也头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是背不动男人的。 在家的时候,每次放假,蒋杰都会来找她。他们经常一块出去,也有过打打闹闹角色扮演。有次他们俩在公园里瞎溜达,萌萌说咱们俩玩个游戏吧,你当坏人,我当大美女,你来勾搭我,我誓死不从。蒋杰当时的反应是怎么可能,我要是坏人干嘛找你,看脸还是看身材,这句话气得萌萌当场喊着分手,闹着要回家,被无语的蒋杰前后哄了一个小时才稍微高兴了一点,罚蒋杰背她回家。大庭广众的蒋杰誓死不从,于是俩人又闹了一个钟头。最后,萌萌非要背一下蒋杰,显示一下自己的英雄气概,蒋杰无法,才让她背了一小段。 萌萌明明记得,蒋杰背起来一点也不沉。她还很高兴,觉得自己力大无穷,背个把人毫无压力。现在,面对曹防己这个和蒋杰差不多高、但比蒋杰还瘦的男人,她居然完完全全的背不起来。她好像突然一下子明白了那天为什么能把蒋杰背了那么远,原来蒋杰一直在让着她! 她好想给蒋杰打个电话,让他现在火速出现来帮她处理一下这个烂摊子,可是一来这里没有电话,二来现在的蒋杰忙得很,给他打了电话他也不一定能有空过来。萌萌拖着半死不活的曹防己,在黑漆漆的小巷子里欲哭无泪。从来没见过哪个武侠剧有这个桥段啊,晕的也太突然了,他们该去哪里也没说清楚,倒是挺像探案片里死者死前就是不说凶手名字以一个样气人。 萌萌拖了曹防己几步,只挪动了不到二十步。周边能看出几个紧闭的门户,可萌萌有了上次敲门的经验,这次决计不敢再随便乱敲门了。 可他们俩也不能就这样躺在小巷路中间睡觉啊,第二天天一亮不还是会被对家发现吗。萌萌是懒,但绝不是笨。跟着听了半天,已经完全搞清楚了。她所在的神武门,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现在这些奇怪的不知道什么门派,正在围攻神武门。在这种情况下,她作为一个被所有人当成阿牛的神武门卖药的,已经是被别人重点追杀的对象了,虽然还不清楚这个阿牛到底干了什么,但能得罪整个江湖,想必也不会是一般人。为今之计,就是和这个动也动不了的什么曹家少爷待在一起,万一被抓住了,还能用他曹家的名声地位保住一条生路。 不过,萌萌想了想,曹防己之所以能逃出地牢,靠的不过是一张嘴,万一那个大汉回过味儿来,他们可能还是难逃一死。不管怎么样,目前要紧的是找个洞先钻进去,难道睡马路上等着挨宰吗。萌萌一个激动,又用力拖了曹防己几步,勉强把他拖到了巷子更深处。 这下更黑了,伸手不见五指,萌萌早饿得没力了,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倒气儿。她摸黑找到曹防己的脸,一连拍了好多下,想着要是能把他拍醒,再怎么也能比她一个人拖着他走快一点。可是拍了半天曹防己还是不醒,不但不醒,还突然吐了萌萌一手。 “恶心!”萌萌差点吐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吐到她手上。她慌忙甩手,甩来甩去,感觉手上还是黏糊糊的,实在太恶心了,便把手放在曹防己的身上抹了抹,算是原物返回。 可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到底怎么样才能把他拖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呢。萌萌又拉了拉这个高挑的男人,确实没有别的方法。这时她突然想起自己可以睡觉啊!睡着了不就能回到现实了吗! 打定主意,萌萌就地一躺,黑暗中睡起觉来。 然而,在这么冷的黑夜里,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萌萌怎么也睡不着。她翻来覆去,只想把自己打晕。 突然,冰凉的地面上传出了清晰的脚步声。 大半夜的,孤零零的脚步声听得人寒毛直竖,萌萌几乎是下意识地蹦起来的,吓得她一个大退步后背贴上了墙。 巷子里还是黑洞洞,她看不真切,却明确知道巷子里没有人。萌萌差点尿裤子,怎么这个世界还有鬼的吗,实现也没人和她说啊! 诡异的是,她站起来以后脚步声就没了。这让萌萌更是害怕,两条腿剧烈的抖了起来。 过了好久,阴影中慢慢显现出一个人形。萌萌看着像是个人的样子,仿佛也长了两条腿,便壮着胆子颤声问了一句: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鬼什么鬼,你才是鬼。” 对方突然发了声,听着特耳熟。萌萌稍稍想了两秒钟,脱口而出道:“你是二六!!” 二六甩了她一个白眼,理都懒得理她。“我家少爷呢?”他问。 确认了是二六没错,萌萌大大松了口气,往地下一指,示意他家少爷现在正躺在地上。 “你耳朵不好?听不见我说话?问你话你不会回答?”黑灯瞎火的二六根本看不到萌萌的指头,因此有些恼怒。 “在你脚下啊!”萌萌也厌烦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有礼貌的据说是世家旺族的名门家里出来的奴仆会这么没礼貌。 二六这次清楚听到萌萌的话了,忙附身在少爷身上一通乱摸。“又来了!少爷啊你能不能消停点不要一天到晚的惹是生非!”二六不耐烦地发起牢骚,拉起曹防己的胳膊把他背上了身,转头就走。 “哎哎你干嘛去!”萌萌见二六要把曹防己带走了,忙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你管得着吗!”二六脚下不停,不耐烦道:“你又是什么葱!神武门的邪魔外道离我们少爷远点!” “什么邪魔外道,什么神武门,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个人!”发觉二六越走越快,萌萌从一路小跑变成了大步快跑,就这还是赶不上二六走路的速度,她不禁求饶:“你,跑慢点!带带我!” “带你干什么,就算你不是神武门的,也和我们没关系,滚远点,别跟着我们!”二六不搭理她,只越跑越快,很快就把萌萌甩了老远。 “等!等一下啊!!”萌萌急得快哭了,这要是被甩掉的节奏吗,那她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个世界可怎么混,天都不用亮就得被盛其湘抓回去啊!萌萌一边追,一边大喊:“等等我!你少爷说了个秘密给我!他要是死了,那我可就把那个秘密传出去了啊!” “什么?”二六突然停住了脚步,似是对萌萌说的话非常震惊,震惊到连跑步都忘了。萌萌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停住,差点直接撞到他身上。 “你跟我走!”二六一把抓住了萌萌的手腕,脚下不停,几个来回,已从飞跑变成弹跳,跳的比房顶还高了一些,好似仙人下凡一般。萌萌被抓着上下飞跳,实实在在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轻功差点没吓哭。 好在这番跑跳用时不长,距离也并不远,很快,二六就把曹防己和她带到了城郊的一处宅子里。 进宅当然是不用敲门的,二六背着他家少爷,抓着小鸡子一样的萌萌,一个跳步便直接从正门旁的高墙那边直接跳了进来。 黑暗中萌萌看不真切,只觉得自己随着二六刚进了个宽敞的院子,就被拉进正房旁边的小路,路径狭窄,还种着竹子,萌萌差点被惯性带着撞到院墙,又被拉进了一条带着台阶的抄手游廊。因二六跑的太快了,这条连廊又窄,天也黑得不行,萌萌没看到脚下的台阶,一个趔趄便被绊倒在地。 “哎呀!”萌萌全身着地,脸和地面直接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真麻烦!”见萌萌跌倒,二六第一时间松了手,不耐地扔了句“赶紧跟上!”便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跑。 萌萌怕二六跑远了,把她自己留在这么阴森森的地方,赶忙爬起来跑步跟上。 穿过这道超手游廊,萌萌跟着二六又穿越一道拱形的小院门,进了一个长方的小院里。小院没有房屋,但种满了高低错落的植物,植物们左环右抱,左边环着个小亭,右边环着形状特异的石桌和石凳。萌萌来不及细细观察,只觉得大半夜朔月的淡淡月光下这些竹也好树也好花也好随风轻轻摇摆,发出沙沙之声,看着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只看得她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幸好这个小院并不大,直走十几步便能看到正对刚才拱形小门的一道稍微高了一点的正方形左右两扇的厚重木门。木门夜里看不清颜色,似乎是朱漆金边。门上一堆不大的圆形铜环精巧威武,上雕简单但漂亮的云纹装饰。 二六一把推开这道门,背着曹防己进了后院。萌萌惊奇二六这么高,还背着同样高挑的曹防己,进门的时候居然没有磕到他家少爷的头。萌萌加速两步追了上去,进了这座别院的最深处。 初遇佟荟细巧物 后院是绕着院墙的一排房子,有东厢房、西厢房和正房,且有上下二层,约么着有七八间模样。院子中间是不大的水塘,若干荷叶占据一隅,似能听到游鱼吐泡之声。正对正房,隔着水塘,有一个长方的戏台,就在院门的右手边。除了建筑水榭,期间种植不少细嫩的植物,随有些阴森,但影子相当漂亮,想来这些绿植本身也不会难看。 萌萌来不及细看,匆忙跟着二六上了二楼,转了一个弯,径直进了二楼厢房的小门里。萌萌本以为这里就是卧室了,但二六只在这间房内略顿了顿,便转进里间。萌萌跟进去一看,好家伙,厢房的门只是个障眼法,进屋只是一间书房,内里才是主人卧室。 二六从怀里摸了火石,迅速打着了火,顺着正屋方位一一把各个角落的灯点了,屋里马上亮堂起来。 主人的床带着高高的架子和厚重的帷幔,就放在屋子正中,坐北朝南,床脚朝着戏台的方向。萌萌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发现里面还有套间。她好奇想进去看看,被身后一句冰冷的警告吓住了。 “你要还想活着,就什么也别碰。”二六把他家少爷放到大床上,顺便扔给她一句警告。 切,你后脑勺长眼啊?萌萌嗤之以鼻,“我也没想看,什么好看的,普通。”说完挪到床边,看着二六给他家少爷脱衣服。 “别怪我没警告你。”二六把少爷身上这件已经被吐出来的鲜血沾满的外裳脱了,一边忙一边说:“这间屋里所有东西都有毒,死法不一定,但肯定没一个死前舒服的。” “啊?”萌萌本来是抓着床柱的,赶紧松了手连连后退,把手在衣服上蹭了又蹭,急道:“那怎么办啊!我是不是中毒了?” “你要是还想活。”二六说,“那就站在那一动不要动,兴许我心情好还能救你。” “好好好!”萌萌快吓死了,点头如捣蒜。本来还想问问能不能送点饭吃,能活着就行了她没有任何要求了。 二六给曹防己脱外套的过程中,曹防己突然又吐了一大口血,把里衣和床铺都弄脏了。萌萌头一次见吐血的人,受到了很严重的惊吓。“他……他不会死吧?”萌萌悄声问。 “要是死了还好了。”二六把他家少爷扶起来,他自己盘坐在曹防己身后,几个云手,把双章放在了曹防己背后。 “哇塞!”萌萌兴奋了,这不就是武侠片里常常出现的桥段,运功疗伤?“你是在输真气给他吗!”萌萌手舞足蹈地问。 二六没搭理她,专心干自己的事情。刚过了没几分钟,突然门开了,一个老头提着样式精巧的灯笼进来了。 “是小少爷来了吗?”老头分明进了屋,可一直低着头说话,完全不看床上的人。 二六也没搭理这个老头,继续专心给他家少爷灌注真气。老头等了等,见二六不搭理他,便自己走到床边的小桌前,把灯笼放了,转身去拉他家少爷的手。 二六突然睁了眼,一把掐住了老头的脉门。老头不慌不忙,反手给了二六一掌,二六只能换另一手来挡。两人你来我往,眨眼功夫已经走了两招。而曹防己失去了二六的支撑,软软的身子往床里面一歪,早躺倒了。 “蔡伯,我没功夫和你废话!”二六烦了,跳下床摆了架势,看着要正儿八经的打一场。 “少爷气息很乱,显是动了内息。现下需要把内息调正,切不可急功冒进,再入内劲。”老头看样不打算和他一般见识,不过说着话还是要往曹防己身边凑,被二六两掌挡开了。 “该怎么做我知道,蔡伯,你老赶紧歇着去吧!”二六甩了老人家一脸的不耐烦,一副油盐不进样子。 “你这孩子还是没个样子,”老头摇摇头,叹气道:“他毕竟是少爷,是主人,你不能这么冒失,不管不顾往他身子里灌气,他不会武功,受不住的。” “那你来?”二六的耐心到了极限,左突右进的就把老头往门外面赶。 老头一边还手,一边转着脚步到了桌边,顺手拿了自己的灯笼,脚下生风,左躲右闪,很快退回到门口,且退且战,说道:“你的内劲太过强势,对他顺气不利。这样调息,反而加重的内息紊乱。你还是听我一句劝,先把他的内息调顺了,再考虑补益。” 然而二六完全不在乎他在说什么,几个虚招递过去,只等蔡伯出了这道门,抬手把门一关,把蔡伯和他的灯笼赶出了屋子。 “废话那么多浪费时间。”二六几个大跨步赶紧跳回床上,扶起软趴趴的曹防己,开始重复刚才的起手式,像是又要给他家少爷灌注真气。 “我说……”萌萌看完全程,插嘴道:“人家也是个好意吧。你是不是真是太冒进了,你家少爷刚才好像又吐了一些血。要不你按刚才那个爷爷说的办?毕竟吐血这么严重了,治病是不是得一步一步来啊?” “闭嘴!”二六闭着眼静气凝神,相当烦躁地怼道:“你懂什么!再插嘴,明天把你留在这,你自己看是不是会变成他们的肥料。” “啊肥料?”萌萌想象着自己被大卸八块的模样,一个哆嗦,“这么吓人的吗,你们家到底是干嘛的,□□吗?” 二六专心运功,开始把自己的内劲注入曹防己身体里。 “不对啊,把我留在这?啥意思,你们要走吗?”萌萌不明白,问:“这里不是曹家吗?你们回自己家还得走?明天就走?这么快的吗?那……你们要去哪?带着我吧我也跟着去。” 二六对她的叽叽哇哇颇为不满,烦躁之气带动胸腔内一股浊气油然而生,本还可以控制的内劲一下子失去控制,一股阴狠之气带着强烈的肃杀之气,一股脑顺着他的双掌灌进了曹防己的胸膛。 曹防己不会武功,也没有内力保护,本就五劳七伤的内腑经不住这么强的内力,一下子被伤的更狠,血腥之气一口气涌了上来,噗一声喷出好大一口血,溅得床上四处都是,连漂亮的床幔上也溅上了好多。 “哇!”萌萌被这么豪爽的吐血架势吓了个半死,心想这个人完了。又感慨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好容易遇见一个帅哥,居然说死就死了。一想到此,不禁簌簌落泪。 “你哭什么!”二六见萌萌哭了,更是烦心,怒道:“他还没死呢!你在这真是耽误事儿,你能不能滚远一点?” “是你让我在这不要动的啊!”萌萌也烦了,“怎么会有你这种没礼貌的人,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你看他有时间好好说话吗!”二六怒了,跳起来把萌萌一把拽到了一边,拉开里屋的门,一把把萌萌扔了进去,怒道:“告诉你,什么都别乱动,这里的东西全都有毒!不想死就在里面老实呆着!”说完把门关了,自己继续回去给曹防己疗伤。 萌萌这下彻底呆了。这间里屋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屋子里充满了灰尘味道,似是很久没人住过。房间很大,窗户也不小,窗框都是工字花格,做工精巧细致。萌萌摸到窗前,开了窗,让本也不怎样的月光照进来,解放一下这个黑暗的世界。开了窗她才发现,这个房间也是能清晰看到对面的戏台的。看来这几个房间相互联通,是这个院子里最好的房间了吧。 萌萌借着月光转了几圈,看清屋里的陈设。这里摆了大桌方椅,还有满墙的藏书典籍,看样是个读书的地方。萌萌绕着书桌转了一圈,看到桌上摊着巨大的宣纸,白白的什么字也没有,纸张拿个镇纸压着,摊的非常平整。萌萌好奇,拿起那方镇纸掂了掂,确实特别沉重,黄橙橙的,应该是黄铜铸造。淡淡的月光下隐隐能看到镇纸侧面的龙云纹饰,简单又精细美观。 窗外的一阵微风吹进来,把原本平整的纸张吹得轻轻起了皱,萌萌慌忙把镇纸压了回去,复把纸张压住。突然门开了,二六闯了进来,一把抓住萌萌手,质问道:“你拿了什么?” 萌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啊,我没拿什么。” 二六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又把屋里扫视了一遍,冷冷说道:“告诉你,不要动这里的任何东西!毒死了我也没办法!”说完又回去给他家少爷疗伤去了。 二六这一连串的奇怪操作看的萌萌目瞪口呆,她开始怀疑二六是故意整她的,但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万一被二六说中了,中了毒她也别想回去了。再说了她在家的时候也受父母的礼貌教育,到别人家里做客,乱看乱摸的确实也不好。萌萌从书桌后面转出来,想着坐到书架的前面去,一个不小心,踩到了一个东西。 萌萌弯腰捡起来,发现书桌地上有把特别精巧的白玉梳子。梳子只有手心大小,莹润的玉质滑腻粘手,上面还雕着细巧的花纹,跟黄铜镇纸上的纹路有点相似,可又大不相同。萌萌越看越喜欢,便拿到窗边就着月光看。 “抓紧我!”突然之间二六出现在她身后,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抓住了她的手。她还没搞清出了什么事,就被二六带着从窗户翻了出去。 信物不予萌萌便 风在萌萌耳边呼呼的吹,她还没反应过来,一脚已经踩到了一个很细小的平台上。萌萌瞪大了眼,确定自己站在刚才在窗边看着的那个戏台的顶上,两只脚只有脚心算是站在一块瓦上,剩下的部分全部露在空气中。 “啊啊啊啊啊!”萌萌快疯了,反手死死抱住了二六的肩头,大哭道:“救命啊!” “你再喊!”二六恶狠狠地说:“我就把你扔下去!” 这话立竿见影,萌萌立刻闭了嘴。她搂着二六的肩,才发现二六还背着他家少爷。月光下曹防己的脸白的发青,两缕散乱的发丝无力地低垂着,嘴唇反倒是青紫色,看上去毫无生气,犹如一个死人。萌萌吓坏了,想伸手去试他还有没有气儿,可又不敢撒手,便低声问了一句: “他……曹防己他……” 二六没功夫回答她,抓住她的后脖颈,纵深一跃,飞跳上了前院的院墙,又顺着院墙跳上了一段抄手游廊的顶,跑了没几步,跳上了正屋的房顶。 这是道青瓦穹顶,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四角还有走兽,煞是好看。三个人站在穹顶上,站着不容易,但也不是完全站不住。 二六突然松了手,把萌萌往一旁一扔,说道:“你替我们守着。我疏导他的心脉,还需要至少一个时辰。” “什么?”没了依靠,萌萌一个健步趴倒在地,哭笑不得道:“我替你们守着?你开玩笑呢吧?” 然而二六已经完全不理他了,他又把他家主人放平,立成打坐姿势,自顾自给他疗伤了。 萌萌趴在房顶上,手指紧紧扒住瓦片。夜晚屋顶上冰凉的触感让人心冷,但不知道为什么左手手心里有一块奇怪的鼓包,这个鼓包还让人手里暖暖的。萌萌好奇屋顶上有什么东西,右手悄悄抓紧了屋顶,左手轻轻翻开,定睛一看,原来是刚才在书房里捡的那个小小的玉梳被她无意间带出来了。萌萌想了想,把玉梳塞进怀里。这毕竟是曹家的东西,她想着等曹防己醒了,把东西直接还给他本人。 月头偏西,天色渐亮,慢慢的夜色不再那么黑,空气中的潮气逐渐涌了上来。萌萌趴的太过用力,全身肌肉都在酸痛,但她完全不敢放松,生怕稍微一点放松都会直接从房顶上滚下去。因为太过僵硬,她一直没回过头,不清楚曹家的这主仆二人到底怎么样了。二六说一个时辰便能完工,她也没个手表,不知道二六说的一个时辰到底过了没有。 天光逐渐上来了,萌萌可以清晰看明白周边景致。站在屋顶,全镇子风景尽收眼底,萌萌左右看了,大概看出镇子的布局。 这是一个完全四方四正的镇子,所有房子几乎清一色坐北朝南,成东望西,成矩阵平行展布。但虽然每个房子朝向都是一样的,排布的也整整齐齐,可房子大小制式还是有不小差距。城西有块地明显都是低矮的小屋,草棚顶子,也没个院子,往东走房子虽然还是低些,可开始有了院子,再往东走些,院子逐渐变大,房顶从草棚子变成砖瓦,再往东些,瓦片也变得好看起来,层层叠叠,青瓦红砖,院子大得能把城西的破房子整个装下,房顶也越来越豪华,不但有棱有角,还有各种走兽。 天越来越亮,初升的日头红的很,照得萌萌心头暖暖的。她扒着房顶,阳光晒得后背热乎乎,她想着曹家果然是名门望族大户人家,想着想着居然还是犯困。一个没注意,沉沉睡了过去。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手机铃声响了又响,身边人实在受不了,把萌萌摇醒了。 “你好?你没事吗?”一个年轻人凑到萌萌跟前,好奇关心她的情况。见萌萌睁了眼睛,又补了一句:“你的手机响了,你接一下吧?” “啊?手机?”萌萌睡得迷迷糊糊,不懂怎么古代还出现了手机? 她在定睛一看,得,可不是有手机吗,她现在这是在肯德基啊! 怎么又跑回肯德基了!萌萌嗖一下子跳起来,在自己身上左摸摸右摸摸,也没伤也没病的,看来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不对,有过一次经验,她知道了,她这是醒了回到了现实。 太好了。萌萌简直想鼓掌叫好!这下不会从房顶上掉下去了! 高兴不过三秒钟,看了眼手机,她差点晕过去。 她这一觉居然睡到了下午四点。 手机里堆了三十多个未接电话,有一半是来自老大的,还有一半来自不知名的三个号码,中间还夹杂两个来自辅导员的。她的脑袋嗡一下子涨到三倍大,完了完了,这下解释不清了。 她赶紧一溜烟往柜台那边跑。 工作日的下午人流居然比上午多了一倍不止,萌萌跑来跑去,差点踩掉顾客的鞋子。等她气喘吁吁跑到柜台,发现李姐正在接待一波穿着时尚的女性顾客,还有几个不知道会不会下单的客人围着柜台一侧的面膜看来看去。 “李姐,对不起我来晚了。”萌萌蒙头冲上去道歉,得到李姐一个大白眼的无视。李姐装听不见她说话,继续带着春风一样的笑脸伺候她的顾客们。 萌萌自己讨了个没趣,转到另外一边询问看面膜的客人有没有需求。 是两个闲着逛街的小姑娘,年纪和萌萌差不多的样子。两个人见萌萌过来问,笑得很是尴尬,随口问了一下:“这个……作用大吗?” 萌萌似乎也被她们的尴尬传染,实话实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买不起这个牌子,也没用过。” “哦。”两人一听萌萌说自己买不起,反而放松了许多,说道:“是啊,真贵啊!” “嗯,不便宜。”萌萌随手拿起来一片面膜,翻来覆去看了几眼,随口说道:“可能很管用所以贵吧。一分钱一分货吗,哈哈。” “是吗,也对。”两个姑娘迎合着她的话。她们之间的对话让旁边的李姐白眼都快翻到后脚跟了。 “要不然。”两个姑娘看见李姐的白眼了,忙不迭说道:“那我们买一片吧。买一片行吗?” 萌萌瞪大了眼,这么容易就卖出去了呀?这事儿也不像想象的那么难啊?看来她之前在神武门的训练很是有用呢! “不行吗?”两个人看萌萌的神情,以为是要的太少了,急忙说:“那买一盒吧。我们……我们回去试试,试试好用的话……” “肯定好用的!”萌萌高兴地跳到李姐跟前,有些讨好地说:“李姐,她们要一盒面膜,你给开个单子吧?” “那里有你自己不会写啊!”李姐非常不爽,随手指了一下柜台小桌,咬牙切齿的用气声小声逼逼。 啊这,萌萌犯了难,她哪会写单子啊。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萌萌转了两圈,绕到柜台小桌子后面,拉开抽屉找单子。 “算了你,还是我来吧!”李姐一个箭步飞了过来,一把拽开萌萌,趁着萌萌还没看清抽屉里的东西,摸出单子便关了抽屉,几笔下去嗖嗖嗖写完单子丢给萌萌,轻蔑道:“以后就按这个写。” “好的好的。”萌萌欢天喜地地把单子给了顾客,俩姑娘瑟瑟发抖地走了。 李姐甩了她一个轻视的眼神,再一回头,发现自己刚才伺候的那几个顾客在她写单子的间隙里直接走掉了,气的她直跺脚,对着萌萌好一通大骂:“你有没有眼色!刚才没看到我这边正忙着呢吗!不知道等一等吗!非常在别人忙的时候插嘴,你们学校就这样教你们的?还大学生呢!写字都不会!” 萌萌被说的一头雾水,分明是这位姐姐从来没教过自己怎么开单,怎么演变到骂自己学校的头上去了。“李姐,我学的是电子商务,不是开单子,我又没开过,不会写正常的,你告诉我怎么写不就行了,为什么要骂我、骂我的学校?” “你还有理了?”李姐被萌萌的回怼气的七窍生烟,大了嗓门,喊道:“你们学校教你们的迟到?中午休息一小时,下午班一点,跟你说了没有!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上班守时你们学校教你吗!还大学生呢!” 萌萌被戳了一下,自己没道理在先,也便低了低头,说:“我确实迟到了对不起。这点我错了。” “你还知道你错呢!”李姐像是一下子抓住了萌萌的尾巴,揪着萌萌就要穷追猛打。她叉着腰,嘲笑萌萌:“我还以为你刀枪不入什么话都不听呢!” 萌萌是真的被她说生气了,可想了想如果不在这里干,还要自己出去找实习单位,到时候也是一样要受气的,便默不作声,不再和她搭话。 李姐说了几句,自己也觉得没趣,便说:“你还是别在我这待了,我伺候不了你这样的大爷,你还是叫经理给你调个位置,换个更适合你的岗位吧!” 梦中信物进现实 萌萌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便不说话,站在一旁装作没听见。 可是她心里不平又气愤,实在做不出什么好脸色,脸不自觉的拉得老长,表情也很是难看,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眼神像奥特曼的激光束,照谁谁死。这张脸谁看了都想退避三舍,路过的顾客都忍不住绕着这个柜台走,有两个本想买这个牌子的护肤品的顾客走过来转了半圈,看见萌萌不爽的表情便疑惑着走开了,什么也没买,走老远了还对着她们柜台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李姐快被萌萌气死了,但已经发作过了,对方又不回应,其他柜台一定程度上在看笑话,便暂时忍了,等新的一波顾客走了,她说要出去一下,让萌萌看着店面。 萌萌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可无法回绝,只能眼看着李姐走了。果然,没过十几分钟李姐便回来了,还把之前给她们分配工作的经理从楼上叫了下来。李姐当着萌萌的面,向经理告状,细数了萌萌的种种罪状,最终要求经理把萌萌领回去重新分配。 萌萌本来很生气,当场就想顶撞李姐,考虑到来的路上老大不停教育她职场要忍忍忍的那些话,这口气忍了下来。反正她也想离开这个李姐,真给她调个岗其实也是好事。 出乎两个人意料的是,经理并没有按照她们俩的意愿把萌萌调到别处去,给出的理由是其他岗位不需要人,而且化妆品这边又需要人又没有那么忙,可以让学生多学点东西。 这话说的云里雾里,不忙的地方怎么会需要人,萌萌内心狂乱吐槽,外表维持着微笑表情,对经理的话连连点头称是,笑着把经理送走了。 她根本不想再和李姐待在一起了,可看到李姐比自己还吃瘪的表情,她居然有一丝狂喜。没准比起自己,李姐在这样的工作环境里更郁闷、更恶心一些。反正只要自己心态好,熬过这个月,等商场这边给自己实习报告上盖好章,一切完事大吉。她又不和李姐结婚,不和李姐过下半辈子,只熬一个月,感觉自己可以的! 好在萌萌不用再熬很久,六点半一到,老大跑过来找她了,说是商场这边说了,她们这些实习的六点半就可以下班。 萌萌快高兴死了,笑容瞬间散播到全脸。一转头,脸拉得比刚才的她还长的李姐站在柜台后面盯着她们俩说话,看样子又想找她的茬。萌萌赶紧切换回严肃的表情,去和李姐说明她准备下班的事。李姐听她说完翻了个白眼,没同意也没不同意。萌萌知道她其实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便再说了两句再见,唱着歌离开了商场。 回学校的路上,萌萌一路唧唧哇哇和老大讲她那个特别有真实感且剧情连续的梦,讲到在另外一个世界被抓的恐惧,还有在牢房里遇见的绝世大帅哥。她在公交车上讲的唾沫横飞,周围的人直皱眉头,纷纷不自觉地离她远了,然而萌萌毫无知觉,自顾自地讲,一直讲到离学校还有一站地。 “走。”一路没说话的老大一把抓住萌萌的手,硬拉着她下了车。 “哎哎哎怎么了,”萌萌喊道:“咱们还有一站呢!” “知道还有一站,”老大拉着萌萌走在一溜烟跑远的公交车进行过的道路上,语重心长地跟萌萌说:“萌啊,我得好好的劝劝你啊!” 天啊怎么又来了?萌萌脑子里警报嗖一下响了起来,老大每次一说要好好劝劝她,就是长达一个小时的教训加洗脑,又是那些要好好学习啊、努力找工作啊、拼死生活啊那些东西。萌萌连连摆手,苦笑着跑起来,喊道:“好了好了知道了!” “知道什么呀你!”老大早猜到她要逃跑,抓住她的胳膊跟抓小鸡一样抓回自己身边,谆谆教导道:“你啊!你今天中午干什么去了?就去你说的这个什么梦里面,和个什么帅哥被抓到牢里去?” “对啊!”就知道老大根本不会信,可是萌萌还是不觉得自己说实话有什么可耻的,“我就是去了那个叫降龙镇的地方,然后在那被一群人赶跑了,后来去了另外一个不知道叫什么镇子,被人抓了——” “好好好!我求求你!你清醒一点好不好!”老大拿一根手指头对着萌萌的脑门猛戳,一边戳一边恨铁不成钢,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做梦!就算你把你梦里的每个细节都记住了,它就不是做梦了?说半天不还是大中午睡在肯德基然后睡过头了吗!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接了吗!我还怕你出事了,还找了咱们辅导员,辅导员也没找着你,真把我们都吓坏了,辅导员说要给院长汇报,也不知道她说了没有。” “我的天!”萌萌惊呆了,她没想到老大把这么点小事闹这么大,慌了,急得原地跺脚,急道:“你找辅导员干什么啊!我不就是睡过头了吗!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老大瞪着本来就很大的眼,戳着萌萌的脑门喊道:“我们出来实习,安全第一!刚出来第一天就没了个人,这么大的事肯定要找辅导员的!” 萌萌左躲右闪,躲不开老大的一指禅猛戳,终于被老大戳得头壳疼,便挥舞起王八拳,勇敢反抗起来。 “你还反抗!”老大被萌萌的油盐不进激起了恼怒,戳的更加用力,顺便喊道:“你看看你!成天吊儿郎当!早上我怎么和你说的!叫你努力点!有点眼力价!你看看你!上个班一堆怨言不说,大中午还睡过头上班晚点!我看你和带你的那个阿姨处的关系也不好!肯定是因为你迟到还偷懒,上班也不好好上!萌萌!不是我说你!你都多大年纪了!成年人了!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任啊!这点工作还要偷懒,那你以后怎么办!别再成天做梦了行不行!” “我没有!”萌萌不甘示弱,左推右挡,胳膊上也加了力气,但和五大三粗的老大相比,体力上的劣势一览无余,很快便被老大摁住戳头。 “你还没有!你那些什么啊乱七八糟的,那个什么曹、曹、曹——”老大想了半天,没记住曹防己的名字,“反正就是那个曹什么东西!你不要一天到晚的成天想那些没用的东西!还想的这么详细,还给他们编个名字,有用吗!这个曹、曹什么玩意能给你找工作吗!能管你毕业吗!你不要一天到晚的揪着些虚幻的东西不放,耽误了正常找工作!” “谁说是虚幻的!”萌萌被戳疼,这次是真翻脸了,大喊起来:“那些就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再说了你是我妈还是我爸!我妈我爸都没这么管我!蒋杰都没这么管我,你是谁啊这么管我!” 老大一下僵住了,戳萌萌脑门的动作也卡在了半空。她的脸很快憋红了,嘴巴张了又闭,说不出词儿来了。 萌萌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话伤了老大的心,她赶紧趁着老大发呆的间隙里把自己从老大的铁钳子下解放出来。她一个旋身从老大身侧钻了开去,正和老大带着的包撞了个正着,老大包上的拉锁挂住了萌萌衣服上的小口袋,瞬间增大的拉力把口袋撕开了好大的一个口,一个小东西吧唧掉了出来,直挺挺地摔在了僵硬的水泥地面上,被弹飞了好几下,滚了好远才停下来。 “什么东西?”萌萌好奇地追了过去,捡起来一看,好家伙,这个白白润润的小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她在梦里误从曹防己的书房带出来的那个小小的玉梳! 萌萌怕是自己眼花,也怕自己记忆混乱,拿着这个只有玉佩大小的玉梳看来看去,这把梳子的玉质、纹饰、大小,无一不和梦里的一模一样。当然硬说有所区别也是可以的,因为刚才这一摔,把这个小东西摔坏了,梳子上的锯齿少了一个,梳子边缘也蹭掉了一小块玉皮。 不管怎么样,这总是个证据!萌萌欢快地捧着这把梳子跳到老大面前,乐得嘴巴都能裂到后脑勺去:“快看!老大你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在曹家的书房里拿的玉梳!你看看!是真的!!” 老大沉了声,一言不发,只很深地看了她一眼,转头便要走了。 “你怎么了?”萌萌不知道老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垂头丧气,一点也不像刚才教训她的时候那么兴致勃勃。然而跟担心老大比起来,发现这个玉梳居然跟着自己从梦里到了现实让她更为兴奋。终于有一个东西可以证明她之前说的话都不是假的了,她高兴地原地转圈,“你看看嘛!老大你看!这是居然是真的!是跟着我从梦里到现实来的!” 不管她怎么围着老大,把玉梳往老大的眼皮底下送,老大也不说话,只默不作声的自己往前走。 “老大,这下你总不能说我是骗人了吧!”萌萌得意地摸出手机,啪叽啪叽给这个小梳子拍了好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顺手把照片发到了她们宿舍的群里。顿了顿,她又发了一张给永远不可能立刻回复她的蒋杰。她要叫他好好看看她以前说的到底对不对! 来源不清人着急 萌萌得意地回到宿舍,其他人也陆续回来了。其他宿舍和她们一起在学校分配的实习单位实习的同学们互相碰了个头,聊了几句今天的见闻,除了闷着头不说话的老大,所有人都把自己的工作岗位及今天遇到的奇葩事吐槽了一通。说完各自单位的坏话,便钻进了各自宿舍,准备玩玩游戏放松下精神。 二妮一天没出门,洗了一下午衣服,刚吃饱饭窝在床上看会儿书,就听见楼道里萌萌和隔壁宿舍聊天的声音。她把从图书馆借来的言情小说往旁边一扔,竖起耳朵专心听萌萌的动静。果然,没过半分钟,萌萌一章推开宿舍的门,大摇大摆的回来了。 “萌!”二妮兴奋地伸手去拉萌萌,笑得特别神秘,问:“哎我刚看见你发群里那个东西了,是什么是什么!是个梳子吗!” “是啊!”萌萌得意又兴奋,摇晃着一路以来攥得紧紧的拳头,神秘兮兮地凑到二妮跟前,笑说:“你想看吗?” “快给我看看!”二妮早绷不住了,她是萌萌的忠实伙伴,萌萌做梦遇帅哥的故事她早听了七八遍了,以前都是当萌萌讲笑话,就算萌萌给自己看过肩膀上的伤她也没真当回事儿,这次可大不同了,这次有实物了!“快点!”她手伸得比长颈鹿的脖子还长,着急又期待,特别想亲手摸一模据说是从“那边”带过来的东西。 “嘿嘿嘿,这就想看吗,”萌萌故意吊她的胃口:“叫爸爸。” “叫什么爸爸!”二妮一把捏住萌萌的拳头,用力掰她的手指头,“快点嘛给我看看!” “哎哎!疼啊!”架不住二妮的热情,萌萌放松了对手掌的管制,自己摊开手,让那个小小的梳子得以重见天日:“给你,看吧!” “哇塞!”二妮小心地把玉梳放在手心,看了又看,感叹道:“还真是快好玉,温润清透,应该很值钱。” “真的吗?”萌萌眼睛嗖一下亮了,手脚并用爬到二妮床上,头挨着头和她一起看玉,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真的啊,这个还值钱啊?” “嗯真的。”二妮把玩着玉梳,很是认真:“玉质饱满,油润光泽。