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蜜橙子茶》作者：丛晓暮
    文案
    徐茗的无所谓都是伪装出来的，
    面对成煜时，她内心蹦跶的小鹿可以把南墙撞破。
    阳光有点皮的温柔男主X心思未说破前一个眼神就可以威慑男主的外刚内柔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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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在前面：
    暗恋成真，作者萌点可能比较古早。
    纯恋爱文，生活琐事。
    完结啦~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茗，成煜 ┃ 配角： ┃ 其它：暗恋，都市
    一句话简介：你把我当兄弟，可我只想……
    立意：人生需要勇敢尝试，也需要互相包容，学习成长。
    第一章 聚餐
    “都十二点了，还谁没来啊？这都迟到半小时了。”徐茗看了看表。
    “就橙子还没到。”林琅刷着手机，头也不抬地搭话。
    徐茗他们初中几个玩得比较好的同学，总会在放假的时候聚聚。
    她不太喜欢跟着班级搞的那些集体聚会，还是他们这一帮人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的比较自在。
    徐茗从小就守时得要命，作为徐茗的死党，林琅每次聚会也被她拖着早早就到。可惜聚会能不能开始并不取决于最早到的，而是要看最晚的人什么时候到“怎么又迟到啊。”林琅抱怨。“茶茶你给他打个电话吧，他就怕你。”林琅叫着徐茗的代号，喊她去呼叫那个唯一迟到的人。
    徐茗想想，拿出手机拨出那个只有在假期才会用到的号码。
    “喂？”电话里清晰地传出男声，并不低沉，仍带有一些少年的清朗。“我到楼下了，马上上来。”
    她还没说话，对方就自顾自地抢答道。
    徐茗挂掉电话，向大伙说：“成煜说他马上到。”
    “橙子你怎么又迟到！”伴随着开门声，迎接成煜的就是众人的抱怨。
    成煜一脸惭：“起晚了起晚了。”
    “昨天又肝游戏到三四点吧。”徐茗在旁边笑骂。
    “快坐吧，好饿啦。”林琅招呼成煜赶快坐下，她也是被徐茗从甜梦中抓起来，没吃早饭，全靠刷手机让自己暂忘饥饿，等成煜到了，胃的呼喊声忽然就放大了。
    成煜看着唯一的位置一脸难色，推推坐在门口的蒋钦：“你往里挪挪。”目光指向徐茗旁边。
    “就特意给你留的，让你迟到哈哈。”蒋钦身为成煜的好兄弟，秉持着落井下石看好戏的原则把成煜推向“火坑”。
    徐茗倒是一脸好笑地看着成煜。
    成煜带着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赴死表情，在徐茗旁边落座。
    他坐下之后捅捅徐茗：“茗哥怎么还把头发留长了？都不像你啊。”
    徐茗瞥了他一眼：“留长发怎么就不像我？找事儿是吧？”
    “堂堂咱茗哥，怎么能做留长发这么娘的事情呢。”成煜一脸正经地挑衅她，见徐茗开始活动手指，赶快服软，“错了错了，我错了，咱茗哥不管是留长发还是穿裙子，都是咱茗哥。”
    徐茗不负众望地狠掐他一下。
    这一下在腰上。成煜又疼又痒，赶忙正经地告饶。
    每次同学聚会的必备热场算是告一段落。
    人到齐就可以开始点菜。众人七嘴八舌地冲拿着菜单的徐茗嚷，让她记下各自要点什么菜。
    “好，记下了。都点五六盘肉，你们要的笋尖什么的也都加上了。先来这些吧。别一会儿吃不完浪费。”徐茗看大伙菜名儿报得差不多了，赶快拦截还意犹未尽的众人。
    成煜一脸笑意道：“怎么就好了，我还没点完呢，再来份手切羊肉，毛肚，鸭血，再来个鸭舌？”
    徐茗果断拒绝他：“每次就你点得最多，吃得最少。这次我可长教训了。”
    “诶，别啊。我想吃这家的鸭舌好久了。别的不加，你怎么也得给我点个鸭舌吧。”成煜眨眨眼睛，冲徐茗讨好地笑。
    成煜样貌清俊，眼睛大而有神，这么多年同学相处下来，徐茗被他这样盯着看，还是不小心被晃了一下神。徐茗转过头去，心道，跟我使美男计也没用。
    “不行。”徐茗再次干脆利落地拒绝他。服务员接过点菜单后，和他们核对点的菜品。成煜一听果然没有鸭舌，立刻蔫了一些。服务员确认无误后，看离开去通知厨房备菜。
    徐茗看眼成煜，心思一转。
    “我去下洗手间。”徐茗说着起身出了包厢，追上刚走还没多远的服务员，跟她说，“我们这桌再加个经典鸭舌。”
    这次聚餐吃的是火锅，店家虽然客流旺盛，但还是很效率的。锅底和菜品很快就上齐，众人纷纷下筷抢食。徐茗有点看不过眼道：“诶诶诶，羊肉还没熟呢，你们等它熟再吃啊”。
    “等熟？等熟就没得吃了。”成煜接口道，他筷子在火锅里放了一会儿都没拿上来，不知道是在捞什么。
    “给，这块肯定熟透了。”成煜夹了一筷子羊肉放在徐茗碗里。“放心吃吧，我刚在锅里夹着涮，亲眼看着肉变色才捞出来的。”
    徐茗看着碗里的肉，瞄了瞄一边和大家说笑一边进食的成煜，嘴角微翘。
    “诶，橙子。怎么不带你女朋友一起过来？”蒋钦挤眉弄眼地看向成煜。
    成煜倒是很大气：“她留在春城实习呢，这个假期先不回家。”
    徐茗心里一沉，感觉喉咙有点堵，想问点什么但不知如何开口。林琅在旁边心有灵犀般地替她问了一连串问题。
    “哈？橙子交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是我们市的？是校友吗？还是你现在的同学？”没等成煜回答，林琅先叹一口气，“没想到不着调的橙子是我们中先脱单的。”她转头又饶有兴致地继续发问，“这可是橙子的初恋吧。”
    饶是脸皮够厚的成煜也被“初恋”两个字震慑，喝了一口水，视线下移看着水杯掩饰道：“什么初恋不初恋的。”
    在其他人的灼灼目光和声声催促下，成煜老实交代：“是我室友女朋友的室友，碰巧了都是一个学校的。也是我们高中的啊，不过之前不是一个班的，所以不认识也没见过。估计你们也没见过吧，叫苏阮。”
    苏阮，徐茗在心里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温温柔柔的名字此时却似尖利的锥刺，在她心上戳出个小洞。
    “苏阮？可以啊，橙子，5班的大美女都能让你追到手。”林琅仿佛想起什么，“我在艺术节的时候跟她一起出过节目，人挺好的。”
    林琅这么一说，大家似乎也回忆起艺术节时候，林琅独舞的节目中，旁边有个用琵琶为她伴奏的姑娘。
    大家起哄，开始群嘲成煜，徐茗沉默一会儿后，也加入揶揄成煜的行列，不过碗里的羊肉，她再也没动过。
    一顿饭吃了若干小时，吃完饭竟是都快到晚饭时间了。众人不打算玩得太晚，就地解散回家。徐茗，林琅和成煜家离得近，往常都是一起走的。徐茗今天是百般不自在，一眼都不想再看到成煜，拽着林琅说她想再逛会儿街。林琅惊讶：“平时叫你逛街都得三催四请的，今儿是怎么突然转性了。”
    “……我想买点衣服。”
    “早就说你衣柜该更新了。对，还得去看看化妆品，你说说你室友有不化妆的吗？”
    徐茗抿了抿嘴，还是没忍住辩驳道：“上大学不代表就一定要穿裙子化妆吧。”
    “对，咱茗哥才用不着那些娘兮兮的东西。”成煜在旁边搭茬。
    徐茗习惯性抬手想要向成煜招呼过去，忽然想到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眼神暗了下来，手尴尬地举在空中停留片刻，又缓缓收回。
    成煜没挨揍，对徐茗的反常反应颇为诧异。一时间气氛似乎有点尴尬。
    林琅拽走徐茗，向成煜说：“你自己回去吧，我和茗哥，啊呸，不是，我和茶茶去逛街。”
    成煜看她们俩打定主意要逛街，不用自己作陪，倒是乐得清闲：“那我走了。你们到家发个信息给我。”
    徐茗本来也是拿逛街当借口，看成煜已经离开，向林琅打商量：“时间不早，不然我们也回吧。”
    “你是想一直被叫茗哥啊？走吧，妆不化，咱至少买两件裙子吧。可惜你这双腿了都。”林琅察觉徐茗有些不对，但是没有说破，铁了心不能再让徐茗继续维持T恤牛仔裤的惯常套装。
    徐茗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抗不过林琅的撒娇，被拉着去试了几身，穿上裙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浑身不自在，但是抵不住林琅一声声地说这个真的好看，特别适合你，买吧买吧，随便抽出三套，在林琅帮忙讨价还价后付了款。
    徐茗回到家，犹豫再三，还是给成煜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安全到家。没多久成煜的消息回过来，只是简单一个字，“好”。
    她捏着手机在床上翻滚两圈，内心里天人交战，最后深吸一口气，发条信息：“你啥时候交的女朋友，怎么还悄悄的。”
    对方倒是很痛快，消息很快出现在她的屏幕上。
    “这学期开学吧，我室友拉我们吃饭，聊着感觉不错，说先处着，就到现在了。这事儿也不需要大张旗鼓吧。”
    “你女朋友应该还挺好的，发展到啥阶段了？”徐茗小心地试探道。
    这个问题对方倒是迟迟没有回应。徐茗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去吃了两个冰棒也没有缓解内心的空洞。
    “刚在打本……也没啥阶段，这才开始呢，顺其自然吧。茗哥啥时候找男朋友，要不要我介绍个？小阮前几天还说她表哥‘待字闺中’呢。”
    “……不会用成语别乱用。”徐茗看到更显亲密的“小阮”，感觉自己是闲的没事儿凑上去找虐，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我要休息了，你小心玩游戏太晚你女朋友生气。”
    “啊？这么早休息？茗哥上来带个本啊。缺个T，9=1，很急很关键。”
    徐茗想跟他说自己真的要休息，犹豫又犹豫，还是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
    第二章 游戏
    “出了出了，今天运气好啊，70套装就差这么一件还让茗哥摸出来了，茗哥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小红手。”成煜在语音里兴奋地喊。
    徐茗在屏幕后笑笑。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被成煜此时的开心所感染，略微轻松了些。
    “别说没用的，分钱分钱。”徐茗跟上节奏，感觉自己似乎心态调整过来，已经可以和成煜正常对话。
    遵守游戏规则，她和队伍里的其他人一样，不能白打工。如果副本出了装备，原本是要上拍卖行，卖出去的钱众人平分的，这次刚好出了成煜需要的装备，而且他还确实准备拿，那就是成煜出钱。这次一起下副本的不是成煜朋友，就是同一个公会的，大家互相比较信任，纷纷在团队频道里恭喜成煜，都还没提分钱的事儿。徐茗开了口，众人纷纷跟上，笑着跟成煜讨要“打工费”。
