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臣服 作者: 戚明宋 文案 明妫看上的男人还从来没有失手过,偏偏在情场上无往不胜的明大小姐栽了,还是栽在一个保镖身上。 任她怎么撩拨暗示明示,用尽十八般手段,那人就是不上钩。冷漠疏离拒她于千里之外。 明妫觉得没意思,懒得浪费时间陪他玩了。 可当她放弃了,一向冷漠的保镖却又主动贴上来。 后来明妫得手,两人在一起后她才渐渐发现自家保镖不简单,冷漠原来是假象。 贺隐亲了亲她的侧脸,嗓音低沉带着蛊惑,“阿妫,再喜欢我一点吧,好不好?” 贺隐把人搂在怀里,像只大狗狗一样蹭了蹭明妫的脸颊,“阿妫,你今天对别的男人笑了,我吃醋了。” 再后来明妫玩腻了,甩给贺隐一张卡宣告两人到此结束。 贺隐把玩着银行卡,唇角挂着笑,“宝贝,你先招惹我的,那结束就不是你说了算哦。” 这不过是他亲手布下的网,静待她落网。但最后,两人还是分开的不够体面。 许多年后贺隐作为成功的商人接受外媒的采访,主持人问到他的初恋。 贺隐笑了笑,面上云淡风轻的掠过独属于商人的冷冽无情。 他说,“不值一提。” 贺隐第一次见到明妫是在一场晚宴上,那时她穿着一条火红色的长裙,只一眼,贺隐便将人装进心底,经年不灭。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明妫,贺隐 ┃ 配角:很多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高端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立意:认真努力工作,追求平等爱情。 第1章 窗外大雨瓢泼,雨水拍打在落地窗上,白净的窗户蜿蜒出一道道水痕,像是成串的水珠项链。 明城的夏季本就多雨,不过今晚的雨似乎格外大,伴随着几声闷雷,完全没有丝毫转小的趋势。 偌大的房间内明妫穿着纯白色的浴袍,腰间带子松垮,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 长卷发随意散落在肩头,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暴雨,左手端着一杯红酒,时不时轻呷一口,大多时间是端在手里把玩。 明妫不喜欢雨天,湿漉漉的,弄得人心情都不怎么好。 当然,她现在心情也好不起来。 就在几分钟前,她的小情人出轨了,还是在她的地盘上。这是□□裸的挑衅,明妫忍不了,也不打算忍。 身后保镖穿着清一色的黑色制服,立在客厅等着主人的命令。 柔软的地毯被抽走扔在了一边,小情人上身光溜溜的,跪在洁白的地板上,想反抗但是刚有动作就被两边的保镖按住肩膀。 “明妫,你不要太过分了!”终于男人的自尊心被激起,让他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瞪着窗边的人。 明妫抿了口红酒,没看他,兀自嗤笑了声,把红酒递给一边的保镖,这才转身看向跪在客厅中间的男人。 若是狗仔尽职尽责的话,明天的新闻头条该是“当红小生沈非出轨同组女演员半夜开房”。 当然出轨这词用的不准确,有待商榷。 虽然人人都知道沈非是明妫的新宠,但是明家这位大小姐可从来没承认沈非是她男朋友。 明妫慢慢走到沈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眸里没有一丝发现“男朋友”和别的女人开房的伤心,无波无澜,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沈非抬头看着她,想要从明妫眼里找出哪怕一点点的伤心,可是搜寻半晌,无果。 这个女人压根没喜欢过自己,所以明知道自己跟别的女人暗度陈仓已久,也丝毫不觉得伤心难过。 “谁过分啊?”明妫坐到沙发上,姿态慵懒,像是缺觉困倦,“你跟别的女人来酒店开房被我当场抓到,现在却指责我过分?沈非,你觉得谁过分呢?” 沈非:“明妫,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何必演这一出,我们好聚好散,也算是给彼此曾经的快乐时光画个圆满的句号,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我提醒你一句,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出轨别的女人,这就是在耍我,而我,”明妫顿了顿,轻吐一口气,眸底满是厌恶,唇角却挂着笑意,“好讨厌被耍的感觉啊,长那么大,还没人敢那么戏弄我呢。脚踩两只船不慎翻船却想全身而退,你觉得可能么?” “你想怎么样?你现在这样,别说你对我有感情。”明知道这句话有多愚蠢,可男人还是忍不住犯蠢,甚至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不敢抬头正视明妫。 他们身份悬殊,沈非原本只是娱乐圈一个名字都叫不上的小透明,但是长相帅气,人也很阳光。 明妫喜欢长相好看的男生,遇到了会跟他们谈谈情,但从不谈恋爱。 在一起之前明妫明确告诉沈非自己只是跟他玩玩,同意就继续,不同意就当她没说过。 在明城还没有谁会不知道明家大小姐在外的名声,爱玩,肆意妄为,喜欢就要,不喜欢就扔。 据传她有过的情人无数,却从没哪一个能在她身边待三个月以上的。最长的一次也就将将三个月。 但即便这样,也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这样一个明艳动人的大美人。 多金漂亮又玩得开,谁能顶得住诱惑呢。 没有男人能拒绝一个大美女的主动,即使是玩玩,于他来说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沈非便同意了。 两人在一起也就二十几天,明妫工作忙,但是闲暇时间会打电话给他,也会发微信。 沈非签到明氏集团,从男十八号一跃成为男一号。按理说他该知足,明知明妫不会喜欢他,但是有这些资源自己也是稳赚不赔的。 但是两人越是接触沈非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那颗心,那颗想靠近明妫的心。 两人一起吃过几次饭,一开始明妫还是很热情,但是两次过后,这种热情就像被一盆大水浇灭,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一个女人身上长时间得不到回应,他也会累。所以他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出轨。 “感情?你也配。”明妫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肩膀乱颤,好一会才停下来,微微侧眸对着身旁的人交代,“解除明氏跟他的所有合同,这部剧的所有戏份全都删掉,直接换人,以后我不想在明城见到他。” 明妫手指微顿,像是想起什么,“哦,还有,马上找合作的媒体朋友把这件事宣扬一下,我要他在热搜上挂一整天。” “明妫!我们好歹……”眼看自己的事业就要被毁了,沈非气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换了个说辞,“看在以前我们在一起还算快乐的份上,能不能……不要赶尽杀绝。” 明妫身体前倾,单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男人,“别说的好像我们在一起多久感情多深,一个月不到,该做的都没做,你不会真以为我对你有感情吧。” 处理完沈非,明妫有点累了,外面大雨不停歇,本来打算直接睡在酒店的,但是中途保镖接到一通电话,没办法,明妫只得冒着雨回了明家。 酒店旋转门打开,明妫看着外面的凄风苦雨,紧了紧身上的长款风衣,好看的眉眼轻轻皱起,显出几分不耐烦。 保镖撑起一把黑色的大伞笼罩住明妫,两人一起走进雨里。 “有说是什么事么?”明妫坐进后座,问了句坐在副驾的保镖。 保镖微一侧首,回道:“您被拍了。” 被拍上了头条对明妫来说是家常便饭,哪次跟男人出去不被拍,至于为了这点事把她大半夜召回家里么。 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上蹿下跳的小丑。 明妫轻嗤一声,仰头靠在椅背上,“到了叫我。” 保镖颔首,“好的。” 黑色轿车撕开雨幕驶向明家老宅。 不出意外到齐了。 明妫进屋脱掉身上的外套交给过来的李嫂,慢悠悠走到客厅。 明家老太爷明善海坐在主位,旁边坐着明赐祥和魏琳。 看这阵势,想来这次事情闹得有点大,不过原因么,明妫心知肚明。 她还没坐下,魏琳端着杯茶水放在明妫面前,面上带着明显的讨好,“快喝点热茶,这大风大雨的,多冷啊,当心着凉了。” 明妫看了眼冒着热气的碧绿茶水,并不买账,“我从不喝茶,容易失眠。” 把茶水推到一边,明妫看着爷爷,故意曲解魏琳的意思,“爷爷,您看您就不如魏女士知道心疼人,那么大的雨还把我大老远从酒店叫回来,到底什么事啊?” 面对明妫明晃晃带刺的态度,魏琳脸还是苍白了一下,慌忙解释自己没有那个意思。 坐在一边的明赐祥看不下去,出声打断,“收起你的阴阳怪气,我们今天坐在这里为了什么你不清楚么?看看你三天两头闹出的丑事,不觉得羞耻么?” “丑事?”明妫笑了笑,扣着指甲的手停下,侧身单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扫了眼面前的两人,语气讽刺,“还能有您二位做的事丑么?你们都不觉得羞耻,我才哪跟哪啊。” “明妫!” “好了!”一直未出声的明善海用拐杖敲了敲地板,打断父女俩的针锋相对,“一见面就吵,知道的以为你们是父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仇人。” “阿妫,你最近有点不像话了。莫家那边打电话来,话里话外都是在说你跟那个小演员的事,这两天就给我断了。”明善海看着自己的孙女,哪都好,就是这性子,多少风流了点,也不知道随谁。 男朋友换得勤,也没遮着掩着,以往明善海不会管她,但这次都闹到明面上了,莫家电话里那些暗示明善海不可能装作听不出。 知道明妫不会听她父亲的话,只能自己出面解决了。 明妫虽说在魏琳那件事上埋怨自己的爷爷,但偌大的明家,明善海是她唯一在乎的人,从小对她也很好,所以爷爷的话她还是会听的。 只是听归听,多少还是有点叛逆,“已经断的很干净了,爷爷您就放心吧,不会让您在莫家那边难做的。” 莫家的婚事是自己牵头的,为了两家的商业版图,明妫没什么异议,答应的很爽快。 只是答应了婚事是一回事,乖乖听话不胡来又是另一回事。 明善海管不了,也不想管。豪门联姻是很正常的事,夫妻双方能做到面上过得去就可以了,不强求一定要有感情。 莫家那边也一直知道明妫的情史,每回都是一个电话打过来,捎带提点,别的也没多说。 毕竟莫明两家的联姻只是双方有意这样做,还没具体实施。 等订了婚,明善海也不会容许明妫这样胡闹下去。 * 昨天太晚明妫直接在老宅住下了,翌日一大早要去公司开会,老宅距离明氏娱乐路程有点远,明妫比平时早起了一个小时。 她以为那么早餐厅还没人,没想到明赐祥早早坐在了那,看来是有话要说。 明妫坐到餐厅,李嫂把早餐端给她。 “我给你安排了一个新的保镖,以后你去哪他都会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 一口牛奶还没喝完,明赐祥的话让明妫端着牛奶的手指骤然缩紧。 又来了,还真是不死心啊。 “我不认为自己有危险需要保护,而且我不缺保镖,您直说派来监视我的就可以了。” 明赐祥不喜欢明妫这种明显排斥的态度,好像把他当成仇人,“你说话一定要夹槍带棒?我是你的父亲,我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您是我的父亲,但是父亲大人……”明妫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指尖摩挲着杯壁,看着对面的男人,一字一顿提醒他,“您不止是我一个人的父亲。” 这个话题是明家的禁忌,提起谁都不会好受,像是喉咙卡着一根刺,咽不下拔不出。 明赐祥面色不虞,但到底没发作,“先看看吧,做得好就把身边的人换掉一个。这个人身手比你身边那些强很多,我不希望你再被绑架一次,明家就你一个继承人,你不能有任何闪失。” “明家真的只有我一个继承人么?”明妫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但是视线却一直落在明赐祥身上。 “无论发生什么,这件事不会变。”明赐祥看了眼明妫,收回视线看向外面,“贺隐。” 门外传来脚步声,叫做贺隐的男人慢慢走进餐厅。 明妫知道自己拒绝不了明赐祥的安排,但这不代表她要乖乖接受。 她有的是办法把人赶走。 “明先生,明小姐。”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礼貌又冷淡。 明妫本来懒得抬头去看,但是男人的声音太好听,她虽然是个外貌协会的,但是也拒绝不了这样低沉磁性的嗓音。 抬眸看去,明妫眸底那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兴味落在站着的男人眼底。 贺隐只是稍作颔首,便移开视线,似乎对这个即将成为自己保护对象声名在外的明家大小姐没有丝毫兴趣。 也就没看到明妫眼底的兴味即刻被一抹狠厉取代,转变快到来不及捕捉那丝兴趣。 换做以前,明妫自是不可能放过这样极其英俊声音又好听的极品。 但这个男人…… “你一定要这样么?” 作者有话说: 摆烂太久自己都受不了了,希望开文能战胜懒癌。 开文撒红包,家人们让我看到你们的评论好咩。 第2章 “我是为了你好,贺隐身手一流,有他在你身边,爷爷也会放心。”明赐祥忽略餐厅明显变得阴沉的空气,自顾端起水喝了一口,没看明妫。 心里的怒气已经达到顶峰,明妫脾气本就不好,别人不招她她都可能爆发,更别说有人故意要惹她了。 “你一定要这样恶心我么?”明妫把面前的餐盘扫开,清脆刺耳的声音响起,餐盘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李嫂在厨房闻声赶来,看到贺隐的一瞬间脸上表情僵住,再看餐厅的气氛,意识到大事不好,赶紧上楼去请救兵了。 贺隐从进来打过招呼后就再也没出声,安静站在一旁,对于明家父女突然的剑拔弩张充耳不闻。 完全没说要回避,也没感觉到尴尬。 明赐祥气定神闲擦了下嘴,对于明妫的指控不打算接下,“巧合而已。” “巧合?”明妫显然不信这套见鬼的说辞,“那么多保镖你偏偏选中他,真的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啊。” “一个保镖而已,你不用发那么大的脾气。还是说,你到现在都没忘了那个人,看到有那么一点点像的,就受不了了?” 明妫轻笑一声,靠在椅子上挑眉看着对面的人,“所以你真的是故意的喽?故意找一个像她的来试探我的底线,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忘了那个人。明赐祥,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我说了是巧合,”明赐祥眉头轻蹙,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她争辩,“我没必要跟一个死……” “闭嘴!”明妫声线提高,厉声打断明赐祥未出口的话。 眼底泛起恨意,连带着眼角都红了一片。 餐厅的气氛陷入空前绝后的僵滞,空气中都充满了刀尖血刃的血腥气。 “干什么呢一大早吵吵闹闹的。”一道中气十足的威严嗓音响起,明善海走进餐厅,稍微缓和了凝滞的气氛。 一直默不作声的贺隐对着明善海微颔首,在看到他的脸,明善海也愣了下,而后不赞同地看了眼明赐祥。 “公司有早会,我先走了。”明妫起身跟爷爷打了个招呼,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令她作呕的地方。 明善海不放心她一个人开车,“阿妫,让刘叔送你。” “不用,我死不了。”明妫眼底的戾气全都消散,又恢复了一贯的散漫微笑,说话的时候视线落在明赐祥身上,挑衅意味十足,“没有人为的蓄意谋杀,我不会出车祸的。” “阿妫!不要胡说。”明善海轻斥道。 明妫收回目光,眉梢微挑,“我没……好好好,我错了,走了爷爷。” 贺隐跟着明妫走出明家,一时间餐厅只有明家两父子。 明善海坐着没说话,片刻后才轻敲拐杖,“当年那件事过去了,你做了什么我不说但不代表我默许,以后不要做这样多余的事。” 明赐祥:“爸,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个巧合。”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明善海不在乎这件事有几分真几分假,一个保镖而已,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他知道明赐祥这样做的原因,不放心罢了,“莫明两家的联姻已经板上钉钉,不会有所改变的,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当初的事情再次出现,你可以放心。多余的事不要做,我能让那个女人进这个家门已经是最大的让步,阿妫表面不说,但多少是怨我的,明家只能是她的。” “我明白,爸,您放心,明家只会是阿妫的。” * 见过狗皮膏药,但没见过那么粘的。 明妫有些好笑,人生第一次甩不掉一个男人,难办啊。 “我让你滚,你是听不懂还是装不懂?”明妫转身靠在墙上看着跟了自己一天的男人。 从明家老宅出来一直到现在,赶也赶不走。 她去上班他就等在公司,她去谈合同见合作方他也跟在后面,她下班他跟着到地下停车场。 不管明妫走到哪他都能准确找到。 明妫怀疑这人在她身上安装了跟踪器,否则怎么解释他能准确无疑地定位自己的位置,然后像条哈巴狗一样跟着,甩也甩不掉。 贺隐颔首,恭恭敬敬的模样看着像是一条忠犬,“抱歉大小姐,明先生付了我工资,我只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 “他给了你多少工资,我付你五倍,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明妫作势拿出手机给财务打电话,马上汇一笔巨款,好让这条狗有多远滚多远。 “抱歉大小姐,我只听雇主的。”贺隐说道。 “现在你是我的保镖,所以你的雇主是我,不是明赐祥了。”明妫按键盘的手指微顿,掀起眼眸懒散地扫了眼贺隐,“我现在不满意,要解雇你,拿着钱滚蛋。” 贺隐依然是油盐不进,完全不受金钱诱惑的坚定模样,“明先生已经支付完未来半年的工资,我只听他的。” “你还真是一条好狗啊,你的主人除了让你保护我,还让你做什么了?”明妫拿他没办法,快被他气笑了,那么不卑不亢富贵不能淫的正直形象差点感动到她了,“你不要告诉我这是工作机|密,你有原则,不会出卖雇主。” 贺隐没有立刻回答,冷峻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看似是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半分钟后,贺隐低沉好听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的在地下停车场响起。 “您说得都对。” “……” “你知不知道你这张脸我看着就恶心啊,”明妫直起身慢慢倾身靠近贺隐,抬手掐着他的脸,两人距离很近,明妫是情场高手,即使面对长相再英俊的人也能做到云淡风轻,贺隐黑色的瞳孔也是无波无澜,没有一点情绪起伏,“明赐祥利用你来膈应我,拿着赝品舞到我面前,我很不开心,不开心就会做一些过分的事,懂么?” “您随意,我受着。” —— 天际擦黑,道路两旁渐次亮起霓虹彩灯,照亮城市的繁华。 正是明城最热闹的时候,车辆堵成一条长龙,慢慢往前挪动。 明妫坐在后座正用笔电看一份合同,这条路她走过无数遍,不堵个四十分钟过不去。 这段时间正好用来处理工作上的事,不至于坐在车上无聊。 在很多事情上明妫都散漫提不起兴趣,但是对待工作,她是很认真的。 当然还有谈情这件事,她也会有那么点兴趣,只不过少了点认真。 鉴于上一段情弄得沸沸扬扬,莫家那边明显不满,打了好几通电话到明善海那,所以这段时间明妫打算先老实一点。 免得无缝衔接被莫家抓住把柄拿这个说事。 而且她也没新的目标,趁着空窗期这段时间好好物色下一个猎物。 娱乐圈的不能碰了,万一再来个沈非,莫家那边再去电话打扰爷爷,得不偿失。 明妫合上电脑,摁了摁太阳穴,又累又烦。 商业联姻而已,要不要那么较真。两家都还没订婚就管的那么宽,等以后订婚了那不得把她管的死死的。 她那准未婚夫还在国外逍遥快活,指不定比她玩的还嗨呢。 说什么来什么,人就不能在背后念叨人。 明妫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懒得接。那端的人还挺有耐心,等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明妫才慢吞吞滑动接通。 “你这次闹得太过分了。”电话另一端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低沉性感不乏磁性。 明妫其实挺喜欢准未婚夫的声音和长相的,若不是两人身份特殊,她也想跟对面的人谈谈情。 奈何对面这人冷淡疏离,无趣得很。 而且莫家和明家的合作紧密,两人好上的话以后想分都分不了。 还是不要轻易和联姻对象产生感情纠葛,到时候触碰到利益,得不偿失。 不过莫流深这语气实在让明妫喜欢不起来,好像她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 “哦?那你想我怎样?飞去国外跟你跪下来道歉行不行啊?”明妫把免提打开,手机扔在一边,头偏向窗外看着风景。 莫流深似乎在工作,按键盘的声音在听到明妫的话后停顿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你说话不要那么阴阳怪气,我不需要你下跪道歉,只希望你以后收敛点,别把场面闹得那么难看。” “你觉得难看啊?那你回来管着我啊。”明妫单手托腮,故意把话说的暧昧。 准未婚夫虽然不能随便对待,但是言语调戏还是可以的。明妫讨厌莫流深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她厌烦。 那端呼吸声重了点,看来有点生气了,“明妫,你注意自己的言行,我们是商业联姻。约束自己是对两家最起码的尊重。” 轻嗤一声,明妫转过脸看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真诚提建议,“不然这样好了,你去跟你父母和我爷爷说我们不要联姻了,反正我无所谓,我想莫家家大业大,也不一定非要联姻来巩固权利吧,不然联姻作废好了,对你对我都好。” 这场联姻本就是爷爷和莫家自顾自决定的,象征性地问了下双方当事人。 莫流深那人本就冷漠没感情,跟谁结婚都一样。 至于自己……也无所谓了。 所以当初被告知以后要和莫家联姻的时候,明妫只是有点生气爷爷的自作主张,还有被掌控的厌恶。 这件事换成明赐祥,明妫肯定不会同意。 “只是对你好吧,有那么难以控制么?”莫流深实在不懂,频繁的换交往对象会有什么快感么。 明妫懒得跟他解释其中的快乐,他那种人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懂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你跟那个俄罗斯美女的绯闻我也没说什么啊。” “只是同学。”听筒里传来莫流深硬邦邦的解释,不是因为在乎,只是不想在联姻对象面前落下风。 也让明妫明白,自己跟她不是一种人。最起码在以后的婚姻中他能做到忠诚,而显然,莫流深不相信明妫可以。 明妫故意装作听不懂他的话里有话,无所谓道:“是情人也没关系的,我们各玩各的,别互相干涉就行啦。” “我下个月12号回国,下午三点到明城,国际机场。”说完莫流深没给明妫说话的机会,兀自挂断了电话。 明妫看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喃喃自语,“所以才说人生苦短,要做快乐的事啊。” 作者有话说: 更新时间不固定,写完检查错别字就会发,都是晚上~ 第3章 自打从明家老宅回来后贺隐就一直跟在明妫身边,赶也赶不走,明妫索性不浪费时间和嘴皮子。 跟着就跟着吧,就当多了一条狗。最起码这条狗比以往任何一条长得都要好看。如果忽略他的眼睛跟某人有那么点像的话。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也不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即使是双胞胎也会有细微的差别。 更何况贺隐跟那个人也不算很像,除了第一眼看过去会产生两人相像的错觉外,其余时间她分得很清楚。 其实贺隐确实跟那个人不像,只是两人眼型比较接近,但仔细看却是千差万别。 不过那也够明妫恶心的,因为不得不承认,她在明家老宅看到贺隐的第一眼,确实怔愣了一瞬。 虽然时间短到捕捉不到,但她知道骗不了自己的。 “你在我面前把这个戴上。”明妫把口罩扔给贺隐,命令道。 明妫在这个问题上没纠结多久,既然两人长得有那么点相似,明妫觉得可以利用下。 虽然这样做会让她想起那个人,但是回忆不是痛苦的,反而能给她一种那人还在身边的感觉。 明妫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很擅长自欺欺人。 贺隐接过口罩看了眼,又不明所以去看明妫,不知道自己哪点长得不如她的意了。 虽然他不是自恋的人,但他这张脸的的确确找不到任何瑕疵,不仅如此,甚至还比娱乐圈的明星都要帅上很多。 贺隐不是纯正亚洲人,他的父亲是中国和挪威的混血,所以贺隐五官深邃立体。 明妫见他迟迟不戴口罩,偏头笑了声,“有问题么?” 贺隐看着她唇角牵起的弧度,觉得此刻的笑容不是出自真心,因为她的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反而像是覆上了一层寒冰,毫无温度可言。 身为保镖自然不可能违逆雇主的命令,“没问题。” 贺隐拆开包装袋,把黑色的口罩戴上。 下半张脸全部隐藏在黑色的口罩底下,只留一双深邃的眼眸。 明妫满意了,眼底慢慢浮现一丝笑意。她看着贺隐的眼睛,良久之后才恍然回神。 明妫没仔细看过贺隐的长相,今天近距离一看,自己的这个保镖确实长得很英俊,特别是这双眼,多看两眼都能被吸进去一般。 但那是普通人,明妫久经情场,自然不会被一双眼迷了心着了道。 “作为我的保镖呢,你不仅要保护我的人身安全,还有,”明妫顿了顿,站在车前扬了扬下巴,意思再明显不过。 贺隐会意,拉开车门,单手挡在车沿上方,等到明妫坐进去,自己转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还没坐进去,后排的声音再次响起,“以后你不用开车了,从现在起你被开除了。” 说罢指了指贺隐,对着司机说道:“记住这个人,你被开除是因为他。” 早就听闻明家大小姐脾气不好,手段狠辣,做起事来不留余地,只顾自己开心。 今日一见果真传言不假。 贺隐皱了皱眉,无法理解她这种一句话就断送一个人职业生涯的做事方式,但不理解归不理解,他无权干涉明妫的任何决定。 自然,贺隐也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从一定程度来说,他可以说是冷漠的。 别人的死活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司机看着明妫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推门下车。 “你还站在外面干什么?”明妫抬眸看向车外的人,表情微沉,有点不高兴贺隐耽误她的时间。 闻言,贺隐转而坐进驾驶座,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了句,“你是故意的。” 明妫长那么大还从来没人敢这样跟她说话,一时觉得新鲜,不否认,反而心情颇好点点头,“是啊,以后这种故意还多着呢。你让我不舒服,你就不能舒服。” “让您不舒服的是明先生,不是我。”贺隐转着方向盘,把车子开出停车场。 “帮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呀,还有,”明妫姣好的面庞沉下来,眼底浮现不耐烦,言语中充满警告,“我不喜欢冲着主人乱吠的狗,不要以为你是明赐祥派来的我就动不了你。” 贺隐没这样想,明妫当然能随意处置他。至于为什么不,贺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一路无话,车子停在一家高端会所门口。 “我想吃福昌街的那家糕点,你去买。”明妫靠在椅背上,没急着下车。 贺隐想了想,福昌街好像在来的路上经过,距离这家会所大概十几公里。 现在是晚高峰,明城的交通一向不乐观,这时候从会所到福昌街开车来回恐怕没两小时回不来。 贺隐知道,明妫正在实施让自己不舒服的办法。 各种各样的办法,这才只是开始。 “我可以去买,但是我去了没人保护您的安全。” 明妫眉梢轻佻,笑了笑,“哦,所以呢?你是要违抗我的命令喽,那我是不是可以把你开……” 贺隐:“我尽快回来。” 会所是明家也有股份,只是占比不多,明妫跟朋友聚会一般都是来这里。 严格来说明妫跟那群经常聚会的狐朋狗友没什么多深的感情,但是闲暇时间的玩乐时间,不需要多深的感情,志趣相投就够了。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玩的开。 有利益挂钩的,明妫都会勉为其难敷衍一下,面上过得去就行,不至于闹得太难堪。 一个圈子的,谁都认识谁,也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明妫在一众所谓的朋友中自然是被巴结讨好的对象,明家的地位在明城摆着,就算再看不过去明妫的性格行事风格,也不可能真的跟她闹翻。 所以这样看,明妫“朋友”还挺多的,不过有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明妫也不在意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能聊的就聊几句,聊不下去她也不会忍着,直接甩脸走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过这次的这几个来往算是比较多的。 刚走进包厢就被众星捧月迎进去了,人不多,但场面还挺热闹。 都是会玩的人,场子自然冷不下来。 “我说你也太难约了,约了你好几次才赏脸来这一次,都忙什么呢?”身着黑色夹克长相帅气的男人问道。 另一个长发美女笑了笑,打趣道,“她还能忙什么,忙着泡小鲜肉呗。听说你前两天又掰了一个,下个目标打算放谁身上啊?” 这些人长期混迹在一起,荤素不忌,什么玩笑都敢开。 当然前提是看明妫脸上笑意盈盈,这个话题不是禁忌,那就无所顾忌了。 “上一个分的不体面,莫家的电话都打到老爷子那了,打算先消停一阵子。”明妫坐在众人中间,接过一人递来的香槟。 “呦,难得啊,一向玩的那么开的明大小姐还怕莫家,”旁边的一个男人笑着碰了碰明妫的酒杯,“怎么着,打算从良以后只跟莫少好了?” 明妫唇角扯笑,轻抿了口香槟,语调懒散随意,“吊在一个男人身上多没劲,花花世界我还没玩够呢。” 贺隐就是在此时推门进来的,手里拿着福昌街那家明妫喜欢吃的糕点。 包厢门开,众人一起看过去,对这个突然来到的生面孔众人皆是一愣。 他们这一层都是会员包厢,一般人上不来,能上来的要么是他们中的一员,要么就是其他包厢的会员。 再看贺隐虽然穿着简单,但是气度不凡,只以为是走错的,刚想起身去问问情况,明妫坐在众人中淡淡开口,“我的新保镖,不用管他,我们继续。” 明妫虽然讶异贺隐的速度竟如此快,但也没兴趣知道具体原因。 说完话就抬起酒杯喝了口香槟。 一听是保镖,众人收回视线,也就不搭理了。 但贺隐长相好看,其中不乏几个女生媚眼如丝看着她,眼神中勾|引的意思很明显,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对你很感兴趣”几个大字了。 贺隐收回放在门把上的手走进来,把手里的糕点放到明妫面前,“您喜欢的糕点。” 热闹的氛围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再看看糕点,全都满脸疑惑,明妫什么时候喜欢吃糕点了,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最讨厌吃甜食。 “我现在不喜欢了,扔了吧。”明妫云淡风轻撂下一句话,随后笑着跟身边的人继续聊天。 贺隐猜到她是故意的,故意让他跑那么远回去买糕点,但没猜到明妫连喜欢吃糕点也是故意骗他的。 不过一向没什么表情的人这会脸上依旧那副冷淡疏离的样子,没因为明妫故意戏耍自己就生气。 当然,一个保镖也没资格对雇主生气。 贺隐点了点头,倾身过去拎起糕点,“我在外面等您。”然后转身离开。 一个女生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这哪找的保镖,太帅了吧。这个姿色当什么保镖啊,你还不收入囊中?” 明妫笑了笑,说道:“你想要送你啊。” 贺隐往外走的脚步微顿,而后拉开包厢门走出去,隔绝了包厢里的打趣声。 第4章 晚上下了点雨,淅淅沥沥的不见停。 这种雨势打伞不值得,不打又会淋湿。毛毛细雨飘下来,到处都是湿淋淋的,人的心情也湿淋淋的不舒服,像是压了块大石头。 聚会散场已临近午夜,城市街头霓虹彩灯闪烁着光芒,立在细雨中,就像忠诚无比的守卫军。 道路上车辆渐少,偶有几辆呼啸而过,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贺隐一直在车里等着,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着车外的细雨,手机在寂静的车里响了两声,过了很久他才拿出来看了眼。 看完信息也没回,直接把手机锁屏。 再抬眸看过去,明妫的身影出现在会所的门口。 结束了她也没打电话,这会正站在那被两个女生扶着,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醉态横生。 贺隐在车里等了会,这才慢悠悠打开车门走过去。 明妫确实醉了,身子软绵绵靠着贺隐,没了平时的嚣张跋扈,乖巧的像是脾气很好的样子。 见识过她真正的样子,贺隐才不至于被她表面所迷惑。 作为保镖贺隐自然是知道明妫住在哪的。 市中心的第三公馆,临江而建,地理位置寸土寸金,住在那的非富即贵。 很多明星富豪都住在这里,私密性很高。 虽说不是别墅区,但是价格比别墅贵很多。统一的大平层,一梯一户直达。 明妫住在顶层,一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座明城。 站在那就像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建筑物都渺小的像是蚂蚁。 贺隐把车子停好后绕到后门想把人弄出来,打开后车门才发现醉眼朦胧的人此刻无比清醒的坐在后排,那样子哪像是喝醉的。 “大小姐,到了,请下车。”贺隐退出车里,直起身把车门打开到最大,站在旁边等着车里的人自己下来。 明妫酒量很好,都是从小在酒桌上练出来的。 明家的继承人肯定会出席各种各样的晚宴应酬,国内谈合作都是这样,几杯酒下肚,合作更好展开。 明妫就是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酒桌文化上练出的酒量。 所以平时聚会的那点酒根本不可能把她灌醉。 但不会醉归不会醉,今晚她确实有点贪杯,这会头有点疼。 坐在车里缓了会,明妫才慢悠悠下车。 站在车前却没打算立刻走,慵懒地靠着车身,美人眼里满是笑意,“喝醉了走不动,你抱我上去。” 贺隐看着面前人清醒的模样,第一次见人说谎不带掩饰的,就那么坦荡荡的把“我在撒谎”写在脸上。 “您不像醉了的样子。”贺隐微垂眼帘看着明妫,实话实说道。 “是么,”明妫抿了抿唇,笑意更深,收回了之前说的话,但意思不变,“不想走,你抱我上去。还是说,你要违抗我的命令呢?” 贺隐自是不可能违抗她的命令,眉头微不可见蹙了下,关上车门后把面前的人打横抱起。 动作谈不上多温柔,但明妫也不在意。 从停车场到顶层大概几分钟,一路上明妫都在打量贺隐,目光直白毫不避讳。 不得不说贺隐长得很不错,口罩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眼型和眉型深邃立体,一看就是个顶级帅哥。 明妫是个颜控,贺隐完全符合她的审美。 换做以前她可能在第一次见面就撒网捕鱼了,但是一想到这个人是自己那个好父亲派到她身边恶心她的,明妫就无论如何下不去这个手。 美人眼里的笑意渐渐消失殆尽,明妫收回打量的目光。与此同时电梯到达顶层。 贺隐把明妫放下,“您好好休息,明天见。” 人往往是有受虐心里的,越是对你冷漠的人你可能越是被他吸引。相反,越是热情,你反而没有兴趣。 明妫从小到大身边人都是围着她捧着她,众星捧月习惯了。 突然出现一个人他对你很冷漠,对你完全不感兴趣,这无疑是钓起了明妫隐藏在深处的兴趣。 所以接下来的话明妫完全是口随心动,当下最想做什么她也就顺口说出来了。 以至于在后来的某一天,她都为此时冲动的行为感到后悔。 “one night stand。”明妫靠在墙上,懒散地对着贺隐的背影轻声说道,“要试试么?” 她是个及时行乐的人,遇见合眼的会跟对方谈谈情,若是再合眼点,她会跟对方深入交流。 这么些年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人,只是很少。而且上过床后瞬间就失去了当初的兴趣,最后都是甩给对方一张卡,好聚好散。 不是每个人都像她拿得起放得下,合则聚不合则散。也有一些死缠烂打的,但最后都是用钱解决。 说到底那些人也不是真的喜欢她,只是钱不到位而已。 倒也有真心喜欢她的,不过明妫从来不谈喜欢只谈欢愉,发现对方的感情后她一向都是快刀斩乱麻。 这种事情拖泥带水只会越拖越麻烦,快速解决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明妫不止一次被骂过无情无义没心肝,不过她无所谓,没心肝多好,不会伤心难过。 贺隐离开的脚步顿住,站在原地良久才慢慢转过身,漆黑的眼眸看着明妫,没说话。 目光锁定在明妫身上,似是想从她的脸上来辨别刚刚的话是故意调戏还是出自真心。 明妫也不催他,静静地抵着墙,等贺隐的回答。 良久,贺隐才开口问道:“这是作为你的保镖必须要做的事?” 明妫笑了笑,讥讽意味十足,不过也没否认,给出的回答模棱两可,“如果我说是呢?” 当然不是,别说保镖,就连公司里的人明妫都不会动。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句俗语有一定道理的。 “我有拒绝的权利么?”贺隐问道。 “当然,我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自然会给员工说不的权利。”但明妫觉得对方没有拒绝的理由,她一个大美女送上门,难道贺隐还怕吃亏不成。 不都说男人不会拒绝送到嘴边的食物么,自己这么主动可还是头一次。 贺隐:“做的时候是不是不能把口罩拿掉。” 明妫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奇怪的问题,其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一点,不过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明妫顺着他的话说道:“你真聪明,最好不要。” 贺隐冷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明妫的眼眸晦暗如深,“我拒绝。” “为什么?”明妫笑了笑,“就因为我不让你拿掉口罩?” “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所以才拒绝。” “谁说只有喜欢才能做这种事的,”明妫靠近他,吐气如兰,堪称温柔,“契合才重要。” 贺隐感觉到耳根脖颈处传来一股热气,有些不适地往后退了半步,偏头注视着明妫的眼底仍是淡漠无波,“在我这里,只有喜欢才能做这种事。” “无趣,”明妫直起身,懒得跟他在这浪费时间了,“明天我不想见到你。” 第5章 工作日明妫会在家里跑步,周末天气好的话她会出门沿着江边跑,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她对任何事和人都只能保持三分钟的热度,有时甚至连三分钟都保持不了。 不过跑步倒是她为数不多坚持了好多年的事,毕竟维持好身材运动必不可少。 尽管她是易瘦体质,但多年养成了晨跑的习惯。 周末天气不错,明妫换上一套纯白运动服下楼准备跑两圈。 天际泛起鱼肚白,阳光还没出现在地平线,早晨的空气很好,很清新。 江边晨练的人不少,大多都是老人家。 现代社会哪还会有年轻人在周末六点起床跑步,所以一路上看明妫的眼神就没断过。 绕着江边跑了几圈后明妫慢慢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的汗正打算做拉伸,眼眸偏了下,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昨天说不想见到的人此时穿着一身纯黑色运动服慢慢进入她的视线。 明妫看着面前停下来的人,唇角扯出一抹笑,“难怪我用五倍的薪酬都打不动你,原来是不差钱啊。” 这里的地段寸土寸金,绕江而建的住宅只有第三公馆。 没有人会精力充沛到从很远的住宅跑到这边锻炼,贺隐怎么看都不像那么闲的人。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就住在第三公馆。 至于一个保镖为什么会住在房价惊人的地段,明妫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 “早,明小姐。”贺隐略一颔首,跟明妫打招呼。 模样哪有一点见到雇主的局促,淡然疏离的像是对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 明赐祥到底哪找来的这位爷。 “你住这里?”明妫明知故问。 贺隐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明妫看着他冷淡疏离的样子越发想要撩拨,人就是这样,越不爱搭理你的人越是有兴趣。 “做保镖却能住在第三公馆,”明妫唇角笑意渐深,倾身往贺隐的方向靠了靠,“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超过了社交安全距离,贺隐眉头轻蹙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对于这种明显抗拒自己亲近的行为明妫也不生气,直起身往后靠在护栏边。 “你好像每次都很抗拒我的亲近啊,我有那么让你讨厌么?”语气似是带着点委屈,脸上却完全没有那层意思,更像是随意问了一句。 贺隐漆黑的瞳眸落在她脸上,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没有抗拒,明小姐想多了。” “那为什么每次我靠近你你都要后退一步,不知道这样很伤人么?”明妫追问他。 “人跟人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是礼貌自重。”贺隐的目光一直没从明妫脸上挪开,语气也是没什么起伏的,只是最后两个字所表达的意思太明显,隐隐带着嘲讽。 “你的意思是我不自重?”明妫轻笑出声,像是发现新大陆,还从来没人敢这样跟她说话,不过她并不生气,一双美人眼敛着笑意,落在贺隐身上,“这样对雇主可是以下犯上欸,你不怕被开除么?” 想了想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哦,你应该是不在意的。” 住在第三公馆,哪会在意保镖的那点工资。虽说明氏集团待遇不错,但可没好到能让保镖住得起第三公馆。 贺隐:“我的工作是在工作期间保证您的安全,现在是周末,非工作时间,我们只是陌生人。” “陌生人你也会跟她说早么?那你还真有礼貌呢。你不会是以这种方式来勾起我的兴趣吧,如果是,那我上钩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收网啊?”明妫眼眸弯起,靠近贺隐的同时抬手想摸一下他的下巴。 手还没碰到贺隐的脸,就被后者握住手腕,“明小姐,自重。” “活了二十五年,我的字典里还真没有这两个字。不然你教教我?”明妫笑着看他,眼神脉脉含情,像是勾着丝,一不小心就会落入她布下的网。 不过贺隐显然不吃这一套,跟她对视的眼眸除了冷漠就是无感,仿佛覆上一层寒冰。 两人一个勾|引一个无视,对峙了片刻,明妫觉得无聊,懒得跟他浪费时间了。 动了动手腕,提醒对面的人,“你弄疼我了。” 与此同时眼底的笑意散尽,哪还有刚刚的柔媚含情。 贺隐松开手,“抱歉。” 话落从明妫身旁错过,抬脚离开。 “贺隐,我对你真的很感兴趣,”明妫揉了揉被攥疼的手腕,转身对着贺隐的背影说了句,“改变想法随时找我哦。” 说完也不在乎对面的人会不会回答,慢慢往公寓走去。 明妫往前走从来不喜欢回头看,所以也就错过了她转身后不久贺隐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很久很久,直到那抹纤细的背影消失不见。 手上似乎还残留着独属于那人的柔软触感,贺隐心口像是被蜜蜂轻蛰了下,手指蜷缩蹭了蹭掌心。 * 周末明妫一般都是在公寓处理工作上的事或者去射击馆消耗时间,晚上出门狩猎。 若是那段时间有约会的对象,明妫晚上便会出门跟小情人约约会看看电影。 偶尔能遇到有趣又浪漫的情人,那周末她会匀出更多时间跟情人待在一起。 不过有趣的人凤毛麟角,大多都是虚有其表的无趣之人。 跟他们吃一顿饭都像是上刑场,难熬又没意思。 晚餐结束他们也就结束了。 明妫兴趣存续时间不长,平均一周一个约会对象。 往往坚持不到两人有进一步发展就吹了。 她虽情人换得快,但也不是乱来的人。能坚持到身体交流层面的人少之又少。 以前倒是有一个,是个画家,长相帅气,人也很幽默,对明妫体贴入微。两人约会过几次后明妫对他还没失去兴趣。 明妫觉得自己之所以对他兴趣浓厚是因为他身上那一点点的文化点缀,他总是能以幽默风趣的语言诠释艺术。 作为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明妫第一次觉得艺术家竟然也能如此有趣。 那是明妫众多情人中相处最久的一位,不过后来两人还是闹掰了。 原因很简单,艺术家身上的通病——假清高。 明妫花大价钱买下他无人问津的画,结果被他知道,跑过来质问明妫。结果可想而知。 明妫是喜欢他,但还没到给他蹬鼻子上脸质问她的权利。 自那以后明妫再也没找过艺术家,沾一点都不行。 这个世界上钱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事,剩下的百分之一则需要更多的钱。可总有些人自命不凡,认为钱不是万能的,真搞笑。 从射击馆出来后手机响了声,明妫打开车门坐进去才拿出手机扫了眼。 狐朋狗友约她去会所。 反正没事,明妫回了个好,把手机扔到副驾,驱车回公寓,打算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会所。 锦尚澜会所是明城一家高端会所,采用会员制,进出人员都要经过严格审查,私密性极高。出入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富豪和一线明星。 据传锦尚澜有两位老板,其中一个叫周明锴,是明城赫赫有名周家的大少爷。 而另一位极其神秘,基本没露过面,就连高层都不知道这位的真实身份。 明妫是锦尚澜的至尊VIP,每年在这里消费高达几千万。 她有固定的包厢,不过大多时候是在楼下的散座。不为别的,来会所嘛,人多才热闹。 而且打碟小哥长得很帅,看着比较赏心悦目。 她今天化了个淡妆,黑色吊带配上同色系的阔腿裤,外面随便套了件设计感十足的外套,到了会所就把外套脱了。 青灰棕色的长卷发散落在背后,衬得她本就纤瘦的腰身更加盈盈一握。 她本就是个攻击性十足的浓颜系长相,一颦一笑都带着勾人的万种风情。 随着音乐摆动,周围越来越多的男人靠近她。 不过明妫今晚懒得狩猎,推开一个又一个主动送上门的猎物,转身离开舞池。 跳的有点累,额上渗出细密的汗,明妫抬手抹了下,往洗手间走去。 “够辣,我喜欢。”周明锴端着两杯红酒靠在二楼的栏杆处,把另一杯递给身旁的男人。 贺隐接过抿了口,眼底的浓稠墨色散了点,挑眉看向周明锴,“你不是喜欢贺知愫?” “我求求您睁大眼看看,贺知愫哪里不辣了,两人是一种类型啊。”周明锴说道。 贺隐点了点头,作势拿出手机要打给某人,“原来你只是喜欢这种类型,我打个电话告诉她改变下风格就能摆脱你这只烦人的舔狗。” “我靠,贺隐做人不能那么狗。”周明锴一口酒还没咽下去,迅速伸手抢走了贺隐的手机,他怕这狗东西真的会打过去,他干得出来这种损事。 贺隐本来也没想打,喝了口酒百无聊赖地看向舞池,“你是舔狗,你比较狗。” “这你就不懂了,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周明锴笑了笑,自夸道:“再说了我这不是舔狗,是深爱。” 贺隐轻嗤一声,对于这种“深爱”表示不屑一顾。 周明锴转身靠着栏杆,就知道贺隐会不屑,“你别冷笑,我跟你说追女生就要这样深情诚挚。像你整天拉个冰山脸,能追到才怪。” “谁说我要追人?”贺隐收回视线,看着杯壁上残留的红色酒液轮廓。 周明锴最看不惯好兄弟的这种死鸭子嘴硬,毫不留情地拆穿,“不追人你闲的纡尊降贵给人家当保镖,不追人我一个电话告诉你人在这你屁颠屁颠跑过来。你当我傻还是瞎?” “又傻又瞎。” “艹,贺隐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这个兄弟的。” 贺隐撇了撇嘴,冷漠道:“不稀罕。” “你个狗东西,口是心非,嘴比石头硬。”周明锴喝完最后一口酒,转身走进包厢。 楼下从洗手间回来的人已经把散落的长发盘起来,露出修长纤细的脖颈。 坐在卡座上和旁边的男人说笑聊天。 看着她微微笑着的侧脸,贺隐指尖收紧,眼底浮现浓稠的暗色,刚还跟好友插科打诨的笑意已消失殆尽,脸色沉下来,看着像是生人勿近的修罗。 第6章 周末本就是用来放松的,加上今晚确实喝的有点多,好几种酒混着来,再好的酒量也扛不住。 明妫工作的时候会拿捏好分寸,但是放松的时间也会玩的很开。 今晚喝的实在太多,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以往都是还清醒着的朋友直接在附近酒店开间房,等第二天酒醒了再回去。 只是今晚酒店还没来得及订,明妫就被来人拽进了怀里。 会所灯光昏暗,贺隐的脸色跟周围环境完美融为一体,黑的像是散不开的墨。 原本扶着明妫的女生看了好一会才认出眼前这位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的男人是明妫的保镖,上次明妫喝醉也是他来接的。 放心把人交给贺隐后,几人相携离开会所。 夜已深了,时间已是凌晨,会所却依旧沸反盈天,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明妫这次是真的喝太多了,像是醉虾似的瘫倒在贺隐怀里,站也站不稳,只能依靠着贺隐的支撑,三番五次要滑下去。 贺隐眉头皱起,低头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女人,片刻之后才弯腰把人打横抱起。 抱着人一边走到停车场一边拿出手机给司机发消息,明妫喝醉后也不怎么老实,在他怀里动来动去,几个字的消息发了足足五分钟才发出去。 等贺隐抱着明妫到达停车场时司机早已等候多时,见到老板,司机愣怔了几秒,而后很快反应过来跑去把后座的门打开。 不怪他惊讶,自己跟在这位少爷身边时间也不短了,还从来没见过他抱着女生。 虽然面上不耐烦,脸色沉着,但动作却很温柔,生怕磕着碰着那女生。 司机猜测两人关系匪浅,但也不敢多看。 贺少和周少不一样,没那么好接近。 “第三公馆,开慢点。”贺隐对司机说道,眼神却没离开过身旁的女人。 司机颔首说了声是,慢悠悠启动车子驶出车库。 一路上明妫也没消停,东倒西歪坐不好。 好几次倒在贺隐身上都被无情推开。 贺隐没伺候过过醉鬼,也不想伺候。跟别人喝酒的时候挺开心,这会难受了也是活该。 红灯的时候车子颠簸了一下,明妫身体不受控制往窗边倒去,即将撞上窗沿的时候被后方伸过来的一只手垫着。 手背被撞了下抵在窗沿上,隐隐带着一点疼。 贺隐眼眸轻掀看向前方,司机冷汗直流,磕磕绊绊道了声歉,“抱歉贺少。” 贺隐没说什么,收回视线,与此同时手按着明妫的头把人揽到怀里。 麻烦。 呼出的热气拂过贺隐的脖颈,他的指尖轻颤,微微收紧了些。 偏头看向窗外,左手紧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 假装无事发生,实则内心的颤动和身体的本能反应骗不了自己。 这女人故意的吧。 贺隐这样想着,回头就着道路两旁的霓虹彩灯打量明妫,睡得安稳,没有丝毫醒过来或者装醉的迹象。 越看越来气,她倒是能睡得着,自己如坐针毡,备受折磨。 上次送明妫回来没能登堂入室,这次想不进去都难了。 还好是指纹解锁,不需要询问醉鬼密码。 踏进房间的一瞬间,贺隐总有种掉落陷阱的错觉。 再次看向怀里的人,确认她确确实实醉了,不是装的。 这才打消心里的疑神疑鬼。 贺隐自嘲一笑,果真心里有鬼的人就容易心虚。 把人放到床上,贺隐刚想直起身去给她倒杯水,刚还烂醉如泥的女人倏然睁开眼眸把手挂在他的脖颈上。 明妫一双眼眸被酒精熏染的通红,眼底醉意横生,显然不是清醒的样子。 贺隐漆黑的眼眸看着她,没立刻离开,就着这个姿势等着床上的人下一步动作。 不知为何,心底升腾起隐隐的期待。 明妫伸手在贺隐下半张脸遮了下,嘴里呢喃出一个名字,“阿储,我好想你。” 没想到等来的是一个从没听过的陌生名字,不过看明妫的反应贺隐也能猜出这位阿储是谁。 在明妫仰头凑上来的瞬间,贺隐拽开她的手,把人扔回床上。 柔软的床铺不至于摔疼,但是喝醉了本就不舒服,稍有点动作就会连带起头疼。 晕头转向了几秒钟,痛意才慢慢减弱。 明妫看着黑暗中模糊的身影,迷离的眼眸渐渐闭上。 原来认错人了。 不过真的很像啊,尤其是那双眼。 在她迷迷糊糊即将睡着的时候,身上压下来一股重量。 “明妫,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谁。”贺隐单手掐着她的两侧脸颊,不让人睡过去。 心里的怒气消不下去,那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别想轻易脱身。 自己辛苦把她送回来,结果她看着自己想念别人。 贺隐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至于这个阿储是谁,他会查清楚。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让明妫看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只是跟醉鬼讲道理多少有点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明妫脸颊被掐的疼,不满地挥开贺隐的手,力道不大,自然一点用都没有。 “你不是阿储。”明妫放弃抵抗,明明还醉着,语气却很笃定。 “自然不是,”贺隐松开手,指腹蹭了蹭明妫的脸颊,诱哄道:“那我是谁?” 等了片刻,明妫唇角微微勾起,眼眸再次睁开的时候哪里还有半分醉意,“早知道你喜欢这样的,上次我就用这招了。” 察觉到自己又被她骗了,贺隐无奈轻笑,没立刻起身。 依然执着于刚刚的问题,“阿储是谁?” “你没资格问我问题。”明妫脸上的笑意消失,唇线抿直,看起来有点不悦。 贺隐笑了笑,嘴唇贴着明妫的额角,保持些微的距离,“我们来玩个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明妫微微偏头,美人眼勾起,含情脉脉,“确定要在这么暧昧的地方玩这种弱智游戏么?” “真心话是阿储是谁,大冒险是……”贺隐顿了顿,片刻后抛出诱人的冒险内容,“one night stand。” 不得不说贺隐完全知道明妫此时此刻最想得到什么,这个大冒险明妫显然拒绝不了。 “想要钓鱼就要有鱼饵,虽然你不喜欢我,我抛出来的这个鱼饵你也不一定会咬,但是男人呢都有劣根性,就是不会愿意当别人的替身。虽然我们相处时间不多,但你是个骄傲的人,我看着你叫出别的名字,你一定会生气的。”明妫唇角笑意扩大,像是发现一件好玩的东西,纤细白皙的手指摩挲着贺隐的脸部轮廓,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只是我没想到,你会那么执着于一个名字。哦,这还要多亏了我精湛的演技以及之前让你戴上口罩。” 这个答案不是贺隐想要的,他抓住明妫作乱的手,“你在答非所问。” “阿储是我随口说的名字,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你太符合我的XP了。对于喜欢的人,我就要得到。”明妫向来是个把自己欲望摆在明面上的人,想要什么都会不惜一切去得到,不管是人还是物。 “所以你从第一眼见到我就在布网了,包括那个口罩。”贺隐松开明妫的手腕,眼神注视着身前人的脸,不错过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嗯哼。”明妫大方承认,不跟他绕弯子,直白袒露自己的内心想法,“真心话环节是不是结束了,我们该进行大冒险了吧。” “你觉得我会信?”贺隐问道。 贺隐当然不会信,明妫所说的每个字他都不信。因为在明家老宅明妫看到他的那一眼明显的僵滞骗不了人。 尽管时间短到来不及捕捉,但贺隐还是看见了。 那绝不是装出来的。 成年人的世界充满谎言,明妫觉得自己能煞费苦心的编造理由来骗贺隐,已经是用了十二分耐心。 但这个男人却屡次三番让她不快,那她也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了。 虽说得不到的人她总会惦记,但没有人是不可取代的。 等遇到下一个比贺隐更能吸引她的人,她会很快忘记这个不识好歹的男人。 明妫脸色沉下来,“太聪明有时候也不好,偶尔糊涂一点也未尝不可。” “太快得到一个东西就不会被珍惜。早点睡,晚安。”贺隐轻笑一声,拍了拍明妫的脸,毫不留恋地起身。 看着快要走出房间的背影,明妫坐起身顺了顺凌乱的长发,“贺隐,你别得寸进尺了,还从来没有人能让我那么费尽心思。” 再喜欢的东西明妫也不会花费很多时间去得到,因为从小到大,她想要的都能轻而易举得到。 贺隐算是她碰到的第一个硬骨头,不过他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明妫不是非要他不可,只是从没失败过,就此放弃让她很不甘心。 “我很荣幸,再见。”贺隐转身略一颔首,态度毕恭毕敬,就是不知道有几分真心,或者完全就是在演戏气人。 走之前还特别有礼貌的帮明妫把门带上了。 作者有话说: 做核酸又没忍住当着人家的面干呕了几声,我是个废物。 第7章 贺隐走后房间安静下来,明妫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她其实喝醉了,只是还没醉彻底。 但她也确确实实有那么一瞬间把贺隐认成了那个人,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在那一瞬间里,明妫还是心悸了一下。 她还真的以为那个人回来了……太可笑了。 可笑自己的痴心妄想,那人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站到自己的面前了。 不知不觉手上的力道加重,直到掌心传来刺痛,明妫才恍然回神。 眼底的猩红却迟迟没有褪却。 她起身去倒了杯酒来到落地窗前,时间已晚,但城市却还没睡。 各种灯光渲染着城市的热闹繁华。 有权利才能站在顶端俯视人群,而现在的自己还远远够不到顶点。 她希望那一天不会太久,毕竟杀|人|凶|手还逍遥法外活的快活自在,多一天她就多一分憎恶。 翌日天气阴沉,黑云压城,像是随时都能坠落压垮这座城市。 明妫今天要去见光恒传媒的总裁,两家公司有意向共同投资一部戏。 明妫接手明氏传媒没几年,却在业内声名鹊起。她做事果决从不拖泥带水,手段狠厉。 这一路不管有多少阻碍,她都能披荆斩棘,朝着目标一步步靠近。 几年时间把明氏传媒从岌岌可危的状态救回。现在的明氏传媒可以说是起死回生,虽然不能稳坐业内第一把交椅,但其分量也不容小觑。 只是如今的风光无限都是明妫靠着自己一点一点打下来的,明氏集团没提供过任何一点帮助。 美其名曰锻炼明家未来继承人,其实也只是明善海和明赐祥来测试明妫是否有能力接下明氏集团这个重担。 所以看似光鲜亮丽肆意妄为的明家大小姐,私下可并不是真的能为所欲为。 私生活暂且不论,在公司的事情上,她甚至不能出一点错。 否则某些阴暗小人该以此为把柄在背后吹枕边风削弱她的权利了。 稍不留神,可能连明氏都要丢了。 千万不能小看女人的枕边风,那是温柔刀,刀刀致命。 不然她的母亲也不会早早就没了。 所以在对面猥琐油腻的视线来回往自己身上瞟的时候,明妫也只是微笑着抿了口酒,并没作何反应。 这种事情她在商场见的太多了,更龌龊的她都见过。 虽说明氏不提供任何帮助,但外人也多多少少忌惮明家,凡事不会做的太过分。 但总有些没脑子的蠢货,满肚肥肠,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能看到的只有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明妫有点疑惑这种脑子里装满黄色废料的蠢货是怎么坐上光恒传媒的总裁的。 若不是光恒传媒在业内颇具权威,跟他们合作明氏传媒可以水涨船高再上一个梯度,明妫一定毫不犹豫把手里的酒泼到对面油腻的脸上。 去去油,省的出来恶心人。 “刘总,那我们的合作就这么敲定了?”明妫放下手里的酒杯,力道稍微重了点,借此提醒对面的人不要太放肆,“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把合同签一下,资金到位项目就可以正式启动了。” 这次的合作是一部科幻动作大电影,投资很大,请的演员也都是娱乐圈影帝级别的人物。 科幻类电影一般都很耗钱,拍的好票房赚得盆满钵满,拍的不好那可能连本都回不了,还会血本无归。 之所以跟光恒传媒合作是因为原著小说被他们捷足先登买下来了,而明妫不想放弃这次机会,所以找到他们的总裁刘力想要促成这次合作。 “没问题,明总都亲自出马谈合作了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刘力笑得满脸横肉堆在一起,本就不大的眼睛这会只剩一条缝了,“再说了,能跟明总这样级别的大美人一起合作是我的荣幸,我们合作共赢。” 刘力伸出手意思明显,既然合作,战略伙伴握一下手无可厚非。 只是这其中真诚和占便宜的成分有多少,明妫再清楚不过。 明妫指尖敲了敲面前的玻璃杯,没立刻伸手,眼神或多或少含了几分讥讽,她没掩饰,就那么明晃晃看着刘力。 气氛僵持不下,刘力面子上也有点过不去。早听说明妫张扬肆意,私生活混乱,这会跟他装什么清纯玉女。 这样想,刘力眼中也浮现几分轻蔑。 明妫自然看出来了,不过她不在意。这种眼神她见到太多了,若是每个都在意,岂不是要把自己气死。 片刻后明妫刚想伸手跟刘力握一下以示“尊重”,刘力的惨叫声先一步响彻整个餐厅。 明妫抬眸看到不知何时过来的贺隐此时正攥着刘力的手腕,手背青筋浮起,一看力道就不轻。 对面杀猪般的惨叫没停止,刘力脸色已经开始有点涨红,想把手抽出来却完全撼动不了贺隐一分一毫。, 明妫事不关己看了会才出声阻止,“松手,你知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 贺隐充耳不闻,手上力道不轻反重。他的眼神冷的像是没有温度,一边加重手上的力道一边神色冷淡看着明妫。 “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该被教训。”贺隐缓慢出声,语气像是意有所指,“不老实的人就该被教训。” 明妫笑着看他,坐在位子上完全没有起身的打算,可是气势上却不落下成,“保镖的任务是保护雇主安全,我现在很安全,不需要你,立刻松手然后滚。” 贺隐转头看向刘力,脸色已经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了,教训差不多吃够了。 贺隐大发慈悲松开手,退回到明妫身边。 “刘总您没事吧?我这个保镖脑子不好,搞不清楚状况,您别生气。”明妫表面看上去关切十足,实则心里也在暗自欣喜。 猥琐小人就该给点下马威,否则他该看不清自己算哪根葱,什么人都敢觊觎了。 “我要告你蓄意伤害!”刘力拖着快要被捏碎的右手,眼眸充血对着贺隐大吼出声。 贺隐眉眼冷淡,唇边嘲讽的笑意若有似无,“欢迎去告,我等着。” “你!”刘力气结,一个保镖竟然如此嚣张,受了谁的意,傻子都能看出来。 若是没有明妫的默许,一个保镖怎么可能在上司谈合作的时候出来放肆。 刘力到底是混迹商场几十年的人了,不可能看不出明妫姗姗来迟的劝阻是故意为之的默许。 还没等刘力发作,明妫抬手一巴掌甩在贺隐脸上,“主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么? 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留在身边只会碍事。现在立刻跟刘总赔礼道歉,然后滚。” 贺隐被打的偏过头,舌尖顶了下腮帮,再抬眸看向明妫的眼底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视线落在刘力身上的时候情绪隐去,只余下浓浓的狠厉。 饶是刘力在商场上见过不少狠角色,但从没有哪一个人会让他生出畏惧。 他的眼神像淬了寒冰,看着自己像是在看死物。 不知为何,刘力有一种感觉:面前这个男人如此愤怒不是因为被打了一巴掌,而是因为自己刚刚对明妫生出的那点不该有的心思。 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刘力摆了摆手,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罢了罢了,我不想再看见他。” 当事人都不追究了,明妫也不会抓着不放。 而且怎么看,自己的这位保镖都不像是能乖乖道歉的性格。 明妫下巴扬了扬,意思再明显不过。贺隐这次没再忤逆她的意思,听话地滚了。 只是没滚多远。 明妫让助理送刘力去医院,自己先回公司。 停车场贺隐倚在车旁,微垂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者干脆在发呆。 明妫走近他,贺隐也没抬头,模样看起来像是在闹别扭的小朋友。 这一巴掌明妫肯定要打,不然刘力那边不好交代。两家合作还没白纸黑字落实,那一切变故都有可能。 明妫不会允许因为一个保镖就让这次合作告吹,只能牺牲微不足道的人了。 “疼不疼,我打重了么?”明妫掌心抚上贺隐的侧脸,明知故问,那一巴掌自己可是用了七八成的力道,贺隐皮肤很白,鲜红的掌印印在脸上看的很清楚。 手腕被扣住,贺隐终于舍得抬眸看向明妫。 眸底不含温度,却也没那么冷,一贯的没情绪,像是波澜不惊的幽深古井,能把人吸附进去。 明妫拍了拍他的脸,动作轻佻,语气虽然带着笑意却残忍难听,“你别这样看着我,狗乱吠是要被打的。” “如果因为你合作告吹,就不是打你那么简单了。”明妫用力挣开贺隐的桎梏,把手抽出来,“鉴于你一点当保镖的职业素养都没有,你被解雇了,不过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留在我身边……” “当你的情人?”贺隐打断明妫未说完的话,视线一动不动落在明妫脸上。 明妫笑了笑,倾身靠近他,“真聪明,我床|上功夫很好的,你要不要试试?跟过我的人都是好评如潮的,错过了会很可惜哦。” “好评如潮?”贺隐一字一顿,语调没什么起伏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嗯哼。”对于这种私密的事明妫从来不遮掩,有什么说什么,多露骨的话都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她性格如此,不认为这些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人都有欲望,正视自己的欲望没什么好羞于启齿的。 贺隐微垂眼帘,笑意自眼角蔓延,“想睡我就不是保镖那点钱可以买到的了。” 明妫还是第一次见贺隐笑,说实话自己多少被蛊到了,一个从来不苟言笑冷漠至极的人突然笑了,其实有点吓人。 不过贺隐长得太符合明妫的审美,她愣了零点几秒,“我可以多出五倍长久雇你。” “长久是多久?”贺隐问她。 明妫想了想,给不出具体时间,按照以往的经验差不多一个月或者更短,但放在贺隐身上,这个时间有点难以界定了,“不好说,到我腻了为止。” 贺隐却执意要个答案,固执问道:“多久?” “……” “我们可以先试一周,满意续约,不满意一拍两散。”明妫觉得这个办法挺好,一周的时间跟她以前比起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寂静良久,明妫破天荒耐心的等着贺隐的回答。 “我很贵,你付不起。” 作者有话说: 打游戏又遇到演员了,气死。 第8章 明氏传媒跟光恒传媒的合作正式达成,双方公司合同已经签订。 虽说刘力被明妫的保镖打了很没面子,但是这件事当事人不说没人知道。 刘力虽说心眼小,但是关乎公司利益也会顾全大局。 而且明妫当场打了贺隐一巴掌,还要求贺隐道歉。不管其中有几分真心,但总归面子还是给到位了。 签合同的时候虽说刘力脸色不好,全程拉着脸像是别人欠了他五百万,但总归合同顺利签完。 接下来就是正式启动项目了,各个环节紧密配合,早点把开拍电影提上日程。 明妫说解雇贺隐也就是当时对他不听话的警告,没有真的要解雇他。 不过就算自己真的想解雇贺隐,恐怕这人也没那么好被打发走。 表面上是来保护她的,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 明妫不相信明赐祥真的会特地安排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就是为了护她安全。 不过明妫身边也确实需要保镖,即使贺隐的存在目的不单纯,但他长得好看身材很好身手也不错,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安全。 除了经常性不听话的跟主人犟嘴,几乎挑不出缺点。 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睡不到贺隐,明妫不甘心。 晚上明妫要出席一个慈善晚宴,这种宴会商圈隔三差五就会组织一次。 明妫喜欢这种觥筹交错每个人脸上洋溢着虚假笑容的作秀场合。 看着他们伪善的寒暄,明妫觉得有意思。 这种宴会就像是大型猎场,说不定就能捕捉到合心意的猎物。 偶尔幸运的话,能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每次参加晚宴明妫都是全场最瞩目的焦点,她的长相属于明艳具有攻击性的,火红色的束腰长裙衬的本就盈盈一握的腰肢更显纤细。 常年保持着健身的好习惯,体态完美到极致。长至腰间的卷发随意披散,没有任何饰品的点缀,让她整个人显得慵懒随性。 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着明艳瑰丽。 这无疑是宴会上最靓丽的风景线,从明妫一进宴会厅,男人们的目光就再也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这种注视明妫从小到大接触太多,她丝毫没有不自在,反而知道该怎样利用自身的魅力赢得男人们的目光。 这种场合保镖自然不需要陪同,但贺隐今晚是受邀出席的神秘嘉宾。 一袭黑色西装站在二楼的黑暗中,整个人像是隐匿于漆黑深渊,让人看不真切。 目光灼灼盯着楼下大厅那道火红色的身影,一刻也没挪开过。 面上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手背青筋凸显,指骨隐隐泛着苍白却出卖了他此时内心真正的心情。 招蜂引蝶的女人。 “你再用点劲杯子就碎了。”周明锴从楼下脱身,来到贺隐身边,打趣道。 闻言,贺隐手上的力道松了点,面露不虞,“你来干什么?” 周明锴笑了笑,转身背靠着二楼栏杆,揶揄道:“来看看咱贺大少吃醋是个什么波澜壮阔名场面。” “吃醋?”贺隐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我吃醋了。” “麻烦您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的脸,都能滴出墨了,酒杯都要被捏断了还没吃醋呢?”周明锴开解好兄弟,“兄弟,听我一句,你不是不知道这位姐是个什么作风,不至于生那么大气。喜欢咱就追,我就不信以你这张脸追不到明大小姐,她可是典型的外貌协会,还得是会长级别的。” 贺隐目光落在宴会厅正跟别人愉快交谈的背影上,抬起酒杯一饮而尽,慢悠悠开口:“我不靠脸。” “是,你不靠脸,你靠当她保镖。搞不懂你纡尊降贵当保镖是个什么新型追人手段。”周明锴当初知道贺隐给明家大小姐当保镖的时候下巴都快惊掉了,不知道好友什么路数,放着大公司总裁不当,上赶着去给人当保镖,这职业规划属实让人摸不着头脑,“怎么着,当保镖追人进度如何?” 安静片刻,贺隐闷声回道:“没进度。” 其实可以有,只是那不是他想要的进度,路线不对,走不到终点。 周明锴乐出声,早就猜到了,“我就知道,冰山脸谁会喜欢。女人都喜欢男人主动点的,open懂不懂?” “所以你那么open,追到贺知愫了?”贺隐睨了他一眼,话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靠,我给你出谋划策追女人,你搁这揭我伤疤?”周明锴怒了,听听这是人说出的话? 贺隐摩挲着手里的酒杯,眼帘微垂,长睫毛遮住一双漆黑幽深的瞳眸,“她说给我五倍工资。” “雇你当保镖?你也不缺……” “睡我。” 周明锴一口酒还没咽下去,全都吐了出来,差点把肺咳出来。 贺隐偏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明显带着嫌弃。 周明锴缓了缓,看似安慰实则看热闹不嫌事大,“常规操作,这位就这路数。多好的机会,这不比当保镖舒服多了。” “你知道有些东西保质期很短么?”贺隐说完视线往楼下看了眼,没寻到想看的那道身影,抬步走进包厢。 昏暗的房间明妫被人按在墙壁上,她从洗手间出来经过这间房,还没等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人攥住,然后后背抵着墙,被人禁锢在身前。 来人气息不熟悉,但是属于闻过一次就很厌恶的味道。 记忆里自己已经很久没闻过那么恶心的味道了。 “刚回国就找死,你是嫌你的命长还是你妈过得很舒坦?”明妫靠在墙上,懒得动手把人推开,怕脏了自己的手。 而且男女力气悬殊太大,尽管她从小就被要求练习各种防身术,但她今天穿着长裙,动作不方便。 虚张声势而已,明妫只觉得厌烦。 “我们那么多年没见,怎么一见面就那么不友好呢?”明厉帆含笑看着明妫,嗓音压低,“姐姐。” 明妫嗤笑,觉得对方脑子应该是不太好使,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生下的私生子,你也配?” 从小到大明厉帆听过太多明妫的恶语相向,他早就习惯了,笑容不变,“不管姐姐怎么否认我的存在,我们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这一点姐姐否认不了哦。” 几乎是话音刚落,明妫就干脆利落甩了面前的人一巴掌,“那也改变不了你身上难闻的腐臭,阴沟里的老鼠就该永远在肮脏的阴暗角落里挣扎啊,以为见到一丝阳光就能肆无忌惮生活在阳光底下了?” 明妫眼底浮现狠厉,唇角的笑容也早就消失不见,即使在昏暗的房间,也遮掩不了她浑身的戾气,“临死前的狂欢总是令人迷醉,偷来了那么久的时光要学会知足。不会太久了,我早晚要把你和你那贱人妈彻底驱逐出明家。” 明厉帆被打的头往一边偏过去,唇角隐隐有血腥气,他伸出舌尖舔掉唇边的血迹,语气依旧温和,带着一丝笑意,“姐姐,你好狠的心啊。但我不怪你,谁让你是我亲姐姐呢,弟弟会永远听姐姐话的。” “那就请听话的孽种弟弟立刻滚出我的视线吧,”明妫垂眸看了眼被抓过的手腕,语带嫌恶,“要是能换皮就好了,被你碰过的地方真的好恶心。” 房间的门彻底打开,外面的光线投射进屋内,漆黑的房间瞬间被光线照亮。 明厉帆看着门口明妫离开的方向,抬手摸了摸被打的侧脸,仿佛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柔软的触感,疯狂迷恋的情绪猝然挤进眼底。 “姐姐,我们来日方长。” * 宴会已经结束,拍卖会很快开始。不过明妫已经没了继续参加拍卖会的心情。 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助理,还没拨出去,一辆巴博斯呼啸而来,停在明妫面前。 车窗降下,贺隐冷淡疏离的脸出现在明妫面前。 巴博斯漆黑的车身融进夜色里,霸道张狂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心潮澎湃。 按理说这款车型很少有人能驾驭,但不知为何,贺隐周身的气质竟跟它完美契合。 这哪里是一个普通保镖能有的气质。 明妫抬手撩了下被风吹乱的长发,弯腰倾身过去,双臂抵着窗沿,对着贺隐吹了声口哨,“开着巴博斯住在第三公馆,保镖,我对你的身份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上车。”贺隐眼眸落在明妫身上,没对她轻佻的调戏有所触动。 “你是在命令我么?”明妫眼眸轻弯,对他冷硬的语气不太高兴。 贺隐几不可闻叹了声气,改口道:“请您上车。” “你说的好像很不情愿哦。” “您想怎样?需要我抱你上车么?” “嗯……提议不错,不过多此一举,下次吧。”明妫笑了笑,直起身打开副驾坐了进去。 贺隐偏过头看向窗外,唇角轻勾,在明妫看不到的地方。 “安全带。”再转过来的时候已然恢复如常,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明妫懒散地靠着椅背,命令道:“你给我系。” 贺隐看了她一会,没立刻听话给她系安全带。明妫眉梢轻挑,跟他杠上了。 最后自然是贺隐认输,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倾过身去,暗扣响起的瞬间贺隐原路退回。 不知明妫是有意还是故意,在贺隐退回去的同时往前凑近了点,唇瓣微微蹭到贺隐的侧脸。 空气一瞬间的静止,贺隐面上没什么情绪,但身体倏然绷紧,短促的僵硬了几秒。 作者有话说: 今天看了眼字数,更得有点猛。上榜怕有影响,所以明日停一天,周一再更。 第9章 贺隐若是真如表面所呈现出的冷漠也不会僵滞数秒反应不过来。 旁边坐着的人是他觊觎很久的,偏偏明妫不是羞涩内敛的性格,有意无意的撩拨就快让贺隐败下阵来。 值得庆幸的是贺隐性格中带着冷漠,而且足够克制隐忍。 虽然表面依然八风不动,但到底心里塌陷了一块,用尽十二分的自制力才没当场失控。 但这女人若是再似有若无引|诱自己,那贺隐也不能保证自己傲人的自制力不会被攻破。 明妫安静坐在一旁,好整以暇观察着贺隐的反应。 只是让她失望了,贺隐给她扣上安全带便退回主驾启动车子,看起来丝毫没受刚刚故意那一吻的影响。 这男人该不是身体有毛病。 “我很健康。”贺隐看穿明妫心中的腹诽,面无表情又补了句,“只是对你不感兴趣,所以无论你怎么撩拨都没用。” “不是说男人不会拒绝送上门的女人么,”明妫单手支着窗沿,看起来颇为不解,“我一个大美女主动勾引,你连个眼神都不给一个,我好伤心啊。” 说是伤心,唇角却勾着笑,完全看不出哪里伤心了。 明妫突然倾身凑过去一点,美人眼定定注视着贺隐,“是我不够漂亮么?” 红灯亮起,贺隐慢慢停下车,偏头看了眼距离自己很近的女人,由衷夸赞道:“很漂亮,但不是光凭漂亮就能俘获男人的心。” “谁说我要俘获你的心了。”明妫笑着退开,眼神却没从贺隐身上移开。 贺隐知道明妫话里的意思,她不要他的心,只想要他的人。 这一点让他倍感窒闷,转头目视前方,以此隐匿眼底浮现的阴沉,“你想做的事前提就是要有心。” “保镖,看不出来你还挺纯情的。”明妫纵横情场那么多年,第一次遇到如此难搞木讷的男人,这让她的征服欲瞬间提高不少,“不然我们打个赌吧,一个月之内我会追到你。” “追我?”贺隐眉梢微挑,显然不信明妫的追他是字面意思。 明妫笑着点了点头,没把话说的太露骨,“嗯哼,说的文雅点嘛,你懂我意思就行了。我可从来没有为哪个男人退让到这种程度,你别不知好歹哦。” 绿灯亮起,贺隐掌着方向盘启动车子,跟随车流慢慢往前开。 “你追不到我。”语气里带着肯定。 不会让你以这样的方式追到。 明妫抿了抿唇,问道:“那么笃定,你有喜欢的人?” 明妫虽说滥情,但有自己的原则。 不会去碰心里有人的。 出来玩的身体不一定要纯洁无瑕,但心里要腾干净,不能装着一个人还来跟她玩。 那太没劲了。 贺隐沉默良久,眼尾余光扫了眼副驾上的人,缓慢出声,“没有。” “那就那么说定了,一个月之内我一定让你心甘情愿做我的人。” * 当讨厌的事情不得不做的时候忍一忍也能把事情完成的很好,但是厌恶的事情就没那么好忍了。 每周固定的老宅聚餐就是明妫最厌恶的事情之一。 因为那里有太多她厌恶的人,或许说厌恶都轻了点,是恶心和憎恶。 但这件事是雷打不动每周必须要做的事,尽管每次明妫都没能忍到最后,在吃饭中途就退场,但下次还是要硬着头皮去忍耐这件事。 每当剑拔弩张从明家老宅的餐桌上不欢而散的时候明妫都会恶毒的想,爷爷今年多大了,还有几年能这样控制她。 这种时候不止一次。她知道自己的想法过于惊悚恶毒,但那个时候大脑不受她控制。 生命中本就没几个亲近的人,爷爷勉强算一个吧。 勉强的原因是在多年前他允许那个贱人带着私生子登堂入室的时候。 在明妫心里,这是对自己母亲的侮辱,也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是明善海给明氏集团留的后路,如若明妫担不起这个家族的重任,那将会被侵入者取代。 那年她11岁,距离母亲去世还没满一周年。 明家人的心有多冷,显而易见。 所以明妫认为自己能萌生爷爷年迈该尘归尘土归土的想法也不奇怪,毕竟她身上流着一半明家的血。 然而另一半也没多纯善。 明妫到明家老宅的时候正好开饭,没多一分没少一分,时间刚刚好。 该到场的人早已落座,首位右侧的第一个位子是留给自己的,明妫把包递给保姆后走进餐厅落座。 明善海还没从楼上下来,现在餐桌上只有明赐祥、魏琳和刚回国的明厉帆。 都是明妫厌恶的人。 这餐饭还没开始,她都已经反胃想吐了。 尤其那三人坐在一起,亲密的像是一家人,好像自己才是外人一样。 不过这样说也对,对于他们来说,自己可不就是外人么。 明妫眉头紧蹙,揉了揉暗暗发痛的太阳穴。 明厉帆从明妫进门后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这会看明妫好像不舒服,关切问道:“姐姐头痛么?昨晚没休息好?” 自己不找茬,偏偏有不知死活的送上门来找骂。 明妫也不客气,微笑回道:“是啊,失眠。想到今天要跟你们一起吃饭,就难受。” 魏琳坐在一旁听到这话里话外的嘲讽,脸色难看,但心里不舒坦归不舒坦,也不敢明着反驳明妫。 要说在这个家里她最怕的人还不是老爷子,反倒是明妫让她有点发憷。 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刚进明家没多久,明妫就把明厉帆从楼上推下来,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儿子,魏琳哭的肝肠寸断。 再抬头看向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明妫,脸上丝毫没有把人推下楼的恐慌和害怕,反而洋溢着快意。 那个时候魏琳就知道明妫是故意的,偏偏事后明善海和明赐祥都为她开脱,说小孩子哪有这样深的心思,肯定是玩闹间不小心的。 魏琳有苦说不出,抱着儿子流眼泪,守在明厉帆床边一个月,寸步不敢离。 类似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魏琳实在害怕儿子还没长大就被明妫害死,求着明赐祥送明厉帆出国。 如今儿子长大回国,魏琳也算是有了依靠,不再像以前那样惧怕明妫。 但多年的恐惧根深蒂固,彻底消除还需要点时间。 “是偏头痛吧,吃完饭我给你按按,你爸爸经常偏头痛,都是我给他按两下就好多了。”魏琳不再唯唯诺诺,面上带着笑意,表现得温和善良。 只是话中有几分真心,有几分是故意膈应明妫的,只有当事人和明妫知道了。 “你给你丈夫按吧,我无福消受,”明妫靠着椅背,长卷发散落在身前,姿态懒散却咄咄逼人,“谁知道你会不会在指甲里藏点毒想害我呢。” 一直没说话的明赐祥厉声开口,面露不悦地看了眼明妫,“胡说什么!” “抱歉,宫斗剧看多了,总觉得有些人的示好是不怀好意。”明妫撩了下长发,看似认错实则话里讽刺意味十足。 鉴于每次一吃饭都会发生点不愉快,而引起这些不愉快的源头大部分都来自明妫,明赐祥出声提醒道:“今天全家在一起吃饭,你给我注意点分寸,不要惹爷爷不高兴。” “全家?”明妫冷嗤一声,扫了眼对面的三人,“也对,你们确实很像一家人。” “姐姐也是我们的家人。”明厉帆笑着看向明妫,帅气的脸看起来纯良无害。 魏琳也在一边帮腔,“是啊,都是一家人,不说置气的话了。” 好一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场面,明妫面上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们一起喝了绿茶啊?” 对面三人同时愣了三秒,反应过来后魏琳脸色不好看,明厉帆依然脸上带笑。 时间过半,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明妫借口有事要先走一步。 还没起身,明赐祥叫住她,“今天吃饭有件事顺便征求你的意见。” 明妫一听这话就知道接下来明赐祥要说的事会让她很不舒服,合着就是场鸿门宴。 不过明妫还是低估了自己父亲的无耻程度。 明赐祥放下筷子,看向明妫,“厉帆刚毕业,我打算让他去公司学习学习。不能总是混日子,早晚有一天要自己独立的。” 魏琳听到这话不太高兴,急于替儿子辩驳,“厉帆哪有混日子,他在学校成绩一直很优秀的。” “我在跟阿妫说话,不要插嘴。”明赐祥不悦的打断魏琳。 魏琳面色凝滞,不敢作声。 明厉帆安抚性地拍了拍母亲的手背。 明妫看着明赐祥,良久之后笑出声,“你这样说是真的在征求我的意见,还是说你已经决定让他进公司了,只是在通知我?” “征求你的意见。” “那我不同意。”明妫看着明赐祥,脸上早已没了笑容,“我不同意让这个私生子进明氏集团。” “就算厉帆进了明氏集团也不会拿走属于你的东西,明氏将来只会是你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明赐祥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做出了保证,也算是自己退了一步。 明妫心中冷笑,现在话说的那么好听,等明厉帆真的进入明氏,日后明氏会不会完完整整交到自己手上都未可知。 “那何必多此一举呢,就算他进了明氏,等我接手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踢出去,来回折腾不累么?” 明妫的步步紧逼让明赐祥很头疼,即使自己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她还是不愿意松口,“我已经跟你做个保证他不会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为什么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进公司学习点东西,总不能一直念书。” 明晃晃的敷衍说辞,或许以前明妫还会觉得明赐祥会把明氏集团交给自己是出自真心,但现在明妫保持怀疑态度。 他那么想让明厉帆进入明氏的意图昭然若揭,明妫不可能同意,更不会让步。 “想学东西可以去任何一家公司,明城那么大,好的公司不止明氏。” “自己家的公司不进去给别的公司打工,这像话么?”明赐祥脸上浮现不耐和怒意,语气微沉,“而且厉帆进了公司也能帮帮你,到底是亲姐……” 随着一声脆响,明赐祥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瓷白的餐盘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食物还没吃完,撒的到处都是。 佣人躲在厨房,也不敢这个时候出来打扫。 餐厅气氛到了空前绝后的剑拔弩张,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势汹汹。 “你要我说多少遍他不是我弟弟,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区区一个孽|种,他配么。”明妫眼眸赤红,也不在乎言语是否文明,更顾不及明善海还坐在主位。 有脾气就直接发出来了,丝毫没给任何人留面子。 明赐祥站起身怒气冲冲指着明妫,“明妫!你别太过分!” “是你过分还是我过分!”明妫不甘示弱,这个时候也不管不顾了,把以往那些绝口不提的丑事一一道出,“你老婆刚死不到一年你就带着这个情|妇和私生子登堂入室,你不怕将来死了见到她羞愧吗!” 明妫冷笑一声觉得自己这话多少有点可笑,“哦,你是不怕的,否则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恶心的事。” 以前纵使再生气,明妫都会把握一个度,不会那么歇斯底里。 但今天她忍不了,也不想忍了。 魏琳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虽说这父女俩见面就吵,明妫也从没给过她好脸色。 但今天这么不留情面还是头一回。 明妫眼里的恨意翻涌,好似随时都能把那一家三口淹没。 坐在主位一直没开口的明善海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打破凝滞的局面。 “好了,都别吵了。厉帆进公司的事你们单独去谈,我累了,上楼歇着。”明善海站起身,看着明妫,“阿妫,今天就留在这住吧。” 意思很明显,明厉帆进公司或者不进,明善海都没意见。 换种说法,也就是默许了。就像当年默许了魏琳母子进入明家一样。 明妫心底冷笑,再次对爷爷感到心寒,说到底比起她这个孙女,明善海更在乎明氏集团。 他可能压根就不觉得明妫能承担明氏集团的重任。 深呼吸几口气,明妫缓和自己的情绪,语调明显没了之前的戾气和恨意,但也没带多少感情,“不用了,这种地方我一秒钟都待不下去。爷爷您好好休息。” 明妫推开椅子起身往外走,一秒钟都不想在这待下去,这里的空气让她感到窒息和恶心。 “阿妫,这么多年,你是不是怨爷爷啊?”明善海没看明妫,幽幽问了句。 或许在问出口就已知道答案。 明妫脚步未停,接过保姆递来的包,淡淡回道:“您知道的,我就不明说了。再见爷爷。” 第10章 从明家老宅出来憋了一肚子火,明妫开着车漫无目的在城市里乱晃,就是不想回家。 心里有火不发泄出来她会被憋死,在下个路口调转车头去了射击馆。 射击馆是明妫发泄情绪的最佳场所,每次在明家被那对夫妻恶心到她都会过来玩几把。 把靶子当成是讨厌的人,每次她都会满环结束,酣畅淋漓。 晚上射击馆人不多,明妫是这里的VIP客户,有专人接待和自己的教练。 不过她现在技术很好,教练已经不怎么需要了。 自己熟门熟路进入常用的房间里,接待的人把设备准备好就关门出去了。 明妫戴上护目镜,把远处的靶子想成是今晚那三个人的脸,扣动扳机。 酣畅淋漓的发泄完情绪后,明妫心情稍微好了点。 拿过旁边的水喝了几口,靠在桌子边沿刷了会手机。 微信群里消息不断,都是明妫的狐朋狗友,在群里呼朋引伴结伴蹦迪。 这个微信群白天安静如鸡,到了晚上就开始诈尸,刷一下就是九十九加的消息。 明妫无疑是被@最多的人,但她不是每次都会去。没兴趣的时候都会自动忽略群里的消息,不过这种情况算是少数。 毕竟白天忙着工作无聊又乏味,到了晚上总要出去找点乐子,觅觅食。 说不定就有能看上眼的人。 群里又在疯狂@她,明妫手指点着键盘,发了个OK的表情。 地址都不用问,他们的聚会一般就在锦尚澜。 把手机锁屏,明妫起身走出房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贺隐。 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把贺隐整个人衬的神秘又性感,配上那张生人勿近的冰山脸,让想上前搭讪的女生们望而却步。 这个男人好像特别适合黑色,身高腿长,长相深邃立体,剑眉星目。下颌线条流畅锐利,唇形也好看,适合接吻。 就是不爱笑,顶着张冰块脸,好像别人欠他几百万的样子。 明妫靠在门边,像是欣赏美景般看着贺隐。 贺隐第一眼就看到明妫了,只是眼神没往明妫身上落,专心和身边的人聊天。 不过大多时候都是身边人在说话,他偶尔搭上一两句,没什么表情,但也并不冷淡。 等到两人走近了,明妫冲着贺隐吹了声口哨。 正在滔滔不绝的周明锴这才注意到依靠在门边的明妫,顿时闭嘴。 眼神在明妫身上扫了几眼,又转而看看贺隐。 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就喜欢看热闹不嫌事大。 “好巧啊,这都能遇见,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呢?”明妫言笑晏晏看着贺隐,指腹摩挲着手里的瓶身。 话语里的暗示和暧昧听不出来的是傻子。 周明锴虽说早就收心了,但好歹早些年也是情场浪子,这手段他见的可太多了。 身为局外人吃瓜人,周明锴可惜现在没瓜子,边嗑边吃瓜多开心。 作为多年好友,贺隐知道周明锴现在幸灾乐祸的心情。 他看了眼明妫,没回答她两人关于有缘与否的问题,错身就想离开。 明妫哪会轻易放过他,笑着跟上贺隐,不依不饶,“贺保镖,雇主问问题你不回答很没礼貌哦。” 贺隐头也不回推开门走进VIP射击室,“现在是下班时间,你不是雇主,我也不是保镖。” “朋友问问题不回答也很没礼貌。”明妫改口道。 “我们,”贺隐脚步顿住,偏头看了眼笑意盈盈的人,“是朋友?” 明妫笑着反问,“不是么?” 贺隐回头,戴上护目镜,语气冷酷,“不是。” “你这样说我真的有点伤心了,”明妫撇了撇嘴,凑近贺隐的耳边,笑容暧昧,“我们确实不是朋友,是马上要成为情人的关系。” 距离太近,耳廓被热气倾袭,贺隐的身形僵住,全身像是有电流划过,心脏都带着酥麻。 这女人,是真的知道怎么撩拨他。 贺隐手上力度加重,尽量忽略身边若有似无的清香,忽视明妫的存在。 只是有些人天生带着吸引力,站在哪里哪里就是焦点,让人忽视不了。 “你射击技术好么,教教我怎么样?”明妫拧开瓶盖喝了口水,看着贺隐熟练的手上动作,以她多年射击经验,贺隐技术肯定不错。 追人嘛,总要用点小心机。 “不……” 贺隐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周明锴打断,“好,他射击技术特别好。” 话音刚落就收到来自好友的死亡凝视,周明锴假装没看到,指了指旁边,示意自己闪人,你俩随意。 有了周明锴的助攻,贺隐就算不想教明妫也不能再拒绝了。 但贺隐不是傻子,不会射击的人怎么可能来这里。 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以及明妫的性格判断,她百分百是故意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贺隐我总是射不中靶心,不然你手把手教我吧。”明妫露出颇为苦恼的表情,演技精湛。 故意打歪的几槍看起来的确技术很烂,甚至还有一槍脱靶了。 贺隐全程双手环臂站在一旁静静看她表演,说是教她,实则只是动动嘴皮子,没认真教。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贺隐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说明你没天赋,放弃吧。”贺隐掀起眼皮,看了眼远处的靶心,惨不忍睹。 明妫发挥坚持不懈的精神,严词拒绝,“我不,我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两个字。” 一语双关,贺隐听出来了。 贺隐收回视线没看她,点了点头,依然立在原地,没有一点打算上手教她的意思,“那你继续。” “你怎么当老师的,看着学生陷入困境也不来解惑一下的么。”明妫撇了撇嘴,对于他这种作壁上观的态度不太认同。 “我没说要教你,”贺隐说道,“而且我已经把要领跟你说了,你自己学不会,怪我?” 明妫唇角轻勾,明艳白皙的脸上挂满笑容,“怪我,怪我太笨了,跟贺老师没关系。” 听到贺老师三个字的瞬间,贺隐的后背瞬时僵硬。 明妫似乎是看出他的不对劲,故意把这三个字咬的暧昧,“贺老师,你一般都什么时候来这里啊,以后我迁就你的时间好不好?” 在情之一字上,贺隐显然不是明妫的对手。 一张白纸对上经验丰富的明大小姐,哪里有胜算。 不过好在贺隐自制力不错,勉强不会在她面前败下阵来落荒而逃。 贺隐指尖轻曲,按了按掌心,冷漠拒绝,“不好。” 明妫看着他笑了笑,把玩着手上的射击专用槍,“你为什么总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因为你……是个骗子。”贺隐目光落在面前的人身上,眸底情绪平淡无波,只是在无人知晓的内心,早已因为那句贺老师掀起惊涛骇浪。 “我骗你什么了?”明妫疑惑反问。 贺隐眉梢轻佻,看着明妫,“不会射击,你确定?” “贺老师,人艰不拆。”明妫笑了笑,倾身靠近贺隐,“你看不出来,我在追你么?我之前说过的,要在一个月追到你,我正付诸行动呢。” 明妫是个行动派,感兴趣就会果断出手,而且方式方法大胆又热烈。 只不过追人她其实是第一次,以前都是别人送上门来。 只有贺隐,三番五次拒绝她,让她很不甘心。 她就不信了,真的会有人对于自己的猛烈攻势毫无反应的。 越有难度的挑战明妫越喜欢。 作者有话说: 家人们后天换榜单,为了以防万一,明天停,后天继续。 第11章 从射击馆出来已经夜幕降临,没想到不知不觉在这里待了一下午。 中午在明家老宅的怒火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妫心情愉快的同时感觉到胃里空空如也,有点饿了。 在明家老宅对着厌恶的人实在难以下咽,所以一顿饭她没吃多少。 这会肚子在唱空城计。 明妫让贺隐带她去吃饭,不用想遭到无情拒绝。 拒绝的理由是要和朋友一起吃饭,不方便带她。 周明锴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懂察言观色致力于帮好兄弟脱单的模范好友,遂找了个借口开溜,留下贺隐和明妫独自相处。 看着周明锴潇洒挥手离开的背影,贺隐只想上去给他两脚。 “现在电灯泡走了,只剩你和我了,想好要带我去哪吃了么?”明妫今天出门穿了件淡色系简约款衬衫,下摆扎进裤子里,一双腿笔直纤细,腿型完美到挑不出一丝瑕疵。 长卷发散在肩头,风吹过来的时候发丝凌乱,明妫伸手拢了拢,动作随意慵懒。 她本就相貌明艳,虽说没怎么化妆,但依然遮不住这张脸自带的惊艳勾人。 一路走来捕获了不少或欣赏或羡慕的目光。 只是有些人却不懂怜香惜玉,自顾仗着腿长走在前面,没有回头看过一眼,也不在乎身后的人能不能跟上。 明妫撇了撇嘴,加快脚步追上去。 “你走的好快啊,我跟不上了,腿长了不起啊。”语气中带着埋怨和不满。 仔细听的话其实还有那么一点娇嗔。 只是贺隐没留意,或许留意了,只是不确定这是属于明妫追人的手段之一还是她不为人知的性格中自带的。 外界人人都知明家大小姐手段狠厉,果决又大胆,把公司经营的有条不紊,业务也蒸蒸日上。 但可惜的是私生活混乱,四处留情却没有一丝真心。 而跟贺隐在一起的明妫似乎和传言中的明妫不是同一个人,或者说不完全像是同一个人。