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朋友的心尖宠 作者:子夜鼠 文案 时煦在队友眼中是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平日在站里一副严肃克己的形象,谁知这样一个人,母胎单身三十年,一朝谈恋爱能腻死个人。 他有女朋友恨不得宣扬的叫全世界都知道,队友戏称“咱们时站这是老房子着火,烧起来没有救。” 新人加入,时煦带训,训练强度不是一般的高,他手腕够狠、人也够“硬”,整个一副不容商量,我就是规矩的模样,被新人私底下称呼为“大魔头” 有队员议论,这样的“大魔头”绝对没有女朋友,谁能受得了他这个性格! 队员撞见时大魔头在角落里抱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他低着头,哄着人家,一向性格威严的男人在小姑娘面前化身忠犬。 队友凑近了仔细听他们说什么,就听见时大魔头春风化雨一样的温柔声音, “想我了吗?” “亲我一下。” “……乖,听话。”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甜文 时尚流行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煦,景一涵,景一航 ┃ 配角: ┃ 其它:消防员、甜文 一句话简介:消防员VS摄影师 暗恋你多年 立意:守护祖国,守护你 第1章 嫂子吗? 周末 景一涵还在梦里会周公时,手机在灯柜上面突然响起微信语音来电的提示音。 她掀开一只眼睛,有几分懒怠的捞过手机按下接听。 “喂,小雅……” 来电话的是她的多年好友宋小雅,两人原本约好今天一起去逛街做SPA,但可能因为最近太累的缘故,这一觉直接睡过了头。 “听你声音,不会还没起床吧?”宋小雅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嗯……我错了,你再等我一会儿,我这就起。” 挂断电话,景一涵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洗漱。 一周前,有个客户约拍,她跟着去了一趟西藏。 客户是一个失恋的小姐姐,想要告别过去,重新生活,于是想用一组个人写真找回自己。在西藏拍摄三天,回来后,景一涵累的在家里休息两日还没缓过神来。 和宋小雅约在常去的一家美容会所,因为要做SPA,她没化妆只戴了口罩就来赴约。 宋小雅一见她面容憔悴,忍不住咂舌,“知道的你是去西藏了,不知道还以为你去沙漠待了几天,这皮肤状态怎么这么差呀?” 景一涵叹口气,原本澄亮的双眼此刻像沉入死水,没有一点精气神,“这个客户小姐姐太难搞,找了几个景她都不满意,跑了好几天,每天回酒店洗完澡倒头就睡,哪有时间护肤。” 宋小雅点点头,表示理解。 做完SPA,两人又去逛了一圈商场,出来后去路口的冷饮店喝加冰的奶昔。 现在是八月,江城的天气,火伞高张,从窗口向外看,路面上像浮着一层热浪。 店里有几个顾客不断抱怨天气的炎热,说话的声音间歇性的传过来,景一涵不由得想起在消防队顶着毒辣太阳训练的时煦,她正走神,突然听见街道上有喧哗声,有人去外面看了一眼,回来后跟同伴说:“对面那条街上有一家冒菜店着火了,里面顾客都在往外跑呢。” 一听这个,景一涵有点坐不住,这一片都属于时煦所在消防救援站的管辖区域内,这里有火情,他们消防站一定会出警。 她跟宋小雅说:“咱们出去看看吧。” 结了账,两人来到冷饮店外,街上已经有不少围观群众,听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也听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大概十分钟左右,就看到四辆消防车、警车与救护车几乎同时到达现场。 消防员速度飞快的从车上下来,听从指挥,各自分工处理火情 所有消防员都着装一致,她无法确认哪个是时煦,只能凭借身高猜出个大概。 起火的那家冒菜馆已经冒出浓烟,好在是平房,里面的人撤出的较快,没有人员伤亡。 消防员铺设水带,着火点在馆子内部,火势还未大范围蔓延,时煦指挥几名消防员进行内攻灭火,顶着夏天正午时三十六七度的高温天气,消防员拿着水枪冲进火场,滚滚浓烟之下,很快看不见消防员的身影。 景一涵面色凝重,不自觉地拉住一旁宋小雅的手,感觉到她手心在出汗,宋小雅忙安慰,“没事的啊,他们经验丰富,况且这场火看起来没那么严重,一定很快就能解决掉。” 对这方面不够了解的人,大概都会觉得眼前的火.情并不严重,可能消防员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扑灭,但景一涵有做过这方面的了解,所以明白,在火场里,什么危险情况都有可能遇到,万一里面有易燃易爆物发生爆.炸的话,消防员也将处于危险之中。 只是眼下她没心思和宋小雅解释那么多,只期盼这场火赶紧熄灭。 过一会儿一名消防员从里面拎出一个喷火的煤气罐,在进行围观群众疏散,拉好警戒线后,消防员开始对罐体进行降温灭火。 煤气罐着火也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如果它过热发生爆炸的话,都会对那两名负责灭火的消防员生命产生威胁。 景一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宋小雅虽然不懂,但也很难不因为现场的情况的而紧张严肃起来。 一个小时之后,火终于灭了。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现场围观群众不断有人拍手叫好。 景一涵抹掉额头上的汗,回头进店里点了三十多杯冰奶昔,让店主打包好待会儿送到对面。 天气太过炎热,消防员处理好现场情况后,大家都把头盔摘下来散热,外套脱下来的时候,汗水如瀑似的往下淌,里面的蓝色短袖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似的。 景一涵和宋小雅走过去时,时煦正在电话里跟支队汇报这边的情况。 他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臂上搭着战.斗服外套,从她们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挺拔的背影,汗水打湿了他的背,显得后背那处的颜色格外深,讲电话时,头部微微向右偏,单手叉在腰间,看上去背影透着几分疲乏,像给自己一点力气支撑一样。 两分钟后,电话挂断,时煦一回头看见景一涵,惊喜的一笑,“你怎么在这?” 景一涵笑弯了眉眼,脸颊边露出浅浅的小梨涡,“我跟朋友在附近逛街,看这边起火,猜到你会过来,所以来看看。” 时煦看她一眼,忽然说:“你等我一下。” 他扭头走到一个队员那去,出声说:“张岭……” “时站,怎么了?” “你看我脸脏不脏?” 张岭被问的一愣,他们一天当中很有可能要出警多次,别说弄脏脸了,弄坏的时候也常有,时站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啊…… 见他愣神,时煦拍他一下,“问你话呢,脏不脏?” 他回过神来,立刻说:“不脏。” 时煦满意了,又笑着走回去。 他把头盔夹在手臂跟腰间,脸上布满汗水,头发也被汗水打湿,原本白皙的皮肤在入消防队后已经被晒成小麦色。 大概因为常年都要训练,他脸部线条很紧致,轮廓分明。三十岁的人,却有着少年的阳光,但又比少年多几分沉着硬朗的气质,如一棵独立生长的劲松,挺拔、坚韧。 店员这会儿正好将冷饮送过来,景一涵道谢接过,然后拿给时煦,“给你们买的,你拿去给他们分一分吧,这么热的天,别中暑了。” 她把单独的一杯拿给时煦,“这给你的。” 时煦眉毛轻挑,嘴角带笑,“我这是特殊待遇?” “你不是芒果过敏么。” 旁边有没上车的队友在旁哄笑,“哟,时站,这是嫂子吗?不介绍一下啊?” 景一涵粉白的小脸一阵涨红,忙说不是,时煦抬腿在那消防员屁股上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笑着轻斥,“别瞎说……把这个拿去给他们分了。” 那消防员还在笑,“我怎么跟大家说?说这是嫂子买的?” 时煦作势还要再踢他,他笑嘻嘻的一溜烟就跑了。 宋小雅在旁边憋着笑,景一涵脸越来越红。 时煦看她一眼,轻咳一声说:“这帮小子玩笑开惯了,回头我说他们,那个……我先归队了,你待会儿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景一涵点点头没作声。 时煦走远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折返。 他挠挠头说:“我下个月五六号能休两天假,你那两天有事吗?” 景一涵挠挠耳朵,“这个我不确定。” “你尽量把那两天空出来,到时候我给你发微信。” 他说完还没等景一涵回答,人就已经转身跑回消防车那里,跳上车后,车子发动开走。 在车上,队友们起哄着问:“时站,刚刚那个漂亮小姑娘到底是不是嫂子啊?” 时煦脸上挂着笑,嘴上却骂乱传话那小子,“你小子是不是欠练了?告诉你别瞎说。” 那队员嘿嘿一笑,“时站,那不是嫂子是谁啊?你又不说,神神秘秘的。” 时煦拎着短袖领口扇风,车窗开着,徐徐的风渡进来吹散身上的热气。 “那是我发小的妹妹。” 那队员嘿嘿一笑,“不是嫂子啊,那时站给我介绍介绍呗,你看,我这单身狗怪可怜的。” 时煦闻言转头横他一眼,冷哼出声,“你想得美。” “时站,你咋这样,小气。” 手机上来了一条微信消息,时煦打开看,是景一涵发来的,说确定下来,她那两天没事,还问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她帮忙。 他十指修长,快速打字发过去。 “嗯……确实有点事需要你帮忙,到时候再说。” 发完消息,时煦转头瞥一眼刚才那个队员,语气不疾不徐的说:“这种事大气不了。” 第2章 夏天第一口果味冰 时煦话音一落,车里又是一阵起哄声。 队员们八卦之魂燃烧起来,一个劲儿的追问,他眉眼浮着一层笑,就是不肯多说一个字。 在站里,驾驶员大刘和时煦关系最好,平时也比较关心他的个人感情问题。大刘结婚早,如今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之前他老婆要给时煦介绍女朋友,这家伙一口回绝,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但仔细去问,时煦不肯多说,大刘就觉着是这家伙不愿意相亲给自己找的借口。 方才那姑娘大刘也瞧见了,比起队员们的八卦,他是真的关心时煦,毕竟两人有过命的交情。 大刘瞧他一眼,问:“小姑娘看着不大,还在上学?” “没,已经毕业了。” “看着比你小挺多的。” 时煦挠挠头,笑容荡在眉宇之间,“是小,比我小七岁。” 后面队员听见这句,一阵笑声传来,“时站,感情你这是老牛吃嫩草啊!” 那队员话一出,旁边另一个推他一把,笑说:“你懂什么,这三十岁的男人,成熟、稳重、会疼人,咱时站长得帅,还一身的劲儿,多香啊!” 时煦扭头看他一眼,“小伙子会说话,你多说两句。” 车里又浮荡开一片笑声。 …… 景一涵大学一毕业就跟学姐钱沅合开一家规模较小的摄影工作室,她跟钱沅分工不同,一个主内,一个主外,钱沅主要负责招揽客户,她的任务则是摄影这一块,后面工作室经营的稍微稳定后,两人商议后决定再招一个人,主要负责新媒体运营。 现在,工作室成立快两年,短视频账号上面已经有四百多万粉丝,客户对景一涵的摄影满意度很高,她在业内的口碑直线上升,偶尔也会有一些大网红来找她约拍。钱沅也因此把她当赚钱的祖宗一样供着,除却摄影上的事情,工作室里其他琐碎的事情都不用她操心,钱沅一手包揽,两人合作的相当愉快。 从西藏拍摄回来后,景一涵还没去工作室报道,在家里调整两天,今天一早起来,她就拎着电脑包来到工作室。 工作室在北区一栋商业大厦里,七楼。 景一涵到的时候,钱沅还没来,只有负责运营的胡芮在。 “一涵,你来啦。” 她们平时称呼很随意,胡芮又比她大一岁,所以习惯这样叫她。 景一涵把手中装早餐的袋子放到办公桌上,“给你们带了早餐跟咖啡,你的那杯不加糖,右侧那杯就是你的。” 胡芮笑着起身,“昨晚没睡好,正准备买一杯咖啡提神呢,你这简直是及时雨,爱你爱你。” 景一涵笑一下,拎着电脑包到自己办公桌前,把电脑拿出来打开,开始修之前拍的一组风景照。 胡芮喝一口咖啡,抬头说:“视频号这两天没什么新的内容发了,你那边有新的照片吗?” “有的,正在修,待会儿发给你。” 修一小时的图,搞定后把这组照片发给胡芮,她起身活动一下筋骨,拿出手机刷一下朋友圈,看到几分钟前时煦发的一条——早餐吃的一波三折,出警三次,两次车走到半路,通知说火已经灭掉了,第三次救了一只小猫,这个早晨,真美好。(配一张熊本熊无奈苦笑的表情包) 景一涵对着手机笑弯了眉眼,顺手点了个赞。 过几分钟,手机来一条微信,时煦发来的。 “不安慰我,只点赞,我们交情什么时候这么浅了?” 她抱着手机靠在窗边,打字回复,“消防员叔叔辛苦啦,这样的安慰可以吗?” 清晨的光像新鲜柚子皮,淡淡的黄色光晕。 景一涵站在窗下,半个身子倚靠在窗棱上,一头栗色卷发铺在肩头,几缕发丝亲吻她皙白的颈子,阳光从明净的玻璃上投进来,照着她的额头饱满又光滑,微微含笑的一双眼荡着水波一样的清澈皎洁。 她双颊泛着浅淡的红晕,看时煦发来的消息,“这样不够。”歪着头思考要怎么回复,半晌敲出一行字,“那怎么样安慰才行?” 片刻,手机震动两声,时煦的消息进来,“给我唱首歌吧,缓解一下疲惫。” 她抿着唇,回复两个字,“才不。”略显娇嗔的腔调。 …… 这天景妈妈打来电话叫景一涵晚上回家吃饭,告诉她哥哥今天回来,老爸在海鲜市场买了大龙虾跟帝王蟹,要给他们兄妹补身体。 她一下班就直接开车回家。 进门的时候,瞥见景一航盖着外套在沙发上睡大觉,她把脚步放轻,换上鞋子直接去厨房,里面有烹饪的香味渡出来。 敲敲门,再打开,景妈妈戴着围裙正舀一勺汤放在嘴边品尝,闻声扭头看过来,见到自家女儿,景妈妈唇角绽开笑意,放下汤勺,走过来把景一涵往怀里一搂,“你跟你哥整天的忙,我和你爸都看不到你们的影子,都想死妈妈了。” 景妈妈今年五十五岁,都说岁月从不败美人,这话在她身上印证的很好,她会按时去保养,活的比景一涵还要精致,眼角那点细纹也挡不住她眉目里的温柔。 景一涵赖在戴舒怀里撒娇,“这不是回来了嘛,人家也超级想你的。” 在外头是独挡一面的小老板,在家里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景妈妈笑着拍拍她的背,“好啦好啦,多大了还撒娇,厨房油烟大,你快出去吧,饭待会儿就做好了。” 景一涵在戴舒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转身出门。 景一航这会儿也睡醒了,看见景一涵,他揉揉惺忪的睡眼,语气里混杂着困倦说:“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叫醒我?” “看你太累了,没忍心叫你。” 他做刑警的,遇到大案特案,忙起来没日没夜,好不容易回家一次,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景一涵走到沙发旁坐下,顺手捞起个橘子剥给他吃,听他问:“妈说前一阵你跟客户去西藏了,就你自己跟着去的?” “是啊,怎么了?” “你们工作室不还有两个人么,怎么不找个伴儿陪你一起?” “大家分工不同,我就负责拍摄的,用不上别人。” 听她说完,景一航蹙了下眉头,“你一个小姑娘自己这样跑东跑西的,外头现在坏人多,危险知道吗?” 景一涵“噗嗤”一笑,“哥,你们做警察的,是不是看谁都像坏人?” 景一航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少贫,说正经的呢,要不找个男朋友,你再出去让他陪你。” 她被橘子汁呛了一下,猛咳几声才说:“开什么玩笑呢,我就算真找男朋友了,也不保证他随时都有时间啊,人家也有自己工作的。” 把这层给忽略了,景一航沉默着没吭声。 在家里吃完饭已经很晚了,景一涵没回自己的公寓。 睡到半夜十一点钟时,突然听见客厅有脚步声,景一涵揉揉眼睛,打开床头灯,下床,走到门口,推开卧室的门,看见玄关那有一道光,是景一航一边打电话一边换鞋,声音有刻意压低,“别怕,我这就过去,你先把门锁好,别挂电话。” 她哥是个性格很严厉的直男,一向都不太温柔,能让他说话声音这样柔软,近乎诱哄一样态度的人,一定和他关系不普通。 知道两人电话没挂断,景一涵识趣的没打扰,悄悄关上门回去继续睡觉。 …… 时间很快进入九月,时煦假期到来。 景一涵左右无事,一大早起床后化一个清淡的妆准备去消防站接时煦。 车子停在消防救援站五十米外的一处停车场,她步行过去。 到门口,景一涵把玩着背包的链条,有几分紧张的等待时煦出来。 大概十分钟左右,时煦从站里走出。 一眼就看到景一涵,她在向他招手。 她今天穿了一件香芋紫的泡泡袖连衣裙,像一朵鸢尾花突然闯入这有几分单调色彩的街道。 走近才看见她头上束着同样颜色的发带,脸上妆容很淡,清新而又鲜活的,像夏天吃到的第一口果味冰。 景一涵要去驾驶座时被时煦拦住,说:“我来开车,你不熟悉路。” “奥。”她应一声,又绕到副驾驶。 上车后,景一涵询问:“我们去哪啊?” 时煦发动车子,目视前方说:“我家。” 景一涵眼睛瞪大,“你家?” 时煦“嗯”了声,像故意逗她,嘴边挂着笑,也不说去他家里干嘛。 时煦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原本住在江城,前些年父母退休后就跟着时煦姐姐迁到了南城定居,然后把江城的房子留给了他。 他家在市中心,依湖而建的一个小区。 进门后,时煦叫她随便坐,他先去洗个澡,景一涵从方才在车上开始,就始终处于紧张中,闻声抬头,愣愣的看着他,“大白天的,洗……洗澡吗?” 时煦倒没看出她紧张,只依言回答说:“凌晨出了趟警,回来就睡了,一身的汗味儿。” 她迟钝的点了下头。 时煦走向浴室,没走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又折回,到景一涵面前站定,一弯腰,两人距离突然拉近,景一涵咽一下口水,忙不迭的往后一退,时煦动作停住,抬头,四目相对,小姑娘直勾勾的看着他,眸色中充斥着紧张。 一时未明,时煦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顿悟时,勾唇一笑,“想什么呢……抬一下屁股,背包的带子被你压住了。” 第3章 宰冤家 “啊……” 景一涵快速挪动开,背包袋子果然被她压住了,她咬咬唇,视线瞥向另一侧。 时煦拿起背包,拉开拉链,在里面翻找出一套运动装,起身时,视线擦过小姑娘的脸,忽的一笑,声音轻慢的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闻言,景一涵霎时转头,目光对上他含笑的双眼,抬手贴一下面颊,局促说:“热,热的。” 时煦似是认同的点点头,“是有点热。”然而嘴角边还有隐晦的笑意。 他没直接去浴室,而是先将空调打开,调到适宜的温度后,才转向浴室。 时煦离开客厅后,景一涵长长的吐出口气。 她曾听哥哥说起过,时煦和他从幼儿园起就是很好的朋友,年纪小的时候两人闹过别扭打过架,但却打不散,反而越打越亲,自从她出生后,哥哥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留给了她,时煦每次约哥哥出去,哥哥都是在带她玩,或者带她玩的路上,因为这事,时煦还吃起了飞醋,后来他争不过,只能加入,她也因此多了一个哥哥。 那时候小伙伴都非常羡慕她,因为她受欺负的时候,都有两个哥哥替她出头。 小的时候,她把时煦当亲哥哥,相处起来也很自然,但最近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见到他都有一点拘谨的感觉,不像从前相处起来那么自在随意,她猜想或许是因为时煦工作性质的原因,两人不常见面,所以会有一点生疏。 时煦洗澡,景一涵坐在沙发上放空。 电视机下面的柜子上摆放着一本老旧的相册,景一涵坐着无聊,就拿起来翻看。 相册里面时煦和他姐姐的照片居多,大多都是他们小时候的照片,没有什么拍摄技巧,都是生活中的抓拍,有时候五官都是模糊的,她翻看到时煦坐在泥巴堆里哭的照片,他张着嘴巴,露出零星的几颗牙齿,因为像素原因看不到分明的眼泪,但从表情上可以感觉到他哭的很伤心。 景一涵没忍住,笑起来。 小时候和现在比起来差距还是蛮大的,至少她没办法想象现在的时煦哭起来的画面。 现在的他,更像是那种打断骨头也不吭一声的性格,可能跟在消防队的工作有关,他这几年沉稳太多,也变得坚韧了。 她正摸着照片上那张哭花的脸,浴室门从里面拉开,时煦光着膀子走出来,手里拿着灰色毛巾擦头发。 一眼看过去,胸肌腹肌肱二头肌一股脑塞进景一涵的脑子里,她仓促别过脸,躲闪的样子被时煦看见。 他低头瞧了眼自己,在队里和一帮大老爷们待一起习惯了,光着膀子训练的时候也有,倒是把小姑娘给忽略了。 不知想到什么,时煦忽的一乐。 “小时候你跟你哥来我家玩,又不是没见过我俩光膀子打游戏,现在害羞了?” 他就是故意逗她。 景一涵低头看着相册,“小的时候又不懂什么,现在长大了,当然害羞。” 时煦走过去,一股青柠味道的沐浴露香味一霎扑进景一涵的鼻子里。 他言语里混杂着笑意问:“为啥害羞,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景一涵一时语塞,想想又觉得不能落为下风,于是说:“我对你能有什么非分之想,你在我眼里跟我哥没什么区别,甚至没有丑或帅之分。” 时煦一愣,凌厉的双眉微蹙,仔细咂摸这句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味儿,但要是计较,又不知能计较什么。 沉默半晌,一打眼,瞧见景一涵手里的相册,她翻看的那页照片简直可以称之为他童年的黑历史,早就叫他妈丢掉就是不肯,他抬臂把相册一把捞过来合上,“这照片上的小子不是我,是……我一个弟弟。” 景一涵看看他,脸上疑问明显。 时煦干干一笑,“真不是我,我那个弟弟长的跟我有点像。” 景一涵挑着眉,笑容慢慢放大,点头说:“是吗?那你这个弟弟还挺可爱的,不过……我听时染姐姐说,叔叔和阿姨都是独生子女啊。” 时煦:“……” “对了,你说要我帮你一个忙,是什么事啊?” 时煦把运动装的短袖套上,听她问才说:“我要挑个礼物送人,想让你帮我看看送什么好。” “送给男的还是女的啊?” “女孩儿,和你差不多年龄。” 景一涵“奥”了声,笑容变得有点寡淡。 时煦重新拿上手机,看一眼时间,说:“这个时间商场应该开门了,我们走吧。” 景一涵点点头,跟在他后头出门,一直到坐进车里,她始终没说话。 去商场还是时煦开车,他自己说:“去中心商场吧,那里东西全,可选性比较多。” 景一涵依旧点头。 车子开上马路,时煦终于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异常,他扭头看一眼,景一涵垂着头,把玩着背包的链条,刘海落下来,发丝戳在脸颊上,有点痒,她抬手挠一下,把刘海别到耳后,侧面看,看不出情绪。 时煦疑惑道:“怎么了?刚刚还挺开心的,这会儿看着有点不高兴呢?” 景一涵看他一眼,立刻勾起唇角,强装出笑意说:“没有不开心啊。” 时煦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会儿是早高峰,城市里到处拥堵,时煦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偶尔轻敲几下,看着心情不错。 “很久没见你哥了,他最近怎么样?” “前一阵回家吃了个饭,还是老样子,忙。” 时煦笑一下,“没交女朋友?” 景一涵摇头,“没。” “催催你哥,老大不小了,眼看着你都能嫁人了,他也不能太落后。” 不知这话怎么就刺激到了景一涵,她昂起头,一脸不服气,“我又不着急,况且你不也没女朋友?我哥急什么。” “哟,这么护你哥,我可吃醋的啊。” 景一涵哼笑着,“你吃什么醋,那是我亲哥,当然得护着。” 时煦舌头舔过小虎牙,有点被气到,“你这丫头,我白对你好了,没良心。” 看他被气到,景一涵反倒开心了,后面的一路还不时的哼哼小曲儿。 不是节假日,商场里的人没有很多,两人在商场里逛了几圈,景一涵提议送项链,时煦摇头,说不合适。 “那就送护肤品呢,女孩子都要护肤的。” “不行,这也不合适。” 挑来挑去,她提议的,时煦都觉得不合适,最后是他自己看中了一管钢笔,说这个行,这个寓意好。 他让柜姐用礼盒包起来,景一涵忍不住吐槽,“你怎么比我哥还直男?” 时煦不解,扭头问:“我怎么直男了?” 话到嘴边,还是憋了回去,景一涵叹口气,摆手说:“没事,随你便吧。” 礼物打包好,进电梯的时候,时煦看一眼手表,说:“带你吃饭去,想吃什么?” 景一涵不觉得饿,也没心情,就说:“不吃了,你好不容易休假,回去歇着吧,我回工作室。” “和我出来能让你饿肚子回去?赶紧的,想吃什么?” 原本想说不用了,可转念一想,为了陪他给女孩儿挑礼物,浪费了她一上午的时间,不宰他一顿简直天理难容。 于是脑子一转,说:“想吃日料,我知道一家不错,我来开车。” 她说的这家日料店开在相当偏僻的地方,位置在城北一片居民区里,不大的一个牌子,若是第一次来,保准会一顿好找。 但这家店胜在味道正宗,所以好多食客愿意‘跋山涉水’的寻觅。 她开车在路上就耗费一个半小时,时煦并未觉得不耐烦,反而饶有兴致的盯着窗外看,其实城市里倒没什么值得一看的景色,不过是因为平日里工作繁忙,少有机会这样静下来打量这座城市,他觉得很放松。 时煦没吃过日料,点餐这事就落在景一涵身上。 她没翻菜单,直接和服务员说要点一道刺身、一个寿喜锅、和一道天妇罗外加一份军舰寿司,能由此看出,她是这里的常客。 餐都上齐后,时煦只吃一点便不动了,他不太吃得惯。 景一涵吃的很开心,这家日料店餐品很贵,平时她不太舍得来,只偶尔工作室业绩好的时候,会和工作室的两个小姐姐来这里庆祝一下。 而现在她是有一种宰冤家的愉悦感。 时煦单手撑着下巴看她,看惯了大老爷们的狼吞虎咽,突然瞧见小姑娘斯斯文文的吃相觉得新鲜极了,尤其景一涵吃东西的时候,两腮会鼓起一点,像仓鼠进食一样。 时煦微微笑着,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悄无声息的给她拍照,角度没找好,删掉又重新拍,恰好这时,景一涵抬起头来,看见他举着手机一下呆住。 “你干嘛呢?在拍我吗?” 时煦摇头笑,“没啊,我在自拍。” 景一涵当然不可能会信,她站起身,去抢他的手机,“你给我看一下。” 时煦迅速把手机按灭,胳膊一转背到身后去。 “真没拍你,好好吃饭。” “你没拍我,为什么不敢给我看?” 她走过去抢,时煦把手机高高举起来,眼角堆满笑意,“我真没拍,你别闹。” 景一涵不肯,踮起脚去拿,一下没站稳,脸直接埋进了时煦的胸前。 第4章 他值得 景一涵有点佩服自己,在这种尴尬的处境下还能分出感官去感觉面前之人胸膛的坚硬。 “没事吧?磕晕了?”时煦的声音混杂着笑意从她头顶传来。 她一把推开时煦,余光瞥见一旁顾客在看着他们笑,这下她更是尴尬,无措间一回眸,惊讶的捂住嘴。 时煦的白色短袖上面,靠近肚脐的位置被她留下了很清晰的唇印,樱桃红的颜色,十分扎眼。 唇印的位置太刁钻,很难不让人多想。 景一涵单手捂着嘴,半晌没吭声,时煦察觉出不对,顺着她的视线往自己身上一瞧,也是一愣,然而片刻,又觉得好笑似的,看着面前脸红到脖子根的姑娘,“看你干的好事。” 景一涵已经是万分歉意外加尴尬,“要不我去给你买一件换上,这附近就有商场。” 时煦一乐,淡定的坐回位置上,“换了干嘛?这不挺特别的么,全世界仅此一件。” 宰时煦的这一顿饭,景一涵吃的相当开心。 从日料店离开后,景一涵说要回工作室,时煦在后头扯一下她的小辫子,询问道:“你工作室还有很多工作?很着急?” 她摇头说:“没有啊。” “那你急着回去干嘛,我休一次假不容易,陪我逛逛。” 时煦不由分说的把景一涵按进车里,接下来的行程由他开车。 因为工作性质的特殊,时煦的假期很少,之前父母都在江城的时候,他休假基本都是回家里待上两天,如果那几天碰巧景一航也有空的话,兄弟俩就会约上喝个酒吃个饭,但是他的假期生活一向很单调。 “你们女孩儿平时出来玩都会做什么?” 景一涵短暂的思考一下,然后说:“逛街、吃东西、做SPA,或者看电影。” 听她说完,时煦自动排除前几项,单手掌着方向盘,从中控台拿过手机递过去,“那我们去看电影吧,你看看最近的场次都有什么电影。” 她接过手机,又看时煦,“密码?” “1-6。” 景一涵:“……” “这么简单的吗?” 时煦勾唇笑,用他自己奇妙的逻辑方式说服景一涵,“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 手机已经打开,景一涵“噗嗤”笑,“你不如说自己懒好了。” 时煦伸过手不轻不重的在她脸颊上捏了下,“看破不说破,懂?” 他手机界面相当干净,几乎没有娱乐性质的软件,一眼看过去,大概能数过来,某银行APP、导航、阅读APP、还有一个视频软件,然后……无。 压根没有购物娱乐的软件存在。 景一涵现在完全是一个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一脸的无语。 她默默的把时煦的手机放回原位,然后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一下最近的场次,有几部片子还不错,她读给时煦听,问他意见,“想看哪一部?” 时煦摇摇头,“没主意,你决定吧。” “那就《绿皮书》我听学姐讲,这部片子还不错。” 时煦没意见,点头表示同意。 她下单第四排靠中间位置的票,还好购票时间早,还有这么好的位置可以选择,电影开场还有一个小时,开车到星空商场只用二十分钟。 两人到商场之后直奔四楼放映厅,在外面候场区选角落的位置坐下等候。 时煦看一眼表上的时间,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多分钟,他叫景一涵在这等一会儿,他去买爆米花跟可乐,景一涵拿着包起身,说:“我去买吧。” 时煦摆摆手,示意她坐,然后转身走了。 大约十分钟左右,时煦去而复返,手上捧着一份大桶爆米花,还有一杯可乐,这些都是给景一涵买的。 景一涵问:“你不喝可乐吗?” 时煦蹙眉摇头,“喝不惯。” 吃不惯、喝不惯…… 他这简直是在过着老年人一样的生活。 景一涵有被惊讶到,想想又笑着说:“让我猜猜看,你一定不知道可乐还有另外一个称呼?” “什么称呼?” “肥宅快乐水。” 时煦再次皱起他那有几分凌厉的眉毛,“什么水?” “肥宅快乐水。” 时煦有种山顶洞人突然入世的茫然,挠挠头问:“这是什么水?为什么这么说?” 景一涵喝一口加冰的可乐,忍不住笑弯了唇,“你从来不刷短视频吗?” 时煦:“以前刷过,后来没空看,又占内存,就卸载了。” 景一涵:“!!!” 景一涵简述一遍“肥宅快乐水”一梗产生的过程,简直有种对与社会脱节的“老年人”科普一样的乐趣。 时煦听过后,笑着点头,“意思就是胖子喝的水,我这样总结对吧?” 景一涵差点把嘴里的可乐喷出去,抬手在他肩头一捶,“你这样出去说是容易挨打的好吗。” 电影开场后,景一涵全程紧盯着剧情,看的津津有味,后面看到搞笑的部分,她下意识的转头,想跟身边人一起分享这份快乐,然而却发现,时煦已经睡着了。 他环抱着手臂,半个身子都陷进座椅里,睡着的时候眉目褪去平时的凌厉姿态而现出柔和,周围的哄笑声并没有将他吵醒,他睡得很沉。 景一涵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产生这样一个想法,如果此时此刻和他一起看电影的是他的女朋友,想必会生气的吧? 看电影是他提出来的,结果他却睡着了。 大概因为她不是他的女朋友,又与他从小相识,所以知道他并非不知礼的人,也能从客观角度去理解这个问题。 他这个人,向来没有广泛的兴趣爱好,生活单调,工作几乎是他现在人生的全部,而他作为消防员的日常,除了出警训练,留给他的闲暇时间并不多,也让他的生活变得更加枯燥。 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享受生活,也不习惯享受生活。 这才是最真实的时煦。 现在去从更深层次的角度思考,才明白,这份工作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得来,至少要能吃得辛苦、耐得住寂寞。 景一涵默默叹口气,有点替他担心。 到底未来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扛得住这样的压力为他守住后方呢? 消防员的女朋友无疑是在以另一种辛苦的方式守护他,而他在守护我们的国家。 自忖许久,忽然笑了。 她这个担心有点多余,那样的女孩子总会出现,毕竟时刻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只为了拯救人民的财产与安危,这样的人,他值得美好的爱情。 电影结束,观众陆续离场。 时煦睡的很香,看的出来他平时一定缺少睡眠,景一涵有点不忍心叫醒他。 等大家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景一涵轻轻拍他肩头,“时煦哥,醒一醒,我们走啦。” 时煦缓慢的睁开眼睛,放映厅灯光全开,他有点适应不了光线,用手揉一下眼睛,半晌,才逐渐清醒。 “散场了?”他声音有点沙哑。 “嗯,我们走吧。” 时煦点点头,动作迟缓的起身,景一涵跟在他后面,出去后,时煦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啊,让你陪我看电影,结果我睡着了。” 景一涵故意板着脸,“是啊,以后再也不和你看电影了。” 听她这样说,时煦歉意更甚,一时间有点无措,他两步走到景一涵前面,扭头说:“我真错了,你看看,还想玩什么,我带你去,这次保证不睡觉。” 景一涵笑出来,点头说:“对,就是这样。” 时煦一脸懵,“什么?” “如果你跟你女朋友来看电影不小心睡着,记得就这样说,她会原谅你的。” 时煦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一霎笑开,手指点一下景一涵的额头,笑斥,“小丫头,敢拿我开玩笑了是吧?没大没小。” “哪有,我这是在教你怎么谈恋爱,不然你跟我哥一样直男,以后怎么追女孩儿?” 时煦眉毛轻挑,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用不上,她不介意。” 从商场出来后,时煦提议带她去江桥上骑行,问她意见。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过了日头最烈的时间,伴着微风很适合骑行,景一涵欣然答应,之后开车回到时煦家里,他家里就有一台单车,一直锁在小区内租的一间地下室里,时煦找出来擦拭干净灰尘。 景一涵:“就一台吗?那我骑什么?” 时煦闻言拍拍后座,“我载你啊。” “啊?” 时煦笑起来,“怎么,怕我载不动你,没事,我力气很大。” 景一涵一下跳脚,“我很轻的好不好。” 时煦说的江桥就在他家附近,那个桥平时经过的车辆很少,桥下经常能看到钓鱼的人还有来这里露营游玩的人,近两年也有很多小吃棚子在这里搭建。 夏天的时候江桥这里很热闹,来这里吃喝游玩的人,游客和本地居民各占一半。 接近黄昏,两人来到这里。 时煦骑着单车载着景一涵在江桥上转一圈,景一涵一直拉着他的衣摆,时煦说:“你抱着我的腰,这样不安全。” 景一涵红着脸说:“不用,这样就行,很稳的。” 时煦不再说话,骑到前面,突然一个急刹车,景一涵直接扑到他的后背上,脸颊磕的有点疼,抱怨着说:“你干嘛突然急刹?” 时煦笑的幸灾乐祸,“就说让你抱紧点,这样不安全。” 第5章 我的责任 在江桥上骑行几圈,日头逐渐下移,黄昏景色正浓,景一涵手痒的想拍几张照片,于是叫时煦停下来。 夕阳没入江水,一半被水洗淡了颜色,一半把天边映红,这时间,风也静,人也静,天与地都沉迷。 她站在护栏边上,拿着手机连拍几张。 玩累了,闻到不远处烧烤摊上一阵阵随风飘过来的焦香味,肚子咕噜噜叫两声,她叫时煦,“走,请你吃烧烤。” 两人观摩一圈,有一家烧烤摊生意最红火,决定就去他家。 这家摊位烤串的品类很多,景一涵跟时煦挑挑选选,捡了满满一菜篮子的串,拿出去给老板,然后两人找地方坐好等候。 太阳沉下去,天色渐渐黑了,来这里游玩的人散去不少。 蚊子有点多,景一涵的腿时不时被叮一下,她胡乱拍几下,被叮的心烦意乱,时煦注意到这一幕,倏然起身朝摊位前走去,和老板娘低声沟通几句后,老板娘反身回到车中拿出个东西递给时煦,随后他走回来,将一瓶花露水交到景一涵手里。 “喷点花露水会好一些。” 景一涵微笑接过,全身上下都喷一遍。 “原来你也不算是纯粹的直男,还是有很细心的一面呢。” 时煦眉心微蹙,似是不解,“你们女孩子对直男的定义是什么?印象里,你总是这样形容我跟你哥。” 景一涵歪着头略作思索,“大概就是,不温柔、不体贴、不细心,性格比较直接,不委婉,也不太会照顾人。” 听她做这一番解释后,时煦眉头蹙的更深,“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 景一涵尴尬一笑,“也不全是啦,你跟我哥都是偶尔比较直男,嘿嘿……” 她看时煦一时未语,像在思考什么的样子,担心他因此不高兴,连忙岔开话题说:“你要不要也喷一点?” 时煦单手撑着腿,闻言摇头,“我皮糙肉厚,蚊子叮我一下,它都会喊疼。” 烤串上齐后,两人边吃边聊,这时候突然听见江边那处有人呼救,景一涵还有点愣神的时候,时煦出于职业习惯,已经丢下烤串飞速跑了过去,她担心的跟过去,跑到近处才看清黑漆漆的江水里有一个人在那里挣扎,而时煦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来不及拿出手机,他人已经奔入江水中。 夜色下的江面,透着危险的气息,像一张阴森巨口,下一秒就能将人吞入腹中一般。 景一涵站在岸边看着江水里那道逐渐渺小的身影,他大半个身子都没入水中。 围观的人中已经有人拨通120急救电话,她心急如焚的询问周围的人,有没有人携带救生圈或者绳子之类的救生物品,然而答案是没有。 消防员救人的情况时有发生,可从前只在新闻里见过,最近却亲眼见过两次,每一次都是惊心动魄的场面。 时煦奔入水中救人的那一刻没有一丁点犹豫,速度之快,她甚至来不及说一句“小心” 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终于,时煦将溺水者救了出来,他一只手臂抱着那人,有些吃力的往回游。 远处的身影渐渐近了,岸上的一名男同志见状也淌进水里,他不会水,不敢往深处走,只能站在浅水处给时煦借点力。 溺水的人是个女孩儿,时煦和那名男同志合力将她抬到岸上,此时她已经呛水昏迷,时煦利用自己学过的急救知识给女孩儿做了心肺复苏,女孩儿吐出几口水后有了一点意识。 这时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眨眼之时就驶到近处。 景一涵跑到时煦身边,有些担忧的问:“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在这,让他们给你也瞧瞧?” 时煦笑一下,安抚她说没事,他平时不是白训练的,这点身体素质都没有,就不用干消防员这行了。 刚刚救人,他力气都快耗尽,夜晚的江水特别凉,他现在又累又冷,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几个度。 救护人员已经把那女孩儿抬到车上后就迅速赶回医院。 这时候一个姑娘跑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拿摄影机的男人,她自我介绍说是记者,亮出记者证,表明想要采访一下时煦,却被他拒绝。 “不好意思,我不太习惯出镜。” 女记者穷追不舍,试图说服时煦,“您做的是好人好事,我们采访您也是为了弘扬正能量,不会耽误您多少时间的。” 景一涵跟在时煦身边,看那姑娘真诚的眼神和语气,她都快被说动了。 然而时煦却还是那个态度,“对不起,采访别人吧。” 话落,他快走几步,显然是不可商量的态度。 景一涵在后面小跑跟上,那记者已经放弃离开,她笑问时煦,“为什么不接受采访啊?我觉得记者小姐姐说的有道理,你这是正能量的事情,应该叫大家知道。” 时煦全身都湿透了,这会儿把短袖脱下来拧干水,又重新套回身上,听到景一涵的问题,他想都没想的回答,“我不觉得自己在做好人好事,可能和职业有关,保护你们,一直都是我们的责任。” 他说这话时语气轻飘飘的,甚至并没有多加思考过。 景一涵半晌未语,突入其来的沉默气氛让时煦有所察觉,他扭头看一眼景一涵,却见到她红着眼眶,眼底有分明的水汽,因此感到惊讶,“怎么了?” 景一涵摇头,轻擦眼眶,“我只是忽然想到最近网上一直很火的一句话。” 时煦歪着头看她,“什么话?” 注1“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 时煦显然没听说过,神情有片刻的愣怔,像在仔细咀嚼这句话的意思,然后片刻,露出笑颜,胡乱扫了几下头上的水珠,不高不低的声音说:“咳,我们都是各司其职罢了。” 嘴上说的是谦辞,脸上笑容却是骄傲的。 景一涵知道,他一定深深爱着他的职业,爱着他消防员的身份。 夜晚的风太冷,时煦又全身湿透,这种情况显然不能继续回去撸串,景一涵前去结账,把剩余的串打包带走,老板说看见帅哥奋不顾身去救人,这顿饭他要请客,不用付钱。 景一涵连忙说:“谢谢老板好意,我们心领了,你们做点小买卖不容易,这便宜我们不能占,况且那位帅哥说了,他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不算好人好事。” 老板听得一头雾水,还想着这人把自己性命抛诸脑后去救别人,怎么就成了该做的事了? 景一涵说这些话时,就看着一旁抽烟的时煦,然而也不多做解释,扫码付款一气呵成,把打包的东西一拎,临走前还笑着对老板说:“你和老板娘都是心善之人,祝你们生意兴隆。” 回家的路上,时煦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为防感冒,在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时,景一涵进去给他买一盒感冒冲剂,出来后递到他手上,“回去后先冲一包,防止感冒。” 时煦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这体质好着呢,没那么容易感冒。” “防患于未然,这话你们消防员不是常说?” 时煦笑容荡开,不再反驳。 他推着自行车走到路口,跟景一涵说:“先去我家,我放下车子换身衣服,然后送你回去。” “不用,我就在这打车,你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捂着被子睡一觉,好不容易休个假,可别病着回去。” 事实证明,景一涵没有说错。 时煦到家就将那盒冲剂随手丢在桌上,然后洗个澡就回房去睡觉,结果到半夜突然开始发烧,折腾的他不得不起来把药服下,懒得烧热水,直接将颗粒倒进嘴里,再喝一口冷水冲下去,回到房间蒙上被子就睡觉,第二天早晨起来,烧是退了,可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哪哪都疼。 他懒得下楼去吃早餐,就给楼下超市打一个电话,叫人送点泡面和水。 过十几分钟,超市的人把东西送来,他烧壶热水将面泡上,扭头往沙发上一坐,瞧见那桌上放着的药,正是昨晚景一涵买给他的那盒,盯着那盒药看了许久,突然笑起来。 这会儿手机响动,拿过一看,是景一涵打来的电话,询问他的情况,昨晚他在江水里救人,总担心他会生病,所以一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关心。 大概是发过烧的缘故,时煦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他问景一涵,“怎么了,怕我生病没人照顾病死在家里?” 景一涵对着电话“呸”了三声,“别乱说话好不好,你到底有没有事啊?要是真不舒服,别硬撑。” 本想说没事,男子汉大丈夫,不过是个感冒,也不是多大的病,可话到嘴边却是一转弯,张口就开始卖惨,“是不舒服,昨晚发高烧,现在浑身都疼,家里没东西吃,也懒得下楼吃早餐,只能吃口泡面将就一下了,唉,孤家寡人,真是可怜。” 一听这个,景一涵在电话里立时说:“生病怎么能吃泡面呢,你等我一下,我去你家。” 时煦在笑出来之前赶紧捂住嘴,半晌才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说:“这太麻烦了,你别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好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亲兄妹一样的情分,你跟我客气什么。” 景一涵说完就将电话挂断,时煦盯着黑掉的屏幕愣神几秒,本来是高兴的,可越咂摸她那句“亲兄妹一样的情分”,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半晌,将手机丢在沙发一侧,整个人精神萎靡的缩在角落里,而后良久才似无奈般的叹出口气。 第6章 有喜欢的人 景一涵过一个小时才到,时煦来开门的时候,因为“业务”不熟练,戏演过了头,演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叫景一涵吓了一大跳,随即伸手探向他的额头,低声呢喃着,“也不烫啊,还是很不舒服吗?” 时煦神情恹恹的,耷拉着眉眼,闻言也只是“嗯”了声以做回应,而后裹着空调毯继续回到沙发上窝着。 和时煦认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他这样,那感觉竟有几分黛玉的影子。 搞得她又担心,又有些想笑。 来之前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几样食材,打算给他炒个清淡的小菜,再熬个软烂的粥,生病的人没什么胃口,又不能吃太过辛辣的东西,清粥小菜最合适不过。 “我给你做点吃的,你先睡一觉。”景一涵轻车熟路去到厨房。 她一走,时煦立即从沙发上坐起身,把空调毯往边上一扔,将客厅的空调又调低两个度。 厨房门关着,但室内安静,仍能听见“哗啦啦”的水流声。 景一涵在洗菜。 时煦心痒痒的,长这么大,除了他妈,还从未见过哪个女人为他洗手作羹汤的模样,想去看,又怕被瞧出破绽。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作罢,在沙发上躺下,听着厨房里时不时传出来的有规律的切菜声,渐渐有了困意。 昨夜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没怎么睡好,这一闭眼,就沉沉的睡过去。 约莫一个小时,景一涵将饭菜都做好,从厨房里出来,解掉围裙挂在衣架上。 回头往沙发一瞧,发觉时煦正睡着,她走过去俯身去探他的额头,手掌刚贴上去,手腕就被捉住了。 时煦睁开眼,黑亮的眼眸盯着景一涵,像还未从睡梦中醒过神来,半晌,待景一涵轻轻扭动手腕时,他才松手。 “睡了一觉,舒服多了。”时煦急忙起身说道。 景一涵下意识的摩挲着被他手掌刚刚握紧的地方,像他的温度还留在上面。 “我熬了粥,起来喝一点吧。”她脸有一点红。 时煦应一声,长腿挪过来,支在地上寻找拖鞋,找到穿好,起身走向餐桌。 桌上只有一人的碗筷,他抬眸问:“你吃过早餐了?” “嗯。” 时煦点点头,一个人吃起来。 景一涵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刻意没去看他。 过一会儿,时煦忽然问:“你给你哥做过饭吗?” 景一涵愣了一下,半晌才轻轻摇头,“没,我爸妈不在家的时候,都是他做给我吃。” 时煦眉毛微挑,不再说话,但是吃菜喝粥却愈发津津有味起来。 景一涵熬的粥他一个人喝去大半,一盘清炒小菜也一扫而空,胃口好的,简直不像生病的样子。 时煦正准备收拾碗筷,景一涵见此起身说:“我来吧,你不舒服就回房再多休息一下。” 时煦没听她的,只说:“我已经好多了,哪能一直使唤你。” 说着话的功夫他已经走进厨房,将碗筷都放在水槽里冲洗干净。 胡芮这时候给景一涵发微信,说账号下面有粉丝私信她,想要拍一组个人写真,价格方面都已经商谈好,只有细节上的事需要她亲自沟通,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回工作室一趟。 这事也不算特别紧急,再晚一些处理也行,主要是她一想到时煦冒险救人,结果生病要自己一个人在家,还没有亲人在身边照顾,就过分可怜。 景一涵告诉胡芮自己会晚一些回去,这边有点事要处理一下。 消息回复好,她收起手机。 起身去厨房,想询问时煦,需不需要去医院挂个水,刚走到厨房门口,听见时煦在打电话,景一涵脚步停顿,没去打扰,但在折身而返时,却听见时煦说:“不相亲,我有喜欢的人,您甭操心,咳……我骗你干嘛,不信你问大刘,嗯,就是个小姑娘,行,知道了。” 隔着一道门,时煦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出来,景一涵脸色微变,不自觉的抠着手掌心的嫩肉。 听见里面要挂断电话,她连忙快走几步,从茶几上拿起包,看见时煦从厨房走出来,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说:“我看你好像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时煦微讶,“这就走了?我还想说一会儿带你出去玩。” 不知怎么的,听见这句话,景一涵有点恼火,“生着病就在家休息吧,况且我又不是小孩儿,不需要你们带我玩。” 她弯腰将鞋换好,没再说什么就出了门。 时煦紧跟在后面,作势要送她下楼,被景一涵拦住,“你回去吧,我自己下去就行。” 她脸上看似平静无波,可平时那么爱笑的一个人,突然面无表情的,了解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时煦茫然无措的挠挠头,“那个,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景一涵没回答,电梯这时候升上来,门开,她走进去,转过身,看见时煦认真的在等一个回答,想了想,还是说:“不了,晚上还有事。” 回工作室的途中路过一家冷饮店,她靠边停车,下去买三杯加冰的果茶。 胡芮和钱沅见到她的时候都蛮惊讶。 钱沅先问:“胡芮说你有事处理,解决好了?” 她心不在焉的应了声,把两杯果茶往两人办公桌前一放,捧着自己的那杯,挪了一把转椅到窗前望风。 察觉到气氛不对,钱沅跟胡芮对视一眼,谁也没敢多问。 玩艺术的人貌似都有一点脾气,景一涵这姑娘外貌形象看着就是一甜妹,平时相处也是很好说话,可一旦惹怒她,你才会知道,越是温柔的人发起脾气来,才越是暴风骤雨。 所以,一般景一涵心情不好的时候,钱沅跟胡芮都非常默契的给她一个安静的空间,让她消化恶劣情绪。 她们这栋办公大楼正对着一个商场,商场外.围有一个LED显示屏,此刻上面轮放着某位男士像女友求婚的视频,浪漫至极。 她买的冰果茶在回来的途中冰块就已经被热烈的天气融化大半,现在也仅余冰凉的温度,却难以浇灭心头热火。 景一涵盯着LED显示屏上的视频看了足足十几分钟,然后缓慢的叹出口气。 …… 周三这天,景一涵接到一通电话,对方称自己是北区江虹路消防站的宣传员,联系她是因为站里想拍几组宣传照,“我听时站说起景小姐比较擅长人物拍摄,所以来询问,你愿意接拍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约个地点详谈,或者有劳景小姐,直接来站里找我。” 听对方说出自己来电的目的时,景一涵愣怔了片刻,有些意外时煦会向消防站推荐她。 “喂,景小姐,你在听吗?” 景一涵回过神来,连忙应下,“我在听,那我们约个时间吧,我直接去站里,到时详谈。” 两人约定的时间在下周一,景一涵这段时间都在为此作准备。 期间,她没主动联系过时煦问起此事,时煦倒是找过她两次,不过每次都是闲聊,没提起拍宣传照的事,而且两人聊天都是聊几句,时煦那边就突然没音,等再回复时可能是深夜,也可能是凌晨,景一涵再看到他的消息时,总觉得没回复的必要。 周一这天,景一涵带着钱沅一起去江虹路消防站。 这一路上钱沅都很激动,她嚷嚷很多天胸肌腹肌的,把景一涵都念叨出画面了,而这画面里,大概率出现的人,都是同一张脸。 那天挂断电话后,景一涵就加上联系她的那位宣传员的微信,在路上时给对方发消息,称她们已经快到消防站。 到达消防站时,宣传员就站在门口等候,是一个年轻男人,戴着细框眼镜,长相有点书生气,见到人分别握手,简单的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齐可,你们可以叫我小齐。” “你好齐干事,我是景一涵,这位是我的同事钱沅。” 齐干事推了一下眼镜,笑着说:“我先带你们去休息室,时副站长在带着他们晨练,还有十几分钟结束。” 钱沅推推景一涵,拼命的使眼神,两年的合作默契,让景一涵立刻领悟到她内心的想法,于是笑着对齐干事说:“我这位同事非常崇拜我们的消防员同志,对大家的日常生活感到好奇,我们可不可以在这里看看大家晨练,保证不会打扰。” 齐干事哈哈一笑,“我懂我懂,你们随便看,不妨事。” 得到许可,钱沅忙说谢谢,然后拉着景一涵去消防员训练的操场,远远的就听见消防员洪亮的口号声,绕到楼后面的操场上,看到十几个消防员光着膀子跑步,景一涵一眼就看见打头的时煦,晨光清丽的洒在操场的每个角落,也洒在消防战士健硕的身体上,自然也照在打头那人紧实的肩头,和棱角分明的侧脸。 景一涵面颊滚烫,拉旁侧看的津津有味的钱沅,低声说:“姑奶奶,咱们别看了,人家没穿衣服。” 钱沅拍掉她的手,眉眼纷飞的模样道:“这不是穿着裤子呢吗,怕什么?” 第7章 别瞎想 景一涵拿钱沅没辙,正踌躇时,时煦看到了她。 他吹响口哨,叫大家解散去吃早饭,又径自走向单杠那处拿起衣服穿好。 钱沅好奇的趴在景一涵耳边询问:“你说站里有熟人,就是他吗?” 景一涵抿紧唇瓣,半晌才应,“嗯,是他。” 钱沅眼珠子钉在了时煦身上,花痴病又犯了,“这位消防员叔叔长相可太有味道了啊,你知道那种迎面扑来的荷尔蒙气息吗?我心脏里的小鹿开始乱撞了姐妹。” “简直服了你,太夸张了。” 钱沅徒然叹口气,“不过可惜,这是你的人,我就过过眼瘾算了。” 人已经走近,不知这话是否传到时煦的耳朵里,景一涵冷不丁撞一下钱沅肩头,轻声说:“什么我的人,你别乱说。” 为了方便工作,她今天穿着一身比较轻便的粉色系套装,一件浅粉色的短袖,搭配一条玫粉色短裤,白色运动鞋里露出一截玫粉色的袜筒,头上戴着一顶同样颜色的棒球帽。 消防站里所有景物的颜色分外单调,她的衣着打扮就像是粉嫩的郁金香花苞,开在秋日的艳阳下,说不出的清甜可人。 时煦已经走近,朝钱沅点下头算作招呼,而后看向景一涵,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几秒,唇角边浮现一抹笑意,“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景一涵刚要回答,钱沅抢先一步说:“我们没吃,怕时间来不及。”她嘿嘿一笑,偏头给景一涵使眼神。 不知这姐姐又在打什么主意,景一涵没吭声。 时煦眼神看向景一涵,笑说:“那走吧,我带你们去品尝一下我们食堂的饭菜。” 闻言,钱沅将景一涵手臂一挽,嘴上说着,“这太麻烦了吧,多不好意思。”可行动上却很积极。 时煦:“不麻烦,走吧。” 钱沅拉着景一涵的手跟在后面,低声在她耳边嘀咕:“能一次性把蓝朋友看够的机会可不多,食堂绝对是最佳地点。” 景一涵略显无奈的叹口气。 原本走在前方的时煦脚步微微放缓,待景一涵走到身侧时才开口,“已经见过齐可了?” “嗯,见过了。” “那之后的事情你和他沟通,我今天要带新队员训练,可能照顾不到你。” 景一涵挽一下耳边被风吹过的头发,“你忙你的就好,我这边的事情,都会跟齐干事沟通。” 时煦于是放心的点头。 食堂已经是开饭的时间,消防员们都在,时煦带着她们进去的时候,引来不少打量的目光,其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上次在火场见过,那人朝景一涵笑着点头,她也笑着点头以作回应。 “来,你们坐这儿。” 时煦招呼她们过去,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餐桌边还有几名消防员在用餐,时煦见大家都好奇的看,就解释说:“这两位姑娘是齐可找来为我们站拍摄宣传照的,她叫景一涵,是今天的摄影师,这位叫……?” 他看向钱沅,钱沅立刻跟大家热情摆手,“你们好,我叫钱沅,是一涵的同事。” 时煦:“大家多多配合二位的工作,让拍摄任务顺利进行。” 吃饭时,时煦坐在景一涵身侧,见她没怎么吃东西,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于是就不停的往她碗中夹菜,因此招来许多目光。 察觉到大家都在往这儿看,景一涵脸一热,低声说:“我出门时吃过一点东西,不是特别饿。” 