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路 文案 [傻白甜&养成系]微甜 淡淡的喜欢,细水流长。尤如薄荷,清凉恬淡。 —— 他明明扮演吻醒白雪公主的王子,却意外亲上了小矮人。 这很好!他很满意! 他刷了N本字帖,写了封情书给她,却不料被谢主任给抓了。他还当着她的面说喜欢的人不是她! 一步错,步步错。笨得要死的她之后就一直认为他喜欢的人是夏小梨。 想送礼给她,结果……结果关键时候他怂了! 想证明自己不是傻白甜,是“想吃你的大灰狼”,但……好难,是他不配! * 她从小就不喜说话,不交朋友。后来遇见他,一切都变了。冥冥之中,他就是她人生中的那个彩虹般绚丽的人。 她一直在改变,而他一直陪着她。 李盛和阿凉的相遇从来就不是什么巧合,一切都是源自喜欢。喜欢你,所以慢慢接近你。 —— 人这一辈子能遇到几个值得珍惜的人。遇到李盛和夏小梨,她很幸运! * 关于成长,关于青春,关于喜欢,关于情怀。 本文慢热微甜,无爽点无复仇,只是讲述校园里的那点事。 * 谨以此书纪念曾经那些青涩的喜欢。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凉,李盛 ┃ 配角:谢状伟,夏小梨等等 ┃ 其它:美好温馨,青葱岁月 一句话简介:淡淡的喜欢,细水流长 立意:谨以此书纪念那些青涩的喜欢 第 1 章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 (一) 阿凉和李盛的缘分还得从那个夏天说起。 他们的相遇相识仿佛是一场梦,一场童话般的相遇。 他们并不同班。阿凉在二班,李盛在七班。李盛是体育特长生,学校培养的头号种子选手。 高一下学期开学两个多月,学校计划举办了一场持续一周的艺术节活动。 闭幕晚会前各班要推一个节目出来表演。 二班本想鹤立鸡群,搞个乡村版的英文话剧来solo全场,可不料七班也想搞个类似的。 双方都知道相似的节目容易有对比,是不可能一起得到好名次的。 可两个班的学生都不肯把这个创意让给对方,双方班主任只有提议合作共赢了。 两个班的学生“品味”相仿,支持演英文版的《白雪公主》的人数更是占据了一大半。 少数服从多数。 在演员“选拔”时,身高一米五三的阿凉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被迫接受扮演七个小矮人之一。 而李盛属于多数的一边,阿凉听说他知道演“白雪公主”的一定是二班的班花——夏小梨,就在七班极力推荐自己后成功上位“王子”。 她无意间听见二班女生聊到李盛当王子的原因不是他有多优秀、演技有多好,而是因为李盛他喜欢自己班的夏小梨。 * 排练有序顺利地进展,就连彩排也是畅通无误的,似乎一切都太美好了。 但别忘了,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大海从来都是风平浪静的。 上一个节目还在表演时,“女主角”夏小梨在慌忙穿衣;恶毒皇后出场了,“白雪公主”夏小梨还在抓紧时间背台词。 虽然二班是重点班,但夏小梨的英语口语说得不大好,而白雪公主的台词又最多最难,加上人一紧张脑子容易空白。 李盛见她快速念一遍又合上眼背一遍,如此反复。他朝着她龇牙咧嘴,一口大白牙灿烂地向她发出攻势,试图抚平她的不安。 可是,夏小梨丝毫没有感受到来自李盛的安慰,反而冷声道:“你能别笑了吗?” “——噗!”站在夏小梨旁边的阿凉禁不住冷笑,她立即抬手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再发出声响,只露出一双水晶晶的眸子打量李盛和夏小梨。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冷笑,她从来都不会这样关注别人过。 其实夏小梨是有几分故意这么说的。她听说李盛喜欢她,可她对李盛并不来电! 而且李盛他还是她的…… 吃瘪的李盛尴尬扯起笑,手无处安放只能摆在头顶上挠了挠。 一米八四的大男孩瞬间变成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委屈又不知所措。他弱弱地低声道歉道:“小梨,对、对不起啊……” 可夏小梨一点反应都不给他,旁人看起来更像是她没听见李盛说的话似的。 至于“有没有听到”这件事,估计只有夏小梨本人才知晓了。 站在他们二人身边,阿凉觉得四周的空气突然冷了下来,此情此景阿凉作为第三人都觉着尴尬。 平时寡言少语的她都忍不住开口:“班长给我们做了‘忘词神器’,你放心演吧。” 夏小梨听了阿凉的话才稍稍放松一点,她朝阿凉扯起笑容。她的笑有些僵硬,但美人的底子摆在那儿,笑得再僵硬还是好看的。 夏小梨同她道一声“谢谢”,这足以让受到冷待的李盛幽怨地“仇视”起阿凉来。 阿凉感受到他明显的“敌意”。等夏小梨上场后,她的目光望着舞台,嘴上却跟他说:“你再怎么看我,她也不会喜欢你吧……我觉得。” 李盛听后侧过头,居高临下,他说:“我不需要她喜欢我 。” 阿凉皱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喜欢她,且不需要她的喜欢?单恋……也可以是种癖好?她觉得李盛是个神奇的物种,他在用语言影响她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她不经意向上瞥他一眼。他好高!阿凉突然又心生一种强烈的感觉,眼前这段距离就是王子与小矮人之间的距离。 这时李盛露出了笑容,那是一张得意又诡异的笑脸,洁白整齐的牙齿此时显得特别碍眼。这副嘴脸阿凉也许永生难忘! 他阴阳怪气地说了三个字:“矮丫头~” 阿凉涨红了脸,她长这么大确实有过被别人嘲笑身高的时候,不过她从未在意过,但从来没有人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她。 “你是有病吗?”她平时说话的声音不大,哪怕是像现在,情绪有了小小波动,可分贝还是不高。她微怒的语气反而听起来更像小奶猫被主人戏耍后的绵音。 话音刚落,阿凉推开他,他往后踉跄几小步。待他站定后,阿凉已经走向后台。 李盛不自在地挠着脸颊。 阿凉没有看到的是,一米八四的李盛盯着她的背影渐渐红了耳根。 (二) “李盛,该你了!” “快点快点!” “加油啊!盛哥!” 男生们的鼓劲让李盛的内心溢满激情,他一边清清嗓子一边扯扯衣服整理好,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强装一脸镇定地向舞台中央走去。 他的出场引起台下观众一大片的唏嘘。倒不是因为他的人气有多高,而是因为他“骑”着那吊两条会荡悠的假腿的驴。 他来到阿凉身旁,深情地凝视着水晶棺材(虚无产品)里的公主,他从小矮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缘由,慢慢打开水晶玻璃,一脸怜惜地用英文说道:“哦~我美丽动人的公主,我爱你,请允许我亲吻你。” 李盛温柔地抚摸着小梨的脸颊,仿佛捧着一块稀世珍宝般。 夏小梨的脸上化着浓妆,这让平时清纯的她多了几分娇媚撩人。哪怕脸上的触感有些滑腻却足以让情窦初开的李盛羞红了脸。 他俯身低头缓缓靠近夏小梨。夏小梨精致的脸离他越来越近,他的心脏狂跳不止甚至愈跳愈快,快到感觉要冲到嗓子眼上。 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努力得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但亦是徒劳。 七个小矮人有的悄悄扯他的衣服提醒他别发愣,还有的脸上的嫌弃之情难以隐藏,只有一人冷冷的像个局外人一般看着这场戏。 这是一场假亲,让李盛的头前倾挡住观众的视野,让观众产生亲上的错觉。 这是从前影视剧的惯用伎俩之一。其实台下的观众一眼就知道:根本没亲。 感受到他粗重的鼻息的夏小梨颦眉,又卷又长的睫毛不安地颤抖,如受惊的蝴蝶欲要起飞。 这傻小子不会真的要亲我吧?! 夏小梨攥紧了拳头,脖子和脸也绷得紧紧的,稍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亲上他了。 李盛握住夏小梨的手,原本的计划是假亲完后李盛会捏一下夏小梨的手。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夏小梨根本不知道这个计划,许是排练时她出了会神没听到这个重要的计划,又或许是谁忘记告诉她了。 他的一捏,夏小梨受到了惊吓,她一睁开眼便看见咫尺之间的嘴唇。她迅捷地抽回手,奋力推开李盛的脸,内心直呼:不要! 接下来的一幕是全场震惊一秒后,爆起了今天晚上最热烈的掌声。 阿凉愣住了,呆若木鸡地望着场下的观众。 她近视不深,但也不浅,模模糊糊地看不清台下的观众到底是什么表情。 那冰凉的触感轻轻地贴着她的脸,第一次被男生亲的阿凉显然不知所措极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能清楚地感受到脸蛋慢慢地变得滚烫。 尴尬、羞涩、难堪……所有不好的情绪涌至脸上,众人热烈的掌声甚至还有口哨声更是让她想找块豆腐活生生撞死的冲动。 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多种错综复杂的情绪,她推开他,二人面面相觑。 后来是李盛先偏开了视野。 十七岁的李盛,他感情的青涩不比阿凉少半分,他满面潮红,耳根更甚,红得快要滴出鲜艳的血来。 这一突发状况明显让台上的演员乱了,而台下的掌声连续不断,都以为这是节目效果,期待着接下来的剧情发展,期待着不一样的乡村沙雕版“白雪公主”。 一旁的六个小矮人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惊喜欢呼。其中一个小矮人拉上阿凉围着公主转圈圈,还是那个小矮人经过李盛时撞了下他的后背,提醒他要继续演下去。夏小梨也只好收起不好意思的心情继续演下去了。 公主慢慢坐起来,深情地望着王子,芊芊素手拿过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手绢,用它遮住一半脸,只露出眼睛,悦耳的声音慢慢吐出,好像在唱着一首动人的歌:“谢谢你,王子!谢谢你唤醒了我。” 结局依旧,王子仍然是和公主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虽然结局对观众来说是烂尾了,没有达到他们对结局的那份迫切、那份期待,但还是赢得了一等奖的成绩。 阿凉为了避免下台后会被人起哄以及撞见李盛时的尴尬,一结束就马不停蹄地跑去脱衣卸妆并向班主任请假,以最快的速度敢回家,生怕自己停下来或慢上一秒都会有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可她不知道的是,那个不小心亲到她脸的大男孩跟她做了同样的事情…… 一米八四和一米五三的故事由此开始。 —— [傻白甜的小心思] 他说:“我不需要她喜欢我。” 因为我喜欢的是你! 第 2 章 (三) 二中的教室分布是从初中到高中各年级分栋,一个年级四层,一层四间教室。 二班和七班不在同一楼层上,何况李盛最近有一场重要的比赛,大部分时间都拿去训练了,他们俩能偶遇的几率低到尘埃里去。 但比赛的胜利并没有让李盛忘记那件事。他想给阿凉一个道歉,特地去二班找过她好多次,但都无果,不是没看见她就是她拒绝出来见他。如果有人存心要躲你,你找也无用。 时间长了,失望的李盛将这件事翻篇。 (四) 九月的飒爽秋风还未吹散炽热的余温,沉寂了二个月的校园再次迎来了欢声笑语,鲜红的国旗在万里晴空之下尽情飘扬。 阿凉喜欢操场旁边的那棵梧桐树。梧桐所在之处,除了草以外它便是唯一且最高的绿色。阿凉常常静坐其下享受蓝天白云、无名花香。 她特别喜欢这棵树,不为美不为含义,只是单纯地喜欢她的姿态很美,尤其是冬天掉光树叶后被白雪覆盖其上的时,虽沧桑落寞,却能在夕阳的余晖之中透露出死亡之美。而死既是生。 高二的体育课重新分配了,二班、五班和七班一起上课,阿凉难免会看到李盛。 虽然那件事过去了很久,但阿凉仍是心存芥蒂。当二人见面不仅不打招呼,还刻意看都不会看对方一眼时,阿凉心里感觉哪里怪怪的,这比从未谋面又多了一份不自在。 李盛有时刚走进她五米范围内,用余光注意到的她就立马躲得远远的,把距离拉到十米开外。李盛没想过道歉,时间长了,道歉几字变得难以说出口。 (五) 谢主任是教导主任。因为他的头很大,学生们在背地里喊他“谢大头”。他是一班和二班的数学老师,管得严也教得好。 一班和二班都是理科重点班,不过一班更厉害些。 此时二班正在做限时大题训练。 谢主任巡到阿凉身边时定住了脚步。阿凉心口一紧,泛白的指尖握紧笔,手心不知不觉冒出了汗水。 “阿凉,你是怎么回事!”谢主任皱起眉头问道。谢主任是个很严肃的人,当他皱起眉时就一定会教训人。 训练开始了五分多钟,可阿凉只写了个“解”外加个“由题意得”,但阿凉的数学不差,可以说是在上游水平,也难怪谢主任脸上会出现愠色。 家里养的狗狗小k生病了,病得挺严重的。她想请假回家看看小k却得不到班主任的批准,乃至于她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 “对不起,老师。我想不出来。” 谢主任无奈叹气,“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上节课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边说边从胸前的西装暗格里拿出钢笔,俯下身子教她。 “阿凉,都上课这么久了你还没拿出草稿本!怎么搞的!心不在焉。”谢主任气得站直身子,阿凉不敢惹恼他,连忙从抽屉抽出草稿本。 霎时,一抹天蓝色飘进了谢主任的视野之中。 他蹲下帮阿凉捡起,上面遒劲有力的五个字直接点燃了谢主任善于沉默的脾气,他的脸瞬间变成猪肝色——致喜欢的你。 谢主任有些鲁莽地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字体和文采写得都还不错,只可惜是封情书,落款人是李盛。 谢主任严肃地质问阿凉:“李盛是谁?哪个班的!” 阿凉瞄到那五个字,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傻愣愣地看着大头,一句话也说不出,表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李盛?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喜欢夏小梨吗?为什么他的情书会在我这? 心里无限的问号被谢主任突然的动作给震慑住了。他生气地拍了下阿凉的桌子,声音响得整个四班的同学都吓一跳。 “说!” 阿凉吓得直吐答案:“七班。” “你跟我来!”谢主任捏着那封信往办公室走去,到门口时回头对二班怒言,声音响彻教室。“这节课自习!课代表给我管好纪律!” 他带着阿凉走到七班,直接把李盛叫走。李盛不明所以地走出来,看见阿凉和那封出自他手的情书整张脸涨红了起来。 谢主任狠狠地把李盛和阿凉骂了一通。李盛笨拙地解释,脸上还挂着红晕:“主任,我……我都不喜欢她!这封信……不是给她的!” 经验老道的谢主任一下子抓住了话中重点:“那你是想给谁?” 一根筋的李盛顿时低下头,沉默不语。阿凉也默不作声。 她可能懂了。李盛喜欢夏小梨,给她写情书想偷偷塞进她抽屉,但不料就在昨天班里换了座位,阿凉的位置刚好就是之前夏小梨的座位。 “说不出了?哼!比你更鸡贼的学生我都教过,还想跟我耍花招?告诉你,门都没有!” “我警告你啊,臭小子!别整天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高中是让你学习的地方,不是给你用来谈恋爱的!你要想谈恋爱想结婚,就给我退学!要想上大学,就别整天就知道给我勾搭女生!” 刚骂完李盛,又开始说阿凉了。 “我说你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原来是这样!阿凉,你别怪我没提醒你,高二不比高一,你要是不好好把基础打扎实,我看你高三怎么熬!” “要是成绩落下了,你是要被踢出重点班的!你知道现在竞争有多激烈吗!知道多少人盯着你的位置吗!” 阿凉小声打断谢主任的话:“老师,我不认识他。”李盛瞥她,只一眼继续低着头听主任训斥。 耳尖的谢主任更火了,他最讨厌被人骗尤其是学生,现时他又认定阿凉和李盛之间有猫腻,语气加重了不少。 “你不认识他?你不认识他,你怎么知道他在七班!你当我三岁小孩吗!” 阿凉不是傻孩子,听得出来谢主任更生气了,她也不敢再说任何话了,就算心里再怎么委屈也只能先认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是老师特别放心的“别人家的乖孩子”,从来都没有被老师训斥过,更别说是教导主任。 她双颊慢慢发红,脑袋越埋越低,无奈地盯着光滑的地板,下唇被她紧紧咬着,忍着眼里的泪水不让它流下。 小k的身体不适本就让她心急如焚了,教导主任的误解加斥责更是让她心中的情绪处于爆发的边缘。 奈何她的记性不错,老师的每一句话甚至语气如何她都记得。这一天她可能这一辈子都忘记不了,这仿佛有人往她的脸上狠狠地扇了几巴掌,火辣辣地生疼着。 这是阿凉第一次有这样的情绪。 她从小情绪冷漠,这些年来她情绪波动最大的是前几年奶奶的逝世,其次就是这段时间了。 谢主任“教育”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放他们走,走到门口时还特别警告李盛往后要注意点自己的言行举止,要是再被他抓到,绝不轻饶他! 他还说他会一直留意他的。出了办公室后,阿凉斥责他:“你是有病吗?” 李盛蜷着后背,小心翼翼地回道:“没有呀。” 阿凉抬眼瞪他。 她的眼眸抹了一层水光,刺得眼睛猩红,李盛看见顿时傻了眼,他不知所措地挠挠脖子,视线躲向另一个方向。 好一会儿,他才忸怩不安地说:“你、你哭什么?” 他不懂得如何安慰女孩子,见她久久不回话,他急声哄道:“你别哭!要不,我去小卖部给你买吃的,行吗?别哭了。” 他妹妹李冉生气的时候,只要他请她吃好吃的,就气消了。 可阿凉没有他家妹妹那么好哄,半晌也没理他。 他突然发现平日里总是被他嫌弃的妹妹原来这么好哄。 阿凉不动声色地抹去脸上的泪水。他见阿凉没什么反应,单方面地认为她还有要求,他轻轻戳了戳阿凉瘦小的肩膀,用讨好的语气去恭维她,“要不,您挑我付钱。” 阿凉抽了抽鼻子,冷冷的话砸到地上。“我又不是小孩子。” 李盛不会哄女孩子,说话做事到底是生硬。听到阿凉的话,李盛怂得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自己再说错话惹她不高兴。 在心里默默嘀咕:可李冉今年都十五了还吃这一套来着。 李冉是他妹妹的名字。 两人又站了一分多钟,李盛感觉自己连呼吸都会得罪眼前的这位小姑奶奶,说话都如履薄冰:“那……你要怎么样才开心?” “不怎么样。”阿凉平淡回话,转身想走。她不想再见到他了,每次遇上他就没什么好事发生。 “哎!”李盛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她吓得立马挣扎,分贝不自觉地高了几度:“你要干嘛!” 李盛被她的反应吓到了,他倒退几步,双手举过头顶,一脸无辜。 他眨眨眼,无奈地叹气道:“你哭是因为那封情书吗?” 阿凉冷着一张脸,李盛便以为真是因为那封情书,他道歉道:“对不起,那封情书……是给小梨的,我不知道那封情书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阿凉深深地睨了他一眼,“不是因为这个。” 他莫名烦躁地挠着脖子,脖子都被他抓红了,可他似乎并不在意。他继续说道:“emm……我从小到大除了我妹之外没接触过什么女生,如果惹你不开心了,对不起……还有那次我不小心亲到”你的脸。 话未说完,听到敏感词汇的阿凉迅速踮起脚尖捂住李盛的嘴。 李盛瞪大眼睛,呆若木鸡,脸都涨红了,红至耳根。 阿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冒犯了,她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垂头轻声说:“不好意思。” 也许,脸红大概是会传染的。她的脸被李盛传染上了一道红晕。 见李盛半晌神情还是呆呆的,阿凉倏地清浅一笑,眉眼弯弯,残留在眼眶里的泪水闪烁着晶莹的亮光,李盛盯着她的笑脸失了神。 她属于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的人,此时的她眼里好像填满了黑曜石,白皙的皮肤染上了哭过的粉红,更显楚楚动人。 从第一次见面起,阿凉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傻白甜”。这件事后,“傻白甜”这三个字更是根深蒂固地刻在阿凉心里。 李盛挠挠脸,声音不禁变得低哑:“你笑什么?” “不知道。” 说完,阿凉笑得更欢了,漾出了嘴角边上的两个小梨涡。 阿凉一直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笑,但偏偏发自内心要笑,她自身都没察觉到她笑了。 她抬手看了下手表,快放学了。班主任批准她可以不上今晚的晚修,她得赶紧回教室收拾书包。 “我走了,再见。” 不等李盛回应,她就朝教室大步走去,李盛望着她小小的背影陷入深思。 放学后,男生们蜂拥而上围住李盛。 有些人在八卦他和阿凉的关系,有些了解甚多的在起哄他和阿凉。 经过一番漫长解释后,李盛的嘴皮子都快辩解破了,男生们才勉强相信。 他的好兄弟谢状伟只笑而不语地望他。 男生们的馊主意儿又来了。他们怂恿李盛去接触阿凉,让她帮他泡到夏小梨。 李盛觉得这个主意倒是挺不错的。 晚修课间休息时他去到二班才知道阿凉今晚请假了,他便怏怏不乐地回教室。 第二天他去找她时,她的眉心一直都处于紧锁状态,李盛不太敢叫她。等到他鼓起勇气问她时,阿凉冷声直接拒绝了他。他再去找她,基本都被谢主任给逮住的。 后来月考将近,重点生的去留和每一次的考试挂钩,因此重点班下课都是安安静静地在学习。 谢主任成天围着文科理科四个重点班转悠,就怕其他班大吵大闹影响他们的学习进程。李盛能和阿凉能碰上更成了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情。 —— [傻白甜的小心思] 我原本是想跟你告白的,但…… 好像,我说错话了,你大概已经误会了吧! 事与愿违……烦! 第 3 章 (六) 今天是周六,上午出完成绩后就能回家了。 二中是一所半走读半住宿式高中,有一个不同于市里其他高中的铁则。 无论你住不住宿,只要你是二中的学生,星期六上午都得在教室自习,中午才能离校过周末,星期天晚上回来上晚修。 正是因为多了这两个自习,二中的成绩一直都压着一中,逼得去年一中也开始效仿这种铁则,如今两校的距离是越缩越小了。 阿凉对于自己的成绩向来都是很关心的,然而这次她却等到放学后再来看成绩。 走到榜单前,她有些愣住,李盛站在榜单前兴致勃勃地在抄着什么。 阿凉对他在干些什么并不感兴趣。 高二第一次月考惊现了几匹黑马,她便是其中一匹。见此,她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了一些,嘴角也勾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是二班第一名,全级第三,离第二名仅差一分,总分624。 “哇塞,小梨级排51名!进步了好多,上次考试还是70名!” 在寂静的校园里,李盛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阿凉瞥他一眼,李盛对着粉色的榜单开心地露出了灿烂的大白牙,像个傻子一样痴痴地站着憨笑。 阿凉淡漠地扫了眼榜单,转身走了。 (七) 李盛回家的时候经过了那棵高大的梧桐树,刚好看见树下小小的人影。 他又遇见她了! 寒意未至,可梧桐叶已经开始掉落。阿凉坐在树下,死气沉沉的。 李盛凑近些看才发现阿凉一个人坐在这悄悄落泪。他很惊讶,反应过来后已经蹲在她身边了。 察觉到身边有人的阿凉快速抹掉挂在脸上的泪,端起冷淡的姿态示人。 “有事吗?” 李盛倒是聪明了一次,看出来她是装的。他笑得如沐春风,言道:“哎!为什么我每次见你,你都在哭啊?你是爱哭包吗?” 阿凉没理他,就连瞥都不屑于瞥他。 她望着天上白云朵朵随着微风慢慢飘来又远去,闻着空中弥漫的花香,其中还夹杂着阳光奔放属于男孩的气息,听着清风灌耳与鸟鸣,心中怅惘万分。 她想:如果这样美好的景色能和小k再看一次该有多好……小k在她考试期间不幸病逝了。 他是阿凉的奶奶生前留给她的,奶奶去世后能陪着她的只有小k。小k九岁了,老了,走不动了,这些她都知道。她不求小k能陪她多长多久,她只是不想看见小k被痛苦折磨。 她看着小k在宠物医院的病床痛苦流泪,她看着小k被火化、被人葬在宠物墓地,她看着一块冰冷的墓碑以及小k五六岁时她给他拍的照片,看着照片里的小k笑得灿烂……她心如刀绞,感觉和当时奶奶去世时一样。 她望着墓碑想起了奶奶,那时奶奶还没走,她也还没中考……她记得那一天天空特别特别晴朗,她却特别特别伤心,她记得她对着小k的墓碑唤了好久好久的奶奶,哭了好久好久…… 想想,她的眼里不知何时又升起了氤氲。她的哭令李盛百思不得其解。 李盛忍不住好奇直接问她:“阿凉,你怎么了?” 明明已经是全班第一了还难过,这不是应该开心的事吗? 他以为她因为没考到第一而难过,顺着自己的想法安慰她:“我觉得吧,全级第三已经很厉害了,只是一次考试又不是高考,没必要……” 李盛自顾自的安慰她,全然打扰了阿凉想要的那份宁静。 她终于开口:“你可以闭嘴吗?”她的声音沙哑,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哭腔。 (八) “那你倒是别哭了。” 李盛皱起眉头嘀咕着,她哭得他有些心烦。 阿凉瞥他一眼,水亮的眼睛红红的,他无辜地举起手来,往周围四处乱瞟,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瞄向阿凉。阿凉的视线还在,两人视线相撞。 李盛慌张地移开视线,殊不知自己的耳根悄悄染上了红。 阿凉声音有些哽咽:“你懂什么……我、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去世了。” 沉重的字眼砸在李盛心头上,他不禁愣住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身边人口中听到这个敏感的字眼,而且还是她。他惘然地望着阿凉,显得格外地手足无措。 阿凉见他久久不回话,她勉强扯起一抹微笑,“你走吧,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说话。” 他断断续续地接话:“你……别难过。” 李盛似乎是个笨小孩,既不会分场合又不会看眼色,他用自己浅薄的知识笨拙地安慰着眼前脆弱的女孩。 什么生死有命、人死不能复生之类的道理,令处于悲伤之中的阿凉好气又好笑。 “你是傻子吗?” 这么一问,李盛傻傻地看着阿凉。 阿凉带着浅浅的梨涡望向远方,她说:“你说的我明白。难过,就让我难过吧……” 她的声音悠扬缥缈,像一阵轻轻拂过的风,转瞬即逝。 他轻挑下眉,朝阿凉看的方向望去,不知两人看到的景色是否一样。 晴朗的蓝天伴着微风轻轻拂过,将女孩身上的清香与男孩意气风发的气味交织一起。两种味道却惊人地相容,多一分不可,少一分不足。 “其实他总有一天都会走,只是时间问题。你要记住的是他此生遇见你是他的福气,而你遇见他便是你的幸运。” 说完,李盛转过头看阿凉,见阿凉撑着脑袋盯着他。 李盛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他边挠挠头边说,耳尖悄悄地红了。“你干嘛一脸崇拜地看我?是不是觉得我说这话的时候挺帅的?” 阿凉沉默了好一会儿,冷不防地来了一句:“只是觉得,原来你也是会说人话的。” 李盛顿时瞪大眼睛,阿凉却对他扬起嘴角,“谢谢。” 只这一句,李盛心中的火就被抚平了。他对她憨笑,露出几颗大白牙。“你没事就行。” 阿凉看他那傻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站起来拍拍蹭在裤子的草,低头对他说:“我走了。” 她的语气恢复成平淡,还带有几分薄凉。 李盛满意地点头答应,临她走前他还贴心地附上一句:“那你可别再难过了!” 阿凉敷衍地点点头,捞起草地上深黑色的书包走了。 (九) 广东的季节没有春秋,只有夏冬之分。九月,她走在被艳阳烤得热腾腾的人行道上,鞋子里都是闷闷热热的难受,但她心里却丝毫感受不到一分炙热。 “阿凉!” 听到自己名字的阿凉下意识地定住了脚。 这个洪亮清澈的声音,是他的。 “你干嘛跟我?”阿凉回头问他。 李盛推着单车走近,听到这问句愣住了,傻呆呆地回答:“我、我家也走这边!” 阿凉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便尴尬地扯起笑脸,轻声说了声“对不起”,转身继续向前走。 李盛追了上来与她并肩齐行。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是李盛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你是骗我的吧?” 她茫然地望他,问:“什么?” “我以为我们这样算是朋友了,可是、可是好像只有我这么想。其实,你刚刚都是在装的吧!我看得出来!” 李盛攥紧单车的手柄,心里有些紧张。 她看他的时候,他真的以为他安慰到她了。后来听出了她的敷衍,他知道,她在抵触他!而刚刚就单纯地叫了一下便被她不安地质问,他心里觉得挺难过的。 他想说又不敢说,之后却又鬼使神差地说出来了。 阿凉停住了脚步,望着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发呆。“朋友?也许是吧。但……有些事情不是你只言片语就可以让所有的一切都变好的……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一下子就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我大概是敷衍你了,但、但你懂吗?我……” 阿凉的声音越说越哽咽,越来越语无伦次。话未说完,她直接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哭出了声。 她一哭,李盛就慌了。他在旁边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手抬起又无奈地放下。 路上经过的人的议论,更是让他站也不是,蹲也不是,扔下她走更不是。 一位母亲借此教育自己的女儿:“你看看你看看!你要是敢早恋,被甩了我可不管你!你就这样在大街上哭着丢人吧!” 几个学生经过时用十分怪异的眼神看李盛,又看了蹲在地上哭的阿凉,窃窃私语:“这男的怎么这么渣?这女的是实惨。” “……” 李盛向路过议论的人解释了几句,越说越乱,根本解释不清楚,他最后放弃了。 他停好自行车,坐在阿凉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哭,也不怕别人的议论和眼光,反正脸也已经丢尽了,反正他也不认识她们。 后来阿凉直接嚎啕大哭了,李盛静静地待在旁边待了一会后起身走了。 哭是一件很累人的事,阿凉哭了挺久的,已经慢慢变成啜泣了,但感受到他的离开,她停了一下,又哭得凶了一点。 她带着哭腔不断抱怨他:“还说是什么朋友,都是骗人的。李盛王八蛋!” “你背着我骂,就不怕我听见啊?” 李盛带着调侃意味的清朗的声音从阿凉头顶传来,阿凉抬头一看,他挂着满面的笑容出现,一手拎着两袋六包一大袋的维达牌抽纸,另一手拎着一大袋相同牌子的抽纸。 李盛放下三袋纸巾,靠近她蹲下。 阿凉的脸哭得红通通的,唇瓣时不时颤抖着,脸上湿哒哒的一片模糊。 李盛见状,急忙用蛮力打开包装,慌乱取出一包抽纸。许是他的力道过了些,那包抽纸被他扯得掉了一半的纸巾到地上,他困窘地将剩下一半递给阿凉,“纸巾,你快擦擦!” 阿凉木讷接过,呆呆地望着他捡起地上的纸巾塞在校裤里。 这是阿凉第一次在男生面前哭,也是第一次感觉和男生这么亲近,也不知道解读的对不对。 朋友,就是这种感觉吗?既安心又有些暖心。 见阿凉不作声,李盛问道:“你要我帮你擦吗?” 他的手刚伸过来,纸巾就被阿凉夺去,阿凉的声音带着厚重的鼻音,“我自己来。” 接着就用纸巾胡乱地往脸上抹。擦着擦着,想着想着便笑出了声。她侧过瞥了他一眼,眉眼里漾出均是笑意。 她被李盛给整笑了。 这是阿凉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傻白甜的男生,就连买个纸巾都是几大袋地买,生怕不够似的。 她很少笑,就算是看搞笑的综艺电影也只偶尔扯扯嘴皮子,但每次大悲后,她总总控制不好情绪。 她的情绪又失控了! 李盛怀疑阿凉疯了。又哭又笑,哭得凶笑得又诡异,奇奇怪怪像个疯子似的。 阿凉轻轻抽了抽鼻子,“李盛!你是傻白甜吗?” 李盛被这一称呼给整懵了,可下一秒他说的话又把阿凉惹哭了。 “哎,你鼻涕要流出来了!” 阿凉下意识用手摸了摸,什么也没有。她不悦地剐了他一眼,闷声道:“你有病!”眼泪莫名其妙又开始流了。 李盛不仅是个傻白甜,还是个钛合金直男。 李盛见状,忙问:“哎哎哎,你怎么又哭了?” 阿凉抽过纸巾,往脸上擦,“我不想的,但我控制不住。” 她的情绪变化很小,突然大悲后又遇上他,她控制不住情绪。 李盛听此便笑了,“你好搞笑啊!” (十) 小k去世几天后,阿凉的情绪渐渐平复了,恢复了平日冷漠淡然的模样,不同的是李盛真的成为了她的朋友,她也答应做李盛的军师。 自从李盛和阿凉成为朋友后,他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阿凉的生活。 会给她打饭——因为重点班放学放得晚,她每次吃都是不好吃的菜,而李盛他们班从来没拖过堂,他也就随便帮她打了。 会一起吃饭——阿凉知道了原来他和夏小梨是青梅竹马,不过夏小梨在二年级的时候就转学到其他地方读书了,后来他说他们再也没遇到过,是高中才重逢。 会一起回家——因为阿凉与他顺路,他说他觉得她很胆小,要送她回家,让她别客气,实际上并不害怕的阿凉只能被迫接受,还要等到他看见夏小梨上了公交才能回家。 会…… 如果朋友间要做这么多事,阿凉觉得这挺麻烦的,但又感觉还不错。很像和奶奶、小k在一起的感觉,但又不一样。 —— [傻白甜的小心思] 我不会安慰女孩,所以,你别哭。 第 4 章 (十一) 高二比新来的高一少了新鲜感,比朝五晚九沉浸于题海之中的高三多了更为充沛的精力。每年的校运会最精彩也最出彩的就是高二了。 朝气蓬勃的学生们喜欢这种令人热血沸腾的时刻,想要一鸣惊人,在绿茵场上收获鲜花与掌声。更让他们激动的是,校运会可以有三天不用上课不用上晚修,可以尽情地放纵自我。 阿凉的运动神经不强,她对校运会之类的没什么兴趣,这三天时间她一般都是用来看书做题的。 她以为今年也会这样度过这三天,直到热情似火的体育委员陈平找上她。 “阿凉,你想选什么项目?” 阿凉发窘,我能不选吗? 重新分班后,一班和二班的人数不多,都是三十多人,女生更是少人。而年级领导为了激发学生积极性,要求每个班的每个男女项目除了一千五长跑外都要有至少三人参加,一千五长跑至少男女各一人。 这也就是说,阿凉必须得报一个项目。 阿凉接过陈平手里的报名表,由表可见班上男生的热情都很高涨,女生的名字……寥寥无几。 阿凉想选个轻松点的项目,比如跳远、实心球之类的,正准备填上自己名字的时候,陈平倏然开口:“你跳远很厉害吗?” 阿凉愣住,他又说:“夏小梨、陆灵和黄丹丹她们跳远跳高挺强的。” 阿凉懂了。他的意思是在说她菜,让她别丢人。 阿凉将笔尖移到实心球那一栏,刚准备写他又问:“你臂力很大吗?” 阿凉能理解陈平作为体育委员希望班上有光的心,她深深吸上一口气,将报名表推开,语气平淡:“算了,你随便帮我填一个吧。” 陈平拿过报名表,眼睛里闪着雀跃的光,“什么都行?” 阿凉突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但她还是点了头。 等到报名截止后,阿凉才知道那愣头青陈平居然给她报了1500米。 阿凉真的搞不懂这陈平是怎么想的,她跳远不好、臂力不大,难道她长跑就很好吗? 阿凉有去问他,可他的回话是“班里女生太少了,其他人都参加了两三个项目达到了年级指标,就是一千五没人去,你说随便我才填了你名字。” “我算了下,如果跳远跳高和短跑能拿到名次的话,你长跑只有跑完全程就好了,不需要拿奖我们班的积分都能超过一班了。” 二班的文化成绩比不过一班,一向争强好胜的陈平和班上的男生都想要在校运会上超过一班,扬眉吐气一回。 顶着为班级奉献的名号强迫阿凉去做自己不喜欢且不擅长的事,这种被“要挟”的感觉她真的好无感,可是又不能不做,毕竟自己说了“随便”二字在先。 (十二) 虽然陈平说只要她跑完全程就可以了,不求她拿名次,但阿凉锻炼得少,体力实在是太差了,每次跑800米都快没了半条命,能不能跑完一千五全程是个严峻的问题。 她要花点时间在体力上了。 阿凉没有参加社团,每天下午4点45分后都会留在教室复习巩固。现在离校运会只有七八天了,她计划用这段时间去操场慢跑,提升体力。 这才第一天,阿凉跑了个五分钟就已经气喘吁吁的,而原本定下的目标是每天跑一个小时。她跑了15分钟不到,两条腿就已经软了。 她整个人虚脱地瘫倒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万里无云的天空渐渐染上了夕阳的温柔红,四周的欢笑声竟悦耳得让她想就此一睡方休。 她躺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躺得越久越起不来,两条腿酥酥软软的,一动就酸到不行。试了几次起不来她便放弃了。 “矮丫头,你行不行啊?” 李盛讪笑她,爽朗的声音像夏日的汽水。 阿凉没心情更没力气搭理他,闭上眼睛当作眼不见为净。 李盛是体育生,没有资格拿时间去参加社团活动,每天这个时候都在操场训练。 阿凉跑第一圈经过他的时候他就看见她了,但她好像没看见自己。 他一边训练一边看她慢跑,刚开始还好,可慢慢步伐越来越小,速度跟走没什么区别,呼吸完全跟不上步伐的频率,看着她跑他都嫌累。 才跑了十几分钟,这小丫头就瘫倒在草地上了,他本来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刚想冲过去时,见她翻了个身又翻回来看起来并无大碍他才定下心。 但心里不禁默默吐槽:她是连跑步都不会吗? 刚好教练说休息一会,他连水都没喝就小跑到她那。 一来就见她躺得不修边幅,湿哒哒的刘海被她翻至头顶,露出了白净的额头,几根俏皮的碎发黏在她热得粉红的脸蛋上,略显干燥的唇瓣因剧烈运动后而有些发白,嘴角的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 “要不要我给你放松一下肌肉?” 他来的时候看见她起了一下又倒回去,反复几次,猜她肯定常年不运动光顾着念书了,如今慢跑个四五圈对她来说算是激烈运动,引起肌肉酸软了。 李盛看她不说话,就自顾自地当她是默认了,将运动鞋直接踩在她深蓝色的校裤上稍用力晃了晃。 闭目的阿凉哪里知道李盛会来这一出,顿时睁大了眼睛,突然的酸痛感令她忍不住张嘴发出“嘶”声,她深深剐了眼他。 李盛一直摇她的腿也不说话,疼着疼着阿凉便觉没什么,还横生一种刺激感和舒适感。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有人运动完后躺在草坪上任由几个人用脚踩他了,原来是这种感觉,还挺舒服的。 几声急促的哨声响起,李盛的休息时间宣告结束。 他望向训练点,教练望着他挥手,似乎是全部人就等他一人开始了。 他放下脚弯腰抓住阿凉两个手臂,直接将她上半身拉起来,“阿凉,我该回去训练了。走了,拜拜!” 说完,他尤如一阵风跑去,带起几丝微凉拂过阿凉的脸颊。 阿凉顺了顺半湿的头发,定眼一看,虚弱无光的眸子里燃起了零星点点。 “李盛!” 她深蓝的校裤上留下了深深浅浅半大的鞋印。 (十三) 晚修放学后。 夏小梨都已经走了,李盛却破天荒的没有出现。 阿凉走上一层,七班教室里开着空调,门也还紧闭着,里面坐满了人,清一色男生。 阿凉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七班班主任老夏嘴里在嚷着什么,神情正经又严肃,感觉是发了很大的火。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老夏终于放人了。阿凉猫着身子躲到黑暗处,生怕被老夏看见,毕竟一个其他班的女生在体育班门口等人,怎么看都不太好。 李盛早就看见她鬼鬼祟祟地过来了,他喜上眉梢。本来老夏留住他们的时候,他还以为这矮丫头会不等他直接走掉。 不过还好,她等他了。 “走吧。” 他们俩今晚走得晚,校门处零星只几个人,公交早就开了,等下一班还要十几分钟。 阿凉有些好奇,“你们班今天这么晚?” 之前听李盛说过,他们班的班主任老夏是个很风趣幽默的语文老师,很少生气,跟他们很玩得来。但今晚一见,却…… “没事,正常操作!今天下午我们班有两个人发生口角,差点动起手来,他知道后就当着我们全班的面教训几句。” 血气方刚的少年凭着年轻的资本可以轻易因为一句话而动起手,就连打架二字都可以说得很随意。 阿凉勾唇,问:“为了什么吵?” 少年突然笑了,眼里载着星光。“为了……这次赛季骑士和勇士谁会赢。” 阿凉蹙眉,纠结着骑士是什么、勇士又是什么。 她的生活单调又枯燥,从来都只有学习和阅读,关于年轻关于青春会聊的话题她一概不知。 也许是不想让李盛知道她不懂,她说:“那你觉得呢?” 李盛轻轻跺了跺脚,“我看足球!” 阿凉懂了,男孩子的话题无非两种。要么是女生,要么是篮球或足球。 听他这么说,阿凉猜骑士和勇士应该是属于篮球领域的,总不可能是哪个女模特女明星叫骑士和勇士吧。 李盛想起她今天下午跑步的事便问:“对了,你是要减肥吗?” 李冉总是说自己胖要减肥,早起去跑步,但每次坚持一个星期不到就放弃了。他以为阿凉也是想用跑步减肥。 阿凉不解地摇头,不懂他在说什么。“我要参加校运会。” 李盛的嘴微张了些,他吃惊地质疑:“校运会?” 李盛没想过校运会会和她有关系,他以为她成天只知道学习。 阿凉点点头,“一千五长跑。” 李盛瞠目结舌,“一千五?你?就你?” 怎么可能!他欲言又止,生怕阿凉会觉得他瞧不起她、会生气。 阿凉无奈叹气,“凑个人数,我也不想跑,但是没办法。” 他轻皱眉头,好一会才说:“那我教你?教你如何舒服地跑完全程。” 说完,他还得意地挑了下眉。 阿凉不解地望他,“跑步还可以舒服?” 对于跑步,他算是半个专家。此刻的他神采奕奕地扬了扬下巴。 “你呼吸都不稳,当然会不舒服。” 公车到了,平时他们都是坐前后座的,今晚阿凉和李盛并肩而坐。 (十四) 阿凉双眸一闪,她看到了什么,用了些劲扯李盛的书包带,他没在意反问:“你早上大概几点来学校?” “啊?不是李盛,你……”阿凉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他给打断了,“别你了!快说!” 阿凉见也错过了,剐了他一眼,道:“一般六点五十,怎么了?” “那你从明天开始六点十五分之前来学校吧,我六点半要开始训练,不能教你。”六点十五?可她要睡觉呀。 阿凉皱起眉头,她有些嗜睡,最不喜欢早上起得早。 但考虑一下还是起吧,反正只要坚持一个星期就好了。 “好吧,我尽量。” 李盛见她答应才满意地点点头,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过了一会,他突然想起夏小梨。 “对了,小梨!你看着小梨上公交了吗?” 听此,阿凉不禁抽了抽嘴。这担心是不是迟过头了? 阿凉坦言:“没留意。” “臭丫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要是她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李盛面上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幻想着什么血腥场面。 