    “哈哈哈哈哈哈，好说好说。”成煜干脆利落地给各人交易转账。最后轮到徐茗。
    交易窗口中不仅有转账费用，还出现几组高级矿石。徐茗这个账号在游戏里是高级工匠，能做点硬甲和首饰。高级矿石就是她做东西的必要材料。
    “这么懂事？”徐茗接受交易，随口调侃道。
    “茗哥帮我做点东西呗？”
    徐茗微笑：“你战场套不是齐了？刚刚爆出来的腰带是副本套的最后一件，副本套也全了。还要我做点啥？”
    “20级硬甲来一套？”
    “收新徒弟了？”徐茗听到这个需求，直觉成煜接下来的话她可能不太愿意听。
    成煜的声音难得有点局促，“小阮说来玩。给她搞个新手套装。诶，茗哥顺便再来套首饰呗。”
    徐茗沉默一小会儿，同意了。
    “我背包里没放低级矿，去仓库取一下，做完后在藏宝阁指定你寄售过去，你去下本刷装备吧。”
    成煜爽快地同意，又谢了徐茗一遍，之后传送走了。
    显示器中徐茗的人物角色先和仓库NPC碰头，取出存在个人仓库里的一些低级矿石，之后就地变出来一个工作台，把需要的矿石放上去之后开始等工作台读条。
    徐茗游戏人物在屏幕里机械地重复着游戏里设定好的动作，自己在屏幕外发呆，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个游戏最开始是林琅招呼大家一起来玩的，后来社团的忙社团，学生会的忙学生会，临近毕业还有人觉醒去忙学习，到现在也就剩林琅、成煜和徐茗还偶尔上上线。
    徐茗课业忙碌，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答应一起玩游戏。她只能在周末和假期挤点时间玩，平时都是委托成煜帮忙双开做日常。成煜要带他女朋友一起，那这个号开学之后势必不能再委托给他了。不过开学就是大四，不管是自己还是他们，怕是也没时间继续玩游戏。
    装备做好后，徐茗机械性地把装备上架藏宝阁，指定了成煜为接收人，标价一铜币，点击寄售。
    迟迟没有收到装备已被领取的邮件提示，徐茗自虐地想，估计成煜在带他女朋友下副本升级，顺便你侬我侬一番吧。
    徐茗回想自己刚玩游戏时，是彻底的小白一只，除了林琅，也就成煜带自己的时间最长。
    那时候的自己手笨眼拙，连林琅有时都没耐性好好说话，可偏偏这成煜，难得有机会压自己一头，没有做出一副洋洋得意小人得志的样子，反倒是耐心细心到可以称得上温柔了。
    徐茗查看自己的人物详情，点开称号界面，数了数自己通过做任务、参加活动，林林总总获得的游戏称号，越往下滑，称号获得的时间越久远。列表底部那些，都是徐茗刚开始玩游戏时拿到的称号。
    第一个称号是“初生于世”，新手玩家一进入游戏就会获得的称号。第二个称号就和成煜有了关联。
    “丿逍遥·幽篁的徒弟”
    徐茗看到这个称号笑了笑，成煜取的名字还真是中二啊，连带着自己的称号看起来也略显中二，回忆起当时自己如何被成煜拐着做了他的徒弟。
    “茗哥，跟着我，离太远会分不到经验和装备的。”语音里指挥徐茗赶快跟上的成煜，在游戏副本里砍瓜切菜般地扫荡着扑过来送经验的小怪。徐茗什么都不用做，骑着系统送的马跟着就好。
    成煜的游戏角色此时已接近满级，踩着一柄剑飞在前面，白衣猎猎颇为潇洒。徐茗这时没空欣赏成煜的英姿，她忙着一边调用自己还不太灵活的手指操控方向，不至于掉队，一边从地上拾取小怪阵亡时掉落的装备，仿佛埋怨自己连捡东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跟自己较劲，倔强地不肯喊成煜慢一点。
    仿佛意识到徐茗的手忙脚乱，成煜站在传送点前没有先行离开，反而向徐茗的方向走近，也没有催促徐茗，只轻声笑了一下：“茗哥体会到奖励拿到手软的快乐了吗？”
    徐茗感受到成煜细心放慢节奏，稍微缓和她此刻内心的焦躁，装备已经都拾取到队伍包裹中，她策马跟上，跟上成煜的调侃道：“不错不错，有苦力在前面打怪，坐等奖励这种吃软饭的感受还是挺新奇的。”
    “诶，想不想一直体验这种躺赢的待遇啊？”
    “怎么说？”
    “我还没收过徒，不然茗哥你拜我为师，之后装备我给你打，任务我带你过。”
    “我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徐茗一下子没跟上成煜跳跃的思维，“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盗茗哥啊。”成煜声音有点无奈，老老实实交待他的想法，“其实我还没收过徒，喊人打本的时候，帮里的兄弟动不动就推了我，说要自己徒弟下师徒副本，我也想体验一下。而且收了徒，徒弟如果出师的话，师父能拿到一个不错的时装作为奖励。所以这事儿咱们是双赢。茗哥你看……？”
    徐茗一想，反正也没啥坏处，于是就同意了。
    两人结束副本，前往结成师徒关系的NPC处。路上徐茗反应过来：“诶，不对啊，就算我不认你当师父，你不也得给我打装备带我过任务吗？”
    “……”
    成煜赶快哄劝道，“那性质可不一样，要是有了师徒关系，那我不是随叫随到？你要是被谁欺负了，就报我的名号……”
    “你的名号管用？我看看你排行榜第几。再说，我可不是那种等着被英雄救美的人。”
    成煜猜想徐茗此时一定是一脸“看谁敢惹我？”的骄傲样子，连说话都带了一丝笑意，“那是，谁敢欺负咱茗哥。”然后又解释道，“你看到的排行榜都是虚名，名声可不完全是元宝堆起来的。”
    说话间，两个人就来到NPC面前。
    “我说，咱来都来了。”成煜语带讨好。
    徐茗本来也没真打算拒绝，从善如流地接下了这个台阶：“那怎么操作呀？”
    成煜一拍掌：“就等您老人家这句话，一会儿估计会弹对话框出来，你点下确认就行了。”
    “这不是要拜你为师，怎么还给我长了辈分呢？”
    “嗐，这不是显得我尊敬您。拜不拜师也不影响您作为我的小姑奶奶的地位。”
    徐茗莫名有点脸热：“少扯这些没用的，速度点，再过半小时我就得睡觉了。”
    徐茗说话间，就在她屏幕上出现确认弹窗，等她同意之后，就看电脑屏幕中开始播放一段动画，身披坚甲的少女俯首向白衣侠士跪拜，双手还奉上了茶，侠士接过茶喝下。动画播放完毕，回到游戏界面，系统广播滚动播放，“恭贺九州剑仙丿逍遥·幽篁开宗立派，收下第一位亲传弟子。”
    “哇，怎么回事啊？拜师收徒明明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只有你上电视了啊？！”徐茗不平。
    “哈哈哈哈”成煜笑得有点小得意，“游戏设定，游戏设定，我也没想到哈哈哈哈哈哈哈。”
    成煜笑过赶快又安抚，带着徐茗快速刷了高级经验副本和装备副本。因为是跨级打怪，副本里的小怪随便一个小技能都能把徐茗秒了，成煜嘱咐好几遍徐茗一定要跟好自己，徐茗无暇再想刚刚拜师的情形，赶快集中精神跟紧成煜。但徐茗千小心万小心也防不住BOSS的范围攻击，还好成煜事先准备好一些复活的道具，算好时间赶在boss死之前把徐茗拉起复活。
    徐茗对自己有点生气，明明成煜已经强调过这里怪物的危险性了，自己还是走位失误血条被清了零。
    成煜半天没听到徐茗的声音，有点疑惑：“喂？网不好？茗哥你说话了吗？”
    “没……网没问题。是我……刚一直没说话。”
    “哦，是因为没啥刷出来合适的装备？”成煜感觉徐茗的声音有点低落，小心翼翼地开解，“这个，游戏都是有掉率的，多刷几次就有了。”
    “唔，没事。”徐茗尽量让自己自然一点，“不早了，我先下了啊，明天再见。”
    成煜对徐茗的低落有点不知所以，不过想到徐茗一贯强势的样子，成煜感觉可能是自己多想了，于是就没再放在心上。
    第二天林琅上线，发现成煜抢占先机，先把徐茗收为徒弟，捶胸顿足了一番，磨着成煜许给她很多好装备和材料。徐茗这才知道这个游戏里能把人带出师，奖励颇多，便笑着加入林琅，说以后得好好压榨成煜才能放过他对自己的“欺骗”。
    回忆里一起玩游戏的时光是那么鲜活快乐，也许玩什么游戏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和好朋友们一起在游戏里度过的这些时光。
    徐茗停止发呆，又快到她休息的时间了，成煜还没有接收装备，好友列表里他明明在线啊。
    她点个游戏内语音过去，成煜没接。
    可能还在下副本？徐茗想着，敲个私聊给他：“装备快点收了，我要下线，明天可能不上，你不接收明天就要超时退回的。”
    成煜回私聊过来：“抱歉啊，装备不用了，你拿去炼化或者卖钱吧。”
    难道是成煜女朋友不打算来玩游戏？徐茗不能否认，她似乎生出点高兴的情绪。
    “小阮不太高兴我玩这个游戏，我可能要afk了。”
    徐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回他个“哦”。然后下线关机。
    那些刚刚还鲜活的回忆，忽然褪了色，徐茗感觉有什么东西离自己远去，不知道应该如何努力才能拦住这种改变，也许她也没立场阻止。
    第三章 分割
    徐茗拿着从食堂打包回来的午饭往宿舍走，昨天一场雨，气温下降许多，太阳被云一遮，若有若无的微风隐约夹带着一丝寒意。
    回到宿舍，徐茗打开电脑，拿出笔记本，在纸上勾勾画画。
    临近毕业，摆在毕业生面前有几个选择，准备出国、考研、或是找工作。和徐茗同寝的几个姐妹都各自找到出路，出国的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保研的两个不想止步于本校，此时在面试其他各名学的路上，宿舍里只剩她一个孤家寡人。
    她投了本地的几家企业，在网上查笔经面经，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拿到笔试和面试的机会，还是要好好准备起来的。
    电脑上通讯软件闪动，看着闪烁的头像，徐茗闭了闭眼，想假装没看到，但手却不听话地点开对话框。
    “茗哥……”
    “……你又和你家阿阮闹别扭了？”徐茗先发制人。
    自从那天成煜说他因为女朋友决定不玩游戏，果真没再上过线。
    本来徐茗偶尔上线也是因为成煜呼唤，这下她也算是“被迫”戒掉游戏。没有游戏作为媒介，加之徐茗想到成煜现在已是“名花有主”，假期中就没有喊他一起出来聚会玩乐，两人似乎从此要断了联络。
    徐茗不主动联系成煜，反倒是成煜，开始主动通过通讯软件或者电话来找徐茗。
    可能因为他还不擅长恋爱中的相处方式，成煜隔三差五地就要让徐茗当一回“知心姐姐”，帮他分析苏阮的心理。
    每每收到成煜求助，徐茗心情就会变得很复杂。
    “啊，我真是不知道哪句话又说错了。”成煜没有打字，直接发一条语音过来。
    徐茗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橙子，你们闹别扭的细节就不用跟我说了，你女朋友如果知道你们相处的细节，都被你告知另一个女生，她恐怕会不高兴很久的。”
    “这个我倒是没想过。”成煜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困扰，“我是真的搞不懂，有什么话不能直说么，为什么非得让我猜呢。”
