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蒟蒻传 作者：芷韵aabbcc 文案： 若我没有心，又如何能爱上你？故事由南唐国家存亡之际的一段爱情故事引出一段人生之旅。一行除魔降妖的少年一同上路，寻找一个共同的目标——“心新芙蓉”，寻找前朝记忆。少年时，我满眼的星辰是你，我炙热的心跳是你，全部的爱恋也是你，最终回忆也只不过是一段回不去的往事而已，生命的意义或许是在寻找中获得意义？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青梅竹马 相爱相杀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蒟蒻 ┃ 配角：徵檐 ┃ 其它：心新芙蓉 ☆、第壹章 壹 小楫轻舟，玉听摇着悠悠小舟在荷花小筑里穿梭。夏日晴好，投影在湖面的阳光柔和得好像弯曲了一样。玉听往湖水里照见自己的样子浅浅一笑：“真像姐姐，是吗？”想着一只手不自禁地在水面上写起了字：玉汶。萧安走到船尾发现玉听正在发呆，便走过去拍了一下她：“姐姐，今日不高兴沅少爷回来么，故意躲在莲花小筑里不去见客？岂不是坏了礼数？”玉听转过身只冷冷地敷衍了一声：“既然想见我，他便该来寻我。”“姐姐是不想见还是不敢见呢？嘻嘻。要是见不到不知又要伤心了。说不定这次是来和姐姐谈亲事的。”说着萧安用手掩着嘴，偷笑起来。玉听且怒且笑地就要追着萧安打。“岂有女儿家见男子的道理？你这小蹄子，在损人处越发长进了。”“未过门的姑爷也算旁人？”萧安跑远了，大声问。“谁爱嫁谁嫁去？我不稀罕。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以后休再提起订婚的事，也不嫌丢人。”玉听嘟起小嘴别扭起来。 此时船靠了岸就看见远处一朵白荷开到岸边来了。玉听低头嗅了嗅，“好美。”她叹一句。“玉听。”身后传来一声温柔的余音，是玉听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了。玉听的眼角映入一缕雪白，不过她并没有回头好好看看那人是谁，因为害怕，因为不想见。今日，是那个人回朝的日子，她转过身的时候突然看见了那个白衣少年就站在自己身后。“你回来了。”玉听淡淡地说了一句，把以沅欣喜的神色全部按压了回去。一想到此时以沅一定盯着自己看，玉听低下头转过身说：“我要回房了。”“我只是来看看你的。”他说话总是给人欲言又止的感觉。她说，“我过得很好，不要再来看我了。你没有失去我，没有，从来没有。” “我在害怕你不会原谅曾经的我。这句话来的晚了点，我喜欢你。”以沅说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年轻的青涩，那是一种成熟和责任促使他说出这句话，仿佛不这么说，他就会失去她。 可是她没有表情，那些她最重要的感情，不是虚假，只是脆弱罢了。可惜这份回应来的太晚了些，她没有动心，那是青春必要经历的愚昧，那是必要经历的苦痛。她在心里讥笑了一下，何必呢？说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一直，直到我把你不在我身边当成一种习惯，直到我把你不理会我当成一种习惯，直到现在我仍会这样习惯，真的不是故意要拒绝你的。或许是上天同情我的眼泪吧。那时候的自己能这么坚持，现在都觉得佩服。 “唉。”他叹一口气的表情那么温柔，谁又知道是真是假呢？ 她也叹了一口气，是啊，哪里有办法想与他无关的事呢？ 玉听的黑发在风里飘得很美，很像玉汶。他突然拉住了玉听的手，因为突然，拉住的姿势很奇怪，见到玉听回头失措的表情，以沅才放下玉听的手，意识到自己错了。玉听回过头漠然地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时间只给我带来了恐惧而不是平静。”以沅想挽留可是又找不到借口，只能缓缓地目送着玉听走远，他的确不知她的难过，追上去，说些什么？年少时光已逝，一切都过去了。语落成伤，多情断肠。我借你一抹回眸，你欠我一驻停留。 儿时的以沅眼里总是充满着聪明与精细，仿佛一切他都能懂。而玉听却总是木滞的，呆呆地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的专注。要不就是他看透了她的世界，所以自信地以最大的残忍去博得她的委曲求全；要不就是他根本不在乎。 主动的是她，表白的是她，最先放弃的也是她。“要是你能再喜欢我一点就好了，那样我就绝不会放弃，也不会那么失望。”她正面他，低着头悲哀地低声说。 “真是虚伪呀，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嘲笑了。”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愣住了，看着她说“不用难过，反而，把这层关系说破了之后，便都没有责任。这是解脱。”她艰难地点了一下头，使劲发出了一个鼻音“嗯。”交谈就结束了。而双方都没有动一下，好像没有人要走。 可是，怎么办呢，不喜欢她，又不能是他的错误。这是没有办法对别人生气的事。她讨厌自己惶惶不安，患得患失的样子。过去，像逃离不开的影子纠缠着她。思绪在她的大脑中盘旋，只要他离开，是不是她的灾难就会结束。那一瞬间，极度莫名的害怕闪过大脑，本能的害怕让她失去了意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停不下所喘的粗气和身体的颤抖。