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血》作者：墨云MY 文案 刑侦大队大队长赵天诚从来都是工作狂，为了追犯人带着下属钻进了深山老林，竟然意外发现了一个蓝发蓝眼的可爱女孩。女孩身世重重却因为赵天诚的到来改变了隐居深山的生活。 “天诚哥哥，街上有好多我们刚才坐的那种盒子啊。” “小傻瓜，那个叫汽车。” —————————————————————————— 女孩蓝色血液的秘密被曝，竟然引来狂命之徒，要将她带走作为实验的小白鼠。赵天诚发誓，就算是自己死，也不能让她陷入险境。 “天诚哥哥，我喜欢你。” “我爱她，如果连心爱之人都不能保护，那做警察，又有什么意义” —————————————————————————— 现实残酷，两人本想逃命天涯，一直隐秘在背后的势力却伸出援手，两人回归安宁生活，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赵天诚把他的小傻瓜拥入怀中， “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 ——————————羞涩的分割线—————————— 注意注意！！！ 本故事绝对虚构，没有任何科学依据~ ——————————————————————————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天诚，灵儿 ┃ 配角：高武洋，白煜，宋余商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蓝血女孩与刑侦队长的爱恋 第 1 章 “赵队，犯人撂了，本来没想杀人，进屋后见床上就一个女孩在睡觉，就动了歪心，于是就奸杀了被害人。” 赵天诚听着高武洋的汇报，皱眉点了点头， “行，没有问题就签字，带走吧。” “好嘞！” “哎，武洋。” 高武洋乐滋滋地刚想转身走人，赵天诚就叫住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 “你这些天也着实辛苦了，今天给你放假，这人押走了，你就回去休息吧。” 高武洋顶着黑眼圈笑了笑， “没事啊队长，你也熬了好几宿了，怎么也得你先去歇着啊。” 赵天诚笑骂了一句， “别得了便宜卖乖了，有假就快去休，小心活儿来了让你连轴转。” 高武洋还站在那傻笑，赵天诚拍了拍他就拿着文件夹转身回了办公室，高武洋看着他队长潇洒背影，不禁感叹真帅。赵天诚和高武洋年级相差不大，但是高武洋是见证着赵天诚成长的，不得不说，他绝对是赵天诚的小迷弟，赵队长精明骁勇，心细稳重，正直不阿……总之在高武洋眼里，赵天诚什么都好。 不过赵天诚也确实很是努力，他老子就是省局的局长，赵天诚刚去分队那会儿高武洋还在警校拼命，队里大大小小对他都不是很客气，因着他是局长儿子，怕他是个不争气的拖油瓶，却没想初出茅庐的赵天诚，凡是都拼命地干，有了案子比谁跑得都勤快，脑子还很聪明，进队里没几天就帮着破了不少大案，大家对他的印象渐渐好了起来。 可就当气氛缓和了没多久，赵天诚就被调到了现在的刑侦大队，直接升为队长，队里的人员也调动了许多，高武洋就是这个时候进的队。这次的调动着实在市局里掀起了不小的波动，大家又带上了有色眼镜看赵天诚，然而赵天诚却无暇顾及，因为新年第一天，他就接到了上面的任务单“疑难案件大扫除”。十年间所有疑案难案无头案全部由赵天诚带队从头来一遍，刚进队的高武洋以为是对他的考验，撸起袖子斗志昂扬，然而赵天诚却是扶额叹了口气，他老子不是暗地里给他挖了通道，而是往通道里又堵了不少土，锻炼他儿子自己去挖。 赵天诚也仿佛天生就是个做刑警的料子，所有案件全部破获那只有梦里才会发生，但是过往的无头案里，许多通过现在的手段以及大家的经验，在赵天诚带领下有了不小的收获，赵天诚从案宗里抬起头，觉得自己短短一年成长了太多。就在老案件解决的差不多时，赵海斌把他儿子叫进了办公室，秘密地跟他说了一个下午，赵天诚出来时一脸的疲惫，这一仗，怕是要孤军奋战了。那之后过了一周，一起“人体器官走私案”震惊了全国。 …… …… …… 两年前的人体器官走私案成功破获，甚至牵出了警察局里的高官内鬼。让赵天诚坐实了刑侦大队大队长的位置不说，局里上下甚至在国内都是名声在外的出色刑警。高武洋转回目光啧啧嘴，转身要往审讯室里走，一回头就撞上了他们队的小警花，洱苗。 “哎呦，看路啊你！” 洱苗手里的零食洒落了一地，高武洋刚忙蹲下帮她捡， “天，你买那么多零食做什么，不怕胖啊。” “什么啊，我给赵队买的。” 高武洋拿起一包小面包看了看， “为什么啊，队长吃这些东西吗？” “不吃也得吃，他这两天连轴转，都不好好吃饭，之前还不因为胃疼都爬不起来了，这些多少能垫垫。” 高武洋要笑不笑地挑眉看她，洱苗瞥了他一眼，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小面包，准备走人，高武洋手快地从里面抽了包薯片， “小洱苗你就偏心吧，我连轴转也没见你给我买。” 说完，拿着薯片就跑了，洱苗看着他背影白了一眼，笑了笑，走向队长办公室。 手头的抢劫强.奸案落下，罪犯们仿佛也开始过暑假了，一个夏天刑侦大队的电话基本都没有响起来过，赵天诚手里拿着一份旧案卷宗，翘腿搭在写字台上，懒洋洋地躺在转椅里，心里感慨，要是天天如此，社会该有多太平。然而酷暑还未退完，洱苗就急匆匆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队长，有位清洁工报警说在职业技术学院外的公路旁捡到一个黑色行李包，打开后发现是一名女性尸体。” 赵天诚放下手上的笔立马拿过手机起身，边走边说道： “洱苗你看家，叫上武洋小柯跟我去现场。” 赵天诚驱车，高武洋坐在副座上，后面跟着刚来不到一年的柯勇。SUV飞速来到城郊，职业技术学院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赵天诚停下车，三人下车拉起警戒线走了进去。 “赵队。” “什么情况？” 正在取证的民警走到三人面前， “死者是名女性，被肢解装进行李包扔到路边草丛里，今天早上那位清洁工阿姨发现后报了警。初步估计是旁边技术学校的学生。” “技术学校的学生？为什么？有身份证明吗？” 赵天诚疑惑地看向他，民警转身指了指警戒线外的三名似乎是学生的女生，一名警察正在和她们交谈。 “那三个是这学校的学生，昨晚报警说寝室里的一名同学失踪了，今天听说这里有尸体，就都跑过来了。” 赵天诚和高武洋回头冲那三人看了一眼，赵天诚带上了白色的手套，往尸体的位置走去，边走边说： “先让法医把尸体带回去，进一步处理后让她们来认认。” 小民警点着头，赵天诚刚走两步就又回头说， “哎，尸体面部完整吗？” “哦，虽然身首异处，不过头部很完整，没有损伤。” 赵天诚听了后点了点头，带着高武洋和柯勇往现场走去。 几天后几个学生去认了尸，证实了女尸就是学校里的那个学生。赵天诚根据女学生的社交正在排查凶手，却没想到案发没过三天，民俗村那边接到报案，又有一具女尸被肢解放到了黑色行李包里，作案手法如出一辙。赵天诚看了眼行李包，又听了听取证民警的一些报告，他起身脱下手上的白手套，叹了口气走出树林看向公路上来往的车辆，眉毛紧皱起来。 多年的办案直觉告诉他这恐怕是一起连环杀人案，赵天诚冲高武洋招了招手，表示两人先回队里，要召集大伙儿开个会。连环杀人案是社会影响最为恶劣的犯罪行为，尤其是被害人之间毫无关联性，一旦被报道出去，会引起民众恐慌。所以一般接触到这种案件，认定为同一作案人的连续作案行为，都必须尽快上报，让上面的人压住舆论传播。一回到队里，赵天诚就立马派高武洋尽快查清第二名受害人的信息，与第一名受害人有没有直接社会关系，自己则回到办公室，给局长去了电话。 事件持续发酵，短短半个月事件就有了三名受害人，且均为没有任何关系的女性，破案时间越长，舆论越不好押控，上面下来了压力，高武洋和洱苗已经几天没合眼地在外面奔波找相关人员询问，赵天诚带着柯勇和另一名心腹汪海已经窝在办公室，没日没夜地看了一个星期的资料信息。 赵天诚举着水杯，却看着大屏幕发愣， “小柯，拿份城市地图来。” 赵天诚突然出声，正在排查监控的柯勇吓了一跳，他赶忙起身出去拿回来一份本市的地图摊开放到赵天诚面前，赵天诚盯着地图位置看了许久， “小柯汪海，查一下这条高速案发前后的车流情况，看看有没有一辆车同时出现过。” “是。” 柯勇收起地图，赶忙和汪海去交管队调取监控。三人彻夜查看，好在第一起案子偏远一些车流较少，才让三人减小了查询目标，终于锁定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天蒙蒙亮，洱苗就提着一些早餐进了办公室给三人，一进屋，就见着赵天诚一脸势在必得的架势，心里顿时有了希望。 “队长？是不是有眉目了？” 赵天诚看向她，眉目间有点桀骜的样子，让洱苗心跳不已。 “洱苗，去查一下这辆面包车的车主和行踪。你们两个，现在吃点饭回去睡觉，下午准时来报到。” 柯勇和汪海互看了对方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洱苗的早饭吃了起来，洱苗则是记下了大屏幕上面包车的车牌的样子，迅速开门出去调查。汪海拿了一份粥和包子推到赵天诚面前，赵天诚才回过神来， “队长，您也得去歇歇啊，你是主心骨，要是没了你，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是啊，不过赵队，你怎么知道要查这条高速啊？” 赵天诚拆开盛粥的盒子，吹了吹喝了一口， “一般犯罪心理来说，第一次作案往往会有些害怕和谨慎，所以抛尸点会相对离自己远一些。所以第一起和第二起尸体发现地相隔甚远，之后凶手熟悉了，且没有被发现，那么会越发大胆一些，抛尸地点也会选择的相对熟悉的地方。所以照这个思路看得话，这条高速路应该是凶手常走且熟悉的，而且都能到达这三处抛尸点。当然，这只是想当然的判断，并非都是如此，不过能有一点线索，我们也要彻底排查才行。” 柯勇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汪海也含着包子表示赞同。 “我也回去洗个澡，这几天窝在这快要发霉了，洱苗那边有了消息，我们下午就尽快去排查。” 第 2 章 “洱苗，来我办公室。” 赵天诚脚步带风地从外面往办公室走，路过洱苗的办公桌，顺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洱苗愣了一下，说是回家休息一下，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赶忙起身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队长，你回来的好快。” “嗯，面包车有没有什么进展？” “哦，我们调查了面包车的车主，是工地里的一个包工头。说是几天前把车子停在路边去解手，结果几分钟的功夫车就让人开走了，本来就是快要报废的破车了，他觉得报警人家警察也不会管，于是就自认倒霉了。” 赵天诚听了后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 “他开车出去干什么了？在什么地方车子被偷的？” “说是去进材料，回来的时候，都要到工地了，地方他也熟悉，想着谁也不会要这破车，就锁都没锁去墙根小解了。” 赵天诚听完又不说话了，只是愣愣地侧坐在办公桌上，一手捏着下巴咬着唇，一手撑着桌子发呆。洱苗看着他觉得他们赵队虽然很是有强者风范，但是时不时也会透露出一点小公子的纨绔样子，毕竟老爹是省局的局长，从小过得也是官二代的生活。 “洱苗，洱苗？” “哦，在。” “你怎么了？是不是这两天太累了。” “没事没事，您说。” 洱苗看着赵天诚发愣，被叫了好几声才回了神，赵天诚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不要硬撑，你毕竟是女孩子，不舒服就跟我说，之后我们还有硬仗要打。” “嗯，我没事。” 赵天诚的关心，让洱苗有些不好意思， “那好，你去跟交警部门交代一下，近期对那条高速增加警戒，注意嫌疑车辆。” “是！” 赵天诚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笑了笑， “好，交代完你就回去休息吧，明天是周末，这两天应该没什么要紧的，你好好休息一下，周一准时来上班。” “我……” 洱苗欲言又止，赵天诚却不容她反驳，他起身推着洱苗往外走， “听话，快去，下周有的是事儿让你干。” 推出去洱苗，赵天诚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他这么聪明的人，洱苗的小心思他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只是他现在没有这番闲心，洱苗对他来说也只是工作伙伴，一个努力认真的小妹妹。 赵天诚泡了一杯热茶，一屁股坐到办公椅上，他凝眉。嫌疑人的身份他有了个猜测，只不过不确定因素太多，他不想打草惊蛇，可又要提防着凶手再次犯案，着实有些头疼。他起身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到大厅看着忙碌的各位。 “武洋，过来一下。” 高武洋听着叫他，赶忙按下监控的暂停键，起身往赵天诚办公室走去。 “武洋，你现在去员工休息室休息，之后可能要连续陪我去通宵守夜。” “队长，我没事。是有什么新发现了吗？” 赵天诚脸上带了点笑意，点了点头， “不过没有任何证据，我们得用最笨的办法——守株待兔。” 高武洋笑得开了花，脑袋点得和拨浪鼓似的。 “行了，现在听话，快去睡一觉，晚上打足了精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凶手就又按耐不住了。” “是！” 高武洋打了个敬礼，满脸带着兴奋开门跑了出去。路过洱苗的身边，伸手拿了一片她桌上的饼干， “哥先去歇着了。” 洱苗瞪眼看他， “啊？你休假了？” “不是，晚上有任务。” 洱苗撇了撇嘴， “怎么都不让我去……” 高武洋听到了这声小声的叨念，停下要跑的脚步，退了两步回去，伸手去揉洱苗的短发， “胡思乱想什么呢你，你有你要干的活儿，什么时候少了你了。” 洱苗撅了撅嘴，高武洋揉乱了人家的头，还顺手拍了一下人家的后脑， “好了，哥走了。” 说完就大步流星地推开大门走了出去。洱苗看着合上的门，心里暖暖的。大队里除了文书还有个小女警，出任务的女刑警目前就她一个，虽然她能明显地感觉到有一些很艰苦的工作赵天诚不会派她去，但是大家很是照顾她的内心，总是在一些细微的地方，让她觉得大家是一家人，荣辱与共的一个大家庭。 赵天诚坐在驾驶室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高武洋也被他调动得紧张起来。 “队长，你怎么觉得嫌疑人是这儿的人啊。” 车子隐在黑漆漆的树下，赵天诚眼睛却亮亮的，前方就是洱苗白天来调查过的工地，旁边的简易房就是民工们暂住的地方，有几间屋子亮着灯，赵天诚就盯着那里。 “我怀疑嫌疑人就是这里的民工，但是只是怀疑。如果我猜得对，警察今天来过这，一定会引起嫌疑人的担忧，他可能会近期作案转移警方的注意力。” “为什么？没什么表象是指向这里的民工啊，除了那辆被偷的车。” 赵天诚挑起一边嘴角笑了笑， “武洋，那样一辆即将报废的面包车，什么人会去偷它？今时不同往日，报废被遗弃的车辆满大街都是，那么一辆车到手，处理都是问题，谁会去偷？除非这个人需要这辆车。” 高武洋若有所思地想了想， “那也不能证明就是这里的民工啊。” “那好，我问你。偷车人冒着胆子上这车偷走，万一车上没钥匙呢？万一包工头是锁了车去解手的呢？如果我为了辆法拉利或者劳斯莱斯一类的，冒这个险也值了。所以我觉得，嫌疑人是知道，包工头有不锁车就去上厕所的习惯。” “可你也说了，这是辆没人要的破车，那万一嫌疑人就觉得这么个破车，车主不会锁车呢。” “那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连车主都懒得锁的车，嫌疑人偷来做什么？卖铁吗？万一跑到一半抛锚了怎么办？所以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我估计嫌疑人不仅知道包工头不锁车，而且还比较了解这车的情况。” 高武洋坐正了身子若有所思，两人守了一夜，工地里并没有谁半夜里外出。但是赵天诚说这只是开始，于是高武洋就陪着连续守了三夜，直到第四天的深夜，一个黑影窸窸窣窣地从简易楼上窜了下来…… “武洋。” 两人轮流休息，赵天诚推了推正在打盹的高武洋，高武洋立马精神了起来， “有情况了？” 赵天诚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前方，高武洋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四处查看，小心翼翼地往工地外走去。赵天诚发动车子悄悄地跟在远处，那人走得漫无目的，高武洋有了些不耐烦， “大半夜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赵天诚没有答话，只是小心地跟在那人后面。走了约莫一个小时，来到了一处干涸的破河沟，河沟上有个石桥，那人站在河沟旁四处寻摸了一番，就顺着桥边一条土路往桥下走去。高武洋想下车去看看，赵天诚拦住了他，他说桥下活动范围小，又很黑暗，我们不熟悉，贸然下去会被他发现。 赵天诚把车停在岸边一处树下隐着，直直地盯着漆黑的桥下的动静。不一会儿，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就顺着河岸较缓的一处土坡往路上开来，高武洋瞪大了眼， “卧槽，真的是工地的人！” 赵天诚依旧没有回应他，只是发动车子跟了出去。 “武洋，精神些，我估计他今天是要有所行动。” 高武洋自见到那辆从黑暗中开出来的面包车开始，整个人就已经精神了起来。 那人驱车进入市区，停到了一处高层小区外的人行道旁，虽然已经是深夜，但小区多是外地来打工的年轻人，没日没夜的，这个时间，还是有零零落落的人下班回家。 赵天诚把车子停在面包车后四五十米的地方，盯着前方的动态。一个女孩子看上去年纪也就二十多岁，从赵天诚他们的车旁走过，往小区大门口的方向走去。高武洋注意力全在面包车上，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人，正打了个哈欠， “糟了！” 赵天诚突然喊了一句，迅速开门下车，跑过去，可还没等他靠近面包车，面包车就已经发动开了出去。赵天诚碎了一口，赶忙跑回车里发动车子，高武洋还一脸懵， “怎么了？” “我们在这边看不到面包车车门的一侧，刚刚有个女孩从这走过去，我却始终没见她走到小区门口。” “操！他胆子也太大了。” 赵天诚皱着眉，紧紧地跟在面包车车后，面包车很快就驶出了市区，驶向国道。赵天诚表面很是冷静，其实心里早就翻滚了起来，要是在他面前出现了命案，不用上面说话，他自己就主动去脱了这身警服了。道路两旁已经很少有住民楼，赵天诚一手掌握着方向盘，一手伸手按下车前的警报器，快速行驶的SUV发出警笛声，车顶上的红灯也随之转了起来。 前面的面包车怕是受了惊吓，速度变得越来越快，赵天诚咬了咬牙，油门越踩越狠，速度表上的指针快速顺时针转动着，高武洋伸手拽住了副驾驶窗上的把手，脸上也带着凝重。 面包车从大桥上开下，突然一个急转弯，又一次开上桥，赵天诚没有意料到，车子没来得及拐弯，他碎了一口，只能从下一个路口转回去，却是被甩掉了好远。待他开上桥，就见面包车就停在了大桥边，驾驶室的门开着，赵天诚和高武洋立马下车举枪上前，高武洋一把拉开面包车后座的门，一个小姑娘躺在里面昏迷不醒，赵天诚看了一眼，又谨慎地绕车看了一圈，他皱紧了眉，往大桥下看去，桥下只有翻滚的河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操！混蛋！” 赵天诚气愤地收了枪，转身回去就见高武洋抱着昏迷的女孩站在面包车旁， “怎么样？” “没事，只是昏过去了。” “撤，先带她去医院。” 第 3 章 被害女孩第二天就从医院醒来，只是被迷昏了。高武洋送小女孩回了家就回到队里报到，敲开队长办公室的门，就见赵天诚坐在办公椅上发愣， “队长。” “哦，回来了。” 赵天诚被叫回了神， “赵队，嫌疑人跳了河，这案子还怎么审。” 赵天诚皱了皱眉头， “面包车已经在技术科那里取证了，至于嫌疑人，我已经让洱苗先去调查这个农民工的身份。虽然跳了河，但未必是死了。武洋，你先回去休息休息，下午五点准时在会议室集合。” “好。” 高武洋出了门，赵天诚继续抱着臂坐那发愣。 技术科和洱苗的调查信息一一放到了赵天诚桌子上。犯罪嫌疑人叫王虎，家是南方深山里穷苦人，几年前跟着村子里的人一起出山来打工，认识了一个打工妹，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打工妹却和别人跑了，王虎因此一直记恨在心，有足够的犯罪动机。技术科也在面包车上提取到了之前两位被害者的毛发，王虎就是犯人应当是无疑了。 赵天诚在会议上对案件进行了说明，他双手撑在会议桌上，考虑了一会儿， “洱苗，昨天又接到一起盗窃的报案，你和小柯汪海出一下现场，你带领。武洋，你跟我下午去一趟王虎的老家，看看是什么情况。” “是！” 嫌疑人王虎的老家可谓是深山老林，赵天诚和高武洋坐了一天一夜的绿皮车，转战客车，才刚刚到了山下，翻过面前的高山，才能走到山中的村子里。天已经昏黄，赵天诚考虑了一下，先和高武洋在镇子里住一宿，明天一早再上山。 “赵队，你派人来看看不就好，干嘛非要亲自来。” 高武洋靠在床头，双手背在头后看着小宾馆墙上像打了马赛克一般的电视机。赵天诚坐在自己床边，一边调弄着手机一边说道： “武洋，我总觉得这趟来，会有收获。” 赵天诚说着抬头瞟了高武洋一眼，高武洋立马坐直了， “你是说，王虎跳了河还活着，还跑回来了？” “我哪有那么神，只是有这种预感罢了。” 赵天诚笑了一下，扔下手机，躺到了吱嘎吱嘎响的小床上。高武洋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这还是第一次和他的大队长一起睡，莫名有点兴奋。 “赵队，你……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赵天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干嘛突然问这个？” “反正还早睡不着，聊聊嘛。” 高武洋搔了搔头，赵天诚笑了笑， “没有，天天案子都办不完，哪有心思想这个。” “可是我们队长那么帅，又年轻有为，不想也太可惜了。” 赵天诚没说话，只是转头瞄了高武洋一眼， “我们武洋也是帅气有为啊，怎么，你有女朋友了？” 高武洋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赵天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武洋，其实我有点好奇，不晓得你在不在意我问。” “你说，我没什么好在意的。” “那好，当初那个骆念离骆总……” “我们只是哥们，特别好的那种哥们！” 没等赵天诚问，高武洋就喊了出来，赵天诚挑眉看向他，也不再说什么。两人一时没了话，却是更加肯定了赵天诚的认为。 “早睡吧，爬山可是体力活，何况是这种野山。” “嗯，晚安赵队。” 高武洋慢悠悠地钻回自己的被窝里，心里有些沸腾。 第二天天还是黑的，两人就已经洗漱好，来到市场上找了个早餐摊吃了些东西。早餐摊是一对老夫妇经营的，都是当地的特色早餐，高武洋大口小口地吃得津津有味。赵天诚喝了一口粉，看向压面的大婶儿。 “阿姨，跟您打听个事儿。” 早餐摊的大婶普通话不太好，听也听不顺，只是大略地能和赵天诚交流交流，赵天诚本想问问上山有没有什么捷径，山中的村子里是个什么情况，这下可好，大婶嘀嘀咕咕说了一堆，他几乎啥也没听懂，高武洋在一旁憋笑憋得浑身发抖。 赵天诚认了命，两人吃饱了就走到山下打算一点点往还算平坦，有人踏过的土路上往上走。南方多雨，尤其是这种深山，上山还没多久，平坦的土路就变得泥泞非常，之前被走过的痕迹也被冲刷得看不出什么。赵天诚和高武洋也低估了这种野山的危险性，越走越不对劲儿，直到中午两人都有些饿了，赵天诚才认识到两人不知道翻到了哪所山头上，根本就不再是他们原本要上的山，他皱了皱眉头，暗道自己鲁莽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番场景，任何装备都没有，只有腰间的一把手.枪。赵天诚拿出手机来，完全没信号，正在他犹豫着趁着早要不要原路返回时，高武洋拽了拽他， “赵队，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去解决一下。” 赵天诚点了点头， “还好吧，注意安全，不要跑远。” “哦，你在这等我，我马上。” 高武洋一溜烟儿就跑没了，赵天诚不敢走远，只是看着旁边面满是山石的石壁，想了想，撸了撸袖子开始往上爬。站到了山石上，周围的景色便一览无余，绝美的风景让赵天诚心旷神怡，他往周遭看了一圈，打算看看该怎么往上或者直接下山。阳光直射在山谷里，山里水雾气大，一道不长的彩虹挂在山间，一下子吸引了赵天诚的目光，他顺着彩虹的位置看去，下面是一片花海，这里地理位置偏南，四季如春夏，花朵五颜六色伴着上方的彩虹，让赵天诚一下子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处美景。 赵天诚估摸着这片花海离他们并不远，这样规则的生长，怕是有人打理的，或许有人可以问问路。赵天诚正想着，就见花海里有个蓝色的圆点在四处移动，在暖色系的山间，这点蓝色还是极为突兀的。赵天诚皱了皱眉，眯眼想要看得仔细些，那个圆点怕不是个人？正当赵天诚聚精会神地看着，石壁下高武洋仰着头喊了起来： “队长，你怎么跑那儿去了！害我找不到你担心了好久。” 赵天诚低头看了他一眼，顺着原路爬了下去。 “武洋，我见那边好像是有人，我们过去看看，没有收获就原路下山吧，趁着天色还早。” 高武洋点了点头，跟着赵天诚往他看到的那片花海方向走去。 未见花开先嗅花香，赵天诚只觉得越走越是一阵清香的花香味，正当他想着应该是不远了，高武洋又拽了拽他，表示自己肚子又开始闹了，想去解决一下， “真的不要紧吗？不然我们就下山吧。” 赵天诚有些担心，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要是高武洋病了，着实不能再冒险。 “没事没事，队长，你往前探探，别走太远，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说完就又一溜烟儿跑了，赵天诚犹豫了一下，还是想要去一探究竟，便顺着那丝花香，继续往前寻去。 越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缤纷的花海映入眼帘，花香弥漫在山间，犹如梦境。赵天诚被眼前的美景迷了心智一般，他一步步慢慢地走入这花间，很是惊讶会有这么一处世外桃源。 赵天诚顺着花间的一条泥泞小路，一边欣赏一边往前走，直到他看见了那点蓝色，又看清了那点蓝色，便愣愣地站在了那里，傻了眼。 那是一个女孩子，皮肤白皙，五官清秀，一头蓝色的长发拂在五彩的花间。脸上溢着微笑，仿佛在享受着这花间的美好。赵天诚看愣了，这应该是他活了二十多年里见过的最美的景色，最美的女孩。那是种纯粹的美，自然的美，让人心旷神怡的美。女孩虽然长得好看，身材也很是瘦小，只是穿着上，似乎是有些简陋了。赵天诚站在那一动不动，与其说他不想打破这美景，更不如说是他已经忘了自己要怎么动了。 身后突然一阵骚动，让赵天诚吓了一跳，他转身就见两只大鸟从树林里飞起来，“嘎嘎”叫着飞远了，赵天诚叹了口气，突然觉得不好，他赶忙转过身来，就见那姑娘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赵天诚愣了，蓝色的眼睛？！ “呃……姑娘，我……” 赵天诚话都没说完，那女孩就像见了鬼似的，扔下篮子就跑， “哎！别跑，我只是想问路！” 赵天诚喊了一嗓子，跟在后面追了两步，但小女孩很是迅敏，一会儿就看不见人影了。赵天诚站在原地满心诧异和不知所措。 “队长！赵队！” 高武洋的声音从花海后的树林里传来，赵天诚才回过神来，他刚要迈步，就见高武洋已经从树林里寻了出来，见到这一片花开，也是征愣在了原地。 “武洋，你没事吧。” 赵天诚小跑着走到高武洋面前，看着一脸惊叹的人， “啊？哦哦，没事没事，队长，这是怎么回事？这片花海，也，也太美了。” 赵天诚顺着他的目光又回头看了一眼花海，脑海里全是刚才那个蓝盈盈的可爱姑娘。 “武洋，你现在顺着原路下山。” “啊？那你呢？” “我要去找个人？” “找个人？找谁啊？王虎家吗？那我和你一起啊。” “不是……” 赵天诚有些犹豫， “我刚刚看到了一个人……蓝色的……” “啊？什么人？蓝色的人？我怎么没看见人？” 高武洋扫视了一圈，又见他一向精明的队长这会儿浑浑噩噩的，突然有些怪异感。深山里这么一片花海已经够不可思议了，他们队长这会儿还有点奇奇怪怪的。 “赵队，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你要找什么人啊。我不能独自下山，你要找谁，我和你一起去。” 赵天诚征愣着犹豫了一会儿，复又回过神来一般， “没事，走吧。我们先下山去。” 第 4 章 两人赶在天黑前顺利的按着原路走下了山，一下山，就赶忙找了个铺子随便填了填肚子。一路上，赵天诚都魂不守舍的，高武洋则是满心忧虑，他挺喜欢看那种风水盗墓啥的小说，这番场景，他深怕是山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他们赵大队长被勾了魂。 “武洋，你身体还扛得住吗？我要去一趟当地的派出所打听打听。” “唔唔唔，没事了赵队，我吃饱了，走吧。” 高武洋嘴里塞着一口饼，见他家队长恢复了些神智，赶忙应声。 “那好，走吧。” 两人出来在街上打听了一番，好不容易找到了当地所谓的“派出所”。派出所就是个两层的土坯楼，门口挂着个“XX县派出所”的木板子。赵天诚直接走进了亮着灯的那间屋子，里面有位黑瘦的中年男人，穿着老旧的警察制服，坐在那里写着些什么。见有人走来，便起身迎了过来， “你好。” “你好你好，你们是。” 赵天诚和高武洋依次和老警察握了手， “我们是xx市刑侦大队的，我叫赵天诚，这位是我的同事，高武洋同志。” “哦！领导，您好您好。俺是这xx县派出所的所长，俺叫王大山。” 高武洋舒了口气，庆幸所长算是能说普通话，至少听得懂。赵天诚笑了笑， “王所长您别客气，我们不是什么领导，这次来是有个案子牵扯到咱们这边的人，于是我们就被派来打听一下情况。” “哦，这样啊。你们坐，俺给你们倒水。” 王所长推着二人坐到墙边的木凳子上，转身就去木柜子里取出两个水杯，放到桌子上，又提起墙边的暖水瓶，往里面倒水。高武洋环视了一下“派出所”，简陋得很，就连那两个水杯，都是刚解放那会儿用的铁缸子，上面的漆还掉了些许。 两人接过王所长递来的水杯，王所长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俺这儿小地方，两位领导没得介意。” 赵天诚摆了摆手， “没有这些事，王所长才是不要在意。” 赵天诚为了表示亲近，赶忙吹了吹杯子喝了两口水，王所长果然笑得宽心了些。 “王所长，不打扰您工作的话，我们想这会儿就和你打听打听。” “没得事没得事，您说就成。” “好，那个，这山里，是不是有个万福村？” “是，有得。这万福村就在那万福山上，不好找得。” “这样，那村子里人多吗？” “唉，实话说啊，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大体晓得万福山上有个万福村，谁也没有去过，深山里，不好找也没人会去的。我们这里你也看见了，全是山，山连着山，山的那一边就出了国嘞，这山里有人没人谁也说不晓得，我们也就是大体知道个。” 赵天诚皱了眉头，高武洋也觉得怕是前路困难。 “万福村我们不清楚，但是山里没得发展，年轻人能出山的都出去了，我估摸着，那万福村里也都是老的小的多了。” 赵天诚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说道： “但是王所长，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要去一趟的。您看看能不能帮帮我们，找个熟悉山里的人，给我们带带路。” “这个好说，早市上很多都是山里的人出来卖货挣点钱糊口，随便给几个钱，他们都能带你进山，但是不晓得是不是能去万福村。” 赵天诚了然地点了点头，两人谢过了老所长，打算走人，明早去早市准备一番，再找个人上山。 王所长留人再喝口水，两人都是谢过婉拒了。临出门，赵天诚却突然回头，一脸认真地问了句： “王所长，我有个私人的问题想问问。” “你说你说。” “就是，这山里，可是有人打理着一片花海？” “花海？花海是什么？” “哦，就是花丛，一大片的花丛。” “花丛？这山里什么植物都有，但都是野生的，没人去收拾的。” 赵天诚皱眉想了想，犹豫着问道： “那，这山里……有没有个蓝头发蓝眼睛的女孩子？” 高武洋听他队长这番问题，更是瞪大了眼，蓝发蓝眼？赵队不会是真的被什么上身了吧？！ “没得有，没得听说过啊。哪有蓝头发蓝眼睛的人啊。” 赵天诚哏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没事没事，我随便问问，王所长不要在意，那我们先走了，谢谢您了。” “哎呀，没得事没得事，俺也没有帮上忙，怪不好意思得。” 赵天诚打了几个哈哈，客气了几句，就和高武洋走人了，往宾馆去的路上，赵天诚依旧皱着眉若有所思，看得高武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决定从手机上搜搜，晚上趁着队长睡觉，给他叫叫魂儿。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早早起来，去集市上吃了口早饭，就在市场上转悠着，赵天诚见了个卖野菇的年轻男孩子，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就去问问这男孩能不能带个路。卖野菇的男孩起初还被他俩吓着了，木纳了一番，高武洋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两张毛爷爷，塞到了男孩手上，男孩这才敢正视他俩，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男孩的普通话不是很好，连比划带交流的高武洋才明白，他是说这山里太危险，不熟悉的人，上山要多小心。两人点了点头，赵天诚大约是明白男孩顾虑什么，告诉他只管引路就好，他们的安危，自己负责。 两人有了昨天的经验，趁着男孩卖蘑菇的时候，就赶紧去买了两个布包，准备了些干粮水什么的必备品，大约十点左右，男孩的野菇也卖完了，两人就跟着男孩，往山上走去。路途中，赵天诚试着和男孩子询问万福村，比划了一阵子，男孩终于是明白了，庆幸地是男孩家就是万福村的邻村，赵天诚和高武洋互看了对方一眼，感叹万幸。 翻了一座山又跨上另一座山头，到了男孩家已经快要日落，山间的日落美得无法形容，可是高武洋却无暇顾及，饶是他在警校体力名列前茅，这么个爬山法，他还是喘得厉害。赵天诚问他每天都是如此吗，男孩说挖得到野菇就去山下卖，挖不到就只能挖些野菜什么的家里糊口，赵天诚心里动容，他悄悄又从口袋里抽出两张毛爷爷塞到男孩口袋里，男孩推着不要，赵天诚只让他不要声张。男孩有些不好意思，他指着远处的几个土坯房，表示那里就是万福村的地方，赵天诚和高武洋互看了对方一眼，赵天诚笑着拍了拍男孩的肩，表示了一下谢意，就意识着高武洋往前走。 方圆不过两个足球场的面积，就称得上一个村落，万福村从村头踮踮脚就能看见村尾。房子不过十几个土坯房，倒是都有小院子围着，两人刚走进万福村的地盘，就见一个老大爷穿着褴褛，坐在自家小院里搓玉米。 “大爷，您好！” 赵天诚扯着嗓子站在篱笆院外喊了一嗓子，老大爷也没回身，两人互看了一眼，高武洋又更大声地喊了一嗓子，老大爷才抬起头四处看了一圈，回头才看见院外站着的俩人，大爷脸上明显地皱起了眉头，起身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两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 大爷语气有些凶，但赵天诚却很意外他普通话还算不错。 “呃，大爷您好，我们是警察，想来调查些事情，请问您知不知道村里有个叫王虎的年轻人啊？” 大爷一听警察两个字，脸上表情变得有些许紧张，没一会却又和蔼可亲的模样。 “哦，你们找虎子啊。他早就不在村里，出去打工嘞。” “哦，这样啊，那他家里可是还有什么人没有？我们想去问点事情。” 赵天诚也笑得一脸灿烂，大爷指了指斜前方的一个土屋， “他家里有个老娘，自己住，就那个房子。” 两人朝着大爷指的屋子看了眼，赵天诚回过头来道了谢，两人就往那边走去，一边走高武洋带了些狐疑侧头看眼身后还站在那的老大爷， “队长，我怎么觉得那个大爷有些奇怪。” 赵天诚点了点头， “是有些怪异，不过我觉得他的怪，应该和王虎没什么关系。你看他见我们是来找王虎的，口气就轻松了许多。先不管这么多了，眼下先去王虎家调查一番，有机会，再去旁敲侧击一下这位可疑的大爷。” 高武洋点了点头，没几步路，两人就走到了王虎家的院门口。院子前虽然有个破篱笆门，可是也没有门铃一类的东西，这样擅自进去，两人又觉得也不是很妥当，于是赵天诚使了个颜色，高武洋只好认命地扯着嗓子，扒着篱笆喊了一句： “王大娘！王大娘在吗？” 这种小地方，高武洋这一嗓子，没把王大娘喊出来，倒是周围邻居们不少开开门缝窗缝往外瞅的。等了一会儿，正当高武洋考虑着要不要再喊一嗓子的时候，王虎家的门开了一个缝，一个中年女人小心翼翼的伸出头来， “你们找谁？” 女人普通话不好，但还是听得懂。赵天诚带着一脸笑意表示他们是王虎的朋友，来找王虎的。女人摇了摇头，表示王虎不在，但神色却有些不安。赵天诚和高武洋都狐疑地互看了一眼对方， “大娘，虎子近来有事，我们替他来看看您，您看方不方便聊一聊啊。” 女人犹豫了一下，却关门进了屋里，赵天诚和高武洋见状，正考虑着下一步怎么办，门却又打开了，这次女人直接走了出来，走到篱笆门前开了门。 “进来吧。” 两人互看了一眼对方，脸上都带着些和蔼的笑意，进了王虎的家门。 屋里虽然简陋，但是温度暖和，让人觉得舒服。可是让赵天诚和高武洋最先敏锐捕捉到的，是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香烟气息，赵天诚环视了一圈屋子里，墙边有一张大木床，另一面墙边是一张小一些的木床，赵天诚盯着小床看了看，走过去一屁股坐了上去。高武洋看向王大娘，王大娘看似朴素的脸上带着明显地心虚和不安。 赵天诚问了几个关于王虎的问题，王大娘也是吞吞吐吐，不过就算不吞吐，赵天诚他们也不是很听得懂她在说什么。这趟来，本来两人也有所打算，就算从他娘嘴里得不到什么信息，但是也要看看他家里是个什么样子。没一会儿，两人就起身告别了王大娘，走出他家没多久，王大娘就赶忙回了屋。赵天诚脸上带了些诡异的笑，高武洋亦是如此。 “赵队，意外收获啊。” “哈，是。你觉得什么？” “屋里的烟气，他娘的表情，还有……虽然用被单盖住了，但我见到床下有个黑色背包，很像那几个装尸体的包。” 赵天诚邪魅地哼笑了一声， “小床的被子里还有温度，我伸手进去试过了。看来那小子命还真是大，武洋，今晚他定会有所行动，我们就守在这。” “是！” 第 5 章 夜晚，虽不是盛夏季节，山间自然的虫鸟声还是很足的。赵天诚和高武洋手.枪都顶上了膛，目不转睛地盯着王虎家的土坯房子。分分秒秒过去，王虎家早早就熄了灯，没有任何动静。赵天诚基本能100%肯定王虎这会儿就在家里，但他不想打草惊蛇，毕竟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地界。 等了整整一宿，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黄黄的阳光还未透红，赵天诚和高武洋眼里都充盈着血丝。聚精会神地熬了一宿，高武洋现在见到王虎，撕了他的心都有。正当他想打个哈欠缓一下，王虎家却有了动静。木门先是打开一条缝，过了一会儿王虎那鬼祟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两人眼里。高武洋碎了一口，刚想起身行动，就被赵天诚一把拦住， “再等等。” 高武洋看了他一眼，于是又缓缓蹲了回去。就见王虎出来，手里提着那个黑背包，刚想往外跑，就被他娘跟出来一把拽住，王大娘满脸泪痕，冲着儿子摇头，王虎盯着他娘看了会儿，一把抱住她说了些什么，然后转身就往院子外面跑。 “上！” 赵天诚说了一句，就立马追了过去，高武洋紧跟在他后面，离着王虎不过三五米， “王虎，站住别动！” 赵天诚和高武洋举枪指着他，王虎惊了一下，回头看到他们，眼珠子一转，甩手就把手中的黑包扔了过来，赵天诚躲了一下，两人刚想再追，却不想王大娘从哪儿跑过来一把抱住高武洋，哭着跪在他面前， “他错了，他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放过他吧。” 虽然不是很听得懂，但是王大娘求饶的意思，两人从她哭诉的表情里就能一目了然了。赵天诚皱眉对高武洋使了个眼神，自己率先冲了过去，高武洋则扶起王大娘，安慰了一番才趁她不注意跑开追了过去。 事实证明，赵天诚的担忧是正确的。王虎跑进了山，还真就是放虎归山了，赵天诚他们就成了被动的。不过庆幸在，王虎估计只有刀具一类的武器护身，枪支这类的，他是没有的。赵天诚蹑手蹑脚地走在树林里，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四周。高武洋始终没有跟过来，赵天诚也无暇顾及其他，他现在一心只有拿下王虎，哪怕是击毙他。南方大山里的路远比想象中可怕，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赵天诚就皱眉发现不光嫌疑人找不到，连路都没了方向。他手里的枪被攥得紧了些，周身树木都是参天般的大树，使得林间少有阳光渗进来，有些昏暗。 赵天诚漫无目的地走着，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他心下明了，这次抓不了王虎，那恐怕再想逮他，就难如登天了。山路崎岖，又都是野路，脚下被石头滑了一跤，赵天诚踉跄了两步，终于是握着枪垂下手，有些不甘心地认命。原地站了许久，正当他打算原路返回时，突然前面的树木间闪过一个身影，赵天诚眯了眯眼，迅速跟了过去。 “站住！” 赵天诚越追越近，却发现前面这个人身型瘦小，背上背着个竹筐子，头上被一顶大大地连衣帽盖着，速度却是极快，显然很是熟悉这山里的地形。虽然近在咫尺了，赵天诚却真的觉得体力追不上了。他伸手朝着天空举枪，“站住，嘭！”喊了一声，随即开了一枪，前面的人还真就停了下来，只是背对着他，始终没有回头。 “你不要再跑了，我不会伤害你。” 面前的人有丝颤动，却始终没有转身回头，赵天诚呼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他心里清楚这人绝不是王虎，可是就想过去一看究竟。距离眼前的人越来越近，赵天诚却有些莫名地紧张，他伸出手，想要拍一拍眼前的人，却不想那人突然转过身来看向自己，赵天诚看清眼前的人，却是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头上被大大的帽子盖着，只有些许蓝色的发丝露在外面，雪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蓝色的瞳孔使得眼前的女孩有了些许仙气。 “你……” 赵天诚愣愣地看着她，这女孩不就是那天在山间花海里一瞬回眸的，之后赵天诚甚至一度以为那可能是个梦，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怎么可能出现在深山里。可如今这与众不同的女孩近在眼前，赵天诚惊讶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女孩眼里带着明显地警惕，她盯着赵天诚，防备着他的动作。赵天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情况， “你……我……” 正当赵天诚气愤自己怎么结巴了，“嘭”一颗子弹打入了赵天诚身旁的一颗树木上，赵天诚迅速用手遮头，树上被打下的木屑纷纷落到他头发上， “灵儿，快跑！” 一个底气十足的中年男声在远处响起，赵天诚刚想抬头，“嘭嘭”又是两枪打到他附近，赵天诚只好一个转身，躲到一棵树后，等了一会儿，没了动静，赵天诚慢慢探出头来就见女孩快速地穿梭在树林中，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一个树下瞄准着自己， “等……嘭！” 赵天诚出声，刚想探出来半身，又一枪打在了他躲着的树干上，逼得他只能躲在树后。 “等一下，我没有恶意，我是警察！” 赵天诚躲在树后喊了一嗓子，却是没有回应，他等了一会儿，才慢慢转出来看向前面，早已没了任何人影，赵天诚追过去两步，四处看了看，什么人都没有了。他紧紧地皱起眉头，突然身后有了些动静，他迅速举枪转身，就见高武洋也举着枪往这走来。赵天诚叹了口气收起枪，高武洋看见是他们队长，于是也收枪快步跑了过来。 “队长，你没事吧，我听到枪响就立马跑过来了。” 高武洋着急地扫视了一圈他们赵队，赵天诚除了表情有些颓，其他还好，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拍着高武洋的肩，一句话不说地往下山的路走去。 “赵队，你说我们要不要联系队里，增派人来上山搜寻王虎。” 高武洋坐在旅馆的窗边，带着一脸不痛快地抬头问着看向窗外一动不动的赵天诚，赵天诚好一阵子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过身子来，叹了口气。 “没用的，这里的山你也看到了，连绵不穷又多是高大植被，山里野兽蚊虫什么都有，找寻一个人大海捞针，有收获很难不说，没有必要再让兄弟们来冒险了。” 高武洋气得碎了一口， “那咱们就这么打道回府了？” 赵天诚又好一阵子没说话，高武洋心里郁闷，正当他想起身出去走走散散心，赵天诚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武洋，你明天一早先回队里报告。” “那你呢？” “我还有点事，需要在这再呆两天。” “什么事？” 高武洋一脸的奇怪，赵天诚却吞吞吐吐不打算说。 “不是，赵队，我怎么觉得自打你第一次进了山开始，你就怪怪的。队长，您可别吓我啊，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或者发生了什么？” 