    “如果站在女生的角度来看，应该算是一种情趣吧。”徐茗努力让自己“中立”一点，“她期望的是你能更了解她，可以不用她直白地说出来内心所想，就能因为对她的熟悉而知道她想表达的。”
    “说实话，有点难啊。我和小阮认识也没多久，当不了她肚子里的虫。”
    “别在意我说的，毕竟我也只是推测，具体她想怎么样，还是你自己去问为好，就真挚的表达出自己所思所想就行。”徐茗感觉好像自己现在被另外的人格操控，不去通过成煜的话联想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只是麻木地在开解成煜。
    徐茗自嘲一笑，还说让成煜真挚地表达自我呢，她真正想跟他说的可不是这些，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却冠冕堂皇地劝导别人去做，简直可笑。
    也很可怜。
    “好！我好像悟了。茗哥你真是厉害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怎么这么懂。”成煜揶揄一笑，“我还想着给茗哥介绍男朋友，没想到其实茗哥经验丰富啊。”
    “你……”徐茗感觉自己的付出仿佛被侮辱了，她自我分裂地尝试站在朋友的角度，帮成煜和苏阮加深感情。她的所作所为仿佛一个笑话，如今反倒被成煜这样取笑。
    “成煜。”徐茗压下自己语中涩意，尽量保持声音平稳，“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别找我。我不想被你女朋友误会，你们好好沟通就是了。”
    成煜难得敏锐，感受到徐茗夹杂在声音中的情绪变化：“茗哥，你生气了？。”
    徐茗没有回应。
    “小阮不会误会的，她知道我们都是兄弟。”成煜开朗一笑，“茗哥你还不知道你在高中的名号呢？咱一中第一女汉子谁敢染指。”
    呵，好一个都是兄弟。
    徐茗有种想要摔东西，破坏什么的冲动。
    “你去网上查一查什么叫‘汉子B’吧，我可不想成为这种角色。”徐茗的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没什么其他事先这样吧，我要准备面试了。”
    徐茗说罢关闭对话框，退出通讯软件，伏在桌子上，感觉自己胃里翻江倒海，心口一抽一抽地疼。
    谁想跟你当兄弟啊。
    谁要管被怎么评判，谁要管被其他人用什么眼光看待，只要……只要我能……
    不！我不能，我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徐茗擦了把脸，把已经合上的电脑打开，打开和成煜的对话框，“最近一段时间我要准备实习面试，很长一段时间不会上网，你和苏阮好好相处，多让着点人家，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哈。”
    徐茗把自己软件中的个性签名改成：“闭关修炼，毕业联系。”
    她没等成煜回复，直接卸载通讯软件，关上电脑，开始吃已经凉透了的午饭外卖。食物似乎被带着初秋的空气入侵，哪怕用口腔将其温热，落入胃中也夹带着一丝寒意。
    徐茗感觉自己很冷。她以为自己会有一种和过去自己诀别，放下一切的潇洒，但她没有。
    酸涩和不甘在她的心中翻搅，她不知道如今自己做的决定是对是错。对也好，错也罢，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接受它，反反复复对自己更是毫无益处。徐茗强迫自己把心思都放在可能会到来的面试上，一天忘不掉就两天，两天忘不掉就三天，先……不要去想了吧。
    从这之后，徐茗和成煜彻底断了联系。为了避免自己忍不住，徐茗把自己手机中的通讯软件卸载掉，成煜也很配合地没有再打来电话。
    徐茗收到她投的本地几家公司的笔试和面试机会，有在笔试的环节失败，有没通过群面，也有披荆斩棘过了前面面试的环节，得到HR首肯说很欢迎加入企业，但迟迟没有收到offer邮件。徐茗感觉前所未有的挫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专业没什么问题，虽然没拿到保研机会，但按排名算也只是差一名而已，怎么能失败到连一个offer都没拿到呢。
    虽然知道林琅在筹备出国事宜，忙得脚不沾地，徐茗还是很需要她的安慰，拨了个电话过去。
    “阿琅，”徐茗语气低落，“你忙吗？”
    “还好还好，”林琅语速很快，“茶茶，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我是不是很差劲啊，我一个offer都没拿到。笔经面经也都看过很多遍，可是真到现场，就脑子一片空白。”
    林琅叹了口气，“好讨厌啊，这个时候我不能陪你去面试。怎么办才好呢……”
    林琅沉默，跟徐茗说让她先稍等，她一会儿打过来。徐茗点头应好，感觉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没多久，徐茗手机响起林琅的来电。林琅在电话那边指挥徐茗打开电脑，登陆通讯软件。徐茗犹豫一下，借口自己电脑运转不太流畅，可能需要一定时间才能打开软件。
    她鼓足勇气重新下载安装他们常用的那个通讯软件，久违地登陆。徐茗把闪动的成煜头像关掉，和其他历史消息埋在一起。之后她输入林琅念出的数字，添加林琅口中的她的学长。
    “我已经跟学长好好介绍过你啦。直接把简历发过去就好，茶茶你要相信自己呀。不过学长他们公司在平城，这个OK吗？”
    “没问题，多个机会总是好的，我想去试试。”接收林琅在电话里的打气，想到她自己本来就已经够忙，还来帮自己想办法，徐茗既感到安慰又有点内疚。
    结束和林琅的电话，徐茗简单地和林琅介绍的学长沟通了一下对方的职位需求，觉得没什么问题，之后就把简历发给那个学长，拜托他帮忙内推了。简历发过去，徐茗才想起要问一下林琅学长所在公司的名称。
    “迅捷网络啊。”徐茗对网络公司了解不多，但也听说过这个公司，似乎业务覆盖面很大，规模自然不小。她刚刚建立的自信似乎有些动摇。
    手机铃声响起，徐茗接起电话，正是迅捷网络的HR打来，跟她邀约面试时间，徐茗查了一下火车票，票源还挺充足，于是约在后天。HR那边一阵键盘敲击的声音，跟她确认之后，说面试时间和地点一会儿都会发到徐茗手机。
    之后HR声音松弛下来，闲聊一般地跟徐茗说，考虑到徐茗在外地，还以为她会希望面试时间定得更晚一点呢。徐茗有点懊恼，她到底还是经验不够，完全没想到还可以主动把时间定得晚一点，以留有更多的准备时间。
    这个时候后悔也没用了，不如抓紧时间再搜集一些资料，迎接不远的面试吧。
    坐在火车上，脑中翻滚回忆曾经看过的资料，徐茗的心稳了下来，她相信自己这次会成功拿到offer的。
    事情确实就如徐茗的期望一样，三天后，她收到迅捷网络HR发来的邮件，简单收拾收拾行李，再次踏上前往平城的火车。
    第四章 重逢
    初冬的平城可以称得上寒风凛冽，徐茗拢了拢大衣，把自己裹得更紧一点，试图能暖和一些。她低头走出公司所在的大厦，快步往公交站赶过去，希望能赶上那辆途径她现在住所的末班车。
    徐茗站在站牌下原地跺着脚给自己取暖，肚子微鸣，向她抗议忘记晚饭的错误，然而街边的小商铺早就关门下班。马路上车辆稀少，偶尔飞驰过几辆私家车，轮胎和马路之间的摩擦声，在这近乎空寂无人的环境下显得比正常更加刺耳。
    一阵铃声打破此时的寂静，徐茗把有点僵硬的双手放在嘴边哈了哈气，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希望不是提交的文档有问题喊我回去继续加班才好，徐茗暗暗祈祷。
    “喂，您好？”徐茗接起电话先行发话。
    “茗哥……”
    这，是成煜的声音。徐茗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间成煜要给自己打电话。
    “橙子。”徐茗低低应了一声，声音不起波澜，“什么事？”
    “你下班了吧？出来喝酒啊。”
    “你喝多了？我现在不在明市。就算我在，这个时间也没有火车去春城了，怎么陪你喝酒。”徐茗皱起眉，下意识地假设自己已经答应成煜要求，再去考虑她要怎么做，“你周围有同学室友在吗？是在大学城的饭店里喝的吗？这么晚了快喊他们送你回去。你跟你室友还说得明白吗？诶，你把手机给你旁边的人，我跟他们说。”
    听到成煜刚刚有点口齿不清的一句话，徐茗终究是又没打赢多年养成的习惯。
    “我就在平城，茗哥来陪我喝酒吧。我特么失恋了。”
    “什么？！”成煜的话把徐茗惊得差点没拿住手机。
    成煜报了个地名。徐茗顾不得心疼自己的钱包，招手拦了一辆出租，催促师父快点，前往成煜所在的饭店。
    徐茗顶着穿堂风用力拉开大门，原来平城这个时间还是有店开业的。说是饭店，严格来讲应该是个烧烤串吧，店里人声嘈杂，很是热闹。没有服务员过来招呼她，她焦急得踮起脚，眯起近期近视度数有些加重的眼睛，从大厅左边扫描到右边。右边角落里，一个有些模糊却莫名熟悉的人影，桌上没什么食物，摆满了瓶瓶罐罐。
    “哟，茗哥！”成煜看到快步走近的徐茗，露出一个迷离的微笑，舌头有点捋不直，“还是咱兄弟好。说陪我喝酒，就来陪我喝酒。”
    徐茗一把夺过成煜窝在手里的啤酒瓶，怒道：“差不多了。你这都喝多少了！什么时候学会的喝酒？！”
    “呵呵，这有什么的。”成煜笑得无所谓，“要不是考虑你们小姑娘不应当沾酒，聚会的时候就来几箱了。”
    “还几箱？你怎么不把店里的酒都包了呢？！”离得近了，徐茗能看到成煜眼里全是血丝，脸色发白，再看这一桌子空酒瓶，心疼到生气。
    成煜是什么时候来的平城？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平城？电话里说他失恋是什么意思？失恋就失恋为什么要给自己打电话？
    徐茗压下内心的一万个问题，当务之急还是先阻止成煜继续在这灌自己。
    “今天差不多了吧。有点晚，改天再陪你喝吧。”徐茗软下声音哄道。
    “不是要陪我喝酒才过来的？来了不喝你来干啥来的？走走走，你走！我没有你这种言而无信的兄弟。”
    谁跟你是兄弟。徐茗闭眼，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那我陪你喝一瓶，喝完咱结账走人成吗？”
    “这还差不多。”成煜脸色缓和，给徐茗新开了一瓶。
    徐茗把桌子上倒扣着没用过的玻璃杯翻了个面，用带着的湿巾擦了擦杯口和内部，给自己倒了八分满。
    徐茗喝酒不行，倒酒倒是有几分熟练，几乎没有起太多啤酒沫。
    她把倒好的那杯酒推过去给成煜，然后原样操作，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道：“说好啊，喝完这瓶我们就结账走人。”
    成煜酒量再好，喝了桌上那些也已经半醉，被徐茗糊弄过去：“成，茗哥说啥就是啥。”
    “说说吧。你这怎么回事儿啊。”