她知道她没有胜算，她会垮下来，会一塌糊涂地倒地。 碧玉之年的她好像比豆蔻之年的自己要更聪明一些。但她仍然还在对那个伤害过她的人说着情话，那不是很笨吗？远处传来嘲笑弱小的声音。这世界上存在着一种强大的力量，不容许人的反抗，它会以最平和的方式使世间的一切都流进消逝之河里。而所谓的理想主义只是一些自我安慰的谎言罢了，这世上是绝没有同情的。 在玉听快回到屋子时，他看见了萧成正在拍她的门，“萧成。”她叫一句。萧成回过头向玉听跑来，“玉听姐，你刚才走的真快，一会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大家都去前厅喝茶了，表姐煮的红梅茶。”萧成红了脸，“一起去尝尝吧。”玉婷扑哧一笑：“我去了反而把气氛弄僵吧。”萧成乃萧家的独子，性情敦厚，不爱争利，有谁嫁与这样的人到也会有个安稳的一生呢。“玉听姐，你还不知道吧，以沅哥哥明日要回朝禀报战事，他今天刚从西北赶回来就来看看。”玉听心里一惊：“是么？”见玉听表情似有伤神，萧成转换了话题“玉听姐，我和你说末儿这家伙昨个背书时把蜡烛竟踢到先生脚边，把先生长袍烧了一个大洞，吓得表姐直把水泼到先生身上。”玉听与萧成坐在台阶上，看着萧成的眉飞色舞，玉听只不停地笑，远远望去就像一片不忍打破的平静。以沅远远的伫立，一阵大风吹来刮起他空荡荡的左手的衣袖，也许她真的不必看他，以沅舒了口气离开了。 四年前的元宵夜，玉汶、玉听、以沅约好一起放河灯，玉听一人在汀河下等了一夜靠在河桥堤下睡着了，家里没有人寻她，回了家，发现一切都变了，姐姐玉汶被御林军带走，以沅也不知所终。那一晚就像一个梦，把玉听所有的幻想都掏空了。姐姐进宫，未婚夫以沅在延边从军。那个梦在玉听心中再没有解开，那个十四岁的年华从此不再戏笑，人情冷暖，世事无常，她第一次明白了人生的风雨。 那个夜晚，以沅在去汀河的路上看见被御林军带走的玉汶，玉汶坐在轿子里只掀起半边帘子，可是却被以沅一眼认出，他拦下花轿不让前行，非要问个清楚，便惹怒了御林军被砍下一臂，以沅以为他一定会死的，可是没有，他被王将军救。几日后朝廷派王将军征战，以沅请求带他同去，如能让他重拾对生活的信心也未尝是件坏事。而这一去，便是四年。 貳 不日，朝廷下詔因皇后娘娘病重，请周夫人与玉听小姐前往照料以解皇后的相思之情。也是再当晚，玉听被独自邀去面见圣上，一夜未回。周夫人第二天看见以沅着急地要去找玉听的时候，玉听回来了，走得缓慢。“你这丫头，发生什么事情了？一宿不归。”周夫人拉住玉听的手着急地问。“对不起，娘。我犯了错。”玉听低下了头，不想再说。以沅突然变了脸色，他走上前来着急地问：“你昨晚到底去哪？”玉听用轻佻的眼神望着他说：“皇上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妃子。我不愿意，被罚跪在御花园一夜。”周夫人心疼地扶住玉听问她疼不疼，玉听却转过身，不去看以沅。 以沅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像失了神色一般，他喃喃道：“我以为我失了玉汶还可以好好保护你。” 玉听缓缓流下了泪，她以为她会孤独终老一生，她以为她已不会再被感动，她原以为生命中最沉痛的感情她已经历，但她终是没能忍住。 （后记：我也喜欢也想写那些既温暖又明亮的语言，令人发笑该是有多好，可是我的计划是先这么写，到后面也许还会有更加深入的人物内心活动，然后转变。毕竟我们的女主角还没出场——蒟蒻，敬请期待。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的古风作品，来源于高中时代的武侠梦，希望能有个好结果吧。我想说任何人物都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而幸福就像潘多拉的盒子，当经历了所有的痛苦、绝望、分离、抛弃、疾病。你卑微地生存；苟延残喘地辛劳；体验世上最寂寞的孤独。然后如果还坚强的活着的话，那么有幸能找到盒子中残留的希望，你才能重生，才会有幸福的感觉。在此之前，你什么也不是。上帝不会可怜你；路上的行者和你一样辛苦，他们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帮助你。幸福只会是一种感觉，而不真实存在。 挣扎和沉沦的人是最没用的人，幸福不会降临在一个人身上，除非你竖起身上的利刃，披荆斩棘地去寻找它。） ☆、第二章 肆 书房里，李煜被一大群老臣围跪四周，个个又哭又嚎“皇上应以国事为重。”“救民于水火之间啊。”“北方战事请陛下定夺。”他正着急得不知如何之时，跑来一宫女大叫：“皇后娘娘病危了。” “怎么回事？慢慢说。”李煜大惊。 “皇上快去看看吧”宫女哭了起来。 “哪里来的不知礼数的贱婢”一个大臣大吼了一句，宫女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说一句话，眼泪直啪啪往下掉。 李煜转过身，对着大臣说：“谁要阻朕步子？” 大臣低了头退下一步平静地说：“臣以为陛下应以国事为重，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李煜生气地走向案台把所有奏章都扫在地上对大臣“哼”了一句走了。 当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顶撞皇上的大臣回家自刎而死，而李煜也是亲眼看见玉汶在自己面前死去。玉汶只说了一个字“恨。”