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明妫,无人知晓。 到了夜晚明城繁华又热闹,夜猫子也集体出动寻求快乐和刺激。 明妫以为贺隐就算不带自己去五星级酒店,也该去不错的私房菜馆。 谁知道前面的人在闹市街头停下了脚步。 明大小姐养尊处优,二十多年来从未踏足过这种地方。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道路两边各色小吃摊,明妫有点望而却步。 贺隐看出她的犹豫,难得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怎么,明大小姐没来过这里?” 其实这里的小吃街也算是明城的一大特色,深受很多人的喜爱。 工作一天身心俱疲,吃点色香味俱全的垃圾食品调节一下,心情瞬间就愉快轻松了。 “你觉得呢?”明妫看着他明知故问的脸,很想一巴掌招呼上去。 不止是她,明妫觉得贺隐也不像是来过这里的人。 毕竟腕表能买一座别墅的人看起来确实不像会吃街头小吃的样子。 “你说让我带你吃饭,我带了,吃不吃随你。”贺隐扔下这句话,熟门熟路随着人群走进闹市中。 明妫很想转头就走,但是这点小困难就放弃,她不甘心。 不就是小吃街么,贺隐能吃,自己怎么就不能吃了。 就当是体验一下新生活,说不定这里的东西很符合她的胃口呢。 明妫咬了咬牙,小跑着跟上前面的人,靠近贺隐的同时伸手拉住贺隐的手,硬是把自己的手指塞进贺隐的指缝间。 贺隐指尖轻蜷,全身像是有电流划过。二话不说就要甩开明妫的手。 明妫牵紧他,先发制人,“这里人很多,我怕被挤走迷路。” 贺隐动作停下来,居高临下看着她,“手机可以导航。” “不会。”明妫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 “你可以找助理。”贺隐继续好心给她想办法。 “休息时间,我不是那么没有人道主义精神只会压榨员工的老板。”明妫反驳道。 贺隐无奈轻叹一声,依然在反抗的边缘试探,“找警察。” 明妫皱着眉指控这种行为多么不可取,手指动了动,指尖刮了下贺隐的掌心,“这点小事找警察存心给人家添乱?你知不知道浪费资源很可耻。” “那你……”贺隐伸了伸手,试图解救自己的双手以及心脏不规律的跳动。 明妫不耐烦地打断他,美人眼里溢满笑意,“牵个手而已,难道你是怕自己会沦陷么?贺老师。” “那也不必牵成这样。”贺隐把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抬了抬,十指相扣,太过暧昧。 明妫笑了笑,听话的把自己手撤出来,“那你来,贺老师教教我怎么牵手吧。” 贺隐觉得头疼,好像怎么拒绝明妫都不为所动,“明妫,你注意……” “注意分寸,好好好,我知道了,能走了吗?我好饿啊。”明妫再次牵起贺隐的手,这次注意了点分寸,没十指紧扣。 两人在一家小龙虾馆坐定,餐厅内座无虚席,好几桌的人大声说笑对瓶吹酒。 聊天声说笑声不绝如缕,气氛热闹非凡,服务员端着盘子穿梭在大厅。 整个氛围热火朝天,是明妫从没接触过的场面。 她显然很不适应,但面上却装的自然无畏。 贺隐瞟了眼身边的人,对着服务员说了句,“麻烦要靠窗的桌子。” “好的。”服务员微笑颔首,领着两人左拐右拐,来到一处稍微安静点的餐桌。 明妫坐到窗边,把肩上的包放到沙发上。 虽然大厅吵吵闹闹,但是餐厅环境还是不错的。当然肯定比不上明妫常去的私房菜馆和星级酒店。 但超过预期,明妫还是可以适应的。 就是太吵了,想跟贺隐说说话撩撩他都要扯着嗓子喊。 暧昧的气氛瞬间就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追人计划暂时停下,老老实实把肚子填饱再说吧。 “贺隐,你经常来这里么?”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明妫觉得他肯定不是第一次。 贺隐点了点头,把餐具拆开用开水烫一遍,“很久以前。” 手上动作顿了一瞬,像是想起遥远的过去,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明妫正好低头看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没看到贺隐讳莫如深的眼眸。 “看起来不像。”明妫收回视线,单手托腮看着贺隐。 贺隐问她,“哪里不像?” “哪里都不像,你跟这里的气质不符。” “你觉得我应该跟哪里的气质相符,星级酒店?高端会所?”贺隐放下手里的餐具,抬眸把视线落在明妫身上,定定看着她,“明妫,我只是一个保镖,没什么气质。” “你真当我是不谙世事天真单纯的千金小姐啊,”明妫看出他不想说,对于贺隐的身份她其实也不一定非要知道,只是追人嘛,当然想多了解对方一点,“名表,高级定制的西装,豪华的车子和第三公馆。你跟我说你只是一个保镖?” 最重要的是贺隐还跟周明锴认识,两人关系看起来不一般,不像是普通朋友。 周明锴何许人也明妫当然知道,毕竟两人是同一个圈子里的,只是交集不多而已。 贺隐顿了顿,片刻后才开口说道:“最起码现在是。” “……” 明妫不欲多去探究贺隐的身份,反正她也不在乎贺隐的真实身份,又不跟他结婚,玩玩而已,知道那么多没意义。 但还是想逗逗他,抱怨道:“贺老师,你很不诚实欸。我在你面前是透明的,你却对我诸多隐瞒,很不公平。” “我们是什么关系需要公平?” 明妫认真道:“我在追你啊。” 有那么一瞬间,贺隐真的被明妫脸上的诚挚表情打动。狡黠的纯白狐狸露出毛茸茸的尾巴,引诱猎鹰俯冲捕捉。 殊不知狐狸精早就布置好天罗地网,只等猎物掉落陷阱。 一场角逐,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更何况,面前的这只狐狸精修炼千年,极具迷惑性。 贺隐不认为明妫是真的喜欢上自己,想跟自己谈恋爱。 图一时新鲜罢了,等热情散去,新鲜劲消失殆尽,她只会甩甩手,毫不犹豫把自己丢弃在原地。 贺隐不会容许被她丢弃,更不可能允许她当甩手掌柜。 而避免这个后果的最好办法,就是他来当猎人,为明妫铺就天罗地网。 “所以,”贺隐顿了顿,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是你在追我,不是我在追你。你真诚一点就行了。” “我都跟你来这种地方吃饭了还不真诚啊,你要求好高哦。”明妫自认为自己已经很迁就贺隐了,这种待遇他还是头一个独一份的。 第12章 话音落下,贺隐的目光随之而来,落在明妫的脸上,定定看着她。 似乎在观察明妫的这句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追人的时候说些鬼都不信的话是明妫的特长,即使是撒谎她也坦坦荡荡没有欺瞒。 她一直秉承着愿者上钩的原则,所以大方地对上贺隐的视线,丝毫不因为自己说了假话而心虚。 两人目光交汇了几秒钟,贺隐唇边漾开一抹冷嘲,垂眸不再看她。 小龙虾很快上来,红艳艳一大盆摆在桌子中央,香辣的味道瞬间刺激着味蕾,让人胃口大开。 明妫从不吃带壳的东西,因为她嫌麻烦,更别提是小龙虾。 但是看着贺隐吃的挺香,她肚子咕噜叫了声开始反抗。 好在餐厅人多热闹,这声音淹没在其中,听不到。 比起饿着,明妫觉得小龙虾可以一试。 但她实在不想剥壳,于是看着对面的人说道:“贺隐,你剥给我吃。” 贺隐听着她命令式的语气,抬眸看了眼,没说话,手上动作却没停。 看他的眼神明妫就知道他不愿意,于是把双手伸到贺隐面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我新做的指甲,不好剥壳的,而且我没吃过这个,不知道怎……”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盘子里就多了一块鲜嫩可口的龙虾肉。 明妫立刻眉开眼笑,拿起筷子夹着龙虾肉放进嘴里。 竟然意外的味道还不错,难怪餐厅座无虚席呢,原来这东西那么美味的。 因为对部分海鲜过敏和个人喜好问题,明妫只吃鸡肉和牛肉,其他肉类一律不碰。 没想到小龙虾还挺好吃的,看来以后可以尝试一下这种肉类了。 一顿饭基本上都是贺隐在剥,明妫在吃。 自己基本没吃几个,不过他本来也不饿,要不是明妫缠着非要让自己带她来吃饭,贺隐打算直接回公寓的。 吃的过瘾心情舒畅,饱餐一顿后明妫心情大好。 射击馆距离第三公馆不远,为了能更好更快的追到贺隐,多制造点时间相处,明妫提议走回去,顺便消消食。 贺隐不动声色看着她,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本应该果断拒绝,但贺隐也有私心,故意装着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晚上的闹市街头很热闹,行人脚步缓慢,到了喜欢的小摊前会停留买食物。 白天的快节奏生活早已荡然无存,走在闹市中,感觉节奏自然而然的慢了下来。 白天黑夜像是被时间切割,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 明妫早已习惯快节奏的生活,偶尔慢下来竟然还觉得挺不错的。 就是人太多,一路上被不少人撞到。 眉头轻蹙,略显不耐。 贺隐偏头看到她皱起的眉头,不露声色靠近明妫,为她隔绝人群。 走出闹市后人流量明显变少,但到底是繁华大都市,路上车水马龙,行人脚步匆匆。 没有了闹市中的惬意舒缓,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贺隐,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明妫快步走到贺隐面前,转身面对他,一边后退一边含笑打探贺隐的理想型。 贺隐眉梢轻蹙,提醒道:“喜欢好好走路的女生。” “……” 明妫撇了撇嘴,知道他这是故意挤兑自己呢。 好好走路的同时揶揄贺隐,“木头一样,真无趣。” 脚步微顿的瞬间,贺隐眼里的情绪下沉,落在明妫纤瘦的背影上驻足片刻,很快又移开。 “不过我才不管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明妫回头看着落后半步的男人,眼角眉梢都带着勾人的暧昧笑意,“反正最后你是我的人。” 江边微风掠过,卷起阵阵涟漪。月亮像是蒙上一层柔软的轻纱,透着温柔。 前面的女孩长发随风而动,带着清香倾袭而来。 贺隐在这一刻,心湖也随着江面掀起涟漪。冲动不过一瞬间,又硬生生被他压了回去。 他觉得此刻答应明妫也不失为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可以靠近多年前一见钟情的女孩的机会。 当然,只有那么短短的零点几秒,贺隐还是忍下了。 * 肆意放纵的结果就是半夜明妫开始肚子痛,跑到卫生间吐了一回后开始头重脚轻,全身乏力。 胳膊上脖颈上也开始泛起细密的痒意,明妫打开落地灯看了眼,果不其然起疹子了。 自己竟然真的那么倒霉,对小龙虾也过敏。 不过好在公寓里会备着过敏药,明妫拖着沉重疲乏的身子翻箱倒柜,终于找到药箱。 翻出过敏药查看日期的时候才悲催的发现已经过期了,她很久没过敏,所以忘记定时更换药物了。 明妫捂着肚子有些泄气地瘫坐在地毯上,把药扔到药箱里,缩进沙发里打算缓一缓。 没过几秒,脑中灵光闪现。 又拖着沉重的身子爬回卧室,找到手机打给贺隐。 手指悬停在屏幕上,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并没有贺隐的手机号和微信号以及任何能联系到贺隐的方式。 顿了几秒后,转而去找人事部经理,这才拿到贺隐的手机号。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不知道那边的人在做什么,没接电话。 明妫脸色苍白,肚子疼,胳膊和脖颈痒得难受又不能抓,捂着肚子锲而不舍打了好几个。 那边终于接通了,贺隐还没说话,明妫委屈的声音先传了过来,“贺老师,你能来我这里一趟么,我过敏了好难受啊。” 明妫不知道贺隐住在哪一栋,但是电话结束还没两分钟,那人就站在了门口。 明妫惯会使手段撩拨人,这会有生病加持,直接身子一软投怀送抱。 贺隐接住倒过来的人,软香入怀,眸底的情绪暗沉如墨,一如漆黑无边的黑夜。 “我小龙虾过敏,难受死了。”明妫声线清丽软糯,故意拿腔拿调,一边说还一边往贺隐怀里蹭,“走不动了,你抱我进去吧。” 这个时候贺隐无暇猜测她是真心还是故意撩拨,二话不说把怀里的人打横抱起,顺势用脚把门带上。 “吃药了么?”贺隐把明妫放到沙发上,明妫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摇了摇头。 没办法,贺隐迁就地蹲下|身,抬手探了探明妫的额头。 发烧了。 贺隐拉下明妫缠在脖颈处的手,面色不虞,“去换衣服,带你去医院。” 明妫听到医院两个字脸色沉下来,手也收回来,蜷缩在沙发上,像只小虾米。 “不去。”明妫鼻头轻皱,面上明显的排斥,“你去买点过敏药,我吃了睡一觉就好了。” 贺隐拿不准她对小龙虾过敏的程度,不过看明妫虚弱的样子,就知道状况不好。 二话不说就要抱明妫起来,强行带人去医院。 明妫猜到他的意图,挣扎了下,“我没事,不需要去医院,吃两颗过敏药就行了。” “你的样子不像是没事。”贺隐居高临下看着她,从医药箱里找出过敏药,看到日期的时候皱了下眉,又扔了回去,“过敏又发烧,晕了我还是要送你去医院。” 明妫侧躺在沙发上,长发遮住脸颊,身体哪里都难受,却还能笑得出来,“你嘴好毒,知不知道病人是要被如春风般温暖的对待的。” “知道自己是病人就别挣扎,老老实实去医院。”贺隐不欲与她多说,弯腰就要抱她。 明妫往沙发里挪了点,誓死抵抗,“我对医院有阴影的,去了就会上吐下泻,到时候病情加重,你就是罪魁祸首。” 满口胡言,没句真话。 贺隐拗不过她,扯过一边的毛毯把明妫裹住,“我去买药,门的密码。” “这么快就想做这里的男主人啊,还说不喜欢我,口是心非。”明妫还有力气撩拨人,面色苍白靠在沙发里,面上带笑,虚弱又无力。 贺隐撇开视线,不去看明妫的脸,淡淡说了句:“我怕你待会拖着残躯走不到开门的地方就晕在公寓里。” “……” “二零零五零七零八。”明妫实在没力气跟他调情,随口报出一串数字。 第13章 吃过药后明妫有些昏昏欲睡,头一歪倒进沙发里,不到两秒又被贺隐拽起来。 “把过敏药涂了再睡。”贺隐从口袋里拿出一管白色的过敏药扔给明妫。 明妫没接,有气无力地靠着沙发,“你帮我涂吧,实在难受的动不了了。” 说完身子往贺隐那边倒过去,还没靠上贺隐的肩,就被一根手指按在太阳穴抵了回去。 贺隐偏头看她,不吃这一套,“涂药就涂药,不要找准机会就往我身上蹭。” “我没蹭你,就是想方便你涂药啊。难道说……”后面的话明妫没说完,欲言又止又略带戏谑的眼神落在贺隐的脸上,然后又慢慢往下移动。 贺隐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不咸不淡的说道:“要我说几遍我对你不感兴趣,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魅力无边,是个男人都会喜欢你?” 这话就有点打击人了,但明妫是谁,这点言语还不足以让她打退堂鼓。 明妫撇了撇嘴,把胳膊伸到贺隐面前,“本小姐就是魅力无边,你对我不感兴趣,是你眼神不好。早晚会有兴趣的。” 贺隐不置可否,拧开过敏药挤了点在手上,然后点涂在明妫起疹子的地方。 白色的膏体冰凉带着药味,跟贺隐同样冰凉的指尖融合在一起,贴在肌肤上的瞬间,缓解了过敏带来的痒意和不适。 客厅灯光柔和,贺隐锋利冰冷的眉眼此刻像是晕染了一层温柔的暖意,不像平时那样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 明妫坐在旁边,托腮看着贺隐认真给自己涂药的眉眼,一时有些失神。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先于脑子一步行动了。 在她指尖刚要触碰上贺隐眉峰的时候被对面的人抬手攫住手腕。 贺隐不动神色看着她,眉梢轻挑,问她:“干什么呢?” 被抓到觊觎人家美色的明妫并不觉得羞耻,反而大方承认,“被你勾到了,贺隐,你怎么这么好看呢?” 一个男人被说好看着实高兴不起来,还是被一个目的明确想要泡他的人夸。 话里存着的有几分真实,贺隐不想去深究,现在也还不是时候。 只是明妫过往情史颇多,明城传闻不胜枚举,虽说大部分不切实际,属于以讹传讹。 但明妫的确“喜欢”过很多人,身边来来去去,也没断过。 她看上的人,都会用尽手段去捕获,而甜言蜜语恐怕是情场猎手最擅长的手段。 贺隐不相信明妫的手段会是出自真心的,不过是想让猎物进入圈套的迷魂阵。 但追究过去实在没意义,贺隐也没想过去追究。他要的是明妫的未来。 在这场捕猎游戏里,他要做猎手,而不是待宰的猎物。 贺隐放下手里的药膏,松开明妫的手,“自己涂。” “我手抬不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明妫瘫倒在沙发上,长发垂落,面色苍白,唇上也一点血色都没有,故意做出一副林妹妹娇弱不能自理的表情,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破碎感。 贺隐坐在一旁云淡风轻看着她演戏,没接茬,也没继续给她涂药,就静静坐在那,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继续演,我看着呢”。 “刚刚是美色当前,已经费尽了我全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了。”明妫还真能继续演下去,撩了撩凌乱的长发,抬起眼眸看着贺隐,眼底满是懊悔,“而且没得手,我好难过,一难过,又一点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 “不然这样好了,你让我摸一下,给我充点电,补充下能量,兴许我就能有力气自己涂药了。” 越说越离谱。 贺隐无奈轻叹一声,拿过药膏,对着躺在沙发上的人说道:“起来。” “起不来,你抱我吧。” “我走了。”贺隐作势起身离开。 刚还病恹恹柔弱不能自理的人瞬间从沙发上弹坐起来,哪里有一点生病的迹象,“哎哎哎,起来了我起来了。” 许是起猛了,明妫感觉头晕了下,还没开口说话,下巴就被对面的男人用指尖抬了起来。 清凉的药膏覆上脖颈,明妫下意识往后缩了下。 贺隐抬眸看了眼面前的人,伸出另一只手按在明妫的后颈,拇指抵着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明妫脖颈白皙纤细,贺隐手掌很大,完全把明妫的脖颈掌握在手心。 常年规律的运动和良好的饮食习惯以及天生丽质的基因,让本就柔滑的脖颈皮肤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贺隐甚至不敢用力,生怕稍微用力就能将这盈盈一握的脖颈捏断。 涂好药后贺隐收回手,还没把药膏的盖子拧上,面前突然袭来一阵风,明妫往他的方向倾身靠过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明艳动人的脸虽然带着病态,但一点也不影响这张脸的美感,她依然漂亮的不像话。 生病反而给她增添了一抹脆弱感,中和了美艳所带来的攻击感,给人一种更容易靠近的错觉。 贺隐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在面对明妫突然靠过来的脸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挪开。 而是停在原地,等着明妫的下一步举动。 两人对视数秒,明妫眼眸弯了下,眼底含着笑意,视线在贺隐的薄唇上定格打量。 “贺老师,其实换做以前,这个时候我会吻你的,”明妫唇角带笑,呵气如兰,言语中满是引诱,“贺老师,我跟你说个秘密,我的初吻还在。” 话音落下的同时,明妫往后退开,裹着毯子倒在沙发里。 不去看贺隐是什么表情,信不信她说的话。 贺隐楞在原地,好几秒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伸手拽了张纸,把手上的药膏擦掉。 信不信呢? 贺隐不知道,或者说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会有人身边情人不断,却还保留着初吻么? 若不是明妫对初吻有特殊情节,就是她在骗自己。 而这两种,贺隐宁愿是后者。 贺隐猛然想起在明家老宅明妫第一眼见到他时的僵硬,还有让他戴着口罩,那副神情,分明是透过他在看某个人。 有一晚明妫喝醉,贺隐去接她,明妫抱着他喊出了阿储两个字。 显然这个阿储就是明妫念念不忘的人,这个人对明妫来说很重要。 虽然后来明妫说这个阿储是自己故意编出来试探自己的,但贺隐显然不信。 贺隐意识到这一点,双拳紧握,指尖抵着掌心,传来阵阵的刺痛。 沙发上明妫吃了药昏昏欲睡,这会已经裹着毛毯沉入梦里。 生病不好受,所以明妫即使睡着了,眉头还是轻蹙着,看上去睡得很不安稳。 贺隐垂眸看着她,倒是心大,放任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在家,自己就先睡了。 良久之后,贺隐才慢慢靠近明妫,在她身旁的地毯上坐下。 指尖描绘着梦寐以求肖想了很久的眉眼,划到菲薄好看的唇上,再往下,是他刚刚摸过的纤细脖颈。 贺隐指尖微凉,碰到明妫脖子的时候,睡着的人瑟缩了下,眉头蹙得更紧。 贺隐手指辗转来到明妫漂亮的眉形上,指腹轻柔,为她抚平皱在一起的眉梢。 缓慢靠近明妫的时候,贺隐觉得自己是个趁人之危且装模作样的混蛋。 平时明妫送上门的时候他冷脸拒绝,这会等人睡着了,自己又偷偷贴上去。 表里不一大概是最贴合他的成语了。 两人距离不过几毫米,只要贺隐稍微低下头,便能亲到明妫的唇。 但却堪堪停住了。 贺隐自认为不是君子,面对喜欢了多年的女孩,他的自制力也没那么好。 只是停住的原因是想起明妫心里藏着的那个人,这个人他没见过,不认识,此时却像根刺扎进他的心底。 拔不掉抹不平,只能日日扎在心头让他疼。 早晚要拔掉。 “明妫,我等着收网的那天,你跑不掉了。”贺隐轻声说道,墨色的瞳孔倒映着沙发上明艳的睡颜。 贺隐退开后没起身,坐在地毯上拿出手机给周明锴发了条消息。 他要知道明妫心底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第14章 明妫不常生病,但生起病来也是来势汹汹。整整一夜反反复复发烧,睡得极不踏实。 辗转反侧好几次,烧的人都有点糊涂。冷白的皮肤被烧的泛红,薄薄的眼皮也被热意熏染的发热。 中途醒过几次,抱着贺隐的手迷迷糊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又沉沉坠入梦里。 贺隐一夜没睡,守在明妫身边。止热贴换了一张又一张,可温度总不见降下去。 明妫过敏身上难受,三番五次想伸手抓起疹子的脖颈,被贺隐眼明手快按住。 她皮肤本就又白又薄,极易留下痕迹,若是抓挠,第二天擎等着破相了。 贺隐从冰箱找出冰袋,裹着一层毛巾贴在明妫脖颈处,以此来缓解痒意。 凌晨四点明妫才算彻底睡着,呼吸清浅。 贺隐看着她,到底没忍住,倾身过去亲了下睡美人的眼皮。 手被明妫搂在怀里,贺隐挣脱不出,只能任其抱着。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明妫身上的温度才算降下去一点,但还是有低烧。 从小就这样,要么很久不生病,一旦生病要拖很久才会好起来。 有时候一个小小的感冒都能拖拖拉拉一个月不见好转。 只是以前从没人那么尽心尽力照顾明妫,明妫的母亲乔君雅还在的时候对明妫很严厉。 生病了还是会逼迫明妫把该学的课程学完。 钢琴是每日必练的课程,雷打不动,不管明妫病的多严重,都要把钢琴先练完。 只要不是手伤了,那就问题不大。 这就是明妫的母亲乔君雅的教育方针。对钢琴的偏执已经几近变态的程度。 明妫反抗过,后果就是被母亲扇了一巴掌,关进小黑屋,饿了三天。 再被放出来的时候差点脱水休克,高烧反反复复一周,在医院待了将近一个月才出院。 只是病还没好,但乔君雅怕耽误钢琴课程,强行给明妫办理了出院手续。 彼时明妫也才六岁。 至于明赐祥,他的心似乎一直不在乔君雅身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魏琳和明厉帆那。 所以对于明妫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只是血缘牵绊着彼此,让他还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个女儿。 所以一大早明妫醒来发现贺隐还在的时候,略微怔愣片刻。 她以为昨晚自己睡着后贺隐就会走了。 半夜感觉有人在身边,明妫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原来不是梦啊。 明妫侧躺在沙发上看着贺隐的脸,估计是照顾她一夜太累了,这会还没醒。 明妫刚想伸手摸摸贺隐的脸,前一秒还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人此时眼睛缓慢睁开,墨色的眸子看着明妫定在半空的手。 “你想干吗?”贺隐起身远离沙发,嗓音略带嘶哑。 被抓了正着的明妫撇了撇嘴,毫不知羞道:“占你便宜啊,不过没得逞。” 言语中满是可惜。 贺隐习惯了明妫的“诚实”,没接话。 一夜没睡,天亮了才撑不住趴在沙发边眯了会,这会眼睛发酸,头也有点闷闷的沉。 “贺老师,你照顾了我一夜啊?”明妫稍微直起身靠在沙发上,身上已经不痒了,只是红疹还没消下去。 明妫皮肤白,稍微有点什么就会留下印子。根据以往过敏的经验来看,红疹没有一周是消不下去了。 这段时间有晚宴之类的只能穿长袖礼服了,好身材被埋没在衣服里,明妫有点不高兴。 贺隐没回答明妫的问题,而是在医药箱里翻找片刻,转过身对明妫说道:“张嘴。” 明妫不明所以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笑了笑,“不好吧,我感冒了会传染的,而且我还没……” 话还没说完,贺隐甩了甩手里的体温计,看着明妫的眼神里分明带着戏谑。 意识到自己想歪了,明妫无奈失笑,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老老实实张嘴,贺隐把体温计塞进明妫嘴里,“五分钟后拿下来看温度。” 明妫嘴里塞着体温计,嘟嘟囔囔说不清楚话。 贺隐没理她,坐在沙发另一边拿出手机看周明锴发来的微信。 【周明锴:没查到关于阿储的任何信息,明妫身边也没出现过姓储的男人,你是不是搞错了?】 虽然在说着和明妫有关的事,但是贺隐没看她,眉梢轻蹙,过了会敲出几个字发过去。 【贺隐:没搞错,你继续查。】 【周明锴:你当我是你私家侦探?老子不要忙事业追老婆的?你追不到明大小姐就要来霍霍兄弟?是不是人!】 光是看着这几行字贺隐都能感觉到周明锴此时的愤怒和怨怼。 不过贺隐向来知道怎么治他。 【贺隐:下次见到贺知愫我替你说两句好话。】 【周明锴:好兄弟,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尽心竭力为你鞍前马后。】 贺隐冷嗤一声收起手机。 就这点出息了。 明妫看贺隐不理自己却抱着手机不知道跟谁聊天那么投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抬脚踢了下贺隐,贺隐偏头看向她,眉梢轻挑,无声询问。 明妫把温度计从嘴里拿出来递到贺隐面前,“量好了,看一下。” “自己不会看?”贺隐没接温度计,问道。 明妫理直气壮,“不会啊,我看不懂温度计。” 贺隐:“股票看得懂么?” 明妫笑了笑,“略知一二。” 这话明显谦虚了,作为上市公司的CEO,岂止是略知一二。 贺隐了然地点点头,“所以复杂的股票看得懂,简单到两三岁孩子都能看得懂的温度计你不会看?” “你少骗人,两三岁孩子才看不懂温度计呢。”明妫把温度计塞到贺隐手里,对于他的嘲笑充耳不闻。 贺隐拿起温度计看了眼,“哦,所以你连两三岁孩子都不如?” “贺隐,你今天很嚣张哦。”明妫唇角轻弯,并没有因为贺隐的嚣张而生气,毕竟她也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不过看在你照顾了我一晚上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照顾你一夜是因为我带你去吃小龙虾才导致过敏的,别多想。”贺隐甩了甩温度计,装回盒子里。 明妫盘腿坐起来,单手托腮,好整以暇打趣他,“我没多想啊,不然你以为我想到哪去了?” “想到哪去都拽回来,”贺隐把过敏药和退烧药找出来放到一起,“还有点低烧,洗漱完把药吃了。我走了。” 话落贺隐起身打算离开,明妫眼明手快拉住贺隐的手,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我还生着病呢,你不能走。” 贺隐居高临下看着明妫苍白的脸,指尖轻蜷,没有立刻抽出自己的手。 明妫看他态度有所松动,继续装可怜,“我好饿啊,昨晚吃的东西都吐了,现在胃里空空如也。” 美人眼明亮澄澈,眨巴两下以示真诚。 她不勾人的时候就已经很勾人了,更何况现在故意勾着人。 贺隐就算自制力再好也经不起她装可怜的勾人。 若是故意暧昧引诱,贺隐还能勉强应对。 现在是完全拿明妫没办法。 都说生病的人有特权,他今天算是领教了。 “去洗漱。”贺隐抽出自己的手走向厨房。 明妫基本上不会在公寓里做饭,她也不会,平时工作忙应酬多更没时间做饭,所以冰箱里并没存货。 但偌大的冰箱还是被塞的很满,不过都是酒和水。 昨晚拿冰袋的时候没仔细看,这会看到了冰箱里的存货,贺隐眉头皱起来。 关上冰箱后贺隐走向玄关,刚想问明妫想吃什么,结果沙发上的人不知道何时去了浴室。 水声传来的瞬间,彻底打消了贺隐想去敲门询问的念头。 生病总感觉身上黏黏腻腻不舒服,明妫索性洗了个热水澡,冲一冲身上的疲乏感。 等她洗完澡出来后贺隐已经买完菜回来了,这会正在厨房做饭。 明妫循着声音走向厨房,在中岛台停下来。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向室内,开放式厨房承接了一部分阳光。 贺隐站在阳光里,周身像是被踱上一层温柔的光。 明妫看着他的背影思绪飘远,想起很多年前,那人也是这样在厨房里给她做饭。 活了二十五年,只有两个人为她做过饭。 一次是一个夏日午后,那人穿着一件粉色围裙,长发用一根皮筋松垮地拢在身后,背影纤细温婉。 转过身跟坐在沙发里正托腮看着她的明妫对上视线,下一秒两人相视而笑。 她笑着问明妫吃红烧小排好不好。 明妫清晰的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 她同样是一脸笑意,温柔的说好。 那段时光是明妫贫瘠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光,是她最快乐的时光,是最美好的回忆。 只是有些人天生恶毒,亲手打碎了那段美好的时光,把明妫重又拉入地狱。 那段旧时光太美好,所以在贺隐猝不及防转身的时候明妫没能立刻从回忆里回过神。 眼眸里满是对过去的眷恋和不舍。 贺隐知道明妫心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知道自己眉眼和那人或许有几分相像。 所以在转身看到明妫看着自己的背影发呆,一副明显通过他来回忆某个人的时候他本不该感到惊讶,但依然挡不住冲天的愤怒。 理智有时会被愤怒烧的溃不成军。 贺隐把盘子扔到桌面上,盘底四分五裂。清脆的响声终于拉回明妫的思绪。 她抬头看向贺隐的时候眼里满是不耐和不满。 不满他打断了自己的回忆,不耐他真以为自己会无限纵容他么。 “我跟那个人很像么?”贺隐慢条斯理地解开围裙放到中岛台上,嗓音淡淡地问明妫。 作者有话说: 打了一下午游戏一颗星没上,输输赢赢,淦。 第15章 空气似乎陷入凝滞,很久都没人说话。 良久之后,明妫才抬眼看向贺隐,眸底不再是一贯的笑意,而被冷意取代。 但她唇角还是带着笑,“有些事情不是都能问的。” “我应该是跟他很像吧,不然你不会那种眼神看我。”贺隐充耳不闻明妫话里的警告,自顾说道。 刚刚那个眼神真的很难让人不生气。 贺隐自认为脾气并不好,耐心也有限。但多数时候还是冷静自持的,不会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能让他像现在那么生气。 他几乎所有的情绪都跟眼前这个女人有关,也只跟她有关。 明妫就是有这个本事,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尽数瓦解。 “我再说一遍,不该你知道的事不要问,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就好了。”明妫唇角的笑意荡然无存,冷脸看着贺隐。 她不喜欢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自己的底线,这会让她觉得很厌恶。 那个人的名字一直是她的禁忌,她身边没人敢提。就算是明赐祥,也只敢暗戳戳塞一个跟她眉眼略微相像的人来试探。 贺隐却反复在她雷区踩踏,明妫自然忍不了,也不可能纵容。 其实两人有一个地方很像,就是冷脸的时候都给人一种淡漠疏离不好接近的距离感。 只是明妫惯会假笑,冷脸的时候不多。 “我分内的事是负责明小姐的安全,不是厨师。”贺隐顿了顿,声音中带了几分嘲讽,墨色的眼眸看向明妫,“更不是当谁的替身来供明小姐怀念过去。” “替身?”明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眉眼间都是冷嘲和不屑,“你也配啊,现在滚,我不想看到你。” 话已至此,再说下去也只剩难堪。 贺隐不想听明妫话里尽是对另一个人的维护和偏爱,而对自己除了虚情假意的撩拨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贺隐把围裙扔在中岛台上,第一次对明妫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里满含嘲讽和淡漠,全然没有一点温度。 “明小姐再见。”错身而过的瞬间贺隐淡淡说了句,而后迈步离开。 随着公寓门关上,室内陷入一片寂静。厨房上空萦绕着饭菜的香味。 贺隐简单做了碗面,工序并不复杂,在明妫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盛出来两人就不欢而散。 明妫不会跟自己的胃过不去,面不仅闻着香,卖相也不错。 贺隐厨艺应该挺好的。 明妫站在原地看了会锅里的面,片刻后走过去把面悉数倒进垃圾桶。 她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了。胃疼就胃疼吧,反正她现在浑身上下哪哪都不是很舒服。 低烧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迹象,明妫烦躁地扯了扯长发,走进浴室找出吹风机。 头发吹干明妫感觉有点头重脚轻,走到客厅把药翻出来吃了两颗,然后起身回了卧室,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里。 睡一觉应该会好一点,明妫迷迷糊糊的想着。 偌大的房间墙壁被刷成毫无美感可言的白色,里面没有任何家具,装修乏善可陈,一点家的影子都没有。 房间里唯一的一样东西就是放置在落地窗旁边的一架纯白色钢琴。 外面的大树参天,树叶在风里摇摇晃晃,有时甚至能拍打到落地窗上。 这抹绿是这个房间唯一一点彩色。 钢琴边坐着一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孩,长卷发披散在肩头,纤长白皙的手指灵活的在琴键上跳动。 随着手指的每一下律动,流畅动听的音符倾泻而出。 但女孩的脸上尽是冷漠和面无表情,好像对她来说弹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这个音符错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为什么总是记不住,同一个地方你要错几次?”边上站着的女人面色不虞,手按在琴键上,动听的音律倏然停止,但女人的不满还在继续,“你为什么要穿黑色的衣服,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要穿那件白色的裙子。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跟白色的钢琴搭么?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明妫,你告诉我为什么?” 明妫收回按在琴键上的双手,微垂着头,轻声开口:“白色的裙子破了。” “怎么会破?我刚给你买的,昨晚拿给你的时候还好好的,一晚上就破了?”女人双手抱臂,冷漠地看向坐在钢琴椅上的女儿,言语中都是咄咄逼人。 片刻后,明妫抬起头,眼里的情绪很淡,唇角却挂上了一抹笑,“被我剪破的,我用剪刀一点一点剪破了。” 女人听到女儿的话没多少惊讶,依然冷漠问道:“原因。” “我不喜欢,不喜欢白色的衣服,不喜欢钢琴,更不喜欢……”明妫眼眸定定看着居高临下的母亲,深知接下来的话说出口母亲会有多愤怒,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说了,“你逼着我做任何我不喜欢的事情,我感到窒息,感到很烦,我想逃离你,最好是这辈子都不……” 话还没说完,清脆响亮的巴掌落在明妫的脸上。接着就是椅子砸向地板的巨大声响。 明妫摔在地上,侧脸顿时感到火辣辣的疼,五指印很快浮上脸颊。 女人双肩止不住的颤抖,手心发麻到一阵阵的泛着疼意,她看着摔在地上的女儿,全然没有因为打了她而后悔。 她上前一步蹲在明妫面前,扯过明妫的衣领,一字一顿堪称残忍,“不喜欢也给我忍着,我也不喜欢你,但是上天让你投胎到我的肚子里,那以后的生活你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了。我说你做,别再惹我生气。” “你的作用就是给我死守着明家,就算你父亲所有的注意力都不在你身上,那你也是这个家唯一的继承人,将来这个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会好好培养你,你就给我乖乖的,好好的做明家大小姐,将来把魏琳那个贱人生的儿子碾在脚底下。” 女人拽着明妫的衣领把人扯到椅子上坐定,沉声命令道:“继续弹,不满十个小时不要离开钢琴。晚饭不要吃了,就当是你忤逆我的教训。” 钢琴声从一开始的柔和婉转转变成了激烈夹杂着痛苦,声音很大,却依然遮不住隔壁房间的激烈争吵。 “明赐祥你不要做的太过分了,我一直忍着给你留点脸面,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不识好歹还是你恶毒?她被你从楼梯上推下去小产了!你看看你还有一点名门闺秀的样子吗?” “婚内出轨生下一个孽种,破坏别人的家庭,别说是小产,就算是她死了也是报应!” …… 家具碎裂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女人的歇斯底里男人的怒吼杂乱的混在一起,耳膜好像都要被震碎了。 从钢琴房传出的琴声一声大过一声,好像再用全身的力道想把这些恼人的声音压下去。 但是越压制反而越清晰。 终于,琴声停止,取而代之的是钢琴被重物砸碎的巨大声响。 混杂剧烈的声音倏然消失,明妫感觉到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她眯着眼睛去承接。 侧脸突然感觉到一抹温凉柔软的触感。 明妫睁开眼眸偏头看去,女孩明媚的笑容落进眼底。 “阿妫,你马上过十八岁生日了,我想给你过生日,那天你来我家好不好?”问完之后女孩迅速低下头,有些紧张无措地绞着手指,内心害怕明妫拒绝,不敢去看身边人的脸。 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自己希望得到的回答,女孩有些泄气,她正想开口说“不来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 “好啊。” 女孩瞬间满脸笑意的看向身边的人,那人眼眸弯着,唇角带着好看的笑容。 两人相视一笑,在温暖的阳光下愉快的计划着生日该怎么过。 “阿储,明天我有话想跟你说,我们不见不散。”两人放学分开的时候,明妫笑着捏了捏被叫做阿储的女孩的脸。 阿储牵过她的手,笑着说好,“不见不散。” 两人走得晚,校门口已经没什么学生了。 她们牵在一起的手很久都没松开,直到公交车慢慢停靠在站台,两人的家在不同方向。 这才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明妫额头上满是汗水,头在不安的左右摆动,眼睛紧闭,内心想喊住上车的女生,却发现自己拼尽全力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心底叫嚣着追上去,公交车才刚刚起步,她追得上的。 但是脚底像是灌了铅,直直站在站台,只是笑着看公交车开远。 天空几乎在一瞬间就阴沉下来,明妫不喜欢阴雨天,会让她觉得压抑。 但想到今天和那个人的约定,明妫沉重的心情瞬间又充满阳光。 她离开房间之前看了眼卧室里的日历——九月十八号,她的成年礼。 明妫没想到本来应该一辈子记得的日子,哪怕以后回想都会充满甜蜜的日子,却以另一种方式永远烙印在她的心底,成为久不能清除的沉疴。 天阴的厉害,明妫特意早点出门。她跟阿储约好一起去超市买食材,回去一起做饭。 一路上两人一直在手机上聊天,阿储告诉她自己拿到蛋糕了,就在家附近的站台等她。 明妫让她不要等,先回去,因为天气太阴,似乎马上就会下雨。 阿储说没关系,她想等她。 公交到站的时候天空飘下细细的雨丝,明妫出门没带伞,快步下车正好看到阿储从对面超市踮起脚尖冲她招手。 她出门也没带伞,所以先跑去超市买了一把。 站台距离她家还是有点距离的,她知道明妫讨厌下雨,不想让明妫淋到。 等绿灯的时候两人隔着人行道看着对方傻笑,没有哪一刻明妫希望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不想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看对方,她想切切实实的牵到她的手。 然后变故总是发生在转瞬间,绿灯刚亮起,明妫刚想抬脚跑过去,侧方一辆疾驰而来的黑色小车直直撞上对面的女孩。 第16章 昏暗的房间里响起一道声音,随着一声惊呼,明妫满头大汗从床上坐起来。 手机在床头响个不停,明妫心有余悸,拿起手机摔在墙上。 手机四分五裂,当场报废。 明妫呼吸沉重,额头上都是汗,烧彻底退了。 手指插/进长发里拽了拽,明妫感觉到眼底浮现热意。 她双腿屈起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这是在母体里的姿势,最有安全感。 但明妫却觉得浑身发冷,手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她经常做梦,有好有坏。 好梦她不想醒,一辈子生活在虚假的梦境里也未尝不可。 那个梦里她拥有的不多,但她爱的人陪伴在左右,她觉得那个明妫拥有全世界。 有时候坏梦她也不想醒,因为在无边的痛苦尽头,总会出现像阳光般温暖的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总是笑着的,笑着说喜欢她,笑着问她想吃什么,笑着说想陪她过生日,每年的生气愿望都是希望明年还能陪她过生日。 那场车祸明妫也经常梦到,但不知是自己潜意识在抗拒还是学会了自我欺骗,每回梦到即将撞上来的黑色汽车时明妫都会猛然惊醒。 这次也不例外。 但梦醒后无尽的恐惧和害怕就会接踵而至。 那天的情形便会悉数钻进她的脑海,强迫她回忆起那段可怕的画面。 天空似乎响起一道闷雷,紧接着就是倾盆而来的暴雨。 明明是中午,天黑的却像是不见五指的夜晚。 蛋糕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白色的奶油染上血色,和雨水混在一起,甜腻的血腥味让人想吐。 黑色的小车撞上路边的栏杆,车头瘪下去,但损伤并不严重。 司机从驾驶位爬下来跌跌撞撞几步瘫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堪称绝望惊恐。 路上的行人慢慢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报警叫救护车拍照…… 明妫双手颤抖,整个胸腔像被一双大手挤压摧残,她呼吸不过来了。 双腿也不听使唤,只是往前走了一小步就狼狈地摔在地上。 雨水冲刷着城市的道路,柏油公路的气味和雨水混在一起,明妫却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雨水不再是无色透明的,它呈现通红的血色,顺着道路的坡度缓慢流淌进下水道。 明妫腿软到站不起来,手上也没什么力气,但她必须用尽全身力气去到阿储身边,阿储还在等她啊,她不能让阿储在雨里等她太久。 明妫双手撑着全身的重量慢慢往前爬,手掌被坚硬的路面摩擦出血,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 阿储在等她,阿储比她更疼,她不能放弃。 好心的路人看不下去,走过来拉住明妫,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明妫猛然回神,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抓着来人,泪眼模糊地哀求道:“求你帮我救救她,求你帮我救救她,我们约好的一起帮我过生日,我们说好不见不散的,求你救救她,帮帮我吧,求你帮帮我吧。” 明妫反反复复求助路人,越来越大的雨水拍打在身上,极度悲伤往往会让人彻底崩溃。 明妫晕过去的时候还在呢喃着帮我救救她。 心脏像是被一把滚烫通红的铁棒在翻搅,痛到五脏六腑都跟着抗议,一起上阵叫嚣折磨着明妫。 喉口涌上一抹酸涩,明妫翻身下床快步跑到浴室吐了个天翻地覆。 胃里本就没有多少食物,吐出来的全是水。 明妫感觉头痛到快要爆炸了,眼泪也跟着砸下来。 昏天暗地吐了很久,明妫跌坐在马桶边。 事故刚发生的那段时间明妫每天吃不下饭喝不下水,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人瘦到脱相。 冰冷的刀片无数次划过手腕,却每次都被刚好赶到的人救回来。 然后就是一次又一次地洗胃,住院。 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那段时间明妫瘦到只有七十几斤,一米七的人躺在床上就像是毫无生气的一堆白骨。 她靠着输营养液吊着这条命。 那时明妫就在想,要是有一种药吃了就能忘记所有的事就好了,那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后来她又想还是算了,她本就痛苦的人生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点温暖,还是留着吧,最起码那些美好的记忆会给她许多慰藉。 她舍不得全都忘掉。 人不能什么都要,得到一些东西就会失去一些东西。 她应该学会知足。最起码那个人还没彻底离开。 做了场噩梦全身都是汗,明妫简单冲了个澡。 走到客厅的时候另一部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这是她私人号码,知道的人没几个。 连她贴身助理都不知道。 能打进来的也就那几个。明妫不会错过这个手机的每一个来电。 再看到来电显示意大利的时候,明妫没有犹豫很快接起。 听到不是自己期待中的声音,明妫脸上的表情冷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手机号的?”她在质问,语气不善。 电话另一头的人并不生气,嗓音一贯的无波无澜,“我问了爷爷。” 明妫冷笑一声就要挂断,那端的人先一步开口,“我打你另一个手机提示关机,所以才问爷爷的。” “关机的意思就是我不想接你的电话,莫公子怎么连这点潜台词都听不懂。”明妫把免提打开,手机扔到茶几上,没挂断,也不耐烦听对面的人说话。 电话里的人静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弯弯绕绕用潜台词,有什么不愿意的你可以直说。” 明妫笑了笑,直言道:“好啊,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所以我能挂了么?” 又是良久之后,那端响起翻过纸张的沙沙声,莫流深才语气微沉说道:“明妫,你的怒气不要发泄在我身上,不是我惹得你。” 明妫猜测莫流深应该是在忙工作,百忙之中打来电话估计是又有什么事要提醒自己了。 两人虽然没订婚,但双方家长都见过了,一起吃过几次饭。 明妫对莫流深的印象就是白瞎了一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跟他相处无聊到极致,任何事都是公事公办,像个性|冷淡。 跟贺隐倒是挺像的,他俩若是认识应该会成为知己。 无端想起贺隐,明妫有些气恼,两人上午不欢而散,明妫现在还没消气呢。 “那我现在要去找让我生气的人了,莫公子再见。” “明妫,”电话里的人沉声叫着她的名字,“我这边事情还没处理完,回国时间推迟到下个月十五号,到时在机场我能见到自己的准未婚妻么?” 莫流深话里的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了,两家是联姻关系,但即便全明城都知道这一事实,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全。 强强联姻本就是这个圈子一贯的手段,即使双方无爱,也不影响结婚。 婚后不管是各过各的还是慢慢培养出感情假戏真做,那都是后话。 现在两人还没订婚,但莫明两家的当家人都已表态,联姻都是早晚的事。 但早或晚,只要他们没真的领结婚证,万事都有可能发生变故。 而最大的变故就是明妫。 她的花边新闻是狗仔们最喜闻乐见的,每次一拍到必上头条。 这时候莫流深要做的只是让外界知道,不管明妫怎么爱玩,最后两人都会结婚。 没有任何人能破坏这桩板上钉钉的联姻。 当然这些前提都是莫流深对明妫没有任何感情,所以不管媒体或者圈子里怎么报道或者看笑话,莫流深都不在意。 他只需要等着做明妫玩够了想停下来的港湾就可以了。 不过他这样想,但父母那边不会放纵明妫玩的太过。 所以才有了那通提点的电话。 明妫想到那个日期的特殊性,愣神许久,才不冷不热回了句,“看我心情。” 然后干净利落挂了电话,并把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 翌日一早明妫收拾好自己下楼准备去公司,没想到会在楼下的车子旁看到昨天刚惹她不快的贺隐。 她还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他了呢,没想到这人还挺尽职尽责。 一早就等到车旁了。 明妫今天穿了件白色休闲款衬衫,搭配一条深蓝色皮革裙。长卷发随意散落至腰间,腰身纤细,整个人高挑又端庄。 只是脸上的笑容和动作实在和端庄不搭边,更显轻佻。 “我说过想见你了么?”明妫手肘搭在打开的车门上,言笑晏晏看着贺隐。 贺隐还是照常的一身黑,脸部线条本来就冷硬锐利,配上黑漆漆的服装,更像个活阎王了。 他站在那居高临下看着明妫,她好像已经忘记了昨天两人的不愉快。 尽管出口的话还是在为昨天的事生气,但是脸上带着笑意,看不出一点生气的迹象。 贺隐知道明妫是在故意调戏他,一副公私分明的模样,“我现在是明小姐的保镖,负责明小姐的安全。” 一句话拉开两人的距离,意思再明显不过。 和你发生不愉快的是昨天的贺隐,不是今天的保镖贺隐。 “那明小姐的保镖贺隐,下班有时间么?”明妫美眸含着笑,声音压的极低,显得有几分暧昧,“我想让贺老师教我射击。” 贺隐垂眸看她,问道:“明氏会压榨员工下班时间么?” 明妫愣了下,不懂他问这个问题什么意思,但还是笑着回道:“不会啊,我们是良心企业,以人为本,怎么会压榨员工呢。” “那下班后是我的私人时间,我有约,抱歉。”贺隐拒绝道。 原来在这等着她,明妫暗自发笑,她哪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人,“你跟谁约的,我可以一起么?我想跟贺老师一起。” 贺隐顿了顿没说话,片刻后才短暂扯了下唇角,嘲讽道:“我需要戴上口罩么?” 明妫脸色沉下来,眼底没了笑意,“贺隐,你还真是会破坏气氛。” 明妫坐进车里,拿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话却是对前排贺隐说的,“送我到公司你就可以下班了,晚上我跟朋友有约,你不用跟着。” “你不用跟着。”明妫眼眸微抬看向前方的主驾,重复了一边。 语气中已经带有明显的警告。 贺隐这次没再坚持,颔首说了声是。 明妫跟朋友约的地方无非就是锦尚澜,那里的确安全。 晚上从公司出来,明妫没看到贺隐,心里说不上多高兴。 她还以为这次贺隐也会跟以前一样,油盐不进,会跟来。 没想到那么听话,她说不用跟着就真的不跟了。果然是直男,不知道女人有时候会口是心非的么。 明妫走向停车场,打算自己开车去。 边看手机边按电梯。 地下停车场偌大空旷,A区的灯刚坏了,物业还没来得及修。 明妫平时会停几辆车在公司以备不时之需,她拿出手机发消息给助理,询问停车场的灯为什么还没修好。 助理信息秒回,像是时刻等着老板的微信。 说是灯刚坏没多久,已经联系维修人员,正在赶来的路上,只是路上堵车,需要点时间。 明妫收起手机,走向车边。 火红色的Porsche停在那,在昏暗的环境下依然挡不住耀眼的烈焰。 明妫还没坐进车里就被突然出现的一股力道拽了一个踉跄。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周四更。 第17章 多日不见曾经在娱乐圈呼风唤雨被人前拥后簇的新晋流量小生如今已经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出门依然要全副武装, 以前是为了怕被粉丝认出,现在是因为没脸见人。 沈非眼底布满血丝,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又颓废。 这就是得罪资|本家的下场, 胳膊怎么敢跟大腿拧的。认不清自己的人,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咎由自取。 明妫笑着甩开沈非的手,她现在看到他就恶心,更别说被他抓过的胳膊了。 沈非力道很重,明妫皮肤白又很薄, 手腕处已经浮现一圈红印。 明妫嫌恶地看了眼手腕,抬眸看向沈非的时候眼底满是寒意, “我好像说过让你滚出明城吧,你怎么还敢出现的,嫌自己现在的处境太过惬意?”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现在没有导演找我拍戏, 身上还欠下巨额违约金。明妫, 我求求你, 放我一条生路。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是我对不起你, 是我混蛋,我只求你看在我们以前……”沈非停顿几秒,后面的话到底没说出来, “放过我这一次吧。” 明妫懒散的揉着发痛的手腕,脸上满是不耐烦,无视沈非的苦苦哀求,冷漠道:“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蠢事付出代价的, 你给我戴绿帽子让我丢脸, 我很不高兴, 我不高兴, 你就别想当做无事发生。” “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么!”沈非怒吼道,“我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活穷困潦倒,找不到工作,就算退出娱乐圈做个素人都会被别人认出来然后戳脊梁骨。我还不够惨么?” 明妫唇角扯出一抹笑,对于沈非口中的惨置若罔闻,只当在听一个气急败坏的狗乱吠,“代价够不够我说了算,你惨,但我没解气,就不够。” “明妫!你别把我逼到绝路,不然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别逼我。”沈非面露凶狠,紧握的双拳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气,眼底猩红,一双眼睛疲态尽显,好像短短几天就老了十几岁。 “那你快点动手,趁着夜黑风高四下无人。只不过跟你这种人死在一起,真恶心啊。”明妫没把沈非的威胁放在心上,从头至尾连一丁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但你舍得真的死么?就算你现在过得人不人鬼不鬼,每天提心吊胆,但你依然想苟活着吧。不仅是因为不敢,还因为你不舍,花花世界,魅力无限啊。” 沈非被说中,脸色变的苍白僵滞。 确实,即便现在的生活很痛苦,从天堂跌落地狱,但他依然舍不得就这样去死。 或许是对这个世界还有执念和不甘心,也或者是因为相信自己能东山再起。 无论哪种原因,沈非都不想死。所以他来求明妫了。 但是抛弃尊严换来的只是这个女人的冷血无情。 沈非直到此刻才知道,或许一开始的几次约会,她的笑容和开心都是假的。 或许一开始她对自己有兴趣,但这点微末的兴趣在一次约会后就荡然无存了。 而之所以面对自己的背叛表现出的种种冷漠无情的手段,并不是因为愤怒,只因为自己让她丢脸了。 沈非这才知道自己今天来找明妫的决定有多愚蠢,他怎么会觉得这样的人会有心呢。 “明妫,你没有心的。”沈非颓败地往后退了退,就此做出结论。 明妫轻嗤一声,靠在车身上淡淡说道:“心是留给真心对我的人,不是给人渣的。” 沈非怒意横生,抬手想甩明妫一巴掌,手腕却被一股更大的力道攥住。 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沈非脸上的表情扭曲,哀嚎出声。 贺隐把明妫护在身后,一点点加重手上的力道。在明妫看不到的眼底,浮现浓重的狠厉。 看着面前比他矮了一个头的男人,就像在看一头死物。 沈非心底感到恐惧,从来没有像害怕面前这个男人一样怕过任何人。 即使在满身债务被债主找上门要钱的时候都没那么害怕。 贺隐甩开沈非手腕的同时脚抬起,用力揣在他的肚子上。 沈非在地上挣扎半晌,捂着肚子翻来覆去,神情痛苦。 片刻后沈非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肚子疼的腰都直不起来。 贺隐这一脚几乎是用上了十成力道。 看着贺隐把明妫护在身后的模样,沈非忍着腹部的剧痛,讽刺地笑起来,“才这么几天就找上了新情人,明大小姐真是名不虚传,把感情当消遣,没有一点真心。” 而后愤恨地看向贺隐,虽然眼神里还有对这个男人的惧怕,但是依然不怕死地说道:“你以为她是真心喜欢你?别傻了,她就是玩玩你而已。明家大小姐从来不会爱人的,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到哪去。没兴趣了你就会像块烂抹布,被她弃如敝履。” 对外人贺隐不欲多说什么,不管明妫对他真心还是假意,都与其他人无关。 而且目前为止他和明妫也没有雇主和保镖以外的关系。 贺隐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非,面无表情吐出一个字,“滚。” 沈非自知自己不是面前这男人的对手,只得捂着肚子灰溜溜的逃了。 贺隐刚转过身,怀里一抹温软抱了他满怀。 明妫搂着贺隐的腰,害怕到整个人都瑟缩在贺隐怀里,“吓死我了,还好你来的及时,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停车场了。” 贺隐知道她在演戏,他刚出现的时候可没在明妫脸上捕捉到任何一点害怕的情绪。 “松开。”贺隐想拉开明妫,但是搂的太紧,一下没扯开。 “不,我真的很害怕,你再抱我一会,马上就好。”说着明妫又收了收手上的力道,把贺隐身上的衣服都弄得皱巴巴的。 该说不说,贺隐的腰还挺细,但细归细,却并不羸弱,反而给人一种很有力量的磅礴感。 贺隐略微抬了抬下巴,双手在两侧撑开,冷漠无情戳穿道:“明妫,别装了,演技太烂。” “贺老师,你怎么那么不解风情呢?”明妫撇了撇嘴,松开贺隐的腰,抬眸看着他好看的下颌线,“这个时候你就应该紧紧抱着我,好好安慰下啊,无趣。” 贺隐垂眸瞥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我一直那么无趣,你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贺老师我受伤了。”明妫拉住贺隐的衣角,把手腕伸到贺隐面前,言语中哪还有刚才对沈非的冷漠,嗓音软下来,带着撒娇的意味,“你看,我手腕都红了,还很疼。” 贺隐扫了眼明妫的手腕,状似无意内涵道:“手腕红了也不影响你喝酒蹦迪。” “影响的影响的,我拿不动酒杯了。贺老师送我回家吧。”明妫笑着扬了扬手上的车钥匙,意思不言自明。 贺隐开车送明妫回第三公馆,人送到就要走,被明妫生拉硬拽,最后再次妥协,留下来帮明妫涂了红花油。 “贺老师的手真好看啊。”明妫坐在沙发上单手托腮,眼睛像是黏在了贺隐的手上。 贺隐的手确实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青色的血管覆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力又性感。 明妫喜欢一切美丽的东西,贺隐简直就是为她的审美量身打造的。 就是不知道贺老师的床|上功夫怎么样,不过这个要真刀实槍试过才知道。 对于明妫的夸奖贺隐没表态,看到明妫手臂上还有红疹没消下去,现在手腕又红了一圈,白皙的皮肤看起来简直惨不忍睹。 贺隐眸底情绪不虞,面上却无波无澜。涂完后把红花油盖子拧上,想了想还是叮嘱了一声,“洗澡的时候注意不要碰到水,红花油明天接着涂。” “你帮我涂。”明妫眉眼带笑,毫无害臊地说道:“不然你帮我洗澡吧,我怕自己不小心碰到水。” “你……”贺隐顿了顿,手里把玩着红花油的瓶身,薄唇轻启,“想得美。” “……” 明妫不遗余力引|诱道:“贺老师我身材很好的,真的不想看看么?” “不想。作为女生矜持一点,别像一百年没尝过书生味的狐狸。”贺隐把红花油扔进医药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对于明妫明晃晃的暗示置若罔闻。 “男|欢|女|爱,人间欢愉,为什么要虚伪的回避自己的欲|望呢?”明妫不理解。 喜欢就想尽办法得到,这一直是她的做事方法。 而对于现代人对姓还谈之色变,明妫更不理解。 又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有什么好避讳的。 “我对你……” “没欲|望。”明妫顺着他的话接道,无所谓地耸耸肩,“知道了,你不用反复提醒我。反正早晚你会是我的囊中物,我也不急于这一时。” 明妫伸了个懒腰,这会才觉得胃有点难受,“贺老师我饿了,一天没吃饭了,饿的胃疼。” “早上那碗面没吃?”贺隐走之前是把面做好的,他以为明妫就算跟自己吵架,也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明妫撇了撇嘴,有气无力装可怜,“没吃啊,跟你吵架气的我没胃口,中午跟合作方周旋也没时间吃饭。” * 贺隐去厨房给明妫做完饭,正好他自己也没吃。早上去超市买的食材基本没动,他打算简单做几道菜。 贺隐厨艺不错,之前在国外吃不惯西餐,都是自己下厨填饱肚子。 后来回到国内仍是一个人,但外面的饭菜总是不合口味,索性也就自己继续做了。 明妫习惯回公寓就换回家居服,既舒服又方便。她顺手把长发拢了拢绑了个丸子头。 这样工作起来不会影响视线。 有几封邮件要在今晚处理完发给各部门去执行,明妫抱着电脑盘腿坐在地毯上。 贺隐做好饭转身想叫明妫过来吃饭,一搭眼一抹莹白闯入视线。 明妫头发扎起来,露出的一截脖颈修长白皙又纤瘦。脖颈线条流畅又极具美感。 贺隐顿在原地看了很久,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动。 明妫全部注意力都投放在工作里,所以也就没发现后面那道灼热又不加掩饰的赤|裸裸的视线。 刚刚才否认对面前的人没有欲|望的某人,在明妫看不见的地方,眼底铺满欲|念。 明妫处理完邮件合上电脑,转过身看向厨房的时候贺隐早已收回视线。 他是个很会隐藏自己真实情绪的性格,所以即使前一秒还看着明妫的脖颈欲|念翻涌,下一秒就能瞬间切换成冷淡疏离的模样。 明妫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向中岛台。 坐到椅子上的时候单手托腮一一打量桌子上的几道菜:糖醋鱼、宫保鸡丁、白灼青菜、西红柿炒鸡蛋。 品相看上去很漂亮,颜色也好看,闻着也很香。 各方各面都堪称完美,但只有一点。 明妫嘴很挑,肉类只吃鸡肉和牛肉,青菜她不会碰,西红柿炒鸡蛋她也不怎么喜欢。 所以满桌的菜就只有一道宫保鸡丁她会吃两口。 不过明妫不是不讲理的人,毕竟一开始是她自己没告诉贺隐自己的喜好和忌口。 贺隐立在中岛台另一侧看了眼腕表,他待会有个会议要开,时间快到了。 “你慢慢吃,碗不会洗就扔到洗碗机,不会用洗碗机就百度,我先走了。”贺隐把围裙放到中岛台上,拿过桌子上的手机打算离开。 明妫身子一歪,连忙扣住贺隐的手腕,可怜巴巴地看着贺隐,“我不想一个人吃饭,你陪我。” 贺隐本来想拒绝,但是看着明妫湿漉漉的美人眼,不管她是装的还是真的,他都不可能忍心再拒绝。 贺隐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骂自己的没出息,被某人拿捏的死死的。 看到他坐在对面,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冷冷淡淡的,但是明妫很开心。 “贺老师,我不吃葱姜蒜,你帮我挑出来。”明妫夹起一块鸡丁送进嘴里。 贺隐略微掀起眼皮看了对面的人一眼,不咸不淡说道:“自己没手?” “我不想筷子上沾到嘛,味道很难闻,你下次做菜不要放这些了,”明妫抱怨道,还在喋喋不休提着要求,“我喜欢吃鸡肉和牛肉,不喜欢吃鱼,还要挑鱼刺,很麻烦的。下次做个尖椒牛柳吧,不过辣椒不要放太多,我吃不了辣。蔬菜的话我比较喜欢西蓝花,青菜很难吃……” 贺隐一边挑葱姜蒜,一边听明妫的絮絮叨叨。 没接话也没答应。 明妫正说着,略一抬眸看向对面,贺隐拿着筷子垂着眼帘,神色认真的在盘子里把葱姜蒜一点点挑出来。 明妫看着这一幕,恍然回忆起记忆中的那个人曾经也是这样给她挑葱姜蒜的。 那人眉眼温柔,挑的认真且仔细。 明妫单手托腮看着她,脸上浮现笑意。 明妫跟她说以后做饭可以不放这些东西么,不然挑起来多麻烦。 那人笑了笑,抬眸看着明妫,告诉她葱姜蒜可以调味,放一点味道会很鲜美。 鲜美么,明妫不觉得。 但也没说什么,继续支着下巴垂着眼眸看着她挑挑拣拣。 等把一盘菜里面的葱姜蒜挑完,她抬起头,眼眸轻弯,嗓音温柔地说道:“我乐意给你挑,不觉得麻烦。” 那时的一切都很美好,饭菜香味扑鼻,窗外微风送来阵阵的野花幽香,飘进室内,与菜的香味融为一体。 阳光铺洒在地面,温柔缱绻。 明妫看着面前的人,突然就感觉喉咙涌起酸涩,眼底也慢慢感到灼烫。 她匆忙低下头,装作被辣到,喝了一口水。 清水沿着喉咙往下流淌的时候,明妫觉得嗓子像被粗粝的砂纸摩擦,艰涩又带着难以忽视的疼。 很快明妫调整好状态,假装无意的继续之前的絮絮叨叨。 前后时间也不过几秒钟,但贺隐向来敏锐,明妫有一丁点不对劲他都能察觉到。 这次也不例外,只是贺隐什么也没说,手上动作没停,没看明妫。 假装不曾发现那空白的几秒钟。 等明妫说完了,贺隐才缓声道:“我说了下次给你做饭?” 明妫喝了口果汁,眼眸含笑,温温柔柔的一点都不像是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贺老师手艺太好了,这么好的厨艺我怎么可能忍得住只吃一顿啊。”明妫彩虹屁手到擒来,大手一挥就要用钱引诱,“不然这样好了,我另外付给你一笔工资,你负责我的一日三餐好不好?” 贺隐挑了挑眉,没说话。 但明妫读懂了他微表情所要表达的意思。 “我又忘了,贺老师不缺钱,”明妫鼓了鼓腮帮,有点苦恼,“那我要怎么收买你呢?” 明妫眼眸一亮,想到个好主意,美人眼里满是暧昧的笑容,“不然我给贺老师当女朋友吧?男朋友给女朋友做饭合情合理。” “……” 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忘记那个一个月的赌约。 不过说赌约也不准确,毕竟是明妫自说自话一个月追到贺隐,贺隐也没答应。 贺隐难得顺着明妫的话接道:“贺老师不喜欢话多的人,吃饭。” “那贺老师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尽量往那上面靠。” “喜欢哑巴。” “……” * 凌晨三点一辆巴博斯从第三公寓停车场驶出,一眨眼的功夫车子闪进浓稠的夜色里。 贺隐一身黑衣坐在驾驶座,红灯的时候腾出一只手给周明锴拨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的人应该是在睡觉,过了好一会才慢腾腾接起来,嗓音沙哑迷糊,“你大爷不看看几点了,这个点驴都睡了。” “这个点鸡已经开始打鸣了。”贺隐不咸不淡回了句。 “老子就算是卖的,也该是只鸭。”周明锴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再说了就算是鸭,现在也是休息时间。” 贺隐不欲与他耍嘴皮子,“我有正事。让手底下的人把一个叫沈非的带去郊外的那栋别墅,我在那等着。” “沈非是谁?带去别墅干什么?他得罪你了?我直接让手底下的人解决。”周明锴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这会已经很清醒了,一边穿衣服一边走出卧室。 绿灯亮起,贺隐单手打着方向盘左转进入通往郊外的方向,没多说,只让周明锴把人带过来就行。 这个人他要亲自解决。 周明锴行动效率很高,不到二十分钟就把人带来了。 来的时候几个黑衣壮汉押着沈非,像是押着犯罪嫌疑人。 头上还像模像样套了个黑色的麻袋。 周明锴一身银灰色西装,人模狗样的走在最后面。 贺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面前的情景,在心里叹了口气。 一个沈非,至于那么大阵仗么。 “你□□的?”贺隐把手机扔到一边的沙发上,下巴示意对面的椅子,黑衣壮汉们会意,把沈非按在上面坐下来。 周明锴笑着耸了耸肩,“让大半夜把人带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的人可是贺大少爷你,要说□□,那也是你,我顶多一跑腿的。” “这人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至于三更半夜就要把人带来么?”周明锴坐在贺隐旁边,实在不理解沈非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能惹的贺隐动那么大火。 虽说贺隐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淡漠没什么情绪,但是能让自己好兄弟凌晨三点不睡觉都要解决的人,估计是真触到了他的底线。 贺隐没回答周明锴的问题,吩咐保镖们,“把他头套摘了。” 沈非在家里睡得好好的,结果半夜被不断的敲门声吵醒,去开门的一瞬间就被麻袋套头,一路颠簸到现在,才得以重见光明。 长时间处在黑暗中,刚一接触到灯光,沈非眼睛下意识眯缝起来。 缓了会才慢慢睁开双眼,看到对面一身黑衣坐在沙发上的人,沈非眼底浮现恐惧。 周明锴一看沈非这反应,就知道贺隐跟他绝对认识,还有很深的过节。 双手抱臂坐在一旁看好戏。 “你想怎么样?”沈非的声线中带着明显的颤抖,喉咙不安的上下滚动,不敢去看贺隐那张堪比阎王的脸。 “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动了不该动的人是什么下场。”贺隐慢条斯理接过保镖递来的黑色手套,慢慢往手上戴。 教训这种恶心的人,总不好脏了手。 沈非即刻意识到贺隐口中这个不该动的人是指谁。 “我知道错了,你在停车场也打过我了,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明妫面前,求求你饶了我吧,我马上滚出明城,永远不再出现,求求你放过我。”沈非在椅子上挣扎起来,但是手脚都被困住,他现在犹如粘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周明锴在听到明妫的名字后,眉梢轻佻,了然的笑了笑。而后偷摸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关于沈非和明妫的一些事。 贺隐戴好手套起身走近沈非,居高临下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眸子落在他惊恐的脸上,冷嗤一声。 然后在沈非还想出声求饶的一瞬间,贺隐一拳打在他的左脸。 沈非连人带椅子因为过大的力道整个摔在地板上。 贺隐立在原地,黑衣保镖们很有职业素养,立刻弯腰把沈非拎到原来的位置。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堪称沈非二十多年的人生最漫长的一段时间。 连周明锴到后面都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住贺隐的手腕,让他不要把人打死。 贺隐黑色的短发凌乱,几缕发丝散落在额前,遮住了漆黑瞳眸中嗜血的戾气。 他甩开周明锴的手,把黑色手套摘下来扔到地上,吩咐道:“把他扔出明城,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他。” 保镖们颔首领命,拖着像是一滩烂泥的沈非走出别墅。 贺隐转身去洗手,周明锴亦步亦趋跟过去,靠在洗手池边笑得不怀好意,“你这算是冲发一怒为红颜?” 冰凉的液体冲刷手背,本就苍白无血色的手背青筋浮现,贺隐一边搓着手,一边轻撩眼皮扫了眼周明锴,没说话,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你说的很对。 周明锴向来了解贺隐,知道他现在心思都在明妫身上。但有些事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明家和莫家可是有婚约在身的,莫家那位可不像沈非能随便对付,你悠着点,别到时候跟莫流深硬碰硬,得不偿失。” 明城的莫家是豪门望族,基业雄厚,没人动得了。 而贺家基业都在意大利,再者贺隐已经很久没回贺家了。就算贺家根基在明城可以只手遮天,贺隐也不会去用贺家动谁。 他向来都是自己出手。 贺隐直起身,往外走的时候扔下一句话,“这婚她订不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往下翻。 发红包。 第18章 翌日下午明妫要跟光耀传媒的李总谈合作, 双方约在高尔夫球场。 明妫对高尔夫不算精通,但是技术还算过得去。 谈生意嘛,无非就是酒桌或者球场。明妫虽说技术只能算过得去, 但是应付这种故作高雅大腹便便的总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种谈生意的场合,甚至都不用你把球打进洞合作就谈成了。 而且这次是对方主动找明氏传媒,明氏传媒一开始并不打算考虑这家公司的。 原因无他,因为在业界众人皆知,光耀传媒是做烂片的行家。 主打玛丽苏无脑小甜剧。但近来这种剧层出不穷, 虽然一如既往的被观众网友吐槽,但也有可能冲出几匹小黑马。 光耀传媒前段时间买下几部不错的本子, 明妫觉得分一杯羹也未尝不可。 谁会嫌钱少呢。 本来是打算让底下的总经理去谈,但明妫好久没碰高尔夫,手有点痒, 索性就自己出马了。 今天天气不错, 阳光并不毒辣, 正适合户外运动。 贺隐负责开车, 明妫坐在副驾驶, 问他,“贺老师会打高尔夫么?” “一点。”贺隐打着方向盘回了句。 明妫不知道贺隐的一点具体是多少,但这并不妨碍她见缝插针就撩人, “那待会贺老师教教我呗。” 贺隐用余光瞥了副驾的人一眼,没去探究明妫话里的真实性。 但按照明妫的性格,估计又是故意找机会追他的小技巧。 贺隐淡淡嗯了声,决定这次顺着明妫。 难得的不呛她, 明妫竟然觉得有点不是那么回事。 她扯了扯嘴角, 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 到了高尔夫球场, 对方的李总像是恭候多时。 明妫跟他握了握手, 虚假的寒暄了几句。 视线飘到旁边跟着的女人身上,很快便收回。 李总看向贺隐,明妫笑着介绍,“我今天的高尔夫球老师,怕自己技术不好,不能让李总打的尽兴。” 一句话既恭维了李总又显示出自己的周到。 毕竟出生在明家,从小耳濡目染,早早踏入商界,明妫不可能连说这种场面话的情商都没有。 而至于何时展现自己的情商,示她心情而定。 当然这无异于因为有个强大的家族,不过明妫的手段也不容小觑。 否则怎么会在短短几年内把明氏传媒经营的蒸蒸日上。 李总喜笑颜开,摆了摆手,“哪里的话,明总能给机会,是我的荣幸。” 这句话有几分真假就各人心中明了了。 李总今年五十多岁,跟明妫差了个辈,却还是要为了公司的发展陪着笑脸跟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丫头谈生意。 其中的不甘和唏嘘也只有当事人能体会。 明妫笑了笑,转身往更衣室走去。 李总看着明妫纤细的背影,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女儿,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待会跟人家好好学学,看看人家是怎么在二十多岁就能执掌一个公司的。你看看你,二十六了,还成天就知道买包。” “知道了,你来的时候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李欣芮不耐烦的敷衍道,眼里却藏不住对明妫的不屑,“她不就是靠着明家么,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 李总摇着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去更衣室。 事实证明贺隐谦虚了很多,他的高尔夫球岂止是很好,简直是出神入化。 但他也知道今天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砸场子的,会适时的让李总赢几球。 一场高尔夫打的酣畅淋漓,合作也基本敲定。 但偏偏有人上赶着找死。 “没想到贺隐你的高尔夫球打的那么好,不然你指导指导我?我总是打不进洞。”这句话听着没问题,但是配上李欣芮媚眼如丝的眼神就很不对劲了。 那眼神里分明带着勾|引,声音还故意捏的细声细气,娇滴滴的像是能掐出水。 明妫偏头看她一眼,美人眼里满是嘲弄。 贺隐刚想出声拒绝,明妫先他一步开了口:“不然我来指导你好了,保准让你一杆进洞。” 明妫挥了挥手里的高尔夫球杆,唇角带笑,眼神却像北极的寒冰,冰冷入骨。 李欣芮接收到明妫明显带着冷意的目光,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但她素来看不惯明妫盛气凌人的做派,即使心里怕,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岂不是矮她一截。 “不用了吧,”李欣芮笑了笑,明晃晃的内涵道:“我看明小姐的技术好像也不怎么样,教我的话恐怕不够呢。” 话音一落,李总有些恼怒的呵斥了一声,“欣芮!” 李欣芮察觉到父亲的怒火,但她置若罔闻,不死心地继续追问贺隐:“贺隐,你来教我吧。” 说完眼神偏了下,落在一边的明妫脸上,带着挑衅。 她早就看出明妫和贺隐的关系不一般,想想也是,以明妫浪荡的性子,怎么可能放着贺隐这种极品不动。 既然明妫看上了贺隐,那她偏要跟她对着干。 她一直就看明妫不顺眼,正好趁着这次杀杀她的威风。 “抱歉,我不教别人。”贺隐脸上表情淡漠,拒绝的时候甚至没分出一点眼神给李欣芮。 李欣芮气不过,还要再说什么,被李总呵斥打断。 一场高尔夫球就在最后的不愉快中结束。 明妫本以为这件事就那么结束了,谁成想总有人不怕死,在她面前上蹿下跳惹人厌烦。 更衣室里明妫洗完澡换下身上的运动服,姣好的身材曲线玲珑有致,深刻的马甲线条干净利落。 好身材都是靠着成年累月健身才得来的,明妫不会刻意控制饮食,一日三餐有时甚至更多。 不过她向来对吃的挑剔,不是什么都吃。来来回回也就只吃喜欢的那几样。 家世好长相美身材还那么出挑,关键是还能把公司经营的那么强。 这种条件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吸引很多人的倾慕。 李欣芮自知自己在事业上比不上明妫,但也不至于处处落败。 长相这种东西本来就很主观,她不认为自己比明妫长的差。 身边的人来来回回换了也不少,喜欢她的不胜枚举。 她喜欢谁只要勾勾手指就会手到擒来。 偏偏今天在贺隐这里吃了瘪,还是在一直都看不惯的明妫面前。 这让李欣芮面子上过不去,心情不舒坦,所以见不得明妫春风得意。 “明妫,你跟贺隐是什么关系啊?”李欣芮靠在衣柜边缘,上身脱掉了运动衣,只余一件运动内衣,曼妙的身材一览无遗。 虽然身处同一个圈子,但是明妫的朋友圈没有李欣芮这号人,所以在今天之前明妫压根不知道李欣芮长什么样。 纵然也不会知道她的性格竟是这种上赶着找死的。 明妫换上灰色的短款上衣,把衣服下摆塞进粉色的半身裙里,双手拢了拢长发,关上柜门。 这才慢悠悠偏头看向旁边的李欣芮,唇角勾勒一抹浅笑,“你觉得呢?” 饶是李欣芮觉得自己长得不错,明妫也不过如此,这一刻还是被明妫的脸惊艳到了。 完全素颜的状态却不见一丝毛孔,脸上干净的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一点瑕疵都没有。 若是以前还能不屑地讥讽明妫的明艳深邃的长相有一部分是靠化妆,那么此时,李欣芮只觉得自己在脸上的的确确比不上明妫。 她不带妆是绝对不可能出门的,倒不是说多见不得人,只是化妆前后还是有一定的差别。 这一点让李欣芮心中郁气顿生,看向明妫的眼底布满妒意,说出的话多少带了点私人情绪,“贺隐应该是你喜欢的长相吧?明大小姐不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一句话把明妫讽刺的肤浅低俗,好像只要长得好看的明妫都会来者不拒。 明妫也不生气,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没想到李小姐还挺了解我的,连我喜欢什么样的都知道。” “明大小姐的名声在明城恐怕无人不知,我也不是被养在深闺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闺秀,多多少少还是有听说的。”李欣芮笑了笑,话里充满对明妫的看不上。 “既然听说过我的名声,那就聪明点啊,不要不知死活的跟我抢人。”明妫在嘴上向来没输过,论阴阳怪气,她很擅长,只是不屑这样做,再难听的话她都能当面甩出来,“还有,你当然不是养在深闺里的闺秀,因为闺秀不会像你这样急不可待的卖弄风情勾|引男人。” 李欣芮被说的脸色半青半白,嘴唇嗫喏,彻底装不下去笑脸了,“你……你不要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看起来好像众星捧月,实则对你真心的又有几个,你恐怕还不知道你那些好姐妹好朋友都怎么在背后‘夸赞’你吧。” 挑拨离间的意味太明显,明妫懒得跟她就这个问题展开探讨。 别人怎么看她,明妫一点都不在乎。甚至当着面骂她都可以,如果他们敢的话。 “不劳李小姐费心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不是所有人你都能觊觎的,因为你……”明妫倾身慢慢靠近李欣芮,眼角余光带着明晃晃毫不掩饰的讥讽,“不配。” 话音刚落,明妫还没来得及撤回去,李欣芮扬起手就要打过来。 常年运动射击练习各种防身术已经让明妫形成了肌肉记忆,几乎是李欣芮扬手招呼过来的同时,明妫就扣住她的手腕,空着的那只手以极快的速度扇在了李欣芮的脸上。 同时把李欣芮的手腕甩开,眉梢轻蹙,脸上的笑意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赤|裸裸的厌恶,像是沾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明妫打过去的一巴掌力道不轻,李欣芮被打的往后踉跄了两步,脑袋嗡嗡,像是脑子里钻进了几只小蜜蜂,上蹿下跳叫个不停。 不多时,脸上浮现出指印,火辣辣的痛意也席卷而来。 李欣芮捂着被打的侧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明妫,“你敢打我?”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别说被打巴掌,就连一根头发丝都没人动过。 “替你父母好好教育不听话的孩子,免得以后不知道天高地厚,对着别人乱吠。”明妫甩了甩手,打她自己手心还疼呢,当她多愿意似的。 女生收拾起来被男生慢很多,所以贺隐在外面等了二十分钟,才看到明妫从更衣室走出来。 只是明艳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不像之前那样总是带着笑。 贺隐脸色沉下来,意识到可能在更衣室里跟李什么的闹了不愉快。 果不其然,李欣芮刚一走出来就捂着脸跑向自己的父亲,路过明妫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撞了明妫的肩膀。 贺隐眼底浮现戾气,看向李欣芮的时候暗沉如墨。 “好看么?”明妫走到贺隐面前,带着冷意的视线落在对方的脸上。 贺隐转头,垂眸看向明妫,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们在更衣室里发生了什么?” “我问你好看么?”明妫面露不悦,声音下沉,带着冷意。跟她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贺隐看了她一会,才缓缓回答道:“就那样。” 很好,非常标准的错误回答。 明妫在心里冷哼一声,问贺隐:“那我跟她谁好看?” “没有可比性。”贺隐回道。 明妫其实知道贺隐话里的意思,但就是要听贺隐亲口说,“谁没有可比性?” 贺隐没谈过恋爱,但绝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直男。明妫咄咄逼人这几句,贺隐就已经猜出明妫的目的了。 但还是要继续装傻,模糊焦点,“你为什么要跟她比?” 明妫此时像是恋爱中的女生,很多从前不会出自她口的话,今天一股脑往外冒,“因为你刚刚在看她,而且你还说了就那样,说明在你眼里,她并不难看。” “你不用跟她比。”贺隐觉得很多事情都要适可而止,能哄则哄,“她不配。” 明妫开心了,眼角轻弯,言笑晏晏看向贺隐,“一会不见,贺老师情商竟然突飞猛进,都会哄人开心了。” “我没哄你开心。”贺隐硬邦邦回道。 明妫:“不管你哄没哄,我现在很开心。” 贺隐觉得有必要转移一下话题,继续了刚才明妫没回答的问题,“你们在更衣室发生了什么?” 明妫顺口胡扯,“她说她喜欢你,让我把你让给她。” “让?”贺隐眉梢轻佻,眼神中带着怀疑。 怀疑这句话的真假。 明妫无视贺隐的质疑,自顾自继续瞎编,“嗯哼,她以为你是我的。” 贺隐静默了好一会,才淡漠说道:“我不是。” “……” “贺老师你还真是不禁夸,刚还说你情商提高了,怎么一转眼又倒退回去了。”明妫不满意贺隐总是跟她保持疏远的态度,撇了撇嘴很不高兴。 贺隐:“实话实说也叫倒退?” “……” 作者有话说: 两章耗尽了我所有,一滴都没有了。 继续发红包。 第19章 这边两人正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 那边李总带着女儿,一脸的怒气,“还不快跟明总道歉。” 李欣芮脸颊还在隐隐作痛, 闻言不可置信看向自己的父亲,“凭什么我道歉,是她打的我,要道歉也是她跟我道歉。” 李总低吼道:“胡闹什么,我再说一遍赶紧跟明总道歉, 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买到喜欢的包。” 威胁有效,李欣芮不情不愿跟明妫道了歉。 态度十足的敷衍。 明妫笑了笑, 没说接受道歉,只是意有所指说道:“李小姐娇生惯养长大,性格不够稳重, 说话直来直去有些莽撞了。李总工作忙可能没时间管教女儿, 所以我就逾越替李总教育了一下, 李总不会怪我吧?” “不敢不敢, 明总能纡尊降贵替我管教女儿是我的荣幸。”有求于人就要摆正自己的态度, 李总深刻明白这一点,所以就算自己的女儿被打,他也只能忍气吞声笑脸相迎, 假装听不懂明妫言语中的讽刺,“明总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女儿,只希望欣芮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明总能多海涵, 千万别因为她的口不择言破坏你我两家的合作。” “李总言重, ”明妫看了眼腕表, 没接李总的话, “公司还有点事我要先走一步了。” “好的,明总慢走。光耀传媒很高兴能跟明氏传媒合作。”李总看着明妫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这女人果真是难应付,看来接下来的合作有的烦了。合同一天没签,这合作就一天不作数。 再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你给我在家里禁足一个月。” 李欣芮敢怒不敢言,恨恨盯着明妫的背影,像是要把她千刀万剐。 * 公司没什么事,明妫打算跟好久没见的“朋友们”约一下。 上了车后她先跟助理打了个电话,把跟光耀传媒的合同往后压,晾一段时间再说。 贺隐启动车子,闻言偏头看了眼明妫。 脸上没什么表情,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显得很慵懒。 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但贺隐知道,光耀传媒的李总要头疼了,最起码一周时间。 明妫这人虽然时常脸上带笑,但是笑意不达眼底。生气也是笑着的,经常让别人吃不准她到底心情如何。 不过跟她一起久的人都知道明妫很记仇,谁让她不爽了,那就要加倍还回来。 今天李欣芮一直在挑衅她,明妫要是还能大人不记小人过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跟光耀签合同,那就不是明妫了。 虽说要公私分明,但明妫向来背道而驰,随心所欲。 退一万步,就算今天不是光耀求着跟明氏传媒合作,而是反过来。 明妫也不会当做无事发生签合同。否则以后见到李欣芮,那岂不是被她更加肆无忌惮地挑衅。 挂了电话明妫支着下巴看着贺隐,“我们不回公司,去锦尚澜。” 贺隐偏头扫了她一眼,没说话,薄唇紧抿,显出几分不悦。 到了锦尚澜,明妫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贺隐在边上慢悠悠开了口:“明小姐玩得愉快,明天见。” “什么意思?”明妫松开安全带,偏头看向贺隐。 贺隐回道:“意思是我要下班了。” 明妫脸冷下来,有些不耐烦,“老板还在外面你就要下班?这是一个保镖该有的职业素养么?” “我的工作不是二十四小时制,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贺隐抬起手敲了敲腕表,意思再明显不过,“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 “那我现在就是以私人身份约贺老师,贺老师要跟我一起去寻找快乐么?”明妫美人眼勾着笑,一颦一笑都散发着诱人的意图。 贺隐透过车窗瞟了眼锦尚澜几个铎光的大字,想象着里面纸醉金迷,众人跟随音乐狂欢高歌的场景,不觉得这样会产生快乐。 “这种地方真的能带给你快乐?”贺隐目光落在明妫脸上,定定看着她。 明妫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难看,被人看穿的难堪。 诚然,这种地方不会带给她快乐,但是能麻痹她的神经。 在这里她可以抛开一切,尽情发泄,对他人的憎恨,对某人的想念,对毫无乐趣的生活的厌恶…… 她可以一直这样麻痹自己,她有钱有颜,有尽情挥霍的资本,她该是快乐的。 如果忽略夜深人静内心无限孤独寂寥的话。 沉迷梦境的人最讨厌被别人叫醒。 偏偏贺隐总是要在她最开心的时候破坏气氛,真的让人很烦啊。 明妫靠着椅背,长发遮住了脸颊,她伸手撩开,“那你说要怎么带来快乐呢?你教我好不好?” 明妫说过太多次你教我,前几次都是为了追人所以故意说的。而这次,她是真的不会。 不会寻找快乐,真心希望贺隐能教教她。 只是明妫不会,贺隐又何尝会。 但看见明妫眼底或许可以称之为期盼的眼神,贺隐把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然后发动车子,驶离锦尚澜。 明妫看着公寓的大门,不懂贺隐带她回来是几个意思。 “早点睡。”说完,贺隐转身打算离开。 明妫轻笑一声,脸上写满了无语,“你带我寻找快乐的办法就是让我早点睡?” 电梯门开,贺隐转身点了点头,回答的一本正经,“现实世界得不到的,梦里都有。” 贺隐刚准备进电梯,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明妫先一步抵在电梯前挡住贺隐离开的步伐。 “梦里也不是想有就能有的,而且我不爱做梦。”明妫推着贺隐的胸膛往后退,电梯门很快合上,“不然你陪我睡一觉,这样我可能就会快乐了。” “低俗也叫快乐?”贺隐轻佻眉梢,深邃的眉眼看上去有几分桀骜。 明妫:“这怎么低俗了?贺老师你是生活在远古时代么,这种事情在现代社会很正常的,不要谈X色变嘛。” 对于明妫的直白露|骨,贺隐已经见怪不怪了,“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么?” 明妫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想到之前贺隐说的话,明妫试探地回道:“哑巴?” “矜持的哑巴。” “……” “好吧,那我矜持一点,不让你陪我睡觉了。”明妫撇了撇嘴,小心机没得逞,退而求其次,“你给我做饭吧,想吃尖椒牛柳和宫保鸡丁。” 贺隐:“我是你厨师?” “付你钱。哦,你不缺钱,那我……”明妫笑着靠近贺隐,“送你香吻一枚。” 贺隐伸手挡住明妫凑过来的脸,往一边推了下,抬手按电梯。 “都不让你陪我睡觉了,你怎么还要走。”明妫用手挡住电梯键,不让贺隐去按。 贺隐垂眸看她,缓缓说道:“做饭要有食材,你冰箱里有这种东西?” 明妫讪讪收回手,跟着贺隐走进电梯,“我陪你去超市,帮你拎东西,怕你拿不完。” 贺隐冷嗤一声,没指望明妫能帮他拿什么东西。 —— 一连几天李总都没收到明氏传媒有意跟他签合同的消息,李总开始在办公室转来转去,急的不知道该怎么联系明妫。 打过去的电话全是明妫的助理接的,打太极的意思太明显。 见不到明妫合作就不可能进行,李总气的摔了好几部手机。 一周后,正当李总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明妫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不过不是签约的,而是告知李总明日会有一场交流峰会,晚宴上她要见到李欣芮,并且要李欣芮当面跟她道歉,她再考虑合作的事。 李总二话没说便答应下来,回家告诉李欣芮,要她明晚一同出席晚宴。 李欣芮心高气傲,何时受过这种气,当即摔了屋里所有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不过就算她再不情愿也没用,明晚的晚宴她非去不可。 当晚明妫穿着一件长款收腰的黑色礼服,款式简单大方。长及腰间的卷发随意披在身后,口红颜色明艳,很适合她浓颜系的长相。 不过脸上是淡妆。红唇大波浪,很有港风美女的氛围感。 没有刻意打扮,但依然是晚宴上最耀眼夺目的存在。 今晚的交流峰会涵盖各界名流,商人自不用说,还有一些明星导演制片人都会到场。 这种交流峰会就是给各方一个攀谈合作的机会,有意向者都会果断锁定目标,三杯两盏淡酒下肚,合作就八|九不离十了。 像这种交流峰会各个城市都会有,明城经常举办。其他城市的业界大佬也会过来。 晚宴灯光璀璨,场面奢华,充满纸醉金迷的味道。 明妫孤身前来参加,身边没带助理。 她来这里的最大目的不是为了谈合作,是要给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点点的教训。 而且就算她不找合作者,也会有不少想跟明氏传媒搭上线的公司。 抛来的橄榄枝应接不暇。 刚进大厅,一位身穿黑色西装衬衫扣子随意解开两颗看上去就风流不正经的男人从侍者的托盘里拿走两杯香槟。 走近明妫的时候把一杯送到明妫面前。 明妫参加这种晚宴对于这种场面再熟悉不过,换做以前她会接过酒杯跟来人游刃有余地聊天说笑。 但鉴于现在自己有猎物,所以对于其他跑来入圈的小野味没什么兴趣。 刚要拒绝,男人轻笑一声,“你犹豫了接近两秒的时间,不像你的风格啊明大小姐。” 第20章 听到熟悉的声音, 明妫偏头看过去,对方依然是当年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点没变。 “人总要成长的, 我现在矜持了。”明妫接过对方手里的酒杯,笑着说道。 封寒夸张的啧了声,表示对明妫的矜持感到不可思议,“这还是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明大小姐么?” 封寒是明妫为数不多的朋友,两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 一直到高中两人都是在同一所学校。 后来高中毕业封寒选择出国留学,一去就是好几年, 直到昨天才回国。 不过两人关系倒没生疏。 本来封寒是打算回国就给明妫打电话的,但是听说今晚有个交流峰会,封寒想着明妫肯定会参加, 所以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明妫撇了撇嘴, 没感到有多惊喜。 “你这女人, 我回国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 结果你竟然这样对待如此真诚的我, 难怪你没朋友。”封寒毫不客气地揶揄道。 “那是不如封公子朋友多,”明妫也毫不落于下风,立刻反唇相讥, “在国外混了那么多年,想必朋友海了去了吧。” 封寒笑了笑,颇有点洋洋自得,“那是自然的, 不过我这人念旧, 新朋友如过眼云烟, 还是老朋友好, 就像这酒,年份越久越醇香。” “不好意思,我不是你的老朋友。”明妫着重强调了老字,单手撩了撩长发,动作神态美艳不可方物。 封寒轻嗤一声,从小一起长大,自己看明妫这张脸比看自己的时间都长,早就对她的美免疫了。 明妫无疑是美的,不过见的多了,封寒早就麻木了。 也就是所谓的没了新鲜感。 “明妫,你不会不知道我见过你流鼻涕的样子吧,”封寒抬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香槟,“说实话,你在我面前就算使出浑身解数的搔首弄姿我都没感觉,丝毫感觉都没有。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撩拨我,这像话么?” “你也配我搔首弄姿?”明妫冷笑一声,丝毫不在意封寒话里的戏谑。 他们两从小到大的相处模式就是斗嘴。封寒性格开朗,人长得很帅,但是经常不着调。 明妫小时候性格阴沉,不爱说话,人也很冷漠。 刚开始封寒主动接近明妫都被明妫身上的冷漠气场劝退,但明妫长得太漂亮了,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小孩子就是喜欢跟长得漂亮的女生玩。 所以就算明妫很冷漠,每次见面都不正眼看封寒,还好几次让封寒滚远点。 但是厚脸皮如封寒,怎么可能被漂亮女孩的几句滚就吓跑。 每天在明妫上学的必经之路假装跟她偶遇,有时候还会带自己喜欢吃的小包子要分给明妫。 明妫永远都是冷冰冰的模样,不接包子不理封寒。 