    “不是一直有个说法么，毕业即分手，就这么回事儿。我也明白，和小阮长久不了，但明白是一回事儿，这还是有点憋屈。”成煜倒是没扭捏，痛快地就把他失恋的事情解释一遍，“小阮想出国，我呢，计划是毕业在平城找工作。人生目标不一致，没办法说服彼此，就散伙啦。”
    “出国的话，最多不就是个远点的异地恋么，异地恋也不是没成功案例。再说她只是个想法，最后怎么样不还没定么。你就不打算再努努力？”徐茗继承优良传统，劝和不劝分，哪怕她的内心有个小小的声音告诉她，她现在没必要继续当“知心姐姐”。
    “我和苏阮已经好好聊过了。”成煜摆摆手，一口干了杯里的酒。
    “那天她跟我提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意外，其实暑假过后我们就淡了。和她分手这事，到现在都得有一两个月，不知道怎么今天突然就挺难受的。唉，谈恋爱真挺累的。”成煜拿过酒瓶，脸上消去一些茫然和纠结，把瓶中剩余的酒全倒在自己杯里，“茗哥你倒是喝啊，别不给面儿成么。”
    徐茗拿起酒杯跟成煜碰一下道：“那，既然你已经想好，我也就不劝什么了。”
    她知道自己的酒量，仰头喝一口，余光瞄到成煜闭了一会儿眼睛，赶快侧身把酒又吐出来。这个时候自己可不能醉了。
    “喂，你可别睡啊，就算叫我一万声茗哥，我也扛不动你。”眼看着成煜眼睛合拢的时间有点长，徐茗赶快提醒道。
    成煜人看着瘦，但好歹也比自己高了快二十公分，身高在这摆着呢，他要是醉到人事不省，徐茗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知道。”成煜把服务员喊过来结账。
    没想到结账的时候思路清晰，还跟服务员确认账单里有没有多算餐具钱的成煜，出饭店大门后，就抱着旁边的一棵树吐了起来。
    徐茗一脸无语地过去扶着成煜，帮他拍拍后背，递上她临走的时候在前台买的矿泉水给成煜漱口。
    成煜仰头灌水，然后把漱口水吐出，看到旁边一脸担忧的徐茗，忽然清醒许多。喝了很多酒都没变色的脸，此时却有点发红，成煜拉着徐茗往旁边走了几步，离自己没忍住吐出的秽物远点。
    徐茗倒是并没有在意，这几个月的实习生活她参与过几次部门聚餐，也不是没见人喝多过。她伸手尝试拦车，这边似乎是夜宵饭店聚集地，很快就有车停在他们面前。
    徐茗先打开前座车门，迟疑一下又关上，转过来打开后座车门，先钻进车里，然后喊成煜：“上车，我送你回去。”
    成煜攥紧那瓶矿泉水，也跟着上车，坐在徐茗旁边，跟司机报出地址。
    出租车发动，徐茗嘱咐司机，“麻烦师傅开稳一点。”然后她又小声问成煜，还坚持得住么。
    成煜看一眼徐茗，没说话，身子后靠，闭起眼睛。徐茗有点闹不明白成煜这什么意思，也懒得继续追问，于是两人维持沉默一直到成煜的小区。
    司机师傅的技术不错，车开得很平稳，成煜也没什么要吐的征兆。路上徐茗一直在脑内小人打架，关于要不要把成煜送上楼。最后她决定把人送上去之后自己再走。
    出租车停稳。徐茗打开包准备付车钱。一直闭眼假寐的成煜“恰好”及时醒来，拦住徐茗往前伸的手，自己把车费结了，然后打开车门，下车，等徐茗下车之后再把车门带上，跟司机师傅道了声谢，又恢复沉默然后自顾自地往前走。
    徐茗看成煜冷淡的状态，心中微恼，有点后悔跟着下车的决定。
    徐茗跟着成煜刷卡进单元门，然后进电梯，随着“叮咚”一声，电梯停在十层。成煜伸手挡住电梯门的位置，避免电梯门突然合拢，眼神示意徐茗到站了。徐茗从善如流地先出去，然后成煜跟上又迈步走到徐茗前面，握住门把手，用指纹开了门。
    成煜进门脱鞋，解下外套，扔到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还站在门口的徐茗说：“我室友刚搬走，今天太晚了，我睡我室友那屋，茗哥你将就一下睡我那屋吧。”
    徐茗立刻拒绝：“不用，不用，这离我住的地方也不远，一会儿我打车就走了。”
    其实这到徐茗住的地方正好是平城的对角线。
    成煜返回身走近徐茗，皱着眉头道：“茗哥我现在有点头疼，今天确实喝得有点过量，没办法保证能坚持到送你家再回来，就只能把你带我这儿了，给个面子就忍一晚上吧？”
    半醉又强撑着让自己清醒的成煜，是徐茗不熟悉的，难道成煜刚刚是因为没精力保持清醒，所以才冷冰冰的？她仿佛被蛊惑，点头答应成煜。
    成煜在洗手池刷牙漱口，告知徐茗洗漱用品的位置，指了一下旁边的房门：“这个就是我房间，有点乱，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好困，就去那屋睡了。”
    他粗略交代完，仿佛怕自己立刻倒在地上一样，拉开另一个房门，闪身走进去关上门，最后从门缝里飘来一句晚安。
    徐茗摸到厨房，洗杯子，到饮水机接杯水，又拎着在客厅瞄到的垃圾桶，轻手轻脚地推开成煜目前睡的卧室门。就这么一会儿，成煜已经睡着，衣服没脱，灯也没关。
    她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垃圾桶放在床边，给成煜掖掖被角，关灯，退出房间。
    徐茗又回到厨房，想翻翻看有没有什么食物。橱柜里除了泡面没其他东西，冰箱里也除了火腿肠老干妈就是啤酒。粥是没法做了，明天早点起叫外卖吧。
    简单洗漱下，徐茗准备去成煜房间“将就”一下。成煜房间并没给徐茗多大的惊喜，既不是特别脏乱，也没有特别整洁。徐茗现在困到睁不开眼，忙了一天工作，又陪成少爷折腾到凌晨，实在没精神再探索他的房间，她把外套放在卧室里一个椅背上，也合衣在成煜的床上睡下。
    第五章 意外
    徐茗是被饿醒的，昨天本来就没吃晚饭，跟着成煜又折腾一晚上，仅仅拿酒漱了口，连块肉都没蹭上，一大早胃就忍不住起义。
    一睁眼看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而不是熟悉的架子床床顶，让徐茗有点恍惚。
    发了两分钟呆之后，她才回想起昨晚的“奇遇”，看看手机，才六点，再过两个小时才是她平日的起床时间。而她现在倍感饥饿，没法平心静气地继续补眠。
    昨天她困得要命没精神，没有仔细观赏成煜的房间，现下反正也睡不着，于是徐茗起身准备探索一下。
    卧室装修并不花哨，被屋主打了通墙的衣柜，靠窗放着书桌，书桌上摆着电脑，书桌前的电脑椅看起来很贵的样子，徐茗猜测这可能就是她曾听同事说过的“人体工学椅”，剩下的家具就是她昨天借睡的这张大床了。屋子里没什么垃圾，略显凌乱的也就是在椅子上堆着的几件衣服。徐茗看到书桌上摆着一瓶喝一半的橙汁，笑了下。
    她轻轻转动门把手，因为不想吵到成煜，所以跑去厨房水池那边漱了口。她洗完脸后，转回到洗漱台那边，有点为难地看着台面上摆着的大宝面霜，咬牙忍了，倒出来一些给自己做个十年前版的面部护理。
    她记得昨天看到冰箱里屯着很多火腿肠，但成煜不在，她不好意思直接拿。
    徐茗打算去看看周围有没有市场，随便给自己买个早餐，买点米回来给成煜煮个粥，昨天搜索厨房，虽然没什么食材，但是厨具器皿还是很全的。
    她拎着手机出了门，开启地图软件，还挺幸运，附近就有个连锁超市。
    拿着大包小包各种五谷杂粮的徐茗站在单元门下发愣，她出门时忘了这不是她家，别说屋门，连单元门她都进不去。她本来想让成煜多睡一会儿，这下必然要把他吵醒。没记住成煜家门牌号的徐茗把手里拿着的几个购物袋放在地上，刚想给成煜拨电话过去，就看到手机来电，正是成煜。
    “喂？茗哥你走这么早？到哪了？”成煜声音有点紧张。
    “你家楼下……给我开个门。”
    徐茗刚说完就听到单元门咔哒一声，自动打开，估计是成煜在楼上点了开锁。
    她提起放在地上的那几个购物袋，侧身挤进开了一条缝的单元门内。进电梯后，徐茗就有点束手无策了，这电梯需要用户刷卡才能运转，她想想还是得给成煜打个电话。这时电梯门自动合拢，电梯开始运转往上走。
    徐茗震惊地看电梯刚好就停在十层，接着成煜探头进来，看到两手拎着满满购物袋的徐茗，微皱了一下眉，神色又转明朗，伸手去接徐茗手中的购物袋，招呼她：“哎呀，茗哥怎么能干这种体力活，有事小弟服其劳啊。”
    购物袋交给成煜后，徐茗跟着他进门，迎面而来的是成煜的感慨：“茗哥真是变了。”
    “？？？”徐茗满眼问号。
    “你说谁能想到咱堂堂茗哥也会买菜。”成煜边说边开袋分拣徐茗买的这些东西，往冰箱和橱柜里摆，“完了完了，说不定茗哥连饭都会做了。”
    徐茗上去跳起拍一下成煜的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茗哥还不能会做饭么。”
    “做饭这么贤惠的事情，怎么能和茗哥挨在一起呢。”成煜说完头上又挨了一下。
    看在成煜宿醉又失恋，徐茗大人不记小人过地不跟他多计较。她推成煜去洗漱，关上厨房门自己捣鼓。时间不多，煮粥的话还得近两个小时才有得吃，她决定改菜谱。
    徐茗打个蛋，和着面掺点水撒点盐，在小盆里搅成糊糊，开火，煎锅擦一层底油，倒面糊糊在锅里摊成个薄饼。她转小火，又开冰箱拿出根火腿肠，切成三厘米左右的段，竖着划几刀，然后放在煎锅里和饼一起煎着。饼和肠都煎得薄脆，在油辅助作用下，挥发着引动饥饿的香气，也引来洗漱干净的成煜。
    厨房门半开，成煜倚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徐茗时不时用筷子拨弄锅里的半成品。
    徐茗转头看到头发还在滴水的成煜，赶他：“客厅等着去，马上就好。你头发还没干，在这待着小心染上一头油味儿。”
    她转过身继续盯着锅里的第三张饼，听到门口成煜似乎笑了一声，随后厨房的门被他关上。徐茗感觉这个场景特别温馨居家，似乎是只有两个人关系发展到一定程度才会出现的画面，她甩了甩头把已经发散出去的思绪清空，回到现实，关火，关抽烟机，端上盘子出了厨房。
    看徐茗没拿筷子，成煜有些疑惑，徐茗跟他解释自己出去买菜时顺手买过早餐吃完了。成煜哦了一声，吃饭的时候没再多话，只对徐茗笑笑道了声谢。
    等成煜吃完饭，徐茗就和成煜说她准备回去。成煜坚持要送徐茗，徐茗推辞不过，就随他去了。
    一路无话。
    徐茗到单元门楼下，站住回身，暗示成煜送到这就可以：“我到了。”
    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成珵面部表情有点微妙，他挠了挠头道：“茗哥，我需要借用一下你那的厕所。”
    “……”
    徐茗走在前，爬六楼到顶层，掏出钥匙开门，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成煜：“我们这边几家合租，算得比较清楚，里面应该没纸，卫生间在那边，这边我屋。我门锁这两天出点问题，你一会儿过来敲下门啊。”
    成煜看着纸巾有点犹豫：“其实我用不上。”
    徐茗有点脸红：“怎么你们男生都这么不讲究吗？”
    成煜脸色古怪，没再多话，接过纸巾快步去解决人生大事，徐茗进屋，落锁，把椅子抵在门口，在简易衣柜里翻出干净的衣服，准备换掉。
    如果不是成煜突发的夜宵邀请，徐茗本来是打算叫人上门换锁的。
    她周三下班时发现自己屋门锁出了点问题，时好时坏。她刚把上衣脱掉，就响起了敲门声，她扬声道：“橙子你稍等啊，我换个衣服。”