阿凉嫌他唠叨,抬手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语气平淡:“这时候她估计早到家了,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 话音刚落,公车也刚好停了下来,阿凉抱着书包起身,“这是最后一班了,你自个走路回去吧。” 李盛这才意识到自己坐过站了,他扯过书包追上阿凉,“你怎么都不提醒我一下?” “我有提醒你的。” “什么时候?” “你打断我话的时候。” 等李盛回想起自己什么时候打断她的话的时候,阿凉早扔下他走了。 —— [傻白甜的小心思] 你居然会等我?很好! 第 5 章 (十五) 次日。 阿凉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走到运动场。 真是要命!她心想。 这是阿凉高二以来第一次起那么早。高一的时候,成绩比不上别人,她每天都起早贪黑、没完没了地学习,整日干劲满满且不达目的不罢休。 后来成绩慢慢上来了,她就没起那么早了,只是依旧复习得挺晚。身体习惯了,现在突然要早起还是做自己不喜欢的事,精神自然不济。 李盛不比阿凉,他每天早上六点就到学校训练了,严寒酷暑、风雨无阻。 他比别人早来半个小时,想着能多练习一会,她不知道他偷偷一个人训练的时间还有多少。阿凉来的时候,李盛正在举杠铃。 他还以为阿凉会踩着点到,没想到她居然提前了十分钟,他微微勾起了唇角。 还挺上进的嘛!他心想。 因为他的基本练习还没做完,他就先让阿凉做好热身运动。 等李盛放下杠铃坐起来时,阿凉悠哉散漫地做热身运动的场景映入眼帘。 他皱眉,不算分明的棱角顿时变得有些冷峻,“你之前一直都是这么做热身运动的?” 阿凉没精打采地点点头,“体育课都是这么做的。” 他不禁诘问,脸上还多了了几分愠色:“你昨天跑步之前做了热身运动了吗?” 阿凉诚实地摇摇头,她觉得这热不热身没什么关系。 李盛站起来逼近她,跟她说热身运动的重要性,苦口婆心地叮嘱她运动前一定要做好热身运动,不然会受伤的。 “还好你昨天跑得慢,不然受伤了,可有你好受的!” 他絮絮叨叨地像个老头子一样,说得阿凉有些不耐,她冷声打断他:“行了,快教吧。” 说话跟催眠曲似的,再说下去,她都快要睡着了。 李盛沉默几秒,说:“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带你再做一遍热身!” 等一套热身运动做完后,时间已经过去五六分钟了。 为了节省时间,他扯着阿凉的手腕到跑道上,边带跑她边跟她讲跑步的时候要怎么呼吸、怎么张开肺部扩大呼吸量。 阿凉听他说还觉得挺简单的,可实践起来却很难。 刚开始还能勉强做到他所说的,但跑着跑着呼吸又开始乱了。 她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好难。” “这得身体习惯才行,不是件容易事,多跑跑就好了。” 阿凉暗自腹诽:你说得倒轻巧! 阿凉想停下休息一会,李盛似乎看出她想干嘛,拉着她手臂跑,不让她停。 她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你干嘛!” 这速度顶多算比慢跑快一点点,李盛说起话来跟平常说话没什么分别,“你不觉得跑步很爽吗?” 他的眼里透着对跑步对运动的热爱,阿凉虚软无力地推他,“烦。” 练了两圈,已有零星几人嬉闹走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阿凉同李盛道了别后悄悄绕过他们猫进教学楼。 (十六) 用李盛教的方法练了两三天,刚开始跑是很不自在甚至有些难受,现在觉得跑得挺轻松的,没有之前那么辛苦了,只是跑的速度很慢。 阿凉匀速跑了四五圈后走到李盛旁边,整个人瘫倒在草地上,李盛对她的豪放不羁已经见怪莫怪了,他无奈摇头。 阿凉将手枕到脑后,对着李盛傻笑,明媚的眉眼里漾着碧波,李盛不禁看晃了神,一颗石子掷落心田,泛起一层又一层涟漪。 “你疯啦?傻笑什么?”李盛呆呆地吐出一句话。 她是不是又情绪失控了?这么突然! 阿凉也不恼,此时微风不燥也正映衬着她的好心情。 “你知道夏小梨参加了什么比赛项目吗?”她有些奇怪校运会报名都过了好多天了,李盛却没问过她,她差点都觉得李盛放弃追她了。 李盛愣了片刻,泰然自若:“我早知道啦!” 说完他把阿凉拽起来,躺在她旁边,由躺成坐的阿凉顿时有些不满,双眉相逼,“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我教你这么多天,你不打算报答报答我?” 他拉过阿凉的脚腕,将她纯黑的帆布鞋搭在他火红的运动鞋上,“帮我压腿,我要做仰卧起坐。” 阿凉抬脚踹了踹他的小腿,用下巴指向那专门用来做仰卧起坐的器械。 “你不能去那吗?” 李盛的眼睛微眯,抿抿嘴示弱:“在那做不方便,你帮我一下?”语气里还有些撒娇的意味。 阿凉无奈了,她调整姿势跪坐在他脚边,刚把手搭在他脚腕的时他突然开口:“用膝盖压着我脚背吧,我劲大,用手估计按不住。” 阿凉点点头,膝盖压住他的脚背,怕压得太用力便关心一下他:“疼吗?” 李盛给了一个灿烂的笑,且说:“刚好。”话音刚落,他就已经做上一个了。 阿凉面无表情望着他,想起刚刚还未结束的话题,她接着问:“你怎么会知道夏小梨参加了什么项目?” “小梨是上一届的跳远冠军,还破了学校的记录,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想想也是,李盛这么喜欢夏小梨,她什么事他都知晓,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会参加什么项目。不问是因为不需要问。 “阿凉,你真要去跑一千五?”李盛问这话的时候,阿凉心里还挺感动的,觉得这个朋友没有白交,知道她跑步不行会担心她,却不曾想这傻白甜根本改不了那直男体质。 “我怕你会耽误比赛结束时间。” 一千五是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后要统计各班积分,推选各年级优秀班级进行奖励,最后还要简单地举行闭幕式,大家才能去吃午饭。 阿凉撅起小嘴,骨节分明且白皙的手“啪”地轻轻打在李盛小麦色的小腿上。 李盛坐起来不明所以地望着阿凉,无辜的小眼神眨巴着。 阿凉有些不开心,嘴角微微撇着,“你不损我会死吗?” 李盛立马换成一副得意又嬉皮笑脸的面孔,“嘿嘿,我觉得会死。” 阿凉手撑着地站起来,走之前还不忘骂他“神经。” “李盛!你们已经……?” 提着钉鞋迎面走来的大男孩左右指了指他们,神色微惊,似乎意识到什么时眸子里闪过几分痞坏。 李盛从地上弹起来,慌乱解释道:“状,你笑个屁!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他的解释不像解释,更像是掩饰。谢状伟听完慢慢露出戏谑的笑容。 阿凉垂眼下默默叹气。他明明可以不说话的,偏偏要说,还偏偏说那些令人想入非非的话。 不过,听李盛喊他“状”,阿凉猜这男生应该就是他常常说起的好兄弟——谢状伟。 知道他是谁后,大概猜到他应该是在开玩笑,朝他礼貌性地干笑了一下便走回教室。 待她走远后,突然一句“卧槽”掷地有声。 李盛吓了一跳,他不耐地掏掏耳朵,“谢状伟,你要是有病就给老子滚去吃药!” 谢状伟没像平常那样跟他互怼胡闹,“靠!她刚刚朝老子笑了!” 李盛皱眉,听完他下一句话眉头才缓缓舒展开来。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跟看人犯似的!” 李盛往后退两步,自上而下仔细端详他好一会,摸着下巴饶有趣味地说:“emm……是有挺像的。” “草!” (十七) “阿凉,你可以教我一道题吗?” 阿凉想出去打水的动作顿住,抬头只见陆灵捏着一张试卷怯生生地问她,眼里带着躲闪。 她点点头,默默将水杯放回书包并问她:“哪题?”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问她题目,而且还是女孩子,她以为班里的女孩子都不太喜欢她,自然也不愿意靠近她。 见陆灵小心翼翼地将试卷放在她桌面上,阿凉用手托着下巴,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我很可怕吗?” 陆灵一怔,语无伦次地回答:“当、不是啊!” 阿凉自知失败了,默默从她手里拿过卷子,认真浏览一遍题干。 这题…… 她记得陆灵的化学挺好的,常常被化学老师表扬,不至于连这么简单的计算题都不会算。 她狐疑地望了眼陆灵,见她一脸无辜地望着自己,像只小白兔一样。 阿凉猛地摇头,警示自己少以小人之心揣测别人。 她尽量给陆灵讲解得清晰简明,这还是阿凉除李盛外第一次教人。 教李盛的时候,她想到啥说啥,管他听不听得懂,不懂就多讲几遍。别人,还是女孩子,那可就不一样了,得好好用心教! 她挺怕她说的陆灵听不懂,不过陆灵很聪明,她只讲了一遍陆灵就说她懂了,还顺带夸赞阿凉一波。 阿凉淡淡地笑了下,“还好。” 得到回应的陆灵不再生怯,热情地向她发出邀请:“阿凉,放学之后你等我吧,我请你吃东西!” “不用了。”阿凉了当拒绝,不可能因为教了一道题就受人馈赠吧! “别呀,你给我一个和你交朋友的机会嘛!” 朋友? 阿凉的眼睛闪过一道亮光,她盯着陆灵蓝白色的校服,轻轻地说道:“朋友,可以。请,就不用了。” 陆灵沉思了会,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好吧!”说完,就走了。 阿凉放在桌上的手不经意地蜷了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陈平敲了敲阿凉桌面,将正出神的她拉了回来。 “喂,阿凉,李盛找你!”语气颇为不满。 阿凉不解地抬眼,陈平黑着脸往下睨她。 她,得罪他了吗? 只想了一秒就没在意了,她走到教室门口。“你来干嘛?” “我不能来?”李盛对阿凉的冷言冷语早就习惯了,他丝毫不在意,直接将包装精致小巧的礼物盒塞到阿凉怀里,“给!” 阿凉睨了眼礼物盒后,莫名其妙地望他。 他盯着她手里的礼物盒,眼里感觉快要流出蜜来。他扭扭捏捏了好一会,才略带羞涩地说:“小梨……帮我拿给夏小梨。” 可能是教室里的空调开太猛了,门外又热烘烘的,感到温差明显的阿凉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点头答应敷衍回了句“知道了”。 预备铃响了,在阿凉进教室前他不停地叮嘱她一定要送到夏小梨手里,一定要跟她说是他送的。 “知道了。” 他眼眸的星光暗了暗,转而又兴奋地说:“事成之后,我请你吃好吃的!” 阿凉无奈地摇头拒绝。 今天是世界粮食日吗?怎么都要请她吃东西?还是她看起来很好吃? 阿凉将礼物盒放进抽屉里,想着等下课后再拿给夏小梨。 说起来,这还是李盛第一次送夏小梨礼物,之前一直在了解的程度上。除了上次情书失败后,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出击。 阿凉想,大概是他那个好兄弟谢状伟教他的吧! 之前她有听李盛说过,情书一事就是谢状伟最先怂恿的,还跟她抱怨过他为了把字写潇洒好看,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刷了七本硬笔字帖,字数比他高一以来写过的作业还多。 她淡淡地扯起笑,心里很好奇他这次又会怎么样! 一想到李盛到时候可能会露出委屈幽怨的小表情,阿凉就觉得挺好笑的。 “阿凉,你上来把这道题解一下!” 不好好听课的阿凉被物理老师刘毅抓包了,幸好这节内容她提前学了。 在她走下讲台时,刘毅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提醒她“好好上课,别上着上着吐个泡”,她有些窘迫又心虚地点点头,脸也有些红。 —— [傻白甜的小心思] 礼物……我想给你的,但我一见你就怂了! 第 6 章 (十八) 下课后,阿凉本想将礼物拿给夏小梨,不料刘毅把她叫走了。 “阿凉,你有没有意愿参加物竞?”刘毅是一班的班主任,教二个重点班。 物竞? 阿凉两边垂着的手握紧拳头,咽咽口水,声音有些干涩,她说:“我的物理不算好。” 阿凉有自知之明,深知参加物竞的人个个都是大佬——天才型选手,而她是努力上来的。 小时候老师总爱说爱迪生的那句名言:“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那时她也以为努力真的可以实现超越。 但长大后才知道后半句有多么现实、多么残酷。 “当然,没有那百分之一的灵感,世界上所有的汗水加在一起也只不过是汗水而已!” 很多地方不是她光努力就能达到的,物竞便是其中之一。她只敢想想。 刘毅看出了她的顾虑,手扶了下眼镜,“这个竞赛就是市里组织的一场小比赛,去试试吧!感受一下氛围也好!对学习物理挺有帮助的!” 阿凉垂眸,心里既想去又不敢去。想去看一看那些天才们的世界,又害怕发现自己努力那么久差距还是那么大。 刘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道:“自信一点!你也不差,跟他们没什么不同。” 阿凉有些敷衍地点点头。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六一六一!教我这题!” 刘毅,谐音六一。 刘毅是个挺逗趣的老师,上课也很有趣。 之前在二班上课的时候说一班全都是他的粉丝;还说他独宠一班,只准一班的学生喊他“六一”,其他班的人要是对着他喊“六一”就以“不尊重老师”的名号抓去给谢主任。 阿凉清楚地看见刘毅双眉一抽,一脸无可奈何。 倏地,一阵风在身旁起,有些微胖的女孩抱着一本书“啪”地放在刘毅的办公桌上。 刘毅揉揉眉心,“大姐,你就不能问你哥吗?” “我觉得你比我哥强,快快快!快审题!”女孩兴致勃勃地指着书上一道题。 谢主任正巧端着茶杯经过,看见女孩没个正形斥责道:“颜今欢!你看看你成个什么样子!成天吵吵闹闹!” 颜今欢乖巧地点头,“主任,我下次准成个样儿过来!” 埋头审题的刘毅整个身子都在抖,谢主任被她气到语塞,“小刘,回班上好好管管她!” 刘毅变脸似的收起笑容,“好的主任。”转而对颜今欢严肃地说:“等会来收拾你!” 谢主任才稍稍满意,走了。 在只有刘毅和阿凉看得到的角度,颜今欢露出了抿着嘴含笑的表情,刘毅忍着笑紧紧抿住嘴,不得不装正经,花了几秒才缓过来。 他意识到阿凉还没走,“阿凉,你要没事就先回去吧!物竞的事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后天给我答复也行。” 阿凉点头,见颜今欢欣喜地盯着她,她有些无措却换来了女孩灿烂的笑容,笑靥如花。 “喂!你到底是来问题目还是特地过来表演傻笑的?” 刘毅此话一出,颜今欢朝阿凉挥手再见,敛起笑转身愤愤地听刘毅讲题。 阿凉的嘴角显出小小的弧度,她发自内心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可爱。 对了,礼物! 刚走出办公室的阿凉差点忘了这一茬,她连忙走回教室,蹲在座位前面,手往抽屉里摸,却摸不到那个有些尖锐的被她摩挲了大半节课的棱角。 她眉心一跳,眼睛往抽屉探了探,课本一本不差地躺在抽屉里,唯独礼物不见了。 阿凉东翻西找,将抽屉里的书全都拿出来仍然没看见,书包翻遍了也没找到。她跟周围的人不熟,但还是问了他们有没有看见一个粉色的盒子,可他们都说没有看见。 她趴在桌面上叹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她的手紧紧捏起草稿纸,鼻子贴着光滑的桌面,发生了浓浓的鼻音,“该怎么办?”她都答应李盛了,说到做不到还弄不见的话,他会很反感吧? 明明走之前塞进抽屉了,怎么就不见了!是有人拿了吗?不应该啊,谁会这么无聊! 阿凉望着门口拎着水杯和朋友有说有笑地走进来的夏小梨。 会是李盛觉得自己要亲手给她,所以拿走了吗? 这个想法阿凉心里憋着难受,她直接走到夏小梨跟前。 夏小梨正和朋友聊天,注意到她走来时,表情微愣。她端正坐好,有些不自然地开口:“有事吗?” 虽说她是李盛的军师,但就是个挂名的。她知道的关于夏小梨的事情都是从李盛嘴里听到的,上一次接触她夏小梨还要追溯到高一艺术节闭幕晚会的时候。 她咬咬下唇,磨蹭了一会才问道:“李盛的礼物,你喜欢吗?” “礼物?什么礼物?”夏小梨疑惑道。 阿凉怔住。她没有收到,那礼物到底去哪了? 她掩藏情绪,平平淡淡地说:“没什么,应该是我记错了。” 夏小梨不信她说的,语气硬邦邦的:“你帮我告诉李盛,不管他送什么我都不会要的,我不喜欢他,送什么我都不会喜欢他!” 见阿凉没什么要说的了,她便继续和朋友聊天了,一个眼神都没再给过她。 阿凉微微叹气,重新回到座位上,忘却她刚刚说的话,回想去办公室之前的情景。 一切都挺正常的,礼物明明就放在那,她想不到会是被谁拿走了。 会是有人拿去举报吗?好像有这个可能。 可是没有用。 李盛跟她强调一定要跟夏小梨说是他送的,那就说明李盛并没有留下名字,何况礼物也没有给到夏小梨,就算被举报也成不了什么证据,被抓去审问只要死活不承认就行了。 阿凉突然很想知道礼物会是谁拿的。 她想这事有必要先跟李盛说一下,就当给他打个预防针吧! (十九) 中午。 阿凉把吃完饭的李盛带去梧桐树下。 李盛还没吃饱饭就被她扯到这来,有些不满地抱怨:“你把带我这来干嘛?” “李盛,礼物不见了。”她绞着手指,毕竟礼物是在她手上不见的。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李盛的眼睛突然瞪大,眼神变得凌厉。 阿凉吓了一跳。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李盛这幅模样,怪吓人的。 她愧疚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想着下课后就给她的,但是下课后我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回来我就找不到了,可我明明就放在抽屉里的!” 这还是阿凉第一次跟李盛说这么长的话,李盛沉默了好一会,最后无奈地叹气,直接坐在草地上,声音透着低落:“唉,算了。不见也没办法了。” 阿凉微愣,眼睛紧紧盯着李盛,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小表情。 他不怨她吗?他刚刚的眼神吓得她以为他会打她,现在他居然说“算了”? 她自己都觉得不能算,还想要知道那个人是谁呢! “你不怪我吗?” 李盛摇头,“怪你有用的话,礼物会自己跑回来吗?” “那你不生气?” “不气,就是心有点痛。”他抬手捂住心脏,可怜巴巴地说:“我存了四五个月的零花钱,一千多块啊!想想都心痛!” 阿凉带着震惊望他,嘴里重复他所说的金额。“一千多?” 拿一千多送人,你疯啦?阿凉心想。 李盛能算,阿凉觉得这可不能算! 她恢复平日的冷淡的眼神,“你到底送了什么?”要想找回礼物,先得知道礼物是什么。 他挠挠耳后,支支吾吾地道:“就……之前我无意间看到小梨和其他女生一起看杂志,她们聊的时候,我看小梨好像挺喜欢杂志上的那款手表的,然后我就存了好几个月的钱买了!” 阿凉听他说完只知道是手表,但手表很常见,她继续问:“什么样子的?” 心里想着一定要找回那个手表。 “丹尼尔惠林顿。” 阿凉蹙眉,她对名牌不太感兴趣,自己用的手表是什么牌子她都不知道,觉得能用就行了。 他说名字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无奈道:“算了,你还是拿张照片给我看吧!” 李盛却突然靠近阿凉,抬起她的手腕示意道:“就你手上这个啊!一个系列的,不过我买的那个,表带是粉色的。” 阿凉盯着自己手上的表出了神。 这块表是之前爸爸出差回来的时候带给她的礼物,爸爸当时说这表很便宜,就是看着好看才买下给她的。 可她没想到这表居然这么贵,够她买好多本小说看了。 阿凉抿抿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回来的!”想到夏小梨上午的冷言冷语,她劝道:“找回来后,你把手表退了吧,她是不会收的。” 你强硬送她礼物,她可能还对你产生厌恶感。但这话阿凉没说,怕李盛失望。 她一直都知道夏小梨不喜欢他,可是李盛是个很坚持的人,认定了一件事就会坚持到成功为止,阿凉不想看见自己唯一的朋友难过伤心,因此选择不告诉他也不鼓励过他,甚至从不给他出任何主意。 天气慢慢转凉了,偶尔一阵凉风吹起李盛和阿凉蓝白色的校服,下摆被灌了风有些鼓鼓的,发出了丝丝嗖嗖声。 他好奇又期待地问阿凉,“你打算要怎么找回来?” 阿凉与他并肩而坐,她摸摸下巴,说:“我猜那个人也许是想举报我们,我们先别轻举妄动,到时候如果有老师找,我们就编一个故事,提前对好‘口供’就行。” “好!”李盛立马答应,他的脑子可想不出什么好点子,阿凉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好像想到什么,眼睛里藏着戏谑,他的笑容都有些坏,“阿凉,你该不会是喜欢那块手表,偷偷藏起来骗我的吧?” 阿凉一愣,反应过来后脸上换了无奈的神情,“我没有那么无聊。” 况且,她不需要知道礼物是什么,她看见他的礼物包装是粉粉嫩嫩的,她就已经无感了。阿凉的物品不是黑色就是白色,最多就是其他冷色调,她不喜欢粉色。 “好吧!” “对了,我问你一个问题。”阿凉侧过身,“你觉得我适合参加物竞吗?” 她想知道李盛的想法。 可李盛却反问:“wu jing是什么东西?” “物理竞赛。”阿凉的眼睛里流淌着期待,她又问了一次:“你觉得……我适合吗?” 李盛挠挠后脑勺,他怎么知道她适不适合,物理竞赛他只知道是考物理的比赛,具体考些什么他一概不知,他苦思冥想了好一会才回答:“应该适合吧!” “应该?”阿凉等了这么久,却等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心情变得有些不好,“什么叫应该?” “那就……适合吧。” 什么叫“那就”?阿凉撇撇嘴,眸中的期待如烟消云散。阿凉郁闷地坐回来,还是想想会是谁拿了手表吧。 李盛见阿凉撅着嘴在发呆,他轻轻拍了拍阿凉的脑袋,说:“如果你想去,那就是合适。”是吗?阿凉咬唇,把头埋进膝盖里,怯弱地回他:“我很怕我不行。” “可你不去试试,你连自己到底行不行都不知道啊!” 阿凉抬头,风吹乱她的短发,他把她的心说动了。 “去试试吧,阿凉。我挺想看你拿奖的样子。” 他脸上的笑容如和煦的阳光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她迷茫的双眸顿时亮了,她望向李盛慢慢展露出笑容。 说的也是。她边想边点头,嘴边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那我就去试试。” —— [傻白甜的小心思] 怎么就不见了呢?心疼我的钱! 要是你喜欢,偷偷藏起来就好了~ 可你不会……因为你……笨死了! 第 7 章 (二十) “铃铃铃~” 晚修下课铃一响,寂静的校园瞬时变得喧闹起来。 阿凉托着下巴想:都已经放学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的面部有些紧绷,弯弯的细眉拧巴着,她小声念叨:“也许,不是举报。但那是……为了什么。” 李盛的大嗓门将她的思路拉了回来,“阿凉,你发什么呆!走啦!” 阿凉回神无奈地睨了他一眼。 他倒是一点都不急,好像不见的是别人的东西一样! 李盛拖拉着阿凉,“走啦,小梨都已经走了!快点!” “知道了。” 阿凉想挣扎,但她的劲哪里比得上他。最后她放弃无谓的挣扎,将要带回家的书抱在怀里,一手被他拖着走,另一手将书胡乱地往书包里塞。 “阿凉!” 背后传来陆灵清脆的声音。 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的阿凉立马回头,赶紧甩开李盛的手站好。 陆灵含着笑盈盈走来,“阿凉,我们一起走吧!你是坐公交吧?” 阿凉点头,“你也是?” 她以前从来没在公交车站见过陆灵,今天她突然说要一起走,她难免觉得有些奇怪。 陆灵点点头,笑得既灿烂又明媚,她说:“我爸妈这段时间比较忙,我就没让他们来接我,自己坐公交回家。但是我不常坐公交,你能教教我吗?” “哦,好。” 李盛可不管她和阿凉是什么关系,他见夏小梨高挑的身影越走越远,走到拐角都看不见了,他着急地扯阿凉,“走了没?我都看不见小梨了!” 阿凉讪讪地看陆灵,只见她深深地盯着李盛,阿凉感觉她快要把他盯出个洞来。 阿凉对陆灵扬起一抹略为僵硬的微笑且说:“我们走吧。”她很少主动对别人笑,还是不熟悉的人,僵硬是难免的。 李盛听到阿凉说的话就像脱了僵的野马,拉着阿凉的书包带快步往前走。 陆灵见阿凉笑倒是愣住了,不过一秒便连忙跑上前去跟着他们。 走了挺长一段路,阿凉被他拽得很不舒服,她冷声道:“你走慢点,开飞机啊?” 李盛见阿凉生气了,赶紧撒手。 此时,他们已经赶上夏小梨了,他开心得扬起笑容,那口大白牙在冷白的路灯下格外碍眼。 这李盛是越来越大胆了,都敢拎着她走了! 阿凉转身朝陆灵道歉,而李盛已经默默移动到夏小梨附近。 夏小梨敏感地察觉到李盛的目光,她想起下午阿凉来找她的事,便狠狠地剐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再靠近她。 他可怜兮兮地注视着夏小梨,心里想着:小梨怎么变得这么凶? 夏小梨以为李盛是要来送礼物的,她总是拒绝别人早就习惯了。但李盛真的很难缠,像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不管她怎么拒绝他都坚持,现在居然还要送礼物。 她不知道李盛要送她什么,但她害怕自己当面拒绝不了他,因为他那双真诚的眼神还有昔日他待她的好。 阿凉和陆灵站在离她们较远的地方,默默注视着他们。 主要是阿凉她平时都很少跟别人说话。而今天陆灵却来找她问问题、还说要和她做朋友,今晚又和她一起放学,她很开心,但又觉得很突然,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开话匣子。 陆灵突然开口:“小梨很漂亮,对吧?” 阿凉愣了愣,回话:“嗯,是漂亮。” 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夏小梨漂亮的她语气变得莫名地温柔,就连冷淡的目光也变得柔和几分。 阿凉从不吝啬对他人的赞赏。身为女生的她第一次见到夏小梨就觉得她长得很美,清纯又有几分惊艳的美丽,像清甜的雪梨,像若白润玉的梨花。 她不得不承认,她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就是夏小梨了,真的就好像仙女一样,每次见她都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受。 陆灵勾唇,“可是我觉得你比她更好看!” “啊?”阿凉没理解她的意思,呆呆地看她。 她被阿凉又痴又憨的神情给逗笑了,靠近阿凉亲昵地抱住她的手臂,“我觉得你比她好看!真的!” 她被陆灵整懵了,她拿开陆灵的手问:“你在说什么?” 陆灵没有说清楚,反而换了个话题,“阿凉,你跟李盛认识很久了吗?”阿凉更是疑惑地摆头。陆灵继续说:“就是感觉你们好像特别熟的样子!好羡慕啊!” 阿凉听她的话听得一头雾水,“羡慕什么?” 她天真地笑笑,答道:“羡慕李盛能交到你这么好的朋友啊!” “对了,我听陈平说你参加了一千五,是真的吗?你好厉害啊!” 想起一千五,阿凉头都大了。她扯起笑容,低声道:“我跑步很差的。” 陆灵没再说话了。 阿凉都以为可能是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小了,以至于她没听见。 “走吧,335来了!”她亲昵地拉过阿凉的手腕,将她带上前。 送完夏小梨、站在335路公车旁的李盛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快点来。 阿凉微怔,深深地望了眼陆灵,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坐335路? 后来,她同阿凉一起上车,阿凉才打消疑虑。 原来她也坐这班车。 阿凉暗自想自己大概是真的有毒吧,身边一点点小事就胡乱猜疑。要是被陆灵知道她这样随便揣测她,估计会觉得她很奇怪、很可怕吧! 李盛早早上了车,给阿凉占了一个位置。一见阿凉上来就朝她挥手示意,生怕她看不见他。 陆灵是走在阿凉前面的,她一屁股坐在李盛座位的前面,还拍了拍身旁的座位让阿凉坐。 李盛瞪着阿凉,但阿凉拒绝不了她的热情,低头不看李盛,默默坐在她身旁。 刚在夏小梨那受了苦的李盛又被陆灵抢走了他的军师,心情不爽地死死地瞪着阿凉的后脑勺,感受到阴冷的阿凉不禁一震。 陆灵侧过头问她:“你是到哪个站下车?” “怡景苑。” 陆灵乌黑的眼珠子忽闪忽闪的,纤细的食指偷偷指了指李盛,“那他呢?” 阿凉没敢说,犹豫了好一会。 李盛送她回家这件事,她没告诉过任何人,也没想让其他人知道,她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李盛耳朵尖,捕捉到她的话。他没想那么多,直接趴在阿凉的靠背上搭话:“跟她一样。” 说时,手指还特别欠地点了她的发顶几下,阿凉不悦地向前躲开。 撞见陆灵一愣一愣的神情,阿凉难堪地笑了笑,心里恨不得将李盛剁成肉片。 她换上了惊喜的表情说道:“这么的巧吗?我们三个居然都在同一个站下车!” 阿凉也有些惊喜,在心里不禁感叹:缘分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好微妙。 陆灵的目光时不时地盯向李盛,却问阿凉:“那我以后就和你们一起回家吧,可以吗?” 阿凉瞥了眼李盛,见他不作态,她便欣然答应了。 一路上,都是陆灵在问、阿凉在答。李盛跟她们不在一排,趴着也费劲,便坐回座位睡起觉来。 睡前还警告阿凉记得下车的时候叫醒他。 (二十一) 李盛目送阿凉进小区门口后,走到对面马路的公车站牌下等待。 陆灵不作声,默默跟在他身后。 他的腿长,步子迈得大,陆灵小跑了几步走到他身边,嘴角上扬美丽的弧度,“你好,我叫陆灵,很高兴认识你!” 李盛朝她点头,语气平淡:“李盛。”得到了他的回应,她笑得更欢了,两腮悄悄染上了嫣红,“我知道~” “你是要转车吗?” 李盛不答。 陆灵有些尴尬,沉默了一会换了别的话题。 “我感觉你和阿凉的关系特别好。” 回答她的只有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她并不气馁,继续说:“我觉得阿凉她真的好好啊!好温柔的样子!” 温柔?她? 李盛低声吐槽:“她跟温柔可沾不上边。”陆灵笑眼微眯,李盛突然正经地对她说:“你可别告诉她!不然……”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陆灵笑着点头,食指轻轻贴着嘴唇,放低了分贝:“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保证不说!” 李盛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视线飘向远方,正巧公车来了。 “走了,你自个小心点。” 他的叮嘱让陆灵心里像抹了蜜一般甜,但看清他上的公交后,整张脸的表情僵住了。 335路!返程车! 望着335路公车逐渐开远,陆灵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对着手机说了几句后,黑着脸消失在路口…… (二十二) “PANG!” “李盛,你有病啊!”正在视频通话的少女吓得挂了手机,气愤地瞪着李盛大喊道:“你敲一下门会死吗!” 李盛丝毫不为自己破门而入感到抱歉,反而说:“李冉,我刚刚全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李冉握紧手中的手机,紧张兮兮地看他。 “全部!”李盛模仿起刚刚李冉视频通话时那又软又糯的语气,甚至还夸张上几分:“老公~我好想快点见到你哦~都等不了明天了~” 他自己都受不了自己的嗲声,忍不住“呕”了一下。 李冉抖了抖身子,她将床上的一个枕头甩到李盛怀里,“我什么时候喊‘老公’了!臭李盛,你他妈给老娘滚!” 李盛轻而易举地接过枕头甩手丢回她床上,恐吓她:“你信不信我告诉老妈,说你谈恋爱了!” “你敢!”李冉瞪他,心里咒骂着李盛。自己母胎单身,还挡着妹妹的桃花运,不是人啊他! “你看我敢不敢!快,给我从实招来!那个男的是哪个班的?都叫欧巴了,挺能耐的啊李冉!你是找了个韩国人或是中韩混血啊!” 他揪着李冉不放,奈何她如何挣扎。李冉自知力气斗不过李盛,她放弃挣扎,可怜巴巴地朝他撒娇:“哥,你别找他!求你了,我很喜欢他!” 李冉一有事相求就叫李盛“哥”,李盛也摸懂了她的套路,可只一声“哥”叫得他心痒痒。李冉屡试不爽,这次也不例外。 他放开李冉,温柔地抚摸李冉的头,“行了!你记得要保护好自己,他要是欺负你,告我一声,我会跟他拼命的!” 李冉感动是感动,但……头发只能男朋友摸。 她扒开李盛的手,强硬地说:“哥,你别摸我头了。我现在有男朋友了,被他知道他会吃醋的!” 李盛听后,不爽地将她的头发揉得跟个鸡窝似的。 还没嫁就这样,长大后嫁了还得了? “哎呀!我头发都乱啦!” 她气急败坏地想要踹他。 他的劲大,大掌压住她的脑袋,她怎么用力也站不起来。 算了,乱就乱吧!谁叫他力大如牛。 她只要想到父母老师的反应,她就后怕。“哥,你不会真的告诉爸妈吧?” 李盛咂咂嘴,“要说的话,你早就被我扼杀在摇篮期了。” 李冉这才放心,甜甜地笑了。 李冉和她男朋友搞暧昧搞了好几个月了,最近才确认关系,李盛全都看在眼里。 之所以不制止是因为他自己也这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道理他懂,只要那个男生没有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他就不会有太大意见。 走出李冉的房间,李盛交叉手放至脑后,感慨道:“连你都开花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啊?” —— [傻白甜小心思] ……那场《白雪公主》…… 我是想当小矮人的,只是……我不配! 早知道你会误会我喜欢夏小梨,我死都不会去演那节目的! 但,亲了你,我又觉得挺爽的! 第 8 章 (二十三) 离校运会还有五天,阿凉的体力和跑步的状态经过李盛的调.教后,确实比之前大有长进了,跑个几千米都可以平稳地跑下来了。 本来她就没想过要拿奖,只要跑完全程就成,她觉得自己这样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再加上确定了参加物理竞赛,而且她不想占据李盛太多的的时间,自然将跑步时间缩减到一半,将大量时间放在刷竞赛题上,也不用李盛再来训练她,她自己跑就好。 也正因如此,阿凉把自己弄得很忙,有时候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就上一次洗手间,忙得连水也没空喝。每天中午,李盛给她打好饭,她一般都是饭凉了才出现。 刚开始陆灵还会找她聊聊天、问问题,但她时应时不应的,陆灵也不自讨无趣也没来打扰她。 时而李盛会来找她问问题,她也草草了事,李盛见她那么忙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她学习。傍晚。 阿凉从题海中抬头,晚霞布满天空……渐渐消失;点点繁星愈渐有光,与弯月交相辉映。都已经这么晚了呀! 阿凉揉揉肚子,好饿啊! 抬手看了下手表,六点十二分。 二中的饭菜用刘毅的话说就是“饭堂的菜,那是人吃的吗”,到了晚上更是降了一个档次。过了六点,饭菜凉了不说,相对好吃的都已经被人打光了。阿凉宁愿饿肚子,也不想跑一趟还要花冤枉钱。 “算了。”她想还是忍忍肚子吧,等到放学回家再吃点宵夜。 教室里陆陆续续有人来了,天色也暗了下来。 晚修时分,安静因灯光的突然熄灭而被打破,偌大的校园陷入了黑暗之中,有光的是围墙外的世界。 学校停电了,供电系统出现了问题,修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弄好。 学校临时决定除了高三以外,其他年级的学生取消晚自习,外宿生尽快离校。 (二十四) “你写完作业了?”李盛惊讶地瞪大眼睛。 重点班的作业不是比普通班多吗?他都没写完,她到底是什么神人! 阿凉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端起高傲的姿态自大地说:“我今天的作业挺简单的。” 我连竞赛题都刷了四五页了。这话阿凉没说,不想挫败写半个小时都写不出一道物理大题的李盛的自尊心。 她上下打量他,轻轻拍拍他的手肘,用一种相当怪异的语调同他说:“你加油!” 李盛报复性地揉乱她的头发,阿凉愤愤地顺了顺头发。 这傻白甜好像越来越喜欢摸她头发了。 他目送夏小梨上了公交车后,死死拽着阿凉,不让她回家。 “你干什么?”阿凉甩开他的手,挑眉瞪他。 “你这么早回家?”李盛用“我有满满的活动带你玩”的眼神看阿凉,却被阿凉无情拒绝。 “嗯,我想回家看书。” 阿凉都安排好了,刷题看书两不误,在学校刷题、在家里看书。 今天放学早了,她想着能不能一口气把书全看完,收好心把时间全部放到物理上。 “书?那正好!我作业还没写完,带你去图书馆,那绝对安静!你教我做作业,我写完就放你走!好不好?”他捏着阿凉的手臂不放,命令加威胁。 “你好像……胆子肥了!”阿凉微眯起眼,吓得李盛跳开了几步远,他挠挠头、不敢作声。 妈的!不是说好要对她强势一点的吗!怎么又怂了。 阿凉沉默了会,想着自己还差一点就看完了上本,刚好把上本还了借下本,便答应了他。 “我九点要回家。” 话音刚落,李盛欣喜答应:“行!” 他拽着阿凉的手腕向图书馆进发。阿凉想挣扎,抬头瞄了眼李盛,感觉他像是无心之举便作罢了,任由着他牵着。 可是阿凉又没在意的是,这个男孩又悄悄红了耳尖。 阿凉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陆灵今天没在,她明明看到她收拾书包了。 李盛注意到阿凉的目光四处乱瞟,“你在找谁?” “陆灵。” “哦,她啊!她说她爸今晚来接她,让我们先走。” 阿凉点点头。“这样啊。” 李盛眯起眼,目光中透着狡黠,“对了,陆灵说要给我支招追小梨。” 阿凉冷淡地说:“也好,这样我就有更多时间花在学习上了。” 最近李盛和陆灵走得很近,感觉李盛找陆灵都多过找她了。 李盛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你是觉得我烦到你了吗?” “还行吧,只是我最近真的很忙。” 李盛默默叹气,有些落寞。她没听见李盛低声嘀咕:“可你这么忙还抽时间看书了……” (二十五) 到了图书馆后,李盛乖乖地从书包里掏出作业,阿凉从书包里拿出她的书。两人相对而坐,一言不发。 阿凉看完了《乱世佳人》上本,抬头看了看李盛。见他紧锁眉头,手抓着的笔迟迟不动,不用想都知道他在纠结题目。 她的嘴角勾起了小小的、不易被察觉的弧度。 阿凉总觉得李盛真的很努力,不管是哪方面。因为成绩不好,在班主任的劝说下选择了走体育这条路。 他可能是真的很想考上大学吧,才会每天5点多起床训练,就连周末也在进行体能训练,放弃了比她都多的偷懒机会。 即便是训练再辛苦,他的文化课不好也照样上不了好大学。他好像也意识到这一点了,维持自己体能的同时还会抽出时间来学习。 从前阿凉总觉得自己是为数不多的“勤奋型选手”,后来她渐渐明白勤奋刻苦的人不要太多了!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着,只是没多少人特别关注过罢了。 阿凉悄悄站起来,慢慢挪到他身边,靠近他耳边,轻轻地说:“想不出来的话就休息一下吧,我待会儿教你。” 伴着她轻柔的声音,声声温热快慢不等地刺激着他的耳朵,他的耳廓又染上了红。 这么红,阿凉想不看到都难。她低低地笑了声,说:“李盛,你耳朵好红啊!” 他正写着字的笔顿住,睫毛不安地颤动着。他舔舔下唇,手肘有点力道地将她推开,愣了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一字“好”。 阿凉并没察觉他的异常,她走向书架去找下本,下本放得挺高的,阿凉够不到便找李盛帮忙。 李盛靠在书架旁嘲笑了她一番,阿凉在一旁一边戳着其中一本书的书角一边嘟囔道:“哼~不然你长那么高又有何用?” 李盛耳朵尖,这句话他可听得清清楚楚,但他也不恼,反而还偷偷地抿起了嘴。 他乖乖地从书架上拿下她要的那本书,他念出书名:“乱世佳人?” 他眼睛闪了下,似乎来了兴趣,将书递给阿凉并挑着眉问道:“她有多美?” 不是“这书讲啥”,不是“这书好看吗”,而是“她有多美”! 说完,他还将书的封面转到她面前左右晃了晃。 封面是手绘版的瑞德和斯嘉丽,瑞德深情款款地抱着斯嘉丽,陷入沉睡的美人性感又绝艳。这是电影的经典海报,有的书用其作为封面。 这阿凉不是第一次看《乱世佳人》,电影她也看过好几遍,当然知晓这里是什么情节,虽然电影拍得一点都不出格,但毕竟她没接触过喜欢和爱,平时看到稍微亲昵的情节都会觉得有些羞耻地大致略过,而现在对着男生想起那些情节她自然会觉得羞赧。 要不是知道李盛傻傻的,她肯定怀疑他在故意开车。她咬咬唇,良久才破口:“李盛,你是傻子吗!” 他没等她说完就上前紧紧捂住她的嘴,目光带着慌乱四处张望,见周围没人脸色才悄悄松懈。他凑到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你是想把这馆内所有的人都招来吗?” 她刚刚说话的声音确实挺大的,但他也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她扒开他的手,狠狠踩他一脚却被他反射性地躲开了。 李盛微微勾唇,她的那点儿小伎俩早就被他摸得一清二楚了,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阿凉见他那般得意,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强迫着逼自己忍住要灭了他的冲动,可想想又不知道自己气什么。 她试图从他手里夺走那本书,他好像能看透她一般,拿着书的手往后一缩,令她扑了个空。她既气愤又不解地看着他,他二字回绝:“不给!” 挺能的呀! 阿凉直接上手拧他耳朵,他疼得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但时不时还是能听见他的呻.吟。 他疼得推开她但又不敢太用力。当阿凉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过了便立马放开他。 失去“禁锢”的他弹得离她远远的。 阿凉心里觉得很抱歉却又说不出口,只能转移视线往其他地方看。 李盛轻轻揉着耳朵,委屈地说:“我只是想看看而已。” 听到这话,阿凉偷偷瞄他,见他的耳朵红到滴血,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很后悔,是自己太过鲁莽了,但她像个倔小孩一样,就站在那儿硬是说不出“对不起”这三个字。 几分钟后她上前从他怀里抽出书,强装理直气壮地质问他:“你作业写完了吗?”李盛呆呆地摇头。 “那你没资格看!” 话音刚落,留给李盛的是一个娇小的背影。 这事就这么完了? 李盛心疼且小心翼翼地抚摸左边又红又烫的耳垂。 大兄弟,您受苦了。 他站了一会,怏怏地坐回位置。一边捂住自己红得不像话的耳朵,一边抓拿起笔继续写作业。 阿凉突然递来一张纸。 纸上写着的不是道歉,不是关心,是他刚刚苦思冥想半天的题目的解题思路。 李盛抬头瞄了她一眼。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安安静静地在看书,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李盛在心里叹气,默默地握紧笔抄答案。