但封寒像个尽职尽责的小护卫,每天乐呵呵跟在明妫身后。 小学的时候明妫和封寒都在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的。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孩子多少都很高傲。 明妫在一众孩子里长得最漂亮,但是性格怪异不爱讲话,也不喜欢跟其他孩子一起玩。 久而久之她就被排挤出女孩子团体之外,总有几个看不惯明妫这种性格的小女孩。 明晃晃欺负明妫,这时候封寒充当小骑士,帮着明妫跟其他女孩子吵架。 几次之后明妫对封寒没那么冷冰冰的了,但依然话不多,依然不接封寒的包子。 但是上学或者放学的路上会跟封寒一起回家。 明家和封家的别墅比邻而建,乔君雅跟封太太也是很要好的朋友。 两人时常聚会,参加豪门太太们举办的宴会。 时间长了明妫和封寒的关系也渐渐好起来。 当然,这些都是发生在明妫母亲没有发现明赐祥出轨之前。 “我回国之前飞了趟意大利。”封寒有些紧张地看了眼明妫,生怕自己哪个字说错了引起她的脾气,所以话也就点到即止,他知道明妫听得懂。 说完封寒观察着明妫的反应,她若是没反应那自己就继续往下说,若是有反应自己也能及时打住话题。 以免踩中明妫的雷区,被她当场用酒杯爆头。 这种疯狂的事明妫肯定干得出来。 好在明妫脸色如常,没看出多排斥这个话题。 封寒试探着往下说:“她看起来气色不错。” 明妫轻笑一声,言语中尽是凉薄和讽刺,“一个活死人,你还能看出气色啊。” “阿妫。”封寒声音压低,能听出来他因为明妫这句话感到不悦。 他不喜欢明妫这种自暴自弃的模样,那一点都不像明妫。 “上个月我去过了,就那样吧。”明妫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没再说丧气话,只是陈述事实,“Richard说她没有丝毫能醒过来的迹象。” “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凡事都不一定。要相信奇迹。”封寒安慰道,尽管知道这些安慰的话起不到什么作用。 明妫眉梢轻佻看向封寒,有些好笑,“奇迹?你多大了还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相信,”封寒眉眼间满是认真,不知道他是真的相信,还是在安慰明妫,或者两者皆有,“我相信上天不会真的那么残忍把一个那么好的人带走,也相信她不会舍得留你一个人在世上痛苦的。” 明妫苦笑一声,没说话。 若上天真的仁慈,那该多好。 封寒笑嘻嘻地揽住明妫的肩膀,晃了晃,“哎呀,别垂头丧气的,我这不回来了,以后你不会孤单的,哥罩着你,我看谁敢让你不痛快。” 明妫撇了撇嘴,不是很给面子地戏谑道:“你不回来也没人让我不痛快。” “靠,一点面子也不给,明妫你真是不会聊天。”封寒置气松开明妫的肩膀,一仰头把酒杯里的香槟悉数饮尽。 明妫:“那你别跟我聊,再见。” “别呀,我刚回国谁都不认识,你走了我怎么办。”封寒拉住明妫,不让她走。 宴会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来此宴会的都是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间隙,就会达成数以亿计的商业合作。 封寒没怎么参加过这种商业性质的晚宴,在国外他都是跟朋友吃喝玩乐,一个个都是玩世不恭的纨绔二世祖。 今晚宴会邀请到的都是在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就连退居二线的封老爷子封藏忠也来了。 要知道在多年前封老爷子从封氏集团董事长上退下来后就很少参加业内的宴会,平时就是跟三五好友一起品品茶下下棋,打打太极,偶尔跟老婆吵吵架调剂调剂感情。 退休生活过的有滋有味,对外界的厮杀尔虞我诈两耳不闻。 放手的彻彻底底,全权交给小辈去打理。 今晚能在宴会上见到封老爷子,不少人都很惊讶。 明妫倒是不觉得多惊讶,就是很稀奇。这场交流峰会到底有哪里吸引到了算是半隐居的封爷爷。 在场的这些老总新贵们来来去去都是熟面孔,没见到有多特别的人。 明妫正百思不得其解,就见封老爷子笑眯眯走过来。 虽说年近七十了,但封藏忠身体健朗,步步生风,一点不像老人家。 大概和常年锻炼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封爷爷。”明妫一向很敬重封藏忠,在他面前,明妫自动收起了身上的尖刺和傲慢,整个人看上去像个乖巧懂事的名门千金。 封藏忠自然是知道关于明妫的那些传闻的,但是明妫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知道明妫变成如今这样和那个支离破碎的家庭脱不了关系。 但不管明城那些人私底下怎么编排明妫,怎么说她不好,封藏忠都不会听风就是雨。 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什么品行,他自己有眼,会自己看,无需听旁人说。 封寒一向害怕封藏忠,所以在看到自家爷爷往这边走的时候,下意识就想手脚并用逃离现场。 但是他腿肚子发软,跑不了。 就算他跑了,回家也是一顿臭骂。 那还不如不逃,大不了在这挨骂。 有明妫这个免死金牌在,自己还能少挨点骂。 封寒摸了摸鼻子,恭恭敬敬叫了声爷爷,就差给封藏忠当场跪地磕几个响头了。 不是他怂,是从小被棍子追怕了。 封藏忠连个眼神都没给旁边的亲孙子,看着明妫,笑得和蔼可亲,“阿妫好久没去家里吃饭了,哪天过来,让奶奶给你做你爱吃的。不加葱姜蒜。” “谢谢爷爷,有空我就过去。”明妫笑着回道。 她小时候经常在封家吃饭,有时候天色晚了,她还会直接在封家住下。 那里有一间属于她的卧室。 从某些方面来说,封家和明家是相反的存在。 明家有多冷漠,封家就有多温暖。 明妫曾经不止一次羡慕过封寒能够出生在这样好的家庭中。大概是上辈子做了太多好事,这辈子投胎在了封家。 而自己,上辈子可能是个烧杀抢夺无恶不作的坏种,所以出生在了明家。 “听说你前段时间又谈成个大项目,年轻人未来可期。”封藏忠夸赞完明妫,余光瞥到旁边的亲孙子,怎么看怎么不满意,数落道:“你跟阿妫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就能差了个银河系,看看人家25岁干了些什么,再看看你自己,成天吊儿郎当不干正事,我看见你就头疼。” 说完按了按太阳穴,好像真的被封寒气到了似的。 封寒一脸无辜地站在旁边,无奈叹气,抗议道:“我站着也中枪?您夸她就夸她,干嘛还连带着贬低我。而且是您走过来看我的,不是我硬凑上去让您头疼的。” 如果可以,我还想跑来着。 当然最后一句话封寒只敢在心里吐槽,否则今晚宴会的最大看点就是封藏忠老当益壮,拿着擀面杖追孙子。 “你干点人事我头就不疼了。”封藏忠没好气道。 封爷爷实在看不惯孙子在国外胡闹,这才安排人到国外把封寒抓回来,准备让他进封氏集团学习。 封家就这一个宝贝继承人,偌大的家业将来肯定只会交给他。 但是看看自家孙子不学无术的模样就头疼,不赶紧把皮紧一紧,将来怎么继承偌大的家业。 封寒还想抗议,被明妫抢先一步,“封爷爷您放心,封寒如今回来了,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毕竟是回来学习公司经营好继承家产的,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混日子。 封寒瘪了瘪嘴,把抗议按回心底,垂着头老老实实听爷爷教诲。 封藏忠最信得过明妫,叮嘱道:“有你在我放心,阿妫帮我看着点他,生意上的事多少帮我提点他。不然整个封家都不够他败的。” 封藏忠说着说着叹了口气,“我就说当初应该把你们的娃娃亲定下来,这样阿妫你嫁进封家,我也好放心把封家交给你们。哎,可惜了,便宜莫家那小子了。不过你们还没订婚吧,阿妫你看封……” “爷爷爷爷爷爷,那边有人找您呢。”封寒赶紧过去揽着封藏忠的肩膀,这会全然不怕封藏忠打他了。 封寒右手在背后冲明妫摆了个OK的手势。 意思是离离原上普的事他来负责搞定。 第21章 贺隐跟周明锴刚走进宴会厅, 就看到明妫和封寒以及封藏忠愉快聊天的画面。 一向把假笑挂在脸上的人,聊天的几分钟里笑意就没淡下去过。 而且那笑是发自内心的,跟以往任何时候不达眼底或者刻意为之的笑容不一样。 贺隐脸色沉下来, 周身像是包裹了一层寒冰,眸底满是不悦。 周明锴像是似有所觉,偏头看了眼好友,知道他绷着张冰山脸为哪般,不怕死地打趣道:“九月的天怎么突然这么冷啊。哦, 原来是我身边站了位制冰机。” “你闲的?”贺隐挑眉看他,听出了好兄弟话里的揶揄, 不咸不淡回道:“冷就滚去多穿几件,别冻着脑子。” “……” 周明锴笑了笑,继续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我说你至不至于的, 不就是跟一个男人多说了几句话, 笑容甜美了些, 至于你吃那么大的醋么?” “建议你多看看如何提高情商这本书, 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吃醋了?”贺隐唇线抿直,抬起酒杯喝了口酒, 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眼腕表。 这场宴会他本就不想来,被周明锴强拉过来心情本就不好,一进门又看到明妫对着别的男人笑得那么甜,心情更加跌落谷底。 但是现在让他走, 那也不可能的。 某人还在这, 贺隐走不了。 周明锴:“我就两只眼睛, 都看到了。” “留着没用了, 剜了吧。”话落,贺隐转身往旁边的角落走去。 周明锴嘀嘀咕咕吐槽道:“嘴还挺硬,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应付玩一圈的人明妫也有点烦了,不过今晚的目的还没达到,她暂时不会走。 本想找个安静的角落等待那位李大小姐做好准备来跟她道歉,没想到会看到贺隐。 对于贺隐能来参加交流峰会明妫一点都不惊讶,虽然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但是想来不简单。 明妫把散落在前面的长发往后拨了下,脚步轻盈走向贺隐。 “贺老师,好巧啊,你也在这。”明妫从一旁经过的侍者托盘上端了一杯酒,高脚杯身倾斜,“叮”的一声脆响,跟贺隐的酒杯碰了碰。 贺隐没什么情绪地看了眼明妫,没说话。 明妫也不生气,早已习惯了冷淡疏离的贺隐。 “果然人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简单普通的一件西装穿在贺老师身上就是不一样,比其他人帅多了。”明妫视线在贺隐身上打量了一圈,最后看了眼在一边笑得不怀好意的周明锴一眼。 贺隐今天身上的西装是纯黑色,搭配白色的衬衫,领带也是黑色的,普通人穿这套西装更像是保险推销员,但是贺隐身高腿长,身材比例优越,给人一种神秘禁欲又性感的感觉。 在一旁悠哉喝着酒准备看好戏的周明锴感觉有被内涵到,“明大小姐您夸他就夸他,还要踩我一脚是几个意思?” 明妫和周明锴虽说交集不多,但不是全无交集。 偶尔在狐朋狗友组的局上还是能打个照面的。 这个圈子也就那么大,来来去去就那些人,要说完全没交集是不可能的。 周明锴的审美一直都是明妫这类明艳的大美人,美的攻击性十足,不给其他女生活路的那种。 但早几年周明锴在圈子里也是玩的风生水起,花边新闻三天两头换,里面的女主角各不相同。 所谓同类相斥,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就算周明锴和明妫早就认识,也各自知道对方花名在外,但两人就像两条并行的平行线,没有相交。 而且明妫是贺隐心尖尖放的那个人,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虽然距离明妫成为贺隐的妻还要很久,久到遥远看不到尽头。 但好兄弟看上的姑娘,他绝对不可能喜欢的。 再说了,他现在心思都在贺知愫身上,眼里也看不到别的人。 “抱歉,你们站在一起对比太惨烈,想忽视都忽视不了。”明妫懒散地笑了笑,一点道歉的诚意都没有。 “……” 周明锴要被气死,用胳膊戳贺隐的肩,“嚣张成这样,你不管?” 贺隐眼底浮现冷意,挑眉看他,“她内涵你你可以内涵回去,但别病急乱投医,我管得了明大小姐?” “管得了啊,”明妫言笑晏晏先一步开口,言语中充满引诱,“你要不要试试呢,贺老师?” 这个地方显然不适合一个千瓦的电灯泡再待下去,周明锴自知很有眼力见的撤了。 私仇只能改日再报。 周明锴一走,安静的角落倏然变得充满暧昧气息。 明妫倾身靠近贺隐,带起若有似无的香味,混合着香槟淡淡的酒味,很好闻。 “贺老师,你可以管我的。”明妫话落,唇角牵起慢慢靠近贺隐的侧脸。 远离明亮宴会中心的偏僻角落,灯光都显得朦胧,为本就暧昧的气氛添了一抹情趣。 或许是明妫脸上笑意太过甜美,也或许是被这里的气氛所蛊惑,贺隐没像之前那样冷漠,而是鬼使神差问了句:“刚刚跟你聊得很愉快的那个男人是谁?” 快要碰到侧脸的红唇停下,明妫眼眸轻弯,明知故问,“刚刚跟我聊得愉快的男人有两个,你问哪一个?” “你觉得呢?”贺隐漆黑的瞳眸落在明妫白皙漂亮的脸上,冷冷问道。 他问一个白发苍苍能当她爷爷的男人干什么。 明妫含笑退开,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没立刻回答贺隐的问题。 “你吃醋了。”语气笃定,不是问句。 贺隐感觉有点烦躁,手指捏着高脚杯身,语气冷淡,“你觉得可能么?” 面上的无波无澜不代表心里也是如此,贺隐拥有十足的克制力,但是在看到明妫跟一个陌生男人相谈甚欢的时候,他还是差点没忍住上前去把人带走。 而这短暂的失控很快被理智压下去。 但最终还是不可能把这件事当做没看到就此忽略。 其实就算明妫不告诉他那个男人是谁,贺隐也能查得到。 明城封家仅此一家,动动手指就能知道了,但贺隐想听明妫亲口说。 说她跟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相熟的人而已。 本来也没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明妫没想用封寒故意吊着贺隐,让他承认自己吃醋了。 以贺隐这种嘴硬面冷的性格,能让他承认需要浪费很多时间和耐心,明妫向来没这两样东西。 “我不管,你就是吃醋了,你不承认我也知道,”明妫自说自话,不需要贺隐亲口承认吃醋,她可以自己替他承认,“他是封寒,封藏忠的孙子。” 贺隐不认识封寒,但不可能不认识封藏忠。 但他想知道的不是封寒的身份,而是他和明妫的关系,“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明妫笑了笑,说道:“我跟他小时候就认识了,只是朋友。放心吧贺老师,我要是想跟封寒有点什么早就有了,不至于到现在。” 青梅竹马,也够亲密。 贺隐心情好了一点,但脸色还是暗沉如墨。 “我都解释了你还不高兴?”明妫看着男人依旧很沉的俊脸,有点无奈,“我可是从来没跟别的男人解释过我跟另一个男人的关系的,贺老师你是史无前例第一个。” “我没让你跟我解释。”贺隐轻咳一声,抿了口酒,掩饰了下自己的心虚。 他的确没让明妫解释,他只是问明妫封寒是谁。 至于后面自己说明妫没回答他的问题,也是故意模糊重点而已。 明妫一心都在撩拨贺隐身上,对于贺隐具体说了些什么,完全没听清。 “我乐意跟你解释,贺老师吃醋了,我不能让贺老师带着醋意过夜,伤身。”明妫也不在乎贺隐态度冷淡,坚定认为贺隐就是吃醋了。 放到之前明妫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得到一个男人而费尽心机和手段,关键这男人对于自己撩拨手段时常免疫,八风不动。 贺隐越是这样,越是能激起明妫的征服欲。她就不信她拿不下贺隐。 等搞定贺隐后,睡完就把人甩了。 他该为浪费自己那么多时间和心思付出代价。 真以为自己非他不可了。 胜负欲作祟罢了。与其说追求贺隐是看上他想跟他谈谈情,莫不如说这就是一场自己和贺隐的角逐。 赢家未定,怎么能中途退赛呢。 明妫转身看向宴会中心,眉眼在一瞬间冷下来。 脸上哪还有刚才撩拨贺隐的笑意。 天幕漆黑,清冷的月光洒向城市,仿佛为城市罩上一层薄纱。 宴会也即将临近散场,该出现的人总要出现,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辈子。 李欣芮纵使心里有千般不愿万般抵触,这个歉她也非道不可。 “明小姐,话筒。” 明妫从侍者手里拿过话筒,转而递到李欣芮手里。 李欣芮不懂她的意思,一脸不解。 明妫双手抱臂,好心为她解释,“宴会厅太大了,我怕你声音太小,其他人听不见,那这歉可就白道了。” “你!”李欣芮双眸睁大,脸上的表情像是要把明妫整个吞了,她没想到明妫要她当众道歉是这个意思。 这不是当众道歉,是当众羞辱自己。 李欣芮没接话筒,怒意溢满眼眶,“你别太过分了,我在球场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也答应今天在这里再次跟你道歉,你适可而止。” “敷衍的道歉也算?你不想道歉我也不会逼你,”明妫看着李欣芮嘲讽地笑了笑,都到这个时候了还看不清自己的处境,简直是个十足的蠢货,“但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你不道歉,合同我是不会签的,明氏失去了这份合同没什么影响,但你们家可就不一定了。” 李欣芮恨恨地看着明妫,还在呈口舌之快,“你不用拿合同来要挟我,很下作。” “很好,你又多了一个道歉的理由。李小姐,我今天免费教你一个做人的道理,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明妫把话筒扔到侍者的手里,抬手轻撩长发,姿态懒散随意,但言语间暗含警告。 “错事?就因为我言语挑衅你要你把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让给我,你就这样羞辱我?”李欣芮不理解,难道明妫是真的喜欢贺隐,“还是说,你喜欢那个男人?” 怎么会有那么蠢的人。明妫不耐烦地在心底轻叹一声。 到底是一个圈子的,就算两人交集不多,李欣芮也总该稍微听说过自己的性格吧。 睚眦必报。 “我不喜欢啊,但我讨厌别人挑衅我。你道歉的原因是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敢跟在我面前跟个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懂?”明妫眉眼彻底冷下来,就连时常挂在脸上的假笑都不复存在。 看李欣芮还在犹犹豫豫,明妫实在没耐心了,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上的时间,“我时间很宝贵的,你不道歉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第22章 见明妫真的要转身离开, 李欣芮指尖狠狠掐住掌心,嘴唇抿的紧紧的,心一横, 豁出去了。 “等等。”李欣芮喊住明妫。 比起自尊,公司的存亡更重要。虽说跟明氏合作不成李氏不至于破产,但是公司肯定也大受影响。 公司陷入危机,那自己这个千金小姐也做不成了。 比起这个,道歉又算得了什么。 明妫脚步停住, 好整以暇转身看着李欣芮,脸上的表情矜傲含着笑意。 她就站在那里, 端着一杯红酒慢慢喝,好似并不着急,善解人意的等李欣芮做好心理建设。 李欣芮看着手里刚刚侍者递给她的纸条, 手指用力, 纸条边缘都被掐出深深的褶皱。 这是明妫怕她情绪起伏太大, 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 “贴心”为她准备的道歉信。 李欣芮照着念就行。 李欣芮大致扫了一遍纸条上的内容, 脸色变得苍白,看向明妫的眼底浮现浓重的恨意。 明妫笑了笑,并不在意李欣芮此刻对自己的恨意有多深, 相反,李欣芮越恨她明妫越觉得有报复的快感。 明妫眉梢轻佻,看着纸条提醒道:“照着念,一个字都不要落下。” 李欣芮攥着话筒的手都在抖, 在心底已经把明妫千刀万剐无数次, 但是面上却只能抛弃自尊, 违背本心跟明妫道歉。 “明小姐对不起, 我不该在高尔夫球场挑衅你,还自认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用力卖……”李欣芮咽了咽喉,后面的内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宴会上的其他人也早已停止了推杯换盏地聊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里。 不知真相的众人议论纷纷,满脸疑惑。 在场知道原因的也就那几位。李总因为实在无脸见人,早不知道躲哪去了。 贺隐和周明锴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看着大厅中心的两人。 “明大小姐这招太狠了,又阴又狠,今晚过后,李欣芮在明城名媛圈混不下去喽。”周明锴语气中多少带了点看好戏的成分。 虽然在同一个圈子,但周明锴一向不喜欢李欣芮。 太过张扬,而且不够聪明,没什么资本却整天自命不凡。 在周明锴看来李欣芮多少有点普信女的即视感。 不过就算以前再怎么样,李欣芮也只敢暗戳戳在明妫背后说坏话,这次竟然作死敢直面挑衅明妫。 周明锴不知道该说她有骨气还是蠢。 “你那么会怜香惜玉,不如收了她。”贺隐手肘抵在栏杆上,眼角余光瞥了眼身旁的人,故意调侃道。 周明锴差点被一口酒呛死,“你他妈损不损,老子能看上她?你不知道兄弟我对贺知愫一心一意誓死不渝。” 贺隐:“抱歉,这个真没看出来。” “贺隐,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再说一遍。”周明锴不干了,指着贺隐让他重说。 贺隐挑眉看向周明锴,后者轻笑一声,“忘了你没这玩意。” “不过我有件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说完周明锴看了眼贺隐,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贺隐看周明锴的表情就知道接下来他要说什么,不会是他想听的,“不该说,闭嘴。” “不该说我也要说,”周明锴不管贺隐爱不爱听,自顾说道:“你多久没回过家了,愫愫前两天打电话给我,问你今年还回不回去?” 贺隐收回视线看向楼下那抹纤细的背影,显然不怎么想谈这个话题,淡淡道:“看心情。” 周明锴一听这话就知道没戏,但没戏归没戏,他还是不遗余力的再争取下,“愫愫说她想你了,你抽空跟我一起飞一趟呗,当弟弟的怎么着也得回家看看姐姐不是。” “她想我可以飞过来看我,当姐姐的也要学会体谅体谅弟弟不是,”贺隐偏头看着周明锴,戏谑道:“怎么着,不会一个人坐飞机?” “靠,我跟你说贺隐你这嘴是真毒。” “不好意思,一直这样,改不了了。” “得,就我会惯着你,换一人你看打不打你就完了。”周明锴见劝不动,也不再坚持。贺隐的性格他了解,他不愿意去做的是,自己就算说破嘴皮都没用。 贺隐:“真不用,看不惯你挑场地,我随时奉陪。” 楼上的氛围轻松随意,楼下却与之截然不同。 李欣芮磕磕绊绊,短短一段道歉词她中途停下很多次,几度哽咽,断断续续声音越来越小。 明妫蹙眉,显然不怎么满意。 “你如果不认识字我不介意亲自教教你这些字都怎么念。”明妫听不下去,开口打断。 李欣芮忍了又忍,咽下屈辱,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不该因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用力卖弄风情勾|引你的教练。不该在谈合作的场合那么不知检点不懂分寸,还在更衣室里嘲讽你没有内涵肤浅,只看中外表。我诚挚的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道歉,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像此次那么低级的错误,请您原谅我。” 长痛不如短痛,李欣芮照着纸条一口气念完,抬眸看向明妫的时候眼底蓄满泪水,声音哽咽,“可以了么?明大小姐。” 在场的众人这会才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大多数的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然也有同情李欣芮招惹上明妫这尊大佛的,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她,这不是自寻死路。 明妫喝完最后一口酒,满意地笑了笑,“我接受你的道歉了,不过李小姐以后可要注意点场合,不要再做出有损李氏颜面的事了。下次,可能别人就没我那么好说话了。” 众人戏看完了,各自散了,该喝酒喝酒,该谈合作谈合作。自然的好像这场精彩的好戏从未发生过。 今晚李欣芮的面子已经丢尽,以后在二代圈恐怕都要抬不起头。 但凡自己有哪点做的不如他们意,今晚的事就会被反复提起。 她愤恨地看了明妫一眼,把话筒扔到一边的酒桌上,抬步离开经过明妫的时候,明妫轻声开口:“记着,以后看到我绕道走,我不想见到你,倒胃口。” “你——”李欣芮脸色青白交加,被明妫羞辱也不敢像上回在更衣室扬手打人,只得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宴会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酒杯碰撞声,交谈声混杂在一起,热闹非凡。 明妫目的达到,看着宴会上虚假客套的觥筹交错觉得没意思。 她四处看了看,没找到贺隐的身影。在李欣芮道歉之前贺隐就不知道去哪了。 明妫走出宴会厅来到后花园,这里风景不错,各种人工培育的鲜花竞相绽放,还有一汪清澈面积不大的人工池塘。 后花园光线昏暗,但依稀能看到池塘里成群的小鲤鱼游来游去。 明妫在宴会上喝了不少酒,这会晚风一吹,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而且她头有点痛。 倚靠在池塘的栏杆边缘,明妫拿出手机想给贺隐打个电话,结果没拿稳,手机掉进池塘里,“砰”一声轻响,在水面上炸出一簇水花,惊跑了优哉游哉嬉戏游玩的小鲤鱼们。 它们成群结队四散逃开,池塘水面被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明妫条件反射弯腰想抓住手机,腰上倏然多出一条手臂,贺隐揽着她把人往远离池塘的草坪上带了带。 “水浅,跳下去也死不了。”贺隐神色不悦,手从明妫腰上收回。 “我知道啊,所以我也没打算在这里寻死。”明妫身体软哒哒往贺隐身上靠,脸上带着笑意,“我还没睡到你呢,不舍得死的。再说了,就算要死,也是和你一起殉情。” 贺隐扯着她的胳膊把人往外推了推,眉头轻蹙,显出一点不悦,“明妫。” 明妫稳了稳身形,在草坪上站定,不再故意往贺隐怀里倒,微仰着头问贺隐:“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想给你打电话,结果没拿稳手机掉进池塘里了,我刚想捞手机来着。” “一个手机而已,至于跳下去捞?”刚刚远远看到池塘这边的动静,贺隐心都要跳到嗓子眼,步伐快的掠起一阵风,这会心跳还没恢复正常频率。 他没想过池塘水很浅,不至于淹没明妫,或许明妫会游泳,即使掉下去也不会有事。 但本能先于一切,摒除掉了所有明妫不会有事的前提,动作迅疾的把人带离危险。 “不至于,但手机里有你的电话号码,那就至于。”明妫鼓了鼓腮帮,看起来颇为苦恼,“我好不容易弄到你的手机号的,这下又没了。” 信手捏来的情话明妫太擅长了,贺隐不吃这一套,知道她是在撩拨自己,不是真的因为手机里有他的电话号码所以想跳下去捞手机。 但贺隐现在不想计较那么多了,顺着明妫的话说道:“想要不知道找我? “找你要你会给么?”明妫眨巴了一下美人眼,满含期盼看着贺隐。 贺隐看着明妫白皙明艳的脸,没说话。 明妫没得到答案不死心,锲而不舍地问道:“贺老师,回答我,问你要电话号码你会不会给?” 后花园里栽种各种各样的鲜花,晚风掠过的时候,阵阵清香扑鼻而来。 随着晚风清香而来的还有一声几不可闻的贺隐的回答,“嗯。” 话落贺隐抬步往花园出口走,明妫轻快跟上,明知道答案却还不依不饶非要贺隐给个准确回答。 “嗯是什么意思?是给还是不给?” 贺隐:“自己猜。” 明妫小声咕哝,“怎么这样。” 被惊跑的小鲤鱼又成群结队游了回来,在池塘里欢快嬉戏。 晚风吹弯了鲜花的腰肢,吹皱满池塘的春水。 手机沉入池塘深处,再无人问津。 第23章 昏暗的角落里李欣芮把手机退回相机界面, 随手点开了刚刚拍到的照片和视频。 照片中的明妫和贺隐举止动作亲密,说出的话暧昧不明。 李欣芮笑着看完所有的照片和视频,感到颇为满意。 明妫让自己在上流圈子丢尽了脸面和自尊, 自己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这些照片和视频想必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派上用场。 等到莫家看到这些照片和视频,知道明妫的真实面目,她就不信莫家还会坚持这场婚姻。 就算莫家长辈不介意,莫流深被戴上那么大顶绿帽子,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那个男人李欣芮还是知道点的, 虽说平时不会跟他们这些纨绔子弟来往,但莫家是明城的豪门望族。 莫流深虽然性格冷漠, 身边没出现过关系亲密的女人,就连跟他有婚约的明妫也不会多亲昵。 但毕竟两人是准未婚夫妻的关系,自己的准未婚妻在外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 是个男人都会感到生气。 到时候莫明两家婚约作废, 对明氏集团多多少少也会有点影响。 这个圈子最讲究强强联姻, 子女的婚姻向来不由自己做主。 到时候也算是报了今晚的仇。 李欣芮正洋洋得意计划着未来报复明妫的法子, 刚想把手机装进口袋, 就被后方突然伸出的手先一步抢了过去。 “谁……”李欣芮转身看到周明锴似笑非笑看着自己,手里正把玩着自己的手机,后面的话自动咽了回去。 李欣芮跟周明锴互相认识, 在朋友的局上见过几次,但也仅限如此。 以前周明锴玩的也很开,最近倒是收敛很多。 不过他们这个圈子的人向来不会多长情,即使现在收敛了, 也不代表就是想要定下来了。 李欣芮伸出手, 面上没什么情绪, “手机还我。” “还你可以, 但先让我看看你刚拍了什么好东西。”周明锴晃了晃手机,“密码。” 李欣芮肯定不可能给他密码,“周大少,我想你应该知道隐私这个词,我们不熟,也不是可以随便看对方手机的关系。” “我们是不熟,但我跟你拍的照片里的人挺熟的,你拍他,我还真得管。”周明锴轻笑,也不着急,慢悠悠跟她扯皮。 不管怎么说,手机里的照片他是一定要删除的。 李欣芮不知道周明锴和贺隐的关系,她今晚因为道歉的事本来就忧心忡忡兴致不高,全程都心不在焉,更不可能分余力关注其他人。 所以也就没看见贺隐和周明锴一起走进宴会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手机还我……”李欣芮想把手机抢过来,被周明锴灵巧躲过。 李欣芮捏紧手指,愤愤看着周明锴。 这位在圈内也是她不能轻易得罪的存在,而且她一个弱女子,跟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动手,怎么看都赢不了。 “李小姐,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的。”周明锴懒散的单手插兜,脸上带着笑意,说出口的话却满含警告,“我指的不是明大小姐。聪明人这时候应该要告诉我密码了,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你也不想李氏集团在明城消失吧。” “你威胁我?就凭周氏么?”李欣芮自知周氏在明城的地位,想要收购李氏集团还是可以的,只是李氏毕竟是上市公司,而收购一个公司不是那么容易的。 纵然周氏集团实力雄厚,想要收购一个上市公司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办到的。 而且周氏和李氏还有合作,两家公司也没发生过不愉快。 李欣芮深知这一点,所以才敢在周明锴面前张牙舞爪。 “我只是在友好提醒你。”周明锴没理会李欣芮的言语挑衅,他不想跟笨蛋浪费自己的时间,只想快点拿到手机里的照片。 他想某人应该会很想要。 两人僵持良久,周明锴耐心告罄,厌烦地看了眼李欣芮,揉着太阳穴扔下一句,“我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你不愿意给,那我就用自己的方法拿到吧。” 说完把手机扔给李欣芮,眉眼早已没了笑意,只剩下鄙夷和讥讽,“不过我的方法可能没那么光明磊落,李小姐走夜路么?走的话记得小心点。” 李欣芮看着面前的男人转身离开,犹豫良久还是喊了声,“等等。” 她到底是怕了,周明锴向来不是个善茬,虽说周氏和李氏有合作,但周明锴跟她关系实在一般。 万一这个疯子真的对她做出什么事,那自己后悔都来不及。 几张照片而已,失去了这个筹码,以后还会有别的。 明妫满身都是漏洞,不怕抓不到把柄。 周明锴加上李欣芮的微信,把照片和视频转给自己后又把李欣芮删除。 李欣芮双手抱臂看着周明锴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操作,看到他把自己删除的时候脸色难看了几分,但也没说什么。 周明锴把手机还给李欣芮,由衷地夸赞了句:“拍的不错。” * 晚宴在接近十二点的时候结束,明妫喝了酒不舒服,让贺隐在外面等她不要走,自己来到洗手间。 她走的比较晚,这会洗手间静悄悄的已经没人了。 明妫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冰凉的水顺着手背滑下去,顿时舒服很多。 等她洗好手抬起头,镜子里陡然出现一张男人的脸。 夜半时分,又是洗手间,简直就像恐怖电影才会有的情节。 但明妫没被吓到,只是眉头轻蹙,显出几分厌烦。 “说你是阴沟里的老鼠一点也没错,只敢出现在没人的阴暗里是么?”明妫没转身,隔着镜子冷冷地看向身后的男人。 明厉帆笑了笑,上前几步抽过纸巾,想给明妫擦一擦手上的水渍。 “滚远点。”明妫侧身躲过明厉帆的触碰,像躲避病毒一样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姐姐,我只是想给你擦手而已,你这样防备我,会伤了弟弟的心的。” 话落,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在洗手间响起,“我说过很多遍了,我没有你这个弟弟,别来恶心我。” 明厉帆被打的偏过头去,脸上带着一点湿意。 他用舌尖顶了顶腮帮,抬起手碰了下被打过的侧脸,笑意蔓延。 “我也非常不想当你的弟弟。”明厉帆用手里的纸巾擦掉脸颊上的水渍,红色的指印浮现在侧脸,给本就阴柔俊美的长相添了一份妖冶。 明厉帆的五官遗传了魏琳的八分,而魏琳是个十足的美人,还是风情万种很会利用自身优势的美人。 否则怎么可能在多年前打败乔君雅上了明赐祥的床。 男人都喜欢温柔乡,纵使乔君雅长得比魏琳更美,但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美人只可远观,长此以往男人只会受不了而远离。 因为始终得不到一个人的心,热情就会消减。 谁会喜欢一座冰山。 明妫没理会明厉帆,径自往外走,她现在头闷闷的疼,只想赶紧回公寓睡觉。 “我看到你跟一个男人举止亲昵,你跟他什么关系?”明厉帆想抬手扣住明妫的手腕,但是想想脸颊还疼着,到底忍了下来。 倒不是怕被打,只是打他明妫的手也疼,还是算了。 明妫有点想笑,不管自己跟谁举止亲昵,好像都不是明厉帆管得着的。 还敢大言不惭问自己跟贺隐什么关系,谁给他的权利过问自己的事。 明妫懒得浪费时间和口舌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抬脚想离开,明厉帆几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姐姐,你跟莫流深要订婚了,不用我提醒你吧?”明厉帆垂眸看着明妫白皙莹润的脸,狭长的眼眸深处藏匿着不为人知的欲|念,“你说这件事要是被莫家那边知道了,电话打到老宅,爷爷会是什么反应呢?” 明妫冷嗤一声,目光迎上明厉帆的,“你威胁我啊?” 明厉帆笑了笑,说道:“不敢,我是为你好。以前你没有婚约在身,想怎么玩都行,但现在明妫跟莫流深是即将要联姻的关系,那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意了。” 这些话即使不用明厉帆说明妫也知道,虽说跟莫家只是商业联姻,但是准未婚妻在外花边新闻不断,准未婚夫头上绿油油,面上也不好看。 男人是自尊心很强的生物,尤其像莫流深这样的天之骄子,更不可能容忍被准未婚妻戴绿帽子这种事。 所以沈非那件事,向来不会主动联系明妫的莫流深破天荒打了越洋电话过来。 莫家也特意打到明善海那。 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所以明妫也老实了很久,即使是追贺隐也并没有明目张胆,弄得人尽皆知。 玩归玩,利害关系明妫还是很清楚的。 她跟贺隐只是玩玩,最后要结婚的对象只会是莫流深。 “我想跟谁玩,玩什么,玩多久,玩的多开,都是我自己的事,没人管得了我。你想告状随时都可以去,看看爷爷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放弃我转头去培养一个私生子。”明妫最讨厌被人威胁,还是被一个自己从来不放在眼里的私生子威胁。 “明妫,我不会觊觎属于你的东西。”明厉帆看着明妫纤细的背影离开自己的视线,这次他没叫姐姐。 明妫充耳不闻,很快离开洗手间。 “反正到最后,你也会是我的,姐姐。”明厉帆靠在洗手间外的墙壁上,抬手摩挲了下被打的侧脸,喃喃出声。 作者有话说: 明妫和明厉帆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在一个户口本上。 第24章 时间来到九月中旬, 明城的天气也开始变化多端。常常下过一场雨温度就会降一点,然后又会在几天后回升。 循环往复,搞得人措手不及, 一不小心就会感冒。 结束一场冗长的会议,明妫按着酸疼的脖子走出会议室。到了办公室,明妫曲起手指敲了下秘书的办公桌,吩咐道:“订一张明早的机票。” “好的。”秘书点点头,拿出手机看了眼日历上的日程提醒, 瞬间了然。 明天是十二号,每个月的十二到十六号明妫都会飞意大利。 这几天的工作全都压缩在一起处理, 所以才会有那场冗长的会议。 有些重要决策需要明妫处理拍板,而十二号到十六号明妫的手机是打不通的。 没人知道这几天明妫去意大利做什么,只以为她是去那边度假或者休息几天。 以前明善海很不赞同, 觉得明妫这样是浪费时间, 就算是要休假放松也不用每个月都去。 但随着明氏传媒在明妫手里经营的越来越好, 明善海也就不再说什么。 最高掌权者都默认同意了明妫的休假, 明赐祥就算有诸多不满也只得咽回肚子里去。 明妫休假, 贺隐自然不用时刻跟着她保护她。 这几天都在HZ开会,处理公司的事。 本来以为这几天明妫会时不时骚扰自己,但是贺隐却没收到明妫的一通电话和一条微信。 之前明妫的手机掉进池塘里, 后来买了新的,缠着贺隐让他把手机号微信号全都加上了。 从那以后,贺隐的微信每天都能收到明妫的各种骚扰。 包括但不限于早安午安晚安。 还有一些露|骨的话不便透露。 偌大的落地窗前,贺隐第三次拿起手机点进微信, 看到屏幕上的信息依然停留在昨晚的“睡不着, 想抱着你睡”, 后面还附带着一个两人抱在一起的表情包上。 本就沉郁的心情顿时更加阴沉, 就像落地窗外的天空,黑沉沉,看来是要下雨。 贺隐把手机扔到桌子上,往后靠着椅背,脚尖点地转了个圈,面对着窗外阴沉的天空。 高楼耸立在黑压压的云端,看起来像是被黑云吞噬,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几声,贺隐没有任何犹豫转着椅子拿起手机看了眼,看到屏幕上并不是心里想的那个人,前一秒眼底还蓄着光,下一秒就立刻熄灭了。 周明锴的微信不看也罢,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周明锴不愧是贺隐多年的好兄弟,猜到贺隐不会看他的微信,直接一个电话甩了过来。 偌大办公室的寂静被这声震动打碎,贺隐不悦地皱起眉头,想挂断,但以他对周明锴的了解,就算自己挂断,他也会再次打过来,不如接了,免得被频繁骚扰。 贺隐划开接听键,毫不客气地说道:“有屁快放。” “粗鲁,”周明锴在那端骂了声,然后再次当起了说客,试图最后挣扎一下,“今晚飞意大利,你跟我一起呗。” 贺隐冷淡回道:“下雨。” “小雨,不影响。”周明锴岂能让他两个字就堵回去了,起码也要坚持几个回合。 “不去。”贺隐言简意赅拒绝道。 “……” 周明锴气的牙痒痒,骂了句:“你就是一头倔驴,怎么都说不通。” “再见。”贺隐抬手就要结束通话。 “等等……”说时迟那时快,周明锴果断使出杀手锏,“你知道明大小姐休假这几天去哪了么?” 电话里静了三四秒,贺隐没说话,但周明锴知道他不会再挂断了。 给他拿捏到了,小样,收拾不了你。 “不想知道。”片刻后,贺隐才硬邦邦回了四个字,把嘴硬贯彻到底。 周明锴还不了解他,知道他口不对心,装模作样道:“口是心非。不过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说什么了,我今晚飞意大利,一周后回,再……” 贺隐唇线抿直,打断周明锴的话,“她去哪了?” “谁?你问谁?”周明锴继续装,颇有闲情逸致存着逗逗好兄弟的心思。 “周明锴。”贺隐声线微沉,透着不悦,警告的意味已经在这三个字里呼之欲出。 “服了你,重色轻友的东西。”周明锴适可而止,知道逗多了自己会死的很难看,稍微逗逗就行了,“你跟我一起飞意大利,保准不会失望的。” 贺隐眉梢轻挑,合上电脑,起身往办公室外走,“你觉得意大利就三室一厅那么大,我去了就能见到她?” “我没说你一定能见到她,但你不去,肯定见不到她。”周明锴别的不擅长,忽悠人倒是很有一套,“再说了,她去意大利,你也去意大利,这是何等的缘分啊。就算见不到面,但你俩在同一片天空下,万一上天垂怜,月老牵线,在异国街头偶遇,多浪漫,妥妥的偶像剧场景。你爱去不去,反正我……” “时间。”说话的功夫,贺隐已经从办公室到了地下停车场。 把口嫌体正直表现的淋漓尽致。 “靠,你果然是个重色轻友的混蛋啊。”周明锴在电话那端感叹一声。 —— 明妫是在晚上九点到的意大利,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让人感觉很疲惫。 但她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联系了Richard,然后坐车前往郊区的一家私立医院。 这家医院私密性很高,环境优美,空气清新,医疗设施先进且高级,医生技术高超娴熟,护理也很周到仔细。 但是毕竟是私立医院,价格昂贵。所以能到这里治病的人非富即贵。 明妫每年投进这家医院的钱不下千万。 只因这里有她最亲近的人。 现在那个最亲近的人面容苍白,纤瘦又羸弱。无声无息地躺在病床上,像是在这里躺了很久很久。 五年,确实挺久的。 明妫没有立刻进到病房里,站在外面隔着透明玻璃看着病床上的女生。 脸上没多少情绪波动。 每次来这里都是这样的场景,已经没什么能让她情绪波动的事了。 “她最近状态不错,”穿着一身白大褂的Richard不知道何时来到明妫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房间内的女生,短暂停留过后移开目光,落在身边的人身上,犹豫再三还是残忍地说道:“但依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这叫状态不错?你不用那么委婉,我顶得住。”储蕴格在这里躺了五年,明妫每个月都会飞过来看她。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醒转的迹象”,只是以前没有前面那句话。 明妫早就习惯了。 Richard扶了扶眼镜,深邃的眼眸看着明妫,耸了耸肩,恢复了以往的一针见血,“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维持原样就算是状态不错。妫,我怕你太伤心,想先安慰下你。” 谢谢,并没被安慰到。 明妫偏头看了眼Richard,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纠正下他的发音,“妫是一声,不是三声。当然,你也可以不用这么叫我,因为听起来真的……” 后面的话明妫自动省略了,她觉得Richard会理解其中的意思。 Richard是混血,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就是个别字的发音不够准确。 看她还能开玩笑,Richard就放心了。 明妫算是特别坚强的性格,或许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肆意妄为对什么都不在乎,不会被任何事任何人打倒。 但是人都有脆弱的地方,都有软肋。 储蕴格一直是她心底不能被碰触的软肋,但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明妫还是坚持下来了。 当年那场车祸差点要了储蕴格的命,明妫以为她会在那天失去她。 但是也许上天可怜她,让储蕴格活了下来,不过是以植物人的方式活着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没有脑死那就不是死亡,万一有奇迹,植物人会有醒来的一天。 只是这点奇迹不知道要多幸运才能降临。 明妫永远也不会忘记储蕴格在ICU的那段时间,医生好几次下病危通知书,让她随时做好准备。 储蕴格伤的太重,随时都会心跳停止。 那三个月是明妫最不敢回忆的一段时间,她每天守在ICU门外,看着各种医疗设备插|进储蕴格的身体里。 这种视觉刺激折磨的明妫每天神思恍惚,看着储蕴格在里面受苦,她在外面也并不好受。 当时有人劝过明妫,那么痛苦不如算了。 明妫红着眼眶,眼泪像是决堤的河水,看着面前的男人坚定地摇头,“不能算了,我要让她活着,我不能失去她。” 后来男人不再劝明妫放弃,知道劝不动,他还算了解明妫的。 在外面站了许久,明妫才缓慢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 坐在病床前,明妫伸手握住储蕴格苍白毫无血色又纤瘦异常的手指。 她多希望在自己握住这双手的时候能收到一点点的回应。 但没有,从来没有过。 明妫握着储蕴格的手坐了会,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 温柔娴静的眉眼,一如以前那样,没有任何变化。 看着她明妫心里终于得到片刻的平静和温暖,仿佛回到以前那段最快乐的时光。 储蕴格每天会给明妫带早餐,简单的包子豆浆,有时候会换个花样,加个烧麦。 封寒每次见到都要吱哇乱叫,质问明妫为什么不吃自己给她的包子,却吃储蕴格的。 封寒一直以为是明妫不爱吃包子,后来才知道明妫是只吃储蕴格给的包子。 明妫无视封寒的上蹿下跳,咬着包子看数学习题。 储蕴格在一边温柔地笑了笑,也不理封寒。拿过豆浆插|上吸管,递到明妫嘴边,明妫看都不看,就着储蕴格的手喝豆浆。 封寒全程被无视,只好气呼呼咬了一大口包子,化悲愤为力量。 明妫想起往事,唇角不自觉的轻轻翘起,指腹摩挲着储蕴格的手背,轻声说道:“阿储,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说: 六一快乐┗|`O′|┛嗷~~ 明晚加班,来不及更啦。 第25章 明城在酝酿了一天后, 雨水在晚上如期而至。不过是小雨,淅淅沥沥落到地面上,听不到声响。 晚上温度低了好几度, 贺隐穿着长款风衣坐在机场的VIP等候室,航班延误一小时。 本就没什么耐心的他此时心情阴沉的像是窗外的天气,外面在下小雨,贺隐心里在下大雨。 不知道烦躁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一直骚扰自己的人今天一整天都没发信息过来, 也或许是明妫什么都没说直接飞去了意大利。 贺隐不觉得明妫飞去意大利是单纯的度假,否则不会不跟自己说。 虽然两人还不是那种去哪里都会跟对方报备的关系。 但是明妫近半个月对他的追求空前热烈, 突然的冷淡让贺隐很不适应。 不声不响消失在被追求者的世界,这是一个正常的追人套路? 不过转念一想,明妫也不能归为正常追人那一种范围内。 正烦着, 周明锴偏偏这时候凑过来找不痛快, 贺隐刚想开口让他滚远点, 周明锴就把手机递到贺隐面前, “给你看样好东西。” 说着手指点了几下屏幕, 几张照片和视频映入眼帘。 照片上的人是他和明妫,两人看起来很亲昵。 第一张是明妫弯腰靠着池塘栏杆,贺隐从后面单手搂着明妫的腰。 这一张没有正脸, 不过两人身材比例都很好,抱在一起配上周遭昏暗的灯光,显出丝丝缕缕的暧昧。 第二张是明妫靠在贺隐怀里,贺隐满脸冷漠两手垂在身侧。 这是明妫故意装站不稳往贺隐怀里倒, 贺隐还没来得及把明妫拽出自己怀里之前抓拍的。 第三张是贺隐看着明妫, 明妫言笑晏晏抬眸迎上贺隐的视线, 眼神拉丝, 带着明晃晃的勾引。 贺隐回忆那晚的情形,是明妫说要跟自己殉情的场景。 第三张是视频,明妫美人眼定定看着贺隐,眸底满是深情。但是距离有点远,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 贺隐看着视频,不知道的还以为明妫有多喜欢自己,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不过照片和视频确实拍的不错,氛围感拉满,拍出了两人之间并不存在的浪漫亲密和暧昧。 只看这些照片和视频,能看出明妫深深喜欢着贺隐,百般纠缠贺隐,但是贺隐不为所动,从头至尾连个笑容都没有。 实际情形的确如此,但照片中的主角一个在演戏,演喜欢一个人的戏。 另一个也在演戏,演不喜欢一个人的戏。 只是角色对调而已。 看完照片贺隐刚想伸手拿过手机,被周明锴眼明手快先一步撤回了手。 “想要么?一张一百万,视频双倍。”周明锴晃着手机,狮子大开口,故意调侃好兄弟。 贺隐漆黑的眼眸落在周明锴的脸上,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在说周明锴是个变态,干起了狗仔的行当。 “靠,老子没那么闲,”贺隐一个眼神,周明锴就读懂了他的想法,赶紧给自己洗清冤屈,“李欣芮那个蠢货拍的,估计是想用这些照片来报复明妫吧。简直蠢透了。” 贺隐收回视线拿出手机,淡声道:“给你五倍,发我,然后删干净。” “……” “你要放古代就一昏君,为了只狐狸精连江山都不要的那种昏君。”周明锴一边吐槽一边把照片视频发过去,然后把自己这边的留底删了一干二净。 贺隐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眉眼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明锴收起手机,啧啧两声,“该说不说,你跟明大小姐还挺般配。” 这话不假,贺隐和明妫都是浓颜系长相,五官精致,一个美的攻击性十足,一个英俊的无可挑剔。 还都是身高腿长,身材比例优越。站在一起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眼没瞎,不用捐了。”贺隐指尖轻点,把照片保存下来,锁进隐藏相册里。 周明锴在旁边翻了个白眼。说你昏君一点没冤枉你。 * 翌日早上九点,贺隐和周明锴抵达意大利。 机场人来人往,送行的接人的比比皆是。 各国语言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吵得人耳膜都要炸了。 意大利这边没下雨,但是天气也是阴沉沉,温度倒是和明城相差不大。 两人推着行李箱从VIP通道走出来,远远的看见一个身高腿长身材完美的女人满脸不耐烦地拿着手机正在按着屏幕。 几秒后,周明锴手机响了声,他没来得及拿出来看,把行李箱推给贺隐,自己飞奔到瘦高美女身边。 刚想抱着美女来个爱的魔力转圈圈,美女先一步看到了他,非常嫌弃的往旁边躲了下,抬起手推着周明锴凑过来的脸。 “离我远点。”贺知愫冷冰冰给予警告。 周明锴脸上笑容消失,俊脸垮下来,“宝贝,我们那么长时间没见,我想你想的心都疼了,你竟然一点都不想我,还那么冷冰冰的,也不怕伤了人家的心么?” 贺知愫漂亮的桃花眼给了周明锴一个施舍的眼神,红唇轻启,“马上恢复正常,否则你就哪来的滚哪去。” 周明锴适可而止,几乎是立刻变得正经起来,“我这次完美完成了上级交代的任务,把人带回来了。” 周明锴下巴微扬,站在贺知愫身边,看着慢慢走过来的贺隐。 “姐。”贺隐走到两人面前,跟面前的美女打了声招呼。 贺知愫依然高冷,淡淡看了眼贺隐,没回应他的那声姐,抬手把头上的墨镜推下来,盖住巴掌大的脸,转身往机场外走。 周明锴看着贺知愫纤瘦高挑的背影,笑着说了句,“我喜欢。” 贺隐轻嗤一声,很看不上周明锴这种舔狗行为,“贱皮子。” “我乐意,贱皮子能抱到媳妇,面瘫脸连媳妇都没有。”周明锴推着行李箱,跟贺隐并排走在后面。 贺隐挑了挑眉,无情拆穿,“从见面到现在,她好像没给你一个好脸色。” “……” “女孩子嘛,都比较矜持,要哄的。”周明锴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会安慰自己,“这方面你还得多跟我学学,不然什么时候能把媳妇拐到手。” “你现在去抱她一个试试,看看贺知愫扇不扇你,不扇我就虚心求教。”贺隐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话见血封喉,专挑人痛处戳。 “……” 周明锴突然觉得肺管子疼。 回去的路上车里异常安静。贺隐本就话少,贺知愫跟他性格很像,都是冷冷的话不多的类型。 更何况贺知愫因为贺隐太长时间没回家,每次打过去的电话都是敷衍了事,所以现在正在气头上。 周明锴是个话多的,几次三番想开口缓解下寂静如斯的氛围,但是几次都宣告失败。 贺知愫不搭理他,任凭他说破嘴皮子都得不到一星半点的回应。 周明锴冲着贺隐使眼色,让他说点什么,贺隐权当没看到。 没办法,话痨跟这俩姐弟在一起也无用武之地了。 一路上车里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 到了贺家别墅,贺隐先行下车。 贺知愫坐在位置上没动,余光扫了眼贺隐,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省的刚见面又不欢而散。 “待会你说话注意点分寸,别饭还没吃就横眉冷对。” 贺隐提行李箱的手一顿,偏头往车里看了眼,问贺知愫,“这话你也跟他说过了?” 贺知愫收回目光,回了句,“有林姨跟他说,我只负责提醒你。” 贺隐唇角扯了下,难得贫嘴,“放心,有林姨和你在,我跟他打不起来。” “……” 说完推着行李箱转身离开,临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扫了眼周明锴。 周明锴是知道贺家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的,所以这顿饭他就不吃了,以免尴尬。 但就是刚见了心上人没多久转眼又要分开,心里很舍不得,这会腻在车上不愿意立刻走。 司机早已下车离开,这会车里只有贺知愫和周明锴。 周明锴死皮赖脸凑近贺知愫,在她侧脸亲了亲,“愫愫,我好想你。” 话落,唇辗转反侧就要落在贺知愫的唇角,被贺知愫抵着脑袋推开。 “离我远点,烦。”贺知愫手还没落下,就被周明锴握住,放到嘴边亲了亲。 周明锴捏了捏贺知愫的指尖,又觉得不够,倾身靠过去在她脖子上亲了亲,“我们都多长时间没见了,你不想我就算了,还烦我。女人心,真狠啊。” “我没记错的话,上周刚见过面吧,严格来说还不到七天。”贺知愫受不了周明锴的腻歪,但也没把手抽回来,任由他握着把玩。 周明锴情话信手捏来,“六天零五个小时,我的思念早已泛滥成灾。” 肉麻到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贺知愫向来不耐烦听周明锴的花言巧语,掀起眼皮看着周明锴,带着警告低声道:“周明锴。” “好好好,不说了,”周明锴笑着投降,很懂得适可而止,唇落在贺知愫的下巴上加重了点力道,声线带着浓重的暧昧,“晚上我在酒店等你。” 贺知愫推开周明锴,冷冷回了两个字,“再说。” “等不到你我就不睡了。”言语中多少带了点卖惨的味道。 但贺知愫对周明锴向来心狠,无所谓地回道:“哦,随你。” “……” 林母太长时间没见到儿子,贺隐刚进门就被亲妈一把抱在怀里。 林意澜拉着贺隐问东问西,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觉得儿子瘦了不少。 贺隐习惯了林意澜无微不至的关心,从小到大林意澜做任何事都是把贺隐放在首位。 五岁之前贺隐没被贺家认回来的时候是跟林意澜相依为命的,他知道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 所以就算贺隐再讨厌这个家,为了母亲,他也会忍耐。 贺家父子俩的关系不好,每次见面要不不说话,一旦说话那就是炸弹点了引线,随时会爆炸。 不过有贺知愫和林意澜这两个灭火器在,多多少少有点作用。 但每次也都不欢而散。 贺成跃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听到动静往客厅瞥了眼,看到贺隐那张常年冰冻三尺的脸,哼了声,没给好脸色。 贺隐向来不在乎他的冷嘲热讽,权当没看见,连招呼都不曾打一个。 林意澜有意缓解父子俩的关系,但是这么多年也没多大作用,贺隐又难得回来一次,索性这次也不当调解员了,招呼阿姨开饭。 没多久贺知愫从外面进来,跟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个头高挑,长相清纯的女生。 林意澜见到两人一起进来还有点惊讶,“我说你接个人跑哪去了,原来是在等顾思啊。” 清纯美女叫林顾思,是林意澜的养女,娱乐圈知名艺人。 贺知愫向来不喜欢林顾思,耸了耸肩,完全不给林顾思面子,“不是等,巧合而已。” 听到贺知愫完全不给面子的话,林顾思早已习惯,脸上笑意分毫不减,跟林意澜和贺成跃分别打了招呼。 在看到贺隐的时候眼眸亮了一瞬,“你回来怎么没跟我说啊?” “临时决定的。”贺隐简短回道。 贺成跃听到这话不悦地扫了眼贺隐,刚想说什么,被贺知愫先一步打断,“好饿啊李姨,什么时候开饭啊?” “喊着减肥的是你,现在喊饿的还是你。”贺成跃怒火成功转移到贺知愫身上。 目的达到,贺知愫跟对面的林意澜默契的对视一眼,单手托腮看了眼贺成跃,“我是要减肥又不是要升天,该吃还是得吃啊。” 作者有话说: 啊,下章有大进展,如果被锁了那就……应该不会吧,我应该没那本事。 第26章 一连几天意大利的天气都死气沉沉的, 有种在憋一场大雨的前奏感。 明妫每回过来这边心情都是最差的时候,虽然早应该习惯的,但是看到储蕴格毫无生气的躺在病房里, 依然让明妫心悸。 那场车祸是她多年来的梦魇,明妫不知道自己要用多久才能彻底走出来。 也许是一辈子。 心情低落的时候明妫不喜欢独处,她本就不是个能耐得住孤独的人。 在国内每天都有狐朋狗友组的局,在这边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寻找“快乐”了。 心情不好还一个人在酒店喝酒的话,明妫会发疯的。 就算没有狐朋狗友陪着, 身处热闹放纵的氛围里,也会有点安慰。 明妫宁愿在人群里享受孤独, 都不愿一个人在偌大空旷的酒店承受孤独。 而且她天生自带焦点,不管走到哪都不会有落单的寂寞感。 无论哪个国家,午夜都是狂欢的开始。 国外甚至更放得开, 玩的更嗨。 明妫来过这里很多次, 所以轻车熟路来到一家会员制的酒吧。 这里私密性很高, 想必不会再被拍照发到网上然后占据各大头条。 而且她来这里是喝酒的, 不会寻找猎物的。 就算真被拍了照片放到网上, 莫家也不会再打电话到明善海那。 若是这点放纵的自由都不能有,那这联姻不要也罢。 酒吧人声鼎沸,音乐声震耳欲聋, 彩灯旋转变换,舞池中男男女女贴身热舞狂欢。 有不少控制不住当场热吻,欢呼声嚎叫声响成一片。 明妫直接去了酒吧的高台,点了杯轩尼诗。 酒还没喝一口, 就陆陆续续有不下七八个人来跟明妫搭讪。 明妫现在没心情陪他们玩, 一一打发走了。 有些比较执着的, 还在坚持不懈要请明妫喝酒。 明妫偏头看了来人一眼, 金发碧眼,长相帅气。 与其说是请自己喝酒,不如说是想跟自己上|床。 眼神里的欲望挡都挡不住。 在国内明妫不会顾忌太多,都是自己人,不会有上赶着找死的给她下药。 但是国外就不好说了。 明妫把面前的血腥玛丽往一边推了推,收回视线不再搭理来人。 意思再明显不过。 金发碧眼的帅哥看彻底没戏,耸了耸肩不再坚持。 虽然错过这个极品东方女人很可惜,但出来玩要讲究你情我愿,强迫的话就太掉价了。 “Please enjoy.”调酒师把轩尼诗推至明妫面前,含笑说了句。 明妫端起酒杯抿了口酒,眼神随意往远处看了眼,在另一边的卡座里依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贺隐长相太过出挑,即使是在灯光绚烂色调昏暗的酒吧里,明妫也一眼就确定,那个穿着黑色皮衣,脸上表情冷漠疏离的男人,不正是她的贺老师么。 明妫端着酒杯起身往贺隐所在的卡座走。 “贺老师,好巧啊,这样都能遇见,我们真的很有缘啊。”明妫唇角带着笑意,目光定定落在贺隐身上。 贺隐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两秒后看到明妫一如既往带着暧昧笑容的脸,这才恍然回神。 他们真的毫无预兆的偶遇了。 今天是贺隐生日,一群狐朋狗友嚷着要给他办个生日Party,白天闹过了一场,没尽兴,晚上又来到这家酒吧接着嗨。 贺隐生日向来不怎么重视,如果可以,他都不会特意记这个日期。 但是林意澜很重视,每年都会替他操办生日宴,规模不大,但也不小。 贺隐每次待不到十分钟就跟着周明锴一起撤了。 比起在贺家宴会上见各种不认识的长辈,应付表面说认识认识实则就是变相相亲的千金,他宁愿在狐朋狗友组的局上喝酒发呆。 但能在今晚见到明妫,是贺隐始料未及的。 虽然自己是听说她来了意大利才跟着来的,但没想过会真的遇到明妫。 毕竟意大利不是三室一厅那么大,他跟明妫的缘分恐怕也没那么深。 但现在真的见到了,贺隐反而因为惊喜愣怔了几秒,但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依旧面冷,八风不动。 “阿贺,这是谁啊,不介绍一下么?”林顾思看了眼明妫,短暂的失神片刻,很快把目光放到贺隐身上。 同是女人,明妫明艳的长相实在过于精致完美,林顾思在娱乐圈的颜值也是属于上乘的,但她是淡颜系长相,没有明妫那样美的具有攻击性和惊艳感。 明妫偏头看了看说话的林顾思,只一眼,她便知道,这个女人喜欢贺隐。 眼里的爱慕隐藏的很好,但明妫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几乎不用多看第二眼,她就知道林顾思对贺隐的感情绝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 卡座里的其他人目光全都聚集到这边,各个脸上都带着吃瓜的兴奋。 周明锴凑近贺知愫耳边,跟她详细解释了一下明妫的身份以及和贺隐的关系。 贺知愫抿了口酒,饶有兴致地看着明妫。 贺隐眉梢轻蹙,淡淡开口:“没谁,用不着介绍。” “贺老师这样说我可就伤心了,好歹我追了你大半个月呢,”明妫向来不认为追人是件抹不开面的事,大大方方道出了自己和贺隐现阶段的关系,“虽然一点进展都没有,但你要不要把我们的关系撇的那么清啊。” 这话说的没毛病,但怎么听怎么暧昧。 “阿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认识那么一大美女怎么能那么冷淡呢,既然是认识的人,那美女跟我们一起玩吧。” “对对对,一起一起,能在异国遇到就是缘分。” 狐朋狗友断不会放过调侃贺隐的机会,一个个都空前热情,招呼着明妫落座。 明妫只是笑了笑,没坐下,侧眸看着贺隐,问道:“贺老师,可以么?” 贺隐还没说话,旁边的林顾思先一步起身,笑着说道:“来坐这边吧。” “虚伪。”贺知愫不咸不淡说了句。 林顾思脸上的表情微僵,抿了抿唇,没说话。 明妫的视线在林顾思和贺知愫身上转了圈,瞬间猜到这两人的不对盘。 不过对不对盘她都没兴趣,明妫不管贺隐冷冰冰的表情,刚想礼貌客气对林顾思说一句谢谢,话还没说出口,眼角余光不经意看到了林顾思腕上的手表。 明妫冷笑一声,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脸上笑意散尽,冷冷看着贺隐,“原来这就是你一直拒绝我的原因啊。” 贺隐不明白明妫的意思,但听出了明妫陡然冷下来的语调。 他掀眸看去,明妫居高临下地迎上贺隐的视线,表情中带着冷傲,“你不是说没有喜欢的人么,骗我?” 明妫最讨厌别人骗她。 刚开始的时候她就明确问过了贺隐有没有喜欢的人,贺隐说没有。所以明妫才打算跟他玩一玩。 现在看着林顾思腕上的手表,分明是和贺隐的是同一个牌子同一个系列的情侣表。 当时这款手表刚发布的时候,一表难求,很多人争相购买。 价格虽然昂贵,但有钱人为了得到自己的心头好一掷千金的比比皆是。 明妫对手表没什么研究,也没兴趣,但当时这款腕表风很大,她听说过一点。 因为身边就有不少人买了这款情侣腕表。 据说是国内一个很神秘的设计师操刀设计的,主题是矢志不渝的爱。 这种寓意,不是情侣谁会买。 明妫冷笑,原来自己被耍了啊。 好样的,还第一次有人敢这样耍她。 场面一度凝固僵滞,林顾思站在原地有点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贺隐,被突然揭穿曾经撒过的谎,一时不知道自己哪里表露出了对明妫的感情。 明妫从哪里看出来自己对她的喜欢的。 但就算知道自己喜欢他,也不至于生那么大的气。 其他人也很懵,事情转变的速度太快,他们有点反应不过来。 只有贺知愫,顺着明妫的视线瞥了眼林顾思的手腕,瞬间了然。 说她虚伪,一点也没错。 本着不掺和弟弟感情问题的原则,贺知愫懒得提醒贺隐。 世间之事多得是外人掺和不了的,更何况是感情这种错综复杂的麻烦事。 她自己的感情都没理清楚呢。 贺隐到底没有感情经验,面对明妫突然的怒火和诘问,不知该怎么应对。 在明妫转身离开的时候,起身抬手扣着明妫的手腕,只硬邦邦回了四个字,“我没骗你。” 周明锴闭了闭眼,在心里暗骂好兄弟的榆木脑袋,这个时候就应该上前一步把人抱怀里亲一亲哄一哄,说这些没用的干嘛。 苍白又无力。 林顾思看明白了,贺隐和明妫的关系绝不简单。 手指蜷缩,按进掌心。 再看向明妫的时候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热情。虽然一开始也是装的。 “哦,毫无说服力的解释。”明妫撇了撇嘴,甩开贺隐的桎梏,无所谓道:“不过随便吧,我懒得跟你浪费时间了。” 贺隐手握成拳,心里像是坠落一块大石头,压的他有点喘不过气,“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想跟你玩了,之前的打赌我认输。”明妫恢复一贯的虚假笑容,随意散漫宣告了两人就此结束。 虽然从没开始过。 能让明妫主动认输的事几乎不存在,但这次贺隐是真的把她恶心到了。 心里有人还来跟她玩纯情,装什么大尾巴狼。 算是她瞎了眼,被贺隐的美色蛊惑了。 反正帅气英俊的人比比皆是,少他一个不少。 贺隐看着明妫离开的背影,站在原地愣怔许久。 周明锴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恨铁不成钢道:“你追着干什么?愣着啊。” 这个时候还抖机灵,贺知愫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贺隐如梦初醒,快步追了出去。 他不能跟明妫就这么结束了。最起码也要弄清楚明妫为了什么生气。 他可以为了让明妫高兴而改掉,除了喜欢她这件事。 他不想改,也改不掉。 林顾思看着贺隐追出去的身影,叫了他一声也想追上去,被周明锴拦了下。 “他们两个人的事,别人还是不要去掺和。” “贺隐的事,我就不是别人。”林顾思冷冷看着周明锴,有些不满他的阻拦。 “那你是谁?”贺知愫倚靠着沙发,喝了口酒,慢悠悠说道:“跟贺隐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拜托,他充其量就是把你当姐,别自作多情觊觎不属于你的人。” 贺知愫看着林顾思的腕表扬了扬下巴,略带些嫌弃,“收起你的小把戏,很low。” 林顾思脸色难看,下意识抬手挡住了腕表。 * 明妫拦了辆出租车,刚打开车门就被从后面追来的贺隐一把按在车门上。 男女力量悬殊太多,明妫打不开车门,两人对峙良久。 司机师傅骂了声神经病,开车走了。 明妫火气上来,扬手甩了贺隐一巴掌。 贺隐被打的偏过头去,舌尖顶了下腮帮,看着明妫问道:“解气了?” “一巴掌哪够。”明妫冷冷说道。 贺隐:“那你多打几巴掌,打到消气为止。” “贺老师,我不是那么暴力的人,”明妫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贺隐的侧脸,温声细语,语调暧昧,却说着最冰冷的话,“你这次真的踩到我底线了,回国后自觉点辞职,你知道该怎么跟明赐祥说吧。” “我不会辞职。”贺隐不可能现在就辞职,他的目的还没达到,不会离开明妫。 明妫收回手,质问道:“那你想怎样啊?耍我好玩么?打算玩到什么时候?” 贺隐感到疑惑,“耍你?我什么时候耍你了?” 他怎么可能耍她。 “还跟我装呢?嘴上说着没有喜欢的人,却跟人家戴着情侣手表,你这一手暗度陈仓玩的挺溜。”明妫实在觉得乏味,手心传来一阵麻意,心情更糟了。 明明自己是出来找乐子的,却碰上这种恶心事。 “什么情侣手表?”贺隐是真的听不懂明妫话里的意思。 “装傻不能蒙混过关。”明妫轻叹口气,耐心告罄,“我现在看到你就烦,立刻滚。” 贺隐:“我不会滚,话说清楚我再滚。” 说清楚就说清楚,明妫眼帘微垂,看了眼贺隐的腕表,还是觉得膈应,“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这块手表跟刚刚那个女生手上的是情侣款,还是风靡一时很出名的情侣系列腕表。” 贺隐低头看了眼腕表,这才弄清楚明妫生气的原因。 只是林顾思手上戴的跟他的是情侣款?林顾思手上戴了手表? “我不知道,但这款手表是我母亲送我的生日礼物。”他从十八岁那年就一直戴着。 明妫笑了笑,不知道是笑贺隐拙劣的谎话,还是笑别的,“你母亲送你情侣表当生日礼物啊?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 “我没必要骗你。”就算是骗,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她。 “谁知道你呢,诡计多端的男人。”好吧,这话说出来明妫有点心虚,一直以来诡计多端的人都是她。 “懒得跟你烦,不管这块手表是何来历,谁送你的,我都不感兴趣。”明妫铁了心要跟贺隐划清界限,当初追的有多热烈,现在结束的就有多坚决,“我现在就是不想跟你玩了,我要回酒店睡觉,麻烦让让。” 静默良久,贺隐没说话。 漆黑的双眸在夜色下更显阴沉,深不见底,像是一口幽深的古井,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 一闪而过的阴鸷和戾气被贺隐很快遮掩下去,再看向明妫的时候依旧是带着淡淡的冷意,“明妫,你一直以来,都是在跟我玩?” 其实这个答案贺隐知道,但听明妫亲口说他还是受不了。 竭力压制的怒意早已濒临爆发,只需一个引子。 明妫是真的烦了,这时候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一五一十全盘托出,“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吧,别傻了好么,我……贺隐!” 话还没说完,就被贺隐拽着手腕往停车场带。 虽然贺隐一如往常冷漠话少,但是敏感如明妫,她觉得贺隐是真的生气了。 手腕上的力道大的惊人,任凭明妫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 巴博斯一路疾驰,在Town House Galleria门口停下。 作者有话说: 竟然没写到,不过你看我这结尾,下章肯定是了。 第27章 贺隐拽着明妫的手腕, 一路都是冷着张脸沉默寡言。到了酒店把车钥匙扔给泊车的人,带着明妫直接去了自己在这的房间。 他来意大利不会住在贺家,最主要原因自然是不喜欢那里, 再者住贺家难免要和贺成跃碰到。 如非必要,贺隐不想见这个自己在血缘上的父亲。 所以贺隐在Town House Galleria有固定套房。 酒店装修富丽堂皇,奢华璀璨又极尽奢靡。 等电梯的功夫明妫动了动手腕,然后被贺隐抓的更紧,像是怕她跑了似的。 明妫才不会跑, 她的目的都已经快达到了,还跑什么。 贺隐性格太被动, 一张冰山脸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今晚送上门的机会,明妫不利用一下借题发挥,怎么加快追人速度。 一个月的期限可就要到了。虽然过了一个月自己可以耍赖继续续期, 但明妫不想拖那么久。 追个男人要一个月那么长, 明妫会有种自己很没有魅力的错觉。 当然快刀斩乱麻, 越快越好。 “贺隐, 你带我来酒店什么意思?”明妫收起暗暗得意的小心思, 故意装着不高兴地质问。 贺隐按了顶层的按键,淡淡回道:“你一直想的那个意思。” “我一直想什么了?你说出来我才能知道啊。”明妫靠着梯箱,像只慵懒的猫在逗猎物。 “我不说你也知道, 酒店无非就是吃饭睡觉。”贺隐站在明妫前面一点,手一直握着明妫的手腕,没松开,“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饭点早过了, 正是该睡觉的时候。” 明妫唇角轻扯, 扯出一抹笑, 只一瞬又很快收回,“贺老师,你不会觉得女人生气打一炮气就消了吧。” 贺隐眉头轻蹙,有些不喜欢明妫话里的露|骨肆意。 贺隐回头看了眼明妫,神色认真,“你要怎样才能消气?你说,我做。” 明妫沉吟数秒,像是在认真思考,“回国辞职,然后滚出我的视线。” “不可能。”贺隐手上力道加重了一点,转回头的时候眼底暗沉弥漫。 明妫撇了撇嘴,言语中满是控诉,“那你还让我说,我说了你又做不到。” 贺隐:“除了这个。” “那你亲我一下,就现在。”都到这个地步了,明妫索性也不装了,倾身靠近贺隐,言语暧昧。 贺隐神色微顿,不是不想,是他怕自己亲了会一发不可收拾,他现在克制力几乎是零。 顿了数秒,硬邦邦给了个蹩脚的理由,“电梯里有摄像头。” 明妫耸了耸肩,掀起眼眸瞥了眼上方的摄像头,“无所谓啊,我又不怕被别人看。” 别说电梯里有摄像头,就算电梯里有其他人,她也不在意。 但贺隐在意,他收紧力道,依然坚持,“到了房间再说。” 明妫吐出一口气,实在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纯情的男人,故意说话刺激贺隐,“贺隐,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墨迹的男人。你在这里都不敢亲我,到房间就敢了?不敢就现在松开我,我找敢……” 明妫话还没说完,面前就被巨大的阴影覆盖,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一触即离。 正好这时,电梯到达顶层。 明妫还没从这个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吻中回过神来,就被贺隐拽着走出电梯。 不是明妫因为这个吻失神,只是她没想到,这次贺隐竟然真的会亲下来。 虽然两人都到了酒店,对于即将要做的事两人也都心知肚明,但明妫多少还是有点不真实感。 当然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明妫曾经告诉过贺隐自己初吻还在,这句话不是假的。 明妫从来不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 贺隐的嘴唇冰冰凉凉,虽然贴上来的动作很轻,时间很短,但一触即离的柔软还是能被轻易捕捉。 后来明妫无数次想过一个问题——不跟情人接吻这个原则到底为什么会因为贺隐而打破。 玄关一片漆黑,贺隐故意没开灯。 把人拉近房间里的瞬间,明妫被贺隐抵在一侧的墙壁上,贺隐抬脚带上门。 转头靠过来的时候依然留着一点距离,昏暗的环境看不清对方的眉眼,但对方的气息和独属于贺隐身上的冷松香扑鼻而来。 明妫鼻息间全是贺隐的味道。 气氛几乎在一瞬间便暧昧起来。 “明妫,我真的不知道情侣腕表的事,”贺隐觉得还是需要把这件事解释清楚,“林顾思是我妈收养的女儿,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最多只是把她当成姐,没有其他任何别的感情。” 他心里眼里从始至终都只有明妫,哪会在意其他女人的穿着打扮。 一块腕表,他压根不可能会去注意。 明妫被压在墙上,动弹不得,虽然两人之间有空隙,但稍微动一下就会碰到,“姐姐弟弟,更暧昧。” 于黑暗中,贺隐仗着明妫看不清自己的表情,唇角扯出一抹弧度,微微凑近了一点,气息流转在明妫的耳边。 “我们现在好像更暧昧吧。”贺隐声线本就属于低沉磁性的,这会故意压低声音,显得愈发蛊惑人心。 明妫有点站不住,暗骂自己的没出息。 手伸到背后抵在腰际和墙面之间,以此来承托一点力度。 “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们怎么没在一起?”明妫问贺隐。 “不是,”贺隐否认了青梅竹马这个说法,“我不喜欢她,不会跟她在一起。” 明妫:“可她好像很喜欢你,看你的眼神充满爱慕。” “她也只是把我当弟弟。”贺隐在今天之前都百分百肯定林顾思对他没想法,但是今晚在被明妫指出情侣腕表的事后,贺隐有点不确定了。 不过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不是直男。知道这个时候不可能顺着明妫的话说。 明妫有些无语,男人的鬼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把你当弟弟就不会跟你戴着情侣表了,就算你不知道,她肯定是知道的。” “我会弄清楚这件事,但我从前不喜欢她,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贺隐的语气无比笃定。 “哦?你那么肯定么?”明妫觉得这里多少带了点哄人的意味,凡事都不能说死,虽然贺隐性格冷漠,但哪个男人会忍心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对自己满腔爱意的女人,“一个爱慕你多年的女人,长相身材都很好,还跟你一起长大,多好的条件,你忍心错过啊?” “肯定,我要真打算跟她有什么,就不会带你到这里。”贺隐眉梢轻蹙,不想再跟明妫谈关于林顾思的事,只想专注于自己和她,“你一直在说她,是不是吃醋了?” 问出这句话贺隐带了很多私心,希望明妫是吃醋才那么在意林顾思对自己的爱慕。 但他心底也是矛盾的,明妫就算承认了,他也不知道是否该相信。 虽然两人之间一直是明妫在主动,但贺隐就是能感觉到明妫主动的背后带着显而易见的目的。 不过现在贺隐不想管那么多了,半个月的时间很短,远远不到自己之前计划的那样。 但是贺隐不想等了,也不想让明妫再追他。 一个月的赌约,他想在今晚让明妫赢。 明妫大大方方承认,“当然,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她对你的喜欢又那么明显,我就是个后来的,追了你那么久你都不动心,我吃醋不是很正常么。” “贺隐,我耐心有限的,你是第一个让我费了那么多心思都追不到的男人。如果你现在叫停,我就不追你了,反正好男人多得是,我不是非你不可,你别……” 话没说完,唇被吻住。 这次不再是一触即离,贺隐微凉的唇压在明妫的唇上,辗转反侧,用了力道。 明妫被亲的有点喘不过气,刚想拍着贺隐的肩让他轻一点,贺隐先一步退开了。 额头抵着明妫的额头,嗓音沙哑,“今天是我生日。” “所以呢?”明妫牵着唇角反问他,故意装傻。 贺隐轻啧了声,显得很不满,但没说话。 片刻后,明妫微微上前亲了贺隐一下,“生日快乐,贺老师。” “只有口头的祝福?” “不然呢?你还想要什么?” 贺隐指腹摩挲着明妫细长的脖颈,眼底欲念横生。 不知第几次吻了下来。 黑暗中,两人互相拉扯纠缠,周遭的温度缓慢上升。 一旦深藏昏暗角落的瘾被牵扯出来,便如开闸的洪水,挡也挡不住。 以前有多被动禁欲的男人,现在就有多难耐无法自控。 贺隐眼底猩红,弥漫欲念。 饶是这样依然觉得不够,贺隐掐着明妫的腰把她抱到玄关的鞋柜上,微仰着头与她纠缠。 喉结上下滑动,咽下的是多年以来傲人的自制力,释放出的是再也克制不住掩藏不了的欲念。 明妫坐在鞋柜上微垂着头,在接吻的间隙还能抽出一丝注意力看着贺隐的脸。 片刻后,明妫眼底浮现一丝得逞的狡黠笑意。 半个月,还真久啊。 两人在玄关亲了会,贺隐抬手把明妫抱下来,明妫双手搂着贺隐的脖颈,轻声说了句:“去浴室,我想洗澡。” “结束再洗。”贺隐把明妫抱到沙发上,随之自己跟着压下来。 四面环绕的落地窗映出绚烂多姿奢华炫美的城市夜景。 酝酿了一天的雨水终于在午夜时分降临,暴雨如注,打湿城市的角角落落。 雨水拍打着落地窗的玻璃,透明干净的落地窗上蜿蜒着无数道雨痕。 室内温度攀升,数不尽的温柔缱绻。 火红色的玫瑰娇艳瑰丽,被暴雨无情摧残拍打,花瓣上点缀着晶莹的水滴。 玫瑰腰肢被狂风暴雨吹打的摇摇晃晃,像是大海中飘荡起伏的一搜小船。 靠着顽强的意志,玫瑰终是稳住了身体。 以为暴雨转瞬即逝,哪想狂风携带着暴雨再次倾袭而来。 新一轮的肆虐摧折还在继续。 作者有话说: 下章开始关系就转变啦,先浅谈下恋爱吧,又到了我最不擅长的甜甜甜的环节了,但愿不会太腻。 另:这章啥也没写,请审核手下留情,我真的怕了。 第28章 翌日天气晴朗, 下过雨后的天空显得愈发碧蓝。一晚之后,仿佛那场暴雨不曾来过。 但被暴雨摧残的玫瑰却几近凋零。 明妫是被浑身叫嚣的痛意折磨醒的,昨晚贺隐像是一头几百年未曾吃过肉的野兽, 一旦开荤便凶狠无比。 开始明妫还能挣扎,到了后半夜,明妫彻底失去意识。 这男人是疯了吧,要不要那么猛。 明妫在床上翻了个身,稍微一动, 浑身的骨头像是要散了架。翻到一半明妫不敢再动,轻抽一口气缓了缓。 不过身上虽然痛, 但很清爽。看来贺隐还有点良心,知道给她清洗。 手机在床头响了起来,明妫伸手去够, 这才发现细长白皙的手背上有几个红点点。 她以为是自己过敏了, 仔细回想了下昨晚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除了那杯轩尼诗, 再没其他的了。 明妫清楚知道自己对任何一种酒都不过敏, 那这痕迹…… “变态。”明妫轻声骂了句,手指勾了下床头的手机。 这是她私人号,休假这几天工作手机不会开机。 能打进来的就那几个人, 没有备注的一串号码。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明妫不想接,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她不能逃避一辈子。 “什么事?”明妫背对着阳光的一侧侧躺在床上,长卷发像是柔软的海藻平铺散落在雪白的床单上。 电话那端的人静默数秒, 才沉沉说道:“昨晚我给你打了很多通电话, 你都没接。” 昨晚……明妫不需要回忆都知道昨晚她在做什么。 当然不可能接电话。 她也没那注意力分散到别的事情上。 “我在休假, 你识相的话就不应该打电话给我。”明妫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她对莫流深态度一向很差, 言语也很不留情面。 莫流深没去在意明妫话里的不耐,提醒她,“昨天是十五号。” “所以呢?你有话不能直接说?”明妫是真的烦这种说话拐弯抹角让你猜来猜去的方式,累不累。 莫流深顿了几秒,才缓慢开口:“你之前答应在我回国的时候会来接机,但昨晚我在机场等了你一个小时,都没见到你人。” 他时间宝贵,从不会浪费一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等人一个小时这种事更是史无前例。 倒不是莫流深对明妫特殊,只因为两人即将联姻,要做做表面功夫。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明妫眉头轻蹙,身上还在隐隐作痛,连带着心情也很不爽,“你自说自话自己替我答应的,现在来怪我?” “你如果不愿意可以直接拒绝,模棱两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莫流深从不在意明妫的怒气,反正她向来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和好语气。 “我什么作风用不着莫大公子操心,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 莫流深淡淡提醒明妫:“明天两家人要一起吃饭,我们即将订婚的消息也会在不久后公布。明妫,你若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明确拒绝,不要到时候临门一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让两家人都下不来台,丢了脸面。” 他把选择权交到明妫手上,但自己一点也不被动。 “我若是真能拒绝,早就不会跟你在这扯犊子了。”明妫冷嗤一声,忽略莫流深言语中的讥讽,看不惯莫流深这种心机深沉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主动拒绝却还装好人把选择权假意交给自己的假惺惺,“不然这样好了,莫大公子去跟我爷爷说你不愿意跟我联姻,我不在意被你抛弃的。” “明妫,我可以去,但你想清楚,不跟莫家联姻,对你有半点好处么?” 看吧,她就说莫流深哪会那么好心,话说的漂亮,好像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明妫懒得跟他浪费时间,冷冷说道:“所以啊,互惠互利的好事我们就好好结婚吧,反正我们的婚姻从不能自己做主。但在那之前,你管不着我在哪里做什么跟谁在一起的,也别让你父母管的太宽,我现在单身,还没贴上你莫家的标签,等贴上的那一天,我会对这该死的婚姻忠诚的。” 说完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 明妫其实真不在乎跟谁结婚,反正跟谁都一样。 只是厌恶莫流深每次打电话过来那种居高临下指责的语气,以及莫家人稍微有点什么事就要告状到明善海那的举措。 让她觉得被捆缚住手脚,不得自由。 别说她跟莫流深还没订婚,就算以后结婚了,那也只是商业联姻,两人本就没什么感情。 商业联姻各玩各的不是什么新鲜事,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屡见不鲜。 但管头管脚,明妫还是头一次遇见。 明妫唇线抿直,思考着是不是还有别的不跟莫家联姻的办法。 脑海忽然想到之前在交流峰会上封爷爷的提议,她跟封寒联姻会不会更好点。 封家也是明城的豪门望族,而且她跟封寒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 最重要的是嫁给封寒,不用被管头管脚,自由多了。 越想越离谱,明妫拍了怕自己的脑袋,“明妫,清醒一点,你疯了不成。” 一通电话破坏了美好的清晨,明妫烦躁地翻了个身,然后全身传来撕裂的痛意。 贺隐在外面的房间跟公司的人通了个电话,结束后走进卧室,看到明妫面上带着不悦。 贺隐走过去帮她把脸上的长发拨到耳后,轻声问道:“身上疼么?” 他竟然还有脸问,明妫真的要被气笑了。 一把拍开贺隐的手,“滚开。” 贺隐看了眼被拍红的手背,唇角扯出一抹笑,“用完就让我滚?你昨晚不是这样说的。” 明妫肯定不会承认昨晚自己的所作所为,把一切归到酒的身上,“喝醉了,胡说八道的。” 虽然昨晚她也就喝了一杯轩尼诗,距离醉还早着呢。 “酒后吐真言。”贺隐走过去把窗帘拉开。 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泻进来,明妫眯了眯眼,身上像是被描绘了一层金边,整个人都透着温和柔软。 “那是别人,我酒后一般都说胡话,”明妫把手伸到贺隐面前晃了晃,“手背上都没块好地方,贺老师,你是憋了多久啊?” 贺隐走过来在床边蹲下,牵着明妫的手看了看,白皙的皮肤上点缀着点点红痕,贺隐轻咳一声,有点后知后觉的尴尬,“抱歉,没忍住。下次不会了。” 昨晚情难自禁的时候确实没控制住自己。 “你还想有下次?”明妫把手抽回来,两手撑在床上直起身。 “一次就扔?你真当我是一次性的。”贺隐难得开了句黄色玩笑。 明妫着实没想到,唇角轻轻弯起,勾勒出一抹弧度,“贺老师,看不出来你平时挺冷淡,在床上放的挺开,让你停你装听不见是吧。” 贺隐看着明妫瓷白明艳的脸,思索了几秒,淡淡说道:“昨晚第二次的时候好像是你搂着我的脖子说不要停的,你……” “闭嘴!你好……嘶……”明妫一激动,疼意又丝丝缕缕席卷而来。 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被一个白纸一样的男人说的哑口无言,羞愤欲死。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然克腹黑? 贺隐一张禁欲英俊的帅脸,云淡风轻地说着暧昧的话,明妫竟然有点招架不住。 不知道是这男人以前都在隐藏段位欺骗自己,还是真的不知者无畏。 “怎么了?是不是身上痛?我看看。”贺隐见明妫皱在一起的眉头,瞬间担心,坐在床边就要掀开被子,“抱歉,我昨晚没控制好力道,是不是受伤了?手拿开。” 明妫手死死按在被子上,没好气地怼道:“你走开,我没事。” “真没事?”贺隐不怎么相信,看明妫痛苦的表情,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明妫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没事。” 开玩笑,她若是说有事,贺隐能立刻马上掀开被子给她检查。 饶是自己再放得开,这种事情也会不自在的好吧。 怎么说她也是女生,以前也没经历过那么胆大的男人敢这样对她。 贺隐见明妫坚持不让自己看,也不再强求,“那起床吃午餐吧。” 明妫有点不可置信,看了眼外面艳阳高照的天,现在竟然已经中午了?“午、午餐?” “嗯,你睡了一上午,现在已经十二点了。不觉得饿?”贺隐把腕表伸到明妫面前,指了指上面的时间,证明自己确实没骗明妫。 一上午贺隐进来看了明妫好几次,见她睡得香甜,就没叫醒她。 贺隐自知昨晚自己确实过分了,所以就随着明妫多睡会。 这么一说明妫还真觉得肚子饿了,不过她现在动一下全身疼。 “你抱我去洗漱,腿软。”明妫拢了拢长发,坐在床上对贺隐摊开双手,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 她现在也确实很柔弱。 贺隐俯身把明妫打横抱起,来到浴室把她放在洗漱台前。 “什么时候回国?”贺隐给明妫把牙膏挤好,又找来一个发圈,把明妫的长发扎在一起。 手法生疏,但勉强过得去。 “今天。” “嗯,那我订晚上的机票。待会吃完饭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在这乖乖等我,晚上我来接你去机场。”贺隐这次本就是跟着明妫来的意大利,自然也会跟着明妫一起走。 不过就算没有明妫,贺隐也会在两三天后回国。每次来这边就像是完成一个任务,看看母亲和姐姐,然后就会返程。 明妫不知道贺隐来意大利是做什么的,但现在也不想问,“你也今晚回国?” 贺隐看着镜子里正在刷牙的明妫,眉梢轻挑,意有所指,“你现在这样能自己回去?” “……” 明妫没理他,自顾刷完牙漱完口,然后才转身略带埋怨地说了句:“不能,所以你要负责。” 贺隐笑了笑,俯身在明妫的唇上印下一吻,“嗯,我负责。” 作者有话说: 明天加班。突如其来的暴雨还打雷,猫被吓得抱头乱窜,天气预报就没准过…… 第29章 这边都是西餐, 明妫不怎么喜欢,但也没其他选择。 吃了几口意面喝了杯橙汁就饱了。明明十分钟前还觉得很饿,结果统共就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 主要是身上哪哪都疼, 她实在没什么胃口。 贺隐把切好的牛排递给她,“把这个吃了。” “不吃,吃不下。”明妫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百无聊赖的刷微博。 明氏传媒最近投资的一部电视剧开播了,她会时不时上网看看观众网友的反响。 “你才吃了几口?”贺隐皱了皱眉, 看她面前的意面基本没动。 明妫抬眸看了眼贺隐,笑着说道:“你没听说过小鸟胃么?女生本来吃的就少啊, 不然那么苗条的身材是怎么保持的。” 贺隐不能理解,“苗条的身材靠饿?” “饿和运动。”明妫单手托腮看着贺隐,故意把眼皮合在一起, 营造出一点昏昏欲睡的状态, “昨晚运动量超标了, 我现在只想睡觉。” 贺隐轻笑, 微凉的指腹轻轻按在明妫单薄白皙的眼皮上, 提醒她:“你刚起。” “但我就是又累又困,你说怪谁呢贺老师?”明妫拉下贺隐的手,一根一根捏着他的手指把玩。 贺隐手指骨节分明, 握在手里很有力量感,明妫很喜欢贺隐的手。 想起昨晚这双手干了什么,明妫心跳有些快。 抿了抿唇,强行拉回自己发散的思绪。 贺隐全然不知明妫心中所想, 任他把玩着手指, “怪我, 但我提醒你一点, 不要叫我贺老师。” “为什么?贺老师这个称呼哪里不好么?”明妫不解地看向贺隐。 “哪里都好,只有一点不好,”贺隐手指轻动,反手把明妫柔弱纤细的手捏住,微微靠近明妫的时候压低声音,暧昧如斯,“你叫,我会石更。” “……” 对于贺隐前后的性格转变,明妫是有点吃惊的,“想不到你是这样的贺老师啊,以前你对我爱答不理的,怎么上个床性格就全变啦?” 明妫略顿几秒,忽然眼眸晶亮,像是发现了贺隐的大秘密般,“你以前不会是装的吧?故意对我冷淡来勾起我的征服欲?” 一语中的。 不得不说明妫的感觉很准,但贺隐不会轻易承认,只反问道:“你觉得呢?” “没劲,我在问你,你又把问题抛给我。”明妫撇了撇嘴,松开贺隐的手,端起橙汁喝了口,“我当初说一个月追到你,可现在还没到一个月哦。” 贺隐挑眉逗她,“你追到我了?” “我们都那么亲密了,这还不叫追到?”明妫正襟危坐,脸色变了变,有些不高兴,“贺隐,你不会要做渣男吧,睡过就把我踹了?” “那你说追我又是什么意思?是要睡我,还是……”贺隐顿了顿,片刻后再次看向明妫,漆黑的双眸掩藏着复杂的情绪,“要跟我谈恋爱?” 他们之间的发展好像过□□速,又有点不清不楚。 昨晚两人都在气头上,但绝对不是不清醒的状态。 但那种清醒的状态又没那么清醒。 好像都被对方气的昏了头,然后就干柴烈火,滚了床单。 下了床之后一切的转变都不是精心策划的,好像就是顺其自然。 没有人要逃避说忘了昨晚。 怎么会让彼此忘了昨晚呢。 明妫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睡到贺隐,现在睡到了感觉很不错,她还想着多玩一玩,毕竟极品男人是可遇不可求的。 而贺隐,更不可能忘记。 他处心积虑那么久终于得到心爱的人,不可能放手的。 “你想我们是哪种关系我们就是哪种关系,我听你的。”明妫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把主动权交到贺隐手中。 本应该高兴的,但贺隐却高兴不起来。 谈恋爱很简单的三个字,明妫却选择忽视。 不过慢慢来吧,他们时间很多,不急于一时。 吃过午餐后贺隐离开酒店回了贺家,今晚的飞机回国,总要跟林意澜告别。 明妫在贺隐走后也离开酒店,来到郊外的私人医院,在病房里陪着储蕴格。 虽然下个月的这个时候她还会过来,但即将要走,明妫还是舍不得。 到达贺家,贺隐在院子里见到林顾思。 她今天没戏拍,所以留在贺家陪着林意澜。 看到贺隐走进来,林顾思放下手里的水壶,小跑着去迎贺隐。 昨晚贺隐追着那个女生出了酒吧一夜未归,林顾思也是成年人,猜测到两人会做什么。 但在看到贺隐白皙的脖颈上那一枚小小的痕迹,林顾思脸上的笑意瞬间凝滞。 如果她没看错,那该是吻痕。 所以贺隐真的和那个女生…… 贺隐察觉到林顾思神色的变化,但他不在意,而是直接问道:“你喜欢我?” 面对贺隐如此直白的询问,林顾思深藏心底多年的秘密被戳破,僵滞几秒后,她点了点头,“是。” 这时候再否认就没意义了,贺隐能这样问,就说明他看出来了。 贺隐也没惊讶林顾思的大方承认,只道:“我一直把你当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感情,而且我有喜欢的人。” 林顾思手指按进掌心,面上带笑,问他:“昨晚那个女生么?” 贺隐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啊?”林顾思问道。 贺隐眼帘微垂,似是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事,良久后才回道:“三年前。” 林顾思微怔,没想到贺隐竟会喜欢一个女孩三年。 她在贺隐身边这么久,竟然一点都没发现,这是藏得有多深。 “她也喜欢你么?”林顾思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可笑,若不喜欢昨晚看到自己跟贺隐戴着情侣腕表,怎会那么生气。 贺隐脸色沉下来,不怎么高兴林顾思的这个问题,“与你无关。” 贺隐偏头看到林顾思手上的腕表,这才想起明妫之所以跟他生气的原因,“腕表是我妈送你的?” 林顾思抿了抿唇,下意识抬手盖住腕表,“不是,我自己买的。” 贺隐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错过林顾思抬脚离开。 确认不是林意澜把情侣腕表的其中一枚送给林顾思就行,至于林顾思为什么要买这款腕表,贺隐心知肚明了。 但他也没资格让林顾思不要再戴这款手表。 腕表也不是独一无二的。 他自己不戴就行了。 “贺隐,”林顾思喊住他,仍然不死心,即使知道他有喜欢的女孩,还是不想就此放弃,她喜欢了贺隐很多年,感情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我认识她的,明城明家大小姐明妫,她跟莫家有婚约,你们似乎没可能。” 昨晚刚碰面因为酒吧灯光昏暗,林顾思一开始没认出明妫。 后来看着明妫的脸觉得很眼熟,她毕竟是娱乐圈的人,明氏传媒在圈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 偶尔圈内举办的宴会林顾思也会参加,自然跟明妫打过照面。 就算没在一个圈子,在宴会上没见过明妫。 以明妫那么张扬的性子,林顾思也不可能对她一无所知。 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跟莫家还有婚约在身。 贺隐怎么会喜欢对待感情那么随意的人。 林顾思不甘心,不甘心输给明妫,更不甘心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往火坑里跳。 明明是她先认识贺隐的,明妫凭什么。 贺隐脚步微停,但没回头,只是冷冷淡淡回了两个字,“是么?” 然后抬步离开花园。 贺知愫正在客厅看电视,茶几上摆着各种水果,一边吃一边追剧。 她最近闲着无聊,接了一部霸总剧,她在里面饰演女主的闺蜜女二号。 戏份不多,整部剧加起来也就几个小时。 主要作用就是助攻,没有感情戏,就是个无情的助攻机器。 但戏份再少也要认真对待,所以这几天贺知愫一直在家里追各种小甜剧。 看到贺隐回来,贺知愫偏头吹了声口哨。 “看看这是谁啊,不是咱一夜未归的贺少爷么。”贺知愫故意揶揄贺隐,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在看到贺隐脖颈上的痕迹时,略感无语,“知道你破处了很开心,但也没必要那么明目张胆吧,好歹遮一下呢。” 贺隐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走过来问道:“你林姨我妈呢?” “你多大了回家就知道找妈妈,你以为你小蝌蚪啊?”贺知愫懒散地掀起眼皮瞥了眼贺隐,很快收回视线继续看小甜剧。 