赵天诚抬眼看了他一眼，转身又走到了窗边，高武洋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 “我不管，你不走我也不回去，从现在开始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说罢，两步迈回床边，一屁股躺到床上，两眼瞪着天花板干瞪眼。 赵天诚侧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半黑不黑的天，眼前脑里尽是那个蓝发蓝眼的女孩，和那个对他开枪的男人。他总觉得这座山里隐藏着什么，有一股劲头促着他想要去一探究竟…… “赵队，咱们今天？” 高武洋嗦着碗里的粉儿，一面抬头问他们队长今天的行动。 “武洋，咱们今天还要去一趟王虎家，但是这次咱们必须从集市上找个翻译，去套套王虎他娘的话，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高武洋认同地点了点头，两人快速吃完了手里的早餐，起身往集市走去。 再一次敲开王虎家的门，王大娘眼睛红肿，整个人都颓废了许多。赵天诚和高武洋带着当地的一个能说普通话的大叔，对王大娘问了许多王虎的信息，王大娘虽然颓，但是赵天诚的问题她都很诚恳地回答着。王虎的那个要结婚的打工妹，婚前和别的男人跑了，王虎遭到了打击，他就觉得女人都一样，内心都是放荡的。跳河后死里逃生回到家，他本是想再也不出山，留在他娘身边偷过余生，可没想到警察找到了这里。至于去了哪儿，王大娘只是痛哭着说自己也不清楚，赵天诚和高武洋互看了一眼对方，觉得王大娘说得应当是实话了，于是起身想要离开。 三人走到村口，赵天诚注意到第一天来时坐在院子里的那个大爷此时正站在自家门口，似有似无地盯着他们，赵天诚想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武洋，你和刘叔先去前面等我一下。” 高武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眼院子里站着的那个大爷，想了想，点了点头。 “好，我们就在前面等你。” 看着高武洋走远，赵天诚呼了口气，转身走向大爷的篱笆院。站在篱笆外，就见那大爷直勾勾地盯着走近的赵天诚。 “大爷，想跟您问点事。” 大爷挑眉，却没答话。赵天诚笑了笑，自顾自地问道： “大爷，这山里可是有什么仙女啊？我昨天上山，好像是看见了一个仙女，眼睛都是蓝色的。” 大爷站在门口，随着赵天诚的话语，眼神越发严厉，他有些蹒跚地走到篱笆墙边，面对面地看向赵天诚。 “你胡说八道什么！山里除了老虎野狼，什么也没有，这里不欢迎外人，你们办完你们的事儿，就尽快离开这里。” 赵天诚盯着大爷的眼，看了一会儿，眼里带了些笑意。 “大爷，我是胡说的，就想和您开个玩笑，别当真，别生气，不过您这普通话，确实说得好。” 大爷没回话，眼神却带着一丝戾气，赵天诚笑了笑，打着哈哈转身走了。 “队长，怎么样？” 高武洋眼见着赵天诚越走越近，脸上的笑容却是越走越消失。 “没事，先下山，容我想想。” 说完，赵天诚就率先往下山的路上走去，高武洋疑惑着又回头看了眼万福村，随也跟着走了。 第 6 章 “队长，你跟那大爷说了什么？” 高武洋坐在赵天诚脚背上，满心疑惑地看着眼前“吭赤吭赤”做仰卧起坐的赵大队长。赵天诚又咬牙一口气做完200个，抱着膝盖喘了两口气，犹豫了一下，才抬头看向高武洋。 “武洋，昨天你听见的枪声，不是我开的枪。” 高武洋一下子瞪大了眼， “什么？！不是你，那是谁开得枪？王虎不是没有枪吗？” 赵天诚抽回高武洋压在屁股下的脚，揉了揉， “卧槽，都麻了，你小子是不是又沉了。” 高武洋眨了眨眼，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谁开得枪，但他并没有伤我，只是吓唬我离开而已……” 赵天诚还是犹豫着，没有说那个蓝发蓝眼的女孩。 “会不会是逃犯？逃到这山上藏着的？” 高武洋也被调动起神经，跟着在意起来。赵天诚看着他，只是摇了摇头。 “武洋，我觉得，这山上有个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 赵天诚摇了摇头， “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我想去搞清楚。” 高武洋想了一会儿， “可是赵队，我们的任务只是来询问王虎的家，遇上王虎是意料之外的事，如今他也不再能找得回来，这山那么大，我们再花时间在这探索些没有根据的事儿，是不是不太说得过去？虽然这山里可能有持枪逃犯，可是这不是我们这次的行动目的，就咱俩去寻，也不现实啊。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回队里，给上面说说情况，再做定夺吧。” 高武洋越说越有点着急，他怕说不动赵天诚，赵天诚安静了一会儿才说道： “武洋，你先回去，给我两天时间，两天后不论有没有什么收获，我都会归队再议。” 高武洋不太懂他们队长这次怎么这么执着，皱着眉想了会儿。 “好吧，就两天。再查两天，咱就回队。” “不是，我……” “我必须一起，这罪犯手里有枪呢。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反正就两天，我多回去这两天也没什么用。” 赵天诚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想了想，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赵天诚和高武洋就去集市了买了许多吃食和防蚊虫的药水。 “队长，买这么多吃的干嘛啊？难不成你还想和套鸟似的，把吃的摆那等罪犯自己跑过来啊。” 赵天诚笑了笑， “什么啊，这是咱俩吃的。这两天咱们都要去山里蹲守，备好吃食还不是常识。” 高武洋嗅到了未来两天的苦难，突然就极度后悔跟来了，不禁仰天长叹了一声。 赵天诚带着高武洋守在万福村村头那老大爷家附近时，高武洋疑惑不已。 “赵队，你的意思是，那逃犯和这大爷有关系？” 赵天诚盯了一会儿大爷的门，才转头说道： “我不确定，但我觉得这个大爷有些不寻常。不过武洋，带着枪的那个，未必是逃犯，咱们不要过早下定论。” “哦。” 高武洋点了点头，找了个石头靠坐了过去。赵天诚转回头去依旧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老大爷的家门。 守了一整天，赵天诚倒是盯得认真，高武洋却是百无聊赖。他从来不怀疑他们赵队的侦查能力，赵天诚的指令，再苦再难高武洋也没怨言，只是毫无目的地坐在这守着大山里完全不知道干啥的老头，高武洋还是有些点不乐意的。 天渐渐黑了下来，山里寂静却又充斥着自然的声音。村子的房屋里星星点点亮着灯，那大爷家亦是如此。赵天诚和高武洋分了一个烧饼啃着， “赵队，这大爷到底说了什么，让你这么怀疑。” “口音以及迫不及待的希望我们走，不欢迎外人。” 高武洋想了想，确实这大爷的口音，起初让他也很是奇怪。高武洋咽下一口饼，刚想再问什么，就见远处大爷家黑了灯。赵天诚一下子坐正了，一动不动地盯着大爷家。 过了一会儿，门慢慢地打开了，大爷提了个挎篮，慢悠悠地从屋里走出来，带上门，警惕了一下四周，便走出院子，往村外的小山路上走去。赵天诚和高武洋赶忙两口把饼塞到嘴里，悄悄地跟了上去。 大爷一手提了个篮子，另一手里拿了个小小的手电筒，照着脚前的路，慢步蹒跚地往山上走。 “赵队，这大爷果然有问题，这么晚了你说他去哪儿。” “八成是去送饭，走，跟上他。” 老爷子走了一会儿，就见前面也有一束灯光相反着照下来，赵天诚和高武洋赶忙隐到草丛里。 “哎呦，老爷子。都说了不用你往上跑了，我自己去拿。” 前来的是个中年男子，赵天诚一听声音，就立马认出了他是那天冲他开枪护着女孩逃走的那人，于是更加谨慎起来。 “没事啊，这阵子有外人进山不安全，你和灵儿还是少下山。” “不打紧啊，他们不是已经走了。” 大爷叹了口气， “灵儿呢，好些日子没见她了。” “哦，她在屋子里捣鼓草药呢。唉，女大不中留，天天往山里跑，拦都拦不住。” “哈哈，也难为了她了。” “唉……不说了，您快回去吧，下山慢着点，看着脚下。” “行了行了，还没老到那个地步呢，你赶紧上去吧，灵儿还饿着呢。” 两人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一个上山，一个下山。 灵儿……赵天诚愣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高武洋见人快走远了，伸手推了推赵天诚， “队长，人走了。那个男的，就是持枪的人吗？” 赵天诚带着些犹豫看了眼高武洋， “我不确定，我要跟上去看看，武洋，你下山去。” “我……” “听着！你速度快，赶在那大爷之前去他房子里，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潜进去看看他屋子里有什么古怪没。” 高武洋犹豫了一番，认真地看着赵天诚的眼， “那队长，你一定小心。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让对方发现你。” “好，我知道。你快去吧。” 赵天诚拍了拍高武洋的肩，便起身往男人走的方向跟去。 赵天诚跟近了一些，山里很黑，只能看得出前方的男人一米八几的个头，很是高壮，走在前面像头黑熊一般。跟着走了许久，绕了好几片树林才看到一丝橙黄的灯光，赵天诚悄悄走出树林，就见前面有个小院子，仿佛山间别荘，精致又简单。 男人走到屋前，敲了敲门， “灵儿，吃饭了。” 然后走到旁边的一间土房子里，拿出一张折叠的小桌子撑在小院子里。屋子的门打开，一个蓝发的小女孩，嘻嘻哈哈地跑出来去掀看了一眼篮子，又跑到土房里搬出两个凳子。 “卢叔叔，今天有鱼哎！” 女孩笑得灿烂，被叫做卢叔叔的男人也跟着笑起来。 “这不是担心你受惊了，你王爷爷说是给你补补。” 这女孩就是灵儿，赵天诚隐在不远的草丛里看着眼前的两人。 “没什么的，也没有受伤不是。” 灵儿歪着脑袋抬头看向男人，男人眼里带了些担忧，他伸手拍了拍灵儿的头， “灵儿乖，以后切记不要乱跑，你不能受伤，见到外人一定要藏起来，不能让人发现你。” 灵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了，却又带了些强迫的笑意点了点头。 赵天诚看着眼前温馨如父女的两人，心里疑惑百般，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叫灵儿的女孩，一头蓝发散在肩上，举止间精灵可爱。那位卢叔叔看上去就像普通的农间大叔，但赵天诚知道，这人并没有那么简单。又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进展，便渐渐退隐开，悄悄往下山方向走去。 一路上，赵天诚都是眉头紧皱，这样两个人隐在深山里实在奇怪，可是他能感觉到，男人虽然有枪，却应该不是什么逃犯。关键在于那个女孩，显然他们是不希望女孩被外人发现。揣着满脑子问号走回村口，高武洋正等在那儿。 “武洋！” 赵天诚叫了一声，小跑着过去。 “队长，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正想要不要去找你。” “没事，跟着那男人走了一阵子。” “哦，那老大爷家我潜进去查了，就是普通人家，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墙角有把猎.枪。” 赵天诚点了点头。 “他们应该只是隐居在山中的人家，并不是什么逃犯。” “可是他们有枪。” 赵天诚沉默了一会儿， “武洋，我觉得他们不会伤人。但是……我心里也有诸多疑惑。这样吧，等天亮，我们就去那老大爷家一问究竟。” 太阳升，公鸡鸣。老大爷抱着一个竹盆从屋里出来，撒了些粗粮喂院子里的鸡，赵天诚和高武洋就迎了过去。 “大爷。” 老大爷听到声音明显地怔了一下，他抬头看向眼前的两人，脸上的危机感一览无余。赵天诚和高武洋互看了一眼对方，赵天诚走了过去，隔着篱笆墙，赵天诚压低了声音， “大爷，我们是警察，并无恶意。前些天我们去山里抓捕犯人，巧遇了一个姑娘，蓝发蓝眼。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过前几天我再次遇到她，还被人打了几枪。大爷，我是警察，这山里有人有枪，这是我们必须搜查的事情，不过……” 赵天诚上前一步更加靠近老大爷， “如果你们有难言之隐，我可以考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大，爷。” 大爷瞪大了眼盯着赵天诚，赵天诚也毫不退缩地看向他。相对无声了一会儿，王大爷才慢慢走到篱笆门后开了门，赵天诚和高武洋互看了一眼，迈开腿走了进去…… “武洋，武洋！” 朦胧间高武洋觉得有人在推他，慢慢睁开眼坐起身，就觉得眼前晕到不行。 “队长……” 高武洋微弱地叫了一声，赵天诚甩了甩头，看向四周，环境很是昏暗，只有纸糊住的窗户上隐约透着些橙黄的光，自己则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这儿是……” 高武洋也渐渐清醒了些，吃力地坐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 “队长，我记得是那个王大爷给我们倒了杯茶，然后就……” 赵天诚没说话，只是眉毛都皱到了一起，他们被下了套，关在了这儿。 “武洋，活动一下，看看有没有突破口。” 两人互相依靠着站起身，围着被关的这间屋子跳了一圈。然而除了被锁的门，四周都是封死的土墙，高武洋想拿出手机看看，吃力地用手碰到裤子口袋浑身一摸，手机和手.枪都不在身上了。赵天诚叹了口气坐回了墙边， “武洋，我们只能等等，看他们想要如何。” 高武洋皱眉想了一会儿，也认命地坐回到了墙边上。 第 7 章 窗户外已经黑透了，小屋里一点光也没有，一片黑暗。两人讨论思索了一下午，这会儿也只能看进展行事。“吭，嘭”门外响起锁开的声音，两人赶忙笨拙地起身警惕起来。门打开，外面昏暗的光照进来一点，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枪指着他们。 “两位警察兄弟，我给过你们一次机会了，这次是你们自己自寻死路的。我也不想，无奈之举，还望两位多见谅了。” 说着，男人就抬手用枪指向了赵天诚的脑袋。 “等一下！” 赵天诚喊了一声，他紧紧地盯着指向自己的枪口， “这位先生，我赵天诚活到现在为止，一向坦荡光明，就算死也得死个明白吧，你说我们自寻死路，我们做了什么？” 高武洋也是紧紧地盯着指向赵天诚的枪，心里想着如何夺下它。 “兄弟，很多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男人刚要压下扳机，千钧一发之时， “不要卢叔叔！” 灵儿突然从男人身后跑来，一把抱住男人举着枪的手臂， “不要卢叔叔，我求求你，不要再滥杀无辜了。” “灵儿！我也没有办法，你是绝对不能被外人发现的。” “不要，我求求你卢叔叔，不要杀他们。” 灵儿哭着死死抱住卢伟的手臂，卢伟一脸的愤恨， “王叔，王叔！” 卢伟扭着头，向后叫喊着，没一会儿，那个王大爷就颤颤巍巍地跑了过来， “你快把灵儿拉走。” 王大爷看了眼眼前的情景，叹了口气，躬下身子去拽蓝发的女孩。一缕光照进来，赵天诚才惊讶地注意到，女孩的脸上的泪水都翻着些蓝光。 “不，不要！爷爷，卢叔叔，我求求你们不要再伤害他们了，他们是无辜的呀！” “灵儿！你怎么还是不懂，你的事情若是被传出去，就会有更多的人为了利益而亡，你也会死！你懂不懂啊！” 卢伟气得脸通红，唾沫飞溅地怒喊着。灵儿只是死死地抱着他摇头，两人合力拉起她，王大爷拖着她往外走，卢伟立马举起手里的枪指向赵天诚， “住手！卢叔叔！” 灵儿挣开王大爷爬起来，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手.枪指向自己的头，赵天诚一眼就认出那枪是自己的。 “住手灵儿！快放下，这东西很危险！” 卢伟立马收枪想要去夺灵儿手里的枪，灵儿却一步退开，泪流满面。 “卢叔叔，不要再滥杀无辜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可是都怪我，如果我不乱跑，他们就不会看到我。我活着，就有更多的人会无辜地被杀害，我知道，我死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你们也能自由地下山去生活了。” “哎呦，灵儿啊！” 王大爷纹路纵横的脸上也划下了泪水。 “卢叔叔，这么多年真的谢谢您，我知道您的苦。可是这样的生活，真的是生不如死，我从没有下过山，除了您和王爷爷，我也不认识任何人。只要见过我的人，都被您杀了，我知道您也不想的，所以让我们结束这种害人害己的生活好不好……呜呜……只要我死了，只要……我死了就好了……” 赵天诚和高武洋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感觉脑子都糊在了一起不会转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赵天诚眼见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慢慢垂下了拿着枪的手， “灵儿，这样的命运不怪你，你不能死，卢叔叔答应你先不杀他们，但是你也听话，放下手里的枪好不好。” “是啊灵儿，你死了，让爷爷怎么活啊。” 王大爷老泪纵横，灵儿泣不成声，卢伟脸上亦是一片苦涩。赵天诚皱眉观察着眼前的情况，他和高武洋互看了一眼，决定先老实呆着，看看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灵儿哭得已经没了什么力气，卢伟看准时机上前一把拿下了灵儿的枪，拽着她的手腕就要走， “王叔，先把他们关起来，过些天再说吧。” 卢伟带走了灵儿，留下王大爷抹了把脸，颤颤巍巍地伸手去关门， “王大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到底杀害了多少人！” 高武洋跳到门口等着王大爷，王大爷只是垂着眼，等了一会儿，才说了句“对不住了”，随即关了门上了锁。 屋子里又是一片黑暗，两人都没说话，等了一会儿，赵天诚才出声。 “武洋，这家人不简单，来，我们先把手上的麻绳磨开，然后静观其变。” “好。” 自打那晚后，灵儿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茶不思饭不想，卢伟也是一脸愁容，对王大爷来说，灵儿自小被他养大，就是自己的亲孙女，面对现在的情况，他心里比谁的苦涩。提着饭，又一次轻敲灵儿的房门，无论怎么劝说，都是没人应。正当他转身想要离开时，卢伟走了过来， “还是不开门吗？” “唉……这都一天了，一口饭也不吃。这，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卢伟脸上带了些苦痛和无奈，他上前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应，咬了咬牙，一脚踹开了房门，灵儿就趴在桌子上发愣，一点神色也没有。卢伟叹了口气，走上前去， “灵儿，你听话，好好吃饭，不要想些没用的。” 灵儿应声慢慢抬起头看向他，两行泛蓝的泪水滑落了下来， “卢叔叔，王爷爷，你们说，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两人听了皆是一愣，互看了对方一眼，王大爷刚想说话，灵儿就哭喊了起来， “从小到大，我都隐居在这深山里，不能乱跑让别人看见，不能乱玩让自己流血受伤。卢叔叔为了我，杀害了许多素不相识的人，每次杀完人，他都提着一坛子酒到后山哭着烧纸。我知道的，都是因为我。” 王大爷被灵儿说得流下了泪，卢伟脸上的表情也是苦不堪言。 “卢叔叔，我求求你，不要再伤害那两个人了。” 灵儿说完这句，三个人都沉默了，屋子里安静的只能听到房外的鸟叫声。 “对不起灵儿，叔叔不能答应你。叔叔答应了你的父母，要好好照顾你，让你长大成人。他们知道的太多了，如果你的事情被传下山，你是不了解后果的。” 灵儿听完这番话，抿着嘴闭上了眼，卢伟不想再说下去，他转身夺门而出，王大爷走过去伸手摸着灵儿的蓝发， “好孩子，你得好好地活着，为你父母活下去啊……” 赵天诚观察着窗户，黑暗的颜色预示着又是一天过去了，现在是夜晚了。 “武洋，按照我们下午计划的，门锁一开，你就冲开门，我跟在你后面撂下开门的人。” “好。” “……” “不过，赵队，你说的还真是真的，还真有个蓝发蓝眼的姑娘，挺时髦啊。” 赵天诚听了挑眉看了他一眼， “这就是这姑娘与常人不同的地方了，这深山老林的，难不成还能有美发店和卖美瞳的？所以，可能所有事情的根源，也就是这姑娘的一身蓝色了。” 高武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哎不过，她长得还真挺漂亮的。” 高武洋笑得有些奸诈，赵天诚瞥了他一眼， “行了，色字头上一把刀，赶紧先活命吧。” 两人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赵天诚走到门口趴在上面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没有什么异常，他刚待转身，门锁就响动起来，两人在黑暗中互看了一眼，赶忙背靠着背坐回墙边，双手都藏到了后面，静观其变。 门缓缓地打开了，灵儿苍白的小脸出现在两人面前，赵天诚皱眉看向她，她站在门口看了两人一会儿，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决定，才蹲到两人面前，想要伸手去解两人背后的绳子。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赵天诚没有转身让她看见手腕，只是坐正了盯着灵儿的脸，小心地询问着。灵儿盯着他的脸看了看， “对不起，你们不要怪我卢叔叔，也不要把山上看到的一切告诉别人，我这就放你们走。” 赵天诚和高武洋借着微弱的光线互看了对方一眼，赵天诚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突然从背后伸出早就解了绑的双手，一把抓住了灵儿纤细的手腕，灵儿吃了一惊，吓得想要转身跑，无奈赵天诚死死地抓住她， “你不要怕，我们是警察，不会伤害你。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是不是杀害了许多人？” 灵儿被吓得只有一脸的惊恐，盯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赵天诚看着她与众不同的脸容和头发，心里有些异样，他慢慢放开了抓着灵儿的手，语气和表情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你叫灵儿是不是？我答应你，这些天看到的一切我们都不会告诉别人，但是我们是警察，如果你们杀了人，我们就要调查。” 灵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转头看了眼一旁同样皱着眉看她的高武洋，缓了缓情绪，才使得自己不再那么紧张和害怕，她低着头，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道： “卢叔叔是为了保护我才杀了他们的，我不知道警察是什么，但是我们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你们走吧，卢叔叔这会儿喝多了，你们再不走，就永远也走不了了。” 赵天诚皱眉看着她，脸上挂满了不解，灵儿却不再多话，只是拽着他们往门外走。高武洋跟在赵天诚身后小声说道： “队长，先离开这里，之后再来调查。” 赵天诚侧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灵儿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才变被动为主动，猫腰跟在灵儿身后往外走。 第 8 章 灵儿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两人就跟在后面，走了许久，赵天诚才看到上次偷偷看到两人吃饭的小院子，这才知道他们是被关在了里小院子后不远处的一间土屋子里，估计是本就用来关人的，然而被关的那些人，应该都被那位卢叔叔杀害了。 灵儿走到这里更加小心起来，想要下山就要从他们住的小院子旁绕过去，她伸手拦住身后的两人，自己先往前去向院子里看了看，没什么人。卢叔叔下午喝得酩酊大醉，这会儿怕是已经睡熟了，灵儿叹了口气，转身招呼两人可以走了。三人都猫着腰，刚走出去没几步， “灵儿，你在做什么！” 稍许年迈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三人都吓了一跳，灵儿抬头就见王大爷稍弓着背站在那，怒视着三人，灵儿侧了下头，小声道： “我拦着爷爷，你们快跑。” 说完，灵儿就向王大爷走了过去， “爷爷，我求求你，让他们走吧。” “灵儿，你……” 赵天诚犹豫了一下，给高武洋了一个手势，两人就慢慢往前移着步子， “爷爷，我求求你，如果他们死了，我真的不想再害人了……” 灵儿说着说着便哭泣起来，王大爷脸上一脸的隐忍，他咬了咬牙， “罢了，都是命，都是命啊……” 王大爷侧过头去不看赵天诚他们，两人相视了一下，赵天诚便看了灵儿一眼，灵儿眼里含着泪，也同样看向他，点了点头。赵天诚咬了咬牙，转头对高武洋说了句“快走”，两人就迈开步子准备跑出去。 “嘭，嘭！” “想去哪儿！” 步子还没迈出去，两枪就打在了赵天诚脚前的石头地上，两人立马僵住不敢动，四人都惊讶地抬头看去，就见卢伟手握着手.枪，站在木屋的前方，枪指着赵天诚的头。 “卢叔叔……” 灵儿似是泄了气一般呢喃了一声，赵天诚一动不动，双手举过头，眼睛紧盯着卢伟。 “卢……先生，我虽然不清楚你们这是什么情况，但是杀人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你放下枪跟我下山，我会证明你是自首，一切可以争取宽大处理的。” 卢伟没有说话，只是拿枪指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哼笑了一声， “警察先生，很抱歉，卢某为了一起承诺，这一生情非得已的事做得太多了，已经没法回头了。对不住了……” 卢伟话音一落，就扣动了扳机，赵天诚始终紧盯着枪口，卢伟手指还未按下时，赵天诚就迅速地蹲下了身，这一枪从他头上越过，打在了身后的树干上。卢伟见状碎了一句，灵儿喊了一声“不要”就冲到了赵天诚身前，卢伟没有收住枪，冲着蹲着的赵天诚又开了一枪，赵天诚见到扑过来的灵儿，想也没想抱住她快速转了个身子。 枪响了，赵天诚闭紧了眼，过了一会儿，却没有感到任何痛感。他缓缓睁开眼，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立马转头看去，就见王大爷伸着两臂，站在他身后，慢慢倒了下来，赵天诚放开怀里的灵儿，转身接住他。 “大爷，大爷！” 赵天诚看了一眼他的背部，中了一枪，血迅速在衣服上晕开了。 “爷爷，爷爷！你怎么样，爷爷……” 灵儿尖叫着扑到王大爷身边扶着他，惊慌地大哭了起来。 “瓜儿爷！” 卢伟满脸震惊地举枪站在那，眼睛瞪得浑圆，他绝对不敢想王大爷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枪下， “瓜儿爷，瓜儿爷！！！” 卢伟喊了一声抱着头跪到了地上，赵天诚和高武洋赶忙查看着王大爷的伤势，灵儿跪在一边泣不成声， “灵儿，卢叔叔对不起你。” 灵儿听到卢伟的这句话，泪眼婆娑地看向他，卢伟也慢慢抬起头看向她，他的眼睛通红通红的，脸上满是苦痛的表情， “灵儿，卢叔叔也没有脸再活下去了，叔叔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父母……瓜儿爷，卢伟这就给你赔命！” “嘭！” 灵儿惊恐地瞪大了眼，看着眼前慢慢倒了下去的卢伟。卢伟说完就拿起地上的手.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扳机，血液从头的另一侧溅出，卢伟睁着眼，直直地倒了下去。灵儿似乎是僵在了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动也不会动了。 赵天诚也着实吃了一惊，他迅速起身去翻过卢伟检查他的情况，却是叹了口气，拿过他手里的枪，蹲在了他的身旁。 “卢叔叔……卢叔叔！！！” 灵儿似乎是才反应过来，她哭喊了一声，似是站都站不稳地连跑带爬地跪到卢伟身边， “卢叔叔，不要，不要啊！” 灵儿把头埋在卢伟的手臂上，嚎啕大哭着。赵天诚看着这一幕，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队长！老爷子还有气！” 高武洋抱着王大爷冲赵天诚喊了一声，赵天诚立马起身跑了过来看了一番， “武洋，你留在这儿，处理一下卢伟的尸首，以及搜查一下附近的情况。我先带着灵儿背王大爷下山治疗。” “好！” 两人商讨完，赵天诚回头喊道： “灵儿姑娘，你爷爷伤势太重，需要尽快治疗，我们必须马上下山！” 灵儿倘若未闻，依旧趴在卢伟身上痛哭着，赵天诚起身两步跑过去，一把拽起她，脸上有些着急。 “卢伟已经死了，但是王大爷还有救，不想你爷爷死我们就快些下山，你了解山路，带我走最近的路下去。” 灵儿这才带着一脸的泪水抬眼看向他，赵天诚严肃的表情瞬间柔和了下来，他没再说什么，拽着灵儿的手腕走到王大爷身边背起他， “灵儿，我们必须尽快下山，你寻一条好走又比较近的路。” 泪水让灵儿的脸都在泛着蓝光，她咬牙点了点头，转头就往树林的小路上走去，赵天诚背着王大爷紧跟在她身后。 山里是漆黑漆黑的，好在今天万里无云，月光很是耀眼地穿在山间。灵儿身形娇小又灵活，穿梭在山林里很是迅速，赵天诚紧跟在她身后。许是路上的颠簸，王大爷伏在赵天诚背上，渐渐睁开了眼。 “灵……灵儿……” 虚弱地声音传入耳，赵天诚立马停下了脚步，微微侧头， “王大爷，撑住，我们马上下山找医生。” “放……放我……下来……” 赵天诚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了身，灵儿见状赶忙跑过来，扶着王大爷靠着树坐到地上。 “爷爷……” 灵儿声音里带着颤抖，眼泪顺着脸颊连绵不断地滑落。 “灵……灵儿啊……爷爷……爷爷不能……照顾你了。” “爷爷……不要啊……呜呜呜……” 王大爷却没有过多的和灵儿留恋，而是转向赵天诚，脸上带着苦痛的隐忍和一丝严肃。 “警察……求……求你了……灵……灵儿……” 王大爷的话越来越断断续续，赵天诚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伸手握住他的手， “大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灵儿的。” “灵儿……不能……不能流血……不能……被别人……发现……” 赵天诚虽然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他知道，王大爷时间不多了，这些便是遗言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应着，认真听着他最后的这些话。 “十……十七年前……蓝……蓝天……计，划。” 说完计划两个字，王大爷就闭上眼，歪头去了。 “爷爷！爷爷！！！” 灵儿推了推王大爷，苦痛地叫喊了起来。赵天诚也皱眉看着他，心里一片酸楚，放心吧王大爷，我一定保护好灵儿！ 十七年前的蓝天计划吗……赵天诚仰头长叹了一声，伴随着灵儿悲伤地抽泣声，苦涩地闭上了眼。 赵天诚和高武洋合力把卢伟和王大爷葬在了土屋前不远处，一天过去了，夕阳格外的橙红，映照在山头。灵儿一整天都面无表情地跪在两座坟前，赵天诚劝了几句见她无动于衷，于是便和高武洋调查了一下他们住的土房子。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无论怀有怎样的情感，这三人都有合谋杀害多人的嫌疑。 调查了一天，这屋子就是寻常人家生活的，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除了收获了三把猎.枪和两把手.枪。高武洋研究了一下这两把手.枪， “队长，这两把都是老式的，十几年前的款了。” 赵天诚若有所思地盯着桌上的东西看了一会儿， “武洋，我总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案子，说不上来的感觉。有一种预感……” 说着，赵天诚转头看了眼窗外跪在那里的蓝发女孩儿，高武洋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我觉得，她下山了，一定会发生什么……” 高武洋被赵天诚这种担忧的表情搞得有丝不安，他伸手拍了一下赵天诚的大腿， “赵队！你可别胡思乱想了，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把她带下山，好好审讯一下，真的参与了杀人，就带她去找出遗体，然后该咋办咋办。虽然她是个漂亮姑娘，但是杀了人不论是谁都不行。” 赵天诚摇了摇头，抬眼认真地看着高武洋， “武洋，你说这么多年，这姑娘为什么身居深山不能出去见人，卢伟为什么把见过她的人都灭口了？恐怕这里面一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才让他们这么顾忌，这样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我们不能轻易地把她带下去让人察觉，唉……这样吧，先把她叫进来问一问，然后我们再考虑一下要怎么做。” 高武洋虽然觉得有些多虑，可是事情确实有太多难以解释的地方，他只能点了点头，按着赵天诚说的来。赵天诚让他收起这些枪，起身出去向灵儿走去。 第 9 章 灵儿跪在坟前一动不动，赵天诚看了眼立在坟前的两块木板，是他和高武洋草草写了两个木板子插在那，他才知道王大爷全名叫王瓜儿。 “灵儿，回屋吧，我们聊一聊。” 灵儿闻声低下了头，却依旧跪着不动。赵天诚犹豫了一下，蹲下了身子和她平视着，温柔着说道： “灵儿，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往前看。我答应了王大爷好好照顾你，可是你身上的疑点太多，我需要问你一些问题，然后再考虑之后要怎么办。所以，你听话，跟我去屋里聊一聊，好吗？” 等了一会儿，灵儿才慢慢抬起头。赵天诚注视着她，之前事情都太过突然，他还从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这个女孩儿。长相清秀可爱不必说，只是这会儿哭得有些肿胀的眼，却是泛着蓝色，眼球上交错的血丝也都是蓝色的。赵天诚的眉毛都拧作了一团，他犹豫着慢慢伸出手摸上灵儿的脸，大拇指轻轻往下按了一下她的下眼皮，眼里的肉竟然都是蓝色的！赵天诚吃惊地瞪大了眼，甚至嘴巴都合不上了，这么说，这女孩的血液都是蓝色的？！一时间，赵天诚脑子都不太会转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外星人？ 灵儿带着泪眼看着赵天诚一脸吃惊到难以置信的模样，她有些胆怯起来，她心里清楚，自己是和卢叔叔王爷爷不一样的，以前也有过来到这深山里见到她的人，几乎都是这种吃惊可怕的眼神，虽然后来，那些人都不在了…… 灵儿避开了赵天诚的手，慢慢低下了头，赵天诚盯着她蓝发的头顶，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回来。 “对不起，你……你们走吧……我保证不会下山，不再乱跑了。” 灵儿有些小心翼翼地声音唤回了赵天诚的思路，他眨了眨眼让自己缓了缓， “不……不好意思……我……那什么，咱们先回屋，好好聊一聊，我不可能让你一个女孩子独自留在这深山里。灵儿，虽然让你相信我，这样说有些太突兀，不过我答应了王大爷保护你，就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论你以后会在哪儿，我都会尽可能保证你的安全。走吧，我们先回屋。” 赵天诚伸出手放在灵儿面前，灵儿抬眼看向这只伸向自己的手。她其实心里是很害怕的，从小就是王爷爷和卢叔叔带大的，一直生活在这里。如今一下子失去了两个至亲，也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一切都是未知和陌生。眼前的这只手，是唯一的算得上不陌生，可是要就此信任，就此跟随，她还是害怕，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叫警察吗？” 赵天诚感受到了她的不安，想了想，对她笑了笑， “我的职业是警察，我叫赵天诚，看起来我应该比你大不少，你可以叫我哥哥。” 灵儿抬眼看他，眼神里有些唯唯诺诺的， “天诚……哥哥。” 赵天诚被这一声天诚哥哥叫得心里仿佛被一束羽毛划过，痒痒的，暖暖的。他笑了笑，抖了抖伸出的手， “灵儿，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安，我保证，我绝对不会伤害你。来吧，我们先回屋，至少，我们得相互了解一下对方，是不是？” 赵天诚温柔地劝说着，灵儿点了点头，伸出手放在了赵天诚手上，赵天诚看了眼自己手掌上这只有些微微颤抖的白皙小手，仿佛过了电一般，一瞬间他觉得这只手是多么的需要他握紧和保护，他抿了抿唇，一把抓紧了掌上的这只泛着蓝色的手，牵着灵儿站起身，往土屋里走去。 “也就是说，你从来没有下过山，除了卢伟和王大爷，谁也不认识，是吗？” 三人围坐在桌边，高武洋看着眼前低着头的灵儿，询问着。灵儿点了点头，赵天诚又问道： “灵儿，你……你这头发，为什么是蓝色的，你知道吗？” 灵儿有些疑惑，她一直知道自己是和别人不太一样的，但具体怎么不一样，为什么会让别人看了自己这么诧异，她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赵天诚看她这幅表情，心里有了些了然，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头说道： “灵儿你看，我和武洋都是黑色的头发，咱们中国人，都是黑头发。当然也有黄色头发褐色头发的外国人，不过蓝头发是十分罕见的，所以你为什么是蓝头发，你的父母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灵儿神色有些暗淡，她摇了摇头， “卢叔叔教过我，父母是生我的两个人，但是我从来没见过，爷爷说他们生下我就去世了。” 赵天诚和高武洋互看了一眼，赵天诚思索了一阵，才又问道： “好吧，看来很多事情你也不太了解。那我们问一些你了解的事，灵儿，你卢叔叔真的杀了很多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灵儿一下子就沉默了，高武洋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却被赵天诚拍了拍肩，高武洋看向他，赵天诚摇了摇头，等了一会儿，灵儿才慢慢说起来， “爷爷和卢叔叔从小就告诉我，我不能被别人发现，不然会有很多人会死。我们虽然生活在深山里，但是偶尔也会有迷路或者其他原因进到这里来的人。只要不是仔细看过我的人，卢叔叔都会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离开。可是也有不小心仔细看到过我的人，卢叔叔就会把他们关到你们之前呆的那个房子里……” 说到这，灵儿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小的时候，我不懂，总是一夜之间那些人就不见了。卢叔叔跟我说，那个房子很神奇，可以把人们传送去另一个世界。后来，我长大了，有一次出去采野菇，遇上了一个说自己是冒险家的人，他抓住我要把我带下山，卢叔叔就打伤了他，把他关到屋子里。我吓到了，晚上就没有睡着，听到卢叔叔往外走的声音，我就悄悄跟了过去，就看见卢叔叔把人带到了后山，开枪打死了……” “然后我就懂了，原来消失的那些人，都是被卢叔叔打死了。可是卢叔叔也不想，每次那些人消失的第二天，卢叔叔都会喝得酩酊大醉，有时候还会哭。都是因为我……” 说到这里，灵儿就又流下了眼泪，罪过感充斥着她的心脏。赵天诚和高武洋又互看了一眼，赵天诚伸手去拍了拍灵儿的头， “灵儿，那你知不知道卢叔叔一共杀害了多少人？” 灵儿摇了摇头，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起身去卢伟的床下，拿出一个木盒子。灵儿打开盒子，里面都是风干的小野花。 “我后来注意到的，卢叔叔每次杀掉一个人，都会摘一朵野花压在书里风干，然后放到这里面。他从来不会和我说什么，我知道卢叔叔杀人不对，但是对我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生怕我会生病，会受伤。” 两人看了眼盒子里的小花，高武洋慢慢倒出它们开始数起来，赵天诚看着灵儿又问道： “灵儿，你的血……是蓝色的吗？” 灵儿天真地点了点头，赵天诚更是疑惑， “为什么你知道吗？” 灵儿摇了摇头，却不觉有什么奇怪， “蓝色的血很奇怪吗？卢叔叔只告诉我，我的血只有我有，所以如果我受伤流太多的血，我就会死，没有人能救我。” 赵天诚哽在了那，这一切真的太过超出现实，他实在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 “队长，32人。” 高武洋汇报着野花的数量，赵天诚才找回点落了地的感觉，他点了点头，对着灵儿说道： “灵儿，你去休息一下，你不能被别人仔细看，所以天黑透了我们再下山，这会儿你去休息休息。” 灵儿看向赵天诚，似乎是想说什么，犹豫了许久，还是点了点头起了身， “我睡不着，我去弄点吃的给你和武洋哥哥吃。” 说完就开门走了出去。高武洋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确实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可是……” “可是武洋，这件事，与我们平时办的案件不能同日而语。” “什么意思？她虽然没有杀过人，可是也是参与案件的共犯呀。” “武洋，灵儿的背后，有故事。她这一身蓝血，你就不好奇是怎么一回事吗？如果我们把她带回去抓起来，起诉，关进监狱。她这么与众不同，这样一定就公诸于世了，会惹来什么麻烦，卢伟他们害怕她被一些人发现，那么那些人就轻而易举地发现她了不是。”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把她藏起来，把这32个人的死，当做没发生吧？” “我并不是想要包庇灵儿，只是杀人的卢伟已经死了，灵儿怕是都不懂得什么警察法律什么叫犯法。武洋，我们想要搞清楚这一切，搞清楚灵儿身上的秘密，那么我们只能先把她藏好，再去慢慢调查事情的真相。” 高武洋犹豫了，作为一名警察，杀了人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这是最基本的认知，不论这个人长成什么样，有什么背景。他觉得在这方面的原则性，赵天诚远远比他坚定，可是现在赵天诚的话语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固然也对灵儿很好奇，可是藏起她，这些事情全当没发生过，他一时还是难以接受。当然，他的这些心思，赵天诚很是明白， “武洋，我保证，待事情有了结果，我一定会让该受惩罚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但现在，答应我，下了山，暂时忘掉这些，好吗？” 高武洋没有点头，也没有回应，他只是长叹了一口气，起身开门走了出去。赵天诚低头捏了捏眉心，事情的发展和未知，让他有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 第 10 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赵天诚和高武洋大约商量了一下下山以后的行程，待天色黑透了，三人就准备了一下，起身往山下走去。临走的时候，灵儿回头望向山林的这栋土房子，看了好久，赵天诚也盯着她后脑上的蓝头发看了许久。转身走的时候，灵儿套上了她那件大大的连帽衫，帽子一遮，只要她不抬头，基本看不到面容。 高武洋一路都不怎么说话，只是走在前面。赵天诚跟在灵儿身后，灵儿亦是很安静。 “灵儿。” “嗯？” “你是不是对山下的生活不是很了解。” 灵儿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赵天诚抿了抿嘴， “哎，对了，你叫灵儿，那你姓什么？” “没有姓，就是叫灵儿，从小到大爷爷和卢叔叔都是这么叫，爷爷说，是我母亲给我起得名字。” “虽然有些不好，但我想问问，王大爷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父母是怎么去世的？” 灵儿脸上并没有什么悲伤难过一类的波动，只是单纯地摇了摇头。赵天诚跳下一块大石头，反身伸手扶着灵儿跳下来， “那你爷爷，有没有跟你说过过去的什么事？比如蓝天计划什么的。” 灵儿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却还是抬头摇了摇头， “爷爷和卢叔叔很少和我提以前的事，父母的事，他们要我不要问，乖乖听话，健康长大就好。爷爷说得最多的就是叮嘱我注意安全，不要乱跑。卢叔叔就会教我种一些花草，还有草药，嗯……还有认字。” 赵天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高武洋从前面转过身来， “队长，前面是一条岔路。” 赵天诚和灵儿快步走了过去， “走左边的路。右边就去了花海，虽然也能下山，但是要绕远路了。” 赵天诚听了点了点头， “好，武洋，咱们走左边下去，我估计下去就是王虎他们那个村子了，咱们不要靠近村子，直接从附近山路下山。” “好。” 高武洋点了点头，继续大步流星地走去，赵天诚和灵儿互看了一眼，继续跟了过去。 三人回到旅馆已经凌晨四点多，再不多时，天边就会泛出鱼肚白。赵天诚和高武洋挤了挤，躺到一张小床上眯了一会儿，灵儿则躺到了赵天诚那张床上歇息了一下。赵天诚满脑子事儿，怎么也睡不着，没过一会儿就起身，悄悄地开门走了出去。早市上这个点儿已经有很多摊铺了，他去逛了一圈，买了些吃食，路过一家衣服店，犹豫了一阵，又选了件男式的宽大连帽外套。 回到旅馆，就见高武洋和灵儿坐在各自的床边，大眼瞪小眼。