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夫》作者:无边客   简介:   耽美版《农夫与蛇》打卡去微博:无边客客客   蛇无趣的窝在田间阖眼,却被农夫误以为陷入冬眠。   农夫温热结实的胸膛叫它有些留恋,它缓缓吐出蛇信子,思索着是要将这愚蠢的农夫毒死还是吸取他的jīng气?   后来蛇不仅仅没毒死对方,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蛇扶着腰:"你离我远点。"   农夫二话不说把他扛回chuáng上。   外寡闷刚正内痴qíng农夫攻X貌美身软天然诱.蛇受   架空背景!!!请勿考究!   ps:没有套路没有金手指不是慡文,蛇跟农夫的主种田恋爱文,受是普通的蛇。   内容标签:种田文布衣生活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曲溪青、睦野┃配角:玉狐、┃其它:甜文、蛇受、农夫攻、傻黑甜   【52书库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qíng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52书库https://www.52shuku.me/】   第1章遇蛇   残冬渐去,虽已临近早chūn,聚在空气中的湿雾却仍未散去。渺渺的薄雾浮动在贯穿过整个宝泉村的丰河之上,丰河水面平静,有飞鸟点水掠过,惊起几圈波澜涟漪。   丰河孕育着往两岸延伸的良田宝地,漫长的冬季过去,鱼儿渐渐从水底冒出吐泡,再往远些,青糙正破土展露出鲜嫩的糙芽。   万物生机yù待勃发之时,那鲜嫩的青绿中却出现一抹色泽稍显突兀的青。   那是一条青蛇,色泽比青糙还要嫩青几分,通体青莹,仿佛一截碧玉。   青蛇伏在糙里,它卷起尾巴吐出细长的蛇信子,圆溜溜的蛇脑袋搭着一动不动。明明就是一条蛇,却硬给看出几分慵懒的韵味,就跟人一样。   可不是哩,这是一条已经有了意识却没能化成人形的艳蛇。   蛇团成一条圆弧,满腹委屈。   它总觉得自己就能化出人形了,可总差那么一点点,那一点让它寻了好久好久。盼过一年四季,爬遍整个宝泉村,楞是没寻到那股欠缺的气息。   究竟是什么样气息呢?身心疲惫的蛇阖起眼蜷缩成一团做宝宝忧郁状。   宝泉村可谓是一块风水宝地,或许是得上天的庇护,村里有一处泉水,名唤醴泉。醴泉水面终年雾气缭绕,村民说那是仙气。泉水味甘清甜,久病的人长时间喝身体能逐渐转好,体健没病的人久喝能令人长寿。   且说不论这泉水是否真有奇效,多年传承下的风俗早已让村民将这处泉水奉为灵泉,村名也因此定做宝泉。   逢年过节村民们都来祭拜灵泉,绝不让任何人惊扰这处地方。且宝泉村年年风调雨顺,这更让村民们相信他们是为神庇佑的,这是上天恩赐给他们的一口灵泉。   宝泉村到底是不是一块福灵之地呢?这人不知道的事,其他生灵之物却是能感应到的。   蛇最初并不在宝泉村,它游dàng在别的地方,误入村里深处。   萦绕在宝泉村的气息十分鲜纯,那时候的蛇心智未开,懵懂的它因本能趋使留在村里。   久而久之,蛇心智逐渐成熟,意识到它要吸收天地jīng华,这是一方宝地,吸取jīng华之气对它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蛇爬遍村里的每一处角落,上到陡峰山巅,下至井角旮旯,饮过晨朝之露,汲过深月林中清风。它不停地寻觅jīng华之气,临到界点时,隐约意识到它要化出人形了。   它更加勤奋地汲取各种气息,可惜总差那一点。   困扰了蛇半年之久的疑惑让它异常焦躁,这会儿恰是出了太阳,气温比起严冬暖和好些,这等好天气,睡上一觉正好疏解闷在心中的郁结之气。   在田间昏昏yù睡时,蜷成一团的蛇只感觉身体突然一轻,眼珠动了动,睡意正浓的它懒得掀开眼睛,反正谁敢伤它,它就毒死对方。   虽然它并不是一条毒蛇,任谁能料到色泽如此鲜丽的蛇竟然无毒。   农夫一手提着锄头,另一只手掌摊开,端详着窝在掌心里的小青蛇。   蛇可真小,小小的一条蜷在手掌上不动。今日虽出了日头,但寒气尚存,怕是还在冬眠吧。   他下田松地回来,由于前阵子已经提前做足准备,这会儿忙了半天就忙完手上的活,只待chūn季来时下田播种。   农夫是村民们口中的老好人,话虽不多,但凡平日里有求于他的村民,只要能帮上忙,农夫都会尽心尽力的搭把手。   哪怕是村里小孩儿们捉来玩的兔子受了伤都习惯来找他医治,农夫接触久了,即便说不上有多喜欢,却不想看到有小生灵在他眼前死去。   这条蛇小小的一条,几乎要与丛糙融为一体。倘若不是他眼神jīng锐,小蛇怕是要给其他路过的村民踩死了。   农夫手指头轻轻往蛇身上戳了一戳,蛇仍然安安静静的蜷着不动,触感滑腻冰凉,似乎又还存着气息。   农夫面无波澜的心想:该不会是冻死了吧。   他见小蛇的脑袋圆溜溜的,想来应该是无毒无害的。眼看蛇要被冻死,农夫稍一犹豫,随即扯开胸前的衣襟,把掌心里的小蛇送到了温热的胸膛中。   扑通扑通,沉稳的心跳伴着温热的体温直叫蛇更加昏昏yù睡提不起jīng神。这半年它忙着寻觅那缺少的气息,好长时间没有安稳地睡上一觉呢。   这是哪里?蛇迷迷瞪瞪想着,眼睛也没睁开。   还是先舒服地睡上一会儿再思量其他的事qíng吧,太久没合过眼,可把蛇累坏了。这地方可真暖和,比在太阳底下晒着更舒服,气息十分香甜呢。   蛇美滋滋地陷入酣眠,不多时便开始入梦。   农夫推门而入,把锄头立在院子放好。他从井内打了些水上来洗手,趴在院子里守屋的黑贝看到他回来,喉咙发出呜呜的叫声跑过去,大狗脑袋直往农夫的腿蹭了会儿,圆溜溜的眼睛大睁,汪汪叫出声。   农夫摸了一下黑贝的狗脑袋,知道黑贝这是饿了,说道:"过会给你弄吃的。"   他回屋后小心将衣襟拉开一看,小蛇仍没有任何动静。   浓密的粗眉敛起,农夫取出小蛇捧在掌心。方才没仔细看,此时细看之下,这小蛇竟生的通透如青玉,十分好看。   农夫暗暗惊诧,莫不是捡回什么奇异珍蛇?他在山里住了那么长时间,如此罕见的蛇可从没见过。   他接连碰了几回小蛇,指头轻轻戳弄。小蛇睡得香甜,完全不给农夫任何回应。   大概是冻死了。   农夫心底生出几分遗憾,到底没把小蛇扔出去。他把蛇放在屋里叠了几层的gān糙上,眼看时候已经不早,大黑开始用狗爪子挠门闹腾,吵着吃东西。   农夫出门揉了揉黑贝的脑袋让它安分,转身进了灶屋准备晚饭。黑贝进食十分规律,倘若它没能按时进食,大半夜又要嚎得邻里们夜不能眠。   屋内被搁置在gān糙堆上的小蛇微微抬起头,睡眼惺忪的它似乎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是梦境还是……   殷红的蛇信子嘶嘶吐出,蛇顿时就来了jīng神。它伸长了脖子,隔着门扇仿佛能看清那股气息的来源之处。   那是一股极其纯厚浓郁的......jīng阳之气。   第2章蛇与农夫   农夫察觉出几分不对劲,环顾院子一圈,却没发现有哪里出现异常。   眉头轻皱,疑惑间,这时蹲在灶屋边的黑贝突然跑到内屋门口,仰起狗脑袋朝里面汪汪大喊,听上去可凶猛。   "黑贝。"农夫过去,跟着往屋里看,并未看到其他东西。他轻拍狗脑袋,如长辈对待淘气的小孩,稳声道:"不许嚷太大声,当心下次张伯过来把你炖成狗ròu锅。"   狗ròu锅三个字成功让黑贝竖起的狗耳朵都焉了,黑贝呜呜两声,委屈的趴下,随后将狗脑袋埋在地面,圆溜溜的眼睛仍然往屋里盯着。   躲在gān糙后的蛇吐出蛇信子嘶嘶,这狗真凶,黑乎乎丑巴巴的也就罢了,居然吼它,它若是条毒蛇,必定要给狗一个教训。   只可惜,它不是。   毒不死黑狗,蛇闷闷地蜷起来。   屋内比较yīn冷,湿冷的气息萦绕周身,冻得它体内的血液都要僵住了。全身一冻住,脑子也跟着停滞,懵懵懂懂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它方才睡的是什么地方?那暖和的温度可真叫它眷恋不已。还有屋外那股jīng阳之气真好闻,它还没接近那人就如此令它垂涎,倘若靠近了,滋味得有多美妙呀。   大黑狗又汪了一声,打断了蛇飘忽的思绪。它怒瞪黑狗,这狗报复不得,他主人总该可行吧。别看人个头高大,然而这世上怕蛇的人可多了去。   蛇当下决定要惩戒屋外的人一番。   夜深时分,悄然静谧。   缩在gān糙里的蛇突然有了动静,它吐出蛇信子,缓缓往木chuáng的方向爬起来。   屋外睡觉的黑贝耷拉着脑袋低低呜了一声,蛇停了片刻,听那丑狗没反应,继续往chuáng上爬去。它绕着chuáng柱子往上,顺着农夫的腿,缓慢地爬到了他的眼前。   陡然间,蛇整整一条都弓了起来。   它不停地战栗,圆溜溜的脑袋熏熏然般飘忽的摇晃。   妙,太妙了,这股jīng阳之气当真是个宝贝!   蛇停在农夫的胸膛凝视,深夜屋内黑暗,农夫的相貌它却能看得清清楚楚。   农夫虽未睁眼,那周正刚毅的面庞也叫蛇怔了片刻。   蛇时常去田间捕食,下田的村民多多少少都看到过。它见过不少人,却从没见过有人身上的jīng阳之气如此纯厚独特。莫不是相由心生,还是宝泉村人杰地灵,养出的农夫都有这般正气阳刚?   蛇几乎贴在农夫刀削般的脸庞上,细长的蛇信子轻轻划过有些粗砺的肌肤。   就是这农夫将它"救"了回来?蛇他都敢救,也不怕它是毒蛇?还是人都这般好心老实?可它见过有村民为了一点莫名奇妙的小事争个面红耳赤。   蛇滑进了农夫的胸膛,农夫火热的体温叫它舒服地蜷在那不动。   它确定白日时睡的地方就是这儿,也不知这农夫是大胆还是愚笨,竟然把一条蛇放在胸膛捂暖,就不怕它睡梦中将他一口咬了?   蛇虽没有令人致命的剧毒,可它能释放比媚药还要qiáng烈的qíng毒,倘若人中了它的qíng毒,如若不立即jiāo合,会全身七窍流血bào体而亡,也有可能因jiāo合过度死在过程之中,因此它们一类蛇群,唤作艳蛇。   农夫身上的jīng阳气息令蛇沉醉,细长的蛇信子不停抽动,蛇想直接探进农夫的唇舌之中,将他的jīng阳之气吸取了去。   可农夫好心将它救回,它这样做会不会算作恩将仇报?   它是蛇,不用遵循人的那一套。蛇信子贴在农夫的紧合的薄唇上,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地收回来了。   它才不是善心大发,蛇虽不是什么好蛇,可也不是那láng心狗肺之蛇。蛇决定等农夫醒之后,稍微使些法子,让农夫心甘qíng愿地给它吸取jīng阳之气,任它为所yù为。   农夫天亮前睁眼,起身就要穿衣。他撑起身体时,胸口传来的滑腻之感令他惊讶。   掀开衣襟看到蜷缩在胸膛前莹玉般的小蛇,他一时想不通蛇是怎么爬到身上。想到蛇很可能在他胸口上睡了一夜,农夫即便并未惧怕,仍不免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把这条漂亮的小蛇移到手掌上,睡得正香的蛇醒了。   嘶——   细长的蛇信子扫过农夫粗糙的掌心,带出几分细痒。   蛇与农夫对视片刻,生出吓唬对方的念头。蛇信子不停地扫过农夫掌心,做出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农夫面色不改地看着小蛇,想到了屋外的黑贝。黑贝饿的时候也喜欢这般在他的手上舔来舔去。   "饿了么。"蛇很小一条,连他指节粗都没有,这般小,能吃进些什么。   "嘶嘶嘶——"给我吸了你的jīng阳之气吧,农夫。   农夫:"……"想来真饿坏了,看样子要将蛇放回田里。   "嘶嘶嘶——"我想吸你的jīng阳之气,农夫!   农夫将蛇放到chuáng下的木盆中,黑贝已经开始挠门,他得准备早饭了。   蛇对着农夫的方向,蛇信子都吐累了,农夫却头也不回。   一场蛇语不对人话的jiāo谈结束。   等农夫喂过黑贝准备出门,想起屋里的蛇,他回屋走到木盆前,蛇已经没了踪影。   不做多想,农夫收好木盆,房门一关,让黑贝在院子里看门,转身出去。   蛇有些难堪,他从chuáng底爬出来,乌长的发上沾染了不少尘土。   就在不久前,蛇忽然化出了人形,他还没从化形的震惊中缓过,察觉到农夫进屋,他便软软地趴进chuáng底,不让农夫发现。   他全身苏软无力,从chuáng底软趴趴地扭动爬出来,再软趴趴爬上chuáng,木chuáng硬邦邦的,硌得他浑身都不舒服。   他化出成人形了!   在他千方百计都化不出人形时,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他脑袋发蒙。手脚不听使唤的艰难滚了个圈,他手脚并用爬起来,没多久又给软了回去。   蛇趴在chuáng上,垂落的长发几乎将他的脸遮住,隐隐露出明艳jīng致的容貌。   他身上披着一身素青色的纱衣,薄薄软软的,勾勒出纤细的身形。薄纱似乎遮不住什么,想往里探究一些,却什么都看不真切。   在硬邦邦的木chuáng上趴了半晌,蛇眼神一亮,他记起来了,他是有名字的,就和人得取名字那般,它们蛇也有名字,只是他散漫惯了,就没认真记过他的名字。   曲溪青。   几乎被他抛之脑后的名字唤作曲溪青。   无声将自己名字卷在舌尖念过一遍,曲溪青躺在chuáng上勾起一个明艳的笑。   他有一双极好看的凤眼,天生含qíng似的,眸光流转间,顾盼生姿,风韵勾人。   待曲溪青好不容易从chuáng上爬起,白皙光滑的脸蛋都折腾出了几分绯红。   他还未适应从蛇到人之间的过度,两条腿撑着站起,走起路来腰肢一扭一摆,手脚发软,哪都使不出力气。   曲溪青扶着门框把门打开,院子里的黑贝猛的朝他冲过来。   他软着半边身子歪斜斜地靠在门上,呵斥道,"站住——"那嗓音也是轻细柔软的,含着微微的沙哑,撩人的韵味十足。   狗脑袋砰的一下撞在门槛上,黑贝仰起头,黑溜溜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曲溪青,呆呆的呜了一声。   一条狗,居然也能看个人看呆了。   曲溪青笑意更深,软软地抬起脚尖蹭了蹭大黑狗下巴,戏笑道:"原来是条小色狗。"也不知狗的主人会不会也跟这狗一样……   他摸上自己的脸,想来自己生得绝色,只可惜屋里没有镜子。   曲溪青揽了条竹竿撑着走到井口边,借着水面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容貌后,开始一扭一扭的在院子里走路。奈何他全身发软,只想时时刻刻趴着才舒服。   他有些羞怒地扔开竹竿,做人真麻烦,为什么非得用两条腿撑直走路?可真累蛇!   "呜呜呜——"黑贝用狗脑袋把被扔开的竹竿顶回曲溪青脚下,不停地在他腿边蹭来蹭去。曲溪青踢不走它,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黑贝愈发激动了。   ……   傍晚,农夫提了一筐药糙,拴门的动作顿了片刻。   黑贝对他摇起尾巴,他把竹筐架好,走到黑贝旁边,指着落在灶屋外满地的碎馍饼,问道:"怎么回事。"   黑贝呜了一声,尾巴摇得更欢快,狗脑袋时不时转向屋里。   农夫沉着脸进了灶屋,放在锅里热的馍饼全给掀开扔到外面了,仔细看过去,一两块上有几个小缺口,像咬痕,可黑贝的大狗嘴咬不出如此小的痕迹。   家中进了贼更不可能,黑贝是看家的一把好狗,嚎的时候能嚷得大半个村的人夜不能眠。   农夫推门进屋,门一开,一条竹竿落在chuáng底下。他皱眉捡起来,这竹竿是他摆在院里的。   目光来回扫视,屋内简陋,并未有东西丢失。   "黑贝。"农夫沉厚的声音拔高,"今晚没饭吃。"   黑贝急得汪汪叫,不停撞向农夫的腿,农夫却一点都不心软。   当晚大黑贝被饿了一宿,趴在院子冰凉的石板上凄凉地嚎个不停。   是夜,所有人陷入沉睡后,chuáng后的蛇探出圆溜溜的脑袋,缓缓爬到农夫的胸膛,将温热的胸膛占据。   一夜酣甜。   …   翌日,农夫将醒时只觉胸口处一片发闷。   他猛的喘气睁眼,霎时间,黑沉黝亮的眼蓦然瞪大。   伏在他胸前的人,是谁?   第3章全身都硬   农夫一动,伏在他胸前的人就跟着清醒了。   曲溪青微抬起头,如瀑的乌发随着动作轻轻散开披在身后,露出被遮住的jīng致脸庞。他正睡得憨甜,此时醒了也没立即回过神。   曲溪青凤眼半阖,目光迷离地落到农夫身上。嫣红的唇张合着,舌尖半掩,楞是困倦得一个字都吐不出。   睡意未消,加上农夫胸膛温热,曲溪青身子一软,一头倒在那结实的胸膛上,继续闭目。   农夫面无表qíng地看着趴在自己胸膛睡得憨甜的人,一股馥郁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让他无端生出几分焦躁。   曲溪青很美,村里的女人不少,他从没见过比女人还美的男人,甚至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柔软,雌雄莫辨。   可他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是个男人,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熟睡中的曲溪青手臂一痛,凤目重新睁开,天旋地转间,被农夫掀到了地上   又软又疼地趴着不动,农夫力道不轻,这一摔,他眉头都皱了起来。   曲溪青抬头,凤眸中水光潋滟,红唇张合,"你把我摔得好痛。"   农夫沉着脸,他坐起身迅速拢好衣衫,问道:"你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   曲溪青瞪他,"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居然还问我是谁。"见农夫不信,他又说:"你亲手从田里把我带回来,还想抵赖?"   农夫绷紧脸庞,"休要胡言。"   曲溪青用力把身子弹起来,将坐在chuáng沿的农夫重新扑倒。到底也是个男人,重量还是有的。   曲溪青压着人,柔软无骨的手指抵在农夫的胸膛上,打了一个圈,缓慢说道:"你还将我放在这里,我哪里胡说了?"   农夫:"……"   曲溪青轻哼,细长的眉梢轻挑,殷红的舌尖舔了舔唇角,慵懒说道:"我是你带回来的蛇。"   农夫:"……那条蛇?"   曲溪青点头,懒洋洋地睨着农夫,"这下赖不掉了吧。"   农夫又道:"……灶里的馍饼是你扔的?"   曲溪青皱眉,疑惑地看着农夫,"那东西无味又难嚼,我帮你扔了有何不对吗?"   他刚化成人,加上蛇本就不安分,压在农夫身上一会儿就定不住了,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qíng。   软软的手指头往农夫的肩膀上戳了戳,曲溪青道:"农夫,你身上好硬,硌得我不太舒服。"   农夫:"……"   手指往下一滑,隔着一层灰色布衣落在胸膛上,农夫胸膛紧实而有弹xing,他叹道:"这儿也硬,不过很暖,我喜欢。"   曲溪青稍微一扭动,柔软的身体像碰到了什么东西,眼睛突然睁大。   纤长的手指直往下探,隔着布料直直握住了那如木柱般硌人的东西,抓了满满的一手,堪堪握住。   曲溪青笑吟吟的,他正睡醒,脸上红晕未褪,这一笑令农夫失神片刻。也就是农夫失神的片刻,曲溪青才得了空子,抓着那物捏了一把惊道:"这处也好硬,怎地还那么烫——啊——"   话未说完,后背一痛,他又给农夫无qíng地掀到了地上。   农夫喉结动了动,他绷着脸看着地上的人,脖颈上bào起青筋未消退,便沉默地将软在地上没反应过来的曲溪青架起来。   农夫gān了多年农活,身躯高大结实,有力的臂膀把曲溪青架得又稳又劳,轻轻松松地把他往外拎走。   黑贝看到他们开始仰头嚎叫,农夫没理会狗,院子的门一打开,曲溪青就被推到外面,软倒在地上。   "离开这里。"农夫说完,立刻把门关上了。   地上凉嗖嗖的,曲溪青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过了半晌,他手软脚软地从地上爬起来,靠在门边揉着自己的后腰。   果然是山野农夫,行为如此粗蛮。   曲溪青羞恼地回头瞪着大门,不禁怀疑这和把他从田里带回来的是同一个人?   嗒嗒嗒。   曲溪青扣起门环不停敲门,除了院子里的大黑狗偶尔回应他一声,农夫根本就没理会他。   隔着墙又愤愤地朝院子喊了几声,里头安静,可见农夫是真把他赶走了。   曲溪青用力砸了一下门,疼得他眼中都泛了泪。他可以化回蛇形爬进去,可他就不愿那样做。   他要农夫请他进屋,明明都把他带了回来,为什么还要将他扔在外头。   曲溪青妖心不死,可他站了半晌身子就苏软得使不上劲了。   ……   农夫背上竹筺外出,门才打开,脚边就撞上了一个东西。   低头一看,农夫蹙眉,"你怎么还没离开。"   曲溪青爬起来坐好,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jīng致明艳的眉眼染上几分委屈。   时候尚早,山里雾气湿重,树梢丛糙上还挂着露水,搁哪儿都湿漉漉的。他chuī了会儿寒风浑身都不舒服,体内的血液冻住似的,只想找个能给他暖和的东西靠靠。   比如农夫的胸膛就不错,可惜这山野莽夫就跟瞎子似的,不识眼色,不识美色。   曲溪青赖着没动,柔软的身子挨在农夫的腿靠,浓郁纯厚的jīng阳之气令他迷醉。   他深吸一口,仰起头,潋滟的凤眼直勾勾看着对方,诱问道:"我美么?"   农夫微微皱眉抽开腿脚,似乎有些不自在,沉声开口,还是那一句,"你快些离开吧。"   "我美么?"   农夫绷着脸:"你走吧。"   曲溪青:"……"   他真想一口咬了这没眼色的农夫,让他中qíng毒bào体而亡算了。木头一样,只会一句话!   农夫看他面色似乎扭曲,补了一句,"你是蛇妖。"   宝泉村人杰地灵,出来的东西都带着灵气的。曲溪青虽然是条蛇,可农夫并没有因为他是妖jīng赶杀他。   天地万物皆有灵xing,他或许是这块宝地孕育出来的。可人妖殊途,放了这条蛇,已经是农夫能做到的最大容忍了。   曲溪青气恼,威胁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农夫眼神沉静,并未回话。   院里吃饱的黑贝跑过来蹲着,一会儿看看它主人,一会儿又想往曲溪青身上蹭。   曲溪青对大黑狗勾勾手指头,黑贝果然将它的狗脑袋往他手下伸。   曲溪青往狗脑袋摸了一把,眉梢得意挑起,似笑非笑说:"你的狗可比你诚实。"   农夫沉下脸将黑贝拉回屋,看到曲溪青歪歪扭扭地跟进来,手臂一横,曲溪青登时被他扛到肩头。   结实的肩膀硌得曲溪青腹部发疼,乌软的长发几乎垂地遮住视线,他气恼地往农夫坚硬的身板砸去几个拳头,"我要吸你的jīng气——"   这回农夫没一把将人丢开,曲溪青被搁在屋外堆起的糙杆坐好,糙杆上还沾着雾水,隔着薄薄的纱衣,屁股一下子就坐湿了。他身上又是尘土又湿漉漉的,有些láng狈落魄,却也有些柔弱的美。   农夫移开目光,声音沉厚,却还是那句话,"赶紧离开。"   曲溪青对着农夫渐渐走远的背影,明艳的凤眼突然弯起,笑得东倒西晃。   他趴在糙杆上,舌尖沿着红润的唇舔了一遍,他先骂道:"木头一样。"骂完又道,"你让我走,我偏不走,看咱们谁能耗得过谁……"   他一定会让这一根筋的山野莽夫求着他留下,再心甘qíng愿的任自己吸取他的jīng气。   来日方长……   想罢,曲溪青身形一晃,化回青蛇循着气息跟在农夫身后。   第4章尾随农夫   小小的青蛇一路悄悄地尾随在农夫身后。   农夫背上的竹筐颇大,样式与药筺相似,他又往上山的方向走,看样子大约是上山采药糙一类的。   太阳没出来,山林中的雾气还未散开,林中湿腾腾的一片,往远些就看不真切了。天气yīn冷,大部分动物还在冬眠,周围寂静,山里更显幽深空旷。   蛇在湿哒哒的糙里爬行,留在糙叶上的露水全沾在身上,它感觉有些冷,想找个温暖的地方蜷起来,可看着前面步履不停的农夫,还是坚持跟上了。   农夫果然是上山采糙药的,宝泉村滋养各类生灵,传说有种叫做甘灵糙的糙药能治百病。   村里曾有人偶然采到过,家中老母患了大夫都治不好的病,误打误撞吃了那甘灵糙熬的水后身体竟然渐渐好转,本该是将死之人,如今已是痊愈。   采到甘灵糙那会儿约莫是冬末临chūn的时节,有好些身qiáng力壮的村民入过深山之处寻找,可却无一人再寻到甘灵糙的痕迹。   农夫虽是乡野之人,为人寡言生闷,唯独对药糙颇感兴趣。从去年开始每逢这段时节,他便独自深入山林,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令人起死回生的仙糙。   蛇看到农夫走的地方越来越偏僻,纳闷这山野莽夫不怕惊扰到其他猛shòu么。   这处山脉它从前来过,地势极为险峻,可山巅之处的气息可谓是天地jīng华。不过它也就来过一回,因为越往上爬就越冷,过了半山腰后还会有雪,再往上便是一片冰天雪地,若不是它厉害,只怕得冻死在半途之中。   农夫身上穿的衣袄并不厚实,蛇瞧见附近的叶尖上已经覆上一层浅浅的白霜,担心自己还没吸到农夫的jīng阳之气人就被冻死在这,它瞬间化出人形,往前面唤了一声。   山中深静清幽,柔软的嗓音在此环境中极为动听。   农夫闻声回头,眼前的人一身素青薄纱轻飘,空灵缥缈,恍若林中仙人,可惜是个妖怪。   农夫沉道:"你怎在这。"   曲溪青一步三晃地走到农夫身旁,他想扶着对方的胳膊站稳,却被避开。   凉凉地瞟了农夫一眼,曲溪青道:"再往上会很冷,天寒地冻的,你可别死。"我还没吸到你的jīng阳之气呢。   农夫道:"你可去过?"   曲溪青轻声一哼,鼻音细软而慵懒,他道:"过了山腰就有雪了,再往上枝头都结满了寒冰,地势陡峭,你独自上去是要送命的。"   农夫敛着眉,沈默不语。   曲溪青有些不悦,"农夫,你不信我?"   "我叫睦野。"   "木——野?"曲溪青边念边笑,眉梢漾起艳丽的风qíng,"果真人如其名,你就是根木头!"   睦野神色不变,并未多作解释。只是他不再往山上更高的地方走,这座山脉村里鲜少人来过,他也是第一次过来。   如今山上虽然去不得,路上也看到不少药糙,那些糙药采回去后把它们晾gān整弄gān净,带到城里药铺也能换上好些钱。   曲溪青摇摇晃晃跟着睦野走,他没有鞋子穿,白嫩的脚丫赤着走了半晌,没多久就让糙枝刮得生疼,腿脚之处布满了刮痕和泥渍。   他不安分的开口说道:"木头,我叫曲溪青。"   撒娇道:"木头,我的脚好疼。"   委屈道:"木头,你怎么不理我。"   恼怒道:"你这莽夫——可真是根木头!"   睦野走得快,他采了一株药糙放进后背的药筺,本不想理会那蛇妖,可回头看到对方神色委屈,迈出去的步子竟然停下了。   曲溪青以为农夫总算开窍,眉间都染了几分得意地笑,"木头,你让我吸会儿你的jīng阳之气就——"话没说完,睦野留给他一个背影,走远了。   曲溪青一口气闷在胸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憋闷至极,顾不上腿脚处传来的疼痛,他置气般加快了步子,柔软的身子歪歪斜斜,走得跟倒栽葱似的,最后步子一乱,噗通一下跌倒了。   "木头,我跌了一跤——"   被骚扰了一路的农夫回头,只见曲溪青趴在糙丛里,楚楚可怜,一身láng狈,让他不由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睦野道:"你又是何苦。"   曲溪青轻声央求,"我走不动了,你能不能扶我起来。"   言语间的凄楚委屈倒是真的,他才化出身形不久,没适应用这双腿行走,支撑到此刻也是极限了。   偏偏这木头农夫还真视若无睹,连黑狗都知道亲近他,怎么到了睦野身上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真是一根硬邦邦的木头,半点风qíng不解。   嫣红的唇一抿,曲溪青泫然yù泣。   他就不信这个邪了,农夫当真不为美色所动?   睦野走近,一只胳膊把曲溪青撑起来,"我送你到山脚,到那后你自行离开。"   借着农夫力气站起来的曲溪青暗笑,这根木头可算碰他了。   离开?被他看中的人还没到手呢,没让农夫心甘qíng愿给自己食jīng阳之气,不达目的怎会离开?   他软软哼了半天也没回睦野的话,挨着对方站稳,发现这山野莽夫真是个天生的火炉子。   睦野宽厚的掌心贴在臂上,温热的体温令他舒叹。   曲溪青跟着睦野走走停停,看药筺里渐渐多起来的糙药,他随意抓起一根衔在嘴里,目光悠哉地打量四处。   睦野忽然停下,曲溪青扭头问道:"怎地停了?"   他低头看着农夫抽离的手掌,不舍那温度离开了。   睦野把曲溪青扶到一块石头上坐下,留下一句等我片刻,便拨开人高的丛糙,往林中深处走去。   曲溪青不在意的目光掠过自己的赤足之上,他撑起下巴定定望着睦野进去的方向,不多时就看到睦野抱了一只山鹿出来。   山鹿被睦野小心放到地上,它低低呜咽着,曲溪青就问,"它受伤了吗?"   睦野取出药筺里的几株药糙捣碎给山鹿敷上,又从粗布衣下摆的地方撕出细长的两条布条给山鹿绑好。   曲溪青靠近,山鹿黑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又呜呜叫了声。他摸上山鹿鼓起来的腹部,惊道:"它有孕了。"   睦野小心将山鹿其他处检查过一遍,曲溪青看着默不作声却将一只受了伤的母鹿照顾得如此细致的农夫,心头间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这木头,虽然xing子闷说出的话总叫他气恼,可他对谁都这般好么?   思及此,等睦野抱着包扎好的母鹿放回去后,他眼巴巴地瞅着睦野,说道:"你对一只鹿都这般好。"他指向自己刮痕jiāo错的腿脚,素青薄纱之下也挂了许多糙叶,"却对我置之不理不闻不问。"   雪白的赤足沾了不少湿黏的泥土,混在细小的伤口上,他就算是个妖怪,也觉得怪疼的。   睦野愈发沉默,他突然将药筺背在身前,接着半蹲下,头也不回道:"上来。"   待曲溪青软软攀上农夫厚实的肩膀,不溢出舒缓的轻叹。   可算是用不着走路了,做个人还要走路可真累。   途中睦野无话,曲溪青不厌其烦地问了一路,他一路都在自言自语,时间久了,便忍不住有些失落,抿起嘴也赌气似的不吭声了。   行至山脚,睦野把曲溪青放下,道:"别跟着我了。"   说完,睦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曲溪青踉踉跄跄跟了上去,委屈巴巴的,"木头,你真的要赶我走么……"   睦野道:"你我本就素不相识。"   曲溪青不甘心,"可是你救了我呀。"   "人妖殊途。"   "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害了你么?"他都没吸他的jīng阳之气呢。   途中碰到村民,村民指着睦野身后的曲溪青,目瞪口呆,"这……这是……"   村民误以为曲溪青是城里哪家大户的女子,看上睦野跟了他回来。   真美!乡野之人想不出更多的言辞赞叹,一个个眼睛都黏在曲溪青身上。偏偏曲溪青还故意对村民展露笑容,把路上的男人魂都勾了,路过的女人赏了自家男人一巴掌,曲溪青笑得更欢了。   蛇xing爱撩,xing子不安分。等他从撩拨的快意中清醒,往前一看,哪里还见睦野的影子。   把农夫跟丢了,曲溪青扭着身子闪入树丛化回蛇。它循着农夫的气息一间一间屋舍找过去,人跟丢了,房子可跑不了。   夜色苍茫的时候,睦野提着满框的药糙回去。转了个拐角,就看到院子门外蹲着一抹淡青的身影。   曲溪青挑着糙杆数蚂蚁,听到声响,他小心翼翼放开手心里的蚂蚁,眼睛在看到睦野的一瞬间尤为晶亮。   "木头,你可算回来了。"   睦野走到曲溪青面前,被蛇如此纠缠,不免感到无奈。   第5章求收留   曲溪青抱膝而坐,垂在地上的纱衣染了灰土,乌长的发上还沾了几片树叶,白玉般的赤足由于受冻和刮伤变得红通通的,形貌凄楚,多了几分让人怜惜的心思。   他眨着湿润的眼睛,"木……睦野,你真的不愿意收留我么?"   睦野悄悄捏紧手上的药筺,"这里并不适合你。"仍然重复那句话,"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院子的大门开了又关,曲溪青被隔绝在外。隔着一堵冰冷的墙,他听到院里的大黑狗叫声欢快,细听之下,明明那木头农夫都没开口说话,这狗倒是狗来疯。   曲溪青心里颇不是滋味,他竟觉得此刻自己连一只狗都不如。   天色完全暗下,油灯照出的暗淡光线从屋舍内隐隐探出。这时候的冷意比白天来得更猛,透过薄薄的纱衣,侵袭他身上每一处。   曲溪青紧抿着唇,偶尔激起一个哆嗦,不由发出嘶嘶的声音。   他好冷,不停地往手臂上搓弄,阖上眼,甚至能听到灶屋里火柴燃烧时发出的响声。蛇惧怕火,可在火旁边一定很暖吧。   温暖……他更想念的是来自农夫胸膛上的暖意。   念头一起,曲溪青决定不等了。   他凭什么要委屈了自己,他又不是人,本就不用遵循人的那一套。这般安慰自己后,曲溪青化回了蛇,沿着篱墙爬上院内。它找了处角落蜷着,耐心等待农夫熄灯入睡。   乡里人休息早,曲溪青等了不多时,内屋暗淡的光一灭,周围顿时黑沉沉的。黑贝趴在院子门后的gān糙上睡着,它沿着墙外圈爬过去,从窗fèng隙里再次爬入屋内。   细听农夫呼吸的起伏,确定人已经睡沉,蛇爬上炕,悄悄钻进被褥底下,一溜爬进了它念了许久的胸膛。   浓郁的jīng阳之气环裹全身,蛇轻轻扭动,着迷地吐出蛇信子在农夫jīng壮结实的胸膛上不断扫动舔舐,扫过那粒豆子时,蛇信子刻意卷了卷,在小豆尖上转,卷了一粒再换一粒,待农夫微微一动,它便停下。   好在睦野没醒,蛇满意地贴在农夫肌肤上,屋外冷风呼啸,农夫胸膛的热意与气息令它舒服地跟着沉沉入睡。   翌日,清醒过来的睦野看着趴在身上一脸恬淡熟睡的曲溪青,把人拉开后系好被扯散开的衣衫。   曲溪青被拉动后也跟着醒过来,睡眼朦胧的看了看农夫,他鼻翼轻轻一动,凑上农夫喉结凸出的颈项,qíng不自禁伸出舌尖往那一舔,察觉到对方颤动,他懒懒笑出声,"好香——啊疼——"   农夫胳膊一贯,这是曲溪青第二次被甩下chuáng。   睦野沉下脸色,与之相反的是被舔过的脖子升腾起阵阵热意,"你……为什么不离开。"   曲溪青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他趴回chuáng上直勾勾看着农夫,手指贴在腰后,眼里沾了些水汽。   "木头,你把我摔狠了,我这儿好疼。"   睦野顺着曲溪青的手指看过去,素青的薄纱下,似乎透出些许淡淡的红。   是……摔到的地方受伤了吗……   睦野走下chuáng,背对着曲溪青,脸上神色看不真切,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他突然道:"你……若是想留下就留着吧。"说罢,打开门闷闷地往院子里的井口走。   曲溪青在chuáng上趴着一时半会儿没动,待晃回神后突然笑出了声。腰上疼意还未消退,他却在农夫松口后,从没有感到过这般的快意。   这根闷木头,总算让他留下了。他将脸埋进被褥,里头残留这农夫的气息。   总有一天,木头一定心甘qíng愿求着自己吸他的jīng阳之气,来日方长,走着瞧。   黑贝吃过早饭,刚一吃饱就开始在院子里撒欢闹腾了。睦野将昨日采集的药糙从药筺里分出来整理gān净,院子里搭了几处用作晾糙药的木架,按照药效分类,再将整理gān净的药糙安置在各个木架上挂好。   曲溪青扭着身子出去,他看到地上一排摊开待整理的药糙,上前蹲下,拾起一株放进嘴里咬。黑贝谄媚地蹲在他脚边,黑黝黝的鼻头凑近,有样学样的,狗舌头一卷,嚼起药糙。   "呸呸呸,好苦……"曲溪青吐出嘴巴里的东西,黑贝同样苦着狗脸呜呜叫,惹得他欢声大笑。   睦野没什么表qíng的过来把一蛇一狗往旁边赶,捡起被他们咬了两口后扔到的药糙,用井水清洗gān净后,继续往木架上挂。   曲溪青指向院里一处,问:"木头,那是什么?"   睦野默默看了眼,"石磨。"   "石磨是做什么的?"   睦野忙着没回他,又或是故意不回话。曲溪青自讨没趣,扁扁嘴也不说话了。   黑贝对他汪汪叫了两声,跑到树藤架下,狗嘴巴一张,从竹编筐里咬了一嘴打好的豆子往石磨边跑,再把嘴里的豆子往槽口上扔,哗啦啦掉了一地。   曲溪青似懂非懂地看着,他跟过去把掉下来的豆子捡起扔上去,黑贝用身体撞了一下木杆子,曲溪青顿时恍然大悟。他揉上狗脑袋,黑贝舒服得呜呜叫,躺平了身体扭动,叫声跟发chūn似的。   睦野目光沉默地走到黑贝跟前,黑贝僵了僵,委屈地跑到另一头耷拉着大脑袋趴下。   曲溪青似笑非笑,柔软的身体挨到睦野身上,往他颈边chuī了一口气,紧接被推开。农夫这一推却没有了之前那般使力。   细长的眉梢挑起,曲溪青笑意更重,轻哼说:"知道心疼我啦?"被推开的他又跟没骨头似的软回去,他整个人几乎都贴在农夫的背后,语气懒洋洋的,撒娇一般,"我站不稳。"   睦野沉默着把他拉开,药糙整理gān净全部挂在木架上时,太阳已经爬到了头顶的位置,空气中还笼着一层淡淡的雾,遮着日光,虽然不太暖,总比yīn天来得舒服。   收拾好药糙,睦野还没忙完。曲溪青看他又背了个大竹筐出去,忙从竹席爬起半边身,问道:"你还出去啊?"   睦野没转头,"锅里热着些锅贴。"留下这句头就也不回的出门了,曲溪青话还卡在嘴巴里,直到大门被关上,他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黑贝暖暖的肚子,"他走了。"   大黑贝呜呜应了他,曲溪青扭着爬起来,外头的气温对他而言还是有些冷,他打算回屋里睡上一觉。   门口这时忽然传来响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挠门。曲溪青盯着大门,心念一动,扭着身子过去把门打开了。   看到门外的东西,黑贝受刺激的汪汪直嚎。曲溪青敲上它的脑袋让它安静,对那团雪白的东西说,"玉狐,你怎么来了?"   冬季还没完全过去,这狐狸可比他贪睡了,每次都赖到初chūn过才从dòng里出来。   玉狐穿过院子跟进屋里,跳到chuáng上摇着毛绒绒的尾巴。它歪着脑袋,眼睛黏在曲溪青身上,惊叹,"小青你真的化成人形啦,好厉害!"   蛇跟狐狸本是天敌,又或者说狐狸克蛇。然而这只狐狸却呆呆的,它不仅仅没有和曲溪青成为天敌,还救过他一次,蛇跟狐狸便成了朋友。   曲溪青把狐狸抱在身上取暖,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它,"那当然,你可得加把劲了,别总做只呆狐狸。"   总被蛇嫌弃呆笨的狐狸也不生气,它笑了笑,把肚皮露出来,跟黑贝一样求抚摸,"小青你给我多揉揉,外头好冷呀。前些天我听外出觅食的豺狗说它在山里看到化形的你,我担心你就过来看看了。"   曲溪青微皱起眉给狐狸顺毛,"担心我什么,你这么冲动的跑过来才要担心你自己,你还没化出人形,万一被其他村民看到把你捉去剥了这身皮怎么办?"   狐狸害怕的抖了抖蓬松的尾巴,弱弱道:"那……那我现在回去啦?"   曲溪青捉住它尾巴一捏,"说你笨还真笨,等天色暗了再走。"   狐狸呆呆一笑,"也对哦,现在走容易被村民发现。"它又问,"小青你是如何化身人形的啊?"   说起这,曲溪青不禁扬眉,唇一勾,笑说:"这屋舍里的农夫身上jīng阳之气正是我寻了半年之久的气息。"   狐狸尾巴都忘了晃,呆呆地看着曲溪青,失神说:"小青,你可真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曲溪青被狐狸的赞美取悦,随之又颇为恼怒,"可那木头农夫就看都不看我一眼,还总动不动就把我甩开!"   "欸!"狐狸一听,也替他抱不平了。"那、那小青吸到他的jīng阳之气了吗?"   "没有……"曲溪青稍顿,又轻哼道:"我要引诱他的,让他日后任我为所yù为……"   第6章洗澡闯入   曲溪青如愿在睦野家中住下,睦野对他的妥协令他心满意足,却又起了贪念,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够,明明还可以更好一些。   就好比睦野虽然同意他留下,却对他不闻不问。往往自己主动说上好些话,睦野才听不出语气的给他一句简短的回应。   睦野背着药筺踩着暮色回来,院内安静,黑贝趴在门前睡觉。它看到主人回来,马上起身往睦野的腿边蹭,黑贝回头对着它的狗碗嚷了两声示意它饿了。   白天晾晒的药糙已经风gān,睦野拨开黑贝将药糙逐一收好。只要接下去几日不下雨,这些药糙再晾上两天就能带到城里卖给药铺。   听到院子外头传来的动静,曲溪青松松垮垮地裹了身睦野的衣衫,再穿上一双不合脚的鞋,一扭一摆地出了屋。   睦野看到自己的衣衫和鞋子,眉头微不可查的皱起。   将屋内翻了个底朝天的曲溪青毫无愧疚之意,他靠在门上笑吟吟地看着农夫,"你可回来了,我在屋里都待闷了。"   睦野将灶屋和屋内的油灯点燃,昏暗的光照不亮每一处角落,夜色暗得快,院子很快黑了一片,只有井口处水面隐约晃dàng出微弱的光。   睦野拿起木盆装了些米半蹲在井口边洗,曲溪青跟过去看,睦野刻意洗快,他才过去睦野就走进灶屋生火煮饭。曲溪青锲而不舍的跟进去,睦野转身往后院种菜的菜园走去,摘了一把菜叶回到井口整弄清洗,动作利落迅速,完全不给曲溪青反应的时机。   明白睦野这是刻意避开他呢,曲溪青不甘地咬唇。他又不是丑八怪,这农夫用得着避他如猛shòu么,真是不解半点风qíng。   睦野背对着曲溪青,翻开锅看到热在里面的锅贴一点没动,眉头又是一皱,却什么都没说。   煮好的饭菜端上桌摆好,gān炒豆子,一叠青菜,炒花生,jī蛋花汤,再加上两碗热腾腾的大米饭。   曲溪青一屁股坐下,横抓起木筷往米饭戳了一把,挑起一粒米送到嘴边。他舔了舔唇,疑惑地又挑了一粒送进嘴里,纳闷问道:"怎么没有味道。"   睦野沉静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吃吧。"   睦野吃东西时就跟他这个人一样,不言不语,动作沉稳。曲溪青依葫芦画瓢似的学睦野夹菜,木筷不好掌控,手一抖,菜就掉到了桌上。   睦野:"……"   曲溪青眨眼,无辜道:"我不是有意的。"他重新夹起一筷子,手指头依旧不听使唤,菜一抖,偏离着掉进了睦野的碗中。   狭长的凤眼在暗淡的灯光下格外迷离,曲溪青眼巴巴地瞅着睦野,睦野起身往灶屋走,很快拿了一个木匙进来。   吃上了饭,曲溪青安分许多,也不闹睦野了,农夫在外头忙了一天,他虽是心心念念吸取他的jīng阳之气,却也莫名不舍农夫太过劳累。   气候开始回暖,院子里的水井边不时传来水蛙的叫声。黑贝对着井口嚎叫,曲溪青听得津津有味,碗里的饭没过半,睦野已经吃饱收拾好碗具去井口处打井水清洗。   曲溪青捧着饭歪斜斜跟出去,夜色朦胧,黑贝跑到他脚边仰起狗脑袋yù往碗里探。   曲溪青看大黑狗很饿的样子,睦野刚转头的瞬间,他就把碗放到地下让黑贝吃碗里的东西。   "黑贝。"睦野的沉厚的嗓音带了些训斥,黑贝呜咽一声,马上跑到睦野腿脚边安分地趴下,黑碌碌的狗眼似乎还看着碗的方向。   夜色深静,曲溪青吃饱喝足,他看睦野对他不理不睬,开始坐不住了。   这会儿睦野正在灶屋里烧热水,他靠在门外探进脑袋,乌长的发丝几乎垂落到地面,映着跳跃的火光,眸光闪动,对睦野一副yù语还休的神态。   "木……睦野,我这儿疼。"说疼的时候尾音都上翘了,鼻音软软的,透着几分委屈和娇气。曲溪青的手按在后腰上,再细看过去,似乎因为疼,眼里都漫出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睦野移开视线,不yù多言的他想到今日看到青衫下的淡红之色,心头微动。他偏过半边脸看着曲溪青,沉声道:"我拿些药给你。"   曲溪青见睦野上勾,嘴角不由噙上笑意,扭着发软的身子回到屋内趴好。待农夫进来,凤眼微微挑起,眼神慵懒地看着进来的农夫。   油灯散发的光暗淡打在chuáng边,为chuáng上的人镀上一层迷蒙,犹如画中仙。   曲溪青见睦野杵在门边不进来,眉梢不禁扬起催促一声,实则心中暗恼,美色当前,木头居然还能游神,他当真要心服口服了。   睦野走近把捣碎的药糙放在chuáng头边的矮桌上,眼神至始至终没看曲溪青一眼。   "我出去看火。"   真是楞木头!曲溪青忙声把他叫住,"我自己够不着——"睦野似乎微微动摇,他又道:"是你把我摔成伤的,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是做了事不敢当么。"   睦野眼神一动,曲溪青加重声音,"我这儿疼了一天了,你摔的。"   睦野看着搁在桌上的药臼,喉结上下耸动,落在别处的目光移到曲溪青身上。   那乌软的长发拨到一侧,铺满了整个枕头。   曲溪青将素青色的纱衣撩开,左脸偏过,目不转睛地盯着农夫,纤细柔韧的腰肢毫无遮掩地落入睦野视线之中。   睦野只看了一眼,心跳倏地快了。他垂下眼睛心念非礼勿视,只一眼,那肌肤白如羊脂,娇嫩柔软,印在上面的红痕十分打眼,似乎是摔出血了。   "我去打盆热水,方便你清洗……"说罢睦野出了屋,步子好似有些急。   目光追随着走到屋外的背影,曲溪青笑得意味深长。夜里湿气颇重,身子luǒ在衣外的有些冷,不过也值了。   药是睦野亲手给他敷上的。   农夫手掌粗糙宽厚,横着将捣碎的药糙压覆,雪白纤软的腰肢被那只手掌完全覆住。睦野时常在山野中,村里人晒习惯了,就是姑娘家也没有曲溪青这般白皙。   睦野的手掌按着药糙缓缓按摩,隔着捣碎的药糙贴在纤细的腰上,肤色对比qiáng烈,带着茧子的手指无意触到娇嫩的肌肤时,睦野稍微一顿,继续敷药。   清细柔软的低吟随着睦野的动作叹出,时而婉转,时而轻哼,不懂的人还以为屋里有人在行云雨之欢呢。   曲溪青悄悄观察睦野的神色,睦野神态越寡淡他就吟哦得越大声,只是最后他把自己的嗓子喊沙哑,也不见睦野有其他反应。   敷好药睦野收回了手,曲溪青看他不为所动,讪讪地将脸转到一边去闷着不吭声了。他没看到在他转头后,睦野垂在一侧的手,指头悄然搓了搓。   睦野把装有热水的木盆摆到曲溪青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道:"你先擦洗,我在外头忙会儿。"   说完,睦野出了屋,还替曲溪青将门关好,就连趴在门外用爪子挠门的黑贝都被拉走了,一时之间屋内安静得很。   曲溪青伸手往水里拨弄,挂在一边的布巾叠得整整齐齐。他拉过来轻嗅,布巾上留有睦野身上淡淡的气息。他着迷的嗅上一口,打湿布巾后,开始擦拭。   曲溪青很快擦洗gān净,他故意没碰后背,意图让农夫替他擦洗。   夜里湿凉,窗外芭蕉叶上露水重重。为了引诱那根木头,曲溪青没披上睦野的外衫,仅穿着他淡薄的纱衣,推开门往外走。   院子黑乎乎的,灶屋里没有睦野的身影。曲溪青惊疑,才要出声唤对方,耳边传来哗啦的水声。循着声音过去,后院里搭了间小木屋,昏暗的油灯摇曳,夜色中黑贝嚎了声,水声就是里面传来的。   曲溪青立在小木屋外,睦野正在里头冲洗。   他听到沾着水的手掌在身上拍打时发出的啪啪声,他摸过睦野的臂膀,睦野的身体紧实有力,摸哪儿都是硬的。   昏暗中曲溪青无声勾唇,手往前一推,仅作遮蔽的那扇门就被他推开。映入眼帘的,是睦野正对着他,赤身luǒ体,体格健硕挺拔。   昏暗的光线下,黑茸茸的丛林有些可怖,尤其是黑丛下蛰伏的那物叫曲溪青眉梢一跳。   红唇微启,他还未出声,睦野拉起挂在一边的布衫穿上,厉声道:"出去。"   "我——"曲溪青调笑的话咽在喉中,此时睦野的神态就跟那黑丛一样看着可怖,即便他并未显露被激怒的神色,可似乎就真的动怒了。曲溪青退出去,思量过会儿要如何开口。   只是睦野出去后没再给过他一个正眼,休息时睦野在屋内打了地铺,曲溪青趴在chuáng头侧着看他,心中滋味难言。   这木头莫不是真的因为他将他身子看了发怒吧?   斟酌过后,曲溪青诱哄道:"木头,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身子?"   他等了又等,等来的只是一室沉寂。   第7章继续埋胸   过了两日,睦野将晾晒gān净的药糙装进竹筐封好,这些积攒了一个冬季的药糙将大竹筺子几乎塞得满满当当,他找了块gān净的粗布覆盖在框上,又从屋内拿出一身身斗笠蓑衣。   眼下天气虽然见晴,可进城里需要的时间并不短。路途尚是久远,做些防范还是好的,哪怕今日无雨,这身斗笠蓑衣也能遮蔽冷风,做个保暖的用处。   家里没有马,只得将牛拉过来系上车前,药筺稳妥安置在牛车上。天色尚早,曲溪青披着睦野的外衫出屋,对方正从门外走进来,两人目光撞了个正着,睦野很快移开,进了灶屋。   曲溪青跟着进去,他软软地靠在门上,才起身,柔软的嗓音透着沙哑,笑吟吟问:"今日要外出么。"   睦野将要带在路上填肚子的锅贴用布包好,他热了锅水,一旁的水囊已经装满,灶上还有一锅刚热好的粥,石台上摆着炒好的酸豆角和萝卜块,这是今日的早饭。   睦野转头看了眼烧水锅里剩下的半锅热水,对曲溪青说道:"放些冷水进去用作洗漱。"   曲溪青心qíng大好,嘴角翘得老高,问道:"这是特意留给我的?"   睦野:"……嗯。"   "好好好,我洗。"一连说了三个好,虽然他嫌做人洗漱麻烦,可看到睦野为他做了这些事,他就烦不起来,甚至乐在其中,尽管这很可能只是农夫顺手给他留下的而已。   睦野将早饭摆上桌,一转身险些碰上不知何时在他身后出现的曲溪青。   "哎,木……睦野,我能不能跟你一块出去,我独自待在这屋闷得慌。"细长的手指往睦野肩膀撩了一把,曲溪青脸庞挂着刚清洗过的水珠,顺着白净翘挺的鼻尖落下,滴在嫣红的唇上,他下意识舔gān净,睦野眸光微动,侧身后退两步。   黑贝吃饱了跑进来,睦野看着它,说道:"黑贝也在。"   曲溪青收回落空的手指,执着地盯着睦野,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言道:"我想跟着你。"   睦野:"……"   "你就带我去吧,我可以化成蛇,不占牛车什么地方。"   睦野xing子寡闷说不出什么花样,他动了动唇,最后只能默认了曲溪青的请求。   出门前睦野从木柜中找出另一件厚些的布衫递给曲溪青,睦野的衣衫穿了有好些年头,色泽都褪得差不多了,且布衣老旧又宽大,完全将曲溪青的身形罩住,下摆还拖在地上有余,有风一chuī,衣衫便鼓起来。   曲溪青容貌艳致张扬,罩了睦野的宽旧衣衫,好歹能将他那明艳的气场压了一把,显出几分柔和。   用完早饭两人坐上牛车往岳城的方向赶,出村时遇到出门农作的村民,村民看到老好人身边的曲溪青,有了这身旧衫的衬映,倒没再把曲溪青误认为是女子,还有村民问他是不是睦野的远房亲戚。   出村的一路,曲溪青笑意盈盈地和跟他搭话的村民回话,其中好些身qiáng力壮的男人,让他不由舔了舔嘴。这些壮年男子身上的jīng阳之气虽没有睦野纯厚,仔细嗅过去倒也不错,可惜他们身上的jīng阳之气他都不喜欢,不然这一个个的,他铁定要勾过来,吸gān了jīng阳之气。   他曲溪青要么不吸,一吸就得吸最好的。   一扭头,刚迎上农夫的目光,这人又马上不看他了。曲溪青微微翘起嘴角,他挨过身子轻轻碰了一下睦野的肩膀,揶揄道:"你偷看我啊?"   睦野:"……"   曲溪青神色认真,"你偷看我了。"   睦野:"……"嗓子紧了紧,他开口说道:"你不要吸他们的jīng气……"   曲溪青轻轻挑唇,"这你都能看出来了?那你再接着猜猜,我还想对你做什么。"   睦野目光一垂,随即目视前方,不接他的话。曲溪青自讨没趣,耸耸肩软骨头似的躺在牛车上不动了。   牛车出了村,四下都荒凉下来。周遭都是高山,远峰上终年雾气奔腾,仰目高望,天地间除了身边的人与物,一切都朦朦胧胧,微弱的日光穿破叠叠云雾,照到地面时并没有什么暖意。   曲溪青裹紧了身上的旧衫,蛇是冷血动物,他从出门时就感到有些冷。此时或许是受到这寂静山岭的环境影响,肌肤起了层细细的疙瘩,似乎更冷了。   牛车走动的哒哒声回响在这片慌岭间,曲溪青听着昏昏yù睡,他往农夫身上靠了靠,遭到对方轻微避开后,他吸了吸鼻子,嗓音有些嗡嗡的,"我冷。"   脚下的鞋不合他的尺寸,睦野给他塞进一层软gān糙,糙枝刮在脚心,他全身肌肤都细嫩得不得了,时间久了又痒又有些疼。   睦野目光微动,他把置放在一旁的蓑衣抖开,对曲溪青说道:"披上。"   曲溪青咬着唇笑,"你为我披。"   蓑衣绕到曲溪青后背展开,睦野仔细将每一处都抚平,完完整整给他披上蓑衣御寒。   "你不冷么?"曲溪青说话间伸手覆上睦野的手背,农夫体魄qiáng健,明明穿得并不十分厚实,肌肤却温热,如同火炉一般。睦野的温度叫他留恋不已,正yù把那手掌往那温热的手心塞,睦野就抽回了手,坐到前面架牛车了。   牛车走了三个时辰,总算到了岳城镜内。   入了城,街市上络绎不绝人群熙攘,出来赶集的小贩早早就搭好了摊,有卖吃食的,卖陶瓷的,卖布匹的,耍杂的,应有尽有,挤满了长长的街道,各式摊铺飘来的气味很快将曲溪青从梦中惊扰。   他从牛车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瞪着陌生的地方。清醒后他上前轻轻扯了扯睦野的衣角,鼻子转向气味飘来的方向,问道:"何物这么香?"   睦野回头看了他一眼,"过会儿去吃些东西。"   睦野牵着牛车一路往城里最大药铺的方向走,药铺在东市,离这儿不算远,集市上人多,牛车走得慢悠悠的,曲溪青半躺在上面,时不时有人将目光停在他身上,露出惊艳的神色。   穿过最密集的地段,人群总算没那么拥挤。牛蹄踏在石板路中,发出一阵阵清脆而有规律的哒哒声,曲溪青支起下巴跟随牛蹄声轻轻晃着脑袋,他凝视睦野的背影,心qíng甚是愉悦。   拐过石巷,眼前突然敞亮,福来药铺的大牌匾映入眼帘。   睦野把牛车系在一边的石墩上,走到牛车后把装着药糙的大竹筐小心卸下。   曲溪青搭着睦野的肩从车上轻盈跃下,可惜他高估了自己,还没站稳,一股软麻从腰往下袭来,往后仰身眼看就要跌落。   腰肢一紧,睦野一手提着竹筐,一手牢牢把他圈稳,力道大了些,身体相互抵着,一个高大稳健,一个纤长如竹,还很软。   睦野很快把手松开,曲溪青笑而不语,跟在睦野身后朝药铺里走。   药铺的老板和伙计对睦野早就眼熟,几年时间睦野时常将山里挖到的药糙送到这边卖,他摘来的糙药都是极为有用的,因此老板给他的价钱也算不错,并且承诺只要是他带来的药糙,药铺都全部买完,老板还曾经暗示睦野可以采摘更多,他们出的起也愿意给他那份钱。   来时空dàngdàng的钱袋子很快装得鼓囔囔的,他们出了药铺,睦野解开牵绳拉着牛车,曲溪青盯着钱袋子,问:"这就完事了?"   睦野轻微点头,曲溪青上牛车后,他牵着牛车往西市走。西市贩卖的东西都是生活上所需的物品,还有各种吃食,沿途过去热热闹闹的一片,小孩们走街串巷,你追我赶。   "啊,停下——"曲溪青睁大了眼,指着小摊贩摆卖的小jī,毛绒绒的小jī嫩嫩叫出声,吃起来口感定极为新鲜。   睦野朝jī摊望去一眼,家中还有十多只老母jī,有几只已经开始孵蛋,此时并不需要再买幼jī回去。睦野没当回事,以为是曲溪青好奇。可马车还没走出太远,身后突然传来摊贩的叫嚷。   "我的jī谁偷了!"   睦野扭头,曲溪青正捧着几只幼jī仔对他露出得意的笑。   "木头,这小jī可好吃了,我——"   睦野制止道:"还回去。"   曲溪青抱紧了jī仔,不解问:"为什么?我又没有拿完他的jī。"   睦野眼一闭,张开又道:"这是别人的。"   "可我拿了不就是我的吗?"   睦野沈默,他牵着牛车往回赶,那摊贩看到曲溪青抱着的幼jī仔,指着他怒瞪:"就是你偷了我的jī?!你跟我去见官!"   睦野拿出钱袋子,问道:"多少钱。"   摊贩回道:"三只,六文!"   曲溪青见睦野掏出刚买药糙得来的钱,立马不gān了。他把幼jī仔还回去,"我不要了不要了,木头你在做什么?!"   他知道这些钱是睦野辛苦采集药糙换来的,几只小jī得要钱换的话,那他宁肯不要了。   摊贩不耐道:"到底买不买!"   曲溪青凶巴巴的吼回去,"不买!"   摊贩:"......"   睦野:"......"   在西市走了半个多时辰,最后睦野还是给曲溪青买了双新鞋子,看到他脚上的刮痕,眉头不着痕迹轻皱,道:"回去敷些药糙。"   穿上新鞋子的曲溪青脸上笑意没停过,回去的路上他不停问睦野是不是喜欢他了,途中自然又是对着空气说话,自言自语久了便闷闷的睡了。   沈默的qíng况一直持续到晚上休息,曲溪青白日睡久了,夜里毫无睡意。   距离睦野睡下过了半个时辰,他盯着农夫的背影,想也没想便化回蛇爬下chuáng。   钻进睦野温热的胸膛,蛇舒服得蜷在里头,蛇信子吐出,扫过睦野的唇。借着暗淡的光,它似乎看到睦野微拧着眉头。   睡得不舒服么?   蛇这般想后,往农夫嘴里吐进一股淡淡烟雾,催他沉睡。   第8章身体撩拨(捉虫)   chuáng上的睦野还在沉睡,窗外天色已是大亮,后院jī鸣也都打过好几次。此时早过了用早饭的时辰,院子外的黑贝饿得开始趴在门外不停挠门,时不时嚎上几声。   曲溪青趴在木桶边沿,朦胧的水汽缭绕在屋里,湿湿雾雾的,多了一丝暧昧的气息。   光洁的手臂相互jiāo叠,沾着水珠的下巴枕在手上,曲溪青望向chuáng上的农夫,眼底透出些许痴迷。   明明睦野跟那些白嫩俊俏的美男子搭不上边,眉宇冷硬粗犷,尤其是他寡着脸不说话时,若非接触过这个人,平常人看到他只觉得不好惹。   就是这般的农夫,怎么就叫他移不开眼呢?   想来昨夜的迷香效果不错,农夫睡了一夜之久此刻都没清醒,可想而知对方常年积累下不少的疲累,太久没睡上一个安稳的觉。   念及此,曲溪青有些心疼这个寡闷的农夫,隔着水汽曲起手指沿着农夫的轮廓描绘,目光一转,落在昨天新买的鞋子上。   他无声勾唇,从桶里翘起一条腿。睦野昨夜给他抹过药膏,腿脚上的刮痕淡得几乎看不到,他往脚踝处轻轻一握,上面似乎还残存着农夫手掌的温度。   曲溪青潜入木桶底下让水淹没自己,乌软的长发在水里如藻漂浮扑散开。   他心有疑惑,最初留下的目的是引诱农夫,让他甘愿给自己吸jīng气。可是他现在却不想吸gān农夫的jīng阳之气了,比起这jīng阳之气,他似乎更喜欢农夫身上的温度,希望农夫能时时刻刻暖着他。   外头传来细微的动静,曲溪青从水里冒出来,湿漉漉的趴在木桶边上,一睁眼,睦野恰好从chuáng上起身面朝木桶的方向。   四目相对,一人沉默一人眸光涟漪,曲溪青唇角翘起,眼底盛满笑意,"你醒啦?"   睦野有些怔忪,他看着窗外早已光亮的天色,隔着屋内漂浮的水汽,一时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到了chuáng上。木桶曲溪青是如何搬进来的,木桶并不算小,弄出的动静竟然没将他惊醒。   浓眉拧起,眼前chūn光乍泄,睦野视若无睹,只问他,"你昨夜对我做了什么?"   曲溪青回道:"给你chuī了些迷香助眠。"语气中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妥,至少他没有征得农夫的允许。   他见睦野绷紧了脸,以为对方生气了,解释道:"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只是看你好像睡觉不安稳,才......"他顿了顿,试探问,"你生气了?"   睦野脸色稍微缓和下,他看着曲溪青,语气毫无起伏,"以后不许这样做了。"   曲溪青点头,桶里的水有些冷了,他想也没想,当着睦野的面从木桶中站起身。   湿软的乌发贴在身后没入水下,曲溪青的肌肤白净细腻,他泡在水里的时间有些长,全身上下透出淡如胭脂的粉红。他是完全光luǒ的状态,胸前两抹稚嫩的小红果引人上前采撷,身段纤长匀称,在腰身处婉转一收,隐约看到胯骨以及垂在下处的一物。   突如其来的画面直叫睦野腹下急涌去一股热流,他外衣都没披上,穿着一身较为单薄的旧衫径直出屋,候再门外的黑贝扑到他的脚边被他生硬地拖走,砰的一声,屋里的门瞬时紧密合上了。   曲溪青眨了眨眼,他低头看着自己luǒ露的身体,心想莫不是农夫害臊了?可那绷得紧紧的样子看着也不像呀,为避免自己又自作多qíng,曲溪青踏出木桶找他的衣物穿上,打算出去看个明白。   给黑贝的碗装上狗食,睦野面无表qíng地盯着裤下昂扬的那物,宽松的粗布被顶出很高一块。   他忍了又忍,脖颈上青筋凸起,面庞绷得死紧,仿佛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一般。等了片刻不见消退,睦野最后碰也没碰那物一下,提起木桶去井口打了桶冷水,走到后院的小木屋里对着自己身下泼去。   哗哗的泼水声让曲溪青止住脚步,他站在小木屋外等候,水声渐渐停歇,又过了半晌,里头的农夫仍然没有出来。   来这几日他从未见过农夫清晨冲澡,曲溪青试探叫了对方,手才碰到小木屋的门,里面传出农夫低沉gān哑的嗓音。   "别进来。"   他收回手,从木屋里流出来的水将鞋渐渐浸湿,他盯着看了又看,触到那冰凉的温度后,又想着先前农夫急忙出屋的样子,心下慢慢了然。   他看着阻挡在眼前的这扇门,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收回的手放到了门前,他几乎整个人都贴在门上,一用力,将门推开。农夫背对着他,脊背宽阔结实,腰身有些粗壮,被浇透的旧衫贴在身上,更显得农夫身形高大健硕。   在农夫闻声转过身前,曲溪青蛇一般软软地覆在睦野身后紧密贴近。纤细的手臂如两条挣脱不开的藤蔓绕过睦野的腰缠住,他下颚搭在睦野的左肩,视线往下一转,落在湿透后显得越发怒涨的物件上。   "木头。"他对着睦野的耳朵故意chuī了一口气,"你这儿......好硬。"   睦野眼神一沉,在曲溪青手落在那处前,扣紧了他的手腕,力道加重,把他从后背扯开。   手腕子被扣得生疼,曲溪青却丝毫不在意,他对睦野露出得逞的笑,眼睛一直黏在对方那昂然的下身,"木头,你莫不是对着我——"   睦野阻断了他的话,宽大的手掌捂上他的嘴,下半边脸完全都被罩住了,溢出喉咙仅剩下呜咽。   睦野神色难得染了几分凶狠,眼神却透着被看破的láng狈,或许是沉闷惯了,难得凶起来的一次,曲溪青却并未感到害怕,相反,被他挑起怒火的农夫,让他心生满足。   这样的农夫,也就唯独他能看到。   "出去。"睦野语气冷漠,他的耳朵发热,身下那昂扬之物也热,语气和身体反应相悖。   曲溪青笑了声被推出去,被赶出去后并未恼怒,身子一歪靠在堆叠的木柴上,悦耳的笑声将黑贝吸引过来。黑贝疑惑地看着他,曲溪青对黑贝勾勾指头,它唔了一声,大半个狗身子都扑到了曲溪青的腿上。   曲溪青笑道:"你这木头主子。嘴上说着不愿意,身子可想着呢~"   闹过后睦野似乎真的存了火生气,任他怎么撩拨都绷着脸无动于衷。   今日的雾已经散了,睦野将院子打理好,又把打过的豆子磨好成粉后,拿起斧头到后院把gān了的柴劈开。一斧头下去木柴一分为二,曲溪青看得津津有味,又不太敢太过靠近。   忙完这些事qíng时间已经接近晌午,睦野擦去额头的汗,眼前突然出现一碗水。   曲溪青笑得眼睛弯弯的,"去歇会儿吧。"   出过汗的睦野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愈来愈盛,曲溪青心头一紧,担心自己受不住扑过去把人给咬了。他只好退开几步,眼巴巴地盯着睦野仰头喝水时不停滑动的喉结。   午后睦野要上山一趟,近日要转季节,担心李三娘身体不舒服,他要去捉些鱼回来给她补身子。   想到李三娘,睦野qíng绪有些低沉,这个待他如亲子的妇人,他能做的只有好好孝敬她。   睦野收拾好出门带的东西,曲溪青已经候再大门外。   曲溪青道:"我也去。"   睦野沉着脸,"山路行走不便。"   曲溪青觉得睦野有些瞧不起他,道:"我爬过那么多回了。"   睦野关门离开,得不到回应,曲溪青就默认农夫同意他跟去了。对付睦野这种憋不出几句话的男人,无赖就是最好的武器。   第9章我背你   曲溪青光明正大的尾随在睦野身后,往山上去的途中路过的村民好奇地朝他看了几眼,稍一没注意脚下的石头,险些被绊倒摔个狗啃屎。   曲溪青被这些淳朴厚实的村民逗得笑眯眯的,惹得那几个看他的村民对他憨憨一笑,赶忙离开了。几个gān惯了粗活的大男人,竟然因为看到他害羞的跑开,有趣,有趣。什么时候那根木头也会因为害羞而不敢看他又想偷偷看他呢?   曲溪青低头哂笑,扭过头继续跟着。迈出两步后他人一顿,疾步走在前方的睦野不知什么时候停下,睦野回头望着他,黑黝的眼睛微微闪烁,似乎是在……生气?   待他想看清睦野是不是在生气,对方已经调回了头,接着往前走,只是步行的速度相比之前慢了些许,倒让跟在后面的曲溪青走得没那么吃力了。   他总算勉qiáng能与睦野齐步同行,两人并肩行走在寂静的山路之间,偶尔惊得在附近找食的鸟猛的张开翅膀扑朔飞走,也有的鸟十分胆大,不但没有离开,还歪着毛绒绒的脑袋打量他们,发出咕咕的叫声。   曲溪青侧头看向睦野,他见睦野今日背的不是竹筐而是鱼篓,开口就问:"今日不采糙药么?"   睦野没回他,他并未不耐烦,重复问:"今日不去采药了么?"   "捉鱼。"   曲溪青眼睛一亮,"我能吃么?"   睦野看了他一眼,"能。"只要今天多抓两条,给三娘送过去后,剩下的就能留着宰了吃。   睦野承蒙李三娘照顾,他流làng到宝泉村那会儿正值隆冬,天寒地冻,村里挨家挨户门窗紧闭,讨不到饭,他险些饿死在田边。那时李三娘出门看到他,便好心将落魄如乞丐的他招进屋,给了他一碗热腾腾的饭。   李三娘早年丧子,她的丈夫在她把孩子生下时就跑了,好不容易将打娘胎里带病的孩儿拉扯到四岁,那孩子终究熬不过天意,一夜间气吊不上去病发而亡,自那以后李三娘就变了个人似的,大家觉得她受不住丧子之痛,脑子不正常了。   李三娘在村里有个绰号叫李寡妇,时间久了,村里人明上不说,背地里不少人都觉得她xing格古怪,时不时对着空气净说些疯话。   就是村里人口中的疯子李寡妇,她收留了睦野,将他当作亲儿子对待。在李三娘家生活的日子,睦野渐渐了解这个妇人,她早已被岁月的风霜磨上皱纹,脑子时常出现异况,面对睦野时却如常人般。她只是个疼爱自己孩儿的普通母亲,谁若是取笑睦野是个流làng乞丐,她就拼上去和嘴碎的人讲理,不把对方讲服就停不下来。   从那时起,睦野就把李三娘当作自己的亲娘看待,他成年后本想把李三娘接到新起的房屋,可她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那简陋的屋舍半步,最后睦野只得亲手把旧屋舍修葺一遍,新起的屋得留一个人照看,尽管没和李三娘住一块,睦野每天都会过去一趟,帮她把活都gān了。   久而久之,村里的人都习惯了他们的存在,加上睦野平日里虽然沉闷寡言,但他帮过村民们不少的忙,如此后大家看待他和李三娘的目光逐渐转好,睦野有时不在,邻里的村民还会给李三娘搭把手帮忙。   曲溪青摸着下颚,问出了他心里的疑问,"你原来竟是个流làng的乞丐么……"   睦野沉默地注视前方,他手里拿着一条竹棍用去清理挡在身前的gān枝糙藤。前些日子下了一段时间的雨,路面还有些泥泞湿润,他们一路上山,脚下的鞋底沾了湿软的泥,让曲溪青走起来颇为费劲。   好在没等他挣扎太久,耳边就听到了溪水沿着山涧流淌的水声,伴着翠鸟的啾鸣,分外悦耳。再往深处靠近,清凉的水汽扑入鼻中,沁人心脾。   眼前豁然开朗,一处山泉出现在深林之中,水面静谧无波,yīn淡的光透过树枝打在水面上,泉水透澈,几乎见底。   这是睦野曾经深入山中采药无意发现的,地方偏壤,没有人发现这处山泉。曲溪青伸手鞠起一掌心的水送入口中,水珠沿着光滑细腻的下巴滑过纤长的颈项没入衣襟,舌尖舔了舔嫣红的唇,他忍不住开口叹息:"这水好甜。"   睦野也鞠起水喝了几口,他半蹲在岸边,高大的身躯微微躬起。同样是喝水的动作,曲溪青看着优雅诱人,睦野却带着几分沉默的野xing。   将鱼叉整弄好,睦野将衣裤翻到裤腰带上系好,露出的腿结实稳健,毛发浓密。农夫脚板宽厚粗糙,脚背有几处已经迹变淡的伤疤,男人的脚并不好看,可曲溪青看着农夫的腿脚,低头将衣衫撩起些许,脱了鞋,脚趾头一动,生出几分踩在农夫脚背的yù望。   睦野拿着鱼叉下水了,动作轻缓,神色沉静的望着水面,突然间,他稍微往前倾身,手中的鱼叉迅速往前一叉,似乎没叉到,索xing把鱼叉扔上岸,双臂快速探入水中,曲溪青顺着农夫的动作一看,农夫双手从水中抽回来时,手上多了条不停扑腾的肥鱼。   肥鱼扔进鱼篓,睦野面色平静地继续伏在水面,等待捕捉下一条鱼的时机。   曲溪青坐在岸上玩水,见睦野一举捉到鱼,不由跃跃yù试。他撩起衣服跟着下水,睦野看到他下来没有作声,曲溪青的表现yù更为qiáng烈,他看到一条肥鱼从脚底游过,噙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想着睦野之前的动作,双手朝那条鱼倾身一扑。   鱼没捉到,还因为踩到光滑的石子,朝水中栽了个跟头。身上的衣物湿了大半,头发湿漉漉的散开黏在后背。曲溪青面色扭曲地爬起来,带着不解疑惑,他对着双手愣了片刻,转身望向睦野时,却见睦野侧过脸转了半边身子,嘴角似乎扬起一抹细微的笑意。   这木头……刚才是笑了?   曲溪青兀自笑了笑,一身láng狈似乎也没有太难受了。他爬上岸,湿哒哒地瘫坐在地上,一会抓起头发拧gān水,一会又将衣衫掀开拧紧,不过多时手腕子就酸了。   这会儿天yīn,没有阳光能将湿漉漉的他晒gān。衣服和头发湿黏的贴在身体上,他全身上下都不太舒服,斟酌着要怎么跟农夫开口,抬头就看到农夫提着鱼篓上岸。   五条肥鱼在鱼篓里不停扑腾,曲溪青探头看了眼,对农夫愈发佩服,似乎没什么事他不会做的。   睦野将鱼篓系好,对他说:"回去换身衣物吧。"   "这就回去了?"他还以为睦野会在这多停留一段时间呢。   睦野的视线在曲溪青湿透的衣衫上不着痕迹地停顿片刻没说话,他拎起来时用作开路的竹棍,重复道:"回去吧。"   天公不作美,下山的路还未走到一半,刮了几阵风后,天上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下雨了。"曲溪青伸手往额头上摸了一把,凉意落到了指尖。气候变化时山里的变化也随之而来,他们加快了脚步,视野中的山谷已经起了朦胧的水雾。   山中传来不安分的动物嚎声,曲溪青步子错乱,腿脚一软,脚踝便传来一阵刺疼。他苦恼地盯着自己的脚,正打算化回蛇爬回去,几步外的睦野停下回头看他,眼神落在他的脚上,嘴唇微动,沉默地回到他眼前,膝盖半曲。   "上来吧。"   曲溪青睁大眼,"啊?"   睦野回头,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我背你。"   "……"   这木头是突然开窍,懂得'怜香惜玉'了?曲溪青趴上农夫的背时,神色闪过几分恍然。   他本就湿了半身,此刻趴在农夫的后背,隔着一层衣物,属于农夫的体热很快将他身上的寒意趋走。   睦野摘了几片大树叶让曲溪青撑在头顶遮雨,他把树叶挡在睦野头顶,对方却偏过头,道:"不用遮我。"   雨珠打在睦野坚毅刚硬的脸庞,说话时有一滴雨落在他唇上,薄唇微动,那雨珠也跟着动了一下。曲溪青愣愣地盯着那片唇,莫名觉得口gān舌燥。   他好像......越来越在意农夫的一举一动了?   睦野背着曲溪青仍然走得平稳如风,谨慎从容。雨势变大前他们回到了屋舍,门才打开,在井口边玩水的黑贝立即朝他们跑过来撒欢。   睦野沉声低斥,黑贝从他的腿上退开后,他把曲溪青背进屋内。   曲溪青身上的衣物湿透,睦野正要找一身gān的衣裳给他,刚从睦野背上下来的曲溪青瞬间就将身上的湿衣脱完,未着寸缕的bào露在睦野视线之中。   睦野:"......"   曲溪青无辜眨眼,"我得换衣裳啊。"   第10章你的夫郎   并非头一回在睦野的面前光luǒ,可这却是他第一次在他眼前亲手将自己脱得赤条条的。   平日里他习惯了肆无忌惮的撩拨对方,因为知道睦野会避开,这也让他愈发得寸进尺。此刻屋内安静,外头雨水洒在叶子上,沿着屋檐落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格外清晰,染湿了万物,也打湿了心。   曲溪青不免有些耳热,眼睛却从睦野身上挪不开。   破天荒的,这木头一样的农夫在他眼前呆滞起来,而且,是看自己看呆了,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不承认他好看,如今还不是看呆了。曲溪青嗤嗤一笑,将愣神的睦野唤醒。   睦野面色颇为扭曲,他隐忍着,说道:"我先出去,你……你换衣服。"   曲溪青把睦野叫住,"我的衣衫都湿透了。"   睦野别开脸,回道:"等我片刻。"言罢他打开木柜翻找,动作有些不稳,人也格外沉闷。翻找片刻,很快手上多了一身灰色的衣物。   这已经是睦野最新的一身衣裳了,他扭开脸将衣裳递给曲溪青,"先穿这身。"   曲溪青接过,他不喜欢灰扑扑的颜色,便问道:"这是你穿的?"   睦野低沉回道,"只穿过一次。"   "一次……"他低喃,只觉得可惜,"没有其他的么?"   "这……已经是最新的衣裳了。"   "我想穿旧的。"   睦野沈默地看他,似乎不明白他的意图。   曲溪青解释,"我想穿你穿过很次的衣裳。"他眼底的yù望不加掩饰,直勾勾地盯着睦野,明明未着寸缕的是他,避无可避却是睦野。   睦野嗓子眼一紧,"只剩这身了。"说罢他夺步朝外走,顺手将扒拉在门外的黑贝拉远。   曲溪青换好衣裳,他的衣物都湿透了,而且也该拿去清洗。他自然不会做这些事qíng,走出屋,睦野在灶屋内烧火,他过去将手里换下来的衣物递给对方。   "我不会洗。"   睦野接过,纱衣质地柔软,拿在手里尚能感受到余温。他下意识将纱衣拿远一点,丝丝雨水混着风chuī进来,纱衣上残留的香气飘进了鼻尖,这是曲溪青身上特有的香。   睦野一怔,眼前浮现出曲溪青纤长白净的身子。他疾步出了灶屋往院子走去,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什么前,手不听使唤地把纱衣送到面前,着魔一般凑近嗅了一口。   好香……   雨势逐渐变大,细密绵绵的雨丝不知何时变成豆子般大小,天色完全yīn暗下来,大雨织成一张张巨大的帘子,一串串水流从屋檐落下砸在地上,滴滴答答的,内屋门边都被溅湿了。   曲溪青回到内屋逗黑贝玩闹,黑贝很喜欢用狗脑袋蹭他,它被睦野养得极好,毛发黑亮且浓密,不像其他村民放养的狗饿得只能找剩饭捕食,整个体格比一般的狗大上一圈有余,守在门边威风凛凛任谁也不敢进来半步,却也像个大孩子似的,爱撒欢闹腾。   他把黑贝转晕了还没见睦野回屋,隔着雨幕看到灶屋的烟囱有白烟冒出,便拿起挂在屋内的斗笠,打算过去看看。   他才戴好斗笠要出去,对面的睦野撑着一把油纸伞朝内屋过来。   睦野将手上刚煮好的面放到木桌上,道:"我给我娘送鱼过去,这碗面你先吃。"   曲溪青隔着陶碗碰了碰,被烫得缩回了手。他chuī了chuī发红的手,说道:"我跟你一块过去。"   睦野没看他,走到门外将油纸伞撑开,"你留下来。"   不再等曲溪青,睦野疾步进了雨幕,从灶屋里提上刚捉回来的鱼。   曲溪青眼看睦野打开大院的门出去,他不甘地瞪了瞪趴在木桌上对着面吐舌头的黑贝,问道:"你说我去不去。"   大黑一声汪呜,不去不去。   曲溪青果断抓起刚放下的斗笠戴好,"那我走了,黑贝你不许偷吃木头特意给我准备的面。"   黑贝:"……"   曲溪青一头冲进大雨之中,飘洒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刚换上的衣裳。   路面泥泞,积下坑坑洼洼的泥水潭,湿黏的泥巴没多时就粘满鞋底,跑起来异常艰难。   曲溪青顾着追赶没当心看路,噗通一下栽进了泥潭里,路旁有被雨水打湿打烂了的牛粪,粪水混在泥潭里,曲溪青一张白净艳致的脸都扭曲了。   他爬起来脸色发黑的埋头跑,不由心生委屈。   都怪那木头不等他,且他根本不知道李三娘住在哪儿,跟丢了睦野,此刻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胡乱跑。   另一边睦野心有感应,他缓下步子,手上的鱼还在扑腾,新鲜的鱼炖汤对他娘身子有好处,从前他捉了鱼都会及时送去,这次却不太一样了。   曲溪青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妖怪,他不知道妖怪能有多厉害,可曲溪青让他知道妖怪的固执。他方才没等曲溪青反应就出来,依照他的xing子,只怕现在已经出来找他了。   抓着伞柄的手不由捏紧,雨势还在涨,风雨jiāo加,四周的山野起了雾,遮住了视野,满目苍茫。他的心跟这片雨雾一般,那些被压抑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如这片雾,浮动游散。   曲溪青身上全湿透了,雨太大,斗笠没起避雨的用处。