这是自己“作”来的,再凶也得纵容、再残忍也得忍! 直到九点,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过。 阿凉坐不住了,她收拾好书包,抬头低声问他走不走。 李盛还没写完作业,但他一呆一愣地点点头,连忙收拾书包。 她办理好借书手续后,李盛跟在她身后出来。 “我送你回去。”刚想让李盛回去的阿凉被他插了话。 他陪着阿凉等公交、坐公交。 那是城市的最后一班车,没有回程,也就是说,他送她回家之后,就得自个想办法回去了。 因为这样,阿凉心里好像又多了块大石头塞着,对他更是惭愧。 (二十六) 窗外车水马龙,城市觥筹交错的夜生活似乎才刚刚开始。公车上人并不多,除却他二人和司机外,还有几个刚刚下班、疲惫不堪地靠着车窗入眠的工薪白领。 阿凉往身边瞥一眼。他的耳朵还是很红,红得感觉要滴血那般。 阿凉愧疚地揪着书包带,内心深深地觉得自己很坏,坏得透顶!对朋友一点都不好。太过冲动了,耳朵可是他的敏感点啊,脆弱得不行。 仔细想想,似乎记忆中的她无时无刻不在欺负他,而他就是个傻白甜,每次都是傻乎乎地受着。 车内除了靠站播报音和司机开车时机器摩擦的声音便无其他声响,打破这份静寂的是阿凉小小的声音。 “李盛,对不起。” 李盛顿住想从书包掏耳机的冲动,半垂的眼眸闪过一道亮光。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无意识地摸摸耳垂,生怕自己是听错了。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手从书包抽出来搭在脸上挠了两下。 阿凉见他默不作声,又轻声问道:“是很疼吗?” 说完就后悔了,她恨不得盖自己一巴掌。这还用说吗! 李盛扭头看她,但她一直低着头,都没抬起头看过他。 他觉得她心里应该是很过意不去。他宽慰道:“其实也还好。”转而又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说:“你是不是很愧疚啊?都忍一路了吧!” 阿凉抬头见他龇牙咧嘴的模样,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安心、让她别自责。 她咬牙转过头看窗外,一声不吭。李盛他真的很善良很傻白甜。 见她没啥反应,李盛敛起笑扭头目视前方。 突然一阵冰凉袭上他红得滚烫的耳廓,李盛反射性地用手挡住,扭头一看,又是一精彩的动图。 阿凉的手被他反射性的撞开,她先是呆愣住,傻傻地盯着他干眨眼,而后垂眼微微撅起嘴,低下脑袋,露出了毛茸茸的后脑勺。 本应该是他不开心才是,怎么又成这矮丫头闷闷不乐了! 李盛想了想展开了笑,他把手伸向阿凉抠着书包带的手,将那份冰凉再次覆上耳朵。 “你的手挺凉的,放着还挺舒服的。”这句话阿凉听着倒像是李盛向她发出了示好攻势,阿凉的脸上不知不觉也添了几分红。 她将手从耳廓滑至耳垂,轻轻地揉了两下。真的好烫!阿凉盯着他,再次给他道歉。 李盛揉了揉阿凉的头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并温柔地说:“你这样就很好。” 阿凉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她收回手不再理会他。 可她的心却不知为何狂跳不止,似乎有什么情绪在疯狂滋长着。 阿凉咬咬唇,紧抓书包带,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可依然按捺不住、平复不了。 这一路阿凉感觉格外漫长,可公车即便开得很慢很慢,也会到站……下车后,阿凉不顾一切地往小区里走,全然不看李盛。 李盛闷笑,冲那只小小的背影喊道:“阿凉,明天见!” 阿凉顿时停住脚步,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转身一边从书包掏出书,一边朝他走去。走到离他大概一米的距离便站住,将书扔到他怀里就跑了,在空中留下别扭的一句。 “经典要从头看到尾才好。下册等我看完再给你吧。” 李盛低头一看,正是那本令他耳朵遭受无妄之灾的《乱世佳人》。 想想,刚刚有所缓和的耳朵又敏感地动了动。 —— [傻白甜的小心思] 你没事,别靠我那么近! 你一靠近我,我手都麻了! 第 9 章 (二十七) “阿凉,你过来一下!”下课前,刘毅朝阿凉勾勾手。 阿凉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走,不知道刘毅要带她去哪。 刘毅亲切地问道:“最近刷题刷得怎么样?感觉到出题的大致走向了没有。” “大概吧。” 刘毅听后,却意味深长地勾唇。 他指着前面的空教室,对阿凉说:“这是我向学校申请的教室。下午放学后你就来这里刷题吧,我要是有空也会来这帮你们辅导辅导。” 阿凉双眸一亮,点头。 刘毅边推开门边说:“他们都来了,你们互相认识一下吧!” “好。” 把阿凉带进教室,对一个男生交代了几句便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那个男生站在讲台上,虽然她感觉他没有李盛高,但气场却比李盛凛冽强大多了,说出来的话都是低沉之中透着力度。 “以后下午放学,大家尽量都来这里做题吧!不懂的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他在台上讲着,某人却不安分地凑到阿凉身边,眉眼弯弯略带星光:“我记得你,你叫阿凉,对吧?” 颜今欢突然的接近让阿凉有些不知所措,她往角落移了几步,轻轻颔首。 她丝毫不在意阿凉刻意拉开的距离,抿抿嘴郑重其事地说:“我叫颜今欢!” 可能是太过于郑重其事了,颜今欢自己都说不下去了,阿凉也不搭话,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颜今欢哄笑,耸耸肩,“阿凉?我听说过你!!六一总是在我们班提起你,他说你是他见过最强的黑马!全班第一,超厉害的!” 说着还对阿凉扬了扬她的大拇指。 被她称赞了一番,阿凉觉得心里怪怪的,但又不反感这种感觉。 她浅浅的笑容被敏锐的颜今欢给捕捉到,她惊喜地低叹道:“哇~你的梨涡好好看!” 她的眼眸水晶晶的,白皙又有些圆润的脸上深深地凹陷了两处,笑靥如花。 不知道为什么,阿凉觉得颜今欢虽然有些微胖,但她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平平淡淡的脸上一笑会露出两个大大的酒窝,眼睛虽然是单眼皮但很漂亮,特别纯粹,笑时会弯成月牙,眸中藏有星光。 “快上课了,大家都散了吧!”台上的男生的分贝突然高了,惹得阿凉和颜今欢往他望去,正好与他的目光撞上。 他好像是在盯着颜今欢看,目光阴冷。 颜今欢翻了个白眼,侧头歪到她的脸旁边。她挺高的,约莫有一米六五上下,比阿凉高了差不多半个头。 她嫌弃道:“看见没?台上那个丑男人就是我哥——傻比颜流清。” 她垂眼,两兄妹大眼瞪小眼,看得出来他们俩的关系很好。 对于成绩,她只在乎自身的排名,根本不知道比她厉害或是比她差的有谁。 但她隐隐约约记得之前班主任说过包揽全级第一第二的是一班的一对孪生龙凤胎。 会不会就是……他俩吧? 估计没差,如果是他们俩包揽全级一二的话倒是很相符,他们看起来都很优秀。 一班参加物竞的都是男生,只有颜今欢一个女孩子。走的时候她没跟男生们一起走,倒是凑到阿凉那去,跟阿凉聊天。 “阿凉,你有参加奥赛吗?”她摇摇头,颜今欢喜上眉梢:“我也没有,就我哥那傻比参加了。我跟你说,奥赛是个坑,我要看着我哥下坑,哈哈哈……” 颜流清路过她时听见她魔鬼般的笑声,他往后扯了下颜今欢的马尾,“等着看你哥我功成名就吧你!” 他没有用力,不过轻轻一扯罢了,但颜今欢还是装作很疼的样子,皱巴着脸往颜流清的背影空踹了几脚。 “吃屎吧!颜流清!” 颜流清腿长,早走远了,可颜今欢还在凭空想象一个被她打的他。 阿凉对她刚才的话有些不解,她问:“你为什么说奥赛是个坑?” 颜今欢看她突然正经的模样,噗的一笑。“我瞎说的,你别当真!” 阿凉以为是自己太过较真了,她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颜今欢却又突然开了口:“我哥为了奥赛准备了好多年,他把好多时间都花在数学和物理上。我承认他很聪明也超努力,但聪明又努力的人又不缺他一个。我怕他满心热忱只是孤注一掷,最后……还可能会失败。” 她咬着唇,阿凉能看见她眼底的心疼和担忧。 孤注一掷? 将所有的学习时间都给单单几科参加竞赛,这确实是一场豪赌。赢了,上名校;输了,走高考,但高考却要把欠下的其他科目用半年或者一年多的时间全部补完。 颜今欢的声音将阿凉拉回神。“你到了!那我们下午见!拜拜!” 阿凉轻吐一字:“好”。 什么学霸,什么天赋……原来所有的选择大抵都是孤注一掷。不仅仅是奥赛,高考也是一个坑,可是不往前迈,永远不会知道这坑能有多深。 阿凉准备进教室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李盛……和陆灵。 二中的教室有四个门口,前后两个门口分别连接一条走廊。他们俩正站在阿凉对面的那个门口。 因为还没上课,教室还是热哄哄的,而他们俩在门口热烈地聊着,没看见阿凉。 李盛最近真的和陆灵走得很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好像都没这么开心地聊那么久,还笑得那么开心。 阿凉不由地摇摇头,轻声嘀咕:“也不怕夏小梨看见?” 刚想进教室便看见刚巡过四班迎面走来的谢主任,阿凉眉心一跳,快步走到陆灵面前,蹙着眉说:“谢主任来了!” 一听“谢主任”的名号,陆灵挑眉,急声让李盛快走,转而拉住阿凉的手腕走。 李盛也不再迟疑,步子迈开,却不料歪打正着。 “李盛,站住!跑什么!”谢主任的声音一响,走廊里个个都像避阎王似的回教室,只有被叫住的李盛听话地站在原地。 刚横穿三班后门从另一侧走出来的谢主任正好撞见迎面跑来的李盛,他黑着脸立马叫住了他。 李盛对着谢主任嬉皮笑脸:“主任,什么事?” “你跑什么?被鬼追吗?我说过多少遍!走廊里不准追逐打闹!是你不长耳朵还是我忘了在你们这一届说?” “主任,这不是快上课了嘛,我怕我会迟到!”谢主任沉默了一会才说:“快回去上课,下不为例!” 被谢主任这座大佛放过,李盛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不料没走几步又被谢主任给叫住了。 谢主任狐疑地望着他,望得他周身不自在。“你去一班了?” 李盛吓得连忙摇头,心虚得不敢看谢主任。 谢主任紧皱眉,对他半信半疑,“回去上课,别再让我抓到你!” 李盛狂点头,等谢主任用抬抬下巴示意他走时,他不敢再跑,开启了竞走模式。 刚下课没多久,谢主任就找上阿凉了。 “听刘老师说,你参加了物理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二中是一个主任带一届。谢主任教了她一年多的数学,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关心阿凉,阿凉觉得很奇怪,更多的是不习惯。 “还好。” 阿凉怎么看都是个听话懂事的三好学生,虽说这段时间和李盛走得近,但两人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探问的心思就此作罢。 他浑厚的手掌轻轻拍她脆弱的肩膀,“我对你可是有很高的期望,你可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要争取拿个一等奖回来啊!” 这双粗粝的手明明拍得很轻力,却无比沉重地砸在阿凉心头上。原来有人对你高标准地期待些什么是一个沉重无比的负担。 她缩了缩肩膀,“知道了主任。” 谢主任欣慰地点头,眼底里柔和了几分,赞赏地说:“好,很好。” 谢主任前脚刚走,陆灵后脚就迎上来了。“阿凉,刚谢主任找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让我在物竞上争取拿奖。” 陆灵松了口气,“上课前我看见主任把李盛抓了,我还以为他是来找你问话的。还好还好!” 阿凉眨眨眼,她刚被谢主任交出去的时候也觉得自己会被他问话,编好了理由可主任却是莫名地关心一下她,她也觉得怪怪的。 陆灵关心了她几句后亲昵挽着她,“我们今天中午一起去吃饭吧?” 阿凉蹙眉思忖着,她怕她没能把今天上午的题刷完,毕竟这一整个上午她总是被人叫走。 陆灵含笑,“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了,我已经让李盛也帮我打饭了。” 阿凉望着反光的地板颔首,心里暗想:题只能用午休时间刷了。 第 10 章 (二十八) 刚放学没多久,陆灵兴奋又期待地出现在阿凉面前。阿凉不懂她为何笑得如此开心,但她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几分。 陆灵想跟她说个秘密,领着她走了一条鲜少人经过的路,偶尔能撞见去停车场的老师。二中很大,对外界漠不关心的阿凉从来都没好好逛过学校,除了必须要去或要经过的地方,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陆灵见阿凉离自己总差半个脚步,她试探道:“阿凉,你是没来过这吗?” 她摇头不言,默默记下沿途的景色和标志物。 倏然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她微怔,瞳孔里尽是一片夏日好景。她才知道原来二中有个这么大的人工池塘。 就在阿凉沉迷池塘荷花之时,陆灵毫无征兆地将她拉到墙角的一边。 她不明所以不知所措,无解地盯着陆灵。 陆灵紧皱眉头对她作出“嘘”的动作,她不禁放低了声音:“怎么了?” “你听!” 阿凉竖起耳朵,除了微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外,她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喜欢你……真的很……你……” 稀稀落落地听了个大概,声音清亮悦耳还带着颤抖,这是夏小梨的声音,感觉有些不同于平时。 阿凉的手轻轻抓紧又放开,两眉间流露出些许无奈。 原来,夏小梨说她不可能喜欢李盛是因为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慢慢深呼吸,轻声说道:“我们走吧。”她想牵陆灵的手却不料被她躲开,她拒绝:“再等会儿。” 阿凉不喜欢偷听别人的对话,也很反感这种行为,她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比平时清冷的模样更多了几分不耐。她有种自己是个小偷的感觉,在偷窥别人的秘密。 “你想跟我交往?”他的声音低哑冰冷,平淡的语调中却带着不可忽视的戾气。 没有听见夏小梨的声音,反而是他一声痞笑,蛊惑般的声音吐出二字“可以”。 她的表白,他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对他而言似乎没有一丝丝触动的感觉,反倒更像是在戏弄。 后来陆灵将她拉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阿凉没再听见。 阿凉不知道陆灵为什么要带她走这段远路。她说有秘密同她说,难道就是来偷听别人说话吗? “我觉得小梨好厉害啊!她喜欢别人可以勇敢地说出来,不像我……” 阿凉侧头盯紧她,十六七岁的少女眸有春色面上粉红,侧脸上微微渗出几颗小汗珠。 她喜欢李盛?可李盛喜欢夏小梨!命运这东西有时候真是喜欢捉弄人。 “可李盛喜欢的是小梨啊!”阿凉此话一出,便惹来陆灵惊讶的目光。 “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后面二字她说得非常虚,小到阿凉听不见。 “感觉吧。” 阿凉告诉过自己不要随便揣测别人,但理智总是先行一步。 如果说她是个奇怪的人,那么陆灵在她面前就更加奇怪,她看得出来。陆灵若真想和她做朋友,何必等到现在,明明她和陆灵从高一就一直在一个班,且她们之间的对话除了第一次问一道明明她懂得化学题外,都是围绕两个人:李盛和夏小梨。 她的行为总总都很明显地向阿凉表明她喜欢李盛。 阿凉虽未曾喜欢过别人,但书和电影看得可不少,而爱情是世界永恒的主题,略懂一二倒也正常,更何况陆灵她那么明显的暗示。 被阿凉揭穿少女情.事后,她反倒没有那么害羞,只是晕红着脸问道:“那……你觉得李盛会喜欢我吗?” 阿凉眨眨眼。李盛会不会喜欢她是个假命题,她无法给她答案。 见她沉默,陆灵心有不满,她目光渐渐变冷,嘴微微噘着埋怨:“夏小梨她凭什么!” 阿凉感觉陆灵对夏小梨颇为不满,也许是情敌的缘故吧。 但阿凉向来不愿搅合在这些是是非非之中,后来的一路上她没有再说一句话,陆灵大概也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十分识趣地比阿凉走快那么一些。 饭堂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离不远处就能听见饭堂里喧闹的声音。 阿凉盯着陆灵的背影直到陆灵碰上李盛,她的视线才转移。 李盛咧咧嘴,“你们怎么这么慢?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在学校里都能迷路!” 李盛脸上的笑意更浓,他忍不住给陆灵竖起了大拇指,“行啊陆姐!这么个大忙人都能被你带来了!” 阿凉淡淡地睨了眼他们俩,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饭堂。 李盛不解地问陆灵,“她这是怎么了?” 陆灵的脸微红,她羞涩地回答:“没什么。” 李盛不明所状,抓抓头发却被吃完饭后路过的谢状伟撞了个满怀。 硬碰硬的结果往往逃不开牛顿第三定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他们俩少有的兄弟默契在同一时刻出现,“靠!” 谢状伟神情痛苦地揉着胸肌,“臭小子,你老子的胸肌都快被你撞掉了!” 他捂着胸膛,既无奈又生气。“谢状伟,你今天是不是没嗑药!” 在一旁看着他们的陆灵先是呆住,看他们的互动的过程,嘴角上的笑意就没下来过。 谢状伟看了陆灵,又回头望向饭堂里面,脸上的表情逐渐诡异。 “哟~行啊小子!” 李盛踹了他一脚,让他赶紧滚远点。 吃饭时,陆灵因刚刚在饭堂门口的事而笑脸盈盈,阿凉却像小鸡啄米似的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整个人蔫蔫的。 李盛坐在她对面,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他直白地问道:“这菜是不好吃吗?” 今天李盛给她打的菜都是她比较喜欢吃的,他担心是不是饭堂阿姨把盐当成糖之类的。 阿凉抬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她不回答,他神色袒露出担心,“你是担心校运会吗?” 因为明天是校运会了,她最近很少锻炼又从来没参加过跑步比赛,他以为她在害怕。 她无意识地舔唇,她差点忘了明天是校运会,见李盛正等着她的回答,她说:“我不怕,放心吧。” 李盛虽是点头了,但阿凉能感觉到李盛总是时不时地瞄她几眼。 “对了,小梨她怎么了?”李盛用勺子戳着饭,“我看她这几天心情好像都不是很好。” 阿凉下意识抬头往李盛身边看,正含着饭嚼着的陆灵听后顿时黑了脸,原本的好心情全都败光了,嘴里仿佛味同爵蜡。 她从来都不是一位好军师,“知彼”一事更不能谈,她如实回答:“不知道。” 李盛叹了口气,阿凉只觉得他大概是对她的答案失望了。 这顿午饭,对阿凉来说感觉很不舒服,她觉得以后她还是自己吃饭比较好。 (二十九) 李盛送她们回教室,临走的时候阿凉叫住他,让他等会,一边的陆灵神色难看,回到座位后握着水杯却不喝,灼灼的目光紧盯着他们。 她从书包里掏出书,教室里有挺多人已经趴在桌上休息了,阿凉放轻脚步缓缓把教室门带上,和李盛走到连接教室与教室之间的小隔间。 “书我看完了,给你吧。”她把书递给李盛,又问道:“第一本你看完了吗?” 接过书的李盛挑眉,他心虚地点点头,“差不多。” 他一个妥妥的体育生,畅读经典这事跟他有关系吗?他只是看第一页不知道第几个字头就已经开始犯晕了。 李盛大概不知道他的耳朵有多红,阿凉莞尔一笑,眉眼里勾起几丝戏谑。“那……你猜伊丽莎白最后会和达西在一起吗?” 李盛不安地摸了摸脖子,咧咧嘴:“应该……没在一起吧……” 这书,他只粗略地看了几眼,依稀记得女主叫斯什么丽的,他以为她口中的伊丽莎白和达西是书里的配角,没有任何的质疑。 要么HE,要么BE,二分之一的概率,电视里一般配角都是躺枪的,结局都不怎么样,赌一把吧! “应该很惨吧!” 阿凉听后笑意更浓,深深的梨涡镶在嘴角的两边。 李盛他果真是个傻白甜! 她若即若离地触碰着书的棱角,注视着男孩洁白衣领上的蓝色布料,“不对,他们在一起了!但是,那是另外一本书的主角。” 他盯着阿凉明亮的眼眸,意识到他好像被阿凉给耍了,脸上升起几分难堪的红,视线四处躲闪,看上看下、左看右看唯独不敢看她。 他支支吾吾地辩解道:“我有看的……就是最近有点忙。” 阿凉知道他不喜欢看书,她微笑道:“你不喜欢看,就不要勉强自己。”说完,她将书从他怀里抽回。 他的反应挺快,一个反手将她的动作挡住,把书挪至身后,一脸紧张兮兮。 “不要,我会看的!我很喜欢,真的!”他生怕阿凉会把书拿走。 阿凉抿抿嘴,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她敛起笑:“好吧,那你今晚放学的时候把第一本书拿给我,我后天之前就要把书还了。” “啊?好。”见她不拿回书,李盛才稍稍放松,“要我陪你去吗?” 他觉得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去图书馆太不安全了。 看他误会了,阿凉说:“不用了,我是在学校图书馆借的书。” “你是不喜欢陆灵吗?” 阿凉抬头,李盛拧着脸,似乎很艰难问出来。 她看起来不喜欢陆灵吗?她揉揉耳垂,“没有不喜欢。” “那你刚吃饭的时候怎么”一脸不开心。 话未说完就被阿凉给掐断了,“我不习惯和她一起吃饭。” “你们不是朋友吗?” “是吧,但是……”阿凉纠结地在抠手指,“我觉得我和她不熟。就……感觉……怪怪的。” 她的语无伦次是李盛少见的神情,他不禁低笑,“你是不想和陆灵做朋友吗?” “还好。”她自己也不清楚想不想和陆灵交好。 李盛开解她,声音不自觉地温柔几分,嘴角微翘,“没事!顺其自然就好,不喜欢的话,那就不喜欢好了!没必要强求。” 她盯着李盛常年运动也晒不黑的脸失神。他跟陆灵相处得那么融洽,说明她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吧,可为什么她不曾揣测过李盛,却常常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她呢! 是她很奇怪吗? 午休的铃声将她拉了回神,她这才想起她还没写完上午的题目,如此看来她的午觉时间得压缩大半了。 她把李盛给赶走了,一怕自己午休时间会更少,二是担心等会谢主任会来巡两圈。 第 11 章 (三十) 早读是英语。 因为今天是校运会的第一天,班上除少数几人外大部分人内心颇不安宁,平时全班齐读的分贝比现在要大多了。读着读着,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偶尔能听见细细碎碎的讨论声。 阿凉在默背着英语单词,偶尔拿起钢笔写几个单词。 她一点都不期待校运会,反而还觉得这有些浪费时间,不理解为什么大家要这么激动,她体会不到运动会带来的快乐。 下课铃一响,整个校园像一壶达到沸点的水突然沸腾,甚至还有男生吹起口哨。年轻气盛的少年们总想显摆一回,口哨声争先恐后的响起,六栋教学楼无比闹腾……直到哨子被各年级教导主任吹起,层层迭迭的急促的哨子声更换了少年们的口哨声,顿时校园安静了不少。 果然,猴子还是得等如来佛来治! 各个班按年级类似奥运会运动员进场那样绕着操场起步喊口号走一圈后小跑进草坪。 各班的排列顺序不是按顺序的,而是一二七八,三四……据说是按照专家制定的逃生路线排的站位。 总之,七班站在二班旁边。 阿凉不高,自然站在最前面,在举牌的体育委员陈平旁边,而另一边是七班的举着牌正一脸傻笑的李盛。 铃声一响,陈平就在疯狂催人出去排队,导致阿凉忘了脱下眼镜。刚刚又是小跑进来的,眼镜滑到鼻骨中间,陈平明明看到了却让她等会再扶眼镜。 开幕式闭幕式站姿和纪律问题以及未来三天的大本营环境卫生是要评分的,最后按占比40%算进总积分里。 这次校运会,领导格外重视,听说是要放在招生视频上,还可能要上城镇新闻,航拍也出动了,因此格外注重文明纪律这一方面。 学生会的人正拿着本子站在她面前盯着她,这说明她想偷偷动一下都不行。 军训时动了一下还能打个报告呢! 阿凉倒也不怕被纪检部的人看见,只是不想听陈平对她念叨一个上午,说她不顾班级荣誉之类的。 李盛还是第一次见阿凉戴眼镜,纯黑框的细边大镜框显得她的脸很小很小,他感觉她的脸只有他手掌半大。阿凉时不时地皱鼻头,试图想将快掉下来的眼镜给弄上去。 刚开始两下还是有点用的,眼镜有上移一些,但第三下眼镜直接下滑到鼻翼,比不弄的时候更低了,她只得半仰着头无奈地等待开幕式的结束。 这滑稽的模样被李盛用余光瞄到,他忍不住低下头咧开牙齿,眼睛偷偷望阿凉的脸上看。 阿凉当然知道他在笑啥,她希望纪检小姐姐能赶紧看见他笑的模样。 李盛笑得有些过了,低着头咬紧牙关,但身边的人都能听见他细碎的忍笑声,肩膀一抖一抖的。那女生想不看见都难,但盯了李盛好一会,拿起本子在上面写字,还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别动来动去的。 被警告后,李盛用力抿住上下两片唇瓣,勉强止住笑意。 趁着纪检部的人集合、所有领导老师的视线和摄像头都向着在台上读稿的校长的当口,李盛左手一抬,绕到陈平身后。温热的手指轻靠在她脸上,扶起眼镜后快速收回手。 阿凉不禁屏住呼吸,眼前的一切倏然变得清晰明了。 他只不过是帮她扶了一下眼镜,只不过指骨无意间碰到她的脸。可为什么明明接触的是她的脸,她却感觉心脏被他撩拨了一遭,怦怦地在乱跳,脸上的酥酥麻麻似有微电流般导入心间。 校长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世界在一刻仿佛被调成了静音,只剩下她心脏跳动的声音。她咽了咽口水,用余光向上偷瞄。 李盛脸上挂着明媚的淡笑,眸里漾着柔柔的光,阿凉不禁望着他发呆。 李盛用余光瞥了她后望着台上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阿凉羞赧地躲开视线,她感觉她的脸很烫,她猜她的脸一定很红很红。 (三十一) 开幕式结束后,各班回到大本营,第一场比赛即将开始。 可能是第一场比赛的缘故,大家都尤为兴奋,兴致勃勃地跑去看台。 第一场比赛是百米短跑比赛。 阿凉也比赛提不起兴致,想着看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整理下错题。 陆灵却将她拦下。 她穿着清爽的运动服,看起来是要参加比赛的样子,她咧开了笑,“阿凉,你不看比赛吗?” “不看了……” “行吧。”陆灵不再拦她,“学霸爱学习,是个理!” 阿凉沉默地看她,她总觉得陆灵这话说得怪怪的,好像带着怨气。 “你等会是要比赛吗?” 陆灵一愣,扬了扬下巴,表情有些小骄傲,“我等会跑100米!你来看吗?” 阿凉想了想,“好。” 陆灵朝她挥挥手,转身朝检录点小跑,遇到几个熟人还亲昵地相互搀扶着一起走。 阿凉坐在草丛上,看台上人太多,她畏热。 班上有几个女生见她一个人坐那,友好地问她能不能和她一起坐。 她点头,女孩们欣喜地盘腿而坐。 她们拿着一本比赛名单和几根五颜六色的充气棒,想起班主任昨晚上晚修的时候说过,当天不用比赛的要给比赛的同学加油应援。 阿凉对坐在她旁边的女生说:“那个名单……可以给我看看吗?” 女生还是第一次与清冷学霸阿凉接触,她十分惊喜地从伙伴手里夺过本子,热情地递给她。 这个女孩好热情,阿凉嫣然一笑,轻声道谢。 她翻开自己班的一页,她的大名躺在1500米那一项。报名的只有六个人,其中仅有她一个女生。 身边的女生凑近她,真诚地眯起笑眼,“你是一千五耶!好厉害,后天我一定要给你加油,还给你写加油稿!” 她的真诚触动了阿凉如止水的心,“谢谢。” 阿凉扫了两眼后,好像发现了什么,两条秀眉微微蹙着。她用指尖点着字,从第一行开始认真细阅。 跳远:陆灵……夏小梨 跳高:陆灵……夏小梨 百米:陆灵……夏小梨 …… 阿凉奇怪的不是她们两个会参加同一个比赛项目,而是她们两个参加的比赛项目全都相同,跳远跳高、百米、接力还有三级蛙跳。 这不得不让阿凉心生疑虑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陆灵要和夏小梨选同样的项目? “BANG!” 枪声一响,阿凉吓得肩膀不禁跳了下。身边的女生激动地呐喊着:“陆灵加油!加油加油!” 陆灵在第一条跑道,她跑得很快,经过阿凉时一阵风拂面而过。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陆灵拿了小组第一,直接晋级决赛。 第三组的第一名是夏小梨。 “你居然在看比赛?”李盛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话音刚落,高大的男孩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蓝白色的校裤贴着阿凉的手肘。 阿凉反射性地躲开,脸上不自知地红了,“你今天不用刷题了吗?” 阿凉没有回答他的话,望了眼远处欣喜的人儿,“夏小梨小组第一。” 李盛抿抿嘴,“她运动神经好像挺好的。” “……陆灵也是小组第一。” “啊?那她挺厉害的。”他挠挠脑袋,不懂阿凉是什么意思。 阿凉将名单放在他腿上,“她们俩参加的比赛都一样。” 李盛淡淡地扫了眼名单,“可能是巧合吧。” 是吗? “她们的关系应该挺好的吧。” 她们的关系好不好,她不知道。李盛这么了解夏小梨,说她们关系好那便是真的了,她也不再乱想了,但心里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明天百米决赛后,我们体育生也会来场百米比赛,你会看的吧?” 他的声音略带紧张,小眼神时不时地瞟她几下。 阿凉舔舔唇,她忍不住又想捉弄捉弄他了。 “大概不行,我昨天到今天落下好多练习题没写,这几天除了那一千五和闭幕式外,我可能不会再来体育场了。” 李盛失望地盯着她,转而将她提起来,推搡着她:“不行!你赶紧去做题,快点写完,明天来看我比赛!” 阿凉含着笑,梨涡浅浅……天上的白云悠悠地飘着,九月底的凉风温柔地吹着,少女的眼眸被一整片蓝天所占有。 —— [傻白甜的小心思] 阿凉,你好笨啊! 怎么我说什么你信什么!我不能当着谢主任的面说我喜欢你啊!但你也不能想成我喜欢夏小梨吧! 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夏小梨就一躺枪的! 第 12 章 (三十二) “阿凉!你怎么会在这?” 有些微胖的女孩嘴里含着根棒棒糖,她手里提着两大袋从学校小卖部里搜刮到的零食。她好奇地望了眼阿凉手下压着的书,“你在刷题呀!真勤快!” 阿凉有带书包下来,因为懒得再回教室,就在香樟树下的石桌石凳落座刷题。 这有四张石凳,颜今欢十分自然地坐到她的对面。相隔不远,阿凉能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甜甜的奶香味。 她把两袋零食放到空的石凳上,打开零食袋的袋口豪气大方地说:“你想吃什么,随便拿!” 声音清爽得像山间淌过的泉水,清澈又甘甜。 换做是平时,阿凉绝对不会拿人东西的,但颜今欢自带亲和属性,令她难以拒绝。 阿凉轻笑,问道:“真的可以吗?” 看到阿凉的笑容,颜今欢兴奋得像捣鼓似的点头。 阿凉扫视袋子里的零食,多种多样,干果类膨化类非油炸类等等应有尽有,像个小宝库似的。 可阿凉只一眼就选中了被零食挤到一边的不二家的纯牛奶味棒棒糖。 “你也喜欢牛奶味?”她双眸一亮,欣喜地挣大眼睛,掏出含在嘴里的棒棒糖向她示意,“我超爱牛奶味的东西!” 奶白色的棒棒糖在穿过叶间罅隙的阳光下闪着亮光。 阿凉清冷的脸上染上了温柔。她很喜欢颜今欢的率真直接。 见她笑,颜今欢也跟着她傻笑。“对了,昨天那道题你想通了吗?” 昨天下午她被一道题难住了,颜今欢很热心地给她讲解。 她说这题她写过,给阿凉讲了个她认为很简单的解法,可讲了二十多分钟,嘴皮子都快说破了,阿凉还是没能理解她的方法,只见她的嘴巴一直在动,仿佛就像是在念咒一样,画的讲解图更是抽象一派。 回家后,阿凉不死心地琢磨了许久,总算理解了她的思路。 她的思路很好,只是她讲解得实在是太跳跃了,前一秒还在用质心运动定律,一下子又来个系统机械能守恒加动能定理组个方程组,后一秒又给她讲角动量守恒,最后再一个牛二搞定。 中间还省去了一大堆计算步骤和中间变量,整得她云里雾里的。 “懂了。” 颜今欢松了口气,坦然道:“那就好,我还怕你听不懂呢!你真的太厉害了吧,我给那么多人讲过题,都是一次性用户。除了我哥外,你是唯一一个听得懂我讲题的,我太开心了!我觉得我以后又多了一个‘人民教师’的职业选项。” 阿凉发窘,讪讪地笑了下,心里想着她可别误人子弟了。 颜今欢提起两袋零食,“那我先走了。等我圈好了考点给你看啊!” 阿凉不知道颜今欢有个神奇的技能:猜考点,还是一猜一个准!虽然猜不中全部,但是猜中60~70%还是可以的。 直到后来阿凉拿了区级物理竞赛一等奖后,她终于明白之前刘毅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三十三) 周四,上午。 高二年级女生组百米赛跑的冠军被九班一高个子女生拿了,而夏小梨和陆灵两人双亚军。 领奖拍照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从接过奖牌到下台,一个黑着脸一个皱着眉,周围的气氛相当微妙。 夏小梨不懂为什么两个人可以各站一边的,可陆灵偏偏要挤着她!她再不用力些都快要被她挤下去了。 百米决赛的全部赛程完毕后轮到体育生,主任还笑侃让大家见识一下“二中速度”,每年这是受学生瞩目的比赛之一,且同时段没有其他比赛进行。 阿凉是第一次看李盛比赛,多多少少会有些期待。 “你觉得李盛会赢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灵站到了她旁边,她愣了几秒后回答:“我不知道。” 她没见过李盛比赛,也不了解体育生的情况,而陆灵似乎很了解,她满怀信心地说:“他会赢!” 眼眸里闪着期待的光,阿凉盯着她陷入沉思:是不是喜欢一个人,眼里都是他,就像陆灵现在这样…… 一场比赛下来,体育生的速度都不分上下。 最终赢的人是李盛,陆灵猜对了。 李盛赢时,她还激动地跳起来,还抱住阿凉。 因为她们俩站在终点旁边,李盛一眼就看见她们了。 他小喘着气,咧着笑朝她们走去,拉开抱着阿凉的陆灵,问道:“怎么样?帅不帅?” 说完,还特别臭屁地挑了挑下巴。 陆灵对他竖起两个大拇指,“帅帅帅,你最帅!全场MVP!” 见阿凉不说话,他问:“你呢?” 阿凉抿嘴,她刚刚明明看见他冲过来的样子是一脸狰狞的……帅吗? 陆灵瞥了眼她,打个圆场:“臭李盛,你别难为人家了,她都没带眼镜,看不清你!” 李盛盯着地板挠挠头,声音低低的:“好吧。” 陆灵参加的比赛多,等会要参加三级蛙跳,走前还拉上阿凉,冠冕堂皇地说:“你这臭男人自个去嗨吧!阿凉要看我比赛。” 不管阿凉同意不同意,她首先就帮阿凉做了决定。阿凉不是很懂她的用意,猜她是不是不喜欢自己和李盛说话,否则她真的太奇怪了。 后来,阿凉得到了答案。 走到比赛点时,陆灵直接告诉她了,确实是她想的那样。 阿凉很想反驳她,但只是想。对于这些复杂的感情.事,她觉得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少点掺和少麻烦! 观看比赛的时候,阿凉无意间听到一些事情。 百米决赛她们双亚军,而昨天下午的跳高和跳远比赛都是夏小梨拿的冠军。 听同学说陆灵和夏小梨是死对头,互相看不顺眼。从初中到现在,几乎每年都参加一样的项目,跳高跳远三级蛙跳的冠军总被夏小梨斩获,活脱脱的“无冕女王”。 阿凉有点懂为什么刚刚颁奖的时候陆灵全程黑着脸了,夏小梨是她的情敌加死对头。 最后,冠军依旧是夏小梨。 陆灵得了季军,她整张脸别提有多臭了。路过拿着金牌被同学拍照的夏小梨时,她酸溜溜地对说:“少嘚瑟,我明年肯定赢你!” 夏小梨故作充耳不闻,继续摆pose拍照,陆灵悻悻地走了。 (三十四) 下午最后一场比赛是4*100接力。 学校规定:体育生不能参加竞速类的比赛,免得有失公平。遵守公平原则的李盛硬拉着与竞速无缘的阿凉去看比赛,后面还跟着谢状伟。 李盛听说夏小梨是第三棒,特地挑了个能看见夏小梨跑步全过程且人又少的地方。 比赛还有好一会才到二班。 听着时不时就突然响起的尖叫声以及李盛和谢状伟的互怼互闹,无奈的阿凉只能努力心无旁骛地看笔记。 终于轮到二班了! 三位女生走到各自的位置检录,第二棒的位置离他们最远,但阿凉能依稀看见陆灵的身影还有……颜今欢。 同组比赛的是一三四班,二班在其中属于实力强劲。 看见颜今欢,阿凉是惊喜的,更多的是期待……她露出恬笑,李盛顺着她的方向望去,还以为她是在看陆灵。 “陆灵是第二棒啊!” 比赛快开始了。阿凉的眼睛不再被书本勾住,紧紧盯着第一棒,她的心莫名怦怦怦地跳。 她有些紧张。 枪“啪”地被打响,一瞬间全场充斥着嘈杂却热情的喝彩声。 第一棒,二班略微领先其他班,毕竟实力摆在那,而一班是四个班最后。 到了第二棒局势变得完全不同——颜今欢的爆发力特别强,力挽狂澜,陆陆续续超过了其他三人,包括陆灵。 到了第三棒,意外发生了。 一班顺利交棒,而处于第二棒的陆灵随顺利交棒了,但夏小梨却摔倒了,三班四班超过了她。 等她站起来后将棒传给第四棒时,小组第三名已经产生了。虽然二班获得了全校的鼓舞,但输了就是输了。 夏小梨好像伤得有点严重的,深蓝色的校裤都破了一口子。她咬着牙曲着受伤的腿站在第四棒的起点。 谢状伟和李盛距离她比较近。两人跑上前想扶她,但他们是男生,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太合适。还好二班的女生赶了过来,搀扶着她去校医室,一路上还不停地安慰她,让她别自责。 夏小梨听着流下了眼泪……谢状伟和李盛见状变得慌慌张张,也在安慰她。 阿凉没有走,她呆坐在草丛上,盯着不远处的陆灵。见陆灵阴沉着脸走了,似乎没察觉到她的目光。 她低头看了会笔记,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心生烦躁。 夏小梨的鞋带很长,平时她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后,两头的鞋带还是会与地面接触。阿凉刚刚看到交接棒的时候,是陆灵踩了夏小梨的鞋带,夏小梨才摔倒的。 是故意?还是不小心? 阿凉收起笔记本,朝着陆灵离开的方向小跑去。 看见陆灵的背影后,她叫住了她。 陆灵沉默不语地盯着她,良久才问:“有事吗?” 阿凉舔了下被太阳晒得有些干涸的嘴唇,“我刚刚看到了。” 陆灵神色微变,强装镇定地说:“看到什么?” 阿凉看出她是装的,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直接说出她所看见的真相。 陆灵倒吸一口凉气,她的唇色变得有些苍白。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踩到她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逐渐哽咽,眼眶边沾上了红,突然蹲下,抱着膝盖哭泣。看起来,她倒真不像是故意干的。 阿凉想要扶起她。奈何她的力气比较小,没扶起来,便陪她一起蹲着。 陆灵看起来虽不像故意干的,但她怀疑陆灵是装成这个样子的。 她有两个疑惑。 一是不懂为什么她说不是故意的,却没有第一时间去道歉,反而沉着脸走了。可如果说陆灵是不敢说,那为什么当自己说起她看到了后,陆灵的神色微变? 二是夏小梨是参赛人员之一,第一棒开跑后她明明看见夏小梨还检查了一遍鞋带,怎么可能仅仅几秒钟鞋带就松了,且踩鞋带这种在比赛上属于低概率事件居然发生了。 比起相信,她的理智默默选择了怀疑,她不知道陆灵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她本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事实上她做不到。 因为李盛,因为李盛喜欢夏小梨,因为他是她的朋友。 第 13 章 (三十五) 后来,阿凉去了校医室。 校医不在,李盛和谢状伟也走了,就班上几个女生在安慰她,陪她说话,似乎没留意到阿凉进来了。 反正校医不在,阿凉打着“身体不适”的名号等校医,两耳却竖起。 虽然她一直都觉得偷听是一件很没品的事,但她们几个在公共场合讲话,说话还挺大声的,校医室里又还有一两个人,阿凉姑且当作自己是不想听的,只是耳朵它自己忍不住。 不过听她们的谈话,夏小梨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摔跤,对班上的女生说她的鞋带松了,可能是她自己不小心踩到的。说着说着,豆大的眼泪又快掉下来了。 这时,谢状伟和李盛进来了,两人手里还拎着几袋零食。 女生A:“你们怎么去那么久?” 女生B:“叫你们买点吃的回来,你们这是把小卖部都搬来了吗!” 阿凉赶紧低下头闭上眼睛,默默用手挡住脸,腹诽他们:这群人怎么搞得像是来医院探病送补品一样!校医不在,敢情这群人是打算开party吗! 女生果然是靠小零食活着的!几个女生就连夏小梨也在扒拉地翻着袋子里,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终于有个女生意识到这是校医室,不能吃零食,便提议大家到外面吃零食。 夏小梨磨破了皮,不用缝针也没伤及骨头,她被女生搀扶着,一拐一拐地慢慢走,直到她们的谈话声逐渐变小……以防有人突然绕回来,阿凉本想数个十秒再睁眼的,不料! “你干嘛呢?” 阿凉吓得心脏一紧,眉心一跳,她猛地睁开眼。只见李盛正曲膝蹲在她面前,似笑非笑的。 阿凉有些心虚,她故作平静自然地回他:“没干嘛呀!” 但眨眼的频率出卖了她,李盛垂眸低笑,也不说话。阿凉有些别扭地用手指轻推他的肩膀,“你笑什么?” 似乎阿凉戳了他后,他笑得更欢了。他不答反问:“你来找我?” “不是,我是来……找答案的。” “什么答案?” 阿凉沉思了几秒,“以后再告诉你吧。” “那好吧。”李盛起身坐到椅子上,脑袋凑近她,“你国庆……有空吗?” 阿凉显出奇怪的眼神瞄他。他怎么突然问这个?好像下个星期才到国庆吧。 “我不知道。” 那个时候妈妈生日,她不确定她们家到时会不会去外地旅行。 李盛谄媚地撞了撞阿凉的肩膀,“大状说国庆出去玩,叫我带上你。你去吗?” 阿凉向扶手挪了挪,盯着自己的鞋子不动声色。 李盛见状挑挑眉,随即往她身边挪,再次问她:“所以,你去不去!” 阿凉侧头瞪他。这是在问吗? “不去。” 说完,阿凉赶紧跑了。 (三十六) 跟在几位女生屁股后面的谢状伟走了挺远后,才意识到李盛不见了。他原路返回,终于在校医室看到自家兄弟。 原来不是李盛不见,而是他根本没跟他们一起走。 谢状伟拍了下李盛的肩,大大咧咧地坐到他旁边,调侃道:“傻儿子,你怎么蔫在这?” 一脸丧的李盛扒开那只搭在他肩上的爪,声音软绵绵的:“爸爸现在没心情跟你闹。 “哟~你还挺能耐啊!”谢状伟嗤地一笑。 他一看李盛这狗样,就知道这臭小子又撞铁壁上了。“说吧!你这次又怎么失败的?” 李盛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他本来已经够烦的了,这傻小子揭他痛点就算了,还要用个“又”字! “你你你!你什么表情!老子就想给兄弟出谋划策,你什么表情?!”谢状伟狠狠地瞪他。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喂了狗了! “你可行了吧!