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莉之死 作者:花立林 文案: 我眼见处,皆是黑暗。 我所行处,皆是荆棘。 孩子是天使也是恶魔,关键看是谁在引导他。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庭 ┃ 配角:罗丽 ┃ 其它: 第 1 章 林庭正在写东西,张律师大步走进了办公室,他一手拿着公文包,一手拿着档案袋。林庭心想上午出去时就只带了包,这是又接新案子了?张律师将手中的档案袋放在了林庭面前,“看看,刚接的新案子”。 林庭把档案袋拿起来,感觉是个大案子,因为资料很多,拿在手里很有些分量。张律师放下东西,脱下大衣坐在了林庭对面,拿起茶杯,林庭看见了,便站起来要给他去倒茶。 “我给您去到点热水吧” 张律师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接,你把这个案子看一下。” 林庭把档案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刚从公安局拿回来的资料,还没有任何代理文件,应该是今天刚接的案子。她翻开询问笔录看了起来,刚看了没一会儿,林庭被里面的内容惊到了。当事人年满十四周岁,犯故意杀人罪。她怕没看清细节,于是又从头开始看。张律师接完水坐在外面跟律所的许会计在聊天,林庭看着笔录,忍不住想出去问问张律师详情案件,能立马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不想显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2015年1月20日早上六点十分,青城县西安大道派出所接到报警,青城县城建局家属院内发现一死婴。据报警人称:因为年纪比较大的缘故,早上醒的很早,所以锻炼的时间也早,往往出门的时候路上都还没有人。那天跟往常一样,刚过六点就到了楼下,往院子外面走的时候,天还微微亮,走着走着发现前面地上有一团黑黢黢的东西,大声呵斥了一下,那团东西还是一动不动,以为是只冻死的野猫。于是走近的时候就想仔细看清楚,结果发现竟然是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的血都没有擦,整个冻干了,脐带还耷拉着。 “于是我拿起手机就打电话报了警。警察同志就是这个情况,真是吓人啊,大清早的看见这,吓死我了。”老太太似乎还有点惊魂未定的样子。 警察问她昨晚上有没有发现特殊情况、听到什么,或者院子里有哪一家有人怀孕的。 老太太回想下,“怀孕的,有倒是有,但是人家才怀了三四个月。昨天也没发现什么特殊情况,跟平常一样,天冷的很。,我们年纪大了,睡得早,但又睡不着,就在躺了好一会儿我老伴说听见了猫□□,嗷嗷叫,我也仔细听了下,隐隐约约是有声音,像小孩在哭,但是声音不大,这院子里又时常有野猫来,就没当回事。” “您是这栋楼吗?几层?”警察指了指他们右后面的一栋六层楼房。 老太太回答:“是啊,三楼。所以警察同志你看这小孩离这一排楼比较近,就被我给撞着了!” “猫叫声”询问的警察猜测可能是婴儿当时在哭,“您记得大概是几点钟吗?” 老太太只能够说出个模糊时间,“九点的时候睡的,躺了个把钟头,应该是十点了吧!” 这时另外一个警察过来,“王队,你过来看,有发现。” “什么情况?小林你继续问。”旁边的小警察接着问老太太。 王忠利跟着来人就走到院墙边上去了。 “什么情况?” “现场勘验的人说应该是那栋楼里扔下来的,有血滴到了这院墙上。”他指着院子外的一栋楼,那楼在院子外面,离这院墙不远,大概三四米的距离,几滴血就在墙头上。王忠利目测了一下,扔下来的高度起码是三楼以上,正对着的位置是一溜窗户。 “带几个人一起过去看看。” “是” “留几个人在这收拾就行,其他人跟我走” 王忠利带着一行人一路直接到了三楼,敲了右边门告知情况后,里面开了门。他们进去看了下,对着的窗户是洗手间的,但是里面没有任何发现。问了屋主人(一对中年夫妻)也没有反常的情形,便留了两个人,让仔细问问情况。他们一行人到了四楼,开门的是一个青年女子,体型看不出什么,行动正常,头发还有些散乱,衣着就是睡衣外面套了件格子大衣。 王忠利告知她情况后便开始问她:“你一个人住吗?”有两个人进了洗手间,其他人在查看屋子里的东西 “是,大部分情况是一个人住,我老公公司放假的时候才会回家。”她神情有些紧张,属于正常情形。 “有没有怀孕?”王忠利刚问完话, 青年女子一脸纳闷:“没有。” 这时一个人立马从洗手间出来了,“王队,有血迹。” 王忠利闻声就进了洗手间,只见窗台上有明显滴落的血,轨迹也符合了——窗户高度正好可以扔到隔壁院子里。洗手间地上有些浅红的印子,还有一些擦拭的痕迹,应该是最后进洗手间的人留下的,没有被破坏。王忠利立马对身边的人说道:“让技术人员做测试,看是不是死婴的血迹”。 “是” 青年女人听见了,也赶忙跑进来,一脸疑惑,尚不知发生什么。 “你们家现在也是你一个人吗?”王忠利又问了她。 “我表妹来看我,在我家住了几天,她现在在睡觉。” “把她叫起来,我要问问情况。” “可是她才十四岁啊。”青年女子看王忠利的眼神便住了嘴,往外面走。王忠利带着人从洗手间出来,站在客厅。 青年女子敲了敲房门,里面睡觉的人没有反应,又喊了几声,里面人才应了一下。过了会儿,便出来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头发很是散乱,衣服也不甚整齐,脸色因为肤色较黑,看不出什么,只是看起来没什么血色。她一出来看见这多人站在客厅,吓了一跳。有两个警察见她出来了,便进了她的房间。 王忠利问:“你叫什么名字?” “罗丽”她慢慢有些紧张起来,毕竟年级尚小,从未见过如此阵仗。 “多大年纪?” “十四” 王忠利还没来得及问其他东西,就听见房里的人在喊,“王队,她床上有血迹。”房间里出来个警察,站在了罗丽身后,她看着王忠利,指着女孩的裤子:“她裤子上也有血。” 这时青年女子过来,问怎么回事。王忠利告诉了她,然后跟她说快联系她家里人。 罗丽站在一旁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反应,刚才的紧张与慌乱也没有了。 旁边一个女警问她:“你昨天是不是生小孩了?” 罗丽点点头。 第 2 章 罗建华赶到派出所时,李晴正陪着罗丽坐在走廊里,旁边站着两个女警。他看见了,赶忙跑过去。 “警察同志,怎么回事啊?我女儿怎么杀人了?”他伸出手准备打罗丽,被女警察给拦住了。于是罗建华转过头问李晴:“晴子这咋回事啊?” 李晴脸上是一脸的不知所措和羞恼:“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去问警察吧,叔!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一个女警带罗建华进了办公室,另外一个在外面看着李晴和罗丽,让她俩继续在外面等。李晴见罗建华已经来了,便打算去买点吃的,她一早上还没吃饭。李晴正想问罗丽吃什么,见她低着头坐着,双手抠着衣角,头发凌乱不堪、衣服也不怎么齐整、身材臃肿,让她看着完全不像十四五岁的青春少女,倒像个四十岁的中年妇女。李晴感到了一股恶心的感觉,她便不想问罗丽了。李晴心想,罗丽虽然一直都比较胖,但她以为是女孩子青春期发育长身体比较快,而且来他们家住了好几天,她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在碰上这样的事,让她一个大人都匪夷所思,这以后还怎么做人? “王队,这就是罗丽的父亲。” 王忠利见罗建华进来,递了根烟给他,他赶忙接着。 “你是罗丽父亲?让你带的证件都带来了吗?” 罗建华连连点头:“是是是,带来了,都带来了。”说着话,连忙将上衣拉链拉开,从怀里把东西掏出来,递给了王忠利。 “你看一下,警察同志,这是我们家的户口本,我的身份证。你能说说怎么回事吗?我女儿怎么就杀人了?杀了谁啊?” 王忠利让他坐下来,“这个案子,有些复杂,估计是涉及到两个案子。