恨他什么，他待她如此之好，他不明白，自此日日大醉，不理朝事。 南唐的天下好像失了生机一般，皇帝日日作诗，不理朝事，大臣们个个长吁短叹，无力劝谏。 伍 而也是在玉汶的葬礼上，玉听和以沅才好好说了一场话。 “姐姐，她注定是要进宫当妃嫔的，你为了逃避去了西北，可即使她是妃嫔，你仍旧喜欢她，对不对？姐姐为了保我不进宫，才和陛下闹翻的，我永远都欠着姐姐一条命。我们不可能了。”玉听看见以沅苍白的脸，心中一疼，可仍说出这般尖锐的话出来。 以沅没有答话，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另提一件事：“四年前，她即将上花轿，我知道她要去皇宫，追了过去，看着她泪流满面，我说玉汶和我走，不要去皇宫，她却摇了摇头。我着急了挡在马前面。领头的御林军就拿出刀来吓唬我，我仍不走，却还在一直叫玉汶，玉汶，没想到他真的向我砍来了，我却没有躲过，但是命大，没有死。”以沅笑了一下，“我如此无用，还妄想保护你们，真是不自量力。听说不久你也要入宫为妃，也许，今生这是与我最后一次促膝长谈了。”说着，以沅就要离开，可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刹那，玉听感到了不对劲地方，可又说不上来，他左手边的衣袖明显地凹了下去，她惊觉起，慌了地喊了一句“以沅”。他转过身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玉听跑过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所以你的手，你的手。”玉听慌得说不出话来，良久一动也不动。一会，玉听松开以沅的衣袖无力地说了一句：“以沅，你真傻呀，我也喜欢你，你不会带我走吗？”语毕，玉听转了身背过去不看他，她知道她与以沅错过了一生，但即便没有错过，他会接受她吗？这一句话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知道这一生她都不会再爱别人了，以沅也是。 她说的没错，他还无法放下这份心情，喜欢玉汶的心情，就算自己自私，他也无法保证他能给她一世安平。他看着玉听的背影，一股窒息的感受从心中汹涌而起，可是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那时，他以为，她已放下一切，其实没有。在她痛苦伤心的蜕变时没有人陪，在她惶惶恐惑的时候没有人陪，在她无助迷茫的时候，他像流水一样滑过她的手，她抓不住，他走的太匆匆，她追不上。 陆 然后她理所应当地成为了李皇的妃子，而他也理所应当地去了边防抗战，他和她都以为这边是一生了，她与他无缘无份。 李皇是喜欢玉听的，他把对玉汶的爱甚至更加的爱加之玉听，她却无法真正把心交给他，她喃喃道：“皇上，最终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吧。” 北方战事动荡不安，林仁肇请求前去支援，赵匡胤处于忌惮，假装说和，请林将军来自己军营宴饮时，不忘将韩熙载留在帐外而又派人向他泄密，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韩熙载。 边防虽短暂地重回安定，林仁肇回京却发现李皇并故意疏远他，他哪里知道正是韩熙载在早已泄密。他以为他立了大功会被重赏，可是李皇给了他一杯毒酒要他当朝喝下。王将军出来替林将军求情却被连累：“北方战事不可无林将军，杀了他，皇上必要失掉南唐江山的。”李煜便命人将王将军关起来。可林仁肇站出来大喊：“皇上不必乱杀无辜，皇上不信臣无勾结外邦，臣也无话可说，臣宁死以表清白。”说完喝下了毒酒。 柒 御花园里以沅在等玉听，他希望她能帮他，救出王将军，他想对她来说，美言几句并不是难事。 “玉听，王将军对我恩重如山，求你帮我。”以沅跪了下来。 “我只是一介女子，不问朝堂国事，如何能帮得了你。”玉听不肯帮忙。 她不知何时已这么恨他，他找过韩熙载帮忙求他放过王将军，可是无用。他真的是毫无办法才来求她，他以为她是他的一丝光亮，可是这丝光亮却被她硬生生地拉断了。他心如刀绞，原来这一生，他注定了只能失去和追悔。 林仁肇一死，赵匡胤便无所忌惮了，他大举进攻南唐，王林二将死去，南唐军心溃散，宋在很短的时间便占领了京城，南唐灭亡了。 捌 玉听找到以沅要他带她走，南唐灭亡了，她可以离开李煜了。他却没有答应，他只说他会保她和李皇不死。他还是没有信心能给她一生安平，他怕他做不到。她的心却坠了下去，她问：“你还在为王将军的事怪我么？” 他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他不敢说出实情，他怕他又会伤了她，他欠她太多了。 她说“你还是骗了我。”说完她哈哈大笑，这个男人竟让她两次求他带她走，他却无动于衷。 玖 离开了金陵，李煜和玉听到了东京，在那里，玉听过着更加受人摧残的生活。宋□□看上了玉听的美貌，常常请玉听与他宴饮对酌。玉听不肯，他便以李煜的生命为要挟。 李煜也痛苦万分，他失了玉汶，失了天下，还失了她。离别的痛苦使他恐惧，“天长地久”不过是个总也做不完的梦，短暂和无常使得人生虚幻，一切都已结束，或者，一切都将结束，所有的等待只能召来无边的悔恨和深深地绝望。所以当宋□□将一杯毒酒端于他面前时，他一饮而尽。他那无法理清、剪短的愁绪也随着他的逝去成为了永恒。 那个李煜逝去的夜晚，玉听嚎啕大哭，她仿佛一切都失去了，那么多年的痛苦像得到了释放一样倾泻下来。