时煦动作一顿,笑一声说:“这样啊,那你也尝一尝,我们王老板的厨艺一绝,保准你吃了这口想那口。” “王老板”是消防站后勤部的厨师,绰号是大家给起的。 可能是因为突然多了两位女生的缘故,大家吃饭时都不似平时那般放得开,景一涵有所感觉,悄悄给钱沅发消息。 两人交换一下眼神后,景一涵起身说:“我们吃好了,先去站里四处看看,找找适合拍摄的场景。” 时煦忙放下碗筷说:“那我陪你去。” 景一涵:“不用,我已经给齐干事发了消息,他吃过早饭在办公室等我们。” 齐干事带着她们在消防站转了一圈,确定好两个拍摄地点后,决定先回办公室商讨一下具体的拍摄细节,回去的路上经过一间敞开门的办公室,景一涵随意一瞥,看见办公室里有一个穿着背带裙的女孩儿正伏案写东西,看穿着打扮不像是消防站的工作人员,她正猜测这姑娘兴许是某位消防战士的女朋友或者家人,视线不经意下移,却见到那女孩儿用的钢笔有几分眼熟。 景一涵脚步突然停顿,视线往女孩儿身上聚焦。 似乎是有所察觉,那女孩儿抬起头来,接触到景一涵的目光时,友善一笑。 年龄看着和她差不多,钢笔也是同款,应该没错了…… 齐干事正在说着什么,见景一涵脚步停顿,半晌没有回应,便好奇问:“怎么了景小姐?” 景一涵倏然转头,神情有几分僵硬的,隔了几秒才说:“没事,齐干事刚刚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啊,我说如果站里拍摄场景不符合要求的话,我们也可以在站外寻找,地点你来定。” “确实我有几个想法想和你谈谈。” …… 原本拍摄时间定在上午十点钟,景一涵考虑到的是,这个时间光线比较好,适合拍摄,然而等到十点钟的时候,消防站突然接到报警电话,辖区内有一个小商品市场着火,消防战士都出动灭火。 景一涵看着大家纷纷上车,原本想和时煦说一声注意安全,然而她还未跑到车旁,就看到有人抢先一步,是那个姑娘,她站在车窗前,争分夺秒的说一句,“时大哥,你们要注意安全。” 她看到时煦点点头,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表情十分严肃、紧绷,是出警时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 景一涵神情落寞,原本要举起的手臂也渐渐垂落,有几分颓然。 消防车已经出站,警笛声渐渐远去。 她站在原地望了很久,那女孩儿也同她一样,直到消防车再也没有身影时,女孩儿转过身来看见她,这次景一涵率先向她礼貌一笑,而后反身离去。 她回到齐干事的办公室,钱沅正在无聊摆弄手机,齐干事在电脑前抬头,露出有些歉意的笑容说:“真是不好意思,可能要让你们等久一点,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景一涵笑一笑摇头,“没关系,消防员工作性质特殊,我们能理解。” 往下无话,她走到窗边站定,向外看,操场上空旷无比,显得一切都是寂寥的,也许景物影响了心情,此刻心中,也有几分空荡荡的感觉。 有些闲聊似的语气询问:“这次出警时间会很久吗?” 齐干事沉吟片刻,“不好说,要看现场火情。” 这问题其实是一句废话,她不该问。 景一涵点点头,又看向窗外,而后似自言自语道,“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归来,每一次。” 这次出警灭火用了三个小时,等归队时,已经接近下午两点。 消防战士回到队里后迅速冲洗,然后去食堂吃饭。 钱沅和齐干事在办公室里闲聊,景一涵打一声招呼后,去操场上散步。 转了一圈,午后的阳光还是很浓烈,晒得人发困。 找到椅子坐下,她把棒球帽檐往下一按,双臂环胸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休息。 四处空旷,有微风拂过,相对安静的环境下,让人生出困意,有那么一刻,她好像真的睡着了,连有人靠近都不知道,直到她的帽子被人掀开,一下惊醒,睁开眼看到坏笑的时煦,“自己坐在这干嘛?找了你一圈,发微信也没回。” 她坐正身体,把帽子重新戴好,语气稍显几分低沉的说:“反正大家吃完饭还有一会儿,我无聊,就出来转转。” 出完警后,他应该是洗过澡,身上有沐浴露的清香味,但不是上次闻过的清柠味道,更像是某种花香。 时煦目光正一错不错的看着她,忽然说:“你别动,眼睛下面有东西。” 他已经探手过来,景一涵却往旁侧一闪,忙说:“我自己来弄。” 时煦有几分讪讪的收回手。 “上一次你在我家离开的时候,我就想问,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可是我真想不明白,到底什么事让你生气?” 她照着手机屏幕把脸上落着的一根碎头发拿下去,听到他的话,心里更似翻江倒海一般,把手机放回兜里,突然站起身看着时煦,后者一脸茫然。 “你买的那只钢笔已经送出去了吗?” 时煦点点头,“送了。” “那女孩儿今天在这对吗?” “你见到她了?她好像是来了。” 景一涵沉了口气,面色有几分冷,原想不说,提醒两句便算了,但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真的不懂,不说又不甘心。 “虽然我们一直都像兄妹一样在相处,但毕竟不是亲兄妹,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万一让她误会了,很难解释清楚。” 时煦听得云里雾里,立即起身,蹙眉问她,“说什么呢?谁误会了?” 见他起身后和自己站的近,景一涵又负气的退开一步,“还能是谁,当然是你送钢笔的那个姑娘,既然喜欢就好好追,万一让人家误会我们的关系,到时候还要拉着我去给你解释,我可不想丢人。” 时煦这不怎么在情感方面绕弯的脑袋终于在这会儿想明白了。 他气的一乐。 “我喜欢谁了,谁告诉你的?那姑娘……” 他无奈的挠挠头,拉着景一涵坐下,她不肯,甩掉他的手,时煦也来了脾气,用了点力气箍住她的手腕,将人往椅子上一拽,气的说:“我没喜欢过她,那姑娘是我们许站的干女儿。” 这话说了,好像又等于没说,具体细节也不是一两句能解释明白的,偏偏他待会儿还要带人训练,眼瞧着时间就到了。 他安抚景一涵,“这事我过后慢慢跟你解释,总之我没喜欢过她。” 景一涵不吭声,还盯着他看,时煦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轻声呵她,“发什么呆,告诉你没喜欢过,别瞎想。” 第8章 人民的围墙 训练时间快到了,时煦看一眼手表,起身戴好作训帽,目光盯着景一涵,语速有点急切的说:“这事我之后跟你解释,先去训练了。” 景一涵脸上的阴霾散去,倒显出几分难为情。 “谁要听你解释,和我又没有关系。” 她低声嘀咕着,时煦走远几步还是听见了,扭头冲她一笑,笑容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 拍宣传照,齐干事配合她们,安排事先定下的那几名消防员整理好着装到操场集合。 开出一辆消防车,蓝天白云下,油绿色的草坪上,身穿橙黄色抢险救援服的消防战士听从景一涵对拍摄角度的安排列队站在消防车前面,艳阳之下,他们像一颗颗璀璨之星,不需要其他衬托,自能散发光芒。 这几名消防战士之前参与过多次宣传照的拍摄,很有镜头感,拍摄起来比较容易,几乎没有废片,他们和景一涵配合的也很默契,一组照片很快就拍摄完毕。 另一组照片拍摄地点定在离消防站不远的一个拆迁现场,钱沅提前和那里施工队的负责人打好招呼,利用施工队下班后的时间去拍摄。 那里的废墟感能够营造出火灾现场的真实氛围。 看着时间快到了,景一涵跟齐干事打一声招呼,他就去安排那几名要拍摄的消防员换另一套灭火战斗服然后前往拍摄地点。 景一涵跟钱沅单独开车先一步出发到现场做安排,齐干事他们是在半个小时之后到的。 在下车的人中看到时煦时,景一涵有点意外,他看上去十分不情愿,沉着张脸,眉头紧蹙着,被两名队员架着,那两人有说有笑的,似乎是在劝他。 齐干事过来悄悄跟她说:“时站不喜欢面对镜头,会害羞,他能来拍摄,是许站强烈要求他来的,被逼的没了法子,待会儿你们尽量快点搞定,我怕他反悔跑路。” 景一涵有点想笑,她了解时煦,这人确实不怎么喜欢拍照,估计是直男的通病。 “那许站为什么强烈要求他来?” 齐干事嘿嘿一笑,用手挡着口型,低声说:“他身材好。” 景一涵没忍住,“噗嗤”乐出声来。 时煦听见了,眼神扫过来,“你俩说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说时煦哥身材好,待会儿拍照的时候,记得把衣服脱了。”景一涵说。 时煦眉头蹙的更紧,“拍照就拍照,脱衣服干嘛?” “脱衣服能显示出身材啊。” “毛病,不脱。”时煦满脸的不愿意。 景一涵也几分不以为意的样子,就说:“那行吧,你可以不脱,他们脱。” 她扬声冲着不远处的几人说:“几位消防员哥哥们,平时那么努力练出的肌肉,此时不露,更待何时啊?” 那几人一听,眉毛都快飞了,很听景一涵的煽动,眼瞧着手指头就搭在了腰带上,时煦眼刀子射过去,“脱什么脱,拍正经照片呢,你们别听她的。” 景一涵嘿嘿笑,手指戳戳时煦的肩膀,威胁道:“这可都是许站想要的效果,你不听话,我告诉许站你信不信?” 钱沅跟齐干事在边上看热闹,笑的肚皮疼。 时煦拿她没辙了,凌厉的眉眼浮荡出一个狡黠的笑意,“行,脱就脱,反正待会儿害羞的不是我。” 他朝着那几人吆喝,“来吧哥几个,给小姑娘看看我们平时锻炼的成果。” 说脱就脱,没有丝毫犹豫。 外套一个跟着一个脱掉,几分灰败的废墟之上,阳光自偏角而落,揉碎的光洒下来,一排明晃晃的肌肉块冲击着视野。 时煦的眼睛自始至终都盯着她看,媲美原始森林里走出的兽王一样的眼神,景一涵心脏莫名其妙一抖,脸颊红晕铺开,终究没胆量看下去,偏头躲闪开,而她一旁的钱沅却看的兴致勃勃,还时不时的撞一下她的肩头,低声与她夸赞哪个人的身材更胜一筹。 见她迟迟没有行动,时煦故意逗她,“干嘛呢丫头,害羞了?这样就害羞了?能不能专业点。” 几分逗弄几分挑衅的语气,让大家都跟着笑起来。 景一涵面颊绯红,不服气的说:“我才没害羞,谁还没看过几个腹肌呢!” 几人中传出一片“嘘”声。 她沉一口气,让自己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按照她示意做的动作,除了时煦配合的不太好,耽误些时间外,整体拍摄的还算顺利。 这组照片基本拍摄完毕,景一涵之前提出建议要再拍两张带着搜救犬的照片。 这组照片的最后两张就由训导员带着搜救犬来照,与他们一同参加拍摄的搜救犬有两名,都是站里战.斗经验最丰富的,一名是德牧,另一名是史宾格,搜救犬服从度很高,配合的比时煦还要好,照片很快就拍完。 景一涵故意笑话时煦,“你看看人家多会配合,学着点吧。” 时煦气的抬手在她耳垂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下,“故意刺我是吧,我记下了,等我找你算账。” 景一涵不服气的吐吐舌头,逗得时煦一笑。 拍摄任务圆满结束,齐干事邀请景一涵和钱沅去站里吃晚饭,被景一涵婉拒。 “我要赶回去修图,早点交工,你们忙一天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景一涵和钱沅分别将拍摄器材拿到车上,而后上车,那边时煦却走过来敲敲景一涵这边副驾驶的车窗,她把车窗降下,扭头看他,“怎么了?” “晚点我给你打电话,记得接。” 景一涵俏皮一笑,“看心情吧。” 回程途中,钱沅问景一涵,“你觉着许江南怎么样?” 许江南是今天来拍摄的那几名消防员中的其中一位,话不太多,挺沉稳的一个小哥哥。 景一涵对他有点印象,点头说:“挺好的呀,突然问这个干嘛?” 钱沅嘻嘻一笑。 “看上人家了?”景一涵笑着偏头问她。 “嗯,你帮我要个微信呗?” “哟,要微信这种事还需要我帮你,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钱沅娇羞忸怩的推她一下,“人家也有害羞的时候嘛,怎么着,你帮不帮?” “行,我先帮你打听一下他有没有女朋友,没有的话,帮你要微信。”景一涵爽快答应。 “那说定了。” 回到家后,先去洗澡,在外面跑了一天,工地上灰尘又多,洗澡之后又进行非常繁琐的护肤流程。 结束后,肚子已经饿的开始叫嚣,她点一份炸鸡排,自己又动手煮一碗螺蛳粉。 等鸡排送到后,把东西放到茶几上,端上螺蛳粉,再开一瓶可乐。 沙发跟茶几中间的地面上放置一条粉色的毛绒毯子,洗澡后,景一涵换上睡裙,光着脚盘腿坐在毯子上,打开电视机,投屏最近看的一档恋综,然后才开始享用晚餐。 这期恋综男女嘉宾的暧昧感十足,那种成年男女之间的情感拉扯表现的十分到位,是很有看点的一期,不过景一涵注意力没怎么集中,频频看向手机。 终于,在八点半的时候,手机响起来,是时煦打来的视频电话。 接听电话之前,景一涵才记起自己穿着吊带睡裙,不太方便视频,她按下接听时,人没有出现在镜头里,而是大声说:“你等我一下。” 迅速跑回卧室拿一件针织衫穿好,再次回到镜头前。 时煦那边光线很暗,像是在室外。 看到景一涵时,他笑着问:“忙什么呢?” “吃饭,看综艺,你呢?吃晚饭了吗?” 时煦点点头,“吃过了。” 一时无话,景一涵对着镜头嗦.粉,里面辣油放的有点多,她不太能吃辣,但是又对辣上瘾,舌头被辣的发麻,喝一口可乐也并没有缓解。 时煦看的想笑,“不能吃就别吃,找罪受。” 她对着镜头翻白眼,“你懂什么,这叫痛并快乐着。” 等她饭吃完,安安静静的对着镜头时,时煦突然开口,“我刚入消防站时,有很多不能适应的地方,训练不达标,很沮丧,后来是我当时的老班长在开导我,陪着我加训,我才一点点适应过来,那时候在站里,我和他关系最好,后来我第一次出任务,因为太紧张,差点折在里头,是他扛着危险把我从里面救出来的。” 景一涵默默的听着他说,感觉的到他情绪有些低落,似乎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很沉重的事情。 事实果然不出她所料,时煦叹口气,继续说:“可在13年出的任务中,他牺牲在火场里,房屋坍塌,将他埋在了下面,我没能救出他。” “很多年之后,他身上呼救器发出的声音依旧回荡在我耳边,我无法忘记那个声音有多么的尖锐、刺耳,那个声音成了我永远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听他以一种近乎沉痛的语调说出这些话时,景一涵立即就能共情他的感受。 鼻子有点泛酸,泪意汹涌。 时煦抬起头来,深邃的眼睛看向视频镜头,幽暗的光线下,他的眉头皱在一起,眼中有沉痛的颜色,半晌继续说:“她是老班长的女儿,母亲过世早,原本就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后来,老班长牺牲,她的爷爷奶奶也相继离世,而她那时还在上高中,许站得知她家中情况,就把她带回自己家里照顾,把她认作干女儿,而我们当时知情的那批队员平时也会对她多加关照,我自然也不能例外,毕竟班长对我有救命之恩。” 他话未说尽,但也无需再多做解释,景一涵已经全部明白。 她忽然想起那女孩儿友善的目光,不知为何,心中有微微酸涩的感觉。 相近的年龄,一样的性别,她的家庭幸福美满,父母和哥哥都最偏爱她,家庭带给她自信,让她在生活中无论遇到何种困难,都比别人多一些底气,可是那个女孩儿呢? 她本应该也是幸福的,可现在却要独自承受这些苦痛。 擦掉眼角流过的眼泪,寂静的夜里,她的叹息声被徒然放大,时煦看着她。 “时煦哥,成为消防员后,你后悔过吗?” 时煦笑一笑,毫不犹豫的说:“没后悔过,这是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坚定要做的事。” “那你害怕过吗?火场无情,有没有哪一刻生出退缩的念头?” 时煦一时未应,神情专注,似乎在认真思考她的问题。 很久后才叹息一声说:“我也是人啊,有血有肉的人,当然害怕过,面临危险时,也有过一刹那退缩的念头,可是,从我们穿上这身衣服的那一刻起,身上就背着责任跟使命,我们是人民的围墙、是钢铁铸就的堡垒,意志是钢、信念是铁,如果我们退了,叫我们身后的人民怎么办?” 他突然起身,将镜头转换,对准消防大楼进门上方那赤红闪亮的一行字…… ——对党忠诚、纪律严明、赴汤蹈火、竭诚为民。 第9章 素材不丰富 幽暗的夜色下,视频镜头对准的是那一行闪烁的训词,景一涵久久的凝望,像是世界全部安静下来,只有两个人的灵魂在交织沸鸣。 以前经过消防站或许某些部/队时,经常能看到类似的标语,从前并未深思,只觉得朗朗上口罢了,直到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这并非只是几个华丽的词汇,而是坚守在这个岗位上的人共同的信仰,是他们对人民和国.家的承诺。 景一涵眼角湿润,从旁扯出一张餐巾纸擦拭眼角,她想着时煦说到的老班长,他是为了拯救人民财产和性命而牺牲的,可从前,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样一个人存在过。 心中有浪潮翻涌一样的声音,她觉得难过。 “时煦哥,有机会,你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他将视频镜头转回来,一瞬的光照亮他的脸,景一涵看到他发红的眼眶,而他微微躲闪着镜头,抬起手臂轻擦过眼睛。 再面对镜头时,表情无恙。 “好,有机会带你去。” 这天入睡后,景一涵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跟时煦正准备结婚,可他没来,家里传来消息说,他临时出任务,在火场上受重伤被送进医院,梦境中,如同镜头转换一般,快速切到医院的场景,她亲眼看到时煦被推送到手术室,时煦的家人全部站在医院的走廊里,他的妈妈被时染姐姐搀扶着,哭到崩溃,而她也哭晕了过去。 梦醒,景一涵惊出一身的冷汗,用了好久的时间才让自己从悲恸的情绪下抽身,意识到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可兴许是梦做的太真实,她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看一眼钟表上的时间,景一涵拿起手机给时煦发一条微信,问他在干嘛,今天的消息回复的倒是很快,他语音里说队友的女朋友从老家给他寄来不少特产跟零食,正在给他们这些人分东西呢。 听完语音,她露出笑容,总算觉得心里头松快不少。 她这边还没回复,时煦把视频拨过来。 她赶紧整理一下头发,从旁边捞过化妆用的小镜子照一下脸,感觉还能看,才放心的接通视频。 镜头那边,时煦笑容放大,问她,“干嘛呢?”仔细一瞧,发现她穿着睡衣,继而又笑,“懒虫,还没起床?” 景一涵柔声狡辩,“上班还早,这就准备起了。” 电话那端听声音很热闹,好像大家在抢东西,景一涵听的想笑,凑近屏幕低声说:“喂,你经常能吃到他们女朋友买的东西吗?” “差不多吧。” “那人家好亏,都吃不到你女朋友买的。” 时煦叹口气,“是啊,谁叫我可怜没女朋友呢。” 景一涵闷声笑,时煦也看着她笑,一口大白牙有点晃眼,“要不你帮我撑撑面子,我给你转账。” “才不,这是你女朋友该做的事,找你女朋友去。” 时煦一脸的无奈,“这不是没女朋友么。” 景一涵没吭声,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他在宿舍里,大家还在嚷嚷着,声音太吵,时煦拿着手机去外面和她视频。 “怎么这么早给我发消息?” 景一涵沉吟着,“做了一个梦……” 时煦看着她笑,“什么梦?” 她略过梦里和时煦结婚的情节,只说:“梦到你出警受伤了。” “就梦见这个?没有别的?” 她扯着被子上的蕾丝边,缓慢摇头,“没。” “你这梦不够丰富,我给你提供点素材,下次梦到我的时候都加进去。” 他正要说什么,那边忽然有人叫他,“时站,许站叫你……” 景一涵听见后忙说:“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收拾一下要去工作室了。” 时煦点点头,“行,那你开车注意安全,晚点再说。” …… 景一涵到工作室的时候,钱沅捧着杯奶茶递到她手里,笑容满面的问:“帮我问了吗?” 她“呀”一声,“我忘了,对不起。” “昨晚原本想问的,但发生点事,没找到机会,我待会儿就帮你问,别急啊。” 钱沅推推她,“动作要快啊姐妹,我的幸福都把握在你手里了。” 景一涵叠声应着,“知道了知道了。” 她拉开办公椅坐下,拿手机给时煦发消息。 “你们站的许江南有女朋友吗?” 那边还没回复,估计是有事在忙。 接近中午的时候,时煦才回消息。 之前许站找他商量训练的事,十月底江城要举办消防员职业技能大赛,站里挑几个成绩好的准备参赛,他也在其中,这段时间都要加训,有的忙了。 这会儿他往食堂走,看见景一涵发来的消息后,眼底神色一暗,“不了解,你问这事干嘛?” 景一涵:“那你帮我问问嘛,我帮我朋友问的。” 他突然想到之前听队友说起的“我有一个朋友”的梗,凌厉的眉毛瞬间皱成川字形。 时煦转头瞥了眼身后的许江南,之前没注意,现在发现这小子长的还挺精神的,皮肤白,个子高,身材也不错。 他拍拍身旁的大刘,问:“现在的小姑娘,是不是就喜欢小许这类的男生?” 大刘也看一眼许江南,嘿嘿一乐,“那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小姑娘。” 时煦照着他胸口怼一下,“得,问你白问。” 他给景一涵回复,“不会是你自己要问的吧?” 景一涵:“不是啊,是朋友啦。” 时煦看完消息,手指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敲出几个字觉得不行又删掉,反复两次后,还是没将消息发出去,他有点心烦意乱的叹口气,大刘在旁瞧见了,问他,“干嘛呢,愁眉苦脸的?” 他脸色沉着,把手机负气似的往兜里一揣,说出一句令人茫然费解的话,“我感觉有把火要烧到我自己头上了。” 大刘眼睛睁圆,纳闷的“啊”一声。 这会儿手机在兜里又震动一下,时煦烦躁的把手机掏出来。 景一涵:“帮我问了吗?人家很急的,你要是看到消息,一定记得帮我问。” 时煦垂下手臂,猝然转头看向身后的许江南,一张脸阴沉似布满乌云,“小许,你有女朋友吗?” 许江南愣愣的摇头,“没有啊,怎么了时站?” “没事,随便问问。” 他给景一涵回完消息,那边似乎一直守在手机面前,几乎立刻就回复。 “那你能把他微信推给我吗?” 时煦沉了口气,半晌才打出一行字,“不能,想加微信自己来要,我忙着呢,没空。” 消息进来的时候,钱沅也看到了,景一涵尴尬的要死,她不理解时煦是抽的哪门子疯,想了许久,才试着理解为或许是因为他最近训练压力大,时间紧张,可能是不太有空闲理会这些事情。 她满脸堆着歉意的和钱沅说:“没事啊,他们站最近在准备比赛的事情,确实有点忙,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 最近江城天气干燥,是火情高发期,消防站出警次数也变得密集起来,除却要出警之外,那些需要参赛的消防员还要加紧时间训练,整个消防站都处于一种紧张的氛围下。 偶尔休息的时间,时煦听到同宿舍里几个队友闲聊时谈论的八卦,他们说许江南最近好像是在谈恋爱,还是齐干事给牵线搭的桥,要说站里别人谈恋爱倒是没什么稀奇的,但这人是许江南,就难免引起大家的好奇心,毕竟他平时性格太闷,人又憨直,完全不会主动追女生,之前有一回出警,被救的姑娘跟许江南要微信,这家伙脸“腾”的一红,吭哧半天没说出一个字,结果让人家姑娘误以为他不愿意给,眼看到手的桃花就这么飞了。 综上所述,许江南谈恋爱好比铁树开花,站里人哪有不好奇的。 时煦听见那几个人凑在一起闲聊许江南的事,听的他心里一团火似的在烧。 他出声打断几人的谈论,问:“他跟谁谈恋爱?” “听说好像是上回来站里拍宣传照的摄影师。” 时煦心脏像被大石头砸了一下,凝着眉问:“摄影师?你确定是摄影师?” 那队友笃定点头,“是啊,我听齐干事这么说的。” 另一名队员在旁搭腔,“许江南这小子有点福气哈,上回来的那个摄影师小姐姐长的真不错,笑起来甜甜的,还有小酒窝。” …… 三天后。 景一涵之前托云南的朋友寄来的玫瑰饼和果干都送到了家里,她利用下班的时间把这些东西都用小包装打包好,然后再用真空机抽掉空气方便保存。 周末,她开车去北区消防站。 来之前她给时煦发过消息,但没回复。 跟站岗的同志说明来意,请他帮忙找一下时煦,他用对讲机跟时煦联系,“时站,门口有人找,来一下。” 几分钟后,时煦从里面出来,他穿着一身夏季作训服,上衣的长袖挽至手肘上方,露出紧实的手臂,估计是因为最近在加训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瘦了一点,但却更结实了,脸部轮廓也更加硬朗。怕耽误训练时间,他来的时候是一路小跑,看到来的人是景一涵时,才放慢步伐,远远的,就发觉他身上围绕着一股低气压,看上去似乎心情不大好。 “你怎么突然来了?”时煦问 “我给你们带了些吃的,正好今天休息,就送过来了。” 她看向路旁停的车子,说:“东西都在后备箱,帮我搬一下。” 车里载着几箱子吃的东西,她自己一下子运不完,就把车暂时停在路边,这里不能停的太久,时煦应了声,招手叫来站岗的队友一起帮忙搬。 后备箱中一共四个大箱子。 时煦:“这么多东西?给谁买的?” 景一涵纳罕着,“给你们买的啊,不是说了么。” 时煦凉凉的瞥了一眼,没吭声。 后面帮忙来搬东西的消防员看见这几大箱子后笑着说:“时站,你女朋友可真好,有福气啊!” 时煦表情极度冰冷,闻言便说:“她不是我女朋友。” 第10章 难道你喜欢我吗? 景一涵抬眸看向他,眼底的笑意逐渐退散,而时煦并没有看她,径自抱着箱子走了。 东西都搬进消防站院里,原本景一涵就打算直接离开,时煦忽然问:“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安排,今天休息。” “想不想看我们训练?” “可以吗?” 他点点头,然后跟站岗的同志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她进去。 景一涵安静的跟在他后面,心里还在因为他刚刚那急于辩解的样子而感到郁闷。 时煦不吭声的走在前头,到消防楼门前,他叫景一涵在这等一下,他先把箱子搬到宿舍去。 之后,时煦带着她去训练的操场,远远的就看见几名消防员在那里进行备赛训练,许江南也在其中,他个子高,在几名消防员中很扎眼。 景一涵想到钱沅前几日还和她嚷嚷着好想找机会来站里看许江南,这会儿她突然来了主意,拿出手机对焦,然后偷偷拍一张许江南训练的背影,正准备发给钱沅的时候,时煦突然出声,“这里不允许随便拍照。” “还有这条规定吗?不是……我没随便拍,我就拍个人。” 时煦盯着她的手机,冷峻的脸上表情紧绷,说话的语气像在质问似的,“拍谁?许江南?” 景一涵讶然,“你怎么知道?” 时煦一声冷笑,“我怎么不知道,我瞎吗?” 景一涵:“……” 见她不吭声,时煦心里堵得发闷,往前走几步,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景一涵。 她被时煦直勾勾的眼神看的莫名其妙,“你看我干嘛?” “你们小姑娘谈恋爱这么随便吗?随随便便就能喜欢上一个只见过一面,甚至都不了解的人?” 景一涵被说懵了,“你说什么呢,奇奇怪怪的。” 时煦单手叉着腰,把帽子摘下来胡乱挠了挠头,那眉毛皱成一条直线,纠结郁闷都写在脸上。 “我承认,许江南是长的很帅,但是,我觉得他不适合你。” 他一口气说完,转过头也不去看景一涵。 景一涵脑子转了一圈,忽然就大彻大悟。 她觉得好笑,想解释,但是时煦没给她机会。 “话我留在这,你自己考虑,我去训练了。” 看着时煦负气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手机上拍摄完还未发出去的照片,景一涵兀自笑了起来。 …… 时煦要参加的比赛项目是攀登挂钩梯,他手持十公斤的梯子从三十米线起跑,将梯子固定在窗口后迅速攀登,直到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登上四楼窗口算完毕,这样反反复复的训练,他的成绩几乎都能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偶尔会有突出的时候,成绩是十七秒零三,他对自己要求很严格,总觉得这样的成绩还不够,一刻也不肯停歇,像在和谁较劲一般。 景一涵看他训练看了一个小时,快接近中午,太阳尤其热烈火辣,她穿着一身雏菊花样的包臀短裙,腿跟手臂都暴露在阳光下,很容易晒黑。看看时间,她决定先离开,为防止打扰时煦训练,走的时候只给他发一条微信,没有直接打招呼。 时煦这边结束训练后没看到景一涵的影子,回到宿舍找出手机一看,才看到景一涵发给他的微信,告知他,她先回去了。他拿着手机,十分懊恼的叹了口气,恰好这时候许江南也结束训练回到宿舍,第一件事也是拿出手机看消息,时煦眼神里像藏着一把刀子,直勾勾的盯着许江南。 许江南斟酌措辞回复消息,唇角微微上扬,笑意明显,时煦看着他的笑容,眼神又幽暗几分。 回完消息后,许江南一转头,看见时煦不太善意的眼神盯着他,给他吓了一大跳,笑容瞬间僵硬。 “时,时站,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时煦两只手臂撑在膝盖上,双腿分开,脸上分明带着笑,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甚至透着若有似无的危险气息。 许江南默默的吞咽着口水。 时煦突然起身来到他面前,不声不响的,让许江南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心脏都跟着跳快了几分。 “你知道我跟景一涵的关系吗?”时煦突然开口。 许江南感到疑惑,“不,不知道。” 时煦一声轻笑,“我和她哥是兄弟,景一涵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现在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了吗?” 许江南迟钝的点点头,“知道了。” 时煦单手抄兜绕到许江南面前,一只手重重的拍在他肩膀上,“我呢,也算是她半个家人,感情这事我得帮她把把关,你这个人是挺优秀的,但是实话说,我觉得你不适合她,明白吗?” “时站,你是不是误会了?”许江南挠挠头,一脸茫然。 闻言,时煦眉心一松,急声问:“误会?齐可给你介绍的姑娘不是景一涵吗?” 许江南忙不迭摇头,“不是她,是钱沅,就是和她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儿。” 时煦脸上瞬间浮出笑意,阴霾一扫而空。 转过身,有点尴尬的挠挠脖子。 “那个……”他沉吟着,半晌才说:“钱沅好啊,你也很好,郎才女貌,是吧,好好处,对人家姑娘上点心,你这方面经验不足,平时可以多像大刘请教请教。” 话落 ,时煦一阵风似的从宿舍冲了出去,去齐可办公室找他,没敲门直接冲进去,低头一瞧,地面空空。 齐可正吃着鲜花饼,嘴角还沾着碎渣,看着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人,他擦擦嘴,皱眉问:“干嘛呢时站,身后有狼啊?” 时煦一扬手,问他,“我东西呢?四箱吃的,都没了?” 齐可点头,“啊,你不说让大家分了么,我问你要不要留一箱,你自己说一个都不要的啊!” 时煦暴躁的挠挠头,一抬眸瞥见齐可办公桌上还有一个未拆封的芒果干,他大步上前伸手就拿过来,齐可“嗳”一声,“那是我的时站!” 未能叫住时煦,人已经扬长而去。 后面时煦给景一涵发过几条消息都没收到回复,至于原因他自己心里有数,但也难免发慌,毕竟人家特意来站里看他,结果他摆着一副臭脸,态度还不好,这事搁谁身上都会生气。 可他着急又出不去,最近训练、出警,各种事堆在一起,分不开身,有时候闲下来想起这事就烦躁的不行,偏偏景一涵那头一个字都不给他回复。 下午训练结束,回宿舍休息,屁股刚沾到床上,手机就响了,正觉惊喜,结果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久未联系的景一航。 他接起电话,“哟,景大队长今天这么闲,想起我来了?” 景一航:“找你有事,不然谁能想起你来。” 时煦心里一笑,这家伙许久没见,嘴还是这么毒。 “说吧,什么事啊?” “我们局长有个女儿,也在局里工作,条件不错,最近局长总嚷嚷着让我给她介绍一个靠谱的人,你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意愿认识一下?” 时煦噗嗤一乐,“你自己还是老光棍一个,这种好事你给自己留着吧,我不需要。” “兄弟,忘了跟你说,我现在有主了。” 听景一航说话的语气还有几分得意,时煦好奇心都被激发了,“谁啊?能俘获我们景大队长的心?跟兄弟说说?” “这事以后再说,我问你正事呢,你真不打算认识一下?” 时煦斩钉截铁的回答,“不需要,别□□的心了。” “不是我就觉得奇怪了,这从以前到现在,追你的人一直不少,你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吗?一次恋爱都不谈?” 时煦一呛,“你才有病,我很忙,没时间谈恋爱不行啊?” 景一航呵呵笑,懒得和他打嘴架,“成,那你就单着吧,打一辈子光棍。” 时煦:“滚,别咒我。” 那边正要挂断电话,时煦突然叫他,“嗳,问你个事啊……” 景一航:“什么事?” 时煦挠着太阳穴,“你真觉得我这人靠谱么?” 景一航:“还成。” 时煦抿着唇,犹犹豫豫的说:“那个,假如你是女生啊,你会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景一航:“你有什么毛病,这事还能假如?” 话落,电话“噔”一声被挂断。 …… 景一涵没回时煦消息多少有点故意晾着他的意思。 江城最近天气不错,宋小雅在她休假之前就提议说想找几个朋友一起去郊外野餐,她觉着放松一下也不错,就把钱沅跟胡芮都叫上一起去。 野餐地点是在城郊的一个野生公园里,景一涵主要负责准备水果,她不擅长做吃的东西,这一块就由钱沅负责。 来这个公园里野餐的不只他们这一伙人,有一波人还带着一套唱歌的设备,后面还叫上景一涵他们一起玩,人多就更加热闹,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都快玩疯了。 野餐结束后,一群人在一起拍了张合影,景一涵把照片发到了朋友圈上,文案配的是——就是要多出来走走,说不定转角就能遇上桃花呢! 没过多久,时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看着来电显示,景一涵暗自发笑,感觉晾着他的时间也够用了,才将电话接起来。 时煦:“和朋友出去玩了?开心吗?” 景一涵:“开心啊,当然开心啦。” 时煦犹犹豫豫的问:“你朋友圈说有桃花?什么桃花?” 景一涵捂着嘴憋笑,慢吞吞的说:“就是出来玩的时候有小哥哥主动加我微信,这不就是桃花吗?” 闻言,时煦的语气有点抑制不住的急躁,“你加了?” “嗯,多多结交好友嘛,时煦哥不是说许江南不适合我么……”她故意用强调的口吻说:“我多认识一些人,才知道什么人适合我。” 时煦听后急忙说:“许江南那事是我误会了,跟你道歉,那天是我态度不好。” 景一涵露出狐狸似的笑容,她今天喝了酒,脸颊两边有浅浅的红晕,像轻熟的水蜜桃,说话时,语气也不自觉放缓,“那时煦哥为什么会因为误会我们在一起而生气呢?难道……你喜欢我吗?” 第11章 我可靠吗? 景一涵那边还有微微喧闹的声音,是大家在收拾东西往车上搬,她负责捡地上的垃圾装进袋子里。 那句话脱口而出后,迎来的是短暂的沉默,她几分急促的呼吸声透过电话传到时煦的耳朵里,脑海中不停重复着那句撩拨他心弦的余音。 一向冷静自持的人,耳根几乎瞬间红透,分明所处的空间足够宽阔,此刻却觉得这里的氧气不足以供他正常呼吸。 冲动之下,那句话差点脱口而出。 而景一涵却故意在这时候出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逗你玩的,我们准备回去,正在收拾东西,先不说了。” 没有等他说话,电话已经切断。 时煦对着还未熄掉的屏幕愣神两秒,而后迅速切到微信界面,点进置顶的微信聊天框,打出几个字,却在点击发送时犹豫了。 有几分烦躁的叹口气,最终还是没有发过去,他收回手机,整个人颓然的倒在床上。 …… 周三这天,胡芮微信上收到一条好友验证消息,发送好友请求的人称自己是林黛的助理,她想请景一涵给自己拍一组照片。 看到验证消息时,胡芮瞪大着眼睛仔细看了两遍,突然大叫一声,“一涵、钱姐,好消息,大好消息……” 景一涵跟钱沅挪动转椅同时凑过去,“怎么了,什么好消息?” “林黛,你们知道吗?” 景一涵:“知道啊,我是她剧粉,她主演的电影和剧,我几乎每部都看过,演技超好的。” 胡芮把手机拿给她,“你自己看。” 景一涵接过手机看完,激动的捂住嘴,片刻,又镇定下来,扭头对两人说:“不会是骗子吧?” 胡芮和钱沅面面相觑。 钱沅问:“怎么了?” “林黛助理说,林黛想约拍一组照片,他们这种大明星,不是一般都有专业的摄影团队吗?为什么找我?” 一时间三人寂静。 钱沅说:“可能人家喜欢你的摄影风格,这也正常,不管怎么说,先加一下聊聊,我觉得不会是骗子。” 景一涵认同。 胡芮加上好友后,和林黛助理聊了几句,那边约景一涵下午见一面,地点她们订在咏奚路咖啡店,具体拍摄细节见面聊。 不清楚对方是否真的是林黛,钱沅不放心景一涵自己赴约,打算陪她一起。 两人在约定时间之前赶到,微信上,林黛助理说她们在咖啡店后面的花园里。 从咖啡店后门进去,有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站在门旁等她们,一见面,先认出景一涵,率先说:“你好景小姐,我是林黛助理小寒,她在那里,要我带你们过去,她不太方便过来。” 景一涵是认识林黛助理的,之前在网上刷到过她跟助理的合照,此时已经开始激动。 林黛穿着一身某品牌定制的夏季长裙,戴着一顶凉帽、一副墨镜,坐在花藤架下,那里有单独一张餐桌。 见面时,林黛将墨镜拿掉,笑着和景一涵、钱沅握手。 为显示出自己的专业,景一涵早就镇定心神,不让自己那么激动,也并未表露出自己是她的粉丝。 反倒是林黛,在邀请她们坐下后,盯着景一涵看两眼,忽然笑着说:“你跟你哥长的很像。” 林黛是那种骨相美人,一举一动之间都实力诠释着什么叫作风情万种,犹记得那部让她一举成名的影视作品中,她饰演的是一个祸国妖姬的角色,剧中她并未着浓妆,一袭红裙、如藻黑发,眼波流转间勾人摄魄,那种妩媚之感浑然天成。当时她在剧中饰演的仅仅只是一个配角,却也是这样一个戏份不重的角色成就了她。 景一涵现在看到她时,脑海中还有她剧中的影子,方才一直在欣赏她的美貌,忽然听到她说这样一句话,很难不震惊。 “林小姐认识我哥?” 林黛眼中含笑,轻轻点了一下头,而后转头对助理小寒说:“帮忙点两杯咖啡。” 小寒:“好的,我这就去。” 眼下季节虽已入秋,天气却还炎热,林黛整理着裙摆,将遮阳帽摘下来放在桌上,再次看向景一涵,“你哥从没跟你提起过我吗?”那语气竟有几分抱怨的意思在里面。 景一涵瞳孔微张,愣神片刻。 听她这话里的意思,哥哥跟她应当是熟识,甚至…… 没敢往下想,景一涵纠结着措辞,半晌才回答说:“我哥工作忙,我们很少能面对面聊天。” 林黛一下莞尔,好像也不是真的介意景一航是否跟人提起过她。 “我是你哥哥的高中同学,也是……他的初恋。” 景一涵:“!!!” 钱沅:“!!!!!” 两人互相看一眼,都被惊得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钱沅之前是有见过景一航的,印象中,景一航是个长相气质都很出色的男人,但即便如此也很难联想他会是一个大明星的初恋。 景一涵轻抿唇瓣,“我哥他竟然谈过恋爱?我一直以为他是母胎单身。” 林黛还是笑,“也正常,毕竟那时候谈恋爱叫家长知道,是要打断腿的,所以……”她抬手挡住口型,小声说:“我们都很小心隐秘的。” 她话音一落,景一涵和钱沅同时笑出声,气氛也变得轻松不少。 “林小姐……” “这样叫太生分,我比你大,叫我姐吧。” 景一涵搓搓手,笑容腼腆,“林黛姐,冒昧问一下,你跟我哥哥现在的关系是……?” 林黛微挑眉,笑容神秘,“这个,你去问你哥哥喽。” 这样说的话,那应该关系匪浅。 景一涵笑笑,未再多问,毕竟今天来的目的是为工作,还是要专业一点的。 “那林黛姐,我们说回工作吧,您有意向拍什么风格的照片?我可以帮您参考一下。” “都可以,你是摄影师,任你发挥。” …… 拍摄结束后,林黛主动加了景一涵的微信,还说之后会帮她介绍圈里的朋友,景一涵顿觉受宠若惊,连忙道谢。 林黛清浅一笑,“别客气,我很喜欢你的摄影风格,这是实话,绝对不是看你哥的面子。” 回到工作室后,胡芮追着她跟钱沅询问见到林黛后都发生了什么,林黛本人是不是和电视上一样漂亮。 她跟钱沅都很默契的没去提林黛跟她哥哥的关系,只简略的说林黛比电视上还要漂亮几倍,人也很友善,没有一点架子。 胡芮问景一涵,“她不是你偶像吗?没要签名?” 景一涵摇头,她确实很想要签名,但毕竟今天是去工作的,为了体现自己的专业性,所以忍着没提。另一个原因是她私心觉得若是哥哥和林黛的关系真的不一般,那日后要签名的机会有很多,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晚上下班回家,她给时煦发微信八卦她哥哥的事。 “我发现我哥的一个惊天大秘密,他竟然谈过恋爱!!!!” 时煦:“这不是什么秘密吧,我一直都知道,高中那会儿你哥跟个忠犬一样追着人家。” 她哥?忠犬? “忠犬”这个词有一天能用来形容她哥也是万万没想到,不过对象是林黛的话……似乎也情有可原。 景一涵收住惊呆的下巴,质问时煦,“你知道为什么从不跟我讲?还有我哥也瞒着我,友尽了……” 时煦:“我们上高中那会儿你就是个小屁孩儿,和你分享这种事,那是人干出来的事么?” 扒拉手指头算一算,他们上高中的时候她还在上小学……好像确实不太能够和她分享。 但是景一涵依旧不服:“我哥谈恋爱瞒家里人瞒得这么紧,要不是我那天见到他的初恋,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通过这件事,也让我明白一个道理,你们男人是可以把秘密带进坟墓里的,之前你跟我说你上学的时候只顾学习,从不早恋,我现在保持怀疑态度。” 时煦觉得自己有点冤,对着屏幕哭笑不得,和小姑娘掰扯这种事,说难也难,但说轻松也轻松,必要的时候,只能卖一波兄弟了。 他在心里默默对景一航说了声对不起。 “我和你哥不一样,我是真的没谈过,不信你问他,他是你亲哥,总不至于骗你,但你哥不说,确实是有原因的。” 景一涵隐隐约约嗅到一股狗血的味道,瞬间兴奋起来。 “什么原因,展开说说。” 时煦对着屏幕快速打字,舌尖舔过小虎牙,笑的有点坏,“你哥他当年是被人家给甩了,这么丢脸又伤心的事,他那种死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告诉你。” 景一涵在床上打了两个滚,疯狂捶床单。 “我哥竟然被甩了,哈哈哈,太意外了,不过一想到甩他的人,倒也没那么好笑了。” 时煦:“你见过林黛了?” 景一涵:“工作原因,见到一次,她亲口告诉我她是我哥的初恋,听话外音,我总觉得他们现在关系不一般。” 时煦也想起两人通话时,景一航自己说的那句话。 “估计两人和好了吧,也正常,你哥以前真的挺喜欢她的。” 景一航的话题就此掀过。 两人拿着手机都踌躇着不知该发什么消息比较好,然后就是异常诡异的静默。 时煦打完字又删掉,如此反复着,长这么大,像最近这样纠结犹豫的还是少数。 最终,他还是把编辑好的消息发送出去。 “一涵,问你个问题,认真回答我,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可靠吗?” 第12章 时煦自责 看着时煦发来的消息,景一涵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确认自己所看到的内容时,她的心脏像搭建了擂台搏斗一样,无法安分。 “我觉得你很好啊,正直、勇敢、善良,是个很可靠的人。” 消息发出去后,她捏着手掌心,紧张的咬着下唇盯着手机看。 时煦:“那你觉得我……” 字打一半,消防站里突然警铃声大作,他丢掉手机,和所有队友一起从宿舍冲出去,从滑竿迅速下滑到车库,穿戴好灭火战斗服后上车。 报警人称北区左江路一个老旧的食品加工厂起火,到现场勘察后才知起火原因是一楼一辆电瓶车充电引发的,现在天气干燥,火势蔓延的很快,据厂内员工称,四楼还有两名被困员工。 许站立刻安排第一组消防员进行内攻灭火,搜救组负责上楼搜救被困人员,外围一组消防员出两支枪从楼体两侧扑灭往四楼迅速蔓延的火势。 这间加工厂一共四层,所建年头太久,楼体燃烧速度很快,情况非常不乐观。 第一组进去的消防员已近三十分钟,空呼消耗不足以支撑更久的时间,许站用对讲机命令里面的消防员撤出,换另一组接替灭火。 …… 景一涵盯着手机看了很久,手机屏幕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显示断掉很久却仍没有新消息进来,她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发语音问:“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半个小时过去了,仍然没有回复。 这种聊天到一半,人突然就消失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景一涵倒也没什么意外的,只是这聊天内容卡在这,就像有一只猫伸着它肉乎乎毛茸茸的小爪子不停的在她心上搔痒一般,让她整个晚上都心情混乱。 第二天去工作室上班,钱沅见她无精打采的,询问原因,她没好意思说实话,随便寻一个借口说是因为咖啡喝多了导致失眠。 下午的时候,钱沅突然过来找她,“我听江南说他们站昨晚出警灭火,一个队友为了保护被困人员,被吊顶灯给砸伤了。” 景一涵听得心里“咯噔”一下。 “砸伤了?严重吗?” “救的及时,现在脱离危险期了,不过想想还是觉得挺危险的,毕竟火场无情,最危险的不仅仅只是火,还有浓烟呢。” 景一涵叹口气,心里觉得难受。 以前总觉得这种事离她很遥远,现在想想,不过是从前都在闭目塞听罢了。 她拿手机给时煦发消息,“我听钱沅说你们昨晚出警有队员受伤,严重吗?你有没有事?” 他没回复,可能有事在忙。 景一涵这一个下午心里都惴惴不安的。 到了晚上,有消息进来,她赶紧拿起来看,是时煦。 他说:“他已经脱离危险期,现在还在留院观察,我没受伤,你不用担心。” 他是用语音回复,听语气和声音感觉状态特别不好,没什么精气神似的。 景一涵很担心他的状态,想到他之前和自己说起过的老班长的事,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可他仍旧自责,仍旧忘不掉那种伤痛,现在又有队友受伤,估计他心里不会好受。 “你现在在哪?” 时煦:“在医院。” 她起床换身衣服,拿上车钥匙到玄关换好鞋才给时煦回消息,“我去找你,你在哪家医院?” “不用来看我,我没事,太晚了,你早点休息。” 景一涵哪肯听他的,下楼,坐进车里,又给他发语音,“我已经出门了,告诉我地址。” 时煦最终还是把地址发了过来。 医院在市中心,这个时间已经不堵车,她开车半个小时就到。 把车子停在附近的停车场,过去的路上看到街对面有一家水果超市,她过马路进去买一个果篮。 到医院四楼,时煦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身上穿着消防员的常服。 从昨晚到现在,时煦滴水未进,就连身上的战.斗服都是大刘生拉硬拽给他带回站里换下去的,回站里洗漱后,他又立刻返回医院,之后就一直在这守着。 夜晚,医院里不似白.日喧杂,走廊里静悄悄的,偶尔有病人和家属走过,时煦一人坐在那里,医院一片白色的背景,更衬托他身上那抹浓郁的火焰蓝。 他手里拿着大檐帽,几分颓然的垂头看着地面,很少见他这么低落的样子。 景一涵心里涩涩的疼。 她拎着果篮走过去,脚步声吸引时煦抬起头来,看到她时,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你来了。” 果篮放在时煦身旁的地面上,她坐在他的左侧,看着他几分失去血色的脸,“吃东西了吗?” 他缓慢摇头,“没,不饿。”说话的声音都是沙哑无力的。 已经不需他多说什么,就已经能够感知到他内心的感受。 这个时候,景一涵反而什么都不说了,只是静静的坐在他身边陪着他。 沉默的时间足够久,让人徒然生出一种时间静止的错觉。 终于,时煦长叹一口气,才开口说话。 “我参加消防救援队伍已经八年,本以为早就看惯了伤痛和生死离别,可每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没有办法从容面对。” 他的目光凝视着病房,像在透过关着的一道门向里面看,眼神中充斥着自责、彷徨和无助。 有一种冲动,她想去拉时煦的手,给他一点力量。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这种事情换做谁都没办法从容的,他现在没事,已经是万幸,你不要难过了。” 时煦叹口气,“周校才十九岁,是家里的独生子,原本当消防员并不是他的志向,是他父母为了历练他,逼着他来到了这,当初刚入队时,我以为他会很难带,可是他却成了他那批队员里,最出色的一个,我原本应该为他感到骄傲,他那么勇敢、负责任,可是知道他受伤昏迷在火场的时候,我真的特别心痛,他是我亲手带出来的,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受伤,如果可以,我宁愿躺在那的人是我。” 景一涵情绪一下激动起来,泪水漫过脸颊,倾身过去将他抱住,“你别这样说好不好,我希望你们都能平安,谁都不要受伤,可现在这样并不是你造成的,你不能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也理解一下我……我们这些在乎你的人的心情啊。” 听到她在吸鼻子,时煦心里感到微微的酸涩,拉开她的手臂,盯着她泛红的眼睛看,抬手将她眼角的泪抹掉,“对不起,不该和你说这些的。” 情绪有点收不住,景一涵偏头躲着他的视线。 时煦笑着揽住她的肩膀,再去擦她的眼角,温声哄着,“别哭了,我只是一时想不通发发牢骚而已。” “你以后不能再这样咒自己,这些话如果叫伯父伯母还有时染姐姐知道的话,他们一定会打你。” 时煦笑着,“那你帮我保密,别跟他们讲。” 有些气恼的怂开他的手臂,“那可不一定,你要再有下次,我就添油加醋的告诉他们,保准让他们打的你家门在哪都不知道。” 听她有几分幼稚的话,时煦心里的阴霾被扫去一半,笑着说:“你这也太狠了,他们打我,你不心疼吗?” “我才不心疼。” “是吗,不心疼的话,怎么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医院来找我?” 景一涵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她岔开话题,起身拎起地上的水果篮,“我们进去看看他吧。” 时煦点点头,起身跟她一起去病房。 周校之前醒过一次,这会儿又睡着了,他父母都在病床边守着,之前时煦给他们订了医院的餐,拿过来时夫妇二人谁都没胃口吃。 见时煦还没回去,周父心里过意不去,起身说:“孩子,早点回去歇着吧,从昨晚到现在,你几乎一直守在这,铁打的身体也不能这么折腾,回去吧,听话。” 时煦点点头,把果篮放在地上,“这是我……我朋友,听说周校受伤来看看他。” 周校父母闻言起身,周母拉着景一涵的手,连声说:“谢谢你姑娘,谢谢。” “没事阿姨,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把身体搞垮了,周校一定很快就会康复的。” 从医院出去,时煦要回消防站,景一涵没听他的,直接将他带去了餐厅。 点了两菜一汤,全程盯着他吃。 时煦抬头看她,“别盯着我了,你也吃一点。” “不吃,这么晚吃东西会胖的。” “哪那么多讲究,你只管吃,胖了我负责。” 这倒是新鲜,景一涵歪着头,手撑着下巴看他,笑着问:“你怎么负责?把我娶回去?” 时煦一口饭没咽利索呛得咳了好几声,脸都憋红了。 景一涵抿着唇笑,还故意逗他,“干嘛反应这么大?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这么漂亮又会赚钱,是不可能没人娶的。” 时煦收敛笑意,青峰白雪一样坦荡而又纯粹的眼神看向她,直直的望向她的心底。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是想娶的。” 第13章 生命的意义 因为时煦的一句话,两人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暧昧。 深夜时分,餐厅里人烟寥寥,除却隔着很远的距离有一对情侣在那用餐,就只有他们在这静对而坐。 餐厅里播放着不知名的英文歌曲,节奏很慢,女性歌唱者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夜的寂寥,缱绻而又空洞。 她和时煦看着彼此时,那歌声像是乘着一缕摸不到的风,时而近、时而远,长了手一般,在他们身上点一下,挠一下,给这暧昧气氛增加格调。 景一涵轻咳一声,抓过桌上的手机看时间。 “已经不早了,你吃完的话我送你回去吧。” 时煦点一下头。 在车上,时煦靠在车窗边看着车前窗外的景物发呆,有几分疲惫脱力的样子,景一涵偏头看他一眼,“你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他“嗯”一声,然后闭上眼睛。 其实毫无睡意,只是觉得累,那种提不起一点力气的累,像是浑身上下的各个关节全部脱离控制枢纽,下一秒就能零散在原地。 诚如时煦对景一涵说的那样,他加入消防救援队伍八年,至今仍无法从容的面对伤痛和生死离别,周校的这件事,也在他心里扎了根。 半个月之后,时煦在一个深夜里给景一涵打来电话,四下寂静,只有他无奈又隐藏悲伤的声音放大在景一涵的耳朵里,他说:“周校已经递交退队申请了,是他父母的意思……我带过的最优秀的一个战.士,他要离开“战场”了。” 景一涵从中听出他话语里苦笑的意味。 其实是能够理解他此刻心情的,周校不仅仅只是他的队友跟同事,更是和他一起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兄弟,周校现在离开,又是因为受伤的缘故,时煦的心里,一定不会好受。 “那周校自己的意思呢?” “我问过他,他是同意的。” 景一涵叹口气,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既然周校本人同意,那旁人只能尊重他的想法。 “他跟我说后来从医院醒过来时,就觉得特别后怕,刚当消防员那会儿,每一次出任务都异常兴奋,感觉自己就是现代社会的超级英雄,简直无所不能,可当他倒下的那一刻,他脑子里最后的想法是他不能死,他爸妈只有他一个孩子,他死了,没人给他爸妈养老送终。” 电话那端,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那是第一次,时煦在她这里没有遮掩脆弱的一面。 景一涵试着安慰他,“你别难过了,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周校他未必不想留下,只是有太多无奈罢了。” “我明白,我只是……忽然想到,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我爸妈了,前段时间听我姐说我爸的腿最近不太舒服,我想去南城看看他们,但是现在抽不开身。” 时煦爸爸的腿之前得过血栓,当时做完手术后恢复的很好,但是不能久站,也不能做吃力的工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时父提前退休,被时染带到南城去静养。 听到这个,景一涵也有点担心,但似乎说什么在当下这个时刻都起不到什么作用。 …… 转眼已到十月底,消防员职业技能大赛如期举行。 前一晚,时煦给景一涵发消息,告诉她明天他会参赛。 “我明天有工作,可能要离开江城一个星期,先提前给你加油打气,拿个第一名回来,到时候给你庆祝。”景一涵说。 她的工作是在南城,有一位关注她很久的老粉想在二十岁生日这天拍一组个人写真,原本这位粉丝期待中的拍摄地是在云南那种风景秀丽的地方,但现在由于身体原因,尚在治疗阶段,不便远行,只能将拍摄地点定在南城,也是她居住的城市。 景一涵也是见到她之后才知晓详情,这位粉丝患的是白血病,已经治疗四年了,最近身体状况不乐观,她偷偷听到医生跟家人说她现在的情况可能维持不了多久,比起家人,她对自己的病更看的开一些,毕竟经历了四年多的病痛折磨,其实早就没有意愿活下去,只是为了家人,还想再撑一撑。 她说她以前从没拍过个人写真,连和爸妈的全家福都没拍过,感觉有点遗憾,这次约景一涵过来拍摄,就是想在离开之前留下点什么。 顾虑到她的身体状况,拍摄的地点就定在距离医院最近的一个公园,选择工作日拍摄,因为人少。 景一涵为她选了一顶最漂亮也最适合她的假发,拍摄当天,她穿着青春气息浓重的淡粉色连衣裙,迎着风,抓着头顶的一片树叶,她笑容很美,像遗落在人间的精灵,透过镜头看她,景一涵一时觉得鼻酸。 大概是因为年龄还小,家里的长辈也都健在,从前,景一涵并未那么清楚的认知到生命的脆弱,可是最近,一件两件事情不停的冲击着她的认知,她突然就对生命有了新的感悟。 