这块玉本身就很好,再加上这雕工。这么好的料做梳子可惜了,做个无事牌能更体现料子。不过这雕工,也绝对不是一年两年的师傅能做出来的。走线柔和利落,花纹也轻巧细致,但是这个花样我没见过,得问我舅舅。” “你舅舅?”萌萌问:“你舅舅干嘛的?” “他是做玉石生意的,主要卖翡翠,有自己一个雕刻加工厂。”二妮继续把玩着玉梳,说:“别的玉他也卖,和田玉阿富汗玉什么的,有贵的有便宜的。我在他那见过一些,这个玉质应该是上等货。他那的师傅是从外面专门请的,管吃住有底薪计件加工的,我觉得都没有这个雕的好。你这个玉应该是很值钱的。” “真的啊!”萌萌开心的差点从上铺直接跳下去,“我发达啦!” “不过你这个卖不上好价钱了。”二妮说:“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坏了。” “啊!”萌萌彻底体验了一把从天堂到陆地的巨大落差,为什么老天给了她发财的门路却不给她发财的机会!她简直要仰天长啸,控诉命运不公。“我哪知道这个东西跟着我过来了呀!我跟你讲哦,第一天我做梦到那个世界的时候,就在那边收了好多好东西,金银元宝什么的,但是带不过来呀!睡醒了就没了!这个是我今天中午做梦又过去了!再那边遇见了上次跟你说的曹防己,阴差阳错的去了他家。原来他家不得了哦!他居然是有钱人的家的少爷!然后我在他家书房捡到这个东西,阴差阳错的就带着身上了,谁知道居然带过来了!早知道就在口袋里,我肯定好好保管的呀!” 二妮把玩玉梳的动作顿住了。她又仔细再看一遍玉梳,想了一会儿,才和萌萌讲:“萌萌,其实你以前讲那些做梦的事情,我都是当笑话听的,根本没当真。” “是吗。”这话让萌萌多少有点受伤,但她还是拍拍二妮的肩膀,颇为豪气地开解她说:“没事啦,我跟蒋杰说,他也完全不信我。你虽然也不信,好歹还听我把故事讲完了,没有当面嘲笑我,跟蒋杰那个负心汉比,很够意思啦!” “哎,我觉得,”二妮又看了一眼玉梳,踯躅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萌萌,我现在相信你说的那些事了。” “真的吗!”萌萌眼睛又亮了,开心之情溢于手足舞蹈。“太好了,终于有人相信我了!” “嗯,我相信你说的了,”二妮说:“这种玉市面上根本见不到,从料子到形制完全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我觉得靠你也造不出来。” “啊?”萌萌眯起眼睛:“怎么听着不像好话?” “听我说完。”二妮难得的打断了她,继续说道:“可是,嗯,萌萌,玉石这个圈里,不是有钱就行的,特别讲究缘分。玉和人气场合了,不管多少钱,那就是缘分到了。你这个……我觉得,要真是你说的你根本不是它怎么过来的,就说明它看上你了,和你有缘。” “哦是吗!”萌萌完全没听出二妮言语里的担心,自顾自地得意自己的:“就是说这个玉觉得我很有前途,非要跟着我呗,哈哈哈。” “不是……”二妮又摸了摸那块玉,转而把玉塞回萌萌手里,略担心地讲了自己的顾虑:“我是说,萌萌,你们这个缘分,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要不然你别再做那个梦了,我觉得怪邪乎的。” “什么?邪乎?”被二妮这么一说,萌萌自己也害怕了。她抱紧了二妮的胳膊,强自壮胆道:“啥神啊怪的,咱们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坚持唯物主义历史观,世界都是客观物质组成的——” “噗!”被她这么一说,二妮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萌萌,我算服了你了。这么一说也对,可能就是巧了,没那么些神神叨叨的。那这个东西你收好吧,你不说是人家的东西吗,别给人家弄丢了。” “哦好。”萌萌本来对这个玉梳很感兴趣的,二妮这阵科普让她心里犯了嘀咕,再拿着这个玉梳总觉得全身都别扭。玉石温润的手感传进手心,不知怎么不觉得暖倒觉得冰凉。萌萌跳下二妮的床,快步走到自己书桌前,拉开抽屉,把玉梳扔进了杂乱的抽屉里,动作之快,好像东西烫手。她现在完全不喜欢这个东西了,也不像多留,甚至有点不想再进那个梦了。 “哔哔。”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这是萌萌给蒋杰单独设置的消息提醒,她知道蒋杰又“诈尸”了。 “干嘛。”打开微信,看到蒋杰发过来的问号,萌萌没好气地回了一条带着不耐烦的语音。 “萌萌,”对方很快也回了一条语音,还是蒋杰的声音,但口气颇为急躁:“你说的那些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听了二妮关于那块玉的话以后,萌萌只觉得心里发毛,不想再提和那个梦有关的事情了,便装作听不懂,没好气地回了句:“不知道,听不懂!” “萌,听我说。”蒋杰那边着急道:“你刚才发的那个图,那块玉,你从哪弄的?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梦里带过来的?” “哦。你还知道关心我呢!”萌萌撅了嘴,可又有一点点开心,别扭道:“还以为你成天关机,都忘了还有个女朋友了~” “萌,你快点把那个东西扔了!”蒋杰急了,烦躁道:“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扔了!还有那个梦!别再做梦了!” “你干嘛!”萌萌对他的口气非常不满,居然敢对她大呼小叫,果然异地时间长了男人逐渐就没耐心了!“你冲我吼什么!我又没要拿那个东西!它自己跟过来的!我说了那么多次那个梦的事情,你不老说我胡说八道吗!现在又相信啦!你让我扔我就扔啊!那是人家别人家的东西,我还要还回去的!” 点击发送,萌萌把手机一扔,拍拍衣服准备去吃饭。她蹦到老大跟前,搂着老大脖子叫她一块去吃饭,但老大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就是不搭理她,甩开她的手便去洗衣服了。萌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转头问二妮吃不吃饭,二妮说她早吃过了。萌萌看看时间,食堂这会儿也收得差不多了,去了估计也没饭吃,便摸过手机准备点歌外卖。 最上面的通知条上清楚显示又一条新微信,但萌萌猜也知道是蒋杰的,就是不想理他,打算晾他一两个小时才回,也就没有打开看内容。萌萌点了五十块钱的烧烤外卖,等外卖的功夫和二妮联机打起游戏来。 不一会儿外卖到了,萌萌屁颠屁颠去取了外卖,叫着二妮下床一块吃。二妮从善如流的凑过来陪萌萌吃着羊肉串打游戏,不一会儿外卖页面弹了个通知,店主请萌萌给个五星好评。萌萌点开通知,顺手点了一下刚才蒋杰的微信。 “萌萌,我这就买票,应该能买到今天晚上的。明天到你那!” 此去了结未完结 萌萌一口肉喷出来,喷了二妮的手机一脸。 “哇!”二妮被喷的猝不及防,手上被喷了不少口水,嗷嗷叫着跑去找纸巾,一时找不到自己的,随手拿了瘦猴桌子上的湿巾,擦着手埋怨道:“干嘛啊!” 萌萌盯着手机又看了两遍,确定蒋杰发过来的信息是要到学校来找她,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件事,呆在了当场。 “你怎么了?”二妮擦干净手,戳了一下萌萌的后脑勺,问:“眼都直了,看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这……”萌萌看看二妮,皱巴巴地说:“蒋杰说他明天要过来……” “什么?!”二妮抢过萌萌的手机,把蒋杰的那条信息读出了声:“我这就买票、明天到你那?哇,”二妮啧啧有声,感慨道:“你完了你。” “我怎么完了?”萌萌回过神来,疑惑地半张着嘴,问。 “你想啊!你这是喜欢上别人了,他来兴师问罪了!”二妮对自己的推理颇为自信。 “兴师问罪?”萌萌皱了眉,“他凭什么兴师问罪,曹防己又不是真实存在的人。再说了,”萌萌梗着脖子,怒道:“他有毛病吗,我需要他的时候他永远不在,不用他的时候吧,他又要突然出现!” 见萌萌真生气了,二妮赶紧站到萌萌一边,挑萌萌喜欢听的话安慰道:“就是就是!一点也不体谅你!算什么男朋友!” “就是嘛!”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更想拔刀,萌萌狠狠咬了一口炸韭菜,嚼着菜怒道:“突然过来,谁招待他?我明天还得早起上班呢!” “就是!”二妮安抚萌萌的后背,又很贴心地给萌萌支招:“要不然你请个假?蒋杰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们不得好好聚聚?” “有什么好聚的!”萌萌哼了一声,嘴硬的很,但心里已经开始软化,想着不然叫老大帮她请个假也行,反正去上那个什么鬼班一点也不开心,还不如和蒋杰好好在一起待一天。萌萌看向老大的位置,才发现老大不在自己桌边。她左顾右盼,奇怪老大怎么不见了踪影。 “你找老大?”二妮见她脑袋跟个拨浪鼓一样左看看右看看就知道萌萌想找老大帮她请假,“她洗完衣服就拿着包出去了,我觉得她可能是去找瘦猴一块上自习去了。” “哦……”萌萌又吃了一口烧烤,开始盘算明天蒋杰过来她怎么去接。 “哎,真羡慕你,”二妮坐到萌萌身边,搂着萌萌感慨道:“蒋杰真在乎你,真好。不像我,还没毕业呢就被甩了。” 这话跟踩了萌萌的死穴一样,萌萌突然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二妮的。具体怎么对不起也说不上,可能是自己太幸福可最好的朋友不幸福,心里难受吧。萌萌赶紧关了微信,招呼二妮一块玩游戏,“忘掉那些臭男人!” 萌萌和二妮又打了一阵游戏,打到11点熄灯。老大和瘦猴还是没回来,俩人收拾收拾各自上了床。黑暗中,萌萌偷偷钻进被窝点亮手机,给蒋杰发消息。 “要不然,”萌萌想了想,打下一行字:“你还是别过来了。我明天还得上班,你不是也要上班吗,你过来了我也没空照顾你。你别过来了吧。” 想了半天,还是狠狠心点击了发送。 发了以后萌萌一直等着,等了十分钟蒋杰那边没有回复,和往常一样。萌萌一股无名火蹭就上来了,她干脆关掉微信,假装不在乎。正好老大和瘦猴这时回来了,打断了萌萌的气愤。萌萌探出头来,想着今日例行卧谈会会讨论什么议题。奇怪的是,老大和瘦猴回来后简单的洗漱过后便上床睡觉了,今晚安静的和萌萌头一天回来宿舍里一个人没有的时候一样,漆漆黑黑,冷冷清清。 萌萌不知道大家都怎么了,也猜不到相处了四年的室友们此刻都在想什么。过于平静的气流让她不敢擅自开口挑起话题,萌萌翻了个身,脸朝里看着黑暗中的白墙,睁着眼睛,想着自己的未来。 “你醒了?” 冷风吹过,萌萌被冻的全身发抖。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火把,和盘腿坐在火把旁边的二六,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我又回来了?!”萌萌震惊不已,她怎么又回这个梦里来了。“曹防己呢?”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冲口而出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二六盯着火焰,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朝另外一边努努嘴。萌萌顺着二六指的方向看过去,曹防己在火焰的另外一边侧躺着。 “他……他死了?”萌萌看曹防己安详的面容被火光照的发青,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想过去看看,发觉自己手脚发软,几乎站不起来。“我、我怎么了?”萌萌使了全身所有的劲,只能勉强把手臂抬起一半。她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快吓死了,急得心脏突突突地跳得飞快。 “我要是你,”二六盯着火焰,语气冷淡地平铺直叙道:“就一动不动。特别是心脉,护不住心脉,只会发作的越来越快。” “发作?”萌萌快哭死了,吓得全身比刚才还软,这次手臂是连一半都抬不起了。几乎是瞬间哭的,她都没想到自己的眼泪能有那么大颗,也许这就是对死亡的敬畏吧。“我……我到底怎么了?”萌萌哽咽着问。 见萌萌哭了,二六冷淡的扑克脸有一丝动摇。但他还是坚持保留自己的不受待见,冷淡道:“我叫你不要动那个房子里的东西,你不听。现在中了毒,只能说自作自受。” “我中毒了?”萌萌想哇哇大哭,可这个毒让她哭都无法嚎啕。“我要死了吗?呜呜呜呜。我还没结婚呢!呜呜呜呜呜。”萌萌越哭越伤心,流出来的眼泪没一会儿就把身下的草地洇湿了。 萌萌呜呜呜哭起来没完,二六额头一根青筋暴起,他的暴脾气又上来了,怒吼道:“别哭了!又死不了!哭什么哭!” “啊?我死不了?”萌萌犹如被摁下开关,眼泪嗖一下子缩了回去。“我为什么死不了?吃了解药?” “没有。”二六快烦死萌萌了,一句话都不想和她多说,说完这两个字便闭了嘴。 “没有?没有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中了毒,然后没吃解药,然后我还不会死?那还算中毒吗?不算中毒,我怎么起不来呢?”萌萌一连串的问下去,她坚信二六总会回答的。 “你怎么这么多话!”二六终于暴走了,跳起来指着萌萌大喊:“你再多废话一句,我就砍死你!” “二六……”二六的怒吼终于把躺在一旁奄奄一息的曹防己吵醒了。他眼皮重的抬不起来,只能模糊的听到二六和萌萌之间的对话。他的内腑被伤的乱七八糟,稍微喘口气都疼,说话也便断断续续气力不济:“别……别对萌萌姑娘……那么凶……” “好了你个废物!”二六一步跨到曹防己面前,随手点了他身前的两个穴道。曹防己被点了穴道,软软地瘫了下去,一动不动了。 “你!”萌萌震惊了,这是杀人吗!“你杀了他?” 二六扔给她一个白眼,“我要杀他?我要是要杀他他早死了一百回了,他又不会武功,捏死他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那你!”萌萌指着窝在火焰旁边的昏迷不醒的曹防己,颇为激动地指责道:“那你刚才在干什么!不就是把他打晕了?” 二六白眼快翻到后脑勺了,他实在不想再搭理这个唧唧歪歪的女人,便直接拧过头去继续盯着篝火。 “哦对了!”萌萌突然想起蒋杰要她赶紧处理掉玉梳的事,便想着把东西还给人家,好了结一个心事,便说:“你们疗伤的时候,我在你们家的那个房间里捡到了一个东西,本来想还给曹防己,不然还给你吧,等他醒了你转交给他。” “什么东西?”原本对萌萌爱搭不理的二六突然眼中闪过寒光,把萌萌着实吓着了。 “也……不是我故意的……”二六的反应让萌萌觉得自己像是偷了人家的东西,莫名有股不知道哪来的心虚。她解释说:“就是,天太黑了嘛,屋里又没有灯,我就踩到了一个东西。我拿到窗户底下看是什么的时候你突然出现,一下子把我抓出来,就给带出来了……” 说到这萌萌突然想到她上次和二六、曹防己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最后分明是在房顶上,而且天光大亮了,怎么现在天是黑的?她立刻问道:“咱们不是在你家楼顶上吗,怎么现在在树林里?已经过去一整天了吗?我怎么过来的?” 二六对她的问题充耳不闻,只一直逼问:“什么东西?你从曹府带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萌萌生气了,说:“你这个人真的没礼貌。就不能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二六一个箭步走到她跟前,拽着萌萌的领子把她提了起来,质问道:“到底是什么!快说!” 萌萌还是第一次被人提着领子抓起来,她立刻怂了,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给你拿!” 说完往自己怀里摸。摸来摸去,却始终没找到那个玉梳。 毒伤还需毒物治 萌萌找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玉梳。这可真是怪了,她记得上次离开之前她明明是把那个玉梳放进衣服里的,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她急出了一头的汗,问道:“咱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你家房顶?已经过去很多天了吗?这期间去过哪里吗?”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二六毫无耐心,只觉得萌萌又麻烦又没用,还唧唧歪歪的扰人清净。他拽着萌萌的领子,威胁说道:“再不说别怪我手下无情!” “我是真的不知道丢到哪里了啊!”萌萌急哭了,喊道:“你又不说咱们去过什么地方,我哪知道是不是丢在路上了!” 二六迟疑了一下,似是被她的话说动了。他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疑,但眼底又叠满杀机。半晌,他把萌萌扔到地上,走回了刚才的位置,又重新盯着火焰发起呆来。 萌萌被摔的头昏眼花,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她活这么大还没被这么对待过,不禁悲从中来,伤心难过,只想大哭一场。 “咱们是昨晚上从曹府出来的。”空气中突然冒出二六平淡无波的说话声,硬生生把萌萌的委屈给憋回去了。萌萌震惊地扭头去看二六,只见他还是直勾勾地盯着篝火,脸上没什么表情,搭配上平铺直叙的语调,更像一尊雕像。可这雕像说的,却是萌萌完全不敢想象的话:二六居然在跟她说明现在的情况? “家里……家里不安全,无法继续给少爷疗伤,必须把少爷先带出去。他伤的太重,走不远,就先在屋顶帮他疏导心脉。” “就是说他不会死了?”萌萌插嘴,引来二六的一个冷眼。 “不会。”二六压住想打人的冲动,说道:“少爷虽然不会武功,但他会一门特殊的心法,可以帮助他疏导筋脉,这个功夫能保住他的命。” “疏导筋脉?”萌萌疑惑,问道:“这算什么功夫?相当于气功吗?不能打人?那有什么用?” “能让他不至于毒发。”二六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的扑克脸马上就要掉了,为了维持住冷淡的表情,脸皮都在抽筋。 “毒发?”萌萌想了半天,想起他们是从大汉的地牢里逃出来的,当时确实是有奇怪的异味,“哦!是在地牢里中的毒吧!就是被关起来的时候!”然后萌萌不知死活地补了一句:“对了当时你还中毒了呢!” 二六终于忍无可忍,怒道:“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不是想知道我们的行进路线吗!能闭嘴老实听别人说话吗!” “哦对不起。”萌萌怕他再跳起来打人,慌忙认错。 二六没想到萌萌认怂得这么快,一时竟卡住了,甚至忘了自己说到哪了。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我们在屋顶待了一两个时辰,勉强把他的内息调得正常了点,但是天亮了,很快……会有人来,所以我只能先带着你们离开。咱们走了一天,离常盘镇非常远了。本来今晚是能到下一个镇的,路途颠簸我怕少爷撑不住,就先在这里歇脚。这期间没有遇见曹家的人,也没遇见其他门派的,我绕得远,他们也不可能碰见我们,所以没和任何人交过手。你说的东西如果遗失了,只能是在路上。” “哦……”萌萌听了半天,只觉得整个剧情有哪里非常奇怪。“我们走了一整天?”她问:“为什么我毫无印象?” 这个问题不知道是不是戳到了二六的哑穴,他又不说话了。 真是奇怪的人。萌萌自顾自的想着,把自己全身摸索了一遍,确实找不到之前藏起来的玉梳。她突然想起玉梳被带到真实世界以后,她以为这东西不大吉利,把它扔进抽屉的事情。难道这东西就此被留在真实世界里了?那她可怎么还给曹防己呢? “你中毒了。”二六突然说。“在房顶上的时候就毒发了,一直昏迷到现在。” “啊?”萌萌惊奇地发现话题又绕回来了。“我到底怎么中毒的?你说过我死不了,为什么?我吃了解药?” 二六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说:“我让你不要动房间里的任何东西,说会中毒,你不听。少爷的房间里不知道什么东西是有毒的,很可能你说的你带出来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上面就有毒。” “啊?!”萌萌垂死病中惊坐起,吓到直挺挺地立了起来:“有毒?!你是说那个玉梳上有毒?那怎么办!我把它放在宿舍里了!” “什么?”二六眯起眼睛,问道:“玉梳?什么样的玉梳?宿舍?宿舍是什么地方?” “啊这下可完了!”萌萌急得抠地,“完了完了,那个东西二妮也摸过,老大也拿过,我还扔到宿舍了!那岂不是她们都要中毒!这怎么办!”喊着喊着,萌萌突然想起自己应该算是解了毒了,就是说这个毒很可能是有解的!“快!”萌萌着急让二六告诉她答案,发现自己还是腿软到站不起来,便朝着二六的方向爬过去,一把攥住二六衣裳下摆,急道:“快告诉我,这个毒怎么解!” 二六嫌弃的连连后退,甩了半天才甩开她的手。但见她又要爬过来,二六突然觉得毛毛的,便说:“你别过来!你不碰我我就告诉你解毒之法!” 萌萌听了立刻乖乖就地停下,伏地抱拳表明态度:“我不过去了!求大侠告诉我怎么才能解毒!” 二六见萌萌居然向他行礼,一下子心里暗爽,差点挂到脸上。“哎呀不用这么客气,行什么大礼。”嘴上这么说着,动作可一动没动,甚至偷偷往前挪了一小步,好让萌萌给他磕的头距离更近一点。“你中的应该是软骨散。”二六背着手,直了直腰,傲娇地解释道:“还好此毒并不致命,或者说,幸亏你真的一点武功都不会,这个毒,但凡会点武功,都会恶化的非常快,先是手脚发软,继而全身无力,若以内力催毒,则会加速毒气运化,使得毒气很快从肌肤运达至心脏,速度够快的话可以致命。但这个毒遇上不会武功的,即便是同样的发作,可只能按一般的发作速度,从肌理到内腑,须得经过至少二十个时辰以上的运化过程。这么慢的速度,等毒素运抵心肺,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你不会死,只会出现严重的行动困难。” “那……”知道了自己不会死,就说明二妮和老大也不会死,萌萌大大送了一口气,又给二六行礼,问:“就是说,不去管他也没事是吗?” “不可能。”二六感叹:“既然是毒,怎么可能中毒了没事。不会武功只代表中这个毒不会死,不代表没事。毒素长时间待在身体里,很快便会失去所有行动能力,动也不能动,最后活活饿死。” “啊!?”萌萌快哭了,她这是要害死二妮和老大啊!“那怎么办?我要死了吗?” 二六皱了眉,又开始烦躁,道:“你这个人耳朵是不是有问题?我早说过你不会死,居然还问这种问题。”顿了顿,他决定还是可怜一下这个智障,便回答了她:“你的体力比一般人差多了,中毒的当下便即昏迷。你自己想想,这种让人瘫痪的毒,你都昏迷了怎么可能再醒。既然能醒,不就说明你已经解毒了。” “那!还是有解毒之法!是不是!”萌萌又行大礼,求道:“求大侠赐教!” 二六闭了嘴,似有难言之隐。但见萌萌又要扑上来,便说:“这件事……你可以谢谢我家这个无能的少爷。是他救了你。” “谁?曹防己?”萌萌完全料不到是这样的答案,震惊地转头去看曹防己,见他还在地上昏睡着,微弱的呼吸似有若无,脸色也在火光的映衬下一片青灰,分明看着比她还不如,用什么能力救她? “对。”既然说开了,二六也就不再隐瞒,说道:“你又没用又沉,是我家这个没用的少爷非让我带着你。谁知道你还中毒了,带着更麻烦了。依着我的意思,把你直接扔在房顶上自生自灭,少爷醒了以后非要我把你从房顶上也背下来。没办法我又回去了一趟,把你带下来的。你们俩一个重伤一个中毒,我同时背两个废物。平时伺候一个废物也就算了,还得连你这个废物一块伺候。差点没从曹家跑出来。你这个毒,说不好解很难解,但是说好解特别容易。少爷的血剧毒无比,用他的血给你灌了一盅,差不多五六个时辰,你的毒就解了。” “什么?曹防己的血?”萌萌不可置信地叫道:“你是说,我喝了他的血?” “对啊。”二六见不得她那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轻蔑道:“这有什么,血能入药,况且他的血能解百毒,就是解毒的速度比正常解药慢了点,除此之外效果差不多。” “不是,我喝了人血?”萌萌快要吐了,禁不住干呕起来。 二六见她恶心不已的样子,摇了摇头,“这也恶心?你喝的还是他吐出来的血呢,岂不是更恶心?” 蒋杰终于来相见 萌萌干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 她终于搞清了一件事:当人的肚子处在空空如也的状态里的时候,心里再恶心也是吐不出什么来的。 可一想到她喝掉了另外一个人吐出来的血,还是忍不住想吐。 自从告诉了她是如何解毒的经过,二六似乎心情好了一万倍,居然当着她的面哼起小曲儿,让她更是恶心。 怎么会有这么嚣张的小厮,她真是快气死了。可转念又一想,她现在更重要的事应该是收集点曹防己的血带回去,给二妮和老大解毒,跟这个事相比,二六恶不恶心没那么重要了。 萌萌打定了注意,艰难地往曹防己的身边爬过去。 好久没吃饭,萌萌饿得前胸贴后背,完全不知道自己爬得如此艰难是余毒未清还是血糖过低,短短几步路,硬是爬出了十公里的架势。 月亮高悬,天越来越冷,二六往火力又填了两把柴,让火不至于灭了,可再旺的火势也抵不过黑夜的湿冷,萌萌爬到曹防己身边,伸手摸了一下这个一直处在昏睡状态的人,摸到的是身躯一片冰凉,比深夜冷气还凉。 “哇。”萌萌喊道:“他,他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二六只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话,兀自添着柴火。 萌萌等了他一会儿,看来二六已经不打算再管他家主子的事情了。萌萌拉着曹防己的肩膀,想让他反过来面对自己,可曹防己太重了她实在搬不动,只能改变策略,自己爬到他眼前去。她要从他嘴里收集一点血液,带回去给她的朋友。 然而真正爬到和曹防己面对面,萌萌又失望了。曹防己嘴角挂着血痕,看来刚才着实吐了不少血,可萌萌伸手去摸,发现不止是他下巴上残留的血,就连嘴里的一些,也因为长时间没有清理而结成了血块。 萌萌小心地凑近他的嘴巴,小心地抠着残留在他嘴角的血块。没有鲜的,干的也行吧,聊胜于无。 “你在干嘛?” 不知何时二六已然站在她的身后,突然的质问把她吓出了一个激灵。 “没啥。”萌萌赶紧收回手,硬扯着笑脸回答道:“就是。我,感谢一下救命恩人。” “是吗?”二六显然不信他的话。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我说了咱们的路线,该轮到你讲讲你到底从曹府偷出来了什么东西?” “这……”萌萌偷偷又往怀里摸了一遍,实在还是没摸到什么,想着即便说了实话,现在查无实据也无法说清了,便尬笑道:“没什么。是我记错了。” 二六冷冷地盯着她,说:“我家少爷让我带着你,没说不能杀你。你再骗人,我便杀了你抛尸荒野,这个废物醒了问起你,我便说你已逃走了,你看这样可好?” “不用了不用了。”感到杀气,萌萌连连摆手,老实承认道:“真不是我偷的,是我捡的。屋里那么黑什么也看不到,不小心踩到的。一个玉质的小梳子,很小,差不多手心这么大吧。我想放下的,当时你突然出现,拽着我就跳窗户了,我根本没反应过来,就没来得及还回去。” “玉梳?”这东西不知道戳到了二六的哪根神经,他脸上阴晴不定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他伸出手,问萌萌要那个东西:“在哪?给我!” “我,我不知道。”萌萌被他恶狠狠的口气吓到了,忙说:“真的不知道。我中毒了呀,连怎么到这的都不清楚,怎么可能知道这东西掉到了哪里?” 她说的听起来很有道理,二六盯了她半晌,似乎也没找到破绽,盯了她一会儿,默默走开了。 “哎!就这么放过我了?”萌萌反而起了疑心。二妮说过那东西不是一般的材质,怎么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以这么冷静的吗?“我弄丢了你家的东西哎!”萌萌实在好奇,反问了一句。 “那又怎么样。”二六看着攒的老高的火苗,很小声地自言自语道:“不祥之物,丢了就丢了。” “你说什么?”萌萌再问。可二六却再也不说话了。 萌萌自己讨了个没趣,问二六有没有吃的。二六本不想理她,过了许久还是从怀里掏了半个饼扔给她。萌萌拿着饼,很饿却怎么也咬不下去。这半个饼许是在二六的衣服里呆的太久了,上面沾着线头一样的东西,看着还有点点的绿毛。萌萌嫌弃地把饼扔还给二六,抱怨饼子过期。二六没说什么,自己啃起饼来。 “爱吃不吃。”二六吃了几口,含混道:“还不是赖你们神武门,还好意思嫌弃!” 萌萌不懂他的意思,但饿得无力再和他计较。她本就冷的很,因靠着身受重伤的曹防己,更是冷得哆嗦。萌萌往火那边凑了凑,借着火焰的温暖给自己能量。很快温暖便包围了她,让她恹恹欲睡起来。 “萌萌!萌萌!”几个人努力摇着沉睡中的牛萌萌,摇得宿舍的铁床都跟着吱呀乱响起来。 “怎么睡得这么死!”二妮随口说道:“该不会又进了那个梦了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蒋杰的脸色一下变得凝重。老大忙踢了二妮一脚,安慰蒋杰道: “她胡说的!她和萌萌一样,成天就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其实哪可能有那种事啊,这俩人就是玩游戏玩多了!萌萌应该就是昨晚上玩游戏睡得太晚了,她爱睡懒觉,没醒很正常的。你别担心。”说完冲二妮使了个眼色,示意二妮说点好听的。 “啊!对!是!”二妮忙接上去说:“对,昨天我们俩联机打游戏打到挺晚的,所以她可能是有点起不来。” “有点起不来?”蒋杰看了一眼手表,“这都七点半了还起不来?” 老大和二妮交换了一个眼色,不知该如何作答。实习周没有课的女生宿舍,七点半起不来的比比皆是。只能说这位仁兄来的太早,六点四十就偷偷摸摸地转悠进了她们的宿舍,把还在睡梦中的姑娘们都吓了一跳。幸亏大家都认识蒋杰,不然早八百年前就报警抓他了。 “你没和她说好几点过来吗,她昨天没跟我们说,我们还以为你得下午才到呢。”二妮耐着性子假装好心地抱怨了一下,希望蒋杰能认识到自己现在出现在这个地方、逼着团在被窝里的萌萌立刻起床的行为是不雅观的。 “我发了。她没回。”蒋杰说着,还是继续轻拍着萌萌的脸叫她醒来。 “是吗?”二妮看了看,萌萌的手机果然在她枕头旁边。二妮摸过萌萌手机,按了下开关:“好像没电了。怪不得她没回你呢。” “这些都不重要。”蒋杰发现他确实叫不醒萌萌,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得叫救护车。” “什么?”二妮和老大惊着了,忙一人一边抢下蒋杰的手机,喊道:“疯了啊,这才几点啊在女生宿舍里叫救护车!她就是睡个懒觉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不对。”蒋杰眉头紧皱,很确定地说道:“她不会这样的。她是爱睡懒觉,但是不可能这么叫都叫不醒!” “这有什么啊!”二妮说:“她跟你在一块和跟我们在一块肯定不一样。她这宿舍里睡得昏天黑地饭都不吃的时候多了,真的没事的!”想了想,二妮还是决定做这个坏人,又说:“你在女生宿舍里面出现也不合适,你先出去吧,她也可能早醒了呢,可能你在这就不好意思起来。你先出去吧。” “好吧。”蒋杰想了想,说:“我在这确实不合适。要不然我带着她一起出去吧,麻烦你们给她换一下衣服。” “什么?”老大实在忍无可忍,道:“蒋杰,你是萌萌的男朋友我们才这么客气的。你要不然出去,要不然被我们打出去,你自己选吧!” 几个人正僵持不下,突然萌萌从被窝里发出了低低的□□声。几个人忙冲到萌萌跟前,眼见着她的眼球在眼皮底下溜溜的滚动,很快便翻翻眼皮,清醒了过来。 “天亮了?”萌萌迷迷糊糊,不知道天亮以后她又要跟着曹防己和二六去哪里。再定定神,眼神对准了焦距,才发现了眼前的大头居然是蒋杰。 “蒋杰?”萌萌震惊地嗖一下坐起来,一头乱飞的头发下是瞪的像铜铃的大眼睛。“我在做梦?”她自言自语道:“不对啊,做梦也应该是曹防己啊怎么可能是蒋杰?” “萌萌!”蒋杰摁住萌萌的肩膀,十分担忧地看着她,问:“你能认出我吗,我是蒋杰!” “居然真的是你!”萌萌这次彻底清醒了。她开始反思为什么蒋杰会出现在她面前。在否决了这是另外一个梦中梦之后,她想起自己还没洗脸! “啊啊啊!”萌萌高喊着捂住了自己的脸,“你!你怎么在我们宿舍里!你出去!” “我怕你真进到梦里出不来啊!”蒋杰还要再搭萌萌的肩膀,被老大和二妮合力推了出去。 “你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老大喊道:“萌萌有我们呢,她不想见你!” 蒋杰也要去梦里 萌萌匆匆洗了把脸,快速换了衣服,要跟老大去实习。 “这不好吧。”老大往窗外看了看,看到还在她们宿舍阳台外的道路上乱转的蒋杰。她推推萌萌,说:“蒋杰过来一趟不容易,你和他说清楚吧。我替你请假。” “不要!”萌萌故意赌气,说道:“他不是很喜欢工作吗!他不是平常工作忙得顾不上我吗!那好,现在我也很忙,我也要忙着工作,我也忙的顾不上他。让他在那等着去吧!我们去工作去!” 老大直摇头,又想戳她的脑袋,可一想到昨天萌萌说的那些话,确实,自己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便叹口气,说:“你们的事我是管不了,你自己决定吧。”说完背上包就要走。 萌萌完全没意识到老大的情绪,一把抓住老大的背包带子,哼哼唧唧地撒娇道:“老大老大,带着我嘛!” 老大看见她这副又想逃避的样子,终于没忍住,照着她的脑门给了一个爆栗,教训道:“你还是有问题先把问题解决了再说别的事吧!成天躲来躲去的,该干的不是还得干?快点去和蒋杰说清楚!他又不和你一样成天混吃等死,他那是正经工作!赶紧说清楚了让人家回去安心工作!” “哦哦哦!”萌萌捂着被弹疼的脑门,抱着老大的胳膊撒娇道:“好好好,听你的!你永远都是我的老大!你永远都是我的指路明灯!”说罢还做个起飞的架势,拉着老大要飞的样子。 “你啊!”老大又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心宽了不少。“那你去吧,我给你请假。” “等等老大!”萌萌突然想起老大摸过那个玉梳,应该也中毒了。她记得自己抠了一点曹防己的血块回来,当时抓到手里了,不知道带回来没有。她忙查看自己的手,果然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她又看自己的指甲,也是干干净净。想了想,她跑到床边,把自己的被窝掀开,摸来摸去,看能不能从床单上扒出什么。 “我走了。要迟到了。”老大看了她一会儿,见她这样以为她又发什么神经,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宿舍。 “老大!老大别走!”萌萌从床单上扒拉出一个小小的黑黑的东西,看着有点像梦里面的血块。她捏着这个玩意一路追了上去,把老大堵在宿舍门口。 “又干什么!”老大烦了,甩掉她的手,“我真要迟到了!” “不!不老大!你听我说!”萌萌把那个小黑块往老大嘴里塞,喊道:“来不及解释了!反正你昨天摸过的那个东西!那个东西上面有毒!这个是解毒的东西!来,来舔一下!别都吃了,还得给二妮留一点!” 老大东躲西躲,坚决不吃她递过来的这个玩意,“这什么东西!你从哪弄的?” “是别人吐的血!”萌萌不遗余力地往老大的嘴里塞着,但被老大一巴掌打远了。 “别发神经了!”老大真的翻脸了,怒道:“平时太惯着你了!成天不干正事整天弄这些乱七八糟的!快醒醒吧天都亮了!我走了!”说完老大甩掉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了。 “萌。”这一幕被在门口等着她的蒋杰尽收眼底,蒋杰走过去要拉萌萌的手,被她甩开了。 “你还来干嘛!”在看到蒋杰的那一刻萌萌已经完全原谅他了,虽然也不知道蒋杰到底做错了什么,但萌萌已经完全原谅他了。问题是,原谅是心里的原谅,倔强是嘴上的倔强,萌萌的嘴巴还是先于大脑表演起做作的埋怨。“你不是成天都忙,忙的完全没时间理我吗!那你还来干嘛!” “我担心你啊!”蒋杰急道,用力去拉萌萌的手,不管她怎么甩都不松开。 “切!”甩不掉蒋杰的手,萌萌心里又高兴又得意,都快从挂着冷淡和生气的脸上溢出来了。“你还知道担心我呀!” “那当然!” 他们站在宿舍门口,不但被来往的女生们侧目,还被舍管阿姨狠狠给了一个白眼。蒋杰觉得还是得找个更合适的地方说话,便把萌萌往别处拉。 “干嘛啦!去哪啦!”笑容已经偷偷爬上萌萌的脸了,萌萌嘻嘻笑着,言语却还在生气:“有话直接说!干嘛去!” 蒋杰没有说话,一路把萌萌拉到离女生宿舍不远的小公园的长廊下。这里有不少趁着早上没课时间背单词的学生,蒋杰拉着萌萌从人和人中走过,找到一个相对离其他人远一点的地方,停下脚步,直面萌萌的脸。 “萌萌,”蒋杰认真的时候脸上有种不可名状的正经,这种正经反而是最打动萌萌的地方。“我问你什么,你一定要实话实说。” “嗯嗯。”萌萌早已经原谅了蒋杰那些永远晚半天的回复,她要的就是蒋杰像现在这样全心全意地看着她,只要得到了,她便能变得无比柔和。“你问。” “萌萌,你跟我说的那个梦,就是你到另外一个世界的,这个梦,是真的吗?”蒋杰问的颇为认真,让这件原本荒谬的事看着也真实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萌萌本想顶撞他一下,但看到蒋杰认真的眼睛下隐约可见的黑眼圈,一瞬间又不想折腾他了,便没有再任性,只承认了事实。 “那,在梦里,你是什么人?”似是怕萌萌又生气,蒋杰赶紧说:“我记得你说过那个门派,你说是个小喽啰,可是那天你说你被追杀,为什么你一个小喽啰要被追杀?后来呢?你遇见了什么?” “哼,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萌萌虽然气蒋杰之前不拿她的话当一回事,但对他还记得自己的话还是满意的。“其实我也没完全搞清楚。”萌萌说:“后来我又遇见了所谓正派的人,把我关到一个地牢里,幸亏遇到曹防己,把我救出来了。我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可能在他们眼里,我这个小喽啰是个很重要的小喽啰。我怀疑这个人可能是个卧底什么的两派通吃,不然一个小虾米怎么会人尽皆知。” “那……”蒋杰听得心里发颤,这不就代表在那个世界里的萌萌非常危险吗?“那这个人到底干了什么,你查出来了吗?” “不知道啊!”说到这萌萌也有点发愁:“弄不清这个人到底干了什么,我还是解释不清自己的身份,他们可能还是要追杀我。真的好烦啊这些人。” “那,”蒋杰问:“昨天你发在群里的那个东西是从那边带过来的对吗?那东西是谁的?能解释清楚你的身份吗?” “玉梳吗?”萌萌摆摆手:“那个肯定不行。那个东西不是我的,是曹防己家里的东西,被我不小心带出来的。而且那个东西是有毒的,我在那边被这个东西毒着了,差一点就毒死了。” “什么!”蒋杰急了,拉着萌萌手,把她上下瞧了一个遍,又让她来回转了两圈,急问:“你现在还是中毒的吗?怎咱们现在去医院?” “不用啊!”见蒋杰这么着急她的生死,萌萌还是很开心的。“我在那边已经解毒了。” “怎么解的?”蒋杰问。 “这个吗……”萌萌左思右想,觉得“吃了曹防己吐出来的血”这种答案应该会让蒋杰觉得很恶心吧,便说:“曹家有解药,吃了解药就好了。” “哦,好了就好。”蒋杰略放了心。他又问:“你什么时候会去那个世界?每晚上都会做梦过去吗?” “没有。”萌萌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做梦会过去,有时候晚上睡觉不会到那个世界,有时候中午午睡也会过去。昨天就是在实习的百货公司中午午休的时候过去的。什么时候会过去我也不清楚,很随机。” “那不就麻烦了!”蒋杰急道:“万一你打个瞌睡都过去了,万一你在那边被人杀了,岂不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这……你别吓我好不好!”萌萌也害怕了。其实上次她把在那个世界里受的伤带回现实后她就很怕去想这个问题。但照现在的情况看,不止那边的伤会被带过来,连那边的东西都带过来了,再往下,她也不敢想。 “萌萌,”蒋杰说:“你带过来的那个东西呢?我看看。” “玉梳吗?”萌萌回答:“这宿舍里。我扔到抽屉里了。” “那去拿过来。”蒋杰不由分说,牵着萌萌就要回宿舍里去。 “不,不行!”一想到那个东西可能有毒,萌萌连连后退。“那个东西咱们都不能碰,那个东西有毒!” “那更得看看!”蒋杰拉着萌萌往宿舍的方向走:“我把它带回去,找个专家给看看。还得把毒物提取出来,看具体是什么。万一你余毒未清,还能来得及做解药。” “不会的!”萌萌很抗拒让蒋杰看到那个东西,她喊道:“我肯定解毒了,你现在看我不好好的吗?” “不行,我还是得看到实物!”蒋杰说:“既然你能带过来,那它肯定不是个一般的东西,也许它能把我带过去。下次我和你一起去那个梦里!” 大吵一架要离开 萌萌拗不过蒋杰,只能从宿舍里把玉梳拿出来,带到学校的小公园里给他看。 萌萌偷偷摸摸把蒋杰拉到僻静之处,左顾右盼再三确定没人看得到他们,才小心翼翼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皮球大的纸团,神神叨叨地说小声说:“就是这个。” “这么大?”蒋杰怀疑地接过这个球,在手里掂了掂,疑惑道:“看照片很小啊,怎么这么大?这么大个东西你怎么带过来的?” “你傻呀!”萌萌嗤之以鼻,道:“我怎么可能带过来这么大个东西!玉梳在这里面呢!这东西有毒啊我不得包严实点,毒着你怎么办!” 蒋杰没忍住笑了,乐道:“还真难得,你还有护着我的时候呢!” 萌萌翻个巨大无比的白眼,哼道:“我对你那么好你都不记得,成天拿我对你不好说事儿!你就没良心!” 蒋杰心情好得很,一点也不和她计较。他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笑脸一层一层的揭开这个大纸团,感受到了深深的考古的乐趣。 “你可小心点!”萌萌躲在蒋杰身后,好像怕这个东西会突然爆炸似的。她从背后抱住蒋杰的脖子,贴着蒋杰的耳朵边说:“这个东西可有毒哦!碰一下就会中毒哦!” “我还真好奇,”蒋杰慢悠悠地揭着纸包,稍微转转头就能和萌萌脸贴着脸,“中了这个东西的毒会怎么样,七窍流血?经脉尽断?武功尽失?” “嘿嘿,我不告诉你。”萌萌终于发现一个她知道而蒋杰不知道的事情,不禁得意地咯咯直笑。蒋杰似乎也不以为意,只小小地摇摇头,自顾自地拆着层层厚厚的包装。 萌萌突然就起了逗他的心思,趁着他正专心拆最后几张纸的功夫,突然贴上他耳朵,大喊一声:“轰!” 蒋杰毫无防备,被这声耳边突然爆发的叫声惊着了,手一抖,径直把还剩了最后一层的玉梳扔了出去。 “哎呀!又摔了!”萌萌忙跳过去想捡起这个小玩意,被蒋杰一把搂在了怀里。 “会炸吗?”蒋杰把萌萌护的严严实实的,转过后背对着那个东西。 “怎么可能。它就是个石头怎么可能爆炸。我逗你玩呢。”萌萌在蒋杰的怀里扭来扭去,想要摆脱他怀抱的禁锢。“二妮说了这个玉梳的很金贵的,很值钱的!完了又摔了,这下越来越不值钱了!” “你别去。”蒋杰听说原来玉梳并不会爆炸,心下松了一口气,平静道:“你不说有毒吗,我去拿。”蒋杰把萌萌摁在草地上,自己捡了一张比较大的包装纸,用纸包住玉梳,拿到近前细细观看。 幸亏他们俩选的是小公园里一处背阴的草地,玉梳摔在了较为柔软的草上,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玉梳在蒋杰手里被翻来覆去,半透明的乳白色肉皮在早上温柔的暖光下散射着柔和的寒光,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又似乎一句也不能说。 “这个东西,是个女人的东西。”蒋杰看了许久,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你这不是废话吗!”萌萌一把夺过玉梳,嗔怪道:“你看这花纹!你看这个造型!梳子哎!可不就是女人用的东西吗!” “不,我的意思是,这个是女人的东西,但不是常用的工具。”蒋杰抢回玉梳,翻包拿出湿巾给萌萌擦手。 “什么意思?”萌萌真被他说糊涂了。 “这个只是长得梳子的形状,但根本不能拿来梳头。”蒋杰重新用纸包裹住玉梳,把这个东西放在萌萌头上比划了一下,说:“你会用这么小的东西梳头吗?这只是个玉佩,不是工具。” “那又怎么样?”萌萌没懂他的意思,但让她反感的蒋杰的掉书袋又开始了,她一把掐在蒋杰胳膊上,气道:“有话直说!” “我是说!”蒋杰无奈,解释道:“你不是说你是从曹府的书房里捡到的这个东西吗,还是那个什么少爷卧室里的书房——”说到这蒋杰酸了吧唧地补了一句:“少爷的房间你一个姑娘进去干什么?”见萌萌要发作,蒋杰又把话题拉回去:“从一个男人的书房里发现一个女子的玉佩,这个很可能不是他的东西,或者是他的东西,但是是别的姑娘给他的。” “什么意思?”萌萌已经听懂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不想承认这件事。 “装什么傻。”蒋杰心里很不舒服,萌萌这个反应和她又看上个哪个明星一个样子,听不得对方有女朋友,好像对方没有女朋友就会找她一样。“这是这位少爷的定情信物!” “哼。”萌萌扭过头去,“不可能!” “萌!你又来了!”蒋杰掰过萌萌的头,正视她的眼睛,严肃说道:“你追星我就跟你说,那些都是虚幻的,就算那些明星没有女朋友,也不可能找你当女朋友。” “闭嘴!”萌萌要把头拧过去,但蒋杰的手掌像两个大钳子,把她的脸牢牢地圈在里面。 “萌!我真的生气了!”蒋杰很难得地露出生气的样子,说道:“明星就算了,都是些你根本接触不到的人。这次这个人也太离谱了,做梦遇见的……” “你还是不信我!”萌萌嘴角下垂,相当不爽地指责他:“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要是不相信,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蒋杰也生气了,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点:“萌,你现在很危险!” “干嘛!”萌萌视图捂住耳朵,可是被蒋杰的手挡着,她便掐他的手,叫道:“放开放开!” “听我说!”蒋杰难得地吼她了,“牛萌萌!你现在很危险!那个什么梦,都能把东西带到这个世界来,这是什么意思你懂吗!万一你陷进去了,你很可能回不来!听着!不要贪恋那边的什么人!那些都是假的!” “谁说是假的!”萌萌不想再听他说话了,和曹防己一比,蒋杰真是又凶又自以为是。“曹防己还救了我好几回呢!他是个好人!” “你到底叫我怎么说才能听进去!”蒋杰气坏了,怎么会有这么不开窍的女人,而且还当着他的面说另外一个男人的好处!“走!”蒋杰说道:“咱们找个地方,现在就睡觉!” “什么?”萌萌想打人了,“这什么节骨眼上,你要睡觉?” “废话!”蒋杰气道:“你不是说这个叫什么曹什么东西的好吗,好,现在我们一起睡,咱们一块过去,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你别闹了行不行!”萌萌使劲扒开捂住自己的这双手,不耐烦道:“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去,怎么可能带着你!” “牛萌萌!”蒋杰气得不行,吼道:“我忍了很久了,实在忍无可忍!你几岁了,马上就毕业了知道吗!我一直想问你,怕问了再给你压力。你到底想不想和我结婚?” 这个问题让萌萌皱了眉。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可能接受变成“已婚妇女”这样的人。 “你看!”蒋杰怒道:“一提这样的话题,你只会逃避。萌萌,你不是小孩了!每天都是追星、玩游戏、做白日梦!什么时候你能想想咱们的未来?” “那不应该是你想的吗!”萌萌被蒋杰说的有点心虚,但她不可能在和蒋杰的吵架中占不到上风,让她示弱不如直接让她死了算了。“这些本来就是男人该想的事情!”她随便找理由搪塞。 “确实是我应该想的,我也一直在努力。”蒋杰气道:“我现在每天都很忙,公司很多事情,明天还有个视频会议,主任让我写汇报材料我还没写完。” “那你去写啊!”萌萌梗着脖子说:“反正你成天忙那些,我找你也找不到!” “我做这些是为什么!”蒋杰掰正萌萌的身体,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我在公司做的很好,主任说考虑下个月给我升职!我要尽快多赚点钱,我想先攒一些钱,付个首付,先买个小一点的房子……” “别说了别说了!”萌萌超级讨厌这些现实的话题,她要捂住耳朵,却被早料到她又会这样的蒋杰抓住了双手。 “萌萌!我想和你结婚,建立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小家!如果我不努力,哪来的小家,天上掉下来吗!”蒋杰真的生气了,把憋了好久的话也吼了出来:“但是你呢?我看不到你的努力!牛萌萌!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你有没有认真想过咱们俩的未来?” “我还小呢!”萌萌挣扎着,不愿再继续吵下去:“别说了!反正我就是废物!行了吧!” “就算你是废物!”蒋杰怒道:“那你就有权利见一个爱一个吗!你追星我不管,现在连梦里的都窜出来了!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我还是不是你男朋友?” “啊!你终于说了心里话了!”萌萌像是抓住了蒋杰的尾巴,高叫道:“其实是你想分手!对不对!” 这句话狠狠伤了蒋杰的心,他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 “萌萌。”蒋杰说:“我从来没这样想过。我觉得是你该好好想想,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是男是女是佟荟 萌萌被蒋杰留在了原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学校。 这还是第一次,蒋杰不经她的同意便离开了。她气得不行,跑步回了宿舍。 萌萌气呼呼地冲回屋里,哐当一声甩上门,把还窝在床上玩手游的二妮吓得耳机都掉了。 “怎么了?”二妮惊奇地从上铺钻出脑袋,带着怀疑的神情问:“你怎么回来了?蒋杰呢?” “分手了!”萌萌大喊一声,手脚并用地爬进了自己的床。 “怎么会?”二妮更惊奇了,脱口而出道:“你们俩不是青梅竹马吗?他不是说要养你一辈子吗,怎么突然分手了?” “男人说话算数母猪能上树!”萌萌已经把被子展开了,自己忙不迭地往被子里钻:“他嫌弃我了!嫌我没用,不能挣钱!就把我甩了!” “啊?”这个理由让二妮手足无措,喃喃重复道:“怎么会这样……” “还以为蒋杰能比你那个好,原来都是一个样!”萌萌气鼓鼓地躺平,喊道:“男人就是现实!喜欢你的时候说养你,你真让他们养了,他们又嫌弃你不挣钱!” “不是,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二妮劝说:“我觉得蒋杰不是那种人。他要是真要求你挣钱,不至于天天加班连和你联系的时间都没有。我觉得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再说了,他为了你的安慰,工作都扔了连夜赶过来看你。早上你是没见,他一个劲儿的敲窗户,我们把他放进来以后,他看你叫都叫不醒,那叫一个着急。是真着急,眼睛都急红了,我觉得他爱你不是装的。你是不是又耍什么脾气自己在那喊分手了?” “怎么还是我的问题吗!”萌萌没想到二妮也不站在她这边,气得坐了起来,吼道:“你没听他说什么!他说我为这段感情什么也没做!还叫我好好反思我到底想要什么!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这……”二妮直觉这些话没什么毛病,但看萌萌这么生气,不敢再替蒋杰说话,只好说:“我还以为,你家蒋杰和……那个谁……是不一样的,没想到,所有男人都一样……” “对!”萌萌气道,“男人都一个熊样!爱情个狗屁的爱情!爱情都是骗人的!” “嗯……”二妮心情复杂。一方面她不愿意看到萌萌也和她一样因为工作和现实的问题而分手,另一方面,对萌萌这种向往的爱情的破灭,似乎也有一点莫名的爽快。她觉得自己的这种心思是非常不好的,一时间对自己充满了厌恶。她不再说话,带上耳机,想把自己重新埋进游戏里,远离这种让自己不快的想法。 可萌萌还在气头上,正需要一个听她发泄的人。萌萌从被窝里蹿了出来,站在屋子的正中央,指天直地地大声道:“蒋杰这个骗子!口口声声为了我们的将来,他那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吗,那是为他自己的将来吧!他就是要升职了,嫌弃我拖后腿了,就想甩了我呗!哼!男人都靠不住!” 她喊完了,以为二妮和她同病相怜,一定会马上跳出来和她一起控诉。没想到她说完了也就完了,整个房间突然陷入一种奇异的沉默,有那么几秒什么声音也没有。这沉默让萌萌的愤怒一拳打在棉花上,发泄的痛快还没出现已消散。萌萌等不到回应,探头去看,发现二妮窝在床脚,两个耳朵眼被白色的无线耳机堵的死死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好像世界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瞬间,萌萌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荒凉感。怪不得别人说毕业即失业,原来失去的不仅仅是职业,还有爱情,还有友情。萌萌耷拉了肩膀,默默爬回自己的被窝里。 她也带上耳机,打开随机音乐,把音量调到自己能接受的最大,让自己淹没在音乐的轰炸里。 很奇怪的,她不自觉地流泪了。她不想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展示自己的可悲,可她悲惨地失败了。眼泪好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根本不受她的控制,自顾自地流水。她把音量又开得更大了一点点,掩盖住自己的抽泣声。 很快她就哭累了。哭到沉睡。 直到被一个不算暖和的手掌摇醒。 “萌萌姑娘,”声音很好听,也很柔和,是一个长得好看但内劲不足的男人特有的:“醒一醒。你做噩梦了。” “嗯?”他的声音从远处靠近到自己脑中,她认识的人里只有曹防己有这样温柔的音色。萌萌很努力想把自己叫醒,可沉重的眼皮就是抬不起来。不止眼皮抬不起来,眼眶还很疼,好像被谁打了一拳。萌萌不自觉握紧了拳头,憋着一口气,硬是把自己憋醒了。 果然,萌萌醒来发现守在自己身边的人真是曹防己。她又高兴又郁闷,高兴的是还能再见曹防己,郁闷的是自己又到这个比现实还危险的地方来了。 “我怎么了?”萌萌眼睛几乎睁不开,头也沉沉的,她坐起来,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试着缓解眼睛的难受。 “你哭了。”曹防己说,“应该是做了什么噩梦,你哭了很久,还说了一些话。” “哭了?”怪不得眼眶疼呢,原来是哭的太多了。萌萌揉着眼睛,突然意识到她还:“说了一些话?” “是的。”曹防己说,“应该是个相当痛苦的梦吧,说了很多话。” 想到自己骂蒋杰的那些话,萌萌脸红了。不知道曹防己听到了多少,她扭捏着问:“我都说了什么?” “不清楚。”曹防己笑了笑,柔和地回答:“你口齿不清,听不懂具体说的什么。” “哦。”萌萌大大松口气,还好,还不至于太丢人。揉了一会儿,眼神比刚醒的时候好多了,萌萌才看清曹防己微笑的脸上抿起的唇毫无血色。 “你,伤没有好?”萌萌指着他的嘴,震惊地喊出了声。 “无碍。”曹防己被她的过度反应小小惊异了一下。他笑笑,说:“我没有内力,确实比别人好得慢一些。” “哦。”反而轮到萌萌尴尬了。在这个世界,萌萌认识到,不会武功的世家公子该有多么难以立足,连个底下人都赶欺负,自己还不知轻重的专门揭露这件事。“对不起。”她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歉意。 “为何要跟我道歉?”曹防己先是一愣,旋即笑了:“是觉得我好的比别人慢所以很可怜?”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萌萌连连摆手。她想逃离这种尴尬的对话便别过头去,发现他们早已远离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地,现在正在一个没有多少装璜的房间里。 “这里是?”萌萌指着四面问。 “客栈。”曹防己无意和她争什么,但能感觉到她想问什么,接着又说:“我们昨晚露宿街头,天亮以后便来到这个镇子,投宿了这里最大的一间客栈。” “哦。”这些事萌萌都不知道,那么肯定她又是被二六一路背过来的。“二六呢?”她问。 “他去置办一点东西。”曹防己见她确实无碍了,便离开了她的床沿,去打水给她喝。“你的毒已经清了,不用担心。” “好的,谢谢。”萌萌接过曹防己递过来的杯子,砸吧了一口杯子里温度刚刚好的茶水。她太渴了,居然在从来都喜欢的茶里品尝出了甘甜的味道。“咱们去哪?”她随口问道。 “去清风山。”曹防己笑着说。 “清风山?”这个名字好像从哪里听过,可又想不起什么时候听到的。萌萌又喝了一口茶水,看着曹防己眼睛里倒影的自己,问道:“清风山是哪里?为什么要去清风山?” “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曹防己又笑了,笑得眉眼弯弯。他本就是个好看的人,因为伤重,脸上没了血色,让五官眉眼更为凸显,反倒比平时更美了不少。“我们去哪里,是为了找人。” “找人?”萌萌糊涂了,“找谁?” “佟荟。”曹防己笑着说出了一个名字。 “佟荟?”萌萌从曹防己的笑容里看不出任何有效信息,只看出了他的礼貌。“佟荟是谁?” “是一个朋友。”曹防己说。“她有东西放在我这了,我得还给她。” “朋友?”萌萌微微皱眉,这种明显就是有奸情的台词,怎么越听越像隐婚的明星的标准发言。“是个女的?”她试探地问。 曹防己以为她会问更有价值的话,然而萌萌的关注点居然只在佟荟是男是女。“对。”他的微笑一直在,但这个答案带着微笑让萌萌更加不满。 “她是你女朋友?”萌萌一针见血的咄咄逼人。 “女朋友?”曹防己眼睛里闪过好笑的光芒,眼睛张得大大的,眼底带着深深的笑意,反问萌萌道:“为什么你会觉得她是我女朋友?” “这……”见他好像把这个问题当成一个笑话,萌萌心底的怀疑动摇了。“不是吗?你不是说,她是个女的?” “对,她是女的。”曹防己笑得不能自已,好像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清风山上寻真情 萌萌起了身,陪着曹防己吃了一点东西。 说是陪曹防己吃,其实曹防己几乎吃不下什么,只有萌萌自己一直吃起来没完。 萌萌真的饿坏了,一口气吃了四碗面,肚子撑得圆圆的,靠在椅子上满足地打嗝。 “吃好了吗?”曹防己笑着看她吃,似乎对她狼吞虎咽的吃相很满意。 “好久没吃这么饱了。”萌萌把摞起来的空碗往旁边一推,高兴地自说自话:“我都快饿死了。在这边不是挨饿就是中毒,回去了不是上班就是吵架,不管在哪都吃不上饭,好不容易吃顿饱的,太舒服了。” “吃好就好。”曹防己笑得眉眼弯弯,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点血色。他拉了下身边一根从房梁上垂下来的长绳,很快便过来两个小二,手脚麻利地处理掉桌子上的碗盘,复原了房间里原本干净整洁的样子。 “哇塞有人伺候就是不一样啊。”萌萌感慨道:“当有钱人真好。” “是吗。”曹防己的笑容略淡了淡,“也有些烦心的事吧。” “哎,你们有钱人就是事多,不像我们,烦心的事就一个,没钱!”萌萌大手一挥,相当豪迈地指出了问题的本质。 “噗!”曹防己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合,“你确实不是一般人,你很有趣!” “是吗。”萌萌以手托腮,想起和蒋杰争吵的事,眼神暗淡了下去,说道:“在你们有钱人的眼里,我们就是行走的玩具吧,把我们的可怜当有趣。” “不。”曹防己把手搭在萌萌手上,柔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说话的方式和我认识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乏味的事从你嘴里说出来,确实很有意思。” “是吗。”曹防己的手冰冰的,比一般人的手要凉一些,刺激得萌萌只想把手撤回来。可他的话又很暖,让人心里舒服。萌萌的心突突突地跳起来,像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那么激动。慌乱中脑子里蹿出了蒋杰说的那句“你该好好想想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突然间心里五味杂陈,一时说不上的感觉。可能她真的不该把曹防己当明星一样偷偷喜欢,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梦境真实得像是现实存在的一样,让她的这种追星一般的喜欢演变成出轨一般的爱慕。她觉得不管自己和蒋杰以后能不能走到一起,对曹防己的这种莫名的喜欢还是切断为好。 “那个,”萌萌说,“我有个东西要还你。” “什么东西?”曹防己好奇萌萌怎么会有东西要还给他。 “先说清楚,这个不是我偷的。”萌萌把手掏进怀里,摸啊摸寻找玉梳。“那天情况紧急,我还没来得及放回去,就带出来了。是个玉梳,白玉的,不大,只有手心那么大小。”萌萌摸来摸去,不知道怎么回事怀里什么也没摸到。 “你说什么!”曹防己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可他全身血气还很虚弱,起身太过猛烈,让他一时头脑发昏,人摇摇欲坠。 “哇你没事吧?”见他当时就要跌倒,萌萌手忙脚乱地冲上去抱住了他。她比曹防己矮不少,本以为会连着自己一起跌倒,抱住了才发现身量高高的曹少爷潇洒的衣裳里瘦的没有三两肉,骨头硬邦邦的硌得人生疼。萌萌只觉得怀里这副轻飘飘的身子凉嗖嗖的如冰如雪,唯一热乎点的胸口心跳声小的几不可闻,感觉随时可以升仙。 “没事……”像是早已相熟似的,曹防己对萌萌丝毫不见外,顺势便贴着她的身子缓缓坐了回去。 “你……”本来萌萌多少还有点不入流的心思,可真和曹防己抱过了,反而没那些奇怪的想法了。萌萌现在只想着白衣里面的皮包骨,便直接问了:“你是不是伤得特别重?” 曹防己先是一愣,他没想到还会有人关心他的身体。曹家少爷微微一笑,傻白的嘴唇几乎没有一丁点的回血,“其实,我本想瞒着你的。”他说:“想必你从二六那里听说了,我底子弱,不能练武,是家里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 “嗯,听说了。”萌萌老实承认。 曹防己笑了,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伤得这么重吗?” 萌萌摇头。旋即又点头,说:“是不是因为中毒?” “哦?”曹防己被这个答案惊喜到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你家中毒了啊!”萌萌说:“而且二六说了不止一次,你家到处都是毒什么的。” 曹防己笑笑,手里拿着空空的茶杯把玩,说:“我就知道你很聪明。但并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因为中毒?”萌萌疑惑,“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武功。”曹防己看着萌萌的眼睛,把她看得莫名其妙的脸红了。“但是我会一种内功,可以疏导筋脉。” 就因为这?萌萌被曹防己亮晶晶又透着湿气的眼神看得心神迷乱,但她早从二六那里听到过这事了。 “所以,”曹防己笑意更深:“我可以破解一些很难破解的点穴功夫。” “点穴?”萌萌不明所以。 “你觉得你是怎么从盛其湘手里逃出来的?”曹防己还是玩着那个杯子,但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些什么,看向她的表情也似笑非笑,让萌萌心里毛毛的。 “盛其湘?那个大胡子吗?”萌萌移开了眼神,说:“不是他放了我们吗?” “在你眼里他是这么仁慈的人?”萌萌移开眼神的动作让曹防己非常满意,他好整以暇地说:“他抓了你,也抓了我,就没想让我们活着。” “真的?”萌萌疑惑了,下意识地抬眼看他,但和他的眼神交汇,又吓得缩了回去。 “为什么不能是真的。”曹防己笑说:“不止是真的,而且他已经动手了。”见萌萌想说什么,他抬手制止了她,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当时在地牢感觉到晕眩的便是毒烟,这烟无色无味,但毒性相当强悍,连二六也抵挡不了。仅仅放烟他还是怕的,抓我之后还点了我的穴道,防止我跑掉。” “那……”萌萌似乎有点明白了。 曹防己看得出萌萌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这让他非常我开心,笑得也比刚才真实得多。“对,我用内功疏通了筋脉,冲破穴道,在你中毒之前把你带出来。但……”他卡在半空中,突然不说话了。 “但……什么?”萌萌看着他的眼睛,疑惑地问。 “但,”曹防己满意地看着萌萌转回到他身上的诚恳眼神,说:“但他家的点穴功夫不是一般的邪门,要冲破穴道可以,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我算不上筋脉尽断,但内腑受了非常严重的冲击,差不多死了一回。” “真的?!”萌萌震惊了,她没有想到那天晚上曹防己带她出来,竟有这么多内情。 “当然是真的。”当然不是。曹防己笑笑,不至于死,虽也差不多。 “那……”过于震惊,萌萌张大嘴,说不出话。 “为了救你,我可是死过一回了。”曹防己突然和她靠得相当近,近到他冰凉的呼吸直接打在她脸上,间接证明他没有说谎。“你可要领情啊,你欠我一条命呢。” “这、这……”萌萌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惊讶还是对曹防己脸上的细小绒毛刺激出的鸡皮疙瘩导致,总之她张着嘴,却怎么也说不出感激的话。 “有这么难受吗。”曹防己被她吓得煞白的小脸逗的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引发了还很虚弱的上焦轻微痉挛,他强烈的咳嗽起来。 “哎呀你怎么了怎么了。”萌萌忙跑到他身边,又是捶背又是揉胸,伺候了好一阵,曹防己才渐渐消停下来。 “萌、”刚刚缓过一口气的曹防己突然抓住萌萌的手,说话断断续续:“萌姑娘,你,你可要领我的情啊。” “好好好,”萌萌赶紧答应,“你别说话了。” “好。”曹防己深吸了几口气,缓缓说道:“麻烦姑娘给我倒杯茶?” “好!”萌萌马上行动起来,说倒茶就倒茶。 但端起茶杯奉上,萌萌发现茶水已凉,赶紧伸长了手去拉房梁上挂着的那根绳。转眼一个小二敲门进来,问客官什么吩咐。 “茶凉了。”萌萌说:“我家少爷不能喝凉茶。你快去换一壶热的来。” 小二接了凉茶壶走了,很快便奉了热茶过来。 “你不能喝凉的。”萌萌颇为狗腿地把热茶送到曹防己跟前。 曹防己本不知道她要闹哪出,但见她居然是为自己要了壶热茶,当下愣在原处,居然搭不出话,也笑不出来了。 “你怎么了?”萌萌见他呆了,伸手在他眼前挥舞几下,问:“是又犯病了吗?” “没有。”顿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了微笑,说:“谢谢你。” “啊?”萌萌不明所以,不懂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什么意思。 “既然欠我一个人情,现在就还我吧。”曹防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笑说:“陪我走一趟清风山。” 追杀之事习惯了 清风山是个什么地方,萌萌一无所知。 但她总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 毕竟这个地方是盛其湘提过的地方,她有种直觉,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她的人想去的地方,必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可是自己欠了曹防己的情,不跟着曹防己去,似乎也说不过去。 另外她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她在这个地方基本无法存活,找工作都是另外一说,万一再遇上把她当成阿牛的所谓的正派,她能当时逃出生天就是幸运的。 所以如果能一直跟着曹家的少爷,似乎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他是武林世家出身,还有一个跟班贴身保护,跟着他,至少有饭吃、也不会被追杀,吧。 然而萌萌后来才知道自己实在太天真。 他们在客栈待到中午,二六一回来马上便上了路,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萌萌不懂为什么要这么赶,一路追问清风山上有什么值得这么着急走的,然而曹防己和二六都不回答她。 她很不满,又饿,就找理由拖拖拉拉。 但他们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他们几乎是一路拉着她跑。 她就这样被徒步拉着跑了二里地,一直跑到镇子外,被塞进郊外一个早等在那马车里,随着马车的滚滚烟尘一路飞奔。 萌萌实在不懂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直到一支箭穿透马车顶篷直射到她脚下,她跳起来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赶。 原来萌萌以为的被追杀,不是追的自己,而是追的别人。 她看着曹家少爷一边咳得撕心裂肺一边把她摁在马车后面,徒手接了一支箭,开始明白这位曹家少爷说的不会武功是什么意思。 原来就是一动手就吐血的意思。 而不是不能动手。 接着俩人就躲到了一旁,一边吐血一边围观二六大战粗布蒙面人。 萌萌一直好奇,为什么一群大男人跑出来还得蒙着面,就像一个逛街的非要脑袋上套个丝袜,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坏人吗。 但她看了二六的功夫以后,对这样的设定又想要鼓掌。 二六脚下步伐轻盈且迅速,踩着五行八卦的六十四路卦象,七八个人围着他不得近身。