但是目前我们能确定的就是你女儿怀孕好几个月了,昨天晚上生下了一个婴儿,把他从四楼扔了下去,造成婴儿死亡。” 罗建华的表情一瞬间停顿了,看着王忠利。 “你知道这件事吗?”王忠利问他。 “什么?”罗建华没有反应过来。 “你女儿怀孕的事?”王忠利又说了一遍。 “怀孕?不知道啊,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王忠利有些生气:“怎么搞错了?我们难道还诬陷你女儿一个小姑娘不成?而且她自己都认了。” 罗建华很是惊讶:“怎么可能怀孕啊,她才十四岁。这怎么可能?”罗建华看起来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件的事情。 王忠利拿起桌上的报告,看了一眼对罗建华说:“我们没有搞错,死婴就是你女儿生的,她也承认是自己把他从四楼扔下去的,你放心我们会做DNA检测,不会冤枉你女儿。你来之前,你外甥女李晴已经陪着她,让我们问了一些事情,等一下你在旁边陪着我们会做正式笔录。” 王忠利看着他们家的户口本说:“根据你们家的户籍信息,你女儿现在是已经满了十四岁的,虽然不到十六,但因为是故意杀人案,还是要承担一定的刑事责任的。”罗建华坐在王忠利对面,佝偻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不住地摇头叹气,他已经无脸见人了。 “但是这里面牵扯到,她怀孕的时候应该只有十三岁,也就是说她发生性关系的时候未满十四岁还是幼女,所以不管你女儿是否自愿同意,对方都是按□□罪论,要负刑事责任的。”罗建华暴起怒吼到,“这个畜生肯定是□□啊,一定要他负责。我女儿才十四岁啊,一辈子就这样毁了。让她以后怎么做人啊,我们家以后怎么做人啊。” 王忠利有一些话还在想着要不要跟罗建华说,但是看他这样还是说清楚为好。 “我跟你说实话吧。根据你女儿所说的,她其实是在外面□□,所以才会怀孕的。跟你女儿发生关系的人是定嫖宿幼女罪还是□□罪,要等我们公安机关调查清楚才能认定。”王忠利说完这些话,罗建华觉得自己真的不用活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罗建华看着地上,他说着:“让我知道是哪个畜生,我要杀了他。” “你现在说这些都没用,等下做笔录,我们会仔细问清楚情况的” 罗建华听到这已经有些崩溃了,他双手捂着头,不停地叹气。王忠利看他,心想还好,还算理智。王忠利看罗建华不停地叹气,也是有些同情,于是安慰道:“你女儿年龄还小,就算最后她杀人罪定下来了,责任应该不会很重,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你现在也不要太着急了。”说着,王忠利从桌上拿过烟递了一根给罗建华,罗建华接了过去,王忠利给他点着了。 “抽完了,就出去吧,我们要做笔录了。”王忠利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也抽起了烟。 罗建华出来的时候,跟在王忠利后面,他没有再看罗丽一眼,一直低着头,尽力地回避见到罗丽。 “警察同志,现在没我什么事情了吧?我可以走了吗?”李晴问着旁边的女警。 女警并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说:“你等一下,我去问问。” 李晴见另外一个警察带罗丽进了审讯室,就在走廊上等着。不一会儿,女警出来对她说:“你可以走了,但要是有什么具体情况我们要问你的,会给你打电话,你手机注意下。” 李晴忙点头:“好的好的,我会注意的。”说完就立马转身走了。 罗丽坐在王忠利对面,一个女警察陪在她旁边,罗建华也在旁边坐着。 “刚才的事情,你已经交代了一些;现在我们是正式做笔录,所以要重新问你一遍。” 罗丽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嗯” 旁边的警察做着记录。 “杀人的事情,你现在已经交代清楚了。那我接下来要问你的是,你跟谁发生过关系,明白什么意思吗?” “明白” 罗建华深深地叹了口气,“造孽啊” 罗丽从罗建华来了,只是眼神瞟了几下,并不敢正眼看他。 “那你还记得谁跟你发生过关系吗?” “记得” 第 3 章 林庭将罗丽故意杀人案的案件笔录已经看完了,她拿起另一沓厚厚的笔录看了起来,是罗丽作为受害人的□□案的笔录。这里面的嫌疑人有两名,都姓周;一位是中心医院的主任医师周卫国,一位是建筑公司老板周学。罗丽跟他们发生关系时,周学跟周卫国已经相互认识的,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一男一女经常跟他们一起吃饭、开房。其中女的是罗丽的同班同学李杏林,男的是周学、周卫国的朋友。 “罗丽,后天跟我一起进城一趟。有几个朋友请我吃饭。”李杏林说。 “又去啊?” “你不去?嗯?” “我不想去。” 李杏林看着她:“你要是不愿意就算咯,但是上次周老板给你的手机,我看你不是挺喜欢的吗?” 罗丽抬眼看了她一下,又低下头玩手机,“我有点怕。” 李杏林撇了撇嘴,“怕什么啊?你接别人手机的时候怎么不怕了?” 罗丽似乎很为难,手机也不玩了放进口袋,局促地坐着,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说。 李杏林看她怕事又小气的样子,翻了下白眼:“哎呀,我不吓你了,有什么啊。就是吃个饭而已,又不干其他的”。说到这,李杏林声音更加小了,她凑近罗丽的耳朵边,“更何况周老板他们都是很大方的人,你看上次不是什么都没做就送你一个苹果手机了,你确定这次不跟我一起去,嗯?” 罗丽想了想上次一起吃饭的情形,还有手里捏着的苹果手机。她有些心动了,小声说“那去吧!但是真的不会做什么吧?” “当然,你想做什么?那说好了”李杏林笑了。 “嗯。”罗丽点点头。 李杏林回到座位上给周学发了信息,她跟罗丽明天会进城。 下午的课俩人没有听进去几句,很快就放了学。 俩人一起走到了校门口,“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罗丽邀请李杏林,她不想一放学就回家。 李杏林说:“不去了,我妈回来了。” “你妈不是在城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天。”李杏林耸耸肩说道。 “那她还走不走了?”罗丽问她。 李杏林笑她:“肯定走啊,她在城里找了个男的,挺有钱的。还说到时候会把我也接到城里去,这样我不希望她走啊?” 罗丽疑惑,说:“那你爸呢?到时候你不要你爸了?” “要他干什么,一喝醉就打我,我还希望他早点死呢!”李杏林无所谓地接着说:“反正我初中毕业就跟我妈走,才不管他。” 罗丽听了,“哦,那好吧,你回家,我自己去吃东西。” 罗丽跟李杏林在校门口分开,往学校右边过去,有几家小吃店。她们这片区是城郊地区,教育条件是越来越差了,因为家里有些钱的学生都往城里去了,学校的生源越来越少了。 第二天学校。 课间,李杏林还是坐在罗丽旁边的位置上,俩人聊着天。 “我昨天吃东西的时候碰到李慧她们了。”罗丽小声地跟李杏林说。 李慧跟李杏林是同村的,但是平时玩的并不好,因为李慧嘴巴比较大,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所以李杏林跟她并不常往来。 “碰到她们,怎么了?”李杏林不以为意,一群女人就知道吃吃吃。 罗丽凑近李杏林的耳朵说:“李爱英的男朋友跟二班的一个女生好上了,她要李慧找几个人找个时间打那女生一顿。” 李杏林还是没兴趣,说:“谁跟你说的?” 罗丽看了看旁边,没人,继续说:“昨天我买完东西正准备走,李慧跟周琳就在旁边,我听李慧说的,不过她俩没看见我。” 李杏林抬头瞥了一眼正在走廊上疯闹的李慧,李杏林一向觉得自己比这些在学校里混的女生要成熟,这些自以为是的初中小女生跟自己的思想完全不是一个高度的,所以对班上那些瞎混的女生看不上眼,一个个就会为些不着调的小男生要死要活。 