贺隐向来知道怎么拿捏贺知愫,“没时间跟你贫,憋得慌去找周明锴,他很乐意听你说废话。” “呸,”贺知愫没好气骂了他一句,慢悠悠道:“林姨去隔壁王阿姨家做点心去了,在她回来之前,麻烦您先去换身高领衣服,遮一下暧昧的痕迹,虽然林姨看到会很高兴单了二十五年的儿子终于开窍了,但你这样挺辣眼睛的。” “什么痕迹?” “不是吧,你不知道照照镜子,”贺知愫拿出手机把相机打开照着贺隐的脖颈,“不过那姑娘挺辣呀,咬的还挺深。” 贺隐看到相机里脖颈上的痕迹,有些微怔愣。回忆起昨晚好像自己没控制住的时候脖子确实一疼,不过当时他注意力全在明妫身上,没注意自己被咬了。 “我上楼换衣服,妈回来跟她说我在书房等她。” 第30章 贺隐坐在书房给明妫发了条微信, 问她在干什么。 等了会,一直没等到明妫的微信。 贺隐猜测她可能正在睡觉,也就不再打扰她。 收起手机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推开, 林意澜穿着一件湖蓝色的长裙,头发盘在脑后,显得知性温婉,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有一个二十五岁的儿子。 豪门阔太太每天的工作就是跟好姐妹喝喝茶聊聊天逛逛街,有时候闲着无事会养养花做做甜点。 外人看来林意澜的生活惬意毫无烦恼, 只有贺隐知道,当初的林意澜有多辛苦。 所以就算在多年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 贺隐也只是当时很生气,对林意澜却怨不起来。 要说怨恨,那也是对贺成跃更多一点。 所以贺隐在成年以后没有用过贺家的一分钱。 贺成跃很多次提出让贺隐回到意大利进贺氏集团, 贺隐都是明确拒绝的。 他不会进贺氏集团, 更不会继承贺成跃的一切。 “你姐说你找我, 怎么了?有什么重大的事要说, 还要在书房里谈。”林意澜笑着拍了拍贺隐的肩, 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贺隐把自己一直戴的腕表放到桌面上,“您当初是不是买了一对?” 林意澜拿起腕表看了看,是自己送给贺隐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是啊,这是情侣腕表,当初买下来一个给你当成年礼物,另一个我收起来了, 打算等你找了女朋友再给你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另一个可以给我了。”贺隐没打算瞒着林意澜自己和明妫的事, 反正除了明妫也不会有别人了。 “你找到女朋友啦?哪家的姑娘?我认不认识?”林意澜显然很高兴, 眉眼含着笑意, 一连几个问题,灵光一闪猜到一种可能性,“不会是顾思吧?那可太好了,我一直想着你能……” “不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贺隐打断了。 贺隐一直不知道林意澜原来是希望自己跟林顾思在一起的。 虽说他和林顾思从小一起长大,林顾思比他大两岁,小时候很照顾他。 但贺隐从来都是把林顾思当成姐姐,从未有过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愫。 随着慢慢长大,贺隐冷漠的性格越来越明显,跟林顾思也是逐渐疏远了。 林顾思性格内敛,不像贺知愫大大咧咧雷厉风行。 所以即使贺隐是先和林顾思认识,后来回来贺家才和贺知愫认识的,但长年相处下来,反而贺隐和贺知愫感情越来越好。 或许这就是血缘的羁绊,毕竟贺隐和贺知愫身上都流着一个父亲的血。 “不是啊,那是谁啊?”林意澜略微有点失望,但她也没打算干涉儿子的感情问题。 贺隐觉得现在把一切都告诉林意澜还太早,“您不认识,等时机到了,我会带她来见您的。” “行吧,别让妈等太久,我等你找个女朋友可真不容易。”林意澜也不勉强他一定要说出对方是谁,起身从后面的书柜抽屉里拿出女款的腕表递给贺隐。 贺隐接过盒子,把两只腕表放到一起,敷衍道:“我尽量。” “你今儿个来不止是要腕表吧,是不是要回国了?”不得不说,林意澜还是了解自己儿子的。 “晚上的机票。”刚回来没几天又要走,贺隐看着母亲明显黯淡的情绪,心里有点愧疚。 林意澜叹了口气,很不舍儿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待那么几天,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我尽量经常过来看您。”贺隐保证道。 “你呀就会哄我开心,每回都那么说,哪次做到了。”林意澜笑了笑,戳穿他几次的失约,“你跟你父亲……算了,不说了,几点的飞机?妈妈送你。” “不用,我跟她一起回。您别跑来跑去了。”贺隐拿起腕表,起身往门口走。 林意澜跟在身后,听到贺隐的话,难掩高兴,“女朋友也在这啊?那要不现在就带回来让我见见?或者我直接跟你去见她也行啊。” 贺隐打开门,有些无奈,轻笑说道:“妈,我们刚在一起,您太热情,我怕吓到她。” 林意澜剜了他一眼,“说的我好像洪水猛兽一样,那下次再过来就要带回来喽。” “好。” * 来的时候天气阴沉,因为雨水飞机延误了一小时。回的时候倒是个大晴天,傍晚夕阳西沉,绚烂的红晕染在天际,荼蘼烂漫。 飞机划过地平线穿越云层,明妫靠在贺隐肩头昏昏欲睡。 贺隐垂下眼帘看了眼靠在他肩头的人,有些佩服她的睡眠时间,“在酒店睡那么久还困?” 鉴于瞒着贺隐偷偷出去过,所以明妫这时候是真困,“元气大伤,要好好睡觉补回来。” “反应这么剧烈,嗯?”贺隐扯了扯唇角,看向窗外的云层。 “是啊,贺老师好厉害啊。”明妫毫不吝啬夸赞,“鉴于贺老师太厉害了,所以接下来三天不能碰我哦。” 贺隐讨价还价,“太久了,一天。” “两天。”明妫说道。 贺隐:“二十四小时。” “……” “你当我文盲啊?”明妫笑了笑,抬眸看了眼贺隐。 贺隐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翻出旧账,“嗯,毕竟某人连温度计都不会看。” “……” “那是我骗你的,借机跟你撒娇呢。”明妫说完往贺隐脖颈处拱了拱,贺隐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她很喜欢。 贺隐搂着明妫,手指把玩着明妫的长卷发,绕在指头上又松开,“看出来了。” “所以说贺老师真厉害,这都能被你看出来。”明妫故意揶揄他。 “……” 贺隐感受到她的挑衅,眉梢轻挑,“不困了?” “困,你别跟我说话了,我想睡觉。”说着又往贺隐怀里钻了钻。 贺隐松开明妫的长发,把她脸上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纤细白皙的颈项,贺隐喉结滚了滚,嗓音暗哑,“嗯,睡吧,到了我叫你。” “那叫不醒怎么办?”明妫的声音闷闷传来,带着撒娇的意味。 贺隐轻笑,温柔哄道:“那就抱你。” “贺老师,深藏不露。” “快睡。” 没多会脖颈处传来绵长规律的呼吸,明妫睡着了。 贺隐向路过的空姐招了下手,要了条毯子,把明妫整个裹住抱在怀里。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足够明妫补觉了。 等到飞机落地的时候,贺隐左边手臂麻透了。 明妫笑着给他按了按,“怎么不叫醒我?” 贺隐右手牵着明妫往VIP通道走,“看你睡得太香,没好意思打扰。” 明妫言笑晏晏跟他十指相扣,“辛苦贺老师啦,回去犒劳你。” “怎么犒劳?”贺隐偏头看向明妫,薄唇轻抿,笑意不自觉流露。 “嗯——”明妫拖长声音想了想,美人眸里浮现暧昧的调戏,“make love.” 爱自然是做不成的,明妫一落地开了工作手机,助理的邮件和微信就飙了过来。 因为知道明妫在休假期间不会开手机,所以助理没打电话,微信也就发了一条,简明扼要汇报了公司这几天的情况。 明妫看到微信的时候脸色沉下来,眸中浮现讥讽和恼怒。 回到公寓贺隐又开着巴博斯一路疾驰到明氏集团门口。 看着明妫脸上明显愤怒的表情,贺隐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想想还是算了。 处在盛怒中的明妫,恐怕也听不进去他说的话。 而且贺隐并不知道明妫生气的原因,想安慰也无从下手。 在明妫解开安全带的时候,贺隐说道:“我在这等你。” 明妫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注意力全然不在这,没回答,直接甩上车门离开了。 明妫坐电梯直接到顶楼,冲到明赐祥的办公室没见到人,问了明赐祥的秘书才知道在开会。 明妫转身往会议室走去,秘书诚惶诚恐,跟在明妫身后想阻拦,“明小姐明董在开会,现在不便打扰,明小姐……” 明妫哪会管秘书说什么,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会议室,大力推开门的时候,一屋子的高层全都看过来。 秘书脸色苍白地看了明赐祥一眼,“抱歉明董,我没拦住。” 明妫轻笑一声,偏头看着胆战心惊的秘书,觉得好笑,“你想拦住谁啊?稀奇了,明氏有什么会议是我不能参与的?” 明妫:“你来多久了?” “明小姐,我来了两个月。”秘书如实回道。 “两个月啊,难怪呢。”明妫收起笑意,冷冷地说道:“你被开除了,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在明氏看到你,立刻收拾东西滚。” 秘书没想到前一刻还笑意盈盈的人下一秒就变了脸色,对于自己突然的失业感到震惊和慌乱,“明小姐,我……” “在明氏,没有明小姐,只有明总。这是你犯的第一个错误。”明妫出声打断她,“其次,明氏集团所有的会议项目我都有权利参与,甚至是最后拍板,没有任何人有资格阻拦我。一条狗若对着主人乱吠,可是要被打死的。” 话落,明妫不再跟秘书浪费时间,转身走进会议室。 坐在前排位子上的高层们极有默契整齐划一地往后挪了一个位置。 明妫坐在明赐祥的右边,靠在椅背上,笑着看了眼正在汇报工作的项目经理,“你继续。” 项目经理看了眼主位上的明赐祥,只一眼便挪开,继续汇报工作。 “你在闹什么?会议室是你能随便放肆的地方?越来越没分寸了。”一直没出声的明赐祥在项目经理继续汇报工作的时候出声打断了,言语中满是对明妫的不满。 “我没闹啊,只是刚下飞机就得知明氏进了只讨人厌的老鼠,特地来清理呢,不成想却打断了集团重要的会议,只是我的好父亲……”明妫言语中带着讥讽,笑意也不曾抵达眼底,落在对面明厉帆的身上时,笑意收敛,眸底冷意横生,“是什么样重要的会议我不能参加,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却可以。” 第31章 会议暂时终止, 在场的其他人从会议室鱼贯而出。不多时,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明妫、明赐祥和明厉帆。 明妫坐在位子上没说话,她要等明赐祥先说, 看看他要怎么为明厉帆的在场而狡辩。 明厉帆也没装模作样跟明妫好声好气解释,只是坐在明妫对面,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那么明显的目光明妫自然感觉得到,她不耐烦地瞥了眼对面的人,脸上的表情满是不耐和嘲弄。 终于, 明赐祥按了按太阳穴,缓缓开口, 只是说出的话依然是对明妫刚刚的行为表示不满和斥责,“你刚刚太不像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嚣张跋扈, 让公司里的人怎么看你?将来接手公司怎么服众?” 就是不说重点, 明知道自己如此生气的原因, 偏偏避重就轻, 明妫冷笑一声, 视线落在明赐祥身上,“我嚣张跋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必公司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倒是您, 一直抓着这点不放,顾左右而言他,有意思么?” “我们在开会,你有什么急事非得大闹会议现场不可?”明赐祥看了眼明妫, 不知是心虚还是其他原因, 视线并未在明妫身上多停留。 “所以我还是那句话, 有什么会议是我不能参加, 而一个不是明氏的外人却可以堂而皇之坐在这里的?”明妫冷冷直视着明赐祥,提醒他,“没记错的话,当初我明确拒绝了您,不同意他进公司的吧。” 明赐祥叹了口气,好似疲累至极,“厉帆进公司是你爷爷同意的,你不信可以亲自找爷爷确认。” 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周遭空气凝结,好似时间静止般。 明妫不用去找明善海确认,因为明赐祥不敢用在这种事上撒谎。 实在太好戳穿了。 明妫只是觉得在一瞬间,身上的温度骤然下降至冰点,连汩汩流动的鲜血似乎都融进了寒凉刺骨的冰渣。 那种被背叛的愤怒感霎时包裹住她整个人,让她无法喘息,没法动弹。 良久之后,明妫才堪堪找回点温度,“那他总经理这个职位也是爷爷首肯的?” 明妫看了眼明赐祥脸色的变化,知道自己说对了,“看来不是,原来是有人假传圣旨,自作主张啊。” 明赐祥脸色变得难看,被自己女儿指责滥用职权,面子上着实挂不住,“明妫,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我是你父亲,也是这个公司的董事长。我有权人事任命。” “您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也不必要跟你维持表面的和平了。”明妫往后靠着椅背,懒散说道:“明氏集团乔君雅拥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有百分之二十,而您,好像是百分之三十,爷爷的股份没有偷偷给您吧?” 明氏集团是家族企业,股份百分之九十都在明家人手里。 乔君雅去世之前跟丈夫闹得惊天动地,对明赐祥恨之入骨,在遗书中明确表明把自己在明氏集团的股份转让给明妫。 明善海早已退居幕后,手上股份也都分别给了明妫和明赐祥。但是自己还是留有百分之二十的,而这百分之二十明善海是要留给明妫的。 但明妫得到它有一个条件——跟莫家联姻。 联姻之后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才会转让到明妫手里。 但就算没有明善海的股份,明妫依然是明氏集团最大的股东。 虽然强行换掌权者会有很多不服的声音,不过消除这些声音也都是时间问题。 只是明赐祥在一把手的位置上待得久了,虽说没有质的飞跃,但也没让明氏有多大的损失。 所以底下的人还是比较信任他的。 明妫虽然把明氏传媒经营的很好,但毕竟是女孩子。 很多人不相信一个女生真的能扛起明氏集团这个重担,所以多多少少会有点不放心。 就连明善海都要求明妫联姻后才能拿到他手里的股份。 有时候这个社会对女生的偏见就像磐石,坚不可摧。 “你威胁我?”明赐祥不悦地看向明妫,多少有点动怒了,他这个董事长看着风光,实则处处受掣肘。 明氏集团的股东都清楚股份的分配,所以在平时,看着对明赐祥恭恭敬敬,实则背后也会冷嘲热讽。 明赐祥本就因为这件事感到不满,现在被明妫直接戳破拿到明面上来,他更加觉得脸上挂不住。 “不是威胁,是自保。万一哪天您哄得爷爷高兴,把他手里的股权骗走了,我找谁哭去。”明妫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万一自己跟莫家的联姻搞砸了,爷爷手里的股份是否会直接给了明赐祥。 明妫和明赐祥与其说是父女关系,莫不如说是竞争对手更贴切。 他们之间那点稀薄的父女情,早在乔君雅去世的时候就荡然无存了。 明赐祥太了解明妫了,她就像是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炸,所以这次明赐祥还是选择先安抚明妫,“我说过明氏最后会是你的,没人会跟你抢,我是你父亲,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我也说过,你不是我一个人的父亲。”明妫听他说这句话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场面话谁不会说,明妫不吃这一套,“而且你都已经让私生子坐上总经理的职位参加集团会议了,还是趁我不在的这几天。您让我怎么相信您呢,父亲。” 明赐祥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索性退了一步,“那你想怎么样?厉帆是爷爷同意进公司的,不是我自作主张。” 明妫思索几秒,也退让一步,“既然您都这样说了,我也不能违抗爷爷的命令。但总经理真的太离谱了,不如这样好了,想学东西自然是从基层学起,这样既能锻炼能力也能学到很多。人事部好像正在招实习生。” “人事部能学到什么?他是你……” 明厉帆打断明赐祥,笑着说道:“爸,没关系,我就去人事部。” 话落看向明妫,脸上笑意不变。 明妫轻嗤一声,看明厉帆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一刻都不能松懈。他可比明赐祥聪明难对付多了。 * 虽然这场“战争”看起来是明妫胜利了,但是明厉帆如愿进了公司,那就不是胜利,而是惨败。 惨败的原因自然在明善海,明妫觉得自己腹背受敌,被背刺的感觉实在很糟糕。 这场角逐,胜负已经不明晰了。 明善海一直都是商人,商人重利。谁能让明氏集团盘根错节稳扎明城,谁就是下一任掌权者。 不管掌权者是私生子也好,还是明家一直以来毋庸置疑的继承人,现在都是乾坤未定了。 一路冷着脸来到地下停车场,坐进副驾的时候顺势靠在贺隐肩头。 “心情不好,想吃贺老师做的饭。”明妫把挡住视线的长发别到耳后,轻叹一声。 贺隐没问她心情不好的原因,把人往副驾推开,自己倾身过去给她系安全带。 “想吃什么?”系好安全带,贺隐没立刻撤离,单手搭在副驾的椅背上,圈住明妫。 明妫笑了笑,没立刻回答,先凑过去亲了亲贺隐的唇角,“随便,贺老师做什么都很好吃。” “随便?你确定?”贺隐眉梢轻挑,显然不信明妫的话。 忌口那么多,随便不了。 明妫明白贺隐话里的意思,双手揽着贺隐的脖颈,凑过去跟他接了个缠绵的吻。 待两人气喘吁吁的时候方才分开。 巴博斯从地下车库驶出,明厉帆手上把玩着钥匙,直到停车场重新恢复宁静,才转身往自己的车边走去。 阴柔俊美的脸上掩不住的狠厉和嫉妒。 买了一堆食材回到第三公馆,还没放到厨房,明妫先一步抱住贺隐,送上香吻。 好像狐狸精急需俊美书生的精气补充法力。 贺隐把手上的袋子随手扔到地上,掐着明妫的腰把人按在门后,即刻反客为主,重重吻着明妫。 在飞机上说好的犒劳,来的迟了些,但依旧猛烈。 室内温度瞬间攀升,周围气氛变得暧昧。 贺隐亲了明妫一会,微微拉开两人距离,下一秒弯下腰把明妫打横抱往卧室走。 床铺下陷,明妫长卷发铺散在纯白色的床单上。 一黑一白,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贺隐两手撑在床铺上,稍微隔着距离看着明妫。 迟迟没见上方人有所动静,明妫不解睁开眼,“贺老师,你在犹豫什么?” 贺隐唇角轻勾,嗓音低沉,暧昧如斯,“怕你身体受不住。” “我哪有那么弱,你尽管来,受不住……”明妫顿了顿,抬起头靠近贺隐的耳边,“我会反抗的。” 贺隐笑意扩大,偏头亲了下明妫的侧脸,“我怕你反抗不了。” 明妫仰躺在床上,静静看着贺隐,没说话。 她跟莫流深的联姻应该要往前推进了。 口头约定毕竟随时都有变卦的风险,想要爷爷手中的股份,联姻是她唯一的选择。 以前莫流深还在国外,所以订婚事宜迟迟没进展。 现在莫流深回来了,恐怕两家人马上就会客客气气坐在一起虚以逶迤。 订婚日期一旦确定,那婚礼也就会排上日程。 虽说两人没有感情,但是莫家跟明家联姻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婚礼恐怕是空前绝后的隆重。 到时贺隐必定会知道,以他的性格,想必忍不了做情人的吧。 明妫要在订婚之前跟贺隐断干净。 虽说心里有点舍不得,但跟明氏比起来,男人算得了什么。 人不能什么都要,总要有取舍。 “在想什么?”贺隐见明妫看着自己走神,指腹摩挲着明妫的脸颊,轻声问道。 明妫回过神,轻笑一声,双手搂着贺隐的脖颈,“在想贺老师怎么那么帅。” 话落明妫凑过去吻他,被贺隐偏头躲过。 贺隐直起身从床上起来,拉着明妫的手把人也从床上拽起来,“先吃饭,上飞机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你不饿?” 饿不饿是其次,都到这程度了,贺隐竟然能及时打住,明妫佩服他的克制力的同时不免有些怀疑这男人是不是不太行。 但转念想起两人的第一次,自己要死要活的在床上被折腾,好像……挺行的。 第32章 贺隐做了几道明妫爱吃的菜, 两人一起吃了晚饭。 明妫心情不好,但是贺隐厨艺很好,所以吃的不算少。 吃完饭两人到楼下公园散散步权当消食。 天气好的夜晚江边有许多散步的人, 晚风吹过的时候带来丝丝缕缕的凉风。 秋季的夜晚让人感觉很舒服。 “心情好点了?”贺隐偏头看了眼身边的人。 明妫心情不好,贺隐知道。只是今天一天贺隐都没时间问明妫。 在明氏集团的那段时间,贺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看明妫的表情,就知道不会是什么顺心的事。 家族企业本就复杂,人心不古, 遑论亲情血缘,都是空话。 说到底商人最看重的还是利益。 多得是为了权利斗的头破血流的家族。 这些在贺家贺隐已经看过太多。 贺成跃能坐到如今的位置, 势必经历过很多腥风血雨。 明妫脚步微顿,很快便恢复如常,抬眸看向贺隐的时候唇角带笑, “为什么这么问?” 贺隐:“从下飞机到明氏, 然后从明氏出来, 你脸上的表情都写着很烦, 脾气也挺大。” “原来贺老师不止射击技术了得, 心理学也很出色。”明妫不想回答的问题通常都会避重就轻,“我脾气哪里大了?” 贺隐停住脚步,倚着江边的栏杆, “在明氏停车场的时候,甩车门的力度好像你跟它有仇。” “……” 明妫回忆了下下午自己是否做过这件事,好像是有,当时她看到助理发来的微信太过愤怒, 一时间脑子里只有冲到明氏找明赐祥对峙, 其他的事情她压根注意不到。 知道男人都爱车, 贺隐那辆巴博斯价值不菲, 估计是他心头好,明妫撇了撇嘴,故意问道:“你这是打算跟我秋后算账呢。那是我重要,还是巴博斯重要?” 贺隐眉梢轻挑,倒是没想到明妫会这样问,“我们之间已经可以讨论那么深刻的问题了?” “嗯哼,你这算是间接回答了我的问题么?”明妫眯缝这美人眼,显然对贺隐的回答不满意。 贺隐轻笑看她,不回答。 他惯会这样,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都是缄默不语,含笑看人。 明妫不是那种非要问出个答案的性格,问这个问题本来也是开玩笑。 车跟她哪个重要,明妫也不在意。 说到底他们的关系也就是上了几次床,距离真正的情侣还远着。 自己压根就没几分真心,至于贺隐有几分真心,明妫也不想知道。 反正这段关系快要结束了。 莫流深回国,明天的那顿饭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绝不是两家人坐在一起简单吃顿饭。 明妫笑着摆了摆手,手肘搭在栏杆上看着在月光下银光闪闪的江面,“好吧,我就知道自己没有你的宝贝爱车重要,那我跟它道歉,对不起,我关车门……” 话还没说完,明妫就感觉到身后贴上来的热意。 贺隐从后面抱着明妫,手搭在栏杆上,把明妫圈在怀里,然后一点点靠近。 “一辆车而已,怎么能跟你比。”贺隐嗓音暗哑低沉,好听又富有磁性。 两人靠的太近,气息纠缠。 明妫抿了抿唇,突然不怎么适应跟一个男人如此亲密。 这种亲密不像是在床上的那种密不可分,而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暧昧、亲昵、或许还有一种明妫从未有过的感受——悸动。 就像初恋时的少女,面对男孩的靠近会羞涩。 单纯的像张白纸。 真奇怪,明明自己不是白纸一张,却在此时心跳漏了节拍。 这绝不是个好兆头。 明妫眼眸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按压住心底的悸动,在贺隐怀里转了身。 双手搂住贺隐的脖颈,明妫定定看着面前的男人。 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锋利的薄唇,给人一种很冷硬疏离的感觉。 但明妫却觉得自己能从中窥探到一点柔情。 贺隐的确是个极品,换做以前,明妫很乐意跟他多玩一段时间,但是现在恐怕不行了。 明天过后,或许时间可以再往后拖一拖,到她订婚为止,他们的关系也就该结束了。 而这一天,不会太远。 不过明妫甩男人向来得心应手,没有什么人是钱打发不了的。 如果不行,那就是钱不到位。 贺隐或许会棘手一点,但也不是甩不掉。 他这种性格最是看中自尊,死缠烂打不是他的风格。 思绪飘远的时候,唇角覆上温热。 浅浅碰了下,然后又重重地落下来。 明妫仰着头承受着贺隐略有些蛮横的亲吻。 周遭的气氛都变得暧昧热烈起来。 路过的行人都会多看上两眼,有的害羞,有的不认同。 但都无所谓,主人公并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他们沉浸在彼此的亲吻中,旁若无人。 贺隐睁开眼眸看着明妫,漆黑的眸底没有一丝笑意和沉溺在热烈亲吻中的欲念。 在明妫思绪飘远的那几秒里,贺隐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像明妫之前生气时表现在脸上那么明显一样,想要甩开他的表情也如此明显。 贺隐曾经学过一点点的心理学,微表情对他来说不难。 明妫又是个不屑于隐藏表情的性格,所以她心底想什么,太容易被看穿了。 这张网是自己特意为她织的,收网也该由他亲自来。 猎物既已自投罗网,那就不可能轻易挣脱出去了。 毕竟他煞费苦心,只为了得到她。 * 贺隐看着桌面上的情侣腕表,一黑一白,表带是皮革,表盘里的数字是由十二颗钻石组成。 很简单的设计,要说有多特别,倒不至于。 这款腕表主要卖点就是简约大方以及设计师的和背后赋予的意义。 贺隐看了会腕表,拿出手机查了下这款表的所代表的的含义。 至死不渝的爱,土但是深得俗世男女的喜爱。 世人追求深刻热烈的爱情,轰轰烈烈感天动地。 设计师想必也是个性情中人。 贺隐从来不屑于这种虚假的表象。 但是这款表是林意澜送他的成年礼,还是有意义的。 而且这还是要送给将来媳妇的,那意义就不止是生日礼物了。 贺隐把两块腕表装在盒子里放到腕表展示柜的最里侧,等到时间到了,送给明妫。 现在两人的关系贺隐心知肚明,远不到送这块表的时机。 恐怕就是他想送,明妫也会避重就轻忽略自己送表的意思,而是权当一个装饰品一件小玩意。 那不是贺隐想要的结果,他要明妫在知道这款表所代表的意义后,真心实意的收下。 * 翌日天气阴沉,乌云压在天际,好像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明妫站在窗边喝水,看着天边的乌云,眉头紧蹙。 她最讨厌阴雨天,因为储蕴格当年出事就是这种天气,这会让明妫想起最痛苦的过去。 偏偏今天还要去老宅吃饭,若是以前明妫会找借口不去。 但今天不行,今天还有莫家人,显然明善海不会给她拒绝的余地。 明妫喝完杯子里的水,桌面上的手机振动了几声,明妫走过去,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拿起手机。 是贺隐发来的微信,明妫点开看了眼。 【贺老师:要下雨了,我送你去老宅吃饭。】 明妫昨晚跟贺隐说了今天要去明家老宅吃饭,但没说莫家人也会去。 只说是每月一次的明家人虚假家庭聚餐,贺隐当时笑了笑,没说话,只是亲了亲她的唇角。 不知道笑什么,或许是被这个贴切又好笑的名字逗笑的。 但明妫说的是事实,本来就是几个心怀鬼胎的人同桌吃饭,每个人心思各异,感情淡薄,却还要为了表面的和平维持虚假的情谊。 就因为都姓明,都是明家人,体内流着相同的血。 血缘的羁绊之于明家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若是大家都能诚实点,把利益放在最高点,承认利益的羁绊大于血缘,或许明妫每次去吃饭还能高兴点。 把腐烂竭力遮掩隐匿,只把表面的虚假繁华展示给众人,又能维持到几时。 明妫点了点屏幕,给贺隐回过去。 【明妫:不用,有司机来接。在公寓乖乖等我哦,不要乱跑。】 因为是“家宴”,明妫就简单穿了件白色衬衫搭配黑色百褶裙,然后套了双黑色长靴。 显得腿又长又直。卷发随意散在身后,化了个淡妆,出门的时候随手勾了件外套。 外面已经起风,吹得树枝弯了腰,花园里的鲜花随风摇摆,脆弱的不堪一击,想来是熬不过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等暴风雨一过,花园肯定又是一片狼藉。 明妫没让司机来接,直接自己开车过去。 她在第三公馆有个专门的停车位,很大,能同时容纳上百辆车。 明妫对车没有特别喜好,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品牌。 通常都是看上眼了就会买,买下来没开几次就扔到车库了。 这些车往往都是当时看着喜欢,买到了就瞬间失去了热情。 跟她本人性格挺像的。 得不到的一直感兴趣,得到了就没了新鲜感。 明妫随便开了辆银色的古斯特,车子慢慢驶出停车场,开往明家老宅。 这次又不知道有什么样的鸿门宴在前方等着自己。 明妫心情顿时阴郁如天际乌云。 作者有话说: 最近两天太忙了,一直加班,抱歉。 评论发红包~ 第33章 明家老宅在郊区, 明妫住的第三公馆又是在繁华的市中心。两者之间距离很远,不堵车的情况下都要两个小时。 今天天气不好,明妫从第三公馆出发没开多久就已经开始堵车了。 车流像是一条条长龙蜿蜒在道路上, 好半天才挪动一下。 明妫百无聊赖看着前方的车流,第一次没因为堵车而心情烦躁。 最好是能堵到那些人不耐烦取消今天的饭局。 市区这段路开了一个小时,期间明善海打了电话过来问明妫怎么还没到,明妫如实告知这边的路况。 明善海静了几秒没说话,呼吸有点沉重, 明妫知道爷爷不怎么高兴了。 但她也没主动服软道歉。本来就因为明善海默许明厉帆进公司生着气,这会明妫也懒得装笑脸了。 明善海叮嘱她开车小心, 天气不好要注意安全,明妫嗯了一声,那端挂断电话。 从市区出来后的道路就通畅了许多, 不过明妫故意把车速降下来, 慢慢悠悠往明家老宅去。 反正天气不好开车要更加小心, 有了这个理由, 明妫就像在明善海面前有了免死金牌。 快到老宅的时候, 手机响了声,明妫瞥了眼,是莫流深发过来的微信。 明妫直接无视。 不用看都知道莫流深发的内容是什么, 无非是自己怎么还没到,自己做的过分了,让长辈等多没礼貌等等一些指责的话。 明妫有时候觉得莫流深不止比她大五岁,像是大了十五岁。 说话啰嗦又唠叨, 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每次都要说教。 明妫最烦他这一点, 好好的帅哥, 偏偏长了张嘴。 车子到了明家老宅大门口,门卫看到熟悉的车牌号,把大门打开,明妫开着车子七拐八绕。 十分钟后才来到老宅别墅区。 明家老宅占地面积广阔,庄园里各种青葱欲滴的树木,绵延不绝,葳蕤茂盛。 别墅坐落在一片绿色中,环境清幽安静,是个不错的养老地点。 明善海在即将退休的时候置办了这处产业,就等着退休之后住进来养老的。 虽说住的避世清净,但明老爷子对于集团的动向可谓是一清二楚,身体是养老了,但是精神还控制着偌大的明氏集团。 鉴于每回来这边吃饭都不会有多愉快的经历,所以明妫没闲情逸致欣赏庄园的美景。 把车停在别墅院子里,站在走廊前的阿姨看到明妫到了,从一旁拿起雨伞,要过去接人。 “我来吧,您去忙。”莫流深从阿姨手里拿过雨伞。 “那麻烦莫小先生了。”阿姨颔首道谢,转身走进厨房继续忙活。 天空飘下几滴雨丝,像是暴风雨前的开胃小菜,巨大的风暴还在缓慢酝酿中。 明妫车上有伞,但是有人专门给撑伞,她也懒得自己动手。 推开主驾的门下来,黑色的雨伞遮挡住她整个人,没有被雨水淋到一丝一毫。 明妫淡淡看了眼莫流深,没像以前那样假笑跟他打招呼。 收回视线的同时提步往别墅里走,撑伞的人却停在原地,没跟着一起走。 雨水裹挟着风飘到明妫的身上,她不明所以,眉头轻蹙看向身后的莫流深。 “你不会撑伞我可以自己来。”明妫有些烦躁地拍了拍身上的雨水。 她讨厌身上湿哒哒的感觉,很难受。 莫流深静静看了她一会,把雨伞往明妫那边挪了点,“一副来讨债的表情,这里有人欠你钱?” 明妫笑了笑,跟他扯皮,“有啊,还多着呢,不止欠钱。” 还有人欠她命呢。 莫流深深色的瞳孔映出明妫纤瘦的影子,没理会她的玩笑话,提醒道:“两家人都在,你也不想明爷爷生气,破坏了莫家和明家的交情吧。” 又来了,说教虽迟但到。 明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偏不让他舒坦,“那可说不定。我心情不好,不想跟你们装表面亲密,一派和气。” “那你今天来干吗?砸场子?”莫流深还算了解明妫,砸场子这种事她也不是干不出来。 明妫思索几秒,觉得莫流深说的在理,笑着附和,“嗯哼,说不定。” “明妫,你成年了,有时候脾气要学会收敛。我想你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即使你再不愿,也要装着情愿。” 莫流深知道明妫不愿意联姻,婚姻被摆布,没有人会愿意,就连他这个对婚姻没什么期待的人都不怎么高兴听从家里的安排,跟门当户对的千金联姻,更何况明妫这种肆意妄为的性格。 但联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任他们怎么不高兴不乐意,都阻止不了。 莫流深是不想阻止,跟谁联姻都一样。 明妫也无所谓跟谁联姻,但只有跟莫家才能得到明善海手里的股份,明妫可以说是别无选择。 明妫撇了撇嘴,问道:“莫流深,你知不知道自己今年多大了?” 莫流深不知道明妫问他年龄做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三十。” “你是三十,不是六十。怎么说话比我爷爷还啰嗦啊,你一本正经说教的样子真的很老派又烦人。”明妫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一针见血,不会跟你拐弯抹角。 被吐槽老派,莫流深不置可否。 “烦人你也得忍着,”莫流深眼帘微垂,看着明妫白皙明艳的脸,没什么表情地又挪开,“你若是能听话点,我也不至于次次苦口婆心说教你。” “我不稀罕,求你去教别人吧。” “流深,阿妫,怎么站在那还不进来。外面下着雨,快点进来。”明善海站在走廊看到两人一直站在雨里说话,扬声打断。 莫流深撑着伞跟明妫一起往室内走去。 明善海本来还想说说明妫,但看两人相处不错,也就咽下了要教训的话。 只让明妫赶紧去跟莫家父母打招呼。 莫流深的父母明妫自然见过,扬着笑脸一一喊了人,莫家父母眉开眼笑,直夸明妫越来越漂亮了。 好像前段时间特地打电话给明善海告状明妫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都是商场浸|淫多年的老狐狸,跟这演戏呢。 明妫自然也毫不示弱,脸上的笑意自从进了别墅就没消失过。 毕竟是即将成为自己公公婆婆的人,明妫还不至于傻到得罪他们。 莫流深看着明妫一副被迫营业的模样,唇角几不可见的轻勾了下。 饭菜都是提前准备的,这会差不多就可以开餐了。 魏琳忙前忙后招呼莫流深的母亲,脸都要笑僵了,几次三番要上前搭话,都被方怜无视。 明妫看她像是跳梁小丑一样,轻嗤一声,心情瞬间变好。 众人落座,明妫打了个招呼去了趟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经过书房,里面一抹白色吸引了明妫的视线。 美人眼里瞬间浮现狠厉,她推开门,果不其然,看到了偌大书房的落地窗前摆放的一架纯白色钢琴。 楼下的这间书房是明妫存放书籍和不用的物件,有时候合作方送来的礼物也一并由助理送到这里放着。 第三公馆地方再大也没有这里来的宽敞。 以前住在老宅的时候明妫常常在书房一待就是一天。自从搬出去后,这里的东西没人动,家里阿姨每天都会进来打扫。 即使明妫不用了,明善海也没允许别人使用。 明妫记得,这里似乎从来没有过一架钢琴,还是白色的,简直跟小时候乔君雅强迫她弹的那架一模一样。 真是辛苦特意买来这架钢琴的人了。 明妫都不用猜,也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笔。恶心她真是越来越用心了。 餐厅时不时传来众人聊天说笑的声音,听起来气氛祥和愉快。 他们愉快,明妫就不痛快。 她走过去,打开琴盖,手指在琴键上胡乱按了几个音,又重又响。 餐厅的声音戛然而止,明妫手指顺着琴键一路按到底,那边响起拖动椅子的声音。 不多时,餐厅的人都聚集到书房门口。 由于这间书房没人用,平时都是阿姨打扫,所以明善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架钢琴。 在看到的一瞬间,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显出几分怒意。 在这个家里,人人都知道钢琴是明妫的禁忌。 不止是因为乔君雅逼迫她弹钢琴,而枉顾明妫的喜好。 其实有段时间明妫短暂的喜欢过钢琴,那是在遇到储蕴格之后。 储蕴格热爱钢琴,天赋极高。 明妫很喜欢她坐在钢琴前,纤细的十指轻柔跃动,美妙的音律便倾泻而出。 后来在一次文化节上,因为跟储蕴格一起表演节目的同学手被烫伤,参加不了。 封寒不怕死的说明妫很会弹钢琴。 明妫要笑不笑地看着封寒,视线一转,跟储蕴格期待的眼神对上。 那场音乐节,明妫和储蕴格的四手联弹艳惊四座。 她们一黑一白,手指交错跃动,灵动又极富美感。 从那以后,整个明信高中没有人不知道一班的明妫和储蕴格。 后来储蕴格发生意外,明妫再也没有碰过钢琴。 但偏偏有人要触碰这个禁忌,那不能怪她发脾气了。 有时候人的脾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请问谁能给我解释解释,它是怎么来的?”明妫站在钢琴前面,指了指,视线锁定在魏琳脸上。 气氛凝固,温度降至冰点。 “阿妫,有什么事过后再说,先吃饭,莫叔叔莫阿姨都在这,别让长辈等。”明善海拐杖在地上点了两下,以示提醒。 “已经等了很久了,不在乎这点时间。”明妫直接忽略了这两声警告,视线在众人脸上扫视而过,最后落在魏琳脸上,“如果没有人给我合理的解释,那这顿饭也不用吃了。” “阿妫!”明善海加重语气喊了声明妫。 “是我……”魏琳笑着解释了这架钢琴的来历,走上前看着明妫,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是我买的,打算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这不明天就十八号了,你二十五岁生日,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被你先看见了。阿妫,钢琴还喜欢么?” 虚伪的笑意,令人作呕的姿态,假意的示好贴心。 明妫看着魏琳带笑的脸,眼底不加掩饰的被讥讽和狠意充满。 一直没说话的明赐祥面露不悦,“谁准你自作主张的!你知不知道……” 魏琳打断明赐祥的话,把自己的贴心周到和一番苦心美意尽数道来,“我怎么自作主张了,这架钢琴可是我托了朋友找了好久才买到的,跟原先那架一模一样,阿妫一定会喜欢的。” 明妫当然知道魏琳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她轻笑一声,笑魏琳看不清形式,尝到点甜头就趾高气昂起来了。 “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挑衅我了,你不会以为你儿子进了明氏集团,就有资格跟我争夺明氏继承权了吧。你就能靠着儿子扬眉吐气,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恶心我?” 明妫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眼底却寒冰刺骨,语调不急不缓,却字字戳在魏琳的心窝上,“我告诉你啊,小三永远都洗不白,永远都人人喊打,私生子永远都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妄想爬男人床就能从鸡变成凤凰,你天真的过了头吧。鸡永远都是鸡,打扮的再光鲜也掩饰不了内里令人作呕的气味。” 魏琳被揭短,脸色变得苍白僵滞,当着众人的面也不怕被戳脊梁骨,泫然欲泣地指控道:“明妫你这样说太过分了吧,我只是想给你个生日礼物,没想恶心你,你怎么能把我想的那么不堪。” 明妫不耐烦地紧蹙眉头,脸色沉下来,“可以了,你梨花带雨的演戏只有爱你的男人才吃这套,恐怕明赐祥都厌烦的很。” “你!” “好了,还嫌场面不够热闹?”明善海拐杖重重敲着地面,打断凝固紧绷的气氛。今天算是在准亲家面前丢尽了脸面。 “确实不够热闹。既然大家都在,那就一次看个够吧。”明妫转身拿起地上的钢琴椅,大力砸向纯白色的钢琴。 巨大的声响在书房蔓延,完美无瑕的钢琴瞬间四分五裂。 明妫觉得碎的还不够彻底,抡着椅子三百六十度砸了个粉碎。 莫家父母显然没见识过这么暴力的场面,连连后退数步。 一直充当隐形人的明厉帆靠在角落,目光灼灼盯着砸钢琴的身影。 明赐祥想上前阻止,却也顾忌明妫的怒火,止步不前。 魏琳虽然面上梨花带雨,却在心里暗自发笑。 今天恶心到明妫,莫明两家的婚事恐怕也要延后,目的达到。她是应该开心。 若不是顾忌着不能开怀大笑,魏琳简直要高兴疯了。 在明家这么多年,她受了明妫多少气,今天这才出了不到十分之一。 莫流深看不下去,上前拽住明妫的手腕想阻止,被明妫一把甩开,“滚开。” “够了明妫。”莫流深语气微沉。 “不够,滚远点。” 明妫眼底腥红一片,莫流深抓着她手腕的手微顿。他从没见过明妫这样,知道这件事彻底触到了明妫的底线。 但依然要阻止明妫,压低声音提醒道:“长辈们都在,你这样只会让某些人目的得逞,暗自痛快。” 明妫脸色微顿,惊讶于莫流深竟如此快速从场上信息得知了魏琳的目的。 其实在见到这架钢琴的时候,明妫就知道魏琳不单单是用它来恶心自己,背后恐怕还有别的目的。 至于是什么,明妫一清二楚。 但那一瞬间的愤怒几乎淹没了所有情绪,面对魏琳直白愚蠢的挑衅,明妫依然选择掉进这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陷阱。 第34章 明妫甩开莫流深的手, 转过身几步上前扬手甩了魏琳一巴掌。 速度太快,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响亮的耳光在书房响起,魏琳在愣怔中狼狈的摔在地上。 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 明妫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道, 她常年健身射击,虽然人瘦,但手上的力道可是不容小觑。 魏琳被打的头晕眼花,捂着脸眼泪掉的更加凶猛。 她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说她没想到明妫真的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她。 莫家父母在场, 她以为明妫怎么着都会收敛一点。 以前魏琳也多有挑衅她的时候,但明妫只是嘴上发狠, 从没真的动过手。 再怎么说,自己也算是明妫的长辈,她以为明妫这点礼数还是有的。 可魏琳忘记了, 明妫从不是个守礼的人。 以前没动手只是因为没触碰到她的底线, 今天算是彻底踩到明妫的雷区了。 “你下次再敢这样挑衅我, 我有的是办法弄死你。”明妫居高临下地看着魏琳, 眼底的戾气和狠意不似作假。 明赐祥最先反应过来, 扬手就要打明妫。 “赐祥!” 明善海出声制止的同时,莫流深抬步上前,挡在明妫面前。 角落里的明厉帆在明赐祥抬手的瞬间脚步微动, 却晚了莫流深一步。 他暗自握拳,掩藏住眼里翻滚的阴鸷。 走上前把魏琳扶起来。 明妫看着明赐祥还未放下的手,以及脸上怒气冲冲的表情,轻声笑了。 她推开挡在身前的莫流深, 走到明赐祥面前, “打啊, 你恐怕早就想打我了吧。以前没理由, 现在我给你了,打了你的情人,心疼坏了吧。有种你就为你的情人打回来。” 明赐祥明知道这是明妫的激将法,却还是被她的言语刺激到。 忍了几秒后,明赐祥到底没下得去手。 不是因为不舍,只因场上还有莫家人在。自己为了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动手打亲生的孩子,莫家人会怎么想。 明妫看他放下手,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不甘和恼怒。 明妫扯唇笑了笑,看向一旁被打的头发凌乱满脸狼狈的魏琳,“看见没有,这就是你不择手段宁愿做三也要得到的男人。你被打,他却连给你打回去的魄力都没有。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被唾弃,值得么?” “明妫,闭嘴。”莫流深眉头轻蹙,握着明妫手腕的力度加重了一点。 明善海不赞同的看了眼明妫,显然动气了。 但有气不能现在发,还要先安抚莫家父母。 明善海转身看着莫流深的父母,带着歉意,“今天让亲家见笑了,改天我一定亲自宴请你们,算作赔罪。” 明善海的话自谦带着低姿态,但是莫家父母深知这只是场面话。 以明善海在明城的地位,他们哪里受得起他的赔罪。 “老爷子可别这么说,折煞我们了。那我们就改日再聚,毕竟亲家还是要做的。”莫谦笑了笑,揽着夫人和明善海一道走出书房。 方怜回头看了眼莫流深,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今天原本是打算商定两人的订婚日期,但发生这种事,肯定是不能再继续了。 方怜名字和本人性格并不匹配,她和丈夫在商场多年,绝不是只知道喝茶插花逛街参加慈善晚会的豪门阔太太。 莫流深知道母亲是让他跟着一起回去。 他从未忤逆过母亲的意思,但这次却没顺着方怜的示意立刻离开。 明妫视线下移,看着莫流深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好像怕他一松手,自己就会冲上去打人似的。 “松手,抓疼我了。”明妫抬眸跟莫流深的视线对上,不怎么高兴地说道。 书房此时只有他们两人了,莫流深松开手,跟明妫拉开点距离。 “你刚刚……” “太过分了。”明妫甩了甩被抓疼的手腕,接过莫流深的话,“请停止你的说教,我不想听。” 莫流深深色的眼眸落在明妫的脸上,片刻后移开,“确实过分,但有仇当场就报,没错。” 话落,莫流深抬步离开书房。 明妫站在原地看着莫流深挺拔的背影,多少有点不可思议。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热衷于说教的人竟然会认同自己的做法。 窗外雷声轰隆传来,紧接着暴雨如注,拍打着窗户。 哦,她忘了,今天暴雨。 没有太阳。 等明妫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莫家人已经全数离开。 偌大的客厅只有明善海一个人,面色不虞地坐在沙发上。 看这架势,是等着教训自己呢。 明妫走过去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着训话。 阿姨端着茶水放到茶几上,明善海示意:“把她的茶水撤了。” 阿姨手微顿,小心翼翼看了眼明妫。 “撤吧,我现在是罪人,哪有资格喝茶。”明妫靠着沙发背,不咸不淡说了句。 阿姨把放在明妫面前的茶水端走,退出客厅。 明善海手按在拐杖上,扬声教训道:“你给我好好说话,不要阴阳怪气。是觉得今天闹得笑话还不够?还是打的不痛快,要不要给我这把老骨头也来一巴掌。” 明妫:“那我不敢。” “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房子都要被你拆了,你哪里不敢。”明善海轻哼了声,显然不信明妫话里的不敢。 从小就无法无天放肆张狂,还能有她不敢的事。 明妫收敛笑意,直起脊背,看向明善海,“爷爷,您那么生气就因为我打了魏琳?别告诉我在一起生活时间长了,您早就把她当成儿媳妇了。” “我是因为她被打才生气么?我是因为你糊涂。”明善海不悦的用拐杖在地上敲了几下,“你这一巴掌下去,莫家父母会怎么看你,莫流深的母亲走之前看他那一眼,你应该知道什么意思吧,她对你不满了。本来就因为你前段时间胡闹太过,她对你一直抱有想法,今天你这一巴掌下去,联姻日期又要遥遥无期了。” “那就取消联姻,我本来也不想联姻。”明妫当然也看到了方怜最后的那一眼,她不是傻子,那一眼代表什么她很清楚。 既然方怜已经对她如此不满了,那以后她嫁给莫流深婆媳关系也不会好。 明氏已经够让她心力交瘁了,她实在没精力也没心思跟婆婆斗智斗勇。 不如取消联姻,双方都来的舒坦。 “不跟莫家联姻你想跟谁联姻?”明善海自然不会同意,莫家是明城最好的联姻对象。 莫流深稳重自持,很有经商天赋,又是独子。将来莫氏的产业都是他的,免去了家族内部争夺继承权的隐患。 而且明妫的性格张扬肆意,需要一个比她大几岁且心思沉稳的人管着。 “我为什么一定要联姻?”明妫一直对明善海执着于联姻的事感到不解,“您是不是觉得以我个人能力不足以撑起明氏,所以才要跟莫家联姻,将来莫流深能帮我。所以您才同意明厉帆进公司的,我不行的话,他接上。” 话已至此,那就把心里所有的不快倾数道出。一次性说清,免得日后像根刺扎在心底,谁都不舒服。 明善海了然地点点头,手心摩挲着拐杖的龙头,一切都有了解释,“原来你因为这个生气了,所以才故意晚到,给我甩脸子。” “我不应该生气么?”明妫轻笑一声,靠回沙发背。 客厅静寂良久,雨势愈发急促热烈,暴雨拍打着落地窗,连成透明的雨注急速滑落地面,汇聚成一汪水洼。 花园里的花草被雨水摧残的不成样子,耸眉搭眼毫无生气,拖着最后的倔强在跟暴雨较劲。 不过难敌狂风暴雨的洗礼,很快败下阵来。 暴雨过后,园林师傅又要忙一阵子了。 明善海轻叹一声,拿起茶几上的茶水喝了口,缓缓道:“阿妫,我从来没想过把明氏给除你以外的任何人。现在你手里的股份最多,是明氏最大的股东,以后我的股份也只会是你的。” “但你知道明氏有多少人觊觎么,公司里豺狼虎豹盯着这块肥肉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给你铺好路,等你坐到最高的那个位置,他们就会亮起獠牙拼尽全力把你从高处拖拽下来。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你孤身一人,纵使你能力再强,股份再多,双拳都难敌百手。” 一番话说的真挚又动容。 明妫静静听着,脸上却没有一丝动容。 如果真如爷爷口中所说,那当初又为何同意明厉帆母子进明氏的门,现在又为何同意明厉帆进明氏集团。 明妫想不通,一个私生子,到底为什么有资格得到这一切。 明厉帆就不应该出生。 暴雨越下越大,明妫站在走廊等着阿姨给她拿伞,看着外面的狂风呼号,突然有点望而却步。 今天的雨比那天的还大许多。 “雨太大了,今天就住下吧。”李嫂拿着一把黑伞,看着外面的雨天,有些担心明妫的情绪。 她在这个家里工作了几十年,可以说是把一生都奉献给了明家。 这个家里真心对明妫好的,李嫂算一个。 明妫接过伞,对李嫂笑了笑,“不用。把书房清扫干净,锁上门,不要再让任何人进去。” “好。你开车慢点,到了跟老爷子说一声,他嘴上不说,心里担心着呢。”李嫂很多时候是明妫和明善海的调节剂,两人心里有气冷着对方,都是李嫂从中调停。 明奶奶去世的早,明善海没再娶。 明妫点了点头,撑着伞步入雨中。 伞面很快被打湿,收伞上车的时候身上还是被淋湿了一点,但明妫无暇去管。 明妫坐在车里等了会,前窗玻璃很快便被雨水倾袭,雨刮器起不到半点作用。 驱车几个小时来到这,一口饭没吃还带着一肚子火返程。 明妫越想越气,决定先不回第三公馆,去射击馆发泄发泄。 绿灯亮起的时候明妫启动车子冲过路口,车轮碾压地面带起一片水帘。 暴雨天气,路上车辆行人都很少。明妫车速中规中矩,没刻意放慢。 雨水拍打玻璃的声音混淆着狂风,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要把路上的一切都吞并。 公交站台的对面,女孩撑着伞扬了扬手。 下一秒黑色的SUV劈开雨幕,直直撞上女孩纤瘦柔软的身体。 古斯特在雨中砰然撞上路边的防护栏,剧痛袭来,明妫被一股力道拉着撞向方向盘。 安全气囊弹出,车前玻璃四分五裂。 明妫在晕过去之前,感到脸颊一阵刺痛。 第35章 明妫醒来的时候入目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 身边有人说话的声音,但是刻意压低,像蚊子似的嗡嗡响。 刚想偏头看看是谁在说话, 尖锐的头痛席卷而来,脸颊也被拉扯出痛意。 “你醒了,别动,正在输液。”莫流深按住明妫乱动的手,把病床摇高, 让明妫直起身。 明善海从沙发上起身,脸上带着焦急, “阿妫,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明妫想起来了,雨天路滑, 她撞上了防护栏。 “我毁容了?”为什么脸颊和额头一阵阵火辣辣的痛意。 莫流深抬手按下呼叫铃, 语气不咸不淡, “毁容不至于, 脸上被碎掉的玻璃划出了几道口子, 问题不大,不会留疤。头上撞出一个包,过几天就会消下去。” 女生都很在意自己的那张脸, 像明妫这种骄傲的孔雀,断胳膊断腿恐怕都没多大感觉,但要是脸伤了,对她来说才是大灾难。 听到没毁容, 明妫暗自松了口气。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那张脸, ”明善海还心有余悸, 接到电话说明妫出车祸了, 差点没吓死,好在莫流深没走远,就在附近,很快接到他一起来了医院,“医生说碎玻璃再近点,眼就瞎了。你就不能收敛点脾气,非要在暴雨天开车回去,撞成这样,你是要把我为数不多的寿命撞出来是么?” 莫流深无奈地说了句:“明爷爷,别说这种话。” “被她气死。”明善海摇头叹气,一把老骨头要被吓散了。 医生说差点伤到眼睛的时候,明善海被浓重的后怕和庆幸两种情绪来回拉扯。 看到明妫醒了,这才把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来。 医生很快赶到,给明妫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要在医院观察几天。” 这家私立医院明氏集团也有股份,面对股东兼VIP病人,医生颇有点小心翼翼。 医生加护士来了十几个人,把偌大的病房围的都有点空气闭塞。 检查完后一群人又匆匆离开,不敢打扰明妫休息。 “我不住院。”明妫讨厌医院的味道,尽管这间超级VIP病房豪华的不似医院,但明妫就是不喜欢。 “你给我老实在这待着,哪也不许去,一周后再出院。”明善海语气严厉,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明妫蹙紧眉头,实在不想待在这,“我不住……” “明妫,听爷爷的话吧。”莫流深打断明妫,“爷爷真的被你吓到了,来的路上一直在顺气,你也不想爷爷担心吧。” 明妫看着莫流深一副孝顺恭谨的模样,联姻还没成呢,就知道管着她了。 他倒是会讨老人家开心。 明妫收回视线,血管里因为输液而隐隐发凉。 住就住吧,看爷爷的样子,自己继续执拗两人只会再次爆发争吵。 这种时候,还是顺着点爷爷好了。 而且她头很痛,浑身都难受,实在没精力没力气吵架了。 明善海见明妫不说话,就知道这是服软了。 赞赏地看了眼莫流深,觉得这个孙女婿找对了。 “我让人去你那拿换洗衣物,明天让李嫂炖点补汤带过来。这几天我就留这陪你,等你出院了再回老宅住一段时间,彻底好了再回第三公馆。” “……” 明妫开始后悔答应住院了,“不用您留这陪床,找个护工就行了。” “爷爷,我留下吧,您回去休息。”莫流深说道。 明善海觉得可以,正好两人在一起能磨合磨合,培养培养感情,“那也行,这几天……” 明妫不悦打断,被安排的感觉让她很烦,“我不用谁留下,找护工。否则明天我就不会躺这了。” “臭脾气,硬的像石头。”明善海了解明妫,说得出做得到,还是不要逼得太紧,各退一步,“那就找护工,你给我老实在这养伤。” “爷爷您回吧,我想睡了。”明妫怕明善海在这还会再生出什么新想法,赶紧先把人哄走,顺道把莫流深一块赶走,“麻烦你送我爷爷回家,谢谢。” 莫流深抿紧薄唇看着明妫,脸色苍白,伤口上贴着纱布,唇上也毫无血色。 不似平常的明艳,却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这个女人好像无论多狼狈,都是漂亮的狼狈,从不会让人觉得蓬头垢面,风光不再。 两人退出病房,明妫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 现在小了点,啪嗒啪嗒,就快停了。 紧急刹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明妫只能手打方向盘往护栏上撞。 好在伤势不严重,养个几天就差不多了。 头闷闷的疼,明妫昏昏沉沉闭上眼睛。 “阿妫,你打算考哪所大学?”记忆中清甜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明妫停下手里的笔,思考了几秒,故意道:“不知道,可能出国吧。” 储蕴格没有出国的打算,听到这个答案,漂亮白皙的小脸有一瞬间的黯淡,不过很快又扬起明媚的笑意。 “出国也很好,阿妫你那么厉害,到哪里都会是最闪耀的。” 明妫单手托腮,看着她,问道:“出国真的很好?” 储蕴格点了点头,轻声道:“嗯,很好啊。” 很好,你怎么不笑了。 明妫收回手臂,继续刷题,“哪还真有点遗憾,我觉得还是国内好,明城最好。” “我也觉得。”储蕴格重又笑起来,言语中带着对未来的向往和憧憬,“阿妫,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吧,我想跟你一起去大学校园。” 明妫刷题的笔没停,片刻后,说道:“好。” 嗓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 明赐祥姗姗来迟,在医院走廊和贺隐碰到。 明赐祥愣怔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十几分钟前才发了消息跟他说明妫住院了,没想到他会来的这样快。 贺隐一袭黑衣,脸色不是很好,薄唇紧抿,显出几分生人勿近的冷面阎王既视感。 帅是帅,但脸太冷,一路走过来,女护士们只敢远观,不敢上前。 “阿妫和莫流深的订婚日期延后了。”明赐祥在贺隐即将掠过他的时候说了句。 “猜到了,但我更关心的是……”贺隐脚步顿住,漆黑的眸子看着明赐祥,眸底敛去所有情绪,但还是让人感到脊背发凉,“她怎么会车祸住院,在明家老宅发生了什么么?” 明赐祥眼神躲闪,模糊说道:“家庭摩擦,一直存在。” 贺隐眉梢轻挑,一看就知道明赐祥说谎了,“是么,摩擦到她住院,别人却安然无恙?” “今天暴雨,她害怕这种天气。”明赐祥跟贺隐见过几次面,但奇怪的是,每次都被面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气息压制,明明贺隐也不过二十啷当岁,哪里来那么大的压迫感。 “这几天老爷子会来医院看她,你注意点,别被发现了。”明赐祥提醒贺隐。 贺隐没觉得有什么好避讳的,他跟明妫正常恋爱,又不是偷情,“被发现又怎样?” 对于贺隐的肆无忌惮,明赐祥不敢苟同,“联姻日期只是延后,不是取消。现在被发现,相当于送了个把柄到莫家手里,你也不想让阿妫被莫家人诟病吧。” “他们现在毫无关系,就算我跟明妫的事被莫家知道了,他们也无可指摘。”这场本就不会成功的联姻,还是早一点结束,不然他心里也不痛快,“正好,可以趁机取消联姻了,这是个好机会。” 明赐祥知道贺隐说的话不是玩笑,但现在联姻还不能取消,最起码不能是明家被拿捏把柄而取消,“贺隐,你别乱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贺隐倒是觉得稀奇,明赐祥竟然是不希望联姻取消的么,“这话不像是你说的,你应该巴不得他们的联姻作废,明妫被明老爷子视为废棋,这样你那个私生子不就可以顺势上位了。” “明妫是我亲生女儿,我不会让她成为废棋。” “哦?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爱女心切的好父亲。”贺隐话里带着明显的嘲讽,脸上表情轻蔑。 当年明赐祥魏琳和乔君雅的事闹得那么严重,明城谁人不知。 那年这件事可算得上是豪门的巨大丑闻。 贺隐当时年纪还小不在国内,还是后来听周明锴说的。 明赐祥忽略贺隐话语里的讥讽,“阿妫性格强势,手段狠厉,做事不留余地,我只是想给自己的另一个孩子某一条出路。不然等到阿妫继承明氏,厉帆只会被像丧家犬一样驱逐出去。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被驱逐是早晚的事,私生子怎么配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贺隐觉得明赐祥足够虚伪,一边说着手心手背都是肉,一边却暗地里跟他达成合作,想着法跟自己的女儿对着干。 明赐祥笑了笑,好心提醒道:“贺隐,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若是明妫知道你是贺成跃的私生子,你觉得她还会跟你在一起么?明妫最痛恨的就是私生子。” 贺隐眼底浮现狠厉,轻嗤一声,抬步离开的同时冷冷扔下一句话,“管好你的嘴,不劳你费心。” 贺隐进到病房的时候明妫正在睡觉,但睡得极不安稳,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 她又梦到了那个公交站台,再次目送储蕴格坐上了那辆公交车。 这次她依然想去阻止,但是说不出话,腿也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公交车渐渐开远。 贺隐抽了张纸给明妫擦掉额头上的汗,下一秒,明妫猛然睁眼。 很显然是做了噩梦被惊醒。 “做噩梦了?”贺隐坐在床边,声音又轻又温柔。 刚从噩梦中醒来,明妫脑子还不太清楚。 听到有声音,她慢慢看向声音来源,眼底的不耐烦和惊惧还没散下去。 看到是贺隐,明妫暗暗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明妫彻底清醒过来,躺在床上,白皙的脸上贴了好几块纱布,看起来凄凄惨惨。 贺隐静静看了她几秒,然后弯腰亲了下她的额头,避开了伤口。 “看到新闻说你出车祸了。”贺隐指腹带着些微的凉意,轻轻摩挲着明妫的脸颊。 对于贺隐这种所有情绪不外露的性格,即使是谎话,也说得得心应手。面上毫无异色。 收到明赐祥的消息那一瞬间,贺隐真切感受到心脏停掉的感觉。 当时他还在公司开会,扔下了几十人的重要会议一路飞奔疾驰赶到医院。 “竟然都上了新闻。”明妫轻叹一声,有点烦躁。 倒不是因为上了新闻烦躁,而是要在医院待一周,她很烦。 “贺老师,我不想躺着了,你扶我起来。”躺了那么久,感觉越躺身体越疼,而且软绵绵的,好像随时都能散架。 明妫自从会走以来,还没躺过那么久。 哦,也有过,被乔君雅关小黑屋差点休克那次,也是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 所以她才讨厌医院啊。 贺隐把病床抬高,在明妫背后放了两个靠枕,这样能舒服点。 “要不要喝点水,嘴唇都干了。”贺隐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手指在明妫苍白的唇上按了按。 明妫笑了笑,轻轻咬住贺隐还没撤回去的手,只一下便松开。 眉眼间的暧昧笑意却挡也挡不住,小小的动作让贺隐瞬间浑身紧绷,一股热意从某处直冲心脏。 这时候了还不老实。也就是现在生病仗着自己不会真的对她怎样。 贺隐眼眸暗沉如墨,看着明妫的样子恨不能一口将她吞到肚子里。 “现在别撩拨我,会出事。”贺隐提醒她。 明妫无视提醒,眉眼含笑明知故问,“那是你出事还是我出事啊?” 贺隐挑眉看她,意思很明显。 好吧,明妫会意,他出事。毕竟自己都躺这了,贺隐再禽兽也不会对她怎样。 “贺老师,我浑身都痛,你亲亲我吧。”明妫鼓了鼓腮帮,手指勾着贺隐的衣袖,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白皙的手背上还有输液留下的针孔,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贺隐反手压住她作乱的手,问道:“亲了就不痛了?” 明妫唇角轻勾,声音放轻,“那倒不会,但是会甜一点。” 贺隐有些无奈,就知道明妫不可能会收敛,这和刚刚的撩拨也没区别。 只要是明妫,贺隐就抵挡不住。 贺隐站起身,弯腰在明妫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久久没动作。 明妫有些不满,刚想抱怨,贺隐的吻缓慢移向明妫的鼻尖,再往下来到唇边。 贺隐却停住不动,几秒后伸手捏着明妫的下巴往上抬了抬,方便他亲吻。 唇瓣相贴,贺隐起先动作还算轻,到了后面越来越控制不住,吻得又重又狠。 明妫嘴唇被磨的很疼,想往后面躲,被贺隐按住脖颈拉了回来。 病房里的温度暧昧缠绵,两人皆气息不稳,喘息声充斥着病房。 明妫觉得自己自作自受,撩拨的下场就是自己全身上下唯一算是好的嘴唇,现在也负伤了。 第36章 雨终于在夜里停下来, 温度也随之降了下来。 晚上李嫂熬了鸡汤,让家里的司机刘叔送了过来。 本来李嫂也要来的,明善海说暂时不要去, 让明妫好好休息休息。 刘叔送鸡汤来的时候贺隐在外面阳台打电话,隐隐听到声音,刘叔有点好奇。 听着声音并不像莫家少爷的。 自己到底也在明家工作了很久,自是知道明妫的脾气性格,想着八成又是哪个情人。 刘叔没敢过多去看, 跟明妫打声招呼便从医院离开了。 明妫靠在床上看文件,助理来过一趟, 把这几天的工作要用到的电脑和需要明妫签署的文件都拿了过来。 住院一周,总不能把公司的事都放到一边。 明妫也放不下。 敌人都攻入内部了,她不能有一刻懈怠。 明厉帆和魏琳就像颗毒瘤, 长在明妫心里, 一天不除掉明妫就一天不能放松。 贺隐结束通话, 从阳台走进病房。 看到明妫一只手还打着吊瓶, 另一只手艰难的翻阅文件。 贺隐走过去, 把文件从明妫手中抽出来,“先吃饭。” 明妫也觉得有点饿了,今天一天都没好好吃几口饭。 鸡汤还热乎, 李嫂的手艺没的说。鸡汤很香,但并不油腻,看上去让人食欲大开。 贺隐把鸡汤盛出来,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 然后递到明妫唇边, 避开了她唇上被自己磨出来的伤口。 “贺老师怎么又细心又温柔。”明妫笑了笑, 就着贺隐的手喝下鸡汤。 贺隐挑眉, 看着明妫,模样认真,“只有这两个优点?” “当然不止,”明妫眼眸含笑,唇上伤口有点疼,她用手碰了下,“但我不能一次性夸完,不然你该得意忘形了。” 贺隐轻啧一声,把明妫的手从唇上拽下来,“那就留着,以后慢慢夸。” “嗯哼,那是自然。”明妫指尖在贺隐掌心挠了下,很轻,“贺老师,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吧,我不想一个人住在医院。” 贺隐手指轻蜷,按着明妫的手,不让她继续胡闹,“嗯,我没打算走。” 明妫喝下鸡汤,靠在枕头上偏头看贺隐,大方直白道:“你真好,过来一点让我亲一下。” “喝了鸡汤都是油。”贺隐眼神落在明妫颜色殷红的唇瓣上。 明妫无奈失笑,皱着眉头有点不高兴,“你竟然嫌弃我?” 贺隐学明妫的语调,“嗯哼,不可以么?” “不可以,”明妫也不是非要现在亲他,但贺隐竟然拒绝还嫌弃,那明妫就一定要亲到他了,“贺隐,我要亲你。” 贺隐又舀了一勺鸡汤喂给明妫,语气中暗含提醒,“嘴还破着,别招我。” 明妫喝完鸡汤,含含糊糊说道:“没招你,亲一下都不行啊。” 贺隐起身凑近明妫,在她唇角印了一吻,“可以了?能乖乖吃饭了?” “真乖。”明妫眼眸轻弯,看上去心情很好,很满意。 李嫂鸡汤熬的有点多,明妫连一碗都没喝完。 贺隐今天也没怎么吃饭,顺势把明妫剩下的一点鸡汤都喝掉了。 明妫看着他的动作,有点惊讶,贺隐竟然会喝自己喝剩的鸡汤。 因为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明妫能看出贺隐有点洁癖的。 虽然不严重,但多少有一点。 贺隐看着明妫的表情,猜到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淡淡道:“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碰过,鸡汤算什么。” “!” 开|黄|腔能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八风不动的,明妫就见过贺隐一个。 这人外表看上去疏离冷漠,一张脸成天冷着,生人勿近的模样。 但真的近距离接触,才知道是个隐藏的高手。 云淡风轻就能让你脸红心跳。 饶是明妫这种情场高手,都有点拿捏不住。 所以接下来的话题明妫算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了。 “贺隐,你谈过几次恋爱?”明妫问完觉得自己脑子抽了,好好的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但问都问了,也不能撤回。 贺隐静静看了明妫一会,没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明妫,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么?” 他要知道在明妫心里,他们两人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明妫不亲口说,贺隐不甘心。 明妫手指轻轻点了几下贺隐的胸膛,“我先问你的,你要先回答。” 又在转移话题,每次谈论到这个的时候,明妫都在顾左右而言他。 “如果这次算,那就是第一次。”贺隐这次却不想顺着明妫的意思,跟她一起装傻,“阿妫,我们算么?” 有很多人叫过她阿妫,但贺隐是第二个让明妫心头一紧的存在。 明妫笑着点了点头,“算。” “算什么?说清楚点。”贺隐不放过一丝一毫明妫可能模糊敷衍过去的机会,“我们在谈恋爱么?阿妫,回答我。” 明妫仰着脸亲了贺隐一下,嗓音暗哑,暧昧如斯,“是,我们在谈恋爱。” 话刚落,腰上一紧,贺隐的吻也随之落下。 明妫的嘴还疼着,自是经不起贺隐粗暴的对待,挣扎了一下,用手抵着贺隐的肩膀,把人往后推。 “贺隐,我疼。” 贺隐理智稍微回拢,但回的不多,鼻尖抵着明妫的鼻尖,声音低沉嘶哑,问她:“哪里疼?” “哪里都疼,嘴上特别疼。”明妫瘪了瘪嘴,意思很明显。 现在实在不宜继续。 贺隐唇角扯出一抹弧度,指腹在明妫的下巴上磨了磨,“刚刚是谁说要亲我的,嗯?” “那是刚刚,现在不想亲了。你能不能轻点,接吻不是吃人,贺老师。”最后三个字,明妫一字一顿咬的很轻,但言语中却满带控诉。 “撩起火又不管,欠着。”贺隐抵着明妫的唇角,轻笑一声,竭力压下想亲她的冲动,往后退了点,然后直起身往洗手间走。 明妫看他离开的背影,往后靠在后面的枕头上,抿了抿唇,眼底笑意收敛。 她现在处在一种很纠结的情绪里,一方面想跟贺隐继续这样下去,一方面又因为和莫家的联姻而烦躁。 明妫知道自己和贺隐没可能的,即使不和莫家联姻,以后还会有刘家李家。 生在明家,婚姻就不可能自己做主。 别看她肆意叛逆,好像谁都管不了,但事关明氏,明妫不会随心所欲。 不过好在贺隐绝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性格,到时候就算分手应该也会很容易。 二十分钟后贺隐从洗手间出来,看起来一切正常,还是那么帅。 衬衫扣子解开两颗,不像之前那么板正了。 凸起的喉结性感又勾人。 明妫觉得自己对贺隐的抵抗力越来越低。 明妫偏头看他,笑容里带着促狭,“贺老师这么快?” “我快不快你该最清楚,”贺隐挑眉,走过来捏着明妫的下巴往上抬,本来想落在唇上,但是看到上面的惨样,贺隐在明妫鼻尖落下一吻,“等你出院。” “我好怕,现在服软还来得及么?”明妫眼眸含笑,嘴上说着怕,但是脸上哪有一丝一毫的害怕。 贺隐居高临下看着她,漆黑的眼眸把明妫整个纳入进去。 没说话,但明妫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到时候贺老师轻点哦,别把我折腾坏了。” 贺隐薄唇紧抿,掐着明妫下巴的手紧了紧力道,“明妫,冷水澡伤身,你也心疼心疼我。” 明妫笑了笑,不再故意撩拨,乖乖应道:“好的呢。” 住院这几天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看明妫,当然除了魏琳。 不知道是被明妫那一巴掌吓住了,还是怀恨在心,现在连表面的虚假关心都不装了。 明赐祥在第二天过来,明妫对他一向冷淡没好脸色。 父女俩见面不过几分钟,就差点爆发一次争吵。 护士进来换药,这才免于一场争吵。 毕竟有外人在,明赐祥要面子,不会当着护士的面把和女儿关系不好表现出来。 不过女儿出车祸,父亲没有立刻出现,而是在第二天姗姗来迟。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父女俩感情不深。 而且明家那点事,只要是关注新闻的都知道。 明厉帆来的时候明妫正在输液,右手翻着文件有点费劲。 看到来人,明妫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瞬间蒙上一层乌云,面色不善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很明显不欢迎,但明厉帆选择性忽略,“姐姐住院了,我怎么说也要来看看你的。” 明妫合上文件,“看我死没死啊,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好得很。” “我没这样想。”明厉帆有些无奈,他只是想来看看她,看到她没事,他才放心。 但她却总是要曲解自己的意思。 明妫不关心明厉帆的动机,更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你怎么想的我没兴趣知道,马上滚,我不想看到你。” “但是我很想看到你,听到你出车祸,我真的害怕了。” 明妫眉头紧蹙,眼底带着明晃晃的厌恶,“明厉帆,别来恶心我。” 他会害怕?他恐怕巴不得自己出事,这样明氏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明家一共就他们两个孩子,如果自己出事,那爷爷肯定会把公司交给明厉帆。 一手打拼下来的家业,怎么可能甘心拱手让给外人。 就算爷爷再看不上明厉帆,毕竟他身体里流着明家的血。 “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觉得很恶心?”明厉帆语气不再像往常那样吊儿郎当,脸上的笑意都消失殆尽。 明妫轻笑,“是,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明妫,如果能选择出身,我一定不会做你弟弟。”明厉帆这话是认真的,他不想做明妫弟弟,自从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超出亲缘关系的时候。 明厉帆每一天每一刻都不想做明妫的弟弟,如果他不是这种出身,或许他能像个正常追求者一样出现在明妫身边。 而不是这种被明妫无限憎恶的身份。 明妫不想听他说这些没意义的屁话,收回视线看着手机,“你选择不了,但是你可以选择滚出明氏,这样说不定我还能对你少点厌恶。” 病房静默几秒,明厉帆的声音笃定又坚持,“我要留下,你厌恶我我也要留下。” 明妫低头在手机上打字,连个眼神都没分给明厉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滚吧。” 病房门被打开,明妫单手打字很慢,才输了一半,听到声音抬眸看向病房门口。 刚还满脸不耐的样子,只一刹那,便被笑意取代。 明厉帆顺着明妫的视线看向门口,贺隐长身玉立,单手拎着保温盒站在那。 视线的第一落点是明妫,然后才缓慢移到旁边的明厉帆身上。 两个男人的目光交汇,彼此都带着不小的敌意。 贺隐一眼就看出来明厉帆对明妫绝不是简单的姐弟情谊。 眼里的阴鸷狠辣就快控制不住了。 贺隐沉了脸色,站在那没往里走。 “你让他来这?不怕被爷爷知道么?”明厉帆收回视线看向明妫,不可思议她的胆大妄为。 竟敢在爷爷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万一被发现,爷爷肯定会大发雷霆,跟莫家的联姻也会告吹。 这样的结果对明厉帆来说算是好事,但直觉告诉他贺隐不是善茬,而且明妫看到他的那一眼里明显的笑意,让明厉帆嫉恨。 若自己得不到,那他希望莫流深能跟明妫联姻。 最起码明妫不喜欢莫流深,明厉帆心里也会平衡一点。 但贺隐不一样,明妫的那一眼,说不喜欢,他都不信。 明妫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眼明厉帆,很快便收回,话里带着警告以及无所畏惧,“你管好狗嘴,爷爷就不会知道。” 作者有话说: 男女主对手戏真的好难写!一写就卡。 第37章 明厉帆离开之后明妫觉得病房里的空气都清新了起来。 桌子上面的香水百合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天气没放晴,乌云却散去了。 虽说是私人医院,伙食会比其他医院好很多。 但是明妫嘴挑, 吃不惯医院的饭菜。 贺隐今天特地回去了一趟,把明妫列的单子上的菜做好带来。 请的护工基本没工作,但是工资照常拿。 明妫为了应付明善海才说要找护工的。但自从住院到现在,明妫一共就见过护工两次。 其余时间都是贺隐在这边,护工也无用武之地。 贺隐把保温盒放到桌面上, 把盖子一一打开。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 明妫好久没吃糖醋排骨了,以前不吃是再没人能做出那个味道。 现在吃是因为贺隐做的糖醋排骨她很喜欢。 虽然味道跟那个人做的很不一样, 但却很好吃。 明妫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味蕾跳跃,食欲大动。 但某人的脸色实在黑的厉害, 连带着病房里的氛围都有些微的凝滞。 “怎么了?感觉贺老师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明妫夹了块排骨放进嘴里, 目光落在贺隐脸上。 贺隐坐在对面看着明妫, 没什么表情地问了句:“我很见不得人?” 明妫不知道贺隐何出此言, 觉得莫名其妙, 但还是耐着性子哄了哄,“怎么会,贺老师长得那么帅, 带出去很有面子的好嘛。” “是么?”贺隐唇角轻勾,笑容却带着讽意,“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自己有那么拿得出手。” 明妫这时候若是听不出贺隐话里的自嘲就是纯傻了,“你到底怎么了?说话阴阳怪气的, 我哪里惹到你了?” “没有, 你哪里都没惹到我, 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贺隐一直耿耿于怀明妫的那句“爷爷不会知道”, 给他的感觉好像明妫并没打算把自己介绍给家里的长辈。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明妫皱着眉头,把筷子放了下来,面上有些不耐烦,她一向耐心有限,哄人更是从来没有过。 贺隐是她第一次如此耐着性子哄的人,但也仅限于此,“贺隐,我不喜欢猜来猜去,你不愿意说我也懒得问,但你不要无缘无故对我甩脸子,我不喜欢。” “无缘无故?”贺隐轻笑一声,暗自苦笑。 原来自己的行为在明妫看来是无缘无故的乱发脾气。 明妫一向情商很高,对于他人的情绪感知很敏感。但感觉到了不代表会照顾他人情绪,要看她乐不乐意。 大多数时候明妫从不会管别人的想法或者情绪,都是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 但今天,她是真没反应过来贺隐生气的原因。 不知道是根本没往这上面想,还是压根不觉得自己跟明厉帆说的那句话有问题。 都说恋爱中的女生敏感多疑,在贺隐和明妫的这段关系中,却是完全颠倒了。 “不是么?你从刚刚到现在脸上的表情比外面的天还阴,我没瞎。”明妫语气冷下来,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好似昨晚的甜蜜都是虚幻的,仅仅一晚过后,争吵便蔓延在两人之间。 贺隐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反应过度,或许只是为了回怼明厉帆。但刺已经存在,就不可能放任不管。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贺隐退了一步,夹了块小排骨给明妫。 明妫看都没看,也不管优不优雅文不文明,被气的直接爆了粗口,“吃个屁啊,你觉得我现在吃得下饭?” 空气凝滞,病房一时间安静下来。 两人看着对方,很久没说话。 良久之后,贺隐问道:“那你怎样才能吃得下?” 引线被点爆,明妫冷脸看他,语气不善,“你马上滚,我不想看到你。” 再次静默良久,贺隐淡淡一笑,知道这饭是吃不下了,那就把问题先解决,“所以说到底,我就是你可以挥之即来呼之则去的存在,一个……不怎么合格的情人吧。” “明妫,我们不是在谈恋爱。谈恋爱的人不会偷偷摸摸,不会瞒着家里的长辈。” 至此,明妫才恍然大悟,原来贺隐生气是因为刚刚自己对明厉帆说的那句话。 ——“你管好狗嘴,爷爷就不会知道。” 贺隐以为自己不想让明善海知道他们的关系? 不过转念想想,明妫确实没想让明善海知道她跟贺隐的关系。 一段早晚会结束的恋爱游戏,没必要让爷爷知道。 若是爷爷知道了,恐怕又要数落说教她。 到时候被迫提前结束跟贺隐分开,明妫多多少少有点不甘心。 而且爷爷若是真的知道了,估计会大发雷霆,这样也会影响到跟莫流深的联姻。 联不联姻的明妫不在乎,但是一旦跟莫家联姻告吹,那爷爷手里的股份又要等一段时间了。 明妫想快速解决掉明厉帆和魏琳这两个碍眼的毒虫。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啊,”明妫眉眼重又染上笑意,打趣他:“贺老师,没想到你那么想跟我回家啊。”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讨厌被别人威胁,随口一说的,你要是想见家长,那等我出院了带你回家好不好?” 她的模样太诚恳,就算是演出来的,贺隐也不想拆穿。 更何况贺隐现在不可能真的跟明妫回家,若是真的被明老爷子知道了他们的关系,那就不单单是棒打鸳鸯那么简单了。 “吃饭。”贺隐淡淡说道。脸色终于阴转晴,虽然依旧很冷,但语气软下来了。 明妫单手托腮看着贺隐,明知故问:“贺老师你不生气了么?” 贺隐轻抬眼皮瞟了眼对面笑意盈盈的人,略有些底气不足,“我没生气。” 明妫:“你刚刚那脸色像是墨洒在了上面,还不叫生气呢?那你真的生气得多可怕啊。” “你想知道?”贺隐问道。 明妫摇了摇头,“不想,我害怕。” “别害怕,我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对你怎么样,”贺隐压低嗓音,温柔缱绻道:“不舍得。” 长时间躺在病床上人都要郁闷了,明妫觉得自己再躺下去就要长蘑菇了。 翘班了好几天的太阳终于舍得露脸,明妫趁着阳光不错,慢慢悠悠转到楼下晒晒太阳吹吹风。 今天贺隐说有事,要晚点才能过来。 明妫上午都在病房里处理公司的事情,难得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放下工作来到楼下转了转。 其实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鉴于明善海明确要求住满一周,明妫也就没急着出院。 不过好在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一周她觉得像过了一年那么久,但愿这辈子都别再进医院了。 私人医院的环境清幽,楼下像是一个大型花园,种着各种应季的不应季的鲜花,一排排梧桐树树冠粗壮,繁茂的树叶遮挡住丝丝缕缕的阳光。 不少住院的病人下楼遛弯放松。 在靠近池塘边的梧桐树下,一个光头小男孩坐在长椅上聚精会神看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小金鱼。 看的认真,连明妫坐在他身边都没察觉。 明妫顺着他的视线往池塘中看去,成群的小金鱼摆着漂亮的小尾巴,在水中嬉戏玩闹。 “姐姐,小金鱼好幸福,对么?它们都没什么烦恼的,下辈子我也想做一条无忧无虑的小金鱼,这样就不会每天都觉得难过啦。” 小男孩稚嫩的嗓音让明妫怔愣数秒,她还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坐这呢,“为什么难过,因为生病了?” 小男孩摇了摇头,“不是,是每次化疗看到妈妈在抹眼泪都觉得很难过。姐姐,我活不久了,化疗好痛苦,我快坚持不下去了。但是妈妈只有我了,我想再努努力,多陪她一段时间。被留下的人才最痛苦啊,我不想让妈妈痛苦的时间那么多,那我多坚持一天,就能减少一点她的痛苦,对不对?” 明妫不知道对不对,她无从回答。 每个人感受都不相同,明妫不知道男孩母亲会作何感想。 其实这个时候,只需要顺着小男孩的话安慰几句便好,但明妫向来不会轻声细语安慰人。 她只会怼人。 不过小男孩也并不在意,像是自言自语,说完后又看向明妫,问道: “姐姐,你为什么住院啊?” 明妫指了指额头上的纱布,言简意赅,“车祸。” 小男孩认真地盯着明妫额头上的纱布观察了一会,似懂非懂点头,“一定很疼吧,你妈妈是不是很心疼。每次我有点事,妈妈都会很害怕很心疼的。” 明妫回忆了下跟乔君雅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实在没从十年的时间里找出哪怕一点点可以称得上心疼的瞬间,她耸了耸肩,“或许吧,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妈妈一定很心疼的。没有妈妈会不心疼孩子的啊。”小男孩身旁掉落一片树叶,他伸手捡起来,仔细看了看绿油油树叶上的纹路。 “她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能知道我出了车祸。”明妫觉得还是委婉点好,毕竟面前这个男孩年龄很小,直接说妈妈死了,略微有点直白残忍。 “哦,她变成星星守护你了。”小男孩瞬间秒懂,有一点黯然,但很快又恢复如初,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从他的神态语言中,完全看不出生病的痛苦,“姐姐,我以后也会变成星星守护妈妈的呦。”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没多久,男孩的母亲匆匆赶来,模样看上去慌张又着急。 小男孩歉疚地道歉,被那位年轻的母亲牵在手里。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明妫,眼眸弯弯,笑意璀璨。 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明妫收回视线看向池塘,波光粼粼的池面被小金鱼们掠起一道道涟漪。 “我到处找你,你竟然优哉游哉在这赏……金鱼戏水?够有闲情雅致的啊明妫同学。”封寒在病房找了圈没看到人,听护工说明妫下楼了,便顺着找了过来。 明妫没去看封寒,盯着池塘里的小金鱼,没头没尾问了句:“你说她……还会醒过来么?” 封寒起先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片刻后才回道:“会的。” 明妫问过封寒好几次同样的问题,封寒每次的回答都是笃定的会的。 但他心里是否真的相信,明妫不知道。 安慰也好,真的坚信她会醒也罢。 明妫从来没打算从别人那里得到希望。 这么多年了,她心里的那点希望似乎也早已堙灭。 明妫自嘲一笑,靠在长椅上,“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坏事,这辈子才会被不停的抛下。” “那么丧,不像你啊。”封寒大咧咧揽着明妫的肩,看起来不怎么正经,“放心,不管谁抛下你,我都对你不离不弃。” 明妫拿开他的手,起身离开,“谢谢,你还是把我抛下吧。” “靠,明妫你太没有良心了。枉我不远万里开车来看你,你就这样对我?”封寒追着明妫一起从池塘边离开。 “你看过了,那你再不远万里开车回去吧。” “……” 第38章 翌日明妫出院, 明善海本来想亲自来接,把人带回老宅再养几天,但明妫严词拒绝, 明善海向来拗不过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明妫怕明善海会派人来接,所以直接跟他说自己已经出院了,其实明妫还在医院里等着贺隐。 不知道是堵车还是有事耽误了,贺隐十分钟后才到。 推开病房门, 看到明妫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贺隐走过去弯腰亲了下明妫的唇角, “路上堵车,等急了?” 明妫笑了笑,把手机息屏, “没有, 才十分钟, 我等你二十分钟都行。” “极限就是二十分钟?”贺隐唇角轻勾, 把明妫的碎发别到耳后。 明妫言笑晏晏, 伸手勾住贺隐的脖颈,整个人都挂在贺隐身上,“那贺老师呢, 能等我多久?” 贺隐没有丝毫犹豫,情话信手捏来,“多久都能等,一辈子都行。” “我贺老师最近是偷偷报班补课了么?嘴真甜。”说完靠近贺隐, 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在这种事情上贺隐向来是主动的那方, 明妫还没来得及后退, 就被贺隐按了回去。 唇舌纠缠, 贺隐亲的向来凶,明妫一路后退,被贺隐压在门后。 两人在病房里磨蹭了好一会,出来的时候明妫嘴唇殷红,彻底麻了。 贺隐怎么像个几百年不曾开荤的苦行僧,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每次两人亲热,明妫都被吻的腰软腿发麻嘴唇负伤。 明妫抗议过很多次,让贺隐不要那么凶。 贺隐都是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下次依然凶。 时间一长,明妫也懒得说了。 说了没用,那还浪费口舌干什么。 明妫住院一周,东西很多,两个大号行李箱都被装的满满当当。 贺隐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牵着明妫,把人带回第三公馆。 这边的公寓定期有人打扫,所以就算明妫一周没回来,公寓还是洁净如新。 “我辞职了,以后就不再是你的保镖了。”贺隐当初做明妫保镖也只是为了接近她,现在人得到了,那保镖这个身份也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明妫知道贺隐不可能一直做她保镖,所以对于贺隐的辞职并不惊讶,“这是把我追到手就不装了呀。” “人都到手了,还装什么。”贺隐也不隐瞒,笑着附和明妫的话。 明妫倚着沙发靠背,脸上充满好奇,“贺老师,你到底何方神圣,现在能告诉我了么?” “HZ听过么?”贺隐手指把玩着明妫的长卷发,在指尖绕来绕去,动作亲昵。 “当然,一家最近几年横空出世的科技公司,跟明氏也有合作的。”HZ最近几年在明城势头很猛,传闻是两个年轻人创立的,但明妫知道周明锴是其中之一,至于另一个,很神秘,圈内很少有人知道,明妫没想到会是贺隐,“贺老师,你还真的是深藏不露啊。” 贺隐笑了笑,他喜欢明妫毫无遮掩的夸赞,“跟明氏比不了,我跟周明锴在几年前创办的,最近有个项目比较忙,所以做不了保镖了。” 明妫点了点头,调侃道:“懂了,做不了保镖了,要回去做总裁了。” 贺隐不置可否,松开明妫的长发,问道:“想吃什么?” “你随意,你做什么我都爱吃。”明妫嘴挑,但知道贺隐了解自己的喜好,所以在吃饭这件事上,她也能算得上是没忌口。 但前提得是贺隐做的,因为贺隐只会做明妫喜欢吃的,还会把葱姜蒜都挑出来。 贺隐看了看明妫,故意说了道明妫不怎么吃的菜,“那……糖醋鱼?” 明妫美人眼里满是笑意,知道贺隐是故意的,但她偏不按套路出牌,“那你给我挑刺么?” 明妫对鱼肉没什么感觉,属于可以吃的范畴,她不常吃只是因为挑刺麻烦。 “不仅挑刺,还能喂到你嘴里。” “喂就不用了,挑刺就行。” “等着。”贺隐起身,在明妫唇上重重亲了下,然后往厨房走去。 * 明氏集团每周一有固定例会,上周明妫住院,所以例会没参加,这次明妫特意早点到会议室。 没看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明妫很满意。 就怕有些人阳奉阴违,把没资格坐在这里的人弄来。 不过经过上次明妫到总公司闹了一通,加上明妫出车祸刚出院,明赐祥和魏琳应该会安分一段时间。 明妫坐在主位的右手边,靠在座椅里看着这次会议的内容。 随着时间的推移,参会人员陆续坐定。 莫氏集团和明氏一直都是深度合作的关系,所以这次例会莫流深也来了。 莫流深现在已经开始全面接管莫氏集团,公司的大小项目都由他拍板决定。 莫父和莫母为莫氏集团呕心沥血多年,如今也该是时候退居幕后享受生活了。 莫流深一直都是豪门二代圈子里的佼佼者,把莫氏交给他,莫家人放心,外人和对手可就要寝食难安了。 莫流深手段向来狠辣果决,可比莫谦难对付多了。 不知道商场上又该如何洗牌。 不过不管怎么洗,都波及不到明家。毕竟两家即将联姻,是商业上的亲密伙伴。 莫流深一袭黑色西装,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目光下意识在寻找着谁,看到明妫坐在那翻看文件,莫流深走过去在她身边坐定。 斜对面的一个项目经理愣了一下,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刚莫总是笑了么。 虽然动作不大,但嘴角确确实实勾了下。 都说明家和莫家是商业联姻,明小姐和莫少爷没有任何感情。 怎么现在看起来,不像啊。 最起码莫少爷看起来不像是对明小姐没有任何感情的样子。 一场会议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开完后可以直接去吃午饭了。 明氏集团食堂菜色都很不错,但明妫不喜欢。 她本来嘴就挑,自从跟贺隐在一起后,嘴被养的更挑了。 但贺隐早上发微信跟她说今天会比较忙,没办法一起吃饭了。 明妫打算去经常去的一家私房菜馆吃午饭。 等众人陆续离开会议室,明妫才慢悠悠起身打算离开。 “明妫,我们谈谈。”莫流深合上文件,偏头叫住她。 明妫注意力一直在手机上,没发现偌大的会议室还有一个人。 “谈什么?”明妫觉得两人之间没什么好谈的,而且她现在很饿,也没心情听他啰嗦。 莫流深单刀直入,“你身边那个男人叫贺隐吧,你不觉得自己跟他走的太近了点么?” 明妫不喜欢莫流深说话的语调和方式,明艳的脸瞬间冷下来,“你调查他了?” “不需要调查,伯父告诉我他是你的保镖,但已经辞职了,”莫流深偏头看了眼明妫,清隽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好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但你跟他……不是保镖与雇主的关系那么简单吧。在医院……” 后面的话莫流深没再继续说,但明妫已经知道了。 她跟贺隐在医院做过什么,明妫心里清楚。 但她没想到莫流深竟然会知道,鉴于明妫一直认为莫流深对自己没有任何感情,所以就算自己车祸住院,作为联姻对象的莫流深本着做做样子也会象征性来医院看看她但事实却没有。 但他却知道了自己跟贺隐关系亲密,明妫合理怀疑一件事。 “你不会派人监视我吧?”其实明妫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莫流深不会,且不说贺隐警惕性有多高,就连她自己警惕性都不会那么差。 若真的有人监视她,明妫会在第一时间就察觉。 “我没那么卑劣。”莫流深收回视线,语调平缓又直白,“你没第一时间否认,所以,你跟他……” 明妫含笑打断他的话,模样懒散无畏,完全不害怕被莫流深抓住把柄,“谈情说爱啊,男人和女人举止亲密还能是什么原因,总不可能是单纯聊天吧。” “你要是觉得嘴对嘴是聊天的话,那我跟他的关系就是纯洁的。”这话多少带了点故意气人的成分,明妫笑意盈盈看着莫流深的侧脸,看他会作何反应。 但莫流深这人向来冷着脸,没什么情绪可言,淡淡说道:“能把自己的欲望说的那么清新脱俗,你还真是比我想象的更没底线。” 表面不动声色,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言语却堪称利箭,毫不留情,“明妫,你是缺不了男人么?” 会议室静了一会,片刻后,明妫才轻笑一声,完全没被莫流深的话刺激到。 “是啊,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就是缺……” 话还没说完,莫流深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明妫的方向欺身而来。 巨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明妫被拢在一片阴影里。 这是两人自从认识以来距离最近的一次,莫流深双手搭在座椅两侧,把明妫整个圈在身前。 明妫靠在座椅里,抬眸看着莫流深,眼里没有一丝慌张,反而笑意盈盈。 “明妫,我们快订婚了,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你该好好管束下自己,乖一点,不要总是因为你的肆意妄为给他人带来麻烦。”似警告似提醒,莫流深定定注视着明妫,眼神没有躲闪,坦坦荡荡。 明妫不太喜欢这种被全面压制的姿势,她故意直起身子靠近莫流深。 下一秒,莫流深皱着眉头往后退,然后彻底远离明妫。 两人回到安全距离。 明妫得逞一笑,就知道这种方法管用,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单手托腮,无所谓道:“你若是受不了我们可以取消联姻,但在我们还没联姻之前,我想怎么玩都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明爷爷能管得着么?”莫流深靠着桌沿,眉眼低垂看着明妫。 明妫轻嗤一声,“你威胁我?” 莫流深静默数秒,收回视线的同时说道:“不算,但你再这样玩火,他迟早会知道。” “那就知道了再说,不劳你费心。”话落,明妫起身离开会议室。 第39章 最近几天明妫和贺隐都很忙, 见面的时间很少,基本上只有晚上才能见上一面。 白天的时候贺隐会给明妫发微信,但明妫回的不多。 明氏传媒最近一部剧出了点问题, 主演意外受伤,现在还在医院。 这部剧还是明氏传媒今年重点关注的项目,出了这档子事,明氏传媒上上下下都忙的不可开交。 受伤的女演员在内娱有着一定的地位,不是能说换就换的。 而且女演员粉丝众多, 很多观众期待值拉满也是冲着女演员来的。 若是真的换了,那将会流失很多观众, 估计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虽说这样能给剧带来一定的热度,但时间跨度太大,即使营销也不可能剧还没拍就开始这种负面营销。 明妫这几天去医院探望了一下女演员, 伤的还挺重, 短时间内出不了院。 开机在即, 还是部大女主剧, 但女主都没法按时进组。 明妫忙得焦头烂额, 哪还有时间去谈情说爱。 不过好在事情还是解决了,至于圆不圆满,那要等剧播了再看。 忙了一周, 明妫终于能稍微休息下。 晚上明妫回公寓的时候,贺隐正在厨房做饭。 明妫踢掉脚上的鞋子,走过去从后面抱着贺隐的腰,“你今天怎么那么早?” 平时都没时间过来做饭的人, 今晚竟然那么早就过来了。 “项目提前结束了, 你呢?事情解决了?”贺隐问道。 明妫靠着贺隐的背点了点头, 嗓音轻懒, “嗯,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这一周累死我了。” 贺隐偏头,余光看了眼明妫,“去洗澡,然后过来吃饭。” “先亲一会吧,感觉好久没跟贺老师亲热了。”话落,明妫抬脚在贺隐的后脖颈处亲了下,撩拨意味明显。 贺隐身体瞬间紧绷,漆黑的双眸里欲念翻滚,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唇角扯出一抹笑,关了火后转身抱住明妫,热烈的吻随即压下来。 明妫笑着迎上去,两人在厨房亲的炽烈又难舍难分。 