但他手又十分快速,既不是拳也不是掌,而是很阴柔的翻着花手,近人身时,可翻掌可成拳,但他更多时候不是把这些人打到,而是靠灵活的走位,以极速靠近对方,一闪而过的花手掀掉对方的蒙面面巾。靠这种摸不透的路数,二六以极快的速度截了这些人的全部面具。几个人见势不好,脚下退后,几个虚招后便向各个方向逃了。 “哎别追!”萌萌在马车后面喊道:“这边这边!先管你家少爷吧!”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追!”二六掸掸身上的土,不耐道:“你们两个废物在这,我追哪门子追!” “对对对,二六大侠!”萌萌已经掌握了和二六说话的规律:千万别和他对着干就行了。 “真是废物!”二六啐道。 “对对对,我们两个都是废物!”萌萌拖着曹防己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曹家少爷越来越沉,直往地下出溜。 “我是说他们!”二六横眉。 “对对对。”萌萌死死拉着曹防己的胳膊。她非但没有把这个大少爷拉起来,还快要被他拖倒在地了。 “对什么对!”二六烦了,大手一挥,往曹防己胳肢窝里一抄,轻轻松松把人架了起来。“你除了会说对对对还会干什么!”二六把他家少爷往身上一背,甩个白眼给萌萌道:“你和他一样,废物!” 行吧行吧。萌萌被二六说的时刻想发飙,看在自己还得靠二六保命的面子上,忍下了这口鸟气。 “那,”萌萌咬牙切齿地问:“咱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二六把他家少爷扛到一批马跟前,跟扔破麻袋一样顺手把他家少爷往马背上一扔,拍拍手,回身开始解马儿和马车之间的辔头缰绳。“马车太费劲,还慢!骑马!” “骑马?”萌萌一下慌了神。她哪会骑马啊,这不跟叫一个不会骑行车的人直接骑摩托一样残忍吗!“这……”怕被二六骂,萌萌刻意靠近了下还套在马车上的另外一匹马,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的打斗惊着了,这匹站着比萌萌个高的枣红色高头大马一点也不买她的账,见她靠过来,很不给面子的先喷了她一脸鼻水。 “呜呜,”萌萌拿并不干净的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清新口气”,哭丧着脸道:“我,我不会骑……” “什么?”二六已经解开了绳索,一手来回翻转系好缰绳,另一手抓着缰绳另一边,脚下一点飞身上马。“你不会骑?”二六扫她一眼,说的明明是问句,口气却是“我早就知道”的不屑。 “你!”萌萌终于忍无可忍,一股邪火上来了。哪有这种人,会点武功了不起啊,一点礼貌都没有!萌萌拉住了缰绳,抱着马脖子就要往马儿身上爬。 奈何这本就不是给人骑的马,身上没有鞍子也没有马蹬,连绳子都是套车用的,又粗又咯手,萌萌根本拉不住缰绳、下不去脚。但萌萌跟二六杠上了,死活要骑个马给这个小厮看看,便一直抱着马脖子,一条腿死命往马背上勾,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爬上马去。 二六坐在马背上,冷眼看着萌萌贴着一匹马努力四脚朝天的样子,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 萌萌一眼扫过冷淡的二六,全身的斗志都被激发了。她知道自己腿太短没优势,便该换策略,从另外一边爬到马车上去,从马车的车辕那摸索着往马儿身边爬。马儿虽然看不到屁股后面的详情,但也感受得到有个人要从侧后方往自己身上靠,这让马儿相当不安,原地踏着小碎步子,专门往远离萌萌的方向躲。萌萌急了,从马车边靠近马儿后硬生生的靠自己的体重拉紧缰绳,顺利将马儿拉得离自己近了,便抱住马脖子,全身趴上了马身。 成功了!萌萌开心得在心里开出了花。但也仅此为止了。她想在马背上直挺后背也不能,更别提向二六耀武扬威了。 二六冷眼看了半天,右手翻个花手,手掌心里已经多了一把小刀。再翻手时,这小刀已随着他手腕的力度飞了出去,以萌萌根本感受不到的快速,噗嗤一声切断了马儿和马车之间密切联系的手腕粗的麻绳,让马儿彻底脱离了马车的控制。 缰绳断了,马儿立刻受了鼓舞,一个大踏步以后,甩了甩头上的鬃毛,一两个大跨步出去,便脱缰飞奔起来。 “驾!”二六双脚夹住马肚,拉了缰绳,撒开马追了上去。 “啊,啊。”萌萌完全没料到马会失控。她根本不会骑马,马飞出去,她毫无办法,除了四肢紧紧搂住马脖子,她连喊都喊不出声。她第一次明白当人处在极度的恐惧之中,根本发不出嚎叫,再大的呼喊,也被死死捏在嗓子眼里,只能喷出一点点暗哑的嘶鸣。萌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的,也感受不到自己在马上的狂奔之中顺着脸横流的眼泪鼻涕。风呼呼地穿过耳膜,萌萌紧闭着眼睛,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二六早先几步追过了萌萌的马。两匹马并排以极快的速度飞奔,二六控制着自己的马,让它顺着自己的意往西南的方向去,顺便也让它切近萌萌的马,使她的马儿不至于走错方向。 “驾!”二六呼喝着马儿往前跑着,马背上还耷拉一条着麻袋一样的少爷,低垂的头随着马儿的奔跑一颠一颠的动着。 曹家少爷被颠得内里翻江倒海,本就脆弱的内腑在被强行动了内劲后又被颠来颠去,忍不住又吐出一大滩血。好在他早就晕过去了,感受不到胸腔内的灼烧,以及筋脉逆流的全身酥麻。 二六大概知道少爷的处境。就算不知道,在骑了半个时辰,被趴着的少爷吐的血染红了一条裤腿之后,也确定的知道了。他知道这样硬性赶路少爷根本撑不了多久,但没有办法,他们的时间不多。 已经能看到远处的镇子了。二六想了想,放弃了继续走的想法,他加紧马腿,一声呼和,翻手打了马屁股,让马儿更快地往镇子狂奔。萌萌的那批马似乎也受到感召,一声嘶鸣,紧紧跟了上来。 两匹马并行,很快冲到了镇外。 二六一声呼和,驾着马跑得更快些,比萌萌的马快了半个马身。二六翻个花手,一把抓住萌萌这匹枣红马儿的缰绳,捏住了它的命运。 “吁~”二六两手各拉着一匹马,逐渐降低两批马儿奔跑的速度,一直降着速度,到镇子跟前还有段距离时,慢慢停了下来。 二六拉住缰绳,脚一抬跳下马。他的一条腿上沾满了鲜血,再跑下去,赶到清风山也没用了。他想着进镇子去雇辆马车,先让萌萌照看一下曹防己。 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他叫了半天,又踢了一脚,才把萌萌从枣红马上揭下来。这一路萌萌吓得一动不动,身形早已烂软成一摊泥巴,哆哆嗦嗦地站也站不住了。 重新回来才长大 萌萌被二六驾进客栈,被扔到大堂的条凳上。可她骑马太久,两条腿弯成了圈型,软成两根面条,别说站不住,根本连坐也坐不住,呲溜一下便从条凳上出溜到地上。 二六不屑地嘁了一声,拽着萌萌的后脖领子往客栈的楼上拖。他身上还背着他家少爷,没闲工夫对这个女人怜香惜玉。 店里的小二似乎常见这种场景,一点不惊讶,倒是脚下生风,陪着笑脸蹿到二六跟前,谄媚地搓手,笑道: “这位爷,需要开几个房间?需要人手吧,我们给您把这位姑娘架上楼?” 二六扫他一眼,对这么上道的店小二非常满意。曹家年轻的护法大人点点头,道:“来两个人手,把这个女的抬上去。二楼开一间上房,要有窗户,窗户朝南开的。” “好好好!”店小二立刻招手招引来两个小伙伴,一人抬头一人抬脚,还有一人蹿到前头带路,把萌萌抬进了二楼最边上最大的一个房间。待众人再出来要帮着二六抬曹防己时,二六摆摆手,谢绝了他们的好意。“给我们那点牛肉上来,再来两碗热粥,还要十个饼子,一壶茶水。” “好嘞!”刚才招呼他们的小二热情地接单,顺口又问了句:“客官,一个房间够吗?需要给这位姑娘再开一间吗?” 二六又扫他一眼,冷冷道:“不用了。不叫你们不要打扰。快点上菜!” 店小二被二六甩了白眼,一点也不生气,连连称是,带着笑脸退下了。 二六多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进了房间,关了房门。 很快小二便端了饭菜上来,同时端上来的还有一个铜壶,灌满了滚烫沸腾的茶水。小二小心翼翼地推了门进去,见刚才抬的那名女子瘫在太师椅里,眼睛似睁似闭,有气无力的样子。他手脚麻利地把饭菜布好,茶杯展开,侧头扫了一眼,见两个大男人歪歪斜斜靠在床上,其中一个还光了半身,便即把头转回桌上,倒好茶水,自言自语一句“您的菜齐了客观慢用”,不等屋里人说什么便离开了,还没忘记替他们关门。 “吃饭。”二六从床上跳下来。他刚给他家少爷顺了气息,饿得不行,一门心思只想吃。 然而他一口气吞了三个饼、喝掉两碗粥,也没人过来陪他吃饭。他家少爷早就晕过去了无法进食,他只奇怪谈起吃饭能两眼放光的牛萌萌为什么没过来吃点什么。 “你不饿?”二六叼着饼踢了萌萌一脚,问。 “饿。”萌萌哆哆嗦嗦地回了一句:“但是我手抬不起来,没法吃。” “抬不起来?”二六拿筷子挑起她的一只手,发现这只手肿了不少,手心处有一道相当明显的青紫痕迹,应该是刚才在马上拉紧了缰绳,被缰绳勒出来的伤痕。二六捞了一个饼塞进她肿胀的手里,随口说道:“赶紧吃,说不好咱们今晚还得赶路。” “啊?还要跑啊?”萌萌着实饿坏了,她也试图抓住手里的饼,但再怎么用力,手指头还是抖抖索索地握不起来,眼睁睁看着饼从自己手里吧唧直接掉到地上。萌萌看着沾了灰的饼,哇一声哭了出来,“啊!为什么还要跑啊!我不想跑了,啊啊啊。” 二六最讨厌听她嚎叫,她一哭,他便立刻夹了一大块牛肉塞进了她嘴里,才勉强得了半刻平静。二六捡起饼,扫了扫饼上的灰,把饼扔到了萌萌身边。他端起一碗粥,回到床边,扶起他家少爷,掐着少爷的下巴把粥灌了进去。 少爷还在昏迷的状态里,二六把碗放在一旁,以点穴的手法浅浅封闭了少爷的一些穴道。 他知道他用自己的内功给少爷梳理筋脉的方法过于强硬霸道,很容易造成内腑的二次伤害,但他没有办法。不管在曹府还是随便哪个地方,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正常的疗伤。因此比起落下病根,他家少爷更愿意让他横冲直撞地先治标不治本。但比起治伤,二六更疑惑的是,为什么少爷非要带着这个没用的女人。 他大概猜到可能是因为这个女人是神武门的阿牛,可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和试探,二六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女人不会武功、也不会骑马。一个既不会武功也不会骑马的人,怎么想也不会是神武门的人。 二六扶少爷躺下,和衣盖上被子。他讨厌少爷是个废物,更讨厌少爷暗中谋划。可是自己就是个仆人的命,少爷说了,不得不从。他瞧了萌萌一眼,见她抱着饼昏昏欲睡。想来再让这个女人骑马可能性也不大,带着两个废物怎么走,他还必须想想办法。 萌萌迷迷糊糊,似梦似醒。梦中特别疲累,似乎赶了很久的路。这一路仓惶奔波,饥肠辘辘,食物仿佛就在眼前,可怎么也吃不到嘴里。萌萌急得手脚乱蹬,终于把自己从梦中叫醒。 宿舍里还是她刚回来时候的样子。干干净净,荒无人烟。萌萌抱着被子坐起来,看向二妮的床铺。二妮的床上遮着布,不知道她还在不在里面打着游戏。 “二妮?”萌萌小心地探问了一句,果然得到的只是空空的回响。 萌萌呆坐在床上,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她拿过手机,屏幕上清晰的显示了当前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便是中午十二点。怪不得她觉得自己饿了。 但真的让她觉得难过的并不是饿,而是打开手机看了很久,把所有常用的社交软件都搜一遍,把来电记录看了又看,也没有看到蒋杰的痕迹。 如果是以前,即便蒋杰没有主动找她,她也会主动给蒋杰留言,而且她很自信蒋杰看到了一定会第一时间回复。现在呢,她相信蒋杰还没走远,即便是在回去工作的路上,他也肯定有时间给自己打个电话,然而他没有。 他们已经四年多快五年了,五年的感情,就要这么没了吗。 萌萌迷茫了。感觉到一种非常虚幻的不真实感。 原来她成天说的分手,是像做梦一样的。 萌萌拿着手机发呆的当口,门突然开了。二妮提着一个挂着小票的白色塑料袋进来了。 “你醒了?”二妮惊喜不已,连忙放下塑料袋,凑到萌萌床下,仰着头说:“我还以为你又要睡一天呢,就没给你买饭。” “哦。”萌萌有些说不清的失落,不知是为了蒋杰还是为了朋友没有给她带饭。 “那你醒了就出去见见蒋杰吧。”二妮说:“他在外面长廊上坐着呢,坐了一上午了。” “什么?”萌萌瞪大了眼,惊奇道:“他还在?他没走?” 二妮深深看了她一眼,悠悠道:“没有。你回来以后没多久,他就打了咱们宿舍的电话。你一直睡着,是我接的。他问你回没回来,还说想和你再见一面。我说你睡了,他挺震惊,就挂了。后来又打了一个进来,说他在门口被舍管阿姨拦住进不来,说他就在咱们楼外面的长廊那等你,叫我等你醒了以后跟你说一声。” “好!”萌萌立刻掀了被子下床,脚刚着了地便跪了下去。 “哇你怎么了!”二妮忙跑过去把萌萌拉起来,却发现萌萌脚上用不上劲儿,手也是肿的。“这怎么了!”二妮吓坏了,慌忙把她拖拽到椅子上,抚着她的手急道:“怎么手肿了!你怎么了这是!” 萌萌被二妮真情实感的关心感动了,真实感受到这世界对她的关怀。她看着逆光里的二妮,觉得她周身的阳光如圣光普照。“我没事。”萌萌微笑道:“我要换鞋出去。” “这……你真行吗?”二妮担忧地看着她,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你腿疼吗?怎么站不起来?” “没事。可能是睡抽筋了。”不知道为什么萌萌不再想和二妮分享她那些天马行空的梦,也不再想说她在梦里遇到的追杀,以及那些追杀的伤会带到现实的事。她好像很突然的学习到一件事:不想让真的会担心她的人担心。 “真的?”二妮狐疑地反问,她顺手捏了一把萌萌的腿,追问道:“真的只是抽筋?” “是的。”萌萌疼的呲牙咧嘴,抽气道:“可能就是缺钙了吧。哈哈。缓一缓就会好的。我要出去了。” “行吧。”二妮不顾萌萌的一再拒绝,帮她拿了鞋子换上。“萌萌,”二妮把萌萌架到门口,忍了许久的话还是没忍住说了:“萌萌,我觉得,蒋杰真的挺好的,是个好男人。要不然,你改改自己的脾气?” “嗯。”萌萌扶着墙,微微笑了:“好。” 她摸着墙走了,留下二妮在宿舍门口看她远去的一瘸一拐的背影。 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越是珍惜感情的反而遇不到懂得珍惜的人,而浑浑噩噩的那个,反而能被好好的保护着。又或者,正是因为被保护的太好,所以才能留在长不大的乐园里,坚持着浑浑噩噩吧。 东西好像是丢了 蒋杰见着萌萌,吓得手里的东西都掉了。 他急忙小跑过去,旁若无人地打横抱起萌萌,在舍管阿姨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公主抱走了。 “你快放我下来。”虽然吃饭时间已过,但还是有零星几个吃的晚的走在食堂回宿舍的路上。姑娘们经过他们的时候总免不了指指点点,让萌萌尴尬不已,干脆一头栽进蒋杰的怀里,把脸完全遮住,以防被人认出来。 蒋杰一路把萌萌抱到不远处的长廊旁,早上他们研究玉梳的那里,才把她轻轻放下,急问: “你怎么了?” 萌萌脸蛋红彤彤的,一句话也不说,只揉着衣角看地。 “说话呀!”蒋杰急了,拉起她的手,并没有用什么力道,还是把萌萌肿胀的手捏疼了。他忙翻过萌萌的手看,发现萌萌手心高高肿起,中间还有一道青紫的痕迹。他忙又拿萌萌的另外一只手看,也是同样红肿。这下蒋杰急得眼睛都红了,问话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吼道:“手怎么回事!你说话啊!” 萌萌抽回手,刚才的害羞又被冲了回去。她小声说:“没什么,骑马骑的。” “骑马?”蒋杰一下子明白了,抓着萌萌的肩膀,逼她和自己对视,“你刚才又进梦里了?” 萌萌被他着急的神情吓坏了,木木地点了点头。 蒋杰急坏了,蹲在萌萌身前,问:“你怎么过去的?睡着了?然后就过去了?” “嗯。”萌萌机械地点头。 “什么时候想去都可以吗?” “不,”萌萌摇摇头,小声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会过去。” “那,你过去几次了?”蒋杰开始带着萌萌回忆她曾告诉过他的那些事。 “好几次吧?”具体萌萌也想不起来,敲了敲脑袋,说:“三四次吧。” “每次的剧情都能接的上?都是在同一个场景里?遇见的是一样的人?都是那个叫曹什么的?”蒋杰急着问。 “曹防己。”萌萌又说了一遍曹防己的名字,解释道:“每次确实都是同一个世界,有点像武侠小说,遇见的事也能连得上,还有人也都是那几个人,除了曹防己,还有他家的仆人,叫二六。我们几个总在一起。我感觉,好像我在那里是一个很有名的人,但好像不是个好人,好像是在被一群人追杀。” “追杀?”蒋杰被这两个字激出一身鸡皮疙瘩,忙问:“所以你刚才在骑马?骑马脱离追杀?”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萌萌说出了她长久以来的疑惑:“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好像那些人追杀的不是我,或者说不仅仅是我。反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进了那个世界以后就一直遇到危险,一直有人要追杀我。” “是谁?坏人吗?”蒋杰问。 “好像不是。”萌萌回答说:“看那意思,好像我在里面反而是反派,是一个叫神武门的□□里的人。” “教主吗?”蒋杰问,“那个曹什么呢,曹防己,他也是神武门这个教派里的?” “不,不是。”萌萌说:“他是曹府的,他家好像是江湖上一个很有名的正道门派。理论上我们不应该是一路人才对,但是他对我很好,好几次我差点被杀都是他救的。” 英雄救美?这种恶俗的桥段让蒋杰只想作呕,他很好奇这个姓曹的做这些都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救你?他之前认识你?” 这个问题着实难道萌萌了,萌萌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还没找到答案:“我不知道,”见蒋杰似乎有点不信,她又多解释道:“是真的不知道。看那样,他之前也并不认识我。但是似乎又知道我。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救我。”想了想,萌萌突然想到一个点,便说:“哦,对了!他叫我跟着他去清风山。” “清风山?”这种一听就很武侠片的名字让蒋杰皱起了眉,“那是哪里?他为什么要你跟着去?” “我也不知道。”萌萌说:“但之前我被一个大汉抓住过,听那意思,他好像是正派的人,他们当时提到都要去清风山,我就很怀疑是不是什么围攻什么的,就跟五大派围攻光明顶一样,会不会这个地方是个什么老巢,类似神武门的老巢什么的。但是我一直没机会问,一直都在逃命,而且我在那边如果睡着了,醒了就回来了,没时间问。为什么我问过,他说他要去找一个女的,说有东西落在他那了,他要去还给她。” “东西?”听了萌萌的讲述蒋杰更不安了,问:“什么东西?” “不知道。他没说。”萌萌想了想,想起这次去之前蒋杰和她说过的话,又想到蒋杰把她抱到这里的过程,她觉得他们之间的问题比这种虚空的另外一个世界的问题重要多了。 “蒋杰,”萌萌非常难道的露出了一本正经的脸,很认真地看着蒋杰的眼睛,说:“你,刚才丢下我就走了。”蒋杰听了她这话,着急想要解释,被她捂住了嘴巴。“你先听我说,”萌萌说:“你刚才说的话,我好好想过过了。你说得对,我是该好好想想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长这么大,在家里有爸爸妈妈对我好,在学校里有那么多人对我好,有这么多好朋友,二妮自己分手了还劝我,我的朋友都对我太好了。然后我还有你。你一直对我这么好,带着我去吃好吃的,任由我欺负,我们吵架先道歉。你工作了,一直为我们的未来努力。这么好的你,我还嫌弃你不陪我聊天,我,我就是太闲了。我喜欢那些明星,是因为他们长得特别帅,但我看不到他们,他们也看不到我。我跑到另外一个世界里,遇见曹防己,他确实很帅,可是他又不是我们世界里的,就算他会武功,长得还帅,家里还特别有钱,他家的院子特别大,他还有个仆人——” 说到这,萌萌发现蒋杰的脸色变得不大爽,忙转了话锋,说:“但是这不是真人,搞不好就是我的幻觉。可能要毕业了,我压力太大了,就白日做梦,想象出来一个世界。反正我不可能和他结婚,他也不喜欢我,也不可能为我做什么。所以,蒋杰,”萌萌去拉蒋杰的手,可她自己的手肿了,她自己疼了一下缩回了手,“嗯,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要分手好吗。我和曹防己划清关系,我把他家的玉梳还给他,彻底不欠他的,然后争取以后睡觉不做梦!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说着萌萌用两个指头捏住了蒋杰的袖子,摇着他的胳膊撒娇,让他原谅自己。以前蒋杰很吃这一招的,每次她惹了蒋杰生气,只要撒娇一番就可以蒙混过关。可奇怪的是,这次蒋杰似乎没有被她的诚意打动,反而更露担忧之色。 “萌萌,那东西你已经还给他了?”他问。 “什么?”萌萌想了下才明白蒋杰指的是什么:“玉梳吗?嗯,我是想还给他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找了半天没找到。可能这次做梦还不够细致吧。下次一定还给他!”说完又敲了一下自己脑壳,笑说:“什么下次,我保证!以后睡觉不做梦了!不再去那个梦了!也不再见曹防己!” “不萌萌,我得跟你说个事。”蒋杰轻轻握住萌萌的手,小心地不要碰到她的伤处,低头说:“那个玉梳,刚才我偷偷藏起来了,没还给你。” “啊?没给我啊?”萌萌惊奇道:“怪不得我说要还给曹防己,找半天找不到呢!” “我想……”蒋杰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说了实话:“我想进你的梦里去。” “啊?你进我的梦里?”萌萌懵了:“这怎么可能啊,那只是个梦,又不可能买张票就进去了。” “但我觉得这个梦很危险。”蒋杰说:“你在那边受的伤能带的过来,说明,”他正色道:“万一你再那么有点什么事情,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如果那个世界跟现实一样还好,那边还是个舞刀弄枪的武侠世界,你还是个自己也不清楚什么地位的反派,估计你也不可能去了就会武功了,那样的话你自己一个人在那边太危险了,我必须过去保护你。” “这怎么可能嘛。”萌萌哭笑不得,“问题是你根本就去不了啊!”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有什么可以把我带过去。”蒋杰说:“然后我就想到你那个玉梳。其实刚才看到这个东西我就觉得这个东西很邪门,所以没跟你商量就扣下来了。我想着我拿着这个,也学你一样睡一觉,既然这个东西能顺着你的梦从那边传到这边来,那我拿着它,是不是就能跟到你的梦里去。所以我没有走,刚才回到这,拿着这东西睡了一会儿。” “噗!”萌萌只觉得好笑,她拍了一下蒋杰的胳膊,笑道:“你过去了?” “没有。”蒋杰说:“我定了个闹钟,睡了半个小时,没成功。” “肯定啊!”萌萌摊开两只手,笑说:“我刚才又去了梦里,要是你也过去了,我不就遇见你了嘛!”萌萌摸摸蒋杰的脸,还是很感动的。她的蒋杰没有想要放弃她,还想救她,她很开心。“那,你给我吧。下次我要是再过去,就把它还给曹防己,和他彻底划清关系。” “好。”蒋杰摸摸口袋,突然想起:“哎呀!我刚才是拿着它的,然后看到你瘸了,着急去抱你,好像扔在刚才那里了!” 清风山边佟家人 两个人急急忙忙赶回去找玉梳。 萌萌腿疼跑不快,蒋杰把她背到宿舍楼前的小长廊里,两个人一个坐着找一个四处找。冬天刚刚过去,青草刚冒点苗头,长廊下的草地除了零星的绿色总体上是光秃秃的,藏个东西不算多容易。可奇怪的是两个人轮着找了三圈,依旧没找到那个玉梳。 “怎么回事?”蒋杰急出一身汗,把外套脱了扔在一边,还要再找一遍。 “算了吧,丢就丢了呗。”萌萌倒是心宽,反正丢的不是自己的东西,还是个邪门的东西:“咱们吃饭去吧,我还没吃饭呢。” “不行,必须得找到!”蒋杰一门心思要找到玉梳。他摸出手机,说:“我先给你点个外卖,你在这吃,我再找找。” 萌萌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找到玉梳,但既然可以有饭吃,她也不在乎蒋杰再多少一会儿。没多久外卖来了,萌萌啃着鸡腿看蒋杰把早看了好几遍的草地又扒拉了一遍,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其实,”萌萌喷着鸡腿上的酥脆的面包糠,口齿不清地说:“别找了,没了就没了呗,又不是咱家的东西。再说了,我又不一定还会做那个梦。” 蒋杰又找了一圈,确实找不到,只好放弃了。“我总觉得这个东西不是好东西,”蒋杰说:“丢了不是个好事情。” “呸呸呸,童言无忌随风飘去!”萌萌拿纸巾擦干净油乎乎的胖手,说:“咱们以后不要再提这事了,我以后也不去那个梦了。” 蒋杰深深看她一眼,无比担忧地问:“你能确定你想不过去就不过去?” “那肯定啊!”萌萌擦擦嘴,特别骄傲地说:“我是谁啊!我说不去就不去!” 结果当天晚上,萌萌睡着了没多久,就被摇醒。她揉揉眼,发现自己在客栈里,脚下还有一个饼。 怎么回事?萌萌不知道为什么又到了梦里,她明明想好了不要再做梦、不要再过来的。 “快起来!”二六言语不善,不耐烦地踢了她的脚一下,说道:“准备准备,咱们走了。” “走?”萌萌伸个懒腰,顿觉腰酸背痛腿抽筋,“我一直在这坐着睡得?”她问:“睡了多久?一夜?” 二六白她一眼,没搭理她,回身伺候他家少爷去了。 萌萌站起身来,拉拉筋骨,左跳跳右蹦蹦,休息得不算好,好歹比没得休息强多了。腿好了很多,走路利索不少,萌萌在屋里转了一圈,没看到什么特别。桌上还放着晚饭,她拿了一块肉吃了,牛肉腌制得很入味,她吃得颇香,没忍住又吃了一块,后来干脆拿一个饼子,把剩下的肉都塞进饼子里,做成肉夹馍,一边吃一边运动。 萌萌拿着肉夹馍,大口嚼着,走到床边,看二六给他家主子换干净衣服。萌萌好奇道:“你什么时候带的衣服?”肉夹馍的碎屑顺着言语喷了出来,差点落到还闭着眼睛的曹防己身上。 “你要是吃饭就滚远点!”二六不耐道:“没看见我们少爷换衣服呢!他最讨厌一身污渍!” “啊?”萌萌往后退了几步,小声道:“都这样了还穷讲究什么啊。” 二六甩了她一个不爽的眼神,又不搭理她了。 “嘁。”萌萌吃着肉夹馍远离床边,顺着桌子转一圈,走到了窗边。窗户紧闭着,没有窗帘,窗格很细致,上面贴着白色的厚实宣纸。她想起这个房间是二六专门跟小二要的带窗户的上房,那外面的景色一定很好吧。萌萌腾出一只手,往外掀开窗户。 “别动!” 二六突然大吼一声,吓得萌萌一个晃神,手一抖,窗户又关上了。 即便如此,还是晚了一点点。一直长箭穿风而过,顺着刚才只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射了进来,因被窗户的再次关闭挡了去路,原本可以射中萌萌胸口的箭变了方向,顺着萌萌胳膊边缘飞了过去,一头扎进后面墙上。 萌萌惊呆在原地,手脚一软,手里的肉夹馍掉到地上。一秒钟她清醒过来,尖叫着跑到桌子下面,指着外面喊道:“妈呀外面有射箭的!” “闭嘴!”二六怒道,“没见我正在运功吗!不想死就闭嘴!” “嗯?”萌萌头一次遇见这种场景,要是自己刚才关窗户的动作慢一点,这会儿自己已经是尸体了。越想越后怕,嘴一扁直接吓哭了。她泪眼蒙蒙地看向床上,二六给他家主子换好衣服,正盘腿坐在他身后给他灌输真气。 这可怎么办,两个会武功的人,一个昏迷不醒,一个脾气这么差,跟他们在一起,早晚也是个死。萌萌抱膝而坐,把脑袋深深埋进膝盖里,开始给自己催眠。只要睡着了,她坚信,只要睡着了一定能回去!等回去了她再找个催眠大师给自己治治,争取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你!”萌萌窝了很久也没睡着,反被二六一脚提倒,从桌子底下滚了出来。二六厌恶地看她一眼,不耐道:“赶紧起来!我们马上要出去!” “什么?”萌萌蹭一下子跳起来,指着外面问:“外面有射箭的哎,咱们怎么走?” “萌萌姑娘。”曹防己的声音让萌萌直起鸡皮疙瘩。她才发现曹防己居然醒了,而且可以好端端站着,尽管脸色非常差,但似乎行动没什么问题。“萌萌姑娘,等会儿我们走正门。你不用担心,二六会替我们引开旁人。” “哦。”萌萌对他们能冲出去持怀疑态度,但她现在更想弄明白的是:“这些人到底是追杀我的还是追杀你的?我能不能不跟你去什么清风山?” 曹防己微微一笑,没有血色的嘴唇略弯了一下,缓缓说道:“不行。你欠我一条命的人情,你得还我。” “这……” 萌萌确实理亏。她本想再争取一下,突然破窗之声穿堂而过,一支白色尾巴的羽箭射穿那扇窗棱密实的窗子,一头扎进了天花板。萌萌吓得一下子跳到曹防己身后,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抖抖索索地说:“那,那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好。”曹防己低眉一笑。再抬头时,给了二六一个精光四射的眼神,因背对着萌萌,萌萌无从知晓,萌萌只看到二六非常不耐烦地靠近窗口,略挑了下窗扇,接着便以极快的速度从窗口跳了出去。 只听得楼下乒乒乓乓兵器交接之声,时不时交错羽箭破空声,偶有一两只箭射到窗户旁边的外墙上,隔着墙也能听到箭矢插入墙壁的劲道。萌萌吓得抖如糠筛,从一开始抓着曹防己的袖子到紧紧搂住他的胳膊,再到后来站也站不住,滑到他的身下,死死抱住了曹少爷的大腿。 “萌萌姑娘。”曹防己笑着拍拍她,柔声说:“你还能走吗,咱们走吧。” “走?”萌萌泪眼婆娑地看着曹防己,郁闷道:“我不会武功,你也不会武功,咱们一出去不就变成筛子了,怎么走?” “不会的。”曹防己提了萌萌的领子,居然把她提了起来。萌萌惊异于自己太瘦了还是曹防己力气太大了,曹防己扶她起身,略带一点气喘地说:“咱们走吧。”说罢便牵起萌萌的手,大摇大摆的开正门走了出去。 外间一个人都没有,萌萌哆哆嗦嗦跟在曹防己后面下楼,直出店门,连小二和账房也没见到。他们一路走出店门,也没遇到敌人。倒出走出去没多远,看到一辆准备一新的马车。 “萌萌姑娘,”曹防己指了指马车,笑说:“上去吧。” “啊?”萌萌还挂着泪珠,可这突如其来惊喜让她摸不着头脑,一时间竟连哭都忘了:“这谁的?我们的?” “上去吧。”曹防己只拉了萌萌手,往车上去。“你坐好。”安顿好萌萌,曹防己坐到车前,赶起车来。 “我们不等二六了?”曹防己赶车技术非常差,不是碰石头就是踩树枝,车子东倒西歪依旧跑得飞快,颠得萌萌在车里像个跳蚤一样上窜下跳,苦胆都快被颠出来了,忍不住把住车厢的把手,问了句听起来不是在嫌弃他的话。 “啊?你说什么?”曹防己大声喊着,好像真的听不到她在问什么一样。 “哎算了。”马车又颠了一下,萌萌一时失手,滚落回车里。算了,毕竟他们大半夜的跑出来,外面黑漆漆的看不见,还是逃命状态,车子跑成这样也不奇怪,萌萌心想。另外,毕竟干活的不是她,她也不好意思挑三拣四。 她自然是看不到赶车的曹防己意味深长的笑容的。 萌萌在车里左摇右摆了很久。她真正郁闷的其实是这种状态下她根本没办法睡觉。睡不着觉,怎么才能回去呢! 果然,这场浩杰只能一直持续,持续到天亮。 萌萌发觉到车子慢慢变的平稳,便又从车厢里伸出头来,看到曹防己悠哉悠哉拿着鞭子的背影。她往远处看,一条平坦大道近在眼前,不远处一座高山入云,远望美得像画一样。 “这是哪?”萌萌问。 “清风山。”曹家少爷答。 冒死进入神教门 “这就是清风山?”萌萌反倒起了好奇。“哎,曹少爷,”她跑到车前,和曹防己肩并肩坐在一起。曹防己好像很欢迎她成为赶车人,顺手把缰绳给了她一截。萌萌接过缰绳,拉了拉,马儿很自然地朝着她拉动的方向摆摆头,萌萌一下子心情也晴朗起来。 “你为什么要上清风山啊?”萌萌摆弄着缰绳问。 “为了还人东西呀。”曹防己说的相当轻快,就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哦,就你那天说的佟荟是吗?”萌萌问。 “对。”曹防己笑着说,说着又赶了一鞭子。 “佟荟是谁?你的未婚妻吗?”萌萌问:“她住在清风山?” “未婚妻?”曹防己哑然失笑:“不是。” “那你从她那拿了什么?必须还给她,是很贵重的东西?”萌萌问。 “是的,很贵重。”曹防己深深看了她一眼,说:“不还给她,我于心难安。” “是什么?”萌萌问:“什么东西?” 曹防己看着远方,对这个问题没有回答。萌萌等了一会儿,见他不答,专门又问了一遍。这次曹防己等了一会儿,漫不经心似的答道:“等你到了自然知道了。” “你这种答案,听着就有问题。”萌萌摇头道:“一般电视剧里你这样的,秘密到死都说不全,被人杀了,还剩一口气,等救你的人来了,你就是那种说半句‘杀我的人是’然后死活说不出下半句的角色。” “噗!哈哈哈哈哈。”曹防己仰天长笑,几乎笑出了眼泪。“萌萌姑娘,你真的很有趣。” “是吗。”萌萌白了他一眼,不满道:“这有什么有趣的。不就是说了句实话。问你什么还拐弯抹角,总该不会是到了地方,或者见到佟荟,你就把我杀了吧!” “这也能猜到?”曹防己憋着笑,摸摸她的头道:“乖,我不会杀了你的。” 萌萌立刻侧头躲开,瞪眼道:“都多大了还摸头!我又不是猫狗!你几岁啊摸我,长辈才能摸别人的头!” 曹防己愣了一下,又笑出了声:“对对对,萌萌姑娘教训的是!下次不摸你的头了。” 萌萌撅了嘴,脑袋撇了过去。曹防己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反倒笑得前仰后合。这让萌萌更生气了,干脆不理他了。 马车慢腾腾走着,看着很远的山很快便到山下。这座山远望很是雄奇,近到山脚反而路径狭小,越靠近靠窄小,走到山口,可走的路径两边皆是峭壁,窄小得只能过人。萌萌盯着看了好久,死活不下车。 “下来吧。”曹防己早下了车,往前行了数步,不止进了山口,还影影绰绰似乎人影快要消失一般。他招呼萌萌下车,萌萌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招呼她。 “不去。”萌萌坦言:“这种地方一看就是死路。万一有人从上面往下扔东西,跑都没地方跑。不去。” “过来吧,有我呢。”曹防己的影子都消失在了这条小路里,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可连声音也开始模糊了。 “不。”萌萌直摇头。现在让她选,她宁愿和马待在一块,也不想走进这条小路。 “来吧。” 曹防己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这次听起来更为遥远,而且不像是从前面小路里传过来的,更像是从背后传过来的。萌萌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忙往屁股后面看,可屁股后面什么也没有,车后的来路上也什么都没有。萌萌觉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可马儿也开始焦躁起来,四个蹄子一直乱踢,好像想踢走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样。萌萌拉紧了缰绳,努力让马儿掉头,奈何她力气有限,马儿也惊着了用了最大的力气和她对着干,一时间一人一马陷入僵局。 就在萌萌快要被马儿连人带车一块掀翻的当口,一个人从后面从天而降,拉住了萌萌的脖颈,在萌萌缩头的瞬间往她的腰上一抄,抱紧了她的腰身便飞了起来。 