李杏林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东西,她跟罗丽说:“你跟我一起去城里的事没跟别人说吧?” 罗丽赶紧摇摇头:“当然没有,我又不傻,说这些做什么。” 李杏林笑了笑:“你别跟人说就行。” 然后她故作神秘地趴到罗丽的耳朵边问罗丽,“你做过没?” “做什么?”罗丽不明白,反问道。 李杏林笑着打趣她:“别装,你知道什么意思。” 罗丽使劲摇了摇头:“当然没有,我又没谈过恋爱,跟男生都没有牵过手。” 李杏林说,“做过也没什么,她们跟男的都做过。” 罗丽看李杏林指着走廊上跟李慧玩的几个女同学。 罗丽问李杏林:“那你做过了?” 李杏林笑着打她:“要死要死,你干嘛问我这个问题”然后不等罗丽反应,她又悄悄小声说,“当然做过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上次你就是跟他们见一面吃个饭就给你买了个苹果。” 罗丽笑着说:“那要谢谢你啦,既然这样的话,明天就去吧,反正星期六也没什么事情。” “会不会痛?” “一开始痛,做多了就不痛了!知道不?” 叮叮叮……上课铃响了,李杏林慢吞吞回了自己座位。其实李杏林以前也带其他女生进城跟周老板们吃过饭,但是没有几个听话、还嘴巴紧的人。不是蠢的要死,就是喜欢乱说话,所以李杏林现在就跟罗丽走的比较近,因为罗丽胆子小听话,而且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个班的成绩全年级最差,别说学生上课不积极,连老师听到铃声都是慢慢悠悠的来,估计还希望下课铃早点响。 罗丽坐在位子上,看着老师站在讲台上吐着唾沫星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虽然只是初一,但她已经不想上学了。窗外虽然阳光明媚,但空气里还有些寒气。楼下的林荫道上成排的柳树已经发芽了,成片的鹅黄中夹杂着点点青色,微风吹过,虽然还带着丝丝凉意,但是春天已经来了! 第二天,罗丽跟李杏林进了城,这次还是来了三个男人,吃饭的时候,周老板就给她了六千块钱。罗丽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她爸一个月工资顶破天也没有这么多。罗丽想她爸辛苦卖命一个月还抵不上她跟几个老男人睡一觉。 一起去开房的时候,罗丽看见李杏林跟周医生和另外一个男的进了一间房,然后她跟那个周老板进了一间。第一次见的时候,罗丽就想,他们俩姓周,是不是亲戚?但是她没问,因为跟她没关系。 后来又有了好几次,她跟周医生也进了一间房 第 4 章 “王队,根据罗丽说的,查到了一些监控信息,但是他们每次去的都是些郊区的餐馆和酒店,监控不是很全面,有些地方监控不到。” “没事,能查多少是多少。” “李杏林家里联系了吗?” “联系了。已经来把人接走了。她爸来的,一来看见人就打,被拦着了。” “她这样的女生,年纪不大不小的,不好好读书,在外面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能怪家里没管好吧” “那两个姓周的,已经带回来了,在里面审。罗丽说之前就只跟这两个人发生过关系,大概持续了半年左右的时间” “嗯,继续跟进就行。” 林庭刚看完资料,张律师便进了办公室。 “啊,不,她现在快满十五岁了,杀人的时候,满了十四,虽然没有十六岁,到也符合故意杀人的量刑标准。只是轻很多罢了。……”张律师偶尔回应她两句,年轻人没见过这样的事! “你把案情仔细研究一下,辩护词你先写写,到时候给我看一下。还有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请求一起写了。”林庭很干脆的应了下来,自己写文书已经不成问题。只是刑事辩护词,目前只会按照套路来写,从各个客观情况描述应当从轻或减轻的情节,其他的还没有完全把握。说白了就是在学校学的东西,跟实践之间的差距。 林庭把询问笔录和证据看了又看,有一点很有利,罗丽在笔录中说,孩子生下来时,没有哭,她以为是死了,所以才从四楼扔了下去。 从整个案子来看总体案情简单,证据充分,最特殊的是被告人罗丽的年龄。 而罗丽作为□□案的受害人,等嫌疑人跟婴儿的DNA做完比对后就能完全确定谁跟她发生过关系,张律师需要做的事就是商量民事赔偿部分。 林庭在电脑上打着字,研究着措辞,希望能写的感人些,又不至于过分煽情,嘴里还念叨着。张律师看她的表情有些纠结,以为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嫌疑人,心里难受。 “什么感觉?” 林庭回答:“说不清楚,年龄小天真是天真,但有时候做的事更加让人难以相信。就像上次那个未成年抢劫杀人案,几个小屁孩就因为没钱上网,就约着去抢劫,我真搞不懂!”她拿起案卷翻了几页,摇了摇头,“为什么年纪这么小,会为了钱做这种事?”她又自问自答,“可能是虚荣心吧,女人不管什么年纪都有虚荣心。六千块钱!真够多的。” 张律师笑着说:“你想不通的事情还多着呢?” 林庭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唉,我见识的太少了!” 其实林庭想说的不是这些话,她想说的是那个被摔死的小孩真可伶,大冬天生在洗手间里,脐带被剪得乱七八糟,身上的血都没有擦,就被从窗户给扔了下去,像扔一团垃圾。周围的人说晚上听到了猫叫声,不确定是不是他的哭声,但是谁会在乎这样一个出生的小孩,没有被人知道来过这世界的人的人相当于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就连林庭的第一意识,都是觉得这个女生太蠢了,为钱出卖身体不值得而且摔死小孩太残忍了,都不是这孩子一生下来被摔死了,多可怜啊。可见人是多现实的东西,你跟这个世界的关系亲密程度取决于你给这个世界创造的价值,然而一切物质价值都没有创造的时候,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也是一种价值。 过了几天,临下班之前。张律师问林庭,罗丽案子的辩护词写好了没有,她拿出档案袋,把打印的东西给了张律师。 “这一点就不用写了。” 林庭看了一下,是罗丽说的那一个有利点,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没有哭,她以为孩子死了,所以才扔的,这点涉及到她的主观故意。 “这一点很有利啊,说明她主观故意不是故意杀人,为什么不写?” “写不写没什么用。” “为什么?” 张律师并未回答这个这个问题,只是跟她说了哪些地方需要修改, 林庭接过来已经改的面目全非的辩护词,坐在位置上就打算重新写。 “小林啊,你明天有什么事情没有?” “没有,我周末一般没有什么事情。您明天有什么事要交给我吗?” “这到没有,只是明天当事人请吃饭,你跟我一起去见见 !” 林庭有些后悔了,她宁愿回学校吃食堂,也不想跟当事人或者什么法院的人一起吃饭。太难受了,每次都浪费那些好菜,自己也吃不好。但是没办法,衣食父母不得不伺候。 “好的,那明天早上我来办公室。” “那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学校,现在天越来越冷,早点回去。” “嗯,谢谢您关心,我把东西写完了就回,您路上注意安全。” 张律师交代完事情就走了。 林庭留下来整理一些东西,她看着散在桌上的案卷,想起了实习后第一次一个人听庭审的情景。 那天张律师要请法院一个相熟的法官吃饭,上楼之前,张律师让林庭自己去审判庭看看,学习一下。林庭便找了一个可以旁听的审判庭,正在进行的案子是个盗窃案,案情很简单、证据充分,被告也认罪。对于法官、检察官,甚至辩护律师来说都是十分稀松平常的一个案子,但是林庭听着有些难受。被告刚满十八岁,律师是法院为他指派的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林庭环顾旁听坐席,除了一对年老的夫妻,带着一个青年少妇抱着孩子,就只有她一人,原来这个十七八岁的被告,他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来旁听他的案子。 