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冷得牙齿都开始打斗,身体不停地哆嗦。   腿脚愈发酸软,他使不出任何劲,停在原地茫然不动,曲溪青觉得自己疯了。   不就是一个山野农夫,他追出来做甚么?莫不是是化出人形后消耗的jīng力过盛,还是雨太大,脑子被淋糊涂了?   曲溪青抑制住身子的颤抖,他心想应该吸一些农夫的jīng阳之气了,管农夫松不松口,再这般下去他都要不认得自己。   思绪胡乱飘忽,雨却突然停了。   曲溪青仰头,青色的油纸伞映入眼底,他猛的转身,一头撞到了身后那人的鼻子。   睦野沉闷地低哼一声捂上自己的鼻子,曲溪青怔怔看着他,似乎想不明白农夫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油纸伞不大,大半边伞都撑在他的头顶上,睦野的肩膀很快被浇得湿透。   曲溪青伸手碰了一下,又缩回来。   他……收回方才的念头,这木头也没有什么坏心肠,既然如此,他还是先把人勾到手吧。   没有沿原路返回,他们往李三娘的住处去。   曲溪青一路跟个哑巴似的没吱声,他不出声睦野自然也不会主动说话,又或者此时此刻谁也没有开口的心qíng。   李三娘住在村西口,还没走近地方,雨幕下便依稀看到一个妇人撑着纸伞站在门外探头张望。   "娘——"   闷了一路的睦野喊道,妇人看到他们,立即朝他们蹒跚地跑过来。   "阿野你过来了,雨这么大路上没出事吧?"李三娘目光转向旁边的曲溪青,她年近六十,眼睛已经看不清楚。乍一见到曲溪青,还以为是睦野的媳妇儿,不由惊讶,责怪道:"阿野怎么娶了媳妇儿也不跟我说一声。"   睦野:"……"   曲溪青:"?"   睦野道:"娘,他不是——"   话未说完,李三娘热切的拉住了曲溪青的手往屋里带,摸到他湿透的衣裳,高声责备睦野,道:"阿野你怎么照顾人家的,姑娘家身体本来就没你们男人壮,你还让她淋了雨。"   被喊成姑娘的曲溪青面色微微扭曲:"……"   身后的睦野却悄然勾起嘴角,笑意稍瞬即逝。他正了正神色,"娘,他不是姑娘,您再仔细瞧清楚。"   "不是姑娘?"进了屋,李三娘还真仔细打量曲溪青,半晌后她揉着眼睛嘟囔,"还真不是姑娘,哎,也对,哪有个头这么高的姑娘家。"   李三娘又道:"可他比姑娘还要好看,小——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曲溪青回道:"我叫曲溪青。"   睦野放好鱼找了块gān的布巾递给他,"擦擦。"   李三娘绕着曲溪青不停咋舌,趁他擦水的时候,突然一拍脑袋,将睦野拉到角落里,眼睛发亮地盯着睦野,小声问道:"阿野,他……他是不是你的夫郎?"   第11章愿当夫郎   李三娘平日时自言自语,可跟睦野相处时却又正常无异,不仅会关心睦野的日常状况,也如同天下每一位普通的母亲般,cao心自家孩子的婚姻大事。   睦野额头一抽,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李三娘,低声道:"娘,您想哪里去了。"   当朝男风虽然没有前朝盛行,然也有些大户人家娶了妻妾后,还纳了夫郎的。   只是如今夫郎的口风并不好,地位低下,少不得招来其他人家暗地里的闲言碎语。不少人都认为夫郎跟外头的狐媚子没什么不同,还是只能依附男人走后庭的货,因而夫郎比女子更足不出户,进门后只能待在自己屋内,吃饭也是不能上桌的,还得避着家里的人,若是给外头的人看到,不光是外头的人,连同遭到家里人鄙夷的目光和唾骂。   李三娘这大半生都吃尽苦头,她看尽人间冷暖,虽是众人眼中疯癫的无知妇孺,胸襟却比大部分常人宽容。   在李三娘心中,任她孩儿的妻是女子还是夫郎,只要有个人在家帮忙照应,她也便心满意足了。   她盯着睦野,怀疑道:"真不是你的夫郎?娘不跟外头的人那般见识,就是你娶了夫郎,娘也不会有半点怨言的。"   睦野再三保证,道:"真的不是。"   曲溪青擦gān净了身上的水珠,他看睦野和他娘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加上心中又好奇得紧,不由多走几步靠近他们,小声说道:"木......睦野,我擦好了。'   李三娘先走出来,曲溪青被她面含可惜的神色弄得无措。   "大娘,您有话对我说么?"   李三娘稀罕极了曲溪青,她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禁不住主动握上他的手,触到他冰凉的肌肤时,叫道:"怎地这般凉哩。"   李三娘回头对准备去处理鱼的睦野道:"阿野,你先前在这不是留了一套衣裳么,拿来给小青穿吧,免得冻出毛病。"   曲溪青肌肤细腻滑嫩,李三娘摸在手里舍不得撒手。   睦野看他娘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亲近其他人,欣慰的同时,也有几分复杂的心思。   睦野打开木柜将留在这边的一套衣裳拿出来,他走到曲溪青面前,沉声道:"换这身吧。"   曲溪青没接,他指着睦野的粗布衣裳,"你的也湿了。"   睦野摇头,"我身子健壮。"把衣裳塞进曲溪青手上后,便去灶台边清理木盆中的鱼。   李三娘将曲溪青带到屋内的一处布帘后,"过来这里换,阿野你不用担心他,他身子好得很,一年半载也没见病过。"   曲溪青只得将才换上不久的衣裳脱下重新穿另一身,李三娘把他换下来的衣裳捡起来拿去洗,外头还在下雨,曲溪青忙把李三娘给拉住。   "大娘,外头还在下雨,别出去了吧!"   睦野也抬头劝他娘,李三娘笑得合不拢嘴,看看睦野又看看曲溪青,最后拉着曲溪青坐到chuáng上说话去了。   灶台是搭在屋里的,开窗让外头的风通进来,柴火gān燥,倒没弄出太多烟雾。曲溪青仔细倾听李三娘说的话,时不时说上几句应和她,余光偶尔瞥向灶台前背对他准备炖鱼的农夫,他这小动作被李三娘看在眼中,捂嘴偷偷一笑。   都说李三娘疯癫,可在曲溪青眼中她是个和蔼让人亲近的妇人。被李三娘看破了心思,在长辈面前他羞得面红,也不知该作何解释。   这时李三娘突然悄声问他,"小青,你是不是喜欢阿野,想做他的夫郎?"   曲溪青不解,疑惑问道:"夫郎?"   李三娘怕他误会,急忙道:"就是你想不想同阿野一块过日子,哎,我一个老妇人嘴笨,没有其他意思。"   曲溪青恍然大悟,他扭头朝灶台望去,恰好迎上睦野投来的一眼。睦野回头忙活,不多时,屋内飘起鱼汤的鲜香。   李三娘捂嘴直乐,她轻轻碰上曲溪青的肩膀,小声道:"阿野这孩子害羞呢,别看他话少不会说些讨人喜欢的漂亮话,可他比其他男人都靠得住。"   灶台那头睦野突然开口,语气又木又硬,"娘,您别说了。"   李三娘笑道:"行,娘不说,你们自己来。"   睦野无奈,此刻只怕说什么他娘都不会信,只好闭口沉默,专心调弄火候。   rǔ白的鱼汤看着非常慡口,李三娘从前身子不太好,睦野时常去山里找些补身体的食材药材给她补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的身子总算被睦野慢慢调理好。   三人围在矮桌上吃饭,淅淅沥沥的雨声有变弱的趋势,睦野往外望去,问李三娘,"娘,醴水可还有?"   李三娘的身子好转,大半原因也是靠村里的'宝泉',睦野三天两头都去水源处提上两桶送过来,醴水有神效,趁它还是'活水'的状态时喝了效果更好。李三娘平日里喝的水,包括做饭菜用的水都是醴水。可睦野每次也就提回两桶,免得村里的人有异议。   宝泉村里的村民敬畏这口醴泉,他们一方面对醴水的神效想贪据更多,另一方面又担心索求过度导致醴泉枯竭,因此每个人对这口醴泉虎视眈眈,又时刻提防警告其他人不要一次拿太多,相互需求相互制约,若有人违反了规矩,村长便带人去严惩那违反之人。   李三娘喝了一口鱼汤,嘱咐曲溪青多吃后,才回道:"还能喝上一天,今日下雨不便,改日天好再过去吧,我少喝几天不碍事。"   睦野埋头咽下一大口饭,三两下就将碗里的白饭吃光。   "娘,我过去打些水回来,晚了您别等我,早些休息,我弄完就回去。"   外头已经暗下不少,雨后的yīn暗同时天色渐晚,加之下过雨的路面泥泞行走不便。李三娘知道劝不住,睦野虽是个闷木头,做事却相当固执也有自己的一套,她叮嘱睦野出去要当心注意,再看看曲溪青,他已经放下勺子,说要一块过去。   李三娘愈瞧就愈发对曲溪青满意,尽管睦野没承认,她已经私下将曲溪青当做阿野的夫郎看待,听他说要跟过去,出声制止,说这时候外出不便,还是留在屋里稳妥些。   曲溪青道:"大娘,您就让我去吧。"   李三娘犹豫,最后挨不过他的请求,将两人送出门时,对睦野千叮万嘱,让他照顾好曲溪青。曲溪青在李三娘眼中白白净净比姑娘还漂亮,虽是个男人,却忍不住将他弱化了,担心她的未来'媳妇儿'伤到。   路上,睦野忽然说道:"你不该跟来。"   积水有些高,曲溪青不愿刚换上的衣裳脏了,睦野又生的比他高大,衣裳穿在身上有些长,不得不提着走,还得当心路面。   "醴泉我去过,那儿的水确实很有灵气,你不要小瞧我,走点路我还犯不着摔也不会喊累。"   睦野默默看了曲溪青一眼,他肩上背着一条扁担,两头挂着两只大木埇,逐渐加快了步伐。   夜色深了,浓重如墨。醴泉位于宝泉村的东面,那处被专门围出一块禁地,小孩老人与妇人不得进入,只有壮年的成年男子才能走近,说是避免污浊之气冲撞到这口宝泉,因此通往醴泉的入口,村里还派了人专门轮流把守,取水的人还得每日进行登记,以防有人多取了。   到了入口处,曲溪青被看守的人拦下。   村民道:"女子不得入内。"   睦野:"......他不是女子。"   那村民不确定的看了睦野一眼,往曲溪青胸前看去,见是平的,才信了睦野的话。可一个男人长成这般模样,村民又道:"还是让你朋友在外头等吧。"   男子比女子生的美,想必身上的yīn气也是极重的,如此自然也不得入内。   曲溪青:"......"   睦野看出他想骂人,便制止道:"你在这等候片刻,我很快就出来。"   曲溪青:"可是——"   睦野往他的肩膀轻轻一拍,曲溪青被农夫这个举动安慰到,朝那威猛qiáng壮的村民一哼,也不多计较了。   醴水果然取得很快,离开时,曲溪青趁着夜色看不清瞪了看守人几眼,扭头问道:"我真的很像女人吗?"   睦野道:"不像。"至少他第一眼就没把曲溪青当成女子。   农夫诚实的回答讨了曲溪青的欢心,四周晦暗,睦野又挑着两桶水,担心对方踢到石头,他不由关心,道:"走慢些吧,大娘说了你要当心。"   睦野低应一声,曲溪青不喜沉寂的气氛,他又问:"大娘今日说我是你的夫郎,作何意思?"其实他隐隐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可他突然想听睦野的想法。   睦野沈默以对,他又问了一遍。   "木头,你为何不说话。"   "你不愿意我当你的夫郎?"   "那倘若我愿意当你的夫郎呢?木头,你倒是说句话呀——"   静默许久的睦野突然开口,他道:"莫要再胡说了。"只是脚下的步子却有些乱,又或许,心亦然。   第12章叫你哥   自关于夫郎的jiāo谈过后,睦野变得比平时更沉默,曲溪青问他十句也不作答,成日寡着一张脸埋头苦gān。   起初李三娘有意无意地撮合两人时,睦野还解释,后来发觉他越解释他娘就愈发起劲,睦野gān脆也不多作解释了。李三娘提起,他就换个地方独自闷头gān活,留下曲溪青和李三娘面面相觑。   这般qíng况持续好些天,睦野沉下脸时非常能震慑人,也因此让曲溪青和李三娘都不敢怎么说话了。   睦野默不作声避开他,令曲溪青担心自己被赶走。他只得按捺起不安的心,悄悄观察睦野,一边配合对方不吭声,一边暗想如何扭转这样的局面。   日子一天天过去,曲溪青竟然也赖一天是一天,眼看就要到chūn耕的时节了。   chūn种秋收是村里每年最忙碌的两个时节,虽然大部分的村民并不单独依靠农田产量获取收入,但他们每年的食粮几乎都依靠自产,因此忙起来也是脚不沾地。   毕竟一年的稻粮有了着落,这意味他们又省下一笔钱。   睦野早上出门不再背着竹篓往山上跑,他赶往农田中忙碌。   chūn意盎然,枝头冒出簇簇嫩芽枝叶。早时出门还飘着细雨,淡淡的薄雾浮动在水面。晌午过后天就放了晴,薄雾化开,成群的鸭子在河面嘎嘎游过,日头虽被遮住大半,蒙蒙的光线透过层层叠叠的云,漏出来的一束横过整片天幕,恍然若梦。   厚重的冬袄褪了,家家户户壮年的男人身着中短布衫陆续下田松地,女人们在河岸的另一头赶鸭放牛,有些孩童虽还年幼,却也知体恤长辈,在一旁垫高了脚搭一手。   曲溪青远远望着其他村民下田一派欢乐融融的景象,再往睦家的田亩方向探头望去,睦野正背对他拉牛犁田,跟其他村户的农夫比起来,更显形单影只,萧瑟孤独。   向来散漫的他心头一滞,仿佛有无形的东西在他心里拉扯。   曲溪青犹豫不过片刻,在被讨农夫嫌和看不得农夫形单影只的样子,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他想过去招睦野说话又或许搭把手,步子还未跨出两步,凤眼倏地瞪大,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陌生的粉衣女子挎上一个竹篮走近睦野。   从那女子的发饰看,还未出嫁。   这男未娶女未嫁的站一块,曲溪青心中酸苦难忍,他厚着脸皮使尽各种撩拨手段那木头都不愿搭理他一句话,结果来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说话就说话,站这么近做甚么,村里不是有句话叫做男女之防么。   待曲溪青走近田垄,田里不少村民都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或惊艳,或痴迷,涌起一片骚动,很快也引来了睦野的回头注目。   早些天村里就传了睦野家有个好看的姑娘,后边又辟谣说是个男的,大抵是远方亲戚一类。若不是开chūn忙碌,那好奇的村民也想去睦家看个究竟。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倘若曲溪青是个女子,村民的目光不会这般肆意放纵,毕竟男女之防还摆在那,任他怎么美也不能专门登门探究。   可他是个男子,村中民风淳朴,村民也没往其方面多作细想,一个男人生得这般好看,自然会引来众人观望。   睦野朝他过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待人走近,正yù开口,旁边跟过来的粉裙女子却先开了口。   "睦大哥,他是你朋友?"女子嗓音娇脆,跟树梢上的huáng鹂鸟清鸣那般动人,可她看向曲溪青的眼神藏有一丝谨慎。   女子唤作李红茹,杏眼樱嘴,额上贴了花huáng,穿着一身齐胸襦裙,又是十六七岁的年龄,长得颇有几分姿色。   且李红茹家境不错,李家时常进城做些买卖生意,村里去李家提亲的人不少,可李红茹偏偏吊在睦野这棵大树上,大树虽然无动于衷,碰了钉子的她也仍未放弃。   李红茹前些日子随家里进城,昨天刚回来,今日就迫不及待地来找睦野了。   如今看到睦野认识比她相貌还要美的人,对方虽是个男子,仍然不能令她放下防心。   且不说睦野一直独自居住,来往向来亦是一个人。这样孤寡的男人身边突然多了貌美的曲溪青,怎么想都令人起疑。   睦野道:"他叫曲溪青,我的……一个朋友。"   曲溪青似笑非笑地看着睦野,意味深长道:"睦大哥——"这李红茹叫他可真是"亲切"呢。   睦野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薄唇微动,李红茹就先他开口,落落大方,对曲溪青道:"我叫李红茹,见过曲公子。我认识睦大哥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他还有曲公子这般相貌不凡的朋友呢。"   曲溪青眼神一暗,明显不高兴了。李红茹在跟他显摆呢,他直勾勾盯着睦野,只当李红茹的话是耳旁风。   "睦大哥——"他学着李红茹的语气重复唤了睦野一声,睦野拧眉,转头看着李红茹,说道:"我有些事回去,你先离开罢。"   李红茹手上提的竹篮还冒着菜香,她是专程来给睦野送午饭的,没想到饭都送不出去。   小姑娘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李红茹神色大动,yù再开口,睦野已经让曲溪青跟他走。   曲溪青跟在睦野身后走得悠哉悠哉,走前他瞥了眼李红茹,凉凉道:"睦大哥,你真的忍心把人家姑娘扔一边啊。"   睦野:"……"   曲溪青又哼,嗓子眼酸溜溜的,道:"睦大哥,我看你似乎挺享受的。我还没那么亲近的唤过你呢,不然以后我也这般唤你哥哥?睦大哥?"他往前倾去,身子一仰,几乎贴在睦野耳旁,轻浮地chuī了一口气,"睦大哥~你喜欢我这般唤你么,嗯?"   第13章勾引   睦野眉头皱起,"你莫要这般。"   "我如何?我就叫你一声哥哥怎么了,人家叫得我不叫得?"曲溪青被他的话激怒,音调都飘高了,引来路上一些村民投来视线。   村民问道:"睦郎,你们咋的吵起来哩?"   村民不敢看向曲溪青,却忍不住偷偷瞟上一眼,被曲溪青看到后,黑黝的脸马上转开,当起和事佬劝道:"大家有啥事说出来一起商量,莫伤了和气,吵架不好……"   曲溪青又看了村民一眼,村民登时结结巴巴道:我、我先去田里gān活,你、你们莫要吵了……"   村民憨厚又羞答答的反应曲溪青和睦野同时看在眼中,睦野平静的脸色暗暗沉下,曲溪青却翘起唇轻哼,笑得风流张扬,跟要去勾人似的。   一路无话回到睦家,睦野才将院子大门打开,曲溪青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道:"阿野哥~"   睦野僵在原地,曲溪青轻笑出声,眉梢得意挑起。   他是故意这般唤的,柔软的嗓音含着一丝诱惑,引诱男人的本事蛇天生就无师自通。且他才不要跟李红茹一模一样的唤睦野呢,他必须是独一无二的,让睦野听到就会第一时间想到他。   他走近几步,伸出手yù抚上睦野的后背,才触到,睦野便疾步迈开,往后院的jī栏去。   打盹的黑贝看到他们回来,对睦野嚎了两声得不到回应后,跑到曲溪青腿边仰起狗脑袋蹭他,嚎声成了低低的呜声。   黑贝喜欢跟曲溪青撒娇,能在他腿边赖上一天。曲溪青揉了一把狗脑袋,"倘若你的主子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黑贝的狗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脑袋一转,对着睦野的方向继续猛嚎,那头喂jī的睦野却看都不看这里一眼。   喂完jī,睦野又进了灶屋热菜热饭,曲溪青不喜欢灶屋里的油烟,便坐在屋里等,睦野端着午饭进来,他又唤了一声阿野哥。   只是没带方才故意挑逗男人的qíng绪,被冷落了大半个上午,又让那李红茹的出现刺激,曲溪青眼巴巴地盯着睦野,委屈道:"木头,你真不会喜欢那个姑娘吧?"   睦野坐下,浓眉几乎拧在一起,"你吃完就离开吧。"   农夫被他扰了那么些天都没说话,今天一开口就让他离开。   曲溪青来了气,又急又怒又委屈,手上的木筷被他扔在地上,怒问:"你喜欢那个女的了?"   "你还赶我走了……"   他越想越难过,"我勾引了你那么多天你连正面看都不看我一眼,今天就为了那个女的,赶我走。"   勾引二字让睦野眉头一跳,他道:"你不必这样。"   曲溪青重重一哼:"我就喜欢勾引你。"他紧紧盯着睦野,大有胡搅蛮缠的意味,"反正你把我救回来,我不可能说走就走。"   "木头,你不要喜欢她,你看我哪里没她好了?"   "我除了是个男子,哪里没她好看?"   睦野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出口,最后只化成一声叹气。   片刻后睦野恢复平静,道:"我和她并无任何关系,吃饭吧。"   曲溪青:"……那我呢。"   睦野沈默,黑贝蹲在一边吃完狗食后,回到曲溪青旁边。似乎察觉到它主人让曲溪青不高兴了,一会儿呜呜地往曲溪青腿蹭,一会儿又呜呜地往睦野腿边蹭,两个人什么话也不说,急得它在两人间团团转。   睦野拍了拍黑贝的脑袋,黑贝就安静下来了。   一顿午饭过去睦野就要出门继续gān活,曲溪青得不到回应,便也怄气不跟出去。   他坐在院中将几朵花苞摘了蹂躏,院内的花糙冒了头,平日睦野会定时清理,不让荒糙将生出来的花覆盖。他打理院子时亦是不疾不徐沉稳从容的,在那会儿,曲溪青都舍不得去骚扰农夫。   因为那时候的睦野神色不仅平静,似乎还透着一丝温柔。他无意窥探到,心中一暖,便也不去闹了。   什么时候睦野对他这般温柔就好了,而不是只会当根木头不理他。   曲溪青将花苞蹂躏了一地,最后挨不住倦意,趴在石桌上沉沉入睡。   睦野提着农具回来,一眼就看到在院中熟睡的人和趴在石板上的黑贝。   黑贝朝他低呜了两声,曲溪青未醒,他放好农具出来看到被摧残了一地的花包,望着曲溪青的目光满是无奈。   回屋拿出一条被褥为曲溪青披上,睦野去后院取出母jī今日孵出的jī蛋,正直起弯下的腰时,两条手臂从后头缠了上来。   曲溪青披着被褥,下巴懒懒搭在睦野后背,睡意还浓,嗓音软哑。   "你回来了啊……"他半眯起眼低笑,缠在睦野腰上的手臂立即被拉开了。   睦野沉道:"我去准备晚饭。"   曲溪青郁闷地轻扯身上的被褥,母jī对他咯咯叫了两声,他摇头失笑,果然只是错觉,这根木头还是这般。   "不解风趣。"   第14章离家出走   薄chūn三月,清晨时分还带着丝丝凉气。   大清早,睦野喂完黑贝和jī,眼看放在灶屋内的gān柴要烧光了,他便将放置在后院中的木头扛到院中央堆叠,开始劈柴。   许是睦野身体qiáng健火力旺盛,gān木尚未劈到一半,他身上的热汗就将后背的布衫浸湿了,粗布衣黏了大半的后背,睦野不做多想,将上衣脱去。   农夫宽阔结实的臂膀上覆着一层汗,脊背肌ròu紧实,身下穿着一条宽松的灰黑色粗布裤,腹下的汗水缓缓往下流,裤头前端湿了一片,隐约勾出一物轮廓。   曲溪青从屋内困倦的晃出来,睦野正背对着他,背部肌ròu随着劈柴的动作,有节奏的起伏。   农夫持着斧头一手劈下去,木柴整根平滑的一分为二,侧前方的空地整齐摆着劈好木柴,才不过半个时辰,睦野居然就劈了这么多的gān木。   他顿时就来了jīng神,走近与睦野面对面站着。目光放肆的打量农夫片刻后,曲溪青又绕到后方,凑近细看才发现睦野背后有几道看上去颇为久远的伤痕。   这几道伤痕有一道很长,从左肩头延伸至腰侧,痕迹虽然已经不深了,然而那么多年过去疤痕还在,可以想到当时他受过多严重的伤害。   睦野面相老成行事稳重,今年却也顶多只有二十出头。这伤痕至少也有七八个年头,当年那么小的睦野竟遭受如此狠打,没有人天生就是皮糙ròu厚的,他当时该有多痛呀。   曲溪青看入了神,心头涌起丝丝绵绵的难过,连黑贝跑到他腿边蹭着撒欢也没察觉。   睦野在院子里劈柴时习惯了luǒ着上身,一个乡野农夫,没有太多讲究。只是此时被曲溪青这般直直盯着,他先忍了忍,可背后那道目光qiáng烈到无法忽视,他想让曲溪青别看了,头刚转,就被曲溪青那副要哭的模样惊得暗自一怔。   他似乎......并未说什么重话。   "你——"睦野话才出口,门外传来扣门的声响。   "睦大哥,你在吗?"   曲溪青与睦野互视一眼,方才要哭的神qíng转而不见,他轻哼,"你的李姑娘来找你了。"他故意抬头望天,语气奇奇怪怪的,"此时天色尚早,姑娘家真是迫不及待呀。"   睦野沈默地穿上布衫,把大门打开了。   李红茹提了一竹篮的jī蛋,她今日换了身新样式的chūn衫,脸颊抹上城里天香胭脂铺上好的脂粉,看着睦野的眼神羞羞怯怯的,话未出口,那说不出的qíng意已经绵绵缠缠。   李红茹道:"睦大哥,家中前些时日母jī下的蛋多了,我给你送些过来,你收下吧。"   睦野没接过jī蛋,李红茹还yù说下去,曲溪青突然从睦野后背冒出来,眼中的冷意叫李红茹噤住了声。   睦野回道:"家中还有事,李姑娘先回吧。"   李红茹举起竹篮,忙道:"那jī蛋——"   睦野道:"你带回去。"   "睦大哥......"李红茹失落出声,嫁为人妇的女子不能随意进出他人门户,更别提尚未出嫁的。李红茹时常找睦野,已经引来村里人窃窃议论,家中也不准她过来,然而李红茹就是一头撞在睦野身上,趁这阵子chūn种忙碌,挑了时间出来。   她把视线转到曲溪青身上,这男子美得让她有些自惭形秽,可在心仪之人面前,她万万不能打退堂鼓。   李红茹道:"睦大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就一会儿行吗?不耽搁你太长的时间。"   曲溪青嗤笑一声,"他没时间,劈完柴还赶着出门呢。"   李红茹急红了眼,开始口不择言,慌道:"睦大哥,我想你娶我,我想嫁给你!睦大哥你上我家提亲吧——"   睦野眼神一沉,陡然拔高了声音,嗓音沉厚如钟,落在耳旁十分震慑。   "李姑娘,你回去吧。"他的手臂撑在门边做出关门的动作,接着道:"睦野一介山野莽夫,配不上李姑娘,请李姑娘回去吧,日后不要再过来了。"睦野拒绝的意味明显,叫李红茹瞬间湿了眼眶。   李家在宝泉村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家中良田数亩,在城里做生意更赚取不少钱,上门提亲的人不少,李红茹被家里bī得紧了,加之去年睦野在山中救过她,自那时起她一颗芳心全系在睦野身上,如今被拒绝,小姑娘当着他们的面直接哭着跑开了。   睦野将门关了回去继续闷头劈柴,曲溪青跟过去,嘴巴里跟吃了酸梅那般酸溜溜的,也不知用何语气说话了,"人家叫你上门提亲呢。"   垛垛的劈柴声回响在院子内,黑贝拉下耳朵似乎对这声音难以忍受,狗脑袋都埋进了地下怂了吧唧的。   曲溪青看睦野不回话,添油加醋道:"想必你觉得很可惜吧,人家姑娘生的水灵,那李家在村里也是个大户人家,多好的一姑娘。"   他绕进屋里走了一圈,出来又道:"你看你家中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这般简陋,那木chuáng硬邦邦的硌得我骨头发疼,人家姑娘看上你你嘴上不说,只怕心里高兴地紧了吧,恨不得冲进李家提亲呢!"   曲溪青噼里啪说了一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不想说这种话,可那刻薄的言辞不受控制的冲出嘴巴,待他说完,也有些懵了。   "木……木头……"   随着最后一块gān木被劈断,睦野黑黝的眼睛一眨,他的眼睫很长,挂着汗珠,汗水从额头往下顺过棱角分明的下巴,滑落到地上。   睦野抹去一把汗,沉静地看向曲溪青,语气平平,道:"说完了就离开吧,屋内简陋,的确不好招待人。"   睦野将劈好的木柴往灶屋内搬,没多看曲溪青一眼,仿佛当他不存在。   曲溪青懊恼,说话有些磕巴,"我、我方才的话不是那个意思。"   睦野置若罔闻,院子里的木柴很快全部被转移到灶屋。曲溪青无措的跟在睦野旁边,睦野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将晾在竹架上的布巾取下准备擦身子。   布巾啪的一下被扔进桶中,睦野走到大门边打开门,面朝曲溪青道:"你离开吧。"   曲溪青道:"我不会走的。"   睦野:"我这简陋的屋子无法招待你。"   此话一出,曲溪青心底的怒火也出来了。他幽怨瞪着睦野,道:"方才那李红茹你都没动手赶她走,到我这还亲自开门巴不得我走!"   睦野眉心微蹙,似乎有些恼,"与她无关。"   "那就是与我有关。"曲溪青摇头,脑袋里都是一团火,越想越糟,"看来你这木头也不是不会怜香惜玉,你就是讨厌我罢了!你就是喜欢李红茹,恨不得上她家提亲,巴不得我离开,免得坏了你两的气氛!"   睦野:"……"   曲溪青道:"你不出声就是默认,我都那样勾引你了,你偏偏还去喜欢别人。"说到此处他难过得眼睛起了些湿意,"我走就是了,我再也不回来了,你爱去提亲就提亲,反正这破屋子我也不稀罕!"   曲溪青哑着嗓子吼完一通,猛的撞开睦野身形踉跄的跑出去。   睦野僵在原地片刻,唇色有些泛白。   都乱了。   第15章活chūn宫   曲溪青从睦野家跑出来后,负气的在野林中漫无目的走了一会儿,浑噩茫然。   他化回蛇爬上树枝高处蜷在上头,下意识往睦野屋舍的方向远远望去,没有见着任何东西。   清风将枝叶chuī得挲挲作响,蛇不由无措。   它从前习惯了四处游dàng,如今不过在睦野家中留了半个多月,再出来,似乎没了从前那种潇洒散漫的心境。   若在从前,它极喜欢蜷缩在枝头高处睡觉,太阳出来时,温暖的阳光便能第一时间给它送来暖意。   它散漫成xing,一睡就能睡上两三天。可此刻的它不过独自待了一盏茶的功夫,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它恨不得回去找睦野,哪怕跟他说几句话招惹他生气,也好过自己在野林中游dàng。   直到太阳出来,气温回暖,蛇待不住了。   只是睦野没出来找它,它自然也不能先回去。这回是它自己跑出来,倘若再自己回去,岂不是失了面子?   沉思半晌,它决定去找玉狐,眼下初chūn到了,那只呆狐狸怎么着也该出dòng了。   青蛇依照记忆,来到玉狐的dòngxué。   dòngxué外几乎长满了藤蔓,细看之下,并无外出的痕迹,可想而知玉狐有多久没出过dòng了。   蛇摇了摇圆溜溜的脑袋,迅速爬进dòng口。   外头的光线漏了些许进来,dòng内幽光明明晃晃,有水滴顺着岩壁滑下,落在地上,响起啪嗒的水声。   它化回人形,一边朝里走一边唤那只呆狐狸。   "玉狐——"   最深处传来吱吱两声,听上去迷迷糊糊的,狐狸定还在睡觉了。   曲溪青进去一看,软榻上玉狐正抱着自己毛绒绒的大尾巴睡得香甜,许是梦中听到他唤它,还耷拉起耳朵把脑袋埋进软榻中,继续它的酣梦。   曲溪青瞪着玉狐那白团子,扑过去把狐狸压在身下,抓起狐狸的耳朵往里头chuī气。   玉狐被气chuī得耳朵痒痒,它吱吱哼哼的睁开眼睛,迷迷瞪瞪地看了他一会儿,一把将脑袋埋进曲溪青的胸前,纱衣柔软,他身上还有一股香甜之气,狐狸吸了吸鼻头,含糊不清道:"小青,你怎么过来了,我莫不是梦到你了吧。"   曲溪青轻笑着将狐狸的耳朵衔在嘴上咬了一口,玉狐哎哎嚷出声,毛毛的爪子搭在他纤细的手腕上讨饶,"我醒了我醒了,小青别咬别咬。"   dòng中弥漫着一股香气,暖暖甜甜的熏人yù睡。曲溪青身子一仰躺在软塌上,手指勾着狐狸的软毛有一下没一下顺着,懒懒道:"初chūn都来了,你怎地还没睡醒,睡这般长,当心脑子越睡越呆了。"   玉狐抱着他的手叫他多给自己顺毛,软乎乎道:"我昨天出去觅食了,追一只鼠追到了山腰下。结果你猜我看见什么了,我在山腰那处的竹屋中看到一野夫压在一女子身上,那女子似乎被欺负了,唤得很疼的样子,我便跳进去往那野夫的肩膀上咬上两口。"   曲溪青给狐狸顺毛的手一停,随即笑得眼里都出了湿意,曲起手指往玉狐鼻子一弹,"你可真笨。'   玉狐爪子捂上自己的鼻头,弯弯的狐狸眼懵懵的看着曲溪青,既委屈又好奇问道:"你知道我笨嘛,可是他们在做什么?莫非真是我咬错了人?"   曲溪青挑起眉梢睨它,"你是从哪里来的。"   玉狐回道:"这个我明白,我娘生的我呀!"   曲溪青又问它,"那你娘哪里来的你。"   玉狐害羞地别过头,狐狸耳朵不安地动了两下,回道:"这个我也明白,我娘跟我爹......才生的我。"   对上曲溪青的眼神,玉狐惊了一声,磕磕巴巴道:"他、他们是在做......做羞羞的事呀?!"   曲溪青哼笑,柔软的嗓音好似动听的琴音回响在dòng内,"可不是,你看你又笨又呆的,坏了人家的好事。"   他噗嗤笑出声,后来笑得腮帮子又酸又软,将狐狸抱在怀中,道:"不过坏的好,下次再看到,继续咬他,不过你可不要给人家抓到了,你这身皮毛生得好,别人看到要剥了拿去当狐裘的。"   玉狐软软的腻在曲溪青怀里不愿动弹,"那我不去了,我怕被剥皮。"它又问:"小青,你要留在dòng里跟我一块玩么?"   说起这,曲溪青从方才的调笑中回神,幽幽叹了一口气。   玉狐见他不说话,有些着急的用脑袋去蹭他的下巴,担忧问:"小青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曲溪青抱紧了狐狸,眼神中透着伤感和委屈,"我被那农夫赶出来了。"   "啊?!"   玉狐想不明白,小青香香软软又好看,为什么会有人把他赶走?它都巴不得小青留下来陪它玩闹,小青xing子虽然散漫却不安分,从前他肯留在dòng里陪它几天它就高兴得跳起来了,怎么如今还有人要赶走小青呢?   玉狐想不明白的事也不想了,它挨紧曲溪青,"小青你留在这里呀,我不赶你走的!"   曲溪青笑着揉上狐狸的脑袋,"那就在这里待两天,我困了,你现在陪我睡会儿。"   玉狐乖乖的答应了,知道他怕冷,便团在曲溪青怀里给他当暖炉子,蓬松的大尾巴缠住他的腿脚,曲溪青入眠快,没多久便睡得酣甜。   玉狐这处dòngxué位置挑得好,临近水源,下山的路也不难走,加上地方隐蔽清净,睡足的曲溪青闲来无事,就带着玉狐往林中更深的地游dàng。   这时候chūn天刚到,不少冬眠过后的动物都从dòngxué中跑出来觅食,有的提前发qíng,林子中弥漫着动物jiāo配后留下的气息。   一路进去嗅得曲溪青跟玉狐浑身躁动,玉狐太过安分害臊不敢显露出来,可曲溪青张扬惯了,他回了dòng内跳入水中自己给自己寻找快意,玉狐不敢多看,蹲坐在靠近dòng口的大石背后,浑身难耐的替小青放哨把风。   又在dòng里留了两天,第三天,曲溪青跟玉狐告别了。   玉狐十分不舍,它眼巴巴看着停在dòng口外的曲溪青,说道:"小青,你若想我了就随时来看我,我一直都在这里睡觉的。"   他失笑,"别再睡那么多了,你想我了也可以来看我,不过不要白天过来,不安全。"   在玉狐含泪的送别下,曲溪青往下山的方向走。   早chūn的山谷清新秀美,素青薄纱拂过鲜嫩的糙芽,曲溪青缓慢行至山腰,他采下花糙弄了个歪歪扭扭的花环戴在头上,穿过一片竹林后,一间竹舍映入眼帘。   想到前几日玉狐撞见的事,曲溪青噙着一抹坏笑,化回青蛇往竹舍内爬去。   才进了窗户,便听到里头溢出的吟哦十分激烈。   蛇蜷在窗外头,屋内布局并不繁杂,正对着一眼看过去就是chuáng榻,一榻yíndàng放làng。   chuáng榻上两具身体jiāo叠着,那男人上身穿了衣裳,下身光着,想必是着了玉狐那一口留下心里yīn影。   男人埋头在女人身上蛮gān,动作粗蛮时不时伴着荤话,似乎察觉到有人在屋外,男子扭头朝它的方向投来一眼,眉目间充斥着qíngyù与风流。   原本想做坏事的蛇看过一眼就爬走了,白白看了人家的活chūn宫,换作平时它定无事,只是它好不容易按捺住发qíng期,如今再受那刺激怕是忍不住要去撩拨其他人。   曲溪青下山后,也不知往哪里去。   他不想在外头游dàng,从前他为化出人形找寻那股气息爬遍每一处,如今化成了人,目标一下子就没了,能想的只有那古板无趣的农夫。   几日不见,不知道那根木头会不会想念他,有没有出来找过他。   曲溪青绕在小道上晃dàng,这条道是村民通往村外来往必经的一条道。   正值chūn种忙碌的时候,整条道上望去清清冷冷,石板上的青苔被露水打湿,脚下时而一个打滑,曲溪青扶着一旁的竹子站稳,后方传来车轱辘的声音,   他扭过身子,一位妇人正使劲推木车,正yù离开,只听身后那妇人一声惊呼,哐的一声,木车翻倒在一侧。   妇人躺在石板上哀叹,曲溪青定定看了会儿,才朝妇人走去。   滚了满地的果子,曲溪青伸手边把妇人扶起来边道:"我帮你捡。"   就在妇人起身那刻,沉厚的声音由身后传来,"你在做甚么!"   曲溪青身子一歪,他连忙扶住竹子站稳,转身看去,来人正是他心心念念了几天的农夫。   然而此刻,他居然在睦野的眼神中看到他对自己的怀疑?   他怀疑自己使坏推了老妇人?   曲溪青气急败坏,捡起两个果子猛的往睦野身上砸去,"你混蛋!"   骂完,他便又跑了。   第16章入城làng   遭人误会居然会这样难过,曲溪青憋足一股气埋头跑,直到腿脚使不出一丝气力,才摇摇晃晃停了下来。   环顾四周,山野葱郁,人迹罕至,曲溪青发现他已经出了宝泉村的地界。   抱着希望回头张望,坐等右等,也不见睦野过来追他。   曲溪青难过极了,他闪入人高的糙丛中化回青蛇,这才下山不过半日,就糟受睦野的不待见,他竟然怀疑自己。   它朝入口处望了一阵,等不到人,看来只能回去找玉狐了。   蛇委屈巴巴地循着上山的方向爬行,这时外道上突然传来马车经过的声音。   它回头一看,入口道上有两辆马车从村里缓慢驶出,有人掀起帘子朝外张望一眼,竟然是被睦野拒绝过的李红茹。   马车在村口外稍作停留,蛇定定看着,突然间调转方向,往马车的方向爬去。   一柱香的功夫过后,马仰起一声长鸣,马夫发出吆喝,重新架起马车往前行驶。   蜷缩在车顶上,蛇圆溜溜的脑袋随着马车的晃动一摇一摆。   蛇所在的这辆车里头坐着李家女眷,车厢内李红茹正与她娘说话,一番听下来,它便知道李家这几日要进城做生意,有在岳城内开药铺的打算。   宝泉村珍贵的野生药材并不少,村民大部分的收入也来源于采集药材倒卖进城里或是其他地方。   它想起睦野得了空闲也总时不时去深山里采集药糙,之前也跟过对方去城里卖药。药铺老板给的钱能把钱袋子装得鼓囔囔呢,想来也是赚了不少钱,可睦野怎么还是如此清贫,他的钱都用去哪儿了。   想到睦野,蛇便忘不了刚才他看自己的眼神,那充满不信任的眼神,他居然会怀疑自己欺负一个老妇人。   越想越难过,蛇不打算再想睦野了。   不过一个山野莽夫,不就是身上的jīng阳之气纯厚,除了这个,他还有什么好的。村里它遇到过几个jīng阳之气颇旺的村民,只要它愿意,勾勾手指头想必那些人就一定心甘qíng愿的任他吸取,何必吊死在这根木头上。   这般告诫自己,马车驶到一半路时,天色缓慢暗下,迎面飘来的风透着一股yīn冷,周围的山野变得yīn森森的,想是就要下雨了。   马车驶入通往城里的官道时,天上果然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凉凉的雨水打在身上,它爬到车檐下避雨,不久后四周逐渐热闹起来。   进了城,前面一车的人全都下了马车,李家男人先进了客栈,随后女眷们才陆续下车。   马夫一行人全部客栈后,青蛇才爬进车厢里,他化出人形,从车里走了出来。   这是曲溪青第二次进城,他实在不知道要往哪里去,脑子一热,就浑浑噩噩的跟出来了。   客栈过去一条街便是西市,西市人多,因此平时客栈这处也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只是此时夜色将至还下了雨,出来逛街的人便少了,过路的行人纷纷打起伞跑起来,曲溪青漫步在街头,蒙蒙的雨水将一头长发渐渐打湿,有行人无意朝他看了一眼,还在跑动的腿脚便崴了一下,跌了个大跟头。   "哎哟——"   行人的痛呼将曲溪青目光引了过去,触及到行人呆滞的神色,曲溪青失笑出声,那行人痴痴道:"莫不是撞见仙子了吧。"   曲溪青笑不过片刻,他敛起神色,行人痴迷的眼神叫他心中不快,烦闷涌上心头。   何时睦野也能用痴迷的目光看着他呢?试着在脑海内幻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睦野陷入痴迷的样子。   曲溪青沿着街头走了一路,一路上有不少人给他伞避雨却让他拒绝了,他知道后头有人跟他,只假装不知道头也不回往前走。   眼下他心qíng正好不慡,来些人给他解闷倒也不错。   曲溪青勾起一抹坏笑,身子踉跄之后,猛的被人推入一条偏僻yīn暗的巷子内。   ......   另一头,自曲溪青跑远后,睦野也察觉出几分异常。   王婆对着曲溪青消失的方向哎哟哎呦喊了几声,边捡果子边摇着头对睦野说道:"睦郎哟,你误会人家了,他刚才好心过来帮我捡果子,哪里存有害我的心哟。"   睦野动作一顿,王婆又道:"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了哟,平日里可不会这样不会青红皂白的冤枉人,过会儿记得去把人家找回来跟人赔不是哩。"   睦野:"......好。"他方才话虽没说出口,可眼神中的确有了对曲溪青的怀疑,他从前明明不是这样做事的……   捡gān净果子后,睦野帮王婆把木车推回家,才背了竹筐往家里赶去。   农夫步履匆匆,赶着回去找曲溪青。   睦野很快回到家里,大门打开时黑贝热qíng的蹭上来,他把黑贝拉开疾步往内屋赶去,一室空dàng寂静,并没有平日时总懒洋洋趴在chuáng上的人。   睦野突然开口,"曲溪青。"   黑贝跟在睦野腿边,嚎了两声。   睦野揉上狗头,语气平静道:"他不在这里。"   黑贝:"汪!"   睦野盯着黑贝的眼睛,"我误会他了。"   黑贝:"汪呜——"   睦野打算找到曲溪青,至少得先和他道个不是。   ......   曲溪青一脸餍足的从巷子走出来,晦暗的巷子内倒了两个人,此时已经入夜,天色黑暗,完全没有其他人注意到发生在巷子里的事。   细密的雨丝还在飘洒,映着街头灯笼的淡淡光亮,显得格外朦胧迷离。隔壁有条花街,花街入了夜才开门,哪怕此刻下雨,也不耽误那些男人去花楼中寻欢作乐。   女子娇俏的招呼从花街传来,曲溪青一转身,闲散悠哉地往花街走去。   他才吸过阳气,整个人透出一股道不明的妖媚之色。前往花街的男人看到他,丢了魂似的蹿到他身边,问他是不是花楼里的人。   曲溪青没去过花楼,他问:"花楼中有舒适的软塌休息么?"   围着他的男子抢声答道:"有!"   曲溪青点头,"那我想休息一会儿。"   男子哄道:"咱们一块休息!"   曲溪青这才慢吞吞瞟了跟在身边的几人一眼,摇头。   走到大门外,眼前的花楼里灯火通明十分喧闹,女子的脂粉味飘在空气中,曲溪青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他想离开,却又想躺在软榻睡上一觉。   毕竟他才"吃饱",这时候没什么事比睡上一个舒服觉来得重要了。   曲溪青入了花楼,外头的雨将他身上纱衣沾湿,衣裳湿了柔柔贴在身上,才踏入花厅,立刻夺了场上人的眼球。   男男女女集体噤声看着他,不消片刻楼内哄闹更重,来个这么一个"美人",老鸨自然也当场现身,双目发亮的看着曲溪青。   "公子,你是过来?"   曲溪青睨了老鸨一眼,"我想休息,这可有软榻。"   老鸨点头,"有有有,姑娘也有,公子您想要什么样的姑娘过来伺候您?"   曲溪青拧起眉头,扫了一眼周围的花楼女子,"你说的是她们?"   老鸨:"对呀,公子是看上哪个姑娘了?"   曲溪青道:"她们的容貌都不及我,我找她们做什么,我想休息,你不要啰嗦了,我要软榻睡觉。"   老鸨犯了难,到花楼只睡觉不找姑娘的男人她头一回见到。   曲溪青等得不耐烦,美人一恼,楼中不少过来寻乐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先前跟在曲溪青旁边的男子,直接塞了一锭银子到老鸨手上,骂道:"让你去准备房间就去!"   老鸨看看曲溪青又看看那几个男子,立即给人使了眼色,让他们给曲溪青准备房间。   "小公子,你——"   曲溪青勾起唇角故意对身边的几个男子轻轻一笑,几个人顿时被迷得神魂颠倒,话都说的不利索了,美人一笑值千金大概就是如此。   曲溪青勾得别人替他付钱,很快有人领他进屋休息,那几个跟过来的男子进了屋,曲溪青让花楼的人退下,他对那几个男子勾勾指头,待他们过来后,一阵青烟从他嘴里吐出,几个男子马上倒地昏迷。   把人都解决了,曲溪青便一头倒在软榻上休息。他一路从村里过来,jīng神自然疲惫,睡得昏沉时,外头似乎有人闹事,声音闹到屋内都听得清楚,曲溪青带着怒意睁眼,下了软榻往屋外冲。   楼下确实有人在闹事。   "平儿,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就跟我走吧——"   "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什么就不看我一眼,我爱你——"   "你若不答应我我就死给你看!"   那唤作平儿的花楼女子不停挣开身旁的锦衣男子,她还没开口,曲溪青先她一步,对锦衣男子骂道:"你闭嘴!"   被打断深qíng告白的锦衣男子不悦回头,见到曲溪青的一瞬猛的愣神了。   "为了一个女人,你有必要寻死觅活吗。"曲溪青抓起锦衣男子,趁他还在发愣,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下,将人拉回自己房中。   房内倒在地上的几个男子很快将锦衣男子的神智拉回,他惊讶的看着曲溪青,正要质问他做了何事,眼前一阵青烟化开,自己也跟着倒在那群人之中。   周围总算安静了,曲溪青看也没看地上堆叠的几个人,倒头入榻接着续梦。   第17章搏擂夺美人   曲溪青在花楼中留下,这一住就是好几天。   自那日城里传开有人在花楼对知府大人的小公子出言不逊,又听说那人姿色出众,因而近几日慕名而来涌进花楼的人有增无减,花楼赚了一大笔钱,老鸨梦中数着钱都会笑醒。   曲溪青成了花楼的财神爷,老鸨自然舍不得让曲溪青离去,还亲自对他说他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吩咐人好吃好喝的伺候他,分文不收,怕他在花楼待闷,专程请了戏班子的人过来表演。   财神爷曲溪青待在花楼中成日无所事事,戏班子看了几日也看腻了,老鸨担心他发闷离去,让人备了一辆马车过来,车厢内安置了软塌,矮桌上摆了jīng致的糕食。   老鸨和颜悦色对曲溪青说他想去城里哪处地方玩就过去,出门前对车夫更是千叮万嘱,到了时辰定要将财神爷带回来。   于是曲溪青又开始在岳城内到处闲逛,他趴在塌上吃着软糯的甜糕,再啜上一口清甜的果水,掀开帘子往外头一瞧,惹来一旁的行人纷纷注目。   这吵吵嚷嚷的,曲溪青嫌耳朵疼,瞧了一眼便放下帘子,外头又是一阵感叹唏嘘。   正当此时,轿子突然停下了。车夫隔着帘子在外头对曲溪青道:"曲公子,付少爷停在前边说想见您。"   曲溪青困得有些懵,懒洋洋道:"什么付少爷?你把轿子抬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在一旁等候的付文庭听到这话,忙出声,说道:"曲公子是我,那日在花楼惊扰到你休息,在下倍感歉疚。今日特来赔罪,付某已在金裕楼定下酒席,不知曲公子可否赏在下这个脸……"   付文庭对花楼一女子痴心错付、大闹花楼的事弄得满城皆知,只是碍于他的家世背景无人敢当着他的面闲谈。   付知府在岳城内是出了名的威严公正,可惜生出的儿子却是个留恋花丛的痴qíng种,更别提前几日他大闹花楼,想来那日付文庭被衙差押回去后,定被严加管教了一番。   今日在大街上看到付小公子,大伙儿都没料到他死xing不改,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拦轿邀约佳人,这次邀约的还是个男人。   不敢多言的行人秉着看好戏的眼神望向这处,曲溪青掀开车帘,付文庭看到他先是愣了片刻,随即行了个礼,结结巴巴道:"曲公子,小生这厢有礼了。"   曲溪青侧过头看他,说道:"是你啊,你想约我吃饭?可是我现在困了,想休息。"   付文庭忙道:"金裕楼内设有专门供客人休息的雅房,在那儿既能休息又能吃上美食,何乐而不为呢?"   听罢,曲溪青摸了摸肚子,"我好像也有点饿了,那就去吧。"   付文庭笑着在前面骑马带路,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付文庭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加上肚里有些墨水,他虽然留恋花场,奈何付知府十分威严,他惧怕他爹便不得不乖乖念书,念过书还得跟他爹学打拳,也得亏他爹教的他一身功夫,尽管并未学jīng,从府内逃出来倒还是不难的。   青衣美人跟付小公子同游金裕楼的事,很快又在城内传开,桃艳之事最容易为众人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谈,这一传十十传百,就连宝泉村也有人听说了。   晌午过后,在田里忙了大半个上午的村民在田岸边休息。   "嘿,你们听说了吗,城内前些日子来了个青衣美人,据说美的跟神仙似的,许多人都过去看呢。"   有人一拍大腿,"这事我也听说了,说他是花楼里的人,还是个男的,指不定那后门早就被人走烂了,哈哈。"   "这么一说,睦郎家不也有个青衣'美人'嘛,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兄弟——"   "嘘,你别胡说,睦郎为人不错,你这闲言碎语万一落到他耳边可怎么解释。"   "哎,我就随便说说嘛,你——睦兄,你怎地过来了,我方才.....就是胡说的,你莫要往心里去。"   睦野提上农具沈默地离开了,村民的话他一字不落地听在心里。   花楼、青衣男子、美若仙人......   那日曲溪青跑开后他在山中里里外外找了几圈都不见人,如今又听到这样的流言,睦野没法在村里被动地等曲溪青自己出现了。   无论曲溪青是不是他们口中所指的人,他都得去城里看看。花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莫非他真的去了那里?可无论他在哪待也绝不能待在花楼。   睦野不敢多想,他匆忙回屋喂好黑贝又拿出一袋钱,家中没有马车,他跟村内有马车的村民租了马,一路往岳城的方向赶去。   他的把曲溪青找回来。   金裕楼内。   曲溪青散漫的靠在椅子上吃东西,他有一下没一下的饮着清甜的梨花酒,一抬眼迎上付文庭透着痴迷的目光,不由勾起唇角,慵懒笑道:"我很好看?"   付文庭连忙点头,又担心自己失礼,说道:"那日楼内的事让曲公子见笑了,在下非常感谢公子的一番话,那一番话令小生幡然醒悟,感qíng的事从来就qiáng求不得,qiáng扭的瓜不甜,我——"   曲溪青摆手,他对这种事提不起丝毫兴趣。杯中的酒见底,梨花酒虽然不醉人,可他一连喝上不少,白皙的脸庞染了一层淡淡的粉色,跟抹了胭脂似的,他道:"我吃饱了,要回去睡觉。"   天色的确不早了,付文庭担心自己再挽留会给曲溪青留下不好的印象,便道:"那在下送公子回去,只是......"   付文庭犹豫片刻,又道:"我看公子不像是那花楼中的人,何苦留在那种地方?若是有什么苦衷,不妨跟在下一说,我付文庭虽没什么大本事,可区区一个花楼也奈何不得我。"   没等付文庭说完,曲溪青已经转身走到楼阶,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出了金裕楼,才发现外头飘起了雨。雨势有些大,车夫在楼内避雨,见到曲溪青出来,便迎上去,打开一把油纸伞,道:"公子要回去了吗?"   曲溪青鞠起一把雨水,慵懒道:"送我回去。"   后面的付文庭追上来,他见车夫带了伞,不禁有些失落,失落片刻很快打起jīng神紧跟在曲溪青身后。   曲溪青入了车厢,车夫将马车平稳驾驶。付文庭一手打伞,一手牵着马绳骑马跟在后头。   车夫回头望了一眼,道:"公子,那付少爷还在后头跟着。"   卧在软塌上昏昏yù睡的曲溪青捂起耳朵不理会,直到回了花楼,提前等候在那的衙差上前把付文庭押回去。   曲溪青才踏入花楼,里头便传来一阵吵嚷。这时候才入夜,客人还未如此提早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隔着珠帘,只听老鸨道:"我们这里没有人叫曲溪青,你这莽夫再不走我就让人把你给撵出去了!"   沉厚的嗓音说道:"他不出来我就不走。"   曲溪青眉梢扬起,没想到那木头居然能寻到这里找他?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老鸨一怒,手一挥,"来人,把这莽夫给我打一顿再丢出去!"   听到他们要打睦野,曲溪青连忙掀开珠帘,"动什么手!"   睦野猛地回头,黑黝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你果然在这里。"   曲溪青轻哼,他可没忘记这人冤枉了他,反问:"我在这怎么了,碍着你了?"   老鸨挂起一个慈祥的笑,道:"曲公子,你认识他?"   曲溪青点头,"让他进我屋,我们说会话。"   老鸨是个非常懂得看眼色的人,方才还是一副要叫人打睦野的嘴脸,此刻又笑脸相迎,等曲溪青和睦野上楼后,给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他在房门外盯着。   进了屋,睦野率先开口,"跟我回去。"   曲溪青卧在chuáng榻上舒服地叹出声,"我不回去。这里住着舒服,我为什么要回你那简陋的地方。"说罢还用鼻音哼了声。   睦野沈默,他又道:"花楼不是好地方,晚上闹,如何休息。"   曲溪青反驳,"我乐意!"   睦野憋不出话了,他静静看着曲溪青,过了半晌,道:"那日是我误会你了,是我不对,我——"他反反复复承认是他不对,语气还硬邦邦的,明明在道歉,听起来却一板一眼。   曲溪青从塌上支起身,他一动不动盯着睦野,倏地又笑弯了腰,眼角都淌出了泪。   睦野被曲溪青笑得有些不自在,却没避开,直视他的眼,道:"和我回去,离开这里。"   窗外雨势颇大,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窗沿下,溅进些许冰凉的雨丝,天色暗了,楼下渐渐热闹。   曲溪青摇头,"我说了我不走,莫非你是聋子?"   他转身背对着睦野,"你自己回去吧,我要留在这里。"   睦野不肯离开,只重复那句,"和我回去。"   曲溪青被他气笑,他冷冷瞪着睦野,花楼台上已经开始有人表演,喧闹的声音隐约传进屋内,他道:"我出去看热闹,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不奉陪。"   曲溪青下楼找了一处位置看热闹,他一出现,很快引来不少男子惊艳狂热的注视。睦野跟在他旁边,跟个护卫站着,看到这么多男子目光;luǒ露的看曲溪青,垂在两侧的手缓缓捏紧,心头一时不是滋味。   台上的舞姬跳得兴起一个后跟翻,曲溪青随着众人肆笑叫好,他一笑顿时引来更多人侧目骚动,这时一个身着蓝色华服的男子跑到曲溪青面前,老鸨事先安排好的人顿时现身在曲溪青身边,意yù劝阻。   睦野的出现让曲溪青思绪杂乱,他让将他围起来的人退开,对那蓝衣男子道:"你就这般喜欢我?"   蓝衣男子猛地点头,"喜欢!曲公子你就跟我走吧,我尚未娶妻纳妾,你若跟我回去我定会待你好!"   公然跟一个男子求亲引得花楼更为喧闹,夫郎地位低下,如今竟然有人当着众人的面对一个男的低声求亲,有人看热闹,有的人则也坐不住。   另几个男子也围了上来,曲溪青看他们吵成一团,偏偏跟在身边的木头闷不吭声,他气道:"你们谁打赢了我就让他今晚跟我进房。"   睦野薄唇紧抿,捏紧的手指顿时握成拳头。   台子上的舞姬全部退下,成了男人搏斗的擂台。花楼热闹到了极点,两拨人站在两侧为其中一方打气呐喊。   更有的男子将衣物脱去,有意臂膀光luǒ的朝曲溪青展现身材,曲溪青嗤笑,眼睛却黏在台上赤胳打斗的男子身上,神色微微迷乱。   睦野将一切看在眼中,一向稳重从容的他此刻心中仿佛燃了一团火,他紧紧闭上眼,再睁开时,悄然从曲溪青旁边退开。   "下一位,下一位谁要上场挑战钱公子——"   无人回应,一抹高大的身影却上了擂台。   睦野平静道:"我。"   睦野同样将上衣脱了去,山里的男人无论从肤色还是体格都比城内人黝黑健硕,这样雄健的男人,引得花楼内的女子纷纷叫嚷。   曲溪青死死盯着睦野,恰好睦野微仰起头朝他望来一眼,四目相对,搏斗开始。   曲溪青认识睦野这段时间以来,从不知道这个沉默稳重的农夫会与人打斗,就是他将他招惹生气,他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更别提打人。   此刻,睦野打架却异常狠,手脚功夫招呼下去拳拳中ròu,对方搏打时嘴里跟着发出声音,睦野却从头到尾都在沈默,无声搏斗。   场上尖叫声冲破顶层,曲溪青入了神,待他将思绪牵回时,睦野还在台上,他已经赢了第五场。   汗水布满了他的身体,曲溪青方才没注意他有没有挨到拳头,此时看他大汗淋漓的模样,只觉愈发憋闷,他道:"别打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包括睦野。   曲溪青对睦野挑起下巴,"你跟我进来。"   屋内。   窗户大敞,在楼下看了这么长时间的热闹,雨还没停下。丝丝绵绵的雨从chuáng檐密集落下,曲溪青靠在一边,他盯着外头的雨夜,对身后的人道:"你真固执。"   睦野穿好衣物,他看着曲溪青的背影,"那天我误会你,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只是,花楼并不是什么好地方,跟我回去吧。"   曲溪青笑问:"我凭什么要跟你回去?"'   "这里不好。"   "不好就必须跟你回去?"   睦野沈默,来来去去只这四个字,"跟我回去。"   曲溪青转身凑近睦野,他指着门口的方向,道:"外头有人看守。"又转了角度指向窗户,"这里是三楼。"他望进睦野的眼睛,"如果你从这里跳下去再把我接住,我就跟你回去。"   睦野定定看着他,喉结一耸,"当真?"   不待曲溪青再开口,他二话不说将窗户推到最大,曲溪青还未反应过来时,睦野纵身跳了下去。   窗檐落下的雨打在脸上,曲溪青趴在窗户前借着街头昏暗的光,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死死瞪着被雨水浇透的睦野。   睦野正仰头望着他,沉默,眼神却异常坚定。   一咬牙,曲溪青跳了下去。男人结实的臂膀圈住了他,稳稳落在那宽阔的怀中。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雨水将他们全身浇透了。曲溪青突然笑出声,伸手往睦野的耳朵一拧,骂道:"你这木头不要命了啊!"   第18章讨好(捉虫)   他用足了力气吼,骂完便趴在睦野肩膀,嘴巴张开急促的呼吸。   雨幕下睦野眼底滑过隐隐的笑意,他摇头,将曲溪青抱紧了往停放马车的方向走。   睦野问道:"冷吗?"   两人浑身都让雨水浇了个透,加上他是冷血动物,说不冷那是假的。   曲溪青应景的打了个喷嚏,湿淋淋的长发贴在身上,他冷得打颤,láng狈不堪。   睦野低头看他,脚下步伐加快,很快来到马车前。   进了车厢内,睦野把早前准备的gān净衣物取出,接着翻出一条巾布,递给曲溪青,道:"先把水擦了,再换上这身。"   他把衣裳放在曲溪青手边,又随手打开一个包裹,包裹里放了些gān粮和水袋,睦野把这些递过去放好后,就掀开帘子要出去。   曲溪青忙喊住睦野,"你、你不换么?"   睦野已经坐在外头开始赶车,他戴了一顶斗笠,蓑衣里的布衣全部湿透了裹在身上。隔着车帘,回道:"不碍事,你换好衣裳吃些gān粮垫肚子,马车比牛车快些,大约两个时辰就能回到村里了。"   曲溪青咬了一口面饼,这面饼刚做好不久,一口咬下去苏脆够味,花生杏仁放的很足,咬了几嘴唇齿都是那个味道,比起之前那些没什么味的锅贴好吃多了。   他掀开车帘,只见外头的雨愈发大了,风是迎面chuī过来的,挟裹着雨水迎面飘洒,眼睛都睁不开。睦野见他拉开车帘,立即腾出一只手把帘子挡回去。   睦野道:"外头雨大,别出来。"说话时雨水都灌进了嘴里,冰冰凉凉的。   曲溪青隔着帘子说,"你吃些东西吧,赶两个时辰的车,如今天也暗了。"   睦野沉思片刻,将马车调转另一个方向,道:"不如我们找间客栈住一宿,明日再回去。"   曲溪青同意先在城内住一宿,夜里路面黑暗,此时又风雨jiāo加,如此恶劣的天气下赶路回去,万一路上遇到麻烦可就不好了。   折身回到客栈,睦野要了两间客房,曲溪青问他,"不是一间?"   睦野沈默地看了他一眼,跟掌柜确认,"准备两间房,再备两桶热水送上去,再来几道热菜。"   小二很快将他们带到房间,曲溪青进了屋,睦野先给他检查一遍屋内,让人送来的热水很快就有人抬了进来。   睦野道:"你先冲洗,我过去看看。"他把门关好,倒让独自留在屋内的曲溪青一时缓不过神。   这木头,几日不见,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方才他说跳楼也只是赌气胡口一说,哪想到睦野真的会二话不说跳下去。   睦野这人老成稳重,谁能想到今日他不仅仅上擂台与人发狠打斗,还一声不吭跑去跳楼。花楼的每一层楼阁不算低矮,平常人跌下去恐怕也得折条腿断只手,可睦野不仅仅跳下更是接住了他,他是疯了吗?   同他道歉让他回去就这般重要?   曲溪青的心被今天发生的事搅成一团,糙糙沐浴后,他出了屋,睦野的房间在隔壁,见大门敞开,他便走进去。   睦野正背对他站在窗户旁,他已经洗过澡,头发比往常散乱的落在身后,也不知想什么事想的出神,连他进屋都没察觉。   这根木头,外头还门户大开呢,居然在愣神,实在太不像他了。   曲溪青不自在地弄出动静,睦野很快转过身。看到是他,睦野道:"饭菜准备就送来了,再稍等片刻。"   曲溪青摇头,他拉了张凳子坐下,眼神充满疑惑,道:"你今日好奇怪。"   睦野微怔,"怎么了。"   曲溪青眼都不眨的看他,"你从前才不会对我做这样的事,你今日来,真的只是为了跟我道歉?"   睦野道:"是。"   "哦......"似乎是意料之中,又仿佛缺了些东西。曲溪青垂下眼睫幽幽叹息,这时门外有扣门声,是小二把饭菜送过来了。   一顿饭菜吃得相当沉闷,曲溪青平日里面对睦野时是个话唠,可他目前没有缠睦野说话的心qíng,吃完饭后便说要回去休息。   屋内,曲溪青刚躺下,只见睦野给他关好窗户,朝他走过来。   "还有什么……!"   睦野弯下腰,替他掖好了被角。   农夫神色专注,手指沿着被角慢慢抚平,曲溪青呆呆的看着他,说是受宠若惊也不为过,甚至在睦野没来得及直起身离开前,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   睦野:"......"   曲溪青讪讪收回手,躺平了仰视睦野。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睦野棱角坚毅的下巴,以及上面冒出的一些胡茬。   他道:"我、我还是不回去了。"   睦野蹙眉道:"为何?"   曲溪青转过身,伸手将被子拉到头顶盖住,从被子里传出的声音闷闷的。   "你也不喜欢我,我回去做甚么。"   黑暗中,隔着被子他能感受到睦野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身子不由轻颤,他又违背心里的本意,胡口乱邹道:"我喜欢软的chuáng榻,你家中硬邦邦的chuáng板硌得我全身难受,再说花楼的老鸨让人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还不收我半文钱,我、我又不是傻子,做甚么要回去。"   睦野道:"你说的话,只要我跳下楼接住你你就跟我回去,你在骗我?"   曲溪青嚷道,"是啊,我骗你的,你快走吧!"   长久的沉默,身后的睦野并未离开,睦野不动,曲溪青也没敢探出被子去看他的反应。他一直将自己闷在被子里,起先吊着一颗心,后来是完全疲倦了,眼皮逐渐撑不住迷迷糊糊睡去,完全忘记睦野还在chuáng边站着。   睦野等曲溪青熟睡后,伸手把被子拉开一些免得他发闷。   他定定看了曲溪青好久,直到夜深了才chuī灭烛火,离去时关门的动作十分小心。   翌日天色大亮后曲溪青才从梦中幽幽转醒,在城内的这段时日他习惯了睡懒觉,只要他一醒身边就有人伺候,可今日chuáng边竟然无人。   他随意往屋内扫去几眼,窗外头渗进了晃眼的光亮,晃得他猛的回神,惊觉这里不是花楼,而是客栈。   他被睦野从花楼带出来了。   曲溪青下chuáng,他衣裳还未系好就打开了门,候再门外的小二看到他先是咽了下口水,举起手上的托盘,愣愣道:"公、公子,这是您的早饭,水我马上给您送过来洗漱。"   小二láng狈的在阶梯摔了一个跟头,曲溪青失笑,走到隔壁房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难不成睦野把他扔在这里回去了?   曲溪青回到房里,明明猜到很可能是这样的结果,却坐立难安。   "怎么不吃早饭?"   曲溪青抬头,错愕地看着走进来的男人。   睦野拉开一张凳子坐下,问道:"早饭不合胃口?"   曲溪青怔楞摇头,"你、你还没回去啊。"   睦野沈默的看了他一眼,道:"吃早饭吧,吃完回去了。"   曲溪青问他,"我昨晚说的话——"   睦野道:"我出去买了软塌。"   曲溪青懵,"啊?"   睦野又道:"还有软绒的被褥,我方才出去买了些东西......"言尽到此,他甚至感到有些难以启齿。   因为曲溪青嫌家中的木chuáng睡得不舒服,他一早就出去添置了新的软榻,他住得舒坦了,总不会留恋城内,住在那花楼中了吧。   睦野侧过身,耳根泛起阵阵热意,不敢迎上曲溪青探究的眼睛。   而旁边的曲溪青心头一动,霎时理解到睦野的话中所指。   这根木头,竟然在讨好他……   "睦野,你真的那么希望我回去么?"   睦野:"......"耳根子腾地红了。   曲溪青忍着溢出嘴角的笑意,他直勾勾盯着睦野的耳朵,恨不得往那咬上一口,早饭也顾不得吃了。   "我们出发吧,这里的chuáng我睡得不舒服,回去我要睡新的软榻"   睦野偏侧过头,轻轻一点,"嗯。"   哒哒的马蹄踏在石板路上,马车迫不及待的驶出城外,出了官道后,跑得更快了。   睦野驾车一向平稳,曾几何时像这般颠来颠去,下意识将车赶得再快些。   曲溪青掀开车帘看着驾车的睦野,很快又把帘子拉下来。   他捂着发烫的脸颊靠回去,心如鹿撞,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似乎,有些东西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第19章同睡之争   几日未回宝泉村,村子变得更加热闹了。   马车穿过石桥,石桥越过的丰河两岸有不少妇人和少女蹲在水边洗衣。漫长的冬季已经离去,万物复苏,chūn光融融,家家户户都将积攒了整个冬季的棉衣夹袄带出来晾洗,壮年的男人们则在田里忙活,好一派chūn日勤作之景。   回到屋舍,门外候着一辆马车,这是睦野托人运回来的chuáng榻等物。   曲溪青从车厢内出来,屋舍大门敞开,睦野和马夫逐一将买回来物品搬进院子。   家中有生面孔,黑贝趴在门边对马夫嚎个不停,直到曲溪青过去揉了一把它的狗脑袋,黑贝才安分下,四肢张开露出肚皮呜咽着让他摸摸。   睦野此次不仅买了新的软塌,还为曲溪青添置了新的衣裳鞋子,将软榻搬进屋内放置好后,他又将原来的木chuáng移到院子里,黑贝想跳上去,被睦野扫了一眼,立刻趴回石板上不敢撒皮。   灶屋对面有一间储放农具的房屋,睦野进去打扫了一番,走回院子要将木chuáng移进去。   曲溪青躺在上边,他好奇问:"这chuáng又不用了,劈了做柴烧不好么?搬进去作甚,瞎忙活呀。"   睦野道:"我睡那屋。"   曲溪青指向刚打扫过的屋子,"你睡里面?"   睦野:"嗯。"   曲溪青爬起来,"那……那原来的屋子呢?你摆了张软塌不睡?"   睦野回道:"那间留给你。"   曲溪青一听,立即不gān了。他把睦野扣在木chuáng上的手拉开,语气有些凶,"不许你自己睡,你要跟我睡一屋!"   睦野眼一沉,那眼神就跟在看他无理取闹似的。   曲溪青直视他的眼睛,道:"我明白的告诉你,我就要跟睡你一间屋,若你不同意,我就离开。什么软塌,我不要了,新衣裳我也不穿了!"   他气咻咻吼完,又道:"我又不会吃你,大家都是男人,用得着这样避开我么,还是你本来就不愿意,那做甚么又要跟我道歉叫我回来!"   越想心里越是难过委屈,曲溪青下了木chuáng,作势要往院子外走,"你推吧推吧,我自己离开便是。"   睦野迅速上前拉住他,"你......不闹了。"   曲溪青扬声回他:"我没闹!"说完还用手推了睦野一下,睦野没防备,被他往后推到了chuáng上。   黑贝蹲在两人之间的位置,一下看看这个,一下看看那个,完全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两个人说吵就吵了起来。   它往两人中间扑过去,黑贝体型大,瞬间就把曲溪青撞到了chuáng上,睦野担心他跌倒,眼疾手快揽住他。   两人一上一下的倒在木chuáng中,曲溪青腰身微扭,搁在腰后的手臂稳健而有力,他们定定看着彼此,谁也没动。   此时院子的大门没关,恰巧有村民经过朝里头望了一眼,看到他们这样,笑道:"哟,你们兄弟俩感qíng这么好呢,还带狗一块玩闹。"   睦野松开手,木着脸对村民点头。村民离开后,他过去把门关好,曲溪青背对他不说话,他便开口,道:"那我将chuáng移回去。"   睦野抬起木chuáng往原来的屋走,见曲溪青还是没转身,鬼使神差补了句,"别生气了。"   睦野的房屋还算宽敞,里头摆设少,除了木柜和一张矮桌,如今多添上一张chuáng榻,两张chuáng面对面放置在屋内两边,倒也没有太过拥挤。   睦野洗gān净手,将柔软的被褥铺软塌上,他的衣服不多,将自己的衣服取出叠在木柜下层,最大的地方腾出来放了新买的衣裳。   忙完这些,睦野刚转身,曲溪青环臂靠在一旁,双眼放光的盯着他不放。   睦野:"……"他问,"怎么了?"   曲溪青抿紧唇缓缓摇头,实在克制不住内心的愉悦,他笑了两声,朝他走近,"木头,你为何突然对我这么好。"   睦野不自然的别过眼,"你试试这软塌。"   曲溪青轻哼,"你莫要将话转开。"   睦野:"......"   "也罢,不说就不说,以后你总会主动告诉我的。"   睦野出了屋,他该准备午饭了,只是那离去的背影似乎透出几分láng狈。   翌日,睦野清醒很早。   曲溪青还在另一头的软榻上安眠,他睡时嘴角都噙着一抹慵懒的笑,被褥踢至身下,衣襟半敞,露出光洁细腻的肩头。他又转了转身,松垮的衣裳滑落,胸前那抹淡红彻底bào露在睦野眼底。   睦野怔愣了一瞬,喉结重重耸动,迅速移开视线穿好衣服后轻声出去。   就在睦野关门的同一时刻,还在熟睡状态的曲溪青将眼睁开。   他笑吟吟的往自己露出来的身子瞄了一眼,缓缓将衣裳拉回来后,穿好鞋子,出屋去找睦野。   时候还早,天幕尚有些yīn蒙。睦野在井边打水,看到曲溪青出来,便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曲溪青歪斜斜的晃到睦野身侧,用手撩了一把冰凉的井水,被洒到的黑贝打了个激灵,惹得曲溪青大笑起来。   他扭头看向睦野时,恰巧撞见对方移开视线。勾唇笑笑,曲溪青故意将身子软软的挨向睦野,头抵在宽厚的肩膀上,稍微一仰,朝他耳边chuī了一口气。   睦野惊得退开两步,曲溪青往后一倒,磕在了冰凉的石板上。   睦野:"......"   曲溪青躺在石板上没什么脾气的笑出声,直到睦野过来扶起他,他才放过对方,"我饿了。"   睦野道:"早饭和水都在热着,我打些热水出来。"他稍顿片刻,又道:"下次不要这样了。"说出这话时他的耳根还是热的。   睦野做事手脚很快,洗漱的同时早饭和热水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他装好一盆温水送进房内,曲溪青开始洗漱后,他才回灶屋准备将早饭出锅。   正值开chūn时节,各家各户从早到晚忙得转不开身。曲溪青粥没喝进一半,睦野已经吃好早饭出了院子收拾准备带出门的农具。   jī舍里的公jī还在打鸣,枝叶上尚挂着朝露,曲溪青问他:"这么早出门?"   睦野道:"我要过我娘那一趟,再去田里。"   曲溪青忙说:"我跟你去。"   睦野看他,"你先吃早饭。"   "那——我在田那边等你?"   睦野别过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维持他惯有的沉默。   院子内植了几株杏树,杏花开满了整个枝头。有的枝节探出了院外,满眼望去细密的白花jiāo织铺落,透着淡淡的粉,chūn风拂过,花身在风中轻轻摇曳,院内顿时漂浮起淡雅的清香,满园chūn色。   睦野半躬起身子在树下摆弄农具,他生得硬朗,此时在杏花衬应下,棱角分明的脸庞仿佛镀上淡淡的柔和,无意间和曲溪青目光相碰时,似乎有些羞了。   黑贝扯下两朵花顶在鼻头,它被花的香气吸引,鼻头不停耸着,一头撞到睦野身后。   睦野整理好农具,回头惩戒xing的敲了一下黑贝脑袋,又朝曲溪青望了一眼,才提上农具,打开大门出去了。   曲溪青一边喝粥一边目送睦野出门,方才和睦野的对视,让他脸颊有些发热。   屋里落了几瓣杏花,他拾起轻嗅,黑贝跑进来赖在他腿边也争着去嗅花瓣,曲溪青便学着睦野方才的动作敲了一下黑贝,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后,不由哂笑。   出门后曲溪青找村民问路,他沿着田亩的方向徐徐而行,放牧的孩童看到他,叫了一声姐姐。   曲溪青郁闷的摸上脸颊,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青衣,也不像女子呀。   他纠正小孩,"我是男的。"   那牧童愣住,神态憨呆,"哥哥?"   "对,是哥哥!"曲溪青满意了,折下一条糙晃在手中继续前行。   田亩在丰河两岸,曲溪青到了地方,停在原地傻眼。   他跟睦野下过一次田,可当时他只顾着看睦野,何曾记下怎么走。眼前有这么多亩田地,哪一处才是睦野的   没有办法,他只好找了村民询问,问过后才知道还得走好些路。   如此几经波折,走得腿软身软的曲溪青总算找到了睦野。   一路过来,田间劳作的人多半是男人带着自家的女人,田亩中央,睦野仍是他独自一人。   日头渐升,阳光照在眼上也不觉刺目。   曲溪青对着睦野的背影笑了笑,如今,加上一个他刚刚好。   第20章招人惦记(捉虫)   在田里cha秧的睦野肩头让人一拍,他转过头,曲溪青朝他扬眉,甩动手中的衣裳。   他伸手将自己的衣裳提起来,露出一截白晃晃的小腿,被水田淹没的腿肚子上沾满湿泥,有的还溅到了衣裳,可他却丝毫不在意。   睦野看着曲溪青腿上的泥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怎么下来了。"   曲溪青腾出一只手夺走睦野手里的苗子,兴致盎然道:"我帮你啊。"   他没下过田地,此时踩在软巴巴的湿泥上行走,每走一步飘飘浮浮摇来晃去,仿佛随时要跌倒。   睦野看着他一手提衣裳一手拿苗子,行动不便,摇头说:"你这样不行。"   曲溪青理直气壮道:"那你帮我。"   睦野眉宇微拧,只得靠近他,把手洗净后,接过曲溪青提起的衣裳,为他别到腰上。   曲溪青的衣裳不适合下田,睦野弄了半晌,平日手脚灵活的他此刻有些笨拙。   他盯着手掌中的那截腰肢,心神游dàng,从未见过有哪个男人腰身如此纤细。整理好衣裳后,他面庞已然微红,身子侧开,嘴巴险些碰到曲溪青的耳朵。   他默默往后退开两步,"好了。"   曲溪青抓着苗子摇晃,"你教我。"   睦野见状,无声短叹,嘱咐他道:"若是累了就上岸休息,不用勉qiáng自己。"   曲溪青不高兴地抿紧嘴巴,定定看着睦野,"你教我。"   睦野当真教起曲溪青如何cha秧,他将三四根苗子取出钳住根部,每cha一次便保持约莫两个拳头的距离,曲溪青有样学样,他步子不稳,倒退往后走时若不是睦野在一旁搀扶,他想必要一屁股栽进田里了。   cha秧枯燥乏味,加之男色当前,曲溪青没什么定xing,跟睦野cha了一会儿后便手累腿酸,只想往睦野身上挨。   身后大片的农田还空着,为了不让睦野分心,曲溪青打算上岸休息,殊不知睦野正暗暗注意他的qíng况,看他面有疲色,便接过他的苗子,道:"上岸休息。"   曲溪青见睦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问:"你呢?"   睦野道:"我无事,该休息我会上岸的。"他顿了片刻,又道,"岸上有一袋水囊和gān粮,别饿了自己。"   话说出口,睦野面无波澜,却没敢回头看曲溪青的反应。他第一次跟个毛头小子一般,脸有些发烫,喉结阵阵发紧。   反观曲溪青,他被睦野的关怀冲昏了头脑,自然也没察觉到到对方的异样。趁睦野不注意,临走前猛的倾身贴近,往睦野脸庞轻浮地chuī了一口气才往岸上走。   曲溪青离开后,睦野怔了片刻。   他用手背碰上被曲溪青呵过气的脸庞,心跳仿佛停了。   方才,那唇从这儿擦过,柔软得不可思议……   岸上,曲溪青将腿伸进水里清洗。   他拿起水囊,睦野只带了一袋水,也就意味他们共用。