本来是打算亲一亲的,但干柴碰烈火,一点就着。 在厨房纠缠了一会后犹觉得不够,战场一路从客厅辗转到卧室,最后到了浴室。 等结束后,饭菜早已凉透。贺隐又热了一遍。 明妫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了,感觉骨头都要被贺隐折腾碎了。 明知道某人有多凶,明妫就是不长记性,非要撩拨。结果受罪的还是自己。 贺隐把饭菜热好端到中岛台上,走进卧室,就看到明妫整个人包裹在被子里,长发散落在外面。 “起来吃点东西,嗯?”贺隐也知道自己刚刚凶了点,好声好气的哄着。 明妫现在不想动,一动就全身酸疼,“我没力气,你喂我。” 贺隐眉梢轻佻,蹲在床边撩着明妫的长发把玩,“那么娇气?” “贺老师,你自己有多凶自己不清楚么?”明妫把被子掀开,有些怨怪地瞪了贺隐一眼。 贺隐轻笑,俯身亲了下明妫的额头,“我下次轻点。” “我就蹭蹭不进去,”明妫压根不信他下次真的会轻点,这句话贺隐说过太多遍了,但哪回兑现过,“男人的话真是一句都不值得相信。” “……” 贺隐其实也很想轻点,但情到浓时,他控制不住。 明明他自控力很好的,但每次在这种事情上,都像是饿了很久的食肉动物,压根压制不住内心的渴望和暴烈。 明妫最后还是拖着酸疼的身体下床去吃饭了,晚饭过后两人窝在沙发里一起看电影。 是一部外国爱情片,很经典,值得反复回味反复刷。 不同阶段看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画面精美,制作精良,感情也很细腻。 男女主的演技很好,导演也很会拍。 但明妫不喜欢黏黏糊糊的爱情片,所以看的心不在焉,昏昏欲睡。 明城最近的天气时好时坏,常常是前一天艳阳高照,后一天便阴雨连绵。 每下过一场雨,温度便降下去一点。 现在晚上已经有了点凉意。 房间的灯都关上了,唯一的一点亮光是大荧幕所投射出的电影画面。 明妫身上裹着毛毯,贺隐把她整个圈在怀里。 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明妫的长发,贺隐很喜欢这样的动作,显得亲昵。 电影进度条过了一半,贺隐微垂眼帘,在昏暗的房间里看了眼明妫的侧脸。 不知道是现在气氛太好,还是这个想法已经在脑海里酝酿了千百遍,贺隐停下手上的动作,轻声说道:“阿妫,我想每天早上睁开眼就能看到你,晚上能抱着你睡。我们同居吧,好不好?” 电影还在继续播放,但明妫好像已经听不见男女主在说什么了。 其实现在不适合谈这个,因为电影主人公正在吵架呢,多不好的寓意。 几乎是一瞬间,明妫所有的瞌睡虫都跑光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同居邀请。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了,明妫开始一个人生活。 每个月会回老宅跟明善海吃顿饭,但次次不欢而散。 跟几个喜欢却远远算不上是爱的人谈过几段情,但不是恋爱。 毕竟没有恋爱会只有短短的几周或者更短。 唯一坚持久一点的就是那个清傲的画家,但明妫也没跟他同过居。 那人似乎提过,当时明妫还算不错的心情瞬间阴郁下来。 然后两人不欢而散。 在明妫的谈情说爱准则里,没有同居这一项。 她本就是个不爱被束缚的性格,对待感情也随意,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散。 没有人能真的走进她的心底,感情停留在喜欢这个层面就够了。 再深入,就要及时终止。 所以当贺隐提出想同居的时候,明妫的第一反应是两人就到此为止了。 但这个念头存在时间很短,几乎是瞬间就被明妫打消。 而打消的唯一原因是她对贺隐还没腻烦。 人心都是偏的,换做以往,明妫会毫不犹豫选择结束这段情。 但她从来没像喜欢别的男人一样喜欢贺隐,跟以前那些人相比,贺隐无疑是特殊的。 但这份特殊也有底线。 “我们现在还不算同居么?”明妫直起身退出贺隐的怀抱,抬手拢了拢散乱的长发,没正面回答贺隐的问题。 贺隐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别人,但明妫给予的反应贺隐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含糊躲避已经是很明显的回答了。 她不想同居。 其实明妫说的也没错,两人的状态跟同居也差不多。住得近,虽然不是每天都会见面,但有时折腾太晚贺隐也会直接留宿。 但到底没真的住在同一屋檐下。 不过话已至此,聪明人就该及时打住,再纠缠只会使人厌烦。 贺隐轻笑一声,把话题揭过,“明晚有空么?” “有啊,贺老师要跟我约会么?”明妫见贺隐不再提同居,暗自松了口气,又恢复了暧昧勾人的笑意。 贺隐没回答她是不是约会,只道:“明天我来接你。” 话落,拿起遥控器把大荧幕关上,把灯打开。 昏暗的房间瞬间变得明亮。 明妫眯了眯眼,不太适应突然的光亮,“嗯?电影不看了?还有一半呢。” “没什么意思,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电影上不值得。”贺隐俯身在明妫唇上亲了下,“去睡觉,明天见。” 明妫有点没反应过来,“你这就走了?” 贺隐居高临下看着明妫,好整以暇的模样,“怎么,想让我留宿?” 明妫思考了几秒钟,觉得今天不宜睡在一张床上,“还是算了,我怕某人控制不住,我身上还疼呢。” 明妫把贺隐送到门口,想了想还是问了句:“贺老师,你是生气了么?” 贺隐停住脚步回头,眉梢轻扬,“为什么这么问?” 明妫抿了抿唇,握住门把手,美人眼注视着贺隐,觉得还是把心里的郁结解开,“你刚刚说同居我没表现出开心,还逃避了。” 贺隐是个骄傲淡漠的人,活了二十多年从没让任何一个人住进心里过。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还主动提出同居,却被拒绝。 心里有点气是必然的。 虽然面上没表现出一分一毫,但明妫就是知道,贺隐生气了。 不然他不会那么早就回去,换做以往,他们这会该在床上胡闹。 明妫靠在门框上,手指轻勾贺隐的衣角,模样看上去恋恋不舍又委屈。 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贺隐禁不住明妫的撒娇服软,纵使心里真的因为明妫不想跟自己同居而有点生气,现在也全消了。 “在你说这句话之前或许有一点,但现在……”贺隐顿了顿,上前一步,把手搭在门框上,低头亲了亲明妫的唇,轻轻咬两下,嗓音暗哑,“气不起来了。” 贺隐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的时候,明妫脸上的笑容消散,关上门的同时轻叹口气,“男人有时候确实麻烦。” 周五公司没什么事,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一些小问题公司里的其他人就能搞定。 这几天实在有点累,明妫睡到自然醒才去公司。 午饭的时候手机不停震动,明妫拿起来看了眼,是群里发来的消息,狐朋狗友呼唤她晚上去锦尚澜嗨一下。 说是好久没聚了,有点怀念鬼混的那段日子。 封寒也在这个群里,几乎是立刻就回应了狐朋狗友的呼唤。还不忘疯狂@明妫。 明妫想了想,好像确实很久没去锦尚澜了。 自从跟贺隐在一起后就没去过。贺隐不喜欢明妫去锦尚澜。 即使是谈恋爱也不能忘了朋友,明妫不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 手指点了几下,回了句好的。 然后切到跟贺隐的聊天界面,说今晚临时有饭局,没办法跟他约会了。 贺隐不知道是在忙还是手机不在身边,没立刻回消息。 明妫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看文件。 晚上出门的时候才想起来看贺隐的消息。 【贺老师:好。不要喝酒,结束了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明妫看着消息笑了笑,觉得贺隐天真。 饭局一般都是谈生意的,谈生意怎么少得了酒。 到底是搞技术的,不是纯正的商人,不知道国内商人谈合作,大部分都是在酒局上。 明妫轻点屏幕,回了句知道啦。 而今晚,却成为两人再次争吵的导火索。 第40章 这个夜晚平静也不平静, 平静的是这个晚上没发生多重大的事,不平静的是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成为了明妫和贺隐感情的转折点。 从这晚以后,明妫才深刻意识到, 自己跟贺隐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可以谈感情,但只能是玩玩。 而对贺隐来说,从这晚以后,他对明妫的感情越发难以控制。 霸道的占有欲愈发强烈, 以至于他再也装不下去,忍受不了。 情感的爆发需要契机, 而贺隐对明妫感情转变的契机就在这一天。 或许是察觉到明妫冷漠眼神里那种随时都会抽身而去的洒脱,还有那句无所谓也毫不伤心的一句分手。 贺隐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慌了。 以后的日日夜夜回想起今晚, 无数次后悔今晚跟明妫置气。 恋爱中先动情的一方是输家, 这段因为欺骗而得到的感情, 开始就不是带着真心。 而贺隐在这段感情中, 无疑是个彻头彻尾的输家。 从进到这个包厢, 周明锴就见好兄弟端着个酒杯,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酒。 倒不是心疼他的身体,而是心疼自己废了很大力气才得来的几瓶好酒。 自己还没品出味道来, 全数进了贺隐的肚子里。 贺隐喝完最后一口酒,把杯子放到桌面上,脸上却没显出一分醉态,“多少钱双倍给你, 收一收你那苦大仇深的表情。” “咱俩到底谁苦大仇深?”周明锴以为他只顾喝酒, 没看到自己的一脸心疼, “坐这二十分钟了, 一个屁没放,净闷头干酒了,没听过借酒消愁愁更愁?” “味道不错。”喝完后还不忘由衷地点评一句。 周明锴轻啧一声,不打算就此结束这个话题,“你别转移话题,不就是因为明大小姐放你鸽子郁闷了,来我这借酒消愁呢。” “是兄弟我才告诉你的,对待女人,尤其是明大小姐这种骄傲自负的女人,不要当舔狗,若即若离,她放你鸽子,你就晾她两天。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你看看之前你对她爱搭不理,她不追你追的很热烈,她这种人得到任何东西和人都太轻易了,一旦得到又不珍惜。你就不能当舔狗上赶着,不然到最后一无所有的是你,潇洒转身离开的是她。” 周明锴凭借着丰富的情场经验,对好兄弟循循善诱,苦口婆心地开导,“当初你喜欢她我就不看好,她在情场玩了多少年,你个情场小白怎么跟她比啊。追女人和做生意不一样,在生意场上你杀伐果断,在情场上只有被她拿捏的份。” 贺隐静静的听完,却一个字都没往脑子里进,见周明锴停下滔滔不绝的嘴,贺隐淡淡说了句:“看来你就是这样追贺知愫的,我会转告她的,不用谢。” “又威胁我,我跟愫愫那是旗鼓相当,这种小把戏她压根看不上。”周明锴知道他就是说说,不会真的告诉贺知愫。 就算告诉了,贺知愫也不是什么没有感情经历的情场小白,哪会识破不了周明锴这些花样。 他们两人在一起,周明锴那些丰富经验完全派不上用场。 贺隐轻笑,故意曲解周明锴话里的意思,“哦,原来是用来追其他女人的。” 周明锴笑骂道:“有劲没劲,我在这教你呢,你转头就要出卖兄弟,还是不是人了。” “我就跟你说了,你跟她开始的不明不白太过匆忙,在意大利那晚她绝对是借题发挥以退为进,目的就是睡你。你那晚若是不从,她也不会真的放弃,会跟你周旋着呢。你就是太心急,被她吃得死死的。” 贺隐不是不知道,只是即使明知对方目的昭然若揭,前方就是陷阱,却还是义无反顾跳进去了。 贺隐:“你对喜欢的人忍得住?” 周明锴顿了顿,轻叹一声,如实回答:“忍不住。” 他要是能忍住,也不会被贺知愫拿捏的死死的。 所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面对他人感情能分析的头头是道,轮到自己便弥足深陷了。 周明锴喝了口酒,笑着调侃,“阿隐,你完啦,你坠入爱河啦。兄弟纵使有十八般武艺,都帮不了你了。” “不用你帮。”明妫酒喝的有点多,头晕,靠在洗手间外面的墙壁上歇了会。 路过的男人看她有了醉意,眼里的坏主意昭然若揭。 明妫厌恶地轻嗤一声,打发了男人,转身离开这里。 锦尚澜虽说是会员制,但玩的一点也不比其他酒吧会所清汤寡水。 花样也层出不穷,洗手间的这一路上就有很多醉意横生的男男女女搂抱在一起,完全不顾这是公众场合。 暧昧的声音此起彼伏,明妫见怪不怪,一一掠过他们往自己的卡座走。 拐角的地方灯光昏暗,一对男女纠缠在一起,明妫只当是平常,路过的时候眼角余光却稍作停留。 只因被按在墙壁上亲吻的那个女人有点眼熟,不是认识的范畴,但绝对见过。 明妫记忆力很好,基本上属于过目不忘。 那晚在意大利的酒吧里也算是发生了点不愉快,加之对方长相不错,明妫有印象。 但到底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明妫也只是视线稍顿,很快便收回。 后来明妫怎么也想不通,那个女人是怎么把谎话说的如此逼真,泫然欲泣的。 或许是演员的缘故吧,演技娴熟自然,旁观者皆被欺骗。 也或许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恰巧洗手间那里没有监控,而贺隐,无条件相信她。 那也是第一次,明妫尝到被人耍弄的滋味,确实不怎么好受。 大厅热闹非凡,音乐声震耳欲聋,舞池中央摇晃着的人群醉生梦死。 一切都跟往常没什么区别,但五分钟后,这番热闹被彻底打碎。 音乐声停止,人群安静下来,众人快速围拢聚集,看着骚|乱中的主人公。 众人窃窃私语,看热闹的居多。 明妫坐在卡座里没动,她这个位置视野极好,可以清楚看到争端的中心。 狐朋狗友们纷纷跑去看热闹,卡座这边只有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喝了点酒,视线始终没跟随众人落到大厅最热闹的一处。 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把他扔出去,注销他的会员,记住他的脸,以后锦尚澜不允许他再踏足。” 保安颔首领命,走上前一左一右架住男人的胳膊,就要往外拖。 被拖的男人拼命挣扎,“我说了我们你情我愿,我没强迫她!林顾思你这个臭女表|子敢阴我!为了部戏跟我上床,利用完了又一脚把我踹开,你这个贱人!” 男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辱骂,贺隐眉头轻蹙,有些听不下去这些污言秽语。 慢慢解开手腕上的衬衫扣子,上前一拳打在男人脸上。 刚还中气十足辱骂的男人被踹翻在地,然后被保安再次制住。 看热闹的人群发出惊呼,还有三两声口哨声。 大多数来这里的都是见过世面玩的很开的纨绔富二代,但今晚这一出,在锦尚澜从未发生过。 这里比起其他会所,价格更高,看起来更安全。 而所有的不安全因子不会摆放到明面上。 但来这里的人还真没敢闹事的。 都知道锦尚澜是周家少爷周明锴的地盘,谁敢在这造次,除非是不想活了。 偏偏今天就有一个不要命的。 而被骂的另一主角林顾思,全程梨花带雨躲在贺隐身后,没说过一句话。 在贺隐出手打那个男人的时候,林顾思像是被惊到,反应过来后上前拉住贺隐的手。 “别,你手没事吧。”林顾思紧张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担心,想去看贺隐的手,被贺隐避开。 “扔出去。”贺隐沉声命令保安。 保安把男人从地上拖拽起来。 明妫一直坐在卡座里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好戏,在喝完最后一口酒的时候,从座位上起身,拨开人群走到热闹中心。 看到她,贺隐漆黑的瞳眸闪过怔愣,只一瞬,便沉沉暗下去。 如果他没记错,明妫跟他说的是有饭局。 所以这是撒谎骗了自己? 明妫却好似完全没看到贺隐阴沉不悦的脸色,垂下眼帘看了眼地上半张脸肿的老高的男人。 难得发一次善心,站出来说了句话,“怎么不听听他说了什么?也许是真的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明妫抬眸,视线落在贺隐身边的林顾思身上。 贺隐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衬衫,林顾思则是一袭纯白长裙,明妫最讨厌的服装。 光看长相气质,两人倒是般配。 此时两人站在一起,明妫怎么看怎么碍眼。 林顾思在听到明妫的话后,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不知是被明妫的话吓到,还是在演戏。 明妫这几年经营明氏传媒,圈子里的风吹草动她都略知一二。 但因为明氏传媒一直没跟林顾思合作过,加之林顾思不算是炙手可热的流量,一线也远远够不上,所以明妫不知道这号人。 前有在意大利的一面,后有不久前林顾思因为被爆出和圈内某导演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上了热搜,明妫这才知道她。 不过跟导演的事情也就在热搜待了短短几个小时,很快便被撤了下来。 因为没有实质性证据,只有几张照片,还是剧组的聚餐照。 这件事也就被定了个捕风捉影揭了过去。 倒是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续集。 若不是十分钟前自己亲眼看见林顾思跟一个男人在洗手间那里吻得难舍难分,她也不会相信这个男人所说的话。 毕竟林顾思长了张清纯的脸,看起来很真诚,说什么都不像是骗人。 反而是被打的这个男人,在导演圈臭名昭著,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明妫……” 贺隐话还没说完便被林顾思打断,“明小姐说是真的,请问有证据么?没有的话还请不要随意污蔑,女孩子的清誉比什么都重要,同为女性,我想明小姐应该知道这一点的不是么?” 看她不卑不亢的据理力争,哪里还有刚刚躲在贺隐身后泫然欲泣的柔弱模样。 不得不承认,林顾思演技不错,没大火可惜了。 明妫轻笑,无辜地耸了耸肩,话语却引人无限遐想,“原来我看错了,在洗手间那的不是你啊?” 在场众人轻呼,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开始调笑讨论。 不管事情真假,听起来就很劲爆,就值得讨论。 林顾思脸变得煞白,却依然在强撑,“明小姐,谨言慎行,你的一句污蔑会毁了别人。你不在乎他人的死活,但也不该如此造谣,我可以起诉你。” “真可惜没拍视频,到底不是狗仔,没那觉悟,”明妫见林顾思还在嘴硬,本来没存着跟她死磕到底的心思,这会她不爽了,那让她不爽的人要付出点代价,“洗手间那条走廊好像是有监控的吧,你说我造谣,那这样好了,把监控拿出来看一看不就清楚了。” 看热闹的人也在起哄,随声附和要看监控。 周明锴在二楼,看这架势有点控制不住了,招手叫来旁边的服务员,偏头说了句什么,服务员匆匆离开二楼。 贺隐心情本就明妫的欺骗而沉郁不爽,明妫却像没事人一样,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好了,视线落在明妫身上,沉声说道:“不用调监控,她一直跟我在一起,明小姐看错了。” 一句明小姐彻底把两人的关系拉回了最初的时候。 明妫脸上带着笑,笑意却不曾抵达眼底。 维护喜欢他的女人就算了,还为了维护这个女人不惜说谎,明妫都要为他的情谊鼓掌了。 说他们没什么,明妫都不信。 “贺隐,你这是第几次撒谎?”明妫笑着问道。 贺隐静默片刻,淡声说道:“我没撒谎,也没必要。” 你最好是没撒谎。 明妫了然地点点头,知道今晚这监控是不可能看到了,“所以你们真的一直在一起喽?” 明妫定定注视着贺隐,想从他脸上看出松动,但是没有。 依然是那副没有任何表情的冰山脸。 明妫突然觉得意兴阑珊。她本就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性格,今天这件事放到任何其他时候,明妫都不会去管,顶多当看了场免费的笑话。 但看到林顾思一脸担心贺隐的模样,看到贺隐和她站在一起,好像两人才是心意相通的青梅竹马,明妫心里就没来由的烦躁。 在贺隐将要回答的时候,明妫收敛笑容,神色无比认真,没有了以往的虚假笑容,目光一直落在贺隐脸上。 “贺隐,你想清楚,你们真的一直在一起么?” 撒谎并不难,贺隐也不是没撒过谎。 小时候跟贺成跃作对,故意打碎了价值百万的花瓶,但在看到贺成跃怒气冲冲的脸时,贺隐又害怕了。 毕竟年纪小,即使叛逆无畏,在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时,还会感到害怕的。 所以不管贺成跃怎么威逼利诱,贺隐咬死了自己是失手打碎的,不是故意的。 贺成跃也没实质性证据证明贺隐是故意打碎的花瓶,简单教训了一顿,这件事便算过去了。 后来贺隐也撒过谎,不过很多时候他都是懒得应付,懒得费心思撒谎。 而今天却又一次说了谎话。 因为贺隐知道,明妫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说谎。 而林顾思到底是公众人物,若监控视频公开,等待林顾思的只会是万人唾弃,从此被娱乐圈封杀。 但贺隐的初衷只是因为林顾思毕竟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算是他的姐姐。即使确有此事,也不能在众多人面前调出监控。 可面对明妫的质疑,贺隐突然无法将这个谎言继续下去。 明妫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他,若他说真的一直在一起,那他跟明妫的这段感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贺隐不敢拿这个赌,他赌不起。 所以场上陷入了空前的凝滞和寂静。 林顾思希冀地看向贺隐,期盼他能为了自己说是的。 但贺隐却很久都没说话,最后周明锴及时赶到,破解了僵滞的气氛。 “在一起在一起,我们刚刚喝酒来着。”周明锴大手一挥,拿出老板的气场和风度,“都散了,该跳舞跳舞该喝酒喝酒,今晚的账单记在锦尚澜,出了这个门有些事还希望各位守口如瓶,不要影响了小弟赚钱啊。” 三两句话缓解气氛,众人笑着打趣,作鸟兽散,很快,热闹不再,争端平息。 不多时,音乐声再次响起,舞池里再次装满摇晃的身影。 锦尚澜重又恢复往日的喧闹。 作者有话说: 忙吐了家人们。晚上加班到深夜,第二天一大早还要核酸,狗疫情什么时候能结束!退退退! 第41章 冲动是魔鬼, 贺隐以前从不屑于这句话,但在锦尚澜跟明妫发生争执的这晚以后,贺隐信了。 他向来都是个冷静自持的人, 从没有因为冲动而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每当他想起今晚的种种,贺隐心里都会涌起一阵后怕。 失去的害怕。惊醒后看到身边睡得正香的明妫,贺隐心底巨大的恐惧才稍微得以平息一点。 失去过,所以他知道那种痛。 只是此时,贺隐还不知道, 毕竟人没有预测未来的超能力。 包厢里面安静如斯,两人坐在沙发上, 谁也没主动开口。 楼下大厅的音乐声依然热烈,包厢隔音很好,但音乐极具穿透力, 多少还是从楼下悄然飘进来。 “你如果没话说, 那我就先走了, 时间宝贵, 不想浪费。”说完, 明妫放下酒杯打算起身离开。 贺隐嗓音暗哑,不知道是酒喝多了熏染的,还是长时间不说话导致的, “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明妫笑了笑,这句话她实在听得有点耳朵起茧了,“我也没问你跟她有什么啊。” “但你生气了。”贺隐抬眸看向明妫,漆黑的瞳眸像是幽深的古井, 深不见底, 让人看不清楚其中隐藏的情绪。 明妫倒是没想到贺隐竟然能看出来自己生气了, 毕竟从楼下的对峙到现在, 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笑着的,“原来你能看出来啊,那我因为什么生气,想必贺公子也应该知道吧。” 贺隐眉头轻蹙,不喜欢这个称呼,显得很生疏,“阿妫,别这么叫我。” 明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也别这么叫我,叫的那么亲密,不知道还以为你多喜欢我似的。” 贺隐沉默数秒,缓慢出声:“我以为这是很明显的事。” 除了一开始接近明妫,贺隐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感情。从两人在一起后,贺隐再也没隐藏过,确切的说,是再也隐藏不住。 有些感情即使嘴上不说,但眼睛骗不了人。 “是么,喜欢我的男人刚刚却不惜撒谎来竭力维护另一个喜欢他的女人,还是当着女朋友的面,”明妫觉得有些讽刺,这种喜欢,多少有点廉价了,“贺隐,你说我这个女朋友是不是应该感到委屈。” 明妫一向是爱憎分明的,对待感情她很霸道。 她就是要毫无理由纯粹的偏爱,虽然这一点有些双标,但明妫肆意惯了,在感情上她向来是自私的。 刚才的情况她要的是贺隐毫无理由站在自己这边,而不是为了维护其他的女人跟自己站在对立面。 贺隐轻叹一声,不厌其烦地解释自己跟林顾思的关系,“我对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在娱乐圈,那个行业你应该比我懂,如果今晚的视频一旦公开,她以后别说在娱乐圈,就算是出门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所以你承认自己撒谎了?”明妫惯会抓重点,林顾思在娱乐圈会怎样,她不在意。 “阿妫,我……” “其实你撒不撒谎我都不在意,只是有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明妫打算他的话,美人眼里满是笑意,却笑得有些残忍和戏谑,“我不喜欢我的狗,对着别的女人摇尾巴,会让我觉得很……恶心。” 包厢登时安静下来,恢复成最初的寂静。 贺隐脸色沉下来,瞳眸浮现一丝毫不遮掩的狠意,良久之后,才轻笑一声,似讽刺。 “狗?恶心?”贺隐起身慢慢走向明妫,站在明妫面前的时候,把她整个人圈在自己身前,俯身靠近的同时,手捏住明妫的下巴,“明妫,我在你心里只是一条狗?” 明妫不喜欢这种别人居高临下,自己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姿势,她想拍掉贺隐的手,奈何对方力气太大,她撼动不了分毫,最后索性不挣扎了,迎上贺隐的视线,“不恰当的比喻,但意思就……” “我说,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贺隐声音提高,捏着明妫的下巴力度加重了些许。 “你质问我?”明妫一直是有脾气的,她可以服软,但要看自己愿不愿意,现在这种情况,明妫显然不可能撒娇服软的,声音也冷下来,掰开贺隐的手甩到了一边,“明知道一个女人喜欢你,你不跟她保持距离就算了,还做一些英雄救美的事,是不是怕她对你不够死心塌地啊?”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跟她没有关系。” 明妫笑得讽刺,站起身的同时大力推开贺隐,“你说我就要信么?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呢?毕竟你刚为了她撒过谎,说你跟她没什么,我还真不信。” “骗?先欺骗的人不是你么?”贺隐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一双眼眸死死定在明妫的脸上,戾气毫不遮掩,“晚上有饭局?结果却在锦尚澜跟一群纨绔子弟纸醉金迷,到底谁在骗谁?”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憋很久了吧。”明妫就知道今晚见到自己在锦尚澜这件事,贺隐怎么可能不提一个字。 “我不喜欢别人骗我,阿妫,以后别再骗我了好么?”话落,贺隐上前一点,抬手想碰明妫的侧脸。 明妫有些嫌恶地往后躲了下,“没有以后了。” 贺隐手落空,收回的时候紧握成拳,脸色僵滞一瞬,问道:“什么意思?” 明妫懒散地拢了拢长发,语气随意到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意思就是……我们分手。” 空气空前的凝滞,楼下的音乐声也戛然而止,不过很快又开始播放了下一首。 包厢里的气氛彻底陷入僵持,这次沉默的时间比上次还要久。 贺隐手背青筋凸起,竭力压抑住身上的浓烈独占欲和暴怒因子,他看着明妫,冷冷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再说多少遍都是一样的,你听清了,又何必让我浪费口舌呢。”明妫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彻底断了,省得以后麻烦,反正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在一起,“贺隐,我们好聚好散,别做一块缠人的狗皮膏药,那样真的很不体面。” 贺隐看着面前这个掌控着自己喜怒哀乐的女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心。 退回到沙发上坐下的时候,暗哑的嗓音在寂静的包厢响起,“明妫,你喜欢过我么?” 明妫垂眸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贺隐,好像一瞬间,那股撑着他的脊椎被抽空殆尽,看起来竟然有几分颓废。 贺隐是骄傲的,明妫喜欢他的骄傲,但今晚,自己却要亲手毁掉这份骄傲。 或许以后回想起来,明妫会很怀念这段短暂却深刻的感情。 它也许不是一段多美好的时光,但绝对称得上快乐。 只是明妫的人生中,快乐注定要占很小的一部分。 明妫语气轻快,唇角勾勒笑意,“喜欢啊,我当初那么真情实感的追你,当然是因为喜欢,不过喜欢都是有保质期的,现在我失去兴趣了,就到这里吧,别让我有甩不掉的困扰,贺老师。” 最后三个字,明妫声音放的很轻,一如之前两人甜蜜的时候。 只是这份甜蜜,终究要在今天画上休止符。 很久之后,久到明妫以为贺隐会一直这样坐着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贺隐轻声开口,声音恢复了最开始两人刚认识时候的冷漠。 “放心,不会的。如你所愿,我们分手。” * 明妫没猜错,一个骄傲的人是很好甩掉的。 自打那天在锦尚澜说了分手后,贺隐再也没出现在自己面前。 想来也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听到明妫那些话后还能厚着脸皮缠上来。 明城下了一周的雨,淅淅沥沥,始终不见放晴。 雨势时大时小,但阴雨天总是让人提不起精神,很烦躁。 明妫极度讨厌雨,整个一周都有点恹恹的,对任何事都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有几天她实在不舒服,直接没去公司。 明善海以为她又生病了,期间打了好几个电话询问明妫的情况。 得知一切都好,只是有点累之后,明善海让明妫休息几天再去公司。 本来是中旬要去意大利的,明妫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提前过去了。 反正明城天气阴沉沉,不如去国外散散心。 谁能想到意大利也是阴雨连绵,明妫有些无奈。 看过储蕴格之后明妫一个人撑着伞沿着街道晃荡,不知不觉来到上次的那间酒吧。 上次就是在这里,她跟贺隐遇到。然后大吵一架,明妫故意以退为进把人骗到手。 然后便开始了恋爱。 为期不过短短两个月,这段感情便无疾而终。 明妫有一瞬间的恍然,原来自己跟贺隐在一起都两个月了,换做以前她会觉得这段时间很长。 但现在,她竟然会觉得时间太短,都来不及好好享受就结束了。 原来不舍,会让时间过得如此快,心里满是遗憾。 隔着一条街,雨伞隔绝飘下来的雨丝,行人快步路过,错身而过,有些人一辈子可能就再也见不到。 明妫静静看了眼酒吧的门前,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有人在里面过生日,想必场面会很热闹吧。 明妫不愿再去看,转身离开。 锦尚澜之后,周明锴严重怀疑贺隐是患上了被分手后遗症。 整天埋头在工作中,每天到半夜才会从办公室离开,下班回去也找不到人。 发再多微信打再多电话都是无人回应无人接听。 要不是每天都能在公司见到人,周明锴毫不怀疑贺隐死在了无人区。 这种症状他没得过,但他清楚。 用工作麻痹自己,统称为失恋后遗症。过段时间会自己痊愈。 但这都小半个月过去了,怎么症状不见减轻,反而有种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周明锴看着坐在办公桌前认真批阅文件的男人,想起半个月前锦尚澜那晚。 他解决完林顾思的事情后去到包厢,贺隐一个人坐在那喝酒,把酒当水喝的那种。 听到动静猛然回头,再看到是自己的时候,眼里的光又黯淡下去。 他以为是那个狠心的女人回来了。 周明锴摇头叹气,人还没坐下,宽慰的话还没到嘴边,就被贺隐先一步打断了。 “找个人送她回去,她喝了酒。” “你他妈情圣啊,你俩都分了,你管她喝没喝酒。” 贺隐没说话,漆黑的双眸扫了眼周明锴,那一眼让周明锴现在想想都浑身想冒冷汗。 要不是自己是贺隐多年的兄弟,周明锴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贺隐在包厢里打死。 最后他还是让锦尚澜的人送明妫回去了。 也就是从那天起,贺隐开始全情投入工作,再没去找过明妫。 别人看来或许是彻底忘记了那个女人,只有周明锴知道,他要是真能忘,自己就到大街上裸奔。 “你现在就可以脱了衣服去裸奔。” “我裸奔的前提是你忘了明大小姐,”周明锴几步上前坐在了办公桌上,看着贺隐轻扬下巴,表情里带着明显的戏谑,“你忘了么?” 贺隐轻抬眉眼,深邃的五官给人一种淡漠冷厉的感觉,“你如果很闲的话,明天的慈善晚宴你去。” “我不去,我忙着呢。”周明锴不喜欢慈善晚宴,以前参加这种宴会是为了艳遇,现在心里有人了,对这种宴会不感兴趣了。 周明锴轻叩桌面,故意调侃道:“明天明大小姐肯定会去,旧情人见面,激动么?” 贺隐眉梢轻扬,语气不咸不淡,“你觉得我应该激动?” 周明锴不假思索点了点头,“我觉得你应该激动,激动还不够,应该还有期待和兴奋吧。毕竟那么久没见了,心里该想死了吧。” “半个月而已,被你说的好像三五十年一样。”贺隐并没否认想着明妫,语气再淡漠,但感情到底不是那么容易淡忘的。 明妫那种人,又岂是用半个月就能忘掉的。 “何止,我看你像是忍了几十年,你能忍半个月,我都有点佩服你了。”周明锴从桌子上下来,转而坐在椅子里,不怕死地提醒到:“说真的阿隐,明天见到明大小姐,矜持点,别又她对你笑笑,你就摇着尾巴贴上去了,咱得有点骨气不是。” 贺隐轻抬眼帘看着周明锴,下最后通牒,“马上滚。” “得嘞,这就滚了。”周明锴拍拍屁股起身往外走,打开门的时候又回头说了句:“我明天的机票飞意大利,你争气点,别太快缴械投降。” 贺隐这次没分眼神给周明锴,简明扼要吐出一个字,“滚。”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忙吐了,每天核酸,办公室被封了好几个人,还要顶他们的岗,疫情什么时候能退退退! 更新可能会极不稳定,写完就发,错字后改。 第42章 周六明妫的航班飞海城, 这座城市距离明城不远,也是个沿海城市,但天气要比明城好很多。 阳光明媚, 白云点缀在湛蓝的天幕,像是柔软的棉花糖。 温度也很舒适,不会让人觉得闷,微风拂过,带来阵阵的花香。 风景温度是座宜居的城市, 但这里的生活节奏也很快。行人步履匆匆,地铁公交人满为患。 房价高得离谱, 有些人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在这里扎根。 但海城,从来就不缺奔流涌进的人群。 这里承载了太多人的梦想和抱负, 有些破碎狼狈原路返回;有些实现, 大展宏图。 这座城市无疑是包容的, 可以容纳形形色色的人, 但同时也是残忍的, 筛掉了太多的人。 明妫经常会来这里出差,对海城的印象很好。 她之前想过以后退休了,就来这边置办一栋靠海的别墅, 垂着海风晒着太阳,颐养天年。 或许那时她孑然一人,但生活向来如此,没有人能一直陪伴着谁。 只要有钱, 她就算孤身一人, 也不会太过凄惨。 但随着海城发展越来越好, 生活节奏加快, 高楼平地起。 这里的海风似乎也变了味道,变得更加商业化。 明妫是个商人,所以她不喜欢一切商业化的东西。 商人重利,满身铜臭,明妫做着自己最不喜欢的角色。 飞机落地,时间已过晌午,来接机的是明氏分公司的总裁还有助理。 明妫跟着他们来到酒店,这间酒店是明妫每次出差会住的,她在这里有固定总统套。 拿过房卡明妫便让跟随来的两人先离开了。 她先去房间洗了个澡,下午要去趟分公司一趟,慈善晚宴在晚上八点。 洗漱完毕,明妫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离开房间。 这里的电梯是透明的,酒店靠海,站在电梯里便能看到辽阔的海平面。 明妫戴着墨镜,本就不大的脸此时遮去了大半。视线一直落在外面的海平面上,所以她没看到在自己这座电梯下降的同时,旁边的一座电梯与之错身而过。 贺隐低头看着手机,周明锴在微信上叽叽喳喳,烦不胜烦。 他懒得回了,抬起头轻叹口气,还没从周明锴轰炸般的信息中缓过神来,视线里便出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明妫穿着简单的OL套装,黑色系,显得整个人很干练,身上那股子清冷气息尤其突出。 她本就不是个多温柔良善的人,即使是笑,也大多不是出自真心。 分手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依然漂亮明艳的让人移不开眼。 电梯错过,视线里的那抹纤细身影早已看不见。 贺隐收回视线,自嘲笑了笑。 看来走不出来的人只有他。 * 贺隐在商界基本是神隐的状态,像今晚这种慈善晚宴,他从不会参加。 但一直隐藏在背后也不是办法,总要出来见见人。 HZ的发展如火如荼,以后这种宴会只会多不会少。 虽说业内对贺隐本人比较陌生,但他的名字还是耳熟能详的,只是大多数人长相对不上脸而已。 毕竟贺隐从不参加采访之类抛头露面的活动。 但无需他人多做介绍,搬出贺隐的名字,众人皆已恍然大悟。 人人都知道这号人物,却不知道原来贺隐如此年轻。 夸赞恭维的话此起彼伏,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愉快畅聊。 没多久,宴会便热闹起来。 此次慈善晚会是为了给贫困学生筹集善款,设立专项助学账户。 这种活动每月都有,在不同的城市辗转,今年来到海城。 参加慈善晚会的人大差不差,基本上都是那些人,偶尔也会有新面孔。 这种做善事的晚会,商人不会错过。 拍卖起物品叫价一个比一个激动,价格也随之水涨船高。 像是较劲似的,谁先停谁便输了。 明妫每次参加也会拍一两件珠宝,不是多喜欢,做善事嘛,不需要喜欢。 拍下来的珠宝基本都是压箱底,明妫从没见过它们第二眼。 不过今晚有一枚戒指,她很喜欢。 款式简约大方,没有多余的点缀,戒指整体是两条线缠绕成麻花的形状,比一圈素戒稍微宽一点点,中间镶嵌着一枚蓝宝石。 宝石颜色通透,蓝色纯粹又干净。像是把大海容纳进去,又像是碧蓝的天幕。 明妫可能也不会戴这枚戒指,但她此时此刻很喜欢。对于喜欢的东西,就要得到。 这是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所以手中牌子举起来数次之后,在场众人皆已明白,便不再举牌相争。 都是纵横商场多年的老狐狸,自然懂得审时度势。 谁不知道明家大小姐,跟她争就是在跟明家过不去,他们日后还指着能跟明家合作,自然不会那么不识时务。 但总有人特立独行,做那个没眼色的人。 明妫坐在第一排,手里把玩着牌子,微微偏头看了眼是谁那么不自量力,不懂规矩。 这是明妫分手半个月后第一次见到贺隐,他依旧是一身黑色的西装,端坐在距离她两三个位子的地方。 察觉到明妫看过来的视线,贺隐佯装没看到,不为所动坐在那,没递过来一个眼神。 明妫收回视线,冷笑一声,再次举起手中的牌子。 叫价已经来到了八百万,远远超过了这枚戒指本身的价值。 拍卖师言语激动,面露喜色。 倒不是因为善款有多多,而是场上两人的角逐,让人很难不热血沸腾。 锤子拿在手里,却久久没法敲下。 激动之于难免有点好奇,好奇最后会是谁拍得这枚戒指。 在场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了然于心。 只管看热闹,不去凑热闹。 叫价在三千五百万的时候停下了,明妫转着手中的牌子,没有再继续叫价的意思。 拍卖师在喊到“三千五百万第三次”的时候,拍卖结束,一锤定音。 最后,贺隐以远远高于戒指本身的价值拍得。 且不论花费那么多钱就买个小玩意值不值,善款倒是能盖十几所希望小学了。 戒指本身或许没有意义,但如今便有了。 明妫懒散靠着椅背,脸上的神情淡漠没有笑意。 后面的几件拍品她都不感兴趣,举牌次数寥寥无几。 明氏每年捐的善款不计其数,也不差这一次拍卖会。 但好不容易看上的一个东西,最后没得到,明妫心里不爽。 她还从来没有过喜欢的东西得不到的情况。 拍卖会结束后便是晚宴,众人说说笑笑转移到晚宴现场。 明妫兴致缺缺,无聊喝酒的时候一个长相帅气的男人过来搭讪,明妫从不拒绝男人的主动示好,还是个相貌极佳的男人。 明妫微笑着跟他碰杯,余光瞥到不远处一位漂亮的女人笑着走近贺隐。 一向面冷没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某人竟然对着那女人轻笑了一下。 而后二人便像认识很久的旧相识,愉快聊起了天。 酒入喉的时候明妫没品尝出什么好滋味,脸上的笑意也不知何时消失的。 面前的男人再说什么话,明妫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今晚的心情跌落谷底,明妫懒得跟男人聊天了,敷衍一句转身离开。 几乎是在明妫离开的一瞬间,贺隐脸上的笑意淡下来,直至消失不见。 搭讪的女人还在欢快地说着什么,贺隐放下酒杯,不欲多聊。 女人虽然可惜错过这个极品帅哥,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宴会厅。 天色早已暗下来,晚宴的地点靠近海边,温度带了点凉意。 清冷的月光洒在海平面,像是细碎的钻石闪耀迷人。 没有风的时候,海平面静默无波,让人觉得平和迷人。 阳台这边光线昏暗,远离喧闹的人群,明妫意兴阑珊地靠在栏杆处欣赏夜景和海景。 实则心思全然不在这些美景上。 阳台的门被推动发出声响,明妫略感烦躁。难得一个清净的地方也没了。 转身想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今晚跟她争戒指的男人。 昏暗的光线下依然遮挡不住贺隐冷厉英俊的轮廓,身高腿长挡住了阳台的出口,整个人看起来周身充满莫名的冷感,也隐藏着危险。 只是明妫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自然更不会害怕一个被她甩了的男人。 但她不知道,贺隐从来不会主动接近一个女人,还是曾经把他贬低到尘埃里的女人。 而今天他出现在这里,意味着死缠烂打开始了。 贺隐给了自己半个月的时间冷静,看看自己是否能忘了这个女人,但事实是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那索性不再忍了。 爱意倾巢而出,他不会再给明妫逃跑的机会了。 周明锴总是满嘴跑火车,但有些话他说的的确没错。 像明妫这样的人,冷着她没用,你冷,她只会比你更冷。 要热烈地缠着才有用。 当然,周明锴让贺隐别那么快缴械投降,他完全抛却了脑后,或许从一开始就没往心里去。 “怎么是你?”明妫看到贺隐,脸上的表情冷下来,有些不耐他打断自己欣赏美景,虽然她大多时候都在发呆。 贺隐手绕到背后,把阳台的门推上,视线锁定在明妫明艳的脸上,“你希望是谁?” 明妫没好气道:“是谁都好,只要不是你。” 贺隐轻笑,收回手,“抱歉,让明小姐失望了。” 但表情,却一点也没有表达歉意的意思。 “是很失望,识趣的话,你可以马上离开的。”明妫轻嗤一声,看着他口不对心的脸,眉头轻蹙,毫不客气地赶人,全然不管这里其实是公共场所。 贺隐哪会轻易离开,故意问道:“不识趣呢,会怎样?” “我能怎样啊,你堂堂的贺大总裁,这里谁不敬你三分。刚又那么大手笔拍下一枚戒指,想必这里的不少人都把你奉成神了,你是不需要把我放在眼里。”明妫在阴阳怪气讥讽人的这块确实一骑绝尘。 贺隐欲言又止,想解释,“戒指……” 明妫脸上带笑,打断贺隐的话,“那么大手笔拍下这枚女戒,是想送给林顾思么?” 提到林顾思,贺隐明显不悦,眉梢轻蹙,否认道:“不是,我为什么要送给她。” 明妫耸了耸肩,明知道贺隐对林顾思没那个意思,却还是要故意戏谑他,“谁知道呢,喜欢她喽。” 贺隐果然沉了脸色,“明妫,这个问题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你没必要每次都拿这个来刺我。” “抱歉,我口无遮拦,请贺总见谅。”明妫觉得没意思,话已说到这里,也没必要过多纠缠,“贺总既然喜欢这里,我把它让给你吧,就不在这里打扰你看风景了。” 话落,明妫抬步打算离开。 步子还没落地,便听到贺隐轻声问了一句,“阿妫,你是不是喜欢我?” 明妫有一瞬间是愣怔的,好像这个问题是一个错综复杂的难题。 但答案其实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是或者不是。 不过须臾,明妫便从愣怔中回神,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个笑话般,“自信是好事,但过度自信就让人有点反感了。” 贺隐知道让明妫发自内心的说出喜欢是件很难的事,其实他自己都不清楚明妫的心意,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看似很甜蜜,但明妫始终是带着距离感的。 她粘人撒娇主动,却在自己提出同居的时候拒绝了。 但不管明妫是不是喜欢自己,贺隐都无比确定自己的心意。 既是这样,那便没什么好犹豫不决的。 喜欢就要得到,明妫是这样,他未尝不能如此。 “是么?如果不喜欢的话,为什么三番五次因为林顾思生气吃醋,”贺隐抬步,慢慢走近明妫,在两人还有一拳距离的时候堪堪停下,贺隐俯身,气息在明妫耳畔脖颈处流转,“告诉我阿妫,为什么呢?” 贺隐嗓音低沉蛊惑,轻柔的反问句所表达的意思却早已心中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他问出这句话不是为了得到明妫的回答,只是在引导。 明妫觉得脖颈处又热又酥麻,往后退了半步,后面却无路可退,只得倚在栏杆处,勉强拉开与贺隐的距离,这个距离太过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深陷其中。 贺隐冷淡的时候生人勿近,若是真的想蛊惑她,明妫不见得能把持得住。 不管感情如何,明妫确实喜欢贺隐的外表,这一点无法否认。 “我这人性格向来如此,我的东西不喜欢被别人染指,你不是特别的,但贴上了我的标签,那别人就不能动,就算是一张纸,一支笔,我的就是我的,别人不能碰。”明妫不觉得自己需要给贺隐解释,但她却洋洋洒洒解释了一大堆。 解释的很符合明妫的性格。 外面的晚宴依旧热闹,众人端着酒杯穿梭自如,推杯换盏愉快交谈。 这一方天地似乎被众人完全忽略了,这么长时间无人前来打扰。 良久之后,贺隐两手搭在栏杆上,把明妫整个人圈在怀里,“我想成为那个特别的,就算现在不是,将来也会是。” 明妫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想推开贺隐,却被他抓住手按在栏杆上,男女力量悬殊,明妫挣扎不过,抬眸看向贺隐,“你什么意思?我好像跟你说过,我们结束了,分手了,你现在又追上来,怎么着?想复合啊?” 贺隐做过的事说出的话从没后悔过,却后悔了那天在锦尚澜答应了明妫的分手,“在我这里,我们从来就没有分手,何来的复合。” “没分手?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是同意的,装失忆可没用。”明妫没想到贺隐还能有那么无赖的一面,自己说过的话都想否认。 “自尊催生下的气话做不得真。” “想做狗皮膏药?” 贺隐轻啧一声,实在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但无所谓了,狗皮膏药就狗皮膏药吧,“阿妫,只要你点头,我可以只做你一个人的狗,从现在开始,只忠于你一个主人,好不好,阿妫?” 明妫不可思议地看着贺隐,完全没想到一向骄傲的男人竟会说出这种话,向来伶牙俐齿的人,此时也不知说些什么了,“你……” “你不点头也没关系,狗粘着主人就行了。”贺隐说完,在明妫下巴上亲了下。 此时的明妫大脑稍微短路,也无暇去关心贺隐的举动有多暧昧,“贺隐,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么?” 贺隐唇角轻勾出一抹笑,第一次如此坦诚,“我爱你,阿妫。如果你不能回应我的这份爱,我只能慢慢来,一点一点让你回应了,时间或许是长一点,但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阿妫,我也有耐心的。”只是不怎么多。 后面的话,贺隐到底没说出来,隐在了心底。 作者有话说: 疫情严重,这两天政策一天一变,搞得人心惶惶,然后现在被封了,但依然要工作。 还有俩猫崽子嗷嗷待哺,更新时间不能保证,在追的家人们可以完结后再来看。这文应该不会太长吧。 第43章 夜幕漆黑, 璀璨耀眼的星星点缀在其中,像是一颗颗最闪耀的宝石。 平静的海面被微风掠起一阵阵涟漪,晚上的海边有零零散散散步的人, 但温度低,海边的人渐渐减少,那三两个人最后也消失在海边。 晚宴现场富丽堂皇,灯光璀璨,酒杯碰撞声谈笑声此起彼伏, 场面还热闹着。 远离喧闹的晚宴中心,光线昏暗的阳台上, 两人吻得热烈缠绵。 半个月的时间很短,但思念却深刻又真切。 贺隐控制不住内心的渴望和欲念,把明妫圈在怀里, 抵在阳台的栏杆上吻的难舍难分。 明妫还因为贺隐那翻话脑子正处于迷糊的状态, 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微凉的唇贴住。 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 却也顺理成章。 表白过后不管明妫同不同意, 贺隐没给她任何反抗的余地便亲了上来。 明妫起先还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 但感觉到贺隐的隐忍和不容反抗的力道后,也放弃了抵抗。 这个男人本就吸引着她,明妫也没真的对贺隐失去了兴趣, 所以在贺隐如此低姿态的表明自己的心意后,明妫彻底被蛊惑了。 纵使前方布满荆棘陷阱,只要此刻是欢愉的,那就够了。 明妫一直都是个享受当下的人, 以后要怎么办, 过完今晚再说。 安静的阳台被脚步声打断, 同时也打断了两人意乱情迷的亲吻。 贺隐低喘着气, 终于停下,暂时放过明妫,漆黑的双眸全是藏不住的欲念。 外面的人进来之前,贺隐帮明妫整理了下衣领,那里有些痕迹还是要遮挡一下的。 进来的是一对男女,看上去举止亲密,应该是情侣关系。 看到阳台上的明妫和贺隐,两人愣了下,再看看两人的状态,瞬间了然。 情侣连连抱歉,想要退出阳台,明妫拢了拢长发,笑着把地方腾给他们,没看贺隐一眼,转身离开。 毫不留恋的背影,像是穿上裤子就不想负责的渣男。 贺隐轻笑一声,无奈抬步离开。 舌头好像破了,酥酥麻麻的疼。 明妫看着镜子里被欺负狠了的一张脸,想到刚才贺隐发了狠的模样就觉得有气。 这男人故意的吧,咬的她疼死了。 还有脖子上,没一块好地方,白皙的脖颈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吻痕,他是吸血鬼么? 自己也是真的不争气,稍微蛊惑下,自己就上勾了。 明妫在感情里一向强势,这还是第一次处于如此被动的一方,一时有点气闷。 还好今天穿的是高领礼服,把扣子全扣上还是能遮挡住的。 明妫简单遮了下脖子上的痕迹,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然后走出洗手间。 贺隐靠在墙边低头按着手机,像是在回谁的消息。 明妫直接无视,昂首挺胸高傲的从贺隐身边走过去,完全当他不存在。 贺隐怎么可能容许明妫的无视,单手打字,另一只手拽住明妫的手腕,把人抵在墙上。 正好信息也发完了,贺隐把手机放进口袋,搂着明妫的腰靠近。 “装看不到我?这是享受完就跑?阿妫,这样不对哦。”说着,手上的力度加重一点,掐着明妫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按。 “你没享受么?”明妫抬眸看着他,轻嗤一声,“别得了便宜还倒打一耙。” 贺隐轻笑,贴着明妫的耳垂低声说道:“我们一起享受的。待会我送你回酒店。” 明妫不想让他送,直接拒绝,“不用,我有司机。” 贺隐:“让他下班。” “发了工资可是要工作的,我不养闲人。” 贺隐抬手把明妫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姿态亲昵,言语间大方又无所谓,“那他的工资我来发,我不介意养个闲人。” “贺隐,你到底要干吗?”明妫微微偏头,故意把贺隐刚给她整理好的碎发拨开,存心跟他过不去。 “我的目的还不够明显么?阿妫,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的。”贺隐当然知道明妫看得出自己的目的,她既然故意装傻,那他不介意跟她周旋着,就当是情趣了。 “我没同意跟你复合,我们现在依然是分手状态,”明妫眼眸微垂,看了眼两人过分亲密的距离,提醒贺隐,“你这样压着前女友,恐怕不太合适吧。” 贺隐没打算放开明妫,“一段开始就不真诚的恋爱,结束了也就结束了,从现在开始,我会重新追求你,直到你同意为止。” 他们的开始双方都不够坦诚和真挚,说句各怀鬼胎也不为过。 所以结束了不可惜,但总会有新的开始。 这一次,贺隐不打算再放开明妫。 明妫无疑是心虚的,毕竟她打从一开始就抱有别的目的,没放多少真心。 但她对待感情向来如此,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但不知道为何,面对贺隐,她竟然会因为自己在玩弄感情而心虚。 自己不会真的喜欢贺隐了? 明妫不懂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她甚至从来没有好好开始过一段恋情。 明妫手指抵在贺隐的肩上,用了点力道推了推,“贺老师,追人可不能霸王硬上弓哦。女孩子喜欢温柔体贴的男人。” “我尽量温柔点,但阿妫……”贺隐顿了顿,他在明妫面前,自制力永远失效,“面对你,我没多少抵抗力的,这是只对你一个人才会有的本能反应,我违背不了本能,但我尽力控制。” 这种情话明妫听过太多,有点麻木了,“甜言蜜语对我没用,听得太多,腻了。” 话刚落,腰上便传来一点痛意,明妫嘶了声,不满控诉,“捏疼我了。” “知道疼,就少说点故意激怒我的话。” 明妫讪笑,质问道:“这就是你追人的态度?” “宝贝,我错了。”贺隐认错极快,给明妫揉了揉捏疼的地方,然后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待会不要自己离开。” 说完迅速的在明妫的唇上亲了下,而后转身离开。 “你……”明妫一句话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有点气闷。 倒挺会自说自话的。 晚宴即将结束的时候,迎来一个大人物。 这个大人物早就退居幕后开始了养老生活,不知道怎么会突然现身这场慈善晚会。 当年他还在商界的时候可谓是叱咤风云,业内无数的人都为他马首是瞻。 那时候不像现在,生意难做,但是只要跟着他的人,如今在商界都是呼风唤雨的存在了。 金融危机的时候不少大小企业接连破产,而他却能在那一片血海里杀出一条生路,带领公司立于不败之地。 也是在那一年,燕笙集团迅速崛起,成为了商界里的一匹黑马,屹立到如今。 商界人为了表示尊重,都称呼这个男人为燕老。 明妫重新进入宴会厅的时候,燕老正在跟一个男人聊天,看到明妫,燕老笑着招了招手。 明氏跟燕笙集团有合作,不过现在的燕笙集团是燕老的孙子在执掌,明妫跟燕老见过的次数不多,但关系并不陌生。 明妫在经营公司这方面有很高的的天赋,每次见面燕老都要夸赞一番,然后就会吐槽自己的小孙女,没有一点经商头脑,让人苦恼。 话是这么说,但燕老每回说起孙女都是满脸的慈爱笑意,看得出来燕老吐槽归吐槽,还是很疼爱这个孙女的。 燕笙便是孙女的名字,由此可见,燕老有多疼爱自己这个孙女了。 明妫走近,这才看到跟燕老聊天的男人是谁——秦恪寅,海城的名人,秦氏集团现在的掌权者。 也是个手段狠厉,颇具城府的主。 明妫不喜欢心机深沉的男人,早年间跟秦氏合作,秦恪寅没少坑她。 所以明妫对秦恪寅印象不怎么样。 明妫笑着跟燕老打招呼,再看向秦恪寅的时候,笑意淡了点,但还是保持住了表面的客套。 秦恪寅无所谓明妫的态度,也象征性的回了个礼节性的笑意。 “那么长时间没见,你都长那么大了,越□□亮了。”燕老笑着对明妫说道,不免常规夸赞一番,“听说你那个明氏传媒搞得如火如荼,年轻人青出于蓝,比你父亲可强太多了。” “燕老谬赞了。”明妫微笑颔首,模样看起来谦逊极了。 “哪里是谬赞,你可比我那个孙女厉害多了,她啊,整天就知道写写画画,对公司经营是一点没天赋。这不,前段时间刚在国际画展上得了个什么奖,开开心心跑国外玩去了,让她陪我来参加个宴会都不愿意。” 听起来是吐槽,夸奖可是一点没少,这么多年过去了,燕老还是一点没变,三句话离不开孙女。 不过这话也就是一说,燕笙被燕家保护的太好,鲜少有人知道这位被燕老挂在嘴上的女孩长什么模样。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偏爱。 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才是最幸福的。如果可以,明妫也不想那么累,整日为公司操心。 秦恪寅手机响了声,他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别墅的电话,秦恪寅脸色变了下,很快恢复如初,“燕老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燕老手一挥,“去吧。” 秦恪寅滑下接听键,快步转身离开宴会厅。 明妫抿了口酒,继续陪着燕老聊天。 不多时,燕老对着不远处招了下手,“小贺。” 作者有话说: 别看我码字速度慢,挖坑的速度可快了,最后一段内容挖了俩坑,就是手速跟不上脑洞…… 第44章 明妫看着贺隐和燕老的热络攀谈, 倒是没想到燕老竟然认识贺隐。 虽说HZ最近几年发展势头很猛,但毕竟是横空出世的公司,根基自是不能跟一些家族企业相比。 而且HZ出现在明城的时候, 燕老早已退休了。若是因为HZ燕老才知道的贺隐,有些勉强。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HZ和燕笙集团有合作,那也是现在的燕笙掌权者跟HZ谈合作,而不可能是燕老。 除非……明妫抿了口酒, 眼神落在这个眉眼深邃五官精致没有一丝瑕疵的男人脸上。 看来贺隐的身份远远不止HZ总裁这一个。 不过既然贺隐不愿意坦白,明妫也懒得追问。 “我看你们俩男才女貌, 倒是很般配。”话题不知怎么绕到了明妫和贺隐身上。 看燕老的眼神,颇有点想撮合两人的意思。 明妫笑了笑,不动声色拉开和贺隐的距离, “燕老您别说笑了, 我跟莫家是有婚约在的。” 燕老:“哦?这我倒是听说过一点, 不过你们两家还没正式商定订婚日期吧。” 明妫一时无言, 没法反驳。 经过上次一闹, 她跟莫流深的订婚日期不知会延迟到何时。 不过明妫倒是不惊讶燕老虽然退休颐养天年了却还对很多事都了若指掌。 明妫轻笑,谎话信手捏来,“是还没定, 不过也快了,到时候不知燕老能否赏脸来参加订婚宴。” 燕老没正面回答是否能参加订婚宴,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了, 莫家那小子也不错, 不过我看你还是跟小贺更般配点。” “……” 贺隐在一旁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刚还因为明妫的话脸色阴沉, 这会早已阴霾散尽,透出了点笑意。 “不可惜,明小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贺隐把酒杯放到路过的侍者托盘上,嗓音低低淡淡,没什么感情。 说完之后目光落在明妫身上,饶有兴趣地想看看她的表情。 不过明妫向来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明艳的脸上依然是那副礼貌的微笑,完全没因为贺隐的话而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好像他的话对她完全没有影响力。 贺隐心底窒闷,手握成拳,有些郁结。 他怎么就能蠢到用这种低劣的语言来刺激明妫呢,她不爱自己啊,怎会因为自己的话就生气吃醋。 贺隐无奈地轻叹一声。 晚宴散场,时间已过凌晨。 街道上行人车辆都很少,偶尔才会有三两辆跑车呼啸而过。 举办慈善晚宴的酒店坐落于市郊,这里风景优美,道路宽阔,平时车辆就不多。 距离酒店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很出名的赛车场。 每到午夜时分,都会有很多酷爱赛车的年轻人结伴而来。 早几年明妫也喜欢赛车,还跟封寒一起来过这里。 不过后来明妫心思都放在了明氏传媒上,已经很少有时间能去赛车场开一圈了。 今天若不是时间太晚,她穿着礼服高跟鞋不方便,明妫也想去赛车场玩一圈。 正发着呆,两声喇叭把她思绪拉回。 明妫收回视线看向路边停着的巴博斯,没立刻上车。 贺隐把车停稳后拉开车门走到明妫面前,“累么?” 明妫其实不累,这种宴会她经常参加,早就免疫了。 但她懒得回答贺隐的问题,绕开他径自上了车。 有人送她何乐不为。 贺隐转身来到主驾,手搭在方向盘上,在前方路口转弯。 这不是去酒店的方向,明妫眉头轻蹙,命令道:“贺隐,送我回酒店。” 贺隐偏头看了眼明妫,唇角带着一抹笑,“不累的话带你去个地方,累了?” 明妫靠在椅背上偏头看向窗外,还是没回答。 随便他吧,反正明妫不觉得贺隐会把她带到漆黑的山沟里给卖了。 二十分钟后,巴博斯停在赛车场门口。 明妫看到偌大的几个字,眼眸一瞬间发亮,有些惊讶地看向贺隐。 贺隐察觉到明妫的视线,解开安全带靠过去,“你刚刚一直在看着那几辆赛车。” 原来他发现了。 明妫没立刻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一双美人眸直直看着贺隐,许久都没说话。 最后到底是贺隐先坚持不住,缴械投降,倾身过去把明妫抱在怀里,嗓音暗哑,隐忍又克制,“阿妫,别这样看我。” 他会把持不住。 两人下车,贺隐熟门熟路带着明妫来到赛车场内,不多时便有工作人员带领两人来到VIP更衣室。 明妫因为不常来,没在这里办卡。 但看工作人员恭恭敬敬的模样,想必是认识贺隐的。 贺隐看出明妫的疑惑,也没隐瞒,“一个朋友开的,我偶尔会过来。” 明妫有点好奇,“你会赛车?” 贺隐想了想,觉得还是保守点,毕竟已经很久没开过了,“一点点。” “你上次说一点点是在打高尔夫球的时候,但事实证明你不只是会一点点,”明妫撇了撇嘴,显然不信贺隐口中的一点点就真的只是一点点,“贺老师,太过谦虚有时候也挺没劲的。” 贺隐无奈失笑,第一次是谦虚,这次是真的,“赛车真的是会一点点。” 这次贺隐确实没谦虚,他确实只会一点点。 但跟大部分人比起来已经很厉害了,跟明妫自然没法比。 明妫因为喜欢刺激冒险类运动,所以对赛车这种惊险刺激的运动很喜欢。 以前参加过某个比赛拿了冠军,即使很多年没碰了,但赛车技术依然没退步。 肌肉记忆让她换上赛车服坐进赛车里的瞬间便热血沸腾,油门一踩,车子瞬间呼啸而出,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场上众人欢呼雀跃,口哨声尖叫声响彻整个赛车场上空。 一圈跑下来明妫觉得全身血液都热了,这种自由驰骋的感觉放松且极度愉快。 “美女跑的不错啊,请问能加你个微信么?我赛车技术很好的,有时间可以约着切磋下。”穿着黑白相间赛车服的男生从前面赛车上下来,抱着头盔跑过来跟明妫搭讪。 男生白白净净,长着一张娃娃脸,看着年龄不大。 刚刚就是他的车一直压着明妫的,明妫想超过去,但只要自己车速提高,前面的车也会跟着提高,一圈下来,明妫完全没机会反超。 换做以前,明妫可能会留个微信,说不定有机会还能约着出来谈谈心。 但现在,她没那个心思。 某人还在这,她若是真跟这个小男生互换了微信,恐怕某人要没完没了的烦人。 明妫还没开口拒绝,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你想加谁的微信?” 男生看见贺隐,有些害怕地挠了挠头,后退了一大步,怯生生喊了句:“隐哥。” 话音刚落便被贺隐身后跟上来的男人一脚踹在小腿上,“活腻了,你隐哥的女朋友都敢觊觎,滚去训练。” 男生拍了拍被踢的小腿,麻溜跑了。 “他就一小屁孩,美女别介意。”男人的手搭在贺隐肩头,看起来很熟稔,“贺,你行啊,竟然交了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不过……看着有点眼熟啊。” 贺隐拿掉肩膀上的手,还没说话,便被明妫打断,“你误会了,我不是他女朋友。我叫明妫。” “明妫?明……”男人眼眸瞪大,有些惊讶又有些不确定,“明城明家那位?” 明妫笑着点头,“是我。” 男人一把拉过贺隐拽到一旁,“靠,你真行,这位不是和莫流深订婚的么?怎么你又跟她扯到一起去了?你当了小三?” “以前觉得周明锴最蠢,现在……”贺隐顿了顿,像看白痴一样扫了眼眼前的男人,“你超过他了。” 宋延:“你丫别扯开话题,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婚都没定,当什么小三?” 宋延觉得这多少有点不合适,毕竟明家和莫家的联姻是早晚的事,“婚是没定,但不早晚得定,这事别说明城,海城都人尽皆知了。” 贺隐轻笑,毫不留情地戏谑道:“你看起来像个现代人,但思想好像不怎么现代化。” “你就嘴我吧,兄弟,你这情路坎坷啊。”说着,有些痛心疾首的在贺隐的肩上拍了两下,看起来颇有点为好兄弟以后的情路担忧。 “不劳你费心,走了。”贺隐拿开他的手,转身走向明妫。 宋延跟上去,“才来多久就走,不跑两圈?” 贺隐冷冷回了两个字,“没空。”一点兄弟情谊都没有。 到了车边,贺隐两手搭在车顶,微微弯腰看向明妫,问道:“回去?” “贺老师,我们来比一场吧?”明妫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笑意,完全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好不容易来一次,她才刚热好身,哪会现在就回去。 贺隐轻笑,“比不过你,我认输。” 明妫眉头轻挑,有些挑衅,“你不敢啊?” “来。”贺隐直起身,对着宋延说道:“给我找辆车。” 宋延在旁边幽幽来了句,“你刚说你没空。” “现在有了。”贺隐说道。 “妈的,重色轻友的玩意。”宋延怒骂道。 事实证明贺隐没谦虚,对于赛车,他确实只会一点点。 明妫在赛车终点等了他十分钟,贺隐的车子才堪堪抵达。 明妫赢了,心情不错,站在终点跟宋延聊天,见到贺隐从赛车上下来,明妫视线转移,看向贺隐。 如果其他人都是女娲甩出来的泥点,那贺隐一定是精心雕塑而成的产物。 女娲偏爱他,用了十足的耐心和心血。 他就像是一件价值连城的雕刻品,看不到一点点的瑕疵。 多少有点不公平了。 赛车服穿在贺隐身上,就像是精心为他量身定制的,身高腿长,肩宽腰细,额前的碎发凌乱,遮住锋利的眉眼,却遮不住深邃的五官。 看起来无比赏心悦目。 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令人挪不开眼。 明妫自诩见过无数的帅哥,各种类型都有。 但像贺隐这种每一根头发丝都能按照她的喜好来长的,着实见所未见。 这样的男人,让明妫怎么可能轻易舍得跟他分开。 其实都不用贺隐怎么挖空心思追求,明妫早已沦陷其中。 不过好在明妫不是恋爱脑,还有点理智,能够稍微自控。 否则她早就缴械投降,跟贺隐重修旧好了。 “你在看我发呆么?”不多时,贺隐来到明妫身边,他站在台阶下面,没走上去。 两人的身高对调,明妫居高临下看着贺隐。 宋延没眼看,早就眼不见为净,溜了。 “我心情很好。”明妫没回答贺隐的问题,而是低下头,在贺隐的唇上亲了下,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贺隐眼眸一亮,没想到明妫会主动来亲她。沉浸在喜悦中,刚想抬头亲上去,明妫往后退了一步,贺隐不明所以,看着她。 明妫:“追求者要懂得分寸感。” 贺隐轻挑眉头,十级理解能力,“意思是你能亲我,我不能亲你?” 明妫赞许地点了点头,“嗯哼。” “阿妫,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双标了。”贺隐无奈轻笑,把手上的头盔交给工作人员。 明妫撇了撇嘴,刚亲过就开始翻脸不认人,“我一直就这样,看不惯你可以走人。” “不走,”贺隐走上一级台阶,靠近明妫,弯腰在她耳边轻语,“你想亲就亲,随时恭候。” “想的真美,送我回酒店,困了。”明妫转身向更衣室走去。 贺隐:“我还可以提供□□服务。” “不需要。” 贺隐不死心,“那哄睡?” “我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的司机。” 贺隐笑了笑,适可而止,好。” 第45章 翌日一早贺隐带着早餐来找明妫, 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应,到前台一问,才得知明妫早就在一小时前退房离开了。 贺隐无奈笑了笑, 转身把早餐扔进垃圾桶。 翻脸就不认人,是明妫一贯的作风。 飞机抵达明城,明妫刚把手机打开,就看到贺隐发过来的一条微信。 这才想起自己忘记把他微信拉黑了,手指在拉黑建上悬停, 两秒后又挪开。 看了眼信息后,明妫没回, 给助理打了个电话,通知公司管理层一小时后开会。 晚上下班的时候群里几个狐朋狗友又在呼唤她出去嗨,明妫工作一天觉得头疼, 懒得出去了, 便没回信息。 一路上在车上昏昏欲睡, 到第三公馆的时候天色早已漆黑。 第三公馆环境好, 绿化不错, 沿路灯火通明,到处都种满了颜色各异的花,有些应季, 有些是人工培植。 有几种名贵的花草还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一路上都能闻到清新的花香味。 一条人工小溪绕公馆内蜿蜒而去,小溪一侧建造了很多欧式凉亭,凉爽的夜晚很多人会在此聊天喝茶。 不过夏季炎热, 凉亭便处于闲置状态。每天会有专人清扫, 不会让凉亭积灰。 现在已是秋季尾声, 清晨或者夜晚, 坐在凉亭里喝茶吃点心聊天的人愈发多了起来。 明妫在周末休息的时候也会过来这边坐一坐,赏赏美景。 但都是选在没人的凉亭,她不习惯跟其他人一起,没有共同话题坐在一起也尴尬。 到了自己住的单元门口,明妫停下脚步。 不远处贺隐单手插兜正在打电话,不知道对面是谁,贺隐的表情看起来很不耐烦,却依然忍着没挂断电话。 明妫猜不会是周明锴,因为若是他,贺隐早就二话不说掐断电话了。 明妫看到贺隐一点也不惊讶,她知道贺隐发现自己离开酒店后肯定会来找她。 只是明妫没想到贺隐竟然忍了一天,到晚上才来。 明妫抿了抿唇,把微微上翘的唇角拉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才装作平静的走近贺隐。 “我不会回去,你可以物色继承人了。”贺隐说完后挂断电话,回头发现明妫言笑晏晏看着他。 “下班了?” “回哪去?”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贺隐愣了愣,把手机放进口袋,没正面回答明妫的问题,“哪都不去,就在你身边。” 明妫看着贺隐,眼神充满探究。她知道贺隐在隐瞒些什么,她想知道,但不想开口问。 若是以前,明妫不会关心他人的任何事,即使对方有所隐瞒,只要不是对自己不利的,明妫都懒得过问。 因为不曾有过真心,所以关于其他人的一切明妫都没兴趣知道。 但这次不一样,她想知道贺隐在隐瞒什么,想知道贺隐到底是谁。 贺这个姓不常见,而贺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但明城周边几个城市没有姓贺的家族。 难道是国外那边的,意大利? 明妫想过找人调查下贺隐的来历,但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绕了一圈,便被她打消了。 好奇是对一个人感情的开始,明妫必须及时熄灭这股好奇心,否则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痛苦狼狈的只会是她自己。 但现在,她真的还能守住这颗不断想靠近贺隐的心么。 明妫冷冷看了他一眼,搬出贺隐说过的话来堵他,“不需要,我又不是你的理想型,你在我身边干什么?” 贺隐无奈失笑,体会到了什么叫自食其果,“你的确不是我的理想型,但我只喜欢你,别人都不行。” “是么?”明妫轻嗤,压根没有因为甜言蜜语就五迷三道,“那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喜欢我的你能不能听话一点,乖乖滚出我的视线呢?” 电梯门即将关上,贺隐抬手挡了下门,紧接着走进电梯,按下明妫所在的楼层,“阿妫,你在口是心非。” 明妫靠着梯箱,不冷不热嘲讽道:“你大学念的是心理学么?” 贺隐装作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压低嗓音回道:“不是,但阿妫,有时候人的情绪是隐藏不住的。” 电梯里静了三四秒,然后“叮”的一声,到了三十二层。 明妫多少有点心虚的,她淡淡收回视线走出电梯,到了公寓门口,手指悬停在密码锁盒上,然后把盖子往下推,转身看着贺隐。 “你到底要干吗?还不走么?要我请你进去喝杯茶?” 贺隐轻笑,厚着脸皮道:“如果可以的话。” 明妫脸色冷淡,语气不善,“不可以,马上滚。” 贺隐也不生气,采取温柔体贴的怀柔策略,“工作一天很累吧,晚上吃饭了么?” “关你……”明妫顿了顿,咽下不文明的字眼,笑着说道:“我一点都不累,待会还有午夜场呢,跟人约好了去锦尚澜的。” “是么,就算去锦尚澜也要先吃饭,不然你胃会受不了。”贺隐走过去把密码盒往上推,按下几个数字后,门应声而开,“先去洗澡,我让人送菜过来了,都是你爱吃的,吃完我送你去锦尚澜。” “你送我去?”明妫想了想,点头同意,“也好,到了门口把我放下,别碍着我泡小鲜肉。” 贺隐跟着明妫走进公寓,反手把门关上,脸色有些不虞,“阿妫,不会有其他男人敢在锦尚澜接近你的,你没机会泡小鲜肉。” 明妫想了想,贺隐说的也没错,上次林顾思那件事后,贺隐的身份众人皆知,没人敢跟他叫板,“也对,毕竟锦尚澜是你的地盘,那我让他们换个地方吧,明城酒吧那么多,也不止锦尚澜有帅哥,也许别的……” “别泡小鲜肉,”贺隐从后面抽走明妫的手机,两人距离靠近,贺隐低声道:“泡我。” 明妫撇了撇嘴,拉开两人的距离,转身从上到下打量着贺隐,表情略带嫌弃,“你?你有哪里值得泡的。” 贺隐凑近明妫,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明妫难得脸色通红,有些恼怒地瞪着贺隐。 “你还挺自信。” 贺隐耸了耸肩,“陈述事实,毕竟你每次都要哭着求饶的。” 明妫气恼,没想到贺隐竟然说的如此直白,让她有些没面子,“贺隐!” 贺隐笑了笑,哄道:“好,不说了,快去洗澡。” 明妫洗完澡出来后,贺隐已经做好了四菜一汤。 青椒牛柳、宫保鸡丁、糖醋鱼、清炒西蓝花,汤是排骨玉米汤。 都是明妫喜欢的菜。 明妫以前不爱吃鱼,不是不喜欢,而是嫌挑刺麻烦,有了贺隐后,明妫不用自己挑刺,对鱼简直是情有独钟。 但若是出门在外,没有贺隐在身边,明妫也不会点鱼。 贺隐把菜摆在中岛台上,走进浴室把吹风机拿出来,“过来先把头发吹干。” 明妫简单擦了两下,长发还有点滴水,“吃完饭再吹。” 贺隐把吹风机通上电,“会感冒的,乖,过来。” 明妫听着贺隐像哄宠物一样的语气,眉头轻蹙,站在厨房那就是不愿意过去,“贺隐,你别以为我让你进来就是答应跟你复合了,想得美。” “我知道,你就是单纯想吃我做的菜。” 明妫撇了撇嘴,口不对心道:“谁稀罕。” “不稀罕就先过来吹头发。” 有时候贺隐这人脾气也挺倔,明妫懒得跟他就吹头发这件小事争执不下。 头发湿哒哒的,确实也不舒服。 明妫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抬眸看着贺隐,“谁准你刚刚那样跟我说话的,我不是你的宠物。” “你不是,就算是宠物,也是最骄傲的布偶猫,我捧着你。”贺隐用毛巾帮明妫把长发擦了一遍。 “你才是猫……”明妫顿了顿,觉得用猫来形容贺隐还是不够贴切,“不,你是狗。” 贺隐:“嗯,你是猫,我是狗,天生一对。” “……” “贺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那么厚。你演技够好的呀,竟然能把高冷演得那么逼真。” 贺隐轻笑,也没否认,“不逼真你怎么上钩?” “所以你是承认你以前真的在演戏?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明妫眼眸轻弯,坐在那随贺隐折腾,贺隐动作很轻,不会扯到她的长发。 贺隐微顿,坦白道:“一见钟情。” 明妫显然不信,蹙着眉头不怎么满意这个敷衍的说辞,“我在说认真的。” “我也没开玩笑。”贺隐眼眸微垂,落在明妫的侧脸,模样不似说谎。 明妫愣了几秒,然后才缓慢收回视线,由衷夸赞道:“贺老师,我真的甘拜下风了。” 不过有件事明妫想不通,“既然是一见钟情,那你为什么一开始对我那么冷淡,我追了你那么久,你都不动容的。” 贺隐手上的动作停下,把吹风机关了,“你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你每次靠近我,我都很想抱你亲你,把你弄到……” “停停停停停停,”明妫抬手捂住贺隐越说越离谱的嘴,“再说下去,就该十|八|禁了。” 贺隐轻笑,在她掌心亲了下,然后拉下明妫的手,继续给她吹头发。 明妫手心有些发痒,指尖轻蜷,挠了挠被贺隐亲过的地方,“贺老师,有几件事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谁啊?你不止是HZ的创始人吧,刚刚在楼下的那通电话是谁的?你看起来好像很不耐烦,但却没第一时间挂断,该是很重要的人吧。” 提起那个人,贺隐眉眼间浮现不耐,脸色也沉了不少,“不重要,无关紧要的人。” “我问了好几个问题,你就随便敷衍了一句。”明妫看出贺隐不想说,也知道他的隐瞒,但贺隐的不够坦诚,还是让明妫有些不开心,她推开贺隐的手站起身,“算了,你不想说我再也不问了。” 看到明妫真的生气,贺隐放下吹风机,站起来从后面抱着明妫,“阿妫,我会告诉你的,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明妫自认不是个心软的人,但此时此刻,不管贺隐隐瞒的是什么,她都暂时不想继续深究了。 真是件糟糕的事情啊。 明妫在心里无奈叹息。 第46章 吃完饭后明妫有点困了, 刚想下逐客令,贺隐慢悠悠走过来,“去换件衣服, 送你去锦尚澜。” 明妫坐在那,有些无言地看着他,看到贺隐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不像是故意揶揄。 但明妫就是能从贺隐一本正经的表情里看出点故意的成分在。 而贺隐也确实是故意的。 他看见了明妫打呵欠,兴致缺缺的模样, 完全没有要出去继续午夜场的打算。 明妫不会让他得意,顺着他的话说道:“不用你送, 我自己会去。” 贺隐没打算放弃,“晚上不安全,还是我送你。” 明妫轻叹口气, 把手机扔到一边, 抬眸看向贺隐, “确实不安全, 大晚上一个男人在独居女性的家中, 安全得了么?” “又过河拆桥?吃饭的时候不挺开心,吃饱了就赶人?”贺隐有些无奈,但又不舍得把她怎样。 明妫可没有吃人嘴短的自觉, “你自己上赶着要做的,我又没逼你。” “嗯,确实是我犯贱想给你做饭吃,那酒吧还去么?” 明妫:“不去, 滚。” “早点睡, 明天见。”贺隐轻笑, 不惹她烦了。 明妫整个人缩在沙发里, 懒散地说了句,“明天不想见到你。”毫无威慑力。 贺隐:“但我想见到你。” 话落,贺隐微微弯下腰靠近明妫,还没碰到她,便被明妫偏着头躲过去。 明妫有些防备地看着贺隐,“你干吗?” 这话多少有点明知故问了,贺隐想做什么,明妫哪会不知道。 “想要个晚安吻。”贺隐大方坦白,完全不觉得以两人目前的关系,很不适合说这个。 明妫冷笑,觉得贺隐还挺得寸进尺,“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你不觉得提出这个要求很过分么?” 贺隐想了想,好像确实有点,于是又换了个说法,“那你给我一个晚安吻?” “……” 明妫无语,“有什么区别?” 贺隐笑了笑,拿出明妫在赛车场的话堵她,“区别就是你可以亲我,我不可以亲你。” 明妫仰着脸看他,良久没说话。 “今天心情不怎么样。”明妫收回视线,拿过一旁的手机刷微博,“但你如果现在离开的话,说不定心情就能好点了。” 贺隐很听话,轻轻说了句晚安便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明妫换上运动服出门跑步。 在公寓门口毫不意外的看见了贺隐。 贺隐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长身玉立站在那等她。 明妫一眼便看出来,贺隐身上的运动服跟她的是同一个品牌,还是情侣款的。 不知道是某人故意买的,还是真有那么巧,两人审美相同。 明妫更偏向前者。 “早。”贺隐笑着跟明妫打招呼。 明妫懒得理他,连个眼神都没给,直接越过他往前走。 贺隐抬步跟上去。 此后的几天,明妫都能在公寓门口见到贺隐,清晨或傍晚。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一开始明妫不理贺隐,久而久之,两人偶尔会说说话。 时间再长一点,明妫反而会主动跟贺隐搭话。 后来的某一天明妫没在公寓门口见到贺隐,想拿出手机问问他人呢,字都打齐全准备发送了,最后一刻明妫恍然回过神。 她为什么要主动询问贺隐为何没出现,他爱来不来,自己又不稀罕。 明妫把对话框里的字全都删除,刚想把手机放进口袋,屏幕上方便弹出一通来电。 是不认识的号码,但明妫直觉有事,所以没有任何犹豫便接了。 周明锴的声音在那端响起,带着急迫和一丝明显的颤抖,“明大小姐,阿隐出事了。” 明妫赶到医院的时候,贺隐正和周明锴在病房里说话。 看到明妫,贺隐有点惊讶,转头冷冷地看了眼周明锴。 贺隐受伤周明锴是瞒着他偷偷告诉明妫的,这会有点心虚。 “呦,明大小姐来的那么快,我这刚挂电话。”周明锴故意调侃明妫。 明妫权当没听见,走进病房,贺隐手肘受了伤,打着石膏,脸上也有一些小擦伤,看起来不算很严重。 “怎么过来了?”贺隐不想让明妫知道自己受伤住院,这点小伤几天就能出院了,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受伤的胳膊暂时是好不了了。 “周明锴说你车祸住院,快要不行了。”明妫刚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从头到尾像是被浇了一盆带着冰渣的水,血液都凝固成冰了。 愣了足足五分钟,才找回点温度,拿着手机的手颤抖不停,一路开车过来闯了四五个红灯。 她承认,那一刻,她确实很害怕。 明妫从来就对医院深恶痛绝,对车祸更是恐惧,两者结合在一起,就是她所有噩梦的来源。 从第三公馆到医院这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明妫整个人都处于恍惚的状态。 脑海中闪过很多不好的场景,她真的很恐惧。 直到看见贺隐没事,明妫才逐渐放松下来。 但这会她的手,还是冰凉的。 罪魁祸首看到明妫脸色发白的样子,也知道玩笑开大了。 他一开始就只是打算试试明妫对贺隐的感情,谁能想到明大小姐会那么快赶到医院,看来好兄弟的死皮赖脸还是有点作用的。 最起码明妫不是对贺隐没感情。 贺隐脸色沉下来,看向周明锴的眼底满是寒芒,像是利箭,能把他一剑封喉,“周明锴,你活腻了?” “错了错了,下次再也不乱开玩笑了,你俩聊,我撤。”周明锴觉得现在还是溜之大吉比较稳妥。 贺隐看着周明锴的背影,没打算就此放过他,“这事没完呢,等我胳膊好了,记得到拳击馆报道。” 周明锴点头哈腰,连声说好。 被打就被打,谁让他嘴贱。 周明锴离开,病房安静下来。 明妫依然站在那,没走上前。 索性贺隐腿没伤到,掀开被子下床走向明妫。 “我没事,别担心。”贺隐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碰了碰明妫的脸,想去牵明妫的手,被明妫躲过去了。 明妫抬眸看他,手心还有细密的冷汗,她握了握拳,不想让贺隐知道,“为什么会出车祸?” 贺隐愣了下,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昨晚下了点雨,路滑。” 明妫显然不信,双眸定定看着贺隐,想要一个真实的答案,“你的车技没那么差。” 贺隐笑了笑,有点不正经道:“我当你是在夸我了。” 明妫轻蹙眉头,觉得现在并不适合开黄|腔,“贺隐,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贺隐见明妫脸色不太好,也收起了不正经,“早上公司有个会,想给你打电话说没办法陪你跑步了,手机没拿稳,我想去捡,结果差点迎面撞上一辆车,不过我跟那个司机反应都很快,没伤多重。” “这种小事你没必要告诉我,开车的时候就专心点,没有什么比命重要。”明妫没想到贺隐是因为这么点小事才会出车祸的,还好他没事。 “关于你的事就不是小事,”贺隐俯身亲了下明妫的鼻尖,嗓音暗哑低沉,“阿妫,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就因为这样明妫才不知道拿贺隐怎么办,这段感情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就不该开始的。 明妫:“贺隐,我承受不起这么重的感情。” “你承受的起,只是你不愿意承受罢了。” 明妫扯开话题,“不想谈论这个,去床上躺着。” 贺隐没动,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落在明妫的脸上。 “你到底是不想谈论还是在逃避?”贺隐知道现在不是个能把话说清楚的时间,地点也不对,但有些话在心里憋久了,忍不住,说爆发就爆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会有结果,所以不想承受这份感情,你是怕到时候爱上我,分开了会痛苦?还是会愧疚?” “阿妫,只要你想,我们就不会分开。”贺隐能感觉到明妫对自己不是没感情的,否则今天听到他出车祸的消息不会那么快赶来医院,还满脸担忧。 但贺隐也知道,明妫即使喜欢他,那感情也不深。而且她还有很多顾虑。 明家、明氏集团,还有跟莫家的联姻。 但贺隐不觉得这些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阻碍,感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现在唯一能成为两人之间阻碍的,是明妫的不够喜欢,和自己的不够坦诚。 这些问题他会一一解决,但他需要让明妫明白自己的感情。 “很多事情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如果你一定要讨论这个问题,那我先离开,你好好养伤,冷静一下。” 明妫转身的瞬间,贺隐从后面死死抱住她,下巴抵在明妫的肩窝,贺隐的声音有些隐忍暗哑,“我错了,你别走,我们不聊这个了。” 明妫没挣扎,任由贺隐抱着她,许久之后,明妫才稍微挣扎了下。 “喘不过气了,松开点。” 贺隐听话的松开明妫,牵着明妫的手让她坐在沙发上。 “想不想吃苹果?给你表演一个单手削苹果的绝活。”贺隐从果盘里拿过一颗又红又大的苹果,问道。 刚才的争执似乎顷刻间烟消云散,两人又恢复了以往的相处模式。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疙瘩不会凭空消失,它只是暂时被当事人隐藏起来。 不处理掉,等到了某一天,还会如约而至,横在两人之间。 “胳膊都废了,你就老实点。”明妫把苹果从贺隐手里拿过来,扔到了果盘里。 看过贺隐后明妫回公司上班,晚上本不想来的,但架不住周明锴的狂轰滥炸,一直发微信来告诉她贺隐怎么怎么惨,在医院都没人照顾,父母姐姐远在国外,一时半刻也来不了,如今只有她可以依靠了。 明妫不知道周明锴从哪弄来她的微信的,他神通广大,交友广泛,兴许是从共同好友那得来的。 而这个共同好友贺隐,正坐在病床上,面无表情看着周明锴埋头按屏幕。 倒不是不想阻止,而是周明锴说自己深刻认识到自己白天的错误,想要将功赎罪。 如果他能成功把明妫说动,让明妫晚上过来,那他便能从好兄弟这少挨几拳。 结果没过多久,再发微信过去,屏幕上跳出一行字——“你还不是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靠,把我拉黑了。”周明锴苦口婆心劝解好友,“阿隐,算了,这女人心太狠,咱换一个喜欢吧。” 贺隐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周明锴收起手机,不放心贺隐一个人住在医院,“我今晚留下来陪你。” “不需要。”贺隐单手翻着文件,拒绝这个提议。 周明锴屈起手指敲了敲贺隐胳膊上的石膏,“你自己能行么?要不然,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贺隐打断,“敢告诉贺知愫,你这辈子都别想进贺家的门。” “不敢不敢,错了错了。”周明锴投降,打消了这个念头,转念一想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什么我进贺家的门,是她嫁进周家。” 贺隐冷笑,不置可否。 第47章 下班时间早已过了, 明氏传媒大楼的灯光依次熄灭,徒留一盏最顶层的灯光还亮着。 明妫靠在椅子里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夜晚,在去医院和不去之间犹豫。 把周明锴拉黑后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但她的心却依然不能彻底平静。 贺隐车祸不严重,但明妫依然后怕。 想想也真是好笑,怎么这辈子净是和车祸过不去。 一个因为车祸躺在医院长达数年丝毫不见有醒过来的迹象,不久前自己车祸住院养了很久才渐渐恢复。 现在又是贺隐。 这个梦魇是要跟随她多久才能彻底滚出她的生活。 明妫重重叹了口气,感觉特别无力和疲惫。 门被敲响, 助理探头进来,“明总, 还不下班么?” 明妫没回头,淡淡说了句,“你先下班吧。” 助理察觉到明妫似乎有心事, 但没敢过多询问, 应了声便关门离开。 良久之后, 明妫才从椅子上起身。 本来是想回公寓的, 但是车子或许有自己的想法, 不知不觉便临时改了路线,停在了医院门口。 明妫抿了抿唇,坐在车里看着偌大的医院名字, 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你完了,明妫。 明妫放弃挣扎,把车子停到地下车库,乘电梯前往贺隐的病房。 只是明妫没想到, 在走廊还能遇见熟人。 说是熟人也不准确, 只能说是见过几次面的人, 而且每次见面还都挺不愉快的。 碍于身份原因, 林顾思包裹的很严实,口罩帽子墨镜,一应俱全。 但不知道是两人气场不和还是其他原因,即使林顾思打扮成这样,明妫还是一眼便认出她了。 相比林顾思的小心翼翼,明妫就随意多了。 简单的薄款毛衣,修身的牛仔裤,配上长筒马丁靴,外面一件长款外套。 长卷发随意披散在背后,脸上的妆容也很淡。 明妫长相偏明艳,平时的妆感都是淡淡的,只有参加晚宴才会化的稍微浓艳点。 但即使不施粉黛,明妫那张脸也依然漂亮的不像话。 林顾思觉得明妫不进娱乐圈真的有点可惜了。 一直以内娱颜值天花板艳压其他一众女明星,被粉丝称为“行走的美貌凶|器”的那位,在明妫面前,也有点不够看了。 有时候女人比男人更爱看美女,所以在林顾思的视线一直落在明妫脸上没移开的时候,明妫才慢慢停下脚步。 “林小姐有话跟我说么?”明妫站在原地,看向林顾思。 这里是私人医院,私密性很高,很多艺人生病都会来这里。 但明妫知道林顾思不是来看病的,是来探病的。 顶层VIP病房也就住了一位病人。 两人距离不远不近,明妫比林顾思稍微高一点,气场又凌厉强大。 林顾思在娱乐圈的人设是清纯小白花,跟明妫这朵艳丽的玫瑰站一起,多少有点自愧不如。 林顾思努力让自己不至于太过被压制,一双眼眸看向明妫,“他是因为你才受伤住院的。” 一上来就指责,多少有点来者不善了,但明妫完全无所谓的样子,“贺隐告诉你的?说是因为我所以受伤住院了?” 林顾思被堵的哑口无言,“你知道他不会这样告诉我的,周明锴说的。” 明妫笑了笑,她当然知道贺隐不会这样说,“所以呢?林小姐这是心疼了,所以来责怪我?” 脸上的笑意不减,言语也堪称温和,但林顾思就是能感觉到明妫身上的那种无形压迫感。 她无所谓的姿态让林顾思为贺隐很不值,“你不应该感到抱歉么?” “我抱歉什么,他自己开车不规范,我难道还要手把手教他行车规范么?”明妫觉得有点好笑,当事人都没说什么,这位倒是先着急了。 “你……”林顾思神情僵滞,被明妫说的有些不知怎么反驳,“明小姐,我说不过你。但有些事还是提醒一下你,阿隐他不会一直留在国内,而你,很快就会和莫家那位结婚了吧,你和阿隐不会有结果的,何必为了没有未来的一段感情浪费时间和精力呢,分开对你对他都好。” 明妫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种狗血劝分手的场景会出现在她身上。 就差拿一张支|票让自己跟贺隐分开了吧。 其实都不用那么费劲,只要贺隐肯放手,自己绝不可能会死缠烂打的。 现在的问题不在她身上啊。 “这话你别跟我说,去跟阿隐说,”明妫唇角勾着笑,阿隐喊得亲密,神情颇有点苦恼,“现在不是我缠着他,是他,不愿意放手。” 林顾思从小跟贺隐一起长大,知道他从没对哪个女生动过心。 在意大利酒吧那次,她看的分明,贺隐的确很喜欢明妫。 她羡慕的同时也有点嫉妒明妫,凭什么一个才出现不到半年的女人,就能让贺隐爱上。 明明滥情不够专一,可贺隐就是喜欢她。 感情真的是丝毫不讲道理。 林顾思有些惨然地笑了下,“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贺伯父打过很多电话,干妈、也就是贺隐的母亲,也劝过他几次,但他就是不愿意回去。那边可能不知道原因,但我清楚,他是因为你才不愿意回意大利的。” 这口锅明妫不背,“我没那么大魅力,你跟我说这些都没用,我不会去劝他回意大利。” 话落,明妫抬步往病房走去。 “明妫,你爱他么?” 明妫脚步微顿,“这个好像跟你没关系。” 林顾思了然地笑了笑,语气变得笃定,“你不爱他,否则你早就跟莫家那位取消联姻了。” 明妫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回了句:“或许是吧。” 走廊安静空旷,没有病人,偶尔会有护士经过,看一眼病房前的人,很快便收回视线,忙自己的去了。 要说林顾思的那番话对明妫完全没影响是不可能的,她有句话的确没说错,贺隐是因为要给她打电话才出事的。 察觉到这点,明妫有些讶然和烦躁。 这件事怪不到她,但明妫却觉得有点难受。 她向来不是个会管他人死活的性格,以前有个小情人为了不跟明妫分手闹自杀,明妫看都没看他,让他随意。 最后那个男人还是因为害怕死亡而崩溃大哭,大骂明妫心狠,是个没感情的怪物。 但如今,她竟然会因为贺隐住院而感到自责,这一转变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快完了。 而后来发生的某件事,让明妫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喜欢上贺隐了。 是不掺杂任何目的,绝对单纯的喜欢。喜欢他这个人,想跟他在一起。 明妫现在心情有点乱,不怎么想见到贺隐,把手里的保温盒放到门口的地面上,刚想转身离开,门从里面打开。 “来都来了,不进来看看我么?”贺隐头靠在门框上,深色的眼眸落在明妫的脸上。 语气还有点委屈,明妫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那个高冷不搭理人冰山脸的贺老师? 明妫撇了撇嘴,无情地说道:“反正死不了,有什么好看的。” 贺隐轻啧一声,“你怎么那么狠心?” 看到门口的保温盒,脸上浮现笑意,明知故问道:“给我带的?” 明妫微垂眼眸看了眼保温盒,否认,“不是,给狗。” 贺隐毫不害臊的学了两声狗叫,“我不就是。” 贺隐弯腰提起保温盒,想去牵明妫的手,但奈何一只手残了,一只手拎着保温盒。 明妫看他的样子有些好笑,心情也好了很多,把保温盒拎过来,然后主动牵住贺隐的手。 门刚关上,明妫都没来得及把饭盒放到桌子上,就被贺隐单手拽住按在门板上,然后炙热的吻落下。 距离上次亲热似乎是好久之前的事了,久旱逢甘露,两人一碰到一起,便像燎原的星火,一点即燃。 在门口纠缠了一会,贺隐把明妫手里的保温盒拿下来放到桌子上,然后回身,单手搂着她的腰,把人抱起来放到病床上。 虽说伤了一条手臂,但明妫太轻了,贺隐很轻易就能将她抱起来。 现在不是个亲热的好时候,贺隐还伤着,但明妫被他亲的有些意乱情迷,连阻止的力气都没有。 等她反应过来,脖子上猛地一疼,这才拉回明妫的理智。 抬手想推开贺隐,却忘记了他手臂还打着石膏。 不轻的力道,贺隐闷哼一声。 明妫吓了一跳,手定格在半空,不上不下,“我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先起来。” 贺隐埋在明妫的脖颈间,声音有些闷,带着隐忍,“没事,还能忍,继续。” “贺隐,手臂断了就老实点,起来。”明妫推了推他的肩膀,暗骂他的不知轻重,都伤成这样,脑子里还装着些有的没的。 贺隐无奈轻叹,在明妫脖子上亲了下,依然不死心,搂着明妫的腰把她抱到自己身上。 两人位置颠倒,贺隐唇角带笑,躺在床上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我伤了,你不是好好的,要不你来?” 明妫被他气笑了,起了点逗弄他的心思,手指从贺隐脸上慢慢滑到喉结,在那里停留很久。 注意到贺隐眼底猩红,欲念无处可逃。 明妫目的达到,唇落在贺隐的喉结上亲了下,嗓音轻柔,说出口的话却无限冰冷,“想得美。” 然后潇洒起身,不去管贺隐死活。 “撩起火又不管我?阿妫,你玩我呢?”贺隐用没受伤的手撑在床上直起身。 “是啊,玩你呢。”明妫眉梢轻挑,幸灾乐祸地笑,“过来把粥喝了。” 贺隐垂下眼眸扫了眼自己的某个地方,然后又看向明妫,颇为无奈,“你觉得我这样喝的下去粥?” 明妫指了指左手边,好心提醒,“浴室在那,自行处理。” “阿妫,我手伤了,自己处理不了。”贺隐走到明妫面前蹲下来,模样看上去难受又有点可怜。 但明妫不为所动,下巴点了点贺隐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臂,“伤了一只而已,那不还有一只。” 贺隐伸手过去捏了捏明妫的指尖,还在软磨硬泡,“自己的手没感觉。” 明妫笑了笑,单手托着腮看他,美人眼里藏着狡黠,故意装不懂,“那怎么办呢?” “你帮我。”贺隐亲了亲明妫的指尖,嗓音低哑暗沉,带着祈求。 明妫切了声,抽回自己的手,相当绝情,“想都别想,不弄就憋着。” 第48章 贺隐脸上还是有几道擦伤的, 不过人长得好看,就连擦伤看起来都好看。 贺隐肤色偏白,殷红的几道伤口看起来便格外红, 有点颓丧和破碎感。 真奇怪,明妫竟然能从一个男人脸上看出破碎感。 伤口不能碰到水,明妫怕贺隐不注意,脸再毁容了,那就真的一无是处了。 看在自己那么喜欢他这张脸的份上, 明妫让贺隐站在一边,自己把毛巾打湿, 给贺隐擦了擦脸。 擦的时候动作小心,避开了贺隐的伤口。 