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对正》作者：古莱稀 文案 由两千块钱引发的情感骗局。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现代架空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对吕正 ┃ 配角：林宇 ┃ 其它： ☆、室友 吕正刚下火车，在出站口的饮料自动售卖机旁看到一个男人，他原本灰暗的眼睛亮了亮 ，这是个十分帅气的男人，一米八几的身高，宽肩窄臀，上身穿着一件灰色的短款羽绒服，裤子是浅色的牛仔裤，脚上穿着黑白相间的运动鞋，完美的身材，站在那里英姿挺拔，往脸上看，利落的短发，眉毛又黑又浓，像是毛笔画出的两抹浓墨，狭长的双目盯着手机屏幕，好像是想扫码支付，吕正一看，他买了罐热咖啡。 那人弯腰取了咖啡，抬头正看到吕正盯着他看，吕正心里一惊，略显尴尬的别过头，拉着行李箱想要继续往前走，这时候电话响了。 吕正拿出兜里的手机，一看，是个云城的陌生号码，他犹豫着要不要接，身边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是吕正先生吗？” 吕正一愣，有人认识他？回头一看，竟然是刚刚被他盯着看了半天的男人，那男人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眼里含笑地看着他，见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接道：“我叫杨对，是你室友，房东给了我，你的电话，告诉我你今天到，我来接你，你能方便点。” “哦，谢谢，谢谢。”吕正感谢得连连点头，想到刚才偷看还被发现了，脸上一阵阵发热，他不善言谈，此时除了谢谢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杨对看看他窘迫的表情和微微发红的耳垂，笑意更深：“你不用客气，我正好今天休息，也是有点好奇自己的新室友，咱俩年龄差不多啊，以后就是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 吕正频频点头，连声说是。 走出车站，杨对领着吕正到了停车场，走向了一辆黑色本田，不是新车，但打理得很gān净，杨对打开后备箱，转身想把吕正的行李接过来，吕正说什么也不肯麻烦，非要自己来，杨对也不勉qiáng，只是嘴角的笑意更大。 出租屋离车站并不远，因为有点堵车，所以开了二十多分钟，车上放着广播，里面两个主持人有说有笑，所以他们两个人不说话也没显得多尴尬，等到了地方，上了楼，开了门，杨对道：“进来吧，钥匙等你和房东签了合同，她给你。” 吕正点头进了屋，这个房子结构好，两室一厅，两个南屋北阳台，北客厅，两个人不用因为屋子方向纠结，吕正住里面那间，屋子里一张一米五的单人chuáng，一个衣柜，一张写字台，都盖着白单子，吕正把行李放下，看了看，和网上租房信息里的图片一样，挺不错的，他把白单子拿下来，叠好放在一边，东西虽然都有，但是chuáng上没褥子，没chuáng单，被子也没有，这样晚上可没法睡觉。 杨对道：“我陪你买东西去吧，要不你没钥匙也回不来，买完东西，咱俩在外边再吃个晚饭。” 吕正感谢的笑笑，说：“好，走吧，谢谢啊。” 杨对笑道：“以后跟我不用说谢谢，远亲不如近邻，咱俩互相帮助的时候多着呢。” 吕正点头，心里暖暖的。 东西没少买，被子，褥子，chuáng单，枕头，一大堆，就这还没买全呢，大包小裹都放到了杨对的车里，两人附近找了个饭店吃饭去了。 饭店是个韩式风味的店，两人点了一份年糕火锅，炒饭，等等，菜很快就上来了，火锅咕嘟咕嘟炖着，两人各自看了会儿手机。 杨对收起手机道：“你家是哪儿的？” “海城。” “不远，挺近的，来找工作啊。” “嗯。”吕正点点头，喝了一口大麦茶。 杨对问：“找了吗工作？” 吕正摇摇头：“没找呢，等稳定下来的。” 杨对笑了一下：“有方向吗？你大学学什么的？” “我学室内设计的，”吕正挠了挠头，“不过纯属扯淡，我不是学艺术的，这专业分低。” 杨对点点头：“现在工作都是看能力，学历也无所谓了。” 吕正笑了：“安慰我，那么多人拼尽全力想要的东西，自然是有用的，不过无所谓了，我高中也挺用心的，记忆力不好，没办法，背的东西晚上背早上肯定忘，什么都一般，注定就平凡喽，这种事情想多了没用。” 杨对点点头，觉得说的有道理，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吃点东西。 吕正问：“你呢？你学什么的？” “我学管理的，”杨对看看火锅，差不多熟了，他把盖子打开，对着 吕正一笑，“能吃了。” 吕正看了个正着，愣了愣，杨对本就长得帅，这么一笑，更是锦上添花，吕正心中感叹，果然人倒霉到一定程度，上天会多多少少给点眷顾，有这么个室友，未来可期啊。 两人吃起饭来话就少了，等吃的差不多了，吕正想起来问：“你哪个大学毕业的？” “北京的。” “应该不错吧，”吕正擦了擦嘴，“看你就学习不错的样子。” 