萌萌吓得屁滚尿流,还以为遇见了鬼,刚要大叫,被身边人一个柔声提醒吞回了挣扎。 “别叫,屏住呼吸。”搂着她的人正是曹防己。曹防己带着萌萌几个足下轻点,在狭窄的小径崖壁上上下翻飞, 快如流星,行若游龙。很快两个人便从窄小的缝隙里穿出来了,但令人惊异的是出来之后的他们看到了刚才丢弃的马车。 “这!见鬼了啊!”萌萌吓坏了,紧紧搂住了曹防己的腰,完全不想撒手。 “萌萌姑娘,没事的,那不是真的。”曹防己没忍住又摸了她的头,笑说:“你闻了山里的瘴气,现在见的都是幻像。” “幻像?”萌萌看了看马儿和马车,本想过去摸摸看是不是真的,但她一点也不想撒开抱着曹防己的手,便又搂的更紧了些,问:“幻象怎么和真的一样?马是幻象,那你是不是也是幻象?” 曹防己低头窃笑,说:“我就说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他摸了摸萌萌的手,笑说:“萌萌姑娘,一定要抓紧!” 说完他便带着萌萌一口气往山崖上面跑。曹家少爷几个起落,顺着山崖上不平坦的坑坑洼洼上往上飞去,然而两个人往上飞了几下,曹防己力不从心,速度慢了下来。再一个起落,他一把抓住了岩壁上出露的一块尖锐硬实的石头,把两个人挂在了岩壁上。 “萌萌姑娘,脚踩住石头。”毕竟有伤在身,曹防己在萌萌身边喘息不已。仅靠他一个人两只手的力气根本撑不起两个人的重量,他让萌萌先给自己的身体找个支撑。 “好。”萌萌从一开始便吓得没睁过眼睛,只靠紧紧搂住曹防己。现在曹防己叫她攀岩,她只能睁眼看看情况。眼睛不睁还好,睁眼一看,下面是万丈深崖,云层在其中影影绰绰,下面一片阴影,那么大的马车都只是一个小点。萌萌顿时软了身子,手臂也没了力,一下子从曹防己身上滑落了下去。 “萌萌姑娘!抓紧!”曹防己一把揽住萌萌的腰,使劲往上提了提,不自觉便用上了内劲,一股混乱的气息立刻泛上来,登时头昏眼花,身软无力。曹防己深深把住还卡在石缝里手指,让比刀锋还锋利的石头边缘划破自己的手掌,以保持住暂时的清醒。 萌萌虽然没晕,可早软成了破麻袋。曹防己环着萌萌的腰,犹如揽着一个垂挂的稻草人。他知道靠萌萌给自己减轻负担是绝对没戏了,只能冒险提了气,压住泛上来的血沫,提了内劲,足下使劲一蹬,单手攀着露出来的岩石几个起落,一口气跳了上去。 两个人终于攀到山顶,曹防己揽着萌萌走了几步,内息乱成一团麻,终于一口气没上来,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径自晕了过去。 萌萌本被他夹在腰间,曹防己倒了下去,顺势把她也带倒在地。萌萌脑袋着地,脑门狠狠砸到地上,梆叽一声巨响,当下便把萌萌砸了个十足清醒。 “哎哟。”萌萌摸着脑门上鼓起来的大包,呲牙咧嘴地想从曹防己的搂抱中钻出来。曹防己抱得那么紧,晕过去了手还紧紧揽着萌萌的腰,手指死死保持住圈闭的姿势,紧紧勾住了萌萌的腰带。萌萌只能挣扎着左滚滚右滚滚,带着曹防己就地滚了几个圈,才终于把他的手指掰开,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这是哪啊?”萌萌捂着包,左右看看,发现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山顶,只是一处平坦的山腰。这里并不大,一眼可以看到尽头。而这处平台的尽头,居然是一排修建十分完整的阶梯。阶梯宽敞平坦,几番曲折,往上看不到尽头。萌萌手搭凉棚,抬眼往上看,上面和刚才往下看的情形类似,都是云雾缭绕,雾影重重。萌萌又折回去,趴在曹防己带她跳上来的岩壁边缘往下看,才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会在山下见鬼。 原来这座山结构特殊,下部是直上直下的崖壁,中间有个较为平坦的平坦,再往上反而是较为平坦的山坡。因下部都是崖壁,因此最下面的山路全是狭窄得只可过一人的小径。可每个进小路的人都被浓雾迷了眼,没有发现下面的所谓道路只是一个甜甜圈,并不是通往山上,而是围着一座孤山转了一个圈回到原地。 萌萌揉揉额头,知道若不是曹防己,她根本不可能上的来。问题是,她盯着下面一个看起来很像马车的黑点,想着一个终极问题:自己并不想上来啊!这下可怎么下去! 就在萌萌默默埋怨自己命运多舛的时候,腰上被一个类似棍子的物体捅了一下。萌萌下意识地回头看,这一眼把她吓了一跳,差点从悬崖边上掉下去。 她趴得太认真了,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早被一群人包围了。这群人里有男有女,年纪都不大。为首的女子应该是所有人里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女子刚才便是用未出鞘的剑捅了她一下。 萌萌看着他们的穿着,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了。他们无一例外,全都穿着她曾经穿过的神武门的衣服。 又又又被关起来 萌萌一看他们这架势,明白这是进了神武门的大本营了。一时间她脑子里冒出各种想法,最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曹防己明知道清风山是神武门的大本营还要把她带上来。但现在不是质问一个昏迷人士的时候,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萌萌赶紧爬起身,在众人抽剑之前高举双手,喊道:“我不是坏人!我不会武功!” 众人狐疑地盯着她,不相信她的话。萌萌知道他们是在无声的问她怎么上来的,她急于证明自己无害,指着躺在不远处的曹防己道:“是他把我带上来的!” 为首的女子扫了眼曹防己,接着给旁边的一个男弟子使个眼色,那男弟子便立刻冲了过去,拿剑捅了捅一动不动的曹防己。男弟子确定曹防己确已昏迷,才凑得近了一点,试了试曹防己的鼻息,向为首女子报告道:“他还活着,不过好像受了重伤。” 为首女子点点头,嗖一下抽出长剑,指着萌萌道:“你是谁?报上名来。” 萌萌即便不会武功也感受到了杀气。她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我……我……”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叫牛萌萌……” “牛萌萌?”为首女子盯着她,追问:“哪个门派的?” “我……我……”萌萌哆哆嗦嗦,想起之前和神武门的是兄弟姐妹们相处的几天,听他们说过神武门有进无出。自己在这个世界貌似应该算是个叛教之人,她很怕自己说实话会招来杀身之祸,一个着急,居然急哭了。“我……我不知道!哇啊啊啊……” 为首的女子没想到萌萌居然大哭,愣了几秒。可她毕竟是神武门首座弟子,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种哭哭啼啼的过路人也见得多了,便不耐烦地吼道:“别哭了!好好回话!” “呜呜呜,好。”萌萌眼泪鼻涕一大把,哼哼唧唧。 “你不知道自己的门派,那你知道他是谁吗?什么门派的?”为首女子拿剑柄指了指曹防己的方向问。 “他?他……”萌萌哼哼唧唧地哭着,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曹防己。她大概知道神武门是□□,曹防己他家算是正派,那她要是上报了曹防己的大名,岂不是让他们俩人都死无葬身之地?各种念头在脑子里转来转去,不知道如何是好,急得又呜呜哭了起来。 为首女子已经不耐烦了,长剑往萌萌脖子上一搭,威胁道:“快说!” “啊!”萌萌吓得腿都软了,结巴道:“曹……曹……” “曹?”为首女子眼冒精光,逼问道:“曹什么?” “曹……”萌萌几乎是套口而出,喊道:“二六!” “二六?”为首女子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又问:“他叫曹二六?你确定?” 萌萌哇哇大哭,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呜呜咽咽的不敢再说话。 为首女子见也问不出什么了,便跟其他人说:“擅闯山门,料也不是什么好人。都关起来,交给大小姐处置!” 上来两个年轻弟子,一左一右架住了萌萌。又有两人一个抬头一个抬腿,抬起曹防己。剩下人很自觉地排了两排,跟着为首女子后面,顺着台阶上山。 萌萌和曹防己被扣押在队伍最后,本以为会跟着一起上山,没想到抓着他们的几个人等队伍走光了,押着他们便往旁边的石头上走。萌萌以为这是要和他们同归于尽,大喊大叫地挣扎想要离开,被其中一人一记手刀砍在脖子上,脑袋一昏晕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萌萌发现自己是被闹钟叫醒的。 老大拍了拍她,叫她把闹钟关掉。她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见老大脑袋上套着洗脸的头套,刚洗干净脸,正拿一块旧毛巾擦脸。 “小声点,”老大悄声说:“二妮还在睡觉。你快起来,咱俩要迟到了。” “迟到?”萌萌还在想为什么被打昏,还没完全接受再次回到现实的现实。 “昨天一天没上班,又不想上班了是吧?”老大往她脑袋上一戳,教训道:“实习啊!忘了?快起来!咱们得快点了,来不及赶车了!” 老大这一下不偏不倚戳到萌萌脑袋上的大包上,把萌萌眼泪戳出来了。“呜呜,疼。” “怎么?”老大不解,好端端的怎么还哭了。老大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下手不狠啊。 “没事,可能是磕着了。”萌萌捂着脑门上的包,爬起来穿衣服。萌萌不想提梦境的事,找个理由搪塞。不知道为什么,身边人相信了她的梦,她反而不想再提。也许是怕他们担心,也许是怕自己更害怕。 “那。”老大本想问问她有没有做梦,又觉得自己多事,只说:“动作快点,洗完脸还得吃饭。” 萌萌火速传好衣服,急急火火地趿拉上拖鞋,跑到卫生间观察脑门上大包。果然和梦里在同一个位置。萌萌一边庆幸自己既然能醒,那么一定在另外一个世界还活着,另一边又担心自己在那边受什么罪。毕竟又被抓了,又要和曹防己关在同一个牢房里,不知道这次的牢房条件怎么样,能不能给留个上厕所的地方。 更郁闷的是,上次只有一个敌人,且曹防己是个勉强能打的正常人。这次他们算是深入虎穴,曹防己还是废人,要怎么才能逃得出去,萌萌越想越没底。 也许下次再过去,就该给自己收尸了吧。可什么时候过去,自己根本不能决定。萌萌难过起来。 萌萌一脸垂头丧气,一路无话。老大以为她是因为昨天和蒋杰没有谈拢,据说蒋杰又回工作地了,估计这俩人可能吵了架,甚至可能因此分了手。老大看她眼神呆滞的样子,估摸着分手的可能性大。既然这样,劝说无益,就让她自己冷静吧,老大也便没有强迫她说话。 公交车一路飞奔,走走停停,很快到了商场。老大不放心萌萌,非要跟着她到柜台,一路护送交接到李姐手上,老大才去超市那边报到。 李姐见萌萌来了,翻个白眼走去了另外一边。昨天萌萌没来,她还以为这个女孩受不了委屈辞职了,没想到隔天居然还能见到。李姐不高兴地收拾了一下本就很干净的货架,把几盒面膜重新摆了摆,只要是可以不搭理萌萌的活儿她都干了一遍。 萌萌知道李姐不想见她,就像她很不想见李姐一样。既然如此,不说话可能是最好的相处方式。萌萌转到另外一边站着,对着其他的柜台发呆。 但奇怪的是今天逛街的人特别多,来她们柜台的人也特别多。一波又一波和萌萌年纪不相上下的人在这个柜台周边转啊转,非常感兴趣的样子。萌萌见她们很想过来,很自然的问她们想要什么。姑娘们很快围了上来,很集中的看上了同一款口红。 萌萌直觉这里面肯定有原因,一打听才知道,最近有个新综艺非常火,当中有个小生长的非常好看,唱歌也好听,唱歌的片段出了圈,综艺还没结束便接到了商务,代言的正是她的柜台的品牌。萌萌打开手机,她们牌子的网络旗舰店迎面就是这个小生的大脸,脸上画了三道最新推出的一款口红的三个色号。三道漂亮的红色在他白皙的脸的印衬下显得特别美艳,且活动期内三只口红一起买可以享受七折优惠,无怪乎大家都来柜台问。 萌萌忙着拿口红给大家试,很快人越来越多,试用的人也从试用口红开始试用其他产品,从水、乳液到化妆品,试用的种类越来越多,人也逐渐多了起来。还有路人从她们柜台经过,见这么多人围着问这闻那试用这购买那,还以为这个牌子搞什么大活动,也情不自禁围了上来。一时间萌萌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休息,更没闲工夫考虑梦境的事情。 一上午萌萌开了不少单子。大多数是李姐帮着开的,后来萌萌学会了开单,后面一大半是她自己开的。到中午顾客都去吃饭,人流逐渐减少,萌萌终于喘了口气,才发现李姐一上午没干什么事情,闲了一上午。 李姐似乎也发觉到萌萌在看她,便不耐烦地告诉萌萌她要先去吃饭,让萌萌守着柜台,能她回来再去吃饭。 萌萌看着李姐的背影,想了想,明白了其中缘由。今天被那个流量小生吸引来的都是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她们脸皮薄一点,胆子也小,多半只是过来看看,介于想问问情况和可买可不买之间。李姐可能是一眼看出她们买东西的可能性不大,便冷着脸懒得招呼。跟李姐一比,她显然要更好相处一些,那些姑娘自然而然地跑到她这边来了。 萌萌翻着今天的“成绩单”,加了加总额,得意得嘿嘿笑了。这些姑娘可能是没有多少钱,可她们一旦试了,也很容易不好意思不买,再加上那个小生代言的是所有化妆品品类中相对最便宜、实用的口红,能有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奇怪。 萌萌得意地围着柜台转了一圈。没准师兄弟姐妹们说的没错,她真是个销售天才也说不定。 怕就怕乐极生悲 中午萌萌特别得意的和老大吹嘘了一番自己的战绩,尤其是这一上午的销售额和前天一整天李姐的销售额的对比,越说越开心,直说得手舞足蹈、唾沫飞溅,把老大喷出去好几步远。萌萌乐呵呵地喝着可乐,对老大的嫌弃一点也不介意。老大见她这么开心,放心地说道: “你开心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怕你心情不好,再和李姐吵架,担心了一上午。你开心就好,万事开心就好。” 萌萌一愣,没想到老大除了叨叨自己,对自己这么上心。她搂住老大的脖子,撅起嘴就往上凑,非要和老大亲一个,被老大一把推开。 “走开走开!变态!”老大红着脸躲开了。 “嘿嘿嘿。”萌萌早知道老大是害羞的人,对男女的事也比较避讳,才故意挑逗她的。她心情太好了,嘴巴合不上,继续扯闲篇子,吹嘘自己的能耐:“我是谁啊!靠的就是三寸不烂之舌,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把没什么用的保湿水讲成神仙水第二。一点折扣不打,照样能卖!以前他们说我是销售冠军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啊!哈哈哈。” “群众?谁?”老大撇嘴,她可不记得大家在宿舍鼓励过萌萌做销售冠军。 “神武门的师兄弟姐妹们呗!”萌萌脱口而出,说完发现说错话,急忙刹车,差点把舌头咬掉。早上明明警告过自己不要再在他们面前提梦里的事,怎么一得意忘形就忘了。 “什么门?”老大敏锐地捕捉到萌萌话里的那个专有名词。她无比担心地又开始劝解:“萌啊,咱不要老是沉浸在梦幻泡影里,得面对现实……” “是是是对对对!”萌萌赶紧拦截住老大又要长篇大论的话头,蹭着老大的胳膊笑道:“不要在乎那些细节!反正我今天特别特别痛快!看李姐吃瘪真开心!” 老大摇摇头,劝道:“你不要把李姐当成敌人,你们俩现在在一个柜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必要喊打喊杀要死要活的,那样你也没好处。你还是和李姐处好关系,咱们实习完了还得让她写实习意见呢,她还能多给你写两句好话。” “就她?算了吧!”萌萌咬了一口汉堡,漫不经心地回道:“你看她第一天怎么对我的?什么都不教我,还阴阳怪气,说我还是大学生呢blabla的,她自己就有偏见,还要怪我看见她不爽?” 老大一看萌萌这油盐不进的架势,知道她还是缺少社会的毒打:“萌啊,社会上就是什么人都有,她看你不顺眼,也可能和你本人没什么关系。她也没义务教你,你得自己主动请教主动学啊!反正你们是同一个地方的,劲儿得往一处使。闹得太僵了,你自己做的好,也架不住她给你使绊子。你还是不要抵触,多和她拉拉关系。” “哎呀你又来了!又泼我冷水!”萌萌烦了,直言道:“老大,我是真不懂你,你是不是见到别人高兴就不舒服啊!我已经够倒霉的了,好不容易遇见个开心的事情,还没开心半小时呢你又出来泼冷水!单纯让我高兴一下不行吗!” 老大愣了,知道自己好像又惹了她。但老大想了想,她刚失恋,还是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便说:“那你自己想想吧。吃完咱们就回去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是吗?”萌萌看了一眼手机,午休的这半小时过的太快了,也就能吃个简单的饭。这次她倒是没有在肯德基久待,她还要回去继续卖货打李姐的脸呢,而且,她也怕万一又睡着了,再和上次一样被发配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于是她主动催着老大,和老大一起重新返回了各自岗位。 下午和上午情况接近,甚至比上午还忙一些。看来那个流量明星的带货能力不错,虽然只代言了口红,但连一些滞销一段时间的货也顺带着卖掉了。萌萌对这个人产生了无限好感,破例把他封为自己内宫的首妃,决心晚上回去恶补他的综艺,好好爱护这个给她带来好运的弟弟。 萌萌带着一脸满足跟着老大挤公交,本来车上没有位置,正好她们俩站在公交后半段,赶上身边一对夫妻下车,让站了一天的两人很幸运地得到了座位。萌萌抢先冲进靠窗的座位,满足地看着窗外平平无奇的景色,放松而惬意地享受她本来特别讨厌的这段长路。 窗外的风吹进来,把她的头发吹得飘起。春天真是个开放的季节,给人一种积极的召唤感。她拿出手机给蒋杰发了个信息,说自己今天的工作非常顺利,又加了一句问候他工作顺不顺利的话,便关了屏幕。公交车的硬质靠背顶着她的腰杆,让她平稳地处在世间,静静看窗外花儿含苞欲放。暖风一阵阵吹过,萌萌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很开心,做梦都能笑醒的开心。 “嘿嘿。”她哼唧了两声,真的笑醒了。醒来一看,三面高墙,头顶一扇小窗,一面网格铁索,又是牢房。 萌萌一骨碌爬了起来,脚一软又跌坐了回去。她没想到这么美好的一天,居然收尾在新的牢房里。 萌萌左顾右盼,寻找曹防己的影子。可是奇怪的是牢房里只有她自己,哪里有什么曹防己。她赶紧转了一圈,发现这个牢房比上次的大很多,也比上次的牢房亮堂。她又探头去看,对面居然没有别的牢房,这代表着这次坐牢的待遇明显提升了,都住上单间了!可是,住单间又什么用处呢,没有曹防己,要怎么才能出去呢! 萌萌绕着牢房一圈又一圈的乱转,脑子里冒出无限中可能。曹防己不在,难道是在搬运的途中吐血死了?不,不会的,她相信祸害活千年,曹防己这么硬的命肯定不会死的,再说了,万一曹家少爷真的死了,二六也不会放过他们的,一定会攻上山来。可如果曹防己没有死,他去哪里了呢?上次的敌人把他们关在同一个地方的不同隔间里,这次直接是单间待遇,说明神武门真是个有钱的门派,连牢房都是分层单间的,那只要她能联系到另外的房间,不就可以找到曹防己了吗? 说干就干,萌萌发挥起聪明材质,她记得声音在固体中比在空气中传播的远,那如果敲击牢房墙壁,别的牢房是不是能听见呢!她赶紧找啊找,看有没有石头一类的东西,可以让她砸砸墙。可惜她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这个牢房比她的脸还干净,什么也没有,连个草垛都没有,在这住时间长了,不郁闷死也得冻死。 萌萌急了,看来只能放大招了。她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气沉丹田,白鹤亮翅,交叉双足,大吼一声道: “救命啊!!” 很快,和萌萌想的一样,她喊了没多久,她就累了。可喊了半天,除了听了半天自己的山涧回声外,没有得到一丁点回应。 看来自己是要死在这了。萌萌望着顶上的天窗,后悔睡着之前给蒋杰发的最后一个信息只讲了工作的事情,没有告诉他她又进到过梦境,还被抓了。她想着告诉他他一定会担心,又要丢下工作跑来吵着要进到她的梦里来。她不想让他担心,也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不做梦,更以为他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相处。谁知道那条告诉他自己工作顺利的信息居然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联系了。 萌萌抱膝而坐,呜呜哭了起来。 “姑娘,你哭什么?”一个很好听的女声问。 “呜呜呜,我再也回不去了,呜呜。”萌萌把头卖得更紧,很快就把膝盖的粗布衣料哭湿了。 “回去哪里?”她问。 “回家。”萌萌闷闷地回应着。 “你家在哪里?” “在鲜花市。我还没实习完呢,我还没结婚呢,我就要死了。呜呜呜。到底为什么我会来这个鬼地方!呜呜呜呜。”萌萌哭得厉害,口齿不清地回应着。 “结婚?”对方问:“是和曹防己吗?” “不是。”萌萌越哭越伤心,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蒋杰。“是我男朋友,他叫蒋杰。他对我可好了,知道我老做这个怪梦,硬要和我一起过来,可是我不让他来,他就回去工作了。早知道这样我就带他过来了,最起码还能见最后一面。呜呜呜。” “不是和曹防己?”对方口气里带来一点惊异,追问道:“那他带你来这干嘛?” “我哪知道啊!”这个问题戳中了萌萌最不爽的那个点,她嗖一下抬起头来想要骂人,结果一下惊呆了。她的牢房门外站着一个美丽的姑娘。此人比她高很多,五官大而明媚,一双眉目娇而狠辣,一身轻纱质地的素色短打,环佩叮咚,腰上别着一块绵白色美玉,在天窗的淡光下熠熠生辉。 “你是?”萌萌被美女的颜值彻底征服,生活中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美人,忍不住盯着多看了几眼。 “先回答我的问题。”美女笑也不笑,严肃道:“你和曹防己怎么认识的?” 我才不是第三者 萌萌擦擦眼泪,盯着美女看了半天,意识到自己不能再乱说话了。 她分明记得自己被这里的人抓到以后,他们问她曹防己叫什么,她瞎编排说曹防己叫曹二六,没说过曹防己的真名。现在这个美女提到曹防己,一点迟疑都没有,说明她和他本就是认识的。既然如此,在这个美女眼里,她已经是个骗子了。如果这时候再说错什么,很有可能立刻就会见上帝。 “不想说吗?”美女眉目一瞪,亮出白皙的纤长五指,翻一个手花,手里登时多了一柄细长匕首。“不说,下一刻,它便会出现在你身上。” “别!”萌萌立刻被吓到想跪,马上求饶道:“我要是说了实话,你相信吗?” “那得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美女微微一笑,脸美得不可方物,可俊俏的脸上毫无笑意。一瞬间萌萌有种怪异的相似感,似乎有时候曹防己也给她这种感觉,明明在笑却毫无笑意。 “我知道,我说曹防己叫曹二六的时候你肯定已经认定我在说谎了。”萌萌举起双手,尽量保持住这个微小的胆量。“但是我真是被逼无奈,我怕我报了他的真名,你们会直接杀了我。” “为什么?”美女眼底飘过一丝阴郁,问道。 “因为我不是自愿上来的,我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萌萌说:“我根本不会武功,是他带我上来的,为什么一定我来这里我也不知道,但是他救过我,我欠了他一个人情,被逼无奈只好上来了。我……”萌萌眼珠一翻,说:“他不说为什么要带我过来,我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不敢说话,怕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但是你们非逼问我他叫什么名字,我没办法,就把他随从的名字报上去了。” “你还认识他的随从。”美女看着她,既不认同也没有拿匕首捅她,看起来似乎有一点相信她了。 “嗯,也只是他救才认识的。叫二六。性格很不好,说话很难听。”萌萌说。 “噗!”美女没憋住,噗嗤笑了一下。但她旋即发现自己这样不妥,又拉了脸,装作刚才并没有笑。 美女这个笑让萌萌放松了不少,说话也大胆起来:“他就是很差劲,瞧不起人,脾气还特别大,比他家少爷还大爷。”见美女似乎在若有似无的点头,萌萌确定美女确实是认识曹防己的,也认识二六,看来还是熟识,那她只要接下来多说一些跟这个主仆二人有关的实话,自然可以取得她的信任了。“不过他武功很好,能帮助他家少爷顺气,不然曹防己早死了好几回了。” “哦?”美女的脸瞬间阴沉了下去,问道:“他又用了内功?为什么?又被家里人追杀?” “不是。”萌萌说。“嗯?”萌萌突然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他家里人追杀他?” “不。没什么。”美女似乎也注意到自己说错了话,便不再提,只是反问:“那他为什么用了内功?” “为了救我?”萌萌说,但说完便敏锐地察觉到美女不是很高兴,她下意识感受到这个答案不妥,忙说:“不完全是为了救我,是正巧我们都被同一个人抓了,为了从那个人的手里逃出来,他就用了内功,然后那个人就放过他了。” “那个人?谁?”美女问。 “叫盛其湘。”萌萌说。 “五行门的人?”美女微微皱了眉,眉眼间淡淡愁绪更显美艳,“他抓你们干什么?” “不知道。”萌萌想了想,自己神武门叛徒这个身份终究不是个能说出口的理由,便说:“我要饭要到他门上,然后他就把我抓了。为什么抓曹防己我不知道。二六也被他抓了。曹防己出来的时候一块把我救出来了。” “就因为你去要饭他就抓了你?”美女眯起眼睛,似乎在分析这句话后背的含义。“曹防己出来的时候救了你?” “是的。”萌萌被她怀疑的眼神吓得咽了口唾沫,颤巍巍地承认说:“我说的是实话。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抓我。当时天已经黑了,他可能搞错了。他关人的地方就在神武客栈下面的地下室里,我被抓进去以后才认识的曹防己,他什么时候被抓的我不知道。他一共就抓了我们三个人。哦对了!”萌萌想什么来,感觉很合理,便说:“他放毒烟想毒死我们!可能曹防己觉得我不会武功就这么毒死了太冤枉了,他出来的时候就把我一块带出来了。” “五行门的人想毒死曹防己?”美女回味着这句话。萌萌见她陷入沉思,以为自己送了什么重要情报给她,想着自己这下可以不用死了吧,便探着头想靠美女近一点。突然一股冷风划过,萌萌只觉得脸疼,下意识摸脸,摸到了一丝血迹。 “啊!”萌萌吓坏了,一屁股跌坐在地,颤声问道:“我,我又没骗你,你,你干嘛要杀我,杀我呀。” “还不说你是谁吗?”美女眼中掩饰不住杀气,她冷道。 “我叫牛萌萌啊!”萌萌原地大哭起来:“我真的只是牛萌萌!为什么你们都不信啊!!啊啊啊!” “都不信?”美女纤手一翻,又一把精巧的小匕首又进了手掌心,刚要再问,天窗上方传来隐约的声音。 “大小姐,他醒了!” 美女几乎是立刻起身就要离开。但还是回看了萌萌一眼,想了想,收了匕首,转身走了。 萌萌眼泪婆娑,没看清美女是怎么消失的,只隐隐觉得她的身形在一个岩石面前一闪便不见了。萌萌忙擦掉泪,跑到尽可能离得近一点的地方去看。她怕自己刚才出现的是幻觉,她真的觉得美女往石头里面撞进去的。这不可能啊,又不是哈利波特,怎么还出现了上魔法站台的桥段啊? 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要是没想错,刚才的美女是神武门的大小姐。曹防己说过,神武门是邪派大教,掌门叫佟东海,这是神武门的大小姐,那应该也是姓佟的。如此说来,萌萌突然想起曹防己说他要找一个叫佟荟的女子,还给她一样东西,难道这个大小姐就是佟荟? 那。萌萌似乎把一切都串起来了。曹防己是二百年正派家不受待见的小少爷,被家里追杀,很可能就是和神武门的大小姐佟荟有什么事情,他伤的那么重还要拼死上崖来著名□□神武门找她,想必他说的要还她的东西是情。搞半天,这是一出当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可既然如此,萌萌又陷入疑惑,曹防己何必冒着掉崖的风险把自己也带上来呢?他要见佟荟就去见好了,虽然他武功不济,怎么也好过带着一个彻底不会武功的人啊! 萌萌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认为是曹家大少和佟家大小姐两个人伉俪情深,需要一个见证人吧。幸亏自己不是单身狗,不然这么狗血的理由得多伤人心啊! 脸上还火辣辣的,萌萌擦了擦脸,并没有抹出多少血来。看来伤口很浅很浅,几乎可以忽略不济,相信过不了几天自然就会好的。她似乎也明白了佟大小姐这种近似毁她容的做法了,估计是以为她是曹防己新找的女朋友,带她来门上示威的,于是一气之下想“毁小三容”出气。 吧。 萌萌冷静下来,总觉得还是不对劲。她看曹防己也好,佟大小姐也好,都不像是会拘泥于这么无聊的妒忌故事的人。如果他俩本就相爱,那抓她来示威根本说不过去。如果他俩没有私情,佟大小姐看来也没杀掉曹防己,还在替他疗伤。最关键的是,在整件事里,自己到底是什么角色?为什么曹防己跟自己说话神秘兮兮,佟大小姐跟自己说话冒着怨气。自己在这个世界到底干嘛了啊! 看来只有打听到“阿牛”干了什么,才有可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萌萌点点头,想着一定得想办法出去,顺便套一套这个“阿牛”的底细。 可惜后来一直没人再出现。萌萌呆坐牢中,望着天窗发呆,一直望到天窗没了天光,后来都见到星空,望得肚子咕咕直叫,也没遇见个送饭的人。 “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萌萌就地一躺,望着天窗想着,为什么只要一来到这个世界就会挨饿。她现在好想吃肯德基啊。 以及,这个牢房,是可以出去的。从天窗就能出去。 又及,自己根本不会武功,知道天窗能出去也没有屁用。 萌萌这时候才觉得会武功真好,想去哪里去哪里,根本不用等别人来救。她想起头一次到这个世界来,跟着师兄弟姐妹们一起练功,她还嫌累,现在想想,当时就该好好练练,现在何至于连救自己也不能。 “牛萌萌,起来吧。”一个男声突然出现,吓得萌萌一个激灵跳起来。她完全没察觉到什么时候这里进了人。一个神武门小喽啰模样的人说道: “跟我走。” 危险之外是安全 萌萌惴惴不安,不知道此去是福是祸。 以她对武侠小说的了解,此去百分之九十概率凶多吉少。 但她又抱着一丝微妙的希望,希望自己拿的是主角剧本,不但不会死,还会遇到一个世外高人,被高人逼着立刻拜师,三分钟后被传输了一百年内力,接着掉下悬崖,捡到在崖底放了一百年还能看清字迹的武林至高秘籍,毫不费力便看懂文言文,练了半个小时功力精进二百年,练累了坐着休息,随手捧了一口地下水喝,一个不小心又涨了三百年功力。就在郁闷这么多功力留着干嘛使的当口,一个帅哥从天而降,抱着自己说你是我找了很久的青梅竹马未婚妻,别问,问就是穿开裆裤的时候许下过诺言,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只此一人入心。 萌萌苦笑,再好笑的笑话也无法转移她的绝望。男子带着她一路往下走,越走越暗,越走越黑。她骗不了自己,这是要被处决了吧。自己从来拿的都不是主角剧本,也不是废物翻身。从一开始到现在,自己一直是个小虾米小把戏,也只配做一只小虾米小把戏。 男子终于把她带到黑得只能看清两人的影的一处地方,指着一面墙说,“在那,进去吧。” 萌萌瞪大了眼,但不管眼睛瞪的多大,看着对面都是一面岩壁。她想问这是要她立刻自尽的意思?还没等她开口,男子往她后背上轻轻一掌,用力不大,可依旧不是萌萌能承受的程度。萌萌随着掌风,一头往岩壁上撞了上去。 她站立不稳,脸面朝下跌落在地。幸而下意识推挤的东西保护了自己的脸,只有鼻尖被蹭到了。 白晃晃的光反射到她脸上,刺激得她睁不开眼。 她一瞬间觉得自己上了天堂。想了想,自己这辈子除了懒点也没别的毛病,上天堂也是应该的。 “萌萌姑娘。”不远处传来柔柔弱弱的声息,虚弱又清淡,听起来毫无攻击性。萌萌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害怕真的看见上帝的脸。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一直到对方再次开口。 “趴在地上不凉吗。”头顶盘旋的细弱声响听着这么耳熟,像极了一个人。萌萌忍不住抬头去看,惊讶地瞪大了眼: “曹防己?!”萌萌失声大叫道:“你没有死?!” 曹防己笑笑,似在回应她的疑问。他身娇体弱的,倚靠在床柱上,身上盖着厚实的被子,活像一个吐气困难的粽子。萌萌跳起来,一路小跑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急道:“你怎么没死?” “怎么?”曹防己噗嗤笑出声,连带着呛咳了几声,歇一歇,笑道:“你很期待我已经死了?” “那肯定不可能啊!”萌萌急了,这算什么没营养的笑话?“你要是死了,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哦?”曹防己饶有兴趣的地笑道:“你还有要洗清的事?” “那肯定啊!”萌萌急道:“我们一上来,他们就把我们围了!我想着你一个名门正派,到这个……”萌萌左看右看,确定身旁没人,才附耳过去,悄声道:“这里是神武门!□□大本营!我怕你被他们发现是曹家的少爷再把你给杀了,就没报你的真名。结果这里的大小姐好像是认识你的,她知道我撒谎,便再也不信我说的别的话了,我说我不会武功,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带我上来,她都不相信,还差点拿一把匕首杀了我。” 曹防己听着萌萌的话,眼神里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闪过,旋即又恢复了柔和模样。末了,曹防己仰头看着她的脸,笑眯眯地问:“萌萌姑娘,你怎么知道这里是神武门的大本营?” “啊?这……”萌萌挠挠头,说:“我猜的。我曾经见过神武门的衣服,跟制服一样,跟这里人穿的一个样子。这里漫山遍野的都是穿成这样的人,那应该就是大本营了吧。总更不能是个客栈那么巧只住了这么一家人吗?” “你说得对,是我小看你了。”曹防己笑笑,说:“想必你也猜出大小姐是谁了吧?” “嗯……”萌萌又挠了头,偷偷附耳过去,问:“她就是佟荟吗?” 曹防己眉眼弯弯,深深的笑意挂在脸上,“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那,”萌萌问:“你一直要找的就是她?你不是说有东西要还给她,那你还了没有?” 曹防己深深地看着她,半晌才摇摇头,轻声说:“没有。” “没有?”萌萌惊呼,接着便想清楚一般,说:“对了你身受重伤,怎么可能有力气见人。你是不是还没见到她?” “见了。”曹防己淡淡地回了两个字。 “见了?”萌萌不明白,“见了也没还?你到底要还给她什么?” “这个嘛。”曹防己淡淡一笑,说:“你这么聪明,你猜猜?” 萌萌皱了眉,她不知道曹防己居然可以这么调皮。“我才不猜呢,干我什么事!”她说出憋了很久的话:“我根本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恩怨,也不想掺和江湖恩怨。