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念》作者：也沅 文案： 他们是分分合合，是念念不忘，是视线相交。 往一个人身上蓄积念想，本就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事。 平淡且随和的短文 原是写给朋友的 也致明媚的少年。 心事少女x情场少年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于碎 ┃ 配角：祁湛 ┃ 其它：甲乙丙丁 一句话简介：分分合合都随念 立意：再吃一颗山楂 第1章 2021年 12月 10号下午四点半的地铁站人潮汹涌，冬日阳光从甬道两侧延伸，乘着扶梯顺势而下。但无人留意这光景，形形色色的人匆匆忙忙地接踵而过，随处可见人间的烟火气。 于碎吸了吸鼻子，站在零售机前摁了一瓶矿泉水，随即抬手挂上了耳机，点开了一首孙燕姿的《我怀念的》，跨进了一班地铁。 她靠在一处安全的角落，长睫微翘，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 突然，手机顶端出现了一条短信。 祁：【在哪？】于碎点开界面快速打字回复。 碎碎平安：【有事？】祁：【你今天是不是出去了？】还没等于碎回复，一个电话就拨过来了。 于碎整理了一下耳机线，把电话接起。 那头的少年轻挑，声色偏沉：“等我来找你。” “找我干嘛？你下课了吗？” “下了。” 于碎撇了撇嘴，抬头看了一下站线，“我等会在皖山下地铁，离你补习班近。” “嗯好。” 电话没挂，于碎垂着眸子，听着电话那一头的风声，还有他若有若无地喘息声，配合着车窗一闪一闪的余晖，她总觉得心里有种东西在恸涌。 她深吸一口气，一时兴起般说到：“祁湛，我今天找不到男朋友不回家。” 祁湛哼笑了一声，“我今天找不到女朋友也不回家。” 于碎愣了一下，继续陈述。 “刚刚尹安安说……给我介绍一个。” “嗯。” 那头好像很有耐心，但语气并不友善。 “我说我不喜欢。” “然后呢？”祁湛语气变好了一些。 “没了。”于碎声音弱弱的。 另一头传来少年爽朗的笑声，“别那么挑剔，以后没人要。” “你才没人要！” 地铁上人多，于碎没骂出口。 “你等着吧，你今天也回不了家。”于碎嘘声恶狠狠地咒他。 “别咒我了大小姐，我在二号出口。”祁湛没什么大脾气。 于碎没挂电话，和电话另一头的祁湛一路念念叨叨，祁湛也习惯了，偶尔给她来两句回复。 走着走着，于碎又停在零售机前面，买了一瓶可乐。 是他喜欢喝的。 随着于碎不再念叨，两头都突然寂静了起来。 “别挂电话。”须臾之间，耳机里传来他冲破喧嚣的声音，于碎听着有丝莫名的安稳感。 “嗯。”她闷声回应。 于碎沿着扶梯向上走，眼神定住。 祁湛背着包站在阳光里，懒懒散散地靠在横杆旁，黑色冲锋衣，身姿绰约，碎发挡在额前，眸色很深。举着电话的手骨节修长明显，偏头看她。 于碎与他对视，心脏猛的紧了紧，有些走不动道，摘下一只耳机，让呼呼的风涌进耳道，感受同属于少年的扰攘。 就在此时，一个个子不高，身材娇小的女生凑到祁湛身前，拿出手机晃了晃。通过电话，于碎听清楚了他们的对话。 “那个……哥哥可以认识一下吗？” 女孩声音很甜腻，只看背影都能感觉到面相上应该很不错，毕竟男人也最吃这样甜甜的、爱撒娇的小女孩。 于碎撞见这一幕怔在原地没动，霎时，耳机里传来了他的回应：“不好意思，我在跟我女朋友打电话。” 祁湛也晃了晃他的手机界面给那个小女生看。 此时，于碎耳朵里无限回荡放大那句他用来拒绝别人借口。其实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她只是一个挡箭牌，但她突然想活的混沌一些，不要那么清醒。 “愣着干什么？” 耳机里还有他的声音。 “啊？没有。” 于碎回过神来，朝祁湛走去。 祁湛打发走小女生就先挂断了电话，插着兜和于碎并排走。初冬的温度不是很冷，只是风吹的猛了一些，吹的周遭的树叶沙沙作响，吹的一颗心摇摆不定。 他们共处了两年有余，自高一开始，祁湛挑逗过很多女生，但都没有过一场恋爱，而留在他身边最久的只有于碎。 所以祁湛是什么样的人于碎最了解了，他想要什么类型的女生，几句情话就可以，让别人喜欢上他不是难事。 “你过来找我有事啊？”于碎不再想那些事，收拾好心事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祁湛颈肩比例很好看，即使被衣领挡住了颈部的一部分，但下颚与脖颈的衔接处还是清晰好看，时不时侧头去看于碎，“小爷心情好，陪你走走。” “切。”于碎不再看他，往前快走了几步，“我要回家了。” “也不知道是谁说找不到男朋友不回家。” 祁湛跟了上去，把于碎的卫衣帽子往她头上扣，顺带揉了揉。 于碎有些气愤，挑开卫衣帽，冷静了一下开口：“我总不能跟你谈吧？” 她心底有股无名火，火舌燎燎舔舐着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算了，我开玩笑的。” 那股火很快就被浇灭了。 她自顾自地向前走着，祁湛的脚步声一直在她身后，每一声都踩在她心尖上，她其实很想回头看看，此时此刻祁湛是什么表情。 “我开玩笑的，祁湛。” 越是解释，越是明显。 祁湛一直没有回应，照例跟在她身后，大抵是过的有些久，出现了一些真正意义上的不清不楚了他才简短地回答，“嗯，知道了。” 于碎听到了，暗暗皱了一下眉。 “给你买的水。”于碎转身递给身后的祁湛，刚刚一直没给。 祁湛接过可乐，唇齿微动：“于碎，你要是……” “祁湛，我妈发短信给我了，我转公交回家，明天见。” 于碎打断了他，冲进刚好到站的公交，她不想听，好的坏的，暂时都不要说出口。 两年了，喜欢上祁湛这件事却好像仍在昨日，那种悸动从来没有锐减过一分一毫。 于碎找到一个位置，靠在车窗上，车子慢慢开动，少年抬眸与车窗里的她视线相交，神色松快，原来拘谨的只有自己。 碎碎平安：【谢谢你今天陪我。】祁：【到家了给我发短信。】于碎再没回复，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机，再次把耳机塞进耳朵里，把那首没听完的歌听完。 回到家她倒头就睡，突如其来的困意让她睡的昏天地暗，于母叫了她几次都没动静，最后把晚饭给她放微波炉里，等她醒了再吃。 大概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她才挣扎着起床，爽爽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吃完饭就趴在桌上刷了几道题。 等到刷够了题，她才想起来去看短信。 前十条全是祁湛的短信轰炸。 祁：【到家了吗？】祁：【？】祁：【手机没电记得充。】祁：【吃完饭了吗？】祁：【出来吃夜宵。】还发了个定位。 而最近的一条是一小时前的。 祁湛：【我回去了，明天见。】于碎蹙了蹙眉，打了一行字发了过去。 碎碎平安：【抱歉睡死了刚醒，明天见。】顶端的一字备注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随后又变回了一个祁字。 于碎没再管，把手机放在一边，明天周一上学，她睡到现在才起等会是肯定睡不着的了，倒不如先刷几套题。 手机屏幕亮起，于碎撇了一眼。 祁：【明天有事跟你说，别躲。】 第2章 南皖下雨了，昨天晚上下的，一夜之间浇遍了半边天，顺带把气温往下拉了五六度。 于碎裹了一条围巾，上下搭好，半张脸都埋了进去。 她有点笨拙地跨上自行车，碾过被雨打下的黄叶。而加了速的冬风更强劲，早起残留的困意就这样被吹的格外清醒。 “碎碎！” 于碎正在锁车，顺着声音看过去，是尹安安朝她打招呼，而下一秒她眼神定住，透过尹安安的笑颜看到了祁湛，他正在看着她。 她麻利地扭动钥匙，小跑过去拉住尹安安的手臂，“快走快走，太冷了。” 就这样，她们与祁湛擦肩而过。 倏然，于碎耳后就传来少年们打闹的声音。 “祁哥今天起挺早啊？”朱亦晨打趣着，一只手就攀上了祁湛的肩头，祁湛则是嫌弃的把他的手撇开。 “别动手动脚的。”祁湛吐槽完，眼神又去看了看于碎。 朱亦晨好像察觉到了什么，“那不是于碎吗？上去打个招呼啊？”他拉着祁湛就跟了过去。 “于碎！” 于碎听到朱亦晨的声音，想躲都来不及躲，拽着尹安安快跑起来，尹安安被她带着强行跑了一百多米才停下。 这么一折腾，尹安安喘的不行，“于碎，你见鬼了跑这么……快。” 于碎张望了一下远处，又看了看喘地不行的尹安安，“我跟你讲我急着上厕所你信吗？” 话还没说完，于碎一步跨两节楼梯上了楼，嘴里念念有词，“你让我不躲我就不躲啊？我有这么听话吗？呵，天真。” “谁天真？” 少年极具玩味的声音落下，祁湛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给她吓了一个机灵。他今天穿的轻薄，早就顺着另外一个楼梯上去了，要抓一个小姑娘是很容易的事。 “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这句话你听过吗？。” 祁湛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神色松爽的靠在楼梯扶手上，看着于碎一个人双手扶着膝盖，喘地说不出话来。 但祁湛没有着急，在楼道里等着于碎顺好气。 “非要赶尽杀绝吗？”于碎对上祁湛的眼睛，还是那一副浮薄的样子。 祁湛勾唇笑了笑，“你以为我要跟你说什么？” 他突然靠近她，双手插着兜，步步逼近，给于碎逼到墙角。 “我……我就是觉得你不怀好意。” 于碎不敢去看他，少年的鼻息配合着刚刚跑了三层楼的热气，她的脸通红，这股红还蔓延上了耳根。 “怎样算不怀好意？”祁湛伸出一只手摁在于碎一侧的墙上。 “跟你告白算吗？” 他声音很好听，说什么都让人无法拒绝。 于碎拨开他的手臂径直跑上了楼，边跑还边扯下围巾，用手小幅度地给自己散热。 就这样，在祁湛的影响下她一个上午都心不在焉的，早读的时候脑袋里回荡的都是祁湛那一句告白。下课的时候也第一时间冲向洗手间，生怕祁湛又来找她。 这是好事吗？ 于碎靠在厕所门版上，手捂住心脏的位置。 暗恋的人和自己告白了，这不是好事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拉开门走出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镜子里的她眼眶有些红，嘴唇也带着些天然的殷红。 之前尹安安一直夸她收拾一下是好看的，其实自然一点也不错。 她心底暗暗决定了某些事情，也终于没有刻意的去躲祁湛了。 下午放学，于碎踩着凳子擦着黑板，阳光灿灿的，放大了灰尘和粉末，整片教室只有祁湛的摁笔声和楼外的喧哗。 于碎一直重复着擦黑板的动作，但她知道祁湛在等她，也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但她想等一个突破口。 “于小碎，你黑板都要擦成玻璃了。”祁湛停止了无限次的摁笔。 于碎顿了顿手上的动作，从椅子上下来，“你要聊聊吗？” 祁湛从自己的位置上起来，走到于碎身边，微微弯腰看着她，“我喜欢你。” 少年无比诚恳的一字一句都砸进了少女的心里，挑断了她理智的心弦。 “给你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嗯？于小碎同学？” “要不……你先追我一下？” 于碎觉得就这样莽然答应太不矜持了，低着头小小声的回复。 “你说什么？” “没什么！算了。”于碎把抹布叠好放回讲台上，依旧低着头。 “可以啊。”祁湛站上讲台，“我追你。” 教室外响起一阵欢呼声，是楼下高一在打篮球联赛，而教室外的一切变动都盖不过少年的声音。 于碎从对过他的眼睛，那是让她无法拒绝的，独属于少年的冲动与赤诚。 “明天社会实践！你早点回家。”于碎撂下一句寒暄，匆匆借过，自顾自地收拾书包。 自她离开教室的这一路，祁湛的脚步声就一直响在身后，想甩都甩不掉。 “你！”于碎忍无可忍，顿住脚步回头看他。 “我有两张奥特曼闪卡。”祁湛举起手臂，指尖夹着两张被包装纸包裹着的卡片。 据祁湛了解，于小碎攒这些类似盲盒的奥特曼卡片已经四五年有余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个女孩子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但每次她开到重复的卡就向他抱怨，哭天喊地说零花钱打水飘，而收拾好情绪下一次还是会继续攒。 于碎看着那两张包装纸在各种光线下闪闪发光，咬牙切齿地说：“威逼利诱？” 祁湛挑眉，“怎么能这么说呢？好好被我追，追到了两张稀有闪卡都是你的。” 于碎有些不可思议，告白的是他，要追自己的是他，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变成她要追着祁湛跑了？ “你是一点亏都吃不了，是吗？”于碎语气突然强烈了些。 她不用刻意抬头去看祁湛，因为她不矮，在女生群里算的上很高的类型，高一的时候就有170了，不是什么软软绵绵的小女生，这句话配她的身材气势，像极了一朵长在高高墙头的野蔷薇。 “哦？看来不需要这两张稀有闪卡了？”祁湛的手架势要收回去。 “哎！别别别！”于碎还是乖乖凑到祁湛身边，是蔷薇也是“墙头草”。边走边轻轻撞了一下他的手肘，“有事好商量嘛！” “你要我怎样……被你追？”于碎眼睁睁看着祁湛把两张闪卡装进裤兜里，醉翁之意不在酒似的问了句话。 祁湛转过身面对着她，他也不矮，183的个子，但和于碎讲话时总不自主的微微弯腰。 “别躲我。”他看着她于碎的眼睛，向下瞟到鼻尖，“听到了吗？傻子。” “哦……” 于碎一早也没想着要躲他。 冬风袭袭，于碎吸了吸鼻涕，见祁湛没话就要走，谁知被人拉住书包，顺着惯性向后仰了两步。 “明天去社会实践，坐车的时候我要和你一起。” “那安安她……” “人家有男朋友，你就甘心去打扰人家的幸福吗？” 又是这一招，祁湛老来一些明知故问的反问句。 于碎点点头默认了，蹲下去开自行车的锁，身旁一道身影也同她一起蹲下。 是祁湛。 “你车怎么停我旁边？” “怕你跑了。” 于碎白了一眼祁湛，“你把你车锁扣我车上不就得了。” “明天可以试试。” 于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说什么， “？？？” “走吧傻子，陪你回家。”祁湛拍了拍她脑袋。 她推着车赶紧跟了上去，天色渐暗，路灯下两个人的身影被拉的好长好长。 “祁湛。” “嗯？” “保护好我的闪卡。” “……” 第3章 南方的城市从不下雪，只是湿气很重，一场雨可以留下三四天走不掉的湿气，沾的整个人黏黏糊糊的。 于碎今天挑了一件羊绒米白色外套，穿在校服外套的外面，简简单单扎了个松散的低马尾，和尹安安并排走着，嘴里还嚼着热乎的三明治。 “所以说……祁湛跟你告白了？”尹安安听完了于碎一口气交代的一切。 倒没有让她很意外，两个人的小心思她早在高一的时候就看得出来。 “我哪敢轻易答应，最近宇哥查的严，你和钟卓阳不是也被叫家长了吗？我总不能害了他。” 自昨天以来，于碎整个早上都是心事重重的。最近高二的早恋风气很重，大家都对谈恋爱很敏感，加上马上模拟考了，班主任也查的严。 尹安安挽上于碎的手安慰道：“偷偷谈呗，真心喜欢总要勇敢一次。” 于碎看着她咬了一口三明治，“你们就好啦……” 尹安安和钟卓阳从来就是她所羡慕的一对，是宁死也拆不散的一对鸳鸯，说回来还是因为尹安安成绩好，年级前五十，老师对好学生总是会刻意纵容一些，叫了次家长谈了谈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 钟卓阳虽然成绩垫底，但是好在脸皮厚，家长也属于放养式，骂多几句照样谈。 两人穿过人满为患的的人行道，进了校门口，于碎回头看了一眼校门外的一辆辆绿色大巴，“你今天上车和钟卓阳坐一起吗？” 她没跟尹安安说祁湛要和自己坐一起。 “你想和我一起啊？” 于碎眨巴眨巴眼睛，给人一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看情况吧，最后一排应该有四人坐，到时候我带着钟卓阳过去，你带着祁湛凑个整。” “行呀，我到时候来找你！”于碎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早晨的教室里人人都在躁动，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包装纸被□□的声音极其明显，充斥着只有在菜市场才能听到的叫卖声。而班主任无心管理纪律，在讲台上划手机等通知，于碎看了看坐在自己后排的祁湛，转身随口问道“你带零食了吗？” 祁湛只是喝了一口水，“没有。” 于碎掏出一个阿尔卑斯的原味棒棒糖递给祁湛，“要糖吗？” “不客气。”祁湛伸手抽走了于碎手里的棒棒糖。 “我谢谢你。”于碎对祁湛这幅德行早已司空见惯。 过了不久，两个穿着红色马甲的男辅导员走进教室语重心长地做了一些思想工作，高二三班的学生就都被领上了车。 于碎照着尹安安的计划，上了车后在狭窄的过道中一路向前，可尹安安却不知道跑哪去了，半个人影都找不到。 还没走过一半的路程，身后一股力把她整个人往一侧的两人坐挤，她稳稳当当的顺着地心引力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正想起来，被一只手摁了下去。 “坐着。”祁湛坐在她旁边靠过道的位置，把她锁死在座位上。 “可是我！”于碎直起身子向后看，后面全是攒动的人头，根本看不见最后一排。 “别告诉我你今早答应了尹安安什么，你是先答应我的。” 言之有理，言之占理。 于碎也不是那么不守承诺的人，立即乖乖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祁湛倒是自在，抬手去调于碎头上的空调。 他的动作不自觉靠近了于碎，惹的于碎向里靠了靠，而面前就是少年的胸膛。 “冷不冷？”祁湛低头问她。 “啊？有点。”于碎没听清楚他说什么，迷迷瞪瞪地就回复了。 只觉祁湛又捣鼓了一下，在车子启动前系上安全带，坐回了位置上。 于碎慢慢地感觉到了热度，脱下了羊绒外套，抱在怀里，祁湛看她如此，伸手去碰了一下于碎的手。 冰的不像话。 祁湛扯过羊绒外套，盖在两人中间的位置，手伸进去握住于碎冰冷的手。 于碎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直到一只右手被裹在了37度的手掌心里。 “我不冷，宇哥看到怎么办？” 祁湛只是又扯了扯的盖在两人中间的外套，“看不到的。”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于碎会向前后座讨要些零食，再无其他，但那只右手被裹的严严实实，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两个人的手变成了十指相扣。 于碎感觉到右手紧了紧，而侧过头去，少年还是那一副在闭目养神，很安静的样子。 于是她好奇地凑过去看他的眉目，只见少年眉宇间颇有英气，鼻梁高挺，整张脸白净又好看。 于碎不经感叹，现在的男孩子简直是……比女孩子的皮肤还好…… 还没等她看完，右手承受的力度又大了一些，倏然，于碎凑到他肩头距离一点点的位置，嘘声提醒他：“祁湛，你握太紧了……” 既是怕吵到祁湛，也是不想被别人发现。 谁知他没睡熟，睁眼侧头看她。 霎时，目光相集，祁湛的鼻尖轻轻蹭过于碎的鼻头，少年并不露怯，直勾勾盯着面前脸红不已的于碎。 祁湛喉结上下动了一下，凑过去，作势要亲她。 于碎躲的很快，立刻和祁湛保持距离。 “吓你的，傻子。”祁湛笑了。 “你没睡着啊？” “我又不是睡死了……”祁湛罢言，松开了于碎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粉色充电式的暖宝宝。 闻言，于碎愣愣地看着手上发着热的暖宝宝，“你怎么还带这个？” “钟卓阳教的。”祁湛双手环胸，给完就继续闭目养神，“我以后慢慢学。” “我也没追过别的人。” “你是第一个。” 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走心话，却切实地让于碎有些动情。 于碎身旁的祁湛又睡去，她自己倒难以淡定，望着车窗外闪过的沿途的路。而那个粉色的暖宝宝，却不比祁湛的手心温暖。 很快目的地就到了，下了车后女生一队男生一队，祁湛站的位置靠后，站在他前方的朱亦晨七七八八唠了一大堆，他显然是无心去听朱亦晨口中的八卦，时不时用眼神去找于碎。 “我刚刚真的是被强迫的！”这边的于碎还在和尹安安据理力争车上座位的问题。 尹安安附和并打趣着：“我也被钟卓阳挟持了，还没走到最后一排就被抓了。” 另一边的祁湛一把搭上了钟卓阳的左肩，使劲晃了晃，“多谢了。” “我还得谢谢你。”钟卓阳个字高高，痞气十足，迅速扫了祁湛一眼。 此时，整个队伍被带动着穿过一座小桥到第一个目的地。一个班的队伍多多少少也收了些吵闹声。 第一个项目是自己试着做一个棉花糖，棉花糖的机器隆隆的低声响着，一队人拿着竹签就去卷棉花糖，漫天都是飞溅的糖沫。 于碎面对此事有些笨拙，小心翼翼地把竹签放在机器上方，卷了一个小小的白色棉花糖。但她并不在乎多少，利落的把棉花糖从竹签上拔下，指尖来回搓弄一下变成了一个拳头大的小球，给她一把塞进了嘴里。 糖极快地从唇间化开，这种沁人心脾的甜腻很和于碎的胃口。 还没等她从棉花糖的回甘中缓过来，祁湛直接递给于碎一个比自己脸还大的棉花糖。 “？？？” “给你的。” “吃不下，分你一半吧？”于碎说完就把棉花糖伸到祁湛面前，示意他咬一口再给自己。 祁湛轻轻把她的手推回去，“你先吃。” 于碎听话地咬了一口似云又似雾的棉花糖，嘴还没撤离，祁湛咬了另一头的棉花。 他双手插兜，侧头，微微闭眼去咬和她同一个棉花糖的样子，于碎透过纯白半透明的棉花糖看到了。 还没完，他上下唇张开闭合，又往前咬了一口，这个姿势…… 很像接吻。 风延续着，把呼吸都缠绕交织在一起，他们隔着一个棉花糖，交换各自的心思。 “剩下给你，我咬过的那部分你撕掉就好了。”祁湛嘴角还残留着融化掉的糖渍。 “等等，你先帮我拿着。”于碎把棉花糖递给祁湛后掏出了湿纸巾。 她凑近他，就像楼梯间里他凑近她一样。 于碎抬手，缓慢擦拭着祁湛嘴角的痕迹，祁湛垂眸看着她的动作，嘴角则是扬了扬。 “投怀送抱啊？” “别给我油。” 于碎把给祁湛擦过嘴的湿纸巾扔进了垃圾桶，抽走了他手上的棉花糖，撕下祁湛咬过的那一块后照旧用指尖夯实一点，塞进嘴里。 一声哨响。 集合了。 于碎快速归队，随着大队伍去下一个目的地。 整个基地依山傍水，湖面蒸发的气体顺着风扫过指尖，半干半湿的天气让人左右都不舒服。 领头的辅导员拿着喇叭高喊：“要上厕所的现在快去！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于碎拉了拉尹身旁的安安，“你去吗？” “我不去。” 于碎闻言脱下了包扔给尹安安，“那你帮我拿东西吧。” 尹安安在接到她背包的那一刻，向下踉跄地沉了沉，“你这是装了多少零食？？？” 只是在那一刻，身后一轻，头发被人迅速揉了揉，她回头一看，自己的背包在钟卓阳臂弯上。 “嗯？” “于碎的包，给我。” “碎碎要我帮她保管，还是我自己拿……”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手上于碎的酒红色背包就经钟卓阳的手被扔到了祁湛手里。 祁湛先是愣了一下，发现手里的包有些熟悉。 钟卓阳走过去，指了指那个背包说：“你女朋友的。” 等到于碎从洗手间出来，她看到的祁醉正拿着自己的包，而对面的尹安安正在和钟卓阳打情骂俏。她一下就懂了，仰天长叹：“女大不中留啊……” 此时的原本整整齐齐的两条男女队伍变的鱼龙混杂，男男女女成群结队，两个红马甲辅导员也没有整队，而是等人到齐后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于碎没有跟在祁湛身边，拿走了背包就一个人走在最前面，恍惚之间被风吹的有些哆嗦，发现自己身上好像少了某件东西，她的羊绒外套呢？？？ 脑子里挣扎了一下才想起来，应该是放在男女厕所中间的一个公共洗手台上了。 “我靠……”于碎喃喃地骂了一声，转头就要去找她的小外套，扑腾着一路往后跑。 忽然，有人拉住了她的背包，把一个软软的大物件塞进她手里，回头一看正是祁湛。 “亏我帮你拿回来了，什么时候带带脑子？”祁醉顺手把她单肩背上的包扯下来，“冷了赶紧穿件衣服。” 就在刚才，于碎从祁湛手上拿走了自己的背包后，祁湛习惯性一瞥洗手间的位置，看见了男女洗手间中间的洗手台上有一件白乎乎的东西，走进一看是于碎的外套，他知道，于碎丢三落四这毛病还是改不了。 等他拿走追上大部队的时候，于碎已经走在最前头了，确实是想等她反应过来再给她，只是没想到她反射弧这么长，走远了几百米才反应过来。 于碎把外套套在身上，伸手要背包，被祁湛拒绝了。 祁湛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挪到自己身边，“走快点，傻子。” “哦……”于碎恹恹的，最后还是动口道了个谢。 祁湛把她挤到道路靠里的位置，单手领着她的包，闷声不吭的走着。 半响，于碎越想越不对劲，开口问祁湛：“啧……尹安安怎么出卖我？把我的包给你了？” “我抢的。” 祁湛面不改色。 “？？？” 祁湛不喜欢把事情解释的清清楚楚，能一笔带过就一笔带过。 于碎看他这副样子也不太想说话了，两个人沉寂了一路。 第4章 新的目的地是一片马蹄田，每一个被田埂隔开的种植地都是坑坑洼洼的，旁边散落着几堆稻草。 辅导员又举起他那个红色打喇叭：“每个人拿一副手套，一个塑料袋，一个镐头，自己去挖马蹄！” 一群人一开始都不太相信，质疑的挑选了套工具，呆呆地站在原地。