高武洋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抱怨着看了赵天诚一眼， “赵队，你去哪儿了。” “哦，我睡不着，去买了点吃食，你们去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咱们尽早回去了。” 高武洋起身搔了搔头，往洗手间走去，灵儿抬头看向赵天诚，眼神里有一些怯怯的，赵天诚犹豫了一下，坐到了她对面，笑得无比温柔， “灵儿，山下你人生地不熟，我知道你心里有些害怕。但是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可以保证，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赵天诚眼神很真诚，灵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笑着点了点头。 “好，我们等一会儿要坐火车离开这里，去我的……呃，我的家乡，我家还有个客房，你暂时先住到那里，如果觉得不方便，我再帮你问问我的女同事那里，方不方便你住，好不好？” 灵儿笑了笑， “没关系的天诚哥哥，我和你住在一起就好。” 虽然赵天诚大约知道灵儿这话里没有别的意思，但他还是浮上了一层羞涩， “呃，好。不，不过灵儿，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不会误会。但是山下人多，人心险恶，你太过单纯，不可以随便跟别的男人说住在一起，懂吗？” 灵儿点了点头，送上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知道的，虽然我在山上不怎么见外人，但是卢叔叔对我要求很严，他跟我讲过，不可以随便答应男孩子，不可以随便让男孩子碰女孩子。是不是？” “呃……嗯，对。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赵天诚起身，就觉得心里小鹿乱撞一般砰砰地，高武洋从洗手间出来就见他们队长这一副怔愣的样子， “怎么了赵队？” “啊？哦，没事。你快吃点东西，我去洗把脸……” 高武洋傻乎乎地看着他们队长僵直着走进洗漱间，又转头看向坐在那从袋子里抽出一根油条研究的小女孩，眨了眨眼，坐了过去。 “武洋哥哥，这个是什么？” “啊？这个呀，这叫油条，直接吃就好。” 灵儿听着就咬掉了一口，嚼了嚼，瞪眼看向手里金黄的油条， “哇，好香呀。” “嘿嘿，怎么，你没吃过这个啊，这是咱们中国人常吃的早餐啊。” 灵儿摇了摇头， “以前在山里，早上大多都是吃卢叔叔烙的饼，卢叔叔的饼也可香了。有时候爷爷也会送粥来吃。” 高武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头咬了口自己手里的油条。灵儿吃了几口，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专心吃着自己的高武洋， “武洋哥哥，你是不是因为卢叔叔杀了人，所以不喜欢我……” 灵儿声音越说越小，高武洋慢慢抬起眼看向他，赵天诚这会儿也从洗手间出来，听到这句话，没有拐出去，而是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高武洋犹豫了一下，他知道大概赵天诚也在听，其实他完全不反感眼前这个可爱又单纯的女孩，只是她的身份，让高武洋多少心里都有点过不去。 “灵儿，我……我先发誓！我绝对没有不喜欢你。只是……可能我说了你也不太懂，你卢叔叔杀了人，在我们这里他就是罪犯，而且是罪孽很深的那种。这些事你都知道，所以你也不是完全没关系的，懂吗？” 灵儿瞪着大眼看向他，点了点头， “唉……我要怎么说啊。就是，但是虽然你也有关系，可是也不怨你，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一些事，才能做判断。我呢，大概是长时间的职业病，所以对有嫌疑的人，多少会有些距离感，但是绝不是讨厌你，你能明白了吗？” 灵儿点了点头，躲在厕所门口的赵天诚却快憋不住笑了，难得高武洋暖心地解释了那么多。他转身走出来，两人都抬头看去，就见高武洋一脸的埋怨。赵天诚笑了笑，走过去坐到了灵儿身边，伸手也抽出来一根油条。 “灵儿，你不需要在意太多，武洋和我是兄弟，他对你不会有任何敌意，你对我有多信任，也可以对他一样信任。” 灵儿开心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高武洋， “武洋哥哥，我相信你的！” 高武洋老脸一红，继续低头默默啃着自己的油条，赵天诚则是笑得毫不留情。 赶到火车站，高武洋就去买了就近的车票，虽然不是年关，但火车站仍旧是人山人海，还没进站，灵儿就震惊道：好多人啊，原来山下有那么多人啊。赵天诚愣了愣看向她，不自然地笑了，想了想说道： “灵儿，火车站人多，你一定跟紧我不要走丢了，还有，抓住了帽子，尽量不要让人看到你的头发和脸。” 灵儿认真地点了点头，一手抓紧脖子间帽子的连衣帽的底端，一手伸过去，抓紧了赵天诚的上衣外套，赵天诚低头看了眼，笑了笑。高武洋拿着三张车票走过来， “好巧，20分后过路车，都是坐票，咱们先上去吧。” 赵天诚点了点头，跟着高武洋往楼上进站口走。一楼过安检时，需要出示身份证，庆幸赵天诚考虑周到，去火车站前便从做假证那先淘了一张，对此高武洋还讽刺道，堂堂警察大队长公然做违法的事。安检小哥看过三人的身份证明，便点头放人，灵儿紧跟在赵天诚身后，大帽子长衣衫完全看不清她人，安检小哥不禁有些疑惑， “哎，等一下。身后那个，帽子摘下来看看。” 三个人都怔了一下，赵天诚和高武洋互看了一眼，高武洋便转身走过去，站到安检小哥面前，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工作证，展示到安检小哥面前， “同志，辛苦了。那个人有些特殊，不易声张。” 安检小哥看了眼高武洋的工作证，了然地点了点头，表示快走吧。高武洋道了声谢，三人才松了口气，往电梯走去。 高武洋走在前面，率先走上了电梯，灵儿从来没坐过这个，就看都没看脚下，直接跟着走了上去，直直得踩在了两节电梯的中间，电梯上升，两节电梯错开，灵儿一下悬空了半只脚，向后倾仰了过去， “啊！” “小心！” 庆幸赵天诚站在她身后，一把接住了往后倒的人，灵儿惊魂未定，手早就忘了抓住帽子，宽大的连衣帽滑落下来，一头蓝发一览无余，再加上刚才的一声惊呼，招来了许多好奇的目光，赵天诚扶住灵儿，就迅速伸手拽过她头后的帽子给她罩住，呼出一口气。 “还好吧？” 灵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电梯就快到了二楼，在赵天诚的指示下，灵儿迈过了电梯口，心里还砰砰直跳，她回头看了眼一层层连绵不断的电梯， “天诚哥哥，这是什么？” 赵天诚这才舒了口气，想了想伸手去抓住了灵儿的手腕，高武洋低头看了一眼，假装没看见，继续转身往前走，赵天诚就拽着灵儿一边走，一边跟她解释什么是电梯，什么是火车。 第 11 章 上了火车，赵天诚和灵儿坐在一起，高武洋坐在灵儿对面，车快要发动时，一个大妈抱着个两三岁的男孩，坐到了高武洋旁边。灵儿拽着帽子四处环视着，她对火车充满了好奇，从站台上看着绿皮火车进站时，她就瞪大了眼，一脸的惊奇，赵天诚看到她这幅模样，默默想着回去得给她买本百科大全先看看。 火车即将开动，发出轰鸣声，灵儿有些不解，四处看着发生了什么，赵天诚笑着看向她， “没关系，火车就要发动了，你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天黑了咱们差不多就到了。” 灵儿摇了摇头， “我不困，天诚哥哥，原来山下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啊。” 赵天诚和高武洋相视一笑，突然，大妈抱着的小孩突然哭喊起来，非要闹着坐到窗边，大妈为难地看了眼一旁的高武洋，高武洋笑了笑站起身来， “没事大姐，来，我出去，你们坐进来。” 大妈笑着道了谢，坐定后，小孩终于不再哭闹，高武洋站在一旁没坐下， “队长，我去逛逛。” 赵天诚点了点头，灵儿看着走远了的高武洋，她也好想跟去四处看看，只是她知道自己的特殊，不能乱跑。一脸的失望让赵天诚看个正着，他伸手揉了揉灵儿裹在帽子里的脑袋， “过两天等你适应了环境，我再带你四处玩玩。” 灵儿听后抬头给了他个大大的笑容，赵天诚看着她，心里又是一阵砰跳，他觉得灵儿的笑好似有魔力一般，可以让人心旷神怡。 火车行进了一会儿，灵儿对面的小孩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灵儿起初还时不时低下头避一避，后来觉得眼前的小孩着实可爱，便不再遮掩，对着他笑了笑，小孩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抱着他的大妈发觉后，指着灵儿对小孩说道： “姐姐，这是姐姐。” 灵儿听着有人叫自己姐姐，心里开心不已，一不小心，露出了大半个脑袋。大妈见了个正着，一下子愣住了， “呀！她！她这是！” 一声惊呼，唤醒了正在闭目养神的赵天诚，赵天诚睁开眼立马看向灵儿，就见灵儿像受了惊吓一般，紧紧地用帽子裹住脑袋，低着头，往自己胳膊后面钻。他伸手抚了抚灵儿的头，又转头看向正在往这伸着脖子瞧的大妈， “灵儿，没事的。阿姨，您别怕，她是我们的小演员，我们是来这边山里拍戏的，她这都是化妆做的假的。” 大妈瞪着眼听了赵天诚说得，才了然地坐正了说道： “嗨，假的啊，我看着和真的似的，还想这姑娘怎么是蓝头发蓝眼睛啊。吓我一跳呢，哈哈哈。” “哈哈，不好意思吓到您了。” 赵天诚也跟着打着哈哈，一边手上不停地轻敲着灵儿紧靠着自己的脑袋。高武洋正巧逛了一圈走了回来，就见赵天诚和大妈打着哈哈，灵儿缩成一小团，紧紧的靠着赵天诚。正疑惑着要坐下，就听见大妈问道： “你们这是拍的什么戏啊，我看这姑娘还挺漂亮的。” 高武洋听了看了眼赵天诚，赵天诚给他使了个眼色，高武洋就得了指示，开始和大妈胡吹起来，赵天诚听着高武洋的胡说八道，默默遮住脸偷笑不已。 和大妈胡扯了一阵子，又闭目眯了一会儿，火车已经晃晃悠悠走了近两个小时了，高武洋才拿出手机看了眼， “呀，坏了，竟然一直没开机。” 手机在山里没信号，两人来得匆忙也没带充电器，这些天几乎都没有打开过手机。高武洋叨叨了一句，赶忙按开手机，手机刚打开，嗡嗡嗡无数条未接电话的短信就窜了进来，高武洋一边感慨自己人气高，一边一条条看过去，大多都是办公室打来的，估计都是洱苗打的，再就是老妈打的，傻笑着刷到最后，有三条就近时间的电话让他愣了愣。灵儿靠着赵天诚睡着了，赵天诚一直双手抱臂靠在座位上笑看对面的下属刷手机，眼见着高武洋表情渐渐变得平静下来，然后又笑了笑对赵天诚说道： “队长，你赶紧开机给洱苗打一个，估计她快急疯了，我……那个我去打个电话。” 说罢便起身往车厢衔接的过道走去，赵天诚看着他这一番动作，歪头想了想又无奈地笑了笑，侧头看了眼歪在自己肩膀上圆脑袋，小心翼翼地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开了机，果然也是嗡鸣不断，一条条刷去，几乎全是办公室和洱苗手机打来的。 “嘟嘟……喂！队长吗！” “哎呦，你吓我一跳，喊什么喊，队里最近都ok吗？” 话筒那边，洱苗有些隐忍地抽泣声， “都好……你们去哪儿了啊，不是两天就能回来吗，这都几天了，连电话都不打，您知不知道大家多担心啊，差点就要上报失踪了……” 洱苗的声音里，埋怨加担忧丝毫没有掩饰，赵天诚仿佛也有些理亏，笑了笑安慰到： “好了，是我的错，没有及时和队里联系。放心，我们没事，已经在回程的火车上了。” “几点的火车，我去接你们。” “不用，我们……” “几点的火车啊！” 洱苗吼了一声，吓了赵天诚一跳，他无奈地看了眼手机，又无奈地笑了笑： “大约八点。” “好，我去接你们。” 说完，洱苗就挂了电话，赵天诚拿着一直忙音的手机，若有所思却又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高武洋拿着手机走了回来，表面上云淡风轻的，赵天诚却什么都不说，抱着手臂，依旧坐在那盯着他看。 “怎……怎么了，给洱苗打电话了吗？” 赵天诚没说话，只是略带笑意地点了点头。 “哦。” 高武洋应了一声，便坐下，盯着手里的手机来回磨蹭。赵天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 “是骆总吧。” 高武洋愣了一下，刚想摇头，却定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赵天诚没再多问，只是调整了一下脑袋的位置，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车厢里响起报站声，高武洋起身活动了一下，赵天诚则拍了拍盯着窗外看景的“圆脑袋”，灵儿转头看向他，帽子裹着只有一个小缝，赵天诚没忍住笑了起来， “那……那个……灵儿，我们要下车了。” 灵儿点了点头就跟着赵天诚起身，往火车门的方向走去。 火车慢慢停了下来，三人静等着门慢慢打开，高武洋率先走了下去。三人下了车，赵天诚始终一只手牵着灵儿的手腕，灵儿则是一朝被蛇咬，始终严实地裹着脑袋，怕再被人看到。三人正随人流走着，突然一个身影站到赵天诚面前，赵天诚一个没刹住，差点撞上去。皱着眉站定后才看清面前的洱苗， “你……” 赵天诚刚想说你怎么在这，就见洱苗红了眼眶，一脸埋怨地表情，仿佛再多说一句，就能哭出来。赵天诚收了想说的话，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洱苗的肩， “好了，我们都回来了，让你担心了，走吧。” 说罢一把把洱苗转过去，推着她的背往前走，高武洋都走出去好远了，回头才发现后面没了人，正要逆着人群往回找，就见他们大队长前面推着一个，后面拽着一个，一脸黄瓜色。心里默默念了遍大悲咒，然后假装没看见，快速转身继续往出站口走去。 四人走到停车场，站在车旁，才见着柯勇也来了，正坐在驾驶座上等着呢，高武洋激动地一把扑过去腻歪了个够，顺势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上。赵天诚挑眉看着高武洋的背影，洱苗兴许是见了赵天诚有些太高兴，竟然这会儿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顿时警惕地皱起眉， “队长，他是？” 灵儿跟在赵天诚身后裹得严严实实，除了能看出来是个人，别的男女老少什么也看不出来。赵天诚闻声侧头看了眼身后，笑了笑说道： “哦，她是我的一个亲戚，这次出去正巧碰见了就跟我来玩几天。呃……这不小心感冒了，不敢见风就裹得严实了些。” 高武洋坐在副驾上竖着耳朵听他大队长讲故事，心里暗暗嘻笑。洱苗当然觉得可疑，还没再问什么就被赵天诚推着上了车，赵天诚拽着灵儿从另一侧上了车。一路上，高武洋都要笑不笑地偷偷透过后视镜看着赵天诚被夹在中间，拼命找着话题和洱苗聊。柯勇疑惑地看了眼后视镜， “武洋，咱队长啥时候这么能聊了。” 高武洋笑了两嗓子，故意提高声音说道： “你是不知道这山里荒芜人烟的，队长除了对着我，再没人说话了，这不攒得太多，才逮住洱苗没完没了倒苦水嘛……” 说完还贱笑着看了眼后视镜，就见赵天诚狠狠一记眼刀刮了过来。 柯勇率先把车开到了赵天诚家楼下，赵天诚赶忙道了谢，拽着灵儿下了车，脚一着地，就狠狠地呼了一口气。转身一把关上车门，不等车里人说话，就匆匆牵着灵儿往楼洞里走去。高武洋笑得嘴巴都要裂到耳朵根了，洱苗却心里郁结，她起身一巴掌拍到高武洋肩上。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男是女啊？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也不露脸。” “啊？哦，队长不是说了，就是一个亲戚。” “是个女人？” “啊？我不知道啊，我也没看见……啊！” 高武洋话还没说完，洱苗就狠狠地掐了他肱二头肌一把， “快说！” “饶命啊大小姐，我真不知道啊啊！！！” 一辆黑色SUV带着杀猪般的嚎叫飞驰在通往高武洋家的公路上…… 第 12 章 灵儿跟着赵天诚坐上电梯，赵天诚才看了她一眼， “好了，这里不会有别人了，快拿下帽子来透透气。” 灵儿应声撒了手，拿下了头上的帽子，额间都闷出一层细汗，赵天诚见了有点心疼。灵儿四处看一眼， “这就是天诚哥哥的家吗？” 赵天诚愣了，看了一圈电梯，好笑着说道： “哈哈，这个也是电梯，等会儿出了电梯才是我家。” “这个也是电梯？怎么跟我们之前坐的不一样啊。” 说话间，电梯就停在了26楼，赵天诚领着灵儿走出电梯， “这些东西，以后我再慢慢讲给你。” 走到家门口，赵天诚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灵儿瞪着大眼站在门口环视着赵天诚家里， “快进来。” 赵天诚一边说着，一边拽进灵儿，伸手带上了门。转身从鞋柜里找出一双黑色拖鞋， “那个……灵儿，我家里没来过女孩子，一些东西你先凑合着用，明天下午我带你去超市，需要什么再买。” 灵儿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是脱下布鞋换上拖鞋就立马进屋，四处打量着屋里的一切，赵天诚笑了笑，蹲下身想要把她换下的布鞋放入鞋柜，却盯着地上的鞋愣住了，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赵天诚没有仔细打量过灵儿的穿着，虽然他一直知道灵儿所居住的环境有些破陋，可看着地上这双红头的白布鞋，还是有些心酸感。记得这是他上幼儿园的时候，班里小女孩常穿的那种体操鞋，鞋子估计洗刷了很多遍，红色的鞋头都有些泛白，鞋底一圈都用绳线缝过了。 赵天诚把鞋收到鞋柜里，起身自己也换了鞋，走进去。灵儿站在黑漆漆的客厅里，透过大玻璃往下看，一脸的好奇。赵天诚走过去打开了客厅的灯，灵儿惊了一下回过头去，脸上洋溢着开心， “天诚哥哥，山下原来这么好玩的。外面好多灯，好多我们今天坐的那个箱子啊。” 坐的那个箱子？赵天诚疑惑着走到落地窗前，和灵儿肩并肩往下看去，楼下灯火阑珊，远处高架上车流不息的。灵儿指着高架上的那些“坐的盒子”，感叹它们有好多样子，赵天诚扶住额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耐心地跟灵儿讲解着那个叫汽车，是用来…… 第二天一早，刑侦大队，赵天诚推门而入，高武洋仰在座位上，奸笑着感叹他们大队长难得的迟到啊。赵天诚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恶狠狠地指着他，意识他等着扒皮吧。路过洱苗办公桌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退回来两步， “洱苗，帮我从网上买两本百科全书，最好是讲解生活用品的，越详细越好，尽快哈，谢了。” 洱苗脑子里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被那个跟着赵队回家了的小人充斥着，这会儿听他们队长要的东西，更是一脸疑惑，她皱眉看向赵天诚，赵天诚却放下话就急匆匆地回了办公室，没一会儿，就开门伸出头来，嚎了一声： “高武洋！进来！” 高武洋一口水差点呛死，赶忙一边咳嗽，一边合上水杯，屁颠屁颠地往办公室跑去。一进门，赵天诚拿着文件夹指着他说道： “你可给我看住了你那张门，灵儿的事，一定不能外传。” 高武洋嘻笑着坐到办公桌的对面， “放心吧您就，昨晚小洱苗虐了我一路，我都死扛着什么都没说呢。” 赵天诚坐回座位上，瞥了他一眼，正色道： “你知道轻重就好。另外，今天尽快和XX省公安局联系，派人搜山，这个该死的王虎，一定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是！” 一说到工作，高武洋也正经起来。 “另外武洋，我需要你帮我件事，这件事一定要严格保密。” 高武洋有些疑惑，却还是坐正了身子听着，赵天诚压低了声音， “你帮我秘密查一查，17年前，国内有没有一项叫做蓝天计划的项目。” “蓝天计划？” 高武洋凝眉想了想， “什么方面的？” “我也不清楚，但我估计，大概与人体实验有关，你往生物学那方面查一查？” 高武洋想了想， “难道，这和那个灵儿……” “武洋。” 赵天诚打断了高武洋想要问的话，只是一脸认真地看向他， “我信任你。” 高武洋没再说话，只是两人互视了一阵子，高武洋点了点头，起身开门出去了。赵天诚看着合上的办公室门，心里隐隐觉得他们正在慢慢撬开一个潘多拉的盒子。 伸了个懒腰，合上手里的文件夹，看了眼表。工作了这么多年，赵天诚还是第一次上班上得这么不安心，他好像明白了那些家里养了小狗小猫的人，上班时心里还惦记着什么。叹了口气，拿着文件夹起身开门走了出去，高武洋去出任务了，洱苗坐在办公桌前敲着电脑，赵天诚走了过去，把手里的文件放到了洱苗桌上， “洱苗，什么时候去侦办的时候，帮我把文件交一下，我今天有些事，先回去了。” 洱苗瞪着眼看着说完话转身就走的赵天诚，不正常，太不正常了。女人的直觉让洱苗心里有点犯嘀咕，她盯着赵天诚越走越远的身影看了一会儿，不开心写在脸上一览无余。 赵天诚驱车到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上电梯时突然心里有些莫名地忐忑，赵天诚看了眼电梯慢慢上升的数字，摸了摸胸口，怎么回事，我这可是回自己家啊，赵天诚哼笑了一声，觉得自己被最近发生的事搞得都神经兮兮的了。 拿出钥匙刚要开门，突然觉得是不是先按一下门铃比较好，免得吓到灵儿。想着就伸手按了下门铃，没人应，赵天诚就用钥匙开了门。屋里很安静，赵天诚换了鞋，狐疑地往里先看了一眼， “灵儿？” 依旧没人应他，赵天诚不禁皱起了眉头，赶忙两步迈到灵儿房门前敲了敲门， “灵儿，灵儿？” 赵天诚趴到门上听了一会儿，里面貌似有水声却没人应。客房有自己独立的卫生间，赵天诚又敲了两下门，依旧没有人应，犹豫了一下，拧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流水声就清晰了起来，赵天诚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周围，床上有几件自己借给灵儿穿得衣服，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化。赵天诚走近卫生间，敲了敲门， “灵儿？你在里面吗？” 等了一会儿，一阵微弱的抽泣声响起： “天，天诚哥哥……” 赵天诚皱了下眉，直接拧开了卫生间的门，门一开，水一下子溢了出来，浸透了赵天诚的鞋，赵天诚赶忙迈步进去，就见灵儿蜷缩在水池和浴缸中间，双手抱膝，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他，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上，显得异常白皙，眼圈一片泛蓝，一脸的水渍里透着移到淡蓝的泪痕。浴缸里的水已经溢出来流水不止，赵天诚赶忙伸手过去按停了流水的开关，皱眉扫视了卫生间一圈，叹了口气转身蹲在灵儿面前。 灵儿眼神怯怯地，微微抬头也不说话。赵天诚看了她一会儿，才放柔了口气问道： “你有没有受伤？” 灵儿摇了摇头，眼神更是有些怕和内疚。赵天诚大略扫了一眼，灵儿身上穿着自己给她的白色短袖衫，蜷坐在那里，衣服已经湿得透透的，隐约透着她白皙的皮肤。赵天诚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发生什么事了？” 灵儿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的天诚哥哥没有生气，才小声说道：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就流水了，我不知道怎么关，它就一直流水……” 赵天诚才想起来昨晚回来太晚就早早睡觉了，早上看着她一身脏兮兮的样子，出门前叮嘱了灵儿洗个澡换身衣服，自己怕她忘了还定了自动放水，怪自己忘了灵儿不懂这些东西的操作。不过浴缸里有下水口，怎么会积水？赵天诚起身淌着水走到浴缸旁，提开下水口的网子，才发现下面被自己以前用皮盖子盖上了。这客房常年不用，他怕下水道反气会臭，就一直用盖子盖着，原来是自己忘了。赵天诚提起盖子，一缸子水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出口，迅速的流了下去。 赵天诚起身甩了甩手，转头看向蜷在那伸头张望的小蓝人，心里一阵好笑，又蹲了下去。 “灵儿，不怪你。是我大意忘了打开下水口了，抱歉，让你害怕了。” 灵儿泪眼婆娑地摇了摇头，赵天诚伸手扶住她的手臂，打算扶她起来，灵儿手撑着浴缸，刚起了半个身子，赵天诚眼睛一蹬，又一把把灵儿按了下去。 “啊！” 灵儿惊得叫了一声，赵天诚突然转过身去，眨了眨眼，一脸无措和泛红。 “那，那个……灵儿，你先等会儿再起来，我去给你拿身衣服。” 说完就快步离开了，灵儿一脸懵，没一会儿赵天诚就拿了一身自己的睡衣，走进来放到了马桶盖上， “你换上这身衣服再出来，剩下我来打扫，打扫完了我带你出去吃点饭，再买些你用的东西。” 话说完，看也没看她一眼就转身出去了，留着灵儿不知所措地蹲在那，也不管是不是踩了一地的水。 赵天诚走出来带上门，呼出一口粗气。湿透的白衣贴在灵儿的皮肤上，起身的一瞬间，赵天诚清楚地看到了灵儿没有穿内衣的前身…… 第 13 章 灵儿换好衣服出来，又和赵天诚一起收拾了一屋的狼藉，终于擦干了一地的水，两人的肚子都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赵天诚对着灵儿笑了笑，让她简单去洗漱了一下，换上大帽衫，驱车带她去了购物商场。 商场里的热闹和缤纷更是让灵儿惊讶地目不转睛，赵天诚牵着带着大帽衫的小人，温柔地和她一点点说着随走随遇到的事物。灵儿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隐在大帽子里，只有偶尔抬头和赵天诚相视一笑时，赵天诚才能清楚地看到那番纯真的笑。 熟门熟路地领着灵儿走进一家火锅店，赵天诚之前常和武洋他们来，这家馆子每桌都有自己的小隔间，考虑到灵儿能放开了吃一顿，赵天诚直接选择了这里。 大厅里是开放的几桌，赵天诚跟服务员说两个人要个包间，就牵着灵儿跟着服务生往包间走。 “赵天诚！” 听着像是背后有人叫，赵天诚停下脚步往后看，就见一个个子不高，眼睛大大的，长相很可爱的男孩子在冲自己招手，见他回头，男孩抛下同桌的同伴，起身笑嘻嘻地跑了过来。 “赵大队长，你也来吃饭啊。” 男孩大大的眼睛亮亮的，赵天诚笑了笑， “白煜，是你啊，好巧，你也和朋友来吃饭啊。” 说着，侧身看了一眼他那桌的同伴，只见那男的身子快扭成180度了，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边。 “哦，和我一朋友。咦？这位是？” 白煜伸头去看赵天诚身后的人，看不清面貌，只见那个小人儿听到在问她，还刻意往赵天诚身后躲了躲。赵天诚侧头看了一眼，正考虑着怎么介绍，白煜像了然了一般邪邪地笑了一下， “好啦，我晓得了，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我先回去了。赵队长，记着我还有个约你没赴呢。” 赵天诚笑着点了点头，便牵着灵儿去了包间。白煜是医学院的研究生，跟他不算陌生了，两人初时因着一个案件结识，这小孩一下子粘住了自己，动不动就打电话发微信，嘘寒问暖。赵天诚一开始还出于礼貌次次回应，时间长了也受不了他这腻歪劲儿，索性不接他电话，微信也懒得回应。却没想小孩直接堵到了警局，约他吃饭，跟他说要追他。赵天诚听完，嘴里的牛排差点就喷了出来，缓了缓神儿，和他说不可能的，让他好好学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自己则起身结了帐，头也不回地走了。从那以后，男孩偶尔会来嘘寒问暖一下，偶尔也会约他吃个饭，赵天诚基本不应，不过偶然有几次下班早卡在饭点了，赵天诚也会和他去吃个饭。赵天诚说想和他做朋友，就死了不该有的心，所以白煜从那以后也没再提过，只是自己是gay这件事，和赵天诚交流时，他也从不遮掩。 进了包间，点好了单，赵天诚意识着灵儿可以脱掉帽衫了。灵儿拿下帽子，蓝透透的大眼盯着桌子中间的鸳鸯锅， “天诚哥哥，我在山上吃过锅子的，这个叫鸳鸯锅，对不对？卢叔叔每隔几天就会涮锅子吃，他放很多辣椒，我吃不了，他就自己弄了个这样的锅，跟我说这个叫鸳鸯锅。” “是吗？那看来，你卢叔叔可很能是川湘一带的人啊？他跟你说过自己是哪里人吗？” “没有，卢叔叔不说，也不让问的。” 想到卢伟，灵儿眼神里还是有了些伤感，赵天诚便不再多问，找了些她感兴趣的话题逗她开心。 吃完饭赵天诚又带着她去超市买了许多女孩子的生活用品，琳琅满目的商品让灵儿几乎呆滞了一晚上。回到家，灵儿摘下帽子，白皙的脸上泛着蓝色，赵天诚觉得奇怪， “灵儿，你的脸怎么那么……蓝？” “嗯？有吗？我就是有点热。” 赵天诚见她好似没什么大碍，就让她早点去休息，自己也洗漱了一番，大略整理了一下今天买的各种物品，想着明天再和她一一解释，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赵天诚晨练回来，发现灵儿屋门关着，奇怪着她怎么还没起。可能是山里的习惯，灵儿往常一向很早就起床，犹豫了许久，还是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回应，赵天诚皱了皱眉，一边敲门一边喊道： “灵儿，你还没有起吗？灵儿？” 喊了许久依旧没人应，想着昨天那番场景，赵天诚伸手拧开了门，小心地走了进去。走进屋内，见灵儿正盖着薄被躺在床上， “灵儿？” 赵天诚不好靠近，远远地叫了两声，灵儿依旧没有应声。赵天诚担忧地两步迈到床前，低头看向她。灵儿脸蛋很蓝，嘴里呢喃着什么，一副意识不清的样子。赵天诚伸手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好烫。看来她是发烧了，而且意识都不清楚了，想了想昨晚她泛蓝的脸，怕是回来时就已经开始发烧了，只是两人都没发觉到，从而烧了一夜。赵天诚有些焦急起来，他伸手摇了摇灵儿的肩，不停地叫她，好一会儿，灵儿才缓缓睁开眼，看见赵天诚站在自己面前，可是一张嘴，嗓子哑得什么也说不出。 “你生病了，等一下，我带你去医院。” 赵天诚转身出门，拿出手机，先是给高武洋去了个电话，说有点事晚点到局里，正要去屋里找车钥匙，却忽然想到医院人群冗杂，医生怎么都能看到她的不同，可她已经烧了一夜，都神智不清了，不去医院又怎么行，赵天诚一下子陷入两难。手机忽然响起来，赵天诚抬手看了一眼，好巧不巧，是白煜。赵天诚犹豫了，可能这就是天意，不然他也没别的人能找了。按下接听键，刚接起电话，那边率先问起来， “赵大队长，昨天那个是不是你女朋友啊，完了我失恋了，我昨晚一宿都没睡着呢……” 白煜自己叨叨起来，赵天诚压根没注意听这些，打断他问道： “你今天有时间吗？我这里有人生病了，不方便去医院，你方不方便过来一下。” 电话那边安静了片刻，白煜有点懵，这还是赵天诚第一次跟他提这样的要求，而且要去他家里…… “有啊，地址发我，这就去。哦对了，患者什么病？” “发烧了，不过有些不同，你来了再说。” 挂下电话，赵天诚转身去厨房烧了些水，又简单弄了点早餐，煎蛋还没盛出来，门铃就响了。赵天诚一边想着好快，一边跑去门口，从猫眼中看到是白煜，就赶忙开了门。白煜牛仔裤加卡通T恤，活脱脱一个大学生的模样，门一开他就笑嘻嘻地进来了。赵天诚找了双拖鞋让他换上，白煜一边打量着房子，一边说道： “你家好大啊，是煎蛋的味儿，你还没吃饭呐。哎，病人呢？” 赵天诚转身走到他面前，脸上有些严肃，他犹豫了一下，说道： “白煜，我信任你，所以叫你来了。现在开始，我要和你说点事，你能不能答应我，出了门后，绝对不给任何人说。” 本来还笑嘻嘻的大学生听了这话，再看看赵天诚的表情，人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 “什么事啊，这么严肃。该不是赵队长你失手伤人了吧，快让我先看看。” “不是这样，但你必须向我保证，此事关系还是挺大的。” 白煜点了点头， “我保证，你的事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赵天诚欣慰地笑了笑，向他慢慢解释了一下灵儿的特殊情况，但并没有提及她的来历和其他，只是告诉了他灵儿与众不同的一身蓝血。 “真的假的？我学医那么多年，跟主任都跟了快五年了，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人啊。” 白煜瞪着大眼，一脸的难以相信。 “所以她的事不能让无关的人知道，只是她生病了，我也不知道能找谁给她看病，她与别人不同，我也不敢给她吃药。” 白煜看着赵天诚不像开玩笑，眨了眨眼说道： “那你快带我去看看。” 赵天诚转身，带着白煜往客房走去。白煜长那么大，第一次对着一个女孩子目瞪口呆，纯蓝的头发，透蓝的皮肤……灵儿窝在被子里睡着，只露了个头出来，白煜站在床边愣愣地看着她。 “白煜，白煜？别发愣了，你快给她看看。” “啊？啊，哦。” 赵天诚唤回了白煜的神儿，白煜这才慢慢拿下背上的背包，一边开包，一边瞄着床上的小蓝人。拿出体温表，用酒精棉擦了一下，正要给她塞，忽然顿住了，这……他回头看向赵天诚， “赵队长，我要给她测测体温。” 赵天诚有点懵， “测就是了。” “呃，好吧，你别介意啊。” 说完，白煜扒开灵儿衣领的一侧，也不往下看，伸手去把体温表给她塞了下去。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的手电筒和压舌棒，让赵天诚帮他捏开灵儿的嘴，灵儿张嘴的那刻，白煜又傻了，嘴是和正常人一样的，有牙齿有舌头的，只是这颜色……白煜咽了口唾沫，往她喉咙里看去， “这，她扁桃体确实比较深蓝，应该是发炎了。” 说着又大体看了看其他体征， “啧，赵队长，这人一般发烧，去医院都要验个血，才能确定有没有其他毛病，只靠望闻问看，不能确定有没有什么内在疾病呀。” 赵天诚皱了眉，这道理他懂，可是灵儿这样的，再去医院抽一管子血，明天估计各大新闻网站上，她都是主角了。 “不过看她这样子，大概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了，但你说她烧了一晚上，血还是要验的。你不介意的话，我抽一管子带回去，去我实验室给她看看。” 赵天诚一听，感激地点了点头。白煜笑了笑，蹲下身拿出东西，对着灵儿的内肘下针的那刻，蓝色的血液顺着管子流了出来，白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惊叹了多少句。 “行了，不敢给她乱吃药，不过退烧的可以先吃两粒，不然烧没了命和乱吃药也是一个结果。另外，多给她喝点水，加点川贝什么的。” 赵天诚点了点头，白煜收拾东西就要走，他对这个小蓝人也是极度好奇的，这管血，他想尽快拿回去看看。 赵天诚送他到门口，白煜也没忘了撩一下， “赵大队长，你真该庆幸有我这么个追求者。” 赵天诚无奈地笑了一下， “谢了，我一定请你吃饭。” 第 14 章 赵天诚犹豫了许久还是不敢让生病的灵儿独自在家，送走白煜后又给高武洋去了个电话，高武洋大概知道是灵儿生病了，于是假借赵天诚感冒发烧了为由，替他请了一天病假。 “队长生病了？这可难得了，从没见他生病请过假啊。很严重吗？” 柯勇端着杯子问道，高武洋听了低头看了眼正一脸担忧看着他们的洱苗，咽了口口水， “呃，嗯。大概也是太累了，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外出这几天，除了爬山就是爬山，真心累啊。” “那他昨天怎么没事？” “昨，昨昨天可能是……病菌还在潜伏期啊，这不今天就爆发了。” 高武洋被洱苗问得一身冷汗直下，洱苗一点也不信，心里诸多不安和疑惑被挑起。 下班的时间还没到，高武洋就见洱苗开始收拾东西， “小洱苗，你有约啊，这么急。” 高武洋笑嘻嘻地问着，拿起杯子喝起来，洱苗起身，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边往包里放东西， “我去看看队长。” “噗，咳咳咳……你，你干什么去？” “你怎么这么大反应，他都病得不能来上班了，我当然要去看一看，他自己一个人，没有人照顾，越来越严重了怎么办。” 高武洋赶忙起身走过来， “这，那什么。你一个女孩子的，跑到队长一个男人家算什么，哎呀你快别去了。” “这怎么了，他是我上司，我去探病怎么了？不看看我不放心。” 洱苗眼眸暗淡了些，高武洋焦躁地挠了挠头， “那什么，唉……我去我去，我去代表咱大家看看他，你一女的快别去了，搞不好队长见了你病更重了。” “为什么见了我病更重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他一个大老爷们，万一在家没穿衣服怎么办。哎呀行了行了，我这就去，你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啊。” 高武洋实在应付不了这丫头，说着就伸手拿过桌子上的手提包，匆匆往大门外走，任由洱苗在后面叫了两嗓子也没敢回头。洱苗更加疑惑，她再怎么也是个刑警，赵天诚家里一定有事，多半和那晚那个身材矮小的人有关，洱苗眯了眯眼，看着高武洋走远的背影。 “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灵儿中午吃了药睡下，赵天诚就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着熬些对嗓子好的饮品。听见门铃声，抬眼看了眼墙上的表，心想着怕不是队里的人，犹豫了一下，走过去趴到猫眼上一眼，高武洋正带着一脸不耐烦盯着猫眼，赵天诚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打开了门。 “你怎么跑来了？” 高武洋埋怨地看向他，撇了一眼，手里提着不少水果走了进去，赵天诚更觉得好笑， “怎么了啊你，你该不是担心灵儿吧。” “什么啊。我要不来，来的就是咱队里的大小姐了。” “为什么啊？你怎么给我请假的？不会说我生病了吧。” “不然呢？” 赵天诚越想越想笑，伸手敲了一下高武洋的后脑勺， “傻啊你，你什么时候见我请过病假，昨天我还好好的，这谁能信啊。” “那我该说什么啊。” 高武洋又无辜又委屈。 “你就说我去局里打报告了，或者有事外出不就行了。” 高武洋眨了眨眼想了想，是啊，自己是不是当时脑子缺氧了，怎么就说队长生病了呢，怪不得洱苗非要来看看。赵天诚看他这模样，好笑地叹了口气，转身往厨房走去。高武洋四处探了探头，没见着别人，就跟着往厨房走，看着赵天诚锅里黄黄的一锅水，还有点草药味， “这是什么啊。” “几味对嗓子好的东西。” “给灵儿？她怎么样了？” 赵天诚一边搅着锅里的水，一边说道： “她不会用淋浴，昨天湿透了在浴室里蹲了一天，晚上回来就发烧了。唉……” 高武洋伸手从水果盘里摸了个梨啃了一口， “她这什么都不会，确实有点生活困难啊，你也不能总守着她不是。” 赵天诚听了抬头面带忧愁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说道： “等她好了慢慢教给她吧，刚下山还没两天，怎么也得给她些适应的时间。” 高武洋点了点头，两人就灵儿的事和队里几桩案子聊了起来，赵天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又洗了菜，高武洋过来打下手，两人草草做了点晚饭。 “叮咚～” 赵天诚刚炒完手上最后一道菜，门铃就又响了，和高武洋互看了一眼，赵天诚皱了皱眉，这个时间会有谁， “不会是洱苗吧！” 高武洋瞪着大眼吼了一句，赵天诚洗了洗手， “武洋把锅里的菜盛出来，我去看看。” 透过猫眼往外看，白煜正背着个包，踮着脚张望着。赵天诚呼出一口气，笑着给他开了门， “你怎么这会儿跑来了。” 赵天诚一开门，白煜就带着一脸贼兮兮地笑意窜了进来，打量了一眼赵天诚，赵天诚一身居家休闲装，上身一件淡黄色的宽松卫衣，下身运动裤，颇有一番成熟居家好男人的味道。啧啧，白煜暗叹赵队长是真的帅。自觉地换了鞋， “赵队长，我对你家那个小蓝人越来越感兴趣了……你不知道……这……” 白煜和赵天诚蹦蹦哒哒地说着话，进了屋一回头就见高武洋一手端着一个盘子走出来。高武洋从来体育好的惊人，又是警校里的佼佼者，自然一身腱子肉，健壮挺拔的，再加上年轻俊气的脸，白煜见了人就愣了。 赵天诚见他背对着自己突然没了音儿，呆愣愣地看着高武洋，高武洋则一脸询问地看向赵天诚，赵天诚故意咳嗽了一声，白煜才有了点反应，他眨了眨眼，和扫雷似地把高武洋从头到脚扫了个遍，高武洋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古怪地看向赵天诚，赵天诚搔了搔头，走过去从后面按着白煜的肩膀往客厅推他，高武洋这才一脸奇怪地走到饭厅放下菜，又回到厨房，白煜坐在沙发上还伸着脖子看， “哎哎哎，赵队长，那个是谁啊。” 赵天诚带着一脸看贼的表情看着他笑了一下， “他是我们队里的同事，我的兄弟。” “你们队里的警察都那么帅吗？” 白煜一脸痴汉的小模样，赵天诚无奈的瞥了他一眼， “行了你啊，适可而止，是不是灵儿的血液检查有结果了，你怎么这会儿跑来了。” “哦哦哦，对对对。” 提到灵儿，白煜才立马又正经起来， “我都看了，虽然颜色不同，但是各项指标都与正常人无异，只有白细胞增多，应该就是普通的炎症引起发烧了，没什么大毛病。不过有一点真的让我一个学医的都叹为观止。” 听他这么说，赵天诚表情也严肃起来， “我讲的通俗点，我们正常人体内的血红蛋白，是由亚铁离子形成，就是铁离子，这个你懂吧。” 赵天诚点了点头， “但是这个女孩不同，她血液是由大量铜离子构成的！” 白煜声音不由地变高起来，正巧被拿着水果盘走出来的高武洋听见了， “怎么可能，我虽然不懂什么生物化学，但高中课本就说了铜是重金属，怎么可能融入人体血液里。” 高武洋一句话让白煜怔了怔，心里叫嚣着“警察帅哥和我说话了！”，高武洋一看他这眼神就不由地觉得一身鸡皮疙瘩，赵天诚无奈地伸手在白煜面前挥了挥， “哎哎哎，高材生，咱们先说完正话。” “啊？哦哦哦，对，说到哪儿了。” “你说灵儿体内血液都是铜离子构成的。” “哦对，铜离子。这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只说明了一点，这个女孩绝不是天然的产物，也就是说她应该是个变异人，是被人为实验改造出来的。” 赵天诚听完这句话，惊诧地抬头和高武洋对视了一眼，高武洋也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白煜看着两人这僵硬的气氛，眨了眨眼， “不会错的，赵队长，这女孩你是从哪儿找来的？人体实验，这可是绝对犯法的啊。” 赵天诚看向白煜，眼神变得凌厉了许多，白煜被他盯得有些不安起来，小声问道： “怎，怎么了吗？” 赵天诚盯着他，有些威胁意味地说道： “所以白煜，这件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答应过的，对吧。” 白煜怔了怔，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他没见过赵天诚这幅面孔，若是这样的赵天诚审问犯人，别人他不知道，自己绝对什么都回答。赵天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呼出一口气说道： “我很抱歉把你卷进来，但是白煜，你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等下吃完饭回去，就不要再想这件事了，更不能与别人说，好吗。” 白煜刚想顺从地点头，却又忽然摇了摇头， “赵队长，你就不好奇是什么样的实验能让她成活下来的吗？你不好奇，可是我是学医的，我好奇！虽然人体实验是犯法的，可是我又没参与。这有个活生生的成功结果，你不让我研究研究，我死都不瞑目的！” 赵天诚听了他这话，皱了皱眉。白煜见他这样，立马把手举起来， “我发誓，发毒誓，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所以你可不可以偶尔让我接触接触她，当然我绝不会伤害她的。” 赵天诚又抬头和高武洋互看了一眼，想了想， “先吃饭吧，灵儿的事，事关重大，我不能随便答应你，等我考虑好了，再和你说。武洋，你带他去饭厅，我去叫灵儿。” 赵天诚若有所思地推门走进灵儿房内，见她坐在床边，闻声抬头看向自己， “啊，抱歉，我在想事，忘了敲门。” 灵儿脸色有些泛白，虚弱地摇了摇头， “天诚哥哥……” 这微弱的一声，让赵天诚脑子里什么都空了，他走过去，坐到她旁边，伸手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似乎不怎么热了。 “感觉好些了吗？” 灵儿点了点头， “就是感觉头有些疼，沉沉的。” “嗯，这些都是发烧的后遗症，休息休息明天就好了。先起来吃些东西吧，我做好了饭，武洋也来看你了。” 灵儿笑着点了点头，赵天诚就扶着她起身往饭厅走去。 简单给灵儿介绍了一下白煜，白煜一顿饭时不时地瞟她，要不是因为他是个gay，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看上灵儿了。灵儿吃了两口就不动了，赵天诚还想劝，白煜说发烧没有食欲很正常，让她多喝点水，赵天诚听了就扶着灵儿回了屋，又跑到厨房去拿自己下午熬好的茶水。 餐桌上就剩下白煜和高武洋二人，高武洋侧身看着他家队长这忙活劲儿，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转过身就感受到了一道灼热的目光。没了灵儿，白煜又把他那专注的眼神放到了高帅哥身上，高武洋抬眼瞟了他一眼，白煜直勾勾地仿佛狼看见了肉，让高武洋好生不自在，他低头扒饭，不再看他。 饭后，高武洋要走，赵天诚抄着裤子口袋说道： “顺便把白煜也送回去吧，他还是个学生，晚上不安全。” 白煜一听这话，立马无意识地笑了起来，高武洋给赵天诚使眼神表示不乐意，赵天诚假装没看见，拿起白煜的书包，就推着两人往门口走，高武洋先一步被推了出去，白煜立马回头小声对赵天诚说了句“谢啦”。 赵天诚一脸要笑不笑地回了句： “全当谢礼了，仅此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正往电梯口走的高武洋莫名背上有一股寒意，心想是不是被灵儿感冒传染了…… 第 15 章 赵天诚规律地工作了一周，但这对工作狂的赵大队长来说实属罕见了，平时一般推开办公室门就能见他赖在办公椅上，不知道几点回家那种。而今大家都还没意识到已经是下班时分，赵大队长已经匆匆走出办公室打招呼要回家了。 “队长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柯勇看着自家队长匆匆走出大队的背影，疑惑地眨了眨眼。