    敲门声停止，然而她惊恐地发现门锁被转动，外面的人似乎要进来，她大喊：“干嘛？！不许进！”
    就在她发声的时候，门被人用力向内打开，拦在门口的椅子像是一个笑话，丝毫不能起到阻挡的作用。
    饶是徐茗此时也只能条件反射般惊惶无措地叫起来，赶在外面人进来之际，抓来大衣挡在身前。
    进来的不是成煜，而是最近搬过来的某个房客！徐茗出门的时候偶尔会和那个男人打个照面，但只是互相问声早，徐茗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你给我出去！”徐茗怒喝的声音似乎都有点发抖，往和门相反的墙壁迅速靠过去。
    徐茗的声音丝毫没能阻止男人往她这边走来的趋势，那个人把椅子踢倒，然后用脚把它踹到另一边。
    “茗哥，你门开着，我能直接进吗？”成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徐茗抓到了救命稻草。
    “橙子！成煜！！！”徐茗惊慌地只是叫着成煜的名字。
    陌生男人停住脚步，半过转头，好像听到什么声音，转身从徐茗的房间冲出去。
    成煜听着徐茗的声音不太对，刚要再走近的时候，见一个男人从徐茗的房间跑出来，接着大门方向一响。他心里一紧大步跑进房间，看到徐茗木然跌坐在墙角。
    成煜走到徐茗面前一米的位置，没有再前进，蹲下：“茗哥？”
    徐茗从雕像状态活过来，一下子扑到成煜身上，双手搂住他的腰：“成煜……橙子……”她把头埋在成煜胸口，眼泪开始一颗一颗往下掉，没一会儿成煜胸口就湿了一片。
    徐茗的上衣还没穿好，成煜举着双手不知道应该落在哪，余光看到床上放着徐茗准备换的衣服，随便拉一件盖在她背上，手算是有了落点。
    成煜收拢胳膊轻轻环抱徐茗，能感觉到她在发抖，成煜以一种节奏拍着徐茗的背，哄道：“不怕不怕，没事了。我在，我在呢。”
    直到成煜感觉自己的脚已经有点蹲麻了，胸前的徐茗情绪似乎慢慢稳定下来。他探寻着问徐茗：“我去拿点水？”成煜看到面前的发顶上下动了动，跟着紧箍在他腰上的双手也被收回。他准备起身的时候，却感觉自己胸口的衣服被抓住。成煜有点无措：“茗哥，我得起来才能给你拿水呀。”
    徐茗此时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成煜，但也不想让他出去拿水，留自己一个人独处。她尴尬得不知道如何开口。
    徐茗一只手捞起大衣掩耳盗铃，另一只手抓住成煜的肩膀，使力，试图让成煜转过身去。
    成煜顺着徐茗的力道转身，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没多久，后背被戳了戳。他想转过身来，却被阻止，感受到有力道往上拽他的衣服，他从善如流地起身，然后被一直手推着往前走，到床边停下来，身后响起带着点鼻音的“坐”。
    第六章 逞强
    “报警吧？”
    “……”
    “茗哥？”
    “不……”徐茗现在脑子还是有点木，“也没真发生什么，算了吧。”
    她叹了口气，然后自嘲一笑道：“想我之前还在网上义愤填膺地回过贴，喊妹子们遇到事情不要怕，勇敢地站出来揭露那些坏人。轮到自己的时候，就怂了。我是真的不想在这时候，还去警察局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而且，我这算什么？平心而论刚刚那连个未遂都算不上，更别说什么人证物证，对方到时候就说他是不小心推开的门，双方各执一词，这事情什么结果我都能想象得到。所以，算了。”
    “这地儿是住不下去了，我得赶快找房子搬出去。我联系一下二房东，看看他手里还有没有其他房源吧。”
    徐茗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看不到成煜脸上是什么神色。
    成煜在这让徐茗有点别扭，但她也不愿开口主动喊他离开，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喃喃自语：“二房东叫什么来着？”
    在徐茗说话过程中一直没插话的成煜开口：“不报警就不报警。不过你也别联系那二房东，去我那吧。反正我那次卧空着，也省得我找室友了。今天就搬。”
    “不用吧。”徐茗下意识地拒绝。
    “先不说那二房东能不能帮你在今天找到合适的房子，就算一切顺利找好了，你能确定合租的都是什么人吗？万一……”
    徐茗沉默。
    “我叫个搬家公司。你的东西……”成煜环顾一下房间，“一辆金杯应该能装下吧？”
    成煜的邀请有一定吸引力，这么多年同学朋友，成煜什么人品徐茗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实事求是地说成煜房子也不错，唯一让她不放心的是她的心态。
    距离过近，如何忘情。
    成煜看徐茗一脸纠结，不知道她内心的复杂，继续开出价码，道：“茗哥你是担心房租吗？其实，那房子是我的。茗哥你要是现在手头不方便，房租不给也行”
    徐茗被成煜的思路带偏：“怎么能白住你房子呢。该多少就是多少，按照市场价来。”
    “那我们就决定了。茗哥有啥需要我帮忙收拾的？”
    天平已经倾斜，徐茗放弃挣扎。
    “不用收拾啥……满打满算一个行李箱就够了。橙子，你在外面沙发上休息等我一下吧。”有些私人物品还是不太方便成煜在场的时候收拾，徐茗将成煜请出房间，成煜也没有过于坚持。
    开始整理东西之前，徐茗给二房东打了个电话，简单叙述她遇到的事情以及退租的要求，二房东敷衍应和着，说他手里有一把房子，分分钟给徐茗找到另一个合适的，徐茗委婉地拒绝说自己已经找到住处了。二房东被徐茗拒绝之后语气变得生硬，拒绝退还徐茗预交房租中剩余两个月的，至于押金的退还，也要在他来验收房子扣除水电杂费之后再说。徐茗懒得跟他再纠缠，直接挂断了电话。
    徐茗确实没太多行李，当时来平城也就只带一个行李箱，还没装满，实习期的薪资勉强能吃饱饭，没空余添置其他。徐茗把衣服、书和其他零零碎碎装箱，不到一个小时就收拾好，把箱子推出屋门，背上平时常用的双肩包，也走出房门。成煜坐在外面沙发上，双手抱胸，一脸严肃，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茗略一思考，从包里拿出她思考时用来写写画画的笔记本，撕下一页纸，在纸上写了几句话，贴上双面胶，粘在自己准备离开的屋门上。
    “茗哥，你……”成煜看到那张纸，神色复杂。
    “走吧。苦力，帮我拿下箱子？”徐茗倒是一脸平静。
    两人离开。关上大门，把令人不齿的画面和不安愤怒的情绪都关在里面。
    徐茗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垃圾都收拾干净拎着带走，仿佛她从来没有在那间屋子住了快三个月。只有门上的字条诉说着，这曾经有个外地来的职场新人，在这里加深了对现实世界的认知。
    “房间号101的男性住客，闯入我房间意图不轨，对此事实有疑问的可以通过二房东联系我核实，希望其他住户注意安全。望周知。”
    两人一路又是无话，回到成煜小区门口，徐茗神色已恢复如常，拍拍成煜拖着行李箱的手臂道：“行李给我，我自己拿就行。”
    成煜摇头，转手把行李箱转到身体另一侧，仿佛担心徐茗会上来抢一样。
    徐茗看他一脸严肃，全无平时嬉笑挑衅模样，意识到他可能受到刚刚的事情影响，说不定还生出什么愧疚之心。徐茗心思一转，主动递话：“哟，今天怎么这么孝顺？”
    成煜脸上表情未变，空着的那只手放到徐茗头上，揉了揉她的头，道：“晚上想吃什么？”
    徐茗被成煜突如其来的动作晃了心神，僵了一瞬后嘴硬道：“刚还夸你，怎么现在又叛逆起来，胆敢碰你爸爸的头。我要吃火锅！”
    “巧了不是，冰箱里存着牛肉卷和羊肉卷，火锅酱料也有。”成煜语气活泼起来，“喔我知道了，茗哥你看到我橱柜的电火锅，今天又扫荡过冰箱，你是早就惦记上我的存货了吧！”
    “哎呀，怎么就让你发现了。”徐茗顺着成煜的话配合他。
    转眼到楼下，成煜把钥匙递给徐茗道：“茗哥你先上去？东西放次卧，床单什么的等我回来给你找个新的。我去旁边超市买点喝的回来。晚饭就直接在屋里吃。”
    徐茗顺手接过钥匙和行李箱，点头应许。
    有电梯在，搬运个行李箱没有给徐茗造成太大负担。回到清晨才离去的屋内，徐茗看着客厅的餐桌，早上和成煜一起吃饭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弥散在空气中的，似乎还有一点煎炸的香气，平息了徐茗的不安，也牵引出一丝悸动。用几个月时间把心境平复，只这么短短两天，却又被翻搅得重新波动起伏。
    现在自己这算什么，又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徐茗不愿意再深想。
    仿佛不去想，那些她不愿意面对的可能性就不会发生。逃避内心又不是一年两年了，这方面我业务可熟练得很，徐茗自嘲一笑。
    门铃响动，在徐茗发呆的这段时间成煜已经回来。成煜指纹能开门锁，可单元门还没先进到也可以用指纹开启，徐茗只能下楼去接了一趟成煜。成煜进门把东西放下，又拉徐茗到屋外录入指纹。指纹录入完毕，像是完成了一个仪式一样，徐茗现下真实地感受到自己是已经搬进来了。
    晚饭时间，两人吵吵闹闹地吃了一顿火锅，顺便叙叙旧。成煜给徐茗介绍自己现在的实习工作，是在一家还蛮有名气的互联网公司。徐茗惊讶成煜没有延续自己的专业路线，也转投到了互联网大军的行业中，成煜摊手表示他报志愿的时候也是听家里人的安排，被什么见了鬼的应用物理折磨了四年，可算是受够了。
    吃罢晚饭成煜说要换一下次卧的床单被罩，徐茗推辞一番，最后还是成煜屈服，他不置可否地同意了。临道晚安之前成煜跟徐茗强调说明了一下热水器的使用，避免她用得不熟烫到或者凉到。
    徐茗回到次卧关门，挣扎了一会儿，还是直直扑到床上。
    唔，假装被子上能闻到橙子的一点味道吧。
    徐茗隐约真的感受到了一点气味，麦芽的味道么？那应该是昨天成煜喝大了，让被子也沾染上了酒的味道。徐茗嗅嗅被子，自我唾弃了一下，唉这样好像变态啊……
    次卧房间空空荡荡。徐茗东西不多，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些必要物品，给次卧予以新主人的标记。之后她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下，就睡下了。
    这一夜徐茗睡得并不安稳。刻意被她掩盖的白天时间的恐怖回忆在梦境里回放，对她紧追不舍。
    成煜起夜，隐约听到徐茗的房间里有动静，站在她门外敲敲门：“茗哥？茗哥怎么了？”屋里的人似乎没有清醒，隐约能听到啜泣的声音，然后突然出现一声惊叫。成煜敲门和喊人的声音放大：“茗哥？茗哥你醒了吗？我橙子，我在外面呢。能进来吗？”
    成煜的声音从现实中传来，撕开徐茗虚幻又压抑的梦境。伴随着“啊”地一声，徐茗睁开眼，仓促喘息间听到门外的成煜迭声问她怎么样，需不需要他进来。徐茗单手抵着胸口顺气，下意识地制止成煜：“没事，我没事。不用进来。”