不得不说,老天爷真的偏爱这个男人, 明明没怎么保养护肤, 皮肤却没有一点瑕疵, 手感还很好。 贺隐眼眸微垂, 看着明妫认真仔细的动作, 唇角轻轻勾起。 明妫给他擦完脸,把毛巾挂起来,刚转身便被贺隐抱住, 抵在流理台上。 “阿妫,我们是不是和好了?”贺隐目光一动不动落在明妫脸上,眼里带着期盼。 在贺隐的角度,他们算是和好了。但还是想听明妫亲口说, 说他们和好了。 明妫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现在就像处在悬崖边缘, 进退两难。 就算和好了又能怎样, 以后还是会分开。明妫不知道这种心情叫患得患失,她以往的人生中压根不曾出现过这四个字。 见明妫许久没回答,贺隐有些急切,手上力道加重了点,掐着明妫的腰,执着地又问了一遍,“阿妫,我们是不是和好了?回答我。” 明妫的人生准则该是享受当下,及时行乐,而不是像现在犹豫不决,踌躇不定。 遵从本心,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想通这一点,明妫抬眸看着贺隐,良久之后在他的唇上亲了下,笑着回道:“是,我们和好了。” 几乎是话音将落,贺隐的吻便落了下来,带着无法自控的狠劲,像是要把明妫一口吃下去。 明妫就没有一次能承受得住贺隐急迫凶猛的吻,每次都是气喘吁吁觉得下一秒就要被憋死然后被放开,不过须臾之间,还没喘上几口气,贺隐便又开始了第二轮的进攻。 和好的代价就是明妫唇被贺隐亲的发麻,半个小时后走出浴室,手酸,腰也疼。 某人倒是一脸餍足,毫不知耻的软磨硬泡,明妫被他磨的烦了,最后还是用自己的手帮他解决了。 男人真的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亲一亲也能石更? “贺老师,这是虐待吧?”明妫掀起上衣,指了指自己的腰。 白皙的皮肤上,清晰的五指印,看起来像是被打的,惨不忍睹。 贺隐抵唇轻咳,有些后知后觉的愧疚。 弯下|身,在明妫腰际亲了下,“我的错,下次……”贺隐顿了顿,觉得下次自己也不一定能控制住力道,“下次给你掐。” 谁稀罕。 明妫推开贺隐,把上衣放下来,遮住被掐过吻过的地方。 明妫走到沙发边拿起自己的包,“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贺隐自然是不想让明妫走的,站在她身后,体贴入微道:“时间太晚了,要不留下吧,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贺老师,我留下才不安全吧。”明妫笑了笑,目光带着戏谑。 贺隐喉头微哽,知道自己在浴室做的有点过,但两人刚和好,他控制不住汹涌而来的激动之情,“保证不对你做什么。” 这个保证听起来既无力又不可信。 贺隐抬了抬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臂,开始卖惨,“我就一只手,能把你怎样,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把我手绑上?” “我没那么恶趣味。”明妫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把包重新放到沙发上。 贺隐见状,唇角轻勾。 明氏在附近有一家商场,明妫打电话给经理,把自己的衣服尺码报给她,让人送几身换洗衣服过来。 贺隐住的病房是顶层最豪华的一间,豪华的不像是病房,倒像是总统套房,有两个房间。 一人一间正好,但显然,贺隐不可能让明妫单独住那一间。 病房的床很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明妫嫌他缠人,贺隐却依旧坚持要明妫陪他一起。 明妫没办法,睡觉的时候距离贺隐稍微有点距离,怕压到他受伤的手臂。 凌晨三点明妫做了个梦,被惊醒。 发现贺隐漆黑的眼眸在黑暗中看着她,好像一直没睡觉的样子。 “做噩梦了么?”贺隐摸了摸明妫的额头,细细密密的汗,他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纸巾,给明妫擦了擦。 明妫看着贺隐,没回答,而是问道:“怎么不睡觉?” 贺隐单手搂着明妫,下巴抵着她的发旋,“睡不着,你睡吧,我抱着你。” “是不是手臂疼?”明妫摸了摸贺隐打着石膏的那条胳膊,以为是疼的睡不着。 贺隐手臂不疼,只是两人和好对他来说有种不真实感,“不是,你快睡,明天不是有个早会。” 明妫此时哪还有困意,察觉到贺隐的不对劲,在他怀里仰起头,“贺隐,你到底怎么了?” 贺隐看着明妫,沉默数秒,良久后才把她更紧的圈在怀里,“阿妫,我们不会分开的,对么?” 患得患失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但这种情绪却不能受自己控制。 贺隐总觉得他们这次的和好只是虚假的表象,以后还会有争吵,也许还会有更严重的问题爆发。 贺隐竟然会觉得没有安全感,明妫就在他怀里,可是又好像距离他很遥远。 话题太过跳跃,而且敏感,明妫不知道如何回答,“怎么突然说这个?” 贺隐嗓音很轻,虽是问句,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告诉我阿妫,我们不会分开的,是不是?” 贺隐有时候执拗起来,明妫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是,我们不会分开的。” 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眼前,明妫只想顺着贺隐的话。 “永远都不会分开?” 永远这个词太过隆重和遥远,明妫知道贺隐想要的答案,但不想随便敷衍。 她把脸埋进贺隐脖颈间,胳膊搂着贺隐的脖子,沉默下来。 两人贴的几乎严丝合缝。 贺隐也没再逼着明妫给一个确切的答案,手指把玩着明妫的长发,在她耳边落下轻吻,“阿妫,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 一周后贺隐出院,但是手上的石膏依然不能拆,要等到一个月后再来医院拆除。 贺隐觉得石膏拆不拆都无所谓,有了它,自己还能厚着脸皮堂而皇之地跟明妫提出同居。 鉴于上一次提同居明妫明显回避的态度,这次贺隐没主动提,不过话里话外卖惨装可怜的意味太过明显。 明妫都不用多想,就能猜到贺隐的目的。 所以贺隐出院那天,明妫直接把车停在了自己的车库。 贺隐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却偏偏还要装傻,“停在这我要走好远。” “贺老师,不要得寸进尺哦。”明妫解开安全带,偏头看着贺隐。 贺隐轻笑,倾身过去亲了下明妫的唇角,“这是邀请我同居么?” “这不是你求来的?满足你了。”明妫不给他得意的机会,推开门下车。 贺隐住院期间带了不少衣服,免得还要回公寓收拾了。 直接一个行李箱,跟着明妫回了三十二楼。 明妫不会做饭,贺隐单手不方便,所以明妫给一家私房菜馆预定了一个月的早中晚三餐。 贺隐算是养病,不用去公司,有事情直接线上处理就好。 同居生活是明妫以前极度拒绝的,她总觉得再相爱的两个人只要住在同一屋檐下超过一周,矛盾就会不断升级,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而且她从来没遇到过想跟他同居的人,那种被束缚的感觉明妫不喜欢。 但这次跟贺隐重新在一起后,明妫好像也没那么排斥同居了。 甚至觉得每晚能在他怀里睡着,早上睁眼就能看到他,充满了幸福感。 这难道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明妫不知道。 周末又是一月一次的家庭聚餐,明妫都不知道爷爷在执着什么。 每次吃饭每次都不欢而散,何必呢。 不过这次明妫倒是真的有事想跟明善海说。 “我送你过去,然后在车里等你。”贺隐不放心明妫一个人去,好像每次她回明家吃饭,回来心情都不是特别好。 不过想想也是,有明厉帆母子,心情能好才怪。 明妫挑眉看了眼贺隐的手臂,“你送?” “单手也能开,你不是说我车技很好?”贺隐仰头笑着看明妫,故意打趣。 “算了,我可不想你另一只手也废掉。”明妫走过去在贺隐唇上重重亲了下,抬手拍拍他的脸,像哄孩子似的,“你好好吃饭,乖乖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 明妫还没退开,便被贺隐单手按住脖颈往下拉,两人亲了会才分开。 贺隐这次没用力,顾念着明妫还要回老宅吃饭,收敛了许多。 —— 距离上次的冲突已经过去很久,这段时间明妫没怎么回过老宅。 明厉帆在明氏集团表现很好,前不久刚刚升职为项目经理。 明妫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明厉帆能力不差,而且狼子野心,所以她当初才竭力阻止,不让明厉帆进明氏。 一旦他进了,就算是从底层做起,也不会永远留在底层。 这才没过多久,他就已经能升为项目经理,可见他能力有多强。 但明善海都开口了,明妫即使再不愿意,也没办法。 说到底,明氏现在还掌控在明善海手里,明妫即使是被作为下一任继承人培养的,但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明氏会成为谁的。 这个世界上最讽刺的就是小三的孩子也有法定继承权。 魏琳因为明厉帆在公司越来越受器重而开心不已,据说还参加了好几次富太太们的下午茶会。 在见到明妫的时候,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装模作样,笑脸相迎。 权当没看到明妫,从她面前走过也是趾高气昂的。 明妫抿唇笑了笑,觉得这个女人最愚蠢的地方就是看不清自己。 真以为明厉帆在明氏集团受到器重,她就能母凭子贵,鸡犬升天了。 打回原形也就是一场茶会而已。 不过魏琳对明妫的无视有一个好处,就是这餐饭是明家老宅有史以来最平静的一次。 虽说没多平和,但也没不欢而散。 餐桌上明妫得知明厉帆即将和城北周家的二小姐订婚。 明妫没多惊讶,明厉帆的婚事,明赐祥肯定不会随他心意。 周家虽说不算豪门望族,但在明城也有一席之地。 跟明家是比不了的,但周家小姐配明厉帆,绰绰有余。 明妫都觉得委屈了周家二小姐,再怎么说人家的家世清白,不是什么小三小四生的私生子。 但明厉帆,似乎对这桩婚事不怎么满意。 吃饭的时候全程阴着脸,好像谁欠了他钱。 他有什么资格好不满意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果真有其母必有其子,都一样的看不清自己。 第49章 一餐饭在平静中度过, 期间谁都没怎么开口说话,除了明善海关切地问了问明妫的身体。 明家餐桌上向来不允许谈论公事,以前魏琳还会装模作样关心关心明妫, 如今她早不把明妫放在眼里,自然少了些虚与委蛇。 饭后,明妫去书房找明善海,路过明赐祥房间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一开始她以为是魏琳和明赐祥在争吵,明妫抱着看好戏的心情, 倚靠在房间门口,饶有兴致地听了听。 两三句后才知道原来不是魏琳, 是明厉帆和明赐祥在争执。 大意就是明厉帆不想跟周家小姐订婚,希望明赐祥不要逼他娶自己不想娶的人。 明妫嗤笑明厉帆的天真,生在明家, 哪会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婚姻。 跟谁结婚, 都是长辈说了算的。 人就是看别人的事很清醒, 轮到自己了, 便处在迷雾中, 看不清楚。 如果能看清,明妫也不会现在来找明善海。 父子俩还在争论不休,明妫听的没什么意思了, 转身想离开,结果门在下一秒突然从里面打开。 明厉帆一双眼眸中还含着愤怒来不及收回,看到明妫后,才渐渐隐匿住眼底的戾气。 明妫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 她怎么会在明厉帆眼中看出压抑的痛苦, 好像陷在沼泽里, 任凭怎样挣扎, 都没用,只会越陷越深。 难道城北周家二小姐有什么隐疾?也不对啊,明妫从没听说过周家小姐身体欠佳。 而且明赐祥绝不可能让明厉帆娶一个身体有残疾的女人才对。 若真的只是因为不喜欢,那倒也不至于如此痛苦吧。 爱情这东西,向来在明家就很稀薄。 她以为明厉帆清楚这一点的。 明厉帆楞在原地看了眼明妫,眼底情绪复杂,片刻后不发一言,错过明妫转身下楼。 明妫转头看了眼明厉帆的背影,总觉得他的那一眼,饱含深意。 不过明妫懒得去想,她向来不在意他人的情绪,更何况还是自己最憎恶的女人生的私生子。 明善海正在书房练书法,这一习惯他坚持了几十年。 虽说年龄越来越大了,但笔锋依然苍劲有力,力透纸背。 明妫一直觉得明善海很矛盾,身上既有商人的狠辣,满身铜臭,又有文人墨客的满身笔墨香。 或许就是在商场浸淫太久,才会在笔墨间寻找那一丝的平静随和。 但明妫却觉得是因为身上铜臭味太重,只能用笔墨纸砚的味道来掩盖,以此达到欺骗自己的目的。 商人重利轻别离这话用在明善海身上再合适不过,他这一辈子都是以利益为先。 每走一步都充满算计。 婚姻也是其中一环,当初明善海和妻子就是商业联姻的。 但女人有时候很容易陷在感情中,以为凭借自己一腔热忱就能焐热一颗冰冷的心,但到最后,也只是一场飞蛾扑火。 明善海妻子去世后没再娶,倒不是多深情,只是那时明氏已不需要用他的联姻来站稳脚跟。 女人只会成为明善海事业上的绊脚石。 如今的明氏其实也不需要用联姻来稳住地位,但一家强,远远不如强强联合。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就是这么个道理。 明善海一点也不怕将来明妫和莫流深结婚,明氏集团会被莫氏吞并。对这一点,明善海是很相信明妫的。 与其说是相信明妫的能力,不如说是相信自己。 毕竟明妫是明善海一手培养起来的继承人。 不会像普通女孩,把爱情当做全部。 所以以前明妫的那些荒唐事,明善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知道,明妫不会真的对那些人有感情,玩玩而已,未尝不可。 明妫坐在椅子上,单手托腮,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明善海写字。 明善海练书法期间不准旁人打扰,所以明妫能坐在这里,已经是明善海给的特例了。 一张字终于写完,明妫看明善海收了毛笔,脸上浮现笑容。 主动走过去拿起来,帮明善海挂在旁边架子上等着晾干,然后裱起来挂在书房的墙上。 当然不是每副字都会被挂在墙上,要看明善海满不满意。 “今天那么乖巧懂事,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帮忙?”明善擦了擦手,坐在椅子里看着明妫把字挂到一旁。 以前明妫可是两手不沾这些的,嫌弃笔墨味道太浓,每次进书房都满脸嫌弃。 明妫把字挂好后回到椅子里坐下,笑着说道:“我能有什么事找您帮忙,就是感觉很久没见了,来跟您聊聊天啊。” 这话几分真假明善海心里再清楚不过,虽说他们祖孙俩感情不错,但还远远不到能掏心掏肺纯聊天的地步。 “阿妫,说吧,什么事。”明善海笑了笑,也不跟明妫绕弯子了,直接问道。 明妫也没想真的坐这跟明善海聊天,不过在切入正题前,总要先酝酿一下。 “爷爷,我想取消跟莫家的联姻。” 此话一出,书房里瞬间寂静下来,寂静到甚至能清楚听到空气中的尘埃在流动的声音。 空气凝固,像是被巨大的玻璃罩住,无法流通,定格在此刻。 明家的子女婚姻不由自己做主,明妫刚才还觉得明厉帆蠢,这才不过二十几分钟,犯蠢的人竟成了自己。 明妫自嘲地笑了笑,就算是愚蠢也好,明妫依然想把联姻一事解决了,不然这将会成为她跟贺隐之间最大的阻碍。 明善海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他就坐在椅子里看着明妫,语气不算严厉,但却让人如坐针毡。 “阿妫,我一直觉得在明家,你是最懂事的一个。经营公司很有天赋,比你父亲强很多,学什么都很快,做任何事都能很出色的完成。所以以前你再怎么玩,我都不管你,因为我知道,你最是清醒,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怎么最近……也变得愚蠢了?” 明善海把一张崭新的宣纸平铺在宽大的桌面上,打算开始继续书写毛笔字,“这件事我就当你没说过,早点回去,明氏马上会跟莫家有一个大合作,你来负责。你跟流深的婚事也快了,不要想些有的没的,把即将到手的猎物拱手让人了。” 一番话看似温和,却警告意味十足。 明妫不想就此作罢,忽视明善海话里的警告,依然执着地想退了这门口头的联姻,“合作我会去谈的,但我不想跟莫流深订婚,更不想跟他结婚。” “所以你是非要忤逆我了?”明善海脸色沉下来,沟壑纵横的脸上显出威严,眉头紧蹙,有些生气。 “我没有想忤逆您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联姻,”明妫语气平静,不动如山坐在椅子里,直视明善海的眼睛,不卑不亢,毫不退缩,“联姻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公司能有个更强的合作伙伴以此让明氏屹立不倒,那我自己也可以,不是非要靠联姻才能做到的。所以我不懂,为什么一定要牺牲婚姻来换取公司的利益呢。” 明妫不是不懂,只是坚定的想退婚的念头让她不想懂。 “你不懂那我今天就告诉你,因为强强联合才能走的更远,你放眼看看,生在我们这种家庭的,哪一个婚姻是能自己选择的?”明善海面露不悦,下了最后通牒,也不跟明妫讲大道理,直接一句话定死,“你若是还想不通,那就当联姻是明家的祖训,必须听从。” “你不想跟莫家联姻,那就再找其他家族,但你给我记住,站在山顶,可以俯视众生,但在选择并肩同行的人时不要往下看。”这是明善海能做的最大的让步。 明妫是明善海一手培养起来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放弃明妫。 而明厉帆也是个不争气的,一个两个都不想联姻,都想自己做主,翅膀都硬了,不知天高地厚。 明妫见明善海态度没有松动,便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只会惹怒明善海,“爷爷您休息,我先回去了。” 明妫从椅子里起身,转身往书房外面走。 明善海看着明妫的背影,有点不理解她怎会那么执着想要跟莫家取消联姻,“阿妫,以前没见你那么排斥跟莫家联姻,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喜欢到冒着拿不到我手里这些股份的风险,也要跟莫家解除联姻?” 此话一出,书房再次陷入寂静。 明妫脚步微顿,全身僵硬,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凝滞。 在此之前,明妫从没想过自己非要忤逆爷爷,坚决跟莫流深取消联姻的原因竟是这个。 因为贺隐。 明妫向来是个把感情当做无聊消遣时的东西,从没把那些男人放进过心里。 更别说为了某个人来三番两次跟爷爷起争执。 直到贺隐的出现。 她好像站在迷雾森林,一直看不清楚不远不近的那个人,她想伸手去抓住他,去拥抱他,但那个人总是若即若离,她够不到他。 但现在,迷雾终散去,明妫看清了。 同时看清的还有自己的心。 那天听说他出车祸,明妫害怕到全身发抖,手脚冰冷。 她一直不懂什么是喜欢,但她清楚的知道,那天她是害怕到极点的。 害怕失去一个人,或许这就是喜欢? 若这不是喜欢,那能被归属到什么样的感情中去呢。 察觉到自己的心意,明妫指尖按进掌心,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爷爷知道,不然贺隐会受到伤害。 “没有。”良久之后,明妫平静吐出两个字,只有她自己知道,说出这两个字的自己有多心虚。 明善海不置可否,说出的话模棱两可,“阿妫,爱情在我们家族是可有可无的,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事事都如意,得到一些东西,就会相应的失去一些东西,知足才能常乐。” 明妫轻笑,觉得有点讽刺,转身看向明善海的眼底满是戏谑,“常乐?爷爷,您快乐过么?在明家,真的能快乐么?” 明善海也笑了笑,残忍又直白,“我不想去查自己的亲孙女,也不想做一个恶人。若真有这样的一个人,早点断了,你总不想让那个孩子的悲剧再次发生吧。” 窗外不知何时起了风,窗户没关,桌面上的宣纸被风带起一个角,随风飞舞。 凉意透过窗户钻了进来。 祖孙俩之间隔了不远的距离,无声的对峙,良久都没人说话。 明妫看着明善海的笑脸,突然觉得浑身血液冰凉,有恨意在眼底浮现,但很快便被隐去。 明妫面容平静地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书房,搭在把手上的手轻微颤抖,暴露了主人此时的情绪状态。 第50章 从明善海书房出来, 明妫心情本就不好,沉着脸色,偏偏还遇上个看着就光火的人。 魏琳哼着歌, 满脸得意笑意地抱着一捧鲜花从外面院子里走进来,跟明妫迎面撞上。 看到明妫脸色阴沉,满脸的不开心,魏琳脸上的笑意扩大,关切地问道:“怎么脸色那么难看?是不是跟爷爷聊得不太好?” 明妫没心情跟她扯皮,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善, “看出我心情不好就滚远点,别犯贱找死。” 魏琳忍了忍,还是维持住了脸上的笑意, “你跟长辈说话一直这种态度, 将来嫁到莫家可没人会像我这样容忍你。” “容忍?”明妫点了点头, 想想也是, “也对, 你确实一直在容忍我,谁又不是呢。魏琳,你不会真以为跟那些阔太太吃了几次饭聚了几次会, 她们就真的接纳你了吧。我告诉你,别那么天真,这个圈子的人最痛恨小三群体,你永远都不会被接纳, 毕竟野鸡站在凤凰窝里, 很容易露馅的。” 被明妫骂过太多次, 小三这个词她都有点听腻了, 以前还很在意,听到这两个字会脸色发白,难堪至极。 但现在,她得到的越多,就越不在乎这个字眼所带来的伤害。 有些人这辈子为了金钱地位,可以舍弃掉自尊和名誉。 魏琳当初踏出这一步,就知道以后要承受的代价有多大。 但无所谓,她道德感本就不强,否则怎会做出插|足他人婚姻的腌臜事。 “你说那么多无非是想来恶心我,但我如今确确实实进入这个圈子了,不管她们是虚情还是假意我都不在乎,表面和气就够了,我也不指望进入这个圈子能帮到厉帆。多少人都是表里不一的,你能保证你身边的每个人都是忠心耿耿,没有二心的?” 不得不佩服这人的不要脸程度,简直是刷新了明妫的三观。 跟这种人说再多都是对牛弹琴。 “心态不错,”明妫笑了笑,懒得跟她浪费口舌,而是问道:“听说你们明天有聚会啊?” 提到这个,魏琳满脸得意,“是啊,她们热情邀约,我也拒绝不了。” 明妫轻嗤一声,笑着说道:“玩得愉快。” 话落,抬步离开。 魏琳站在原地,总觉得明妫最后那句话有点意味深长。 不过现在的魏琳被开心充斥,没时间去想明妫话里的意思,抱着鲜花一一插|进客厅的瓶子里。 到了第三公馆已是中午过半,明妫刚要输入密码,门便从里面打开。 贺隐一身简单宽松的家居服,一条手臂打着石膏吊在胸前,站在门里,笑着看向明妫。 “回来了?” 有人等的感觉原来那么美好。 明妫站在门外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上前抱住贺隐,双手勾住贺隐的脖颈,小心翼翼避开他受伤的手臂。 明妫把脸埋在贺隐的脖子里,闷闷的嗯了声,听起来情绪不高。 贺隐没立刻问怎么回事,单手搂着明妫的腰,把人抱进公寓,然后伸腿把门带上。 两人一路贴着,跌跌撞撞坐进沙发里。 “回去吃了顿饭又不开心了,饭不好吃?”贺隐不问原因,开玩笑逗明妫。 明妫在贺隐怀里含笑点头,夸奖他,“嗯,自然没有贺老师做的好吃。你中午吃饭了么?” 贺隐也笑,把玩着明妫的长发,点了点头,“那以后不去了,我天天做饭给你吃。” “好,以后我就只吃贺老师做的饭。”明妫笑着说道。 贺隐:“也不用只,万一我没时间,你岂不是要饿肚子?” 明妫轻哼,有些小女孩的骄纵撒娇,“那就饿着,看你心不心疼。” 贺隐停下把玩明妫长发的手,垂下头靠近她,在她耳边落下一吻,嗓音压的极低,“你是要疼死我。” 明妫是个声控,受不了贺隐故意压低的嗓音,本来不压低就已经撞到明妫心里去了,这会他又故意压低,那明妫哪把持得住。 明妫仰起头看着贺隐,抿了抿唇,眼眸里的笑意都带着蛊惑,“贺老师,我好想你,你亲亲我吧,解解我的相思之苦。” 贺隐也被撩的不行,但还是尽力克制住,没立刻亲上去,而是故作淡定矜持地问道:“才半天没见,有那么想?” “嗯哼,你竟然不想我的么?”明妫从贺隐怀里起身,跨坐在贺隐腿上,双手勾缠着他的脖子,满脸写着控诉,“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甜言蜜语一套一套的,真……” 话还没说完,贺隐的吻便落了下来,两人唇瓣相贴,辗转反侧地厮磨。 室内温度攀升,窗外的微风江海窥探着恋人间的亲昵。 良久之后,贺隐才慢慢退开,明妫气喘吁吁,早就全身酥软,倒在贺隐怀里。 两人面对面抱着,没分开,贺隐指腹蹭了蹭明妫的唇角,揩去一点湿意,“想你,每分每秒都在想你。阿妫,以后别离开我那么久了,好不好?” 明妫平复了下,嗓音有点暗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贺隐的喉结,“那工作怎么办呢?” “带着我,或者我带着你。”男人的喉结不能随便碰触,贺隐没坚持两下,便握住明妫作乱的手。 明妫指尖在贺隐掌心挠了挠,揶揄道:“贺老师,怎么那么粘人?” 贺隐:“刚刚不知道是谁说想我的,这才几秒过去,就嫌我粘人了?” 明妫动了动,提起身靠近贺隐,在他下巴上轻咬了下,“不嫌,你多粘着我点,我喜欢。” “好。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你,让你撕都撕不下来。”贺隐说完,亲了亲明妫的唇角,饶有笑意地看着明妫。 “……” 明妫啧了声,完全不带心虚的,美人眸底笑意正浓,迎上贺隐的眼眸,“你这是旧事重提,打算秋后算账?” “不敢。” “贺隐,你抱我去洗澡吧,我想跟你一起……”明妫看到贺隐的手,想了想还是没说完接下来的话,“算了,手还没好,碰到水就麻烦了。” 说完想起身,被贺隐按着腰又拉回来。 “一起洗澡先存着,等我手好了补上,单手抱你还是可以的。” 明妫知道他可以,但不想让他抱,毕竟单手有点危险,“算了,我自己去洗。” 贺隐也没再坚持,跟着明妫一起站起来,“我给你放洗澡水,好好泡泡澡。” “真乖。”明妫笑了笑,踮起脚尖亲了下贺隐。 贺隐反客为主亲了回去,两人在客厅又磨蹭了一会。 晚上明妫在床上看公司文件,贺隐在一边单手按着电脑屏幕回邮件。 单手打字不方便,但贺隐手速还是挺快的,完全不影响。 明妫眼睛有点酸,合上文件,滑到被子里搂着贺隐的腰。 贺隐偏头看了眼明妫,“是不是困了,我抱着你睡?” 明妫摇了摇头,“你忙你的。” 贺隐合上电脑放到一边,单手把明妫抱在怀里。 明妫确实有点困了,往贺隐怀里钻了钻,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有点闷闷的。 “贺老师,是不是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离开我?” “是,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贺隐觉得这样说还是不能够表达自己的坚定,又补了句,“就算是你哪天推开我,说对我毫无兴趣了,我还是会缠着你,永远不离开。” 明妫咽了咽喉,想问他如果自己有一天结婚了,他也会不离开么。 但最终,明妫还是没问出口。 真到了那天,恐怕她会亲手推开贺隐。 毕竟真的喜欢一个人,不会舍得让他如此委屈,置他于这种见不得光的境地。 所以趁着还能在一起,就好好享受当下吧,未来的事,交给未来的自己。 * 周日明城有一场聚会,专注于豪门阔太的闲暇生活。 这样的聚会几乎每周都会有,最开始的组织者是明妫的母亲乔君雅,后来乔君雅去世,这项活动就由其他人组织了。 明妫自然不会参加这种聚会,内容乏善可陈,富太太们坐在一起聊天喝茶吃点心,有时候会插插花做做糕点或者做做手工。 活动内容挺丰富的,但对于年轻人来说很无聊。 人都是有八卦之心的,豪门里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更加刺激精彩。 女人聚在一起都会家长里短,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 魏琳绞尽脑汁都想融入这个聚会,如今如愿以偿进入了,她自然欢天喜地。 殊不知这里的等级制度更加残酷,进入了不代表就被接纳了。 有些人头脑不清醒,总要旁人来提点下,让她看清自己的定位,别做美梦。 明妫简单的一身套装,没有刻意打扮,本来也不打算在这里停留多久,还有人在公寓等她呢。 大好时光怎么可能浪费在这种无聊的聚会上。 作为这项活动的最初组织者的女儿,明妫刚进宴会厅,便被众多富太太们前拥后簇,嘘寒问暖。 明妫挂着甜美的笑容,跟她们寒暄了一番。 莫流深的母亲方怜也在,两家是深度合作关系,明妫自然不可能装作看不到。 主动走过去跟方怜打招呼,方怜也热情地回应,拉着明妫坐到自己身边。 魏琳来的时候还是满脸笑容,在看到明妫后,脸上笑容僵滞。 明妫迎上她的目光,好整以暇看着她。 魏琳这才反应过来,昨天明妫在离开老宅前为何要问她关于宴会的事。 这里有很多明家的合作伙伴,魏琳即使再不愿意见到明妫,也不可能转头就走。 她好不容易才进入这里的,就算是被明妫当众羞辱,她也不会离开的。 不过明妫倒是没怎么当众为难她,只是这里的人皆是人精,明妫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样的聚会上。 所以今天,所有富太太们都围着明妫打转,再没有一个人上前跟魏琳搭话。 对比前几次的热络,今天的忽视,可把魏琳憋了一肚子气。 而且话题基本上围绕着乔君雅展开,夸赞她多厉害多能干。 明眼人一看就是在讨好明妫,魏琳也不敢插话,只能僵着脸,尴尬的坐在角落里。 明妫没在这里呆很久,前后不过半个小时便打算离开。 但在去洗手间的时候,这场宴会的高潮才算真正拉开。 作者有话说: 开始工作更新时间就不稳定了,写完就发。 第51章 事情的起因是明妫在洗手间被周太太也就是宴会的会长拉住。 乔君雅生前跟这位周太太好像不怎么对付, 但乔君雅去世后,却把这个宴会的主办权交给了周太太。 女人之间化干戈为玉帛就是那么简单,有时候可能因为品味相同就觉得遇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前一秒还是见面互看不顺眼的仇人,后一秒就可能成为亲密无间的好闺蜜。 友情这种东西,在女人之间很神奇的。 周太太没想到明妫会来参加这次的聚会,觉得很高兴。 拉着明妫说了很多。 说到乔君雅,周太太又是一番感慨, 觉得上天残忍,让那么好的人早早的就去了。 明妫静静听她说完, 不置可否。 乔君雅好么?好在哪里? 明妫已经不止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夸赞乔君雅的话了。 长得漂亮有能力,家世好教养好,很有经商的头脑, 情商高…… 类似这种不胜枚举。 但在明妫的眼里, 乔君雅始终是一个严厉到近乎偏执的……长辈吧。 母亲这个词是神圣的, 但明妫没有哪怕一天在乔君雅身上感受到母爱。 或许得到过, 前提是母爱只能是严厉的。 “我不明白你的父亲为什么那么糊涂, 放着你母亲那么好的人不要,却因为一个使用下作手段的女人而伤害她。这些年苦了你了,还那么小就失去了母亲, 还要面对那种女人。”周太太看起来满脸伤感,言语中满是对明妫的心疼和对魏琳的不屑。 明妫看着她笑了笑,这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明妫自然知道。 若真的对魏琳如此看不上, 又怎么可能让她进入这里。 无非是利益至上, 看到明厉帆在明氏受重视, 觉得他或许在将来很可能跟明妫争一争明家的家产。 而魏琳, 能打败乔君雅进入明家,手段也不容小觑。 说到底明家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女人最是了解女人,即使明妫现在是明家的第一继承人,但明善海年纪大了,迟迟不把手里的股份交给明妫,就说明还在考量。 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自身利益来得重要。 乔君雅若是还活着,那魏琳断不可能进入这里,但她不在了,不是感情之事,死人怎么跟活人斗呢。 “都是过去的事了,周伯母也不用替我操心,就是我这个……算是继母吧,她可不是一般人,周伯母还是要小心点,都说小人难防,也说不准她会觊觎您这个会长的位置呢。毕竟她最恨的就是我母亲,亲手毁了我母亲的心血,也算是一种报复了。” 明妫轻声提醒周太太,既贴心又懂事,她虽说张扬肆意,但在长辈面前很会演戏,人长得又漂亮,又是明家大小姐,上流社会的太太们,没有哪一个不愿意让明妫嫁进自己家的。 周太太冷笑,拍了拍明妫的手,“你放心,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她真以为鸡能飞上枝头,这里的人哪有会真心欢迎她的,无非是看她像个小丑一样曲意逢迎,看笑话罢了。下等人就是下等人,永远上不了台面的烂货色罢了。也就你父亲,猪油蒙了心,不知道看上她哪点……” 话还没说完,魏琳便从门外推门进来,扬起手直奔周太太的脸打去。 事后明妫想想,都不知道魏琳当时怎么敢的。 估计是被气疯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先招呼上了。 两个衣着光鲜的妇人打成一团,互相撕扯着头发衣服,毫无形象可言。 明妫往后退了退,靠在洗手池边上,饶有兴致地观赏两人的互扯头花。 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从洗手间飘到外面,不多时,其他太太们闻声赶来。 看到洗手间里的情景,再看看站在边上看戏的明妫,面面相觑,一时犹豫,不知道是该拉架还是该看戏。 “再不拉开,就要出人命了。”明妫视线收回,落在门口的一众太太们身上,轻飘飘提醒了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把地上扭作一团的两人拉开。 有几个还在混乱中被打了几下,气急败坏的撤回了原地。 明妫看着滑稽的场面,很想放声大笑,但还是有点顾念着形象,只抿唇笑了笑。 方怜站在人群外面没上前拉架,所以也就看到了明妫的所有表情。 分明是目的得逞的笑容。 在一片混乱中,明妫感觉到有道视线在看自己,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不过无所谓,她最好是看清自己的本性,然后主动找到明家,退了这场联姻。 明妫目的达到自然是事了拂衣去。 她都还没到公寓,这件事就已经在圈内传开了。 狐朋狗友群都笑疯了,纷纷@她,是不是直击事故现场,精不精彩刺不刺激。 这个圈子基本上没什么秘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刻传开。 这件事影响不小,不过对明家跟周家的合作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就是女人们之间的口角,远上升不到损害公司利益这一层面。 不过对魏琳的影响恐怕不容小觑,她这辈子都别想进入富太太圈子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宴会聚会,她都不可能再有能出席的一天。 相比之前,魏琳现在才是真正的被上流圈子除名了。 若不是她为明家生了个儿子,明赐祥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男人变心也不过须臾之间,当初被女人的美色迷得晕头转向,如今年老色衰,怎么跟新鲜出炉的年轻姑娘比呢。 明妫关上车门,一边按电梯一边看手机上层出不穷的消息。 刷了一会后,电梯到了,明妫收起手机抬起头,看见贺隐站在里面。 明妫有点惊讶,走进电梯,“你怎么在这,要出门么?” 贺隐看到她毫发无损,悬着的心放下来,牵着明妫的手捏了捏,“想去找你的,我看见了视频。” 周明锴刚发给他,在微信里轰炸贺隐,说明妫怎么会去这种上了年纪的聚会,怎么着,提前适应更年期生活? 贺隐回了个滚,然后套了件衣服出门。 明妫唇角轻翘,跟贺隐十指相扣,“我能有什么事啊,你还担心我被她们卷进去打一顿啊。” 贺隐偏头看她,由衷地夸奖,“不担心,你战斗力爆表,她们不是你的对手。” “那是,我的对手可是贺老师,”明妫轻轻敲了下贺隐打着石膏的手臂,揶揄道:“不过贺老师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了,毕竟就一只手了呢。” 贺隐:“两只手我也打不过你,哪舍得。” 这件事情里,魏琳被打的比较惨,因为到后来的拉架完全是拉偏架,没人站在魏琳那一边。 事后,魏琳被逼着去跟周太太道歉,周太太面子上下不来,一口气咽不下去,没接受道歉,扬言要魏琳以后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永远也不别想进入她们的聚会。 明赐祥把人带回去后,明令禁止她再出去丢人现眼,就连每月一次的家庭聚餐,明妫都再也没见到过魏琳。 好像这个女人凭空消失了似的。 相比于魏琳的凄惨,明厉帆在明氏集团可谓是风生水起。明妫每次去总部开会,都会在会议室见到他。 明厉帆说她做的太过分,明妫笑了笑,说魏琳罪有应得。 期间莫流深也打过一次电话,告诉明妫他母亲那天也在现场,回来很生气。 明妫懒得去问莫流深母亲为何生气,直言莫家若是想退婚,她热烈欢迎。 然后干脆利落挂断了电话。 贺隐的手也好了,石膏拆除后两人疯了一阵。 每天明妫都是在床上晕过去。 有次更过分,贺隐直接把明妫按在浴室的玻璃门上,那一晚明妫晕了又被折腾醒,醒了又晕,反反复复,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贺隐才大发慈悲放过她。 贺隐说到做到,把手受伤的这段时间没法一起洗澡,全都补了回来。 翌日周末,天气阴沉沉的,窗帘掩盖了所有的光源,室内一片漆黑。 贺隐从外面回来,走到床边蹲下来,把明妫从被子里捞出来。 “十点了,还不醒?” “醒不来,我好困,全身都很酸。”明妫嗓音嘶哑的厉害,没有一点力气,全都拜贺隐所赐。 “那你再睡会,下午我们要出发了,不然赶不到山顶。”他们说好今天出去约会,晚上去山顶看星星,明天难得是个好天气,早上能看到日出。 但贺隐昨晚太凶,没控制住自己,导致今天明妫起不来床,白天的约会就只能暂时搁置。 明妫迷迷糊糊应了声,很快又睡过去了。 贺隐亲了亲她,起身走出去。公司还有点事要去处理,等他处理完,差不多就可以出发了。 明妫睡到了下午两点才迷迷糊糊醒过来,窗帘遮光性很好,阳光最热烈的时候,室内也是一片漆黑。 明妫身上还是酸疼,稍微动一下都疼。 她在床上躺了会,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想打给贺隐。 还没摸到手机,外面传来一点声音,明妫偏头过去看了眼门口,卧室的门留了一条缝,客厅的灯光飘进来一点。 “贺隐?”明妫试探的喊了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嘶哑,嫌弃地蹙了蹙眉。 门很快从外面被打开,贺隐走进来,“醒了?” 明妫轻轻嗯了声,模样懒散,醒了但还没完全醒。 贺隐单腿跪在床沿,弯下腰靠近明妫,把她从床上抱到自己怀里,“起来洗漱吧,我们差不多要出发了,还是你想继续睡,我们下次再去也行。” 明妫靠在贺隐怀里想了想,明城好天气不常见,难得放晴一次,还是不要等了,万一再等来半个月的阴雨天,不知何时才能跟喜欢的人一起去看星星看月亮。 “不要,就今天去,你给我五分钟,我再缓缓。”明妫往贺隐怀里拱了拱,鼻息间都是贺隐身上的冷松香味,这个味道跟贺隐本人性格很搭。 给人冷冷的感觉。 但他的热情,只有自己知道。明妫想想就开心,唇角也不自觉上翘,忍不住在贺隐脖子上嘬了口。 贺隐身形微僵,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此刻沸腾冒泡。 “我看你是不想去了。” “我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咬你一口怎么啦。”明妫理直气壮地抬头看着贺隐。 “你摸摸,”贺隐把明妫的手往下拉,放在某处,漆黑的眼眸定定看着明妫的反应,问道:“还要咬么?” 明妫只觉得手心滚烫,好像被热油溅到了似的,刚碰到就迅速缩回了手,觉得不可置信,“不是吧贺老师,这样也能石更?” 贺隐轻笑,下巴抵在明妫的发顶,“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的自控力太有信心?” “你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我就会……”后面一个字贺隐故意省略了,但明妫知道他要说什么。 明妫咽了咽喉,还是老实点,不在这个时候招惹贺隐了,身上还疼着,她可受不了再来一次。 而且以贺隐的体力和耐力,一次显然不够。 贺隐也没想再来,顾念着明妫的身体,只能自己冷静下,“五分钟够不够,不够再加点。” “够了,”明妫手指点着贺隐的肩膀,一字一顿指控:“罪魁祸首。” 贺隐喉结轻轻滑动,轻笑难掩,“嗯,我是。” 明妫对于他这种明知有错还丝毫不觉得愧疚的样子无可奈何,故意佯装怒意,“知道你是,就不能改改?每次都把人往死里折腾,看我这样你很有成就感?” “你要我说实话么?”贺隐笑着问道。 明妫知道他会说什么,不想听,“算了,你还是别说了。” “非常有成就感。”贺隐垂下头凑近明妫的侧脸,在上面亲了下,“我下次保证轻点,不然就罚我一周不能碰你,嗯?” 明妫不信他真的能做到,“你最好是。” 作者有话说: 正码着字,外面突然狂风暴雨,一声惊雷,差点吓死。 第52章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会, 贺隐抱着明妫去洗漱。 把明妫放到马桶上坐着,贺隐去挤牙膏。 为了弥补自己昨晚犯下的错,贺隐决定亲自给明妫洗漱来赎罪。 明妫虽说从小到大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 但是刷牙洗脸这种事,从未假手于人。 毕竟这种小事,只要是个四肢健全的人都能自己做。 贺隐挤好牙膏转身,捏着明妫的下巴,“张嘴。” 明妫抿了抿唇, 看他来真的,自己反而略显局促, 头往后挪了下,言语诚恳,希望贺隐能打消这个念头, “我手没事, 而且这种事, 我自己可以的, 真的。” “知道你可以, 但我想帮你刷,乖,张嘴。”贺隐伸手在明妫两侧的脸颊上捏了捏, 完全没有放弃的样子。 明妫轻叹口气,听话的张嘴,让贺隐帮她刷牙。 贺隐动作很轻,刷的认真, 两分钟的时间让明妫觉得像过了两个小时那么久。 刷完牙后贺隐把水递给明妫, 明妫漱了漱口, 还没把杯子递过去, 贺隐就直接亲了下来。 明妫被迫仰着头承受这个热烈缠绵的吻。 结束后,明妫唇上亮晶晶,像是抹了润唇膏。 贺隐伸手给她擦了擦。 五分钟就能搞定的事,两人硬生生在浴室磨蹭了二十分钟。 今天太阳有点刺眼,紫外线强烈,明妫出门防晒做的很到位。 长卷发随意披在身后,戴着一顶渔夫帽,墨镜遮住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出门怕被拍。 他们要去的山顶是明城的露营圣地,每天都有很多小情侣或者亲朋好友去那露营看星星。 那里的天空给人的感觉很近,仿佛伸手就能碰到天上的星星。 但其实都是错觉,因为明城是平原,没有海拔多高的地方。 西桠山是明城最高的一个地方了,但也只是个小山丘。 虽然是个小山丘,却是个深受明城年轻人最喜欢的一个约会圣地。 只因会营销,噱头足,当然风景也足够美。 每年吸引的游客络绎不绝,来明城旅游的人,不到西桠山露营看星星是一大遗憾。 据说今晚会有流星雨,不过这种噱头每年都有,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游客。 虽然每年都被骗,但每年都有愿意上当的人挤破头前往。 明妫以前对这些东西很嗤之以鼻,星星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自己在公寓看星空顶。 都说人谈了恋爱就会变傻,这话一点不错。 曾经最嗤之以鼻的事情,如今却充满期待。 到底是没遇上喜欢的那个人,遇上了就会乐意陪着他一起做浪漫的傻事。 第三公馆距离西桠山还挺远的,开车大概需要三个小时。 等他们到西桠山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天色早已黑透,漆黑的天幕零零星星挂上了几颗星星,清冷的月光洒在山顶,像是给山头盖上一层银白的薄纱。 山上人已经很多,聊天说笑声此起彼伏,都是来等一场流星雨的。 不过最近不算是旅游旺季,所以来这边的大多是明城本地人。 也不会出现人山人海,挤不动的场景。 上山的选择多种多样,可以坐缆车,自己边爬边欣赏夜景,也可以开车上去。 明妫不想自己爬上去,她现在身上还有点痛,爬上去她怕不到一半就要贺隐背着。 那样有点废贺老师,所以最后两人选择坐缆车上山。 明城最大的特色就是水多,缆车经过的海平面风景极佳,坐在上面能看到山上明明晃晃的灯光。 缆车两边则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不过天色晚了,看不到绿色,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像是进入原始森林,危险又充满神秘感。 脚下的海平面静默无波,跟天空呼啸对应,宛如两面巨大的黑色镜子,把众生都困于其中。 明妫看着缆车外面的美景,笑着夸赞道:“贺老师,你很会选地方嘛。” 贺隐自然没有那么多浪漫细胞,在明城生活那么多年,也是在最近才知道这个地方的,“别人推荐的。” 明妫听到别人两个字脸色有点沉下来,潜意识觉得是女生,有些不高兴地问道:“谁啊?哪个美女么,我认不认识?” “你认识。”贺隐笑了笑,“周明锴。” “……” 知道不是女生,明妫脸上重又出现笑容,“他的姿色……还行吧,但跟美女差远了。” 贺隐眉梢轻佻,冷峻的脸上显出不悦,“你觉得他还行?哪里行?” “你吃醋啦?”两人轮番吃醋,这波扯平,明妫喜笑颜开。 “嗯,吃醋了。”贺隐大方承认,“我不喜欢你夸其他男人,周明锴也不行。” 明妫看到贺隐沉下来的脸色就有种莫名的开心,在贺隐唇上亲了亲,“贺老师醋劲好大,好,我错了,我下次不夸了。而且还行也不算是夸人的吧。” 贺隐:“算,还行说明你看过他。” 明妫知道贺隐话里的意思,却还是故意曲解,存着逗一逗他的心思,“我当然看过他,我又不瞎,我跟他在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看不见都难吧。” 贺隐捏了捏明妫的指尖,“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现在眼里只有贺老师,哪还看的见别人啊。别吃醋了,乖。”说完明妫捧着贺隐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亲,温柔诱哄。 明妫亲完想离开,被贺隐追上来按在怀里,好一会才把人放开,嗓音暗哑低沉,问道:“以前眼里有很多人?” “嗯?这是要跟我翻旧账?”明妫抿了抿唇,双手挂在贺隐的脖颈上,哄人的话一套一套,甜言蜜语信手捏来,“以前那些人都是过眼云烟,哪能跟贺老师比呢。” 贺隐眼眸落在明妫脸上,漆黑的瞳眸与夜色融为一体,却又让人觉得清亮深邃,难以忽视,“那我呢?会成为你的过眼云烟么?” 本来是无聊调情的话题,怎么一下子就拔了个高度,明妫有些跟不上贺隐的思维,太过突兀跳跃。 愣了会,才再次开口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感觉多愁善感的,这不是你啊贺老师。” “这就是最真实的我,阿妫,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贺隐边说边轻吻明妫的眼睛鼻尖,辗转反侧来到唇边,却堪堪停住,声音压低,温柔缱绻,像是一阵风吹过,都能吹散的那种,“不止是喜欢,阿妫,我爱你。” 明妫这次是彻底愣住了,贺隐告白过不止一次,但这次却让明妫觉得跟以往的都不一样。 可能是自己也清楚自己对贺隐的感情,所以这次是双向的。 而双向的喜欢,总是让人觉得甜蜜又幸福。 有点被幸福冲昏头脑的那种感觉。 明妫此刻像是从未谈过恋爱的小女生,被喜欢的男生表白,心情雀跃,却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两种情绪拉扯,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良久之后,明妫才清了清嗓子,佯装平静,“虽然这个时候说爱很浪漫,但有点突然,让我缓缓。” “我以为你能感觉到我爱你。”贺隐抱着明妫,话语里还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委屈。 明妫的腰被贺隐搂着,有点些微喘不过气,但又不想推开贺隐,趴在他肩头看着窗外的夜色,“能是能,但做跟说还是不一样的。” “那你喜欢做,还是喜欢说?”显然,贺隐误会了明妫话里的意思,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好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浓重的暧昧。 明妫也不是个容易害羞的人,这点小计俩,她还能招架不住? “都喜欢,两者可以兼得。” 贺隐唇角轻勾,轻声叫了声明妫的名字,“阿妫?” 明妫:“嗯?” “以后不准看别的男人。”言语霸道,有点得寸进尺。 但明妫喜欢贺隐这样,点了点头,应道:“好,只看你。” 虽说不是旅游旺季,但山上的人还是很多的。 颜色各异的帐篷错落有致,聊天打牌玩游戏的人闹作一团,烧烤的人热火朝天,还有一些放风筝的。 因为是晚上,所以风筝都是荧光的,飘在漆黑的天幕,像是神秘的UFO。 大家齐聚在这里,等待一场不知道会不会如期而至的流星雨。 不过就算流星雨不来,也不会感到失望。 能跟三五好友一起来这里露营烧烤赏景,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 流星雨只能算是锦上添花,有更好,没有或许会短暂的失落,但也在谈笑间倏忽而逝。 明妫向来不怎么喜欢热闹,所以贺隐带着她来到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 帐篷是提前搭好的,他们今晚会在这里过夜。 两人手牵手在山顶逛了逛,这里早就是旅游胜地,所以少了些山顶的清净,多了些人间的热闹。 明妫走的有点累,贺隐牵着她走进一家咖啡厅。 咖啡香味浓郁,装修简单却不失优雅。 因着大部分人都在外面露营,所以咖啡厅内人不多。 今晚也没打算睡个好觉,所以明妫点了杯意式浓缩。 她喝咖啡一直都是不加奶不加糖,喜欢浓重的苦味。 贺隐见她眉头都不皱一下,问明妫苦不苦,明妫没直接回答,笑着离开椅子倾身过去,在贺隐唇角亲了下。 坐回椅子上单手托腮,言笑晏晏问贺隐:“苦么贺老师?” 贺隐认真舔了下唇角,好像真的在品尝,“时间太短,没尝出来。” “……” 在咖啡厅里坐了会,两人慢慢悠悠边走边聊天。 星星早已布满夜空,像是耀眼璀璨的宝石。 有不少摄影爱好者,架着摄像机在拍照。 明妫从来就没什么浪漫细胞,看星星看月亮这种充满诗情画意的事情以前更是从来没做过。 不过今晚她也觉得星空美的不像话。 以前自己似乎错过了太多美好的事物。 后来明妫才知道,那晚之所以觉得星空很美,是因为陪在身边的人是真心喜欢的。 之后她也来过几次西桠山,但是再也找不到如那晚幸福美好的心境了。 第53章 山顶还是有点冷的, 明妫穿了件浅色的风衣,但依然觉得风里像是带了刺,吹在身上瑟瑟发抖。 正想跟贺隐说回帐篷里去, 身后便被一道暖意覆盖。 贺隐从后面搂着明妫的腰,把身上的黑色风衣解开,把明妫整个人纳入怀中。 刚还觉得冷风刺骨,现在只觉得温暖如春。 明妫头往后靠在贺隐身上,偏头看着他, 贺隐顺势在她唇边亲了下。 两人双手交叠在一起,贺隐指腹摩挲着明妫的手背。 明妫感觉到手上有点冰凉的异物感, 低头看去,才发现左手中指上戴了枚戒指,是那天在慈善晚宴上她跟贺隐竞拍的那枚戒指。 明妫眼眸微睁, 从贺隐怀里挣脱而出, 转过身看着他。 “怎么这个表情?不喜欢这枚戒指么?”贺隐有些奇怪, 那天在慈善晚宴上, 明妫分明很喜欢的。 明妫知道他误会了, 不是不喜欢这枚戒指,是没想过这枚戒指是送给自己的,“喜欢, 很喜欢。” 贺隐唇角轻勾,在送出戒指前有几分忐忑,怕明妫不接受,现在听她说很喜欢, 贺隐一颗心才缓缓落下。 贺隐额头抵着明妫的, 眼眸落在明妫脸上, “一直戴着, 别摘下来,好不好?” 明妫点头答应,“好。” 贺隐手指按在明妫的后颈上,用了点力道把人往自己这边带,温凉的吻落下来。 良久之后两人分开,明妫靠在贺隐怀里,欣赏着手上的戒指,还不忘打趣贺隐,“三千五百万买一枚戒指,贺老师真有钱啊。” 贺隐眉梢轻挑,“不是某人一直在叫价?” 明妫:“我先看上的,不是某人在抬杠?” 贺隐轻笑,想想确实如此,“想拍下来送你,意义不一样。” “三千五百万,意义当然不一样。”纵使明妫名牌定做的项链戒指再多,也从没有一件超过这个价的。 说到底就是两人分手置气,挥金如土任性了一把。 贺隐不怎么想讨论三千五百万这个数字,淡淡说道:“跳过这个话题。” 明妫笑着说好,“我那天很生气的,难得看上一个东西,你还一直跟我对着叫价,我以为你是送给哪个女人,就更生气了。” “还能送给哪个女人,”贺隐二十多年来,也就喜欢过一个女人,现在就在自己怀里,“只有你,也只会送给你。” 明妫撇了撇嘴,“我又不知道,当时我们分手了,我以为你有了新欢,为了讨新欢开心,所以一掷千金。” 贺隐低头亲了亲明妫的耳尖,嗓音温柔,“没新欢,以后也不可能有,只有旧爱。” “我这么快就变成旧爱了?”明妫从贺隐怀里扬起头,双手捧着他的脸,问的认真,“那你以后要是遇到一个跟我性格一模一样的女人,你会不会喜欢她?” “不会。”贺隐垂下头亲了亲明妫的唇。 明妫挑着眉,故意装作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嗯?是么?” 贺隐又亲了亲她的鼻尖,宠着纵着,双眸里满是诚恳的认真,“是,因为我只喜欢你,不是喜欢你这个性格,所以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贺隐蹭着明妫的侧脸,唇来到她耳边,一字一顿,声音里皆是蛊惑,情话说的真挚又动人,“我的阿妫,是独一无二的。” 那晚的最后他们也没等到流星雨,不过明妫并不觉得失望。 她已经得到比流星雨好上一千倍一万倍的东西了。 翌日清晨两人醒的很早,来到山顶等着看日出。 金黄色的太阳从远方地平线缓缓升起,天边被淡金色晕染,像是一幅绚丽的油彩画。 鸟雀叽喳掠起一阵微风,成群结队向着阳光振翅而飞,树叶哗啦作响。 他们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接吻。 前一天山顶赏星星有多开心,下山后的第二天就有多遭罪。 兴许是那晚风太冷,明妫回来就发起了低烧。 迷迷糊糊躺在床上说难受,那一晚贺隐和明妫都没睡好。 贺隐一整晚都守在床边,不敢睡觉,止热贴换了一个又一个,退烧药吃了一颗,直到翌日清晨,明妫的烧才退下去。 烧退了,人还是憔悴迷糊,贺隐直接给明妫的助理打了电话。 助理看着来电显示是自己领导没错,但怎么说话声音是个男的。 助理愣了几秒,最后稀里糊涂说了句好,知道了。 生病的人最是粘人,明妫睡醒后没见到贺隐,一连喊了好几声。 贺隐一边应着,一边从外面进来,手里端了一碗煮好的粥。 生病的人没什么胃口,明妫没喝几口粥就不想喝了。 但是不吃饭又没力气,贺隐哄着多喝了几口。 喝完粥明妫有点想睡觉,但是又因为难受睡不着。 贺隐刚想起身把碗拿出去,腰上就多了双纤细白皙的手臂。 “贺老师,别走。”明妫把头枕在贺隐的腿上,模样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贺隐向来禁不住明妫撒娇,他就算是想走,腿也是软的,能走到哪里去。 “好,我不走。”贺隐揉了揉明妫的长发,把碗放到床头柜上,掀开被子躺在明妫身边。 明妫往贺隐怀里拱了拱,因为生病嗓音听上去有点嘶哑,“贺老师,你给我念书听吧。” 明妫不怎么喜欢看书,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她看着犯晕。 所以床头的抽屉里一直放着本书,晚上睡不着就拿出来翻一翻,这样便能很快入睡。 床头的那本书从来没翻到过第二页。 贺隐长手一勾,把柜子打开,拿出那本没被翻到过第二页的书。 他把明妫拢在怀里,另一只手去翻书,嗓音很轻地在卧室响起。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和……” 贺隐看着书上的字眼,顿了顿,然后又继续读起来。 ——“和喜欢的人通信,告诉他你的幸福。”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贺隐读完,明妫却没睡着,总觉得哪里不对,“书上是这么写的么?” “改了几个字,”贺隐合上书,低头凑近明妫的耳边,轻声道:“阿妫,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话落,在明妫耳后落下轻吻。 “我现在就很幸福啊,”明妫脸上浮现笑容,看起来已经没有生病的脆弱感了,美人眼闪动着狡黠的微光,“如果贺老师能每天给我写一封情书的话,我会更幸福的。” 写情书这种事贺隐从没干过,没经验,但明妫想要他会学,“只有我写?” “嗯哼,我讨厌肉麻黏糊的文字,但想让贺老师给我写。”明妫凑近,在贺隐脖子上轻轻吸了下。 贺隐轻啧一声,脖子上传来被蜜蜂轻蛰的痒意,“好,从明天开始,每天给阿妫写一封情书。” “真乖。”明妫吸过之后又在那块皮肤上亲了亲,估计很快就会有印子。 贺隐纵容着她的胡闹,“但不能每天都给你,等你生日的时候,一起给。” 明妫皱了皱眉,“生日礼物就是这个?贺老师你也太小气了吧。” 贺隐轻笑,低头看着明妫,“谁说只有这个的?一部分。” 明妫被哄开心了,指腹在贺隐的脖子上来回摩挲,“这还差不多,不过我的生日刚过没多久,要等将近十个月呢,好久啊。” 明妫生日在九月份,现在刚进入十一月中旬,四舍五入差不多还要等一年。 明妫倒是没期待贺隐能写出多动人的情话,但是收到喜欢的人的情书,即使语言苍白匮乏,也会满心欢喜。 上学的时候收到过很多情书,但明妫一封都没看过,基本上没到她手里就被封寒截胡了。 即使有些到了明妫手里,她也不会打开看,都是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久而久之,那些暗恋过明恋过明妫的人,全都因为明妫的冷漠望而却步。 大学明妫是在国外上的,外国人都很奔放热情,像写情书这种婉转的告白手段,他们不屑用。 喜欢就会当面表白。 贺隐想了想,拿出手机查看日历,找了个最近的关于情侣的节日,“那明年情人节给你。” 明妫笑着点头,“好。” —— 明氏传媒投资的一部科幻电影杀青,剧组那边邀请明妫参加晚上的杀青宴。 这部电影是明氏传媒今年最重要也是投资最大的项目,明妫很看重。 虽说杀青宴不需要投资方亲自参加,但为表重视,明妫还是决定去露个脸。 杀青宴的地点选在了临江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环境高档优美。 明妫一袭火红色长裙摇曳生姿,长卷发没随意散落在肩头,而是简单盘在了脑后。 露出白皙修长的天鹅颈。 明妫喜欢红色,但却不常穿这个颜色的衣服。 今晚穿是为了有个好兆头,希望电影票房一路飘红,座无虚席。 电影女演员是周氏集团的,所以周明锴也应邀出席。 这种宴会他以前喜欢,女明星众多,美女如云。 只不过现在没什么兴趣了,但是不来更无聊。 给贺隐发微信约他出来喝酒,那个没人性的狗东西说没空,还说以后这种没营养没意义的酒局不要找他,因为女朋友管的严。 靠,跟谁秀恩爱呢,谁还没个女朋友。 看到明妫的那一刻,周明锴眼眸瞬间被点亮。 当然不是因为明妫一袭红裙抓人眼球,只因为某个狗东西此刻正独守空房呢。 周明锴原本想发微信过去嘲讽两句,但想了想,总觉得明妫这个裙子很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作者有话说: *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第54章 周明锴搜寻了一下记忆, 猛然想起这条裙子他在哪里见过了。 这不就是三年前他拉着贺隐去参加的一个晚宴上,明妫穿的那条。 之所以记忆如此深刻,不是因为明妫穿红色多惊艳漂亮, 而是在那晚宴会散去后,贺隐——他的好兄弟,一向不近女色,冷冰冰操着别人欠他几个亿,生人勿近的好兄弟亲口跟他说的一句话。 “我要知道宴会上那个穿红色裙子的女生是谁。” 周明锴当时愣了好久没说话, 一度以为自己的好兄弟在宴会上被谁夺舍了。 要知道,他跟贺隐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 还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感兴趣。 有段时间周明锴甚至神经兮兮地怀疑贺隐喜欢男人,导致那段时间他跟贺隐见面都很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经意, 就被好兄弟看上了。 穿的衣服都保守多了。 后来贺隐让他正常点, 并且很嫌弃的表示自己就算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他这一款, 周明锴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这才落下。 虽说总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太对劲, 但得知好兄弟不喜欢男人, 而且绝对不会觊觎自己,周明锴开心坏了。 综上,在贺隐说要知道一个女人是谁这句话, 足以让周明锴惊掉下巴了。 所以这条红裙,在周明锴的记忆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然,明妫的礼服不可能会穿第二次,这条裙子也不是当年那条, 只是款式和颜色很像, 第一眼会有是同一条裙子的错觉。 周明锴靠在阳台栏杆上, 拿出手机给贺隐发了条微信过去。 【周明锴:啧啧, 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啊,难怪能把你这块冰山焐热。】 没明说,拐了山路十八弯,非得犯这个嘴贱。 可想而知,贺隐没搭理他。 等了会没等到贺隐的微信,周明锴意兴阑珊把手机放回口袋。 无趣。 贺隐倒不是看见了没回,而是压根没看见。 看见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但只一眼,贺隐就知道周明锴在说谁。 想起在缆车上明妫说周明锴长得还行,贺隐咬了咬牙,面色倒是平静,就是手指敲在键盘上的力度像是要把对面的人拽出来打一顿。 【贺隐:离她远点。】 周明锴信息回的很快。 【周明锴:我离她确实很远,但漂亮的玫瑰谁不喜欢?谁不想靠近?谁不想动手采撷呢?】 发送成功,周明锴抿了口酒,懒散地看向不远处。 明妫正跟这部电影的男主角站在一起有说有笑。 男主颜值挺高,在内娱也是天花板级的存在,得过好几个影帝,年龄却不大。 之前明妫被狗仔拍到和沈非约会,还有好多人遗憾,说明妫眼光太差,连沈非这种都看得上,怎么就不能看看颜值甩了沈非八百条街的林影帝呢。 那段时间甚至还有明妫和这位林影帝的CP超话。 每天都能在超话里看到有人磕CP,有人互扯头花展开一场腥风血雨的骂战。 但当事人却从没同框过,不知道这个CP是怎么磕起来的。 后来明氏传媒投资了这部电影,林影帝是男主。 本没有交集的两人也算是有了点交集,CP粉们就更加疯狂了。 今晚杀青宴肯定会有照片流出,看到两人同框照,还不得更炸。 贺隐脸色微沉。 【贺隐:说人话。】 周明锴很满意这个回复速度,比以前半死不活,很久才能收到一条消息的速度好太多了。 就是不是因为自己。 周明锴直接看热闹不嫌事大,从微博上找了两张照片以及超话里的评论截图发给贺隐。 现在微博热搜还没热起来,不过看着点赞量和搜索量,应该也快了。 照片上的明妫一袭红色长裙,白皙的面容带着浅淡的微笑;林影帝一身黑色西装,唇角勾着抹浅笑。 两人的酒杯轻碰,一起看向镜头,看起来确实很般配。 贺隐攥着手机的力道加大,手背青筋毕露,脸色彻底沉下来,漆黑的眸底带着浓重的不悦。 下一秒,直接从椅子里起身,路过玄关顺手拿过外套。 门被甩的发出巨大的声响。 此时明妫已经从宴会中心退出来,百无聊赖坐在角落里,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拿出手机刚想给贺隐打电话,上方便覆下一道阴影,光线被彻底挡住。 明妫收起手机看向来人,周明锴笑着跟明妫打招呼,“这么巧,明大小姐也来参加杀青宴?” 明知故问,明妫不想理他,但鉴于周明锴跟贺隐是好兄弟,还是佯装笑意跟他虚伪寒暄一番,不过也没给几分面子。 “很老套的开场白,你要是实在没话说,可以装作看不见我。” “那怎么可能呢,明大小姐那么吸引人眼球,站在哪哪里就是焦点,我就算是瞎了也会恢复视力的。”周明锴这张嘴一向可以,什么话都能扯出来。 明妫似笑非笑,目光落在周明锴身上带着玩味,“哦,原来真的有闪瞎狗眼这个说法。谢谢夸奖。” “……” 周明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不是明妫的对手,轻咳一声率先投降,“咱俩就别剑拔弩张了,四舍五入也算是一家人,以后免不了要经常见面的,关系太僵不好。” 明妫不懂他口中的一家人是怎么四舍五入的,丝毫不给面子,“谁跟你是一家人?怎么四舍五入也入不到一家人上面去吧。” “以后你跟阿隐结婚,我跟他姐结婚,这可不就是一家人。”周明锴耐心解释。 “谁告诉你我会……”明妫顿了顿,觉得有些话没必要跟外人说,唇角轻勾一抹笑,站起身,“周公子好好玩吧,我先告辞了。” 周明锴是聪明人,自然能从明妫的欲言又止里察觉出什么,“这么说你不会跟他结婚?” 明妫:“我还什么都没说。” “我们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周明锴轻抿一口酒,淡淡说道:“你的欲言又止不是说明了一切。” 此时,明妫脸色微沉,厌烦周明锴的不依不饶,“这好像跟你没关系。” “只要你跟贺隐在一起,那就跟我有关系。”周明锴跟贺隐多年的兄弟情不是假的,自然不希望看到贺隐被明妫玩弄感情,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或许在你看来,你跟他之间的这段感情只是闲暇时候的调剂品,等你腻了,你们这段感情也就结束了,你会很快开始下一段感情,然后不用过多久就会把贺隐忘了。但是贺隐不一样,他很喜欢你,超乎你所有能想象到的喜欢,如果可以,我想他会毫不犹豫跟你扯证,当然这不现实……” “你在随意评价我的感情?”明妫没耐心听他侃侃而谈,更不喜欢他人对自己感情观的随意揣测,直接打断周明锴,“且不说我们并不熟,就算熟,你也没资格来评价我的感情,我对贺隐是什么态度,在这段感情中我是否交付真心,未来我们是否会分手等等,都跟你无关,你没资格来教我该怎样对待感情,怎么处理跟他的感情。” “这只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是他妈都管不了,更别说只是朋友。” 周明锴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有点过分了,即便在他心里认为明妫的感情观确实如此。他也不是凭空揣测,而是根据明妫以往对待感情的态度分析的。 不过人都是会改变的,自己以前也是混不吝,喜欢一个人不会长久,但后来遇到对的人,也改变了。 或许贺隐会是改变明妫的那个人也说不定。 周明锴为自己的失言跟明妫道了声歉,“我表达可能有误,但我没想教你怎么对待感情,我只是想告诉你,他很喜……说喜欢都不够贴切,他爱你,很爱。” “从三年前你穿着……”周明锴手指在明妫礼服上比划了一下,“同款礼服出现在晚宴上的时候,他就爱你了,像个傻子一样,不可救药。” 你相信一见钟情么? 你不相信。 但它确实存在。 明妫不相信,但今晚她从别人口中听说了这种感情,而她不相信的这种感情,发生在了她身上。 三年前…… 明妫仔细回想了下,却连一个清晰的记忆都想不起来。 那晚是参加什么样的宴会,穿着什么颜色的礼服,在宴会上是否遇到了猎物。 之后她跟某个人有没有约会两三次…… 这些她通通没有印象,而一同没在记忆力出现的,也有那个对她一见钟情的男人。 明妫不知道那晚她是完全没看到贺隐,还是看到了却并不在意。 很快,她排除了后者。 若她真的在宴会上见到了贺隐,她不会忘记。 贺隐那么符合她的审美,明妫怎么可能会忘呢。 原来他们错过了那么长时间。 喜欢为什么不追啊。 明妫有些恼贺隐,他若是早点出手追自己,说不定…… 明妫自嘲地笑了笑,有点庆幸贺隐没在第一眼喜欢自己的时候展开追求。 因为那个时候的自己,恐怕不会跟他太长久。 热度来得快去得快,开始的越早,结束的也可能越早。 现在就刚刚好。 不早不晚,他们刚刚好在这个时间点遇到对方,然后经历一些事情,看清内心,最后相爱。 明妫不确定这种感情会存续多久,但恋爱中的女生总觉得会跟恋人在一起一辈子。 明妫也这样觉得。 人生漫长,太精明多辛苦。偶尔犯傻,也很不错。 巴博斯刹停在路边的时候,贺隐还没来得及开门下车,明妫便先一步坐上了副驾。 贺隐手搭在安全带上解了一半,还没反应过来,脸就被明妫捧住。 然后温热柔软的吻落下,明妫双手搂着贺隐的脖颈,专心致志跟他接吻。 贺隐一开始愣了两秒,而后很快反客为主,把怀里的人按在椅子靠背上深吻。 是真的深,明妫觉得唇舌发麻,有种窒息的错觉。 分开的时候依然气喘吁吁,贺隐轻笑,在明妫鼻尖上亲了下,“怎么那么主动?” 明妫靠在椅子里缓了缓,平复了下剧烈跳动的心脏,“我一向很主动啊,但你每次亲的太狠,显得我不主动罢了。” 贺隐眉梢轻挑,手指一根一根插|进明妫的指缝,也不急着开车回去,“还是我的错了?那下次我改正。” 明妫手指用力夹了下贺隐的手指,偏头看他,“不许改,我喜欢你犯这种错。” 贺隐没说话,唇角轻扯,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甜言蜜语也不能平息他看见那两张照片和超话里评论的怒火。 “我怎么感觉你、笑得不是很开心啊?”明妫晃了晃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看出贺隐心情不好,“怎么啦贺老师,是工作不顺心还是工作不顺心呢?说来听听,我给你顺顺心。” 贺隐松开明妫的手,淡淡说了句:“回去再说。” 第55章 结果回到公寓也没来得及说, 明妫刚想问,就被贺隐扯着按在门后。 贺隐一边亲她一边把手伸到礼服后面,拉链响起的声音稍微换回了一点明妫的理智。 她还有事要问贺隐呢, 明妫抬手推了推身前的人,结果被贺隐按住双手压到头顶。 然后更深更激烈的吻落下来,随之落下来的还有那件红色的礼服。 长发也在两人纠缠中散落下来,披在肩头。 明妫感受到今晚的贺隐有点不对劲,但她被亲的七荤八素, 没多余的力气想贺隐为什么不对劲了。 两人在玄关亲了会,贺隐托着明妫, 把人抱在身上,然后往浴室走。 这段不长不短的距离,两人的唇没离开过哪怕一秒钟。 水哗啦啦洒下来, 第一□□风雨开始了。 夜还很漫长, 浴室里显然不可能是结束。 一个小时后, 战场一路从浴室蔓延至客厅, 期间明妫晕过去一次, 然后不多时便被贺隐折腾醒。 再一个小时后,战场从客厅转移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夜已深,城市的霓虹灯亮起, 窗外隐有亮光,但不多。 偌大的落地窗突然发出一声被剧烈拍打的声音,以为是深夜暴雨来袭,等了许久, 却不见一滴雨水落下。 而窗户依然在剧烈晃动。 不知过了多久, 卧室的KINGSIZE也在剧烈摇晃, 摇晃像是会传染, 落地窗安静了,KINGSIZE接棒。 玄关灯光微弱,瓷白的地板上一抹艳丽的红色散乱在那,像是一幅纯洁无瑕的白纸被红色的颜料浸染,给人视觉带来不容忽视的冲击。 窗外无风无雨,一片安宁寂静。 而室内的巫云楚雨,还远远没有停歇。 翌日明妫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才悠悠转醒,醒来才感觉到身上像是被重型卡车碾压过,动一动,都会立刻支离破碎。 明妫已经懒得浪费口舌跟贺隐讲道理,让他下次轻点这种废话了。 反正说了某人也做不到,每次在床上都兽性大发,说了有用? 她还没被折腾坏,都要归功于常年的跑步锻炼。 明妫在床上躺了会,缓过劲来后,撑着床铺直起身。 拿过手机看了眼,上面有一条微信,明妫手指点开。 【贺隐:醒了就给我打电话。】 明妫撇了撇嘴,没立刻给贺隐打电话。 拖着脆弱的身体去浴室洗漱,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感觉到前胸贴后背的饿意。 这才不紧不慢拿过手机给贺隐打了个电话过去。 没多久,贺隐拎着两个袋子从外面回来。 贺隐把袋子放到中岛台上,从里面拿出一碗粥,放到明妫面前。 “待会把粥先喝了。”贺隐从茶几下面翻翻找找,拿出一管白色的东西,“先给你涂个药。” 说完作势要抱明妫去卧室,被明妫躲了下。 明妫不明所以看着贺隐手里的白色管子,问道:“什么药?涂在哪里?” 贺隐转着手里的药,眼神从明妫脸上往下扫了眼,明妫立刻会意。 难怪她这次感觉那么疼,原来…… 明妫真心实意问了句:“贺隐,你是要把我拆了么?” “不是,我……控制不住自己,阿妫,对不起。”贺隐昨晚有多理直气壮,现在就有多心虚。 全然忘了昨晚自己怒气冲冲跑到宴会酒店是干什么去了。 “你以前怎么控制住的?”明妫才不信他这套鬼话,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能信,喝了酒的话不能信,总而言之就是男人的话全都不能信。 贺隐想了想,用朴实无华的语言解释了一下自己以前能控制住现在却控制不住的原因。 “没吃过的时候不知道其中的美妙滋味,尝到了一点甜头,就很难把持住了。”贺隐顿了两秒,缓慢出声:“食髓知味,就是这种感觉。” 明妫要被他这一套诚恳说辞气笑了,“你还挺会为自己辩解。” 贺隐:“没辩解,真的。” 明妫也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拉扯太久,“跳过这个话题,我问你,你昨晚到底怎么了?别跟我说没事,没事你不会那么……狠。” 狠这个字用的有点严重,但事实如此。 虽然以前贺隐也挺狠,但没这次那么用力,那么久。 存心折腾自己。 贺隐把手里的药扔到茶几上,拿出手机,点开周明锴发给他的那张照片。 明妫接过看了眼,对照片上的这一幕完全没印象。 她昨晚这样笑了?就算笑了,也不至于让贺隐生那么大的气吧。 礼貌的社交性微笑罢了,她也没放电啊。 贺隐不想明妫看太久,直接把手机抽回来扔到一边,自己坐在明妫身边,把她拉过来抱进怀里。 贺隐:“阿妫,我不喜欢你看别的男人,还笑得那么开心。我们不是说好了,以后你的眼里只看我么?” 明妫没想到贺隐就是因为这张照片吃醋,所以才把她折腾了一晚。 明妫无奈叹了口气,给贺隐介绍了照片中男人的身份,以及自己为什么笑,“他是明氏传媒投资的一部电影男主角,只是礼节性微笑,而且我也没看他第二眼,总不能他来敬酒,我目不斜视,用余光看人家吧,多不礼貌。” “你对他笑了,还笑得那么甜。”贺隐手指把玩着明妫的长发,语气中表达出了一点委屈的意思。 总而言之就是在笑这件事上过不去了。 “哪里甜啊,我笑意都没达眼底的好吧,”明妫撇了撇嘴,不认为自己笑得甜,她虚假微笑,一直就这样,“照你这么说,我以后都不能看别的男人一眼了?那我跟封寒是不是从此拉黑再也不见啊?” 这种乱吃醋的风气明妫不能惯着,非得给他正一正。 不然以后自己跟一个男人礼貌微笑就要被折腾一顿,谁能受得了。 贺隐想起在超话里看到一群嗷嗷乱叫的人在磕两人CP他就浑身不适,“这个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是比别人多一只眼睛还是少一只耳朵?”明妫也没觉得林影帝比别人帅多少,跟贺隐更没可比性,她都不知道贺隐在担心什么。 她若是喜欢林影帝那一款,早就出手了,还能等到现在两人都没什么交集么。 贺隐:“你跟他有CP超话,好多人希望你们在一起。” “……” “超话?你还逛这个?”比起自己跟林影帝有CP超话这件事,明妫感到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贺隐居然也会逛超话的么?他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 贺隐对超话自然没兴趣,但是八卦的好兄弟有,“不逛,周明锴发的。” “……” 她就知道。 明股顿时来了点兴趣,从贺隐怀里伸手想去拿手机,“超话呢?我看看。” 倒不是说想看自己和林影帝的CP,主要是想看超话里那些人说了什么,让贺隐如此生气,醋味都要把房间溢满了。 “没了。”贺隐握住明妫的手腕,拉回来放怀里,不让她拿手机。 明妫疑惑道:“什么意思?”什么叫没了。 虽然事情不是自己做的,但贺隐还是有点难以开口,抵唇轻咳一声,才幽幽说道:“意思就是让它在网上消失了。” 明妫笑了笑,没了就没了吧,反正她也没多想看。 “贺老师,你吃醋的样子果然有点可怕。就因为这个昨晚差点被你折腾死你知不知道?”明妫现在还感觉下面有点疼,捏着贺隐的下巴用了点力道,有点撒气的意思。 贺隐捉住明妫的手亲了亲,言语中还蛮自信,“不会,我有分寸。” “你有屁的分寸啊。你看我脖子上,有一块好地方么?”明妫从贺隐怀里挣脱出来,撩开长发仰起脖子,把贺隐昨晚弄出来的罪证呈现出来。 白皙的脖颈上全是深色的痕迹,贺隐想起昨晚的一幕幕,眸色渐深。 贺隐伸手把明妫的长发放下来,“以后不要把头发弄起来。” 明妫:“为什么?” “因为这里,不准给别人看。”贺隐倾身过去,在明妫脖子上亲了下。 明妫捂着脖子往后躲了躲,眼神里满是控诉,“还亲,还有地方下嘴么?” 贺隐轻笑,上前把明妫搂在怀里,“阿妫,以后在外面不要把脖子露出来好不好?” “你怎么那么霸道。”明妫下巴抵在贺隐的肩上,有些不满的抱怨。 两人距离太近,贺隐的气息近在咫尺,明妫的鼻息间全是冷松的清冽味道,很好闻。 贺隐亲了亲明妫的耳朵,嗓音压低,欲念却不加隐藏,“你不知道你的脖子有多好看,第一次给你做饭的时候,你把头发扎起来露出脖子,我看了一眼……” 后面两个字贺隐自动消音了,不过就算他不说出来,明妫也懂。 贺隐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自己吧。 霸道、占有欲、亲密接触……这些都是喜欢的证明。 明妫从前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也不认为自己会一直喜欢一个人。 家庭环境和后天教育的原因,让她不相信世界上有纯粹的爱情。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或许是看中了那人的长相、家世、身材、学识…… 而这些因素可以在很多人身上都能找到,所以也没必要局限在一个人身上。 可后来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说他喜欢自己,只是喜欢自己,不是喜欢自己身上的那些因素。 这些因素放在其他人身上,他也不会喜欢。 他的喜欢干净又纯粹,他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是她,而不是任何其他具备这些因素的人。 而这份干净纯粹的喜欢,在三年前就发生了。 明妫不相信一见钟情,但她相信,贺隐的一见钟情。 只因为他是他,而不是任何其他人。 第56章 明氏传媒的发展早已步上正轨, 正在稳步上升阶段。 当初明善海安排明妫进入子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锻炼明妫,顺便试一试明妫的能力,究竟是否能接得住明氏集团这个重担。 事实证明明妫没让他失望, 把明氏传媒经营的那么好,在业内几乎没有同类公司可以与之抗衡。 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可以回明氏集团了。 明善海一生把明氏集团看的高于一切,自己费尽心血创造的商业帝国,不可能随意交给下一个继承人。 明赐祥在经商这方面没多少天赋, 即使坐上了明氏集团总裁的位置,也是走着明善海给他铺好的路。 但明善海却从来没想过要把明氏交给明赐祥。 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 明善海一清二楚。 若将来真的把明氏集团交给明赐祥,明善海怕自己一生的心血会毁于一旦。 周一明氏集团的例会上,将会宣布明妫任职副总裁一职。 这也是间接向集团上下表明, 明妫将在不久的将来, 正式接管明氏。 底下员工小道消息不少, 其实将来明氏落入谁的手中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后来半路杀出个明厉帆, 这位在明城, 几乎是众所周知的明家私生子,以前都是被流放到国外的,自然不具备任何竞争力。 但如今不一样了, 明厉帆自打进入明氏后工作能力得以体现,上个项目大获成功,为明氏赚了不少钱。 所以现在明氏集团内部的风向又开始转变。 肥硕的鹿究竟会落入谁的手中,还未可知。 周一的例会空前严肃, 与会人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甚至好几个不常出现在例会上的股东这次也来了。 毕竟是集团的重大任命, 股东们自然都要参加。 明妫一身简单纯色的OL风西装, 长卷发散落在身后,腕上戴着一只百达翡丽女款手表,手腕纤细莹白。 收敛了以前的懒散随性,整个人充满职场女性的干练。 明妫的这张脸不管穿着怎样正式简约的服装,总能给人一种过分明艳的视觉冲击。 偌大的会议室早已坐满了人,很久不曾来公司的明善海坐在首座。 明妫眼眸微垂,看了眼明善海旁边特别给她留的位置,顿了几秒,然后走过去落座。 主人公到了,会议正式开始。 能来参加这次会议的都是集团的股东和一些骨干力量。 大家自然也知道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是什么。 明厉帆坐在位置上微垂眼帘,面上没什么表情。 旁人看了只以为是因为明妫做了副总裁,明厉帆不高兴。 但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明厉帆的眼眸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在明妫的身上。 停留不过短短一瞬,便很快挪开。 此次会议时间长达三小时,宣布完明妫即日起任职明氏集团的副总裁后,各个项目经理也汇报了手头上的工作进展。 明善海不常来公司,以后恐怕来公司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等到把明氏正式交给明妫后,明善海也就从掌权者的位置上下来颐养天年了。 会议结束后,助理带着明妫去副总裁办公室。 明氏集团大楼一共三十层,副总裁办公室在二十九层。 顶层自然是董事长办公室,但是明善海大部分时间都在老宅,所以顶层几乎没人上去。 除了保洁每天的定时打扫,其余时间顶层都是处于完全无人状态。 明妫今天起就要在明氏集团工作,这里距离第三公馆稍微远一点,不过开车也就半个小时。 办公室环境很好,偌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明城。 落地窗旁边摆放着一盆兰花,叶子青翠欲滴,看样子价格不菲。 实际这盆兰花确实不便宜,这株兰花品种稀少,是兰花中的精品吗,是明赐祥送给明妫的任职礼物。 明妫不喜欢兰花,准确来说是不喜欢任何花类。 视线在兰花上面停留不过数秒便挪开。 表面功夫做的倒是真严谨,送一盆价值几十万的名贵花种,彰显着父亲对女儿的疼爱和重视。 实则礼物送的再贵都没有用心来的重要。 不明真相的外人才在乎礼物贵重与否。 明妫还没坐下,门便被敲响。 “进来。”明妫从落地窗前回身,坐在办公椅里看着来人。 阴魂不散。 明妫看着明厉帆那张脸脑海中首先蹦出来这四个字。 想想以后就要跟面前这个讨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明妫就觉得心情不好。 要想想办法,尽快把讨厌的老鼠赶走才行。 “姐姐,恭喜你。”明厉帆笑着看向明妫,自顾走进来坐在明妫的对面。 “在自己的公司上班,有什么好恭喜的。”明妫冷嗤一声,言语略带嘲讽,“倒是我应该恭喜你,终于从底层升到了项目经理的位置。不过你要好好珍惜当下,因为谁都不能保证你会在这个位置上待很久。” 明厉帆对于明妫的态度全盘接收,他知道,若是最后明妫接手了明氏,自己肯定会被驱逐出去,“你对我的敌意还真是一如既往。” 明妫:“我只是对某些本不该存在的东西而感到厌恶罢了。” “所以你就利用周太太,把我妈从那个聚会上除名。”明厉帆觉得这样说还不够准确,又补了句,“不止是富太太圈除名,而是在明城的上流圈除名。毁了一个人最想得到的东西,确实够狠的。” 魏琳这些年绞尽脑汁都想被明城豪门圈承认,好不容易一只脚踏进去了,却还没享受多久,便被明妫不费吹灰之力赶了出去。 这是给自己母亲鸣不平来了,到底是亲生的,还真是母慈子孝呢,偏偏明妫最看不得这样的画面。 “我只是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脏东西铲除而已,免得某些人看不清自己的真身,还以为可以混在凤凰窝里一辈子。” 明厉帆:“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把我从明氏铲除了?” 明妫眼皮轻抬看了眼明厉帆,不置可否。 明厉帆知道自己这句话是明知故问,所以他连回答都懒得回答了。 明厉帆也没在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上纠结,转而问道:“你跟那个贺隐还在一起?这次时间是不是久了点,我以为你会很快腻了,然后甩了他呢。” 提到贺隐,明妫明艳白皙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美人眼里浮现不耐,“跟你无关,滚出去。” 明厉帆没滚,而是不怕死地继续问道:“姐姐,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再说一遍,跟你无关,马上滚出去。”明妫神色彻底沉下来。 “你的事就不会跟我无关。”明厉帆还是第一次见明妫因为提到一个男人的名字就生气成这样,看来是真的有点喜欢这个男人了,否则按照她的性格,两人早就已经分手不再见了。 明厉帆想起很久之前在宴会上看到明妫跟贺隐在一起的情景,她脸上的笑意分明不是假装的。 明厉帆从没想过明妫会真心实意的喜欢一个人,他以为明家人骨子里带着的就是对感情的冷血。 他以为明妫会一直游戏人间,对任何人都只有三分钟热度,会一直短暂的对某个人感兴趣,然后很快兴趣不再。 但这次,明妫显然是认真的。 那次在老宅吃饭,明厉帆因为要退婚跟明赐祥起了争执,后来明厉帆从明赐祥那得知,那天明妫在书房,跟明善海提出要跟莫家取消联姻的想法。 一向对这种事无所谓的明妫,怎么会突然不想跟莫流深联姻。 怎么看,莫流深都是在明城,明妫最好的联姻对象。 后来明厉帆找人查了贺隐的资料,但是只能查到他是HZ的创始人。 不过明厉帆觉得贺隐不会那么简单,那个男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有那么简单身份的人。 无意中他在明赐祥那得知了一件事,不久后,私家侦探给了他贺隐的资料。 “你知不知他当初做你的保镖是故意接近你的?他远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 晚上明妫回到第三公馆的时候公寓一片漆黑,贺隐还没回来。 站在昏暗的玄关处看着空荡的公寓,明妫突然从心底里涌出无限的孤独。 真奇怪,以前明明都是自己一个人住的,每次跟狐朋狗友浪完回来,面对的都是空旷黑暗的房间。 没有哪一次觉得孤独过,她早就已经习惯这种寂静无人的孤独了。 怎么跟贺隐同居没多久,反而不适应曾经的生活了。 明妫在玄关处坐了会,没开灯,拿出手机坐在换鞋凳上摆弄。 主要是骚扰贺隐。 【明妫:贺老师你还有多久才能下班啊。】 【明妫:我今天下班好早,回来房间里空荡荡的,好想你。】 【明妫:贺老师,快点回来哦,我在家等你。】 最后一条信息发出去,明妫神情微顿,看着“家”这个字眼发愣。 有多久没说过这个字了? 明妫的房产不少,在明城就有好几套。 第三公馆是她住的最久的一套房子,她也习惯了住在这里。 环境好装修好地段好,距离公司很近,做什么都方便。 所以其他的房产已经空置很久了。 但即便如此,明妫也从来不认为这里是家。 顶多算是个豪华的遮风挡雨睡觉的地方吧,没有温暖的感觉,没有关切备至的家人,怎么能算是家呢。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变得不一样了。 装修家具都没变,却在细微处慢慢发生着改变。 浴室里的单人牙刷变成了双人的,毛巾变成了两条,衣柜里多了男士的衬衫和休闲服,还有数不清的同品牌同系列的情侣风衣…… 明妫低垂着头看到脚上的拖鞋,哦,这个也是情侣款。 改变无处不在,但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一旦发现,才惊觉原来生活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知不知道他是意大利贺氏集团贺成跃的私生子,你不是最痛恨私生子的么,你喜欢的男人是你最痛恨的一类人,姐姐,不觉得讽刺么?” 明厉帆的话在脑海中一遍遍来回播放,明妫忘记了刚得知这个消息时自己的表情。 但她清晰的记得她是怎么回答明厉帆的。 ——“那又怎样?我喜欢一个人,难道要把他祖宗十八代都调查一遍?知道我喜欢他,就别找死去调查他,离他远点。否则我不保证会对你母亲做出什么事,我暂时动不了你,弄她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大概不是喜欢,或者说不止是喜欢。 明妫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却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这种比喜欢更深的感情,应该就是爱了吧。 第57章 黑暗中手机响了声, 明妫从自己的情绪里回神,点开微信。 【贺老师:今天要加班,可能回去会很晚, 你自己吃饭睡觉,别等我。乖】 明妫看了眼微信,亮起的眼眸一瞬间黯淡下去,有气无力地打着字回复。 【明妫:我说我想你了,你的反应就那么平淡么?一点回馈都不给的?】 那边反应非常平淡的贺老师看着微信上明妫发过来的内容, 手指轻触,点了收藏。 会议室里项目经理正在汇报工作, 视线落在老板脸上想看看反应,结果看到老板唇角勾起的笑。 不知为何,项目经理突然觉得冷汗涔涔, 完全没因为老板笑了就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工作完成的很出色。 因为老板的眼神压根没分给自己一星半点, 一直低头看着手机。 项目经理一时惊恐导致卡壳, 其余众人顺着项目经理的视线看过去, 顿时会议室像是陷入了巨大的真空, 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贺隐给明妫回了微信,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会议室有点过于安静。 抬眸看向台上,眉毛轻挑, “说完了?” 项目经理:完全没有。 贺隐:“没说完停下来干什么?继续。” 一声令下,会议室重新恢复如初。 项目经理继续汇报工作,底下的人安静如鸡认真听汇报,实则心里八卦欲早就燃起熊熊烈火。 会议结束后, 没有老板的八卦群里瞬间炸了锅。 不知道谁开的头,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靠!我第一次见到贺总笑!太他妈帅了吧!!!!!!我宣布我从这一刻起是他的唯粉。】 【唯粉?以前竟然不是?】 【以前磕周总和贺总来着, 后来周总有了女朋友, 我还伤心了好几天。】 【他不笑的时候也很帅的好吗!】 【贺总帅是个不争的事实,没什么好讨论的,我比较想知道他在会议室上因为什么笑?】 【加一,我也想知道。】 【同上。】 【谁不想知道。】 【会不会是因为女朋友?一般看着手机笑的不是因为在网上看到了好玩的段子就是因为屏幕对面是喜欢的人吧。贺总看上去不像是爱冲浪的人,那估计就是后者。】 【我不信,我在HZ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贺总跟哪个女生走的近,他只跟周总相亲相爱。】 【总裁谈恋爱还能被你知道?估计是交女朋友了,我比较好奇贺总女朋友长什么样,是谁。】 【总裁的女朋友肯定是豪门千金,长得漂不漂亮不重要,重要的是门当户对。】 …… 微信群里众人聊得如火如荼,话题越扯越远。 明妫看了眼贺隐发过来的微信,轻笑出声。 【贺老师:装的,其实早就硬了。】 【贺老师:别撩我,在开会。】 【贺老师:身上不疼了?】 反正一个人在家也无聊,明妫决定去HZ给某人一个惊喜。 明妫进卧室换下了职业装,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遮住脖子上的吻痕,又从衣柜里找出件纯白色的短款风衣套上。 风衣是收腰款式,腰带系上后更显得明妫腰纤细,盈盈一握。 浅色牛仔裤包裹住纤细的长腿,最后套上一双黑色长筒靴。 明妫想把头发束起来的,但是想到某人之前说的话,最后还是把长发散下来了。 没办法,某人醋性大。 外面温度低,明妫怕冷,所以把自己全方位裹起来了。 坐进车里的时候明妫给周明锴打了个电话,问HZ在哪里。 明妫没去过,不知道怎么走。 周明锴倒是悠闲,贺隐在加班,他却在酒吧蹦迪。 听筒里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明妫眉头轻蹙,觉得很吵。 却忘了以前自己很喜欢这种场合的,跟狐朋狗友泡在酒吧里,能待到午夜。 周明锴也不仅是去酒吧吃喝玩乐的,最近锦尚澜有笔生意要做,跟合作方约在了酒吧。 听到明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他还以为音乐声太大,把他耳朵炸聋了。 “呦,您问这个干什么啊?明氏跟我们要谈合作?”周明锴故意嘴贱,明知贺隐今晚在加班,也知道明妫这时候打给他的目的,就是不痛快告诉她。 明妫很想劈头盖脸骂一顿对面的人,但现在她有求于人,还是忍下了脾气。 但也没多少耐心跟周明锴耍嘴皮子,“你不说我去问别人。” HZ总部自然很好找,稍微查查就知道了。 之所以不查是因为直接问周明锴方便。 “说说说,明大小姐脾气真大,不过阿隐喜欢。”周明锴来到一个稍显安静的地方,把HZ的地址告诉了明妫。 明妫得到地址后直接把电话挂断,典型的过河拆桥。 导航切到HZ,距离第三公馆不远,开车二十分钟。 但是明城晚上比较堵,明妫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此时的HZ大楼灯光已渐次熄灭,只有顶层还亮着灯光。 明妫走进大厅的时候,前台接待员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看到明妫,前台先是愣了下,然后才慢半拍地问明妫找谁,有没有预约。 明妫刚想说没有,电梯响了声,贺隐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看样子是要出去吃饭的,因为贺隐和对方什么都没拿,两手空空。 贺隐正和旁边的项目经理说话,没注意到前台这边的明妫。 明妫性格张扬随性,不会顾念着在大庭广众下就不好意思跟男朋友亲热。 看到贺隐走出来,明妫对着前台的妹妹指了指,笑着说我找他。 然后就径直朝贺隐走去。 “贺老师。” 贺隐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能这样叫他的人也就只有明妫,但是明妫不会来这里。 所以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秒先是皱了下眉,抬眸看到明妫的时候,贺隐整个人僵在原地。 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脚步已经随着惯性往明妫那走了。 贺隐牵着明妫的手,动作自然流畅,问道:“怎么来这里?” 明妫故意曲解贺隐话里的意思,“我不能来么?” 毕竟是在公司,旁边还有其他人,贺隐多少收敛了一点,只是不满地捏了捏明妫的手指,“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明妫当然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存心想逗逗他,“因为我在微信上说想某人了,可某人好冷漠,我就直接杀过来了,看看某人是不是正跟其他漂亮妹妹约会呢。” “胡说什么。”贺隐声音沉了一点,有些不高兴。 明妫笑了笑,看了眼旁边的项目经理,问贺隐:“你们是要去吃饭么?我也没吃,带上我呗。” 旁边站着眼观鼻鼻观心的项目经理这时候特别知进退,跟贺隐说正好项目上还有点事,需要紧急处理下,麻溜消失了。 蹩脚的理由,但是明妫很满意。 “想吃什么?”两人十指紧扣往HZ食堂走去。 留下前台小妹一脸的目瞪口呆。 这还是咱那个不苟言笑冰山总裁么。 这种劲爆的八卦当然是第一时间跟公司里的人好朋友们分享。 【各位!我见到咱们贺总的女朋友了!就在一分钟前,两人手牵手一起去吃饭了,还是十指紧扣哦。】 【真的假的,照片,上图为证,否则就是大忽悠。】 【拜托,我不要命了敢拍贺总?】 【绝对真,刘经理可以作证,他刚刚就在贺总旁边。】 【贺总女朋友长得怎么样?漂不漂亮?】 【艹,公司里最后一个黄金单身汉也脱单了,苦涩。】 【醒醒,就算贺总不脱单也轮不到你。】 【长得巨漂亮,超级有气质,一看就是家境不菲的那种千金小姐。而且我觉得她很眼熟,好像在新闻上见过。】 【不会是明星吧。】 群里把内娱女明星猜了个遍,就是没人敢大胆猜测下除了明星,明城还有一个是经常上新闻头条的大小姐。 而且热度绝对不比明星低。 还是胆子不够大。 HZ食堂的餐点还不错,但是明妫被贺隐养刁了,觉得什么饭菜都不如贺老师亲手做的好吃。 当然不排除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对方哪哪都好。 吃过饭贺隐还要再忙一会,最近有个项目要竞标,公司上下都在辛苦的加班加点。 明妫想着回去也是一个人,而且陪男朋友加班这种事,听起来就很懂事贴心。 两人牵着手从食堂到顶层总裁办公室,刚进去,门还没关上,明妫就被贺隐直接吻住。 贺隐的突然袭击明妫早就习惯了,很快便反应过来双手搂着他的脖颈,在门后来了个缠绵悱恻的吻。 到底是在办公室,虽然设施完备,但两人还是及时停住了,只是亲了亲,没做更进一步的事。 而且明妫今天穿了件高领毛衣,有点限制贺隐的发挥。 不过两人在纠缠的时候,毛衣领子还是被扯开了一点。 明妫垂眸看了眼领口,有些松垮,指控贺隐:“贺老师,我这件衣服是某知名品牌高定,你给我扯成这样,以后还怎么穿啊。” 贺隐:“赔你一件。” 明妫轻挑眉梢,觉得不太够,“一件?” 贺隐笑了笑,帮她理了理领口,在明妫唇上亲了下,特别豪气地说道:“你喜欢的品牌各一件。” 明妫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我先看几份资料,无聊的话可以先去里面睡一觉,等我忙完带你回家。”贺隐的办公室很大,里面有个休息室,平时午休他会在里面睡一会。 明妫点点头,“嗯,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贺隐转身走去办公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看着明妫。 明妫有些不明所以看着他,“怎么了?” 贺隐目光在明妫身上的外套上扫了一圈,没直说,拐着弯地说道:“衣服很好看。” 明妫笑了笑,“特意挑的,跟贺老师是情侣款哦。” “为什么?”贺隐问她。 明妫想了想,美人眼里满是笑意,上前一步搂着贺隐的脖颈,“因为要来宣示主权,以免公司里其他小妹妹对你有想法。