洱苗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手里的表格凝眉，她确定以及肯定赵天诚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概就是那个所谓的“亲戚”引起的，洱苗悄悄叹了口气，她是想问的，可是处于某种是不是不知道会更好的心思，她决定等，等着赵天诚有一日愿意自己告诉她，他都发生过什么。 高武洋悄悄瞥了眼洱苗，心下叹气，队长这是关心则乱还是傻了，这般不正常的出行，任谁不会去怀疑。“叮”正当自己琢磨着，手机响了一下，低头看了眼微信，有新好友信息，认证写着：警察小哥哥，我是医生小哥哥。高武洋皱了皱眉，哪个医生？想想最近的案子也没有和医生有关的，高武洋犹豫着点了同意，于是那天一整晚，赵天诚怕是都不知道自己被高武洋暗骂成什么样了。 “天诚哥哥，你回来啦。” 赵天诚一开门，灵儿就迎了过来，看上去气色精神都好了很多。 “嗯，你今天感觉如何？” “嘻嘻，我已经没事了，你放心吧。” 赵天诚笑了笑，手里提了些吃食，往厨房里走， “天诚哥哥，我来帮你。” “对了灵儿，之前给你看的那本百科全书你看了吗？” “嗯，我每天都看的。现在屋子里什么东西是做什么的，我都知道。” 灵儿瞪着大眼，高兴地说道，赵天诚好笑地掰开手里的油菜，这幅可爱的模样，如果手上没东西，真想摸摸她的头。 “只不过，天诚哥哥，我想出去走一走，我每天从窗户上看下去，外面好热闹的。” 赵天诚犹豫了一番， “灵儿，山下人多杂乱，你目前什么都不熟悉，是断然不能独自外出的。不过我答应你，等我休息了，就带你出去逛逛。” 灵儿笑着点了点头，赵天诚和她相视一笑，继续处理手上的吃食。 然而这番话说下，却并没有兑现。第二天天没亮，赵天诚就接到了一通电话，说水泥厂那边发生了枪击案，赵天诚立马起身穿衣，去地下停车场开车飞奔了出去。 枪击案引出了一窝□□团伙，赵天诚带队与他们斗智斗勇近两月有余，终于是全盘剿灭了。天气越来越热，刑侦大队里都透着一股子汗味，可见大家已是多日没有好好洗漱休息了。从审讯室出来，汪海拿着文件夹跟在赵天诚身后，赵天诚伸了个懒腰， “行了，小海，犯人押走了，就让大家早些回去休息吧，让洱苗排一下班，若是没有特殊情况，明天开始轮休。” “好的赵队。” 汪海应下走人了，赵天诚看了看表，快十点了，回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驱车往家行去。 打开门，客厅里亮着灯，赵天诚悄悄走过去，就见灵儿抱着那本百科全书坐在沙发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赵天诚嗅了嗅，又走到餐厅，桌上扣着两个盘子，赵天诚走近饭桌，小心地掀开盖着的盘子，是两盘简单的炒青菜。赵天诚心里动容，侧头去看了看坐在那打瞌睡的小蓝人，这些天的舟车劳顿，莫名觉得释放了一般。 悄悄走到沙发一旁，伸手摇了摇灵儿，灵儿朦朦胧胧地睁开眼， “天诚哥哥，你回来了。” 赵天诚点了点头， “抱歉这阵子工作忙，没有顾及到你，困了你就回房去睡吧。” 灵儿笑着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很辛苦的，哦对了，我今天也做了饭，在桌子上。” 灵儿刚想起身，就被赵天诚又拽回了沙发， “我看到了，谢谢你灵儿。你快回房睡觉吧，我吃点饭洗漱一下，也去休息。” “嗯，好，那我就先去睡觉了。” 赵天诚点了点头，看着她回到屋里，心里祈祷最近能太平一些，至少能有一天假，带灵儿出去走一走。 赵天诚的祈祷有了作用，洱苗在安排轮休时，赵天诚顾及着人流能少一些，特意挑了不是周末的一天。 灵儿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心里的开心毫不遮掩地展现在脸上，赵天诚驱车带她去了几处市里有名的旅游景点，灵儿带着大大的帽子和墨镜，脸上只剩下白皙的皮肤。一天下来，尽管累，但赵天诚能明显的感觉到灵儿的兴奋。晚上开车回去，两人都还没吃饭，赵天诚决定放下车，带她去周围的小摊铺尝一尝。 饭后，赵天诚抄着口袋走在前，灵儿跟在后面四处看着，走到一家店前，忽然停住了脚步，墨镜下，一双大大的蓝眼睛怔怔地看着前方。赵天诚听着后面没了动静，就也停下脚步转身回来，见灵儿站在那愣愣的，就两步渡回去，看向她看的店铺。是一家花店，门外摆着各色好看的花束，店里是个女老板，正在摆弄着手里的花束，花香四溢，萦绕在店铺外的街道上。 赵天诚看了一会儿，出言道： “灵儿？” 灵儿被叫回了神，转头看向他， “你是想买花吗？走，我们去买一束。” 灵儿赶忙拽住赵天诚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我就是喜欢花，以前在山上，我自己也种了一片。现在我下山了，那些花没人打理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赵天诚听她说着，想起来初见她时，那一片花海。 “我也好想像她一样，每天都能和花儿在一起，花香会让人很轻松愉悦的。” 灵儿说着，赵天诚没做什么回应。两人回了家，各自回房休息，赵天诚躺在床上，把手背到头后，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第二天晚上，灵儿还在厨房研究着做饭，不想赵天诚还算准时地回来了。听到门响，灵儿放下手里的菜，冲了冲手走向客厅，迎面就见赵天诚抱着一大束百合花。本来赵大队长也只是想着买回来逗她开心一下，谁知见了人，才忽然想起来自己这辈子也没给女人送过花，瞬间就有些羞涩起来。 灵儿却没想其他，见了这么一大束花，开心的不得了，不等赵天诚开口，就伸手去接了过来， “天诚哥哥，你怎么买了这么一大束呀。” “呃。” 赵天诚挠了挠头， “昨天见你喜欢，我下班就顺便买了，你喜欢就好。” “嗯嗯，可喜欢了。” 灵儿抱着花笑得开心，赵天诚跟着笑了笑，就慢步走向厨房， “在做什么？” “哦，我在学着做汤。你上班好辛苦，我看电视上都是做汤补一补的。” 赵天诚笑了笑，都学会跟着电视做了。 “你做饭可以，不过灵儿，你得答应我，一定要小心，切菜的时候切记不要伤到自己。” 灵儿乖巧地点了点头，赵天诚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好了，我回来了就我来吧，等下吃饭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个好消息。” 灵儿瞪着水灵灵的大眼，使劲儿点了点头。 赵天诚做好饭，回房去冲了个澡，换下居家服。灵儿把饭菜都摆好，坐在桌边乖巧地等着他。赵天诚走到饭桌边坐下，还没动饭就先看向灵儿说道： “灵儿，你每天在家是不是觉得有些枯燥无聊？” 灵儿犹豫着摇了摇头，赵天诚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违心。 “我呢，今天去花店，和花店的老板娘聊了一下。就是昨晚我们看到的那一家，那是她自己经营的，目前也没有招什么人帮她，我跟她说了一下，她答应我，让你去花店里帮忙了。” 灵儿听完，一脸惊喜， “真的吗！……可，可是……” “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想到了。但是总不能因为你的与众不同，而一直活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既然下山来生活了，怎么也尽可能和外人接触些。我和老板娘说了你的情况，她看上去人很温柔，也很大气，不像什么坏人。但我跟她说你是因为天生血液有些疾病，才导致这样的。她也不太懂那些，总之，也没有过多怀疑什么。” 灵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好，明天上午我姑且和武洋说了一声，先不去队里了，带你过去看看。” “嗯嗯，好！” 灵儿笑着，脸上挂满了期待地表情。 第二天一早，赵天诚便领着灵儿去了花店。花店老板娘叫方芳，约莫不到40岁，笑起来和蔼可亲。灵儿摘下墨镜的那一刻，方老板也着实惊到了，确实与常人太过不同，尽管昨天她与赵天诚已经聊了许多，包括如果灵儿在这帮忙可能遇到或者要小心的事情。赵天诚提出不要薪酬，只是平日稍微照顾一下她就好，方老板笑了笑表示了解了，让他明日把人带来看看。 “你叫灵儿是吧。” 方老板温柔地问了一句，见到生人，灵儿还是有点怯意，小心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叫方芳，你平日就叫我芳姐吧。你的事，这位赵先生都和我说过了，你平日就过来去内室帮我打理一下花束，不用见人待客，就做些简单的事情，你觉得行吗。” 灵儿慢慢笑起来，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赵天诚，赵天诚也对她回了一笑，冲方老板点头示谢。 回去的一路，灵儿开心得很，赵天诚也被她带起了好心情，回到家简单做了些午饭，两人吃完，赵天诚要回队去，走之前，他很是郑重地告诉灵儿，如果她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赵天诚便不会再同意她去花店，灵儿认真地点了点头，答应他一定照顾好自己。 第 16 章 今天是灵儿去花店工作的第一天，赵天诚忙完手里的案宗，抬头看了看表，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忽然才发现自己应该早点给灵儿买部手机，方便联系，知道她在哪里。如是想着，门就被敲响了，高武洋开门探头进来， “吃饭了队长。” “哦，来了。” 下午和高武洋出去跑，寻找一个案件的证人，恰巧路过家附近，赵天诚直接打了方向盘，停到了花店对面的马路上。 “哎？来这干什么？” 赵天诚看了眼一脸懵的高武洋，笑了笑， “忙里偷个闲，我去看一眼灵儿，你等我一下。” “啊？” 在高武洋疑惑的眼神下，赵天诚开门下了车，穿过马路，走进了花店。 “欢迎……咦，是赵先生啊，哈哈，是不放心灵儿吗？” 方老板将金色长发盘在头上，一身颇有民族风气的长裙。赵天诚站在方老板面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呃，呵呵，第一天来帮忙，我怕她有不懂的事情，给方老板你添麻烦。” 方老板笑了起来，这个大气的花店女人，笑起来别有一番雅韵的感觉。 “她在内室帮我打理花，你进去看看她吧。” 赵天诚笑了笑，道了声谢，从她身后的过道穿过走到了里面一间较大的屋子里，屋子里开着窗户很通透，木质的墙面地板加上满地的花朵，很有雅致。赵天诚慢慢走进去，就见灵儿背对着他跪坐在地上，面前是一小桶未开的玫瑰花，灵儿正在逐个检查花苞的生长程度。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碎花的连衣裙，一头蓝发披在身后，在这充满阳光的花室里，映得颇有仙气。 赵天诚在她身后看了一会，才轻轻叫道： “灵儿。” 灵儿听闻立马回头看去， “天诚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赵天诚笑了笑，走到她面前蹲下，伸头看了看她面前含苞待放的一朵朵玫瑰花。 “我和你武洋哥哥正好路过这里，便过来看看你工作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偷懒。” 赵天诚笑着抬头揉了揉灵儿的头，灵儿很是顺从地任赵天诚摸自己的头，笑了起来， “我没有偷懒。芳姐姐给我的工作，我都完成了。” “是吗，那就好，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偷懒。小傻瓜，感觉如何？累不累，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灵儿摇了摇头， “没有，芳姐姐很照顾我，做的事情都不难，她也会叮嘱我小心，中午还带我去吃寿司了，天诚哥哥你知道什么是寿司吗，很好看的一种食物。” 赵天诚脸上满满的笑意， “好了灵儿，这些事情等你下班回家，再和我说好不好？我也要回队里了，武洋还在外面等我，你在这里没事就好。” “哦，对了，我今天应该可以准时下班，你在店里等着我，我下班了过来接你。” 赵天诚刚想起身，就想来下午手里没有什么急着处理的案子，应该可以准时下班。灵儿点了点头，赵天诚又拍了拍她的脑袋，起身走了。 高武洋靠着车门看着他大队长走过来，脸上挂着一丝贼笑。 “笑什么？上车了。” 发动车子，高武洋问道， “赵队，你怎么让她出来了？” 赵天诚看了他一眼，继续开车说道： “总不能一直把她关在家里，况且想让她尽快适应社会，总是要多接触一些人和事的。这家花店老板我打听过了，不是什么坏人，灵儿喜欢花，我就让她来帮帮忙，做些工作。” 高武洋了然地点了点头，脸上仍然带着贼笑， “你又在乱想些什么，一脸的淫000笑。” 赵天诚瞥了他一眼，高武洋没忍住，还是出口说道： “赵队，你是不是……喜欢上这个灵儿姑娘了。” 赵天诚被问得愣了一下，转头带着些警告地说道： “你再胡说八道，就滚下去自己跑回局里吧。” 高武洋耸了耸肩，转头看向窗外，脸上笑意依旧不消。赵天诚心里似乎有一种被人说中了的不自然，有些不爽。想了想，总要报复一下，忽然笑了起来， “武洋，好久都没听到骆总的消息了，他身体如何了？” 骆总两个字，对高武洋来说无疑是一道闪电，回回都能劈到自己，他慢悠悠地转头看了自己队长一眼，大概知道赵天诚这是要报复一下自己多嘴了。但是想了想，心中埋藏已久的郁结，也不是不能和赵队说， “他……挺好的，有他哥照顾他。” “楚队长？” 高武洋没说话，只是撇头看向了窗外。赵天诚看他这幅模样，心中若有所感，犹豫了许久，正好是个红灯，停了车子，赵天诚还是问了， “武洋，你是喜欢那个骆念离吧。” 高武洋并没有吃惊或是什么大动作，他只是看着窗外，好一会儿才略微地点了点头， “不过那都过去了。队长，我从未和任何人说过，包括他。你是第一个，希望也是最后一位。” 绿灯了，赵天诚发动了车子， “好。” 两人一路再无交流，车子开进局里，赵天诚停好后，高武洋刚想下车，却被赵天诚一把抓住了。回头看向队长，脸上有些忧郁， “武洋，你是喜欢男人吗？” 这次高武洋才表现出略微惊讶，想了想说道： “应该不是，只是那一个人而已。” “这样啊。” 正说着话，好巧不巧，高武洋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赵天诚就见他忽然一脸阴霾，用武侠小说来形容可谓是一脸煞气，高武洋把手机举起来面对赵天诚，赵天诚就见“白煜”两字赫然写在来电显示上。赵天诚尴尬地笑了笑，高武洋接起了电话， “喂，高警官，今天晚上约你吃饭呀。” “不好意思，我今天加班。” “哦，好吧，那我改天再约你。拜拜～” 说完，电话那头就挂掉了，高武洋用一脸我要吃了你的眼神看向赵天诚，赵天诚陪笑道： “他……那个白煜说很欣赏你，想交个朋友，多交朋友是好事啊你说是不是，哈哈，那什么赶紧上去吧，哎呦，都这个时间了，下午还有案情会议……” 赵天诚一边自己叨叨着，一边赶忙拔钥匙下车。在白煜这件事上，他确实是“出卖”了好兄弟武洋，没办法，谁让灵儿的事情，还要靠人家医学研究家呢。 赵天诚下了班，驱车来到花店门口，向店里看去，就见方老板正和一个带着帽子的人说话。走进店里，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过来， “天诚哥哥！” “赵先生来了。” “嗯，方老板，我来接灵儿。” 方老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灵儿，笑了笑， “不用那么客气，你以后也叫我声芳姐就好，不介意的话，我叫你声天诚行不行。听灵儿说，你是名警察啊。” 赵天诚笑着点了点头， “是，芳姐。” “呵呵，行，不早了，灵儿快些跟着你天诚哥哥回去吧。” 灵儿笑嘻嘻地点了点头，转身回去抱了一大束五颜六色的花，绕出前台，走到赵天诚面前，赵天诚对着她笑了笑， “那芳姐，我们先走了，谢谢您了，明早我再送她过来。” 方老板温柔地笑了笑，灵儿就开开心心地跟着赵天诚离开了花店。 上了车，灵儿抱着一大束花伸手去够安全带。 “这是方老板给你的吗？” “嗯，芳姐姐说这些花开得过了，不如半开的好卖，她知道我喜欢花，就让我带走了。” 赵天诚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 “灵儿，打开前面这个柜子。” 赵天诚开着车跟灵儿说道，灵儿伸手打开车前面的抽屉，里面有个不小的盒子，灵儿把盒子拿出来。 “是这个吗？” “嗯，对。我给你买了部手机，你以后出门在外或者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电话卡我已经放好了。” 灵儿有点懵，赵天诚说的，她有些不懂。赵天诚转头看了眼她这反应，笑了笑。 “回家教给你怎么用。” 灵儿笑了起来， “好！” 赵天诚工作不规律，但是正点上下班的话，他都会接送灵儿。渐渐的，灵儿会自己下楼去花店上班，下班自己走回家，几次小心翼翼地自己去买菜并没有被人看出什么，索性连买菜的事情也包揽了，早上早起准备两人早饭，晚上不论赵天诚回不回来，都会做好晚饭放在桌子上。有几次赵天诚回到家，灵儿早已睡下，他走到餐厅打开一份份被扣起来的饭餐，心里总是暖流涌动。 这样规律而又不规律的生活很快就过了两个多月，天气也渐渐凉了起来，八点多了，赵天诚才回到家，前几日又是日夜守着一个案发地，今天总算回来的早了点，疲惫不堪地打开门，外面在下秋雨，屋里确是暖暖的， “我回来了。” 赵天诚一边说着，一边顺着饭香往厨房走去，灵儿正在守着一个锅子，专注地看着锅子里沸腾的汤水，都没有发现赵天诚已经回家了。赵天诚看着这一幕，忽然有种这就是家的温馨感，家里有一个人始终等着他，一天的奔波回来还有热腾腾的饭菜……眨了眨眼，甩开脑子里这些想法，出声问道： “你在做什么？” 赵天诚靠在门框上问道，灵儿吓了一跳，抬头看到他，立马笑了起来， “天诚哥哥，你今天回来的早一些。” “嗯，坏人被抓了，今天可以早点回来休息。” 灵儿笑了笑，赶忙关了炉火，拿碗盛出热腾腾的一碗汤，端到餐桌上， “天诚哥哥快来！” 赵天诚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灵儿把汤推到他面前， “你快尝尝。” 赵天诚问了问， “好香，这是什么汤？” 赵天诚挖起一勺汤尝了尝，灵儿笑着坐到他对面， “这个叫王八汤，芳姐姐教给我的，你加班太辛苦了，芳姐姐说得让你补一补，里面还有枸杞、山药……” “噗，咳咳咳……” “呀，天诚哥哥，你还好吗？” 味道不错，赵天诚端起碗正在喝，听她说是王八汤……一口气没上来，呛了个爽快，灵儿抽了几张纸递给他，赵天诚赶忙起身胡乱往脸上擦了一把，脸颊有些红， “汤不错，挺好喝的。不早了，灵儿你辛苦一天，早些去休息吧。” 灵儿站起身，赵天诚这番动作让他有些不解，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天诚哥哥，是不是汤不好喝呀？” 赵天诚连忙摇头， “没没，真的味道很好，只是这汤……呃……就是……哦，对，我有些怕王八这种东西。” 赵天诚不知如何解释是好，挠了挠头，灵儿原来如此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不过是挺吓人的，我买回来的时候，都不太敢碰。” “嗯，所以灵儿，我的工作呢就是这样的，会有些辛苦，不过你要相信你天诚哥哥我，我体力好得很，不需要补的，你以后就不要辛苦再为我做这些了。” 赵天诚笑着走近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灵儿微微笑起来，点了点头。 “好了，这里我来收拾，你去休息吧。” 第二天，队长办公室。赵大队长难得提了一桶大补汤来犒劳兄弟，高武洋见自家队长只叫了自己进来喝汤，心里感动，仰脖子把一桶汤全干了，砸了砸嘴， “哇，味道很赞啊。怎么着队长，这是你家那位做的吧？啧啧，好贤惠。” 赵天诚瞥了他一眼，奸笑着说道， “武洋，今天下班回家，哪儿也别去，切记早点睡。” 高武洋疑惑着眨了眨眼， “为什么？” “哦，这汤助眠，保你睡个好觉。” 第 17 章 赵天诚将车停到花店门口，灵儿扣着帽衫戴着墨镜，打开车门走下来。 “注意安全。” “嗯，天诚哥哥你也小心。” 赵天诚看着她进了花店，笑了笑，自己也驱车往队里开去。 “芳姐姐早！” “灵儿早，今天是你天诚哥哥送你来的？” “嗯，嘻嘻。” 方老板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 “去吧，等会儿会送来一批康乃馨，你先去把位置给它们腾出来吧。” “嗯，好。” 花店里来了货，两人忙活了好久，方老板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起身接听， “啊？哎呀老师，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过去。” 灵儿见她焦急的语气，站起身来， “芳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我没时间管孩子，我儿子小豪调皮得很，在学校和同学打架，打伤了人家，老师叫我过去。” “啊？那你快去看看吧。” 方老板面露难色，有些犹豫，灵儿看着她焦虑的样子， “怎么了芳姐姐？” “唉，这批康乃馨，是个大客户明天要给他母亲祝寿订的。下午必须送样品花篮过去让人家看，同意了才行。小豪学校在郊区，我这来回一趟，怎么也赶不上了，这可怎么办？” 灵儿想了想，说道： “我去送吧。” “不行不行，天诚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别人注意到你，怎么能让你独自外出。” “没关系的芳姐姐，我会小心的，你看我平时自己回家，还去超市买菜都没有事呀。这批康乃馨那么多，要是卖不出去，大概就坏掉了。” 方老板看着地上的花，脸色越来越愁闷。灵儿走上前来伸手握住她的手， “不会有事的芳姐姐，我送下就回来，到时候要不要花，你们再聊，我不和他们说话就是。” 方老板犹豫了许久，又抬头看了看灵儿，终是点了点头， “那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让别人注意到你。来回打车就好，不要坐公交车，我等下把地址给你。” 灵儿笑着点了点头，方老板满心担忧却又无可奈何地拍了拍她的手。 灵儿抱着花篮坐上出租车，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心里有些怯意却更多的是兴奋，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赵天诚，可又怕会影响他工作，手机放回包里，还是没有打出去。 车子直接停在了大楼楼下，灵儿抱着花篮走进楼里，门卫保镖见她穿着有些奇怪，出声问道： “哎，你干什么的！” 灵儿吓了一跳，看着门卫冲她走过来，有些磕磕巴巴地说道： “我……我是来送花的。17楼万盛集团张总经理。” 保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把眼镜帽子摘了。” 灵儿心里咚咚跳，她害怕起来， “我……我就是送花。” “送花你怕什么，裹得这么严实，身份证呢，拿出来看看。” 保镖嗓门大起来，灵儿有些抖，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步步开始往后退，保镖见她越来越可疑，正打算上前一步去加紧询问，就见楼里匆匆跑出来一个身着正装的女人，往这边来， “哎哎，小胡，她是给我们送花的。” 灵儿早已吓得不敢抬头，女人穿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跑近她，看了她戴着帽子的头顶一眼，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是张总的秘书，来，给我吧。” 灵儿微微抬头，把花递了过去，点了下头，就捏紧帽子，匆匆往楼外跑。 “嗨，送个花，这么紧张干什么，我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人。” 保镖看她跑远，对女人说了一句，女人笑了笑， “辛苦了小胡，花店老板说有事派了个小姑娘，乡下刚来的，有点胆小，让我来接接。那行你忙着，我先走了。” “哎好，庄秘书您忙着。” 灵儿跑出大楼，低着头顺着马路跑了好久，才觉得心里不再那么紧张了，但是周遭好似很多人在说话，很是热闹。灵儿慢慢抬起头，周围一片高楼大厦，广告板五彩斑斓很是吸引人，不知不觉她就被眼前的光景迷住了，这是她在山上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世界，那么与众不同。仰着小脸，顺着路走，四处打量着这奇奇怪怪的世界。 走到一处路口，大家都在等红绿灯，灵儿也跟着停下了脚步，正懵懂着看着周遭。忽然，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站到灵儿身侧， “美女，要不要健身啊？” 灵儿吓了一跳，赶忙低了低头， “我们都有私教，一对一的。来吧美女。” 他每说一句话，灵儿心里就惊恐一分。绿灯亮了，大家都在过马路，灵儿也忙跟着走，谁知那人死缠不休地追着她问，灵儿心里害怕极了，加快脚步跑了起来，但没注意到人行道前有个拦行人闯红灯的石道，被石道狠狠绊倒趴到了地上，墨镜直接摔了出去。身后那个健身房的员工跑过来打算扶起她， “哎美女，你没事吧。” 灵儿浑身都在颤抖，她甩开要过来扶她的人，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帽子滑落了下来，这时看过来的路人才注意到她的脸， “哎呦，这姑娘眼睛是蓝色的啊！” “她这头发是染的吧。” “我靠！大家快看，她她她，她的血是蓝色的！” 听到这句话，众人纷纷围了上来，灵儿瞪大了眼看向周围，汇聚过来的人群，她怕得浑身发抖，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眼泪都是蓝色的！卧槽你这是什么特效！” 一个男孩吼了一句，就想上来伸手抓她，灵儿推开伸过来的手，想要挤开众人跑出去，但很多人都在抓她，抓她的手臂和衣服，灵儿哭着喊道： “放开我，别碰我！” 人行道的红灯亮了，许多人堵在那，直行的车子过不来，纷纷按喇叭意识，人群这才散开些，灵儿见状使劲儿推开身边的人，从人群中找到一个突破口，挤了出去，迅速跑开。 “哎，等等！” “美女你别跑啊！” 身后还有几个好奇的年轻人，豪不罢休地追赶她，灵儿头也不敢回，她怕极了，心里不停地叫喊着“天诚哥哥”，一边漫无目的地奔跑。 赵天诚在开会，正说到案件的关键点，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也没看就按死了。还没说两句，手机又震起来，他这才拿起来看了一眼，手机显示“方老板”，赵天诚皱了皱眉， “抱歉各位，我有点急事，武洋你来替我说完。” 说完，他便推开会议室的门，走到走廊去接听了电话， “喂，芳……” “天诚啊，都怪我都怪我啊！灵儿不见了！” “你说什么？！” 赵天诚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方老板把今天发生的事大体说了一声，她从学校回来都已经是傍晚，但是花店竟然还关着门，灵儿并没有回来，打电话去客户那，客户说人早就走了，她才惊觉事情不好了，赶忙给赵天诚打了电话。 赵天诚挂了电话，心里砰砰直跳，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紧张害怕过了。咽了口唾沫，他推门进去会议室，跟大家交代了一下有些急事，就匆匆跑出公安局，开车往灵儿送花的地方驶去。 一路上，赵天诚不停地给灵儿打电话过去，却始终没有人接听，他一把扯下蓝牙耳机摔到副驾上，心急如焚地一边开车，一边四处查看着。 灵儿抱着双膝瑟瑟发抖地蹲坐在地上，两旁是些废旧的木质框和大纸盒，摞得很高，使她可以藏在这夹缝中。手机不停地震动响起，但是她已经吓得不敢动弹，意识不到要接电话。 赵天诚在街上四处奔跑寻找，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黑了，漫无目的地跑过一条又一条街道，汗水顺着脸流下来，他心里杂乱无章。 “你说这世上真是什么稀奇事都有了哈。” “可不是吗，这现在的小女孩化妆都可厉害了。” 几个大妈坐在路口七嘴八舌地聊着，赵天诚无意听到她们的话，停下脚步，他跑过去试着问道： “阿姨，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蓝头发的女孩啊？” “啊呀，你认识那个女孩啊。” “哎她那是真的假的啊，怎么他们说血都是蓝色的？！” 赵天诚皱紧了眉， “阿姨，她去哪儿了你们知道吗？” “跑掉了，就顺着这个路跑了。” 赵天诚也不管那些阿姨怎么叫喊，顺着她们指的方向跑了过去。一路边跑边打电话，天渐渐黑透了，这片是居民区，吵闹声渐渐弱了许多， “灵儿！” “灵儿你在哪儿！” 赵天诚四处叫喊着，跑过一个垃圾场时，赵天诚忽然停住了脚，他听到了微弱的手机铃声，赶忙四处看了一番，顺着声音走去。灵儿把头埋在双膝，不敢抬头，听到有脚步声，吓得颤抖不已。 “灵儿！” 黑漆漆的垃圾场，臭气熏天，赵天诚喊了一声，灵儿这才动了动，她慢慢抬起头，小声喊了句： “天诚哥哥。” 尽管声音很小，赵天诚还是听到了，他看向那一摞纸箱子，迅速跑了过去，绕过纸箱堆，就见灵儿小小一只抱膝坐在地上，满脸泪痕地看向他。 赵天诚瞪大了眼，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了她，灵儿看清来人也伸手搂住赵天诚的脖子，赵天诚的心还在咚咚地跳着，灵儿的哭声就在耳边，一种失而复得的强烈感让他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两人就这么紧紧地抱住对方，过了许久，赵天诚似乎才冷静了下来，他大口呼出一口气，才拉开灵儿的手，看向她的脸，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躲在这？有没有受伤？” 说着，他拉过灵儿的双手查看，看到左臂时，发现那里擦伤了一片，蓝色的血液从伤口流出，染了半个手臂，灵儿这时才发现自己受伤了，大概是摔倒时擦伤的。 “不行，你流血了，咱们快回去，我让白煜来给你看看。” 赵天诚把外套脱下来罩住她的头，扶起她，灵儿有些打软腿，赵天诚本想背起她，低头看到她穿着裙子，于是拉过她的手，打横抱了起来，灵儿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到他的胸上抽泣着，赵天诚低头看了她一眼，紧了紧抱住她的手，赶忙往停车的地方跑去。 第 18 章 白煜接到电话匆匆赶到赵天诚家，却没想到开门的是高武洋，高武洋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 “进来吧。” 白煜眨了眨眼走了进去，换了鞋就往客厅快步走去。灵儿抱膝坐在沙发上，手臂上用纱布简单缠了起来。赵天诚陪坐在一旁，见白煜来了，起身走了过来。 “你来了，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 “赵队长你这说的，发生什么事了？” 白煜一边问着，一边走向灵儿， “灵儿妹妹，你还好吗？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 灵儿瞪着大眼看向他，眼圈通蓝，一看就是大哭过的。赵天诚走到他身边， “灵儿，把手臂伸过来，让白煜给你处理一下，不能再流血了。” 灵儿点了点头，把纱布包着的左手伸了过来，白煜拿下书包，侧身坐到她身边，帮她处理划伤的伤口。 “队长，事情不太好，你看。” 高武洋走到赵天诚身边，把手机拿给他，赵天诚看了他一眼，接过手机。 “万象步行街惊现蓝血女孩，是化妆还是……？” “XX市区一女孩摔倒竟流出蓝色血液！” “通体蓝色的女孩，是外星人？还是人类新物种？！” 诸如此类的报道占据了各个新闻头条，甚至上了热搜榜，赵天诚眉头皱得很紧，高武洋能感到他们大队长此刻的焦躁和担忧。 “队长……” “武洋，我之前让你去调查的事情，有消息吗？” 高武洋眨了眨眼，带着些抱歉的意思，摇了摇头。赵天诚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带着些忧虑看向灵儿，灵儿本来看着白煜给自己处理伤口，感受到目光便抬头看向赵天诚， “好了，血已经不流了，我也已经给她清理过伤口了，还好都是皮外伤。不要包着了，这样晾着能尽快结疤，一定小心，不要碰水。” 赵天诚点了点头，白煜拿过书包，从里面掏出一瓶喷雾状的药瓶， “赵队，这个是能够快速止血的，她如果再受伤，只要不是太严重的，你往伤口上喷一些这个药，就能尽快止血了。” “谢了。” 赵天诚接过药，事情有些突然，他现在还有点恍惚， “天诚哥哥，对不起，都怪我乱跑，害你担心了。” 灵儿站起来走向赵天诚，赵天诚看向她，眼神瞬间温柔下来，他伸手摸了摸灵儿的头， “不是你的错，你今天也吓到了不是，伤口已经没事了，你早些去休息吧。” 灵儿有些内疚地点了点头，转身回到自己房间，赵天诚见她进了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走到阳台， “嘟嘟……喂？” “喂，爸……” 高武洋见赵天诚难得给局长去了电话，心里也有点焦虑起来，转过头来看向白煜，白煜也正好抬头看向他， “嘻嘻，高警官，好久不见呐。” 高武洋没做声，转身走到单独的沙发那坐下，拿出手机打算想想对策。白煜移动了一下坐到他身旁，叹了口气， “这下可是遇上难题了，灵儿妹妹一定会被有心人注意到的。” 高武洋皱了皱眉看向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了句， “白煜，你们医学界有没有什么有名的实验，叫什么蓝天一类的。” 白煜难得正经地看向他，想了想，摇了摇头，高武洋便没再多说什么。 “高警官，这个蓝天实验，是不是和灵儿妹妹有关？” 高武洋愣了一下，侧头看了他一眼，这个白煜，还真是机灵。见高武洋不打算多说，白煜也不勉强，只是带着一脸真诚地看向他，说道： “我知道你们的顾虑，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的。只不过如果真的是和灵儿有关，那你们查不到也是很正常的。” “为什么？” “这个蓝天实验，应该是生物学的人体实验。这种实验在世界上都是禁忌，所以就算有有心人想要折腾点什么，那也一定是顶级机密的。” 高武洋低下头，白煜说的不可置否， “而且，就我了解的，灵儿算是个比较成功的实验结果了，所以能造出这样一个活体的人，一定是个不小的实验，那么它的关系就可能很重大了，很可能牵扯很多人。所以，如果有人压着，那就更查不到什么了。” 高武洋听了这些话，思索了许久，忽然看向白煜，眼神里本来的不耐烦消去，多了些打量的意思，白煜看向他，笑了笑， “怎么样高警官，被我机智的脑袋折服了吧。” 高武洋瞥了一眼，刚刚那点刮目相看瞬间没了。 “在说什么？” 赵天诚拿着手机走了过来，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放，仰头坐到沙发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队长，怎么样？” 赵天诚打起精神坐起来， “我给我爸去了电话，找人暂时压制一下舆论和媒体报道。只是这件事已经不能是秘密了，所以以后我们更要小心，不能再让灵儿被什么人注意到了。” 高武洋点了点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 “赵局没问你？” 一提这个，赵天诚更是叹气， “怎么会不问，我难得求助他。我说现在有些紧迫，过些天回家去和他解释。” 三人很默契的没了话，赵天诚盯着手机发了会儿愣，忽然说道： “我在想，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藏着掖着再去找线索呢？” “嗯？” 高武洋和白煜不解地看向他，赵天诚转头看向他们， “我是说，灵儿的事，是王大爷托我们保护好她不要被人发现，所以我们一直小心翼翼怕人注意到她。可我们若想查明真相，这样实在无从下手。倘若我们借机，让有心之人多少注意到灵儿的存在，会不会他们自己就能找上门来，对我们的调查也会有突破。” 听了这番话，高武洋似乎豁然开朗了一般， “你说的对啊，我们可以变主动为被动，坐等线索上门啊。” “只是这样，危险性就高了。” 白煜看向赵天诚说道， “如果没有发生今天的事，或许这只是个最后没办法了的决策，但现在事情已经暴露，干脆我们就顺藤摸瓜，静观其变。” 两人听了赵天诚的话，肯定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 白煜突然发声，两人看向他， “你们有没有想过，灵儿是为什么被制造出来的？也就是说那场人体实验的目的是什么？” 赵天诚和高武洋互看了对方一眼，他们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些， “白煜，我们不懂医学生物学，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赵天诚问道，白煜摇了摇头， “我还没有对她进行过什么研究，但灵儿大体除了血液，其他器官和生长都与常人无异。那应该为的，就是她那身蓝血了。” 赵天诚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又是一阵安静后，赵天诚抬头看了眼表， “不早了，你们回去吧。武洋，帮我送送白煜。” 高武洋这次很自然地点了点头，没有再那么反感。送两人到门口，赵天诚忽然说了句， “我总觉得，之后可能会发生什么，很抱歉把你们牵扯进来，但是一定要注意身边动向，小心些。” 高武洋伸手拍了拍赵天诚的肩， “队长，别说这些。” “是啊，我们和你同在哦。” 高武洋笑着看了眼白煜，白煜感觉到也回了他一眼，赵天诚笑了笑，点了点头。 “走吧。” 高武洋说道，白煜点了点头，跟着他离开了。 “高警官，你说，赵队长是不是喜欢那个灵儿？” 高武洋开着车，目视前方回道， “是不是的，队长又没有女朋友，喜欢她没什么不行的。” “可是灵儿毕竟不是个普通人，因为她，我总觉得一定会发生什么。” 白煜咬了咬手指节，思索道，高武洋侧头看了他一眼， “赵队是个很有担当的人，如果他真的喜欢了灵儿，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逃避的。” 白煜抬头看向他，笑了笑， “我当然了解赵天诚。” 高武洋瞥了他一眼，继续开车，白煜拍了拍腿上的背包，想了想说道： “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 “说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白煜贼兮兮看向他， “高警官有没有女朋友啊？” 高武洋顿了顿，不打算理他。 “我觉得是没有……哎，高警官，你觉得我怎么样？” 白煜见他不回话，自顾自地说道，却不料高武洋忽然打了方向盘，一脚踩了刹车，要不是带了安全带，估计白煜就给甩出去了。 “哎呦我的天，高武洋你想我死啊。” 高武洋手握方向盘，侧头冷冰冰地看向他， “我不搞同性恋。” 白煜见他这表情，似乎是有点吓到了，悻悻地说道： “不搞就不搞，开个玩笑嘛，干嘛这么吓人。” 高武洋瞪了他一会， “下车。” 白煜愣了一下，扫视了一下车窗外，虽然没到学校，但也已经不远了。他转头看向高武洋， “这么凶干什么？我又没逼你。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隔闹。” 高武洋没再理他，只是看向前方，等他下车。白煜见他这样，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拿着包开门下了车，车门刚关，高武洋就一脚油门踩了出去。白煜看着在自己眼前快速奔出去的车子， “这么大反应做什么，哼。” “咚咚” 赵天诚躺在床上，手背在头后正在想事情，房间门却被轻轻敲响了，他起身走过去打开门，灵儿抱着枕头，低着头站在门口， “灵儿，怎么了？” “天诚哥哥，我有点怕。” 灵儿声音小小的，站在那很是可怜，赵天诚感觉心脏像被撞了一下，他伸手揉了揉灵儿的头， “到我屋来睡吧。” 灵儿抬头看向他，怯怯地点了点头，赵天诚笑了笑，侧身让灵儿走了进去。他屋里是张足够大的双人床，灵儿走到窗边一侧， “躺下睡吧，我去帮你把被子抱过来。” 一张床上，两人各睡一侧，灵儿侧着身看向窗户，心里安稳了许多，回忆着白天的事情，依旧有些自责和恐慌。赵天诚背手躺在另一侧，他侧目看了眼躺在一旁的人，蓝色的长发洒在枕头上，心里莫名有些甜甜的异样感，阖目微微笑了笑，伸手关上了床头灯，躺下身睡了过去。 第 19 章 洱苗见到灵儿的那一刻，说是整个人都傻掉了一点也不夸张。 距离灵儿送花那件事过去了近一个月，从那以后，灵儿很自觉的没有再出去过，花店自然也没再去了，整日呆在家里，尽管总是笑脸相迎，赵天诚能明显得感受到她的闷闷不乐。 前几日局里下来通知，让赵天诚带人去临海的一个市局进行为期三天的交流学习。赵天诚考虑了一番，虽然不想让洱苗再牵扯到这件事中，可是如果灵儿多一个同性的朋友交流，会不会开心一些，况且这次出行，他是真的想要带上灵儿，那么灵儿与洱苗见面，也就是无法避免的了。 “这，所以队长这阵子的不正常，就是因为她了。” 洱苗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高武洋，高武洋点了点头，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再换身蓝色的皮，她是不是就是阿凡达了……” 洱苗看着灵儿，喃喃自语道，高武洋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还真是……洱苗，赵队和我商量了许久，才打算让你认识认识灵儿的。这里面有很多事，以后再和你细说，总之这几天，你照顾照顾她。” 洱苗带着些说不上的感觉又看了看站在车前的女孩，赵天诚把东西都放好，才带着灵儿走了过来，看了眼两人 “洱苗，我跟你介绍一下，她叫灵儿，是……暂住在我家的一个小妹妹，她有些不同常人，具体我以后再和你，咱们这次去交流，其实也就是变相放个假玩一玩，所以我就带她出来散散心，麻烦你多照顾一下她。” 说罢，赵天诚低头看了灵儿一眼，虽然震惊，但是洱苗心里也有一股酸涩感，她看了看灵儿，灵儿也正笑着看向她，除了花店的方老板，这是灵儿接触的第二个女性，还与她年龄相差不那么大。 “人都到了，队长你开车吧。” 高武洋出口说道，赵天诚看了一眼四周， “稍等一下，还有一个人。” “还有谁？” 高武洋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一声， “赵天诚！” 四人闻声往后看去，就见白煜背着包笑嘻嘻地往这跑，赵天诚笑了笑，高武洋却瞬间阴了脸。 白煜跑到四人面前， “不好意思，堵车了。” “没事，我们也刚准备好，人都到齐了，上车吧。” 赵天诚说完就转身往车的方向走去，白煜抬头看了高武洋一眼，高武洋直接无视他，跑了几步，先赵天诚一步坐进驾驶座，赵天诚站在车外愣了一下， “你不是不想开？” “没有，现在想开了。” 赵天诚看他这一脸不爽的样子，挑了挑眉转头看向白煜，白煜撇了撇嘴，有点失落，赵天诚大概就了然了。 一路上，高武洋开车，洱苗坐在副驾，赵天诚和灵儿白煜坐在后面。本应该是出游的欢乐画面，车里却始终安静静的，白煜转头看向灵儿，灵儿正看着窗外，想了想，问了灵儿几个问题，灵儿转头看向他，都老老实实回答了。 洱苗默默地听着后座三人的对话，侧头看向高武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高武洋一边开车，一边和洱苗大概说了一下灵儿的来历和特别，之后的一路，洱苗便没再说过什么，静静地坐在副驾，若有所思。 汽车穿过隧道，辽阔的海面豁然出现在眼前，灵儿渐渐瞪大了眼， “灵儿，这就是大海。” 灵儿直愣愣地看着窗外，那是一番她从没见过的美景。洱苗透过汽车的后视镜看到后面蓝透透的可爱女孩，又看到了她身后面带笑意的赵天诚，撇过眼去不想再看。 车子停在休息站，休息站后面就是大海和沙滩，灵儿和白煜满心欢喜地往沙滩跑，其他人跟在他们后面慢慢走着，海风吹拂过来，带着咸咸的味道， “武洋，你和白煜吵架了？” 赵天诚看着前面的人，侧头问高武洋， “没有。” 一听这个名字，高武洋就一脸不愉快。赵天诚想了想，笑着说道， “他就是个小孩，偶尔会有点胡闹，你不要和他介意。” 高武洋安静了一会儿，才面向赵天诚说道： “队长，我虽然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但我不是同性恋。” 高武洋说完，就转身回了车里，赵天诚侧头看他走远，心里有些内疚。洱苗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两人， “灵儿你看这个。” 白煜手里捡了不少贝壳，拿来给灵儿看，灵儿惊喜地瞪大眼， “哇，这是什么啊，好漂亮，我刚刚也看到几个。” “这个叫贝壳，是一种生物的外壳，生活在海里的。” “哈哈，这就是大海啊。我以前听卢叔叔说过，海里有很大很大的鱼，是不是。” 白煜笑了笑， “是，那个叫鲸鱼，只不过咱们这里看不到，得去大洋才能看到。” “没关系，这里有个著名的海洋馆不是，明天我们开完会，就带你去。” 赵天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灵儿带着满脸笑意回头看他，白煜笑道： “好啊好啊，灵儿我跟你说，水族馆里有好多各种各样的鱼呢。” 灵儿一脸的期待，赵天诚知道她心情是好了很多， “白煜，我们明天上午要去市局开会，你照顾一下灵儿。” “嗯，没问题，放心吧。灵儿，明天一早咱们就去赶海，好不好？” “赶海？” “嗯，就是去海边捡东西，能见到好多好东西呢。” “嗯嗯，好啊！” 赵天诚见他两人开心的样子，心下不由笑起来。 第二天一早，赵天诚就带着高武洋和洱苗去了当地市局，进行了一上午的学习交流。临走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位年轻的男子，年龄大概和高武洋相仿，带着一脸笑意对赵天诚伸出手， “您就是赵天诚赵队长吧。” 三人站定看着他，赵天诚伸手回握， “我是，你是？” “您好，当年的器官走私案，真是久闻您大名。我是XX市刑侦二中队的刑警宋余商，这次也是来交流学习的，不过路上遇到点事，就没赶上上午的会议。” “哦，你好，你太客气了。” “哈哈，赵队长，我们都很仰慕您啊，有机会一定好好聊一聊。” 对方的恭敬让赵天诚有点喝高了的感觉，厚着脸皮笑着跟人家互相恭维，高武洋站在他身后心里一阵撇嘴。 