后来辅导员示范着刨了一个坑，在里面挖出了四五个黑色小马蹄，众人才兴奋起来，各自占一个位置挖了起来。 于碎终于和尹安安重聚，两个女孩子想自力更生一下，支开了祁湛和钟卓阳，蹲在地上就疯狂地凿。 前几天下过雨，此时的泥土松软，用点劲刨开对于女孩子来说还是蛮容易的，只是人一多，刨出的软趴趴的泥土堆就容易被人一脚踩上去。 于碎恰巧也是那个最倒霉的，马蹄还没挖到几个，直起腰来活动活动筋骨，下意识向后一踩，鞋上、裤脚上都粘上了些泥。 “嘶……” 本来今天就潮的不行，脚下这一阵的不适，于碎感觉整个人都扭曲了。她带着手套擦了擦沾上泥的地方，强忍着不适继续帮尹安安挖马蹄。 “碎碎，你要不要去清理一下啊？” 尹安安看她这副样子，奉劝到。 “嗯？没事。”于碎缓了缓，感觉还行，不是很难受。 尹安安看了看袋子里五六个黑色的小马蹄，又看了看于碎的裤脚，“你还是去洗一洗吧，我看挖的也差不多了，你赶紧去完赶紧回来，我等你。” 于碎思量了几秒，答应了，起身问了辅导员最近的洗手间位置就只身离开了。 她一个人扯了几张湿纸巾，坐在洗手间旁的凳子上擦拭被泥沾上的地方。 这个地方还挺安静的，远处可以看见一群挖马蹄的人潮，隐隐约约能听到些人声，但更多的是上午十点多钟的日光，还有微弱的鸟鸣。 正当于碎认认真真清理泥泞，一道阴影挡在眼前。 “祁湛？”他的气息，她很熟悉。 祁湛蹲下，拉过她的手取下湿纸巾，慢条斯理地给她擦鞋。 “我自己可以。” “你可以个大头鬼。”祁湛的嘴还是毒。 于碎被他噎住，放弃了挣扎。垂着头看着祁湛。 祁湛手背上的四条骨随着动作用力凸显，他就这样甘心蹲着给她擦鞋。 记忆里的祁湛从不折腰，将每一个倾慕他的人钓的游刃有余，而他的头颅永远高抬，看谁的眼神都一样，是玩弄，却让人甘心沦陷。 “怎么蹭上的？”祁湛抬头问她。 “不小心踩到自己刨的土堆了。” 祁湛瞬笑，“见过给自己挖坑的，没见过被自己挖出来的土绊倒的。” “笑屁！”于碎皱了皱眉，苛责了句。 但彼时的风光无限好，少年的发丝融融的，一颦一笑都勾人。他细致入微的给她卷起湿掉的裤腿，漏出少女一小截纤细的腿。 每一分每一秒，都冗长。 祁湛站起身，于碎见他没了动作，低下头撇见鞋上和裤脚都干干净净的，嘘声到了一声谢。 祁湛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吧。” 他转身的那一刻，于碎揪住他的衣角，“你……再跟我告白一次。” “什么？”祁湛没有质疑太久，看着于碎澄澈的眼眸，回应道：“好，你听清楚了。” “我喜欢你。” 少年真心的欢喜，什么时候说都是满满的，不会缺乏一分一毫。 “我也是。” 于碎抬头看着他的样子。 “同意了？于小碎？”祁湛又蹲了下来，与她平视。 “嗯，同意了。” “那走吧，小女朋友。” 祁湛握上于碎的手，眼神里不像是得意，而是窃喜。得到一个人的那种小窃喜。 “那个……祁湛，我们暗戳戳的谈吗？” “要多暗？” “我怕宇哥说你。”于碎抿唇。 闻言，祁湛耻笑道：“可以是可以，但宇哥不会骂我的。” “为什么？” “你见过班级第一被骂过吗？” “……” 于碎觉得自己还是别说话了。 两个人归了队，整个挖马蹄的大队也快收拾收拾准备去吃午饭了。 祁湛不知道从哪拎出来一大袋马蹄，全部给了于碎。 紧接着朱亦晨就大摇大摆地拿着三大袋马蹄，跟钟卓阳和祁湛炫耀，“啧，这就叫运气！” “你有吗？祁哥？”朱亦晨又晃着三袋马蹄到钟卓阳面前，“阳哥，你有吗？” 钟卓阳搂着尹安安，“我自己是没有，都给我女人了。” 朱亦晨心中一万点暴击，“祁哥！他他他！” “咳。”祁湛拉了拉于碎的手，“我的都给于碎了。” 尹安安眼睛笑的弯成月牙，于碎则是愣愣地待在祁湛身边。 “你俩怎么也？？？”朱亦晨想不到，也不觉得太意外。 尹安安戳了戳于碎，“你俩在一起了？” “刚刚答应的。”于碎跟尹安安耳语。 眼下几人离大部队还有些距离，朱亦晨是自己人，祁湛一个眼神，他定不会外传。 但五人中间必有一狗，朱亦晨算是懂了。 几个人跟回了队伍，一同去吃了午饭。 下午天气放晴了，蒸发了些湿气，日光暖洋洋的，于碎的裤脚也干了，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于碎倒也没有整日粘着祁湛，洒洒脱脱，只是身后站着的那个人让她更坚定了一些，心里也蓄起了满满念想。 下午五点半，活动结束。 车上于碎仍然和祁湛坐在一起，撕开存好的口粮就啃了起来。 “单身狗粮？”祁湛看见了于碎手上抱着的薯片logo。 “不行？”于碎塞了一口进嘴里，把“单身狗粮”往祁湛那边凑了凑，“你要吗？” 祁湛失笑，“还是你自己吃吧。” “不是，有问题吗？”于碎举起“单身狗粮”上上下下看了看，故作淡定地说道：“祁湛？你干嘛？” “你以后还是买乐事吧。” 祁湛看着她一口一个“单身狗粮”，感觉吃起来都带有朱亦晨单身狗的怨气。 于碎懒得理他，继续给自己塞狗粮。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祁湛默默摸出了今天早上于碎给的那个原味阿尔卑斯棒棒糖，攀索着。 他舍不得吃。 “对了祁湛！”于碎嘴里还在吃着什么。 “嗯。” “我的闪卡！” “知道了，明天拿给你。” 第5章 祁湛坐在书桌旁，拉开了重满契约的那个小抽屉。 柜子里面是两张奥特曼闪卡，透明封口袋里晶紫色的镭射花纹随着光线而变化。这东西确实贵，而且难得，祁湛还是高价买的二手，也就是别人抽重的。 “嘶……”他指尖轻轻掂起两张闪卡，真觉得这姑娘完完全全冲着这个闪卡答应的。 就这样，祁湛把闪卡放进了包里。 第二天，岭南又冷了三四度，祁湛一进教室就看见于碎穿着件黑色羽绒服哆哆嗦嗦地读单词。 啪——— 祁湛一把甩过去两张闪卡到于碎桌面上，背包一放，不苟言笑的留给于碎一个背影于碎眼里冒光，“诚不欺我。” 这节早读是英语，到还算悠闲，不用听写，主要是为期中考复习。而于碎读着读着书就抬头去看看面前的那个背影，时不时敲敲他的椅背引起他的注意。 突然，祁湛转过头：“周一你值日吧？” 于碎一怔，她这么就把这事给忘了，她还是学生会的。 “我操……”她闷声抱怨了一句，拿起工牌就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祁湛看着她离开的匆忙，顺口帮她向英语老师陈天回复了一句，“她周一要值日。” 陈天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拿着英语报纸边寻边读。 于碎要值日，显然没那么快回来，第一节 早读后的课间要收作业，祁湛轻车熟路地帮她把作业拿出来，交给课代表。 试卷在抽屉夹板里，练习册在书包里，剩下的作业她肯定都拿给别人抄了。 祁湛不耐烦的起身，眼神搜寻了一下，“朱亦晨，于碎的政治作业。”这边刚收完，祁湛又对着那边喊：“还有你唐禹，于碎的语文作业。” 祁湛骂骂咧咧总算是把几科作业集齐了，坐等于碎回来检阅。 结果于碎回来问都没问，自顾自收拾着卷子，老老实实准备下节课的东西。 “你能不能重视一下你男朋友的劳动成果？”祁湛转身敲了敲她的桌子。 此时的于碎正巧转过头和斜后方的贺甜甜聊天，“是哇！边伯贤超帅的！” 贺甜甜余光瞥见了祁湛，眼神示意了一下于碎。 “啊对了，我作业还没交！”于碎开始翻箱倒柜，看都没看祁湛。 “祁湛……” 可以，终于叫他的名字了。 “你的作业我交……” “行，谢谢。”于碎手上的动作停下了，对着祁湛笑了一下。 祁湛要说的话硬生生给她憋了回去。他长吐了一口气，“行，行。” 这样忙前忙后给自己带来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 祁湛无奈转回去，找着下一节课要用的教材。 突然，背后的人戳了他一下，他偏头，“嗯？” “吃糖吗？” 于碎手里的是原味阿尔卑斯棒棒糖，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不用谢。”祁湛抽走她手上的糖，一脸不好哄的样子。 于碎看着他的样子，疑惑窜上了眉头，但终究没多问。 第一节 是班主任杨侦宇的课，他的抽背机制让不少学生发慌，纷纷很是自觉的就拿出书来背重点。 这时，杨侦宇抱着资料踏进了教室，他是个还算年轻的老师，戴眼镜，浑身上下是带着乔丹logo的休闲套装，调侃的时候幽默感十足，严肃的时候压迫感很强。 祁湛左翻右翻都没找历史书，他知道杨侦宇的脾气，疫情刚开始，还没有同桌这种东西，他只能向后挪凳子，想和于碎看一本。 “祁湛！你跟卢月坐一起。”杨侦宇指了指他旁边的那个女生。 祁湛向后退的动作差那么一点点就完工了，但他也没办法，只能把椅子挪向旁边的卢月。 祁湛边挪边向后看了于碎一眼，那个眼神好像在说：我没有，我不是。 于碎其实不是很在意这些，只是突然觉得很好笑，以前那个来者不拒的祁湛就这样变得老老实实。 “来，于碎，你笑的这么开心，由你来背一下七国之乱的两个原因。” 于碎笑着的脸立刻陷下去，合上书站起来愣了一下。 “历史原因是汉高祖刘邦推行郡县制的同时，又分封同姓诸侯王。直接原因是面对诸侯国尾大不掉之势，贾谊、晁错等人上书，主张消减封国。”她张口就来，如此流利的样子似乎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嗯好。”杨侦宇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但没有放过她，继续问道：“汉武帝改革的积极消极作用。” “积极是巩固、发展了大一统局面，促进了社会经济的发展。消极是皇帝权力过于集中，然后……造成后来外戚和宦官专权。”于碎面色不改，有一点点小卡顿也不影响发挥。 “很好啊，坐下吧。” 于碎捂着心脏坐了下去，总算是逃过一劫。 还没等她多想什么，前排的祁湛用拇指和食指给她比了一下他和卢月的距离，自己还往外挪了挪。 于碎被他逗笑了，嘘声回应：“知道啦！” “于碎，你还笑？”杨侦宇突然点了于碎的大名，给当事人吓的不轻。 “没，没有老师，我没笑。”话是这样说脸色上还残留着收不住的笑意。 她稍微平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笑了老师！真的！” 教室里淅淅索索有些笑声，只不过因为很快就停止了。 此时，杨侦宇收回看于碎的眼神，四下张望，寻找下一个目标。 “行，祁湛，你来背一下制钱谷的积极消极影响。” 可以，历史老师玩的就是刺激。 祁湛文科最不行，站起来的时候还回头向于碎求助。 就这样，祁湛和杨侦宁大眼瞪小眼，整个教室的鸦雀无声加深了来自班主任的压迫感。 于碎看了眼杨侦宁，又看了看祁湛，暗暗提醒：“改变了唐末五代以来藩镇割据的分裂局面。” 但是祁湛好像没有听清楚，“改变了……那个什么，分裂局面。” “藩镇割据。”于碎觉得他不可能一点都不记得，提醒几个关键词一定能想得起来，但事实证明，她太看得起祁湛的文科实力了。 “什么导致了分裂局面？”杨侦宁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于碎再次声嘶力竭地暗声提示：“藩镇割据！” “啊？你说什么？”祁湛直接回头看于碎。 于碎整个人愣在原地，一脸震惊。 你怎么把我给卖了？？？ 杨侦宇看着两个人的一出好戏动声吩咐：“于碎啊于碎，喜欢提醒是吧？你俩一起抄五遍制钱谷的两个影响。课代表记一下。” 杨侦宁呵笑了一声，手动点开ppt，“来吧，上节课我们学到哪了？” 于碎正无奈，看见祁湛毫不在意的样子，在他回头的那一刻狠狠瞪了一眼祁湛。 一节课下来，于碎都无心学习，心思全在气头上了。 下课后于碎头也不回的拉着尹安安跑出了教室，嘴里念叨着祁湛的罪行。 祁湛追的很快，拍了拍于碎的肩膀，对着尹安安说：“你好闺蜜借我一下。”他就这样拉走了于碎。 于碎整个气到爆炸，一个字也不对祁湛提。 “姑奶奶，我不是故意的。”祁湛还在笑，整个人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 “你卖我！”于碎用力捶了一下祁湛的左肩膀。 “嘶……”这一拳下来，祁湛寻思他以后得多抗点打。 “五遍，我帮你抄。”祁湛的态度认真了一点。 果然， 男人还是要吃点苦。 “我在意的是五遍抄写吗？”于碎的拳头又狠狠落到了祁湛的右肩，“我在意的是，你卖我！”那个你字的读音随着拳头的落下加重。 祁湛硬是挨下这一拳，“嘶……我给你道个歉，原谅我吧，小女朋友？”他尾音上扬，整个人压在她面前，神色勾人。 “再……再说吧。”于碎没敢看祁湛的眼睛，擦过他的肩膀，借过他。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要原谅他了。 第6章 午后的阳光刺眼，熟悉的校园广播试图叫醒每一个昏昏欲睡的学生。明晃晃地光随着窗帘的拉起照射进来。 “于碎。”祁湛敲了敲她的桌子，“宇哥叫你去办公室。” 于碎挣扎了一下，迷迷糊糊间起身，“叫我？” “嗯。”祁湛神色有些沉，领着她往外走。 “宇哥找你谈话啦？”于碎看他情绪不高走的很快，加快了步伐。 “嗯。”