她以为只要讨好赵匡胤，至少她能保李皇不死，这唯一她想要守护的也被剥夺了。自此她日日跪在李煜灵牌前，不肯再梳洗也不肯再见宋□□。她哪里知道，就是因为她太惦记李煜了，宋□□为了断了她的念想才杀了李煜。爱恨交错，到底谁才懂了谁，到底谁想保护谁。 拾 李煜出殡那天，以沅潜进了西阁楼，看到鬓发散乱的玉听，他百感交集，他答应过要保护好玉听和李皇的呀，却一个也没保护好。 “玉听。”他唤她一句。 玉听缓缓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便又无力转回。这个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在她心中死了好久好久。 “玉听，我带你走，”以沅走上前来急切地说，“西阁大乱，趁乱。”他没有说完，她便打断了他。 “我等你，等了好久，等你带我走。当我还是清白之躯时，我求你带我走，你做不到，当我可以从李皇身边逃走，我求你带我走，你却怨我。等我失去所有你才来找我，那时的我已经无法离开了，”玉听流下了泪，“而李皇，他为了让我不再受屈辱甘愿死去，我已经无法离开了。”她把以沅推出了房间或者说赶出了房间。她心如死灰，要她从新开始生活，对她来说也是做不到的啊。以沅是他的一个梦，她怀抱着梦空等了太久，而李煜是她的现实，她死死抓住这一丝现实，可是她仍把握不住，只能柔弱地看着他的逝去。几日后，玉听也因积忧成疾逝去，后人把她和李煜葬在了一起。 她不知道的是，以沅、萧成等南唐旧将集合了南唐兵队，要兴复南唐，至少把她和李煜救出来。可随着李煜的逝去，这个计划落空了。一切一切成了泡影遥不可及。不久被宋□□发现南唐军死灰复燃而领头军竟是他所封大将——萧成。他下令将萧家大院查封，连诛萧家。以沅在脱逃时被一和尚救走。所有所有的闹剧都结束了。“天下安定啊。”宋□□叹一句，这一生他经历了太多，打了那么多仗，吃了那么多苦，为了结束这世间动荡，他呕心沥血了一生，终于换得这一世和平。有时他仍会想起那个一身素衣的女子，他问她：“你并不爱李煜？”“是，可是，失了他，我也不会活。”那句话像刀刺一样刺进他的心口，有时他常会想起，那个素衣女子没有说过一句骗他的话。他想尽一切对她好，可她仍无法忘掉她的南唐。她伤他却不骗他。 ☆、第三章 拾壹 南少庙，仅有一个和尚，人们相传他是南唐旧将王将军。很多人却不信，长得相似的人这世上并不少，况且，王将军早已死去，恐怕只有一个人知道玉听救王将军的小心翼翼。他仅有一个好友，常去与他沽酒对饮。那人喜爱上山采药，遇人却说些听不懂的话，他心善，常替穷人治病。并且，他只有一只手，这样的怪人也是少见的吧。但也有人说他是个仙人，一会儿飘忽不定，若你要寻他治病，还真找不到呢。 （——第一部前沿小说大结局啦） 番外： 《以沅外传——利刃》 那是失去左手后的第一个夜晚，雨粒像落珠似的从空气中坠到地面，圆鼓鼓的啪嗒啪嗒掉下来，隐隐绰绰的黑幕中，一丝风声、一阵树影、一声蛙叫都更衬出了这黑夜的恐怖。树叶的摩挲声宛然冤死的孤魂在无力地呼喊，沉闷的雾气显出粗拙紊乱的线条，压抑着人的呼吸。以沅记得曾经的他是不会对这些有任何害怕的，今个儿却冷得不得了，双腿、牙齿不停地抖。他身上没有带任何武器，连刀也没有，湿漉漉的泥地上深深浅浅的留着我的脚印，他不停地走，并且希望这雨不要那么快停，没有了雨的屏障，这山里的野兽嗅着气味会来吃掉他，他心惊胆战，不敢再想下去，加快了脚步。失去了左手的以沅，不知道何去何从，他一路走到山上。 忽然他听到一阵很怪异的声音，停下了脚步想确认那不是由自己发出的，的确。那是打斗声，他擦了擦眼睛，往前看时，一阵惊诧袭遍了全身，那是他的救命恩人王将军。他，被一大群黑色便服的人围住，独自在拼杀。以沅忍不住走向他，但也不敢靠太近。可是王将军的目光一下子就发现了以沅，以沅立刻蜷缩起来，不知看向什么地方。“呼”的一声王将军就落在以沅面前，把以沅挡在身后，以免那些人伤到以沅。王将军的眼睛、手、脚都是最快的。 以沅闻到风尘带有血的味道，便知道那是王将军的血。他觉得很沮丧。王将军眼里的凌厉里对他透出寒意，他哆嗦了一下，不寒而栗、毛骨悚然。他不懂，他向着鲜血迎刃而上，难道将军就不害怕么？他身体里的睡意一下子荡然无存。王将军看见以沅胆颤的样子轻蔑地笑了一下，以沅知道此刻他一定看不起自己，然而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以沅此刻真想自己消失掉，不要去看他。然而他确实是在这里，而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血海里拼杀。王将军仿佛是爱上了血的味道，舔了舔血痕，然后丢下刀子，朝着月光走去。拼杀结束了，将军的背影看起来疲乏极了。以沅的双腿还在发抖，迈不开去追步子，并且也不敢去追，甚至不敢喊一句，那是一种对自己的轻视。黑暗中，只在以沅犹豫的一瞬间，将军便没有了身影，无声无息地不见了。“啪！”的一声，以沅跪了下来，他感到这深深的黑暗好像要吞噬自己，他根本就躲不开。他知道，在这世上的拼杀中，没有胜者，只有懦弱者。 （这是以沅性格改变的契机，他觉得从此要保护好他重要的东西，虽然结果并不尽人意。） 新篇章：《前世——蒟蒻》 （一）夜降寒霜冷衣襟 墨绿墨绿的树枝掠过我的头顶，细细地风竟可以重重地把树叶摔在地上，我坐在凉凉的石拱桥上，双脚透过石桥间隙甚至可以挨到湍湍的流水。徵檐坐在我的旁边，他不会知道我有多心虚，因为夜里，只有我与他。我轻轻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我能够感觉到他木讷地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又慢又粗。