下午，高武洋驱车带几人去了当地有名的海洋馆。灵儿开心的不得了，白煜和她沿路看着各种海洋生物，说说笑笑的。进了海豚馆，是个回形长廊的设计，四周都是玻璃，玻璃外是海水和畅游的海豚。 白煜趴在玻璃上看着一只小海豚冲他游来，他以为旁边站着灵儿，开心地指着玻璃蹦了蹦，对旁边人说道： “你看你看，它过来了！” 说完一侧头，高武洋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着玻璃里的海豚。白煜一见是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了，有点尴尬，高武洋没有说话，看了一会儿海豚便转身走了， “哎。” 白煜喊了一声，见高武洋没理他，自己气呼呼地转头去看别的海豚了。 洱苗站在玻璃前往里看， “洱苗姐姐。” 洱苗闻言回过头，就见灵儿笑嘻嘻地背手站在她身后，然后从身后拿出一瓶可乐递给她， “这是刚才天诚哥哥买的，没看见你人，我就帮你拿着了，给。” 洱苗愣了愣，伸手接过可乐， “哦，谢谢。” “洱苗姐姐你也是警察对不对，我听天诚哥哥说过，你好厉害的，能两招就制服一个坏人。” 洱苗笑了笑， “没有那么夸张，坏人太笨了而已。” “嘿嘿，白煜哥哥说前面有白海豚，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洱苗看着她，大大的帽衫遮着半张脸。灵儿的纯真，让她无法拒绝， “嗯，走吧。” 两人相伴走向白海豚馆，站在身后的赵天诚欣慰地笑了笑。刚想迈步跟过去，却忽然有种异样感，回头看了眼走过的长廊，零星的几位游客也在观赏着畅游的海豚，赵天诚皱了皱眉，转头走了。 三天的旅程很快就结束了，灵儿明显心情大好。回程的路上，车里也不似来时那么安静，白煜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和赵天诚说说笑笑，跟灵儿开了一路玩笑。 “队长。” 高武洋开着车，忽然叫了一声，赵天诚笑着看向他， “怎么了？” 高武洋看了眼后视镜，表情严肃地说道： “后面有辆车，我前天见到过，似乎是在跟着我们。” “别回头！” 白煜闻言就想回头看，被高武洋出声喝止了，刚想反驳， “别回头看，如果真的是跟踪我们，回头看他们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赵天诚解释道，灵儿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车里氛围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大家都没再出声，高武洋继续照着原来的路线开着车，洱苗和赵天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后面的车辆。那是一辆黑色的SUV，车子跟了一段时间，在一个高速路口拐了出去，洱苗呼出一口气，看向高武洋， “是不是你想太多了。” 高武洋被问得也有些不确定， “不过我确实之前也见他跟在咱们后面的。” “人家搞不好也是出来旅游，同去旅游景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高警官未免太小题大做了，气氛都被你搞坏了。” 白煜吼了一句，高武洋被气得不行，可是一想人家说的可能也对，便一口气忍住，瞪着眼继续开车。 “天诚哥哥。” 赵天诚面无表情地坐在那，没说什么，但灵儿能感觉到他心情似乎有些焦虑。赵天诚闻言侧头看向她，灵儿摘下墨镜，若有担忧地看向他， “没事的，大概是你武洋哥哥误会了。” 高武洋撇了撇嘴不再说话，继续目视前方开车。白煜从后面偷偷白了他一眼，继续拽过灵儿闲聊，洱苗也没当回事继续看向窗外风景。只有赵天诚，在人注意不到的时候，渐渐皱起眉，看向窗外，眼里带了些厉色。 第 20 章 自从游玩回来，灵儿心情便好了很多，虽然不再去花店帮忙，可生活就像以前一样过着。赵天诚每日下班回家都会有热腾腾的饭菜，偶尔闲在家，就会发现不请保洁家里也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灵儿在厨房洗水果，赵大队长拿着遥控器盯着电视机，心思却在发呆，这样的温馨感令人很容易能产生习惯，习惯到希望生活就这样能一直平淡而又舒适地过下去。 赵天诚正在魂游，手机却响了起来，放下遥控器，拿过手机，是柯勇打来的，今天是他值班。 “喂，小柯。” “队长，清十里河下游发现一具男尸，洋哥和洱苗姐出另一个现场去了。” “我马上过去。” 赵天诚挂下电话，起身走到厨房， “灵儿，队里有情况，我要过去一下。晚饭你自己吃，不要等我了。” “哎哎，天诚哥哥等一下。” 赵天诚刚要回屋换衣服，灵儿就端着一小盆杨梅跟了出来， “你快尝尝再走，这个是芳姐姐前几天送来给我的。” 赵天诚看了眼洗好的杨梅，又看了看她，笑了笑，伸手拿起一个放到嘴里。 “哇，好甜。你自己在家关好门，切记不要给任何不认识的人开门。” “嗯。” 灵儿乖巧地点了点头，赵天诚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又拿起一个杨梅转身走了。 “赵队，这边。” 清十里河是郊区的一条小河，河道围着半个市，下游这边比较荒凉，周围尽是野山。赵天诚踩在河滩一块块碎石上往柯勇的方向走。 “什么情况？” “是有个来野外钓鱼的老伯发现报警的，死者死亡时间超过一个月，天气炎热，被冲到河滩上已经严重腐烂了。我们搜查了一番，死者除了身上的衣物外，再没有任何携带物品，难以查询身份。” 赵天诚皱眉点了点头， “先让法医提取DNA带回去看看能不能识别被害人身份。” 赵天诚查看了一下四周，野山野水，见不到什么人，和柯勇一起搜查了四周，也没有什么可疑物品。 “人怕是从上游冲下来的，尸体已经带走了，小柯，让民警再查看一遍四周，没有什么收获就先收队吧，天阴了估计要下雨。” “是。” 赵天诚又看了眼清悠悠的河水，转身离开了。 DNA库里并没有查找到清十里河男尸的身份，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三人走进了赵天诚的刑侦大队， “小宋？” 赵天诚走进会议室，看清来人后有些惊讶， “哈哈，赵队长，有幸要和您合作啊。” “合作？” “是，我们最近在侦察一件一家五口灭门案，发现嫌疑人似乎逃到了XX市，于是我们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希望赵队能帮助我们一起侦破。” 赵天诚了然地笑了笑， “这样啊，那当然是义不容辞的。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宋余商笑了笑，让跟来的警察拿出一个档案袋，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放到桌子上， “这个是嫌疑人的照片，赵队看看，要是有什么情况，尽快和我们联系。” 赵天诚拿过照片看了一眼，却只是一眼便皱起了眉，照片上有些微胖的男子，身上的这件深蓝色T恤他这些天看过了无数次。赵天诚眉头深锁， “小宋，你们有没有嫌疑人的DNA样本。说来也巧，我市最近有个案件，死者身上的衣服与照片里的男子极为相似。” 宋余商一听便瞪大眼激动起来， “有有，我们从嫌疑人住处提取到他的不少毛发。” “那就好，我这就让人去鉴定。你们先在招待所住下，有情况了就马上联系你们。” “哈，那太好了。赵队，您真是我的福星啊。” “呃，哈哈，小宋你，低调低调。” 赵天诚对这小孩印象不错，不过不是因为对方总是恭维自己，只是他和武洋差不多的年龄，性格又很是开朗，让赵天诚生出好感。 赵天诚连着加了几天班，今天难得早下班，开车回到家，一开门就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换鞋就走到厨房里， “灵儿，你在做什么？” “咦，天诚哥哥你回来了？！” “嗯，今天下班早。哇，是炖排骨。” 赵天诚走过去掀开锅盖看了一眼，口水都快出来了。灵儿见他这样笑了起来， “芳姐姐今天来了，带了好多排骨，说是要给你补补。” 又补……赵天诚想起之前的王八汤，心里觉得好笑，自己看上去那么虚吗。赵天诚洗了把手，用筷子夹上来一块塞到嘴里， “哇，好吃！灵儿你真的越来越厉害了。” 灵儿受了夸，心里开心得不得了，不过又想到了什么，看了看赵天诚的表情，小心地说道： “天诚哥哥，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赵天诚见她这么认真，放下手里的筷子，抽了张纸擦了擦嘴，靠在厨台上看着她，微笑着说道： “什么事？说吧。” 灵儿想了想，走近了他一些， “今天芳姐姐来和我说，她接了一个折纸花的工作，可以在家里做不用出去，做好了直接让……咦，好像是快什么员寄走就行。” “哈哈，是快递员，送快递的工作人员。” “嗯嗯，她知道我在家有点无聊，所以芳姐姐让我问问你，可不可以让我做……” “为什么要问我？灵儿你想做吗？你想做就可以的。” “因为……上次我跑丢了，芳姐姐很自责，她说觉得对你很抱歉。所以有些事还是要先问过你比较好。” 赵天诚愣了愣，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站起身来伸手握住灵儿的双肩， “灵儿，你的事情不需要我同意，你想做就可以做，只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就好。” “嗯！” 灵儿笑着点了点头，赵天诚又想了想，说道： “排骨快好了吧，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做好了装上一些，咱们下去去花店给芳姐送些，你觉得好不好？” 灵儿怔怔地看了赵天诚好一会儿，赵天诚也不说话，和她对视着。灵儿突然笑了起来，一步迈到赵天诚怀里，抱住了他的腰。赵天诚愣住了，身体有些僵直，却听到怀里的人悄悄地说道： “谢谢你天诚哥哥，你是世上最好的人。” 赵天诚听了心里一阵乱跳，他犹豫着慢慢放下手环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DNA结果出来了，清十里河的死者正是宋余商他们的犯罪嫌疑人，工作交接完成后，宋余商和其他两人站在刑侦大队的院子里， “案子能顺利解决多亏了赵队您，就是有一点可惜了。” “哦？可惜什么了？” “这么快就解决了，没能和赵队长您并肩作个战什么的。” “哈哈，来日方长，咱们两市距离并不远，还会有机会的。” “那就好，我是一定想和赵队长您一起工作的。” 赵天诚笑着伸手拍了拍他， “早些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走了赵队，再见。” “再见。” 宋余商三人上了车，赵天诚和柯勇冲他们挥了挥手，车子便驶出院子开走了。 “这个小宋真的好迷恋你，要是个女警，怕是我们赵队又要迷倒一位了。” 柯勇见人走了，打趣道，赵天诚瞥了他一眼， “你这跟着高武洋别的没学会，就学会拿我开涮了。这周末加班吧。” “哎哎哎，别啊赵队，我是夸您啊。队长……” “我回来了。” 灵儿听到声音才惊讶地抬头看表，赶忙起身，刚走两步就撞上往客厅走的赵天诚， “抱歉天诚哥哥，我一直在折纸花忘了看时间，还没来得及做饭……” 灵儿声音越说越小，赵天诚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侧头看了眼茶几上五颜六色的彩纸， “这有什么，折纸花也是你的工作啊，你这是正在加班中是不是。哈哈，我去做饭，你忙吧。” “哎，天……” 赵天诚说完就转身回了房换了身居家服，又走到厨房里着手做晚饭，灵儿坐在茶几旁伸头看他忙碌的样子，心里甜甜地笑了笑，又继续低头忙着手里的纸花。 灵儿折好的纸花已经两三箱了，赵天诚不让她自己叫快递员，说是等自己休息的时候再寄出去。等到了周末，两人吃完了早饭，赵天诚就打电话叫快递员来，取走了三箱折好的纸花，灵儿藏在门口听着赵天诚和快递员的对话，偷偷学着如何寄快递。 周一一大早，队长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赵天诚接起电话，是局里打来的，说是要调派一名队员到他们队里，赵天诚欣然接受，毕竟忙起来人手是不太够。 当宋余商满面笑容站在刑侦大队时，着实惊到了赵大队长，没想到被调来的人是他。宋余商两步跨到赵天诚面前，鞠了一躬， “赵队，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能共事了。我叫宋余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赵天诚笑了笑伸出手， “进了我的队，就是我的兄弟，赵天诚，多多关照。” 第 21 章 “队长，嫌疑人就是对面商铺家的儿子，他眼红王家商铺比他家生意好，就想教训教训王伟，没想到一刀下去要了他的命。” 宋余商拿着案情报告敲开赵天诚的门，向他汇报着。赵天诚点了点头， “好，余商，录完下午的口供，你早点回去吧，这几天连夜查案，你得歇歇了。” “嘿嘿，队长，我没事。” “眼圈都黑透了。干咱们这行，得学会抽空就休，谁知道案子什么时候会来。” 宋余商点了点头，赵天诚让他出去了。看着合上的门，赵天诚心里有些庆幸，宋余商这小子颇有自己当初刚进队的斗志，凡事都出头在前，加班加点四处办案从来也不觉得累。庆幸上面派给他这么个伙伴，让赵天诚省了不少力，也很是欣赏。 周末市局有个会议，这周赵天诚怕是不能在家了，周六早上走的时候，赵天诚跟灵儿说能不能问问芳姐，这周的纸花可不可以晚些寄过去，灵儿应下，说自己等一下就给芳姐姐打电话。 赵天诚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就出门了。灵儿送走了他，就回到客厅拿出电话打给方老板，可能是她在忙，接连两次都没有人接听。灵儿便想着等会儿再打，放下手机去厨房，收拾做完早饭的厨台。 忙活了一上午，快要中午时分了，灵儿摘下围裙，想着要给方老板打个电话。还没碰到手机，门先被敲响了，灵儿愣了愣，刚来赵天诚家时，独自一人在家要是有人敲门，她会非常不安，感到害怕，但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不去理会就好。本以为敲门的人等会儿就会自己走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这个人敲门声不大，却一直不放弃，仿佛知道屋里有人一般。灵儿皱了皱眉，握紧了手里的手机，忽然门外敲门的人喊道： “赵先生在吗？我是送快递的。” 灵儿一听是送快递的，转头看了眼客厅里的三大箱子纸花， “咚咚，赵先生我明天休息，您今天不送就得等下周了。” 灵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到门口，伸手拿过衣架上的帽衫扣在头上，从猫眼上看了看，果然是一直来的那位快递员，手放在门把上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开了门。 下午队里的案子解决的差不多了，看了看表七点多，感觉还好没有很晚，赵天诚打了声招呼，就拿着车钥匙出了刑侦大队的门。洱苗坐在座位上侧头看他离开，复又转过头来，没有说什么，但是脸上的不开心让高武洋一览无余。他起身拿笔点了点洱苗的桌子， “大小姐，余商今天回去得早，我和大汪小柯等下去撸串子，一起吧。” 洱苗兴致不高地摇了摇头，柯勇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 “哎呀一起嘛，回家干什么，你多久没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洱苗犹豫了一下，又抬头看了一眼高武洋，高武洋冲她笑了笑，洱苗这才点了点头。 赵天诚去超市买了点水果，回到家已经快九点了。 “我回来了。” 客厅的灯亮着，赵天诚走过去，灵儿正要起身，茶几上摆着许多彩纸和折好的纸花。 “这么晚了，不要太辛苦。我买了些水果，吃一点吧。” 说着，赵天诚抬手摇了摇手里的塑料袋。灵儿笑了笑，伸手过去拿，打算拿去厨房洗。手刚伸出去，就被赵天诚一把抓住了手腕，赵天诚瞪着眼，把她的手拿到眼前，就见中指指尖上缠着创可贴。 “怎么弄的？” 赵天诚表情有些严肃，灵儿使了点劲儿抽回自己的手，眨了眨眼说道： “我今天……不小心被纸划伤了。” 赵天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灵儿眼神有些躲闪， “没关系的天诚哥哥，一点小伤而已，没有流多少血。” 赵天诚四处打量了一番，那几箱折好的纸花不见了。思索了一番，叹了口气，语气弱了些说道： “是不是今天芳姐来了？” 灵儿摇了摇头， “那上周折好的纸花呢？” 灵儿明显愣了一下，低头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才小声说道： “今天快递员来家里了，我就寄走了。” “所以你的手，是那时候划伤的？” 灵儿没有抬头，只是点了点。赵天诚有些焦急起来， “你流血，被快递员看到了？” 灵儿抬头，想了想说道： “应该没有注意到，他并没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才是赵天诚最担心的，自从送花的事情，灵儿被曝光以后，看似生活很是平静，但赵天诚总觉得有什么在暗中观察着他们。如是想着，眉头渐渐皱起来，脸上有了些厉色，灵儿抿了抿嘴，她知道自己又没有听话，大概是惹他生气了。 “对不起，天诚哥哥……” 赵天诚被叫回了神，他又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灵儿的脑袋，提着水果去了厨房。灵儿站在客厅里看着他走进厨房，心里很难过，她是不是让天诚哥哥讨厌了。他每天上班都那么忙，自己还一直添麻烦给他。越想心里越气自己，眼泪竟然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灵儿赶忙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泪珠，却不想怎么越擦越多，手臂不停地擦着脸，却忽然被人一把抓住，灵儿抬头，赵天诚一脸心疼地看着她。两人都没说话，灵儿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赵天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手上一用力，拽着她拉进了自己怀里。灵儿猛地扑到赵天诚胸前，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当那只温柔的手摸到自己头发时，灵儿才伸手紧紧扣住赵天诚的腰，抽泣着说道： “对不起天诚哥哥，我没有听话，总是给你添麻烦……” 赵天诚一边轻拍她的头，低眉说道： “不是这样的，灵儿。我从来不怪你，你没有错。” “呜呜……对不起……” 赵天诚被她哭得心里酸涩，同时他又皱眉思索着那个快递员，想了想，轻轻拉起怀里的人，安慰着她冷静了一些，便问起今天寄快递到底发生了什么。灵儿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心情平复了一些，便说那快递员敲门来问是否寄快递，说是今天不寄明天他就不来了。灵儿给他开了门，快递员对她笑了笑，让灵儿从手机上填单子，灵儿说自己不太会，于是他就给她了一张纸质的快递运送单，灵儿写着他就把纸花都搬走了。写好单子递给他时，不知怎么地手指就被纸张划伤了，流了一丝透蓝的血迹。灵儿正有些紧张，怕快递员会惊讶她的血，哪知他好似没看到，笑了笑说东西就拿走了，到时候让赵先生把钱打给我就好，说完就推着台车拿着那张沾了灵儿血的运送单走人了。 赵天诚越听越觉得此人太可疑，安抚着灵儿休息一下，自己拿出手机，给那个快递员打了过去，但对方一直处于不能接通的状态，赵天诚更是不安。直到第二天，赵天诚一早便联系了那家快递公司，公司的人说那个快递员昨天下午就离职走人了。赵天诚心里很是肯定那个快递员一定不是普通人，他看着在厨房刷碗的灵儿，心里的不安不断蔓延开来。 “哎？队长，你要买房啊。” 午饭的时候，赵天诚一边吃着饭，一边看手机，汪海和宋余商从后面走过来，无意瞟了一眼，坐下后问道。高武洋正坐在赵天诚一旁扒饭，听到这句话，眨了眨眼抬头看向他，赵天诚收了手机， “没有，随便看看，我一个朋友要来这边租房，我帮他看的。” “哦。” 汪海应了一声，宋余商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道： “赵队，我有个亲戚，在这边有几处空房，我租的就是他的，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赵天诚愣了一下，犹豫着夹了几筷子饭， “我再想想吧，先不麻烦你了。” “队长你说啥呢，这麻烦什么，我帮人家租出去房子，人家也要感谢我啊。行，你什么时候有需要了就和我说。” “嗯，好。谢了。” 赵天诚夹起一块鸡肉意识了一下，便塞到嘴里继续吃饭。 “为什么要租房？” 高武洋跟着赵天诚率先从餐厅走出来，赵天诚诧异地挑眉看了他一眼， “高警官的洞察力越来越厉害了啊。” 高武洋没说什么，能逼得赵天诚都要去找房子搬出去了，那事情一定不容乐观了。赵天诚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四处看看没什么人注意到，就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顾虑与高武洋说了，他总觉得有武洋在，自己至少不是孤军，不至于做出什么不是最好的决定。 高武洋听完皱紧了眉，思索了一阵， “老实说，上次去XX市开会，我说跟踪我们的那辆车，至今我都不认为是偶然。看来灵儿的曝光确实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我们想要被动的想法，搞不好还真成了。” 赵天诚想了想， “或许是，但目前先不要让白煜洱苗他们知晓，免得小心过度，打草惊蛇。” 高武洋点了点头，又忽然看向他， “可是……真的要搬？搬出去会不会更引起注意。” “我也不好说，但是对方都找上门来了，住在我那实在是不安全了。” 高武洋想了想，又挠了挠头，没过脑一般说了句： “要不让灵儿住我那？” 赵天诚愣了一下，抬眼看向他，高武洋眨了眨眼，仿佛是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那什么，你过来也行啊，我还有间空房的。” 赵天诚白了他一眼， “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放心灵儿和别人住，我应该……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身边。” 高武洋眼观鼻鼻观嘴，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转身灰溜溜地走了，只剩赵天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跟着回去了。 第 22 章 “余商，麻烦你帮我问一下你的朋友，有没有里这边比较近，两室一厅的房子。” 宋余商闻言抬头看向赵天诚， “队长，你朋友也是咱们局里的？” “不是，我之前随便说的，是我要租。” “你要租？为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换个地方了，你帮我问一下，有就去看看，没有就算了。” “哦，好的。” 赵天诚对他笑了笑，宋余商想了想又继续低头查看手里的监控。 下午又发生了恶性案件，高武洋和宋余商出了现场，回程的路上，宋余商问道： “武洋，赵队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高武洋开着车，听他这么问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这么问，应该……没有吧。” “哦，他今天找我租房子来着，所以我觉得是不是他交了女朋友，所以才想和女朋友出来住。” 高武洋想了想灵儿，觉得好笑， “那也可能是，不过队长租房子自有他的原因，你帮他看看就好。” “嗯，不过你说，队长的女朋友得是什么样子的，我觉得可能是那种温柔居家型比较好。” 高武洋脸上一直挂着笑，转头问他， “你怎么突然对队长的择偶这么感兴趣了。” “哈哈，没有没有，随便说说嘛。” 车子在夜幕中从公路快速开过，宋余商不再打扰高武洋，侧过头去，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临近年关，宋余商还真就帮赵天诚找了个十分合适的房子，距离公安局不过两条马路。赵天诚让他不要声张自己搬家的事，尽管很好奇，但房子定下后，宋余商便再也没有过问过。抽了个周末，赵天诚匆匆搬了些东西过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很多用品就直接从网上买了新的。灵儿起初很是意外要搬家的事，但赵天诚解释说这样离他工作近，方便上下班，灵儿也就理解了。 搬家的事，也就忙了一周左右，生活又是一如既往。赵天诚不规律地上班，灵儿规律地在家折纸花，做家务。但逢赵天诚休息，他一定会带灵儿出去转转，不过大多时候自己长时间没有规律的休息，白煜便自告奋勇要带灵儿出去玩，起初赵天诚实在不放心，不过两人会偷偷跑出去逛逛，也没出什么事，赵天诚考虑到灵儿的心情，便也由着他们去了。 “哇，这个很好喝。” “这个是奶茶，女生出来逛街必备圣品啊，带你感受感受。” “谢谢白煜哥哥。” “嘿嘿，灵儿你知不知道，我从来不会对女生脸红，或者有什么好感的。不过你是个例外，我挺喜欢你的。不过呢，我是直不了了，我要不是gay，我一定追你，和赵天诚死磕到底。” 灵儿一直笑嘻嘻地看他说，其实大约也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大概是挺喜欢自己的。 “我也很喜欢白煜哥哥你，你很会照顾人，和你一起玩很开心。” “真的啊，天啊，还没有女生对我说过这种话。” “为什么？你那么好，为什么没有女孩子喜欢你？” “因为我喜欢男孩子啊。” “啊？” “啧，灵儿你可能不懂，这个世上，不一定是男孩子一定和女孩子谈恋爱的。男孩子也可以喜欢男孩子，当然女孩也能喜欢女孩。” 灵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白煜看了她一眼，忽然贼笑起来， “你是不是喜欢赵天诚？” 灵儿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白煜抿了抿嘴， “也是，赵天诚那种又帅又有本事的男人，任谁都抵挡不住。” 灵儿咬了咬奶茶的吸管，忽然看向白煜，笑着问了句： “你也喜欢天诚哥哥嘛？” 白煜笑了一下， “我要说我喜欢过，你怎么办？” 灵儿想了想，摇了摇头， “大家都可以喜欢天诚哥哥啊，我也很喜欢武洋哥哥，他们都是好人。” 白煜听了这话，忽然瞪大了眼， “不行不行！灵儿，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灵儿被他问得有些发懵， “你喜欢你的天诚哥哥就好，你的天诚哥哥啊，也一定十分非常的喜欢你。至于武洋哥哥，你还是不要喜欢了。” 灵儿眨了眨眼，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喜欢……啊。” 灵儿好奇地瞪大了眼， “你喜欢武洋哥哥啊？” “哎呀，你不要声张，千万别告诉别人。” 灵儿笑了笑， “嘻嘻，白煜哥哥你这么好，武洋哥哥也一定喜欢你的。” 白煜瞥了她一眼，猛吸了手里的奶茶一口， “小傻瓜你懂什么，唉……天真小孩的世界真好。” 赵天诚回到家，灵儿正坐在沙发前折纸花， “天诚哥哥你回来了。” “嗯。” 赵天诚脱下外套往沙发上一扔，随即呈大字躺到沙发上，舒服地喘了两口气， “你今天去哪儿玩了？” “和白煜哥哥去了商场。” 赵天诚躺在她身后的沙发上，随手捏了一撮她的蓝头发，看了看。 “在这住的如何，感觉适应了吗？” “嗯，我觉得没什么，只要你在就哪里都一样。” 灵儿水灵灵的眼看着他，赵天诚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他转过身去仰躺在沙发上， “天诚哥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赵天诚愣了一下，侧头看向她，笑了笑，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今天和白煜哥哥聊起来了，所以有点好奇。天诚哥哥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赵天诚翻了个大白眼，白煜那家伙天天胡说八道的，就不该让灵儿和他接触。 “那白煜哥哥有没有告诉你他喜欢谁啊？” 灵儿思索了一番，犹豫着摇了摇头，赵天诚一看就知道她在有意瞒着，好笑着撑起头看着她， “你白煜哥哥喜欢武洋哥哥，是不是？” 灵儿瞪大了眼， “你怎么知道？！白煜哥哥不让说的。” 赵天诚笑了笑，伸头揉了揉她的头，起身打算去洗漱， “天诚哥哥，你还没有回答我。” 赵天诚侧头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来看向她， “那灵儿，你喜欢谁？” 灵儿站起身走到赵天诚面前看着他， “我当然喜欢天诚哥哥，最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赵天诚一时有些恍惚，他眨了眨眼，忽然笑了一下， “好，我会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谁，但是不是现在，等有一天，一切都相安无事了，我就告诉你。” 灵儿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赵天诚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转身回了卧房，灵儿虽然有一丝失落，却还是笑了笑，她相信赵天诚会有一天告诉她的。 赵天诚打了个哈欠，正翻看着最近的案情报告，手机嗡鸣起来，他拿过来看了一眼，是老妈的电话。 “喂，妈。” “你这孩子，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都忘了还有爹妈了。” “怎么会，这不是忙吗。” “忙归忙，马上过年了，过年可得过来看看吧。” “嗯嗯，只要队里没有急事，肯定回去的。” “你想吃什么？我让你刘姨买回来备着。”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妈您别忙了。” “唉，我前几天还想炸点藕合让你爸给你送去，你爸不去，还说你馋了自己就会回来了。” “哈哈，好了老妈，我这还有工作，过年回家放心吧。” “那行吧。” 赵母刚想挂电话，就听话筒里儿子又叫起来， “哎哎哎，妈，还有个事。” “怎么了？” “今年过年，我可能要带个人回去。” 赵母一听这话，激动的不得了， “真的啊，好啊好啊。哎呦，妈妈盼这天盼了多久了。” 这话一听，赵天诚就后悔了，早知道直接带灵儿回去了，本来只想打声招呼，免得太突然，结果这下可让老太太激动坏了。 “哎呀，别乱激动，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不是女孩啊。” “是女孩……” “那不就行了，好了你快忙吧，臭小子，过年早点回来啊。” 赵母说完就挂了电话，赵天诚看了眼手机，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又笑着摇了摇头。 晚上回去的有些晚，灵儿已经回了自己房间，赵天诚姑且敲了敲门，没人应，正打算转身走，门便开了，灵儿探出头来， “天诚哥哥，你回来了。” “嗯，你睡觉了？打扰你了。” “没有，还没睡。” 赵天诚笑了笑， “下周就是除夕了，我过年都回家的，你今年也跟我一起回去吧。” 灵儿眼里亮亮的， “是回之前的家里过年吗？” 赵天诚反应了一番才笑着说道： “不是，是我父母的家，和我父母一起过年。” “天诚哥哥的父母吗？好啊，我也想见他们。” 赵天诚笑了笑， “那好，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征求一下你的意见。那下周你就跟我回去过年吧，好了早休息，我走了。” “嗯，晚安。” 灵儿笑得很甜，赵天诚心里也暖暖的。回到房里，靠在床头，赵天诚预想着父母见了灵儿会是一种什么场景，惊讶，惊喜还是……赵天诚叹了口气，伸手按下床头灯，睡了过去。 仿佛是预兆着新一年是太平的一年，年前到除夕，局里除了例行的开会以外，并没有发生什么案件。让刑侦队在安稳和期待中，迎来了除夕夜。 赵天诚一大早便带着灵儿去干货和水果市场扫荡了一番，市场里人山人海的，赵天诚时刻跟在灵儿身后守着她，生怕她走丢或是发生什么意外。 中午时分，车子开进一片居民楼，与赵天诚住的高楼小区不同，这一片都是比较老的居民楼，赵天诚把车子停好，看了眼副座上发愣的小蓝人， “灵儿，在想什么，我们到了。” 灵儿恍惚了一下，伸手解开身上的安全带， “天诚哥哥，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紧张。” 赵天诚更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笑了笑， “傻瓜，紧张什么，我爸妈都很好说话的。” 灵儿点了点头，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与此同时， “哎呀，老头子快来看，来了来了。” 赵海斌老局长正戴着老花镜看报，听见老婆喊，赶忙放下手里的报纸，凑过来伸头往窗户外看， “上来了，等会儿不就见到了，急什么。” “那你还凑过来看什么。” 老两口笑着拌了个嘴，赵海斌就走到门口去，准备给儿子开门。 第 23 章 赵天诚刚按下门铃，防盗门就开了，灵儿跟在他身后，心里“咚咚”跳不停。 “爸，我回来了。” “哎呦，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就我和你妈两人，哪吃得了。” 赵天诚提着大袋小袋率先走了进去，灵儿跟在后面，有些怯意地喊道： “叔叔好。” 赵海斌见她带着墨镜，声音小小的，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哎，哎。你好。” 赵局长也是有点尴尬，假装着帮儿子提东西，跑到了厨房里。赵母转着轮椅来到了门口，灵儿看向她，她也打量着灵儿， “阿，阿姨好。” “哎，你好。” 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赵天诚笑了笑，转身推着站在门口的灵儿进屋， “妈，她是我朋友，叫灵儿，不过，不是女，朋，友！她家远，过年没有地方去，我就带她回来了。” 赵天诚刻意强调了不是女朋友这件事，赵母笑了笑， “都好都好，快先进来吧。” 赵母转过轮椅去，灵儿才注意到她坐的椅子是有轮子的。 赵天诚领着灵儿去沙发上坐下，灵儿有些紧张，坐得直直得，赵母坐到她一旁，打量的目光丝毫遮掩。 “妈，你再这么看，我怕她就要吓晕了。” “哎呀，胡说什么呢你，妈怎么能吓到她。灵儿啊，这进了屋了你就摘了眼镜和帽子吧。” 赵天诚怔了一下，伸手拍了拍灵儿的手背， “爸，过来一下。” 赵局长从厨房里走出来， “怎么了？” “你先坐下，我有点事想和你和我妈说。” 老两口互看了一眼对方，赵母脸上带着笑意，赵局长便拿了个马扎坐到老婆一旁。 赵天诚看了两人一眼，转过头去对灵儿笑了笑， “灵儿，摘了眼镜帽子吧。” 灵儿点了点头，果然，在她拿下墨镜和帽子后，赵局长和夫人都瞪大了眼， “这……” “天诚，这姑娘是……” 赵天诚看向父母，向他们解释了一番灵儿的事情，赵局长皱了皱眉，打量了灵儿一番，赵母心里不知是何感想，但看向灵儿的目光，多了些多愁善感。 “这样啊，所以你之前让我给你压制的舆论就是和她有关了？” “是的，爸。她的事一旦传播出去，一定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哎呦，也是苦了这孩子了。” 赵母看向灵儿，眼里饱含同情， “灵儿啊，无论你是什么样子的，你在阿姨叔叔这都是普通的孩子，今年诚诚带你回来了，你就在阿姨这好好过个年。” 听了这番话，灵儿转头看了赵天诚一眼，开心地点了点头，赵母笑得很慈祥，让她觉得像是冬季里的一股暖流，直达心间。 赵局长把儿子叫到房里聊了许久，赵母就坐在外面和灵儿聊天，灵儿纯真善良的心性很快就夺得了赵母的芳心，赵母对她是喜欢的不行。下午基本就是准备年夜饭了，赵局长要亲自下厨，灵儿赶忙过去帮忙，赵局长笑着不让她伸手，赵天诚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还是走进去把父亲大人推了出去，两人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哎呦我看那个灵儿，虽然不似常人，但是实在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你快打住吧，我听天诚说，这姑娘身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侦破，还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你别没事找事了。” “我怎么就没事找事了，我自己的儿子我清楚，诚诚对这个灵儿喜欢着呢。她有再多事，也不是她做的，她就是普通女孩，怎么就找事了，就烦你说话。” “你……” “干什么，过年你别找不痛快啊。” “唉，算了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行吧，我说不过你，我去买点东西。” “还买什么啊，家里那么多吃不完了。” “我去买点喝的，给人家女孩买瓶饮料什么的。” “哦哦，那倒是，把这都忘了，你快去吧。” 赵局长伸手隔空点了点老婆，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过外套披上开门走了出去。 赵母慢悠悠地转着轮椅到厨房门口看过去，两人默契地洗菜炒菜，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温馨的那种笑容，赵母笑了笑，转着轮椅离开了。 “天诚哥哥，阿姨为什么坐在带轮子的椅子上呀？” “哦，那个叫轮椅。我妈年轻时在路上遇到了劫匪，和人家斗智斗勇，结果被坏人骑着摩托压坏了腿，不能站起来了，所以一直坐在轮椅上行动。” 赵天诚说得云淡风轻地，灵儿却听得心里动容。 “那坏人呢？” 赵天诚看向她，忽然得意地笑了一下， “我老爸这局长可不是白当的，那劫匪怕是这会儿还在吃牢饭呢。” 灵儿了然地点了点头， “阿姨好勇敢。” 赵天诚一边笑着一边翻炒锅里的菜， “好了，把菜洗好放在板子上就好，我来切。你去那个橱子里拿几个盘子备着吧。” “嗯，好。” 两人默契地准备着年夜饭，新闻联播的声音在电视里想起，赵家的餐桌上，一道道香喷喷的菜肴端了上来。四人伴着春晚的声音，举杯庆祝， “哎呀，欢迎灵儿来我们家过年啊，多了个人又多了番热闹啊。” 赵局长率先发话，灵儿学着赵天诚举起杯子， “灵儿以后每年都来哈，阿姨喜欢你呢。” 赵母碰了下灵儿的杯子，灵儿笑得很开心， “我也喜欢叔叔阿姨，谢谢阿姨。” 其乐融融地一顿饭后，灵儿要收拾，被赵天诚拦住了，他意识灵儿去陪赵母聊天，自己来收拾。赵母拍着灵儿的手，一边看着电视一边问东问西，灵儿觉得赵母很慈祥，她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但母亲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晚上要休息了，赵天诚领着灵儿去了自己屋子里，赵母早就帮他换了床单被罩。赵天诚从衣橱里抱出来一床被子，就往外走， “天诚哥哥你去哪儿？” “你在这睡就好，我去外面睡。” 灵儿从床上下来走过来， “不能一起睡吗？” 赵天诚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 “不可以，我父母还在，让他们误会了就不好了。” 灵儿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赵天诚笑了笑，打开房门， “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出去玩。” 灵儿一听出去玩，精神头又被打了起来，开心地点了点头，赵天诚就抱着被子走了出去。屋门关上，灵儿扫视了一圈赵天诚的房间，干净朴素，墙上贴着几张他小时候的照片，灵儿走过去盯着看了许久，伸出手去摸了摸照片上的人， “嘻，好可爱。” 躺到床上，回忆着赵天诚的父母，心里有些甜，侧了个身，忽然想起来天诚哥哥说这张床是他从小睡到大的。灵儿笑了笑，把头埋到被子里，美滋滋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赵天诚就要带灵儿回去了， “急什么，开车不是几分钟的事儿，你也老不回来，吃完晚饭再走吧。” “不了妈，我难得休假，带灵儿出去玩玩。” 说着转头看了她一眼，灵儿笑了笑， “灵儿啊，你没事要常来阿姨这玩哈。坐车很方便的，哎？几路车来着，我记着直接就能过来了。” “好了妈，你忘了她不能自己乱出门了，我答应你队里不忙了就带她来看你。” 赵局长使了使眼色，赵母便没再多说什么，赵天诚笑了笑，和灵儿道别了二老，就出了门，临走之前，赵局长还叮嘱儿子如果有什么消息了，一定要告诉自己，赵天诚应下了，灵儿站在车前抬头看向楼上的窗户，果然赵母在那张望着，灵儿挥了挥手，赵母也摆了摆手， “走吧，注意安全。” 两人上了车，道别了赵局长就开了出去。 “天诚哥哥，从咱们家来这很近吗？” 一个“家”字，让赵天诚心里怔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坐地铁也就半小时。” “那我下次可不可以自己来？” 赵天诚用眼神告诉她不可以。灵儿悻悻地转过头去，看向窗外， “为什么想来？” 赵天诚见她不再说话，便问道， “因为我见到阿姨，好像见到了我妈妈的感觉。” 赵天诚没想到灵儿是这样想的，这句话狠狠戳了他心脏一下，他侧头看了灵儿一眼，灵儿貌似没觉得这句话含义有多深，只是她那么觉得，就那么说了。 “可以。” “嗯？” 赵天诚对她笑了笑， “回去我告诉你怎么来，你想来，就来陪我妈玩吧。” “嗯！” 几日后…… 赵母美滋滋地让灵儿推着走在小公园里，好像后面的人真就是自己儿媳妇似的。 “灵儿啊，累了吧，来坐一会儿，和阿姨说说话吧。” “嗯，好。” 灵儿四处看了看，山道上没什么人，就摘下了帽子透透气。 “哎呦我今天好意外你竟然自己跑来了。” “嘿嘿，我和天诚哥哥说过了，他同意了，还教给我坐地铁。其实他昨天休息，就已经带我坐过一次地铁过来了，只不过没有去阿姨家。” “啊？这臭小子，来都来了，怎么不回家。” “天诚哥哥说怕我们来了，你和叔叔又要操劳了。” “这是什么话，自己家的孩子。唉……我年轻的时候坏了腿，从那以后，诚诚就变得特别懂事，就怕我操心，以前还会任性撒个娇的。他以前见他爸早出晚归的，也不是非常喜欢做警察，但是我那件事以后，他就把当警察作为自己最大的梦想。这孩子啊……什么都懂，什么事都埋在心里，自己去解决。” 灵儿认真地听着赵母的话，脑海里浮现着赵天诚平日里的模样，不禁嘴角露出微笑。 “咳咳。” 说着话，赵母咳嗽了两声，灵儿急忙去抚她的背，四处看了一眼，不远处似乎有个小卖部。 “阿姨，我去给你买瓶水。” “哎，不用孩子，哎！” 不管赵母阻拦，灵儿起身带上帽子，往小卖部的方向跑去。赵母拦不住她，转了一下轮椅，看着她跑远了，心下想着灵儿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只是灵儿这一去，却是久久没有回来，时间过了快要半小时了，赵母内心开始焦虑起来。起初她以为灵儿是不是看见什么好玩的东西，可是这么几步路，现在还没回来。她转着自己轮椅，焦急地往上找去。这公园其实是个小山坡，小商铺在靠上的位置，沿着山道往上转着自己轮椅，越发吃力，可赵母依旧咬着牙往上走，额上都冒了汗，她却是越走越焦急。 “呀，阿姨，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路过一对小情侣，许是来运动的，身上都穿着运动服，见赵母这般着急又吃力地往上走，赶忙过来帮她推着车， “啊呀，姑娘，我想麻烦你个事啊，我家孩子上去给我买水了，去了好久都没回来，我这心里担心，你们能不能帮我去看一眼？” 小情侣互看了一眼对方， “阿姨，我们刚从上面跑下来，没有任何人啊。” “是啊，阿姨，小卖部那除了一直在那卖东西的阿姨，没看见别人啊。” 赵母听完这话，心都突突起来，她伸手去掏口袋里的手机，手指颤抖不已…… 第 24 章 赵天诚接到父亲电话时，正与高武洋和宋余商在从案发现场归队的路上，放下电话，脸上的焦急一览无余， “余商，麻烦你调个头。” 高武洋和宋余商都一脸疑惑地看向他，赵天诚看了他一眼，又满面焦虑地看向高武洋， “灵儿失踪了。” 高武洋立马坐直了身子， “什么？会不会又跑丢了？” “不是，这次恐怕没那么简单了。余商，去梨山公园，快一点。” 宋余商看他俩表情，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估计是不小的事情。他没有多话，踩下油门，速度极快地向前奔去。 三人赶到公园时，赵天诚的父母还在公园里一圈圈地转着，赵母早就哭得满眼通红。见了儿子，更是泣不成声， “都怪我，都怪我啊……” “妈，你别激动。爸，你先和我妈回去，剩下的我们来处理，灵儿不会有事的。” 赵局长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赵天诚对他点了点头，赵局长就推着赵母要走， “我不走，我得找到她，都怪我，都怪我丢了灵儿啊，呜呜……” “哎呀，我也觉得你该走了，天诚自然知道怎么处理。你这眼都哭肿了，快点回去别再让儿子担心了。天诚，有需要就和我说。” 赵天诚看了父母一眼，又转头与武洋对视了一番，他走向宋余商， “余商，事态紧急，我不好和你细说，只是有个蓝发的小姑娘，大约十八九岁，她叫灵儿，陪我妈出来玩走丢了。你我和武洋先搜索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好。” 宋余商郑重地点了点头，三人就往公园里走去。 