水囊里的水喝过一半,谁喝的,自然不言而喻。他望着睦野的背影,鼻子凑近细嗅,囊嘴上似乎还残留着睦野的气息。   张开嘴将水囊的水饮了些,曲溪青意犹未尽地舔唇,心头愉悦。   早晨过后田里开始真正的热闹起来,各家各户只差没拖家带口把全部人往田里带去帮忙,小孩们在前方的河畔戏水捉虾,曲溪青远远望去就觉得有趣,扭头看了看睦野,他心想对方一时半会儿不上岸,便打算过河畔那处瞧瞧。   "你这老蹄子,别整天唠唠叨叨的烦我,惹毛了老子打你!"   低声的哭咽伴随一阵怒骂从旁边茂密的野丛隐约传出,曲溪青放下步子,疑惑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你个老东西,居然敢咬我!"   啪啪啪的掌掴,被打的人哭得更加凄怨了。   窸窣的声响过后,那人呸了一口,"身上怎么只有这点钱,妈的晦气,滚远点,下田去!"   从哭泣的声音判断,被欺rǔ的,明显是个妇人。   曲溪青惊讶,没想到在外头竟然有男人欺凌女人。此时有村民经过,也注意到那处的动静。   村民站在曲溪青旁边摇头叹气,紧接着愤愤道:"又是葛三,他真不是东西,成天就知道欺负他婆娘!"   曲溪青问:"这是怎么回事?"   与曲溪青靠近让村民微红了脸,村民道:"葛三是个混账东西,他比他婆娘许莺小上十岁,为人好赌,油嘴滑舌,可老天偏偏给他一副不错的皮相,他靠着这副皮相,哄得许莺嫁给他。"   "只是他们成亲不到半年,那葛三的真面目就bào露出来了。不仅打骂威胁许莺从娘家要钱,更把拿钱抢了去,拿去赌钱喝花酒,明明成了亲,还在外头勾勾搭搭,连些白净的男子也不放过!这瘪三要么不回家,一回家就对许莺拳打脚踢,畜生不如!"   曲溪青听完村民的话也动起怒气,野丛内打骂的动静突然停下,糙丛被人拨开,率先走出村民口中的葛三。   葛三今年二十四,生得一副油头白皮,只是他贪yù美色好赌嗜酒,身上的jīng阳之气早就枯竭,体虚面huáng,哪里还有村民所说的不错的皮相,简直就是猥琐至极。   葛三一看到曲溪青,眼睛登时就亮了。此人眼球浑浊,放起光来曲溪青只觉得格外龌龊。   "哟,这是哪家的公子,长得这般水灵!"   村民冷哼,对曲溪青道:"曲公子,你到田岸休息吧,这种人不必理会!"   葛三马上yīn阳怪气起来,"你这什么意思,啊?!我哪种人?!我葛三行得正做的端,我怎么了我!"   野丛内的妇人许莺捂着脸出来,尽管她尽力遮掩,却挡不住脸上被掌掴的痕迹。   这葛三对自己的妻子下了狠手,许莺半张脸都被打肿了,整个人láng狈不堪,状态有些疯癫。她对上曲溪青探究的目光时,眼里猛的闪过惧意与惶恐。   许莺眼里闪烁的惶恐与癫狂,让曲溪青心头一紧,顿觉似曾相识。   若不是村民跟他说明,任谁也想不到许莺是葛三的妻子,看这架势,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曲溪青气极反笑,凤目含着怒火,他紧紧盯住葛三,却慵懒道:"你是不是有些话想对我说说?"   葛三连连点头,笑得嘴都歪了,"对对对,我有话想对公子你说,公子你真是个明白人,我们换个清静的地方说如何?"   村民急得红了眼,"曲公子,你莫要信他的话,别跟他去啊!"   曲溪青对村民笑笑,"无须担心,就是听听葛三兄想对我说些什么。"   村民见制止不了,心急之下一拍大腿只得往田间跑,yù把睦野叫过来。   曲溪青笑着睨了葛三一眼,一眼就把人迷得神魂颠倒,跟他往一旁的林子深处走去。   竹林葱郁,他越过修葺的小道,往深处拐了几道弯,越往深处走地方就越yīn暗,很快,外头的动静被彻底隔绝。   这片竹林生长多年,繁茂的枝节遮天蔽日,林中幽静,曲溪青走起路来没有一丝声响,葛三色眯眯地跟在后面,并未察觉出有任何不对劲。   另一头村民跑到田边,他朝睦野一边喘气一边叫嚷,睦野走近,还未询问,村民便着急道:"睦郎、你、你快去——"村民艰难的咽了咽嗓子,指向方才的地方,道:"曲公子跟葛三走了!"   额头青筋一跳,睦野没再多问,顾不上打理身上的泥巴,疾步往村民所指的方向过去,最后索xing跑了起来。   道上空无一人,睦野扬声唤了曲溪青几遍,得不到回应,他在原地沉思,很快,目光转向竹林一处,往深处寻去。   第21章走火入魔*   "小美人~让老子好好疼爱疼爱你——唔——"   一阵青烟化开,葛三重重摔倒在地,手脚微微抽搐后立刻不省人事。   曲溪青伸出脚尖踢了两下葛三,看他没反应才轻蔑一哼,优哉游哉离开这处yīn暗之地。   蛇就是蛇,他就算化出了人形,也并无太多善恶之分,全凭喜好做事。   曲溪青被葛三的轻薄惹恼却并无教训他的心qíng,只是当他看到被葛三掌掴到神志开始错乱惊惶的许莺,顿时想到在其他人眼中的李三娘。   李三娘待他很好,许莺和她颇有相似之处,他心中遂起了怜惜之意,生出教训葛三的念头。   头一次教训人让他不免兴奋,临近竹林外,前方有人影晃动。   曲溪青止下脚步,直到黑影唤了他的名字,他立刻应声,睦野疾步赶到。   睦野站在曲溪青面前把他上下打量一遍,"没事吧?"   曲溪青摇头,"我能出什么事"他笑吟吟的,身子故意往旁边歪去,靠在睦野肩上,"你担心我啊?"   睦野:"嗯。"好在此处光线不明,掩饰掉他脸上的神色,嗯完后手心有些湿了。   睦野又问:"葛三有没有对你......."   曲溪青笑出声,"他能对我怎么着,我把他甩开了。"   睦野松了一口气,他有不少关心曲溪青的话,奈何一时说不出口,全都憋在了心底。   两人走出竹林,曲溪青才发现睦野竟然从田里直接跑过来找他。   睦野鞋子没穿,luǒ露的腿脚沾满了泥巴尘土,更别提刮在脚上的糙糙叶叶,甚至钩刺。   他顺着曲溪青的视线往下看,面庞猛的绷起,嗓子紧了又紧,愣是吐不出半个字。   曲溪青抬头,他定定看着睦野,凤眸晶亮闪烁,紧接笑弯下腰用手指抹了一把湿润的泥巴,对他晃了晃手指头,"木头~"   睦野:"......"   曲溪青:"阿野哥~"   睦野移开视线,嘴唇嗫动。   晚饭睦野杀了一只母jī熬汤,jī汤还未出锅,黑贝就迫不及待地围在睦野腿边团团转,狗舌头吐得老长,几滴口水落到地板,不停哈气。   睦野轻轻敲了一下黑贝伸得老长的脑袋,余光一转,在屋内瘫着休息的曲溪青闻香也从软塌上围过来,他身上仅松松散散披了件竹叶青的chūn衫,衣带没系好,雪白的肩颈露出大半,瞬时就夺了睦野的心智。   睦野急忙收回目光拨动火候,曲溪青肚内的馋虫被勾起,一时未注意到农夫的不对劲。   他紧紧盯着锅内的jī汤,只差没和黑贝一样流口水。   "阿野哥,咱们什么时候开饭?"   打从曲溪青被睦野从城内接回来,来了qíng趣就叫睦野一声阿野哥。最初他是故意的,后来渐渐习惯,久了睦野也就不再出声制止他,默认他的行径。   睦野说:"我准备给娘送些jī汤,你在家里先吃,不要等我。"   曲溪青不愿独自留在家中,"把jī汤全带过去,我们陪大娘吃完再回来。"   他眼神里的渴求向来不加掩饰,睦野点头,他的心境有所转变,不再和以往那样总对曲溪青的请求抗拒。   两人一起去看李三娘,李三娘见到曲溪青直笑得合不拢嘴。   这几日曲溪青没跟睦野过来看她,她问过好几次睦野都闷不吭声,弄得她以为两人闹了争执,曲溪青不愿意过来看她。   李三娘担心两人争不和,又或是睦野头脑简单不会哄人,她就去问曲溪青。   曲溪青撒了谎,"前些时候身子不舒服,chuī不得风就没有出门,大娘你别担心。"   李三娘对曲溪青极好,从前她是一心系在睦野这个儿子身上,如今多了一个"准媳妇",放在睦野身上的注意力便转了一半到曲溪青身上,两人过来看她少看到一个人都不行,生怕他们闹出什么矛盾。   睦野本不是话多的人,从前他和李三娘吃饭时,基本都是李三娘问一句他答一句,如今曲溪青过来,就成了他们两人jiāo谈,睦野在旁边默不吭声的吃饭,待两人聊得入迷忘记吃饭,他才适时出声提示。   陪李三娘吃过晚饭,哄得她入睡后,曲溪青才跟睦野离开。   村民早早睡了,村子静悄悄的。出了外头,才发现天色暗红yīn沉,在山中走夜路,四处都黑灯瞎火的。   走了不久,曲溪青无端生出几分闷热。他伸手对天虚抓一把,接着转了个方向抓住睦野的手臂,"要下雨了。"   睦野沉声应答,他看了眼被抓住的手臂,终究没把手抽开,两人维持一个姿势回到屋舍。   夜里果然下起了雨,雨落在屋檐上响起淅淅沥沥声音,一记chūn雷轰鸣,扰得燥闷的曲溪青在软塌上翻来覆去,体内好似燃烧了一团火,亟待宣泄。   屋内响起睦野沉厚的嗓音,"睡不着?"   曲溪青闷闷地应他,"我好热。"是发qíng期的缘故么,还是今晚喝过jī汤,给他补过头了?   翻身的窸窣声过后,睦野起身走到窗旁将窗户打开,外头的风chuī进来,凉凉的细雨顺着风飘入,送来一丝丝清慡。   睦野在窗户旁站了好一会儿,屋内黑暗,他一直看着曲溪青的反向,问:"可有凉快些。"   曲溪青没回话,睦野便耐心等待。直到听到软塌方向传来平缓的呼吸起伏,确定曲溪青入睡后,才将窗户掩去大半,留下一条fèng隙让风钻进来。   翌日睦野还没清醒,便隐隐听到屋内响起轻柔的喘息。待意识集中,才发觉他并未听错。   +++++   此时另一边的软塌上,曲溪青衣裳半敞,被褥落了大半在地上,他靠在一侧,双腿曲幵,手指上下抚弄胯下翘起的阳物。   粉如玉柱的jīng身直挺挺的翘起近乎贴在小腹上,清晨时分本就有些凉意,可此时曲溪青只觉得浑身跟冒火似的,翘挺圆润的臀难耐地磨蹭身下的软榻,他加重了手指揉捏的力道,不多时,握在手中的jīng头顶端缓慢吐出黏腻的晶亮的水来。   他舒缓叹息,两条嫩长的腿门户大敞,被褥完全落地也毫无察觉。   素色的衣裳已褪到腰处,纤腰如蛇形时那般轻轻摆动出柔软的弧度。   曲溪青往后仰起头,近乎全luǒ的他握着柱身套弄的动作愈发快,口中的吟哦也随之放làng起来,嗯嗯啊啊的,浑然不觉房中还有另外一人。   睦野完全懵了,大清早起来就看到眼前的……   理智告诉他非礼勿视,可全身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不过刚起身的时间,额头就冒出一层热汗来。   最要命的是,他是个体魄健壮的正常男人,有人当着他的面脱光自渎,他是男人不是圣人,如何能不走火?   睦野艰涩低头,他看向身下高高耸起来的一团,宽松的裤子难掩底下昂扬的弧度。   难堪、不安、羞窘接至而来,软榻上曲溪青还在自渎,睦野艰难迈出一步,才搭上门,身后突然贴上一具软滑的躯体,光洁的手臂如蛇绕过他的腰身缠了上来。   曲溪青脸上全是沉浸在qíngyù中的迷离之色,他轻挑地往睦野耳垂呼气,仿佛发现了美食珍馐,往前探去,红眉将睦野的耳垂含在嘴里软软轻啃。   牙齿轻咬看耳垂,湿滑的舌头从上面细细舔过,发出啧啧的声响。   有水丝顺着睦野的耳垂落下,曲溪青偏下头,往他的颈边舔了—口。   被舔过后的睦野如遭雷击,一滴汗从滚动的喉结滑落。   屋内只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和轻挑地吟笑。   曲溪青全身赤luǒ,他挺动翘起的柱身往睦野身后难耐蹭动,小孔中流出的水沾染在农夫衣物上,布料薄薄的一层,黏腻之感让睦野突然回了神。   他脸红耳赤的想要挣脱,曲溪青却先他一步,缠在腰上的手往小腹之下滑去,隔着裤子,捂在那高高的昂扬翘起的yáng句上。   睦野懵了。   曲溪青按在阳物上的手隔着布料缓慢揉动,他意味深长的舔了舔眉,"很大嘛……"   睦野木着脸死死盯着被揉弄的阳物,艰难幵口,"放、放幵——"   "嗯?"曲溪青使重了力气揉捏,听到睦野倒吸一口气后,才满意道:"你说放幵?放幵什么?"   "……"   "你不说明白这是什么我就不放。"他轻笑,吮了一口睦野通红的耳垂,响起啾的一声,"喜不喜欢我这样碰它?"   睦野:"……你放——"他闷声一哼,阳物被揉得突然弹起。   曲溪青一只手捉不满,便两只手握住那柱身,隔看裤子也能感受到阳物的滚烫。   他轻轻笑看,手指沿看粗大的柱身上下摩擦揉动。停在硕大的顶端时,便刻意往阳物顶端的小孔戳弄,那怒涨的阳物高高弹起,很快,流出的水将裤头全部沾湿,满手的滑腻。   曲溪青松幵睦野的裤腰带把手滑进去,炽热黏腻的yáng句把里头的布料全打湿了,粗壮如儿臂,两只手只堪堪捉了半边。   睦野身体绷得死紧,颈上青筋bào起,身前后背全是汗。   "嘴上拒绝,可这里骗不了人哦一一"   曲溪青噙了睦野的耳垂,上下揉弄yáng句的手一只滑入底下,一个使劲,两只手分幵捏住的一半囊袋和柱身,顺看褶皱的纹路,细细抚弄。   被人如此玩弄敏感的阳物,睦野重重喘出,他发了狠,野蛮的把身后的曲溪青扯幵,铁臂一抄,曲溪青被他用力扔上软榻接着压上去。   睦野双目赤红,脸上、脖子上的汗落到曲溪青赤luǒ的身体。   "你!"他幵口yù骂,对上曲溪青肆无忌惮的笑,喉结一滚,猛然发疯似的报复xing埋头往他耳垂重重一吮,待曲溪青溢出呻吟,他顺着满手的柔软细腻,舌头重重从耳垂往下滑动,水丝将曲溪青的肌肤润的晶亮,肩膀湿淋淋的一片。   当睦野的眼睛落在如豆子般小巧红润的rǔ首上时,他张幵嘴,用力一啜。   曲溪青躬身将rǔ尖往他嘴里送,"嗯哦——"   +++++   一声高吟,牵回了睦野魔怔的神智。   睦野双目发愣地看着被他压制身下赤条条的人,猛的松开钳住曲溪青的手,埋头往屋外跑了。   曲溪青睁着yù求不满的眼:"……"   早晨的荒唐之事一直萦绕在脑海,在田里劳作的睦野频频走神,他回头张望,岸边曲溪青对他摆手,他骤然惊醒,告诫自己要集中jīng力,不得在想那荒唐之事。   曲溪青嗤嗤笑弯了腰,这已经不知道是睦野第几回用这种目光看他了,想到今日尝到的销魂滋味,他舔上唇角,对农夫的身体满意得紧。   接近晌午,村民上岸休息。   睦野回了岸,却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闷着脸吃锅贴。   曲溪青思忖要如何逗弄他,附近村民谈论的话飘到耳边。   "嗨,你们听说葛三的事吗。"   "这瘪三咋的,又打他婆娘了?"   村民嗤笑:"这瘪三昨日拿着从他婆娘那抢来的钱去快活风流,结果窑子里的人说他不能人道,村里都传来了!"   附近的村民一哄而笑,唾沫齐飞骂他活该。曲溪青跟着捧腹大笑,眼前一暗,他抬头,睦野黑黝黝的眼睛正盯着他。   曲溪青心中一紧,"怎、怎么了。"   睦野拉着他往静谧的地方带去,四下无人,睦野才道:"葛三的事是你做的?"   曲溪青装傻子,"你胡乱想什么。"   睦野沉下脸色,看不出喜怒。他道:"下次不要这样做了。"   曲溪青火从心起,"就是我做的又如何,葛三这种人,让他不能人道已经便宜他了,他活着就是个祸害!他把许莺害得那么惨,没要他的命就不错了!"   他气呼呼地吼了一通,睦野却仍面不改色。   曲溪青环臂道:"反正我做也做了,你若是气就骂我吧!"   睦野静静看着他,过了会儿,才叹气道:"我不气,做甚么要骂你。"   "那你为何不让我做。"   睦野只道:"总归是不太好。"   曲溪青不依他,"葛三才不好!"顿了顿,他不想睦野讨厌他,便凑近对方,狐疑问:"你真的不气我?"   睦野:"没有气你。"   曲溪青又问:"那、那早晨的事你气不气我?你一上午都没有跟我说话了。"   睦野:"……"   第22章qíng毒致死(含入V消息)   时值chūn末,忙碌的chūn耕暂时告一段落。   丰河两畔的田亩一眼望去满是清油嫩绿,度过了每年最忙碌的一段时节,村民们各个喜上眉梢,载着农具回去时沿途放声吆喝,纯朴的乡歌在山间飘dàng久久不散,惹得曲溪青捂住耳朵,郁闷问道:"这唱的是什么歌。"   睦野拉着木推车,眼角滑过隐约的笑意,"这是向山神祈祷的曲子,每年chūn种结束,村民都会唱这首曲子,向山神祷告,愿他保佑村里今年风调雨顺,迎来丰收年。"   曲溪青对此怀疑,眼神满是疑惑,"真的灵验?"   睦野微哂,嘴角牵起浅浅的弧度,"心诚则灵。"   他一笑,曲溪青惊了。好奇地伸手摸上睦野的嘴角,狐疑问:"你、你笑了?"   纤长的手指沿着睦野嘴角摸了两把,睦野生硬地把脸瞥开,只是耳根子却蔓延出一片烧红。他肤色深,远些旁人看不出,可曲溪青靠得如此近,一眼就捕捉到睦野神色的变化。   他跟着傻傻地笑了两声,转过一边要去看睦野的脸,睦野遂又将脸别过另一侧,这你躲我赶的嬉闹,睦野还是头一次做出这样稚气的行为。   待睦野惊觉自己异常的举动,便沉下嗓子咽声,渐渐恢复往日老成稳重的神态。   两人走到村落中部,看到前方聚有不少村民。   村民们围成一圈似乎在对里头的东西指指点点,更有人当场破口怒骂,他们还未走近,就听到村民们口中骂出畜生、猪狗不如、遭受天谴诸如此类的话。   曲溪青转头问睦野,"那里发生何事了?"   睦野蹙眉,走近后才听明白事qíng的缘由真相。   葛三竟然将他的妻子许莺活活弄死了,而且用的是花楼中那些极为下作手段。   那许莺也是瞎了眼命苦,她死时的样子极为凄惨不堪,浑身光luǒ青紫,血迹斑斑,前身后背都是被鞭子nüè打过的痕迹,身下那处更被折磨得惨不忍睹。   许莺的尸首已经被搬出来用布遮盖,村长让人将葛三压制住捆绑起来,义愤填膺的村民纷纷提议把葛三打死淹死,有人则认为报官妥当,听到要报官,另一头的村民立刻扬声反驳。   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宝泉村地处较为偏远,官衙鲜少管辖这带地方。那些差吏除了每年收税时来得勤快,其余时候约莫是不闻不问,大多数村民也习惯出了事不报官,实在解决不了,就找村里地位声望高的人出面衡量如何处置,而村长便是首要的人选。   如今村子闹出人命,只怕他们不亲自将许莺的尸体和葛三人带去城内,城里怕是不会派人过来处理的。且城内的差吏时常说一套做一套,去年差吏就违背了下达的指令,多收取了他们的税钱,村民知道真相后拒jiāo多出的钱,那些差吏一火,村民们还平白无故地招来一顿毒打,因而大部分村民都提议私自处置葛三,不能jiāo给官府。   曲溪青听闻此事,霎时怒从心起。   他拨开成群的村民往里头走去,睦野见状,担心他出事,只得将木推车放好,也跟了进去。   被村民压制捆绑住的葛三已经状若癫狂,他趴在地上面目狰狞的狂笑,距离他不远的地上,白布之下放的正是被遮盖起来的许莺。   曲溪青径直过去趁村民没反应过来将白布掀开一小角,睦野疾步过来将他拉起来时,他面色已是一片惨白。   村长对曲溪青的行为感到疑惑,睦野忙把他遮在身后挡着,道:"他这两天不舒服,我带他回去。"   回到屋舍,曲溪青整个人都魂不守舍,心底仿佛有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压着。   许莺凄惨的死状在他脑海内挥之不去,她的死,对他造成不小的打击。   这个在他眼中和李三娘相似让他心生怜意的女子,竟然被葛三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残忍害死了。   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天许莺充满惊慌恐惧的眼神,接着又是他方才看到的尸首,曲溪青趴在院子内的石桌上,神色难过恍然,不知那天他教训葛三的事到底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   树上的杏花簌簌落下,沾得曲溪青发上都是。   睦野从灶屋出来,吃饱喝足的黑贝从他旁边蹿跑到曲溪青腿边撒欢,它撞了几下曲溪青,见他没同往常一样揉它的狗脑袋,便不甘寂寞地伸出狗爪子搭上石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发愣的曲溪青呜呜叫嚷。   睦野过去把黑贝拨开,伸手取下落在曲溪青发上的杏花。他想和曲溪青说说话,却发觉自己从未在正常的qíng形下主动唤过他的名字,睦野嘴巴嗫动,也不知如何开口。   曲溪青愣愣地抬起头看他,眉宇伤感,"木头,我心里很难过。"他捂着心口的位置,"这儿沉沉的,好像有石头压着,我不舒服。"   睦野便问:"是许莺的事?"他又道,"人死不能复生,葛三那种畜生不如的行为令人唾弃,大家都没能预料他会丧心至此,将自己的妻子都残忍害死。"   曲溪青垂下眼睫,神色忧伤,午饭过后依然不言不语。   这一天不在常态下的曲溪青让睦野分外关注他的qíng况,直到入夜,睦野等曲溪青睡熟后才熄灭油灯躺下。   一室安寂,曲溪青一直闭目装睡,直到睦野的呼吸平缓,他在黑暗中睁开眼,朝睦野的方向望了一会儿,化回蛇形。   青蛇沿着窗fèng爬出屋外,许莺的死如石头般重重压在他心里,他想了一天,只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葛三。   葛三被关押在村里专门拿去审讯的地方,门外有几个人把守,青蛇顺利的爬进屋内。   室内留了一盏昏暗的油灯,这地方除了一张桌子什么都没有,青蛇一眼就看到靠在墙沿睡着的葛三。   青蛇冷漠的吐出蛇信子,为什么他害死了许莺还能睡得着,怒气冲上头脑,它快速往葛三爬去。   此时的葛三亦被绳子捆住全身,他疯了一天,头发凌乱的披在脸上,浑身脏兮兮的。   青蛇沿着葛三的身体往上,最后停在他的面前。   蛇体偏凉,它贴在葛三皮肤上,yīn冷的气息很快让熟睡的葛三惊醒。   毕竟做了亏心事,无论怎么睡也是睡不好的。   葛三猛的睁大眼,眼珠子定在一处。他惊恐地看着离他不过咫尺的青蛇,嘴巴大张,吓得叫不出任何声音,一股骚臭的味道渐渐蔓延,葛三裤裆下湿了一大片。   青蛇暗自冷笑,很害怕吧,害怕就对了,它要让他在恐惧中死去,尝一尝许莺生前受到的痛苦。   它盯着葛三颈边的动脉,蛇信子不断滑动,迅速往颈脉咬下一口。   艳蛇剧烈的qíng毒释放出,很快qíng毒就会遍布葛三的全身,一盏茶的时间内若不与其他人jiāo合,那么他就会受yù火焚身折磨,七窍流血而亡。   葛三用下作残忍的手段致死许莺,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待qíng毒发作,葛三跌在地上浑身抽搐不止,只见他下身高高支起,面红耳赤,嘴里大张着发不出声音,渐渐冒出热气。   青蛇冷眼观看,直到葛三七窍流血而亡,才转身离去。   夜黑风高,青蛇回到屋舍时,全身内到外都是冷的。它爬到木chuáng上定定望着睦野,最后钻进对方衣内,蜷缩在温热的胸膛上汲取暖意。   睦野心跳沉稳平缓,它静静蜷着,焦虑烦躁的心随着心跳缓缓平复。   它突然明白了,它喜欢睡的地方从来就不是温暖的软榻,而是睦野这里,让它备感安心的地方。   翌日,曲溪青与睦野同时清醒。   他整个人都蜷在农夫的怀中,腰腹之处有昂扬一物正抵着他。两人睁眼对视的同时,曲溪青笑出声,打趣道:"很有兴致嘛。"   睦野惊得直往后退开,险些就要掉下chuáng。   "你、你为何……"   两人穿的衣物十分单薄,身体出现什么反应彼此都瞧得一清二楚。睦野嗓子眼紧了又紧,完全没察觉到曲溪青昨夜何时上了他的chuáng。   他们相贴睡了一夜,他身上都是曲溪青软香的气息,那股气息入鼻后,身下那物反应更为激烈抖了。   窘迫的清晨过去,安静的村子因一个消息热闹起来。   葛三死了,看守的村民进屋送饭,看到葛三两眼翻白躺在地上,死状不忍直视。   村子叫人过来验尸后,验尸的人告诉他们葛三是被毒蛇咬了颈脉毒发身亡。   葛三被毒蛇咬死,村民直呼大快人心,说这是他坏事做尽遭受的恶报。   曲溪青在树下闭目,外出回来的睦野提着竹筐走入院子,曲溪青抬头看他,睦野就问:"葛三是你咬的?"   曲溪青已经预料到他会这么问,他承认了,反问对方,"木头,我杀了人,你怕我么?"   睦野背对他久久不语,曲溪青忍着心里的失落,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听到睦野开了口。   "不怕。"   dòngxué内,玉狐那一身柔软的狐毛让曲溪青抓的蓬蓬松松,远看去就跟要炸开似的。   他游神间没注意手中的力道,玉狐被抓得不太舒服,白花花的大尾巴竖起摇来晃去,它却乖乖团在曲溪青怀中不吱声不反抗,待曲溪青醒过神,对着狐狸一身乱糟糟的狐毛怔忪。   一声叹息后,他重新给玉狐把毛顺好。   曲溪青轻弹了一下玉狐的鼻子,"你是不是傻蛋,被抓疼了也不出声。"   玉狐呆呆地吱笑,四肢摊开乖巧地给曲溪青重新顺毛。它弯弯的狐狸眼黏在曲溪青脸上,小声问道:"小青,你为什么又不开心了?"   玉狐懵懵地不理解,从前的小青有它羡慕至极的潇洒闲散,有时见他苦恼,为的也只是化不出人形,怎么如今有了人形,却比从前看上去还要不开心呢?   曲溪青停下手中的动作,"我......杀了一个人。"   "呀?"玉狐四肢僵住,眼珠吱溜转动,"杀人?"   它们只是这片林中平凡普通的小生灵,大概gān过最坏的事就是往人身上咬过几口。   若在平常它们看到有人上山避都来不及呢,人类捕猎的工具太可怕了,它见到过不少落入陷阱的野狗野兔,它们越是挣扎流的血就越多,最后只能死在那工具上,被人带回去剥皮,剥完皮再吞入腹中,死无全尸。   曲溪青点头,神思恍惚,"是啊,我咬了一个人,他中了我的qíng毒,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七窍流血而死。"   玉狐问:"为什么要杀他呀?"   曲溪青眯起眼冷哼,"他该死。"   狐狸呆呆应了声,曲溪青低头看它,手指落在它毛绒绒的颈上,"玉狐,我杀了人,你怕不怕我?"   玉狐摇起大尾巴,有一下没一下扫过他的手臂,"不怕呀。"   曲溪青轻笑起来,"睦野也说不怕我。"   玉狐的大尾巴摇得更欢快了,小青又好看又香软,它怎么会怕呢?   曲溪青把大尾巴捉在手上把玩,"玉狐,我觉得那根木头喜欢上我了。"   玉狐一愣,尾巴停止晃动,"喜欢?"   曲溪青理所当然道,"对呀,他喜欢我。"   "那、那不就是要做那种羞羞的事了?"玉狐说完,爪子忙将眼睛捂了起来,大尾巴一卷,掩盖在肚皮上。   曲溪青怔忡,紧接笑着弹了一下它的耳朵,不怀好意道:"你这笨狐狸居然在想这种事?"   玉狐给他说的害臊,它不安地晃动大尾巴,"那、那我还在发qíng期嘛——"难免会想歪。   曲溪青哼笑,笑过后随之苦恼起来,"可是他没开口承认说喜欢我。"   玉狐不解问:"为什么不说呢?"   说起这,曲溪青便气极反笑,"因为他是一根硬邦邦的木头!"   玉狐安慰地往他手心轻轻一舔,"小青,那你还回去找他么?"   曲溪青将狐狸抱起来往软榻中一躺,笑道:"我等他来找我。"   ......   黑贝第四次绕到大门边朝外面探头张脑的嚎叫,它没看到熟悉的人影,便转回坐在院子里编织竹筐的睦野腿边,狗脑袋不停地撞向他的腿,呜呜直叫。   黑贝在等曲溪青回来,早晨曲溪青用过早饭就说要出去走走,结果到了现在,暮色渐至,人影也不见一个。   眼看天都要暗了,曲溪青还没回来,别说人,狗都担心呢。   黑贝一屁股坐在石板上,伸长脖子凶巴巴地对睦野叫嚷,嚷了两声马上惹来睦野一手掌盖在它脑袋上敲了一把。   睦野往狗盆中添了些饭食,对黑贝道:"自己吃,我去找他。"   睦野走了,临走前拿了一支火把和一把猎刀,黑贝送他到门口才满意地回头去吃饭。   出了门,睦野一时间不清楚要去哪里找曲溪青。   时至今日,他发觉自己对曲溪青了解得不算多。   早晨听他说要出门,他首先想到他是不是生气要离开了,怕他又往城里去,睦野便暗中观察他,确定曲溪青没有离去的意思,才放心让他独自出去。   整整一天过去,那么,曲溪青会去哪里呢?思量之后,睦野打算往山里寻找。   夜间入山并不方便,眼下日头偏西逐渐下沉,不久黑夜就要降临了。睦野将火把别在腰间,加快了上山的步伐。   =   林中,曲溪青把怀中的玉狐放下,揉揉它的脑袋,"要入夜了,你别送我,快回去吧。"   玉狐蹲在地上对曲溪青摇尾巴,它吱吱问道:"小青,你下次什么时候过来看我呀?"   玉狐胆子小xing子单纯,它除了喜欢睡觉和寻觅食物外,只有曲溪青这么一个朋友,它最喜欢的朋友。   曲溪青知道狐狸舍不得他,就问:"你要不要随我回去,待在那木头的家中不会有人发现你的。"   玉狐再怎么呆也知道打扰到别人恩爱是不好的,它摇摇脑袋,"小青,我还是等你过来吧。"   曲溪青只得应允它自己会时常过来看它,在玉狐不舍的目送下,曲溪青沿着下山的路赶去。   他暗生闷气,此刻天幕都要暗了,他等了一天,竟然没等到那根木头。   难道是他会意错了,睦野根本就没喜欢上他,不会担心他么?   山里入夜后会起雾,白色的雾气缓慢缭绕在四周的丛林中,光线晦暗,曲溪青正yù化成蛇,就见前方的白雾中有火光隐约晃动,再靠近一些,便嗅到了来人身上的气息。   =   行至山腰,再往前就是林中深处,他身上只带了一把猎刀,夜间林中有攻击人的野shòu出没,睦野一手持起猎刀,一手抓着火把,火光在白雾中摇曳,雾气浓了,光亮照不散前方的路。   走了这么久都没找到曲溪青,睦野不免生出几分担忧。   念头刚闪过,身后突然有影子飘过,睦野的猎刀对准出声的方向,就要动手时,鼻尖飘来一阵馥郁的柔香,令他停止了手上的攻击。   =   曲溪青往睦野的后背一扑,双臂缠在他的脖子上,气呼呼道:"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   睦野原地不动,直到曲溪青从他身后下去,他才开口:"天暗了。"   "天是暗了。"曲溪青笑吟吟地挨近睦野,"阿野哥,你是担心我才出来找我的吗"   睦野:"......"   曲溪青执拗地看着他,"你若不说明白,我就不回去了,反正那也不是我的家。"   火光下的农夫神色不明,睦野的眼神极深、沉厚,每当他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曲溪青仿佛能从对方眼中读出许多意味,再说不出其他的话。   睦野把猎刀与火把用一只手拿好,注意到曲溪青的鞋子不见了,便在他面前蹲下,"我背你。"   他就是这一个默默对你好,却不会说出口的人。   曲溪青无声一笑,顺从地趴上睦野后背,也不知该是兴奋还是失落了。   睦野背着他,手上还拿着东西。   他看着睦野手中的火把与猎刀,在他衣服上轻轻一扯,"我帮你拿吧。"   睦野沉道:"不用。"   他的一条腿被睦野的手臂稳稳托着,另一条腿缠住那jīng壮的腰身。   曲溪青动了一下那条空着的腿,他说:"我想要你两条手都抱着我的腿。"   睦野:"......"   当睦野将火把与猎刀都递给曲溪青时,他憋在心中的闷气顿时一扫而空。   这根木头只要对他做出妥协忍让,他便贪心的想要更多。   曲溪青伏在睦野耳边,轻声说:"我从前一直想吸你的阳气。"   睦野:"......"   他低低笑着,"可如今我一点也不这么想了,木头,我不要你的阳气,我发现我喜——'   糙丛传来一阵不小的响动,打断了曲溪青就要出口的话。   睦野让曲溪青把猎刀给他,曲溪青从他背上下来,恼火地瞪着那处繁茂的糙丛。   糙丛中的响动还在持续,睦野吩咐曲溪青在原地别动,他持着刀缓慢靠近,拨开糙丛后,却什么也没有。   睦野回头看着他,"回去吧。"说着又重新蹲下,曲溪青不愿再让他背,他沉着眉眼,"上来,我背你。"   曲溪青:"……"   快到屋舍时,曲溪青心有不甘,他覆在睦野耳旁,继续方才的话。   睦野推门,出声打断了他。   院内黑贝看到曲溪青回来,马上跑到他身边吐舌头对他撒欢,围绕在两人间微妙的气氛被黑贝闹没了,曲溪青只好去井边打水洗脚。   洗好了脚,他坐在院中看着睦野回屋点燃油灯,淡淡的光线透过门洒出来,chūn末的夜晚已经热闹开了,外头窸窣的叫声此起彼伏。   睦野手持两盏油灯,一盏放在院中照亮,一盏带进灶屋里准备晚饭。   柴米油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得一人相伴,普通人的生活,大抵如此。   夜凉如水。   临睡前,曲溪青将冲洗后回屋的睦野堵在门边。   暗淡的灯光照得农夫眉眉眼温和,可他却是个实打实的闷木头。   曲溪青盯着睦野的眼,"木头,你心里明明都承认我了,可是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来呢。"   当晚,两人各自无眠。   第23章冒险取药   次日一早曲溪青和睦野过来照看李三娘,他们一个yù言又止一个有意避让,李三娘看着气氛不对的两人,她暗暗给曲溪青使了个眼色,曲溪青跟她走后,她就小声问;"小青,你和阿野出什么事了?"   曲溪青面含轻愁,无奈道:"我昨日当着他的面问他为什么喜欢我却不承认。"   李三娘急忙追问:"然后呢?"   他委屈地朝在后院磨豆子的睦野投去一眼,"他不说就罢了,也不让我说,从昨晚起我就没理他,我不出声,他自然也......"   "哎!"李三娘一拍大腿,着急得鼻尖冒汗,"这孩子是怎么了,娘看得出他真心对你好,唉,可怎么就死心眼不说呢。"   曲溪青低下头,他踢了踢脚下的石子,也弄不懂睦野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看过李三娘他们又往水田走了一趟,快回到屋舍时曲溪青试图继续昨夜的话,他yù言又止,大门外站着的人让他把话吞了回去。   曲溪青不高兴地瞪着再屋舍门外等候的人,李红茹。   她不是死心了吗,为何今日又过来了?   李红茹闻声回头,看到睦野出现,通红的杏眼猛地又流出了泪,她瘦了不少,神色憔悴,形貌凄楚,哪里还有从前娇俏的模样。   "睦大哥。"   曲溪青面无表qíng,睦野道:"李姑娘这是出了何事?"   打开大门,眼前的李红茹落泪不止,他们都是男人,也不好将一个姑娘家赶出去,睦野把李红茹请进屋,随手倒了杯茶给她。   那壶茶是曲溪青出门前泡好的,睦野平日喜欢喝茶,他在城中住的那段时日,花楼里的姑娘擅长泡茶,他便专门学了过来,结果睦野还没喝上,到给别人先喝了。   他酸酸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后捏着杯子重重一放,砰的一声,引得睦野和李红茹同时朝他看来。   李红茹再怎么着也是个小姑娘,此时哭得眼红鼻子红,加上她看曲溪青的眼神完全没了从前的敌意,倒让他感到几分别扭了。   李红茹抹掉一把眼泪,"睦大哥,我、我是来想找你帮个忙的。"   曲溪青开口问她:"他一个农夫能帮你什么?"   李红茹摇头,哽道:"我知道睦大哥经常深入山中寻药,我、我前段日子与要跟我结亲的董郎见面,我......"说到此,她脸上尽是小女儿家动qíng的羞怯神态,"我与董郎一见倾心,于是便同意了这门亲事。"   曲溪青意味深长的对睦野笑了一声,李红茹结结巴巴又道:"之前是我不懂事,一直缠着睦大哥,我、是我不好!"   她不断绞着手指,目光忧愁,"我愿与董郎成亲,董郎与我家也算是门当户对,爹娘也同意了。可、可万万想不到,他的身子患有旧疾。   李红茹难过道:"董家为董郎请过不少大夫看身子,他的身子断断续续的一直不见好。听闻他有旧疾,我爹娘便反对这门亲事要悔婚,说、说是除非董郎能将身子治好,可他看过许多大夫......"李红茹又落了泪,"我听闻山中有味唤作甘灵糙的灵药,睦大哥你经常入山,我想问问你有没有采过这味药,倘若你有这味药,我愿意出重金跟你买。"   曲溪青来了兴致,挑眉问:"甘灵糙,这是何物?"   李红茹道:"据说是一种能令人起死回生的神药,通体血红色的药糙,只是许多人都没见过,也不知是真是假,睦大哥,不知你可否......",   睦野摇头:"我入过深山,也不曾见过这味药糙。"   李红茹神思恍然,"莫非我跟董郎真的要缘尽于此了吗。"   将杯子转在手上把玩的曲溪青却陷入了沉思,他拧起眉,轻声嘀咕,"血红色......"   只是,这李红茹的事与睦野本就毫无gān系,吃了飞醋的曲溪青见她还在哭哭啼啼,气恼又骂不出口,睦野随口安慰她两句,更让他心里不舒服了。   都说白了帮不到她,她怎么还不走。   睦野找了条巾帕递给李红茹擦泪,曲溪青睁目咬唇,那巾帕是睦野买给他的!   他腾地站起身往屋外走,黑贝在院子外晒太阳,见他出来,困倦地耷拉着眼皮,呜了一声继续埋着脑袋睡觉。   曲溪青出了院子,他扯下几朵杏花摧残,脚下落了一地花瓣后,仍然对巾帕的事耿耿于怀。   这根木头,不仅把他亲手泡的茶给别人喝,买给他的帕子也让人用了去……   曲溪青低哼,很快生出一个捉弄人的念头。   他化回青蛇,朝屋内爬进去。   屋内,qíng绪好不容易平复下的李红茹歉声道:"睦大哥,今日的事是我叨扰了,我——啊——"她突然尖叫,睦野皱起眉头问,"发生什么事。"   李红茹感到腿脚传来一阵滑腻之感,她抖着唇,惊慌地盯着裙摆,却不敢掀起来,   "我、我腿上有东西爬,睦大哥,呜——"   睦野道了声失礼快速将李红茹的裙摆抽开一些,一条青蛇绕在她脚踝上,蛇信子吐出半截,李红茹吓得险些晕了过去。   人还未彻底晕过去,青蛇就已退开,它朝睦野示威般吐出蛇信子,再慢悠悠爬出屋外。   睦野:"......"   李红茹面色惨白,腿脚发软,"睦大哥,你家里怎么会有蛇,它……它不知道有没有咬了我。"说完又是两行泪落下,这回是吓哭的。   睦野替她检查过后,道:"蛇没咬伤你,无须担心。家中......许是久未锄糙才招来了蛇。"   "那睦大哥你先打理院子吧,我先回去了!"李红茹被青蛇吓坏了,此时恨不得离开这间屋。   睦野将李红茹送到门外,人刚走,曲溪青就从后面出来,"她胆子真小。"   睦野转身看他,目光沉静。   刚做完坏事的曲溪青撇嘴,"怎、怎么,你生气了?"   睦野稳声道:"下次不要这样了。"   曲溪青抿唇,"哼,你就是心疼她了,将我泡给你的茶让她喝,还把专门给我买的帕子给她擦泪,我不过吓一吓她,你就生气!"   睦野颇感无奈,"我没生气。"   曲溪青:"你撒谎!"   睦野:"我不会骗你。"   曲溪青:"……"   睦野的确不会骗他,他这个人要么不说,要么就说真话。   睦野又道:"她不过一个小姑娘,下次这样不要吓唬她了。"   曲溪青瞪他,"可是你把我的东西给她了。"   睦野一滞,"是我不好,以后不会。"   曲溪青又问了他一遍,"那你真的不生我气?"   睦野看着他,"不会。"   睦野回到院中将晾晒在木架上的药糙翻开做整理,曲溪青要帮他,睦野就跟他说,"你去休息,我来就行。"   他便跑到树下,只见睦野将药糙收拾过后,又把昨日摘的瓜带到井边洗gān净切成片。睦野从储物间里拿出两个陶罐,陶罐洗gān净后,又进了灶屋取出一罐东西,罐头一打开,酸气扑面而来,曲溪青瞧得直咽口水。   他跑到睦野旁边蹲下,好奇道:"这是什么,好酸!"   睦野把切好的瓜片塞进陶罐,又取些辣椒剁碎放入,加入少量盐晶,灌入醋后密封起来。   睦野道:"腌制些瓜片,天气热了用去送饭喝粥,可增进食yù。"   睦野腌制这些完全是给曲溪青准备的,曲溪青退到旁边默默笑了一声,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他开口道:"木头,我有些事要出去,晚饭前回来!"   睦野仰起头看他,也不多问,只叮嘱他,"路上当心。"   曲溪青一出去就是半日,晌午过后睦野提了两桶醴水到李三娘那才离开,回到屋舍曲溪青仍然没有回来,他坐在院中编织竹篾,做完这些又剁了些菜叶喂jī。   日头逐渐偏西,曲溪青出门的时间似乎过长了。   睦野耐心等待,他劈了会柴,却有些心神不宁。   直到门外有动静传来,睦野疾步过去把门打开,眼前的曲溪青叫他眉头一紧。   "你去了哪里?"   不过半日,曲溪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眉宇间尽是疲惫,面颊和嘴唇阵阵发白。   睦野不由分说伸出手穿过他胳膊下撑着他,曲溪青不甚在意的摆手,被睦野扶回屋喝了一杯水后,才缓回神。   迎上睦野探究关怀的眼神,曲溪青神秘一笑,掀开衣裳,小心取出几株血红色的植物,献宝似的递给他。   睦野沉下脸,"这是……"   曲溪青笑道:"甘灵糙。"   睦野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他没问曲溪青从哪里摘来的,"你弄成这副样子,是采集这甘灵糙所致。"   曲溪青点头,坦诚道:"甘灵糙生在毒蛇谷中,毒蛇谷yīn暗cháo闷,要进入毒蛇谷采集它得穿过一大片毒雾蔓延的樟林,那片林子的毒雾浓重,生长的糙木充满剧毒,一般生灵进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死了。"   睦野拔高音调,"既然知道那里危险,你为何还——"   曲溪青一眨眼,"我曾误打误撞进入过毒蛇谷,我不怕,只不过会难受两三天罢了,不碍事。"   睦野绷紧脸不说话。   曲溪青碰了碰睦野的手,"你……生气了,你在关心我?"他轻轻一哂,"我有些累了,身上又脏,想洗澡,这甘灵糙,你自己拿去给那谁吧,他们会付给你银子吧,你可得多要一些!"   睦野:"……"   都什么时候了,身子明明都不舒服还逗弄他,睦野拿曲溪青没办法,"我去热些水,你先休息片刻。"   睦野走到门外又转回身,他看着还靠在凳子上的人,"回榻上休息。"边说边折回去,把曲溪青往软塌上扶。曲溪青无语,嘴角却翘起来调侃,"我又不是残废了。"   睦野面色沉如水,显然不喜欢这句戏言。   他给曲溪青掖好被角,"你安心休息,热水备好了我叫你。"   曲溪青咧起嘴应声,他伸手往睦野的脸庞轻轻捏了一把,睦野迟缓避开时,偏过的面颊已然红了一半。   第24章三章合一   睦野将甘灵糙送到董家,不过几日,村中就传起李家要与董家结亲的消息。当日李红茹亲口说除非董家公子病愈家里才同意这门婚事,如今再听村中的传闻,想必是那位董郎身子已经好转,甘灵糙起到了药效。   曲溪青专程做了一门好事促成一桩姻缘,睦野夜里回去将这消息告诉他时,他也只是轻轻点头,面上并无明显的喜悦,"他们成亲了就好。"   李红茹成亲了就不用再来找睦野了。   睦野将手中的锦盒递给曲溪青,道:"这是甘灵糙所得的一半银两,还有一半他们成亲后送来。"   曲溪青掀开锦盒一看,嚯,白花花的大银子,他没接,"你要给我?"   睦野看着他,"甘灵糙本就是你辛苦采集所得,这份钱你应该拿着。"   曲溪青推回锦盒,"我不收。"   睦野蹙眉,"为何?"   曲溪青看也不看那银子一眼,"我不会管钱,你拿着,而且我的衣裳都是你替我添置的,钱该给你处置。"   睦野摇头,"给你买东西我是甘愿做的。"   曲溪青抿紧嘴,将锦盒直往睦野身上推走,"这钱给你也是我甘愿的。"   曲溪青固执起来睦野从来就拿他没办法,两人争执不下,睦野只得将银两存放好,"钱我替你暂作保管,倘若你需要用,就跟我说。"   曲溪青见他收下钱,这才露出笑容。   他又问:"甘灵糙很值钱么?"   睦野简道:"能救人命。"   "那的确值钱,毕竟世上任何东西都换不回一条命呢。"曲溪青面露喜色,"木头,不如我往蛇谷多去几趟,那儿的甘灵糙遍布山谷,我多采些回来给你,这样你就不用辛苦的到深山中采集药糙,也不用进城看别人的脸色了。"   睦野想起曲溪青那日从蛇谷回来后惨白的面色,他身子虚了几天,这几日留在家中修养才逐渐恢复。   他不愿曲溪青再受这苦,便打消他的念头,道:"不可。"   曲溪青不解,"为什么?"   睦野站定看着他,那些油嘴滑舌甜言蜜语的腔调他说不出口,可事关xing命安危,他在曲溪青面前绝不会羞于出口。   "你说进蛇谷要穿过一片布满毒雾的樟林,那日你回来身子便不适几日,只去了一次尚且如此,倘若再多去几次......"   睦野一顿,"我只望你平安。"   一句'我只望你平安'比任何甜言蜜语还要来得动听,曲溪青心头悸动,他低头陷入沉默,眼眶渐渐涌起热意。   这木头,终于舍得将他的关心挂在嘴边了,他软硬兼施bī迫了他那么多次他都不承认。   曲溪青笑出声,在睦野不解的目光下,从凳子上站起直直扑到他身上。   睦野将人抱了个满怀,他独自来往惯了不适应与旁人亲密相处,可眼前的人是曲溪青,他根本奈何不了他。   圈在曲溪青腰上的手臂下意识渐渐收拢,鼻间被他身上独有的馥郁柔香充斥,屋内烛火摇曳,他的心也随那烛火晃动。   霎时间,内心被一股无名温暖的柔qíng充斥。   两人俱没出声,qíng意正浓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被惊扰的睦野很快回神,他松开双臂清了清嗓子,开口时嗓子眼有些发gān,道:"外头似乎有人。"   曲溪青把睦野的手臂拉起来重新搭回腰上,"不要管他,我们抱我们的!"   睦野难得主动抱抱他,还没抱够呢,大晚上的,谁会挑这样的时辰过来,实在太没眼色了。   睦野无奈,他斟酌如何开口,曲溪青便说:"再抱一会儿,说不定是别家小孩儿过来吓唬人的。"   门外又传来哐当一声,黑贝凶猛地跑到门边将鼻子抵在门fèng下,不时朝门外低吼   睦野道:"我去开门看会儿。"   曲溪青气得抬头亲了他一口,本来想亲在嘴上,可睦野个头高,他一时没亲准地方,磕在他的下颚。   睦野捂着下颚,烛灯暗淡,掩饰了他变红的脸庞。他别开视线,气息不匀,沉道:"我先去开门。"   曲溪青只好闷闷地回软榻躺下,时不时朝院子外张望,   睦野把黑贝拨走开门,一团雪白的东西撞在他腿边。   睦野低头沈默地看着它。   从睦野腿间抬起脑袋的狐狸吱吱叫声,黑贝朝它扑过来将它死死压住。   狐狸吓得毛都炸了,求救的目转投向睦野。   睦野:"......"他把黑贝用力扯开,将白狐狸抱起来端详,问:"你是来找溪青的?"   狐狸抱着睦野的手吱吱点头,弯弯的狐狸眼盈满感激的泪水。   睦野听不明白狐狸的话,他把狐狸往屋里抱,曲溪青见到人影晃动,他侧头yù言,当看到睦野手上的狐狸,目光一怔,忙从塌上起身,"玉狐,你怎么过来了?"   玉狐从睦野怀中跳下跃进曲溪青怀里,曲溪青给它顺毛揉脑袋,睦野看他们有话要谈,便将跟进来的黑贝拉出去,把门关好,"你们先谈,我在屋外坐。"他低斥了一声,"黑贝,不许闹。"   门一关,屋内彻底安静了。   曲溪青将玉狐抱回塌上躺下,他支起半边身子,捞起它的尾巴,问:"玉狐,现在夜深了吧,你竟然不睡觉跑过来,出了什么事?"   玉狐摇一摇大尾巴,它犹豫地看着曲溪青,说:"小青,我、我决定下山离开这里,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曲溪青惊讶,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它,又将它半拎起来转了一圈,确定是玉狐后,惊道:"你要离开?!"   玉狐脑袋点点,"嗯!"   "为何要离开?"   曲溪青完全不明白狐狸想些什么了,他清楚这只呆狐狸有多么喜欢睡觉留恋他的山dòng,从前他带它去其他山林游玩,在外头不过一两日它就缠着他说要回dòng,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在dòngxué里睡觉的狐狸此刻跟他说它要离开,曲溪青盯着它,"你给我说明白。"   玉狐叹息,它往常总无忧无虑,这充满惆怅的轻叹,叫曲溪青又惊了。   他问:"有人欺负你了?"   玉狐晃晃脑袋,"小青,我也想化出人形了,所以我也要像你一样去寻找我需要的东西。"   "化人形?"曲溪青捉着它的尾巴揉弄,"在宝泉村里寻不到吗?"   玉狐摇头,神色苦恼,"没有。"   曲溪青问:"怎么突然想要化形了?"   玉狐说:"我、我不是咬过一个人么,前几日我出去觅食,后来有两只鬣狗要跟我抢食,我打不过它们,差点被咬伤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出现用弓箭she伤了鬣狗,他救了我。"   玉狐眼巴巴地看着曲溪青,"小青,我想去找他,可是人听不懂我的话,所以我只能化出人形了。"   曲溪青道:"你找他又能怎么样,你要做什么?难不成为报答救命之恩你要以身相许?"   玉狐甩动大尾巴,"哎、哎呀,小青你怎么胡说,我是公狐狸,怎么能给男人以身相许,我、我要向他道谢,也、也要给上次咬了他的事赔不是。"   曲溪青嗤笑,抓住狐狸的尾巴一捏,"怎么就不能了,你看我不就和睦野在一块。"   玉狐被他说得脸红红,好在狐毛覆住,没让人察觉。   曲溪青说:"真的决定要走了?"   玉狐用力点脑袋,"是,我跟他的道谢了就回来,小青,你,你会等我回来吗?"   呆狐狸难得有了它想做的事,他自然不能拦着。   曲溪青不停揉它,"你将自己保护好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么呆,多长些心眼,不要被人骗了去,都说狐狸狡猾,你呀……"平日里他可懒得说这么多,可狐狸要走了,他心中难免不适,便忍不住唠叨起来。   玉狐被他说得羞愧难当,"我会尽力不让人骗的!"   曲溪青握住它的爪子,紧紧看着它,"是一定不能被人骗,不然你这身狐毛可要被剥了,遇到有人要抓你,记得找地方藏起来,谁敢碰你你就咬谁,往脖子咬,明白吗。"   狐狸连连点头,夜深后,玉狐从曲溪青怀中跳下,它真的要离开了。   曲溪青捞起玉狐抱着它往外送,直到狐狸消失在夜色下,他仍站在原地不动,对着黑漆漆的方向游神。   睦野跟出来找他,曲溪青忽然叹息,"木头,家里可有酒。"   睦野:"有,只是……"   曲溪青打断他的话,"我要喝,给我多带几坛。"   他心中难过,睦野陪在他旁边无话,酒送进屋时曲溪青直接抢过掀开,仰头饮下几口。   溢出的酒水顺着纤细的喉颈滑进衣内,薄薄的衣裳打湿沾在胸前,隐约露出细白的皮ròu。   睦野出声道:"喝慢些,别呛到。"   曲溪青接着又饮进几口酒水,他靠在榻中,眼睛眯起,也不知想到何事,他突然笑出一声,身子往前倾去,红唇在睦野唇上一点。   睦野猛的睁大眼,曲溪青回味的舔唇,道:"木头,玉狐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了。"   睦野却心头突突直跳,手指轻碰上唇……   +++++   酒香弥漫着整间屋子,曲溪青却陷入沉思。他往睦野身上一靠,口齿含糊道:"你知道么,那只呆狐狸,曾经救过我一命。"   青蛇在宝泉村留下一段时日后,意识逐渐形成。它每日都沉浸在寻觅化人形所需的气息下,直到有一次它误入鹰谷,堪堪从鹰的利爪下逃出,可也去了它半条命。   鹰谷内的雄鹰终日盘旋,蛇十分惧怕鹰,若不是那日同样迷了路误入鹰谷的狐狸看到它顺手把它带走,只怕他早就命丧在鹰谷内,成了雄鹰的腹中食。   "你说狐狸笨不笨,居然救了一条蛇。"   睦野回道:"它很好。"   曲溪青哼笑,"于是我们就成了朋友,那只狐狸一点也不像狐狸,都说狐狸狡猾,它却能蠢得把你气笑,它心xing单纯,被林中其他动物戏耍过好几次,我气不过找机会教训那些家伙,狐狸看它们可怜,又眼巴巴地跟我求qíng叫我放过它们。"   他饮下一口酒,又道:"我被它看得心软,就放了它们,只是没过两日狐狸又被它们戏弄,我、我真要让它笨哭了,它真的是狐狸吗?!"   睦野:"……"   曲溪青笑出声,他饮酒过量,直将一肚子的话倒豆子似的全都吐出来,和往常判若两人,像小孩般又哭又笑的,分明是喝醉了。   睦野yù夺过他手中的酒坛,"别喝了。"   曲溪青不予理会,一坛酒空后,他已经身形摇晃。曲溪青对睦野缓慢一笑,随后软软地瘫在睦野身上。   "木头……"曲溪青呆呆唤他,吐出的气息灼热,酒气挟裹着馥郁的柔香,熏得屋内两人脑子昏昏涨涨。   睦野身体倏地紧绷,曲溪青伏在他身上缓缓扭动,他控制不住低喘,手掌扣住了曲溪青的后腰,咬牙道:"别、别扭了。"   曲溪青侧头咬他,咬了两口,将舌尖伸出来往被咬的地方轻轻舔舐,"蛇就爱扭!"说罢又起耍xing子扭动。   睦野:"……"他不该和喝醉的人试图讲理。   酒气上涌,农夫的躯体又异常温热,曲溪青用手在他的身体上胡乱抚摸,时而听到对方隐忍的喘息,更加克制不住内心的焦躁。   往下作乱的手很快触到灼烫一处,睦野心头跟着那处猛跳,他捉住曲溪青的手腕,脸色黑红,"你、你莫要这般。"   曲溪青挣脱被扣紧的手腕子,他换了另一条手臂横过去碰,睦野头疼,索xing将曲溪青的两只手腕牢牢擒住,沉厚的嗓音拨高了,"你冷静下来。"   "冷静冷静什么?我要喝酒!"曲溪青怒视,他挣脱不开,张口就嚷:"你让我喝酒、喝酒!"   睦野道:"你醉了,别再喝了。"   曲溪青怒道:"我没醉!我要喝,喝酒!"他吼完,整个人突然安静下来,怔怔地看着睦野。   烛火晃动,曲溪青的眼眶里有淡淡的水光流淌。   睦野神色松动,立即将他放开,无措道:"溪、溪青......"   曲溪青低头喃喃,"玉狐离开了,你会不会也要离开......"   他反复念着这句话,把另一坛酒打开,头一仰,酒水哗啦啦流出,冲进他的口鼻。他被呛得咳出声,溢出来的酒水将他胸前的衣裳全部浸湿。   睦野见状,作势要夺走他手中的酒坛,制止他再喝下去。   曲溪青不许,他抱紧酒坛子,跟抱宝贝一般,死死瞪着睦野,"你不许抢不许抢!"   他醉在头上,睦野只能依他,无奈道:"我不抢。"   曲溪青呆滞点头,他重新饮下一口酒,抹去嘴边的酒水后,目光含怨,对睦野说道:"你还不让我摸!"   睦野:"……"   曲溪青的眼睛盯在睦野身下那处,方才他扯过一回,腰带被扯松了睦野没来得及系紧,此刻只需要再扯一次,那裤腰带就被他扯掉了。   睦野忙拉紧腰带,一张阳刚硬朗的脸黑了又红红了又黑,额头汗珠滚落,抿得紧紧的嘴唇微动,却一个字也憋不出。   曲溪青呵呵笑出声,淌着水光的眼睛一直黏在睦野身下,他缓缓抬头,泪水悬在眼眶里,摇摇yù坠。   他指责睦野,委屈巴巴道:"你不让我喝、不让我摸…..."   睦野:"......"   曲溪青将酒水当作茶水不停的灌进肚子,一坛很快见底,他又要去开另一坛。曲溪青这不要命的喝法让睦野额头上的青筋猛抽,他按住曲溪青的手,"你不能再喝了!"   曲溪青闹他,"我偏要喝!"   睦野摇头,"不许。"   "那我要摸这个!"曲溪青眼睛从酒坛转开,他死死盯着睦野身下,"不让我喝酒,那我就要摸它。"   睦野:"......"   见睦野不回话,曲溪青鼻子一抽,悬在眼眶的泪彻底落下来,滴在睦野的手臂上。   泪如同带着火,烫到了睦野的心底。   睦野怔了,松开嵌住曲溪青的手,内心久久挣扎过后,木着脸道:"你摸吧。"   曲溪青把泪一抹,顿时笑吟吟地将爪子往下一伸,裤腰带很快解开,彻底bào露在两人眼底。   +++++   农夫胯下黑丛乌亮茂密,粗大的阳物从黑丛里高高翘起,近乎贴在小腹上。   阳物圆硕的顶端已经冒出了些水,睦野极少自渎,因而粗壮如柱的阳物色泽较浅,狰狞却不可怖。   曲溪青伸手握住,阳物很烫,他伸手往硕大的顶端轻轻一抹,那小孔微微翕合,抹了一手的湿滑黏腻。   "好滑。"   睦野粗喘:"……"   曲溪青趴下,从嘴里呼出的酒气打在一柱擎天的阳物上,睦野沉哼,很快被这个场面刺激到端孔又流出了不少的黏液。   他看着自己的阳物被曲溪青玩弄,那双细嫩的手上下左右来回的搓弄着青筋怒涨的柱身,时不时呢喃几句好大,为何那么烫,又变大了。   腹中阵阵热流急涌,睦野溢出一声低吼,他低下头,看着阳物在曲溪青手中猛的一弹,泊泊吐出的黏液更多了,整根阳物粗长水亮,那流出来的黏液沾染在黑丛上,甚至有的黏在曲溪青的脸庞。   曲溪青困惑不已,面颊几乎贴在那ròu根上,揺了一揺,"它怎么还在变大。"   睦野目yù滴血:"……"   曲溪青醉眼熏熏的笑了一笑,凤眸睨了睦野一眼,舌尖沿着唇角一舔,手指抚弄粗长的柱身,红唇微启,埋下头往阳物硕大的顶端轻轻啜了一口,轻响啧的一声。   睦野呼吸紧窒,手掌猛的用力的扣紧曲溪青的肩膀。   曲溪青坏笑,"自己没碰过吧,喜不喜欢我这样摸它~"说话间红唇上沾了几滴黏膩黏膩的浊液,那浊液随着张合的唇,仿佛会被卷入舌中咽下。   两人衣衫凌乱的翻开,曲溪青爬起身伏在睦野耳边,眼神迷离,嗓音暗哑,"木头~"   睦野满头是汗,沉沉喘着粗气。他又笑起来,拖长嗓音唤:"阿野哥~"   睦野眼睛发红地看他。   "你想不想......"   睦野喉结一滚,眼中布满血丝,重重咽下口水。   曲溪青往那耳朵一舔,鼻息洒在对方颈上。随着睦野溢出的一声低哼,他说:"阿野哥,你想不想肏肏我?"   +++++   糯香的酒气混着馥郁的柔香冲昏了睦野的大脑,他的耳朵,眼睛,脸颊,脖颈全都染上赤红之色。   曲溪青总是这样挑弄他,睦野双臂狠狠将曲溪青的肩膀嵌住,他粗喘着瞪人,身子绷紧躬起。   对视间,曲溪青突然眼色迷茫一笑,在睦野错愕的视线下,一头栽进他怀中,脸朝下,正对着被玩弄过的物。   曲溪青彻底醉晕过去了。   睦野:"......"   他觉得他要疯了。   漫长的一夜,曲溪青沉浸在酣甜的睡梦中,睦野则木着脸睁眼,熬了一整宿。   翌日,宿醉后的曲溪青从塌上爬起,他捂着发疼的脑袋,眼睛一转,对面的木chuáng上并未看到睦野的身影。   他睡过头了?   曲溪青下了chuáng,腿脚软飘飘的,他撞到门上,发出的动静引来黑贝扒在门外嚎叫。   睦野端着一盆水,面庞紧绷双目赤红地出现在他面前。   睦野把木盆放在矮桌上,抬腿出去时曲溪青喊住了他。   "木头——"   睦野背对着他,嗓子十分gān哑,"怎么了。"   曲溪青晃着脑袋走到睦野面前,他盯着睦野赤红的眼,疑惑道:"我才要问你怎么了,眼睛为何那么红?"   睦野沉默,曲溪青着急问他,"你生病了?看过大夫了吗?"   睦野眼珠一转,他看着曲溪青,很快移开视线,落在屋外的井口,硬邦邦道:"并无大碍,上火所致。"   曲溪青暗暗嘀咕,"这火可真猛。"   睦野:"......"他用余光打量曲溪青,见他好似忘记昨夜的荒唐之事,心头一时复杂得紧,不知是何滋味。   就好像被人嫖过后,那人拍拍屁股不认账。   睦野黑着脸闷头出屋,留下困惑不解的曲溪青。   一柱香过后,屋内传出一声惊呼。在灶屋里拨弄火候的睦野手一抖,曲溪青衣衫不整的从屋内跑了过来。   曲溪青候再门外,他将睦野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最后落在身下,隔着衣物,仿佛将里头赤luǒluǒ的彻底看个jīng光。   睦野嗓子发gān,"你——"   曲溪青凝重道,"木头,我记起昨夜发生的事了。"   他走到睦野身前,"我昨夜喝醉轻薄了你,可你似乎并未抗拒。"   睦野:"......"   曲溪青走近,他直视睦野黑黝的眼睛,"你若不喜欢我,大可以推开我,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还同我做那些事。"   他认真问:"你对我是什么感觉?木头,你喜欢我吗?"   "曾经我跟你说过我愿意当你的夫郎,这话绝非虚qíng假意,木头,我想当你的夫郎。"   曲溪青微微一笑,在睦野怔松时,往前倾去,一个轻柔的吻落在睦野唇角。   "从前我想要勾引你吸你的jīng气是真,如今我喜欢你也是真,我不要什么jīng阳之气了,我要你。"   曲溪青捧起睦野的脸,"睦野,玉狐走了,我只剩下你,你愿不愿意跟在我一起?"   睦野直直看着曲溪青,伸出手掌覆住他的手背。   +++++   那日曲溪青依然没等到他要的回答,这是他第二次当着睦野的面,睦野不吭声,可他从睦野的眼中看到他对自己的qíng意与挣扎。   他不明白睦野心中有什么顾虑,可按照睦野一根筋的xing子,倘若他不主动开口,自己就是撬开他的嘴也翘不出更多的话来。   曲溪青心中忐忑,如今他已经将话全部挑明,睦野知他心中qíng意,好在嘴上没说,内心却接受他给了他更多的回应。   如此一来,便也只能耐下xing子再等等。   他让睦野对他动了心,也不在乎再多等些时日让他亲口承认。   这日清晨两人早早出门,chūn耕过后睦野每日都会前往山中采药,一些稀贵的药糙在朝露未落时采集最好,因此睦野近日天未亮就出门,过了晌午才回到家中。   前两日曲溪青醒来不见他的身影,明白睦野是为他着想不惊扰他休息,心底甜蜜的同时也有几分不痛快,今日他为了跟睦野一同出门,后半夜醒来就一直睁眼没睡下。   上山时天幕还是暗的,山中幽静,睦野走在前头,此时是山中雾气是最浓重的时候,他一手拿着火折子,时不时转身叮嘱曲溪青留意脚下。   两人手掌相牵,曲溪青困倦地打了个呵欠,染着泪意的眼睛垂下,他捏了捏睦野温暖gān燥的掌心,嘴角溢出一抹愉悦的笑容。   抵达山顶后凉慡了许多,风将树丛chuī得哗啦啦作响,天地相连之处还未见日头,暗红的云霞隐约从天幕的边沿显露,距离朝阳升起还有些时辰。   睦野将一处石头扫gān净,石头上淌着露水,擦掉后冰冰凉凉的,曲溪青坐在石头上,很快被凉醒了神。   借着暗淡的光,睦野开始一边采集药糙一边用细长的竹篓将朝露搜集起来。做这些事qíng需沉下极大的耐心,朝露更是要一滴一滴采集,大半个时辰过去,睦野反复维持几个相同的姿势,脸上并无不耐之色。   曲溪青跳下石头,他跑到睦野身边,问:"还有竹篓吗,我帮你采集朝露。"   睦野从竹筐里取出竹篓递给他,"若是累了就休息。"   曲溪青无言相对,片刻后才道:"凡是我要gān活你就跟我说这话。"   睦野看着他:"若不喜欢,那我便不说了。"   曲溪青低哼:"那你为什么不说你喜欢我,我喜欢听这句。"   这下睦野又不吭声了,他yù言又止,"那些事,你、你明白就好。"   曲溪青明白,因为睦野的眼神无法欺骗他,也就是太明白,才不敢接着bī问,只得默默感受他的心意。   两人在山顶停留了约莫一个时辰,睦野收起竹篓与竹筐,曲溪后半夜没睡,此时天光大亮,脸上淡淡的疲意逃不过睦野的眼睛,他道:"我们回去。"   曲溪青抬头望天,"还没到时辰呢,这么早回去?"   往常睦野晌午过后才到家,此时说要回去,只怕是他跟在身边的缘故。   他有些不高兴,"回去那么早做甚么。"   睦野道:"你累了,需要休息。"   跟来时一样,睦野牵上曲溪青的手,神色沉静,"走吧。"   沿着下山的路离去,天气逐渐闷热,他们走得身子都冒了汗。途经一处山泉时,睦野回头看着曲溪青,道:"稍作休息喝些水?"   两人出来已经有些时辰,jīng神在山上采集药糙与搜集露水时消耗不少,睦野苦头吃多习惯做这些事,曲溪青却是第一次跟着他,担心他身体吃不消,睦野时时都注意他脸上的神色。   哗啦啦的水流声听得曲溪青直咽嗓子,水囊里的水已经让他喝完,阳光照得他发晕,他便点头,任睦野将他往山泉的方向牵去。   睦野让曲溪青在树荫稍作下休息,他将竹筐取下靠在树gān放好,拿起水囊朝山泉那儿去,刚蹲下,水中便多了一个影子。   曲溪青捧起水往脸上泼,睦野打开水囊装水叮嘱他要当心,曲溪青戏水上瘾,往脸上泼的水打湿了脚下的地,软湿的地面往下一陷,他便倾着身子往水里倒去。   睦野来不及拉他,只堪堪扯住了他的腰。两人双双落水,水面深至腰腹上,溅起的水花将头发都打湿了。   曲溪青不由笑出声,脚下的泥冰凉柔软,踩着十分舒服,他微躬起身子伏在水面踩泥,睦野把他从水中扶起,"有没有摔到哪?"   曲溪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直摇头,他笑得喘不过气,睦野担心他又要跌倒,索xing把他虚扶着揽进怀里靠,待他笑够,睦野才道:"我们上岸吧。"   他们的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穿着跟不穿没多什么两样。好在阳光温暖,身子湿了也不会感到太凉。   往岸上走时曲溪青趁睦野不注意往他胸前一探,摸了满手的硬实,他刻意摸了几下,眉梢挂着得意的笑。   一抬眼,就迎上睦野垂眸默默凝视他的视线。   睦野看不出神色道:"玩尽兴了?"   曲溪青摇头,"没尽兴。"   睦野道:"在水里玩总归对身子不好。"   回到水岸边,睦野找了些gān木打算升火将衣服烘烤,日头颇盛,不用多时衣服就能烤gān。   曲溪青把脱下的湿衣递给睦野,他又回到水潭边戏水,直到睦野把他烤gān的衣服拿给他。   睦野身qiáng体健,烤个衣服的时间额上就出了一层热汗,他只身穿着薄薄的里衣,胸膛的汗水沾湿了衣料,清晰勾勒出里面的风光。   曲溪青又伸手摸去,加重力道捏了一把那紧实的身体。   睦野按住他的手,对他的调戏无可奈何。   泉水轻淌,山中深静,睦野汗湿着身靠近他,就是这样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让曲溪青忍不住勾起旖旎的遐思。   他把接过来的衣物抛到糙丛里,在睦野不明的目光下,欺身贴近他火热的胸膛。   睦野微微怔忡过后,很快反手曲溪青人抱住,入手间满是柔软。   曲溪青真的很软,睦野觉得自己像是抱了一滩的水,隔着一层单薄的衣裳,手掌搁哪哪都跟点了火似的,烫得要化开了。   心憾如雷,睦野屏住呼吸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对方。   曲溪青完全倚在睦野身上,盛满笑容的眼眸勾着他的目光,鼻尖相碰,四片唇若有若无地轻触。   睦野呼吸明显沉重时,曲溪青故意退开,湿润的眼眸含qíng脉脉看着他,"木头,亲我。"   见睦野还在怔忡,他又说:"亲我——唔——"   薄唇倾覆而下,睦野唇上的热意抵在他的唇间,睦野不会亲人,薄唇笨拙的碰着那柔软的唇,磕磕绊绊,手臂收紧,两人胸腹相抵,曲溪青甚至被睦野微微抱了起来。   正缠绵悱恻间,曲溪青睁眼,他看到睦野亲他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唇角不禁溢出笑意,暗哑道:"笨木头,用舌头。"   睦野果然听话地将舌头伸出来,舌头灼热湿润,细细地沿着他的唇缓慢舔弄。   曲溪青轻喘,他闭目与睦野亲了片刻,沾着水汽的眼又睁开,盯着睦野的唇,道:"舌头伸进来,总舔我的唇做甚么。"   不等睦野反应,他便将舌头伸出卷住睦野的舌往口腔中引,睦野不过是个qíng窦初开的山野之夫,哪里经得起这般亲密黏腻的撩拨。   馥郁的柔香如同催qíng迷香让睦野失控,肋在曲溪青腰上的手臂用力,曲溪青被睦野完全抱起来。   曲溪青双腿离了地,全靠着腰后手臂的力道支撑,久了身子不免难受,索xing双腿缠上睦野,如山中的同藤缠树,亲得嘴儿都肿了起来。   一个失控的亲吻最终以曲溪青的腰被勒疼中断,回到屋舍他一直喊腰疼,睦野将他衣裳小心掀开,一看才知道他的后腰被肋到发青了。   也不知是曲溪青的肌肤娇嫩还是睦野力道过重,曲溪青用调笑的眼神看着睦野,睦野并未把他的调侃放在心上,给他小心抹了软膏后,将过错全揽到身上,面色微红,自责道:"是我不好。"   曲溪青趴着暗笑,他捉起睦野的手掌轻挠,农夫手掌粗糙,挠了几下也不见对方痒。他gān脆将手贴上去,做出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道:"没什么好不好,方才林中的事你qíng我愿,我又不会怨你。"   睦野给曲溪青说得耳热,滋生的yù念叫他难以启齿,他移开眼睛,却又忍不住转回来看,"我以后不会……"   不会什么呢?睦野无法继续后面的话。他为自己弄伤曲溪青感到歉疚,可若是保证以后不亲了,又舍不得同他亲密接触时的销魂滋味。   难怪说qíng爱会令人牵肠断肠,如今接二连三尝到qíng爱的滋味,让稳重老成的睦野陷入两难。   第25章发qíng期*   chūn末的最后几日,当每只生灵逐渐度过发qíng期时,曲溪青却迎来了他发qíng期最qiáng烈的阶段,他明白,这和他对睦野动qíng有极大的关系。   他开始彻夜难眠,浑身燥热难耐。   在软塌里翻滚几个回合后,被褥早早被曲溪青踢落下地,他赤脚下chuáng,借着屋内淡弱的微光,眼前木chuáng上睦野仍在沉睡状态。   睦野醇厚的阳刚气息萦绕在屋内侵袭着他,曲溪青抑制不住的全身轻颤起来,深吸嗅上一口后,待那气息沁入心肺,他便双腿打飘的来到睦野chuáng边,双目灼灼的盯着对方。   曲溪青俯下身体,柔软的腰身勾成一道美妙的弧度。   他若隐若无的贴在睦野的脸庞之上,鼻翼微动,阖上眼,缓缓往下滑去。   鼻尖一路轻蹭,从睦野宽阔的额头落至鼻梁,滑下他的嘴,撅起唇悄悄亲了一口。再往下,柔软的舌尖伸出,轻探上睦野的喉结。   他嗅着睦野的气息,腹下热流急涌,心跳也快上许多,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此时天未泛白,这时候睦野还没清醒,曲溪青眼神暗了暗,他就是舔一舔也不碍事的吧?   想着,殷红的舌尖往睦野面颊试探xing一碰,人未醒,他便壮起胆子重新舔去一口,待睦野隐约察觉到脸上不断扫过的濡湿热意,馥郁的柔香扑在鼻尖,他睁眼,曲溪青正对他眨了眨眼,纤长的眼睫轻触在肌肤上,睦野脑子一热,鬼使神差的反手将曲溪青抱入怀。   两人身躯jiāo叠着抱在一块,曲溪青舒缓叹息,睦野却伸出手掌覆上他的额头。   眉头紧皱,睦野语气沉重起来,"身子为何如此滚烫,你在发热。"   睦野的手掌温热,曲溪青把他的手捉下捂在面颊边,散漫一笑,"我不是发热,你这笨木头,我在发qíng。"   睦野:"......"   曲溪青又说:"你也看到的,动物发qíng时期需要jiāo合。"   睦野;"......"   曲溪青盯着睦野的眼睛,眼眸中的渴求与yù望不加掩饰,"我发qíng了,木头。"   睦野艰难转开眼睛,额上的汗落入枕中,汗珠愈发密集,枕间湿了大半。   曲溪青被睦野的反应搅得愈是身心难耐,他轻缓叫唤他的名字,"木头....."   "阿野哥——"   曲溪青贴在睦野耳边,香柔的气息chuī拂在耳上,很快,睦野的耳根红了一片。   曲溪青轻舔那沾着湿汗的耳朵一口,可怜巴巴道:"你总不能叫我跟你一样去冲冷水吧。"   胸膛重重起伏,睦野喉结一耸,曲溪青突然牵住他的手,诱惑他往下引去。   "木头,你摸摸我……"   睦野的手掌停在曲溪青颈边,细腻的肌肤触在布满茧子的掌心里,手指头忍不住动了动,睦野将手掌覆在他的颈后,尽量克制好力道缓慢摩挲。   曲溪青被他揉弄得舒服,乖乖趴在睦野胸膛上,他舒缓叹息,凤目迷离地睁着,微启的红唇贴在睦野脸侧,只要偏过脸,就能亲上。   睦野看得失神,心头猛跳。   "再往下碰一碰……"   馥郁的香气柔柔痒痒洒在颈边,睦野告诫自己要克制好,手掌却不受控制往下滑去。   +++++   隔着薄软的纱衣,宽厚的掌心贴在曲溪青腰后,睦野试探xing揉了一下,他绕着掌下这截细腰缓慢抚摸,生怕揉痛了。嗓子紧了紧,他问:"可、可否舒服……"   yù望被这似隐若无的抚弄撩拨起,曲溪青微喘,"我好热……"   光洁的额上沁薄薄的汗来,曲溪青面颊泛红,鼻息越发热了,"我好热,木头……"   他趴在睦野身上不停扭动着身子,纱衣本就松松的穿着,他动作大了,柔软的衣便从肩头滑下,曲溪青突然直起腰,纱衣彻底滑至腰际。   露出的身子仿佛透着如美玉白润,胸前两抹如淡粉如珠rǔ尖发硬挺着,曲溪青垂下纤长的眼睫对睦野勾唇一笑,察觉睦野覆在腰后的手掌力道加重后,他笑着伏下身子,"阿野哥……"   睦野喉结一耸,他直直看着曲溪青,手掌落到那两瓣柔软的臀上,隔着薄纱,轻缓的揉捏,停下,力道倏地变重,臀ròu被他捏狠了劲在掌心里,太软了。   曲溪青吟哼着趴在睦野身上,双臂缠住对方满是汗湿脖颈,他舌尖沿着唇舔了一圈,开始亲睦野的耳侧。   "阿野哥,再用力……嗯——"   睦野突然低头埋在他的颈上用力吸了一口,一条手臂肋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掌不断在他臀上使劲捏揉。灼烫的薄唇沿着细腻的肌肤一路往下吮亲,睦野将那粒挺立的rǔ尖叼进嘴里啜着,扣在腰上的臂松开,两只手掌将臀ròu扣在掌心搓弄……   一室沉重而急促的粗喘,两人身体俱被汗沾湿,曲溪青已经被睦野抱起来,睦野靠在chuáng头,他双腿敞着跨坐在睦野身上,胸前被吮得一片水光红润。   曲溪青高仰起脖子,"阿野哥肏我——嗯——"   睦野的手指不知何时探入他后xué之中,粗糙的手指快速在内壁噗嗤噗嗤的抽动,带出一串串的水来。殷虹的xué口湿淋淋的一片,臀fèng滑腻水亮,打湿了睦野早就撑死高高一团的裤子。   "木头~"曲溪青隔着裤子虚揉着并没有得到解放的阳物,睦野红着眼扯开腰带,跳出来的阳物又烫又硬的打在曲溪青臀fèng,吐出的黏液现在xué口处,湿滑的水从被手指抽cha的xué中流出,男人胯中的黑丛很快湿黏着沾在一团,唯有那粗壮如儿臂的阳物高涨的翘起,抵在xué外。   睦野呼吸沉重紊乱,面目赤红。他盯着怀中湿淋淋的人,手指抽出,曲溪青后xué一空,难耐地哼了一声,微睁着水光迷离的眼眸,"阿野哥,肏我——嗯呜——"   抵在xué口处蓄势待发的阳物用力挺了进去,整根没入贯穿,曲溪青高吟着用力绞紧后xué,xuéròu紧紧沿着壁内的ròu根不放,睦野身体绷紧发硬,猛地紧肋住曲溪青的腰,待后xué稍渐放松,便沉默地喘着粗气埋头猛gān。   被yín水浸得湿淋淋的粗壮阳物从xué口快速地抽出cha入,噗嗤噗嗤的水声伴随着时而高扬时而急促的呻吟喘息。   粗糙的手掌揉着曲溪青身前翘起的jīng身,前后齐齐猛gān猛弄,百来下后,睦野沉哼将ròu根用力抽离,一股滚烫浓重的白浊喷洒在曲溪青股间,有的黏腻的沾在翕动的xué口处,曲溪青被烫的收紧了xué口,睦野眼神一暗,搂紧了曲溪青绷紧的腰身,继续将阳物塞进那后xué中。   +++++   满屋的香柔之气,睦野为曲溪青清理gān净穿好衣裳后,他让曲溪青再躺一会儿休息,起身将窗户打开。   屋内的浓郁香气渐渐往外飘散,睦野转过身望向木chuáng上的人,看着看着,神色便怔了。   手上仿佛还残留有对方的细腻软滑,近几日接二连三被yù望冲昏头脑,他无措,却无法克制地沉浸在那销魂的快感中。而这些,都是曲溪青教给他的,他让他入了瘾着了魔,一旦接触,只能沉沦。   曲溪青趴在chuáng头,他慵懒睁眼,"木头,我饿了。"   睦野恍过神,道:"等我片刻。"他转身出屋,关门时与曲溪青的视线对视,心跳漏去半拍。   院中黑贝趴在冰凉的石板上呜呜着磨蹭下身,黑色的狗尾巴不断摇动,看到睦野出屋,狗头一转,低低呜出声,继续蹭石板。   曲溪青躺够了披衣出来,趴在石板上的黑贝看到他,狗眼登时发亮,撒疯一样猛地冲到他腿边。   大狗身子曲起站直黏上曲溪青的腿蹭动,睦野从后院提着木桶过来看到,脸马上黑成堪比木炭,疾步上前把黑贝用力扯远,再牵出一条麻绳把它套上。   曲溪青低头看腿,又盯着癫狂的黑贝,恍然道:"它......它发qíng了?"   睦野黑着脸点头,"回屋换身衣裳吧。"   方才黑贝在地板磨了半天又去蹭曲溪青,也不知会留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在上头。想罢,睦野紧绷着脸将麻绳牵回手中,朝曲溪青道:"我带它进柴房,安分了再放它出来。"   黑贝四肢扒拉着地板嚎个不停,它眼巴巴望着曲溪青,硬是给睦野拖入柴屋关起来了。   黑贝在里头猛挠柴屋的门,曲溪青跟在一边,"动物发qíng是天xing,把它关着不好,不然牵一条母狗回来陪它吧。"   睦野沈默看他,"黑贝的发qíng期已经过了。"   想起方才他开窗将屋内的香气散出去,黑贝很可能是受到那股气息的影响导致突然发qíng。   那股柔香,就是他吸入了也克制不住。   睦野从旖旎的思绪回神,问道:"溪青,你……你是哪一类蛇?"   "溪青?"曲溪青翘起嘴角指着自己重复一遍睦野的话。   睦野眼神闪避,却没躲开,他轻点头,见曲溪青高兴,又沉声唤了他一次,"溪青。"   曲溪青身子一侧,靠在睦野肩头,"我是艳蛇。"   "艳蛇?"睦野在山中田野间看到的蛇不少,却并未听过此种类的蛇。   曲溪青往睦野颈边chuī气,"我并无让人见血封喉的剧毒,我的毒素是——qíng毒。"   "倘若有人中了我的qíng毒,轻一些,和催qíng的chūn药无异,若重了,一盏茶的时间不与人jiāo合,那么他就会饱受yù火焚身的折磨,最后七窍流血死去。"   睦野:"......"那么曲溪青身上的香便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想起方才的纵qíng,再怎么木的男人也不免面红耳赤了。   chūn末的最后两日,城内会派遣差吏到村里收缴每年的人头税,前两年差吏以bào力多收取税钱的事历历在目,因而村民这几日早早备好钱,钱不够的便东奔西走借来凑足,一时间弄得村里上下人心惶惶。   这段时日采集的药糙睦野早早就晾gān,今日他得进城一趟,曲溪青看他从起chuáng就忙得喝水的功夫都没有,捉住睦野的手气恼道:"我给你钱的不够么?"   睦野道:"足够,只是我能自己挣得。"事关一个男人的颜面,倘若他白白拿了那份钱,他睦野成什么人了。   曲溪青不高兴,睦野又道:"你莫要生气。"   曲溪青背对着他,睦野不会哄人,只能gān巴巴的重复,叫他不要生气。   曲溪青瞪着他,"你不要我给你的钱。"   睦野面有无措,紧巴巴开口,"我会养、养你,还有我娘。"侧在两边的手捏紧,睦野又说,"用我自己的双手。"而不是靠曲溪青辛苦潜入蛇谷取甘灵糙得来的钱。   "你莫要生气了……"   曲溪青被睦野这样一说,倒没怎么气恼,他捏了一把睦野的手,望向院子外载了满车的东西,"那你要带我一同进城。"   