    徐茗尽力让自己发涩的声音不显得太虚弱：“就是，就是做了个噩梦。我没事。你去睡吧。”
    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徐茗暗暗希望成煜听出自己在逞强，但现实往往与希望相悖。
    “噢，没事就好。那我去睡了。”成煜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徐茗睁着眼睛发了半天呆，天色渐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又睡着。
    第七章 睡衣
    作为互联网从业者的一员，徐茗和成煜都遵循着行业内生物规律，晚出晚归。俩人合租了小半个月，被人为时差硬生生搞得几乎没怎么碰面。早上睡眼朦胧地在洗手池前相遇，一个准备出门，一个刚加班归来准备洗漱休息，打个招呼后，一个出门，另一个回屋后扑进床铺。
    总算是忙过一个时间节点，徐茗松口气，可以不用常规性加班到十二点了。这天徐茗下班，屋子里空荡荡，看来成煜是又被留下来赶进度了。她叼着袋酸奶，窝在电脑前面翻看着视频网站，实习之后就没什么时间，太久没有追剧，眼前的剧集都是陌生的名字，半点兴趣也提不起。伴随着“叮叮叮”的声音，徐茗看到电脑右下角闪动着成煜的头像，点开通讯软件，对话框迫不及待地出现。
    成煜：茗哥。在吗？
    徐茗：这种对话会让我以为你下一句就是要跟我借钱了。
    成煜：呃，倒是也差不多。
    徐茗：……我攒了三千块，能分你一半，你卡号给我。
    成煜：不不，不是要借钱。
    成煜：导师要我先把毕业论文的摘要交了，他要审一下。最近我实在是太忙，忘了截止日期。截止日期，就是明天……
    徐茗似乎大约能悟到成煜想说什么了。
    徐茗：唉，我真是万万没想到你连我大学学的什么都不知道。友情提示，我是日语专业的。你们什么量子力学，找点时间简史之类的我可搞不定。
    成煜：……
    成煜：什么啊！摘要我写完了，我就是想让你帮我翻译一下英文版本的！！
    哦，只是要翻译英文，那就轻轻松啊。徐茗舒了一口气。这事儿好办，不过不能白干活。嗯，得让橙子付出点“代价”。
    徐茗：呦～没见求人还这种态度。
    成煜：……茗哥……帮个忙……
    徐茗：帮忙好说，不过，你是不是得有点表示？
    成煜：请你吃饭？
    徐茗：唔，吃饭可太便宜你。算你欠我一次，记账了啊。
    成煜：成成成，文档我发你邮箱？今天能搞定吧？啊！你今天还加班吗？
    徐茗：不加班。你发我邮箱吧。摘要的话，应该最多两个小时后给你。
    就算今天加班也会帮你弄完的。徐茗在心里小声道。
    成煜很快就把他的文档发过来。虽然感觉代人捉刀这种事情和自己的原则相悖，但面对成煜的请求，徐茗没纠结几分钟就把原则扔到了一边。虽说念的是日语专业，徐茗的英语也很是拿得出手，不过成煜的文档概要涉及一些专业词汇，饶是徐茗也没那么容易。翻译完毕，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三遍，徐茗把文档又发回成煜邮箱，也不知道成煜现在是不是还忙到飞起，徐茗只是在通讯软件上简单给成煜留了言，告诉他事情已经搞定。
    完成任务的徐茗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一眼表都已经十二点多了。她换上睡衣，出门洗漱。徐茗站在洗漱台前，开始刷牙的时候，门锁响动，随即大门打开，成煜左手刷着手机进了门。
    成煜估计徐茗这个时候应该没睡着，朗声道：“茗哥靠谱啊，这摘要翻译得完美。”说罢成煜收起手机，一抬头，眼前的是穿着亮橙色带有小兔子图案睡衣睡裤的徐茗。徐茗举着牙刷正在刷牙，看到门口的成煜也是一愣。
    她还没有在如此“衣衫不整”的情况下和成煜会面过。
    徐茗的睡衣保守到幼稚，看着像是十几岁的青少年穿的款式。成煜没办法把平时T恤牛仔裤，外观随意到像是兄弟一样的徐茗和现在目之所及的形象联系在一起，突然看到如此装扮的徐茗，他眼前脑子里出现的均是放大后的“可爱”这两个大字。
    先回过神来的是成煜，他走近，眼里嘴角都噙着笑：“哟，茗哥刷牙呢？不对，这不能叫茗哥，现在得叫茗宝宝啊。”
    “？！”
    徐茗以怒壮胆：“乱叫谁呢！”却因为嘴里含着牙刷，含糊不清，话语间威严骤降，哼哼唧唧地传到成煜耳中简直像是在撒娇。
    这感受还挺新奇。
    成煜怕徐茗真的急了，不再取笑，脱下自己大衣，伸手递到徐茗眼前：“今天暖气烧得不太热，披着点吧，别着凉了。”
    话题转化有点快，徐茗还处在“茗宝宝”这个称呼的震慑中，呆呆接过。
    “早点睡啊，茗宝宝晚安。”成煜见徐茗接过衣服没说其他的，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再贫一句就赶快闪身回屋。
    衣服还带着室外的寒气，攥在徐茗手里却让她感觉一阵阵发热，勾起她的回忆。
    那是高三的暑假。他们几个初中就玩得好的朋友约着一起去梦旅主题公园。徐茗玩不太来跳楼机过山车之类比较刺激的项目。几个人顺着路走到激流勇进这个项目旁，开始排队，徐茗就举手表示自己要继续在旁边“观战”。林琅拖着徐茗，把她拉到队尾要她一起来排队。
    “茶茶你是过来玩的，还是过来晒日光浴的啊？怎么什么都不玩。”
    “我就是不太喜欢这个项目。”
    “茗哥是不喜欢，还是不敢啊？”成煜在旁边嘲道，“没想到堂堂茗哥，竟然连游乐场这稍微刺激点的项目都不敢玩。刮目相看刮目相看了啊。”
    “谁说我不敢玩，我就是不喜欢而已！”徐茗嘴硬道。
    “那茗哥你这不喜欢的可有点多啊。你看那个时空穿梭，还有那个凌空一跃。看到了吗？如果有录音机的话，那边都得存着有人说的‘我不玩，我不喜欢’，你猜那些声音是谁的？”
    “反正，反正不是我的。”
    “唉，‘我不玩，我不喜欢’这句话又可以被收录在激流勇进这了。”
    “谁说我不玩了！再不喜欢，也能陪你们玩！”徐茗被成煜激得胡言乱语了起来。
    “喔！好棒！终于可以和茶茶一起了！”徐茗的话倒是让林琅很是高兴，来一趟主题公园还是要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玩项目才开心。
    梦旅主题公园里的激流勇进也是一个比较大的项目，游客坐在像是一条船一样的设备里，每排两个人，沿着固定路线在水道里行进。如果没有那些从高处俯冲急速下降的必经之路，徐茗还是很享受在这炎炎夏日中在水道里徜徉的。
    前期的路途很是和缓，船只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前行，沿途是人工布置的景色，徐茗和林琅一排，微笑着浏览周围的热带雨林。景观制作得很用心，看不出来人工的痕迹，偶然一只鸟飞过，引发了林琅的惊呼。徐茗笑她，告诉她这是假的，林琅还不相信。
    忽然船速减慢，徐茗刚刚放在身侧的手飞速抓紧扶手，看着船往上爬坡，预感是要经历第一个下坡了。还好这个坡没爬多久，徐茗眼看着船越过最高点，船速从极缓到极快没用几秒，下滑的速度很快，徐茗刚感觉到有水溅到脸上时，她们已经又回归常速，继续观光状态了。
    “哇！”林琅在旁边感叹，“舒服呀！”
    “茗哥是不是怕得不敢说话了？”成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不过如此。”徐茗轻哼一声。
    “哈哈哈哈，那茗哥继续保持状态哈！”
    这算什么，徐茗刚刚也感觉还挺舒服的，虽然有点小刺激，但是比自己想象的好太多。这种刺激并不让人难受，心脏在爬坡的紧张下小小一皱，然后又舒展。先前的难受难过，都被俯冲时拂过脸颊的微风，落下后沾染在头上脸上的清凉水意一扫而空，是翻倍的舒爽。
    不过徐茗的兴致盎然没有持续太久。她眼看着前面有个巨长无比的上坡，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我完了……”
    船只爬坡之后，并没有立刻就俯冲下去，而是沿着水道水平缓缓而行，周围也有一些装饰景观，然而徐茗此时完全无心观赏，双手紧紧抓着身上的安全搭扣，生怕被搞个突然袭击，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突然下落。
    徐茗千防万防也防不住必然要发生的事情。穿过一个山洞后，一个转弯，徐茗就能感受到船体开始加速，随即失重的感觉袭来，心脏仿佛停止跳动，甚至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只手攥住。旁边的人都在或惊恐或愉快地大叫，而她则是牙关紧咬，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几秒钟的时间，于徐茗而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船只停靠，这一波游客被清场，要迎接下一波游客了。徐茗还怔怔的没有回神，木然地跟着林琅从出口走出游戏设备。
    “爽！诶，茗哥感觉怎么样？”
    成煜的的声音让徐茗回了神。
    “啊，好，挺好的。”
    成煜听徐茗的声音不太对劲，仔细观察徐茗，发现她脸色发白，神色有点委顿。明明只是想让她别一个人呆着，也一起来放松一下的，没想到让她这么不舒服，他有点后悔怂恿她上来玩了。
    徐茗将将缓过神来，身体的不适消散，经历刺激后微妙的畅快感从大脑将指令发送到全身，眼睛一亮，道：“挺有意思的！”
    面前的成煜倒是皱紧了眉头盯着自己。徐茗伸手在成煜眼前晃晃：“怎么？被吓傻了？”
    成煜别开脸咳了一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递过来，道：“激流勇进溅一身水，穿着，别着凉了。”
    “这大夏天的，没必要吧。没等着凉早就晒干了。”
    成煜把衣服硬怼到徐茗手上：“让你穿就穿着。”
    林琅凑过来趴在徐茗耳边悄悄说：“茶茶，你今天的衣服是白色的。沾了水……”
    徐茗恍然大悟，有点脸红，穿上成煜的衣服，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比刚刚玩激流勇进急速下降的时候还快那么几分。
    披着成煜的衣服，衣袖不折起来的话，手只能在袖子里露出个指尖，徐茗恍然，成煜好像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身高不及自己，偶尔挑衅被自己追打的少年了。
    第八章 救援
    前几天徐茗帮成煜代工了他论文的英文摘要，成煜一定要请她吃饭。徐茗还想着借此机会搞点事情，怎么能轻易让他一顿饭就抹平了。
    这天徐茗加班加得头昏脑胀，把自己的签名改成“急需垃圾食品补充元气”，下班回去就看到餐桌上摆着炸鸡汉堡一条龙。
    不用说，也就是成煜那家伙做好事不留姓名。
    徐茗内心的甜意溢出，化为眉梢眼角藏不住的笑。她敲敲成煜的房门，想招呼他出来一起吃。
    她等了半天，成煜才开门。
    他头发乱糟糟，一看就是被耳机压出来的，挑眉歪头问：“桌上的，茗哥可还满意？”