祁湛只是插着兜向前走，没有想要等于碎的意思。 破碎的日光摩肩接踵的砸在两人身上，整片走廊上仍然呼啸着寒风。 于碎也是出了教室门才感觉到冷，午休刚起她还没来得及穿多一件外套，“我回去拿件衣服。” 祁湛揽住于碎，把自己的一件灰色卫衣外套扔给了于碎，“别回去了，先走吧。” “那你……算了……”少女欲言又止，最后敛了声。 而她手上抱着的外套，并没有没有落在她肩上。 两个人一起跨进了办公室，此时的杨侦宇坐在工位上，一副等他们很久了的样子。 杨侦宇摆了摆手，“祁湛你先出去。” 于碎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发声。 “没事，就找你聊聊。”杨侦宇脸上挂着假面狐一样的笑容，“就是，你知道现在高二了，也快期中考了，对吧？” “嗯。” “最近早恋风气很重，你们不要被影响了，先把重点放在学习上，我看你历史成绩最近模拟考倒退了几名，你得抓紧点啊！” 杨侦宇观察能力很强，他也直言不讳，让人吊着一口气不放。 “老师……” “你得分清楚时机，现在你该干什么？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还有你们那些小心思我都知道，别自作聪明。”杨侦宇话说到了高潮，跟落实了于碎早恋这回事一样。 “嗯。”于碎没有什么想反驳的，毕竟事实就是这样。 杨侦宇捣鼓着翻出几张纸，指着上面的文字说：“抄写祁湛帮你抄了五遍，同样的内容你自己再抄五遍给我。” “知道了。” “去吧，记住我说的话。我希望在期中考看到你的进步。” 杨侦宇推了推眼镜，没有再说些什么。 “嗯。” 于碎攒紧了些手臂上挂着的外套，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那个下午她抄完了罚抄的东西，下课就认认真真写作业，临近下午放学才搭理了一下孤零零的祁湛。 “走吗？”于碎收拾着书包，看了一眼祁湛的方向。 她感觉自己的情绪真的影响到祁湛了，祁湛这一天的情绪一直不是很高。 “嗯，我送你。”祁湛拉上外套，立刻跟上于碎。 两个人并肩下着楼，步子都很缓。 “宇哥跟你说了？”祁湛边走边问。 “说什么？他就是叫我好好学习，别想些有的没的。”于碎情绪有所缓解，到没有很重的波动。 “那于小碎，周五考试加油，你好好复习三天吧。”祁湛吊儿郎当的，“别想些有的没的。” 于碎一皱眉头，反手挽住祁湛的手臂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烦啊……” 祁湛任由她发泄，没作声。 一个拐角，于碎走到祁湛身前，把额头轻轻磕到他肩膀旁。 “祁湛……” 祁湛呵笑了一声，“借你个肩膀，是吗？” “嗯。” “整个人都给你，你要不要？” 于碎巴巴地抬头，“你好土啊……” “行儿，我土，你最漂亮。” “你怎么变丑了……”于碎唯一的发泄方式，就是骂祁湛。 “我又变丑了？” “你又土又丑……”于碎端详着祁湛，得寸进尺道：“还油！” “嗯嗯嗯，有道理。” 祁湛的脾气其实没有那么好，但是，她是他的小女朋友，他有这个耐心和脾气帮于碎顺顺毛。 拉拉扯扯出了校门，祁湛几个兄弟还在旁边起哄。 “哟哟哟，你俩天天腻腻歪歪，咋不在一起？”有人提。 “这两人在一起我倒立洗头！祁湛怎么会喜欢电线杆子啊，这也不配啊……”张恒说话从来没个度，但是很真实，一个灿烂天真的小女孩，一个吊儿郎当的浪子，怎么看都不那么般配。 于碎不敢抬头，当作没听到径直向前走，还是被祁湛拉住了背包才缓下来。 祁湛微微弯腰对着她说：“去前面等我，我等会过来找你。” “你要去哪？” “算了，等不到我你自己先回去。”祁湛话说的快，没一会就跑远了。 于碎今天没有骑自行车，按着祁湛的话说，她走的很慢很慢，希望可以早点等到他。 那年的冬天还挺冷的，于碎一步三回头，慢慢走到了祁湛每次送她走的路口，她坐在台阶上哈着气，有些行人经过还不至于太冷清。 于碎没有带手表，感觉过去了很久，又好像不该离开。 她站上绿化带沿边，反反复复走着，有那么一刻她听到些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于碎！” 于碎回头，那个少年喘着气，笑着看她。 “你怎么还在？” “我知道你会来啊。”这时，她才看清祁湛额头上一点细汗。 他是跑着来见她的。 “你……干嘛去了？”于碎站在台阶上和祁湛并排高。 “说点好听的，哄哄我。” 于碎闻言愣了一下，“我不会。” “那抱一下？行吗？” “嗯？可以……”于碎伸手向前，祁湛的手却早早伸进了外套里，隔着最里面一层校服搂住她的腰肢。 今天她外套穿的不多，两件外套都是敞开的，而祁湛的手掌心很温热，“祁湛。” “嗯。” 她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双手试探着拍了拍祁湛的背，声音渐渐：“不能说吗？” “说什么？”祁湛的下巴搁置在她肩上。 “你刚刚……去干嘛？” “谈判。”他只说了两个字。 - 半小时前…… 祁湛追上了张恒，横竖给了他腹部一肘。 “我操，湛哥你干嘛？”张恒吃痛，哀嚎了几声。 “她的那个外号，不许再叫。” 于碎长得高挑，这导致她在女生堆里很显眼，时不时就有人叫她电线杆子，平时开个玩笑于碎还是可以接受的，但加上一点不好听的话，她其实也觉得这样的身高会让她自卑。 “哪个？” “于碎的那个，还有我喜不喜欢她，关你吊事？” “不是你真喜欢于碎啊？”张恒听出了祁湛话里有话。 然后祁湛为了于碎那个“暗戳戳的谈”叽里呱啦给张恒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云里雾里讲的张恒都知道他俩谈恋爱了，只有祁湛还死守着。 后来实在没辙，二十块钱给张恒打发走了，并告知不许外传。 就这样，等到祁湛反应过来，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原先想着那姑娘估计已经走了，但他一转身，还是跑着过去的。 第7章 路灯下的两个影子粘合在一起，放手时都带着这辈子都见不到的恋恋不舍。 “好好复习。”祁湛最后剩下这么一句话给于碎。 “数学题，不懂的我打电话给你，行吗？”于碎又上了一阶楼梯。 祁湛点点头，下鄂轻扬，示意他看着她走。 但其实她不会打电话去打扰祁湛，她只是找句话多看几眼他而已，热恋期的情侣都如此，不能很好的处理每一次分别，只是隔几个小时不见面，那种黏腻感就要溢出心脏。 这几天风声大的很，每每祁湛当众去找于碎唠几句话都被大家起哄，于碎都觉得瞒不住了。 好在期中考的压力越来越大，没有人掀翻这一桌菜，私底下浅尝一下而已。 周五考试来的很快，考场都是按照排名打乱来的，祁湛在于碎前一个班。 每一科目考完他就带着下一科目的课本去找于碎复习，虽然这未免有点太招摇了，但他对于碎口头上说的是避免别人找他对答案，影响下一科目的考试。 华中打算一天考完七科，六点半所有考试结束，不留人，大家都领起书包准备走人。 于碎还在跟尹安安闲聊，顺便抱怨抱怨有些题目太坑人，祁湛在一边没说话，一直等着她。 钟卓阳刚进三班门就看见了一旁翘着腿撑着头等人的祁湛。 “等于碎？” 祁湛瞟了一眼钟卓阳，“找尹安安？” 道不同，不相为谋。 祁湛眼看着于碎把桌面上所有东西都收进了书包里，起身咳嗽了一声。 这倒是引起了于碎的注意，她看了一眼两位等待中的男士，吭声道：“走啊，一起。” 尹安安挽起于碎的手，“一起！” “对了，今天我们去吃烧烤吧！学校对面开了一家小吃店。”尹安安提议。 钟卓阳拉起尹安安一只小手，“听你的。” 得到肯定回复后尹安安看了看祁湛和于碎。 “我就算了吧，还要问问我妈。”于碎有些迟疑，掏出手机准备跟母上大人报备。 祁湛闻言拒绝道：“我也不去了。” 走出校门后于碎发给于母的消息终于有了回复，她拽了拽尹安安，“哎！我妈说我可以去了，我们一起吧！” 祁湛用手擦了擦鼻尖， “一起。” 剩下三个人无声了几秒，尹安安轻笑一声：“行呗，一起呗。” 三个人到了地方落座，点好了餐开始无所事事，真正的破冰还是于碎提了一句，“你们想考哪所大学呀？” “我想去成泽，考成泽理工大吧。”尹安安成绩很好，这点志向立的也很早，她看了一眼钟卓阳，颔首喝了一口水，“钟卓阳以后也会去成泽的。” “她随的我，我们以后就在成泽谈了，稳定些。” 于碎眉眼上挑，有些震惊，也是没想到他们想的那么长远，“就开始谋划未来了吗？” “嗯，我想和他有个未来。” 说出这种冲动话的从来都是男方，可当尹安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不让人觉得是一时兴起的冲动话，而是一种坚定。 一旁的祁湛听着，迟迟没有表态。 “你们呢？不用那么着急吧？”钟卓阳提出的这个问题，让热恋期的冲动小情侣一下子定住。 未来呢？我们好像都没有把这一场青春里的恋爱当未来，只是在等待着一个突破口将我们分开。 “不着急，我会和她考同一所大学的。”祁湛主动接了话茬。 于碎扭头，“你要和我考一所大学？” “南大，你说你想考，我陪你。” 还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出最正经的话来。 “你不是说要考去温城……” “不重要了，你重要。” 你最重要。 于碎看着祁湛，就这样看着，一旁的两人也不敢说话。 “你们的烤茄子。”服务员端来的一碟菜打破了平静。 几个人到最后也只是说说笑笑，其实这一番话莫名的戳到了彼此的痛楚。 钟卓阳没有能力像祁湛那样和重要的人考一所大学，尹安安也时不时会提起他学业上的无能。 而于碎觉得祁湛太随便了，舍弃自己最想去的地方去陪自己，她一点都不觉得这件事浪漫。 祁湛呢？一如既往的冲动，忽略了于碎这个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姑娘所需要的有持无恐，他自己也意识不到太热烈的爱意会灼伤人。 青春期的男女啊，还不能掌舵，却有了做船长的一腔孤勇。 一顿饭下来，几个人都各怀心事，在岔路口两两分道扬镳。 祁湛陪在于碎身旁，也许是察觉到了于碎情绪上的小变化，他又一次学会了安静，等待着于碎下面要说的话。 “祁湛，别把你的未来拖给我，我们还担不起这种付诸未来的责任。”于碎声音很轻柔，只是劝告，她也不希望刺痛祁湛喜欢她的那一颗心。 “嗯，我听你的。” “你别这样祁湛，你想考去温城你就去，大不了就异地恋，我不需要你一直听我的。你可以对我发表意见的，我是……” 于碎话说到一半，双腿定住，她甩开了祁湛牵着她的手。 眼前那个从车上下来的中年男人，正是她的父亲。 “爸，你怎么下班这么早？”于碎给祁湛使眼色，让他快点走。 “回家路过，见到你了就想着接你回家。” 祁湛觉得现在走掉不是实锤了有什么吗？所以他调整站姿，乖乖站在一边，趁着父女俩谈话的空档，喊了声，“叔叔好。” 于父点了点头，“同学吧？我们先走了。” 说罢就把于碎带上了车，留下了祁湛在原地。 父母亲都敏感，两人都能拉拉小手了，什么情况不用猜就知道了。 车上的父女两人都很安静，于碎在心里打着算盘，也做好了被审问的准备。 “碎碎啊，我是希望你找一个靠谱的人哦。但是现阶段呢，我不反对是不可能的，杨老师也跟我说了你的事。”于父还不算严肃，把控制着方向盘跟于碎谈心。 “妈妈也知道了吧……”于碎坐在副驾驶上抠手指，抬不起头去面对。 “知道是迟早的事，但是你的学业千万不能被影响，知道吗？还有，你们现在还年轻，谈谈恋爱也只是玩玩，想要长久其实很难。” 于碎害怕的审问环节没有发生，可能也是父亲看着自己的女儿长大，相信自己女儿辨别是非的能力，仅仅做了些思想工作。 “我知道。”于碎什么都知道。“你要劝我的话，就没必要了。” 于父笑了，“我和妈妈都不太想大费周章搞什么家庭会议，不过我看今天那个男生是你们班的祁湛吧，人长的挺帅，和我年轻时差点。” “什么搭什么啊……”于碎脸上有了些笑容，不过父亲的话她也听进去了。 第8章 年少时的爱意总是充满着各种不确定，无法达成六边形的圆满…… - “于碎，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大周一的课间，于碎直接被杨侦宇叫走了。 迎合着冬季的苦寒，于碎忐忑地跟在杨侦宇身后，随后踏入充满暖气的教师办公室。 随着杨侦宇的不再吭声，于碎也只好站在一旁。 “你给自己估的历史成绩是多少？”杨振宇终于发话。 “就……80？。”于碎有预感，她考的不好。 杨侦宇动作很快，摔出一张答题卡给于碎，“你自己看看，才74。” “你怎么回事啊？以前还有九十八十，现在直接给我掉七十去了，你还要不要学？”办公室还有别的老师，杨侦宇的声音还不算吓人。 于碎不敢说话，下巴埋进围巾里，两只耳朵听着面前人的批评，“你今天中午吃完饭再过来一下，我跟你聊聊。还有你别的成绩也落下一大堆。” “嗯，知道了。” 上课铃响起，于碎抱着答题卡走出办公室门。 她的那双眸子渐渐暗淡下来。 我最近……怎么就这么不顺呢…… 后面几节课几乎都是在讲卷子，这些答案一个一个对下去，一节课一节课的铃声响了又响，于碎的心就一点一点沉下去。 “碎碎，你还好吗？”尹安安上前戳了戳她的肩膀。 “嗯？我没事。” 尹安安最近主动退了尖子班回到本班，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了谁，但还有一个原因，她想带着于碎一起搞成绩。 她顺了顺于碎的背，“没考好啊？” “嗯……” 班级里的声音嘈杂又混乱，有人喜有人忧。 “我操，祁哥你可以啊！数学年级第一，一飞冲天啊？”朱亦晨那边的喜庆味道太浓厚，高声宣扬时就好像是自己数学年级第一。 “我们班有状元咯！” “可以啊！就最后一道大题算错了，下次抓紧时间再检查一遍。”数学老师也在夸祁湛。 于碎向着声源的方向望去，而在那个人群的中央，少年一定趾高气扬，伸手就能摸到自己炽热的前途，闭眼都能感受到那片光芒。 那她呢，她前途呢？她的未来呢？ 在这强烈的对比下，于碎夺门而出，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强迫自己清醒。 - 中午约谈。 于碎从办公室出来后整片走廊空无一人，午休后的寂静让四下流离的寒风愈发嚣张。 她回到洗手间，叹了一口气，那种委屈感夺眶而出。 为什么自己不能做得更好…… 为什么要拖累别人…… 为什么要谈一场浪费时间的恋爱…… 杨侦宇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我也在想，是不是因为你感情问题导致的退步啊？” “分清楚时机！” “把重点放在学习上！”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剧烈的咳嗽。 整颗心都疼。 一整个午休，她一直在洗手间里与自己作斗争，直到下午的上课铃响起，她拖着半疲的身子回到教室，没有和祁湛再多说一句话。 - 这天放学。 “于碎，我们一起……”祁湛刚开口。 “安安，我找你有事。”于碎就要走。 于碎带着尹安安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教室，留下祁湛一个人望着两人的背影。 尹安安倒是好奇，主动问道：“你和祁湛什么情况？他刚刚还找你来着。” “嗯，我知道。” 就这样，两人人忽冷忽热过了半个月，还是会走在一起，还是会互相问题目，但于碎不会和祁湛凑的很近。 祁湛对这种莫名其妙地疏离置之不理，一句看似多余的关心都没有。 少年与少女总是这样，针锋相对，又相互赌气。 - 临近期末考试的某一周周五放学。 于碎没有选择和祁湛一起回家，而是把尹安安拉过来谈心。 “我想分手。” “为什么啊？人家祁湛对你不是很好吗？” 于碎放慢了下楼的脚步，对于自己的不甘幻化成对他人的怨气：“你没觉得我们很幼稚吗？自我感动的话脱口而出，不计后果的事一遍一遍地做，他也没想着谈恋爱吧，就是玩玩而已，他那么众星捧月，需要我吗？谈恋爱有意义吗？” 尹安安苦口婆心道：“你还是喜欢祁湛的，对吗？” 这句话给了于碎重重一拳。 你喜欢他吗？ 还是一时的情绪？ “我不知道，我分不清楚，我只想让自己静下心来学习。” 于碎正处于迷茫的逆境之中，她无法做到鱼和熊掌兼得。 尹安安拉着于碎坐到一处长椅上，周围还有些喧嚣。 “你为什么不找祁湛好好谈一谈呢？”尹安安侧头看着于碎。 “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沟通上。” 于碎鬓角两侧的碎发随风站在干涩的嘴唇上，她没有用手去拨，她心思在另一处。 “可是不沟通，你失去的东西会更多，我觉得祁湛还是挺喜欢你的。”尹安安又道。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觉得我和他没那么适合。” 其实尹安安听到于碎这句话也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东西，于碎心里早就做好了决定。 于碎拨开那一缕令人难耐的碎发。 清风微扬，在她抬眸的那一刻，少年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脚踏板上的那个他也正巧侧头和她对视了一眼，不过一秒，她却觉得像电影里被放慢放大的镜头。 祁湛骑着车，还是径直略过了她，没有回头，没有减速，就好像他们之间那种热恋期的冲动，一旦过去，就不会再回头。 晚上于碎回到家，像往常一样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澡，贴了一张面膜躺在床上背单词。 叮咚 ———— 手机响起一阵声音。 于碎侧头去看还没暗下去的屏幕。 祁湛：【你最近怎么了？有心事吗？】他先折的腰。 于碎看了一眼，没有选择去回复短信，躺回了原来的位置。 太迟了，我们都有错。 大约是背了五六分钟，于碎还是静不下心来，抓起手机给祁湛回复了一句话。 碎：【我们分手吧。】此时，祁湛手机顶端冒出的一句话，以为是谁给他的恶作剧，不可置信地点开了微信界面，目光定在了那五个字上。 他那颗气球一样的心好像被什么扎破了，砰的一声巨响，轰轰烈烈，余威还在一遍一遍舔舐伤口。 祁湛：【我来找你，我们当面说。】碎：【你疯了？】祁湛不再回短信，而他手机那个“小女朋友”的备注也停留在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碎：【你别来打扰我了。】碎：【你别那么固执！又不是小孩子了！】于碎看了一眼时间。 22:37。 她直接播了一个电话过去。 没接。 她又播了一个电话过去。 没接。 终于在七分钟后，第三个电话接起…… “我在你家楼下。” 少年的声音，还是像以前他不顾一切在冬日里跑出汗都要来见她那样，也像地铁口跑过来接她回家那样。 “我们分手吧，祁湛。”于碎在电话里又重申了一遍。 她不会心软的。 应该吧…… “下楼，见我。” “不见。” “于碎，算我输，你下来。” “好。” 于碎多少有些动情，她也想要一个善始善终。 最终她挂断电话，利落地翻出两张闪卡，犹豫再三还是把他们塞了回去，两张稀有闪卡是不能被辜负的。 刚出房门，于父就在客厅里看电视，正想开口，没想到于碎带着一种捉摸不透的语调解释道：“爸，我去分个手。” “？？？” “您放心吧，你女儿是做坏人的那一方。” 于碎也知道，这对于祁湛来说有多难受。 第9章 于碎撕下面膜后只顺手套了一件羊绒大衣，匆匆下楼见祁湛。 这一次，她要做坏人。 “你想说什么？”于碎先入为主。 眼前那个眼眶红红的少年皱起眉头，哑声问她：“凭什么？” “不合适。” 祁湛闻言笑了一声，一声不合适就把他打发了？ “祁湛，你觉得呢？我们会有未来吗？” 寒风凛冽着，撕裂着，咆哮着，却远远没有于碎的话狠。 “就因为这个？” “嗯。” 于碎哽咽了一下，当然不只是这么简单。 “我想好好学习，抱歉。”她不想再重复表态，“期末考加油。” 祁湛没有拦住她的转身离开，“到现在你还在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于碎不会说些配不上他这些更冠冕堂皇的话，他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一切的一切都不算遗憾和痛心。 “你是觉得你很大爱吗？”祁湛嗤笑一声，“自作聪明。” 他那么不服输，会恨她一辈子吧。 于碎不想听，却又觉得如果他能骂开心了，自己的良心还能有所慰籍。 回到家后的于碎直接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她裹着被子把自己圈进自己怀里。 这就是于碎的初恋，两个月结束。 不过也挺好的，及时止损。 - 临近期末的前几天，两个人比陌生人还要陌生，尹安安不问也猜得到。 这天，于碎在擦黑板。 “不是说和平分手的吗？你俩……”尹安安拿着一块抹布凑过去八卦，美其名曰帮忙搞卫生。 于碎冷着脸，“和平啊，还不够和平吗？” “祁湛他心甘情愿就这样被你抛弃了？” “嗯。” 于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他当然不甘心了，他怎么可能甘心呢……”于碎压低了声音说道。 尹安安看着两个人如今的疏离，于心不忍道：“现在你们两个一点交集也没有？” “嗯。” 还没等两个人继续深入讨论，朱亦晨急急忙忙跑进教室，“碎姐，数学老师叫你。” 于碎把自己手上的抹布塞进尹安安手里，“麻烦你啦！” “……” 尹安安还在发愣，于碎已经捡了几只笔，抱起一叠数学教材就走了。 好巧不巧，正当她想跨进办公室门槛的时候，迎面撞上了刚准备回班的祁湛。 祁湛瞟了她一眼，没说话，也没让着她，错开她直接走回班了。 于碎反倒是被他吓的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一步。但她没敢去看祁湛，低着头进了办公室。 数学老师人很好，对于于碎多的是褒奖，简单讲了几道题就放人了。 于碎刚缓过来一口气回班继续打扫卫生，教室里风风火火的围了几个女生，往里一看，以祁湛为中心。 祁湛没有她想的那么郁郁沉沉，爽朗地笑声若有若无，讲题时倒是轻松易懂，惹得一群女孩春心荡漾。 回想起他们谈过恋爱到分手，这一连串的事其实没有几个人知道，八卦归八卦，没落实过终究是烟雾弹。 而分手后的祁湛该是什么样子，就还是什么样子。 这种感觉给了于碎一种错觉，他们没有谈过恋爱的错觉。 想到这里，于碎自嘲地笑了一声。 突然，有人叫了她一声，“于碎，你有不会的数学题可以找祁湛教你哦！” 于碎闻声看去，那个以祁湛为中心的人群错开一条道，让那个中心更为显眼。 只见少年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摁笔，眼神一如既往的轻佻，规规矩矩地校服在他身上不起作用，一股子嚣张劲。 “我才不教她。” 话音落下，于碎怔了怔。 开玩笑的语气，不清不楚的道出了两个人不言而喻的秘密。 于碎没有正面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很硬气。 很有骨气。 两个人都是。 这边的人群依旧喧嚣，祁湛的眼神偶尔会脱离眼前的题目，抬头去看看讲台上的于碎。 于碎则是一直闷声不语擦着黑板，搞着卫生。 很倔强。 很有脾气。 两个人都是。 这样倔强硬气的两个人就这样倔强硬气的熬到了期末考试，好在期末考考完两个人的成绩刚好错开，于碎以文科优势排在了祁湛前一位。 这无疑是无声地反击了祁湛那一句气话。 - 这天，期末年级大会颁奖，进步奖祁湛和于碎都有，但也只有两个人。杨侦宇急急忙忙拉着两个人上台去领奖。 于碎不情不愿地拉了一个一班的老同学隔在她和祁湛中间。 但显然，这个一班的老同学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推着于碎就说，“你们三班的站一起，我们一班的站一起，等会好颁奖。” 于碎又被挤到了祁湛身边，舞台上人多也拥挤，于碎的手臂时不时会蹭到祁湛，她就这样一边防着人流，一边警惕不要和祁湛有肢体接触。 她这样真的很别扭，等到最后准备拍照的时候，她和祁湛那个距离，就好像隔了一条银河。 台下的尹安安看到他俩这种水火不容的样子还在憋笑，“这也……太谨慎了吧……” 就在那么一刻，祁湛揪着于碎的衣服，于碎也顺着惯性挪动了一下脚步，她往他那边凑了一点点。 这个时候的距离才刚刚好。 祁湛边假笑边问她，“躲什么？” “……”于碎没说话。 “玩不起？” 于碎怒了，“放屁！” 两个幼稚鬼应付完拍照就下了台，下台前于碎还瞪了祁湛一眼。 台下的尹安安笑的不行，看着于碎那张满是怨气的脸更忍俊不禁。 “不行了，你和祁湛二人转吗？” 于碎坐回座位上，呵呵了两声，“大可不必。” 尹安安凑过去于碎耳边，“不是我说，你俩到底还是挺般配的。” “大可不必。”于碎依旧冷声道。 “哎呀，不跟你说了，我去领我第五个奖。” 尹安安起身把剩下四个奖状交给于碎看管。 于碎，“……” 凡尔赛鼻祖…… 突然，身后有人抽走了于碎刚拿到手的四张奖状，回头一看，好家伙钟卓阳。 于碎直接抱怨道：“你们夫妻俩什么时候放过我？” 钟卓阳痞着脸没说话，掂了掂手上的奖状，像玩扑克一样呈扇形展开。 可以，于碎不找虐了。 - 今天发完成绩和寒假作业就是一阵长达五个星期的假期，迎来解放的大家都在商讨要去哪玩。 朱亦晨倒是声色张扬，揽客一样挨个挨个问：“小爷今生日！来旌胜ktv我请客！” 钟卓阳拉了拉尹安安，得到尹安安同意后先报了个名，“我跟安安去。” “行儿啊！祁哥你呢？” “去去去。”祁湛当然还是去的。 “那碎姐？” “别，担当……”于碎话还没说全，尹安安拉着于碎就是满口答应。 “去去去，怎么不去！我和碎碎都去。” “什……”于碎还没反应过来。 “你！我最清楚了，今天你不可能有课！就当陪我！”尹安安的豪迈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刻。 于碎也看出来了，尹安安就是为了看她和祁湛的修罗场。 