杨对笑笑：“还行吧，就那么回事儿。” 吕正问：“现在在哪儿工作呢？” “一超市打工，做会计。”杨对道。 吕正点点头，哦了一声。 结账的时候，吕正争着抢着掏钱，杨对却以为他接风为由，先他一步，把钱塞进了老板的手里，弄得吕正一直在自我检讨，是不是掏钱的动作不够果断，不够迅速，才让人有机可乘。 两人吃完了饭，回家了，明天周末，房东和他约好签合同，他之前jiāo了一部分，明天签合同全jiāo齐，半年，一个月七百五。 到家之后，杨对帮着他铺chuáng，整理，十分热情，吕正心里感激，又觉得说太多谢谢太生份，只好不断在心里对自己说，以后要好好相处，杨对有什么事情一定得多多帮忙。 这么忙活了一会儿，整理的差不多了，吕正忙道：“差不多了，后面的我自己弄吧，今天太麻烦你了，赶紧歇会儿吧。” “没事儿，我不累，这才多点儿活儿啊，”杨对看看吕正红扑扑的脸，笑了笑，道，“行，那你自己整吧，我上那屋了。” 等杨对走了出去，吕正才一屁股坐在chuáng上，松了口气，他伸出右手按在自己的左胸胸口，感受着自己格外有力，莫名加速的心跳，一下一下，带给他不一样的温度，还有一丝虚弱的感觉，他的腿有些发软，全都因为这个人扑面而来的气息，和时不时带给他触电般感受的肢体接触。 原本以为，有这样的室友有福气，现在看来，不太妙啊。 ☆、计划与被计划 “你那室友来了？” “嗯。”杨对点点头。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杨对一脸疑惑地看着林宇。 林宇翻了个白眼：“我说你装什么糊涂啊，再装我走了。” 杨对笑了笑：“走就走呗，哈哈。” 林宇讨了个没趣，又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道：“快说说，长什么样儿？是你的菜吗？” 杨对笑道：“还别说，真不错，个子一米七七七八吧，身材也好，长得gāngān净净，戴着眼镜，书卷气很浓，五官也很端正。” “哎哟，听听，听听，全是优点，”林宇喝了口酒，咽下去打了个酒嗝，“就知道你小子命好，哎，你看看你笑得，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什么命好，”杨对笑了笑，“完全是我努力的结果，你以为那两千块红票白给的，那包租婆可上心了，跟我说有人问房，她都得加微信，视频聊，看着不符合条件的，都优点反着说，看顺眼的，那就一点缺点也没了。他来之前，我就看过视频截图了，但还是没真人好看。” 林宇笑了，心里却有点别扭，觉得杨对这心思好像不太正，但他没说出来，这种话说出来，自己岂不是成了傻子了。他不是没心没肺的小孩子，做事说话得留点心眼。 “今天我帮他收拾了一天，给他留了个好印象，以后再说以后的。”杨对不可能注意到林宇心里翻腾的làng花，自顾自道。 “还打上小算盘了。” “那是，做什么事都得有计划啊。” 吕正对自己找工作的事情，从来没有什么正经的计划。 也许计划本身，没有对错之分，它是千变万化的，是随着人的心里，身体改变的。 大学没毕业的时候，他想过自己以后的工作，想来想去，想进娱乐圈，不过自己硬件虽然不差，用他自己的话说，却是心里有障碍似的。 期末作业jiāo个小品，录个小视频，之前想的如何如何，等站镜头前边了，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他感觉自己全身仿佛被上了一层霜，四肢僵硬，脸皮抽搐。 他明白自己没有哪怕一丝丝的演戏天赋，群演的都没有。 就这么的，他觉得艺人经纪人也很帅。 可事实证明，他没有那样的八面玲珑的性格。一个连开朗都算不上的性格，如何得心应手的周旋四方呢。于是，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在摇篮里，被扼杀了。 像这种奇思妙想，吕正想了一年多，想不动了，他年纪一年比一年大，挣不到钱，说不上火是假的。 因为这事，吕正没少让他妈妈唠叨。 他妈妈告诉他，学历普通，能力普通，找工作的要求就不要太高，工作的目的是赚钱，不是享受，能合法的力所能及的赚钱就好了，其他的不要想太多。吕正当初不以为然，后来冷静下来，想一想，都是肺腑之言呐。 他让自己从云端降落，躺在chuáng上翻着网上的招聘信息，找了几个准成的收藏了，准备明天白天去看看，这么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杨对是半夜十一点多点回来的，轻手轻脚的关门，抻着脖子，往吕正这屋一看，chuáng头灯没关，人已经睡着了，穿着墨蓝色睡衣，被子盖到腰部，睡衣的领子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锁骨，苍白瘦削，看得杨对咽了口唾沫。 他的直觉是，吕正对他是有兴趣的，他对自己的外貌十分自信，走在外面回头率一直不错，而且，在火车站吕正看他的眼神怎么看也不像是直男，那里面有他熟悉的爱慕。 杨对笑着舔了舔嘴唇，笑容里有一丝邪气。