被你带来这个鬼地方也不是我愿意的。我现在只想回家。” “回家?”曹防己低了眉眼,吾若其事地问道:“你家在何处?” “在现实世界啊!我不是跟你讲过!”萌萌说:“现实虽然很烦,但是有很多好朋友,还有我男朋友,我只想回去好好和他聊聊,不要留遗憾。” “是吗。”曹防己淡淡地回应着。 “那等你好点,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萌萌说,还想再说什么,左看看右看看,附耳过去轻声说道:“虽然我不是那个阿牛,可在这个地方待着还是毛毛的,总觉得会被抓住处决掉什么的。能不能带我走啊?” 曹防己缓缓笑弯了嘴角,轻声说:“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自己都走不了,怎么带你走?” “那你带我来干嘛呢!”萌萌有点生气,急道:“我本来就不想来这里,也不想上山!是你非要把我带上来!现在怎么办!我们俩都走不了了!” 曹防己深深望着她,直看到她的眼睛里去。“你这么聪明,为什么猜不到?” “猜到什么?”萌萌一头雾水,疑惑道:“猜猜猜,刚才也让我猜,现在也让我猜,你到底想说什么?” 曹防己不说话了,闭了眼,往床柱上轻轻靠了,轻声说:“累了。” “啊?”萌萌以为他要晕过去了,忙搭了手在曹防己额头,但并没有发现他发烧,“你没事吧?你可不能死啊,我还指望你带我出去呢!” 曹防己一言不发,眼睛也紧紧闭着,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萌萌看着他,一瞬间手足无措。她从来没照顾过人,不知道照顾人是怎么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曹防己还是个重伤的病人。她急得团团转,便起来到处走,想从屋里找点什么可以让曹防己缓解的东西。 这个房间除了曹防己休息的床,剩下便只有一把鼓凳、一个衣柜、一个妆台。踩着柔软的地毯,萌萌围着屋子转了两圈,没发现什么可以用的东西。什么都没发现的最主要原因,是萌萌不敢打开任何一个大型家具,也不敢拉开随便哪一个小抽屉。这里毕竟是魔教大本营,谁知道打开衣柜会不会有暗杀的跳出来,或者拉开的抽屉可以释放毒气什么的。但萌萌还是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她跑到曹防己床边,和刚才一样坐到床沿上,和曹防己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发现了什么吗?”像有感应一样,萌萌一坐过来,曹防己的眼睛突然开了一条缝,似乎是醒了,又似乎从来没睡。 “嗯。”密室逃脱的感觉油然而生,萌萌居然觉得在这个房间里“搜集证据”挺好玩的。她很自然地再次把手搭上他的额头,得意地宣布她的发现:“这是个姑娘的房间!” 曹防己半梦半醒地笑了,呓语道:“然后呢,还看出什么来了?” “嗯,”萌萌仰头打量着床柱上低垂的帷幔,厚重的布料层层重叠,翻折出一个好看的花型。几条繁复花穗长长垂下,就落在她和曹防己之间。萌萌伸手捞起这条美丽的穗头,在手里掂来掂去,果然相当沉重,说明用料扎实。“应该不是丫头的房间,”萌萌说:“地上这么厚的地毯,家具都有暗刻的云凤纹饰,有专门的梳妆台,床上的东西布料和绣工都很精细。估计是个大小姐的房间吧。” 曹防己努力睁开眼睛,挣扎着要起身。萌萌慌忙去扶他,才发现这个男人虽然看着清瘦,照样不是她能弄得动的。曹防己跌了回去,靠在床柱上喘气。萌萌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激动,刚想开口问,就听曹防己说: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还她吗?”他努力保持住清醒,看着她的眼睛说:“因为那东西在你手里。” 清风山下群鬼至 “东西?”萌萌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曹防己说的东西是什么。 “对。”曹防己喘息之声越来越大,似有特别着急的事要交代。他拉住萌萌的衣角,气喘如牛,胸膛起伏剧烈,着急道:“萌萌姑娘,记住我的话,不管谁抓住你,你就跟他们说,那个东西在你手里。只要你平安,东西就没事,否则你毁了它,懂吗?” “懂?”萌萌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东西,更不明白他说的“他们”是谁。她很疑惑,也有点害怕,急问:“懂什么懂?” 然而曹防己已经晕了过去,无法回答她的话了。 萌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果然,很快便传来了喊打喊杀的声音。萌萌吓得一抖,这电视剧里似曾相识的套路总不能现在出现了吧。她立刻跑到窗边,用尽力气也打不开窗户。外面喊杀之声越来越大,随着山谷回声扩大了十倍不止。她急了,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便用手去捅重重花格之中的空隙,以为这扇窗户也是厚实宣纸做的窗,一捅就破,没想到窗格中白色的根本不是纸,而是一种白色的半透明石材,她这一指头下去,软若无骨的食指差点没戳断。 “啊啊啊。”萌萌抱着手指原地蹦得老高,还是被疼出眼泪。外面的喊杀声还在,听得她心焦。她满屋子转悠,扒拉了床底,打开了衣柜,拉开了抽屉,转了好多圈,终于找到一根长得像棍子的东西。她拿棍子顶住窗户,下面用凳子当支点,用力一撬,终于把窗户顶出了一道较宽的缝隙。 她趴在窗边,顺着这倒缝隙往外看,外面只有美景,看不到半个人影。她左顾右盼,发现这座房子建在高处,一望过去,清风山层峦叠嶂如在脚下,群山丰美,空气新鲜,有薄云从窗边飘过,犹如立于仙境。往下看去,脚下很远是个小点,小点虽小,她却一眼认出这是她和曹防己飞上来的平台。再往下看,隐隐能看到山下小径,细小且弯曲,顺着一座山峦蜿蜒而过,钻进山里不见。喊杀声依据震天响,可萌萌再看看过,平台上没人,目及之处也未见人影。她又看了一会儿,懂了那么大的声响是为什么了。 应该是有不少人围了这里,可他们只在山下小径转悠,犹如她御马而来时候一样,不知道那条小径只是围着山峦转圈,并不能真正上山。如果他们想上来,必须和曹防己一样,顺着山崖攀爬上来,且不说想不想的到这条路,就算想得到,轻功不过关,也休想爬的上来。 萌萌立刻跑到曹防己身边,掀了被子就要拉着他走。奈何势单力薄,在家也不运动的小姑娘,萌萌手无缚鸡之力,拖拉半天,连把曹防己从床上拖下来都做不到。她急得团团转,想着这时候有辆车多好,哪怕是个自行车呢,想办法逃走才是正经。外面喊声经过层层山峦回响,确实放大了不少,但山下的实际人数也不容乐观。这么多人,总能有几个轻功卓绝的,这山崖连个身受重伤的曹防己都爬的上来,他们有人上来根本不是难事。而这间屋子,她没猜错的话多半是佟荟的闺房,这么重要的□□大小姐的房间,还不得是进攻主战场啊!目前这局势,她什么都不会,曹防己伤重难行,他们俩要是在这被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为今之计,萌萌想,既然走不了,不如两个人回到地牢去。不论被哪方抓了,都可以说是无辜的路人,应该还能逃过一劫。问题是主意好拿,实施不易,汗都急出来了,她却死活拉不动他。 突然,一面墙晃过一道光影,一个人影闪现在屋里。萌萌吓得跌坐在地,差点把曹防己拉下床来。 “你想干什么!”佟荟横眉怒目,指着萌萌质问道。 “啊,我,就是,那个,外面喊打喊杀的,我怕他们会杀了他,就想带他逃跑。”萌萌认出这是在地牢问她话的人,知道这是魔教大小姐,结结巴巴不敢说话,怕她把自己从窗户里直接扔出去。 “你说实话!是不是他的未婚妻!”佟荟手里已经多了匕首,刀光闪亮的匕首架在萌萌脖子上,阴森森的冷气顺着萌萌脖子往上往下流窜,萌萌全身的血管都被冻住,动也不敢动。 “我真不是。”萌萌抖抖索索,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说:“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而且是这个世界唯一相信我的人,还是唯一能把我带出去的人,我怕他死在这,更怕自己死在这。我,我还想回家,我,我有男朋友!”萌萌突然明白她对自己的敌意,忙抛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有男人?”佟荟眯起眼睛,手下放松了些,似乎信了,或者是愿意相信。 “是的,我们高中就在一起了。”萌萌忙接上去说。 “高中?”佟荟皱眉,“那是何物。” “就是,在私塾的时候!”萌萌灵机一动,换了个说辞:“就是我们还在读书的时候。反正我们好几年了,是不可能分开的。” “哦。”佟荟虽没说信她,却已经收起了匕首。 “对,我是要和他结婚的。”萌萌发现了和佟荟相处的诀窍,就是反复强调自己和曹防己没有男女之情。反复说了几遍以后,佟荟的神情明显缓和下来,她看准时机,壮着胆子试探着问道:“大小姐,外面出了什么事?喊打喊杀的?” 佟荟冷冷看了她一眼,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气让萌萌立刻缩了脖子。但没一会儿,魔教大小姐还是回答了萌萌的问题:“五大派带着一堆虾兵蟹将,在外面喊要剿灭我们。” “啊?那岂不是很严重?”跟萌萌猜的差不多,她跳起来,说:“咱们快点跑吧!” “怕什么。”佟家大小姐冷静道:“他们又上不来。” “不是,这怎么好说呢!”萌萌急得团团转,她怕两派真打起来自己要当炮灰,急道:“五大派,听着就很厉害,万一里面有一两个轻功厉害的,直接飞上来,那怎么办啊?” “就算他们能攀上半山台,他们也不知道入口在哪里。”佟荟冷静道。 “哦!我知道!”萌萌想起这个地方的邪门之处,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没有门,全部都是穿墙而过。“咱们没门!是吧!”说完萌萌发觉自己这话说的像脏话,便捂住了嘴巴。果然,还是吃了佟荟一记眼刀,暗自怪自己祸从口出,暗暗嘱咐自己说话一定要小心,别一个不小心再把自己或者曹防己卖了。“那个,大小姐,”萌萌堆起笑脸谄媚道:“主要是,我怕他们攻上来。我知道咱们这有自己的方法,他们不得其门而入,但是万一呢,毕竟他们人多嘛,到时候咱们双拳难敌四手,很吃亏啊!” 佟荟看了她一眼,淡然道:“他们才几个人,我教人数是他们的三倍,怕什么。” “啊?神武门这么多人啊?”萌萌很是吃了一惊。她印象里的反派都是没几个人的,她还以为神武门作为这个世界的反派也是比正道少的,至少比正道联合起来的人数要少,没想到神武门居然是这么大的门派。 “你,确实很奇怪。”佟荟看着萌萌,说道:“我教遍布四方,包揽了主要镇子的药品、布匹、粮米、调味,在最大的镇子还有自己的饭庄和客栈,哪怕你是正派的人,也不应该不知道我教的规模才对。我真的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一无所知。” 萌萌被她盯得毛毛的,想说姐姐你说的太对了,我可不就是个一无所知的人吗!可她不敢说,怕她是阿牛的这件事暴露引火烧身。 “而且,”佟荟眯起眼睛,透露出怀疑和质问:“曹防己拼死也要把你带上来,到底为什么?你知道什么?还是你那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啊?东西?”佟荟威胁的眼神让萌萌害怕,她下意识抓住了昏迷的曹防己的胳膊。佟荟说的这个“东西”也让她突然跟着思考起曹防己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我,我不知道……”萌萌结巴了起来,慌忙否认:“我不知道什么东西,我也没有什么东西……” “那他带你上来干什么?”佟荟进一步逼问。 “我,我真的不知道。”萌萌此刻只想把曹防己摇醒,让他说清非要带她上来是为什么,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正在两人僵持期间,外面突然起了响动。一个男声高声喊道:“大小姐,你在房间吗?门主让你过去一趟。” 佟荟还是盯着萌萌,半晌,回了一句:“好的,我这就去。”走之前,她盯着萌萌,对外嘱咐道:“看好她,别让她跑了!” “是。”外面几个声音齐声回答。 萌萌眼看着佟荟消失在墙里,感叹这下可完了,外面还这么多站岗的。那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被围被抓被陷害 萌萌本以为门外的人是她逃跑的阻碍,没想到他们实际上保护了她。 佟荟走了以后,大半天没人再来,可门外的喊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萌萌听得心慌,几次从窗缝里看,到最后一次看时,居然看到一个小黑点从山崖下飞了上来,直飞到曹防己带她上来的平台。萌萌当下便吓得关上了这条唯一的小缝,她怕冲上来的人看到这条缝从而判断出这间屋里有人。之后不管再大的声音,她只能听到声响,再也看不到画面,只能靠猜。 她检查过好几次,曹防己确实伤得很重,一直昏睡不醒,萌萌看他喘气都不利索,想来靠他是一点用也没有的。她又在佟荟消失的位置查了好几次,那面墙也没什么异样,她用手推用脚踹也没能打开一扇类似门的东西,让她非常疑惑这个世界难道真的有神仙之术,难道这个地方不是武侠而是仙侠? 不对啊,她怎么也想不通,如果真是仙侠的话,没见过任何一个人御剑飞行,就连二六这样的高手,也是苦哈哈地用轻功移动,带着她的时候甚至还要靠两条腿跑路。萌萌回忆半晌,相信这个世界确实没有仙侠的那些套路,那这个门绝对是有什么机关,才能看起来像是穿墙。相信这种障眼法是为了保护基地安全,萌萌更努力找起来,就当密室逃脱吧,肯定能有什么线索。 但线索还没到,喊声却越来越近,近到萌萌几乎能肯定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她突然明白今天五大派应该是有备而来,而且势在必得。当声音近到就在佟荟消失的门的位置的时候,萌萌知道今天她是逃脱不了了。 “这里是不是就是佟荟的闺房!”外面的人喊道。 “休想进我们大小姐的房间!”一个小哥声音很大的喊着,接着是几个人齐声高喊。 很快,喊声变成了冰刃交接之声。萌萌猜到外面已经打到家门上来了,她只是郁闷神武门的弟子们怎么都是榆木脑袋,这个地方的门相当于都是隐形的,那你们一群人守着一面墙,可不就是明摆着告诉敌人这里有个门、快攻击这个地方吗!她真快被他们气死了。 很快她便气不起来了。门突然轰然爆炸,几个手拿长刀和短剑的人冲了进来,把她和曹防己堵在屋里。 “你是佟荟?”一个手拿最大的大刀片子的壮汉指着萌萌吼道。 “不,我不是。”萌萌吓到躲在昏迷的曹防己身边,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颤巍巍地立刻和神武门撇清关系。 “你不是?”对方眯起眼睛,超她走了几步,喊道:“你不是,你怎么在这个房间里?” “我,我是被抓来的。”萌萌颤巍巍地回答。 对方几个人见萌萌一身粗布破衣,毫无粉黛,身上没有个值钱的东西,整个人畏畏缩缩毫无精气,看着也不像是会武之人,更不像个大小姐,多少也信了一点她的话。但再看去,床上还有个看起来重病的年轻人,虽然只穿了中衣,脸色也相当灰败,但看起来身娇肉贵的,倒像是个少爷模样。 “他是谁?”大汉指着曹防己问道。 “他?”萌萌脑子转的飞快,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可以信任,便说:“他也是被抓来的。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就知道他伤的很重,快死了。” “是吗?”大汉朝他们走近,刀片一直指着曹防己,似乎是怕他突然跳起来袭击他们。 萌萌慌忙挡在曹防己身前,颤巍巍的求饶道:“大侠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被抓来的。” 大汉没想到萌萌会有此举动,眼珠转了一转,质问道:“你既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这么护着他?难道你知情不报?你叫什么?哪个门派的?” 这个问题问到萌萌死穴,她知道在这个地方可不能回答自己是神武门的人,赶紧说:“大侠饶命,我叫萌萌,是,是个无名小卒。要饭要到一个大侠门前,被大侠抓了,有幸被这个人救了。”她指了指曹防己,又说:“他也没告诉我他是谁,但是他是我的恩人,我得报答恩情,怎么敢问东问西。然后我们就被抓到这里来了,他……”她想了想,编道:“他们把他打伤的,可能是觉得打错了人不好意思,就把他带过来疗伤吧。没人伺候,他们就叫我来当牛做马。别的,别的我真的不知道,也不知道你们说的大小姐。” 说完怕对方起疑,还给大汉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服,解释说自己就是个普通村民,一点武功也不会,也不知道怎么被牵扯进来的,云云。 几个人轮番盯着她上下打量一番,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过来似乎是要和萌萌说些什么,在萌萌靠近以后又一把将她推倒。在萌萌不解的眼神里,几个人互看一眼,确认了她确实不会武功。那个书生旋即靠近曹防己,被萌萌略挡了一下,又把萌萌推倒在地。这个人拿起曹防己的手腕,搭了一下他的脉象,转头和其他人说: “此人确实身受重伤。看脉象,他应该不会武功。” 几个人合计了一下,把萌萌抓了起来,拿刀逼着她出去。又把昏迷不醒的曹防己从被子里拉出来,扛着出了门。 萌萌从被炸坏的正门走出去,才知道这个门其实和别的门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这门外面贴了这里的岩石,所以才从哪面看都和周边的墙体融为一体。相比这门需要一点功夫才能进出,因此造成穿墙的假象。 萌萌被几个人推搡着,出了门,踩着门外横躺的神武门的是兄弟们的尸体们走出去,绕过一道路径走下去,往下山的方向走。这里所有的房屋都是从山中凿出的,每一层约有三五间,走廊的尽头是绕着石柱的螺旋楼梯,顺着阶梯下去,到下一层的住所,再走到另外一个尽头,从尽头的阶梯往下。每间房屋都跟佟荟的房间差不多布局,只是比她的小一些。每个房间的房门都被□□炸开了,能清晰看到屋里被搜索得乱七八糟的样子,还有隔不了几步就能看到的神武门小喽啰们的尸体。这个场景让萌萌想到她还是阿牛的时候见到师兄弟们横死的样子,恐惧加上心疼,啊呜一声吐了起来。 几个抓着她的人嫌弃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把把她推得更远了。萌萌差点被推倒,只能擦干嘴巴,赶紧爬起来前进。不知道走了多少层,她被几个人推着,从一扇被炸得乱七八糟的空洞里走出去。外面刺眼的光闪得她睁不开眼,她捂住眼睛,又被后面赶过来的几个人一把推倒。萌萌吃了一嘴土,踉跄站起身,适应了光线的眼睛逐步捕捉到画面,才发现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是一开始曹防己带她上来的那个平台。 她抬头望去,能隐隐看到半山腰的几个稀疏小树后隐藏的佟荟的闺房。原来神武门的人都住在这座山的里面,怪不得他们上来的时候一开始什么也看不到,但短时间内能冲出来这么多人包围他们。 “看什么看!”几个人中最后一个扛着曹防己从洞口钻出来,萌萌站的位置挡了他的路,他怒吼起来。 萌萌慌忙给他让路。这人瞪了萌萌一眼,一把把她推到平台中央,把曹防己也扔了进去。萌萌这才发现平台中间聚集了不少神武门的男女弟子,一个一个都似受了伤,被一群拿着刀枪剑戟的人围在中间,互相扶持着站在大太阳底下等待被处置。 “曹……”曹防己被扔到地上,萌萌慌忙过去查看他的情况,差点脱口说出他的名字。幸好她及时住了嘴,不然万一这群人和曹家也有仇,那他们俩都得完蛋。 “说吧!”一群人把这些小喽啰们团团围在中间,大声喊道:“你们的主子上哪去了!” 众人都被缴了械,只能一个一个捂着伤口,对这群闯入者怒目而视算做回答。 “不说是吗!”带头的一个壮汉喊道:“那就问一个杀一个!” 萌萌听了腿都软了,这是什么喽啰剧本,她本来就和这些事毫无关系,凭什么要死在这啊! 好在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站了出来,劝道:“这些人都是些喽啰,何必再造杀孽。”就在萌萌在心里暗暗为这个人点赞的时候,只听见他又说:“不如问一个,不答,就挑断手筋脚筋算了。” 萌萌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很想跳起来大喊一声“大哥你有没有人性!”,可她不敢。她气自己好容易穿越一下,居然连个武功都不会,这是什么破东西!难道要她瘸腿断手的跑回去吗!还有比她更郁闷的女主角吗! “郝道长说的极是,确该照此办理!”壮汉哈哈大笑,大刀片子一阵挥舞,喊道:“听到没有!你们说不说!不说就砍掉你们的手脚!” 萌萌在人群中瑟瑟发抖,害怕地缩成了一团。这个人怎么这样! 为了保命又被抓 几个人抓起一个穿着神武门衣服的小姑娘,大刀片子在小姑娘头上来回挥舞,好几次擦着姑娘的头发挥舞过去。小姑娘脸色铁青,但没有被几个狂徒的大笑吵闹吓到,嘴巴紧紧闭着什么也不说。萌萌在人群里发着抖,佩服小姑娘的勇气,可让她替姑娘出头她又不敢,便在大喝一声出去顶包和祈求上天放过自己之间反复横跳。 “住手!”天上果然不负众望,传来一声高喊。萌萌一下子听出这是佟荟的声音,随着众人抬头一望,果然看见神武门大小姐飘飘然从高空飞流直下,两手空空,似乎什么武器也没有。 “放了他们!”大小姐飒爽英姿,恰好落在几个大汉和那个神武门的姑娘之间,几招便把几个大汉打退,在一个旋身挡在神武门众弟子身前,双手一挡,气势如虹,吼声震天,很是潇洒。 “哇!”萌萌只觉得大小姐这样看起来好像一个英武豪侠,登时敬佩之心立起,不禁鼓掌叫好。 众人没想到这还有个背后鼓掌的,众皆回头看向萌萌。萌萌僵在原处,一屁股坐了回去。这种时候,没有实力还是少胡说八道的好,阿弥陀佛。 “你是哪位高人?”围攻上来的五大派绝大多数都是男人,且是奇形怪状年纪又大的男人,不是穿着邋遢就是胡子拉碴,还有的到是干干净净,但眼神猥琐、神形枯稿,没有一个养眼的。这群人见了佟家大小姐,一个一个猥琐又阴阳怪气地笑呵呵,萌萌看了直呼恶心。 “你管我是谁!”佟荟左右旋身,两只手上已经各自多了一柄短剑。“谁敢过来我就杀谁!” 话音未落便有十足杀气自她周身传出。萌萌虽然不懂武功,可是这种毫毛直竖的恐惧感是那么真实,由不得她不信。她顿时有了心安的感觉,觉得他们这些人马上就有救了,不由得放了心,想着今天看来是死不了了。 许是太过放松,她没注意到在她身边躺着的曹防己手指动了几下,马上就要醒了。 几个大汉完全不怕佟荟的威胁,纷纷哈哈大笑起来。就在他们笑得开心的当口,佟荟毫无门派精神的直接跳将起来,一个十字砍杀便朝着为首的一个大汉的脑袋迎面砍了上去。那个大汉微微一笑,手下一翻,手里的长刀已经刀刃冲外,迎着佟荟的双刀守株待兔。佟荟在空中一个变幻,十字砍刀变为左右向内砍杀。大汉后退一步,在双刀近身之前甩起大刀,打出数个刀光无影,匡匡两声打翻了佟荟的双剑。 不等佟荟站定,她左右两边各有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攻击上来,一个走上三路专挑后脑而去,另一个走下三路专攻大小姐膝头。正面大汉直逼大小姐门面而来,大小姐一个燕子翻身躲过几个人的同时攻击,但众人早料到她不敢迎接几个人的合力围攻,招数都是虚招,专等她翻身之后、未曾落定之前,几个人齐齐上阵,同时攻击。 萌萌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这些男的身强力壮,同时攻击一个女的怎么好意思。更可怕的是佟大小姐在这场群架里看着并不占上风,这让萌萌急得直出汗。现场不止她着急,她没注意到的已经醒过来的曹防己也很着急,他非常想起身帮忙,奈何自己现在只能勉强清醒,实在无力、也没有什么可以出手的。 果然三四个来回之后佟荟很快落了下风,被迎面的大汉一刀砍过肩头,留下了深深的伤痕。血几乎是从伤口呲出去的,没几秒便流满整个肩头,速度之快让萌萌咋舌。她终于知道原来电视上演的都是假的,一个人受伤是可以这么迅速出血的,根本不是电视里演的那样慢慢腾腾。萌萌看着就觉得好疼,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人的手。 曹防己被萌萌突然抓住了手,直愣在了当地。他抬头看向萌萌,根本看不到萌萌的表情,只能看到她隐隐的侧脸。他能通过萌萌紧紧的攥住他的手感受到萌萌的恐惧和害怕,也能感觉到她对佟荟的关心。曹防己微微笑了笑,默默运行了一点点功力,发现自己躺着的这会儿恢复了不少。他本想用那套独特的心法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提高血气运行,但这种方法能撑的时间太短了,后面他还得处理一些事,实在冒不起这个险,只能先缓慢恢复,恢复多少算多少。 这时候佟荟已经体力不支且打且退,已经退到山根之处。萌萌眼看着佟荟从以一敌三演变到以一敌五,身上的伤口也从一条演变到两条,又担心又害怕,好几次想叫那些正派停手,又实在没有胆子。但她发现自从佟荟出现后,几乎所有的正派都去围攻佟荟了,只有两三个喽啰看着他们这一群喽啰。比起来,他们的人数比正派的人数还多一些。她突然想组织大家一块攻击这几个喽啰然后集体逃跑,于是她偷偷往后挪了挪,正好碰上了恢复了不少的曹防己。 “你干嘛去?”曹防己一手抓住她的小腿,小声问道。 “哎呀。”萌萌差点叫出声,低头一看是躺着的曹防己,忙偷偷凑到他身前,小声说:“你刚晕倒了不知道,我们被正派抓了。现在大小姐正在和正派几大高手打架,我想趁着这个时候让大家集体逃跑。” 曹防己沉吟片刻,问:“你想让大家往哪里跑?” “嗯。”萌萌偷偷指了指旁边的山崖,悄声说:“大家既然是从这个上来的,肯定也能从这里下去。我想着趁没人发现,叫大家一鼓作气,把这几个看人的一口气打倒,然后从山崖上跳下去,不就可以逃走了?” “这样吗……”曹防己笑了笑,问萌萌道:“那要是下面是一群正派的人,跳下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啊?也是哦。”萌萌听完他的话,觉得颇有道理,忙问:“那怎么办?大小姐又打不过这么多人,我们岂不是都死定了?” “那……也不至于。”曹防己笑笑,说:“你就没想过一件事,这个地方,很可能不止一个出入口。” “啊?”萌萌像是突然被打通了筋脉,想通了困扰已久的问题:“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道理?大小姐是被人叫走的,说是教主要见她,但咱们没见谁从这里下山,也没见到教主,说明教主已经走别的路跑掉了?哇你真的好聪明,这都想得到!”萌萌忍不住夸赞曹防己,但又不解:“不对啊,你刚才一直是昏迷的状态啊,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莫非……”萌萌眯起眼睛,凑近曹防己的脸,近到几乎可以闻到他呼出的气体:“难道,你以前来过这里?” 曹防己笑了笑,他早猜到萌萌可以猜到他来过这里。他没有否认,点点头说:“你忘了,我说过我要来还东西,既然是来还东西,怎么可能没来过呢?” “哦,也对,有道理。”萌萌本以为抓住了他的尾巴,听他解释了,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既然你来过,”萌萌不计前嫌地豪爽道:“那等会儿你带着我们这些喽啰们顺着另外一条路逃跑吧!” 曹防己笑笑,扔给她三个字:“我不能。” “你不能?”萌萌差点要跳起来,总觉得曹防己一直在耍她:“为什么!你不想活?你不想活我们还想活呢!” 曹防己一看到萌萌炸毛就想笑,而且是发自心底的开心而不是一如既往的表面微笑:“我只是来过,但从来没见过、也没走过另外一条道路。可能存在另外一条路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我没法证实,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当然没法带你去了。” “哦。”萌萌一脸不爽:“扯半天你就在这干吹牛,根本没办法带我们出去。那你说,我们又不能跳崖,又不知道另外一条路在哪,怎么逃出生天?” 曹防己笑笑,费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气喘着说:“你把我扶起来。” “哇塞,你干嘛!”萌萌见他挣扎要起来,怕他们动作太大引起看守他们的人的注意,又觉得曹防己身体差成这样还要逞强实在没必要,便压了声音劝道:“你还是算了吧。你看你喘成这个样子,别说你起不来,就算你起得来,我也抱不动你,你太沉了。” 突然一声喊声从很远的山脚传了过来。萌萌才注意到佟荟被几个人围攻到山脚,又被一个用九节鞭的大汉一记鞭子打到了小腿,一下子跪了下去。眼看大小姐就要被他们打死了,曹防己努力撑了起来,高喊道:“扶我起来,我有话要说!” 他这声引起了看守他们的人的注意,他们一下子全部冲到了曹防己和萌萌跟前。萌萌暗自埋怨曹防己行事莽撞,但已经被发现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帮着他站起身来。 “让他们别打了。”曹防己跟守卫的喽啰们说:“我这有个重要的人,他们肯定感兴趣。” “你谁啊,你叫我们去我们就去?”喽啰们不爽地拔了刀。 “我抓了阿牛。”曹防己说。 岂料身边是坏人 萌萌惊呆了,她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转过头,瞪着曹防己:“你……你……” 然而曹防己完全没看她。他明明靠在她身上,靠着她的支撑才能站着,可他既没有看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妥。很快,在他们被刚才打架的那群大汉包围以后,他很悠哉很简单又把刚才的几句话重复了一遍: “我,抓住了,阿牛。” 众人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他身上了。 他们和佟荟本来打斗正酣,要不是这句话,他们马上就要把佟荟打死在这座著名的□□大本营里了。就在一两招之内便能解决这个女魔头的关键时刻,他们的几个弟子跑上来大喊有人说自己抓住了阿牛,让这场打斗陷入僵局。几个大汉互看一眼,又看了几眼已经被他们共同努力重伤之下已经无法站立的对手,商议决定,还是先去抓住阿牛,至于这个已经被打残了的大小姐,扔着不管她也插翅难飞。 于是几个人浩浩荡荡飞回来包围了曹防己和萌萌,叫他们把刚才说过的话说清楚点。 曹防己不紧不慢,把阿牛这两个字扔了出去。大汉们围着他上下打量,追问道: “阿牛在哪那?” 曹防己微微一笑,看也没看萌萌,便和大汉们交代: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身边这个女人就是。” 萌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曾几何时,她是真心实意地把曹防己当成好人啊!想当年被共同关在地牢的时候,是谁说的不要把自己是阿牛的身份到处说的,不是你吗大哥!怎么突然之间,就这么把我卖了?萌萌完全不能接受,她的救命恩人居然是最大的敌人,这还没大难临头呢就先把自己扔出去保命用了? 突然间萌萌似乎理解了为什么曹防己自己身体那么差、身受重伤还要费尽心力的把自己从山下的带到山上来。好像所有问题一瞬间都有了答案。什么为了追女朋友啊,什么为了还人东西啊,都是障眼法说着玩的。搞半天是为了当替死鬼用的!萌萌真是想问苍天问大地,问问为什么自己这么笨,居然以为这个男的是为了保护自己! 众人才不搭理萌萌这些曲里拐弯的心理活动,他们只想知道这个男的说的是不是真话。众人纷纷对着萌萌大吼: “快说!你是不是阿牛!” 大汉们一个个内息强悍底气十足,吼声大到后山都要抖一抖,当下便把萌萌吓得哆嗦。萌萌已经被吓坏了,她搂着曹防己瑟瑟发抖,感受到一旦认了自己是阿牛,保不齐就得被这些人撕了,更不敢说承认自己就是阿牛。 “各位何必对一个姑娘咄咄逼人。”让萌萌震惊的是,曹防己居然又装好人,跟那些大汉讲起道理来。 “对了,还没问你呢!”大汉们瞪着曹防己,一个穿着皮草的大汉吼道:“你是谁!你说这个小妞就是阿牛,有什么凭据?” 曹防己颔首一笑,抱拳道:“在下不才,姓曹,想必城山派各位大侠都听过,在下是城山派曹防己。” “城山派?”众人眼神虽有狐疑,但明显变得老实了不少。一人说道:“你是城山派的?还姓曹?那曹行易是你什么人?” 曹防己笑笑,说道:“家父名讳容在下不好在这么严肃的场合拿来博人眼球。” “什么?曹……曹掌门是你的父亲?”众人解释一惊。但他们毕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也不至于被一两句话吓住心神,便试探道:“曹掌门家的几位公子我们爷们都有缘得见,怎么这位公子,好像有些面生?” 曹防己依旧笑脸盈盈,答道:“在下不才,在家中排行末尾,很少在江湖中走动,各种前辈没有见过晚辈,也是情理之中。” “哦!你就是曹家那个出名的废物!”一个大汉脱口而出大喊道。喊完众人皆瞪他,他也感受到尴尬气氛,自己哈哈大笑一声给自己解围:“哈哈,洒家开个玩笑,曹小公子大家都是久闻大名啊,是吧,哈哈。” “既然各位前辈知道在下,那我也不隐瞒了。”曹防己一点都不在意这些人怎么看他,他一笑,道:“我确实是曹家那个出了名的废物。不过我曹家想必各位前辈也知道,向来做事踏实公道。我必然不会欺瞒各位前辈大侠。今天我来这里,就是代表曹家,来给各大派和神武门之间做个调停,请各位给曹家一个机会,化干戈为玉帛,免得一场生灵涂炭,再造无谓杀孽。” 众人听他说完,均是一脸奇哉怪也。这次围剿神武门虽然曹家没有派人参加,但明眼人都知道曹家也是这次进攻的主要背后支持。怎么打得快见分晓了,他家又出来当和事佬?实在说不通。 “你什么意思?”大汉们不好当面揭穿曹家的真面目,便问:“说直白点!” “我的意思是,”曹防己笑说:“咱们正派名门,和他们□□一派,从此达成和解,互不往来,也不杀戮,不知各位前辈意下如何?” “什么?”几大门派都瞪了眼:“你说停手就停手,凭什么?就凭你是曹家人?”众人围着他再三打量,别说你不一定是曹家人了,就算是曹家人又怎么样,就算真是曹家小少爷,连武功都不会,实在不行,大不了杀了。众人互相对看一眼,发觉大家心思都差不多,互相使了个眼色。 “当然,在下什么都不是,自然不敢命令各位前辈。”曹防己笑说:“在下的面子当然分文不值,不过在下手里这个人想必各位英雄很感兴趣。众位攻上清风山,不也因为这个人吗,少了她,肯定会少不少东西吧。” 众人心知他说的不错,但又不能直接把这件事放到平面上,只能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笑说:“爷们儿们都听不懂曹少侠的意思。” 曹防己低首一笑,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便叨扰。各种大侠自便,在下,和这位姑娘,”他紧紧搂了一把萌萌,说道:“我们自下山去了。”说完便搂住萌萌腰作势要走。 “等等!”大汉们一个大跨步挡住了曹防己的去路,含糊地说:“曹少爷可以走,这个女的可得留下。” 萌萌被点了名,吓得眼泪喷薄而出。她紧紧搂住曹防己的腰,含着泪眼看着曹防己,怕曹少爷就这么把自己扔了。可曹家少爷完全不看她,非但不看她,还把手放到她搂着自己腰的手上,一根一根掰开她紧紧握住的手指头。