林庭坐在被告人的后面,看上去确实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穿着灰色外套,黑色牛仔裤,瘦削身材,因为一直低着头,后背隐隐可以看见凸起的蝴蝶骨。他就一直那样站着,没有动过,也自始至终没有抬起过头。 案件快审完时,法庭宣布会择日宣判,少年人便被法警带走,林庭也离开了。当时林庭坐在旁听席的时候很有些感慨,为少年人、为没有人来看他,还悲天悯人了一小会儿。因为当时的她以为这样的事应该是个个案,后来才发现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未成年站在被告席的多,没有一个亲朋好友来旁听自己案子的更多,以至于后面见的多了还麻木了。 人们总说法律无情,法律是不讲人情,但最不在乎人情的是人。 第二天,林庭依然是上班的时间到的律所。张律师已经到了,在办公室看报纸。林庭刚坐下,张律师便来了电话。 在律所门口,一个中年男子,近四十、中等身材、剪个平头,稀疏的胡渣、眼圈是青黑色的,看到张律师出来,连忙上前了两步。这时林庭才发现他身后跟着人,十四五岁的女生。林庭立马反应过来,她就是那案子的当事人罗丽。 第 5 章 可是她虽然身高不矮、近160,但是体型肥胖、肤色黝黑、大圆脸盘子、五官扁平,上身一件绿色棉袄,下身是黑色牛仔裤,衣服都撑得圆鼓鼓的。这形象与林庭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那些不好好学习、为了钱、为了好玩在外面□□的青春期叛逆的女生,不应该是打扮妖艳的吗?或者说最起码不应该是这样一副样子。但是她想了一下,难道犯哪一种罪法律还规定需要什么样的长相吗? 张律师在走近两父女前正好经过林庭的身边,嘀咕了一句话被林庭听到了,“长这样子,那些男的是怎么看上眼的?” 林庭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反应过来了。中年男人看女人或者说有过性经验的女生都是从外表这方面看的,能睡的和不能睡的。但是这件案子里,那两个嫌疑人似乎不是普通的中年男人,很可能是有恋童癖,但林庭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罗建华上前递了烟,张律师跟他打了招呼。林庭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看着罗丽,见她在张律师和自己人走近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脚步稍稍后挪了一下。罗建华也没有让她跟他们打招呼,她眼睛一直看着别处,对林庭他们没有丝毫兴趣。林庭想真的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但这才是最可怕的。 张律师挑了个小餐馆,罗建华有点不好意思。林庭觉得今天这顿饭还好,清净。张律师在跟罗建华说正事,罗丽的故意杀人案只等开庭就可以了,比较复杂一点的是□□案。 吃饭的时候,林庭时不时看一下罗丽,发现她就是吃着自己的饭,就像普通小孩被爸爸带出来跟朋友吃饭一样。她对于张律师跟她爸谈话的内容没有一点好奇心,像个事外人。 “张律师啊,这事就麻烦您上点心了”,罗建华说着递了根烟,是中华的,“她还小,不懂事。哎!都怪我和她妈 ,因为生了她弟之后就把她给爷爷奶奶带,所以才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您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嗯,这件案子你委托给我,我就会想办法,到了现在你也别太担心。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解决问题。”张律师听着罗建华的话,时不时点个头,应和两句。 四个人本就没有点多少菜,又不需要说多少应酬话,便很快吃的差不多了。 罗建华的人坐在张律师旁边,他佝偻着身子,右手夹着烟,左手虚握着,看上去实在有些痛苦的样子。 “张律师,那两个男的应该赔偿我们家吧?我听说这种案子都有赔偿的。”中年男人眼神觑着张律师,但是话说出来却是理智气壮。 林庭慢慢喝着茶,默默听着,也默默地看着。张律师回答道:“当然,死的是谁的孩子,就可以确定谁赔偿了。另外一个就只有看法院怎么判了,这个事到时候我再跟你说。肯定有民事赔偿,等刑事判决下来,就会有民事赔偿的部分。刑事部分审理的时候,对方会来跟我们商量写刑事谅解书,到时候可以先谈谈赔偿数额。” 罗建华听到这:“还要写谅解书?这两个畜生,不要脸的东西。” 张律师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谅解书写了,对方才会愿意多给钱。” “啊?”罗建华摇了摇头,“唉!” 林庭下意识地看了罗丽一眼,她没什么反应,在旁边玩着自己的手机,在坐的三人与她无关。 张律师没有继续说,换了方向:“我让你带你女儿去心理医院做鉴定做了吗?” 罗建华点头:“做了,过两天就可以拿到鉴定书。” “那好,今天你回你们村,去村委会给你女儿弄个请愿书。让村里的人都签个字,越多越好,到时候交到法庭。” “写些什么内容啊?”罗建华问到。 张律师看向林庭,“我简单说一下,林庭你大概写写要点。” “哦,好的。”林庭应着,便从包里拿出笔和纸 张律师简要说了几点,林庭记下来做了补充。 “这个请愿书请你们村委会的人写,盖上章,你拿着让村里的人尽可能多签个字。下次我去法院的时候交上去。” “好好好,回去就弄,谢谢您张律师,真是麻烦您了。事情完了后,再请您好好吃顿饭吧,今天也没有让您吃好,真是对不住啊!”罗建华把烟换到左手,右手向张律师伸了过去,张律师虚握了下。 “应该的,工作而已。” “张律师,我写好了,您看看需不需要改一下。”林庭说着,把写好的东西递给 了张律师。 他上下扫了一遍,便递给了罗建华,“不用,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罗建华接了过去,仔细看着。 “你拿回去,照着写就可以了,差不多就是这些内容。” 罗建华边应和着:“是是是。”嘴里念叨着纸上写的内容。“我村村民罗建华……家条件很是贫困,家里有年老父母体弱多病……所以在被告小时候便外出打工,将被告交给爷爷奶奶照顾,成为留守儿童……被告自小在爷爷奶奶身边是十分懂事听话……`……但父母常年不在身边,缺乏关爱和教导……望法庭念在被告年龄尚小,给予从轻处理” 张律师的手机响了,走到外面接了起来。林庭依旧是喝着茶,除了罗建华的念念有词,外面马路上的汽车声传了进来,罗丽依旧是面无表情、玩着手机。 林庭微微侧着头看她,想着“她是在打游戏吗?” 事情都商量完了,张律师便在餐馆门口跟两父女分开了。 林庭跟在张律师后面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你觉得人怎么样?” “嗯?人看着挺老实的,就是性格有些内向。可能是父母常年不在身边又对她弟弟比较注意疏忽了她,所以比较孤僻。”林庭答着。 “张律师,那两个嫌疑人不一定都会定罪啊。”林庭想到了□□案的被告。 “这个不确定,你看罗丽那样子,看起来像十四岁大吗?我看够十六七了。”张律师说完这句,又嫌弃地啧啧了两声。 第 6 章 林庭看了眼张律师,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估计是在想那两个男人是瞎了眼吗?但是林庭觉得这跟她无关,她继续说到:“两个人都说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十三四岁,认识的时候也没有问她具体情况,但当时他们应该知道罗丽读初一啊。可以做大概判断,我读初一的时候刚满十三,大部分人差不多都是十三四岁左右。