他看上的，就是直男也要拿下，更何况… 吕正晚上睡觉忘了把窗帘拉严，早上是被阳光叫醒的，是个艳阳天，他翻了个身，长腿伸出被子，骑着被子闭着眼地赖chuáng，杨对从门口一看，正看到吕正后背对着屋门，睡衣衣襟微微向上卷起，露出一截苍白劲瘦的腰身，肌肉线条很漂亮，杨对能想象出摸上去的感觉一定很好。他默默咽着口水，轻轻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吕正chuáng前。 吕正醒着，能感觉有人走到了chuáng前，脚步很轻，他心里一动，十分疑惑，他没睁眼，只觉得杨对弯下身看着他的脸，有些冰凉的手似有意似无意划过他露在外面的腰，但只碰了一下就落在了他的胳膊上，只听杨对轻声道：“吕正，醒了吗？吃饭了。” “嗯？”吕正睁开朦胧的睡眼，做出刚刚醒来的样子，他动了一下，然后微微偏头看了杨对一眼，“你来了，吃饭？你做饭了？” 杨对看着吕正迷迷糊糊的样子拼命忍笑：“嗯，我做饭了，起来吧，八点了。”说完转身走了。 吕正坐起来，看着杨对背影的眼神，有点复杂。 早饭是白粥小豆包，吕正洗漱完毕坐在饭桌前，看已经在饭桌上摆放好的碗碟，眼眶一热。他想起他从家出来前一天，他妈也给他准备的豆包，只不过不是买的 ，是自己蒸的，面又白又软，豆馅又香又甜。 杨对一直偷眼观察见他眼睛发红，心里一惊，心说不至于感动成这样吧。他忙拿出一个咸鸭蛋，拍了拍他的肩膀：“吃吗？我天天在家吃早饭，给你带点，没事儿啊。” 吕正不好意思地笑笑，偷偷抹抹眼角，接过咸鸭蛋。 吃完饭，杨对就出门了，吕正在屋子里看看昨天收藏的那些招聘信息，把今天想去的标注上，穿好衣服也出门了。 云城，吕正之前来过两次，但都是旅游，匆匆走过几个景点就回去了，现在在街道上缓缓地走，发现和海城差不多，可能车辆更多一些，风更硬一些，没什么大不了，可自己就非得傻傻的觉得这里是年轻人奋斗的天堂。 非要和家人对着gān。 吕正自嘲的笑笑，看着手机里的一个坐标，走进了一家gān鲜水果超市。 “你出去找工作了？” 吕正回家开门看到杨对正坐在餐桌前剥蒜，看到他回来笑了一下。 他发现杨对特别喜欢笑，是那种浅浅的，配上那张帅气的脸，好像在人心上轻轻抓了一下，吕正心里痒痒的，胸口却闷闷地像堵上了一块石头，他明知自己不该动心，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想这种事情，再说人家未必和他一样，喜欢男人。 他咧了咧嘴，掩饰自己心虚，如果杨对知道自己看他的时候，心里想这些个事情，说不定会直接起来打他。 吕正点头：“找了，不远，水果超市。” 杨对看着他掩饰不住的渴望，又狠狠压抑着的眼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多问。 ☆、身陷迷途 当天晚上杨对做了四个菜，三个素菜一个肉菜，两人喝了些酒，吕正第一次觉得会做菜真的算是本事，两个人天南海北的瞎聊，聊着聊着，从对着坐变成了挨着坐，从两个杯子喝酒，变成了共用一个杯子，就这么喝的多了。 喝的多了可是喝的多，可是杨对的意识还算是明白，他单手搂着吕正的肩膀，近的能闻到吕正身上清慡的味道，吕正的酒量不如杨对，这时候眼里已见朦胧，杨对看着吕正的眼睛，仿佛看见了西湖的烟雨，成了此时最美的景致。 就这么，清慡的味道混杂着酒气到了唇齿之间。 杨对瞬间上了头。 这世间之事有时候便是如此，觉得遥不可及可能只在脚边，稍一弯腰就捡起来了，觉得近在咫尺可能天涯海角，谁站在原地不动便只会看到背影与夕阳。一个是太有自知之明，一个是没有自知之明。 吕正醒来的第一反应是发愣，第一想法竟是想到了他的父母。 从小到大吕正是个十分规矩的孩子，并不呆板，但没有出格的事情，自然不会和陌生人一起过夜，而后便是深深的懊悔，自己竟然，他想了想，不该喝酒，不是不该喝酒，他现在的状态，心情，需要酒，但是他不该和别人喝酒，若是没做，自然不会发生这档子事情。 然而后悔并没有用。 这之前杨对假设过，倘若在吕正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点什么，吕正会有什么反应，他想得很全面，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感觉得到吕正以为隐藏的很好的眼神，所以他判断之后吕正可能会不好意思，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能会更亲密。 可事实并非如此，接下来的几天吕正都没拿正眼看他，话照常说，饭照常吃，暧昧的话不接，正常的话回的不咸不淡。 所以说谁也不是预言家，凡事莫做板上钉钉的打算。 吕正的生活倒是步上了正轨，超市的工作开始了，点长，活累，放在以前吕正看都不会看一眼，现在gān的很来劲，不为那点工资，他需要累活让他的大脑停止思考，让他少想那些令人沮丧的，甚至说令人绝望的事情，而去生活，对，生活，在生活的过程中，去寻找站得住脚的生存的理由。 人活着需要理由。 