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作者:凉风有夏 简介 【还债小演员X债主企业家】 时涧是温沚众多情人中 最不受待见,也是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个 时涧以为这是因为自己只有眼睛像他心里那个白月光 后来时涧才知道 自己其实一点儿也不像他的白月光。 -- 但替身是假的, 彼此暗恋才是真。 排雷: 小狗血,小甜文,攻受都不是好人 受:表面小白兔,实际小狐狸。 攻:表面大灰狼,实际也是大灰狼。 替身梗,非典型狗血。 第1章 想我吗 “那么时老师,可以问一下您接下来有什么新剧安排吗?” 聚光灯对准时涧,冷白又耀眼的光让时涧在盛夏的空调房里觉得有点儿冷。他的嘴角挤出个绝对无害,绝对真诚的笑,轻轻摇头。 “目前还没有新的安排,打算给自己放一阵子假。” 主持人了然得点头,扫了眼台本,见问题都问完了,他也没说停,便打算再问个别的。 赵朗在摄像身后看着屏幕,生怕这个角度拍出来效果不好,正仔仔细细得盯着。手机震动的时候,他本来没打算看,可猛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便吓得赶紧走到一旁去看短信。手机屏幕上那两个字冷冰冰得钻进眼里时,他忍不住抖了抖,有点儿同情得看了眼正在接受采访的时涧。 赵朗深深吸了口气,走上前打断了采访,“各位,我看采访得差不多了,时老师待会儿有个活动,挺赶的,要不就到这儿?” 赵朗突然的打断让主持人有些不悦得蹙了眉,一旁的工作人员也都是一脸不痛快,可赵朗顾不得那么多,他小跑到时涧耳边嘀咕了两句,时涧那对向来云淡风轻的好看的眉毛便也皱在一起,整张脸都紧张起来。 时涧赶紧起身对众人道歉,匆匆离开。 他走后,演播厅的工作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议论起他来。 “难怪不红,也太没时间观念了吧。” “不过问题倒是都问完了,但是本来还以为能挖点别的呢。” “但是这小子长得是真好看啊……那双眼跟春天的桃花树一样,怪招人的。” 上了车,时涧忙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和衣领,“我这样还行吗?这衣服没问题吧?” 赵朗仔细瞅了瞅,眼见找不出什么毛病,这才点头,“没问题的哥,不过……咱们回去恐怕会迟了。” 时涧收起镜子,看了眼没有任何消息提示的手机,无奈得叹了口气。 “那也没办法,总比不回去好。张师傅,麻烦您开快点。” 时涧赶回公寓时,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站在电梯口跟前看着电梯门上映出的那个黑发蓬松,眉眼清秀,衣着清爽的自己,他总觉得这样的脸这样的身体和此刻自己即将面对暴风骤雨的心情颇为不搭。 赵朗见他看着电梯门发愣,有些心急得戳了戳他的手臂,“哥,没时间了。” 时涧点了点头,按下电梯,“你回去吧,明天……等我电话再说。” 见电梯上的数字一点一点增加,直到停在23,赵朗的心还是凉凉的。他本以为今天不会出什么差错,这才跟秦哥说可以接采访,谁知道……估摸着时涧正要面对的可怕,赵朗长长得叹了口气。 电梯门一打开就是时涧的公寓,他蹑手蹑脚出了电梯,瞅见玄关边上的那双皮鞋,心里“咯噔”一下,连鞋都来不及换便赶紧往楼上去。 楼上的书房门是开着的,里头透出点微光来,时涧朝里头探头看了看,瞧见了那窗前笔挺高大的身影。 “二十八分钟。” 没开灯的房间里只有外头的月光渗进来,叫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冰冷。而那清冷的声音传来,明明轻飘飘的,却又沉甸甸得落在时涧心头,砸得时涧心跳加速。 时涧深深吸了口气,轻手轻脚走到窗边,垂下头乖乖认错。 “温先生,您回来了。对不起我来迟了。” 窗边的人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看了眼一旁低着的小脑袋,轻轻抿了口血一样的红酒,然后将酒杯搁在桌上,那声响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原因。” 一听他这冷冰冰的声音,时涧便可以肯定他生气了。 时涧舔了舔唇,小心得抬头看他,瞅见他那在月光下反光的眼镜便心里抖得厉害。 这人一贯不戴眼镜,今儿眼镜都带上了,肯定遇到什么事儿了。 时涧担心再惹恼他,赶忙挤出个笑来,“我以为您今天不回来,所以秦哥替我接了个采访,我就……实在抱歉让您等久了。” 时涧说话的时候满脸讨好,可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让温沚觉得他真心实意在讨好自己。 温沚微微眯着眼看他,虽然没开灯,但好在今夜月圆,趁着月光他倒也能看见他的脸。 今天的他化了淡妆,嘴唇上好像还擦了什么,亮晶晶的。好看是好看,但不如他干干净净的时候好。 温沚伸出手轻轻覆上时涧的嘴角,他的指腹在那好看的嘴唇上擦拭,力道不小,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时涧知道,他这是惩罚。 也怪自己,来的路上忘记化妆这回事了。 时涧刚伸出手想自己擦,对面的人便用另一只手牢牢禁锢住他的手腕,叫他动弹不得,手腕上的温度冰冰凉的,跟时涧的心一样凉。 待那人擦完,这才松开时涧的手,抽了张纸细细得擦着自己的手指,像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对不起……今天出镜,就化了妆……下次不会了。” 时涧以为今天自己叫温沚等了快半小时,又带妆出现在他眼前,一准要被他一顿痛批,可温沚并没说什么,只是点头,然后叫他坐下。 时涧看了眼周围,没见着椅子,便准备往床边走。不过他刚转身就被温沚叫住了。 “就在这里。” 时涧回过头来一愣,指了指地毯,“您……要在这里……?要不……我先去洗洗?” 温沚微微眯着眼看他,脸颊微动,有些像是忍着笑。 他迈开腿走到时涧身边,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你在想什么。” 见温沚的眼里没半点情|欲的意思,时涧脸一红,有些难为情。 “我……没有,没什么。” 温沚眉梢轻挑,松开他的下巴,指了指地面,时涧便乖乖席地而坐。 他坐在地毯上虽然不凉,但总不比坐在床上或椅子上舒坦。此刻他还得仰着头去看温沚,脖子也不大舒服。 但他知道,温沚这气,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消。 以这样的姿势去看温沚,更显他的高大。 温沚本来就高,一米八六的大个,身材也是顶好的,宽肩窄腰瘦臀,腹肌都是块块分明,但也不至于到肌肉男的程度,总之他浑身上下就没有白长的肉或者多出的脂肪,从他的身材就能看出他是个多严格的人。 这样完美的身材自然要配完美的脸。从时涧现在的角度看去,他的眉头微蹙,双眼冰冷,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实在没什么美感的金丝眼镜,那张薄唇也似锋利的刀刃。但他还是特别好看。 特别特别好看。活脱脱一个斯文败类的模样。 没错,他本来也就是个斯文败类。 被时涧这样打量着,温沚微微俯**,居高临下得看他。 “痒了?” 时涧脸一红,忙别开脸,“没、没有……您说笑了。” 温沚从鼻间轻哼出声,一把捉住时涧的手便放在自己腿间,吓得时涧跟被点燃了一样要抽出手,却怎么也挣不脱。 “您……您不是说……” 温沚没理睬他的话,他半蹲下来盯着时涧那双似受惊小鹿般的眼看。 “一周没见,不想?” 这话递到时涧嘴边,时涧不知道怎么答。 他一贯号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论是人是鬼都能被他说得服服帖帖,但对温沚,不大受用。 因为他不是人,也不是鬼。 时涧紧张得舔了舔唇,被温沚看得浑身发毛,他宁愿温沚把自己压在地上来三轮,也不愿像现在一样走钢丝。 温沚等得有些烦了,他微微皱起眉,不悦得“嗯”了一声。 时涧心一抖,赶忙点头。 “想!想……怎么会不想。” 温沚的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冷冰冰的脸上带了些玩味。 “是吗。” 时涧忙腆着脸点头,“是的!做梦都想您!但您不许我联系您,所以我都没敢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要是知道您今天回来,我一定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等您!” 温沚松开了他的手,起身站了起来。 “这么说,是我的错。” 时涧一惊,跟着站了起来,“不不不!怎么是您的错呢,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去工作,我错了,您别生气了。” 时涧说着就去拉温沚的手,抱着他的手臂用自己的胸去蹭,感受到温沚的手攥在了一起,他偷偷笑了。 对付温沚,还是来一炮比较快。 时涧蹭了会儿便大着胆子要去抱温沚的腰。往常他是不敢的,但今天温沚喝了点酒,看起来心情也还行,而且他回来就到自己这儿来了,也没找别人,估计几天没见也有点儿想自己的身体,这才敢这样放肆。要是搁往常,时涧是万万不敢的。 时涧的手暖暖的,轻轻环上了温沚的腰,作势就要将小脑袋靠在他肩上。 “先生……我好想您……” 时涧这会儿的声音媚得都能滴出水了,他甚至觉得温沚身边任何一个小男友都没自己媚。媚得时涧自己个儿都软了。 但温沚不吃这套。 温沚微微侧过身来,将已经覆上自己胸前的手扯开,眉眼间都是冷静和淡漠。 “坐地上。” 时涧一顿,见他神色清明,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松开了手,乖乖蹲坐在地上仰头看他。 温沚扯过一旁的椅子也跟着坐下,一面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一面盯着时涧的双眼看,看得时涧心里发毛。 时涧这会儿算是明白了,合着自己让他等了二十八分钟这事还没过去呢。 也太小气了。 时涧在心里把温沚骂了一万遍,面上还得笑嘻嘻得迎着他。可这么坐着实在不舒服,再加上他一天工作忙,这会儿困得不行,眼皮子便打起了架。 见时涧快闭眼了,温沚便轻咳出声。 “看着我。” 时涧吓得一个激灵,忙睁眼看他,可没撑一会儿就又要闭上眼,接着就被温沚给吓醒,循环往复好几次,温沚好像才作罢。 时涧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然后便是柔软的床。 他还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好像还有冰凉的唇在吻自己的眼。 特别温柔,特别小心翼翼。实在不像是温沚的作风。 第2章 好好说话 时涧醒来的时候条件反射去看床边,没有人。 他皱了皱眉,爬起来去看监控,见温沚昨晚就离开了,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就是迟到了半小时吗,至于这样生气?罚也罚了,好话也说了,怎么还就哄不好了。 真是不知道哪儿来的臭脾气。 时涧一想到温沚那无欲无求的冰山脸心里就堵得慌,再一想昨晚他逼着自己坐在地上仰头看他,就这样还没哄好,便更生气了。 时涧“切”了一声,将电脑给关上,蹿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双眼,他想起了昨晚的那个吻。 虽然迷糊,但时涧知道是温沚在吻自己。 他也只会这么温柔得吻自己的双眼。 时涧伸手轻轻扫过自己的睫毛,忍不住去想自己的眼到底有多像那个人,才能叫温沚在生气的时候还不忘吻这样的眼。 时涧耸了耸肩,对于温沚这种难得一见的温柔和痴情很是瞧不上,他无情惯了,所以时涧才不想记住他偶尔的温情,何况那温情也不是因为自己。 时涧今天不敢工作了,他怕温沚待会儿又抽风要见自己,但秦哥打电话来说有个试镜,剧本很不错,角色也不错,时涧就心动了。 “你来不来,不来我让公司其他人去了。” 秦哥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友善,昨晚时涧临时跑路,叫合作方不大高兴,他也跟着吃瘪。秦哥向来是知道时涧背后有人,但并不知道到底是谁。时涧入行虽然是有人安排进公司的,但这么多年也没看公司对他格外照顾,所以秦哥对他的态度向来都是依照着他的工作来看。若不是之前约好的小鲜肉突然抽风不参加试镜,秦哥也不会叫时涧去。 时涧瞅了眼窗外,心里痒痒的。 “片酬怎么样?” 秦哥在电话那头冷笑了一声,“你掉钱眼去了?放心吧你,比你拍网剧片酬高,你到底来不来?” 时涧想了想自己账户上的钱,上次温沚给的钱用差不多了,昨晚又把他得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钱,要是这样下去,下个月就没钱买药了。 时涧咬了咬唇,点头,“我去。在哪儿?” 赵朗来接时涧的时候,朝屋子里打量了几眼,见客厅完好无损,便凑到时涧旁边问他,“昨晚……先生没生气?” 时涧想了下自己昨晚被逼着睁眼的惨状,摇头,“生气,很生气。我估计如果他是皇上,昨晚就要砍了我的脑袋。” 赵朗叹了口气,颇为同情得看着他,“难为你了。” “那你今天去试镜,不怕先生再找你?” 时涧砸了咂嘴,“那能怎么办,我不挣钱,他也不给钱,我跟你喝西北风啊?” 赵朗缩了缩脖子连连挥手,“别,我的工资可不是你给的,只不过你惹先生生气的话,我的工资也会少而已。” “所以我劝你别去试镜,被先生逮到的话就死定了。” 时涧不理睬他,拿上手机就上了电梯,“快点,要迟到了。” 时涧和赵朗到试镜点时,门外已经排了不少人。赵朗皱了眉有些不高兴,“哥,咱非得要这个角色?你看这么多人排队,能是什么好角色。” “要不……你吹吹枕边风,叫先生……” “闭嘴吧你。”赵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时涧打断了,“还枕边风,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吗?我顶多算你顶头boss万花丛中一点儿红罢了,我都没把自己当回事,你还挺拿我当回事。” 赵朗瘪了瘪嘴,老老实实排队去了。 时涧这次试镜的是个男配角色,挺讨喜的设定,不过戏份不多,基础片酬也还行,比起上一部网剧那肯定是好得多,何况这是电视剧,曝光也多,时涧倒是很希望能面试上。 试镜结束后时涧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就撞上了卢山月,吓得他缩着脖子低下头想装不存在。 不过还是被卢山月给发现了。 卢山月一把揪住想逃的时涧的后领,将他像拎小鸡一样拎到自己跟前,细细端详着。 “你……是上次在老宅那个?” 时涧尴尬得笑了笑,“卢总记性真好。” 卢山月瞧见他这种勾人的笑,忙松开手在身上擦了擦,“你到这来干什么。” 时涧想着要不要蒙混过去,但他怕被发现了死得更惨,索性实话实说,“我来这里试镜的,想不到能碰到您。” “您日理万机,我就不打扰您了。” 时涧说着便脚底抹油赶紧溜,遇到卢山月让他心情很不好。只要是和温沚相关的一切都让他心情不好。 卢山月去找温沚的时候,温沚正在开会。他出差这一阵子公司里压着不少事等他处理。 见温沚开完了会,卢山月便把自己的文件递给他看,“喏,上次说的影视城项目。” 温沚打开,扫了两眼,签上了名字。 “很闲?亲自过来。” 卢山月摇了摇头,自顾自倒了杯红酒,“一周没见你,小舟也没影,你们一个两个都忙得很,今晚要不聚聚?” 温沚蹙眉摇头,略显疲态,“不了,累了。” 卢山月砸了咂嘴,“你们一个个的,要钱要是要命?” 像是想起了什么,卢山月“哦”了一声,“对了,今天我在公司碰到你的小羊仔了,就上次在老宅,我碰到的那个。” “你还别说,难怪你喜欢,他那双眼……啧啧,绝了。” 温沚签字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时涧?” 卢山月点头又摇头,“好像是这个名字。” 温沚握笔的手紧了紧,眉头也更紧了,“他去干什么。” “试镜吧,不过你跟前的人怎么还要去试镜?你对那小漂亮倒是不上心。也对,你呀,身边的小羊仔太多了,吃不过来了吧。” 温沚蹙眉出了会儿神便将卢山月打发了。卢山月走后,他把杜禾叫了进来。 “先生,有什么事吗?” 温沚舔了舔唇,轻轻开口,“查查他今天做什么去了。” 杜禾一愣,有些愣住,“您是说……元先生?” 温沚摇头,“时涧。” 三天后收到面试没通过的消息,时涧心里挺难受的。他看了眼银行账户里的钱,估摸着能撑多久,叹了口气。 这些年虽然跟在温沚身边,但他并不是个被放在台面上的,所以外界并不知晓他的存在,而温沚身边的人太多了,不差时涧这一个。 据时涧了解的,温沚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像他心里的白月光,自己顶多是眼睛像罢了,所以这些年他并不常接待温沚。最初的那年他一整年就见了温沚一面,还是他转租了温沚给的房子准备逃跑时被抓了回来那次。 后面的几年也没经常见温沚,一个月能有一次就算好的。而他只有在身体舒服了才会给钱。虽然每次给的数目不小,但日子久了,时涧的开销大了,便不大够用。 时涧数了数银行卡里的钱,叹了口气,不知道要不要找个什么由头“偶遇”。 时涧打心底里不喜欢温沚,更不想见温沚,但是被温沚圈养,总好过被那些肥头大耳的导演或者有什么特殊癖好的企业家包养,最起码对着温沚那张脸,自己能亲得赏心悦目。但这样长期不被“召见”,时涧心里也急。 时涧从杜禾那里打听到温沚晚上要去的晚会,便也托着秦哥弄了张入场券,打算来个“偶遇”。 他当然知道自己问过杜禾的所有问题温沚都知晓,他要的就是温沚晓得。温沚要是不知道,光“偶遇”有什么用,就得让他这种看惯了小绵羊的人看看自己这大灰狼。 为了见温沚,时涧特地没化妆就出席了晚会,自然也没走红毯。不过这是温氏办的慈善晚会,他好歹掏了点钱捐款。 在大厅里等了半个多小时,时涧才等到温沚。 不过不是他一个人,他旁边还黏着那个正耀武扬威的元风秋。 看着元风秋趾高气扬的样子,时涧真想上去给他一巴掌。 不就是一块儿出席吗,瞧把他给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时涧“切”了一声,丢了个白眼过去,为自己这趟不值。不过好歹捐了点钱,也不算白来。 时涧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卫生间。 站在镜子前,时涧细细看着自己的脸,觉得哪哪儿都满意。这张脸怎么看怎么好看,眉毛俊挺,鼻梁也高耸,一双眼更是像小鹿一样圆滚滚的闪着光,小嘴也是恰到好处的精致,明明这么好看的脸,怎么着温沚那个白痴就不喜欢? 不光他不喜欢,娱乐圈里也没吃开,时涧怎么想怎么气。 时涧叹了口气,洗了把脸准备走,但刚抬头就被人一把拽进了隔间里。还没等他要叫出声,就被人捂住了嘴,耳边传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是我。” 时涧猛得抬头去看跟前的人,跟自己挤在狭小隔间里的,竟真是温沚那张欠揍的脸。 看着那张脸近在咫尺,时涧恨得牙痒痒,他盘算着要是这会儿把他给打了,自己能不能出宴会厅。 见他那双眼瞪圆了盯着自己,温沚俯**凑在他耳边轻声开口,“这么吃惊。你来,不是见我吗。” 他这话算是替时涧找回来清醒,时涧这才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时涧忙点头,刚要出声便听到外头传来的元风秋的声音。 “先生,您在里面吗?先生?” 时涧看了看温沚,眼神疑惑。 温沚微微点头,伸出手指放在唇间,“他太吵了。” 时涧在心里暗暗丢了个白眼给他,面上却还装得人畜无害,“元先生只是太在意您了。” “您和我躲在这里……让我觉得……很对不住元先生。” 时涧说完这话,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瞧瞧这贱的,还有边儿吗? 不过温沚向来喜欢这个调调。 果然,温沚以一种时涧说不上来的眼神盯着他,看得时涧心跳加速。 温沚那张脸,实在太好看了。 温沚手上用力,将时涧拽进怀里,一手揽住他的后颈,“你穿成这样,不是故意勾引我么。” 时涧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西装,欲哭无泪。 天地良心,这他还真没想到。 时涧抿着唇装作一副娇羞的模样,装得他自己都想吐。 “先生……我……我没有……我只是……想见您。” 温沚的嘴角抽了抽,箍住他的后颈让他仰起头,“好好说话。” 作者有话说: 小时同学:不瞒您说,我觉得这像tou情。 温先生:那就偷吧。 第3章 赚钱真难 时涧砸了咂嘴有些尴尬,索性将脑袋埋在温沚肩头,“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呀?” 温沚眉梢轻挑,“你有事?” 时涧“嗯”了一声,可怜巴巴得,“我要赚钱,今天把卡里的钱都捐了。” “没钱了?” 时涧抬头看他,乖乖点头,“嗯,没钱了。所以您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我要去挣钱的。” 温沚眯着眼看他,像是想将他看透。不过他那双眼太耀眼了,含着泪光的模样叫温沚有些头疼。 温沚舔了舔唇,低下头吻住那张什么也没擦的嘴唇,在他口中攻城略地,步步为营。 时涧本就敏感,再加上久旱逢甘霖,这会儿有些招架不住得腿软。见他要倒,温沚的大手忙揽住他的腰,让他紧紧靠着自己,继续在他甜腻的口中探寻着。 时涧被吻得实在受不了,卫生间外头还有元风秋的声音,时涧一面怕元风秋发现自己和温沚的勾当,有种说不上来的刺激,一面又因为截了元风秋的胡而高兴,这会儿实在有些乐不思蜀。 怀里的人似发烧了一样滚烫,可外头元风秋还在,温沚眯了眯眼,自己也忍不住了。 他抱住时涧,在他耳边轻声说话。 “时涧,能撑住吗。” 时涧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门口的元风秋已经离开了,时涧替温沚理好西装,看了眼他西裤上被打湿的那块,憋着笑。 “笑什么。” 时涧忙摇了摇头,咬着唇看他。 他方才流了些泪,眼便红了,这会儿这样看温沚,叫温沚总有些心潮澎湃。 温沚吸了口气,拉住时涧的手腕要往外走。 时涧摇了摇头,“要是被发现怎么办?” 温沚冲他挑了挑眉,“你不是算准了这里没人,才进来等我的么。” 被戳中了心思,时涧有些难为情,他知道解释也没用,干脆低头装小白兔。反正他惯会这一招。 瞧着那红透了的耳朵,温沚舔了舔唇,拉着时涧走出了卫生间,乘专属电梯下了停车场。 二人才刚上车,前头的杜禾便自觉得把隔音板升了起来,叫时涧有些难为情。 方才在那样的地方做事倒不似现在这般尴尬。 温沚一路上没说话,时涧也不敢说话,但他心里总想着钱。 按理说在卫生间里那啥应该要加钱,可看温沚这作派,好像连钱都不打算给了。 时涧心里急得跟猫掏一样,却不敢开口,只敢盯着膝盖想心思。 车开了半天也没停,时涧想看看开到哪儿也不敢,明早还有个试镜,要是耽误了,今儿也没拿着钱,那真得不偿失。 “下来。” 时涧正胡思乱想,听到温沚的声音,他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老宅了。 这地方他这三年总共就来过四次,前两次都是去年前年的事,倒是今年,来过两次,加上这次,算三次了。 不过时涧知道,比起元风秋,自己这几次简直不足为提。 时涧乖乖下了车跟在温沚身后进了老宅,上了楼。见温沚上楼就开始脱衣服,他有些疑惑,毕竟刚刚才来过一次,他摸不准温沚的意思。 温沚回头见时涧傻愣着,便指了指床。 时涧瞪圆了眼不自觉得去看温沚,忍不住干咽了两下。 自己今儿是戳中他什么穴了,竟然这么走运? 两次……没个百八十万拿不下来吧。 时涧乖乖得解衬衫的纽扣,但动作太慢,温沚便上前两步替他解。 时涧惊了下,转身要关门,被温沚又拽了回来。 “先生……门……” 温沚俯**将他的话吞进了肚里。待时涧软了下去,他才松开。 “无妨,没人会在。” “乖点。” 温沚的话让时涧实在惊慌。这些年他极少听到他这般温柔的声音,也就是上次他醉酒时听过一次。 虽然温沚一贯挺怜香惜玉,但在这件事上他总是有些狠劲,像是发泄。突然被这样温柔对待,时涧惶恐。 时涧乖乖环住他的腰,但仍有些招架不住,只好攀附他的肩。 “先生,我……我站不住了……” 温沚浑身一抖,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给抱了起来,“抱住我。” 脚离了地,时涧只有抱住他才能不摔倒。 这样黏在他身上,时涧更清楚得感受到他的兴致。 时涧已经预料到,明天的试镜,自己是去不了了。 所以得多问他要点钱才行。 这一晚时涧过得痛并快乐着。他不知道温沚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兴致这么好,简直这些年难得一见的好兴致,时涧最后都睡着了。 醒来时温沚已经不在身边,要不是手机上的收款短信里那串数字真实存在,时涧都要以为自己做了个灰姑娘的美梦。 数着那串数字的零,时涧舔了舔被咬破的嘴唇,乐颠颠得笑了。 这笔买卖,真值。 就是腰有点儿疼。 时涧洗漱好下楼时便瞧见了钱伯,他是老宅的总管。 想到自己昨晚的声音,时涧有些尴尬。 “钱伯,您早。” 钱伯笑盈盈得看他,“时先生,您要用餐吗?先生早上走得早,让我为您备餐。” 时涧知道这话不是温沚说的,他料温沚也没这样细心。 时涧摇了摇头,客客气气的,“不用了钱伯,您送我回去吧,我今天还有点儿事。” 有了这笔钱,时涧就得赶紧去办事了,可没空在这享受温宅的一切,他才无福消受呢。 时涧才出温宅没一会儿就接到了元风秋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元风秋各种难听话都骂了,不过没能伤害时涧丝毫。 时涧慢悠悠得摇了摇头,“干什么呢,您改养殖了?怎么这么多鸭子在叫。” 元风秋被他说得一愣,反应过来后气得跳脚,“好你个时涧!你给我等着!你用什么狐媚手段把先生勾走的!我非得跟先生告你状不可!” 时涧盘算着自己的钱够用一阵子,索性不待见他,“随你随你,赶紧去,巴不得。没别的事我挂了,好好养你的鸭吧。” 挂了电话后时涧心情大好,让钱伯把他放在了蛋糕房跟前买了两个大蛋糕,提着便打车走了。 时涧上车走后,钱伯给温沚打了通电话。 “先生,时先生刚刚买了些蛋糕,打了车走了。要跟吗。” 电话那头的温沚想起昨晚小狐狸一样的眼,忍不住舔了舔唇。 “不必。” 时涧拎着蛋糕到福利院时,孩子们正在上课,他没打扰,放下蛋糕就要走,不过被院长看到了。 院长笑嘻嘻得招呼时涧去坐,时涧只是站在教室外看了看里头坐着的那个跟自己差不多大,长得也有几分相似的人摇了摇头。 “不了院长。” “蛋糕别让他吃太多。过几天我送药过来。” 院长叹了口气,有些心酸。 “别太辛苦了。” 时涧摇头,“一点也不辛苦。” 的确不辛苦,跟在温沚身边,若是光靠几个月一次的打款生活,自然不辛苦。只是总在他跟前演戏,还得盘算他的心思,有些恶心罢了。 不过没办法,谁叫他给的钱多呢。 这是时涧和整个福利院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时涧离开福利院后又接到秦哥电话被骂了一通。时涧本来想骂回去,毕竟自己身上有钱了可以拽一回。但想着不知道下次被温沚召见是什么时候,他也不敢得罪秦哥,只好赔礼道歉,给他发了个微信红包过去。 实在肉疼。 看着卡里还剩下的钱,时涧忍不住想起昨晚的温沚。 虽然昨晚的他发了疯兴致大好,但不可否认,他昨晚很温柔。 温柔得让时涧都有些忍不住怀念起来了。 要是每晚都面对这样的温沚,那这钱就跟天上掉下来一样。 不过这样的想法没保持一分钟就破灭了。 因为虽然温柔,但腰也是真的疼。 作者有话说: 小时同学:这钱真不好赚。 温先生:那你别赚了。 小时同学:宁疼不屈。 夏夏:笑而不语。 第4章 你自找的 后来的一个月里,时涧都再没见过温沚,当然也没收到过他的任何短信。 温沚从来不允许时涧他们擅自联系他,所以时涧一直谨遵圣旨,不敢逾越。倒是元风秋,爱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男孩。 不过元风秋也确实有这样的资本。论样貌,时涧不敢说比他高出一等,论手段,时涧也不敢说比他略胜一筹,时涧觉得自己能在温沚身边超过半年,最大的原因就是自己听话。 是真的听话。温沚让他往东,他二话不说往东走,哪怕东边尽是猛虎野兽,伤得他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他也义无反顾。因为时涧很清楚,自己除了依附温沚,没有任何选择。 而只要自己听话,那些因他而受的伤,温沚都会补偿。 时涧没亲眼见到温沚,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与温沚相关的事。 温沚这个等级的人,时涧就是把耳朵堵起来,把眼睛蒙起来,也难逃与他相关的一切。 所以赵朗遮遮掩掩怕自己看到热搜上的元风秋和他的“神秘男友”时,时涧忍不住砸了咂嘴。 “藏什么,我早就看到了。” 赵朗皮笑肉不笑得悻悻收回手,有些尴尬,“哥,元风秋那小子又发给你了?” 时涧一面翻看着剧本一面点了点头,“他能等到现在?昨晚就发照片给我了,生怕我不知道一样。” 见时涧云淡风轻得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模样,赵朗都替他急。他凑过去,压低了声音,“哥,你真一点也不担心?先生都一个多月没见你了,这一个月元风秋都上了两次热搜了!他也太猖狂了吧!” 瞧着赵朗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时涧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戳了戳赵朗气鼓鼓的腮帮子,“你怎么这么像宫斗剧里的丫鬟?还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那种?” “被分配到我这种小主跟前是不是特吃亏?” 赵朗被他打趣得脸一红,“谁、谁像丫鬟了!我才不是,我这是为你的前途担忧!你看元风秋,自从跟了先生,这咖位突飞猛进,都拿下王导的新电影了,咱们还只能拍个电视剧男四号,这就是差别啊!论身材论长相,你哪儿也不比他差啊!” 赵朗的打抱不平时涧倒没放心上。 他很清楚元风秋有自己比不上的那一点。恰恰那点在温沚心里是最为重要的。要不温沚怎么会一再容忍元风秋这样放肆。要是自己敢找媒体曝光和温沚的消息,估计还没等消息发出去,自己的脑袋就不在脖子上了。 说不羡慕元风秋,那肯定是骗人的,但时涧也没有那么在意。只要温沚给的钱够多,他管温沚跟谁鬼混呢。反正他也就爱温沚的钱而已。 忙完了一天的拍摄,时涧累得头晕眼花。 时涧的身体本就不好,这样十几个小时连轴转的拍摄工作让他有些吃不消。但这个角色是他好不容易拿到的,陪吃陪喝不少回,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虽然靠着温沚能让他衣食无忧,但时涧的担子不轻,他想早点还上温沚的钱。 最重要的是,时涧从未摸透过温沚的心,他害怕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彻底被温沚抛弃了。 被赵朗扶着回酒店的时候,时涧在楼道里看到了两个交缠在一起的身影。 一个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干干净净的样子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而抱着他的,正是那个一个多月前还温柔得吻过自己的温沚。 瞅着楼道里那两人急得连门都来不及开就纠缠在一起,俩脑袋恨不得并成一个,时涧翻了个白眼。 瞧瞧,这就是温总,做这种事从来不怕人看见,他这么喜欢元风秋,怎么不把元风秋栓裤腰带上呢。 赵朗在一旁气得也是牙痒痒,他拽了拽时涧,可时涧却没往自己的房间走,而是几个大步走到那交缠的二人跟前,一把从元风秋手里抽出房卡,靠在门把手边上打开了门,笑意盈盈的模样活像酒店的服务生。 “温先生,元先生,我看你们没空开门,自作主张替你们打开了。” “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说罢,时涧将房卡插在感应器里,保持着他惯有的假笑,潇洒得转身,任身后传来多娇媚的喘息他也没回头。 