只是他们要是都否认的话,也不好认定,而且另外一个人都否认发生过关系。我看笔录里证据也不充分,只有那个姓周的医生DNA比对符合。另外一个是很难定罪的。” “这个就看法院怎么判了。把人家周医生还害惨了,本来是中心医院的主任医师,现在他们医院说要开除公职。他老婆要带着两个孩子跟他离婚,真是害人啊” 林庭听了这话不知道怎么说,没有回话。两个人一直往前走到停车的地方,林庭在回学校方便的地方下了车。临下车之前,张律师说道:“你有时间把驾照考了吧,到时候给我开车。”林庭应下来了。 孩子是天使也是恶魔,关键看谁在引导他们。 林庭因为长时间没有回家,便打算今晚不住校。 晚上,她妈坐在沙发上问她谈了恋爱没有,她说没有,也不想谈。 “现在都大四了,再不谈,都来不及了,到时候条件好的男生都被别人挑走了。”她妈有点恨铁不成钢。 “我不想谈恋爱,而且我刚上大学的时候,不是你跟我说的不准谈。”林庭还是慢条斯理地回着话。 “刚上大学,跟现在不一样了,你这不是快毕业了吗?” “毕业有什么不一样?现在还早。”林庭依然没什么反应。 林母说:“早什么?程程,你还记得不?” 林庭说:“怎么了?” “怎么了?人家上大学就谈恋爱了,现在又找了个男朋友,是个研究生而且还出国留过学。”林母语气里满是羡慕。 程程是林庭同村的女生,比林庭大一岁。俩人也是小学同学,但是现在他们村的人都进城买房了,联系也不多。林庭不知道她妈怎么了解到这些信息的,但是她心里毫无所动,只得跟她妈说:“我现在真的是不想谈恋爱,不想浪费时间、精力、金钱。” 林母诧异地说:“你一个女孩子谈恋爱,让你花什么钱?” 林庭无奈地说:“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不想谈恋爱。” 林母没有听出林庭话里坚决的语气,她不以为然地说:“你要是不谈的话也行,到时候让别人介绍介绍,你去相亲吧。” 林庭一口气到了嗓子眼,又咽下去了,她不想老是跟她妈吵架,毕竟老人年纪大了,还总是为她操心。于是林庭心平气和地说:“妈这个问题你说了很多次了。我也不想跟你一直纠缠,实话跟您说吧,我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更不想生孩子。”林庭说完这句话,发现她爸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继续看着电视。 “你疯了,说什么胡话?什么叫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 “我没疯,您问我爸。这个事情我早跟他说过了,他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决定。”林庭说完这些话就进了自己个房间,她怕看见她父母的脸色。她躺在床上,心想她是什么时候跟她爸说这些话的。 是去年,大年三十的时候。她爸跟她妈又吵架了,为了她妈打牌输钱的事,两人又吵起来。 其实林庭当时想这有什么好吵的,不是很平常吗?从她记事起,她妈就在牌桌上。她爸每天除了上班就是跟同事喝酒。林庭每天放完学回家有口热饭吃,她都觉得是件稀奇事情。中考两天,高考两天,她妈都在打牌。别人劝她回去送林庭,她还笑着说:“我们家林庭很独立,不需要大人送,再说去送考还给孩子压力。”于是就安安稳稳地坐下打牌,林庭自己背上书包去了考场。她爸呢,好像在上班。 那天又吵到亘古不变的话题上了。她妈依旧责怪她爸没有本事,赚不了大钱,也不能去省城买房子,因为林庭的小姨、舅舅都在省城买的房。她爸性格木讷,口舌没有她妈那么能说会道,只得一个人躲到阳台上抽烟。林庭本来是想去安慰她爸的,可是一张口就是:“爸,我以后不想结婚了,也不想生孩子。” 林父很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就恢复了平静:“那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好!”林庭其实已经听出了她爸话里赌气的意思,但是她顺势应下来了。因为她心里的这个想法,已经想说很久了,她想通过这一点告知她父母他们经常吵架给她造成了多么大的影响。于是林庭便没有再说其他的,她爸已经懂了她的意思。林庭总在想,能结为夫妻的人不应该是互相恩爱的吗?不应该是相互体谅的吗?为什么她爸妈总要吵架呢?她从来没想过生活要如何富裕,她觉得她家里也没有吃不起饭,她只是希望她爸妈别再为一些不值得的事情吵架。但是似乎很多家庭都会有争吵,她不知道自己以后结婚了会不会跟相爱的人吵架,她想不通,所以她决定这辈子不结婚了。林庭也不是没想过在大学里谈恋爱,但是她没有能跟人好好相处下去的勇气,她也不能确定对方有没这样的勇气。 她又想起了,五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下好大的雨。在林庭的记忆中,那是她人生中碰到的最大的一场雨,瓢泼大雨不足以形容,应该是盆泼大雨。那天早上她打着伞出门,没走多久,伞就被吹翻了,外套很快就被雨打湿,于是不得不返回去换雨衣。她爸跟她妈还躺着呼呼大睡,林庭很想叫他们起来一个人送一下她上学,可是怕他们你推我我推你,更怕看出他们脸上有不情愿的意思,林庭便倔强地什么都没说换上雨衣就走了。 她膝盖以下早就湿透了,雨鞋里都是灌进来的水。在路上林庭还不小心摔了一跤,到学校的时候里面的秋衣都有些被浸湿了。班上有大半的同学没有来上课,老师也没有说什么。中午的时候雨停了,太阳一下子就出来了。衣服湿了的同学都在走廊上晾衣服,林庭也把外套和外裤晾在栏杆上。林庭记得那一整天身上都是湿哒哒的,到下午放学竟给捂干了。她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看到好多同学都在路边的水渠、田里抓鱼。到家里的时候,她妈还嗔怪她:“你今天就不应该去上学,下那么大的雨,你看你好多同学都没去。”林庭没有回她妈的话,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回。 林庭想到这就不想了,长这么大这样事情数都数不过来,干嘛难为自己呢! 第 7 章 因为睡的晚了,所以林庭第二天没吃早饭,一直睡到中午才起。 “妈,我要去学校了”林庭对正在看电视的林母说。 “怎么去这么早?吃了中饭再去。”林母说。 “不了,我现在回学校,食堂还有饭。”林庭在房间整理东西,林母跟她说:“我都炖好排骨汤了,你最起码喝了汤再走。” “那好吧,我喝碗汤。”林庭把包放在沙发上,“还要多久啊?” “饿了?”林母起身走进了厨房,“让你早上不起来,一到星期六、星期天就睡懒觉,你说你起早点,起来跑跑步、锻炼锻炼,多好!还可以吃早饭。你说你这个样子,饱一餐饿一餐的,以后大了不得胃病,啊?跟你说那么多次不听。”林母还要继续说,林庭赶忙喊了一声:“妈,好了没?我要喝汤。” “好了,好了”,林母端来一碗放在桌上,林庭坐过去吃了起来。 “啊啊啊,”突然有小孩子的哭喊声从外面传进来,声嘶力竭,听起来很是凄惨。林庭仔细听了一下,应该是哪家在打孩子。林母从厨房出来,陪林庭坐在饭桌旁,那孩子的哭声还是能听见。“妈,你听见没,有小孩的哭声。”林庭跟林母说。 林庭妈听了一下,声音时高时低,林庭想这打孩子的时间也太久了,而且声音貌似就是这栋楼里的,她跟林母说:“妈,你没听见啊?是这楼里的,我出去看看。” 林庭站起身就去开客厅的门,林母说:“你去看看就行,不要管闲事啊,我听这声会不会是五楼的?” 林庭站在门口听了下,确实是从楼上传下来的,她们家在三楼。林庭往上走,孩子哭的声音已经慢慢小了一点,林庭正迟疑要不要继续往上走,又一声凄惨的嚎叫声从上面传下来。林庭快步跑到五楼,是左边的屋子。林庭敲了敲门,里面的声音小了一点,她接着敲了下,还是没人开门。 林庭在外面喊了一声:“你好,我听见里面有孩子在哭,没出什么事吧?” 林庭耳朵贴在门上,听见有人走了过来,她后退了两步。里面的人并没有开门,而是对林庭说:“没事,孩子不听话,教训一下。” 林庭说:“哦哦,没出事就好,孩子可以动手教育,但是您打孩子别下太狠的手,不然打坏了就不好了。” 