我偷偷地在心里笑了一下，真可爱！于是我不再捉弄他，把头抬了起来，上半身趴在了桥身上，望着脚下的水流出神。 这时徵檐将自己的大褂披在了我身上，看到这么单薄的徵檐我有些于心不忍，我说：“回去吧，很冷呢！”徵檐点了点头走在了前面。 我忽地就生气了，我追上去拉住徵檐的胳膊将身上的衣服还给他然后就跑开了。我听见他在叫我的名字：“蒟蒻，蒟蒻。”一声声地叫，我一点也不想回头，我拼了全力的大跑，弄得胃隐隐发痛，才停了下来，抱住一棵大树，大口地喘气，为了不必要的事情弄得自己精疲力尽，或许就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可当我回头看见自己在草地上歪歪扭扭的脚印时，才有点愣住了，我听见有个声音对自己说：“蒟蒻，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月亮和星云就忽地被我弄得朦胧。在夜风里，我只有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双腿，才不那么害怕。我输了 ，输给了天帝，也输给了自己。明日夏至朔月，当芜河的水漫至河堤时，蒟蒻叶开花落，我便要死去。 但与其说是死去，倒不如说我是被天帝下令贬入凡尘。所以我那颗一文不值的凡心在徵檐心里到底算什么呢？我先爱上他，我先告白，我先放手。一切不都是一场闹剧吗？他既不会爱我，也不会懂我。他对我只有可怜而已吧。因为我是那么任性，拿出命去喜欢的一个人，甚至永远也得不到回应。我本不是凡人，只是一颗炼药的仙草，我没有实现自己的职责，为了一个凡人。我做错了事，违背了天帝的指令，所得到的惩罚并没有使我觉得自己很可怜，只是觉得自己很愚蠢。 我想徵渔，不管身边有没有出现另一个人，他大概都不会为我停下，因为他永远都不会有想要爱我的感觉。可是，怎么办呢，你不喜欢我又不是你的错，我能够怪谁么？ “放弃了自己是身份，去救一个凡人，你会不会后悔？”天帝这么问我。 “不会。”我答道，陷入自己的思索中，其实我已经后悔了，可是除了后悔，还能怎样？我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愚蠢。 他笑了笑，的确可笑啊，我所做的所有事，都只是一个小孩子无端的淘气而已，没有人会记得我。而这一份自己的一厢情愿，使得自己重堕轮回，我却还心心念念不放手要赌最后一次，我输了，彻底输了，我输在即使这个时候还挂念着那个不知道一切的男人。“我不会再见到你了。不会再有机会了。这次要离开的人，是我。我不再害怕你离开我了。” 夜幕的降落，是最快速的，最令人无能为力的。但我并不讨厌这种巨大的力量，黑暗可以让我想躲避时更加的容易。抬头看星云的想法不会适合我，我喜欢看黑夜里的静止不动的东西比如建筑和树木。那时淡淡的平静会慢慢抚摸我烦躁的心灵。 本来就是我一个人在堕落，干嘛要把这种绝望也带给他。我把那个那么美好的人感染到我的绝望，我是多么残忍啊。而我对你的思念也将成为我应得的沉重的负担。那时的自己是多么愚蠢啊，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更不敢奢望你还会想起我。在这所学校里，没有人情冷暖，每个人都是自私地活着。露霜开始积聚它的力量，我的全身冰冷，我想我该回去了，太高尚太干净的孤独不适合我。我冷得直哆嗦，或许我只适合在沾满泥土的尘埃中行走，由于不能融入人群，而远远地落在后面，亦步亦趋。我做错了事，没有脸回来见你们。我是那种很恶毒的人，嫉妒你的美好，我自己的丑陋零落于泥土中，我不能抬头，我看不起我自己，我觉得自己卑微。不好的东西趁着着潮湿发霉的空气混迹进来，侵入了我的大脑。好想念阳光、好想逃开。只是你没有说出的话永远不会告诉我，现在你变成了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和时光一起。天南地北，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吧？无论我有多么想见你，恐怕你都不会接受了吧？ （二） 我是蒟蒻，本是一株仙草，我放弃了自己的职责，放弃自己的仙根，救了徵檐爱着的那个快要病死的女人。结果，仙界和人界都不能再留我，我是世间一个飘荡的灵魂。喜欢你，到底是我的劫难，还是你的幸运？天帝说我动了凡心，可是我并没有一颗真正的人心，我只不过是喜欢你而已——徵檐，我现在才知道光光只有喜欢并不能使我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作者言：蒟蒻是一株仙草，只因为听到一首歌声才停步，它本来只是贪玩，它本来只是爱才，结果这一爱，使他几乎弄丢了自己的性命。它的凡心未长成，却已经触碰到了爱情，它的内心还是个小孩子，可是徵檐只是像妹妹那样疼惜她，在他的内心，蒟蒻还只是一个孩子，她那些奇怪的举动只是任性。） ☆、第四章 （三)独倚栏杆思故人——说起我们的遇见，我们是怎么遇见的？ 我化身为一只飞燕，飞往昆仑山给王母送仙草。其实这株仙草就是我自己。修炼金丹缺我不可。我是飞燕，自由的飞燕。本来应该没有人能留住我。可是我被自己好奇人间的繁华的心所耽搁了，只是想见见人间的热闹。我本来只是要听一首歌曲而已，却跟着徵檐回了家里。我耽搁了王母修炼仙丹，受到重罚，只因我爱上这个凡人。天帝震怒，为了我那愚蠢的举动，和那颗动了凡尘的心。