回了房间看着明天的拍摄安排,时涧的脑子里总冒出温沚方才的脸来。 时涧刚刚没大看清楚,但看他脸色微红,应该是喝了酒。 时涧一直以为温沚鲜少喝醉,不过看样子是他多想了。 温沚每次喝醉的时候总是有些粗暴,所以给的钱也多,不过元风秋不差钱,想来明天又有几个好剧本等着元风秋了。 想到这里,时涧气得牙疼。 时涧前脚发短信给赵朗让他给买点消炎药来,后脚门铃就响了。 时涧有些惊喜,走过去打开门。 “你今天速度倒快,药……” 时涧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门口站着的人给吓得全咽了回去。 他愣愣得看着门口的温沚,那双好看的,冷峻的眼里带着些冷静,还有些压抑的欲望,而他的脸上也浮着醉意。 是不大清醒的样子。 时涧忙换了副面孔,挤出个笑来。 “温先生,您怎么来了。” 温沚没回他,径直往屋里走。 时涧看了眼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元风秋的房间,有些疑惑。 估摸着元风秋临时有事,这大便宜丢给自己了。 不过说实话,时涧今晚并不想接待温沚,比起温沚给的钱,还是明天的拍摄要重要一点。 时涧关上门转头看了眼已经开始脱衣服的温沚,叹了口气。 要是鱼和熊掌可以兼得就好了。 温沚扯开碍事的领带还是觉得闷,可他解了半天也没解开衬衫的纽扣。 温沚烦躁得皱起眉坐在床上,朝时涧招了招手。 “过来。” 时涧强忍着心里的恶心走过去,想起那张嘴刚刚才亲过元风秋,时涧就恨不得将温沚压进洗手台前冲个十遍八遍。 但他没这个胆子。 时涧腆着脸乖乖蹲在他跟前,仰起小脑袋甜甜得看着他。 “先生,您这样过来,元先生那里,我不好交代的。” 温沚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侧,像对待一只小狗一样。 “他有事,走了。” 时涧在心里嗤笑出声。 自己不仅是个替身,还是个替身的备胎。 时涧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很快又恢复过来,用有些凉的手握住温沚的手。 “先生今天喝酒了。” 温沚摇头,突然凑近时涧的脸,深嗅他身上的味道。 “你生气了。” 时涧一顿,有些愣住。 “您说笑了,我生什么气呢。” 温沚的神色依然冰冷,但是带了些微醺的恍惚。 他捏住时涧的下巴,让时涧抬起头。 “这么久没找你,想我吗。” 时涧发自肺腑得点头。 “有多想。” 时涧想了想这会儿说些酸话他会不会高兴,但又怕惹恼了他,干脆用行动代替语言。 他伸出手轻轻攀上温沚的胸前,替他解着纽扣,小嘴也迎了上去,若有似无得在温沚耳边吹气。 “特别想。” 温沚身上热,跟前的人却冷冰冰的,摸起来格外舒服。 他享受着时涧恰到好处的照料,渐渐有些恍惚。 温沚捧起时涧的脸仔仔细细得看,看了好一会儿才在他的睫毛上轻轻吻了下,然后抱住他的腰,将他抱上了床,竟就这么抱着他一动不动。 时涧的脑袋被他抱在塞在胸口,腰也被抱着动弹不了,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感受到温沚的呼吸渐渐平稳,时涧才知道他这是睡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时涧才轻轻推了推温沚,“先生?” 回答他的只有均匀的呼吸。 三年来时涧还是头一次见到睡着的温沚。以往总是温沚把自己折磨得昏睡过去,而早上醒来,他也早就不在了,倒是没机会见他睡着的样子。 时涧小心翼翼得从温沚怀里探出头,盯着温沚看。 那张脸的确好看,睡着的时候眼睛闭着,少了些冷漠和淡然,平添了几分乖巧来。 此刻他的头发不似往常那样打理得井井有条,而是松散得垂在额前,让他看起来年轻不少。 看着这样的温沚,人畜无害的模样,时涧的心里有些软。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温沚的眉头,这样的事他是从不敢做的。 见温沚睡得沉,时涧忍不住盘算起来,如果自己现在偷了他的钱跑路,能跑多远不被逮到。 想着想着时涧也困了,竟就着被他抱住的姿势沉沉睡去。 时涧醒来时是被外头的阳光晒醒的。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面前的温沚,吓得他差点没从床上滚下去。 好在时涧见惯了大风大浪,很快想起了昨晚的事,开始计划着怎样才能不吵醒温沚还能脱身。 “醒了。” 清晨温沚的声音有些嘶哑,让时涧无处遁形。 时涧不得不重新睁开眼,笑盈盈得冲他点头,“先生,您睡得好吗。” 温沚皱眉摇头,“不好。” “你昨晚打呼噜了。” 时涧大惊,“什么?!不可能!我从来不打呼!” 温沚抽回放在他腰间的手,支着脑袋看他,“正常人自己无法知道自己睡觉的表现,你怎么这么肯定。” “莫非,你和别人睡过?” 房间里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就是外头热烈的正午的阳光也拯救不了。 时涧暗暗干咽了下,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您知道的,我只喜欢您。” 温沚眉梢轻挑,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翻身从床上坐起,开始穿衣服。 时涧见他都穿衣服了,赶紧掏出手机看了眼,竟然关机了。 时涧有些懵,自己昨晚明明订了好几个闹钟,怎么会关机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 听温沚说要走,时涧心里一凉。 眼看手机上的时间都要到十一点了,自己耽误了拍摄,昨晚又什么也没捞着,实在亏得很。 于是趁着温沚在系领带,时涧赶忙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小脑袋在他身后蹭着。 “先生,您就要走了?” 温沚点头,“你不是有工作么。” 时涧抱得更紧了,“工作没有您重要。” 温沚浑身一僵,有些怔住。 这样的话时涧倒是常说,但以往没带几分真心,今日倒有些不同。 温沚忍不住舔了舔唇,抓住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 “那你要做什么。” 时涧在他身后摇头,“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想抱抱您。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时涧嘴上说得好听,简直是善解人意的金丝雀。但实际上他的手指正在温沚手掌心里画圈圈,小脚也隔着西裤在温沚小腿上来回轻划。 典型的心口不一。 温沚昨晚没做,这会儿被他一撩拨便起了兴致,有些难耐得转过身扯开他不老实的手,盯着那仰起的,无辜的脸看。 “不是很看重这次拍摄么。” 时涧一愣,“您……您知道?” 温沚别开头,“昨晚听元风秋提起。” 时涧在心里咒骂了两句元风秋,不知道他怎么诋毁自己的。这么一来就更得把握机会了,温沚昨晚积累了一晚上,今天要不在自己这儿释放,一准得去找元风秋,可不能让他得逞。 这么一想,时涧的胆子就大了起来,他踮起脚在温沚嘴角“吧唧”一口,完了还装着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先生,您真的要走吗。” 被时涧用那种极其无辜,又极其渴求,还泛着水光的双眼盯着,温沚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正常男人。 他无奈得皱了皱眉,弯腰将时涧抱起,走向浴室。 “你自找的。” 时涧一脸得逞得抱住温沚的脖子,将脑袋搁在他肩头,顺道亲了下他的脖颈。 这是温沚最敏感的地方。 当然是自找的。 在浴室还得加钱呢。 第5章 不稀罕 温沚走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他走后时涧才得空看了眼手机。 原本以为打开手机后就会收到狂轰滥炸的短信和秦哥的咒骂,但是并没有。 手机里只有一条赵朗的消息,说是今天剧组休息一天。 时涧揉了揉腰,有点儿愣住。 真是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温沚从酒店出去后就被拍了,于是很快元风秋又上热搜了。 跟他一块儿上热搜的还有温沚。 时涧瞅了眼热搜上元风秋和温沚各自出酒店时的照片,实在佩服那些记者,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元风秋是昨晚走的,温沚是下午走的,怎么就说成元风秋伺候他一晚上了?腰疼的是自己,热搜倒是给他上了。 这是哪门子买卖。 时涧还没来得及退出微博就接到了元风秋的电话,他懒得听元风秋在那头唧唧歪歪,索性挂断,可元风秋不知疲倦一直夺命连环call,时涧干脆认输。 “元大少爷,你又有什么事儿。” 电话那头的元风秋气得跟河豚一样,“你个狐狸精!你怎么把先生勾到你那儿去的!我警告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就是个备胎而已!先生只会允许我出现在媒体眼前,无论你怎么耍心机,先生都不会承认你的!” 时涧将电话拿得远了些,掏了掏耳朵,“好好好,你是正房,我就是一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垃圾成了吧?元大少爷,我伺候你家温先生累得腰都断了,这热搜都让你上了,你就让我歇会儿吧。” “拜拜您嘞。” 时涧麻溜得挂断电话,躺在床上等银行发来的短信,寻思着这回温沚会给多少钱。 只不过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他都有些急了。 “难道银行下班啦?不是吧……” “算了算了,明天再说吧。” 时涧这一天勾心斗角的实在累了,这会儿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间他觉得好像回到了昨夜。 被温沚抱着入睡,原来是那种感受啊。 切,也就那样呗。 时涧这短信一等就是一周,他的账户仍然还是原来的钱,一份没多。 时涧这几天拍完戏就盯着手机看,生怕错过了银行的短信,但还是没等到。 赵朗也去银行查了,确实没人打款,这就让时涧有些慌乱。 温沚向来大方,完事就打钱,从不拖泥带水的,怎么这回……难道是忘了? 时涧盯着手机左想右想也没想出个合适的法子提醒温沚,最主要的是他没办法联系温沚,要是为这事去找杜经理,好像也有点儿不妥。 但是自己付出的努力不能白白浪费了不是。 时涧思前想后时,陈院长来电话说医院新到了一批药,效果更好,副作用更小,就是有点贵,而且目前还没有大量引进,需要一定资金投入才行。 时涧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转头就把自己卡里的钱划了四分之三去,剩下的也只够维持福利院的开支了。 时涧看着陡然减少的钱,有些心疼,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给杜禾打了通电话。 杜禾正在陪温沚见客户,见来电人是时涧,他忍不住看了眼温沚,走到一旁接起。 “时先生,有事吗。” 时涧在电话那头舔了舔嘴唇,手一直拽着衣角,十分尴尬。 “嘿嘿,没事,没事,就是很久没见您,问您好不好。” 杜禾眉头微皱,“我很好。您要找先生吗。” 时涧忙摇头,“不不不!我不找他,不找他。” “我找您。” “您有事就说。我能帮上忙会帮的。” 时涧腆着脸开了口,“那什么,就是……就是您可能日理万机太忙了,所以……所以……有一笔钱您是不是忘了打到我账户?还是您打到了赵朗那里呀?” 时涧这话一说,杜禾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杜禾看了眼正在签约的温沚,忍着笑意。 “哦,您说的是上周在城西酒店的事吧。” 见他想起,时涧眼前一亮,“对对对!就是那回!” 杜禾轻飘飘得点头,“先生说不用打款。” 时涧脸上的笑一僵,有些愣住,“不用打款?什么意思?” “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照着先生的意思办事。您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问先生。” “我这里还忙,就不同时先生多说了,再见。” 电话里很快就响起绝情的忙音,气得时涧差点把手机给扔出去。 “我去!什么脾气这是!怎么跟温沚一模一样!” “吃干抹净提起裤子就不给钱了?温沚你个变态!” 杜禾接完电话走回温沚身边,温沚轻轻扫了他一眼,“时涧?” 杜禾点头,“时先生说您上次没付钱。” 温沚忍不住低头笑了出声,“他记得倒清楚。” 杜禾看着温沚的脸色不错,摸不准这钱给还是不给,“那……您看这笔钱……” 温沚摇头,“不给。” 被杜禾给挂了电话,时涧心肝脾费肾哪哪儿都疼,但看着银行账户他更疼。 这笔钱他是得要回来的,但他没胆子找温沚要。说实话温沚是债主,这三年他就是每次都不给钱也不为过,但是他之前都给了,这次不给,时涧心里就不平衡了。 难道温沚要破产了? 看着也不像…… 那他就是想赶紧清了自己的债务不要自己了? 这倒有可能。 时涧越想越纠结,越想越害怕,自己欠他的债没还完不说,买药也还要钱,福利院也要钱,哪哪儿都要钱,没钱就是没命。时涧不想过没钱的日子。 可找温沚要钱,就是铤而走险,成也好败也好,在温沚那里估计都得被关进冷宫了。 时涧心里难受得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气不过,找出了一张温沚的照片打印出来,挖了他的眼睛,又在他脸上涂涂画画,这才稍稍解气。 时涧被温沚白吃了一回后工作更用心了,对秦哥也更讨好了,一些旁人不接的活他都接。 没办法,缺钱。 时涧拼命赚钱的样子让元风秋格外高兴,所以在活动上见到时涧时笑得都合不拢嘴。 “哟,你不是挺清高吗,怎么,先生不要你了?” 时涧正忙着结交人脉,懒得搭理他,想避开他,可元风秋得寸进尺不肯放他走。 时涧一下子被惹毛了。他狠狠盯着元风秋,一步一步把他逼到墙角,一手撑在他脑袋上,凶神恶煞的。 “我警告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有这功夫找茬,不如看好你的那位先生,我还不稀罕他呢!” “你不稀罕谁。” 楼道里突然传来清冷的声音时,时涧看到元风秋的脸跟京剧变脸一样一下子换了副面孔,活脱脱一个受欺负的黛玉。 要不怎么说他厉害呢。可不嘛,这变脸的速度,比自己那是快了几倍。 元风秋紧皱眉头一脸委屈得看着温沚,吸了吸鼻子已经泛了哭腔,“先生……我……我只是……只是不想看小时这么辛苦,但是……他好像误会我了……” 这朵盛世白莲花叫时涧恶心。再一想到温沚上次没给钱,时涧更来火。 他一把揪住元风秋的衣领,那力道不似他往日的乖巧模样。 “把你那乱七八糟的手段给我收起来,在你爷爷我这,不管用!” “我警告你,下次再跟我耍心机,我划了你的脸!说到做到!” 时涧说完便将元风秋给扔在地上,像扔小鸡一样。 他不是要装柔弱吗,时涧干脆成全他。 路过温沚的时候,时涧头也没抬得往外走。 他有那么一刹那幻想过如果温沚拉住自己,自己该怎么解释,又该怎么道歉,怎么告诉他自己刚刚说的话都是骗人的,他稀罕他稀罕得紧。 但显然时涧自作多情了。 温沚根本没在他身边停留一秒钟,而是径直走向墙角的元风秋。 时涧快步走出楼道,到底没忍住朝身后看了眼。 元风秋正可怜兮兮得被温沚抱着,看着自己的双眼里透着胜利的得意。 小人得志。 时涧嗤笑出声,大步大步上了电梯,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赵朗在停车场等他,见时涧风风火火得来了,便猜到他恐怕遇见元风秋和温沚了。赵朗有些后悔带他来,什么也不敢问,赶紧往福利院开。 每次时涧特别生气时,只有去福利院才能让他平静下来。否则他很可能壮着胆子和温沚撕破脸。 那样的话,谁都没有活路了。 车停在福利院门口,时涧有些恍惚。 “怎么开到这里来了。” 还不等赵朗回答,时涧已经打开了车门,“算了,我今晚在这里睡,明天你来接我,明天……应该还有拍摄。” 赵朗点头,目送他进福利院之后好久也没走。 赵朗其实一直很心疼时涧,虽然他比自己大了2岁,但他成熟得不像个23岁的人,和自己这个久经历练和风霜的社会人比起来,他分毫不差,甚至更加深邃。 赵朗知道,在时涧心里有块地方是不可填补的伤,而这伤迫使他不得不匍匐在温沚身边。虽然很多时候他都想逃,可赵朗知道,时涧是逃不掉的。 时涧到的晚,福利院的孩子们都睡了,老院长倒还在喝酒。 见时涧又是大晚上来,他也没多问。对于时涧现在做的一切,他多多少少知道些,但他无权干涉,也无法责备。 虽然心疼,但他也说不出口让时涧去过自己的日子。因为这座福利院如果没有资金,是撑不下去太久的,而他哥哥也一样。 时涧和院长打了个招呼便往宿舍走,悄摸摸钻进了最里边的宿舍,拍了拍睡在左边床上的人。 “哥,你睡着了吗。” 床上的时安听到时涧的声音,忙睁开了眼,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时!你来了!你好久没来看我哦。” 时涧抱歉得笑了笑,脱了鞋跟他一块儿挤在床上,“对不起,最近太忙了。” “上次的蛋糕你吃了吗,好吃吗?” 想起蛋糕的味道,时安舔了舔嘴,凑到时涧耳边轻声说话,“好吃!你别告诉别人哦,院长给我多吃了一小块!” 见他如此天真,时涧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那你要听院长的话,药得按时吃,不许偷偷藏起来,知道吗。” 听他说起药,时安的脸色便不大好看了,他瘪着嘴不高兴得点头。 “我知道啦。院长说我的药都是小时辛辛苦苦挣来的,所以我不能浪费。我一次也没有浪费哦,都有吃掉。” “只是药真不好吃,我吞不下去,院长弄成粉粉给我吃,就更苦啦!” 时涧心疼得拍了拍他的背,叹了口气。 “生活更苦。” 时安虽然脑子不好,但他能感觉出时涧好像很难过。 时涧不开心,时安也不开心。他抿着嘴抱住时涧,轻轻拍拍他的后脑,“不哭不哭,小时不哭。哥哥在哦。哥哥在哦。时安会多吃药多吃饭,赶紧长大!这样就能保护弟弟啦!”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时涧终于流下了眼泪。 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6章 我的野猫 时涧一大早就从福利院离开了,福利院离拍摄地不近,早上七点半开工,时涧不能迟到。 昨晚算是把温沚给得罪完了,估计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要是他还有良心,应该不至于封杀自己。 当然,温沚这人没良心的时候居多。 上了车时涧便紧张兮兮得看着赵朗,“没发生什么事吧?” 赵朗一愣,“啥事儿?你又惹事啦?” 时涧忙挥了挥手,“你这什么话,我能惹什么事,没有没有,赶紧去剧组吧。” 时涧赶在七点半之前到的剧组,不过刚到剧组没一会儿就被告知今天投资方要过来探班,所有人都得打起精神来。 时涧到剧组半个多月了,还是头一回听说投资方要来。一般投资方都是不管这些的,要是能让投资方来……那估计就是剧组里有什么加塞进来的人。 时涧没空管这些,他只想保住工作,顺道再想想怎样负荆请罪才能让温沚消消气。估摸着以昨晚自己惹恼他的程度,恐怕一根手指头是解决不了的,估计得一整只手。 时涧看了看自己漂亮的,纤长的手指,叹了口气。 给左右还是右手,这是个问题。 “温总来了!” “温总来了!” 听到“温总”这两个字,时涧条件反射想到了温沚。 竟然还有人也姓温。不过应该不会有温沚那么变态。 剧组里此起彼伏的声音实在太吵了,时涧没忍住看了眼。 看到那个众星捧月般的温沚,时涧恨不得钻进土里,当场自毙。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不,应该是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人…… 时涧咬着嘴唇缩着脖子拽上赵朗就要逃,却被导演给叫住了。 “时涧!温总来了还不来打声招呼!” 时涧刚迈出去的脚生生顿住,尴尬得收了回来,转过身迎上温沚那张冷冰冰的脸,叹了口气,挤出个标准的微笑走过去。 “温总,您好,久仰大名。” 温沚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得看他,盯得他浑身发毛,周围的人也忍不住议论起来。 时涧实在害怕自己连这个戏也保不住,只好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他。 算是求饶了。 温沚这才淡淡出声,“嗯”了声。 “你看起来很眼熟。” 时涧尴尬得笑了笑,“我这脸挺大众的,能让您觉得眼熟,我是我的荣幸。” “很像我以前捡的一只野猫。” 温沚这话一说出来,时涧就觉得脊梁骨冷飕飕的。 果然,他很生气。这样明里暗里讽刺,估计是气得不行。 时涧舔了舔嘴唇,保持着标准的笑,“荣幸之至。” 温沚微微眯了眯眼,有些看不透他。 “那只野猫不好看,脾气倒不小。” 时涧仍然笑着,“那我跟您的猫就不同了,我脾气很好的。” 温沚点了点头,“不过那只猫跑了,不是我的猫了。” 时涧心里一抖,说不出话来,只能保持着微笑不让自己露馅。 好在温沚魅力无边,周围的人一股脑儿涌了上来将他给挤开,时涧这才能透口气。 时涧并没有看到,那个被簇拥着的高贵男人的双眼,一直紧紧黏着他的后背。 因为温沚的到来,剧组可以休息两个小时。 时涧本来想回酒店,但他怕在什么不知道的地方遇到温沚,而自己还没准备好赴死,索性留在化妆间里。 外面的声音渐渐淡了,时涧却没见有人进化妆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赵朗,要不你去外面看看?” 赵朗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不!先生亲自过来,可见你犯了多大的错,我出去不是找死吗?要去你自己去。” 时涧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怕什么怕。” 赵朗斜眼看他,“那你抖什么抖。” 时涧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坐在镜子跟前发呆,以至于门被打开时,他还没听到声音。 直到赵朗像见了鬼一样的叫声响起,时涧才疲倦得回头。 “叫什么叫……” “温、温先生……” 温沚身后站着的杜禾眼疾手快得把赵朗拉了出来,这才轻轻关上门。 他这一关门,时涧心里更慌了,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手足无措得低着头。 温沚环视了一眼狭窄又拥挤的化妆间,微微皱起眉。 “你的休息室?” 时涧愣了下,点头,“这是大家一起用的。” 温沚蹙着眉想找个地方坐下都下不去脚,心情也不好,“过来。” 时涧缩着脖子盯着门口的温沚看,不敢动。 “去、去哪儿……” 见他这会儿像只受惊的小白兔,全无昨夜的张狂,温沚有些想笑。 “怎么,怕我杀了你?” 时涧点头,“您不会这么小气吧?” 温沚眉梢轻挑看过去,“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 时涧咬着嘴不敢说话了,老老实实得走过去。 见温沚打开门要出去,他心里一惊。 “您要出去?” 温沚侧头给了他一记眼神,“不然你想在这里?” 听温沚这话,时涧有些混乱。他不知道温沚这是要砍了自己的手,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还是说他要跟自己来一场惩罚play。 时涧当然巴不得他惩罚自己,就是把自己给弄得三天下不来床都好过他放弃自己。 昨晚那点自尊心早就被紧张的银行账户带走了,对于现在的时涧来说,自尊心不值钱。 老老实实跟着温沚走出去,时涧才发现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他跟着温沚上了车,却不敢说话。 温沚瞧见时涧此刻怂了的样子就想掐死他,却没动手。 “你怕我。” 时涧猛得摇头,“没、没有……” 温沚冷笑,“那你躲着我。” “没!没有的事……” “坐过来。” 时涧看了眼他伸手拍着的膝盖,有些难为情。 虽然剧组的人不知道去哪儿了,但就他往常的力气来说,要是真在车里来,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 可时涧知道自己犯了错,不被他砍死就不错了,哪儿还有脸要求那么多。 时涧暗暗吸了口气,乖乖跨坐在他腿上,被他捏住了下巴不得不看着他的脸。 这张脸本来就好看,生气了竟然更好看。 时涧真想打死自己。 温沚细细打量着他,像是想将他看透。 在时涧恍惚的时候,他突然凑近,在他嘴上狠狠咬了一口,咬得时涧的嘴唇破了皮,唇齿间都是血的味道。 “嗯……” 温沚离开时涧的嘴唇,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 “稀罕我吗。” 时涧还没从被他咬的那一嘴缓过神来,突然听到他这么问,忍不住愣了下。 忽然想起自己昨晚说的话,时涧难堪得低下头,却被温沚握住后颈而不得不贴近他的脸。 “说话。” 时涧有气无力得“嗯”了一声,“稀罕,特别稀罕……” “先生,我知道错了,我昨晚是被元风秋气昏了头,他一直在我面前炫耀……我……我一时没忍住……” 温沚淡淡扬眉,“你吃醋?” 时涧打量了眼他的眼神,见他神清气爽,忙点头,可怜兮兮看着他。 “对,我吃醋了。” “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好一只金丝雀,可以乖乖等待您。” “但事实是我高估自己了。我没办法看您出现在别人身边。” “所以,惩罚我吧。” 时涧的话让温沚一动不动得看着他,看得时涧心里发毛。 他觉得自己刚刚的话除了放肆点,其他没毛病,正常男人被自己这样可怜兮兮得表白,肯定都无法抵抗。 他希望温沚也是。 时涧不知道自己和温沚对视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腿都麻了。 在感受到温沚突然柔软下来的眼神时,时涧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温沚微微叹了口气,皱着眉把时涧揽进怀里。 “真是只野猫。” 时涧在他点头乖乖应声,“那我只是您一个人的野猫。” 温沚冰冷的大手伸进自己的衣角,沿着衣角往上探去,动作却格外温柔,时涧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两句温沚。 果然,温沚也不过就是个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而已。瞧瞧,就两句话就把他给骗得团团转了。 这会儿估计心里头愧疚得不得了,想着该怎么补偿自己了。 实在是太蠢了。 时涧心里骂归骂,但身体还是被他撩拨起来了,很快就在他的手下绵软下来,只能抱着他的脖子嘤嘤叫唤。 “先生……别在这里…...会被发现的…….” 温沚一边吻着他的耳垂一边“嗯”了声,“没事,他们都被带走了。” 时涧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竟抓住了温沚往下探的手,咬着下唇很是无辜的模样。 “求您了……我怕……” 温沚只觉得浑身发热,要紧牙掏出手机打给杜禾。 “开车。” 杜禾还是头一回见温沚忍不住,为了防止处理媒体而产生不必要的开支,他直接把车开回了时涧的公寓,这一路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差点没让温沚爆炸。 时涧坐得远远得不敢碰他,生怕在路上就被就地正法了。虽然远离了剧组,但在大马路中间,他心里膈应。 路上温沚一直牵着时涧的手,紧紧的没松开。倒让时涧有些迷蒙和恍惚。 作者有话说: 作者君:这就是传说中的床头吵架床尾和? 狐狸时:你从床头到床尾试试看,累死你。 作者君:不敢不敢!我不敢! 温先生:看到我家野猫了吗? 作者君:只看到一只狐狸,没看到野猫。 今天的小狐狸也是超级诱人,超级可爱的小狐狸! 第7章 五分钟 车刚刚开到停车场,时涧就被温沚拉下了车,一路小跑才赶上他的步子。 电梯门一关,温沚就忍不住了,一把将时涧拽进怀里便亲了个痛快,吸得时涧方才被他咬破的嘴唇有些疼。 时涧这会儿可不敢喊“疼”,他生怕扰了温沚的兴致,光顾着仰头迎合了。 杜禾很自觉得打给了监控那边的管理,让他们停掉a23的电梯监控。 挂了电话后,杜禾忍不住想起昨晚的温沚来。 那狂风骤雨的模样实在少见。现在想想,估计正因为时涧。 杜禾摇了摇头,继续安排剧组的休假去了。 温沚的兴致如潮水袭来,叫时涧有些招架不住。 虽然比起被砍手,他宁愿被温沚“惩罚”。但真正被惩罚得浑身酸疼,他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先生……好累……” 时涧这会儿连嗓子都哑了,但微哑的声音倒让温沚格外喜欢。 他停下来,低头在他后颈轻轻吻过。 “乖点,就要结束了。” 时涧才不信他的鬼话,两个小时前他就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时涧觉得自己必须得快点结束这一切,否则别说明天的工作了,就是后天的工作也不一定能撑住。 时涧扭了扭腰,转过头来看温沚,嘟囔着嘴有些委屈,“先生……求您了……” 时涧说着,往前挪了挪,离开了他的桎梏,转过身抱住他的脖颈,在他唇上亲昵得吻着,颇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觉悟,而他的手则攀附上温沚的脖颈,沿着他的动脉轻轻滑过,趁温沚不注意,又含住他的喉结,在口中啃咬。 温沚向来受不住这样,果不其然,这会儿被时涧引诱得也招架不住,很快结束了漫长了惩罚。 待世界安静下来,温沚这才抱住时涧的腰,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他头上。 “以后不许那样说话。” 时涧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以后就是给十个胆子,时涧也不敢再说了。 太可怕了。 时涧乖乖点头,抱住温沚的腰。 “我知道错了,您原谅我了吗。” 温沚在他头顶轻笑出声。 “小野猫。” “你乖点。” 时涧暗暗翻了个白眼,恨不得一脚把他给踢下床。 妈的,张口闭口野猫野猫,你才野猫,你全家都野猫! 温沚吃饱喝足离开后都过了午饭的点,时涧打了个电话问赵朗剧组的事。得知温沚上午就给剧组放了假让剧组去聚餐,时涧便踏踏实实得睡觉了。 “哥,先生还生气吗?” 时涧想了想银行卡里多出来的钱,摇头,“哪有我搞不定的事儿,放心吧。” “下午我要去办点事,你明天早点来接我。” 得知金主爸爸稳住了,赵朗笑嘻嘻得点头,“好嘞!您辛苦了!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后,时涧拍了拍自己。 “辛苦了,我的小pp。” 时涧下午便去医院拿了新药,又去买了点吃的和穿的。 在商场买衣服的时候,时涧碰上了两个粉丝。 时涧出道虽然快三年了,但一直不红,演的也都是平平淡淡的网剧,没什么火花,所以每次遇到粉丝,他都格外珍惜,这会儿也是请了两个粉丝喝奶茶,还和她们合影,亲切得很。 拎着大包小包开车去了福利院,远远得就瞧见那个跟自己差不多高,比自己壮实一圈的时安正和其他小朋友一块儿玩老鹰捉小鸡。 每次时涧都瞧见他当鸡妈妈。 时涧忍不住笑了笑,走进去,“我来了哦!” 时安第一个反应过来,麻溜得蹿到时涧身边,“小时!你早上什么时候走的呀?我都不知道!” 时涧掏出纸巾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别跑这么快,会摔倒的。” “我给你买了秋装,试试看?” 时安忸怩得低下头,“只有我一个人有吗?” 时涧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指了指满满的后备箱,“都有,其他小朋友也有,放心吧。” “院长,您帮我分一下吧,我带时安去试下衣服。” 