他对杨对的感情从那天早上起chuáng有了变化，原本是畏畏缩缩，眼里是自己的理想型，又没有一丝勇气去表达 ，现在杨对与他一拍即合的代替他表达出来，他却更加畏畏缩缩了，自己不喜欢女人，本想着孤独终老，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来，他的心很乱，他害怕，他不是女人，本不必有什么顾虑，可他控制不住自己脑袋里想到的，只要是他想的，更是控制不住的想到很远很深，他想到两人能否长久。 这是他这种人会想到的，常常想到的。 长久，他总想着长久，不同于有些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先做了再说，以后的事情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必纠结，可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如果他把心里话说出来，旁人必会嘲笑着劝他，不要想得太多，他又何必自讨苦吃呢。还是什么事情都解决不了。 而在他心里大làng小làng翻腾的时候，他又怕杨对因为他不明确表态失了耐心就此离去，这么怕着又想这点耐心都舍不出来必然不是真心，只是玩玩，若只是玩玩自己更是不愿意奉陪的，劳心劳神，他实在没那个心情。 这边吕正寝食不安，杨对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不是第一次主动向男人示好，这一次却是最费劲的一次，他搞不懂吕正什么意思，他对自己有意思这点他知道自己没看错，否则那天早上换个人肯定要恶语相向，拳脚相加，可保持着这种距离感，连点暧昧都省了。不像是拒绝，也不像是欲擒故纵，自己都这么主动了，也不需要来这一手啊。 吕正心里想什么他不可能知道，杨对最后想明白了，要想事情有发展，只能是两人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杨对约吕正到家附近一家咖啡店喝咖啡，吕正答应了，他知道这一天肯定会来，杨对不可能一直这么忍着。 下了班六点多，两人对着坐，咖啡上了桌，杨对看着吕正，看这人的眉眼，熟悉，却是第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菱角不锋利，看得出这人不是个事事要往尖上冲的那一个，眉毛没有自己的浓，眼睛比自己大，鼻子没自己高，可也不低，嘴唇不像自己这么薄，紧紧贴着，带着点是是非非都得论出个理的感觉。 盯着看了一会儿，杨对觉得自己决定的有点草率了，对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还没有弄清楚，万一是个钻死牛角尖的人呢？到他家一哭二闹三上吊，搅和的jī飞狗跳怎么办？或者没那么夸张，只是到他父母面前挑明两人的关系，他会被他爸打的半死的，那可是个老古董，接受不了这么新鲜的东西。 从两人坐下到现在，一句话没说，吕正一直低垂着眼皮用小勺搅动那什么也没加的咖啡，他看着咖啡杯里自己的倒影，心想怎么说呢。等到咖啡凉透了，他知道他该抬起头了。杨对一直没动静，一定是在等着他说，他抬眼看看杨对，把绞尽脑汁想出的开场白说了出来，他道：“你爱喝咖啡吗？” 杨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吕正问了这么一句话，他把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手放在桌上，拿起了小勺：“还可以，有时候想喝，那种时候并不多。” 吕正点点头，道：“我以前爱喝，但也不是真的爱喝，我喝的时候加糖加奶，加的很多，喝起来甜甜的，没什么咖啡本来的味道，但现在我再喝的时候我什么也不想加，因为我不觉得苦了。” 吕正看着杨对的眼睛，杨对也正看着他，只听吕正道：“我不是一个积极乐观的人，没什么正能量，我感觉你每天嘻嘻哈哈，很乐观，又开朗，我们的性格未必合得来，做室友可以，但做情侣真的合适吗？” 杨对看着那双眼睛，像是一潭死水，是灰色的，但是看着他的时候，有一丝光亮在湖底dàng漾，若隐若现，他觉得自己要陷进去了，他张了张嘴，鬼使神差道：“合适，一明一暗，正对正。” 这次吕正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就这么的，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甜蜜的开端 吕正是第一次谈恋爱，没什么经验，他甚至在网上查了查。也没查出什么正经东西。两人早上一起起chuáng，吃饭，然后各自去上班，杨对的工作待遇比吕正要好，早八晚五，中午休息一小时，周末双休，节假日也休息，所以晚上一定是杨对去接吕正。周末杨对有时间还会去给吕正送饭。 夕阳的光不再刺眼，在天边露出一半的脸，吕正走在人行道上，杨对就走在自己身边，他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可能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存在，一定是看他不如意，所以给他慰藉，让他能够快快乐乐的活着。 晚饭是在外面吃的，两人一人一份米饭，要了两个炒菜，边吃边聊。 “工作怎么样？”杨对吃了口菜，“同事人咋样？” “没空看同事人咋样，自己gān自己的，一人一摊活儿，谁没gān完也不行，”吕正道，“挺好，越累越忙的工作事儿越少，没时间没jīng力。” 杨对道：“你在超市做什么啊。” “运货，上货。” 杨对瞪了瞪眼：“那多累啊，我看你这小身板，能行吗？” 吕正笑了笑，抬起一只胳膊做肌肉状，没说什么，杨对哈哈一笑，说别的了。 只是再和林宇聊起他俩的事情，林宇的羡慕和肯定没有了。 “你们俩，真的，太快了，”林宇摇摇头，喝了口酒，“你应该再多观察观察，这种见不得光的恋情，还是小心为妙。” “什么见不得光，少瞎说，”杨对皱眉，“说的跟包二奶似的，烦不烦。” 林宇笑道：“我说的不对？嘿，你要是敢跟你父母公开，我敬你是条汉子。” “谁想那么远的事情，男女处对象也没有刚处几天就见家长的啊，”杨对有点心虚，胡乱搪塞，“你呢？你那小女朋友呢？” 一提起这小女朋友，林宇的嘴就咧开了，咧开的同时眉头也皱起来：“她？哎呀天天烦的我。” 杨对笑了：“我看你怎么笑的那么贱呢，痛并快乐着？” “哎，”林宇嘿嘿笑，“没 ，没没 。” 当天晚上杨对赖赖唧唧爬上吕正的chuáng，爬到他的身后抱住他的腰：“今天和我同学去喝酒了，他跟我秀恩爱，一提他那小女朋友就嘿嘿傻笑，烦死了。” 吕正正躺在chuáng上看小说，闻言笑道：“看见人家幸福你烦什么。” “哼，”杨对在吕正身后拱了拱，“不知道，明儿个我要拍点咱俩的亲密照给他发过去，气气他，哎，你看什么小说呢？” “耽美。” “什么？”杨对瞪瞪眼，“你看耽美？” “嗯，怎么？”吕正淡然的回头看看杨对。 杨对笑着摇头：“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你看吧，什么名字啊，咱们一起看。” “……” 吕正已经很久没尝过甜是什么滋味了，可短短几天，他尝到了，甚至他有些恐慌，下班无论多累，看到那个在路口等他的人，他的脚步就轻盈了，早上无论多困，闻到早餐的香气，他就jīng神了，上班的时候，无聊了想想这人的玩笑，笑脸，以及暧昧的小动作，他的脸慢慢的红了。 短短时间里，这个人已经完完全全渗透进他的生活，占据了他的心。因为他太失败，太痛苦了。他需要温暖。所以他害怕，如果失去了这些，可能真的会失去生活的动力。他可怜自己，他竟然像个古老的妇人，需要从男人身上取得安全感，取得生存的希望。 这是多么的荒谬。 他对杨对抓的更紧了。 杨对也感觉到了，他给他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笑脸，更紧的拥抱。他们在寒冷的冬天紧紧相拥，仿佛怀中的人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生活是地狱，人们需要救赎。 杨对休息，吕正上班，白天他去找他哥们，有林宇，还有几个发小。几个人吃了自助餐，去歌厅唱歌。 歌厅里，鬼哭láng嚎的声音就没停过，林宇听到脑仁疼，坐在杨对旁边，和他聊天。 林宇道：“要说咱哥几个，还属你最规矩，还在你爸那超市gān呢吧。” 杨对笑了一下：“不然怎么办？不从头做起，哪能明白啊，什么都不明白，赶明我爸爸退休，我不饿死了。” 林宇笑了：“什么也别说了，我得向你学习啊，哎，你那室友，你俩处的怎么样？” “还行，”杨对给自己倒了杯啤酒，“我感觉他爱惨我了。” “你和他说你gān什么的了？” “说了，超市会计。” “哎呀，不是这个，”林宇大着舌头，“说没说这超市是你家开的。” “没说啊，说这个gān嘛？” “你问他家了吗？” “没啊。” 林宇拍拍杨对：“你这一看心就不成，现在谁处对象不问家庭？以为现在是英雄莫问出处的时代？” 杨对愣了愣，没说话，陷入沉思。 傍晚接吕正下班，看着吕正发自内心的笑容，杨对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他突然问自己，对吕正，这个全心全意对自己的人，自己又有几分真心。这种问题是最忌讳仔细思考的。杨对想着想着，就走神了。吕正伸出胳膊肘怼了怼，杨对回过神来。 当天晚上，两人纠缠在吕正屋里的chuáng上，直到都累的沉沉睡去。 没谈过恋爱的人，时常向往爱情的甜蜜，甚至会向往爱情的撕心裂肺，而谈过恋爱的人，有的会明白，其实说是谈恋爱，到底是否真的恋爱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真正的爱情是稀有的，很多人可能连见一见 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落到自己身上 了。 杨对十几岁开始搞对象，男女都有，基本都是追求他的，他看着顺眼也就答应了，过程中，很多时候，他都是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去想，他享受别人的爱慕，享受别人的照顾，享受别人深陷其中，而他冷眼旁观的理性，他有时候 觉得这样的自己，能成大事。 