林庭说完话里面的人根本没有回应她,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又趴在门上听了一下。刚才跟她说话的女人已经不在门口了,里面传来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小孩没有在哭了。 林庭下到四楼,在拐角处听了一下,没有哭声。她进到客厅,林母坐在沙发上,望着她问:“怎么了,你问到了吗?” 林庭想了一下问林母:“妈,你在家的时候会经常听到楼上小孩哭吗?” 林母说:“是经常哭,他们家小孩不听话,所以大人经常动手。” 林庭问:“你们见过楼上的小孩没有?” 林母说:“就见过一两次,那小孩见了人也不打招呼。” 林庭问:“那你们看见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小孩身上有伤?” 林母回想了一下,也没想出什么:“我又没注意,不记得。” 楼上的女人不开门,林庭想可能不是简单的教育孩子,而是家庭暴力。能不能打孩子?就算林庭是学法律的,也跟父母们讲不清道理。她小时候虽然没被爸妈打过,但是因为她学习成绩不好,经常被老师打,最严重的一次老师拿板凳腿儿打她的手心,整个手掌都紫了。 林庭不再问她妈妈了,她把桌子上的汤喝完,跟林母说声,就拿起包出了门。林庭想其实打孩子的父母,在中国遍地都是。但幸运的是,林庭的爸妈从来没有打骂过她,至少从林庭能记事起、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他们家的孩子就她弟弟调皮,小时候烧了人家草垛子被她爸打过。他们一家三个孩子,父母从来没有打骂过;而且她爸妈不吵架时,感情也挺好的。直到林庭上高中以前,她都一直认为父母离婚、从小遭受家庭暴力或者说是孤儿的同学,是只会出现在电视剧或青春伤感小说里的产物。但是进入高中之后,像这样的同学每个班都有几个,上大学之后更多,林庭忽然觉得原来自己从小到大那么幸福,但是她心里又有些不甘。 林庭小时候的学习成绩差,但那时候爸妈没有不喜欢学习成绩好的孩子的,所以弟弟妹妹非常受宠。林庭父母虽然并不会偏心的明显,但是林庭从她父母的脸色和眼神中感受到,和谁说话时是高兴的、一般的、嫌弃的。她父母会明确的跟林庭说谁谁家孩子成绩好、考了多少分,一脸羡慕的样子,每当这时林庭只能默默听着,暗自努力、刻苦学习。林庭上高中之后,学习成绩好起来了,她爸妈还是会一直夸别人家孩子懂事、孝顺;没上学的赚多少钱孝顺父母,上学的考了多少分;其实林庭心里很难受,她很想反驳她爸妈、很想埋怨他们,但是只要一想起那些根本没有爸爸或者没有妈妈同学,想起从小被爸妈拿棍子打的同学,她又觉得她没有资格冲她爸妈大声说一句话。因为她有父母供她上学,爸妈都在,从小不打骂一句,林庭找不到可以埋怨父母的理由。每当林庭爸和林庭妈吵架的时候,林庭喉咙里都有一句话,既然总在吵架,为什么不离婚算了?离婚了她就有理由了。但是心里一旦有了这样阴暗的想法,林庭又觉得自己不配为人子女。 林庭高考出现了很大的失误,她把答案写错了位置,最后分数出来只能上普通大学。林庭爸知道结果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摇摇头,但林庭觉得她爸对她失望极了。最后她自己填了志愿,在本地上了大学。临近毕业实习期,学校规定学生毕业前必须得有正规公司出具的实习报告才能毕业,于是不研考国考的同学们纷纷找起了工作。法学专业就业率很低,百分率从林庭入学之际到她毕业之际一直是垫底。 第 8 章 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各位找工作的同学从大四开始都在忙着投简历、面试。林庭当时踌躇满志投了好几家省城的律所,也面试了好几家,但是结果都不尽如人意。有一次在其中一家律所等着面试的时候,林庭正坐在门口,恰好又进来了两位女生。林庭看这架势想应该跟她一样,来面试的,于是便想探一下情况,知己知彼。但这一问不要紧,两位都是名牌大学法学院学生,于是林庭只得尴尬地笑笑没说话了,‘自己一普通本科生连211,985都算不上的,咋跟人家重点大学的比’。 面试快结束的时候,面试人员让林庭回去等通知,林庭就知道没戏。她又面试了几家,不是学历不够就是学校太差,然后就是实习的成本太高。大部分律所实习生实习都没有工资,好一些的一月给几百块钱交通补助。林庭自上大学开始,就是自己赚生活费,所以没有能力承担实习期间高额的生活支出。 因为学校没有规定实习报告必须得实习本专业的,于是好多同学只是随便找了公司,在实习报告上盖个章就行。最后林庭也准备打算随便找个工作,只要公司能给她的实习报告盖章就行。于是在家里问她找工作的情况时,林庭给她爸妈说了打算。 “让你当初选这个专业,你看现在找不到工作吧。”林庭妈看着电视说。 林庭说:“我喜欢” 林庭妈:“你喜欢也要工作,赚钱啊!” 林庭:“你放心我会自己赚钱的” 林母说:“你四舅爷他们家的钟铃是不是跟你一个专业的?人家现在在深圳,刚开始工作一个月就是六千多。你呢?你还在找工作。” 林庭已经无力反驳了,她心想,我上大学生活费都是自己打工挣的,也养活了自己。只不过这只是她内心所想,她不可能把这些话说出来,要不然她妈又要跟她倾诉家里有多困难。老爸一个月工资不够用,每个月这个亲戚要随礼、那个亲戚要随礼;哪家借了他们家钱不还,他老爸又不去要。林庭自小就很怕她妈说这些,感觉比她妈打她一顿还难受,虽然她妈从来不打小孩。但是林庭当时面对自己无力反驳的事又无力改变的时候,只能默默承受。 林庭总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挣钱,不用花家里的钱,因为她知道爸妈赚钱不容易。他爸一个月不休一天地帮人家修电器;她妈帮人家打短工,林庭记得整个中学时期每当她跟她妈要生活费的时候,手伸出去整个身体都是微微发颤的。大学四年,林庭打工的时间比学习的时间还要多,专业并没有学多好。林庭想毕业能找到工作养活自己就行,理想、梦想什么的太遥远了,对她来说不切实际。 她爸回到家,林庭妈跟他说,让他想想办法,找找关系给林庭找个工作。林庭当时坐在沙发上,听着她妈跟她爸说话,装作无意地看他爸一眼。只见林庭爸眉头紧皱,嘴角微微下垂,眼睛里都是愁苦。林庭想,我爸什么时候开始是这样一副神情的?好久了吧,是从她家里有三个孩子上学开始?还是从她爸自己做生意亏本开始?还是家里亲戚都在城里买了房、他们家依旧是在农村开始的?时间太久了,林庭已经不记得了。她好多年都没有一个机会能跟她爸好好聊聊天,好好说说话了。她一直在学校或者在兼职,她爸永远在上班。 林庭爸托亲戚关系给林庭找了个本地的律所,林庭好多同班同学也是留在了本地的法院检察院实习,而这些有实习工作的同学便承担起了帮其他同学写实习报告的主力军。林庭爸找的关系就是认识张律师的人,第二天林庭就接到了张律师的电话。林庭接到电话后,是在看守所见到的张律师,当时他正在会见当事人。林庭在外面等着,张律师出来抽空看了一眼,便让她明天带着简历来上班。林庭当时想,找工作这么简单的吗?她面试了那么多次,穿着高跟鞋跑的脚都起泡了,都没有律所要她。但是她爸给人弯弯腰、说说好话、送送礼就解决了,比她上了四年大学,做了无数份兼职还厉害。林庭这时候就会想,有自己这样的女儿也是她爸爸妈妈的不幸。 又过了几天,罗建华送来了罗丽的精神鉴定书。张律师看了眼,就放进了档案袋。罗建华坐在办公室里,林庭给他倒了杯水。 “张律师,我们村里有人说,我女儿她学校也应该负些责任,你觉得呢?是不是应该把学校也告上啊?” “你女儿这是在校外期间做的事,侵害来自外界,又不是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怪不到人家学校头上。”林庭听出来了,张律师都不知道罗建华怎么会这么想。于是林庭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桌子对面的罗建华和张律师。 “但是学校有监护责任啊,而且我女儿怀孕,学校都没有发现,他们这不是监护不到位吗?”