院长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但还是挤出笑来点了点头。 换上新衣服的时安和其他小朋友继续玩起了老鹰捉小鸡,这次时安当了时涧身后的小鸡,时涧成了鸡妈妈。 时安玩得特别开心,整个福利院上空都是他的笑,就连吃药他也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乖乖吞了下去。这种情况也只有时涧在的时候才有。 跟在时涧身后的那辆车里坐着的人瞧着福利院中欢脱得像一只兔子的时涧,也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时涧此刻的笑容,温沚鲜少见到。 更准确得说法应该是,温沚从未光明正大得看到他这样对自己笑。 偶尔瞧见,便觉心动。 杜禾回头看了眼后座那个认认真真看着窗外的温沚,轻轻开口,“先生,时候不早了。” 温沚收回眼神来,恢复以往清明又冷漠的神色,“走吧。” 时涧这一下午玩得很开心,时安更是乐不思蜀了。 不过走的时候时安还是哭了。 时安一哭,时涧心里就难受,他刚想替时安擦眼泪却被时安躲开了。 时安吸了吸鼻子,挤出个笑来。 “你走吧,我不哭。” “院长说了,你要去挣钱买药,所以我不能哭。” “但是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呀?” 时涧忍着眼泪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揉了揉,“你乖乖喝完这一盒药之后,我就来。” 时安一脸认真得点头,“我会乖乖喝药的!你别想我哦!” 时涧点头,叹了口气,“哥,我走了。” “院长,麻烦你了。” 院长摇了摇头,“快走吧,晚了开车不安全。” 时涧走后,时安一个人躲在单杠跟前哭了半个小时,院长怎么哄都没用,其他小朋友见他难过,也跟着难过,都坐在他旁边陪他。 时安哭够了也就不哭了,乖乖找院长吃药去。 解决了温沚的事,时涧也并不常见温沚,自打上次被惩罚过后,直到拍完戏,时涧都没再见过温沚,就连网络上关于他的消息也不多。 不过让时涧有些微微高兴的是,他虽然没来找自己,也没去找元风秋。估计自己上次骗他的那些话还是起了作用。 少了温沚的滋润,元风秋孜孜不倦得给时涧使绊子,时涧倒也不在意,因为他估摸着以温沚的脾气,也该抛弃元风秋了。 这些年温沚身边的人络绎不绝,不过大多没有哪个能撑过半年,倒是时涧,是唯一一个三年都留在他身边的,所以元风秋嫉妒时涧,却不敢曝光他。 连着半个月没见温沚,时涧的心里总有些空空的,他害怕温沚又找了别人,把自己给忘了。 自己才刚刚哄好他,要是这会儿有新人过来,那不白忙活了。 可时涧想归想,但不敢联系温沚,只能等他找来。 一等不来二等不来,三等四等还不来,时涧甚至打算再见面时给他两巴掌。 但他没这个胆子。 时安的药贵得很,不过副作用确实小了很多,现在时安也不发胖了,随着院长的训练,他的体重还渐渐下降,是件好事。 只不过好归好,可时涧的钱包总有些不大理想。上部戏片酬不多,这一阵子也没接到新戏,温沚这个大金主又不来,时涧觉得自己快要穷得卖肾了。 时涧正准备给秦哥打个电话套套近乎,便接到了赵朗的电话。 “哥!!!你走运了!!!” 时涧一惊,从床上弹了起来,“怎么了?!接到戏了?!” 赵朗喘了口气,“比那还厉害!!!先生回国了,杜经理叫我带你去老宅!!!” 时涧有些懵,“温沚要我去老宅?” 赵朗连连点头,赶忙去开车,“你赶紧换衣服在家等我,我马上到!”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时涧有些傻眼。 温沚竟然让我去老宅? 脑子没进水吧? 管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上! 老宅没有温沚的应允,是进不去的,所以温沚身边的人都以能进老宅而为荣。 时涧虽然不觉得光荣,但是在老宅钱多。 是个美差。 赵朗把车停在了老宅大门口,时涧得自己下车走过一个大大的院子才行。 钱伯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时涧,他笑盈盈得问好。 “时先生,好久不见。” 时涧点了点头,“钱伯,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吗?” 钱伯“嗯”了声,指了指屋子后面的花房,“先生在花房等您。” 时涧的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 这人什么臭毛病,不知道从大门口到花房有多远吗! “先生说了,给您五分钟。” 时涧一愣,骂骂咧咧两句便拔腿就跑,往花房冲。 时涧走后,赵朗好奇得看了眼钱伯,“钱伯,五分钟是先生说的吗?” 钱伯点头,“如假包换。” 赵朗咂了咂嘴,有些同情得摇头。 时涧这钱,真是血汗钱啊。 第8章 你该洗澡了 时涧一路狂奔跑到花房时,温沚正坐在玻璃花房里看书。 时涧第一次来老宅的时候见到这花房,还以为房子的主人是个女生,谁能想到温沚这样在商场主宰沉浮的男人,竟然有这么大一座花房,里面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花。 时涧不是个多有艺术细胞的人,对于美的东西也只有基本感知罢了。他的生活从来就不美,他也没有资格去欣赏美。 但是每次站在花房跟前,时涧都觉得特别宁静。 此刻看着花房里那个坐在落地窗前看书的男人,他的脸侧对着时涧,叫时涧能清楚得看到秋天的阳光是怎么落在他脸上,又是怎么雕刻他的脸颊。 这一刻时涧觉得有些可惜。 他想,如果自己不是时涧,不是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他眼前,不必是与他家境对等的人,哪怕只是普通人也好,在这一刻,或许都会爱上他。 但偏偏这世上没有如果。 时涧深深吸了口气,敲了敲花房的大门。 “先生,您叫我。” 温沚听到他的声音这才放下手里的书,侧头看他,又低头看了看手表。 “晚了一分钟。” 时涧方才那些不找边际的畅想这会儿被现实打败,他忙凑过去乖乖解释。 “我没有迟到,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会儿您。您太好看了,一下子没忍住。” 温沚不自觉舔了舔唇,神色也温和了些许。 “倒是我的错。” 时涧赞同得点头,“怪您生得好看。” 温沚有些意外得看他,“今天有什么事吗。” 时涧歪着脑袋趴在他膝前,乖巧得像个不蔼世事的孩子。 “嗯……最大的事就是您说要见我。一路上我都特别高兴。” 温沚深深看了他两眼,没拆穿他眼底的谎言,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我睡会儿,一小时后叫我。” 温沚话音刚落便靠在时涧肩头睡着了,吓得时涧动也不敢动。 他不知道温沚这是怎么了,是良心发现还是真的爱上了自己,或者是以为自己爱上了他,竟然在自己面前这样不设防。 时涧低下头仔仔细细得看着温沚,像是想将他脸上盯出个洞来。 “挡住光了。” 时涧吓了一跳,忙挪开脑袋,狐疑得看着温沚,总觉得他压根没闭眼。 温沚这一睡,搞得时涧也想睡,可他不敢睡不说,还是盯着手机,生怕错过了一分钟。 一个小时一到,时涧便小心翼翼得叫醒温沚。 “先生,时间到了。” 温沚并没有动静。 时涧丢了个白眼过去,凑近了些,“先生,一个小时过去了。” 温沚突然睁开的双眼一下子撞进了时涧的眼里,那双刚刚睡醒的眼里装着难得的澄澈,让时涧慌了神。 见时涧要逃,温沚一把揽住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只能像只小白兔一样迎接自己的吻。 温沚轻轻吻过他的眼角,在他眼角停留片刻,这才起身。 “进屋。” 老老实实跟着温沚上了楼,时涧还以为他要那啥,结果温沚只是低了一沓纸过来。 “看看。” 时涧接过翻了翻,竟然是个剧本,他有些怔住,“先生……这是……” 温沚侧过身看着窗外,“你不是想要拍戏吗。” 时涧实在受宠若惊,他以为当初温沚把自己带进圈子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他甚至没奢望过像元风秋一样能得到他在事业上的帮助,因为时涧知道,自己想留得久,就要舍弃很多东西。 此刻拿着沉甸甸的剧本,还是自己早就想要的正剧,时涧有些不敢相信。 “先生……这真的是给我的吗?您……没有给错?” 温沚眉头轻皱,“你以为我还会给谁。” 时涧见他有些不悦,不敢再问,忙笑盈盈得抱住他。 “谢谢先生!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温沚抿了抿唇,伸手将他推开。 “别多想,不过是卢山月那里缺个靠谱的人罢了。” “不是主角。” 时涧高兴得耸了耸肩,“能参与这样的剧本拍摄,我已经特别特别高兴了!谢谢您!” 时涧作势就要垫脚去亲温沚,被温沚躲了开来。 温沚轻轻咳了两声,越过时涧往外走。 “我还有事,你在这看剧本,明天杜禾会带你去见导演。” 时涧愣了下,“那我现在不用回去吗?” 温沚在门边顿住,回头看他,“你想回去吗。” 时涧眨了眨眼,“您要走吗?” 温沚摇头。 时涧歪着脑袋朝他笑,“那我也不想走。” 温沚淡淡“嗯”了声,忙别过头去,大步大步往外走。 像是在逃。 温沚一走,时涧便仔仔细细得看着剧本,剧本上已经标注了几个主角的扮演者,眼见能和大名鼎鼎的白知山合作,时涧喜不胜收。他知道,如果没有温沚,自己就是再拼搏个十年也不一定能有这样的机会。 时涧紧紧抱住剧本看了眼没关上的书房门,心里“砰砰”得跳。 时涧乖乖在书房看剧本的时候,温沚就在楼下开视屏会议。 不过开着开着,总不自觉往楼上看。 几个会议结束后,钱伯也备好了晚餐。 “先生,我上去叫时先生。” 温沚抬手,“不了,我去。” 温沚轻手轻脚上楼的时候,时涧已经趴在剧本上睡着了。 最近忙着新药的事,他有些累,竟看着剧本睡着了。 温沚没有吵醒他,而是走到他身边,替他盖了条毯子,静静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他。 温沚不是头一回这样看他,以往和他在一起的夜晚,他总是先睡过去的那个。 看着时涧安宁的,带着些笑意的脸,温沚忍不住眯着眼。 他看不懂时涧,从第一次见他到今天,从未看懂过。 他看起来和元风秋他们没什么区别,甚至比他们还会奉承迎合,说话做事总是装腔作势,从来谈不上诚实和真诚。 但温沚总能从他身上看到几分那人年少的影子。 或许是一腔孤勇的前行,又或许是不问归期的远航。 时涧睁开眼时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想到自己竟然睡着了,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好不容易来老宅,机会难得,竟然还睡着了。 “醒了。” 猛得听到温沚的声音,时涧吓了一跳,屋子里没开灯,外头天色已晚,他仔细辨认着温沚的脸,忙道歉。 “对不起先生,我睡着了。我没有耽误什么吧?” 温沚想了想,点头,“耽误晚餐了。” “饿了吗。” 元风秋他们有没有在老宅吃过饭时涧不知道,不过这是时涧头一回在老宅吃饭。以往被带过来,总是完事不久就被送走,从未在这里吃过一顿饭。 准确得说,时涧这三年还没和温沚在同一张桌上吃过饭。这会儿坐在温沚旁边,时涧有些紧张。 温沚轻轻切着牛排,没有抬眼看他,“不饿?” 时涧摇头,“没、没有……只是第一次跟您一起吃饭,有些……不适应。” 温沚切牛排的手一顿,侧目看他。 “第一次?” 时涧以为他在自责,忙趁热打铁,装出个委屈巴巴的模样,“嗯,第一次。您从没跟我一起吃饭。” 温沚深深看了他两眼,低下头“哦”了一声。 时涧瞅着他的脸色,见他有些不大高兴,不明白自己哪儿得罪他了,索性不想,老实吃饭。 时涧胃不好,从不吃生冷的东西,对于肉类也不大感兴趣,可这会儿温沚要吃,他只能装出个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 “喜欢吃西餐?” 时涧愣了下,倒是没说话,老实摇头。“不喜欢。我胃不好,很少吃西餐。” 时涧说话的时候直勾勾的看着温沚的眼,像是想在他心上剌开一道口子,叫他好好愧疚一番。 但温沚依旧神色冷淡,低头将牛排送进口中,慢慢咀嚼。 时涧在心里骂了他两句,老老实实继续吃饭。 好在牛排是全熟,时涧吃着倒也不觉得太难受,一旁还备了南瓜羹,热乎乎的,在秋天里带来了暖意。 温沚向来吃的不多,吃了两口便放下刀叉上了楼,时涧坐在位子上赶忙喝了口南瓜羹也要上楼。 钱伯从厨房出来收拾碗筷,时涧便停下了脚步很自然得帮着收拾。 “时先生,您放着,我来就好。” 时涧“嘿嘿”一笑,“没事没事,两个人忙活起来快一点。” “钱伯,您晚上吃了没?” 钱伯看了他一眼,点头,“吃过了。今天的晚餐还合您口味吗?” 时涧一边收拾,一边暗骂温沚浪费粮食,转头还笑嘻嘻得看着钱伯。 “特好吃,您厨艺真好,我本来不爱吃牛肉的都觉得牛排好吃。” 钱伯点了点头,“那就好。这是厨师长的拿手菜。” 时涧的脸上有些尴尬,收拾完便麻溜得上楼去找温沚了。 反正温沚没说让他走,他是不会走的。 钱还没到手呢。 时涧上楼的时候温沚不在,他循着水声找到了温沚的房间,见他在洗澡,便老实坐在床上等他,顺道想了想自己待会儿该怎么表现。 “时涧。” 听温沚叫自己,时涧忙应了声,“先生,怎么了?” 浴室里的温沚轻咳了两声,“床上的浴袍拿过来。” 时涧没多想,拿上浴袍便敲了敲浴室的门。 只不过那扇门被打开时,里头透出了一股热气,然后就是一只湿漉漉的手,再然后,时涧就跌进了滚烫又潮湿的胸膛。 水汽迷蒙,时涧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知道温沚没穿衣服。 不是吧……这么刺激…… 时涧默默干咽着,将浴袍递给他。 “先生……对不起……我撞到您了?” 温沚从他手里接过浴袍,竟随手丢在地上,又抱住时涧的腰,将他抵在浴室的墙壁上。 “没有,是我拉你进来的。” 时涧不知道这话怎么接,低头也不是,抬头也不是,一时间有些纠结。 或许是浴室里太热,时涧红了脸,这种发自肺腑的羞涩模样倒是温沚少见的。 他忍不住俯**,撩开时涧的衣角,替他将上衣脱掉。 “你该洗澡了。” 作者有话说: 小狐狸:我自己洗可以拿钱吗? 大灰狼:想得美。 大家快来猜猜小狐狸和大灰狼是不是第一次一块儿吃饭嘻嘻~ 第9章 别勉强 温宅离时涧的公寓很远,时涧一大早就被赵朗的电话吵醒了。 赵朗并不知道,他吵醒时涧的同时,也吵醒了温沚。 时涧从温沚怀里探出脑袋拿过手机,接电话的时候看了眼,才六点。 “哥,听说你在老宅过夜了?你不会是睡地上的吧?” 时涧瞅了眼身边已经醒了的温沚,有些不好意思得笑了笑,“没、没有。这么早有什么事。” “秦哥前几天不是给你接了个小广告吗,今天要拍,你忘了?” 时涧皱了皱眉,“忘了。几点。” “八点。” 时涧咬了咬唇有些纠结,今天本来应该跟温沚去见导演,但他又怕温沚没放心上,干脆刺激他一下,点了点头,“待会儿来接我。” “今天有事?” 温沚突然冒出的声音让电话那头的赵朗愣了下,他反应了两秒,默默干咽。 “不会吧……哥……我不会……把先生吵醒了吧……” 时涧感受到那耳边的温热呼吸,浑身僵硬,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 温沚在他颈侧蹭了蹭,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怎么挂了。” 现在温沚,温柔得时涧不敢相信……时涧都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什么不好的预兆了。 时涧舔了舔嘴唇侧过头来看他,见他双眼迷蒙还有些没太睡醒的样子,蓬松的头发随意得耷拉着,有点可爱。 “对不起,我吵醒您了。” 温沚摇头,继伸手揽住他的背靠在他肩头,“没有。” “你今天安排事了。” 时涧“嗯”了声,“之前经纪人替我接了个广告,今天要拍。” 温沚仍靠在他肩上,时涧看不到他的脸。 “没告诉我。” 时涧抿了抿唇,“您向来不过问这些,我就忘了告诉您。” 温沚缓缓抬头看着跟前的人,眉头轻蹙,“那你去拍广告,王导那边我另外安排人去见。” 时涧一怔,紧张起来,“您……您不是说剧本给我了吗?” 温沚点头,满脸不在意,“你不是很忙么。” 时涧吓得忙一把抱住温沚的腰,像只小白兔一样黏在他身上,小手也在他后背来回滑动。 “哪有,我特别闲,就因为没工作所以才会接广告的。” “而且……” “什么。” 时涧仰起脸崇拜得看着温沚,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人畜无害的模样。 “而且是您安排的剧本,我特别高兴,特别喜欢。” 温沚看了他两眼,嘴角像是有笑意。 “广告还拍吗。” 时涧赶紧表态,“不拍了!我这就打电话说不拍了。” 温沚这会儿倒装出个深明大义的样子来,“别勉强。” “不勉强不勉强!虽然要付违约金,但是您更重要!” 温沚抿了抿唇,“嗯”了声后便推开了时涧,在时涧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毫不拖泥带水得抽身离开,“钱伯会送你过去。准备准备。” 看着温沚往浴室走的身影,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时涧心里头突然空落落的。 难怪外界说温沚是情场老手,的确。 上一秒还温柔缱绻,好像自己是他什么宝贝似的,下一秒就毫不留情得离开,果真收放自如。 时涧忍不住朝浴室递了个白眼,暗暗骂了他两句。 和导演的见面,温沚并没有去。 时涧本来还以为温沚会和自己一起去,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太天真了。他的脸那么值钱,时间更值钱,他才不会这么好心。 不过兴许是温沚提前打点过了,时涧和导演的见面很顺利,结束后时涧心里也有了底。 从温沚的餐厅出来,钱伯已经走了。时涧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有些喘不上气。 他搞不懂温沚,搞不懂他的一切。当然,他也没想搞懂。 时涧充其量只是想抓住他的钱包而已。如果能抓住他的心,那钱包就不用说了。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 时涧打车回公寓的路上,收到了元风秋的信息,只有一张照片。 是一个男人的背影。时涧恰巧认得那暗纹西装。是温沚早上穿的那件。 很快元风秋又发了一条信息来。 “昨晚我不在,辛苦你照顾先生了。” 时涧点开照片仔仔细细得看,还没研究清楚温沚身上的西装是什么牌子,就看到了公众号发来的推送。 封面就是温沚和元风秋的合照。 哦,原来温沚不跟自己一块儿见导演是因为约了元风秋。 原来钱伯把自己送到餐厅就走了,是为了去接元风秋。 时涧冷哼了一声,着实佩服温沚的肾。 这一天天的怎么这么能造作就不嫌累吗?他的生活里难道除了谈恋爱没别的事了? 既然这么喜欢元风秋,连西装都要穿一样的,他怎么不把元风秋接到老宅?怎么还来找自己? 太贱了吧。 时涧懒得再看和温沚相关的一切,一个字他都不想看到。 就在早上他还以为自己可能撼动了温沚的心,可温沚就是有让人一瞬间失望的能力。 就好像现在,他仍然没将昨晚的钱打过来。 要是温沚就在眼前,时涧觉得自己都能掐死他。 时涧接到新剧本的消息秦哥在两个小时后就知道了,他很意外,也有些迷惑。不过见时涧把广告那边的违约金付了,他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打了个电话叮嘱时涧老老实实拍戏。 时涧除了怕温沚,还有点儿怕秦哥。他缩着脖子点头,盘算着自己的钱如果拿出来付违约金的话还能剩多少。 “秦哥……违约金……我……” 秦哥态度很好得“嗯”了声,“既然你都付清了我也没话说,总之这回你不能再乱来。” 时涧愣了下,“您说……我把违约金付了?” “不是你还能是我?我可没这闲钱给你付违约金。行了,我还有事,不说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时涧皱着眉想不通。 虽然脑子里一瞬间便蹦出来“温沚”这两个字,但他又有些不敢相信。他那种人会替自己付违约金?他才没这么好心。 等意识到自己今天为什么没收到钱,时涧才反应过来。 时涧被刺激得大笑出声。 难怪他不给钱呢,合着把钱拿去付违约金了。 果然,他从来就不是个什么好人,永远只是个商人。 新剧的拍摄日程挺赶,不过时涧只是个男三,戏份不多,但好在角色出彩,时涧很满意。 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剧组的取景竟然在城南,离温宅很近。 赵朗看了眼路过的温宅,又看了看时涧,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肩,“哥,高兴不。” 时涧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挺高兴。” 赵朗“嘿嘿”笑了两声,“你说剧组离温宅这么近,是不是先生特意安排的?是不是先生故意把这个剧本给你的?” 时涧笑出了声,伸手探了探赵朗的额头。 “你没发烧吧,这种话也讲得出来。你不知道温沚是什么人?你是不拿他当回事,还是太把我当回事。” “早知道剧组在这,我还不接呢。” 赵朗半信半疑得看了他两眼,并不信他的话。 剧组周边都是富人区,没有酒店,倒是有个会所,只不过消费太高,剧组承担不起,所以酒店定在了很远的地方,从酒店到剧组都得二十多分钟。 不过剧组没给时涧安排酒店。 知道这事的时候,时涧都惊呆了,他不敢相信剧组竟然不拿自己当回事到这样的地步,正准备带着赵朗去闹一顿,可想到剧本来之不易,只好作罢。 “哥,那我们……难道要回市区住,再赶过来?” 时涧叹了口气,“剧组里还有人没安排酒店吗?” 赵朗想了想,点头,“基本都安排了,不过确实有几个不重要的角色没安排,是演员自己出钱的。要不我们也……” 时涧算了下拍摄的一个月要付的房费,还是作罢。 有这笔钱,他都能给时安买好多回蛋糕了。 时涧正忧心,便接到了杜禾的电话。 是让他去老宅住。 “杜经理,您没开玩笑吧?” 杜禾摇头,看了眼一旁的温沚,“没有。你们剧组经费不宽裕,你手头也不轻松,倒不如去老宅,左右老宅屋子多,你若是怕遇见先生,住在侧边的宅子便是。” 时涧差点没叫出声。 什么叫怕遇见温沚?他巴不得天天遇见他! 时涧做梦也没想到拍个戏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待遇住在老宅,他当然知道这是温沚应允的,不过他也想不通温沚的心思,又怕温沚反悔,赶紧应了下来。 “谢谢您!那我现在就搬过去?” 杜禾点头,“你直接开去老宅,钱伯那里我说过了。” 时涧脆脆应声,“好嘞!谢谢您!” 挂了电话后,时涧赶忙让赵朗开去老宅,果然钱伯已经在门口了。 见了钱伯,时涧笑嘻嘻得问好,被钱伯带着往花房那边的宅子走,时涧还偷摸摸得打量主宅。 “先生今天不在家。” 时涧愣了下,有些尴尬,“哦,哦,不在家啊。” 钱伯点头,把时涧领到了一间屋子跟前,“您就住在这里。先生平时行程不规律,而且隔着花房,您放心,不会遇到的。” 赵朗忍不住笑了出声,“他就怕遇不……” 赵朗还没说完便被时涧的一巴掌给打断了,时涧忙冲钱伯点头,“好的,之后也要麻烦您了。” 作者有话说: 夏夏:我有理由怀疑温大老板是故意的。 大灰狼:想多了。 小狐狸:想多了。 夏夏:等着瞧! 第10章 给我揉揉 离开老宅的时候,钱伯给时涧指了一条离剧组更近的路,还告诉时涧从侧门进来会更方便。 不过后一条建议时涧不打算采纳。 温沚既然愿意自己住进老宅,虽然不跟他住一间屋子,不都是有点儿那什么的想法吗。 啧啧,果然温沚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时涧早早得就回了老宅,不过他没从侧门走。 时涧回去的时候,刚好遇上温沚在花房里浇花。 他心里暗笑,面上却装出个惊喜的样子。 “先生?” 温沚抬眼看了看门口站着的时涧,脸上那刹那间惊恐的模样比时涧还要惊讶。 “你怎么在这。” 时涧愣了下,“不是……不是您让我在这里住的吗?” 温沚眉头紧蹙,大步走到时涧跟前,那模样真像是受惊了。 “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住的?” 时涧一下子慌了神,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好在钱伯及时出现解了围。 “先生,时先生是住在原来您分给杜经理的房间,杜经理一直没住,正巧时先生在附近拍戏,杜经理便让给时先生了。” 时涧这会儿才弄明白整件事。他觉得有些丢脸。 本来以为是温沚的意思,谁知道人家温大老板根本不知道。 瞧瞧那张惊恐的脸,着实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时涧微微叹了口气,挤出点泪来。 “对不起先生,我以为您知道……让您受惊了,我这就离开。” 时涧转身要走,可每一步走得都很慢。 他在等温沚挽留。 时涧眼看着自己都要走过花房了温沚还没开口,有些慌神。 他不会这么没风度吧? 好歹睡过,竟然这么狠心? 时涧暗暗咬了咬嘴,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这步棋。 不过下一秒,温沚便开口了。 “回来。” 时涧麻溜得转头,委屈巴拉得看着温沚。 “先生。” 温沚朝他招了招手,“既然杜禾让你住,那你就住。” “别给我惹麻烦。” 时涧忙小跑到他跟前,乖乖点头,像只小狗一样。 “嗯!谢谢您!您最好了!” 回了房间,时涧觉得自己不能光住在这里。就像钱伯说的,这里确实不容易遇见温沚,要是自己回回都从大门走,绕到花房再回房间,吃相实在难看。 他琢磨了会儿,想着该怎么样才能让温沚允许自己也去主宅住,头都想秃了。 不过上帝还是十分眷顾时涧的,他还没想到一小时,门口便传来了温沚的声音。 “开门。” 时涧窃窃偷笑,管理好自己的表情,赶紧去开门。 “先生……您怎么来了?” 温沚侧身进了房间,环视了一圈,轻轻开口,“不想我来?” 时涧忙抱住他的腰不让他走,“想!我天天都想!” 温沚忍不住舔了舔唇,“住得习惯吗。” 时涧将脑袋紧紧黏着温沚的后背,小手也探到了他身前,卯足了劲撩他。 “能离您这么近,已经特别幸福了。” 温沚才不信他的鬼话。 他扯开时涧的手,转过身来细细打量着他。 “那看来你是不想去主宅了。” 时涧一愣,有些傻眼,“主宅?您……您的意思是……” 温沚懒得跟他废话,干脆弯腰将他抱起来,一步一步往主宅走。 “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时涧乖乖抱住他的脖颈,轻轻舔了舔他的颈侧。 送上门他都不吃的话,那真不是男人。 好在他“很是”男人。 第二天时涧的行礼就被搬到了温沚隔壁的客房里,时涧美得很。 赵朗知道时涧肯定不会甘心住在后头,但他没想到时涧能这么快摆平温沚,实在佩服。 “哥,你真太厉害了。我觉得你很快就能超过元风秋,成为正宫了!” 时涧摆了摆手不以为然,“我才不要呢,我可没功夫应付旁人,光一个温沚就让我头疼了。我还是老老实实拿钱办事好了。” 时涧虽然也惊讶温沚这急速的转变,但是他打听到元风秋最近得罪了温沚,便也理解温沚的行为。 估计是有劲没处使,正好自己撞上门来。 啧啧,捡了大便宜! 时涧在温宅住下后,过上了白天工作,晚上兼职的生活,但收入并没有与日俱增。 温沚白吃的次数越来越多,一周六个晚上“上班”,可只有一个晚上的钱,气得时涧恨不得夹死他。 时涧结束拍摄回老宅时,瞧见了正在开会的温沚。他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猫着腰上了楼,一点儿声音不敢出。 温沚瞧着那小猫一样的身影,眼神深邃了些许。 温沚心里痒痒,没什么心思开会,很快就结束了会议上了楼。 时涧的房门没关严,温沚知道他那点心思,索性遂了他的意,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洗澡了?” 时涧朝他媚媚得看了眼,羞涩得点头,“嗯。您工作结束了?” 温沚点头,走到床边招了招手,“过来,替我揉揉肩。” 时涧在心里骂了他两句,可还得乖乖爬上床跪在他身后替他揉肩膀。 力道小了怕他不满意,大了又怕他疼,可比做那事辛苦多了。 时涧揉了会儿便没了耐心,有些毛躁。 温沚伸手抓住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一把将他扯进怀里,吓得时涧都丢了魂。 “先生!” 温沚掰开他的手让他抱住自己,又抬手在他鼻尖亲昵得刮了下。 “怎么,怕我不给钱,这么不上心。” 时涧愣了下,摇头,“没有……您说笑了,我再给您揉就是。” 温沚眯着眼看他,笑出了声。 “不必。换个地儿揉。” 这个时候时涧其实很想揍他。 但他没这个胆子。 时涧一面轻抚着,一面在温沚耳边吹了口气。 十足诱惑。 “先生……剧组还没发工资,我都没钱买衣服了。” 温沚享受着他的小手,舒服得仰起了头。 “看中什么告诉杜禾,他会安排。” 时涧瞧着他舒服的脸,白了一眼。 “可是……您好久没给我零花钱了,我在剧组得拉拢人脉呢。” 温沚知道他的意思,他等的就是他开口。 果然只有钱才能让他乖乖求自己。 温沚眯着眼看他,眼神有些危险。 “房租不用交的?” 时涧一愣,手下不留神用了劲,温沚皱眉倒吸了口气。 “时涧。” 时涧吓了一跳,忙松开手,“我、我错了……” “可是先生,您不能仗着我喜欢您,就这样欺负人。” 时涧的话让温沚浑身一震,脸色倒是明媚了。 他不敢置信得盯着时涧,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你疯了?” 时涧嘟囔着嘴摇头,“您可不就是欺负人吗。” 温沚实在受不住他这般摸样,红着眼抱住他将他扔在床上,压住了他的肩头。 “我看你挺乐意被欺负。” 第二天时涧去拍戏时,温沚还没醒。 已经入了冬,天气渐冷,温沚起得也不早了。 时涧忍不住趴在床边看他,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觉得自己现在和温沚的关系,比以前还要畸形。 以前还算是很“纯洁”的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他来,自己便给,简单的交易。 好像多了些时涧说不上来的味道。总之变了味。 光变味不说,这钱也没多,时涧就不乐意了。 以往是一个月一回,现在是一周六七回,还是无偿的,换谁谁乐意。 可时涧昨晚提了下钱的事,当晚就尝到了代价,现在不敢提了。 时涧微微叹了口气,伸手在温沚眉梢轻轻触了下,起身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时涧走后没多久,便受到了银行的消息,卡上一下子多出了几乎五个月的钱。 时涧干咽了两下,将账户里的“零”数了好多遍,心里砰砰跳。 他这辈子还没一下子见过这么多钱……能买好多好多药了。 时涧心里很是激动,他甚至都想打给温沚表示自己的感激。 但他还是忍住了。 毕竟摸不准温沚的心思,要是触到了他的逆鳞,那就得不偿失了。 时涧紧紧捏着手机深吸了好几口气,决定今晚回去好好让温沚爽一下。 温沚靠在床头看了眼外头凋零的树叶,又轻轻抚过身边的那只枕头,缓缓闭上眼。 这种枕边有人的日子,有些久远了。 却让他仍觉得刻骨铭心。 自打住在了温宅后,时涧虽然钱多了,但也不似以往那样自由,至少这一周来他都没去福利院。 除了不能去福利院,元风秋也是个**烦。他不知道从哪儿得知时涧住在老宅的消息,成天骚扰时涧不说,还天天想方设法堵温沚,看样子想跟他再续前缘。 时涧倒是不担心,他巴不得温沚能去找元风秋,好让他歇息歇息。主要是他也担心温沚现在这样纵欲,要是很快腻了那可就大事不妙。 时涧拍完一场戏休息的时候听到了工作人员的议论。 是关于元风秋的。 当然,也是关于温沚的。 趁着休息的几分钟,时涧看了看手机,果然,元风秋又黏上了温沚。 看着照片上的两人,时涧忍不住笑出了声。 元风秋还真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作者有话说: 看到标题大家有没有想歪~ 今天双更~ 满三万字了等元旦过去就申请签约,希望能签上呜呜呜,被拒绝好几次了,再拒绝我,我都要怀疑自己的水准了(虽然我本来也没啥水平)~ 今天小狐狸和大灰狼合体出镜来祝大家元旦快乐~ 2019年或许有很多不顺,但也有很多开心和幸福 2019我最大的幸福就是遇到大家,被大家支持和鼓励并且包容着,真的特别感谢! 