贺老师那么帅,喜欢你的人肯定很多。” 贺隐在明妫唇角亲了下,说道:“没有喜欢我的,我也不会喜欢别人。” 明妫觉得不会,像贺隐这种男人,喜欢他的人不会少,“不喜欢你是不是因为你整天摆着一张冷脸,小妹妹都被你吓到了,不敢靠近。” “我……很冷?”贺隐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冷了。 明妫被他这幅一本正经说自己不冷的样子逗笑了,“不是吧,你不会觉得自己平易近人吧?” “平易近人不至于,但也没多冷吧。”贺隐唇角勾着笑,倾身凑近明妫的耳边,压低声音,“我在床上,还不够热情?” “……” 明妫看着贺隐,觉得自从两人在一起后,面前的这个男人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从以前的冷漠疏离,变成了如今开着黄|腔还能面不改色的情场高手。 要不是知道他三年前对自己一见钟情,以前的那些冷漠都是装出来的,明妫怎么都不信刚见面的时候贺隐是真的喜欢自己。 演技了得,不得不服。 “你现在很可以欸,黄话信手捏来?”不算夸赞,是揶揄。 贺隐笑了,“说实话而已。” 明妫把手收回来,赶他走,“快去工作啦。” 贺隐工作的时候很专注,但还是会时不时抬眸看一眼明妫在干什么。 有时候两人眼神对上,贺隐会忍不住走过来把人按在沙发上亲一会。 就像手机没电了需要充电一样,折腾完了再去继续工作。 明妫以为自己会无聊,可是坐在沙发上刷刷手机看看电视,托腮看着贺隐认真工作的模样,时间像是被上了发条,走的很快。 等贺隐把资料看完,找出问题交给下面的人跟进处理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贺隐坐在椅子里揉捏着太阳穴,放松下来才觉得有点累。 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确实很耗精力。 往后靠在椅背上,贺隐缓了缓,打算起身去找明妫。 刚想起身的时候,额角两侧被一双纤细的手指按住,明妫不知道何时回来的,趴在贺隐背后给他按摩太阳穴。 “是不是很累?辛苦了贺老师。”明妫亲了亲他的侧脸。 贺隐握着明妫的手腕,把她拉到身前来,“没看见你进来。” 明妫顺势坐在了贺隐腿上,后背抵着办公桌边沿,“看到你们在开会,我就去休息室睡了会。结束了?” 贺隐点了点头,“嗯,我们回家。” 现在时间很晚了,明妫也不着急回去,“你先休息下,待会再走。” 贺隐确实有点累了,一天都在开会看资料开会处理邮件中度过,好不容易忙完能休息下,他暂时不想动。 明妫指腹摩挲着贺隐的眉峰,淡淡问道:“贺老师,你为什么会选择留在明城?贺氏集团不是在意大利么?” 放着家族企业不去,却大老远跑到明城来自己创业,明妫有些不理解。 闭着双眼休息的贺隐听到这话,瞬间睁开眼眸看着明妫,漆黑的眸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你知道什么了?” 明妫没想到他会那么紧张,这些事情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么,“所有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贺隐直起身,手放在明妫的后腰上,把人往怀里按了下,解释道:“我没有不想让你知道,那边跟我没关系,我也没想过进贺氏。” “这件事确实跟我没关系,”明妫对于贺隐将来会不会接手贺氏并不感兴趣,她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那你三年前就喜欢我了,为了接近我纡尊降贵放着总裁不做,跑来做保镖,也跟我没关系?” 第58章 贺隐看着明妫, 好一会没说话,他主要是不知道说什么。 竭力隐瞒的事就是害怕明妫知道后会生气,会跟他分开, 但是现在看她态度淡然,贺隐一时不明白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明妫压根不在意。 不过既然明妫都知道了,贺隐也不打算继续瞒着,试探性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明妫顿了顿, 不明白贺隐怎么会觉得自己会生气,一个人暗恋了她三年, 她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打动一点的吧,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喜欢的, “心疼你啊贺老师, 暗恋一个人的滋味很难受吧。” 贺隐是完全没想到明妫是这种反应, 得知自己存着目的接近她, 贺隐以为以明妫的性格会很生气。 贺隐:“不难受, 现在你知道了,我们在一起了,开心还来不及, 怎么会难受。” 或许他该早点意识到的,明妫是喜欢他的。 在明妫心里,他跟以前那些男人不一样。 是被明妫真真切切放在心里的存在。 明妫静静看着贺隐,两人无声对视了一会。 心疼这种情绪明妫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心疼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爱她很久, 却不打算让她知道, 并且会一直这样爱她。 明妫不知道为什么, 她就是知道,贺隐会一直爱她。 昨晚从周明锴那得知这件事,明妫回来想问贺隐的,但是某人醋意大发,导致她都没来得及问。 今天两人又忙了一天,现在才终于得空能好好聊聊。 贺隐捏了捏明妫的下巴,往前一点亲了亲她,“谁告诉你这些的,周明锴?” 明妫觉得周明锴告诉她这些自己应该要谢谢他,虽然那人嘴贱讨人厌,但是这件事情办的不错,虽说初衷是为了让自己不要玩弄贺隐的感情,但是自己也由此得知了贺老师的一个小秘密。 明妫是开心的,不过让她为周明锴打掩护撒谎,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不是我说的,是你猜到的。” 贺隐甚至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说的,知道这件事的一共就两个人,自己没说,那谁说的一目了然。 贺隐掐着明妫的腰把人放到地上,自己也紧跟着起身,“上次他骗你我出车祸伤的很重还没跟他算账,这次一起算上了。” “怎么算账?”明妫跟在贺隐身后,让他给自己穿上风衣,拿过车钥匙,牵着她离开办公室。 HZ大楼已经空空如也,现在总裁办公室的灯也熄灭了。 贺隐牵着明妫去坐电梯,淡淡说道:“打拳。” “哇,听起来就很酷,我能有幸看到贺老师打拳么?”明妫略带夸张地说道,言语中除了想看男朋友打拳的兴奋,还有对泄密者即将被打拳的幸灾乐祸。 确实不道德,但是明妫向来没什么道德可言。 贺隐:“非常荣幸。” 只有周明锴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只是此时两人都不知道,这场拳明妫没看到,贺隐没打成,周明锴也没受伤。 受伤的只是陷入情感漩涡的当事人。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贺隐收到了一封同城快递。 在明城,贺隐也就跟周明锴走得近,但是周明锴若是有什么东西给他,会直接当面给他,不会那么大费周章寄快递。 贺隐看了眼快递面单上的寄件人,没有任何信息。 最近HZ为了研发系统的事忙得天翻地覆,贺隐没时间猜想会是谁寄来的快递。 直接把快递扔到了一边,没去管它。 明妫刚升了副总裁,自然不能懈怠,公司里想抓住她把柄借机让她从这个位置上掉下来的人不在少数。 就连自己的亲身父亲,她都要时刻提防着。 说起来也可笑,谁家父女关系会像他们这样紧张的。 好像不是父女,更像是仇人。 不过转念想想,可不就是仇人么。 一连忙了几天,两人只有在晚上回家的时候才能短暂的见一面。 明明是热恋中的情侣,却被公司摧残的像是合租室友。 中午休息的时候封寒给明妫打电话,说好久没见了,听说明妫交了个新男朋友就想见见。 明妫懒得带贺隐去见他,免得他在贺隐面前胡咧咧。 封寒发誓保证自己会把嘴巴闭紧,绝口不提明妫以前的那些破事。 明妫被他烦的没办法,想着也好久没跟狐朋狗友们出去玩玩了。 而且自己的圈子在这里,明妫早晚要把贺隐带去见见那些朋友的。 所以明妫跟贺隐说了声,明妫一开始还担心贺隐不愿意去。 毕竟当初自己跟狐朋狗友去锦尚澜喝酒,贺隐都是一副很不乐意的样子。 没想到这次贺隐却一口同意了。 以前两人没在一起,贺隐自然不愿意明妫去酒吧。 万一遇上看对眼的,他怎么办。 现在当然也不可能愿意明妫一个人去酒吧,贺隐对明妫的独占欲太深,不喜欢别的男人看她。 即使曾经在锦尚澜警告过其他人不要打明妫的主意,但是架不住明妫太勾人。 明面上的搭讪不敢,暗戳戳觊觎她的人也不会少。 但是自己陪她一起去自然是可以的。 毕竟没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当着他的面对明妫示好。 下班的时候贺隐给明妫打了个电话,自己开车去明氏接她。 边拿着风衣边往外走,余光瞥到办公桌上的快递,贺隐停住脚步。 几秒后,他走过去拿起快递,最后还是决定打开看看。 倒不是怕错过重要文件,只是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给他寄快递,想必是认识他的人,而他一时没想起来。 里面是一份文件资料,只有一张,内容不多,但是把该说的都说的一清二楚了。 贺隐脸色瞬间暗沉如墨,本就凌厉的线条更显冷厉逼人。 明妫在见到贺隐的第一眼就觉得他身上气场不对,一张俊脸沉的像是滴了墨。 “怎么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看你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明妫坐进副驾,贺隐倾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明妫伸手摸了摸贺隐的侧脸。 贺隐嗓音也有点低,明显的情绪不佳,“嗯,有点。” “不然我跟封寒说一声,下次再聚好了,我们回家休息吧。”明妫看贺隐那么累,眼里满是心疼。 贺隐:“不用,难得下班早,出去放松一下也好,下次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你们的系统还没研发完成么?这得是多大的单子啊,”明妫支着下巴看向贺隐,言语中满是夸赞,“贺老师太厉害了,我以后是不是可以躺平让你养我啊。” 贺隐偏头看了眼明妫,唇角轻微勾了下,自然没把这句话当真,但还是说道:“随时都可以养你。” 明妫笑了笑,“口气很大,养我可是需要很多钱的。” “再多也养得起。” 两人到锦尚澜的时候,卡座里几人已经喝上了,气氛热闹非常。 看到明妫和贺隐牵着手走进来,几个狐朋狗友夸张的起哄。 有几个人认出了贺隐就是当初给明妫买甜点的保镖,打趣明妫还是没忍住下手了。 明妫大方承认,没有丝毫被打脸的扭捏。 当晚一切都很正常,唯一的纰漏是明妫就不该相信封寒的嘴。 他是没提明妫以前的那些情史,但是跟贺隐聊天,一个没把住门,直接说到了储蕴格。 不过当时明妫去洗手间了,封寒无比庆幸捡回了一条命,心虚的跑去跟其他人喝酒,没说完的话打死也不继续往下说了。 但贺隐何其敏锐,光是一个名字以及封寒的欲言又止便能察觉出不对。 就算是封寒没说漏嘴,贺隐也已经知道了储蕴格的存在。 那封快递里的资料,很细致。 酒局散了之后,回到第三公馆,贺隐打电话给周明锴,让他查一下储蕴格这个人。 不用多久,周明锴便把明妫和储蕴格的事查的一清二楚。 跟匿名快递里的内容如出一辙。 贺隐不是在乎明妫的过往,若是在乎,也不会跟她在一起,还喜欢了她那么久。 但是不在乎是因为那些人在明妫心里别说留下痕迹,就算是明妫的眼里,都不曾有过谁的身影。 但这个女人不一样,那是明妫切切实实放进过心里的人。 贺隐说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 看着资料上的一串数字,贺隐觉得眼熟,视线落在门口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这串数字代表着什么。 二零零五零七零八——明妫公寓的密码,也是明妫和储蕴格第一次遇见的日期。 贺隐讽刺地笑了笑,该是多重要的人,才会把初遇的日子设置成门的密码。 该是多重要的人,才会在每个月都要不远万里飞去意大利看望。 贺隐看着资料里储蕴格的照片,确实有那么点像,若是第一眼看见的话,真的会以为自己跟这个女人是有点关系的。 所以明妫才会在一开始让自己戴上口罩,这样就不像了,不会让她想起记忆中那个重要的人,痛苦的回忆。 资料的边角被捏的变形,贺隐手背青筋毕现。 回想过往的那些甜蜜,好似都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仔细想想,明妫好像没说过喜欢吧。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以为她是真的有点喜欢自己的。 即便如此,贺隐也没打算放手。 一个躺在医院动都动不了的植物人,拿什么跟活人争。 贺隐爱了明妫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得到她,不可能放手的。 不管明妫心里有谁,赶出去就好了。 但是那晚两人还是不可避免发生了一场争吵,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 当时明妫洗完澡出来,看到贺隐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份文件发呆,走近了才发现,这不是一份资料,而是她的过往。 明妫脸色瞬间沉下去,“你调查我?” 明妫确实喜欢贺隐,但不代表贺隐可以触碰自己的底线,调查自己的过往。 贺隐抬头看着明妫,深色的眼眸里情绪复杂,“阿妫,你能不能告诉我她是谁,在你心里有多重的位置。” 明妫居高临下看着贺隐,面上依然平静,却显然不悦到了极点,说出口的话也带着残忍,“都是过去的事,你若是想知道我的过往,那一晚上可能说不完。” “过去?”贺隐讽刺地笑了笑,起身走近明妫,微微压低身体,看着明妫的双眸,“你真的过去了么?这个人像你以前交往过的人一样?彻底成为过去式了?” 禁忌之所以成为禁忌,就是无论是谁,都不能在她面前提起。 明妫对贺隐的态度已经算是特殊的了,换成别人,她会一巴掌甩上去,然后再给他点教训。 明妫:“别再提她,也别再调查我,我不喜欢别人把我以前的事翻出来然后质问我。” 贺隐笑了,他不觉得自己这样是质问,明明他语气温柔,“我怎么敢质问你,我只卑微的想知道你以前的事,我爱你,所以想了解你的一切,阿妫,我只是太爱你了。” “你爱我的方式就是触碰我的底线,调查我?”明妫从没哪一刻觉得贺隐口中的爱如此讽刺,“谢谢,但我不需要这样的爱。” 底线两个字成功让贺隐收起所有的笑容,他直起身,手握成拳,竭力忍耐住从心底里升腾起的怒意和浓重的戾气,“底线?原来这个人是你的底线。那我呢?我是你的底线么?” 贺隐觉得这样说或许是在自取其辱,于是补充了一句:“或者我换个问法,我在将来能成为你的底线么?” 能就一个字,明妫却无论如何都不想现在回答贺隐。 或许不用等将来,贺隐现在就能成为明妫的底线。 但是人在气头上,软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明妫喜欢贺隐不假,但也不是毫无底线的盲目喜欢。 恋爱脑在她身上不存在,即使是热恋,明妫也能保持绝对的清醒。 贺隐调查她这件事,就是做错了,“今天晚上我很开心的,但你一定要聊这些来破坏我的心情么?” 贺隐想过忍一忍,等过几天再问,或者可以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随口一提。 情侣之间聊起过去是忌讳,但没有哪一对情侣真的能忍住不问对方的过往。 但贺隐忍了一晚上,最后到底是失败了,他明知道明妫会生气,却还是做不到忽视这份资料。 “阿妫,我只是想知道这个人在你心里究竟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 什么样的位置?一个只要别人提起她的名字就能撕开自己身上一道经久不灭的伤疤的位置。 一个只要想起,就能把她拽入一个痛苦不堪的地狱。 那个雨天的所有情景就像黑白电影一样,无论过去多少年,明妫都忘不了。 是梦魇,是她所有恐惧的来源,是她本就没什么期待的人生,最黑暗的一段记忆。 明妫:“我不想说,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 “如果真的过去了,你又怎么会每个月固定飞去意大利见她?公寓的密码设置成和她的初遇日期。阿妫,你没有一天忘记过她,不是么?只要她还在这个世界上,你就过不去。”贺隐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执拗,执着的想得到一个答案。 明妫耐心告罄,不想跟贺隐在这继续纠缠,而显然,今晚两人不适合待在同一屋檐下,“跟你说不通,今晚我回自己那。” 明妫转身想去卧室换上衣服离开,却还没走出一步,便被贺隐从后面抱住。 “阿妫,我错了,我不该一直逼你说你不想说的事,我们不说这件事了,别走。” 贺隐永远都不吝啬于道歉,但是这份道歉是为了挽留明妫,而不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明妫知道。 明妫腰肢被搂得很紧,有点呼吸不过来,她无奈的轻叹一声,第一次不知道该拿一个男人怎么办,“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下,而且你查我,我真的很生气。” “我错了,以后不会了。”贺隐亲了亲明妫的后脖颈,言语温柔,甚至带着一丝祈求,“阿妫,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去见这个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不好?” 明妫挣脱贺隐的怀抱,转过身看着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 开虐~ 第59章 不算剧烈的争吵, 双方都很冷静,但那晚的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那天过后,两人开始冷战, 整整一周,他们没见面。 时间来到十二月中旬,明妫按照惯例让助理买机票飞意大利。 临走之前想给贺隐打个电话,但是这通电话打了就是她先服软,凭什么。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本来就是贺隐调查她,贺隐有错在先。 储蕴格是她的禁忌, 贺隐碰了,自己难免会生气。 但是她没想过分手,结果某人一个礼拜不理自己, 明妫性格强势, 自然不可能顺着贺隐, 去哄他。 别的事都好说, 只有这件事不行。 但贺隐若是主动来哄哄自己, 说他错了,明妫马上就原谅他。 事实是没有,贺隐一周都没找过她。 即便这样, 明妫也觉得两人不会因此分手。 因为明妫笃定贺隐对她的感情,而她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跟贺隐分开。 感情不知何时变得如此深,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渗入心底最深处。 但感情的结束, 往往都是因为一个又一个的误会和巧合串联而成。 明妫没想到她与贺隐分开的最后一次, 竟是在强烈的争吵中。 那晚不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但那晚, 是他们最后一次以情侣的身份见面。 许多年后贺隐作为成功的企业家接受外媒的采访,主持人问到他的初恋。 贺隐笑了笑,面上云淡风轻的掠过独属于商人的冷冽无情。 他说,“不值一提。” 明妫任职明氏集团副总裁后不久,该来的还是来了。 本来这个决定就是给集团以及明妫一个提醒,明氏继承人已经选定,基本上可以说是尘埃落定了。 唯一的变数就是在明妫这里。 明善海的条件依然没改变,只要明妫跟莫流深订婚,那他手里的股份就会悉数转到明妫手下。 届时,明妫将会成为明氏集团下一任掌权者。 所以周末的这次家宴,是场没有硝烟的鸿门宴。 明妫自然是不可能跟莫流深订婚,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赌。 赌明善海最后会妥协。 明妫已经不止一次跟明善海表明自己不会跟莫流深订婚,但是明善海不为所动。 明妫自知自己再说多少遍,结果还是一样的,那她就不浪费口舌了,直接用行动反抗。 家宴的地点依然是明家老宅,但与其说是家宴,不如说是订婚宴。 因为出席的人不只有明家和莫家,还有跟两家密切合作的其他家族代表。 宴会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只等明莫两家宣布这场强强联合的联姻。 但是宴会开场已接近半个小时,迟迟不见宴会的另一主角到场。 “再给她打一个电话。”休息室里明善海拄着拐杖,面色阴沉,明显的不悦。 “没人接。”贺隐把手机扔到茶几上,略显烦躁。 周明锴抿了口酒,有些看不懂如今的局势。 今天刚得到消息说明家和莫家会在晚上举行宴会,宴会上会宣布明妫和莫流深订婚,周明锴就赶紧联系了贺隐。 一问才知道贺隐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周明锴骂他昏庸,被美色迷惑,完全找不到北了。 这明大小姐也是够厉害的,把贺隐耍的团团转,让他陷在里面出不来,结果她倒是潇洒,手机一关万事大吉,高高兴兴跑去跟别的男人订婚了。 这一天,明城所有人都在找明妫。 而在异国街头,明妫看着地上被不小心摔碎的手机发呆。 手机背面的玻璃四分五裂,像是蜘蛛网一样绵延至整个机身。 明妫看着地上的手机,突然觉得有点呼吸不过来。 她总有一种预感,今晚也许会错过一通很重要的电话。 但人往往是这样的,第六感已经很强烈了,最后却还是选择忽视。 良久之后,明妫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也碎的彻底。 明妫轻叹一声,把手机扔进风衣口袋,慢慢走回酒店。 手机坏了也好,这样事后爷爷问起来,她也有理由搪塞。 若不是几天前封寒打电话过来告诉她,明妫还不知道今天有一场订婚宴等着自己。 本来明妫几天前就要回去的,但是得知这个消息,明妫打算在意大利再待几天。 订婚宴主角没到场自然是办不成的,宾客们等候良久早已看出端倪。 但是明家和莫家却迟迟没人出来解释,宾客们也不好提前离场。 明善海满脸压抑的怒气,房间里的其他人皆是大气不敢喘。 这个时候谁先说话,就是枪打出头鸟。 中途莫夫人方怜出去了一趟,等回来的时候脸色明显的难堪。 继续坐下去也等不到主角,那就不必浪费时间。 “明董,看来我们两家没缘分,这场闹剧,就此停止吧。”方怜走上前把手里的信封放到明善海的面前,然后转身拉着莫流深和莫谦离开。 待莫家人离开后,明善海拿过桌面上的信封,“都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相继离开书房。 方怜话里的意思明善海不会不知道,她说的停止,不止是今天的订婚宴,是直接停止两家的联姻。 而这信封里的东西,想必就是原因。 明善海一张张看完后,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生气到极点的时候往往是平静的。 明妫从小离经叛道,从来也没真的听过谁的话。 即使是乔君雅在世的时候,明妫也是一身反骨。 母女俩性格很像,乔君雅则更加强势。 她们之间,和平共处的时间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乔君雅的教育方式或许过激和严苛,但是明善海从来没有阻止过。 明妫将来是要继承明氏的,严苛点没什么不好。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明妫性格刚烈,肆意妄为,不服管教。 往往越是不让她做的事,她越是会挑衅般的去做。 明善海以为那次在书房自己话说的已经足够明白了,看来还是自己太宠明妫了,才让她不把自己的话放进心里。 明善海把照片扔到一边,拿出手机拨了个国外的号码。 那端接的很快,“爷爷。” 明善海:“订明天回国的机票。” 那边没有犹豫,说了声好。 * 两天之后明妫才堪堪回国,回国的第一件事便是回明家老宅主动承认错误,解释了自己错过订婚典礼的原因。 装傻充楞她一直在行,只是眉眼间没有多少演技。 或许是说,明妫压根没想跟明善海绕弯子,就是直白的表明了自己对于联姻的态度。 明善海看着孙女,既没责备也没教训,“你不想订婚那就算了,莫家那边也没联姻的打算了。” 明妫没想到莫家会就此打断联姻的念头,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爷爷竟然会妥协? 明妫觉得有点不真实感,但不用联姻,她还是高兴的,“若是莫家人很生气的话,我也可以去赔礼道歉的。” 明善海笑了笑,抿了口温茶,“你何错之有?去赔礼道歉我怕莫家人被你气的直接终止跟明氏的合作。” “他们不像是那么容易冲动的人,”明妫虽然在联姻这件事上处理的不算多好,但是莫家人分得清主次,不会因为这个就终止跟明氏的合作,“毕竟公司利益高于一切。” 明善海不知道该夸她还是该骂她,“你还知道。这几天就在老宅好好待着。” 明妫回国还没去找贺隐,买了新手机装上电话卡的时候看见了好几通贺隐的来电,想着等回到老宅跟爷爷认完错后再去找贺隐的。 “爷爷,我……” 明善海重重放下茶杯,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命令。” “明燚。”明善海冲着楼上叫了声。 不多时,一位身穿黑色休闲服,面容冷峻,长相俊美的男人从楼上走下来,到了明善海身边,“爷爷。” 明妫在听到他的名字时就已经愣住了,她有多久没听过这个男人的名字了。 久到她已经把这个人忘了,等男人站定在她面前的时候,明妫才恍然明白,原来爷爷一直没放弃这个plan B。 明燚是明善海很久以前收养的孙子,明善海一直把他当成明氏继承人在培养。 明善海是个成功的商人,无论做任何事都不会只有一个计划。 如果说明妫是继承明氏的A计划,那明燚就是B计划。 当A计划彻底废掉行不通的时候,B计划就会代替A计划。 而明燚,从没有让明善海失望过。 如果真要说谁最适合接手明氏集团,不是明妫,而是明燚。 明燚是整个明家最像明善海的人,利益至上,感情淡薄。 明善海会在他身上看出早年间自己的影子。 但是毕竟明燚身上没有流着明家的血,不到万不得已,明善海还是不想轻易启动B计划。 而显然,这次明妫的挑衅,让明善海很生气。 所以一直在国外担任明氏子公司总裁的明燚,才会在这个时候被明善海召回。 一方面为了给明妫施压,另一方面,是为了让明燚看着明妫。 明善海吩咐道:“这几天看着她,如果明妫踏出老宅半步,我唯你是问。” 明燚颔首,“是。” 明妫还在怔愣中,明善海已起身打算离开。 这是变相的软禁,明妫想追上去,却被明燚拦住去路。 明妫抬眸看着明燚,眼眶泛红,“滚。” 明燚笑了笑,却没让开,“我回来代表什么你很清楚,别再惹爷爷不高兴。” “一个被流放的养子,你配么?”明妫轻嗤,表情嘲讽,言语冷厉,“你就该好好待在国外,到死都不要出现在这里才对。” 明燚倒是习惯了明妫的态度,这么多年,一点改变都没有,“配不配我都站在这里了,而我之所以能站在这里,还要谢谢你,阿妫。” 明妫脸色微变,眉头轻蹙,扬起手就要打在明燚的脸上。 被明燚单手攫住手腕,毫不客气地甩开。 “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哪也不许去。”明燚人不在国内,却对明妫的事情了若指掌,“等到你那个情郎彻底离开了,爷爷自然会放你出去。” 明妫脸色僵住,“你说什么?” 明燚轻啧一声,实在没什么耐心跟明妫解释太多,言简意赅道:“贺隐,贺氏集团董事长贺成跃的儿子,阿妫,你这次的情人质量明显上升,但是你不该用他来挑衅爷爷的。” “你要知道,在国内,贺氏的手伸不过来,爷爷若是想弄死他,很容易。难道你想储蕴格的悲剧再次发生?” “闭嘴,你没资格提他们。”明妫到现在才知道爷爷的最终目的,原来,是想彻底断了自己跟贺隐之间的关系,“你敢动他,我不会放过你。” 其实明妫知道自己话说的再狠都没用,明燚说的确实如此。 贺氏集团就算再手眼通天,那也是在国外。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明城,没人敢跟明氏作对。 爷爷若真的为了断自己的念想,动贺隐,易如反掌。 以前明妫可能还会抱有侥幸,爷爷会顾念着她的感受,不会做的太绝。 但从明燚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爷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也是在这一刻,明妫才不得不承认,商人永远最看重利益。 亲情淡薄,跟利益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她不能成为废棋,不能让明氏落在明燚手中。 若真到了那一天,她恐怕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了。 “先处理好你自己的事吧。”明燚显然没把明妫的狠话放进心里,手指勾了勾,门外等候良久的保镖们相继走进来。 明燚:“把小姐的手机和一切通讯设备全都收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小姐踏出她自己的房间一步,除了吃饭的时候。” 身后的保镖们颔首领命,“是。” 第60章 明妫就这样被软禁了, 没有一点点的预兆。 一连几天,她都只能待在自己的房间,手机电脑平板, 只要是能跟外界联系到的工具全都被明燚下令收走了。 明妫知道,这不仅仅是明燚的意思,他还没那大的权利。 而明燚之所以能如此嚣张,是爷爷的吩咐。 她的房间没有上锁,但是门口二十四小时都有两个保镖看守。 像是犯人一样, 明妫在明家,失去了自由。 这期间, 明妫没见过明善海一面。 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想要见见自己的亲爷爷竟如此困难。 看来这次,爷爷是真的很生气。 明妫二十多年来, 第一次被软禁。 从前不管她做的多过分, 多恣意妄为, 爷爷都不曾这样对她。 明妫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 竟然天真的以为在明家, 会有亲情这种东西。 想必以前爷爷对她的纵容,只因为自己没有触碰到爷爷底线。 这次,明妫几乎是毫无反抗的余地。 而在明妫被关在明家的这几天, 贺隐的日子也处在昏暗中。 几乎是每天,贺隐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给明妫打电话,发微信。 得到的回复每次都是一样的,机械的女声提示他对方手机已关机, 发出去的微信石沉大海。 但就算是这样, 他仍然固执的每天如此, 希冀有一天, 电话那端会响起自己心心念念的声音。 但是没有。 明妫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若不是公寓里到处都是她的东西,贺隐真的会觉得这段时间,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场美梦。 所有的变故发生的都太过突然,一次争吵,他再也找不到心爱的人了。 贺隐不曾后悔自己做过的事,却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无数次后悔,后悔不该跟她吵架,后悔那晚没有坚持留住她,更加后悔跟她冷战。 他应该在吵架后立刻服软哄她的,不该跟她冷战。 贺隐揉捏着太阳穴,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播出那个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 得到的回复依然是提示已关机的机械女音。 贺隐有些颓败的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一边。 周明锴拎着饭盒走进来,“过来吃饭。” 这几天他每到饭点就会拎着饭过来,监督贺隐吃饭。 前两天贺隐刚因过度饮酒导致胃出血住院,医院的病床都还没焐热,贺隐就坚持要出院。 周明锴向来管不住贺隐,只能任由他糟蹋自己的身体。 想打电话给那边,却被贺隐提前警告。 周明锴实在没辙,又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好兄弟挂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每天当他的专职送饭保姆。 兄弟做到这份上,真的没话说吧。 贺隐完全没有胃口,继续没看完的资料,“还有点工作,自己吃吧。” 周明锴可不认为他有那么热爱工作,显然是被女人伤透了心,没胃口的托词,“吃完饭再工作也不迟,工作不做不会死,饭不吃,是真的会死人的。为了个女人把自己这条命搭进去,值得?” 贺隐抬眸瞥了眼周明锴,神色不虞,“不会说话就闭嘴。” “吃饭呢,闭不了。”周明锴靠着沙发靠背,不怕死地威胁道:“你如果再这样,我冒着生命危险也会给林阿姨打电话,我管不了你,让她来管。” 林意澜向来是贺隐的死穴,贺隐深色的眼眸看向周明锴的时候显然是想把他给刀了,但最后到底妥协了。 贺隐扔下手里的文件,起身走过去吃饭。 周明锴深知贺隐的口味,订的餐都是贺隐经常吃的餐厅。 色香味俱全,但是贺隐实在没什么胃口,只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阿隐,算了吧。”挣扎良久,周明锴还是觉得有必要劝一劝好兄弟。 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实在不想看到贺隐如此颓废的样子。 他们做兄弟那么久,何时见过贺隐这样。 周明锴不得不佩服明妫,这女人确实有点道行,能把贺隐玩成这样。 贺隐喝了口水,这餐饭就算糊弄过去了。 很久之后,才低声说道:“算不了。” 周明锴也知道贺隐不会轻易放弃,但是该劝的话还是要说,“她早就回国了,但却迟迟不联系你,你还不知道人家的意思么?” 这次贺隐沉默的时间更久,放下杯子的时候才缓缓开口问道:“她以前跟那些人分手,也是这样?消失一段时间,不给一个明确的说法,让别人自己去猜?” 周明锴怎么都没想到沉默那么久的时间里,贺隐一直在想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虽然我极其不想告诉你,但是……”周明锴顿了顿,选择如实相告,“你确实跟那些人不一样。” 但是这份不一样,恐怕也仅限于跟那些人有些微的不一样。 特殊性依然败给了时间。 周明锴曾经是真的以为明妫爱上了贺隐,这次是不一样的。 就在几天前他还抱有这种错觉。 因为明妫在订婚典礼上没有出现,周明锴以为这其中会有贺隐的原因。 然而莫家和明家联姻不成后,明妫却依然没有出现。 周明锴才恍然明白过来,明大小姐到底是没有定性,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停留。 只是周明锴有一点不明白,既然失去了兴趣想分手,为何不出现当面说清楚。 难道还害怕贺隐纠缠她不成。 周明锴看了眼好兄弟,觉得那也不一定。 “既然不一样,那就等。”话落,贺隐从沙发上起身,回到办公桌前继续没完成的工作。 他不是不能查明妫在哪里然后去找她,只是这次两人吵架的原因就是因为明妫以为自己调查她所以生气了,贺隐不想再调查明妫的行程,惹她不高兴。 反正他就在明妫能找到的地方,哪也不会去。 * 明妫被软禁的第五天,终于见到了明善海。在中午吃饭的时候。 明善海坐在主位,两边分别坐着明妫和明燚。 明妫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后放下了筷子。 食不言寝不语,在明家的餐桌上一般是不允许说话的。 但每回家宴,也没几个人守规矩。所有的争执全是在餐桌上发生的。 这次没有明赐祥他们,明妫却也不想等到吃完饭再开口。 明妫:“爷爷,您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您总不能关我一辈子的。” 明燚冷厉的脸上表情淡漠,眉眼微抬,扫了眼对面的人,“明妫,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更不要说让爷爷生气的话。” 明妫笑了笑,自然不可能听他的,骨子里的逆反因子作祟,明燚越是不让她说,明妫就偏要说,言语中带着自嘲,“我现在也就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短暂的见到爷爷了,这次见了下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当然是有话赶紧说,而且我现在恐怕说什么,爷爷都不会高兴吧。” “知道就不要说,烂在肚子里。”明燚说话向来不客气。因为知道明妫接下来说的话,只会惹的明善海不悦。 明妫:“可我偏偏不想,嫌我说话难听你可以滚,没人求着你留在这。” 两人在餐桌上针锋相对,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吵嘴。”明善海放下筷子,重重的一声暗含警告,看向明妫说道:“不会关你一辈子,但是要关到你想清楚为止。” “您究竟让我想清楚什么?”明妫知道,但她选择性装傻。 明善海了解自己的孙女,聪慧伶俐,不可能不知道这次把她关起来的用意,“阿妫,你一向聪明,不会不知道。你这次就算反抗到底也没用,你做不出这个决定,那我来帮你做。” 明善海顿了顿,沟壑纵横的脸上浮现一点笑意,却让人看着不寒而栗,“但是你想清楚了,我来做决定的时候,他不一定……” 后面的话明善海没说完,但是话已说到这份上,再傻的人也能品出弦外之音了。 明妫向来不是个执着的人,或许是因为喜欢的东西她都能轻易得到,所以没什么值得她执着的,但是这次,她却想再挣扎一下,“他是贺氏……” “贺成跃的儿子,”明善海打断明妫的话,手掌摩挲着拐杖的龙头,言语中看似温和,却字字句句带着狠厉,“但这是在明城,他能不能平安回去,还未可知。” 明善不欲再说下去,站起身打算回房休息,想了想还是补了句,“想清楚了我随时放你出去,明氏集团依然是你的。” 话落,明善海这才转身离开。 “爷爷,有些话总要当面说吧……”事已至此,再继续挣扎也没用了,明妫其实在被关起来的第一天就已经猜到了她跟贺隐的结局。 这么些天,只是她不愿意轻易妥协而已。 总觉得自己再挣扎一下,总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事实证明是她犯傻了。 有些人真的没办法走到最后了。 明妫咽了咽喉,眼眶隐约感觉到一点热意,被她拼命忍下,嗓音中带着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哽咽,“最后一次。” 第61章 那天天气不好, 从早上开始就阴沉得厉害。天气预报显示有大雨,还有降雪的概率,可直到午后, 雨和雪依然没有降下来。 在明妫的印象里,明城似乎很久都没下过大雪了,那种能把明城装扮的银装素裹的大雪。 大多时候明城都是雨夹雪,或者干脆就是雨水。 又冷又湿。 明妫怕冷,又极其讨厌雨天, 冬天的雨水更是明妫的噩梦。 所以往年这个时候明妫都会去国外的子公司待一段时间,一来视察公司, 二来也能躲躲明城的冬季。 当然,最重要的是子公司在一个冬季会下雪的国家。 休息的时候还可以去滑滑雪。 只是今年恐怕不行了,等到正式接手明氏的时候, 会越来越忙, 没有时间忙里偷闲了吧。 明妫坐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着阴沉的天空, 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或许是她讨厌的雨水, 或许是某个约定好的时间。 手机被扔在地毯上, 屏幕还未熄灭。 熟悉的备注下方是他们分开这么些天以来唯一的一次对话,很简短,却目的明确。 【明妫:下午三点在柳岸咖啡厅见一面吧。】 【贺老师:好。】 除此之外, 对话框里再没有多余的对话。 他们好像已经知晓,这次见面意味着什么。 但是明妫没直说,贺隐也没多问。 柳岸咖啡厅在第三公馆附近,很近很近。 卧室的门被敲响, 明妫没回头就知道是谁, 而且她的门没关。 明燚倚在门边, 问道:“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 你不用梳妆打扮一下么?” 明妫:“跟你无关,滚远点。” 明燚选择忽视明妫的怒意,往房间走了几步,视线落在明妫的背影上,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的,“蓬头垢面去见旧情人?” “虽然你很得意,但也没必要表现的太明显,恶心。”明妫语气不耐道。 “我有什么可得意的,将来继承明氏的是你不是我。”明燚说道,“这笔买卖你很划算,分个手就能得到明氏,稳赚不赔,我不明白你在矫情什么。我以为你那么多年都没变,看来我高估你了,你变得……更废了。” 明燚分析的很准确,但多少缺了点人情味。 明妫对于他的这番话不置可否,也没想着跟他争论什么。 而是难得心平气和问道:“你在国外那么多年,没遇到过一个喜欢的人么?” 明燚倒是没想到明妫会问这个问题,他想了想,回道:“遇到过,看对眼我们会上|床,离开床我们不会再见。” “……” 明妫偏头看他,满脸的讥讽,“你管这叫喜欢?” 明燚:“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跟对方滚床单?” 明妫看了他一会,没说话,起身越过他走向浴室,“出去,我要梳妆打扮了。” “有欲望就是喜欢,但人不会被喜欢操控,”明燚淡淡道:“阿妫,明家人谈爱,是不是过于愚蠢了?” —— 银色的古斯特刹停在柳岸咖啡馆的门前,正好跟前面的巴博斯迎面撞上。 当然还差一点点距离的时候,古斯特停下了。 明妫一眼便看到了巴博斯驾驶座上的男人。 真奇怪,即使是隔着两道车窗,明妫还是能清晰的看到贺隐的样子。 瘦了很多。这是明妫看到贺隐的第一眼感觉到的。 这段时间没好好吃饭么。 想想也是,分开的这些天,自己都没什么胃口,贺隐又怎么可能丝毫不受影响。 爱情这东西,还真是折磨人。 明妫解开安全带,“你在车里等我,不要下去。” 明燚看了眼腕表,说道:“二十分钟。” 明妫偏头看他,脸上带笑,“时间多久我说了算,就算是到了深夜,只要不超过十二点,这一天就没过去。” “怎么着,你是要跟他喝完咖啡再来个分手|炮?”明燚话说的粗俗,言语中的嘲讽更甚,“我没那么多时间和耐心,你最好速战速决。” “就算是,你又能怎样?你没时间和耐心关我什么事啊。”明妫脸上笑容不变,完全没因为明燚话里的嘲讽而生气,“给我好好等着,不然你没看住我的话,你觉得爷爷会不会生气呢?” 柳岸咖啡厅人不多,虽说是周末,但是柳岸一直是高端品牌店,咖啡的价格昂贵,一般白领不会选择来这里买咖啡。 乌云压在天幕,像是无底的黑洞,好像随时都能将城市吞噬殆尽。 雨终于下了,刚开始还是几滴雨点,然后越下越大,雨水砸到地面,溅起一簇簇小水花。 路上的行人四散奔跑,寻找躲雨的地方。 有些早有准备的人,撑开雨伞遮住大雨的侵袭。 城市的道路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被雨水淋湿。 咖啡厅里坐在窗前的两人,陌生的像是拼桌的客人。 明明只有几天没见,却仿佛分开了许久,再见面也没能立刻找回当初热恋时的状态。 因为彼此都知道这次见面代表着什么。 贺隐在等明妫先开口,他有很多话想问明妫,但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贺隐觉得所有的问题都不重要了。 明妫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推至贺隐面前,“好聚好散。” 言简意赅,只用了四个字,便宣告两人关系到此为止。 何其残忍,是明妫一贯的作风。 或许对贺隐还是有点委婉的,以前的那些人从没得到过“好聚好散”这四个字。 贺隐看了眼桌面上的银行卡,笑了,“以前也这样?” 明妫也笑,“没什么不同。” “阿妫,我是哪里做的不够好么?”贺隐想解释那晚他们吵架的导火索,“那些资料不是我调……” 明妫却不想去深究了,已经没有意义,“不重要了。贺隐,我们到此为止吧。” 贺隐靠回椅背,漆黑的眼眸落在明妫的身上,“我能知道原因么?” 明妫:“有意义么?” 贺隐点头,“有。” 他们的对话一来一往,完全没有其他情侣分手时的歇斯底里,平静的像是在进行一场谈判。 但到底平静与否,恐怕只有当事人清楚。 明妫搅弄着咖啡,却完全没有喝的欲望,只是不知道手该怎么放,找点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很久之后,明妫才缓缓开口,言语中满是对这段感情的不在意和无所谓,“玩腻了,你知道的,我这人本来就是三分钟热度,对谁都很难交付真心。你算是特别的一个,毕竟在跟你谈恋爱的这段时间,我很高兴,希望你能不要破坏这份难能可贵的回忆,体面点,别纠缠。” “可你之前说过,让我不要离开你。若真有一天我们分开了,让我多缠着一点。”贺隐说道。 “你到底是没有谈过恋爱,”明妫唇角勾起浅笑,三言两语便把曾经说过的话全盘否了,“恋爱中的人呢智商都是负数,缠绵悱恻的鬼话往往是不过脑子的,事后想起来都无比后悔,但是在下一次恋爱中仍然会做出曾经做过的蠢事。” 贺隐手握成拳,但面上情绪半分不露,显然不相信明妫的话,“原因不成立,我一个字都不信。” “信不信由你,话我就说到这。”明妫停止了搅弄咖啡,美人眼里满是笑意,把两人的这段关系盖棺定论,“贺隐,你以后会遇到很喜欢的女孩子,没必要执着于一段失败的感情。分开只能说明我们不合适,注定了不会在一起。” 贺隐脸色明显不悦,阴沉的像是窗外的天空,漆黑的双眸落在明妫白皙明艳的脸上,“阿妫,你说话真是越来越不好听了。” 明妫耸耸肩,“那我闭嘴。” 很久之后,贺隐才缓声开口,“阿妫,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起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为什么还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明妫眉头轻蹙,面上显露出不耐烦,“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能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吧?贺隐,你别天真了好么。我就算不跟莫家联姻,以后也会跟旗鼓相当的世家联姻,你不会真觉得我能为了你放弃明氏吧。你也是商人,应该知道商人最重利,玩玩可以,但是以后的结婚对象一定会是门当户对的。我们,哪哪都不配。” “门当户对。”贺隐笑得讽刺,“所以以前那些都是骗我的?你从来没有真的爱过我,是不是?” “我不想……” 贺隐打断明妫未说完的话,像是害怕明妫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自己想听的,也害怕明妫对这段感情全盘否认,“看着我,回答我。你说都是假的,告诉我以前全部都是在演戏,你没爱过我。” 掌心传来刺痛的时候,明妫才恍然回神自己愣了太久,而对面的人却一直没有说话,在等她的答案。 明妫感觉到眼眸有点泛酸,知道必须要快点结束了,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会搞砸。 指尖更加用力地刺入掌心,想要用疼痛来提醒自己不要心软。 “假的,全部。”明妫以前不屑于撒谎,后来追贺隐撒过很多谎,但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般,感觉心脏被锋利的刀刃一片片切割,血流不止。 痛的人又何止她一个。 “就算你这样说,我还是舍不得跟你分开。”贺隐伸手过去,用指腹摸了摸明妫的脸,言语中近乎卑微,“阿妫,你继续骗我吧,好不好?我不在意,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就好了。” 明妫不可置信地看着贺隐,自己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稍微有点自尊心的人都应该选择分手才对。 明妫:“你疯了?” 贺隐轻叹一声,似无奈,“早就疯了。” * 那天的雨一直持续到深夜,淅淅沥沥拍打着地面,久久不停。 从柳岸回到明家老宅后,明妫又是一周都没出过门。 只不过这次不是被软禁,是她不想动,总觉得很累,动一根手指都要耗费全身的力气。 躺在床上的时候,眼泪总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枕头被打湿,明妫便起身坐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发呆。 在柳岸里说的狠话,好像把她整个人都抽空了。 当天夜里,明妫发起高烧,浑身乏力。 家里的阿姨上来喊她吃饭,才发现明妫的异常。 家庭医生连夜冒雨赶来,给明妫输了液,开了点退烧药。 恍恍惚惚间,明妫感觉有人在喂她喝水,她睁开眼眸的时候,里面满是欣喜。 在看清楚是谁后,眼里的光转瞬间便黯淡下来,然后便陷入沉沉的睡眠里。 与此同时的锦尚澜包厢里,贺隐一瓶接着一瓶的灌酒,周明锴冷眼旁观,不想阻止也不敢。 就是挺心疼他的这些好酒的。 失个恋而已,至不至于的。 不知道喝了多少瓶,贺隐才缓慢开口:“她说都是假的,她没爱过我。” 长时间不说话加上喝了那么多的酒,贺隐的嗓音沙哑到极点。 “但我不信。”自问自答,把周明锴刚想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 “信不信你们都没可能了。”良久之后,周明锴不怕死地说了句。 贺隐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没听见,自顾说道:“死缠烂打,阿妫会心软的。” “她不会心软,”周明锴就不明白一件事,“她到底哪里好了,值得你这样放下自尊。” 这句贺隐倒是听清楚了,但他没回答。 是啊,她到底哪里好了。那么绝情。 可偏偏就是这么个绝情的人,自己却怎么都忘不了,也不想忘。 周明锴坐到贺隐身边,苦口婆心的劝,“隐啊,这次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就算再死缠烂打,也没用了。算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 贺隐瞥了他一眼,这会倒是相当清醒,“不会说话就闭嘴。” 周明锴话锋一转,“林阿姨昨天给我打电话,说叔叔身体不太好。” “跟我有关系?”贺隐仰头喝了口酒,不甚在意。 周明锴感叹贺家父子关系紧张的同时还是不忘当说客,“阿隐,过几天我要去意大利看看叔叔,你跟我一起呗?就当去散散心了,散完咱再回来,死缠烂打,我给你支招,怎么样?” 贺隐:“烂招,不需要。” 周明锴也不管贺隐同没同意,直接默认他答应了,“我订机票了啊。” 第62章 贺隐以为这次去意大利只是短暂的离开, 几天之后他还会回来。 殊不知这次一走,多年没再回到明城。 周明锴说人在失恋的时候应该要远行,去别的城市或者国家玩一玩, 远离伤心地,心情会慢慢变好。 贺隐不觉得这个方法会有效果,这就是典型的逃避。而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即使那天的分手再不体面,明妫说了再多的狠话,贺隐也没想过真的跟明妫一别两宽, 从此形同陌路。 他不会放手,那就永远不会放手。 明明还爱着, 为什么要放手。 贺隐想着给明妫几天的时间冷静一下,自己再去找她。 他们之间还没结束。 在贺隐的认知里,两人只是吵架了。 明妫或许有很多苦衷, 但说不爱了, 说以前的种种都是假的, 贺隐不信。 所以即使吵架分手, 贺隐也想留在有明妫的地方。 之所以跟周明锴一起去意大利, 只因很久没看过林意澜了。 那人生病了,她应该是最难受无助的时候。 贺隐在几天后的早晨,跟周明锴一同前往机场飞意大利。 在候机室里等待的时候, 贺隐给明妫打了电话。 手机号没被拉黑,但是那端却一直无人接听。 贺隐不知道她是看见了不想接,还是没看见。 第一通电话自动挂断,明妫看着屏幕上的未接来电, 抿了抿唇, 有些无奈。 很快第二通便打了过来。 这是明妫第一次见识到贺隐的固执。 两人第一次分手的那次, 明明贺隐没这样的。 她说分手, 贺隐也欣然同意,此后一段时间都没主动找她。 明妫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 结果却接连打了好几通电话,好像她不接,贺隐就会一直打到她接为止。 明氏例会,明燚作为明氏子公司的总裁,也要出席。 最近这段时间他会留在国内,至于何时回去,要看明善海怎么安排。 留在国内的这段时间,明燚也要进入明氏工作。 他虽说在明氏总部没有职位,但是作为分公司的总裁,有资格进入明氏。 对外声称回国学习一段时间。 明燚偏头扫了眼明妫再度亮起来的手机屏幕,虽说只有一串数字,但他不用猜都知道对面是谁打来的。 能让明妫那么有耐心,即使不接却也不挂断拉黑,任由对方接二连三的打过来的人,除了那天那个男人,还能是谁。 明燚扫了眼屏幕便收回视线,目视前方,不冷不热来了句:“接吧,万一有急事呢。” 明妫听出了他话里的阴阳怪气,按掉来电的同时没好气地说道:“你装什么好人。” “我没装好人,就是善意提醒你一句,”明燚笑了笑,侧头看了眼明妫冷漠的侧脸,“如果你不想接也不想拉黑,那就把手机静音,待会在开会的时候响起来,影响不好。” 明妫冷嗤,虽说面上不显,但言语中还是能听出来那么点咬牙切齿的,“谢谢提醒。” “不客气。”明燚笑了笑。 明燚手还没碰到把手,玻璃门就被前面一步进去的明妫用力甩上了。 看着在自己面前关上的大门,明燚庆幸自己反应快,不然这张脸就毁了。 明燚轻嗤,对于这种幼稚的行为,不甚在意。 走在两人后面的明厉帆全程脸色阴沉,看向明燚的眼眸里满是愤恨。 一个被明家流放的养子,竟也能跟明妫走的那么近。 不过就算是养子,跟明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那也是明善海的plan B。 爷爷宁愿把明家交给一个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外人,都没把自己列入计划里。 这样一对比,好像是自己更可悲。 与会人员落座后,会议正式开始。 最近明氏即将交到明妫手里,所以这次会议明善海亲自参加了。 等到把明氏正式交给明妫后,明善海便不会再来明氏。 明妫坐在明善海右手边,手机屏幕亮了下,明妫视线落在上面,很久没挪开。 但也没点开,明妫把手机翻过来盖在桌面上。 “看什么呢?走了,登机。”周明锴推着行李箱,发现贺隐一直盯着手机,目光就没从那上面挪开过哪怕一秒钟。 周明锴怎会不知道贺隐在等什么,只是这次,恐怕等不到明大小姐的电话了。 贺隐眉梢紧蹙,有些烦躁,“你先走。” 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几下。 周明锴没见过贺隐那么执着的,这会都打多少通电话了,明大小姐要是想接,早就接了,“不要再打了,又不是不回来了,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滚。”贺隐没抬头,骂了句。 周明锴也不在这讨嫌,一手一个行李箱,先一步去登机,“得得得,我先走,你跟上。” 发完信息后,贺隐才把手机收起来,登机的长廊上人群步履匆匆,拖着行李奔赴目的地。 贺隐慢慢走在人群后面,被接二连三的超过,却也并不着急。 这趟航班他坐过无数次,从明城到意大利,再从意大利返回明城。 每次的飞行都会有归途,这次也不例外。 周明锴说的对,又不是生离死别,几天后就会回来了。 他和明妫来日方长,也不差这几天。 天气还算不错,阳光温暖,光芒洒向大地。 飞机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白线,把湛蓝的天幕一分为二。 贺隐的飞机起飞的时候,明氏的会议将将结束。 明妫看到屏幕上贺隐发来的微信,陷入短暂的失神。 众人鱼贯而出,她坐在位置上一动未动。 【贺老师:阿妫,我有事要去一趟意大利,几天就回。我不会放手,你也别想那么轻易甩开我。我不同意分手,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那结束就不是你说了算的。阿妫,我们没结束。等我回来。】 这是贺隐发给明妫的最后一条微信,微信里没有告别,因为他确信他们还会相见,就在几天后。 有时候生活会跟人开玩笑,总以为过几天还会再见的人,却再也不会见到。 总以为能一辈子在一起的人,却在不久的将来分道扬镳。 没有好好的告别,更没有好聚好散。 时间像是戛然而止,把总以为会回来的人带到了很遥远的地方,然后再也没见。 —— 明妫自从接手明氏后每天都很忙,忙着工作,忙着想方设法赶走不该留下的人。 时间好像突然变得很紧张,还没做什么便已日落西山。 明妫再也没跟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以前那种奢靡肆意的生活,好似一瞬间撤离了她的生命。 而一同忙起来的,还有远在意大利的贺隐。 贺成跃的确出事了,而且很严重,已经住院一个月,却丝毫不见好转。 林意澜每天都在医院陪着他,人也好像一下子憔悴了很多。 贺知愫推掉了几个电视剧的邀约,跟着公司的王总学习管理公司。 但是她实在没什么天赋,加上之前从没接触过公司方面的经营管理,所以完全两眼一抹黑,像是听天书。 看到合同上的字就开始头疼犯晕。 生活好像不想让人过得太痛快,推着每个人在不想往前的道路上一路往前。 贺隐曾经说过不会进入贺氏,但如今,他似乎别无选择了。 他当然也可以不管不问,坚持当初的原则,永远不进贺氏。 但是看着母亲每天的愁容,贺知愫每天被各种合同文件折磨的日渐消瘦,贺氏集团的岌岌可危,他无法袖手旁观。 当然一个偌大的集团不会只依靠董事长,但是谁不想要站在巅峰手握生杀大权。 贺成跃这次出意外住院,也不单单只是意外那么简单。 贺氏集团内部的豺狼虎豹都在伺机而动,贺隐对贺氏没什么感情,但若贺氏真的落入他人手中,他的母亲和姐姐,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 人就是弱点太多,做不到刀枪不入。 林意澜在得知贺隐打算进入贺氏的时候,不是喜极而泣,而是拉着贺隐走出病房,来到外面的客厅。 “阿隐,不要为了我妥协,我知道,你不想接手贺氏的,不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林意澜握着儿子的手,即使这些日子很难熬,此刻却依然笑着,“我相信他会醒过来的,知愫虽说在经营方面没有天赋,但也在努力学习,过段时间等……成跃的病情稳定了,我也会去公司帮忙的,你就在这陪陪我们,你在,我会很安心。” 林意澜无疑是个坚强的女人,是个好母亲,好妻子。 从小一个人带着贺隐,即使生活过的很困难,却依然坚持收养了生病去世的好友的孩子。 那段时间生活虽然艰难,却是贺隐觉得最踏实和幸福的一段时光。 后来被贺成跃接回贺家的日子,虽然衣食无忧,但显然缺少了人情味。 贺隐不再喜欢回家。 但母亲跟孩子之间存在着神奇的羁绊,即使贺隐再不喜欢贺家,看到母亲过得幸福,贺隐是开心的。 贺隐反握住林意澜的手,笑了笑,“我没妥协,也不全是因为您。贺氏姓贺,也只能姓贺,我……也姓贺。” 林意澜看着儿子清隽深邃的脸,眼眸中蓄满泪水。 她知道让贺隐接受贺成跃很难,但这样就够了。 到底是父子,血浓于水,早晚会有破冰的一天。 “我过两天可能要回趟明城,那边还有点事需要处理,不过我会很快回来。”贺隐打不通明妫的电话,发的微信明妫也没回,他要先回去当面跟明妫说清楚。 虽说他没时间慢慢重新追求明妫,但是他不会放手,等这边一切步入正轨,他会回去,好好把人追回来。 只是还没等贺隐飞回明城,便在网上看到了明妫即将订婚的新闻。 第63章 照片上是明妫和明燚从一家酒店里走出来, 两人衣着正装,看着彼此,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看起来真挺像那么回事, 虽说举止不亲密,但是笑容让人无法忽视。 明妫看着新闻上营销号通篇鬼扯的内容觉得无比离谱。 那晚她跟明燚只是一同参加业内的交流峰会,自然要穿正装。 至于笑,但凡认识明妫的人都能看出来她的这抹笑是讥讽的笑,笑意未曾抵达眼底。 外人面前, 不对付的两人剑拨弩张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但是脸上要保持微笑。 明妫一直都是这种嘴上不留情脸上笑意盎然的性子, 至于明燚,跟她半斤八俩。 明燚由于常年定居国外,国内的人基本不认识他。 所以网上报道她即将订婚全是营销号自说自话, 她刚摆脱跟莫流深的订婚, 怎么可能再把自己推进坑里。 明妫把手机扔到桌子上, 看着对面坐着的公关部经理, 吩咐道:“出个澄清说明。” 公关部经理点了点头, “好的,五分钟后发出去。这些不实报道要一并撤掉么?” 明妫:“撤掉。” 公关部经理颔首,起身打算离开。 结果走到一半, 又被明妫叫住。 经理转身站在原地,等着明妫的指示。 明妫目光落在桌面上的手机上,想起贺隐发的那条微信,思考良久后, 还是改变了主意。 “不用管了, 随它去。” 公关部经理一时没明白, 愣在原地, 不懂明妫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明妫眉梢轻挑,问道:“我说的不够明白?” 公关部经理恍然回神,“明白,我知道了。” 退出办公室的时候还是一头雾水,怎么前后不到一分钟,就改变主意了。 意大利的天气实在不算好,一整天阴沉沉的,到了晚上直接下起了雨。 贺隐最近一直都在医院陪护,林意澜也能稍微休息下。 不过这家私人医院是贺氏旗下的,硬件设施都很完备。 顶层病房的豪华程度堪比总统套房,所以林意澜直接在另一间卧室里休息,没回贺家。 晚上周明锴过来了一趟,还有被公司经营折磨的面如菜色的贺知愫。 周明锴后天的机票回明城,事业重心都在明城,他不可能在这里待太久。 而且以后HZ少了位总裁,他也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三天晒网两天打渔了。 “她要订婚了?”贺隐嗓音嘶哑,手里的杯子晃了晃,血红的液体在杯壁撞出残余的红色痕迹。 问出这句话,说明贺隐还是没有彻底死心,希冀能从周明锴这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周明锴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假,但是明城的圈子里早已传开了。 当事人没出来否认,那也八|九不离十了。 但即使这件事是假的,周明锴也不会告诉贺隐。 就当是他自私好了,他实在不想贺隐继续陷在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中。 到头来受伤的,只有贺隐。 “是,阿隐,这是早晚的事。她马上会接手明氏,即使不跟莫家订婚,也会跟其他世家联姻,明家那老头,不可能允许明家的孩子自由结婚的。” 贺氏在意大利,国内的分公司自然不可能跟扎根在明城的企业相提并论。 所以明善海不可能接受贺隐,因为天高皇帝远,对明氏没有任何助力。 加上贺隐并不打算继承贺氏,那在明善海眼里,两人就更加不配了。 贺隐很久没说话,自顾自喝着杯子里的酒。窗外风雨交加,温度骤降,在温暖的室内却感觉不到凉意。 只是不知为何,贺隐觉得入口的酒冷的他牙齿都要打颤,汇入四肢百骸,血液也变得冰冷。 周明锴瞟了眼贺隐,说道:“阿隐,我后天就要回去了。” 贺隐:“嗯,一路平安。” “话是好话,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有点诡异。”周明锴总觉得听着不是很得劲,特别是从贺隐这张冷漠的脸,冷冰冰的语气说出来的。 贺隐轻嗤,“那我收回。”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晚了。”周明锴手搭在贺隐肩上,自作多情般的说道:“有空我就飞过来看你,别太想兄弟了。” “你来看谁的心里清楚,别来恶心我。”贺隐把肩上的爪子拿开,把手里空了的玻璃杯放到茶几上,克制的没再倒第二杯。 周明锴笑了笑,“愫愫最近都要疯了,你接手了她也能轻松点。” “废,你喜欢她什么?”贺隐不怎么理解地问道。 贺知愫懒散地倚在门框边,红色的皮革半身裙把她纤细的腰身裹在里面,脸上带着笑,“我听见了,亲爱的弟弟,你在背后骂人的时候声音可以小一点点的。” 贺隐抬眸瞥了眼,淡淡说道:“没想避着,说给你听的。” 姐弟俩向来水火不容,吵架拌嘴都是常有的事。 这两人性格一个冷漠疏离,一个火药桶,一冷一热碰在一起也能炸起来。 “听说你被甩了,就咱这家世长相还能被甩,只能说明你是个废物。”贺知愫完全的幸灾乐祸,脸上笑意扩大,完全没有要好好安慰失恋弟弟的好姐姐样子。 周明锴在一边胆战心惊,观察着两人的表情变化,随时准备冲锋陷阵,拦在两人中间,以防他们打起来。 小的时候贺隐和贺知愫经常打架,拉架的通常都是林意澜。 贺隐倒是没有多少情绪变化,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冷的拽样子,“彼此彼此。” 贺知愫笑了笑,故意往人心窝子上重拳出击,“比不上你,被甩是什么滋味啊,分享下。” “你让周明锴把你甩了,尝尝滋味。”贺隐也不是吃素的,云淡风轻就能惹恼两个人。 “靠,你他妈说的这是人话?”周明锴坐不住了,起身拽着贺知愫就要离开,“走走走,咱不理他,失恋的人容易走极端,别跟他一般见识。” 贺知愫任由周明锴牵着她往外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回头看着贺隐,唇角带着笑,不再戳人心窝子,语气也带着点温柔,“弟弟,谢谢。” 谢什么,他们彼此都清楚。不必明说,便都能懂。 贺隐头都没抬,不客气的回了句:“滚吧。” 很快,贺隐接手贺氏,代替贺成跃的位置,子承父业,有人反对,有人支持,贺氏也即将进入激烈的两派相争。 明妫正式接管明氏,成为明氏持股最多的人。 他们都在自己的道路上一往无前,没有退路。 从曾经的平行线然后相交,再到如今退回了原本的平行线。 不过短短数月,却已成为彼此生命中刻骨的存在。 或许很多年后,他们都不会忘记彼此,每每回想起那段短暂却美好的感情,依然能会心一笑,无限怀恋。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五年过去了。 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不变的却寥寥无几。 明氏集团在明妫的带领下创了新的辉煌,分公司遍布中国各个城市,国外的子公司也经营的如火如荼。 每月的家宴,明善海都要夸赞明妫,说自己把明氏集团交给明妫是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只是这些年,明妫可没有一刻敢松懈。 毕竟还有两条伺机而动的毒蛇没处理掉,她安心不了。 这几年明赐祥没少为明厉帆规划,即使得不到明氏,但能在明氏站稳脚跟就好。 明妫上任后没少打压明厉帆,不过明厉帆这人抗压能力不错,即使是这样也把项目完成的很好。 五年的时间做成了好几个大项目,为明氏挣了不少钱。 明妫不否认明厉帆的能力,若他是一个跟明家毫不相干的人,她自然会重用他。 但他是私生子,是魏琳的孩子,明妫看到他们母子俩就厌恶恶心,不可能跟他们和平共处。 只是除掉明厉帆有点棘手,要一点点来,不能操之过急。 明赐祥为了这个儿子可谓是煞费苦心,想尽办法给明厉帆找了个联姻对象。 明厉帆一开始很抗拒,但是近几年却一改最初的抗拒,跟联姻对象相处的很好,不日将会举行婚礼。 联姻对象是明城的世家千金,比之前那位家世更好。 这位是独女,将来是要继承家里企业的。 能有那么优秀的联姻对象,魏琳无疑是最开心的。 月末家宴的时候,明妫难得回来的早一点,那一家三口还没到。 明妫坐在餐桌上刷着手机,明燚从楼上下来坐在她身边。 这几年明燚一直留在明氏,他是个很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虽说一开始是作为明善海的B计划而存在,但是五年前明妫接手明氏的时候,B计划就作废了。 即便如此,明善海也没让他立刻回国外,而是让他留在了国内,帮明妫。 明善海对明燚的绝对信任,恐怕就连明妫都比不上。 绝对信任明燚不会跟明妫争夺明氏,反而会竭尽全力帮助明妫。 倒不是因为明妫,只因为明善海是给他富裕生活乃至第二次生命的人。 明燚还没开口说话,便从明妫的手机里听到一抹熟悉的嗓音。 他偏头看过去,是一则外媒报道。 被采访的人是贺隐。 主持人问到贺隐的初恋,那人静默了几秒,而后笑的凉薄,说出口的话也冷冽无情。 他说,“不值一提。”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忙死我了,这篇文快结束了。 第64章 五年过去, 贺隐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变的是周身的气质更显冷冽,让人不敢靠近。 而且他也学会了游刃有余地笑着应对旁人, 只是笑意不曾抵达眼底,多少带着随性凉薄。 不变的是五官,依然深邃清隽,让人看一眼便沉沦其中。 明燚轻啧一声,揶揄明妫, “都这么多年了,还念念不忘呢,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痴情。” 明妫眉梢轻蹙,把手机收起来,看着明燚的时候满脸的嫌弃, “离我远点, 那么多位置你非要坐我旁边么?” 这几年两人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虽说不能心平气和交谈, 大多时候依然是唇枪舌剑居多, 但因为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偶尔也能聊上几句。 “咱俩可是绯闻未婚夫妻的关系,坐近点不应该?”明燚搬出陈年老瓜, 故意膈应明妫。 当年两人的绯闻明妫没澄清,但是几年过去了,两人也没有要订婚的动静,明眼人已经猜到原因了。 但是当事人没出面澄清, 依然有些人蒙在鼓里, 傻傻的以为两人是一对。 明妫果然嫌恶的皱了皱眉, “你疯了吧?说什么屁话呢。” “五年前你利用我欺骗那个男人, 怎么着?利用完就扔?”明燚直接把单身多年的锅甩到了明妫身上,“别人都以为你是我未婚妻,没人敢做我女朋友,这事不是你搞出来的?” 明妫笑了笑,有些无情地说道:“利用你说明你还有价值,你应该感到高兴。” 明燚:“PUA大师。” 两人正斗着嘴,外面传来魏琳的笑声。 人还没进来,先听到笑声,这得是多开心的事。 明妫听到她的声音就头疼,冷嗤一声,继续刷手机。 比起明妫形单影只自己前来,一起走进餐厅的明赐祥他们,倒是气氛融洽,欢愉热闹。 一同前来的还有明厉帆的联姻对象——柳似佳。 两人在不久前订婚,也算是一家人了。 对面四人落座,看上去其乐融融。 明厉帆看到明燚偏头靠近明妫,跟她说了句什么,明妫扯了扯唇角。 明厉帆的手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紧握成拳。 即便知道两人的绯闻是假的,明厉帆看到明妫对明燚完全没有排斥,还很和颜悦色的这一幕,依然觉得刺眼。 男人的劣根性,即使跟别的女人订婚了,也依然忘不了心里真正喜欢的那人。 不多时,明善海从楼上下来。 自从退下来后,明善海的养老生活就是下下棋喝喝茶,每天早晨出门锻炼,所以虽然七十几快到八十了,身体依然健朗。 家宴正式开始,阿姨们陆续把菜端上桌。 只是还没吃多久,这场还没结束的家宴便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断。 女人金发碧眼,浓妆艳抹,穿着火辣,一双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只是她的小腹微凸,四肢却纤瘦,看起来不像是胖的,倒像是…… 明妫坐在沙发上,单手托腮,看热闹似的地打量着这个外国女人。 视线微转,看向明厉帆,两人视线撞上。 明妫美人眼里蓄着浓重的笑意,明厉帆瞬间明白过来,今天这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 “介绍一下自己。”明燚单手示意,跟面试官面试应聘者似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在场众人脸上表情精彩纷呈,最精彩的当然是魏琳。 刚还满脸的笑意,这会却脸色苍白,挤不出一滴笑意来。 她笑不出来,明妫就笑得越发开心。 女人用熟练的中文介绍了自己,“我叫莫妮卡,是帆的女朋友,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却不要我了。他就是个负心汉,玩弄我的感情,当初在一起还说会娶我,现在却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今天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死在这,一尸两命。” 女人哭的梨花带雨,说的情真意切。 绝不是演戏。 自然不可能是演戏,这个女人的确是明厉帆的风流债,明妫花了不少力气才找到她,说动她今天过来的。 明厉帆给了这个女人一笔钱,让她把孩子打掉,然后永远在明城消失,明妫找了她好几个月,才找到的。 像这种风流债在豪门圈子里不在少数,但弄出了孩子,事情就可大可小了。 多的是凭借肚子里的孩子一跃嫁进豪门的,也有生了孩子却依然进不了豪门的。 明妫让这个女人来,自然不是为了帮她嫁进明家。 看看柳似佳的脸色,就知道这次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明善海一张脸黑的彻底,拄着手杖从沙发里起身,“破事好好解决,我累了。” 明善海这几年的身体其实还很康健,但是关于明厉帆的事情,他基本不会过问。 到底对这个私生的孙子没多少感情,只要不是做出损害明氏利益的事情,他都不会过多过问他的事。 明妫知道明善海不会管,她本来也没打算借着这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把明厉帆从明氏除名。 只是一根筷子容易折断,一把筷子处理起来就难了。 明妫不可能让明厉帆跟柳家联姻的,这样一来要除掉他,只会是难上加难。 明善海一走,在场能说得上话教训明厉帆的人就只有明赐祥了,只是明赐祥还没开口,魏琳就着急忙慌为儿子开脱了。 “你随随便便找来一个女人就要污蔑我儿子,明妫,你好狠毒的心,”魏琳梨花带雨,矛头直指明妫,“这么些年我试问没有惹到你半分,每回家宴我都避着你走,不愿与你起争执,我已经卑微至此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和厉帆,明氏都是你的了,我们到底是碍着你什么了,你要这样对我们母子俩。” 越说越委屈,满脸的泪,止也止不住。 明妫坐在那冷眼看着魏琳唱大戏,就像在看一个小丑。 不得不说明赐祥的眼光真差,这女人到底有哪里值得喜欢的? 就因为她会哭会闹? “是不是污蔑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做个亲子鉴定不就知道了,”明燚坐在沙发上,懒散的靠着沙发靠背,嘴上尊敬,言语中却不乏轻蔑,“魏阿姨,这个女人是自己来找抛弃她的男朋友的,怎么您却说是阿妫指使的,您的证据是?” 魏琳一向对明燚敬而远之,虽然知道他只是明家的养子,但她还是有点害怕明燚,说话的时候也没敢看明燚,“这个家里最恨我的人就是明妫,她也一直视厉帆为眼中钉,不是她找来的人,还会是谁?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但就算关系再好,也不能那么偏向她吧。” “是啊,是我找来的,把柄都送我手里了,我总不能不利用一下吧,但是我想问问,”明妫顿了顿,视线偏转,落在不发一言的明厉帆身上,“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么?你敢肯定么?” 明厉帆看向明妫,只一眼便很快挪开,像是害怕跟明妫的眼神碰上。 明厉帆刚要说话,魏琳便先一步替他否认,“不是厉帆的,厉帆都不认识她,怎么会是他的孩子。” 明妫笑了笑,心里骂了句蠢货,“您儿子不是哑巴,他自己会说话,不需要你来为他狡辩。” 魏琳向来说不过明妫,被明妫一句话堵得脸色发红,“你……” “都说完没有?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当着似佳的面,一点做长辈的样子都没有。”明赐祥嫌恶地看了眼魏琳,终于舍得开尊口了。 明赐祥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否跟明厉帆有关系,但是在柳似佳面前,不管他们有没有关系,那也只能是没有任何关系。 明赐祥看着这个外国女人,脸上带着虚假的笑意,说出口的话却全是为儿子开脱,“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厉帆他早已订婚了,不日将会举行婚礼,怎么会跟你牵扯不清?” “订婚了就不能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了?”明妫笑了笑,面上带着毫不遮掩的讽刺,话也说得难听直白,“有的人结婚了,孩子都有了,可是还能跟小三搞出私生子来呢。” 丑事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当着众人的面揭开,明赐祥也觉得脸上挂不住,呵斥明妫,“你放肆,当着外人的面有些话该说不该说,你自己不清楚么?” “清楚啊,但是我不觉得这些话是不该说的。”明妫耸了耸肩,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哦,您是怕丢脸么?做都做了,还会怕别人说啊。” 明赐祥忍无可忍,一张脸被气的红白交加,神情可谓是精彩纷呈,“明妫!你越来越过分了,不要以为你现在是明氏的董事长就能目中无人,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父亲!厉帆是你的弟弟,你究竟是哪里不能容他,要找个女人来破坏他跟柳家的联姻,你……” “我说过很多遍了,他不是我弟弟。”明妫收敛笑容,打断明赐祥,目光再次落在明厉帆的身上,“明厉帆,你是个男人么?是男人的话就要敢作敢当,一句话不说就以为能躲过去了?你若是真的喜欢柳小姐,更应该把一切都告诉她,瞒着骗着,柳小姐以后知道了真相,该多伤心啊。” 柳似佳的脸色从外国女人进来后就已经沉了下去,如今场上众说纷纭,她也不是个傻子。 明厉帆是个什么性格,他们这么多年的相处不会不清楚。 明家家庭情况复杂,跟明厉帆结婚,只因为她喜欢。 否则凭明厉帆的身世,是绝不可能够得上柳家的。 柳似佳虽说喜欢明厉帆,但也不是十足的恋爱脑。 明妫一直跟明厉帆不对付,她是知道的。 但同在一个圈子里那么久,柳似佳也多少知道点明妫的性格,她不会随便找个不相干的人来诬陷明厉帆的。 有些事情,无风不起浪。 她无非是想看看明厉帆的态度,但事情发生到现在,明厉帆都不发一言,柳似佳无疑是伤心失望的。 说一句以后再也不跟这个女人来往,把孩子拿掉,她就能原谅。 可明厉帆却连这样的保证都不愿意说出来。 明燚收起翘着的二郎腿,戏看够了,索然无味,起身走到明厉帆面前,手搭在明厉帆的肩膀上拍了拍,用只有两人的声调说了句,“做男人要有担当,不能跟真正爱的人在一起,但你也不想她更厌恶你吧。” 明厉帆脸色倏然一变,下意识看向明妫的方向,心下了然。 原来他看出来了。 不过想想也是,明燚从来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能看出自己对明妫的心思,一点也不奇怪。 明妫看向两人的方向,视线跟明厉帆的对上,冷意在眼底浮现。 明厉帆收回视线自嘲的笑了笑,这种见不得光的心思,她知道后估计只会更厌恶自己吧。 良久之后,明厉帆像是终于找回了语言系统,“孩子是我的。” 第65章 闹剧终于收场, 柳似佳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先行离开。 在场众人都清楚,这次离开,恐怕联姻的事情便会不了了之了。 几人欢喜几人愁。 魏琳怨毒的看向明妫, 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明妫却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目的达到,她自然是高兴的。 起身打算离开老宅,明燚也不住这,今天没开车, 想着蹭明妫的车一起走。 两人一同往外走去。 “明妫你别走,你这下满意了吧?高兴了吧?你这个贱人, 故意破坏厉帆跟柳家的联姻,就是怕他成为你的威胁,你怎么那么狠,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们, 这么些年还不够么?” 魏琳边歇斯底里的喊叫边冲上来, 还没碰到明妫便被明燚抬手拦下。 明燚攫住魏琳的手腕, 而后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迅速甩开。 魏琳站不稳,险些摔倒,还是明厉帆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明厉帆脸色不善地看了眼明燚, 眸底戾气浮现。 须臾间恢复如常,有些头疼地说道:“妈,你别闹了。” 明妫站在明燚的身后看着魏琳这副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的模样,心情大好。 冷笑一声, 把魏琳的话如数奉还, “要说贱人, 比不上你, 你们母子俩一天不滚出明家,我就一天高兴不起来。魏琳,记住了,不管以后你有多悲惨,都是你的福报。” “我的福报就是有你这位好姐姐。”贺隐唇角轻扯,勾勒出一抹浅笑。 杯中酒已见底,贺隐伸手想再倒一杯,被贺知愫先一步抢了酒杯。 “喝了多少了还喝,胃不想要了?”贺知愫把酒杯放到一边,面上的表情强势,不容反抗。 刚接手贺氏的时候,集团里很多股东分成两派,一派极力反对贺隐代替贺成跃的位置。 为了巩固地位保住贺氏集团,那些年贺隐很拼命,酒局应酬不计其数。 明家内部关系复杂,但比之贺家还是不如十分之一。 明家就算再复杂,也只有明厉帆和魏琳两人,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但是贺家这边旁支众多,个个心怀鬼胎,人人都觊觎最高的那个位置。 贺隐不曾在贺氏工作过一天,那些叔叔伯伯婶婶们自然不会信服他。 那段日子是贺隐最难的时候,不过好在有一部分股东忠心耿耿,加上贺隐在经营公司方面天赋极佳,有手段又果决,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优柔寡断。 用了五年的时间彻底坐稳了贺氏集团掌权者的位置。 贺成跃两年前醒过来了,只是身体一直不太好,医生建议退居下来修养身体,不宜再管理公司事宜。 父子俩的关系也缓和不少,不像最初那样见面就吵,三两句便不欢而散。 一场车祸,导致卧床多年,但在贺成跃的眼里,算是好事。 贺隐不觉得多,这些年酒量又精进不少,“三杯而已,不多。” “敢情前两年胃出血住院的人不是你了,好了伤疤忘了疼。”贺知愫刺他,把杯子连同酒一起收了起来,说什么都不让喝。 她这五年也渐渐回到国内,前段时间刚从剧组杀青回来。 有人能管着贺隐,最高兴的无疑是周明锴,幸灾乐祸道:“阿隐,听姐姐的话,少喝点。” 贺隐抬眼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滚。” 周明锴笑了笑,现在他有后盾,不怕贺隐,“明天的拍卖会你到底去不去,好不容易回国一趟,不去凑凑热闹?” “这种热闹有什么好凑的,哪年不得凑个十几回。”贺隐在意大利这么久,各种宴会拍卖会交流峰会不断,早就对这种宴会烦不胜烦。 好不容易休息一回,自然不想再去参加这种无聊又无趣的拍卖会。 周明锴还在努力劝说,想让贺隐多参加这些宴会,说不定就能在宴会上遇见个心仪的姑娘呢,“那毕竟你好多年没回来了么,国内和国外还是不一样的。” 贺隐思绪被拉远,想起很久之前也是在拍卖会上,拍下了一枚蓝宝石戒指,那枚戒指,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戴着。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心里总还是有这么点微末的希冀。 周明锴喊了贺隐好几声,贺隐才恍然回神,“累,不去。” 周明锴也不再劝了,反正以后机会还多,“行,那你好好休息。” —— 漆黑的夜幕笼罩着明城,零星几颗星星挂在天空,距离却相去甚远,不免显得寂寥孤单。 城市依然灯火辉煌,却只能让人觉得无限悲凉。 越热闹的地方,孤独越无处可逃。 贺隐昨天回国,没住酒店,不知是不喜欢酒店的设施味道,还是这么些年过去了,依然没死心,他住在了第三公馆。 想着距离近点,或许还能有缘碰见。 只是不知道那人还住不住在这。 贺隐沿着熟悉的道路往第三公馆里走,这些年第三公馆倒是没怎么变化,只是绿化越来越好,不知名的花越来越多。 刚接手贺氏的时候他每天忙到很晚,彻夜不休也是常有的事。 虽然身体很累,但贺隐觉得这样也好,忙起来就不会有时间去想起她。 但是思念这东西,越是忽略,越是浓烈。它只是被隐藏了,却还在那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越累积越深重。 周明锴说时间会冲淡一切,但贺隐觉得时间只是让人遗忘了不够重要的东西。 那些刻骨的思念和深刻的记忆,只会随着时间的发酵,愈发清晰。 有时候难得休息,躺在床上,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便开始无孔不入,折磨的他难以安眠。 贺隐开始吃安眠药,以此来忘记一些事情,好快速入睡。 但睡着后该出现的人还是会在梦里出现。 梦有好有坏,梦里的那人有时会言笑晏晏,有时会娇软撒娇,但最终都会变得无情。 不管自己怎么挽留,她依然坚持要分开,说不爱了,腻了。 后来,贺隐开始恨她,恨她的无情和狠绝,恨她那么轻易就放弃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有段时间贺隐不再梦到她了,一觉醒来怅然若失。 那段时间贺隐不敢睡觉,他怕梦里真的再也没有那个人了。 贺隐怕她也恨自己了,再也不愿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手机里有很多她的照片,白天工作累了贺隐会拿出来看看,看着看着会发呆很久。 人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贺隐想,白天看多了,晚上就会梦见了。 晚上确实梦见了,但是她的面容看不真切,在梦里,她跟自己说再见。 贺隐吓得直接惊醒。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贺知愫实在看不下去自己弟弟这样折磨自己,逼着他去看心理医生。 贺隐不觉得自己精神不正常,但碍于姐姐的淫威,还是装样子走了下流程。 打那以后,他开始自我调节。 白天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公司,晚上想着那人入睡。 两种情绪不停拉扯,不知过了多久,才达到和平共处。 一晃五年过去了,贺隐也已经很少再想起她。 周明锴或许说的对,时间会冲淡一切。 但若真的冲淡了,为什么会放着酒店不住,选择来多年不曾住过人的第三公馆的公寓,又为什么会不知不觉走到了她住的公寓楼下。 贺隐反应过来自己走错了路,无奈自嘲。 原来所谓的忘记,只是自我欺骗和麻痹而已。 * 拍卖会在临江的一所高端会馆举行,拍卖会开始之前会有酒会,结束后有宴会。 这次拍卖会阵仗不小,参加的人员有很多是从各个城市飞过来的。 除了业内大佬,新贵,还有不少明星艺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举行哪部电影的开机仪式。 明妫虽说不打算拍什么东西,但流程还是会走一走,举举牌子,捐个几千万。 拍卖会的主办方是海城的秦家,但秦家掌权者秦恪寅这次没出现。 不知道是什么天大的事阻拦了这位的脚步,连这么大阵仗的拍卖会也不亲自出现。 明妫倒是有点耳闻,听说秦恪寅的妻子要跟他离婚,最近又生病了。 这下有的他头疼。 明城和海城相距不远,他们又是同一个圈子,发生点什么也瞒不住。 秦恪寅的妻子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而是苏州很有名望的书香门第世家。 不过两人当初结婚,好像没经过家里长辈同意,最初的结婚也皆不是出自真心。 明妫不喜这些八卦,但封寒好像很喜欢,三五不时就要找她说道说道。 跟古代那些个长舌妇没两样。 这次陪明妫一起出席的还有明燚,两人算不上盛装,但奈何天生丽质,披个麻袋也能凭借那张脸秒杀众人。 明燚这几年在明城及周边城市可谓是名声大噪,从藉藉无名到如今声名鹊起,皆跟他雷霆手段有关。 谁不知道明氏集团有个很卓绝的总裁。 酒会刚开始不久,明妫端了杯香槟慢慢品,无意与他人觥筹寒暄。 “我去跟他们聊聊天,你少喝点。”明燚说了句便没入人群中。 明妫听到了也当没听见,自顾自喝着香槟,看明燚在人群中跟那些个总觥筹交错,愉快聊天。 不得不说,明燚其实很适合管理公司,有手腕有交际能力,看起来也很喜欢这种无聊的宴会。 可惜了,不是明家的血脉。 不然明妫很乐意把明氏拱手相让。哦,恐怕真是如此,明氏也轮不到自己了。 “这不是明大小姐么,好久不见。” 第66章 明妫不用回头, 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但是转身先看见的却不是周明锴,而是站在周明锴身边,一身黑色西装, 面色冰冷疏离的贺隐。 贺隐却没看向明妫,一双眼里满是不耐烦。 不知道是不耐烦这种无聊的宴会,还是不耐烦遇见了故人。 明妫神色微怔,不多时便扬起笑脸,恢复如常, 一如既往地不给人留情面,拆台道:“我们一周前才在一个酒会上见过, 不过周总贵人多忘事,可以理解。” 周明锴每次都在明妫这讨不到好,却每次都不长记性, 非得自讨苦吃, “哪里, 没有明总忙。” “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 明总不会忘记了贺隐的名字吧?”周明锴看热闹不嫌事大, 故意说道。 换来了贺隐一记冷到骨子里的眼刀。 周明锴咳了声,装看不见。 明妫面上带着笑,像是跟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打招呼般, “贺总的名字哪敢忘记,好久不见。” 贺隐目光落在她的笑脸上,依然明艳动人,却让他怎么看这抹笑, 都觉得刺眼。 “是好久不见。”贺隐轻笑, 眼底却不沾染一分笑意, 似是不想虚假的寒暄, 拿出手机,说道:“我先去打个电话。” 周明锴看了眼贺隐离开的背影,继续添油加醋,“明总见谅,他啊,刚跟女朋友分开,舍不得,黏糊得很。” “是么?说明两人感情好,在热恋吧。”明妫抿了口酒,言语间满是懒散,似是随口一问,却在心底里期盼着一个否定的答案。 “明总聪明人,一看就明白了。”周明锴依然耿耿于怀当年明妫的做法,为好兄弟鸣不平,话也说得越来越不着边际,“阿隐这些年过得很辛苦,难得能找到一个贴心的人,总不能一招被甩,就一直沉湎在过去。过去的人,真不重要了。” 明妫自然能听得出来周明锴话里对自己的不满以及为好兄弟被伤的愤愤不平,但是她这个人向来是不会在口舌上退让三分的。 别人说的话让她难受了,她就要加倍奉还,“周总没必要说那么多,我都清楚。你放心,我不吃回头草,过去的人,当然没有眼前人重要。” 话落,看到了贺隐走进来,明妫收回视线,“先失陪了。” 说完后连看都没看贺隐,转身离开。 贺隐刚进来的那一眼,看到了明妫脸上的冷意,偏头问周明锴,“你们聊什么了?” “我跟她有什么好聊的,”周明锴这会倒是知道害怕和心虚了,不敢如实告诉贺隐,怕贺隐弄死他,拉着贺隐转移话题,“走走走,去那边看看。” 拍卖会结束后的晚宴明妫本不想参加,但是封寒拉着她非要一起吃个晚饭,明妫想着回去也没事,就留下来坐了会。 五星级酒店的餐点很不错,模样看上去漂亮,味道也极佳。 明妫这几年口味慢慢变了,早已不像当初那般刁。 酒店明家有股份,明氏距离这里很近,明妫的餐点都是在这家酒店订的,所以明妫的忌口主厨知道。 明妫喜欢的那几道菜特意没放葱姜蒜辣,但味道也是很好的。 主厨厨艺之高,即使少了这几味调味料,也依然味道鲜美,口感上乘。 封寒和明妫两人一起喝了不少酒,明燚不知道跟哪位老总谈项目去了。 明妫觉得室内很闷,想出去透透气,封寒陪着她去了外面的露台。 贺隐来的时候,明妫脸色已经浮现红意,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她的酒量从来不容小觑。 看出贺隐好像有话要说,明妫偏头对封寒说道:“你先走,我跟……故人叙叙旧。” 封寒自然认出了贺隐是明妫的前男友,而且看贺隐神情冷淡,面上不虞,觉得他来者不善,自认为声音压的很低其实并没有,“不用我留下来给你当保镖么?” “……” 明妫笑了,“我们只是叙旧,难道你还怕贺总把我吃了。” 话是对封寒说的,眼眸却一直看着贺隐。 封寒嘀咕了一句说不好,但想着这里是公共场合,就算贺隐想对明妫做什么,也不会在这里,便先行离开了。 封寒离开后,这边彻底安静下来,两人很久没说话,不知道在等什么。 或许是多年未见,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良久后,贺隐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只是故人?” 明妫怔愣一瞬,而后状似无意,笑了笑,“不然贺总觉得呢?” 贺隐也笑,笑容中带着嘲讽,“一句故人就把我们之前的种种全盘否认了,不愧是明小姐。” 明明是室外,晚风时不时会吹过来,但明妫却觉得这里的空气很逼仄,让她有些难受的喘不过气。 她竭力压制住心底涌上来的酸涩,面上笑容不变,“怎么,贺总对我还有感情?哦,也对,我毕竟是你的初恋,男人总是对初恋念念不忘的。” 贺隐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有时候真恨不得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 静默良久,贺隐轻扯唇角,缓缓靠近明妫,声音压低,“的确念念不忘,尤其是你在床上哭着求我的样子。” 过往的纠缠像是默片电影,同一时间在两人脑海一一翻过,那些快乐温馨的时光,此时就像锋利的刀片,一刀刀割裂两人的心脏,血伴随着绵延的痛楚,倾袭而来。 明妫脸色发白,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贺总既然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有些话还是斟酌些,别太过。” “谁跟你……”贺隐顿了顿,猜到了这是出自谁的口,再次看向明妫的时候,却没否认,“是啊,有女朋友说话是该注意些。明小姐怎么想?” 明妫一开始没明白贺隐这话的意思,不解的看着他。 兴许是酒精多少麻痹了她的中枢神经,让她反应略微迟钝了些。 不过很快,明妫读懂了贺隐的意思,“我还能怎么想,贺总不会想让我说些祝福的话吧。” 贺隐静静的看着明妫,五年过去了,她没有任何改变,依然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这个宴会上有很多浓妆艳抹服装华丽的女人,明妫今晚的装扮跟她们比起来实在单调。 一身简单的黑色长裙,没有其他任何的点缀,只在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戴着一条银色的项链。 项链的尾端没入礼服的领子下方,极细的银色链条贴在瓷白莹润的皮肤上,两者相得益彰。 很简单的装扮,却依然秒杀了在场的其他人。 她站在哪里,哪里便是焦点,便是光源的中心。 所以贺隐在踏入宴会的时候,第一眼便在人海中看到了她,也只能看到她。 许久之后,贺隐才淡淡说道:“如果我说是呢?” 明妫垂眸思索片刻,既然贺隐那么想自己祝福他,那她就说好了,“那就祝贺总跟女……” 明妫话还没说完,就被贺隐拽着手腕扯了下,身形不稳,差点摔倒,她有些生气地看向贺隐,“你干嘛?” 贺隐扣着明妫的手腕,力道加重了些许,“你没站稳,我扶你一下。” 明妫有些无语,她明明站的好好的,若不是他突然扯那一下,怎么会踉跄不稳。 甩开贺隐的手,明妫不欲跟他多说,想离开了,她感觉头有点疼,估计是海风吹多了。 贺隐看着明妫的背影,想起陪着他一同前来的男人,心里郁结难消,“怎么订婚这么久了,还没结婚?” 明妫身形微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何时订婚了。 不多时,才恍然想起数年前的那次跟明燚的乌龙,直接顺水推舟,“会结婚的,不劳贺总操心。” 明妫转过身笑着看贺隐,“贺总那么关心我结不结婚,我会觉得你对我余情未了。” 口舌之争向来没什么意义,但有时候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偏不想在这上面落了下风,尤其是旧情人多年未见。 两人又都是骄矜傲然的性格,自然都不愿意先低头。 贺隐低头轻笑,理了理袖口,再抬头的时候,眼底浮满笑意,“以前年轻不懂事,总以为眼前人是最美好的,尝过其他人的味道,才发现明小姐……也不过如此。” 言语伤人更伤己,看到明妫脸上一闪而过的苍白,贺隐后悔自己刚说出口的话,但收回已然来不及。 海风吹过来的时候,明妫头更疼了,身形略微踉跄了下,贺隐刚想上前,但明妫却先一步站稳了。 明妫美人眼里也是笑意盈盈,“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我结婚给你发请柬,你会来么?” “邀请前男友去参加婚礼?不合适吧。”贺隐喉咙像是被异物堵塞,有些难受,他咽了咽喉,想要以此缓解下不适。 明妫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合适的,只要你不是来抢婚的。” 酒会上的人渐渐离开,热闹早已不复存在,只余下零星几个没走的人站在一起说笑,好像话题还远远没有结束。 透过玻璃门,贺隐看到一个身穿铅灰色西装的男人往这边走过来。 这个男人贺隐知道,就是跟明妫订婚的那人。 但是那人走近了看到自己后,却没推门进来,而是拉开旁边的椅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饶有兴致地坐下了。 该是多信任,才会如此放心自己的未婚妻跟别的男人单独相处。 贺隐觉得喉咙痛的发痒,喉结上下滚动,却有点呼吸困难,很久之后,他才缓声说道:“放心,我不会抢婚。” 作者有话说: 两人都是口嗨,其实都还爱着对方,但是都骄傲,不愿意先低头。 男主就只有过女主,没有其他人,完全口嗨。 第67章 明妫笑了笑, 没说什么,转身要走。 贺隐咽了咽喉,视线往下移了些许, 落在明妫空空如也的手上。 从进宴会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明妫,走近之后下意识往她手上看,明知道她还戴着戒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却依然有所期待。 “不是说要一直戴着么,怎么拿下来了?”到底是没忍住, 还是问出了口。 明妫一开始不明所以,看到贺隐视线所及, 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瞬间明白过来。 明妫手指轻蜷,抬手理了下长发, “都分手了还戴着前男友送的戒指, 不合适吧。” 贺隐目光往后, 落在门的另一侧, 明燚的身上, “怕他吃醋么?” 明妫没回头,知道贺隐口中的他是指谁,“你说呢?” 贺隐收回视线看着明妫, 没说话。 明妫抿了抿唇,片刻后才又恍然大悟,问道:“贺总是想把戒指要回去么?