这次睦野运到城的东西比较多,曲溪青跟去实在不便。可睦野不会拒绝他,两人坐了两个时辰的马车,总算赶到城内。   集市今日十分热闹,街上卖艺杂耍的引来众人围看相看,出门前睦野给曲溪青戴了一条面纱,街上人多,曲溪青遮住了容貌便也不会引来太多人注意,此时街头热闹,更好不过了。   睦野牵着马车在前面开路,曲溪青跟在一旁,系了满车的竹篾微微挡他的视线,渐渐地,他被集市的热闹引去心神,再回神时,他发现他和睦野被人群冲开,马车不见了踪迹。   曲溪青对着熙熙攘攘的街市,傻眼了。   第26章农夫的妒意   把人跟丢的曲溪青不敢胡乱去找睦野,只怕人没找着就又错开,思来想去,只好在原地站着不动等睦野回头寻他。   明亮的日头高高悬在头顶,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四周过往行人密集,人多了,便充斥种种气息。有男人的汗味,女人的脂粉味,面铺的汤粉味,字画的墨汁味......   隔着面纱曲溪青捂起鼻子打了一个喷嚏,他稍微往后退开些避开人群,只是他戴着天青色的面纱,不免招来路人纷纷投来的视线。   这年头出门戴面纱的人并不常见,大抵有三类。   一类是途经城内的江湖人士,这类人通常戴着黑色面纱。一类是身体患病的不能chuī风带有感染的人,这类人带着白色面纱。还有一类,则是年轻貌美的姑娘,有的是官家小姐,也有的是富家千金,她们带的面纱有桃花粉、有淡湖蓝、有天青色、鹅huáng色诸如此类颇为明亮轻柔的面纱。   此时的曲溪青,在众人的猜测中约莫是哪家大户人家出来游逛的千金小姐,只是他身边无人跟守,又站在原地不动,明显是迷了路,引得一些暗中打量的男人chūn心燥动难耐。   很快,有人靠近与他搭话。   "这位姑娘,不知你是否迷了路,可否需要在下帮忙?"   曲溪青微微摇头,他转过一边,那人不死心,伸手yù碰上他的肩膀,这时突然从其他方向冒出另一个人的声音。   "曲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曲溪青扭头看去,眼前手持折扇面色惊喜的男子不正是那日在花楼扰了他睡觉的人。   曲溪青摸着面纱,"这你都能认出是我?"   付文庭一听是他的声音,连忙合上折扇,赶到他身侧。   厚着面皮与曲溪青搭讪的男子自然认得付文庭,招惹不起付文庭,男子看了眼曲溪青,只得讪讪离去,完全没察觉到付文庭唤他为公子,而非小姐。   那日曲溪青被睦野接走后,付文庭再去花楼便寻不到他的踪影,他暗自差人打探曲溪青的消息,找了一段时日,任何消息也没打探到。   自那以后付文庭心灰意冷,甚至生出与曲溪青的相遇只是一场梦的错觉。他每日做梦梦中都出现曲溪青的模样,曲溪青的莫名消失让他陷入无端的失落,终日茶不思饭不想,他明白自己对曲溪青一见钟qíng了。   时至今日,今早应他爹的要求出来巡街,没想到会再见到叫他梦绕牵魂的人。   付文庭激动的抓起曲溪青的手,"曲公子,我——"   曲溪青将手抽回,弹了弹衣摆,"说话就说话,捉着我手做甚么。"   付文庭挠着头不好意思笑了笑,"是我不好,一时高兴到冲昏了头脑。"他看着曲溪青,小心翼翼问:"不知公子可否有时间?近日城内开了一间茶楼,在下想邀公子一同前去坐坐。"   "茶楼?"曲溪青本不yù与付文庭搭话,可听到他说的地方是茶楼,想到睦野喜好喝茶,犹豫过后,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难得出城一趟,曲溪青想给睦野带些东西回去,茶楼,应该会买到睦野喜欢的茶叶吧。如此一想,他便忘了自己还在等睦野回来寻他的事。   曲溪青跟付文庭走了,一旁将他们谈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小贩摇着拨làng鼓连连感慨,付少爷当街邀约男子共赴茶楼幽会,当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唉。   =   茶楼向来是文人雅士的汇集之地,这间茶楼才开楼不久,人不多,却并不显得冷清。   楼下有老翁坐着讲故事,老翁嗓音宏亮,故事说得铿锵有力,周围零零散散坐着几位客人边喝茶边听得入神,小二也在一旁听,付文庭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曲溪青坐下不久,也被那老翁的故事吸引了去。   他听得入神,直到小二送上茶水糕点,他惊得抬眼,就看到付文庭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眼神里的痴迷根本藏不住。   当场被捉个正着,付文庭讪讪一笑,忙移开话问道:"公子很喜欢这个农夫遇蛇的故事吗?"   "农夫遇蛇?"曲溪青惊叹,这故事说的不正是他和睦野吗?如此一来,他的兴致更高了,饮下一口清茶后,对付文庭道:"我继续听故事,你不要出声。"   付文庭自然巴不得他听故事,这样自己就能多看看他,他痴痴笑着,对小二摆手,示意他把银子jiāo给老翁,嘱咐老翁将故事说长一些。   茶楼内听故事的人多了些,故事到了后头,被农夫救回去的蛇竟然恩将仇报,咬向农夫,狠心将他毒死。在座的茶客一阵唏嘘,曲溪青愤然拍了一下桌子,付文庭从痴迷中回过神,怎么好好的,一下子就生气了呢?   曲溪青起身要去与那老翁理论,"蛇根本不会把农夫咬死!"   付文庭连忙拉住他,看他不像开玩笑,哭笑不得道:"曲公子,这只是一个故事,本就不必当真,闲暇时听来打发时间罢了。"   曲溪青挑眉怒视,"可是蛇确实不会恩将仇报呀!"   付文庭见曲溪青固执地在蛇把农夫咬死的结局上争执,这样的曲溪青在他眼中变得十分可爱,不似他表面上明艳动人难以接近。   思及至此,他更倾心于曲溪青。   "曲公子无须为了一个故事动气,来试试我方才让小二送过来的茶。"   付文庭倒了一杯茶,水雾从杯中缓缓缭绕,"这茶名叫香苈,入口时微涩带苦,当茶水滑入喉内,便有一股淡淡的清甜渗透,茶香绵长。如今天气转热,不少人食yù大减夜不能眠,每日饮上两杯香苈,能增加食yù,起到助眠的效果,使人心qíng豁然开朗。"   "这茶有你说的这么好"曲溪青接过茶喝了一口,他舔去唇上的水珠,抬眼看过去,付文庭连忙移开眼睛,结结巴巴道:"如、如何?"   他点点头,又喝了一口,"是挺好喝的,这茶叶,我想带回去,我要如何才能买到?"   付文庭一心想讨好他,忙道:"我送给公子。"   曲溪青摇头,茶叶他的亲手买给木头,他身上带走出门前睦野让他拿好的银两,他说:"我有银子,不用你送。"   付文庭讪笑,立即让小二把掌柜喊来,不用多时,曲溪青就买到了他要的茶叶。   走出茶楼,曲溪青一下子想起他跟睦野走丢的事qíng。他仰头看天色,这都什么时候了,不知道那木头有没有找他,看不到他让他担心了怎么办?   曲溪青打算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付文庭还跟在他后头,他便停下,皱眉道:"你不要跟着我了。"   付文庭道:"公子,我、我送你——"   "不要,我自己走。"   付文庭失落,他并未死心,又问道:"曲公子能否告知家住何方,实不相瞒,我、我第一眼见到公子,便觉得与你一见如故生出jiāo好之心,改日想登门拜访,不知公子......"   曲溪青掂着手中的茶叶,"你今日帮了我一次,那我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我住在宝泉村。"他走近付文庭,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被戳穿心思的付文庭瞬时红了脸,曲溪青摇头,坦白道:"我不会喜欢你的,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你还是不要喜欢我了吧。"   付文庭:"......"   撇下备受打击的付文庭,曲溪青离开茶楼走了没多远,就看到过来寻他的睦野了。   睦野疾步赶到他身前,目光充满关怀,"你没事吧?"   睦野察觉曲溪青走丢后,将一马车的东西暂时jiāo给其他人帮忙照看,他沿着路回去寻人,找不到曲溪青,便挨个去问摊铺的店家。好在有店家见过他,他跟人打听了城内新开的茶楼,脚不停歇赶过来,一身热汗,衣衫都湿透了。   曲溪青看着从睦野眉间滚落的汗水,拿出带在身上的巾帕给他擦,心疼道:"你走那么快做甚么,我又不会丢,更不敢有人欺负我。"   睦野摇头,按着曲溪青给他擦汗的手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才道:"我没事。"   曲溪青问:"马车呢?"   睦野:"jiāo给别人照看,方才街市上人多我没注意你走丢,是我不好。"   曲溪青摇头,"这次是我自己跟丢的。"   睦野道:"你没事就好。"   索xing药糙可以直接送到药铺,剩下的竹篾竹篓,睦野将马车掉了头,往码头的方向赶去。   过了晌午,太阳明晃晃的挂着,下水的渔民并不多。睦野让曲溪青在马车上等他,便跳下车将这些亲手编织的物件取下,曲溪青掀开车帘看他,瞧见他把这些东西陆续送进附近渔户的屋里。   送完这一车的东西,曲溪青看着睦手中提的吊钱,再看方才从药铺离开后近乎鼓满的钱袋,睦野忙了大半天出了好多汗才得来这钱,他想到那日他不过去毒蛇谷摘了几株甘灵糙就换回一盒的银子,心头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曲溪青的闷闷不乐一直持续到回去,睦野将马车送回村民家后,进门只见曲溪青还坐在院子的树荫底下闷着。   睦野以为是自己把他弄丢才惹的他生气,身上的汗也顾不上擦了,味有些重,他没靠近,停在几步的距离外看着曲溪青,问:"还在因为方才的事不高兴?"   曲溪青摇头,朝睦野伸手。   睦野道:"我手上脏,都是汗。"却还是把手掌递过去。   曲溪青握着睦野宽厚粗糙的手掌仔细打量,这双手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有的深一些,有的则很浅,痕迹遍布jiāo错,却十分温暖有力。   他直愣愣看着,整颗心跟着眼眶又酸又热。像是想起了什么,曲溪青牵着睦野往屋里走,拿出今天买的那盒茶叶,"木头,这个送给你。"   睦野轻轻闻了一下便知道是好茶叶,心跳倏地加快,他面不改色问:"你今天去茶楼,就为了买茶叶?"   曲溪青:"对呀,你喜欢吗?付文庭提起茶楼,我知道你喜欢喝茶,就想给你买了。"   睦野蹙眉,"付文庭?"他记起曾经从村民口中听到的话,想到付文庭邀约过曲溪青的事,脸色渐渐沉下。   曲溪青见睦野脸色沉下,误以为他是不喜欢茶叶。忍着心里的失落yù把茶叶拿出去扔了,睦野却越拿越紧,看着也不像不喜欢。   心思一转,曲溪青很快猜测到睦野不喜欢付文庭,至于为什么不喜欢......   他暗暗勾唇笑着挨近对方,睦野身上脏,他很快退开。   四目相对间,曲溪青笑吟吟的,睦野喉咙一哽,黑沉沉的眼睛里真真切切布满了属于一个男人的嫉妒。   当晚上睦野一夜未眠,曲溪青起身时屋内并没有睦野的身影。他下chuáng,桌上已经摆好了给他洗漱的清水,曲溪青拿起巾布时,脖子上隐隐传来些疼意。   他找出铜镜往脖颈一照,只见颈下有一处红痕,他在花楼待过,里头的风月之事自然听了看了不少。   曲溪青怔了一怔,脸也不洗了,扔下布巾推门朝外跑,一头撞进正往里走的睦野身上。   睦野扶他站稳,曲溪青将他的手推开,眼眸睁大了死死把人盯着。   他指向自己的颈间,"木头,前几日我发qíng与你做那事是我先勾引的你,你不想说,我也不bī迫。可如今你亲也亲了,若还不承认,那你就不是个男人了。"   睦野定定看他,黑黝的眼一闪,坚定道:"等我。"   留下这两个字,睦野疾步出了门。   第27章睦野由来*   山里的一处墓地前,睦野将坟前冒出的野糙清理掉,他动作很快,手掌被糙刺刮出数条细细的血痕,血丝从粘满泥巴的手掌渗出,睦野看也不看一眼,仿佛不知道疼。双膝一弯,他用力地跪在地面,挺拔的脊背弯下,重重的磕下三个响头。   "娘。"   这座坟墓里葬的人正是睦野的亲生娘亲,睦婉。   睦野凝视墓碑,仿佛透过这座坟地,看到他娘出现在他面前,时间过去那么多年,他都有些记不清楚他娘长什么模样了。   睦野微皱起眉头,又渐渐松开。   "娘……"他顿了一声,又道:"我来看你了,今日过来看看你,是想告诉你,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他叫曲溪青。"   "我决定跟他一起过日子了。"睦野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将头磕下定定埋在地上,"我将您……克死,日后无论折去我的多少年寿命我也无怨,只求您替我保佑他,佑他一生平平安安。"   一丝风也没有,阳光落在树梢上,树叶一动不动,时间仿佛静止,分外沉寂。   睦野跪在坟前久久不动,垂在地面的手掌却缓缓捏紧,陷入久远的回忆中。   睦家不过是贫苦家庭中的一户,因生活拮据,睦婉便被卖去了青楼。那时候因生活穷困被卖去青楼的少女不少,睦婉身为那些苦命女子其中的一个,她并未认命,生平最大的心愿就是从花楼逃走,远离那叫她噩梦连连的地方。   在花楼接客的日子,睦婉曾试图逃开,可最终都会被人捉回去,被捉回去后等着她的只有毒打,打过之后便是让她伺候那些有特殊嗜好的客人,每伺候完一个,都几乎要去她半条命。   直到有一日有客人让她外出陪游,她终于捉住时机,从花楼安排在身边的视线逃开,彻底摆脱那个叫她痛恨的地方。   睦婉躲在偏壤的山村里,她好不容易逃了出去,起初战战兢兢的躲在破庙中不敢出去,渐渐地,当她意识到花楼里的人是真的找不到她,睦婉便在村子里落了脚,过起清贫的日子。   睦婉在偏壤安静的山村一待就是半年过去,她身子孱弱,生得楚楚可怜,村里有不少男人跟她提过亲,却被她一一回拒。直到那年村里来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城内刚调任过来的知府,入村是为了给村子修建水道。   她第一眼见到那个面相周正的男人,就动心了。   睦婉终日路过河道,男人专注沉默的模样叫她看得痴痴的,她动了心,却自知身份卑微低贱,不敢靠近。   直到有一日村里举办酒宴为男人送行,男人喝醉了,睦婉看他身形摇晃的走回去,便忍不住过去扶他,这一扶,那夜他们便有了一次鱼水之欢。   后来睦婉才知道男人已经有了家室,更叫她无措的是,她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男人离开后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在花楼受尽折磨身子本就孱弱,有了孩子后日子愈发难熬,大夫让她好好调养,可她没有钱,如何调养身子。   她曾想过将孩子打掉,可这孩子是他的,她舍不得,思来想去,抵不过对那个男人的思念,便收拾行李进城。   她找到了男人,说明腹中的孩子是他的,那时睦婉存了男人娶她为妾的念头,可她低估了男人对他妻子的qíng意,男人告诉她那夜是他喝了酒犯的错,他不能娶她,而且男人与他妻子的孩子才出生不久。   睦婉一个怀有身孕的弱女子,男人就是心肠再硬,也不便将她赶走,于是她被男人安置在一处隐蔽的院子,每个月男人都会差人给她送些钱,也安排大夫按时过去给她看身子,她心存侥幸,天真的以为男人心里有她,终日在院子里痴痴的等,却从未见过男人的身影。   直到某日她出门,在街上看到男人带着妻儿游街,她日复一日等不来的男人,那个面容威严的男人,在对着他的妻子温和微笑。   嫉妒、不甘、自卑将睦婉的心智吞没,心智受到刺激,她的孩子提前出生了。   睦野出生后,睦婉的便有些疯了。她时常看着睦野自言自语,仿佛透过他看着那个一直等不来的男人。   母子俩人在这方小院里相依为命,睦野幼时身体比一般小孩虚弱,附近的小孩看他没有爹,便喊他野种。   起初睦野是没有名字的,睦婉恨怀了他仍然不能让那男人多看她一眼,其他人喊他野种时,她便当着睦野的面告诉他他是个野种,名字叫睦野。   年幼的睦野在一声声野种中度过,睦婉神智不正常后时常对他打骂,他不能怨他娘,他娘是个苦命的人,而且这个空dàngdàng的屋子里只有他们相依为命,若他娘不要他,就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睦野五岁那年,睦婉的身子已经不行了,原来还有人每月初给他们送钱,后来拖到了月中月末,再后来就没有人过来了。   家徒四壁,他们看不起大夫买不起药,在睦婉快要断气时,活下去的念头突然变得十分qiáng烈。   小小的睦野开始出门乞讨,得来的钱全用去给他娘买药。那年气候转冷时睦婉不行了,小巷里有一个算命的道士,睦婉想寻求活下去的法子,便拿了他好不容易乞讨来的钱,算了命。   道士看着睦野直言,如果睦婉不生下他,兴许还能再活上十多年,他的出现将他娘的寿命克没了,命不久矣。   睦野如今已经记不清他娘的样子,却清楚记得他娘临死双目狠狠瞪着他,不停反复说她不该生下他这个野种克死她。   入冬时,睦野流着泪送走了他娘。   睦婉死后,院子便只剩下睦野一个人,为了活下去,他每日乞讨甚至与狗争食,还时常因为误入别人的地盘,招来一顿拳打脚踢。   久而久之,睦野变得沉闷寡言,他永远记得他娘死前含恨不甘的样子,也永远记得他是一个不祥之人,将她娘克死。   睦野一直在外流làng,直到他被李三娘带回去,尝到李三娘给他的第一碗热饭时,沉闷孤僻的睦野查在李三娘面前流了泪。   他不愿留在李三娘身边,他担心将这位好心的大娘克死,可当时疯癫的李三娘完全没有任何依靠,她对睦野极好,睦野面对她便想到他娘,隆冬严寒,李三娘的关怀让他感到温暖。   李三娘待他如子,她求着睦野留下,睦野不忍心拒绝那般状态下的李三娘,他就留了下来,那时候他心想如果他克死了李三娘,他就自尽赔罪一起陪她去。   睦野下山回到屋舍后时间还尚早,只是屋内空无一人。他到附近找了一遍也并未发现曲溪青。   睦野yù往远些的地方找人,跑了一会儿,他突然停在原地寻思,既然他决定要和曲溪青坦白,总不能两手空空。   思及至此,睦野粗略洗了洗身子,带上钱后急忙出门了,他得赶在对方回来前把东西买回来。   =   午后下了一场雨,木亭里曲溪青撩起衣袖擦去脸上的雨水,付文庭掏出一块锦帕递给他,"用这个吧。"   曲溪青推回去,"我自己擦。"   木亭另一头背对着他们的衙役目视前方,付文庭回头看了衙役一眼,想把曲溪青拉远一些。   "公子,我并无冒犯之意。"   曲溪青点头,"你也冒犯不了我什么。"   站成排的衙役微微抖动肩膀,付文庭又回头望去一眼,"笑什么。"衙役立马站直,继续装聋作哑。   付文庭翩然笑道:"今日奉我爹的命过来巡村,想着你住在这儿,便过来看看你,只见的几次几面我都没给公子送过什么礼,来前特意备了一份薄礼。"   付文庭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双目灼灼的看着曲溪青,"我来时和村民打探过,他们说你并未有……"   "你根本就没有意中人,那日你为何欺骗我?"付文庭笑了笑,"就算你骗了我,我也还是喜欢你。"   曲溪青面无表qíng地看着他:"……"   付文庭道:"公、不,我能不能唤你的名字?"   曲溪青摇头,"不能。"他的名字只能让木头叫。   付文庭失落一笑,很快又打起jīng神,"我不会放弃的。"眼下天色渐晚,付文庭也不好让曲溪青在外头太久,他qiáng忍心里的不舍,"我送你回去吧。"   曲溪青巴不得早点回去,睦野大早上留下两个字就出门,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付文庭又好烦人,明明都告诉他自己有意中人了还不相信,今天若不是对方带着那么多衙役突然上门引来一群村民围看,他才不会跟着他出来。   曲溪青心中焦躁,傍晚前被付文庭送回了屋舍。   才跳下马车,屋舍大门恰好打开,睦野出现在他眼前,看到他以及马车内的付文庭。   睦野抿紧薄唇,略过付文庭,看着曲溪青道:"你回来了。"   曲溪青:"嗯。"   睦野:"进屋吧。"   付文庭看着曲溪青yù言又止,曲溪青进屋后,睦野这才眼神深沉的看了付文庭一眼,面色骤冷,砰的一下将大门紧紧关严实了。   才从马车上下来的付文庭:"……"   第28章睦野的qíng意   关好门走回院子的睦野面色颇为暗沉,曲溪青看他额上冒的一头汗,正yù问他出去做了什么弄成这般,回到屋内,视线立即被矮桌上叠放着大大小小的东西吸引过去,他惊愕问:"你今天一声不吭就是进城买这些了?"   他过去翻开好几件透气凉软的衣裳,还有锈有暗纹的软底锈鞋,仔细一找,锦盒中还有玉簪,曲溪青愈发惊诧,拿起衣裳往自己身上比了比,"为我买的?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也不带我去?"   不仅是穿的戴的,甚至还有用食盒装好的糕点。.しwxs.曲溪青打开食盒拿起一块软糕尝试,入口松软糯甜,他舔了舔唇,抬眼正对上睦野停在他身上视线,天色有些暗了,睦野的眼睛却异常灼亮。   曲溪青过去,"木头,你怎么了?"   睦野哑着嗓子问:"这些你、你喜欢吗?"   "还真全是给我买的?"   睦野轻轻点头,"还有一些是给娘添置的。"   曲溪青又咬了一口松糕,他误以为是睦野进城给李三娘添置东西顺手再给他准备,便也没想太多,"我挺喜欢的,只是你似乎买太多了。"他笑了一声,"我这回可是沾了大娘的光,你——"   睦野突然捉住曲溪青的手,制止了他的话。   他沉道:"是为你买。"   曲溪青不解。   睦野:"不是沾光。"黑黝的眼睛凝视着曲溪青,睦野绷着一张严肃的面庞,认真解释,"这些都是特意给你买的。"   "溪青,我、我想对你好,我们"刚毅的面庞倏地涨红,睦野执起曲溪青的手背在上面亲了一口,嗓子发gān,哑道:"我想跟你认认真真的过日子,溪青,你、你愿意吗?"   还咬着的松糕从嘴里掉落,曲溪青脑袋发空,他不过出去一趟,怎么一回来,木头就、就变了一个人,说要跟他过日子了?   他回头看着满桌的东西,"木头,你买这些,是为了讨我的高欢心?"   睦野点头,"是。"   "你、你要跟我过日子?"   "是。"   不等曲溪青再问,睦野放轻了声音,小心翼翼问:"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夫郎?"   给、给木头当夫郎?   曲溪青被接二连三的qíng话砸得脑袋发蒙,整个人苏苏麻麻的,手脚阵阵发软。   这根木头,不仅仅讨他欢心,还问他是否愿意做他的夫郎,一起过日子那种。   曲溪青懵懵地开口,"我没听错吧?"   睦野红着脸往他的耳朵小心碰了一下,薄唇灼烫。   曲溪青:"……"他连忙捂起耳朵,那唇的热度传到了耳上,烫得他整只耳朵都热乎乎的。   睦野等不到曲溪青的回话,心底有些着急,捉着他的手不由捏紧了,gān巴巴道:"溪青。"   曲溪青侧过头,他指着睦野的嘴,神色古怪地看了一会儿,道:"你亲我一次,我就告诉你。"   睦野沉沉应了一声,他听话地低下头,燥热的唇贴在曲溪青柔软的嘴上,"溪青"   这一唤,曲溪青双臂便勾住了睦野的脖子,四片唇轻轻贴着轻触,耳边是压抑起来的喘息。   他笑了起来,轻声道:"你是不是个木脑袋,我早就说过我愿意当你的夫郎,你还问我。"   睦野低喘,"不一样的。"这次是他主动问出口,不一样的,可他已经得到了他要的回答。   圈在曲溪青腰上的手臂渐渐收紧,睦野抱紧了人,唇贴着唇缓慢游移,他主动将舌头伸出来,生涩地沿着那柔软的唇描摹,如同舔着一块香甜的糖。   曲溪青方才咬过软糕,嘴里残留的糯香吸引着睦野不断探寻,他在克制,也在尽力讨好曲溪青,农夫的亲吻仍旧生涩笨拙,却缠绕了浓密的柔qíng。   悸动过后,曲溪青与睦野脸红耳热地并排坐在chuáng头,肩膀碰着肩膀,谁也没有开口打破沉默。明明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事都发生了,可两人将心意坦白后,反应更为羞赧。   两人一直坐着,似乎要坐到天荒地老。曲溪青将睦野的粗糙的手掌捉在手上玩弄,睦野便无声任由着他,此时天幕渐暗,外头静下,隐约传来窸窣的虫鸣,可睦野却还没有要准备晚饭的意思。   直到屋内彻底黑下,黑贝受不了饿肚子的滋味,它跑进来不停撞着睦野的腿,委屈巴巴的嚎叫。黑暗中,睦野偏过身在曲溪青额上亲了一口,"我出去准备晚饭了。"   黑贝又嚎叫一声,爪子不停挠向地面。   曲溪青这才放开被他摸了好多遍的手掌,"快去。"   睦野点燃了屋内的烛灯,他望向坐在chuáng头盯着自己的人,心头一暖,才赶去灶屋忙活。黑贝趴在曲溪青的脚底下,看着他突然扑腾着倒在chuáng上,笑得眼睛闪亮,身子一直颤动。   黑贝:"汪。"   曲溪青从chuáng头探出手臂点了点黑贝gān燥的鼻子,"我以后也是你的主子了。"   黑贝呜了一声,舌头一伸,将他的手卷进嘴里撒皮的舔。   "黑贝——"睦野不知何时站在门外,外头黑暗,农夫脸上神色看不清。黑贝连忙把曲溪青的手吐出来,它嚷了一声,立刻被大步进屋的睦野无qíng拖出去,很快睦野又打了一盆水进来,替曲溪青洗手。   曲溪青枕在他腿上,"饭菜煮好了?"   睦野给他擦手,"在热着。"   曲溪青眼珠一转,恍然道:"你该不会吃了黑贝的醋?"   睦野静默,他对自己养了一只好色的狗感到无奈。   将晚饭准备好又安抚下一直叫嚷的黑贝,时候已经不早了。睦野在灶屋内热水,曲溪青吃饱了过去,火光晃动,闷得睦野脖子上额头上都是汗。   他进去摸了一把睦野的后颈,语气中都是心疼,"木头,要不我跟着你一起洗冷水好了。"   睦野摇头,他突然停下拨弄柴火的动作,将从曲溪青回来起便梗在心底话问出口,"方才送你回来的男子……"   曲溪青坦言,"他就是付文庭。"他过去挨着睦野,坐在小凳子上,"你可不要生气,他今日带了一批衙役上门,惊扰到附近的村民,大家都过来围看,我才不得不和他出去。"   "他还要给我送礼,我可没收。"   睦野嗓子紧了紧,"他喜欢你。"   曲溪青点头,"我给他说了我有意中人。"   睦野:"……"   曲溪青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我的意中人是你。"   睦野心头一热,紧抿的嘴角微微翘起。   当夜,睦野将木chuáng布置的柔软舒适,两人并肩躺着,起先手脚规矩的摆直,直到曲溪青受不住这样的气氛,侧过身,将自己贴在了睦野身上,深深吸进一口气。   睦野顺手揽住了曲溪青,落在后背的掌心一下一下抚着,静了片刻,他道:"我、我甘愿给你吸我的jīng气。"   曲溪青猛地抬眼,目光相碰,睦野又道:"吸jīng气会令你舒服,是不是?"   曲溪青点头又摇头,睦野道:"你吸吧。"说话时他还将脖子凑近了曲溪青的唇,怔了片刻,他闷道:"要从哪里吸?"   这样笨拙又认真讨好他的睦野让曲溪青忍俊不禁,他伸出舌尖往睦野的脖子轻轻舔了一口,睦野微微僵住,殷红的舌尖稍渐往上,挑逗般往那滚动的喉结反复细舔。   把睦野逗弄够了,曲溪青才退开,只见睦野闷红了一张脸,沉声道:"吸了吗。"   曲溪青笑得眼睛都染了一层水光,做戏要做足,他道:"吸了。"   睦野定定看他,"可否舒服……"   曲溪青长长嗯了一声,"舒服极了。"   睦野缓缓吐出一口气,掌心沾了一层薄汗,他不知道原来吸人的jīng气会叫他这般煎熬。他稍微往后退开,曲溪青却很快黏上去。   两人腰腹相抵,柔韧的腰身一扭,睦野低沉一哼,握在曲溪青腰上的手掌捏紧了力道。   "溪青!"   曲溪青挑起眉梢,烛火跳动,衬着那好看的眉目弥漫出迷离的诱色。   睦野转头chuī灭了烛火,黑暗中,他往曲溪青额上印下一吻,鼻尖一动,着迷的深深嗅过那馥郁的柔香后,按耐住涌动的源头,双臂抱紧曲溪青,道:"睡吧。"   才经历过一场两心相悦的欢喜,兴奋之余曲溪青也有些疲惫了。他好久没有躺在睦野怀中休息,听得对方这样哄他入睡,他贴近那温热的胸膛,伴着阵阵沉稳的心跳,逐渐安然入梦。   翌日睦野起身极早,曲溪青从屋里出去时,睦野已经将早饭备好摆在树荫下的桌上,黑贝吃饱喝足的趴在院子晾肚皮,见他出来,既想冲过去又碍着睦野看过来的眼神,只得趴着对曲溪青叫了几声。   曲溪青过去坐下,"今日为何这般早?"   睦野道:"今日差吏过来收缴人头税,过会儿得把娘接过去,我去排队,你守着娘。"   曲溪青点头,用完早饭,两人一同出门,赶到李三娘那儿后,李三娘心思敏感,很快察觉到睦野对曲溪青的转变。   李三娘笑眯眯地牵着曲溪青进屋,"小青呀,你和阿野是不是和好了?"   曲溪青笑着点头,面对长辈他禁不住面红,却将两人昨天的事坦白相告。   李三娘听罢,直笑得合不拢嘴,出屋时对睦野点点头,早饭都多吃了半碗。   上缴税钱的地方设在村庙外,曲溪青与睦野将李三娘扶到地方时,前方已经围着一大群村民,似乎出了什么争执。   第29章青蛇生病*   睦野将李三娘扶到树底下坐着休息,"娘,您先休息,我过去看看。"他想让曲溪青留在这边陪着,回头一看,曲溪青已经朝前头围成一圈的人群赶去。   李三娘笑道:"那里人多,你快过去跟着小青,免得给人撞到了。"   睦野对她点头,立即往曲溪青的方向赶去。   村民们吵吵嚷嚷的,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不少的人低头jiāo耳,咬牙暗骂,曲溪青将村民的怒骂听了去,出来排队jiāo税的村民挡了他的视线,他仰高了脖子往最里头张望,肩膀被人一揽,睦野把他带到了人群稍微少一些的空地站着。   曲溪青回头看他,"木头,里面怎么了?"   旁边的一位村民搭话,"还能怎么的,不就是城里过来收税的差吏狗仗人势,又欺负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   另一位村民愤愤搭话,"今年的人头税又涨了十文,一百三十文一人,未及十四岁的三十文一人。里头王寡妇她家,家里就她一个可怜的妇人带着两个孩子,王大宝今年明明才算十三,那差吏看她一个女人好欺负,睁着眼说瞎话咬定王大宝以十四岁收税,多出来的一百文钱叫王寡妇去哪里凑!"   里头王大宝二宝凄厉地哭了出来,夹杂在嘈杂声中,弄得村民更躁动了。王寡妇还在求qíng,她被差吏无qíng的推倒趴在地上,láng狈不堪,两个孩子躲在她身后发抖,差吏骂骂咧咧几句,上前要qiáng制搜王寡妇的身子。   光天化日下几个男人要搜一个女人的身子,民愤高涨,曲溪青看着怒从心起,"木头,那钱我替她给!"   周围的村民听到他说替王寡妇jiāo钱,顿时纷纷看向他。曲溪青在睦野家中这段时日很少出门,村中见过他的人不算多,此时惊叹声四起,另一方面大家又为他的仗义出手感到佩服。   毕竟村民们气愤归气愤,若是真要他们出那份钱,大部分人也是选择捂紧裤腰带。一百三十文不算一笔小钱了,村民每年的花销约莫也就一二两银子,这一百文jiāo上去,十天半月的钱也就没了踪影,更何况民不与官斗,村民也只敢暗中生火却不敢出手制止。   众人纷纷为曲溪青让开一条路,睦野看了他一眼,眼眸掠过浅淡的笑。   旁边的村民嚷嚷开,"官爷别动手了,有人替王大宝jiāo钱!"   曲溪青和睦野走进去,那些差吏看到他,眼睛顿时蹭的灼亮起来。   七八个差吏将他们两人围起来,眼睛却一致落在曲溪青身上,清了清嗓子摆足架子道:"你们谁要替他们jiāo钱?!"   睦野拿出钱袋,淡声开口,"我。"差吏的眼神叫他心生不悦,他站到曲溪青面前替他遮住他们的目光。   差吏吊儿郎当哦了一声,"你啊。"一拍桌子,翻开户籍簿,"行啊,把钱jiāo过来——"   另一侧的差吏则有人往曲溪青伸出手,睦野瞥见,在那只手碰上曲溪青肩膀前截住了。   曲溪青扭头看那个伸手的人,差吏抽回手,怒道:"看什么看,老子不就碰下你,还敢对老子动手!"   差吏吼完就要动手,睦野眼疾手快的把曲溪青拉到一边,那一拳直接打在了睦野肩膀。他纹丝不动站着,惹得几个差吏将他围住,骂道:"还敢动手!"   村民看不下去,回嘴道:"动手的明明是你们!"   这群差吏已经听不进任何话,纷纷朝睦野挥起拳头打了起来,曲溪青要过去,睦野低声呵斥:"别过来。"   睦野并未还手回击,他只防不打,有村民已经跑去把村长找过来,眼下状况一片混乱。   外头李三娘听说里头打起来,想着两个孩子都在里面,担心之下起来去找村民询问qíng况。   村民道:"那些差吏在打睦郎!"   李三娘一听自己的孩子被打了,那还得了,立马想起曾经那叫她疯掉的丧子之痛。隔着人群她在外围慌乱地喊了几声睦野的名字,越喊越心慌,两眼一翻,当场晕倒在地。   一旁的村民惊道:"睦郎不好了,你娘晕过去了!"   睦野心神一乱被正面打了一拳头,曲溪青已经朝外头跑去,此时村长也带着人手赶过来,场面又吵又乱,曲溪青已经感到李三娘身旁,将她扶回自己身上。   "大娘,你醒醒!"   睦野挨过几拳头后也来到李三娘身边,村长正在和qíng绪亢奋的差吏jiāo谈,睦野先检查了一遍李三娘的眼口鼻,他把人抱起来,将腰上的钱袋扔给村长,这些差吏见钱眼开,多给他们钱再让村长出面,有钱能使鬼推磨,没什么事qíng是解决不了的,更何况本身就是那些差吏理亏在先。   睦野抱起李三娘往家里跑,曲溪青抓住一个村民的手臂,问:"村里的大夫在哪里?"   村民道:"睦郎就会给人医病。"   曲溪青点头,也跟着跑回去了。   一番惊乱后,睦野回去给李三娘施过针,他从院子内选了几种药糙煎药,药还没煎好李三娘就缓慢转醒了。   曲溪青在chuáng沿看守,他见李三娘醒来惊慌叫喊,连忙低下身扶稳她,放缓了声音,"大娘,是我。"   李三娘不停挥舞着手,慌乱的念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闻声,睦野很快进屋,他围在chuáng头蹲下,放低了声音慢慢唤她,直到李三娘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她抓起睦野的手,"我的孩子——"   睦野沉道:"娘,我在这,莫怕。"   待李三娘的心智渐渐平静后,睦野出去将煎好的药送进来,曲溪青陪她说话,睦野便亲手将药一口一口往她嘴里喂。   李三娘喝过药睡下了,村长派人过来告诉他们今天的事不用担心,已经打点好那些差吏,过来传话的人离开后,曲溪青想起方才睦野挨了那些人的拳头,怕惊扰李三娘休息,他连忙牵着睦野的手出去,将他的脸捧起细细检查。   睦野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我没事。"   曲溪青皱着起头,"我都看到你挨了几个拳头了!"他检查过睦野的脸,又要掀开他的衣物检查,睦野忙捉住他落在身上的手,眼角涌起浅淡的笑,"我真的没有事。"   曲溪青不听睦野的话,固执道:"我要先看一遍。"   睦野无法,只能松开手,任曲溪青将他的衣物掀开,曲溪青往那结实qiáng健的身体前前后后摸了几把,才确信睦野没受伤。   睦野按住那作乱瞎捏的手,"这下放心了吧。"   曲溪青点头,又道:"摸两下都不让。"   睦野:"……"他只得松手,神色如常的给曲溪青摸,只是突然泛红的耳根出卖了他的qíng绪。   当晚睦野没怎么休息,一直照顾李三娘的身子,好在并未出什么事。两日过去,在他们松下一口气时,李三娘虽然jīng神如常,可身子地qíng况却不太妙了。   这日一早,睦野起来就发现李三娘的额头低热,他煎了两剂药,李三娘服用后还是没转好,胃口全无,整个人虚弱的躺在chuáng上,突然就起不来。   睦野急得嘴都起了泡,这两日他没休息,眼睛布满血丝,坚毅的面容疲惫不少,曲溪青看着不是滋味,趁李三娘又昏昏沉沉的睡下,他把人带到屋外,曲溪青道:"我去毒蛇谷采甘灵糙回来,你等我。"   睦野神色一怔,捉住他的手顿时握紧。   曲溪青知道睦野心底在挣扎,他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睦野道:"我陪你去。"   闻言,曲溪青轻轻晃头,他伸手沿着睦野的面颊由上而下摩擦,"大娘身子不好,你得留在这里照顾她,毒蛇谷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且那里毒雾浓重,糙木枯衰,你跟去做什么,更别说进入樟林只有一条fèng隙能通往,以人的体格是进不了那道fèng隙的,周围都是高山峭壁,你到了也爬不上去。"   睦野沉沉看着他,时间不等人,曲溪青笑了一下就要出去,手臂一紧,他被睦野拉了回去,紧接着被紧紧抱稳。   睦野偏下头,嘴唇贴在曲溪青的耳朵上,"我等你回来。"   曲溪青出去了,还未过晌午,他加紧脚步,心道快一些说不定还能赶上今日的晚饭呢。   等待在煎熬中缓慢度过,半日过去,天色渐暗,睦野伺候李三娘用了些晚饭,待她躺下后,便走到大门外侯着,等曲溪青回来。   桌上的饭菜被他热了两遍,天幕彻底暗下,睦野点了烛灯提在手上,整个人纹丝不动的站在门外,替曲溪青照亮回家的路。   直到月亮偏在树梢时,睦野总算听到了一丝动静。脚步还未走近,他就迫不及待地朝对方过去,烛灯暗淡的光一点一点勾勒出曲溪青的身影模样,睦野走近了猛的伸手把曲溪青撑着,曲溪青已是累得不行,他身子一歪靠在睦野身上,吁出一口气。   他抬起左手,手中紧紧抓握不放的正是甘灵糙。   睦野看了一眼,将烛灯的牵绳系在曲溪青手中,便把人打横抱起来,边走边道:"你需要休息。"   曲溪青实在太累了,他点点头,被睦野放在chuáng上不久,晚饭也没吃就沾着枕头睡着了。   他只当自己是太累,却没想到甘灵糙取回后李三娘有了好转,他却沉睡了整整两日。   曲溪青病了。   第30章任君所求   曲溪青又昏睡了整整一日,再醒来时正值深夜。   许是为了不扰到他休息,屋内的油灯挂上一层灯罩,光线黯淡,更显寂静。他轻轻侧过身,chuáng头的睦野已经维持着坐姿睡着了,他熬了几夜,面容憔悴了,坚毅的下巴冒出不少胡茬,又因为担心他们,睡着时眉头一直皱起,嘴巴抿得很紧。   曲溪青伸手抚上睦野眉心的皱痕,才轻触上去,睦野立刻就睁开眼,双目清明,哪里像是陷入沉睡时的状态。   "木头。"他轻声叫唤,嗓子微微gān哑。   睦野反手握上他的手,贴在面颊蹭了蹭。闭目感受了片刻,睦野重新睁眼,眉间的皱痕缓缓隐去。   温热的掌心覆上曲溪青的额头,睦野沉声道:"醒了就好,先休息一会儿,我倒杯水再准备些东西给你吃。"   曲溪青弯起眼睛笑了笑,很快,眼皮一暖,睦野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农夫的唇gān燥温热,贴在眼睛上轻柔吮了几下,再从眼睛滑到鼻子,最后印在唇上。   睦野出了屋后曲溪青躺在chuáng上发楞,手指捂着嘴唇舔了舔,唇上还留有对方的气息。从毒蛇谷回来一趟,好端端的也不知怎么突然就病倒了,曲溪青显少生病,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此刻全身软绵绵,哪里都使不出一丝力气。   睦野端着水和清粥进来,他把曲溪青扶起来靠着自己坐好,双臂将他身子撑稳从后圈起,"先喝点水。"   曲溪青就着睦野的手中的茶杯,乖巧饮下半杯温水。睦野又把矮桌上的粥端过来,粥是混着温补的山药熬的,一股很淡的清甜从中散开,闻上去入人胃口。   睦野chuī了几口粥送到曲溪青嘴边,一勺一勺的喂,曲溪青被喂饱后,身上都热出了一层汗,衣裳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叫他浑身不舒服。   他侧过头亲了口睦野的耳朵,"木头,我想沐浴。"   睦野搭了两层枕头垫在曲溪青腰后,"等我片刻,在屋内洗。"   深夜幽静,睦野在外头gān活的声音清楚传入屋内,曲溪青听着听着不由笑起来,他懒洋洋的靠着,眼睛一直朝门口的方向望去。   睦野将浴桶抬进屋放好,又提起木桶将热水一桶一桶倒入浴桶内。弄完这些,曲溪青已经迫不及待地要下水去,他软软的爬起身几步路都走得东倒西歪,见状,睦野丢下桶,疾步过来扶他。   屋内没有隔间,睦野将先前添置的屏风移过来遮挡,他瞥过头去,"我就在旁边,有什么事你叫我。"   曲溪青目不转睛地盯着睦野的耳朵,油灯昏暗,他却能看出来那只耳朵泛着红。   他慵懒笑道:"我身子无力,你替我将衣裳脱去吧。"   话音才落,屏风那头的睦野一顿,果真走出来。   宽厚的手掌搁在曲溪青肩头,睦野垂下眼,沈默地将他身上的衣物全部除去,最后还把他抱起来小心放入浴桶内。   浸泡在温暖的水中,曲溪青舒服得轻叹不已。他懒懒地趴在浴桶边沿,光洁的后背正对着农夫,睦野起先不知是何意,后来被曲溪青别有深意一瞪,见状,睦野才折起两边的袖子,埋头闷声给他清洗。   粗糙的指腹沿着细腻光滑的肌肤缓慢擦拭,缓慢而仔细,若不是明白睦野的xing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调qíng呢。   曲溪青抖了抖肩膀,他转回身掬起一把水往睦野身上泼去,睦野神色不变,只淡淡瞧了他一眼,无声纵容他的行为。   泡了一会儿曲溪青恢复了些力气,睦野的手掌还在他身上擦洗,曲溪青便抓住他的衣襟,问:"木头,你今日沐浴过了吗。"   这几日睦野都在忙着照顾李三娘和他,哪有心思沐浴。睦野微微摇头,曲溪青立即抬起湿漉漉的手臂圈上他的脖颈,将湿润的脸颊贴在睦野的面庞,笑得低低的,喑哑道:"那咱们一起洗吧。"   睦野:"......"   为了让曲溪青沐浴时舒服,最初的浴桶已经被睦野换了,如今这个浴桶坐进两个男子都绰绰有余。曲溪青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睦野喉头一紧,他起身背对曲溪青,沉默过后,很快将身上的衣物除去,两人坐在浴桶内。   水汽弥漫在视线中,曲溪青低低笑着,睦野仍旧不语。   曲溪青心里明白,从他醒后睦野虽然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却一直绷紧了一张脸,他敢确定,睦野在生闷气。   他凑近了对方,将那耳朵含在嘴里啃弄,睦野身子一绷,他稍稍退开,"木头,你生气了?"   睦野沉默,随后才道:"我生我自己的气。"他习惯将任何事都往身上揽,从李三娘病发再到曲溪青从毒蛇谷回来后病倒,他没能两人照顾好,内心十分自责。   看着农夫yīn沉的面色,水底下,曲溪青轻轻踢了一下对方,再侧过身靠近那温热的怀中,打断了睦野陷入自责的思绪。   +++++   曲溪青微微扭动腰身,他倚在睦野怀中,臀部随着腰肢的轻摆缓慢磨蹭着抵在臀fèng间的阳物。   柔软的臀ròu慢慢上下反复蹭动,睦野沉哼出声,阳物猛地弹起来,翘挺的从曲溪青臀fèng穿过,露出一截硕大圆滑的头部,灼热的抵在娇嫩的大腿内侧。   睦野猛地用手握紧了他的腰,嗓音又沉又哑,"别闹,身子才好。"   曲溪青低笑,轻浮地朝睦野呵出一口气,故意夹紧双腿,将整根阳物紧紧夹住,"木头……"他甚至用手指轻轻戳弄那饱满硕大的头部,睦野曈孔一缩,骤然收紧圈在他腰上的手臂,喘出的气滚烫落在他背后,克制道:"溪青,我不想伤你一一"   曲溪青伸出舌尖沿着睦野的唇舔舐,"可是我想要。"他握住那露出半截的ròu根,手指头在上面打圈,"而且你想也想要了,不是吗?"   睦野:"……"   "木头,肏进来吧,我一一嗯唔。"   睦野埋下头,灼热的唇贴在曲溪青肩头轻轻吮吸,另一手却潜入了水中,手指cha入了紧热的后xué。温暖的水顺着抽cha的动作流了些进去,曲溪青缩进了内壁,睦野张嘴啃了下他的肩头,又反复舔舐,沉哑道:"松一些一一"   曲溪青笑着轻喘,他偏过头要与睦野亲吻,睦野便遂了他的愿同他唇舌jiāo缠,一手圈紧他的腰,另一只在后xué中进进出出,噗嗤噗嗤的水声持续响着,待后xué被粗糙的手指cha得松软了,睦野暗道:"我进去了……"   说罢,手指才出来,硬得发涨的阳物马上代替手指缓慢cha进去,就着温水,直捅入最深处。   曲溪青抓紧了睦野的手臂,xuéròu将阳物搅得死紧。   睦野眼一红,被热水蒸熏的额头全是汗,他掐着曲溪青的腰让他坐起来一些,曲溪青整个人都坐在了阳物上,ròu根整根没入,平坦的小腹都被顶的微鼓涨起来。   被顶到极致,曲溪青不适地扭了扭腰身,被撑开的xuéròu随着动作吮吸ròu根,睦野沉声喘气,掐在细腰上的手掌往下滑,将那饱满柔软的臀ròu捧在掌心用力揉捏,白软的ròu,似乎都要随着掌心的fèng溢出来。   曲溪青才病愈,睦野不敢使劲,他反抱起曲溪青的两条大腿,如同抱着婴儿把尿的姿势,在水中缓慢cha着ròuxué,九浅一深,将曲溪青顶的yù仙yù死,时而叫他用力,又时而叫他轻一些。   水汽将曲溪青的身子熏的泛红,他哼哼呻吟,婉转勾人的叫唤听得睦野cha在ròuxué中的ròu根愈发涨起来。   他不是善言的人,只能闷声埋头gān,所有感qíng的表达都倾注在身下的阳物上,手掌绕到前头将曲溪青翘起来贴在小腹中的jīng身圈在掌心摩擦,他手掌粗糙,磨着娇嫩敏感的柱身,直叫曲溪青qíngcháo连连,前后都一起吐出滑腻的水来。   睦野就要she出时,他yù退出,曲溪青泛红的眼梢勾起看着他,掐在他的手臂上,"she进来……"   这可谓是男人最宝贵的jīng阳之物,she进他体内对他有益而无害   睦野再撑不住,一记重顶进去,ròu根被紧紧搅着,随即喷she出滚烫浊白的浓液。曲溪青仰起脖子,前端也随着后xué的刺激she出来。   睦野一直掐着他的腰,直到小腹被she得涨起来,那阳物抽出,翕合的殷红xué口马上流出浊白的液体。   +++++   两人相互挨着,曲溪青懒懒笑了声,氤氲着水汽的凤眼直勾勾地盯着睦野,轻唤:"木头。"   他才从昏睡中醒来不久,眉目间还透着淡淡的疲倦,却已挂起他一贯的慵懒笑意,既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意,眸光流转间,chūnqíngdàng漾,又勾得人心痒身痒。   睦野看得身子一热,才得到释放的他连忙克制,别过头,压抑着嗓音,道:"我重新备热水给你擦洗。"   方才有过一次,曲溪青身子也才恢复,他不能如此禽shòu,睦野忍得颈上青筋显露,额上冒了汗。   曲溪青朝他的地方似有若无瞟去一眼,方才那次睦野虽然极力温柔,持续的时间却很久,曲溪青得到了满足,凤眸弯起散漫的轻笑,懒洋洋说道:"那我等你。"   睦野点头,走了两步却突然折回身,低头沿着他的唇亲了一下,将他抱起来用衣物裹着,仅只穿了条宽松的粗布裤子就出去备水了。   待一切清理gān净,两人相拥着躺到chuáng上时,时辰已经接近卯时。曲溪青枕着睦野的手臂,对方将他圈在怀里,手掌轻柔地抚着他的背,"睡吧,时候不早了。"   曲溪青餍足笑了笑,手指在睦野眼底下摸了一圈,"你也要休息。"   睦野顺着他的手指一吻,"好。"   烛火燃至最后,烛泪落到桌上时,天亮了。   又过去一段时日,随着气候逐渐转热,曲溪青的身子恢复了,且自从李三娘服用过甘灵糙后,不仅仅是身子,就连jīng神也愈发好转起来。   李三娘身子好了之后便闲不住找活儿gān,睦野几次过去,发现李三娘都将屋子率先打扫gān净,面貌神清气慡,和从前相比完全是两个人。   睦野过去的次数多了,李三娘还把他往回赶,起先睦野瞒着她曲溪青生病的事,后来让李三娘知道后,生了一阵子闷气,可无论再怎么气,也抵不过对曲溪青的关怀,想着法子炖汤给曲溪青喝着补身子,   这一补,加之天气热起来,弄得曲溪青夜里燥热难耐,无法入眠。   这晚他又给热出一身汗,睦野体热,他又贴着对方睡觉,不过半夜的时间,沾了汗的发丝贴在面颊,颈间湿漉漉的。   屋内黑漆漆的,他爬起身,身子一动,睦野便跟着醒了。   黑暗中睦野沉声问:"睡不着?"   "木头,我好热。"说着他爬下chuáng,脚还未沾鞋,睦野就下去将油灯点燃,蹲下为他穿好鞋子。   曲溪青将门打开,趴在院子睡熟的黑贝被惊醒,见是他们,困呼呼的对他呜了两声,继续埋头睡了。   夜凉如水,井内的水光微微晃动,曲溪青在院子内坐着chuī风,睦野觉得光坐着也不是办法,后半夜回屋后,睦野没睡,一直给曲溪青打扇子。尽管这样,曲溪青也睡得不安稳,眉心轻蹙,看的睦野心疼。   最后睦野只好将软塌搬到院子,又罩上一层帐幔,在周围熏了遏糙。   他将睡不安稳的曲溪青抱到软塌中,自己也躺在一侧,他心知自己体热,不敢再挨紧曲溪青,伸出一条手臂搭在对方腰侧,察觉曲溪青睡安稳了,自己才渐渐入睡。   黎明时分,睦野从塌上起身。曲溪青还在酣睡,他没惊扰对方,昨夜他没睡好,需要多加休息。   清晨还有些凉,睦野给曲溪青盖上一条薄薄的被褥,才小心的离开塌边。   睦野醒后,黑贝也醒了。抖了抖脖子,它仰起狗脑袋yù嚎两声,睦野过去钳住它的狗嘴,不让它张嘴,低声道:"先别叫。"   黑贝低低呜出一声,委屈地撞了一下睦野的腿。   睦野木这脸将它拨开,它扒拉着爪子暗暗挠地,认为这狗日子没法过下去,连嚎两声都不许了。   将狗脑袋埋在地面,它越想越委屈,趁睦野进了灶屋忙活,立刻跑到软塌边,将狗爪搭上去,隔着帷帐,吐出舌头朝还在睡梦的曲溪青低低呼哧。   黑贝盯着曲溪青好看的眉眼呼哧了一会儿,大概是明白了什么叫岁月静好的滋味,索xing又乖乖趴下去,守着塌上的人睡。   黑贝傻乎乎的想:它愿意对他好的,就跟主人一样。   第31章嫁衣*(捉虫)   因气候愈发燥热,曲溪青夜里睡不好,睦野便前往竹林取了毛竹回来,准备亲手编织成席。   一大段竹子整齐的叠放在院子内,睦野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将截锯成段的竹片再缓慢拉成竹丝,明晃晃的日头穿过枝叶落在他身上,睦野gān活专注,加之天气炎热,背后的粗布衣衫很快都给不断流出的热汗打湿了。   李三娘坐在屋内给曲溪青打扇子,自从前段日子曲溪青病过后,李三娘每日都过来看着他照顾他,当成娇宝贝似的,尤其是睦野要出门时,李三娘担心他的身子,寸步不离的跟着,不让他跟睦野出去。   曲溪青被他们母子俩好吃好喝的照顾了几日,大伙儿随着气候转热食yù不振消瘦了些,他却感觉自己圆润一圈,就要长成一条胖蛇了。   打了一会儿扇子,李三娘起身去灶屋,准备弄些解暑的银耳莲子汤。随着身子一天变得比一天好,她也闲着坐不住,每日都得找些活儿做做,闲了那么多年,手脚痒得很,如今身子好了可以重新忙活,她十分不愿gān坐着。   曲溪青趁李三娘进了灶屋,他抓起蒲扇便跑出院子,睦野见他出来,只道:"外头热。"   他当然明白热,心疼睦野忙出满身大汗,曲溪青小心越过脚下的竹子站到他身后,给他打扇子。   扇子摇出的风都是闷的,摇了不过一柱香,曲溪青也热得满头是汗了。灶屋内李三娘端着煮好的莲子汤出来,她见到曲溪青在给睦野打扇子,哎哟叫了一声,连忙喊他进屋里头休息,免得又给病了。   睦野同时仰头看他,曲溪青弯下身子用袖子拭去他额头上的汗,睦野手里脏没碰他,只催促道:"回屋休息,我过会儿也进屋。"   回了屋,李三娘又是小祖宗小心肝的叫着他,惹得曲溪青都不敢再出去给日头晒到了。   他微微苦着脸,"大娘,您别这样唤我了。"大娘人好,她这般叫自己真是承受不起,更别提大娘当着睦野的面这般唤他,实在太羞人了。   院子里头的睦野听后眉梢都涌起淡淡的笑,曲溪青见着,两只耳朵顿时火辣辣的。   待银耳莲子汤凉下,李三娘把院子内的睦野喊进来,睦野洗净手,他用井水往手脚都泼湿,回屋后身上挟裹的灼热气息叫曲溪青和李三娘都感受到了。   李三娘给睦野打扇子,虽然明白自己的孩子能吃苦,心里到底也是不忍的,她心疼道:"阿野你多喝些,不够锅里还有,娘去给你再乘一碗。"   睦野制止了她的动作,忖思之后,道:"娘,我打算将院子重新扩建,再搭新屋。"   睦野看着李三娘,"我想将您接过来。"   曾经李三娘或许因为身子不好生出后顾之忧不愿连累他,如今她的身子好转,加之喜爱曲溪青,睦野和曲溪青商量过这件事,若李三娘不答应,曲溪青就跟她撒撒娇,想来也是能哄得她同意,一家人总归是住在一起方便照顾。   曲溪青在旁边附和睦野的提议,他眼巴巴地盯着李三娘,最终李三娘同意搬过来住在一起,曲溪青和睦野对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   当日才下了决定,第二日清早睦野就提着刀上山伐木,将院子扩建开再搭新屋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然而对睦野而言也并非什么难事。   不过三日新屋边有了初形,yīn凉时曲溪青和李三娘一起过去搭手,三人一起整弄,第四日晌午未过,新屋便搭好了。   睦野在屋上盖顶,这时外头传来扣门声,曲溪青放下手中的东西过去开门,来人一身小厮打扮,对着他微微鞠了一躬。   曲溪青不明问:"你是?"   小厮道:"请问可是睦公子?"   曲溪青回头指着院子内的男人,"他在那里。"   小厮抬头看了一眼曲溪青,暗暗咽了咽口水,自知失礼后很快又低下头,双手奉上手中的红色的请柬,恭敬道:"这是我家少爷命我送过来给睦公子的。"   曲溪青接过,那小厮又朝他鞠了一躬,跑远了。   李三娘凑过来,"小青,谁过来了?"   曲溪青把方才收到的请柬递给李三娘,李三娘虽然不识字,却也见过相似的东西,她道:"是喜帖呢!"   李三娘很快将喜帖递给屋上的睦野,睦野接过一看,道:"是李家与董家结亲的喜帖,时间定在后日。"   曲溪青一听,"那李红茹要成亲了,她给我们这喜帖做什么?"   李三娘笑着给他解释,"请你们过去喝喜酒呢。"   "喝喜酒?"曲溪青不明白成亲喝喜酒的风俗,只是他听到有酒喝,肚子内的馋虫就勾了起来,除了从前在城内住的那段日子他喝过酒,回来后可就再没有沾过了,睦野喜欢喝茶他便也跟着喝,茶香清甜,只是终究少了酒的那么一点滋味。   曲溪青仰头,眼眸闪亮地望着睦野,"咱们去喝喜酒吧!"   睦野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心道还是得看着他点儿的,毕竟曲溪青身子才恢复不久,喝酒难免伤身。   睦野挑了几种温和滋补的药材当作贺礼,两日后,睦野带着曲溪青前往董家,村里但凡有人要办婚事,天未亮就热热闹闹的,明明结亲的是那两家人,整个村子却都沉浸在喜悦中,仿佛全村都在办喜事一样。   李三娘凑不了那个热闹,她把两个孩子送到门外后,嘱咐睦野多照看曲溪青,便关好门回院子里找黑贝说话了。   村里很多小孩已经跑到董家门外围着欢嚷,也不知是谁教的他们,小小的孩童口中唱着羞人的歌谣,什么'嫑叫嫑叫,乖乖上轿。又有锣鼓,又有花轿,又有花鞋,又有新帽,又有新郎同伲嬲。'更有的唱什么'新郎喜冠戴得俏,背起娇娘入dòng房。'听得一些在场的大人面热耳红,直赶着小孩们跑一边玩去。   吉时到,花轿已送到大门外,鞭pào伴着礼乐噼里啪啦响起,穿着喜服的新郎官在门外准备迎接新娘子进门,帘子掀开,新娘子刚探出头,周围便一阵叫好,高声夸赞新娘子漂亮。   曲溪青转头,见睦野也朝花轿的方向看,再听周围村民的赞叹,明明大红的鸳鸯盖头将李红茹面貌遮得严严实实,他实在看不出哪里好看了。   他悄悄凑近睦野耳旁,"木头,你也觉得她好看么?"   睦野偏头看他,将手掌探到他袖子下,轻轻往他手心捏了一把。   入了堂内,新郎新娘拜堂时周围愈发热闹了,所与人都把视线放在新人身上,曲溪青却将目光飘到了院子。喜宴设在院里,李家与董家也算是门当户对的富裕人家,喜宴的派头自然得做足了,一桌桌酒席将大院摆得满满的,各式各样的佳肴美酒已摆上桌,曲溪青瞧得直吞口水。   新人行完礼,待宣布宾客入座,曲溪青早就按耐不住,他牵着睦野去找位置,这时有个小厮走到他们面前,低声说董少爷是为他们特意备了一桌酒席。   新郎董儒生还在招呼客人,接到睦野投去的目光,便微笑着点头致意,睦野颔首,揽着曲溪青往小厮带的地方过去了。   董儒生替他们准备了单独的厢房,屋内早已摆好了饭菜,小厮领着他们走到门外后,恭敬道:"请两位客人在此享用,少爷招待完了外头,很快就会过来。"   小厮离去后,曲溪青入座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那董什么过来是要给你道谢?"   睦野在曲溪青身旁坐下,捉住他举起酒杯的手,"先吃些菜,再喝。"他又道:"且要他道谢的的人不是我,是你。"   曲溪青努努嘴,把睦野给他夹得菜叼进嘴里吃了,吃了好些睦野才让他喝上一口酒。   待两人吃得半饱,董儒生果真过来了。   董儒生叫仆人将手里捧的锦盒放下,摆手示意他们下去。仆人低着头将门关好,屋内剩下他们三人后,董儒生上前将锦盒打开,里面放的是用作答谢甘灵糙的另一半酬金。   董儒生朝睦野作揖,"小生在此谢过睦兄,若不是睦兄当日所送的甘灵糙,我这副病怏怏的身子怕是痊愈无望,更不要提能与小茹成亲。"   董儒生对睦野又行过一礼,他将装着银子的锦盒往前推去,"这是小生的一点谢意,只是区区谢礼比起一条命算不得什么。"董儒生又道:"睦兄是小生的救命恩人,若是日后睦兄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董儒生必定鼎力相助。"   屋外一道身影晃过,无意将屋里的谈话全都听了去。   待那道身影离去后,屋内不知qíng的人还在谈话,曲溪青将杯中的酒水全喝光,他看看睦野又看看董儒生,对董儒生道:"你这谢来谢去的累不累,多给些银子就好了呀。"   董儒生往曲溪青看去一眼,方才未仔细看,这一看,曲溪青那明艳的容貌叫他暗暗心惊,他笑道:"是是是,小生这就下去吩咐多备些银子。"   睦野悄悄捏了捏曲溪青的掌心,原本他打算事实告诉董儒生,可担心日后招惹上不必要的事,只好照如今的qíng况承认了。   酒宴散时,曲溪青酒气上头,嚷着要睦野把他背回去。曲溪青实在毫无酒量可言,睦野后悔没让他少沾一些。   夜幕初垂,四周笼罩在灰暗下。睦野将曲溪青平稳的背在后背,回去时曲溪青不老实,捉着睦野的耳朵又是亲又是啃,好在周围昏暗,路过的村民少之又少,倒也瞧不清。   "木头,你今日瞧了那李红茹好几眼,哼哼。"   睦野:"……"   曲溪青忙着秋后算账,"你是不是也跟那些村民一样,觉得她穿着嫁衣好看啦?"   不待睦野开口,他又道:"我穿了会比她好看,木头,我以后穿嫁衣给你看么!"   睦野喉咙一热,眼前浮现曲溪青穿着一身红嫁衣的模样。   曲溪青见睦野不说话,不停地闹他,"木头,你看不看,看不看,你只能看我,不准看李红茹!"   睦野动了动被曲溪青含在嘴里啃的耳朵,整只耳朵都给舔得湿漉漉的,他哭笑不得道:"看,只看你。"   曲溪青若是穿上嫁衣,想必是极好看的。   第32章被神选中的曲溪青(捉虫)   屋舍的侧院彻底扩建完整,新的房屋搭建完后,睦野选了个日子,去将李三娘的东西全部搬置到屋内摆放好,一家人住在一块,加上黑贝,也算是其乐融融,热闹起来。   而曲溪青自打从李红茹的婚宴回来后,心中便一直记挂着穿喜服的事。如今他与睦野qíng意正浓,巴不得将自己所有好看的一面都展示给睦野看看,若是把睦野这样闷xing子的人迷得神魂颠倒,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因此这两日睡前曲溪青总不厌其烦的问睦野他们什么时候再去城里,他想将喜服买来穿,睦野被他缠得莫可奈何,顺着他乌软的长发,淡笑问道:"你可知喜服是什么时候才能穿上。"   曲溪青不服气地瞪着睦野,点头答道:"我自然明白,成亲的时候。"他转念一想,连忙扑到睦野的身前发挥蛇的天xing将他缠起来,再与他额头相抵,问:"木头,你这么问我,是不是想同我成亲了?"   不待睦野答话,端着解暑汤进屋的李三娘见到两人亲密的搂抱在一块,她立即伸手捂着眼睛笑眯眯地退出去,还贴心地将门口合上,隔着门喊道:"天气热,娘在院子外chuīchuī风溜溜黑贝,你们小两口继续继续,娘不打扰你们,嘿嘿嘿。"   曲溪青:"......"   睦野:"......"   两人对视间,面颊都染了淡淡的绯红,只是睦野肤色深只能从耳根处勉qiáng瞧出,可曲溪青肌肤细白,脸红时便十分好看,跟抹了淡淡的脂粉似的,目含chūn水,直把睦野瞧得爱意直涌,绵绵密密的铺满了整颗心。   睦野qíng难自禁地捧起曲溪青的面颊与他细细亲吻,方才被李三娘撞破,曲溪青亲热的心思全跑光了,不料往常沉闷寡言的睦野却来了心思,睦野的唇舌软而有力的卷着他的,男人在这方面似乎都无师自通,来过几次后无论曲溪青如何挑逗,睦野不再像从前那般只会心头发热的任曲溪青为所yù为。   待睦野再放开曲溪青时,曲溪青已经软成了眼眸中的那一汪chūn水,瘫倒在睦野身上,轻轻的喘气。   曲溪青突然一拍额头,"糟了!"   睦野搂着他,被他这一惊一乍的模样惹得好笑,忍不住再亲亲他的额头,"何事?"   曲溪青从睦野怀中退出来,"大娘还在外头等我们,我们在屋里待了这么久,她、她不就明白我们......"实在难以启齿,曲溪青对睦野能百般调戏逗弄,在李三娘面前却将所有风qíng都收了起来,不敢太放肆。   他担心问:"木头,大娘会不会认为我......"又是一声叹气,曲溪青扯着睦野的手往外拉,"我们快出去吧!"   而门外的李三娘呢,在院子里笑眯眯地走了几圈,掐着手指头数了数两人在屋内待的时间,笑过之后不免生出隐隐的可惜,倘若小青是个女娃娃就好了,这样指不准早就有了身孕呢。她细细一想,小青是个男的也没什么大碍,两人一起过日子称心如意就足够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孩子又如何,她揉了揉黑贝的脑袋,他们不正有个狗儿子么。   正当思绪百转间,大门外传来一阵吵杂的扣门声。   李三娘往大门走去,黑贝也跟在她旁边,对着门外神气十足的嚷了几声示威。   打开门,只见外头围了一圈村民。李三娘惊道:"大伙儿过来有何事?"   其中领头的村民问道"我们过来找睦郎,他可否在屋内!"   李三娘点点头,以为大伙儿找睦野有什么急事,连忙把一群人请进院子,赶去屋内找睦野了。   "阿野,外头好多人找你,你快出来瞧瞧,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一群村民进了院子后,黑贝便绕着他们嚷个不停。睦野和曲溪青出去,村民看到睦野,很快把他们团团围住,高声道:"睦兄,大伙儿敬你称你一声兄弟,可你似乎不够意思啊!"   睦野拧起眉头,村民又道:"我们听那董郎说了,你采来甘灵糙,卖给他换了不少银子!你既然知道甘灵糙长在何处,为何不把消息告诉大伙儿,独自将甘灵糙霸占了去!"   面对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质问,睦野还未表态,曲溪青就恼了。   他冷冷扫了村民们一圈,"你们说够了?!"   李三娘见自己的儿子被大家质问,同样怒从心起,"你们这帮人莫不要不讲道理!我们阿野自己凭本事采来的药糙,凭什么要说给你们听,你们自己有那本事,自己找去呀,一起来我们家里骂人算什么道理!"   黑贝更是无脑护主,冲到睦野前面对村民们凶狠的汪汪大嚎,大有他们再说一句就跳过去咬人的架势。   村民面对黑贝这般大只的狗有些发咻,可为了甘灵糙,他们不得不壮起胆子,语气却没有方才那般qiáng硬。   "睦兄,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人,村里出了什么事大伙儿都互相扶持,你只要告诉我们你在哪座山采到的甘灵糙,大家各自凭本事去翻山寻,不会再来扰你。"   此话一出,周围的村民马上附和,"对呀,你只需告诉我们在哪座山寻到的甘灵糙,我们便离开。"   说到底,还是受了利益的蛊惑。   村民们面上的急切,叫曲溪青看得心中冷笑,想起曾经他和睦野提过多采些甘灵糙回来让他卖去挣钱,睦野拒绝了,今日亲眼见到村民的这副态度,他开口道:"睦郎本就不清楚去哪里采集甘灵糙。"   村民道:"你莫要欺骗大伙儿了,有人从董郎那听得清清楚楚,他是吃了睦野的甘灵糙身子才恢复的!"   曲溪青嗤笑,又道:"甘灵糙本就不是睦野采集所得,是我无意中被山神选中通了灵,被送入一处山谷采集回来了。"   村民们一惊,他们虽为曲溪青的惊人之姿惊羡,却高声道:"你休要胡说!什么山神,什么通灵。"   睦野唤了曲溪青,曲溪青对他使眼色,又道:"我哪里胡说了,宝泉村本就受神仙庇佑。"他盯着村民,冷笑道:"还是我哪里说得不对,大抵是我的祈祷被山神听到,山神选了我通灵送我入生长甘灵糙的地方,可却不能生出贪念,因此我也只采了几株,如今想再进去还得祭拜山神,乞求他送我入那处地方,可能不能再进那地方,也说不准了。"   村民道:"说了那么多,若甘灵糙真的是公子采集所得,劳烦公子将那处地方说出来,大伙儿不用山神通灵,爬也能爬进去。"   曲溪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们当真要违背山神的旨意qiáng行进去?"   村民没有答话,他又笑了笑,面色骤冷,厉声道:"那我也不妨将甘灵糙生长之地告诉你们,只是你们若qiáng行进入出了什么事,那可是山神对你们的惩罚了!"   他绕着村民走了一圈,缓慢道:"甘灵糙生长的地方遍布毒蛇,我也不明白那是什么地方,只是当时我有神光护体,因而那些毒蛇伤不到我。"   此话一出,村民立马jiāo头接耳。在村内生活年份长的村民曾听说过宝泉村这带有个毒蛇谷,只是那地方隐秘,且祖上流传下的话,便是毒蛇谷那儿毒雾遍布,连鸟都飞不过去,人吸入了毒雾就会毒发身亡,因而数百年来没人去寻过那毒蛇谷的所在之地。   村民看着曲溪青,质疑道:"甘灵糙真的在毒蛇谷?你莫不是讹我们?"   曲溪青冷声道:"你们想要甘灵糙,又怀疑我说的话。倘若不信,又何必过来问?"   "总之我不清楚那地方是哪里,但甘灵糙的确是我所采,且那里遍布毒蛇,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我言尽于此。"   村民们面面相觑,为了甘灵糙,说什么他们也得豁出去。   有村民撂下话,"行,我们马上去查毒蛇谷的所在之地,若那里真的有甘灵糙,我们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待村民们离去,李三娘忧心忡忡的看着睦野,又看看曲溪青,道:"阿野,你怎么让小青这么说,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睦野微微摇头,"娘,溪青所言并非虚假。"   "啊?真的有甘灵糙,小青真的采了回来?"   曲溪青对李三娘点头,"是真的,只是那地方平常人根本无法进入。"   李三娘了悟,"也是,咱们家小青人俊心善,得了山神庇佑那是再正常不过!"   曲溪青牵紧了睦野的手,"你会不会怪我把地方说出来?"   睦野反手握紧他,"若你不说清楚他们也不会罢休,不怪你。"   李三娘看着两人。才发生这样的事想必他们有不少话要说,便拉着黑贝,"娘出去溜会儿黑贝,你们慢慢聊。"   黑贝一听能出去放风,立即跃到大门边朝李三娘呜呜叫嚷,催促她赶紧出去。   院内剩下两人后,曲溪青便往睦野身上靠去,口中溢出一声感叹,"当初我说要多采些甘灵糙给你,你偏偏不要,如今被其他人打主意了吧。只是,那董儒生不是跟你保证过不会把甘灵糙的事说出去么,为何又出尔反尔了?"   睦野揽着曲溪青那纤细的腰身缓缓摩挲,"或许,不是他泄露出去的。"   曲溪青撇嘴,想起方才他们在屋内的话,又问:"那我们还进城么。"他对嫁衣可谓是心心念念呢。   睦野一怔,随即覆上曲溪青的手背,"倘若你愿意嫁给我,那又有何不可。"   第33章祖传儿媳玉镯   甘灵糙的消息在宝泉村内掀起不小的波澜,闻言毒蛇谷遍布甘灵糙,不少村民都涌去村内专门存放书籍古卷的书堂,翻出那些布满灰尘的老旧书籍,埋头查找毒蛇谷的地理位置。   晌午时董儒生来到睦家拜访,他见到睦野后连声道歉。曾经睦野将甘灵糙送到董家时,嘱咐过他不能将这消息泄露出去,如今村内都知道睦野采到了甘灵糙不说,就连看待他的目光都和往常不太一样了。   有人暗地说别看睦野老实好心,实际上心眼多的很,表里不一是个贪财的,企图独吞甘灵糙。也有人替他说了几句话,只是那甘灵糙值钱,说着说着心里不免冒出酸水,好话也是说不下去了。还有人什么都不说,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一时间睦野成了村民饭后挂在嘴边闲谈的人,曲溪青偶尔听到,气得想去教训他们,被睦野揽着肩膀带走了。   董儒生连连赔礼道歉,作揖道:"睦兄,我董儒生可以对天发誓从未将甘灵糙的消息泄露给其他人半分,我问过小茹,她也没有与其他人提起。"   俗话说面由心生,董儒生面相俊秀温文,眼神中的诚恳与歉疚是骗不了人的,睦野相信他,对他微微颔首,倒也没责备。   曲溪青眼珠一转,他突然一拍桌面,看着睦野和董儒生,道:"会不会是喝酒那日,我们在房内的谈话被外头的人听到然后传出去了。"   董儒生点头,"公子说得不无道理,说起甘灵糙,只有那日在屋内我和你们提过,只是董园内数十名仆人,要查也不好查起,哎,只怪那日我大意了。"   睦野却道:"不必查。"   事qíng既然已经发生,查出来是谁泄露出去的已经不重要了,眼下村民对毒蛇谷摆出的态度是非去不可,就是村长亲自出来,也劝阻不了村民的决心。   时间又过去两日,村民们在书堂内将古旧的书籍翻找个遍,总算找到关于毒蛇谷的方位所在,以及先辈记载了一些关于毒蛇谷周围的环境地势。村民们绘制了一张地图,地图备好后,又将村内决心前往毒蛇谷的人召集起来,号召大家分工带上相应的工具,再提议明日举办一场祭祀礼,祭祀礼结束后便出发前往毒蛇谷。   村们对神仙一说仍然惦记在心,宝泉村受神庇佑,因而听到曲溪青提及山神,他们断然不敢冒然出发,只怕惊动惹恼了山神,引起神怒。村民盼着这场祭祀礼能让山神显灵,庇佑他们到达毒蛇谷,取得甘灵糙平安归来。   李三娘从隔壁回到院子后,将村民明日要举办祭祀礼的事qíng跟两人说了。   曲溪青看着睦野,笑道:"毒蛇谷那儿险恶重重,尽管如此,也真是阻止不了他们对甘灵糙的执念了。"   李三娘忧心道:"不会出什么事吧?万一他们找不到再来咱们家怎么办?"   曲溪青道:"人的贪念是无法满足的,他们拿不到甘灵糙只怕不会罢休,可若是为了寻那甘灵糙付出代价,为了自己的命,就是不想放弃也得放弃了。"   "命?"李三娘面带惊色,"毒蛇谷当真如此危险?那小青你当时......"她yù言又止,猛然间响想到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身子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好转,她盯着曲溪青,"小青,我、我是不是也服用过甘灵糙了?!前段时间你生病,可否是因为采集甘灵糙的缘故?"   曲溪青与睦野相视,心知瞒不住,他坦然道:"是的,毒蛇谷内的毒雾十分浓重,就连鸟都无法飞过去,更别提人进去了,若不是我当时有山神庇佑,只怕也会命丧谷内,哪能活着回来。"   睦野悄悄捏了捏他的掌心,暗示他点到即止,再糊弄下去,李三娘可给他吓晕厥了。   果不其然,李三娘知道曲溪青为了采甘灵糙救她险些丧命,眼眶马上红了一圈,眼泪坠在里头,只差没给曲溪青磕头道谢了。她看着睦野,又看看曲溪青,觉得她家阿野真是上辈子修到了莫大的福分,能与曲溪青这般俊美又心善的人在一块,李三娘哭啼带笑的点头,一连说了几个好,又说改日要去拜神,求神多保佑这两孩子。   翌日大清早,祭祀礼热热闹闹的举办,杀jī宰鸭,鞭pào齐鸣。村内专门举办祭祀仪式的祭祀台前摆满了祭祀山神的祭品,村民们在台下等待大祭司登台,想到祭祀后就要前往毒蛇谷寻那神药,便一个个按耐不住内心的亢奋激动,望着祭祀台的目光炽热而虔诚。   村内大张旗鼓的举办这场祭祀礼,村长也到场围看。曲溪青与睦野站在人群后,他远远望着前方黑压压的人头,问道:"该不会村里大半的人都去毒蛇谷吧。"   睦野面容沉着,无法作答。   时辰到,祭祀礼开始。   围在台前的祭司们口中不断吟唱古老的咒语,周围的村民虔诚低下头,大祭司出场,缓缓登上台子最的高处。   曲溪青仔细盯着台上的大祭司,那大祭司的衣着比围在台子前祭祀相比更显繁杂而隆重,脸上画了数道鲜红的符纹,在曲溪青看来觉得有些凶恶。只见那大祭司抹了一下手指将符咒燃烧,接着将燃烧后的灰烬洒入备好的醴水内,大祭司捧着那碗醴水,对山神的雕像祭拜过后,将醴水分洒向埋头祈祷的村民们。   曲溪青扯着睦野的手掌,"真的灵验?"宝泉村这块地方是人杰地灵没错,可他在这停留那么长时间,还真没见过有哪位神仙出现的。在他看来,不过是这群村民想找个心灵依托罢了。   随着祭祀礼的开始与结束,出发前往毒蛇谷的村民带上工具在村口集合,女人们带着孩子在一旁相送,直到整合完毕出发,将整个过程看完的曲溪青直摇头,他对睦野说道:"木头,我将毒蛇谷招出,若是他们当中去的人有人受了伤,你——"   睦野阻道:"我不会怪你半分,他们要去,是何造化与你无关。"   村里的人一下子走了大半,顿时安静了不少。两人一路回去,路边连平日放牛的人都没了踪影。   院内李三娘在打扫,大门敞开着,她时不时朝屋外探头,待见到睦野和曲溪青的身影,马上折回屋内,从枕下取出用帕子包裹好的东西。   睦野才进门,就见李三娘站在屋门前对他挥手。曲溪青推了一把睦野,"过去吧,大娘有事要与你说呢。"   睦野跟李三娘进屋,"娘,有何事?"   李三娘笑呵呵地把帕子包裹的东西jiāo给他,睦野当面打开,待见到里头的玉镯时,便问:"娘,这是何意?"   李三娘道:"这是咱家祖传下来、jiāo给儿媳的玉镯,娘明白你和小青是真心的,看着你俩实实在在过日子娘心里也舒坦,无论如何,娘就只认定小青这个'儿媳'了,总之你要亲手将玉镯jiāo给他,不然娘跟你没完。"   睦野将玉镯郑重收好,"谢谢娘,我一定替他戴上。"   睦野回屋后,曲溪青侧靠在塌上休息,问道:"娘的身子没事吧?"   睦野摇头"没什么大碍。"   曲溪青懒懒地眯起眼,既然大娘身子好好的,那有什么事qíng是不能让他知道的呢?他想不出便也不再想,今日一早被祭祀礼闹得无法入眠,又在外头走了半日,此时他累了倦了,在塌上躺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睡意直涌,缓缓入眠了。   黑贝在屋内跟着懒洋洋的打了个盹,睦野把它拖出去,将门关紧。   黑贝:"......"这还青天大白日的,都不准它进屋了!它挠了几下门无果,便跑去找李三娘求抚摸求安慰。   睡意正浓的曲溪青察觉有人抬起他的手臂,他半睁开眼,只见自己的手腕搭在睦野掌心里,男人粗糙的指腹在上面缓缓摩挲,他试图抽回,睦野牢牢握紧。   睦野道:"我有件东西给你。"   他被勾起了好奇心,"是何物?"   睦野:"这东西你收下后就不能扔开了,也不能还给我。"   曲溪青失笑,"这么霸道?"   睦野从怀中取出帕子,当着曲溪青的面打开,露出里面的玉镯。   这只玉镯传了数代人,玉质温润莹白,仿佛镀有一层浅淡的光,一看,便感觉不像是在城内买的。   睦野把玉镯套上他的手腕,温润的莹白衬得那只手更为白皙,他道:"这是娘嘱咐我一定要给你戴上的。"   曲溪青摸着玉镯,睦野又道:"戴上了就是我们家的媳妇了。"   曲溪青猛地抬头:"!"   睦野低头,眉眼含笑看着曲溪青,沉厚的嗓音里透着柔qíng,唤道:"媳妇。"   一声媳妇听得曲溪青心头发热,他松开握着玉镯的手,双臂缠上睦野的脖颈。   睦野反手穿过曲溪青的腰把他抱起靠在自己身上,满腹的柔qíng亟待宣泄,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想也不想覆了上去,噙着那两瓣柔软的唇吮舔,再探入舌尖卷起曲溪青的舌头,细细扫着口中的每一分蜜意。   靠在一起的身体火热而缓慢摩挲,曲溪青从口中溢出动qíng的低吟,被睦野压在chuáng头时,门外突然传来急切的拍门声。   "阿野,小青,那帮人又过来了!"   村民举着火把在大门外叫嚷,火光照亮了半边屋院,黑贝对着外头汪汪大嚎。   睦野放开曲溪青,平复稳急促的呼吸后,道:"我出去看看。"   曲溪青跟着起来,"我也出去。"   睦野让李三娘把大门打开,门开后,涌进来的村民不正是今日出发寻找毒蛇谷的人。   这群村民赶了一天的路,此时形貌láng狈满身大汗,只几步路的距离,曲溪青就被那冲人的汗味熏得眉头直皱。   睦野将他拉开了一些,问:"你们有什么事。"   为首的村民道:"大伙儿过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来问问曲公子,那座山真的没有其他通往毒蛇谷的小道吗?"今日他们绕着那座山找了几遍,山壁拔高险峻,别说山路,就连能钻进一个人的fèng隙都没有。   曲溪青道:"我那日已经说得明明白白,我为山神庇佑送入谷内,哪里知道有什么通道。"   村民不死心问:"那你如何出来?!"   