上次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说起上次,李盛就来气。要不是谢状伟同他说“行,准成!”,他也不至于在几天内写了那么多本字帖。最后这告白没成,情书还被谢主任拿了去。 虽然这之后,他和阿凉的关系是亲近了许多,但……但他当时当着阿凉的面说不喜欢她,可明明,事实上他喜欢她喜欢得要死! “情书”一事后,阿凉好像就认定了他喜欢的人是夏小梨,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他很想说出真相但又挺害怕她会因此抵触他,害怕又像从前那样,远远地看着她。 “哎呀~上次谁知道半路杀出个谢大头来,这次准成,相信我!”谢状伟谄媚地朝他挤眉弄眼,李盛一把推开他的脸,“你少来!我再信你,我就是狗!” “哈哈哈……狗子!” “滚!” 谢状伟不恼反笑,“那你给我说说,你上次明明送人家姑娘礼物,怎么最后变成送给夏小梨了?你这又是什么迷惑行为!” 被他这么一问,李盛瞬间语塞。 那礼物确实是送给阿凉的,他感觉她特别适合粉色,看中后存了挺久的钱才买到了那款淡粉色的手表。但送礼物的时候,他一见到阿凉就怂了,夏小梨的名字便脱口而出,毕竟二班除了阿凉外他只认识夏小梨。 “我觉得你还是得靠我!”谢状伟对他勾肩搭背,心里喜滋滋地想:这臭小子要没有爸爸我,啥事也干不成! 李盛半信半疑地睨他。李盛跟他太熟了,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但凡稍稍嘴上露出一点诡异的弧度,他就知道谢状伟在想什么,绝对在想他没他不行。 李盛抬手,用手背拍了拍谢状伟的胸膛,放话道:“我自己来,用不着你!” 我喜欢的人,我自己追! “行!”谢状伟摆出慈祥的笑容。 这孩子长大了,都学会自己的媳妇自己追,都不需要爸爸支招了,出息了! 谢状伟想起放学后约了哥几个打篮球,问李盛去不去,他想了会后拒绝。 他的回答让谢状伟有些意外,谢状伟下意识挑了下眉,“你不会还在生陈平的气吧?” 一周前,李盛和陈平打篮球时,知道陈平在阿凉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她报了一千五后,他气得直接把篮球给摔了,直到现在也没和陈平说过话。 “没有。” 没有?信你,我就是傻子!谢状伟扬扬下巴,“那你干嘛不去?” 李盛翻了个白眼,“我有事。” “你能有啥事?” “关你屁事!” 谢状伟“狠狠地”踹了李盛一脚,且口吐芬芳:“草!” 李盛躲过谢状伟的偷袭,轻轻松松站起来对他讪笑。 这死大状想伤他半分?哼~门都没有! (三十七) 今天是校运会最后一天,正在做热身的阿凉心情有些不好,甚至焦躁,倒不是因为比赛内心紧张,而是——昨晚她是一个人回的家。 她在班上等了几分钟后没见他,便去他教室寻他,可是他们班上的人说李盛早就走了。在公交车站也没看到李盛,阿凉只好自己回家。 他,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直到现在,她都快要比赛了,李盛还没出现。 这时,夏小梨不情愿地踱步到正在做热身运动的阿凉身边,忸怩地问:“哎!你的水杯呢?” 阿凉顿了顿,望了望四周,见也有人看着夏小梨,以为夏小梨在和别人说话,便也没多想,继续做拉伸。 夏小梨还以为阿凉是故意的,她走到她跟前,语气颇为不满:“喂!我问你啊!” 她突然凑阿凉那么近,阿凉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眨巴着望夏小梨的鹿眼,慢慢吐出一句话:“你要我水杯干什么?”、 夏小梨撇撇嘴。我要你水杯能干嘛,我又不稀罕! “你等下不是要跑一千五吗?班长前几天安排了我,来‘伺候’你!” 她想起校运会前,一般长跑项目班里都会安排一两个人来照顾参赛选手。不过,阿凉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现在才知道,原来照顾她的人是夏小梨。 但是……伺候?! 阿凉对她的造句无语了。她走到树下,从包里掏出水杯给她后继续热身,一句话也没再说。 自我感觉受到阿凉冷待的夏小梨攥着阿凉的水杯,心里恨不得将水杯扔到她的后脑勺上。 “……谢谢你。” 但一听到阿凉这话,夏小梨明显一愣,心中的怨气却一下一扫而空。她眼神飘忽,微微噘嘴,“你……跑步加油。” 话音未落,夏小梨以给她打热水为由跑了,阿凉见状,她自己都察觉不到,她嘴角勾起了微微的弧度。 —— [傻白甜的兄弟座谈会] 大状:“我看她就是铜墙铁壁。” 铜墙铁壁? 傻白甜:“那我就把她融了!” 大状:“怎么融?刀枪不入的!” 傻白甜眯起眼睛笑,眸里带有几分痴迷,“用爱!感化!” 我知道她是铜墙铁壁,但我觉得融化她会很幸福。 大状:“草!日了狗了!” 第 14 章 (三十八) 在病床上躺着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她的脸还很苍白。眼前的白炽灯很亮很亮,她下意识抬手挡住那道明亮刺眼的光。 “阿凉!你终于醒啦!” 见阿凉醒了,陆灵赶上前挤开坐在阿凉床边的夏小梨握住阿凉的瘦成皮包骨的手臂,惊喜地说道。 阿凉撑着床边流盼四周,边慢慢坐起边懵懂地问陆灵:“我怎么会在这里?” 声音略带着点嘶哑。 她依稀记得她在跑步,在拼命地追赶着别人;她还记得那个说一定会看她比赛的傻白甜,会在起点看着她跑、会在终点等着她来的人又没来。 昨晚没等她,今天又不在,说实话她有些生气了。 比赛开始后,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追。可能感觉就像学习一样,看见别人在努力奔跑,自己下意识也想跑快点,甚至她那该死的好胜心作祟——她想超越其他选手。 太阳很毒辣,灼得她的皮肤滚烫、晒得她的头顶热烘烘的。剩下最后一圈时,她很累很累,呼吸极度没有规律,直喘大气,脚跟灌了铅似的,但她不敢停!生怕若是停了下来,腿就会发软,再也跑不动了。她不想成为最后一名。 她的步伐尽量迈得更开些,使劲跑使劲跑,跑到她看见了零星点点,她知道她眼花了……再之后,她就不记得了。 “你晕倒了,不过现在醒了就没”事了! 陆灵的话还没说完,夏小梨蹙着眉头厉声道:“你是不要命了吧!” 阿凉疑惑不解地望着夏小梨。 陆灵带着警告的眼神瞪夏小梨,而这一幕正巧背着阿凉,阿凉并未看到。 夏小梨咬了咬齿边的软肉,放下她拿在手里很久的黑色保温杯走了。 阿凉一脸懵地看着夏小梨离开,而陆灵拿起保温杯,几秒后又放下,她从阿凉床边的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细致地擦擦手后,又抽了一张纸巾包住保温杯的瓶身,往杯盖倒了一杯水给她。 她太渴了! 过度用喉咙呼吸的结果——此刻她的喉咙特别特别干。阿凉双手捧过保温杯盛满水的盖子且礼貌地同陆灵道谢。 她轻抿了一口,水温刚刚好。一股温流滑过干涸的喉咙,有些疼,但也好受了许多。心里生出一种对水的渴望,她慢慢仰头,整杯水落肚。 “还要吗?”陆灵见她喝得那么急,扬了扬保温杯向她示意。 阿凉点点头、递出杯盖。 喝了好几杯水下去,她感觉肚子涨涨的,便不再喝了。 “阿凉,你都不知道!我都快被你吓死了!我还以为你会出什么很严重的事呢!”她坐在床边,紧紧握住阿凉的手,浓密的眉毛拧巴着,眸里透出了担心。“我一听别人说你晕倒了,就跑来找你了!” 阿凉体寒,正虚着的她还冒着冷汗,手像冰棍似的,陆灵的手很热,相握时她的温热传到阿凉手上。 听她说完,如果阿凉一点感触都没有,那是假的! 自从奶奶去世后,她好久都没体会到这种尤为强烈的被关心的感觉了。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灵看,不知是陆灵担忧的神情,还是她盯着许久的缘故,她的眼睛竟感到有些发酸。 陆灵看到她逐渐变红的眼睛,她上手摸了摸阿凉略微苍白的脸,温柔地问:“阿凉,你是要哭了吗?” 陆灵这么温柔地问她,阿凉感觉鼻子好像被针刺了一下,她摇摇头,不停地眨眼睛。她不想在陆灵面前哭。 “阿凉!阿凉!” 李盛一脸神色慌张地冲进来,吸引了二人的目光。 一见到阿凉,李盛才稍稍放定心,“你没事吧?” 担心她的李盛一定猜想不到阿凉在想些什么。 原来你没事!手没断还健步如飞的!那昨晚为什么不等我?!还说什么女孩子一个人回家很不安全,骗子!今天又不来看我比赛,连续骗我两次!! 李盛伸手想摸下阿凉的额头,两个人同时做出了回应——阿凉不悦地往后靠了靠,陆灵及时抓住了李盛的手腕。 “你干嘛呢!想占便宜啊?”陆灵剐了眼李盛,整得他好像是什么针对少女的变态色狼一样。 李盛有些不悦,挣脱开陆灵的手,却小心翼翼地对阿凉说:“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比如发烧之类的。” 阿凉现在还处于半虚脱状态,她有些困,让李盛和陆灵去吃饭。 闭幕式早过了,现已经是大中午了。 李盛本不愿走,阿凉硬是让陆灵带他走,她说她想睡觉。 一通软磨硬泡下,李盛才同意走。 (三十九) 他们走后,阿凉靠在被陆灵立起来的枕头上抠着手指头。 她不知道陆灵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会不会真的是她想太多太多了,是她自己臆想,才会把陆灵想得那么坏?! 明明她挺好的!最起码陆灵有心机的话,应该不会来看自己,还有那个担忧的眼神……她掌心的温暖……毕竟她不是她的情敌/对手,也不算是朋友。于陆灵而言,她也没有什么可供她利用的价值,她大可不必对她好。 所有关于她的好心,大概真的就是她们第一次接触时,陆灵说她想跟自己交朋友吧。 若是从这个角度出发的话……鞋带那件事大概是她的无心之举吧,跟夏小梨参加一样的比赛也许也是巧合,不过她们两个可能真的是竞争关系! 她应该要重新看待陆灵了!陆灵对她这么好,她不该做小人、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正在她想得出神时,某个高大的家伙又出现了! 阿凉表面上是看见他后无奈扶额,但心里还是或多或少有些许高兴与期待。 李盛依着门,钻出大半个头来,露出一副讨好的样子,咧咧嘴:“阿凉,你饿不饿?” 不等阿凉回话,他继续说:“我给你送午餐来了!” 说完,理直气壮地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份外卖。 “校医走了吧?” 阿凉点头应道:“走了,她下班了,但她把钥匙留给了我,让我在这好好休息。” 听后,李盛笑得贼兮兮的,“太好了!” 好什么?! 阿凉没力气跟他玩闹,认真问他:“你怎么不去吃饭?” “我去吃饭了,你吃什么呀?” 他边说边打开包装袋,热气腾腾的虾仁粥带着清香扑鼻而来。 她是有些饿,但不好意思叫别人帮她打饭,现在有人不请自来,她胃里的馋虫被完全唤醒了,眼睛紧紧盯着李盛手里捯饬的粥。 李盛见她饿到只怕下一秒得扑上来的样,忍不住低笑,他将勺子塞到阿凉手里,却端着粥走了。 阿凉不解地看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李盛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问:“你要在床上吃东西?” 阿凉这才想起自己是校医室,不是医院,这病床也不是专业的那种,自然没有医用餐桌。 她讪讪地下床,走去李盛那边。 阿凉尝了一口,李盛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好不好吃?” 米被熬得很香很软很糯也挺稠的,鲜虾拌着葱的香味勾人味蕾,很好吃。 “好吃。” “那就好!” 吃着吃着,阿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怎么买的外卖?” 二中对于外卖管得特别严,又不允许带手机,阿凉不晓得他是怎么买的外卖。 李盛低笑,打开他的外卖袋子,“校运会,你知道的!学校放松警惕,我就趁虚而出嘛!” “哦。” 这熟悉的香气——他买的是一份排骨叉烧煲仔饭。 ……这是阿凉最爱吃的煲仔饭了。 阿凉抿唇,心想李盛是不是故意的! 阿凉腆着脸皮问:“你、你怎么不给我买饭?” 实际上:为什么你吃我喜欢吃的煲仔饭,我吃粥? 看看这虾仁满满、被她吃了小半的粥,顿时觉得它寡然无味。 “你不是不舒服吗?吃粥对身体好!” 李盛在陈述一个事实,而想吃他碗里的阿凉却觉得他是在找借口。 “吃粥,过会我就饿了。” 实际上:你能买一份煲仔饭给我吗? 李盛思虑了会,“说得也对!那下午你饿了的话,你跟我说,我再给你买一份粥。” ? ?! 这傻白甜不甜了!只剩下大写的“傻”了! 阿凉不再同他说话了,他没意识到阿凉对他的不满,还心情甚好地吃起了饭。 阿凉有一口没一口寡淡地吃着粥,眼睛却盯着他的菜,典型“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虾仁粥哪有煲仔饭好吃! 李盛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抬头问:“怎么了?” 她不好意思说出口,闷闷地回答一个“没”字。 她说没,就一定有什么了! 留意她好一会才知道她想干什么。李盛夹起一块算大的叉烧肉,含着笑问她:“吃吗?” 虽然她想吃,但她不能说! 她忍下心刚想要拒绝,李盛就把肉夹到她勺子上,“吃吧!多吃点肉!” 盛情难却! 吃到叉烧肉的阿凉满足了,她好久没吃过叉烧煲仔饭了。 不得不说,这家店卖的东西真的都好好吃,粥好吃,煲仔饭也好吃。 “排骨要吗?” 受叉烧的蛊惑,阿凉讪讪地点头。 李盛按耐住笑意,给她夹肉。 她这副不同往常的模样,李盛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阿凉才是最灵动最可爱的她!李盛很享受此刻这种感觉,有种在养只粉红猪的感觉。 见两人吃得其乐融融,站在窗外的女孩端着粉红色的饭盒悄悄离开了。 —— [插播一则] 走出教学楼后,陆灵露出甜甜的笑容,说:“走吧,李盛!我们去吃饭吧!” 这是一次十分难得的独处机会,陆灵自然不会放过! “你去吧!我和大状他们订了外卖,我要去拿,拜拜!” 饭堂很少有领导巡,基本上是外卖和情侣的聚集地,陆灵便提议道:“那你可以拿到饭堂和我一起吃嘛!” 李盛拒绝:“那不行!我要给阿凉送饭!” 阿凉?又是她! 望着他义无反顾地朝校门小跑而去的背影,陆灵攥紧了拳头。 第 15 章 (四十) 下午是最受学生欢迎与期待的教师对战教职工的接力比赛。 等阿凉回到班上,受到了来自同学接二连三的关心,这时她才知道上午那场比赛她居然超过了其他八名选手,拿了第四名。 据说她是刚好踏过终点时晕倒的,但这是她从小想都不敢想的成绩! 要知道她体育中考时跑800米是勉勉强强及格,还被初中班主任斥责了一番。毕竟其他人基本是满分或接近满分,及格才是极少数人能做到的成绩。 围观的人太过热情,跑道旁的草地坐了一排又一排的学生,有的人因为被前面的人挡住而站了起来。阿凉不会跟别人挤,坐得偏后,眼前尽是一片蓝——蔚蓝与深蓝。她根本看不见前面的盛况,只能听见阵阵欢呼声。 李盛突然从她后面出现,自然地盘腿坐在她旁边,他头上那顶明黄色的鸭舌帽着实亮眼,阿凉不禁多看了几眼。 “阿凉,你饿不饿?” 他其实想说的是:你想吃糖吗?可嘴却莫名其妙地问她饿不饿。 中午的阿凉只是想吃他碗里的肉,鉴于不好意思直接说,才用了那般说法。她的胃小,那份粥的分量挺管饱的。 更何况他们虽然是朋友,但总花这傻白甜的钱,她多少有些羞愧。 阿凉摇着头说“不饿。” 可阿凉怎知,少年塞在深蓝色的裤袋的手握着几根不同口味的真知棒。那一年,真知棒还未停产。 她话一出,少年的手慢慢掏了出来,手里没有糖。 李盛鼓腮不语,闷闷地动了动帽檐。好吧,这笨丫头无时无刻不是铜墙铁壁。没办法,得融! 见他不说话了,阿凉断断续续瞄了他几回,一清脆的声音夺去了她的视线。 台上,胆大的她直接夺过读稿人的麦,满面笑得明媚灿烂。 “花铃加油!!” 花铃这个名字在二中几乎无人不晓。在二中,你可以不知道副校长的名讳,但绝对得听过“花铃”这个人。 花铃在学生生活区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角色,她是宿管的“头目”,人送外号“大钟花”。 花铃身高近一米七五,身材有些圆润,嗓门特别大,如洪钟一般。阿凉每次晚回家时,总能听见花铃在宿舍楼下喊着哪个苑的哪个宿舍关灯。 在这种接力比赛上,大部分的学生都会给自己班的老师或是自己喜欢的老师加油鼓劲,一般不会有人会关注教职工们,而颜今欢可不是一般的人。她手持着话筒为花铃声嘶力竭地喊着加油。 阿凉嘴角漾开了波痕,她虽散光看不清颜今欢甜美的笑脸,但她猜颜今欢的酒窝一定很大——她一定笑得很欢,像她的名字那般。 李盛觉得台上这个微胖的女生很眼熟,好像阿凉笑的时候她总会在,心里止不住好奇:“你认识她?” 阿凉侧过头,给他介绍:“嗯,认识。她是一班的,我在辅导室认识的。她很厉害,教了我很多很不一样的解题思路。” 李盛不懂解题思路能有多少种,但见阿凉讲起颜今欢时津津乐道的样子,心情不禁愉悦了起来。 “你很喜欢她?” 这个问题她倒没有想过,但如果这种看到她心里会很舒服的感觉是喜欢的话,她就承认了吧。“应该算喜欢吧。就……看见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笑。” “像你现在这样?” 李盛抬手指着她脸上的梨涡,心里在羡慕台上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微胖女孩。阿凉对他顶多是呵呵一笑,可对她却是一直露出这种温柔的姨妈笑。 我,有笑吗?她心想。 阿凉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她不知道她此刻是否是在笑,她轻轻按下李盛的手,“你怎么过来了?” 虽说接力比赛前主任整顿好纪律,各班分班坐,但老师一上场,学生都想坐得前一些看,而老师的精力又在比赛上,谁还管什么纪律。 “看见你在这,我就过来了!”李盛脱下帽子,扒拉了几下头发,反手将帽子扣到阿凉头上,大掌还隔着帽子的面料搭在阿凉的小脑袋上,声音爽朗清澈。 “戴着!别晒傻了!” 阿凉很佩服李盛能把这种关心人的话说得招人嫌,果真是个傻白甜直男。她略带鄙夷地拉下他的咸猪手,“那你怎么不担心你自己会不会晒傻!” 李盛勾唇。哎哟~这蠢丫头居然还学会顶嘴了,挺好。 阿凉捏了捏帽檐,问:“你天天晒太阳,怎么皮肤还这么白?” 她一直奇怪这傻白甜明明是体育生,可皮肤却这么白,白得发光,跟颜今欢有得一比,而其他的体育生比如谢状伟都是黑不溜秋的。 “可能是我比较难晒黑吧。”李盛半垂着脑袋揉揉耳垂。 对他来说,被女孩子夸白可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他在想,阿凉是不是觉得他是个娘炮! 他绝对不是! 他立马开口为自己辩解:“太阳最猛的时候,我一般都在教室上课。晒得也不算多吧……应该。” 可是,谢状伟他们那么……黑。 这话阿凉本想说的,余光刚好见谢状伟走了过来,及时闭上了嘴。 太阳一晒,李盛指骨分明的手白到反光,血管也清晰可见。他一直都挺嫌弃自己长那么白像个鬼似的,他倒希望自己能黑一些,那样看起来更阳刚更MAN一点。 “我不娘的!阿凉,我其实挺MAN的,对吧?” 他突然间期待地放大眼睛看她,他在等阿凉夸他。 可是阿凉很好奇李盛是怎么做到用这么软又带点委屈的语调说出这种话的。 谢状伟是无意经过,本来不想打扰这两人在那卿卿我我的——辣眼睛,可谁料这臭小子李盛居然在散发.骚气,简直就是辣耳朵! 他忍无可忍,脚背控制好力道往他屁股踹上一脚,沾了尘的半个脚印印在李盛洁白干净的校服上。 李盛一惊一乍地跳起来,横眉瞪他。若不是阿凉在这,他绝对一个横踢踹飞他,几个回勾打得他满地找牙。 他硬是压住发自内心的愤怒与不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状,君子动口不动手。” 真是好一个“君子动口不动手”,若不是因为阿凉,谢状伟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李盛这副软绵绵、装作懦弱的样儿。 谢状伟钳口挢舌,他撞了下李盛的肩膀,李盛居然还趔趄了半步。 “哇!李盛!是我疯了还是你傻了?”谢状伟不禁感慨道。 这真的是李盛吗?这是被娇软妹附身了吧! 阿凉抬眼看面前的俩高个,她从来都没想过李盛MAN不MAN这个问题,但现在她感觉谢状伟的气势比他强多了,感觉像是……谢状伟养了个小白脸。 她在心里暗暗决定了一件事:一定要改造李盛,不能让他这样一直做傻白甜、被人欺负下去! 一阵巨大的欢呼声从前面传来,大概是教师队赢了。 (四十一) “陆灵!” 陆灵的脚步并没有停,夏小梨喊得更为大声了些,“陆灵!!你站住!” 等夏小梨的脚步愈来愈近,她才回头,脸上尽是一抹讥笑。 夏小梨很讨厌也很反感陆灵这副整天瞧不起人的模样,她不懂为什么陆灵总是那么讨厌她,明明她都没怎么接触过她,也没对她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陆灵抱胸,不耐地问道:“你叫我干嘛?” 夏小梨死死地盯住她的脸,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节。 “你为什么要害李盛?” 陆灵的脸僵了片刻,她步步逼近陆灵,“我听见你和那个男生的对话了。你昨晚骗李盛说阿凉有事先回家了,今天你又害他,你就不怕被他发现吗?” 自从闭幕晚会后,陆灵觉得李盛喜欢的是夏小梨,所以他才会争着去演白马王子。 她家境富裕,从小长得又漂亮,从幼儿园起一直是班上最好看的女生,深受老师喜爱和众人欢迎。 可上了初中,一切都变了,因为夏小梨的出现。大家都夸她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虽然夏小梨的学习成绩比不上她,但初一那次校运会夏小梨一举拿下三连冠——跳高跳远三级蛙跳,全校闻名。 体育老师还问她进不进校队,但她却拒绝了,那回绝的态度被众人称其又酷又飒,她变得更讨厌夏小梨了。 之后每一年的校运会,她都会和夏小梨参加同样的项目。她不仅仅要在成绩上超过夏小梨,她想要各方面都超越夏小梨。 她一个家里欠高利贷还被亲妈逼着钓凯子的人,凭什么这么受欢迎?凭什么还能得到李盛的喜欢! 她故意接近阿凉,和李盛成为朋友,不过阿凉对她没多大用处。 阿凉性子冷淡,明明知道李盛喜欢夏小梨,而她喜欢李盛;明明她说过夏小梨不好,但阿凉还是没有半分要帮她的意思。 她受不了她喜欢的人喜欢自己最讨厌的人! 可后来,她静下来仔细想想却发现了端倪。她发现李盛真正喜欢的并不是夏小梨,而是阿凉,一个她从来都没关注过的女生。 她知道阿凉不喜欢李盛,只是李盛在自作多情。她便耍了些小心机,昨晚一下课就跑去找李盛,骗他说阿凉今晚有事先回家了。 她笃定阿凉不会问的,一是阿凉可能根本就不在意李盛有没有等她;二是就算她在意,以阿凉那性格,是不会问不出口的。 而今天她匿名向谢主任举报李盛和阿凉,谢主任抓了李盛进行教育,导致他没去看阿凉比赛,被谢主任教育了一个多小时后,他才知道阿凉跑步的时候晕倒了。 陆灵抬眼,眉眼里尽是锐利,“只要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 夏小梨倒也不怕,她坦言道:“我会说的!” 陆灵不禁哂笑,手指戳着夏小梨瘦弱的肩膀。“呵,我跟他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的手指甲挺长的,隔着单薄的布料,夏小梨细嫩的皮肤被她尖锐的手指戳得生疼。 她蹙眉甩开陆灵的手,冷言道:“那我的事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是你带着阿凉偷听我和楚枭讲话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让所有人知道我家的事吗!” 那天告白完后,夏小梨听见她们的动静。她知道陆灵是故意的,故意走那条路,还带着阿凉。 不过她也觉得庆幸,因为她带的人是阿凉,不是别人,她不是那种喜欢道别人是非的人。不然,她羞于见人的秘密就要被昭告天下了。 “可你那天带的是阿凉,不是别人!你利用不到她,一定很失望吧?” 陆灵微愣,她一直都觉得夏小梨挺蠢的,可如今竟被她猜中了几分。 夏小梨冷笑,“你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我?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我的鞋带是你踩的吗?” “呵~是我踩的,可那又怎样?!”陆灵流露出几分恨意,她使了点劲推开夏小梨,目光阴冷。 “如果你告诉李盛,我保证整个学校都会知道你家里那档事。你不想,就少多管闲事!” 她挑起下巴,手拍了拍夏小梨的肩,凑近她耳朵,“以后少在我面前碍眼。” 夏小梨的身子不禁震了震。陆灵似乎察觉到她故作镇定的心态崩了,嘴角的弧度更诡异了。 第 16 章 (四十二) “阿凉!” 站在门外的颜今欢热情地朝她招手,让她过来。 颜今欢把阿凉拉到走廊外面,这条走廊人很少,她还刻意放轻声音,仿佛很怕被别人听见。 “你和夏小梨的关系好吗?” 夏小梨?!为什么她突然间问起夏小梨? 阿凉摇头,她跟夏小梨没怎么接触过,不熟。 “好吧。”颜今欢原本紧张且期待的神色变得有些低迷。至于为什么紧张、为什么期待,阿凉无从得知。 “是怎么了吗?” 颜今欢抿嘴,想说但又忍住了。“没什么啦。谢谢你。” 什么东西? 阿凉被整懵了,越来越乱。她还没捋请陆灵、李盛和夏小梨这三个人的关系,怎么颜今欢又跑来问她关于夏小梨的事。这圈也太乱了吧! 颜今欢既害怕她问起,见阿凉皱起眉又害怕自己冒犯了她。颜今欢摆摆手,怂得有点语无伦次,“你别、别多想,我真……我就问问。快、快上课了,我走啦!对不起!” 阿凉一头雾水。都什么跟什么呀!这不才刚下课吗?! 刚打完水回来的陆灵刚好撞见怂得跑掉的颜今欢,她眼神奇怪地跟着颜今欢走,回头问道:“那是颜今欢吧?她怎么会来?!” 阿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就……问我点事。” 陆灵若有所思地点头,“问你什么?夏小梨吗?” 本想转身,却被她的话惊的顿住脚步,她双眸一抬,“你怎么知道?” 陆灵坦然地笑了下,“我刚不小心听到了点。” 她凑近阿凉,贴着阿凉的耳朵轻声问:“你知道为什么颜今欢会来问你这个问题吗?” 阿凉沉默,她继续言:“夏小梨勾搭上颜今欢喜欢的男生了,所以她才来问的吧。不过,小梨她真不爱惜自己,班上的女生很多都说她不检点。” 她忍着不说,但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感。陆灵总对她说夏小梨的坏话,她不知道这种话陆灵跟别人说过多少次了。她不明白别人的事陆灵管那么多做什么。 况且,据她所知颜今欢没有男朋友,那个男生喜欢谁都可以。为什么到了夏小梨那就成了勾搭不检点了?! 陆灵她就这么讨厌夏小梨吗? 阿凉扶了扶眼镜,目光深沉阴暗,“你以后别再和我说这些了。” 陆灵一愣,“知道了。” 见她有些不开心,阿凉同她道歉:“我可能说得重了,你别在意。” “没事~上课了,我们进去吧。” (四十三) 市级物理竞赛将近,阿凉的屁股似乎粘在椅子上,几乎寸步不离地刷题。 颜今欢是个心直口直的小怂包,阿凉既没逼她也没疏离她,她自己将全部都告诉了阿凉。 颜今欢喜欢的男生叫楚枭,暗恋。她之所以问起夏小梨,是因为她听说楚枭的女朋友是夏小梨,在二班她只认识阿凉,一时冲动就跑去问问阿凉。她很想知道楚枭的女朋友是个怎样的人,如果夏小梨值得,她就死心! 但她同自己班上的人打听才知道夏小梨的虽然长得好看,但风评很不好。她本想拆散他们的,但又不敢,她怂。 她班上的人说他们挺配的:长得都好看、风评都不好。虽然这听起来感觉怪怪的,但他们两个的CP感是真的挺强的,她偶然见到了,差点哭了。 最后,颜今欢选择了什么都不做,乖乖准备比赛。 物理竞赛后,虽然成绩还没出来,但刘毅见颜今欢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就知道了大概,一等奖是跑不了了。 国庆放假前一天,竞赛成绩出了。颜今欢拿一等奖刘毅一点也不意外,可令他惊喜的是阿凉也得了一等奖。不止是他开心,谢主任知道后把阿凉叫到办公室夸赞了一番才放她回家。 (四十四) 国庆放了多少天,李盛就在家浪了多少天。爸妈不在家,他想怎么浪都行! 可没想到他好日子没过上两三天,原本计划国庆后才回来的林女士,居然提前结束工作回来了。 林女士,李盛妈妈。 李盛被林女士口头炮轰一上午后,偷偷从家里溜了出来,约上他哥几个一起去游戏城打电动。 一群人还没到达目的地,“主谋”就先跑了。 谢状伟望着李盛蹦跶而去的背影,无奈摇头。 “见色忘义啊!”这话也不知道他的龟儿子李盛听见了没。 李盛自认识阿凉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她穿私服,他觉得“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此时此刻用在阿凉身上最为合适不过了。 头戴一顶白色鸭舌帽,一件蓝白大条纹T恤她穿得随意简单却又格外清丽,平日的淡漠清冷的气质倒成了清新自然。 李盛凑到阿凉身边,突然轻声唤她名字。听见熟悉的声音,阿凉惊讶回头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他抿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她:“你要去哪?” 阿凉回答了他。她爸妈这段时间忙,国庆也要工作,不能去旅行。但妈妈的生日快到了,她想去蛋糕店定个蛋糕。 李盛听后倏地双眸一亮,她之前说不知道有没有空,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他立马接过话:“那我陪你去吧!” 阿凉思虑几秒后答应了,李盛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一对大长腿优哉游哉地跟上阿凉的步伐。 (四十五) 阿凉订了个两磅的蛋糕,一家三口吃刚刚好。 刚想走出门口的她看见了橱柜里各式各样精致的切件蛋糕,她心头一动。 阿凉转头莞尔一笑,期待地问道:“想吃蛋糕吗?我请你!” 李盛愣住了,她眉眼弯弯,眼里写满了期待,一对梨涡要笑到他心里去。他不禁点头答应。 阿凉喜甜,蛋糕于她而言更是至爱。她不假思索地直接点了十二款蛋糕切件。 见此,李盛不敢相信地微微张了嘴。 十二件!!每样来一口都不得了了吧! 各式各样的蛋糕摆在他面前,他摇摇头惊叹道:“你、你还是人吗?饭不,蛋糕桶吧!” 阿凉有些不满,剐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她拿起叉子挖了一口就近的一块蛋糕直接塞进他的嘴。他含含糊糊地吞下,并接过她手中的叉子,将自己手边的叉子递给她。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乖乖地认真挖起了面前可口的蛋糕。 李盛抬头偷瞄她一眼,见她吃得正欢便问道:“你怎么突然间要请我吃蛋糕啊?” 她抿唇,这傻白甜怎么这么多话说。 “你也看到了,这么多我哪里吃得完啊,但我都想尝尝。请你,是我怕我吃不完!” 说着说着她勾起唇角,挖了一大口蛋糕喂他。“那要这么说来,‘蛋糕桶’应该是你才对!” 李盛被她喂来的蛋糕给呛住了,生生咳了几声,敏感的耳朵尖又染上了粉红。 阿凉盯着他的耳朵发呆。他真的……好容易耳红啊! 她的视线弄得李盛的心麻麻的,他往四周到处乱瞟,不安地挠挠脸又揉揉耳垂。 过了会儿,李盛尽显女孩心态,略带几分羞涩地看她,傻笑道:“说起来,现在还挺奇怪的!我还是第一次跟女孩子一起吃同一样东西。” 阿凉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说的是她用自己的叉子喂了他。 阿凉无所谓地挖了一块递进嘴里,吞下后慢慢吐出一句话。“那说明这个女孩没把你当作男生看。” 李盛涨红了脸,深深地倒吸一口气,嘴里差点能吐出血来。 他脑海里闪过很多很多骂人的粗口,若是大状,他绝对能说出一篇高考作文的长度。 但,是她!他喉咙里愣是一个字儿都吐不出来,只弱弱地说了句,“我不是男生,能是什么?女生吗!” 阿凉不禁浅笑露出甜甜的小酒窝。她往嘴里又送了一小口蛋糕。她的眼眸微动,长长的睫毛也跟着忽闪忽闪的,像蝴蝶扇动翅膀那般。 她顿时觉得,这块蛋糕甜甜的滋味不同于其他蛋糕。真甜! 见他盯着自己好久,阿凉也不逗他了,埋头一边吃一边说。 细微的声音传到李盛的耳朵里,可他好像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了,耳边一直回响着她说的那句话。慢慢地,他的耳朵又捎上了红。 她说:“我也是第一次……跟男生吃蛋糕。” (四十六) 她越吃越觉得这款蛋糕顶好吃,想让李盛也尝尝,便挖了一勺喂他。见他又在发懵,她用手肘推了推他,“干嘛呢,吃啊。” 他回神看了眼蛋糕,又盯着满脸期待的她,她双眸就像黑曜石般。 他靠近叉子吃掉,眼睛亮了一下。 这蛋糕是挺好吃的! 阿凉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得意地说:“是吧!好吃吧!” 她又挖了一口喂他,越喂越多、越喂越大。 李盛的嘴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了,见她又要递蛋糕过来,他连忙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有下一步动作。他含糊说道:“你想撑死我吗?!” 她谄笑道:“我已经吃不下了!你别浪费了。浪费可耻。” 好一个“浪费可耻”啊!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当她盛情邀请时,自己没有拒绝。当她说了她请他的原因是不想浪费时,自己也没跑。到底都是自己犯傻、自己作孽,而如今他只能哀叹几口气,无奈地接受现实了。 都是命,谁叫我喜欢的是她呀! 可这好不容易咽下,嘴里马上又被她塞得满满当当的。蛋糕虽好吃,但这甜腻腻的滋味尝多了也难受啊! 这笨丫头是在折磨我呀!! 他虽然是认命了,但心里还是想留住自己这条贱命的。他小心又谨慎地接过阿凉手里的叉子,用讨好的语气说道:“凉姐,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 阿凉以为他想要耍花招,叉子往上一抬躲过他“罪恶”的手却迎上了他的鼻子。 甜甜的奶油粘在他的鼻子上,甚至还糊在鼻孔。 李盛的呼吸道被莫名堵上了,他着急地想要吸下气,阿凉立马捏住他的鼻子并说道:“用嘴吸!” 李盛反射性地听从阿凉的话,用嘴巴深深地呼吸,无辜的眼睛直直跟着阿凉。他像个孩子般等待着救助。 阿凉急忙从纸巾盒里抽了几张抽纸,将他鼻子上的蛋糕抹去大半,但不知道有没有奶油进到他的鼻腔里。 阿凉转转眼眸,也不怕他尴尬,直接说道:“你深吸一口气别呼出来,等下我松开你鼻子,你就用力喷出来。懂吗?” 李盛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种有些不堪的行为就这么被她面无表情地说出来了。 见他没啥反应,阿凉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了。 “听见了吗?” 李盛点点头。 最后,没有奶油进入鼻腔。但即便如此,李盛的脸也丢光了。他把脸深深地埋在桌子上,无颜再面对阿凉。 阿凉知道他在想什么,她露出一丝坏笑,不动声色地拿起了放在一边的手机,直接打开照相机功能,对准了他,等待他抬头看她的瞬间。 阿凉唤他好几次,他都不回。她灵机一动,佯装自己哭了。 她前段时间发现,李盛这傻白甜最受不了别人哭,尤其是女生。 她故意抽了两口气,哽咽地说道:“李、李盛,对不起。” 听到她哭,李盛立马抬头,以为她情绪又失控了。 “咔嚓!” “哦!我忘了调静音。” 听到这声音,李盛什么也没问,但什么都懂了。 他看着她讪讪的不好意思的笑容,店内橙黄色的暖光正好映在她明亮的眼眸中。他也拿起手机拍她。 两人一直在拍对方,不一会儿,阿凉累了,放下手机说道:“不拍了。” 见她不玩了,李盛也放下了手机。 阿凉继续吃着蛋糕,而李盛有了心理阴影,可能这段时间都不会再碰任何蛋糕了。 阿凉提出想看看他拍的照片,李盛十分大方地就给她了。 阿凉心里觉着李盛性格这么直这么钛合金,估计拍照也是直男视角了,让他乖乖交出手机就是为了把照片删掉。 结果她发现李盛拍了那么久,只拍了几张。每张的滤镜不同,姿态也不同,但脸上的笑很温暖。 不得不说他将她拍得很好看,她差点都认不出那是自己。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是这副模样。 一想到自己手机里的几十张他的连拍图,阿凉顿时自愧不如。 她才是真正的直女视角! 阿凉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庆幸李盛没找她要手机看照片,不然自己就丢人了。 可是阿凉不知道的是,她的“咔嚓”声虽然不大,但也暴露了她连拍的真相,且连拍很多次。在李盛面前彻底暴露了她不会拍照。 但李盛不说,当做是自己的秘密,关于她的小把柄。 “你怎么……挺会拍照的?” 见她想夸他又不想他嘚瑟的样,李盛轻笑,“我妈是拍照混饭吃的,我也就跟着学了点。” 后来阿凉才知道,李盛口中那个混饭吃的妈是一张照片能卖几十上百万的知名摄影师。 第 17 章 (四十七) 李盛吃了一个下午的蛋糕,终于干光了。出了蛋糕店,太阳都变得红红通通的。阿凉同李盛道别,李盛却坚持要送她回家。 等公交时,李盛盘起腿坐在存有太阳余热的凳子上,端起手机打游戏。 一声线粗但能听出十七八岁的声音响起:“兄弟兄弟,下路团一波!” 他走中路——狄仁杰,他是李盛前几天打王者时认识的,配合得挺有默契就加了个好友,有空一起排位。 李盛用百里玄策打野,双方一波小团战后敌方只剩甄姬一个英雄。 李盛开麦,激动地说:“哎哥们,甄姬人头让给我,让我拿个五杀,感谢兄弟!” 系统女声:“Quadra Kill!” 此时,李盛一队还有三人存活,残血的狄仁杰听到他的话便撤退回血去了。血条不足的李盛也跟着撤退,从河道走向下路塔点兵,计划来一记“欲擒故纵”,让敌方甄姬以为自己没有了技能才撤退,这是王者里的惯用伎俩。 可谁曾想队里那个技术菜到不行、还有大半血条的孙尚香突然发动二技能,从下塔滚了上去,逼丝血的甄姬。 孙尚香技能一出,吓得甄姬一个闪现躲到一边,技能冷冻结束的甄姬一顿骚操作全部放了出去,孙尚香败北。甄姬完成丝血反杀且吸了孙尚香不少血,杀了一个完就跑。 李盛好生气又好无奈,这什么猪队友! “妈的,老子差点就五杀了!孙尚香你上去干嘛?你是对面插进来的还是职业送人头的啊?” 手机里传来小女生软软糯糯的声音:“小哥哥别生气嘛,我只是想帮你……对不起!” 狄仁杰一听见妹子声,整个人变得猥.琐了起来,“哇,妹子!妹子,要哥哥带你上分吗?” 小女生甜甜地笑透过手机传来,她嗲着声说:“好鸭好鸭!狄仁杰小哥哥和玄策小哥哥是一起开黑的吗?可以带我一起吗?我也想尝试一下被人带上王者的感觉。” 狄仁杰和李盛都是王者段位,这局打的是匹配,孙尚香是钻石。众所周知,王者是不能和钻石一起排位的。 李盛“呵”地一声冷笑,“等你上了星耀再说吧。” 就你这0-8-1的战绩,钻石怕也是被人带上来的。 “玄策哥哥,你的声音好好听哦~” 阿凉挑眉,用余光瞄他,努力抿住笑小声嘟囔:“这女的是疯了吧?” 也不知道这话李盛听没听见。 李盛屠了条大龙后上路游走抓敌方后羿,拿到后羿人头后孙尚香发声:“小哥哥,你太厉害了吧!” 她还想夸上几句,李盛就发挥了直男特质:“你能闭嘴吗?烦!” “……”那女生没有再说话了,阿凉估摸着大概是生气了吧。 李盛这直男特质,真是无时无刻不在闪烁着光辉啊! 李盛都打两盘了,公车还没来,阿凉无聊得蹲在站牌旁托着下巴,四处张望。 国庆那天晚上,她爸爸给她买了副隐形眼镜,虽然眼睛有些酸,但摆脱了镜框。隐形眼镜给了她一种没有镜框的束缚且能看清这个世界的感觉。此时,夕阳西下,伴着云彩迸射出一道道微光,那是霞。 真好,她想。 她脚蹲得有些发麻,便站起来用力剁了几下,回头问李盛:“你饿吗?” 她刚在蛋糕店吃蛋糕的时候是每样来一两口,好吃的才多吃了两口,说是饱了也是六分饱。之后又等李盛吃完剩下的蛋糕等了挺长时间的,消化得也差不多了,现在也到了饭点,她饿了。 吃完剩下那些蛋糕后,别说蛋糕了,他现在看见鸡蛋都可能想作呕!腻都腻死了!怎么可能还会饿!但他知道阿凉这么问他,许是饿了便应道:“等下!我很快就结束!打完这局先!” 对于正在打农药的人来说,最致命的无非两种:有人给你打电话and有人催你挂机! 阿凉抿着嘴,等了一两分钟他还没结束,却催他:“不能退出吗?” 众所周知,打农药人群是最容易暴躁的群体之一。李盛在聚精会神地一波骚操作,手指飞快地点着屏幕,这时突然被人打扰,说起话来也不过过脑子:“不能!!别烦我!” 阿凉有些不悦,抿抿嘴。这是傻白甜第一次用这种不耐烦的态度对她。 游戏,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叹了一口气,望向远处。不远处亮起了绿灯,一抹靓丽的身影站在中间,她揽着其他人的手臂朝马路这边走来,笑脸盈盈的。她往公交车站的反方向走,自然没看到阿凉和李盛,但阿凉能清楚地看见她。 若不是在这等公车等了半个多小时,阿凉可能会一直都不知道原来拿走那块手表的人是陆灵。 真的这么巧吗?李盛不见了表,她刚好戴了块一模一样的表,在学校也没见她戴过。要说是新买的也不大对,听说陆灵家很有钱,可她都带了这同系列的表挺久的了,她不可能现在才买吧! 她才不信这么巧的事情偏偏被她碰上了! 她抛下正要最后一波、准备攻高地塔和水晶的李盛,追了上去。 可她还没走几步就被李盛握住了手腕,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去哪!” 被他一扯,阿凉呆愣在原地,说话都变得有些不利索,“没、没去哪啊。” “卧槽!你他妈有病吧!打团战你居然站着不动让人打,你是傻比吧!” “玄策你行不行啊?!” “……” 手机里传来几个骂骂咧咧的声音,李盛听着觉得烦,一眼也没看屏幕,直接锁屏。 李盛抬眼一见阿凉,烦躁如烟消云散,他反手将阿凉转了半圈,轻轻推她的肩膀,“走吧,吃饭去!” 阿凉原本想指向陆灵的手放下了,“那……走吧。” 李盛望着她的后脑勺傻笑,“走咯~带你去吃小馄饨!” (四十八) 国庆长假后,大家开始期待元旦小假期的到来。玩性大发后,个个情绪高涨热情,比于平时,教室更要闹哄几分。 午时,陆灵拉着阿凉去吃饭,阿凉借此问了出口,“李盛送给夏小梨的礼物是你拿的吗?” 陆灵的眼神明显有些慌乱,平复后说道:“什么礼物啊?我不知道!” “国庆放假的时候,我看见你了。虽然距离远,但我觉得挺像的。” 陆灵扯着嘴皮子,说:“是吗?那是我妈买给我的,巧合吧呵呵……” 陆灵的眼神瞟向阿凉的左手腕。“这么说来,我的和你的还是情侣表呢!” 阿凉抬眸,平静地注视她,她有些愣。“陆灵,你跟我说实话吧,我知道是你。” 陆灵皱着眉头怨道:“你怎么能冤枉我呢?有依据吗?” 她垂下眸,冷静地说道:“证据……我没有,但我早该猜到是你。你喜欢李盛、讨厌夏小梨,那天你突然来问我一个对你来说并不难的问题,如果不是你,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陆灵握住阿凉的手腕,觉得阿凉在针对她。“阿凉,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偏见,一直都不喜欢我,但你不能只凭你远远看上一眼就觉得就是那块手表,然后无根无据地冤枉我!” 阿凉低叹,推开陆灵的手,“你说‘跟我的手是情侣表’,你说‘我远远看上一眼的手表’,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那份礼物是手表,也没说过是DW。” 陆灵顿时呆住,眼睛不由地放大,她哽着嗓子解释道:“李盛,是李盛!他、他有跟我说过。” 现在,阿凉对陆灵只有失望了,因为曾经对她抱有希望过,因为努力想和她成为朋友过。 她勾唇蔑笑,冷言道:“我跟李盛说过,让他不要告诉任何人。难道,你不是人?” “你!”