不过我好久没戴了,要回去找找才能还给你。” “不用了,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贺隐单手插进口袋, 面上笑得随意懒散, 口袋里的手却紧握成拳。 明妫:“太贵重了, 我收下于心不安。不然我折现给你?” 三千多万的一枚戒指,说贵重也不错。 贺隐轻挑眉梢,有些财大气粗,“我看起来差那几千万?” “……” 明妫笑了笑,忘记了如今的贺隐已是贺氏集团的掌权者,自然不可能差这点钱。就算是以前,几千万对他来说也不算多。 “当然不是,但毕竟我们分手了,再留着前……” 明妫话没说完,被贺隐打断,“分手礼物,不用还。”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后贺隐抬步离开,错身而过的时候显得急切慌忙。 好像真的有什么要紧事,需要他立刻去处理。 明妫偏头看了眼贺隐离开的方向,收回视线的同时,伸手把脖子上的项链拽出来。 银链的尾端缀着的是一枚蓝宝石戒指,在昏暗的露台,依然熠熠生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夺目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露台传来一声叹息,“笨蛋,答应你不会拿下来,就不会啊。” * 宴会过后明妫再没见过贺隐,他就好像是突然出现,然后又凭空消失了。 以至于明妫总有种错觉,那天的宴会上见到的并不是贺隐,只是她的幻觉。 但他们在露台上说了那么久的话,却是真实发生的。 明妫说自己结婚的时候会给他发请柬,问他会不会来参加。 最后贺隐是说会还是不会,明妫忘记了。 那晚喝了不少酒,又在露台吹了那么久的风,回去后便倒头睡了。 翌日起床的时候头还闷闷的疼,所以后来贺隐的回答,明妫记得不是很清楚。 似乎并没给自己一个准确的回答。 只是纠结这个有什么意义呢,自己结婚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这些年明善海早已放权给明妫,没人会逼迫她跟世家公子哥联姻了。 但明妫也再没找过谁,好像经历了五年前的那场无疾而终的感情后,明妫对于感情所有的热情和冲动,早已消失殆尽。 比起跟一个男人谈情说爱,不如工作来的自在舒服。 封寒每次都感叹明妫被人夺舍了,否则以前流连于花丛的人,怎么就能清心寡欲到如此地步呢。 每次明妫都是笑笑,没反驳。 工作忙,但明妫也会在闲暇时间跟狐朋狗友聚聚会,喝喝酒。 但频率较之以前大大减少。 自从家宴那场闹剧后,魏琳每天都在想方设法见柳似佳,但是效果甚微。 闹出个孩子来,柳家那边自然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 不久后柳家父母便跟明赐祥见了一面,单方面宣布结束这场联姻。 联姻告吹,影响最大的人反而不是明厉帆,他像是没事人一样,每天照常工作,看那样子一点也没因为这件事而一蹶不振,失魂落魄。 反倒是魏琳,成天哭哭啼啼,明赐祥烦不胜烦,干脆出去住酒店。 明妫听到这个消息,嘲弄地笑了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他们这段没有名分的半路夫妻,恐怕也快走到头了。 听说明赐祥在外面包了个年轻漂亮的大学生,魏琳应该还不知道,否则早就闹翻天了。 明妫想着做个善事,把私家侦探发来的照片打包成文件,等着哪天找个合适的时机,全数发给魏琳。 现在发顶多是跟明赐祥闹一场,两人也不会就此分开。 毕竟只要明厉帆还在明氏,魏琳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 周末天气不错,明妫换上运动服,出门晨跑。 饶江跑了三四圈后停下来休息压腿,手机响了声,明妫边压腿边拿出来滑动接听。 “什么事。”明妫语气有些不耐烦。 明燚在那头笑了笑,“我又没惹你,你怎么那么凶。” 明妫懒得跟他扯皮,“不说正事挂了。” “明氏跟HZ要谈个合作,明天下午三点西郊高尔夫球场,你去还是我去?”明燚在电话里笑了笑,言语中含有故意的成分在。 像这种事一般不需要跟明妫说,虽然明妫是明氏集团的掌权者,但是合作项目这些基本都是明燚去谈的。 明妫愣了愣神,甚至忘记了压腿,提到高尔夫,她不由自主想起多年前的那次跟贺隐一起去的高尔夫球场,是跟刘氏的合作,后来还跟一个女人闹了不愉快。 多年过去,那个女人叫什么明妫早就忘记了。但是那天的情景却还历历在目。 良久后,明妫才回过神,“你如果笑的没那么贱,我还觉得你是真的在说正事。” 明燚轻啧一声,被骂了也不在意,“大合作,可不就是正事。” “你如果很闲的话,可以去公司加班。”明妫说完后直接挂了电话,收起腿打算回公寓。 刚转身,便看到了不远处走过来的两人。 走在一起很登对,还相谈甚欢。 明妫笑了笑,拿着手机的手却不知不觉握紧了些许。 本想装作没看到直接掠过的,但是贺隐轻抬眼帘,看到了她,没说话,只是看着。 林顾思正在说着话,见身边的男人压根没听,顺着贺隐的视线看过去。 看到明妫的时候,林顾思愣了下,脸上的笑意也一同消失殆尽。 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女人竟然一点都没变,依然明艳动人。 明妫想起宴会上周明锴说贺隐跟女朋友感情很好,女朋友很黏贺隐,再看看林顾思,原来贺隐的女朋友是她。 兜兜转转,青梅竹马还是在一起了。 若不是在一起,怎么会大早上就一起到江边散步,闲的? 想起某人说对林顾思没有一点感情,将来也不会在一起,现在想来真是鬼话连篇。 明妫抿了抿唇,指尖掐着掌心,冷着脸,心里憋得慌。看到贺隐就烦。 周遭气氛怪异,沉静良久,还是林顾思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好久不见,明小姐。” 明妫不觉得自己跟林顾思很熟,她甚至有点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但是人家笑着打招呼,她总不能冷脸不回应。 明妫也扬起笑,“是好久不见,不过我跟贺公子在一周前的宴会上见过一面。” 说完之后明妫就后悔了,怎么这话听起来有点像在挑衅。 旧情人见面还在现任面前提起来,怎么听都很绿茶。 不过说都说了,也没办法收回。 果然,听到这句话,林顾思的脸色当即僵了僵,但还是笑着看向贺隐,“怎么没听你提过?” 贺隐眉梢轻蹙,面上有些不耐烦,声调也冷,“没什么好提的,小事而已,早忘了。” 这下轮到明妫脸色僵硬了。 人家早就忘了,自己却还记得那么清楚,显得她念念不忘似的。 明妫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她低头看了眼,还是明燚。 心里不耐烦,但是面上却浮现笑意。 旁若无人地接听,“怎么啦?”声调甜美,像是热恋中的女生。 掠过对面的两人,连个眼神都没给。 贺隐深色的眼眸被不悦和戾气充盈,手握成拳,用尽了十二分的忍耐力,没拦住明妫的去路。 贺隐:“不要再说这种容易让她误会的话。” “我只是……”林顾思脸色苍白,虽然知道答案,却仍是不死心,“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她,对么?” 贺隐语调微冷,虽然不喜欢林顾思过多关心自己的事,却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为什么要忘?” “你们已经分手了啊。”林顾思这几年基本上都在意大利,只是偶尔才会接一部剧,因为知道贺隐跟明妫分手了,分的不算愉快,她总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所以这么些年想着在贺隐身边陪着他,总有一天贺隐能看到自己的好。 但是五年里,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早几年林意澜还是撮合过两人的,但后来知道贺隐对林顾思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也就不再撮合。 “不用你提醒,”贺隐脸色微沉,不喜欢别人三翻四次来告诉他,他跟明妫早已分手的事实,“我知道我们分开了五年。” 林顾思又何尝不知道贺隐对明妫还有感情,而且只多不少,但她依然不想放弃,“你不会还是想要跟她在一起吧,贺隐你能不能别傻了,当年是她不要你的,她那么对你,你为什么还是要执迷不悟?” 贺隐停下脚步,看向林顾思的眼里漾着冷意,“我跟她的事,别人没资格过问。” 作者有话说: 好像距离完结还得一阵子。 这篇依然没有番外,我真的不会写番外…… 第68章 周日是个好天气, 很适合打高尔夫,明妫本来是想跟明燚说今天的合作她去,但是想到要跟周明锴在高尔夫球场消磨不短的时间, 而且鉴于两人每次见面都没什么好话要说,所以明妫还是决定把这个谈合作的机会给明燚了。 明妫打算去射击场和马场消磨下今天的时光。 这些年休息的时候她就会去这两个地方,射击技术日益精进。 射击馆几年前增加了射箭这个项目,明妫很感兴趣。 虽说她常年锻炼,但是射箭需要很强的臂力和力量, 明妫这方面不太够,所以一开始射箭技术很烂。 长时间的练习后, 渐渐的好起来。 拉开弓箭的感觉让她有种力量蓄势待发的满足感。 在马场明妫买了几匹品相极佳的阿哈尔捷金马,周身光滑鎏金,看起来像是上乘的绸缎。 明妫买这几匹马花了不少钱, 但是看着赏心悦目, 再多的钱她都不在乎。 明妫觉得光是骑马绕几圈不怎么有挑战感, 她提议马场那边可以和射箭馆来个联动, 边骑马边射箭。 两家的老板都以不安全为由拒绝了她的提议。 明妫无可奈何, 只能把两项活动分开进行。 明燚后来去马场的时候老板把这件事告诉了他,见到明妫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骂她疯子。 为了个男人疯的连命都不要了。 那年是明妫跟贺隐分开的第一年, 明妫只想寻求刺激的活动。 好像其他的一切都让她提不起兴趣了。 不久后明妫独自前往M国,在蹦极台上来来回回玩了十几次。 每一次她都是毫不犹豫的往下跳。 工作人员说她很果断,其他人站在台子上就要犹豫很久,临阵退缩的人不在少数, 还有很多站上去腿发软, 眼泪控制不住。 明妫没觉得有多害怕, 甚至在往下跳的过程中, 她极端的想,要是绳子断了就好了。 那年是明妫最痛苦的一年,面对明善海的逼迫,和最爱的人被迫分开。 每天用工作麻痹自己,以为分手并不会怎样,痛苦也会很快过去。 却在每晚的夜深人静,失眠到凌晨。 明妫以为飞去意大利看看储蕴格,这种情绪就会被平复。 但想到目的地,就开始不敢前往。 那里有他,明妫害怕见到他。 意大利不是三室一厅,即使去了也见不到。 但明妫又怕见不到他。 下午三点周明锴准时在西郊高尔夫球场恭候明氏的人前来谈合作。 其实说是谈合作,就是走个过场而已,这个项目,两家都已心照不宣了。 周明锴还挺激动,主要不是激动能打高尔夫球或者拿下个大项目,而是激动明氏前来谈合作的人是谁。 不是明燚就是明妫,明妫的可能性有点小,但不是没这个可能。 昨天在宴会上,明妫和贺隐可是聊了很久,他都看到了。 看两人那状态,不像是没戏的。 周明锴其实挺纠结,一方面想贺隐跟明妫彻底断了,最好不要再见面,以免旧情复燃,再被明大小姐耍一次。 一方面看着贺隐忘不了明妫,每天用工作麻痹折磨自己,周明锴怒其没用,却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帮不了他。 情之一字,真的无解。 不管多冷漠的人,一旦沾上这个字,也会变得疯魔。 贺知愫说贺隐不会忘记明妫的,不管用多少年,忘不了的人永远忘不了。 有段时间贺隐看起来很正常,周明锴以为他终于从那段感情中走出来了,却在开会休息的间隙,无意中瞥到了贺隐手机上明妫的照片。 他知道,贺隐这辈子彻底完了。 回国后的宴会重逢周明锴早就猜到了,这种大型拍卖会明妫不可能不去。 前一天还拒绝出席这种拍卖会的某人,在翌日却改变了主意。 周明锴都不用动脑子想都知道贺隐改变主意的原因。 见到明妫的时候贺隐表现的冷漠疏离,周明锴知道,都是装的。 时隔五年,再次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人,不是隔着冰冷的屏幕,心里指不定多开心激动呢。 还有今天的合作。 按理说贺隐接手贺氏集团后虽然在HZ的职位依然保留着,但是毕竟这么多年不曾参与HZ的运营管理,所以只是挂着头衔而已。 今天的合作贺隐完全可以不用来,但是他还是来了。 来见谁,不言而喻。 周明锴一边揉着酸痛的肩膀,一边幽怨地看了眼旁边的男人。 就因为自己跟明妫说他有女朋友了,结果就被拉去拳击馆当沙袋打了一上午,全程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地。 周明锴拖着全身即将散架的骨头,臭着一张脸来谈合作。 别说高尔夫了,他现在动动手指都疼。 周明锴稍微动了动胳膊,差点把自己送走,“我说你还是不是个人了,我不就随口一说,你至于差点把我打残?再说了,我骗明大小姐你有女朋友,那也是为了你好,帮你试探下她的态度,是不是还对你旧情难忘,你他妈差点把我打死在拳击馆,你说,你是不是人?” 说的情真意切,要不是跟周明锴做了多年兄弟,贺隐都差点信了。 “她是不是对我旧情难忘我自己会判断,”贺隐偏了偏头,看了眼周明锴龇牙咧嘴的样子,轻笑道:“给你个教训,下次嘴别那么欠。” 周明锴嘶了声,往后轻轻靠在椅背上,“当你兄弟我倒了八辈子霉了我。” 贺隐眉梢轻佻,问他:“那要现在绝交?” 周明锴:“绝交绝交绝交。” 两人正要绝交,不远处明燚往这边走过来,身边跟了个个头高挑的女生,两人有说有笑,举止亲昵,看样子不像是助理之类的身份。 周明锴捣了捣贺隐的胳膊,“这俩人看起来关系不简单,他不是明大小姐的未婚夫么,怎么跟别的女人那么亲密,出轨了?” 贺隐不在乎明燚出没出轨,若是真的出轨了,那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几人见面寒暄过后便往场地走,一边打球一边谈合作的事。 期间明燚提起过几次明妫,每次提起都看向贺隐,眼神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若不是明燚身边还带着个美女,周明锴都要觉得明燚是在故意挑衅了。 一个下午还算愉快,明燚和周明锴都是很会聊天找话题的性格,两人看起来聊得很投机。 贺隐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听两人扯皮。 跟着明燚一同前来的女人也是微笑站在明燚身边,明燚偶尔会偏头看看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实在没有丝毫的遮掩。 不过这种情况周明锴见得多了,豪门联姻本就是各玩各的,有感情的少之又少。 明燚跟别的女人谈情说爱,明妫不见得不知道。 再说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两人能不能结婚还未可知。 不然怎么在订婚传闻后那么久了,还没把婚结了。 里面肯定有隐情。 不过有再深的隐情,也不是他该关心的事。 周明锴偏头看了眼好兄弟,置身事外地笑了笑。 合作既然已经谈成,时间也不早了,几人收了球杆,打算就此散场。 贺隐一个下午脸色阴沉的像是能滴出墨。虽然看到明燚跟别的女人亲密他应该感到高兴,这样说明自己还有机会。 但是想到明妫或许被瞒在鼓里,贺隐就止不住的怒意横生。 或许明妫知道,但依然选择跟那个男人订婚甚至是结婚,贺隐就更控制不住怒意。 为什么其他任何人都行,却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贺隐想不通。 牛角尖只会越钻越难受,贺隐大力关上衣柜门,转身走出更衣室。 “贺总。”贺隐还没走出几步,就被身后一道低沉带笑的男声喊住。 贺隐拳头紧了紧,有些不耐烦地转身看着明燚,“有事?” 面对贺隐明显的敌意,明燚懒散地靠在墙边,唇角勾着笑,说道:“确实有件事想告诉你,你应该有兴趣知道,关于阿妫的。” * 明妫从射击馆出来后夕阳还未落山,看了眼时间,不到五点,想着明燚的合作差不多也谈完了,明妫例行公事打了个电话过去,问问合作的情况。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谈成了,但不知为何,就是很想打这通电话。 坐在车里拨通明燚的手机号,那边响了好几声才堪堪接起来。 明妫开门见山,没给明燚嘴欠的机会,“合作谈的怎么样?” 明燚笑了笑,“你打电话就是特意来问这个的?” “不然呢?打电话关心你吃没吃饭?”明妫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明燚却故意跟她扯三扯四,不回答问题,“明天到公司你不就知道了,至于那么急?” “我乐意,”明妫语气微沉,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样?” “很愉快,”明燚顿了顿,嗓音中带着明显的笑意,“我们聊得很愉快。” 明妫总觉得明燚话里有话,听起来不像是说合作很愉快,“你说的是跟HZ的合作么?” 明燚:“不然呢?” “挂了。”明妫不欲跟他多说,抬手想摁掉通话。 明燚在她挂断之前说道:“我这边还没结束呢,要不要我开个免提,你说两句?” 明妫不懂他这什么操作,“你有病?” 明燚轻笑,话题转变的迅速,“阿妫,咱俩都订婚那么久了,什么时候把结婚证领了?” “你是在梦里么?”明妫问道。 明燚:“没有啊,我清醒的很。” 明妫冷嗤一声,给明燚提了个建议,“我看你还不够清醒,去洗手间把脑子里的水倒出来。” 明燚看着已经挂断的通话界面,无奈地耸了耸肩,看向贺隐的时候,语带调侃, “这么差的脾气,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两人在更衣室聊了会,确实还算愉快,最起码贺隐是开心的。 但是面上仍然是那张冷冷的,掀起眼皮看了眼明燚,撂下一句话,“跟你无关。” 明燚耸了耸肩,此刻有点能明白这俩人为什么会在一起过了。 脾气都挺臭。 作者有话说: 其实两人和好挺快的,也没啥追妻火葬场。贺隐就是爱明妫爱的很卑微,爱的疯魔,他俩的感情都是明妫在主导,所以和好全看明妫,他俩之间最大的阻碍就是明善海,现在这个阻碍没有了,很快会和好的。 第69章 周一天气阴沉沉, 还没过七点,暴雨便倾盆而下。 这些年明妫都是自己开车,除非恶劣天气才会让司机送她。 前两天司机说家里有点事请假了。 明妫站在落地窗旁, 看着窗户外面的暴雨,想着是直接在公寓休息一天,还是自己开车去公司。 遇到这种恶劣的暴雨天气,明妫是没办法自己开车的,轻则出意外住院, 重的话……那就不一定能保住这条命了。 这种恐惧从小便根深蒂固扎在心里,明妫去看过心理医生, 但是效果都不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创伤依然修复不了。 明城的夏季多暴雨,时常伴随着闪电雷声。 明妫看着窗户上蜿蜒而下的雨水, 清澈透明的雨水转瞬间便被猩红取而代之。 那天的雨也很大, 不过当时是晚上。 明善海一直住在老宅, 那会早就睡了。 明赐祥最近很少回来, 即使回来, 也是跟乔君雅无休止的争吵。 激烈的争吵过后,明赐祥摔门而去。 这个时候明妫会坐在琴房,不停地弹曲子。尽管她无比厌恶钢琴。 争吵声越大, 钢琴的音调便越急促响亮。 钢琴声、暴雨声、闪电和雷声,还有外面剧烈的男女争吵声混合在一起,这个漆黑的夜晚,注定太平不了。 明妫抬眼看了看桌边的时钟, 这次他们的争吵似乎比以往都长。 等外面的争吵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 明妫的门被大力撞开, 窗外雷声轰隆, 明妫被吓了一跳。 乔君雅的长发凌乱,脸色苍白,此时的她再也没有往日优雅端庄的模样。 明妫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母亲,没有关心的话语,连眼神里的神色都是略带害怕的。 乔君雅站在那看了明妫一会,然后走过来一把拽起明妫的手腕,不顾女儿的反抗,一路把明妫拽到了地下室的一间黑暗的小房子里。 这里是专门用来惩罚明妫的,钢琴弹的不好或者反抗乔君雅的时候,就会被关在这里,不给吃的喝的。 明妫当时不过十岁,即使再叛逆,也会害怕。 害怕乔君雅的偏执和控制欲,以及不容反抗的严苛。 人人都说乔君雅漂亮端庄,把一个公司经营的井井有条,能干有手腕,只有明妫知道,真正的乔君雅很可怕很偏执。 而改变乔君雅的原因,无疑跟明赐祥有关。 自从知道明赐祥有了外遇,并且小三生了个儿子后,乔君雅的脾气愈发不可捉摸。 明妫不知道今晚他们的争吵又是因为什么,她也不关心,她只想有人能来救救她,她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上两三天。 小黑屋的门被乔君雅大力关上,发出的巨大声响让明妫浑身抖了下,她站在角落里,戒备又害怕地看着面前这个自己的亲生母亲。 乔君雅抬手理了理长发,露出一张惨白却依然美丽的脸,她走到明妫面前,双手捧着明妫的脸,是笑着的,“明赐祥他就是个人渣,他不配做你的父亲,他在外面养了个情人,二儿子都八岁了,阿妫,他骗了我这么多年,一直瞒着。但我不能跟他离婚,否则岂不是便宜了外面那个贱人。” “阿妫,你知道他今天说了什么么?他说他后悔跟我结婚,后悔让我生下了你,他说女儿没用,将来不能接管明氏,他还说要去劝你爷爷,让他同意那个女人的孽种进明家。”乔君雅的眼里有滔天的恨意,脸也变得扭曲,再也没有端庄美丽的影子。 “阿妫,太累了,这样活着真的太累了,我快要支撑不下去了。”从歇斯底里恨意滔天转变为略带温柔的模样,不过是转瞬间,抚摸着明妫的手也变得轻柔,只是说出的话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妈妈是爱你的,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下来面对这些豺狼,阿妫,跟我走吧,妈妈带你去一个很好的地方,那里不会有这些恶心的人。阿妫,跟妈妈走,好么?” 明妫被迫靠着墙壁,想逃离乔君雅却无处可逃。 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闪电割破漆黑的夜空,雷声随之降落。 昏暗的小房间霎时亮如白昼,不过短短的几秒钟,便又重归黑暗。 乔君雅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水果刀,锋利的刀锋闪着寒光。 明妫心里的那根弦终于彻底崩塌,她害怕的哭起来,手上大力推着乔君雅,却依然被禁锢在墙边。 “不疼的,阿妫不疼的,不要挣扎,只要一下就好了,妈妈会很快来陪你的,这种日子活着比死了还痛苦,阿妫乖,妈妈带你去个好地方……”乔君雅拽着明妫的手腕,水果刀的刀锋就要划过她清晰且细弱的血管。 “放开我!放开我!” “我不要!我不要跟你走!” “你放开我!放开我!滚开……” 明妫害怕的手脚并用,只想逃离这个可怕的妈妈,挣扎中刀锋划过明妫的手背,鲜血汩汩往外冒。 “连你也要离开我么!啊!”乔君雅刚还温柔的脸色,因为明妫的不听话而再次变得扭曲,她大力拽着明妫的长发,把明妫甩到远处的地上,“既然你不想跟我走,那你就留下吧,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明家,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话落,乔君雅用水果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大力划了下,缓缓靠着墙壁往下滑,好似解脱般的笑了。 明妫头皮被扯的发疼,眼泪布满面颊,竭力按住自己的手背,好在伤口并不算深。 再抬眸看向乔君雅的时候,才发现乔君雅割腕了。 明妫顾不上手背上的伤口,一边哭一边从地上爬起来想去开门,但是这个门是密码锁,要从外面才能开。 明妫大力敲着门,祈求能有人听到,来救救她们。 可是她忘了,这个别墅里,此时此刻,只有她跟乔君雅。 手心拍的发麻,却无人应答。 明妫又跑回乔君雅的身边,大力按住她的手腕,以为这样血便能止住,只要撑到有人来救她们就好了。 可是不管她用再大的力气,都于事无补。乔君雅的伤口割得太深,血怎么都止不住。 没过多久,乔君雅整张脸便惨白如纸,身下一片深红色的血泊。 “阿妫,记住,男人永远靠不住,别为了男人放弃自己的事业。”乔君雅虚弱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疯了那么久,此刻却异常清醒,“明氏,一定要得到明氏,记住魏琳,不要放过她。阿妫,记住了。” 乔君雅用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抓住明妫的手腕,血红色的液体把明妫白皙的手腕全部染红。 明妫眼泪止不住,手上胳膊上脸上全都沾染了滚烫的血。 闪电伴随着雷声劈亮这个昏暗的屋子,明妫没回应乔君雅的话,哭喊着祈求能有人听到她的求救,“救救我们,有没有人救救我们,有没有人,求求你们救救我们……” 可她嗓子都喊哑了,却无人来救她们。 那晚是明妫人生中的第一个噩梦,她的母亲想用刀割开她的手腕,带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她拼命挣扎,捡回了一条命,却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亡。 那年,明妫十岁。 梦魇在黑暗中悄然滋生,盘根错节狠狠刺在心底最深处,拔不掉忘不了。 掌心传来刺痛的瞬间,明妫才恍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明妫用的力度很大,掌心已经破皮渗血了。 她甩了甩手,以此减缓点痛觉。 算了,命要紧,还是跟明燚说一声,今天她就不去公司了。 周一例会他主持就好。 转身去拿手机,还没打给明燚,手机屏幕便先一步亮起来。 来电显示没有备注,只有一组数字。 明妫对数字敏感,即使多年不曾联系,但这串数字早就刻进她的脑海,没有一天忘记过。 十分钟后明妫从公寓里出来,一眼便看到了倚靠在墙边的男人。 贺隐穿着一身休闲服,深色系,头发没有过多打理,额前的碎发堪堪遮住了一点眉眼,表情淡漠,却遮掩不住周身的傲然清隽。 明妫愣了下,她以为他会等在楼下。 “收拾好了?”贺隐收起懒散,直起身看着明妫。 明妫站在门口没关门,也没急着去公司,而是问道:“什么意思?” “闲着没事,送你上班。”贺隐伸手想拿过明妫手上的包。 明妫把包往后送了送,躲过去了,“为什么?” 贺隐的手僵在半空,不多时便收了回去,抬眸看向明妫的脸,唇角带着笑,“不是回答过了,闲着没事。” 明妫不知道为什么两天前还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好像把以前那些忘了个干净的人,今天就突然转变了态度。 他这样,会让明妫有种错觉,好像过往分开的五年都不曾存在,时间再次把她拉回了两人第一次分手的时候。 明妫咽了咽喉,面上带着一抹笑,“贺隐,咱俩就别在这兜圈子了,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静默良久,贺隐直直看向明妫,嗓音低沉略带暗哑,“重新追求你的意思。” 很长时间明妫都楞在原地,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来面对贺隐再一次的直白坦荡。 即便情绪百转千回,但心底里浮现出的一种名为开心的情绪,明妫忽视不了。 “你疯了吧,你有女朋友,我有未婚夫,你觉得这样合适么?”即使再开心和激动,明妫还是不露声色,面上依然淡定从容,带着疏离。 “我没女朋友。”贺隐倾身靠近明妫,伸手把她身后的包勾到自己手上,“我说过,我跟林顾思不会在一起,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都不可能。” 明妫的注意力都在贺隐越靠越近的脸上,听到贺隐解释了和林顾思的关系后,心底里的那点开心被无限放大,完全没察觉到手里的包已经易主,“但我有未婚夫啊,被我未婚夫知道了我跟前男友纠缠不清,恐怕要生气的。” 贺隐想起那天在高尔夫球场的更衣室里,明燚说的话,没立刻拆穿明妫,而是顺着她的话说道:“我不会让他知道。” “……” 明妫轻笑,对这种不道德的的发言有些无语,尽管这个未婚夫不曾存在过,但是贺隐又不知道,“五年,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贺隐点头,表示赞同,“人都是会变的。” “可你死缠烂打的功夫倒是一点都没变。”明妫撇了撇嘴,从公寓里出来,顺势关上了房门。 贺隐跟在明妫的身后,一起往电梯那走去,“阿妫,不这样,我追不到你。” 明妫脚步微顿,为这熟悉却很久都没听到的称呼。 抬手按下电梯,明妫偏头看向贺隐,“五年前是我甩了你,我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你不恨我么?” 电梯上行抵达,两人走进电梯,贺隐沉默良久,没立刻回答明妫。 明妫从沉默中得知了答案,肯定是恨的吧。 不管当初执意要跟贺隐分手的理由是什么,那些狠话确实很伤人。 良久之后,贺隐才淡淡开口:“恨过,但发现恨你,我自己也很难受,就不想恨了,想让自己好受点,所以我还是选择……” “继续爱你。” 第70章 自打那天暴雨贺隐送明妫上班后, 接下来的每一天,明妫都能在公寓门口见到贺隐。 工作日贺隐就送她上班,当她的专职司机, 导致明妫真正的专职司机一度以为自己做错了事被开除了。 休息日贺隐也会准时等在公寓门口,陪着明妫去江边跑步。 两人交流不算多,贺隐只是沉默着陪在明妫身边,没提复合的事,一心一意把追人贯彻到底。 以前明妫休息日的午饭都是餐厅送来, 自从贺隐开始重新追求她之后,明妫的早中晚三餐全由贺隐包了。 明妫在贺隐无微不至的照顾下, 胃口变好了,嘴巴也再次被养叼了。 他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明妫都知道, 但是两人谁都没再提起。 一则因为时间没到, 二则两人关系还处在追求与被追求的关系中。 其实明妫只要松口, 他们的关系就会立刻有质的改变。 但明妫还是有点害怕, 害怕五年前的事情再次上演, 害怕明善海依然没打算松口。 尽管现在明善海已经拿捏不了她。 但明妫依然有些惴惴不安,小心翼翼。 经历过一次被迫分开的苦已经够受的了,明妫不敢经历第二次。 而且明妫也有私心, 她享受着暧昧期的感觉。 这是谈恋爱后不会有的心动。 明知彼此互相喜欢,却依然小心谨慎地试探。 这种带着触角式的暧昧,明妫想把它延长一点。 明妫早晨出门跑步的时候没在公寓门口见到贺隐,一时间在原地愣了会。 这段时间习惯了每天早晨出门就能见到他, 突然他没来, 明妫显然有点不习惯。 按电梯的时候明妫想给贺隐发微信, 手机都拿出来了, 想想又算了。 才一天没来自己就失落,这种情绪明妫很不喜欢。 明妫把手机放进手臂袋里,走进电梯。靠在梯箱上有些出神。 手机在手臂袋里响了好几声,明妫拿出来点开微信,动作可以算得上是急切。 果然,微信是贺隐发来的。 【贺老师:阿妫,我最近几天有事要飞意大利,你好好吃饭,我很快回来。】 明妫看完信息后轻叹一声,跑步的心情瞬间没了,人也有些提不起精神。 这么多天贺隐每天都出现在她的身边,明妫忘了,他现在是贺氏集团的总裁,工作也很忙。 电梯到达一楼,明妫没出去,直接又原路返回。 不想跑步了。 会议室里明燚偏头看了眼明妫,察觉到她心情不怎么好,还没事找事,非要惹她,“怎么脸色看起来那么差,被甩了?” 明妫抬眸瞥了他一眼,“你在放什么厥词。” “我帮了你,你就这样报答我的?”明燚说道。 “帮我?”明妫不明所以,看向明燚的眼神中带着询问,“敢问你帮了我什么?” 明燚笑了笑,没明说,只意味深长地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故弄玄虚,明妫轻嗤,没理会他。 明燚压低声音凑近明妫,言语中满是揶揄调侃,“听说你最近跟前男友走得很近?怎么着,旧情复燃了?” 明妫正在看一份项目计划书,听到这话,翻页的动作一顿,很快便恢复如初,“不关你的事。” “我这不是关心你么。”明燚难得夸赞他人,“他其实还不错,你们挺配的,旧情复燃也挺好的。” 明妫冷笑一声,敢情当初导致两人分手的事件中,他不是帮凶似的,“不错?你跟他很熟么?” 明燚:“不熟,上次跟HZ谈合作,他也在,聊了几句。” 明妫一顿,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通电话,还有明燚在电话里奇奇怪怪的话,当即脸色微沉,“你们聊什么了?” “男人之间的话题,你不懂。”明燚说道。 明妫不屑地笑了笑,也不是真的想知道两人聊了什么,“他跟你这种三心二意的渣男,恐怕没什么话题吧。” 明燚轻笑,语带戏谑,“呦,这就护上了?还说没旧情复燃。” 明妫:“我在陈述事实。” “你这就不对了,我现在的生活跟你以前半斤八两,不能你从良了,就不允许我继续游戏人间吧。” “……” 明妫合上计划书,冷冷地看了眼明燚,“闭嘴,开会。” 中午吃饭的时候明妫没什么胃口,喝了杯咖啡这顿就算糊弄过去了。 以前星级餐厅的餐点吃着还不错,自从贺隐回来后,明妫又吃不下外面的饭菜了。 明妫看了一上午的文件,眼睛发酸,靠在椅子里转了个圈,目眺远方,放松下眼睛。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明妫没转身,胳膊伸过去寻了半天,在电话自动挂断之前接听。 “阿妫,吃饭了么?”电话那端贺隐低沉的声音顺着电流传到明妫的耳朵里。 明妫握着手机,没说话,有些懒散地嗯了声。 贺隐从这一声嗯中察觉到了明妫的情绪不高,“怎么不说话?” 明妫头扬起来靠在椅子背上看着天花板,身子转来转去,嗓音淡淡,“不是嗯了。” 贺隐轻笑,问她,“吃的什么?” 明妫没吃饭,现在有些心虚,但她惯会撒谎,随口敷衍了句,“随便吃了点。” “没胃口么,不吃饭你胃会痛的。”贺隐猜到明妫没吃饭,“我给你订一份粥好不好?” 明妫抿了抿唇,谎言被当场拆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你不是在意大利么,方便?” 话里多少带了点个人情绪,对于贺隐突然离开的不满。 贺隐听出来了,毕竟还在追人的阶段,不告而别的确是他做的不对,但是事出有因,温柔哄道:“你的事不管我在哪,都方便。” 明妫唇角轻弯,虽说情话听得很多早该免疫了,但要看说的对象是谁,压了压愉悦的心情,唇角被拉回原位,冷言冷语道:“你有事么?没事我挂了。” “阿妫,你生气了?”贺隐怕她真的挂了电话,言语中带了点慌张。 明妫不承认,装作疑惑地说道:“没有,我为什么要生气?” 贺隐解释,“公司临时出了点事,我昨天夜里走的,怕打扰你睡觉,就没告诉你,开了一上午的会,好累啊。” 最后三个字嗓音缱绻温柔,染上了撒娇的味道。 明妫觉得耳根酥麻,把手机往旁边挪远了些,“累就去休息,干嘛还给我打电话。” 贺隐声音染上笑意,嗓音沉沉,“想你了。” 再聊下去明妫觉得自己会暴露此时的情绪,故作淡定冷漠,“哦,那你就想着吧。” 电话挂断,明妫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上面映出一张明艳带着浓浓笑意的脸。 过了几天又到月末,是明家的家宴时间。 这天天气不好,但只是阴天,雨水迟迟没落下来。 明妫自己开车去了老宅。 自打明厉帆跟柳似佳的联姻取消后,魏琳的气色就一直病恹恹的。 明妫不知道怎么这场联姻对她影响那么大,都过去多久了,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深爱柳似佳,没结成婚得了心病呢,真够离谱的。 明赐祥现在是愈发厌恶魏琳了,以前喜欢或许是因为那张漂亮的脸,小鸟依人的性格,能让男人生出保护欲。 如今岁月蹉跎,虽说没到人老珠黄的程度,但到底上了年纪,再贵的护肤品也抵不上年轻大学生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 听说明赐祥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使回去,两人也是争吵不断。 明妫想起过往明赐祥和乔君雅婚姻走到尽头的那段时间,也是这般,无休止的争吵,相看两生厌。 真是一报还一报,自己做下的恶事,如今都全部反弹回了自己身上。 明妫自然不可能同情魏琳,只是比起魏琳,明赐祥更让她恶心。 家宴结束后明妫被明善海叫去书房,每次去书房都没好事,上次去书房,明善海威胁自己跟贺隐分手。 明妫对明善海的书房都有点PTSD了。 这次的事情依然跟贺隐有关。 “你和他,又在一起了?”明善海坐在椅子里,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没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明妫明知道事到如今爷爷已经阻止不了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却还是谨慎的没直接承认,“您听谁说的?” 明善海:“你不用管,只说是还是不是。” “没有,我们还没在一起。”明妫看着明善海,知道瞒不住,索性直接承认了,“但是早晚会在一起的。” 明善海笑了笑,威严的脸上沟壑纵横,或许是不常笑的缘故,脸上的这抹笑反而显得格格不入,“不用那么紧张,现在我也拿捏不了你了。” “算了,那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事我即使想管也有心无力了,”明善海收敛笑容,有些话知道说了也起不到任何动摇明妫的作用,却还是循循善诱,不惜拿自己举例,试图劝解孙女回头是岸,“只是阿妫,你看看你的父亲,再看看我,看看明燚,男人对感情大多都是一时兴起,你不能保证他会爱你一辈子,难道你真的想跟你母亲一样,到死都心怀怨恨,后悔爱上一个人,葬送了自己的一生么?没有什么比事业更重要的。” 书房里安静如斯,静默良久后,明妫抬眸看着对面的人,虽然是笑着,表情却无比认真,“他不是你们,我也不是她。我只相信自己经历过的,我知道他对我的感情有多深,我也不会因为一个男人放弃事业,爱情和事业我都可以经营的很好。” “您说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就放弃自己的事业,但我也不想因为事业就错过一个深爱我而我也很爱他的人。” 明妫不是没想过放弃这段感情,但是她用了五年的时间,证明了一件事:她忘不了贺隐。 而五年后,两人的再度重逢,明妫也明白了一件事:贺隐还爱着她。 这就够了,没有什么比久别重逢还爱着对方更幸运的事了。 既然相爱,那就不要互相推开,在一起就好了。 “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明善海轻叹,知道最后的劝解也宣告失败了,最终还是松了口,“找个时间带他来家里一趟吧。” 明妫怔愣,本能排斥带贺隐来明家,下意识拒绝:“我们没和好。” 明善海看她,知道她在顾虑什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有必要阻止么,“你不是说早晚会的,那就什么时候和好了,什么时候带来,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见我吧。” 是啊,总不可能以后她跟贺隐结了婚都不带回来见见爷爷,毕竟是亲人。 良久后,明妫点头应下,“好,我知道了。” 第71章 明氏下午召开紧急会议,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邮件中的内容,情况看起来很严重。 脸色最难看的当属业务部, 他们就在不久前丢掉了一个大单子。 这项合作明氏很重视,业务部的同事也为此付出了很多心血,但是现在告吹了。 明氏也因此损失了接近一个亿。 “合同里的一个小数点有多重要我想不用我来提醒你吧,明总监?”明妫看着明厉帆,眼神中带着十足的冷意, 话音刚落,手里的一沓文件直接甩在了明厉帆的面前。 雪白的纸张到处乱飞, 众人大气不敢喘,皆像做错了事的人是自己一样,低垂着脑袋不敢东张西望。 良久之后, 明厉帆抬眸看着主位上处于盛怒中的明妫, “我的错, 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弥补公司的损失。” “弥补?”明妫像是听到了个笑话般, 嘲笑明厉帆的大言不惭, “你怎么弥补?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关乎明氏在业内的口碑,因为你的失误导致公司名誉受损, 你觉得你承担得起么?” 承担不起。 明厉帆在得知今天这场会议的时候就知道,这次明妫不会轻易让他全身而退,即使一个亿对于明氏来说不算是个大数目,明妫也会让他承担不起, “我会服从公司的一切处罚决定。” 明妫似乎就是在等明厉帆的这句话, 明艳白皙的脸上浮现笑容, 完全没看出因为公司损失了一个大项目而焦头烂额, “好,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业务部的总监,停职三个月,扣除半年工资和奖金。” “我不同意。”明赐祥坐在位置上一直没说话,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在场其他人或许不清楚停职三个月意味着什么,但明赐祥一清二楚。 降职都不会有比停职来的更严重。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把一个人在公司边缘化了。 若明厉帆真的被停职了,那几个月后恐怕再也不会有他的位置。 明妫脸上笑容不变,猜到了明赐祥会为他的宝贝儿子出头,看似征求明赐祥的意见,实则言语中满是讥讽,“那您说该怎么处罚呢?明总。” 明赐祥因为明总两个字脸色僵硬,他怎么会听不出来明妫说出这两个字的意思。 明总,明董,一字之差,身份地位话语权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现在的明氏,是明妫说了算的。 明赐祥调整好自己脸上的表情,为明厉帆据理力争,“这个项目没了还有其他项目,公司正是用人的时候,停职……谁来顶上?不能因为一个项目影响公司其他的项目。” 这番话说的也不错,纵观明氏,在业务这方面能比明厉帆出彩的人确实没有。 就算明妫想破格提升谁,也得看那个被提升的人有没有这个能力。 但是业务部一直是明厉帆负责,手下的其他人行动力强,工作效率高,但是缺少主观能动性,基本上都是领导下达命令,他们执行。 明妫了解业务部的每个人,要说谁能管理这个部门,目前来看还真没有。 但就算是这样,明妫也宁愿他们暂时群龙无首。 这是一次绝佳的除掉明厉帆的机会,明妫不可能放过。 明燚坐在位置上没说话,眼神扫过明赐祥、明厉帆,最后落在明妫身上。 这不过一场专为明厉帆布下的局,现在明妫在收网,网只会越收越紧。 不知道老爷子知道了会不会气死,不过就算气死,明妫也会这样做。 明氏损失一个亿,明妫不会在乎。 说到底整个明氏,明妫都不一定多在乎。 以前那么在乎,只是因为明氏还不是她的囊中之物,现在明氏她说了算,谁又能说半个不字。 明妫:“这个项目是公司上半年最大的一个项目,所有人的心血都投注在了这个项目上,现在项目因为主要负责人的失误没了,也就是说公司上半年相当于什么都没做成,我没把他开除,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别再得寸进尺。” “那也不用做……”明赐祥还想再说什么,被明厉帆打断,“我接受这个处罚。” 明赐祥脸色愠怒,恨其不争,“明厉帆!” “既然这样,那我们继续开会。”明妫无视明赐祥的恼怒,只当在看一场好戏,忽然想到什么,明妫偏头看了眼余怒未消的明赐祥,“哦,明总不用担心没人顶上业务部总监的位置,我亲自来。” * 晚上下班明妫心情不错,约着几个朋友去锦尚澜喝酒。 好长时间没跟狐朋狗友一起喝酒蹦迪了,还有点怀念。 解决了心头大患,正好可以庆祝下。 坐进车里的时候收到贺隐发来的微信,明妫看了眼。 【贺老师: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很快回,想你了,阿妫。】 明妫轻嗤一声,一边在手机上打字,一边吐槽,“想我也没见你飞奔着回来。” 贺隐正在家里看一份文件,手机响了声。 【阿妫:哦,那你慢慢想着吧。】 虽然不是什么温柔的情话,字里行间也很冷淡,但贺隐看着屏幕,唇角轻勾。 能给他回微信,就说明他的阿妫还是在意他的。 林意澜端着一碗粥走进来,看到贺隐脸上的笑容还有点惊讶。 她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爱笑,成天冷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欠他钱呢。 这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阿隐,把粥喝了,你刚刚没吃多少。”林意澜把粥往贺隐那边推了推,自己坐在他对面。 贺隐中午没什么胃口,吃的不多,这会也有点饿了。 “这次回国是不是跟那个女孩复合了?”林意澜知道这件事还是贺知愫说的,这两人虽说不是亲母女,但感情胜似亲母女,贺知愫什么都跟林意澜说,所以贺隐一点也不奇怪亲妈会知道。 “还没,”贺隐喝了口粥,想着保守回答,但又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或许是刚刚那条微信给了他自信,“不过快了。” 林意澜点点头,快了就好,“你们俩也算是历尽波折了,这次重新在一起后,我能见到儿媳妇么?” 贺隐轻笑,给了保证,“下次我回来,应该就不是一个人了。” 林意澜有点不信任他,“你这下次不会让我跟你爸等很久吧。” “不会,很快。”贺隐说道。 “赶紧把粥喝了,一会凉了。”林意澜这下开心了,提醒贺隐道:“回国的机票让助理给你订了么?” 贺隐点头,“下午三点。” 林意澜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催促道:“哎呦,那快了,你赶紧喝完粥赶紧走啊。” “……” 贺隐:“您这怎么还带赶我的?” “早点回去追人,这都什么时候还不慌不忙的,我都替你着急。”林意澜不会过多干涉贺隐感情的事,他喜欢就好。虽说还没见过明妫,但是能让自己的儿子喜欢了那么多年还念念不忘的,肯定是个很好的女孩。 贺隐第一次感受到被家长催婚,秉持着不能自己一个人被催,把亲姐姐拉出来挡槍,“贺知愫都还没结婚呢,您可以去催催她。” 林意澜自然不可能放过贺知愫,想着她跟周明锴也在一起好多年了,也是时候该结婚了,“你们俩我都要催,你赶紧把人追回来,到时候你们两对一起结婚,那多热闹。” 贺隐笑了笑,觉得这个提议听起来还不错,“好,我会加快进度的。” —— 由于太高兴,明妫今晚没怎么控制酒量,导致多年不醉的人今晚烂醉如泥,勉强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但是保留的不多。 周明锴正在锦尚澜的二楼包厢谈生意,中途出来透口气的功夫,眼神尖锐的一眼就看到了喝的烂醉的明妫。 掏出手机打给贺隐的时候,周明锴完全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 想着贺隐现在还远在意大利,着急上火也来不了锦尚澜把人带走,非得犯这个贱。 结果看好兄弟着急的戏没看成。 “我马上到。”电话里贺隐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利落的结束了通话,徒留周明锴一个人纳闷不解。 马上到?到哪?就算现在从意大利坐飞机过来也不可能马上到……吧。 “靠。”周明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跟他说明天的飞机,结果改了航班也不说一声,他要是不打这通电话,明天到机场接鬼去啊。 贺隐说马上到是真的马上就到了,他刚下飞机没多久就接到了周明锴的电话,当时正好距离锦尚澜不远。 见到明妫的时候才知道她是真的喝了不少,整张脸被酒精熏染的红通通的,可能是难受,整个人缩在沙发里。 凌晨三点宿醉在酒吧,这是有多高兴的事值得那么庆祝。 贺隐脸色不怎么好,但是动作很轻,把明妫从沙发上抱起来的时候看了眼身边的周明锴,“人我带走了,其他的你看着处理吧。” 周明锴嘴角抽了抽,怎么听怎么怪异,“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这里是什么黑店似的。” 贺隐懒得搭理他,抱着明妫走出锦尚澜。 明妫喝醉浑身难受,在贺隐怀里也不老实,扭来扭去。 贺隐轻啧一声,坐进车里的时候把明妫固定在怀里,“再动就把你扔路边。” 没什么威慑力的威胁,烂醉的人听不见。 一路上明妫也没怎么安分过,一会说要喝水,一会说想吐,一会又闭着眼睛说好困。 贺隐耐心十足,一一满足醉鬼的需求。 “好难受。”明妫扯了扯衣领,浑身发热,头还疼,轻声嘀咕了句。 贺隐听清了,把明妫的手扣住,衣领理了理,低声问道:“哪里难受?” 明妫没回答哪里难受,依然嘀嘀咕咕重复那四个字,“好难受啊。” 贺隐指腹微凉,贴在明妫的脖子上摩挲了下,故意引导,“因为酒喝多了才难受的,下次还要不要喝那么多酒?” 这句明妫听清了,在贺隐怀里摇头,“不要了,不喝了,太难受了。” 贺隐轻笑,亲了亲明妫的额头,哄着,“乖点,我们马上到家了。” 车窗外的风景一晃而过,道路两旁的霓虹彩灯的光晕投射进车里,忽明忽暗。 明妫的酒没醒,人也醉着,说的话却目的明确,带着委屈的控诉,“说想我你怎么不回来,我今天……我今天好高兴啊,可是你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她甚少这样,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惯会撒娇,但在外人面前,明妫永远高傲冷淡疏离。 这种软糯的声线和柔软的撒娇,只会对一个人表现出来。 贺隐知道明妫话里的人是谁,他的情绪从来就不受自己控制,全凭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 “谁不回来?你在等谁?”贺隐的嗓音暗哑到了极点,心里无比紧张,却又控制不住期待着明妫的答案。 尽管答案他已心知肚明。 明妫却好像彻底睡着了,说完之后便陷入长久的沉默,没回答贺隐。 贺隐不甘心,凑近明妫,菲薄的唇在她耳边贴了下,诱哄道:“阿妫,你在等谁回来,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我帮你把他带回来。” 前方红灯,车子停下来,隔板早已合上,此时的后座无人会来打扰。 深夜的道路上车辆渐少,一路畅通无阻,再有几分钟就到第三公馆了。 但是贺隐急切的一秒都等不下去,不断地在明妫耳边说话,吻在明妫的侧脸。 明妫似是被他烦得不行,有些生气地想远离这个柔软的抱枕,但还没退开,便被“抱枕”拽了回来。 终于,明妫认输投降,仰着脸,美人眸被酒精浸染的带上了几分迷离和含情脉脉,她轻启唇瓣,覆在贺隐耳边说悄悄话,“我在等……” “我的贺老师。” 车子再次启动,这句悄悄话被吹散在风里,却烙进了贺隐的心底。 作者有话说: 下章就和好了,然后就快结束了。 第72章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一瞬间, 贺隐便亲了下来。 带着不容拒绝不容反抗以及多年沉淀了的浓重思念。 明妫只觉唇上一片滚烫的热意,脑子好像宕机了,所有的思绪都被这个吻驱逐, 她感受不到其他任何的情绪,连带着醉酒的头疼难受也烟消云散。 像是基于本能,明妫一开始只是承受这个吻,到了后面也开始有了点回应,直到再后来的失控。 一切都是遵从本能。 明妫直起身搂着贺隐的脖颈, 把人压在身后的椅背上,贺隐任由她胡来, 不阻止,只热烈的回应。 两人在车里吻得难舍难分,道尽了五年的思念。 车子不知何时停在了第三公馆, 但是无人催促他们下车。 司机特别知情知趣, 下车到远处去抽烟, 没敢打扰这对阔别多年的有情人。 唇上传来痛意, 明妫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拍了拍贺隐,两人这才不情不愿的分开。 昏暗的车厢里气氛暧昧,两人对视良久, 贺隐伸手抽了张纸,给明妫擦了擦唇角。 直到此时,明妫的酒才稍微醒了一点,但是醒的不多。 只是呼吸不畅导致的暂时清醒, 很快又瘫倒在贺隐怀里。 司机抽了五根烟之后, 终于看到后座的车门打开了。 贺隐抱着明妫不好按密码, 把明妫放下后她又站不稳, 直往下倒。 没办法,贺隐搂着明妫的腰,把她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 输密码的时候想起什么,手指僵硬一瞬,很快恢复如初。 按下那串自己深恶痛绝的数字后,提示密码输入错误,贺隐愣了下。 密码……改了? 贺隐怕自己数字输错,又输了一遍,还是提示错误。 明妫的密码锁只有三次机会,第三次再输错就彻底进不去了。 人的脑子有时候会因过于激动而短路,明明拿着明妫的手指按下指纹就好了,贺隐偏偏想不到这个方法,非要执着于那一串数字。 “阿妫,密码是多少?”贺隐偏头用下巴顶了顶趴在自己肩头的某人,问道。 明妫迷迷糊糊地抬头看着贺隐,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贺隐在明妫唇上亲了下,又问了句:“密码,你把原来的改了,我不知道新的。” 明妫抿了抿唇,眼神瞟了眼周围,确认没人偷听,这才小心翼翼靠近贺隐,轻声把密码告诉了他。 贺隐在听见那串数字的时候,身形彻底僵住。 二零一一零八二零——这是贺隐第一次见到明妫的日子,在那个宴会上,他对明妫一见钟情。 输入密码的时候贺隐手一直在抖,好几次都差点按错了键,好在,提示音叮的一声响起,门开了。 明妫率先走进去,脚步虚浮,有些不稳。 室内一片黑暗,她抬手想把灯打开,被身后的一只手压住,然后随着门被关上,明妫也被按在了门后。 贺隐还没下部一步动作,明妫先一步开口了:“刚刚在车上还没亲够么?可是我的嘴好疼啊,不能再亲了,都破皮了。” 声线清明,哪有一点醉酒的样子。 贺隐愣住,抬眸看向明妫,却只能看到黑暗中她清亮的眼眸。 贺隐不确定地问道:“你没醉?” 明妫吐出一口气,靠在门后,有些懒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醉了,但是亲成那样,酒醒了大半。” 准确来说在车里明妫就有些清醒了,但是不想自己走路,所以就装醉了一会。 而且在车里亲成那样,自己也没控制住,好像自己还把贺隐压在座位里亲来着,明妫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面上挺冷淡,微信回的高傲又冷冰冰的,结果口嫌体正直,把人压!在!座!位!里!亲! 想想就很没出息。 贺隐轻咳一声,以此来缓解下复杂的情绪,“为什么?” 明妫:“什么为什么?” 贺隐没明说,“你知道。” 明妫真是无语了,抿了抿唇,伸手拍开了玄关处的灯,昏暗被驱散,灯光笼罩着两人。 明妫的眼眸里的醉意迷离早已消散殆尽,但脸还有点红,酒意没完全消散。 衣领有些松散,红色的痕迹无处可藏,遍布在白皙的颈项上。 贺隐也不比明妫好多少,黑色的衬衫半开,第一颗纽扣不知道在纠缠中被拽下来扔到了哪里,白皙的脖子上痕迹虽少,但也清晰可见。 而且凸起的喉结上那枚最清晰。 黑暗可以掩藏很多情绪,比如尴尬。 明妫有点后悔把灯打开了,但是又不能再给关上。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又是我知道,贺隐,你想问什么就不能直接问么?每次都说我知道,我不想知道,好累。” 贺隐唇线抿直,看了会明妫,才终于清楚明白地问道:“为什么密码改了。” “我的密码,我想改就改。”明妫偏头看着地面,不太想和贺隐对视。 贺隐偏不让她如愿,捏着她的下巴,把明妫的脸掰回来,“为什么改成这个日期。” 每问一个问题,贺隐便凑近明妫一点。 距离拿捏的很好,每次只靠近一点点。 因为他问题很多,太快靠近,他怕来不及问便问不出口了。 明妫的回答简单粗暴,“我喜欢。” 贺隐挑眉,有些不信,“只是喜欢这个日期?” “我喜欢这个日期,因为这个日期……”明妫顿了顿,片刻后直起身,微微凑近贺隐,“是我喜欢的人第一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它意义非凡,所以我喜欢。” 这个答案是贺隐始料未及的,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身形僵滞了片刻。 当初分手的时候明妫的话还历历在目,贺隐不是不相信明妫对他的感情,只是不敢信。 他怕,这不过又是一场镜花水月。 贺隐没说话,盯着明妫的脸看了会,笑了。 镜花水月他也认了。 这辈子栽了,他甘之如饴。 明妫不解,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哪里好笑了,她在袒露心意,很好笑么,“你在笑什么?” 贺隐手指捏了捏明妫的耳垂,彼此已对这段感情心照不宣,嘴上却拐弯抹角,“没什么,只是我跟林女士说下次再去意大利就不是一个人了,不知道这个愿望能不能实现。” 明妫何其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贺隐话里的意思,但却不给人一个准确的答复,非得模棱两可,“我考虑考虑。” 贺隐:“好。” “可能要很久哦。”明妫故意试探道。 贺隐轻笑,“好。” 明妫抿了抿唇,有些不高兴他那么无所谓的态度,什么都好,“那我拒绝。” 说完转身就走,却被贺隐从后面搂住腰,“阿妫,考虑考虑吧,多久都行。” 明妫耳朵被亲的有点痒,侧着头躲开,话题跳跃到菜谱上,“我明天想吃糖醋排骨,糖醋鱼,宫保鸡丁,青椒牛柳。” “好,不止明天,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做给你吃。”贺隐亲了亲明妫的后颈,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贺隐想起那次重逢的宴会上明妫脖子上戴的项链,张开嘴咬住链条,想把项链拽出来。 明妫抬手按住脖子上的项链,用手肘顶开贺隐,“我现在想洗澡,能不能松开点?” 贺隐没松开,收紧了手臂,在明妫的脖子上落下密密麻麻的亲吻。 良久之后,贺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妫,我好想你。” 明妫知道,贺隐不是在说分开的这半个月的思念,而是分开的那五年。 然而思念入骨的,又岂止是他一个人。 那晚两人还是一起洗澡了,以至于到第二天的时候,明妫感觉头疼欲裂,像是里面被塞了个小炸弹,随时都会炸开。 比头更疼的是身上,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洗澡的时候站在镜子前,白皙的皮肤上没一块好地方,全是殷红的吻痕。 任谁看了都以为她是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贺隐昨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狠,时间也长的磨人。 这难道就是禁欲五年的人该有的持久力? 明妫看着镜子,思绪飘到了昨晚的浴室里。 贺隐发现明妫脖子上的项链就是那枚蓝宝石戒指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被打开了某种开关。 玻璃门震颤不止,明妫都怕它承受不住重量崩裂。 镜子像是个忠诚无比的守护者,不管风浪再大,依然□□如一,见证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肆虐狂欢。 明妫庆幸它没有存储功能,否则第二天就得被换掉。 明妫强迫自己清除昨晚的一切记忆,再回忆,她就要羞愤而死了。 快速洗完澡,明妫正洗脸的时候,被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人拦腰抱住。 “不是说很久没戴了,骗我?”贺隐下巴抵在明妫的肩窝,从镜子里看着明妫。 明妫抽出一张洗脸巾把脸上的水渍擦干,相当理直气壮地反驳,“旧情人见面发现我还戴着前男友送的东西,好像是我念念不忘一样,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是我念念不忘,”贺隐深吸一口气,把明妫肩上的睡衣带子用嘴拨到一边,在上面亲了下,“五年里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阿妫,我爱你,始终如一。” 明妫觉得肩膀有点痒,但是没推开贺隐,转过身靠在洗漱台边,细白的胳膊搭在贺隐的肩上,“我知道。贺老师,我是不是从来没对你说过我爱你?” 贺隐想了想,然后点头,言语中满是委屈,“嗯,从来没有。” 明妫从未对他人说过爱这个字眼,这个字她也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过。 父母之爱,没有。 朋友……还不到这个高度。 不过现在,她终于有了。 明妫靠进贺隐怀里,唇在他的喉结上贴了下,一触即离,嗓音压低,暧昧缱绻,“贺隐,贺老师,我好爱你,从来没有像爱你一样爱过其他人,你是第一个我那么爱那么爱的人,爱到即使分开五年我依然……爱着你。” 第73章 明厉帆被停职后的第三天来到明氏提出离职, 明妫一点都不意外,欣然同意了。 停职三个月就是变相的驱逐,明厉帆不是傻子, 自然知道即使三个月后自己还能回到明氏,也不会有机会接触核心业务了,甚至于都不会再有他的位置。 这场较量,他注定会输,在明妫接手明氏的那一天他就想过会有这一天。 明善海到底还是顾念着明厉帆是明家的骨肉, 没真的对他不管不问。 为了这事还特地把明妫叫回明家,不过不是指责明妫做的太过, 而是把明厉帆调去外国的分公司,如无必要,不会再让他回到国内。 眼不见心不烦, 明妫也不是真的要把明厉帆赶尽杀绝, 发配到大洋彼岸, 只要不再出现在明城就行, 明妫点头同意了。 只是没想到杀伐冷血了一辈子的人, 竟然会有为了一个私生孙子求情的一天。 或许是人老了,心就变软了。 中午贺隐说要来接她去吃饭,自从两人和好后, 贺隐每天准时准点来明氏接明妫去吃饭。 晚上下班两人会去约会,看看电影,像普通小情侣那样。 贺成跃最近几年身体好很多,又重新回到了贺氏执掌大局, 但毕竟年龄摆在那, 距离退休也不远了。 这几年贺隐渐渐的把贺氏的一部分工作转移到潼市, 贺家的根基本就在那, 只是后来贺成跃移民意大利,这才把贺氏迁到了那边。 若是没有贺隐,贺成跃没想回国的。 但毕竟根在这,落叶归根也很好。 潼市距离明城不远,飞机两小时就到了。 但也算是异地恋,只是贺隐大部分时间都在明城,所以最近会比较空闲。 明妫今天中午约了人,所以拒绝了贺隐。 那边很快发来微信,【贺隐:约了谁?】 光是看这几个字,都能感受到浓浓的查岗意味。 明妫笑了笑,手指在屏幕上打字,故意想看他吃醋。 【明妫:一个帅哥。】 【贺隐:有我帅?】 【明妫:半斤八两吧。】 等了好一会,那边都没再发过来,明妫以为某人生气了,想打个电话过去,贺隐的微信再次发过来。 【贺隐:阿妫,我陪你去好不好?想你了。】 【明妫:我们才分开一上午,你会不会太假了点?】 【贺隐:跟你分开一秒钟我都会想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把你变小装进口袋里,去哪里都带着,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明妫被这情话酸的牙疼,但又很喜欢贺隐的这股粘人劲。 抛出个诱人深入的饵,换得某人的乖乖听话。 【明妫:周末家宴,贺老师要跟我一起去么?】 【贺隐:好,中午好好吃饭,晚上下班我去接你。】 明妫满意了,收起手机起身准备去餐厅见约好的人。 这个人当然不是什么大帅哥,只是个中年男人,但是保养不错,不像其他老总一样大腹便便。 无框眼镜遮掩住精明算计的一双眼,这人就是明氏刚损失的那个项目的合作伙伴。 也是明妫的合作伙伴。 明厉帆今天来明氏办理正式离职手续,却没想到会在餐厅见到明妫和……杭总。 瞬间,明厉帆便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这是一场只等他落网的局,为了赶走他,明妫还真是煞费苦心,不惜牺牲明氏的利益。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明妫没抬头,说了句进。 听脚步声判断不是助理,明妫签好最后一份文件,抬眸看向来人。 “离职都办完了?”明妫往后靠在椅背上,把手上的笔扔到桌面。 难得心情颇好的“关心”了一下这个弟弟。 “九千三百万,”明厉帆笑了笑,表情却充满自嘲,“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值钱。” 明妫轻笑,一点也不意外明厉帆知道了真相,她本来也没打算瞒着,“现在你知道了,为了赶走你,明氏损失了那么多钱,很肉疼的。” 明厉帆:“是么?但你看起来很开心。” “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明妫不置可否,丝毫不掩饰脸上的笑意。 “姐姐,我就那么让你憎恶么?”明厉帆眸底浮现笑意,却又不止是笑意,情绪复杂,那一丝的落寞被遮掩在笑意之下,“看我一眼都很烦?” “怪只怪你的母亲是魏琳。”明妫收敛笑意,直起身拿起另一份文件,下逐客令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明厉帆自嘲一笑,无奈说道:“我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你或许不信,但我……确实憎恨过自己的出身。” 明厉帆知道这次离开很难再回来了,或许这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所以在明妫看不见的时候,目光热烈,多看了几眼,良久之后才深深叹了口气,站起身,做最后的告别,“再见了,明妫。” 办公室重新恢复安静的时候,明妫抬起头看着紧闭的办公室门口,轻声开口:“再也不见。” 赶走一个,另一个也要加快进度。 没了明厉帆的魏琳,现在才真的是任她随意踩踏的蝼蚁。 明妫拿出抽屉里的信封,按下内线电话。“来我办公室一趟。” 助理很快推门进来,明妫把信封给她,“把这个寄到信封上面的地址,不用隐藏寄件地址和寄件人,直接写上去。” 助理颔首接过:“好的。” 明妫靠在椅子里,光是想想魏琳看到这些照片的反应,就感觉大快人心。 过了那么多年的好日子,也该为自己曾经做下的腌臜事付出代价了。 晚上下班贺隐来接明妫,两人今晚打算在外面吃晚餐,然后去看个电影。 他们在一起好像都没怎么看过电影。 主要是明妫只喜欢看灾难片,但是这种类型的片子又很少,其余类型的电影明妫不怎么感兴趣,所以她宁愿去酒吧,都不想去电影院浪费两三个小时。 但是谈恋爱后就不一样了,即使电影很烂,只要是跟喜欢的人一起,那就可以忍受。 毕竟谈恋爱去看电影谁会真的把注意力放在电影上。 看到明妫走过来,贺隐倾身过去把门打开,帮明妫系好安全带,“待会去商场买几身衣服。” 明妫有些惊讶,贺隐一向不喜欢逛商场的,而且他的衣服都是专人送上门的,那需要去商场买,“你怎么突然想去商场买衣服啦?你的衣服不都是手工定制的吗。” 贺隐启动车子,轻咳一声,才说道:“周末不是说带我去见家长,总要有身像样的行头。” “你衣柜里不是有很多没穿过的西装么,随便穿一件就好啦,没必要特意去买。”明妫没记错的话,贺隐的那些西装还都是高级定制,商场里都不一样买得到。 贺隐想了想,觉得还是去买身新的比较好,“第一次见家长总要正式点,那些不行。” “……” 明妫单手托腮看着贺隐,言笑晏晏地说道:“没想到你那么重视呢。” 贺隐偏头看了眼明妫,情话信手捏来,“因为是你我才重视的。” “嘴真甜,”明妫靠过去在贺隐侧脸亲了下,“那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去逛商场给你买衣服。” 距离周末只有两天时间,定制西装肯定是来不及了,所以直接去了明氏旗下的一间奢侈品牌店买了现成的。 不过男人的西装从外表上看都大差不差,贺隐身高腿长,穿什么都好看。 即使是廉价衣服也能穿出高端品牌的既视感。 前后不过十分钟就买好了西装,剩下的时间都是贺隐陪着明妫买衣服包包首饰。 没有女人拒绝得了名牌包和漂亮衣服的诱惑,明妫也不例外。 而且跟男朋友一起逛商场明妫还是第一次,比较新奇。 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妙不可言,偌大的明城,商场数不胜数,也能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遇见电灯泡。 说电灯泡不够贴切,因为对方也是情侣。 “缘分呐,这都能让我们遇见。”周明锴和贺知愫一前一后走进店内,一把搭上贺隐的肩,冲着他挤眉弄眼。 贺隐拿开周明锴的手,看了眼身边视线一直落在明妫身上笑得不怀好意的贺知愫,“你们怎么在这?” “逛商场喽,”贺知愫耸了耸肩,觉得贺隐说了句废话,“怎么着,只能你们逛,不能我们来啊,商场你家开的。” “我家开的。”明妫笑了笑,看向贺知愫。 “……” 不能说不尴尬,但贺知愫向来性格直爽大方,不知道尴尬为何物。 她长相跟明妫很相似,都是偏冷色调的,且具有攻击性的浓颜系。 不过明妫是明艳,贺知愫更加冷艳一点。 但是不能开口说话,一说话冷艳气质荡然无存。 “你随便看看,有喜欢的我送你。”明妫跟贺知愫不熟,仅在意大利酒吧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人与人之间的气场很神奇,明妫挺喜欢贺知愫的,可能带着点是贺隐姐姐的缘故。 “我就喜欢你这样大方直率的性格,不客气了。”贺知愫也不扭捏,欣然接受了未来弟妹的豪气,“要不咱俩去逛逛?你给我推荐推荐?” 明妫轻笑,“好啊。” 然后两个不怎么熟悉的女人就一起去选衣服了,把两个男人晾在了原地。 “女人的友谊,说来就来了。”良久之后,周明锴喃喃感叹了句。 周明锴撞了撞贺隐的肩,“怎么着啊,抱得美人归,开心死了吧。” “你们不来当电灯泡我更开心。”贺隐瞥了眼周明锴,脸上表情淡淡,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等着明妫。 周明锴怒骂,“你就一没人性的狗东西。” 那边明妫和贺知愫在试衣间试衣服,明妫选了件红色的长裙。 她红色的衣服不多,基本上只会在晚宴的时候穿。 “你穿红色很好看。”贺知愫在后面帮她把带子系上,由衷的夸赞了一句。 “谢谢。”明妫没谦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我也觉得。” 贺知愫被她的自信坦诚打败了,笑了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贺隐手机里有一张你穿红色裙子的照片,我有次看到他一个人偷偷看来着。他其实很喜欢很喜欢你,你俩分开那些年,他总是看着你的照片发呆。” 虽说这些事不该由她来说,但是自己的弟弟什么德行贺知愫还是有点了解的,恐怕她不说,贺隐一辈子都不会让明妫知道。 明妫愣怔几秒,反应过来这张照片应该是贺隐在那场宴会上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 贺知愫见明妫发呆,揭过了这个有些伤感的话题,“不过都是过去式了,还好兜兜转转你们又在一起了,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永远在一起。” 明妫回神,点了点头,“会的,周末我要带他回去见爷爷。” “那再过不久你就要跟他回去见爸妈喽,”贺知愫冲明妫眨了眨眼,含笑说道:“回去的时候记得喊上我。” 明妫也笑,眼尾轻弯,“好。” 第74章 原本的两人约会变成了四人约会, 逛完商场后又去看了场电影。 周明锴有句话说的很对,女人之间的友谊来的很快。 看电影的时候明妫和贺知愫坐在一起,偶尔头挨着头一起讨论剧情聊天。 贺隐全程黑这一张脸, 连电影剧情是什么都没在意。 终于到散场,几人告别各自驱车回家。 贺知愫和明妫约好了下次一起逛街,不带男人。 贺隐的脸更黑了。 回到公寓后明妫有封公司的邮件要看,让贺隐先去洗澡。 贺隐拦腰把她抱起来往卧室走。 明妫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双手搂着贺隐的脖子。 两人一起摔在床上, 贺隐没说话,直接动手开始脱衣服。 明妫躺在床上不明所以, 就那么急? 贺隐吻下来的时候明妫偏头躲了下,“宝贝,我有邮件要看呢, 看完再做?” “做完再看。”贺隐伸手捏着明妫的下巴, 把她的脸掰过来, 炙热的吻随之落下。 明妫向来在这种事情上拗不过贺隐, 不过那封邮件也不急, 明妫顺从地搂着贺隐的脖颈,跟他纠缠在一起。 酣畅淋漓的情|事过后,明妫只觉得全身酸疼, 哪还有余力去看邮件。 明妫察觉到贺隐有点生气,所以今晚特别能磨人,总是中途停下,弄得明妫不舒服, 偏偏他也不给。 明妫脾气被勾出来了, 踹了贺隐一脚, 让他不做就滚下去。 贺隐笑了声, 贴在明妫耳边说了句浑话,然后才继续。 “贺老师,你怎么那么爱吃醋,亲姐姐的醋也要吃?”明妫躺在贺隐怀里,细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贺隐的喉结。 男人的喉结不能轻易碰,但是明妫每次都要惹火,贺隐喉结上下滑动了下,把明妫的手握住轻轻揉捏,“她故意的,一直缠着你,下次不要跟她一起去逛街。” 贺隐的话让明妫想到小朋友闹别扭的时候说不要跟某某一起玩,还要连带着其他小朋友都不要跟他玩的幼稚,“不行哦,都答应了。” 贺隐无所谓道:“那就爽约。” 明妫拒绝:“不要,她是你姐姐,怎么弄得跟仇人似的。” 贺隐:“我们从小就不对付,她小时候还跟我打过架。” 明妫知道这个打架肯定是闹着玩的那种,问他:“那你输了还是赢啦。” “男人不能打女人,每次都是我被她打。”小时候的糗事自己说出来还有几分不好意思,贺隐轻咳一声,转移点尴尬的情绪,但作用不大。 明妫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情不自禁笑出声来,调侃道:“原来贺老师从小就是绅士呢。” 贺隐低头狠狠亲了她一口,有些傲娇,“嗯哼。” 明妫:“你在得意什么?” “老婆夸我了,当然得意。”贺隐把玩着明妫的长发,一圈圈绕在指尖。 明妫从贺隐怀里直起身,双手绕后拢了拢长发,“谁是你老婆,你还没跟我求婚呢,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哦。” 贺隐拿过床头柜上的发圈,把明妫的长发拢在一起扎起来,“好,等着。” “怎么这话听起来像威胁呢,”明妫亲了亲贺隐的下巴,有些好奇,“你打算怎么跟我求婚呢?” 贺隐:“先保密。” “好,那我等着。”明妫抿了抿唇,没直说,但是她知道贺隐懂,“贺老师,明天陪我去一趟意大利吧。” 她说的是陪,贺隐瞬间明爱了明妫的意思,“好。” 两人在第二天飞去了意大利,下了飞机后直接驱车前往一家私立医院。 这里明妫来过无数次,带着别人来还是第一次。 那天明妫在病房里跟储蕴格说了很久的话,明知道她听不见,却还是轻声细语地说了很多话。 人要往前看,不能总是沉溺在过去悲伤的回忆里。 明妫已经沉溺了太久,也该告别过去,好好面对未来了。 她不是一个人,她有一个很爱她她也很爱的人陪在身边,一切的风雨都会过去。 周末贺隐跟明妫一起回明家老宅吃饭,他们到的时候明赐祥和魏琳都还没出现。 明妫希望他们今天最好都别来,省的给她添堵。 魏琳得知明赐祥在外面有女人后跟他大闹一通,听说明赐祥当时摔门而去,很久都没再回去。 明厉帆去了国外,魏琳在明城,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家寡人。 不过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明善海从二楼拄着拐杖下来,看到贺隐后眼神锐利地打量了一会,尽管这不是他选定的孙女婿,但不得不承认,两人站在一起很般配。 贺隐也不拘谨,大方地跟明善海打了招呼,把礼物交给了家里的阿姨。 听说明善海喜字画,贺隐特地托人找了上好的端砚,还有几幅名家大师的山水画。 投其所好不会出错,明善海显然很喜欢贺隐送的礼物,严肃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笑容。 “你跟我来一趟书房,有些话我单独跟你说一说。”明善海指了下贺隐,而后转身往楼上走。 明妫还是担心爷爷会说些不好的话,不愿意贺隐跟他单独聊,“不用了吧。” 明善海回头看了眼明妫,看她那维护的样子就来气,哼了声,“怎么,怕我吃了他?” 明妫笑了笑,“当然不是,您一向修身养□□吃素。” “别跟我在这贫,”明善海收回视线看着贺隐,再次说道:“你,跟我来。” 看来是打定主意要跟贺隐单独聊聊。 “爷爷……”明妫还想试图阻止一下,被贺隐捏了下手指,“别担心,在这等我。” 两人在书房没聊多久,十分钟后便出来了。 看表情推测出没什么不愉快,明妫这才放下心来。 至于爷爷跟贺隐说了什么,明妫打算吃完饭回去再问。 不多时,明赐祥和魏琳便到了。 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魏琳,一张脸憔悴极了,比之前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 明妫冷冷扫了眼两人,拉着贺隐到餐厅落座。 一顿饭没吃多久便结束,期间魏琳和明赐祥一句交流都没有,明善海看出两人之间有问题,但不欲过多询问。 饭后贺隐有事去接了通电话,明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魏琳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红着眼睛质问明妫,“这下你满意了?我落得跟你母亲一个下场,你做梦都会笑醒了吧?” “我的梦里不会有你,我嫌恶心。”明妫转着手机,抬眸看向魏琳,依然懒散地坐在沙发里,看着魏琳脸色惨白眼睛红肿的狼狈模样,一派悠然自得,“你落到今天这个下场都是你的报应,不择手段得到的男人,如今也弃你如敝履,是你应得的。” 这个时候客厅只有他们两人,魏琳也不在乎会被谁听到,大声嘶吼,“你故意的!故意寄那些照片给我,好挑拨我跟你爸之间的关系,你就是为了给你那个死了的母亲报仇是不是!” 明妫轻笑,两手摊开耸了耸肩,“我是在帮你啊,帮你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魏琳不会蠢到相信明妫的话,“你少说的冠冕堂皇,你能有那么好心?你那么恨我,你巴不得我跟你父亲闹翻,跟他离婚然后一无所有,我告诉你你做梦,我死都不会离婚的,即使离婚,你父亲出轨是过错方,财产也会有我的一份,我不会如你所愿过得凄惨,你的如意算盘打不响。” 魏琳一会哭一会笑,像个十足的疯子,整个人看起来张牙舞爪歇斯底里,完全是被那些照片刺激的不轻,却还要强撑,“你以为把厉帆踢出明氏,赶到国外我就会没了依靠乖乖任你摆布,我告诉你,你做梦!” “那我们就走着瞧,看看一无所有形单影只的你怎么苟延残喘。”明妫收起手机起身,话里带着玩味和意犹未尽的恶劣,“说实话,我还不打算那么早料理了你,还没玩够呢。” 说完,明妫轻蔑地看了眼魏琳,越过她往门口走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魏琳被刺激的精神临近崩溃,强撑的最后一丝正常也荡然无存了,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冲向明妫,“明妫,你这个贱人!” 明妫还没反应过来,腰间便被一双大手搂住,视线范围之内全是贺隐的身影。 贺隐的一声闷哼让明妫立刻心跳如雷,等她再去看的时候,魏琳脸色煞白,手上的水果刀沾上鲜红的血迹,随之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魏琳吓得后退几步,直接摔倒在地上,嘴里喃喃着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明妫按住贺隐被划伤的手背,伤口没多深,但一直在流血。 家里的阿姨也被吓得不轻,赶紧去拿了医药箱又跑回来帮贺隐止血。 “坐在那边等我一会。”明妫把贺隐交给阿姨,不顾手上的血迹,直接走过去把魏琳从地上拽起来。 动作堪称粗暴,魏琳被拽的踉跄,一路被拖着离开客厅。 贺隐想去看看,但是手上的伤口还没处理好,水果刀锋利,魏琳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是是跑着冲向明妫的,所以手背上的伤口泛着强烈不容忽视的痛意。 贺隐庆幸自己动作快,不然这一刀划在明妫的手上…… 想到这,清隽的脸上浮现狠意。 明妫拽着魏琳的衣领把她甩在墙上,眸底猩红,掐住魏琳的喉咙,“我本来还想着留你一段时间慢慢玩,现在看来不用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而、而且……我也没想……没想伤到他。”魏琳被吓得不轻,说话都是断断续续,哽咽着勉强说完。 “是啊,你只是冲着我来的,想捅死我而已。”明妫轻笑,往后退一步,松开魏琳的脖子,有些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仿佛那里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令她嫌恶至极。 “我没想杀你,我……咳咳咳……”魏琳现在脚是软的,脖子被掐的生疼,顺着墙壁蹲下来,不住地咳嗽,“我就是想给你个教训,你把我逼得无路可走,我每天都在痛苦中,每天以泪洗面,我只是想给你个教训。” 明妫居高临下看着墙边缩成一团的人,没功夫听她辩解,笑着问道:“这还不是最痛苦的呢,你知道蓄意杀人的后果么?” “我没有蓄意杀人!”魏琳嘶吼出声,极力否认自己不是故意的,垂死挣扎,“而且他没死,只是伤到了手背,你少吓唬我,就算你报警……” 明妫轻声打断她,“我不会报警的,你放心。” 魏琳似是不相信,将信将疑地看着明妫,“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明妫脸上的笑容不变,说出的话却冰冷至极,她慢慢蹲下来,字字句句透着理解,“毕竟精神不正常的人伤害他人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明妫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魏琳脸上的表情变化,慢悠悠说道:“精神病人就要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 话落,明妫收敛笑意,起身离开。 魏琳脸色惨白,是真的怕了,她知道明妫话里的意思,却还是不死心地一遍遍追问,“明妫,你什么意思?什么精神不正常?谁精神不正常?” 明妫脚步略停,转身看着魏琳,唇角轻弯,带着一抹笑意,“你喽,难不成是我?” “你这是污蔑!我正常得很,我看精神不正常的人是你!为了把我从明家赶走,你还真实无所不用其极。”魏琳上前几步大喊出声,心里已经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嘴上却还不饶人。 明妫上下打量着她,眼底的轻蔑讥讽清晰可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点像个正常人。正常人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拿刀伤人么?正常人会在富太太的聚会上一言不合就打别人么?深爱的丈夫出轨,最疼爱的儿子离你而去,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你现在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精神难免有点不正常,可以理解。” “你放心,我会给你找个很好的医院,好好治病。”明妫说完后转身离开,不欲与魏琳过多浪费时间。 贺隐还在等着她,明妫可不想让他等的太久。 魏琳脚步踉跄上前抓住明妫的胳膊,知道明妫是来真的,这会开始语无伦次地祈求,“你别走!我求求你放过我,我会跟你父亲离婚,我净身出户,我什么都不要,我从此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只求你能放过我,别做的那么绝,明妫,求你放过我。” 明妫胳膊被抓的生疼,眉头紧蹙,转身的时候大力甩开魏琳,看着摔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魏琳,明妫破天荒改了个称呼,“魏姨,我会关照医院好好给你治病的,毕竟我们也算是做了十几年的家人,我不会那么狠心的。” 脸上的笑意若是能再收敛点,这些话兴许还能有几分可信度。 笑着诛心,无疑是残忍的,但要看对象是谁。 对待魏琳,明妫只觉得自己还不够心狠,毕竟从开始到现在,自己可没动过她一根汗毛。 “明妫!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诅咒你最后落得跟你妈一样的下场!”魏琳瘫在地上,明知自己的结局已不可更改,干脆把心里所有的阴暗全都倾倒而出,嘶喊的声音划破天际,惊飞了三两只鸟雀,却无人理睬。 明妫冷嗤,轻声说了句,“诅咒若是能应验,恶人早就下一百次地狱了。” 贺隐的手受伤,回去的时候是明妫开车。伤口愈合之前都不能碰到水,所以晚上的洗澡明妫帮贺隐洗的。 过程当然不可能顺顺利利,主要是贺隐,手都伤了却还不老实,抵着明妫在浴室里接吻。 明妫怕他伤口碰到水,不敢有大动作,贺隐就是看准这一点,愈发放肆。 再荒唐也不可能在手伤的时候乱来,最后明妫威胁他再闹就分房睡,贺隐这才老实了。 但还是缠着明妫没完没了的接吻,明妫被他亲的脚软,最后还是被贺隐抱着走出浴室。 把明妫放到沙发上后,贺隐随之倾身压上去,吻还没落下,被明妫偏头躲了过去。 “伤口有没有裂开,我都说了自己能走。”明妫有些担心贺隐的手,虽说自己很轻,但还没轻到跟根羽毛似的没重量,她怕扯到贺隐的伤口。 贺隐捏着明妫的下巴,把她脸掰过来,咬了咬她的唇,“就算断了条胳膊,抱你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明妫抿了抿唇,脸色微沉,不喜欢贺隐说这样的话。 “我错了,”贺隐赶紧乖乖道歉,把受伤的那只手在明妫面前晃了晃,“手没事,就是有点疼。” 明妫推他,“你起来我看看,别渗出血了。” 贺隐:“没事,你亲我一下就好了。” 明妫躺回沙发上,笑着骂了句:“神经。” “快点,再不亲伤口要裂开了。”贺隐锲而不舍地催促道。 明妫指尖在贺隐鼻梁骨上描绘勾画,就是不如他的愿,“你当我会魔法么,亲一下就好了。” “你是仙女,会的应该是仙法。”贺隐抓着明妫的手亲了亲。 明妫被他逗乐,轻抬上半身在贺隐下巴上蜻蜓点水亲了下,“仙女赏你的。” “就这样?”贺隐眉梢轻抬,显然不满足,“仙女那么小气?” 明妫:“嗯哼。” 仙女不亲他,只能他主动亲仙女了。 贺隐把明妫的手按在沙发上,自己俯身下来重重吻了上去。 漫长的二十分钟过去,明妫被亲的嘴唇又麻又痛,衣领半开,白皙的脖颈上红痕点点。 虽说只是接吻,但明妫总觉得像是什么都做过了。 不知不觉间,贺隐的吻技突飞猛进。 明妫躺在那缓了缓,突然想起一件事,抬眸望向贺隐,“对了,爷爷在书房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很多,明妫的小时候,乔君雅和明妫的关系,明赐祥和乔君雅的关系,以及导致明妫最痛苦的那件事。 还有五年前明妫执意要跟自己分手的原因。 贺隐今晚其实是有点反常的,他的心疼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想把明妫揉进心脏,好好疼爱呵护。 这么好的她,为什么却得不到父母的关爱,贺隐为他心爱的女孩不平不甘。 “十岁那年,她在一间小黑屋里,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亡。” 明善海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浮现哀戚,还有对明妫的怜惜。 贺隐咽了咽喉,把明妫紧紧的抱进怀里,再开口时嗓音沙哑,最终选择了隐瞒,“让我好好对你,不然就把我切成一块一块的扔到海里喂鲨鱼。” “爷爷好可怕,”明妫自然是不信的,但也没再追问,双手搂着贺隐,在他脖子上亲了下,“你这辈子只能爱我一个人了,不然下场好凄惨的。” 贺隐低头含住明妫的耳尖磨了磨,压低声音说道:“我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完结章。 第75章 九月十一号的十点钟, 明妫正在办公室看一份文件,手机在桌面上不停的震动,明妫拿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意大利那边打过来的。 她没立刻接听,冥冥中总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了。 震动持续几十秒后,明妫滑动接听。 电话彼端传来一道男声,“十点钟零四十一秒,储蕴格……脑死亡。” 这个结果是明妫这么多年来经常会想到的最坏的结果, 她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但是如今真的亲耳听到, 还是会感到心痛难过。 那个陪伴她青葱岁月少年时光的女孩,被永远的留在了那个暴雨的午后。 但这也许,对她来说, 是解脱。 明妫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一边等着那端的人接听, 一边快步走出办公室。 很快, 那边接听。 明妫:“把资料交给警方吧。” 那端的人静默了一会, 试探性地问道:“她……?” 话没说完,那端便没再接着往下说。 明妫知道他想问什么,简短回答了两个字, “是的。” 那端的人轻声呼出一口气,回道:“我知道了。” 警方的速度很快,下午的时候就来到明氏把明赐祥带走了。 明氏集团的员工议论纷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明妫冷眼看着明赐祥被带走, 然后驱车跟着警方一起离开。 到达警察局的时候, 明妫跟警方说有事想跟明赐祥说, 警务人员点头应允, 起身离开,把空间留给这对早已没有父女感情的父女。 “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明赐祥手上戴着镣铐,坐在那,仿佛一瞬间老了很多,明明十几分钟前他还是明氏的明总,现在却沦为了阶下囚。 但他似乎猜到了自己会有这一天,所以语气神情都格外的平静。 明妫轻笑,缓慢说道:“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没有人可以例外。” 明赐祥:“那些资料你查了很多年吧。” “从她车祸的第二天开始,我不相信是意外。”那天虽说是暴雨天,但那辆车分明是冲着储蕴格来的,目的性太明确,根本不可能是意外。 明赐祥不得不感叹自己女儿心思的缜密和这么多年来的忍耐力,明知自己是幕后主使者,却还能微笑着面对自己,“当年你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哪来那么大能耐,谁在帮你?” 事到如今明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把什么都告诉明赐祥,也能让他死的明白,“乔亦临。” 乔亦临是乔君雅的亲弟弟,明妫的亲舅舅。 当年帮明妫救下储蕴格的也是他。 明赐祥了然,“原来是他,那就不奇怪了。” “阿妫,我怎么说也是你父亲,你当真要做的那么绝?”明赐祥还是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女儿为了一个外人对自己狠心至此。 虽说这么多年来自己的确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但也不是十恶不赦吧。 “你早就不是我父亲了,”明妫是没想到世界上还有那么恬不知耻的人,竟然拿着亲缘关系来道德绑架,“从你背叛她的那一秒,就不是了。” 明赐祥愣了下,倒是没想到有这层原因,他还以为明妫该是恨死自己的母亲的,“看不出来你对她感情那么深,你就不恨她么?” 明妫冷冷地看着明赐祥,没回答他的问题,“你的余生在监狱里度过,魏琳在精神病院,这是你们应得的报应。” —— 此后的几天明妫请了病假,贺隐一直陪着她,知道她难过消沉的原因,贺隐没有多问,只是在明妫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明妫每天都会在贺隐的怀里醒过来,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贺隐。 他们会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接一个短暂的吻,然后贺隐抱着她去洗漱。 两人一起吃饭,然后一起出门跑步,晚上会窝在沙发里看电影,灾难片或者恐怖片。 贺隐会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趁机把明妫整个抱在怀里,说是这样能缓解害怕的情绪。 明妫笑笑,没拆穿他。 睡觉的时候明妫会把自己蜷缩在贺隐的怀里,像是婴儿蜷缩在妈妈的子宫里,这样安全感十足。 那些天,他们只是抱着睡觉,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行为。 像是谈着最纯粹的柏拉图式恋爱,而两人都很享受。 爱情可不止有xing。 几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没有工作的日子,时间的指针就像被人动过手脚,一晃而逝。 还没来得握紧手,时间便像沙漏,从指缝溜走。 九月十八号当天,贺隐买了很多食材,都是明妫爱吃的,打算晚上给明妫做一桌满汉全席,给她好好过生日。 他们分分合合这么多次,好像就没认真在一起过过生日。 贺隐的生日在前几天,但他把日期往后挪了挪,跟明妫的一起过了。 明妫下班的时候收到贺隐发来的微信,说自己饭都已经做好了,但是公司临时有事要去一趟,很快回来。 贺氏在明城只有子公司,贺隐说很快,明妫想着应该是子公司有事。 明妫给他回了微信,刚想收起手机,便又有一条微信推送过来,是腕表店发来的。 她没什么别出心裁的点子,前两天在杂志上看到一款新上市的男士腕表,就给贺隐定了一块。 这种新上市的腕表很难买到,明妫还以为贺隐的生日礼物要延迟,没想到那么快就到货了。 明妫到家的时候,偌大的公寓一片漆黑,她抬手打开灯,灯没亮,天花板上却亮起一片星空。 明妫抬头望去,愣怔在原地,想起那年,两人一起去看过的星星。 明妫抬步往里走,每走一步,两边便会亮起一串串小彩灯,离开玄关来到客厅的时候,明妫才看清,客厅里挂满了彩灯,彩灯下方缀着一张张纸。 明妫还以为会是千纸鹤,但是仔细看看,纸上似乎还有字。 明妫抬手捏住一张,星空顶洒下的光芒足以照亮纸上的字迹。 第一封是二零一八年十一月十九日,那是明妫要求贺隐每天都给她写一封情书的第一天。 ——2018.11.19,阿妫,其实我不会写情书,从来没写过。写之前迟迟下不了笔,不是不知道写什么,而是有太多的东西想写,一时不知该从何写起。阿妫,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跟暗恋了多年的女孩重逢相恋,这种心情你能理解么?你或许不能。我爱你,阿妫。 明妫边走边看,情书不是按照日期排列的,所以她看到的时间都是随机的。 但是格式是一致的,都是以日期为开始,落款都一样。 ——2018.12.07,阿妫,你最讨厌的冬天来了,我想时时刻刻抱着你,当你的暖手宝……我爱你,阿妫。 ——2018.12.08,阿妫,今天太忙了,一天没有见到你,好想你,真相把你变小装进口袋里,走到哪都带着。我爱你,阿妫。 ——2019.1.09,阿妫,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你开始变得爱赖床,晨跑也改成了室内,但是你起床时间越来越晚,连晨跑的时间都没有了。得想个办法帮你早起,想什么办法呢?亲醒你好不好?我爱你,阿妫。 明妫看到这一封的时候不自觉笑出声,回想那段时间,好像自己的确都是被贺隐亲到窒息才醒的。 ——2019.1.17,阿妫,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吵架,但是那些资料不是我查的,我想了解你的所有过去,但我知道调查你你会生气,我不会做惹你生气的事,但我们还是大吵了一架。阿妫,我真的很生气,因为你公寓的密码原来是个重要的日子,我吃醋了,恨自己不是你在意的那个人。我爱你,阿妫。 后面的几封都是两人分手后的。 ——2019.05.13,阿妫,我昨晚又梦到你了,你冷漠地跟我说分手,我从梦中惊醒,却可悲的发现,这不是梦。我爱你,阿妫。 ——2019.08.26,阿妫,我好想你,想不顾一切飞到国内去看你,远远的看上一眼就好了,但我知道,我不能,一旦我去了,就不会舍得回来,但这边还有我的责任。阿妫,你在那边过得好么?很快就是你的生日了,我写了很多封情书,但可能没办法兑现承诺,在你生日的时候给你了。我爱你,阿妫。 ——2019.09.18,阿妫,今天是你生日,虽然没办法给你送生日礼物,但我还是买了,希望以后有机会能送给你。我爱你,阿妫。 …… 还有很多封,明妫一一打开看完了,眼泪不知道何时布满脸颊,她好久都没哭过了,不知道眼泪竟然会是甜的。 走到客厅的尽头,最后一封的上方缀着一枚闪耀的钻戒,即使是在璀璨的星空顶的映照下,也丝毫没有被遮掩锋芒。 明妫打开最后一封情书,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阿妫,嫁给我好不好? 明妫看着这封短短的情书,很久都没动。 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贺隐从后搂住她,下巴抵着她的肩窝,在她侧脸落下一个很轻的吻,生怕打扰到他心爱的女孩,嗓音也压得很低,“阿妫,嫁给我好不好?” “好。”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和考虑,明妫一口应下。 贺隐抬手取下挂绳顶端的戒指,把它缓缓套入明妫的无名指。 三年暗恋,五年分别,兜兜转转,他们终是在最初相遇的地点,完全拥有了彼此。 时光可以冲淡,一切,却冲不淡相爱至深的有情人。 “阿妫,我们去爱尔兰结婚好不好?” “好啊。” “明天就去。” “现在就去吧。” “好,我去通知私人飞机待命。” “你好财大气粗。” “娶媳妇当然不能吝啬。” 两人牵着手走出公寓,随着门被关上,声音逐渐远去,直至听不见。 室内灯光耀眼璀璨,却不及被带走的那一抹闪耀。 作者有话说: 就到这里吧,阿妫和贺隐会去爱尔兰领证,会永远幸福哒~我们下篇有缘再见吧。 求个预收,下篇开这个,娱乐圈的,《故作深情》 顾长离骄傲恣肆,顾家没几个人镇得住。凡事和人只有她不要的,没有她得不到的。 高中那年,一个突然闯进她视线的男生勾走了她的魂,从此变成那人的小尾巴,走哪跟哪。 为了追他无所不用其极。 顾时律面冷心更冷,顾长离苦苦追求大半年也没把人拿下。 一次同学聚餐,去洗手间的功夫,在门外好巧不巧地听到顾时律和朋友的聊天。 朋友问他:“顾二小姐追你追的那么积极,你几个意思?喜不喜欢人家?我看你俩挺配的,不如就从了人家吧。” 顾长离站在门外,等着那人的回答。 良久之后,顾时律轻声低笑,言语间满是嘲弄,“她配么?” 那年的顾长离终于知道,这世间有她得不到的人。 再相见时顾时律是娱乐圈的顶流,举手投足一如当年那般骄矜肆意。 回想当初那句略带嘲讽的“她配么”,顾长离黯然失笑。 只是夜深人静,顾长离看着面前这位娱乐圈的顶流像个没人要的可怜小狗,垂着脑袋扣着她的手腕不让人走。 顾长离:“不是说我不配,来找我有何贵干?” 顾时律一如当年那样轻声低笑,笑容里带着无奈,没办法,自己作的自己得受着。 用着力把人往怀里按,混合着雨意微凉唇瓣贴在她的耳畔,“是我不配,你能不能委屈点把我带回家?” 翌日两人雨中相拥的照片被狗仔放到网上,顾长离被斥责私生行为恶劣。 就在网络骂战甚嚣尘上的时候,一条微博冲上热搜。 @顾时律:不是私生,是初恋,是白月光,是这么多年的心口朱砂痣。是我厚着脸皮求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