赵天诚来到父亲提到的小卖部，四处看了一圈，在一处路旁的大树下，发现了车轮压过的痕迹，赵天诚皱了皱眉，又走到小卖部，里面有个阿姨，有些面色愁闷地坐在那， “阿姨，您今天有没有……” “她买完水就走了，真的，走了我就没再注意了。” 赵天诚愣了愣， “今天都问我好多次了，我要是知道人家孩子去哪儿了，我肯定会告诉你们的。唉……挺有礼貌的一个小姑娘，阿姨阿姨叫得我还挺欢心的。” 赵天诚更是深锁了眉头，想起灵儿的模样，眼神黯然了些许。他朝小卖部里四处看了一番，抬头就见房间角上有部监控， “阿姨，那监控可是开着？” 小卖部阿姨听了抬头看了看， “哦，对。开着呢，可是我不会弄，是孩子怕有人趁我不注意偷拿东西，才安了一个上去。” 赵天诚赶忙拿出手机联系高武洋，两人匆匆跑来，宋余商取下上面的监控器，里面有张内存卡。赵天诚出示了证件，跟小卖部阿姨要下了这张卡，带回了警局。 回到队里，赵天诚就急忙关了办公室的门，和高武洋与宋余商读取卡里的录像，看了起来。上午十点十几分，灵儿确实来小卖部窗口买了两瓶水，买完后便走人了。之后录像上便看不出什么线索，高武洋叹了口气， “这录像完全看不出线索，这可怎么办？是谁要拐走她呢？” 赵天诚没说话，始终盯着监控录像，他来回放了许多遍，忽然敲下键盘，伸手从记录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下了一串车牌号， “余商，帮我查一下这个车号。” “好。” 宋余商拿了纸刚要起身，赵天诚的手机却嗡鸣起来，皱眉拿起手机，是个陌生号码，他抬头看了高武洋一眼，按下了接听键， “赵天诚队长是吗？” 赵天诚皱眉看了高武洋一眼，慢慢把手机拿下来，按了免提， “我是，请问哪位？” “您好，给您打这电话是想告诉您不用担心灵儿姑娘，她在我们这里很好，我们也不会伤害她。” 赵天诚攥手机的手忽然使劲，手指都有些泛白，但是依旧平静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灵儿在哪儿？” 对方安静了，却没有挂断电话， “说话，你搞清楚我是警察，这里是警局。你敢往这打勒索电话，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赵天诚最后一句吼了出来，他现在心里乱透了。 “赵队长，您别误会，我们并没有绑架灵儿姑娘，只是请她来坐坐而已。” “别说这些没用的，灵儿在哪？” 赵天诚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意识高武洋去查，高武洋赶忙开门跑了出去。 “赵队长，灵儿姑娘是个绝对不能声张的秘密，这是你我都知道的事情。还请您务必不要冒险，她在这很好，我给您一个地址，您可以来看看她。不过，只能一个人。” 赵天诚有些摸不懂他们的意思，这确实不是绑架那么简单的意思， “好，地址给我。” 赵天诚驱车赶到时，有些不确定地又看了一眼导航。面前是个很大的集团工厂，门口写着XX市泉生集团。门卫要求出示证件，赵天诚按电话里说的，报了一串手机号，就顺利进到了工厂里。 赵天诚停下车，按电话里说的，站在车前等候着。不一会儿，就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冲他笑跑着走了过来。年轻人很瘦，带着眼镜，一副文邹邹却又笑里藏刀的面容。 “赵队长吧，您好，我是刘强，给您打电话的人也是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们……” “赵队长不要急，您既然都来了，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的，灵儿姑娘也等您多时了，咱们先进去吧。” 这个刘强一直面带笑意，让赵天诚一阵恶寒，但他觉得他们大概也没有伤害灵儿，只是他现在也必须先见到她，确保她的安全。赵天诚没再多说什么，刘强做了个“请”的手势，赵天诚就阴着脸，率先走了出去。 走进一个挺大的仓库，温度很低，赵天诚心里不解，总不会把人放到冷库里吧。就见那个刘强率先走了进去，走到冷库大门旁的一个柱子旁，伸手按了什么地方，柱子上弹出一个指纹检测的机子，刘强把手指压上去，柱子一侧竟开了门，赵天诚这才清楚看到这外表是个柱子，里面竟然是个电梯。 “赵队长，请。” 刘强笑了笑，赵天诚皱着眉，率先迈了进去，刘强也跟着走了进去。电梯上一共三层按钮，也就是说除了地上，地下一共负两层。刘强按到了-2层，赵天诚不做声地观察着四周，电梯往下走，温度渐渐高了一些，不再那么冷了。 到了地下二层，电梯门一打开，赵天诚心里默默惊讶了一番，这下面还真是别有洞天。一层层的防护门开启，赵天诚一路跟着走，一路观察着，这是一个庞大的地下实验室，四处都是高端的科技设备，周遭墙壁里都是生物的实验体，墙面大多是玻璃，却让人看不透。温度虽然没有冷库那么冷，却也不是多温暖的温度。至于人，赵天诚一路只看到了三四个人，全都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不知道是不是在自己来之前让很多人避开了，他不觉得这么大一个实验室，只有这么几个人。 跟着刘强走过最后一道门，仿佛穿出了实验室的部分，里面是个长廊，两旁有不少房间，刘强带他走到了中间的一间房前， “灵儿姑娘就在里面，您先和她聊一会儿，等下我的上司会来和您说明事情。” 赵天诚没有说话，瞟了他一眼，刘强用指纹开启了门，赵天诚便推门走了进去。 “天诚哥哥！” 灵儿坐在沙发上，看清了来人，飞快地扑了过来，赵天诚抱住她，心里似乎一块大石头才算落了地。刘强笑了笑，走出去带上了门，赵天诚侧头瞟了一眼，他推开灵儿问道： “你有没有受伤，怎么会被带到这里？” 灵儿看上去还好，也没有哭，只是脸上少不了有些惊恐和憔悴，她摇了摇头， “我没事，他们没有伤害我。我去给阿姨买水，回去路上忽然有人站到我面前，我还没反应过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过来，人就在这了。他们没有伤害我，也没有吓我，只是让我在这先住着，说你很快就会来，还给我很多吃的喝的，不过我都没有碰。” 赵天诚心里更是疑惑，他伸手抚了抚灵儿的头， “那就好，别怕，我在这，没事的。” 灵儿勉强笑了笑，把头又埋到了赵天诚怀里。赵天诚拍了拍她的肩，门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天诚拉开灵儿，把她护在身后看了过去。 一个中年男人后面跟着两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是刘强，另一个穿着紧身黑衣，面色不善，赵天诚估摸他大概是保镖一类的。中年人走进来，看了两人一眼，径直走到沙发坐下， “赵队长请坐。” 赵天诚皱了皱眉，他伸手抓住灵儿的手，领着她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赵队长，你好。我叫李涛，是一名生物学家，大家都叫我李主任。” 赵天诚听到生物学家四个字，心里就有些不安， “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就不和你买关子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蓝天计划”？” 蓝天计划？！赵天诚瞪大了眼，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哈哈，赵队长不要这么敌对。我们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单纯的科学研究人员而已。” 赵天诚没再说什么，李主任就往后使了个眼色，刘强就把手里一直拿着的一份文件夹，给了赵天诚，赵天诚打开文件，蓝天计划四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前。赵天诚抬头瞟了三人一眼，除了那个保镖一脸凶色，两个穿白大褂的，皆是一脸笑意。赵天诚低头认真看起手中的文件。 这份文件讲述了十几年前，在XX市的一处秘密实验室里，进行了一项长达近十年的人体基因实验。实验的带头人，是一对夫妻，这对夫妻从年轻就在实验室里学习，直到最后一步步成为实验带领人，一步步铸成不可回头的大错。 赵天诚始终皱着眉头，里面有太多生物化学方面的专业术语，他看不懂。一页页看着，他大概知道应该是这对夫妻带着团队最终研制出一款药剂，并且女人用自己做实验体，注入了药剂。又翻过去五六页，皆是描述女人怀了孕，孕期的种种记录，直到再翻开一页，赵天诚愣住了，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婴儿，婴儿通体泛蓝，大概是刚出生的缘故，整个人显得很怪异，仅有的几根胎毛尽是蓝色。赵天诚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 “这个孩子，是我吗？” 灵儿的声音唤回了赵天诚的神志，他才注意到灵儿也在一旁看着这份资料。他没回答她，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说，赵天诚自己还是一脑袋懵。 又往后翻了两页，皆是记录孩子成长的点滴，大概只记录到满月，资料便看完了。赵天诚又往回翻了翻，心情乱七八糟的，资料上的照片都显得很旧，文字的叙述来看，大概是现在的人描述的实验过程。 刘强伸手要资料，赵天诚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把资料递给了他。李涛笑了笑，说道： “赵队长，这份资料，是我们实验室绝对的机密。我们毫无保留地给你看，是希望得到你的信任。正如你所料，灵儿姑娘就是资料里的那个孩子，她是蓝天计划的产物，本来也是属于实验室，属于我们的。” “李主任这话就不太对了，灵儿她是个人，怎么会属于谁，她就是她自己，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 “哈哈，赵队长说的是没错的。只不过灵儿和常人不同，这应该不用说，所以她的生活方式也不能够和常人一般。这……我也不避讳了，灵儿姑娘能长成人实在是奇迹，但不代表她能像我们一样，正常地活到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如果她不注入特殊的药剂维持，不进行专业的照顾，那么她能生存的时间，也就岌岌可危了。” 灵儿瞪大了眼，抓住赵天诚衣袖的手，有了些颤抖，赵天诚死死盯着李主任，见他似乎不像说假话。转头看了眼满脸惊恐的灵儿，伸手拿下她抓自己衣袖的手，放到手里紧紧握住了。李主任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李主任，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支持了这项计划？” 李主任笑了笑， “赵队长，很抱歉，有些东西我们是不能告知的。但是关于灵儿姑娘的或多或少，我们是可以相告的。我的意思很简单，机缘巧合让你遇见了灵儿，将她照顾了许久，我们甚至应该感谢你。只是之后，灵儿姑娘的一切应该是由我们来承担的。如果你需要一定报酬，我们愿意给你，只是希望你明白现状。” 很明显，这个李主任的意思是让他和灵儿自此一刀两断，不要再参与进来。 “李主任，虽然你跟我说了不少，但我依旧不能确定你们是不是好人，绝对不能把灵儿交给你再也不闻不问。我想知道，资料里的那对夫妻现在在哪儿？灵儿为什么会生活在外这么久还不被你们发现？还有太多让我难以理解的事情。” 李主任抬头和刘强互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赵队长，恕我有些东西实在不能多说。这样吧，灵儿姑娘必须生活在这里是一定的，为了她的健康和未来。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允许你时常来看看她。” “不行，我要带她走。” “赵队长，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觉得你带她离得开基地吗？” 站在一旁始终不做声的保镖忽然开了口，如他的面貌一般，口气很是强硬。赵天诚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刘强赶忙瞪了那人一眼， “阿晋，你闭嘴。” 保镖看了他一眼，撇过眼去没再说话。刘强又换上笑意的脸，对赵天诚说道： “赵队长，我们实在不能让灵儿姑娘再生活在外了，她的特殊一旦被别的有心人之发现了，一定会造成不好的社会影响。而且如李主任说的，灵儿现在也需要我们的检查和照料，您大可以放心，说得直白些，她对于我们来说是世上仅有的研究，我们定然是不能伤害她的。我看得出来，您和灵儿姑娘感情甚好，所以如果您想她了，来看她便是，我保证随时让您进来。不过还请您务必不要将今天的任何所见所闻告知他人，这是件绝密的事情，想必您一定有分寸。”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强这幅奸笑脸着实让赵天诚不太喜欢，不过他说得也确实是现状，赵天诚大概清楚自己今天是无法带走灵儿的。他深锁着眉头犹豫了一番，说道： “好，我姑且答应你们，但是我要和灵儿单独说几句话。” “OK，这当然可以。” 李主任一脸笑意，双手拍了下沙发就起身，和身后两人一起离开了房间，刘强还笑着带上了门。门一关，赵天诚脸上的严肃瞬间变成了一番愁云，他转身看向灵儿，灵儿抬头看着他，一滴蓝透透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天诚哥哥……我害怕。” 赵天诚觉得心都要裂了，他伸手把灵儿揽入怀里， “灵儿不怕，不会有事的。” “呜呜……天诚哥哥，你不要走，别留我自己在这……” 赵天诚心里一团乱麻，他把下巴放在灵儿头顶上，狠狠地咬了咬牙，一种无能为力的颓废感，让他很是有火发不出。就这样抱着安静了一会儿，屋里只剩灵儿的抽泣声，直到抽泣声渐渐变小，赵天诚才拉起她，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 “灵儿，听我说好吗？” 灵儿抿了抿嘴，点了点头。 “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我保证！但是现在要先委屈你在这呆几天好吗？你对他们而言是重要的，他们不会伤害你。只是事情太过突然，我没有想好应对的法子，如果今天贸然带你离开，我无法保证你我的安全。我……需要回去准备一番，想一想对策，再来接你，好不好？” 灵儿抬头看他，没有做声，赵天诚只觉得愧疚和心疼，他不敢看灵儿的眼睛，复又把她揽到怀里， “对不起灵儿，对不起。我向你发誓，我一定会来接你的，一定。” 第 25 章 赵天诚回到家就联系了父亲，将泉生集团基地一事向父亲说明，赵海斌很是意外，表示自己会暗查此事。 第二天，赵天诚来到队里，还没进门，就被高武洋堵到院子里询问发生了什么，赵天诚犹豫着要不要让武洋涉足太深，还未等开口，宋余商便走到两人面前，表示愿意分担一份，让赵天诚不要独自一人扛着。赵天诚看着两人，心下动容，现在的情况，恐怕他孤军一人是什么都不可能做到的，犹豫了许久，他才将昨日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两人。 “怎么会这样，那看来当年那批人，如今还是没死心的。所以发现了灵儿，对他们来说，一定是不会放手的。队长，接下来要怎么办？” 赵天诚疲惫地摇了摇头， “我现在也没有任何头绪，我们能掌握的情报太少了。但是那些人，应该有很深的背景，怕是我们也难以查出什么。” 宋余商始终低着头想着什么，一语不发。赵天诚看向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余商，很抱歉，让你卷入这件事。” 宋余商抬头看了他一会儿，笑了起来， “队长，你不要这样想。这可不是你一人的私事，若是他们有什么图谋不轨的计划，那这可是全社会，甚至全人类的忧患。” 赵天诚笑着点了点头。 距离上次去见灵儿过了两天，赵天诚始终没有任何线索发现。下班点，赵天诚捏着眉心坐在办公室，门在这时被敲响了， “进。” 宋余商拿着一个暗色的牛皮袋子，走了进来，脸上很是严肃。 “余商？怎么了？” 宋余商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了赵天诚，赵天诚疑惑地打开袋子，里面零零碎碎的，有剪下的报纸块，有一张照片，还有一份新打印的纸质文件。赵天诚先是拿起照片看了一眼，那是一对夫妻的合照，看清上面的两人，赵天诚瞬间瞪大了眼，这两人不就是在基地里看到的资料里的那对夫妻，或许就是灵儿的父母。赵天诚瞪着眼，疑惑地抬头看向宋余商， “队长，你先看完，我再和你细说。” 赵天诚眨了眨眼，继续看向那些裁剪出来的报纸纸块，泛黄的颜色大概说明了这些报纸，怕是有许久的历史了。报纸上记载了XX市一处城郊工业园里发生了大爆炸，爆炸范围很是广，整个工业园都塌陷下去，形成一个大坑。还配有几张火光冲天的照片，赵天诚看向时间，年份大概在十九年前。但是新闻中没有告知具体，只是说明工业园因不明原因发生爆炸，死伤30余人，周围居民感到强烈震感。 放下报纸，拿起那份较新的纸质文件，上面写了蓝天计划的实验内容，那对夫妻的详细资料，以及他们亲手炸掉了实验室，实验婴儿下落不明的事实。这份资料甚至比李涛他们给赵天诚看的还要详细，赵天诚皱眉看完，放下手里的资料，一时还有些反应不来，他皱着眉抬头看向宋余商。宋余商站在那，率先张了嘴， “赵队，我知道你很好奇我是怎么拿到这份资料的。恕我不能透露给我资料的人，只是他是我的一位恩师，在科研院有一定地位。我知道灵儿关于一场生物实验，于是就试着联系了这位老师，他也是犹豫了很多天，才偷偷将资料给我的。” 宋余商说的真诚，赵天诚也不疑有他， “赵队，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蓝天计划”可以说是个封闭已久的潘多拉魔盒，如今我们已经开启了他，未来要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你那天遇到的那些人，如果是这样，你还要继续打开它吗？” 赵天诚低眉发了一会儿愣， “余商，你觉得我还有关上它的心情吗？” 宋余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赵队，你应该清楚，这样一份实验，怕是涉足的人，不是你我能撬得动的。” 赵天诚抬头看向他，眼里充斥着血丝， “如果撬不动就不撬了，那你我的工作，还有什么意义。” 宋余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不愧是赵队，不愧是，我敬仰的人。” 赵天诚没有说话，只是不漏声色地笑了笑， “那赵队，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赵天诚看着眼前的笔筒，眉头皱了皱， “接回灵儿。” 赵天诚联系了刘强，表示自己要见一见灵儿，刘强很爽快地答应了，赵天诚驱车在约好的时间来到了基地。 房门打开，灵儿正躺在床上熟睡，赵天诚坐到床边看着她，灵儿脸色不是很好，唇色有些泛白，赵天诚皱了皱眉，伸手去拿过灵儿的手，却发现她右肘肘间贴着一个塑料管子，一根针插入她的皮肤里。 “这是什么？你们不是说会好好照顾她，就是这样照顾的？！” 赵天诚起身带着一身怒意看向刘强，刘强依旧带着一脸笑意， “赵队长您不要着急，灵儿姑娘刚来，定是要做一些检查的，这滞留管只是为了方便检验，让她少些挨针打的苦痛，并不会伤害她。” 赵天诚一步步走近刘强，眼神越发犀利起来，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我会不知道这根管子是做什么用的？你们明知道她的血是独一无二的，如果她失血过多，是没人能救她的！” 赵天诚一把抓过刘强的衣领，身高优势把他提了起来，刘强身后的阿晋正要上前，被刘强伸手拦住，他毫不避讳地看进赵天诚眼里， “你们还敢这样取她的血。” 赵天诚咬牙切齿地瞪着刘强，刘强刚要说什么， “天诚哥哥？” 灵儿有些虚弱地声音在背后响起，赵天诚立马放手回头看去， “灵儿，你醒了。” “嗯，天诚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我刚来。灵儿，你感觉如何？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灵儿抬头看了眼他身后的刘强众人，面色平静地摇了摇头， “他们是不是抽了你许多血？你面色不是很好。” 灵儿伸手握住赵天诚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笑了笑， “赵队长，您多虑了。我们确实需要灵儿姑娘的血，做一定的研究。但是我们并不会不顾她安危。抽血后，我们会给她一些营养药剂，促进她体内的造血量，不会对她有伤害的。” 赵天诚带着隐忍侧头看了他一眼， “请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想和灵儿单独聊一聊。” 刘强笑着点了点头，转头带着阿晋和几名黑衣保镖离开了房间。 “灵儿，你真的觉得身体无恙吗？你的脸色真的不太好。” 灵儿带着一丝疲惫，抬头看向他， “每次抽完血，会有一些无力。不过吃了他们给的药，就会觉得有力气了。只不过，我总是很想睡觉，头晕晕的。” 赵天诚深锁着眉头看着她， “天诚哥哥，你是来接我的吗？我想离开这里。” 灵儿说着，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仿佛一把利刃划开了赵天诚的心脏。赵天诚不再理智，他咬着牙把灵儿拥进怀里， “我们走，我不会让他们再碰你。” 房门打开，叫阿晋的保镖立在赵天诚面前， “去哪儿。” 赵天诚没有废话，从身后掏出枪，指向阿晋的额头， “让开。” 阿晋没有做声，微眯起眼渐渐往后退着，赵天诚亦步亦趋地跟着，灵儿跟在他身后走出来，小心翼翼地。刘强带人跑了过来， “赵队长，你这是做什么？” 赵天诚一脸不耐地看向他， “你看不到吗？我要带灵儿走。” “赵队长，您这是怎么了？你不能带灵儿姑娘走的啊，你忘了我们之前说的。” 刘强面带笑意的脸，让赵天诚实在不想和他说话。刘强见他不理自己，侧头去向身后的人意识了一下，身后的人便跑开了。几人围着赵天诚和灵儿，慢慢走到实验室大厅里，若想出去，就要穿过这个四处是玻璃的大厅。大厅外侧的门打开，许多身着黑衣的人涌了进来 “赵队长，阿晋只是个保镖，你拿他做人质，未免失策了吧。” 刘强笑着站在举着枪的众黑衣人前，堵在外出的门口前，赵天诚恶狠狠地看着他，这番局面确实没有丝毫胜算，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冲动了，在看到灵儿手臂上的针管时，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要带走灵儿的心了。一只手举枪，一只手死死握住身后人的手，灵儿跟在他身后，有些颤抖的双手表达了她心中的害怕，但脸上却是一副坚定和不畏。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忽然不知从哪滚进两枚□□，密封的地下实验室，瞬间弥漫了浓厚的烟雾，众人呛得咳嗽不止，赵天诚举枪的手放下来，用手臂遮住口鼻，拽着灵儿往后退。忽然有一只手抓住了他，赵天诚警惕地看过去，浓浓的烟雾，什么也看不清，只有若隐若现一个人影， “跟我走。” 人影说了句，赵天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着往前走去。人影带着赵天诚和灵儿熟门熟路地上了电梯，带到停车场，将两人推到车上， “快走。” 这人带着一幅面具，声音听上去也不是本音，只是身型让赵天诚觉得熟悉， “你是谁？” “快走！” 人影不予回答，催着赵天诚发动车子， “你不走？” 赵天诚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皱眉看向面具人，面具人不再说话，转身便跑入废弃的铁桶堆里，不见踪影。赵天诚也没空再想，发动车子开了出去，门口的栏杆没有升起，赵天诚直接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第 26 章 赵天诚犹豫了许久，还是把车开回了原本的公寓里，那些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公然带人来抢人。灵儿的手一直在颤抖，直到回到家中，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切熟悉的环境，她才觉得心重重地沉了下来。 赵天诚从窗户上往下探了探，楼下并没有什么异常，走到灵儿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 “没事了。” 灵儿眼圈泛蓝，赵天诚缓缓伸出手握住她，手机从口袋里响了起来，赵天诚看了一眼，是高武洋， “武洋。” “队长，你在哪儿？” “我回家了。” “灵儿如何？” “我把她接回来了。” “接回来了？他们怎么会放人。” “说来话长，你来一下，我正有事要和你说。” 赵天诚开门的时候，高武洋和宋余商一起出现在了门口， “怎么你们都跑来了。” 高武洋看了眼宋余商， “我在楼下正巧碰到他也开车来。” 赵天诚愣了一下，看向宋余商。宋余商笑了笑，越过两人往客厅走，走过的一瞬，赵天诚忽然皱了皱眉头， “我是想来找队长说些事，碰一下运气，要是你不在家，我就回去。” “你回去吧，有啥事改天说吧。队长把灵儿接回来了，明天大概不去队里了。” 宋余商满脸惊讶， “接回来了？！” “嗯，余商你找我有什么事？”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后再说吧。” 赵天诚点了点头，走过去拍了拍宋余商的肩，宋余商笑了笑， “那我先回去了。” “余商。” 宋余商正欲走到门口，赵天诚出声叫住了他，宋余商回过头来看向他， “你……下午去哪儿了？” 宋余商脸上没什么表情，高武洋却是有些诧异地看向赵天诚。 “哦，我怕你那边有事，就没有出警局，一直在枪室练枪，怎么了吗？” 赵天诚抿嘴笑了笑， “没事，你身上有股烧鸡的味道，我以为你出去偷吃了。” 宋余商抬起两臂闻了闻，笑着说道， “哈哈，要是有烧鸡，我铁定给你买一只的，放心放心。” 三人打着哈哈，赵天诚送走了宋余商， “队长，你怀疑余商？” 高武洋跟着他走到客厅，赵天诚跟他说了下午发生的事， “这么说，我们现在就是明摆着的敌人了。” 赵天诚点了点头， “至于余商，他刚刚从我身旁走过，有些若有若无的硝烟味。那味道，不似枪火，更像烟雾000弹的味道。而且那个戴面具的人，身型也极像他。” “怎么会？他要真是那边的人，那你说他来我们身边的目的是什么？” 赵天诚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 “武洋，你今晚就去客房睡吧，我们只能暂时回来住，这里并不安全，我需要想办法送灵儿去安全的地方。” 高武洋点了点头，又四处打量起来， “灵儿呢？” “她在我房里，已经睡下了。” “你房里？你们睡一起？” 高武洋瞪大了眼，吃惊得很，赵天诚瞥了他一眼， “只是一张床而已，各睡各的，她自己会害怕。” 高武洋眼观鼻鼻观心，没再说什么。 “对了，让白煜明早来一下吧，我担心灵儿在那的这些天有什么问题，让他来看一看吧。” “好，我打给他。” 门铃响的时候，高武洋正在客房刷牙，叼着牙刷走到门口，从猫眼里望去，是白煜。白煜开门见到高武洋，愣在了门口， “你，你昨晚住这了？” 高武洋叼着牙刷平淡地点了点头，白煜眨了眨眼，说了声“哦”就往屋里走去，还没走到客厅，就见赵天诚从房里走了出来， “早。” “早。” “来的这么早，你今天有课？” “没有，这两天都没什么，只是听……他说了灵儿的事，有些担心所以赶紧过来看看。” 白煜说着转头瞥了一眼高武洋，高武洋摸了摸鼻子，继续叼着牙刷回客房洗漱去了。赵天诚笑了笑， “麻烦你了白煜，灵儿还在睡，我去叫她，你先去坐一会儿。” 白煜点了点头，走到客厅茶几旁，从包里拿出几样检测的仪器， “你吃早饭了吗？” 高武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白煜怔了一下，转身抬头看他站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哦，没。我惦记灵儿，起床就跑来了。” 高武洋叹了口气， “想吃什么？我去买。” “啊？” 一时的受宠若惊，让白煜有些没反应过来。 “队长他们也要吃，我出去跑一跑，顺便把早饭买回来。” “哦，我什么都行，不辣就好。” 高武洋点了点头，正欲转身，就见赵天诚和灵儿一前一后从主卧走了出来，白煜扭头看到他俩，眼都瞪圆了， “你，你俩……” 赵天诚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灵儿，复又笑了笑，对高武洋说道： “少买些就好，你去我就不下楼了。” “嗯，你暂时还是不要离开她比较好。” 赵天诚笑着拍了拍高武洋的肩，高武洋就走去门口开门走了。灵儿走到白煜面前蹲下， “白煜哥哥，我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灵儿，我也好想你了，来，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灵儿听话地伸出手，赵天诚笑了笑正打算转身， “哎，赵队。” 赵天诚扭过身子来看向白煜，白煜看了眼灵儿，犹豫了一番起身拽过赵天诚走到厨房， “那什么，我先好心提醒你啊。灵儿可是万万不能怀孕生孩子的，你最好小心点。” 赵天诚觉得好笑，可他没想过灵儿生育的问题，站正了身子问道： “为什么？” 白煜见他这么问，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口气， “这还用问吗？！她，她的血和常人肯定是不能融合的，怎么能有健康的孩子。而且这种基因改造的人，我虽然没有检查过灵儿的身体内脏，但我估计，她应该是没有生育能力的。” 赵天诚想了想，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对了白煜，不知道武洋怎么和你说的，灵儿确实需要好好检查一番，你看看方不方便给她做个全身检查。” 白煜瞪大了眼， “可以啊，我们实验室就行。今天周五，周天吧，教授明天带队去外地交流，我不去，实验室没人，你带她来，我给她好好查查。” “嗯，好。” 周日一早，赵天诚就和高武洋开车，带灵儿去白煜学校的实验室。高武洋这些天一直住在赵天诚家，他担心赵天诚的安危，执意要守在他们身旁，赵天诚心里很是感动。 白煜身着白大褂，带着金丝眼镜站在实验楼前等着他们。 “呵，还真是白医生，颇有那个架势啊。武洋，白煜真的不错，你当真不考虑？” 高武洋正在开车，闻言侧头瞥了赵天诚一眼，赵天诚只好不再提。 “武洋哥哥，白煜哥哥真的很好的。” 灵儿忽然从后座扑过来，眼里亮亮地看向高武洋，前排的两人皆是愣了一下，赵天诚转头看了她一眼，好笑地摇了摇头，高武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赵天诚，赵天诚笑着耸了耸肩， “我可什么都没说过。” 高武洋转头看了灵儿一眼，就见她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高武洋叹了口气，停好了车，就解下安全带率先下了车，刚下车就见白煜一脸笑意地冲他们小跑过来，不得不说，白煜的笑很阳光，让人很悦心。白煜撞上高武洋的目光，见他有点不自在地看自己，白煜眨了眨眼，敛了些笑容，高武洋假装咳嗽了一声， “我去买瓶水。” 说完就转身走了，任白煜在身后叫了他好几声也不理，赵天诚和灵儿好笑的走下车， “他怎么回事，楼里有的是水，干嘛还要去买，叫他也不理，什么态度。我最近又没惹他……” 赵天诚听着他嘟嘟囔囔抱怨着，脸上更是忍不住地想笑， “白煜哥哥，天诚哥哥刚才让武洋哥哥考虑你呢！天诚哥哥也知道你喜欢他，但我没有告诉他的。” “啊？！怪不得！” 白煜埋怨地翻了赵天诚一个白眼，赵天诚只是笑，白煜又看向灵儿，要笑不笑地说道： “哼，我才不信你，肯定是你和你天诚哥哥晚上躺在床上说什么悄悄话了。” 白煜说道“躺在床上”的时候，还特意看了赵天诚一眼，赵天诚翻了个白眼，灵儿却着急着解释起来： “真的没有，我没有和天诚哥哥说过的，白煜哥哥你信我。” “不信不信就不信，等会给你扎针。” “不要啊，白煜哥哥！你等等我！” 白煜假装气呼呼地往楼里走，灵儿着急地跟了过去，赵天诚笑着摇了摇头，忽又郑重地四处打量了一番，没感到什么异常，便迈开腿跟了过去。 白煜真的是彻头彻尾给灵儿差了个遍，灵儿的五脏六腑都让他照透了，什么心电图B超磁共振全做了，整整耗费了一天。四人从实验楼出来时，天都黑透了， “天啊，饿死了。赵队请吃饭哦。” 赵天诚笑了笑， “想吃什么？” “我们学校前面有家大锅乱炖很好吃的，地道东北菜，也很干净卫生，有单间，咱们去那吧。” “好。” 赵天诚应下，四人上车，白煜不情不愿地给高武洋指路，高武洋全程不看他，自顾自地开车。 “哎哎哎，就是这啊，马路对面那么大的牌子你看不到啊！怎么还往前走。” 高武洋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地说道： “这里不让掉头，下一个路口才能转过来。” “哦，那你倒是和我说一声啊，我又不会开车，我怎么知道……” 白煜越嘟囔声音越小，高武洋没有理他，车后的灵儿看着他俩打嘴仗，转头看向赵天诚，赵天诚笑着摇了摇头，意识她不用搭理他们。 东北菜很是下饭，一个大锅炖菜，配着锅边小饼让四人都吃得饱饱的。饭后高武洋表示送赵天诚他们回去，自己就回家了，白煜非要跟着，说是自己吃撑了，要出去晃晃。 “你要晃不是应该去散散步，我们开车你跟着有什么用？” 高武洋看着他问道，白煜挑了挑眉， “我自己多无聊，反正只要不是回宿舍躺着，怎么不是运动。” “好了，让白煜跟着吧。武洋你送下我们，开我车走就行，顺路再放下白煜，明天把车开到局里就好。” “还要送他！他不是要晃吗，愿意跟着就自己走回来。” “你！你送我还不是顺路的事儿吗？怎么说也认识一场，送送我怎么还不行了！” “我……” “你你你，你什么！高武洋，我不就是和你开了个玩笑，你肚量也未免太小了，亏我还……” 高武洋居高临下地瞪着他，白煜瞟了他一眼，说不下去了，转头不再看他。 “哎，你们不要吵啊。武洋哥哥，白煜哥哥他……” “好了灵儿，不送拉倒，我还怕他开车把我卖了呢。” “你！哼，就你身上这几两肉，卖我还怕赔本呢。” “你说什么！” “好了好了！武洋，你怎么回事，白煜他小，你怎么还和他杠上了。” “队长，你听不出来他故意气我啊。” “谁气谁啊。” “好了你俩。” 赵天诚觉得脑仁都嗡嗡的， “武洋，你别送了，我和灵儿散散步，你开车回去吧，明天我去队里，你把车开来就行。” “队长，这么晚了，怕是不安全。” “没事，我带枪了。我们都吃了不少，走一走消化一下。” 赵天诚说着看了眼灵儿，灵儿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她许久都没出门了。赵天诚道别了他俩就领着灵儿走， “哎，队长！” “高武洋，我问你个事。” 白煜见他俩走了，转头看向高武洋说道。 “什么事？” “你刚刚交钱可，我……我无意看到你钱包里夹着一张照片，好像是两个小孩，是谁啊。” 高武洋皱了皱眉， “和你有关系吗？” 白煜明显的失落了很多，低下头不去看他， “没关系，就不能聊一聊吗？我们就不能做朋友吗？” 高武洋盯着他的头顶看了一会儿， “白煜，如果你想和我做朋友，就打掉不该有的念头，我不会接受你的。” “我……” “你早些回学校吧，我走了。” “怎么了？一脸忧心忡忡的小模样。” 赵天诚看着跟在自己一旁的小蓝人，灵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他问，抬起头来说道： “天诚哥哥，武洋哥哥他，他是不是不喜欢白煜哥哥？” 赵天诚了然地叹了口气， “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白煜的感情吧。” “是因为武洋哥哥喜欢女孩子吗？” 赵天诚笑了笑，摇了摇头， “他心里有个人，那个人的位置，恐怕不是白煜一时半会能挤走的。” “啊？你的意思是，武洋哥哥有喜欢的人了？是洱苗姐姐吗？” 赵天诚愣了愣，一脸好笑地低头看向她， “想什么呢你，为什么是洱苗？” “因为我觉得武洋哥哥对洱苗姐姐很照顾。” 赵天诚笑着揉了揉灵儿的头， “不是，洱苗是队里少有的女孩子，大家对他都很照顾，武洋比洱苗大一点，对她更是像哥哥一般，武洋喜欢的人，不是她。” “那是谁啊？天诚哥哥你认识吗？” 赵天诚低头靠近灵儿， “小丫头，你原来这么喜欢八卦啊。” “八卦是什么？” “哈哈，没什么……小心！” 赵天诚话落，立马拥着灵儿躲到了树后，身后一声枪响，背后的树皮被打落下来。赵天诚掏出配枪，谨慎地侧头往后看，树后枪声再起，赵天诚护住灵儿的头，灵儿在怀里吓得颤抖不已。赵天诚暗道低估了这些人的胆量，竟敢在城市里公然开枪。 赵天诚正搂着灵儿半躲半避，一辆车迅速开到树旁的路边， “队长，快上车！” 高武洋叫道，赵天诚护着灵儿迅速拉开车门，将她推了上去，又有两枪打到了车上，赵天诚在车门后避了一下，回手还了两枪，迅速跳上车，高武洋立马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第 27 章 “队长，今晚先住我这里吧，你那里未必安全。” “看来是要尽快转移地方了，那些人实在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城里公然开枪。” 赵天诚咬牙切齿地捶了沙发一把， “队长，我们必须好好计划一下了，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必须小心提防。” 赵天诚点了点头，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赵天诚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他爹赵局长的，他起身背对两人，走到阳台接听。 “灵儿，不要怕，这里是我家，很安全不会有事的。” 高武洋笑着对灵儿说道，灵儿心里还有些惊魂未定，却也强忍着笑了笑。 “爸。” “天诚，你在哪儿？” 赵天诚回头看了一眼， “在朋友家，怎么了吗？” 手机那边，赵海斌安静了好一会儿， “天诚，虽然这不应该是我对你说的话，但是……” “爸，怎么了？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儿子，放手吧。那位灵儿姑娘的事，不是你我能管得了的。” 赵天诚皱眉拿下手机看了一眼， “爸你在说什么！” “天诚，灵儿本来就不是常人，她有她该要去的地方，她该有的生活。爸知道你喜欢她，才会干涉进去。可是孩子，这件事，真的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有些东西，就是我也不能伸手去查的，你要是不肯罢休，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天诚，我很清楚我在警告你。通俗点说，灵儿牵扯的事就是神仙打架，你我这凡人又能做什么？她去她该去的地方，不会受到伤害，你回归你的生活，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他们虽然不会伤害她，可是灵儿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试验品，是一个提血机，只要她活着就好，不论她活得是不是开心，是不是自由……” “这些都不是你该想的！你听话，现在把她送回她该去的地方，明天开始你上你的班，不要再和她牵扯！” “……” “对不起爸，我爱她，我做不到。” 赵天诚挂下电话，低头站在那，看着窗外，心情沉重得很。灵儿悄悄走到他身后， “天诚哥哥，你怎么了？” 赵天诚缓缓回过身来看向她，勉强笑了笑， “灵儿，不要害怕，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一定不会放弃你。” 灵儿心里“砰砰”直跳，她抿嘴笑了笑， “我知道的，我一直相信你。” 赵天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伸手把她揽入怀中，没有什么比现在让他觉得更安心。 高武洋走出来就见到这一幕，他叹了口气， “队长。” 赵天诚放开了灵儿，走向武洋。 “武洋，我爸给我来了电话。” 高武洋瞪大眼， “怎样？赵局长是不是有信儿了？” 赵天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武洋，这件事，就连我父亲也是难以伸手触及。他警告我，如果我们执意涉足进去，那可能会付出很重的代价。灵儿对我而言，值得的，可是你们……” “我们也值得！队长你如果要说这个，那就太不把我当兄弟了。人生一趟不过几十年，我只想做我觉得正确的事。既然已经走到这步，我就打算走下去，你之后如何打算的，直说就好。” “武洋，有你这样的兄弟，我这辈子也无憾了。” 赵天诚伸手拍了拍高武洋的肩，高武洋也伸手拍了拍赵天诚，两人眼神坚定，赵天诚转身叫过灵儿，三人商议起今后。 赵天诚和高武洋同时请了公休假，让队里的人面面相觑。 “你们要去哪儿？” 洱苗把高武洋拖到走廊上焦急地问道， “我打算和赵队去下海经商试试，挣了就不回来了，赔了就立马回来。” 洱苗捏住高武洋胳膊下一小块肉，狠狠扭了一把， “啊啊啊！大小姐，我错了错了！” “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要去哪儿？” 高武洋一边揉着胳膊，一边看着她，脸上带了些宠溺的笑意， “洱苗，不要问了，我不能说。你好好看家，家里就靠你了。” “你在胡说什么？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不带上我？” 洱苗一滴眼泪滑了下来，高武洋立马紧张地站直了，手足无措地想要伸手去帮她擦， “哎哎哎，我又没说不回来了，别哭别哭。” “怎么了？” 高武洋正一筹莫展，赵天诚就抄着口袋走到了两人身后，洱苗双眼通红的看向他， “队长，洱苗她……” 赵天诚看向洱苗，两人对视了一番， “武洋，你先进去。” “哦。” 高武洋立马跑回了办公厅，赵天诚两步走到洱苗面前， “队长，你们要去哪儿？” “我们不过出去办点事，不久就回来了，傻瓜，哭什么？” 赵天诚抬起手，习惯性地想要抹去洱苗脸上的泪，可手还没碰到脸，却突然停住了，赵天诚犹豫了一番，还是放下了手，洱苗看着他放下的手， “是因为那个灵儿吗？” 赵天诚抬头看向她，咽了口唾沫，没有回答， “洱苗，这几天队里就靠你了，我已经交接好了，你有绝对的发令权……一切小心。” 赵天诚说完就转身往办公厅走， “赵天诚！” 洱苗哭喊了一声，赵天诚停了脚步，却没回头看她， “我喜欢你……” 赵天诚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乱，他闭了闭眼，没有做任何回应，迈开步子，推开门，走掉了。办公厅的门来回扫动着，洱苗站在外面双手捂嘴，哭得弓起了身子，却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赵天诚回到办公室，一封调动申请工整地摆在桌子上，赵天诚皱了皱眉，打开信封，将里面的纸张抽了出来，看完上面的内容，赵天诚闭了闭眼。他推门走出去，路过高武洋的办公桌， “武洋，跟我来。” “哦。” 高武洋放下嘴里咬了一半的苹果，跟着跑了出去， “队长，你怎么和洱苗说的？” “你怎么说的，我就怎么说的。” “洱苗她……” 赵天诚停住上楼的脚步，转头看向高武洋， “洱苗她比你我想象的要坚强，不用担心。” 高武洋点了点头， “不过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赵天诚抬头看了眼一圈圈楼梯的上端，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 打开天台的门，就见一个身影转头看向他们，慢慢放下手里的电话，放入口袋里。 “赵队长，找我？” “余商？” 高武洋惊讶地看向面前的人，又看了看自己队长，赵天诚一脸平静地看着对方， “宋余商，你是谁的人？” 宋余商忽然笑了笑，双手抄到口袋里， “赵队长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明白，我是谁的人？” “我知道你是戴面具的人。” “如果我说我是跟着你去的，正巧遇到你有危险才出手，你信不信？” “那你为什么不露面？其实我很奇怪，就算你带着面具，你很清楚，我能认出你，为什么还要遮住脸？” “呵，赵队长这么了解我吗？” “所以，你遮住脸，不是为了防我，是怕那些人看到你。所以……” 赵天诚走近宋余商， “你到底是谁的人？” 宋余商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认真地看向赵天诚， “赵队长，我只能告诉你，我们的敌人是一样的，我也确实是一位警察。至于其他的，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如果你担心我是敌是友，大可不用在意了，你桌上那封调动申请，我想你已经看到了，自此，余商不再奉陪，更不会对你带来什么影响。” 赵天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你曾给我的那份蓝天计划的资料，是谁给你的？” 宋余商叹了口气， “谁给我的，我不能告诉你。不过赵队长大可放心，资料一定是真实的，十九年前，有一家很大的医药企业，试图研发一种血液样本，可用于药用治疗一些难以攻克的疾病。企业自己培养了不少生物学的人才，当时有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想法十分耀眼，并且致力于研发她的想法，改变血细胞组成，用培养出的血液再制药。小姑娘为此付出了十几年，终于在动物体上得到了成功，然而用于人体，就要培养一个新的生命。那个女人就和他刚结婚不久的丈夫下了决定，将药剂注入他们的受精卵中，生下他们的孩子。孩子出生后，十分健康可爱，哪个父母能不爱自己的孩子，但是老板们都是被金钱蒙眼的人。他们频繁取孩子的血研发药品，然而这个孩子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她的血越抽越少，除了她自己体内缓慢的造血机能，没人能给她补血。女人看着自己孩子越来越差的身体，终于后悔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她把孩子托付给了信任的人，自己和丈夫引爆了炸弹，炸毁了基地，一切灰飞烟灭。” 