萌萌越来越怕,忍不住发抖,但还是被曹少爷推了出去。 “不要不要,”萌萌啪嗒啪嗒哭成一个泪人,死死拉住曹防己的腰带不松手,大喊道:“我不是阿牛、我不是阿牛!” “这?”大汉们对这个场景不置可否,纷纷冷笑道:“曹少侠,这是怎么回事?她说自己不是阿牛?” 不管萌萌怎么拉扯他的腰带,曹防己依旧不给她眼神。他应答道:“她是不是阿牛,各位可以自行判断。若不愿相信在下,那在下也无计可施。” “曹少侠这话,这可见外了。”大汉们把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笑说:“大家怎么可能不买曹家的面子,曹家在江湖上大名鼎鼎,曹家都出面了,大家自然要听。只不过,大家只是没见过曹少侠,想请曹少侠赐教几招,也好让我们长长见识。” “是啊是啊!”剩下的纷纷附和,“咱们都没见过曹家的功夫,确实想看看都有什么神奇。” 萌萌快吓死了。她本觉得自己这次死定了,结果局面一转,眼看着连曹防己都自身难保。萌萌仰天长啸,看来今天是必死无疑了。她还没拿到过工资呢,就这么死了,真是死不瞑目。 曹防己倒是不紧不慢,拽拽袖子,自然道:“各位叔叔伯伯应该也看得出,晚辈身受重伤,莫不说即便武功盖世,内息不调,也使不出什么好功夫,更别说是曹家出了名的不会武功的废物了。看来各位前辈觉得我曹家还是不配做这个中间人,那便算了,我带着阿牛先走一步,至于你们各派之争,我曹家也不惨和了。” 说着便拉着萌萌要走,一个大汉一把抓住了萌萌的后脖颈,大笑两声,说道:“曹少年年少气盛,这才说了几句就生气了?江湖上的人没那么多规矩,想说什么说什么,曹少爷没见过,难免不适应。以后多在江湖上走动走动,多和各位叔伯前辈来往来往,自然就不会这么大气性了。至于这个姑娘,我们还是要留下的。她是不是阿牛另外计较,毕竟一个姑娘家,跟着你一个男的也多有不便。不如留在本门,收个女弟子,也免得旁人说闲话。” 萌萌听了都震惊了。好歹曹防己长的年轻英俊,就算是个男的,也比这位肚子比身高还大的大爷好看吧!她死死搂着曹防己不撒手,坚决不要去做什么女弟子。 “既然这样,”曹防己说:“我下山了也没了个见证。那不如我带着她,各位也好放心,各位叔伯意下如何?” 前尘往事知因果 各位大汉面面相觑,都对这个建议非常不满意。但是他们清楚的很,今天六大门派聚集在此,围剿神武门是真,一口气打死神武门诸人也是真,但说到主持公正道义,倒不是真。 神武门这些年发展太快,以极快的速度发展门徒,几乎所有能叫得上名字的小镇都有他们的门徒。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神武门门下产业,随着这些铺天盖地的弟子们的出现一起兴起来了。 似乎就在一息之间,各个小镇上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苔藓一样密集的神武门家的铺子。这些铺子全都是一个门脸,门牌上一个黄色的大匾,上书神武XX几个大字,搭配涂了黄漆的木头大门,两边还要挂个黑色的木质对联,分别对应本店所供之物。所有神武门下产业,一律开成这样的小店,所营范围,从药铺到布匹,从鞋帽到饰品,从调料到碗勺,一应俱全。神武门的货,天下统一,长得一样,质量尚可,但胜在价格便宜,很快便占领整个江湖。 常听人讲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义气,而事实上,义气还真是不能吃。江湖人行江湖事,一般情况下飞檐走壁、飞沙走石、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吃住在野地露天是常事。在野外,随便抓个飞禽走兽、花鸟鱼虫,烧吧烧吧烤吧烤吧,没有火石,根本生不了火,生了火,没有一个东西,根本吃不下这些奇怪且腥气的食物。行走江湖,靠的根本不是义气,而是盐巴。如果没有盐巴,食物淡而无味还是其次,关键是人会逐渐失去力气,靠打架为生的江湖人压根顶不住。 但盐巴的经营一直在朝廷手里。江湖人行江湖事,和朝廷从来不打交道,也就尽量避开会被朝廷围剿的危险。然而,这是在朝廷挂牌的名门正派才会如此,至于那些本就该叫□□的邪魔歪道,自然是不会听从的。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神武门可以凭借自己的天下布网的优势,在他家的神武调料门面店里大肆贩卖带着咸味的快速调料。这种调料装在小竹筒里,每次使用只要打开竹筒喷洒即可,对江湖人来说,这简直是行走江湖的神器中的神器,甚至神奇到出门可以不带兵器,也一定要带着这个浓缩调料筒。 这东西过于实用,名门正派们也忍不住学着做了一些贩卖。但他们很郁闷的失败了,一是被朝廷警告了不可私贩盐巴,二则没有一个门派有神武门的连锁布店能力,价格上实在干不过运货网络过于发达因而的神武门。最著名的门派掌门像朝廷上奏了神武门的筒子,以为借此可以干掉神武门的垄断。但奇怪的是,朝廷也没做什么。 这是最吊诡之处。神武门的筒子被检查过,没有盐巴。至于那些明显就是咸味的味道怎么来的,神武门对外总说是用市面能买到的其他香料调制出来的,至于配方,那自然是不能公开的东西,不可能直白的告诉各位掌门。 各位掌门怎么能忍受这种侮辱,自然要从各方渠道寻找江湖人都离不开的这个小筒子的秘密。从收买神武门的弟子开始,但很快,神武门的弟子们被发现是管理最严格的一群。没有哪个门派渗透进神武门,也没哪个门派弄出来过神武门的弟子。外界传说,神武门有进无出,且不准对外说本门的秘辛,否则不止本人,祸及全家,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传说之所以是传说,神武门的弟子出乎意料的难以攻破,也许在佐证传说的真实性。然而各大门派知道,只靠威胁是没用的,哪有这么万能的威胁,能让所有弟子一概对一个全封闭的门派这么死心塌地。 他们是决计不会相信这些弟子都是镇子周边村里招来后交叉交换地方得来的,在原本的家乡活得艰辛,神武门管吃管住,又教武功,还有每日稳定的工做,能得到可观的银两,攒一攒可以回去置办一些土地。比起来,这个门派虽然天天看着弟子不让玩乐,倒也没什么可怖的。 就在各大门派抓耳挠腮无从下手的扎手之际,事情突然出现重大转机。神武门里一个叫阿牛的弟子,通过种种联系了最大的名门正道,说自己虽然无法双手奉上调料筒子的配方,但知道神武门的最大的秘密,且有个东西,可以一举打垮神武门。 各大门派兴奋起来。纷纷打听这个阿牛到底是谁。听闻此人乃神武门药铺的弟子,卖药高手,是整个大片区里卖的最好的弟子,一个人能撑起神武门药铺的一大片天。又听闻此人武功不错,至于具体不错到什么水平,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为表示诚意,阿牛先扔了半个秘密出来。据说他说那带着咸味的筒子里其实加了一味矿洞里的土。说土也不算土,似是一种矿粉。阿牛又说,这种矿粉,吃了的人脉象稳中有轻微浮滑,越是吃得多了越是浮滑严重。至于什么副作用,他倒是没有继续讲。 各大门派被这个消息吓白了脸色,纷纷查起各自的脉象来,才发现不管怎么再三威胁弟子们不许购置神武门的东西,还是有绝大多数弟子吃过那个筒子里的调味料,甚至连多数门派的掌门都难逃一劫。各大门派冲冠一怒,搞半天□□还是□□,生产的果然不是好东西。他们找来神医谷老医仙,也没找到这个脉象的医治之法。众人战战兢兢,皆怕此种剧毒是何蛊毒,万一众人都因此被神武门控制了,岂不是天下武林的灾难? 因此一众门派立刻召开武林大会,共商大计讨伐反派神武门大计。会上老医仙反复强调除了脉象之变,没有发现蛊毒,也没发现服食之人中毒的迹象,但这么可怕的门派所有名门正道人人得而诛之。很快,各大门派推举江湖上最大的六大门派代表所有受害门派,约定于三月后初十攻上神武门所在地清风山,一举击溃此类江湖毒瘤。 至于传说中神武门这些年敛财得到的金银财宝,各大正派会上只字不提,只是从会场出来,便各自即刻找弟子立刻去距离最近的神武门蹲点,清算卖的最好的那家店铺的日账。一段时间盯盘后,各大门派便既已算出几个店铺的大致流水,以此推算,大概算得神武门这些年的财富之数。 这一下众门派压抑不住的神经彻底沸腾起来,按这个数字,说神武门一个□□富可敌国绝对不是空话。毕竟对于没有多少产业,单靠收徒、化缘、保卫一方平安这种小打小闹勉强维持生计的各大门派来说,这笔钱别说全部,哪怕是只抢到一个分毫,也够自家开张四五年甚至数十年的用度。这一下非同小可,许多门派禁不住诱惑,还没到联手之期,便已自己偷偷去清风山附近转悠,以图提前发现宝库。 当然,一定,会有宝库。所有门派都这么想。毕竟那么多金银收支,要是没个大点的仓库,怎么能装的下呢。再说了清风山那么大地盘,好歹是座连绵山脉,在其中挖个宝库,想来也不会是件难事。由此,尽管没有消息证实神武门存在一个藏钱的宝库,甚至连偷偷传出消息的神武门叛徒阿牛也不曾说过神武门存在这个宝库,但江湖上已经传遍宝库的消息。很快,不止宝库,宝库秘籍、宝库地道、宝库国宝一类的东西也传了出来。甚至,还传出一个神秘的东西,是什么东西不得而知,只知道有个东西,而这个东西涉及到宝库的最核心机密。 传闻飘来荡去,早有门派按耐不住,一早出动,赶在约定的总攻之日之前偷偷向清风山进发。这种小偷小摸一般的行径自然逃不过其他门派的围剿,很快,几个门派的分堂主、香堂主、座下八大金刚、六大护法等等等等,各种名头的江湖人士在清风山附近的镇子上碰头,互有死伤,也让一些不守江湖规矩的门派暴露在天下群雄面前。 既然如此,那宜早不宜迟,原定于三月后初十发动的六大派总攻突然提前了整整一个月,且各个参与门派为表示团结一致,更是为了互相钳制,把各门派的汇集地点约定在距离清风山非常遥远的镇子里。 即是萌萌所在的镇子。汇集的那天,各大派午夜齐声出动,把当地的神武门铺子里的弟子杀了个片甲不留。他们不知道的是,传说中的阿牛也在这个镇子之中,同时被他们暗下杀手。 清洗完这个镇子,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向清风山前进,一口气杀光了距离清风山最近的七八个镇子里的神武门弟子。因动静过大,神武门弟子后面有了防备,便放弃了继续杀戮的打算,直冲着清风山轻装而来。 这一路烧杀劫掠,直到杀到清风山下,杀到清风山上,杀到神武门大本营,杀到抓住了神武门二小姐。以及无意中抓到的阿牛。 出虎穴又进狼窝 萌萌被拉走之前,鬼使神差地喊了那句曹防己教过她的话,“东西在我手里,我平安它就平安!”虽然她也不确定这种时候还按照曹防己说的话做到底对不对,但要死的那瞬间她还是孤注一掷,死马当活马医,把这句话扔了出去。 毕竟,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好在这句话居然管用了。她喊完这句,当下,即刻,乱如闹市的六大派几百号人瞬间鸦雀无声。 他们这反应把萌萌也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原来这句话这么管用,这表示确实有个东西在阿牛手里,且这个东西能换化成巨大的利益。可是这样的东西一定也能要人的命。萌萌环顾众英豪,大汉们也在紧盯着她。她抖如糠筛,不知道这种烫手山芋在手的后果是被切成片片还是被砍成条条。尽管她内心扔保留着一丝希望,万一可以给自己一线生机呢? “阿牛姑娘,你一个姑娘家,跟着一个男人算怎么回事!不如投入我派门墙,我派女子众多,你和她们也好做个陪伴。” “呸你个大男人不要脸,你们飞豹帮就没两个女人,还要意思要阿牛姑娘去你那里!阿牛姑娘,不要听他的,到本门来吧,本门全是女人,你跟着我们,绝对不会受到那些臭男人的骚扰!” “师太,你一个出家人就别劝人家好好的姑娘出家了吧。阿牛姑娘,你还是来本宫更合适,我们长春宫四季如春,景色优美,保证你过来以后,心旷神怡,心情大好。” 一群人吵做一团,争着向萌萌示好,请萌萌躲进他们门派的羽翼。可萌萌明明看见他们眼睛里的贪婪和嗜血,他们看向她的样子,像个动作熟练的刽子手,却在外面套上一件漂亮的衣服,虚伪又残忍。萌萌吓坏了,知道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命运不但不能由自己做主,更是连怎么死都不好说。 萌萌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要出现在这个世界。她本来好好的做着一个与世无争的废物,也没想要大富大贵,人生的追求也不过是有个营生,拿点足够温饱的钱,嫁给蒋杰,让他养着自己,吃好喝好。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连一个废物也做不好,进入这个世界,不但一无是处,还要被人陷害。以为遇见贵人,谁料各个虎视眈眈,没有一个人真的对她好。她来这个世界一趟,或许就是为了直观感受什么叫有口难言吧。 原来人真的苦闷的时候,是无法向另外一个人解释的。你的苦闷,在别人眼里,除了矫情,没有别的注解。而你的倾诉反而暴露了你的行踪,让对方可以踩着你的弱电一击即中。 萌萌转头看向曹防己。他站在她身边,面如冠玉,长身玉立,确是一个只在漫画里见过的美男子。但他并不看她,哪怕他做了那么严重的事,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让她成为整个江湖觊觎的对象,他也没有一点点看她,更别说表示什么歉意了。她仰望着他,发现自己就是被美色所迷,就是因为这张脸才会那么相信他。 也许这就叫做自食恶果。她就不该相信这个人,不该以为他是要对自己好的。 萌萌放开了环抱在曹防己腰上的手。她不指望这个人能救自己了,甚至一定程度上说,这个人不把自己当场害死,已经算是坏人还留了点良心。萌萌心一横,今天必死无疑,那还不如找个机会跳崖,或者死得还能痛快些。 但她的手刚刚放开,就被他一把抓了回去,又放回他的腰上。动作之快,非武功高手难以发现。在外人看来,她还是一直抱着他死不放手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 萌萌一脸震惊地瞪着他,不知道这是几个意思。但他依旧看向周边的各大门派,一秒都没有低头看她。 “各位叔伯长辈,请容晚辈一言。”他在众人的喧闹中开口,面上毫无波澜,背后抓住她的那只手却攥得更紧,把萌萌柔软的手攥出了青红指印。“在下有一个建议,各位叔伯若不嫌弃,可否一听?” 各大门派再次安静,给足了这位曹家少爷面子。“曹小少爷请讲。” 曹防己面上微笑点头,眼睛里满满的鄙夷。谁也抢不过谁,这种时候知道叫少爷了? “各位叔伯,小侄不常在江湖走动,对江湖之事了解不多,江湖规矩也不懂得,难免说些丢人话办些糊涂事,还望各位叔伯看在家父面子上,原谅小侄的唐突。”所有人都闭嘴等待曹防己说话的当下,曹家少爷反而拿起了架子,开始装腔作势。 “哎呀贤侄,这个时候就别客气了。”壮汉挥挥手,不耐烦地道:“咱们江湖人不讲那些酸腐规矩,你有话直说就行。” 曹防己微微一笑,拱手礼貌道:“既然常山派九节鞭门主肖伯伯说了这个话,小侄也便心安了。现下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同心戮力剿灭魔教,在下自当尽力。只是在下在山上途中被魔教中人抓住,又被他们打成重伤,以至于没能第一时间把这么重要的人带给各位叔伯,还让各位叔伯怀疑到曹家头上,实属荒唐。幸而各位叔伯宽宏大量,不与我计较,才避免了一场事端。在下不才,想来给位叔伯和此始作俑者不算熟识,因此也便不知道这人秉性。此人既是魔教的一份子,还把自己的曾经的主子也出卖了,难免满口谎言撒谎成性。不瞒各位叔伯,我为抓住此人,很是费了一番周折。抓住此人后,本以为可以从她嘴里能套出点什么,没料想此人十分狡诈,在下非但没套出什么,还险些被她骗进陷阱,要不是祖先庇佑,都不知道有没有命与各位叔伯相见,让各位叔伯见笑了。” 名门正派们面面相觑,各自心里打起了算盘。 “好在小侄已明了了她的惯用伎俩,她现在已经无法再骗过小侄。”曹防己接着说道:“小侄有一建议,不知道各位叔伯是否愿意一听?” “行了行了,你别再这拐弯抹角了。”一个大汉吼道:“咱家懒得再听你废话,你要说什么赶紧说!” “是,是在下错了。”曹防己颔首,说道:“不如这样,各位叔伯把和她关在一处,各位随时可以来审,这样,她说的是真是假,在下可以第一时间揭穿,以防各位叔伯落入她编织的陷阱,各位叔伯觉得如何?” “这……”各大门派掌教眼神里飘过精光,对他的话一点都不相信。但事已至此,谁也不好反驳,毕竟他这个曹家公子的身份,和他手里的所谓阿牛的身份一样很难确认,再加上阿牛虽然人人都想得到,可毕竟是魔教叛徒,此时出面抢人,以后在正派圈里也难混下去。几个人分别看了眼其他人,内里暗下决心,当面不做计较,等将他们关入大牢以后再下手不迟。 几个掌门纷纷装作大度的哈哈大笑起来,纷纷赞赏曹家少爷后生可畏,一个一个表态此主意甚好,便叫各自徒弟拿来绳索刑具,一边夸奖着曹防己少年英雄,一边把脚链套在了萌萌和曹防己的脚上。曹防己微笑听着各位武林前辈夸着他文韬武略,面上一脸平和。但不管别教弟子如何给他们套上刑具,他始终在后背上紧紧攥住萌萌的手,任凭萌萌怎么挣扎,始终不曾放开。 “那,委屈贤侄去一趟地牢?”几个掌门见萌萌死死搂着曹防己不放,曹防己似乎也没有挣脱开她的意思,便挥挥打发自己的弟子走了,没让他们继续往曹防己和萌萌手上、脖颈上套刑具。他们看出来曹防己虚弱不堪,萌萌也不像个会武的样子,心下早放松了警惕,料定这二人插翅也难逃出这么多门派高手的手掌心。 “谢过各位叔伯。”曹防己微微颔首,拉住萌萌就走。萌萌猝不及防,脚上又有沉重的铁镣铐,走起来叮铃哐啷,险些被带倒。曹防己丝毫没照顾萌萌的意思,攥着她的手继续大步往前。萌萌料不到刚才还颤颤巍巍的曹防己这会儿怎么突然像是有了力气。 可这种小事跟被虎视眈眈比起来,萌萌只能退而求其次,先离开虎口,再从长计议。 再次回到地牢,萌萌来不及疑惑这些人怎么对魔教地牢如此轻车熟路,就被扔回了之前的牢房里。随着她一块被扔进来的还有神武门里的其他弟子,以及和她栓在一起的曹家少爷。 救人才是正经事 萌萌带着脚镣窝在地牢里,一脸生无可恋。 她以为她是这场戏的主角,从外面穿越进这个世界,必然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给阴暗的世界送来科技和光明,再把她那点本来就没记住多少的高中基础知识拿来显摆一番,自然能当上女皇走上人生巅峰,再左拥右抱来两个王爷对自己要死要活的追求,最后一个为自己而亡一个为自己破相,她则悲悲切切地带着这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回归到她的现实世界,和蒋杰勉勉强强结个婚生个孩子,蹲在家里照顾个宝宝,带着过去的轰轰烈烈平平淡淡了此残生。 谁想到,想多了。 她看一眼曹防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为什么她的命这么衰,在现实世界里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毕业论文也没写,和蒋杰的恋爱谈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日子过得麻麻地。到了这,好容易当个核心人物,居然还是个核心反派。最恶心的是,她居然眼瞎,看上了本故事中最里外不一的人。 这个曹防己,看来打一开始就打定了注意,之所以一路护着她,完全是为了拿住武林同道。搞半天他一早认出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真实身份,靠着对她打哈哈把她骗在身边,以求关键时刻拿她出来号令群雄。 萌萌呵呵冷笑,人算不如天算吧,你要号令别人,没想到他们不听你的,反倒把关起来了吧。哼,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萌萌翻过身去,想睡一觉,想着也许睡着了就能回去了。可她的脚和曹防己的绑到一起,翻身也不方便。她又想往另外一边翻过去,那边躺满了神武门的弟子,没地方给她躺。更郁闷的是,神武门的弟子们似乎都相信了曹防己在外面的那套说辞,以为她就是阿牛,是出卖门派的人,见她有意往他们的方向躺,各个避之不及,好像她身上有什么传染病一样。 萌萌怒了,实在忍不了这口气,刚想质问曹防己为什么要害她,就被叮叮咚咚的响声吓得不敢出声。 这牢房看不见外面,只能看见头顶的天井。这么大响动,是有人来了。 她摒住呼吸,和其他人一样直勾勾的盯着牢门看。果然,没多久门开了,一个人被推了进来,踉跄两步摔倒在地,接着她身后的牢门就关上了,外面的脚步声很快走远,一切又回归宁静。 萌萌一看这身衣服就认出来是谁了。女子披头散发,衣服上充满了划伤和血痕。神武门二小姐佟荟被刀剑重伤,也被挂了镣铐,扔进了牢里。 其他弟子纷纷上去扶起二小姐,看她身上四处是伤,无不动容,纷纷攥紧了拳头要冲杀出去报仇。萌萌从来没见过这么凶悍的架势,吓得往后缩了缩。可她身后就是墙,缩无可缩,躲没处躲,只能默默祈祷大家别把火撒到她头上。 果然害怕什么来什么,众人立刻想起这屋里还有一个本门最大的叛徒。要不是阿牛,神武门的大本营外人根本不可能进的来,更别提连大小姐都被打成这个样子。弟子们一下子包围了萌萌,各个要杀之而后快。萌萌吓坏了,哆哆嗦嗦窝进角落里,心想完了完了命不久矣。 “你们打死她,无非是多一个冤魂。”一旁的曹防己悠悠开口,漫不经心地说道:“何况她不是阿牛,根本不是你们神武门的人,你们打死她也没什么用处。” 这话一出,四座皆惊。萌萌傻掉了,不知道曹防己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怎么话一到他嘴里,正着反着都能说出口。 “你说什么!”众人反而去围住了曹防己,怒道:“不是你说的这个人是阿牛,现在你又说她不是?” “我不这么说,你们还有命在?”曹防己淡淡一笑,眼睛里毫无笑意,说道:“先给你们二小姐治伤要紧,她是不是阿牛,这些可以容后再议。” 众人虽觉得他的话十分可疑,但也不得不承认说得有道理,便先扔下这两个祸害,协力去救治自家二小姐。 萌萌瞪着曹防己,不知道他葫芦里这是卖的什么毒药。曹防己却还是淡淡地看着其他人救治佟荟,没再和她说一句。 佟荟伤的很重,除了几处刀伤,还被重伤了内力。弟子们给她包扎好伤口,便开始轮番给她注入内力施救。这些弟子的修为都很有限,一个人坚持不了多久,就得换人继续。好在他们修习同一门内家修为,不至于多道内力在她体内冲撞,可这么断断续续走走停停,对她的身体也相当不利。一个时辰后,每个人都轮换了一遍,因为耗尽了自己的内力,一个一个全部趴倒在地,再也无力帮二小姐救治。 萌萌看着他们那个样子觉得很是可怜,但她一个外来人也着实没什么别的办法。她看了眼身边的曹防己,他只是冷眼看着,似乎没什么反应。 她开始疑惑,难道曹防己不是为了她才来到这里的嘛,怎么对她的伤势毫不动容。不过,她又想清楚了,他本来就不是为了她来的,是为了来称霸武林的嘛。嗯,这么一想,他的冷漠也就很有道理了。 “萌萌。”萌萌刚转过视线,就被曹防己点了名字,吓得她一个激灵。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曹防己好像是第一次这么叫她,以前好歹还是带个姑娘的后缀的,还有点礼貌的疏离感,现在这亲昵的叫法,听着怪恶心的,还挺吓人。 “干,干嘛?”萌萌声音都哆嗦了,不知道这位又想怎么整她。 “等会,我会把你推出去。”他说:“但是你相信我,我肯定保你周全。”他突然把视线转到了萌萌身上,和萌萌四目相对,眼神里似有很多话想说,但不能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佟荟去死,我必须救她,你得帮我。” “啥?”萌萌傻了,这是什么剧情走向。这个男的刚刚把她卖了,现在又让她出面救另外一个女的,还是个□□头子?“我不懂,”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萌萌这次倒是冷静了很多,决心死个明白:“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必须救她?我和你又是什么关系,凭什么你要救她就要把我推出去?我从头到尾不知道你们这些门派到底想干什么事情,无辜被连累,还要送死?我怎么可能相信一个已经卖过我一次的人?” 曹防己笑了,笑得特别开心,仿佛久饿的人见到了可口的食物。“萌萌,只要能出去,我就告诉你所有事情。”他说:“但是现在,我要把你推出去了。” 说完他大喊一声:“来人呐!快来人!阿牛已经把宝库钥匙交给我了!”声音之大,直直从牢房上的天井里传了出去。 萌萌震惊了,怎么同样的戏码居然可以上演两遍? 更可怕的是,这招万事万灵。曹防己的吼声还在空中飘着呢,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人已闯了进来。他们一个一个虎背熊腰,穿哪个门派衣服的都有,全都着急去抓两个人的衣襟。萌萌被他们的气势吓得抖如糠筛,再怎么往后退,也是退无可退。 “各位英雄切莫着急。”曹防己很自然地挡在了她前面,没有一点出格的样子。他悠哉悠哉地笑道:“只有宝库钥匙是不够的,阿牛刚刚告诉我,还需要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协助,才能开得了宝库的门。” “什么东西?”众人提了他的衣襟,大吼着问。 “在那边。”曹防己微微一笑,往佟荟那个方向努一努嘴,说道:“需要神武门的独门内功心法,而这个心法只有佟家的几个人会。咱们这就有个现成的,那不,在那边躺着呢。” 众人听了,纷纷朝他眼神指向的方向看去,佟家二小姐就在不远处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断气的样子。他们立刻扔了曹防己,纷纷去抢着救佟荟的命。 “你,不会在骗我们吧?”一个大汉挪步走了进来,此人正是把他们抓进这里的那个人。他眼睛大如铜铃,瞪着曹防己,流露出不止一丝丝怀疑。 “等佟二小姐恢复了,再加上我手里的宝库钥匙,开启了宝库,你不就自然知道我是不是在骗人了?”曹防己眼神毫无闪躲,静静说道。 众人立刻搬了佟家二小姐出了牢房,也把曹防己和萌萌抓了出去。 两个人被一路推搡,推到一间房间关了起来。 萌萌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命运,干脆破罐子破摔,进了房间,往地上一躺,说道:“算了,反正必死无疑,何必挣扎。早知道会掉进这么一个世界,还不如在家好好实习、好好工作,和蒋杰好好谈恋爱,结婚,过日子,老死。也比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处死要强。” 曹防己没说什么,只绕着屋子转了两圈,上下都看了,没发现什么,才说:“萌萌,我以前给你的东西,还给我吧。” 相思之结宜开解 萌萌懵了,呆立当场,傻傻看着曹防己,嘴巴长开一个口,愣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什么东西?” 这次曹防己没跟以前一样神秘且欠揍的微笑,而是难得直白,表情严肃神情认真,三五步站在萌萌身前,一只手搭在萌萌肩上,认真说道:“我检查过了,这里没有什么监听。咱们俩没有什么可瞒的,我知道那东西就在你手里,你先给我,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什么东西啊什么东西啊!”萌萌急了,怎么话说一半是全世界统一的毛病吗,一定要急死观众才开心吗!萌萌急得跳脚,一半是憋气另一半也怕又给自己招惹什么杀身之祸,急道:“我就不明白了,你神神秘秘的话非要说一半,那天就说叫我喊我有什么东西,现在又叫我把东西拿出来,你能不能直白点给这个东西起个名字,或者用嘴清晰描述一下这个东西的样子,让我知道到底我造了什么孽,被一个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东西连累进了牢房?” 曹防己见萌萌急了,双手抓住萌萌的肩膀,微微用力把她按住,看着她的眼睛,口气平稳不容置疑说道:“萌萌姑娘,听我说。我知道它一直在你手上,就是你从我家拿走的那个玉梳,白玉雕琢,手掌大小,还带一条手穗。是不是?” 这话让萌萌瞬间冷静了下来。她承认自己拿了别人家的东西,这种感觉真不好,她也不是故意要偷,只是被当时的场景所迫,但总归拿了还是拿了,她红了脸,嗫嚅道:“对不起,我知道那是你家的东西,我也没想拿你家的东西,我就是踩到了拿起来看看是什么,结果二六突然冲出来把我们都抓走,莫名其妙叫我带出来的。”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曹防己说道:“我没有追究你的意思,只是现在咱们的性命危在旦夕,要救荟儿只能靠它了。还给我吧。” “这。”萌萌这下是真着急了,她哪知道曹防己之前说老半天的东西是那个玉梳啊,问题是这会儿她也变不出来啊:“那个玉梳……丢了。” “丢了?”曹防己难得的震惊了,他分明记得这一路他和萌萌不曾分开,也没有见萌萌偷偷扔掉过什么东西:“怎么丢了?丢到哪了?” 萌萌原地跺脚,真是掉进黄河说不清:“哎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你都不信我。每次你都笑啊笑的,但我觉得你并不相信我的话。我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而且我每次都是通过睡觉过来,或者回去。每次我在我原来的世界里睡着,再醒过来就过来了,你没发现我有时候一睡就睡好久,每次醒过来都很惊讶吗?但是以前我睡着了都是我自己过去或者过来,但是那一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醒过来就回去了,然后那个玉梳也跟着我过去了,然后我拿给我在那边世界的朋友们看,当然了也给我男朋友看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东西我们看完以后就不见了,好像是丢在了宿舍旁边的小草地里,但是我们去找了很久也没找到。” “跟着你回到你的世界,然后不见了?”曹防己思索良久,姑且相信了萌萌的话。他问道:“你可曾带过别的东西过去?” “就是带过但是从来都不成功啊。”萌萌急得跺脚:“我刚过来的时候头一次见银子,觉得带过去能发财,弄了很多银子抱着睡,但是一个都没带过去。后来我发现在这边的东西全都带不过去,包括衣服、头饰,所以放弃了。那时候我跟那边的朋友说我在这边的见闻,她们都不信,连我男朋友都不信。后来莫名其妙那个玉梳就过去了,我根本没想带过去的。” “那,”曹防己听到萌萌嘴里三不五时的“男朋友”这个词就要皱眉头,问道:“便是说除了玉梳,你在这边的所有东西都带不过去?” “也不全是。”萌萌对曹防己这么轻易就接受了自己的说辞还是感到了惊讶,不过现在的处境不允许她有那个闲工夫思考这件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这个不是东西,而是伤。我发现我在这边受的伤会带过去。” “什么?!”曹防己瞪了眼睛,震惊到吼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萌萌被曹防己的突然的激动吓了一跳,她印象里的曹防己都是神神秘秘装模作样的,就没见过他这么激动。她下意识想往后缩,但曹防己抓她抓的很紧,她没地跑,只能老实回答问题:“就是一开始我在神武门卖了一天药,当了一天阿牛,然后再睡着又过来的时候神武门已经被灭门了。我吓得赶紧跑路了,没跑多远遇见一个村子,被村子里的人追着打,当时给我打晕了,就回去了,但是把那个别人打我的伤带回去了。后来我不敢睡觉,害怕又过来,可是一连好几天都没过来,放松了警惕,谁知道突然又过来了,那个伤还在。” 曹防己不说话了。他面色阴沉,陷入了深思。萌萌见他变了脸色,害怕了,问道:“怎么了?” 曹防己看了她许久,问道:“伤能带过去,说明不论在哪里,这个地方,还是你说的你原来的世界,你一直还是你?” “嗯?”萌萌对这个话一头雾水,只觉得没什么好疑问的:“对啊肯定啊,我肯定一直是我啊!” “也就是说,”曹防己摇摇头,面色十分凝重,说道:“你在这里伤了,那就是伤了。你在这里死了,那就是死了,回去了也是个死人。” “你,你别这么吓人好不好。”萌萌被曹防己这句话吓死了,全身汗毛都竖起来,脸瞬间吓得煞白,连连摆手道:“不会的,我肯定不会死的。” 曹防己看着她惊恐的双眼,薄唇轻启,“对。我不能让你死。” 萌萌呆呆看着曹防己真诚的眼神,十分想相信他此刻的话,但多次被他戏耍的经历,又告诉她不能相信这个男人。她被他真诚的眼神打败,居然脸红了。她慌忙移开视线,想挣脱开他的钳制,却完全挣脱不开。她沉一口气,干脆直面盯着他的眼睛,反问:“你的话我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除非你先告诉我那个玉梳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在抢它?还有,”她眯起双眼,投给他一个危险的眼神,问道:“你和佟荟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说过你有东西要还给她,是不是就是这个玉梳?” 曹防己先是一愣,旋即低头嗤嗤笑了。萌萌以为他在嘲笑她,脸憋得更红了:“笑什么?” “萌萌姑娘,”曹防己笑了许久,才又正视她的眼睛,笑道:“你总是能发现一些事情,很敏锐,我很欣赏。”他这话让萌萌脸更红了。萌萌刚要发作,被他制止了。他收起笑脸,颇为认真地说道:“萌萌姑娘,我们时间不多,我尽可能短的说清来龙去脉,你先听我说完再做计较。” 见萌萌点头同意,他只捡重点,给萌萌讲了一个故事。 这是著名武林世家的小公子。别的兄弟全部武功高强,只有这个小公子因为生下来不久便中了毒,从此无法练武,成了家里的废物。但他并非什么功夫都不能练,他们家有一门外人不足道的阴柔功夫,可以短时间集中身体契机,达到一击即中的效果。这件事全武林都不知道,所以江湖上风云巨变之时,有些事这个武林世家不好直接出面的,便委派这个小公子去做。 传说武林中出现了一个叫神武门的人人得而诛之的共同败类,但其实并没有真的抓住人家什么把柄。那个号称可以公平处理江湖中人事的武林世家觉得此事颇有蹊跷,便在明面上和武林正道站在一起,暗地里让小公子去查看实情。小公子少在江湖上走动,没人认识,他探访数地数家神武门门店,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买了神武门售出的“闯荡江湖必备三件宝”,尤其是对其中所有人都称之为毒的调料盒子做了调查,发现里面确实没有人们猜测的私盐,但也确实有实实在在的咸味,且服食之人确实会心脉加快。他便想往神武门驻地一探究竟。 因他一直对外都是讲他毫无功夫,连身边的跟班小厮也不完全知道实情,一路靠小厮护着,虽然尝尝被小厮谩骂,倒也算是按照心意到了清风山。这里山崖高耸,地势陡峭,易守难攻,而且道路隐蔽在瘴气之内,很难走出迷雾。他由小厮带着,从绝壁上了山。上山后才发现山中另有隐情,神武门的总部果然不同凡响。很快他便发现这里不仅仅是反派的大本营,这里本来就是一条矿脉。这个矿晶莹剔透,带有咸味,研磨可入香料。只是他还没找到这个矿脉是否有毒。在他探究其中秘密之时差点被神武门中人抓住,多亏跑的够快。他被小厮带着一路逃跑,应该没被发现真实面目,只是两人皆被神武门的人射箭射伤,小厮没有抓住他,他掉落到岩壁下的一处山坡脚下。 小公子没有摔死,醒后拔掉箭头,一路缓行,快到村落时候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佟家二小姐。佟荟为人豪爽仗义,看他的穿着也不像俗人,便救了他一命。之后她把他安顿在清风山下的另一处出口外的房舍里,救了些时日,芳心暗许。