2020让我们继续相伴吧~ 我会用更多更好的故事回馈大家的支持! 我也会一直虔诚祈祷,祈祷每一个亲爱的你能够健康,平安,幸福,快乐。 让我们明年再见~ 不见不散! 第11章 你不像他 时涧结束拍摄回老宅时,温沚并没有回来。 他知道,温沚今晚不会回来了。 时涧觉得松了口气,瘫在床上安心看剧本。可没看一会儿心里就毛躁起来。 他有点儿怕明天一早自己就会被扔出温宅,然后元风秋便趾高气扬得住了进来。 时涧越想心里越烦躁,在床上翻来覆去闹腾个不停,却想不出法子。 温沚要是真铁了心要自己滚,那自己是连个屁都不能留下来的。 时涧长长得叹了口气,为自己这孤叶般飘零的命运。 晚上十一点已经过了,温沚还是没有回来。 虽然明天一早有个补拍,但时涧一直没睡。他睡不着。 时涧也不知道自己担心的到底是什么,但他就是睡不着。 时涧都把微博翻遍了也没看到什么关于元风秋和温沚的最新消息,但其实他心里已经知道了些许。 时涧看了眼天花板,叹了口气。 这日子,太苦了。 手机铃声响起来时,时涧以为是赵朗,但看到手机上那串陌生的号码时,他有些怔住。 虽然这串号码时涧从来没在手机里存过,也从来就没有接到这串号码发来的任何消息,打来的任何电话。 但他十分清楚,这是温沚的号码。 时涧深深吸了口气,接了起来。 “喂。哪位。”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只有厚重的喘息。 时涧有些紧张,“您好,请问哪位。” “是我。” 温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些许怒意,更多的却是醉酒后的不清醒。 时涧心里一紧,不自觉从床上坐了起来。 “先生?您怎么……您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温沚的头疼得厉害,他紧皱眉头有些力不从心。 “来接我。风雨楼第八层。” 温沚话音刚落,电话里就只剩下忙音了。 时涧仍拿着电话有些不敢相信。这三年多以来他从未主动联系过自己,向来都是让杜禾联系的,今天竟然…… 而且他好像喝醉了,却没有让杜禾去接他,竟然让自己去接。 时涧摸不透他的意思。 时涧看了眼时间,翻身下了床。 老宅离风雨楼有点距离,但时涧开得快,二十分钟就赶到了。 时涧一到风雨楼,里头的卢山月便出来迎他。 “你可算来了,快把温沚给带回去,这会儿耍酒疯呢。” 时涧微微俯身向卢山月问好,“卢总,麻烦您了。” 卢山月一脸嫌弃得摆了摆手,“这小子不知道怎么了,非要让你来接,哎,麻烦死了。” “你快把他给我弄走。” 时涧连连点头,一路小跑赶到了包厢,连风雨楼都没仔细看看。 时涧一到包厢就看到了那个靠在沙发上喝酒的温沚。 他的衣服乱了,皱巴巴的,若是他清醒着,怕是要生气的。 他靠在沙发上的模样看上去很无助,很悲伤。 时涧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靠近他。 他怕引火上身。 卢山月见他愣着,伸手推了他一把,“还不把他弄走?醉成什么样了都,不让喝还偏要喝,明儿一准要找我麻烦!” 时涧深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得走过去,弯下腰从温沚手中拿过酒瓶,轻轻唤他。 “先生,我来了。” 或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温沚倒是没嚷着要喝酒。 他用那迷蒙的眼去看时涧,却看不清楚。 “来了……” 时涧点头,想将他扶起来,却被温沚一把拽进了怀里,跌坐在他身上。 竟然喝醉了还这么大力气。 时涧有些慌乱,想起身却挣不开,一时急了。 “先生,您快放开我,您不是让我来接您吗?” 温沚点了点头,脸色绯红。 他重重靠在时涧额前,手指覆上他的眼,指腹在他眼角摩擦。 “睁开眼……看着我……” 时涧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顿觉可笑,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想赶紧把他弄上车。 “好好好,我看着您呢。” 温沚突然捧着时涧的脸,眯着眼仔仔细细看他。 此刻的温沚没有往日的威风和冷漠,倒有些孩子般的童真和执着。 他就这么看着时涧,眼神真诚,时涧恍惚间都要以为他真的是在看自己,而不是这双眼。 时涧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发。 “先生,回去吧,您该休息了。” 温沚乖乖点头,竟就这般起身跟他走了。 卢山月在后头看着二人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 看来时涧才是真正的牌。 时涧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温沚给弄上车,途中还磕到了他的脑袋,不过他没什么反应,时涧便也没道歉。 反正他明天就不记得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时涧的心情也不大好。身边的人总嘀嘀咕咕,时涧听不清楚,也懒得听。 只是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他听到一句话。 “你…...不像……一点也不像……” 时涧没有追问,他很清楚今晚温沚说的所有话,只有在他这样醉的时候才会听到,而时涧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比谁都清楚自己存在的唯一作用。 这件事从跟在温沚身边第一年就知道了,所以到今天,他早已不在乎。 只是他不明白温沚此刻的这句“不像”到底什么意思。 自己当然不像他口里的那个人。 因为自己从来也不是那个人。 时涧开到老宅后,钱伯帮忙把温沚给弄到了床上。 时涧本以为钱伯会照顾他,没想到钱伯只是拿了块热毛巾递给时涧。 时涧虽然不情愿,但想到明早温沚能记起点自己的好,便也就不情不愿得替他擦了擦脸。 时涧伸手替温沚解纽扣时,被温沚一把拉到了床上,他觉得温沚抱着自己的样子就像是抱着一只人形玩偶。 不过温沚力气大,腿也重,时涧没能挣开,索性作罢,闭上眼躺在他身边。 只是怎么也睡不着。 时涧早上是被温沚叫醒的。 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温沚叫醒。 时涧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床边的温沚,有些恍惚。 温沚将他的手机放在他枕边,“闹钟响了三次。” 时涧吓得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见还没耽误时间,这才喘了口气。 “对不起,打扰您了。” 温沚摇头,继续系领带。 “昨晚,你去接我的。” 时涧还以为他不想提起昨晚,却没想到他这样坦然。 既然当事人都大大方方的,自己也没必要扭扭捏捏。 时涧点头,从床上下来。 “嗯,昨晚您打给我,让我去接您。后来您不让我走,我就睡在这里了。” 温沚侧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辛苦了。” 时涧摇头,“不辛苦,是我应该做的。” 时涧说完便走了出去,没有以往清晨甜蜜的问候,也没有之前小白兔一样的乖巧。 现在的他倒像是一盆仙人掌。 温沚看着他的后背有些出神,皱着的眉好久都没收回来。 时涧早上任务重,洗漱完便去了剧组,到剧组的时候赵朗也正好到剧组。 赵朗瞧见时涧眼底浓重的乌青,有些头疼。 “不是吧……你们昨晚……这么刺激?” 时涧有气无力得看了他一眼,“你在酒店住得怎么样,要不我也去酒店住算了。” 赵朗一愣,有点儿懵,“哥,你傻了?” “你要是也来酒店住,先生还能给我报销酒店钱吗?” 时涧想了想昨晚温沚那乖巧的模样,自知自己无福消受,对于自己来说,只配看到他那张可怕的脸。 时涧估摸着自己也不能冒着险,索性作罢,叹了口气老实拍戏去了。 温沚今天有合作要谈,但谈着谈着总是出神,搞得合作方云里雾里摸不准他的心思。 杜禾倒是了解些许,大抵是跟昨晚相关。 但具体是和谁相关,杜禾就不清楚了。 温沚看着窗外的天,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早晨的时涧。 这些年他还从未见过时涧那般冷淡的模样,往常他总是黏着自己腻着自己,说些不找边际的话,今早却格外冷淡,着实让温沚有些在意。 温沚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让他来接,但是很奇怪,那一刻喝多了,不自觉就想起他。 直到现在温沚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想起的到底是他的脸,还是他的眼。 昨晚的事温沚记不大清了,但他可以肯定,时涧今早的态度和昨晚有关。 温沚也猜到自己昨晚大抵是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惹恼了他,倒叫这往日里装作小白兔的狐狸露出了尾巴。 温沚抬手看了眼表,快到午餐时间了。 他从座椅上起身,朝对面的合作方伸出手去。 “张总,合作的事明日再谈如何。” “午餐时间到了。” 张总以为温沚这是要和自己吃饭,忙点头应下。可谁知道温沚竟自己走了,留下他和公司的人大眼瞪小眼,很是不解。 温沚下午还有会,杜禾便打算载着温沚去风雨楼吃饭,但温沚到了风雨楼却只让杜禾打包带着。 等温沚说去剧组,杜禾才明白他的意思。 原来是去找时涧。 比起元风秋,杜禾当然是更喜欢时涧。虽然他知道时涧的心思不比元风秋单纯,但他到底还是个善良的孩子,而且也的确是走投无路。 杜禾相信温沚应该比自己更清楚,但凡时涧有一点选择的余地,他都不会像今天这样蜷缩在温沚身边,等待他偶尔的伸手。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完啦~ 赶在2019结束前,我们的小狐狸和大灰狼竟然吵架了! 希望明年他们可以和好嘻嘻~ 第12章 我错了 温沚到剧组的时候,时涧正在和白知山对戏。 虽然时涧二十岁才接触演艺圈,不过白知山的电影他倒是常看。这次如此珍惜拍摄计划,不仅是因为剧本和导演,还有白知山的缘故。 能和白知山合作,时涧很是高兴,所以在剧组里他也想不起来昨晚那些让人不高兴的事情,光顾着欣赏白知山的盛世美颜了。 白知山和温沚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温沚如果是冰,白知山就是春天消融的雪水。带着丝丝暖意,还有淡淡的疏离。 是时涧喜欢的类型。 每次看白知山演戏,时涧都觉得是一种享受。不光他那张脸好看,他笑起来更好看。 叫人头疼的是,白知山很喜欢笑。 时涧看着面前的白知山嘴角的笑意,心跳有些快。 他对美的事物向来没什么抵抗力。 白知山见他盯着自己,眯起眼笑得十分亲近,“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时涧脸一红,忙摇头,“您的脸上只有帅气。” 白知山似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来时老师这么风趣。” 时涧被他这么一叫有些羞愧,“您叫我小时就行,您真的太客气了。” 白知山耸了耸肩,歪着脑袋看他,“那你也叫我知山好了。” 白知山笑起来太耀眼了,时涧不敢看,只好低下头。 他可不敢叫他一声“知山”,不是时涧多想,只是这么叫……实在有些暧昧。 两人对了会儿戏便被导演叫去讲戏了,时涧的眼珠子就没离开白知山身上超过三十秒。 这一切温沚都看在眼里。 看着那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脑袋,温沚缓缓闭上了眼。 杜禾自然也看出了时涧对白知山的不同,虽然时涧在先生面前也是乖巧的模样,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装出来的。 可他面对白知山时不一样,此刻的时涧简直是怀春少男。 杜禾有些担忧得看了眼身后的温沚,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温沚闭了会儿眼,听到时涧的笑声后才缓缓睁开。 他的眼神犀利又冰冷,像冰锥子一样。若不是隔着车窗,那冰锥子估计就扎在了时涧的脊梁骨上。 时涧本就生得好看,二十三岁的年纪倒更像个十八岁的男孩子,此刻的扮相又是青春年少的模样,衣着单薄得站在初冬的风中,任由发丝轻舞,眉眼带笑,着实叫人心动。 可温沚看上去并不高兴。 虽然他早就知道,那孩子对任何人都能够这样真诚得笑,唯独对自己,只有伪装。 温沚的手紧紧攥在一起,他扫了眼身边精致的打包盒,轻轻开口。 “回老宅。” 一个下午温沚都待在花房里修剪花枝,将原本好看的花剪得乱七八糟。 钱伯悄悄在外头瞧着,却不敢说话。 温沚只有心情不好或者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会摆弄花草。看他现在的架势,属于心情不好的状况。 时涧今天拍摄日程赶,晚饭后又和白知山补拍了几个镜头,对了明天的戏才回。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点了。 白知山本来要载他回酒店,被时涧笑嘻嘻蒙混了过去。 看着白知山扬长而去的保姆车,时涧在心里叹了口气。 要是跟白知山一块儿下车,明天的热搜第一就有自己的名字了,时涧心里巴不得,可想到温沚,他又不得不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毕竟比起上热搜,还是温沚的钱好赚一点。 时涧开车回老宅的路上都在想该怎么面对温沚,毕竟自己早上对他的态度很明显,这会儿要是上赶着找他,伤自尊不说,可能会让他觉得廉价。 但时涧也担心冷战太长,影响感情。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可以影响。 时涧把车停在大门外走进老宅时便被钱伯拦住了。 钱伯面色焦急,看上去有事。 “时先生,您可回来了。” 时涧心里“咯噔”一下,有种自己被赶出去的错觉。他默默干咽了下,“钱伯……先生要把我赶出去了?” 钱伯连连摇头,拽着时涧往花房走,“先生在花房待了一下午,到现在都没出来,不吃不喝的,一直在剪花,你赶紧去看看吧。” 听钱伯这么说,时涧吓得连连后退。温沚这么生气自己还往枪口上撞,不是找死吗? 时涧挣开钱伯的手退了几步,笑得很尴尬,“既然先生这么生气……我还是别给先生添堵了……要不我今晚先出去住?” 时涧说着就要走,被钱伯又给拽了回来。 没想到钱伯看上去头发花白,力气还不小。 “时先生,您快去劝劝吧,只有您可以劝了。” 时涧在心里替自己哀悼,他觉得并不是只有自己可以劝,而是只有自己死不足惜。 时涧站在花房外看了眼开着灯的花房。 花房里有暖气,这会儿和外头的温度有差别,渐渐起了雾,时涧也看不太清楚温沚的脸色。 不过光是看他的背影,时涧就感觉到他很生气。 时涧想了想早上自己说的话,总觉得应该不至于让他这么生气才对。更何况他这种人要是真生了自己气,估计自己早上就被赶出老宅夺了剧本,哪儿还能等到现在。 时涧凑到钱伯身边有些警惕,“钱伯,先生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 钱伯摇头,“我也不知道,杜经理把先生送回来后就这样了。” 时涧觉得还是得问杜禾,但杜禾正在开会一直没接电话,时涧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有工作不能耽搁,再说钱伯年纪大了在外头冻着也不好,时涧只能硬着头皮安抚钱伯,自己往花房走。 站在花房门口,时涧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先生,我回来了。” 温沚听到了他的声音,但并没有动。 时涧紧了紧牙根,继续笑着敲门,“先生,我是时涧,我回来了。” “不早了,您要休息了吗?” 温沚还是没动。 时涧翻了个白眼,恨不得一脚踹开门。不过他没这个胆子。这门可不便宜,自己赔不起。 时涧深吸了口气,挤出个笑。 “先生,您还好吗?” 温沚这才缓缓侧身,看向他的眼神冷冰冰的,叫时涧没忍住抖了抖。 温沚蹙眉盯着他,隔着一扇玻璃门,他看见时涧的鼻尖有些红。 温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淡淡开口,“进来。” 时涧得了他的首肯,麻溜得开门进去。 花房里暖和极了,难怪他不愿意出去。 时涧小心翼翼得走到温沚身边,顺着他看向窗外的眼神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先生,钱伯很担心您。” “你呢。” 时涧有些没听清他的话,愣了下,“先生您说什么?” 温沚轻笑出声,转过身抱着手臂看他,眼神里尽是嘲讽。 “你呢,你担心吗。” “还是说,你更愿意离开这里。” 时涧被他眼底的嘲笑弄得云里雾里,一时间想不起来该怎么回答,只好喃喃出声。 “先生……” 温沚突然抬手触碰时涧的唇角,时涧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往后退,可这样的动作却激怒了温沚,让他一下子狠戾起来,紧紧抓住时涧的手腕将他抵在墙壁上,不由分说得去摩擦他的嘴唇,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先生……” 温沚的力道很大,指腹狠狠得擦着他的嘴唇,像是泄愤。 时涧不敢动了,任由他怎么作弄自己,能消气就行。 时涧越是不反抗,温沚心里的火越大。 温沚看得到他满脸的无辜和讨好,更看得见他眼底的淡漠。 实在是太冷漠了。 温沚忍不住凑近那双眼,却没有吻下去。 “你今天回来很晚。” 时涧对他突然柔下来的声音有些意外,但还是趁热打铁得主动靠近他的耳畔。 “今天补拍了几场戏,回来得有些晚了。” 温沚轻轻“嗯”了一声,竟舔了舔时涧的耳垂,吓得时涧一个激灵,绷直了身体。 “拍戏高兴吗。” 脖颈尽是温沚的呼吸,还有他时不时伸出的柔软舌尖,时涧觉得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动弹不得。 他紧紧咬着下唇,“嗯”了一声。 温沚愣了下,突然靠近他颈侧的动脉,顺着他跳动的动脉轻轻舔过。 “有多高兴。” 时涧实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也不知道他想听什么样的答案,生怕说错了一个字又惹得他不高兴,只好缄默不言。 见他不说话,温沚从鼻间轻哼出声,用额头抵住他的前额,一条腿也挤进他****。 “怎么,见着我,便不高兴了。” 温沚说着,膝盖往上顶了顶,让时涧有些难受。 他抿着嘴去看温沚,心里有些害怕他此刻的模样。 “先生,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我向您道歉。” 温沚摇头,膝盖在他裤腿上摩擦。 “你什么也没做错。” 时涧被他上下其手折磨得浑身发热,却又动弹不得,只能乖乖认错。 “不,我错了,是我错了,您原谅我吧。” “求您了。” 温沚看着面前那张委屈的,可怜巴巴的小脸上泛红的双眼,有些想笑。 他惯会用这样的招式。 温沚舔了舔唇,在他唇上咬了下,“我说了,你没错。” 时涧咬着下唇瞪圆了眼看他,甚是无辜。他想伸手去抱温沚,可双手被他压在头顶挣不开,急得他忍不住扭了扭腰。 他这一动,温沚的眼便跟着红了,里头燃着时涧熟悉的火焰。 时涧这才松了口气。 可算上钩了。 时涧又扭了扭腰,有意无意得蹭着他的膝盖,趁他出神,整个人也往他身上倾。 “先生……我好冷……我们回去好不好?” “回去我好好给您道歉,行吗?” 时涧说话的时候媚眼如丝,红唇轻启,温沚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得跳。 他紧了紧牙根,松开禁锢他的手,一把抱住他的腰。 “这招百试百灵,是吗。” 第13章 他爱上你了 时涧有些诧异温沚的话,但这会儿他又累又困,实在懒得再披上小白兔的皮毛,干脆做回自己的小狐狸。 他对着温沚咬了咬下唇,又舔了舔他的唇角,趴在他肩头软绵绵得说话。 “那先生,您舍得看我这一次失手吗。” 时涧说着,手也不老实,已经探到了温沚的腿上,轻轻碰了碰他的小帐篷。 果不其然,温沚浑身一僵,弯腰抱起时涧大步流星得往主宅走。 钱伯还在外头候着,见温沚抱着时涧出来,他忙低下头。 再抬头的时候,他看到时涧趴在温沚肩头,对自己比了个“耶”。 钱伯忍不住张了张嘴。 论手段,还得是时先生最厉害。 佩服佩服。 时涧这一晚舍生取义,没逃得过温沚的折磨,第二天实在起不来床,浑身上下都是温沚留下的痕迹,肯定是没办法去拍戏的,只好腻在温沚身上求他“负责”。 温沚瞅了眼怀里没良心的小东西,将他给扒拉下来,转头就又被他抱住了。 时涧的小脑袋枕在温沚胸口,睁着无辜的眼睛看他。 “先生,您真的不打算让我放一天假吗?” “我这样没办法去剧组的。” 温沚皱着眉看他,想起昨天他对别的男人笑得花枝招展的模样便来气,又一把将他扯了下来。 “你不是很喜欢拍戏么。” 时涧的腿搭在他的腿上,又抱住他的腰,哼唧了两声。 “喜欢。但是更喜欢您。” 温沚的脸有些热,他别过脸去不看时涧。 “自己请假。” 时涧才不干呢,放着温沚不用,自己请假才不划算。再说了,罪魁祸首就得负责。 时涧嘟着嘴摇头,趁温沚不注意,在他嘴角吧唧一口。 “我不,先生惹的祸,就得先生买单。” “我昨晚已经为我惹的祸买单了,这会儿轮到先生了。” 温沚有些诧异得看着他,倒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片刻后,温沚到底认了输,打给杜禾让他安排去了。 不过既然放了假,温沚就没理由再放过时涧。 他朝时涧勾了勾手,时涧便乖乖得蹭到他跟前。 “谢谢先生!” 温沚摇头,伸手在他没穿衣服的胸口揉了揉。 “用别的方式。” 开工前十分钟得知剧组放假一天,赵朗便猜到了其中缘由。 他瞅了眼正在猜测导演干什么去了的众人,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惆怅。 哎,谁能想到在剧组里一点儿也不起眼的时涧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呢。 “你是小时的助理吧?” 听到身边有人说话,赵朗赶紧回过神来。见是白知山,赵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白、白老师,我是我是。” 白知山笑着将手里的保温杯递给赵朗,整个人就像春天里的风一样和煦。 “昨天小时说他也喜欢喝花茶,我便多泡了些。不过早上没见到他,你替我交给他吧。” 赵朗有些受宠若惊,忙收了下来。 看着白知山的背影,赵朗又看了看手里的保温杯。 不是吧…… 看来哥真的行大运了。 只不过要是在温先生和白影帝两人中选一个的话,赵朗还是更支持白影帝。 毕竟这样一个温柔的美人儿,谁不喜欢。 虽然放了一天假,但时涧也没闲着,他忙着“兼职”。 温沚这一天也没去公司,连会都推了,不过时涧并不知道。 时涧再睁眼的时候是被饿醒的,但他身边的温沚还睡得很沉。 时涧暗暗戳了戳他的眉心,朝他做了个鬼脸,翻身下床找吃的去了。 时涧下了楼便看到了放在餐厅桌上的那几只精美的食盒,竟然还是木制雕花的,一看就知道很贵。 食盒上印着“风雨楼”三个字,旁边还镶了金线,格调十足。这三个字让时涧忍不住想起那天温沚喝醉酒的夜晚,还有他说的话。不过他这会儿实在太饿了,没心思深想。 时涧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跑到厨房找钱伯。 “钱伯,外面的盒子里是什么啊?” 钱伯见他起来了,笑嘻嘻得向他问好,顺便忽略了他脖子上的斑驳痕迹。 “您起来了,您是饿了吗?我这就给您准备。” “先生起来了吗?” 时涧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外头的盒子,“他还没呢。不过外面的盒子是温沚拿回来的吗?里面是吃的吗?” 钱伯笑眯眯得点头,“是昨天杜经理送先生回来的时候先生提到花房的,今早我收拾花房给拿出来了。” “是先生常吃的餐厅打包回来的。” “我现在给您准备餐点,您稍等。” 时涧点了点头走出了厨房,走到桌边打开了食盒。 里头的东西虽然凉了,但卖相还是很好。 只不过可惜了没有及时享用。实在是暴殄天物。 时涧在楼下吃饱喝足才上楼去叫温沚。 温沚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看着身边的枕头出神。 见他醒了,时涧忙甜甜得笑起来。 “先生,您醒了。我正准备叫您吃饭呢。” 时涧的声音让温沚侧头看了过去,见门口的人活蹦乱跳满脸笑意,温沚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他朝时涧招了招手,“过来。” 时涧虽然打心眼里不想搭理他,但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先生,怎么了?” 温沚没说话,而是伸手探进他的裤腰,摸了摸他身后,惊得时涧差点站不稳。 “先生!” 温沚“嗯”了声,抬头看他,“没洗澡?” 时涧抿嘴点头,“还没。” 温沚起身走下床,从柜子里抽了两件浴袍,拉着时涧往浴室走。 时涧想挣开,但怕引起温沚的起床气,只好老实跟着他进了浴室,没敢造次。 时涧以为自己又得被压着来一次时,温沚却没深入的意思,只是安静得替他清洗。 这还是时涧头一回被温沚这样照顾,虽然他常听人说一个合格的恋人就应该在完事后负责清洗,不过以往他可没这个福气。 今天……估计也是温沚异想天开,出于他上流社会的教养罢了。 时涧从浴室的镜子里看着自己身后的温沚,他的脸上过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像是生气,但手上的动作倒很轻柔。 时涧有些搞不懂他。 应该说从来没搞懂过。他明明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商人,是个没有感情的商人,但是有时候他又会透露出些许温柔来搅得人心神恍惚。 时涧不得不承认,温沚是个十分有魅力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任谁都容易爱上。 只可惜时涧没这个资本,也没这个心和这样轻松的脑子。他倒是想温沚爱上自己,这样自己就能抓住他的钱了。 时涧想着想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温沚听到他的叹气声,抬头将他的脑袋扳了过来。 “想什么。” 时涧又叹了口气,当着他的面摇头。 “没什么,就是……就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您。” 温沚微微愣了下,低下头替他清洗。 “受宠若惊?” 时涧“嗯”了一声,“特别受宠若惊。” 温沚忍不住轻笑出声,“那就乖点。” 温沚最近经常说“乖”这个词。实在不像他。往常他是不爱说话的,只喜欢“肢体”接触。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叫时涧混乱得很,他甚至都想和元风秋聊聊温沚的变化了。 时涧第二天一早去剧组时拿到了新的剧本,是改过的。 时涧看了眼自己的戏份,有些迷惑。 竟然删了不少和白知山的对手戏。 时涧心里不舒服,想去问导演可到底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自己现在没办法改变任何事,能做的只有遵照他们的意思来。 只是时涧心里可惜。 虽然难过,但时涧从赵朗那里收到了白知山的花茶,有些喜出望外。 保温杯的功效不错,虽然隔了一天,但还有些温度。时涧抿了一口,茶的味道有些酸涩,他谈不上喜欢,但因为是白知山给的,难免就有些不同。 白知山来找时涧的时候见他在喝昨天的茶,有些意外。 “你昨天没有拿到吗?” 时涧泰然自若得摇头,“昨天忘了谢谢您了。昨天我同事就把茶给我了,只是我没舍得喝,还剩下不少呢。您要是需要保温杯,我这就挪出来。” 白知山愣了下,摇头。“不是,我只是看到你和我的戏份有删改,来和你说一声。” 时涧十分明事理得点头,并不在意的样子。 “嗯我也看到了,导演那边肯定有他的想法,我会继续努力的。” 白知山深深看了两眼跟前的人,他的脸上是无懈可击的笑容,得体又亲切,白知山找不出茬。 片刻后,白知山向他点头示意,离开了时涧的化妆间。 白知山走后,时涧翻出了温沚的电话,想问他些什么,但最后也没问出口。 他隐隐猜到删减戏份是温沚的意思,但也不敢肯定。他觉得自己应该还不够资格能让温沚来过问自己的事。 可除了温沚,他又想不出别的可能,着实头疼。 这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真不好。 中午十一点,时涧收到了温沚的短信,是叫他回老宅吃饭。 时涧看到短信的时候还不敢相信,仔仔细细得看了好几遍才敢肯定是温沚。 时涧看了眼同样云里雾里的赵朗,半信半疑得皱着眉。 “你说……他是不是给我下套了?” 赵朗摇头,“我只是感觉……先生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时涧翻了个白眼,在他脑门上拍了拍。 “那你是真的想多了。” “下辈子有没有希望不知道,反正这辈子是没希望了。” 第14章 吃醋实锤 时涧中午有一个小时的午休,但是下午头两场戏都是白知山和女主角的,他可以不用出现。 虽然看白知山演戏简直是赏心悦目,但温沚这边时涧更不敢违背,只好老实得回了老宅。 时涧回老宅的时候,刚巧碰上了杜禾。 他手里提着几只食盒匆匆走来,见到时涧,他还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冲他点了点头。 “时先生来了。” 时涧“嗯”了声,“杜经理,您这是……” 杜禾看了他一眼,想起来之前在剧组看到的场景,忍不住多了两句嘴。 “是先生让我打包带回来的,不知道您之前尝过没有,风雨楼的菜色还是很不错的。上次错过了,这次可别错过。” 时涧愣了下,想起这食盒和昨天餐厅里的一模一样,忙开口追问,“错过?什么意思?” 杜禾见他真的不知道,忍不住摇了摇头。 “前天先生也让我打包了,还和我一块儿去的剧组。不过您当时很忙,就没吃到。” 杜禾说完便大步越过了时涧,留时涧一个人在院子里云里雾里。 时涧歪着脑袋有些想不明白,温沚竟然来剧组找过自己?但是自己根本不知道啊。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时涧恍然大悟。 “我去……他真的爱上我了?” 时涧原以为温沚那么生气是因为自己那天早上的态度不好,可他没想过竟然是因为他在剧组看到自己和别人在一起。 那天赵朗确实有说过好像看到了温沚的车,可时涧没多想,他以为这里富人区,和温沚的车一模一样的多得是,他的确从未想过真的是温沚。 而且温沚亲自来送餐……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时涧看了眼不远处的大门,有些瘆的慌。 时涧到主宅时,温沚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见他来了,温沚这才拿起筷子。 “过来,要凉了。” 时涧讷讷得走过去,看着琳琅满目的中餐有些怔住。 “不想吃?” 时涧忙摇头,“想吃,只是看起来太好吃了不知道先吃什么。” 他这孩子气的话让温沚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急。” 时涧点了点头,夹了些菜送进口中,却尝不出味道。 如果温沚真的是因为自己和白知山而生气,那么戏份删改的事就肯定是他做的。 时涧忍不住觉得脊背发凉。他是真没想过自己能让温沚这么在意。 时涧舔了舔唇,自作主张替温沚夹了一筷子肉丝。 “先生,今天我的戏份被改了,删了不少去。” 温沚的眉梢轻挑,不动声色。 “不高兴?” 时涧摇头,“没有,虽然戏份少了,但是和男主角的对手戏也少了,挺轻松的。” 温沚微微眯了眯眼,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不喜欢和他演戏?” 时涧装做个没心没肺的样子,“不能说不喜欢,只是不太喜欢那个主演。