晚上回到酒店,修一整天拍摄下来的照片时,看着电脑上女孩儿苍白的笑颜,她再次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恰好这时候时煦的视频电话打进来,她哽咽沙哑的声音吓了时煦一大跳,几分慌乱的声音问她,“你在哪呢?发生什么事了?” 她平静一下情绪,跟时煦解释原因,那边听后长长的吐出口气。 “时煦哥,你说她离开后,她的家人该有多难过啊,我在想,如果换做是我,我可能真的无法承受。” 听到她说的话,时煦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久久的静默后,景一涵平静下来,问他,“你比赛结束了吗?成绩怎么样?” 时煦笑一声,说:“你要请客吃饭了。” 景一涵激动起来,“拿第一了吗?” “嗯。”时煦的声音很淡定。 “你真厉害!” “别激动,我拿第一不是家常便饭吗。”那么一本正经,面无波澜的说着。 景一涵“噗嗤”笑一声,“你好臭美。” …… 拍摄行程结束后,景一涵联系时染,说她来南城出差,想顺道去家中拜访一下时伯父跟伯母。 时染听后很高兴,电话里说要开车来酒店接景一涵。 “太麻烦了时染姐,你给我地址我自己过去就好。” 时染笑着说:“不麻烦不麻烦,就一脚油门的事,快告诉我在哪个酒店,我这就过去接你。” 因此,景一涵也没再推辞,把酒店位置发到时染的微信上。 时染比时煦大六岁,单身主义者,做服装面料生意多年,办事雷厉风行,时煦的性格跟她有几分相似。 两人见面后,时染给景一涵一个大的拥抱,多年未见,自有许多话要说。 先是问候了一下景一涵爸妈的近况,然后才说起时煦。 “你最近见过时煦那小子吗?” 景一涵点头,“见过的,前一阵我去消防站看过他。” 时染笑着问:“他现在怎么样?胖了瘦了,有女朋友吗?” “瘦了点,应该是……没有女朋友。”景一涵略显尴尬的笑笑。 “这小子,每次电话里我问他这事他都不耐烦,要么就跟我一样一辈子不结婚,要么就抓抓紧,都老大不小了,整天在消防队跟一帮大老爷们在一块儿,连个小姑娘都见不着,什么时候能找到女朋友啊,我都替他发愁。” 景一涵抠着手指头,半晌才吭声,“他那么优秀,一定会找到适合他的人。” 时染笑笑没说话,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瞥一眼景一涵,“一涵,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 “那你交男朋友了吗?” “还没,没遇到合适的。” 时染忽然握了下她的手,神秘兮兮的笑着说:“你感觉你时煦哥怎么样?虽然岁数大了点,但是老男人会疼人啊,要不你考虑考虑?” 景一涵脸一热,“时染姐,你别开我玩笑了。” 时染哈哈笑,“哎呀小姑娘,脸还红了。” 到家里,见过时煦父母,他们见到景一涵特别高兴,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唠了一个小时的家常话。 景一涵没忘记把时煦的关心传达给他父母,时母笑着说:“这孩子,我之前就跟他讲,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惦记我们,他那工作危险,不能总分心,回头啊,你帮我说说他。” 时染提前在酒店订好了包厢,看着快到午饭时间,就张罗着前往酒店。 吃饭的时候,时染拨通了时煦的视频,他那边也在吃午饭。 时染说:“你猜猜今天谁来家里了?” 时煦吞下一口饭,不甚在意的问:“谁啊?” 视频镜头一转,对准景一涵,时煦一愣,惊讶道:“一涵,你怎么……” 话说一半,视频镜头突然一转,对准了时染放大的笑脸,“一涵到这边出差,顺道过来看看咱爸妈。” 时煦:“我跟她视频的时候,她没跟我提啊。” 时染听出他话里的猫腻,就拿着手机从包厢里出去,到外头跟他说:“怎么着,我听你这话,你们平时联系的很密切啊?” 时煦表情不大自然,岔开话题说:“你要没事,我挂电话了。” “哎哎哎,怎么就没事了,说正事呢。” 时煦有点不耐烦,“什么事,你快说,吃饭呢。” “你感觉一涵这丫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挺好的呀。。" 时染一乐,“那我撮合撮合你俩?” “你别瞎操心,我的事我自己有主意。” 时染看他这样就来气,故意说:“你确定不用我管?我觉着这丫头不错,你对人家要是没想法,正好,我最近认识一个合作商,人不错还有钱,我把他介绍给一涵,正好人在南城,两人见上一面,准成。” 第14章 怂 时煦一听把筷子搁在桌上,推一下旁边坐着的大刘,“帮我收一下。” 他拿着手机到外面,语气不太好,“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乱点什么鸳鸯谱。” 时染抱着胳膊笑的花枝乱颤,“嗳,我这可不是乱点鸳鸯谱,这真要给一涵介绍一桩好姻缘,到时候她爸妈都要感谢我的。” “我看你就是闲的。” “行了,不逗你了,你的事你自己琢磨着办吧,反正作为姐姐提醒你一句,漂亮的花人人都惦记,你不趁早下手,到时候被别人摘去了,有你哭的。” …… 吃过晚饭,站里的队友几个凑一起去健身房锻炼。 撸铁半个小时,时煦把大刘叫到一旁,“歇会儿。” 大刘拿毛巾擦汗,接过他递来的水,不由得打趣道:“才半个小时就不练了?这不像你风格啊。” 时煦仰头喝下大半瓶水,眼神放空,闻言也没回话。 大刘挥手拍在他腹肌上,“想啥呢?有心事?” 时煦沉吟半晌才开口,“你跟嫂子谈恋爱那会儿,她跟你抱怨过吗?” “那肯定啊,你看咱站里,已婚的、搞对象的,哪个人的老婆或者女朋友能没抱怨过?正常。” 时煦:“你当时怎么处理的?” 大刘叹口气,“能怎么处理啊,我俩刚谈那会儿,我岁数小,凡事也不懂忍让,她跟我吵架,我就跟她吵,我那会儿就觉得她不理解我,我这工作性质就这样,你跟我恋爱的时候你知道的啊,那你说,你现在吵什么,不是没事找事么。” “后来咱们站退了的那个广力,他老婆生孩子的时候,他出警回不去,老婆难产,差点就没命了,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哭的像个泪人似的,我当时就大彻大悟,就觉着吧,我们不容易,做我们的妻子或者女朋友更不容易,所以后来我就不跟她吵了,让着她,哄着她,只要一有时间就和她打电话,发视频,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知道,我心里都是她。” 大刘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一脸沉浸在幸福中的神色。 时煦撞一下他的肩头,“酸。” “酸的是你吧,你个单身狗。”大刘“哼”一声,“怎么回事啊,跟哥哥说说,是感情上遇到问题了?” 时煦摇头,“没,随便聊聊。” “你可拉倒吧,咱俩认识多少年了,我还不了解你。” 时煦勾着唇角不说话。 大刘瞥他一眼,“怎么了?是你追人家小姑娘失败了?人家介意我们的职业?” 时煦转过身望向窗外,他们站所处位置偏僻,一到夜里格外漆黑,稀稀拉拉的霓虹灯也照不亮这夜色,他的心里也跟这夜色一样黯淡,更是徒增了些许彷徨。 “不是,是我自己。” 大刘噗嗤一乐,难得见他这么消沉的样子,觉得新鲜极了,“不是,你怎么了?” “我就在琢磨,真要是谈恋爱的话,我能给人家什么,时间?还是金钱?我什么都给不了!那人家凭什么跟我在一起?社会上大好青年多的是,要什么有什么,人家跟我在一起,图什么啊?” 大刘听他说这话就莫名来气,“你说你,就自己跟这瞎琢磨,要照你这么说,我们都别结婚,打一辈子光棍得了,你问过人家姑娘了吗?” 时煦摇头,“没问过。” “为啥不问啊?你怕什么?” 说起这个,时煦表情不大自然,看上去别别扭扭的。 大刘催促他,“问你呢,为啥不问啊?” “……怕问了没结果,往后连见一面都难了。” 大刘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不是,你说说你,咱出任务的时候,多危险你都不带犹豫一下的,结果在感情方面你这么怂,哎哟哟……怂啊!” 时煦照着他后背捶他一拳,模样带笑说:“你懂什么,知道什么叫越是珍惜越是小心翼翼么?” 大刘皱着眉头咧着嘴,“哎呀,酸死了,谁啊,这么酸。” …… 景一涵从南城回来的时候给她哥打电话,询问他这周末是否有空闲一起吃个饭,她请客。 景一航颇感意外,“怎么突然请我吃饭了?” 电话里,景一涵嘻嘻笑,“你不是主角,时煦哥才是,他比赛拿了第一,我答应他要请他吃饭的。” “感情你找我吃饭是顺便?那我不去。” “别呀哥,咱们仨好久没聚了,我知道一个不错的地儿,找关系订的位置呢,必须来啊!” 景一航还未回话,他这边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 乍一听觉得耳熟,仔细分辨,景一涵惊讶的捂着嘴,而后笑着说:“你在约会吗?那我不打扰你了。” 正要挂断电话,忽然想到什么,又说:“哦,对了,我订的是包厢,你可以多带一个人来哟。” 电话切断,景一航还未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时林黛已经走近。 她今晚在餐厅约见下一部剧的导演,谈完事后没离开,在餐厅里等着景一航来接她,小寒在后头拿着她的包跟衣服,见到景一航,小寒点头打招呼。 林黛把包接过来,跟小寒说:“你回家吧,明天早一点带着化妆师去我那。” 小寒点头,“知道了小黛姐,那我先走了,你们注意一点哦,拜拜~” 景一航帮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林黛倾身坐进去,摘下帽子跟口罩,待景一航坐进来后,她突然扑过去,嘴唇还没碰到那男人的脸,竟被他偏头躲开。 躲闪的动作太快,惹得林黛一皱眉,“你竟然躲我?” 景一航目光转向窗外,前后看了一遍,语气混杂着笑意问:“不怕被拍了?” 林黛哼一声,“怕什么,拍到了正好公开。” 男人点点头,“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他说着,长臂一伸,探到林黛纤细的腰肢上,手臂一用力,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一霎,嘴唇压上去,故意使坏的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咬一下,惹得林黛呜咽一声,而后热烈亲吻。 夜晚刚刚降临,街头灯火依次点燃。 车子平稳的开在马路上,林黛重新戴好帽子,手上把玩着手机,看到景一涵最新发的朋友圈,顺手点了个赞,她发的朋友圈大多数时候都是拍的生活景物照,或许摄影师都有一双擅长捕捉细节的眼睛,那些朋友圈配图,都是很微小的事物,但却很有趣。 林黛关掉手机,看向认真开车的男人,“我前一段时间见到你妹妹了。” 景一航偏头看她一眼,并不觉得意外的神情,“怎么联系的?” 林黛讶然,“你不惊讶吗?” 景一航笑着,“不惊讶,是你的风格。” 林黛“嘁”了声,“我找她帮我拍一组照片,小姑娘摄影风格很有灵气,我打算把她介绍给圈内的朋友。” 男人转头伸手捏了下她的脸,笑说:“怎么,是在提前跟小姑子搞好关系?” “你少得意了,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单纯喜欢她而已。” 景一航微皱眉,一脸失落,“那我可要吃醋了。” …… 景一涵订的餐厅是个私人小厨,实行会员制,老板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姐姐,也是她之前的一个客户,找她约拍过三次写真,渐渐的两人便熟络起来。 餐厅位子比较难求,景一涵不得不动用私人关系订位。 周末,时煦轮休,先回趟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快到约定时间,才从家里开车出发。 到餐厅门口时,瞥见街对面有个花店,他停好车,过马路去花店里转了一圈,老板娘见他四下打量像是没主意,主动上前询问:“帅哥是要买花送女朋友吗?” 时煦看老板娘一眼,半晌才点点头。 “一般女孩儿都喜欢玫瑰,粉色的、红色的、不然还有这种比较特别……”老板娘拿起一束碎冰蓝玫瑰给时煦看。 “就这个吧。” 老板娘笑着点头,“好的,帅哥稍等一下,我重新包一束。” 十分钟过去,老板娘把包好的花束递给他,他付完账出了花店。 到餐厅时,服务生上前询问:“你好先生,有预订吗?” “景小姐订的位置。” “好的先生,请随我上二楼。” 服务生带他到二楼一间包厢门口,“就是这间,祝您用餐愉快。” 服务生离开后,时煦在门口停顿两分钟,低头看一眼手边的花束,又几分紧张的整理一下衣着,感觉差不多了,才推门进去。 包厢里的情况和他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他以为景一涵没来,或是只有她一人在,结果推开门,发觉包厢里除却景一涵之外,还有景一航和多年未见的……林黛。 他一时僵在原地,手中捧着的花束下意识垂落身侧。 包厢里聊天的声音因为他的到来戛然而止,见他傻站在那没动,景一涵笑着朝他招手,“时煦哥,进来呀。” 时煦轻咳一声,走了进去。 景一涵解释,“没提前和你说我也约了我哥,我们仨好久没聚,想给你个惊喜……还有一位就不需要我多介绍了。” 时煦走过去看向林黛,后者也笑看着他。 时煦,“好久不见。” 林黛点点头,“是挺久的,十几年了吧,你变化真大,比以前帅了。” 景一航在旁突兀的咳嗽一声。 景一涵:“林黛姐,我哥吃醋了。” 景一航双手环胸,闻言没什么情绪的说:“我才没吃醋。” 第15章 你不适合 时煦走过去坐在景一涵旁边,将手中花束放在空着的椅子上,景一航看见那花好奇问:“哟,还带着花儿来的?送给谁的?” 从方才他进门时,景一涵就注意到了,听到他哥问起不由得多看几眼。 心里隐隐猜测到什么,但又不能十分确信,于是转眸看向时煦。 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来的路上看见一个卖花的小姑娘,觉着她挺不容易,就买了一束。” 林黛指间扫过脸颊,眼神在时煦和景一涵之间划过,想到什么,不由一笑,却未多言。 景一航不知是真信了他的解释,还是故意刺他,“当年卖火柴的小女孩儿终究是差点运气,没碰上你。” 林黛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一只手探到底下悄悄在他腿上掐了一下,景一航疼的一咧嘴,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人到齐了,一涵,我们点东西吧。”林黛主动说。 景一涵从花束那回过神来,忙点头,“好的。” 用餐时,景一涵有意无意的往时煦那处看,发觉他一直心不在焉的,也不怎么和他们聊天,就连她哥都怪怪的,以往两人若是凑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虽然大部分都是工作上的事,但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谁也不理谁。 她觉得奇怪。 难道他们两个发生什么矛盾了?还是瞒着她的? 这事倒是未可知,但眼下似乎也不太好询问。 用餐中途,林黛要去洗手间,叫上景一涵陪同,两人离开后,时煦到窗口点了根烟,起身时未注意,钱包掉在地上,景一航瞥见了,走过去帮忙捡起,正要出声,却发现钱包里塞着一张小姑娘的照片,乍一看没看清,还觉着新奇,仔细一瞧,发现端倪。 照片上的小姑娘不正是一涵那丫头?看照片上的年龄,还是十一岁时照的。 景一航想到之前给时煦介绍女朋友他不接受,以及这么多年他不肯谈恋爱的原因,诸多疑点都指向这张照片。 太阳穴狠跳了两下,一时间觉得头疼不已。 他的兄弟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喜欢他亲妹妹这么久,他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景一航心情十分复杂。 室内有种诡异的安静,时煦察觉出不对,一转身,看到景一航捏着他的钱包,注意力都在那张照片上,他眼皮一跳,三两步跑过去,作势要抢回来,景一航却过分严肃的将他的钱包扣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我当你为什么多年单身不找女朋友,感情早就惦记我妹了是吗?”他语气嘲讽,还带着一丝怒气。 时煦也冷静下来,到这时,反而变得坦然多了,“既然你看见了,我也不瞒你。” “我就是看上你妹了,你有意见?” “有。” 时煦语气坚定,“有也没办法,小姑娘,我追定了。” 闻言,景一航额头上的青筋凸起,一把扯过他的衣领,愤怒的质问时煦,“你什么时候看上我妹的?十一岁?你他妈变态是吧!” 听他这话,时煦突然笑了。 见他笑,景一航松开他的衣领,理智稍稍回归,“你笑什么?” 时煦没应声,身体靠在餐桌边沿,目光带笑的看着他,那眼神看的景一航有点心虚。 方才是他太激动了,脑子里一瞬间产生了不太好的想法,现在平静下来仔细思考,心觉自己可笑。 “咱俩认识二十多年了,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时煦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是不是有点伤心。 景一航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毕竟是他冲动了。 时煦看着他,从衬衫口袋里摸出钱包,给他指那张照片,“这是我当.兵那年你亲手塞进我钱包里的,你忘记了?” 景一航猝然看向他,神情错愕。 忽然,他记了起来。 激动说:“那……那照片上怎么就我妹自己?我呢?” 这张照片原本是景一航和景一涵的合影,时煦参.军离家的时候景一航怕他适应不了部.队生活,会想他们,于是矫情了一把,亲手把兄妹俩的合照塞进他钱包,还叮嘱他,想他们的时候就看看照片。 年头太久远,这茬他早就忘了。 时煦:“剪了,有你在,太碍眼。” 景一航:“……”大意了。 时煦又回到窗口,重新点了根烟,看向窗外,景一航走过去,在他身边站了几秒钟才问:“你什么时候对一涵……有想法的?” 时煦猛吸一口烟,烟雾散出去,一圈一圈在他头顶绕,窗外打进来的光映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他半眯着眼睛,沉声说:“不记得了,反正不是在她小时候。” 想想,又补一句,“我没那么变态。” 景一航心虚的咳嗽一声,又问:“你今天这花……” “表白……小姑娘长大了,惦记的人太多,我等不起。” 他这么直言不讳的样子倒是让景一航有些不适应。 景一航沉默着,在做思考,良久后才开口,“兄弟,实话实说,你不适合我妹。” 时煦有些意外却也不算太意外的看向他,没说话。 “首先,你的职业就注定了不能时常陪在她身边,她有个头疼脑热的,你能照顾么?遇到难事了,你能及时出现帮忙解决么?其次,她的职业,一涵是摄影师,总要往外跑,你俩真要结了婚,谁顾家?牺牲一涵的事业么?我不认可。” 他掷地有声,句句在理,时煦想反驳什么,可字字句句的剖析,发现,自己真的无言以对。 这话,景一航不说,他自己心里也是个坎。 外面,景一涵和林黛有说有笑的推门进来,方才在去洗手间时碰上这的老板娘,没想到她也是林黛的粉丝,激动的跟林黛要了签名,聊了几句才回。 一进包厢发现气氛不对,于是紧张询问:“哥,时煦哥,你们怎么了?” 时煦看着她,久久未移开视线,眼中神色复杂,还带着一种莫名的痛色。 景一涵心中骇然,越发觉得莫名。 “你们怎么不说话啊?”她强撑着笑脸 时煦将钱包放回口袋里,抓起座椅上的外套,“朋友找我有事,我先回了,改天再聚。” 路过景一涵身边时,她下意识伸出手拉住时煦的袖口,叫着他,“时煦哥……你……” 总觉得她哥跟时煦可能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但想到两人的性格,也铁定问不出细节来。 “你……你的花。” 时煦:“送你了。” …… 夜里,景一涵坐在客厅里看着茶几上的花发呆,半个小时之前给时煦发的微信消息到现在还没回复,于是心里开始打鼓。 今晚是个阴天,夜色浓黑没有一点光,客厅里开了几盏小灯,黯淡的光线营造出几分沉郁的气氛。 她又静等了十分钟,终于失去耐心,起身在衣架上捞起一件薄外套穿好,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开车去时煦家。 上楼,按门铃,响了很多声才有人来开。 时煦看见她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她正要回答,却闻到一股酒味儿,“你喝酒了?” “喝了点。” 看他手臂撑在门框上,不准备请她进去,景一涵也没顾及太多,直接从他手臂底下钻进屋,径自走到沙发那坐下。 时煦无声的叹了口气,关上门,转回身走过去。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景一涵抬起眼睛看他,他的眼睛红红的,布满血丝,神情却又冷漠,简直不像从前认识的那个时煦,“你跟我哥吵架了?” 时煦捞过茶几上的空酒罐扔进垃圾桶,闻声语气淡漠的说:“没有。” “撒谎,你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问我哥,他也不告诉我。” 时煦看她一眼,避而不答,“已经很晚了,你找我要没什么事,我送你回去。” “谁说我找你没事的。”她捞过一旁的抱枕放在腿上,做出一副绝对不走的样子。 时煦点根烟,到阳台推开窗,夜风带着几分潮腥的气息,是下雨的前兆,景一涵说的话他没理会,一个人独处时,尚能把那些复杂的情绪嚼碎了一点点咽下去,可她在身边时,就觉得那些情绪又逐一冒了头。 景一涵瞧着他的背影,以前很少见他吸烟这么频繁,除了有烦心事扰着他,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理由。 他穿着黑色的运动背心,同颜色的松脚运动长裤,孤拔的身影立在窗前,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无端品出几分寂寥的滋味,是以,她心中也变得五味杂陈。 她起身走过去,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立在窗前,她165的身高,看时煦时,总要仰起头。 不想一直这样压抑,她试图活跃气氛,于是笑着问:“那束花其实是你买给我的吧?” 闻声,时煦低下头来,她的嘴唇有嫣红的色泽,不像是涂了什么东西,栗色的卷发将她一张小脸衬托的更加白皙可人,她微微笑着,眼底光辉可比星月。 盯着她的唇看了几秒,遂僵硬的扭过头。 “不是,随手买的。” 虽然有些失望于这个答案,但景一涵却未表现出来,仍是说:“是吗?那我也很喜欢。” 有她在身边,时煦将烟掐灭,语气很淡道:“喜欢就好,至少不算浪费。” 景一涵眼底的光渐渐暗下去。 他回房间拿一件外套穿上,叫景一涵,“我送你回家。” 她愣了下神,没动。 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本不为闲聊,结果却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出口,她拉住时煦,正要说什么,时煦却挣掉她的手,有几分淡漠的语气道:“一涵,我……站里的工作比较忙,以后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见面,聊天也会减少。” 第16章 冷漠 都是成年人,再反应迟钝也不至于听不懂他的话外音,若是放在以往,按景一涵的性格铁定抽身就走,绝不多问一句,可眼前这人是时煦,她不明白,也不甘心。 她仰头看着时煦,笑容有些逞强,“你又不是第一天做消防员,以往也是这么忙的,怎么偏偏以后就没时间了?” 小孩子才习惯问个究竟,成年人都会给彼此留一点余地,哪怕有时候局面已经往恶劣的情形发展,却也要留下最后一点体面。 这是虚假的成年人,也是无奈的成年人,她深知这个道理。 长这么大,景一涵唯一一次这样咄咄逼人,不,或许称不上咄咄逼人,她只是想弄清楚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她无法正确的解读时煦的反常,也想不通,一个人为什么会前后变化如此之快? 在等待时煦回答的漫长时间里,景一涵的目光从紧张、期待、到失望,一寸寸的跌落下去,万丈深渊之下再找不到完整的心。 时煦却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昏黄的光线下,他染上醉意的眼眸格外深邃,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他眼底萦绕,却很难让人分辨的清那究竟是什么。 她在他的沉默下一寸寸溃败,来找他时的那点勇气也都耗尽。 或许,是她会错了意,从始至终,时煦都只是作为“哥哥”的时煦,并不存在另一个身份。 景一涵红了眼眶,在情绪溃散之前,她转身就走,时煦在后面紧跟两步抓住她的手臂,依旧坚持说:“很晚了,我送你。” 她毫不犹豫甩掉他的手,冷声道:“我来时是一个人来的,回去自然也不用你送。” 在玄关换上鞋子,出了门,时煦在后面跟着她,她不说话,沉默的加快脚步。 等电梯的时候,时煦默不作声站在她的身后,深夜,楼道里十分寂静,只有电梯运行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盯着电梯旁跳动的数字,终于到这一层,电梯门开,景一涵走进去前冷声说:“不用你送,你回去吧。” 时煦没听她的话,只一言不发的跟着进去。 电梯门合上,景一涵偏头盯着轿厢上的广告看,就是不看身前的人,时煦也显然没打算跟她沟通,就那么背对她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只是陌生人。 车库里不容易找到停车位,来的时候,她把车停在了小区外面,出电梯后,时煦又重新跟在她后面,知道他这个人固执,是铁定要送她回家才肯放心,她也懒得跟他废话。 外面起风了,显得这夜更加的冷。 找到车,景一涵坐进去,时煦自发的开门坐进副驾驶,开车的一路,有好多次,她都险些绷不住想一问究竟,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冷漠,为什么突然将她拒之千里之外,可是话到嘴边又吞回去,即便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又怎么样,她好歹是个女孩子,总归是要给自己留点尊严的。 回去的一路她开车速度较快,半个小时到她家小区门口。 她转头对时煦说:“你回去吧,我到了。” 时煦双手环胸身体陷在座椅里,闻言却道:“送你上楼。” “这里很安全,你可以回去了。” 时煦又不吭声。 景一涵沉了口气,由他去了。 车子开进小区时,外面就下起了雨,雨势很大伴着狂风,到地下车库,时煦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就这样一直送她到家门口。 亲眼看见她输入密码准备进门,时煦掉头准备走,景一涵急声喊住他,“外面下雨了,你出去打不到车。” 时煦没回头,背对着她,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闻言只说:“没事,我可以坐地铁。” “这里离地铁站有两站地,你打算怎么过去?” 他没吭声,沉默着往电梯那走,景一涵终于绷不住,小跑过去拉住他的手臂,不由分说的将他往回扯,“今晚住我家,不要说不行这样的话,如果你再拒绝我,我们这辈子都别再见面了。” 兴许是她后面那句话起了作用,时煦没再拒绝,乖乖的任她牵着进了门。 揿亮玄关处的一盏灯,换好鞋子进屋,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景一涵转身看着他,“你委屈一下,睡沙发吧。” “嗯。” 时间已经不早,明天还有工作,尽管今天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可她也没那么多时间难过,给时煦抱一床被子放在沙发上,之后回卧室关灯睡觉。 她躺在床上时才发现自己毫无睡意,想到那束花,和时煦今天来餐厅时分明带笑的脸,以及走后掩饰不住的失落神情,越想越觉得烦躁不安,这么多的事情理不出一个头绪。 支棱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发觉客厅里静悄悄的,他或许已经睡了。 到后半夜,景一涵还是毫无睡意,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整个世界一片安静。 她蹑手蹑脚从卧室出去,到沙发旁,俯下身去拉时煦脚下的被子,扯住被子的边缘往他身上盖,刚盖过腿,一只手突然握住她的手臂,一用力,她大半个身子扑到时煦身上去,嘴唇擦过他的侧脸,一路蔓延到耳根……停下,听着自己逐渐慌乱的心跳声,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身体的重量不受控制的沉下去,清晰的感受到独属于男人身体的坚.硬触感。 景一涵脸颊开始发烫,抬眼去看时煦,却发觉他闭着眼睛根本没有醒来。 “时……时煦哥……” 他没动,手掌纹丝不动的扣在她的腰间。 “时煦哥,你醒醒。” 她试着去掰开他的手臂,可他力气太大,如同被焊牢的枷锁一样禁锢着她,所能做的努力都是无用功。 干脆放弃。 真荒唐,她想。 钟表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她并不觉得困,只是累、疲惫,尤其趴在他胸前时更觉得无力支撑。 突然有些想笑,又觉得有点委屈。 她抬头看着紧闭双眼的男人,低声自语,“讨厌你。” 说完又觉得不够解气,干脆凑过去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那一瞬间,他肩膀微微抽动,像是感觉到痛了,景一涵一慌,瞪大着眼睛看他,观察几秒,还是没醒,可是手上的力气却松懈了。 趁现在,景一涵立刻从他身上下去,下一秒,时煦闭着眼睛翻了个身,面朝着沙发靠背,再无动作。 一夜过去,窗外晴朗。 由于昨晚失眠的缘故,景一涵直接一觉睡到中午才起。 从床上爬起到客厅一看,沙发上早就空无人影,只有被折成豆腐块的被子摆在沙发尾,空气里似乎还散发着他身上的气息,可又觉得恍惚,他是否真的来过。 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工作室,到了才订早餐,一杯冰美式配一块三明治。 钱沅跟她说,原本约定今天下午拍照的顾客因为临时有事,把时间改成后日下午,她点点头,感觉这是老天爷在拯救她。 宋小雅下午打来电话,约她去楼下咖啡厅坐坐。 “我在附近见一个客户,顺便看看你,哟,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没休息好?” 景一涵一口气喝掉半杯咖啡,闻言无精打采的望向窗外。 “小雅,问你个问题啊。” “嗯,你说。” “如果你感觉一个人之前对你是有意思的,但他突然之间又对你很冷漠,甚至开始疏远你,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宋小雅翘着腿,手指一下下点在桌上,一副你问对人了的表情。 “这还用说,碰见海王了呗。” 她秀眉蹙紧,摇头道:“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宋小雅叹口气,“现在的人哪说得准,再不然就是突然没好感了,不喜欢了,不然还能是什么原因。” 景一涵抿着唇,不说话了。 察觉出不对劲,宋小雅忙问:“姐妹,你问这事干嘛?不会是你遇到……” 她连忙否认,“不是,是我一个朋友问我的,但是我没什么感情经验,所以来问问你。” 宋小雅拉长音调“奥”了声,显然不尽信她的话。 “你还记得我大学时喜欢过的学长么?他跟我互动的也很频繁,微信上时不时的找我聊天,偶尔也约我出去看电影啊,吃东西,可突然有一阵子就对我格外冷漠,我那时候好伤心,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惹人反感的事,结果后面他又开始来找我,还像从前一样,然后过一阵子又消失了,呵,你猜怎么着?” 景一涵摇摇头。 “他把我当备胎,妈的渣男。” 她说完见景一涵依旧沉默,于是又说:“感情这事复杂着呢,你呀……你告诉你朋友,别想太多,男人多的是,没了这个,还有那个呢。” …… 这一阵子再未收到时煦的消息,她才恍然发觉,从前他们之间的联系有多密切,甚至远胜于她跟她哥。 在心里欺骗自己的话也土崩瓦解,她看待时煦早就摆脱了“哥哥”的身份。 偶然拿起手机,发现朋友圈多一条点赞提醒,是时煦,然而点开再看,却消失了,疑心是否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第17章 放弃了 一般有工作的时候, 景一涵可以提起全身干劲去应对,也能够暂时忘记烦恼,可一旦空闲下来, 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时煦,由他引申而来的诸多烦事无孔不入的缠着她。 对着电脑进入发呆模式, 一上午的时间, 听她第N次叹气, 钱沅跟胡芮对视一眼,用眼神完成了简单的交流, 胡芮摇头耸肩, 钱沅瞥一眼景一涵,走过去, 拍拍她的手, “怎么了你, 一直叹气?什么烦恼跟我们说说。” 她看着钱沅, 有心想说, 但又想到有许江南这一层关系, 怕说了她会把话透给许江南, 然后叫时煦知道。 这些事她现在理不出头绪,不清楚究竟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 况且感情这事最终要由自己去处理,旁人给的意见也未必适用于自己。 想想便还是没说。 “没事, 就是……今天天气不太好,我不喜欢阴天。” 钱沅扭头望向窗外, 灰蒙蒙的天色确实说不上好, 于是点点头说:“别烦了, 姐妹中午请你们吃饭, 你俩想吃什么,拿个主意哈。” “怎么突然要请我们吃饭了?有什么好事么?”她抬起头问。 钱沅笑嘻嘻的,“有好事啊,江南这月末休假,要带我回他老家看看。” 甚少见到钱沅脸上露出娇羞的神色,感觉新鲜极了。 自从牵线让两人认识后,景一涵没怎么正面询问过他们的进展,心觉这是别人的私事,偶尔聊起也就三言两语揭过,如今这样说起来,他们两个应当是感情进展飞速,都到可以见家长的程度,属实叫她意外。 胡芮在旁凑过来,“你们确定关系了?是你跟他表白,还是他跟你?还是自然而然就……” 钱沅拉把椅子过来,女孩子谈论起感情的事,简直是精神头十足,“我本来以为我们聊这么久已经算是在一起的关系,但是有一天他突然问我可不可以做他女朋友,还说想确定一个身份才比较安心,我本来以为像他这种很闷又容易害羞的性格大概率会被我牵着鼻子走,可没想到,对待感情,他很有自己的坚持跟原则,说实话,我之前谈的恋爱都是顺其自然在一起的,没有被表白过,或者询问要不要在一起,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询问我,我觉得有种被认真对待且尊重的感觉,讲真,我真的有点感动到了。” 本来心情有点沉闷,但是看到钱沅这么开心,似乎也被她感染了,景一涵不由得笑起来,“真好,看来我做伴娘指日可待喽。” 听她这样说,钱沅忙摆手,“不不不,结婚还早,你知道我的,有点恐婚,并不想太早步入婚姻。” …… 随着景一涵的名气打响之后,来找她约拍的客户越来越多,特别忙碌的时候,可能连一餐饭都空不出时间吃。 这两天工作聚到一起,她忙的焦头烂额,尤其今天,遇到一个特别难搞的顾客,对妆造不满意,选的两套服装也各种挑刺,明明都是提前沟通好的。 跟景一涵合作的化妆师武哥一脸的无奈,气的鼻孔都要出气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耐着性子重新弄造型。 给这位顾客拍完两组照片天都快黑了。 结束之后,那位顾客离开,武哥终于忍不住吐槽,“从你开工作室以来,咱俩合作差不多有两年多了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难搞的顾客,快疯了。” 景一涵也觉得满心疲惫,感觉一天的工作量顶四五天,闻言也叹气。 “一天没吃东西了,走吧武哥,我请你吃个饭,今天辛苦你了。” 武哥摆摆手,笑说:“不用不用,累一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回到家里,景一涵直接瘫倒在床上,顾不得洗澡、吃饭,先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之后是深夜,肚子在唱空城计,等不及点外卖,干脆泡桶酸辣粉对付一下。 自那天时煦从她家中离开后,两人已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联系,有时候忍不住点开他的朋友圈看,发觉最新一条朋友圈还是他一个月之前发的,本来就不是发朋友圈特别密切的人,现在更是寻不到踪迹。 想起这些事便觉得心烦意乱,她很讨厌这种不清不楚的感觉,又理不清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问题只是出在时煦身上? 景一涵憋着口气,给她哥打一通电话,结果提示关机,通常这种情况,都是在出任务,这下她心里更烦了。 第二天再打过去的时候景一航的电话仍然处于关机状态。 她转头给林黛发微信。 “小黛姐,我哥这两天有跟你联系吗?” 林黛下午才给她回复,说没联系,她现在进组拍戏去了,昨晚拍摄结束后回酒店给他发过微信,但没回复,想必他现在有任务在身,又询问景一涵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接到回复,景一涵说不是什么要紧事,又顺道祝林黛拍戏顺利,回来后去找她玩。 …… 北区消防站新加入的队员还在进行体能训练,除两个从部.队转进来的队员体能优秀外,其他的都有待加强。 今天训练的第一个体能项目是俯卧撑,有几个队员做的不成样子,两分钟做二十几个三十出头,动作还不够标准,时煦最近带人训练格外严格,有个新队员受不住了,满头大汗瘫坐在地上,等他休息两分钟,时煦让他继续做,他不肯,这个新入队的年龄小,才十八岁,满脸不服管教的模样,跟时煦叫板,许站恰好看到这一幕,对那小子说:“才做几个就不行了了?体能这么差还想干消防员?你知道你们时站两分钟能做多少个么?” 那小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虚弱的摇摇头。 许站扭头看向时煦,“来,给他打个样,让这小子瞧瞧消防员真正该有的体能是什么样!” 时煦应了声,“是”,往前迈两步,标准姿势撑在地面上做预备,许站掐着计时器,一声“开始”后,计时器的指针走了起来。 时煦的动作很到位,干净有力,两只手臂撑起肌肉的纹路,下弯、撑起,速度异常的快,看的一旁的新队员目瞪口呆,直到计时器按停,时煦手臂一撑从地上利落起身,拍拍手掌心的土,队伍中传出一阵抽气的声音,有人说:“太牛了,太牛了,时站做了150个!” 那个不服气的小子一阵汗颜,什么话都不说了,满脸都写着两个字“佩服” 许站笑着把计时器扔给时煦,对这帮小子说:“看看,这就是你们要学习的榜样。” 时煦整理好衣服,语气稍沉:“我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能达到现在的程度,体能训练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你们要清楚,我们消防员要面对的是什么?出任务时穿着沉重的战斗服,所有装备加起来达到二十公斤重,若是体能不达标,进入火场,你是打算救人,还是等着被人救?你们记住,训练不达标,就没资格进入火.场,这也是对你们自己负责,更是对人民群众负责!” 他这一番话掷地有声,说完后,许多人都沉默了。 这些新加入的消防员中,有些人可能是为着稳定的工资来的,并不清楚消防员这个工作的真正意义是什么,甚至不是十分清楚工作的危险性,但训练的意义就在于此,他们会慢慢清楚自己的选择,也会知道自己究竟适不适合这个消防员的身份。 训练结束后,大刘找到他,扔给他一瓶水,手臂搭在他肩上,笑问:“你这一阵子整天板着张脸,知道那帮小子在背后怎么称呼你么?” 时煦扭开水瓶的盖子,猛灌一口水后,胡乱擦了下嘴,扭头瞥大刘一眼,没说话。 大刘笑着说:“人家都叫你时大魔王,你以前带训狠归狠,多少有点人情味儿,现在是怎么了?” 时煦推开他的手,没什么表情道:“没怎么,他们训练效果差,我心急。” “你可拉倒吧,哪个新队员加入时不这样?你就说,是不是你有心事?跟人家表白了?”大刘挤眉弄眼的推他胳膊。 时煦不耐烦的蹙眉,“你一大老爷们,怎么这么八卦。” 大刘“嘶”一声,“好小子,过河拆桥是吧?刚给你当完军师,这就不认我了。” 时煦又灌下一口水,眉眼都浮着一层烦躁的戾气。 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打算放弃了。” 一句话,大刘就炸了。 “放弃?这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因为啥呀?” “我俩不合适,不想让她跟着我受罪。” 大刘气的指着他鼻梁子,“你呀你,挺宽阔一个身板子,心眼咋那么小?”大刘是东北人,说起话来操着一口浓郁的东北腔。 时煦不做声了。 大刘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他,“我问问你,你打算娶媳妇不?这辈子都打光棍了?” “不娶了,反正不是她,我将就不了,这辈子就这样吧。”时煦不知是在跟谁赌气,说话都带着一点就能着的气焰。 大刘气的要死,一脸看他无可救药的表情,“你呀你,我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有你后悔的时候。” 第18章 他暗恋你 随着网络直播的兴起, 各地消防单位都开始筹备线上直播——宣传消防安全知识,时煦所在的北区消防自然也不例外。 昨日下午,许站找到时煦, 点名要他来做一场直播,时煦第一反应是拒绝, 他不喜欢面对镜头, 直播对他来说更是折磨。 许站听他说完一扬手, “我不是跟你商量,这是命令, 你是咱们站的颜值担当, 直播这事非你莫属。” 时煦一脸抗拒,“宣传消防知识, 站里谁都能做, 这事跟颜值有什么关系, 您饶了我吧。” 许站哼一声笑了, “这事还真就跟颜值有关系, 你准备准备, 让齐可跟你讲具体怎么操作, 我现在要去开会,这事就这么定了。” 板上钉钉的事, 时煦挣扎无用。 直播开始时间定在今早八点三十分,之前视频里有挂直播预告, 好多消防粉都在等着呢。 齐可把文稿交给时煦,让他提前熟悉一下大概要讲的内容, 以及在直播时如何跟粉丝互动, 之前虽然抗拒, 但回归到工作上来, 时煦还是很严肃对待的。 一早晨训后吃过饭,时煦就在齐可办公室熟悉文稿,看齐可给他演示怎么操作手机直播。 “你平时看直播么?”齐可问 “不看。” 齐可推一下眼镜框,闻言笑着说:“我一猜你就不看,那你一次都没看过?” “差不多吧。” 这就有点难了,齐可心想。 他先随意找到一个直播间,让时煦先看看,大体熟悉一下直播间的环境和一些操作。 “这是网友刷的弹幕,待会儿你除了讲消防知识外,还要看看弹幕上网友都提问了哪些问题,然后挑一些你认为有必要回答的问题进行回答,在回答之前,你得记着大概重复一下他的问题,不然人家不清楚你回答的是什么,然后除此之外,你就按照文稿上的内容进行讲解就可以了。” 时煦盯着直播间刷出的弹幕看的眼花缭乱,一边分神听齐可说的话,然后点下头,“就没了?” “基本就是这样,其实直播不难,到时候我就在你边上,你有不懂的,我们及时沟通。” “行,我知道了。” …… 景一涵在工作室修最近拍的几组照片,钱沅跟胡芮忙完了手头的工作,一时间都闲下来没事做,两人一个打游戏,一个刷短视频。 她扭头瞥她们一眼,心里叹息着同一个世界不同的我们。 早晨来时买的黑咖啡还有半杯没喝,从手边拿起来一口气喝掉,稍微觉得精神了一点。 她最近一直休息不好,脸上还有点水肿。 继续修照片的时候,钱沅突然“呀”一声,拿着手机冲到景一涵面前,说:“瞧瞧,我看见谁了。” 钱沅之前为了多了解许江南,也为此特地关注了北区消防站的官方视频号,方才随意刷着视频,不经意就看了直播。 景一涵看着直播间里有半个月未见面也没有一点联系的人,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既舍不得错开眼睛,又赌气的不想多看一眼。 钱沅完全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只自顾自的说:“还是头一次见到时煦直播,还挺上镜的,不过我觉得还是本人更好看,直播这个自带的美颜效果没把他刚硬的气质突显出来。” 听着钱沅说的话,她内心纠结着,又悄悄的瞥去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时煦看着清瘦了许多。 没听见景一涵搭茬,钱沅凑过去坐在她身边,“怎么了,看见你时煦哥哥怎么不开心呢?你们吵架了?” “没有……这不是在忙工作么。” 钱沅把手机递到她眼皮子下面,指着弹幕给她看,“瞧瞧,当代疯狂的女网友,一口一个老公,我的妈呀,比我还敢。” 景一涵也注意到了,有几个网友不停的叫着老公,还有人问他有没有女朋友,诸如此类的私人问题倒是比询问消防知识的更多。 她看完,觉得有点酸,但转过弯来,又为自己产生这样的情绪感到可耻,她又不是时煦的谁,直播间里的女网友爱叫他什么叫什么,跟她有几毛钱关系。 “你自己看吧,我这几组照片客户等着要呢,赶时间。” 钱沅再神经大条,此刻也嗅出了异样的气息,这几天就觉着她不大对劲,但她表现的又不明显,有时候又疑心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可眼下看见时煦这场直播后,这疑团好像才慢慢解开。 面对时煦能这么淡定,这不像景一涵的性格。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她转头给许江南发微信,问他,“最近你们时站状态怎么样?心情好不好?” 许江南:“还行吧,你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嘛,刚刚看到他直播了,感觉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许江南:“哦,他可能不喜欢面对镜头,紧张吧,不过你说心情不好,他好像是有点,听说最近带新人训练他格外严厉,而且平时空闲的时候也不跟我们聊天,就自己一个人待着。” 打听完这件事,钱沅就跟许江南聊别的话题了。 另一边,景一涵抽空去了趟洗手间,戴上无线耳机偷偷打开时煦的直播。 直播间弹幕刷的很快,时煦一直紧盯着,一旁好像有人在跟他说话,他抬头瞥了一眼,然后低头看桌面上的文稿,之后给大家讲解一些平时可能会遇到的一些消防隐患、危险,以及怎么应对。 回归到专业上面,他说话的时候条理清晰,语气不疾不徐,脸上是一贯严肃的表情。 直播间观看人数一直在涨,方才看的时候才三十几万,现在已经达到五十万+人次。 她在洗手间坐了半个小时,外面有人轻轻敲门,听声音是胡芮。 “一涵,是你在里面吗?” 她慌乱的退出直播间,收起手机应了声,“嗯,我这就出去,等我一下。” 中午休息时间,她们三个都在工作室吃外卖,钱沅有意无意透露时煦的近况给景一涵听。 “我听许江南说,最近时煦心情好像不太好,经常一个人待着。” 景一涵扒着外卖盒里的牛肉粉,闻言也没吭声。 这天晚上下班后她买了些时蔬跟水果回家看望爸妈。 到家的时候发现她哥竟然在家里。 “哥,你也在啊。” “嗯,刚回来没一会儿。” 景一航看上去有点疲惫,揉了一下太阳穴后歪倒在沙发上。 景一涵:“爸妈呢?” “爸有饭局没回来,妈去市场买鱼了。” 她把买回来的蔬菜跟水果分类放入冰箱,转头给她妈打电话告诉她不用再买菜回来,然后叮嘱她路上小心。 挂断电话,见景一航没睡,她复又走过去,询问:“前几天你是去出任务了吗?我给你打电话一直关机。” 景一航起身坐正了身体,把桌边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对,我听林黛跟我说了,你找过我,原想打给你问一下,结果被工作绊住,给忘了,你找我有事?” 她搓搓手,有几分踌躇。 “我就是想问,那天在私人小厨,你跟时煦哥是不是吵架了?” 提起那件事,景一航的反应不太自然。 “没有,我跟他有什么可吵的。” 还是觉得不对劲,景一涵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 “哥,你跟我说实话行不行,那天时煦离开时的状态就很不对劲,后来我去他家找他,他跟我说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少联系,你们要是没发生什么,他怎么会这么反常?” 景一航侧过身打量着她,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他之前说出那番话时只想到她跟时煦之间只是时煦一头热,完全忽略了另一种可能,现在看景一涵的反应,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你喜欢时煦?” 景一涵一愣,神情变得紧绷,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我在问你这个事呢,你别打岔。” “你不肯正面回答我,那看来就是真的喜欢他?” 景一涵咬着嘴唇,脸颊通红,不说话了。 景一航颇为头疼的敲了敲脑袋。 仔细思忖才说:“既然是这样,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了,那天时煦带着花去是要跟你表白,他说他暗恋你很久了,具体不知从哪一年开始。” 他语气稍顿,去观察景一涵的反应,后者显出一副吃惊又微微觉得惊喜的样子。 “然……然后呢?” 接下来这番话有点难开口,这种毁人姻缘的事还是第一次做,不管出于怎样的心理和考量,他都没办法坦然。 于是半晌才说:“我给他讲了一个道理。” 景一涵心里已经隐约察觉到什么,于是有些紧张,“什么道理?” 景一航咳嗽一声,不太敢直视她的眼睛,于是转过身,目视前方说:“我告诉他,他不适合你。” 虽然已经猜测到会是这样,但她还是不能够理解,她哥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适不适合我这种事,难道不是我来决定吗?哥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我不理解。”景一涵情绪有些激动,但尚能控制,她对他哥有很深的感情,自从她出生后,父母生意很忙,哥哥不放心把她交给保姆,照顾她的事情基本由他一手包揽,说是半个父亲也不为过。 第19章 不打算喜欢你了 景一航叹口气, 这件事是他考虑不周,做法也的确欠妥,但即便是现在叫他去说, 他仍然坚持自己内心的想法,时煦不适合她。 “我为自己的做法向你道歉, 但是一涵, 哥仍然觉得时煦不适合你, 我这份工作已经有足够的危险性,那时煦更是如此, 整天水里来火里去的, 还有……一年到头你们能见上几面?真要结了婚,他能照顾你么?你……” “你别说了哥, 就算你说的再有道理, 我也没有办法理解你的做法!” 景一涵情绪激动地打断他的话, 一时间兄妹俩都沉默下来。 从小到大, 景一涵几乎没跟她哥吵过架闹过红脸, 现在也是不习惯如此, 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心里头像着了一把火一样不知道该怎么熄灭,怕待会儿她妈回来看出他们之间的反常因此而担心, 景一涵拿着包跟车钥匙到玄关换鞋,临走前才说:“跟妈说我临时有工作先走了, 改天再回来看她。” 开车的一路上都控制不住的在想这些事情,出于安全的考虑, 她将车停在了咖啡馆外面的停车位, 进去坐了半个小时用来冷静。 夜晚的咖啡馆有些冷清, 吊顶的灯光散发着幽暗的黄色光晕, 更显寂寥。 望着周围空荡的座椅,突兀的叹口气。 本来知道时煦打算跟她表白这件事时,她是有那么一刹那的喜悦,可转而冷静下来时,又觉得可笑,甚至是气愤,气愤她哥瞒着她对时煦说这样的话,更加气愤时煦仅仅听了她哥的三言两语就轻而易举的放弃她。 她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成年人,该怎么选择是她的权利,凭什么要别人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替她做决定,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家人! 原本想要自己消耗掉这些情绪,既然时煦决定就这样闷声放弃她,那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干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算了。 可她还是不甘心。 踌躇再三,她给时煦微信留言叫他空闲时务必给她回一个电话。 这晚九点,时煦的电话才打过来。 “出任务才回来,你找我有事?”再淡漠不过的语气,听得景一涵心头一堵。 她沉着气说:“这周末你能出来吗?有事找你。” “这周末我值班,下周吧。” 还以为他会拒绝。 景一涵松了口气,又说:“好,那就下周。” …… 后头,林黛给她打了一通电话,趁着一场戏拍完中间休息的时候。 先是随便聊了几句,之后才切入正题。 “你哥跟我说了你们的事,原本我没立场去说什么,但是你哥这人你也了解,脾气臭,又不太会讲话,而且还死要面子,不过他还是叫我来跟你说,那件事归根结底是他做错了,不过站在哥哥的立场,他仍然坚信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但如果你最终的选择还是跟他在一起,那他愿意祝福你,而且不会再插手你们之间的事。” 景一涵听后一时没说话,林黛笑一声又说:“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舒服,所以我把他痛批了一顿,感情的事本该由你自己做主,即便他是你的哥哥,这样的做法也不可取,况且照他这么说,我俩不更是如此,我整天拍戏,一年到头闲不了几天,他那个工作也是又忙又危险,难不成我们也要分手?他只顾说别人,怎么就忘记了自己呢!你哥被我说的哑口无言,估计已经开始深刻反省了,所以啊一涵,你该批评就批评,话说开,就没事了。” 林黛句句话都说进了她的心里,那种终于被人理解的感觉让她觉得心头没那么沉重了。 于是笑说:“我知道小黛姐,谢谢你对我说这些,我现在好很多了。” “那就好,开心一点,等我回去找你去玩。” “嗯,好。” 很快到了约定的周末。 时煦微信上询问要在哪里见面,她回复说在他家附近的江桥。 景一涵先开车过去等候,依旧是上次骑行的江桥,白天的时候没有那么多人来这,小吃也没出摊,只有远处江面上一阵阵随风掀起的浪潮显得尤为热闹。 时煦到的时候,她正盯着远处发呆,听到渐近的脚步声才回神。 眼下已经是十一月中旬,刚过立冬没几日,江城的寒意尚未浓重。 他穿着一件燕麦色西装领式的羊毛大衣,衣摆到膝盖上方的位置,头发比上次见面时更短一些,增添几分冷冽的气质。 以往见面时总是带着笑容,亲昵的,与他冷硬的脸庞即相斥又相融的一种笑容,这次却不同,他虽挂着一抹笑,却好像故作出一种疏离的态度,笑的有几分刻意。 莫名刺痛她的眼。 遂而看他一眼后,便移开视线,只沉声开口说:“我哥都跟我说了。” 她的话让时煦靠近的步伐有片刻的停顿,惹得她不得不向他看去一眼,他的表情不大好形容,似乎介于纠结与懊恼之间,但很快,他又渐渐释然,应当是早就料想过她会知道,只是早或晚的问题。 兴许是不知该说什么,索性没有说话。 景一涵也说不上介意还是不介意,反正来之前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也并非一定要听他说点什么的。 于是她自顾自的说:“他说你那天去是要跟我表白的,我听到这的时候,还有一种很惊喜的感觉,时煦哥,你真的喜欢我吗?” 时煦看向她,她亦回视。 久久,他点头,坦然承认,“是,我喜欢你。” 景一涵笑了,双手揣进口袋里,她穿着一件白色小香风的羊羔绒外套,初冬时节穿,厚度刚刚好,头发都散下来,给人一种温婉恬静的感觉。 很久未见,时煦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她的睫毛长而卷翘,被冬日的寒气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霜,尤显得无辜可爱。 平时训练出警各种忙的时候还好,一旦闲下来,就控制不住的想起她,一遍又一遍的刷新她的朋友圈,可是这一阵子,她的朋友圈再未更新内容,于是,他日复一日的在旧的回忆中挣扎。 差一点,差一点就放弃了坚持。 一个声音在耳边说,去找她吧,不要顾忌那么多,身边有家室,有女朋友的同事不也过的很幸福么,为什么偏偏你有那么多担心;可另一个声音又在说,时煦,算了吧,别耽误她,兴许将来有比你好一万倍的人出现,能够保护她,照顾她,她一样会幸福。 