但是她还真不是怕祁湛才不去的，她是单纯不爱去人多且喧闹的场合。 第10章 朱亦晨算是有钱人，三下五除二就包下一间房，拿着生日向爸妈要的钱摇摇摆摆就去请同学唱歌。 ktv里大家都换了一身便服，于碎坐在角落里，手里握着一杯橙汁啃，看着几个emo男青年鬼哭狼嚎。 好在包厢里都是熟人，没有面生的，能聊上几句还不算尴尬。 “朱亦晨你唱歌也太难听了吧！”钟卓阳开始嫌弃。 “嫌我唱歌难听，你来啰？” 钟卓阳摇了摇头。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言。 “我唱。” 祁湛说的。 他没有往前走一步，只是在座位上立起身子，等着话筒交到他手里。 朱亦晨来了兴致，“祁哥唱什么？” “孙燕姿《我怀念的》。” 此言一出，于碎抬眼看了祁湛一眼。 这首歌是她最喜欢的那首。 祁湛改了改调，开口第一句就让起哄的人群安静下来。 “我问为什么，那女孩传简讯给我……” “而你为什么，不解释低着头沉默……” “想问为什么，我不再是你的快乐……” 自尊常常将人拖着把爱都走曲折，假装了解是怕真相太□□裸，狼狈比失去难受……” 一字一句都唱进了于碎心里。 节奏一点一点打进两个人的心底。 歌曲唱到了高潮，于碎望着祁湛，包厢里着灯光闪烁，少年的脸庞依旧熟悉。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 “我怀念的是一起作梦” “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 “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 祁湛的嗓音很好听，每一句都踩在调子上，稳稳的命中于碎的心。 于碎在昏暗中扯过了朱亦晨手中的话筒。 “我记得你在背后，也记得我颤抖着……”于碎的声音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掷而来，祁湛也动了动眼皮，看了她一眼。 于碎没有怯场，继续唱着：“谁爱得太自由谁过头太远了” “谁要走我的心谁忘了那就是承诺” “谁自顾自地走谁忘了看着我” “谁让爱变沉重谁忘了要给你温柔” 这一段又激烈又炙热，像在控诉些什么。 祁湛的声音暗了下去，他甚至有些欣赏的看着于碎，就像以前那样。 不是，是一直都很欣赏她。 那个勇敢、古灵精怪、拥有着大无畏精神、会等自己的那个女孩。 一首歌下去，于碎才反应过来她抢了祁湛的风头。 “抱歉，这首歌刚好是我很喜欢的……” 尹安安带头鼓了个掌，“华中孙燕姿啊！” “这位，华中林宥嘉。”钟卓阳指了指祁湛。 “没想到，隐藏的KTV小歌后。”有人夸。 朱亦晨给华中孙燕姿递了一杯橙汁。 于碎接过橙汁，后知后觉地拘谨感油然而生，“我……” “你俩放心唱！我绝不打扰！”朱亦晨拱手作势，惹得一群人笑的不亦乐乎。 祁湛和于碎两个人坐的很远，少年被人群中的打闹逗笑，默念了一遍，“华中孙燕姿……” 只不过华中孙燕姿和华中林宥嘉没有再参与唱歌这个部分，两个人都略有尴尬的闭上了嘴。 但朱亦晨是不会让人冷场的，他太会带节奏和气氛了，热热闹闹地又要玩游戏。 “数字炸弹玩过吗？”朱亦晨提议。 游戏规则是在一个数字范围内，有一个数字作为炸弹，每个人轮着报数字，范围一点一点缩小，谁猜中这个炸弹就要被惩罚。 朱亦晨看大家都点头，继续推进流程：“大家都会是吧！那商量一个惩罚！” 钟卓阳顺口提道：“被炸到的说真心话吧。” 很简单，且不刺激。 但是却挑起了一阵浓厚的兴趣。 “行，我做东，我先写。”朱亦晨在一个塑料杯子底部写下一个数字，然后反扣。 60。 尹安安先报，“40。” 朱亦晨接，“40到100。” “56。” “56到100。” 很接近了。 “60。”祁湛爆了。 朱亦晨嘴上不爽，“结束的也太快了吧！” 祁湛也没什么好怕的，等着他们发问。 “问什么，谁问啊？” 朱亦晨看了看周围的人，渴望得到一个有意思一点的提问。 尹安安举了举手，“我问。” 顷刻间，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如果时间能倒流，你希望能回到那一刻？为什么？” 众人切的一声，这算什么问题。 “2015年，12月3号。” 众人闻言，又安静下来。 嗯，有故事。 “因为，我失约了。”祁湛低着头，不愿透露太多。 于碎努力回想了一下，12月发生了什么…… - 2015年，12月3号，华中正在如火如荼地举办运动会。 骄阳正好，那年的冬天还不太冷，尹安安正在和于碎做热身运动。 “真硬上啊？”尹安安有些担心的提问。 “人家指名点姓要我上这个800，不上也得上啊。” 于碎抬头看了眼操场上形形色色的男女，压了压腿。 “人家张晓月就是故意要你累死累活帮忙跑这个800，你等会儿还要接力跑和跳远，跑不好人家又要怪你！”尹安安气不打一出来。 “没事，我肯定拿第一！”于碎拍了拍尹安安肩膀，给她来了点安慰。 张晓月莫名其妙把自己报好的项目推给了于碎，于碎一天四个项目都来不及跑，上午还擦伤了腿，关键是于碎顶着一米七的大高个也拒绝不了。 上午于碎想拒绝的时候，还被一些不明事理的人推了回去。 “你就帮人家跑个800怎么了？” “跑个步委屈你了一样。” “张晓月也是迫不得已。” 诸如此类的话数不胜数，于碎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反驳了。 她疲惫地从教室走出来，这个时间段尹安安还在楼上尖子班，她不倾诉闷得慌，只能漫无目的来到架空层散散步。 好巧不巧，祁湛刚好搬教材过来。两个人就边走边聊。 可是当于碎倾诉完苦水后，祁湛只是回应了一句：“帮别人跑个步别想太多，下午拉个队在终点给你加油。” 他当时赶着交教材，没有留意到于碎的情绪，扔了一句像安慰又不像安慰的话给于碎。 但于碎在意了，毕竟是她所喜欢的人。 所以她开始自我反省，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是不是真的不应该把问题放大。 就这样，祁湛的一句话让她憋到了下午临近跑八百米的时候，一口气全告诉了尹安安。 “你放心跑，我在你身后！”尹安安给了一句鼓励，因为她知道，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 于碎鼻子一酸，整个人都软下来，“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她边向出发点走边扎马尾，祁湛突然在远处吼了一句，“于小碎！等你拿第一。” 该说不说，这个祁小湛怎么时好时坏的。 于碎没理，扎好头发，准备好起跑姿势，等待枪声。 砰——— 于碎800向来很稳，开头不会加很猛的速度，稳稳的绕完了第一圈。 冬日的风微凉，眼前的路被柔光照的那么明显，少女的胜负心也更强烈。 第二圈，她开始加速了。 耳边的风声开始变大，她只听得见风声了，最后一个弯道，她只看得见终点了。 一个、两个，于碎第一了，她第一了。 没有悬念，她冲破了终点线。 突然的降速让她头脑充血，扶着膝盖就开始大喘气，腿上剧烈的疼痛感传来，气息及其不稳定。 于碎眼神搜索着某个人，透过人群，她要找的少年在远处和别的女孩打的火热。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但于碎的心开始痛起来，联合着四肢的疼痛，肺部的收缩。 我以为你会在终点，所以我拼尽全力，不顾一切。 于碎突然很想笑，又痛又想笑。 不是你答应我的吗，在终点给我加油。 于碎嘴角抽搐，笑不动了，她走到草坪上侧躺下来。 所以呢，是我太相信你了，太相信我在你心里的分量。 有人给于碎递水，她没接，只是余光又瞟到那少年身上，他依然在和身边的少女讨论着什么。 她闭上了眼睛，躺在草坪上休息了一会儿，还是尹安安把她叫醒。 “碎碎！你跑完了没事吧？腿还疼不疼啊？” 于碎迷迷糊糊中坐起来，“疼，很疼。” 不是腿。 也就是那天晚上，她去尹安安家里住，在尹安安被窝里哭了两个小时。 自那以后，于碎不会在对祁湛有任何期待。 而那天下午的于碎像开了挂，一等奖牌拿了个遍，但支撑她跑下去的再也不是一个人，只是她个人的信念。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不会再有了。 尽管后来两人关系缓和，于碎都不会百分之百的去相信祁湛，百分之百的喜欢祁湛。 因为他失信了。 这件事在于碎和祁湛分手后，尹安安才主动向祁湛透露，也仅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却给了祁湛重重一击。 - 回到现在。 祁湛向于碎的方向看去，“我知道，我回不到那一天，所以我只能更加珍惜眼前。” “如果回到那一天，我会给她最紧的右手。” 最紧的右手。 《我怀念的》中其中一句歌词，于碎在那一次社会实践活动后给祁湛的备注。 这种荒谬的游戏里，总是藏着真心。 祁湛举起一瓶鸡尾酒喝了半瓶，摇摇晃晃站起来，“失陪。” 他推开包厢的门离开了。 于碎看着他，“我……我去上个洗手间。” 包厢外，于碎追上祁湛，喊他的名字，“祁湛！” 祁湛喝了不少，略微有些上脸。 “你现在讲这些有什么意思……” 祁湛抬起于碎的脸，落下一个吻。 只是轻轻一个吻，没有唇舌的交织，没有眼神雾气拉丝。 他低头亲了她一口。 “你……” 于碎手肘擦了擦嘴。 祁湛借着酒劲说：“别闹了，复合吧。” 第11章 于碎瞳孔放大，皱着眉头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她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复合？” “因为喜欢。”祁湛的喉咙灌了一层酒精，带着暧昧和沙哑，“你不喜欢我哪里，我可以改。” ktv里的走廊上陆陆续续有人经过，兔女郎挽着中年油腻，青年男搀扶着酒精上头的高龄女，包厢里声嘶力竭的那首《死了都要爱》。 到处都充斥着廉价无趣的爱意。 你告诉我，这又算什么。 “你不需要改，你一开始就是我最喜欢的样子。”于碎看着他，在这虚假满屋的角落说出最可笑的话。 可笑但没错，她喜欢的就是那个未经人事，干干净净的少年，是高一那会儿风光无限好的男孩。 祁湛不需要改，从一开始他就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她原谅了他的所有，冲动也好，太过沉重的爱意也好，一笔勾销了。 “复合吗？” “嗯。” 嗯，于碎无法拒绝祁湛。 于碎神色轻松地笑了一声，“这算什么？跟过家家一样。” 确实，说分开就分开，说在一起就在一起。 可是年纪未满十八的他们，需要的就是这一股说爱就爱的冲劲，虽然前提是能接受各种或好或坏的结局，但也无妨。 “为了我俩复合，你的尹安安没少付出。”祁湛松了一口气，开始打岔。 “安安？她又告诉你什么秘密了？” “没有。” “什么没有！我看就是有！” “真没有！” “祁湛！” 一条走廊被拉的好远，他们也走了好远。 - 包厢里的一群人。 不明事理的朱亦晨问：“于碎怎么还不回来？” 尹安安一副看透一切的神情，“她有事先走了，刚给我发的短信。” “啥事啊？” 尹安安喝了一口橙汁，“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重要的人，重要的一段感情。 - 就这样，他们瞒着所有人谈了一整个高三，相辅相成，一路向前。 转眼之间，祁湛陪着于碎留在南皖，两个人不在一所大学，但是见一面倒不是很难。 祁湛开始去学会正确的爱一个人，担当起他的责任。 最后一个心结，也就是祁湛对那一次分手的原因未知，于碎也感觉到了需要给祁湛一个解释。 祁湛还记得于碎讲的那段话：“那年我学业压力特别大，所有人都在打压我，希望我触底反弹。而你呢？一心只想喜欢我，把这场恋爱谈到天荒地老。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接受不来，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我想把所有东西简化，只能和你先分手。” 她还有些担心祁湛不接受这个理由，反过来骂自己一句：“我是不是特别渣？” “没有，我下次多护着你一点。很多事情我们可以一起商量。” 多护着你一点。 多爱你一点。 - 大二那年夏季，南皖正炎热，蝉鸣声轰轰烈烈。 于碎在小卖部买了一堆吃的，抱着个塑料袋赶回宿舍。 突然，口袋里手机的电话铃声响起，但她腾不出手去接电话，想着赶紧上楼去接这个电话。 不过这个电话没有再回播，等到于碎回到寝室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几条短信。 安安：【我分手啦。】安安：【打住！你一定觉得很可惜，然后想安慰我吧，但是真的不用了，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看起来语气还很轻快，点开主页发现尹安安发给她了一个脏脏小狗的表情包，配文：狗生好疲惫。 