不过他到底是前辈,我又不能表现出来,有点儿累。” 时涧的话让温沚忍不住抬起头看他。 此刻的时涧自顾自吃着饭,像个乖孩子,倒是没有往日里的那种算计。温沚虽无法确定他话里几分真,几分假,但总是有些高兴的。 他忍不住舔了舔唇,淡淡“嗯”了声,“不喜欢,往后避开便是。” 时涧乖乖点头,“我都听您的。” 这顿饭温沚吃得很好,时涧也装得胃口很好。 虽然时涧还是没猜透温沚的心思,不过他能感觉到温沚的确不喜欢自己和白知山有来往。 时涧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可惜。要是没有温沚,时涧知道自己肯定就去追白知山了。白知山从未传过绯闻,看上去也干干净净的,估计很好到手。 哎,可惜了。 时涧吃过了要回剧组时,被温沚给叫住了。 温沚牵住他的手腕,从桌上拿过一双皮手套替他套上。 “路上冷。” 时涧受宠若惊,喜出望外,实在不敢相信。 看来自己在饭桌上说的话很对他胃口。 温沚原来还会吃醋。 与其说吃醋,时涧更愿意理解为温沚其实只是对自己有着占有欲罢了。他见不得属于他的东西被旁人染指,而一旦发现他的东西被旁人觊觎,他便上心了几分。 这种激将法倒是管用。 时涧被他戴好了手套,还仔细看了看,这才笑盈盈得在温沚脸上亲了一口。 “谢谢先生!” 看着时涧欢脱得像只小兔子一样的背影,温沚忍不住抬手在他方才吻过的地方摸了摸。 时涧再到剧组时,着实不敢再和白知山太过亲近了,始终和他保持着距离。 倒是白知山,总有事没事给他送花茶,叫时涧有点儿难为情,但心里却是高兴的。 不敢很快时涧就不再高兴了。 因为他发现白知山不仅给自己送花茶,还给剧组每个人都送了。 真是个好人。 或许是有了白知山之前的刺激,温沚现在对时涧更加上心,钱给的也不少,让时涧很是乐不思蜀。 只是半个月没去福利院,他有些想时安。晚上在家时涧不敢接电话,在剧组的时候才能接院长的电话,知道时安现在瘦了不少,以往的衣服也都大了,他便想去见时安。 不过剧组太忙,晚上还得伺候温沚,实在腾不出时间来。 知道剧组放假一天时,时涧一下子就想到了福利院,不过很快他就看了眼身边的温沚,怀疑是他搞的鬼。 时涧试探得开口,“先生,剧组明天放假。” 温沚没抬头,继续看着文件,“嗯。” 时涧伸长脖子瞅了他的脸,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先生,那您明天……” 温沚这才抬头看他,顺道合上文件。 “明天我要出差,你自己在家。”温沚顿了下,“或者自行安排。” 时涧心里高兴得不行,差点忍不住叫出声,不过刚要到嘴边的惊叫被他硬生生收住,换了个悲伤的表情。 “那您出差几天啊?” 温沚当然看得到他眼底的窃喜,他抬脚走出了花房。 “三天。你自己在家乖点,有事找钱伯。” 听他说要出差三天,时涧在他身后喜出望外。 三天!自由了! 时涧忍着笑忙跟上他的脚步,挽上他的手臂黏在他身边。 “那您路上小心,明天我去送您吧。” 温沚摇头,“不必,你忙你的。” “什么事也没有您重要,您就让我送您吧,要不然三天见不到您,我会想您的。” 时涧嘴里这么说,脸上也真诚得很,但温沚只是深深看了他两眼,没拆穿他。 “随你。” 第二天一早温沚就走了,他走的时候时涧还没醒。 要三天见不到他,尝不到他的味道,温沚昨晚没忍住,下手重了些。 看着床上睡着的时涧,温沚忍不住抬手轻抚他的脸侧,又在他嘴角吻了吻,这才起身离开。 时涧醒来时已经十点多, 见身边没人,他魂都吓丢了,忙跑下楼去找钱伯。 “钱伯!先生呢?” 钱伯笑盈盈得看着他,“先生一早就走了,走的时候还特地嘱咐我不要吵醒您呢。” “您要吃早餐吗?” 时涧悔恨得咬了咬牙,“钱伯,那个,我今天有个活动,得出趟门,就不在家吃饭了。” 钱伯依旧笑嘻嘻的,“好的,那我派车送您。” 时涧忙挥手,“不用不用!我同事待会儿来接我,不麻烦您,您去忙吧!” 于是时涧上楼换了个衣服洗漱好后便上了车往商场去,用温沚昨晚给的钱来了个大购物,又去医院拿了些药,这才往福利院开。 温沚中午十二点到的伦敦,一下飞机便打开了手机,但是并没有收到时涧发来的消息。 杜禾倒是收到了时涧的动态,他看了眼温沚在意的神情,轻轻开口,“先生,时先生去福利院了。” 温沚愣了下,关掉手机放进口袋,“嗯”了一声便往外走。 时涧一到福利院就成了孩子王,在福利院里带着孩子们撒欢得跑,玩得很是不亦乐乎,时涧走的时候不少孩子都掉了眼泪,尤其是时安,又偷偷躲起来哭。 时涧没找他,他也不能找他。 因为他也没办法看时安哭。 时涧红着眼把从银行取出来的钱交到了院长手里,“院长,之后我可能很久都没办法过来,药那边我跟医院说好了,来了一批药就寄过来,钱我也会打到你卡上,如果孩子们冷了,就麻烦你替他们买衣服,如果我哥要是想我,你就告诉他我明天就来,多说几次明天,等着等着他就忘了。” 院长沉重得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时涧快要走出大门时,院长叫住了时涧。 “小时。” 时涧回过头,昏暗的天色下他看不清院长的脸。 “小时……你……你想过普通的生活吗?” 时涧愣在原地,半晌才摇头。 他在路灯下笑得特别安宁,就像个不蔼世事的孩子,和他很多年前走出福利院时一样。 “院长,你知道的,我们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走了,您注意身体。” 上了车离福利院越来越远,时涧才蜷缩在后座,将脸埋进了自己双膝之间,眼泪****往下掉。 正常的生活。 时涧不知道什么是正常的生活,因为从他有记忆以来,自己的人生就是不正常的。 不正常的家庭,不正常的亲戚,不正常的童年,不正常的今天。他从来就没有像普通人一样活过。 时涧知道认识自己的人大多觉得自己爱钱,估计温沚也是这么想。 但时涧从没告诉过任何人,他不是爱钱,而是别的任何东西他都不配去爱。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小狐狸太可怜了,我要第一个抱抱他。 大灰狼:轮得到你吗。 夏夏:......对不起,我自作多情了呜呜呜! 我拿到了爱的号码牌,我排在第二! 白影帝:轮得到你吗? 夏夏:......算了,那我第三吧...... 第15章 重逢 温沚到了伦敦就开始了紧密的日程,他希望能在三天内完成项目,最好还能提前一点。 以往温沚对出差并不反感,反正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但近来他到越来越不喜欢跨国项目了,向来都是能交给别人的绝对不自己亲自来。 只不过这次项目特殊,他不得不来。 温沚忙得连轴转,时涧也没闲着。 托温沚的福,修改之后的剧本中把时涧的拍摄都挤在了一起,若是没有特殊情况,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能拍完。 这样的话就能跟时安一块儿过圣诞了。 温沚离开的第一天,时涧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身心舒畅,毕竟不用看脸色也不用猜心思,着实快活。 但温沚离开的第二天,时涧就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同了。 晚上收工回老宅,总觉得老宅里冷冰冰的,睡在床上也觉得冷,时涧都怀疑钱伯是不是看温沚不在家,就不给开空调了。 时涧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手机响了。 时涧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会突然跳起来找手机,就好像一直在等什么人的消息。 看到手机上那个没被保存,却记忆深刻的号码发来的短信时,时涧的心跳得厉害。 “有事记得找钱伯。明日归。” 时涧将手机举过头顶,仔仔细细得研究着那几个字,看了半天也不敢相信真是温沚发的。 这是他的第一条短信。三年多来的第一条。 时涧反应过来后觉得自己有点儿悲凉,哪家老总圈养着的金丝雀三年才收到金主的一条短信啊? 估计也就只有自己了。 这么一想,时涧就不想回他,反正温沚自己也说过不让人联系,时涧干脆装没看到,躲在被子里偷笑。 温沚等了二十分钟还没等到回信,眉头蹙得紧了些。 他看了眼时间,国内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这个点那只小狐狸应该没睡。 温沚又等了十分钟,还是没等到手机短信提示,他忍不住咬了咬唇,打给了钱伯。 钱伯还是头一回接到温沚从国外打来的电话,甚是惊讶,以为出了什么事,紧张得很。 “先生,是出什么事了吗?” 温沚摇头,不自在得咳了声,“他睡了?” 钱伯这才意识到先生这是打来问时先生的。 钱伯忍着笑意,“我去外头看看。” 片刻后钱伯回来了,“先生,时先生房间里灯还开着,应该没睡。” 温沚的眉头蹙得更紧了,颇为不悦得“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没睡,也不回短信。 很有勇气。 杜禾看着温沚那张脸青一阵白一阵,又看了看对面的合作方,心里有些没底。 估摸着时涧又惹事了。 温沚不上心,杜禾不得不腆着脸跟对方谈,累得心力交瘁。 而温沚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一直坐在一边等短信,左等不来,又等不来,烦躁得很,干脆将电话拨了出去。 时涧趴在床上盯着手机看,见手机突然亮了起来,他吓了一跳,一下子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举着手机有些发抖。 “不是吧……真打电话来了……” 时涧紧紧攥着手机深吸了两口气,这才接了起来。 “先生?您……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时涧的声音里听着倒是很惊喜,不过温沚不大相信。 他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些弧度,走得远了些。 “别装,短信没看到?” 时涧有些尴尬得“嗯”了声,“看到了。” 温沚眉头一蹙,“不回?” 时涧无辜得耸了耸肩,“是您说不许我私自联系您的,所以我都不敢给您发短信啊。” 电话那头的温沚有些头疼。 这只小狐狸总能把什么错都怪到自己头上。太狡猾了。 温沚轻咳了两声,“我不让你回你就不回,什么时候这么听话。” 时涧“嘿嘿”笑了两下,“我一直都很听话的,您最清楚了。” 温沚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他话里藏的意思,顷刻红了脸,忙捂住脸将手机拿得远了些,回过神来才开口训他。 “好好说话。” 时涧可怜巴巴得“哦”了声,“先生,我想您啦!您明天什么时候回来,我请假去接您。” 见他如此殷勤,温沚忍不住笑了下,“怎么,不是不愿意请假么。” “这不一样的,去接您我当然愿意。您明天几点到呀?我去机场等您。” 时涧的话让温沚心里舒坦了许多,他的神色也放松下来。 “不必。好好拍你的戏。” “明天早点回。” 时涧倒也没跟他多客气,脆脆应了下。 “好,那我明天回家吃晚餐。” 听他口里说出“回家”二字,温沚有些恍惚。 他好像很久很久没听过这两个字了。 此刻这两个字从时涧口中说出,有些奇妙。 温沚点头,声音也冷了下来。 “嗯。还有事,挂了。” 时涧还没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就只剩下忙音了。 他看着手机很是无语,一把将手机扔在床上。 前一秒他还以为温沚转性了,下一秒温沚就又打破了这种妄想。 他果然永远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温大老板,估计也就无聊了才打给自己。 真当自己是他养的猫了。 时涧“切”了一声,对着枕头捶了几拳。 我才不是猫,我是狐狸。 会咬人的。 挂了电话后,温沚便投入了工作中。 合作方见他突然干劲十足,也猜到了些许,其中一个女人笑眯眯得问温沚是不是急着回国。 温沚没有避嫌,倒是轻笑着点头,眼神是少见的温柔,“家里有人在等。” 温沚在伦敦的事办得很顺利,第二天上午便到了机场要回去,能赶上晚餐。 走向候机室的路上,温沚的心跳得有些快。 他忍不住伸手捂住,笑了起来。 杜禾见他突然笑了,有些瘆的慌。 “先生,您不舒服吗?” 温沚摇头,“没有。晚上的餐定好了吗。” 杜禾连连点头,“都准备好了,照着您的吩咐,都是素菜。” 温沚“嗯”了一声,心情颇好。 温沚正满怀期待得在候机室等飞机,听到候机室里传来的吵吵嚷嚷的声音时,他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但很快,他便想起了那声音。 是阔别多年,却时常记起的声音。 温沚浑身紧绷,一点一点朝那声音走去,一点一点接近让他不敢靠近的过去。 看到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温沚的心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为了这一天,他等了整整十二年。 对面原本正和旁人争吵的长发男人见到了温沚,也怔住了。 他紧紧得看着温沚,竟红了眼眶。 “阿梓……你……” 温沚只觉得脑子里炸了开来,他什么也想不起,什么也没办法去想,所有与他相关的回忆全都涌了上来,将温沚无情得吞没。而抓住他,是这一刻唯一的念头。 温沚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紧紧的,却不停颤抖。 他那张好看的脸全都皱在了一起,整个人紧紧绷着,面色可怖。 二人对视了许久,久到温沚的飞机都起飞了,他仍没有动弹。 温沚多次想开口,可薄唇张张合合却发不出声音。他一直看着面前的人,眼眶已不受控制得红了。 很久之后,他的唇齿间才发出淡淡的声响。 “苏梨......你……还好吗。” 温沚有太多太多话想说,有太多太多问题要问,可所有的话语到了嘴边,只能汇成这寥寥几个字。 被唤作“苏梨”的男人忍不住落了泪,他缓缓蹲下,掩面痛哭。 杜禾一直站在远处看着,将温沚这短暂路程中的惶恐和紧张,无措和痛苦尽收眼底,也看出他见到那张脸时一瞬间亮起的双眼,更看得到他眼底深沉的悲苦。 这样的温沚杜禾并不陌生。 在温沚刚回国的那几年里,杜禾一直和这样的温沚打交道,常常听他在醉酒时哭泣,也常常听到那个名字。 正是“苏梨”。 杜禾忍不住长长得叹了口气。 他以为一切都在变好时,上帝却同他们开了这样大的玩笑。 真是太可笑了。 时涧下午收工收得很早,四点多就回了老宅,坐在客厅里一边啃苹果一边等温沚,惬意得很。 钱伯每每瞅见时涧这年轻的模样便心头欢喜。他发自内心喜欢时涧。 时涧同以往先生带回宅子里的那些人不同,他天真又可爱,善良又年轻,自打他住进老宅,原本了无生机的老宅都像是到了春天一样,宅子里上上下下的佣人没有人不喜欢时涧的。 当然,钱伯更愿意温沚喜欢时涧。 他也该踏踏实实喜欢一个人了。 这会儿见时涧趴在沙发上往外看,钱伯忍不住打趣起来。 “时先生,您看什么呢?” 时涧脸一红,忙坐正,“没、没什么!” “钱伯,我都说了您叫我小时就好,总叫我时先生太生分了。” 钱伯笑着点头,“我听说先生今天回来,应该会回来用餐。您在等先生吗?” 时涧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站起来连连摆手,“我、我才没有!我、我等他干什么!” 时涧说完便啃了两口苹果,咬到了核都不知道。 时涧正尴尬着,外头守着的门卫就将时涧熟悉的风雨楼的食盒给提了进来,足足六个食盒。 “钱伯,这是杜经理让人送来的。” 钱伯笑眯眯得看了眼时涧,将食盒放在了餐桌上,“看来先生就要回来了。” 时涧也坐在桌前一边看着食盒一边等着,心里头怪期待的。 不过他也不知道他期待的到底是要回来的人,还是那些精致的菜。 作者有话说: 这下真的要开始心疼小狐狸了,大灰狼的白月光回来了,不过大家放心,我们的宗旨是:小虐怡情! 大灰狼是该看清楚自己到底喜欢谁了,要是他敢不喜欢小狐狸,白影帝第一个不放过他,我第二个不放过! 对了,有奖竞猜,为什么苏梨叫温沚“阿梓”! 猜对了奖励......小狐狸香吻一个!(前提是你打得过大灰狼和白影帝还有我) 第16章 他很可爱 时涧这一等,就是一整晚。 他从傍晚等到了天黑,又从天黑等到了深夜,始终没有等到温沚的归来。 这漫长的等待让时涧心慌,他害怕温沚出了什么事。 如果他出事了,一切就都完了。 等得实在受不了,时涧才给温沚打了电话,没有人接。 他又发了几条短信,一样没有人回。 时涧的心越来越慌,手越来越凉时,钱伯接到了杜禾的电话。 时涧这才知道,他今天不回来了。 钱伯有些心疼得看着时涧,叹了口气。 时涧讷讷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腿都麻了。 末了,他才笑了下,只是笑得有些难看。 “不回来了啊……哦……那我上去睡觉了,钱伯,您也早点睡。” 看着时涧晃晃悠悠的背影,钱伯皱着眉心疼得很。 时涧一整个晚上都没怎么睡,第二天自然也没精神拍戏,尽管很努力克制,可还是出错了好几回,被导演毫不客气得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时涧在温沚跟前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但在白知山面前这脸皮薄得很,被这么一通训斥哪儿还能坦然得待在剧组,早红着脸蹲在片场外郁闷去了。 白知山很快就找到了他,给他递了一壶花茶。 时涧打心眼里喜欢他,白知山在他心里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是他年少悲苦的生活中少有的欢喜。 但时涧害怕太接近他,因为他心里明白,接近时的希望有多大,最后失望就有多深。 更重要的是,时涧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自己一刻是温沚的金丝雀,就一刻没有资格接近白知山。 但是现在温沚还没回来,时涧想给自己放个短暂的假。 时涧接过花茶笑了笑,眼底是藏不住的喜悦,“谢谢您。” 白知山回以和煦春风般的笑,“不客气。” 白知山没有过多停留,他走后时涧喝了口花茶。 还是酸酸的。 白知山的助理迎上他时,看了眼他身后的时涧,没忍住问了声。 “哥,你……来真的?” 白知山回头看了眼蹲在地上的时间,眯着眼睛笑起来,格外温柔。 “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 助理皱着眉看了看蹲在地上的时涧,实在感觉不到他的可爱。 好看倒是真的。 时涧这一整天拍戏时总不自觉就想起温沚来,休息的几分钟里也要盯着手机,生怕错过一条短信,一通电话。 但温沚一直没有回音。 时涧隐隐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恐慌,他不敢想象如果温沚真的出了事,自己未来要怎么办。债务的事倒是能清了,但时安的药钱和福利院的开支都是不小的问题。可担心归担心,但他除了原地等待,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距离温沚说回来的那天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就连钱伯也不知道温沚什么时候回来。 时涧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始终没有等到他。 不过时涧等到了元风秋发来的照片。 元风秋一共发了三张照片,一张比一张清楚,一张比一张让时涧觉得冷。 照片上那个牵着另一个身形纤瘦,长发齐肩男人的人,正是那个三天前说要回来,却迟迟未曾归来的温沚。 看着照片上二人十指紧扣的双手,时涧觉得有些好笑。 温沚从未这样牵过自己的手。倒不是时涧嫉妒,他只是想笑。 时涧知道,那个人就是温沚圈养的这些金丝雀的原型,是那只真正的孔雀。 元风秋的电话打来时,时涧没有拒绝。 电话那头的元风秋没了往日嚣张的气焰,只有无助的叹息。 “照片看到了吗。” 时涧点头,“看了。” 元风秋自嘲得笑出了声,“我的对手从来都不是你,而是那个男人。” “你知道吗,先生两天前就回国了,他带着那个男人住在了市区的房子,那栋房子连我都没有去过。” 如果说那三张照片已经让时涧心冷,那么元风秋此刻的话就是最后一瓢冰锥子。 他以为温沚没有回来,却没想到他早就回来了,只是不会来见自己而已。 因为自己在老宅,他竟连老宅都不愿回。 着实委屈了他捧在手心的明珠。 元风秋以为时涧震惊到了,他长长得叹了口气,“你看出来了吗,我和你都像那个男人。” “他才是活在温沚心里的人,是我们谁都没办法打败的。” 时涧觉得自己很累,头也很疼,他不想再听到和温沚相关的一个字,甚至连此刻的老宅他都无法待下去。 时涧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可能是像同情我自己一样同情你。我不知道你是为了钱还是为了人,但我是真的爱他,我花了四年才走到他身边,我以为我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可惜,一切只是我以为,一切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你看他多么冷酷多么无情,可对他真心爱的人,他又是这样温柔。” “时涧,你说我们为什么会活成这样。” 时涧摇头,“我也不知道。” 是的,他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此刻如此难受,那颗心像是被人用尖锐的利器划伤,从鲜血淋漓的伤口中,时涧窥见了自己模糊的血肉。 时涧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疼痛是因为那张照片上紧握的双手,还是出于对未来的担忧。 时涧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问。他只是觉得这几天自己的等待像个笑话。 而自己过去那些自作多情的猜测更是最大的笑话。 时涧挂了元风秋的电话,发了条短信给赵朗,很快他便打包好东西走出了老宅。 钱伯试图留住他,却被时涧面如死灰的神情吓到了。 时涧想从嘴角挤出个笑来,却只剩下嘲讽。 “钱伯,我走了。你告诉先生,这段时间的住宿费我会按照酒店的价格打到杜经理那里。他可以放心回来了。” 时涧说完便上了车,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 赵朗来之前已经替时涧安排好了房间,原本是没房间的,但白知山的助理给空出了一间,刚好时涧可以住进来。 从接到时涧电话的时候赵朗就知道大事不妙,但此刻看着时涧闭上双眼靠在后座的模样,他能感觉到时涧灰暗的心情。 赵朗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很心疼。 他明明笑起来那么可爱那么动人,可年轻的面孔上却总是让人悲伤的无助。 时涧离开老宅的事钱伯很快便告诉了杜禾,杜禾看了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叹了口气。 “知道了。” 钱伯心里难受,难得多说了两句,“杜经理,您会告诉先生吗?” 杜禾晃了神,“应该会吧。时机合适的话。” “我希望您告诉先生。我不想先生后悔。” “我老了,知道后悔的滋味,我不想先生跟我一样。” 挂了电话后,杜禾在楼下抽了半包烟。 之后他打给了温沚。 杜禾以为温沚不会接,倒是没想到他很快便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温沚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很欢喜。 “什么事。” 杜禾深吸了口气,“时先生从老宅搬走了。这一阵子的住宿费也打到了我账户。” 温沚在电话这边愣了几秒,眉头也渐渐蹙在了一起。 “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 温沚的手紧紧攥在一起,片刻后他才出声。 “知道了。” 手机里只剩下忙音,杜禾头一次觉得这忙音这样冷漠。 和温沚一样冷漠。 苏梨从浴室出来,见温沚站在阳台抽烟,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不是戒烟了吗。” 温沚愣了下,将烟丢在地上碾灭,转过身来推开他。 “洗好了。” 苏梨点头,将手里的毛巾递给他。 “替我擦头发吧。以前你也经常替我擦。” 温沚看着那块洁白的毛巾,突然想起了那天夜里那只小手递进来的浴巾。 也是一样的白。 见温沚出神,苏梨踮起脚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下。 “想什么呢。” 温沚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从他手里接过毛巾,轻柔得替他擦着滴水的湿发。 却一言不发。 躺在酒店的房间里,时涧竟忍不住想起温宅。 想起温沚宽敞柔软的床,想起昂贵的羊毛地毯,想起窗帘上的花纹,想起浴室里的那两只牙刷,想起他。 时涧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他翻了个身,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却怎么都睡不着。 时涧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在担心刚刚划走巨款的账户,还是担心不知能否负担起的药,还是别的什么。 漆黑宁静的夜里,如果有人仔细听。 便能听到他深夜的叹息。 第二天一早时涧出了门就撞见了白知山,一早就看见白知山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时涧原本暗沉的脸也忍不住亮了些许。 “小时,早啊。” 时涧的脸有些红,他不自觉舔了舔唇,“白老师,您早。” 时涧正要越过他走过去,却被白知山一把拉住。他的力气有些大,把时涧吓了一跳。 时涧一惊,下意识得往周围看,生怕被人看到而影响白知山。 “白老师,您这是?” 白知山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温柔得让时涧都不好看他。 “小时,你不是答应我叫我知山吗。” 时涧一愣,有些尴尬,想抽回手却抽不动。 他实在不记得什么时候答应过他了。 “我……我有答应过您吗?” 白知山坚定得点头。 时涧舔了舔嘴唇笑得有些难为情,“可是……您是前辈,又比我年长,于情于理我都该叫您一声‘白老师’。您就别捉弄我了。” 白知山仍旧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可是你答应过我,叫我知山。” “你忘了。” 时涧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但时涧真的叫不出口。 听到长廊那头传来剧组里工作人员的声音,时涧吓了一跳,忙要抽出手,可又动弹不得,只好红着脸叫了他一声。 “知山。” 听到满意的称呼,白知山这才松开了手,侧着头朝他笑。 时涧看着他嘴角的笑,总觉得此刻这可爱的,天真的,人畜无害的模样着实和他头一次见到的白知山一模一样。这些年也没变过。 虽然外界都觉得白知山是个表面单纯内心邪恶的男人,但时涧不这么觉得。或许是他看过白知山年少时诚挚的笑容,受过他真诚的帮助,所以时涧愿意相信他一直没有变过。哪怕在这样黑暗的时代中周旋,可他眼底始终保有善良。 时涧深深得看了眼白知山,趁人群还未赶上来,忙消失在了长廊尽头。 作者有话说: 不瞒各位,今天我还是挺喜欢小白先生的(别打我) 但是我们大灰狼的地位不可撼动!不过我允许大家今天骂一骂大灰狼 很多小可爱担心会很虐,其实看过我之前的文的就应该知道啦,我的宗旨一直是小虐怡情嘻嘻,大家尽管放心,我一定不会很虐,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小狐狸的~ 第17章 我要见他 时涧搬出温宅后,温沚并没有回去。也没有再见到他。 卢山月和许栖舟知道苏梨回来了,都很惊讶。 见到苏梨时,他们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虽然过去了十多年,但苏梨的样貌与年轻时没有太大不同,那头齐肩卷发多了些风情,此刻看着他倚靠在温沚身上笑得像个孩子,卢山月和许栖舟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苏梨靠在温沚身上喝着酒,自在又悠闲,倒是温沚,看起来有些僵硬。 卢山月突然想起了温沚养在身边的时涧,忍不住多看了苏梨两眼。 “阿梨,你……这些年去哪儿了?” 苏梨嘴角的笑僵了下,随即恢复过来。 “还能去哪儿,就这里跑跑那里转转。你知道的,我总得跟在老师后面,这些年倒是开了不少画展。” 卢山月接不下去他的话,因为他没能从苏梨看中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愧疚。 好像当年他撇下温沚独自离开,好像他当年把他们三人留在流言的漩涡中任他们被吞噬,根本只是他人生中一件不足为提的小事罢了。 想到那几年温沚常常醉酒的模样,卢山月叹了口气,闷声喝着酒。 许栖舟也没说话。虽然苏梨和温沚都是他的朋友,但当年他的不告而别确实伤害了很多人,尤其是温沚。 许栖舟甚至都无法相信今天的温沚能这样安然得坐在他身边。 如果是自己,断断做不到。 许栖舟本不愿见苏梨,他太过心狠,和自己三观不和,无奈卢山月要来,他只好来看一眼。 如今见了,他便不想再留,和温沚打了声招呼就要走。 “小舟,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许栖舟的背影僵了下,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他还没走出两步,苏梨的眼里就挂了泪。他无助得靠在温沚怀里抽泣。 “阿梓,我……我好像让你们扫兴了……” 背对着他的许栖舟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猛得转过身,大步流星得往回走,一把抓住苏梨的衣领,将他从温沚身边扯开。 “算你有自知之明。” “你就是扫兴了。怎么,你有什么脸哭。” 苏梨明显没想到许栖舟会这样,看着许栖舟恶狠狠的脸,他有些惊慌,下意识得朝温沚看过去,但温沚站在原地没有动。 “小舟……你……你怎么生这么大气……” 许栖舟冷笑出声,瞪了眼他身边的温沚。 “我不知道温沚在哪里找到你的,我也不知道你是何居心。” “但我告诉你,从那天你不告而别,你放弃我们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你的心到底有多狠,才能抛开我们?你难道不知道因为你的逃跑,我们承担了什么吗?你不知道温沚承受了什么吗?” “你有什么脸留在这里,你有什么脸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告诉你,你就该和我们此生不见。我如果是你,见到温沚,我都会躲得远远的。” “因为不配。” 许栖舟说完便一把将苏梨推开,苏梨没站稳,跌坐在地上无声哭泣。 见许栖舟怒气冲冲得走了,卢山月看了眼温沚也跟了出去。 屋子里又只剩下温沚和苏梨两个人。 温沚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出声,安静的屋子里苏梨的抽泣声格外明显。 很久之后苏梨才拉了拉温沚的衣袖。 “阿梓,你是不是也一样恨我。” 温沚看了眼地上哭泣的人,我见犹怜的模样有些像那只小狐狸。 他也常常装作这副模样来博取自己的同情。 虽然自己早已看穿他的骗术,可每一次都情不自禁上当。 温沚的心里有些乱,他摇头,仍旧没有说话。 但是苏梨知道,他们没有一个人真正原谅了自己。 从温沚家里走出来,许栖舟才像是解脱一样靠在车边深深吸了口气。 他太累了。 卢山月追上来扶住他,叹了口气。 “算了,温沚自己都不在意。” 许栖舟冷笑出声,“太可笑了。” “他难道忘了苏梨当年的风波了?他难道忘了那些年他灌的酒了?他竟就这么原谅了他。” “真是太可笑了。” 想起那时候年轻的自己和朋友,卢山月也有些怅然若失。 那时候他们也不过才二十五岁,正是想要改变世界的年纪。