所以等早上醒来，昨晚那点纠结早就烟消云散了，有什么用啊，人生在世，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及时行乐是真的。 可怜吕正以为的上天眷顾，以为的真心实意，不过如此。 吕正早上起来去了趟市场，买了早餐，天天让杨对照顾自己，时间长了，他会不好意思，尽管杨对一直说没关系，他开心这么做，但他还是觉得，没有人会一直任劳任怨的单方面付出，两个人的感情是需要维护的。 这段感情，他很珍惜，他样子不错，上学的时候，不少小姑娘追求他，可都被他拒绝了，他喜欢男人，他自己知道，他不能祸害别人，人这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原本是个准备孤独终老的另类，现在却有了伴侣，他自然比谁都要珍惜。 他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慢慢的露出了笑容。 那是只有对至亲之人，才会露出的来自心底的笑。 ☆、起起伏伏 自天上终于飘来了雪花，吕正在超市里扶着推货的车，看着一块块的洁白，想着晚上下班了，要不要和杨对吃点什么不一样的。 从第一天来，他就决定一定得对杨对好，后来关系变了，却还是杨对在生活中照顾他，照顾的堪称无微不至。 他也该好好想想，属于他们两个人的làng漫了。 这么想着想着，班有点上不下去了，他找领导 请了几个小时的假，提前走了。 他到蛋糕店买了两块小蛋糕，又买了点小食品，准备餐后边看电影边吃，又到熟食店，买了十块钱jī柳，十块钱锅包肉，都拎回家，他给杨对发了个短信，告诉他晚上不要接他了，直接回家。自己就在厨房里，做了米饭，又炒了一盘青菜，结果他总也不下厨房，放什么材料还能照葫芦画瓢，火候却真的掌握不好，这么一犹豫，青菜糊了大半。 这时候，杨对回来了。 杨对带上门，看吕正站在厨房里，无措的样子，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心却是软的一滩水一样，他上去狠狠亲了吕正一口，而后扎上围裙，重新炒了一盘。 吕正看他熟练的样子，心中感动的一塌糊涂。他从杨对的身后搂住他，侧脸轻轻的隔着衣服蹭了蹭，蹭的杨对直上火。杨对抓住吕正环着自己腰的手臂，拿到自己面前，低头轻轻亲了亲，然后，他偏头邪魅的笑，慢慢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吕正的脸腾地红了。 等到吕正全身无力的躺在沙发上，看着自己买回来的蛋糕零食发呆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准备都白费了，他埋怨杨对：“哼，我本来打算晚上看电影吃零食的。” 杨对坐在吕正身边，殷勤的给吕正做腰部按摩：“你想看，现在也可以。” “算了吧，”吕正打了个哈欠，“困。” 过一会儿，真的睡着了。睡得很沉。 杨对把他抱起来，放在chuáng上，他亲他的眉，吻他的眼，动作轻柔的像是捧着世上最宝贵的瓷器，他心理想，这是个将感情和希望给了他的人，他不能辜负。他躺在吕正的身边，抱着他。 两人的感情仿佛更进了一步，如胶似漆。 可惜，人就是善变的动物，也许一首歌能唤醒他心中的孤独，一首诗能激起他海làng般的澎湃，一场演讲能掀起他心中无限的情怀，但是那终究只是一时的，像是文字与旋律在脑海中走过，更像是石子落入水中激起千层làng花，只一瞬，便归于平静。 睡一觉，睁开眼，便抛之脑后，这才是平常人的常态。执着不分种类，无论是对爱情还是对其他什么东西，可执着的人本身并不占多数。 这么过了几个月，杨对对两人之间有的事情，就淡了，变得有点不耐烦 。 他不愿意早起给吕正做早饭了，也懒得周末给吕正送饭了，甚至晚上下班接吕正回家也变得断断续续了。 甜蜜与热情，在不知不觉之间，仿佛变成了陌生人的故事，遥远，空dòng，只剩下几声沉重的叹息。 就好像蜜恋之后步入婚姻的殿堂，几年之后，也只剩下以女人独自拎着沉重的各种颜色的塑料袋，家里家外忙活为背景，由男人深夜孤身站在阳台，用口鼻里吐出的烟雾，朦胧勾勒着生命的形状。 “也就那么回事情。”成了日常的描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成了挂在嘴边的感慨，“今朝有酒今朝醉。”成了生活的常态 。 谁想以后谁是自寻烦恼 ，因为想了肯定白想。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杨对开始出入自己曾经喜欢光顾的酒吧，一边打发时间，一边找自己喜欢的漂亮男孩，找到了就去开房，他开始油嘴滑舌，心不在焉，甚至是夜不归宿。他本就如此。 吕正坐在chuáng边，看着屋里的钟表，听着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心越来越凉。 两人到今天为止，已经处了有半年多了，从最开始的热情到如今的冷淡，吕正仿佛看透了什么，看透了所谓的爱情，看透了人心。透的仿佛他自己用棍子在心上捅了个窟窿。呼呼漏风。 最开始吕正对于杨对的夜不归宿，只是心里直犯嘀咕，可渐渐的，他开始焦虑，不祥的预感盘旋在他的心头，让他觉得很压抑，压抑的有些恶心。 