天帝说要我下凡历劫，我本就不是什么高贵的珍宝，天帝认为我境界不高，还需要重堕轮回磨练。 “雨后青天驯鸽飞 槐树底下扫落蕊 隐隐秋蝉荡清屋 淡淡牵牛爬篱笆 细风凉过斜阳底 念念思人在故都” 还记得我第一次听你唱着这首歌时，让我满眼看见了星辰，徵渔,但我的幻想最终还是破灭了。我没有恨，只有绝望。青白与墨绿的叶子相间反射着点点耀眼的阳光，想更仔细地看看这片嫩绿却被阳光照得弄疼了眼睛，不知道名字的什么树什么花缀在一起却很漂亮。阳光，莫名其妙地给人力量，给万物生机。天空的明亮，湛蓝湛蓝的纯净得那么美好，云是稀稀疏疏地漂浮着带有朦胧的美感。知识像第一次看到的云，结实而又后厚重，不像地平面上看到的像轻纱像裙袂一样的漂浮，不比夕阳照上去的壮观豁大，白白的云，第一次没有那么喜欢。“平心”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呢？......好悲哀，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这个世界好像无论我停留多久都无法留下痕迹，又或许人所拥有的实在太少而又害怕失去。这算不算是一种公平？没有谁该是谁的，没有谁是欠了谁的。我交叉手臂弯了背，我静不下心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风有点冷，我耸了一下肩膀，不自主地向下看，一个很容易想到的字蹦进我的脑海里。这其实是很容易的事，当烦恼萦绕于心时而得不到答案时，心中的阴影压得人喘不过气，那时的心情一定是想要清空自己的脑海，短暂的记忆的消失。这种绝望甚至显露出它的光彩，吸引着那些想要寻找自由的灵魂永远地解脱。活下来的人是强者，他们抵挡住了灵魂自我灭亡的意识。我嗅到那自由的风的味道，那是比脚上泥土更干净的味道。我麻木了，累得不想去多想。我曾不止一次地看着你见到过死亡，生命若没有一种坚强的意志在保护着它，一点点的挫败就会使人走向绝望。我曾不止一次地在极度失望时，一点点软弱的因素就足够把我击垮。人的自私在爱人方面全都表露无遗。况且，我更加不认为有谁可以拯救谁。 “粗心大意这样并不好呢！”“你根本就不懂我，你根本就不懂人心！”他曾经对我这么说。我永远也跟不上他的想法。对的，他说得不错，我的确那时不懂他，而当我慢慢的懂得他的时候，我只觉得他的善良和包容对于我是多么的奢侈。过去的错误时时萦绕于心，我走不出去，他永远不会再见我，我根本没有救赎的机会。这一切的源头只不过是我伤害了那个他爱的女人。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他，我即将重堕轮回的那一晚，我只求再见一面徵檐，天帝说我那颗愚蠢的凡心，对凡人没有任何用处，我不信，我以为徵檐还是在乎我的，可是我不知道，知道那一晚，我见到他。冷冷的目光，没有任何要原谅我的意思，那一刻，一切都结束了。我所有的不懂事，所有的凡心，所有的悲伤，化为不甘心和绝望，带着我重堕轮回。没有容身之处的我，该何去何从？为何天帝不抹去我记忆？让我在世间踽踽独行？ （蒟蒻前世也已经完结啦，谢谢大家的观看。以下是新篇章喽） 飞燕 前言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我只会念这一句，第一次听，便爱上了这一句。他说，这是我的名字的由来，他说我的身型如同飞燕般娇小可爱，所以给我取名飞燕。 在我看来，飞燕是一种既金贵又平凡鸟类，如同我的身世一样，身处繁华心却孤独。 我的名字叫飞燕，当朝最富有权势的王丞相的女儿，可惜的是，我只不过是个私生女而已。虽然我自知身与泥土一样轻贱如同我的名字，父亲都不愿意给我取名字，飞燕，是他取的，这个我心甘情愿跟着的主人，当今的七皇子。我离开家的时候没有半分留恋，母亲去世，父亲草草了事，就连我，他也不愿多管。我没有太多悲哀，只是觉得如果这是我的命运，无法逃脱，也可以接受。”被嘲笑过“为什么要逃脱自己的命运，你和别人不一样，为什么要弄得自己如此不堪，为什么不能改变自己？”“好笑，哪里有这么多的为什么。”我应答到，“因为我是飞燕，自由的飞燕。没有人能留住的飞燕。”隐隐之中，我知道我的生命不会长久。因为我是七皇子的利刃，我是他的剑，为了留在这个男人身边，我一定要成为最好的工具，成为他实现理想的推力才行。 （一） 夜深了，我躺在屋子里里，独睁着眼睛，全身心的疲惫，然而精神还不容许我睡去。我听见隔壁房间传出丫鬟打呼噜的声音，而这令我更加睡不着。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本来就是孤独的，我是知道的，那种谈笑风生的快乐，转瞬而过，而我追求的是的安心，这种追求可能只能成为追求吧，是不现实的。夜幕中，月光摇曳，使我更加清醒，那么也就融入进去吧，不然，孤独比麻木更加痛苦。我一定要成为最好的工具，留在七皇子身边，他似乎很满意我的暗杀术，我的利刃从暗中向敌人发出，没有任何声音。练就这种本领，我足足花了十年。这十年以来，我都一直深深爱慕着这个男人。他是我的理想，是我的生命源泉，他也一定能够成为最好的皇帝。我所要做的就是练就神功，杀掉那些碍手碍脚的人而已。 （二） 阳光很温暖，斜斜地照在身上，是我一个人的影子，我一直缓缓地跟着阿姊，不远不近。“为什么不跟上去？”我问自己，“大概因为觉得只要，这样跟着她，这样比一个人更不显得孤独。”我个性冷清，常常被人比作不通人情世故的大小姐，可是，我的确是不通人性，个性冷漠，性格使然？没有可利用之处？夕阳把人影拉得好长好长，把低着头的人拉成一个奇异的形状，把人心拉得那么深不可测，把人的目光拉得那么狭窄，把困窘拉得那么长。