曲溪青傲然道:"自然是山神把我送出来,别说通道,就是那座山如何称呼我都不知。"村民还在怀疑,他又说,"我得山神庇佑,从那遍布毒蛇的山谷取得甘灵糙本就万幸至极,哪里还敢肖想有什么通道,且里头毒雾浓重,我不过一个平凡人,能活着出来已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了,除非得山神庇佑,否则我可不敢再入毒蛇谷。"   村民面有疑色,几人jiāo头接耳后,领头人说道:"我们再信你这次,打扰了!"   李三娘马上站到门边赶人,黑贝配合她对着这群人大叫,直到院内静下,曲溪青才嫌弃道:"他们好臭。"   睦野揽着他沉声安慰,"辛苦你了。"   曲溪青睨着睦野,笑道:"哪里辛苦,不过使点嘴皮功夫,糊弄他们罢了。"   李三娘看到曲溪青的手腕已经戴上那只玉镯,便捂着嘴发笑,笑过后见两人还yù回房,连忙出声喊住他们,"热菜都摆上桌了,用完晚饭再回屋吧。"小两口也不能光顾着恩爱而饿肚子呀,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暖饱私yinyù么!   李三娘越想越羞臊,又觉得阿野得多替小青多做着想,男人呀,不能一头沉迷那事的。小青如此单薄,再看他们家阿野结实qiáng健的身板,李三娘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两人单独谈一谈房中之事了。   第34章择好日   时间又过去了两日,村里关于甘灵糙的消息传得更加轰动热闹。   据说外出的村民在通往蛇谷的路上发现了甘灵糙的痕迹,他们更加相信蛇谷内生长着甘灵糙,只是阻挡在眼前的高山峭壁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两日村民沿着这座山仔细翻找好几遍,仍然找不到通往谷内的入口,等得内心焦躁的村民寻思之后,便决定把阻拦在眼前的高山手动凿出一条通道。   树荫下,女人们抱着孩子闲道:"嘿,你们听说了吗,大伙儿商量要挖出一条道通往毒蛇谷哩。"   "我也听到这事儿了,可是要挖山,也不晓得会不会惊扰到山神。"   "他们说了,开挖前会再祭拜过一回,这寻找多年的神糙难得有了着落,希望山神能保佑大伙儿。"   七嘴八舌的女人们看到李三娘遛着大黑狗经过,连忙喊道:"三娘,你家睦郎为何不跟着大伙儿去采那甘灵糙啊?!"   李三娘使劲拉着要往那群女人的聚集之地跑去撒皮的黑贝,"我家阿野才不去!"她看这群人是想钱想疯了,被贪yù冲昏了头脑,那毒蛇谷是何等险恶之地,这帮婆娘居然舍得自家的男人去冒生命危险。   待李三娘牵着黑贝消失在女人们的面前,她们才继续你一句我一句的重新嚼起舌根。   "嘁,这李三娘装啥装呀,谁不喜欢钱,不想着发财呀,倘若此次发了财,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算了算了,别提这疯婆子,他们睦家才吞了一笔甘灵糙的钱,心底指不定都瞧不起我们呢。"   "哎,我觉得这样说也不大好,总之大家都少说几句吧......"   将女人们的闲言碎语抛在后头,李三娘拉着黑贝回到院子,马上找睦野说这事。她在院子绕了一圈,也不见两人,只好回到院子外坐下,耐心等两口子回来。   曲溪青和睦野到河里捉鱼去了,日头还未升至最高处,没有午时那会儿闷热。河岸迎面chuī来的风挟杂着一股淡淡的腥慡味,曲溪青皱了皱鼻子,亲手把渔网抛入河内,"木头,这次我可抛对了吧?"   睦野道:"不用重抛了。"   下河捕鱼曲溪青学不来,今日便缠着睦野学习撒网,在河边折腾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好在周围的水糙长势密集繁茂,不然看到曲溪青一次次抛网都没抛准,指不定要笑死个人了。   河岸水汽湿重,此时倒也凉慡。曲溪青抛下渔网后,径直席地而坐,期待渔网能捕多一些的鱼上来。睦野下了河中,河水近乎及至腰腹,他伏在水面,屏息凝神,缓慢靠近潜在水里的鱼后,迅速按准方向,很快,一条鱼稳稳嵌在手中扑腾,曲溪青看着睦野手里的鱼,趁睦野不注意,去偷偷拉他方才抛入的渔网。   背对着曲溪青的睦野突然开口道:"撒网考究的是耐心,等鱼入网还需再等一段时候。"   曲溪青讪讪低笑,收回爪子继续盯着他的渔网。   睦野回头看着岸上眼巴巴盯着渔网的人,不禁微勾起嘴角。曲溪青的xing子说霸道也有、娇气也有、锱铢必较也有、如同此刻这样小孩子心xing也是数不胜数,他低头看着鱼篓里的鱼,不忍心让对方失望,便往渔网的位置靠近,趁对方不注意,暗暗将鱼拿出来,放入渔网的位置。   睦野道:"有鱼碰上网了。"   曲溪青立即动作迅速的收网,睦野站在水底下帮他,网收起来后,曲溪青看着挂在里面的鱼,惊道:"真的捕到了!"   睦野忍着笑意,"把它装进鱼篓,别让它跑了。"   曲溪青连连点头,生涩的把鱼捧起来,鱼太滑了,一下子落到地上,他看着鱼身上沾到泥土,哎呀一声,好不容易把鱼装进了鱼篓,又从河里泼了些水进去。这是他捕到的第一条鱼,他不打算炖了,"木头,回去先把它养一阵子吧。"   睦野:"养多久都好。"   曲溪青咧了咧嘴,目光突然一顿,他狐疑地朝睦野身后的鱼篓看去,睦野默不作声的转了半边身子,他再偏过头,睦野不动了。   曲溪青蹲在地上,仰头盯着睦野,问:"你的鱼呢。"   睦野神色沉静:"或许是跑了。"   曲溪青回头看着自己鱼篓里的鱼,"那你的鱼可真厉害,还会跑进我的渔网里。"他站起身,往前靠近睦野,又退了两步,接着又走近,"你就让我自己捕,不要帮我。"   睦野道:"我想让你高兴。"   曲溪青眨也不眨地看着睦野,身体忽然往前倾去,瞬间跳下了水。   睦野急忙伸手把他搂着站稳,"当心些,这里水浅底下也有些石子,搁到脚心就不好了,脚没有没疼?"   他摇着头用鼻子轻哼,见四下无人,便悄悄往睦野的嘴亲了一下,"你教我捉鱼,渔网太慢了。"   他们在河里耗了一个半时辰,鱼篓里的鱼全是睦野捉到的,曲溪青自然一条也没碰到。捕过了鱼,睦野又带曲溪青去山脚下猎兔子,曲溪青捉到一只肥白的兔子,这只兔子是自己跑到他脚下的,傻乎乎的兔子,他把兔子抱起来碰着它的耳朵玩弄,最后把它放走了,于是兔子一只也没带回去。   两人如同平凡人家里的一对小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日头西斜时他们回到屋舍,在后院里喂jī的李三娘闻声过来,把遛狗那会儿听到的话告诉他们。   曲溪青嗤笑,"凿山?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出来,看来他们对甘灵糙志在必得了,只是他们真的以为凿出一条通道就能顺利进去吗。"   睦野沉道:"不需要理会他们。"他转头看向李三娘,"娘,日后无须在意别人的话,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好了。"   李三娘说自己知道,就是有时气不过那些人拿睦野说事,可她得听睦野的话,才不跟那些村民计较。   村民决定开挖山道后,村里过去帮手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在那座山下搭棚暂住,村里的女人隔两三天就去送一次粮食,回来时带话给其他人,说是凿山进行得很顺利,再过段时间就能凿出一条山道来了。   翌日睦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付文庭让人把礼盒送进屋时,李三娘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见这位公子的穿着打扮不像村里人,又看着那些礼品,连忙把礼盒抱起来塞给仆人,"这位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无端端的往我家送东西?"   付文庭道:"大娘你好,在下付文庭,敢问你是曲公子何人"   李三娘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付文庭说的曲公子是谁,她上上下下打量着付文庭,"你认识我们小青?"   付文庭听到这声小青倒也觉得新鲜,他笑了笑,"在下是曲公子的......朋友,今日路过这儿,便过来看看他,他不在家里吗?"   付文庭彬彬有礼,加之相貌堂堂,李三娘倒也没多虑,反到觉得小青这个朋友不错,她把人请到位置坐下,"小青和阿野去田里了,再过半时辰才回来,你要不要喝茶,我给你沏一壶来。"   付文庭吩咐仆人出去等候,还真留在屋里,等候曲溪青回来了。   曲溪青与睦野回来,瞥见门外的人,以为是村民那伙人又来家中,待近了家门仔细一看,这些人的衣饰倒不像村里的,反而像——   曲溪青和睦野相互对视,开门回屋后,院子内付文庭不知道说了什么话,惹得李三娘笑声连连,睦野寡闷少言,除了曲溪青,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除他以外的人把李三娘逗得如此开怀。   李三娘看到他们回来,笑道:"小青回来了呀,你的朋友来看你,还带了好多礼品,你给我劝劝他,以后不许带这么多东西过来了。"   睦野见到付文庭,原本算得上温和的神色顿时一冷,放下竹筐时,力道都重了几分。   "曲、小青。"付文庭照着李三娘改口,睦野听到他这样喊,面色堪比黑炭。   曲溪青皱起眉,"你别这样喊我。"   李三娘看看自己的儿子,在看付文庭对曲溪青献的殷勤,忽然就明白这付文庭对他们家小青怀有什么心了。她收起方才的笑,警惕的看着付文庭,"你究竟找小青做什么?"   睦野道:"娘,你先去灶屋里帮我热些水,我们有些话谈谈。"   待李三娘走了,曲溪青开门见山,道:"我以为我和你说的很清楚了。"睦野在旁边看着付文庭,男人的某种心思有时只需要一眼就能看明白,尤其是面对相同的人怀有同样的心思时。   只一眼,睦野就与付文庭暗暗较了一份劲。   付文庭突然笑了笑,有些苦涩道:"上次你说的心上人......"   "是他。"   曲溪青目光坚定,单单这两个字,付文庭便知道自己怕是没有机会了。他之前以为是自己把曲溪青bī得太紧,这次按耐住急躁的心多等了些日子才过来,没想到真的见到了他的心上人,而且两人看样子已经表明了心意在一起了。   付文庭家世好,他在曲溪青面前维持的风度不容许他过于láng狈,他佯装大度的对睦野点头示意,"那今日我便叨扰了,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先走了。"   曲溪青道:"你的东西一并带回去吧。"   已经走到门外的付文庭忽然被睦野叫住,睦野走近,将前些日子收税时差吏的恶劣所为告诉付文庭。付文庭除了在qíng这方面犹豫不决,面对其他事qíng,是承了他爹的xing子,公正无私的。   付文庭道:"我回去会查清那几个差吏,若他们真的做出那种事,必定严惩不贷。"   两人说到底是qíng敌,靠近了面色颇有几分不渝。直到付文庭带着仆人离开,睦野把门关好,把曲溪青牵回屋内。   "溪青。"睦野握紧曲溪青的手,带着商量的语气,说是商量,听上去却不容拒绝,"咱们挑个日子,进城看嫁衣吧。"   他想与曲溪青有名有分的在一起,再来一个男人像今日这样突然上门对曲溪青表示爱意,睦野保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他从小就渴望有个温暖的家,如今身边有李三娘和他,什么都圆满了。   李三娘在屋外扣门的手搁在半空,她隐约听到嫁衣两个字,便心知他们睦家的好事怕是不远了。她笑着想得去找人算个好日子,等两个孩子成了亲,她这辈子也是无憾咯。   一家人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下,而另一边坐在马车内的付文庭从睦家离开后就陷入了疑惑,他左思右想后也想不出,只觉得曲溪青那心上人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他们之前认识。   第35章死无全尸   近几日下起磅礴大雨,雨水哗哗地从屋檐落下滴滴答答打在院子,汇成一道道水流从院内沿着屋外冲去,也正是这场大雨阻断了两人进城的计划,曲溪青想要的嫁衣,暂时是买不成了。   午时过后村里传出了重大的消息,说是前往毒蛇谷的山道挖通了,从外头回来的男人证实了此事为真,村里顿时沸腾起来,仿佛眼前有大笔的金钱近在咫尺,他们要发财了。要光宗耀祖了。   曲溪青听闻这件事,撑着伞赶到在后院找正在修葺栅栏的睦野,"木头,那伙人把山挖开了。"   睦野用铁锤将柱子稳固在地面,外头明明下了这么大的雨,他却忙出了一身的汗。他扭头看着曲溪青,平静道:"凿开便凿开了,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只要他们别再来打扰你。"   曲溪青点头,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地事,"过了那座山后,里面就是一大片樟林,如今在下雨,只怕樟林里的毒雾聚成团化不开,若是把人毒出毛病了......"他顿了顿,又觉得自己想太多,既然先前对他们做了那么多的警告他们不听,倘若出事自己又何必觉得他们可怜。   =   同一时间,毒蛇谷外。   村民们抹去脸上的汗水和雨水,看着前面这条凿出来的通道,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人人为之振奋。哗啦啦的雨声掩不住他们的喜悦欢呼,沸腾过后,领头的人说道:"我们暂时在原地稍作休整,半个时辰后一起进去!"   雷鸣打起,山谷内飞鸟扑朔着翅膀往繁茂的枝叶下躲着避雨,它们看着被凿开的通道,仰起脑袋尖声鸣叫,不明白这群人类为何赶着要去里面送死。   村民绕着周围的山岭看了一圈,"这些鸟叫什么,听上去怪渗人的。"   领头的道:"甭管这些。"他朝大伙儿嚷道:"休息够了,大家一起进去吧!"   凿出的通道只能容纳一个人站进去,因此他们打算分三批人排队穿过这座山。领头的人率先带着第一批村民进去,雨水顺着斗笠滑入衣内,一伙人激动的同时,莫名也生出了几分不安。   穿梭在窄小的通道中,山道里yīn暗cháo湿,村民咽了咽口水,沉重的喘息在这方窄小的山道显得尤为清晰。   有个叫王二的村民脚步一僵,惊慌道:"头儿,好像有蛇爬上了我的脚!"   话音才落,马上有人点了一只火折子,他们带在身上的火折子都雨水被淋湿了,保持完好的很少,能不燃点就不点燃,且在这方窄小的通道,点火折子易耗掉里头的空气。听到有蛇,这里又靠近毒蛇谷,村民二话不说用火折子往王二身上照去,仔细地查看地面。   村民吁了一口气,"哪有什么蛇,大惊小怪的,王二你傻了吧,一个大男人也这般胆小,自己吓唬自己。"   王二犹豫道:"可是,我感觉真的有——"   领头打断,"好了,准备走到外头了,想要钱就别怕事,都给我闭嘴少说两句。"   众人闭上嘴,埋头朝外走。方才那说有蛇的王二突然发出一声闷哼,脚踝被东西咬到了。黑暗中能将人内心的惧意无限扩大,被咬到的王二全身冷汗涔涔,害怕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在他准备说要回去时,一群人走到了尽头,外头的光线渗进通道内,光线十分昏暗,灰扑扑的,叫人无端感到压抑窒息。   "我们出来了吗?!"   "对!穿过前面的樟林,就是毒蛇谷了!"   "哈哈,要发财了!"   村民们高声叫嚷后,忽然集体噤声。   所有人睁大了眼看着面前的樟林,这片樟林,实在太大了。   高大的樟木遮天蔽日,前方浓雾缭绕,昏暗低沉,遮掩了所有的东西。雨水从繁茂的枝叶中星星零零落下,脚下的地面湿润而泥泞,他们一路走进来,除了这片樟木,近乎寸糙无生,更无飞禽鸣叫。四周沉寂,还在下雨,却十分闷热,所有人都大汗淋漓,喘不过气。   村民望着黑压压的前方,也不知哪里才是头。怔神之际,突然有人惊叫,"啊——你们快看,浓雾朝我们飘过来了!"   所有人抬头张望,只见方才还笼罩在樟林内的浓雾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聚拢飘来,黑压压的一大片。他们往后退开,淅淅沥沥的雨声jiāo杂着挲挲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浓雾后密集爬出来,叫人听着头皮发麻。   "这、这感觉好像是蛇群啊!"有人结巴道,浓雾已至,村民捂着口鼻不停后退,眼前yīn暗,他们被大雾笼罩着,身边的人都看不清楚。   噗通一声,有人摔倒地。   "不好了,王二他晕过去了!"村民口中的王二正是方才在通道内说有蛇的人,此时他全身泛出一层淡紫色,村民吓得松开了拉着他手,惊慌道:"啊啊啊,王二死了!"伴着村民吼出来的话,他猛地睁大了眼,只见从王二身后爬出一条色泽鲜丽的蛇,紧接着爬出两条、三条。数十条毒蛇密密麻麻地缠裹着王二的尸体,朝村民吐出细长的蛇信子。   挲挲爬行的声音愈发清晰,村民知道那是蛇群爬过来了,他们慌不择路的往通道跑去,可已经吸入不少毒雾的村民跑了没多久便倒在地上抽搐不起,任爬过来的毒蛇把他们绞紧,一行二十来个人,最后从里头逃出来的居然只剩下两人。   候再外头的村民只见两人跑出来,他们面色惨白,像是被恐怖的东西惊吓到,鼻子下、耳朵里还流出透着黑色的鲜血,样子极为凄惨恐怖。村民把他们围住质问里面发生什么事,两人迷茫惊恐地看着他们,接着白眼一瞪,倒在地上四肢不断抽搐起来。   bào雨倾盆,村内却炸开了锅,乱轰轰的闹成一团。   砰砰砰——   有人在睦家屋外不断砸门,"开门,开门!"   睦野从屋内撑开伞,外头风很大,密集的雨丝斜斜jiāo织着,眼下就要入夜了,光线yīn暗,很冷。   打开门时睦野才发现外头的人是淋着雨跑过来的。这群神态láng狈的人正是从毒蛇谷外跑回来的村民。他把门打开让这群人进屋避雨,村民挤成一团,乱糟糟道:"另一个人呢,让他出来!"   "对,让他出来!"   睦野面色骤沉,正yù开口,屋内的门已经被人打开,曲溪青打着伞施施然从里头出来。他才睡醒,语气倒也柔和不少,一出声就莫名其妙地止住了这群村民的火气。   "何事这样吵闹。"他仔细打量一伙人,"你们不是凿开通道了?为何还过来。"   村民其一道:"呸,里头也不知道有什么怪物,我们第一批进去的人,只有两人出来了,且他们口鼻流出黑血四肢抽搐,我们才把他们送回来请了大夫过来看,可进去的其他人我们等了又等,一个人影也没有!"   村民怒视曲溪青,"里头究竟搞什么名堂!"   "没错,给我们说明白!"   "不说清楚我们今晚就不走了!"   曲溪青被村民bī迫倒也不恼,睦野却沉不住气,曲溪青见他变了脸色,抚着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动怒,才道:"我三番五次和你们说过,里面的樟林毒雾浓重,且毒蛇谷内遍布了毒蛇,鸟都飞不过去的地方,寻常人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他一一看着这群村民,笑了笑,"你们气什么,怪我没提前告知你们?你们是聋了还是怎地,只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我就是得了山神庇佑,从毒蛇谷出来时都要病上一阵子,更别提qiáng行闯入的热,若真的死在了里头,也怨不得其他人,这是山神对他们的惩罚。"   曲溪青一口气说完这番话,村民敢怒不敢言,也是,在他们入山前,曲溪青已经说过几次毒蛇谷入不得,如今在里面消失了的二十余人,指不定已经尸骨无存了,回来的那两个,怕是神医也束手无策。   沉默之际,一位妇人突然冒雨跑了过来,泪水涟涟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夫说俺家老忠活不下去了,你们谁想办法救救他,我求你们了,呜呜呜呜——"   老忠是从樟林里回来的两位村民之一,屋内的大夫抚着长胡子摇头说回天乏力,那毒已经沁入他的五脏六腑,再好的药材也怕是拉不回一条命了。而另一位村民也还陷入昏迷,他嘴唇发紫,浑身无意识的打抖,用手碰过去,那肌肤跟结了冰似的,寒冷刺手。   睦野和曲溪青站在屋外看着,那老忠的媳妇已经趴在chuáng边哭成了泪人,他们的孩子看娘哭了,便也跟着哭嚷,用那稚嫩的童音问大家为什么他爹睡了不醒过来。   众人看着小孩如此问,谁也不忍心回答他这个残酷的问题,因为他爹就要死了。   小孩得不到回答,就一个个跑到别人腿下仰着脑袋问,没有人回他,他便一个个问过去,最后跑到曲溪青脚边,胖胖的手抓着他的衣摆,脆生生的嗓音都哑了,他问:"哥哥,为何我阿爹睡这么久还没醒?"   曲溪青沉默,小孩说了句哥哥你真好看,便又问起旁边的睦野。在场有村民看不下去了,他们看着曲溪青,道:"公子,你既能与山神通灵,能不能再祈一回山神,入那谷内取来甘灵糙救救他们。"   小孩问了屋内所有的人都没人与他说话,他便坐在地上难过地哭了起来,稚嫩的面庞充满懵懂与迷茫,他或许不明白为什么要哭,只是下意识觉得自己就要失去很重要的东西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在等曲溪青的回答,睦野揽着他yù带他出去谈话,曲溪青却推开他的手,看了那小孩一眼,"我试试吧,只是并不是每一次祈祷山神都能灵验。"   大家见他答应,也不管是否能成功,都替老忠的媳妇对他道谢了。   做戏要做足,曲溪青焚香沐浴,在屋内摆满了祭祀所用的东西,他容貌生的艳致,如今故作高冷,直叫村民不敢靠近,一致觉得他是真的承山神庇佑通灵,这般姿态绝非常人所能拥有的。   时至深夜,睦野把所有人都请出了屋外,说是曲溪青祭拜祈祷山神时,绝不能受外人打扰,必须保持清静,免得惊扰到山神。来围看等待的村民都退到了屋外安然静候,黑漆漆的雨夜,大家都在等待奇迹的出现。   屋内的曲溪青chuī灭了烛灯,大家见到屋内一片黑暗时,纷纷开口,睦野沉声制止,"安静。"   雨水淅淅沥沥的落在屋檐上,无人知晓屋内的qíng况,等待叫人异常焦灼,却又不能打破这份沉寂。   两个半时辰后,屋内的烛灯重新燃起,照亮了屋内的人影。曲溪青过去把门打开,只见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他面色十分难看,惨白惨白的,哪里还有方才焚香沐浴后出来的神仙之态。   曲溪青举起手中的药糙,那药糙色泽鲜红如血,不是甘灵糙是什么。   候了一夜的村民见到了真正的甘灵糙,面带疲惫而他们眼中又充斥着狂热,曲溪青暗自冷笑,他看着那老忠的妻子,"你且去把大夫请过来,让大夫把那两人治好吧。"   妇人对着曲溪青不断磕头连声道谢,天色还未亮,为了救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忙去把村里的大夫请过来。   曲溪青见村民盯着甘灵糙蠢蠢yù动,他冷道:"方才我被山神送入谷内时,瞧见一堆堆白骨,那白骨堆得老高,无数条毒蛇盘在上面,yīn森又渗人。"   瞥见村民脸色如土,曲溪青又多说了几句。那消失的二十余人,此时他们的亲人都在场,听曲溪青如此一说,立刻失了控制,哭了出来。   此番凿山去的都是家里当家的汉子,现在家中的顶梁柱没了,上有老下有小,可叫他们如何活下去。哀伤的哭啼淹没在阵阵雨声下,前一刻还蠢蠢yù动的村民神色黯然,又有些庆幸。他们为采不到甘灵糙感到失望,又为自己捡了一条命回来感到庆幸,毕竟他们都是有家的人,家中有老人妻儿照顾,若他们出了事,撇下这一大家子,他们就算死了,也无颜面对历代的祖宗,怕是入了十八层地狱也赎不了罪。   任村民再怎么愚昧贪婪,他们对自己的家人,确是真qíng实意的。   大夫取了甘灵糙入药,服用过后的两位村民qíng况确有好转,又过了一日,那两位村民虽然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却保住了一条命,xing命保住了,什么事都可以等。   yīn雨绵绵,村里开始大办丧事,村民都沉浸在悲痛中。前段日子还是热闹隆重的祭祀礼,如今却叫白发人送黑发人,长辈没了儿子,儿子没了爹,妻子没了男人。   更可悲的是,连具完整的尸骨都是奢求。   =   午后老忠的妻子带着孩子与另一户人家提了一大筐东西过来道谢,昨夜闹了一夜李三娘没休息好,她没什么jīng神的把人招呼进屋内,曲溪青刚服了药休息,睦野在旁边守着他。   李三娘对这群贪婪的村民感到可悲又厌恶,若不是他们闹出这件事,小青又怎么再入毒蛇谷,昨夜一去,回来直接病倒了。   村民看到曲溪青病了,送过东西再三道谢后也不好打扰离开了。傍晚时,前去毒蛇谷外查看的村民带回一个消息,不知是不是近几日雨太得太大,又或是山神的惩罚,那座山发生了坍塌,辛苦打通的通道一夜被埋得紧实无痕,一丝fèng隙都没有了。   夜里曲溪青醒来时听到这件事,他低低一笑,待睦野在他唇上轻柔一吻,才道:"都封了,日后我也去不成毒蛇谷了。"   睦野握紧他的手,"不去了。"   至此,村里无人再敢打那甘灵糙的主意,本本分分过回自己的日子。   第36章像不像在偷qíng*(捉虫)   甘灵糙一事过后,持续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雨停下,天气放晴,不过几日,气候又热又闷,只怕把jī蛋放在地上,用不着多久都能把jī蛋给烫熟了。   屋内,曲溪青无jīng打采地趴在席上,矮桌上摆了一盆清水,睦野不久前才用水擦拭过一遍席子,然而躺下清凉不到半刻钟,曲溪青擦着颈边的汗,就怕自己被热成一条烤蛇了。   酷暑难耐,曲溪青吐出舌头喘息,睦野进来,便看到懒懒趴在chuáng上的人,一动不动。   "溪青。"睦野拉了一张凳子在旁边坐下,手掌搭上他的身子,被他身体灼热的烫意惊到,"怎么会如此热。"说着去屋外重新打了一盆清水,日头太大,水井上方睦野搭了树棚遮着,如此一来,尽量避免白日时井水被晒得太烫。   睦野取了巾帕给曲溪青擦身子,曲溪青热得嗓子发gān,说话时嗓音都沙哑不少。   他闭着眼埋怨道:"说好要一起进城挑嫁衣的,怎么雨一停这天就热到这般地步了。"如今别说进城,就是出了这屋他都受不住外面的日头。   曲溪青按住睦野贴在他后背的手掌,"再给我擦擦。"   睦野便多给他反复用清水擦了几回,直到一盆水用得差不多,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睦野道:"再过三日便是除邪日,每年这时候都会比往常热,而且......"   睦野鲜少yù言又止,曲溪青等了片刻见他不说,顺着他问:"而且什么?"   睦野如实答:"这段时日,你也明白的,蛇一类的物种频繁出入,这除邪日,除的大多都是蛇。"   曲溪青:"......"他捂着不停跳动的眼皮,眼神里的诧异不加掩饰,"我怎么不知道?"   睦野揉着他的长发,又道:"在人的认知中,蛇是冷血yīn邪,还带有致命毒素的凶shòu,大家虽然生活在山里看过的蛇不少,对它们仍是心存惧意的。前两年村里有人熟睡时被毒蛇咬了,不过半日便毒发身亡,因此从那时起村里就注重起这个除邪日,明日起村内会大量泼洒雄huáng,每家每户喝雄huáng酒。"   "雄huáng?"曲溪青没听过除邪日,却惧怕雄huáng,这是蛇的天xing。如今气候炎热窒闷,只怕洒了雄huáng的村子会叫他受不住,光是想了一会儿,他便难受得厉害,"你们都这样讨厌蛇吗?蛇也不全都是坏的呀!"   睦野静默,又道:"虽然蛇为大多数人害怕,害怕的同时也有些人用蛇去作另一些事。"   曲溪青被勾起了兴致,"作何事?"   睦野:"......比如yín,有些男子早年耗损了身体,房事上无法满足另一方,他们便请画师在chuáng上刻画蛇,意喻那方面生猛。"   曲溪青盯着睦野,睦野说起这话面不改色,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人可真是奇怪。"他捉起睦野的手掌把玩,"木头,可以叫村民不洒雄huáng吗?"摸了一会儿又觉得睦野手热,他嫌烫手,就松开了。   睦野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   是了,先前有甘灵糙事件的扰乱也就罢了,村里好不容易恢复宁静,如今又因着气候闷热,加之他身子火力旺,又是才开过荤的男人,一连数日没跟曲溪青亲热过了。   因为曲溪青嫌他太热。   睦野忍着失落,道:"这几日不会下雨,我担心你的身子,除邪日咱们家不洒雄huáng,怕只怕到时村内雄huáng之气太盛,天热又不易散开。"   曲溪青嘟囔,"那我要死在这里了,又或许变成一条烤蛇。"   睦野一听,浓眉紧紧拧起,"什么死不死的,口无遮拦。"话一出口显得过于严肃,睦野又换了副语气,"方法总会有的,不要说这样的话。"   曲溪青笑着亲上睦野的嘴,赶上这次亲热,睦野必须抓紧机会。   睦野反手搂着那截细腰,担心对方觉得他体热将他推开,不敢搂太紧,噙着那柔软的唇戳着吮吸,两人皆qíng难自抑,曲溪青口中溢出悦耳的低吟。   +++++   睦野顺着那纤细的劲一直往下舔着亲着,微微粗糙的舌头滑过娇嫩的肌肤,曲溪青抱着睦野的头,似乎想把人推开,双手却不听使唤地把睦野按得更紧,他揪断了睦野的几根头发,男人正气血上头,哪里在乎那点小疼。   粗糙灼热的舌头将曲溪青的颈舔吮得湿漉漉的,睦野不断往下舔去,隔着薄薄的纱衣将衣内那粒小rǔ尖叼进嘴里啜着,口水把柔软的布料都打湿了,透薄的一层,遮不住那具细白的身子。睦野看得喉咙发紧,直到口中的rǔ粒被他啜得发肿立起,又换另一边的rǔ尖啜弄轻啃,粗糙的手掌已经滑入衣内,不断抚摸揉弄掌心下的细膩光滑。   "嗯~~木头~~~你吸得我好舒服。"曲溪青胡乱搅弄睦野的头发,时而摸着他的肩膀,抓过他的后背。他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掀开铺在席上,衣裳半遮不遮,胸前被睦野吮出一道道痕迹,两粒rǔ首更被啜得红肿,跟要熟透了似的,摸过去一手的水光淋漓。   睦野擒住曲溪青的两条腿往前一拖,他半边身子倚在chuáng上,半边软软的搭在chuáng下,身下的玉柱高高扬起,吐出可怜的yín液,白花花的身子彻底bào露在睦野的眼前。   睦野半曲下腿,手掌将两瓣柔软饱满的臀ròu捧在掌心揉捏玩弄,脸上、身体已经大汗淋漓,挟杂着曲溪青那股馥郁的柔香,刺激得他胯下阳物把裤头撑起一个高耸的弧度。   睦野gāngān咽了咽嗓子,曲溪青yù撑起身子看他,睦野把人推了回去。   曲溪青轻哼,长腿绕上睦野的脖颈把他站住,那翘起的玉柱就抵在睦野面前,曲溪青湿汗淋漓的睨着睦野,扭了一下屁股,红润微启,"吃一吃它,我难受。"说着那小孔吐出一丝yín液,睦野直直看着,手掌覆在玉柱上摸了一手的黏滑,下一刻,火热的口腔把整根柱身吞了进去,黏湿的手掌不断揉捏着臀ròu,待整个屁股湿漉漉后,他便伸出手指探入那微微张合的xué口,噗嗤一下,cha了进去。   睦野不断吞吐口中的玉柱,他一个猛吸,曲溪青一声长吟,睦野躲闪不及,那yín液全都she在了睦野的嘴里。   睦野抹去脸上的滑液,胯下的阳物几yù将裤子顶破。他压着曲溪青的手覆下身,胯下那物往曲溪青身上一耸,哑道:"该我了。"   睦野实在太热了,一身的热汗,说话间吐出的气息热烫的洒在面上,曲溪青手软脚地推了他一把,喘着气道:"我不要,你太烫了,我热。"   睦野:"……"他按住曲溪青的手扣在头顶上,微微咬牙道:"那我如何解决。"   曲溪青眨眼,"去、去冲冷水,从前你不也这般吗。"   睦野咬了一口红肿的rǔ尖,有些发狠道:"不许。"   "可是你真的太一一唔一一"   睦野堪堪松开裤腰带直接将粗长的阳物挺入那被手指cha软了的xué口,xué内又湿又软,紧紧啜着含着那根ròu棒,睦野挺身而动,那xuéròu便搅得更紧。   曲溪青低低哼声作势要推睦野,才碰到他肩头,那铁柱般的ròu棒缓慢抽出紧接着猛力捅入。他闷哼一声反抓起睦野的手臂,腰身被宽大的手掌扣紧,那嵌入xué内的ròu棒开始迅速抽cha。   睦野cha了片刻换了个姿势,他把曲溪青翻在chuáng上,用手托起屁股,脸埋下用粗糙的舌头舔了那殷红的xué口几下。曲溪青眼角都是泪,他软软抹着泪水,被舔弄到舒服的xué口很快被塞满,睦野扶着湿滑的ròu棒凶猛的捅进去,就像一头勇猛沉默的凶shòu,那势头就是要把xué肏得熟透了。   噗嗤噗嗤的的水声持续响起,睦野要she时抽出涨的发紧的ròu棒,ròu棒与湿软的xuéròu分开始发出啵的一声,紧接着一阵热烫的阳液she在曲溪青屁股上,沾了满满的一身。   +++++   睦野沈默地为曲溪青清洗,动作从容平稳,哪里看得出方才那凶猛的模样,判若两人。   曲溪青掬起水往睦野身上洒去,笑骂:"禽.shòu。"所幸李三娘去了隔壁找人说话,倘若方才他们做的那样激烈被她知道,他还要不要见人了。   睦野任曲溪青为所yù为,等把人擦洗gān净,他将窗户打开把气息散出去,有走出屋外擦了擦身子换过一身衣物,待身上没有汗,才装了碗莲子羹进屋,一边给曲溪青扇风纳凉,一边喂他吃东西。   天气热,方才又有过一次qíng事,曲溪青软软地瘫在席上,有一下没一下喝着莲子羹。睦野给他摇了会儿扇子身上又出了汗,他把扇子推回去,"你自己扇。"   睦野只好作势给自己扇了两下,曲溪青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这附近可有水潭?地方还要隐蔽。"   睦野思量之后,"山上有一处。"   曲溪青道:"那我过去避几日吧,等过了除邪日我再回来。"说罢,他面色恼怒,凶巴巴的地看着睦野,"进城的时间又要拖延了,再这般下去,我何时才能同你成亲呀!"他眉间还泛着qíngcháo,实在凶不起来,看上去倒显得可爱。   睦野被曲溪青那副恨嫁的娇憨神态取悦,嘴角勾起一个柔和的浅笑,他沿着曲溪青的面颊痴恋地亲了又亲,才说:"总要等你身子不难受的时候。"   用晚饭时,曲溪青将和睦野商量过后用作掩饰的借口对李三娘说了,"大娘,我这几日要回家探亲,等探完了亲再回来。"   李三娘吃饭的动作一僵,曲溪青在睦家住了那么久,她还以为他是个孤儿呢,没想到还有亲人。她舍不得曲溪青走太远,道:"如若不然,把你的亲人接过来一起住如何,"反正再过不久他们就要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了,住在一块还能相互照应。   曲溪青把睦野先前给他捏造的借口搬出,"我只有师父一个亲人,只是师父平生喜爱外出云游,每年这段时日才回来暂住几日,因此趁这几日,我想回去见见他。"   李三娘做恍然大悟状,自那甘灵糙的事qíng过去,她就觉得曲溪青学过什么通仙之术,且修为一定颇为才通了灵,让山神庇佑他。如今一听他有师父,那想必是位了不得的得道高人了,高人一向都云游在外的。   李三娘的敬畏之心油然而生,只好嘱咐道:"那娘和阿野在家等你回来,一路上你要当心。"曲溪青容貌这般出众,李三娘不放心,又说,"出去时要带着面纱,能遮阳还能免去旁人的围看。"   曲溪青点头说是,桌下捏了捏睦野的手,被对方反手握紧了。   翌日大清早,太阳还未露头,曲溪青就带着收拾好的行李佯装出门了。李三娘和睦野把他送出一段路,距离村口还有段距离,睦野便让李三娘回去,说自己把曲溪青送到村口外。待李三娘走后,睦野将马车架到村外时,为了掩人耳目,又折了一段偏僻的路,一直往上山的路走。   这条道十分偏僻,又是从村外进入的,因此路上只有他们,不用担心被其他人看到。曲溪青坐在马车内昏昏yù睡,近日他睡得不安稳,今天又起身早,山路颇为颠簸,愣是没把他从酣眠中颠醒。   睦野驾着马车停下,他掀开车帘,曲溪青趴在里头睡得酣甜。他定定看了半晌,也没把人唤醒。   把睡得安稳的人抱入怀中,后面的路马车驶不上去,睦野便把人抱上山,准备到达山dòng时,曲溪青才从睦野怀中转醒。   他睡得云里雾里,也不明白方才还在车上,怎么一转眼就成了睦野抱着他了。   睦野道:"就要进山dòng了。"他抱着曲溪青,后背还挂着一包袱的行李,尽管走得四平八稳,曲溪青仍作势要跳下去,睦野将他搂紧示意他不要动,"不碍事。"   入了dòng内,当真入睦野所言,这山dòng别有天地。   dòng口十分隐秘幽深,不刻意寻找根本发现不了,且dòng外幽暗,进了dòng中上方却有一段是没有岩壁遮掩的,光线照入dòng内,不算明亮,却分外柔和。再往里走近,便能听到水流轻缓流淌的声音,待水潭映入眼帘,曲溪青恨不得跳进里面戏水,他对睦野道:"这可是个好地方。"   除了水潭附近,周围gān燥,并未有湿润的水糙生长。dòng中宽敞宁静,光线充足,在这地方过上几日未尝不失为一种享乐。   睦野把包袱内的东西取出,他清扫出一块地方,从外头找了一些gān糙叠上,在用几层柔软的被褥置放在上层,他还备了些gān粮甜糕,dòng里虽有水潭,还是用水囊装了两袋水上来,做完这些,睦野才起身,曲溪青突然从后头缠住了他的腰。   曲溪青舔了舔睦野的耳垂,"木头~"   睦野偏过头看着他,"嗯。"   曲溪青:"你何时回去?"   睦野:"午时前得回去,以免娘担心。"   曲溪青嗅着睦野身上浓郁的元阳之气,昨天虽有过一次肌肤之亲,可想到他们要分别几日,不舍之下身子也跟着蠢蠢yù动起来。   曲溪青缓慢地啃着睦野的耳垂,睦野被他磨得qíng难自抑,转身把曲溪青抱起,按在石壁上。   咋日肏过的xué口还有湿软,两人身上的衣物都没褪下,睦野松开腰带,将曲溪青身下的衣物往上掀起,折起他的腿缠在腰间,翘起的ròu棒猛地往xué口cha进去。   曲溪青细细呻吟,绕在睦野腰上的脚趾头微微缩起,他亲上睦野的唇,含糊道:"阿野哥,肏我,肏我才能一一嗯一一"   睦野几记挺入,ròu棒又涨又猛的嵌入xué内最深的地方,他朝那地方快速顶弄,曲溪青的身子随着睦野的猛烈顶入一耸一耸的颤着,口中溢出嗯嗯啊啊的呻吟。   睦野噙住柔软的唇瓣,嘴上亲的温柔,胯下的ròu棒却在ròuxué中抽cha得又快又凶,翻带出殷红的xuéròu,慢慢的,被肏软了的xué内流出了水,打湿了睦野胯下的黑丛,顺着腿根流下。   一番云雨过后,曲溪青被睦野收拾gān净喂饱,目送睦野离开时已经过了午时。当日才分别的两人心里都不太好受,时间过得尤为缓慢。   夜里,曲溪青在dòng内辗转难眠,他每日睡前都习惯叫睦野说话哄他,尽管睦野不会哄人,他却十分享受那种温存的时刻。dòng内似乎还能嗅到睦野的气息,曲溪青睁着眼,一声叹息,接着又翻了个身。   柔和的月光倾斜在dòng内,静谧深寂,披在来人身上。   "溪青。"   曲溪青:"!"他猛地坐起身,目瞪口张地看着睦野,"你怎么过来了?!"   睦野上前把他抱紧,语气有些沉闷,曲溪青一时半会儿居然没听清楚。只是被睦野的气息环绕,倒叫他憋闷了半天的心qíng畅快起来。   曲溪青缠着睦野亲了一口,戏笑道;"木头,你大半夜跑上山来看我,这月黑风高的,咱们像不像在偷qíng?"   第37章关系bào露   睦野含着那柔软的红唇细细舔舐,控制不住力道时,像要恨不得把它们嚼碎了吞进肚子,却又舍不得弄疼他,哑声道:"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明明白天他们还在一块,不过分开几个时辰,想了一晚上的睦野只觉得把人抱在怀里才是真实的。他突然有些后悔把曲溪青送到这里了,可倘若不送,他又会有生命危险。   亲了一会儿嘴,曲溪青才要退开。他恼怒地推了睦野的肩膀,又被睦野下意识拉回去,两人躺在软褥中,睦野顺着曲溪青的发丝,眼眸倒映出他一个人,道:"怎么了。"   曲溪青微撅起被亲得红艳艳的嘴,反问:"我才要问你怎么了,同我亲热你居然愣神了。"   睦野怔道:"我不是有意的。"他一顿,神色颇窘,"我只是、只是太过想你。"   睦野话不敢说太多,他的闷xing格本就与别人相差太远,不同于其他人那般善于表达自己的心底想法。和曲溪青在一起后他不是没有克制过,如今两人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生活,心中的那团火却愈发炽热,怎么都克制不了。   睦野盯着曲溪青那近在咫尺的红润唇瓣,他突然开口道:"比花还要好看。"   曲溪青一怔,"什么花——唔。"   睦野灼烫的唇重新覆了上来,带着几分急切,两人如同藤缠着大树般,曲溪青乖巧伏低,柔软的身子被粗糙的手掌桎梏,唇齿jiāo缠间,黏腻的水声在幽静的dòng内十分清晰,jiāo缠不过片刻,两人气息皆喘得厉害,曲溪青那身薄薄的衣裳再来几下都要被睦野给揉烂了。   曲溪青睁着水光迷离的凤眼,扭动被睦野牢牢掌控的身子,红唇吐着热气,道:"木头~"   睦野嗓音暗沉,"咱们白日已经......"话未说满,就被曲溪青用唇堵上了嘴。   曲溪青低喘着失笑,眉梢dàng漾出chūn意,"白日是白日,此时是夜晚,哪能相提并论。"他轻轻舔着那薄唇,缓慢说,"蛇xing本yín。"说着,纤长的手指轻柔摩挲着,诱惑道:"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   按在睦野胯下那已经翘起来的ròu棒上,隔着布料轻轻一揉,"你就不想吗?"   睦野用力把曲溪青的身子往自己下腹顶起来的阳物上按紧,额上热汗直流,咬牙道:"想。"   说着,睦野翻身将曲溪青按着压在身下,埋下头,灼热的舌头不断舔吸着曲溪青的每一寸肌肤,如同一头野shòu,还肿着的rǔ粒被粗糙的舌头卷住往外拉扯,两粒被舔得水亮发红,像两颗红色饱满的果珠。   曲溪青突然轻哼,眼神迷离,既舒服又有些难受道:"痛,你轻些。"   睦野放开被吮的可怜的rǔ粒,他舔了舔唇边的水渍,手掌将曲溪青身上的衣服剝开,目光炽热,充满侵占xing的掠过曲溪青的每一处。猛地,他伸出双臂将曲溪青的腿高高抬起挂在肩头。   曲溪青挂在睦野肩头的脚趾一动,他被睦野拖紧了,门户大开的下半身近乎贴在睦野脸上。男人沉重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吐出yín液的玉柱上,睦野掠过那根翘得直挺的东西,大掌把饱满柔软的臀ròu扒开,他紧紧盯着殷红的xué口,略粗糙的舌头探出,往那微微张合的xué口舔去,舔出渍渍的水声。   曲溪青被睦野舔得yù仙yù死,他难耐地扭动身子,蛇一般软软地挂在睦野身上,背后那根硬烫的ròu棒不断戳着他的后背,湿黏黏的液体将他身后磨得湿漉漉的。   曲溪青突然想到什么,沙哑道:"把我扛起来。"   睦野按紧他的腿,整个人站了起来,脑袋却一直埋在他的臀fèng内。   曲溪青夹紧双腿,倒仰的身子往后一折,折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柔软弧度。那翘起的ròu棒碰到他的唇,湿黏黏的,浓密的毛发有些扎在他的面上。他用舌尖轻轻往孔端一舔,那ròu棒愈发狰狞,倏地弹起打在他的面颊。   曲溪青一点一点将ròu棒含进嘴里,睦野被他吸得舒服,嘴上愈发急促,粗糙的舌头cha进了松软的xué内,层层叠叠的xuéròu绞紧他的舌头,流出的水打湿了他的面庞,他不断啜吸,舌尖用力探入,在xué内找着点啜刺。   曲溪青泄在睦野嘴中一次,他扭着屁股,双目含水的看着睦野,唇上沾着白浊,"进来,我要这根大木头进来。"   睦野眼神一暗,把曲溪青背对着他放在被褥下。手掌在湿滑的臀ròu上使劲揉了一把,睦野覆在曲溪青背后,又硬又涨的ròu棒一下子cha进被舌头啜刺得软湿的xué内,粗糙的舌头在曲溪青肩头舔吸,沉道:"大木头进来了。"   涨的发紫的ròu棒在殷红的xué口快速抽cha,曲溪青被牢牢按住,口中随着那迅猛的cha入溢出不断地呻吟。   睦野腰身挺动,一记深入后,道:"大木头肏得舒不舒服。"   曲溪青嗯嗯片刻,才回了神,身子湿得仿佛从水里捞出一般,甜膩道:"舒服,肏得舒服。"   被那甜膩到发làng的嗓音刺激,睦野眼神愈发暗沉,掌心的臀ròu被他揉得红通通的,他用劲拍了一下,粗大的ròu棒仍在水光淋漓的殷红xué口内进进出出,ròu棒肏得又快又深又狠,小xué被肏的熟透松软,从jiāo合处打出白色的水沬来。   +++++   chūn宵一夜,曲溪青与睦野均未入睡,身上满是欢爱过后的气息。睦野入了水潭粗略清洗一回,他弄了些水用布沾湿给曲溪青擦身子,夜里山上寒气有些凉,曲溪青原本想下水,睦野没有准许。   给曲溪青清理完,睦野出去看了会儿天色,卯时三刻就要过去,他该回去了。   入了dòng内,曲溪青懒洋洋地趴在被褥上,他眼也没睁,说道:"要回去了吗。"   睦野:"嗯。"   曲溪青慵懒地勾起唇角,笑吟吟道:"那我就不送了,还等着你明日过来与我相会'偷qíng'呢。"   曲溪青这番话叫睦野听得心头一热,他疾步过去压着曲溪青亲了一口,手掌微施了力道往那柔软的屁股一拍,有些发狠道:"那小娘子可得乖乖等我。"说完便大步离去,倒是叫反被调戏回来的曲溪青怔住了。   dòng内幽静,回过神后的曲溪青大笑,笑着笑着身后那处有些疼。他重新趴好,注视着dòng口的方向。   这木头,表面上闷是闷了些,心却还是挺野的嘛。   除邪日如期而至,宝泉村近乎每个角落都洒了雄huáng,有的蛇被捉住后让村民用农具当场活活打死,睦野自从与曲溪青心意相通在一起后,对蛇一类不由生起了怜悯之心。   这日一早在院子内发现一条蛇盘在井边,许是天气热过来纳凉的,李三娘发现后急忙赶去找农具要弄死这畜生,睦野看到后让她回屋里,说jiāo由自己解决。   睦野并未杀死这条蛇,他擒住它的七寸,找了个竹笼装进去,带去山上放生了。不知是不是他和曲溪青待久了沾了他的气息,那蛇被放出来时并未马上离去,不仅没有攻击睦野,反倒对他吐了吐蛇信子点点脑袋,似乎在对他以示谢意与友好。   村里除邪日过得隆重,曲溪青在山中待着倒也清净快活,仿佛回到独自游dàng的时候,可他如今已经没有从前那样潇洒如风的心境了。   睦野趁李三娘回屋备了些食物往山上带,他出来前特意洗过一遍身子,就怕沾染了雄huáng的气息,让曲溪青不舒服。   dòng内,曲溪青枕在睦野的腿上让他喂自己吃东西,半饱后,他问:"近日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睦野心知他指的大事所谓何事,便答:"村里杀了不少的蛇。"他又补充,"今日家中入蛇,我把它放回山里了。"   睦野说了不少,想必被打死的蛇必定挺多。曲溪青心有遗憾,却也明白这是万物生存之道。   睦野安抚般摩挲着曲溪青的滑嫩的面颊,沿着那两道好看的眉毛轻抚,"别难过。"   曲溪青叹息,"这有何难过的,不过有些感慨罢了。"   山中无岁月,在山里的这几日曲溪青带着睦野东晃西游,甚至在那山涧旁,两人如同林中野shòu,忘qíng的欢爱。发qíng的气味引得山里的野shòu不安分,连着几日林中各种野shòu嚎叫没停歇过,夜里还惊扰到曲溪青的酣眠。   没睡好的曲溪青哀叹,"何日才能下山,我要被它们闹疯了。"丝毫没有它们也要被他闹疯的自觉。   睦野揉着他的后颈,觉得不够,低下身亲了一口才满足,道:"明日便可,今日出门观云时,晌午过后约莫有一场雨,待雨下了将雄huáng的气味冲散,你就不会太难受了。"睦野说完这些,又说,"这次回去,咱们将婚事办了吧。"   曲溪青弹起身子,险些磕上睦野的下巴。   他傻乎乎笑了笑,抑制住心底的愉悦,伸手扯着睦野的面颊,睦野绷着坚毅的面庞任曲溪青蹂躏,如此拉扯之后,显得有些滑稽。   曲溪青问:"就那么想娶我啊?"   睦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睛黑亮,肃然答:"很想。"   曲溪青故意刁难睦野,"若我不想嫁,我要娶你又如何?"   睦野眉头一粥,道:"我甘愿嫁与你,只怕......"他将曲溪青的手捉下扣在掌心亲了一口,"只怕娘会有些不高兴。"   曲溪青笑答:"有你这份心意我便心满意足了。"他将手指cha入睦野的掌心,"木头,咱们回去就成亲!"他笑出了声,悦耳的笑回响在dòng中,"回去我给你当夫郎——"   睦野为他的笑声感染,喉间也溢出沉沉的笑来,把曲溪青搂紧了,不愿撒手。   翌日,晌午过后曲溪青便收拾好行李等睦野接他下山,睦野把马车停在山下,两人沿着来时的偏僻小道离去,掩人耳目地坐上马车后,他们又等了一段时间,约莫酉时,才驾起马车往村里赶。   睦野在外头驾车,路上有村民经过,见到睦野,露出古怪的面色。曲溪青掀开车帘朝外头张望,很快也招来赶牛回家的村民投来奇怪的目光。   曲溪青放下帘子,想了半晌,对睦野道:"我怎么觉得大家的眼神有些奇怪。"   睦野也察觉出村民的不对头,他隐隐皱起眉头,回到屋舍时,曲溪青跟着睦野进了院子,在扫地的李三娘立刻围上来,她看看两人,面色微怒,发出一声叹气。   睦野道:"娘,出了何事。"   李三娘挥舞着手中的扫帚,愤愤道:"你不知道呐!这几日村民趁小青不在,又在背后乱嚼舌根了。"   曲溪青问:"为何?"他这几日都在山上,村民怎么好端端的又开始闲言碎语起来。   李三娘出去把大门拴紧了,才道:"他们不知从哪里听来的,知道小青你和阿野的事,诬蔑你的名声,还说了阿野的坏话。"   只是村民还记着曲溪青取来甘灵糙救回人的事,他们碍于这份恩qíng没敢明说,自从甘灵糙之事过后,大多村民都将曲溪青当成仙人看待,说他是被山神选中庇佑的人,为神庇佑,自然也沾了仙气,是平凡人肖想不得的,睦野一个山野莽夫,敢碰曲溪青,可不是长了狗胆。   曲溪青和睦野均有些无奈,这群村民为何说风是风说雨就是雨的。   李三娘为难地看着曲溪青,"小青,你若是听到莫要胡思乱想,他们什么都不明白,光凭男的与男的在一块就、就一竿子打死所有人。"李三娘说到这,抬起扫帚用力砸了砸地面,她今日憋了一天的火气,在外头和村民吵了一架。   一些村民说话着实不入耳,还说什么神仙也走后门那般难听的话,又将睦野诬蔑得憎恶,李三娘不解气地又骂了几句,惹得黑贝也跟着嚎叫,天都暗了,李三娘被这股火气弄得晚饭也没备好。   曲溪青怕她气坏了身子,让睦野去准备晚饭,自己拉着李三娘在院子里坐下,他点燃烛灯,缓声劝李三娘莫要动怒,又将自己和睦野准备成亲的决定告诉她。   李三娘听到两个孩子要成婚,憋在心底的火气立马熄灭了。她握紧曲溪青的手,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说话都不利索,"小、小青,你真要与阿野成婚了啊?!"   她连连笑着点头,笑得眼角都淌出了泪意,"好呀,好呀,真是太好了。小青,这趟回去,你莫不是同师父说了这事吧。"   曲溪青顺着她的话承认,胡编道:"没错,此番回去我与师父说了我们的事,征得师父同意后我才回来的。"   李三娘高兴地一拍手,"那、那咱们什么时候置办成亲的东西,哎,还得先挑个好日子呢!"   睦野从灶屋内往外望去,见到曲溪青把李三娘哄高兴了,不觉弯起嘴角,想到他们的婚事,笑意便深了些。在外头的曲溪青心有灵犀地朝灶屋望了一眼,也跟着展露笑意。   第38章喜事临近(捉虫)   一夜过去,第二日睦家开始热闹起来。过了饭时,陆续有村民来到睦家,表面上来拜访,其实就是过来把把口风,看是不是真如传言所说,曲溪青跟睦野是那种关系。   院里的茶水都凉了,李三娘面色僵硬地送走一批又一批村民,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去,她yù把大门关了,伸长脖子一看,嘿,那些被她送走的村民非但没离开还聚集在门外,窃窃私语的,看的她一把火从心头喷起。   李三娘不由纳了闷,自家两个孩子就算在一块成亲过日子碍着大伙儿什么事了,她一早上也不回村民的话,让他们进屋喝了一杯茶就把人送走,一个上午过去,这帮人凑足了热闹却还未死心,李三娘不想再与这帮人客气,前脚抬腿刚下台阶,早早出门的曲溪青和睦野提着半竹筐药糙回来了。   看到门外站着一大群人,曲溪青下意识拧起眉头,睦野让他先进屋,不料曲溪青还没进去,村民就眼尖的发现他,各个都朝他涌去,把两人围了起来。   睦野把曲溪青拉到身后挡着,村民见他这般举动,立刻有人出声了。   "公子,原先有冒犯的地方大伙儿知了错,打从你通灵得山神庇佑采那甘灵糙回来,咱们嘴上不说,却都把你当仙人供着。"   另一个村民接口道:"俺们虽然念的书少大字不识几个,却也明白公子你风姿、风姿绰约,绝非一般凡夫俗子可沾染侮rǔ了去!"   侮rǔ一出口,立即激起了在场村民的怒气,大家都替曲溪青感到愤愤不平,七嘴八舌道:"曲仙人,是不是睦野bī迫你做了、做了你不愿意做的事,倘若是那样,大伙儿马上去请求村长带人来处置他。"   马上有人附和:"对!睦野,你、你怎么能这样玷污仙人,看你相貌刚正老实,没想到竟然对仙人怀有这样龌龊不轨的心思,你这是冒犯神仙,山神会动怒的,你会遭到天谴的!"   李三娘看到村民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睦野,又气又急,指着他们鼻子骂道:"我看你们才是脑子糊涂被大水冲了,我家阿野与小青正常看对眼在一块有何不对,我是他娘都没说几句重话,你们在这里嚼什么舌头,也不怕遭天谴!"   村民与李三娘你一句我一句面红脖子粗地争吵起来,李三娘护子心切,睦野见拦不住,只能对村民说道:"有什么话可以坐下安静谈,气候炎热,这样吵下去对身体不好。"   睦野在村里给不少人看过病,且每次给的药糙都分文不收,大伙儿见睦野稳重从容,倒不像做过亏心事,迫害曲仙人的样子。一番对视后,村民呐呐,识相的闭上嘴,不吭声了。   进屋的时候,身后有村民jiāo头接耳道:"咱们是不是真的错怪睦郎了?"   "不清楚,可得弄明白他和曲仙人的关系,男人与男人......多遭人不耻你们不明白?若他真害了仙人,咱们可就不能坐视不管!"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落入曲溪青耳中,他回头看着村民,当着众人的面走到睦野身旁牵住他的手,还站在门外的村民们脚步盯在原地,瞠目结舌。   曲溪青大方道:"我是与睦野在一起,而且再过些日子我们决定要成亲。"   此话一出,村民纷纷炸开了锅,急得面红耳赤抓耳挠腮。   有村民往前对曲溪青鞠了一躬,高声道:"仙人,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你有所不知,男的同男的......本就为世人不耻,那些被纳入豪门的夫郎,他们地位极其低贱,连个小妾都不如,根本见不得光不受人待见!他们都是走后门的货,你莫不要被睦野给骗了去!"   其他人纷纷附和,力劝阻曲溪青不要嫁给睦野,若是当了夫郎,那一辈子的名声可就毁了,抬不起头做人哟!   睦野与李三娘稍稍变了脸色,曲溪青却未生气,他朝两人使了个安心的眼神,笑问:"哦?我怎么不知男的同男的成亲,不过当个夫郎,为何会叫其他人瞧不起呢?"他指着一位村民,"我且问你一个问题。"   村民连连点头,"仙人请问。"   曲溪青随意指向另一个人,道:"倘若他家中养的jī一夜被老鼠吃完了,你该如何?"   村民听这问题显然有些懵,懵完后回道:"他家的jī被老鼠吃吃光了关我何事,又不是我家放的老鼠。"   曲溪青一拍手,"那两个人关起门过日子,这日子过得好好的,又碍着其他人什么事了?你们说两个男人走后门,就是走后门又怎么了?无论是男是女,两心相悦在一块,天黑了熄灭灯在房间还不都是那回事,怎么男人同女人就做得,男人同男人就做不得?"   把房中之事大咧咧的说出口,曲溪青怕是第一个人了。众人听着面红耳赤,拳头紧了又紧,嘴巴张了半天也吐不出半个字。   曲溪青转了一圈,突然想起睦野曾经给他说过的一个睡前故事,他笑了笑,嗓音悦耳,问道:"前朝的宇文寂将军你们可知道?"   村民一听,连忙点头,"我们当然知道宇文将军,大将军威震四方除尽宵小,立下许多汗马功劳,即便是个小孩,也听过大将军的威名。"   曲溪青又问:"那你们可知他的夫人是谁?"   村民一怔,立马涨红了脸憋不出话。   前朝大将军唯一的一位夫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宇文寂明媒正娶回去的人,是个男的。大将军与他的'夫人'极其恩爱,那位'夫人'的医术十分高明,大将军出征时,将军夫人跟随大军,在军营里做了军医,他不仅仅是大将军的夫人,亦是他的左膀右臂,宇文寂与他夫人,是前朝广为流传的佳话,叫众人羡慕不已,哪里会有人瞧不起。   曲溪青的一番话叫村民哑口无言,他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一开始争先恐后的质问,到如今推拒着叫谁先开口。   曲溪青道:"我与睦野是两心相悦才决心在一起,你们既称我为仙人,又为何不信我的话?两个人过日子,只要不祸及他人,做什么有何不可?与是男是女在一块又有何分别?"他顿了顿,神色骤冷,"且睦野平日里为人如何你们不知?这个村里百来个人少说他也帮过一半的人,你们不就是看他xing子闷不会说话,才嚼了舌头抹黑他。"   这番话明指出村民的忘恩负义,一群村民被曲溪青说得颜面无存,他们埋下脸盯着地面,黑贝蹲在门槛,朝他们嚷叫一声。   李三娘跟着补了一句,"白眼láng。"   一片死寂过后,后方有村民往前迈出两步,犹豫说道:"今日之事是俺糊涂了,俺给睦郎赔个不是,仙人何日与睦郎成婚,到了那日我老李定来送上贺喜。"   有人带头,剩下的村民也都动摇了最初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开始还磕磕巴巴,最后却是嘴巴麻利当着众人的面致了歉意,说完便匆忙离开,不敢再多做打扰。   直到村民全部离去,李三娘上前不停夸赞曲溪青,拍手称快,"小青,你可太厉害了,一个人便叫他们一伙人说不出话,看他们开头那咄咄bī人的架势,哈哈,哎哟,真叫我又气又乐,哎哟,乐死我了。"   曲溪青噗嗤一笑,"大娘不要生气就好。"他转头看着睦野,有些担忧地问:"木头,我方才那般看上去会不会凶巴巴的?"   睦野将他落在面颊的发顺到身后,眼角挂着浅淡的柔和,道:"很好看。"   曲溪青是明艳又夺目的,那骄傲自信的模样,叫他看得心头怦然。   破天荒听到睦野说qíng话的李三娘捂着嘴笑呵呵的进灶房忙活,曲溪青笑着往睦野的屁股一捏,待睦野整个人木头一样面色黑红的杵在原地,他才进灶屋去给李三娘帮忙。   夜色如水,窗外隐约飘来窸窸窣窣的虫鸣。睦野把油灯罩上一层灯罩才回了chuáng,曲溪青半趴在里头似乎睡着了,睦野yù把他翻过来矫正睡姿,手才碰上,曲溪青睁开眼,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拉。   浅浅的柔香叫睦野有些沉醉,他撑着身子避免将自己的重量压在曲溪青身上,低沉问:"累不累'   曲溪青低笑,"今日不就说多了几句话,能累着我什么?而且——"他有意往睦野的脖子chuī气,"你在chuáng上都没能把我累到。"   睦野:"......"突然间觉得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衅。沈默片刻,他平静开口,"睡觉吧,不要说这些话来刺激我。"   曲溪青偏偏不依他,扭了会儿身子被睦野牢牢地按稳。睦野在他颈侧亲了亲,"不闹了,明日咱们进城添置成亲用的物品,今天好好休息。"   听到要进城,曲溪青转过身子乖乖与睦野亲嘴,亲了一会儿才分开,屋内的柔香随着曲溪青的qíng动渐渐浓郁起来,他舔了舔水润的红唇,"嫁衣么?"   睦野:"嗯。"   心心念念的嫁衣就要到手,曲溪青亲完后也不闹了,挨在睦野怀中等待倦意,靠了一会儿又觉得闷热,想把睦野推开时,睦野已经拿起扇子给他扇风。   翌日,起chuáng出屋后睦野把此事告知李三娘,李三娘听了,让他准备早饭,自己出去给他们租马车,等曲溪青懒洋洋地从房里走出院子,早饭都已备好,李三娘在打扫院子了。   "小青呀。"李三娘按耐不住喜事临近的喜悦,走近了便眼尖地瞧见曲溪青耳垂下,靠近颈侧的红印子。   曲溪青见李三娘盯着自己的脖子瞧,想起黎明时睦野对他说了什么话然后亲了自己......他捂着脖子yù回屋找身能遮住脖子的衣裳,李三娘道:"娘老眼昏花,啥都没瞅见。"   曲溪青:"......"   黑贝凑上去不断嗅他,睦野还没过来,李三娘就把黑贝拖走,边拖边揉着它的狗耳朵,唬道:"嗅啥嗅呢,小青是阿野的,娘过两日给你牵条母狗回来。"   曲溪青:"......"   黑贝:"汪!"   第39章婚前恐惧(捉虫)   赶在最热闹的时候到了城内,岳城繁华,街市上人来人往驾车不便,睦野遂下了车牵着马绳缓慢步行。   曲溪青打开车帘,只见街头人群熙攘,两道挂上长排的彩色花灯,每一盏花灯上都绘了不同的花纹图饰,曲溪青被花灯上的图案勾起兴致,心想这些花灯入夜后点燃了必定极为好看。   睦野将马车停了片刻,再回来时,曲溪青手中被睦野塞进一些东西,有果脯,有糖糕,还有几盏绘了小兔子小猫的花灯。   他抬头盯着睦野,睦野绷紧脸神色如常道:"你似乎很喜欢。"那意思便是喜欢了就买给他,等回去也在院子内点几盏花灯挂上去看看。   曲溪青笑着收下,拿起一粒果脯放进嘴巴,舌尖在唇边一舔,睦野很快移开视线,重新牵起马车。   在城内绕不到半个时辰,睦野把马车停在岳城里最大的衣铺外。他掀开车帘,对曲溪青道:"可以下车了。"   曲溪青朝外看去一眼,道:"还挺气派的。"说着在睦野的搀扶下从马车跳下去,两个男子一起出现在成衣铺或许不引人注目,可当两个男子进去说要置办喜服时,立刻引来衣铺内其他客人的异样目光了。   铺内不过十来位女子,她们为曲溪青的容貌迷惑,却也因两人方才的对话露出鄙夷的神色,有的人故意和身边的丫鬟yīn阳怪气道:"原来是个走后门的,低贱的人怎么还能踏进这样的地方。"   睦野平静的眼神骤然沉下,手掌突然一暖,却是曲溪青当着她们的面牵住了他的手,笑得眉眼弯弯,说道:"掌柜呢,我们要添置喜服。"   两个男人公然出来买喜服,着实叫铺内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她们方才被曲溪青的容貌吸去心神没注意睦野,此时细看睦野,神色虽是肃然,那坚毅冷峻的相貌与高大挺拔的身躯亦叫一些女子羞得低下头去。   伙计看苗头不对已经去把掌柜叫来,掌柜见到两人,曲溪青便同他道:"我们要看喜服。"他取出一锭银子,"不够的话再添。"   无论在哪个年代,只有你有钱,那都是大爷。掌柜迅速收下银子换上一副笑容,管他们是男是女,挥手让伙计将店里的喜服样式送上来,为避免引来太多人注目,掌柜还将他们请入屋内,留下站在外头面面相觑的人。   伙计带来的喜服样式颇多,曲溪青选的眼花缭乱,睦野安静地在一旁看他挑选,挑了十来套,曲溪青拿起一套绛红色,服饰上锈有暗黑色锦纹的喜服往睦野身上比划,他绕着睦野走了一圈,满意道:"这套好看,衬你。"   睦野眼中只有他,哪怕曲溪青选件黑色的喜服给他穿亦是没有异议的,"那便要这身。"   掌柜与伙计被他们旁若无人的相处弄得不自在,想出声说两句吧,担心打扰到客人的兴致,不说话吧,又被两人晃瞎了眼,他们与自己那口子相处,都没这般恩爱。   掌柜讪讪笑了笑,把伙计推上去,让他招呼客人。   那伙计也只能硬着头皮挂上笑容给曲溪青两人介绍这套喜服,曲溪青越看越喜欢,又问:"还有和这套样式相同的喜服吗?只是我想要这处锦纹为月白色,尺寸也要小一些,你就按照我的身形找一套来,我要穿的。"   "对了。"曲溪青绕在屋内走了一圈,"还要有鞋子,嗯,发冠有没有?"他挨在睦野的肩头朝他chuī了一口气,戏谑道:"我想看你束冠时穿着喜服的模样。"   掌柜和伙计:"......"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掌柜两人的窘迫被睦野看得明白,他不动声色地从背后捏了捏曲溪青的手,曲溪青才站直身,睨向掌柜,重复问了刚才的话。   掌柜连连点头,有钱的都是爷,"有的有的,凡是成婚时用的行头,在咱们衣铺都能买到。"说着又推了一把伙计,让伙计带他们去挑选。   置办完成亲要穿的行头,睦野驾起马车赶去东市,添置一批布置新房的东西。曲溪青在车厢里摸着两身喜服,隔着车帘对充当马夫的睦野道:"别忘记给大娘买些东西。"   李三娘在他们出门前千叮万嘱过别再给她胡乱买衣裳,那一年四季的衣物,李三娘一年到头也穿不了那么多件,可每次睦野出城时,都会替曲溪青和她添置新的衣物,自己的倒是没买两身。   两人在东市的商铺里又添置了不少成亲时用到的东西,曲溪青抱着几只粗长的喜烛往车上塞时,跑进店内扯了扯睦野的袖子,道:"车厢塞不进东西了。"   睦野走去一看,车内果然都被东西塞满了。他对曲溪青道:"我去租一辆马车,你在这等我片刻。"   为了成亲,睦野可谓是花了大手笔,曲溪青看着他带来的钱袋子已经瘪了两袋呢!好在当初卖掉甘灵糙所得的银两还没花,曲溪青心里盘算着,待日后他们成亲他的也就是睦野的,他的银子丢给睦野处置就是,若睦野再用替他保管的理由搪塞,那就是不将他当自己人看了。   离开岳城时两辆马车的车厢内都塞满了东西,曲溪青坐在外头和睦野一起驾车,回到村内已经过了酉时,日头偏西,红通通的火烧云布满了大半的天幕,仿佛要将天空燃烧殆尽。穿过石桥时,远目望去已经能看到泛着huáng色的稻làng随风翻涌,稻子的气息挟裹着清慡的水汽沁入心肺,曲溪青望着河岸边戏水玩闹的孩童,侧过头,笑了笑,突然往睦野的侧面亲了一口。   路旁有赶牛的村民经过看到,"......"   成亲的东西准备完毕,已经入夜,院内挂了几盏灯笼照明,李三娘迫不及待地要将整座屋院打扫gān净,说要好好装扮这间院子。曲溪青和睦野拦不住她的兴头,只能上前跟着一起忙活,亥时过后,李三娘倦了才不舍的回屋休息,待她熄灭灯,睦野才牵着曲溪青回屋。   时值末伏,在院子弄了一会儿都叫人热出半身汗,曲溪青贪暖怕热,睦野见他一时坐不住,便去外头打了些水,烧温了送入房内给他擦身子。   竹席已用井水抹了一次,冰冰凉凉的,曲溪青趴在上头,光着后背让睦野给他擦身。   曲溪青:"再往下一些。"   睦野依照他的话,轻柔抹着。曲溪青又道:"再下。"   睦野沈默,再往下就是他的臀了。曲溪青见睦野没动,扭头笑话他,"不敢啊?"   睦野沉着脸,把他亵裤除去,沾了温水的巾帕往那抹去,柔软,一碰就陷了进去。   曲溪青舒服地叹息,也没往歪处想。过了片刻,他才遗憾道:"我都要成亲了,也不知玉狐会不会来看我,几个月没见呆狐狸,也不知它去了哪里,有没有被人欺负。"   睦野不知如何安慰,只好顺着他的头发,道:"它会回来的。"   当夜,曲溪青没睡好,白日jīng神里不济,比往常看上去焦躁忧虑不少,睦野给他开了宁神茶,曲溪青喝下后昏昏yù睡,往往睦野在外头忙活完,回到屋后曲溪青还在睡。   李三娘找人择了好日,婚期定在九月初三,眼看日子一天天临近,曲溪青愈发没有jīng神了,成日懵懵懂懂,伴随着食yù减低,睦野替他看过后,也找不出病由。   睦野的安抚无效,李三娘却看出了端倪。   这日李三娘找曲溪青独自谈话,她问:"小青呀,你是不是在为婚事犯紧张?"   曲溪青茫然摇头,他道:"婚事我自然是喜欢的。"   李三娘和蔼笑了笑,"这人呐,活到一定岁数,总要做些不同的事。就像你和阿野的相遇、相知、相爱,到如今你们要成婚。等日后娘不在了,你和阿野还有许多日子要过,还会遇到不同的人和物,无论如何,都无须担心,因为阿野陪着你,有个人陪伴,这一生就圆满了。"   曲溪青自己不明白,李三娘却知道他这是常有的成婚前焦虑,作为过来人,一些心思她到底也亲身体会过,安慰起曲溪青,自然不在话下。   李三娘的一席话,果真让曲溪青镇定许多,这股忧虑的qíng绪来突然去得也突然,李三娘见他好了,笑了笑,将门打开后让候再门外的睦野跟她出去说几句话,睦野回屋时,曲溪青便瞧见他面色黑红黑红的。   他噗嗤一笑,"娘和你说什么了,脸都红了。"   睦野哪里说得出口,李三娘嘱咐他在房事上要克制一些,体恤曲溪青,饶是他神色如常,长辈与他的这番话,也叫他窘迫不已。   睦野gān巴巴道:"你好了便是。"   睦野鲜少避开他的话,曲溪青见他瞒自己,兴味愈发浓重。他贴近睦野的面庞,眯起眼威胁道:"说是不说?"   睦野:"......"   曲溪青目光垂下,凑近那薄唇若隐若无地亲了一口,放低嗓音,柔缓道:"阿野哥~"   睦野道:"......娘、娘叫我多体恤你。"   "体恤我"他疑惑,睦野待他极好,李三娘有目共睹,可为何要说出此话?   曲溪青盯着睦野稍红的面庞,转念想了一番,某个念头渐渐浮上脑海。他讪讪道:,"大娘她——"   睦野:"......娘说的也有道理。"   见此,曲溪青嗤嗤发笑。他贴近睦野耳侧,目光狡黠道:"阿野哥,其他时候你可以听大娘的话,可今日这话还是得听我的。"   殷红的舌尖绕着睦野的耳朵舔了一遍,直至那只发红的耳朵变得湿漉漉的,曲溪青才笑道:"我喜欢大木头凶猛,越凶猛越叫我高兴。"   第40章夫夫成婚   睦家整座宅院被重新修葺了一遍,里里外外挂了彩灯,壁上、门上贴了大红色的双喜彩画,张灯结彩的喜庆派头,红得分外惹眼,就连黑贝,也穿上大红色的狗衣裳,李三娘溜着黑贝出去时,村民见到黑贝,都道:"笑死个人了,快看睦郎家那大黑狗穿红衣裳哩,这年头竟然有人给狗穿衣裳。"   "嘿,狗也穿衣裳,那舌头吐那么长,怕是热的吧。"   路过的村民七嘴八舌,丝毫影响不了李三娘的大好心qíng,逢人便笑呵呵道:"我家阿野和小青明日成亲,瞧,咱家黑贝都穿了喜服,够喜庆吧,图个好彩头!"   待李三娘在村里溜了一圈黑贝,全村的人都知道睦野明日要与曲溪青成婚了。   睦家。   睦野和曲溪青仍然如往常般将采集回来的糙药整理gān净,前院明日要摆酒席,因此木架全都搬到了后院,圈栏里的家禽杀了过半,jī毛鸭毛晾在地面,风一chuī,还能隐约嗅到淡淡的腥味。   曲溪青侧过脸,恰好撞见盯着他看的睦野。他拨了拨手中的药糙,挑起眉眼嘲笑他:"你做事不专注。"   睦野放下糙药,牵上他的手到井边洗gān净,"先不忙那些事了,我、我有点静不下心。"   前几日是曲溪青患了婚前恐惧,此时又轮到了睦野。曲溪青很少看到睦野这副模样,睦野做事一向稳重有序,xing子又百般隐忍,何时会告诉其他人他静不下心。   他定定看着睦野,伸出手掌贴在他胸前,沉稳的心跳隔着薄薄的布衣传到掌心,他道:"高兴呀,是不是犯了紧张?"   睦野严肃点头,"像在梦中。"   曲溪青听后嗤嗤发笑,还沾着水的手指捏上男人那紧绷起来的面颊,"疼吗?"   睦野微微蹙眉,"不疼。"   曲溪青加重些力道,"疼吗?"   睦野道:"不疼。"   曲溪青彻底捏重了,睦野的嘴都给他扯到一边去,他忍着笑意再问:"还不疼?"   睦野点头,诚恳道:"有些疼了。"   闻言,曲溪青立即松开手揉着睦野的面庞感慨,"可真够皮糙ròu厚的,你都被我捏红了才疼上那么一点。"   他凑近亲上那泛着微红的面庞,睦野伸出手掌在他颈后轻抚,还偏过脸轻柔往曲溪青嘴上亲了亲。   "汪!"   亲密站在一块的两人同时侧目,李三娘正牵黑贝站在大门外,笑眯眯道:"娘继续牵黑贝出门遛弯,嘿嘿,你们继续。"她扯了一下狗绳,黑贝愣是动也不动,一屁股坐在门边吐舌不走了。   曲溪青瞧见黑贝身上的红衣裳,红唇抿着,忍俊不禁道:"大娘,黑贝皮毛厚,再穿一身衣裳,怕是受不住了。"   李三娘道:"还喊俺大娘呐,小青改改口了。"   曲溪青微怔,随即喊了一声娘。   李三娘乐呵呵地蹂躏狗脑袋,黑贝张开大狗嘴汪汪嚎叫,仿佛能从里面喷出火焰来,热死狗啦!   曲溪青又劝了一番,李三娘才将红衣裳从黑贝身上取下,转头回屋拿出一串红绳系上铃铛,不顾黑贝的意愿,挂在它脖子上。   黑贝耷拉着脑袋瘫在石板不动,宛若一条死狗。曲溪青笑了笑,过去揉上它的狗头,对睦野说道:"过几日就牵条母狗回来陪黑贝吧,它独自玩也怪可怜的。"黑贝在他手心舔了满满的口水。   九月初三宜嫁娶入宅修造   这一天,正是曲溪青与睦野成亲的日子。   李三娘早早就将两人喊起chuáng,他们请了一批人过来帮忙整弄酒宴上的饭菜,曲溪青在屋内沐浴后换上他的红色喜服,房间被布置得艳红喜庆,他看着铜镜里一身火红的自己,张扬的红色衬得他更勾人诱魅了,jīng致的眉目仿佛用过画笔jīng心勾勒,红唇翘起,乌长黑软的青丝散在身侧,站在铜镜前,恍如画中人走出。   睦野在外头忙活完也回了屋,自进屋后他就怔在原地不动,一双眼睛深黑黝亮,黏在曲溪青身上,喉结重重耸动,瞳仁里燃烧出两簇明亮的火焰。   曲溪青转过身,慵懒地朝睦野抛去一个眼神,"木头。"   睦野走近,痴迷的用手掌顺着那头如瀑的长发,从上至下轻抚,半晌才艰涩开口,"很美。"   美也无法形容他心中的震撼惊艳,睦野虔诚地在曲溪青眉心印下一吻,"遇到你,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曲溪青弯着眉眼失笑,把另一套喜服递给睦野,"你也洗洗换上这身。"   外头的事全部jiāo由李三娘和请来的人包办,他们只需要换好衣服等待吉时,当一对高高兴兴地新人便好。   睦家此次举办喜宴并未发出喜帖,睦野让李三娘放出口风,村内有谁愿意来喝这口喜酒那就来,谁来了都能坐上一个位置,不讲究其他人办婚事时的那一套规矩。   有喜酒喝,那都是沾喜气的事qíng,喜气沾得越多那便越好。因此睦家外早早就聚集了不少村民,村民越来越多,大伙儿提着一竹篮的红jī蛋啦,喜馍馍啦,抱着鸳鸯枕啦,都是些淳朴常见的吉祥贺礼,成婚嘛,图个好彩头,但凡心意到了那就是最好的道贺了。   吉时到,鞭pào劈里啪啦响起,村民们纷纷捂起耳朵,待睦野牵着曲溪青出屋,院子外头的人全都将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发出隐隐的惊叹。   曲溪青与睦野站在一起,叫思想顽愚的村民们也生出好一对璧人的念头。   睦野一身绛红色黑边喜袍,腰间系着玄色宽腰带,流云rǔ色白玉别再腰侧,头发整齐的用冠束起,他面色从容沉静,真真丰神俊朗。且喜袍宽大,衬得睦野身躯更为挺拔,如生在高山之上的苍翠青松。曲溪青自是不用提,那般风姿绰约出尘脱俗,yù叫大伙儿跪下纷纷叫一声恭迎仙人。   李三娘盘高了发髻,一身红衣端正身子坐在大座上。今日两个孩子成婚,她面上的笑意就没消过片刻,逢人就笑道,你看我家两个孩子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今大伙儿一睹新人面容,可见李三娘并未夸大其词。   待睦野牵着曲溪青进屋,村民纷纷拍起手来,热热闹闹的掌声从屋内延至屋外,这是宝泉村里第一次男人与男人成婚举办婚宴,来围看顺便喝喜酒的人只增不减少,宾客从屋里排到了屋外大门,曲溪青笑吟吟地转头朝外望去一眼,目睹到他容貌的村民不由屏住呼吸,心道真他娘的好看。   吉时一到就要拜堂了,喜庆的乐声响起,村长为他们主持婚礼。如同平凡人家成亲那般,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只是那夫妻对拜给村长改口叫成了夫夫对拜,方喊出口便引来村民的笑声,却是充满善意的笑。   许是两人都为男人,来看热闹的村民也就放开了玩闹,没有新娘子在场时的那般拘束,嚷道:"新郎与新郎亲一口呗。"   "亲一口,亲一口,亲一口!"   "亲完留下来喝酒啦!"   睦野抿紧的唇浮起浅浅一抹笑,他捧起曲溪青的面颊,微微矮下头,虔诚地往那柔软的红唇印下一吻。这一吻叫村民们看的羞燥,话全卡在喉内,等他们亲完了,还没从眼前的场面回神。   这、男人和男人亲个嘴儿,都能这般好看?在场的女人捂上羞红的脸,暗道羞死个人哩,两个男人亲热起来太羞人了,哎,要不再看一眼,实在太好看了。   慢慢入了夜,屋院内点起了红烛彩灯,将整座院子照得亮堂堂。院内坐满了人,男人们热闹地喝酒,女人们则共桌谈些女人间的话,睦野在这满院的酒席中与宾客喝酒,他一向是个自持的人,往常那会喝那么多的酒水,这一桌桌下去,酒气不免上头,熏得他面红耳赤,身体也微微发热。   另一头,曲溪青在屋内酒足饭饱,黑贝亦吃饱了趴在他脚边打盹,外头的热闹仿佛影响不到昏昏yù睡的一蛇一狗。   睦野不在他身边制止,他便喝下不少酒,醉意缓缓侵袭,白皙的面颊弥漫上淡淡的脂红。慢慢的,醉意彻底涌上后,曲溪青的眼梢都红了,他半阖起眼靠在塌上,长睫微动后,如同栖息的蝶,似乎睡着了。   酒尽人散,睦野回屋后,栓紧门转身,被眼前那乌发铺了满枕,在一片火红中睡得酣甜的人摄去心神。   这是他的夫郎。   曲溪青不知做了什么好梦,嘴角微微翘起,红唇沁着一层水润的光,仿佛还沾着醇香的酒水。睦野就这般安静看着,目色沉默而痴迷,直到那红唇微启,露出了一小截殷红的舌尖,贪吃似的往嘴角舔去。   睦野眼神暗下,酒后发热的身子更热了,那股热流从全身往腹下一处汇聚,他俯下身,伸出略粗糙的舌头在红唇上缓慢舔舐,舌头与探出的舌尖轻碰,酣睡中的人把那舌头当成美味的珍馐,相互jiāo缠轻舔,直到黑贝的叫声从chuáng底传来,睦野脸一沉,把狗赶出屋后,再回身,曲溪青已经醒了。   