但他没说什么，一切照旧，他是个男人，两个男人相处他觉得应该更自由，杨对不说他不必问，他应该信任他。杨对回家的时间短了，也很少在他下班的时候接他了，吕正独自一人披着夕阳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之间，凄凉之感涌上心头。 杨对回家了。 晚上九点多，他开门进屋，见吕正正坐在客厅椅子上看着门口，看着他，眉头一皱。 “怎么不睡？你明天不上班？” “上班，”吕正站起来打了个哈欠，“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杨对没说话，一边脱外衣一边往自己屋里走，吕正跟着他走了两步：“一起睡吗？”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以这么自然地问出这么难为情的话。 杨对没有丝毫迟疑的摇摇头：“太挤了，等买了大chuáng再说吧。” 吕正没说话，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了拳头。 杨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碰他了，虽然他本不该纠结这个问题，但是这是否说明，杨对对他已经失去了兴趣。 难道两人初识时，杨对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他… 吕正有点气闷，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屋，关灯睡觉了。 屋内一片漆黑，一片寂静，吕正甚至能听到杨对的呼吸声，他发现，只是这么听着杨对的呼吸，他的心都能平静很多。 一个人的喜欢，一个人的习惯，是多么的可怕。 那屋杨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没有睡意，他不是没有看到吕正失望的眼神，可他不知何时开始，没了安慰和与他调笑的心情，他这边对吕正失了耐心，那边对泡酒吧找情人欲罢不能，他很郁闷。 就像是得了奇怪的病，明知道有毒，不该碰，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他会主动的去找去寻，几天不碰就浑身难受。 都怪那些人太过放dàng，他们在chuáng上让他欲/仙/欲/死，各种花样让他回味无穷，吃惯了山珍海味，再让他啃窝头吃白面，自然食之无味。 可是他的心仿佛并不能因为那些满足，心里的窟窿到底如何能够堵上，他不知道。他想可能因为他和吕正在一起时间长了，所以腻烦，放一放，过段时间可能就好了。 他总是在对自己说，等一等，看一看，却忘了对方是个与他一样的男人，更可况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没人愿意一直在原地等，等人的滋味谁都不愿意尝，现实生活中，等人的结果也从来不会是皆大欢喜。 杨对忽略了，可能是因为他并未真的用心，或者说，他没有心。 ☆、败露（终章） 吕正休息一天，以前每次休息他都会和杨对出去逛逛，可这回他没告诉杨对，他心里紧张万分，想要跟踪杨对的念头让他手脚发凉。 早上他照旧七点出门，假装去上班，然后他坐在小区外面一个拐角处的楼梯上，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小区唯一的出口，而又不会被人注意到。 一直坐到八点二十多，他看到杨对穿着一身休闲装出来了，上了一辆出租车。 吕正连忙站起来，也叫了一辆，跟了上去。 目的地竟然是市图书馆，吕正愣了愣，跟着杨对进了图书馆，就这么坐在里面看了半天的书。他看杨对轻车熟路在书架上拿了几本会计相关的书，坐在桌子前认认真真看起来。原来杨对有时间会到这里学习，对了，他是学管理的，会计并不擅长。 杨对看书时很专注，侧脸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吕正举着一本小说，不时地偷偷瞄上几眼。心驰神往。 吕正心里没闲着，他琢磨他和杨对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因为天天腻在一起，有了厌烦期，他细细地回忆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越想越感动，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放手，还没想完，杨对站起身，把书放回原处，拿着笔记本，走了。 吕正连忙放下书跟上。 后来吕正想，若是这天杨对没有像往常一样去那地方，可能他会一直被蒙在鼓里，依旧傻傻的被杨对吃的死死的。而当他眼睁睁看着杨对大摇大摆的进了那只看装修就透着暧昧的酒吧时，他又恨不能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他的后槽牙险些被生生咬碎，他以为，他竟然还天真的以为，杨对从图书馆出来，会去接他，他太傻了，真的太傻了，这些天夜不归宿的是谁，他怎么能还有这种奢望。 