几乎每一天,每一分钟,他都在这样反复挣扎着,折磨着自己。 “那你现在是放弃我了对吗?因为我哥说的话?” 虽然明知是如此,可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大概是心存幻想,心未死透。 时煦沉了口气,“你哥说的是对的。” 她听后忽然笑了,全然是失望的神色。 “原本我想就这样算了,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把心里刚冒头的小火苗掐断,让我们都回归到原位,是的,我现在仍然这样想,可我不想不明不白的结束,我想清清楚楚的结束……”她语气稍顿,转头看向他,认真且坦荡的目光,“时煦哥,我也喜欢你,但是在你决定悄无声息的放弃我的时候,我就不打算再喜欢你了。” 在她的预想中,说出这段话时,应当是带着笑容,以一种极为洒脱的姿态,可到了眼下的场景里,她却红了眼眶,连日来的委屈、难过与不甘全部一股脑的涌出来,控制不住的落了眼泪。 她倔强的擦掉。 时煦看着她哭,心里刀割一样疼,“一涵,对不起……” 他克制着叫自己不要靠近她,用理智与内心翻涌的情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感对抗。 “我哥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不尊重我的意愿,私自对你说这样的话固然可气,可我更恨你,恨你轻易的放弃我,既然你如此高尚无私,那请你继续坚持,我找你来,并不是哭着求你跟我在一起……而是要坦白告诉你,我喜欢你,但我也放弃你了。” 这话要比“我不喜欢你”更让人绝望。 时煦心中徒然生出一种莫大的恐慌感。 直到此刻他才清醒的意识到,他放弃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她眼眶虽未褪尽红意,但却未再掉一滴眼泪,自认这番话说的滴水不露,足够坚决。 之前并未想过自己究竟有多喜欢时煦,只是到了这一刻,想到这番话说完,他们就此割断那条拉扯的线,往后,他与她,尘归尘土归土,再无异性情感之间的瓜葛,就心中难忍痛楚。 原来,她这样喜欢他。 可是来不及了,她不要这样不坚定的爱。 她不等时煦再做出什么反应,反正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成。 开门、上车、关上车门,将车打着火,直接开走。 车尾后扬起尘土,时煦僵硬的姿态杵在原地望着车身渐渐消失的方向,片刻,急切的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支去点,打火机窜动的火苗被风一再吹灭,试了几次都不行,他气恼的将烟握在掌心碾碎。 这天之后,时煦病了,胃绞痛遇上感冒,大刘过来给他送药,还不忘记骂他,“你说说你,自食其果了吧,我就说你会后悔,现在可好,人家不要你了,我看你怎么办。” 大刘已经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一个小时了,时煦实在忍不住,沙哑着嗓音说:“你行行好,先安静一会儿吧。” 大刘凑过去坐在他床边,低声问他,“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他起身把大刘递过来的药吃了,闻言烦躁的说:“不知道,心里乱着呢。” 第20章 俊男靓女 话虽如此说, 但时煦心里很清楚,那丫头平时看着性子柔,但其实倔强的很, 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就很难回头,即便他现在后悔, 也怕是挽回不了什么了。 网上说, 失恋就像一场重感冒, 可景一涵却觉得,失恋分明比重感冒难受一万倍。 生病只是身体上不舒服, 失恋却是难过在心里。 情绪就像喝了某种毒药, 它不会一直难受,但却会悄悄的, 在你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出来攻击你一下, 让你抓心抓肺的疼, 却又得不到纾解。 她好难受, 原来失恋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这个人明明和你在同一座城市, 开车去见他只需要半个小时, 可是却没有任何理由再去和他见面;他分明就在联系人列表里, 却也不能够联系。 她照着这样的思路越想越多,联想到很久之后, 他身边出现另一个女生的时候…… 晚上她约宋小雅来家里喝酒,听到她说完这些事后, 宋小雅满脸带着不理解的表情,“他放弃你就是因为你哥对他说了这些话?他还算个男人嘛!” 景一涵闷头喝酒, 闻言也不做声。 “天呐, 我真的不能理解,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还有这种陈旧思想的人,照他这种说法,他和谁在一起都是坑了人家,难不成他一辈子打光棍?” “是啊,难道他一辈子不结婚了吗?”景一涵抬眸看着宋小雅,眼圈忽然开始泛红 宋小雅这个颜狗最看不得美女落泪,尤其景一涵哭起来的时候梨花带雨的,小巧的鼻尖泛着红,眼睛里水光盈盈,卧蚕又显得整个人无辜又惹人怜,同为女生,她都做不到无动于衷,连忙抽出纸巾递过去,她还没说什么,景一涵自己却说:“所以,他说的这些不过是借口,不过是他不够喜欢我的借口对吧?如果你是男人,你会为了这样的理由放弃自己喜欢的人吗?” 虽然不该说,但她觉得人都是有占有欲的,明明喜欢,却因为这种原因放弃,她是男人的话,她肯定做不到。 可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会给景一涵造成伤害,她不忍心再刺激她了。 景一涵低低抽噎几声,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我明白了,他就是不够喜欢我,所以我哥稍微给他设置点障碍,他就不愿意再争取了,他就是个混蛋!” 闺蜜有时候起到的作用就是陪哭陪笑陪骂的,反正别在她情绪上头的时候跟她讲太多理性上的东西,附和就完了。 这两人一直喝酒到深夜,最后都酩酊大醉,倒在景一涵卧室的床上,连衣服都没脱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 十二月初,BOBO视频平台联合赞助商举办一场名为“嗨唱之夜”的人气主播晚会,应邀而来的有当红明星也有平台上的百万粉丝级别的网红,景一涵也在邀请名单中。 主办方让她和一个名叫“陆路”的元老级网红一起合唱一首歌,随便唱点什么都行,只要不是儿歌,如果唱功实在太辣耳朵,后台有修音师坐镇倒也不惧。 虽是如此说,但景一涵自己心里没底,修音师修的再好总归是假的,她虽然不靠这个吃饭,但也要面子啊,万一被扒出来是修音,她到时候脸往哪放。 所以在嗨唱之夜到来之前,她一直利用工作之外的闲暇时间练歌。 其实她唱歌技术还是ok的,尤其声线比较美,只要不是特别跑调,这种声音也很难唱的不好听。 因为知道要合唱,陆路提前加了景一涵的微信,先熟悉一下彼此,但是加上好友后,他发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好景小姐,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她看着消息愣神了几秒钟,在脑海里搜罗一圈,也没一点有关于“陆路”这个人的印象。 但因为要合作,她出于礼貌还是提前对他做了一些了解,除了知道他是坐拥千万粉丝的元老级网红外,还知道他是一名职业赛车手,而他本人以痞帅风格出名,一头栗棕短发,一双细长的眼睛,睑缘弧度很小,笑起来时右侧脸颊有个不大明显的酒窝,他当年以赛车场上摘安全头盔时的一张神图出圈,逆光一笑,迷倒无数女粉。 但这些资料都是她在网上查的,现实里她还没跟陆路碰过面,如何谈及好久不见? “不好意思陆先生,我记性不太好,麻烦你提示一下。” “我表弟孟北是你大学同学,我们在他生日派对上见过。” 这样提起来,她好像是有点印象。 “啊,对,我记起来了。” 陆路回复她,“真巧,没想到可以跟你一起合作,这样吧,我们找时间碰一下面,挑首我们都擅长的歌一起排练。” 景一涵直接回复,“好的,那我安排一下时间,到时候见。” 他们约定好两天后碰面,但考虑到排练歌曲的话还是要找一个比较合适的地方,既不会被打扰,又不会打扰到别人,经过沟通后,他们把见面地点订在了KTV,陆路提前订好了包房。 感觉两个人独处太尴尬,她就把钱沅叫上一起。 见面后免不得要寒暄一番,陆路和景一涵握手的时候笑着说:“你比大学那会儿更漂亮了。” 她稍稍抬眸,笑着说:“谢谢啊,我就喜欢听别人说我变漂亮了,出于女生的虚荣心。” 陆路听后又笑两声。 后面他们试唱了几首歌,最终决定唱经典的情歌对唱曲目之一的《当爱已成往事》 排练了两个多小时,感觉已经差不多了,钱沅说快到晚饭时间,提议一起去附近的烤肉店吃点东西。 他们两人都没有异议。 等出了KTV,钱沅忽然想起来自己手机落在包厢里了,她赶紧返回去取,叫他们在外面等她一会儿。 景一涵和陆路在门口等,独处的时候不说话还有一点尴尬,她就随口问了一句,“孟北最近怎么样,我们很久没联系了。” “他还行,前一阵电话里说很快就要升职了。” “那挺好的。” 她笑一笑没再说什么。 这时候听到不远处有消防车的警笛声传过来,她抬头向马路上看去,果然有三辆消防车驶过,而不知是不是她看错,时煦似乎就在打头的那辆消防车里。 …… 大刘和时煦说了好几句,没听见他回应,他加大音量喊了他一嗓子,“嗳,时煦,你想什么呢?” 时煦想着自己方才不经意瞥见的那一幕画面,一对俊男靓女在街道边上有说有笑,好不亲密。 他心里情绪复杂,逼着自己转过头来不去看,直到听见大刘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一直走神。” 他没说话,又往窗外看去。 这一天,他们站出了三次警,彻底结束是在深夜。 队友们一人一桶泡面配一根火腿,吃饱喝足后回到宿舍就睡觉。 时煦却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左右都是那帮小子震耳欲聋的鼾声,他望着天花板,回忆着白天看到的那一幕画面,心里一阵烦乱。 拿着手机翻看她的朋友圈,什么内容都没更新,甚至她的朋友圈还设置成了三天可见,这下连他回忆的路都给斩断,他泄气似的把手机扔在床上,努力闭上眼睛不去想。 真的很鄙视自己的这种行为跟心理,但又克制不住。 …… 晚会如期举行。 钱沅担心景一涵会不适应那种场合,便陪同前去。 在晚会后台和陆路碰面。 陆路的目光在景一涵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她今天穿一件粉色挂脖式礼服裙,裙身都是细闪的亮片,双肩的位置覆着纤细的珠链,走路时浑身的亮片布灵布灵的闪,她的长发被梳到耳后,以银白色蝴蝶造型的发夹固定好,整个人的妆感明明很淡,但却又给人十分惊艳的感觉。 陆路笑着说:“这是谁家的仙女没看好跑出来了?” 景一涵摇头,颇为嫌弃他这种夸张式的赞美,“你别这样夸我,我消受不了。” 陆路抖着肩膀笑了几声。 “那我把一涵交给你了,我去那边转一圈,和大家熟悉熟悉。”钱沅对陆路说 陆路点头,“行,有我在,你家仙女不会被人拐跑的。” 钱沅非常擅长应对人际关系,用她的话来说今天到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她们工作室潜在的客户,她去混个脸熟,总归有好处没坏处。 等她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瓶水,“给你们,少喝一点啊,别待会儿到你们上场再尿急。” 陆路喝完一口水差点喷出去。 “你就不能委婉点。”陆路吐槽她 钱沅不甚在意的耸耸肩,“那有什么的,人有三急,正常生理现象,你没有么。” 陆路扬了扬手,不跟她辩论下去。 原本景一涵是有点紧张的,听完钱沅说笑,就觉得缓解多了。 她跟陆路上场表演的顺序是第八位。 半个小时后终于轮到他们。 陆路伸出手示意她去挽他的胳膊,虽然很不习惯,但也知道这是这种场合的必备礼仪,便尽量叫自己自然的搭上去。 第21章 情敌出没 陆路和景一涵一登台, 直播弹幕里立刻就有两方粉丝疯狂打字。 ——他们两个好般配啊! ——我去,竟然有点磕到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我一直关注的摄影师小姐姐长的这么美腻,我宣布她现在是我的老婆了! 此刻, 消防站宿舍里。 有队员正好在看平台直播,大刘嫌他吵, 就说:“你戴个耳机行不行, 耳朵都被你震聋了。” 他话刚一落, 那队员激动的嚷嚷着,“这不是咱们那个摄影师小姐姐么?” 大刘好奇的凑过去一看, 还真是, 他往时煦那看了一眼,那人原本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大概是听到队员的话, 目光向这边看过来, 两人视线一撞, 大刘扭着头示意, “过来看看, 真是她。” 时煦没动, 视线却也没移开,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大刘“滋”一声, 从队员手里抢过手机。 “嗳,你拿我手机干嘛, 我还看呢。” “你等会儿再看。” 他说完,走到时煦床铺边上, 手机往前一递, “你看看啊, 真是你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时煦转过头, 对着墙壁,还是不吭声。 大刘干脆就坐在他边上,自己端着手机看起来。 时煦僵直着身子对着墙壁一动不动,从手机里传出来的歌声却一下一下的揪着他的心。 大刘故意说:“这歌唱的不错啊,小姑娘还真是多才多艺,也不知道这么好的姑娘未来会便宜哪个臭小子。” “嗳,我觉着他们俩就挺般配,郎才女貌的,唱歌都这么好听。” 时煦终于绷不住,起身看着大刘,“你说谁?” 大刘心里偷笑,给他指,“就跟她合唱这个,不般配么?” 时煦目光扫过去,突然一顿,景一涵身边的男人有点眼熟,不就是那天和她一起站在KTV外面的那个人? 他冷冷的哼了声,“哪儿般配?” “哪儿不般配了?” “哪都不般配!” 大刘笑了,“怎么着,人家不般配,你就般配了?” 时煦横他一眼,“你把手机拿远点,吵。” 说完,转过身继续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不吭声了。 大刘摇摇头,起身要走时还留下一句,“这人啊,没救了……” …… 景一涵跟陆路的演唱结束,直播间里一水的好评,两人来到后台,钱沅赶紧递过水,然后询问:“在舞台上的感觉怎么样?” 她喝了口水,回答说:“我觉得很畅快,上去之前还挺紧张的,后来就不了,反而觉得刺激。” 陆路瞥她一眼,笑了声。 为了庆祝演唱还算顺利,也庆祝两人都获得了人气奖杯,陆路要请客安排她们吃一顿大餐。 去后台更衣间换好衣服,出来时见陆路在门口打电话,挂断电话后,他解释说:“我订的法餐,走吧。” 这天吃过夜宵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景一涵拖着疲惫的身体洗了个澡,做完简单的护肤后就倒在了床上。 临睡前习惯性的打开手机,微信上有陆路发来的消息,询问她是否安全到家,她回复一句,那边立刻秒回,说他也已到家,然后叫她早点休息,末了加一句“晚安”,除此外还有宋小雅发来的消息,她知道今天景一涵去参加晚会,微信里巴拉巴拉说了一堆,问她在晚会上有没有见到她最喜欢的那个美食主播,景一涵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没看到。 两人又东一句西一句闲聊了一会儿,景一涵瞌睡虫上脑,跟她道声“晚安”就准备去睡,可却在放下手机前,惯性的看了一眼时煦的头像。 他一直都是景一涵的置顶聊天人,以前工作忙碌一天,看到这个置顶时有种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的感觉,可现在只觉得烦躁跟碍眼。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取消了置顶,顺便把聊天记录清理干净,眼不见为净。 …… 继景一涵在“嗨唱之夜”的晚会上露面之后,她的颜值粉疯狂增加,微博上的粉丝一夜之间增至三百W+,而工作室的视频号也在涨粉,视频播放量也越来越高,品牌商的敏锐嗅觉立刻捕捉到她身上的商业价值,仅这日一上午的时间,就有两三家品牌来找景一涵合作。 赚钱的事她自然不会拒绝,但回归到合作上面的具体细节,还是要交由钱沅交涉处理比较稳妥。 经过钱沅和品牌商的一番交谈后,最终确定下来两个合作品牌,一个是某高档护肤品、另一个则是相机。 就这样,景一涵的工作愈发忙碌,每天像个小陀螺一样。 这样忙过一个月后,繁忙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 她和钱沅商量后决定给工作室放一天假。 很巧的是,这天陆路联系到景一涵,说他朋友的赛车俱乐部今晚有场友谊赛,因为之前钱沅提到过她对赛车很感兴趣,所以他想邀请她们一起去观赛,问她们是否有时间,她跟钱沅说了这事,原本她想回家休息去的,但是钱沅热情很高,又非要拉着她一起去,她只能应下。 赛车比赛开始时间是在晚上八点半,她和钱沅提前一小时出发。 到的时候,陆路在俱乐部入口等她们,下车后打了声招呼。 陆路带着她们进到俱乐部里面,钱沅好奇心比较重,她看到什么不了解没见过的都会询问一下陆路,他也极有耐心的为她解答。 景一涵对此倒是提不起太大兴趣。 等到比赛结束后,俱乐部里的人要一起去聚餐,陆路邀请了她们,被景一涵婉拒,一是和大家不熟悉,二是她真的累了,对此,陆路倒也没有强求,但是在送她们离开的时候,陆路对她们发出了参加他生日会的邀请。 时间就在下周末。 在车上,钱沅说:“我怎么觉着他好像对你有意思呢?” 景一涵偏头看她一眼,无精打采的笑了下,“你想多了吧,我们才见过几次面。” 钱沅没说话,但觉着这事越品越不大对劲。 就拿第一次见面举例,当时陆路见到景一涵时就说她比大学时看着更漂亮,仔细揣摩这句话就能发现端倪,景一涵大学毕业已经快三年,她和陆路上次见面也肯定超出三年的时间,再次见面,陆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还能精准说出她比之前漂亮,这说明什么? 说明陆路之前就有注意过她,也很有可能对她产生了好感!所以时隔三年后的再次见面,他才会如此殷勤。 邀请她们来看赛车、又叫她们去参加他的生日会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虽然他和景一涵是合作过,但那也不算结交出什么友谊吧,至少还不到可以常联系见面的关系,要说陆路没揣着什么心思,反正钱沅是不信的。 还有,为什么她没有怀疑陆路也许看上的是她,这件事她更有的解释,因为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陆路每次都会找话题和景一涵聊天,而且对她表现出了绝对的热情。 剖析完这一切,钱沅更加笃定,但是她瞧出景一涵对此毫无兴趣,所以也就不同她去说了。 …… 周四这天上午,时煦正在齐可办公室里,两人正在研究下一场直播的宣传文稿,这时有人过来敲门,是张岭。 “时站,有人找你,在许站办公室呢,你过去一下。” “谁?” 张岭耸着肩膀笑,他回头瞥了眼身后,看见走廊没人,就合上门小声说:“上次你救的那姑娘,带着锦旗来的。” 一听是她,时煦皱了下眉头,“你就说我不在,找不到我。” 张岭摇头,“那不行,许站说了你在这,你快去吧,人家姑娘带着锦旗来的,就为了见你,你咋这么铁石心肠。” 时煦横他一眼,“铁石心肠是这么用的吗?” 张岭被他表情唬住了,缩缩脖子没吱声。 时煦烦躁的挠着头,齐可见他这样,就说:“你就去吧,看她什么意思,她要真有什么想法,你不同意,直说就完了呗。” “我上次就说了,没意愿谈恋爱。” “那你就再说一次。” 时煦沉了口气,满是不耐烦的神情,他看看齐可,再看看门口等着的张岭,最后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许站办公室里,赵佳正等着呢,听到敲门声,立刻笑着转身往门口望去,等时煦一出现,她就把锦旗拿在胸前,“小哥哥,我来给你送锦旗了。” 上周日赵佳租住的老式居民楼起火,她当时在家里睡觉,听见敲门声才醒过来,等睁眼后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浓烟,楼内的吵闹声让她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赶紧套上衣裤从屋子里往外跑,结果跑的太急摔了一跤,还扭伤了脚,这时候房门被撞开,走进来两个消防员,打头的那个把他救面罩帮她戴好,问她腿怎么了?能不能走,她慌得直摇头,而小哥哥二话不说抱起她就往楼下冲,当时隔着头盔看不清长相,但就觉得他的身板和他的怀抱让她觉得安全感爆棚,那时她就决定,如果这个小哥哥没女朋友,她一定要嫁给他。 第22章 想试试他吗? 赵佳获救后一直在火场外蹲守, 终于见到救命恩人的真容,她看到他摘下头盔的瞬间,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淌, 他的眼睛很明亮,充满坚毅的光, 那一刻, 她感觉自己心里有一只作乱的手一直在挠她心脏的痒, 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内心悸动的感觉了,后来她几方打听, 终于对他有一些了解, 知道他叫什么,是否单身, 对于感情, 她一向很主动, 遇上心动的人, 她更不会轻易放过。 时煦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 说:“谢谢你的锦旗, 我还有工作要忙, 先走了。” 赵佳一听,立刻叫住他, “时煦,我们能不能加个微信?上次你就拒绝我了, 这次你还要拒绝我吗?” 许站在后面听这些年轻人的大胆对白听得牙酸,他假意咳了一声, 从办公桌后起身, 说:“那个……你们聊, 我有点事。” 他一走, 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时煦跟赵佳。 时煦单手叉着腰,目光淡淡的看着她,“我的微信不加陌生人。” “你救过我,我们就不算陌生人。” 时煦瞥她一眼,想说几句,又觉得没什么意义,他沉口气,“我懒得跟你废话,你走吧。” 说完,他率先转身往门口走,赵佳冲着他的背影喊,“时煦,我看上你了,你躲我也没用,我总会追上你的。” 时煦将许站办公室的门摔得“哐当”一声响,站在外头偷听的张岭跟齐可见他面色阴暗的走出来吓了一大跳,时煦凉凉的瞥过去一眼,张岭打了个寒颤,“我……我们路过……路过。” 时煦没搭理他俩,抬步就往外走。 年底,消防站大事小事特别多,人不得闲,就连心也不得闲。 他也说不清自己在烦躁什么,总之就是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在站内找个犄角旮旯点了根烟,掏出手机点开景一涵的朋友圈看了眼,里面还是什么都没有,他握着手机往远处看,烟雾顺着风刮得凌乱,思绪也跟这烟雾一样。 一根烟抽完,他又低头看了下手机,下意识骂了一句,“卧槽……” 一串“111111”的数字赫然躺在和景一涵的聊天界面,他手忙脚乱的去撤回,却已经超时。 他胡乱抓了几下头发,愤愤的关掉手机揣回兜里。 这天直播结束后,第一时间打开手机,微信没有新消息,和景一涵的聊天界面只有他发出的那一行字像个沉默的傻逼一样躺在那,人家压根就没搭理他,这下他更烦了。 …… 林黛拍戏中途回到江城出席一个品牌活动,结束后准备在江城逗留一晚再返回。 司机把她送回家中,她这边没什么事情需要做,就让小寒也回家歇着去了。 洗澡后睡了一个小时,等她差不多快睡醒的时候听见门铃响,反应了几秒才忽然想起什么,都没顾上穿鞋,直接光着脚跑到客厅去开门,景一航穿着一件黑色的短款羽绒服,面容冷峻,身上带着冬日里的寒气,看他眼底的倦色,林黛很心疼,“是不是很久没好好休息了?” 他应一声,进门把鞋蹬掉,穿上林黛递过来的拖鞋,再一起身时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惹得林黛一声惊呼。 “地上凉,怎么不穿鞋?” 林黛笑着抱住他的脖子,往他怀里蹭,“太想你了,着急见到你。” 他笑着在她嘴唇上印上一个吻。 在家里腻歪了一个多小时,看着时间上应该是差不多了,林黛给景一涵发微信约她出来吃饭,她发语音的时候景一航在旁边听见了,不由哼一声说:“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林黛放下电话,笑着问:“怎么,你吃醋啊?” 他哼了声,“你们吃你们的,我不去了。” 说是这样说,最终还是被林黛给押去了餐厅。 兄妹俩自上次不欢而散后,这还是第一次见面,两人都别别扭扭的不肯主动跟对方说话,林黛在底下悄悄的踢了景一航几脚,他才憋出一句,“最近工作挺顺利的?” 不点名道姓的,要不是眼睛看着景一涵,都不知道这问题是在问谁。 景一涵眼睛瞄过去,“嗯”了一声。 “你跟时煦在一起了?”半晌,他又问一句,神情不大自然。 提起这事,景一涵有点沉闷,低声说:“没有。” 景一航突然叹口气,自从之前林黛跟他说过那番话之后,他就更觉得这事他做的有欠妥当,当时是护妹心切,根本都没怎么过脑子,事后琢磨,时煦除了工作这点不太适合一涵,其他的真就没什么不好的,从小跟他一块长大的人,知根知底,人品有保证,而且家庭也好,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这事做的过分,万一真就是一涵的缘分,他这不是犯了大错么。 老话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他这错犯得,天理难容。 想想,心里愈发过意不去。 “这事怪哥,你要真喜欢他,找时间我去跟他说。” 他话音一落,景一涵忙说:“别,你找他说什么?我又不是没人要非要赖着他,这事你就别管了。” “那,你还生哥的气么?”他小心翼翼的问 看他紧张的神色不由得想起小时候他把她惹哭了又费尽心思哄她时的样子,回忆中的画面一帧帧的在脑子里浮现,觉得有点好笑。 其实心里早就不生他的气了,只是一直碍着面子不说而已。 “生气啊,当然生气,这顿饭我要狠狠宰你一顿才能解气。” 景一航眉眼绽开,一下轻松不少,“宰,想怎么宰就怎么宰,你们俩今天放开了吃。” 吃过饭回到家的时候,景一涵才看到手机上有一条新的微信消息,点开看到是时煦发来的,有那么一秒钟内心十分激动,然而看到那串莫名其妙的数字后,她气愤的直接将消息删掉。 她是不会去问时煦为什么会发来这种消息,以他那种性格是学不会别扭男女的试探,那只剩下两种可能——发错或是误发。 …… 陆路的生日派对举办地点是在他朋友开的娱乐会所里。 晚八点半后,景一涵和钱沅一人备了一份礼物带去。 之前在微信上询问地址时,陆路知道她们已经出发在路上,掐算着时间应该快到,他和朋友们打了声招呼就到会所门口去接,有朋友起哄,“来的人是谁啊?还要我们陆大少亲自出去接?” 陆路只是笑也不解释。 他出了门在会所门口等,冬日的寒风吹得很冷,好在,他等了不到十分钟就看到景一涵的车朝着这个方向驶来。 车子停在会所门口,下车把车钥匙交给门童将车开去停车场。 陆路笑着上前迎接,钱沅率先说:“寿星生日快乐。” “谢谢两位美女肯赏脸,外头冷,我们进去聊。” 包厢里的人早就好奇来的人是何方神圣了,景一涵和钱沅一进门,那群男的顿时笑起来,“我就说来的不可能是兄弟,原来是小姐姐。” 陆路叫她们随意坐,景一涵就跟钱沅坐在了一块儿,她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场合,觉得吵,但陆路邀请在先,又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 包厢里的人有几个看着面熟,钱沅跟着他们打招呼时才知道那几个都是出现在“嗨唱之夜”晚会上的网红。 人到齐了,大家该喝酒喝酒,该唱歌唱歌,一旁还有一伙人在组织玩牌,钱沅也早就加入其中,她待着无聊,掐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找借口离开。 陆路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那发呆,就端着酒杯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酒,“喝一杯。”他说 “我开车,不喝酒。” 陆路笑,“回去给你们叫代驾,喝一杯吧,当是为了给我庆祝生日。” 她犹豫了一霎,还是接过,和他碰了下杯子。 想必是怕她觉得不自在,陆路一直待在她这,没顾及其他的朋友。 他不停的找话题聊,发挥出所有的幽默细胞,终于将景一涵逗笑。 “想逗你开心还真不容易。” 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景一涵转头朝他看去,方才他给的那杯酒度数有一点高,她现在已经有了些许朦胧的醉意,神思变得恍惚,没太听清他说了什么,就问:“你刚刚说什么?” 陆路看着她笑,忽然凑过来,在她耳边说:“我说,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景一涵一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 她退开了稍许,摇摇头。 陆路却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她不解的问:“你笑什么?” “我猜到你会拒绝。” “猜到了?” “嗯,因为你看起来就不像对我有感觉的样子。” 像他这样坦率的人倒是少见,景一涵也弯了下唇角,“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不到黄河心不死喽。”他语气轻飘飘的说 她没吭声,目光随意盯着包厢的某一处,又进入发呆模式。 陆路撞了一下她的肩膀,问:“如果我一直坚持追你,你会考虑我吗?” 景一涵摇头,“不会。” “为什么?” “我有喜欢的人。”她说 陆路蹙了下眉头,似乎不理解像她这样出色的女孩子还能单相思,“那……那个人知道吗?” “他知道。” 陆路更加不理解了,“他拒绝你了?搞没搞错,你这么好,他眼瞎吗?” 景一涵“噗嗤”一笑,心里好像没那么压抑了。 “他是消防员,职业危险性高,用他的话说,他不想我跟着他受苦。” 陆路沉吟片刻,半晌轻轻点头,“我好像能够理解他。” 她觉得诧异,“你觉得他这种想法是正确的?” “倒也不是说正确,但我能理解他,他对你要么是没那么在意,要么就是在意到了极致。” 他看看景一涵,后者亦看着他。 沉默良久,陆路忽然又说:“你想试试他吗?” 第23章 思念溃散 景一涵歪着头看他, “怎么试?” 陆路笑了,摊开手说:“把你手机给我。” 她虽然不解但也照做。 “打开。” 陆路拿过手机调出相机模式,在景一涵还有点云里雾里的时候, 他已经举起手机靠过来,“看镜头。” 她下意识照做, 陆路按下了拍摄, 一张新鲜的合影诞生。 会所包厢昏昧的光线下, 陆路紧贴着她,笑容满面, 帅气的面容与她的美是那么相衬。 这样一张合照任谁看了都很难不产生误会, 景一涵已经知道他说的试试是什么意思。 “你要我把这个发到朋友圈?” 陆路打了个响指,笑起来, “聪明。” “还是仅他可见?” “嗯。”陆路点头 “算了吧。”她摇摇头, “这很无聊。” 她要删掉照片, 陆路却按住她的手, 坚定说:“相信我, 我是男人, 也最了解男人, 如果他真的在意你,出于男人的占有欲, 他不会对此视若无睹。” 她看着陆路,内心开始动摇。 十秒钟的时间, 让她下定决心。 合照发到朋友圈,仅一人可见, 她将手机放到面前的茶几上, 内心开始紧张不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仍然没有她期待中的电话或消息进来。 她突然开始后悔、焦躁,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企图用酒精抑制住内心的期待感,然而没用,什么都没用。 早知道就不该听陆路的话,现在这样算什么?多可笑。 从前她至少还可以抱着一点幻想,现在呢,那层早就有裂痕的玻璃被一击而碎,她看到了自己的碎片,体无完肤。 所以,他根本就不在意她对吗? 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借口? 她看着陆路,后者无奈的耸耸肩,她喝下一杯酒,泪水充盈心脏,酸涩、苦楚。 就在她渐渐的平静下来,千回百转的思绪也拧成一条线时,手机突然响起来。 来电显示——时煦。 她看着,却觉得不真实,没有第一时间去拿过来接听,陆路问:“是他吗?” 她点头。 “那接啊。” 她擦掉眼角晕开的湿润,拿过手机接听,电话那端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他问:“你在哪?” “朋友的生日派对上。” “喝酒了?” “嗯。” 那边是长久的沉默,她捏着手机,泪水控制不住的流出来,她努力控制着,却无济于事。 好像总能被他轻易的控制情绪,他说的漂亮话、他说的绝情话,他的接近、他的远离,只要是他,只要是有关于他的一切,都可以轻易的掌控她。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患得患失,难过和快乐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听筒里传出他长长的叹息声。 “你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一涵……” 时煦叫住她,却又不说话了。 泪水从她眼角一滴滴滚落,陆路在旁看的很不忍心,甚至一度想要抢过手机去骂醒对面那个人,他一再控制自己,抽过纸巾递到景一涵的手中。 她从未在旁人面前这样失态过,接过纸巾,转过身面对着墙壁一点点擦干净那些不争气的眼泪。 “没事……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呵……” 她什么都没说,也不会再追问,电话切断,这一次,是她最后一次自以为是。 再也不会犯傻。 ……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景一涵照常工作,像从前一样生活,朋友圈恢复成以往的状态,偶尔有什么想分享的动态就会发上去,自拍照、风景照、聚会照、分享美食、分享工作。 她要让时煦知道,她过的很好,很开心,很快乐。 ……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软磨硬泡,钱沅终于将她爸的思想工作做好,她爸愿意见许江南一面。 那天,她跟景一涵和胡芮打声招呼,早早的离开工作室,准备带着许江南回家,临出门前,景一涵和胡芮异口同声说:“祝一切顺利,回来请我们吃饭。” 钱沅比了个“耶”的手势,她走后,两人对视大笑。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距离冬至还有不过十天的时间,之后是元旦,元旦过后就是新年。 回顾这一年的时光,景一涵感觉就像做了一场冗长的梦。 她站在工作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时间在催促着她前行,又有一只手拼命的拉扯着她朝后看。 她知道自己突如其来的感伤情绪从何而来,也知道不加制止就会蔓延,但她无能为力。 失恋是在她完好的心上抓出一个缺口,而那个缺口,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填满。 第二天钱沅来上班时带来好消息,昨晚的会面很成功,虽然她爸对许江南的态度说不上多欣赏,但至少感觉得到他不再反对两人在一起。 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钱沅笑着说:“明天请你们吃饭,地点你们随便选。” 然而这顿大餐还没来得及吃,在次日上午十点钟,会城发生6级地震,江城有明显震感。 北区消防支队接到增援命令后即刻前往救援。 感受到震感时,江城的百姓纷纷从楼内撤出。 景一涵第一时间往家里打电话,知道父母和哥哥在一起,才安心了不少。 戴舒再三叮嘱,“你要注意安全,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妈,你们也是。” 挂断电话,她拿出手机在最近联系人里找到时煦,犹豫再三才将电话打过去,然而那端一直无人接听。 她看向一旁的钱沅,“你和许江南联系了吗?” “他三分钟前给我发消息,说他们站去会城增援了,叫我不要担心他。” 听到“增援”两个字,她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然而这个时刻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的祈祷他平安回来。 有关于会城地震的新闻一直在持续不断的放送着,景一涵一直守着前/线直播,期待能在直播中看到他的身影,但是三天过去了,她一次也没有看见过他。 早间新闻播出的地震信息,已经有人员伤亡,她每次看到那个数字时,心里都徒然一抖。 她拨打时煦的电话,提示已经关机。 会城地震灾区需要救援物资,网络上已经开放救助平台,她和钱沅商量后,决定捐出十万元,钱沅去联系平台负责人,将这笔钱打了过去。 但是由于会城当地地震后路面受损严重,车辆开不进去,靠人力转移物资到救援地点非常缓慢,参加救援的战士们吃不上饭,只能靠一些干粮充饥,每一次看到这样的新闻报道,她和钱沅都会忍不住泪目。 当然,除了参加救援的人员之外,还有当地的受灾群众也吃不上一口热的,就连泡面这种平时被称作“垃圾食品”的东西,在他们那里也是非常奢侈的食物。 这天,救援行动一直持续到深夜,许多战士已经累到没有力气走回驻地,原地坐下休息时,有一个中年妇女一手牵着四五岁的小孩子,另一只手托着一桶泡面送到了时煦的面前。 “小伙子,我看你一直没吃东西,早就饿坏了吧,这个面给你,还是热的,快吃。” 时煦抬起头,他的脸色很白,嘴唇干裂严重,方才已经累到打不起一点精神,但他不想给人民群众一种脆弱不能依靠的形象,遂勉力撑起身子,笑着说:“谢谢大姐,我已经吃过了,不饿,您和孩子吃吧。” 小男孩儿一直盯着泡面看,大大的眼睛里充盈着泪珠,咬着唇不敢说话,渴望却都写在那一双纯洁的眼睛里。 妇女说:“我们……我们也不饿,你再吃点吧小伙子,我们这些人都是你们救得,如果你们再吃不饱,哪有力气继续救人。” 她话音方一落下,身旁的小男孩儿肚子就咕噜噜叫起来,妇女脸一红,连忙将孩子往身后牵。 时煦摆摆手,“谢谢您的好意,我真的吃过了,这面再等会儿就凉透了,给孩子吃吧。” 那妇女还看着他,执意的不肯走。 时煦也不再说什么,只起身召集队友们回驻地去。 县城的夜晚,星星很明亮。 他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幕上点点的星光,忽然很想某人。 回到驻地后,他跟队友借手机先找信号强度高的地方往家中打了一通电话报平安,不敢说的太久,怕把人家的手机打到没电关机,三言两语就挂断了电话。 他捏着手机,没直接还回去,犹豫再犹豫,在手机上按出那串号码后,又逐一删掉,最终还是作罢。 …… 地震救援持续五天五夜,结束后,江城增援队伍返回。 工作室,钱沅手机响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是许江南,她激动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是许江南,他们应该是回来了。” 景一涵听到也跟着心情明朗起来,抬眸看过去,期待听到一点时煦的消息。 钱沅接起电话,刚开始是笑着的,而后却又看向景一涵,面色很难看。 她说:“时煦腿被刮伤了,现在在医院。” 景一涵“腾”的起身,抓起外套跟背包就往门口跑,怕她着急再出事,钱沅急忙喊住她,“江南说他没有大碍,之前在灾区已经治疗过,但是回程的路上……” 没有听到她把话说完,景一涵已经跑了出去。 第24章 再给我一次机会 景一涵到楼下停车场开车, 微信上钱沅告知时煦现在是在医院的急诊科处理伤口,叫她不要着急,慢点开车, 她回复“好,我知道了。” 医院停车场的车位向来都是爆满的, 她到的时候找了好久才看到一辆车刚好开出去, 将车停好后从地下停车库的电梯直接上到一楼, 按指示牌找到了急诊室,门没关, 她正准备敲门, 手却停在了那里,连同脚步一起停顿。 室内病床上, 时煦坐在上面, 医生正在为他包扎伤口, 而时煦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姑娘。 察觉到门口有人, 医生看过来, 询问:“有事吗?” 听到声音, 时煦与那女孩儿一同看过来, 看样貌,那姑娘大概与她年龄相仿。 景一涵目光闪烁, 心渐渐沉下去。 看到她时,时煦动了一下身体, “一涵,你怎么来了?” 她走进去, 目光在时煦的腿上扫过, 他受伤的位置在小腿,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伤口, 已经用纱布包扎好了,医生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他身旁的姑娘看着景一涵,打量着她,目光充满好奇,也带着一丝……敌意。 “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伤的重不重。” 时煦笑一下,轻描淡写的说:“不严重,小伤,你别担心。” 景一涵刚张口准备说什么,他身旁那姑娘却突然说:“这还不严重,缝了十五针呢,消防员叔叔您可真坚强。” 消防员叔叔…… 这貌似打趣又带着一点亲昵的称呼。 她不愿再继续想下去,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揪着裤线。 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才使得自己看起来表情自然,没那么在意,“既然你没有大碍,那我先走了。” “一涵……” 时煦急着起身,受伤的那条腿猝然用力,伤口撕扯着痛,他闷哼一声,登时出了一额头的汗,赵佳扶住他,“你这么急做什么啊?” 医生也说:“好好看着你男朋友,伤口这么深,回去要好好休养……” “男朋友”三个字如同狂风暴雨般的猛灌进景一涵的耳朵里,她朝病房内又看了一眼,原本停住的步伐加速的向外走。 时煦紧蹙着眉头,一下挣开赵佳的手臂,面有愠色的对医生说:“她不是我女朋友,能别乱说吗!” “还有你,我之前话说的已经很清楚了,麻烦你别再来找我。” 医生和赵佳都被他训的愣住。 他忍着伤口的痛,忙往急诊室外寻去,走廊里哪还有景一涵的身影。 他这伤口是在回江城的路上开始发炎的,一到江城就直接来医院处理,手机之前没电关机也没来得及充电,现在拿什么联系景一涵! 陪同他一起来的张岭这时候才回来,时煦见到他就问:“你刚跑哪去了?” 张岭还没答话,他又说:“把你手机给我用一下。” 张岭忙掏出手机递过去,时煦接过手机按了一串数字打过去,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 他烦躁的要死,一拳头捶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 景一涵从电梯直接下到地下车库,找到车坐进去,就再也忍不住,崩溃的哭出来。 委屈、心酸、愤怒,很多很多形容不明的情绪堆积在心里。 她觉得自己是有史以来最傻最蠢的人,竟然相信了时煦为她着想的鬼话,他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就是不够喜欢的借口而已,所以他现在转头去爱别人了。 她竟然还自以为是的觉得他需要她的关心,所以她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多傻,傻的可笑。 她坐在车里哭了很久,地下车库的白炽灯照出苍白的颜色,这里安静极了,仿佛隔绝出了另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她从没这样难受过,像把一整瓶发酵过猛的醋倒进心脏,酸涩的令她难以承受。 早知道就不要喜欢了。 早知道就不要叫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现在这样算什么? 那个人该怎样嘲笑她的傻? …… 这天从医院离开后,她没回工作室,给钱沅发信息称自己不舒服先回家休息了,如果工作上有什么事需要找她,就直接发微信联系。 她回到家,蹬掉过膝的皮靴,游魂一样的往卧室走,丢掉背包,丢掉大衣,拉上窗帘,把自己丢到床上,一觉睡的昏天黑地。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她迷糊的睁开眼,之前哭的太久,现在头痛的快要炸开似的,清醒后,门铃声还在继续,她支撑起身体,到玄关去,一推开门,看到时煦携着一身寒气站在门口。 她下意识就去关门,被男人伸出的手扒住门框。 时煦急声说:“她不是我女朋友。” 她看着他,没说话,却也没再关上门。 时煦那条腿明显不敢承受太多的力量,大冷的天,额头出了好多的汗。 “这事说来话长,你能让我进去说吗?” 到底是不忍心叫他刚刚受过伤的腿一直这样站着,她往后退开一步,让他进门。 时煦走进来,他一直有意识不叫自己跛着腿走路,但因为伤口作痛,走路的姿势多少能看出点异常来。 “坐吧。”景一涵指了指沙发 他坐下后,双手稍显局促的放在膝盖上,无意识的摩擦着。 “你想说什么,说吧。” “那个女孩儿是我在火场救下的,她……” 好像觉得被人看上这种事由自己说出来有些难以启齿,时煦语气停住,抬眼看向她,“她说她喜欢我,但我已经明确拒绝过她了,而且今天也不是我叫她来的。” 他说到这,看景一涵没什么反应,以为她不相信,就又强调一句,“我说的是真的。” 景一涵没回应,目光从他脸上扫过,他额头上和脸颊上都有轻度的擦伤,嘴唇很苍白,几乎没有什么血色,人也消瘦了不少。 短短五天的时间,他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危险和辛苦,面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余震,他是以怎样的心态去救人的? 他这样携带一身疲倦跟伤痛来到她面前,仅仅只是为了解释清楚误会,景一涵刚刚死过一次的心又极没出息的开始有复活的迹象。 可是,就当她已经有创伤应激反应,此刻无法坦然的应对他的示好。 她沉默很久才说:“我知道了,你还有其他想说的吗?” 时煦张了张口,视线擦过她的脸,忽然注意到她红肿的双眼,皱眉问:“你哭过了?” 景一涵仓促的别过头,声音僵硬的说:“没有。” 他突然起身朝她走过来,“你让我看看。” 伸出手触碰她的脸,被她用手挡开,结果他却抓住她的那只手,她的力气敌不过,委屈和心酸又渐渐冒出了头,她正要发作,却突然被他揽入了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连说了很多声对不起,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紧紧的按在怀里,他的下巴担在她的头顶,声音自上而下传来,低沉的、闷涩的声音,“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原来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伟大,我一直都在后悔,后悔我为什么不再想想清楚,后悔我为什么把你推开。” 怀中的女孩儿哭了起来,低声的抽噎着,泪水浸湿了他外套的前襟,他心里一阵酸涩的痛,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这样,才能叫这痛得到纾解。 景一涵开始挣扎,用手去推搡他,捶着他的身体,“放开我……放开我……” 他放了手,景一涵退后一步,站起身,偏头擦掉眼泪。 “你现在才说这些会不会有点晚?” 时煦被问得哑口无言,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那里无措的像个孩子。 怕多看他一秒,就会没出息的心软,她走到玄关推开门,“你走吧,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我累了,要休息。” “一涵……”他叫她的名字,那么温柔的声音,低低的哀求 她狠下心来,转身到他面前,推着他向外走。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一涵?” 她不说话,时煦却不肯放弃,“这次不管怎么样,不管你愿不愿意原谅我,我都会坚持到底。” 时煦被她推出了门,“哐”一声,门在他面前合上。 他没立刻走,带着无奈跟后悔长长的吐出口气,转身,靠在右侧的墙壁上,静静的站了很久。 …… 这天,景一涵接到一通电话,来电话的人名叫赵北,是北区消防站的一名消防员,他说是在齐可那里要到她的联系方式,因为之前看过她拍摄的宣传照,觉得她的拍摄技术很好,所以来询问她最近是否有空档,他跟他的女朋友即将结婚,想拍摄一组消防主题的婚纱照,如果可以的话,想请她来拍摄。 工作上的事情景一涵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便说:“我这周都有客户在排队,你看下周末怎么样?” 赵北一口说好,他下周末正好轮休,时间上再合适不过,于是这件事就基本敲定了。 后面具体拍摄细节赵北叫他女朋友加景一涵的微信沟通,他平时任务紧,而且讨论这种事他一个大男人确实不怎么擅长。 在跟赵北女朋友沟通拍照事宜时,两人渐渐熟络起来,尤其涉及具体拍摄细节的事情还是见面聊比较方便,在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后,景一涵抽出时间跟她见了一面。 赵北女朋友名叫徐凌,比她大四岁,她礼貌的叫对方一声小凌姐。 徐凌说:“我跟小北恋爱七年了,从他刚做消防员开始,家里一直催我们结婚,起初是不着急,后来他工作忙,总是抽不出时间,结果现在我怀孕了,就不能再拖下去了。” 说话时,徐凌的手习惯性的摸摸肚子,幸福的笑容挂在脸上。 景一涵笑着询问:“几个月了?” “两个月。” “我刚知道你怀孕,那之前的一些摄影构思就要改变一下,毕竟安全第一,等我回去再仔细想想,然后联系你。” 徐凌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啊,忘记提前跟你讲,真是麻烦你了。” “没关系,也不是很麻烦的事情,你等我消息就好。” …… 到了约定的周末,景一涵和徐凌先在她的工作室见面,武哥给她做妆造,一切完毕后才赶往消防站。 钱沅必要的时候会充当助理的身份陪同她一起出拍摄任务。 路上因为即将要见到许久未见面的男朋友,某人兴奋的一直望向窗外,嘴上念叨着还有两条街、一条街,景一涵笑着瞥瞥她,过后却又心脏郁结,因为,到了消防站,她也即将见到某个暂时还不想见到的人。 要拍摄婚纱照,赵北提前跟站长打过招呼,对于这种事站里一般都很通融,毕竟消防员职业特殊,工作繁忙,作为消防员的家属更是不易,所以到结婚这种大事时,不仅站长,就连站里的其他队友也都很乐意帮忙。 老天爷很眷顾赵北,今天站里一直没接到出警任务,日常训练也都安排到了下午,现在很时兴带着队友一起拍摄,赵北都提前跟队友打过招呼,反正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大伙都紧急筹备起来,换衣服的换衣服,有的甚至贴起了面膜,一问面膜哪来的,说是女朋友给寄的,女朋友闲他皮肤太糙,两人预备见家长了,这样带回去,人家还以为她给自己找了个爹,大伙一听哈哈哈笑作一团。 …… 到达消防站,景一涵一眼就看见了时煦,他好像刻意等在那,看徐凌的反应,时煦身边的男人应当就是赵北。 进入消防站,赵北过来拉住徐凌的手,然后跟景一涵打了声招呼,她对赵北有点印象,因他之前也是拍摄宣传照那些队员中的一员。 她没有直接看向时煦,但余光却瞥见他朝着自己走过来,电线杆一样高的个头一下子杵到她眼前,想忽视都难,但这人并不擅长言语,出于对他的了解,料想到对于眼下这种尴尬境地应当不知该说些什么。 果然,他轻咳一声,半晌才道一句,“你来了。” 多有趣,这话说的不咸不淡的一点滋味都没有,可堪称废话。 她撩了一下眼皮,也不咸不淡的应一声,“嗯” 消防员的时间都很宝贵,固然赵北在休假,但也要防备突然的出警,所以拍摄进度要抓紧。 武哥是随行她们一起来的,先给赵北化妆,等待的过程中,景一涵先给徐凌大致讲一遍待会儿要拍的几个场景和一些动作,先让她熟悉感悟一下,毕竟成片好不好看,除了一部分取决于摄影师的功底,另一部分,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被拍者的镜头感。 在她和徐凌沟通的过程中,钱沅已经寻不到身影,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去找她亲亲爱爱的男朋友去了。 景一涵有点不自在的是,时煦一直闷声不响的杵在她们身边,惹得徐凌在听她说话的间隙总有意无意的打量他们几眼。 逮到空档,徐凌忽然笑着说:“时站,你是不是有事要找一涵啊?那你先说,我们待会儿再聊。” 徐凌说完就走了,转头去看赵北化妆。 一时间就剩她跟时煦面对面站着。 她转身要走,时煦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一涵,我们谈谈吧。” 她被拉扯着脚步停住,转回身看他,面容冷肃,“谈什么?”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还是那天那句话,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一般这种话都该避着外人说,至少也该找个无人的角落,可他倒好,坦坦荡荡的,说话声音也没个收敛,叫一旁那几个闲聊天的消防队员都听了去。 景一涵一时神情不自然的往一旁瞥去一眼,恰好撞见那几位“吃瓜”一样的神情。 她别扭极了,把手抽回来,压低声音说:“你能不能小点声,别人都听见了。” 时煦也往那边看一眼,却并未收敛,反而愈发大声的说:“我光明正大追你,还怕别人听见不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都听见那几位吸气的声音了。 景一涵被臊的不行,抽身就走,时煦在后面追上来,喋喋不休的问:“你还没回答我,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有点不耐烦的停住脚步,语气很坏的说:“凭什么你要我给你机会我就要给,你放弃我的时候也没问过我的意见,我看,对你来说我本来就无足轻重,你那么为我着想,愿意去做一个无私的人,那你何必现在才后悔。” 时煦急了,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逼迫她面对着他。 冬日里虽有艳阳高照,却难逃寒意缠身,他身上有清寒的气息,与他刚硬的外表交织一体。 “之前是我脑子抽筋,你骂我也行,打我我也受着,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你对我也有意,如果我知道我不会……” 她气愤的打断他的话,“你不会什么?不会放弃我了是么?说到底你现在后悔是因为知道我喜欢你,如果我不喜欢你呢?你不还是要放弃?你可真会算计,真会权衡利弊,连爱情也要计算个十拿九稳。” 以前也见过小姑娘发脾气,但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激动,这种棘手的场面他第一次经历,一时间有些慌神,“我没有算计,为什么在你心里我会是这样的人?” 她刚想说什么,钱沅的电话在这时打进来,她接起来,钱沅说:“咱们新郎这边的妆已经画好了,你人呢?” “我这就过来。” 挂断电话,她没看时煦一眼就转身回去了,知道要忙正经事,时煦压下了心头的燥意,没追着继续问。 第一组照片拍摄主角是准夫妇,因为徐凌怀着孕,之前计划好的一些需要登高的动作就取消了,转为平地。 最后一张照片设计的动作是赵北穿着一身战斗服向车库奔跑,匆匆转身朝着徐凌敬一个军礼,而徐凌微笑又不舍的眼神面对着赵北离开的方向,最后这张照片两人发挥的都非常好,可能是带入的比较深,等拍摄完时,徐凌还落了泪,赵北忙上前安慰,相恋多年的默契,叫他们之间不用多言也知道彼此想到了什么,赵北也有些红了眼眶,但到底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忍住了没哭,景一涵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赵北,让他给徐凌擦眼泪。 