    徐茗心里痛快，嘴上轻松：“满意满意，孩子孝顺。”
    成煜没和徐茗计较，微笑道：“满意就好。那摘要翻译的事儿咱就算平了哈。”
    “？？？”
    说罢成煜转身摆摆手：“茗哥我还得下本，就不陪你吃了。”
    徐茗内心哀叫：成煜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是想表达不想和我扯上关系？那时候我为什么感觉把这个机会折换成他陪我看电影出去玩会很浪费啊！结果现在一顿快餐就被打发了，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而且这顿快餐还要自己一个人吃。
    桌上冒着热气，看起来香喷喷的炸鸡，一下子变得没滋没味起来。
    徐茗勉强自己吃了两口，实在吃不动了。她左手捏着一根鸡翅，盯着桌上的快餐，反思自己。
    条件1：自己是对橙子一直有好感的。
    条件2：橙子现在单身。
    结论：自己应该主动一点，想办法找机会啊。
    唯一的难点是，这机会应该怎么找？
    徐茗感觉没有什么她曾经经历过的考试比现在这个更难了。简直毫无头绪。分分钟就要交白卷。
    正当她抱头苦思的时候，感到有人走近。
    “吃不下了？”
    椅子被拉出，刚刚出现在徐茗脑海中的试卷在对面施施然坐下。
    徐茗：“你不是下本？”
    “刚刚结束。”成煜说着，动手拿起桌子上还没人动过的汉堡，“开荒实在太耗人。”
    “这不是请我吃的？谁让你吃了？”徐茗话出口的时候就后悔了。明明内心是希望对方待在这里的，话说出口时不自觉地就带了失望和埋怨的情绪，变得生硬而别扭。
    成煜反击道：“刚刚是谁敲我房门喊我一起来吃的啊？”
    徐茗嘴硬：“刚刚是刚刚。”
    成煜顿了下，叹口气：“唉，还真是善变啊。算了，那我不吃了。我自己再点一份外卖吧。”
    眼看着成煜放下汉堡，一脸无奈，都拿出手机准备点餐了。徐茗后悔自己的嘴快硬杠，心里一急，伸出手抓住成煜的袖子：“诶，别！”
    但她不知道之后要说什么，就僵在这，尴尬地让沉默蔓延。
    屋子里极静，徐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甚至要担心这声音大到成煜都能听到。
    “咳。”成煜战术性清嗓，“那我不点了？”
    徐茗一帧一帧地把手收回来，藏到桌子下面。
    “唔。我吃不完，帮忙吃点吧，别浪费了。”徐茗低头说话，没敢抬眼看成煜。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包装纸摩擦出声，应该是成煜接着吃刚刚的汉堡了。徐茗拼命想话题，得打破这个尴尬的沉默气氛。
    “你又开始玩游戏了？”
    “啊。反正，也没人管了哈哈。”成煜的哈哈略显微妙。
    这个话题起得太差。徐茗从来没感觉自己情商这么低，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项目结了版本，最近会正常时间下班，就放松一下。刚好还赶上游戏开新版本了。茗哥你来不？”成煜语气真诚，似乎是真的想邀请她一起回归。
    “我现在可能还不行，虽然我们这边也号称年底这段时间不加班，但我还有挺多东西得学的。实习期结束之后，我想留在这家公司继续做，如果表现不太好的话，我怕拿不到留下的名额。”
    “哇，茗哥还是这么认真啊。有点自惭形秽了我。”
    话题和状态逐渐回归熟悉，徐茗和成煜边吃边聊了一会儿，讲讲工作中遇到的趣事，对未来发展的期望。夜聊结束时，徐茗感觉自己身心都很满足。
    虽然没有完全按照自己的预期发展，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慢慢来，总能找到机会的。
    第二天徐茗就没这么好运了。
    意外总是突如其来。
    季末又年底，徐茗被要求整理一份她在第四季度的绩效内容，以及一份年终总结，正当她填写excel表格的时候，不知道触动了哪个机关，电脑一下子蓝屏了。
    重启大法毫无作用。
    徐茗得到旁边同事的指点，让她去运维组找人帮忙，运维组的同学问了她工位号，告诉她稍等一会儿就会有人去处理。
    她等了一段时间之后，刚刚询问她工位号的运维同学带着一个小袋子过来。她很有眼色地让开位置。运维同学落座，几番操作，她的电脑就被救活了！
    可运维同学带来了一个噩耗：“你硬盘有点问题，需要换个硬盘，重装系统。”
    徐茗手足无措只能点头，涉及到电脑的基础架构之类的内容，她就一无所知了。
    运维同学说重装系统需要一段时间，徐茗就自己去旁边找个空位置坐着玩手机。
    电脑重装完毕，徐茗谢过运维同学的帮忙，回到既熟悉又陌生的电脑前。
    “！！！”
    她刚意识到一件事，更换硬盘重装电脑会让她的电脑完全重置。
    也就是她原来电脑里那些软件，文档，都随着被更换的硬盘而去了。
    很多重要的资料她还没拷贝，关键是今天要完成的文档写了一半还在逝去的那个电脑里。徐茗赶快去追运维同学，想要回她之前的硬盘，希望还能有一丝挽救的希望。
    但是没有。
    徐茗拿回了她的硬盘，还被附赠个移动硬盘盒，挂接在“新电脑”上。
    一片空白。
    徐茗只能既寄望于万能的搜索软件千度，但搜出来的内容都是“三十天程序员训练营”“数万程序员的选择”“快速学编程-手把手教你学会世界上最好的语言”之类的，点进去就是一个官网，屏幕中央弹出一个对话框，敬业的客服在里面询问：“XX学校专注培训18年，请问您是想了解什么课程呢？”
    我想了解如何拯救我的硬盘数据。
    徐茗把一行文字输入到对话框中又删掉，关掉网页，叹口气。皮这一下并不能拯救她的数据。
    如果是智力竞赛，这个时候就可以使用寻求场外援助的功能卡了。
    诶，对啊。她可以寻求场外援助。
    徐茗紧急呼叫成煜。
    成煜回复得很快：有事儿您说话。
    徐茗：提问，如何恢复硬盘数据？
    成煜：你的硬盘壮烈了？急吗？
    徐茗：急啊。不急也不能这个时候找你。
    徐茗的手机震动，是成煜打来电话。电话中，成煜不急不慌：“茗哥，一般加急服务是要额外收费的。”
    “好说好说。你尽管开价我绝不还价好吧。”
    “那什么，年底外卖不好点，茗哥你这给我折算一个礼拜的伙食呗？菜钱我出。”
    徐茗心中喜悦：那可太好了！看我给你露一手。成煜这个请求可谓正中下怀。
    但她嘴上还不能流露出来：“一个礼拜？你这有点过分啊。”
    “唔……”
    “算了一个礼拜就一个礼拜吧，赶快帮我处理数据！”徐茗看成煜要动摇，赶快敲定这笔买卖。
    徐茗听着成煜的指导下个软件，然后一个指令一步操作。没用十分钟就把文档材料都找回来了。
    “橙子可以的啊！”徐茗真心实意地这么说，可不单是想说点好听的让成煜高兴。
    “哈哈，那接下来一个礼拜的午饭就拜托茗哥啦！”
    下班之后，徐茗就买了菜肉蛋，又补充点调味料，进屋之后也没歇，洗手后就让厨房开始运转起来。
    不多时，门口传来响动，成煜进门。“喔！茗哥真是个守信人。今天这就开始啊。”
    徐茗这边阶段性结束战斗，该炒的炒完了，该炖的炖上了。
    “怎么忽然要带饭？你们公司附近荒凉成这个样子了？”徐茗洗洗手，出了厨房，关上推拉门，站在门口和成煜对话。
    “喜欢吃的那几家店最近不开门。”
    “那危险了，对外卖饭店都这么高标准严要求，我做的你还能吃得下？”
    “谁说的，茗哥做的就没有我不爱吃的。”
    虽然知道成煜这是故意在吹捧，徐茗还是心里一甜。不过她确实搞不懂成煜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
    “切～少来。晚上你吃了吗？太久不做，没掌握好分量，刚好做得有点多，够今天晚上这一顿的。马上就好。”
    成煜兴高采烈地接下晚餐邀请。徐茗转身回厨房，看看时间确实差不多，盛出来一人份的外带量，装到餐盒里，然后又把剩下的菜装盘出锅。在端出去之前，徐茗每道菜都悄悄尝了一口，还行，毒不死人。
    第九章 起伏
    “茗哥我跟你说。就我带饭这两三天，我旁边的哥们羡慕得不行。我老大闻着味儿就过来了，为了年终绩效，只能含恨分他一个鸡翅。”
    “至于么。今天我再加个菜好了，鸡翅是吧？”
    徐茗在厨房里挥刀动铲，颠锅掌勺，成煜站在旁边，边用手机玩游戏，边和她聊天。一顿吹捧让徐茗整个人精神都振奋了。
    “你呢？感觉好吃么？”比起其他人的夸奖，成煜的感受更加重要。
    “当然啊。”成煜收了手机，浅笑着看徐茗，“当时我就不应该定结束日期。”
    徐茗正在从锅里往外盛受到夸奖的鸡翅，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拿住锅：“！”她听到成煜的话，控制不住开始联想脑补，不定结束日期是什么意思，是成煜在暗示什么吗？
    成煜一个箭步冲过来，左手牢牢握住锅柄，稳住差点落地的炒锅，因此半个手掌都覆在掌勺的徐茗手上，随即扭过头来打趣徐茗：“茗哥你也不用摔锅抗议吧。”
    他把锅顺势放在燃气灶上，然后松开手，向徐茗解释询问：“这锅还挺沉的啊，我之前没用过，都不知道这么沉。我来盛？”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徐茗挤开成煜，但无论是成煜刚刚那个让她手抖的话，还是他为了避免整锅鸡翅都报废而无意间产生的肢体接触，都让徐茗面红手软。她试了两次也没拿起炒勺。
    “喂……”徐茗转头看向成煜，发现他一脸狡黠地看着自己，懒得再说什么，哼了一声，让开位置。
    成煜没再使坏故意问徐茗是什么意思，一派自然地接手，把鸡翅盛出来，分成两份分别放到两个餐盒里。
    第二天中午，徐茗一边吃着鸡翅一边回味昨天厨房中的场景，心里既甜蜜又纠结。她清楚地知道成煜可能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什么深意，但不管怎么样，至少他吃到自己做的东西的时候是开心的，这也算是加分项吧，量变引发质变，至少先把量堆起来再说。
    屏幕右下角闪动着她顶头上司的头像。徐茗点开，对话框出现在眼前。
    周皓：徐茗，下午2点来一下会议室2。
    徐茗回了个收到，心里面有点忐忑，平时工作任务安排，要么周皓是通过通讯软件布置，要么他就直接过来跟她说。什么事情需要去会议室谈的？还没到实习结束的时间，难道要提前把她开掉？徐茗拼命在脑子里回忆最近有没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工作，这么仔细一想，好像很多做得都不够完美。刚刚还有滋有味的鸡翅吃在她嘴里也变得味如嚼蜡了。
    下午一点五十八，徐茗站在会议室2的门外，敲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右手放在裤线侧悄悄擦了擦手心的虚汗，然后推门进去。
    会议室里有个稍大的长方形桌子，几把椅子围绕在桌子旁，周皓面朝门，坐在桌子的一侧，见徐茗进来，伸手朗声示意她就近坐：“坐吧”。
    徐茗找到离她最近的一把椅子，也正好是周皓对面，拉开坐下。