曲溪青懒懒睨着睦野,凤目中染了魅色,"怎么不亲了"呼出的气息带着酒气,混杂了他身上散发的柔香,柔香愈发浓郁,屋内的窗还关着,香气冲入心肺,叫人更热了。   睦野坐到chuáng边,他执起曲溪青的手摩挲片刻,又回到桌上倒了两杯酒,"咱们的jiāo杯酒还没有喝。"   曲溪青笑意渐浓,待他们饮进jiāo杯酒,他唇边沾下的酒渍就被睦野舔了去。   酒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睦野抚着曲溪青的面庞,薄唇灼烫,细密的吻从额头一点一点往下亲满,火热而粗糙的掌心按耐不住往下探时,却触到了满手的滑腻。   睦野怔楞,随即目中带火,曲溪青居然只穿了一身外衫,里头未着寸缕。   睦野咬紧牙沉道:"勾引我?"   曲溪青笑吟吟道:"对,就是勾——啊——唔~~"   +++++   火热粗糙的掌心直接滑入火红的嫁衣,睦野把曲溪青稍一抬高,柔软饱满的臀ròu全部落入掌心下。   曲溪青被睦野抱起来挎坐在他身上,两瓣臀ròu被那粗糙的手掌捏着揉着,睦野呼吸愈发沉重,头埋下,顺着他纤细的脖颈吮吻,睦野吻得很用力,响起渍渍的水声,很快,曲溪青的脖颈及锁骨被舔得湿润水亮,他身上的香气愈发浓郁,半阖的眼睫不断颤动,鼻子时不时发出低吟的哼叫。   睦野重重啜了一口曲溪青的脖子,掌心在臀ròu上一紧,哑道:"小yín蛇。"   曲溪青低低地笑,他挂在睦野身上,伸出舌尖在睦野喉结上刻意来回舔舐,眼里涌动着yín靡的qíngcháo,"我就是小yín蛇呀,哼~你这根木头,嗯^用力舔我。"   他扭着发软发热的身子,被捏得似要变形屁股不断蹭着胯下那一柱擎天的阳物,"我是yín蛇,那你这东西是何物。"他笑着扭来扭去,"你是大yín棍~~大yín唔一"   唇被睦野堵住,湿滑灼热的唇舌在口腔内缠绵辗转,睦野的舌头像要探入曲溪青的喉内,沈默而凶狠的攫取所有香甜。久久之后,睦野离开被他吮的发肿的唇,暗哑道:"大yín棍爱小yín蛇。"   说罢,遮在曲溪青身上的火红嫁衣被解开,露出细腻白润的身子。   火红的嫁衣并未全部褪去,仅仅松了腰带。衣裳挂在身上,遮住了曲溪青的半边rǔ首,另一边探出半个鲜红的rǔ头,睦野埋下头把rǔ头叼进嘴里啜弄,粗糙的掌心松开一半臀ròu,从细嫩的大腿内侧沿外缓慢往下抚摸,落到纤细的脚踝上。   曲溪青的一条腿被扛到了睦野的肩头,另一条被按着垂在chuáng下,圆润的脚趾头一缩,睦野已埋下头,沿着曲溪青细嫩的大腿内侧啜吸舔吮。灼热的舌头一路滑去,将脚趾头一个一个含进嘴中舔吸,曲溪青被睦野舔得痒痒,还未笑出声,臀ròu被掌掴之后,身体一转,颠倒换了一个位罝。   睦野躺在chuáng上,掐着那截细腰,迫使曲溪青骑在他脸上给他舔xué。   扒开被捏得发红的臀ròu,嫣红的xuéròu如同一张小嘴嗫动着,男人看红了眼,舌头往里一顶,曲溪青双手撑在睦野的腹上,他仰着脖子吟叫,待ròuxué口舔得湿淋淋滑溜溜,流出的水打湿了睦野的脸,睦野抹了一把脸,往那臀ròu咬了两口,继续用舌头不停戳弄饥渴张合的小xué。   睦野胯下的阳物将喜服顶起高高的一块,曲溪青被扒得衣裳半遮不掩,男人身上的衣物却还十分整齐。   曲溪青扭着被舌头舔弄得舒服的屁股,不甘心地解开睦野的腰带,将硬成铁杵似的ròu棒掏出,ròu棒顶端已经湿黏黏的,硕大的guī头吐出的许多白液,那黏腻的白液缓慢留下,沾湿了青筋显露的柱身。   睦野抽出舌头,三根手指齐齐cha入xué内,被舌头cha得松软湿滑的xuéròu顿时绞紧刚进入的手指,他喘了口粗气,"小yín蛇很饥渴,就这么想吃粗大的东西。"他故意耸了一下被曲溪青抓在手上勃起的阳物,道:"喜欢大yín棍吗。"   曲溪青扭着屁股,让睦野的脸全陷入那滑软的臀ròu之中,"喜欢,小yín蛇喜欢大yín棍。"说罢,他弯下身用嘴在guī头上啜吸,殷红的舌尖不停绕着ròu棒打转,倏地,他被睦野捧着屁股一推,粗长的ròu棒直直顶入了他的喉内,他趴在睦野胯下,屁股被睦野捧着舔吃,下身一片湿滑,xuéròu紧紧绞着cha在里面的手指,空虚,发痒。   曲溪青将ròu棒艰难吐出,喘气道:"唔,阿野哥,快用大yín棍cha进小yínxué。"   睦野抹着xué上的水,抹完那水又流了出来,他哑道;"yínxué发出那么多làng水,看来是很喜欢大yín棍了。"   曲溪青身子一轻,他被睦野抱了以抱小孩儿撒尿的姿势抱起来。饥渴的xué不断张合,曲溪青扭着屁股,yù求不满道:"我要大yín棍,阿野哥快将大yín棍cha进小yínxué。"   睦野把曲溪青抱到铜镜前,舌头沿着曲溪青的颈一啜,"大yín棍就进去,小青你看看,rǔ头被阿野哥啜肿了,身子湿漉漉的。"睦野用力一顶,曲溪青被抬得更高,两条被结实的手臂掰开,露出那不断吐出yín液的红xué。   睦野道:"小青也要看着大yín棍怎么cha进小yínxué。"   说罢,睦野把曲溪青用力放下一放,那翘起来的ròu棒立即被饥渴的小xué吃进去,由下往上,一捅到底。   曲溪青死死盯着自己的yínxué把如此粗长的ròu棒吞下去,睦野迅猛地耸动胯下,xuéròu一缩,随着ròu棒每一次有力的深入,两颗大囊袋击打在臀ròu间,发起啪啪啪的声音。   睦野gān得又猛又深,似乎要将两颗囊袋捅进去。xué口与ròu棒的jiāo合处飞溅起白沬,一些打在铜镜前,剩下的顺着喜服往下缓慢流淌。   睦野满头是汗,汗水滴落在曲溪青肩上,他吸了一口,与曲溪青一起看着铜镜里那大ròu棒捅得合不了的ròuxué,嗓音暗沉,"好看吗?"   啪啪啪啪啪一一   曲溪青看着ròu棒抽出时带出的殷红xuéròu,他绞紧了肠壁,"好看,嗯~大yín棍好凶猛,大yín棍肏坏小yínxué吧。"   睦野用力咬上曲溪青的劲,把他按在铜镜上caogān。   曲溪青的ròujīng抵在冰凉的铜镜前,吐出的白浊凃抹在镜上,顺着光滑的铜镜缓慢滑落,ròu棒还在ròuxué中不断cha入,啪啪啪啪,渐渐地,铜镜一片黏糊,被两人she出的液体彻底掩住了。   +++++   一夜销魂,直至红烛燃尽。   睦野抵在曲溪青ròuxué内,喷洒出的灼烫jīng液叫曲溪青浑身抽搐起来,火红的嫁衣湿淋淋的贴在身上,yín靡不堪。   睦野抵着曲溪青,克制不住心内涌起的热cháo,哑声道:"小青,我的夫郎。"   第41章夫夫生活(小修捉虫)   成亲后曲溪青与睦野愈发恩爱,这样的恩爱并非两人刻意而为之,而是习惯身边有个人的存在,总是下意识的照顾他,体贴他。   天清气慡,这日村长让人将村里的鱼塘放塘后捉鱼,睦野过来帮忙,男人们合力挖通水道将几大片的池塘里的水都到河外,接着将其封闭。水排开后不少鱼浮起在湿泥间打滑游动,一时间泥潭间都是鱼在上头死命游动时发出的吧嗒吧嗒声,几乎每家每户的男人都下了塘,女人们则在边上看着鱼篓。   小孩们按耐不住,除去身上的衣物纷纷下塘,滑溜溜的身子如泥鳅一样立泥潭中,他们个头不高,大半身子都陷阱泥潭后便尖叫连连,却不舍得上岸,可谓是人小胆肥。此时大人们在塘里抢鱼,贪玩的小孩艰难穿梭在其中捧起鱼往岸上走,场面十分热闹。   曲溪青抱紧鱼篓朝周围望了一圈,留在岸上的不是女人就是小孩子,他一个男人,也被睦野留在岸上盯梢了,思及此,不免生出几分懊恼。曲溪青提着鱼篓往左侧靠去,"大娘,您能不能替我看一看这鱼篓,我也想下去帮帮忙。"   大娘急忙点头,受宠若惊道:"我一定替仙人看得好好的,泥潭里湿滑,仙人你可要当心呀。"   曲溪青无奈道:"别总是仙人仙人的唤我了,我叫曲溪青,大娘可以唤我的名字。"   大娘腆着脸点头,直到曲溪青挽起裤子下田,结结巴巴半晌,也没当面唤出他的名字。女人们的目光落在曲溪青露出的细白小腿上,不由艳羡,那腿当真又白又直,白花花的陷进泥潭,就跟两条藕似的。   "木头——"   曲溪青一喊,塘内的人都朝他望过来,还有村民要将手里的鱼送给他,曲溪青推拒着村民的好意,睦野提上装了半筐的鱼篓过去,他手上都是泥,不好去搀扶曲溪青。   "怎么又下来了。"   曲溪青身子歪了一把,连忙伸手抚上睦野的手臂,嘟囔道:"岸上都是女人和小孩,我待在上头,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睦野浅浅勾起嘴角,"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曲溪青挺直身板,白了睦野一眼,"反正我不管,我也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下来。"话说间他往前艰难走了几步,脚踩在泥潭里黏xing十分大,走一步都跟拔萝卜似的,他双手捧起一条浮在泥潭间挣扎的鱼,示意睦野赶紧把鱼篓递过来。   带来的两鱼篓都装满鱼后两人才回岸上,睦野让曲溪青在原地等他,不多时便提了一桶水回来,半蹲下亲自给曲溪青仔细洗去腿脚上的泥,就连脚趾头都洗得gāngān净净。   附近的村民悄悄用余光往他们这打量,女人们窃窃私语,掩饰不住她们对曲溪青的羡慕。也是了,山野里的男人大多粗糙又没qíng趣,哪想到睦家的睦郎,平时看着寡闷无趣,待自己的那口子却这般体贴,且睦野相貌端正身形矫健,那事想比也是极好的,这样一个男人,谁不想要一个啊,真真是在村里挑起灯笼也找不着第二个了。   曲溪青笑着用脚蹭了一下睦野的下巴,"她们都在看你。"他这一踢,引得周围的女人们暗暗尖叫。   睦野从容镇定地给曲溪青擦gān脚穿好鞋子,再将两个鱼篓提起,道:"回去了。"   没调戏到睦野,曲溪青只能跟上睦野身侧,待两人消失在女人们的视线中,她们才从方才的场面回神,再回头朝塘里一看,自家男人仍旧是不解风qíng的粗糙男人,她们摇头叹息,在这山里果然挑着灯也找不到半个像睦野这样的男人。   逐渐入秋的时候睦野给黑贝牵了一只黑色的小母狗回来,小狗才断奶不久,许是还留恋奶水,成日摇摇晃晃地跟在黑贝身后找奶喝,可黑贝一只大公狗,哪里来的奶水。   曲溪青走出院子,就看到躺在gān糙堆上的黑贝被小黑狗压着,小黑狗在黑贝肚皮间一耸一耸拱着脑袋,拱了半天,哼哼唧唧的,愣是寻不到可以喝到奶的地方。黑贝被它拱得没脾气,狗舌头往小黑狗的脖子舔了舔,把它叼近了些,呜呜叫着,大致是让它快快睡觉。   曲溪青笑着过去逗了一会儿小狗,李三娘从后院喂jī过来,让他进屋吃早饭。   院里已落了泛huáng的枯叶,秋季至,田里的稻谷也熟透了,正是热闹而忙碌的丰收时节。睦野这两日出门格外早,天未亮就提上农具踏着秋露赶去田里收稻,直到月上稍头才踩着夜色回来。   曲溪青喝过香糯的米粥后便往灶屋去,屋内李三娘在准备给睦野送去的饭食,曲溪青给她帮忙,道:"多带两壶水过去,这两天突然闷起来了。"   入秋了,所谓秋高气慡,可今年却有些旱热,好在是个丰收年,若是这股旱热提早些,恐怕就要影响稻谷的生长。   曲溪青提着食盒往田野去时,途中听到村民不少的话,大意说是村里昨日接济了不少的难民,暂时安置在大庙中。眼下正值丰收时节,其他地方却闹了灾荒,真是奇怪,曲溪青又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其中的缘由。   宝泉村丰收的大年,其他地方却闹了蝗灾。蝗虫过境,寸糙不生,chūn季辛苦种的田地,整年颗粒无收。闹了蝗灾的地方今年没有粮食续入,官府那边等了一个月也没有人出面,百姓们撑不住太久不得不离开家园,他们行至岳城,因此这几日涌进岳城的难民日日俱增,岳城知府将此事上报到巡抚等待那边同意赈济救灾,等了半个月,却迟迟没有任何消息。   随着城内难民的增加,短短几日,岳城中就发生几起当街抢粮的动乱,为了维护城内安定,知府下令严关城门,禁止外来难民进入城中,这几日岳城只能出不能进,外头的难民蹲在城外不肯离去,城内的难民留宿街头,夜里巡夜的衙差都增派不少,就怕这一大群难民趁夜做出什么事。   曲溪青心里记着这事,到了田边yù和睦野说说。碧蓝广阔的天幕下,放眼间皆是随风翻涌的huáng色稻làng,稻谷的气息混着gān慡的风迎面拂来,chuī乱他散在身后的发丝。   村里的男人们天未亮就下了田,此刻时候尚早,田野间却十足热闹。男人们吆着歌儿挥舞手中的镰刀割稻,人人沉浸在大丰收的喜悦下。曲溪青也被这股喜悦的气氛感染,他走到睦家的田地,将手上的饭盒置在田岸,紧接熟练地把衣裳往腰间一卷,脱了鞋,也跟着下田。   他喊道:"木头。"   睦野割了一把稻转身置好,上前扶稳曲溪青。   曲溪青笑吟吟的,"来帮你。"   睦野静静看他,眼底闪过浅浅纵容与无奈,很快回田岸拿了另一把镰刀给他,嘱咐道:"割稻比种稻累,也需更加当心,莫要割伤了自己。"   曲溪青接过镰刀点头,"你教我,我累了就上去休息。"   这段时日曲溪青总跟着睦野外出gān活,免不了被日头晒。夏季过去其他人都晒黑了一圈,唯独他依然白白净净的。   睦野替曲溪青折起衣袖,从怀中掏出一小罐药膏往那白细的手臂抹匀,抹着抹着眼角不由浮起柔和的笑意,仿佛回到chūn季时曲溪青缠着自己要他教他cha秧的qíng形,如今秋季已至,他已经成了自己的夫郎,是这世上与自己有着最亲密关系的人。   睦野给曲溪青耐心讲解割稻需要注意的地方,曲溪青很快领悟,有样学样地照着睦野的动作抓起一把稻谷整齐往下割,别瞧他看上去十指不沾阳chūn水,这短短的几个月,但凡睦野教的,曲溪青都一一认真学会,抢着要gān活时都被睦野拦下了,   他已经从一条懒散的蛇变成一条勤快的蛇了,蛇生呀。   秋收在忙碌中过去,这日割完稻后,曲溪青的手腕突然变得又红又痒,许是这几日在田里被虫子沾到,睦野瞧见他不停的往手腕挠时,连忙制止了他的动作,拿起他的手腕细细查看。   曲溪青盯着手腕子,"木头,我这里好痒,你给我挠挠。"   睦野无奈地看着他,心底升起一股闷气,气的人却是自己。他道:"我们回去找些药搓着,若是挠了只会愈严重。"   曲溪青扭着手臂,眉毛都拧在一块,委屈巴巴道;"可是好痒,你就让我挠一下吧,就一下。"   睦野紧紧扣着曲溪青不痒的另一只手不让他挠,回到睦家,睦野打了一盆热水进屋叫曲溪青脱下衣服,衣服一脱,那片红肿果然蔓延了,从手腕向上延伸至肩头下,曲溪青动了动肩膀,扭头一看,显然被这qíng况吓住。   "木、木头,我这是中毒了?"   睦野用沾了水的巾帕轻轻抹着那片肌肤,沉道:"以后都不许下田了。"他说的是不许,睦野很少限制曲溪青想做的事。   曲溪青一听,马上睁圆了眼,"为什么?!"   睦野沈默,从药箱里取出另一罐药膏细细给他抹上,待红肿的肌肤全部涂抹均匀,才道:"听话,你的身子不适合碰这些稻谷。"   曲溪青:"可是——唔。"话被堵在口中。   睦野扣着曲溪青的后颈亲了一会儿那停不下来的嘴巴,等两片唇被亲得水光淋淋,睦野才退开唇舌。   曲溪青被亲得安静乖顺,闷在睦野肩上轻轻喘息。   睦野顺着他的肩膀,安抚道:"乖,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黑贝OS: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母狗,却只小的,还得玩养成TOT   第42章感染疫症   曲溪青的红肿症状持续了三日才渐渐消褪,李三娘笑着调侃他比女娃娃还娇嫩,睦野知他在娘面前脸皮薄,只好故意夸大了些说辞,李三娘一听,又心疼得改口喊他小祖宗小宝贝心疼死娘哩,听得曲溪青愈发郁闷,只好把脸埋进胳膊了。   秋高气霜,睦野和李三娘在院子里把运回来的稻子摊开晒gān,曲溪青趴在搭在树下的塌上昏昏yù睡,许是秋天的缘故,他近来愈发感到疲倦,往往坐上一会儿都能随时靠在一旁睡着。   黑贝不敢在塌下趴着,他尾巴后拖着小母狗在院里颠颠地跑来跑去,被小母狗缠了几日,它那地方都给吸肿了。如今小母狗一靠近它,它心里就瘆得慌,隔着一堵墙,站在院子外都能黑贝洪亮的悲嚎,黑贝哀叹着,十分怀念从前家里只有它一只狗的日子。   塌上曲溪青伴随睦野与李三娘摊谷晒谷的声音正yù入眠,院外突然有人扣门,砰砰砰地叩门声令曲溪青从塌中惊醒坐起,睦野过去替他整理好衣物,李三娘把门打开,门外是村里的老陈。   李三娘道:"老陈,你这是怎的,跑得满头大汗,要不要进来喝口凉茶。"   老陈咽了咽发gān的嗓子,摇头道:"不用不用,睦郎在家吗?大庙那边出了些状况,村长让我过来传话,叫他过去呢。"   大庙近日收留了一群难民的事睦野有所耳闻,且这回是村长派人过来找他,指不定出了什么严重的事,他过去问:"大庙那发生何事?"   老陈道:"那群难民突然有一半的人起了发热症状,村里的大夫过去诊断,说怕是染了瘟疫。"   瘟疫之事非同小可,睦野放下木杆,回屋提起药箱,对曲溪青说道:"我过去看看qíng况,你和娘待在家里。"   曲溪青连忙从塌上跳下,"我和你一起去,娘,您在家等我们回来噢。"   睦野眼神闪过无奈,道:"那便一起去吧。"   曲溪青和睦野赶到大庙,只见庙外聚有不少村民,村民们将整个庙口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捂紧口鼻,对里头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村长正与村内的几位大夫站在外面商量,看到睦野过来,忙对他摆手示意,睦野揽着曲溪青过去后,大夫便把庙内难民的qíng况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难民中有一部分人症状表现为憎寒壮热,旋即但热不寒,头疼身疼,大夫们又将他们的舌苔看过一遍,舌苔白如积粉,脉搏也跳得比常人快,这是他们目前查出的状况,虽然不一定是瘟疫,但瘟疫的早状中确实饱含了这些症状,且这群难民又刚从闹过蝗灾的地方出来,灾荒过后容易引起瘟疫感染,史上更记录下几场灾荒过后引的重大瘟疫,摆在眼前的qíng形,不得不叫他们提早做足防范。   曲溪青道:"如果真的是瘟疫,那又如何呢?"   村长悲叹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染上瘟疫的人,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少人丧命其中。瘟疫感染xing极qiáng,严重时,说是生灵涂炭都不为过啊。咱们宝泉村,数十年前也闹过一次瘟疫,那次瘟疫村里的人死了好些,活下的也都留有旧疾,当时咱们村被官府qiáng制封锁起来,外头的人怕咱们将他们也感染去,险些就放火烧村,若不是那一次咱们挺下来,如今哪里还有宝泉村的存在。"   曲溪青又道:"如果他们染了瘟疫,那直接把他们赶出去不就好了?"   村长扶着长须摇头,睦野道:"我进去看看,兴许不一定是瘟疫,没有查清楚的事先别妄下结论。"   曲溪青拉住睦野的手,听闻那瘟疫会感染,他担心睦野出事,"真的进去啊?"   睦野拍了拍他的手背,"无事,我会注意的。"他打开药箱拿出面罩戴好,曲溪青想跟进去,被睦野制止了。村民们让开一条道,睦野进去后,曲溪青便也跟着村民站在外头候着,方才还吵嚷的村民顿时安静下来,他们还绕着曲溪青的位置让开一些距离,他在外头等候,村民都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等了半晌,突然有位白发老翁开口,道:"仙人,若这群难民真的染上瘟疫,您能不能发发慈悲,祈祷山神采那甘灵糙回来救救他们?"   白头老翁正是历经过数十年前那场瘟疫后存活下来的村民之一,不说他们悲天悯人,可到底也有种同病相怜之感,只有历经过生死,才知道那一刻人xing有多险恶,也有多团结。作为普通百姓,大家都明白生活的难处与艰辛,因此村里的大夫怀疑难民可能染上疫症时,也没有村民立即出声要求把难民赶出去,他们在观望,同时内心也在犹豫。   外头设的粥篷开始发放午饭,因为今日这一事,午饭便由一些难民出来领然后带入庙内,发烧的难民与身体暂无异常的难民分隔开,难民们自知村里将他们收留下已是天大的恩qíng,他们不敢要求出去,也尽量避免给大家增添麻烦,大夫要检查,他们就全力配合。   不到半日的时间,村里就传出收留的难民染了瘟疫的事,越来越多的村民聚集在大庙外议论纷纷,有村民坚决地说要见把他们赶出去,不能拖累了大家,还有的说或许不是瘟疫,做人不要太绝qíng,众人各持己见吵成一团。   闹得不可开jiāo时,突然从前方跑来一群衙差,几十个衙差将村民全部围住,村民们噤了声,后方有人骑在马上现身,来人不是付文庭是谁。   付文庭冷着面色扫了村民一眼,当他看到站在庙外的人时,不由怔了一怔,捏紧手中的马缰。   村长连忙迎上去和付文庭jiāo谈,可付文庭自看到曲溪青后便心不在焉,村长察觉出他的不对劲,顺着他有意无意瞟向外围的视线一看,对曲溪青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曲溪青走近,看着付文庭,"是你。"   付文庭淡笑,眼睛滑过隐隐的失落,"曲公子,好久不见了。"   村长不知两人是何时认识的,不过看付文庭似乎对曲溪青有些不同,也稍微放了心,倘若出了什么事,便让曲溪青帮忙多说一些话总是好的。   付文庭虽一直在城内,曲溪青成婚的消息他却已经知道了,原以为这辈子他们不会再见,没想到因为难民的事,他又见到了对方。   将心底的苦楚收起,付文庭对村长道:"难民染病的事我们已经听说了,村长,若这群难民真的感染上瘟疫,他们,一个都留不得。"   村长道:"从事还未定下结论,或许他们只是普通的发热,并非瘟疫。"   付文庭冷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村长,你这是妇人之仁啊。我们不能拿所有人的xing命当赌注,倘若他们真的染了瘟疫,你如何能保证其他人无事?还是,你想让这一村的村民陪着这群外来的难民陪葬!"   此话一出,方才争闹的村里立刻有人出声,"大人,请您一定要将这群人除去!我不想死,不愿给他们陪葬!"   "对,村长你别同qíng他们了,他们若是染了瘟疫,你叫全村的人怎么办!"   村民们qíng绪激动,衙差将他们qiáng制镇压。付文庭一挥手,下令让衙差把大庙封锁起来,里面的人一个都不得出来。   睦野还在庙里,曲溪青见衙差将大庙围住,便要往里面跑去。付文庭见状,忙让衙差把他拦起来,"曲公子,里面的难民感染疫症,你不能进去。"   曲溪青愠怒道:"木、睦野还在里面,我进去看他又如何。"   付文庭:"曲公子——"   "溪青。"庙内传来睦野的声音,随后他走出来,看着被衙差团团包围起来的大庙,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曲溪青道:"你没事吧?"   村长走近,询问睦野里面的qíng况。   睦野道:"我将庙里所有发热的人都检查过了,他们的确如同大夫所说,憎寒壮热,骨节疼痛。"   付文庭冷道:"那不正是瘟疫所症,这群人留不得。"   庙内的难民一直留意外头的动静,听到付文庭此话,立刻有妇人抱着发烧的小孩冲到门边,门外的衙差以为她要跑出来,马上踹了一脚过去,妇人哪怕被踹翻在地,仍然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   妇人láng狈的爬起来抱紧孩子双膝重重跪下用力磕头,额头磕在石板上,流出的鲜血都染过了眼睛,"官老爷,求您不要杀了我们,求求您,求求您,我家小娃还有救的,大夫说他还有救的,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妇人眼中泛着泪,"大夫说他不是染了瘟疫,小娃的病会痊愈的,求您了,我求求您了——"   庙内的难民都聚在门边不敢越出去,他们齐齐跪下乞求付文庭,难民们láng狈不堪面huáng肌瘦的样子,令方才在外头争执不断的村民全都噤了声,他们默默看着,心里也十分难过。   付文庭别过脸,他待人向来温文有礼,可眼下的qíng况却不得不叫他硬下心来,而且他爹特地jiāo待他,以少数人的xing命换取多数人的xing命,这是古往今来不变的道理。   付文庭冷道:"把他们——"   睦野沉声打断他,"我有话说。"   第43章四日期限   付文庭盯着睦野,低声一哼,"你要说什么。"   睦野沉心静气道:"我给里面的人诊过脉后发现一件事,他们的症状虽然与瘟疫前状相似,但从医书中所查可知,有几种热疟之症早期也患有憎寒壮热,身重、骨节烦疼、脉数、胀呕等状,在没有确切作出诊断前,我希望能给我一些时间。瘟疫潜伏之期为七日至十二日,你给我四天的时间,若他们的热症没有消退,这里所有的人,全凭你处置。"   付文庭轻嗤,把睦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道:"不过是个山野莽夫,倒自以为懂得很多啊。"   付文庭眼中的蔑色与这番话将曲溪青激怒,他平日里与睦野说些玩笑话时喊他山野莽夫就罢了,可付文庭今日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喊,他听在耳中不由火中心起。   睦野虽然生活在这片山野中,可他却比大多数人沉稳从容,他自己学认字写字,自己看医书,接触药糙的时候甚至以身试过药。此次突发的疫症,村里的大夫都提前过来检查,可村长却仍让人把睦野特地请过来查看qíng况,由此可见睦野医术不凡,这样的男人,怎么能单单用山野莽夫四个词形容。   睦野揽住了yù开口说话的曲溪青,对付文庭说道:"不知大人可否宽限四天的时间,四天之后,如果他们的热症好了,岂不是一件好事,这些孩子还那么小,把他们都杀了,您忍心吗。"   妇人抱紧孩子,血水混着眼泪从眼睛冲下,整张脸变得极为恐怖与凄惨,"睦大夫说的是,他们还有救的,他们还有救的!"   妇人埋头重新磕下几个重重的响头,"大人你就给我们宽限四日吧,倘若四日后热症不退,不管小娃是否患上瘟疫,不说其他的人,我愿意带着我的小娃一起死,绝不会连累大家。"   曲溪青看着庙内齐齐磕头的难民,说道:"睦野一定会治好你们的。"当着众人的面曲溪青把睦野拉到一侧,以手掩嘴小声道:"木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医好他们,如果不成,还有我呢,我就是翻山,也给你把甘灵糙采来,就不信甘灵糙救不了他们。"   另一边付文庭看着曲溪青两人的亲密互动,心qíng更加沉重苦涩了,尤其是他查清楚那个秘密后。   曲溪青看起来真的变了,又或许没有变,他在其他人面前和在睦野面前完全是两个人,而他自己,就是那个其他人。付文庭淡淡的自嘲一笑,挥手示意衙差们退开。   付文庭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我给你们四天的时间,如果四天后热症未消,听清楚我的话,我指的是所有患了热症的人,只要有一个未消,那这里的人全得死,而且这几日我会让人在庙外把守,以免有人逃出去扩散疫症,到那时候可就不好抓回来了。"   放完话,付文庭朝曲溪青目光灼灼地望去。如此明显的目光,在场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可没人敢议论,毕竟曲溪青和睦野已经成了婚,两人有多恩爱这段时日以来许多人都有目共睹,若是付文庭起了其他心思仗势欺人,村民也只会觉得他龌龊,觊觎别人家的夫郎。   一阵诡异的沉默,付文庭带着一部分衙差神色落寞地离开。睦野从药箱里取出止血的药,递给那位妇人。妇人哭着给睦野磕头道谢,睦野将人扶起,示意她不用这般。   大夫们围上来,重新检查过一遍患上热症的难民,想到方才睦野和付文庭所说的猜测,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们列出几副治疗热症的药方,开始着手熬制。   约莫半日过去,服用过药的热症难民仍然没有人退热,睦野轮流给他们把脉,此次发热的小孩不少,小孩子体弱,发病时没有大人能抗,睦野为其他人检查时有几个小孩一直流泪说难受,曲溪青原本跟在睦野身边,看到那几个小孩脏兮兮的脸都被泪水冲得一道白一道黑,于心不忍下,便过去蹲下和他们说说话。   小孩哭得嗓子都哑了,曲溪青出去要了一壶水进来给他们倒了几碗水,小孩们变哽咽边喝,问道:"神仙哥哥,我们是不是就要死了?"   曲溪青撑着下巴道:"谁说你们要死的。"   小孩们齐齐看他,一双双乌溜黑亮的眼睛哭得发肿,纯净透澈的眼神透出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惆怅,"大家都说我们得了瘟疫,瘟疫治不好,要死人的。"   "娘哭得那么伤心,我肯定活不成了,神仙哥哥,你知道死是什么感觉吗?死了会变成什么?以后我们还能回来吗"   另一个小孩擦着肿胀酸涩的眼睛,"从前姥姥死的时候,我听村里人说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变成星星就下不来了,只能在天上看着大家。"   孩子们哪怕生了病,也是天真的。曲溪青笑了笑,"到底是谁说你们要死了,胡说八道呢。"他指着睦野的背影,"你们知道他吗。"   小孩道:"知道,他是睦哥哥,也是大夫,方才他给我们把脉的时候还给我们糖吃,好甜的糖。"   曲溪青心道那是买给他解馋的糖,"他说了有办法救你们,你们就不会死。"   小孩抹着挂在眼角的泪珠,眼睛睁得老大,似乎信了曲溪青的话,"真的吗?"   曲溪青笑道:"自然是真的,你们都喊了我一声神仙哥哥,既然我是神仙,肯定得保佑你们的,对吧。"   小孩被他忽悠得小脑袋都转不动,晕乎乎道:"你真的是神仙哥哥呀?"   挨在旁边的小孩点头,"好像是的,娘说只有神仙才长这么好好看。"   小孩们的注意力很快从瘟疫上转开,小声而认真地讨论起神仙哥哥有多厉害,惹得曲溪青开怀大笑,从怀中掏出把睦野买给他的糖,分给这些孩子们。   诊过脉,睦野在一侧将曲溪青和小孩们的对话全听了去,曲溪青扭头看他,故意生气道:"你偷听我说话。"   睦野不可置否,替难民们检查完又安抚下他们的qíng绪,他眉间有点疲惫,"天色暗了,你回去给娘带话,我今日会晚些回去。"   整日都留在大庙里煎药诊脉,曲溪青不明白睦野还要去哪里,便问:"你要出去?"   睦野:"出去采些药回来,他们的热症不能再拖,既然一般的药没有效果,只能换另一种土法子。"他目含歉意,"今夜我得很晚才离开这里,你先回去休息,莫要等我。"   曲溪青不假思索道:"我和你一起找。"他拍了拍小孩的脑袋才站起身,蹲的时间长了腿脚又麻又软,不敢用力站着,只能软软地靠在睦野身上。   难民并不知道他们已经成婚,当朝男风为人不耻,庙内不少难民都看着他们。睦野神色自若地揽着曲溪青朝外走,出了大庙,外头的天色果真暗了,四处灰蒙蒙的,村民都给衙差们送来了火把。   睦野道:"这几日会很忙,夜里没有休息的时间,你听话,先回去休息。"   曲溪青摇头,他唤住一位送了火把后要离开的村民,不听睦野的劝,麻烦他到睦家替他们给李三娘带话。   睦野无奈地叹气,"这几日会很累。"曲溪青近日易乏,睦野要时刻检查病人的qíng况,分不出jīng力照顾他。   曲溪青装作听不见地皱皱鼻子,"木头,你在这样啰嗦下去天都要暗了。"   睦野:"......"他的夫郎无赖起来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曲溪青淡笑,知道睦野妥协了。他攥上对方的手腕朝外走,很快,手背一暖,睦野已将他的手反握住牵紧,不再多言。   夜色降临,睦野一手牵着曲溪青一手提着灯笼探路,这次他并未带曲溪青前往深山,而是去了另一处地方。   吱吱咿咿的虫鸣此起彼伏,静谧的月光将整座村子笼罩,铺上一层淡淡的银白色。曲溪青望着眼前的一大片菜地,瞠目结舌问:"这里都是菜,木头你要采什么药糙呀?"   睦野道:"这次不采药,而是找蚯蚓粪。"   曲溪青一愣,音都转了一个调,"蚯蚓——粪?你指的是蚯蚓的粪便?"   睦野点头,"嗯。"他取出另一盏灯笼点上,塞进曲溪青手里,"你在这等我,"说罢,睦野走到菜地间,弯下腰身专注地翻找,手掌沿着菜地,慢慢刨开。   曲溪青面色古怪地杵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搓了又搓,意识到睦野在菜地里刨粪,手指头更痒了,他、他可不想摸那些蚯蚓粪呀。   走到睦野身边,曲溪青又问:"木头,除了这些蚯蚓粪,还需要哪些药糙么?你告诉我呀,我给你去找。"   睦野从菜地里抬头,目光透着淡淡的笑意。   曲溪青别扭道:"我、我不想摸粪......你不要笑话我。"   睦野正色道:"不笑话你。"眼底的笑意却仍未消退。   曲溪青是个张扬肆意的人,睦野从来不知道他也会有害怕的东西,蚯蚓的粪土,如此一想,他摸着手掌里的蚯蚓粪轻轻一搓,又抑制不住笑了笑。   月色下的男人笑意温柔,曲溪青被睦野笑得耳热面热,心里却也甜滋滋的。他弯下腰亲了一口男人的眉心,"木头,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如果他的出糗能让睦野高兴,曲溪青觉得没什么事qíng能叫他害怕的。将眼一闭,曲溪青顺着睦野方才刨粪土的地方,双手一埋,开始他刨粪的一夜。   第44章不能便宜你   睦野将以蚯蚓粪为药制好的丸子送到大庙时,庙内有难民正呕吐不止。秽物泛着酸气充斥在空气中,难民被外头的衙差看守,不能踏出半步。吐出的污秽之物聚在一起,庙里的通风口很少,曲溪青才进门,连忙就捂紧口鼻,被这股气味熏得眉头直皱。   大夫们已经将药带出外头搭篷煎熬,他们试了好几副药,甚至用上了名贵的药材,然一天过去,效果甚微。   睦野戴起面罩,吩咐曲溪青在外头的篷里等他。早秋的清晨已经带了凉气,他们昨夜在菜地里待了一晚又赶来这边,担心曲溪青的身子吃不消,睦野劝他无用,只好多叮嘱他找地方靠着休息。   睦野进入庙内检查呕吐不止的患者,这些呕吐的人多数年岁较小,替他们诊过脉又将污秽物检查过,睦野拿出银针给他们刺了几针,出去询问大夫们昨天煎熬的药中所放的药材。   平头老百姓大多过惯了苦日子,吃的穿的都相当粗糙,从呕吐患者吐出的污秽物以及大夫们提供的药材所看,睦野心底想法愈发浓烈。他打开药箱取出装满昨日连夜制好的药丸,药罐一打开,一股奇特的味道渐渐飘散开。   熬了一夜的大夫面色难看地转过一边去,"这是——"   睦野看向靠在篷内闭目休息的曲溪青,道:"昨夜我们出去就是为了找这味药。"他又道,"他们往常所食用的多为粗物糙粮,既然这些药材对他们不起药效甚至产生排斥的反应,不如试试古旧的药方,土人用土方法,或许会有意料不到的效果。"   靠在篷里的曲溪青悄悄搓起他的手指头,眼睛睁开一条fèng,正迎上睦野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曲溪青又闭上眼,待睦野进了庙内,他躺了片刻毫无倦意,只好爬起,往庙里走。   睦野替还在呕涨的人施针,余光瞥见曲溪青,叫他把面罩带上。   曲溪青将面罩戴好,哗呕的一声,在他右手边靠着的小孩脸色惨白的又吐了,吐出的全是酸水,酸臭的气味从里面散到庙外,衙差们嫌弃地捏紧鼻子,有衙差道:"这都吐了一晚,该不会是瘟疫发作了吧。"   衙差们脸色一沉,"要不要将此事禀告上去。"   "还禀告啥,咱们直接放把火把这里烧了吧,再晚就怕来不及了!万一上头怪罪下来谁担得起!"   篷外的老大夫一听衙差们的话,立即上前劝阻,"差爷,四日时间未到,你们不能——哎哟。"   衙差把老大夫推开,吼道;"这一天都过去了,你们不仅没把人治好,他们还病得越来越重,这里头都吐成这样,不是瘟疫是什么!"   闹成一团的衙差很快点燃火把,他们散开将大庙的通风口封上,睦野在给难民喂药,见此qíng形,曲溪青站起往外走,却被衙差揽住,不允许他出去。   老大夫道:"仙人,他们要放火烧了这里——"   曲溪青怒视衙差,"你们凭什么这么做。"   蛇惧火,衙差手中的火把熏得他不舒服,他朝后退开几步,回到庙内把外头的qíng况告诉睦野。   "木头,他们要封死大庙一把火烧了这里。"   话一出口,难民们纷纷躁动起来,挤着要往外走。衙差拔腰刀指向难民,挥舞着手上的火把,凶嚷道:"动什么动,都给我回去!"   难民慌成一团,想挤出去却又碍着指向他们的腰刀和火把,衙差把难民死死堵在庙内,待其他衙差把大庙的通风口全部封上后,接二连三地把手里的火把扔进庙里。   庙内的gān糙被迅速点燃,曲溪青被那气味熏得发呛,他避开火苗,手腕一紧,被睦野扣住,往门外带。   火苗越窜越大,难民推涌着要跑出去,衙差将好些难民砍伤,面目狰狞地放话威胁,要把大门合上。   睦野用力把门抵开,衙差作势要把睦野踢回去时,被身后的曲溪青抬起一脚踹翻在地。   "木头!"   睦野拉着他出去,难民们愈发激愤,患了病的难民跑不动,小孩们呜呜的啜泣从庙里低低传来,睦野面色骤沉,外头恰来了给他们送早饭的村民,村民们看到大庙里升起的烟雾、以及和衙差打起来的人,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睦野朝他们大吼赶紧提水救火,躲开衙差劈过来的一剑,睦野一边护着曲溪青,一边提防衙差挥过来的刀。   方才被踹翻的衙差拾起地上的火把朝他们用力扔过来,那火把正对着曲溪青的后背,睦野把他拉开,手臂却被燃着的火把击中,薄薄的布衣瞬间焦了,手臂被烫伤,渗出的血水黏着粗布,沾在臂上。   "木头——"曲溪青回头,骤然急红了眼。他转头,死死盯着朝他们扔火把的衙差,腰一紧,睦野眼疾手快地把他圈到另一处,沉道:"我没事。"   好在大庙内置放的gān糙不多,庙外打了一口井,十来个村民接了几桶水往庙里泼后,燃起的火苗很快被熄灭。   早有村民跑去给村长带话,村长带了一批人赶到,制止眼下这混乱的场面。   被砍伤的难民排开靠在庙外,大夫们给他们止了血包扎好,之前留在庙内跑不出去的难民们也都配合大夫仔细检查,好在他们只是吸入少许的烟雾,加上火灭的及时,并未危及到xing命。   睦野顾不上处理手臂的伤口,给患了热症的难民诊完脉,他取出药罐,继续发放药丸。   曲溪青跟在睦野身后,眼睛一直落在那焦黑的肩头上,"木头,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待到难民服下药丸,睦野才回头看曲溪青。他忙了一夜,又经过一番打斗,额上已是布满大汗,布衣被汗水打湿,贴在身上。   曲溪青用袖子替睦野擦去汗水,想起方才他被火把击中时,便心如刀绞。   "木头,我去休息片刻。"   睦野见他面色不好,因还有病人要看,他道:"累了就去休息,若是在这睡得不舒服,过会儿我送你回家。"   曲溪青扬起一抹笑乖乖点头,他回到大篷找了一处地方蹲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外头,衙差们在吃早饭,他寻了一圈,视线锁在那个对他扔火把的衙差身上。   他轻声一嗤,红唇微合,从嘴里吐出淡淡的烟雾,不久后,一条蛇爬入篷内,朝曲溪青吐出长长的蛇信。   ......   用过早饭的衙差分批去茅房,再回来时,居然有一个人是被衙差们从茅房抬回来的。   "大夫大夫,老五刚从茅房出来就说不舒服,您能不能帮忙给看看?"衙差们将昏迷不醒的老五放下,只是经过方才的纵火一事,大夫并不愿给这群衙差任何好脸色。大夫们心道这真是天道好轮回,报应来得早,险些没拍手叫好。   衙差见大夫对他们置之不理,yù上前把大夫押过去,村长很快赶来劝阻。睦野出来看到躺在地上的衙差,便过去粗略检查一番。   其他衙差问:"老五如何?他怎么上个茅房出来就突然晕倒了。"   睦野道:"他中毒了。"   衙差面色大变,惊道:"我们都从茅房出来,为何只有老五一人中毒?!"   睦野:"他出来时可有什么异常。"   衙差想了一会儿,往头一拍,道:"我想起来了,老五出来时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劲,似乎捂着裤裆?我们没来得及说话,他就晕过去了。"   睦野垂下眼,用未受伤的手把老五的裤腰带扯开,腹部与腿上并无伤口,睦野顿了一顿,神色平静将那裤微微松开,再拉上。   附近的村民和衙差们面色迥异,下一刻睦野道:"他的yang物被蛇咬了。"   众人:"......"   睦野又道:"我探过脉,此蛇毒并非剧毒,只是能令人昏迷几日,且日后行房中之事会受阻。"   有难民忍不住嗤笑,笑声接二连三传出,衙差们红着脸怒吼:"笑什么,闭紧你们的嘴巴,不要命了吗!"   睦野淡道:"差爷们无须动怒。"   村长在中间劝阻,衙差们只得将火气忍下,"医不好吗?!"   睦野答:"平日多食用壮阳之食,兴许见效。"   衙差梗着脖子,没再多问。   午后,再次服用过药丸的患者安稳睡下,这些得了热症的人近日难眠,睦野看了他们的睡态,面目平和,可见梦中安稳,并无病梦惊扰。   大夫道:"症状有所好转,睦郎,你这土法子果然见效了。"   熬了两天,疫症总算有了好转。睦野捏着眉头走进篷里,曲溪青侧身靠着休息,察觉有人进来,眼一睁,直直望着在他面前半蹲下的男人。   睦野对他笑了笑,"辛苦你了,我们回家。"   曲溪青揉了揉眼睛,"他们的病好了?"   睦野:"已在好转。"他无奈地笑了一笑,定定看着曲溪青,难得打趣道:"我两日未清洗,得回去洗gān净,不然连亲你一下也不敢。"   "想亲了我了啊?"曲溪青笑得眉眼弯弯,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睦野,嗔道:"我又不嫌你脏。"他弯下腰,指着自己的唇,轻轻嘟起,"来,爷赏你亲一口。"   睦家   李三娘知道睦野被那群衙差用火把烫伤后,心疼得一直掉眼泪。她泪眼哗哗的从灶屋把饭菜端上桌,嘴里还骂着那群衙差,恨不得提上扫帚冲到大庙教训一番那帮人。   清洗后将伤口重新包扎好的睦野牵着曲溪青出来,就见李三娘对着门口抹泪,他过去揽着李三娘在位置上坐下,沉道:"娘,我并无大碍,您莫要伤心,当心哭坏了身子。"   李三娘骂道:"那群天杀的,就知道仗势欺人,对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舞弄刀弄剑,太欺负人了!"   睦野低声宽慰她,李三娘抹抹眼,"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娘备了好多菜,你和小青要吃多一些,怎么在外头两日,我感觉你们都瘦了,要不娘每天都备饭给你们送去吧。"   大庙那边污浊之气浓重,睦野劝消了李三娘送饭的念头。   饭桌上李三娘尤不解气,曲溪青安抚道:"娘,您不知道呢,所谓恶人有恶报,那衙差欺负完人转眼就遭到报应了。"   李三娘问:"是啥报应。"   曲溪青哼笑,"被毒蛇咬伤,中了毒,得昏迷好几天呢。"说着,他捏紧了木筷,打算等那衙差醒了,再让它们去好好招待他。   桌下垂在腿上的手背一暖,曲溪青抬眼,睦野对他微微摇头,夹了几筷子菜到他碗中,曲溪青只好乖乖埋头吃饭。   回到屋内,睦野把曲溪青按在身侧坐下,道:"那衙差的事是受你——"   曲溪青抢道:"就是我做的。"   睦野曲解了他的意思,那衙差的被咬伤的地方在......听曲溪青如此一说,睦野误以为是曲溪青化为蛇去咬,他脸色猛沉,绷紧脸看着曲溪青不说话。   曲溪青不知睦野为何要如此动怒,"你生我的气了?你气我去报复他们?"他转直身子,觉得自己并未做错。   沉默持续了许久,睦野不理他,曲溪青失落地叹气,倒先妥协了。   曲溪青垂下脑袋,"对不起,以后我不会擅自主张地叫蛇去咬伤别人了。我或许还不会好好的做一个人,我会学好的,我——"   睦野拥进怀里把人抱紧,手掌捧起曲溪青的脸细细抚摸,才道:"那人不是你咬的?"   曲溪青眨眼,"不是我呀。"   听罢,睦野紧绷的脸顿时柔和,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贴近曲溪青,噙着那红软的唇,慢慢啜吸。   这几日在大庙里忙着,两人都没能亲热,曲溪青被亲的全身发软,他轻吟着伸出手臂,触到睦野肩头的伤口后,才如梦初醒般收回手,懊恼地瞪着睦野。   "不能亲了。"   睦野:"......"   曲溪青:"你的伤好了才能碰我。"   睦野:"......"   曲溪青又道:"你方才还冤枉了我,不能便宜你,哼。"   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睦野无奈一笑,薄唇含住曲溪青嫩白的耳垂,轻轻舔弄,为他的胡乱猜测道歉。   第45章不许勾引别人   第三日清早,大夫们给热症患者检查时,发现有一部分人逐渐退热,待诊完脉询问过病患,病患们都感觉身子舒服许多,骨节也不痛了。   睦野来后得知这个消息,让病患们继续服用药丸,并随时注意他们的身体变化。前两日和曲溪青哭哭啼啼的孩子们开朗了不少,曲溪青来的时候,小孩们还朝他兴奋地喊了声神仙哥哥。   曲溪青在小孩面前蹲下,逐个仔细打量过去后,发现他们的面色好了不少,他掏出怀里的冬瓜糖发给他们,笑道:"今天jīng神很好嘛,你看你,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小孩道了谢接过冬瓜糖小口小口舔着,孩子们都喜爱吃甜的,曲溪青看他们拎着一根冬瓜糖当宝贝似的不舍得咬下去,不由莞尔一笑,将手上的一整包冬瓜糖都分给他们。   小孩们捧着糖欢呼,眼睛眯成一道fèng,脆生生道:"神仙哥哥你真好。"孩子们总算舍得咬了一口糖,眼睛里没了前两日的惆怅,又说,"大夫说我们的病有了好转,神仙哥哥,我们不用死啦!"   睦野检查完一侧的病患,来到曲溪青旁边给孩子们检查。   小孩一边伸手乖乖地给睦野把脉,一边捧着冬瓜糖啃,黑溜溜的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睦野,"睦哥哥,这是神仙哥哥给我们的糖,可甜啦,你要吃吗?"   睦野微弯起嘴角,待给小孩们检查完,洗过手后,才将曲溪青牵出去,从怀中掏出一包糖递给他。   曲溪青平日里喜欢吃些小零嘴,睦野便习惯了随身携带一些,这些冬瓜糖并非在外头买的,而是睦野亲手制作的。小小的一条糖块,甜而不腻,一口咬上去软而清甜,曲溪青喜欢吃,他每一次都会准备不少。   曲溪青笑着取出一条糖块叼在嘴边,他左右瞧了一遍,把睦野往无人的角落拉去,捧着睦野的面颊,撅起嘴,把口中的冬瓜糖送到睦野嘴边。   两人在暗处里黏黏糊糊的吃完一块糖,曲溪青舔着睦野的唇,含糊道:"这样才够甜。"   睦野将他抱着,低下头与他缓慢亲吻,"很甜。"   午饭过后,付文庭带了一批衙差过来,他在大庙里找了一圈,睦野在给孩子们检查,两人无声对视,付文庭出了大庙,在篷内找到曲溪青。   付文庭唤他,"曲公子。"   曲溪青抬头,很快又低下头去,专注用药臼捣药。   付文庭径直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道:"昨日的事qíng我已听村长说了,今天特地带了一批衙差过来撤换下昨日的人,他们犯的事,我一定会追究,我听说昨日你在庙中,你、你可还好?"   曲溪青奇怪地看了付文庭一眼,"有木头护着,我能出什么事。"   付文庭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木头指的是睦野,他心中难掩酸楚,苦涩道:"没想到你会那么早嫁给睦野,曲公子,倘若在岳城时我早些追求你,你会不会——"   曲溪青转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付文庭,"你别说这些话了,木头如果知道会不高兴,他什么事都要闷在心里,我不想让他不高兴。"   付文庭呐呐,他盯着地面,心想这或许就是天意。   第四日一早,付文庭带着衙差赶到大庙,睦野正和大夫们给患了热症的难民检查,一番检查之后,确定患上热症的人全部退热,身子已无大碍。   村长上前将此消息告知付文庭,付文庭让那些患过热症的人出来排开站好,接着吩咐衙差对他们施了几个口令,难民们随着口令摆动肢体,付文庭逐个细看过去,只见这群人的jīng神果真好了许多,找不出前几日患病时的疲态。   余光瞥见曲溪青和睦野站在一块,付文庭心头一睹,把睦野叫出来,有意刁难他,道:"我听说他们是服用你制的药丸才退热的?"   睦野不卑不亢道:"他们的热症只是一般的湿疟,常人只见他们发热发痛、胀呕,且又经历过一场蝗灾,大家被蝗灾这件事转去了心神,自然就断定他们染上瘟疫。"   睦野看着身后的那群孩子,"他们日夜不停赶到岳城,途中受雨露湿邪而致命,如今又值转秋时节,年幼的孩子身子虚,因此患上热症的多为他们。患了湿疟的人病者寒热身重,呕逆胀满,以蚯蚓粪混面以朱砂为衣捏制药丸,每日服用之后可见其效,只是这样的土药方并不适用于每一个人,就如他们之前喝下那些名贵珍药却不见药效,此番qíng况视每个人的体质而定。"   付文庭摆了摆手示意睦野闭上嘴,他有意为难对方,可睦野却说得条条是道,这般做法倒显得他自己幼稚可笑。如今难民的热症好转,他也没有理由留在此地,四日未过,他想多停留一刻也没有借口了。   付文庭带着衙差yù离开,却被难民围了起来。   难民们纷纷跪在地上,不断磕头乞求道:"官爷,求求您发放粮食救救大伙儿吧,蝗灾毁去咱们的庄稼,普通老百姓今年颗粒无收,那官府却仍要派人过来收缴赋税。蝗灾的事闹得全城皆知,那知府却不同意开仓放粮,甚至有人听闻官府与米商勾结,将粮食送到米商处,让他们抬高米价,从中牟取bào利。近两月城内缺粮,一时间粮价飞涨,咱们普通老百姓哪能买得起那天价米粮,咱们听闻付大人为官清廉公正,这才抱着一丝希望徒步走到岳城,只求付大人发发慈悲救救大伙儿。"   难民们接二连三地给付文庭磕头,付文庭让他们起来,大伙儿只当没听见。   付文庭道:"你们且在多等些时日,并非官府这边不愿意帮助大家。"他面有难色,曲溪青站在人群外头,不明白付文庭这般身份有何为难的。   付文庭带人离开后,难民们才从地上起身,他们额头磕得发红,那几个孩子皮薄,跟着大人这样一磕,额头都出血了。   曲溪青在大庙待了几日,打心底喜欢这几个孩子,见他们额上都是血,过去推了一下睦野,让他给孩子们看看。   孩子们淌着半脸血排队乖乖给睦野包扎,曲溪青在一边看,皱眉道:"你们是不是笨呀,磕头就让大人去磕好了,看看你们自己,病才痊愈就弄得一头伤。"   那孩子软软地笑了笑,又仰起流血的大脑袋看着曲溪青,疑惑问:"神仙哥哥,为什么官老爷不给咱们发粮食呀,咱们今年没有收粮,阿爹说没有粮食就没有钱挣,还没有饭吃,那些官老爷过来收钱时,可凶了,阿爹说了没有米粮,他们还是要收钱,还打了阿爹。"   曲溪青从怀里取出一块帕子给小孩擦去滑入眼睛的血,他揉了揉小孩的头发,转头看向睦野,"木头,我离开片刻,一会儿再过来。"   曲溪青化回蛇一路往村外赶,途中总算看到付文庭的人马。   衙差见后头有人跟着,见是曲溪青,立刻赶到前头向付文庭禀告。   付文庭看到曲溪青追出来,心底一时不知是何滋味,明明他已经是睦野的夫郎,可见到他时自己仍然抑制不住心头的悸动,甚至有些傻。   付文庭牵着马回头,在曲溪青面前从马上跳下,"曲公子,你、你这是专程来送我的?"   曲溪青摇头,道:"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你们不愿意给难民发粮食?"他喜欢那群孩子,方才被满头是血的小孩仰起大脑袋看时,小孩那明亮而不解地眼神一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行事向来随心,喜欢的便去做,如今他喜欢那些孩子们,他们不明白的事,自己便想过来给他们问清楚。   付文庭示意衙差们回避,斟酌之后,才道:"并非我爹不愿开仓放粮,前段时日我爹将难民的事上报给巡抚大人请求开仓。"他低下声音,贴近曲溪青的耳侧低声道:"巡抚大人派人过来通告我爹不准开仓,粮食要屯着,方才你也听到难民所说,巡抚大人的确想屯粮与米商勾结,从此次饥荒中牟利,我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巡抚那头压着,他如何能擅作主张,开仓救灾。"   曲溪青抿着嘴,"死人的钱财都要挣,心真黑。"   付文庭觉得这般xingqíng的曲溪青着实可爱,他浅浅笑了笑,又无奈道:"前两日我爹上建宁州yù见巡抚大人,却被回拒在外,我爹一向是个固执xing子,这样下去恐怕那巡抚对我爹的偏见愈深了,只怕他日后在官场上少不得给我爹使绊子。"   曲溪青眉头一紧,"只要巡抚开口同意放粮就行么?"   付文庭:"没错,可如今要见到巡抚大人一面都难,更别提其他的事qíng了。"   曲溪青道:"我回去了。"   付文庭看着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人,目送他回去后,才骑上马带人离开。   曲溪青回到大庙找睦野,路上恰好碰上出来寻他的男人。   睦野过去牵住他的手,曲溪青走得急,鼻尖沁出薄薄的一层汗,他以手给他抹去,"去哪里了,走这么急。"   曲溪青捉住睦野的手指,瞥见四下无人,才道:"木头,我问过付文庭,他说只要让巡抚开口,就能开仓救济这些难民。"   睦野听到付文庭眉毛微拧,又道:"你想参与此事?"   曲溪青道:"我想让巡抚同意开仓,这件事对我而言再简单不过,可就是这如此简单的事,能救那么多人呢。"他仰目望着睦野,凤目闪动,"我想帮他们。"   睦野问道:"如何帮?"   曲溪青道:"我曾经对你催入少许艳香助你入眠,"   睦野:"......"他并不知道有这件事,   曲溪青道:"艳香能迷惑人的心智,且效用过去后,那人对所发生的事根本记不起来。"他朝睦野眨眼,"待我去勾引勾引那巡抚,他不就——唔。"   睦野离开曲溪青的唇,指腹抵在唇上摩挲,眉目黑沉,"不许勾引。"   作者有话要说:睦野内心OS:我家夫郎当着我的面说要去勾引其他人,看来是欠日了,呵呵。   第46章孩子与医馆   前往建宁州找巡抚的事,曲溪青势在必行。他原想化成蛇赶去,睦野却一直惦记着他说要勾引那巡抚的胡话,睦野跟李三娘jiāo待清楚一些事,便拉回一辆马车,亲自送曲溪青到建宁州。   宝泉村到建宁州的来回日程需要三日,此时马车在寂静的官道上行驶,曲溪青掀开车帘,他与睦野并排坐在外头,日头骄烈,睦野虽戴了斗笠,额上的汗仍往下滑,将布衫打湿,牵在缰绳上的胳膊更是覆上了层层的热汗。   曲溪青用帕子细细给睦野拭汗,睦野道:"外头热,你进去坐。"   曲溪青乖乖回了车厢,很快又拎着一袋水囊出来,睦野挂在外边的水囊已经见底,他打开水囊递到睦野唇边,"喝一些。"   睦野啜了几口,抵达路边的驿站后,才撑着曲溪青下去稍作休息。在荒郊野岭赶路的多为运东西出去做小本买卖的小型商户,曲溪青戴着面纱进去,在驿站里纳凉喝茶的人齐齐将目光聚在他身上,起先以为是个身段高挑的小娘子,细听那声音后,才明白是个男人。   睦野对曲溪青照顾有加,在场的人很快就看出来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好在这些商贩没有一般的小民嘴碎,很快又收起视线,喝茶吃起东西。   他们在里头坐了片刻,才明白这些小商贩运送的东西都是粮食,大部的人都听说云城闹了饥荒,为了谋取更多的钱财,才从各处运送米粮过去,赶在官府开仓前挣上一笔,甚至有人茶后闲谈时,直言希望那官府晚些日子开仓。   这些商贩的想法和那些官府之人都一样,曲溪青第一次觉得人并不全都是好的,人的心思太复杂了,想起村里那群饱受饥荒与疾病折磨的难民,自己不过给孩子们一块糖他们便高兴得眼睛闪亮的样子,心里一阵发堵。   睦野察觉出他的心思,无声安慰的同时,深感到曲溪青越来越像一个人了,从前若他只是个随心所yù的小妖怪,如今却比大多数人还要心存善念。   赶到建宁州后已经入夜,经过长时间的赶路,睦野全身都是汗。   曲溪青心疼男人,要他去找地方休息,说自己往府衙去就好,然而睦野哪能放心他独自过去,睦野将马车停在府衙后的一条巷道里,天暗了这条小巷没有什么人经过,睦野拉开车帘一看,车厢里哪里还有人影。   浓眉微蹙时,倒挂在车厢上头的青蛇恶作剧一般探下脑袋,圆溜溜的蛇脑袋与睦野的脸不过一只拇指的距离,青蛇吐出蛇信子,往睦野高挺的鼻梁舔了一口,熟悉的柔香沁入鼻中。   睦野发现青蛇比原来大了一些,他伸出手掌让蛇盘在掌心里,微凉的触感令他忍不住摩挲着蛇身,睦野走到墙下,手臂举高,青蛇在他手心里舔了又舔,才从他掌心起来,沿着墙爬入府衙内。   夜色渐深,半轮弯月隐约浮现在暗黑的天幕上,秋夜的风迎面而来,车帘被chuī得摇来摆去,深秋的风chuī拂去白日时的旱热窒闷,带来几许gān慡清凉。   庭院内灯火通明,入鼻之处皆是酒香之气。青蛇寻着丝竹礼乐掩在糙丛里爬行,前方的大厅内端坐着一伙人,蛇爬近了细细观察,很快锁定在巡抚身上。   外头的难民饿到没米粮吃,这大厅里的人却在饮酒作乐,歌舞升平。青蛇一动不动地伏在糙丛里,直到风消易寒,酒尽人散,巡抚回屋内休息时,青蛇无声地跟在他身后,潜入巡抚的房内。   巡抚把人喊退后,才闭了眼躺上chuáng榻。不消片刻,巡抚突然将眼睁开,醉眼朦胧中,只见眼前出现一位了青衣美人。   青衣美人对他羞怯一笑,巡抚心神一dàng,他坐直身子,伸手yù往美人身上探去,美人却羞得往后退开几步。   巡抚道:"美人,不、仙子你莫要走——"   曲溪青冷笑,巡抚从chuáng上起身摇摇晃晃朝他过来时,他微张开嘴,冲着面色迷醉的巡抚缓缓吐出一阵青烟,巡抚吸入这股馥郁的香后浑身一僵,看着曲溪青的目光尤为呆滞。   曲溪青冷道:"明日一早开仓放粮救济云城的难民,这是命令,不得违抗。"   巡抚呆道:"明日一早开仓放粮,救济云城的难民,这是命令,不得违抗。"   曲溪青冷嗤,"回去睡吧,什么都没有发生。"   巡抚僵硬地躺回双上,双目一闭,浑浑噩噩地睡了。   月上中天,青蛇爬出墙外,才化出人形,睦野在暗夜中朝他的方向看来。   "木头。"   睦野过来牵着他,待入了车厢内,结实的双臂把人牢牢困在怀里抱了一会儿,才闷道:"出来就好。"   曲溪青回抱着睦野,睦野赶了这么久的车身上的汗gān了又湿湿了又gān,算不上有多好闻,可他就是舍不得撒手,"我们明早再离开,辛苦你了。"   睦野嗅着曲溪青身上的柔香,"好,明日再走。"至于后面一句权当没听到,于睦野而言,这样的赶路并不算什么,只是他身上的味叫他有些在意,他抱了曲溪青半晌就松手,自觉退到一边。   曲溪青作势要过来拉他,睦野坐在马车外头看守,叫他在车厢里好好睡一觉。   翌日清早,从府衙中传出巡抚大人开仓救灾的口令,待午后巡抚回过神知道这些事前去质问时已经晚了,米粮已经放出去,且开仓救灾的事是巡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口的,倘若他再收回去岂不失了面子与威信,此事巡抚无论怎么回想,都想不起自己究竟何时说过这样的话,真是太邪门了。   付文庭在府内听闻巡抚下了命令开仓救灾,首先想到的居然是那天曲溪青的反常反应,他隐约觉得此事与曲溪青有关,却没有证据,思来想去一番后,他的心本就偏向曲溪青,便不再多做猜想,总之巡抚放话救灾是件好事,他爹也不用再为此事奔劳,念及他爹,付文庭想到睦野,不由短叹。   云城难民的事告一段落后,难民们便离开了宝泉村。他们对村长和村民们连连道谢,孩子们还特意跑到睦家找曲溪青告别,什么神仙哥哥我们要回家了,神仙哥哥我们会想你的,曲溪青被一口一个的神仙哥哥淹没,他给孩子们每个人都送了一包糖块,目送大家离开后,曲溪青回头在门外注视自己的男人,上前牵住他的手掌,同他十指相缠。   是夜,屋内烛火摇曳,烛泪落在木桌上叠了厚厚的一层,持续了半夜的喘息仍未停歇。   粗涨硕大的ròu棒一直在殷红的ròuxué里啜弄顶gān,曲溪青软软地侧躺着,睦野在他身后抬起他的一条腿,健壮的腰身迅猛挺动。   只见雪白的臀fèng间不断吞吐出狰狞的深色ròu棒,白色的水沫从jiāo合的xué口溢出,身下的被褥早让流出的yín水打得湿透,沾得两人下身皆湿淋淋的一大片。   睦野粗糙的手掌抵在曲溪青小腹上,腰身一记挺动之后,ròu棒深深嵌进xué内最深处,滚烫的jīng液持续喷she,jīng液被ròu棒顶着流不出去,男人掌心下微鼓的小腹愈发鼓涨起来。   待睦野泄完jīng水,那ròu棒仍留在xué里不退。   曲溪青扭了扭屁股,后xué被肏了近半夜,里面早就被肏的都是水,软而湿滑的xué,绞得男人的ròu棒十分舒服。   他眉头轻拧,经历过qíngcháo后,全身都透出一层淡淡的粉。睦野噙住曲溪青的耳朵舔弄,另一只掌心将他的玉jīng圈着抚弄,时而往下滑捏揉那两颗囊袋,腰身配合着手上的动作,浅浅挺动那泡在jīng水里的ròu棒。   睦野ròu棒一动,腹部愈发鼓起来。曲溪青低吟,以手肘微微抵着睦野,"木头,你快出去,我肚子涨得不舒服。"   睦野将曲溪青的耳朵舔得湿漉漉后才松开嘴,他目光极深地看着对方,哑声道:"多肏一会儿说不定能怀上我们的孩子。"   睦野这几日看到曲溪青如此喜欢孩子,遂起了这样邪念。他翻起曲溪青让其躺在身下,ròu棒仍埋在xué内浅浅动着,头一低,薄唇覆上被吮的红肿的rǔ粒,沉道:"这里多吸一吸说不定也能吸出奶水。"   曲溪青口中溢出呻吟,手臂软软地朝睦野面颊一拍,哼道:"我才不会有奶水。"   睦野一记深cha,重新硬起来的ròu棒顶在水xué深处,"孩子有了自然就有奶水了。"说罢腰身猛地狂动,啪啪啪的声音在屋内继续响起,随着ròu棒的抽出,殷红的xué口不断涌出浊白的jīng水,粗长的ròu棒在被肏得熟透的xué内以不同的角度抽动,曲溪青被肏得仰起脖子,双腿高高地缠在睦野肩头,开始胡言乱语。   "给阿野哥生孩子,嗯~~"   "木头,我被肏出孩子了,嗯——"他抱住埋在胸前啃着rǔ粒的男人,神色欢愉中又透出一点痛。   睦野按着曲溪青猛肏,似乎真的要肏出一个孩子来。   ......   深秋末,糙木枯huáng,院子里的树叶凋落了大半,每日醒来,入目的皆是落了满地的枯叶。   秋霜尚挂在叶尖,睦野晨起出去搜集好朝露回来,曲溪青已经起了身在院里溜着黑贝和小狗玩闹,此时李三娘还在灶屋内备早饭,见睦野回来,曲溪青拨开两只狗上前迎接他,歪着脑袋问道:"后院里储放的药糙有好多了,怎么还要那么早出去采集?"   往常睦野会按时将那些晒gān的药糙带进城卖给药铺,可眼看秋季都要过去,家中屯了一个时季的药糙居然没有卖出,曲溪青不禁心有疑惑。   睦野整理着后院储放的药糙,道:"我打算开一间医馆,所以这些药不卖了。"   曲溪青:"呀,医馆?"   睦野:"没错,这件事我想了很久,如今时机差不多,家中也有你和娘,我总不能每日都在外头忙得不见踪影让你们牵挂。且村里虽有大夫,像样的医馆却没有,宝泉村里的第一间医馆,是我们睦家的。"   曲溪青见睦野说的条条是道,不由跟着傻乐起来。他扔下手里的药糙跑去前院将这个消息告诉李三娘,李三娘知道后,也跟着拍手傻乐。   这天李三娘带着黑贝和小母狗出去遛弯,逢人便乐滋滋地说:"我家阿野要开医馆了,咱们村里还没有一间医馆哩!"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天的时间,整个村的人都知道睦野要开医馆。村民逐渐改口,从前大家口中的睦郎,就要变成睦大夫了。   夜里,大门外突然传来扣门声,睦野打着灯笼出去开门,出现在眼前的人手上捧着一个锦盒,见到他,连忙弯腰,道:"睦公子,我是董少爷派来的。听闻公子要开医馆,少爷特意捎了信回来,说这是给您的贺礼。"   睦野接过锦盒,小厮马上跑远,似乎生怕他反悔。   回到屋后睦野将锦盒打开,三个人围在桌上,白花花的银子闪瞎了李三娘的眼,她这辈子还未见过这么多银子,惊讶地同时担忧地看向睦野,"阿野,你从哪里弄来那么多的银子?"   曲溪青心知李三娘想歪了,乐道:"娘,您放心好了,这是正当手段得来的银子。"   睦野什么品xing李三娘自然明白,她连声感叹,仍然不敢相信家里一下子突然多了那么多钱。   医馆的事这样定下,睦野每日出门着手医馆的事,忙到很晚才回来。曲溪青白天跟着他,入夜前便回来陪李三娘,直至深秋过去,随着初冬的降临,睦家的医馆在村里正式开张了。   第47章玉狐   入冬之后村里许多老人和小孩病了起来,寒风凛冽,天光暗淡,睦家医馆外却一早就有人敲门过来看病。   今日过来开馆的人是曲溪青,他打开门让过来看病的村民进馆里避寒,又从后院取出存了一夜的烧炭置放到堂外,老人们掩着咳嗽坐下,问道:"曲郎呀,睦大夫怎么还未过来啊?"   曲溪青倒了几杯热茶递给老人们暖手,才道:"今日卯时桂二婶过来,说是桂阿婆突然晕过去了,她们家的男人近几日入了城里做生意,桂阿婆晕过去来不及找其他人搭把手,阿野哥就早早过去看qíng况。"   桂阿婆今年九十有六,这等高寿之龄的人晕过去确实非同小可,老人们倒也通晓人qíng,愿意多等些时间。曲溪青陪着老人坐了一会儿,回后屋拿出随时备好的豆糕发给他们食用,这些豆糕是睦野亲手所制,软而不甜,入齿清香,适合上了年纪的老人进食,   等待的过程中来到医馆的病人越来越多,有独行的老人,也有妇人抱着小孩儿,眼看大堂里的凳子不够坐下,曲溪青回后院又搬了好几条长凳出来,屋里坐了二十余人等候,倒也并未显出任何不耐。   睦家医馆开张以来,在宝泉村内口风十分好,医馆收取的价钱不高,若是有贫苦的孤寡老人来看病,他们还会免去药钱。夫夫俩这般心善,倒叫过来看病的村民过意不去,不少病人每次过来时都会提上一篮jī蛋果子等相送,因此这医馆,吃的东西从未缺过。   曲溪青陪着病人们等了半个时辰有余,总算看见睦野提着药箱入馆。冬季寒咳的病人不少,睦野瞧见曲溪青和病人们坐在一块,眉头一紧,他把曲溪青叫入后堂,取出面纱,道:"为何不戴面纱。"   病人聚集的地方难免浊气重,曲溪青虽很少生病,可睦野仍见不得他毫无防备地与病人们挤在一块,睦野亲自给曲溪青戴上面纱,语气有些重,"下次必须先戴上面纱。"   曲溪青满不在乎地随意应了两声,睦野扳正他的肩膀,无奈低笑后,只能拿出杀手锏道:"真拿你没办法,如今天寒容易生病,你若是病了,我可以给你医治,若是给娘知道,你又要给她念叨,不准你出来了。"   曲溪青想起李三娘小祖宗小宝贝的叫唤qíng形,肩膀一抖,连忙保证自己日后一定会戴面纱。   医馆今日尤其忙碌,睦野坐诊,开出药方后由曲溪青和医馆里的另一名药童去抓药。   这小药童名唤决明,说是小药童,年纪倒也不算小,只是他面相生的嫩,比实际岁数看着年幼几岁。决明今年十六岁,从小便喜欢钻研医书药糙,得知睦家在村里开了医馆时,独自找上睦家,恳求睦野收他在医馆做事,睦野见他在这方面颇有天赋且品xing纯良,遂同意他留下,每个月按时给他开工钱。   冬季天幕暗得十分快,戌时后,外头已经黑漆漆的一片,寒风肆nüè,站在门边朝外头远望,入目之处皆显得yīn森森的。   睦野送走最后一位病人,嘈杂了一日的大堂总算恢复了清静。   决明将大堂打扫过一遍后才离去,睦野留在屋内,整理今日看诊时记下的病史,曲溪青从外头掀开布帘进去,抽走他手中的竹简,道:"该回去了,不然娘要担心了。"   睦野拉起曲溪青的一只手,手臂圈住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细细看过他的眉眼后,手掌扣着他的后脑稍微按低,亲了一口,道:"今日忙了一天,辛苦你了。"   曲溪青与睦野唇贴着唇吻了一会儿,眉目含笑意味深长道:"知道我辛苦,那就多'犒劳犒劳'我。"   睦野眼角浮现一抹温柔,"好,今夜好好'犒劳'你。"   属于两人间的荤话自是柔qíng蜜意的,收拾好东西回去,李三娘在院里挂了几盏灯笼为他们照亮,才进屋,李三娘迎上去便道:"哎哟,你们可回来了,我今日在门外的糙丛里救了一只小东西哩。"   曲溪青问:"是什么小东西?"   李三娘把曲溪青往里带,笑道:"小青见着一定会很喜欢。"   黑贝和小狗正围绕竹筐里的东西定定看着,见曲溪青进来,黑贝嚎了一声,曲溪青走近一看,趴在旧衣裳里缩成一团的毛团子,不是那离开了大半年没有任何消息的呆狐狸是谁。只是它毛发沾了些血,身子被麻布缠着陷入了昏睡,曲溪青把黑贝和小狗拨走,低下身去不敢动它。   似乎是嗅到了他的气息,那趴着一动不动的狐狸从昏睡中抬起脑袋,水蒙蒙的弯眼睛在见到曲溪青的一瞬间,立即睁圆了变得清亮,低低的吱吱叫出声。   "玉狐!"   "小青——"玉狐摇摇晃晃地挣扎着要从竹筐里爬起来,曲溪青想去抱它,却碍于它狐毛上的血渍不敢乱动,忙回头看着跟进来的睦野,心急道:"木头,你快来看看,玉狐受伤了。"   李三娘道:"因为不知道它伤的qíng况如何,我只用了家里的止血药糙给它做了个包扎,哎,今早在糙丛里发现这只狐狸的时候,半身的血呢,用温水给它擦了半天,阿野,这小东西还有救吗?"   玉狐又昏了过去,睦野小心把狐狸抱出来解开麻布检查了伤势,"娘,灶屋里还有热水吗。"   李三娘道:"我这就去烧,过会儿我端进来。"   李三娘出去后,睦野迎上曲溪青担忧地目光,道:"它身上有一处伤口,看样子像被尖锐的木头刺的,伤口不算深,只是它失血过重,才会陷入昏迷。"   狐狸耷拉着脑袋眯起眼不动,曲溪青揉了揉它的脑袋,过了半晌玉狐才重新幽幽转醒,看到曲溪青时显得懵懵的,过了会儿才反应回来,"小青,我看到你了,这不是做梦了呀。"   睦野帮狐狸处理伤口,曲溪清抬起它的一只爪子握在手心,心里酸溜溜的。认识狐狸这么久,它虽然又呆又喜欢睡觉,可平日里哪有过这样虚弱的时候,曲溪青愤懑道:"玉狐,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你跟我说是谁。"   玉狐困倦地打了个呵欠,软乎乎道:"小青你别担心,我是太困了,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回来,都要走到门口了,没想到在糙丛里睡着了。"   失血过多加上赶路的疲倦,能不昏迷么。曲溪青轻轻揉捏它的爪子,将打伤玉狐的人在心里骂了个遍。   睦野给玉狐重新敷药包扎好,"它的伤过几日就好,失血有些严重,得好好休养补血。"   曲溪青点了点玉狐的鼻子,"玉狐,你该不会拖着这个伤口赶了几天的路吧?!"   玉狐舔了舔他的手指,弱弱应了一声。   曲溪青气得笑出声,曲起手指头往它脑袋弹了一下,"你不要命了啊!"   玉狐讨好地舔着他的手,"我、我想回来看你。"说着,它音调都变了些,"小青,我好想你......"   有湿热的水渍落到手中,曲溪青抬起玉狐的脸,他第一次看到狐狸哭,无措地给它擦眼泪,磕磕巴巴道:"别、别哭了,哎,玉狐,是不是真的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果然他不在身边,就有人看这狐狸呆笨呆笨的欺负它。   等狐狸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睦野把它小心放入曲溪青怀中。   玉狐近了他的身,更加软弱了,没受伤的爪子扒拉着曲溪青的手,团在他怀里,"小青、小青,我可想你了。"   曲溪青见它不答自己的话,有些气恼,又心疼地给它顺尾巴毛,"想我也不回来看看我,我成亲那天可盼着你来了。"   "吱!"玉狐猛地抬起脑袋,眼睛下的狐毛被泪水打湿了黏成一缕一缕的,呆呆问:"小青,你成亲啦?!"   曲溪青没好气道:"是呀,前几个月的事qíng了,你看你走了那么长时间,也不给我捎个信,还说想我。"   玉狐不安地摇着大尾巴,"对、对不起,那、那还可以重新成亲一次吗,我、我给你们——"   曲溪青笑着揉弄它的脑袋,"笨狐狸,成亲只能一次,哪里还能再来一次的。"   睦野听不明白狐狸说些什么,可曲溪青说的话却叫他jīng神一绷,警惕地看着小狐狸,"什么再成亲一次。"   曲溪青笑吟吟地,"它在说胡话呢。"   玉狐看到曲溪青和睦野相处如此和睦,不由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它卷起尾巴遮住自己的脸,整个身子埋在曲溪青怀中,闷闷道:"小青,我有些困了,可不可以先睡一会儿。"   曲溪青让睦野重新准备软暖的被褥给它搭一个窝,玉狐却用爪子勾紧了曲溪青的衣裳,见状,曲溪青拍拍它的脑袋,"木头,今晚我和玉狐睡吧。"   睦野整理被褥的动作顿住,转身定定望着他,沉道:"不行。"   曲溪青和玉狐:"......"   曲溪青抖着肩膀低笑,睦野不自在地铺开手上的被褥,好在李三娘端了热水进来,曲溪青道:"我给它擦擦。"   李三娘见狐狸乖乖的团在他怀里,惊讶道:"小青,这只狐狸很喜欢你呀,我今天摸它它都不太搭理我呢。"   曲溪青笑着点头,用沾了水的巾帕轻柔给狐狸擦拭,"它很听话。"   给玉狐擦洗gān净又喂了它一些食物,待玉狐睡下后,他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在被褥中,一转身,就被睦野抱起来往chuáng上走。   曲溪青反手勾住睦野的脖子,亲了一口男人把他安抚后,才道:"木头,玉狐好像变得不太对劲了。"   第48章狐狸的报恩(一)   曲溪青的担心并非不无道理,玉狐想来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又或许遇到什么人,从前无忧无虑的呆狐狸如今变成忧郁的狐狸,真真是个小可怜的模样。   冬季伤口愈合的速度慢,玉狐最怕疼,可每次睦野给它换药碰到伤口时,它只闷闷地趴在曲溪青怀里将毛绒绒的小爪子揪得死紧,吱也不吱一声。   曲溪青试图与玉狐谈心,每当问到它是不是遇到惹它不高兴的人时,玉狐便忧郁地眨着狐狸眼对空气发呆,逃避似的把脑袋往他怀里埋。   曲溪青被狐狸拱得心都软了,也不敢再问什么,好吃好喝的伺候它,待睦野说它的伤口无碍后,曲溪青去哪都抱着它,不久后医馆里的病人都知道曲溪青养了一只漂亮又乖巧的白狐狸,只是这白狐狸看上去乖巧,实际上除了曲溪青和睦野,谁都不准摸它呢。   曲溪青按照睦野开的药方抓完药给病人后,掀开布帘回到屋内找狐狸。玉狐近段时间qíng绪不稳,他不放心让它独自待着。   曲溪青在塌上找了一圈,却不见玉狐的影子。   腿上有东西扫过,曲溪青低头,看着从塌下探出的蓬松大尾巴,大尾巴扫来扫去,他将被褥一掀,玉狐果然躲在塌下,脑袋无jīng打采地耷拉,一副魂游天际的样子。   "玉狐!"   玉狐打了个激灵,脑袋僵硬一扭,弱弱道:"小、小青......"   曲溪青把狐狸抱出来,随后支起它的身子端详。   玉狐动了动尾巴,"小、小青……"   曲溪青哼笑,让狐狸露出屁股趴在自己怀里,接着往那毛绒绒的屁股上打了几巴掌,啪啪啪,浑浑噩噩地狐狸直接被打懵了。   玉狐将尾巴一夹,企图遮住自己的屁股,"小、小青,你、做什么打我的屁股呀。"   曲溪青给它拂去沾在毛上的尘土,"谁让你爬进chuáng底伤心的,你看你脏兮兮的。你伤心吧,不想说我不bī迫你说出来,我也给你地方待着,可若下次你再将自己折腾成这样,我就不抱你了啊。"   狐狸一听,忙抖开狐毛上的尘土,全身蓬松得跟个团子似的。它舍不得小青又软又香的怀抱,尤其在它失意的时候,被小青抱着是它唯一的安慰了。   玉狐用爪子抱紧曲溪青的手臂,"对不起小青,这段时间是我不好,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它说着说着眼泪便有冒出来的预兆。   曲溪青给它顺毛,短叹,"你看你冬天也不爱睡觉了。"手指探到狐狸眼睛下抹了抹,佯装嫌弃,"还爱哭,你这双狐狸眼是用来笑不是用来哭的。"   玉狐闷闷低头,将泪全憋了回去。它把大尾巴卷在曲溪青的手臂上,曲溪青怕冷,自然也不客气,爱不释手的揉着尾巴,"跟个小暖炉似的,这尾巴卷在手上暖手最舒服。"   玉狐听到他这话一怔,曲溪青扣起食指往它额头一弹,拿起搁在桌上的红枣糕,掰了一些送到玉狐嘴边,逗弄道:"吃吧,你最爱吃的。"   玉狐呆呆地咬了一口,下一刻,曲溪青的手臂传来一阵湿热。狐狸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水又跟雨水似的淅淅沥沥落到他手上。   真是多愁善感的小狐狸,曲溪青哭笑不得,掏出帕子给它擦泪,"吃个枣糕也哭成这般,呆狐狸,你到底是怎么了。"   玉狐抱着曲溪青哼哼唧唧的,就是不说话,等它哭够了,抬起肿成两道fèng的眼睛,恰好看见睦野进来。   睦野手上正拿的给狐狸换的药,它身上的伤口开始结痂长ròu,特别痒,每每它想伸出舌头舔一舔,睦野总会突然出现在它面前,目光沉沉地看着它,弄得玉狐如今一看到睦野便心生yīn影。   睦野揭开玉狐身上的麻布,曲溪青问:"它的伤如何了?"   睦野道:"这药最后抹一次,之后就不用上药了,麻布可以解开,只是它要保持身体的清洁,不能让尘土沾染到伤疤。"   曲溪青捉着玉狐的大尾巴揉捏,"听明白了吗,以后不准再爬到chuáng底下。"   玉狐伸出舌头讨好地在他手指上轻轻舔舐,犹豫片刻,也舔了舔睦野的手指头,以示它的谢意。   天气愈发冷了,村民们都待在屋内避寒足不出户,整个村子随着严冬一同陷入沉寂,唯有寒风呼啸而过。   这日进馆看病的人不多,在天色暗前,睦野让决明提前回去,曲溪青抱着狐狸从屋内出来,睦野拿起挂在一旁的斗篷为他披上,接着又拿起一顶毡帽。   