孤独的人影缩成一个杆，孤独的心也缩紧成一团。王家人里对我极好的，或许只有阿姊了，她把我当作亲生妹妹，什么好的东西总是想到我。但我似乎天生就与这里格格不入，我并不讨厌阿姊，却也不喜欢。阿姊漂亮，又是正室所生。而我既不漂亮，看起来似乎也不太聪明。最重要的是，在外人眼中我性格阴郁，不通人性。 （三） 月光以它的朦胧照射出飞燕美丽高贵的样子，月光下的，冰冷冷的女孩子，没有一丝微笑，月光反射出的柱子暗红色的光掩藏住了她的表情。今晚的暗杀对象的一个刚中进士的小翰林，虽年纪不大，做起事来却胆大心细，听说不少贿赂是由他转手的。可是今晚刚巧不巧，阿姊和他在一起，我在擒住那个小翰林学士的时候，阿姊从房间出来，她是给他送点心的。原来他就是阿姊的未婚夫。我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今晚看起来只有暂时放弃计划，另行打算了。 （四） 飞燕依然是住在王家的，只不过，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七皇子的利刃。本来没有人会知道这秘密。可是，阿姊一眼认出了昨天穿黑衣人的飞燕。悦姐姐满心疑惑，决定去找答案。 此时的飞燕躺在床上想问题，大大的空房间里，飞燕安静地坐在床上，做出望向窗外的样子，但是眼里是空空的茫然。脸上亦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知道自己不快乐，不能够吃也不能够睡。不一会儿，她不再睁着眼睛了，因为泪水又一次地不争气地滑过脸上，连续的，不断的，想要止住却没有办法。然后哽咽不断地从被子中传出，漫开。她突然觉得很丢脸，为什么要哭给别人听，好像是刻意的，可是没有办法停下来。心中的郁结快让她承受不住了，她觉得委屈！空气突然间安静下来，只留着断断续续的呜咽，大概，飞燕想自己没有一颗人心。不知何时，她大概哭累了，进入了梦乡，梦见我还是个小孩子还没有长大。 悦姐姐这时开了门，飞燕惊醒了，这十四年来，她从未曾深入睡眠过，一点声音就能够惊醒飞燕。 ☆、第五章 （四） “悦小姐来了。” “真希望她能劝劝飞燕小姐，小姐现在这个样子，无论是谁看着都会很难受啊。” 门口的仆人们互相议论着。 “是啊，飞燕小姐还是个孩子啊。” “是啊，她才十四岁而已。没有理由去承受这么多的。” 阿姊说今天来了媒人，她下月便要出嫁，飞燕只是觉得自己的人生并没有太多乐趣。嫁人什么的，没有意义。她甚至不懂自己来这人世的意义。只是一日复一日，她的性格越发内向深沉。这或许是一个诅咒，她学不会快乐，不懂得人心。突然，飞燕那可笑的自尊心开始作祟。她心里想着：“我是一个人的，不要人施舍同情的，何况我也不喜欢你们，你们何必来同情我的孤独！一想到这里，泪水又落下了，我瞥见她们瞧我的眼睛，便低下头背过身子。风在吹我脸上的泪。人为什么要那么坚强？我觉得很难过，所以我流泪了！我学不会假装，所以注定要被她们抛弃了！我觉得很难过，为什么为什么我竟学不会快乐？” 大约感到了我隐约间流露的不快乐。阿姊渐渐靠近了我。只是那时我并不懂人心，既然天帝说我动了凡心，可我并没有一颗凡心。我只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像一道透不过光的隐形屏障，让人心受到莫大的伤害，而宽容和善良可以治好人心的病，可以让人逃离恐惧。 阿姊说：“你在害怕什么？我见你时时不开心，必是郁结伤身。” 我答道：“只不过是天性脾气吧。”我想掩饰，却显得十分笨拙。 （五） 一身湖蓝色的朴素长裙缓缓移动，除了手臂上一只纯银的绞丝细镯子再没有多余的装饰。悦姐姐有一头乌黑的长直发，如瀑地散下来，有些微微的胖使她看起来十分的温柔且平易近人，她眨一眨眼睛，就可以看到，漆黑深邃的眼珠楚楚动人。“吃点点心吧？阿姊刚刚做的？”悦小姐看见飞燕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她的心中突然止不住地漫开了悲伤，这幅场景让她本来想装出来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她没有，从来没有看过那么悲伤的飞燕，她有预感她的劝说不会起任何作用。阿姊挨着我坐下，“我永远无法改变你的想法，即使那是我认为的多么正确的做法。飞燕你的坚持，让我感到自己永远不会了解你。”静静的月光将鲜血一样的暗红色反射在飞燕的脸上，映照出她淡漠的表情。她一句话也不想回答，她自己心中的声音告诉她，如果就这样屈服或者不拒绝，她一定会很后悔，一定会后悔到死。即使她并不想伤害任何人，然而，这一切的任何的不同必然会牵动到一些人的，不管是她爱的人或是爱她的人。 阿姊不知道的是，飞燕此时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内心斗争。杀了那个人会毁了姐姐一生幸福，可是不杀，又何以帮着七皇子完成他的理想。 阿姊接着说：“我相信你，不管别人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子的悦姐姐让飞燕有些反感，她不想见她。仿佛悦小姐多一丝的行动都是错误。 飞燕继续沉默着，突然一股渴望的愤怒使她勇敢了起来，她仰起脖子看着悦姐姐，说“我想要一直当一个小孩子，永远不要结婚。”她带有抵触情绪的眼神看着悦姐姐，悲哀地说。 然而“这是人生的必然。”悦姐姐严肃地说，好像在责怪她的懦弱。听到这一句，飞燕捂住了自己苍白的脸。