之后又补妆拍摄第二组,这组照片参与的队友是站里御用的“模特大队”他们之前拍摄宣传照次数多,有了技巧,镜头感很足,而且和景一涵的沟通也很顺畅,不用费多少时间就能领会她的想法。 这一组最后一张照片是在消防车前面拍的,她拿着相机后退寻找合适的角度,结果却被自己绊了一下,身体朝后倒去,听见钱沅在旁惊得叫了一声,她自己也吓出了一脑门的汗,结果却没真的跟大地来个亲密的拥抱,而是被人托住了。 熟悉的气息…… “怎么这么不小心。”轻声斥责的语气。 时煦托着她的腰将她扶着站好,她脸颊有点泛红的说了声“谢谢”然后跟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来,新娘向新郎靠近一点,消防员小哥哥们也要拉近距离……好,保持住别动,看镜头。” 拍摄顺利结束。 钱沅那头去跟许江南道别去了,好不容易逮着见面的机会,现在要离开肯定是要再腻歪一会儿,她在外头等着,翻看相机里今天拍的照片。 时煦正准备过来再跟她谈谈,有些话在电话里说终究没有面对面交谈更合适,可他刚要走过来,消防站里警铃打响,所有消防员迅速往车库跑,一刻也不敢耽搁。 景一涵的目光从相机上离开,方才余光里瞥见他朝自己走来的身影,她并非是一个狠绝的人,而且时煦也不是犯了一个该判处“死刑”的罪,就差一点,兴许他真的向她走过来,再说几句,她就缴.枪.投降了。 可老天爷今日眷顾赵北和徐凌,却未眷顾他们。 她的目光遥遥的望着车库的方向,消防车迅速驶出,带过一阵风,正午时的阳光在头顶明烈的照着,在消防车与她错身驶过的瞬间,她看到时煦朝她看过来的目光,她不知该怎么解读他的眼神,似乎很沉重、又带着无奈与不舍。 那一刹那,她心中泛起一阵酸涩,阳光刺的她不得不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滚落,忽然之间就理解了徐凌和赵北那一时刻的感受。 消防员要走的路比旁人要艰难很多,他们身上扛着的担子很重,家庭之上是一个国家,从警铃打响的那一刻,他们注定要抛下许多儿女情长,甚至要将家人的担忧与顾虑压在心里,因为使命,因为人民的期盼和信任,所以即便身后的家人再多不舍,他们都不能回头,要毅然决然的向前走。 所以时煦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登上消防车? 她无法知晓。 如果每一次都有未说完的话,而又有不能抗拒的因素迫使我们分别,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尽量把话……说到圆满? 她拿出手机,久久愁思之后才在微信界面给时煦发送一条微信。 “注意安全,平安回来。” 第25章 别折磨我了 晚上就寝之前, 时煦在操场上一圈一圈的跑步,跑的大汗淋漓也不停下,队友中有个小伙子不解的问:“时站腿都受伤了, 怎么跑步啊?” 大刘正巧跟家里通完电话,挂断后, 笑了声说:“咱们时站这是为情所困, 你们别跟他学。” 说完, 他跑到操场追上时煦将人拉住,劝道:“行了行了, 你那伤刚好一点就瞎折腾, 还想再进去缝几针?。” 时煦闻言停下脚步没吭声。 他眉头紧锁着,跑的满头大汗 大刘问:“我说你这是搞哪一出啊?大晚上搁这虐自己。” “我心热, 散散火不行?” 大刘哈哈笑, “是, 你心是挺热的, 都快着火了吧?” “懒得理你。” 两人往回走, 时煦平了平呼吸, 才问他, “你说这女孩儿要是生气了应该怎么哄?” 大刘笑出了一脸褶子,“怎么哄, 要是我老婆的话我就道歉,哄她开心, 把财政大权交给她,让她买买买, 她自然就高兴了, 但是咱俩这情况明显不同, 你这都没把人拿下呢你……” 时煦气的横他一眼, “废话还用你说?我的事你心里明镜似的,非要让我把话说出来才行。” “瞧瞧你小子这臭脾气,行了,不逗你玩了,让我来教教你应该怎么挽回人家女孩儿的心吧。” 时煦认真看着他,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大刘说:“首先一点,你得放下面子,死缠烂打。” 时煦闻言眉头紧蹙,“死缠烂打,人家不会烦么?” “她只要是喜欢你就不会烦啊,你把人惹生气了,还想拿乔等着人家上赶着来找你?当然得你主动啊,而且主动一次不行,你得一直不停的嘘寒问暖,有求必应,随叫随……不行,这点咱做不到,但其余的,你能做什么,都尽量做到完美吧。” …… 冬至之前时染开车带着父母回了趟江城,一方面她在这边有个生意要谈,另一方面时母生日就在这两日,时煦恰好最近休假,就带着父母一道过来看看时煦,也能陪爸妈一起过个生日。 他们落地江城后,时染先找保洁员把家中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到了晚饭时间,时煦打来电话,时染去他房间接的。 时煦问:“爸妈怎么样,坐了三个小时的车,累坏了吧?” “妈还行,爸的腿有点不舒服,这会儿在房间休息呢。” 那边沉默片刻,时染又问:“你哪天休假?我去接你。” “没有特殊情况就是后天。” “行。” 这边要挂断电话,时煦忽然叫住她,“那个姐……” 他们姐弟俩说话一向不太客气,像时煦现在这样规规矩矩的叫她姐的时候简直少有,还怪让人意外的。 “怎么了?” “你帮我约一下一涵,就说爸妈想见她,让她后天来家里吃饭。” 时染抱着肩膀对着电话笑了声,“你怎么不自己约啊?” “她现在不太想见我。” 时染一挑眉,心觉这事不简单,便刨根问底的要知道缘由。 时煦虽不耐烦,但毕竟有求于人,只好把前因后果都跟时染说了,谁知说完,时染冷哼一声说:“活该,一涵干得漂亮,换做是我,我也不搭理你。” 时煦没吭声。 时染又说:“你这事做的特别不男人,不就是谈个恋爱么,让你搞得好像要生离死别似的,矫情。” 时煦沉了口气,这事跟旁人说都不能理解,就只有他自己明白,两个人在一起爱情固然重要,却也不是最重要的,他顾虑的是多,但也并非没有道理,只是这些他懒得再跟任何人解释了。 “你就说你帮还是不帮?” 瞧他那一副耐心耗尽的样子,时染暗自摇头笑,然后才说:“帮,我就你这一个弟弟,万一以后真打光混了,我们可有的愁。” 这天正好是冬至,景一涵备上拜访礼物来到时煦家。 之前时染给她打电话邀请她来家中做客时,她原本就没打算拒绝,她知道时染姐不会冒然打来电话,一定是时煦的主意,她想给自己和时煦一个台阶下,这次正好是一个机会。 她到时煦家的时候只有时父时母在,时母主动解释说:“你时染姐去消防站接时煦了,已经离开快一个小时,估计快回来了,你先坐。” 和长辈们聊天,免不得要被询问一些个人感情问题,她被问的有点尴尬。 “你时煦哥也是,三十岁的人了,感情上也没个着落,他当初要干消防我和你伯父就一万个不同意,可他性格倔,决定好的事,谁也劝不住,唉,将来要是成了家就好了,老婆说的话,总归是要听一些的,到时候就让他退下来,省的我们都跟着担惊受怕。” 时母话刚说完,门铃就响了。 她下意识紧张起来,正襟危坐的看向玄关处。 时染先进门,时煦紧跟其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她,两人对视的瞬间,她还是有点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爸妈,我回来了。” “又瘦了,你们那餐饮不是很好么,怎么不见长肉呢?” “我吃的不少,就是训练强度大,都消耗了。” 时煦出任务受伤没跟家人说,怕他们跟着担心,尤其时母,一旦听到他有个伤有个病就会整夜整夜担心的睡不着觉,原本许站叫他在家休养,他左右闲不住,就在站里做些能做的事。 这次因为父母都回来,他就提前打招呼,申请三天假期,包里装着一些换洗衣物,说着话,把包放在另一侧沙发上,之后走过来站定在景一涵和时母中间的位置,时母往旁边挪开一个空位,拉着时煦坐下,他的气息一瞬间充盈在这一方空间里,从外面携带而来的寒气也若有似无的扑到景一涵的身上去,她局促极了,正准备起身到一旁去坐,谁知时染这会儿走过来,坐在沙发扶手上,一下亲热的拉住她的手同她说话,她反而不好再离开,只能硬着头皮坐在这。 说了会儿话,时母就起身说:“你们年轻人聊吧,我去准备午饭。” 景一涵立即起身,“伯母,我来帮你。” 时染却一把拉住她将她按在沙发上,笑说:“我去就行了,你们聊。” 她走时还给时煦递了个眼神。 时父因为腿还有些不舒服,方才跟景一涵打声招呼后就回房间休息去了,这会儿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 几分微妙的气氛下,她听着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手掌心一下一下的蹭着腿,她其实还没想好要怎么跟时煦相处,假若他现在再次问起之前问的那个问题,她要怎么回答?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这是肯定的,在无数次扪心自问时,答案都是一定的,可心里却无法百分百释然他之前放弃她的行为。 女生天生要比男生敏感,当她得知时煦默默放弃她的那一刻起,她心中已经把这种做法定义成,是她无足轻重,是她不够重要,所以,她现在还无法完全说服自己去谅解他,至少在他给她一个能够接受的回答前,她做不到。 在她独自上演内心戏的时候,时煦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她穿了一件慵懒风的白色毛衣,V领设计,毛衣的垂感更加突出锁骨,她始终垂头盯着地面,像在刻意回避他的目光,那种几分僵硬的姿态过分明显,他能够感知的到。 想到很久之前在她家中的那一个拥抱,深夜的客厅,孤独的钟摆,以及沙发上抑郁不能眠的他,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的不坦荡,用那样的方式拥抱她,所有的挣扎、纠结与不舍全部都包含在那一个拥抱中。 他唾弃自己的行为,却又抑制不了。 在这种沉闷的氛围下,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景一涵朝他看过来。 对视的瞬间,时煦忽然倾身将她抱住,他宽大厚实的手掌紧紧的箍着她的脊背,力气之大让她迅速回忆起那个夜晚,她无所适从的挣扎着,“你干嘛,放开我。” 怕时染姐他们听见,她的声音刻意压低过。 时煦却没依言放开她,反而抱得更紧。 “你就当我混蛋、无耻,反正现在我不放手。” 他的手臂不断的收紧,像是害怕她逃走一样,那样的力道太霸道、太强悍,勒的她有几分想要落泪。 不是痛的,是委屈。 “有男人在追你是么?还是个网红?”他平铺直叙的问出口,听上去像是没什么情绪,景一涵却是一愣。 “你怎么知道?” 问出口的同时就已经想明白了,除了钱沅能将这事传到他那,不可能再有别人。 叛徒。 “你原谅我太笨,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让你不生我的气,你给我指条明路行吗?”近乎于哀求的语气。 她挣扎了一下,“你先放开我。” 他是放了手,可却直接拉着她去到他的卧室,门“咔”的一声被反锁上。 景一涵低声控诉,“你干嘛锁门,伯母她们看到会误会我们……” 时煦双手撑住门框,将她圈禁在身体与门之间,“怕他们误会,你就抓紧时间告诉我,说完了,我就放你出去。” 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圆领卫衣,袖口撸到肘部,露出的半截手臂肌肉线条明显,那条手臂就撑在门框上,与她头顶的位置接近,小麦的肤色与她嫩白的脸蛋形成鲜明的对比,硬的软的,男人同女人的区别。 她不敢乱动,只要一偏头就能触碰到他那条手臂,于是绷紧了呼吸,“你什么时候学坏了,以前你可没这么霸道。” “我不霸道一点,你要被别人拐跑了。” 说话时他的气息一下一下撩在她的脸上,痒的她不由得缩了一下。 “现在才知道害怕,会不会有一点晚?” 她伸手去推他,却被时煦拉着胳膊带进怀里,重新抱住的瞬间,他的头埋进她的颈窝,发茬戳在她颈侧的嫩肉上,又痒又带着细微的疼。 “别折磨我了,一涵。”他忽然开口,声音又哑又低沉,带着浓浓的哀求。 第26章 我追她呢 记忆里的时煦一直都是性格很直的人, 脾气不坏,但也说不上温柔,很多时候都是一副缺乏耐心的样子, 消防站的生活磨去了他的一些棱角,但并未完全改变原来的他, 依旧那么生硬、刚直、不会低头。 那此时此刻的他呢? 在示弱, 恳求原谅, 向她暴露出性格最柔软的一面,而她怎么可能不动摇。 这是时煦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 却叫她一往情深的男人。 “你之前为什么要放弃我?就因为我哥说你不适合我?” 他的呼吸稍沉,慢慢的垂下手臂, 没有桎梏后, 景一涵转身走到窗口的木椅上坐着, 目光盯着时煦。 “我承认有你哥的原因, 但极大一部分是因为我自己, 是我不够坚定。” “为什么?” 时煦看着她, 然后走到窗前站定, 推开一扇窗,点燃一根烟, 吸一口,烟雾顺着窗口飘出去, 冬日的寒风跟室内的暖气交叠,一阵冷、一阵热。 窗外渡进来的光打在他头发上, 侧面看, 坚硬的发茬覆了层缥缈的光晕, 他吸烟时习惯性的半眯着双眼, 掐着烟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的很干净,露出一点月牙白。 她盯着他看,微微走神,直到听见他说: “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把你看的很重,所以我既不能让别人伤害你,更不能容忍有一天因为我而给你带来不幸,我知道,我这样显得特别不爷们,但因为这个人是你,我才顾虑的更多。” 烟雾吸进肺部,混着寒气,五脏六腑都跟着痛,他紧蹙了一下眉头。 “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感情是两个人事,彼此的关怀和爱也是相互的,你为什么都不试一下就放弃?” 时煦转过头看向她,“你还记得之前找你拍照的那个患白血病的粉丝么?那天晚上在电话里,你跟我说,如果她离开了,她的家人该怎么办,换作是你,你无法承受,我当时就在想,我们这个工作,是和平年代死亡率最高的职业之一,其他的事情,我都敢跟你保证,唯独这个我没有底气。” “我一没时间陪你,二没金钱让你挥霍,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又不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你说你爸妈把你培养的这么优秀,我有什么底气要你跟我在一起?” 他把烟头揿灭在烟灰缸里,像在跟自己置气。 “就凭我也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我不要你时时刻刻陪着我,也不用你拿钱给我挥霍,我只要你将这些刨除在外的所有,要你……这个人。” 她一口气说完,眼睛里滚着泪珠,从雾蒙蒙的视线里看着时煦。 时煦手臂松动,扭头看向她,当那一滴泪从她脸颊上滑落的时候,他感觉心脏像被揪住似了的疼。 走一步过去,将她从木椅上拉起来抱进怀里,用指腹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眼睛锁着她,“愿意原谅我吗?” 问出这句话时,仍然觉得紧张,头皮都绷紧了,甚至不敢大口喘气。 景一涵抬眸看着他,吸一吸鼻子,卷翘的睫毛上沾着一滴晶莹的泪珠,说话的语气仿佛都带着濡湿的气息。 “原谅你可以,但是你不能再动摇,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他哑着声音说:“好。” 想推开他,从他怀里离开,却被他大掌扣紧腰身使劲往前一按,又重新跌进他怀里,坚硬的胸膛撞得她生疼,她用手抵在他胸膛前,他转手扣在她颈后,低下头去找她的唇,燎热的呼吸越来越近,景一涵一下抬手堵住他的唇,有些慌张的说:“我还没答应和你在一起呢,你不能……不能亲。” 时煦微微睁大眼睛,拿开她的手,“你不是原谅我了么?” 袒露真心时没害羞,现在反而倒有些难为情了,“是啊,但是原谅不代表在一起,你还没正式跟我表白呢。”说完,她手抵在时煦胸膛前,微微低垂着头。 时煦舌尖舔过小虎牙,勾唇笑了下,“不就是表白么,行,到手的鸭子还能让你跑了不成?” 她小声嘀咕着,“你才鸭子呢。” 话叫时煦听见了,扣在她腰上的手使坏的捏了一下,微微警告着,“再乱说话,我就不讲规矩了。” “什么不讲规矩?” 时煦表情严肃,一本正经的,“现在就亲你。” 她一把推开他,红着脸控诉,“不要脸。” 他嬉皮笑脸的,鲜少露出几分滑头的姿态,“要脸没媳妇,大刘教我的。” …… 吃饭的时候,时染观察到时煦情绪的变化,这家伙跟方才刚进家门时可是两副面孔,不用想也知道跟谁有关。 她暗自偷笑,用公筷给景一涵夹了一块排骨,“一涵,你多吃点,怎么感觉你看着比上次来家里还瘦了呢?” 景一涵笑着摸摸脸颊,“有吗?可能是最近工作比较忙,那我今天多吃点,不浪费伯母辛苦做的菜。” 她的乖巧可人一向是长辈们最喜爱的,时父时母一听都笑了。 时煦闷不做声的给她碗里盖了座小山,她表情为难的看向他,低声说:“我吃不完,太多了。” “你先吃,吃不完剩下我吃。” 这话一出,一家子人都沉默了,个个都看向时煦。 不怪他们多想,这话说的太亲密,太没分寸了。 景一涵闹了个大红脸,不说话开始闷声吃东西。 时染看破不说破,甚至有了使坏的心思,故意问景一涵,“一涵,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怎么样?” 时煦猛的一呛,拼命的咳嗽起来。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喝水。”时母把水递过去,帮他拍背顺气 “妈我没事。” 话落,他看向时染,眼神像丢刀子一样,后者笑的眉飞色舞,明显就等着看他反应呢。 “时染姐,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时染眉毛扬起,一副十分意外的模样,“真的呀?你喜欢的人我认识吗?” 景一涵抿着唇,为难又害羞的样子。 时煦看一眼她,之后随手夹起一筷子菜放到时染碗里,斥她,“你怎么那么八卦,多吃点饭,少说话。” “嗳,我问一涵又没问你,你急什么?” 时染扭头又看向景一涵,笑说:“对吧一涵,你时煦哥瞎着急,跟他有什么私心似的。” 分明知道他这个姐姐是故意在这激他们两个呢,谁受不住谁就先中招,可偏偏他今天就没那么淡定。 干脆筷子搁下,满脸严肃的说:“对,我就是有私心。” 话落,满屋寂静。 景一涵在下面悄悄踢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再说了,但却没阻止成功…… “我喜欢一涵,正追她呢。” 时染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样子,倒是这屋子里其余三人表情各有各的精彩。 时父时母是惊讶外加欢喜,而景一涵是彻底红了脸,半晌做不出一个表情。 时母消化了一下这件事,突然笑起来说:“你不会是单相思吧?一涵刚说有喜欢的人,这……” 说到这个,时煦倒有些难为情,“她……喜欢的人是我。” 景一涵涨红了脸,在旁边动作很轻的掐了时煦胳膊一下,时煦笑了声,又郑重其事的说:“你们好奇归好奇,先别讨论了,人家还没答应我呢,小姑娘脸皮薄,要被你们问跑了人,我就真要打光棍了。” 一句话堵住了所有人的口。 是没有人再问什么了,但接下来的用餐时间里,时父和时母对景一涵格外关照,表现得过分积极。 吃过饭,时煦送她下楼,两人慢悠悠的在小区里走,冬日里的阳光格外明媚,小区里的每个角落都被撒上碎金子一样的光。 他们并排走着,时煦穿了一件米白色的中长款羽绒服,高大挺拔的身影几乎将她笼罩。 她看着拖在地上的两个影子,再抬头看看身边的人,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感受到她的目光,时煦笑着问:“怎么,还害羞呢?” “才没有。” 他弯了下唇角,“我姐那个人就喜欢开玩笑,你别在意。” “我知道。” “一涵……” 他突然止步。 “怎么了?” 他手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来,替她整理了一下兔绒围脖,“你回去好好考虑,我不急着跟你要一个答案,总归我就在这呢,多久我都等,只要你不后悔就成。” 总觉得这一段时间他沧桑了不少,以前没觉得他们之间差这七岁有多大的代沟,现在三言两语间就体现出来了。 景一涵笑着问:“那如果我后悔了怎么办?” 本以为他又要发挥大刘交给他的不要脸精神,说不行,不可以后悔,结果等了半晌,他却显得语重心长的说:“真觉得后悔的话,我也不逼你,往后,我还是你时煦哥,你就是我妹妹。” 莫名的,从他这话里听出点心酸的味道,惹的她一阵揪心。 本想说句软话哄一哄他,可一想到前一阵把她折磨成那样,就觉得也理应让他体会一下她当时的感受,于是便什么都没说。 走到小区外头,找到她的车。 “你回去吧,好不容易跟伯父伯母见一次面,多陪陪他们。” 时煦点头,“我知道,你开车注意安全,到家告诉我。” 她点点头,按下开锁,开门准备上车,时煦却突然叫住她。 “怎么了?” 她一转身,就被时煦拉住胳膊揽入了怀中。 第27章 下雪了 景一涵无措的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就那么僵硬的被他抱着,呼吸之间都是他身上清寒的气息。 “你好好考虑,我等你。” 他放了手, 垂头看着景一涵的眼睛,炙热的目光化作一团火。 一再强调的语气, 分明就是怕被拒绝, 却还要故作坦荡、大度, 人啊,都是这么复杂又别扭的生物。 她在心里微微失笑, 却没说什么, 只是点点头,而后坐进车里。 …… 许江南休假的时候带着钱沅回了趟老家。 他家在大西北, 一个地处偏僻的山区。 以往回老家看望父母, 为了节省一些钱, 他都是坐火车硬座回去, 沿途经传到家差不多要用上两天两夜的时间, 这次因为要带上钱沅, 舍不得她吃这个苦, 就咬咬牙订了两张飞机票,当天下午六点钟起飞, 经过中转后,第二天下午三点钟到机场, 之后坐大巴车到镇上,又在镇上打一辆面包车送到村里。 折腾这一路, 钱沅晕车的厉害, 后头一直无精打采的靠在许江南肩膀上, 许江南紧张的不行, 一会儿问她要不要喝水,一会儿又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回来之前,他担心钱沅会晕车,提前备好了晕车药,那会儿也给她服下了,钱沅闻声只是摇头,折腾的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许江南心里难受,却只是看着窗外什么都没说。 到家已经是傍晚,他要带女朋友回家,提前跟父母打过招呼,家人老早备好了一桌饭菜,就等着他们回来,见到许江南的家人后,钱沅硬打起精神,毕竟第一次见面,想给他家里人留下好印象,大山里的人淳朴善良,又热情好客,尤其是儿子带着女朋友回来,许家人别提多开心,一顿饭吃的相当热闹。 吃过晚饭,家里人原想和他们多说会儿话,许江南说钱沅晕车难受,让她先回房休息,家里人连忙应着,“快,孩子,快去歇着。” 客房都收拾出来,许江南带着钱沅过去,叮嘱她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就叫他,他房间就在隔壁。 钱沅一倒在床上就给景一涵发微信。 那会儿景一涵正在家里办公,过两天她要去一趟外省,手头的这些工作就得抓紧时间做完。 忙了近两个小时,钱沅发来消息时,她才得空休息一下。 去厨房冲一杯咖啡提神,边回复她的消息。 钱沅说她已经到许江南家了,他家在山区,原生态的景色看着就是比那些人工修葺的舒服,而且他父母都很热情,做的饭菜也好吃。 她正琢磨怎么回复的时候,又一条消息进来。 “不过他家的条件看上去挺一般的,也能理解,山区经济发展肯定会落后一些,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看上去没有那么开朗乐观了,一定跟家庭条件有关系,不过也没什么,反正我不缺钱,不图他这个。” 她回复消息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一瞬,因为觉得挺惊讶的。 她跟钱沅是在大一一次学校举办的文艺演出时认识,那时候就知道钱沅家里条件很好,后来了解到她家里是做连锁酒店的,妥妥的富二代,大学那会儿她交的男朋友也很有钱,两人郎才女貌,家里条件相当,本以为会走的长久,谁知不到一年就各奔东西,但是钱沅的择偶标准没变,就是要找个门当户对的,用她的话来说两人阶级条件相差太多,在一起肯定会有一方自尊心被打压,从而一地鸡毛,她真的很讨厌麻烦。 后来她也一直在践行自己的标准,找的男朋友要么是自己有钱,要么是家里条件相当,总之都不是许江南这个层次。 这样说起来,打破原则的爱情应当就是真爱了吧。 …… 冬至之后就是圣诞节。 早上来工作室,胡芮带了礼物送给景一涵,她自己做的糖霜饼干跟巧克力,都用模具压好形状、圣诞老人、松树、还有雪人,特别精致可爱。 “你手艺真好,我就不会做这些。” 胡芮笑笑说:“我喜欢做甜品,在家没事的时候就琢磨。” 这些天一直忙工作,压根不记得什么圣诞节,收到礼物的时候才恍然记起来,她也不知道要回什么礼物,就说晚上请胡芮吃饭吧,当是庆祝圣诞节,钱沅不在,她们两个单身狗可以相互依偎取暖。 胡芮嬉笑着摆摆手,“我没口福吃你这顿饭了,男朋友约我,晚上我们要去看电影。” “你什么时候谈恋爱的?闷声干大事啊!” 胡芮嘻嘻笑,“家里介绍的,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这天工作很早就做完,想着也没什么事,她叫胡芮早点下班去跟男朋友约会。 “真的呀?那我不客气了?”胡芮拎着包从工位上起身。 她摆摆手,作出一副嫌弃的样子,“走啦走啦,有男朋友的人,别在这里碍眼。” 胡芮嘻嘻笑,“那我走了一涵,圣诞快乐。” 门开了又关,工作室彻底寂静下来。 她摘掉护眼镜,慢步踱到窗边,今天天气不太好,阴暗又萧条,不过即便如此,也丝毫不会影响情侣们约会的心情。 以往每一年圣诞节也都是这样过的,一个人在家打开一部影片,吃着零食看电影,也没什么不好,怎么今年就觉得少点什么呢。 她拿出手机点开看,朋友圈里都是晒图,约会的、聚餐的,生活中最精彩的地方莫过于这里。 习惯性的挨个点赞,然后退出来,看到置顶的某个人时,盯着看了几秒。 他还真是安安静静的在等一个回答,今天圣诞节嗳?就不能发一句祝福吗? 直男癌。 在工作室一直待到外面的天色擦黑,才关掉室内灯,拉掉电闸离开。 出电梯时,手机来了通电话,一看,是时煦。 她连忙接起。 “喂……” “在哪?” “刚下班,正准备回家。” “我给你寄了东西,回去收包裹。” 她有点好奇,“什么东西啊?” “看看就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她一刻也没耽搁,火速赶往家中。 在她刚到家的十分钟后,门铃响起,开门看,是快递小哥,包裹签收后,把门锁好,回去拆快递,一边拆一边抑制不住的兴奋。 一个很大的黑色礼盒,里面装着一个粉色小熊,还有一个永生花甜心兔公仔,她把东西拿出来,拉菲草上有一张卡片,上面是遒劲有力的一行字——一涵,圣诞快乐,愿你年年岁岁常欢愉。 粉色小熊的肚子上有个按钮,不经意按到,时煦的声音突兀的回荡在客厅里。 一涵,我是时煦 一涵,我是时煦 一涵,我是时煦…… 竟然是录音熊! 她一下笑出了声。 “傻不傻。” 一涵,我是时煦 傻不傻 一涵,我是时煦 傻不傻…… 视频通话响起来,她放下录音熊按下接听。 时煦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镜头前,笑看着她,“收到了吗?” 她点头,“嗯。”笑容里透露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喜欢吗?” “喜欢。” “一涵……” 他的声音忽然中止了一下,然后说:“外面下雪了。” 闻言,她立刻跑到窗前,打开一扇窗,冷风呼呼吹进来,纷飞的雪花建造着童话世界,记忆中对于浪漫的所有幻想都不过如此。 江城冬天很少下雪,是屈指可数的程度,她很喜欢雪,纯白的世界能让内心得到真正的平静。 他们隔着一部手机一起看这年冬天下的第一场雪,声音很近、呼吸也很近,就像他们此刻就在一起。 第28章 一涵身陷火场 “这周末我要去云省, 有一个顾客约拍在那,等我回来,我们见一面好不好?” 在挂断电话之前, 她听时煦说…… “好。” …… 这个顾客是云省本地人,也是关注视频号许久的粉丝。 在云省待了两天, 顾客小姐姐带着她逛了挺多个景点, 一方面是为了找合适的拍摄背景, 另一方面就做起了免费导游,等到拍摄结束, 要回江城的前一晚, 她坚持做东请景一涵在当地特色菜馆吃饭。 吃过晚餐,回到酒店已是深夜, 顾客小姐姐开着一辆红色吉普车把她放到酒店门口, 之后挥手道别。 她回去洗了个热水澡, 换上酒店的睡袍进行日常护肤, 坐在床上敷面膜的时候打开微信查看一些需要处理的消息, 该回复的都统统回复好之后, 手指又不自觉的点进某人的朋友圈, 他最近似乎很忙,朋友圈已经两三个月没更新过内容了, 这两天她在云省,他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不清楚他究竟是在忙,还是故意不联系她。 有时候男人的心思也很难猜。 手指在屏幕上无意识的敲打几下, 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给他发消息,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就当留下一点神秘感吧, 反正是说好回去就见面,肚子里的话就留着见面再说。 …… 第二天下午三点钟,飞机落地江城。 回家先休息一下,之后才联系时煦,因为不确定他是否在忙,没有打电话,在微信上发的消息,告知她已经回到江城,今晚是否有空见一面。 消息回复的很晚,他的声音带着点歉意,说他们站最近两天都在和一些单位进行联合防火演练,需要忙的事情比较多,估计后天才能抽出时间,到时候跟站长请个假去见她。 其实多少是有一点失望的,因为本想一落地就能见到他,哪怕是她去消防站门口见他一面也好,但他工作性质摆在这,有些事是无法变通的。 “好,那你空了联系我。” …… 钱沅之前从许江南家里回来后,他父母给带了不少土特产,一到工作室就拿出来给她跟胡芮分。 “他爸妈人特别好,非常热情,就是你能感觉到他们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很热切的那种,让人觉得挺温暖的。”钱沅自己感叹着 胡芮笑着问:“听你这话里话外,看来对未来的婆家非常满意啊。” 钱沅闻言扬眉道:“当然满意啊,这么好为什么不满意。” “那看来你们离修成正果不远了,他父母有提结婚的事吗?”胡芮又问 “你别说,还真提了,其实吧,我是有一点抗拒结婚的,我爸妈离婚那会儿两人闹得不可开交,让我觉得人世间的感情都跟玻璃碎片一样,许江南好是好,但如果提到结婚,我还是下不了决心。” 这些事胡芮第一次听钱沅说,但景一涵是了解的,其实可以理解钱沅的心态,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胡芮听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钱沅又说:“而且就算我愿意,我俩结婚也没那么容易,我爸那关才最难过,他现在只是不反对我们恋爱,结婚的话……唉” 这样一听,他们的感情之路还真是艰难重重,景一涵担忧的看过去,“能理解你,不过只要你们感情好,伯父看到许江南是真心对待你的,他总会答应下来。” 钱沅点头,“但愿吧。” …… 周五这天,消防站最近一直在忙的工作已经结束,上午训练完,时煦就在宿舍里摆弄自己的衣服,已经很久没填过新衣服,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套运动装,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大刘见他在那倒腾,就好奇问:“你干嘛呢这是,要搬家呀?” “搬什么家,约会。”说这话时他一脸的得意 “哟……”大刘凑过来,“这是成了?” 他换上唯一一件白色毛衣,照着镜子说:“八九不离十。” “这件怎么样,显不显年轻?”他问大刘 大刘挠着下巴点点头,“还行,不过差点感觉,要不你试试西装?约会嘛,正式一点。” “我哪有那玩意儿。” “高可有啊,之前他要去相亲特意买的一身,你跟他借。” 这事时煦有印象,高可家里给介绍一个相亲对象,单身多年的他激动的不行,连夜在网上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订了一套西装,结果后头家里人告诉他,那姑娘不愿意相亲,这事就这么黄了,他那西装也在箱子底下积了灰。 时煦笑着摆手,“算了吧,他那衣服不吉利,万一把我这事搞黄怎么办。” 大刘“嗤”一声笑了,“你这家伙,不厚道。” 他把毛衣换下来,规整叠好,大刘问:“你什么时候去约会啊?” “晚上跟站长请几个小时的假。” 大刘嘿嘿笑,“行,祝你顺利啊!” 他话音刚一落,站里警铃声突然打响,所有消防指战员迅速反应从宿舍冲出去,从滑竿降到车库,换上战斗服迅速蹬车。 出警单上显示着火地点是北区滨水路镇丰大厦。 时煦脸色突然变得紧张凝重起来,他颤抖着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响铃十几声无人接通,大刘觉察出不对,问他,“怎么了?” “……一涵工作室在那。”他说话的语气低沉,像是压抑着什么,咬着牙关,额头的筋都绷了起来。 大刘听后脸色一沉,眉头皱紧了。 除了时煦,车上最紧张害怕的就是许江南,他望着窗外,急的恨不得直接飞过去,没有到现场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比煎熬。 同车的另外几名队友也都情绪紧绷,这种时候,大家都默契的安静下来。 十分钟后,消防车终于到达现场。 镇丰大厦楼体外围从五层开始向上燃烧,形成立体火势,因为有风,火势蔓延很快,现场浓烟滚滚,不断有燃烧物向下脱落。 火光燃烧出冲天的形势,周围都是燃烧的‘噼啪’声。 火势严重,现场已经到达十五辆消防车,所有指战员分别听从指挥灭火和开展搜救工作。 五层以下的所有办公人员都已逃生,火场之外,充斥着不同声音的警笛声,和分外嘈杂的哭喊声。 远处还有不少围观群众,这一方天地杂乱、尖啸,如同末日到来。 时煦和许江南主动请示加入搜救小组,他们背着空呼冲进去,焦黑的浓烟下,是一个又一个毅然决然的身影。 时煦和其余三名队员从安全楼梯上到五层,一层一层逐一搜救,五层六层都没有人,到第七层的时候,他的心都在颤抖,见惯了火灾现场,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恐惧害怕过,外面的火舌在熊熊燃烧,他的心中有另一条火舌在吞噬着他的心脏。 “一涵,等我……” 他在心中默念。 希望下一秒她就可以完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几乎成了这一时刻他心中全部的信念。 另一名队员抢在他前面推门进去,室内全是浓烟什么都看不清,他一声接一声的呼喊着景一涵的名字,搜遍了室内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她。 松口气的同时心里还是有一块大石头放不下。 向上继续搜救。 在第八层找到两名男士,意识清醒,只是现场浓烟让他们辨不清方向,时煦和另一名队员将他救面罩给他们戴好,然后送他们下楼。 之后时煦一刻也未曾停歇,再次冲入火场中。 一次又一次,体力快要耗尽,身上流出的汗几乎将他浸泡,脱水、晕眩,可这些都不能阻止他。 许站严肃下令叫他停顿休息,换其他队员接替,他摘掉安全头盔,从头上淋下一瓶水,暂时缓解皮肤被高温炙烤后的疼痛,重新戴好阻燃头套跟头盔,决心再次冲入火场中,许站一把拉住他,“我说叫你休息,这是命令!” 这是时煦加入消防救援队伍八年以来第一次违抗命令,近乎情绪失控的甩开他的手,“我女朋友在里面,我要去救她!” 许站面色紧绷,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且难以言喻的神色。 “等我归队会写检讨书,对不起了许站。” 天色异常阴暗,人间炼狱一样色彩。 漫天都是浓烟的气味。 周围喊叫声、嘶吼声、哭喊声,所有的声音杂糅一团,而最乱的却莫过于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有一万句话想对她说,此时此刻都汇做一个信念——希望她平安。 他希望真的有神明存在,保佑他的女孩儿逃离这场灾难。 只要她没事……只要她没事…… 当他再次冲进去的时候,他的队友搀扶着一个姑娘从里面出来,擦肩而过的瞬间,他脚步片刻停顿,眼睛瞬间猩红一片。 景一涵脸上的妆全部都花掉了,长发凌乱的披散着,以往洁净白皙的脸蛋被烟.气熏黑。 这并非是轻描淡写的一个经历,而是差一点的生离死别。 火势还在头顶肆虐着,乌云随风游走。 这大概是他们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却也是最幸运的一天。 景一涵认出他了。 很奇怪,他分明穿戴的很严实,可就在他从身边经过的那一刹那,她心里就是有一种这人就是时煦的感觉。 泪水自她眼角滚落。 面对死亡威胁时她没哭,想到也许再也见不到家人和他时,她只是觉得悲怆,可是这一刻,她却慌了。 “时煦……” 她朝后伸出手去抓他,却连衣角都没碰到,时煦听到她的声音时短促的回了一下头,然后朝她点一下头,身影就这样消失不见。 这场景令她想到很多次目睹他出警离开的场面,一次又一次的离别,每一次都这样仓促,说不完一句话。 她好像终于能够理解时煦之前的担忧跟顾虑。 原来,他是这样的无奈。 泪水堵住了她的双眼,久久的凝望着时煦离开的方向,浓烟缭绕,顶替了冬日里的清冷气息,她眨了下眼睛,泪水漫过脸颊,苦涩的味道代表她此刻的心境。 一个小时过去,火终于顺利扑灭。 可是身边的叹息声、哭叫声却没停止。 水火无情,一场灾难过去,要带走多少,又能留下多少。 时煦救出最后一个被困人员,身体脱力的站在原地久久未能挪动一步。 他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摘掉头盔跟面罩,在杂乱的人群中搜寻。 目光在触到某个纤细的身影时,顿住。 情绪瞬间翻涌。 拨开阻挡的人流,他一步一颤抖,咬着牙,冲到她的面前,那一时刻,他丝毫未犹豫的将她揽入怀中。 第29章 兵不厌诈 “为了寻找你, 我搬进鸟的眼睛,经常盯着路过的风。” *引——毕赣《路边野餐》 经历一场火灾,景一涵的电话快被打爆了, 父母跟哥哥都来看过她,就连远在横城拍戏的林黛在看到新闻后也打来电话关心, 得知她安然无恙后才放心。 这一天的经历太魔幻, 以至于后面回想起来还在怀疑到底是不是真的发生过这件事。 她瘫坐在沙发上, 电视机里播放着连续剧,音量却调的很低。 心跳跟钟表的指针一样有节奏的走着, 思绪却处于涣散的状态。 洗过澡没有精力护肤, 惨白着一张脸,头发没梳, 凌乱的披散着, 裹着厚厚的绒毯蜷着腿静坐在那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她没法安心下来去休息, 脑子里放电影一样的不停闪过白天经历过的场景。 一幕幕、一帧帧。 是心惊后怕的感觉。 这时, 门铃突然急促的响起。 她裹着绒毯, 光着脚踩进拖鞋里, 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打开门的时候, 时煦与她对视了一眼。 他目光沉沉,青黑的眼底透着浓浓倦色, 呼吸微微急促,胸脯一上一下大幅度的浮动着。 像是奔跑了很久。 她有点意外他会在这么晚赶过来, 正要开口询问, 时煦突然一步上前将她整个人裹进了怀里。 平静无声之下却又充斥着某种激烈的情愫。 他身上穿着冬季作训服, 携带着一身的寒气, 抱着她的时候将寒冷的气息渡给她,叫她微微颤栗,又舍不得推开。 抱得太紧了,让她觉得脊背的皮.肉跟骨骼都痛。 明明应该说点什么的,但又什么都不想说。 千言万语都不敌一个拥抱来的实在。 她想到火场中与他无声对视的那个瞬间,超越了死亡甚至是时间,她觉得往后余生都无法忘记那个瞬间,死里逃生后见到最想见的人,胸膛里凝固的血液又瞬间澎湃,坦然赴死的勇气却又逐渐溃散,她怕了,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 如果再也见不到他该怎么办? 另一个世界没有他的影子,即便她能够穿越时间空间来到他面前,在他眼前的也不过是一片虚无,她那些未出口的情意再没有机会诉说,像现在这样扎实的拥抱更是痴心妄想。 她怕了,在那一刻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后怕的滋味。 抱了太久,站了太久,身体都有点僵。 她伸手去推他的胸膛,时煦顺势放开手。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他的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今天在火场时我想清楚一件事,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预料到明天将发生什么,能做到的只有把握现在。” 他手掌轻抚过她的脸颊,声音沙哑着说:“我不能失去你,任何意义上的失去都不可以。” 眼泪流过耳畔,他轻轻动一动手指替她擦掉。 目光中流露出深情,“我爱你。” 三个字,沉甸甸的重量。 她的心脏难以负荷的徒然一抖,泪水在眼睛里越聚越多。 “景一涵,我爱你,从以前到现在,我只爱你。” 话落,他伸出手,将她连人带绒毯重新拥进怀里。 一场差一点的生离死别,让时煦的内心充斥着动荡与不安的情绪,他佝偻着脊背,用尽全力抱紧她,却又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 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没有任何动作,在这一方安静的空间里,昏昧的光线下,她的耳畔只有他的心跳声,胸膛的温度、手掌的熨帖,安抚她不安的心,这一刻,她没有更多的想法,只想一直待在这个怀抱里。 ……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他们挨在一起坐在沙发上,时煦拉着她的手询问。 她听后摇头,“去医院检查过了,没事。” “对不起。” 他突然这样说。 “怎么了?” 时煦长长的吐出口气,即便是现在,他还是不能驱散心里残留的恐惧感,以及……愧疚。 “在那种情况下,我不能直接去救你,你会怪我吗?” 她顿了一下才出声,“你应该知道吧,每个女孩儿脑子里都有玛丽苏幻想,什么黑骑士白马王子的,但当时那种情境下,我脑海里完全没有浪漫的构想,救我的人不是你我确实有点难过,但是我没有理由怪你,也不可以怪你。” 他看着她,黑色眼球上有两个白色的小光点,黑眸沉沉,又异常明亮。 “可是我怪自己。”他说 “你哥说得对,我根本无法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及时出现在你的身边,我并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景一涵一下握紧他的手,他的掌心有很厚的茧子,手指颀长,皮肤却粗糙极了,这并非是大多数女生偏爱的那一款手的类型,但是却给她很扎实的安全感,被他握着手的时候,仿佛暴风骤雨都不足以令她畏惧。 “你是人不是神,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这世间总有你办不到的事情,我是想做你的女朋友,而不是温养的花朵,更不是你的累赘。” 他偏头看向另一侧,在低低的一声叹息后,仰头朝着天花板的角度看去,半晌才转过来,手掌贴着她的后颈,身体凑过来,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上一个吻,“谢谢你,一涵。” 她仰起头去看他的眼睛,“那你好好爱我吧,我也会好好爱你,不管这个世界有多少疾苦在等着我们,也不管明天将会如何,我们只管当下,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你都要最爱我。” 他声音发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都说铁汉柔情,那她应该就是他万般坚硬后的那一点柔。 他无法不爱她。 “好。” 寂静在无限拉长…… 景一涵忽然出声,“你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他回答完,目光扫过墙上的钟表,沉声说:“我跟许站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要回了。” “这么快就回去吗?” “嗯。” “那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他一时没出声,捏着她的手,大拇指在掌心里轻轻的摩擦。 半晌才有行动,起身放开她的手,“那我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 送他到玄关,时煦弯腰换鞋。 看着他的背影,景一涵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其实有很多的话想跟他说,可是…… 时煦穿好鞋起身,手掌搭在门把手上时,忽然转头看过去,“有件事我得跟你确认一下……” “什么事?” “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了吧?” 景一涵脸颊一红,这原本是心照不宣的一件事,但摆到明面上来问就让人有点羞涩,于是抿着唇半晌才点头。 时煦勾了下唇角,牵着她的手往前一带,目光盯着她有一点干涩的唇,“那我是不是可以先盖个戳?” 他头低下来的时候被景一涵躲开了,笑着说:“你不是着急吗?快点走吧。” “我又不差这一会儿。” 她还是笑,“下次吧。” 时煦被逗乐了,抬手看腕表的时间,确实该走了,“行,那就下次,还能跑了你不成。” 她送时煦到电梯门口,等着电梯从一层升上来,到这层停下时,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时煦往前迈一步又忽然转过身来到她面前,速度之快令她未及反应,察觉到时只觉眼前一片黑暗,他已经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很快,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她一下捂住嘴唇,睁大着眼睛看他。 偷吻成功,时煦心情不错,一步跨进电梯,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笑的放荡不羁,“兵不厌诈。” 她面颊绯红的看着逐渐合上的电梯门,时煦的笑脸也在视线范围内一点点缩小,最后消失不见,电梯上的数字向下滚动,在原地站了很久,等到心跳渐渐平复,又是一阵脱力似的疲惫。 他们已经确定恋爱关系,可是恋爱的第一天却连话都没说几句,哪有人的恋爱会像他们这样啊? 回家倒在床上,无聊的翻看朋友圈,好像所有人都热闹又快乐,就只有她一个人在演绎着“冷清”,以前觉得自己不缺爱也不会无聊的,可为什么此时此刻她会觉得那么空洞寂寞呢? 在她发呆放空的半个小时后,时煦发来微信…… “我到了,你早点休息,女朋友。” 女朋友。 看着这三个字,她莫名的红了耳根,方才还忧郁的情绪瞬间消散。 又一条微信进来。 “下周末轮休,等我找你。” …… 这次办公大厦着火,大家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惊吓,恰好这两天没有太紧急的工作,景一涵跟钱沅商量后决定各自在家休息两日,过后将办公地点暂时定在景一涵家中,之前的工作室受损严重,估算赔偿到装修都需要很久的时间。 休息的这两日她没在租住的公寓,这之前已经有些日子没回过家,而每次回去都是匆匆忙忙的,她打算回去陪陪爸妈,经过这次的死里逃生,她对生活中的一切都无比珍惜,尤其是陪伴在父母身边的日子,自从上了大学后,她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有时候真觉得亏欠父母太多。 在家的这两日,戴舒变着花样的给她做吃的,她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再吃,两天的光景,感觉自己吃胖了三四斤。 晚上和时煦视频聊天,他一时没找到耳机,景一涵说话的声音外放出来,时煦宿舍的队友都听见了,觉得这声音莫名耳熟,一人凑过来要一探究竟,被时煦一手推开,“你干嘛?” 那队员嬉皮笑脸的挠挠头,“这不好奇时站在和谁聊天么,就看看。” 找到了耳机,连接蓝牙戴好。 他说:“女朋友,你认识。” 那队员更好奇,“谁呀谁呀?” 时煦突然清了清嗓子,声调抬高了一个度,用整个宿舍都能听见的声音说:“来拍宣传照的摄影师,景一涵。” 末了又加一句,“我女朋友。” 第30章 什么味道的唇膏? 时煦话音一落, 宿舍里静了一霎,然而片刻就爆发出一片唏嘘的笑声。 “咱们时站这是生怕谁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了,满世界的宣扬……”大刘在旁说 有人接话道:“可不是嘛时站, 你跟我们这些单身狗秀恩爱,也太残忍了吧!” 时煦抿着唇笑, 不搭茬。 “咱时站这是“老房子着火”烧起来没有救, 哈哈哈哈……” 宿舍里又是笑声一片, 时煦这糙脸皮很少有害羞的时候,却被他说的脸一臊, 随手丢过去一个橘子, 告诉他,“闭嘴, 不会用词少用。” 景一涵在视频镜头里笑的肩膀直颤。 时煦盯着她, “笑什么, 我老吗?” 她憋笑着点点头, “跟我比, 你是老了点。” 时煦嘴角噙着笑, 闻言却不甚在意, “老就老了,你没听说过, 老牛就爱吃嫩草么?” 宿舍那边似乎是静了下来,手机里听不到吵闹的声音, 方才不觉得什么,这一安静, 反倒有些不习惯, 倒不为别的, 只是突然以女朋友的身份跟他视频, 会有微微局促的感觉,连对视一眼都莫名脸颊发热。 时煦的神态倒是自然的很。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聊了一会儿。 时煦忽然压低声音问:“想没想我?” 那声音仿若摩擦过她的耳朵,还能感触到撩人的呼吸,以及温度,她脸一红,笑着摇头,“没想。” “重新说,到底想没想?” 她语气稍顿,贴近话筒,轻声的说:“想了,每天……都想。” 刻意拖长的语调变作一只捉弄人的手,时煦呼吸一紧,喉结上下滚动,半晌才吐出一口气。 撩人的反倒被撩。 他这点出息! …… 假期结束后,回归到正常的工作状态。 景一涵上午接到一个约拍任务,对方也是位明星,是林黛圈内的好友,经林黛推荐来找到景一涵。 她带上钱沅一同前去,对方有自己的化妆师团队,妆造这方面不需要她来操心。 明星的镜头感都强,很容易沟通,上午拍摄只用了两个小时就结束,返回临时的工作室——她的公寓途中给林黛发去微信道谢,顺便约她回来的时候一起吃饭,她请客。 林黛这部剧还在拍摄中,她的戏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杀青。 跟林黛闲聊几句的时候,突然就觉得林黛跟她哥谈恋爱比她和时煦还难。 她哥那工作忙起来一月两月见不到人影,甚至有时候手机关机压根找不到人,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她妈整天提心吊胆的,晚上睡觉都把手机捏在手里,生怕错过她哥的消息,如今参加工作虽然年头也算久,但担心的程度也没见消减。 而林黛作为明星,一旦进组拍摄也是几个月见不到人。 一时间不知道该心疼她哥还是林黛。 …… 回到公寓休息一下后才开始修图。 钱沅一个人站在窗口发呆,今天来时就觉得她状态不对,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很少见她情绪这么低落。 她放下手头工作,冲了三杯咖啡,拿一杯给胡芮,胡芮偏头说声谢谢,另外两杯她端过去,其中一杯递给钱沅,她愣着神,半晌才接过。 “怎么了?有心事?” 钱沅长长叹口气,“他跟我探口风,问我想不想结婚,我……我有点慌。” 景一涵拍拍她的肩膀,“这种事我也不好给你出主意,如果你心里有顾虑,可以找个时间跟他谈谈。” “其实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我觉得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虽然很多时候都不太浪漫,但他会用行动来关心我,相比较那些充斥着甜言蜜语的爱情,这种更让我踏实,我对婚姻也不是那么排斥了。” 景一涵笑起来,“这是好事啊,那你现在为什么会慌?” 她一下别扭起来,“就是太突然了,我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他比我想象中的给力多了,我以为你们谈到最后,说不准会是你先开口提出结婚。” 钱沅粲然一笑,“你也这样想的对吧?就连我都这样以为,但他就是……总能给我惊喜。” …… 时间终于捱到了下周末。 景一涵开车来消防站接时煦。 上一次来这里接他还是在夏天,而今满眼的绿已经变成萧索的白,从夏到冬,三季转换如此的快,快到她仍记得上一次来接他时自己的穿着与当时的心情,而一转眼就变成了今天。 她今天穿了一件兔毛与狐狸毛一体的短款派克服,清新的粉色装点寒冬,下面穿一条浅蓝色高腰牛仔裤,哈伦裤风格,脚下是一双米色马丁靴。 是她一贯喜欢的色彩穿搭,鲜活的、清新的,如她这个人。 车照旧停在消防站不远处的停车场,步行过去。 在消防站门口给时煦发消息,不一会儿他从里面出来,第一眼见到她。 不单景一涵自己联想到从前,时煦也是如此,此次见她,仿佛时光一下穿梭回几月前的夏季,闷热的天气,她就像一股微风与沁凉的溪水扑面而来,这样的回忆令他微微失笑。 她好像惯爱穿这种小清新风格的衣服,整个人生动极了,总能一下就撞进人的心里去,尤其他的心。 门卫站岗的队友跟他打招呼,“时站,休假啊?” “嗯。” “好福气啊,女朋友来接。” 他朝景一涵身上瞥去一眼,唇角勾了一下,“怎么,你羡慕了?” “嗯,羡慕。” 他笑,“那你继续羡慕吧。”颇为欠揍的语气 那队友差点心梗。 今天有点降温,早晨景一涵出来的急,忘记戴帽子,虽然有长发盖着,但还是不免冻了耳朵。 “冷了吧?怎么不在车里等,我自己过去就行。” 其实是等不及,迫不及待想早点见到他,但又不好意思直说,于是随口胡编一个借口,“车里闷,出来透透气。” 时煦动手把自己脖子上戴着的浅灰色围脖摘下来,一圈一圈围在她的脖子上,戴好之后,他的手没离开,转而捧住了她的脸,“这么冰?万一着凉怎么办?下次不用来接我,我去找你。” 他说着,转而牵住她的手,那么的自然而然,倒是她有点僵硬。 “你休息时间少,我开车来接能够让你省去很多乘车的时间,而且……”她咬了咬唇肉,踌躇着没继续说下去 时煦好奇看她,“而且什么?” 思来想去,觉得既然已经谈恋爱了,还有什么不能坦率一点的。 她直接说:“而且我想早点见到你,多跟你待一会儿。” 他脚步停住,景一涵诧异的看过去,“怎么了?” 他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低下头,呼吸愈发紧促,而后包裹住她的唇瓣亲了一口。 景一涵人傻了。 如果说上一次的吻是蜻蜓点水的话,那这一次应该是蜜蜂采蜜。 不知道这个形容算不算贴切,总之就是,她从这一个极其短暂的吻中品到了一丝欲/望。 她母胎solo了二十三年,所有的经验都是理论上的,然而结合理论上的来讲,言情小说中那些令人面红心跳、浑身过电的吻原来……就是这样的! 时煦抿了抿唇瓣,忽然问:“你嘴上那唇膏是什么味儿的?还挺甜。” 她下意识的舔了下自己的唇,然后才恍然意识到他说的这句话里暗藏着的东西。 一瞬间涨红了脸。 “你能不能……矜持点?”她说完别过头,脸蛋发烫 时煦倒是一副极坦荡的模样,“怎么了?我认真的。” 看她不吭声,他又问:“你那唇膏吃到肚子里是无害的吗?” “多少有点害处吧,谁会吃它啊!” “我啊。” 景一涵:“……” 他貌似在自言自语,“看来以后要先擦干净再亲……” “要不然容易毒死我。” 景一涵:“……” “你闭嘴吧,别再说了。” 他又重新拉住她的手,“不过这味道确实还不错。” “要不再亲一下?” 看他低下头来,她立刻后退半步躲避,双手在胸前打了个X,他勾唇笑了下,顺手揽过她的肩膀,“逗你的,在街上呢,要注意影响,回去再说。” 景一涵:“……” 轮休就一天,时煦出来只带一部手机,整个人轻便极了。 走在他的身侧,不由得多朝他瞥去几眼,他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工装外套,将他的身形衬的更加挺拔,呼吸之间是冰凉的寒风与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儿,不难闻,还有点吸引她想多闻几下。 有点奇怪的癖好,她不喜欢直接闻到烟味,但却喜欢闻他身上透出来的若有似无的烟草气息。 