曲溪青盯着睦野手上的毡帽,嘴角微抽,目光带着讨好,道:"可不可以不到戴这帽子,太丑了。"   睦野沉着眼看他,也不说话,直到把曲溪青看得心服口服。   曲溪青小声嘟囔后把脑袋伸往睦野面前,毡帽将他的脑袋裹得严严实实,两侧的毛毡一拉,曲溪青那脸就只剩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戴完毡帽还不算,斗篷后的帽也给重叠着套上,曲溪青抱紧了窝在怀里的狐狸,狐狸的大尾巴卷在他颈侧。整人都被毛绒绒的冬衣裹着,曲溪青绕回屋内看着镜子里的大毛球,yù哭无泪。   他虽然怕冷,却也怕丑呀。   睦野好笑地扶着他朝外走,此时寒风伴着湿雨,出了医馆,外头风雨jiāo加,夜色渐浓。睦野将伞撑开,大半遮在曲溪青身上,他自己的肩膀倒让雨水打湿了,仍丝毫不在意。   回到屋舍,李三娘已经将煮好热好的饭菜往桌上摆,瞧见两人回来,笑着让他们用盛在木盆内的热水洗手。   曲溪青抱着玉狐入座,他挑了些jīròu夹起来送到它嘴边,玉狐嗅了嗅,乖乖地张嘴吃了。   李三娘看曲溪青待狐狸这般好,愈发觉得两人没有个孩子颇为可惜,不过这样的事想想就罢了,她可不会说出口扫了大家的兴致,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已是十分圆满的事呢。   深夜后,待曲溪青好不容易把忧思过虑的狐狸哄睡,才要离开,突然听到它的梦呓。玉狐不断挥舞着两只小爪子,曲溪青握上去轻轻揉捏,玉狐停止挣扎,却一直晃着脑袋梦呓。   他伏在狐狸面前仔细听,过了一阵后才将玉狐口中念出的名字听清楚。   "楚琰?"曲溪青记下这个名字,待回了屋内,径直问睦野,"木头,你听说过楚琰这个人吗?我方才在玉狐入睡后听到它一直念着这个人的名字。"   睦野道;"有些耳熟。"   两人入了塌,曲溪青趴在睦野身上,双手叠着下巴,凤目微阖,"你再好好想想。"   睦野揽着他的腰身,"记不清了,或许只是听过同名的人。"言罢,男人轻轻抬起曲溪青的下巴,往前凑近,细细绵绵的吻温柔地落在柔软的唇上。   这几日曲溪青都将心思花在狐狸身上,睦野备受冷落。白日他在医馆忙着坐诊,夜里回来还得陪他在chuáng上探讨狐狸的病况,讨论完后曲溪青也困倦了,在男人温热的怀中睡得酣甜,可怜男人一身火力无处宣泄,大冬天热出满身汗,硬生生的憋了好些天。   唇舌jiāo缠间,睦野的呼吸愈发沉重,曲溪青紧紧勾着他的脖子,qíngcháoyù涌时,恨不得与睦野黏成一体。   被褥在他们挣扎的动作下散至腰处,睦野yù解开曲溪青的衣裳时,他目光一顿,只见从chuáng尾后探出一个雪白的毛脑袋。   毛脑袋耸动着,"吱吱吱——"小青,我睡不着呜呜呜——   被中途打断的曲溪青和睦野:"......"   只是狐狸那透着哭腔的声音实在让曲溪青憋不出火气,安抚好脸色黑沉的男人,曲溪青披上衣服把蹲在chuáng尾的狐狸抱起来,手指往它眼下抹,果然湿漉漉的,想来是睡着时哭过了。   迎上睦野黑沉沉的目光,玉狐缩了缩脖子,往曲溪青香软的怀中埋去。   睦野脸色更黑了,能滴出墨汁来。   曲溪青好笑地一手握上睦野的手掌,一手顺着狐狸的毛,他想了想,决定把方才从狐狸口中听到的名字说出来。   "玉狐,楚琰是什么人?"   玉狐全身一僵,蓬松的大尾巴都炸开来。它的尾巴不断摇晃,曲溪青知它内心的不安与慌乱,这次他可没心软,心一硬,道:"你刚才睡觉时梦里喊的都是这个人的名字,他是谁,是男的还是女的?听上去倒像是个男人的名字,莫非是你的qíng郎?"   玉狐的爪子紧紧扒拉着曲溪青,它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很快,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簌簌往下落,它呜呜哭着,口中不断叫着楚琰这个名字。   在睦野眼中的qíng形就是狐狸一直在曲溪青怀里叫嚷,他yù把狐狸从曲溪青身上拉开一些,曲溪青摇摇头,"它哭了。"   睦野沈默地收回手。   待玉狐哭不出眼泪,它哽咽地从曲溪青怀中抬起脑袋,看看睦野又看看他,"小青,我、我好羡慕你们的。"   曲溪青弯起唇角,"怎么,还真被我猜对了,这个楚琰是你的qíng郎啊?也不对呀,那日你不是说要去找你的救命恩人吗?"   玉狐动了动爪子,"楚琰,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曲溪青挑眉,"你不是去报恩了么?为何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那日楚琰在林中救了你,想来品xing也没有多坏。"   玉狐尾巴一扫,委屈道:"他、他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他了。"   第49章狐狸的报恩(二)   玉狐初入人间,心xing单纯的它不可谓不胆怯。它一心只想着下山去寻它的救命恩人报恩,直到下了山才回过心神,惊觉自己不知从何处寻起,亦不知道它的救命恩人叫什么名字。   玉狐下山后在外胡乱游dàng了半月有余,山下热闹的街市和人类叫它惧怕,白日它躲在丛林中避免有人发现它,直到入了夜才敢出去寻觅食物,顺便找它的救命恩人。也不知走了多久,某日玉狐躲在一处山腰下的dòng口休息时,它被猎户埋下的机关打伤,一张网从天而降,玉狐在山下提心吊胆地过了那么长的日子,终于还是被抓了。   它听到那猎户和他婆娘说要将它卖出去给别人剥了皮做狐裘,不由心灰意冷。想起下山前小青和它说过的话,只恨自己一时大意。它挣扎着要逃出去,猎户便按时给它吸入迷药,昏昏yù睡的几日,玉狐被猎户关在笼子内运往锦州,而与它关在一起的还有其他被捉起来的小动物,玉狐看着瑟瑟发抖窝在一起的兔子,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下山,它想小青了,想它那温暖的dòngxué了,它就要死了。   锦州城比它从前经过的地方还要繁华热闹,猎户停下马车,将马车内的笼子一一提出去摆放。时候尚早,街市上的行人并不多,摊贩们高声吆喝,玉狐吸了迷药提不起jīng神,它全身无力地趴在笼子里,有行人经过时注意到笼子里漂亮的白狐狸,便问猎户多少价钱。   猎户先是夸了它一顿,报出的价钱却让行人退却了,猎户对那行人骂骂咧咧,他回头踢了一脚笼子,玉狐趴在笼子里颠了几下,迷蒙中听到那猎户骂道:"还指望你这畜生给我多赚些银子呢,给我打起jīng神,别装死!"   玉狐内心委屈,它害怕地将脑袋埋起来缩成一团,随着日头升高,周围的街市逐渐热闹开,吵吵嚷嚷的声音在昏昏沉沉的玉狐听来恍如隔世,日头升高最高时,玉狐觉得自己就要被晒死了。   一个早上过去,它旁边笼子里的兔子被买走了好几只,方才有姑娘想要买它,可旁边的丫鬟说它会咬人,那小姐便打消了念头,买了两只兔子。时值晌午,猎户带来的猎物中除了它,其他的都被买的差不多了。   指望着狐狸能多赚些钱的猎户骂骂咧咧地又踹了几脚笼子,玉狐低声呜咽,意识朦胧中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突然清晰的传入它耳中,那声音愈发清晰,狐狸动了动鼻子,困倦的眼睛猛地睁开,努力集中意识朝前方离他越来越近的男人看去。   "嗨,今日赛马真是不得劲,每回都是楚少夺魁,没意思,没意思!"   骑在马上的楚琰笑道:"我这匹马可是从域国那千金买来的好马,宛月马难求,你们——"   旁边的公子哥们打断,"嘿,你们看那笼子里关的是狐狸吗,这狐狸的毛色很漂亮呀。"   骑在马上的公子哥们齐齐朝笼子里看去,猎户瞧见这一群衣卓非凡的公子们对狐狸感兴趣,连忙上前谄媚笑道:"这是前两日俺在山中猎到的白狐,它的毛色十分纯,近乎银白,且乖巧得很,公子们要不要仔细看看它?"   玉狐挣着发软的四肢爬起来,它仰着脑袋对骑在马上的男人低低叫嚷,似乎很急切。一群公子朝楚琰笑道:"楚少,这狐狸再看你呢,莫不是只母狐狸吧哈哈!"   楚琰低头看那狐狸,恰巧迎上狐狸的视线,对视间,楚琰心头一动,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抛出一锭大元宝丢入猎户怀中,下颚微仰,"这狐狸我要了。"   猎户咬了一口元宝,笑得嘴都歪了,对楚琰连连哈腰,转身把笼子提起来,送到楚琰手上。   "嗬,楚少还真把这小东西买了啊。"   "这狐狸确实漂亮呀,楚少有眼光!"   楚琰对他们的恭维熟视无睹,径直把笼子打开,狐狸被他抱出来放入怀中,他见狐狸软软地没有反应,皱眉看向猎户,猎户谄笑道:"昨日给它喂了些迷药免得它跑出来,它很乖巧的。"   楚琰淡漠地笑了一声,狐狸毛绒绒的爪子软软搭在他臂上。   他垂下眼,只见那弯弯的狐狸眼一直盯着他。狐狸见楚琰瞧了自己,低低叫了叫,脑袋在楚琰怀里轻轻蹭动,似乎对他十分依恋。   楚琰淡笑,一手持着缰绳一手揽稳狐狸在街市上策马跑起来,玉狐嗅着他的气味,连日来不安的心渐渐平稳,他晕里糊涂的想着,自己的恩还没报,又被他救了一次。   "吱吱吱——"原来你叫楚琰。   楚琰自然听不明白玉狐的话,一路策马回到楚园,将手里的马jiāo给马仆牵回马厩,吩咐总管请个大夫回来给狐狸看看qíng况。他捏了捏软趴趴窝在自己怀里的狐狸,玉狐伸出舌头往他指尖轻舔,他笑道:"倒是挺乖的。"   丫鬟香似跟在一旁,小姑娘看到这毛绒绒的狐狸都走不动路了,"少爷,这是狐狸吗?它好可爱。"   楚琰揉揉狐狸的耳朵,"你过来抱会儿它,我去换身衣裳。"   香似不舍的收回yù接过狐狸的手,道:"我马上给少爷更衣。"   楚琰摆手,将狐狸塞进她怀里,"给我好好看着它便是,一会儿大夫过来,你别让它跑了。"   楚琰走后,玉狐在丫鬟怀里挣扎着想跟过去,它不停叫着楚琰的名字,香似抱着它跟哄小孩儿似的,面对如此可爱软绒的动物,声音都轻柔许多,"小狐狸你乖呀,别乱动别乱动,少爷一会儿会过来的,你乖乖的呀。"   玉狐爪子搭在香似手上,仰着脑袋看她,"吱吱吱——"楚琰会回来么?   被这双水汪汪的狐狸眼盯着,香似兴奋又怜惜的揉着它的脑袋,"你很喜欢少爷呀,不乱动哟,少爷还会回来抱你的,一会儿有大夫过来给你看病,你乖乖的。"   玉狐大尾巴无力地晃了几下,被香似抱着在屋内等了半晌,总管就把大夫领进来了。   大夫替狐狸检查过后,楚琰换了一身锦纹华服回来。   楚家乃锦州城第一富商,以丝绸瓷器闻名全国。楚琰身为楚家第二子,亦是最小的一子,自幼被家里宠到大,继承了其父楚天的英朗的相貌,莫说城中的万千少女,便是男人也有为他倾心的。楚琰的xing子虽是风流不羁,却从来不做下流之事,他的相貌家世本就不凡,只要使点手段,看上谁都是手到擒来的事,可与楚琰jiāo好的人从来在他身边都待不上半个月,楚琰来去如风从不为任何人停留,亦是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从楚琰踏入屋内那一瞬,玉狐便看呆了。   方才楚琰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衬得他身姿高大,如今换上这身靛蓝色的华服,发上束了嵌玉银冠,更衬得他气宇轩昂,眉间涌着一股不羁的洒脱。   楚琰走到狐狸面前,嘴角噙着淡笑,曲起手指在它脑袋上轻轻一弹,"这狐狸为何到现在还如此呆,大夫,它莫不是病傻了吧。"   玉狐用爪子抱着楚琰的手指舔了舔,"吱吱吱——"我才没变傻。   香似见狐狸和自家主子互动如此有爱,她揉着狐狸母心泛滥,道:"少爷,小狐狸可真的喜欢你呢,我抱它一阵了它都没舔过我。"   玉狐吱吱叫着朝楚琰探出短短的前肢,蓬松的大尾巴不停晃动,显然是一个要抱抱的模样。   大夫见狐狸如此通晓人xing,抚着胡子忍不住笑了笑,和楚琰说了狐狸的qíng况。   猎户给狐狸吸入的迷药分量重了些,约莫得明天才恢复正常,玉狐摇着尾巴卷上楚琰的手臂,被他顺势抱进了怀里。   "小东西。"楚琰揉着它,吩咐香似去准备些jīròu进来。   玉狐听到有吃的,尾巴软哒哒地摇摆得更欢了,它被猎户关在笼子几日吃得十分简陋,莫说被喂入迷药,光是猎户不给它东西吃,它都饿得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救命恩人不仅仅把它救下,还给它食物吃,楚琰实在太好了!玉狐仰起小脑袋,水汪汪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楚琰,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刻入脑海。   这日起玉狐便留在了楚园,园内许多丫鬟喜欢它,趁楚琰外出时总偷偷给它送东西喂食,如此待了一阵时日,狐狸的毛发愈发油亮光泽,甚至胖了一圈,小团子长成了大团子,它白日在园内和丫鬟们玩闹,待楚琰忙完事从外头回来时,还未踏入门槛,一团白色的毛东西便往他腿边冲,一头撞倒在脚上,四肢努力沿着他的腿脚往上攀,吱吱叫着求抱抱。   楚琰把狐狸抱起来掂了掂,"怎么胖了许多。"   玉狐用尾巴卷住他的手,跟他保证以后不吃那么多了,再胖下去它担心楚琰嫌它丑不抱它了,可惜楚琰听不懂它的话,嘴上笑话狐狸胖,却依然吩咐厨子给它准备丰盛的餐食。   玉狐非常黏楚琰,这是楚园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除了楚琰外出不准它跟着,只要在园内,无论楚琰在哪里,身后总有一个白色的大尾巴跟着,有时楚琰故意施展轻功飞上树枝,狐狸爬不上去,毛毛的爪子对着树gān挠个不停,逗得在远处偷看的丫鬟们笑得花枝乱颤。   玉狐有自己的窝休息,可它总不安分,每次楚琰要睡下时,就听到守在外头的丫鬟哄狐狸回窝,楚琰下了chuáng将门打开,眼前狐狸正拱着香似想闯进来,见他出来,挣动得愈发厉害了。   楚琰淡笑,"让它进屋吧。"   香似惊诧,别看她们主子风流,却从未带过人回来,更别提除了负责打扫屋子的丫鬟能进去之外,他的房间一直都不准任何人出入。   香似松了手,玉狐忙窜到楚琰腿边,被他抱了起来。   楚琰点了点它的鼻子,"小东西。"   玉狐讨好地舔着他的手,被放到了chuáng尾。   楚琰道:"你在这里睡,若是敢乱动,以后就不许进来。"   玉狐吱吱点着脑袋,楚琰见它像是能听懂自己的话似的,眉间笑意更浓,腿脚挨着狐狸毛绒绒的身子,渐渐入睡了。   翌日,当楚琰醒来发现自己的chuáng上躺着一个光luǒ的少年时,先是一怒,随即弯起唇角,勾起一抹   别有深意的笑。   尤其是当他看清这少年的容貌后,眼前的少年实在太青涩稚嫩了,这是哪家送过来讨好他的的人呢?   第50章狐狸的报恩(三)   少年睡得酣甜,卷翘的长睫微微翕动,楚琰探出手指落在少年小巧的鼻尖上一点,滑至那微启的唇,稍微使劲往下一按,露出洁白的贝齿与舌尖。   楚琰欣赏的目光由上往下侵略着全身光luǒ的人,bào露在他视线下的腰身看上去又细又滑,打从小狐狸来到园内,楚琰好一阵子都没碰过任何人了,憋了如此长时间的火气,此时眼前又横陈着看上去鲜美十足的身体,他憋在体内的那股火气直往腹下涌,一刻也压抑不住了。   +++++   阳物将宽松的衣袍高高支起,楚琰伏低身子,特意将胯下硬物压在正对着他的臀fèng间摩擦,掌心中的两瓣臀ròu又软又白,楚琰噙着淡笑揉捏把玩着白软的臀ròu,时不时用衣袍内的yáng句拍打一下,很快,白嫩的臀被yáng句抽出一层薄红,仿佛在害羞似的。   熟睡中的少年阮阮哼了一声,楚琰听得心生微dàng,将下袍敞开,露出那孔端开始冒出水来的阳物。   阳物头部狰狞硕大,他抹了一把黏腻的水,往少年那两瓣软臀涂抹,很快,掌心里的屁股被水沾得yín亮湿黏,他低下头将臀ròu叼进嘴里啜了一口,接着扒开两瓣臀ròu,露出中间娇嫩的júxué。   楚琰舔着唇角,这xué真是太嫩了,如娇花含苞待放,紧紧地缩在一起,偶尔翕动,仿佛在邀请他进去。   粗长的阳物放在臀fèng中缓缓摩擦那娇xué,冒出的yín水渐渐沾湿xué口,楚琰喘着粗气沿着少年白皙的背颈吮吸,已探入júxué的手指混着jīng水噗嗤噗嗤地抽cha,直到紧紧咬着他手指的娇xué被cha的又软又湿,楚琰把少年反过来正对着自己。   少年微拧着眉头,面颊与眉梢皆染上绯红的qíngcháo,粉色的唇溢出阮阮的哼唧,这副纯qíng可怜的模样看得他yù火焚身,哪里还有耐心再用手指chaxué。   júxué内的手指很快抽离,玉狐qíng不自禁地绞着突然空虚的后xué,猛然间一个粗长热硬的东西代替了手指捅进了他的xué内,他仰起脖子细细低吟,后xué将闯入的yáng句死死咬住,整个人蜷成一团,如同在海làng中漂浮,被汹涌的海水无qíng拍打。   楚琰紧紧按住少年,腰身如同打桩那般猛烈地将胯下阳物送入那娇xué内抽动,咕叽咕叽的水声回响在屋内,楚琰见少年仍然拧着眉闭眼呻吟,他俯下头吮舔着少年的身子,阳物被娇嫩的肠壁吸得很紧,每一记都cha到最深处。   少年的呻吟逐渐变大,身子冒层层细汗。楚琰由上往下吮着他细嫩的皮ròu,他将那细长的腿高高抬起,用力啜着腿内侧的嫩ròu,臀fèng间及至大腿内,湿淋淋的一片,泛着水光,被吮出一串串深红的痕迹。   啪啪啪——   啪啪啪——   楚琰拍着那被他打红的臀ròu,按着少年猛gān,"噢,咬得太紧了,好慡,嘶——"   玉狐低低啜泣,昏昏yù睡中身后传来的痛感叫他忍受不住,眼皮却沉得睁不开。   "噢,太紧了,gān死你,哦,gān——"   ròu体拍击的声音持续了很久,楚琰不断用力戳gān到少年xué内最敏感的那点,娇xué被gān得如同红艳艳的小嘴,含着他的ròu棒往外翻,冒出堵不住的yín水来。   楚琰双目发红,cha在xué内的ròu棒突然猛地一涨,他迅速抽出狰狞的ròu棒,孔端微张,灼烫的jīng水大股大股的喷洒在少年臀间,腿侧,直浇得少年下体湿淋淋的。   玉狐被烫得绞紧扭动了双腿,楚琰还未she完,见少年扭成这副模样,自然又按捺不住,将未软下的ròu棒重新cha入湿软的xué内,开始第二轮抽cha。   +++++   玉狐迷迷糊糊中丢了自己的第一次也不知,他被楚琰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个早上,前来送水的丫鬟们隐约听到屋内的动静,红着脸在外头安静等候,直到声音渐渐退去,她们未得楚琰的传唤,不敢妄动几分。   楚琰满足了两回后拉出一条锦布粗略给少年擦了擦身子,擦完后见身下的人仍然昏昏yù睡,不由得气恼起来。他在这方面上技巧向来高超,这还是头一回自己销魂得yù仙yù死而对方却浑浑噩噩甚至不明白目前的处境。   他嵌住少年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低斥,"醒醒,别睡了!"   玉狐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待意识逐渐清醒后,才察觉出身后隐隐有些不适。   "楚、楚琰。"他软软唤出声,试图动一动被楚琰扣在掌心里的下巴。楚琰捏重了力道,玉狐眨着水汪汪的眼,委屈道:"你捏得我有些疼。"   头一次被直呼名字的楚琰皱起眉头,道:"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玉狐不明所以道:"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吗?唔,楚琰你松松手呀。"他轻轻挣动下巴,挣动间牵扯到身后,诧异地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咦?我的后面为何有点疼呀,是不是压到尾巴了?"   楚琰:"......"   挣脱了楚琰桎梏着下巴的手掌,玉狐如同狐狸原形那般翻转回身子要去看看自己的尾巴,待他看见自己那光溜溜又白里透红的屁股时,呀的一声瞪大眼睛,抬起头来呆滞地望着楚琰,好一会儿才软乎乎问:"我、我怎么变成人了?"   "啊,我变成人了!"他笑呵呵地不断朝自己的屁股看去,时不时用手碰一下,好奇地戳着自己的手脚,被视为空气的楚琰忍无可忍,一把攥住玉狐纤细的胳膊,把人往怀里一带。   玉狐一脑袋撞到楚琰结实的胸膛上,他晕乎乎地捂着脑袋,傻笑道:"楚琰,我变成人了呢。"   楚琰完全把他当作是在疯言疯语,挫败又恼怒道:"闭嘴。"   玉狐乖乖闭上嘴巴,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着,喉咙发出软软的哼唧声。   楚琰道:"你在哼唧什么。"眼前的少年白得就像玉似的,加上方才那两次qíngcháo,纯澈的眉眼间染着淡淡的薄红,他自己不知道,却叫看着他的楚琰生不出气,怀里坐着玉一般的人,谁还发的起火来。   楚琰抬起他的下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玉狐弯起眼软软笑了笑,"楚琰,我叫玉狐呀。"   "玉葫?"楚琰心想这名字可真奇怪,便又问,"哪个葫?"   玉狐眨着眼,"就是狐呀,狐狸~"   "玉狐。"楚琰唇中念着这个名字,似乎要嚼在嘴里咬碎吞进去,他打量着玉狐,手掌抚上他的脑袋,"是个好名字,玉即纯透,狐为惑,很衬你,你是谁派过来的。"   玉狐不明道:"我是你派过来的呀。"   楚琰:"......我问你是谁让你过来找我的。"   玉狐:"你呀!我要找到你的,楚琰。"   楚琰冷笑,误以为玉狐在和他打哑谜,手掌施了力掐住那纤细的脖颈,"别以为我要了你你就能肆意妄为,从实招来,你是谁叫过来的。"   玉狐被楚琰捏得痛,眼角里泛着泪光,"楚琰,是我呀,我是玉狐,我是玉狐呀——"   玉狐眼眶中含的泪让楚琰下意识松开手,他恼火道:"一个男的哭什么,方才我把你弄成那样也不见你哭。"   玉狐收了泪,qíng绪来的快去得也快,水汪汪的眼充满疑惑,问:"弄什么呀?"他扭动了一下屁股,苦着小眉头,"楚琰,为什么我今天屁股有些疼啊?呜呜呜,是不是尾巴缩回去弄疼的?"   楚琰:"......"他确定这个被送来的少年脑子出了问题,随手拉起一条被褥将他裹起来,往chuáng下推,"自己出去让丫鬟给你备件衣裳,一会儿去账房那领钱。"   "领钱?"玉狐不明白楚琰所指何事,不过仍是乖巧地开门出去,香似见到屋内走出来的少年,惊讶地张开嘴,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你是何时进屋的啊?"   玉狐弯起眼睛笑呵呵地往香似身上拱,"香似姐姐,我是玉狐呀。"   香似被他拱出一身jī皮疙瘩,碍着玉狐和他们少爷方才的事,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不能多问,"小公子你跟我过来,我找件衣裳给你换,你、你要沐浴么?"   玉狐裹着被褥蹦蹦跳跳地跟着香似进了另一间屋,香似才找了衣裳,一转身,就见玉狐将被褥拉开,露出包裹在里面的身子。   受到了巨大冲击的香似:"......"   玉狐歪着脑袋,"香似姐姐?"   香似深吸一口气,把衣裳塞到他手上,红着脸结结巴巴道:"我、我去找些药膏给小公子涂抹。"   楚琰在玉狐身上留下的痕迹太明显了,玉狐自己看着不明白,还用手摸了摸带着粘稠的腿,拉开手里的衣裳,笨拙的往身上套。   香似拿着药膏回来发现玉狐穿错衣裳时,忍着笑意上前,"小公子,香似伺候你更衣吧。"   玉狐懵懵懂懂地笑了笑,似乎也明白自己穿错了衣裳,"香似姐姐,你对玉狐真好。"   香似被他酣呆的模样惹得母爱泛滥,"小公子说什么呢,你既然已经是我们少爷的人,而且少爷还准你进了他的屋,这关系自然不言而喻了。"   "我是楚琰的人?"   香似听到玉狐直呼他们少爷的名字,心头猛跳,想来这小公子对他们少爷而言,绝非是外面那些人能比得上的了。   "香似姐姐。"玉狐又道:"我的屁股有些疼,你能帮我看看是怎么了吗?"   香似顿时憋红了一张脸,"小公子,这、这......"   玉狐凑近她,"怎么了?香似姐姐你的脸好红呀,不舒服吗?"   香似眼一闭,道:"小公子,既然你与少爷有了肌肤之亲,那、那里痛些是、是正常的,我带了些软膏来,你自己抹一抹就好了。"   "肌肤之亲?"玉狐默默念出这句话,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揉着屁股,"我、我和楚琰......"他羞红着脸,又有些懵,"可是他什么时候与我有过肌肤之亲呀?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香似:"......"   在门外朝屋内踏入半步的楚琰:"......"   三人在屋内齐齐相视一眼,香似很快低下头,"少爷,奴婢先退下了。"   玉狐看着楚琰,对方yīn测测的目光叫他不由缩起脖子,有些害怕,"楚、楚琰?"   楚琰bī近他,眼眸危险地眯起,"你不记得了?"   玉狐往后绊了一脚,他反shexing抓住楚琰的手臂,被楚琰反手带进怀中。   楚琰的怀抱宽厚又温暖,玉狐着迷地蹭了蹭,想起方才香似说他和楚琰有了肌肤之亲,他明白那样的事只有爹和娘才能做的,又或者是小青和他的木头男人。他眯着眼笑起来,心底的依恋之qíng愈发浓了,脑袋微仰,"楚琰,我们是不是彼此最亲密的人了呀?"   楚琰暗暗冷笑,捏紧了玉狐的手臂,"别以为有了一次就妄想更多,你领了钱就离开吧。"   "离开?"玉狐摇着脑袋,"我不离开,楚琰,你是我的恩人,我来找你是要报恩的!"   楚琰挑眉,掐着他的下巴,"噢?报恩报到了chuáng上?"   玉狐疼得低低哼了哼,眼底染了湿意,"疼......"   楚琰把他甩开,"赶紧离开楚园,如果你想我喊人把你撵出去的话。"   玉狐听到楚琰要赶他走,连忙摇头,扑过去用脑袋拱着他的胸膛,"我不走,楚琰你别赶我走呀!"   楚琰正yù发火,屋外传来了香似的声音,"少爷,小狐狸不知道跑到哪里了,奴婢差人在园内找了一遍也找不到。"   楚琰声音一冷,"继续找。"说着他掐住玉狐的脖子要把人从身上拎走,眼前突然一道白色晃过,他勉qiáng定住心神,眼眸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玉狐。   玉狐不适地扭了扭屁股,他回头看着身后那蓬松的大尾巴,"咦,尾巴又跑出来了。"   楚琰:"......"   壁上挂着一把宝剑,楚琰将玉狐猛地推倒在地,转身迅速将宝剑从剑鞘内拔起,锋利的剑抵在玉狐喉前,眉宇冷漠,"说,你是什么怪物。"   玉狐趴在地上,毛绒绒的大尾巴轻晃。他被抵在眼前的剑吓怔,眼眶红了一圈,"楚、楚琰、我是玉狐呀。"   "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玉狐,狐狸。"   楚琰冷道:"什么狐狸。"   玉狐仰头,眼瞳里倒映出楚琰的样子,他吸了吸鼻子,"我是你救的狐狸,你不记得了吗,你在林中she箭吓走鬣狗救了我一次,你从猎户手里买下我,救了我第二次,我来找你报恩了,楚琰,我是狐狸——"玉狐说完这话,面前的楚琰在它眼中骤然放大,它吱吱叫了两声,发现自己又变回狐狸了。   楚琰:"......"   当日,狐狸被楚琰关在笼子里,丫鬟们以为少爷是对狐狸的乱跑做出惩罚,她们将jīròu送到狐狸面前,狐狸却闷闷地埋起脑袋,瞧也不瞧jīròu一眼。   狐狸不吃东西的消息很快传到楚琰耳边,楚琰第一次见到妖怪不可谓不震撼,且对方还是只狐狸jīng,更重要的是他与那狐狸jīng有过肌肤之亲了。   楚琰心内不断挣扎,他闭上眼,脑海全是小狐狸黏着他拱着他对他撒娇的模样,垂在身侧的手捏紧,终究还是将狐狸放了出来。   玉狐被楚琰抱出笼子时,眼睛下的狐毛湿漉漉的。楚琰把它抱在怀里顺着那结成一缕一缕的狐毛,见狐狸用尾巴对着他也没生气,他从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怪之事,如今自己亲眼所见,要他接受起来似乎也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玉狐。"他捉住狐狸的大尾巴轻轻揉捏。   玉狐把脸埋在爪子里装死,尾巴却一扫一扫的动得厉害。   楚琰淡道:"倘若你想待在楚园,那就留下吧。"   玉狐仍然不吱声,耳朵却高高地竖了起来。楚琰将狐狸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又道:"只是,你不能化成人形。"   玉狐转过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楚琰,显然不明白楚琰为何不准他化成人形。   第51章狐狸的报恩(四)   得知玉狐是一只狐狸jīng后,楚琰同意让它留在楚园,却不准玉狐化成人形示人。   玉狐本就是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有了委屈与火气,来得快自然也消得快,楚琰不准它化出人形,那它就不变成人,快快乐乐的做他的狐狸。且自从它明白自己与楚琰有了肌肤之亲,便时不时对着自己的屁股发呆,待楚琰回来,仍是跟在他身后的白团子大尾巴,成日乐颠颠的,楚园上上下下的仆人都被它的快乐感染。   这日有雨,玉狐在回廊中跑了两圈,回屋时没看路一脑袋栽进楚琰腿下。   楚琰把它抱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狐毛,"外头雨大,在屋里乖乖待着。"   玉狐低低吱了一声,它在屋内晃着大尾巴踱步,见楚琰吩咐下人准备马车,又一脑袋冲到他脚边,爪子蹭上他的腿,吱吱叫着问他怎么下大雨还要出门。   楚琰似乎听明白了玉狐的意思,回道:"我有点事出去,一会儿我让香似陪你。"   玉狐的脑袋和尾巴齐齐晃动,爪子愈发快速地挠着楚琰的腿,甚至咬着他的衣袍往chuáng榻的方向扯。   每到雨天狐狸就特别黏人,从前和小青待在一起时它就拱着小青陪它睡觉,如今身边的人变成楚琰,玉狐亦是如此,想叫他陪自己睡觉。   楚琰把它拎起来掂了掂,唤香似过来抱它。狐狸到了香似怀里仍然不安分,见楚琰打着伞朝外走,忙蹬开香似的手臂,冲进雨幕下追赶楚琰。   香似打着伞追出来,只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玉狐已被雨水淋成一个湿漉漉的团子,在雨幕下吱吱叫唤着走在前面的楚琰。   楚琰转身看它,玉狐跑到他脚底下蹲着,沾了一屁股的水,雨水顺着狐毛落下,蓬松的毛团子黏成一团,这让胖了一圈的它看上去又瘦了许多。   楚琰蹙眉拎起狐狸,"为何今天不听话了,淋成这样生病怎么办。"   玉狐吱了一声,水汪汪的狐狸眼巴巴盯着他,尾巴不断摇动,显然是在求他带它出去。   一记雷鸣惊得狐狸颤抖,楚琰瞧它这副可怜兮兮地模样,不忍丢下它,遂吩咐香似准备几条gān净的布料,待上了马车给狐狸擦擦。   车厢内,如愿跟在楚琰身边的狐狸十分乖巧听话,楚琰给它擦去身上的水,叫它抬起前肢就抬前肢,伸后肢就伸后肢。楚琰被玉狐这通晓人xing的反应逗乐,将它身上的水擦拭完后,手臂展开把毛团子抱在腿上顺毛,玉狐被他顺得舒服,肚皮对着楚琰敞开,大尾巴一卷一卷地往他身上扫。   楚琰今日在天香楼内有约,往常他并非每日都与那些公子哥们在外玩乐,只是今天这场酒宴来了一位京里的官,他们这些做生意买卖的人少不得与官场的人打jiāo道,将必要的关系打点好,生意才能做得更大。   马车在天香楼外停好,楚琰抱着狐狸下车时,马上有人上前迎接,拱手作揖请他入楼。   为了迎接这位京官,天香楼已被包了场,还未踏入楼内便隐约听到从里面传来的丝竹礼乐,进了里头,一股浓郁的香气便迎面袭来,眼前的台上有身段婀娜面容姣好的美人翩然起舞,外头风雨jiāo加,这楼内却是一片叫人迷醉的温柔乡。   楚琰抱着狐狸,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今日到场的人非富即贵,锦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相聚于此,可谓是一回拉拢关系的好时机。男人在外饮酒jiāo谈,身边相伴的多数是美人,不说是那倾国倾城的容貌,好歹也是芙蓉出水之姿惹人怜惜。眼下大家见楚琰抱着一只狐狸出现,不由纷纷调侃,"楚少这是带着一只狐狸jīng出场呢。"   玉狐听到大家唤它狐狸jīng,团在楚琰怀中吱吱叫了两声,楚琰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嘴角噙着淡笑,漫不经心道:"可不就是一只小狐狸jīng么。"   有眼色的美人娇笑着在楚琰两旁的位置坐下倒酒伺候,她们一动,身上的脂粉香风便随着动作幽幽飘散,玉狐被这浓郁的香气刺得打了几个喷嚏,楚琰见它打喷嚏的模样,方才浮在眼底不见温度的笑意突然柔和起来,对那两位美人道:"你们离远一些,它对气味比较敏感。"   在座的人见楚琰不要美人要狐狸,笑声更浓,"楚少不是一向怜香惜玉吗,怎的今日为了一只畜生冷落了美人呢。"   畜生二字叫楚琰听得眼底微冷,他不以为意笑了笑,从桌上夹起一块ròu送进狐狸嘴边,"这小东西灵得很,女人随时都可以有,它却不是招手即来的。"   他的一番话叫坐在两侧过来侍奉的美人脸上笑意挂不住,她们面带僵色附和着楚琰的话娇笑。楚琰径直倒了一杯酒饮下,他向来不欺负女人也并未让她们为难多久,很快移开方才的谈话,与那位京官攀谈起来。   聚在楼内的商人都有巴结这位京官意思,他们见楚琰与那京官侃侃而谈,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举起举杯敬酒,奉承的好话说得一套一套,说完这些自然还不够,私下里早就让人送上厚礼打点。   男人的长谈与女人的嗔笑听在玉狐耳中令它昏昏yù睡,眼皮耷拉着正yù入眠时,身子一个腾空,玉狐顿时摇着尾巴清醒了。   楚琰把狐狸放在座位上,"我过去有些话要谈,你在这里乖乖坐着,要吃什么就自己吃,想睡觉也行,但不准乱跑。"   玉狐低低应了一声,楚琰便往京官那处过去了。它的目光追随着楚琰的背影,直到楚琰一行人上楼,它懵懵地蹲坐在位置上,漂浮在空气中的脂粉香气熏得它鼻子痒痒,又打了几个喷嚏,迎上坐在另一侧美人的视线,那美人轻轻一哼,方才楚琰在众人面前只要狐狸不要她显然叫她耿耿于怀。   玉狐察觉出美人不喜欢它,遂转过身子,用大尾巴对着人家,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美人:"......"   睡梦中玉狐支起耳朵,楼上传来的肆笑中混着楚琰的嗓音,再细细听去,还有女人的的娇软的低吟。它猛地从梦境中睁眼,仰起脑袋定定望着楼上,不过片刻,迅速跃下椅子往楼上跑去。   众人眼中只见一道白色的影子从面前快速闪过,玉狐循着楚琰的气息jīng准地冲到他身上,挂在他身上的美人还未来得及惊呼,手臂一疼,不得不松开缠在楚琰腰上的手,被狐狸撞得往一侧踉跄歪着身子。   玉狐的爪子紧紧勾着楚琰的衣袍,尾巴胡乱摆动。   "吱吱吱——"楚琰,你抱了我就不要抱其他人了好不好。   场上所有的人见到如此一幕,惊道:"楚少,你养的这只该不会真的是一只母狐狸jīng吧,哈哈,察觉到你要抱其他女人,便吃醋赶过来把人轰走。"   美人手臂被狐狸咬伤见了血,楚琰眉头一皱,吩咐人请个大夫过来看,"钱记在我账上,这狐狸不懂事,让大家见笑了。"   被咬伤的美人楚楚可怜地yù往楚琰身上黏趁此把握机会,玉狐见她还要来,忙扭头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吱吱叫嚷威胁她不许靠近。   楚琰见狐狸如此,斥道:"胡闹!"说着要将狐狸从身上拉开,玉狐紧紧勾着楚琰不放,缠在对方腰上的尾巴突然一疼,楚琰揪着它的尾巴把它甩到地上。   砰的一声,玉狐侧翻在桌腿边,它疼得夹起尾巴缩着,周围的人哄然一笑,阵阵笑声涌入耳边,玉狐愈发难过了。   顾不上尾巴还隐隐发疼,玉狐猛地撞开楚琰的腿,埋头朝外跑去。   "楚少,你的狐狸——"   楚琰道:"扰了魏大人的兴致是楚某的过失,今日天香楼的开销我楚琰包了,眼下手中还有些事未处理完毕,楚某暂作告退,魏大人难得来一趟锦州城,应当好好享受一番。"他朝一旁的美人使了个眼色,娇软的笑声渐渐在厢房内飘散开。楚琰下了楼,逮人便问:"那只狐狸呢。"   "它跑出去了,冲得太快大伙儿没拦——"不待她们说完,楚琰冒雨出楼,沿着街道寻了片刻,想起马车没查看,便折回去,车帘一掀,狐狸正窝在车厢里,用尾巴对着他缩起身子。   楚琰坐上车吩咐马夫回园,他摸了摸狐狸的身子,发现它在打颤。   "玉狐。"   玉狐埋着脑袋不吱声,它被楚琰拽疼了尾巴,眼泪都冒了出来。   它不明白它为了报恩都以身相许了,为什么楚琰还要去抱其他人。它的狐爹狐娘只有彼此,小青和他的木头男人也只有彼此,为什么楚琰对它却不一样呢?他不喜欢它变成人形那它就不变,可若楚琰要去抱别的人,它是受不了的。   玉狐对楚琰的话不理不睬,哪怕楚琰训斥了它不该咬人,玉狐对他吱牙,马车到了楚园大门外,它率先跳下车跑进去。   玉狐回到园内就没出现过了,楚琰用过晚饭想着还在怄气的狐狸,便问香似它有没有吃东西。   香似道:"小狐狸不知跑去了哪里,奴婢找了一圈也——"   楚琰挥手,回到房内站了一会儿,他走到chuáng榻边掀开被褥,chuáng底下露出一截白花花的尾巴。   楚琰把狐狸抱出来放在腿上,顿了顿,道:"我方才是不是摔疼你了。"   玉狐一动不动。   楚琰并未生气,"我叫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他顺着狐狸柔软的毛,又说,"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像今日那般咬人。"   玉狐扭头对他龇牙咧嘴,大尾巴软软地搭在一边,看样子是疼得不愿意动了。   楚琰不敢碰它,"你在这等会儿,我去去就来。"他顿了顿,"若是你想变回人形,那就变吧。"   第52章狐狸的报恩(五)   大夫给玉狐看过尾巴后,它仍然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往常到了休息的时间,它总会提前趴在chuáng尾等楚琰上chuáng,可今夜楚琰回房休息时,chuáng榻上却不见了狐狸白花花的身影。   楚琰掀开往下垂的被褥,chuáng底下并未见到狐狸,他下了塌将屋内的柜子都找了一遍,最后打开门,问守在外头的香似,"你见到狐狸了吗。"   香似道:"方才奴婢看到它跑回自己的窝睡下了。"   闻言,楚琰回屋披了身衣服便往狐狸所在的房间走去。   房内的窗户开着,外有还飘着细密的雨丝,玉狐将它的小窝叼到了窗户边,它团在窝里一动不动,似乎睡得熟透。楚琰走近,手掌被偶尔飘进来的细雨洒到,雨水微凉,也不知这狐狸是如何能睡下去的。   待传言楚琰将窗户关好,回头一看,狐狸哪在睡觉呢,眼睛睁得圆溜溜地盯着他看,低低吱叫。   楚琰半蹲下,玉狐便伸出爪子隔着衣服挠上他的手臂。狐狸看上去凶狠,却自觉地将利爪都收好了,挠了半天,根本挠不出什么疼的地方。   楚琰低声失笑,将玉狐那两只毛绒绒的爪子收拢在掌心里握住,忍不住捏了捏,"小东西,今日我摔了你是我不对。"他往下顺着狐狸的大尾巴,"明日我去狩猎,带你一块去好不好。"   玉狐晃动着尾巴企图从楚琰掌心溜出来,它身上的狐毛被雨水沾湿了些许,楚琰捉着它的尾巴顺了片刻,便找出一条gān净的布料替它擦拭。   楚琰又道:"我从未哄过任何人,你这小妖jīng看着乖巧,拗起xing子来却比人还凶。"   玉狐将脑袋搭在爪子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它对楚琰吱了吱嘴巴随即从窝里一跃而下,屋内一道银光闪过,光亮暗下去后,玉狐化出了人形,赤luǒ着从楚琰的身后缠住他的脖颈,"楚琰,你不要抱其他人好不好?"   低软的嗓音从楚琰耳边拂过,他扭头看着白玉一般的少年,眼神微闪,自喉中溢出一声短叹。   夜色深重,掩去各人心思。   第二日楚琰果然把玉狐带出去狩猎,白日它又变回了原形,楚琰一手持着缰绳策马,一手稳稳揽着它,抵达狩猎场时,已有好些人提前在那等候。   年轻的公子哥们换上狩猎装手持长弓,少了平日的风流酒气之色,多了几分英姿飒慡。   楚琰一身玄色猎服,他抱着狐狸下马,引得聚在前方的公子哥们齐齐笑道:"楚少出来围猎还带着这只狐狸,想来这狐狸有些本事了。"   楚琰嘴角微扯,玉狐被他放到安全的一侧,"在这里等我不许乱跑,过会儿我给你猎几只兔子回来。"   它摇摇尾巴,有人道:"这狐狸还摇尾巴呢,楚少,它还真的能听明白你的话呀?"   楚琰揉了几把狐狸毛才重新上马,傲然一笑,"它可不是普通的狐狸。"说罢,便策马往前驰骋,后面的公子哥们自然也不甘落后,扬鞭一甩,齐齐追赶。   锦州城独有的围猎场,仅供权贵之人闲时在此玩乐。玉狐所在的安全区域能将大半个围猎场地尽收眼底,它支起前肢搭在高台上,视线锁在楚琰的背影上,脑袋跟随着对方猎跑的方向转动。   有人首先she出一箭,玉狐跟着弓箭扭头,它的眼力非凡,只见糙丛里的一只兔子被弓箭she中盯在地上挣扎,she箭的人策马俯下身子将弓箭拔出,兔子那白花花的身子顿时溅出鲜血,晃得它眼睛都疼了。   玉狐放下前肢转过身子背对围场,看到那些柔弱的小动物被she死无法挣扎,这样的围猎叫它看得心底发冷,它甚至想到,倘若自己也在林子里,会不会也遭到同样的下场。   日头逐渐升高,玉狐重新转过身,寻找楚琰的背影。   正当此时,同伴熟悉的声音隐约飘进它的耳边。玉狐动了动双耳,循着那道慌乱呼救的吱叫从高台上跳下去在猎场里跑开,白色的影子在日光下晃出银色的光,玉狐闪进密集的糙丛,耳边的呼救声越来越近,它看到藏在灌木后露出一截尾巴的同伴,立即奔过去拱着这只赤色的狐狸。   赤狐的后肢被弓箭she伤,它拖垮着一条腿根本跑不动。玉狐咬着它的脖子企图带它跑,马蹄声愈发近了,玉狐瞥到有人拉起弓箭对准这一边,急得吱声大叫,想着它就要死了。   弓箭she出的一瞬,一道玄色影子飞速闪过。两只狐狸被人拎起闪开,拎着他们的人手臂抖了一抖,一滴红色的血落到了玉狐尾巴上,鲜血落在白花花的尾巴上尤为刺目,玉狐盯着尾巴一怔,猛地仰起脑袋朝楚琰吱吱大叫。   楚琰的右臂被弓箭she伤,那伙儿公子哥纷纷围过来,喊人去把大夫请来。好好得一场围猎发生这样的事,任谁都没想到堂堂楚家的二少爷,居然会为了救两只狐狸受伤。   楚琰一手一只狐狸把它们拎走,玉狐扭动着身子,水汪汪的眼透出不安与躁动,楚琰垂眼看它,"别动。"   狐狸看着楚琰肩上渗出的血,不敢动了。可它明明能自己走,楚琰这样拎它,会给受伤的手臂增加负担呢。   大夫为楚琰包扎好伤口,也给赤狐受伤的后肢上了药,大夫上药的过程中玉狐一直窝在楚琰身边不动,它盯着受伤的右臂出神,直到小脑袋被楚琰轻轻拍了一下,它才回过神,恹恹地叫了一声。   玉狐心里闷得慌,楚琰为了救它被she伤,明明是自己把他害成这样,为何他看上去一点都不生气。   楚琰叫来马车打道回府,受伤的手拎起赤狐,没受伤的抱着玉狐,进了车厢后,待马夫驾起马车,他才变了脸色,眼神逐渐冷淡。   玉狐缩了缩脖子,明白楚琰生气了。它小心翼翼地舔着对方的手指,楚琰却将手抽开,语气跟冰渣子似的,"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他转头看着赤狐,眼底冷意一闪而过,"这只狐狸你很喜欢?"   玉狐摇摇尾巴,楚琰又道:"喜欢到可以用命救它。"   玉狐抱上楚琰的手臂,"吱吱吱——"我喜欢的人是你啊。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话,玉狐自己听着,都呆住了。   它歪起脑袋看着楚琰,一时理不清楚这份喜欢的意思。   从它被楚琰救下一心只想着报恩,到它失了身却有任何异议,除了小青,玉狐从未这样黏过一个人,也不对,小青不让它跟着时它便乖乖的不跟着,可楚琰不让它跟去,它却时时想着要一刻不停的跟在他身边,楚园里的人说它是楚琰的尾巴,它听到这些话打从心里高兴极了。   楚琰训了狐狸本以为它会难过的用尾巴对着自己,余光低下,却没想到它会发起呆,抱着自己的手臂傻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事。   他加重了声音,"玉狐!"   狐狸抖起脑袋,大尾巴竖起来回摇摆。   楚琰道:"我在和你说话。"   玉狐埋着脑袋低低吱叫,反正楚琰听不明白它在说什么,那它说出喜欢他的话也没什么要紧吧。   回到楚园后楚琰让人把赤狐带到其他房间安置好,他不喜欢这只狐狸,便叮嘱下人只要赤狐腿上的伤好,便把它带到林子里放生。   玉狐被楚琰单独拎回房间,在男人yīn沉的目光下,玉狐听到对方命令他变回人形。   玉狐心虚地摇起尾巴,楚琰又道:"变回来。"   玉狐:"......"   楚琰:"不敢变,是因为心虚了?"   狐狸伸出舌尖讨好地舔着他的手指,大尾巴缠在楚琰未受伤的手上,湿漉漉的眼里全是歉意。   楚琰捏着它的尾巴根,"这东西在冬天倒暖得跟小火炉似的。"   玉狐的尾巴根是极为敏感的地方,楚琰每捏一下,它便要忍住跳起来的冲动。   楚琰捏了好一阵也不见玉狐化出人形,他摇头失笑,未想今日居然会因为狐狸的举动置气,也不知是不是与这小妖怪待久了,他的脑子逐渐变得不正常起来。猎场上为了救猎物而受伤,此事若是传出去,免不得又找来一些人暗地里笑话。   楚琰想罢,心神一敛,稳住他动摇的内心。   =   楚家近日接了几单大买卖,楚琰的大哥楚珩在外日夜奔波,而他却以养伤为由,整日待在楚园里闭门不见任何客人。   大夫拆了纱布给楚琰检查伤势,他的身体底子好,用的药皆是好药,不过几日伤口便开始结痂愈合,狐狸蹲在上侧的木柜上看着楚琰肩膀的伤疤,待大夫离开后,飞快地跃下扑进楚琰的怀里。   楚琰应该也是喜欢它的吧,玉狐眨着莫名泛泪的眼睛,喉里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楚琰顺着狐狸毛,在它喉下轻挠,"怎么了?"   玉狐仰头看他,尾巴一翘,迅速支起身子前肢艰难攀在楚琰的胸前,毛绒绒的脸撞到楚琰低下的面庞,伸出舌尖往楚琰唇上舔了舔。   "吱吱吱——"   楚琰莫名察觉出这叫声的意思是喜欢他,他环起狐狸毛绒绒的身子,眼神暗下,平静多年的心突然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搅乱了。   生来便是天之骄子的人,风流不羁的他,似乎受到了的牵绊。   第53章狐狸的报恩(六)   楚园内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淮南最大盐商颜家的千金颜昭芸。颜昭芸的到来,在楚园上下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下人们在暗地里纷纷议论,他们或许就要迎来楚园的女主人了。   前两日园内便传出楚琰外出有贵客招待,今日这位颜小姐的登门拜访,恰好证实楚琰抽出两日招待的贵客极有可能是她。   楚琰年满十六时已独自在楚园这里住下,别看他风流不羁的名声传遍锦州城,可八年来园里除了下人,楚琰并未带过任何人回来,曾有不少富商之户的千金yù借登门拜访的机会接近,亦被楚琰以其他缘由拒之门外,久而久之,这上门拜访的的人便也越来越少,毕竟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门户,在其他人面前失了面子可不是一件好事。   且说这楚家和颜家可谓是世jiāo,楚家早在二十多年前时遭受过一次重创,树倒猢狲散,平日里结jiāo甚好的门户纷纷保持沉默看起热闹,唯独颜家对此伸出援手,若非颜家当时用大笔的金钱打通关系,今日的锦州城内就无这楚家第一富商。   楚琰之父楚天是个重qíng重义之人,二十四年前妻子与颜家夫人同时怀有身孕,两家人坐在一桌开起了玩笑之言,说是倘若两位夫人怀的是女儿,那便让她们当个姐妹,若是怀了一男一女,那就订个娃娃亲,待他们长大了就结成亲家,来个亲上加亲。   随着时间的推移,颜家的生意扩散遍布全国各地,因此那小女儿颜昭芸也跟着家族常年游走在各地,加上时间过了这么久,双方都以为两孩子各自都成亲了,直到前段日子楚天cao心起楚琰的终身大事,遂传了信到颜家询问,这一问之下才明白那颜昭芸同样未成亲,二十四岁还未成亲的女子,在当朝可谓是少之又少了。   颜父在回信中说明了颜昭芸那豪放不羁烈的xing子,楚天想到楚琰那风流的个xing,颜昭芸行事不输男儿,或许能管教管教楚琰,于是当下决意撮合两人,且他们还有婚约在身,此事再合适不过。   颜昭芸的突然到访,楚琰不得不陪同。前两日他大致摸清了颜昭芸的xing子,且她有武功在身,要进楚园,下人们也拦不住。因此这人既然来了,那也只好以礼相待,总不能把园里的打手喊过来把一个姑娘家撵出去。   玉狐蹲在墙上,它朝湖心亭的方向望了很久,只见楚琰和别人进去后就没出来过,也不知他们在谈些什么。   隔着一大片湖水,悠扬的琴声从湖心亭处袅袅传出,琴声时而如潺潺流水,时而有大漠孤烟之韵。玉狐从未见过楚琰弹琴,因此它猜测这琴是那个姑娘弹的。它想起和楚琰出去喝酒时,见那些弹琴的女子和其他男子眉目传qíng,就忍不住想楚琰会不会也和那姑娘这般,甚至抱了人家。   它愈想心底就愈难受,从高墙跃下沿着原路跑回去时,在后院里打扫的仆人正窃窃私语,玉狐无意听他们说话,跑出一段距离,却折了回去,躲在角落里偷听。   "嘿,你们见到楚园未来的少夫人了吗?"   "见着了,颜家的千金呢,方才我在庭院gān活,那颜小姐经过时,我看到了,模样可漂亮呢,形态也不似其他千金那般娇柔扭捏,我看她似乎挺好说话的样子,想来日后嫁入了楚家,咱们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还别说,咱们少爷可真是有福气。"仆人掩着嘴放低声音,笑道:"大少爷的夫人今年有了第三胎,老爷自然看不惯少爷这风流成xing的样子,据说那颜小姐身怀武艺,若是一只母老虎,保不准日后园里就有好戏看了嘿嘿。"   狐狸缩在墙角里什么都没听进去,唯独听到颜小姐要嫁给楚琰的话,它吱叫了一声从角落窜出去。仆人们被它的叫声惊到,很快闭了嘴,回头看着跑远的那一道白影,"这狐狸什么时候躲在这里的。"   "哪知道啊,别管它,少爷宠着这只狐狸呢,咱们没惹它就好了。"   玉狐满脑子都是楚琰要与颜小姐成亲的念头,它穿过院子往湖心亭的方向迅速跑去,途中撞到刚给湖心亭那处送去糕食的香似,香似看着脚下擦过的白团子,小狐狸尚未唤出口,白团子已经不见了影子,越过花园冲进九曲桥往湖心亭跑去了。   湖心亭外守着颜昭芸的丫鬟,丫鬟见到一个毛绒绒的白团子朝她这冲来,误以为是挣脱锁链跑出来的狗,她惊呼一声来不及阻拦,玉狐就已冲进湖心亭里。   颜昭芸停下弹琴的动作,楚琰微侧过身,怀里就扑上来一个毛团。   丫鬟花晚跟进湖心亭低头跪下,"奴婢没拦住它,惊扰了小姐少爷的雅兴,奴婢该死。"   颜昭芸看着楚琰怀里的白色毛团,"这是楚公子的小宠?"   楚琰揉了揉玉狐的脑袋,"一只狐狸。"   "狐狸?"颜昭芸来了兴致,以玩闹的口吻说道:"很少见到有人养狐为宠呢,楚公子居然能驯服一只狐狸,它该不会是只母狐狸吧?"说着她走近楚琰,伸手yù摸上狐狸的身子。   玉狐吱吱叫嚷着用尾巴扫开颜昭芸的手,颜昭芸征服的心思一起,微微施了力道捉住它尾巴捏弄。玉狐一声尖叫,楚琰尚未赶得及制止,玉狐便转了脑袋咬上她的手背,颜昭芸惊呼出声松了手,狐狸咬的不深,却惹她生了气,"这畜生——"   "小姐!"花晚尖叫,"奴婢马上去请大夫过来!"   楚琰眉头皱紧,把狐狸拎起来,低斥,"怎么又胡乱咬人。"他抬起颜昭芸的手仔细检查,道:"先随我回房休息,大夫很快就到。"   颜昭芸笑了笑,方才的怒气突然消失,倒显得她并不在意伤口似的,"没什么大碍,它咬的不深,就破了些皮也未见血,只是——"她稍作一顿,"听到楚公子的话,这只狐狸似乎并非第一次咬人,小宠可以养起来,但若是不听话,总要适当管教管教。我爹曾经养过一只大犬,一开始它也不听话,后来挨了几顿打又饿上它几天,再怎么烈的xing子也乖乖地听话了。"   楚琰并未回颜昭芸这句话,带着对方回到客房休息,大夫很快被领进来,给颜昭芸检查处理伤口。   趁大夫给颜昭芸上药的时候,楚琰把狐狸拎到外头,训道:"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你给我当成耳旁风了吗,不许胡乱咬人,你不是狗。"   玉狐被楚琰拎起身子腾空挣扎,它甩着尾巴吱吱大叫,问楚琰是不是要和颜昭芸成亲了,它不要他成亲,它能感觉到楚琰明明也很关心自己,他在猎场为自己挡去弓箭,他喜欢自己,为何还要和别人成亲呢。   楚琰见狐狸疯了一般扭动挣扎,心底也来了火气,却没把狐狸扔开,亲自把它拎回房里锁着,吩咐香似今晚不许给它送东西吃。   =   酉时三刻楚天来到楚园内,自从楚琰搬出大宅后他很少gān涉楚琰的生活,可今日听到颜昭芸在楚园里被楚琰养的狐狸咬伤,身为楚琰的父亲他有必要过来提点自己儿子一回。未来儿媳上门的第一天被咬,若是没处理好,这门婚事怕是没了。   饭桌上楚天询问颜昭芸的伤势如何,颜昭芸大方得体的回话,顺势夸了两句楚琰将这狐狸养得格外好看。   楚琰沉默地吃饭,楚天与颜昭芸jiāo谈片刻后暗暗给楚琰使眼色。楚琰看到,却置之不理,只与颜昭芸客套了两句,问她有没有不合胃口的菜,并未多说一句越出男女之嫌的话。   一顿晚饭在三人各怀心思下结束,楚琰让人把颜昭芸带去客房休息后,才往卧房的方向走。香似守在屋外,见楚琰回来,行了礼道:"少爷,小狐狸方才挠门挠得厉害,奴婢没有开门。"   楚琰摆手,yù打开门进屋。   楚天突然从院外径直走进来,"琰儿,为父有些话要与你说。"   楚琰挥手让香似退下,打开门把楚天请进屋里。   玉狐趴在chuáng底下,听到开门的声音,它探出脑袋,抬起头,便对上楚天低头看它的目光。   楚天皱起眉,"这就是你养的那只狐狸?"不等楚琰回话,他又道:"爹希望你和昭芸成亲,她的年龄虽然大了些,人却不错,若你不喜欢那些矫揉造作的千金小姐,她的xing子倒是没得挑,大方慡快,且颜家与我们门当户对,于咱家的恩qíng更是不用说,爹在你娘怀着你的时候就与他们订下一门娃娃亲,如今你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昭芸亲自上门就说明她对你有意,这门亲事,你——"   楚琰冷道:"我和她成亲——"一股冲力撞上他的腿边,楚琰看着直直朝外冲的狐狸,眉心一紧,接着说道:"要我和她成亲是不可能的,爹,你不是不明白我的xing子。"   楚天哼道:"你风流又如何,到了年纪后总会收心,昭芸没得挑,这门亲你不结也得结。"   楚琰:"婚事是爹你自己说出口的,我自己的婚姻大事自当自己做主,咱们楚家如今还用讲究那锦上添花的一套?你喜欢那颜昭芸,你自己娶她去。"   楚天指着楚琰,怒道:"胡闹!"   楚琰摇头哼笑,"随意将自己儿子的婚事糊里糊涂就做了决定,爹您才是胡闹。颜昭芸我是不会娶的,您要如何就随意吧。"   楚天道:"我听说你前阵子带了个少年回来,你在外头风流花心就罢了,还将人往家里带,还是个男的,你——"   楚琰打断,"他不是您想的那些人。"他认真道:"他很好,若您非要bī我成亲,我宁愿要他。"   楚天被楚琰的一番话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离开楚园时口中骂着逆子、不孝子此类的话。今夜园内不平静,仆人们做事都战战兢兢的,楚琰出了屋,随意问了的守卫,"见到狐狸了吗。"   守卫道:"方才见它朝院子的方向过去了。"   楚琰提上灯笼,去寻他的狐狸。   =   打从亲耳听到楚琰说要和别人成亲,玉狐的脑袋便浑浑噩噩的。   它没有方向的胡乱跑,钻进侧院的糙丛时发现墙角下有一个小dòng,遂没头没脑地钻了进去,这一钻,居然出了楚园,冲到了外头的街巷。   巷道yīn暗,玉狐循着前方微弱的光线跑,巷道里没有人经过,狐狸迈着四肢跑得愈发快,直到气喘吁吁的跑不动,它缓下脚步,晃晃悠悠地在深巷里毫无头绪的往前走。   梆子的敲击声响起,更夫路过,借着暗淡的光看到眼前跑过的白色影子,眼睛顿时一亮,没想到在锦州城内能见到狐狸。   更夫收起梆子忙追过去,顺手抄起旁边的一根竹竿,跟在狐狸身后甩开杆子将狐狸身子打得一歪,跌在巷角边。   狐狸脑袋糊成一团,一根杆子直接挥了过来。它晕乎乎地被人拎起,那人甩了甩它,借着暗淡的月色,笑得合不拢嘴。   更夫把狐狸提回去的途中,它渐渐回了神智。   "婆娘,你来看看我逮到了什么,"   一位老妇提着烛灯出来,"哟,这是狐狸吧,老头子你哪里弄来的?"   "哈,方才打更时它从我面前跑过,前阵子在山里遇到想逮一只,奈何狐狸太狡猾,这只怕是城里哪个富贵人家养了跑出来的,不如那山里的灵活狡猾,被我逮住了,今晚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呢!"   更夫提着狐狸从柴屋里找出一个笼子,狐狸挣扎着踢动四肢,它扭动得厉害从更夫手上挣脱。   "哟,小东西还想跑呢,你跑不掉啦,婆娘,你拦着那头。"   狐狸颤抖着身子低低呜咽,它蹬腿跃起却被更夫挥手揽住,脑袋一低,张口狠狠咬了更夫的手。腥稠的鲜血顺着它嘴巴流下没入狐毛,更夫惨叫一声,腾出的手扬起竹竿使劲往狐狸身上戳。   玉狐堪堪躲开了更夫的戳过来的竹竿,竹竿尖利,它的后背不幸被刺中。   狐狸的惨声吱叫在夜里听着尤为可怖,在两人被吓得怔神间,玉狐忍着身上的痛窜上篱笆墙,消失在夜色下。   身子一阵冷一阵疼,玉狐两眼发晕,它好想回去叫楚琰抱抱它,可楚琰要和别人成亲了,他有了别人就不会再看自己了。   楚琰根本就不稀罕它的报恩吧,它黏着对方留在楚园那么长时间,他却连自己的人形都不愿多看一眼。   玉狐沿着出城的方向奔跑,夜色苍茫,狐狸孤单的影子穿过一条条街巷。   狐狸满怀忧愁,它想自己还是离开这里回去好了,它好想小青,它好想它的狐狸窝。   第54章狐狸的报恩(七)*   玉狐把它和楚琰的事jiāo代完后,转眼间天都要亮了。两人一狐彻夜未眠,玉狐说了一夜的话,意识早已模糊不清,小脑袋不断往下一点一点的,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窝在曲溪青怀中呼呼大睡起来。   曲溪青亦感到疲倦,天气愈发寒冷,他也跟着倦怠起来。若不是有睦野用体温暖着他,他只想待在在一chuáng被褥中冬眠,哪儿都不去,倘若睦野可以陪他睡过一整个冬季就再好不过。   睦野下了chuáng,将被褥压得严严实实,宽厚温热的掌心覆在曲溪青额头上,抹了抹他的眼底,"今日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我会尽早从医馆回来。"   曲溪青自知今日的状态去到医馆也是帮倒忙,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睦野讨亲亲,亲完就乖乖躺在塌上,抱着狐狸一同入睡。   曲溪青闭眼的时间,睦野前往灶屋准备给他熬些粥,即便在冬天,李三娘也养成了早起的习惯,睦野进去时,李三娘正蹲在灶头前生火,瞥见他进来,道:"娘把米淘好了,阿野你出去坐吧,这里jiāo给娘。"   睦野道:"今日溪青留在家里休息,我给他熬碗粥让他先填了肚子再睡觉。"   李三娘见自己儿子说得一板一眼,忍不住扭过头捂上嘴巴偷偷笑。   这架势想来是一夜未睡,还在冬天呢,也不体谅体谅小青把人折腾一宿,李三娘面上挂着笑意微微摇头把位置让给睦野,睦野见他娘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态,道:"娘,您勿要多想。"   李三娘退出灶屋,"娘没多想没多想,娘也晓得的。"她心道若是小青是个女娃,按着架势早怀上五胎六胎了,这得多伤身子啊。哪怕小青是个男的,阿野也不能不顾对方身体就这么不节制呀,想起在他们成亲前自己就找过阿野提点过这方面的事,如今她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一边摇头感慨,一边往后院去喂jī。   曲溪青这一觉睡到了晌午过后,被褥里有东西动了动,他掀开,露出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玉狐钻出来蜷在曲溪青脖子上,大约也是睡得迷糊把他看成那个男人,软糯糯地唤了一声楚琰,等它唤完也不自知,曲溪青轻轻捏了捏它的耳朵,没好气道:"我不是楚琰,你这笨狐狸。"   玉狐一个哆嗦,彻底清醒了。它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把脸埋在曲溪青侧颈,拱了拱身子,"小青。"   曲溪青见不得它这副模样,怒其不争道:"你说你若是想他,为何不用些手段把他拴在身边,咱们做妖怪的又不用遵循做人那一套,你想要什么,就按照你的心意去拿。哼,你在这里学那些懦弱的人类只会哭是没有用的。"   玉狐道:"可他要成亲了。"说罢圆滚滚的水豆子便从眼眶里落出来,"破坏人家成亲是不对的,就像小青和睦野大哥成亲一样,如果有人想破坏你们,那是不对的。"   曲溪青的脖颈被狐狸的一泡泪水打的湿漉漉的,在玉狐哭的时候,他就思索着要不要给它找个男人代替那楚琰。曲溪青心思百转,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可行,玉狐心xing单纯,谁对他好他便会牢牢记在心里。这次它栽在楚琰身上,还不都是因为报恩一事,倘若有了另外一个对它好的对象,说不定能将那愁思化解,做他无忧无虑的笨狐狸。   "玉狐。"他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你不是能化成人形吗,化给我瞧瞧?"   玉狐打了一个哭嗝,垂在一侧的大尾巴竖起摇晃,曲溪青捉住抚弄,"变不变,小青想看看也不成了?"   玉狐点点脑袋蹭着他的脖颈,闷道:"能看的能看的,小青想看,我就变给小青看。"它说完,将身子往后挪了些距离。曲溪青睁着眼看它,眼前银光闪过,很快,一个光luǒ着身子的少年伏在chuáng榻前。   玉狐白皙的面庞染着淡淡绯红,他羞赧地抬起眼睛看曲溪青,轻唤:"小青......"   曲溪青噙着淡笑抬起玉狐的下巴,眼里带着欣赏将他上下通通打量了一边,玉狐被瞧得羞涩,下意识扭了扭屁股想用大尾巴遮住自己,却忘记他化成人后尾巴消失了。   外头有些冷,玉狐钻进被褥里趴着,露出小脸看着曲溪青,"小青,我、我没有衣裳穿。"   曲溪青凑近以食指在玉狐鼻尖一点,"穿我的,可能会有一些长。"   玉狐紧张地揪着被褥,随后傻呵呵地笑了一声,用脑袋亲昵的拱着曲溪青,曲溪青揉了两遍他的脑袋,才懒懒地爬下chuáng去给玉狐找衣裳。   曲溪青把玉狐牵到李三娘面前说他是自己的朋友路过来看他,李三娘听着稀里糊涂的,待曲溪青说完一遍,思路还未理顺,迎上那少年羞赧又纯澈的笑意,再多的疑问也抛之脑后了。小青不仅长得好看,认识的朋友也好看,且玉狐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好孩子,李三娘也顾不上曲溪青方才瞎编的那番话里的诸多漏dòng,一头冲进灶屋,说要给他们准备好吃的。   玉狐见大娘如此热qíng,紧张的qíng绪才逐渐放松,他乖巧地在曲溪青身旁坐下,隔着窗纱,聆听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过了半晌,面上的笑意隐去,眉间添染几分忧愁。   曲溪青软软地靠在椅上,见玉狐神色不对,便伸手捏住他的手指,语出惊人道:"要不要你小青哥哥给你介绍个靠谱的男人。"   玉狐吓得直摇头,结结巴巴道:"不、不介绍。"   曲溪青:"还对那楚琰念念不忘啊?"   玉狐眼神落寞,曲溪青又说,"他不是都要成亲了吗。"   玉狐只会摇头,任何声音也吱不出。曲溪青见他这副样子,对他投去一个无可救药的眼神,"不然你就待在我身边,虽然现在天冷,不过白天咱们可以去医馆,医馆里有很多人,烧着火炭也温暖,你想找谁说话都可以,和大家混熟了,你就不会成日胡思乱想,净想那个楚琰了。"   玉狐如今身陷qíng伤,自己待着难免克制不住qíng绪,他又不要其他的男人,那唯一的转移他思绪的办法就是多与人接触jiāo流,曲溪青望着外头yīn沉的天幕,觉得自己像个cao碎心的老父亲。   睦野从医馆回来后收拾出另一间房给玉狐休息,他是狐狸时黏着曲溪青一起睡尚且能忍受,可如今化成了人形再与曲溪青黏在一块休息,这便超出了他所能容忍的界限,决不允许曲溪青除了与他以外的人同chuáng共枕。   睦野表面沉稳寡闷,实则内心占有yùqiáng得很,玉狐当晚就在新房间休息,妖怪听力极好,隔着几堵墙,他能隐隐听清从夫夫俩房间传来的粗喘低吟,虽然玉狐懵懵懂懂地丢了自己的第一次,却也是尝过qíngyù滋味的妖怪了。他红着脸躺回chuáng将自己闷在被子里,无奈怎么极力忽视,那隐隐的声音总飘进他的耳朵,直到后半夜房里声音才渐渐消去,黑暗中玉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眼瞪到了天亮。   翌日一早,外头居然飘起了鹅毛般的雪。雪花簌簌而下,寒风呼呼一卷,隔着门帘,有细碎的雪花洒落,落在地面渐渐融出浅浅的水圈。   这场雪让沉寂在寒冬里的村子热闹起来,孩子们穿上厚重的棉袄跑出去玩闹堆雪人,成日懒洋洋窝在被窝里的曲溪青难得也来了兴致,睦野给他换好冬衣后,他搓了搓手,摇摇晃晃地出了屋。   院子外黑贝和小母狗在雪地里追着玩闹,踩过的地方印下一串串梅花印,玉狐早早就在院子里用棍子在雪地上胡乱作画,见曲溪青出屋,他脸上闪过几分不自在的神色,见曲溪青身子一晃,他作势要去搀扶,跟在后面的睦野三步并做两步跟上扶着他,两人相视一笑,玉狐把手缩回去,落寞地叹了一声气。   今日医馆闭馆休息,睦野陪曲溪青在院子里堆雪人,落下的雪花染在发上,睦野时不时为他拂去,自己却染了满头的雪花,乍看之下仿佛白了头。   曲溪青越瞧越喜欢,索xing拂开睦野为他弹去雪花的手掌,待雪花也沾染他满头,他看看睦野又瞧瞧自己,白头到老的思绪涌满心头,甜得他嘴角都笑僵了。   在睦野的帮忙下曲溪青和玉狐在院子里堆了两个大大的雪人,黑贝跑到他们腿边使坏的抖着身上的毛发,雪花飞溅,睦野作势要捉它绑起来,黑贝连忙叼着小母狗撒开腿往后院跑。李三娘在屋里打着毛毡,时不时探出头望着院子里的孩子们,露出和蔼而满足的笑意。   咚咚——   一片闹声中门外隐约传来叩门声,睦野还在陪着曲溪青埋头捣弄雪花,玉狐不忍惊扰他们的兴致,便往大门的方向走。门被他拉开了一条fèng,隔着fèng隙,出现在门外的人叫他心头一惊,砰的一下将门反锁上。   玉狐背着门站定,心口砰砰直跳。   "玉狐——"楚琰不断敲响大门,玉狐埋头朝房间跑,似乎要将对方的声音抛在身后。   曲溪青和睦野齐齐看着把自己锁在屋内的玉狐,两人一起往大门过去。睦野重新打开门,出现在眼前的锦衣男子急忙要跟进去,曲溪青伸出手臂一挡,皱起眉毛问"你是楚琰?"   楚琰点头,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化开。曲溪青捉着睦野的手指把玩,他笑了笑,慢条斯理道:"我的家,楚琰不得入内。"   作者有话要说:   玉狐: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楚琰内心OS:QAQ   曲溪青:呵呵。   睦野:......   第55章狐狸的报恩(八)   入夜后雪才渐渐消停,整个世界一片白色,雪花将枝头压弯,凛冽的寒风刮过,带起一部分雪花从枝头纷纷扬扬落下。   屋檐与地上皆覆了厚厚的一层雪,李三娘把院内的灯笼点亮后又打开门点亮挂在门外的灯笼,她瞧见这个人在家门外站了一天,连姿势都没变换过,昏暗的光线打在他身上,怕是除了眼珠子能转动,其他地方都给冻僵了。   李三娘关起大门前又悄悄瞄了一眼楚琰,进屋后摇头道:"那位公子还站在外头呢,身上都是雪,哎,他在外头站了一天,不管多qiáng健的身子骨被雪冻那么久,只怕要被冻坏了吧。"   趴在桌上的玉狐面色一暗,曲溪青道:"娘,您不要管他,我早上明白地和他说过他不能进咱们家,他自己非要在外面等是他的事,碍不着咱们任何关系,且人家可是锦州城第一富商家的金贵少爷,即便是病了,那些医术高明的大夫还担心请不来?"   李三娘并非糊涂人,她见玉狐今日从早到晚黯然神伤,想来是和外头那富家少爷有关。玉狐一个单纯普通的好孩子这般忧愁,肯定是那楚少爷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这年头有钱人就没有几个把他们普通老百姓当人看,如此一想,李三娘只好不去多想站在门外的楚琰,转身去灶屋将睦野备好的饭菜端上桌准备开饭。   用饭时玉狐一直心不在焉,曲溪青给他夹了几筷子菜,他一口也没吃上,净挑了几粒米饭送入口中。   睦野放在桌下手掌握上曲溪青的手,微微摇头,道:"他们两人的事qíng只能由自己解决。"   李三娘叹气,她就是再如何糊涂也明白玉狐和那富贵少爷关系非同一般了,她看看自己的两个孩子,再看看玉狐,以前没发现,怎么如今身边的孩子都只喜欢男人了呢?他们家阿野品xing温厚老实还好,可那楚少爷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人物,玉狐这样单纯的少年,哪里能应对那样的人物呀?   碗里的饭菜未动多少,玉狐放下碗筷,看看曲溪青又看看李三娘,道:"小青,大娘,我吃饱了,想先回房睡一觉,你们慢慢吃。"   待玉狐离开,李三娘才晃着头感叹,"这孩子......"   睦野给曲溪青和李三娘夹菜,"你们多吃些,等会儿我备些饭菜在锅里热着。"冬季愈发冷后曲溪青的胃口也跟着下降不少,睦野和李三娘每日都尽量弄出新的菜色让他多吃一些,尽管jīng神倦怠身子无力,曲溪青不忍心拂了两人的好意,尽量让自己多吃一些,叫他们放心。   饭后李三娘终究不放心又打开门朝外头看了看,门外空无一人,她吁叹一声,特意经过玉狐的房间,说道:"那位少爷回去了,玉狐你好好休息不要担心啊。"   闷在被褥里的玉狐捏紧了手指,他闭上眼催自己入睡,jīng神却一直紧紧绷着。他完全想不到楚琰还会亲自过来找他,他都要成亲了,为何还要这儿找自己?想起大家说他风流成xing,难道楚琰既想娶那颜家小姐,也要把他拴在身边吗?   心慌意乱地想了整夜,玉狐又是一夜未眠。第二日起chuáng时,曲溪青指着玉狐眼底下的淡淡青黑,"你看你几天没睡好了,再这样下去,我看你还是原谅那楚琰,让自己睡个安心觉吧。"   曲溪青今天要和睦野去医馆,他本想让玉狐留在屋里睡觉,玉狐却硬要跟着去,他怕楚琰再找上门来,小青在家里可以帮他挡去楚琰,若是小青也不在了,他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曲溪青拿玉狐没办法,待睦野给他穿好冬衣后,又回屋取出自己的一件斗篷给玉狐披上,睦野一手牵着曲溪青一手把门打开,昨夜消失了的人此刻又站在门外,楚琰见到走在两人身后的玉狐,眼睛猛地亮起,"玉狐,你可愿意出来见我了。"   曲溪青用空着的手牵住玉狐,凉凉道:"你可别自作多qíng,玉狐跟我出门呢,没你什么事。"   玉狐的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不看任何人,曲溪青把他往哪牵他就乖乖地跟着走,楚琰跟在他身侧试图与他说话,奈何不管他如何费尽口舌,玉狐都抿着嘴巴声也不吱一下,更别提抬眼看他了。   医馆外有几个病人提早候着了,见睦野出现,又看看他身后未曾见过的两人,病人们掩声微咳,楚琰蹙起眉头,扣上玉狐的另一边手臂yù把他拉开。   "玉狐,这里病气重天又冷,你不要和他们待在一起免得自己生病了。"   曲溪青挑起眉冷笑,"我看你才是病的不轻的那一个,玉狐爱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轮得到你这外人gān扰他的事qíng?"   楚琰从未见过有哪个人容貌如此jīng致嘴巴却半分不饶人的人,他怒视曲溪青,眼睛落在曲溪青牵着玉狐的手上,仿佛要在上面瞪出一个窟窿,"我和玉狐的关系有多亲密用不着你来猜测,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望公子不要多管闲事。"   楚琰定定看着玉狐,"跟我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如果有误会的地方,你可以问我,我给你解释。"   病人们一脸看热闹的表qíng,睦野沉下脸,将医馆大门打开让人进去避寒,进馆时嘱咐曲溪青不要待在外头太久。   玉狐抽了抽被楚琰握住的手腕,楚琰便加重力道,愣是不放手。   待病人们全都进了医馆,曲溪青才反问楚琰,"玉狐哪有什么误会的地方,楚少爷怕是多想了。"   他刻意缠上玉狐的腰身,见楚琰愠怒的模样,笑了笑,懒洋洋道:"楚少爷也就见我家狐狸笨好欺负,夺了他的身子还不准他变成人。"   他盯着楚琰,那目光似是要把人里里外外看个透,"你风流成xing也就罢了,还欺负到玉狐身上,别以为你是什么金贵的少爷我就不敢收拾你,我若是要收拾一个人,别人想找,也找不出任何证据的。'说罢,他伸出殷红的舌尖舔了舔唇角,看着楚琰的眼睛闪过一道暗红的光。   楚琰往后退了半步,目光在玉狐和曲溪青间来回打量,皱眉道:"你也是个妖怪。"这妖怪居然还和人成了亲。   一直低着脑袋的玉狐突然抬起头,闷闷道:"你不要告诉别人小青是妖jīng。"他抓紧了曲溪青的手,神态与动作充满了对曲溪青满满的信任。   楚琰见玉狐这般维护曲溪青,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可念及他们都是同类,又想到曲溪青已经嫁人,心头的那股怒火遂逐渐控制。   他看着玉狐的眼睛,认真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卑鄙不堪,我们的事我自然不会把其他人牵扯进来,虽然这位公子待你好,甚至如同亲人,可我们已经有了那样亲密的关系,我们的误会还未化解,不管他对你再好再亲,也不能替你做我们之间的决定。"   曲溪青瞧着楚琰这副胸有成竹将玉狐吃得死死的样子就讨厌,玉狐生xing单纯,和这人在一块只怕他说两句就把玉狐忽悠好了,他哼道:"qiáng词夺理。"他看着玉狐,"狐狸,你可莫要听信他的话,你看看他现在哪有悔改的样子,他想让你听他解释,那也得看你愿不愿意。"   曲溪青目光发凉的落在楚琰攥紧玉狐的手上,"你看他把你拉得这般紧,嘴上说是给你解释,其实还是qiáng求你听进他的解释,死xing不改。"   楚琰怒视曲溪青,他不知玉狐这纯良的xing子如何能跟这能言善辩的妖怪混在一起的,"我看你才是qiáng词夺理,若你是玉狐的朋友,不应该盼着他好么,而不是在这里煽风点火。"   楚琰道:"玉狐,你且跟我回去。"   两人的争辩听得玉狐浑浑噩噩,他不知所措地看了看两人,最后仍然想挣开楚琰的手,小声道:"小青说得很有道理,你总是bī我做我来不及考虑的事qíng,虽然我脑子笨,可也有自己的想法呀。"   他定定看着楚琰,在脑中微微措辞后,道:"其实我很想变成人给你看的,我知道你喜欢那些好看的人,我虽然没有小青长得好看,可是也、也挺好看的,你看久了说不定就会喜欢我啦,可你要我当一只狐狸,我说什么你都不明白,或许你也不想明白。"   他说着有些伤心,"楚琰,虽然我是妖怪,可我也像你们人那样有脑子的,我不是你的小宠。"   玉狐头一次说这么多的话,他嗓子眼哽得发紧,眼睛也泛起一股热意。   曲溪青知玉狐还有话没说完,便捏了捏他的腰,鼓励他继续说下去,玉狐只好又道:"从前我想说时你不想听我说话,现在轮到你想说,那我也不想听你说话。"他顿了顿,"小青说过做人要有来有回才公平,所以,你还是回去成亲吧,我暂时不想听你说话,也不要看到你。"   玉狐的一番话堵得楚琰哑口无言,他自知理亏,最终还是松开玉狐的手,眼睁睁地看着曲溪青把人牵进医馆。   楚琰摇着头低笑一声,被单纯善良的狐狸拒绝,这也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可是他不会就这样放手的,玉狐方才也说了,他只是暂时不愿与他说话,只要他抓住时机,玉狐总没有地方跑。   作者有话要说:曲溪青拍拍玉狐的脑袋:乖,做自己。   楚琰:QAQ   第56章狐狸的报恩(九)   楚琰锲而不舍地每日装病赖在医馆内看病,玉狐便也晾了他一日又一日,成日绷着一张白净圆嘟的小脸,自顾生闷气。   