陆灵哑口无言,暗暗地攥紧了拳头。 “你把表给我,我替你还给李盛。我不会告诉他,手表是你拿的,但你要保证,以后别再这样了。” 不是你的东西,你就算拿了、抢了,也终究不会属于你,总有一天会暴露,总有一天会被人唾弃。 而如今,阿凉虽然不会唾弃她,但不会让她再接近了。 更何况,此时陆灵眼中的怨意浓烈得令阿凉无法忽视。 她没什么想跟陆灵说的了。 走了几步,顿住,清冷的口吻带着疏离。“以后,你别再问我问题了。” 这句话,不是拒绝,而是决绝。不是不想教她,而是不想交好。不是不能做朋友,而是只能做同学。 最终,阿凉觉得她还是没有看清陆灵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她不了解陆灵,不能对她做出评判。 可是,虽然她没懂陆灵,但她深深地明白了:无论陆灵是个怎么样的人,同她都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是不对,只是差点,差点感觉。 也许众人眼里,她很好,可阿凉眼里却少能看到她的好。 只是正好对了。 李盛说得对,顺其自然就好,因为时间会告诉你,你想和谁走下去。 第 18 章 (四十九) 阿凉将手表还给李盛时,正常来说,他应该会问阿凉怎么找回来的,可出奇的是,李盛居然没问,只是接过了表。 或许陆灵听懂了阿凉当时说的话,所以后来她没有再找过阿凉,但她甚至连李盛也没再找过了。她只觉奇怪,但没深究。 后来,她发现班上有小部分女生对她怪怪的,有时有事没事就来找她的茬,有时冷眼相待,不过阿凉并不在意这些,大概是“以中有足乐者”吧。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李盛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性情偏淡的阿凉自然不会主动去找他,再加上高二第二个学期是打下基础的关键时期,因此谢主任抓纪律抓得特别严,阿凉能碰上李盛的几率简直低到了尘埃里去。 有时候阿凉会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她在想李盛是不是因为移情别恋或者单纯地不喜欢夏小梨之类的,觉得她对他没有用处了,所以也不来找她。 每每想到此,阿凉的心就会不自觉地悬起,莫名有些慌乱。 她,应该是他的朋友吧?! 二班和七班当时来了场合作“商”演。性格阳光直爽的李盛在二班男生中收获了高人气。 每逢下课出去打水之时,路过那群经常跟李盛约球的男生们时,她总是刻意地走得非常慢,低头假意经过,耳朵却在默默收听他们说的话。 在一次路过那群男生时,阿凉才知道原来李盛这傻白甜在踢足球的时候摔了一跤。 球进了,脚却崴了。 听那些男生说好像是韧带撕裂,体育训练全都取消了,就连晚自修也不上了。为了脚能早点好,他几乎是能不动就不动。 可能是因为五班有一对情侣被谢大头抓住了,再加上李盛最近没来找她,谢大头转移了视线,不再盯阿凉盯得那么死。阿凉才敢悄悄计划着去看看那傻白甜。 (五十) 最近阿凉上课变有些得心不在焉的,常常转着笔望着窗外那棵梧桐树。已是十月中旬,梧桐像是察觉到秋意一般,叶面泛黄,有的还掉落下来。 她被老师点名也不晓得讲到哪儿。作业也是,写着写着没一会儿就变得很烦躁,直接甩手不干了。 被老师说了几次,刚开始她还觉得很惭愧,立下决心要静心学习,但刚竖起的旗帜没多久就倒了。后来老师的话于她就像耳旁风,她连立下flag都不愿。 她是优等生,她的情况被谢主任时刻关注着。他喊她到办公室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之类的,她说没有。 喜欢吗?可她仍然不觉得自己是因为喜欢这种情绪而导致不思进取。 有时候躺在床上睡不着时,她也会奇怪自己最近到底怎么了,可翻来覆去仍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宁愿睡不着瞎想,想东想西,也不愿去动动放在书桌上的作业。 前几天的月考成绩出了,阿凉虽然又是全班第一,但宣布成绩时,班主任显然是不开心的,冷着脸提醒阿凉要争取全级第一,而非满足于现状——全级第三。 阿凉现在才知道原来在老师眼里她这是是满足于现状才至此,她试着相信并改变。可她还是从内心隐隐觉得这不是主要原因,思虑甚久但她仍想不出。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内心慢慢变得焦虑着急,功课她也落下了。看着一边崭新的不同于以往被她翻到微微卷边的物理书,她随意翻了一页,仅仅只记得公式却不懂其深意。 她郑重吸了一口气,合上书。表面沉静如海,内心却慌乱到不知所措。她努力深呼吸让自己的心平静一点,但好难。 她仿佛迷失了当初的自己,看不清自身和前方。她忘了之前那个她是什么样子的了,她觉得好累,想哭又哭不出泪来。 她有几次试过逼自己专心听课,但她好像患上了嗜睡症那般,哪怕把自己大腿都掐紫了,困意还是很浓。身体好累好累,就像有只鬼重重地压在背后一样。 就这样,她不想再尝试了,放任自己在迷蒙的大江里飘荡,左左右右,上上下下…… (五十一) 因为李盛脚伤了,所以每到体育课他就留在教室里自习。 在上体育课时,阿凉借口身体不适向体育老师请假,老师让她回医务室休息。得逞的阿凉悄咪咪地走向七班。 阿凉站在门口默不作声,见李盛趴在桌上手还攥着笔。他可能是又遇到不懂的题目,想半天也没想出来,心生燥意了。 阿凉坐在他面前,轻轻唤他。刚开始他无动于衷,直到第三声他才呆憨地抬起头。 “你怎么来了?”对于我的出现,他有些惊讶。阿凉露出坏笑,压低声线:“我骗假溜了呗!” 李盛眼中的落寞一扫而空,轻轻捏着脖子,暗喜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阿凉撑着下巴盯着他,心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错过…… 阿凉站在他跟前,低头看他蔑视他,损他:“我怎么可能会错过你比我矮的时候!” 她得意地用手比了比,李盛比她低差不多一个头。 她想过李盛对她的无数种方式,但她没想过李盛居然会用如此悲伤的眼神望着她。阿凉收敛起笑容,有些慌张蹲低身子,与他平视。 这还是阿凉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李盛,悲伤得令人感到陌生,阿凉的心仿佛突然被钝器砸过一般。 她将手搭在李盛短得有些扎人的板寸上,慢慢沿向他的额头顺着。她喉咙好像梗了块石子,难受地开口:“你,怎么了?” 不知为何她一问起,平时神经大条总爱傻笑的李盛眼里居然泛起了泪光。 这些天他总是笑着跟父母同学说没事别担心之类的,面对别人的担心他总是在安慰别人,同时也在接收着别人“没事的”、“会好的”这些浅显的安慰。 教练老林又是面冷心热之人,直接就对他放狠话,吓唬他如果伤没好全,100m田径市预赛就让其他人顶上,还说这脚伤可能会影响他体育高考之类的。 他为了尽快养好伤,除了上下学平日里动都不敢动,生怕脚真的好不了。 他的睫毛不安地颤动,他说他害怕,阿凉不禁感到震惊,他低下头时泪也顺势落下,在他大腿上的蓝色布料晕开。 这抹深色深深地刺激阿凉的眼睛,也撞醒她的大脑。 眼前的傻白甜仿佛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从前她觉得他天下最傻、勇敢无畏……如今她才知道,原来他也会害怕、也会彷徨。 她一直以为“高考”离自己很远很远,一直觉得上个好大学特别简单,一直认为学习就是一项任务。可是今天她才发现原来现实并不是这样的。 原来这个世上,所有想考好大学的人都在默默努力着。李盛如此,阿凉亦然。全级第一也好,重点班吊车尾也罢,无论是谁都无法预料高考,预料未来。 李盛害怕脚伤影响高考,那么她呢?是为什么呢? 阿凉久久思虑不出的答案,如今终于明了。因为她也在彷徨,在犹豫。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考怎样的大学,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她什么也不知道,就是在原地徘徊着,只是后来追赶的人超过她罢了。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龙应台给安德烈写过的一句话。她说,要求你用功读书,不是跟别人比成就,而是希望你能有更多选择的机会。 当年老师为了让班里的学生“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让她们背了好多经典的散文和古诗。阿凉当时心智都未成熟,又怎会明白其道理。直到自己渐渐长大,经历之事如若让她想起一二,她才明白其中真谛。 阿凉自私,她不想让别人抢走属于她的机会。 阿凉弯下腰,紧紧拥抱着他。心里感谢他帮她找到答案。她轻轻拍着李盛的背,就像孩童受到惊吓时被母亲轻拍背脊的安慰那样。她用温柔的声音鼓励他:“只是崴到了而已,别担心。留给我们的时间还足够,大学一定不会错过我们的。” 李盛此刻乖得像只大金毛,蹭蹭阿凉发出浓重的鼻音。“那……如果我体育高考不及格,你得教我文化科。” 阿凉犹豫了会,见他还是害怕教练说的鬼话,她答应他了。没想到轻轻的一句允诺竟让她感受到了压力,单薄的背脊向下缩了缩,好似真有什么落在其上。 那本让她翻两番就会变得不耐烦的物理课本倏地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对了!这段时间落下的课程可又有的她受了。 (五十二) 阿凉差不多颓了一个星期,现在成了“拾荒者”才明白,浪是需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她上课强逼着自己听课,哪怕听不懂也要坚持听下去,可能是清楚了想要的,上课也没怎么犯困。回家以后比之前更努力复习了,一直觉得自己被别人超越了,要拼命追回来。 李盛脚好了很多,走路、小跑都不成问题,不再像之前那样走路一拐一拐的。许是见形势好转,他整个人是意气风发起来,对于上课也比从前更加集中了。 他成日有事没事对着班主任老夏嬉皮笑脸的,搞得他上课都有些周身不自在,下课后抓着李盛,质问他是不是最近春心荡漾了。李盛顿时心惊胆战,以为老夏真的知道些什么。 我有很明显吗?他不由反思。 “你省省吧!我已经结婚了。”知道老夏平时逗趣加自恋,可李盛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是这般,不禁抖了一地恶寒,弱弱地回了一句“老师,你看起来都能当我爸了,还是你省省吧!” 说完就像猴子似的窜走,“年芳”二十九的老夏被他气得忘了纪律,在走廊里直接大喊道:“你这臭小子!” 正巧打水路过的阿凉正好撞见这滑稽的一幕,顿时忍俊不禁,弯弯的眉眼里仿佛藏有星光。 这时,老夏突然开口:“你是阿凉吧?”阿凉顿住脚步,抬眼看他。 他收起刚刚的玩笑劲儿,不等阿凉说话,深沉地说道:“我常听谢主任夸你,你可别让他失望啊!” 阿凉微微点头,他没有与阿凉对视,阿凉感觉他像是并不在意她的答案,而是在警醒她些什么。 阿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发愣,手紧紧捏着保温杯的瓶身。 他是……什么意思? 第 19 章 (五十三) 她趴在桌子上,趁着还没打上课铃仔细琢磨着夏老师刚刚说的话。 她猜测,原来那天经过的人应该是他。 那天,体育课请假跑去找李盛那天。她有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人影,但当时她以为她眼花看错了。原来,那是真的。 阿凉是个顶聪明的孩子,她很快就弄懂了夏老师的用意。 他是在提醒她要懂得跟李盛保持恰当距离。 “保持距离”这四字向来都是长辈用在关系过为亲密的男女之间的,平日里安分懂事的阿凉没有料想到有一天这四个字会有老师同她说。 阿凉的心下一惊。她和李盛只是纯洁得比蒸馏水还干净的朋友,没有其他非分之想。心里还腹诽着大人好奇怪。 然后她转换角度想,如果真的和他保持距离,那不就是间接承认自己心里有鬼了吗?她才不要,她和李盛明明就清清白白的。 然而一个恐怖的念头窜上了脑门,她设想与李盛保持距离的情景,她的心竟会有些不舒服。 这种感觉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是她无法用言语描述出来的滋味。 她心里莫名又觉得夏老师的提醒是有道理的。奇怪的并不是身为大人的他,而是自己。她对李盛可能真的动机不纯。 她的心开始慌乱。她很害怕自己会对他动心,很害怕自己会有非分之想。害怕自己不受控制,成为大人口中的“坏孩子”…… 她不能安之若素,她选择接受夏老师的暗示,刻意同他保持距离,离他远远的,直到这种罪恶甚至不该在她身上存在的情绪消失为止。 (五十四) “喂!你小子这是春心荡漾了?” 李盛的好哥们谢状伟用肩膀挤兑他,将他从出神游走的恍惚中撞回来。 李盛一把推开他,“滚开吧你!” 谢状伟不怕死地跑回来,手臂自然地搭在李盛肩上,问道:“看啥呢?这么认真!” 李盛用下巴朝对面建筑的隐秘处点了点,示意谢状伟朝那看。 谢状伟顺着他所示意的方向望去,看到的景象让他瞪大双眼。 夏小梨和一个男生! 他惊讶得用手指指着她们,嘴上叨着“她她她”,叨了半天也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李盛坦然地说出谢状伟想说出口的,“看起来,她好像谈恋爱了。” 谢状伟转头看他,他疑惑地皱起眉头,低声问:“应该不会吧?” 谢状伟盯了好一会,想起那个男生是谁。“盛,你看!看他是不是楚枭?” 离得有点远,李盛看不大出来,琢磨了好一会才说:“挺像的。” “楚枭和小梨……盛,你觉得有可能吗?” 如果是其他人,那还好,但如果对象是楚枭的话,那是万万使不得!楚枭是永不回头的金浪子,怎么可能会真心待女孩好。夏小梨和他,一定是小梨伤心欲绝。 谢状伟不忍儿时玩伴受到伤害,“要阻止吗?” “可,她不是让我们别管她吗?”李盛犯难了。之前夏小梨对他们俩放了狠话,以后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哪,都要当做不认识她,就当作从来都不相识过。 “也是!别管了别管了!惹她生气就完了。”谢状伟一想起小时候夏小梨生气的模样,身体不自觉地一个寒颤。 谢状伟小时候属于被夏小梨欺负大的,小时候,夏小梨一生气就会跟他打架。那时夏小梨又高力又大,而谢状伟还没开始发育,整个人又矮又瘦,看起来营养不良。一个营养过剩,一个营养不良,打起架来,不良的总会被她打到趴下,打到痛哭为止。 (五十五) “阿凉,你帮我看看这道题吧!我好像钻进牛角尖里了。”班长拿着辅导书,一本正经地说道。 阿凉苦苦“修炼”了八天,总算把落下的课程补回来了,在最近的物理测试成功坐实了全班第一的宝座,还超过隔壁一班位列全级第二的大神——颜今欢。 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平时跟自己没什么交集的班长会主动找她问问题吧。 阿凉接过班长手中的书,看了看,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 这是下节课要学的内容。刚补完课程的阿凉只是简单地看了下概念,而班长已经开始接触相关习题了。 这么看来,班长也很用功读书,也很努力啊! 不由自主地,阿凉心里多了几分欣喜。她觉得自己和班长很像,都是属于“努力型选手”。 但问题还是摆在那儿的。阿凉尴尬地挠脸,支支吾吾地告诉他自己没有预习到那里,让他去请教老师。 班长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还问她想不想写这道题。 阿凉不解他的用意,但还是点头答应。 见阿凉疑惑便告诉她:“这题我懂了以后再来教你吧。” 阿凉欣然答应。 本来阿凉有些担心班长会觉得她是故意不教他的,现在想想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因此对班长又多了几分敬佩。 阿凉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次的感觉对了! 事实上阿凉成功做到了! 可能是她和班长的志向和兴趣都相同吧,他们俩总是能愉快地聊到一起去。有好书一起分享,有难题一起探讨,有问题一起解决,有见解一起交流……跟他在一起阿凉感觉到了学习的乐趣。 从来阿凉都觉得学习是任务,不得不学。为了拿到好名次,天天将自己困在题海里,从来都没有试着享受过学习的快乐。 直到和班长成为朋友之后,阿凉才觉得原来学习也可以这么快乐。和同伴一起争论一道题目,即便是挣个脸红心跳、差点想动手的,心里还是会觉得很畅快,没有了一个人死死颦眉思索的憋屈和烦躁。 还是萧伯纳说得对!你有一种思想,我有一种思想,彼此交换,我们就都有了两种思想,甚至更多。阿凉和班长的成绩突飞猛进,在很多不同科目的小测试中他们俩总是轮流第一。(当然了,是自己班里的) 现在阿凉反而很期待将来,期待自己的未来。想近一些吧。她很期待之后会学到些什么,期待明天又会争辩些什么,甚至还会期待考试的到来,这样自己就能与他一决高下了。 他们没有想过要超过隔壁班的颜家兄妹,互相将对方当作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互相比较但又一起进步,一起备战将近的月考。 (五十六) 月考结束了,今天是“放榜日”。 阿凉早早地回到学校,想要快点看见那张榜单,内心无限期待着竞争结果。 在看之前,阿凉拍了拍着自己心爱的代表幸运的那棵梧桐树。 阿凉期待地走到公告栏边上,按耐着内心微小的躁动,明亮的双眸往那些粉色的纸上瞧去。她欣喜地展开笑容,犹如清风拂面。她全级第二,全班第一,离那位神一般的大神差了19分,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离那位大神那么近。她兴奋得快要跳起来了,就连抄着上面关于自己成绩的数据的手都有些抖。 不过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了现在的激动了,因为阿凉就好像无意触碰了什么bug,从此开启了“万年老二”模式。而激动被一次又一次的“优秀”给磨光了。 她继续往下浏览,第三是被她超过的颜今欢,见她只比自己低一分,心里又高兴又替她伤感,自己夺走了她的第二,她会不会伤心啊? 阿凉用笔尖戳了戳本子上颜今欢的名字,她想,如果她去安慰颜今欢,这会是伪善吗?特地到她面前显摆之类的。戳的动作都变慢了,她既想去又不敢去。 而紧接其后的就是班长了。班长进步了3名。 阿凉也顺便把班长的数据也抄下了,心里想着要在他面前嘚瑟一番。 阿凉跑到公告栏的另一边,从四百多名往前看,可是一直都找不到自己期待的那个名字。刚心想着不会退到了五百名打后的时候,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李盛,级排231,班排第二。 阿凉不由地张了下嘴,心里叹道:他进步好大啊! 就在阿凉盯着他的名次发呆时,同样满心期待的李盛在她身边出现,看到她的名字在第二行,心里又惊又喜。他转身瞧见阿凉在发呆,一只大手搭上她柔滑的短发上。 阿凉心一惊,迅速把脑袋上的异物推开,惊慌的目光朝他投去。见到是他眼神先是一闪而过的惊喜,而后淡漠占据了双眸,还带着隐晦的疏离。 这些全全收入他眼中,他的心脆弱地开始隐隐作痛。他有好多人没看见她了,好不容易能碰到她,心中有好多好多想说的话但到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咽了口唾沫,哑声说道:“阿凉,你终于不是第三了。” 阿凉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移到他右下方,微微点点头就算回他。 他再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因为阿凉没有看他,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看哪,随意转了转便看到了阿凉手中拿着的本子。 阿凉有个习惯,每次只有会有全级排名的考试,她都会将自己的成绩抄下来,作为数据对比分析。 李盛高大且视力好,能看清楚本子上数据。上面有两行,一行是她,一行是那个花心渣男班长。李盛眼皮子连带睫毛一起抖了抖,眼里的光亮变得黯淡。 他一直觉得她最近有些奇怪,常常没碰上她就算了,就连专门找她也不见她,他都感觉她是不是在刻意躲着他。但他一直告诉自己不是的,她只是忙着学习,没空而已。 如今他再也安慰不了自己了。原来,她不是在躲他,而是她有了新朋友……不再需要他了。 这算不算“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好想骂她渣女,但又舍不得。 心里好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塞在那阻止心脏的跳动。 李盛思索了很多可以聊的话但说出口的仅仅只有“恭喜你了”四字。 阿凉扯起嘴角,以一句“谢谢”结束了这段对话。 后来班长过来了。 李盛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一直盯着阿凉的脸发呆,看着她对班长笑容满面,看着她的眼里闪着细碎的光,看着他们打闹,有说有笑的,可最近,她都不怎么理他。 最后,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渐无影……李盛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第 20 章 (五十七) “喂!兄弟,你猜我刚看见谁啦?”谢状伟的大嗓门把放空的李盛拉了回来。 李盛将目光投到他神采奕奕的脸上,平静地说:“阿凉怎么了?” 谢状伟略有些吃惊地瞪大眼睛,直呼道:“我丢,你咋就知道我看到她了?” 李盛撇撇嘴,白了他一眼。除了她,还有什么可以让他在自己面前如此显摆。 他继续看窗外的那棵梧桐树。这次考试他考得好,调座位的时候,他特地选的窗边,这样就能一整天看着她最喜欢的梧桐树了。 算算时日,不知不觉又过了将近一个月,他和阿凉就像回到了之前。过去的他在单相思,现在的他还在单相思。 想念的滋味可不好受!可受了那么久,他还是没能说自己受够了。 虽然李盛看起来跟从前没差,该训练训练、该学习学习、该玩也闹腾,就是爱上了发呆。平时没事的时候就看着窗外那棵梧桐树发呆,想啥,估计除了他就无人得知了。 “哎大兄弟,我跟你说,我刚在办公室看到她被谢大头训了!” 李盛愣了愣,原本失焦的视野也变得清明。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为什么?” 她成绩不是很稳定吗?每次考试都是全班第一,全级……第二。 “好像是她跟她们班班长走得太近了,成天出双入对的。你也知道谢大头这人就是没事找事,只要两个异性呆在一块基本都会被他抓去问话。” 李盛微微嘟嘴,小声埋怨她:“活该。” 眼底里有几分黯淡,脸上的神情晦涩不明。后面的话他没听,脑海里自动幻想了阿凉和那个班长在一起的情形,两人相视一笑让他心烦意乱。 原来“出双入对”这个词可以那么刺耳,那么碍眼,听不得,看不得。 说着说着,谢状伟似乎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激动地用力拍了几下李盛的肩膀,直喊道:“哎,你说谢大头会不会把我们这届逼成基佬啊?” 他的大呼小叫引来了众人的目光,讲台上讲课的老夏脸上带着“一脸佩服”盯着他们,随后扬起一抹假笑,对着他们俩做口型。“祝你好运。” 教室里静得能听见风扇扇动的声音。直击灵魂的沉重的脚步声令李盛和谢状伟不禁朝声源处望去,谢状伟和李盛瞬时相顾失色。 谢主任黑着脸走到讲台,气场强大得让老夏默默往一边退,听候他的指示。 谢主任怒道:“你们俩!给我出来!” 声音震耳欲聋,班上没有一个人不会心颤的。 谢主任一直知道学生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谢大头”。不当着他的脸叫,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被他听见,保准失去了太平日子。 李盛和谢状伟颤巍巍地站起来,扭扭捏捏地跟着谢主任走出教室。 李盛心里恨不得一脚将谢状伟从三楼踢下去,而谢状伟内心高呼完了完了,两只黑黄的大手恨不得将脸上那烂嘴巴子给扯下来。 趁着谢主任没瞧他俩,李盛气得将腿一抬,一只大脚直接招呼上谢状伟的屁股上,谢状伟往前扑去,差一点没稳住重心摔倒。 谢状伟恶狠狠地回头瞪他。李盛挑起下巴,不甘示弱地盯着他,发出眼神警告:再哔哔,小心老子剁了你! 谢主任浑厚的声音响起,“你们是当我瞎吗?” 李盛和谢状伟吓得一秒变安分。 最后,谢主任训了他们一顿,罚了他们抄三遍学生手册,理由是他们俩给老师起外号,不尊重老师加上上课不认真听讲还大声喧哗。 不过,这些都不是令他们名扬教师办公室、名扬整个二中的原因。 而是…… “同性.恋?好啊,行啊你们!我告诉你们,这届会不会变同性.恋我不知道。但我一定尽全力撮合你们俩!” (五十八) “哎哎哎!重磅消息,重磅消息!快过来快过来!” 此话一出,一群男生又聚在一起了。 “咋啦咋啦?” “……” 阿凉对他们的一惊一乍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群男生经常跟李盛、谢状伟一起打球,关系挺铁的。 自从“同姓.恋”事件后,他们变成了李盛和谢状伟的忠实“CP粉”。时不时说一些他们有什么过于亲密的动作绝非友谊之类的话,有时还会演出来惹众人狂笑,不过大多时候都是调侃,没有人会当真。 阿凉浅浅一笑,低头认真刷着理综模拟卷,心情似乎很好。 “李盛那小子出轨了,好像搞了个小三!” 阿凉写字的手不禁顿住,头悄悄往上抬,偷偷瞄着他们,心里有些在意他们说的话。 “前天,班花不是被谢大头抓了吗?” 阿凉记得,前天夏小梨收到情书被谢主任抓去问话了。 不过听说不管谢主任如何逼问夏小梨,她就是不肯说那个男生是谁,所以谢主任认定二人之间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谢主任虽然不再问她了,但时时刻刻留意夏小梨的动向,感觉他势必要把那人给揪出来。 可是,这跟那傻白甜有什么关系?难道…… 然而他们的话印证了阿凉不敢想下去的想法。 “今天那小子找谢主任承认那封情书是他写的!” 阿凉两手攥得紧紧的,指尖微微泛红。她咬唇,什么题目她都看不下去了,刚刚的好心情也一扫而过。 说他是“情种”,他也真够痴情的!夏小梨那么护着他,他的真心终于得到回报了吗? 他就那么喜欢她吗? 阿凉无奈地苦笑。过了那么久了,她还是会很在意他。 “李盛这小子完了,听说大头要给他记大过!” 阿凉颦眉。大过?那他高考岂不是…… 班长走近喊她,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班主任让班长去办公室拿新的座位表,但他现在被一道题困住了,所以他想让阿凉帮个忙。 阿凉猜李盛现在应该还在办公室,她并不想见到他,可是她并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班长的理由,不情愿地答应了。 阿凉一路上走得很慢很慢,这个时候课间休息时间为20分钟,即便她走得再慢也还没上课。 待阿凉走到办公室门前,不见那个高大熟悉的身影,谢主任也不在。 阿凉长长呼了口气,放定心走进去,经过谢主任的办公桌时,她的不经意一瞥令她顿住了脚步。 班主任见她站那发呆不动,便唤了她几声。她回神走到班主任那边,向她要座位表。 走出办公室,阿凉捏着座位表,表的一角都被她捏皱了,她全然不觉。 这字不是他写的,也就是说,这封情书不是他写的! 上次那个男生……如果他们没有分手的话,这情书应该是他写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李盛要去顶替那个男生呢? 上课铃响了,容不得阿凉再想下去了。阿凉尽力迈开步子跑回教室,手上的纸在空中啪啦啪啦地作响…… (五十九) 阿凉一整节课都没认真听课,一直在想着情书的事。她不懂李盛为什么要冒名顶替,他就那么喜欢夏小梨吗?连这种事都能答应做。 傻白甜傻成这副模样,那不是傻,是没有脑子!是愚蠢! 突然阿凉好像想起什么,在抽屉里翻找李盛的那张作文试卷,进一步确认。 之前李盛在一次考试中作文得了46.5分,高兴得特地拿来给她看的,结果这张试卷他忘了拿回去了,又被阿凉放进抽屉里,后来阿凉也忘了这一茬。 她找了好一会儿,却不料招惹到语文老师如鹰般锐利的目光。她察觉到后,装模作样地抽出绿绿的古汉语词典,佯装自己认真学习,只是遇到不懂的字词拿出字典来查查。 语文老师见状才收回目光。阿凉成绩优异,平时又安分守己,没有什么老师会怀疑到她的异常。 她的动作不敢太大了,又磨蹭了几分钟,终于找到李盛的作文卷。卷子很久没拿出来了,被她拿书塞书,推来推去弄得皱皱巴巴的,但笔水却没掉。 阿凉将卷子扯平,折痕到处都是,却并不妨碍阿凉看清李盛的字。 阿凉倒吸一口气。她不相信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让一个人的字迹变得截然不同。 阿凉早已得出的结论得到了证实:那封情书根本就不可能是李盛写的。那封情书上的字可丑多了! 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认呢?为什么不是自己做的还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阿凉百思不得其解。她决定要找他问个明白。她带着愠怒忍到了晚上,想着等到晚自习结束后去找他。 可谁想到他已经回家了。 据说是谢主任震怒,说他不知悔改,让他以后不用再来上晚自习。 阿凉无奈,只得作罢。 倒是陆灵,她主动来找她问情况,阿凉啥也不知道,不能回答她什么。 她很生气,不顾阿凉在这里,直接骂起了夏小梨。 “又是她!这个小贱.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她的书包是布的,一边的背带都被她捏得有些拧巴。 阿凉听不下去便想离开了。 陆灵拽住了她,问她:“你有李盛的电话吗?”有些别扭地把她的手机递了过去,生涩地说:“给我。” 阿凉微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和李盛认识了那么久,却没有对方的手机号码。 陆灵看出她的奇怪,略带几分嘲笑:“你不会没有吧?” 她还以为阿凉和李盛的关系有多好,原来李盛也没给她手机号码。 阿凉抿嘴,不甘地反驳:“你不也没有吗?”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第 21 章 (六十) 第二日清晨,阿凉早早地来到了学校。她想着傻大个就算再怎么样,每天也会在操场上训练吧,毕竟他还是挺在乎将来的。 11月多,几近步入冬天,冷空气时不时地袭来,太阳变得很晚才出来打卡。虽然是五点半左右,但天还是很黑很黑,像是凌晨两三点。初升的太阳不带炙热,这个时候还会有些许冷风吹来,不热不冷,正是训练的好时候。 这不,远处那个时平时弯,在做仰卧起坐的身影就是他。 其他人都是六点多才来训练的,除了他崴脚的时候,他一直都是最早到的。 看到阿凉来,李盛很惊讶,愣在那儿连姿势都定在那,转而眼里闪过一道光。 他欣喜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本来阿凉打算上前一通质问的,但看他笑容满面,她有些别扭地反问:“我来不行吗?” 话音刚落,“行行行!怎么不行了!” 他盘腿坐了起来,拍拍前面空出来的地方,示意阿凉坐。 阿凉盯他一会,慢慢挪动脚步。刚打算坐下去,李盛一把将她扯过来,她一屁股坐在上面,心里突然漏了一拍,愣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李盛凑近她,手搭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她的头发没变,还是那么短。只是上一次见她,她还穿着短袖,现在已经穿上长外套了。 他真的好想她。很多次想去看看她,但是一直都不敢,生怕又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一幕。 阿凉皱起眉头,不爽地将他的手扒下来,撅起嘴说道:“你干嘛!” 听到阿凉说话,李盛就忍不住扬起笑容。 阿凉见他笑得灿烂明媚,心里就来气,两手直接上去捏住他的脸。 这是什么男生,脸居然这么软。 她揉了两下,李盛委屈地直喊疼。见他丑不拉几的憋屈样,阿凉不仅气消了,还笑了声来。 李盛喜欢阿凉,更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 他觉得阿凉是这个世界上笑得最好看的女孩子了,总是眉眼弯弯,漂亮的眼眸里含着细碎的光,唇粉齿白,好看得不得了。 阿凉看他愣住不动,以为把他捏疼了,收起了手和笑容,忸怩不安地问:“不疼吧?” 李盛握住她的手,她下意识想挣脱,奈何他劲大。他低着头,阿凉只能看到他的睫毛在抖动。 他委屈地问出自己的心事:“阿凉,你为什么要躲我?” “没有啊。” “你骗人!你明明就有!” “……” 趁他不备,阿凉挣脱开束缚,双手抱胸,提出质疑:“你有找过我吗?” 李盛抬头盯着她,无辜地摇摇头。 她继续瞎说:“你看!你没找过我,你凭什么说我躲你啊?之前哪一次不是你先来找我的?” 说得好像好有道理的样子,李盛竟无法辩驳。所以说,这段时间都是他在自怨自艾、自讨苦吃?这不会是诡辩吧! 阿凉长叹一口气,她不想让这傻子知道夏老师提醒她的事,她也舍不得长时间疏离他,她是有私心的。保持距离,就适当保持吧! 对了,差点忘了正经事! 她点了点李盛的眉心,道出了此行目的:“我问你!那封情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情书?”李盛被她问得一脸懵,呆呆地看着阿凉,想了一会才知道她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阿凉嘴角不禁抽了抽,这傻白甜怕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影响力有多大吧。 “什么我怎么知道的,你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我能不知道吗?” 李盛挠挠脖子,不等李盛给句话,阿凉又说:“那封情书我看了,明明不是你的字迹,你为什么要认?” 李盛皱着脸,一脸难为情。“阿凉,我……” “不能说?”李盛犹豫地点点头。 阿凉气极了,“不说我就走了!” 李盛盯着她,生怕她真的走了,很想告诉她但又答应了小梨不能说。阿凉起身,李盛慌得拽着阿凉的手腕,“我说我说,说还不行吗!” 阿凉这才坐下,等着他的解释。 “我告诉你可以,但你要向我保证!” “保证什么?” “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谢大头!” “行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听。”阿凉起身甩下一句话就走了。 她知道李盛喜欢夏小梨,一直都知道的。可是当他用行动向她表现他对夏小梨的心意时,她为什么会觉得心里那么难受,心脏像被匕首割了一刀,血淋淋地疼着。 阿凉自己都不懂,李盛自然不解她的反应。但看她走了内心颇为不安,他追上前不让她离开。 李盛张开双臂挡住她的去路,她使劲推开他。他没站稳,扯着阿凉的手腕一起倒下。 还好身后是草地,不是特别疼。 李盛将她扶起,着急地问她有没有事。阿凉拍他肩膀,抵着他的肩膀站起来,生气地拍着湿湿的黏在身上的杂草,微怒道:“你有病吗!” 倒了还要扯上我! 阿凉越想越气,一脚踢到他大腿外侧,力气不大。 李盛站起来握着她的手腕,急忙解释:“情书不是我写的!小梨是有男朋友的人。只是,她说她不想连累她男朋友,让我帮她。” 阿凉没想到这么荒唐的话竟然是理由,她更没想到李盛会为了夏小梨付出那么多。 她甩开他的手,火气比刚刚大,说话的分贝很明显地透露出这一点,“你就这么喜欢她吗?” 喜欢到可以放弃自己的未来,哪怕她在利用你。 李盛急声回答:“没有没有!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后面那句,李盛依然怂得不敢说出来。 “你既然不喜欢她了,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阿凉不解他既然不喜欢她却还要为她做这种事,其实她是不信李盛他不喜欢夏小梨了。 “她、她求我,着急得都哭了,我……我不忍心。” 不忍心?阿凉冷笑。刚还说不喜欢呢,骗人精! “你知道的,我最受不得女孩子哭。一看到她哭,我就慌,所以才傻乎乎地答应了。”李盛委屈地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腕,试图讨好她。 阿凉无情地甩开他,抬眼瞥他。 确实,这傻白甜是最受不了女生哭。之前她在他面前哭了好几次,他每次都慌慌张张、不知所措的。 见他耷拉着脸,她于心不忍。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下来后,问他:“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将来?你脚受伤的时候,你明明那么害怕会影响你高考。现在,你被谢主任记大过了,你难道不觉得这同样会影响你高考吗?” 李盛呆呆地眨着眼睛,他没想过那么多。 “你帮她,帮了这一次,帮得了下一次吗?他们没毕业、没分手,总有一天还是会被主任抓到。你这样就是白白多了个处分,你懂不懂?” “你知道那个男生是谁?” 李盛点头,又摇摇头。阿凉气到翻白眼,叹了口气说:“你连那男的是谁都不知道,你就去帮他!李盛啊李盛,你这心可真够大的呀!” 李盛低头听着阿凉教训,嘴角勾起了弧度。这种被她温柔训斥的感觉还挺不错的,这说明她真的很担心他。 “那个男生真不负责任!出了事居然让女孩子来承担,还牵扯到你,还算什么男人!”阿凉生气嘀咕着夏小梨的男朋友。 李盛觉得她这个样子,挺可爱的。不禁看她出了神。 阿凉在气那个男的,他居然还笑得出来,然后抱怨对象就变成他了。 “你还笑?李盛,你是个傻子吧?这种对自己全是坏处的事你也能答应?你脑子被驴啃了还是被门挤了啊?” 李盛抓了抓头发,小声嘟囔着:“怎么好好地又说上我了呢!” “你今天给我去跟主任说清楚了!听见没?” 阿凉让他这么做,一是不想他乱揽责任,二是想试一试对于不喜欢小梨这件事,他有没有骗她。 李盛有些犹豫,毕竟答应了小梨,答应了就得做到才行。“如果谢主任追问起来,小梨和那个男的应该会被处罚得更严重吧?” 阿凉咬唇,她就知道李盛是骗她的! 她愤愤地说道:“你要不喜欢她,你管她那么多干什么?!这事本来就不应该是你承担责任啊!她既然求你这么做了,她就得料到如果这件事暴露了,她会有怎样的后果。行之必思之,她应该不会不懂吧?” 见她那么生气,李盛不好再说什么了。比起小梨在他面前哭,他更见不得阿凉不乐意待见他。 他点点头答应,阿凉这才放松下来,李盛突然又露出了那一排大白牙,“我觉得你变了,变了好多。” “哪变了?” 李盛的笑容稍带痞气,说:“不告诉你!反正,就很好!” 他不想说,阿凉也不逼问他,尽管她挺好奇的。 她低头看了看腕表,还差几分钟就六点了,天也亮了些,远处也能看见好几个人影走来。“那你训练吧,我回教室了。” 李盛急忙拦住她,问道:“那我可以去找你吗?” 李盛抛了个直球,这谁挡得住啊!阿凉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别扭地发出“嗯”,鼻音中还夹带些许娇憨,眼睛四处乱瞟,唯不视他。 她心想:看什么看!殊不知她的双颊上已添上两酡嫣红。 她感觉到他略带炽热的视线,身上毛毛的,她受不了便快步离开。她走得有些别扭,颇有“破荒而逃”之态。 李盛望着她的背影,痴痴地笑着。 第 22 章 (六十一) 她觉得不管李盛那傻白甜有没有去找谢主任坦白一切,她都得找夏小梨谈谈这件事,也试图想让她说出真相,顺便看清那个渣男的真面目。 趁着夏下课夏小梨拎着她心心爱爱的粉嫩的小水瓶出去打水,阿凉看此立即拿着水瓶跟了上去。 阿凉心里清楚李盛答应过夏小梨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阿凉自然不会出卖他,陷他于不义之境。 阿凉紧紧捏着温热的水瓶,舔舔嘴,小声地开口试探道:“小梨,我上次看到你和他了。” 阿凉并没有说“TA”是谁,甚至这个“TA”连性别都无法从语言中知晓。分明不知是男是女,小梨却惊讶地看着她,动人的双眸中还藏有心虚。 后来,她意识到自己的不妥,眼神不停地躲闪着阿凉的目光,思索了会后无辜地问道:“你说谁啊?” 阿凉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她当然不知道那个男生叫什么,但她反应迅速地避开她的问题,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那封信根本就不是李盛写的,可你为什么要害他受处分?” 如若是旁人可能会听不懂阿凉在说什么,但对象是夏小梨。她,再清楚不过了。 夏小梨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呼吸,她颦眉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她又细又软的声音却莫名让阿凉有丝毫的反感。 “你在说什么?” 夏小梨不愿意承认,阿凉也不再陪她绕圈子了,她冷冷言道:“我在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她原本以为夏小梨会如实告知,然后她再跟她说坦白一事,然而她却在装不懂。 倘若那是对不熟悉的人有所防备,她还能够理解。但她满脸的委屈,好像谁冤枉她似的,这就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很不爽。 她可能有点明白为什么陆灵会那么讨厌夏小梨了,现在的她,也有点讨厌夏小梨。 她将手搭在小梨的肩上,扬起假笑努力地让自己按耐住心中的不悦,隐忍地说:“你别装了,我不傻,不是李盛,我都知道。” 夏小梨恍惚了一下,显然被阿凉的大转变给唬住了。她推开阿凉的手却挣脱不开,反而还让阿凉捏得用力,她肩上一疼难受得皱起柳眉。她有些怒意,语气相当不好地问道:“我又没逼他,那是他自愿的!你管那么多干嘛!” 她用力推开阿凉。阿凉没想到她会推,往后踉跄了几步。 夏小梨之前一直以为阿凉的性格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人也是那种心里只有读书的“乖乖女”。只要阿凉不招惹她或者多管闲事管到她头上来,她能对阿凉友善的,甚至还想和她成为朋友。 但现在才发现原来她和那些女生一样,都是表面一套背地又是一套,都很假很令人作呕。 她蔑笑道:“这是我同李盛之间的事,你凭什么横插一脚!你好好扮你‘乖乖女’角色就行了!” 阿凉握紧拳头,心中燃起熊熊怒火。她气不过李盛用真心待她却毫无所获,气不过明明李盛那傻白甜那么单纯却被她利用,可她又有些庆幸夏小梨不喜欢李盛,这样她不会害他更多,他不会受到更多的伤害!而且……渣男贱女,天生一对! 想到这,阿凉嘲弄地勾起淡淡的弧度。 阿凉不能对她动手,但也不会什么也不做任凭心里难受。 她走上前,揪着她干净的衣领,将她摁在墙上,目光凛冽透骨地瞪着她,有些咬牙切齿地警告她:“凭什么?我告诉你,他是我很珍惜的朋友,所以我不允许你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这件事你找谁,我都可以不管,就是李盛不可以!你懂吗?” 夏小梨冷笑,眼里含着冷漠。“珍惜?可笑!” “不管你怎么说,他喜欢的人是我,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帮我的!” 