在那样的年纪里,他们三人共同为苏梨策划了一场画展。 那是苏梨的第一场画展。 卢山月本以为苏梨和自己一样珍惜这次机会,毕竟能在知名画家的展览中开设一小块区域来作为苏梨的展区,是温沚熬了两周,追了大画家两周才拿到的机会。 但苏梨并没有珍惜。 画展的前一天晚上他们四个人还在畅想未来的苏梨会是什么模样,卢山月甚至都想好了自己要当苏梨的经纪人,温沚甚至都想好了要为他盖一间画廊,而许栖舟也想好了要为他的画推出服装品牌。 可是第二天一早,苏梨却带着画消失了。 无影无踪。 他把他们三人留在了流言蜚语中,留在了咒骂和鄙夷中,留在了吃人的漩涡中,独自离开。 一周之后,苏梨的画在另一家公司的画廊中展出,在开幕仪式上,媒体问到他之前策划好却没有实现的展出,他只回答了三个字。 多么无情的三个字,让他们三人成了最大的笑话。 哪怕时隔十二年,卢山月想起时还是觉得心疼。 苏梨的逃跑,改变了他们命运的轨迹。温沚再也没办法在流言蜚语中成为建筑师,许栖舟也没办法背负污点成为设计师,至于自己,也只能回国接手父亲的产业。 所以从温沚那里得知,他把苏梨带了回来时,卢山月有过痛苦。但他知道,比起自己和许栖舟的痛苦,温沚的痛苦更加难以言喻。 他曾许诺为他建立一座画廊,那时候他是真的爱他。年少的爱那样纯净,却被苏梨放在脚下蹂躏。 既然温沚都不在乎,自己又能站在什么样的位置上怨恨呢。 但是在这样的夜里,卢山月仍旧心疼温沚。 心疼他那些无眠的夜晚。 卢山月和许栖舟走了很久之后,温沚才把苏梨从地上拉进房间。 温沚安顿好苏梨,替他盖好被子转身要走,却被苏梨从身后抱住。 “阿梓,今晚陪我好吗。” 温沚缓缓吸了口气,将他的手拿开,转身摇了摇头。 “你累了。睡吧。” 离开了苏梨的房间,温沚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喝酒。 他已经一周没睡过好觉了。 仔细想想,好像自从离开老宅就再没有真正睡上一觉。 温沚的睡眠向来浅,多年来一直睡不好,但时涧在身边的那段日子他总是睡得格外好,以至于他都快要忘记自己多年来那些不眠的夜晚了。 如今再回到这样的日子,他竟不再习惯。 温沚突然很想见那只小狐狸。 就是现在。 听到关门声,苏梨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开走的车,若有所思。 温沚喝了酒没办法开车,不过他开到门口才想起来这件事。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拖鞋,摇头笑了笑。 竟这样急。 杜禾接到电话赶过来时并不知道他这么着急要去哪,当听到温沚说去剧组的酒店时,他才知道温沚是要去找时涧。 杜禾有些意外,忍不住多看了温沚两眼。 “怎么,还不开车。” 杜禾摇了摇头,“先生,您知道时先生住在哪间房吗?” 温沚顿了下,摇头。 “你没查?” 杜禾也摇头,“我以为您不需要,所以没有过问。” “但是现在这个点,查起来可能需要点时间。” 温沚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现在查。” 杜禾其实知道这种事问赵朗就行,但他就是不想让温沚这么轻易就见到时涧。 明明温沚是自己的老板,但他就是有些不满温沚对苏梨的迁就。不过杜禾也不敢过多耽搁,很快便佯装着找了几个人查到了。 “先生,在603。” 温沚微微颔首,有些疲倦得靠在后座。 “开快点。” 到酒店之前杜禾便提前收到消息说酒店外面有很多记者蹲点,如果从正门进去,难免要被拍到。 但温沚心急,等不了太久,只好联系了酒店的老板,对方正好是温氏的合作方,很快便为温沚开通了特殊通道。 赵朗早就接到了电话知道温沚要来,这些日子里时涧从未再提起过温沚,心情也不好,赵朗知道他们吵架了。这会儿见温沚亲自来哄,他自然深明大义得把钥匙奉上,顺道给时涧一个惊喜。 站在时涧的房间门前,温沚拿着房卡的手却有些颤抖。 明明面对任何事都未曾害怕过,此刻竟有些说不上来的惶恐。 杜禾小心翼翼得观察着周围,虽然时间很晚没人在走廊,但要是被看到便不好说了。 杜禾抿了抿嘴,催了声,“先生,再不进去的话可能要被看到。” 温沚这才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屋子里没有开灯,也没有动静,温沚站在门口听了会儿,只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不过是几声呼吸,便让温沚的心莫名安宁下来。 他忍不住循着微弱光线的指引走过去,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 感受到时涧温热的呼吸落在自己鼻尖,温沚忍不住笑了。 他凑近那张脸,在他前额印下一吻,突然就困意来袭。 第18章 让我睡会儿 时涧这些日子总睡不好,大多是凌晨才睡着,所以早上总起不来,都得赵朗来叫。 有了人力闹钟,时涧也懒得定手机闹铃,踏踏实实等赵朗来叫自己起床。 不过今天早上时涧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他醒来时还是因为外面的阳光太耀眼了才醒。 睁开眼迷迷糊糊得看见身边有个人,长得很像温沚,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时涧从来没梦到过温沚,这会儿看着对面的人睡得那么安宁,他忍不住伸出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 “睡得真踏实。” 时涧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人家都不要自己了,自己还梦到他。 也太作践了一点。 不行,得赶紧醒来。 时涧这么想着便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他一愣,有些傻眼。 梦里应该是感觉不到疼的,可为什么现在会这么疼? 时涧浑身一寒,吓得从床上掉了下去,磕到了床头柜,疼得他抱着头哇哇大叫。 温沚其实早就被他拍醒了,不过他没敢睁眼,这会儿听到时涧的叫声,他忙睁开眼起身凑过去,抓住他的手将他拉了起来。 “怎么了?撞到哪里了?” 时涧被他拽着手腕,突然就忘记了脑袋的疼。 他紧紧盯着那只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又将眼神从他的手移到他的脸上,从他紧皱的眉头间看出了他的担忧。 实在是太可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时涧突然红了眼,眼泪不受控制得往下流,他自己甚至都没有意识到。 见他竟然哭了,温沚慌了神,左右检查着他的身体却找不到伤口。 “别哭,哪里受伤了?告诉我哪里受伤了!” 被他大声吼了下,时涧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他瘪着嘴心里难受得很。 “我没哭!我没哭!你凶什么凶……你凶什么凶……” 时涧忍不住大哭起来,呜呜咽咽哭得很是难听。 他从温沚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腕,想到那天这只手曾十指紧扣得和别人交握在一起,他哭得更厉害了,简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温沚被他这阵仗吓到了,心里十分慌乱,以为他伤到了身上,掀起他的衣服就要检查,被时涧哇哇大叫得躲了开来。 “你别碰我!你这个流氓!” 温沚有些无奈得笑了下,“乖,你过来,我看看哪里伤到了。” 时涧才不想被他触碰,想到他不回电话不回短信,想到他明明回国了却不告诉自己,想到自己偷偷担心他的那些时候,时涧就觉得自己是个可笑的傻子。 他稀里糊涂得擦了把眼泪和鼻涕,恶狠狠瞪着温沚。 “你给我站住!别过来!再过来我叫人了!” 温沚将手指靠在嘴唇上“嘘”了一声,“乖,过来。这里隔音不好。” 时涧愣了下,忍不住看了眼房门,总觉得有人在偷听。 趁着时涧晃神的时候,温沚上前两步将他抱在了怀里,一把捧住他的脸深深吻住他的唇,不给他拒绝和说话的机会,直到他不再挣扎,乖乖靠在自己身上,温沚才松开他。 看着怀里的小狐狸被吻得肿起来的红唇,温沚的脸有些红。 “现在乖了吗。” 时涧用最大的力气瞪着他,还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很是嫌弃。 “温大老板日理万机竟然还有空来轻薄我这样的小角色,实在受宠若惊!” “不过我不劳您惦记,我好得很!你放开我!” 温沚有些累了,昨晚从来到现在也不过几个小时,他没有松开时涧,而是靠在他肩头。 “我好累,让我睡会儿。” 时涧不想理他,他闪身躲开温沚的脑袋,冷冷得看着他。 “您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我这里小,容不下您。” 温沚知道他在生气自己的失约,温沚也乐得他这样同自己闹腾,显得他格外真实。但从他眼里看出对自己的厌恶时,温沚的心突然刺痛一下。 他皱紧了眉头不由分说得揽住时涧的腰,带着些狠劲。 “我可以随时让你失去这次拍摄机会。” 时涧浑身一怔,牙关紧咬,再也不动了。 他老老实实得待在温沚怀里,任由他抱住自己,任由他掀开自己的衣服,也任由他吻住自己的唇。 他没办法反抗,甚至身体不自觉得迎合。 时涧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拍戏而无法拒绝他,还是因为自己根本就不想拒绝他。 或许更多的是,自己也很想他。 感受到时涧抱住自己的双手,温沚心潮澎湃。 他覆在时涧耳边,吻了吻他红红的耳垂。 亲昵又温柔。 但这样一个吻却让时涧惊醒。 他突然想起来那张照片里笑着的男人。 突然想起来紧握的那双手。 也突然想起,他所有的温柔都不是给自己的。 这场情事让时涧很累,他从来没有这样累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赶紧结束。 好在温沚没有过多折磨他。 就在时涧以为解放了的时候,温沚却抱住他,在他身边沉睡。 他睡着的每一分每一秒,时涧都无法入眠。他不明白温沚又在玩什么花样,不明白为什么他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他却还会来找自己。 自己算什么呢?替身都算不上。 温沚再离开时,是被一通电话叫走的。 时涧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他只看得到温沚紧皱的眉头,只听得到那句“我马上来”。 他好像也没有对自己说过这种话,他只对自己说让自己等。 不过自己没有等到。 挂了电话后,温沚有些抱歉得看了眼时涧,“我临时有事,待会儿杜禾会帮你搬回老宅。” 温沚动身穿衣时,时涧拉住了他的衣角。 “温沚。” 这是时涧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时涧其实一直等待有一天自己可以平静得叫出他的名字,但不应该是这样的时候。 温沚有些诧异得转身看他。 时涧吸了口气,挤出个笑来。 “我不会去老宅的。那里不是我的家。” 温沚的眉头微皱,“哪里是你的家。” 时涧想了想,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家。 他的眼眶渐渐红了。 “我没有家。但那里绝对不会是我的家。所以我不会回去。” 温沚停下动作深深得看了他半晌,末了,他才转身拿上西装往外走。 “随你。” 屋子里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涧将脑袋埋在枕头里,肩膀不断颤抖着。 温沚从时涧的房间走出来后,便撞上了隔壁的白知山。 白知山站在门口紧紧得看着温沚,自然也看到了他凌乱的衬衫和他脖颈的抓痕。 他脸色一白,眼神顿时狠戾起来。 温沚也不甘示弱得盯着他,眼里尽是锐气。 片刻后,温沚看向身边的杜禾,轻轻开口,“处理掉。” 杜禾点了点头,快速得给白知山递了张名片,“请您保持沉默,五分钟后会有人联系您。” 杜禾说完便赶紧追上了温沚的步伐。 但他们二人都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白知山的声音。 “小时,我泡了你喜欢的花茶。” 温沚的脚步一顿,但到底没有回头。 白知山的声音时涧当然听到了,但他现在不敢开门。他害怕被白知山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实在是太可悲了。 但白知山孜孜不倦得喊着,喊得时涧的心****的,他没办法,只好洗了把脸,打开了门。 “白先生,今天又麻烦您了。” 白知山看了眼他竖起的衣领里没藏住的吻痕,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重新换上了笑。 他从时涧身边挤进了房间,将花茶放在鞋柜上。 “尝尝,我最新搭配的。” 时涧紧张得绷直了身子,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谢谢您了,我会好好享用的。您慢走。” 白知山倒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将茶杯打开,递到时涧跟前,“心情不好喝这个最有效果了。你试试。” 时涧有些尴尬得看了他一眼,估摸着他猜到了什么,脸色很是难看,只好接过来喝了一口。 竟然不是酸的。 白知山侧着头温柔得笑起来,“有人让你不开心的话,也会有人让你开心的。” “看在你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叫错我的事了。” “不过下次你要遵守约定,不许再叫我白先生。” 白知山说完便离开了时涧的房间,顺道还替他关上了门,留时涧一个人有些云里雾里。 时涧看着手里的花茶,仰头喝了好几口。 白知山回了房间后便掏出了口袋里的名片,看着名片上“温氏集团”四个字,他咬牙切齿得将名片撕碎。 手机响起时,他果断拒接,然后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给我查他和温沚是什么关系。” 挂断电话后,白知山紧紧攥着手机,无视着此起彼伏的铃声。 杜禾那边联系不上白知山,有些慌乱。但他隐约猜到白知山不会乱说。 毕竟这个咖位,自然很明事理。 只不过杜禾隐隐觉得白知山对时涧,不是寻常的感觉。 温沚这一路也紧皱眉头。他很讨厌白知山,那个男人并不简单。 尤其是他对待时涧,更不简单。 温沚渐渐烦躁起来,他打断了杜禾拨打电话的动作。 “他不会说出去。” “先查查他。” 温沚顿了下,“再给我盯住他。” 作者有话说: 昨天大家还夸大灰狼,今天不会骂他吧?答应我!给他一点时间! 小狐狸今天依然是惨兮兮的小狐狸 小白先生今天又刷好感了吗哈哈~ 明天同一时间再见~ 第19章 心虚 温沚的车停在楼下时,苏梨正站在窗边。 他环抱着手臂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脚步,等看不见那人之后,他才走到茶几边。 那只光着的白皙的脚踩在玻璃碎片上,任血液流淌出来,苏梨也没有眨眼。 温沚一打开门便环顾着屋子找寻苏梨的身影,却没有看到人。 他皱着眉走进屋,唤了两声。 “苏梨?” “苏梨?” 没有人应声。 温沚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脚步加快,走进客厅时看到了地毯上鲜红的血迹,还有那一地的玻璃渣。 温沚循着血迹往前走,找到了躲在沙发后面,正蹲在地上环抱住自己的苏梨,他的脚边还有未干的血迹。 温沚心里一紧,蹲下来靠近他。 “苏梨,你起来,我们去医院。” 苏梨像是没听到一样,纹丝未动。 温沚有些急,他伸手去拉苏梨的手,这才看到他抬起的脸上红了的眼眶还有满脸的泪痕。 温沚微微叹了口气,“伤得很疼吗?” 苏梨摇头,眼泪毫无征兆得落了下来。 “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温沚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可苏梨才走一步便像是踩到伤口一样疼得抽气,温沚这才将他抱到沙发上,抬起他受伤的脚。 “玻璃渣还在里面。来不及去医院了,你别动,我去拿药。” 温沚说着便站了起来,却被苏梨一把拉住手腕。 苏梨抿着唇看他,眼里闪烁着不安。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温沚微微吸了口气,摇头,安抚得在他手上拍了拍,挣开他的手快步从电视柜里拿出医药箱,消毒了镊子后轻轻得将玻璃渣取了出来。 “现在我要给你上药,会疼,忍着点。” 苏梨“嗯”了一声,一直紧紧盯着正仔细替自己处理伤口的温沚,有些怅然若失。 苏梨记得,在学校时自己也伤过脚,他也是这样小心翼翼。 “阿梓。” 温沚仔细得处理着伤口,抽空点头,“嗯。” “你还记不记得,十六岁那年的圣诞,我们才刚刚认识不久,那时候我们在老师家吃饭,我打翻了花瓶,不小心踩到了玻璃,你也是像现在一样替我处理伤口。” “不过你那时候还不像现在这样不爱说话。那时候你还骂我来着。” “我都记得。你呢。” 温沚处理伤口的手顿了下,他没有回答,只是替他将伤口包扎好,然后将他的脚放在茶几上,起身收拾医药箱。 “这几天不要沾水,明天我让医生来给你换药。” “那你呢。你要丢下我了吗。” 温沚背对着他的身影僵了下,很快便转过身来。 他紧紧得盯着苏梨的脸,摇头。 “被丢下的人从来不是你。不论过去,还是现在。” 苏梨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他想听到什么,但苏梨始终没有开口。他只是看着温沚,用无辜的,悲伤的眼神看他,却红唇紧闭。 二人对视了良久,久到温沚有些累了。 温沚若有似无得叹了口气,弯下腰将苏梨打横抱起,将他抱到了床上。 “好好休息。” 这一次苏梨没有挽留他。 温沚早上走得早,他走后没多久,杜禾就带着温沚的私人医生和一个面色和蔼的阿姨来照顾苏梨。 陈医生本来以为是温沚伤到哪里了,进来一看才知道不是温沚,而且伤口也很小,只是皮外伤。 他有些可惜得叹了口气。 虽然作为温沚的私人医生薪酬很高,但一年里基本上没有事,倒让他有些无聊。好不容易有活了,竟然还不是大boss,而是大boss的小情人。 不过为大boss解决后顾之忧也是一种对大boss的报答。 陈医生和和气气得要替苏梨上药,却被苏梨躲开,搞得他有些愣住。 “苏先生,您得重新上药,您放心,我不会弄疼您的。” 苏梨将脚收到身边,摇头,“我不要。你把药放下,我要让温沚给我上药。” 苏梨的话让陈医生脊背一凉。他还是头一次见敢直呼先生大名,还这么任性的小伙子。 陈医生看了眼杜禾,很是为难,“杜经理……您看……” 杜禾强忍着心里的反感,冷冰冰得走到苏梨身边。 “先生让陈医生来给您换药,您换好了药我还要回去开会,请您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苏梨紧咬下唇眼已泛了红,“可是我不要别人给我上药,我就要温沚给我上药。” 杜禾紧咬牙根,闭了闭眼,“先生今天会很忙。” “那我就一直等,等到他回来。反正我是不会让别人替我上药的。” 杜禾见过温沚身边的每一个“恋人”,没有哪个像苏梨一样能装。 他不过是个小伤口,摆出一副残废的模样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这样张狂。实在是恃宠而骄。 杜禾冷冷出声,一把将陈医生拉到身边,“那您想怎么样。” 苏梨看了眼杜禾,知道他看不惯自己,索性掏出手机给温沚打电话。 手机震动起来时,温沚一下子绷紧了身子,将手机拿了出来。 看到来电显示上“苏梨”两个字,温沚的脸色又骤然平静下来。 他将手机反扣在桌上,继续开会。 苏梨等了好久也没等到电话被接起,他心里紧了紧,知趣得放弃。 杜禾冷眼看过去,“您现在需要陈医生替你上药了吗。” 苏梨仍旧梗着脖子摇头,“你回去告诉温沚,他不替我上药,我就一直等。” 杜禾强忍着想要给他一巴掌的冲动,嗤笑出声。 “这么看来您也不需要阿姨在这里了,省得碍您的眼。” “您就自己慢慢等着吧。” 杜禾说完便带着陈医生和阿姨离开了,偌大的屋子里只有苏梨一个人。 苏梨紧咬牙关,又给温沚打了几通电话,没有一通得到回应。 看着通话记录里那几通电话,苏梨的脸密布黑云很是可怕,他伸手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扫到地上,愤怒得大口大口喘着气。 片刻后苏梨才恢复过来。 他捡起地上的手机,重新拨了个电话。 “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苏梨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他挂断了电话,紧紧盯着刚刚接收的照片,眼神狠戾。 温沚忙了一天走出公司时天已经黑了。他坐在车里,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杜禾从后视镜看了看他,“先生,是去苏先生那里吗。” 温沚闭上眼没有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浅眠。 见他没有反驳,杜禾叹了口气,把车往苏梨那边开。 温沚打开门时,屋子里并没有开灯。他竟不自觉舒了口气。 楼上的苏梨听到了开门声,他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瘸着一条腿走到门边。 “阿梓,你回来了。” 温沚上楼走到门边,见他抬着受伤的脚,另一只脚也没穿鞋,便皱了眉头。 “伤口还疼吗?” 苏梨摇头,任由自己被他抱起,很懂事得抱着他的脖子。 “不疼。” “阿梓,你今天很忙吗,我给你打了电话你看到了吗。” 温沚愣了下,点头,“嗯,有点忙。抱歉。” 苏梨被他放在床上,得体得笑了笑。 “没关系。你不用对我道歉。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 “只是阿梓,下次不要不接我电话了,我会担心的。” 温沚淡淡“嗯”了一声,“不早了,睡吧。” “那你今晚,还会走吗。” 温沚转过了身走到门口,好一会儿才关上灯。 “不会。” 剧组酒店里,时涧一直没有睡着。 他在想温沚今天会不会来。 这个问题他想了一整天,始终没有等到答案。 凌晨三点的房间里静得可怕,时涧站在阳台上看着外头空无一人的街道,终于明白了一点。 今夜,他不会来了。 时涧叹了口气,又笑了出声,认命般拉上窗帘,钻进了被子里。 苏梨的脚伤了好几天,连着几天温沚都陪在他身边。 不过不管苏梨怎么明里暗里得挽留,温沚都没跟他睡一间房。 苏梨的脚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出现在了元风秋的片场。 没了温沚的提携,元风秋的资源就不如以往好了,再加上他成天想着温沚,经常去温氏碰运气,对事业不上心,公司那边对他也有意见。这次才进的剧组还是他费了好大功夫得来的机会。 苏梨去找元风秋的时候,元风秋正在化妆间休息。场务来说有人找时,元风秋还以为是温沚,但一想,温沚谁都认识,他要是来了,肯定就引起躁动了。 “元老师,外面有人找,跟你长得挺像的。” 元风秋顿了下,有些心慌。 见到苏梨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跟他,原来真的很像。 虽然之前从照片上见过苏梨,但真正和他面对面,元风秋还是很震惊。自己和他不论是身高还是体形亦或是那张脸,都很像。 元风秋终于明白,为什么温沚见不得自己化妆。因为化了妆的话,就没那么像他。 苏梨微微笑着,齐肩的卷发让他看起来格外风情,他身形纤瘦,举手投足间总有种别样的诱惑。 “你就是元风秋吧。很高兴见到你。你应该认识我吧。” 元风秋多想此刻的自己是个无知懵懂的,只是爱着温沚的少年。但他做不到。 元风秋没有伸手握住他的手,他轻轻点头,眼神里带着伪装出来的不屑。 “找我什么事。” 苏梨倒也不介意,收回了手撩了撩头发。 “没有什么事,只是作为温沚的恋人,来感谢一下你这段日子对温沚的照顾。” “托您的福,温沚一直没有忘记我。” 元风秋冷眼看他,笑出了声。 “所以呢。他要是真拿你当回事,你会来找我吗。” “你来找我,不就是希望我离他远远的吗,你不就是想说你回来了,我就可以滚了吗。” “你不是心虚是什么呢。” 苏梨脸上的笑渐渐裂开,他斜眼打量着元风秋,有些意外。 “一直听闻元先生乖巧懂事,却不曾想不过是一种伪装。” “怎么,我回来,你好像有点急得跳脚。” “瞧瞧你那张脸,怎么会这样像我,若不是我没有兄弟姐妹,我都要怀疑你是我弟弟了。” 苏梨说着,突然脸色一冷,眼神狠戾。 “但是我要提醒你元先生。” “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我是真迹,你是仿冒。所以我从来不会叫他一声‘先生’。你跟我,没有可比性。” 元风秋并没有被他激怒,只是抱着手臂冷冷得看他。觉得有些好笑。 “既然没有可比性,你来我这耀武扬威什么劲。” “你不是什么小白兔,我也不是什么奶娃娃,你是个什么货色,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慢走不送。” 元风秋说着便让助理送客,丝毫没给苏梨面子,气得苏梨脸色铁青得离开了剧组。 苏梨走后,元风秋却瘫软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 其实方才一见到苏梨的脸,元风秋就虚了。就凭着自己和他如此相像的脸,自己就只能甘拜下风。 但是苏梨一张口,元风秋就知道心虚的是他。 元风秋靠在沙发上细细回想着这半年来自己和温沚之间的一切,想到那些忍受着温沚所有无情的寂静夜晚,想到自己和温沚的契约,想到与温沚相关的所有,元风秋没有一刻觉得温暖。 温沚的心,比深冬的寒冰还要冷,比坚韧的钢铁还要硬。 是哪怕自己拥有这张脸,也绝对无法撼动和温暖的。 第20章 有没有爱过我 得知苏梨去找了元风秋,温沚的神色突然慌乱起来,急促得问道,“时涧呢?” 杜禾见他如此着急,心下了然。 “您放心,时先生的信息被保护得很好,除了我和老宅的人,是没人知道的。” 温沚这才缓了口气,很快又紧皱眉头不悦得开口,“时涧那边多安排点人。” 杜禾连连点头,“您放心,都安排好了。” 温沚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回头看着杜禾,“仔细点,别被发现。” 温沚赶回去找苏梨时,苏梨还没有回来。 温沚没有耐心等太久,一通电话把苏梨给叫了回来。 苏梨虽然料到元风秋会告诉温沚,但他没想到温沚竟这么在意。 推开门一见到温沚铁青的脸,苏梨便有些心里没底。 他抿了抿唇,跛着脚走过去。 “阿梓,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找我什么事,这么着急。” 温沚浑身冰冷,蹙着眉冷眼看他。 “你去哪儿了。” 苏梨笑了下,扬了扬手里的生煎包,“喏,我去买生煎包了。以前在国外你总说想吃,但国外的都不正宗,你总吃不习惯,今天我特地去给你买的。” 苏梨说着就把手里提着的生煎包放在茶几上,艰难得蹲**打开盒子,“尝尝?” 温沚没有动,居高临下得看他。 “只是这件事吗。” “不要骗我。” 苏梨脸上的笑僵住了,他紧了紧牙根,猛得站起来看着温沚。 “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我要听你亲口说。” 苏梨笑出了声,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好,我承认我去找元风秋了,行了吗?” “我关心关心前男友的现男友,不行吗?” 温沚的神色依然冰冷,“你不用去找他。” 苏梨满脸可笑得看着他,“我不用去找他,所以你需要去找他对吗?”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想跟你和好,你为什么要去找别人?” 温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从沙发上起身要往外走,却被苏梨从身后抱住了腰。 这个动作是时涧常做的。 苏梨紧紧抱着他不肯放手,脸也在他后背来回蹭着,“阿梓,是我错了,我不该去找他,我错了。” “但是阿梓,他那么像我,这些年你也没有放下我对不对?” 温沚缓缓吸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他的双眼,轻轻点头。 “对。我没有放下。” “你告诉我,如何放下。” “你的不告而别,你的背叛,你的谎言,我如何放下。” 苏梨的脸色煞白,他紧紧咬着嘴唇,无力支撑得缓缓蹲下。 “你找的每一个人都像我,你放不下我……” “但你不会原谅我,对吗?” 脚边的人无助得蹲在地上,仰起的脸上全是泪痕,和他多年前犯了错向自己求饶时一样。 只是从前的温沚一直在纵容,一直在原谅,所以才有他的欺骗他的抛弃。 温沚缓缓闭上眼又轻轻睁开,他伸出一只手去,“起来。” 苏梨摇头,“你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原谅我了,对吗?” 见他不肯起来,温沚没有过多挽留。他收回手**西裤口袋里,低头看他。 “你心里什么都知道。” “我还有事,先走了。” 温沚说完便转身就走,任身后的人泪如雨下也未曾停留。 苏梨从来不知道,温沚有这么狠心的时候。 他一直以为不论自己做了什么,不论自己如何,他都会等自己,都会无条件原谅自己。 但今天,苏梨知道自己错了。 或许从离开他的那天起,一切就都错了。 苏梨哭了一会儿便从地上爬了起来,翻看着元风秋的资料。 虽然离开了温沚很多年,但苏梨并没有真正忘记过温沚。后来的每一个人他都没有那样刻骨铭心得喜欢过。 从有回国的打算开始,苏梨就着手调查温沚,那时候的温沚已经是个万花丛中过的成功男人。他比过去更有魅力。 当知道温沚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与自己相像,苏梨动心了。 他开始想回到温沚身边。 于是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放弃对温沚的调查,可他没有想到那天会遇到温沚。这是苏梨计划中的意外。 不过既然遇见,便是有缘,苏梨没理由放弃这样的机会。 那天在候机室看到温沚的眼里竟含着泪,苏梨就知道这场战役自己已经赢了。他以为回到温沚身边很容易,却没有想到路上还有元风秋这块不知天高地厚的石头挡着。 他不过是个不入眼的替身,温沚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去找他,把自己撂在一边,这让苏梨感觉到了危机。 苏梨向来是个胜券在握的人,享受惯了鲜花和掌声,更早已习惯温沚的爱,既然回来,他就不允许任何人将这份爱分出去哪怕一点。 苏梨才走不久,元风秋又被杜禾给接到了温沚车上,这让他有些惊喜。 温沚已经很久没来找过自己了。 见到日思夜想的脸,元风秋不争气得掉了眼泪。怕温沚不高兴,元风秋又赶紧别过头擦了擦脸。 “先生,您……您找我……” 温沚没有说话,只是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 元风秋接过那份文件,打开一看,竟是自己和他的那份契约。 “您……您这是……” 温沚这才侧头看过来,他眉眼间尽是冷漠,和以往一样没有感情。 “这份合同的有效期,是从你签下,直到你死亡。” 元风秋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都记得。” 温沚“嗯”了一声,将新的合同递给他。 “这是新合同,其他的没有区别,不过添加了一条。” 温沚顿了下,看着元风秋,“不许透露和时涧相关的任何消息给任何人。” 温沚的话让元风秋愣住了,他疑惑得眨着眼,不敢相信。 “您……您说……您说时涧?” 温沚微微颔首,“签下这份合同,你可以任意挑选三个剧本。” 元风秋紧紧捏着手里的文件仔仔细细得看着那两行被加粗的字体,反复确认“时涧”的名字,仍旧不敢相信。 他瞪大了眼看着温沚,双手颤抖。 “您……您……时涧……” 这半年来元风秋虽然并不常和温沚相处,每次温沚来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但元风秋好歹有些了解他的性情。