罗建华依然坚持着。 张律师有些生气了,但是他还是平静地说到:“这里面没有人学校什么事,你女儿也不是在学校出的事。你想让学校负什么责?” 罗建华听到这,似乎有些可惜,林庭看了他一眼,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林庭记得读高三那年,她们学校出现了一起很大的闹学事件。一个同年级差班的学生,趁着晚自习的时候偷偷爬院墙出了学校,帮他表弟跟社会上的混混打架,结果被混混给一刀捅死了。第二天他家里的亲戚,便叫了很多小混混来他们学校闹,要说法,不然不准上课。那天林庭她们班正是在上数学课,数学老师被从讲台上赶了下来,全班学生被赶出了教室。小混混进教室的时候,坐在门口的一个女同学拦着她们,却被小混混拿着棍子指着,数学老师在一旁无动于衷,最后她们班同学还是下去了。林庭她们班下去的时候,操场上已经站满了学生,比课间操的时候还多。她站在楼下看着楼上那些混混拿着棍棒一层楼一层楼一个班一个班地赶学生下来。当时林庭想他家儿子不是被小混混捅死的吗?为什么他们还要请小混混来学校闹呢?就算是学校的责任也没有必要这样对他们上课的学生啊。直至后来林庭遇到很多次这样的事,她也没有想明白。 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差不多开庭了。在这期间,张律师带着林庭去了一趟法院,递交一些证明和文件。中途在人民路上的时候,张律师停了一会儿车,罗建华从路对面跑过来往车子里递了一个黑色塑料袋,林庭透过形状猜可能是一条烟,应该挺贵的。 从法庭出来的时候,林庭走在后面,她看见罗丽跟着罗建华出了审判庭,依旧是面无表情。今天罗丽在庭上也是一直低着头,法官问话,她才嗯、嗯、啊、啊地答了几句。林庭想今天的庭审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到时候只等判决下来就行。 “张律师,您今天没有其他事吧,请您吃个饭?”罗建华心情看着好了很多,神情没有之前抑郁了。张律师接过他递的烟,拿在手里。罗丽走到了他们前面,脚步没有停直接出了法院大楼。林庭看她走了出去,也跟着她出了大楼,在她旁边站着。林庭并没有跟罗丽说话的意思,只是若有似无地看着她。她想看看罗丽有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她还是没看出什么,罗丽跟前几次见面的时候一样,面无表情。林庭之前一直在想这小姑娘年纪这么小,怎么能做出这么狠心的事情还若无其事,她现在明白了,罗丽不是心狠,她也许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林庭觉得她那一脸的面无表情是懵懂,是她对这世界无知,所以才无畏,无畏生命、无畏未来。 张律师跟罗建华已经出来了,两个人走在前面,林庭跟罗丽在后面跟着。在法院门口四人分开了。 第 9 章 “有期徒刑三年,缓期四年执行,只要罗丽在这四年期间别再犯什么事,就可以了。”林庭看着判决书,张律师坐在对面喝茶,这是他今天去法院拿回来的。 “这个案子算是结了。那个□□案呢?什么时候开庭啊,张律师?”林庭整理着案卷,结了的案子,案卷都要装订好。 “快了。” 又一个周六,林庭请高中同学龚琳吃饭。她俩当初填志愿都选择留在本地,虽然高中时关系一般,但上大学后联系多了,关系就渐渐好起来了。龚琳现在跟林庭一样都是大四实习阶段,读的是英语教育,于是便选了一家培训机构当英语老师。她周末最忙,星期一到星期五稍微能清闲点。 “我还是在你们楼下的那家川菜馆等你,你下课了就过来,我先占位子。”林庭进去川菜馆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位子可以选了,里面都是等学生下课的家长。没过一会儿,一群小学生一哄而进,门口的服务员见惯这样的场景,还是劝阻着小孩们不要嬉戏打闹,怕出什么事。家长们见到小孩都是宝贝啊,饿了没,渴了没;孩子们是书包扔在沙发上继续闹。林庭只觉得世界好像一下子被炸开了似的,脑仁被吵得生疼,她想下次跟龚琳吃饭还是走远点好。 “哎哎,小朋友不要在沙发上蹦来蹦去。” “这个小朋友这里面不准脱鞋哦。” “小朋友不要把水倒地上,这里有垃圾桶,倒这里面。” “这位客人,您小孩爬到沙发背上不安全,让她下来吧,到时候摔到了就不好了。” 林庭的耳边充斥着这样的声音,而她旁边的一桌,小孩不停地拿着筷子敲碗。林庭想,这要是在我家,我爸把我的手都要打肿,但是这小孩对面的大人似乎习以为常,继续在问他想吃什么。 “林庭”龚琳坐在了对面的位子。 “怎么下来这么晚?” “有点事,菜点了吗?” “点了,我看人那么多,就立马给你发信息问吃什么。我是能等,你下午还要上课呢!” 龚琳笑了起来:“聪明” “叮叮”一只筷子飞到了林庭面前掉到了桌子下面。原来是旁边的小孩太过用力,把筷子给敲飞了,掉到了这边。 林庭下意识准备去捡,却见小孩伸出手,站起来:“把筷子给我。” 林庭停下动作,稳稳当当地坐着。 “不给,你自己捡。” 小孩反问:“为什么?” “因为你没礼貌。”林庭看着小孩,小孩也看着她。这时小孩他妈妈注意到了,转过头瞪了一眼林庭,拉过小孩让他坐着,“筷子掉了就掉了,换一双就行了”。 服务员重新给了一双筷子。 林庭把那支筷子捡了起来,放在了桌上。这时她们的菜也上了,俩人边吃边聊。 龚琳笑她:“跟个小孩生什么气?” 林庭朝那边示意了一下:“是你们的学生吗?” 龚琳仔细看了看:“不是,隔壁的吧,要不就是楼上。” “现在很多小孩都这样,家长只在乎考试多少分,报什么培训班。每次上课、放学我们那大楼里就跟打仗一样、吵死了。搞得其他业主投诉了好几次,物业还找我们谈。跟学生说了也没用,跟家长说,家长也不管!” “那你还愿意教他们呢?” “我这是没办法,读这个专业就吃这口饭,跟你一样!” “那你上课的时候学生听话吗?” “还行,不是太调皮,只要不影响上课纪律,我一般不管他们。” “小孩子不好管。” “嗯!你不知道,前几天我们楼上那个教书法国画的培训班,有几个学生下课时间打闹,跑到了消防楼梯间玩。结果有一个学生把另一个给推下去了,幸亏旁边的同学拉着,才没出大事,就扭伤了脚踝。” “闹着玩还是故意的?” 龚琳诧异地看着她:“应该是闹着玩吧,小孩子那会那么吓人把人故意推下去?” 林庭笑了下:“那可不一定!” 龚琳说:“这个谁也没仔细问,因为没出什么大事。” “那家长没找他们培训班麻烦?” “肯定找了呀,不然我们怎么知道。” “也是,现在的小孩都跟宝贝似的,不管出了什么事家长总能找到负责的。那你们平时还是注意点吧,让孩子们别太闹腾了。这要真出了事,培训班和这大楼的物业都得赔钱。” “为什么?要真是出了事,也得是推人的小孩家里赔钱吧?” “当然,家长确实需要承担民事赔偿,但你看现在的家长没有几个会主动替小孩负责的。他们家里大人绝对会说,小孩子不懂事,打打闹闹很正常,但是因为你们培训班没有监护到位,才出的事,所以你们要负主要责任。然后呢,物业管理不到位,竟然让小孩子可以随随便便跑到楼梯间里玩,要承担责任。” 龚琳打趣她:“这是你们律师干的事吧?” 林庭没有在意她的话外音:“哎哎,对于我们来说是职责所在。但是你别说,要是小孩子犯了错,家长要负责任的,这种事绝对干的比我们律师还厉害。” “那这种情况谁会赔的多一些?是不是你们常说的按责任划分?” 林庭没有直接回答龚琳的话,而是说:“你知道为什么那些学生,一旦出了事,特别是死了人,不管是不是学校的责任,家长都会找学校吗?” “对对对,看新闻上都是这样。为什么?”龚琳被勾起了好奇心。 林庭笑了下:“你觉得学校有钱吗?” 龚琳回答:“一般都比较有钱。” “所以啊,学生死了,只要能跟学校沾上一点关系,把尸体抬到学校,往校门口一放,再找几个人闹一下,你觉得学校会不乖乖给钱吗?” 龚琳说:“感觉跟医闹似的。” “嗯,差不多。那些家长不会想着孩子是怎么死的,只会想现在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还不如乘机要点钱。” “那按照你说的,那学校没有责任,也要赔钱咯?” “嗯,遇到这样的家长就只能怪学校倒霉吧。