阿凉一时语塞。阿凉为他,他为她。 夏小梨的话仿佛在狠狠地撕裂她的心口,夏小梨在挑衅她,而她只能忍痛迎击。 “可笑的人是你,不管他怎么帮你,事实都不会改变!跟你交往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阿凉看她仿佛在看一个小丑一般,她蠢得非同凡响。“这不是要上法庭的事情,不需要事事讲证据、要供词,只要有人到谢主任耳边说几句,一切就能真相了。” 夏小梨根本没考虑过这些,她不由地瞪大双眼,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阿凉勾唇,作势挥挥小梨的衣领,又捏捏领角给她弄整齐,她讪笑道:“你猜猜看,那个人会不会是我?” 夏小梨急急地抓住阿凉的手腕,恐惧在眼底转瞬即逝,她威胁道:“你敢!” 阿凉知道小梨在吓唬自己在装腔作势,她不以为然,扒下她的手。“现在该横的人,应该不是你吧?” 小梨错愕地看她,望她…… (六十二) “盛儿,你真要这么做?”谢状伟亲昵地搂着李盛的肩,却被“爱人”李盛无情推开。 自从他们俩的CP绯闻传出后,谢状伟就整天神神化化的,搞他摸他弄他,整得他都快恶心死了。 “给我滚一边去!” 谢状伟笑了下,不开玩笑了,换上一副正经嘴脸,“说真的啊!你真要跟大头说啊?” 李盛点点头,却惹来大状的鄙视。“哇~渣男啊!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谢状伟该正经的时候,还是不正经! 李盛狠狠踹了他一脚,假吼道:“你给老子滚!我啥时候喜欢过她!” 谢状伟跳过来,正手勾住他的脖子来个锁喉,“你说你小子脾气这么暴躁,一点就炸,那小丫头能受得了你吗?” 谢状伟的锁喉没用力,李盛将大手盖在头顶上的那张脸,使劲推开。“对你,那叫以暴制暴!你知道啥叫双标吗?” 李盛想起那张令他痴迷的笑颜,他眼眸中慢慢溢出流光,细细地揉碎成繁星。 “我的双标,是用在她身上的!” 话音刚落,谢状伟一巴掌兜在他后脑勺上。 “你他妈是人吗!敢酸你老子!” 年轻气盛的男孩子们总是爱打打闹闹的,这样感情才会深厚。李盛和谢状伟两人从小闹到大,属于典型的那种“打是亲骂是爱,抡你一锤是宠爱”的类型。 这不,大状一作死,兄弟送他死! (六十三) 生物课上着没多久,老师还在讲台上热情地用唾沫灌溉着座下的花骨朵儿们。谢主任就来敲课室门,把夏小梨带去问话。 离开时,夏小梨有些猩红的眼睛含着怨恨,直直地盯着阿凉,阿凉却丝毫不畏惧她的目光。 笔筒漂亮地在她的白皙的指骨间转了几圈后往课本上画了几笔,在心里默默地背着基因工程拼接技术的过程。 她其实根本没信李盛会向谢主任坦白真相,当李盛真的这么做后,她感到很惊讶。但她也不会傻到以为李盛是因为她才这么做的,她心里清楚自己在他心里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他只是考虑到自己的未来罢了。 阿凉眼里流露出落寞,刚刚因为李盛否认的开心一扫而空。 她垂下眼皮子,正巧发现桌子脚边有一个揉成一团的纸团。她看了眼老师,见老师的注意力放在教室的另一边,阿凉这才敢俯身捡起来。 阿凉环顾四周,隔壁的同学以及在她附近的同学都在盯着她看。 她瞬间明白了,原来她们俩在传纸条,然后一个不小心扔过头,纸团滚到她这边来了。 她俩对阿凉露出微笑,眼神和食指都在暗示阿凉将纸团还给她们俩。 阿凉本想从桌子底下扔回给她们,但看见了令她有些在意的东西,她不禁愣了会。 纸团虽是内里包着字的,但她俩不知道是谁在卷的时候大意了,将其中一角外翻,露出了几个字。 第一行:“夏小梨那个白……” 第二行:“那是她活该啊!整天……” 下面的内容,阿凉就看不到了。 两种不同的字体,显然是她俩的对话。阿凉猜不出她们写了什么,但心里莫名感觉写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抬头盯着她们两个,她们见她没有把纸团扔回来,两人的神色不约而同地变得有些慌张。 阿凉坐直身子,将纸团展开,纸上的内容让她目瞪口呆。 “小梨那个白莲花又被大头抓了。” “那是她活该啊!整天勾三搭四的,还把李盛给害了!” “你说说那些男生都是什么眼光,这么白莲的女生都看不出,他们都是傻子吧?” “唉~现在是白莲当道的世界啊!” “我跟你说,一说起那贱人我就来气。之前夏小梨她……” 阿凉大概瞄了几眼就看不下去了。 下面的内容是写小梨做了什么什么不好的事,将小梨说得极其难听。如果是不认识小梨的人,看了这张纸可能会觉得小梨是个不要脸、不爱惜自己、喜欢突出自己等等不好的女孩子,是让人见了会抵触排斥的那种人。 各种不堪的语句让阿凉的心里留下了个大疙瘩。她从来都没想过一个班的女生居然会用这种语言侮辱其他的女生,更没想过平时和小梨挺亲近的她们背地里居然是这副肮脏面孔。 阿凉突然想到课间的时候,明明夏小梨上一秒还温柔地同她说话,下一秒被问到她的秘密时就换了另一副面孔。 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 但阿凉心里又莫名觉得夏小梨不是,感觉她应该也清楚这两人背地的小动作。 也许这是夏小梨的一种防备,以不变应万变,也许这也是她与人的相处模式吧。 人与人之间有很多种纠缠与牵扯,没有谁能够真真正正地分得清楚。 阿凉也不想再深究她们之间的关系,她在草稿本上写了几个比较大的字,还重叠了几次,加深字体以方便她们能看清。 “放心!我不会告诉生物老师的!” 她们看了后,紧皱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两人都给阿凉微笑。 阿凉扯扯唇角,将纸团重新拧成一团塞进抽屉里,埋头继续背生物书。 虽然阿凉不想卷入她们之中,但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她内心有股力量在怂恿她,让她做些什么。 阿凉对着书露出了笑容,带着危险的笑容。 (六十四) 下课后,阿凉走到教室办公室门口,在门前深呼吸了一会。 阿凉大大方方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谢主任怒视着李盛跟夏小梨,李盛时不时会偷瞄旁边低着头流眼泪的夏小梨。 “主任。” 熟悉的声音令李盛期待地睁大眼睛,欣喜地盯着阿凉走来,但阿凉径直走到夏小梨身边。 这么长的路,她却一眼都没看过他。 谢主任站起来,手掌往李盛头上盖了下去。他气哄哄地骂道:“看什么看!还没把你掰弯啊?” 这么直白的话居然是从平日里因严厉正经出了名的谢主任口中说出来的。李盛听后都觉得被阿凉听见特别丢人,恨不得破窗而出直接坠亡。 更别说原本一脸严肃的阿凉了,就连正流着泪的夏小梨也忍不住破涕而笑。 阿凉好不容易收起笑容,将手伸向裤袋里。裤袋里装着的是那个纸团。 阿凉说自己上课的时候看到她们在丢纸团,不小心掉到了她桌脚边,她给捡起来了。 她把纸团呈给谢主任。暗想:我答应过不会告诉生物老师,但可没答应不告诉谢主任。 阿凉之所以不告诉生物老师,有两个原因。一是不想让生物老师停止讲课,那会很吵她怕烦,而且也快期末考试了,不想影响班里的复习进度;二是阿凉很清楚如果女生直呼谢主任为“谢大头”,惩罚会比对男生严重多了,况且她们的语言还用得那么难堪,本来心情就不好的谢主任绝对会震怒。 这种一箭双雕、一石二鸟的方式阿凉当然不会错过。她不喜这种口不对心的家伙,想要让她们受到惩罚。她觉得做人还是直接点好。 很久很久以后,李盛有问过她为何那么做。当他知道原因后,他才发现阿凉的脑子是真聪明,而且发起狠来还是个小魔女! 谢主任展开纸团看上面的内容,这脸色像调色板那样,由黄转红,红又发紫,紫后成黑。 “PANG!” 谢主任粗砺的手心与冰冷的办公桌发生接触,当场除了阿凉之外无一不被吓一跳。 他抬头看向小梨,脸上铁黑得十分难看,小梨慌得眼角不禁抖动几下。 她以为阿凉又对她做了什么,却没想到谢主任隐忍着怒火压着声音对她说:“你!去叫她们俩过来!” 她们俩?关她们什么事? 小梨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但谢主任一声令下,她再不理解也得去做。 (六十五) 那两人被谢主任狠狠骂了一顿,各罚1000字检讨,等到下周一升旗仪式时全校公开批评外,还要当众读检讨并向他、生物老师和夏小梨道歉。 自从这件事以后,夏小梨更加忌惮阿凉了,她觉得阿凉这个人不是个善茬,能躲多远躲多远,生怕某一天她会被阿凉对付。 李盛觉得阿凉哪里还有以前的清冷淡漠,现在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魔女。 他觉得,这样的阿凉反而更加吸引他,更有魄力。他对阿凉的爱慕之情溢于言表,稠结于心。 第 23 章 (六十六) 这几天阿凉总是能感觉到有几道视线紧紧盯着她,她心里深知这几双眼睛的主人。她们两个事后有来质问过她为什么出尔反尔,阿凉说她只答应不告诉生物老师,这两人气得恨不得揉碎阿凉,但她们又处于风头火势,不敢再添风波。只能用仇恨的眼睛盯着阿凉走。 不过阿凉倒也不怕。她们若是敢找阿凉麻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诛之”的阿凉会想出一百种方法整回她们。 她可不是夏小梨口中的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书呆子可能对谁都善良,而她的善良是有限度的。 反倒有一道目光令她有些在意。夏小梨总是看她,可每次阿凉的眼神撞上她的目光时,她总是会很惊慌地避开。 阿凉心里觉得好笑,怀疑自己是不是很可怕。其实阿凉不知道的是夏小梨对她有些在意,乃至使夏小梨的内心变得很矛盾,又爱又恨的感觉。 最终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李盛虽然撤销了处分,但他犯了“包庇罪”,被谢主任全校公开批评。 夏小梨是女生又在重点班里,原本是被记小过的,如今变成了记大过处理。 李盛没事了,她却记了大过,阿凉有些不安。她清楚这本是现实,也是自己逼李盛揭发的,但心里还是会自责。 阿凉垂下眼,心想着自己这算不算又是伪善。 尚小的阿凉哪里知道,这便是人之常情。 阿凉发现名单上并没有关于那个男生的处分,也就是说小梨还是没有把那个男生爆出来,一个人承担了所有责任,接受了所有惩罚。 可是她那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阿凉颦眉而后舒展。这是小梨跟那个男生的事,她不需要好奇。 (六十七) 晚修下课铃一响,原本安静的校园瞬间变得热哄了起来。阿凉把化学书放进书包里,想着回家再看一看,今天学的有几个地方还不太懂。 阿凉的动作慢,班上的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校园里也没有刚打铃时那么喧闹了。 这时,教室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个一米八四的傻白甜只要稍稍抬头就能碰到对于阿凉来说遥不可及的门顶。 阿凉微微低头将书包背上,脸上有着浅浅的笑意。她好久都没跟他一起回家了。 心情愉悦的阿凉就连脚步都是轻快的。 李盛对她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傻兮兮的,整得阿凉嘴角上的弧度更大了。 “别笑了,走啦。”阿凉边说边推他,他太大只了,完全挡住了她的去路。 “等一下!”他轻轻握住阿凉的手臂,爽朗的声音从她头顶发出,“可以了吗?” 阿凉疑惑挑眉,抬眼看他,她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和半张脸。很久没有跟他这么近地站在一起,她觉得李盛的脸好像瘦了,下颌线更有棱角……还挺好看的。 一阵风轻轻拂过阿凉的衣角,夏日里突如其来的风不禁让阿凉僵硬地挺直后背,那阵风还夹杂着少女微甜的气味。 “可以了,走吧!”明朗的语气,熟悉的声音令阿凉回头,李盛春风得意地对她说:“阿凉,我们走吧!” 阿凉敛起笑容,她看了眼夏小梨,又看李盛,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 李盛仍然是笑着一口大白牙,但却让她觉得很碍眼,而夏小梨并没有看她,只环顾四周和李盛。 阿凉抬起步伐,脚步的轻快感也消失了。 三人并排朝公车站走去。 一路上阿凉一声不出,反倒是夏小梨和李盛二人有说有笑,也不找她搭话。 阿凉腹诽李盛,守得云开见月明,君终抱得美人归。 夏小梨上了车,李盛热情地跟她说再见,还叮嘱她路上小心,快点走回家,在路上别逗留之类的话。 阿凉撇撇嘴转眼看远方,刚好公车也到了。她一声不吭地扔下李盛独自上车了。 待李盛唤了声“阿凉”,见没反应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阿凉坐在座位上看窗户外的他,他正着急地找她。 公车司机问他上不上车,他跑过来跳上车投纸币,眼睛在车上扫视一圈,看到那娇小的身影才放下心来,扬起笑容朝她走去。 她很早就上了车也没给他留位置,旁边的位置已经坐了位女孩子,李盛只好做到阿凉身后的座位。 途中李盛戳了她一两次,但她没理,还身子前倾,头抵着前面的座椅闭目养神。 见此,李盛没敢再招惹她了,脑子里一直在回忆自己哪里惹阿凉不开心了。 可他想了很久都无果。 公车到站了,阿凉起身下车,李盛尾随其后。 阿凉腿短步子小,走得又不快,李盛走得比平时慢了一倍。 两人被路灯暖橙的光扯出影子,一长一短的影子在路上慢慢移动着…… 阿凉停住脚步,还好李盛及时刹住脚步才没撞上她娇弱的小身板。 “你别跟着了,回家吧!”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别烦我! 李盛绕到她面前,担心的语气阿凉差点就信了。“我送你回去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好声好气让他走他不走,阿凉生气埋怨道:“你装什么装!之前都是我一个人回家的,现在你说什么担心啊!” 她可以忍受李盛和夏小梨在一起,但她受不了李盛有了夏小梨还来招惹她。她心里又烦又躁,浓烈的撞动感使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李盛挠挠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阿凉继续往前走,李盛站在原地好一会,鼓起勇气再次追了上去,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阿凉当作听不见他说话,他又问:“是谁惹你生气了吗?” 阿凉用余光瞥他,见他一脸无辜,心里的气就下不来,她用力地推了他一把。奈何这傻白甜长得高体又壮,她根本推不动。 “你明明说过你已经不喜欢她了。骗子!”她念叨着,心里觉着不解气又踩了他一脚。 “谁?”李盛一下子就懵了,“小梨吗?” 谁?好一个谁! 怪阿凉脑子过分灵活,直接抓住了她以为的重点,她气愤地说道:“看来你喜欢很多人嘛!多到都要问谁了!” 她脸上的颧骨添上了腮红,眼神却是冷漠和鄙夷。 李盛想解释些什么,刚想碰她却被她躲开。阿凉娇憨地“哼”了一声后跑掉,生怕李盛再跟着她。 李盛整个人都一愣一愣的,简直理不清刚刚发生的事情。他脑子笨,不懂得女孩的小心思。目送阿凉进了小区门口,李盛才放下心回家,一路上都在琢磨着阿凉的话。 (六十八) “李冉,我问你一个问题!” 回到家的李盛十分自然地破门而入,这个“门”是他妹妹的门。 正打着电话跟男朋友腻歪的李冉吓了一大跳,不管是多少次,她还是会被李盛吓到。她匆匆忙忙地朝电话说了几句后挂掉,转身跳起来掐李盛的脖子。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进我房间!进来之前要敲门!你听不懂人话吗!李盛!你给我死!” 李盛轻而易举地扒下像八爪鱼般缠着他的李冉,毫不留情地扔到床上去。“我来问你一个问题。” 李冉抬起双腿,凌空连续朝他踹。李盛无语地看着自家正在抽风的妹妹,“你说,阿凉今晚为什么会突然对我发脾气?” 李冉捂住耳朵,“别问我别问我!我死都不会告诉你的!” 李盛捞起她床上的被子,重重地朝她脸上砸,“那你去死吧!” 被老哥欺负的李冉大声呼救:“啊啊啊!!老妈,李盛欺负我!救命啊!” 李盛瞪大眼睛,他压声警告李冉:“你再叫!再叫我就告诉老妈你谈恋爱!” 说着还走几步,佯装走去客厅。李冉从床上跳起来拽住李盛,反将他一军:“你要是敢说,我就把你喜欢阿凉告诉老妈!” 说完,她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李盛也不是吃素的,他对李冉假意的温柔一笑,“你也会说我是喜欢,你可是在谈恋爱啊!” 李冉低低地一字随口而出,“靠!” 只一秒,李冉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乌黑的眼珠子眨巴眨巴地快要挤出眼泪来,求饶的语气呼之即出,似乎只差一点就跪下了,“哥~我错了~真错了~” 李盛不为所动,拍了拍她的脑袋,“认错没用!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勉强饶你一条小命。” 臭李盛!狗李盛!你不是人! 李冉恨不得咬死李盛,但要不是有把柄在他手里,她才不会乖乖听话。“你再说一次问题。” 李盛又重复了一次。 你不自己问她,问我?我鬼知道! 当然了,李冉不敢说出来,她敷衍地想了会,回答:“就,可能单纯看你不爽吧。” “什么意思?为什么?”李盛皱起眉,他还是没明白阿凉为什么会对他发脾气。 哟~还得寸进尺了?! 李冉使上了吃奶的劲儿将李盛推出房间,边推边喘着气,说:“你说过你问我一个问题,我也只答应回答你一个问题。其他自己想去!走,快走! 那一晚,是李盛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 女生,真的好复杂。这是他思虑了一晚得出的结果。 第 24 章 (六十九) 失眠的人不仅仅是李盛,阿凉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他发脾气。她怀疑自己的情绪是不是又突然失控了,但没有理由,最近没有发生什么令她大喜大悲的事,如果物理竞赛一等奖算的话,可是得奖得了那么久了,现在才发作吗?不大可能。 躺在床上的阿凉拍拍自己的脸,望着被外面的灯照得半亮的天花板嘀咕道:“别想了,睡觉睡觉!” 失眠早醒的阿凉六点多就到学校了,到时教室里的灯还等着她来开。 天气逐渐转凉,大家都喜欢窝在被窝里睡多一会。打扫卫生的人一般都会在前一天晚修放学后留晚一些,打扫完再回家。 室内没有空气流通,挺暖和的,刚到的阿凉觉得有些热,便把所有的窗户和门都打开。 “阿凉!我就知道是你在这!” 安静的教室突然响起中气十足的声音,她刚伸进书包里的手不禁顿了顿。 李盛大步朝她走来,“吃早餐了吗?” 听到这,阿凉瞥了眼他手里拿的早餐,点点头,手便把自己在路上买的早餐又放回书包里。 李盛嬉皮笑脸地坐下,打开盖子,热腾腾的粥伴着葱的清香扑鼻而来。 这次是皮蛋瘦肉粥。 见他脑门上有几颗渗出来的汗珠,她问道:“你跑过来的?” 李盛咧咧嘴,还没回答问题,阿凉又问:“你不用训练吗?” 这是李盛第一次给她送早餐,无事献殷勤,她其实想直接问他为什么给她送早餐,但没问出口。 “老林今天去外省了,没人管,我就偷偷溜出来了。”说完,还有些小嘚瑟露出狡黠的目光。 阿凉一语不发地吃着粥,粥温温的,不烫,吃着刚好。 李盛盯着阿凉面无表情的脸,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生气了吧?” 阿凉抬头看他,又望了眼粥,原来是想哄她。阿凉低下头,自己也没察觉到,她的嘴角勾起了弧度。 阿凉搅着粥,声音糯糯的,“不气了,我没那么小气。” 听此,李盛笑得更开了。他的阿凉什么都好,脾气也好。 “李盛,我问你一个问题。”阿凉抬起头,盯着他手里被咬了几口的包子,“你为什么总请我吃粥啊?” 上次校运会是鲜虾粥,还有那次国庆放假,她吃了一碗小馄饨还想再要一份,可他却给她点了一碗烧骨粥,这次是皮蛋瘦肉粥……她猜测未来她可能会吃遍所有种类的粥…… “啊?”这个问题明显让李盛愣了下,他笑了笑,说:“这不天气冷了嘛,吃粥热乎。” 阿凉在心中暗自吐槽:可这粥也不热啊!等我吃完,估计早凉了。 李盛暗暗叹了口气。他撒了谎,他之所以总是给她吃粥,是因为她吃得很慢,那样他就能呆久些,还能明目张胆地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粥的分量挺多的,阿凉实在是吃不下了,加上其他同学也快来了。阿凉把剩下的装进袋子,让李盛把垃圾扔了,催他赶紧回去。 (七十) 早读上了没多久,班主任便气冲冲地走来了,班上的人看到班主任黑着张脸,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班主任是严师,常常板着脸,别说是自己班,其他班的学生看见他也怕他。 他忍住怒气问今天是谁倒的垃圾,班上鸦雀无声,也没人举手,过了几秒后,夏小梨胆怯地站了起来。 班主任瞪着她,“出来!” 班主任很重视竞争,给二班定下的目标是宿舍班级卫生、成绩等都要是全级第一,成绩一直比不过一班,但卫生从来都是全校第一。 而这次,夏小梨没倒垃圾,直接给班级扣了3分,班主任自然勃然大怒。 细细碎碎的责备声,什么班级荣誉感,什么污点之类的,她斥责得夏小梨都快哭了,临近走廊的阿凉能听到个大概。 一个说自己有倒垃圾,一个说她不敢承认自己错误,罚她写千字检讨。 原本这件事对阿凉来说倒没什么,只是后来,她不得不联想到这件事。 后来,陆灵和夏小梨打架,这事传得沸沸扬扬的。二中在纪律方面管得很严,偶尔有男生起争执打架,那都是新来的高一不懂事,但高二的学生打架,还是女生,在二中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两个女生都是重点班的,重点班从来都是学校的榜样,以至于这事闹得很大,还叫了家长。 不过,最终的处理结果如何,阿凉并不知晓。 二班正处于风头浪尖上,谢主任大发雷霆后,上学放学、课间时间都绕着二班转,整个二层的班级都因为二班拘束了不少,尤其是同为重点班的一班。 也正因为这件事,一班二班以及文科重点班晚自习均提前20分钟开始,延迟10分钟结束。 (七十一) “盛啊,美好的周末又来了,我们去哪high啊?” “不去了!我要要复习,快期末考了!” 谢状伟看了看窗外,戏谑道:“不对啊!这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 话音未落,李盛就将他的电话掐断了。 李盛把手机放一边,低头继续想题。这时,又一个打进来了。 又是谢状伟! 李盛接通后,听到对方用李盛父亲的语调毫不客气地骂道:“你个臭小子,居然学会挂爸爸的电话?胆子肥了是吧!” 李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傻儿子,你有病就去吃药,在这抽什么风呢!” “你怎么突然间要复习啦?平时不都是晚上学习吗?”谢状伟不接茬,说话的语调渐渐高了起来,“别跟我说什么期末考!老子要是信你,老子用头倒立去见你!” 李盛偷笑,“那你倒立来我家吧!我确实是因为期末考。” 最近他没敢去二班,而阿凉放学又太晚,常常错过公车,她父母雇了个司机接送阿凉,所以他有好一段时间没怎么见过阿凉。 李盛的手指轻轻划过书页,尖锐的棱角挠得他的指腹有点痒。想起之前那段时间,阿凉和他变得有些陌生,但她仍记得她答应过自己的事,她读完了真的把下本给他看了,还留了字条提醒自己要在一个月内还回图书馆。 李盛从书里拿出那张纸条。纸条上,阿凉的字迹娟秀,他每望上一眼都是一种别样的享受。霎时,李盛的眼眸温柔地能溢出水来,“我想跟她告白,所以想考好一点给她看。” “我靠,你他妈还是人吗!莫名其妙又给老子塞一把狗粮。”谢状伟跟李盛一样,都是母胎solo。可是……说好一起做条狗,可他却悄悄牵了手。 他气得咬牙,牙缝里传出咯咯的声音。如果李盛在他跟前,也许会被这只“狗”给撕碎。 李盛跟他是兄弟,自然晓得他是什么德性。他不以为然,问谢状伟:“不过我觉得她这几天总是怪怪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问她她也不说。” 谢状伟拧着脸,心疼地捂住心口,“你他妈真的不是人啊你!让条单身狗给你做狗头军师,你考虑过我妈的感受吗?我妈她含辛茹苦把我养得这么大……” 李盛往他脑袋上盖了一巴掌,“行了,再说你就要得狂犬病了!赶紧的,快让我听听旁观者的意见!” 谢状伟摸摸下巴,开始认真了。“臭小子,你把小梨的事跟她说了吗?”见李盛想起昨天小梨跟他说的那件事,久久没回话。谢状伟一看他这副表情,就猜到李盛这傻小子肯定还没说。 “你个憨批,你最近跟小梨走得那么近,不了解详情的人谁不觉得你们俩有奸情……” “说什么奸情!我跟她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清楚!”李盛一听“奸情”二字,激动地反驳他。 他和谢状伟,还有夏小梨以前是一个班的同学,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只不过相处了几年,夏小梨就转学走了,之后,他们再也没见过,直到上了高中。 “瞎激动啥!我只是觉得阿凉她可能是吃醋了。”谢状伟一脸痞笑,调侃他:“大兄弟,我觉得你该哈皮的时候到了哦~” “吃醋?不能吧!”他从来都没往这方面想过,阿凉与“吃醋”一词根本不相容啊!而且,阿凉现在只当他是朋友,很普通那种,就连电话号码、微信QQ啥的都没给过他。 但又想想,如果真像谢状伟所说,那这是不是可以这么说,阿凉也像自己喜欢她那样喜欢自己? 一想到阿凉喜欢自己,只是想想,李盛就忍不住傻笑。 “你要想知道是不是,你就去试探试探呗!” 谢状伟的话还没说完,几声“嘟-嘟-嘟”倒是来得很!是!时!候! 他忍不住对着手机骂骂咧咧“问候”了下李盛的身体。 第 25 章 (七十二) 风波刚过去没多久,陆灵主动来找她了,理由是“合伙”。 陆灵告诉她,架是夏小梨先挑起来的,她气不过才还手。她之所以找阿凉,是因为阿凉是李盛的朋友,她猜测阿凉不会看着自己唯一的朋友喜欢一个小贱.人的,所以才找阿凉,一起对付夏小梨。 阿凉拒绝了,可她居然用李盛道德绑架,说她没把李盛当朋友。 阿凉握紧了拳头,她忍。 她想走,可陆灵却拦住她,不肯放她走。 阿凉实在受不了了,陆灵实在是太坏了,根本不值得她去了解。 她推开陆灵,陆灵那副略为狰狞的嘴脸凑她太近,太难看了! “可是,不是你先欺负她的吗?” 陆灵只觉得荒谬,冷笑一声,“我怎么欺负她了?班上有哪个不为我不服的?!” “我!”阿凉义正言辞,步步逼近,“我不是瞎子,我的心,都看得见。那袋垃圾是你扔的吧!害她被班主任骂。她的书包被墨水泼了,也是你干的吧!还有昨天班长和她起争执,也是你造成的吧?” 班长是单身家庭长大的孩子,他妈妈因为车祸去世了。昨天,有人跟他说,夏小梨说他妈妈的坏话,一时火气上来的班长找夏小梨理论,两人争执不下吵了起来。谢主任因为这事,气得差点直接开除夏小梨的学籍。 陆灵用力推开阿凉,“你胡说!”阿凉身板小,被她推倒在地。 白嫩的手心直接与有些凹凸的水泥地板摩擦,擦掉了皮,丝丝血珠渗出,掺杂着细碎石子。 可她却毫不在意,只勾唇蔑笑,嘴角的梨涡伴着冷意,凉得透彻心扉。“我胡说,可你心虚什么!?” 手压着地板,手心被按压时带来的刺痛感反而让她觉得心里畅快,她站了起来。 “你的什么计划什么阴谋,我没兴趣。我以为我上次和你说清楚了,原来你这么笨,居然听不懂。”说着,她笑出了声,“那我再明明白白地跟你说一遍!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了,如果你再来招惹我,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谢主任,到时候,你可不是记大过这么简单。‘校园欺凌’,你应该是要开除学籍的吧!” 阿凉垂眸,心想: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夏小梨更加可怜。她和李盛……就更加般配了。 而掌心正火辣辣地疼着。 陆灵瞪着阿凉离去的背影,眸里绝意甚浓。 (七十三) 今年的考研初试地点定在二中,正巧12月的24,25号是周六周日,所以二中取消周六自习,全体学生周五晚放学。 回到家,家里黑黑的。阿凉打开墙上的开关,一下子暖黄的灯光亮遍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但再亮又如何,偌大的房子只她一人。客厅的茶几上被妈妈用水壶压着一张纸条。其实,她说心底话,这张纸都能循环利用了,因为每次都是相同的话。 父母又出差了,她早就习惯了。 阿凉把纸条收好,不知不觉桌子里的小纸条都叠得这么高了。 第二天,家里仍是只有她一个人。她觉得在家里很冷、复习很没效率,她便独自一人前往图书馆。 这种枯燥乏味的看书看书也就阿凉看得津津乐道。她复习了整整一个大上午,将近一点多才停下来。 真心认真做某件事时是可以废寝忘食的,阿凉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扁得开始咕咕叫。 阿凉想起同学之前向她推荐了一家小吃店,就在图书馆附近的小巷子里。 虽说是附近,但其实离得挺远的,走路大概需要十几分钟左右。 阿凉不仅仅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她更在意的是同学们都说那里的氛围很温馨,阿凉一直去看看但一直都没有机会。 今天难得有时间,她一定要去瞧上一瞧。 她走出图书馆门口,一阵冷风迎面袭来,阿凉不禁抖了抖,手臂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广东的冷不比北方,这的冷是带着湿气的冷,是透骨的冷。 走了很长一段路才走到那家店,虽是寒天,但运动了下,阿凉的背上已经冒了星星点点的汗,里面的打底衫有些部分黏在身上。 阿凉点了几道家常小菜,很简单但味道很好,特别有家的味道。这间店没有招牌菜,但每一道都是招牌。 店是一位和蔼的阿爷与他心爱的妻子开的。店内的装修虽然有些简陋,但却处处透着温暖。 店外有个小院子,院子里种了生菜、小番茄等几种蔬果,还种了山茶花,山茶长了大大小小的苞,看得出来阿爷婆婆属于那种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阿凉是从小被奶奶带大的孩子,她的父母是生意人,常常出差四处奔波。自从奶奶去世以后,她在家里能感受到温暖的就是小k的存在。 后来小k也走了,家里总是冷冷清清的,阿凉已经好久没感受到像现在这样的温暖了。 她很喜欢这里,打算常来。 这条小巷子不在繁华地段,而且看起来年代有些久远了,有的墙壁上还长满了只留根不见叶的爬山虎。 刚刚阿凉一直在用手机导航寻找这家店,并没有好好观察过这附近的环境。这么说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旧房子了。看这些带着岁月痕迹的建筑,阿凉想起小的时候。 小的时候,阿凉家境并不好,父母创业十分艰辛,住的地方也跟这里差不多,而且还是租的那种。后来父母赚了大钱就把她和奶奶带到商品房住,一住就将近十年。 但她更喜欢小时候,那时有奶奶陪伴,父母每天也会回来,一家人一起吃晚饭,她放学后还会和邻居家的小孩玩跳房子,她玩跳房子可厉害了…… 阿凉出了巷子,前面是一个小公园,她刚好看到了一抹倩影——夏小梨坐在秋千上抹眼睛。 阿凉走了过去,站到她面前才发现她是在哭。 一时,黑暗笼罩住小梨,她抬头。背后的光线太亮她看不清来者各人,后来是凭声音认出的阿凉。 这几天冷空气袭来,太阳又不大,见她穿得那么少,她问道:“你坐这不冷吗?” 夏小梨眼神撇向一边,低下头,声音别扭得好像生怕阿凉抓住她什么把柄一样。“不用你管!” “哦。”阿凉见她这样的态度便不再多管闲事,转身就走了。 夏小梨坐在秋千上,脚一下又一下踢着地,仿佛在发泄着什么。 十分钟后。 阿凉绕到她背后,将脖子上浅灰色的围巾盖在她头上。 小梨感受到背后有人将什么东西掉在脑袋上,她吓得起来往前走两步,拿下头顶的东西并转身看来人。 是阿凉! 自己手上拿着的是浅灰色的围巾。 “送你的。”阿凉故作高冷,眼线往她穿着拖鞋、被冻得红肿的脚,不禁皱了下眉。“你不需要,就扔了吧。” 然而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咕咕咕……咕咕!” 现在已经三点多了,因为酷寒附近空无一人,安静的很,只偶尓能听见风抽动树叶的沙沙声,以至于从她肚子里传来的声音能清清楚楚地传入阿凉耳中,阿凉忍不住低笑。 夏小梨有些难堪,她揉揉肚子,扭捏地说道:“我只是胃不大舒服,吃多了。” 阿凉当作没听见她说的话,“你没吃饭?” “我都说是吃多了。”夏小梨的声音被风吹得哆哆嗦嗦的,而心里怨着阿凉故意假装听不懂她说的话。 阿凉仍旧自顾自地说着,“你没钱?那我请你,走吧。” 她见夏小梨脚上穿着拖鞋,身上穿得又少,显得狼狈极了。阿凉猜她出门急匆匆从家里跑出来,也没带钱。 “我吃了!”她恼羞成怒的话阿凉充耳不闻,脚步朝刚刚那家店走去,边说边双手搓着手臂,“冷死了,快点!” 夏小梨低头看手里还存有她体温的围巾,又望了眼前方因冷风灌入脖子而不禁发抖的阿凉,勾起了淡淡的微笑,“喂,你等等我!” 她同妈妈吵架,妈妈生气得赶她走,她便斗气离家出走,以至于出门什么也没带,傻乎乎地在公园坐了几个小时。但是寒风再猛烈再刺骨,都抵不过她的心寒。 已经很晚了,店里的米饭已经卖完了,再煮要很长时间。老奶奶从院子里摘了颗生菜,在锅里煎鸡蛋,下了碗简单的面条。 面条闻着就让人食欲大振,夏小梨拿起筷子夹上一口,热烘烘的蒸气扑到夏小梨的脸上,这点温暖钻进她心窝里去,那心寒竟好受了些。 阿凉坐在她对面,看她狼吞虎咽地大快朵颐,哪里还有班花该有的优雅淑女的样子。阿凉忍俊不禁,一手撑着下巴盯着她进食,另一手拿着手机偷偷拍下这有趣的一幕。 许是饿太久了,原本胃口很小的夏小梨连汤都不放过,践行了她实行甚少的“光盘行动”。 看夏小梨也差不多吃完了,阿凉走去前台结账,但老阿爷却说不收钱。 阿凉坚决得说不行,把钱递给他两三次,但他都拒接只说:“你们以后常来就好,常来就好!” 阿凉这个小固执实在是拧不过阿爷这个老顽童,她才只好作罢。 直到很久很久老阿爷过世以后,阿凉才从婆婆口中得知当时他拒收的原因。 婆婆给阿凉看过她外孙女的照片,夏小梨同她早逝的外孙女长得一点都不像、性格亦不相似,但却给她一种神似夏小梨的感觉。连她这个不曾见过阿爷婆婆的外孙女的外人都能感觉到,更何况是阿爷。 大概是因为这,他和婆婆才对夏小梨那么好,还把她当作自己的外孙一样。 走出店后,夏小梨羞赧地向阿凉道谢,阿凉说不用,反正她也没给钱。 阿凉陪同夏小梨走了很长一段路,夏小梨碍口识羞,半晌才不好意思地开口:“你能借我点钱吗?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阿凉淡淡地瞥过她,冷漠地开口:“不能。” 夏小梨蹙额颦眉满面不解,以为阿凉觉得自己会赖账不还,她急切地说道:“我一定会还你的,真的!你就”借给我吧! 阿凉打断她的话,问道:“你离家出走?” 夏小梨不愿让别人知道的事被阿凉一语道破,心里怀疑是不是李盛又将她的事告诉阿凉了,暗自咒骂李盛是惯犯,说话不算话。 “又是李盛同你说的?” 听到这话换阿凉疑惑了。这跟李盛有什么关系? 听她这么说反倒认证了阿凉的猜测,而且阿凉还感觉到他们之前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她。 阿凉用一秒收起自己的疑虑和思考,她装作被夏小梨识破的样子,难为情地点点头。 夏小梨只看见她后来假装的神情并单纯地信以为真,心里更是默默地将李盛和谢状伟二人“问候”个遍。 “你来我家吧,我可没带那么多钱给你住酒店。” 夏小梨先是惊讶地微微张嘴,而后狐疑地打量她。 若想获得某个人的信任,总是会不得不透露自己的一些信息作为交换。 她无奈扯笑,说:“你放心好了,我爸妈出差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说到自己的父母,阿凉的眼里布满了落寞与淡然。 夏小梨面对阿凉突如其来的感受显得有些惊慌,她咽了咽唾沫,“你家在哪?” 阿凉抬眼瞧她,她长长的睫毛正轻轻地抖动着,茶色的眼眸四处躲闪着阿凉能看穿人心的目光。 阿凉莞尔一笑,这是这段时日以来第一次朝小梨露出真诚的笑容。 夏小梨不禁呆住。晚五的阳光投撒在阿凉身上,但丝毫没有盖过阿凉身上挥洒的无形之光。 李盛曾对夏小梨说过,阿凉笑起来最好看、最漂亮,世上无一人能及。 夏小梨当时骂他傻,只当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如今小梨咬咬舌头,觉得他说的话比真理还要无误。 阿凉眉眼之间溢出温柔与暖意,一点一点地席卷夏小梨内心的空洞,渐渐被填充、渐渐有了光,仿佛要领着她走向星河璀璨。 夏小梨心里顿时横生一种感觉:阿凉,是她值得珍惜的人。 尽管她的性别是她一直以来所厌恶的。 生命中总会遇到那么一个人,一个让你尝到如沐春风的人。你会感谢他,感谢他陪你度过你以为这是你一生中最痛苦最艰难的时光。 第 26 章 那是我有生以来度过最寒冷的冬天。 我的父母在我六岁时离异。原因:我妈妈出轨。 离婚前夕,他们两个几乎天天吵架,有时吵得说不通还会动起手来。自那以后,我特别害怕夜晚,害怕他们突然发出的激烈声响,睡觉总是心惊胆战地蜷缩着睡。 突然有一天,父亲带我去了医院。冰冷的白衣护士面无表情地拉过我的手臂,从我的手臂里抽出一小管血,我害怕地躲进爸爸的怀里,不敢看她。 那时,他还不会推开我。 再后来,有一天晚上,他们吵得特别凶,父亲还动手掐了妈妈。 我记得那是一个那年最寒冷的一天,外面还下着雨,而那一天是我最后一次见父亲。 那晚我缠住他不让他走,当时我特别害怕,害怕父亲会一去不复返。他毫不费力地扯开我的手,没走几步我再次缠上去,苦苦乞求他别走。 当我与他对视时,他眼睛里不仅仅是愤怒,还有深深的厌恶。他用力将我推开,推倒在地上,好似在扔开一个让他厌恶至极的垃圾一样。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他破门而出。 那个晚上我一直坐在门口等他回来,一直等一直等……等了好久好久,他都没有回来…… 妈妈告诉我,她同父亲离婚了。我哭着问妈妈什么是离婚,问她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妈妈愤怒地掐着我的手臂,我告诉她我好痛让她别再掐了。可她冰冷的话比她掐我还要痛,直到如今我还记忆深刻。 她说:“你爸不要你了!我也不想要你!你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要来拖累我?害人精!” 我那时候不懂,单纯地觉得是自己太调皮所以爸爸妈妈都不要她,我以为只要我以后乖乖地听爸爸妈妈的话,爸爸就会回来。 可是我不管变得如何乖巧如何听话,爸爸仍然没有回来。 而妈妈晚上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第二天早上才衣冠不整地拎着高跟鞋回来,累得睡死在沙发上。 直到我十岁,我才知道为什么爸爸不要我——因为我不是他亲生的。 妈妈年轻时很漂亮,她仗着自己的美貌搭上了众多男人,爸爸只是其中一个。 爸爸很爱很爱妈妈,而妈妈却只贪图爸爸的钱。同他结了婚后仍不改本性,四处勾搭男人。而我就是她不知道和哪个男人一夜之后的产物。 我恨妈妈,恨她不自持不自爱,更恨长得像她甚至更胜她一筹的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降生到这个世上。 每每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我都特别害怕将来的某一天我会变成妈妈那样。 后来妈妈再嫁,嫁给一个没爸爸有钱、没爸爸优秀还比她老上十几岁的男人。 因为这个男人各方面都不如爸爸,导致我以为妈妈是真心爱他,我也努力让自己接受这个爸爸。 妈妈结婚没多久,我发现那个男人总是色眯眯地盯着自己看。我同妈妈说过,她却打了我,说我小小年纪不知羞耻,四处勾搭男人,现在连她男人都不放过。 我没想过妈妈会这么看我,难过地躲在房间里哭泣。后来那个男人开始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一直没敢再告诉妈妈。 等到我长大了一点,我学会了躲避。一回到家,我就躲到房间里把门锁起来,等到第二天早上妈妈回来以后再洗澡。 我以为只要我一直忍受,妈妈就会幸福,我们都会幸福。 可我错了,是我高估了妈妈。妈妈的幸福从来都离不开钱。 那个男人是包工头,有点小钱。后来他在工地里做事,不小心摔断了腿,妈妈不想伺候他执意离婚,还趁机偷走了他所有的钱逃跑。 如果我当时晚点回到家,没有撞见拖着行李准备离开的妈妈,她可能就会把我一个人留在那个恶心得令我作呕的“家”。 之后妈妈没有再嫁人了,她拿着那些偷来的钱开了一家服装店。 可她根本不懂经营,又是属于“三分钟热度”的人,对这家店也没下什么心机,开了不过半年店就倒闭了。 她又做了之前的工作,之前我还不懂,十三岁的我明白她的工作是什么,才知道她的工作有多肮脏、多见不得人。 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好想逃离。可是我不知道我能逃到哪里去,只有妈妈肯要我。 她的工作再怎么肮脏、再怎么令人不齿,她对我再怎么坏,她依然将我养大了。 十五岁时,也就是前年。妈妈不再美貌,从前身为人妇的那种风韵早已被磨灭了,她的身材开始发福,再也没有男人看得上她了。 后来,她被朋友带去了赌场,一入赌场深似海,她恋上了赌博。 原本是赢了那么些钱,但她不打算收手,将本和赚的钱全部输光。她借了好多钱,想要全部赢回来,但事与愿违。 没人再借钱给妈妈,妈妈不再去赌场,但她恋赌成瘾,整天去别人家打麻将,打个几天几夜都还精神饱满。 债主时不时会来家里找她要钱,她给不出就会被打,有时还会威胁要将我带走。 我知道虽然妈妈很坏,但我以为还是爱我的。她哭着喊着求他们放过我,还答应去找工作赚钱还给他们。 但她一直以来没干过累人的活,坚持不了多久就撒手不干了。重拾旧业继续在四方桌上大放异彩。 我对她没办法,十三十四岁的年纪就在外头打临时工、假期工替她还债。 她没有把我赚来的钱全部拿去还债,有留了一点给我上高中用。她教我要用功读书,努力考上了二中的高中部。我当时真的很感动,我以为我是她的全部,全部的希望。她望我出人头地,望我成凤。 在学校,我努力做到最好且事事讨好,可身边的女生总是嫉妒我生得狐媚,天生狐狸精,总是排斥我诬陷我。 她们还和陆灵交好。表面上对我和和气气、有说有笑的,可背地里总和陆灵一起说我的坏话、说我假说我婊。 陆灵,初中的那个陆灵,事事与我过不去,什么都想比我好,知道我的秘密后还常常威胁我,总是欺负我。当我反抗,没有人帮我,所有人都在怪我、指责我,连老师都逼我退学。 活在她们之中,我好累,真的好累。 我恶心她们,她们跟妈妈一样,都让人作呕,可我更恶心那个心里明明那么厌恶她们而表面上却还要对她们微笑,还要把一切过错揽在身上的自己。 * 高一上学期,开学不到一周,妈妈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楚枭”的男生。我不认识他,但我听说过他。他家很有钱以至于他养成一副纨绔样儿也没人敢说他骂他的张扬性格,我很羡慕他能够为所欲为,因此有留意过他一段时间。 妈妈让我接近他,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她用的词是“勾引”。她说楚枭是债主的儿子,让我讨好他。 从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妈妈从来都不爱我,她只想着将我养大,利用我。 她让我考二中也只是因为当时她听说楚枭的父亲出钱送他上二中。 我好恨她,好恨自己,好恨自己生而为女。我常常在想如果,如果我不是女生该有多好,会不会就不用承受那么多…… 我嘴上答应她却没那么做出行动。 