他这样的人,只要抛弃了自己,就不会再看自己一眼,而今天他亲自来找自己,竟就是为了这样一份合同。 一份保护时涧的合同。 元风秋的心里浮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不敢相信,可那个念头却吞噬着他笼罩着他,让他喘不上气。 “这份合同我可以签。” “但我想让您回答我一个问题。” 温沚侧头看他,“说。” 元风秋看着温沚眼里的焦急和冷漠,这半年来他的一切都在眼前闪过。他每一次的召唤,每一次短暂的停留,每一次安排的媒体,甚至是每一次和自己分开睡的夜晚,一切的一切都涌了上来,让元风秋不得不面对心底里早就有的猜测。 他做的一切,不论是对自己做的,还是对以前那些人做的,他所有昭告天下般的宠爱,他从未曾触碰过自己的夜晚,最终都是为了保护一个人。 保护那个他从来没有让人知道的人。 元风秋深深吸了口气,闭上了双眼。 “您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有一秒。” 元风秋闭着眼无法看到他的脸,但他听得到温沚冷漠又无情的声音。 “没有。” 他说没有,如此决绝,如此冰冷,如此狠心。自己这半年来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句“没有”里被无情否决。 元风秋笑了。他睁开眼看着温沚,有些贪婪。 “您爱的人,是时涧,对吗。” “您给我的帮助也好,和我签下的合同也好,都是为了保护他,对吗。” 温沚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不满得看过去,“如果你拒绝签字,需要承担的后果想必很清楚。” 见他连一秒钟都不愿意给自己,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同自己多说,元风秋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他突然笑出了声,在那张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先生。我是真的爱您。” “时涧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温沚的眼神颤抖了下,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下车。” 看着疾驰而去的那辆熟悉的车,元风秋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坐上这辆车了。 因为自己对温沚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 从四年前第一次见到温沚,元风秋就想得到他。所以他利用自己的这张脸接近他。这条走到他身边的路,艰难又漫长。曾经他以为自己的存在是当一个替身,所以当温沚第一次拿出合约时,他以为这只是温沚对他一直怀念的那个人的一种保留。他以为自己可以融化他,他以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但自己和他的这场关系,好像只有在人前才是恋爱,一旦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能看到的就只有温沚的背影。这半年来他从来都没有被他真正拥抱过,更没有被他心甘情愿得吻过,也未曾被他占有过。 他看上去是个多么合格的恋人,实际上就有多么心狠。 在今天之前,元风秋都以为时涧和自己是同一类人。他们不过都是签下了保密协议,不能对任何人透露真相,却想真正拥有温沚的人。 可今天,在这样寒冷的冬天,元风秋终于明白。可怜的一直是自己,至于时涧,他才是被爱的那个。 寒冷的风吹醒了元风秋,他慢慢蹲下,无声哭泣。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小元同学让人心疼了,他让大家看到了咱们大灰狼真的是一只好狼! 所以答应我,不要讨厌大灰狼!给他一点时间给他一点爱~ 第21章 愤怒的惩罚 离开了元风秋的剧组,温沚并没有说要去哪儿。 杜禾打量了他两眼,自作主张开去了时涧的片场。 见杜禾开到了这里,温沚原本暗沉的脸色稍稍亮了些许。 “怎么到这儿了。” 杜禾面不改色心不跳得说着谎,“我看您不太舒服,想送您回老宅,顺路开过来的。” 温沚没有去想这句漏洞百出的话,他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忙碌的片场,看着在这样寒冷的冬天里只穿西装的时涧,看着他冻红了的耳朵,看着他脸上的笑。 心里有些不自在。 “他为什么穿这么少。” 杜禾知道温沚在说谁,他顺着温沚的眼神看去,今天拍的应该是外景,演员们都穿得单薄,不过温沚只关心时涧。 “先生,这是常事。拍戏的时候演员的穿着是跟着剧本来的,而且穿羽绒服的话拍出来效果不好,所以大多穿得单薄些。” “时先生这几年拍戏,常有冬天穿得少,夏天捂得多的情况。” 温沚静静看着那个身形消瘦的在凌冽寒风中颤抖的时涧,轻轻叹了口气。 “他从未对我说过。” 杜禾有些意外他的话,“以我这些年对时先生的接触,他不是个爱说这些的人。” 温沚轻轻颔首,若有似无得笑了下。 “他的确不爱说这些。他什么也不会同我说。” 看着温沚此刻惆怅的神情,杜禾有些疑惑。他能感觉到温沚对时涧的真心,毕竟这些年他明里暗里保护时涧照顾时涧,都不是假的。 但他好像又不是喜欢时涧,如果真的对时涧有心,那苏梨又是怎么回事。 杜禾跟了温沚十多年,头一次因为看不透他而焦虑。他觉得或许温沚自己都没有弄清楚谁才是他真正在意的人。 见温沚一直盯着时涧不出声,杜禾试探得开口,“先生,要不要我把时先生请过来?” 温沚摇头,缓缓闭上眼。 “不了。走吧。” 温沚离开后,苏梨给他打的电话都没有被接通。苏梨等了很久再给他打的时候,他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就在苏梨几乎可以肯定温沚去找元风秋的时候,他收到了元风秋发来的信息。苏梨不知道元风秋是如何打听到自己的号码,但信息里提到的一个人名却让苏梨格外在意。 很快,苏梨接到了元风秋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元风秋看着手里的合同,笑着开口。 “苏先生,我发给你的东西你看了吗。” 苏梨点头,“这不会是你故意混淆视听的吧。” 元风秋仰头笑了出声,“是或不是,你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 “这个时间,先生应该刚刚从公司动身。去我给你发的地址,你能看到你想看到的。” 元风秋说完便挂了电话,干净利落。可苏梨却犹犹豫豫。虽然元风秋没有给出温沚和那个叫“时涧”的人在一起的证据,但苏梨却觉得有些可疑。 他想了半晌,还是决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苏梨赶到酒店时,温沚还没有到。他守在六楼的走廊拐角,希望自己不要遇见温沚。 但他还是失望了。 看到温沚出现在603的门口,看到他用房卡打开了门走进去,熟悉得就像是来过许多回,苏梨的眼神骤然冰冷起来。 随着那扇门也被关上,苏梨不死心得找了圈内的朋友,得知603住的人的确是时涧,他在一瞬间心灰意冷。 自己暗中调查他多年,却从未发现他身边竟有这样一个人,到底是自己的信息有误,还是他刻意隐瞒? 苏梨知道自己不必再等温沚出来,因为他这一夜都不会出来。 苏梨上了车便给元风秋打了电话,他要知道元风秋手里的所有消息。 元风秋此刻正在时涧剧组酒店的停车场,他亲眼目睹温沚出现在这里,也亲眼目睹苏梨愤怒的脸。 心情大好。 “看来苏先生已经相信了我的话。那么从现在起,我要和你做个交易。” 苏梨眉头皱了皱,“你想要多少钱?” 元风秋轻轻摇头,“我不缺钱。我缺爱。” “我的交易很简单,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你,也可以配合你,唯一的条件就是……” “你要让时涧彻底消失在温沚身边。不管用什么方式。” “我想,这也正是你想做的吧。” 挂断了电话后,元风秋驱车回了住处,他躺在浴缸里翻看着那早已熟记于心的合同,手指轻轻抚过甲方的签名,手上的水打湿了那两个字。 温沚的字迹同他这个人一样,看上去就如此冷漠薄情。元风秋没有想过自己和温沚会走到今天的地步。他原以为自己会永远站在他身边,却不曾想有一天自己成了他的敌人。 元风秋已经做好了与他站在对立面的准备,他知道自己和苏梨或许都没办法改变时涧在温沚心中的地位,但他还是想孤注一掷一回。 他只是不甘。不甘心温沚真的从未对自己动心。 时涧晚上有补拍的镜头,忙完了回房间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白知山是同他一道回来的,一路上都是他在说话,时涧倒不常开口,不过白知山也不觉得扫兴,脾气很好。 听着白知山清泉般动听的声音,时涧不大明亮的心情也渐渐开朗起来。 “有一个人去看电影,买了票之后,走进电影院。过了一会,又走出来买了张票,再进电影院,售票员就问他为什么总是买票,你知道他怎么说吗?”白知山说着便凑过来,离时涧很近,叫他有些紧张。 时涧往旁边缩了缩,摇头。 白知山就猜到他不知道,瞬间得意起来,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 “那人生气的说:‘我怎么知道,每次我一走进电影院,就有一个混蛋把我的票撕掉。’是不是很好笑!” 白知山仰头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时涧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笑话太好笑,还是他笑起来太好看,时涧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太冷了吧。” 见他笑了,白知山这才舒了口气。他将手里攥了很久的话剧门票递给他,“你还是笑起来更可爱。” “这是明天晚上的话剧,你之前不是说想找戴老师进修表演吗,这部话剧是戴老师指导的,明天他也会去。” 时涧很是意外得看他,“你怎么知道……” 白知山伸出食指轻轻靠在嘴唇上,眯起眼轻轻笑着,“嘘。秘密。” “明天我也会去,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引荐。” 时涧犹犹豫豫得从他手里接过门票,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是个单纯的未经人事的男孩子,自然看得懂白知山的所作所为,只是时涧总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不足为提的自己,怎配得到他的垂青。 时涧紧了紧牙根,心动是在所难免的,但他还是将门票递了回去,微笑得看着白知山,“谢谢您的好意,只是我没有可以回报您的。” 白知山从他手里将门票抽了出来,自顾自塞进了他的羽绒服口袋里,动作一气呵成,“你有我要的东西,只是以后我再向你讨。” “你可得清楚,戴老师不爱教非科班的演员表演,机会难得。” 白知山顿了下,贴近时涧的耳边,有些暧昧,“更何况,你不想和我去看话剧吗。” 时涧的脸一红,忙退了两步,撞到了房门上。 “我、我没有!您别开玩笑了!” “门票我就收下了,不早了我先休息了!” 时涧说完便打开了门闪进房间,靠在门后喘着气,有些没回过神来。 他从来没想过会和白知山有这样的相处模式,甚至一开始进这个圈子的时候,时涧就只是想再见见他,从来没有过不该有的想法。 但如今的白知山却让他有些恍惚,有些憧憬了。 想到自己的生存现状,时涧的心又冷了下来。他微微叹了口气,伸手去摸灯的开关,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捂住了嘴,一下子被压在门上。 时涧大惊,扭着身子想要挣脱,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温沚死死得禁锢着他,在他的耳垂上毫不客气得重重咬了一口,吓得时涧浑身颤抖。 “和别的男人调|情,高兴吗。” 听到温沚的声音,时涧的心掉到了脚底,他没想过温沚会来。此刻被温沚这样压着,他的心跳得很快。 温沚松开了捂住他嘴唇的手,却仍旧将他压着。 “把票给我。” 时涧梗着脖子冷哼出声,“凭什么?” 温沚没想到他会反抗,双目顿时红了,一把将他扳了过来,死死盯住他的双眼。 “你说凭什么。你拿着我的钱却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是不是太不将我放在眼里!” 趁着窗外的月色,时涧看不清温沚的脸,但却让时涧觉得不那么难过。 他可笑得摇了摇头,“你给我的钱是我劳动所得,我有白拿过你一分吗?” “温先生,我看您未免管得太宽了点!” 温沚紧紧咬着牙,倾身含住他的双唇,任由他再怎么挣扎都不放开。 他抓住时涧胡乱动作的手,将他的手压在门上,另一只手腾出来便扒了他的衣服。 “你是我的人!” 没等时涧回过神来,温沚已经强硬得占有了他。 温沚的动作急速中带着愤怒,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让时涧痛苦。 他们撞击着门而发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门外站着的白知山却听得一清二楚。 白知山紧握双拳面色铁青,那双眼里不仅有愤怒,还有痛苦。 作者有话说: 嗷吼,今天来了惩罚play~! 瞧瞧咱们大灰狼气急败坏的样子,不是喜欢是啥! 可惜了小元同学,昨天还可怜他来着,今天就要骂他了,本来还想跟他做朋友,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第22章 你敢赌吗 温沚的动作狠戾又决绝,来时那满腔温柔此刻所剩无几。 他厌恶时涧对白知山的笑,厌恶时涧身边有任何人。 身后的人毫不怜惜的动作让时涧很疼,他想挣脱,可动弹不得,想反抗,又无法开口,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得掉了下来。 时涧不想在温沚面前掉眼泪,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廉价很被动,好像很喜欢温沚似的,所以他只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摸到时涧颈侧的潮湿时,温沚愣了下,他握住时涧的下巴将他侧了过来,见他脸上尽是泪痕,温沚的心突然一疼,声音也柔软下来。 “弄疼你了?” 时涧狠狠剜了他一眼,“出去。” 温沚蹙着眉脸色不好,像是在强忍怒气,可他声音却是难得的柔软。 “是我不好,我轻点。” 时涧不想同他说话,他挣扎着想要离开温沚的桎梏,却怎么也逃不开。 时涧搞不懂温沚到底在想什么,他梗着脖子看向温沚,满脸嘲讽,“温先生,只要您招招手,有的是人送上门来,您何苦到我这里讨没趣。” 温沚停下动作亲昵得吻着他的耳垂,在他颈项间深嗅。 “你乖点就不会疼。” 又一次听到“乖”这个字,时涧却不再像以前一样觉得惊喜。他真是听够了这个字,此刻听着,着实刺耳。 时涧觉得自己就是温沚的一条狗,他乐意了就来,不乐意就走。虽然以往温沚也是这样,但时涧搞不明白为什么他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他还会出现在自己这里,他倒不如彻底在自己身边消失,自己倒还能敬畏他的钟情。 时涧觉得很累,他想赶紧结束这一切然后冲个热水澡,一觉睡到明天。 但上帝偏偏就是要折磨他。 “小时,你睡了吗?你的杯子落在我这里了。” 门外响起白知山的声音时,时涧能感觉到身后的人身上的寒气突然锐利起来。时涧也紧张起来,浑身绷紧不敢出声。 温沚在他身后冷笑出声,贴近他的耳廓,在他的耳后轻轻舔了舔,引得时涧浑身颤抖,差点叫出声。 “你们关系已经如此亲密了,怎么,你还去过他的房间吗。” “我今天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搅了你们好事?” 时涧不怕他故意讽刺自己,可他害怕被白知山发现这一切。 谁都可以觉得自己脏,但唯独不能是白知山。他那样干净美好的人,不该被自己这样的污秽污染了双眼。 时涧深深吸了口气,往温沚身上贴了贴,压低声音讨好他。 “先生,求您了,去床上好吗?” 他突然开口求饶的软腻却让温沚气焰中烧,他不愿相信自己养在身边四年的小狐狸竟然会为了另一个男人这样巴巴得向自己求饶。 温沚宁愿他用言语伤害自己,用眼神怒视自己,都不愿看到他为了另一个人向自己妥协。这让温沚觉得可笑。 温沚的手力道更大了,他紧紧抱住时涧的腰,在他耳廓咬了一口,“怎么,你怕他发现?” 温沚说着,动作更狠了,差点要了时涧的命。时涧一时没忍住,哼出了声。 门外的人像是听到了声音,又开了口。 “小时,你还没睡吗?那我把杯子给你。” 温沚一面动作着一面将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逼迫得道,“开门。” 时涧眼里有泪,拼命摇头,“求您……” 温沚并不想听到他口中的乞求,若是往常,温沚定会顺着他的意,但今天温沚做不到。 温沚握着时涧的手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又抓着时涧的手臂让他伸出手去。 时涧从未这样紧张过,这短暂的瞬间是他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刻。 时涧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整个身体却被温沚压在门上,因为怕发出怪异的声音而只能微弱得开口,“给……给我……” 白知山将杯子递给他,还想再说什么,那扇门就被人从里面猛得关上了。 他站在门外,能听到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白知山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上那扇将自己和时涧隔开的门,面如死灰。 温沚抓着时涧的手将杯子拿了进来后便一把夺过,重重摔在地上。还不等时涧去看看那个茶杯,他就已经被温沚一把抱了起来,毫不留情得摔在床上,砸得他后背生疼。 这一整晚对时涧来说都像噩梦,途中他甚至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里也是一样的场景,不同的是,白知山就站在旁边看着自己,他冷漠又嫌弃的眼神让时涧惊醒,于是时涧再次陷入温沚带来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一切结束时,时涧已经听不到万籁俱寂中温沚一遍又一遍的叹息,也看不到他的脸。 他早已在噩梦中沉沦,无法醒来。 温沚看着床上那人身上斑驳的痕迹,心中虽有悔恨,但怒意却占了上风。 温沚长长得叹了口气,俯**在时涧额头轻吻,又迅速起身,穿上浴袍走出了房门。 房间门被敲响时,白知山并不意外。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面色煞白得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人只穿了一件浴袍,没有系紧的领口清晰得展露着一道道抓痕。 白知山痛苦得别开双眼,不想再看。 温沚满意得轻笑出声,这才理了理浴袍。 “你就是白知山。” 白知山紧着牙根看他,没有丝毫畏惧。他转身往房间里走,身后的温沚也走了进去。 温沚不愿与他多言,他心里清楚时涧和白知山没什么,但他厌恶白知山的存在。 “你知道我在他的房间,是吗。” 温沚的问题没有让白知山惊讶,白知山只是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轻轻点头。 “温总果真洞察力非凡。我想温总这样精明的人,怕是也早就猜到,小时对你,不过是无可奈何。” 他的话让温沚的双眼闪烁了下,温沚冷眼看过去,扬了扬眉。 “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来多嘴。如果你还想拍完这部戏,就离他远点。” 温沚说着,向他走进了两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神危险。 “你知道的,我可以让你明天就无声无息得消失。” 白知山神色泰然,没有丝毫畏惧。他和温沚身高相当,不过比温沚清瘦些,此刻他平视着温沚的双眼,摇了摇头。 “赶走了我,然后呢,你能将他拴在身边吗?” “您不光藏着他,您还藏着个心心念念多年的初恋,怎么,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好事。您就一张嘴,吃得过来吗。” 温沚有些意外他知道的事,看他的眼神也深邃了些。 “轮得到你说话吗。你只需要离他远远的。” 白知山一把推开温沚,将自己的衣领展平,眼神戏谑。 “我如果不答应呢。” 温沚的舌尖盯着后槽牙,冷笑出声,“你大可以试试。” 白知山点了点头,“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杠。” “您都叫我试试了,那就试试。” 温沚知道和他废话没有用,这种人不见棺材是不会落泪的。 温沚冷冷得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不过才走两步他便被白知山叫住了。 “温总。” “您猜猜,如果给他选择的机会,他会选择你,还是选择我。” 温沚的脊背一顿,很快又恢复过来,一言不发得往外走。 温沚走后,白知山瘫坐在沙发上,额头都渗了汗。 和温沚的较量自然不轻松,方才佯装着的无所谓这会儿也都散去,只剩下后怕。 白知山知道温沚是什么人,也了解他的手段,但他不想放手。 温沚从来没有拿时涧当人看,他这样的人不配拥有时涧。 那样可爱的笑,就应该因为自己而点亮。 温沚本来怒火正盛,但走到床边时却又只剩惶恐。 他轻手轻脚钻进被子里贴在时涧身边,将时涧揽进怀里,轻抚他柔软的发丝,心中并不安宁。 正如白知山说的,自己不敢赌。 自己从来就没有百分百把握可以肯定,他一定会选择自己,所以温沚不会给时涧选择的机会。 他只能待在自己身边,直到自己面朝黄土,他才能获得他想要的自由。 温沚深嗅着时涧身上的味道,在黑夜中缓缓开口。 “直到我死,你才能自由。” 时涧被说话声吵醒时,迷迷糊糊间觉得好像听到了温沚的声音。 他睁开眼便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温沚,他正在穿衣服,动作好像很急。 “我马上到。” 时涧听得出来温沚的声音很急,不用猜他也知道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时涧清醒了大半,躺在床上等温沚转过身来。 温沚转头便看到了睁着眼的时涧,他愣了下,俯**来摸了摸他的脸。 “抱歉,吵醒你了。” “公司有事,我要先走了。” 时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弯了弯唇角。 “温氏上班越来越早了,七点不到就这么忙。真是辛苦您了。” 温沚的脸色僵了下,旋即又恢复过来,“待会儿我让杜禾打个招呼,你今天休息一天。” 时涧摇头,躲开他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必。您记得付钱就行。” 这是时涧头一次说得这样直白,以往他虽然惦记着钱,但从未在自己面前这样说。温沚的眼底闪过些许不悦,可想到自己昨晚对他的伤害,温沚的声音又软了下来。 “好。缺钱就告诉我。” “我先走了。” 温沚走得毫不拖泥带水,也没有回头。 时涧一直坐在床上看着门口,等待他不可能的回头。当然,他也没有等到。 关门声在寂静的房间消失了很久,时涧捂住脸,深深得叹息。 他真的不明白,温沚为什么要回来。 他宁愿温沚就此抛弃自己,也好过他偶尔的临幸,以及那转身离去时的决绝。 第23章 给我十个亿 温沚走后没多久,时涧就打给了杜禾,告诉他不必替自己安排休假。 时涧不想再拖下去,他想赶紧结束拍摄,就此消失更好。 坐在床上等待闹钟响起,时涧脑子里乱糟糟的。闹钟响起后,他才从床上起来,走进浴室。 时涧早上走得很早,他怕遇到白知山。 时涧不知道白知山昨晚有没有发现什么,但不论白知山有没有发现,时涧都羞于见他。 可白知山却像一张白纸似的,早早得来了片场就将花茶递给时涧,笑嘻嘻的样子人畜无害。 时涧每次看到他这样单纯的笑都会羞愧。他一如当年一样善良单纯,可自己却不再是能接过他递来的糖果的那个孩子了、 从白知山手里接过花茶,时涧还没来得及道谢,白知山就被导演叫走了。 看着白知山的背影,时涧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一天的拍摄让时涧身心疲惫,他只想回去洗澡睡觉。白知山发来的消息才提醒了他话剧的事。 时涧想了想,还是决定和白知山一起去一趟。时涧不想承认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是他的确想靠近白知山,这是出于本能的一种反应,也是久居黑暗的人向往光明的写照。 得知时涧愿意和自己一块儿去看话剧,白知山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他甚至还红了脸。看着他这样天真的模样,时涧总觉得他有些像时安。 时安也是这样,一高兴就脸红,一脸红就绞手玩。 “那我待会儿让助理送我们过去。我们先回酒店换个衣服吧。” 时涧点了点头,因为白知山的笑,他的心情也好多了。 时涧回到酒店时,一开门就看到了房间的灯开着,而窗口站着一个人。 时涧知道他是谁。 那头卷曲的长发,还有那清瘦的身影,让时涧想不记起来都难。 窗口的人转过身来,朝时涧笑了笑,时涧知道,自己今天走不成了。 时涧掩上门走出去,敲了敲白知山的门,告诉他自己会晚点过去,让他先去。 白知山的脸顿时白了些许,可他见时涧眼神坚定,只好什么也没说得点了点头。 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涧觉得有些好笑。在这个世界上没权没势的人就连起码的隐私都不配拥有。这间屋子明明暂时属于自己,可什么人都能进来,而自己更像个客人。 时涧一步一步走过去,平静得看着面前的人缓缓开口,就好像他从来不意外他的到来,“苏先生。久仰。” 苏梨有些诧异他的平静,他歪了歪头,伸手理了理头发。 “你应该和元风秋一样,叫温沚‘先生’吧。” “你知道我叫他什么吗。” 时涧保持着疏离淡漠的笑,“我不感兴趣。” 苏梨和蔼得笑了笑,走近他,在他肩头拍了拍。 “可你看上去特别感兴趣。” “我叫他‘阿梓’。这是他为了我改的名字。” “我在他十六岁就认识他了,那时候我们都在留学,住得很近,哦对了,还有他的朋友卢山月和许栖舟,这两个人你应该都不认识吧。” 看着苏梨浑身上下透露出的优越感,时涧觉得他和温沚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时涧笑着摇了摇头,“我对你们的感情故事不感兴趣,如果你没有别的事,那我还有事。” 苏梨一把拉住时涧的手臂不让他走,明明手上那么用力,脸上却笑得和和气气。 时涧一看到他的笑就恶心。 太恶心了。 “你会感兴趣的。” “如果你现在和住在旁边的男人出去,那么守在门口的媒体就会拍到你们的照片哦。” 时涧一顿,很是诧异。 “你安排了媒体?你想做什么?” 苏梨松开他的手,笑出了声。 “我想……毁掉你。” “看样子你很喜欢那位白先生,你说,我毁掉你的同时毁掉他,怎么样呢。” 时涧紧紧咬着牙瞪着他,半晌才喘过一口气。 他突然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脊背挺得笔直。 见他安静下来,苏梨这才坐在他对面,翘起一条腿缓缓开口,不急不慢。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十六岁,我十五岁,直到他二十五岁回国之前,我们都在一起。” “九年,我和他在一起整整九年。你……好像在他身边只有三年吧。” “不过这不重要。你知道吗,他一开始是叫温沚,但因为我很少回国所以中文不是很好,总叫他阿梓,叫着叫着,他的名字也就该成了温梓。‘梓’这个字还是我熬了一晚上挑的呢,是不是比温沚更好听。” 时涧只是静静看着他,并不打算说话。 苏梨也不自讨没趣,他自顾自得沉浸在过去中,笑得很甜。 “你知道吧,他上次去伦敦出差,就是为了接我。我玩得够久了,该回来了。” “哦对了,忘了谢谢你,替我照顾了他好几天。我的身体不好,脚也伤了,所以不能和他睡在一起。好在有你,替我分担不少。” 苏梨的话句句都像针一样扎在时涧的心口,他嘴角的笑更像是锋利的尖刀,在时涧脸上无情得划过。 时涧觉得面前这个笑里藏刀的人和温沚简直是绝配。瞧瞧,他们都带着上流社会的骄傲,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高贵的鄙夷。 苏梨此刻看着时涧的神情,让时涧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温沚的场景。虽然过去了三年多,但时涧总忘不掉那天温沚的脸。 就和现在的苏梨一模一样,高贵,鄙夷,就连眉梢和眼角都是优越感。 时涧深深吸了口气,平淡得看着对面胜券在握的人。 “不用谢,我和先生不过是买卖双方,我做我该做的,他给他该给的。” “以后需要,尽管联系我。” 时涧的淡漠让苏梨愣住了,他开始有些怀疑元风秋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毕竟从对时涧的调查来看,他的确不像是对温沚动了心,对那个姓白的演员倒更上心些。 苏梨回过神来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他。 “我知道你是为了钱,现在我给你机会。你可以在这张支票上填上你想要的数字,从此你就可以不用待在温沚身边。” 时涧从他手里接过支票仔细看了看,也不过是一张纸罢了。 他抬头看着苏梨,勾起唇角,“我要十个亿。苏先生付得起吗。” 苏梨的脸一僵,眉头紧蹙在一起。他没想到时涧胃口这么大。 “十个亿,你吃得下去吗。” 时涧耸了耸肩,“别说十个亿了,二十个亿我都能消化。就看您愿不愿意给了,毕竟……先生给的钱还是很丰厚的。” 苏梨见他这样贪婪也懒得再和他装腔作势,“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我现在一时半会拿不出来。我可以先给你十分之一。剩下的部分根据你每年的表现结算。你每离开他一年,我就给你一个亿。” 时涧仰头笑出了声,“天呐,您对先生真的是真爱啊,您都这么舍得花钱了,我哪儿有不遵照的理由。” “只不过……”时涧说着,顿了顿,摸了摸下巴,眼底闪着狡黠。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和你没什么来往,谁知你的话是真是假。若是你一个亿就买断了我之后的财路,我岂不亏大了。” “还是等你凑够了十个亿再来找我。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既然价钱谈不拢,那我就不留您了,您慢走。” 时涧说着便伸手朝着门边,送苏梨走。 苏梨紧紧咬着后槽牙死死盯着他,像是想将他盯出个洞来。 他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苏梨懒得和他废话,猛得起身。 “果然,都是下贱胚子。” 苏梨说完要走,可时涧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给拽了过来,又紧紧攥着他的衣领,眼神凶狠。 “你说谁下贱。” 苏梨毫不示弱得昂着头,“说你。” 时涧的舌尖舔了舔唇峰,咬着唇角的模样透着不屑和嘲讽。 “下贱这两个字比起放在我身上,还是放在你身上更合适吧。” “你如果不下贱,这么纡尊降贵来找我干什么。你如果不觉得我威胁到了你的地位,这么巴巴得来把我送走干什么。” “苏先生,谁还不是人精?