碎：【别吓我？！！╭(°A°.)╮】安安：【没吓你，他顺应了家里人的意见回老家了，我俩异地恋太辛苦了。】一条尹安安的语音给到，语音里的她滑稽地模仿着电影里强调：“爱情就像一盘散沙，不用风吹，走几步就散了。” 于碎直接拨过去了一个电话，“那你……” 还没说几句，尹安安直接哭了起来，“我真的好舍不得啊，碎碎，我好舍不得他。” 刚刚还在开玩笑的小姑娘，心理防线彻底破裂，哭得撕心裂肺。 “哭吧，哭出来好受一点。” 于碎知道尹安安和钟卓阳的爱情长跑，她无法完全感受那种痛苦，只希望尹安安此时此刻能把她当垃圾桶，先狠狠发泄一场。 “我不想分手的……”尹安安抽涕着，扭扭捏捏说不完一句话。 事情于碎已经理清楚了，她猜得到这个结局，他们俩个人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今沦落到这个结局，只能说敞开心扉去接受，去面对，别无他法。 第二天晚上，于碎约祁湛吃了顿晚饭，跟他讲了这件事。 祁湛好像也猜得到，只是沉默着，不说一句话。 尹安安和钟卓阳是他们两个人都无比羡慕的一对，不吵不闹，像一对成熟的情侣，有未来有目标，但熬不过世俗，熬不过这个社会的变更。 “我们未来会不会也有分手的那一天。”于碎提问。 “那也是你甩的我。” “两年多了你还记仇！” 祁湛往于碎嘴里塞了一口肉丸。 “我错了。” 于碎嚼着肉丸，瞪了祁湛一眼。 “无论我们以后怎么样，都要接受这个结果。” “好。”他答应她。 - 南皖夏季燥热，吃点饭后背都浸出汗来，两人只是坐在空调房里聊了聊天，没有挽留去散步。 祁湛和于碎相互道别后就各自回了寝室，路上于碎还给尹安安打了个电话，怕她出事，但还好得到的回复是好的。 “快放假了，你要不要回南皖啊？”于碎对着电话里讲。 “我觉得可。” 尹安安状态确实好了不少。 “带你转转我们学校！” “高中毕业那年就转过啦。” 她们俩个自从上了大一就很少联系了，攒到现在有好多话要聊，一包电话粥就是两个小时起步。 但是于碎绝对没有想到，尹安安已经在南皖了。 因为成泽市放假总是先人一步，她拿完奖学金就飞回来了。 竖日一早，尹安安就在于碎学校外边转，她没有选择打扰，安安静静找了家咖啡厅落座，享受着这个让她无比熟悉的城市。 随着门被推开，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 “你想喝点什么？” 一个让尹安安无比熟悉的声音。 她转头望去，却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一幕。 第12章 咖啡厅里浓稠的咖啡豆香味综合着各自感官味觉，轻音乐营造出了安稳舒适的气氛。 一男一女有说有笑，看起来极其般配。 尹安安本来以为是祁湛和于碎，转头一看发现祁湛身旁的是另一个女生，并不是于碎。 她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没有自曝身份，而是暗中观察。 祁湛和他身边那个长卷发女生坐到了尹安安的斜对面，尹安安也趁机看清了波□□的容貌。 长得很乖，夏季里的女生裸露出的四肢纤瘦白嫩，跟于碎有点像，也就是气质不太一样，这个小美人偏乖狂野型，而于碎就是偏乖灿烂型，别的都不相上下。 “这两个人……怎么有说有笑的。”尹安安替于碎心生不安。 祁湛神色看起来很愉快，波□□也笑的很甜，苹果肌敛起。这两人看起来确实不太像……普通朋友。 但尹安安担心归担心，在事情还没落实之前还是保守了这个秘密。 隔天一早，尹安安就打了个电话给于碎。 “喂安安，别告诉我你已经到南皖了？” “你怎么知道？于大仙？”尹安安听到于碎的声音，感觉到她心情应该不错。 “你们成泽放假早，今天我和祁湛都有空，带你去撸串。” 尹安安一听到祁湛的名字就一个激灵，“那个……我俩去，不带男朋友，行吗？” “不带祁湛？”于碎显然思考了一下，“行啊！” “哎呀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个计算机的论文没提交。” 不行，尹安安憋不住了，嘴里挣扎了一下最后吐出一句：“对了碎碎，你家祁湛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举动？” 于碎那边还有敲键盘的声音，“奇怪举动？怎么算奇怪举动？” “就是，单独和别的女生去吃饭？” “没有啊。” “那你们都不在一个大学，不怕有情敌吗？” “怕啊，但是怕有用吗？总是会有各种东西阻碍两个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进行感情发展。” 到此为止，于碎的语调轻快，又有些不在乎。 “万一呢？” 于碎那边敲字的声音慢了下来。 “留不住的人，让他走好了。”于碎的语调并不像是开玩笑的，但又很轻松。 尹安安也是第一次觉得于碎的成长不止是一小步那么简单。 “你看的这么开？” “嗯。” 于碎没有往下说下去，她其实也不知道，她真的能很好的释怀吗？ - 两个人小女孩太久没见面了，约饭的速度很快，边吃边喝，喝上头了两个人就抱在一起哭，简直是两岸猿声啼不住。最后还是祁湛在校外找了个酒店，累死累活把两个人安顿好。 祁湛宿舍也锁门了，他只开了一间房，床上睡着两女孩，他又只能一个人累死累活找酒店管理人员要来一套被褥，铺床旁边的沙发上睡。 酒店环境还不错，夏天比较燥热，祁湛调节好空调温度，打湿了毛巾给于碎擦掉了些凌乱的妆，给她盖好被子。 至于尹安安，她不是很耍酒疯，只是会陪着于碎闹而已，一放床上就自己找好位置蒙头睡大觉。 直到半夜凌晨三四点，于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醒了，她整个人半梦半醒的摸索着洗手间的方向，去洗手间洗了一把冷水脸。 她没断片，只是喝上头了容易犯困，醒酒醒的还是很快。 借助着洗手间昏黄的灯光，她看清了地下的祁湛，她突然想笑，笑祁湛傻。 她蹲坐在祁湛身边一处毯子上，这一醒是彻底睡不着了，她还是像高二那会儿偷看他睡颜一样描摹他的轮廓。 三年了，他们在一起三年了。 她总觉得，他们是可以撑到最后的。 “祁湛，你明明就是不喜欢我了，为什么还要把我照顾的那么好。” 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 半个月前有一个大一的学妹加了于碎的微信。 开口就是一句，“我喜欢祁湛，我和他已经认识很久了，希望您能主动退出。” 这个学妹是大一的唐静诺。 也是咖啡厅里那个偏乖狂野型的波□□。 她一开始还觉得很幼稚，都几几年了还玩小学生这一套。 直到对方给她发他们吃过的每一顿饭，每一天的聊天记录。 里面有几家饭馆是当初于碎缠着祁湛去，祁湛没有答应下来的。 那一张张聊天记录也是他们不曾聊过的话题，甚至有些话题于碎并不懂。 还有今年1月11号于碎生日那天，祁湛买了一束花给唐静诺，后来是唐静诺不要才给的于碎。 这一幕，于碎瞳孔放大，想去找到一些瑕疵来证明这件事是否真实。 祁湛会给那个女孩分享好多好多零零碎碎的事，大到篮球比赛，小到树上的几只麻雀。 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维持了两年。 于碎：【所以呢？这能证明什么？】唐静诺：【他不喜欢你。】于碎：【那也不是你决定的。】唐静诺：【你知道他那么想去温城却留在南皖是为什么吗？】唐静诺：【是因为这里有我，我和他初中就认识了，后来他上了华中我没上，我们就约好以后一定要留在南皖。】唐静诺：【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你这种在高中的清纯女呢？因为你很像我。】唐静诺：【他谈过很多个有我影子的人，但不过两个星期就分手了，所以你们都不知道。而你是最长的一个。】于碎看着这一条一条短信发过来。 花是别人不要的。 他对她的爱也是别人不要的。 于碎眼眶红红，半天打不出一个字。 替身文学？是吗？ 真的又可笑又离谱，偶像剧里才会发生的事情就这样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唐静诺：【我知道你很不好受，我劝你清醒一点，不要在他身上越陷越深，你只会被伤害的更深。】唐静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所以呢？之前那一切的青涩懵懂的爱意都是他一心伪造出来的。 于碎就这样差点溺死在他的温柔里。 三年了，她相信祁湛喜欢过自己，肯定有，但是他爱的人不是她。 - 依稀记得高一那年，祁湛这个少年张扬嚣张，常年稳坐理科top1，成了整个高一的风云人物。 那天是于碎和祁湛在华中第一次打扫卫生，也就是从那天起，她开始喜欢上他。 他边扫地边和三四个男生闲聊着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于碎刻意凑过去听了。 “不喜欢太乖的。”他说。 “哟～”那边一阵唏嘘，“喜欢野的？” “嗯。” 于碎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理想型。 其实故事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可是老天让于碎和祁湛坐了一年同桌。 两个人每天打打闹闹，称兄道弟的，渐渐的就熟悉了。 加上于碎也很玩的起，让人感觉很有趣。 后来祁湛发现她有半分神气像唐静诺，就喜欢跟在她身边聊天，以至于那第一次表白。 于碎啊于碎，你有几分像她是你的福气。 可是也不是，祁湛越来越分不清他喜欢的到底是于碎还是那个像唐静诺的于碎，所以借着酒劲亲了她一口，把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 酒店里，于碎看着祁湛的脸，“祁湛，我希望我们有一个好的结局。” 我希望我们有一个好一点的结局，不是要在一起一辈子那种好，是好聚好散，别把她骗的太难看。 正当于碎起身，眼部充血让她视线模糊，一迈腿，小腿骨重重嗑在床头柜的尖角上。 “嘶……”她一皱眉，疼的有些无助。 突然，一个沉稳沙哑的声音传来：“怎么醒了？还磕着了？” 她斜后方的祁湛缓缓起身，她忍着疼痛没说话。 祁湛撂开被子，借着床头灯的微光蹲下给她看了看腿上的伤势， “不是很严重，没出血，明天带你买点跌打损伤用的药。” “嗯。” “对了，怎么醒了？”祁湛把于碎拉到床边坐下，单膝下跪握着她略微冰凉的手。 “我做了个梦……梦见你……”于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刚一开口眼泪就汪汪往下掉。 “做噩梦了是不是？” 祁湛越是哄，于碎反而哭的越凶，是那种只有吸气时发出一声微弱抽涕的哭声。 祁湛坐上床沿，抱住于碎，轻轻拍她的背部，嘴里继续哄？“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你明天是不是还要交论文，快点先睡吧。” 于碎没有想要倾诉的余力，也没有想要挽留些什么。 任凭黑夜欺压情绪，任凭浓厚的情绪占领我。 就这样，于碎强压着自己的情绪，熬过了一夜。 不好受，怎么可能好受。 等到第二天醒来，于碎已经收拾好了所有东西，跟个没事人一样挽着祁湛的手。 “祁湛，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对吧？”于碎看着祁湛的脸渐渐僵硬。 “于碎。”他叫她。 “嗯。”于碎只是很轻盈的挑开了话题：“朱亦晨叫你去小酌几杯，今天去吗？” “嗯，你陪我。” “好啦。” 第13章 这次聚会约在一家装修很不错的中式饭馆，但是显然没有以前那么热闹了，隔着一个大圆桌子，大家都只是闷声喝酒做游戏。 祁湛今天穿的很好看，不算不正式，但外套偏工装风，与在坐所有西装革履的男士格格不入，但又鹤立鸡群，多了几分阳光。 于碎陪着祁湛喝了两杯，估计是上回喝的太猛，她酒量也一直不是很好，错开嘈杂去了厕所。 酒局里的正热闹，一群人又开始了当年那个真心话大冒险。 于碎缓和完整个人的精神，刚准备出去就听到有人问：“祁湛！保留回忆，你可以回到以前任意一个时间点，你会回到那个时间点？” 和三年前一摸一样的问题。 她突然有些期待，拉开一条门缝没出去，但是外面的声音她听的一清二楚。 “嗯……回到起点吧，就幼儿园那会儿，直接成神童。” 很俗气的回答，所有人都失望的切了一声。 “还以为你有什么故事呢？”朱亦晨说道。 如今朱亦晨也揽了一个女朋友，那般无下限烘托气氛的张狂劲也被磨的差不多。 尹安安坐在一边没说话，其实三年前那个回答没有人会记得，连尹安安都隐隐约约不记得是一五年十二月的几号。 而且人是会变的，于碎知道。 但他为什么要回答一个完全避开她的回答。 他就不觉得尹安安会警觉他的句词失守吗？ 