或许,这算是爱屋及乌? 在车上的时候,听他说今天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具体去哪里,他又要卖个关子。 车是他在开,景一涵坐在副驾上,时不时朝他瞥去一眼,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抓住,听他说:“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又不收费。” 他右手空出来寻她的手握住,方才在路上牵手的时候大概是因为有点紧张的缘故,没有注意到他掌心贴着创可贴。 “你手受伤了?” 他转头看一眼,“嗯,小伤。” “我看一下。” “嗳,别看,真是小伤。” 其实不管是大伤小伤她看一眼真的不抵什么用,但见他这样阻拦自己去看,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于是便真的不看了。 只是她的手被他握着的时候,对比太过明显,无论是颜色还是粗糙程度,想到他平时的工作,心里有些酸涩。 时煦察觉到什么,微微一侧目,目光一顿,然后笑问:“怎么,心疼了?” 第31章 算账 她避而不答, 却问:“你经常受伤吗?” 时煦看她一眼,她眼中担忧的神色太重,这目光他熟悉, 刚加入消防救援队伍时,每次回家, 他妈都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年少那会儿英勇无畏, 把自己想象成大英雄, 出什么任务,立什么功, 都急着跟家人分享, 但那时他们每次听后的第一反应都是,危险吗?受伤了吗?以后可千万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啊! 也因此他才渐渐明白, 家人真正在意的, 不是你有多大成就, 功名利禄也是身外之物, 他们真正祈盼的是他一直平平安安的才好。 所以后来, 他干脆缄口不提工作上的事情。 “男人受点伤不算什么, 没那么娇气。”时煦避重就轻的说 “男人也是人啊。”她说话声音低低的, 更像自言自语。 时煦听见了,却也没说什么。 今天天气很不错, 蓝天像被水洗过,白云也洁净。 他在导航上输入地址的时候, 景一涵才知道他要带她去的地方是南山寺。 “去寺院做什么?” “拜拜佛。”他说 “你什么时候信佛了?” “一直都信。” 她对他也不算百分百的了解,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她没接话, 时煦又说:“人活着总有心无所依的时候, 有个信仰, 也当有个期盼吧!” …… 南山寺在城郊, 位于南面的半山腰上。 景一涵第一次来,多少觉得新奇。 南山寺相较于许多寺院来讲,并没有浓重的商业化气息,整个寺里的环境与气氛清幽极了,也因在冬日,来往的香客并不太多。 车子停在山脚下的开放式停车场,他们先后下车步行到寺院入口。 时煦的围脖还在她这,她偏头看过去,“把这个给你戴吧,我觉得暖和多了。” 他按了下她动作的手,“我不冷,你戴好,待会儿进去的时候就会冷了。” 远离城市,没有高大的建筑物遮挡,显得这里要比市区冷上些许,但好在没有熙攘的车辆穿行,汽车尾气的污染减少大半,也使得空气格外清新。 周围有许多年岁已高的雪松,壮硕、挺拔、直插云霄,叶片上裹着清晨的霜,随风抖一抖,落了一地洁白。 她微微呼出口气,看着白渺渺的雾气在眼前飘散,想象着自己是在漫天冰雪下行进,她喜欢雪,可是江城很少下雪。 身旁没有了声音,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走的太快,转头一瞧,时煦站在后头,双手抄兜,几分无语的看着她。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微微偏头表示疑惑。 时煦:“你忘了我!” 她连忙讨好似的笑,朝他跑过去。 “别的女孩儿出门都紧紧拉着男朋友的手,你倒是好,连碰都不碰我一下。” 都说谈恋爱的男人会不自觉的变得幼稚,怎么就连他都摆脱不了这个魔咒啊? 景一涵没忍住,“噗嗤”一笑,解释说:“我这不是还没适应过来身份的转变嘛!” 他轻哼了声,拉着她的手紧紧扣住,“那你就快点适应!” 往前走几步,景一涵忽然突发奇想说:“我们在佛门清净地,这样手拉着手不好吧?” 时煦一语惊人,“怎么,我们正经恋爱,又不是狗男女,怕什么。” 景一涵:“……” 前往寺院的这一段路太长,他们整整走了二十分钟。 也或许是因为走路慢的缘故,但也不排除距离远这个因素。 岁暮天寒,来寺院礼佛烧香的人不多,一路上遇见的人屈指可数,到寺院里面,更觉清净。 进入寺院后,他们都自觉静默下来。 时煦请了三炷香,在殿堂外的大香炉里烧香,他微垂着头,手持着长香静立许久,不知在心中默许着什么,她在旁看着,有些好奇。 等他结束后,景一涵也想去请香,时煦同她低语,“你结束后就在这等我,我去殿内寻人,很快就回来。” 在寺院里也不便多做交谈,她点点头,没有多问。 约摸过去十几分钟,时煦回来找她,手里拿着一个东西,走近才看清,是个护身符。 他说:“给你求的,护你平安。” 时煦把护身符放在她手心上,她低头看一眼,仔细拿好,再抬起头看他,他的表情云淡风轻的,好像并不觉得是为她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可她心里却是一片炽热。 从寺院离开,憋了一肚子的话终于能说。 “你今天来这是为我?” 他回头看她一眼,转而将她的手握紧了几分,“都说心诚则灵,我一心期盼你好,佛祖应当看到我的真心。” 她没说话,却是用了点力气回握住他的手。 时煦没有解释太多,但她猜想的到,今日一行,起因应当是她的九死一生。 她之前为什么会觉得他是直男呢? 分明他的性格里也有如此细腻温柔的一面啊! 驱车返回市区。 时煦问她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看电影或者去游乐场玩,他把一整天的时间都交给她,任她支配。 她还真的仔细想了想,觉得对娱乐项目都不是很感兴趣。 而且…… 她看看时煦,以他的性格应该也不会感兴趣的,平时工作那么忙,好不容易休假,就让他得到真正的放松吧。 “去你家吧!”她突然说 时煦侧目看她一眼,嘴角慢慢扯开一抹笑意。 她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时煦语气稍顿,“哪个意思?”说完又佯装出一副单纯无辜的模样 景一涵被他逗的面颊绯红,车内暖气开的足,使得她这张脸红成了番茄色。 “我是说不去你家,去我家也可以。” 急忙辩解,说完却又觉失言,这话越解释越乱,她咬着下唇的嫩肉,一时间气恼极了。 寂静的车厢里,能听到很清晰的两声笑。 她捂着脸颊,深吸一口气,干脆闭口不再说话了。 时煦笑够了,却也不再问她,直接开车驶去他家的小区。 驱车到半路,忽然想起一件事,“中午想吃什么?” “火锅。” “那去外面吃?” “不。”她摇头,“在家里吃,天气冷,在家里吃比较舒服。” 时煦听后在前方路口调转方向朝着超市开去。 周末超市里人很多,时煦推着购物车,她跟在后面,先去蔬菜区挑选一些时蔬。 时煦走在前头,询问她吃火锅都喜欢放哪些蔬菜,她就细数了一下自己喜欢吃的种类,这边说着,那边他已经大刀阔斧的往购物车里装,也不管那些菜的分量吃不吃的完,这个时候他倒是开始发挥直男属性。 她出手制止,“你拿的太多了,吃不完会坏掉,浪费。” “你不是喜欢吃?吃不完的拿回去。” 他这样子怎么有种长辈宠小辈的既视感呢? “我平时自己在家基本不开火做饭的。” 他想了想,又把放进去的菜逐一拿出去,挑选小份的重新放进去。 “那你都是点外卖?” “差不多吧,偶尔吃腻了就回家,我妈会做我爱吃的。” 时煦笑着轻刮一下她的鼻尖,“等之后有空,我做给你吃。” 她稍感意外,“你会做饭?” “嗯,和我们站后勤大厨学过几手,满足你应该是绰绰有余。” 景一涵俏皮的笑,“那可未必哦,我的胃可刁钻了呢!” 他右手推着购物车,左手搂着她的肩,带着她边向生鲜区走,边说:“那能怎么办,我只能回站里继续深造,早晚得征服你……的胃。” 前方有个人经过,她跟时煦说笑没注意到,被撞了一下肩膀,那人立刻停下,又惊讶的语气说:“一涵?” 是道男声。 时煦和她同时止步,转头看去,竟然是陆路。 “好巧啊,你怎么在这?”景一涵笑着问 陆路还未回答,却先朝着时煦看去,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时煦迎着他的目光,不躲也不闪,表情沉冷又严肃,和方才完全两副模样。 陆路勾了下唇角,“我来朋友家做客,来买点食材带过去。” “奥,对了,前些日子你们办公楼起火,我给你发过消息,你没回复,我担心你就给钱沅发了消息,得知你们都没事我才放心,你现在怎么样?当时受到惊吓了吧?” 景一涵正要回答,却发觉扣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不自觉的紧了几分,她已经感觉到痛了,就微微挣了一下,谁知这一挣不要紧,时煦却转而扣住了她的腰,将她紧紧的禁锢在他的身边。 陆路看他们的眼神变得有点微妙,尤其在跟景一涵对视的时候,那眼神里分明是有话要说。 景一涵尴尬的笑笑,“我已经没事啦,谢谢关心,那个……你快去采购吧,我们再联系。” 陆路颇为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扬起手机时故意说:“那好吧,晚一点微信上说哦。” 然后他就优哉游哉的走了。 留下景一涵通红着一张脸,满是心虚的面对身边的男人。 他似咬牙发出的声音说:“微信……联系?嗯?” “咳……咳……”景一涵被自己口水呛的咳了几声 时煦冷笑一声,掐着她的细腰,带着她往前走,边走边跟她咬耳朵,“待会儿回去我们算算账。” 第32章 你是我的人 从超市离开往时煦家行驶的一路上, 他一直没提方才的事,景一涵提了半路的心慢慢放下去,心觉他说的“算账”该是随口一说, 也或许是忘了。 就这么熬了一路,终于到达时煦家中。 前一阵时染姐来江城时特意叫来保洁打扫过房子, 现在看客厅里也依旧整洁, 没落多少灰尘。 时煦进门后给她递过一双女士拖鞋, 然后说:“你去坐,我先收拾一下。” 她点点头, 但也没去坐, 而是把买来的食材拿到厨房,将需要清洗的蔬菜洗干净装到盘子里, 然后烧一壶开水。 时煦去了洗手间, 拿一个洗过的抹布简单擦拭了一下客厅家具还有一些装饰品上面的灰尘, 那边都清洁的差不多, 他过来同她一起准备食材。 吃火锅就这点比较方便, 蔬菜洗一洗, 肉啊丸子啊都是现成的, 装到盘子里摆上餐桌,等待水烧开把火锅底料放入再下食材, 然后就可以等待享用了。 这个过程中,时煦走到冰箱那, 之前在超市里买回来的酒水和饮料都放进去了,他单手掌着冰箱门, 回头询问景一涵, “你要酒还是饮料?” 景一涵想都没想就说:“酒。” 时煦听后轻轻挑了下眉, 又强调的语气问:“你确定?” 她完全没有往别处想, 还以为他是担心她的酒量,就信誓旦旦的说:“我酒量还不错,不信我们可以比一比。” 或许觉得她这话说的有几分新鲜,时煦扬眉笑起来,点头说:“行,满足你。” 水开了,景一涵把食材都放到锅里,等待的过程中,时煦已经走回来,把酒水放在桌上,他朝她勾勾手指,“过来,谈谈。” 景一涵:“……” 她傻笑,“谈什么呀?我肚子饿了,先吃饭。” 时煦轻笑一声,不理会她给自己找的借口,绕过餐桌来到她面前,一弯腰手掌探到她腿弯处,景一涵惊叫声刚溢出口,时煦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此刻景一涵心中闪过一个想法…… 之前看到网上有好多小姑娘说无论是军/人还是消防员,他们的体能都不是一般的好。 具体可以体现在某些事情上。 她这个没有实战经验却有一堆理论知识的人,几乎是秒懂。 而现在,时煦抱她就像拎起一只小鸡仔一般轻易时,她再度想到了“体能好”这个词。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红了脸、红了耳朵、甚至是红到了脖子根。 而将她抱到沙发上正准备算账的某人在看到她满脸通红时,直接愣住。 “你怎么了?” 他问,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景一涵当然不会说自己想到了什么,只一个劲儿的摇头,说是有点热,刚刚火锅的热气熏得。 时煦对此说法深信不疑。 然后,他开始切入正题。 “我们来聊一聊你跟那位陆先生的事。” 景一涵在他腿上微微挣扎了一下,“那个,你能不能先放我下去?” 他没放手反而抱的更紧,“干嘛?想跑?赶紧老实交代。” “你想听什么啊?” 她被时煦抱在腿上,为求安稳只能抱着他的脖子,这样一来,距离过分接近,看过偶像剧的人都知道,这种距离有多危险。 景一涵眼神闪躲着,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 “从你们那张合照开始说起。” 她一下笑出来,“你果然在介意合照的事?” “当然介意,你朋友圈连跟我的合照都没有,我多……” 他说一半,突然别扭着不肯说下去。 景一涵嘿嘿笑,故意搂紧他的脖子,凑近了逗他,“多什么?吃醋?你那时候也没理由吃醋啊,不是你自己放弃我……唔……” 话还没说完,时煦就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下。 她感觉嘴唇有点麻,有点热,习惯性用手指碰了碰,脸更加红了。 “我现在也很吃醋,他还在追你么?这小子是在挑衅我吧?明明都看见我们在一起,他还叫你给她发微信,什么情况?” 时煦很不开心的语气控诉着。 其实景一涵也不理解陆路的做法,但自从上次在他派对上拒绝了他的追求后,他就几乎没再联系过她。 哦,对,办公楼失火时,他有发来微信关心,但因为当时情况太乱,后来又见到时煦,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后,她就把陆路发来消息的事情给忘记了,要不是遇到,她完全没想起来。 不过除那次联系之外,陆路没有再给她发过消息。 虽说她不理解陆路今天的做法,但想到他那样优秀的人,身边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人家也绝无可能还对她有什么残存的想法。 或许今天这个举动只是单纯的为了帮她刺激时煦? “我跟他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了,之后他就没有再联系过我,至于发微信这件事,我想就是正常寒暄吧。” 时煦“哦”了声,想想又挑起她的下巴,让她面对着自己,似笑非笑的模样,“算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他再惦记也是白费。” 听不得他说这样的话,就觉得无比的羞涩。 她下意识的把头埋进时煦的胸膛,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跟温度,时煦笑着,用手掌心轻轻拂过她的长发。 等到她觉得终于可以正常面对时煦的时候,才从他胸前抬起头来。 时煦眉眼带笑的掐了掐她的脸颊,一本正紧的问:“接吻吗?” 景一涵刚刚降下温度的脸瞬间升到爆表的温度。 没有等她给出回应,他已经主动贴了上来。 不同于之前的吻,他带着侵略性在她唇上辗转研磨,扣在她腰上的手掌不断用力握紧,唇上的力度也在加重。 十二月份的天,屋子里开足了暖气,她觉得自身的温度也在不断上升,简直快将她燃烧。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时煦微微停顿,手掌扣着她颈后嫩滑的皮肤轻轻揉捏了一下,而后低声说:“笨蛋,呼吸啊……” 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浸入了水,唇上也有光亮的色泽,如同清晨时花苞上裹挟的露珠,饱满又鲜活。 唇上的变化显然是……被他亲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时煦脑子莫名“轰”了一下,身上仿佛有一股电流淌过,自身有了强烈的变化。 她就那样怯生生的望着他,带着女孩子独有的柔和的美,他觉得自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招架不住。 哪怕再顽强的意志力在自己心爱的女孩儿面前也是泡沫一般,一触即散。 他微沉了一下双眼,把身上的人放到沙发上,佯装无事的语气说:“看一下火锅好了没,我去下洗手间。” 看他貌似淡定实则有点凌乱的步伐,景一涵也意识到了什么,她坐在那里平静片刻,捏着自己发烫的耳垂,低低的笑了。 火锅里的食材都已经煮熟,时煦在洗手间逗留十分钟左右,感觉自己看不出异样才走出去。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地吃着东西,不知是不是因为还不习惯情侣的角色,而又刚刚那么激烈的亲密过,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找话题。 一直到这顿饭吃完,两人一起收拾,一起洗碗。 之后又都回到沙发上坐好。 时煦有自己的坐姿习惯,往往都是十分端正的坐在那里,挺直着脊背,倒显得她过分随意。 “要看电视吗?”时煦问 好像除了看电视,也没有其他事可以做。 景一涵微微点了下头,时煦走过去将电视打开,然后将遥控器拿给她,“你来找吧,我平时很少看。” 她接过找到最近正在追的一部古装剧点开。 电视剧播着,但其实她跟时煦好像都不能够聚精会神的看。 于是景一涵开始找话题聊,“之前那个女孩儿还联系你吗?” 时煦偏头看着她,认真回答说:“我没有给过她微信,但是她来站里找过我,我本来不想见她,许站考虑到会有不好的影响,就让我出去把话跟她讲清楚,我只好去了。” 他说完观察景一涵的反应,她只是点点头,表情上没有什么变化,也不再继续问下去。 “你不想知道我跟她说了什么?” 景一涵笑了下,“不管说了什么,反正都是拒绝的话,我就不要听了吧。” “傻瓜,这么相信我?” “陆路的事你不是也相信我么。” 时煦弯了下唇角,突然搂着她的腰将她按在沙发靠背上,欺身而上吻住她的唇。 毫无征兆的一个吻,激烈的、热烈的,带着满满的侵略性。 他常年体训,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很硬,咯着她有些疼。 她的手掌抵在他胸前,微微推拒着他,却惹得他几分不满,探过手拉住她的手腕引着她去搂他的腰。 她感觉自己被一股热烫的气息包围住,脑子里浑浊一片,双手也只用五分力度的揪扯着他衣服的下摆。 两人都喝了酒,如果任其发展,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也许…… 景一涵脑子里刚刚闪过那个想法,时煦却自己停下。 他放开她,平复着凌乱的呼吸。 然后他就说出了一句爆/炸/性的话,“今晚留下吧。” 第33章 这么放心我? 景一涵的目光定到时煦的身上, 微微睁大的双眼显示出她的惊讶来。 “留……留下?” 时煦触到她那受惊小鹿一样的眼神没忍住笑出了声,抬手不轻不重的掐了下她的脸蛋,“想什么呢?你不是喝酒了吗, 还能开车?” 景一涵一下咬住了嘴唇,脸颊红红的, 没说话。 时煦将人往怀里一捞, 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另一只空闲的大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虽然是个男人都没法不想这事, 但我也没那么急不可耐。”他目光带着缱绻的笑意, 声音低沉诱哄一样的,拇指指腹在她下巴上反复摩挲, 像在把玩什么艺术品。 后一句他是贴在她耳边说的, “这么多年都等了, 不差一时半刻。” 傻子都能听出这话是什么意思, 景一涵想说和他在一起连腮红的钱都省了, 真是没羞没臊, 没有哪一时刻说出口的话是正儿八经不叫人脸红的。 她拍掉时煦故意撩拨人的手, 低声控诉,“我跟你要酒的时候, 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你是不是故意的?” 时煦瞪大着眼睛, 一脸无辜状,“你这姑娘怎么还冤枉人呢?我可是问过你了, 是不是确定要喝酒。” 景一涵不服气的鼓着腮帮子, “我是压根就没想起来, 你既然知道, 为什么不提醒的明显点,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行,那你非要这样说的话,我要不做点实际上的事,还真没办法坐实了你这冤枉。” 他突然将她往怀里一搂,压着她的头低下来,噙住她的唇,燎热的呼气围上去,手掌从她身上那件黑色打底衫的下摆游移着向上探,她脑子里像一壶沸水在嗡鸣,紧张的浑身都不住的微颤,分出一只手抓住时煦的手腕,有些无措的叫着他的名字,“时煦……” 所有的试探和进攻都在这一刻终止,时煦的下巴垫着她的肩头,粗喘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良久后,他才帮她整理好衣服。 对上她那双既显出几分无辜,又带着紧张与控诉的眼睛时,他气笑了。 拍拍她的头,“以后要乖,不可以随便冤枉人,不然……会有惩罚的。” 景一涵撇撇嘴,说话的声音很小,貌似在自言自语,“可恶的老男人……” “你说什么?” 她捂着嘴,笑着摇头,“没说什么啊。” “我听见了,你说我是老男人?” 她一边摇头否认,一边从时煦怀里逃出来,“你听错了。” “我没听错,你说清楚,我哪儿老?” 时煦站起身过来追她,她吓得尖叫一声,和他围着餐桌一圈圈的跑,时煦看着她,忽然挑着眉毛笑了下,然后下一秒,他单手撑着桌面,一跃而起,直接跳到她面前,她吓了一跳,想跑已经来不及。 时煦把她扣在怀里,低头在她耳朵尖上轻咬了一下,“说,我哪儿老?” 她在时煦的怀里笑的身体直颤,一叠声的说:“不老,你哪儿都不老……” “你错没错?” “错了错了。” …… 晚上睡觉前,时煦将她安排在主卧休息,他睡客房。 她没带睡衣,也没有洗漱用品,时煦让她去柜子里自己挑一件可以充当睡衣的衣服先将就穿,洗漱用品他现在去楼下超市买。 过了十几分钟,时煦买完洗漱用品回来,把东西拿给她,她接过去了洗手间。 洗过澡出来时,客厅里没人。 她猜想时煦可能已经回卧室准备休息了,然后她也就回到了主卧去。 隔了几分钟,她听见客厅里有脚步声,就走过去开门看,时煦正准备进浴室,他上身光着,只穿了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背部的线条流畅,深麦色的皮肤,宽肩窄腰,肌肉紧实,就连后脑勺都写着“帅气”两个字。 她一时看的失了神。 时煦听见动静转过头来,主卧的门拉开一条缝隙,景一涵趴在那看他,他哼笑一声,“看什么呢,不害臊,抓紧去睡觉。” 景一涵撇撇嘴,“我自己男朋友,看一下怎么了,小气。” 男人听后一挑眉,“这是你自己说的,那么想看,待会儿我洗完澡,脱光了让你看个够。” “啊!” 景一涵捂住脸,大骂一句,“流氓。”就把门合上了。 过去十多分钟,她躺在床上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主要是有点认床。 这个时候听到外面有声音,猜想应该是时煦洗完澡出来了,本以为他会过来打声招呼说句晚安,但等了几分钟,直到听见对面客卧的关门声,也没等来他的“晚安”。 她叹了口气,把被子裹紧了准备睡觉,可是无论怎么酝酿睡意,都还是无法入眠。 她犹豫再犹豫,最后还是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开门出去,在对面门敲了两下,然后推开。 时煦平躺在床上,听见声音转头朝着门口看过来。 “我睡不着,能过来跟你待会儿吗?” 时煦想都没想就说:“不能,乖乖回去睡觉。” 没想过会被拒绝然而还是被拒绝以至于有点懵的景一涵:“……” 她有点伤心。 “你明天就回消防站了,我们又要好久不见,你就不想和我说说话吗?” 时煦看看她,又看看天花板,无望的叹了口气。 实话说,他想,而且非常想,但是,他觉得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也是……很折磨人的一件事。 偏偏这丫头竟然不明白,还亲自过来考验他? 等了很久没等到回答的景一涵,失望的说了句,“算了,我回去睡觉了。” 时煦一听她明显是带着情绪说的,这要放任她回去了,指不定这小姑娘要胡思乱想出什么来。 他赶紧翻身下床,两三步跨到门口,把人手一牵,哄着说:“谁说我不想和你说话了,这不是怕你太晚睡,休息不好影响工作么。” 景一涵被他牵着带到了床上,她两下爬上去,钻到了时煦的被子里,而慢她一步的男人此刻正杵在地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她探出一只手,拍了拍被子,温声说:“想什么呢,上来啊,地上凉。” 他当然知道地上凉,也知道被子里暖和,但…… 时煦脑子飞速运转,最终还是妥协,翻身上了床。 一钻进被子里,小姑娘身上自带的体香便将他环绕,他与她面对面,距离很近,呼吸也很近,甚至稍微动一动就能触碰到她的手脚,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直腾腾的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想说点什么?”时煦开口问她,企图用这种方式来转移注意力 “我想说,明天之后我们又要好久不能见面,我会好想你,你会想我么?” 她往时煦怀里凑,脑袋往他胸口上一下一下的蹭,蹭的他心里直痒。 “当然会想,而且不会比你少。” 她嘻嘻笑,听起来有点傻。 “那你怎么证明你会比我多?” “现在没办法证明,下次见面,你就知道了。”他说,还一本正经的。 她没打破砂锅问到底,决定留个悬念。 然后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 不清楚是不是有他在身边的缘故,那种被安全感包围住的感觉让她很快有了困意,她打了个呵欠,抬头在时煦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低声说:“不说了,我要睡觉了,晚安。” 时煦:“……” “你要睡这?” “嗯……可以吗?”她的声音越来越慵懒了 时煦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你怎么这么放心我?” 景一涵努力睁开困倦的双眼,两只手合在一起压在脸侧,看着他的眼神是朦胧的,“是你说你没那么急不可耐……况且,就算你真的想……我也……” 她话说到一半,又打了一个呵欠,翻了个身就睡了过去。 时煦不死心的追问:“你……你也什么?” 没有声音,没有回答,她睡着了,而且睡的很沉。 他戳戳她的肩膀,依旧没有动静。 时煦烦躁了挠了挠后脑勺,感觉自己像个傻逼似的。 他颓丧的倒在床上,幽怨的盯着小姑娘的后背,足足盯了半个小时。 …… 第二天早晨,景一涵在清晨透亮的阳光中慢慢睁开双眼,她被人搂在怀里,腰间搭着一条紧实有力的手臂,顺着手臂一直往上看去,发现时煦竟然醒着。 她笑的弯了唇角,“早啊。” “早。” 他的声音听起来无精打采的。 “睡的好吗?”时煦问 景一涵笑着点头,“特别好。” “我不好。” “怎么了?我睡觉不老实吗?压到你了?” 时煦冷冷哼了声,突然搂着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两条腿擒住她的腿,让她感受,“景一涵……你男朋友我,是个心理健□□理也很健康的正常男人。” 她感受到了什么,脸“唰”的一红,抿着唇没说话。 “你怎么就这么放心我?” “那……那怎么办?睡都睡了,大不了补偿你呗。” 时煦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景一涵撑着上半身凑过来,在他唇上碰了一下,然后退回去。 “这就是你说的补偿?” 第34章 老实点 “对啊, 这还不够吗?要什么自行车。” 她叉着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时煦磨着后槽牙, 冷不丁的抓着她纤细的手腕往怀里一带,她吓得惊叫一声, “啊……你别闹。” 时煦没听, 庞然身影笼罩下来, 随后是铺天盖地的吻。 景一涵不觉得自己矮,接近一米七的身高, 在时煦面前就跟一根弱不禁风的小草一样, 被他按在那,笼罩在他怀里, 任他磋磨, 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他折腾完, 翻身下床, 留下吊儿郎当的一句, “这才叫补偿知道吗, 给你长点见识。” 看他潇洒的背影出了门, 景一涵在床上打了个滚,捂着被子低低的嚎了一嗓子。 清晨阳光出透, 几缕薄云在海蓝色的天空中晕染出行云流水的画面。 她消散够了那股臊人的情绪,遂翻身坐起, 低头瞧了眼某处,用手戳了戳, 有点疼…… 这家伙下手没轻没重, 待会儿必须找他算账。 她从卧室出去时, 时煦洗漱完正准备回卧室换衣服, 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运动装,刚把长裤套上,察觉到身后有人,转头一瞧,景一涵不声不响的杵在那,“怎么了?” 他刚问完,就瞧见小姑娘从他喉结一路向下瞄,到某个地方停下,顺着她的视线瞥下去,时煦诧异的蹙着眉头,还未开口,就见她光速的伸出手来抓了一把,力气用的有点大,他疼的用手揉了一把。 “干嘛呢你,大清早耍流氓?”时煦瞪着震惊过度的眼睛问她 后者全然没有做坏事后羞愧难当的表情,反而叉着腰说:“怎么了,你可以耍流氓,我不行?” 时煦正要说什么,突然回忆起方才在床上某个失控的时刻他自己干的那桩事,然后就理亏的噤了声。 景一涵沉了口气,鼓着腮帮子埋怨,“现在还疼呢,都怪你。” 套完长裤,穿上衣,时煦咳嗽一声,转移话题说:“我下楼买早餐,你喜欢吃包子还是油条?或者汤面?” “包子,还要甜豆浆。”她双手环胸,目露凶光的瞪着他 时煦转身朝着门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反身折回来到她面前,看她奶凶奶凶的表情,总觉着有点可爱,遂忍不住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偏低的声音说了句,“我下次注意。” “你还敢有下次。” 时煦速度的跑了。 吃过早餐,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两人就一起出发,因为顺路,景一涵先将他送到消防站。 为了能再争取一些时间说说话,她没把车直接开到消防站外,而是照例停在消防站附近的停车场,将车子熄火,她解掉安全带说:“时间还早,我待会儿送你过去。” 从家里出来,就发觉这丫头情绪不对,隐隐猜测到什么,时煦心里又无奈又不舍。 他凑过去把人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却什么也没说。 有些话就算不说他们也都明白,他也理解,这丫头不一定是想要什么安慰或者承诺,只是那种分别的情绪作祟,让她一时没办法正常面对而已。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 车里开着暖气,他身上的温度也源源不断的传递到她的身上来,被他这样抱在怀里,那种空洞的像被什么东西挖空心脏的情绪渐渐消失掉,景一涵轻轻的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狠狠的蹭了两下,像小猫撒娇一样,然后狠了狠心推开他,“好了,时间不早了,走吧。” 重新发动车子,开过五十米的距离,就是消防站。 她靠边停下,没熄火,跟时煦一起下车。 因为是在消防站门口,怕影响不好,两人既没有拥抱,也没有拉手,时煦拍拍她的脸蛋,笑着说:“回去吧,路上慢点开,到了告诉我。” 她鼓鼓腮,恋恋不舍的轻点着头,“那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不许再受伤。” 最后一句是警告。 时煦笑着挥了挥手,“知道了,向你保证。” 目送景一涵上车,直到她发动车子驶离,时煦才转身进去,恰好撞见同宿舍的队员站岗,见到时煦打了声招呼,然后笑着打趣说:“时站一把年纪了,谈个恋爱还挺甜。” 时煦笑着指了指他,“好好站你的岗去。” 景一涵到家的时候给时煦发了条微信,收到回复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他说知道了,然后隔了两秒又突然发过来一句,“你给我老实点啊,那个什么陆路的,我会盯着他,别忘了,在你那我有线/人。” 不说这事,她都快忘了。 景一涵把手机扣在临时充当办公桌的餐桌上,扭头盯着钱沅,“小叛徒,是不是你跟时煦说陆路在追我的?” 钱沅正喝咖啡,闻言呛了一下。 她嬉皮笑脸的,“不是我主动跟他说的,是他问我的,而且他的交换条件太诱人了,我拒绝不了。” “什么交换条件,你能把你姐妹卖了?” “他……他会给我发许江南训练的照片。”说完自己还在那傻笑。 景一涵摇了摇头,彻底服气了。 许是没得到她的回复,隔五分钟,时煦又发来一条微信,“说话啊,听见没。” “知道了。”附送一个狗狗无语的表情包 …… 下班前,戴舒打来电话叫她回去吃饭,她哥今天休假在家,让她早点回去,一家人团聚一下。 一下班,她就直接回去了。 进门,厨房有炒菜的声音,她把背包挂在门旁的衣架上,车钥匙丢在玄关的置物柜上面,换上拖鞋进去。 她哥跟她爸正在阳台那下象棋,她打了声招呼,就进了厨房。 灶上正小火煨着一道汤,戴舒戴着防热手套掀开盖子舀了一勺尝尝口味,正巧,景一涵敲门进去,她笑着说:“回来了,正好,帮妈尝尝这汤咸淡,缺不缺什么材料。” 她吹散了热气品了一口,点头说:“不缺不缺,味道正好。” 戴舒满意了,把汤勺放下,摘掉手套扭头仔细端详着自个闺女,皱着眉说:“怎么瞧着你瘦了呢?小姑娘有点肉有福气,不能总嚷着减肥,听见没。” “我没减肥,每天吃得饱睡得好,怎么可能会瘦,您看错了。” “行吧,说不过你,想吃什么了,就回家,妈做给你吃。” “知道了妈。”她凑过去抱着戴舒,在她怀里蹭了蹭,孩子似的撒娇。 到吃饭的时间,一家人免不得要在餐桌上聊聊近况,平时兄妹两个人都各自忙工作,回家的时候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真正坐下来聊天的时间却在少数。 父亲聊得是工作,母亲大部分都问生活,尤其个人感情上的事。 戴舒不高兴的打断景父的询问,“孩子们好不容易回个家,总盘问工作做什么,平时就够累够烦了。” 景父乖乖的闭上了嘴,“行,你说……你说。” 景一涵和景一航两兄妹相视一笑。 戴舒笑着问:“你哥说他有女朋友了,还是个明星,这事是真的吗?他不带回来,我总觉得他在骗我。” 景一航眉头皱的老高,“这事我骗您做什么,真的有,等她拍戏结束,我带她来家里。” “是真的,我已经见过了,而且,据说还是我哥的初恋。” 被她这么一说,景一航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两下。 得知这事是真的,戴舒就放心了,转头又问景一涵,“那你呢,不是妈催你,结不结婚的倒是不急,但是找男朋友的事要提上日程吧,我和你爸都年纪大了,很多事力不从心,你有个依靠,我们也放心啊!” 景一涵抿着唇角,不知道要不要现在就说她跟时煦谈恋爱的事,她心里面有顾虑,怕父母不同意,毕竟还有之前他哥那事在那摆着呢。 景一航在边上听着,有点心虚的咳嗽了几声。 景一涵看看他,又看看她妈,还没说话,就听戴舒说:“前些日子,我去参加你江姨女儿的婚礼,她跟我说,她家里有个侄子条件不错,跟人合伙开中医馆的,婚礼上,我也见到了,小伙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和你很般配,你抽个时间……” “妈,这个……”没等她话说完,景一涵就出声打断了,“实话跟你们说,我有男朋友了,这个人你们也认识。” 听此,她爸妈跟哥哥都互相交换眼神,尤其景一航,看着她,欲言又止的。 戴舒笑起来,有点激动,“是谁啊?我们认识?” “嗯……就……时煦。” “时煦?” 意料之中的,景一航倒不感到意外了,只是心里还为之前毁人姻缘的事愧疚着,他没发言。 戴舒有点不敢相信似的,又问:“真是时煦?” “真是他,我们也是刚在一起不久,我本想着过一阵再跟你们说。” 她说完,观察父母的反应。 “这孩子我们都是见过的,人很稳、还成熟,倒也不错。” 听她妈说完,景一涵心里这块石头才彻底放下。 吃过饭,景一涵帮着把碗洗了,从厨房出来时,她哥正在阳台抽烟,她走过去站在一旁,没出声。 景一航揿灭烟头,扭头瞧她,“什么时候的事?” “办公楼起火那天,他也去了。” 景一航点点头,“我俩挺久没联系了,估计他还生我气呢。” 景一涵笑着说:“要不我找个时间,咱们一起出去吃顿饭,给你们一个和好的机会?” “怎么着,让我跟他服软?臭小子,我现在好歹是他大舅哥,他把我妹都拐去了,还想怎么着!” 景一涵嘻嘻笑,不说话。 他别扭了一会儿,又说:“时间你看着办,到时候我请客。” …… 转眼时间已到一月中旬,还有一个星期就是除夕。 林黛前两天杀青回了江城,这日休息,就在微信上联系景一涵,两人约着一起逛街,顺便吃了顿饭。 吃饭的地点选在之前那家私人小厨,会员制餐厅,人员不杂,适合她明星的身份。 难得休息,林黛给助理小寒放了假,由景一涵开车带她去。 吃饭就她们两个。 之前她在拍戏的时候景一航跟她提过要带她去家里见见他爸妈,她当时一口应下,虽说这些年拍戏或是出席活动,面对公众是家常便饭,也是见过了大场面的,但见男朋友爸妈这种事又是另一种性质,连她也免不得要紧张一番。 她没跟景一航说,今天倒是跟景一涵浅聊了几句。 比如她爸妈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温柔得体的,还是活泼可爱的? 再有就是穿着,另外也是最重要的,第一次拜访要带礼物,她得事先了解景爸景妈的喜好。 景一涵听后忙笑说:“小黛姐,你不用太紧张,只要是我哥喜欢的女孩子,我爸妈就会喜欢,礼物的话其实也可以不用带,但如果你坚持要带的话,我可以给你几个建议,你参考一下。” “礼物是一定要准备的,毕竟第一次上门拜访,是礼数,你说一说,我记下来。” 和林黛吃过饭后,景一涵开车先将她送回家中,然后驱车返回。 到家的时候,接到时煦发来的微信视频。 她按下接听后,把车钥匙丢在置物柜上,换拖鞋进门。 时煦低沉的声音在手机里传出来,“在干嘛?” “上午和小黛姐一起去逛街,顺便吃了个饭,刚进家门。” 她觉得有点口渴,说着话就走到冰箱那开门拿出一瓶气泡水,时煦耳朵尖,听见冰箱关门的声音,就说:“天凉,少喝冷饮,不怕肚子痛?” 景一涵闻言撇撇嘴,没打算听他的,扭开盖子,躲开镜头喝了一口。 “躲开我就不知道你喝了?” 她差点喷出来。 “其实你这男朋友也不必这么称职的。”她温声提出建议 时煦哼了声,“怎么,才刚谈,你就嫌我烦了?” 她还没说话,时煦又加了一句,“烦也不用,甩不掉。” “……” 大概因为不常见面的缘故,每次微信上聊天,就连一些日常小事都想跟对方说一说,而且她得到的回应从来不是敷衍,时煦会认真的问她都做了哪些事,开心的不开心的,事无巨细都要听一遍。 她像往常一样,跟时煦聊今天她跟林黛见面逛街都做了什么,还提到她哥要带女朋友见家长的事情。时煦听到某个节点,突然出声打断她,“你爸妈都喜欢什么?” “你问这个干嘛?” 他一本正经的说:“丑女婿早晚要见岳父岳母,我先做做功课。” 景一涵咬着唇角轻笑,“你试用期还没过,还早呢。” 时煦一挑眉,“怎么着?我还有试用期?” “嗯……”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试?怎么用啊?” 她听这话里的意味不大对劲,便仔细思考了一下,还没琢磨透,就听时煦又说:“要不要全方位的了解一下?” “嗯?” “功能是不是正常?耐不耐用?” 也就是这个时刻,她彻底懂了。 脸“唰”的红到了底儿。 “时煦!” “到!” “你还要不要脸了?” 男人轻声笑,“大刘教我的,要脸没媳妇。” 景一涵噗嗤乐出了声,“大刘一天为你背了多少锅?你可真行。” 他在那边低声笑,没搭茬,过会儿又说:“你哥都要带女朋友回家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回去?” “林黛姐是我哥的初恋,人家早就在谈了,要论时间长短的话,我们还早呢,你急什么?” 时煦不服,“要真论时间长短,我从你小时候就喜欢你,怎么着,不比他俩时间长?” “小时候?”景一涵眼睛瞪圆了,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变态吧?” “怎么着,我又没做什么,暗恋不行?” “那也不行,老不正经的。” 时煦气笑了,“拍拍良心说,我比你大几岁,动不动就说我老。” 景一涵笑出了酒窝,凑近话筒压低声音说:“老怎么了,我就喜欢老的。” 这话听着舒服,时煦一脸得意,拍拍脸颊,说:“过来亲一下。” 她忸怩着,脸颊红红的,“隔着电话呢,怎么亲?” “听个响儿。” 她摇头,“不要,留个新鲜感吧,见面再说。” 时煦倒是一副好商量的样子,点头说:“也行,见面加倍。” 聊着天,他那边警铃突然打响,景一涵已经有经验了,没等他说什么,叮嘱一句,就自动自觉挂断了电话。 这次出警是有人员想要轻生。 一名三十岁男子,事业不顺,和父亲争吵过后,独自醉酒,心气不顺登上了居民楼天台。 消防和民警几乎同一时间赶到的。 楼底已经铺设好救生气垫。 民警在一旁磨干了嘴皮子劝说,那男子喝醉了酒,本就神志不清,情况极度危险,在场的人都紧张的一头大汗。 这种情况还怕人受刺激,真是不敢轻举妄动。 消防和民警已经到场半个小时过去了,那人丝毫劝说不动,坐在那不与沟通,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有经验的消防员和民警都知道,通常这种情况最不乐观,见劝说不管用,两方就决定打配合,直接将人救下来。 时煦和另一位民警到一旁商讨了一下救援方案,之后互相打手势,使眼神。 时煦和另一位队员悄声靠近,民警在一旁转移男子的注意力,这时,男子的父亲接到消息突然赶到,他哭喊的声音引起了男子的注意力,男子突然变得激动,一转身的功夫,时煦察觉到情况不妙,和另一名队员交换眼神同时飞步靠近,死死的抱住男子的身体,那男子拼命的挣扎,甚至低头一口咬在了时煦的手背上,时煦疼的蹙紧了眉,忍着痛没有一点松懈,终于把那男子成功救下来。 把人按在地上,那男子父亲吓得腿哆嗦着,哭喊着跑过来直接跪在了地上。 时煦和队员直接将人带到了楼下,剩余的事情就交给民警处理。 回到消防站,时煦坐在宿舍处理伤口,大刘见他处理的仔仔细细的,觉着这不像他的风格,便打趣他说:“哟,什么时候连这点小伤都这么在意了,我记着我们时站不是铁打的身板么?” 时煦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没女朋友跟有女朋友能一样么?” 大刘嫌弃的表情看着他。 时煦得意的笑着,语气不是一般的欠揍,“不能让我女朋友看见我受伤,她心疼。” “唉呀妈呀……真的没眼看,你可快停吧,这话你怎么说出口呢,恶心。” 时煦挑眉看他,“嗳,你跟你老婆结婚久了,她对你是不是没那么关心了?” “谁说的?我老婆特关心我。” “不可能,再关心,也不会比我女朋友关心我那么多。” 大刘那叫一个气啊,鼻孔恨不得都冒烟。 “哎呀我说,你小子咋那么欠呢,谈个恋爱给你嘚瑟的,消防站快容不下你了。” 时煦呵呵笑,继续给自己上药,最后再贴个创可贴,完美收尾。 大刘实在看不过去了,捂着脸出了宿舍。 隔天,时煦接到通知要去北城出差三天,到那边交流学习。 出发前一天晚上,他跟景一涵通电话时,听见她语气微弱的像是身体不舒服,他心里“咯噔”一下,慌张的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嗯,来那个了,肚子疼。” 不是其他事情就好,他稍微放了心。 但又忍不住念叨她,“就说不让你喝冷饮,你不听,现在疼了吧。” 她哼唧了声,没说话。 “吃晚饭了吗?” “没。” “怎么不吃?” “没胃口。” “吃点热的会舒服一些。” 她无精打采的,时煦说什么,她就有一搭无一搭的回应着。 那边隔了好一会儿没声音,景一涵问时煦,“你干嘛呢?怎么不说话了?” “我给你点了份外卖,待会儿就送到了,把它吃完睡一觉,听话。” 景一涵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出声来。 时煦问:“突然笑什么?” “还好你不是叫我喝热水。” 时煦没懂,“什么喝热水?奥对,你要喝热水啊,不许再吃凉的了。” 听他说完,景一涵笑的直耸肩,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时煦诧异极了,“你笑什么呢?” 她笑够了,才给他解释,“你不知道网上有个渣男语录么?” “什么?” “就是……吃了没,早点睡,生病记得喝热水。” 时煦眉头皱成川字型,像是嫌弃极了这套说辞。 但仔细琢磨,却又说:“其他暂且不提,单说喝热水这点,好像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那你很有渣男潜力。” 时煦磨了磨牙,“再乱说话见面收拾你。” 景一涵撇撇嘴,“怎么收拾?” 趁着周围没人,他压低声音贴着话筒说:“能让你哭的那种收拾。” 第35章 未来老公 时煦去出差的这三天, 景一涵也没闲着,接近年底,平台活动较多, 她还有几个约拍在排队,每天忙得连吃饭时间都没有。 接近中午的时候接到时煦发来的微信, 问她在做什么, 他那边上午一直在开会, 现在正准备去吃饭,逮着空闲要赶紧问候一下他的大忙人女朋友, 希望她能在百忙之中照顾好自己, 顺便想一下他,言语中不无打趣的意味。 虽是开玩笑的说法, 但事实也正是如此, 景一涵也确实是在百忙之中回复的消息。 时煦听她言语间的疲惫, 有点心疼, 就问她中午有没有吃饭, 她说没顾上, 那边就没再回复, 她手头还有工作在忙,倒把聊天的事给忘在了脑后, 等想起来的时候是因为有外卖送到了家里。 周记酱骨、蒸饺和时蔬拼盘,而且都是三人份的量。 景一涵跟外卖员说:“我没点过, 你是不是送错了?” 外卖小哥非常肯定地说:“没送错,就是这家。” 她疑惑的接过外卖, 袋子里有张便签纸, 上面是工整的字迹写着——好好吃饭, 回去上称, 轻了收拾你。 分析语气,不用细想都知道这是谁点的外卖,他人不在江城,这字也铁定是他叫商家写上去的。 景一涵心里一暖,又觉得好笑。 上称是什么鬼?把她当猪来养吗? 钱沅和胡芮都闻到了香味儿,询问:“这点的什么啊,这么香?” 她把外卖摆到茶几上,笑说:“我男朋友请我们吃午饭,先别忙了,过来吃。” 两人小碎步跑过来,胡芮说:“你男朋友可真好,真细心,投喂你还要关照着我们。” 男朋友被夸,她才是最开心的。 景一涵笑着把外卖都拿出来一一摆好,让她们过来吃,她拿出手机给时煦发消息。 “谢谢男朋友的爱心午餐,爱你爱你。”附加一个“亲亲”表情包 他那边没立刻回复,想必也在吃午饭。 下午的时候,景一涵去外面给顾客拍照的时候才收到回复。 他说:“别用表情包糊弄我,等我回去见面亲。” …… 忙过这两天,所有的工作都做了最后的收尾,工作室开始休新年假期。 时煦已经从北城出差回来,但是接近年关是消防站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他还抽不出时间和她见面,日常还是在电话里交流。 休息的时候,景一涵收拾了几件衣服打算回她爸妈那住。 抽空,她自己开车去了上次时煦带她去过的寺院。 …… 这天忙完一整天的工作,时煦坐在床上翻购物软件,找的越久,眉头锁的越深,最终还是拿不定主意。 他叫大刘,“你来一下。” 大刘走过去,手臂搭在他肩膀上,问:“咋了兄弟?” “你平时给嫂子买礼物,都买什么?” 大刘挠挠脑袋,“我钱都在她那,几乎没给她买过什么礼物,一般都是她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就从来没送过?那嫂子喜欢什么你总该知道吧?” “喜欢什么……”大刘一屁股坐在他床上,琢磨了半天,打了个响指道:“我知道,首饰、包、化妆品,女人喜欢的无非就这几种。” 时煦听后笑笑,说:“行,我知道了。” 大刘没走,往他跟前凑,八卦的问:“你要给女朋友买礼物?打算买什么?” “秘密。” “得,我就多余问。” …… 许站干女儿前两天腿骨折住进了医院,今天许站抽空要去医院看看她,时煦这会儿没事,就陪同他一起过去,路上买了花篮和一些营养品带过去。 看完了人,许站暂时没回消防站,让时煦自己开车回去。 路上他忽然想起什么事,就把车靠边停下,搜了下附近的珠宝店,找到店铺开着导航找过去。 已经接近年关,大街上有很多出来逛街购物的人,但是珠宝店里的人却不多,他一进门就有柜姐迎上来,询问:“你好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想给我女朋友买一条项链,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有啊,我们店有新款,您过来看一下。” 柜姐给他介绍,“这个是18k金天然欧泊石的项链,也是我们店的新款,很受年轻女孩儿们的欢迎,我想您女朋友也一定会喜欢的。” 时煦接过看了看,有些拿不定主意。 “还有其他推荐么?” 柜姐又给他介绍几款首饰,他看来看去,最终视线又移回项链那。 柜姐笑着说:“这款项链是平安扣的设计,寓意非常好,你买来送给女朋友正合适。” 听到寓意好,时煦就没再犹豫了,手指一点柜台,说:“那就它吧,帮我包起来。” …… 这天晚上,景一涵联系时煦,问他可不可以抽出一点时间跟她见一面,她可以开车去消防站,恰好这会儿时煦没什么事,就让她过来了。 电话挂断,时煦就去消防站门口等,队友时不时的经过,见到他就会打声招呼,有人问他大冷天在这站着干嘛,他也不遮掩,直说,“我女朋友来看我,在这等她。” 然后便听那人笑,打趣说:“以前听说有望夫石,咱时站这是妥妥的望妻石啊!” 时煦笑了声,没说什么。 景一涵半个多小时之后才到,将车照旧停在公共停车场,然后步行过去。 冬日的夜里要比白天气温低,出门时,她在大衣跟羽绒服之间犹豫良久,最终选择了后者, 一件鹅黄色的短款羽绒服,紧身牛仔裤搭配厚底的黑色过膝靴。 太久不见,原本她打定主意想以颜值为主,可最终还是向寒冷妥协。 时煦站在消防站院内,时不时看一眼腕表,又晃到门口向远处张望,终于叫他瞥见一抹新艳艳的黄,隔着距离有点远,只能窥见一个人影,但就有种莫名的直觉,那就是她。 当景一涵逐渐走近后,他冻得几分僵硬的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 看到时煦在等她,景一涵小跑了几步,朝他挥手。 时煦跟站岗的同事打了声招呼,然后带她进去。 没走远两步,景一涵说:“你们年底都忙,我就不进去了,和你说几句话就走。” 时煦停住脚步,拉着她手说:“怎么了?” 景一涵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平安符放在时煦掌心上,“给你求的,保你平安。” 时煦笑了。 “什么时候去的?” “昨天,你春节不能休假,我想早点给你。” 他收下,放到上衣口袋里。 “我也有东西想送给你,原想春节后再给,正好你今天来了。” 他拍拍景一涵脑袋,温声说:“你等我会儿,我去宿舍拿给你。” 说完,他就回了宿舍,约摸两分钟左右又折返,手里拎着一个印有某品牌珠宝logo的袋子,到她面前,从袋子里取出蓝色丝绒质地的小方盒,他叫景一涵打开,她依言照做,盒子里面是一条项链,夜里光线很暗淡,但是项链上面的欧泊石却自带光芒,只看一眼,景一涵便被吸引住视线。 “好漂亮啊,你自己选的?” “我哪有这眼光,人家推荐的,喜欢吗?” “喜欢,不过你怎么突然送我这个?” 时煦从盒子里取出项链,帮她戴好,然后说:“这不是春节了吗,想送你个礼物,售货员说这个寓意好,我也觉得它很适合你。” 以前她每年过生日的时候,时煦都会买礼物送给她,也多数都能送到她心坎上,但是那时候送的礼物和现在性质又不同,现在是以男朋友身份送的,她格外喜欢,也格外珍惜。 两人太久没见,其实有好多话想说,但这大冬天的,在外面站太久又怕她着凉,想抱一抱她,又要顾及在消防站门口,怕影响不好,最后忍了又忍,只是捏了捏她的脸,笑说:“还行,没怎么瘦,表扬你,很听男朋友的话。” 景一涵嘟了下嘴,“那你呢,你听话了吗?最近出任务有没有受伤?” “没有,没受伤。” “真的吗?让我检查一下?” 她去拉他的手,时煦往旁侧一闪,笑着说:“在站里呢,怎么检查,回头休假回家我全脱了,你想怎么查都行。” 景一涵羞的推了他一把,“谁要看你全脱,你别那么流/氓行不行?” “我给我自己女朋友看,又没给别人看。” 看她红了脸蛋,时煦不打算再逗她,就说:“好了,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发微信。” 景一涵依依不舍的点点头,“好,那我走了,你休假的时候早点告诉我,我来接你。” “知道了。” 她又望了时煦一眼,然后转身向外走,刚迈出一步,时煦突然叫她,“一涵……” “怎么……唔……” 他突然靠近,快速低头在她嘴上亲了一下,速度快的,景一涵都没看清他的动作,他就已经恢复如常了。 时煦假模假式的四处瞧瞧,转头时发现她正看着他,他就笑了,摸摸她的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的男朋友除了工作时间,其他任何时候都在想你。” “睡觉的时候呢?” “梦里也是你。” …… 除夕前一天,兄妹俩陪着戴舒去超市采购年货,景一航则主要负责开车和拎东西。 春节期间,超市人潮如织,购物的时候人挤人、结账的时候排长队,景一航早就等的不耐烦,又没法子,谁让他一年到头没几天空闲,老妈叫他做什么,他不敢反驳,总得给自己一个尽孝的机会。 好不容易结束采购回家,景一航就回房间跟林黛聊天去了。 林黛今年要参加某卫视的春晚,过年也不能回家,倒是她爸妈提早就来到江城陪她一起过节,景一航一早就想拜访她父母,奈何之前一直没有空闲,这次时机正好。 他在房间里打电话,也不知在聊什么,笑声时不时传出来。 戴舒用肩膀轻轻撞了下景一涵,笑的挤眉弄眼的说:“你看你哥,跟咱们没有话聊,和女朋友倒是说不尽的话,臭小子哦。” 她知道老妈不是在挑理,其实是为他哥高兴。 这事说来话长,主要原因其实有景一涵一部分。 她小的时候父母正在创业期间,每天都很忙碌,大多数时间她都是跟哥哥相处在一块,哥哥几乎充当了父母的角色,年纪轻轻,身上扛了许多不属于他的压力,自然成熟的也比别人早,心事更比别人多。 从小到大,在父母那,能听到景一涵不高兴会哭、生气了会发脾气,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抱怨,但是几乎没见过景一航的负面情绪。 家里亲戚都说,他们夫妻有福气,养了一个省心的儿子,又懂事又优秀,他们从前是引以为傲的,但慢慢也觉得心疼,有时候也忍不住会想,这孩子是真的没有不开心的时候,还是都自己消化了?会不会憋出病来? 可是当父母的怎么问,他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现在他身边有了林黛,有一个人能分享他的喜怒哀乐,当父母的怎么会不高兴。 母女俩坐在沙发上嗑瓜子,戴舒时不时的听听景一航卧室里传出来的音儿,一会儿摇头笑笑,本欲和女儿八卦八卦,扭头一瞧,她在那摆弄手机,看着心不在焉的,仔细一琢磨,心下了然。 “时煦要在消防站里过年?” 听到她妈提起时煦,景一涵就把手机放边上了,“嗯,他跟我说他们站春节这几天要在辖区内的重点区域执勤,所以都不能回家。” 戴舒叹了口气,“这工作也怪辛苦的,他爸妈前些年跟着女儿去了南城,今年过年回江城了没有?” “没,景伯父的腿不大方便,每次折腾都要受罪,而且即便他们回来过年,时煦也不能回家,所以也没什么分别。” 戴舒点点头,等了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说:“嗳,你问问时煦,他喜欢吃什么馅的饺子,妈给他包一点,你晚些给他送过去。” 景一涵抿着唇笑,像是有点不好意思,戴舒摸摸她的头,“去啊,快去问。” 她点点头,拿着手机去阳台打电话。 估计是在忙,那边一直没人接听。 打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她叹口气,到厨房扒着门框对戴舒说:“妈,你别忙了,他没接电话,估计是在忙。” 戴舒手上动作一停,想想又说:“那也没事,我包两种馅的,总有一个他爱吃。” 不知道为什么,看她妈这样,她有点热泪盈眶的感觉,怕她妈看到,遂背过身抹了下眼睛,结果戴舒还是看见了。 “哟,这怎么还掉金豆子了?” 她有点难为情的抿着唇角,“就是觉得您做这些都是为了我,他跟您非亲非故的,我知道,你是想对他好一点,这样他将来才能对我好,是不是?” 戴舒不知怎么的,听她这话,也一下红了眼眶,摸摸她的头说:“我家丫头长大了,懂这么多人情世故了,妈妈错过了你跟你哥的成长,是我的失职。” “不是的,我理解,你跟爸爸拼搏都是为了我们能有更好的生活,你看,要不是你跟我爸的辛苦付出,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做什么事情都敢放开了去做,因为你们是我的底气。” 