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没必要搁我这装模作样,我看了恶心。” “麻烦你回去管好你的劳什子阿梓,叫他别来打扰老子正常恋爱。” 时涧说着,一把将苏梨给扔到了地上,居高临下得在他手上轻轻踩了踩。 “我可告诉您,我这人吧有个毛病,手脚没轻没重,见着下贱的东西就想上去踩一脚。要是下一次碰到你,我可能就忍不住狠狠踩下去了。” “哦对了,忘了说,阿梓这个名字……真他妈难听到家了。” “现在,请你带上你的高贵,滚出我的地盘。” 苏梨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他不敢再和时涧单独待在一起,唯恐时涧发起疯来。 看着苏梨落荒而逃的身影,时涧却没有一种胜利的喜悦。 就像他说的,温沚愿意为了他改名,愿意为了不伤害他的身体而来伤害自己的身体。 自己可没这样的本事。 时涧累极了,话剧他也不能去看了,他怕自己的出现会给白知山带来灾难。 白知山那么干净的人,不该留下与自己相关的污渍。 时涧躺在床上给白知山发了条微信,告诉他自己临时有事去不了了。 发完微信后他关掉了手机。 这一刻时涧想暂时自私一下,想脱离这个世界,逃离有温沚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夏夏:狐狸先生,请问你对一个亿的溜走作何感想? 小狐狸:嗯......没啥感觉,反正我也没见过那么多钱。 白月光:反正我也没有那么多钱。 夏夏:其实我很想要...... 今天小狐狸厉害不,小狐狸是疯狐狸嘻嘻~ 第24章 与我无关 苏梨的出现虽不足以影响时涧的生活,但的确影响了他的心情。 本来今晚他应该高高兴兴得和白知山去看话剧,再高高兴兴得和戴老师搭上线,再高高兴兴得脱离温沚的管制。 不过这一切都被苏梨破坏了。 时涧躺在床上,幻想了下话剧正在上演什么,笑得有些凄凉。 看吧,这就是自己的人生。 想过正常的生活?那是不可能的。自己根本就不配。 白知山一个人坐在楼上的包间里盯着手机发呆。 来之前他已经打点好了一切,甚至和老师说了许多关于时涧的话,说他的勤奋,说他的努力,说他的天真,白知山甚至都订好了演出后的餐厅,这些事他早在一周前就已经安排好。 他等的不过就是这么一天,要的不过就是时涧的几个小时。 可他连这几个小时都不肯给自己。 白知山关上了手机深深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从酒店离开后,苏梨并没有带走安排在这里的媒体,他不光要拍到时涧和白知山,更要拍到温沚。 他要让温沚对自己心存愧疚,只有这样他才能乖乖留在自己身边。 苏梨在国外的这些年不是不知道温沚身边人来人往,但他并不在乎。左右自己不在,他玩玩也没什么不可。但现在自己回来了,那些个冒牌货就都得滚远点,否则这趟回来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苏梨上了车还回头看了眼酒店,这才朝前头的司机开口,“去我爸那。” 苏梨前脚刚到酒店,杜禾后脚就收到了消息。只是他正和温沚在接待伦敦来的合作方,着实没腾出空看手机,等他看到消息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杜禾忙避开温沚打了个电话出去,得知苏梨已经离开了酒店,杜禾悔不当初。 杜禾一回来脸色就不对,温沚一眼便看了出来。他的眉头忍不住蹙了蹙,压低声音问道,“出什么事了。” 杜禾紧了紧牙,神色不安。 “我刚刚忘记看手机了……苏先生他……去找时涧了。” 温沚的脸色几乎在一瞬间崩塌,他紧皱眉头剜了杜禾一眼,差点让杜禾归了西。 温沚急不可耐得起身,抬腿就往外走,“以后让人直接把消息发到我手机!赶紧过去!” 杜禾有些犹豫得起身,看了眼正从餐厅那边走过来的合作方,“那……那我先和他们解释一下?” 温沚头都来不及回,大步大步往外走,“顾不上了,马上让其他人来负责!” 杜禾自知自己有错,哪里还敢耽搁?不过他知道温沚现在正在气头上,又急又燥,这说出来的话着实没过脑子,他也不能明知这样做不妥还顺着温沚,便快步往回走,同合作方说了两句,这才跟上温沚的脚步,顺道安排了其他人来接待。 从餐厅往时涧住的酒店去,实在不近,温沚这一路急得火烧眉毛,片刻都无法安宁。 他虽然不是刻意瞒着时涧和苏梨相关的事,但他也不愿这件事从别人的口中说出。那孩子已经不喜欢自己了,他不愿时涧再厌恶自己几分。 看着窗外快速略过的街灯,温沚长长得叹了口气。 温沚赶到酒店时,时涧的房门从里面反锁了起来,温沚没办法打开。 他心里“咯噔”一下,眉头蹙得更紧了,忙拿出手机给时涧打电话,可电话也关了机,温沚更着急起来。 他攥紧了拳,捶了捶房门,“时涧,我知道你在里面,把门打开。” 杜禾见他这样不遮不掩得开口,心里紧张得不行,左右看着生怕被发现。 见温沚还要去敲门,杜禾壮着胆子拦住了他。 “先生,这个时间随时都有人来,您看要不您先去赵朗的房间,我们让赵朗劝时先生开门?” 温沚想了想,点头,抬脚往前走。 时涧一直躺在床上,苏梨一走他就把门给反锁了,他猜到了温沚会来。 虽然时涧口里千千万万个不愿意见温沚,但他心里一直盼着温沚能来。听到温沚的声音时,他差点就要去开门了,但想到苏梨说的那些话,他又不愿意见温沚,躺在床上不睬他。 时涧原以为温沚至少会坚持五分钟,谁知道他才喊了一句就走了,气得时涧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恶狠狠得咬着牙。 也对,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哪儿会这样纡尊降贵的。 赵朗大晚上开了门见到温沚时,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见温沚走进了房间,赵朗的腿都软了。 虽然自己顶头boss是温沚,但他还真从来没有和温沚接触过,再加上温沚现在的脸色铁青,赵朗难免害怕了些。 杜禾一进来便把情况稍微说了下,让他去劝时涧开门,赵朗可愿意做这事儿了,麻溜得跑到了时涧的门口,哐哐哐得敲门。 “哥!你开门!快点儿!” “别睡了你快开门!再不开门大家都要被我吵醒了!” 赵朗知道时涧脸皮薄,所以敲门声很大,果不其然,没两下功夫时涧就过来开门了。 他将门开了个小缝,从门缝里瞅了瞅,没见到温沚。 赵朗可是看到了他眼底的失落,忍不住笑了下,凑近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先生在我房间呢,我这就去把先生给请过来。” 时涧一把拉住他的手,“别!我才不想见他。” 赵朗给了他一个“我都懂”的眼神,“意思意思行了,虽然我不知道你跟先生怎么了,不过先生看上去很着急,你可得见好就收啊!” “门别关!” 赵朗说着就跑开了,不过他还没回房间,温沚就已经走了出来。 温沚快步走到了时涧门口,见他要关门,忙伸出手眼疾手快得挡住,闪身进了房间。 “这么不想见我?” 时涧眼看着逃不脱了,这才换了副面孔。 今天苏梨一来,他才意识到自己以前多么愚蠢。干嘛跟他杠?就得顺着他,越顺着越好,这样他才觉得无趣,无趣了才会放自己走。 时涧冲温沚挤出个笑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没有啊,我怎么会不想见先生呢。我巴不得。” 温沚很是意外他此刻的反应,更加疑惑苏梨对他说了些什么。 温沚抿了抿唇,拉住了时涧的手。 “你……有没有事。” 时涧回过头来冲他摇头,“我能有什么事。” “倒是您,这大晚上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温沚深深得看了他两眼,心情复杂。 “今天……他是不是来找你了。他说了什么?” 时涧知道温沚来只是为了苏梨,不过真正听到温沚问出来,时涧心里还是不自在。 时涧从他手里抽出手,对着他笑得很是官方。 “您说的是苏先生吧?他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你们以前怎么怎么好而已。” 温沚侧目看他,“只有这些?” 时涧点头,“我没事瞒着您干什么,反正是和我没有关系的事。” “您还有别的事吗,没别的事我就要睡觉了。” 时涧说完便转过身往床边走,只是没走两步就被身后的温沚一把拽进了怀里,被他抓着手腕不得动弹。 “您这是做什么!” 温沚眯着眼看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破绽,却只能看到他全力挣扎时眼底的厌恶。 他是真的讨厌自己。 “你刚刚说,和你没关系?” 时涧轻笑出声,“当然和我没关系,你们的恩爱史应该和我有关吗?” 时涧是真的想好声好气得伺候温沚,但他这性子就是忍不住。 以往时涧是个很能忍的人,现在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想和温沚扯上关系。 见时涧一直不肯老实待在自己怀里,温沚抱住他的腰便把他拽到了床边,将他结结实实****。 “你早就知道苏梨?” 时涧梗着脖子点头,“对,我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那天放我鸽子,害我等了一个晚上就是因为这位苏先生,我也知道你明明回了国却不告诉我,就是因为这位苏先生,怎么,您不愿意说,我也就替您瞒着,有什么不妥吗?” 温沚有些不敢相信得看着他,“可你……从未问过我。” 时涧笑出声来,“问您?您让我问您什么?您不是一贯就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我有什么好问的?” “倒是您,这大晚上跑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温沚不想见到他眼底的嘲讽,不想见到他脸上的厌恶。 他害怕这样的时涧。 温沚早已习惯那个在自己身边隐匿锋芒,装作一只小白兔的时涧,所以他害怕这样一个竖起毛发,蓄势待发的小狐狸。 温沚想安抚他,却无从下手,只能吻住他的唇,将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逃离吞进肚里。 时涧不想被这样触碰,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廉价很可耻,好像自己真的就是一个替代品,不过是缓解他无处发泄的欲望罢了。 而这件事谁都能做到。 时涧想逃,却挣不开他的手心,逃不掉他的桎梏。可他想走近温沚的心,却只能触碰到他坚硬的铠甲和冰冷的心门。 时涧觉得自己就像飘在半空中,既到不了天堂的彼岸,也掉不进地狱的漩涡,只能在狂风骤雨中隐忍苦痛,无法言语。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狐狸,我来替大家摸摸他的毛~ 大灰狼:你敢。 夏夏:我......我......我还真就不敢...... 第25章 他不必爱我 温沚并没有对时涧的嘴唇过多折磨,这个让时涧恍惚的吻很快就因为一通电话铃声结束了。 温沚迅速从时涧身上起身,掏出手机接起了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的神色冷了三分。 “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温沚回头看了看时涧。他坐在床上,眼神恢复了以往的乖巧,这样的时涧明明该是温沚所熟悉的,可这一刻他又觉得陌生。 他到底怎么能在这样快的时间里转变脸色?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游戏,他是游戏的主宰者,而自己,只是一枚看似利用着他,实则被他利用的棋子。 温沚疲惫得闭上眼,隐忍着怒意。 “我有点事,明天来看你。” 时涧知道他会走,比起苏梨,自己当然什么都算不上。 时涧深明大义得点了点头,脸上仍堆着笑,“您慢走。” 温沚深深得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 温沚一走,时涧那挺直了的脊背便垮了下来,他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灯,心里乱糟糟的。 温沚赶回苏梨那里时,苏梨已经从苏家回来了。 他就站在冬夜的冷风中等着温沚,脸已经冻红了。见温沚来了,他忙笑起来迎上去。 “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好冷哦。” 温沚看了眼他冻红的脸颊,眉头紧皱得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他肩上,这才拉着他的手腕进了电梯。 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尴尬。 苏梨知道他为什么能从时涧那里赶回来,因为他以为自己把时涧的事告诉了温爷爷。 看来那个绊脚石不是一般的绊脚。 电梯门打开后,苏梨拉住了温沚开门的手,他仰起脸去看温沚,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可怜。 “阿梓,你生气了。” 温沚没有说话,而是扯开他的手径自打开门走了进去,连鞋也没换就这么站在他对面。 “你去找他了。” 苏梨知道逃不开这一关,但他没想到温沚会这样直白得问。 明明就是时涧不该存在,他此刻的语气倒是在怪自己。 苏梨瘪着嘴低下了头,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板上。 “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我真的没办法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没办法……” “一个人但凡爱自己的恋人,就无法容忍这样的事。” 苏梨说着,泪眼婆娑,整个人无助又叫人心疼。 温沚深深吸了口气,避开他的双手。 “所以谁让你去找他的。你对他说了什么。”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威胁我,让我不再靠近他。” 苏梨面色惶恐得看着他,“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从来没有……”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你就去找他吧,我可以等你。” 看着面前这张我见犹怜的脸,温沚突然笑出了声。 他一步一步逼近苏梨,伸出手在他好看的脸上轻轻滑过。 “你是该等我。毕竟我等你了那么多年。” “可是苏梨,你不该挑战我的底线。如果你已经开始盘算着将他暴露在旁人的视线之下,你就应该知道,现在的我不是过去的我。” “而你们苏家,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苏梨瞪大了瞳孔不可置信得看着他,此刻的温沚虽然嘴角含笑,可浑身上下都弥漫着危险的气息。他像一只匍匐的狼,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把自己撕碎。 苏梨的眼顿时红了。 “你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威胁我?因为你喜欢那个人?” “他那么小,根本不适合你。而且他根本就不喜欢你。” 温沚的脸色陡然难看了几分,他收回手冷冷得看过去。 “这是我和他的事。” 苏梨忍不住笑出了声,“阿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些年我没有一天忘记你,就像你没有忘记我一样。” “我知道那孩子的双眼像我,所以你喜欢他,可你只是误会了,你喜欢的是他的眼而已。” “现在我回来了,阿梓,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离开我?” 温沚深深吸了口气,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他往后退了两步,避开苏梨的靠近。 “可是我们之间,不是你先离开的吗。” 温沚的话让苏梨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说的没错。自己和他之间,的确是自己先放了手。 苏梨再也站不住,他缓缓蹲在地上,将脸埋进膝盖里,失声痛哭。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在惩罚我……既然你恨我,为什么带我回来……” 温沚慢慢蹲**,捏住他的下巴让他抬起眼看着自己。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是什么。” 温沚的手劲很大,拉扯间让苏梨觉得很疼。他想挣开,却没办法躲避。 此刻的温沚双目血红,眉眼间尽是狠劲,这是苏梨从未见过的温沚。 “我……我不知道……阿梓,我们不能像以前一样吗?” “你不能只留在我身边吗?” 温沚静静得看着他,突然觉得一切都那么苍白和无趣。 他拉住苏梨的手,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很抱歉。我不能。” 他的话如此决绝,没有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让苏梨的心凉到了底。 “为什么?你真的喜欢他?他只是像我而已……” “而且他根本不像我这样爱你!” 温沚缓缓吸了口气,面色平静下来。 他伸出手撩开苏梨黏在脸上的发丝,动作是那样温柔,可嘴里的每一个字都无比冷漠。 “他不必爱我。” “但我不会让他离开。” 他不必爱我。 因为他也不会爱我。 这一夜苏梨和温沚都一夜未眠,就连时涧也没有睡着。 三个人在不同的地方,想着不同的事,谁也没办法靠近谁。 温沚觉得现在的自己十分可笑,明明等了苏梨多年,可如今对他早已没有当初的热忱。温沚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对苏梨,到底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 第二天温沚被温老爷子叫回了乡下,一块儿去的还有苏梨。 苏梨和温沚的事,温老爷子多多少少知道,不过那时候温沚年轻,温老爷子没放在心上,觉得他不过玩玩而已。 可后来温沚回了国,私生活很是放纵,温老爷子这才重视起来,挨个处理,就想把温沚往正路上引,这也是为什么温沚身边的人不会超过半年的原因之一。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温老爷子渐渐力不从心,公司也全部转手交给了温沚打理,至于温沚的私生活,他更是无暇顾及。老爷子虽然一直保持着对温沚身边那些小男友的打压,但力度却不如从前。 这么多年过去了,温老爷子也渐渐妥协。他知道温沚喜欢男人这件事已成定局无法更改,但老爷子如今希望的,是他身边能有个稳定的人,少点花花草草,也少点对公司的影响。 老爷子身体不好,几年前就搬到了乡下,一来是休养身体,二来是想缓和与温沚之间紧张的关系。 不过老爷子搬去乡下这些年,温沚一次都没去过。这一次若不是因为老爷子叫上了苏梨,温沚也不愿意去见他一面。 两人到地方时,老爷子正在湖边钓鱼,见温沚来了,他没有过多欢喜,面色一如往常一样。 “来了。” 温沚站在不远处看他,眼前这个老人白发苍苍,皱纹深沉,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对父亲母亲指手画脚,对自己的生活插手干涉的人了。 他真的老了。 见温沚愣在一边没说话,苏梨忙上前去握住老爷子的手。 “爷爷,我是小苏,我来看您了。” 以前在外上学时,苏梨同温沚回国见过老爷子几面,不过当时温沚和老爷子关系就不好,所以苏梨也没有和老爷子多相处,所以他今日叫自己来,让苏梨很是惊讶。 苏梨怎会不知,苏家已不是当年的苏家,温家却比当年更盛,父亲这些年一直仰仗着同温老爷子的交情而勉强维持公司的运营,苏梨自然要更亲近他些。 老爷子细细看着面前的苏梨,轻轻笑了。 “小苏啊,你还和以前一样,瞧瞧这头发,不男不女的。” 苏梨没想到老爷子会这么说,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就连腿也麻了。 温沚皱着眉将他从地上拉起,上前两步走到老爷子跟前。 “您找我什么事。” 老爷子抬头看着温沚,这个孙子已经成长得可以顶天立地了,自己也算是没有辜负儿子的托付。 老爷子笑了笑,想去拉温沚,却被他躲了开来。 老爷子眼底闪过些痛楚,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清明。 “我不找你,你怕是打算等我死了再来我坟头看一眼。” 温沚的脸色依旧冷静,“您没事的话我就离开了。” 温沚说着就要转身,却被身后的老爷子叫住。 “小沚。” “这些年,算我输了。” “既然小苏回来了,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不会再阻拦。” 苏梨的瞳孔猛得一颤,不敢置信得看着那个老人。他曾是那样执拗,那样坚定,那样狠绝,那样可怕。 但今天,他好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爷爷,一个希望自己的孙子幸福的爷爷。 苏梨没有预料到,自己这次归来竟遇到了这样好的时候。 苏梨忙期待得看向温沚,却见温沚依旧十分平静。 温沚缓缓转身看着轮椅上的老人,冷笑出声。 “您不必这样。您和我之间,永远无法和解。” “而我要和谁在一起,从来不会经过您的允许。” “我还有事,先走了。” 温沚说完便大步大步往前走,连背影都是干干净净的洒脱。 苏梨看了看温沚又看了看老爷子,冲老爷子点了点头便赶紧跟上了温沚的脚步。 温沚走远后,老爷子冲身边的护工笑了笑,面色骄傲。 “这是我孙子,是不是很帅。” “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温老爷子松口了,猜猜大灰狼会怎么做 今天你们要是再看不出来大灰狼其实根本不喜欢白月光了,那我就......吞剑自杀! 每日一问,今天你心疼谁了? 第26章 看着我 从乡下回城后,温沚把苏梨送到小区便开车离开了,一句话都没丢给苏梨。 看着扬长而去的车,苏梨嘲讽得笑了出声。 果然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越是不稀罕的,越是在意。越是稀罕的,越是抛弃。 不过苏梨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只有得到老爷子首肯的人,才能真正走到最后。 至于时涧,这种垃圾堆里才会出现的人,不足为提。 温沚到片场时,时涧正好在拍戏。这场戏是他追车的戏,要跑很大一截。 温沚坐在车里隔着一条马路看着时涧从这头跑到那头,又从那头跑到这头,头发都汗湿了也没有停下,而他的眼神始终坚毅,哪怕导演说休息会儿他仍在不停奔跑,不断寻找着戏里的感觉。 这样斗志昂扬的模样,这种浑身上下的韧劲,温沚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此刻时涧那张不太看得清的脸让温沚想到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那时候他比现在还要年轻,正是二十岁的好时候,却被逼无奈走到自己眼前,至今没有再走出去。 那时候的时涧身上还有着年轻的朝气和韧劲,还敢梗着脖子瞪自己,没个求人的样子。明明被人拉来当垫背,顶替了一大笔债务,却敢站在自己面前面不改色得同自己谈条件,着实有勇气。 温沚不是个随便的人,也从来没有开过这种肉|偿的先例,他甚至对时涧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子不感兴趣。 但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温沚就是想留下他。留下这样年轻的,这样勇敢的他,留下那个瞪着自己时双眼和那人相像的他。 但如今这样看时涧,温沚才恍然间惊觉,他的眼其实一点也不像苏梨。 苏梨的眼一贯带着柔情,但时涧的双眼里却永远盛满不屈,是哪怕匍匐在自己身边时也隐藏不住的不屈。 温沚的嘴角轻轻勾了起来,眼神隔着拥挤的人潮投到时涧身上,在时涧不知道的地方静静等待。 等待他回过头发现自己的存在。 温沚没有等到时涧发现自己,却等到了白知山的出现。 他坐在车里,亲眼看着白知山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时涧身上,动作竟那样熟稔。 温沚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他为什么还在。” 杜禾面露难色,“先生,白知山是卢总那边的人,我一直没敢太大动静,只是拿掉了他的剧本和几个代言,总之和我们温氏沾边的他都被排除了。” “我也警告过他,但……但他好像没有听进去。” 温沚双拳紧握,面色铁青。 “你的意思是,他明知故犯。” 杜禾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而且……” “什么。” “而且据我所知,时先生和白知山越走越近了。昨晚……昨晚白知山还约时先生去看话剧,不过时先生没有去。” 温沚冷笑出声,舌尖抵着发痒的后槽牙,“开过去。” 杜禾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温沚的双眼冷冰冰得扫过来,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毫无耐心可言。 “开过去。” 杜禾不敢耽搁,赶紧在前面掉了个头,开到了片场跟前。 温沚的车名贵,在这样的路上格外显眼,再加上又离得这么近,很快便吸引了剧组人的眼光。 众人正猜测着这辆车是谁的,又是来接谁的,时涧的心却跳得很快。 他有些憧憬,又有些惶恐。 时涧紧咬下唇看了眼白知山,见他对自己笑,瞬间无地自容。可他想要溜走时,那辆车上却下来了一个人。 他穿着黑色高领针织衫,外头的西装也是暗沉的深灰色,西装外面又套了一件黑色大衣,整个人暗沉沉的,就连那张脸也是铁青着。他紧皱着眉头,脸色极其难看,像是谁欠了他还不清的钱。 眼看着温沚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时涧的心跳暂停了几秒,他知道自己应该逃,可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无法挪动,只能等待那人走到自己身边。 温沚越过人群,穿过人潮走到时涧面前,自始至终眼里只有他。 温沚没有说话,他将时涧眼里的惊恐和无措看在眼里,也将时涧慌乱中去看白知山的眼神记在心上,但他一直没有说话。 他一把扯开时涧身上披着的外套,脱下了自己的大衣套在他身上,抱住他的肩头带着他往车里走,不去管身后的议论纷纷,也不去管身后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这一刻温沚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和酣畅淋漓,这一刻温沚才真正觉得,怀里的这个人属于自己。 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这么晚才将他从人群中拉走。 应该再早点。 再早点这样光明正大得出现在他身边。 被温沚拉扯着往前走,时涧忍不住想回头看看白知山,他害怕白知山误会自己,可再一想,他能误会什么呢?自己的确就如所有人脑子里想的那样肮脏。 “你胆敢回头,我就能让白知山从此消失。” 温沚狠绝的话和咬牙切齿的声音让时涧浑身一僵,他缩着脖子不敢动弹。 所以直到他被温沚拉进车里,直到车门关闭之前,他都不敢看一看白知山。 但当杜禾把车开走前,时涧看到了人群中的白知山。 他笔直得站着,满眼都是无措。 他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吧。 时涧痛苦得想。 看着时涧扭过去的头,温沚咬牙切齿得一把将他扳了过来,不由分说得吻住他的唇,在他的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看着我!” 时涧抬眼看他,挤出个笑来。 “您知道您刚刚做了什么吗。” 温沚眯着眼盯着他,没有松开禁锢他的手,“知道。” “倒是你,你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吗。” 时涧笑了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不知道。我只是被您拉到了这里而已。” “您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现在的行为?您不是从来都害怕我和您出现在大众视线中吗。” 温沚静静得看着他,看他眼底的责备和不满,以为他这是生气,于是脸色也和缓了。 他倾身在时涧的额头上吻了吻,脱下骄傲的铠甲,终于向他投降。 “对,很害怕。” “但现在不用怕了。” 时涧倒是头一次听他说“害怕”这两个字。在时涧的印象中,温沚应该是高高在上的,是无所畏惧的。 他唯一的软肋应该就是苏梨。 可他今天这样暴露自己,却没有让时涧高兴。如果换做以前,时涧可能会感激涕零,觉得从此在元风秋面前不低人一等。但如今时涧只会觉得难过。 难过自己让白知山失望了。 时涧缓缓闭上眼,不愿意再看温沚。 “先生,我累了。” 温沚以为他这是拍戏累了,忙将他揽到自己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睡会儿,我们回老宅。” 时涧此刻真的很累,他连一个字都不想说。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兴许真的累了,时涧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温沚忍不住笑了笑。 明明刚刚还生气呢,这会儿就靠着自己睡着了。倒是一贯的没心没肺。 怀里的人睡着了的样子让温沚很是怀念,他没忍住,在时涧的唇上亲了亲,又没忍住想探进去,惹得怀里的人不满得嘤咛起来,温沚只好松开他,隐忍着自己的邪念。 到了老宅后时涧也还没醒,温沚抱着他轻手轻脚得下了车。 杜禾本来想搭把手,不过他刚刚张嘴就被温沚警告的眼神给吓得闭上了嘴,不敢多言,又赶紧拦住了钱伯不让他说话,以免吵醒了时涧。 钱伯很是惊讶温沚和时涧一块儿回来,高兴得他眉毛都要翻到天上去。 看着温沚小心翼翼得把时涧抱进门,钱伯这才高兴得舒了口气。 杜禾见钱伯就差手舞足蹈了,也有些忍俊不禁。 “钱伯,您好像特别高兴。” 钱伯连连点头,毫不掩饰,“可高兴了!自打时先生走了,您可不知道这老宅一点生气都没有,现在先生带着时先生回来了,我能不高兴吗!我就盼着他们好!” 见钱伯真情流露,杜禾也点了点头,有些惆怅得看着渐渐看不清的身影,笑了笑。 “我也是。我也希望他们好好的。” “只是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温沚将时涧轻轻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调好空调,又想起他之前跑了许久,身上的衣服大概湿了,便接了盆热水,替他擦着身体,又连哄带骗得帮他换了衣服。 时涧实在太累了,被温沚这样来那样去得都没醒,只是嘤嘤叫唤个不停,像是不满温沚打扰了自己的好觉。 温沚哪儿能怪他,疼还来不及,他向来听不得时涧这样的声音,每次听了都得压着他来个几回才能作罢,这会儿自然也有些受不住,可又不敢打扰他,只好亲着哄着替他换了衣服,自己解决了下生理问题。 温沚再回来时,时涧已经沉沉睡去,他的嘴角有笑意,温沚猜测他应该是做了什么美梦。 但愿他的美梦里没有自己。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觉得这一章是甜的,毕竟咱大灰狼都开窍了! 如果你们觉得不甜的话......那我就给你们打两下好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