后来她又被打了,她质问我有没有照她到底说的去做,我说没有,她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我记得,我的脸红了好久,还记得脸上的温度有多烫。 她说我白张一脸狐媚相,说我蠢说我笨,说白白养我那么大。 我哭着看她,她却又突然对我哭还求我,求我去勾引他,求我救她,她被人威胁要被剁掉手指。 我舍不得她难过痛苦,也害怕她会受伤便答应了。我对她依然存有希望,我仍旧当她是母亲。 我知道楚枭是个花花公子,不会用情只是想玩一玩,所以我接近他毫不费力,我利用他心里也没觉着对不住他。 妈妈为了防止我又诓骗她,叫我让楚枭写一封情书给她看。我一直烦着从没动过笔的楚枭要他写,烦了好几天他才不耐烦地答应。 可没想到,这封情书被谢主任拿到手了。我深知不能惹恼楚枭。我去求年幼时的好朋友李盛帮帮我,除了他,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帮我。 他答应了却又突然后悔,因为阿凉。 我讨厌她也喜欢她,她总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却又不是装出来的。她看起来不需要朋友,家境又好成绩又好。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总是有很多女生喜欢她,想与她深交。 在她面前,我显得更加渺小。我不配靠近她也害怕,她这道光若是照亮我内心的黑,无数的肮脏就会倾泻而出。 她太聪明了,她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一切。我害怕她会知道我所有的秘密,我避她避得远远的。 但她总是和李盛呆在一块,我身边没有一个真心待我的朋友,唯儿时玩伴现如今还能视我为朋友。我很珍惜他们,但同时我又惧怕李盛身边的阿凉。 我把我的情况告诉了李盛,我说的时候其实特别害怕李盛会鄙视自己、会远离自己,但她又希望他能远离她。 我和李盛、谢状伟从小认识,那时父母还未离异,我还是个受人宠爱的小公主,住在那个温馨的大房子时,他们常常跟我一块玩。 后来妈妈带我搬离了那个地方,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谁能想到,上了高中我会与他们再次相遇。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刻意躲些他们,而李盛却总追着我,哪怕我冷言相向,他仍不介意。 她六岁以前一直是快乐的,他避开她也算是她对从前保留的一丝念想,她不想破坏当初的那份单纯的美好。 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李盛并不喜欢我,他喜欢的女孩是阿凉,只是大家以讹传讹,她便顺其自然地以为是真的。可李盛知道传闻也不作解释,还以她为由接近阿凉,这一点他还真是心机啊! * 后来,情书一事被妈妈知晓,她对我发怒,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牵连到楚枭。 她似乎根本不担心我会收到什么样的处分,她关心的只有她的利益。 妈妈气得打我扇我,觉得不解气还踢我一脚,我哭着推开她。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反抗妈妈,第一次跟妈妈吵架。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你!”她瞪大双眼,对我不孝的动作感到震惊,而后开口大骂:“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是不是想学你那死鬼老爸!” “你从来都是这样,只顾自己的利益,这么自私。从来都觉得自己没错,从来都不会考虑我和爸爸的感受。” “就是因为你这样,爸爸才会跟你离婚。你才会活成这个鬼样子!我爸爸他很好、很优秀!” 我抹抹眼泪,继续说:“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就只知道利用我。我才十七,你就跟我说要去勾引男人,想让我变成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话音未落,妈妈用尽全身力气扇了我一巴掌,她冷笑道:“我是不爱你,你就是个废物!要不是看你遗传了老娘的美貌,我早就把你扔了!你说你爸好,那他怎么会不要你?可笑!” 她的话深深地扎进我的心。 “你不配做我妈妈!” 她可能以为我不敢走就对我放狠话:“我不配?那你走啊!走了倒好,少了一个赔钱货。” 就这样,我哭着跑出门了。 我不想再回去了,不想再面对她。 可是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发现自己离开了家真的无处可去。 我坐在秋千上痛苦地哭了许久。我终于看清了妈妈,彻底对她失望。我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才发现自己的生活如此不堪。 任凭大风刮得越狠,任凭四肢被冻得刺骨,我却丝毫感觉不到。 我想着在这坐,坐到全身发冷,坐到全身冰冷,坐到死……可连老天爷都不想要我,除了身上一直哆嗦,手指脚趾冻得发疼外,安然无恙。 第 27 章 (七十四) “我家有个客房,但你不是客人,所以你不能住那。”阿凉自然地打开自家的门,领着夏小梨进去。“我爸妈的房间你是铁定不能住的。我家客厅的沙发是不让睡人的,以前都是我家狗半夜爬上去睡的。” 她转身盯着夏小梨的脸,“所以你只能跟我一起,睡我的房间!” 夏小梨不禁抽了抽嘴角,她觉得阿凉是故意的。至于阿凉这么做的原因,她无从得知。 夏小梨乖乖地跟着阿凉,阿凉家好大,但也好冷。夏小梨被她领进她的房间。这是夏小梨第一次到别人家做客,也是第一次进其他女生的房间。 进房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大书柜,里面放着很多各式各样的世界名著和中国经典名著,也有她从小到大学过的教科书和写过的辅导书,也会有几本儿童文学读物,例如《淘气包马小跳》《查理九世》之类的。 书桌上也摆满了辅导书,各个学科一两本,垒得可高了。可以看出来她是典型的学霸。 她从前一直觉得女孩子的房间都是粉粉嫩嫩的,特别少女的那种,所以她总是买粉色系的物品,希望自己看起来跟平常女生无异。 但阿凉的房间完全没有粉色的东西,很简单大方,也让她觉得挺舒适自在。 “你会做饭吗?” 阿凉将书包放在椅子上,见夏小梨点点头,阿凉理所当然地说:“那你今晚负责做饭吧!” 夏小梨呆滞住,她又说:“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你在我家住,当然要做些什么来补偿。” 她从书包拿出书,坐在椅子上继续温习。 夏小梨走近她,问道:“你既然猜到我是离家出走的,为什么不劝我回家?” 阿凉拿着笔的手顿住,她想了一会后放下笔站起来。她的手慢慢贴近夏小梨的脸,夏小梨吓得往后缩了一下,阿凉没有拿开继续贴近。 冰凉的手轻轻贴着她的脸。太阳烤热的红渐渐消退,露出红掌印。 阿凉问她,“你想回去吗?” 虽然阿凉没问她疼不疼,但她能感受到阿凉对她的关心。夏小梨瞬间红了眼眶,泪夺眶而出,顺着阿凉的手指滑落在地。 夏小梨摇头,她不想回去,永远都不想。 阿凉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嫌弃她道:“喂!你别哭了!等会把我地板弄脏了,你得给我拖干净啊!” 夏小梨接过纸巾擦擦眼泪,哽咽地对阿凉道谢。 “你别谢我!”阿凉转移视线,说:“我有件事要问你!你刚刚说李盛又告诉我的事是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夏小梨不懂她在说什么,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晓得她说的。“原来你骗我,你根本什么就不知道!” “嗯,我是不知道,所以才把你带回来。”阿凉点点头,她凑近盯着她的眼睛看,一脸势在必得,“如果你不告诉我,那你小心哦~你如今身在狼窝哦!” 夏小梨指着她差点跳起来,想骂她又说不出话来。 阿凉退一步,“那今晚我做饭补偿你,你把那件事告诉我,也作为你的住宿费好了。” 夏小梨盯着阿凉看了一会,面色慢慢变得有些难看,她低着头沉重地说:“你不会想知道的。” 见她连提到这件事都这么难受,又想到她今天离家出走还受伤了,阿凉猜夏小梨和李盛之间的秘密应该是她的家事。 别人的家事当然不能问。 阿凉眨眨眼,“那我不会再问了。” (七十五) 阿凉的父母常常出差不在家,进而造就了她一身的好厨艺。 阿凉煮了三菜一汤,红烧鲫鱼、可乐鸡翅、清炒生菜和鸡蛋玉米羹。 哭是很费力气的,又加上夏小梨只吃了一碗面,到了七点肚子早就饿了。阿凉刚盛饭给她,她就迫不及待地动起筷子。 阿凉觉得夏小梨挺可爱的,看着她发愣。 夏小梨见阿凉还没动筷子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羞赧地放下筷子等着主人动筷。 阿凉回神,拿起勺子舀了一碗羹汤放在她左手边。 “我家还是第一次有同学来。” 夏小梨露出淡淡的微笑,“你那么清冷,应该会嫌吵吧!” 阿凉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我没朋友,但我挺想知道有朋友是什么感觉。之前见你身边有那么朋友,我挺羡慕你的。” 说着说着,阿凉苦笑,“我知道人心可畏,不过我没想到人心竟是那么可怕,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竟是信手拈来的把戏。” 夏小梨垂眸苦笑,“那是你没见过更可怕的!” 阿凉抬手夹了最大的鸡翅到夏小梨碗里,“你来我家,我其实……挺开心的,不知道为什么。” “谢谢你让我留下来。” 阿凉一语道破,点出现实。“你留不了多久的,迟早都是要回去面对!” 夏小梨垂眸,眼里顿时失了光,而上的睫毛微微颤动,“最起码,我这几天不用再见到我妈。这就够了……” “吃饭吧。” 见夏小梨正伤心地用筷子戳着饭粒,她“好言相劝”:“我劝你吃多点,你是要洗碗的人!” (七十六) 阿凉从客房里搬来新被套,铺到地板上。从床上拿下自己常睡的枕头,刚好夏小梨洗漱完出来。 她看着阿凉半卧在刚铺好的被褥里看书,她惊讶地走上前,坐在她面前,难为情地说:“我睡这就好!你睡床吧!” 她正看着书,连眼都没抬一下,她的语气仿佛是在说道理一样。 “别傻了,你今天吹了几个小时的风,本来就不舒服。你睡地板要是着凉发烧的话,我可没那闲工夫照顾你!” 夏小梨低声道谢,睡在床上侧躺着看她翻书。阿凉就连在床上也要看多一会书。 夏小梨突然开口问她:“阿凉,你可以告诉我读书的意义吗?” 阿凉没理会她,继续翻着书。 夏小梨苦笑,落寞地说道:“我妈总跟我说,女人读那么多书做什么,最后还不是要嫁老公靠男人。她还总教我上学是个钓凯子的好机会,要我看中了有钱的下手……” 阿凉合上了书,扭头严肃地看她发话:“所以,陆灵她们说的是真的?” 夏小梨慌得坐起来,着急否认:“当然不是了!我从来没有勾引过任何人。楚枭……是我妈逼我的,而且他人也坏,不算勾引吧……” 阿凉嫣然一笑,笑得动人。“你不应该问我读书到底有什么意义,你应该问你自己想成为一个怎么样的人。” “假设你能活八十年,难道你要钓六十多年的凯子?还是伺候六十多年的有钱老公?” “人生有上万种选择,读书虽然不能保证你能够出人头地,但你会看到更多的选择。我不了解你妈妈是个怎样的人,但我知道如果你想要读书,那你就继续读下去。” 夏小梨坐起,下床抱住阿凉,抽噎地说道:“我妈很坏,很坏很坏。她不让我读就不会给我钱,也不会让我回家……” 阿凉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二中的学费多少吗?才一百三十九。你知道我们市去年开始实行十二年义务教育了吗?你妈那么做是违法的。你又知不知道如果高考你考上985、211,我们学校有奖励政策啊?好像……一个3万还是5万来着。” “你什么都不知道,哭什么?人无完人,放心吧。” 夏小梨被阿凉说得一愣一愣的,被她那么一说,她的心倒是安定了许多。 她盯着阿凉的脸,在这一刻,阿凉仿佛是仙女。“阿凉,你对我真好!” 阿凉推开她,脸上红彤彤的,不自然地推开她,“你、你走开!” 夏小梨才不听她的,笑着,紧紧抱住阿凉。 她真的好喜欢阿凉! “阿凉,我可以跟你睡吗?我之前很怕黑,很害怕一个人睡,后来我习惯了就不怕了。但现在,我真的好想跟你一起睡……”夏小梨一边说一边钻进了阿凉的被窝。 阿凉觉得夏小梨好恐怖,一下子就换了一副面孔。她被夏小梨吓得上了床,夏小梨又尾随其后,紧紧抱着阿凉不放手。 阿凉推了几下推不开,就放弃了。 算了,由她吧…… 那个晚上,夏小梨缠着她说了好多好多事,有关于她妈妈的,有关于那些女生、关于陆灵,还有……李盛和谢状伟。 第 28 章 (七十七) 第二天,夏小梨一大早起来到厨房帮阿凉做早餐。她家的床很大很舒服,她好像好久没睡过这么温暖的觉了。 她觉得阿凉真的太好了,便决定告诉阿凉一个秘密。 夏小梨说李盛喜欢她。 阿凉顿时目瞪口呆,一滴热油溅到她手背上,她才回神。 而后,她又觉得这话可信度太低了,这怎么可能呢,阿凉以为夏小梨在捉弄她。 夏小梨瞪大眼睛,两手紧抓着阿凉的手臂,坚定地说:“我是说真的,你要信我呀!”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夏小梨知道李盛喜欢阿凉,后来她感觉到阿凉也喜欢李盛,只可惜这两人并不知晓彼此的心意。李盛就算了,可阿凉那么聪明,怎么就看不穿呢! 先人总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概是陷入恋爱的人智商会变成负数吧!这会儿学习再好也没用了。 不过阿凉对她那么好,她想报答她,就点醒她好了。 阿凉傻愣愣地问道:“为什么?” 夏小梨歪头表示不解,疑惑地问道:“什么为什么呀?” 为什么说李盛喜欢她?阿凉从来都没想过李盛会喜欢她。 然而夏小梨亲昵地抱着她,轻声呢喃道:“我也很喜欢你呀!只不过李盛对你是男生对女生的那种,我是不喜欢女生但很喜欢很喜欢你的那种。不一样的!” 她也好喜欢阿凉,不想阿凉和李盛在一起了。不不不,是不想李盛以后独占着阿凉。 阿凉都快被夏小梨的话给整晕了。 什么这种那种的,说啥啊? 阿凉严重怀疑昨晚自己做饭的时候是不是一个不小心下了毒,把这妞给毒傻了,她才会变成这个鬼样子。从昨晚睡觉时就开始变得神经兮兮的。 她倒希望夏小梨能还像之前那样躲着她,连看都不敢看她的那种正好! 但阿凉不知道的是,夏小梨在很久以前就对阿凉颇有好感,她一直都觉得阿凉与众不同,而且身上还有一种成谜的魅力,深深吸引着她靠近。 所以每次阿凉接近自己,自己都会变得特别拘谨,特不自然。那次她跑一千五晕倒的时候自己还给她打了饭,只不过,李盛已经点了外卖给她了。 后来,打水那次阿凉恐吓她,她当时吓得脚软。事后,她有想过报复阿凉,但她脑子不大好,还没想好整她的招,阿凉就帮她教训了她的那两个“好朋友”。 那时她觉得阿凉的恐吓也许是认真的,她很害怕阿凉会伤害她,一直躲着阿凉。可上课的时候,她又总是盯着阿凉看,她觉得阿凉真的挺好的,性格也有点酷酷的。 之后她的“好朋友”有去找过阿凉,但最后她们都无疾而终。 她觉得阿凉是令她好生羡慕的存在,亦是她不能接近的存在。她的生活太脏了,阿凉太干净了,她不想凑上去弄脏她。 可是,阿凉把她带去吃面还带她回家,给她做好吃的还把床让给她,鼓励她为她出谋划策,还听她说了好多好多一直憋在心里的苦楚。 她真的真的好喜欢阿凉! 夏小梨又张开双臂对阿凉熊抱,闻着阿凉短短的秀发间散发出的清香。 一想到自己和阿凉用相同的洗发水、沐浴露,身上有和阿凉相同的味道,心就扑通扑通地跳得欢快,手不由地环紧了几分。 阿凉吃力地扒开夏小梨禁锢住她脖子的手,努力地吸上几口气。 完了,她好像疯了!供人吃喝拉撒的,她却企图恩将仇报,谋财害命,完了! 阿凉将她推出厨房,反锁住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当年爸妈没买开放式厨房,不然她今天这条命算是废了。 阿凉熬好了小米粥,蒸的几个速冻馒头和奶黄包也熟了。可阿凉不敢开门,生怕一开门外面那只鬼东西就会扑上来。 阿凉长这么大,只有小k朝她撒过娇。小k走了那么久,突如其来一个活生生的同龄人朝她撒娇,她哪里承受得住啊! 阿凉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将门阀反方向扭动后连忙倒退了几米远,紧张地靠着灶台,生怕她突然跳过来又抱住她。 夏小梨听见门阀的声音眸子一闪,高兴地打开门。 阿凉见她进来,强装镇定地对夏小梨下命令:“包子熟了,你用筷子夹起来端出去吧。” 接到命令的夏小梨乖乖地点点脑袋,谨慎拿起筷子夹包子,生怕包子掉了。 待夏小梨走到门口,阿凉才放心地吐了口气,拿布围着煲的两边把粥端了出去。 对面的夏小梨的吃相像只松鼠一样,阿凉觉得挺搞笑的,转了转眼珠子,拿过桌上的手机偷偷拍了一张。 夏小梨满足地享受着早餐,阿凉突然想起她刚刚说的话。 她说她不信,但她内心还是挺好奇的…… “李盛不是喜欢你吗?” 阿凉问,夏小梨就答,连脑子都不过一下。嘴里还有包子,她含含糊糊地说道:“怎么可能!” “大家都这么说。” “谣言都是毫无依据的。” 昨晚,夏小梨将她跟李盛还有谢状伟的关系全部告诉了阿凉。不仅是这些,她将她所有想说的心里话包括对陆灵的不满都全盘托出。 阿凉觉得她挺好的,起码心地单纯。生在那样的家庭,被母亲污秽的歪念熏陶长大,却依然保持内心的那份善良和纯品,真的挺好的。 她应该一直对母亲抱有期待吧,期待她能知错,能回头……所以才会一直待在母亲身边。 夏小梨抬头坏笑,嚼着馒头凑到她耳边,悄悄说道:“我听李盛说过,你笑起来最好看。” 夏小梨现在可没多大心思帮李盛追阿凉,她一心只想勾搭阿凉。 温暖的湿气一下一下地凑到阿凉的耳朵,阿凉觉得左耳痒痒的,心也痒痒的,侧脸一瞬间开始发麻。 “我也觉得!” 夏小梨乘胜追击,往阿凉脸上啾了一口,直把阿凉吓傻了。 她眨眨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淡定淡定,又不是第一次。 想到这,脑海里闪过闭幕晚会上李盛也亲了她一次,不知不觉间,脸更红更麻了。 见夏小梨又要凑近,阿凉吓得摔下椅子。 “啊!”阿凉低声惨叫,感觉屁股都快裂开一般。 这倒是把夏小梨吓了一跳,刚想要扶她,阿凉跳起来镇静地说自己没事,一手捂着侧臀进了房间,反锁了门。 夏小梨盯着阿凉的门傻乎乎地笑着,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想着要找个什么时间向李盛嘚瑟一番。 毕竟阿凉是块大宝贝,她也想要,不能让李盛独占! 回到房间的阿凉拿出手机想给李盛打电话,叫他来搞定夏小梨,她hold不住夏小梨了。 夏小梨才是真真正正的绝世“小魔女”! 可通讯录里又没有李盛的电话。阿凉欲哭无泪,心里直后悔自己闲着没事干把夏小梨带回家。 一想到逼她来自己房间睡的自己,就恨不得赏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是她在造孽啊…… (七十八) 他喜欢我?不会吧?!淘着米的阿凉突然眉开眼笑。怎么可能! 阿凉翻炒两下刚下锅的青菜。 万一小梨说的是真的呢!那我要怎么面对他? 锅里的油遇到水溅了起来,弹到阿凉的手背上,“啊嘶!” 吃饭时,阿凉咬着筷子出神地笑,笑到夏小梨吃完了都没能回神。 一句“我吃饱了”却留下一大碗没怎么动过的白米饭更是让夏小梨瞠目结舌。 原来一个人不仅可以气饱,还可以笑饱。 恐怖的是她居然对着作业一直笑,台灯的光映到她脸上,简直诡异得像只女鬼。 夏小梨才知道喜欢这么可怕,是那种不管你做什么都无法阻止别人嘴角上扬。她简直无法想象如果李盛那个傻小子知道阿凉喜欢他,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估计又是一个更恐怖的存在。 更恐怖的是当局者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头,阿凉跟夏小梨说她去洗澡——这没有问题。 但原本在看电视的夏小梨听后看了她一眼,就是这一眼夏小梨原本想扔进嘴里的樱桃都掉落在地毯上了——阿凉居然抱着几本颜色不同的《五三》进了浴室。 夏小梨看看电视,又看看紧闭着的浴室门,来来去去两三次心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阿凉。 算了算了!她总不能把《五三》穿在身上吧! 如此一想夏小梨便作罢,继续捧着碗车厘子乐滋滋地看电视,等着阿凉叫唤她。 (七十九) 被谢状伟那么一说,李盛觉得真的可以试探一下阿凉,看看她对自己到底是怎样一个看法也好,毕竟他们都相处那么久了 一想到阿凉有可能会喜欢自己,李盛笑得傻傻的,整个人倒在床上翻来覆去。 好一会才躺正,他望着天花板时不时又在痴笑,大掌抚上左胸膛揉搓着嘴上念叨:“我这个心啊……” 李盛大大咧咧没啥秘密,平时房门也只是关上并不锁。 比他小两岁的冤家妹妹李冉突然走进来,见李盛笑得一脸猥琐,她嫌弃地走上前踹了下李盛掉在床在的腿。 妹妹嗤笑道:“李老狗,现在春天已经过了好吗!” 李盛起身,背手撑着床,脸上的笑就没听过,他心情极其愉悦,说话的调子都在无意间高了些。 “老妹啊!但是啊……我感觉你哥的春天好像快来了!” 李盛和李冉是属于那种互怼但对彼此都很关心的兄妹。他的暗恋史,李冉全早知道了。 李冉一听,激动地跳上床问他:“你告白了?她答应了?” 结果李盛的回答如一盆冷水般浇到李冉热情的心尖上。 “没有啊!我是打算试探一下。” 李冉失望地摇摇头,觉得自家老哥好没用、好不争气。“那就是说你还是单相思咯,真没用!到时被人家拒绝了,可别到我这哭啊!” 李盛如梦般惊醒。对啊!阿凉喜欢他全是他的猜测他的臆想,万一呢! 他想了会后,坚定地说:“她要是不喜欢我,我就一直追她、陪着她,反正我都看着她那么多年了,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喜欢上我的。” 李冉露出第一次认识李盛的神色,“哥,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发现你开始有点MAN了。” 李盛听后直想吐血,他气得将李冉踹下床。 这妹妹还真是亲生的! “滚滚滚,给老子滚回你房间去!什么叫发现!什么叫有点MAN!你个臭小孩能懂啥,老子一直都很有男人味好吗!” 李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亲爱的哥哥啊,求你要点脸吧!” 李盛气愤地将李冉赶出房门,不想再听这死丫头说的话,出口的话句句都能呛死他! 既然李盛开始赶人了,她也不再做纠缠了,说出来他房间的目的:“李老狗,妈让我跟你说过几天你是要去参加比赛的人,好好准备比赛!” 这妹妹还是有点用处的,他是该加紧时间练习了,过几天是市锦标赛。 第 29 章 (八十) 夏小梨深知自己不能在阿凉家久住,在她家住的第三天就回家了。 她已经做好了被妈妈冷嘲热讽的准备了,但心里还是有些恐惧。 阿凉让夏小梨等一下,她换好校服拿起书包陪她一同出门。 夏小梨微惊,“你这么早就上学吗?” 现在才早上8点。 阿凉淡然一笑,唇齿微张:“我送你回去,下午你陪我一起上学吧。这几天你都没给我做过饭。” 明明是阿凉不让自己做饭的,夏小梨又不是傻子,她知道阿凉肯定是怕她不敢回家,所以才陪着自己。 夏小梨望着阿凉,眸有流光深情款款。阿凉上次被她亲的阴影还未消退,阿凉不动声色地与她拉开距离。 夏小梨被阿凉的动作给整笑了,与她相处几天后,夏小梨发现阿凉原来是个极为害羞的人,自己只是亲了她一下,阿凉足足躲了她几天。 “笑什么笑呀,快带路啊!”阿凉撇过头不看她,脸上越发滚烫。 阿凉住的小区在繁华地段,夏小梨领着她走,从繁华走到贫苦中。 阿凉走过一条又一条小巷子,巷子残有岁月和风雨的痕迹,但透着素雅和韵味。走得愈深,路也慢慢变窄,好些房子都颤颤巍巍的,有的还印上了大红的“危”字。感觉这冷风再大些,这些个房屋便会摇摇欲坠。 走到后面,阿凉注意到这儿连路灯都没了,很难想象夏小梨下完晚修回家经过这漆黑的巷子的时候心里有多么害怕和无助。 到了家门口,阿凉牵过夏小梨的手。夏小梨的手不像自己的,她的手又细又长,几根指腹还长有薄茧子。 天气很冷,她的手也很冷,掌心却冒出了汗。 夏小梨身子一抖,第一次被被人牵,她还真有些不习惯。阿凉的手温温热热的,倒是给了她莫大的鼓励。 夏小梨就一墙壁蹲下,从仍长着枝叶的小树丛里掏出钥匙。因为妈妈出门总是忘了带钥匙,常常几天才回来一次,有时回来的时候见夏小梨不在家,她会气得一直等,等到她回来后骂她一顿。 后来,夏小梨就把钥匙放在小树丛里,以备妈妈不时之需。 钥匙是很古旧的那种,门也是木质的,边边角角有腐烂的痕迹,感觉人一踹就会倒的样子。门开的时候还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阿凉敏感地起了鸡皮疙瘩。 她跟着夏小梨进去,扑鼻而来一阵酒精与木头腐烂交杂的气味,阿凉难受地皱眉。 夏小梨走进屋子里找了一圈,出到院子同阿凉说:“我妈好像又出去了。” 她第一次离家出走,妈妈却没找过她。她低头苦笑,收拾着满地被人丢弃的啤酒罐。 妈妈一赢钱就爱喝酒,要么把自己喝得醉醺醺回来,要么在家里喝个天翻地覆,把啤酒罐扔得到处都是,有时还会吐在庭院里。 阿凉走上前问她:“小梨,我们走吧。” 夏小梨听后紧紧捏着啤酒罐,罐身一折发出咔啦的声响。她问阿凉:“我能去哪?”阿凉还没回答,她摇摇头,自嘲:“我哪都去不了。” “找你爸爸,或者……找你其他亲人,找谁都行。只要不在这……怎样都行。” “我没有爸爸,我根本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外公外婆对妈妈很失望,早在妈妈结婚前就断绝关系了,亲戚朋友都不认我们,谁也帮不了我……” 声线里透着丝丝苍凉与落寞。 阿凉垂下头,刘海挡住她低落的眼睛。她攥紧拳头,一直在思考,一直都思考不出…… 我们都还是孩子,没有反抗世界和保护自己的能力。我们没有办法选择父母、选择生活……我们能做的只有长大,心无旁骛地长大…… “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 阿凉的话说得虚无缥缈,就连说的人都不相信,听的人又怎么听进心。 (八十一) 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破旧不堪的木门抵不住壮汉的蛮力,啪呀成两半。 一群黑衣男闯了进来,阿凉和夏小梨吓得退到角落边上,睁大的眼睛含着恐惧紧紧地盯着他们。 几个人轻车熟路地走进去屋里到处搜,所有东西都被翻乱,有时还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 二分钟后,那几人出来跟为首的男人耳语了几句。那男人戴着墨镜,阿凉看不见他的神情。见他凑近,阿凉下意识护住夏小梨。 他认识夏小梨,对着她问道:“你妈呢?” 粗哑的声音藏有怒意和危险。 夏小梨说不在,害怕得连声音都在发颤。他不满夏小梨的答案,突然作怒:“又不在!” 阿凉和夏小梨双双吓了一跳,夏小梨的娇躯更是在颤抖着。 阿凉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强装淡定说:“她妈妈出去了,我们也刚回来,不知道她去哪了,你们请回吧!” “回?”他冷笑,突然用脚踹起地上的啤酒罐,罐子像子弹般袭来。被压尖了边侧的易拉罐毫不留情地划破夏小梨白嫩脆弱的小腿。 “老子都回多少次了!耍老子吗!” 夏小梨微微蹙眉,身子下意识地往下一缩捂住腿上渗血的口子。 阿凉被连带着蹲下,夏小梨流出的血印上她的眸子,她愠怒道:“你们干什么!” 小女孩的声音太“小”了,根本传不到这些社会人耳中。 男人突然的凑近令阿凉本能地上前挡在夏小梨的前面,但被其他的黑衣男禁锢住,架到一边去。 男人半蹲着掐住夏小梨的下巴,粗鲁地左右扭动她的脸,并上下打量她的身材,露出玩味的笑,笑得瘆人。 “你给我告诉你妈!三天后要是再不还钱,你就给我卖身抵债!” 说完,还用手背抚了抚夏小梨的脸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带着一口黄牙的丑恶嘴脸,夏小梨既害怕又恶心地躲开,低着头一声不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也不恼夏小梨的抗拒,手指还相互摩擦着,感受夏小梨残留其上的软腻,仿佛对于夏小梨他是势在必得。 奈何这两个大男人力气真的太大了,阿凉根本挣脱不开。她一直瞪着那个墨镜男,心快跳到嗓子眼上去,生怕他会对夏小梨做些什么。 阿凉一直以为自己挺聪明的,直到今天她才被现实狠狠拍醒:她的这些那些小聪明放到残酷的现实中简直一无是处! 后来,他们走了……夏小梨低落地坐在地上,脑袋垂得很低很低,只是偶尔能听见她低低的抽泣声…… 阿凉对她说自己出去一下。 她买了医用酒精、药膏和创可贴帮夏小梨处理伤口,她不知道除了包扎外,自己还能做什么才算是帮到夏小梨。 举着消毒水的阿凉望着瓶子上的字失了神。 明明我们都还是孩子,为什么这个世上总有那么多是非纷争牵扯到我们…… (八十二) “要不……这段时间你住我家吧!”阿凉扯扯脖子上围得有些紧的围巾,小心翼翼地问她。 夏小梨给了她淡然一笑,并没有回答,反而说:“我们走吧。” 阿凉望着夏小梨单薄的背影,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这条路长得似乎没有尽头…… (八十三) “吃点吧。”阿凉将刚从超市买回来的红豆面包递给她,夏小梨低落地接过,在手中捏得扁扁的。 阿凉知道她没心情,也不强迫她,默默坐在旁边撕开包装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如果我被他们带走了,他们会让我做什么?” 夏小梨脆弱疲惫的声音听得阿凉有些慌张。阿凉叹了口气放下面包,努力让自己变得有底气。“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 靠什么? 夏小梨很想问但喉咙好像梗了块石子说不出来。可就算夏小梨不说,阿凉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无能为力。 “阿凉,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变坏了,未来会是什么样?你还会是我朋友吗?” “不会!” 阿凉果断坚定的回答不同于方才的强装。夏小梨微愣后转而失落,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她不该奢求这些那些的,她没资格。 “所以,你千万别变坏。”阿凉轻轻揉捏夏小梨耷拉着的肩膀,温柔地笑着,笑至夏小梨的心间。 “我会尽我的全力保护你,但也求求你,别放弃希望,一定会有办法的。” 阿凉这么安慰夏小梨,也这么安慰自己。 (八十四) 因为夏小梨的事,阿凉总是心神不宁的,又加上三日期限将至,她更是着急不安。 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不识相的来挑逗她,估计阿凉会崩溃。 很不巧,总爱撞上枪口的人叫李盛。 “状儿,帮个忙呗!” “有屁快放!” “你配合我装一下呗,你不是说让我试探试探阿凉吗?” 谢状伟撑大双眼,深深怀疑眼前这傻子的智商是不是负数的。 不是应该找异性试探吗? 谢状伟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胸膛,硬硬的结实警示着他,他长得可一点都不妖媚.贱.货。 “哎呀,我有没啥女性朋友,只能找你了!况且最近我俩的绯闻传得那么凶,那不就刚好!” 李盛挑眉,手背拍拍谢状伟的胸,仿佛在说:都是兄弟,帮个忙啦! 谢状伟躲闪并拍开他的手,摆出想插李盛两刀的姿态,“那老子更不能帮你了,坐实了名号,谢大头不来整死我!” 李盛翻了个白眼,手心过到谢状伟背后贴着他挺翘的臀部往外掰。 谢状伟吓得直吐芬芳,激动地反手一巴掌推开李盛,且骂道:“李盛你他妈还是人吗!” “真是的!非逼着老子出绝招。” 作为谢状伟的铁杆兄弟不得不知道点其弱点、敏感点。谢状伟的屁股动不得,属于一动就会炸。因此,只要李盛一有啥事找他帮忙被拒绝时,往往他的屁股就会受罪。他无奈,只能乖乖听话。这招李盛屡试不爽,比啥都灵。 但李盛万万没想到,这些个对话以及略带猥琐的动作全被恰逢经过的阿凉瞧了去。 不等谢状伟回话,阿凉已经盯住李盛,径直走上前,内心中透着些许不耐。 李盛一脸羞怯地不敢看她,毕竟他不知晓阿凉听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此时无声胜有声乃为上上之策。 阿凉愠怒:“李盛,你幼不幼稚啊?” 话刚说出来,阿凉就开始后悔了。她太冲动了,没控制好情绪。 无辜撞上枪口的李盛稍稍抬头望了下阿凉,阿凉羞赧地同他道歉后扭头就走。 对于这操作,不解的不仅仅是李盛,谢状伟觉得自己应该是智商太低了,不懂这全级第二的神级用意。但想到如此一来,自己便不用做李盛的绯闻对象,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明朗起来。 李盛望着阿凉离去的方向,疑惑地朝身边人问道:“她,这是又生气了?” 谢状伟呵笑,调侃道:“怎么,突然觉着人家脾性不好,厌恶了?” 李盛往身侧瞥视,“你以为我是你啊!花心大萝卜!” “花什么心!大什么萝卜!老子春都没开好吗!”谢状伟激动反驳道。 李盛听而不闻,自说自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管怎样,我都挺喜欢的。” 谢状伟因莫名被喂了一把狗粮而回了李盛一锤子。 第 30 章 (八十五) “又怎么?” 男生靠在墙边,痞帅的脸上透着冰冷和疏离。他狐疑地盯着来者。 自从上次“情书”一事被抓后,夏小梨就没再找过他,而他却表现得丝毫不在意。 他总是带着狐疑的眼光打量她,看得她头皮发麻,自己的心事好像全都会被他看出来似的。 夏小梨很怕他,倒不是因为他的语气恶劣,而是他的眼神使她所有的伪装变得露骨。 夏小梨终于鼓起勇气壮着胆子细声质问他:“是你干的吗?” 男生听后紧锁眉心,不解她在说什么。 “是你让他们来追债的吗?” 夏小梨知道楚枭厌恶她,她一直都努力不忤逆妈妈的同时也不惹恼他。 那些人上一次来是半个月前,当时说好了是一个月后还,可才过了半个月就变成如今的三日之期。夏小梨以为是因为情书的事情恼到他了,所以他才刻意报复。 “追债?”楚枭迟疑地呢喃着,后来的一声冷笑令夏小梨心生寒意。“债主找欠债人还钱不是理所应当吗?你要想图个清静就赶紧把钱还清,在这向谁讨说法?” 这是她认识他那么久以来,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他说的句句在理,堵得夏小梨哑口无言。 “可……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夏小梨难堪地紧咬下唇,干涩的声音带着乞求道:“不能迟点吗?” 见楚枭嫌弃又鄙视的眼光,夏小梨垂下脑袋低声解释道:“我、我已经很努力赚钱了,但欠得太多了,我真的还不上来,可以再给我点时间吗?” 楚枭对她毫无怜惜,他站直凑近她,将近一米八的他带着强大的压迫感袭来,夏小梨心颤地后退几步。 他居高临下,问道:“你原来欠多少?” “五万。” “现在?” “七万多。”楚枭问得夏小梨越来越没底气。 楚枭听后轻蔑道:“呵。我以为重点班的人脑子应该挺好使的,原来你这么蠢。” “你现在还不清,再给你多点时日你依然是还不清,利滚利只会越滚越多,还是省省吧。” 说完,他无情地推开夏小梨走了,徒留夏小梨一人无助地贴着冰冷的墙哭泣。 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穿着干净的柠檬黄布鞋的主人——看了夏小梨好一会后才离开。 (八十六)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那天晚上,那个宁静安谧的夜晚,夏小梨永生难忘。 阿凉的父母出差回来,看到在自家住了好几日的夏小梨惊讶万分,但并不表于颜面。 趁着夏小梨去洗澡,阿凉的爸妈将阿凉推进房中询问详情。 从小到大女儿一直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更别说领回家过夜了。 面对父母的“严刑逼供”,阿凉只得如实招来。 “傻孩子,遇到这种事怎么不和我们说!”妈妈摸摸阿凉脑袋,无奈怨道。 自家的女儿总是这样,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跟父母报备。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好,好在她不需要他们过多操心;坏,又坏在他们对她一无所知。 “阿凉,你忘了爸爸最喜欢做什么吗?”见阿凉不说话,爸爸继续说:“如果她真是个好孩子,我们家帮她也算是我们家在积福了。” 阿凉的父母创办公司以来,一直致力于慈善事业。他们觉得帮一群孩子是帮,帮一个孩子也是帮,帮她还债、助她上学也没什么,毕竟他们赚得多,花得少。 “你们,要帮她?”阿凉惊讶地微微张口。 阿凉不常和父母沟通,知道他们工作辛苦又忙,遇到什么大事小事都一律不说。渐渐地,她变得太过于独立。 阿凉学会了坚强,学会了伪装,却没有学会最重要的:学会适时的脆弱。 爸爸点头默认,神色严肃地思虑着,“还钱这事问题不大,最主要的还是她的妈妈。” 妈妈应和道:“不错。假设我们替她家还了钱,指不定她妈会赖上我们家。” 阿凉顺着他们的话问道:“那要怎么办?” 爸爸想了会,回答:“也不难!遇上了无赖就得用流氓的方式来对付。” 爸爸说先替夏小梨把钱还了,再雇几个壮汉吓唬吓唬她妈,顺便给她普及一下法律常识,让她妈知道他们家也是个狠角色,再威胁她签份每个月固定还两千元的合约。 至于夏小梨,如果她妈妈真的承担不起她的上学费用,爸爸妈妈就资助她上完大学,费用等夏小梨大学毕业以后赚到钱再还。 阿凉没想过自己想破脑袋都没想到方法的事情竟被自己的父母说得那么简单,好像在讨论炒菜先放油一样简单。 待夏小梨洗完澡,阿凉便将一切都同她说了,她震惊又欣喜,不知所措地望着阿凉,心里顿时觉得自己的前途不再被浓雾笼罩。 夏小梨跑到客厅,什么也没说,直接跪下来向阿凉的父母道谢。阿凉的妈妈心急地扶起她,让她坐在沙发上。 阿凉的妈妈带有薄茧的手心温柔地覆上夏小梨的手背,温声言道:“傻丫头,跪下来做什么!你是阿凉的朋友,阿凉这孩子还是第一次把朋友带回家,看得出来她应该很喜欢你。阿凉喜欢你说明你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应该得到善待,我和阿凉她爸爸都不忍心看见这么优秀善良的孩子受伤害。” 她的话深深地戳着夏小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夏小梨的眼睛变得猩红,慢慢泛起一层亮光,湿润顺着眼角落下。 “谢、谢谢,谢谢您。”她的嗓音哽咽地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却带着夏小梨全部的感动和真挚的谢意。 夏小梨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来报答阿凉一家,心想着此生能够遇见她们是自己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应该是我谢谢你。”阿凉妈妈温柔地拂去她脸上的泪,看了看旁边盯着自己的阿凉,恬笑着对夏小梨说:“我好久没见阿凉眼睛这么亮了,谢谢你孩子。” 说着,阿凉妈妈眼睛里似蒙上一层薄雾。 她和阿凉爸爸忙于工作,常常疏忽阿凉。自从她奶奶去世后,他们俩再也没见阿凉对他们笑过了,小k去世后,阿凉好像不再笑了,眸里唯一的光也黯淡了,像个牵线娃娃。做什么事仿佛她都不感兴趣了。 他们害怕阿凉得了什么心理疾病,前段时间常有抽出时间来陪她。可带她出去玩,她却拒绝,在家里陪她,她却总待在房间里看书…… 后来,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眼看要成立子公司了,又加上是旺季,他们无暇再顾及她了,常常跑到外地出差视察。 可他们没想到,这次回来,她居然领了个女孩回家住,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也终于看见阿凉眼里的光了。 (八十七) 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了,阿凉和夏小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阿凉的父母已经将这件事办妥当了,但在阿凉一家的盛情之下夏小梨还是住多了几天。 夏小梨和阿凉睡在一张床上,外面的灯光照射进来,把整个房间显得亮堂。 两小只抱着被子面对面地聊着被窝话。 “阿凉,我真羡慕你,你的爸爸妈妈都这么温柔。” 阿凉用鼻音发出单音“嗯”回应。 她听过同学说羡慕她有个有钱的爸爸妈妈,但说羡慕她父母温柔的,夏小梨是第一个。 “阿凉,谢谢你。” 这些天来,夏小梨对她以及她的父母说过多少次谢谢,她已经数不清了,可无论说多少遍都无法表达夏小梨对她们家的感激之情。 “很晚了,睡吧!”因为困,阿凉说话的声音轻柔极了,像棉花一般柔软,只是腔调里带着浓浓的睡意。 夏小梨被她挑着心软塌塌的,她一改正经模样,上手捏阿凉的软滑脸,“再陪我聊会吧!十分钟,不就五分钟!好不好?” 跟夏小梨几天后,她会发现夏小梨是个十级话痨,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说自话,叨得久了,她愈渐高涨的情绪慢慢感染了阿凉,阿凉单手撑着脑袋认真地听她说话。 夏小梨说起了李盛,说他周末有一场市里的比赛,问阿凉去不去。 阿凉说看看也好。见她答应,夏小梨嗅到了八卦的清香味道,直接问道:“阿凉,如果李盛同你告白,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她这么一问倒是让阿凉晃了神,阿凉陷入了沉思之中,许久才回话:“不会。” 夏小梨惊讶地盯着阿凉,她以为这会是肯定的回答,想看阿凉害羞的模样才问的,没想到答案竟是相反的。她疑惑问道:“为什么啊?” 阿凉冷静地说:“我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我对他是什么感觉。如果喜欢,我不能给自己徒增烦恼。如果是朋友,那更没有理由。” 夏小梨微微撅起嘴,“可我觉得你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你。” 阿凉盯着她灵媚的双眸,露出淡淡的笑意,嘴角边那浅浅的小梨涡更是醉人。 “睡吧~” 说完,阿凉慢慢合上了眼。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些什么。 第 31 章 (八十九) “嘿!大兄弟,你牛啊!” 二班的几个大小伙看见熟人,直接上前堵在门口,勾肩搭背地起哄着。 “嘘~小点声。” 李盛拿拳头虚势地捶了捶说话人的胸口。过几天就是期末考了,每个班的人都乖乖地在班里好好复习,谢主任这几天别提抓得有多严了。顶着这风头火势来,李盛也是牛的了。 “怂啥!今天大头不舒服,请假看病去了,没来学校。” 李盛听后,微缩的腰板感觉变挺直了些。 “哎!那你帮兄弟我叫个人呗。” 又是这熟悉的话,他对着李盛挤眉弄眼,一脸坏笑道:“懂的!懂的!” 李盛拽住他,轻声道:“不是不是!不是阿凉,是、是夏小梨。” 他刚想问李盛是不是脚踏两条船,就被李盛赶了进去。 这时,夏小梨在问阿凉一道题目。突然有人叫走夏小梨,阿凉自然会将目光移到门口。 夏小梨和李盛低语了几句便一同离开了,这勾起了阿凉的好奇心,但她想想还是选择按耐住了。 (九十) “你要干嘛?”