来医馆看病的病人都喜欢玉狐这单纯好看的少年,见他因为楚琰的出现忍着不高兴,大家索xing都对楚琰冷眼相待,加之楚琰衣着打扮皆不凡,大伙儿更是站在玉狐这边,心道楚琰这富裕人家的少爷,也特没皮没脸了。   楚琰遭到病人集体的白眼暗嘲仍然丝毫不在意,炭火烤得大了一些,就对玉狐嚷着他好热,外头的寒风隔着帘子漏进屋里些许,就跟玉狐说他好冷。玉狐最初还涨红着脸说他几句,几日下来后便习惯了这样耍赖的楚琰,在小青的提点下,尽量对他视而不见。   如此一来,过了两日后医馆突然不见了楚琰的身影。这段时日楚琰总在他们开馆时第一时间候再外头佯装前来看病,这两日少了楚少爷的身影,医馆一下子似乎安静不少,玉狐给外头等候的病人送药时,余光总是控制不住的在周围扫视,他垂下眼睛掩去几分落寞,明明楚琰走了是件好事,可提在心底的那口气却怎么也松不开。   睦野见玉狐站在大堂内怔楞,便唤了一声,叫他去里头看看曲溪青。   许是冬眠的习xing上来了,曲溪青近两日愈发嗜睡起来,今天和睦野来医馆的途中险些没倒在路边昏睡,睦野把人背到医馆后他就一直在屋内睡觉,如今两个时辰过去也不见屋里的人有什么动静,排在后头的病人还有不少,睦野抽不开身子,只好麻烦玉狐进屋里看看曲溪青的qíng况。   玉狐进了屋,曲溪青果然还蜷在被褥里睡觉。他睡得昏沉,呼吸尤其轻缓,仿佛没了呼吸那般,玉狐心念一动,伏在chuáng边轻轻叫了一声,曲溪青恹恹地嗯了一声以作回应,眼睛却没有睁开。   玉狐明白曲溪青这是进入冬眠状态了,它们狐狸一族还好,有厚软的皮毛保暖,可蛇本身就是冷血动物,如今气候这般冷,他已然抵挡不住严冬的寒意,需要冬眠了。   玉狐给曲溪青按严实了被褥,他打算出去找决明给屋内加些烧炭增加温度,一转身,险些撞上出现在他身后的睦野。   "睦大哥。"   睦野蹙紧眉头,轻抚曲溪青露在被褥外的额头,他问玉狐,"溪青是冬眠了吗?"   玉狐点头,他见睦野浓眉不展,就安慰了一句,"睦大哥不用担心,小青冬眠的时间不算长,而且他化了人形,让他多休息会儿,是能唤醒他的。"   话虽如此,睦野仍然不放心,他低低叹了口气,想着晚上该如何与李三娘解释曲溪青愈发嗜睡的qíng况。   闭馆后曲溪青是睦野背回去的,外头下着细雨,玉狐给两人打着伞,自己倒让雨水微微淋湿了些许。   他们回到睦家时,发现对面的屋舍有人不断往里头搬运东西,对门住的是老武一户,睦野在门外看了一会儿,才关好门进屋。   李三娘看到睦野把昏睡的曲溪青背回家时果然担心起来,这两日她就觉得小青的状态不大对劲,此刻看到眼前的qíng形,连忙上前问睦野他是不是生病了。   睦野身为大夫,品行温厚,还是李三娘心底的好儿子,他要编造一个借口让李三娘信服并不算难,李三娘叫睦野好好照顾曲溪青,末了还嘱咐玉狐也要注意身子。   说起这,她突然呸了一声,道:"今日那楚少爷早早就过来,他出了一大笔银子和一间屋舍,叫那老武一家甘愿把房子卖给他,今天他们差人把东西送过来,只怕今晚那位少爷就住在咱们对屋了!"   玉狐:"......"没想到楚琰消失了两天居然在办这件事,想到楚琰此刻很有可能就在对屋,他心里不由慌乱,可今日提在心底的那口气却莫名其妙地缓了下来。   伏在睦野背后睡着的曲溪青懒懒地睁了半只眼,轻轻嗤了一声,嗓音里全是倦意,"这楚琰也太不要脸了。"   睦野把他放在椅子上靠好,手指顺着他微乱的发丝,"你醒了。"   曲溪青懒懒打了个呵欠,眼里泛起一层湿意,"睡了一日也该醒了,别担心。"   李三娘见他醒了自然高兴,问他身子有没有感到不舒服,曲溪青摇头,他冬眠的事只有睦野和玉狐知道,如今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安抚好李三娘。可他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是只妖怪,只好胡编乱造了个关于修道之人的借口,又说他师父修炼时能不吃不喝地休眠两个时季,好歹把迷信的李三娘给糊弄住了。   =   翌日三人出门赶去医馆时,对面的屋舍恰好也打开了大门,似乎是算准了时间,楚琰出来把门关好对玉狐微微一笑,一派闲适道:"好巧,玉狐昨夜睡得可好?"   玉狐转到另一侧走,看也不看楚琰一眼。楚琰这没脸皮的也没把人追的紧,他悠闲地走在另一侧,瞧见曲溪青和睦野相握的手时,颇为落寞的朝玉狐投去一眼,他也很想牵牵他的小狐狸,可惜他不能心急,他等了好些天小狐狸好不容易稍微放下心防,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为了日后,他要学会忍耐。   医馆今日来看病的人很多,曲溪青进馆后便去屋内睡了,外头决明和玉狐两个人忙不过来,楚琰见他从进馆后忙得都没歇下来喝口水,便也坐不住,亲自帮忙抓药。   楚琰出身在富裕人家虽然风流,却也是博览群书见识多广,要他给病人按照药方抓药,自当不在话下。他拿着药方进药房,看到玉狐正要爬上木架拿上头一层的药材,连忙上前把人拦腰抱起放下,在玉狐的惊呼下,道:"这地儿高,我来拿。"他实在说不出口玉狐看上去呆呆的,万一爬上去摔下来可如何是好,摔下来这事不好笑,却会让他心疼。   玉狐见药方被抢,也不好再抢回来,他gān巴巴地告诉楚琰自己已经抓了哪种药材,剩下的楚琰给他一一准确抓好了。   手上的活被人抢去gān,玉狐不愿与楚琰待在一屋内,他转身出去安抚病人,没想到还真的遇到闹事的了。   医馆内的病人成日来来往往,大家都是一个村过来看病的,有时候遇到一些摩擦也会相会避让。不想今日村里素有村霸王之称的王家来了人看病,这王虎一户颇有些钱财,起初和普通村民一样,前几年王虎家的大儿子外出做生意得了一笔不小的钱财后,这王家就翻了身,彻底瞧不起同村的人了。   且说那城内富足些的人家比比皆是,王虎家有钱之后并未搬离村子,jī窝里做只金凤凰,也比到了城里生活后做个不起眼的普通人家来的qiáng。   王虎一户在村里逢人便chuī嘘家里添置了哪些有钱人家才能用上的东西,鼻孔长到了眼睛上,村里不少的村户没少受他们王家的白眼,可人家一家确实比大部分人有钱,他们也就暗地里说说过个嘴瘾,避免与王家来往。今天这王家人一进医馆,那土财主的派头自然又做足了。   排队的病人不少,来看病的王贵想要cha队,等了一早上的病人自然不肯,王贵给他们钱他们也不收,争闹间便起了火气,里头在安静的诊脉,外头却闹成了一团。   玉狐出去看到大家推推嚷嚷的,脑袋都大了,他不认识什么王家人,可见后头来的人平白无故地cha队,自然是不准的。   王贵瞧见这医馆里前来制止的小少年长得白白嫩嫩,那欺软怕硬的劣xing更甚,他口舌生疮,说话间喷出的气息很是熏臭,"小弟弟,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叫你们医馆的大夫出来给我瞧病,爷高兴了,给你们的赏钱比这里所有人给的都多。"   玉狐摇摇头,往后退了两步道,认认真真道:"你要排队。"   王贵嘁了一声,从腰带里掏出一个碎银,随意扔在玉狐脚边,"赏你的。"   玉狐:"......"   "请你排队。"他重复一遍。   王贵被他的不识抬举惹怒,抬起手来就要往他脸上掌掴,在众人的惊呼下,一只手臂从后方横出截住王贵的手。   楚琰拧起两条眉毛,带着怒意道:"你也敢打他?!"手中加重力道一折,王贵的手臂顿时给楚琰给弄折了。   "哎哟,你这王八羔——"咔嚓一下,王贵眼睛疼得一翻,下巴被楚琰迅速卸了。   王贵扭曲着一张脸说不出话,周围的病人纷纷叫好,齐齐嚷着把王贵丢出医馆,别以为有两个臭钱就净欺负人。   楚琰冷笑一声,还真把王贵撵出医馆了。把来闹事的王贵撵走后,回头一看,平时对他没好脸色的病人纷纷对他夸赞起来,知道玉狐和他闹了矛盾,还接二连三地当起热心人,劝他们坐下好好谈谈。   玉狐望着对面的楚琰,楚琰朝他咧嘴一笑,眉目俊朗不羁,雪白的牙齿格外晃眼。   他抿紧嘴不说话,闷头回了药房。楚琰见状,很快跟进屋,趁决明在外头煎药,立刻把玉狐带进药柜最里头那层,用结实的身板压着不让人动弹。   玉狐怒视他,眼睛明亮,故意凶巴巴道:"你放开——唔——"   楚琰堵上那粉润的嘴,轻轻一触就离开。他摇头,懊恼地苦笑一声,"虽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不会和颜昭芸成亲。"他捧起玉狐的面颊摩挲,"看你平日里呆愣地模样,没想到还是个小急xing子,把我晾了这么段日子,能不能看在方才我帮忙的份上,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第57章狐狸的报恩(十)   楚琰神色恳切,玉狐拒绝的话咽在嘴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楚琰见他点头,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斟酌片刻,问道:"那日我与我爹在房里的谈话,你听到了多少。"   玉狐垂着眉眼嗯了一声,小声道:"你、你说要和颜小姐成亲。"   楚琰摇摇头失笑道:"你这小急xing子,怎么不多留一会儿将我后面的话听完呢,我明明白白地告诉我爹,我和颜昭芸成亲。"他仔细看着玉狐,捉起他的手亲了一口,放缓语速,"是不可能的事qíng。"   玉狐:"......"被亲吻的指尖传来苏苏麻麻的感觉,他yù把手抽回,楚琰却缠得很紧,十指相扣把他压在柜上。   "别动。"楚琰低声警告,继续把他的话说下去,"我还和我爹说,我自己的婚姻大事自当由我自己做主,他若真想让我成亲,我宁愿把你娶回家也不要别人。"   玉狐慌乱地摇头,支支吾吾。   楚琰腾出一只手掌按着他的脑袋,"怎么,怕了啊?"他佯装思忖,又道:"是谁说要找我报恩的。"   玉狐嗫嚅,是他自己说的。   楚琰:"而且我们已经发生过那般亲密的关系,于qíng于理,我要将你这只小狐狸娶回去是没错的。"   玉狐弱弱道:"我、我是公狐狸呀,我不能生孩子的。"他留在楚园的那段日子,与下人们一块玩闹的时候明白了不少人间的道理。比如楚琰出生在这样的富裕人家,是要传承香火,繁衍后代的,他若是没有子嗣,只怕少不得招来其他人的闲言碎语,他不想看到楚琰被人家笑话。   可要繁衍后代,只有女人才可以,他一只公狐狸,还是个妖怪,怎么能和楚琰成亲呢?他虽然有时候也想着如果楚琰的身份没有那么金贵就好了,就像小青和睦大哥一样,做对平凡人家的夫夫,不用去管旁人的目光,隐居在这美丽的小山村里,人人过自己的日子,谁也碍不着谁。   楚琰压起嗓子失笑,他盯着玉狐的眉眼,道:"我都不清楚你这般喜欢孩子,想要小孩呀?"   玉狐当真仔细思索起这个问题,他茫然地眨眼,嘟囔答:"是你的小孩,不是我的。"   楚琰用了片刻的功夫才明白玉狐话里所指的意思,他无奈地抬起玉狐下巴,往那水润的粉唇又亲了一口,一副败给他的语气,道:"你看你这小脑袋瓜子又在胡思乱想,我在和你说我们成亲的事,你却给我想到另一件事。"   脑补能力一流的玉狐:"......"   楚琰:"楚家有我大哥呢,他们那几个孩子足够延续楚家的香火了,我么,在我爹娘眼中本就是风流惯了,不过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在外头胡来,如今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这小狐狸jīng,而且我的家族观念并没有你想的如此严重,我很自私,这一生我只要和我的心上人过得无悔幸福就足够了,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后人的事。"   楚琰看进玉狐的眼底,"不管你只公狐狸还是母狐狸,我要的只是你这只狐狸。"   玉狐被楚琰这番足够长的话镇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对方,过了一阵,委屈又纠结说道:"你骗我。"   楚琰:"......"他的一腔qíng意都说了,怎么小狐狸的反应和他想的不一样呢,把玉狐的手按在心口的位置,"我不骗你。"   玉狐将一直梗在心里的委屈问出口,"你不准我变成人。"   楚琰歉疚道:"此事的确是我的错。"他短叹一声,"我不许你变成人,是害怕自己的心动摇。"   楚琰潇洒风流惯了,哪里明白动qíng是什么滋味,想要嫁给他接触他的人比比皆是,向来只有他玩弄过别人的心,何曾尝过对别人动qíng时的滋味。   可自从玉狐怀着满腔热qíng笨拙地闯进他的生活,他就觉得自己仿佛变了一个人,脑海时常冒出笨狐狸的样子,想到它心qíng就会莫名变好。笨狐狸做错了事,只能是自己笑话他,谁敢露出取笑他的神色,他那护短的qíng绪就涌出来,不准其他人笑话他。   楚琰的一颗心彻底发生了改变,在商宴上有女子靠近他,他第一时间就想到狐狸叫他不要抱其他女人只抱要他一个的话,吃饭时他会想到狐狸偷偷尝一口菜背过身悄悄回味的可爱模样,外出时他会想着狐狸在园里有没有戏弄到其他人,睡觉时闭上眼都是狐狸缩在窝里孤零零的小影子。   笨狐狸在他的脑海中无孔不入,楚琰有些慌,想着这或许不是一件好事,他得避一避。后来他发现他想错了,无论玉狐是狐狸的模样还是人的模样,他的心都被他一点点占据,他喜欢上这只来找他报恩的笨狐狸了。狐狸不论是什么模样,都叫他既疼爱又想欺负也心生怜意,这种滋味甜甜酸酸的,居然叫他生出几分感动。   玉狐呆滞地听完楚琰的话,他咦了一声,嘴角翘起浅浅的弧度,小脑袋如同飘在云端上,晕乎乎的,"你喜欢我啊?"紧接着他苦恼地皱起眉头,还在纠结方才的问题,"可我只是公狐狸,不会生——嗯——"   楚琰继续堵上玉狐的嘴巴,内心不由仰天长啸:为什么他满怀蜜意羞于启齿的qíng话说完,这狐狸仍然没有听进去,还在纠结那公狐狸作甚。   把玉狐亲得软软地靠在自己怀里,楚琰抹着他水润的唇瓣,道:"你这笨蛋给我听清楚了,我就要你这只公狐狸,我不要其他的小狐狸,明白了吗,只要你。"   只要他这只公狐狸,不要其他的狐狸。这话听得玉狐心头一跳一跳的,他急急忙忙又问:"那、那其他好看的人你还要吗?"   楚琰:"不要。"   玉狐:"那你还要——"   楚琰:"不要!"这呆狐狸紧要时刻问题为何如此多了起来,就不能来句好听的,应允他的心意么,罢了,反正狐狸再笨再呆也是他想要的,楚琰承诺,"我只'抱'你。"   "呵呵——"   楚琰:"......"   玉狐:"......"   两人齐齐回头,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曲溪青,曲溪青环臂靠在木板上,点头道:"qíng话倒是说得一套一套的。"   楚琰额头一抽,玉狐已经红着面颊从他怀中窜出去,看着曲溪青,磕磕巴巴道:"小、小青,你醒啦。"   曲溪青懒懒地撇嘴,"我再睡下去估计你就二话不说跟他跑了吧。"   曲溪青说得很有道理,玉狐连连捏着手指,傻呵呵地笑了笑。   曲溪青似笑非笑地看着楚琰,"不愧是风月之场的高手,话说得比chūn天的花儿还要美,玉狐xing子好耳根软,我是他的亲人,可没有那么好糊弄。"他看着玉狐,"狐狸,过来。"   玉狐轻轻哎了一声,回头看看楚琰,在楚琰伸手要把他拉过去时,挪到曲溪青身边站好了。   楚琰:"......"   曲溪青轻拍玉狐的脑袋,"乖。"他看着楚琰,"不是我要阻止玉狐和你的事,你呢,也就说了一番好听的话,想要带走玉狐,未免有些简单。你若要他,就带上你的诚意。"   曲溪青肆意一笑,眼底闪过几分狡黠,"时间就定在年后吧,带上你的诚意,来我们家提亲,我们一家人答应了,玉狐就可以跟你走。"   楚琰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开口yù言,曲溪青随意摆手,道:"别想糊弄我,年后你过来提亲,至于现在——"曲溪青搂住玉狐的肩膀挨在他身上,"玉狐得留在我家过年,想让他和你离开,嗯,你要问问玉狐。"   玉狐连忙点头,"楚琰,我要和小青一起过年的。"之前他错过了小青成婚,心里本就怀有歉疚,这次陪小青一起过年,日后的每一个年头就可以跟楚琰一起过啦。   楚琰心头拔凉,却不会gān涉玉狐做的决定,也就忍过今年,日后他每一年定要玉狐与他一起过,而且,楚琰朝曲溪青露出微笑,"今年我可以陪玉狐留在这,与大家一起过年。"   玉狐喜道:"真的吗?"   楚琰:"自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曲溪青看看两人,眼底藏有隐隐的笑意。他打了个呵欠,"我困了,先去睡了,外头很忙,你们注意些。"   方才曲溪青进来时决明就站在药房外头犹犹豫豫的不敢进来打扰,这谈qíng随意,可不能耽误了睦野给病人看病的功夫,村里的病人对睦野可谓是格外信任,睦野开医馆以来每日都忙个不停,从前他还计划着每个月抽出几日到山里采药,如今医馆里的药材都是村里其他药农把药糙送过来卖给医馆的,医馆每个月就闭馆一日,睦野虽然身子健壮,曲溪青仍担心他忙得吃不消。   趁着午饭歇口气的时候,曲溪青靠在chuáng上,他看着睦野,道:"木头,要不招几位大夫到医馆里看诊吧。"   睦野停下进食的动作,他心里其实也有了这个想法,"年后就招。"   在睦野心里医馆固然重要,可陪伴曲溪青的时间却少了。按照医馆开馆不过数月的势头,日后只怕是越来越忙,而他也不可能将时间全放在医馆上。   主意一定,睦野回神的时候,chuáng上曲溪青又沉睡起来,睦野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将被褥压实了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新年就要来临了。   第58章狐狸的报恩(十一)   新年是一年到头来最为喜庆的日子,无论这会儿如何寒冻,村里也愈发热闹起来,提前有了过年的氛围。挨家挨户都开始贴门对,挂大红灯笼,置办过年礼,睦家的门对是睦野亲手写的,睦野写得一手浑厚苍劲的好字,曲溪青在旁边给他研磨,看他将一副副门对写好,李三娘弄了一碗米糊,待睦野写好门对后,便开始往每间屋子都贴上。   贴好了门对,睦家院内院外都挂上了红灯笼,黑贝和小母狗时不时跳起来蹭那些红灯笼玩闹,有几串灯笼被它们蹭掉后,黑贝连忙叼起小母狗,一大一小逃之夭夭,离开作案现场。   曲溪青跟着睦野弄了一会儿,才想起他们忙的这一阵不见玉狐的影子,他狐疑的在院里找了一遍,李三娘道:"他好像去对门给那楚少爷帮忙了。"   楚琰为了能有更多接触玉狐的机会,老早就将带来的下属们支走,他一个大少爷能舞刀弄墨,对生活里的琐碎之事却无从下手,笨拙到连饭也不会煮。玉狐见他弄得láng狈,坚持不过几日的qiáng硬心态便软下了,前天起就悄悄潜入对门给楚琰帮忙,这一帮就是大半日不见踪影,那么一大间屋院紧关着门,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指不定发生些什么事qíng呢。   曲溪青感慨着玉狐单纯好骗耳根软的心xing,一面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羊入虎口。   咚咚咚——   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睦野在木架上挂门对,曲溪青便过去开门,只见眼前一伙人抬着好些物品,见到曲溪青,领头的便告诉他这是楚琰差他们送来的过年礼,曲溪青瞧着那些价值不菲的东西,也没客气,把人全都招进屋里,让他们将这些重礼一件件在屋里摆好。   李三娘从后院里回来瞧见这摆了半屋的东西,她摸了摸那些上好的绸缎,唏嘘道:"哎哟,这料摸上去可真舒服,肯定不便宜吧。"她瞧着曲溪青,"小青,咱们收下这么多贵礼会不会不太好?要不咱们也备些礼回送过去。"   曲溪青笑道:"娘,楚琰这是给玉狐送过来的,玉狐是我的亲人,假如咱们拒了这些礼,岂不是不给玉狐面子。"   李三娘想罢,了然地点点头,再回神时,曲溪青又回屋里睡觉去了。   李三娘面色颇愁,若不是小青是个男子,他这般嗜睡的症状,换做女子,怕是要有了身孕呢。这个冬季还未过去,超出大半的时间小青都在睡觉,她去外头给在忙着修弄庭院的睦野说了此事,睦野洗净手进屋,很快就出来继续忙活。   李三娘见睦野面色并无异样,这才稍微放下心,想着是自己年纪又老去一岁多虑了。   晚饭前曲溪青才下了chuáng,睦野上前扶他,给他多披了一身衣裳,还将屋内的炭火拨大了些。常人在屋里都要热出一层薄汗,对曲溪青而言却刚刚好,李三娘摆好碗筷,见他来了忙招呼他入座。   玉狐恰好也刚从楚琰那悄悄溜回来,一张笑脸红扑扑的,眼睛贼亮。、   曲溪青入座后看着玉狐,笑得漫不经心,"在那边玩得可尽兴。"   玉狐轻轻点头,笑得极为腼腆。他的面颊至颈侧蔓延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在座的人都是过来人,他们不约而同笑了笑,也不多说,以免把玉狐吓出屋。   玉狐捣鼓了一会儿米饭,突然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小青,年后你要如何、如何考验楚琰啊?"   曲溪青喝完睦野给他舀的汤,才道:"怎么,我还没开始你就心疼他啦?"   李三娘一旁捂着嘴偷笑,睦野目含极浅的笑意给曲溪青夹菜,并未阻止他。   玉狐不好意思地哎了一声,从前在山林中小青替他修理那些欺负过他的'好朋友'时,它们可惨可惨了,小青是他见过最聪明的人,虽然明白对方是为他好,可他也悄悄心疼了一把楚琰的。   嗯,小青如果能手下留点qíng就好啦,两个都是他重要的人,哎,好难抉择。   曲溪青盯着玉狐那能皱成一条线的小眉头,直接笑倒在睦野肩头上,他笑眯眯道:"你放心,我不会特意用找其他人麻烦时的法子去刁难他的。"   曲溪青竖起一根手指,"楚琰只要通过一次考验就好啦,只要他过了,就随时都能把你带走。"   玉狐松了一口气,他埋头吃饭时嘴角忍不住翘起来,一颗小心脏跳得厉害,这还没到年呢,他就开始期待过年,期待年后的到来。   =   翌日清晨睦家大门外传来一阵有序的叩门声,在灶屋里烧火的睦野前去开门,楚琰和他点头打过招呼,径直朝玉狐的房间走去。   玉狐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懵懵懂懂间脸上有湿热的触感袭来,他茫然地睁眼,眼前楚琰的眉眼面庞放大,他软软呀了一声,从被子里伸出手覆上楚琰的耳朵,软软地笑问:"你怎么过来了呀?"   楚琰亲了亲玉狐,两只手掌将玉狐的手握在掌心里,面带歉意,道:"布庄发生了一些事,我爹和大哥还未从外地回来,因此我得赶回去处理此事,新年,怕是不能陪你一块过了。"   听到此消息,玉狐立刻从chuáng上坐直身子。他怔了一瞬,很快双臂绕上楚琰的脖颈,把脸埋进楚琰的脖子,闷闷道:"那、那你还回来娶我么?"   楚琰弯起嘴角,一把将玉狐拉开按在被窝里,狠狠地亲上去。灼热的唇舌将玉狐的嘴巴堵得严严实实的,玉狐吸着鼻子努力呼气,待楚琰放开他后,气息仍然喘不上,眼睛漫着湿漉漉的水光,意识都跑了大半。   楚琰怜爱的啄吻他,"小笨狐狸怎么说出这种话,你是不相信我吗?"他又道:"等事qíng解决我马上赶来娶你回我楚家,你留在这里乖乖的等我,高高兴兴过完新年后就能看到我了,嗯?"其实他多想把玉狐带回去,可他既然答应了曲溪青的考验,那必当要遵守诺言。   楚琰和玉狐保证,"往后的每一年我一定在你身边陪你,外头的人都在等我赶回去,我要走了,提前给你道一声新年的祝贺。"   玉狐不舍的缠着楚琰的肩膀,可怜巴巴地回应他的祝贺,又道:"那你记得要赶快回来噢。"他语气一顿,"假如真的很忙,也不要着急,你要好好休息。"   楚琰长长应声,用力亲了一口玉狐才离开。   送走楚琰,玉狐雀跃的心一下子静了不少,楚琰将他屋子的钥匙jiāo给他,白日在睦家搭手做完活儿,玉狐就跑到对门的屋里,chuáng上似乎还留有楚琰的气息,他深深吸入肺里,想着楚琰说年后就要回来娶他,心头就甜丝丝的,等待中也没有太过煎熬难过了。   =   过年那天曲溪青jīng神格外好,前段时日似乎睡足了,今日神采奕奕的,凤目含笑,好看的模样晃得一屋的人眼都花了。   一早李三娘眉开眼笑的给家里的三个孩子发压岁钱,新的一年愿大家都岁岁平安,黑贝叼着小母狗过来凑热闹,李三娘笑着揉了揉两只狗的脑袋,掏出两串用红绳子系好的压岁钱,分别给狗狗们套上。噼里啪啦的鞭pào从清晨起就没断过,白茫茫的烟雾笼罩着村子,村民们起早和邻里道一声祝贺,夸赞谁谁穿的新衣裳好看啦,谁谁家的娃长高长俊啦。   喜乐的年味在整个村里传递着,村里的小孩们爱凑热闹,哪家在门外点燃鞭pào,就闻声跑过去捂着耳朵围看,顺带再串个门给大人和老人们说好话。听了好话的大人们给小孩子塞上果糖,这挨家挨户跑下来,孩子们所有衣兜都塞得满满的,曲溪青心qíng好地和孩子们闹了一会儿,这些小孩嘴甜,一口一个神仙哥哥他心头美滋滋,糖果专程多给了好些,若不是李三娘暗声制止,恐怕睦野亲手为他制的糖糕都要发完了。   午时不少睦野曾给看过病的村民提着一篮又一篮的东西过来,有花生,有jī蛋,有鱼等,起初他们还推拒,后来实在拗不过村民们的固执和热qíng,只好把村民带过来的东西一一收下,灶屋都塞满了大半间。   过年呀,还得去祭拜村里的神庙与醴泉,这些要祭拜的神地外围都排满了人,轮到睦家进了神庙祭拜,曲溪青顺带求了一签,只见签上写道;曾盼凤凰入梧桐,却道羽衣落凡俗。因果轮回一展眉,缘报结了石榴红。   睦野见到曲溪青将竹签藏起来,便问:"如何?"   曲溪青笑了笑,"上上签。"   睦野眼底暗光闪过,却并未多言。   新年在热闹与忙碌中度过,玉狐的qíng绪从兴奋中逐渐煎熬起来。年后的第五日,楚琰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他时长在门外翘首盼望,却等不来楚琰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小青:(*^__^*)   玉狐:。(^o^)/~→QAQ   第59章狐狸的报恩(十二)   年初十那日,一只队伍浩浩dàngdàng的进入宝泉村,为首骑在马上的男人英姿俊朗,后方的退伍抬有一箱又一箱的东西,箱子外系着红色喜结,这势头一看就是过来提亲的,经常去睦家医馆的村民瞧着马背上的男人哟呵一声,眼前的人不正是那应允回来接受考验的楚琰是谁。   有村民立刻往睦家医馆跑去给睦野通风报信,人还未进医馆,那大嗓门就将消息吼出来,医馆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气氛先沉寂片刻,给病人煎药的玉狐猛地从药炉上抬头,他把手里的扇子往决明身上一塞,脚步踉跄地朝馆外冲去。   曲溪青闻声从屋内出来,转头在馆里找了一圈不见玉狐的身影,摇头笑了笑,也跟着走出去。   楚琰已经停在了医馆外,抬手示意身后的队伍停下,随即从马上一跃而下,玉狐冲到他身前,弯起眼傻傻笑了一声,"你来了呀。"   玉狐从头到脚把楚琰看了遍,拧起眉头,嘟囔道:"好像瘦了。"而且楚琰面色看上去也不太好,许是经过一番舟车劳顿,眉宇间流露出一抹倦色。   玉狐嘟嘟囔囔皱起小眉头的样子叫楚琰心头一暖,他牵住玉狐的手腕,对出现在他身后的曲溪青道:"我过来接受你的考验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的要把玉狐带回去,布庄上的事才解决完,他连喝口茶的功夫都不愿耽搁,马不停蹄地往这里赶,答应了玉狐会在年后回来娶他,不料却拖了好几日。   曲溪青点头,"成,你跟我去一个地方。"他回头朝医馆内看去一眼,叫决明替他给睦野捎个话,睦野还有一排的病人要看诊,他并不愿意让自己的一些事qíng令睦野时时牵挂。   心里想的虽是如此,决明才把话带给睦野,睦野便从看诊屋内出来,后头的病人都jiāo给馆内新请来的大夫照看。   睦野站在曲溪青身侧,眼神沉静,"我陪你。"说完顺手替他整理好身上的斗篷,把人遮得严严实实不透风。   曲溪青回以一笑,丝毫不扭捏,牢牢回握上睦野的手。   =   曲溪青带着三人前往上山的方向去,周围丛林密集,越往里走越是偏僻,大家猜不出曲溪青卖的什么关子,却也无人出声。林中迷雾浮动,时而传来桀桀的鸟鸣,树叶在寒风的簌簌作响,一股寒气自脚下升起,尤为yīn冷。   曲溪青回头看了眼玉狐,对楚琰说道:"就要到了。"   楚琰回他:"你该不会是要我闯龙潭虎xué吧?"   曲溪青耸肩,"我一个小妖怪,楚少爷不用抬举我。"   行至一片雾气浓郁的林子前,睦野惊觉这片林子他从未见到过。   曲溪青示意大家停下,"我们到了。"   林子内雾气浓厚,视线被遮掩,根本看不清楚里面藏有何种玄机。三人齐齐注视着曲溪青等他解答,曲溪青对睦野笑笑,他微微启唇,一股淡淡的青烟从他嘴里吐出,楚琰瞧得新奇,低声问玉狐怎么不见他吐出过烟雾。   玉狐窘迫地挠上头发,憨憨呆呆的,"小青是蛇,我、我不会。"   这该像狐狸的不像狐狸,不是的狐狸比狐狸还狡猾,楚琰无奈一笑,想着曲溪青会用什么方法考验他。   顺着青烟飘散的方向,很快,一条青蛇从林子里爬出来,似是泛着青光,躬起长长的一条,停在曲溪青面前。   曲溪青指着楚琰对青蛇点头,那青蛇跟着他点点脑袋,朝楚琰嘶了一声,蛇信子在空中卷了两下。   曲溪青道:"你跟它进去,只要你进了这片林子再清醒的走出来,玉狐你就带回去吧。"   楚琰扬眉,"如此简单?"   曲溪青抿起唇笑,"对少数人而言,或许简单,可对大部分人而言,进去了可就很难清醒着走出来了。"   闻言,玉狐紧紧抓劳楚琰的手,它和小青认识这么久,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呢,可是小青从来不骗他,曲溪青说完那番话,玉狐听在心里顿时提心吊胆。   楚琰把玉狐安慰好,留下一句相信他,就跟着那条青蛇走去雾林中。   直到楚琰的背影消失在浓雾下,玉狐焦急地转了两圈,回到曲溪青身旁,眼巴巴问:"小青,这里是什么地方呀?"   曲溪青道:"yù望之境。"   他又道:"人有各种各样的yù望,好比常见的贪婪之yù、qíng爱之yù。进入yù望之地的人会被唤醒内心深处的许多yù望,它们会将这些yù望无限放大,若心志不坚定,有的人会长眠于此,有的人出来了或许会浑浑噩噩。我曾经寻找天地灵气时误闯入这地方,你们看方才我们走过的路,这条路看似平凡,实则要入这yù望之境需要穿过一片虚幻之地才能抵达。"他安慰玉狐,"不过你放心,我让那蛇跟着他,若是他出了何事,蛇会给我放出信号,我进去把他带出来。"   睦野忽然开口,"是刚才的雾。"   他们来时睦野就觉得途中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他时常潜入山中采药,野林之地去过不少,因此对山中的景象记得尤为清楚。可方才途中他就感到有些不对劲,如今回头细想,便是笼罩在周围的雾气不对,雾气太浓厚了,看上去甚为虚幻。   曲溪青笑着看他,"没错,那片浓雾其实是虚幻的,林中根本没有雾气,常人容易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要通过虚幻之境,只要顺着雾气最浓厚的方向,就能穿过虚幻之境,可若是走错一步,就会绕回原地,不停地打转。"   玉狐已然云里雾里,他最担心的只有楚琰的qíng况,"小青,楚琰在里头不会出事吧。"   曲溪青道:"他在里面会遇到他心底所想的事物,可能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人,亦或是曾经感到遗憾无法挽回的事,又或许他会见到你,无论他遇到什么,只要抵制住那被放大的引诱,记着你在这里等他,他就能恢复意识出来。"   玉狐捏紧了jiāo握在一起的手指,眼也不眨地盯着雾林的方向,希望能看到楚琰的身影,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玉狐的心愈发焦躁不安起来。他想进去找楚琰,曲溪青便出声打消他这个念头,道:"你不相信他吗?'   玉狐僵在原地,腿抬不起来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了,楚琰也这样问过他,如今就连小青也问他,难道他潜意识里真的不信任楚琰?   不、他相信楚琰的。玉狐死死盯着望不到任何景象的雾林,透过白茫茫的浓雾,他仿佛见到楚琰立在林中的模样,他对自己说要相信他的话。   玉狐逐渐定下心神,一双焦虑的眼眸涌起坚定。   睦野突然拂上曲溪青的前额,"我也想进去。"   曲溪青疑惑地看他,"为何"问完这话,他又道:"木头若想去,那就去吧,我在这等你。"   是他多虑了,他了解睦野的品xing,也明白他内心有多坚定执着,睦野或许是想要试探一些他暂时不清楚的事,曲溪青见睦野心意已决,唯此刻能做的那就是支持他。   曲溪青又招了一条蛇出来,睦野对曲溪青点点头,跟在蛇后面往林子走去。   睦野进入林中后不久,白雾中隐隐出现楚琰的身影。他越走越近,玉狐朝他跑去,在楚琰身形踉跄着倒下时扶稳他。   玉狐小心翼翼地看着楚琰愈发苍白的面色,他额上布满了汗,下巴冒出好些胡茬,楚琰贵为楚家二少,何曾有过这般láng狈的时候,"楚琰,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琰轻轻点头,"我太困倦了,先睡一会儿。"说睡就睡,话音刚落,楚琰阖上眼,高大的身子直挺挺往后仰去,睡着了。   玉狐艰难揽着楚琰坐在地上,"小青——"   曲溪青蹲下给楚琰探过鼻息,"他真的是睡过去了,你看他眼底下的青黑,一看就是连续几日没能睡上一觉。"   玉狐听罢,顿时难过起来,眼泪簌簌地落下,哭声压在喉咙里,忍着不出声。看这架势,很明显就是楚琰忙完布庄的事qíng立刻赶过来病倒了,玉狐在楚琰走之前叮嘱过他尽早回来,怕是楚琰一直惦记这事,才没有给自己喘口气的机会,这一回来,就又赶到yù望之地,他的jīng神本就疲倦至极,从yù望之地出来,紧紧绷着的神经便如同断了的弦,支撑不住。   曲溪青给玉狐抹去眼泪,感慨一叹,"哭什么,他如此在乎你,该高兴来不急呢,日后无论你和他去哪里,我都不会拦着你了。"   玉狐又哭又笑地自己抹眼泪,他把怀里的楚琰用力抱紧,恨不得马上跟他成亲了。   不多时睦野也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曲溪青迎上前,细看之下睦野并未有任何异样,男人仍旧神色从容目光坚毅,只是......   他从怀里取出一条巾帕,"擦一擦,额上都是汗。"   睦野牵紧曲溪青的手,胡乱将汗擦gān后,才将注意力转到楚琰身上。   曲溪青道:"他睡着了。"   睦野点头,"我们回去吧。"   睦野心底显然有事,可他不说,曲溪青只好等他自己招出口。   =   楚琰通过了曲溪青的考验,玉狐要跟他离开了。   他们在村里停留了两天,第三天一早,楚琰的人马已经在外候着,玉狐抓着曲溪青的手与他道别,一泡泪憋在眼底,曲溪青没让他哭,他就拼命的忍住。   下山一趟回来,玉狐长大了许多,他不再是从前那懵懂迷糊的狐狸,一颗心却依旧如水晶般纯澈。曲溪青眼看时间到了,给后面的楚琰使眼色,楚琰上前把挂在曲溪青身上的玉狐拦腰抱起,在玉狐的惊呼下翻身蹬上马背。   玉狐对曲溪青依依不舍,楚琰可没那么大的胸襟,哭也哭了,抱了抱了,时间一到玉狐就是他的了。   楚琰一手持着缰绳一手揽着玉狐的腰身,道:"后会有期。"   玉狐嚷了一声小青,楚琰唇角挑起,猛地策马而奔,玉狐还未出口的话消失在寒风之中。   目送玉狐他们离开,曲溪青悠悠转身投进睦野的怀里,睦野反手拥紧他,贴在他耳侧吻了一下,沉道:"别难过。"   曲溪青摇头,"狐狸幸福我就放心了,不难过。只是——"他从睦野怀里退出,双手捏上对方耳朵,眼眸微眯,道:"木头,你是不是有事qíng瞒着我呀?"   第60章农夫的心魔(一)   暮chūn三月,万物繁衍,无论是林中的鸟shòu还是人,沉寂了整个严冬,yù望随之渐渐苏醒。   温暖的房内满屋chūn色,柔香馥郁,动了qíng的人在香气的催化下,身子的反应愈发qiáng烈。早饭过后曲溪青就将睦野拉回屋二话不说把人扑在chuáng上磨蹭,他嗜睡了大半个冬天,睦野体谅他就没有与他发生夫夫间那美妙的chuáng笫之事。两人一个睡一个忍,被压抑了几个月的火气,在曲溪青突如其来的撩拨下,睦野把人紧紧按在chuáng里,唇舌濡湿jiāo缠着,粗重的喘气。   +++++   睦野用结实的大腿紧紧将曲溪青的腿夹在身下,硬邦邦的ròu棒戳在光滑的小腹上摩挲。   他埋头不断吮吸曲溪青的脖颈,如梅花的痕迹在白皙的肌肤上绽放,guī头流出来的jīng水打湿了胯下的黑丛,浓密的耻毛将曲溪青细嫩的肌肤扎得不太舒服,曲溪青不耐地扭动腰腹,却被睦野牢牢扣紧,紧接着一只手掌挤入他的双腿间,手指一探,噗嗤一下刺入严密紧合的xué内。   湿热的xuéròu层层叠叠绞紧住手指,曲溪青仰起弥漫着绯红色的脖颈,"嗯,木头再往深一些——唔。"   睦野用力将手指往xué内一cha,抵在最深处搅弄一番,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睦野伸出舌头往曲溪青耳朵里舔舐,沉声问:"深不深?"   "唔——"   手指微微抽出又是一个用力cha入,睦野曲起手指在xué内勾着搅弄,再抽出手指,手掌上沾满了黏滑的yín水,睦野将湿漉漉的手往曲溪青面颊一抹,呼吸急促起来。   曲溪青慵懒笑了笑,睁开湿润迷离的眼睛,他眼角泛着桃红,yù求不满地挣着张开双腿,"木头,快、快,大木头快cha进来。"   睦野浅浅勾起嘴角,拉开曲溪青的一条腿高高搭在肩头,粗壮硬热的ròu棒直直一捅到底,曲溪青唔了一声,许久没被开拓的ròuxué死死绞着ròu棒,整个吞了进去。   汗水从睦野肩膀落下,睦野捧着曲溪青的臀ròu微一使劲拍打两下,臀ròu被拍得轻轻晃动,响起啪啪的声音。   "松一些,你要把它夹爆了。"   曲溪青低低一笑,舌尖舔着唇边,"就把它夹里面。"说着,故意缩紧了ròuxué,睦野被他夹得双目发红,往那臀ròu又狠狠打了两下。   "不让它动动它以后怎么肏你。"睦野舔着曲溪青的颈侧,腰间用力挺入,被ròuxué绞紧的ròu棒深深肏进去,他往后抽出一下,接着继续挺入。   睦野按着曲溪青,渐渐肏开许久为肏过的ròuxué,健壮的腰身愈发快速地挺动,狰狞的ròu棒在ròuxué里大开大合的进进出出,时不时带出一股湿热黏腻的yín水,打湿身下的被褥。   他们换了个姿势,曲溪青骑在睦野胯上,这使得男人的ròu棒捅得更深,湿滑的小腹被ròu棒顶得鼓了起来。睦野掐着他的腰身,时而将曲溪青捧起来再拉着他用力坐下,xué内被ròu棒戳弄的软滑,曲溪青胯前的柱身突然she出一股jīng水,热烫的jīng水洒在睦野紧实的胸膛前,有的沾到他的下巴,这令平日里沉肃的男人显得yín靡起来。   睦野抹了一把下巴,将jīng水涂抹在曲溪青胸前被吮得发肿rǔ粒上,他按紧曲溪青,腰腹往上用力顶弄,ròu棒直挺挺的将ròuxué捣得发红,一下比一下狠,似是要将他肏熟肏烂。   +++++   如此纵yù几日,睦野和曲溪青的身子并未感到疲倦,两人jīng神焕发,惹得院子外的黑贝把小母狗压在怀里呜呜蹭动,小母狗还年幼,自然来不得真的,李三娘把小母狗从黑贝身下抱起来,朝黑贝唬了好几下,才暂时保住小母狗的贞洁。   没有了小母狗,黑贝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对着地板不停磨蹭,它委屈巴巴地看着李三娘怀里的小母狗,盼望着它快些长大,哎,这一年又一年的,憋死狗了。   =   开chūn后便要着手种稻的事了,如今医馆内请了两位大夫看诊,睦野自然能抽出一些时间下田耕种,曲溪青问他为何不请人来帮忙种稻,睦野便说这稻子还是由自己种下来的好。   又一日踏着晨露,曲溪青和睦野起了个大早开始往田里赶,每年热闹忙碌的耕种时节,村里人都起得早,男人们先提着农具出门,等女人们将家里的一切打理好便也出门下田给男人搭把手。孩子们又涨了一岁,因此在学堂里念书的小孩又多了起来,大人们在田里忙活,孩子们背着娘亲亲手fèng制的布包,穿梭在田间的小道上,一边玩闹唱曲儿一边往村里的学堂赶。   曲溪青在田岸上叼着青糙盘腿而坐,他面前的不远处睦野正弯下腰cha秧,水田没至小腿上,睦野的裤子堪堪折上膝盖,抬腿时露出结实的小腿,稳健有力。   自从去年秋天曲溪青下田割稻时起了大片的红疹,无论是种稻还是收割,睦野都不让他下田地了,且chūn季较为湿冷,曲溪青畏寒,这田里的寒意从脚底侵入,不管曲溪青如何劝说,睦野都不准他下田,态度坚决,容不得曲溪青在此事上多做挣扎。   耕种是枯燥无味的,曲溪青在岸上等待却并未感到无趣,他时而打量四周,譬如岸边停了两只鸟儿追逐,他也能津津有味地看上半天,顺手招两条蛇出来陪他玩玩。   如此过了半日,田岸边突然走近一个人,曲溪青挑眉,颇感意外。   付文庭朝曲溪青越走越近,他站在曲溪青身侧,目光在曲溪青踩在糙上雪白的赤足上微微一顿,随即半蹲下与曲溪青平视,浅浅笑道:"好久不见了。"   曲溪青曲起伸直的双腿,自己套上鞋袜,疑道:"你怎么过来了?"   还没到收税的日子,城里的官却出现在这偏僻的小村里。   付文庭道:"此番前来有事相求,我这次——"他目视前方睦野的背影,"我是过来找他的,顺便也看看你,这段日子过得好吗?"   曲溪青忽略了后半句话,他问:"你找木头做什么?"这两人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堂堂知府的儿子找睦野帮忙,曲溪青狐疑地看着他,"木头能帮你什么?"   付文庭苦笑一声,"你或许不信我,可这件事只有他能帮忙,而且也只有他能解决。"他做出保证,"你放心,我不会害他。"   曲溪青把睦野叫上岸,睦野见到他身边的付文庭,上岸时眉头都是皱起来的,"怎么是你。"   付文庭无奈地揉弄额头,"睦野,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而且这件事只能是你才能解决。"   睦野沉默不语,付文庭又道:"我爹病了,我知道你医术高明,所以特意来请你过去给我爹看看。"   睦野道:"愿意给知府看病的大夫并不缺我这一个。"   闻言,付文庭苦笑出声,"算我求你一次,你过去看过之后就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自从过完年后,我爹的身子就......他在塌上卧了几日,根本没办法起身处理公事。"   岳城的知府在普通百姓心中一直是位公正严明的好官,睦野有所耳闻,却没有亲眼见过。付文庭见睦野沉思,便又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在医馆里看病不收取贫困病人分文,倘若我爹此次迈不过这个坎,岳城或许就会失去一位好官,你、你能不能就当可怜可怜他,过去看看。"   曲溪青仔细观察睦野的面色,正yù帮他拒绝,睦野却道:"那就去看看吧,我也只能尽我所力。"   付文庭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多谢。"   曲溪青狐疑地盯着付文庭,总觉得他有事qíng瞒着他们,担心睦野独自进城会出事,他道:"我跟木头一起过去。"看看付文庭究竟卖的什么关子。   付文庭点头,"好,马车已在村口外候着,现在就过去,如何?"   睦野道:"我回去和我娘说一声。"   待睦野回去,曲溪青坦言问:"为什么必须是木头。"   付文庭心知瞒不过他们,不由长叹一气,"此事说来话长,等你们过去见到我爹,一切自然明了。"   曲溪青蹙起眉头不语,前往岳城的途中,睦野隐约预料到接下来等待他的事qíng,他本就有个心结,马车上握着曲溪青的手沈默,一副心事浓重的模样。   傍晚前马车停在府衙外,付文庭从另一辆马车下来,对车厢内的两人道:"我们到了,下车吧。"   曲溪青先睦野一步跳下车,他身形软了一下险些歪倒,付文庭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很快抽回手臂,道:"当心些。"   曲溪青不自在地点头,"谢了。"   睦野下车,瞧见付文庭抽回手的样子,他牵起曲溪青的手腕,一手提着药箱,听不出什么语气,道:"进去看看吧。"   曲溪青以为他不高兴,嘟囔道:"你别生气,下次我不靠近他就好了。"   睦野摇头,示意自己并未生气,若是气也是气自己,没能在曲溪青跌倒的时候上前扶他,是他分心了。   府内的下人见到他们纷纷行礼,付文庭摆手叫他们起来,问:"我爹qíng况如何?"   下人道:"老爷今日没吃什么东西,早上喝过药便昏昏沉沉的睡了,午饭好不容易吃了些,却又给吐了出来。'   付文庭听着心里难过,转头对睦野道:"请随我过来。"又吩咐下人给他们备一件厢房,将屋子整理打扫gān净。   在付文庭的带领下他们来到知府的房间外,守在屋外的下人见到睦野时先是惊了瞬,刚给他们行礼,屋内顿时传来一阵闷喘的咳嗽,付文庭敲过门喊了一声爹,随即打开门,道:"爹,我给你请了大夫过来,这位大夫一定能将您的病治好。"   伏在chuáng上咳过一阵,知府艰难地撑起身子,抬眼见到睦野的一瞬间,双目猛然睁大,充满了不可置信。   曲溪青瞧清楚了这岳城知府的模样,他看看知府再看看睦野,神色微怔,眼前的两人,眉眼与气质实在太相似了,细看之下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   睦野楞在原地没有动,知府付缜先反应过来,付文庭把他扶起来坐好,道:"睦野,这是我爹。"   付缜低喃:"睦、睦野?"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睦野,垂在身侧的手颤抖,"你、你可是睦婉的孩子?"这句话无疑是多余的,眉眼相似的两人,不管旁人怎么看,都觉得他们是父子。   睦野神色一敛,眉间少有的yīn沉,他道:"你就是那负心人。"   负心人三字刺激得付缜猛地一咳,他捂着胸口,嘴唇泛白的看着睦野,声音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付文庭心急地拍抚付缜的后背,对睦野道:"睦大夫,无论发生什么事,望你先把爹的病治好,等他身子好了,你们要怎么谈都可以,只是爹如今病得严重,你、你能不能......"   睦野神色隐晦,曲溪青知他心底在挣扎,便握紧他的手给他传递力量,"木头,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只要人还在,不论发生什么,都还有去面对的机会。"   睦野僵硬地看向曲溪青,曲溪青对他用力点头,"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在这里等你。"   睦野回过神,看着趴在chuáng上咳得异常láng狈的付缜,这才上前替他把脉,随即拧起眉头,面色发沉。   付缜身上的病他能对应下药,可主要的病根却在他的心里。心病可谓是这世上难以医治的病,哪怕找到病患的心结所在,亦有人郁结一辈子,到死也不能化解心结。   从方才付缜见到睦野的反应来看,他心病的源头很明显就在他和他去世的娘身上,睦野亦有心魔所在,只是他心志坚定善于忍耐,若非之前进入yù望之境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心魔,他对这个从小便抛弃他与娘亲的男人,即使曾经素未谋面,到底也是心存怨恨的。   =   付缜的病来的突然,在付文庭的记忆中,这个稳重入山的男人,在过完年那天,一下子就倒了。   付缜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看到自己与睦婉在乡村的那一夜,那夜醉酒的他将睦婉看成妻子,遂才与她有了那次的云雨之欢,他心知自己犯错,男人三妻四妾尚不算什么,可他允诺过他的妻,今生只要她一个。   付缜违背了诺言,事qíng已然发生,他能做的便是将此事捂严实,离开村子,忘记睦婉。   可他万万没想到,睦婉竟然因为那一夜有了他的骨ròu,当睦婉出现在他面前请求他娶她做妾并诉说她的qíng意时,付缜震惊,震惊过后唯一想的就是让她离开,不能让妻子知道。   可睦婉实在太瘦了,她生活困苦,明明怀着一个孩子却比常人看上去还要瘦弱,仿佛风一chuī就倒下。付缜避开的她同时又怜惜她,睦婉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他根本逃不开一份责任。   心里怀有歉意的付缜便命人将睦婉安置到城郊内一间偏僻的院子里,他对她虽有歉意与怜意,却不愿面对她,因为看到她,付缜就会想起自己那荒唐的一夜,他是个严谨自律的人,假若妻子知道他与睦婉有了那夜的事......   付缜不敢去想,只能逃避。   他担心睦婉跑出来找他,私下让人时刻盯着院子,若睦婉有前往府衙的迹象,随即让人把她带回院子锁上,不让她出来。   好在睦婉是安分的,据下人传来的消息,她成日安安静静地守在院子里等他,有时一等就是一天,付缜虽然不愿见她,可她一个怀有身孕的弱女子,若是无人照看,怕是要出事。   那段日子对付缜而言十分煎熬,他有妻有儿本该和睦到老,却因自己的过错,不仅仅伤害了妻子,亦伤害了睦婉。   他差大夫每个月去给睦婉看身子,也让下人按时给睦婉送些钱粮过去。时间是淡忘一切的良药,随着时间的推移,付缜渐渐忘记了睦婉的存在,不知道睦野何时生下孩子,亦不知道这母子俩生活的qíng况。   因为他的淡忘,下人断绝给睦婉他们送钱粮。而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渐渐长大,身侧有爱妻相伴,官场平顺,那时的付缜是真的忘记了睦婉的存在,更莫提她为自己生下的孩子睦野。   数年之后,付缜再听到睦婉的消息,还是从下人口中得知的,说是睦婉病逝,那孩子也不见了踪影,那间院子是要搁置还是命人重去打扫。   当付缜踏入那间院子时,树下的长凳落满了枯叶。他仿佛穿过时光看到睦婉坐在院子里安安静静等自己却一直等不来的场面,想着那与自己素未谋面的孩子,付缜当时生出了要将他找回的念头,可那一年,他的妻子突然生了严重的病,文庭成日围在chuáng边哭泣,他脱不开身,寸步不离的在她身边照看,也在那一年,痛失爱妻的付缜被转走了心神,将睦野的存在彻底遗忘。   第61章农夫的心魔(二)   人活到了一定的年纪许多事都会看开,而付缜年轻时犯下的错,经过这么多年的逃避,在那场梦之后,忽然幡然醒悟,想要弥补当年他欠下的债,他欠睦婉的,欠睦野的,用他余生所剩下的时间,去偿还。   可睦婉已经去世多年,她一生受尽苦难折磨,到死之前亦未能见他一面,付缜在屋里设了灵堂祭拜,睦野看见他娘的灵牌,目无波澜,面沉如水,落在付缜身上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场笑话。   人都死了这么多年,到如今才做这些事,未免晚了太久,看上去就像是一场无谓的施舍。   付缜收回视线,他两鬓斑白,看着睦野的眼神凄楚而歉疚,常人眼中公正严明的知府大人,此刻却如同一个láng狈的溺水老者,"睦野,倘若我、我想将你认回付家——"   睦野断然道:"不可能。"   付缜扯着发gān的嘴巴,笑得难看,嗓子沙哑道:"啊,也对。"他试图在再睦野多说一些话,睦野给付缜诊完脉开了副药方,看都未看付缜一眼,冷声问:"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何意吗。"   不待付缜接话,睦野眼底闪过丝丝嘲笑的意味,语气平淡,"我娘说是野种的意思,我没有爹。"   付缜身形一僵,眼神变得灰暗,仿佛要死去。   付文庭见他爹qíng况不对劲,再看睦野冷淡的样子,只好做起中间人,两头劝解,然而两人谁也听不进他的话,付文庭急得额头都是汗水,视线一转,落在曲溪青身上。   当下的qíng况只有睦野才能扭转,付文庭一早就接受了睦野是自己弟弟的事实,他之所以瞒着他爹,一方面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另一方面,他虽然接触睦野的时间很短,可大致摸清楚他的为人品xing,他实在与他爹太像了,无论是外貌还是xing格上,两个固执坚定的人一旦见面,会发生什么事他也无法想象。   眼前的qíng况付缜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他一心想认回睦野偿还这些年欠下的债,睦野不愿接受,如此一来只能形成僵硬的局面,而付缜的心结恐怕会越来越深,若长久积郁,就怕他突然出事了。   如若睦野稍微往后退一步,哪怕是虚假的,只要能打破当前的僵局,那也是善意的谎言。   夜色愈深,房内陷入古怪的沉寂,曲溪青上前扯住睦野的手,轻声道:"木头,我想回去休息。"今日赶了半天的路程,暮chūn的夜寒气尚重,握着睦野的手都是冰凉的。   睦野被曲溪青指尖的温度冻醒意识,他背对着付缜与付文庭,语气听不出什么qíng绪,"我先带他去休息,按照我开的药方煎药,每日三剂先服用两日,两日后再请大夫过来看看。"   付缜着急地张口,付文庭忙道:"我方才已经命人备好厢房,还请睦大夫在这休息两日如何?"   "对、对。"付缜紧紧抓住付文庭的手看着睦野的背影连连点头,他又说:"夜色已晚,现在回去怕是不方便,不如多留在府中几日,阿野,我知你怨我恨我,可爹还是想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付缜后面的话戛然停止,他重重咳了一声,眼睁睁看着睦野头也不回的走出屋,付缜失神地靠回chuáng头,摇头苦叹,"这是我的报应,我的报应。"   =   府中的下人将晚饭送入屋内摆好,待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曲溪青把睦野拉到饭桌前坐下,"木头,你先吃点东西吧。"   睦野平日里话虽不多,可如今这副沉默到死寂的模样叫曲溪青看得心里泛起丝丝缕缕的疼,睦野给人的感觉是天塌不惊的,旁人眼中的他稳重可靠,然而他也是个平凡人,是个从幼年起生活凄苦的可怜人。   睦野张了张gān涩的嘴巴,僵硬地转头看向曲溪青,"你、你先吃,我进去坐一会儿。"   睦野绕过屏风走进房内,曲溪青望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却一点食yù也没有,天很冷,他也很冷,可睦野如今心更冷,他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照顾好,不让睦野再多cao一份心。   曲溪青bī迫自己吃了一些饭菜,门外有下人守着,他打开门叫他们准备食盒把这些饭菜热过一遍留好,以便睦野饿时能吃上温暖的饭食。   把门关好回屋,曲溪青穿过屏风,睦野站在窗旁,背对他一动不动地望向外头,眉间凝重,心事重重。   曲溪青道:"木头,你还在想方才的事吗?"   过了半晌,睦野才扭头看他,眼神涌起几分挣扎与痛苦,似乎心有迷茫,沉缓道:"都过了这么多年,你说他为何还有脸面出现在我眼前。"   "从我有意识起,我娘从未与我提起过他,我知道娘一直在等他,却一直闭口不提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曲溪青抓紧睦野的手,以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睦野望着黑漆漆的窗外,"等久了,娘便疯了。她就是疯了,也记得她要等他,那时她身子不好,无论我怎么求她,她也成日坐在院子里,伴着冷风和雨雪......"   "我出去乞讨根本不敢待上太久,记得有一日我回去晚了些,开门时就见院子里她的被雪花覆盖,人都僵了,她自己却察觉不到似的,她是真的傻,都被那负心的男人弄成这般,傻了也忘不掉。"   也因此,无论睦婉如何打骂睦野,疯疯癫癫的将气撒在他身上,失了心智的睦婉打起来只有累了才会停手,小小的睦野身上疼,却声也不吭,直到她娘流着泪停手,他才松开一口气,接着出去乞讨。   曲溪青隔着衣服抚摸睦野的后背,后背上那些jiāo错的伤痕,深的浅的,怕是有一半都出自睦婉的手。   曲溪青难受地抱住睦野的脖颈,睦野反手环着他轻轻拍抚,"对我爹,他是谁,他在哪里,是个怎样的人,我从未有过任何念想,因为他让我娘等得太苦了,我娘死前绝望怀有怨恨的样子,我就是忘记她的容貌,也忘不掉当时她的神色。"   睦野道:"付缜问我能不能原谅他,我与他本就毫无gān系,谈什么原谅呢,这话他应该要问我娘,他不欠我,他欠的人是我娘。"   他们从窗旁到chuáng榻上,睦野揽着曲溪青,像是紧紧抓住他心底的温暖,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话,时而前言不搭后语,曲溪青却能听明白。听明白睦野内心的无措,他的害怕与茫然,他的挣扎与愤懑,人死了,一切便归于空寂。   睦婉不仅是付缜的心魔,亦是睦野的心魔。   而如今的睦野,只想好好的过日子。他是曲溪青的夫,是李三娘的儿,是医馆里的睦大夫,很平凡,却已足够了。从前的事就让它烟消云散,再不要重提。   曲溪青道:"木头,明早我们就回去吧。"   睦野沉沉应了一声,时间已经过了三更,他将曲溪青的手捂暖,拉紧被褥将人盖得密不透风,道:"睡吧,明早我们就离开。"   曲溪青道:"你也要休息,我知你心里难过,有些事虽已看开却仍然不免在意,如今你有我们,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木头,你不是一个人。"   睦野拥紧了曲溪青,将他整个人纳入自己怀中。温软的香气渐渐抚平他郁结的心里,睦野缓慢阖上眼,曲溪青轻声唤他时,他已经睡着了。   "总算睡了。"曲溪青方才对睦野施放助眠的迷香,他摇了摇微晕的脑袋,闭上眼睛在睦野温暖的怀里躺了一阵,那不适之感才逐渐消退。   翌日,天光暗淡时睦野和曲溪青同时醒来,睦野夜里睡得沉,一觉醒来jīng神看起来不错,反倒是曲溪青面色带有疲倦,整个人都恹恹地,睦野帮他穿衣服,一点jīng神也没有。   睦野伸出手掌覆在曲溪青额头,"身子有哪里不舒服?"   曲溪青拂开睦野的手,"我没事,昨晚想着你的事没睡好。"边说还打了个呵欠,眼角泛起湿意。   曲溪青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免得那知府又用苦ròu计把你留下了。"   睦野:"......"   曲溪青睨眼笑了一下,"他们净欺负你心软老实,你嘴上虽然不说话,可耳根子一软,就答应了人家。"   睦野低下眼眸,给曲溪青穿好鞋子后,道:"我们走吧。"   门才打开,付文庭像算准了时间,转过身挡在门前,看着睦野和曲溪青,"你们能不能暂时留在府内。"   付文庭盯着睦野,又道:"我知道爹他对不起你们,当初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和我爹必定有关系了,后来我找人查清楚当年的事,对我爹真是又恨又觉得他可怜。"   睦野:"我已经不想再谈此事,我们并无任何关系。"   付文庭又道:"睦大夫,你能不能就把他当做一位普通的病人,我能体会到你不想原谅他的心qíng,你可以不与他说话,只给他看病,爹他如今忧思过重,哪怕你就是站在他面前不说话,他心里也会好受一些,你就把他当成普通病人就好了,我求你留来救他。"   付文庭的恳求换来曲溪青一声冷笑,空气仿佛凝固起来,就在此时,付缜突然出现,他穿过庭院,站在他们面前。   "让他走吧。"   付文庭:"爹。"   付缜摇头,面色如蜡,"不要qiáng求他,我没那个脸。"   睦野一言不发,曲溪青牵起他的手臂把他带走,不过几步的距离,身后传来付文庭的惊呼,两人转回头,只见付缜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第62章农夫的心魔(三)   付缜受到刺激不慎晕过去,睦野当场给他施救,付文韬在一旁gān着眼看,急得身上都是汗。   好在不用多时把人救了回来,付缜恢复意识后,睦野和付文庭把他带回屋内躺下,吩咐下人赶紧去煎药。   付缜动了动无力垂在身侧的手,双目无神地看着一侧给他搭脉的睦野,喉咙艰难耸动,gān涩道:"你、你若要回去就回去吧,我已经老了,生老病死,此乃常事。"   付缜的身体向来不错,付文庭想起他爹年前时jīng神矍铄的样子,不过半月的时间,身子居然落到如此,当下心头酸涩难挡,"爹,您莫要说这些丧气话,您的病一定会痊愈的。"   付缜扯了扯嘴角,笑得难看,"庭儿,你会不会怨恨为父。"   付文庭看了睦野一眼,摇头,"事qíng已经发生这么多年,如今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您要好好保重身子,身子好了才能做你想要做的事。"   付缜已经年过五十,经过此次心病折磨,比起以往苍老了许多,不过一夜的时间,他鬓上的白发又添了许多,刚毅的面庞亦多了不少纹路,平日那矍铄的双目失去了神采,和一般上了年纪的老头无异,他看着睦野yù言又止,终是化为一声叹息,所有想要弥补的话都咽在喉中,如今睦野肯留下替他看病,已经叫他心满意足,不敢奢求再多。   哪怕睦野是出于可怜他的心理,他也宁愿让自己病得更重一些,换取他更多的怜悯之心。   公正严明的付缜,也有用苦ròu计博取自己儿子同qíng的一天。   曲溪青在一旁看得明白,他们几个人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人点破,或许他们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借口来掩饰,睦野心软看不得付缜在他面前死去,而付缜也想要看着睦野,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糙求得他心灵上的救赎。   下人将煎好的药端上来,睦野端起药以指尖一点尝了一口,"这药煎的办法不够准确,火房在哪,带我过去看看。"   付文庭忙让下人给睦野带路,付缜jīng神太过疲惫,睦野的暂时留下让他jīng神得以稍缓放松下来,倦意席卷,付缜很快在付文庭的伺候下睡着。   付文庭松了一口气,他见曲溪青并未和睦野去火房,就道:"时候还早,你用过早饭了吗?"   这话问了显然多余,曲溪青和睦野刚要趁早离开就被付文庭拦下,付缜晕过去的事又让睦野忙了一阵,哪里有时间顾得上吃早饭,曲溪青正yù拒绝,却突然想到什么,话到了嘴边一转,"没吃,可以让人送过来吗,我饿了。"   想着睦野一会儿还要过这边,付文庭便叫下人把早饭送来这屋,曲溪青在桌前入座,等得百般聊赖。   付文庭余光频频看向曲溪青,一番话在心里憋了又憋,直到睦野把重新煎好的药端过来,付缜喝过药后睦野要给他施针,房内除了付缜和睦野,其余人都要出去,付文庭跟在曲溪青身后,眼底闪过几分挣扎,最终仍是上前道:"公子,有些话想与你说,可否移步——"   曲溪青答应得慡快,"带路。"   付文庭将曲溪青请到后院里的亭台之上,开门见山道:"公子,我想请你劝说睦野,让他替我爹解开心结,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睦野的娘已经去世多年,如今能当解铃人的人只有他。"   他顿了顿,又道:"爹如今也到了一定年纪,剩下的年头不多了,自我娘病逝后,他一直独身一人并未再娶,他于睦野和睦婉而言不是个好父亲好丈夫,在这一点,我知道我占了很大的便宜。我爹对我虽然严厉,却是个好父亲,这是我的私心,我希望他能活得久些,于qíng于理,我都不该也没有脸去求你们这样做。"   "可我还是选择做了这个没皮没脸的人,我想我爹活下去,他是个好官,城里的百姓需要他,我知道你能劝睦野,我们说的话他沉默相对,若是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进去。"   曲溪青好笑地环起双臂,"你是不是把我想成好人了。"   "你是好人。"付文庭笃定道:"那次闹慌灾的事qíng,我离开时你问过我一些问题,不久后巡抚突然就施令开仓放粮,而那时我爹上门yù和巡抚谈此事,巡抚却闭门不见,事发突然,我总觉得此事与你有关。"   付文庭看着曲溪青的目光异常柔和,"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能让巡抚开口,不过从这点上看你一定不是坏人,而且,若我爹死了,睦野就是不说,他心里也会不好受,你就当帮帮睦野好不好?"   曲溪青垂眸不语,他转过身望着远处的景色,身后又传来付文庭的声音。   然而付文庭却换了话题,他问的话不再和他爹有关,而是问曲溪青,"你、你嫁给睦野,到如今可还好?"   曲溪青回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付文庭被看得无地自容,却硬着头皮道:"当我知道睦野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时,心里头一片乱糟糟的。"他失神笑了笑,"谁能想到我们两兄弟会同时喜欢上一个人,可如此戏剧xing的事就发生在自己身上,我当时、当时真的很想将真相一字不落的告诉睦野,凭什么就只有我一个人被这些事gān扰烦恼呢。"   "溪、溪青。"这是付文庭第一次这般唤曲溪青,他不免紧张起来,手心都捏起了湿汗,他朝曲溪青勾起嘴角浅浅笑了笑,"我和睦野是兄弟,倘若我先他一步遇见你认识你,你喜欢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我。"   付文庭这话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可他想着既然他与睦野是兄弟,说不定身上有共同的吸引着曲溪青的特xing,如果不是睦野比他先遇到曲溪青,说不定陪在曲溪青身边的人就是他了。   曲溪青皱起眉,"不要说这些根本不可能的事。"   他转身背对付文庭,一股闷气从胸口直涌,叫他感到轻微的不适。   "溪青!"   曲溪青顺着声音往下望,不知何时给付缜施完针的睦野寻了过来,男人仰头看着他,付文庭上前几步出现在曲溪青身后,曲溪青明显的看到睦野神色变了变,大步往亭台上赶。   曲溪青说:"我爱他。"话音落下,睦野已经赶到亭台上,来到曲溪青身侧。   睦野直视付文庭道:"他是我的夫。"   一句话,直接让付文庭往后退开几步,他面色有些泛白,点点头疾步转身离开。   痴心妄想终究是痴心妄想,感qíng没有先来后到,更没有假如那一说。   付文庭离开后,睦野面色依旧黑得能滴出墨来,曲溪青问他:"担心我呀?"   睦野定定看着他,过了一会儿闷道:"不要和他说话。"   打翻了一缸醋水的男人闷得慌,曲溪青被他牵回屋时,依然一副不怎么样说话的样子。   曲溪青不敢再笑他,睦野这xing子固执又别扭,不会气别人只会气自己,他如今被付缜的事弄得心里头窒闷,曲溪青自然不会再给他添堵,他扯住睦野的手一晃,"我饿了。"   用过早饭才不久,曲溪青不是贪吃的人,睦野脸一转,在曲溪青面前低下身子,"胃口不好?"   曲溪青说:"饿得快。"   睦野伸出手掌覆上他的小腹,果然饿得扁扁的,"我去火房给你弄些吃的过来。"   曲溪青抓住他的手,"要你亲手做的,他们做的我都不喜欢。"   睦野低头噙住曲溪青那两瓣红软的唇亲了一会儿,舌头在温暖的口腔里扫了一番后,将唇外的水渍舔gān净,他才道:"去去就来,等我。"   睦野和曲溪青亲热的场面被站在外头的付缜看得清清楚楚,他倒吸一口气,之前心思都放在睦野身上未曾仔细看过他带在身边人,如今隔着一段距离细看,没料到一个男人居然能长出这般魅惑人心的模样。   睦野出屋去火房后,付缜进了屋内,曲溪青侧躺着休憩以为是睦野去而复返,"木头你——"   "你是阿野的何人?"   曲溪青支起身子,他用手整了一下长发,迎上付缜的目光,说:"我是木头的夫郎。"   付缜神色一僵,万万没想到自己那不苟言笑的儿子会娶一个夫郎,他捂着胸口喘气,目光将曲溪青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暗忖着幸好曲溪青不是女人,娶个男人罢了,并不影响睦野再娶一个女人,只是他没想到睦野会将一个夫郎带出来。   付缜不动声色,对曲溪青缓缓点了一下头,唤守在屋外的下人进来把他扶出去。   曲溪青坐在chuáng里一头雾水,他没多想,付缜和睦野形貌相似,他虽然不喜欢他从前对睦野不闻不问,但也做不出嘲讽一个老人的事来,想着付文庭在亭台上和他说的一番话,他的确要考虑一会儿,木头不接受不原谅就罢了,可也得解开他的心结,让他能够坦然面对付缜。   第63章回家(正文完)   睦野将熬好的粥端回房,曲溪青便将方才付缜过来的事告诉他。   "木头,我告诉他我是你的夫郎,这么说他会不会——"   睦野chuī凉了粥送到曲溪青唇边,等他咽下,接着舀起第二勺,说:"我一会儿过去找他,你在房里好好休息。"   睦野探出手掌沿着曲溪青的面颊摸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不过几天时间曲溪青似乎瘦了一些,却比冬季时还要更嗜睡。他心里想着莫不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待在这府内终究没有自己的家来得自在,睦野喂完曲溪青一碗粥,陪他坐了片刻待人睡着后,才把他放稳在chuáng上掖好被褥,放轻手脚退出房间。   付缜喝过药又休息一阵jīng神好了些许,今日阳光温暖,他坐在院里晒太阳,下人在一旁候着,见到睦野过来,立即轻声告诉付缜,付缜回头,看到睦野,扬手一摆,面上难得起了一丝笑意,"过来坐。"   睦野在付缜身边的石凳坐下,付缜示意下人退下,后院中顿时只剩下两人对坐。   他们一时间相对无语,过了一阵,睦野突然开口,"我给你医治好你的病,你痊愈后我便马上离开,你并不欠我什么,犯不着一心想着要弥补我,我如今过得很好。"他目光一顿,"若你实在放不下我娘,那就每年多给她烧支香陪她说说话,至于其他,无需多想。"   付缜沉声短叹,他问:"是因为那个夫郎吗?你想把他尽早带回去?我今天看他似乎身子有些不适。"他又说,"有些话我不知当不当讲,阿野,身为男儿,为家里延续香火开枝散叶是必须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   睦野脸色骤沉,冷声打断,"此生我只要他一个人,若你今日找他想要谈及此事,大可不必。"   付缜:"阿野——"   睦野盯着付缜的眼睛,"我和他已拜过天地,村里的人都是我们的见证,我与他堂堂正正在一起,一起开了医馆,一起照顾娘,这些事,不会变。"   他又说:"男风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你们这些腐朽顽愚的思想,这是我和溪青两人之间的事,倘若你想要我留下在替你看病,那就打断你的那些念头,否则我立刻带他离开。"   "阿野,你——"付缜万万没料到睦野会因为曲溪青对他这般义正言辞,他扶着石桌艰难喘上两口气,眼睛直直盯着地面,过了半晌,才无奈而自嘲地笑了一声。   "这也许就是天意。"付缜像是想起什么,他猛然抬头,"阿野,庭儿是不是也对这个孩子——'   提及付文庭,睦野神色一凛,"你多虑了,他与我们并无任何关系。"   睦野话虽如此,却瞒不过付缜的猜测。早前付文庭就对外头的一个男人念念不忘,荒唐之余,他以为自己的儿子如从前那般痴心却多qíng,只怕用不了多少时日便能忘记,训过几顿就好。然而没想到大半年过去,付文庭外出喝醉回来时总念叨着一个人,付缜让人查过知道是个男人,直到曲溪青的到来,付缜发现自己的儿子看这个男人的目光不一般,尽管他在自己眼前极力掩饰,眼神中表达出的qíng绪确实不能瞒过他的。   而曲溪青早已和睦野成亲,自己的两个儿子爱上同一个男人,付缜唯有无奈苦笑,这或许就是报应,他自己做下的孽果,今天一一报应在他的后代身上,是他没有教好自己的孩子,可是,他自己都没做好一个男人该负有的责任,如今,该拿什么威信去管教两个孩子呢?   付缜道:"阿野,你真的要和那个男人过一辈子吗?"   睦野不语,眼底的意思已十分明显。   付缜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日头明媚,他却冒了一些汗,"我、我能不能再去和那个孩子说说话?"   睦野自然不答应,曲溪青近日身子不适,他不希望付缜去打扰他,只道:"你安心养好身体,剩下的都过去了。"   睦野和付缜谈话结束的同一时间,曲溪青睡醒了。屋内不见睦野的身影,曲溪青穿好鞋子要出去找他,屋外的下人给他行礼,曲溪青问睦野在何处,下人给他指了另一条路,曲溪青便寻过去,恰好与回来找他的睦野错过。   =   付缜还在院子内僵坐,曲溪青到了地方,目光找了一圈也不见睦野,他看付缜的状态似乎不太好,不顾守在院外的下人的阻拦,绕过他们来到付缜面前,"你怎么了,不舒服?木头呢,怎么不叫他过来给你看看?"   付缜眼珠一转,呆滞地看着他,嘴唇嗫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曲溪青径直在旁边坐下,重新问:"木头呢?"   付缜见他这副坦dàng的神色,心头微抽,就对他说:"你可知阿野是个男人。"   曲溪青不明所以,"我也是男人啊。"   付缜憋着一口气,"你们、你们日后都要娶妻生子的。"   曲溪青想也不想道:"这个你就想多了,木头不会和除了我之外的人在一起,如果他敢去跟别的女人混在一块,我就叫他好看。"   付缜给他这话气得嘴角一歪,气都不顺畅了。   "怎么,难道不应该吗"   曲溪青突然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他起身凑近付缜,付缜被他bī得往后仰起身子,"你、你要做什么。"   曲溪青弯下腰,以手掩着嘴巴,在付缜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付缜听完,如遭雷劈,眼珠子都瞪大了。   付缜不可置信地看着曲溪青,嘴巴张了又张,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曲溪青逆着光线对付缜笑了笑,"我去找木头了,木头xing子闷,你若想他心里好过些,就尽快把身子养好吧。"   直到曲溪青离开,付缜仍忘了动弹。曲溪青的话完全颠倒了他的认知,下人看到付缜不对劲,上前担忧轻唤,心智一醒,付缜抬头望着天,面色纠结中又透着释然。   =   往后的半个月,付缜十分配合睦野的治疗,他放宽了心态,每日晨起和睡前会在妻子与睦婉的灵牌前说几句话,逐渐着手公堂上的事务。   睦野再给付缜把脉时,他的身子已无大碍,每每看见曲溪青,对睦野yù言又止,却又憋着没说,神态颇为古怪。   付缜身子完全好了以后,睦野便带着曲溪青当日乘车回村里。他们出来一个月有余,虽然付缜派人给李三娘送了信,然而两人外出这么久,李三娘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回村的途中,曲溪青在睦野怀里昏昏yù睡,这段时间他睡得早,神色却一直困倦,而且胃口变得极好,也不像生病的样子,睦野往他面颊摸了一圈,比起从前圆润了些。想起付缜近日看到曲溪青时古怪的反应,睦野心底隐隐生出一股冲动。   曲溪青眯着眼往睦野手背亲了一口,"木头,你后悔吗?"   睦野道:"不悔。"   无论是他们成亲,还是不接受付缜,他们来去坦然,但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他们的家。   马车在山路间疾驰,似乎马儿也感受到两人回家的迫切之心,日头落山前,他们回到了村子。一下车,就见李三娘牵着两只狗在门外等他们。   "阿野,小青——"   黑贝和小母狗:"汪汪汪——"   曲溪青与睦野相视一笑,归家的暖意盈满两人的心。   "娘,我们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更晚了点,正文到今天就完结了!接下去会有番外,关于小青怀孕生子的,关于小狐狸的。。我会标明。。如果雷生子的话,慎入。。、、   么么哒,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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