她追问他的来历,他无法和盘托出,模糊说自己只是路人。她把她的玉梳送给他做礼,他一看这物件便知道是何用意,拒绝不收。但佟荟把玉梳给他后怎么说也不收回。他感谢她深情厚礼,能回报她的也便只一句江湖保重、小心防范的话,相信她能听的懂。 “所以玉梳本来是佟二小姐的东西?”萌萌震惊了,搞半天是个定情信物。她无语了,自己拿走了,还给弄丢了的东西,原来是别人小情侣的东西。她无语道:“你怎么不早说。那你说的有个东西要还她,就是这个?” “对。”曹防己看着萌萌,笑道:“我必须还她,她不收也要还。我已有主心之人,再拿着她的东西并不适合。” “主心之人?”萌萌精准抓到关键词,但她更关心的其实是下一个问题:“你不是和外面的那些名门正派说那个东西是宝藏库的钥匙吗,这也对不上啊!你到底有没有宝藏库的钥匙啊?” 曹防己笑笑,笑她还是那么敏锐:“从来就没有什么宝藏库,哪里的钥匙。他们认为有,我便顺着他们的意思说罢了。” 牢里牢外定计策 “那这怎么办?”萌萌急得转起圆圈,问:“没有宝库,你也没有宝库钥匙,要怎么阻止他们?” “阻止?”曹防己垂首一笑,道:“萌萌姑娘,你太瞧得起我了。我说过了,我只是一个在江湖上没有名号的人,甚至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习武,还连累了家族的名声。就这么个人,你觉得我能阻止谁?” “我不信!”萌萌跳到他身前,虽然比他矮了很多,但仰望他的眼神却是充满希望:“你一定能拯救他们!” 曹防己愣了。他没想到萌萌居然是这么看他的。他惨然一笑,发白的嘴唇紧抿着,想说的话在肚子里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萌萌姑娘,”看了她许久,他才说:“大势已定,非人力可为。莫说我做不到,今天就是真的有个武林盟主在你面前,怕也无法平和解决这件事。神武门是正是非,是敌是友,更多时候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你这意思,你打算一走了之?”萌萌眯起眼睛,再次开始怀疑这个人话里的真假。毕竟骗人那么多次,说的话影影绰绰,萌萌实在无法参透其中真假,干脆也不去参透,问得直接一点,好给自己找条活路。 “是,也不是。”曹防己说:“如果如此,我本可以不上山来,远离是非漩涡,不就万事大吉?或者是你觉得咱俩现在还有可逃的生路?” “那倒是。”萌萌也觉得奇怪,“你确实可以完全不趟这趟浑水,我看外面那一群也不认识你,如果你不在这山头上,和他们面对面撞上他们也不会抓你。那你干嘛非要上这个山来,功夫这么差还上来,这不就是自寻死路?” “因为我与佟荟姑娘还有一个人情没还,”他说:“不是遇到她,我早已没有命在,这份情得还清。”他想了想,又说:“但于她的门派,我确实无能为力。今天无论如何我得救她出去,留住她的性命,至此我们也算两清,还了她的情,我也可追寻我喜欢的人。” “是吗。”萌萌对这些话非常失望,甚至对这个设定也非常失望。她本以为来这个世界自己是大英雄,哪怕自己不是大英雄,自己遇到的也该是大英雄吧,居然也不是。这可真是个无趣的闯入。 “让你很失望吗。”曹防己看到萌萌落寞的表情,苦笑了一下,说道:“除了江湖,还有很多复杂的关系。但不管多少势力,天下大势,总是有迹可循。顺势而为乃俊杰,逆势而动则灭亡,哪个门派都是其中的一颗棋子,顺盘而动,谁也无法逃脱。” “这话说的,看似好有道理,其实狗屁不通。”萌萌皱眉,对曹防己这番听起来高级的言论嗤之以鼻,她辩驳道:“如果有所谓大势,我没看出来神武门到底犯了哪种具体的错误、逆反了什么样的大势了。说到底不就是他家生意做得好、挣钱多太发达,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眼红呗!找什么理由过来打他,还不就是想抢钱。我不懂了抢钱就抢钱,找什么光明正大的理由,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们是名门正派,一个一个伪装的也不像样,办的事情更过分,就是一群强盗!” “哦,你这么看?”曹防己哈哈大笑,笑得萌萌莫名其妙。他笑了半晌,才说:“有些事背后还有些原因,可能没有那么直白,不过你说的对,总的来说就是要抢神武门的钱。现在局势明朗,你看得出,外面那些人没有一个人看不出。这件事所有人心知肚明,不管真相是什么,说出来也没有用处。当下只能尽人事,尽最大可能把佟荟送出去,帮神武门留住一个是一个。” “这说起来容易。”萌萌摇摇头,看了看空空的双手,说道:“咱们现在一无所有。你没有功夫,身上还有伤,我根本就是一个傀儡,嘴上说是叛徒,实际上对神武门的事情一无所知,提供不了任何有效信息。咱俩就是瘸子和瞎子的组合,凑在一起连个正经的江湖人都不是,指望咱俩去救魔教二小姐,根本就是笑话。” “你说的对。”曹防己微微一笑,道:“只凭咱俩确实不行,但我们有一个会武功的人。” “谁啊?”萌萌看看曹防己又看看自己,哪来的会武功的? “哎呀你这个废物能不能别再故弄玄虚,恶心。”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萌萌吓得一个倒退,因为脚镣和曹防己绑在一起的缘故,一下靠在了他身上。她瞪大眼睛四处张望,很快便看到从床下钻出来的一个人。 “二六!”萌萌惊呼:“你什么时候来的?” 二六翻个巨大的白眼,懒得搭理她,转头和他理论上的主子说起话来:“你能不能不要成天到处找事,我费了很大劲才脱身,差点就死了。跟着一个废物就够惨了,跟着一个能弄死自己的废物真是惨上加惨。” “好,我不对。”曹防己笑了,眼睛迷成一条缝。 “有病吗,一句不对就可以吗?”二六只想打爆主子的脑壳,怒道:“叫我上这来,又是准备作什么死?这可是魔教大本营,我上回差点死在这里!” “对的,我知道。”曹防己说道:“但你还是顺利逃出去了,肯定对这里十分熟悉了,密道也不在话下。” “这倒是。”二六挖挖耳朵,噗嗤吹掉耳屎,道:“这里密道众多,而且非常隐秘,我也是找了许久。那天伤的太重了,不然应该能把这个所有密道全转一遍。” “那你一定能把人带出去吧。”曹防己问道。 “你吗?”二六翻个白眼,不耐道:“只带你的话,勉强可以。但是她!”他突然一指萌萌,烦躁道:“她我带不了,叫她自己跟着滚出去。” “你!”萌萌真快气死了,从没见过这么不讲礼貌的下人。她本想发作,对骂回去,但转念一想,自己想活命还得靠着二六,便只好忍气吞声。 “呵呵,怎么,不满,还不敢骂我?”二六抓住了萌萌的把柄,嘿嘿笑道:“你也快和这个废物一个德行了,又讨厌我,还得依靠我。不是我说,你们这些人啊,平常好好练练功,不比什么都强。” 萌萌快气死了,憋住一口气,憋得嘴巴鼓鼓像个青蛙,孤寡孤寡。 “不是我们。”曹防己插在他俩的斗嘴之间,说道:“是把佟荟送出去。” “什么?佟荟?那个魔教的二小姐?”二六大为震惊,差点喊出声,碍于这个房间外面有监视,自动压低了音量。他差点拽住曹防己的领子,手动了动,还是忍住了:“你又抽什么风?实话告诉你,外面顶尖高手最少有两三个,这次我带一个人出去都困难,搞不好和上次一样得分头走,你这状况,能跟上次一样脱身就算你命大,还想带别人,别做梦了!” “所以只让你带一个人,我和萌萌你都不用管。”曹防己倒是不紧不慢,说完了还专门好心似的多提醒了二六一句:“不过佟姑娘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我已设法让他们救治,这一时半刻的也只能保住性命,可能你得费点力气才能把她带出去。” “什么!”这次二六再也压不住,一阵狂吼,想把他的所谓的主子生吞活剥了:“你能不能有点数?咱们出来只是收集情报的,能打听点事就打听,不能算了,谁也没指望你真能干出点什么事的,你能不能管好自己不死?咱们活到今天容易吗,你家那些烂事已经够了,好容易出来透口气,你能不能不作死?” “不能。”曹防己眼神暗了下去,口气颇为平静,说道:“你该知道佟姑娘与我有恩,这是我欠她的情,必然要还的。” “你有病吧?你欠情又不是我欠情,我凭什么要为了你欠的情去救个干我屁事的人?”二六出离愤怒了,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拿别人的命去装自己的大度。 “我知道,是我欠你的。”曹防己和二六目光直视,冷静地说:“你可以不做这件事,凭你的能力,出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又来了!”二六一把扔了他的领子,把曹防己甩得一个趔趄。“算了,我真是欠你的,我真是命贱。把佟荟带出去就行了是吧,行,我带她出去。至于带出去以后是死是活,那就不干我事了。另外,”他甩了曹防己一个白眼,不屑道:“我不会回来给你收尸的,回头你让曹家给你收尸吧。” “好。”曹防己拉拉被扯皱的衣服,笑说:“这一点应该劳烦不到你,你可以放心带佟姑娘走。” “嘁。”二六哼了几声,转头往窗户那走,在萌萌的震惊之下开了窗户,不见了。 “哇塞。”萌萌盯着二六消失的方向,还在震惊之中没缓过神来,问道:“他算是你的手下吗,怎么这么拽?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为什么明明讨厌你的命令但还是去做了?” “这个嘛。”曹防己微微一咧嘴,笑道:“这个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以后再细说吧。萌萌姑娘,”他轻轻拉起萌萌的手,柔声说:“咱们接下来得盘算一下咱们俩怎么突围了。” 逃离行动已开始 在曹防己的安排下,萌萌大喊救命,很快被一众爷们抓出来示众,接着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扔出一个东西,号称这便是自己主动交代私藏的“那个东西”。 众人眼睛一花,还没看清楚是什么,身体比思考快得多,一股脑冲上去抢。萌萌看着他们的背影只觉得好笑,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有什么好抢的。 说到底还不是觊觎别人家的钱,看这家发达了便迫不及待想分一杯羹。萌萌一边在肚子里暗笑一边感慨自己不会武功,不然趁着这个机会跑走多好啊。 她偷偷看一眼在她身旁一言不发的曹防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他坑害了这么多次还是选择了再相信他一次。这种赌博其实相当危险,一旦这个人又骗她,她必死无疑。对方对她的眼神没有丝毫回应,完全不像偶像剧里男女主角关键时刻来个温柔对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群大汉抢了半天,最后“那东西”落在了所有人当中看上去面向和善的一个中年男人手上。大家这才看清,所谓的东西只是一根普通的银钗子,还是根只能装饰用的短钗子,实用性有限,也并非难得见的款式。他们眼神里闪过一丝怀疑,便纷纷盯住萌萌,让她给个解释。 “咳咳。”众人把萌萌和曹防己密密实实围在了人群之中,仿若怕他们逃掉,这种密不透风的被注视的情况萌萌从来没有经历过,她心里不禁有些害怕。但事已至此,做戏必须做全套,不然今天当下必死无疑。“各位英雄听我说,你们别看这东西平平无奇,他的用处可大了!”萌萌指着那个小钗子,发挥出自己的销售天赋,绘声绘色的胡说八道起来:“你们要找的不就是神武门的宝库吗,这个就是宝库的钥匙!” “哦?”所有人眼冒精光,掩饰不住地往簪子上靠拢,“怎么说?” 萌萌双手往腰上一插,特别自信地胡说道:“这可是本门的终极秘密,你们想啊,如果把最重要的东西做成一个一看就是非常难得一见的东西的形状,那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大家这个东西非同一般、绝对有大用处吗?此地无银三百,谁这么傻啊!” 众人将信将疑,往钗子上凑近了脑袋,就听萌萌又开始滔滔不绝:“为了让你们谁也看不出来这是宝库钥匙,我们帮主那叫一个绞尽脑汁、想尽办法,终于想到一个特别好的办法,就是把宝库钥匙做成这个小钗子,然后挂在他女儿头上,这样就谁也认不出来了,而且还放心,可以天天看得见,你们说是不是很聪明?” “他女儿?”众人敏感地抓住了这个敏感词,纷纷向萌萌投去了目光。世人皆知神武门门主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出嫁了,二女儿和小女儿还待字闺中,二小姐佟荟被他们抓了,另外两个女儿没在神武门大本营,不知道萌萌嘴里的女儿是哪一个。 “咳咳,大家不必紧张,”萌萌压压手,让强盗放平心态:“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可能做十个八个,也不可能每个女儿都给,就一个,就是你们手里的这个。他最喜欢二女儿,就把这个东西给了佟荟。你们可以完全相信我,我把曹少爷带过来,就是因为我知道这东西在二小姐头上,而且只此一个。” “那奇怪了。”抢到钗子的那个看起来读书人模样的江湖人突然开口问道:“你一个小小的神武门的药店里卖药的小伙计,进神武门也不过七八年时间,至今连店铺掌柜都不是,如何知道门派里最大的秘密?” 萌萌一愣,确实好像似乎应该是的,她虽然还没完全摸清这边的发展规律,但似乎自己的设定就是个跑堂的小人物,确实不该知道这么重大的秘密。她眼睛一转,自信地邪魅一笑,给出一个所有人都喷饭的解释:“这位大侠问的好,我一个小小虾米怎么能知道这么重要的事。很简单,这件事不止我知道,我们门派上上下下,人人都知道。” “什么?”众人歪了嘴,不可思议地呼叫出声:“你们都知道?” “是呀,都知道呀。”见这么多成名大侠都被自己耍的团团转,萌萌不禁好笑,继续胡说八道:“神武门本来就是个上下一心的门派,从门主到小卒子大家同心一体,没什么秘密。我们老板直接把他的秘密都告诉我们,让我们好好保护二小姐。要不然我为什么被抓到这来呢,就是要过来拿二小姐的钗子嘛,她的钗子就是开启宝库的钥匙,我们都知道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居然还有这么胆大包天的门派,藏宝库的钥匙也敢四处宣扬,不愧是知名名门□□,干的事情果然与众不同。可这些人当中不总是全员傻瓜,拿着钗子的那人略一沉吟,在众人的感慨声中平静地问了一句:“既然如此信任你,你因何出卖门主?” 萌萌一个激灵,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的男人声音不大,可问的问题一针见血。她摇摇头,装作无奈地随口编了个理由:“我想退出神武门了,但是这个门派只给进不给出,不让我出去,我被逼的没办法,只能用秘密换自由身。” 听起来好像很合理,众人没再发出质疑的声音,转而认真研究起那个钗子来。那书生拿着钗子,问萌萌:“这个东西怎么用?宝库在哪里?” “宝库在这座山的下面。”萌萌随手往地上一指,说:“门主为了安全,在这座山的下面挖了一个特别大的地库,把所有宝物藏在地库里,宝库就是这个地库。” 众人听了,眼神都绿了,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押着萌萌去地库,把宝藏挖个干净。萌萌见众人已经上钩,忙不迭地自告奋勇:“走吧走吧,我带你们去!” “等一等!”众人已经走出去几步了,被书生一声恫吓停止了脚步,“等一下,”他三步并两步走到萌萌面前,说道:“既然这本是二小姐的东西,那就把二小姐也请过来,一起开启宝库去吧。” “啊?”萌萌一下子慌了神,她在这扯这么半天,不就是为了给二六争取时间,好趁机把佟荟送出清风山。谁知道半路杀出这么个程咬金,那岂不是计划要泡汤?一向嘴皮子利索的萌萌当下就结巴了,啊了几声卡在原地,半天哼出来一句:“不用了吧……” “盖掌门,不用请佟二小姐来,”一直一言不发的曹防己突然发声,淡淡说道:“我既然知道宝库的钥匙在二小姐头上,自然不可能放过她,我们本欲潜入神武门,趁其不备拿到钗子,没想到诸位前辈把她打伤,关入大牢。在下无法,只能随之进入大牢,才得以拿到这个宝物。” “你是说,你是被刻意被我们抓住的?”书生模样的盖掌门不信他的话,打算咄咄逼人追问下去。 然而曹防己没有接他的茬,顺着自己的思路接下去说:“为了拿到这个东西,我们给佟家二小姐用了药,她现在已经毫无行动能力,三日内不可能清醒,带着她也是累赘,反而挡着我们的好事。” “她不能动了?”盖掌门似乎没有被他说服,但旋即被曹防己的话挡了回去。 “盖掌门,我要是你,肯定即可起身,先去检验宝库真假,再试试这宝库钥匙是真是假,这比回头去抓一个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人要重要得多。退一万步,万一这钥匙作假,随时可以抓住佟家二小姐来审,可如钥匙是真的,因为晚了一步,被人转移了宝库里的东西,反而得不偿失。” “谁?”众人激动起来,纷纷吼道:“谁能转移里面的东西!” “各位英雄忘了,”曹防己依旧面无表情,淡淡说道:“我们并没有抓到佟掌门,也没有抓到佟家大小姐和三小姐。在下不才,家里有些消息,听说佟家并非只有三个小姐,或者还有一位公子。” “什么!”众人俱是一惊,从未听说神武门家族如此兴旺,顿时有了一点可能被包袱的胆寒之感。 “诸位前辈不用担心,在下只是略有耳闻,未必就是实情。”曹防己说:“既然是佟家的宝库,还有一个钗子可开宝库,此宝库定然机关重重。既如此,若佟掌门赶在我们之前转走了宝库里的东西,或者从里面关住宝库的门,或者干脆炸毁宝库,我等岂不愧对天下英雄。”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萌萌不禁挑了眉毛,感慨曹家这位少爷之嘴毒。不知道是他这番话起了积极作用,还是各位天下英雄真的等不急了,那带头的盖掌门没有继续坚持,带着人,示意萌萌前面带路,要跟着她和曹防己去那个莫须有的宝库寻宝。 此时此刻,二六已偷偷潜入关押佟荟的地方,伺机把她带出清风山。 摆脱围攻离危险 清风山本就是□□大本营,神武门所在地,即便没有所谓宝库,其中道路曲折,各种机关重重,从众人汇集之处到萌萌所谓的底下宝库之路曲折难行,耗费时间远远超过了萌萌的想象。 她知道自己所谓的宝库是假,还怕走不了几步就被发现,岂料这条路如此难走。众人跟在她后面,绕来绕去,走了快两个时辰,似乎仍在原地打转。萌萌汗都下来了,不知道这算是服还是祸。 她本来就很好奇为什么这里看起来没有任何入口却能出现无数房间,这一路行来可算看得清了。只是个表面障眼法,挡住了人的视线,看着才像没有门。其实只是靠着每个门外斜上方的一面隐蔽的镜子反光,正对着门的位置,让门面反射出对面石头的样子,不注意看只能看到一面石墙,看不到门。 用这种方法明晃晃的遮挡了这里几乎所有的入口,让这座山里看起来只有道路,没有房屋。而这些被遮蔽的房间,有的住着弟子,有的放了兵器,有些放了书籍,有的可能是议事堂,有的或许是练功房。众人知道了其中关窍,随着道路一路行来,稍加留心便能认出隐蔽的房间入口,因为无知和自我惊吓而对这个门派的偏见也就少了一些。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就算可以放过□□传言,众位天下英雄也绝对不能放弃发财的机会。既然神武门发迹如此迅速又不解释成功的原因,那边人人得而诛之,□□帽子还是必须戴好的。众人推搡着萌萌往前赶路,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传说中的宝库。 萌萌戴着脚镣,磨磨蹭蹭走在最前面。她从来没来过神武门,哪可能知道清风山里的结构,让她带路,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她害怕自己带错了路被一掌拍死在路途中,好在她不认识路有人认识路,曹防己一直走在她的左边,每次快她半步,给她指明方向。 对了,这个人以前为了刺探情报来过这里。萌萌酸不拉几地看着曹防己的侧影,想着当年他来的时候在这里被神武门的弟子追杀的样子,又想到他还和佟家二小姐因为这结缘,不禁脑补出一出爱情大戏,你侬我侬,越想越无语。 自己在这个故事里到底算个啥,难道是少爷小姐们伟大爱情的见证人?紧急救援的工具人?听信谣言的践行者?记录他们走上婚姻之路的旁观者?不论是哪种身份,她都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干完这票赶紧回去,萌萌暗自下了决心,反正不要继续在这个世界待着了,在这里当个著名叛徒,除非她脑子瓦特了追求刺激,不然只能是找死。 这么想着想着便走了许久。后面跟着的天下英豪从一开始的热络到越走越冷漠,一行人行至山下,默默无语,气氛无比诡异。萌萌打个冷战,完全不敢回头看。她一直看着曹防己的侧影,曹家这位少爷却一次也没有回头看她。 时间够长了,萌萌盘算,他们一开始的计划是半个时辰时间,只要拖住正派这些人半个时辰,二六大概就能把佟家二小姐带出清风山。然而他们在这个山里转了两个多时辰了,远远超过了一开始约定的时间。萌萌暗自欣喜,估计这次营救行动该是圆满成功了。 正想到此,突然走在最前面的曹防己挺住了脚步。萌萌一个没注意,一头撞到了他身上。其他英豪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纷纷停住脚步,现场没有任何混乱迹象。 萌萌大为尴尬,揉着自己的鼻子站在一边看出了什么情况。众人随着曹防己视线过去,一同仰望一面巨大无比的山墙。 这有什么好看的?萌萌差点问出声。不过,经过这么多次教训,她学会了遇见事儿先闭嘴。她佯装若无其事,左右看了看,找到了用于障眼法的镜子,然后换个角度,看清了这是两扇巨大的门,门上有巨大的纹饰,看起来就是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不会吧,萌萌呆住,不会真有宝库吧?宝库不是编的吗?她震惊地仰望挡在前面的曹防己的背影,想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各位英雄。”好像听到了她心里想的话似的,一路无话的曹防己突然开了口。但他还是背对着萌萌,也没有回过头来看其他人:“这就是神武门的地下宝库。” “就是这个?”众人也已识破这里的障眼法,顺手打破了遮挡视线的镜子,大家都看到了宝库的大门。众人激动不已,但都不想表现的过于明显,可又压抑不住即将发财的期待,“曹公子,你快把宝库打开!” “好。”曹防己微微一笑,笑容里毫无笑意,“现在就来给你们打开。” 不知道为什么,萌萌总觉得升起了一阵寒意。拟定的计划言犹在耳,可她一时恍惚,不知道眼前这个人说的那个计划是不是真的。 “我需要两个内力高强的人。”他突然回了头,对着众人扬了扬手里的簪子,笑得人畜无害:“在下毫无内劲,只靠钥匙开不了这门。” 当下几个大汉冲了出来,表示可以一试。 “谢谢各位前辈。”曹少爷笑笑,拉住萌萌的手,往后一撤,笑说:“晚辈不才,得到了一些消息,听说了这个宝库钥匙的用法,但未操作过,不知真假。诸位前辈若不嫌弃,可否容晚辈一试?” 众人听了不耐道:“都到这时候了你也别掉书袋了,该怎么做直说便是。” 曹防己拉着萌萌往后退了十余步,说道:“开这个门需要十数个内里高手共同发力,在大门即将打开的瞬间,以神武门本门内力讲密钥打入大门前方锁孔之内,方能打开这道门。” 众人依言站立,在门前摆个架势,等曹少爷下令便要攻门。 “诸位前辈听我号令,”曹家少爷喊道:“沉气于内,汇聚于心,合力于掌,自丹田发力,合气,发!” 在众人听从曹防己的号令齐齐发力的当口,曹少爷拉了萌萌,同一时间足尖轻点,两个人身形如风,向后飞出三丈远。众人来不及回头看,大门轰鸣一声,突然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 就在众人疑惑怎么不需要钥匙也能开门的当口,曹防己左手轻挥,手心里的钗子脱手而出,飒飒之声劈裂空气,朝着门缝的方向飞奔而去,在众人的惊异之中飞进门里,消失在门缝的黑暗之中。 众人愣在原处,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未反应过来,还有几人还在释放内力。但见门缝越来越大,门里犹如一个黑洞,什么也看不真切。 “这是?”众位天下英豪见门已经开了,纷纷收了内劲,伸长脖子往里瞧。但又不敢直接上前开门,转而纷纷回头找曹防己解释下现在的情况。这时候才发现曹家少爷已经不见了。 “哎,人呢?”众位英雄懵了,刚才只顾着开门,没留意让那小子溜了。同时不见的还有特别重要的阿牛。众人突然觉得事有蹊跷,纷纷后退,叫嚣着要先抓住曹家这位功夫不咋地的少爷。 但见一缕白光从门里传来,打断了众人的思路。众人吓住了,还是探头去看,可什么也没看清晰,那缕光线越来越强,直直射进众位的眼睛,彻底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这怎么回事?”众人纷纷遮住眼睛,同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焦糊味。大家纷纷后退,可此时后退已经晚了,大门里突显一道白光,接着便发生了强烈的爆炸。 “轰!”响声震天。传说中的宝库内部爆炸,烟尘飞出去几十里地,半座清风山地动山摇,瞬间被烟尘包围。 而萌萌早就跟着曹防己跑去十丈远,顺着地下密道而走。 身后烟尘滚滚,萌萌被曹防己拉着脚不沾地面,一路飞奔而走,很快飞奔到了地面。 但两人还未得到喘息,便听见身后隐隐传来众人喊声。两人互看一眼,曹防己拉住萌萌,一路跑到清风山平台,笑说:“今天咱们得从来时路下山了。” 萌萌手心出了汗,她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跟直接跳山崖没有区别。她看一眼曹防己,说道:“事已至此,我信你!” 曹防己点点头,拉了萌萌,从平台上跳了下去。 山路险滑,曹少爷憋了气,尽可能提气,往山壁上抓去。可他始终有伤在身,再加上身上带着一个紧紧抱着他的姑娘,始终无力跳脱,几个起落之后,两人滚落山间,掉进了旁边的山洞里。 萌萌被摔得头晕眼花,一阵发晕。她撑着气力摇醒身边的曹防己,问道:“咱们这是在哪,脱险了吗?” 曹防己也被摔得不明所以,半晕半醒,道:“该是在半山中的山洞里。这里我来过一次,上次逃出清风山的时候机缘巧合掉到这。这后面有一条暗道可以出去。等我缓缓力气,再从那条道出去。山下应该还有各大门派弟子守着,咱们等等再下山不迟。” “好。”萌萌晕晕沉沉,就地一趟,迷糊道:“好。等你好些,带我下山。” 结局定是好结局 萌萌迷迷糊糊,好像听见了谁在叫她。 她睁开眼,一片白墙,四面是挂好的床帘。 她发现自己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没有山洞,没有爆炸,不在山壁陡峭的清风山,不用躲避可怕的名门正派。萌萌呆望着花花绿绿的窗帘,抬起手,看了看手掌和手臂上的伤痕。居然什么都没留下。 她翻身想坐起来,觉得后背怪怪的,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硌了她一下。她翻身坐起来,摸摸身下的床单,摸到一个带着体温的小东西。 那个玉梳,居然就在她床上。 她拿起玉梳,看来看去,这东西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破损的痕迹。哪怕经过掉落、踩踏、压制,仍旧完好无损。就跟她一样。 她明明前一分钟还从山崖上跳下来,手上和脸上被树枝和风刮伤了好几道口子,掉落进山洞的瞬间,哪怕有曹防己护着,还是滚了三四圈,摔到了胳膊和膝盖,动一动都疼,这一秒却回到了现实里,在宿舍里迎接新一天的清晨,而且重要的是,这次全身完好,没有带任何的创伤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次受伤没带过来,以前的每次受伤,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小伤都会带过来的啊。 她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总觉得不对。萌萌猛地拉开床帘,宿舍的其他人还在睡梦之中,没有人起床,没人能给她答案。她立刻找手机看时间,原来才刚刚五点。她算了算,在现实世界的时间上,她早上才刚见过蒋杰。 就是说,蒋杰应该还在学校附近的宾馆里住着。她顾不得时间了,立刻给蒋杰去了电话。 “喂。”等了一会儿蒋杰才接起电话:“萌萌?这么早你就醒了?”还没等萌萌回话,他本来懒懒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人也从大早晨的不清醒里醒了过来:“难道你又做那个梦了?”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萌萌这次格外冷静,反而不似以前那样大惊小怪:“蒋杰,我觉得好像我不会再做那个梦了。” “为什么?”蒋杰震惊不已,非常急切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在梦里遇见什么了?还是那个男的?” “嗯,还是他。”萌萌想了想,长话短说,直接总结到位:“为了他的初恋情人去闯了一趟魔教,然后逃出来了。逃到半路,醒了。” “哈?”这句对几天见闻的高度浓缩让蒋杰一头雾水,又惊奇不已,他甚至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初恋情人?魔教?然后还逃出来?你们被追杀了?” “是啊,很多人。号称是名门正派吧,我也不知道都是谁,但是都很壮,特别丑,胳膊比我腰都粗,一拳能打死十个我。”萌萌说着来了兴致,特别兴奋的说起书来。 “那你们怎么逃出来的?”蒋杰问。 “靠曹防己带着我跑出来的。”萌萌回答。想了想,萌萌又说道:“他以前去过魔教大本营,知道路,就把那些人引到一个可以爆炸的地方,应该是把他们炸死了。我们俩跑的够快,就逃出来了。” “什么?爆炸?”蒋杰听了头发都要竖起来,感觉离生活无比的远,听起来特别恐怖:“那你怎么回来的?跑出来以后睡着了?” “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萌萌说:“我们跑出来以后跳崖了,”听到蒋杰的喊声她慌忙补充解释了一句:“不是跳崖自杀,是那个魔教毕竟经过一个悬崖才能进去,出来的时候也得经过这个悬崖才能出去。”安抚了蒋杰后她继续讲:“跳崖以后我们掉到半山腰的一个山洞里,曹防己说他上次逃跑的时候就是掉在这个洞里才保住一命,也算是早有准备。但是从那么高掉下来还是很危险的,所以我们都摔得很严重。” “什么!”听到这种话蒋杰急了,他知道她在那边受的所有伤害都会带过来,他很怕她伤得太重:“伤到哪了!你别动我现在就过来!” “不用不用!”萌萌被他的冲动吓了一跳,赶紧阻止他:“没有,这次我什么伤也没带过来,我现在活蹦乱跳的好着呢,哪里也没有受伤。” “什么?”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蒋杰更为不解:“你在那边的伤没带过来?” “是的,”萌萌说:“我也奇怪,前几次都会带回来的,这次没有。一点伤也没带过来。” “那,”蒋杰想了想,问:“是不是你再也不会去那个世界的意思?” “我不知道。”萌萌说,口气里带着放松,也有一丝遗憾:“我在那边的旅行可能真的结束了。” “呼,结束就好。”蒋杰一开始不相信这么危险的事可以这么容易的结束,但这个重大的征兆似乎也在说明这个本来就很玄乎的事的彻底结束:“你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不用回去太好了。” “是的,不回去挺好的。”萌萌既松了一口气,也有一些自己也说不清的遗憾,并且把这种遗憾不自觉地带到了语气里:“哎,那边毕竟是个危险的地方,比这里危险多了。” 自此以后萌萌逐渐适应了没有危险的正常生活。她又要重新面对实习、找工作的烦恼,更烦恼的是,她要开始写毕业论文了,必须几周之内搞定这项审查严格的工作。 她决定以自己的实习情况作为毕业论文的内容,绞尽脑汁,又查了很久,才确定了一个看起来像样的论文题目。她很快陷入几条线并行的生活:写论文、找工作、实习。这些事搞得她焦头烂额,她常常给蒋杰打电话诉苦。这次蒋杰不论多忙都会接她的电话,听她讲她的郁闷。 也许是有了蒋杰的支持,再加上同寝其他姐妹也一样陪着她难受,她觉得这段时间好过了很多。似乎因此,她不再想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了,也不再向往去另外的世界。 她明白这种短暂的逃避始终没有什么实际作用,逃避本身只是逃避,并没有缩短现实世界的进程,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得一个不少的去面对。 虽然懂了这些道理并接受了以后,事情也没有变得更好。李姐还是会给她小鞋穿,实习只干了半个月,她还是受不了辞职了。结果因为时间太短,商场不给她工钱,她跟着老大去要了两次,要来几百块工资。事后她越想越生气,但碍于老大还在那里实习,只能忍下了这口气。 论文写的也不顺利。她自己找了个题目,被指导老师驳回了,没办法只能又找一个,这次虽然没被驳回,可写作难度大了好多。更可恶的是,拜翟天临所赐,查重这一关相当难过,她反复查了好几次,工钱还不够查重用的。 所以她总结出一个终极哲理,那就是:珍惜眼前的一切,眼前的一切也不会变得更好。所以眼前的一切就是一切,不要拿自己的喜好去评判,不然根本开心不起来,还不如该干嘛干嘛。 在总结出这么一个终极歪理以后,萌萌反而生活得轻松起来。她磕磕绊绊跌跌撞撞,总算搞定了论文,答辩那天跟在老大屁股后面,老大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要不是答辩场只能进一个人,她都想跟着老大进场。答辩那天老师问了一大堆,她哼哼唧唧,答个大概其,好歹算是通过了。她特别开心,特别豪气地叫嚣要请全宿舍出去吃饭,大家因为答辩都过了也非常兴奋,约好了“同去同去”。 萌萌一路唱着歌,一手挽着老大,一手挽着二妮,特别开心地走在出去吃饭的路上。大夏天的风特别热,傍晚的天跟白天一样光亮,路边的树叶子随着小风飘动,偶有几个知了叫个三两声,大四毕业生的夜生活马上要开始了。萌萌特别开心,走路轻盈,吹着小风聊着八卦,简直不要太惬意。正巧此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手机在裤兜里震来晃去,好像迫不及待要告诉她什么。她放开同宿舍的伙伴,在裤兜里摸啊摸,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蒋杰。萌萌喜滋滋地准备接电话,却在点开接通之前卡了一秒。 掏手机的时候一个东西跟着手机从裤兜里掉出来了,落到了地上,滚了三个滚。萌萌没留意瞟了一眼,当下呆住了。 是那个玉梳。 好几个月没再见过的东西。 她倒是没想专门藏起来,只是上次回来后,她看过几次,然后就不知道丢哪了。她也没想去找,反正也不会回那个世界去,丢了也便丢了。再加上这段时间上班、学习这么忙,也没时间去找一个没什么用处的东西,便把这东西彻底抛到了脑后。 今天,这东西居然自己出来了。 萌萌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东西一定不是她放到裤兜里的。这条裤子前天刚刚洗过,她确定裤兜里面不应该有任何东西在。 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萌萌呆呆望着玉梳,想起曹防己,还有曹防己说过的话。 这是他欠了别人的东西,是要还回去的。 也许,她还是要去一趟,再见曹防己一面,把这个还给他,才能真正了却这段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