所以祁湛是彻彻底底地忘掉了，忘掉了他当初说过的一切。 于碎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出来之前还特意摁了一下马桶上的冲水键。 “不好意思啊，我今天胃不太舒服，失陪了。”她说。 朱亦晨很慷慨地说：“没事，碎姐不舒服就先回家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约！” 尹安安突然站起，“我陪陪碎碎。” 祁湛最后一个缓缓站起，“尹安安你在这好好吃饭续旧吧，我陪于碎就好了。” “不用。”于碎拿起包，甩开祁湛伸出的手。 她并不是气祁湛的回答和三年前不一样了，而是所有事情积压埋怨，抓住于碎心尖一点裂痕就几倍几倍的疯狂生长。 而此刻，于碎眼里有股说不出的不解，直直砸向祁湛。 是，她这样会让祁湛在这个局上丢面子，所以她妥协了。 “算了，祁湛你陪我吧。” 祁湛连忙把她的包接过，揽在手中，向大家表示歉意：“不好意思，今天真的不好意思，扫兴了，你们继续。” 于碎出了包厢门就一路向前，穿过灯红酒绿的长廊，五厘米的小细跟踢踏响。 “你又怎么了？”祁湛一把拉住于碎的手臂。 不知道为什么，祁湛越来越没有耐心，直接吼道：“哦，我知道了，我不就是没回答出你的想要的回答吗！你至于吗于碎？” 于碎不想说话，心痛到半句话都说不出口，祁湛的忽冷忽热，是不是也和唐静诺有关？ - 半个月前，她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真相，知道了三年以来祁湛对自己的爱是别人不要的。 她第一时间根本没来得及冷静，第二天大清早打了个电话就要见祁湛，反正这一天两个人都没有课。 今年夏天特别燥热，他们两个选择进空调房，约顿饭解决事情。 约饭的地点还是祁湛最喜欢的那一家。 但于碎吃着吃着就突然冷静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多多少少还是要相信一下祁湛的。 所以两个人就只顾着吃，一句话都没搭理彼此。 “你约我出来吃顿饭，就是为了这样？”祁湛挑了挑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的眼神略微有些怨恨。 “嗯，出新品了。”于碎语气很平静。 但祁湛他居然爆发了，撂下筷子就要走人，他以前吃饭倒是很少这样。 “于碎，我没这个时间陪你过家家，我还要别的事情要去做，如果你真的没有别的话要讲……” 于碎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情绪那么激烈，只是压制住自己心底的火说：“我们好好吃顿饭，不行吗？” “我们需要空间。” 是的，这半年来他们一起约饭的次数越来越少，共同话题也越来越少，最后挂上了给彼此空间的好听名号。 “祁湛，你坐下。”于碎还是耐着性子，“你有事情你可以提前和我说，你不用赴约的。” “你昨天电话里这么急着要见我，说要当面谈谈，我拒绝不了也没理由拒绝。” “祁湛，你别那么无理取闹！” 于碎生气的点在于，祁湛把她当成什么样的人了？在祁湛眼里，她就是不善解人意，不懂得给彼此空间的人。 “你要走，可以啊，我不留你，你给我滚。”于碎的忍耐性子从来都是分人分事的，她很像一朵野蔷薇，柔软中带着危险。 祁湛二话没说就走了，于碎抱着好奇心给唐静诺发了短信。 于碎：【他是不是去找你了？】没想到唐静诺回复的很快。 唐静诺：【嗯，找了。】于碎：【他今天情绪波动很大。】唐静诺：【怎么了？】于碎：【他来陪我吃饭，我威胁着来的吧。边吃边看手机，吃到一半被我逼走了。】唐静诺：【我在跟他聊天，他跟我说这家的新品烤鱼很好吃。】于碎顿了顿，唐静诺口中的那家店的烤鱼就在她面前，还是祁湛只吃了两三口的。 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到最后也没回复唐静诺。 他的耐心，怎么分给了别人。 - 等到第二天，祁湛还是那个完完全全爱着她的祁湛，拉着她的手，陪她去商场破费了一番。 于碎这一次又在隐忍积压，没有让祁湛破费多少，该她掏钱她就掏，两个人分的清清楚楚。 后来两三天就又和好了，就像小情侣随随便便拌个嘴一样。 祁湛那股忽冷忽热的劲，就像在于碎心里放了一把火，然后即使浇灭，循环往复，在一次次燃尽、冷却中，于碎的那一刻心就差一点点，就会像纸一样燃烧殆尽。 - 饭店门外。 “于碎，你在闹什么！” “闹什么！你跟我说闹什么！有本事分手啊！”于碎声带好像要被撕裂一般，吼出了她多年的不甘。 “你等这一句很久了吧？祁湛，别让我说第二次，我们到此为止吧，谁也别消耗谁。” 于碎早就打好了车，一分钟都不想和祁湛纠缠，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她还是绷不住，闭着眼睛什么也不看，整个人紧绷到了极致，心里的某道防线彻底崩塌。 于碎摁开车窗，开始嚎啕大哭，任由夏风灌入喉咙，撕裂耳膜。 车上有一句歌词好像是这样的：原来你只是从未身边借过，我却误以为你是从天而降的彩虹。 于碎听了忍不住吐槽：“师傅！你放的什么破歌啊！” “对不住了小姑娘，我以前也载过不少失恋的姑娘，后排有纸巾你找一下。我可以多兜几圈，你吹吹风好好冷静一下，我不多收你钱。” 司机师傅把歌摁停了。 “算了，这歌还挺好听的，师傅你放吧。” 于碎靠在车窗横杆上，夜晚的南皖真的很美，到处都是奢靡的灯火，到处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柏油马路。 我们就在这光怪陆离的城市迷失了所有。 这首歌的咬字太清晰了，歌词中的一次一句不太像《我怀念的》中那种真正拥有后再失去的悲哀，而是从未拥有过，到最后彻头彻尾的错过。 “我越抱越紧还是失去你” “爱得越用力越显得无力” “能不能等我们把爱相互都消磨完 再甘心离开” 第14章 从此以后，两个人再也没有见面，微信还留着，祁湛不过问不解释，于碎不打扰不介入。 真正成为了一条平行线。 祁湛被甩的那个晚上好受吗？ 也不好受吧，他眼睁睁地看着于碎坐上那辆车离开了他，殊不知那是最后一面，他以为彼此还有互相原谅的机会。 祁湛其实也隐隐约约猜到了分手的实情，他确实不想再和于碎耗下去了，早日了断才是最好的选择。 有些事情走到这，就终点了，他大大方方接受了唐静诺。 他们有共同话题，有火花，有分享欲。 并不像一开始于碎和祁湛谈恋爱那般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像在走独木桥。 所以时机不对，就要承担坠崖的风险。 而那天晚上他没有回宿舍，毕竟没离开过南皖，回家洗了澡，拉开了抽屉里两个阿尔卑斯原味棒棒糖。 那是他舍不得吃的，是于碎送的。 祁母还有些好奇，怎么突然儿子回来了就一言不发躲房间里，敲门问了几句：“对了，你那个女朋友于碎，放假带回家看看？” “嗯。”祁湛应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一个南皖就这么点大，两个人就这样几年几年都见不到一面，这几年简直生不如死。 但至始至终没有人愿意拨通那个电话号码，输入框里的删删减减。 一场吵架，把两个人一拍两散。 大概是熬到了大四，祁湛突然刷到了于碎的朋友圈。 于碎的朋友圈屏蔽他很久了。 朋友圈内容是奥特曼卡牌本中的其中一页，里面的卡牌花花绿绿五光十色，最中间的两张是祁湛当初给她的那两张。 配文：小时候集齐的奥特曼卡牌，我到现在还相信光。 祁湛笑了一下，给她评论了一句：我也算是个帮手了。 于碎回复了：确实，你送我的两张我还没有抽重过。 这样，就算释怀吧。 - 回忆起他们第一次分手，距离那次复合还有几个星期。 于碎是历史课代表，祁湛是数学课代表。 一板不容二表。 于碎刚写上黑板的几笔就被祁湛直接擦掉了。 “你有毛病？”于碎用手肘把他顶开。 祁湛不罢休一样，她写什么他擦什么。 “祁湛！”于碎反守为攻，去擦他写的作业。 祁湛笑的很痞气，写到了最上方于碎不太够的着的地方。 于碎怒了，扔下粉笔就下了讲台，“你赢了，够给面吧祁少爷？” “回来，让你走了吗？”祁湛画了一个小格子：“写这。” 于碎半信半疑写上了历史作业，祁湛没有擦了，然后把自己写在顶端的数学作业擦掉，写在了历史作业旁边。 祁湛还挺满意的看了看黑板上两个截然不同却挨在一起的字迹，“历史数学一家亲。” “那是历史政治。” 后来他们的关系其实都没有很僵硬。 后半学期回归解放前，恢复了同桌制，祁湛就坐在于碎斜后方。 每次于碎往后望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间对上祁湛的眼神，那种微妙的暧昧感让她慌忙躲开。 但是说实话于碎也不信邪，每每转头的时候就会往祁湛身上瞟一眼。 少年也不是每每都与她对视，每当正午阳光透过倒数第二扇窗户，正好洒在他侧脸，穿过他根根发丝的时候，于碎就会偏头去看他。 如果是语文自习，祁湛就会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迷迷糊糊不知道在写什么。 如果是数学自习，祁湛就会一只手摁着腮，一只手转两到三圈停下，写下正确答案，连草稿纸都不用。 这是他的习惯，他的每一分每一秒，于碎都看在眼里。 明明就喜欢的不得了。 明明就蓄积了念想。 有时候看的入了神，少年不经意间的一个抬眸与其对视，就能狙击她的心脏。 砰的一声。 炸开了花。 明明就喜欢的不得了。 明明就蓄积了念想。 - 又是好久，大概过了四年多，大家该毕业的毕业，该考研读博士的考研读博。 好不容易又东呼西喊的聚齐了一次。 有老师、有同学、有曾经的恋人。 那些过去的回忆在一些人身上找到了踪迹，那么明显，又那么遥远。 于碎当天穿了一条淡蓝色长裙，上身是宽松衬衫，末端扎进裙子收腰处，头发留长了不少，发尾自然卷起一点。 整个人特别好挑，也特别端庄。 只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带起了眼睛，高中那会儿因为近视度数很浅只是上课会带，大学那一阵子也是只是带隐形眼镜。 “于碎？”第一个认出她的是朱亦晨。 “不好意思，来晚了一点。”她连声音都温和了不止半分。 于碎拨了拨头发，眼神停留在一个熟悉的人身上。 他身边此时已经有了另一个人，只不过，不是唐静诺。 这个女孩没有唐静诺乖巧的脸蛋，也没有她高挑的身段，甚至有些许平凡。 于碎对着那个方向，托起酒杯。 “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我只敬你。 —— 全文完 —— 第15章 后记 这篇故事是写给我一个朋友的。 少许篡改，我把时间线拉长了不少。 2021年，大概是11月份的时候，我和我于碎原型小R一同商讨写下这篇有关他们的故事。 我们是在中午午休的时候蒙着衣服偷偷讨论的，每当她讲到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的时候，我都觉得很玄幻，很奇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写出来那种感觉。 R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腿长，初中一米六八，腿占就一米五。 开朗灿烂，成绩也不错，人很热心肠，看待事情总是很和善，但是遇到超出她底线的事情她就会瞬间炸毛哈哈哈哈哈哈。 男主也是有原型的哒，只不过没有小说里那么完美，姑且叫他A吧，我们就不去细讲他了。 尹安安和钟卓阳现实中也确实是一对让人万分羡慕的小鸳鸯，但是后来穷途末路，两个人被异地分开。 小小声说一句：我觉得钟卓阳比祁湛帅。 前面几章基本上都是根据他们琐碎的心动小事写的，现实中第一次分手的原因百分之八十的责任都是在A那。 而且故事其实在第一次求复合的时候就结束了，现实中的复合是A的朋友给小R发的短信，让小R复合。 也许复合是真心的，胆却要借别人。 后来听说这个A在分手期间勾搭很多女生，桃花朵朵开。 但是小R早就释怀了，她也只是认为，A勾搭小女生只是为了忘掉她吧。 后来写这本书写到一半的时候，小R跟我说，能不能不要把他写的太渣。 我笑着说好，然后真没写这段。 后来这本书临近完结的前几天，小R给我发了短信。 内容大概是：我知道我与他的故事没有多惊艳，不过很感谢你能把故事写完，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人总要往前走。 我想也是如此，我们从那个一腔热血、什么都要最好的少年，变成坦然接受不同结局的少年。我们努力过，就算结局不尽人意，也要一直向前看，一直向前走。 少年就是少年，去做随风燎原的野火，去做随春复起的野草。 奏起最耐人的主旋律。 落笔于2022年1月20日。 也沅 我们下本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