宋余商看向面前的两人， “这十几年来，活下来的那些人依旧贼心不死，他们几乎找遍了世间各个角落，始终没有那个孩子的踪迹，很多人都觉得那孩子本就是个实验体，或许也没有活下去。直到你们把她带出来，让她再次重现世间。” “赵队长，我真的很钦佩你，是真的。虽然我曾也埋怨过你把她带出来，让她又一次陷入危险。但你为人正直勇敢，没有对她弃之不顾，我很感谢你，敬重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天诚看着他的眼，听了那么多，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人，言语中，他应该是护着灵儿的一方，可是他始终给人一种不安全感，危险感。宋余商笑了笑， “我只是个讲故事的局外人。” 赵天诚皱起眉，宋余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赵队长，跟着你的这些天，也见识了你破案的手段，确实年轻可为。但缘分至此，就此别过了，之后的路，余商也不方便再做什么，你们保重。” 宋余商说完，越过赵天诚欲走， “等一下。” 赵天诚慢慢转过身来，看着他的背影说道， “有件事，大概你不知道。” 宋余商挑了挑眉，转过身来，看向他。 “当初你带人来我们这边抓犯人，那张身穿蓝色T恤的犯人照片，年代背景至少是三五年前照的了。而我们寻到的那个具犯人尸体，衣服虽然一模一样，可他身上的那件T恤，尽管脏污不堪，但……是新的。” 宋余商听完惊讶地瞪起眼看向赵天诚，犹豫了一下，哼笑了一声，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说完，宋余商便转身走了，目送他身影消失，赵天诚紧紧地皱起眉， “队长？” “武洋，回去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就走。” 第 28 章 “队长，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高武洋看了眼后视镜，后座上白煜和灵儿仿佛没觉得这是在逃命，一路上说说笑笑的。赵天诚往后看了一眼，心情也带动的莫名爽朗了些。 “他给灵儿打电话，灵儿不小心说漏了。白煜多聪明，猜了个大概就跑来跟我说要和我们同生死共患难。” 说着，赵天诚无奈笑了笑。高武洋的表情却不是那么舒爽。 车子一路向西南，黑夜里，高速路上也有零星来往的车辆。 “队长，为什么要去云南？” “几年前我去那边办案，偶遇一个林间小镇，很是僻静安宁，那时候我就想，等将来我退休了，要是有老婆了就带着老婆，去那个小镇安安静静的过完后半生，没人能打扰。” “可是当下的情况，前有狼后有虎，那小镇安全吗？” “如果我们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躲去那里，安顿灵儿，应该不会有事。那是个偏僻的小镇子，人也少，也不好找。” 高武洋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现下的情况，只有小心再小心。 车子刚通过高速路口，就见前方有星点灯光晃动。 “查车？怎么会在这个路段？” 高武洋不解地看向赵天诚，赵天诚皱着眉，有一丝不安，待车子排队走近举着安全棒的公安时，赵天诚盯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 “武洋，绕过他们走，敢拦就冲出去。” 高武洋愣了一下，还是迅速地打了方向盘，一脚油门越过排队的车辆，从一侧冲了过去。果然不一会儿，后面就有警车响起， “怎么回事，我们怎么被警车追了？” 白煜把头伸到前座，一脸焦急地问道， “武洋，找出口下高速，甩开他们。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很好甩掉。” 高武洋脑子里也是一头雾水，但是他直觉性地选择相信赵天诚的话，在一条岔路口下了高速，直接开到田间一条省道上，道路有些泥泞，吉普车颠起来，后座上的两人都是有些不安的神情。眼前又是一条小岔路，高武洋选择了更窄的，开过去没几米便熄了灯，开到了一处荒院里。 车灯一熄，车内车外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车里只剩四人呼吸的声音，白煜和灵儿都紧张极了。过了许久，没有什么动静，赵天诚和高武洋都暗暗叹了口气， “我们在这休息一下，安全起见，下半夜再走吧。” 高武洋点了点头，又抬眼看向赵天诚， “队长，我不太懂。” 赵天诚叹了口气，一手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 “武洋，我现在有种怀疑。” 高武洋立马来了精神，坐直了听他说， “你记不记得宋余商说的，我们和他的敌人是一样的。况且在基地救我那次，他生怕对方认出他，却对基地内部又如此熟悉。所以我怀疑，他们那些人，是两拨人。” “两拨人？” “嗯，一拨是集团的人，也就是基地里那些人，包括实验室里的那些科学人员。我猜他们应该是负责技术和资金方面的供应。而另一拨……” 赵天诚似有含义地看了一眼高武洋，高武洋顿了顿， “你是说，余商他们？！” “应该是，我猜他们充当着保护伞的一方。只是十九年期前，他们或许是一个团体，是合作伙伴……如今，大概道不相同了。” 赵天诚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高武洋想了想，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赵队，你的意思是，余商他们的人，也在追灵儿，刚刚那些人……” 赵天诚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高武洋没再说下去，只是有些心有余悸。赵天诚转头看向后座，两人安安静静的，似乎在听他们讲话。 “灵儿，我们在这休息一会儿。” 灵儿听话地点了点头，她没有多问什么，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要多话。赵天诚守着，其他人都小憩了一会儿。高武洋朦朦胧胧醒来时大约四点多了，揉了揉眼，坐起身， “走吗，队长？” 赵天诚侧头看到后座的两人还在睡，微微点了点头，高武洋便发动了车子。车子一震，白煜便醒了过来。 “怎么了？” “没事，要出发了，你看顾好灵儿。” 高武洋一边小心地驶出院子，一边说道，白煜揉了揉眼，侧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灵儿，打了个哈欠又坐了回去。 吉普飞速地在高速上行驶了两个小时，赵天诚考虑了一番，还是下了高速，尽可能走偏僻一些的小道。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路过的村庄都渐渐热闹起来，高武洋把车子停在一个村子旁，白煜下去买了些早点回来，四人草草吃完就继续赶路。 日落时分，几人驱车来到了山中的一个村子里， “照这个速度，明天中午大概能到云南了。” 高武洋一边开车，一边寻找着餐馆，打算吃一顿休息休息，赵天诚笑了笑， “看看有没有旅馆，我们今晚就在这住下吧，休息一晚，养养精神。” 高武洋有些犹豫，他担心停留久了不安全，但赵天诚心意已决，高武洋就把车子停到了一家农家旅馆旁。赵天诚走进去要了两间房，他和灵儿一间，武洋和白煜。高武洋拿了门卡，侧头瞟了白煜一眼，却没想到白煜还有些紧张。 赵天诚点了一桌菜，白煜跑到厨房，要了一瓶白酒。高武洋皱了皱眉， “这个时候你喝什么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遇上不该遇到的人了。” 白煜撇了撇嘴，看向赵天诚， “赵队长，我怕我睡不着，我就喝一点。” 赵天诚笑了笑， “武洋，不用那么小心，我看了一圈，这村子还算安全。一路上也没有跟踪我们的人，喝一点酒晚上好好睡一觉也没什么。他一个人也喝不了这一瓶，你陪他喝点吧，明天我开车。” 高武洋不打算碰酒，白煜就自顾自地喝起来，他一个人学生，酒量自然不怎么样，不知不觉说话就有些大舌头了。白煜喝多了，话就多了，餐桌上就热闹了起来，灵儿跟着起兴，拿过酒杯抿了一口，表情再难看不过了。赵天诚笑了笑，拿下她抿了的那杯酒，仰头喝了下去， “天诚哥哥，这个好辣。” “灵儿你没喝过酒吗？” 灵儿皱眉摇了摇头， “卢叔叔虽然也常喝酒，但是从来不让我碰的，他说喝了酒人会疯掉的。” 赵天诚笑了起来，拿筷子指了指白煜的方向， “可不是，你看这不就疯了。” 白煜叨叨着遇见灵儿后，生活的变化，说着说着，话题就引到了高武洋身上，白煜一脸埋怨地看着他，高武洋自顾自地吃着，理也不理。白煜就更想喝酒了，谁知举杯的手刚抬起来，就被高武洋一把拿了下来， “你够了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借酒耍疯。” 白煜愣愣地看着他，高武洋皱眉叹了口气， “队长，我先回去了。” 高武洋一起身，就被白煜抓住手臂，又给拽了回来， “你……” 三人看向白煜，哪知他竟然哭了起来， “白煜哥哥，你怎么了？” 灵儿焦急地问道，想要起身过去，却被赵天诚拦住了，他叹了口气，看向高武洋， “武洋，有些事还是说开了比较好。我们这一路危险重重，我不想我们内部还存在问题。灵儿，吃饱了吗，咱们上楼休息吧。” 灵儿有些犹豫地看了白煜一眼，赵天诚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带着一脸担忧，只能先跟着赵天诚走了。 餐桌上就剩下一脸不耐的高武洋，和一脸泪水的白煜。高武洋转头看向他，盯着看了一会儿， “我开了一天车，已经很累了，你要想在这里耍疯，我就不奉陪了。” 高武洋欲起身，白煜用袖子擦了擦脸，也跟着站了起来，高武洋没再说什么，转身往楼里走去。 高武洋走在前面，白煜跟在后面， “我没想哭的。” 白煜小声地叨叨着，高武洋顿了顿，也没停下。回了卧室，高武洋放了句我先去洗澡，就从包里拿了几件衣服，进了浴室，白煜坐在床边发着愣。直到高武洋洗完走出来，白煜还呆愣愣地坐在那，脸上还有干了的泪痕。高武洋用毛巾擦了擦头，叹了口气坐到白煜对面的床上。 “白煜，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不要再这样了好吗？我们现在是关键时刻，我答应你把你当成我的朋友，对别人什么样，也会对你什么样的。” 白煜抬头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 “高武洋，你是不是有个喜欢的人？” 照高武洋的性格，这会儿一定会回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其实他心里也想这样回，只是想了想赵天诚的话，他们是应该好好聊一下，让白煜解了心结才好。 “是。” “是你照片上那个人吗？” “……是。” “男人？” 高武洋没有说话，缓了一会儿才说道： “白煜，我心里有一个人，他在我心里是一种……纯洁的存在，我不想拿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去玷污这段美好。也不想让别人过多了解到他。他是男人，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白煜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他只是怔怔地盯着高武洋看了一会儿， “武洋，我是个纯gay。我以前也很花心，有过几个男朋友，我甚至还追过赵天诚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遇见你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看上过任何人。我会在意你的一举一动，甚至对我说的每一句话，但是这些我以前从来没有过，我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这么在意过。我也不懂为什么，我就是……就是很喜欢你。” 白煜越说头越低。高武洋看着他的头顶，要说听了这么一番话，心里一点不触动也是不可能的，更可况高武洋本身就是个感性的人。他叹了口气，伸手去揉了揉白煜的头顶， “我知道了。但是你明白的，现在不是我们谈论感情的时候，对不对。灵儿的事还不知今后如何，你现在要做的是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等我们把灵儿安置好，你想怎么聊，我都陪你，OK吗？” 白煜点了点头，起身往浴室走去，高武洋见他关上了浴室的门，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也是一团糟乱。 第 29 章 第二天赵天诚开了一天的车，终于在傍晚进了云南境内。 “队长，我在想是不是我们考虑多了，这一路并没有什么人跟踪，也没遇到危险。” 赵天诚低眉想了想，但他觉得这恐怕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云南是个美丽的地方，但同时也是危机重重，这里什么亡命徒都有，一定要小心。” 赵天诚说完就打算找个饭馆休息一番，等天黑透了，再往村子里走。车子开到一家土饭馆，饭馆里人不多，只有两三桌客人，停下车子，高武洋解了安全带，刚想开门，却被赵天诚叫住了。 “武洋，我考虑了一下，还是不要贸然下车去吃饭比较好，我去买些吃的回来，我们车里凑合一下吧。” 高武洋见他如此谨慎，心里不免也小心了起来，他点了点头，又坐回驾驶座上。赵天诚问了问都想吃什么，独自下了车往饭馆走去。走到柜台前，跟老板娘点了几个饭菜，就找了张桌子，坐在那里等。赵天诚拿出手机，表面上在看手机上的内容，实则透过手机屏上的反光，偷偷看着那几桌客人。 老板娘把打包好的饭菜给了赵天诚，赵天诚交了钱谢过她后就提着饭菜往外走，车子停在院子对面，高武洋见着有几个年轻的男孩，看上去就像那种普通的社会混混，正说说笑笑地往饭馆这边走。赵天诚刚走出院，就正巧与其中一个混混碰到了， “不好意思。” 赵天诚人都没看清，就率先赔了礼，三个混混站定后打量了他一眼，围了上来。高武洋见状，立刻发动了车子。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就见赵天诚挥出一拳撂倒了一个混混，紧接着又一脚踹开一个，高武洋把车开过去，忽然“砰砰”两声枪响，打到了车门上，赵天诚立马拿出枪，向后回击过去，一手拉开车门，人还没上去，高武洋就踩油门开了出去，赵天诚一脚跨上车，半身抓着车门，伸手向开枪来的位置回击。 车子驶上大道，赵天诚才平稳地坐回副驾，后座的灵儿和白煜早就吓得抱作一团。 “糟了队长，后面有人追。” “随便开，先甩开他们。” 高武洋专挑一些不好走的小道四处拐弯绕行，后面灵儿被甩得不时尖叫出声，白煜尽可能抱住她护着她， “白煜，和灵儿系上后座的安全带。灵儿，抓紧窗户上面的抓手。” 后面两人听了赵天诚的话，赶忙照做。在山间跑了许久，天色越来越黑，天黑了对于他们来说就好隐藏许多，高武洋看了眼后视镜，真是狗皮膏药。 顺着公路绕上山，又从一处岔路上绕了下来，天色已经黑透了，高武洋却没有开启车灯，全靠前灯微弱的光盲走着。白煜时不时观察着后面，一直追着他们的那辆车，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后面一片漆黑，山还是田地都看不到。他转过身来从后视镜上看了眼专注开车的高武洋，不禁默默感叹他的帅，和高超的车技。 “队长，前面貌似是个废工厂，大门开着。” “开过去先藏起来，他们没跟上来，不知道是跟丢了还是另有陷阱。” 高武洋把车开进了废弃的一个厂房里，一片漆黑。好在月光皎好，能透出厂房里的模样。车子停了一会儿，四个人都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气氛很是紧张。高武洋给赵天诚打了个手势，从腰后拿出枪，打开车门走了下去，赵天诚小心地观察着他的四周。没一会儿，高武洋就隐入了黑暗中， “赵队，他……” 白煜不放心，询问着高武洋， “放心，武洋自有分寸。” 没一会儿，高武洋跑了回来，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看来他们是跟丢了，没有什么动静。不过队长，前面有辆废弃的面包车，我试了试，应该能打上火，我拿桶备用汽油过去，要是能开，我就负责引开他们。” 赵天诚皱眉犹豫了， “武洋，你……” “放心吧队长，他们的目标毕竟不是我，等跑远了我会暴露自己，他们发现跟错了人就不会再跟着我了，到时候你们也就跑远了。” 赵天诚还是一脸的犹豫，高武洋冲他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眼里炯炯有神。不等赵天诚再说什么，高武洋就下了车，去后备箱提了一桶汽油，跟赵天诚打了个手势，又看了眼后座的两人，白煜满脸的担忧，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高武洋笑了笑，快速跑进了黑暗里。赵天诚捏了捏眉心，坐到了驾驶座上。 高武洋检查了一番面包车的车胎和四周，除了玻璃没了几块，没有什么大恙。提过汽油倒了进去，合上盖子扔了汽油桶，舒了口气，转身走到车前，却被门前的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在这，谁让你过来的！” 白煜站在驾驶座门前，眼神很是坚定地看着他， “现在不是开玩笑，你跟着我不安全。” 高武洋劝着他，让他回去，白煜却一动也不动，高武洋叹了口气，放软了口气， “你怎么了？白煜，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多说，听话，去灵儿那，她需要你。” “高武洋，我不走，我跟定你了。” 高武洋愣了愣，刚想说什么，就被白煜打断了，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灵儿有赵队长，她不需要我，可我……我需要你。” “我……” 高武洋感到如鲠在喉，不知道能说什么，白煜没在和他说下去，转身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高武洋忽然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伸手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赵天诚眼见着一个破旧面包车，只亮着一盏车灯，感觉颠几下就能解体了似的从厂房后面开过来，路过他们时，高武洋还伸手打了个手势，赵天诚心中默念着感激，就看着他们开出厂房，微弱的灯光越行越远。 “天诚哥哥……” 赵天诚缓过神来，看向后面，灵儿脸上有些疲倦，但更多的是担忧。 “我没事，灵儿来，坐到前面来。” 灵儿下车绕到副驾驶上，坐上来系好了安全带。 “害怕吗？” “有你在，我不怕的。” 赵天诚笑了笑，伸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灵儿顺从地任他揉， “他们不会有事的，是吗？” 赵天诚看向车前， “不会的，我信武洋。” 等了许久，夜色深透了，赵天诚才发动了车子，往他们原本计划的地方开去。 看来武洋是真的引走了那些人，赵天诚心里默叹着，一路上没有任何障碍地到达了隐秘的小村庄。赵天诚看了看表，还有两三个小时就要天亮了，他把车停到了树林里，关了所有灯源， “灵儿，我们在这休息一会儿，等天亮了，如果没有情况，我们就进到村子里，找个小房子先住下来。” “嗯。” 灵儿点了点头，赵天诚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合上了眼，虽然很困，但是这种情况，一时半会儿也是睡不着的， “天诚哥哥，对不起……” 灵儿小声地说了一句，却不想赵天诚睁开了眼， “为什么？” 灵儿惊了一下，眼神又暗淡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我……” “灵儿。” 赵天诚打断了灵儿的话，侧躺在驾驶座上没有动，但眼神很是专注地看着她， “不是你的错，是我害你孤身一人，是我把你带下山来，是我让你暴露人前。如果一定要归责给谁，那我才是要向所有人道歉的那个。” “不，不是这样的。天诚哥哥你没有错。” 赵天诚笑了笑，伸出手去，灵儿看了看他，把手放到他手里。 “你也没有错。这不是谁的错，可能注定我们人生里就要经历这些。” 赵天诚温柔的脸，让灵儿心里宽慰了许多。 “好了，现在听话，能睡一会儿就睡。” 灵儿点了点头，赵天诚帮她放平了车座，灵儿侧躺下，两人看着对方，又相继合眼小憩。车座中间，一双相握的手，在月光下紧紧扣着对方。 天亮后，赵天诚驱车和灵儿进到村子里。小小村落依山傍水，风景绝佳也很谧静。赵天诚的车在田间小路上显得十分突兀。车子停在一家民宅前，赵天诚让灵儿在车里不要出来，自己下车敲门，一个老伯慢悠悠地走到大门前，开门看出来，赵天诚笑了笑， “牛伯伯，您还记得我吗？” 老伯盯着赵天诚的脸看了一会儿， “啊呀，赵警官啊！” 老伯激动地有些颤抖，赵天诚赶忙扶住他，一个年纪比赵天诚稍大的男人从院子里走出来，一眼瞧见赵天诚，也是激动不已， “赵队长！呀，您怎么来了！” 赵天诚笑着和两人嘘寒问暖了一番，又大概说明了想来投宿的意愿， “二牛，你怎么回来了？” “唉，俺哥走了，家里就剩俺爹了。在外面也是混，还不如回来种种地，守着俺爹，伺候伺候他。” “那你媳妇呢？” “俺媳妇也来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俺家就前面那个院子，俺这过来给俺爹送饭来。赵队长，你真要在俺们村子里住下啊？” “嗯，大概要暂住一阵子。就想和你打听打听有没有空房子，我们买一间。” 二牛顺势往车里看了一眼，隐约看到一个女孩子， “赵队长，嫂子也来了？” 赵天诚愣了一下，侧头往车里瞟了一眼，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二牛笑得更开了， “俺大哥没前不是准备婚房来，那房子都盖好了，就等着人住了，可是俺哥……唉……那房子一直空着呢，谁也没住过，钥匙在俺爹这，赵队长和嫂子要是不嫌弃，就先住着吧。” “这……大牛那房子是预备卖掉吗？” 二牛叹了口气， “没处卖啊，咱这小村子就那么几口人，谁都认识谁的，谁家也不缺房子啊。况且俺哥那事，虽然他死得和房子也没关系，可小老百姓心里都有忌讳，谁也不敢买啊。” 赵天诚想了想， “二牛，那房子我买了，该多少就多少，你算给我。” 二牛赶紧挥了挥手，小声和赵天诚说道： “不行不行，赵队长你帮了我们家那么多，房子白给你都是应该的，咋能要你钱，要是俺爹知道了，不得打死俺。” 赵天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那就别让牛伯伯知道。行了，就这么说定了，麻烦你先带我们去看一看。” “哎，行，我这就去。” 二牛把老牛伯送进屋，关了门。赵天诚跟灵儿说在车里等我一会儿，锁好了车，就跟着二牛去看房子。 “赵队长，俺没想到，你真的来俺们这小村子住啊，你这也没老呢，咋就来养老了。” 赵天诚笑了笑， “有些事，大概要暂时在这住一阵子。对了二牛，村子若是来了什么人，可是能察觉到。” “别说人嘞，就是飞进来只不认识的鸟，大家都能认出来。” 赵天诚心道这样就好，如果有人找来，他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几年前，赵天诚破获一起入室盗窃案，审问犯人时他无意交代目睹了一场杀人案，就在这偏僻的山沟沟里，赵天诚立马带人来到当地的公安局，说明了情况。按说案件本不属于赵天诚的管辖，可那时候赵天诚正是一番血气方刚，又是一桩连环的骇人杀人案，赵天诚就主动帮着当地警官，用了两个月破获了这起案件。当时牛家的大儿子大牛一天夜里去小超市买盐，大牛小时候生病坏了脑子，虽然可以像常人生活，但是反应有些迟钝，一直和老父亲相依为命，好不容易说了外村一桩亲事，对方也是有些痴傻的女孩，可那夜去买盐便没再回来。老父亲整日在家发愣，直到赵天诚他们破获案件，寻着受害人资料找来时，老父亲才知道大儿子已经不在世上了。好在还有个在外地打工的小儿子，赵天诚和二牛交代了事情后，觉得牛老伯实在可怜，还给他留了两千块钱，说这依山傍水的，等自己老了就来养老，这钱先提前交了给他留个地儿，牛老伯这才收下了。 第 30 章 在这隐僻的小村子里住了三四天，尽管没有什么异动，赵天诚依旧小心翼翼。 入夜，向往常一样赵天诚搬出铺盖到沙发上，正整理着，灵儿从屋里走出来， “天诚哥哥。” 赵天诚闻声转过身去， “怎么了？” “不要睡在沙发了，这几日也没见什么坏人，今天就去屋里睡吧。” 赵天诚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蓝脑袋。 “不用担心，我在这就好。如果有什么异动，这里离着门口近，可以尽快察觉到。” 灵儿有些忧心，赵天诚又安抚了她一番，才推着她进了屋，让她好好休息。 坐回沙发上，赵天诚看向卧室的门口，笑着摇了摇头。伸了个拦腰，起身关了灯躺到了沙发上。睡意袭来，朦胧间，似乎有什么动静，赵天诚猛地睁开眼，警惕地听着黑暗的周围，院子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发靠近，赵天诚眯起眼，伸手摸向枕头下的枪，悄悄地起身，走到窗旁，轻轻撩起一缕窗帘，看向院里。两个身穿黑色运动服的男人，正在院子里围着赵天诚的车打量，似乎准备做什么手脚。其中一个男人身材高大，看上去似乎不是亚洲面孔。两人小心翼翼地捣鼓了一阵子，又走到门口查探了一番，赵天诚赶忙放下窗帘，身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枪已上膛，随时准备着他们闯进来。 “啪。” 客厅的灯忽然亮了起来，不论是赵天诚还是门外的两人皆是吓了一跳，灵儿揉着迷瞪的双眼，走到茶几上拿水杯，刚起身就看见门口站着的有个人瞪着眼看着自己，吓了一跳，水杯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啊！” 赵天诚更是惊到了，他立马做了个“嘘”的手势，侧头撩开窗帘往外看，院里早已没了人。皱了皱眉，赵天诚转身拉开门，迅速举起枪，四处扫视了一番，什么动静都没有。奇怪了，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赵天诚皱起眉，转头看了眼自己的车， “天诚哥哥，怎么了吗？” 灵儿双手握住放在胸前，站在他身后，有些恐慌，赵天诚侧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把她推入屋中，关好了门，才转过身来看向她。 “灵儿，这里似乎不安全了。你简单收拾一下，我们等下就离开这里。” “现在？” 灵儿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天，有些不解。赵天诚坚定地点了点头，灵儿应下，转身回到屋里去换衣服。赵天诚叹了口气，亦是收拾了一些轻便的必备品和必要的武器。待灵儿出来后，宽大的连帽披风罩着她，赵天诚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灵儿抿嘴笑了笑，赵天诚拉开门，迎着夜色往村外悄然走去。 身后的枪声响起，这些人到底是按耐不住开了枪。从出了村子后，身后尾随的人便不再躲藏，光明正大地追赶着两人。赵天诚没有回击，他身上所带的弹药并不多，只能拽着灵儿时刻躲避着，往大山深处跑去。 “哈……哈……” 灵儿跟在他身后越发吃力，赵天诚死死抓住她的手，时不时扶住她，让她坚持住不要停下来。尽管灵儿也咬紧了牙跑，可是到底是体力不支，双腿酸到打软。山里一片漆黑，鸟飞虫鸣不绝于耳，赵天诚躲到一棵树后，喘着粗气小心着后面，灵儿被他揽在怀里，大口大口呼吸着， “他们似乎没跟过来，我们先休息一下，但是小心不要出声。” 灵儿靠在他身上，点了点头。赵天诚扫视了一下四周，一片漆黑，好在今天天气不错，借着月光能看到一颗颗粗壮的树木，以及前方错综丛生的杂草。休息了一会儿，后面也没有什么动静，便牵起灵儿，猫腰小心往前走着，直到走到一处乱石头堆，赵天诚考虑了一番，这里是个可以临时休息的地方，如果彻夜跑，灵儿一定吃不消。赵天诚走到石头堆后，拉着灵儿坐了下来， “这里，安全吗？” 灵儿小声地询问着， “这里还算安全，我们不能一直跑，需要休息一番。灵儿，有我守着，你靠着我眯一会儿，明天我们还有好多路要跑，不然你一定吃不消。” 灵儿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赵天诚一手揽着她的肩，她便顺势靠到他的肩头，闭上了眼。天快蒙蒙亮时，灵儿睁开眼，说自己守着，一定要赵天诚休息。赵天诚也没太拒绝，闭上眼寐了一会儿。大概也就一个小时，太阳还没升起，赵天诚便睁开眼坐起身， “灵儿，我们要再走远一些，不能一直在这里。” 灵儿点了点头，刚站起身，浑身都是昨晚剧烈跑动以后的酸痛感，不过她咬住牙，没有任何表现。赵天诚牵着她，没有很快的跑动，只是悄悄然地往山的更上方走去。 夕阳映红了大半片天，一整天两人都没有停下脚步，手机在山里没有信号，赵天诚也不知道两人到底走到哪儿来了。忽然，一个茅屋隐约进入赵天诚视线，赵天诚犹豫了一番，拉起灵儿小心翼翼走到茅屋四周，躲到草丛后观察着。一个中年男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往门口的火堆上架上锅子，不一会儿，方便面的香气就飘了出来。两人都饿狠了，赵天诚又观察了一番，这里是深山里了，四周也没有那些人，犹豫了一会儿，他拉起灵儿往茅屋处走去。 中年男人见到他们吃了一惊，赵天诚说两人是出来旅游，可是进了山便迷路了。饿了好几天，想讨点吃的。 “哟，那你们这走得够远啊。你看那边那座山了没，再走走，你们就要出境了。” “出境？” “是啊，我常年在山里采野菇，这片我熟得很，这个小房子就是我休息的点儿。” 中年男人说着，又撕开两包方便面，走到屋外放到锅子里。 “大哥，谢谢您。” “没事儿啊，我也经常见到你们这种迷路的。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也会在这里留点吃的，以备万一迷路的人，不至于饿死啊。” 闲聊了几句，赵天诚大概知道这里是云南最南端，马上就要越过国境了。想了想，没有他法，就只能出境去避一避了。赵天诚正想着，中年人便端了两碗热乎乎的汤面走了进来，递给了两人， “大哥，您真是好人。” 灵儿捧着碗吃着，她没有摘下帽子，只是那双蓝眼睛还是被这位中年人看到了， “哟，这姑娘还是个外国人啊。奇怪了，这山里今天怎么那么多外国人。” “外国人？” 赵天诚抬起头看向他， “是啊，我今早在山腰见到两次了，都是那种美国人？反正都是那种长相的。个个都又高又壮，凶悍的很，手里还拿着枪呢，吓得我赶紧离得远远地，估计是来打野味的。” 赵天诚不禁皱紧了眉头……基地的那些人，难不成雇了境外的雇佣兵？此地也不宜多呆，赵天诚和灵儿尽快吃完碗里的面，向中年人道了谢，未免他起疑，便向他说的下山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赵天诚眉头都是紧锁着，灵儿有些担忧，但是也没多话，只是紧紧跟着他。 “嘭！” 一声枪响打到附近的树干，赵天诚一惊，赶忙拉过灵儿避到草丛中，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赵天诚知道他们距离很近，于是开枪进行了反击。对面响起哀嚎声，大概是打中了，赵天诚立马拉着灵儿往山上跑，身后还有不间断的枪声，赵天诚时不时也会回一枪，这样他们便不敢跟得太近。 靠到一座山石后面，赵天诚喘着粗气皱起眉，枪里只有一发子弹了。看着眼前的灵儿躬下身子大口呼吸着，他心里清楚，如果继续这么毫无目的地乱跑，恐怕一定是凶多吉少了。眼前是一片片连绵不断的高山，美是真的美如幻境，可惜了现在并不能抚慰赵天诚的心。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让灵儿站在这不要动，自己小心地猫身跑到悬崖边，往下看去。下面皆是乱石，从这摔下去，怕是粉身碎骨一点不夸张。赵天诚围着崖边看了一圈，忽然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灵儿缓过劲儿来往山崖边看去时，竟然没了赵天诚的身影，她心里一紧，赶忙跑到崖边，也不管后面是不是有坏人，紧张地四处张望， “天诚哥哥……” 到处都没有赵天诚的身影，灵儿越发害怕起来，手都有些颤抖， “天……” “灵儿，不要喊，我在这。” 灵儿刚想喊他，赵天诚就在崖下冒了个头，笑着看向站在上面的人。 “天诚哥哥，你怎么在下面……” “嘘，快，蹲下身沿着那边石头滑下来，别怕，我接着你。” 山崖高得很，灵儿有些紧张，却还是听话地坐到一片乱石上，往下滑落下去， “啊！” 赵天诚一把抱住滑下来的小蓝人，灵儿吓得心脏砰砰跳。赵天诚笑了笑放开了她，灵儿站住了才发下这是山崖下放的一小块平地，也就能站五六个人，眼前就是连绵山峰，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她呼出一口气，搂住了赵天诚的腰，有些抖。其实就算是赵天诚，这番场景也做不到很是平静，他反手把灵儿抱在怀里，全当安慰。 “灵儿，这里一定安全，我们在这等一会儿，等那些人查找过这片，没人便会走开。他们走了，我们再上去。” 灵儿点了点头，赵天诚手臂用力，搂紧了她一些。过了片刻，赵天诚清楚地听到了崖上的脚步声和交谈，都是英文，更加确定了他的判断，这些人是雇佣兵，约莫有三个人，他们抽了根烟，便又架起枪寻了出去。等了一会儿，赵天诚才拉着灵儿爬上去。崖上没有了人，赵天诚思索了一番，这些人往山上的方向走了，那他们便往另一侧跑较好，只是如果想出境，就要多绕一座山了。 第 31 章 天色越来越暗，林子中静得只能听到两人踩到的树叶声和喘息声。灵儿实在有些跑不动了，大口喘息着，赵天诚停下脚步四处查看着。不远处有棵大树，赵天诚牵起灵儿往那边去，想是先休息一番。 灵儿靠着树坐下，赵天诚卸下弹夹看了一眼，果然……只有一颗子弹了。叹出一口气，转头看向坐在旁的小蓝人，赵天诚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呼……” 树上微微的一声异响引起了赵天诚的注意，他迅速举枪抬头。黑暗中，两颗晶莹发亮的的绿宝石，让他不禁汗毛都立了起来。 “灵儿！快起来！” 灵儿被他叫得吓了一跳，赶忙起身站到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往树上看去。 “啊！天诚哥哥，是豹子！我以前在山里经常能见到的。” 赵天诚蹙起了眉，只有一发子弹了，只要它扑来，那么……赵天诚瞄准着豹子，一动也不动。豹子哈了一口气，低下身子，显然一副要攻击的模样，在它还未跃起时， “嘭。” 一声枪响，豹子吃痛哀嚎着摔到地上，与此同时，赵天诚拉起灵儿便往林中跑去。 上山的方向上，两人狼狈地奔跑着，灵儿实在腿发软，一个没注意被树枝绊倒在地，外套的帽子滑落下来，借着月光，蓝色的头发有些发亮。 “灵儿！还好吗？” 赵天诚扶起她，走到一棵大树下让她靠坐下来。赵天诚看向她，灵儿脏兮兮的脸上不知何时有了不少划伤的血痕。赵天诚心疼地伸手抚了抚她的脸，灵儿喘着粗气看向她，回了个十分安慰的笑容。 “出来！” 一声洪厚的男声在身后响起，赵天诚皱眉转头，脚步声靠近，他有些无措。灵儿害怕地有些颤抖，他低声对灵儿说道： “呆在这不要动。” 说完，抚了一下灵儿的头发，起身便跑了出去，灵儿瞪大了眼，伸手想去抓他，脚下一个发软，却是没有碰到。“嘭”一声枪响，男人追了过去，灵儿捂住嘴呜咽起来。 赵天诚知道后面人有枪，更是不敢停下，却被一颗石头绊倒，扑倒了地上，他想也没想，立马一个翻身滚到了一旁的草丛里，一动不动盯着来人的动作。男人举起枪，小心翼翼地往草丛里走来，赵天诚缓缓起身，看准机会，从男人身后扑了过去，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哪知这人实在有两下子，自己又体力不支，一个过肩摔，被男人狠狠摔在地上，制服住了。 “老实一点！” 男人怒吼一声，赵天诚本来还在挣扎，听到这声吼，怔了两秒。 “楚征？” 楚征亦是不再动作，拽起赵天诚打开手电一看，便放开了他， “赵队？” 赵天诚也一脸怔愣地看向他，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不要！” 两人正在诧异着，灵儿从后面踉踉跄跄地扑过来，带着哭腔喊道，赵天诚抱住她，犹豫了一番，还是有些警惕地看向楚征。楚征是特种大队的，曾经那起人体器官走私案，便是得了他的帮助，所以他和楚征还是有一定交情的。 楚征皱着眉看向赵天诚， “赵队，这是怎么回事？” 楚征关上手电，小声询问着。 “说来话长，但是楚队长，如果你的目标是她。很抱歉，我不能。” “她是什么人？” “楚队长，我没有太多时间向你说明。但是这个女孩是我要拿命保护的人，所以除非我死，不然我不能让任何人带走她。” 赵天诚眼神坚定地看着楚征，楚征蹙眉，盯着他看了许久， “赵天诚，你是否问心无愧？” 赵天诚也一动不动地看着楚征， “楚征，我扪心无愧。” 楚征犹豫了一会儿，捏起微型对讲， “发现目标……” 赵天诚看着楚征的眼，很是平静， “C6，下山方向。” 赵天诚很是感激地笑了一下，楚征始终一脸严肃，他关闭对讲机，对赵天诚说道： “跟我来。” 说完，右手握着枪往山上走去。赵天诚犹豫了片刻，拍了拍灵儿，拉起她的手，跟着楚征走去。 楚征带着他们躲到一处山洞，灵儿小腿上擦伤了一片，流了不少血，赵天诚为她包扎，楚征燃起火堆，处理了野兔架到火上。赵天诚一屁股坐到他旁边， “楚队，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楚征看着火堆安静了一会儿， “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天诚也看着火堆，深深地叹了口气，又回头看了眼坐在山洞里的灵儿，说道： “她叫灵儿。你也看到了，她有些与众不同。” 楚征皱了下眉，看向赵天诚， “血是蓝色的？” 赵天诚没说话，点了点头，拿树枝戳了戳火堆， “她的血，有很大的药用价值，所以成为很多人的争夺目标。他们为了利益，不惜伤害她……” 赵天诚眼里映着火堆，燃燃烧起。楚征低头想了片刻， “为什么她会成我们的任务？” “因为有些人想秘密地得到她，不能动用警方，怕是因此想到了你们。” 赵天诚看向楚征，眼里满是愤恨，楚征皱着眉有些不解， “她……虽然我不想这样说她，但她确实算是科研的产物。楚征，你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我很谢谢你，但是如果你愿意放过我们，天亮之前，你还是走吧。” 楚征看着手里的树枝，树枝的皮都快让他抠光了。 “赵队长，说真的，我不确定要不要放你们走。放了你们，我就违背了使命，违背了上面，甚至是违背了国家。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赵天诚安静了一会儿，看向外面的夜空，眼里亮亮的， “我已经不是赵队长了。楚征，你我也算生死相交过，不怕告诉你。我……我爱她。所以如果灵儿一定要回到他们手里受折磨，我会和她一起，哪怕是离开这个可怕的世界……” 楚征被赵天诚打动了，他相信赵天诚，到底是决定了帮他。一番奔波，楚征帮着他们逃到了边境，两人合作干掉了守境的两个雇佣兵，夺下他们的车，赵天诚打开后座，把灵儿推上去，自己迈入驾驶室， “一起走吧。” 赵天诚看向楚征，楚征笑了笑，伸手给他关上了驾驶室的门。 “快走！” 赵天诚又看了楚征一眼，笑着抿了下嘴， “保重。” 一脚踩下油门，吉普车很快冲了出去。车子开出去了许久，赵天诚才回头看了眼后座的灵儿，灵儿坐在那发愣，见他回头，就抬头冲他笑了笑，赵天诚转过头正想呼一口气时，突然瞥到了副驾驶座位下有什么东西闪着红灯，他伸手拿起来， “妈的！” “啪”圆形的警报装置被赵天诚狠狠地捏碎了，他瞠红了眼， “灵儿，对不起。我必须回去。” 说完车子一个大掉头，向驶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赵天诚皱着眉猛踩油门，手指的颤抖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灵儿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她能感受到赵天诚现在的紧张不安，不知道能说什么安抚他，只有静静地坐在那里，心里默默祈祷着帮他们的那个大哥哥，可以平安无事。 远远地，赵天诚从车窗就看到一个身穿特种服的人跪在地上，怀里抱着另一个人，满地的血。赵天诚一个急刹停在两人面前， “快上车！” 陆子麒已经崩溃了，赵天诚喊了一声，对方只管哭喊却没有反应， “灵儿，到前面来坐！” 他向后座喊了一句，立马开门下车，使劲儿拽起陆子麒，冲着他的脸喊道： “你他妈再哭下去，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了！” 说完甩开他，半抱着楚征往后座上放，陆子麒回了魂，从地上爬起来，帮着赵天诚把楚征推到后座，自己坐上去，赵天诚一脚油门踩到底，飞速地往山下开去。 陆子麒满脸眼泪鼻涕地看着楚征躺在床上，被除颤器电击起来，但是心电仪上始终都没有波动，他慢慢跪到了地上，绝望地用手拽着自己的头发。 赵天诚看着围在楚征身边的四五个医生护士，停下电击在交流着什么，一个年轻的男医生就跑了出来，用流利的中文对赵天诚说道： “只靠物理抢救已经很难了，但我们现在有一种药剂还在开发期，是肾上腺素与某种毒品的结合，具有强有力的兴奋作用，用于抢救濒死的患者。不知道家属是否愿意。” 赵天诚掐着手，努力镇定地听他说完，其实大多也是听不进去的，但只要能救他无论什么方式， “只要能救他，怎样都行，拜托您了。” 小医生没说什么，转身又跑回急诊室与病床前的医生又说了什么，两个个小护士跑出去，过了一会儿一位护士拿了一份类似于合同单的纸张，意识赵天诚签字，另一位抱着一个箱子跑进急救室。赵天诚看都没看就签了字，小护士赶忙跑进去报告，就见那医生从箱子里取出一支药剂，用注射器打入楚征体内，等了几秒，又启动除颤器，电击了两次。第三次电击后，就连医生都不抱什么希望时，心电仪上却出现了微弱的波动，小护士激动地指着屏幕对医生叫道，医生抬头看到后表情立马愉悦了起来，他又一次从箱子里拿出一支药打入楚征体内。然后迅速组织人员，将人推入了手术室。 一名小护士跑向他们，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告诉他们，有心跳了。陆子麒把头磕到了地上，赵天诚也像被人抽了气，一时腿软跪坐了下去，灵儿赶忙在一旁扶住他。 陆子麒联系了队里前来支援，挂下电话，转身看向赵天诚， “你们走吧，楚征拼死救了你们，不要让他白白牺牲了。这里有我，家里的救援马上就会到达，你们快走。” 赵天诚听他说完，转头看向手术室上面亮起的红灯，又转头看了眼身边的灵儿，犹豫了一下。 “我不知道如何能回报楚征这份恩情，总之等他好了，代我告诉他，谢谢他。” 陆子麒点了点头，赵天诚看了眼灵儿，牵起她的手，往医院外快步走去。 第 32 章 —— 两年后 —— 东南亚的小村子，有些湿热，赵天诚提着一袋米和些许蔬菜往他们的竹楼走。这两年，没有人打扰他们，也没有人问候。赵天诚和灵儿过着好似世上只有他们两人的生活，每天就是研究吃吃喝喝，四处走走看看风景。 “灵儿，我回来了。” 赵天诚去厨房放下吃食，洗了把手走到客厅，四处看了一眼，灵儿并不在， “灵儿？” 走到卧室打开门，灵儿像被吓到一般，猛地站起来，转身看向他。赵天诚带笑的脸忽然狐疑起来， “灵儿，你怎么了？” 灵儿的脸色惨白，眼神也并不是很有神韵。 “没，没事。” 赵天诚皱了下眉，他不是没有察觉到，这几天的灵儿总是时不时无精打采的，还头晕站不稳过两次，头发的颜色也开始变淡，赵天诚从她上一次头晕后就觉得有些不对，私下里询问过医生，可是灵儿这特殊的体质，又不能说的很明白，再加上语言也有困难，所以得到的结果，无非就是贫血或者休息不足一类的，并不准确。 赵天诚没有表现出担心，点了点头，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菜我买回来了，咱们今天煮火锅吃好不好。” 灵儿笑着点了点头， “我去洗菜。” 说完就率先走出了房门，赵天诚站在屋里眉头渐渐深锁。 “喂，你好？” “……” “喂？” 陌生的号码，高武洋接起来却没有声音，刚想挂掉，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一般，又把手机放回耳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喂，请说话。” “武洋，是我。” 高武洋瞪起眼，激动地手指都有些微颤， “队长……” “你那边安全吗？” 高武洋这才想起来什么一般，转头四处看了一番，起身往办公室外走去。自从那个废工厂分开后，这两年，再没有过任何他们的消息，就连是死是活……他都不知道。如今这番声音入耳，高武洋不自觉得激动到颤抖。 “队长，你们还好吗？” “嗯，我们很好。” “那就好，我……” 高武洋觉得鼻头一酸，有些说不出话， “武洋，抱歉，那么久我没联系你们。” “唉，队长你别这么说，我们都懂。” “白煜可还好？” 高武洋顿了顿， “嗯，他很好。” “那就好，我……武洋，实不相瞒，我有些事想拜托你。” “队长你说。” 赵天诚顿了顿大略讲了讲他们逃出来以后的生活，以及现在灵儿身体的一些异常。 “……所以我是想，让你帮我问问白煜有没有什么建议，万不得已的话，我们就回去。” 高武洋想了想，点了点头， “队长你放心，我今晚回去和白煜商量一下，有结果了再和你联系。” “嗯，我给你一个号码，有什么事，打给我。” “好。” 晚间下了班，高武洋把车停好，盯着方向盘发了呆。“咚咚”车窗被人敲响，惊醒般怔了一下转头看去，白煜笑呵呵地提着手里的菜挥了挥，高武洋笑了笑，打开车门下了车。 “你跟我说要来，我就去超市买了点菜。” “哦，你这刚搬出去住，还习惯吗？”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在宿舍也不是天天有人。” 高武洋点了点头，拿过白煜手里的菜，转身率先往楼栋里走，白煜跟在他后面， “怎么了吗？见你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嗯，回去再说。” 回去再说，白煜暗自笑了笑，感觉这四个字，怎么好像他也把自己这里当家一样。毕业以后，白煜在学校任职讲师，自己出来租了个房子住，搬家那会儿还都是高武洋帮他的。那时从废工厂引走那些人，后面又经历了一场惊险的搏斗，高武洋一直护在自己身前。