这个男人夜不归宿时候去了哪里，已经不用想了。看着酒吧往来的各种各样的年轻俊男，而不见半个女人，只是个什么酒吧已经显而易见了。吕正的腿有点发软。 他一屁股坐在了酒吧斜对角的花坛边。 不知道坐了几个小时，天已经黑透了。杨对搂着一个腰比女人还细的年轻男孩出来了，吕正怔怔的抬起头，看着 那男孩嫩得能掐出水来的皮肤，仿佛瞬间，能明白杨对为什么搂着他而不是自己了。 杨对看见了他，脚步停住了，他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尴尬，很快恢复正常，他拍拍身边男孩的肩膀，给了两张红票，打发他走了 ，看到吕正脸色惨白的坐在那儿，他是真的没什么心情了。 “gān什么呢？”杨对走到吕正面前，居高临下的问。 吕正没站起来 ，其实他是站不起来，他脸白的纸一样，嘴唇有点哆嗦，哆嗦 半天，他自以为潇洒的笑笑，事实上，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道：“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他想让自己看上去没有因为杨对的背叛失魂落魄，可他掩饰不住，杨对看出来吕正受了打击，他心里有点堵，但也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心疼，他没有解释，没什么可解释的，真相被看了个正着，解释有什么用？ 只是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吕正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坐在，他能猜出个大概，自己最近的表现确实是太明显了，只是吕正类似捉jian的举动还是令他吃了一惊，这也能看出吕正确实对他挺上心，自己其实曾经对他也挺上心，毕竟处了那么多对象，都是别人伺候他。 为什么会这样呢？一阵凉风chuī过，chuī起杨对额前柔软的碎发，吕正借着路灯自己看着，觉得物是人非不过如此。他有点想哭，他咬牙忍住了。 他突然想起书里写的，同性的恋人走下去太难了。他这个时候才真正体会到，这个所谓的“难”，是难在哪里。难在他现在连个合理的发脾气的理由都找不到，他是个什么身份呢？恋人吗？早就不是了吧。室友吗？那还管得着吗？ 杨对看着吕正空dòng的眼神，心里一酸，他觉得有点可惜，那两千块钱花的值。他和吕正其实还没够。 却也仅此而已 。 他都有点为吕正不值得。 “你为什么…”吕正忍不住问，但哽咽了。这句话还是没问完 。 杨对叹了口气：“招惹你我很抱歉，但是，我说句很混蛋的话，你如果生气 可以打我，我，我以后是要和女人结婚的，我爸妈不会容忍我和男人在一起 ，我不想让他们生气 伤心。”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只是玩玩，只有你一个人当真了。这些话没说，但吕正已经懂了。他奇迹般的很平静，他能理解，真能理解，他也不知道如何对自己父母说。说完了他的父母会有什么反应，他更是想也不敢想。杨对只是和他一样而已。他错就错在对自己撒了谎，可人生在世，谁没撒谎过呢。 吕正都要被自己说服了，他想笑。 如果杨对解释挽留，吕正对自己说，说不定自己很贱，会原谅他，可他竟然连这种话都懒得说，实在是… 吕正心灰意冷，感觉很累。 杨对道：“其实也没什么吧，都是大老爷们儿，就当是一场艳遇嘛，难道你想结婚就是初恋吗？那多无趣啊，想开些，别那么死心眼。” 吕正说不出话了。 他摆摆手，然后缓缓站起身，打车回去了。 杨对看着他萧索的背影，沉沉的叹了口气。 杨对好几天没回，这回吕正也不盼了，收拾好东西，联系房东，搬走了。 走吧，赶紧走吧，折腾什么呢？拎着行李远离家乡，挨了顿耍，图什么？ 如果是小说，或者电视剧，可能两个人因为某种联系，还会时常见面，见面后吕正不理不睬，心灰意冷，杨对又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放他不下，穷追不舍。最后两人旧情复燃，等等。 可现实是，哪怕住在同一座城市同一区域，百分之九十九是碰不见的，更何况吕正坐火车回老家了。两人就这么，这辈子不见了。简简单单，清清慡慡。 这世界上 谁离了谁都照样活，何必把自己或别人想的那么重要，不过是短暂的长吁短叹。过后便是什么甲乙丙丁，都化作一缕轻烟，自嘴巴鼻子进去出来，眯眼透过薄烟，看到的只有朦胧的影子。至于从那影子里能看出什么，便是每次都不一样了。 这就是现实，没有大的波澜，没有撕心裂肺，平平淡淡，理性克制。 吕正这时候心想，突然想，可能只有家是真的，别的都是虚的，都是假的。 他敲了敲门，里面的女人应了一声，把门打开，家的味道扑面而来，看着那张熟悉，稍微老了点的脸，吕正眼眶红了，他进了门，放下行李，抱住了她瘦弱的身体。 “妈，我回来了。” 这便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