悦姐姐轻轻拍她的背。 “嗯，好，等我哭完这一次就好，再等我一会就好。”飞燕的声音有些发颤。 “为什么你每次都像只受惊的小鹿，不顾自己受伤？仿佛逃离就是你的宿命，不可更改一样。也许你可以尝试着改变你自己，只要一点点就好。” （六） 飞燕微微笑了一笑，点了点头。往事涌上了她的心头，那些小时候的事情，没有一件是让她快乐的，只有长大了，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才能获得快乐。孩子是最无力的，比如无力选择自己的出身，无力保护自己，无力选择只有寄人篱下。 每个人都只是别人生命中的一小部分，但是回忆为什么还是如此强烈？串联着的碧玉一般的眼泪滑过飞燕的脸颊。时间抹去人伤痛的过程，怎么是如此之久？是啊，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 动作也是某一种语言吧。生命的独语有时是在黑夜中孤独的脚步声，有时是突然间低头无言的沉默寂静，有时也会是突然间想起一个久久没有想起的人。人生有一门很重要的功课，一定要知道，也一定要学会，那就是随时准备和心爱的东西告别，越是喜欢的就越应该是这样。有些事是不能说的，因为有些事是要留给岁月去说的。是的，还好，这一切，都没有那么悲伤。 下定了决心，飞燕依决定，她还是要杀了那个男人，阿姊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家，趁现在他们情感还不甚深厚。明晚一定要动手。 （七） 悦小姐的未婚夫三天后传来了死讯，被人暗杀时还在清点财物。悦小姐，忽然明白了一切，她只觉得飞燕太假惺惺了，她的泪水，她的无辜，她的沉默。她的未婚夫就是飞燕杀的，一定。飞燕，她这样恨王家的人，更觉得自己养了一条毒蛇，到最后，还是反咬了自己一口。这一切，多么残忍。无论原由是什么，她破坏了她的幸福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她要去找到飞燕，撕烂她那张丑陋的杀人凶手的嘴脸，她一定要把这个恶毒的女人赶出王家，她不配在这里蹭吃蹭喝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要反咬王家一口，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坏的人吗？ （八） “飞燕的结局只有远走，只有放逐。飞燕离开王家时，一点也没有想法要去哪里，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悦小姐抽出的防身剑连刺中了三下。飞燕一声也没有喊，她知道，这是她应得的报复。哪里还可以容得下她呢？她想到的七皇子，唯有那个男人是不可以拖累的，即使他愿意收留她，那也不行。原来，飞燕的结局也只能是这样。“你身材娇小，暗器又使得好，不如做我的手下吧，身材娇小，所以叫你飞燕吧。你是没有名字吗？”七皇子，温柔如水，玉树临风，有谁能不心动呢？况且他心底有理想抱负，多迷人的男子。在飞燕眼里，这是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理想对象。即使一辈子为了这种人躲躲藏藏也是甘愿的。她的利用价值也就到此为止了吧，接下来的人生又该何去何从啊？想到此，飞燕流下了泪水，可是每一滴泪水都让她有点而愧疚。她早该料到悦姐姐会痛苦，这全都是她干的。还有什么脸觉得自己可怜呢？全国上下在追拿她这个凶手，只是没有人能想到凶手会是一个如此娇小的女子。“活该”两个字蹦上心头。的确是活该，的确是没有冤枉她。 飞燕飞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个名字大概也不再适合她了吧。世上还有谁会去找她？世上还有谁会知道她最初的名字——雪儿，你在冬日出生，便叫雪儿吧。母亲是如此温柔美丽，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像母亲。母亲是爱着自己的吧，大概是，最后的一丝温柔，是呼喊自己的名字，那时她小，完全不懂得母亲为何要那样倔强和冷酷。命运，早已经注定了，飞燕。雪儿。没有一样是落地的的幸福。只有自由，只有放逐，只有飞翔，才能让感受到她自己活着，可惜的是，她也仅仅是活着而已，这一世，她又爱上了一个得不到的人；这一世，她还是护着他，他是她心头的血，是她的理想。要知道一个人怎么会爱上自己的工具呢？人世怎么容得下一个这样一个曾经沾满鲜血的女子？她要怎么生活？她要怎么躲啊？工具就应该好好当一个工具，不能有感情，不能有求生的欲望。只有杀伐之地，才是生命的寄托。 后记：飞燕在一边逃命的途中，病情加剧，含恨之际，她想着：“这一世，他又辜负了她。天帝的考验，是为了让她渐渐明白，一个人的生命，不是为了另一人儿活着的。生命就是生命，不是工具，也不是别的。只可惜，她还未曾拥有过完整的人心，她还没长大，就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那个男子曾经是比她生命还要重要的，可是危难之际，只有她一人逃生，只有她一人痛苦。人终究不是工具，人是在人生中寻找意义的生物，人就是人而已。既不高尚，也不卑下。人心，处事，人间，就在于这个”人“字，她没有人心，植物哪来的人心呢？真是可笑。可是，没有成熟的心，却偏偏先动了情。人生，该怎么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