夏小梨看他畏畏缩缩的样子,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便没好气地问他。 李盛挠挠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以为夏小梨还因为他反悔一事生气,他用试探的口吻问她:“你,还在生气吗?” 夏小梨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见他磨磨蹭蹭的,逼着他赶紧说。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走了啊!” “哎哎别!”李盛展开手臂拦住夏小梨的去路,吞吞吐吐地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那个,就是,我想试探下……阿凉是不是,emm……喜欢我。” “啊?” 夏小梨微眯起眼睛,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配合你演一出戏,让阿凉吃醋?” 被夏小梨这么直接了当的说出来,李盛有些不好意思,手不自然地挠挠脸又摸摸鼻子,羞赧地点头,耳根子红得像是要滴血。 夏小梨暗自坏笑,思虑了会,装作很为难很勉强地答应他。 见夏小梨答应,李盛觉得自己的计划又成功了一步。想想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但李盛不知道的是,夏小梨可不是什么念旧的儿时好玩伴了。如今她的心早就跪倒于阿凉的校服裤边了。她前脚刚答应,后脚狗腿地跑回教室向阿凉全盘托出。 阿凉一手撑着下颚,一手转着笔,慵懒抬眼望夏小梨,淡然道:“所以呢?” 夏小梨抱着阿凉的手臂,讨好的语气特别明显。 “下次换位的时候,我可以做你旁边吗?” 阿凉无奈地笑着,手摸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没有回夏小梨的话,反而说:“我记得,下个学期第一个星期……好像要分班来着。” 夏小梨干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阿凉凑近她说道:“你已经受处分了,要是这次期末考你考不好,你觉得谢主任会怎么对你?” 夏小梨恍然大悟。对啊,要是这次又考砸了,别说同桌了,就连同班都难。 这么想想,夏小梨知晓了孰轻孰重。她不舍地盯着阿凉,脚步乖乖地往后退,退回自己的座位上,安安静静地端着课本看。 (九十一) 这些天来,李盛刻意对夏小梨颇为关心体贴,送夏小梨上公交,总是找阿凉问关于夏小梨的事情等等,不一样的是夏小梨会理他、同他说话,不会像以前那样疏离他。 李盛既有些受宠若惊,又觉得夏小梨够朋友够仗义,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他。 单纯迟钝的李盛不知道夏小梨和阿凉之间的事情,自然也不会知道夏小梨心里就想着李盛能离阿凉远一些,越远越好,这样就没人跟她争阿凉了。 而阿凉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勾当”,当然不会如李盛的愿吃醋生气之类的。每天在一边像个看戏人那样看他们俩斗嘴耍宝。 二中除高三外的学生,期末考试后要继续上课,直到出了成绩开完散学典礼才正式结课,而高三还要再上两个星期。 期末结束后,学生们总算可以放松一下、透口气了,不再像复习那样赶急赶忙、投身于题海之中,谢主任也管得没那么严。 正是如此,李盛方能顺利地实现他的计划,总是能偷偷摸摸地到二班找夏小梨,表面上跟夏小梨装得热热乎乎的,实际上…… 李盛满心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夏小梨撇嘴,耸耸肩回话:“不怎么样!跟昨天一样。” 李盛失落得双眸失去了光芒。今天跟昨天一样,昨天跟前天一样,前天跟大前天一样……总而言之,就是阿凉不吃醋。看来是自己想多了,阿凉根本……唉。 这时,阿凉凑近他们俩,对夏小梨说:“夏小梨,班长让我跟你说,谢主任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自从夏小梨受了处分后,谢主任总是用古怪又严厉的眼神盯着她看,眉眼中透着怒意。夏小梨每每与他对视一遭,周围寒意四起。 夏小梨说不害怕倒成假话。听到谢主任找她,心里更是慌乱,她的柳眉拧起,害怕地说:“阿凉,你知道谢主任找我干什么吗?” 阿凉摇摇头,知道她害怕便拍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慰。“没事,没事的,快去吧!” 夏小梨走了后,只剩李盛直勾勾地盯着阿凉看了。 阿凉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李盛的目光,他的目光太过直接炽热了,看得阿凉都周身不自在。 阿凉本是背着手低头看自己的鞋尖,现而深吸一口气,抬头对上李盛的目光。 双目而对,李盛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下,但看见她灵动有光的眼眸后,忍不住露出了大白牙。 他一笑,她的心忽然就乱了。原本鼓起的勇气全部被击溃,她不自然地移开眼光。 李盛不耐此时的无声气氛,他刻意找话题:“阿凉,你考得咋样?” “成绩还没出。” “不不不,我是说,你觉得你考得怎么样?” “跟平时差不多吧。” 李盛扬起他的笑容问道:“你不问问我吗?” 阿凉无奈地笑笑,顺着他的意问他。他有些得意地回答:“我觉得我会进步!” 阿凉觉得这傻白甜是真的很傻很甜啊!她忍不住弯起了眉眼,双瞳剪水、明眸善睐。 李盛许久没和阿凉这么说过话了,也很久没看过阿凉这般温暖迷人的笑容了,看得不禁迷了眼。 阿凉扶了扶脖子,又看了下腕表,催促李盛:“你快回去吧,快上课了,别迟到啊!” 李盛听话地点点头,正打算转身走的时候又被阿凉叫住了。 “你的选拔赛是什么时候,周六还是”周日啊? 不等阿凉说完,李盛兴奋地抢答:“周日上午九点,你来吗?” 被阿凉这么一问,李盛更加期待这次选拔赛了,他继续说:“周六上午就结束散学典礼了,你会来的吧?” 他心起了几分忐忑。应该没理由拒绝的吧? 阿凉点点头,又说道:“城中体育馆?” 李盛听后,欣喜地狂点脑袋,“嗯嗯嗯!” 阿凉被他的反应给整笑了,纤小的手推着他虎阔的后背,催促他赶紧回去上课。 (九十二) 原来是成绩出来了,因为夏小梨进步较大,所以谢主任把她叫来单独表扬,还说如果她下学期摸底考考好了,可能就给她消除处分。 夏小梨开心地笑逐颜开,感觉自己真的好幸运啊!连谢主任都对她笑了。 哎?哎!!! 这还是夏小梨第一次见谢主任笑,虽然是极微小的弧度,但是这出现在一个不苟言笑、俨乎其然的人身上就着实奇怪了。 将这事同阿凉说,阿凉也不敢相信。在二中,谁能想到谢主任居然会对学生笑,神奇。 (九十三) 物理老师在上面评讲期末测试卷,座下的学生都在专心致志地听讲,除了夏小梨。 一张白白的小纸条出现在阿凉的桌上,打断了阿凉的思路,她抬头往附近看,夏小梨鬼祟的动作令阿凉了然。 阿凉不禁轻叹,这么远都能传过来,她可真是个人才。 阿凉将纸条放进抽屉里,悄咪咪打开,夏小梨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阿凉,我刚在主任那看到你成绩了。全级第二,你好厉害哦~” 还画了个崇拜的小表情。 阿凉浅笑,认真地将纸条按原痕折好放进抽屉里。 此间阿凉不经意地瞥了夏小梨一眼,夏小梨因她没啥反应搭讪失败而趴着闷闷不乐。 一下课,阿凉走到她跟前揉揉她的脑袋,问道:“你考了第几?” 被阿凉这么一宠幸,夏小梨所有的不乐都烟消云散,她双眸一亮,兴奋地说:“班排第十二名。” 阿凉惊喜道:“那你不就级排30左右?” 夏小梨更加激动,直点头。 阿凉开心地赞赏道:“进步了十多名,厉害啊!” 在高二基本结束后,排名榜上前一百名的人基本是没变了,偶尔排次顺序相差一两名也是正常的。但能在前五十名里进步十几名,更是莫大的进步,也难怪谢主任会把她叫去单独表扬。 听到阿凉的夸赞,夏小梨心里好像抹了蜜一样甜,眸子里闪着暗动的光,她摇摇头道:“我要更努力才行!”她牵上阿凉的手,语气里略带些羞涩。“要追上你啊!” 阿凉僵硬地露出笑容,不自然地拿开夏小梨的手,硬邦邦地说:“你,能正常点吗?” “阿凉,你是不是想多了呀?” 夏小梨无辜地眨眨她的大眼睛,让阿凉徒生一种她在带污小孩的感觉。 “你啊!”阿凉宠溺地戳了下她白嫩的小脸蛋。 夏小梨双眸微眯,神采奕奕地望着阿凉甜笑。 (九十四) “夏小梨!” 突然李盛的一吼,二班顿时鸦雀无声,视线纷纷投向了门口。 李盛怒气冲冲地走来,锋利的眼神紧紧瞪着夏小梨,夏小梨茫然地回望他。 他扭头望了眼阿凉,努力压制住怒意,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你出来。我们谈谈。” 本来他第一句话还是挺威风的,李盛的兄弟还好奇地想看看他要干嘛,但第二句话一出,每个人都回头,继续做自己手中的活了。 夏小梨也吓了一跳,看见来者是李盛,脸上瞬间染上一丝不悦。 他说走,她就坦然地走出去。走的时候,她的嘴角勾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 阿凉愣住了,心想原来大金毛也有这么威风的时候啊,虽然坚持不过十秒。 阿凉很好奇,夏小梨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这么憨厚的傻大个这么生气,也不能说生气吧,毕竟这生气也太没魄力了,一点都没震慑住人。 第 32 章 (九十五) 李盛鼓着嘴,带着愤怒低吼:“我以为你是诚心诚意帮我的!原来你是来跟我抢阿凉的!亏我之前还那么相信你!” 李盛越说越大声,还挺刺耳。夏小梨不禁揉揉耳廓,不满地瞥他一眼,鄙视道:“谁让你自己那么笨啊!” 李盛说话更大声了。“你怎么能这样!” 夏小梨的上身下意识离李盛远了些,都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夏小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李盛的脑袋拉近,踮起脚凑近他,用更大的分贝喊道:“我怎么就不可以这样!阿凉又不是你的!喜欢她的人又不止你一个,我也喜欢她啊!你想独占她,那怎么行!是你怎么这样!” 李盛的耳膜遭受了暴击,他推开她,离她五米开外,委屈地揉着发烫的耳垂。 这一幕刚好被来叫他们回去上课的阿凉看到了。 阿凉倍感无语。她还以为夏小梨这小妖精做了什么得罪了李盛,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自己在……在争风吃醋! 阿凉扶了扶额头,说:“你们是小学生吗?在这有糖抢吗?还不赶紧回去上课。” 夏小梨一见阿凉来了,只一秒的时间换上乖巧的面孔,眨着一双水晶晶的鹿眼蹦到阿凉身边缠着她,软软的声音直让阿凉心颤。 “对啊!就是有糖!阿凉可甜了!甜得不行!” 要不是亲耳听见她快让李盛震耳欲聋的声音,阿凉简直不敢相信那会和眼前这个爱撒娇的小女孩是同一个人。 阿凉刚想躲开夏小梨,一人先做出了行动。 李盛快速跑来,将夏小梨从阿凉身上扯开,还大声威胁道:“喂!夏小梨,我警告你啊!你离她远点,别总动手动脚的!” 他稍稍张开双臂,将阿凉护至身后,就像老母鸡在护着小鸡崽,危险的目光直直扫向夏小梨,扫得她背脊发凉。 阿凉低头看了下表,轻轻地拍了下他的后背,说道:“你们俩都离我远一些,幼稚是会传染的!” 她已经来提醒过他们了,仁至义尽了。他们不走,迟到可不能怪她。 阿凉走后,夏小梨又暴露凶性。她用力地拍了李盛的手臂,怨道:“垃圾李盛,都怪你,阿凉都走了!” 李盛下意识缩了下肩膀,语调阴里怪气的。“怪我干嘛!明明是你,横插一脚。” 李盛原以为夏小梨长大后,喜欢动手动脚的毛病会收敛些,但没想到竟然愈演愈烈,越长越“残”,简直只能用“恐怖”一词来形容。 夏小梨扬了扬下巴,继续欺负他:“吼!只准你喜欢,不能我喜欢是吧!” 李盛辩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几个意思!” 李盛委屈地反驳:“你,你对阿凉又不是,那种喜欢,干嘛跟我抢她!本来有个班长在已经够窝心了,你又总是撩她,还总对她做那么……那么亲密的动作。” “阿凉要是不喜欢男生怎么办,那我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了……”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里都透着低落。 看见自己作妖成功,夏小梨努力忍住笑意,向他发出“真挚”的邀请:“那……好吧!那我们就‘国共两党合作’怎么样?一同抵御外敌啊!” 李盛挑眉,狐疑地打量她,“真的?” 但一想到自己能借夏小梨之手除去情敌,就立马抢话答应,生怕夏小梨反悔。 “不对不对,管你真的假的,说定了啊,你可千万别反悔!” “放心啦~” (九十六) 夏小梨和李盛是达成共识了,但是现在已经都已经上课好几分钟了。他们迟到了。 本来一句“报告,我迟到了”就能解决的事,偏偏这两人就是“怕什么来什么”的体质。 谢主任下楼梯的时候,刚好碰见他们俩一大一小,一快一慢地跑上楼梯,就把他们叫住了。 一男一女一起从教学楼外面急冲冲地跑回来,而且上课铃响了好一会了,这让谢主任不得不怀疑啊! 谢主任又要请他们俩去办公室坐坐了。 李盛恨不得一块砖头把自己砸死。怎么就总是因为夏小梨被大头抓呢,心里暗骂夏小梨是他的衰神。 夏小梨打了一个喷嚏,背后一阵寒凉,总觉得有人在骂她,她狐疑地抬头看李盛。李盛心虚地把头扭到一边。 夏小梨把声音压低,恶狠狠地说:“晚了!” 说完,用力掐他的手臂。 李盛疼得想尖叫,又只能手捂住嘴忍住。 “干什么!”谢主任真乃神人,背后可能真的长了双隐形的眼睛。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次我倒想看看你们怎么狡辩。” 语气里还带着戏谑,听起来他根本不怀疑李盛和夏小梨之间有非比寻常的关系,反而心情还挺好的。 到了办公室后,李盛和夏小梨轮番上阵同谢主任解释,最后各种诋毁对方,把对方说得一文不值,自己根本不可能和他(她)有关系。 谢主任打断他们的话:“你们真的这么想?” 李盛和夏小梨对视了眼,双双转头,默契地狂点脑袋。 谢主任突然作怒,“你们是同学,同学之爱你们没有吗?这么看不起对方是吧?” 他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小叠A4纸,平均分给李盛和夏小梨,说:“这几张纸给我写满对方的优点。” 李盛和夏小梨都恨不得将自己的嘴皮子撕下来,说多错多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九十七) 城中体育馆。 “阿凉,这里!”夏小梨站在门口等她,阿凉快步走了过去,问道:“李盛呢?” “他进去候着了。来,我带你进去吧。” “嗯。” 夏小梨亲昵地揽着阿凉。 阿凉虽然知道夏小梨黏人体质,但无论多少次,她还是习惯不了她的过分亲密。阿凉轻轻推开她,“正经点。” 但阿凉说了也白说,没过多久,左耳进右耳出的夏小梨又会黏上来了。 夏小梨带阿凉走到观众区,老远就能看见谢状伟的背影。 位置是偏中间的位置,应该能清楚地纵观全场,这不是阿凉第一次看李盛比赛,可她心脏却跳得比平常都要快一些,特别期待又很紧张。 场内热烘烘的,不像外面,寒风凛冽。来看比赛的大多是参赛者的家人和朋友,今天这个内场塞满了人,黑压压的一大片。 听谢状伟说,这次比赛如果李盛能够夺冠的话,就有获得城中体育大学高考降分录取的资格,能降30分。 这对李盛来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城中体大几乎是所有体育生梦寐以求的大学之一,在那里走出了好多明星选手和冠军。 这次比赛没有小组赛决赛,单纯比秒数。每个参赛选手只有一次跑步机会,机器会记录其成绩,并在屏幕上进行排序。 李盛是第五组的,快上场的时候阿凉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真的很奇怪,为什么感觉自己比当事人还要紧张。这种考试是遇上没复习的题型的慌乱感,阿凉已经好久没体会过了。手心麻麻的,像是被无数只虫子噬咬着。 阿凉盯着那个高大的身影,不断地做些深呼吸,仿佛像是她站在赛场上比赛一般。 倒是当事人看不出半点慌乱,神情之中还露出几分淡定与从容。 他往看台望去,直到目光搜寻到她时,他定定地望着她。 轮到他上场时,他才移开目光。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谨慎,嘴角也紧紧抿着。 这样的李盛好认真,阿凉看着愣神了。一声枪响后,阿凉连喝彩都忘了。 等到她反应过来后,比赛已经结束了,李盛跑了第一,屏幕上目前位列第一。 他兴奋地抱起了教练,还转了两圈,开心地一直傻笑。 他望着看台上的阿凉,得意地挑了挑下巴。这个动作太过张扬,惹得阿凉霎时笑靥如花,眼里却闪着晶莹。 一场短短十二十三秒的比赛,背后却是乘以几万倍的艰辛与汗水……这个灿烂的笑容背后承载了太多太多了…… 屏幕不断地在刷新,而李盛的名次一直不变,阿凉乃至所有都以为李盛会是冠军时,最后一组的一个少年横空出世,比李盛快了0.2秒,李盛的名次被刷到了第二。 这强大的落差让所有人都觉得失落,更别说是当事人了。 李盛坐在休息室里不断地往嘴里灌水,阿凉拧着眉,咬咬牙走进去,心疼地唤他。 阿凉不想说那些“你已经很努力了”之类的话,她想李盛应该听过很多遍了吧。 想好很多种可以转移他注意力的话题,但没想到说出口的居然是“水有这么好喝吗?” 李盛停下喝水,慢慢地露出微笑,温声回答:“挺甜的。” 说完,还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瓶。 “放心吧,我不会丧气的。只是有些不甘心,这不是我最好的成绩。” 过了一会,他盯着阿凉的脸认真地说:“没有这30分,其实也挺好。这样我才会更加用功读书!” 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阿凉点点头。这么乐观? 刚想说些什么时,不料他突然站起来。阿凉问道:“去哪?” “找个人。” “谁?” “仇人。” 这傻白甜能有什么仇人啊?阿凉忍不住好奇跟着他去看看。 原来他说的仇人是那个跑得比他快0.2秒的男生。他一看到那个男生,就气哄哄地快步上前架着他的脖子。 阿凉以为他们要打架想要上前分开二人,却不想那个男生爽朗得不带一丝客气地无情地嘲笑他:“李老狗,老子今天终于超过你了!” “你个臭小子,嘚瑟啥?老子今天是放水了!” “明明就是你菜,菜鸡!哈哈哈……” 李盛比他高,抬手将他脖子往上架,怒气冲冲地反驳道:“不管!等下次我要跟你再比一次,觉得把你比得屁滚尿流。” “你就吹吧你!” “怎么!不敢比啊?” “比就比,谁怕谁!” 穿着志愿服的工作人员打断了他们的“久别重逢,相爱相杀”,请他们去颁奖台领奖。 “等我一下,我上个卫生间,水喝多了。” 此话一出,那个男生又是一阵哄笑。“李老狗,原来你变水哥了啊!哈哈哈……” 阿凉无语地看着两人斗嘴,默默地退出这休息室。 李盛不难过,阿凉就放心了。 看着领奖台上,李盛乐呵呵地傻笑,阿凉不禁暗笑道:“傻子。” 第 33 章 (九十八) 班长这个人真的是阿凉见过最用功的人,全级第一阿凉只见过几次,不清楚他是怎么学习的,颜今欢是个小吃货,每次见她,她都在吃,她也不清楚颜今欢的用功是用在什么时候。 这次期末考二班算是扬眉吐气一把了。一直以来全级前五二班只有一个人,就是阿凉。 这次考试二班有三个人占据前五,班长就占其中一个,但总的平均分还是一班要高一些。 后来,班长约她假期的时候去图书馆学习。看见别人都这么努力,阿凉当然也不能松懈了,欣然答应了班长。 但阿凉不知道的是那个黏人的小妖精又开始作妖了。 夏小梨看见班长约阿凉出去,便偷偷将这件事告诉李盛,两人还商量出计策应付。 (九十九) 天气是越来越热了,阿凉在图书馆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班长都还没来。 畏热的阿凉有些急了,从包里掏出手机给班长打了个电话,嘟声后传来一把机器女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you……” 阿凉撇嘴放下手机,嘟囔道:“再等你一小会。” 又过了十几分钟,班长还是没来。阿凉给他发了条信息跟他说自己先去占位置,等他来的时候给她发短信。 发完阿凉就后悔了,不禁自嘲一笑,道:“猪啊。” 人家手机都关机了,怎么可能看到短信! (一百) 阿凉都在图书馆里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班长还没来。阿凉握笔的手都写不下去了,她想着自己不会是被班长耍了吧! 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对,这对他有什么好处。越想越歪,她害怕班长在来的路上发生意外了。 车祸?不太可能手机会关机,万一刚好没电了呢?还是被绑架了? 阿凉拍拍脑袋,嘀咕道:“阿凉,你疯了吧!搁这写小说呢!” 她烦躁又担心地在草稿纸上乱写乱画,突然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令阿凉明白了些许。 夏小梨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相当自然地坐在阿凉为班长占的位置上,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阿凉。 阿凉身子前倾,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啊?”夏小梨扬起了甜美的笑容回答道:“班长约你的时候被我看见了,我就来了啊!” 她伸出手抚上阿凉的手背,亲昵道:“我和你都一个星期没见了,想你我就来了。” 夏小梨故意环顾四周,明知故问道:“对了,班长呢?他怎么不在?” 她不提,阿凉也会试探她。但既然她提了,阿凉就顺势而为了。 阿凉深吸一口气,抿着嘴将她的手拎开,严肃地问道:“他在哪,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其实阿凉也只是猜测,仅有七成左右的把握觉得是夏小梨搞的鬼。 但夏小梨没有半分错愕,反而瞪大了眼,她哄笑着说:“被你知道了啊?” 心里却在骂李盛果然是个狗东西,明明说计划成功,结果却又向阿凉坦白一切。 阿凉邪笑道:“不,我不知道!我猜的,但你的表情告诉我答案了。” 夏小梨恨不得拿把杀猪刀捅死自己算了。她尴尬地向阿凉竖起两根大拇指,尴尬地说道:“阿凉,你真聪明!呵、呵,这都被你发现啦。”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阿凉身子后移,两手抱着胸,等着夏小梨的如实招来。 (一零一) “喂!傻小子,你还记得昨晚我说的吧!”夏小梨郑重其事地问李盛。 李盛隔着电话点点头,意识到夏小梨看不见又说:“我现在已经在喷水池附近了,就等肥鱼上钩。” “好极了,有什么情况电话联系。” “行!” 挂了电话后,李盛对谢状伟打气道:“兄弟,这计划能不能成功就在此一举了,加油啊!” 谢状伟很是无语,但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班长家已经被夏小梨查出来了,从他家到图书馆如果要坐地铁的话,会经过一个喷水池。现在是上班高峰期,堵车堵得相当厉害,夏小梨说班长会选择坐地铁,不会让阿凉久等的。 待看到班长的身影出现,李盛心中对夏小梨就两个字:膜拜。 “发什么呆,快上!”谢状伟用力将李盛推向前。 李盛瞪了眼谢状伟后,自然地凑近班长,热情地打招呼。 “哎哟,谢状伟你看,这不是二班班长吗?” 班长看见他们有些惊讶,迅速扬起一抹微笑,温润的声音缓缓而来。 “早上好。” 刚想绕过他们时,李盛拦住他,“哎,班长,你这是急着去哪啊?” “图书馆,我约了人。麻烦你们让一让。” “图书馆?我记得昨天图书馆就宣布闭馆一周了,对吧谢状伟?”李盛望着谢状伟,谢状伟心里很想一锤子抡死眼前这只狗,这么可以说谎说得理所应当、面无表情的! 他不情愿地点点头。 班长疑惑道:“为什么?”图书馆闭馆的可能性太低了。 “好像是要装修吧。” 听到这句话,谢状伟真的觉得李盛是不是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这种不切实际的理由都能信。 可没想到班长真的信了。谢状伟心里暗想他是读书读傻了吧! “那我跟阿凉说一下。” 班长从裤带里掏出手机,刚想打电话就被人挤进了喷水池里。 班长莫名其妙地看着李盛,李盛无辜地举起双手解释道:“对不起啊!我看刚刚有人走路玩手机,我以为他会撞到你,就情不自禁推了一下,没想到,你就掉进去了。” 李盛伸出手彰显友谊,班长就着他的手上来。 一旁的谢状伟心里替班长不值,暗骂道:这是人吗!这是狗吧! 班长上来后,一边拧着半湿的衣裳,一边温柔地说:“没事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谢状伟惊讶地望着班长。我靠,这是绝世大傻子吧! 李盛突然夸张道:“哎哎哎!你手机湿了,快关机快关机!” 话音未落,他直接抢过班长的手机,自作主张地帮他关机。 班长很想说自己的手机是防水的,但见他关了机,便作罢了。 李盛拍拍班长的肩膀,热心道:“班长,你这个样子去见阿凉不好吧?” “没关系,到”了那差不多就干了。班长的话还没说完,又被李盛抢话了,“可是,这样子坐地铁,影响市容。” 见他还是有些不情愿,他继续替他着想:“你弄得这么湿,很容易感冒的。我们都是准高三的人了,身体最重要,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对吧?” 班长紧锁着眉头,听李盛说得句句在理,不禁点点头。李盛见此,直接揽上他脆弱的肩膀,“走走走,我带你去我家换件衣服,我家就在附近。” “没关系的,我家”也不远。 “行了行了,别跟兄弟我客气啊!”在班长的衬托下,李盛高大得像只雄鹰,拎着小鸡崽走。 李盛带着他,后面跟着谢状伟坐上了计程车。 李盛亲热地跟班长聊天,聊各种跟学习有关的话题。班长越聊越投机,温润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在班长不注意的时候,李盛挑着眉朝前排的谢状伟竖起了个大拇指。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谢状伟扶额,腹诽着:我就只是点了个头而已,啥都没干啊!根本不需要我打配合,而是兄弟你太能! 谢状伟从后视镜望了眼笑里藏刀的李盛。你他妈还真不是个人!夏小梨,这小丫头片子太牛了,居然教李盛这几个损招。 过了差不多十五分钟,班长忍不住问:“你家怎么还没到啊?不是说就在附近吗?” 李盛灿烂地笑着说:“对啊!就附近十五公里左右啊!” “啊?那我不去了。师傅,停车。” 前排的师傅说道:“小伙子,在这停车是要罚款的,我怎么敢给你停车啊?” “没事没事,很快就到了,别急别急。” 这时,李盛的手机响了。 (一零二) 阿凉听完她和李盛的计划,攥紧了拳头,压抑地将夏小梨拖出自习室,生气得皱紧眉头:“你怎么可以这么做!班长挺好的,你们这次过分了。” 夏小梨见阿凉生气,立马变乖巧,可怜巴巴地望着阿凉道歉:“阿凉,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吧!” 阿凉甩开她的手,她缠上来,阿凉又甩开,她又缠上来。 阿凉深吸一口气,将夏小梨推开,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说:“夏小梨,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也知道你很喜欢我。我很开心,真的……我也知道你很害怕我有一天会不喜欢你、疏离你。” “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把你当作是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你做的那些之前我都可能当作视而不见,但如果你做的事情会伤害到别人,我会对你很失望,也会很难过的,你知道了吗?” 夏小梨紧咬下唇,晦涩地说:“所以,你现在是对我失望了吗?” “有点吧。” 阿凉抚上夏小梨又软又滑的脸,夏小梨的眼睛里像被抹上一层雾。 阿凉本想再教育教育她的,但见她欲哭的样子又于心不忍,她无奈的语气里透着宠溺。 “可是,能怎么办呢!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要是学坏了,我得想办法给你纠正才是啊!” 这句话直直戳进夏小梨的心窝,好不容易忍下来在眶里打转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 她扑进阿凉怀里,紧紧抱着她。“阿凉,你吓坏我了。我以为你讨厌我,觉得我很造作,很令人生厌、令人作呕。” 阿凉被她的话给整笑了,调侃道:“你又不是腥物,我又不是孕妇,作什么呕呢。” 夏小梨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甜甜地夸赞阿凉:“阿凉,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阿凉捏捏她的脸,继续调侃:“那你完了,你情敌挺多的。” 夏小梨抽了下鼻子,装作嫌弃:“阿凉,你不要脸!” “走吧,给李盛打个电话,你们俩去给班长道个歉吧!” 夏小梨诚恳地点点头,跟着阿凉后面回自习室拿包包。 第 34 章 (一零三) 当夏小梨跟他说计划泡汤的时候,他还不慌的。可当夏小梨带着阿凉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李盛心里默默念叨着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啊! 阿凉狠狠地剐了他一眼,走到班长跟前,诚恳地向他道歉。 班长摇摇头,说没关系,他不会放在心上的。班长是大人有大量,但该道歉的还是不能少。 夏小梨、李盛以及仅仅只是点了个头的谢状伟诚恳地向班长道歉,班长不好意思地接受了他们的歉意。 突然一个喷嚏引来了阿凉的注意,班长的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阿凉没有留意到他的衣服。 “班长,你怎么了?” “计程车的空调开得挺足的,挺冷的,还把衣服都吹干了。” 阿凉偷偷摸了摸他的衣角,确实还有些湿,她微愠地瞪着他们仨。 夏小梨和谢状伟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眼神在周围溜达,生怕自己被阿凉注意到。 李盛心虚地咬咬牙,对班长尬笑道:“那你怎么不早说,你说了我肯定会……哦—嘶!” 李盛的话说到一半,在李盛旁边的夏小梨掐着他的大腿,警告他别再往下说了。 阿凉怒目警告李盛,做出口型:“你完了。” 转头对班长再次道歉,让他快些回家吃点感冒药好好睡上一觉,还让夏小梨和谢状伟去送他回家,自己要单独教训教训李盛。 “你跟我来!”阿凉带他去到那家她很喜欢的店。一路上李盛都在想要怎么道歉、怎么说话才能让阿凉开心。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们一起有一段长长的路,阿凉的情绪越渐平复。 这时,阿凉站住脚,问出了心中所想:“李盛,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啊?”李盛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说完一句话。“就是因为我、我觉得他带你去图书馆很奇怪。” “李盛,你幼不幼稚啊?” 又是这个问题,李盛黯然神伤,低落地说道:“也许吧。” “你很讨厌班长吗?” 李盛诚实作答:“还行吧。不算讨厌,就是有些不爽。” 阿凉勾起唇,心觉明白了,却又明知故问:“为什么啊?” 李盛咬牙,深邃地盯着阿凉,惊讶地问道:“你是真不明白?” 阿凉忍住笑意继续装:“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我不懂。” 见她啥都不知道,啥也不懂,失落地选择妥协:“唉~算了。” “你要去哪?” 见他不中套,阿凉微微撅起了嘴,轻轻拍拍肚皮回话:“吃饭啊!都快十二点了,我都要饿死了。” “那就快走吧!” (一零四) “你想点什么?这家店可好吃了!”阿凉将菜单递给李盛。 李盛接过,翻了翻后抬眼问道:“你是这里的熟客吗?” 阿凉摸摸下巴,有些犹豫地回答:“emm……是,又不算是。” 李盛将菜单推到她面前,“那就当作是吧。既然是,就由你来点吧!” 阿凉也不推辞了,就着他的口味,挑选了几道菜,还跟奶奶说要加辣,但不要太多。 因为他喜欢吃辣,但阿凉受不了太辣的东西,所以就特别要求加一点。 许是天气太热了,没什么人愿意大中午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吃午饭,所以店里的客人没有上次来的人多。 奶奶给她们点好菜后,坐在柜台边的太师椅上跟阿凉唠起嗑来。 “姑娘,上次跟你来的那位小姑娘呢,她怎么没来啊?” “您说夏小梨啊!她今天有其他事情要忙,我就没叫她来。知道您喜欢她,您放心吧,下次啊!我一定带她来!” “好啊好啊!一言为定啊小姑娘!” 有了阿凉的承诺,老奶奶很是开心,手中的蒲扇还拍了拍大腿。“老头子可能高兴地拿着铲子出来的!” 听着她们俩的对话,李盛以为阿凉经常带夏小梨来这里,心里生了些嫉妒:“阿凉,下次你也带我来吧!” “哦,好!” 有了阿凉的承诺,李盛很是开心,学着老奶奶的动作——用手大力得拍了拍大腿。 这个动作把阿凉和奶奶都给整笑了,阿凉忍不住怼他:“你是傻子吧!” (一零五) 走出店后,李盛磕磕绊绊地问道:“你不喜欢班长吧?” 阿凉内心偷笑,他可终于问了。 “哪种喜欢?” 李盛不自在地挠着脸,“就友情之上的那种。” 阿凉把背包往上提,认真回答:“不是那种,班长是我很想认识的朋友。” 李盛不自觉地露出笑,带着一点兴奋问道:“那,夏小梨呢?” “夏小梨?”问起夏小梨,阿凉有些猝不及防。 李盛拐弯抹角:“就是,你对夏小梨是那种……那种感觉吗?” “什么?”阿凉有些懵。这傻白甜成天想这什么呀! 李盛很为难地问清楚:“你,百合吗?” 阿凉不禁“啧”了一下,狠狠瞪他,“百你个头啊!瞎说啥!” “夏小梨是我很要好的朋友,你什么都不知道。” 李盛皱眉,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确实,他确实什么不清楚。这么想想是有些奇怪,明明当时情书一事他感觉夏小梨快要恨死他跟阿凉了,总是瞪着她又躲着她。一个三天半假期,这两人的关系莫名其妙地突飞猛进了,他当时也没深究,后来当做什么事没有,看见夏小梨和阿凉在一起那么亲密,他就以为夏小梨她…… 阿凉看李盛又在发呆以为他又在臆想,稍有力道地拍了下李盛的手臂,语气有些凶:“干嘛呢!又在瞎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有没有。”李盛摆摆手,问阿凉她和夏小梨的事,阿凉抿抿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就之前放假,我去那家店吃饭的时候遇到她了,她给我介绍了好多好吃的,我们俩吃了一个下午,就很开心啊!然后不知不觉就成这样了。” 阿凉想,夏小梨应该不想让李盛知道她的事吧,不然之前也不会一直躲着他,对他那么冷淡。 “原来是这样啊!”李盛听得一知半解,懵懂地点点头。阿凉冁然而笑,波光流转、明眸皓齿。 “阿凉,你快别笑了。”李盛痴痴地盯着阿凉。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在他眼里西施似乎不及她半分。 “啊?”阿凉愣了下,有些难堪地收敛起笑容,刚想向前走就被李盛握住了手腕。 “阿凉,我喜欢你!”说出这句话对于未历□□的李盛来说是一鼓作气,再而衰。 他的耳根泛红,红得将滴血。他腼腆地打量着阿凉,而阿凉早就呆滞住了。她一直都在套路李盛表白,但事情真的发生后,她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他的眼睛不安地颤动着,语气吞吞吐吐地问:“你,你喜欢我吗?” 阿凉舔舔唇,最后选择了遵从自己的内心。她咽了咽唾沫,羞涩地回答:“喜欢。” 她的回答是李盛从未料想的,他错愕了好一会。他幻想着阿凉喜欢他,会为他吃醋害羞,但这都仅限于想想。他以为他很大可能会是单相思,刚还想着如果阿凉拒绝他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两人的关系不变。 可结果却是相互喜欢,李盛当然不能放过了。他灿烂的笑容里含着羞涩。“那,我们是……算一起吗?” 这个问题阿凉真的想了好久好久,她看见李盛眼里充满期待的光,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特别想答应他,就连心也在叫嚣着。 但最后理智战胜了感性,阿凉拒绝了。 李盛不知所措地看着阿凉,说话都语无伦次。 “为什么?为什么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为什么不能一起?” “我……对不起。”阿凉合上眼不想让李盛看到她眼里的悲伤,她低着头绕过李盛走了。 李盛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解、幽怨、悲伤,一切不美好的名词充斥在他心头,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李盛突然朝着阿凉离去的方向追上去。她可以拒绝他,但如果她喜欢他却不答应在一起,他必须要讨个说法。 “阿凉,等等!” 李盛张开双臂拦住阿凉,不让她走。 “你让开!”阿凉的声音有些抽噎,但李盛并未察觉到。 他不满地发着孩子脾气:“不让!除非你给我个理由。” 阿凉抬起头,泪眼婆娑。她为难地发问:“你真的想听吗?” 李盛放下手,他真的看不得阿凉的眼泪,但他还是点了头。 阿凉无奈地深吐了口气,抬手将眼泪抹干,用很温柔的语气倾诉最深的心事:“喜欢,是一件很郑重的事情。我不是个天真幼稚的女孩儿,没那么多少女心,我也没有办法变成那样,所以我不得不考虑将来。” “我不确定我对你亦或是你对我的这份情愫算不算喜欢、算不算爱,所以我没有办法用一个不确定去赌我们的未来。” 正因为我挺喜欢你,正因为你在我心里挺重要,所以我很珍惜你。我也不想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变得互不相识。 李盛紧紧盯着她,认真地默默记下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知道阿凉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有她的道理的。他的心仿佛在塌陷着,从喜欢她开始就越陷越深了。 阿凉,你知不知道从你用“我们”这个词开始,我就知道你有多喜欢我。 李盛缓缓地点头,温柔地抚摸阿凉软软的秀发。“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了。我会等你的。” 其实,有时候坦率真的是很好的说话方式。李盛坦率地说出喜欢,阿凉坦率地说出内心的想法,二人袒露自己的心意,两颗柔软善良的心才能相遇。 这很难,但总有人会做到。 李盛的理解比起任何花言巧语更能抹平阿凉拒绝他后的难过,她其实真的很害怕李盛会从此远离他。 可还好,傻白甜还是那么甜。她怎么能轻易忘了,他可是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啊…… 彩虹般绚丽——她突然记起了之前看过的电影《怦然心动》——有些人浅薄……有些人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当你遇到这个人以后……会觉得其他人只是浮云而已。 她好像遇到了。 她恬然一笑,“李盛,如果一年半以后,你还喜欢我,你不用表白,你什么也不用做,届时我们不再是朋友,牵手便是我给你的答案。” 阿凉笑得明媚,一滴泪从眼角滑落,砸在地上开了花。 在热意渐退的下午里,她的笑容被镀了光,在李盛心中烙下最深最软的印记,叫他不能忘却。 他开始期待,期待一年半后的到来,期待届时的盛夏,期待未来,期待着她的答案。 第 35 章 (一零六) 一年后。 后来,陆灵知道了原来一直以来李盛喜欢的人是阿凉后,她难看的脸色跟被人喂了屎一样,还被夏小梨嘲讽了几回。 阿凉原以为陆灵会向之前对夏小梨耍小心思那样对她,不过她没有,她还是依旧和夏小梨不对付,但现在不会再向之前那样了,而是怼怼怼。 也许,她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喜欢李盛,又或许,她不想一腔热忱投进明知不会有结果的死胡同里,就如同股民不会买入一只明知会一直跌的股票一样。 前几天,小梨的爸爸找了她。夏小梨又开心又难过,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爸爸。具体的事,阿凉没有了解详情,只是她的爸爸把钱还给自己父母,每个月会给她生活费。爸爸组建了新的家庭,不可能带她走,她也没有奢求过。 小梨与他虽不是亲生,但他曾深深地爱过、疼过她,大概也不舍得她受苦受难吧。也许世上狠心的父母有很多很多,但并不否认这个世上有的父母总是心太软。 高考几近来临,比起早恋比起诸多事情,似乎没有人不认真了。自从阿凉第一次考了全级第二后,就一直是“万年老二”。后来全级第一被保送了,可阿凉依旧没有摆脱第二的命运,因为全级第一的妹妹颜今欢从全级十四、十五中突然崛起,直冲第一。 每每阿凉看到成绩单,又开心又无奈。为欢欢感到开心,但对自己挺无奈的。 李盛的妹妹李冉,阿凉见过几次,每次她都是在哭。她是早恋的典型代表,交往了一年多,似乎被男生伤透了心。护妹心切的李盛冲动地想去教训那个男生,阿凉怕他一时忍不住会动起手来,便阻止他去,让他冷静冷静。 可没想到,还有一个人冲动得真的实实在在打了那个男生一顿。不过那个男生不是二中的,谢状伟又戴着口罩,男生根本找不到人,就连李盛也没想到谢状伟会那么做。 直到很久以后,李盛才知道这件事,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这龟孙一直觊觎他妹妹。 每年的六月,在广东已经很热很热了。 在这个身心热情的季节啊,是心存热忱之人的季节。 每个人带着热情奔赴考场,考场外是家长不怕日晒雨淋的等待,考场内是考生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最后阿凉上了城中大学,不为别的,她不想走那么远,夏小梨跟着阿凉也考上了。城大虽比不上清北,但要考上也是一件很难的事,而李盛和谢状伟没有意外地被城中体育大学录取。 值得庆幸的是,城中体育大学就在城中大学对面。 高考结束那天,阿凉一出考场门口就看到了他,但鉴于父母都在,所以他们只对视了几秒。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晚很晚,差不多两三点。李盛跟她说这段时间他有多想她(考试期间他们没怎么联系过),心有多痒。 第二天,阿凉和他约在图书馆见面。他额头上有细碎的汗珠,她知道他等很久了,但他却说只等了几分钟。走进图书馆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牵上李盛的手。 李盛只愣了几秒,温柔的笑意从眼底里漾出,他回握了她。 他喜欢她,她喜欢他。淡淡的喜欢,细水流长。尤如薄荷,清凉恬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