母女俩对着伤感了一番,戴舒擦擦眼睛,忽然说:“哎呀,大过节的,不说这个,其实妈妈也不完全是为了你,主要是心疼那孩子,他自己一个人在江城,父母都不在身边,虽说他在消防站不缺吃喝,但是家里的味道总是不同的。” 景一涵凑过去抱住戴舒,撒娇着,“妈妈你真好,他有你这个未来丈母娘,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戴舒一下莞尔,“哎哟哟,小丫头不害臊,这就当人家是你未来老公啦?” 她脸一红,“哎呀”一声就跑出了厨房,留戴舒在那笑的开心。 时煦一直没有回复电话。 饺子煮好之后,景一涵都打包好,没再等时煦的回复,直接去了消防站。 正逢春节,街道上比平时冷清一些,行驶车辆也比往日少许多,她驾车到消防站只用了二十多分钟。 到门口给时煦打电话仍然没人接,她无奈,只好把带来的东西都交给站岗的消防员让他帮忙转交。 接近下午四点钟,时煦才发来消息,解释说有一家工厂起火,火势比较严重,他们站去增援,灭火用了四个小时,刚刚才归队。 隔了一会儿,他把视频拨过来,笑说:“是你包的饺子吗?还是两种馅儿的?” 视频那端瞧环境应当是在食堂,他正吃着饺子,说话都含糊不清的。 景一涵笑笑,说:“不是我,我哪会包这个啊。” 时煦闻言挑眉道:“那这是?” “我妈给你包的。” “咳……咳……”听到这个,时煦呛得咳嗽了好几声,脸都憋红了。 “阿……阿姨包的?” “嗯。” 看他难得有些紧张的样子,景一涵觉着好笑,就故作矜持,没多言,等着时煦自己说话。 “阿姨这是……”他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阿姨辛苦了,还惦记着我。” 他喝了口水,强装淡定。 “饺子好吃吗?原本她叫我问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但你一直没接电话,所以就包了两种,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阿姨包的特好吃。” 周围像是有队友在那起哄,时煦一脸得意的笑,景一涵也下意识的跟着笑起来,然后说:“那你先吃吧,有空再说。” 挂断电话,她倒在床上,脚丫子在床垫上扑腾几下,藏不住的兴奋。 过了片刻,手机一声响,她拿起来看,是时煦发来的消息,“阿姨应该是认准我这个女婿了吧?” 隔一分钟又是一条,充斥着自我肯定语气的一条消息,“我觉得是。” 她笑着回复,“是什么是,少自恋啦。” “帮我跟阿姨道谢,顺便跟阿姨讲,等春节后休假我去家里拜访。” …… 晚上的时候,景一涵接到时染打来的视频电话,先是拜了个早年,然后说时母给她准备了一份新年礼物,原本打算准备红包的,但一想不能见面给,转账又不太正式,所以最终决定还是送礼物比较好,因为春节快递停运,她们又想及时把礼物送到她手上,所以拜托了一个从南城返回江城过年的朋友给捎带回来,让她留意电话。 景一涵顿觉受宠若惊,“应当是我作为小辈准备礼物上门拜年才对,伯母怎么还记挂着我,我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时染笑笑说:“没关系的,年后有空你随时来南城玩。” 第二天就是除夕。 一大早,景一涵便接到一通陌生电话,是位男士,他在电话里说明情况,才知他就是时染姐的那位朋友。 景一涵电话里忙道谢,顺便约见面地点,她开车过去取东西,那人却说他现在正好开车在外面,让她把地址告诉他就成,他直接送过来,许是怕景一涵过于客气,便又多说一句,“我跟时染多年老朋友了,她托我办的事,我得尽心,你只管告诉我地址就好,我这就送过去。” 这样,她也不好再多客气,只将地址告知对方。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电话又打过来。 景一涵忙下楼去取,出门前捎带上一盒茶叶,当作谢礼,见面浅聊了两句才回。 进门,坐在客厅里,把装礼物的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复古工艺的首饰方盒,盒盖上绣着一朵梅花,看着相当别致,打开一瞧,里面是一只春带彩的紫罗兰飘花手镯,福镯的样式,种水也很好。 戴舒就在一旁坐着,她早些年很喜欢研究翡翠,对此很有心得,见到镯子便说:“这镯子漂亮,特别衬你,什么时候买的?” 景一涵笑着摇摇头,“时伯母送我的新年礼物。” 戴舒就笑起来,揽着她的肩膀说:“看来他们也很满意我的女儿,这么贵重的镯子都肯送出来了。” 她不好意思,脸颊一红,娇嗔一句,“妈,别总开我玩笑。” “这有什么呀,我把女儿培养的这么优秀,任谁看了会不喜欢。” 第36章 心疼 除夕这天早起后, 景一涵的手机就没消停过,准确的说是从凌晨开始,就一个接一个的拜年微信发进来。 起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床后, 她没立即起来洗漱,挑一些必要的一一回复, 之后又群发一条拜年微信, 收到她的消息后, 钱沅第一个回复,还在工作室的三人群里发了两人份的红包, 景一涵也随后发了一个, 新年图个吉利。 大概是秉承着新年起早行好运的习俗,平日里爱睡懒觉的人都早早的在群里、朋友圈里报道, 胡芮看见工作室的红包, 兴奋的连发了两个(谢谢老板)(老板发大财)的表情包。 跟她们两个在群里东扯西扯聊了几句, 景一涵就去洗漱了。 江城人的习俗一般会在晚上包饺子, 中午则会准备丰盛一点的饭菜, 米饭会煮杂粮饭, 吃过一顿后就暂时储存起来, 等到除夕过后每餐热着吃,俗称——接年饭。 除夕这天早餐店一般不营业, 景父一大早起来在厨房榨豆浆,自己做奶香小油条。 景一涵洗漱完往客厅去, 就闻到一股香味儿,晃悠到厨房, 看见她爸忙碌的身影, 她笑着说:“爸, 新年快乐。” 景父正忙, 匆匆应了一声,就说:“红包在茶几上,你跟你哥一人一份。” 她开心的跑过去,打开红包数了下里面的金额,一千块。 景一航打着呵欠从卧室出来,她朝着她哥招招手,笑说:“快过来拆红包,爸给的。” “给你了。” 景一涵嘻嘻笑,“不好吧,也不能总占你便宜,新年图个吉利,你自己收着吧。” 景一航哈欠打了一半,突然乐了,“哟,也不知道是谁,抢了我二十多年红包,今年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切,我这不想让让你嘛,那你这样说我,我可不客气了。” 景一航哼了声,“臭丫头。”然后转头去洗手间洗漱去了。 这天吃完年夜饭,一家人都守在客厅看春晚,主要等候林黛上场,某人坐在沙发上,眼珠都不肯错开一下。 景一涵回了趟卧室,出来后,手里多了三份红包。 今年是她工作室正式成立的第二年,业绩也比往年翻了五倍不止,她创业那会儿有父母资金支持,现在有所成就,理应在新年这天有点表示。那当然也不能独独少了她哥那份,毕竟某人一定会说她没良心。 她的红包有点鼓,为图吉利,每个里面都装了六千元,她拿过去分别放到每个人面前时,一家人都整整齐齐的看向她。 她笑了笑,有点难为情。 “你们别这么看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景父先开口,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笑说:“这怎么突然给我们包红包了?” 景一航捏了捏红包的厚度,也说:“还有点受宠若惊。” “去年工作室业绩不太好,我就没什么表示,但今年呢,整体收益非常可观,所以就……回报一下你们嘛!” 景父景母都笑起来,景母一脸的欣慰,说:“我们丫头真的长大了,可以放心让你嫁人啦。” “哎呀妈,你又逗我。” 说起这个,景一航就顺带着问了句时煦的请况,“他怎么样,这会儿还在忙?” “应该在执勤,半个小时前他给我发过消息,说还没回去。” …… 春晚林黛的出场顺序排在倒数第五位,唱的是一首歌,似乎是她主演过的某部剧的主题曲。 看完了她的节目,景一涵看看表上的时间,正好是十一点钟,她跟家人打了声招呼,拿上车钥匙就出了门。 除夕夜,大街上人烟稀少,前些年江城禁放烟/花爆/竹后,新年就格外安静。 她驱车来到时煦执勤的那片区域,将车暂时停靠在路边,没熄火,就那么远远的看着他的方向。 夜里虽有路灯,但光线并不明朗,隔着一段距离,她只能看见那里停着消防车、特/警车,还有武/警车,并没有看到时煦的身影。 他尚在工作期间,过去找他不合规矩,不过能在车里坐着,跟他这样同处于一个地点,一起跨年也是不一样的感受。 开车到这时已经是十一点三十五分,这会儿已经是跨年倒计时。 她过来时并没有跟时煦打招呼,原本想就这样默默的陪他一起跨个年就回去,但这会儿手机突然响起来,来电显示正是时煦。 “喂……” “我好像看到你的车了,那是你么?” 她轻笑一声,说:“是,我想离你近一点,陪你一起跨年,所以就来了。” 那端也传来一声笑,然后说:“傻瓜。” 两边都沉默很久,听着话筒里轻轻的呼吸声,景一涵说:“如果以后每年春节你都要来执勤的话,我都用这种方式陪你跨年,好不好?” “不辛苦吗?” “不辛苦。” 他笑了下,“好。” 新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时煦看了一眼腕表,踩着最后的一分钟,两人几乎同时对对方说:“新年快乐。” 这是他们成为男女朋友后的第一个新年。 …… 春节假期结束的很快,每次休完小长假再进入工作状态,都是相当痛苦的一件事。 不过她这个工作还好,春节刚过完,还没有客户约拍,她的日常就是拍一些照片,剪成视频交给胡芮发到视频号上面去。 空闲的时间一多,她就难免会想到时煦。 他们最近的一次见面还是在春节前她去消防站给他送平安符,而除夕当晚她去他执勤那片区域陪他跨年,直到离开都没见到时煦的人,虽说电话跟视频是经常会打的,但是隔着手机屏幕,见不到、碰不到,心里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不过景一涵不算是粘人的女朋友,想归想,聊天的时候也会顺带着提一提,但并不会特别计较或是抱怨。 …… 二月初,陆路突然联系到景一涵,说他答应粉丝要在微博涨满一千万粉丝的时候发福利,他想要发一组个人写真,询问她最近是否有空档期,她看过日程表后答复说一星期后可以,问他是否可以等待,陆路说行,正好拍摄完可以在情人节当天发出。 于是在约定拍摄的前一天,景一涵又联系到陆路再次确认过,两边订好时间,拍摄场地就订在陆路朋友的赛车俱乐部,他想要拍摄一组赛车风格的写真,符合他职业赛车手的身份,也是满足了粉丝的愿望。 自去年表白被拒后,陆路就没再打扰过景一涵,只在春节时发过一条拜年信息,因此算作互动过一次。 陆路这个人是比较洒脱的,对待感情从不强求。 他其实正如钱沅猜测的那样,对景一涵产生好感是在他弟弟的生日派对上,当时可堪称惊鸿一瞥,说是一见钟情也可以,但他当时并没有追人的打算,可能和他的性格有关,他很少主动追求别人。 但在第二次见面后,他觉得或许是天意让他们再次相遇,他对景一涵的好感未变,所以才会主动出击,只是被拒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说不上失望或是难过。 所以虽然发生过这样可以称之为尴尬的事情,但其实陆路也并未放在心上,景一涵来之前,确实别扭了一阵,但在看到陆路的态度后,就瞬间放松多了。 陆路拍照配合的很好,不出两个小时就顺利结束。 景一涵准备驱车返回,陆路说好久没见要请她吃顿饭,感谢她百忙之中来给他拍照,还给了他一个友情价。 她听后顿时失笑,“你别,感觉你在损我,我吃的是这碗饭,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陆路笑,“我这不过是想请你吃饭找的托词,听不出来吗?” “听出来了,不过今天真的没空,太多工作要做,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既然这样那就等你消息了。” 她跟陆路道别正准备上车,突然觉得上腹部一阵猛烈的刺痛感,痛的她蜷缩着脊背捂住了那部位。 看出她的不对劲,陆路忙上前两步,询问:“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她摆摆手,“没事,可能是……” 正说着话,又是一阵猛烈的疼痛感,她以前从没这么疼过,陆路连忙问:“什么位置疼?” 她伸手指了指,陆路分析说有可能是急性阑尾炎,这病不能拖,容易穿孔。 他跟景一涵要车钥匙,说他来开车送她去医院,景一涵还想说什么,陆路一急,语气也变得急躁,“哎呀,你还犹豫什么,不想要命了?” 她就把钥匙递了过去。 去医院的路上,疼痛一直没停。 眼下已经过了立春,江城天气正在回暖,她窝在副驾驶上,出了一额头的汗,陆路时不时的观察一下她的情况,心急的一路加速。 路上景一涵给她哥打了通电话,主要考虑到如果是阑尾炎手术的话需要家属签字,到时候再通知势必会耽误一些时间,她没跟父母讲,怕他们过分担心,而且也或许是小时候留下的习惯,她有什么事,总是第一时间想到她哥。 好在,今天景一航及时接通电话,听到她的情况后立刻说:“我这就过去。” 这一路都畅通无阻,陆路将景一涵送到医院时,景一航就在医院大厅等待,见到人,看她痛的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二话不说就将景一涵抱了起来。 医生给检查过后确认是阑尾炎,需要手术,景一航签了字,医生就去安排手术室了。 半小时后,景一涵进了手术室,陆路和景一航都站在手术室外等候。 到这会儿,景一航才分神跟陆路打招呼。 “你好,我是一涵哥哥,请问你是?” “我是她朋友,今天她给我拍写真,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肚子疼,我觉得有可能是阑尾炎,就把她送过来了,还好送医及时。” 景一航点点头,“谢谢你,今天不太方便,改天有空请你吃饭。” 陆路笑说:“不用,朋友之间应该的。” 这会儿景一涵手机上来了通电话,是时煦打来的,景一航跟陆路打了声招呼,就到角落去接听,那边听到他的声音时还诧异着,“手机怎么在你这,一涵呢?” 景一航的声音过分严肃,语调平平的说:“在医院。” 手术是在一小时后结束的。 她的情况比较简单,没有化脓穿孔等情况发生,所以手术时间较短,术后直接转入普通病房。 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时煦,她一愣,苍白的唇瓣轻轻开合,询问:“你怎么来了?” 景一航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一句,“他是你男朋友,你都手术了,他来看看你,不正常吗?” “哥,他那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小手术,你没必要跟他说。” “我没主动跟他说,是他自己打电话给你,我还能撒谎不成。” 时煦捏了捏她的手心,又摸摸她出汗的额头,“刚做完手术,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到病房时,景一涵才忽然想起什么,然后问她哥,“陆路呢?” 景一航看了时煦一眼,淡淡道:“听说你男朋友要来,怕误会,先走了。” 景一涵“啊”了声,看看时煦,解释说:“他找我拍写真的……”话还没说完,时煦摸摸她的头,温声说:“我知道。” “你知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见面,但我相信你,你没必要和我解释太多,况且这次的事我还得感谢他。” 他话一落,景一航便在一旁叉着腰说:“本来我想请人吃顿饭的,这事现在交给你了,毕竟你是这丫头亲男朋友,比我这哥哥有身份多了。” 景一航这话满满透着酸味儿,听得景一涵有几分无奈,“哥,你今天怎么了,我都这样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人哼了声,目光转向时煦,“你这什么情况?能在这照看多久?” “我跟站里请了假,明早回去就行。” 景一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那人多在这杵着也没用,你在这我就回局里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明天过来替你。” “不用了哥,你工作太忙,我这没什么事,找个护工就行。” 景一航凉凉的瞥她一眼,“少废话。” 说完他就走了。 他一离开,景一涵就拉住时煦的手,“我哥说什么你别在意,他那人就那样,脾气急。” 时煦摸摸她的头,笑着说:“我了解他,也没多想,只不过,他发脾气也是应该的,我这个做男朋友的,确实不够称职。” 当时听景一航在电话里说她在医院时,他脑袋顿时“嗡”的一下,好多不好的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来的路上他也在想这件事,心里自责又难受。 但有些事是在一起之前就有预料的,明知和她在一起,肯定会对她疏于照顾,现在也不必车轱辘话来回说,虚假,也没劲。 他坐在床边上,握着景一涵的手,听她笑着说:“我还要感谢这次生病,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你。” 时煦听后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轻斥,“乱说话。” 她扯着嘴角笑,麻药劲儿过去后,伤口就一阵一阵的疼,便忍不住皱着眉头,见此,时煦忙问:“疼了?” “嗯,有点。” 他看着心疼,又没别的法子。 时煦拉着她的手,凑过去在她苍白而干燥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你是趁我行动不便,逮着机会占我便宜是吗?” “嗯……本来没这想法,你倒是提醒我了。” 他握着她的手,又亲亲她的手背。 术后不能进食不能喝水,只能通过静脉补液,时煦就一直守在边上看着她打针,等护士扎好针离开,时煦帮她掖了下被子,说:“睡一觉吧,睡着了伤口就没那么疼了。” 景一涵点点头,又问:“那你呢?” “我哪都不去,就在这。” 感觉他一直坐在这也怪累的,她拍拍床边的空位说:“要不你也上来躺一下。” 时煦轻笑,“我在这就好,不用管我。” 她这样恍恍惚惚睡了一个下午,临近晚上的时候,她跟时煦说:“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这没什么事了。” 病房里没有空床位能让他休息,要让他在走廊外的椅子上休息一夜,也实在于心不忍。 她说完,时煦也没听,就说:“你不用管我,我一个大男人还用你小姑娘操心,你好好休息。” 她还要说什么,时煦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是不是得给我这个男朋友一个表现的机会?嗯?” 她没说话,时煦捏捏她的脸颊,温声说:“乖,睡吧,有什么事就在手机上叫我,我就在外面。” 时煦就在外面的椅子上将就着休息了一晚,等第二天景一航来看她时,他才离开。 …… 阑尾炎手术通常要住院七天,景一航这个工作也不能随时脱开身,她这术后护理都需要人陪着,最终景一航还是跟家里说了。 景爸景妈一同来的医院,心疼她的同时,还把她数落一通,生气她手术都没通知家里。 她后续住院的这几天,因为有爸妈轮班陪着,她就跟时煦说不要再请假来医院了,消防站不比其他部门,总是请假影响不好,况且她这个也不是多严重的病。 时煦嘴上说知道了,但过后还是抽出时间来看过她,陪她在医院待了一晚上。 这次手术后,景一涵瘦了五斤。 等出院那天回家一照镜子,整个人脸都小了一圈,本来没有二两肉,瘦的快脱相了。 她出院后一直在家里住,时煦轮休这天备了礼物来家里看她。 他很郑重其事的备了六样礼物,跟景一涵爸妈说,原本春节时就该上门拜访,但工作原因,始终没有假期,所以这次就借着机会,当作正式的拜访吧。 他跟景一航相识多年,之前也来过景家几次,景父景母他都是熟悉的,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登门的身份变了。 景妈怪景一涵没提前知会时煦要来的事,她都没做准备,人家第一次正式以女儿男朋友的身份来家里拜访,不准备饭菜招待像什么话,景一涵冤枉急了,正要解释,时煦先开口维护自个女朋友,“不是的阿姨,我没跟她说今天要来,轮休的事也是临时订下的,您别怪她。” 戴舒哪会真的责怪自己的女儿,但见时煦这般维护景一涵,做母亲的自然是一万个高兴。 她没跟时煦多聊,眼瞧着就到了午饭时间,便拉上景父一起出门采购去了。 他们二老一走,家里就剩下景一涵和时煦。 她刀口还没彻底恢复好,有时候走的急了,笑的大声一点了,都会抻着痛。 两人坐在沙发上,她才忽然想起,从进门到现在都没给时煦拿水喝,便要起身去拿,时煦拉住她询问:“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我想给你拿水。” “你乖乖待着,我要是渴了就自己去拿。” 景一涵“奥”了声,又准备坐回去,屁股还没沾到沙发,就被时煦拉着坐在了他腿上,他把人往怀里一搂,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扯到她的伤口。 “想我了吗?”时煦问 景一涵不直接说,故意卖关子,“你猜呢?” 他笑,捏了捏她尖瘦的下巴,“问你呢,好好说,想没想。” “你先说,你想我了吗?” 其实这问题多少有点多余,回答也是多余的,他用行动证明自己有多想她。 在他怀里被他手掌紧紧的扣着脊背,压着她的唇,唇瓣紧密的贴合着,吻得她舌根都麻,整张脸因为没有及时换气而憋出了轻微的红晕,她轻推男人的胸膛,待时煦一放开她,她赶紧喘了两口气。 时煦捏着她脸颊轻笑,“怎么业务还是这么不熟练?” 她本来就臊得慌,听他这么逗她,更是难为情,遂而伸手推了他一下,跟小猫爪子打人一样,没多大力度,反而撩的人心痒痒,时煦捉住了她的手腕,将人轻轻一拉,再次带进怀里,扣着她的后颈,这次的吻比之前更重更激烈。 第37章 情书示范 消防站的工作太过繁忙, 早些年一头扎进工作里,几乎所有的热情都扑在这上头,于旁的事情倒是清心寡欲的, 可他到底是个身心健康的正常男人,不能说没有一点需求, 但之前都自己解决了, 可自从开始谈恋爱, 他心中压抑多年的某种欲/望频频潮涌,尤其当这人还在他跟前时, 女孩子独有的柔软跟她身上特有的体香缠着他的灵魂, 饶是他再自持的一个人,也实在没办法在这种时候淡定。 他最终在景一涵的唇上轻咬了下以作结尾, 也不算多热的天气里, 两人身上都不同程度的出了汗, 他捞过景一涵柔若无骨的手, 带领着她去感受自己的艰难, 她像是受到了惊吓, 想收回手, 他却不许,以强势的姿态让她好好感受。 每次亲密过后, 景一涵都会生理性的眼底泛起潮湿,显得一双本就清明的眼睛更加清澈皎洁, 她不说话,脸颊边染上红晕, 嫣红的唇瓣轻抿着, 像是由于紧张而稍显凌乱的呼吸着, 以至于胸口大幅度的起伏, 她带着几分羞怯的眼神盯着他看,几乎能击溃他所有的防线。 时煦不说话,却忽然抬起手掌蒙上了她的眼睛。 “你干嘛?”景一涵不解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略显沙哑的声调 “……怎么了?” “你知道男人都有劣根性么?” 她拿开时煦的手掌,眼神中仍旧充满疑惑。 时煦便压低声音说:“你越用这种紧张的眼神看着我,我就越想欺负你……” 她微微睁大眼睛。 时煦又贴近她,与她交颈耳语,“……想看你哭。” “想听你求我。” 景一涵脸蛋红如滴血,一下挣开他的手臂从他腿上逃离,一路跑到洗手间去。 徒留时煦坐在沙发上,勾唇盯着她狼狈脱逃的背影,笑的开心。 …… 景爸景妈回来后就一起进了厨房,夫妻俩共同准备一桌饭菜。 景一涵陪着时煦在客厅坐了会儿,时煦询问可不可以去参观一下她的房间,她想到一个小时前自己刚经历过的事情,脑海中警铃作响,以一种提防的眼神看着他,时煦顿觉失笑,靠近她,低声说:“你爸妈都在呢,我还能做什么?” 想来也是,他也不至于那么禽/兽。 景一涵尴尬的咳了声,遂而点点头。 她的房间依旧保持着少女时代喜爱的粉嫩风格。 窗帘是棉麻质感的,粉与浅灰的双拼色,遮光度很好。 靠窗边置一张暖白色的小圆桌,桌上花瓶里是今早新换的太阳花,花瓣上还沾着水珠,桌旁配一张绒质感的单人沙发,粉色,椅背是贝壳造型,桌脚下铺一张奶白色的小圆毯,她以前经常会光着脚,踩着绒毯,喝茶看书。 墙纸是粉色的,床单被褥的颜色都是一致的粉。 以前跟景一航来家里玩时,几度对这个房间充满着好奇心,但是那时候师出无名,总不能贸然提出要参观小姑娘房间的要求,怕会被当成变态。 时隔多年,他终于圆了自己当年的梦,但也不得不承认,进来的那一刻他有被冲击到。 是男人不能够理解的审美。 “你随便坐,我出去弄个果盘,很快就好。”景一涵说 “别麻烦……” 时煦话未说完,人已经开门出去了。 他百无聊赖的环顾一圈这充斥着少女气息的房间,床对面书桌上面有个简约风格的书架,他走过去随意看了看,瞥见一本相册,便随手抽/出来,想翻翻看是否有景一涵小时候的照片,相册抽/出的瞬间,带出一张深蓝色的正方形卡纸,目测了一下边长大概五厘米左右,卡纸上写了一行字,他随意瞟了一眼,然后……目光停在上头。 ——冰雪属于冬天,花草属于盛夏,落叶归于秋天,而我希望,你能属于我。 什么鬼? 时煦凌厉的眉毛皱起,翻来覆去的看这张纸,上面没有署名,也没说写给谁的。 字迹歪歪斜斜堪称潦草,丑的让人不愿意多看一眼。 总归不是景一涵写的,他以前见过她的字体,是很娟秀而又工整的小字。 排除她写给别人这个可能,那就是……别人写给她的? 景一涵端着果盘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时煦站在她的书桌旁,左手拿着一本相册,右手捏着一张卡纸,而他的眉毛纠结在一起,不知看到了什么。 见她进来,时煦将相册先放在书桌上。 景一涵走过来,询问:“你在看什么?” 时煦未语,却将卡纸递到她面前,景一涵看后,抿紧了唇瓣。 这张纸条勾起的回忆有点久远,但她对此印象却非常深刻,原因是,她当初差点就被这张纸条毁掉自己多年来的乖巧听话的形象。 那时候她刚上初一,景一航辅导她功课的时候,这张纸条就从书里滑了出来,她完全不知道这东西从何而来,她哥问起,她百口莫辩,最终还被教育了一顿,也因为这件事,她那段时间成为了全家的重点关注对象。 不过,这张纸条为什么还在?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真的记不清了。 时煦双臂环胸靠在墙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然后说:“我不是故意看的,它自己掉了出来。” 景一涵挠挠眉心。 “这什么呀,字真丑,哪来的啊……” 她企图蒙混过关,拿着纸条就要去丢,被时煦拦住了。 “装傻。” 他一把抢过纸条,看着那上面的字摇了摇头,“字写得太丑,扣分!没有署名,扣分!还有这酸不拉几的句子在哪抄的?真的是辣眼睛。” 他对此做出一番评价后,转头问景一涵,“有纸和笔吗?” “有啊,你要干嘛?” “拿来我用一下。” 她找出日记本跟碳素笔拿给时煦。 他拉开书桌后面的椅子,郑重其事的落座,抚平日记本的纸张,拿开碳素笔笔帽,然后落笔…… ——24岁的景一涵,你好,我是31岁的时煦,我暗恋你很久了,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如果你问我,你哪里可爱,我大概会说,你笑的时候很可爱,哭的时候很可爱,就连发脾气的时候也很可爱,我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问你一句,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倾慕你的人:时煦 他将笔帽盖好,搁置一旁,转头看身后的景一涵。 两人四目相对,景一涵看完那上面的字后,笑的酒窝深陷,“你这是……?” “正确的情书示范。”他说 “你好幼稚。” 时煦一挑眉,对此说法不予辩解。 他将那张纸工整的撕下来,对折两次,然后牵过景一涵的手,放入她掌心。 “收藏起来吧。” “收藏?” 他“嗯”了声,又说:“等你老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回忆。” 景一涵有被无语到。 时煦却说:“怎么了,我第一次给女孩儿写情书,不值得你收藏?” 她笑了声,还没动作,时煦捏了捏她的脸蛋,出声催促,“快点,你男朋友吃醋了没看出来。” “好,我这就把你珍贵的第一次收藏起来,别吃醋了。” …… 开饭时间是在一个小时后。 景父提出叫时煦陪他喝两杯,时煦自然是乐意之至。 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时煦喝酒的机会很少,景一涵担心以她爸的酒量会把他灌醉,她急忙先叮嘱一句,“你们少喝点。” 景父摆摆手,笑着说:“放心,我们爷俩就是喝个尽兴,不会喝醉。” 不过这话的可信度不高,景一涵还是不放心的看着时煦,或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时煦在桌下牵起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以示安抚。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果然是有道理的。 午餐结束后,她爸已经醉的支撑不住,被她妈搀扶着回房间睡觉去了,再看时煦,他满脸通红,眼神像无法聚焦一样,努力的晃着脑袋去看景一涵。 景一涵长长的叹口气,“你可真有能耐,能跟我爸喝成这个样子。” 时煦咧着嘴笑。 看着时煦这副样子,她无奈极了,只能将他搀回自己的卧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他扔到床上去。 她的床很软,被子上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时煦趴在上面深深的嗅了一下,目光迷离的看着景一涵。 “丫头……” “怎么了?”她叉着腰站在地上看时煦 “我喜欢你。” “我知道。” “特别喜欢。” 景一涵笑着轻抿唇角不说话,时煦朝她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干嘛,你快睡觉啦。” “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走过去刚一坐在床边,就被时煦扯着手腕拉过去搂在怀里。 景一涵低声惊呼,“你别闹,待会儿我妈进来看见。” 他力气很大,手掌心贴在她的腰间,滚烫的温度隔着她身上这件雪纺衫的布料隐隐传递到她的皮肤上。 他的呼吸也很烫,时不时的打在她的脸上,她觉得痒,也有几分无所适从。 “你别这样看着我。”他忽然这样说 时煦翻了个身,面朝上对着天花板,吐口气闭上了眼睛,本以为他睡着了,谁知隔了几秒钟,他又说:“我喝的太多,没有力气,什么都做不了。” 第38章 潮涌 她跟时煦的感情一直这样平稳的发展着, 和很多情侣一样,不能见面的时候会在电话里互诉想念,空闲时间都用来煲电话粥, 节日互送礼物,约会的时候会去游乐园、或是电影院, 也或者干脆在家里窝一天。 其实做什么事情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陪她做这些事的人是谁。 她愿意和时煦虚度很多时间。 …… 今年六月中旬景一涵的工作室接到云城当地的一个水果推广合作的项目, 据钱沅所说,云城突水县前几年经济比较落后, 是从近两年网络直播带货兴起后, 经济才被带动起来。 原因是,那里的土壤环境以及气候条件比较适宜种植芒果、人参果这类水果, 前些年销路太窄, 又有中间商赚一份钱, 农民的收入就不够可观, 而随着网络直播带货的热潮到来, 很多果农都通过这种方式自产自销, 收益便有了很大的突破。 果农的腰包通过这种方式越来越鼓, 很多人看到商机,问题也随之而来, 好多人承包大面积土地种植水果,产量大幅度增加, 市场饱和导致水果滞销,眼看着今年好多水果就要烂在地里, 果农一年的辛苦都要泡汤, 于是当地村部就想到了联系网络红人帮忙打开销路这个办法, 于是便找到了景一涵她们的工作室。 她们工作室以前是没合作过类似的推广项目, 如果能够通过她们的知名度带动农村经济发展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前提是,她们得事先到当地考察一下,毕竟推广产品不是一件小事,她的粉丝是出于对她的信任才去购买水果,首先要保证的就是水果的口感以及合作谈成后,到后续的产品质量把关。 她跟钱沅沟通了一下,钱沅觉得这确实是最重要的一点,而且也是接推广合作首先要考虑的问题,毕竟要对自家粉丝负责。 于是这两天就准备动身前往云城突水县,钱沅陪同景一涵一同前去。 云城距离江城一千多公里,两人商量后决定自驾前往。 因为不确定要在云城逗留几天,收拾行李的时候还是要多准备几件换洗衣物,再加上去的地方是大山里,不确定那里的卫生条件如何,以及气候是否适应,为防万一,景一涵备了许多常用药物。 这晚,她正在收拾行李,接到时煦的视频电话。 前两日,时煦电话里跟她提起过要去北城出差,大概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才能返回江城。 今天是他到北城的第三天。 她接起视频。 镜头里,时煦穿着常服,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正在脱外套,她看到后眼睛亮了一下,忙说:“等一下,先别脱,让我看看。” 时煦不解,“看什么?” “看看你穿常服的样子。”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无论男女,都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制/服幻想。 景一涵也不能例外。 “你不是看过么。” 他这样说,景一涵便记起来,他指的应当是他队友受伤那次,她去医院找他时,他就穿着这一身坐在医院的长廊里。 不过…… “那怎么一样,那时候你不是我男朋友。” “怎么,是你男朋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时煦轻声笑,倒真的不脱了,板正的坐在床上,等待她发表看后感言。 “什么为所欲为啊,隔着电话我还能把你怎么样。” 时煦勾着唇角,“嗯……你的意思是,不隔着电话,你就可以了?” “啊……你烦不烦。” 景一涵咬着嘴唇瞪他,惹的时煦低声笑。 他刚结束白天的工作回到下榻的宾馆,本打算跟她打完电话后就去洗个澡休息,现在倒也不急了。 宾馆的床单是白色的,他坐在上面,身上常服的颜色与床单的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他整个人更加夺目,景一涵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你穿常服真好看。”她发出感叹 时煦却说:“我穿什么不好看?” 闻言景一涵皱起了眉,“咦~~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 他笑了声,又问:“你在干嘛?” “对了,正要跟你说……”她放下手里的衣服,坐在床上,“我要去云城出差,接到了一个当地水果推广的项目,估计要去一个星期,也可能更久。” “云城,有点远,打算怎么去?” “自驾,和钱沅一起。” “有人陪着你我倒是放心一点。”他语气稍顿,又说:“要去山里的话记得带些常备药,还有蚊虫叮咬的喷雾,衣服也别穿太短。” “知道啦。”景一涵对着电话笑出了酒窝,“我现在才发现,你有爹系男友的潜质。” “什么爹系男友?” 她懒得解释,就甩出一句,“自己百/度去。” 时间已经不早,两人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就挂断电话各自去忙。 第二天一早,景一涵正要从家里出发时,接到时煦的微信,他叮嘱说到了云城记得给他发消息,路上小心,还有就是要先把车子检查一遍再出发。 她回复说好,叫他放心。 …… 她跟钱沅在云城待了大半个月,经过起初的考察后,才正式决定合作,之后便每天跟着果农去地里,拍视频,或者是开直播。 六月份,云城的温度炽热如火,遇到无风无浪的天气,走在外头就像把人丢进闷罐里,不出几秒就是一身的热汗。 她跟钱沅早晨从下榻的民宿离开,几乎要到黄昏才能回去,在烈日下一待就是一整天,每天都是浑身湿透的回去,到民宿就赶紧冲进浴室洗澡。 怕被晒黑,两人出门前都会仔细的做好防晒,戴上遮阳帽,穿防晒服,尽管这样,不出一个星期,她跟钱沅还是晒黑了一个度。 晚上跟时煦视频,她特意坐在台灯下面,可还是被时煦一眼看穿,“你是不是晒黑了?” 她立刻做出哭脸,委委屈屈的问:“你看出来了?是不是特别明显?” 时煦笑了声,“还行,不算明显。” 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说谎,这下她更难受了。 女孩子哪有不在乎自己颜值的,景一涵也不能成为那个例外。 “我现在是不是特别丑?” “嗯……” 景一涵顿时沮丧极了。 本就是故意逗她的,见她一副快哭了的表情,连忙哄人,“我逗你的,你还真信,不过就是黑了一点,能影响什么。” 他这话多少起到点作用。 景一涵不再纠结自己晒黑这件事,两人聊了几句,时煦问她什么时候回江城,他好根据她的时间申请什么时候休假。 这边的水果都已经陆陆续续的发走了,明天还有最后一批,她得跟钱沅盯到最后,没什么事情,后天就可以回去。 她照实说完,时煦叫她确定后提前给个准信儿。 回江城的这一天,时煦提前半个小时出发来公寓接她。 她们那工作室前些日子刚装修完,还在散味儿,最快也得半个月才能进去办公,所以现在的办公地点还在景一涵的公寓里,这些日子她跟钱沅在外面出差,景一涵把钥匙给了胡芮,今天是工作日,胡芮是在这的,他们约会就只能转移地点去时煦家里。 时煦就在她公寓楼下等,钱沅把她送到后就回家去了,这一趟出差太累人,她们都需要好好休息两日。 听时煦说,他这次的假期有三天,见到人后,他跟景一涵说:“收拾几件衣服,这三天住我那。” 太久没见,景一涵早就不知矜持为何物了,听后只说好,然后便小跑着上楼收拾行李去。 时煦在楼下等了她半个小时,她下来的时候手上拉着一个小型的行李箱,时煦接过帮她放到车后备箱,也没多问,因为知道女孩儿都比男人装备多,她这里面怕是不止几件换洗衣物那么简单。 果然,到家里,景一涵打开行李箱收拾里面东西的时候,才叫时煦开了眼界。 除却必要的换洗衣物外,护肤品、化妆品、香薰、香水、她用惯的洗衣液、还有诸多时煦叫不上名字的小玩意儿。 小小的行李箱,大大的容量。 景一涵把需要放到浴室里的东西一一拿过去放好。 都收拾完毕,她跳起来抱着时煦在他脸蛋上快速亲了一口,然后飞奔进浴室洗澡去了。 时煦趁着这会儿时间出了趟门,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个购物袋。 都是按照景一涵喜好买的饮料跟零食,还有一些水果。 他见景一涵还没出来,就去厨房洗了点草莓跟车厘子。 又过去十多分钟,景一涵终于洗完澡出来。 听见浴室门拉开的声响,时煦目光从电视机前移开,然后就……无法再转移视线。 景一涵脸颊有点红,直到这会儿才有真正局促的感觉,她身上穿了一件冰丝质感的吊带睡裙,领口处是蕾丝设计,下摆只到大腿下方五厘米左右,睡裙是焦糖色,很显皮肤白皙,她虽然脸蛋晒得有点黑,但身上的皮肤却没受什么影响,牛奶一样细腻柔滑的颜色,让人移不开视线。 当时将这件睡裙装进行李箱时那股冲动的劲头已经过去,她到底没敢只穿单裙出来,外面还搭了一件配套的睡袍。 迎着时煦直白不加掩饰的目光,她越来越囧、越来越羞,恨不得原地消失。 时煦却在这时起身朝她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点害怕,那种对即将发生的事而有预知感又无抵抗力的一种害怕。 景一涵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也不知脑袋里哪根筋搭错,在时煦快靠近的前一秒,她突然往卧室的方向跑,而时煦像是早就预判了她的行为,他突然横跨一步挡住她的去路,然后半弯腰,单只手臂将她托抱起来,她吓得一声低呼,“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她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放,焦急无措的时候,只好抱住了时煦的脑袋。 时煦轻声笑,“你不是说我是爹系男友么,小时候你爸没这么抱过你?” “我那时候才多重,现在能一样嘛,你快放我下来,我害怕。” 现在算是真正见识了他的臂力,她好歹九十多斤的体重,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呢,结果,他却像抱小孩子一样轻松。 时煦却没依言放下她,而是直接将她抱到沙发上去。 她人坐在沙发上,脚掌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别提有多安心。 时煦将装水果的水晶盘往她面前挪一挪,示意她吃。 她去拿草莓的时候,睡袍的一侧自她肩头滑落,里面的吊带裙本就领口很大,眼下已是春光乍现,时煦目光轻轻扫过,喉咙便是一紧,迅速收回视线,他借着去冰箱里拿水的由头让自己暂时冷静下来。 可是再转回头去看她的时候,那股冲动还是在脑海里萦绕不散。 他猛灌了几口冰水,让自己克制一些。 景一涵正捏着草莓,心不在焉的吃,见他回来坐好,就没话找话的问:“你要吃草莓吗?” “给你买的,我不太喜欢吃。” “奥。” 她看时煦,发觉他的手一直抓着膝盖,目光盯着前方贴着灰色壁纸的墙壁看,下颚线紧绷着,眼中神色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发觉她在看他,时煦抓过茶几上的冰水,正要喝,却有一只柔滑的手扣在他的手背上。 原本她是很紧张的,但看时煦似乎比自己更紧张时,她的紧张情绪反而淡了许多。 “时煦,你……是不是不敢看我呀?” 时煦转过头,正要开口,她却突然靠近轻碰了下他的唇角,后退时却被时煦先一步掌住后颈,紧接着,他的唇便压上来。 一切都在朝着一个已知的方向而又未知的领域发展着。 客厅吊顶灯的光线开始变得迷离破碎,钟表时针播报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递过来的一声喟叹。 她像是海面上没有根的浮萍,随着潮起潮落,迷失方向。 浪潮、翻涌、呼啸。 她在某一个未知的时刻变成了海的本身。 睡袍不知何时落在了地上,吊带睡裙的一侧肩带堪堪的坠着,似乎比睡衣主人还要无助。 一个又一个滚烫的吻落下来,她有一种飞蛾扑火般的献祭感。 一只厚实而又粗糙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小腿,她立刻一慌,从颤栗中发出破碎的声音,“去……去卧室。” 然后天旋地转。 后来的某一时刻,景一涵残存的理智叫他抵住时煦的肩膀,暗哑的声音说:“那……那个……没有那个。” 男人动作一停,拉开灯柜下面的抽屉,从中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景一涵几分惊讶的看着他。 时煦从中取出一枚,在她眼睛上方落下一个吻,在最紧急的一秒向她解释,“去超市的时候买回来的。” 原来是早有预谋。 …… 一切结束,已经是黄昏时分。 她被时煦抱着去浴室冲了次澡,之后便懒怠的趴在床上。 她嚷着饿,时煦便订了外卖,等待的过程中,时煦把她圈在怀里,卧室里开着空调,这样贴在一起,倒也没觉得热,只是这种距离太过危险,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半个小时后,景一涵红着脸跑进浴室洗了手。 照着镜子看自己红透的脸,回忆刚刚那个画面,她咬着嘴唇,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翻涌着,而手掌心似乎还能感觉到那种异样的触感。 太羞人了。 外卖送到的时候,景一涵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以前在网上看到过这样一个说法,做这种事其实是有减肥效果的,经过亲自验证后,她便觉得互联网诚我不欺。 时煦吃饭速度早就被消防站这几年的生活磨练的炉火纯青,他很快吃完,然后便在一旁看着她。 被他盯着看有些不自在,景一涵正准备说,却听时煦忽然问道:“还疼吗?” 一句话勾起了不久之前的那个羞人的回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淡定的问出这个问题。 景一涵咬着唇,戳着碗里的饭,敷衍着应了声。 隔着桌面,男人伸过手臂揉了揉她的头,温声说:“下次轻一点。” 她一口米饭差点喷出来,呛得猛咳了几声,时煦连忙递去水杯,她喝下一口,才压下喉咙里的不适感。 …… 吃过饭,景一涵就回卧室继续休息,但是她说什么都不肯跟时煦一个房间睡,自己逃进了客房,还在里面反锁上门。 她实在是经不起时煦折腾,这次出差太累,刚刚那两次就已经是极限,再来一次,她怕是会死。 正当她闭上眼睛准备进入睡眠时,客房门却从外面打开了,时煦站在门旁看她,手里拎着钥匙。 景一涵脸上顿时露出委屈极了的表情。 “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我真的好累。” 时煦笑着走过来,直接将她从床上抱起,然后往自己的卧室走。 景一涵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脑袋一下下的蹭在他的颈窝处,可怜兮兮的说:“求你了。” 时煦怜惜极了她这副模样,便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低声说:“放心,什么都不做,就是单纯的抱着你睡。” 第39章 等不及 被安稳放到床上的那一刻, 景一涵如老鼠逃窜般的火速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时煦正准备上床,看到她的动作时微微失笑,“你不热么?” “不热。”她视线挪开不肯与他对视。 片刻, 男人上了床,扯着被子一角往下拉, 她闭着眼睛, 倔强的死死拉扯住, 听到时煦似无奈的一声笑,“我不至于那么禽/兽。” 她缓慢掀开眼皮, 神经松懈了稍许, 任由时煦把被子拉下去,他躺在她的身侧, 一只手臂伸过来将她搂住, 而后闭上眼睛, “睡吧, 晚安。” “晚……晚安。” 她盯着时煦看了会儿, 脑海里还时不时的跳闪过不久前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他那双深沉如夜色一样的双眼, 凌厉的眉峰, 以及流畅的下颚线条,他的唇, 他的炙热……汗水经过肌肉紧实的肩膀缓缓流向肩胛骨……滴落。 太令人心跳加速的一幅画面,以至于现在回想起, 仍是无法平静。 她很少会评价男人的长相,再俊朗的男人在她眼中也是如出一辙的容貌, 但唯独时煦, 站在她审美的制高点上, 满足她对异性的一切幻想。 “再这样看着我, 我可不保证还能让你好好睡觉。” 一直闭着眼睛的男人突然出声,景一涵吓了一跳,慌忙的转过身,死死的闭上双眼。 她听到时煦一声轻笑后,扣在她腰间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气,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 时煦难得休假,总不能一直窝在家里,他主动提出要带景一涵去看电影,在手机上订了票,电影是十点钟开场,在家吃过早餐后,景一涵化了一个较为简单的妆容便出发了。 不是节假日,电影院人不多,他们的位置在第三排中间。 是一部爱情片,之前听胡芮说她最近刚跟男朋友来看过这部,似乎还不错。 电影开场,景一涵全身心的投入到电影情节中,等到男女主发生误会,电影进入一个小高/潮时,她才忽然想起时煦。 来之前其实完全不抱希望他能保持清醒陪自己看完整场,但令她出乎意料的是,时煦竟然没有睡觉,虽然也确实没有集中注意力在电影上面。 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你很喜欢这部电影吗?”不然以他的性格早就不耐烦要昏昏欲睡了 时煦摇摇头,“实话说,我没看懂。” 景一涵:“……” “那你今天怎么没睡觉?” 时煦笑一笑,没回答。 景一涵兀自猜测,“你怕我生气?” 想到两人第一次来看电影,她忽然有点想笑。 “我不会生气,有你陪着我就很开心了,真的。” 时煦看着她,伸过手摸了摸她的头,“傻不傻。” “不傻。” 电影放映到三分之二时,景一涵发觉时煦不大对劲,他总是越过她朝着左侧方向看,眼神过分严肃。 “你怎么了?” 时煦左手始终牵着她的手,像是在走神,没听到她说什么,她觉得奇怪,便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时煦却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他的怀里扯,然后偏头,压着她的视线吻下来。 虽说情侣共同看爱情电影,很容易催生某种情愫,接吻也是自然而然会发生的事情,但景一涵仍旧觉得羞涩,脸颊如同煮熟的虾一样红。 她一只手无力的按在时煦胸口上,手掌心汗涔涔的。 电影什么走向、什么高/潮,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去,她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这个男人的心跳在为自己而加速。 会不会被人发现呢? 别人会怎么笑他们不知克制……好像这一切都不在考虑的范围内了,理智又是什么,不重要。 很久很久,这个吻才结束。 景一涵压制着凌乱的气息,被时煦搂着肩膀扣在怀里,她觉得有点热,想离开,却听他颇为霸道的语气说:“别乱动,老实点。” 电影散场。 出去的时候,景一涵仍觉纳闷。 她晃了一下时煦的手臂,“刚刚在电影院,你一直在看什么?” 时煦紧抿着唇,不说话。 “怎么了?说话啊?” 时煦看了她一眼,明亮的双眼里有极其别扭的神色,片刻才说:“刚刚……有个男人一直在看你。” 景一涵扬起眉,“所以,你……” 简直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时煦看她,“你那什么眼神?” 景一涵摆手笑,以前总听说男人谈恋爱后也会变得幼稚,她还不相信,现在她信了。 这人可是时煦啊! 太让震惊了。 时煦脚步一停,抬手托出她的脸颊,她的小脸被时煦捏成了包子,嘴唇微微张开却不能说话。 “不许笑我,再笑收拾你。”时煦下达命令似的口吻 可他越这样,景一涵越是想笑。 忍了她一路,回到家里,景一涵正弯腰拖鞋,忽然被时煦从后面掐着腰提起放到置物柜上面,他挤在她的双腿之间,不由她动一分一寸,扣着她的后颈,嘴唇压上来。 很霸道的一个吻,满满都是占有欲,景一涵彻底慌了。 推着他的肩膀,得空呼吸时急忙说:“大白天呢……” “我知道。” “那你还……” “等不及。” 大白天做这种事真会让人有种负罪感。 景一涵趴在深灰色的床单上,脸颊上的红晕未褪,时煦起身时,在她蝴蝶骨上落下一个吻,然后下床,捞起地上的运动裤套上,对她说:“我去做饭,你休息一会儿吧。” 她懒洋洋的应了声。 卧室的窗帘是浅灰色的,遮光度不是百分百,外面金色的阳光从布料的孔隙中透进来,地面落着影影倬倬的光点。 她趴在床单上没有换姿势,光洁的背和精瘦的小腿上几个深浅不一的红痕,因为皮肤白,那痕迹便尤其明显,昭示着某人的“凶残” 手机来了条消息,是宋小雅发来的微信语音,问她在做什么,要不要约一下。 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就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只好也回复语音说时煦在休假,她现在在时煦家里。 隔了两秒,宋小雅带笑的声音充满着八卦的语气打趣她说:“听你这懒洋洋的声音,看来不久前刚发生一场不可描述的战争啊。” 景一涵可不习惯跟朋友交流这种私密的事情,她正欲回复一个表情包敷衍过去,那边又发来第二条消息。 “消防员叔叔的体力可不是一般的好,姐妹,你吃得消吗?” 她很无语的打过去几个字,“你好八卦,不理你。” 宋小雅发过来一个嘻嘻笑的表情包,然后丢来一句,“不打扰你们办正事了,我们有空再约。” 她丢掉手机,脸颊红红。 想到宋小雅说的话,她把脸埋到被子里一阵傻笑。 体力好是真的,把她折腾的要死也是真的。 …… 时煦之前答应过要亲手给她做一顿饭菜,他这会儿正在厨房忙碌。 景一涵套上睡衣打开房门,悄悄溜过去看了一眼,时煦光着膀子没穿上衣,左手拿着手机,皱眉盯着看,想必是在看食谱,厨房的光线也很好,他麦色的皮肤被阳光照的发亮,肩宽、腰窄,肌肉匀称,她捂着脸回忆着手掌触摸在上面时的感觉,便觉得十分羞涩。 她趁着时煦没注意到她时,又悄悄跑回了卧室。 是真的累了,回去后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时,是觉得背上有一点痒,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分辨了一会儿那是什么感觉才骤然清醒。 “醒了?” “嗯。” 她还在失神于那微凉的唇瓣触碰她脊背时的感觉。 时煦好像很喜欢亲吻她那里。 “饭做好了,起来吃。” 她应了声,起身时,时煦拽了她一把。 她避开时煦的视线从地上捞起睡袍,时煦收回目光,已经先一步离开卧室。 他做了四个菜,都是他最拿手的。 松鼠桂鱼、油爆大虾、红烧排骨,最后搭一份清炒时蔬。 景一涵的肚子早就在唱空城计,见到这么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便不再客气。 她和时煦最终都吃了不少。 吃了男朋友亲手做的饭,自然也不能忘记夸奖,景一涵用非常浮夸的赞美词把时煦说的直摇头。 吃过饭,收拾了碗筷,景一涵依旧疲惫,窝在沙发上懒洋洋的看着窗外。 时煦走过去将她肩头一揽,问:“明天想做什么?” 她沉思了片刻,才说:“我记得这附近是有一个新世纪广场,要不我们去逛街?” “嗯,好。” 他的手掌顺着她柔软的发丝抚下来,她身上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不会过于浓烈,偶尔便会钻进他的鼻息之间,似乎是茉莉香、也似乎是佛手柑的味道,清甜的,会令人微微失神。 时煦想到在某一个极致的瞬间,她身上的香味不顾一切的钻进他的脑子里,像花开之时绽放出最馥郁的芬芳,在他脑海里形成某个无法轻易忘却的记忆点,以至于只要他一闻到这个味道,便会轻而易举的勾起那份记忆。 太深刻,太令人难忘。 要不是看她真的疲惫极了,时煦想,或许现在他半点理智都不存在,只想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去加深那个记忆,直到此生再无法忘记。 第40章 羡慕她 这是她跟时煦在一起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 上午九点钟, 太阳散发着灼人的热度。 时煦将车停在新世纪广场的停车场。 下车后,他走到景一涵的身边,自然而然的接过她手中Y家白色的链条包, 然后用一只空闲的手牵住她,看着她笑弯了唇角下意识的往他肩头轻轻靠一下, 再并肩的向前走。 新世纪广场是年轻人的聚集地, 近两年爆火了几家网红店铺后, 来这里打卡的情侣跟网红比比皆是。 时煦带着她逛了一圈商场,用他的审美帮她挑一双高跟鞋跟一条不过膝的连衣裙, 原本景一涵对他的审美没抱有太大期待, 结果在试过之后竟发现还挺衬她的气质,时煦抱着肩膀扬起眉毛看她, 意思是他的眼光果然没错。 之后他们又去了电玩城, 玩了一个小时, 出来后看到门口有个抓娃娃机, 景一涵拉着他走过去。 上大学那会儿跟同学出来玩, 同学叫男朋友给她抓娃娃, 还跟她们这些同学炫耀她男朋友是抓娃娃高手, 是不是高手不知道,但确实蛮厉害的, 当时她虽然不觉得自己是羡慕的,但偶尔也会想象一下, 如果她有男朋友的话,也一定要让他给自己抓娃娃, 能不能抓到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 那种愿望被满足的过程。 娃娃机前面围了好多人, 时煦很有耐心的陪着她排队等。 景一涵双手搂着时煦的胳膊,靠在上面歪着头看娃娃机里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娃娃,其它的都有点样貌平平,唯独那个草莓熊很合她意。 很快,就轮到了他们面前的那对情侣,女孩儿拉着他男朋友的手说:“我想要这个,你努努力。” 景一涵看到她指的是那个草莓熊,便默默的紧张了一把。 她看着那个男的扭动操作杆,里面的铁夹正在逐步靠近那只草莓熊,最终碰到的那一刻,景一涵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下意识的抓紧了时煦的手臂,感受到她手上突然加紧的力度,时煦低头看她,“怎么了?” 她回过神,摇摇头,“没……没事。” 最终,他们失败了,草莓熊没有夹上来。 女孩儿不甘心,投了几次币,都指定要那只熊,最后都是失败的结果。 