以前看过一个新闻,说有个小孩中午放学回家吃饭,家里大人都不在也没有给他做饭,于是就自己拿着钱去外面买东西吃,吃完东西就在家里午睡。结果还在睡午觉他爸妈就回来了,看见孩子就发现了不正常,神智迷迷糊糊,还吐了一地。送去医院说是食物中毒,但是有点来不及治疗了。孩子死了之后呢,她爸妈就抬着尸体去了学校,说是因为在放学途中,孩子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要学校赔钱。” 龚琳有点惊奇:“这怪不到学校头上吧?是外面卖的东西不干净,最起码也是卖东西的老板负责啊!” “学校报警了呀。警察也查清楚了,跟学校没有关系。但是他爸妈不依不饶,尸体一直放在校门口。最后学校怕影响不好,就给了五万,说是慰问金。” 龚琳听得是哑口无言。 完结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跟我们没关系。”林庭结束了话题,俩人说了几句闲话。 龚琳突然说,“我打算过段时间重新找工作。” 林庭纳闷地问她:“你这工作不是挺好的吗?干嘛换?” 龚琳一副你不懂的样子,摇头:“你不知道,现在好多培训班英语老师都要找外教,我们公司也一样,打算请几个外教来教。” “这样啊,但是你不一定要走啊,又不是所有的课都需要外教,而且现在有些或者说大部分外教根本不会教书,就是个外国人会说英语而已。”林庭劝她。 “我也这样想,就是有这个打算。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外教什么水平,就会说英语而已。但是现在大部分家长都喜欢外教教学,听起来高大上,所以现在英语培训班都是以这个为噱头打广告招生。” 林庭说:“其实我也想换工作,你知道我这工作是我爸托关系给我找的,但是我不想我爸一直欠着别人人情,所以等实习完了,我也打算自己去找工作。” 俩人聊一聊说一说,饭也慢慢吃完了,龚琳就去上班了。 因林庭妈妈经常说到谈恋爱的问题,林庭也不愿意回家去听唠叨,于是便回了学校。后来又一次林庭说她不想找男朋友,她妈又说到时候家里找人给她相亲。林庭当时差点跟她妈吵起来了,但她还是忍住了,她不喜欢吵架。林庭想为什么当孩子能自己做决定时,父母从来不觉得孩子长大了、独立了;而当孩子处于痛苦、迷茫中,需要他们给予建议、理解,甚至只是一点点安慰的时候,他们却会说你长大了,该懂事了! 这次开庭罗丽没有来,只有罗建华一个人。张律师跟林庭在法院门口等了十几分钟,他才到。罗建华一碰面便拿出来烟递给张律师,张律师摆了摆手:“快开庭了,不抽了,等一下再抽。”罗建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烟揣进了口袋。 “张律师您说今天开庭是个什么情况啊?”罗建华有些发愁。 “案子差不多了,你放心,周卫国要想少判几年,民事赔偿部分是不会少的。”张律师停了一下,语气轻了些许:“他是跑不掉的,但是那个周学的刑事部分怎么判就要看法院的意思。” 罗建华对这个依旧放不下,他不明白为什么周学判不了刑。张律师看着他,想做解释,但是又作罢了。对于这个关键点他已经跟罗建华解释过很多次,法律是要看证据的,不是你红口白牙说几句,法官就要判有罪。 两名被告中,姓周的老板周学依然没有认罪,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他跟罗丽发生过关系,于是坚持否认这一点。周姓医生周卫国也一口咬定跟罗丽发生关系的时候以为她满了十四岁,因为她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林庭坐在旁听席看着罗建华,他一直用两只手肘撑在膝盖上,低着头看着地面。林庭听着检察官的陈词:“据受害人称,两名被告第一次与其见面时,没有发生关系,但是送了她一部价值四千的苹果手机;第二次见面时,两名被告一共给了受害人六千块钱,而当日被告周学便于受害人发生了关系,此后被告周卫国、被告周学曾多次与受害人发生关系,公安机关的出具的DNA检测报告也显示,受害人生下的婴儿与被告周卫国的DNA一致,属于亲子关系。此期间受害人是不满十四周岁的幼女,虽然两名被告否认,称不知道受害人为幼女,但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 庭审结束的时候,林庭先走出了审判庭,在走廊上等着。过了好一会儿罗建华跟张律师才出来,他在请张律师跟林庭一起吃个饭。 “不了不了,今天还有其他事”张律师拒绝了邀请。 张律师带着林庭直接开车回市里。 “张律师,我看今天罗建华好像对刑事部分的审判不是很满意?”林庭试探着问。 张律师平淡地说到:“不满意?他想要个什么结果?他女儿把人家害的可以说是妻离子散,现在还要赔十几万给他。” “但是这件事情罗丽是受害人,给他们家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以后罗建华在他们村都抬不起头,而且罗丽的事情,他们村的人都知道了,还怎么待下去?”林庭说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张律师却不可置否:“你看罗丽她像在乎这个的人吗?十几岁的人看起来一点都不机灵,傻愣愣的,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吃没个吃相。再说,你以为罗建华是很想周学被判刑吗?” “嗯?”林庭诧异,但是张律师没有给她答案,她自己寻思了一下,明白了“如果周学也被判刑,就也有民事赔偿。”至于罗丽的吃相问题,她到没有太注意。 罗丽的□□案开过两次庭,法院就宣判了,民事部分也一同做了判决。 罗建华把判决书收起来,周卫国给的赔偿也已经到位了,这件事终于可以有个头了。罗丽看她爸在房间里把判决书收起来了,她没有去问结果,直接就出了门。罗丽现在出门不用担心别人的指指点点,因为他们家已经搬到城里了。之前她爸妈买了房子,一直没钱装修空置着,但是现在不得不住进来。罗丽出去转了一圈,她跟李杏林联系了,但是李杏林似乎并不想见她。罗丽并没有恨李杏林,也没有怪她把自己带坏了,她本来就没朋友。 “我已经退学了,等过完年就出去打工,到时候这个电话号码就不用了,你以后也不要找我了。”李杏林在电话那边说。 罗丽听了后,有一些失落,以后没人一起玩了。挂完电话,罗丽在楼下转了几圈,这边都是自建房,人还不多,所以也没有买吃的的地方。罗丽继续往外面走,这才想起她妈自她出事后好像一直还没回来过。罗建华跟老婆一直在省城打工,之前只有罗丽的时候是把罗丽带在身边的,但是罗丽十岁的时候,罗丽妈又怀孕了。他们找了个小诊所偷偷看了是男孩,一家子都很高兴,盼了好多年也打过两个孩子,终于等到个男孩了。自罗丽弟弟出生后,罗丽就被送回老家跟着爷爷奶奶,她弟弟跟着爸爸妈妈在省城,罗建华时常回来看看而已。罗丽在外面晃晃悠悠,逛了半天实在无聊就回家了。房子因为还没装修,只有些许家具和零碎的东西,看起来有些阴沉沉的。罗建华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但他睡着了,屋子里只有电视发出的声音。 罗丽看罗建华躺在沙发上,没有管他。她进罗建华的房间,把他刚才收起来的判决书找出来看了一下,又给塞回箱子里了。她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客厅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然后面无表情地进了自己房间。 罗建华睡的似乎并不踏实,他恍惚中看见罗丽进了家门后就进了他的房间,拿出他放在箱子里的判决书,走到他跟前对他说:“爸,你说要是警察查出来孩子是你的,会怎么样?”罗建华瞬间就醒了,他环顾一圈,家里似乎没有人,只有电视机传出来的声音。罗丽好像还没有回,他继续躺在沙发上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