死里逃生后，两人虽然就是朋友，可是白煜对他的喜欢只增不减，高武洋对他似乎也不仅仅是普通朋友那么一般的感情了。 回了家，白煜去厨房做饭，高武洋跟过去洗菜，顺便把赵天诚电话里的事情和他说了。 “太好了，他们没事就太好了。” “嗯，我今天接到电话也挺激动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一会儿，白煜拿过他洗好的土豆，准备削皮，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你说灵儿头发的颜色变浅了？” 高武洋看向他，点了点头， “队长是这么和我说的，其实起初我还以为是……他们生活在一起，我还怀疑是不是灵儿怀孕了。可是我能想到的，队长也一定可以，他那么焦急地求助咱们，恐怕灵儿确实是病了。” “怀孕是不可能的，灵儿确实是没有生育能力的。” 高武洋听到有些惊讶，转而又有些难过。 “头发变浅……武洋，其实这两年我也暗自研究了很多关于灵儿的事，赵队长的担忧是对的，我觉得还是让灵儿回来做个检查比较好。”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头发变浅，恐怕对于灵儿的体质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挂下电话，赵天诚看向在外面浇花的小蓝人，叹了口气，他起身走了出去。一个温热的胸膛贴上后背，灵儿笑了笑转头看向他， “走，咱们去树屋坐一会儿。” 灵儿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壶，赵天诚拉起她，走到一棵粗壮的望天木下，树上挂着一个软梯，灵儿熟门熟路地顺着□□爬上去，赵天诚跟在她后面上去。树上和旁树之间架着一间不大的小房子，当初找住处时，灵儿一眼就看中了这间树屋，所以他们便租住下了这里。 “嘻，今晚有些小风，还是挺舒服的。” 灵儿推开树屋的窗户，外面茂密的树叶间隙中，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天空。两人依偎着坐在躺椅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很是惬意。 “灵儿，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赵天诚一手揽着她轻拍着肩膀，轻轻开口说道，灵儿闻言抬头看他， “什么事？” 赵天诚低头看向她， “灵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赵天诚表情有些严肃，灵儿怔了一番，低下头靠到他胸前，等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道： “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偶尔有些头晕罢了。” 赵天诚叹出一口气， “灵儿，这世上，与我而言，没有什么比你好好地在我身边更为重要了。” 灵儿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我前几日和武洋通了电话，也联系到了白煜。” “什么？！你和白煜哥哥还有武洋哥哥打电话了？！他们怎么样，还好吗？” 灵儿坐起身，惊喜地看向他，赵天诚笑了笑， “他们都很好，生活都回归了正轨。只是……我把你最近的情况告诉了白煜，他希望你可以回去做一番检查。” 灵儿看着赵天诚，没有作声，神色间的那层失望一览无余。 “灵儿，你听我说……” “天诚哥哥，我不想回去。” 两人看着对方，相对无言了一阵子， “天诚哥哥，现在的生活，我感觉很是幸福，不论我的身体如何，假设是死在这里，我也是愿意的。” “可我不愿意！我不要你死！灵儿，这只是我们的开始，只要你健健康康的，我们还可以有很长这样的日子啊。” “可是你知道的，回去了我们会面对什么人，或许……就再也不能回到这里了，不是吗。” “……” 赵天诚看着她，竟然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灵儿说的没错，那些人不会放弃灵儿，回去以后，会面临的，怕是凶多吉少。可是，就算是这样，灵儿的病也不能不看，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如果灵儿不去治疗，怕是会越来越不好。赵天诚坐直身子，伸手握住灵儿的双肩，认真地看着她， “不论会面临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可是你的病，我不可能放任不管，我答应你，看好了身体，我们就立马回到这里，但是你要听话，跟我回去看看，好吗？” 灵儿有些犹豫，她沉下脑袋，心里闷闷的，赵天诚叹出一口气，伸手把她揽到自己怀里抱住， “不要担心，我们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 白煜和高武洋站在机场的接机口等人，两人都是有些紧张和激动的。 “来了！” 白煜率先激动地抱起花挥手，赵天诚戴着墨镜推着一个箱子走在前，手里拉着后面娇小的女孩子，灵儿带着穿着帽衫，大大的帽子遮住整个脑袋。看到前面挥手的白煜，开心地笑了起来，伸出手去向他挥手。 “队长，欢迎回来！” 赵天诚心里也有些激动，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高武洋的肩。 高武洋开车载着三人往白煜家走，车上喜悦的气氛似乎要溢出窗外，白煜叽叽喳喳地讲着他和高武洋如何如何离开引开坏人，如何如何智取得胜，虽然讲得轻飘飘，但赵天诚听得出那日的惊险。 晚上，白煜开了一瓶顶好的红酒，做了一桌子菜，举杯相碰，大家心里都充斥着久违的喜悦和安心。 “啊，今天的酒怎么那么甜。哈哈，灵儿，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先去我实验室做体检，我都安排好了。” 灵儿笑着点了点头， “队长，队里明天有事，我不能跟你们去了。” “没关系。队里怎么样，大家都还好吗？” “嗯，都跟往常一样，不过……洱苗调走了，去了监管那边。” 赵天诚若有所思地咽下一口酒，摇了摇头， “也好，女孩子毕竟不能一直在刑侦队里跟着冒险。” 两人聊着队里的一些事，白煜就拽着灵儿叽叽喳喳，房间里只剩欢声笑语。 第 33 章 下午，高武洋出外勤，忙完了要调查的事，转了个头去了白煜的研究室。一天的时间，赵天诚几乎都是坐在门口等着，白煜带着灵儿在里面做着各项检查。 “队长，还没完事啊。” 赵天诚闻声看过去，见是高武洋来了。 “还没，你忙完了？” “哦，去取了个证，回队路上顺便过来看看。” 赵天诚点了点头，高武洋看了他一会儿问道： “队长，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赵天诚仰头看向天花板叹了口气， “要取决于灵儿的情况，还有就是那些人是不是死了心。” “不过也奇怪了，我私下有打听过，起初他们还是有些躁动的，但这一年都没有任何风吹草动，那个集团基地似乎也被封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天诚挑眉看向他， “是吗……武洋，我打算明天回我父母那里看看。这两年也没有联系他们，我妈一定担心了，我还是要回去看看的，顺便向老爷子问一问。” “是啊，阿姨也联系过我很多次了，我一直和她说你有任务在国外，平安无事。” 赵天诚感激地看向他， “武洋，谢谢你了。” “这话说得，咱们是生死相托的兄弟啊。” 高武洋伸手拍了拍他，两人相视而笑。 站在自家楼下，赵天诚心里有些杂乱，这两年都没有和父母联系过，让他们担足了心，自己实在是不孝。灵儿的检查结果要等些日子，昨天折腾了一天，早上脸色不太好，赵天诚就没让她跟着。叹出一口气，赵天诚迈开步子往楼上走去。 赵海斌开门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时，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忍着到底没落泪， “你还回来做什么，你还记着你有爹妈呢！” 赵天诚鼻尖一酸，心里很是难受。一句训斥让正在屋里看电视的赵母愣住了，她急急慌慌地转动轮椅往门口跑， “谁，是谁来了！” 赵母声音都有些颤抖，赵局长看了眼夫人，红着眼框喷出一口粗气。轮椅转到门口，赵母见了儿子，眼泪就像穿起来一般不停地流落下来， “诚诚……诚诚……儿子啊，你跑到哪儿去了……呜呜……” 赵天诚见到他妈，再也没忍住，流着泪迈进屋里，顺手带上了门，然后跪到了父母面前。 “爸，妈，儿子不孝，这两年因为一些事，避在外面没有和家里联系，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爸妈！” “哎呦我的儿啊！” 赵母伸手把儿子搂到怀里呜呜哭起来，赵海斌再是生气，如今两年未见的儿子跪在这，他也没忍住泪水。 和父母说了会儿话，母亲就忙活着去厨房给儿子做点好吃的，赵天诚便跟着他爸进了书房。 “你是不是还在和那个蓝血的女孩在一起？” 赵局长坐在书桌后，赵天诚站在他对面，点了点头。 “我和你说过的话……” “爸，我爱她。所以我一定要护她周全。” 赵天诚打断他爸的训斥，坚定地说道。赵海斌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尽管眼神严厉的吓人，赵天诚也毫不退缩，直直地看向他爹。 “唉……她在哪儿呢。” “现在在我朋友家寄住着，本来想一起来，不过她身体最近不太好，我就没让她出门。” “……我没和你妈说这事，她一直以为你有特殊任务在国外。她这两年身体情况也不好，你不要和她多说了，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至于那个女孩的事，我会想办法出手解决的。” 赵天诚闭了闭眼，叹出一口气， “爸，我不想把您牵扯进来。虽然我不清楚那些人现在在哪儿，是不是还在盯着我们，不过我可以保护好灵儿和自己，您放心吧。” “屁话！家都不敢回来，你让我怎么放心！” 赵局长的话仿佛一根针扎到赵天诚心上，他咬了咬牙，没有作声。赵局长闭上眼缓了缓， “先好好陪你妈吃顿饭，这事容我想想再说吧。” 说完便起了身，拉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饭后开车回家，赵天诚心里都是五味杂陈的，太久没有这样和爸妈吃过饭了，老妈的眼睛，从自己坐到桌子上后就没有移开过。 “唉……” 叹出一口气，手机这时响了起来，赵天诚看了眼屏幕，是武洋打来的。 “喂？” “队长，你还在老爷子家吗？” “没有，回白煜家路上了。” “哦，今天有个人来找我了，他说想见你。” “谁？” “宋余商。” “……” 赵天诚锁着眉挂了电话，宋余商消息还真是灵通，他们刚回来，就找上门了。也好，与其不知从哪儿下手了解情况，不如去见他聊聊。车子拐了弯，赵天诚给灵儿去了电话，表示晚上不回去吃了，自己便驱车去了宋余商约的小饭馆。 两三年未见，他似乎没什么变化，见了赵天诚依旧笑容满面，一阵热情地嘘寒问暖，赵天诚笑着拍了拍他，以表回应，尽管他着实也摸不透眼前这个人。 “你这个局外人，消息倒是很灵通嘛。” 宋余商给两人倒了酒，意识服务员上菜，举杯笑着说道： “赵队，许久不见，我先敬你一杯。” 赵天诚和他碰了杯，一杯下肚，宋余商放下酒杯道， “我若是说我也真的是机缘巧合知道你回国了，你肯定不信。不过这些也没所谓了，这几年我也确实各种打听你们的消息。” “为什么？” “赵队长，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的。” 宋余商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赵天诚也跟着认真起来， “灵儿姑娘，大概时间不多了……” 赵天诚渡步在回家的路上，人有些恍惚，可他只喝了两杯酒。宋余商今天带给他了两个消息，他们逃出去没多久集团那帮人，就被他们的人找个了罪名一锅端了，所以现在在国内，他们是很安全的。另一件事就是……尽管赵天诚没有提到灵儿一个字，但是现在灵儿的情况宋余商竟然都猜得到，并且告诉他，如果灵儿不及时去他们那里治疗，那她恐怕没有一两年好活了。科研院在城郊有处疗养院，宋余商说如果赵天诚足够相信他，就带灵儿去那找他。 回到家里，灵儿靠着白煜睡在了沙发上，电视还放着连续剧，赵天诚看着灵儿那苍白的小脸，心里一阵阵地绞痛。他伸手轻轻拍了拍白煜，白煜恍惚地醒来，见到赵天诚回来了， “你回……” 赵天诚立马做了个“嘘”的手势，意识他跟他来，白煜侧头看了看靠着自己的灵儿，伸手拿过一个靠枕，扶着她靠到靠枕上，灵儿挣动了一下并没有醒来，白煜就跟着赵天诚去了厨房。 “怎么了？” 赵天诚撑在水池边，叹了口气，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犹豫了一下，把今晚宋余商说的跟白煜大概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灵儿的寿命也就这些年，她的身体正在衰败。” 赵天诚疲惫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去了疗养院，又能有什么办法？” 赵天诚摇了摇头， “他没有细说，只是说唯一能救灵儿的人，都在疗养院了，别人束手无策。” 白煜抬手托住下巴想了一会儿， “那也只能去了不是吗？没有别的选择了。你说的那个宋余商，可靠吗？” “虽然我并没有摸透他，但是一直以来的相处和直觉让我觉得他虽然神秘，可不是坏人，至少，他与集团那些人是对立面，那于我们，应该不会太敌对。” 白煜皱了皱眉，赵天诚深吸了一口气， “好了，休息吧，明天我陪灵儿去一趟看看。” “我也去！最好叫上武洋，以免有什么情况。” 赵天诚笑着摇了摇头， “白煜，你和武洋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了。以后任何涉及风险的事情，我都不希望你们再参与进来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这话让高武洋听了，他一定会痛心疾首的，他心心念念的大队长，竟然那么客套。” “好了，如果不是不了解宋余商说的那些生物学上的事情，我也不会跟你说今晚的事。听话，睡一觉忘了吧，明天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赵天诚拍了拍他的肩，越过他走回客厅。站到沙发前，弯下身子双手插到灵儿身下，一把把她抱了起来，灵儿只是不安地皱了皱眉头，没有睁开眼，似乎是想睁却睁不开。她这种反应着实让赵天诚担足了心，也更加肯定了明天去疗养院的决心。 第 34 章 宋余商接到赵天诚要去疗养院的电话时并不意外，再一次见到灵儿，她确实眼见得虚弱了许多。赵天诚牵着她走到疗养院的大门口，院子很大，不少楼房建筑也很传统，院内喷泉园林都不错。宋余商身边站着五个人，都是一身白大褂，三位老者站在前面，后面跟着两个年轻人。宋余商迎面走过去， “来了，灵儿，你好啊。” 灵儿笑着点了下头，宋余商带着他们走到三位老者面前，为首的那位年级最大，身后的年轻人一直搀扶着他，他的眼睛从见到灵儿那一刻，便没有再移开过，当然，其他几位也是如此。 “赵队长，我先介绍一下。你记不记得我曾经给你提到过我的一位恩师，在科研院，就是这位曹远山，曹院长。当然已经退休多年，一直在这里做些研究。这两位也是著名的生物学教授，他们对灵儿的情况，多少都有些了解。” 赵天诚走到曹远山面前，弯下腰，伸出手去，曹院长也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握住赵天诚的手。曹院长的手很干瘦，却是很有力气。 “我知道你们的事情，赵队长，我很感激你。” “曹院长，我……” 曹远山笑着摆了摆手， “不必多说，该知道的我都知道，这孩子能长得那么好，我着实有些意外。不过你放心，这里是正规的地方，救这孩子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 说着便笑着看向灵儿，灵儿脸色有些苍白，看向老人还是笑了笑。赵天诚从昨天见到宋余商的时候，心里就一直是忐忑不安的，直到听到曹院长的这番话，不知为何，踏实了很多，这里的感觉不同于那时的基地，那时有不安有疑惑，而这里，莫名有种如释重负的安心。 赵天诚又伸出一只手，双手握住老人的手，老人笑着点了点头，慢慢转身带着一众人走入大门，走向疗养院的中心楼中。 隔着透明窗户，赵天诚看着灵儿换了一件宽大的白大褂，在里面做着各种检查。宋余商拿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走了过来，递给了他一杯。 “赵队长放心，我用性命担保，这里是一定安全，一定不会伤害灵儿姑娘的。” 赵天诚转过身看向他， “谢谢你，余商。” 宋余商摇了摇头， “不用谢我，这些是我的任务，是我该做的。” 赵天诚抿了抿嘴，他能感觉到宋余商一定是有身份的人，但是他不愿多说，自己也没必要深究，只要不是敌人，身份如何，那就没所谓了。宋余商转身看向玻璃窗里，灵儿正乖乖地听着引导员的指令，往仪器上躺， “赵队长，这里已经没有了威胁你们的人，留下吧，不要再四处奔波了。况且她的身体，我估计也受不得再远程跋涉了。” 赵天诚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咖啡， “我以前真的很欣赏你，你很适合做刑警，很出色。我不希望你因为感情就耽误了往后的人生，当然这只是我自私的一点想法。赵队长，如果你真的就这么放弃了职业生涯，放弃了你拼搏来的那一切，只求一真爱的话，我会觉得有些可惜。” 赵天诚始终没有言语，但宋余商很确定他听进去了，不仅是听进去了，还做了思想斗争。两个人都没再多说一句话，就这么并排着站在窗外，直到中午快吃饭时，灵儿被送进病房，宋余商被叫走了。赵天诚去食堂打了饭，回到病房，灵儿挂上了吊瓶，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胃口也不错，赵天诚很是欣慰，也更加安心了。 “折腾了一上午，累不累？” 伸手揉了揉灵儿的头，灵儿笑着摇了摇头， “不累的，不过这里的检查要比白煜哥哥那里多了好多机器，看上去还挺好玩的。” 赵天诚笑着伸手也拿过一份饭，两人看着对方，都是面带笑容地享受着这安心的时光。 午饭结束，赵天诚被叫到了曹远山的办公室，宋余商和早上的那两位老教授也在。曹远山看上去有些疲惫，一位叫宋爱民的老教授替他向赵天诚做了说明。 “赵队长，我们上午对灵儿进行了一些基础的器官检测和照射，下午会做头部的检查，晚上不要进食，明天做些血样检测。” 赵天诚认真地点头听着，宋教授顿了顿又说道： “事到如今，我们也不做隐瞒了。灵儿姑娘现在的身体情况，确实很危险。其实……她不同常人的基因，在当时并不是完善的，能长到这么大，已经是奇迹了。唉……我们预估，大概不超过一年了。” 赵天诚面色平静，手上却是攥紧了拳， “求求你们，可不可以救救她……” 赵天诚似乎在极度隐忍内心的波动，让自己尽可能理智地交谈。 “赵队长，不用你求，救她，是我们的义务。只不过，能不能救得了，我们并不能保证，不光是不能保证，很大可能是不好的结果。” 另一位教授启唇说道，赵天诚点了点头，神色暗淡下来，宋教授继续说道： “我们强烈建议灵儿姑娘留院调养，这个疗养院其实也是半个科研场所，你也看到了，这里设施备全，不少医疗界的人士偶尔都会来此疗养学习，医资力量更不用担忧。最重要的一点，这个世上能了解她身体结构，能帮助她的人，都在这里了。” 赵天诚没有说话，任谁都能看的出他脸上的犹豫，尽管这里怎么看都是好的，可是基地的那一次着实给他留下了阴影。 “赵队长。” 曹院长起身由学生扶着走到赵天诚面前， “你们以前的遭遇，我听余商说过。我要向你说明一点，不错，二十几年前的那个实验，确实是我们联手组织的，不过出于那个年代的条件，很多事情也是无可奈何，但是我们的目的和信念从来没有一致过。你要清楚，他们是群什么人，而我们的背后是谁，支撑我们的是谁。他们会害那个孩子，而我们，只会救她。” 曹院长的眼神很是坚定，很是明亮，无形给赵天诚了一剂强心针。从办公室和宋余商走出来，虽然赵天诚没有给出同不同意的回复，但是大家都清楚，灵儿必定是要留在这里的了。 “别无选择，不是吗？”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赵天诚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脑子里乱哄哄的，他转眼看了一眼宋余商。 “余商，能救她的概率有多少？” 宋余商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赵天诚叹出一口气。 “不过有件事，是曹院长希望我转达给你的。” 赵天诚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向他，宋余商呼出一口气，说道： “他希望，不是，是我们都希望，你能回归原本的生活，尽可能少，甚至不要来探望灵儿。” 赵天诚脸色明显地不解起来，眉头深锁地问道， “为什么？” “我呢，肯定是出于对你的考量。不过曹院长他们是有理由的，不仅仅是你，与治疗无关人员，都最好不要过多接触灵儿姑娘。” 赵天诚看着宋余商，等着他的解释，宋余商继续说道： “其一，灵儿入院后，要进入无菌环境生活，无菌室大概不用我解释吧，她不能再受到任何细菌病毒的感染，哪怕是感冒。其二，于感情方面而言，曹院长说灵儿现在最适合吃斋念佛，安心养病，谈情说爱这种心理波动较大的事情，她现在的情况真的不太适合。其三，对于灵儿的治疗和研究，很多都是高级别的机密，不能让外人涉入的。” 话已至此，于情于理赵天诚也没有再反驳的话语了。 夜幕降下，灵儿显然心情大好，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看到的那些仪器有多么多么的神奇，那几个老爷爷有多么多么和蔼。赵天诚把着方向盘，始终魂飞天外心不在焉。 “天诚哥哥，天诚哥哥！” 灵儿喊了四五声，赵天诚终于是回过神来，侧头看向她， “怎么了吗？” “是我要问你吧，怎么了吗？你从疗养院出来后，就老是发呆。” 赵天诚温柔地笑了笑，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我们先不回去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掉头，赵天诚一脚油门，在空旷的马路上飞驰着。 眼前高大的铁塔闪着五色的灯光，很是好看，赵天诚买了票，拉着她做直升电梯，门一开，城市便一览无余。 “哇！好美啊！” 夜晚灯火兴隆，整个城市都在发光。灵儿趴在玻璃窗上，心已经被震撼到了。 “天诚哥哥你看，我们的车变得好小。” 赵天诚笑着走到她身边，灵儿开心地伸手挽上他的手臂，赵天诚低头看了一眼，大大的连帽衫罩着小小的人，灵儿的笑脸依旧那么可爱，那么单纯。绕着塔走了一圈，赵天诚买了两个冰淇淋，两人走到观景台上坐下。今天不是周末，时间也有些晚了，来观光的人并不多。 灵儿心情大好，赵天诚却是心事重重，他看着脚下广阔又热闹的城市，心里沉着了一番，才看向灵儿，把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以及需要留院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果然，灵儿的心情一落千丈。她低下头，安静了许久，轻飘飘地说道： “我不想留在那里……我不想离开你。” 一句话，足够打破赵天诚一下午做的所有自我安慰。他闭上了眼，苦痛显现在脸上，一览无余。彼此都是无言，许久之后，赵天诚忽然起身， “灵儿，对不起，这次由不得你，你必须去。” 话落他便转身，率先一步离开了。灵儿把头埋到双膝间抽泣着，大大的帽子扣着她，仿佛只有一件衣服坐在石阶上，微微颤抖着。 赵天诚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夜，灵儿在被子里无声地哭了一夜，白煜也在自己房里用手机和高武洋传达着今天的这一切，两人皆是心急如焚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第 35 章 天还不亮，赵天诚便出了门，在马路上跑了十几圈，拎着早点上了楼。白煜看他心情低落，自己也不多话，敲了敲客房的门，叫灵儿出来吃早饭。没一会儿，灵儿便穿着昨天回来时的衣服，一脸疲惫虚弱的模样，开门走了出来。 一顿早饭，安静到白煜连咀嚼都小心翼翼地。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专心地看着眼前的菜，嚼着嘴里的饭。饭还没吃完，门就响了，白煜像得救了一般赶忙起身去开门，高武洋提着一些吃食走进来，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高武洋便换了鞋走向赵天诚， “队长。” 赵天诚侧头看向他， “你怎么来了。” “我，那个……唉……白煜和我说了，我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赵天诚点了点头，意识他坐下吃饭，便没再说话，高武洋和白煜互视了一眼，两人也识相地坐下，不再出声。高武洋拿过一个包子刚想咬，白煜忽然喊道： “糟了！灵儿不是今天要验血。” 高武洋拿包子的手顿住了，那两人也是没了动作，赵天诚缓缓说道： “忘记了，没事，去了和宋教授说一下，把检测内容调整一下也无妨。吃完饭先去趟超市，买些日用品吧。” 说完抬头看了对面的灵儿一眼，灵儿始终没有抬头，手里的包子也不再吃了，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赵天诚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起身去了浴室。徒留高武洋和白煜两人小心翼翼地面面相觑。 四人驱车去了超市，白煜陪着灵儿去买些用品，高武洋则陪着他家大队长坐在车里叹气。 “队长，你是怎么打算的？” 赵天诚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搓了把脸，摇了摇头， “我现在心里很乱，我不敢想以后见不到她的日子。” “那灵儿呢？她怎么说？” “她不想去。不过，我没有告诉她……我们可能很难见面了。” “啊？！你不说，那时间长了，她会伤心的。” 赵天诚使劲抱头搓了把头发，他瞪向高武洋，忽然喊道： “我要怎么说！连我都难以接受的事情，我要怎么告诉她我不能再去见她！” 高武洋被喊得愣住了，赵天诚痛苦地砸了一下方向盘，喇叭被砸得响了一声。 “如果我说了，她死也不会去疗养院的。曹院士说了，还有不到一年，如果不去，她会恶化得更快……不见她和失去她相比，又能如何呢……” 赵天诚的痛苦一览无余，高武洋也跟和心里很是难受，他呼出一口气，拉开车门出去，靠到车上闭眼揉了揉眉头。 又是一天的检查，宋余商今天没有来，晚间回了病房，高武洋和白煜先行一步走了，给他们留了独处的空间。灵儿始终一言不发，回来后就很是疲惫地躺下了，赵天诚坐到床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握住了灵儿的手，灵儿颤了一下，反手握紧了他，赵天诚苦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累了吧。” 灵儿没有回话，只是闭上眼，很是享受赵天诚手掌的温度。手机忽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赵天诚拿出来看到是家里打来的，便起身走到窗前接起电话， “好，我知道了，等下就回去。” 挂下电话，走到床边蹲下身看向灵儿， “你今天累了，早点睡，我爸给我打电话找我，我要过去一趟。明天一早我就来看你。” 灵儿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赵天诚刚一起身，手就被灵儿拽住了，低头看向她，灵儿眼眶泛蓝，有些鼻音地说道： “你要早点来，我等着你。” 赵天诚觉得心都要裂开了，他不敢再张嘴说话，他怕一张嘴，鼻子一酸，眼泪会下来。点了点头，拍了拍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便转身离开了。走出病房的一刹那，床上的人流下了透蓝的难过，离开的人落下了透明的苦痛。 敲开赵局长的书房，父亲正坐在书桌前，挂着老花镜看着手里的一份材料。 “爸，我回来了。” 赵局长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照旧看着资料，赵天诚默默走到书桌对面坐下，脸上的表情很是难过。过了一会儿，赵海斌才放下手里的资料，拿下眼镜，端过杯子喝了口茶，说道： “分局刑侦支队那边，队长的位子，一直空着呢。你倒是管理的不错，没人愿意有人替你去坐那个地方。” 赵天诚没有吭声，盯着书桌上的一支笔，静静地听着， “只不过我担心的，是你现在这个状态，从体能到心理上，还不能不能胜任。就算我是你老子，我也不会重用废人。” 这话说得着实有些重了，赵海斌今天就是想敲打敲打儿子，不要儿女情长没完没了，该有的事业，该担的责任，就想问问他还有没有数。 赵天诚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他爹， “再给我一上午的时间，明天下午，我会准时回队里报到。” 赵海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哼了一声，拿过老花镜戴到脸上，继续看起那份资料，赵天诚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出了门。 深夜的马路上，空荡无人，一辆疾驰的越野车，飞速地向山里开去。 天亮了，赵天诚守了床上的人一夜，小护士开门进来时吓了一跳，缓了缓，意识他叫醒灵儿去验血。赵天诚应下，轻轻拍了拍床上的人，灵儿懵懵怔怔地醒来，看到赵天诚的脸，恍如隔世般笑道： “天诚哥哥早。” 赵天诚怔了一下，回忆起在东南亚的小竹楼里，每天早上在自己怀里醒来的小蓝人，慵懒又可爱。不禁温柔地揉了揉她额前的发丝， “灵儿妹妹早，起来吧。” 抽过血，吃了些早饭，灵儿又进了检查室，赵天诚则被叫到了曹院长的办公室。推门进去，办公室里只有曹院长一人，和桌上两杯热茶。 “赵队长，坐，我刚让学生泡好的，今年最新一茬的龙井。” 赵天诚微笑着坐下，拿过杯子抿了一口，曹院长笑了笑，说道： “赵队长，既然决定了，那我们就要尽快安排她入住无菌环境的病房了。具体的，我想余商已经帮我传达了。” 赵天诚抿了抿唇，问道： “院长，灵儿……有几成恢复的可能？” “这个不好说啊，毕竟我们要先分解她的血液细胞，从根本上开始研究。” 赵天诚犹豫了一番， “如果……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请您……求您，一定要告诉我，至少，让我再见见她。” 曹院长叹了口气，他也不愿做那棒打鸳鸯之人，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赵天诚， “很多事情，一开始会很难，慢慢就好了，我们也一定会尽力的。” 赵天诚感激地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曹远山仰头靠到椅子背上，闭上眼，又是一声无奈世事地叹息。 灵儿从检查室出来，就见病房里已经被清干净了，忽然有些喜悦， “天诚哥哥，我是不是没什么事，我们可以走了？” 赵天诚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头， “不是，是要换一个房间。” “换一个房间……” 灵儿明显失落下来，轻轻地叹出一口气， “天诚哥哥，我有些饿了。” “走，早上没有好好吃，我给你买了好吃的。” 伸手拿过茶几上的一个袋子，牵过她的手往食堂走去。 “哇，是炸鸡。” 灵儿拿出一根鸡翅闻了闻，好香。赵天诚没有动手，只是一直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的人。 “天诚哥哥，一起吃呀。我跟你说，我今天早上那个检查……” 灵儿像往常一般开心地和赵天诚聊着她的所见所闻，尽管很多都是些很平常的事，可是赵天诚依旧喜欢听她讲。 灵儿放下手里的水杯，表示自己吃饱了，赵天诚这才坐正了身子，表情也认真了很多， “灵儿，我要回警队工作了。” 灵儿先是一愣，然后笑起来， “真的吗？那太好了！以前在村子里，你最爱讲你的工作，现在能回去，真的太好了。” 赵天诚点了点头， “所以……我可能不能经常来看你了。” 灵儿看着赵天诚，笑容渐渐逝去，她明白了赵天诚的话，其实本来心里也是清楚地，只是自己怎么都不想去承认现状。 “这样啊……没关系的，看来我要住在这里了。不过工作重要，等你有空了，你再来看我就好。” 赵天诚忽然有种酸涩和挫败感，他伸手拉过灵儿的手，放到自己唇边狠狠地吻了一下，灵儿看着他的头顶，抽了一下鼻子，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答应我，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灵儿闭上了眼，抿住唇，她不敢出声，怕一张嘴，哭声就会忍不住，所以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赵天诚这才抬起头看向她，忍痛伸手抹去她的眼泪。 走到无菌室的大门口，灵儿换上一身轻盈的病服，两人站在门口，谁也没有说话，却是谁也不肯先放开手，谁也不愿先迈一步。等了一会儿，赵天诚手上用力，把她拥到自己怀里，抱得紧紧地， “灵儿……”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等着我？不对，没有什么好等的。我会来看你的？更不对，分明是不能的，只剩颓然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灵儿把头埋到他的怀里，小声说道： “天诚哥哥，我会努力让自己快些好起来，你等着我。” 赵天诚笑了，用手将灵儿的脑袋紧紧靠到自己胸前， “好，我会一直等着你。” 第 36 章【完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害了那么多女孩儿，混账东西，小柯让他签字，带走！” 高武洋摔门出了审问室，深呼吸了一口气，尽管见过无数罪恶之徒，可还是回回都气得牙痒痒。拿着手里的提审报告敲开了赵天诚的门， “队长。” “进来。” 赵天诚正在看卷宗，放下手里的资料，抬头看了他一眼， “撂了？” “嗯，混蛋玩意，害了那么多女孩子，还笑着说是让她们享受，真恶心！” 赵天诚冷笑了一下， “不用急，这种人进去了有得受。报告给我看看。” 高武洋把手里的报告递过去，赵天诚打开看了起来，高武洋小心地看了他一眼，问道： “队长，今晚去我家吃火锅吧，白煜也来。他前两天不是有个学术讲座，挺成功的，给他庆贺一下。” 赵天诚一边看报告，一边摇了摇头， “不了，你们玩吧。” “你还要加班啊，这两天又没什么案子，这都快24小时呆在办公室了。” “好了，没什么事出去吧。” 高武洋撇了撇嘴，走出办公室随手带上了门，脸上带了一丝心疼。自从他家大队长归队，恨不得长在办公室里了，基本没见过他回家，也不知道灵儿怎么样了。 门关上，赵天诚微微抬起头，下巴上有了些青色，伸手揉了揉眉间。他不想自己静下来，一旦无事可做，灵儿的脸就怎么也挥之不去。 夜深了，办公室里除了值班的两个民警，都走光了。赵天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小警察打招呼道： “赵队，走啊。” “嗯，辛苦了。” 赵天诚打了声招呼，出门上了车。熟悉的大路上，赵天诚开着车，眉间有丝苦涩。这条路，他每周都要走两三次，每次都是夜深人静。大路的终点是一条蜿蜒的山路，山路的终点是一个坐落在山间的疗养院。车子停在大门口，赵天诚熄了灯，向往常一样落下窗户，抬起一只手臂撑着脸，看着灵儿居住的那栋楼发呆，有时他能这样看一宿，回忆着他们的点滴，有时他能就这么睡过去了，院子里打扫卫生的保洁大叔都已经熟悉了这辆车，和他这个人。 “你说你不认识这个人，可他手机里最后一通电话记录就是打给你的，你怎么解释？” 汪海举着手里的一个装着手机的透明袋子，面前的女人脸色开始心虚起来，赵天诚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几步，环视着房间。这是一桩疑似的抢劫杀人案，一个下夜班的工程师被人用砖头敲死在了回家的胡同里，钱包里也空了。可赵天诚怎么都觉得这不单单是抢劫杀人，虽然钱包是空了，可手机还有一部苹果电脑都没带走。 从嫌疑人家里出来，赵天诚一边往车子方向走，一边嘱咐道： “海子，派人守着这女的，我怀疑这房子绝不是她一个人在住。盯住了，看看有什么人和她来往。” “是，队长。” 两人上了车，赵天诚刚发动车子，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宋余商。 赵天诚挂下电话就下了车，把车留给汪海，自己便打了的，一刻不停地赶去了疗养院。宋余商的电话让他心惊，可他的语气又让自己捉摸不定，他说是曹院长找他有事，坐在出租车上，赵天诚虽然有些担忧，可是理智告诉他应该不是灵儿有事，不然宋余商完全可以直接告诉自己。车停了，赵天诚留下钱也不要找零了，下了车就迅速往曹院长的办公室跑去。 站在办公室门口，深深舒了一口气，敲了敲门，里面应声，赵天诚便推门走了进去。曹院长坐在办公桌后，宋余商他们坐在沙发上，之前的两位教授都在，还有两个年轻的学者。 “来了。” 宋余商站起身走过来，招呼赵天诚坐下，帮他端了杯茶，赵天诚哪有聊天的心情，有些急迫地看向曹院长，他似乎心情不错，气色也很好。 “小赵，不要着急，这次叫你来，并不一定是坏事。” 赵天诚来了精神，放下手里的水杯，认真地听着。宋教授笑了笑，也放下手里的杯子， “我们就不兜圈子了，免得赵队长担心。是这样，灵儿的情况确实不是很好，药物对她起到的作用很小。我们经过商讨研究，想到了一个很冒险的办法，不过这种法子，凶大于吉，所以我们想要听听赵队长的意见。” “什么法子？” 几人互相看了看，宋教授犹豫了一下，说道: “通俗点说，就是给灵儿换血。” “换血？” 赵天诚皱起眉，这个词听起来有些可怕。宋教授详细地说明了一下手术内容，他的表情并没有很严肃，让赵天诚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宋教授讲完，抬手喝了一口水，屋子里安静下来，谁也没有说话，纷纷看着沉思的赵天诚。 “成功的概率，能有多少？” 赵天诚抬头看向曹院长，曹院长思索了一番，说道： “这种手术，并没有过人体试验，没法预估成活率。” 赵天诚又是一阵沉思，他缓缓站起身来， “拜托各位教授了，我赵天诚在这，谢谢各位。” 说完，鞠了一躬。宋余商笑了笑走过来拍了拍他， “走吧，你们许久没见，她也很想你，去看看她吧。” 赵天诚听到“去看看她”，心跳莫名加快起来，被推着出了门，跟在宋余商身后往病房走，紧张和激动让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手。 病房门打开，一个瘦弱的身影坐在轮椅上，平静地看着窗外，一头长发几乎全白。听到房门声也没有转过来，赵天诚跟着进了门，看到这一幕，脚似乎是迈不开了，宋余商叹了口气，回头对他说道： “她现在不是很好，听力和视力都有些问题。我不打扰你们了，你好好陪陪她，和她说说话。” 赵天诚带着一丝忧愁，点了点头。宋余商转身走了出去，带上了门，赵天诚看着那个瘦弱的背影，缓了缓慢慢走了过去。站到灵儿身后，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赵天诚轻轻呼出一口气， “灵儿。” 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眼前的人忽然就有了些反应，顿了顿转过头来。灵儿脸上明显的苍白，带着些许疑惑地面容看向他，眯了眯眼。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淡蓝色的水痕慢慢滑下惨白的脸。赵天诚弯下身子把她拥入怀里，灵儿颤巍巍地伸出手揽上他的背，两人什么都没说，无声地哭着。 赵天诚向队里请了假，在疗养院悉心照顾了灵儿两天，灵儿也从他这里，知道了手术的事情，她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她说她想活下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不想走，她舍不得她的天诚哥哥。 灵儿身体越拖越不好，既然决定了，曹院长就赶忙带着大家着手灵儿的手术。第三天一早，赵天诚帮着灵儿换好手术服，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灵儿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 “天诚哥哥，等着我，我一定会好好地回来。” 赵天诚笑着点了点头， “灵儿不要怕，我会一直一直在外面等着你。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履行那些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的约定。” 灵儿笑了起来，赵天诚从轮椅上抱起她，轻的不像话。走到病房门外，一张带轮子的床等在那里，旁边站着一名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和两个小护士，赵天诚冲他们点了点头，把灵儿放到了床上，和他们一起推着走向手术室。 手术室门口，赵天诚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宋余商从后面走了过来， “曹院长亲自再旁指导，宋教授他们都在里面了，时间可能有些长，别担心。” 赵天诚点了点头，回头拍了拍宋余商的肩膀， “余商，多谢。” 宋余商笑了笑，没说什么，交代他还有工作，先行走了。赵天诚点了点头，宋余商走了，坐到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盯着手术中三个字，静静地等待着。 —— 一年后 —— “芳姐，下午来的货我都分好了，今天没有订单了，明早有个婚礼的单子。” 花店里弥漫着轻柔的芬芳，方芳抱着一个花架子从门外走进来， “辛苦你了灵儿，今天没什么事了，你早些回去吧。” “没关系的芳姐，我是想把明天的花准备好再走，这样明早可以直接插，会方便些。” 方芳欣慰地拍了拍她白白的小手， “好，你看着来，不要太累。我等下要先回去，你走时关店就好。” “嗯。” 菜场上，灵儿一头黑发束起，别着一个蓝色蝴蝶结。一身淡蓝色连衣裙配着湛蓝的外套，衬得她依旧仙气凌凌。买菜的阿姨拿着白菜看向她，黑眼珠红嘴唇，可爱的很，任谁也看不出这个女孩在一年前还是个与众不同的“蓝精灵”。 提着一大筐子菜，累得呼出一口气，今晚白煜哥哥和武洋哥哥都来家里吃火锅，于是买得有些多了。手机在口袋里震起来，灵儿把菜放到一个空摊位上，接起电话， “天诚哥哥。” “嗯，小傻瓜，你在哪儿？” 赵天诚开着车，透过别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听着对面心爱的声音。 “在菜市场，不是今晚吃火锅，我来多买了一些菜。” “好，在门口等我，不要乱跑，我马上到。” 挂下电话，赵天诚笑了笑。半年前把灵儿从疗养院里完好无损地接了回来，从那以后，两人又过起像以前一样安定温馨的生活，赵天诚很是感激上天对他的恩赐。 车子停在灵儿身前，灵儿不自觉地笑起来，赵天诚下车走到她面前，捏了捏她的脸，伸手提起放在地上的两大袋子吃食，走到车子后备箱，灵儿笑着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辛苦了，买了那么多菜。” 赵天诚开着车，灵儿侧头看着他，幸福的面容一览无余， “没有呀，也不是很沉。很久没见白煜哥哥他们了，总是要好好招待一下的。” 赵天诚侧头看向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方向盘一转，往家的方向开去。 “干杯……哇！这个冷冰冰的季节，果然和心爱的人一起吃热腾腾的火锅再幸福不过了。” 白煜喝下一口啤酒，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灵儿和赵天诚互看了一眼，亦是笑意不断， “所以白煜哥哥你心爱的人也在这里了对不对？” 白煜似是而非地瞟了一眼旁边吃菜的人，撇了撇嘴没说话。高武洋吃着盘子里的菜，没有做任何反应，当然不会认同，却也没有不认同。赵天诚笑着拿杯子碰了一下高武洋的酒杯， “我和灵儿把婚礼定在下个月了，你出差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高武洋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个，仰头喝完，点头道： “我知道，今早回家可他都和我说了，恭喜你队长。” 说着，瞟了一眼在一旁默默吃菜不作声的人。灵儿看了一眼两人，怎么还那么别扭，抿了抿嘴假装不知道地问道： “咦？武洋哥哥，你是和白煜哥哥住在一起吗？” 两人都顿了一下，白煜没好气地说道： “我是他高价聘的保姆而已。” 高武洋似有似无地笑了一下， “辛苦了保姆先生，今晚回去好好犒劳你。” 白煜似乎是一口辣椒呛到了，不停地咳嗽起来，灵儿赶忙给他又倒了杯果汁。 赵天诚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拿筷子指了指高武洋，高武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拿起杯子和赵天诚喝酒。 一个月后，赵天诚和灵儿成婚，宴请了十几桌亲朋好友。 三个月后，赵天诚和灵儿去福利院办了领养手续。 半年后，一家三口开车去往云南旅游， “妈……呃……么……” “妈妈，小宝叫妈妈。” “么么……” “我们小宝要努力学说话了。” 赵天诚一边开车一边笑道， “可不是嘛，他这两天一直在叫妈妈，妈妈的。天诚哥哥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可不能老叫妈妈啊，宝贝，叫爸爸。” “小宝，叫爸……爸……” “啵啵……” “哈哈哈……” 车里洋溢着一家三口的笑声，车外蜿蜒的山路上，鸟语花香。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