那个男的挠挠头,也觉得沮丧,拉着她说:“算了吧,我去给你买一个。” 两人转身离开时,还听见女孩儿嘟着嘴抱怨,“那不一样……” 虽然不厚道,但是看着他们没把草莓熊抓上来,景一涵还挺开心。 她拉着时煦走过去,目标明确的指了指那个丑萌丑萌的家伙,“我要它。” 时煦轻笑一声,“我说你刚刚紧张什么。” 景一涵笑着吐吐舌头。 时煦走过去,全神贯注的扭着操作杆,最后“啪”的一拍,她在一旁期待的看着,心里默默倒计时3……2……1 草莓熊掉下来的一瞬间,她像个孩子似的高兴拍手,抱着时煦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有这么高兴吗?” 时煦把草莓熊塞到她怀里,景一涵抱着熊,非常高深的说:“你不懂,女孩子都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兴奋点。” 他也被感染的笑起来,“还想要哪个?” “不要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时煦一挑眉,“你还挺专一。” “是呀,就像我喜欢你那样。”她笑容清甜的看着时煦 时煦被她轻飘飘的一句撩的浑身过电一样酥麻,趁着周围没什么人注意这里,他迅速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景一涵下意识的捂住了嘴,手掌却被时煦牵过去握在手里。 “走吧,找个吃饭的地儿。” 从商场出去,经过一家冰激凌店,景一涵要进去买甜筒,时煦放了手让她自己进去,他在外面抽根烟。 五分钟后,景一涵拿着两个甜筒出来,恰好看见时煦挂断电话,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时煦转过头来看她,脸上带着歉意的表情,看他突然这副神色,景一涵心里没来由的发慌,脚步也下意识放慢了,低声问:“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时煦把手机放回兜里,走到她面前,手掌心碰了碰她的脸,“邻市的万沅镇上突发山火,咱们市的几个消防站都被调去支援,我们站也在内。” 景一涵迟钝的点点头,“那你……” “我被召回了,对不起,下次再陪你逛街。” 景一涵摇摇头,烈日底下,她手里的甜筒化的很快,奶油的液体顺着包装纸流淌下来,沾在她的手背上,黏腻的触感令人难受。 “那你快回去吧,我没事,这附近不容易打车,你开车回去。” “那你呢?” “我不着急,待会儿叫辆车就行。” 时煦点点头,看一眼表上的时间,再抬头看她,脸上歉意的神色甚浓,他走过来,抚着她的后颈,在她额头上碰了一下,语气艰难的说:“我走了,你回去路上小心。” “我知道了。” 时煦转身朝着停车场的方向快速奔跑,看着他的背影,她忽然想起什么,大声的说:“时煦,注意安全,任务结束,你要告诉我。” 男人没转过身,只是背对着她扬了扬手。 看着时煦的身影渐渐消失,她手中的甜筒也化的所剩无几,奶油滴落在地面上,摊开一片,她略显沉重的叹口气,走到垃圾箱那把甜筒丢进去,小心翼翼的从包里取出几张纸巾,擦了手再去擦地上的奶油,清理干净后,她蹲在路边,看着马路上疾驰而过的车辆,再看广场上摩肩接踵的人群,忽然觉得心里很酸涩。 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被担心取代。 已经一天过去了,她打不通时煦的电话,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不知道他是否平安,她坐在时煦家的沙发上,表情空洞的数着钟表上分针走过的时间,心如乱麻。 夜里,她一个人躺在遗留着时煦体温跟气息的床褥上,久久失眠。 一遍又一遍的看手机,看他有没有回复消息,再看相关新闻,有没有伤亡信息。 就这样,一直迷迷糊糊,时睡时醒到第二天早晨,终于看到时煦的微信,他说他没事,之前一直在忙,没空看手机,还告诉她别担心,火已经扑灭的差不多,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 时煦出任务,她一个人在家也没事情做,干脆结束休假回去工作。 意料之中的是,钱沅也回来了。 她跟钱沅一整天都相对着叹气。 胡芮见了直摇头。 这天下午,当景一涵跟钱沅手机上前后传来火势已成功扑灭,并且北区消防站已经全员归队的消息后,两人不约而同的起身抱在一起跳。 胡芮看了,再次摇头。 她在心里默默感叹一句,做消防员不容易,做消防员的家属也不容易! …… 这周末,景一涵在家里睡懒觉的时候,钱沅一个电话轰炸过来,语气非常激动的跟她说,许江南跟她求婚了,正式的求婚,然后她也答应了,他们预约下周二去领证。 “姐妹,速度啊,恭喜恭喜。” 之前还听钱沅说,许江南只是试探她对结婚的看法,没想到现在两人都已经准备领证了。 钱沅语气中不乏喜悦,“晚上我订了一个餐厅,过来陪我庆祝一下?” 她爽快应下,就挂断了电话。 晚上按约定的时间到达餐厅,胡芮也在,钱沅电话邀请的时候说过她想要人多热闹一点,让她们带上家属一起,景一涵是带不了的,时煦在站里出不来,她只能形单影只的看着那两对如胶似漆、恩恩爱爱。 餐桌上,趁着许江南去洗手间的空档,钱沅跟她们叙述一遍求婚的过程,许江南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求婚都是因为这次临时出的任务,他说每次面对危险的时候,钱沅就是他支撑下来的信念,这次也是一样,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平安回去,然后跟她求婚。 “然后他就悄悄买了钻戒,等这次一见面,他就单膝下跪向我求婚了。” 钱沅今天兴致高,拉着她跟胡芮喝了不少的酒,代驾将景一涵送到公寓,她已经没有精力洗澡,只把妆卸了就一头扎在了床上。 手机里时煦发来消息问她有没有回家,她醉的意识模糊,压根没听到,那边可能是不放心,隔了几分钟将电话打过来,她捞起手机看了一眼,按下接听。 “喂……” 时煦听出她说话语调的不对劲,“喝酒了?” “嗯!” 她重重的应了一声。 “回家了吗?” “回了。” “怎么喝这么多酒?” “高兴,钱沅高兴……我也高兴。” 时煦听她因为喝醉酒有点吐字不清,又拉长音调迷迷糊糊的声音时,觉得有点好笑,便逗了她几句,“人家结婚,你高兴什么?” “替她高兴啊。” 时煦笑了声。 等了很久,一直没听见她说话,还以为是睡着了,他正准备询问,却听景一涵说:“时煦,我好……羡慕钱沅啊。” “羡慕她什么?” “她男朋友跟她求婚了,可是我男朋友没有。” 她说话的声音委委屈屈的,听着像是要哭出来,时煦心脏一紧,语气稍顿的问:“你想让我和你求婚?” “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是你没有。” 时煦捏了下眉心,轻声笑,“傻瓜……睡觉吧,但愿你明天清醒后不会后悔。” 第41章 忧心 景一涵一觉睡到了日晒三竿才起。 捂着快痛到炸裂的头去浴室洗澡, 刷牙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有一些模糊的记忆涌入脑海, 然后慢慢……清晰。 她刷牙的动作稍有停滞,疑心可能是自己记错了, 她怎么可能会跟时煦说那样的话嘛, 但是…… 这对话太真实了! 匆忙漱口, 景一涵跑出浴室去灯柜上找手机,找了一圈才发现手机在地板上, 捞起手机, 点开微信,看着跟时煦的聊天页面, 她又陷入了沉思。 她要问时煦吗?这也太尴尬了吧, 万一时煦现在压根没有结婚的打算, 她这岂不成了逼婚? 想了又想, 景一涵抓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 还是将手机丢在了一旁。 算了, 如果时煦不提起, 她就假装忘记好了,反正喝了那么多的酒, 酒鬼说话没有可信度。 她打定着这个主意,没主动找时煦, 这天中午的时候,时煦倒是给她发了消息, 可也没提昨晚的事, 只是问了下她现在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醉酒后有没有头疼。 两人浅聊了几句, 时煦就去吃午饭。 景一涵捏着手机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她还在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说过那样的话,没有倒还好,但如果真的说了,按照时煦的这个反应…… 他会不会不想那么早结婚,所以今天才不提这茬? 这样一想,她更难受了。 隔日,景一涵有个约拍的工作在邻市,钱沅今天和许江南去民政局领证,不能给她当小助理,她只能自己开车前往。 工作大概忙了三个多小时,下午一点钟结束后她饿的不行,在拍摄地附近找了一个苍蝇馆简单吃了顿午饭,吃饱喝足才又开车返回江城。 三点钟的时候,景一涵的车驶入江城市区,正常行驶的过程中,前面有一辆SUV突然失控朝着她的方向开过来,她为了避闪,猛打方向盘右转,车子撞上路肩熄火。 景父接到交警电话的时候吓得心脏病差点发作,他跟戴舒开车赶到医院时,景一涵戴着颈托躺在病床上输液,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经过处理贴着纱布。 戴舒拉着景一涵的手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她这个女儿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平坦,没吃过什么苦,可是最近这是怎么了,先是办公楼起火,她身陷火场差点出事,又是突发阑尾炎,还好送医及时,这次更惊险,竟然出了车祸。 戴舒是越想越心慌、越想越后怕。 她一向不求自己这一双儿女能有多大出息,就想他们这辈子平平安安就行。 景一涵这一出事,她的心都快被搅碎了。 景父身为男人到底是镇定许多,去问过医生景一涵的情况,得知她现在没有大碍,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再加上颈椎受了点轻伤,醒来之后观察一下,没问题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他回到病房把医生原话转达给戴舒,她心里才算是好受一点。 晚上的时候,景一涵出院回家,戴舒扶着她,叫她直接去休息,什么都别做。 她脖子上戴着颈托,行动不便,总觉得自己像个木乃伊,被戴舒搀扶着躺在床上,她问戴舒,“妈,时煦没给我打电话吧?” “应该是没有,我跟你爸是没接到过。” “行,我知道了。” 戴舒帮景一涵调了下空调温度,准备要出去时,又问了一句,“你受伤的事,不打算告诉他?” “嗯,他知道了也没什么用,而且消防站也不能随便请假,他知道了也是跟着白白担心而已。” 戴舒听完半晌没说话,她之前是挺心疼那孩子工作辛苦的,可是心疼归心疼,这又是另一码事,当时听说这俩孩子在谈的时候,只想到时煦知根知底的靠谱,一时间被喜悦冲昏了头,经过这两次的事,她这当妈的心里头便隐隐不是滋味儿。 现在他们这做父母的,子女有事还能跟着折腾折腾,那未来呢? 万一两人将来结婚,事事都指望不上他,这日子怎么过呀! 戴舒有些担忧,可是看景一涵这样,现在也不好说什么。 她又叮嘱一句叫她早点睡,有什么事就叫她,然后便从景一涵房间出去了。 晚上,时煦照例会在休息前给景一涵打一通视频电话,这通电话打过来却被她转成了语音聊天。 时煦纳闷,便问:“怎么不接视频?” “嗯,我准备睡了,屋子里没开灯。”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景一涵喉咙一痒便咳了一声,动作太大,抻到了脖子,痛的一皱眉,但也没敢发出多大声音。 “今天去邻市给客户拍照,忙了一整天,有点累。” 时煦还是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但也没多想。 “累的话那就早点睡吧,明天有空我再找你。” 结果后来的第一天第二天,时煦打来的视频通话她都不接,都会转成语音,问的话,景一涵都是找各种理由跟借口,他才终于发现不对劲。 他琢磨了一下,转头给钱沅发微信,收到时煦微信的时候,钱沅头皮都麻,她不想撒谎,但是景一涵拜托她在先,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谎。 她支支吾吾的跟时煦打马虎眼,时煦没从她这问出什么来,就越想越烦躁。 消防站最近来了一批新人,他每天负责带训,忙的不可开交,根本就出不去,恰好这天他听说时染要回江城跟大学同学聚会,就拜托她顺便去见一见景一涵。 他这两天眼皮总是跳,心也慌,总觉得景一涵有事瞒他,就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时染电话里吐槽,“为了让你娶到老婆,你老姐我快成职业跑腿的了。” “有空请你吃饭。” 时染嗤笑,“别拿吃饭糊弄我,谁没吃过饭怎么着,有点诚意行不行。” “那你想要什么,你说。” “买包,新款包。” “行。” 时染笑了,“算了吧,你那点工资攒起来娶老婆吧,行了,我去给你看,到时候给你消息。” 景一涵接到时染电话的时候还坐在沙发上戴着颈托艰难的吃着西瓜,听到时染说要来找她玩的时候,她惊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听出她言语里的迟疑,时染问:“怎么了,不方便吗?” 然后她就来家里找景一涵了,见到景一涵这副样子的时候,时染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戴上这个了?” 景一涵挠挠头,“前两天开车去邻市,回来的时候出了点小车祸,然后就这样了。” 时染叹了口气,“难怪你不接那小子视频,怕他知道担心?” “视频……视频的事,时染姐你怎么知道?” “还能怎么知道,他告诉我的呗,我来江城跟同学聚会,他知道以后特意要我来看看你,说不放心你。” 景一涵哑了口,半晌没说话。 时染一拍脑门,“你别多想,那小子没别的心思,就是担心你,估计怕的就是你有事不肯告诉他。” 景一涵笑了下,“我这伤怎么着都是受了,也没有什么大事,他知道了也是跟着白担心,还不如不知道。” “我当然明白你的心思,就和我爸妈一样,有点什么事都不敢告诉他。” 景一涵搓搓手没说话。 这会儿戴舒洗完水果从厨房里出来,热情的招待时染吃,两人闲话家常聊了几句,不知话题怎么就引到了时煦身上。 戴舒问:“时煦那孩子进消防站有些年头了吧?” 时染点点头,“我算着差不多□□年是有的。” “那没考虑转行做别的?” 景一涵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之前她们一家人聊天时,父母从没介意过时煦的职业,但因为有他哥那件事摆在前头,她心里总隐隐担心,本以为一直没人提起,应当是没事了,谁知这个雷在这儿埋着呢。 她悄悄在旁边捏了捏戴舒的手臂,戴舒没动,不声不响的将手收了回来。 时染混迹商场多年,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跟个人精一样,怎么可能听不出戴舒的话外音,于是便笑笑说:“我父母是有想过让他转行的,但他这个工作做久了,也有感情,而且就算退了,出来再换一份工作,也不容易,毕竟年龄在呢。” 这话是实打实的,她不扯空话,也没必要替弟弟说一些假大空的虚话。 这两人处的若是好,不出多久就要奔婚姻去了,这会儿说什么都有可能影响到他们关系的走向,她实打实的说,不掺假,至于其他的,就让景一涵自己去考虑吧,毕竟在一起之前,很多事都是有考量过的,又不是三岁孩子。 听到时染这样说,景一涵忙开口将话圆回去,“我也觉得,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不容易,坚持住更难,妈你之前不也总说我做摄影东奔西跑不靠谱么,可是我热爱这个,换了其他工作也不见得能做出成绩。” 这女儿明显是胳膊肘往外拐,戴舒为她操心,但也不能把事情做的过火,把话露出一点苗头,过后的事就叫他们自己商量去。做母亲的到了这个时候才是最难的,女儿找男朋友,母亲总得帮着把把关,看着不合适了,有心想干预,又怕毁人姻缘,落得埋怨,不闻不问呢,又担心她之后若是过得不幸福,做父母的看着糟心。 怎么着都是愁。 戴舒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后来也就没说什么了。 第42章 杂草丛生 时染坐了会儿便准备走了, 戴舒留她吃饭,她说还有别的事情忙,等空闲时间再来拜访。 景一涵送她出门, 她这样也不太方便下楼,趁着等电梯的空档, 时染跟她说了两句, “时煦拜托我来看你, 这事我得照实说,你看是我跟他讲, 还是你自己跟他说?” “我自己说吧。” 眼看着火已经烧透了纸, 她还闷着不说话,怕是会引起矛盾。 时染环抱着双臂点了点头, “行, 那你自己跟他说也好, 其实你们两个相互理解的心真的很难得, 但是像这种事瞒是瞒不住的, 不如直白告诉他, 他能做出什么就做什么, 那是他身为男朋友的责任。” 她凑到景一涵身边,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姐虽然是单身主义者,但感情经验丰富, 有句话偷偷跟你讲……” “这男人啊,不能太惯着, 你得收放有度, 该理解他的时候给予他足够的关怀, 该用到他的地方也不用客气, 不然我们谈恋爱做什么呢,对吧!” 时染笑着说完,电梯也到了这层。 她跟景一涵抛了个媚眼,道了别就进电梯了。 看着电梯数字往下跳,景一涵吐了口气,慢慢往回走。 她还在纠结应该怎么跟时煦说这件事,进了家门,戴舒在沙发上坐着,听见关门声往玄关看了一眼,“走了?” “嗯。” 她走过去也坐在沙发上,想想,先没联系时煦。 只是僵着脖子看戴舒。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要跟妈妈算账?” 景一涵叹了口气,有点愁。 “妈,你如果介意时煦这个职业,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我们可以谈一谈,时染姐来,你突然说这个话,人家能不多想么。” 戴舒放下手里的书,顺手摘下近视镜,目光平和的看向景一涵,“我就是为了让她多想才会说的,以前我倒是不介意时煦的职业,可是你出事这两次,他都不能第一时间赶来,甚至你都不敢叫他知道,现在谈恋爱倒也还好,等日后成婚呢?怀孕生子,你有个头疼脑热,孩子有个头疼脑热,他都不能回来,这些事谁帮你操劳?你以为两个人结婚就是爱情上头时要的一个名头么?婚姻是过日子,是相互扶持。” 景一涵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此时此刻,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我又没阻止你们谈恋爱,不过就是叫他考虑换个工作,现在年轻人不总是换工作么,又不是多大的事,他要真是为你好,也应该往这儿考虑一下。” “妈,你说这话我不赞同,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就必须要牺牲自己做出让步呢?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消防员的工作是时煦一直都很热爱的,我不能因为和他谈恋爱,就逼迫着他叫他放弃,他是爱我,可为什么一定要在自己的职业理想上让步?这是道德绑架。” 戴舒一向是最温柔平和的,但听完自己女儿这些话,还是有些绷不住情绪,“你别跟我说你们现在年轻人流行的那些名词,我不懂什么叫道德绑架,在我们那个年代,这叫作相互付出,如果没有彼此的理解跟付出,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个性我行我素,那还结什么婚,日子怎么过到一起。” “那按照您这样说,我的工作也东奔西跑,也不利于婚姻,是不是干脆也不做了?” 戴舒张了张口,一句话没说上来,纠结措辞半晌才说:“那能一样吗,你是自己做老板,时间自由,最起码有什么要紧的事,你不会耽误。” 如果照这样辩论下去,事态只会更加恶化,这件事根本就是思想观念的不同,一时之间,景一涵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说服戴舒。 她一时没出声,平静了一下,才说:“总之这件事我有自己的想法,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您就别为我操心了。” 说完,她也没管戴舒什么反应,拿着手机回卧室去,准备给时煦打电话。 已经三四天了,这还是景一涵第一次主动把电话打过去,时煦也不意外,按照他姐那个性格,是绝对会实话实说,不过他本来也没想叫时染瞒什么。 接起电话,景一涵先问过一句,他是否在忙,时煦说训练中途休息,有一会儿空闲。 “时染姐刚刚来找过我了。” “我知道,我叫她去的,你一直不肯接视频,我担心你。” 听他语气平平,没什么起伏的音调,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气。 “对不起啊,不是有意瞒你,是不想你为我分神,毕竟你工作性质在那,我都理解的。” “所以你到底怎么了?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我……我出差回来的路上出了点小车祸……” 她听时煦那边呼吸声一紧,怕他担心,赶紧解释说:“不过没大事,就是伤了颈椎,然后有点轻微脑震荡,医生说没事,在家休养一阵子就会好。” “你……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时煦呼吸声颤抖着,隔了好久,才低声说:“对不起,虽然我知道对不起没什么用,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景一涵笑了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我出事又不是你的责任。” 时煦抓了抓头,沉默很久没有说话。 训练时间快到了,他看了一眼腕表,才说:“等我事情忙的差不多,我跟许站请个假去看你,你好好养着,乖乖的,别乱跑。” “别,我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总为我请假,影响不好,等你轮休的时候,再来找我也是一样的。” 时煦沉吟着说:“你别管了,我自己看着办。” 电话挂断,时煦用手机敲了两下头,心里很乱,杂草丛生一样的乱。 晚上,时染准备返回南城前,先到消防站来看时煦,给他买了一些吃的和一些常备药送来,顺便有几句话想跟他说。 “我今天去看一涵时,一涵妈妈提到你工作的事,我听她的话外音,应该是有一点介意你的工作,主要原因你也明白。” 时煦听后黑亮的眼眸有一瞬的黯然,他颇觉头疼的皱着眉,这事似乎也是意料之中的,但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一时之间没有头绪。 时染又说:“原本觉着这是你和一涵之间的事,我没想管,但是她妈妈把话递给我了,估计就是想让我们做家人的跟你说一说,我给你打个预防针,既然她妈妈有这个话,想必日后你们到结婚那一步,这问题还是不可避免要再提起,你自己看着办吧。” …… 上次邻市的万沅镇起火,时煦休假期间被紧急召回后,站里安排他补休一天。 他离开消防站后给景一涵发消息询问她现在在哪,景一涵回复说她在租住的公寓。 她脖子上的颈托还有两天才能拿下来,前些日子一直住在家里休养,自那天和她妈争执了几句之后,母女俩一直不怎么愉快,她在家里待着太闷,干脆就找借口说有一些工作是必须要完成的,然后提前回了公寓。 她们的工作室已经可以进去办公,胡芮和钱沅前几天就已经先一步过去,景一涵回公寓的时候找一个钟点工把家里收拾了一遍,自己住了两天,有点闲不住,正琢磨着要不要去工作室转转,看看有没有她能做的事,时煦的消息就在这时候发进来。 她又把出门穿的那套衣服换下来,换成了比较舒适的夏季运动套装。 听到门铃声,她去开门,时煦手上拎着超市里买的水果跟一些做饭需要用到的食材。 “你买这些来,是打算做饭给我吃吗?” 时煦笑了一下,“看你受伤,给你补补。” 她要去接过,时煦躲了一下,“乖乖待着,这不用你帮忙。” 时煦做了三菜一汤,在厨房忙活将近两个小时,景一涵坐在沙发上等的望眼欲穿,吃饭倒是其次,她就是想跟时煦说说话。 她想了想,还是走进厨房,从背后抱住正在往汤里添加佐料的时煦,“你还有多久做完,我想你了,想跟你说说话。” 放好佐料,盖上盖子,时煦转回身抱住她,她脖子上的东西太碍事,只能小心翼翼的躲着,在她嘴唇上碰了碰。 轻笑着问:“有多想?” “特别特别的想。” “特别特别的想,是有多想。” 有点说不出口,她红着脸,脑袋扎在时煦胸口蹭了蹭,小声说:“想亲你,想抱你……” 男人自喉咙里溢出一声笑,摸摸她的头,在她发顶印上一个吻,轻声问:“只有这么简单吗?没有别的要求?” “什么要求?”景一涵不太理解,从他胸前抬起头,费力的仰着脖子看他。 时煦没说话,目光紧紧锁着她,手掌心却从她衣服下摆一点一点探向她柔滑的脊背,太过熟悉的触感,打开她记忆里某一个不能言说的开关,景一涵身体不受控的轻微颤栗着,眼睛里有漂浮的光,她看着时煦低下头,在她唇上研磨,而后贴近她的耳侧说:“比如……这个。” 第43章 你是羊,我是狼 灶上的汤还要半个小时才可以好。 时煦就这样面对面抱着她, 用手掌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脸颊。 明明是看着她的,透过他的瞳孔也可以看到自己缩小的影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觉得他的眼神很空洞,像有很沉重的心事。 她隐隐猜测着, 会不会是时染姐跟他说什么了, 但又不好直接求证。 “时煦, 你在想什么?” 闻言,时煦失焦的眼神慢慢聚合, 回过神说:“我在想我女朋友怎么会这么好看。” “别闹, 我认真的,你是不是有心事?” 他摇摇头, “没有, 我只是在想, 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儿怎么就被我追到手了呢。” “因为你也同样优秀啊。” 景一涵扬起笑脸, 一双秋波明眸灿若星河。 时煦轻扯着唇角, 半晌, 忽然叫她的名字, “一涵……” “怎么了?” 他的眼神似覆有清霜,极为复杂的情绪缠缚在上面, 从今天见面时,她就觉得时煦的情绪不太对, 但也说不清哪里不对劲,直到现在这刻, 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晰, 导致她的心里没来由发慌。 太长时间的凝视, 他没说半个字, 实在是有点怪异,他放开抱着她的那只手,若无其事的说:“没事……我看看汤,应该可以关火了。” 这段时间因为戴着颈托吃东西不方便,景一涵一直以来都没什么食欲,但今天可能是时煦来看她的缘故,她胃口大开,吃了很多东西,只是她观察到时煦吃的很少,几乎没怎么动筷。 吃过饭,时煦在沙发上坐着发呆,他穿着一件卡其色的短袖衬衫,跟一条黑色的运动裤,那裤子的版型显得他的腿更加的长,他双腿撑在地上,坐姿不似之前那般端正,甚而有几分随意慵懒的姿态。 景一涵主动走过去跨/坐在他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他自然而然的将手臂伸过来搭在她的腰间,两人四目相对,他刚刚在阳台上抽过烟,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想必口中应该也有那个味道,景一涵心念一动,贴过去亲了亲他的嘴,果然嗅到不甚浓烈的烟味儿。 时煦就这样看着她,没有什么举动,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觉得今天的时煦哪里都不对,若是以往她这样凑过来,他早就有所行动了,哪会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景一涵又主动的亲了亲他的唇,谁知他不主动,也不拒绝,态度不冷不热的,景一涵有点被他的态度伤到,但又不死心的继续试探。 手指探到他的腰带上,碰到卡扣,“咔”一声弹开,柔软的手掌附上去,她看到时煦的眼睛有了几分光芒。 时煦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拉到唇边亲了亲。 “你脖子还没好,会伤到你。” 景一涵抿着唇瓣,“你可以……轻一点。” 时煦笑的有几分无奈,“我怕会控制不住。” 她看着时煦的眼睛,心脏在慢慢的沉下去。 时煦是在拒绝她么?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有点后知后觉的羞耻,无法接受自己被拒绝这件事。 她顽强的自尊心,只够她支撑到现在。 景一涵神情淡漠的偏过头,要从他腿上下去,嘴里嘀咕着说:“是怕控制不住,还是不想,或者是厌烦了……” 最后一个字从她口中吐出的那一瞬间,时煦眼神微变,呼吸一皱,显出几分急躁的忽然搂紧了她的腰,尽量控制手掌的力度压着她的脑袋,去亲她的唇,“在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厌烦,是不是傻?” 他轻声斥责着她,吻得愈发凶狠,舌尖扫过她的唇瓣,像是在故意惩罚她乱说话,不顾她的推拒,成为一个极其霸道的侵略者,叫景一涵完完全全的品着他口中的烟草味,与他共同沉迷。 带着粗糙纹路的手掌也不甘落后的攻城略地,她细嫩粉白的肌肤被捏出一片片红痕。 时煦抱着她起身朝卧室走去,她还是觉着委屈,手掌一下一下去推他的胸膛,“我不想了,你放我下来。” “勾完了火,就想跑,这么不负责?” “我不管,我就是不想了,你放开我。” 时煦微微低头,从她耳侧的肌肤一路吻下去,声音滞涩又迷离,“晚了,你得将这把火灭了。” 景一涵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时刻。 大脑像是灌入了高浓度的酒一般迷乱,身体很痒,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痒,这种痒却又并非流于皮肤上,而是发自心底,无法触碰,无法制止,那种陌生的感觉从脚趾一路流窜到脑子里去,她无助的抓着被单,亦或是在混乱中去抓他的头发。 一切都乱了,她闭着眼睛,根本无法保持清醒。 “时煦……”她的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栗跟娇嗔 听到她类似求饶的声音,他抬起头扫了她一眼,却并未就此放过她。 一切结束。 浴室的灯从里面打开,她听到里面传出漱口的声音,那一瞬间她涨红了脸,脖子上的颈托让她行动起来没有那么方便,否则,她此时此刻一定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实在是太羞人了。 过了一会儿,时煦从里面出来,准备过来抱她进去洗漱,她像个鸵鸟一样缩在被子里,不肯动。 时煦轻声笑,贴着她的耳朵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景一涵捂着脸推了他一把,“你别说话。” 时煦还是笑,“我下次努力,会让你舒服的。” “时煦!” 最终她没反抗过,还是由时煦抱着她去浴室做了清洁。 这一整天她都没办法好好面对时煦,只要一看到他,就会不自觉想到那幅画面,一直到晚上,时煦抱着她躺在床上,她一动不敢动,像个木头人一样,生怕再勾起他的火。 可是时煦也未如她所想的那样有所行动,只是这样静静的抱着她,下巴贴着她的发顶,时不时的揉捏一下她的手掌心。 在他的怀里有奇异般的安全感,这样的感觉足够催眠,没过多久她便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景一涵口干舌燥的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的按亮了手机,看时间才刚过十二点钟,借着光亮,她看向熟睡的时煦,不知他是不是在做什么噩梦,蹙着眉头,一脸沉痛,她慢慢靠过去,动作极轻的在他唇边亲了下,然后下床,去客厅喝过水,返回卧室的途中脚下面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冷不丁一声响,吓了她一跳,她蹲下去凑着稀薄的月光往地上看,顺手拾起来…… 是一个白色丝绒质地的四方形小盒子,上面用丝带绑着蝴蝶结,她猜测到这是什么,打开看的那一刻,还是微微惊讶了一下。 里面是一枚钻戒。 她掌心托着戒指盒,眼神望向卧室门口,内心的惊喜被理智冲淡,脑海中思绪拉扯着,很多事情堆在了一起,她在混乱中尝试着去理清…… 理清时煦的欲言又止,理清他今晚的反常,还有这枚戒指明明存在却并未派上用处的原因。 景一涵自顾自的思考着,心里一片潮凉。 次日清晨,时煦起床的时候,没在身旁看到景一涵的身影,走到客厅的时候,才发现她怀里抱着上次在电玩城给她抓的那只草莓熊,目光偏向阳台发着呆。 “怎么起的这么早,早餐想吃什么,我下楼去买。” 他说完,先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喝水的时候,才意识到刚刚没听到景一涵的回答。 “一涵……” 景一涵有几分僵硬的转过头来,目光淡漠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色彩。 时煦对上她的视线,心里一紧,忙问:“你怎么了?” 她以一种很平静的声音问出口,“我妈跟时染姐说的话,她都告诉你了对吧?” 时煦表情一滞,片刻,才缓缓点头,“说了……我姐她没有恶意,就是把阿姨的想法转达给我……” 景一涵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时染姐没有恶意,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不跟聊聊这件事?” “我还没想好怎么办。” “是没想好怎么办?还是又像之前一样,干脆闷不做声的放弃我了?” 她说出这句话时已经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没用,声音跟眼泪一样颤抖。 不是她喜欢胡思乱想,也不是她喜欢不求证就给别人定罪,而是她实在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替时煦解释他的这些反常行为。 她从身后拿出那个戒指盒放在茶几上,时煦目光一沉。 景一涵先解释,“这个是昨晚我在客厅地板上捡到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原本打算用它来跟我求婚对吧?” “那为什么不求了呢?是因为你想和我分手了吗?” 时煦脚步匆忙的向她走来,不由分说的将她往自己怀里搂,景一涵委屈的挣扎着,动作太大会抻到脖子,那里一痛,好像心也跟着痛,眼泪便扑簌簌的往下掉,她捶着时煦的肩膀,推搡着他,可他的手臂像铁棍一样硬,力气大的,她一丝一毫也撼动不了。 “你是不是傻,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弃你了?什么时候说过要分手?你哭什么?委屈什么?我一颗心都快被你揉碎了,该委屈哭的不是我么?我就这么不靠谱?一点都不值得你信任?”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景一涵抿着唇,慢慢止住了眼泪,可还是有残余的情绪作祟,让她没办法快速平静。 “那你为什么都买戒指了却不跟我求婚?还是说,那戒指不是给我买的?” 她委委屈屈的声音说出这些话,把时煦气笑了,他捞过茶几上的戒指盒,“你诚心气我是不是?” 打开戒指盒,从里面拿出戒指往她左手中指上套,“合适吗?是不是你的尺寸?” 景一涵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时煦叹了口气,把她搂进怀里,“知道这戒指是什么时候买的吗?” “什么时候?” “某人羡慕别人被求婚,喝醉酒给我打电话,这些事你都忘记了?” 提起这事,景一涵脸一红。 她怎么可能会忘,那段时间,时煦这里悄无声息的,一点都不提那晚的事,她还为此难受了好久。 “我原本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可是知道阿姨介意我的职业后,我就犹豫了……” 景一涵又要急躁,被时煦按住了后背,“你听我说完。” “阿姨对我的职业有一些看法,我都可以理解,但如果我不跟他们沟通,不把这件事情解决好,就这样直接跟你求婚,叔叔阿姨会怎么看待我?你们为此闹不愉快,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怀里的人彻底安静了,他低头去看,那张雪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涸的泪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珠,鼻尖红红的,嘴唇也红,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擦掉挂在她脸颊上的泪珠,再凑近亲一亲她的嘴,低声问:“我解释的清楚么?还有没有想问的?” 她轻轻摇头,没敢和时煦对视,有一点后知后觉的羞赧。 这样静静的抱了一会儿,景一涵忽然想起什么来,她推开时煦,去拿手指上的戒指,被时煦按住,“干嘛呢?” “你不是说要等等么?还给你啊。” “都已经戴上了哪有拿下来的道理。” 景一涵鼓着腮帮子,“可是你都没跟我正儿八经的求婚,我怎么有种自己主动送上门的感觉呢?” 时煦轻笑一声,连日来被这些事情扰的有几分烦乱的情绪,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你见哪只狼会放过到嘴边的小羊啊?”时煦语气轻慢的,含着笑意逗她。 “你才是羊。” “我不是羊,是狼……凶残的狼。” 时煦忽然将她放倒在沙发上,嘴唇贴上来,一路细致又绵延的吻,惹得她浑身颤抖,不知该推开,还是该抓紧,而他又返回继续流连在她的唇上,看着她明亮的双眼再次覆上了潮湿,他无比怜爱的去亲吻她的眼睛。 万般沉迷时,听见景一涵柔着声音问他,“你打算怎么解决?” 时煦的手如同带着电流一样从她腰线一侧的肌肤探上去,声音暗哑而又低沉的说:“这件事交给我,你别管了。” 第44章 正文完 这年中秋节前一周, 时染带着父母回江城祭祖,恰好时煦可以休一个星期的假,他想趁这个时间安排两边父母在一起吃顿饭。 在酒店订了一个包厢。 中午十一点, 他开车先将时染跟他爸妈送到酒店,转头去景一涵家里接他们。 景一涵推说不用, 她自己可以开车过去, 无奈时煦坚持要来, 说是礼数要周全。 接到景一涵一家,返回酒店的路上, 戴舒主动询问:“你爸妈这次回江城是……?” 时煦如实说:“他们回来祭祖。” 戴舒点点头, “你爸爸的腿最近怎么样?舟车劳顿无碍吧?” 时煦笑着回答,“他这两年一直很注重锻炼跟保养, 最近已经好很多了。” “那就好, 那就好。” 自从一个多月之前, 母女俩因为时煦工作的事情发生点争执后, 戴舒心里一直不痛快, 她倒并非想要干涉两人的感情, 不过是站在母亲的角度, 多为自己的女儿考虑一下而已,后头她跟景父说起这事, 没成想,他对此事看法倒是开明, 还劝说她,“各人自有各人福, 女儿认准的事, 你就不要多加干涉, 她已经是足够成熟的成年人, 做什么选择之前,难道没有自己的考量?” 景父不认可她的想法跟做法,戴舒心里也有点不愉快,可那段时间,时煦一休假就会去家里拜访,虽然言语不多,但从他跟一涵相处的细枝末节上来品,这孩子是很稳妥的结婚人选,她的心也日渐动摇了。 虽说还是没办法彻底说服自己,但无奈之下,也就放任他们去了。 到达酒店后,两方父母一见面,自有许多话要聊。 景一涵偶尔听到时煦爸妈提到自己时,便会跟着聊几句。 时母说起时煦小时候的趣事,景一涵便支棱着耳朵听。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我给染染买连衣裙,他争风吃醋,说他也想要,还说我偏心,染染一生气,就说,那把裙子给你吧,看你穿不穿,结果这小子还真给穿上了,学着她姐姐照镜子,还嚷着叫我给他留长头发梳辫子,那会儿他才四岁,我当时可担心这孩子是不是……” 时煦听得脸黑下去,“妈,您给我留点形象吧。” 景一涵起初是抿着唇笑,后面越来越绷不住,整个肩膀都在耸/动,到最后彻底笑出了声。 时煦掐了掐她的后颈,“笑什么,有这么好笑么?你四岁的时候就没囧事?” 景一涵不说话,笑的眼泪直流,因为她实在无法将四岁时抢裙子穿的时煦和旁边这个男人联想到一起。 太违和了! “你再笑,晚上回去收拾你。”时煦贴着她的耳朵轻声发出警告。 景一涵果然适时闭上了嘴。 她可忘不了昨晚这男人是怎么折腾她的,到现在腿还酸呢。 时染在一旁,忽然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说:“我可听见了啊,你小子注意点影响,长辈们都在呢。” 时煦倒是没什么反应,神情坦然的很,倒是景一涵彻底老实了,脸颊通红,不说一句话。 用餐到中途,时煦忽然起身,表情分外严肃。 “爸妈,叔叔阿姨,耽误一下你们用餐,我有一些话想说。”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他。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景一涵,然后才看向对面的四位长辈。 “我和一涵恋爱时间也接近两年,我想给她一个交代。” “我知道,我这个职业确实不自由,如果结婚的话,不能时常陪在她的身边,势必要让她承担很多家庭生活带来的压力,我很在乎她,也很重视我们之间的感情,作为男人,我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是对她负责,也是为我们的关系负责……” 他语气稍顿,再次看向景一涵,目光柔和,满目深情。 景一涵却不解的看着他,对他接下来说的话即期待,又有隐隐的担心。 “所以,我打算退出消防救援队伍。” 景一涵“腾”一下从座位上起身,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所以,你之前说你会想办法,这就是你的办法?” 时煦没说话。 他父母一早就有让他退下来的想法,听他现在这个打算,倒也没什么意见。 只是他们看景一涵的反应有点大,一时之间,大家都没发表什么看法。 “如果因为和我在一起,一定要让你放弃你热爱的职业,那我宁愿分手。” 她神情过于激动的把戒指从手指上摘下来,直接拍在时煦面前,然后拿起椅子上的背包,匆匆和时煦爸妈说了一句,“伯父伯母,对不起,我先走了。” 看着面前的钻戒,时煦脑子里像被重型机器碾过一般,什么思考都没了,一片空白,还是时染起身在边上推了他一把,急声说:“还傻站着干嘛呢,出去找一涵啊,就那么跑出去了,再出点什么事……” 她话说一半,时煦猛地回过神,抓着戒指追出包厢。 这个路段特别难打到车,景一涵没在路口拦车,直接往公交站点走,她心里又酸又胀,说不上来的难受,一路走,一路掉着泪,身后脚步声匆匆,时煦追上来,从背后拉住她的手臂,将人往自己怀里带,景一涵挣了几下,没挣过,还是被他强硬的扣在怀里。 大街上人来人往,都在看着他们,景一涵觉得丢人,下意识的把脑袋埋进他胸口。 时煦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说不上是因为快速奔跑导致的,还是情绪太过激动的原因,也或许都掺杂一些。 “多大的事,就跟我说分手?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我是男人,但是男人就不会伤心对吗?” 景一涵从他胸前抬起头,“那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你在做什么决定之前为什么不跟我商量?时煦,如果你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要退出,我无条件支持你,但你不可以是因为我,我不要成为你的负担。” “说什么傻话呢,你从来都不是我的负担,这件事,没跟你商量就做决定,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但我们可以不吵了吗?” “我可以不跟你吵,但你认真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你热爱这个职业吗?” 时煦没说话,沉默了许久。 “我要你说真话,不可以说谎骗我。” “热爱。” “如果没有我的原因,你会选择退出吗?” 这问题实在太难以回答,时煦沉了口气。 “也许会,我父母年纪越来越大,我总得……” “我不要听这些,我现在只问你,如果没有我的原因,你会怎么做?” “暂时不会退。” “那就不退。” 景一涵主动握住他的手,尤其认真的对他说:“这份职业是你心里的光,如果你放弃了,你心里还会有光吗?如果连光都没有了,你怎么快乐的跟我在一起?” 时煦仰头望向天空,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 “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们是人民的围墙、是钢铁铸就的堡垒,像你这样的人,天生就该站在光里,我爱你,从选择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困难与压力,我都默认接受,你只管去做你的堡垒,我会站在你的身后,做你最坚实的力量,无条件的支持你,守护你。” 时煦自从长大后,便几乎没掉过眼泪,直到现在,那股酸胀闷涩的感觉在心中激荡,像一股强烈的冲击波,让他心脏无法负荷。 他舌尖抵着后槽牙,仰面朝着天空,一滴泪砸珠子一样的从眼睛里滚落。 他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 浓烈的太阳光在头顶炙烤着,街道上行人匆匆,而他们在人潮中静默相对,时煦低下头的瞬间将她重新揽进怀抱里。 他的手掌紧紧的贴合着她的脊背,很想用力的抱紧她,恨不能将她嵌进身体里。 景一涵亦伸出手回抱着他,面颊贴着他的胸膛,那里很滚烫,亦如他这个人。 他应该站在光里,应该做他想做的事,不该被任何人束缚住,哪怕是她,也不可以。 “一涵,谢谢你。” “我们之间就别说谢谢了吧。” 时煦轻声笑,有一种所有压力全部清空的畅快感。 在做这个选择之前,他真的纠结了很久,训练的时候、出警的时候,吃饭或是睡觉,几乎没有哪一时刻心里真正的放松过。 站里只有大刘知道他有这个想法,大刘劝他好好想想,毕竟干这个工作有年头了,要真现在离开,能不能找到其他适合的工作是其次,能不能舍得下才是最重要的,可转而,大刘又安慰他,说退了便退了吧,咱们这行,哪回出警不是悬着一颗心出去,哪天睡觉不是留一根神经打着更,以前光棍一个,倒也还好,若真结婚,组建了家庭,唉,总有鸡零狗碎的事搅着你的心。 他说这是他作为过来人最真切的想法。 那一段时间,他把这件事一遍一遍的在脑子过,想的更多的是景一涵,人家姑娘选择了他,无疑是将人生幸福的这个赌/注下在了他的头上,他不能不为她打算。 这个抉择困扰他一个多月,最终决定好的那一刻,不能说不难过,毕竟有感情了,他的整个青春,最热血的年纪都是在这度过的,虽然累,虽然常常要面对危险,可是救人救火,看着人民群众得到救助,那一刻的成就感也是很多事情给予不了的。 所以,直到这一刻,他说的这一句谢谢,有很沉重的分量,发自肺腑,情真意切。 时煦捞过景一涵的手,将戒指重新套在她的指间,“这次不许再摘下来了,我会生气。” “是你先惹我的。”景一涵不满的控诉。 时煦忙认错,态度诚恳,“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原谅我吧!” 景一涵摸了摸戒指上的钻石,心里其实有点后悔,她刚刚情绪上头,没太控制住,可是明面上又不肯承认,只仰着头说:“我再考虑考虑。” …… 时煦这阵子直播,每天都有一个女粉疯狂刷屏,扬言非他不嫁,弹幕里有个知情人士说,人家消防员小哥哥已经有女朋友了,姐妹玩笑归玩笑,可别破坏人家感情啊! 谁知那女粉却满不在乎的语气说,“有女朋友又没结婚,万一分手了呢,我有的是时间,可以等。” 景一涵看直播的时候气的要死,使劲戳着手机屏幕上时煦的那张脸,“老不正经的,到处散发魅力。” 第二天,她看消防站官博发出的一条视频,一个姑娘去消防站求助,说是手上的戒指弄不掉,手指头已经肿了,只能来找消防员叔叔帮忙,那天恰好最擅长这件事的队员轮休不在,而站里其次擅长的就是时煦,最终他帮人家姑娘把戒指给弄下来的,姑娘连声说着谢谢,最后竟然掏出手机,红着脸要加时煦一个微信,还说关注他们站视频号很久了,是他的粉丝。 景一涵抠着手指头,心里酸的不行,结果那条视频竟然到这就结束了,没有后续。 她觉得她应该保持理智,不能表现的太过在意,恋爱有时候就是这么一回事,你有十分在意他,也只能叫他知道七分,否则他以为自己拿捏你拿捏的死死的,便有恃无恐了。 景一涵努力践行着这套爱情理论,死活不肯多问一句,但她却有了别的主意。 周末,她休假在家没事做,给自己化了一个全妆,又费心卷了一下头发,之后翻箱倒柜的找出两条非常性感的小裙子。 一条是玫粉色,纯欲风的露肩包臀裙,修身设计,严密贴合她的身材曲线,该瘦的地方瘦,该饱满的地方饱满,上面露出一大片洁白的皮肤,亦能看到漂亮的锁骨,裙摆仅到大腿下方三厘米,堪堪包住了臀,显得一双长腿又细又白。 另一条是黑色吊带裙,同样的修身设计,凸显玲珑曲线,右腿上方有一片网格镂空的设计,下面系着绑带,有一种天然的禁/忌感。 她穿上战袍,发挥摄影师优势,给自己拍了一组妈见打的性感风照片,然后精修P图,发给时煦。 时煦收到照片时,眼睛都瞪大了,下意识看一眼身边有没有人,见没有别人看到,他才松了口气。 转头给这妖精打电话。 “你得感谢消防站不能随意外出,不然你今晚死定了。” 达到自己满意的效果,景一涵在电话那边捂着嘴偷笑,还佯装不解的问:“怎么了呀,我就是发给你让你帮我挑选哪一张好看,我要用作头像。” “你是不是皮痒欠收拾了?” “怎么了,人家换头像还不行?你也太霸道了。” 时煦抚着脑门,颇觉头疼的说:“你看看这衣服,跟被狗啃过一样,该遮的地方一点没遮住,你要喜欢穿,等我休假,咱关起门来,当着我的面,我让你穿个够。” “我不要,谁要穿给你看。” “小祖宗,别磨我了行吗?” 景一涵痴痴的笑,颇为满意这效果,便不打算再继续逗他,其实是怕把人惹毛了,等他休假回来,被折腾惨的会是她。 “我可以听你的话,但你也要老实点,停止散发你的魅力,离那些小姑娘远一点。” “我离谁近了?我们站里可都是大老爷们,你可别冤枉我。” “要我给你说说都有谁吗?” 时煦“嗯”了声,“你倒是说说。” “找你弄戒指的、直播间扬言要嫁给你的,还有那些叫你老公的,最最让我生气的是,竟然有一个男的喊你老公!” 搞了半天她今天起这幺蛾子是为这件事! 时煦摇头叹气,“我控制不了别人的行为跟举动,但我能保证自己,你把心安安稳稳的放肚子里,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任何人在我眼里都没有性别之分。” 电话挂断时,大刘正巧从他身后走过来。 他吓了一跳,忙退出和景一涵的聊天界面。 开什么玩笑,她那两张勾魂摄魄的照片还在那呢。 想想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删掉舍不得,放在这又怕万一被别人看见。 思忖良久,突然想起手机上有一个给相册上锁的功能,他鼓捣了半天,终于把这两张惹祸的照片藏了起来。 大刘笑嘻嘻的问:“干嘛呢,跟女朋友打电话呢?” “嗯,吃醋了,来找我兴师问罪。” 他说这话时还能听出几分骄傲自豪又嘚瑟的味道。 大刘自然听出来了,颇为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指着他说:“我发现你小子自打谈恋爱后越来越闷骚。” …… 有一阵,时煦和她联系的时间变少了,她主动去找他时,他总是各种忙,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问钱沅,钱沅说许江南告诉她站里最近没什么事,连出警都没之前次数多。 听了这话,她更觉得不对劲。 9月27号这天是景一涵生日,这天晚上,钱沅跟她说:“咱们一起去消防站看他们吧,正好你过生日。” 景一涵想说不去,以往每年她生日的时候,时煦都卡着凌晨跟她说生日快乐,还会提前准备好礼物,结果今年,礼物没有,到现在为止,连句生日快乐也没说。 即便他真的在忙,也不至于连发条消息的时间也没有吧? 越想,她心里越不痛快。 “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钱沅瞧见她气呼呼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就有点想笑,她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继续劝说景一涵,“哎呀,去吧,跟我做个伴。” 她生拉硬拽的硬是把景一涵带上了车,一路上这人都没个笑脸。 出发之前,钱沅靠在车旁,避着景一涵悄悄发了一条微信。 路上,景一涵终于绷不住,请教钱沅,“时煦最近很反常,他总说自己很忙,有时候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今天更过分,我的生日他都给忘了,你说,他是不是心里没有我了?” “怎么会呢,他可能真的是有事,给忙忘了,你这不是要去了吗,到那一看就知道他在干嘛了。” 听了钱沅的话,景一涵不吭声了,抱着双臂在那生闷气。 终于到达消防站。 钱沅挽着她的手臂,许江南提前收到钱沅的消息,早早的就等在门口,见她们一到,便跟站岗的队友打声招呼,带着她们进去。 夜色下的消防站和往日有些不同,院内到处挂着彩色的气球,还有一串串闪光的彩灯,另一侧宣传标语的牌子上面还绑着丝带,另一边空地上用玫瑰花跟蜡烛围成了一个心。 景一涵好奇的问许江南,“你们这今天有人求婚么?” 许江南挠挠头笑了下,没说话。 钱沅拉着她的手,若无其事的说:“咱们过去看看啊?” 她没等景一涵回答,便挽着她的手臂走过去,快靠近那一方“张灯结彩”的天地时,钱沅忽然伸出将她轻轻一推,她一下便站在了那颗“心”里面,然后一瞬间,周围没有点亮的灯在同一时刻亮起来。 景一涵意识到什么的时候,身后有杂乱的脚步声传过来。 叫她心痛郁结的人此刻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走在最前方,他穿着常服,步伐缓慢且坚定的走向她,当他走到她面前站定的那一刻,她似乎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脏狠狠跳动的声音,如同鼓槌落在牛皮鼓面上,“咚”的一声响。 周围寂静无声。 没有人说一句话。 景一涵微微蜷缩着手指,目光浮动着与时煦对视。 他忽然笑了下,如炬的目光中含杂着紧张又极为迫切的色彩,他走近,将玫瑰花送到她的手上,笑着说:“我的小妖精,生日快乐。” 景一涵倏然失笑,“你……” “嘘……” 他抬手抵住了唇,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我欠你一场正式的求婚,今天,我把它还给你。” 他向后推开半步,单膝跪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奖章,“这是我加入消防救援队伍后,获得的第一枚奖章,我人生中的第一次荣誉,我想将它交给你,连同我这个人,一并给你,你……愿意接受吗?” 周围所有人不约而同秉着呼吸等待着。 景一涵的目光从时煦脸上扫过,慢慢仰起头,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片刻,她不着边际的问了一句,“原来你这么多天一直冷着我,是因为要在求婚的时候给我惊喜么?” 时煦都酝酿好了的情绪,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有点懵。 “我……” “你成功了,我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答应你。” 欢呼声、口哨声连同鼓掌的声音一瞬间响起来。 笑容放大在时煦的脸上,他起身有点微微晃神似的慢慢靠近景一涵,把奖章牢牢的放在她的掌心上,手一偏,牵过她的手腕轻轻往前一带,隔着一束玫瑰花,他偏头,精准无误的吻上了她的唇。 呼吸与心跳,脉搏和他身上的温度,连同他这个人,都在此时此刻,完完整整属于她。 往后余生,他都将是与她产生最深羁绊的那个人。 ——当我爱上你,三百六十五天的日日夜夜,我都想独自霸占你。 ——当我爱上你,三百六十五天的日日夜夜,我都可以放任你离去。 时煦:“齐可,这条视频必须发官博。” 景一涵:“记得把我P的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