    “今天叫你来，是要说一下你周一提交的活动文档。”周皓开门见山。
    徐茗谨慎地点点头等他继续说。
    “活动文档国内版总体上没什么问题，但是海外版本，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词语和时间节点没有更正。这种错误，以后要更加注意。”
    徐茗感觉平时还算温和的周皓，此时的语气格外认真，透着一股严厉，她感觉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生理性地，不可控制。
    “明白，以后我会更注意。”徐茗努力将声音从口中挤出，声音微微颤抖发涩。
    “嗯，我还没说完。”周皓语气未变，“这个文档，没有经我审核，你就直接发给产品组了。这次是产品组那边主动来问一下，我才知道的。如果没有他们来问，直接就按照文档走流程，这个活动要出大问题的。以后不能再出现这种情况。所有的文档必须要先给我过一下！”
    徐茗听完周皓后面这段话，面对周皓冷冰冰的表情，脑子都木了。
    “是，这次是我疏忽了。以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好。你出去继续工作吧。”
    徐茗低头离开会议室，脸色有点发白。她回到座位打开电脑开始查自己的文档，查到之后徐茗更加恐慌。
    海外版的文档确实有问题……她果然犯了个低级错误，她竟然犯了个低级错误！
    至于为什么没有通过周皓审核，文件就被送到产品组，徐茗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
    怎么能犯这种错误呢！天啊，上司对她的印象分恐怕要大打折扣。对于实习期过后能不能留下来，似乎真的由一个相对肯定的未来变成未知。
    周皓这一番谈话，让几乎从未受到过批评、在学校一贯拿优秀的徐茗备受打击，一整个下午都处在精神恍惚的状态里工作，然后不出意外的，下午的工作内容质量不合格，又被周皓叫去会议室。
    “你这是怎么回事？东西怎么能做成这样？！”
    徐茗嗫嚅着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是因为我下午说了你，有情绪了？我难道说错了吗？”周皓眉头紧皱，“收一收你在学校养成的脾气，已经开始工作了，就要以完成工作内容、达到质量为第一，别公私不分地闹情绪。”
    徐茗清了清嗓子，避免已经有些哽咽的声音被周皓听出来：“对不起，我会注意。”
    “这些东西都不合格，回去重做。我没工夫跟你在这耗着，到下班时间还做不完的话发我邮箱。如果今天改不好，就周末来加班弄完。”
    徐茗强打起精神勉强完成今天的任务，把文档发送到周皓邮箱，然后又等着他反馈修改意见，确认没问题了之后才打卡下班。
    徐茗拖着沉重的步伐开门进屋的时候，成煜在厨房，打开冰箱翻找什么东西，见徐茗回来顺口问道：“茗哥吃晚饭了吗？要吃面吗？”
    成煜眼看着徐茗像是被屏蔽了听觉一样，毫无反应脸色木然往她的房间走。
    “茗哥？”
    成煜稍微放大了点声音喊她，徐茗已经径直从他跟前走过，然后进屋关门了。
    成煜关上冰箱门，走到徐茗的房门前，敲敲门：“方便我进来吗？”
    “嗯。”徐茗声音有点发闷。
    成煜进门就看见徐茗抱膝坐在床边，头埋在膝头。他拽了把椅子在床前，椅背向前，反坐着，把手搭在椅背上，下巴贴着椅背，柔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茗埋着的头略微摇了摇。
    本来已经收拢好的情绪又有些溢出的倾向，就像此时她眼眶里迅速聚集的液体。
    “跟我说说吧，是和同事吵架？上司说你了？还是什么？”
    人啊，如果只是自己消化情绪，可能会像是大雨后高处积蓄的水潭，在阳光照射下，总会蒸发殆尽的。但若是手动被戳了一个口子，那刚存下来的水源就如山洪崩泄了。
    徐茗本来就情绪低落，再被成煜如此关怀体贴地一问，委屈顿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成煜听到半遮半掩的一声哽咽，随即抽泣声渐大些，却被人牢牢捂住，更添一分可怜。他舍弃椅子，站起，从桌上拿包抽纸放在床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展臂半拢在徐茗肩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徐茗，然后就静静地揽着她坐好不动了。
    徐茗隐忍地抽噎了一会儿，感受到成煜的接近，再顾不得太多，换个姿势跪坐起身，扭头把脸埋进成煜的手臂上，一只手捏着他的衣袖，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小会儿，然后又强制压下已经波澜而出地情绪，逐渐收声。
    看徐茗逐渐恢复平静，成煜拿起纸巾，给徐茗轻轻擦擦眼周脸颊。
    “好过点了吗？”
    “嗯。”徐茗恢复冷静，缓缓开口解释，“我犯了错误，被上司提点了几句。”
    “那是你老大说话太过分？”
    “不，工作出问题，他说我是应该的，我是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嗯，说得夸张点，感觉像是信仰崩塌了。”
    “那现在呢？”
    “什么现在？”
    “现在还塌着吗？”
    徐茗被成煜的说法逗笑：“还塌着吧，我也没来得及修复呀。”
    “你啊。其实给自己的压力太大。我们刚开始工作，虽然不能说那么多年书白念。但这其实已经是另一个起点了。你不能要求自己刚起步就一下子冲到终点。”
    徐茗若有所悟。
    “你老大说的问题，以后注意就好，别被这件事困住，吸取错误的经验教训，不要把自责留下。”
    “我担心这会影响我的评定，我还挺想留下来的。”徐茗不自觉把自己的担忧都透露给成煜。
    “如果只是一次错误一次谈话，那不至于。如果真的严重到他不能留下你这么优秀的员工了，那可能问题真的很大，记下这次教训，到其他公司的时候别再犯。”
    成煜倒是毫不客气，没有一味的安慰徐茗。
    徐茗点头，积极吸纳建议，情绪愈发平稳。
    “明天周末，请你吃饭看电影，开心一下？”
    徐茗控制住自己，没有习惯性地脱口而出拒绝的话，点头应了一声好，刚刚波涛汹涌的忧伤情绪深潭边，开出一朵朵小花。
    第十章 川菜
    “茗哥，醒了吗？”成煜看眼时钟，上午十点，以往徐茗八点就起了，现在还没动静，难道是不在房间？
    这敲门声传到屋内，轻轻扫开沉醉在暖被中人的梦境。
    徐茗破天荒地睡过了。
    昨天答应成煜的邀请后，徐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控制自己奔腾的思绪，关于第二天的行程会如何进行，在她脑中自动搭建了一个多分支多结局的文字冒险游戏。
    辗转反侧了若干个小时，天色似乎都要渐亮，徐茗才迷迷糊糊睡着。怀揣着睡过头的担忧，徐茗在临睡前，给自己订了六个闹钟，从6：30开始，以每五分钟一个闹钟的频率发动。
    然而她还是像墨菲定律安排的一样，在睡梦中不自觉地按掉所有的闹钟，直接睡到成煜敲门。
    徐茗稍清醒一些后，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词就是“糟了”，她本打算早点起床收拾一下自己，化个妆，哪怕手法比较拙劣，顺便再做个早餐，给成煜点惊喜。现在不仅没时间化妆，还要让成煜等自己，简直是大大的失策。
    手机铃声响起，是成煜来电。徐茗不知道成煜这是闹哪出，把电话按成免提，一边换衣服一边回应成煜：“喂？橙子？”
    “茗哥？你已经出门了？怎么爽我约啊？”
    “么啊，唔……呢。”
    “喂喂？茗哥你在哪？信号这么差。”
    徐茗着急换衣服，没成想被毛衣卡住了头，挣扎半天才呼吸到正常空气：“我说我没出门啊，我在房间呢。”
    成煜拿着手机回到徐茗门前，又敲敲门，隔着门用手机和她对话：“茗哥你这是在搞什么实验吗？”
    飞速换好衣服的徐茗喘着气打开房门：“不好意思，我起晚了。”
    成煜看到徐茗一愣，他定了定神，维持举着手机在耳旁的状态说道：“哇，茗哥，大冬天的你这样穿不会冷吗？”
    徐茗作势要踹成煜，成煜闪身躲开，她用大声掩盖自己的不好意思：“你管我！起来，我洗漱去。”
    几分钟后，徐茗收拾妥当，化妆这个选项已被排除在外，她背好自己的包招呼成煜出门。成煜却一脸为难地站在门口：“真的要这样出门啊？”
    “怎么我给你丢人了吗？”
    成煜咳了一声，脸上闪过几分不自在，语气却很诚恳：“我这不是没见你这么穿么，感觉都不方便叫你茗哥了。”
    “不就穿了个裙子，至于的么。”徐茗嘟哝，声音又渐大，理直气壮起来，“我还穿着毛衣呢，冷不着！”
    “那你等我一下。”说着，成煜闪回他房间，没多久拎着一条围巾出来，递给徐茗，“平城冬天的风还是很猛的，茗哥你再猛也别跟自然气候较劲吧。”
    徐茗看着成煜手上的围巾有点犹豫，不是款式的问题，虽然是男款围巾，和她现在身上这套衣服搭起来也不会有太大违和感。她今天选的这套衣服，实际上是有点“别有用心”的意味在的，披上围巾就会让预期的效果打上一些折扣了。
    她起床挑衣服的时候，脑子里就想起林琅曾经恨铁不成钢地说她，买衣服也不知道照顾一下锁骨和肩部的优势，若是以后什么时候不能穿了，有她后悔的。幸好她当时没抵挡住林琅的软磨硬泡，听从林琅的建议买了这么一套以为自己绝对不会穿上身的衣服。起床开门时看到成煜的表现，她不由得内心拜服起林琅的好眼光，等有机会见到林琅得好好谢谢她。
    现下想到自己这一整天都要以这样的衣着和成煜单独相处，或是接受成煜的好意披上围巾感受他的气息围绕自己，徐茗一时间无法衡量哪种情况更让自己羞窘，她高估了自己的尺度，没想到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倒是给自己挖了坑。徐茗一边唾弃自己没用，最终还是接过围巾把自己包了起来。
    两人这才出门。
    “中午我们吃什么？”徐茗问着成煜，心里捏了几个选项，都是平时记下的成煜爱吃的菜系，以防他没计划今天的行程，只是昨天随口安慰自己。
    “茗哥现在还能吃辣吗？”
    “什么叫还能吃辣？看不起我咯？”
    “那就川菜吧，同事推荐过我一家，说还不错，我还没尝试过，如果不合口味我周一去锤那哥们。”
    饭店离住的地方不远，他们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店里人很多，门口分散坐着一批等位的食客，从排队人数粗暴推断的话，这家店口味应该有一定保障。
    “麻烦取个号，两位。”徐茗自觉走到附近那个看起来像是负责安排座位的店员旁边。
    “诶，茗哥，不用排号。我订了位置。”成煜有点无奈地拦住徐茗，然后转向店员，“成先生订的位置，手机尾号1127，给带个位？”
    店员查看名单后，通过对讲机招呼专门领位的店员来带他们到已预订好的卡座。
    落座后徐茗毫不吝啬地夸奖成煜，顺便表达一下自己的惊讶：“橙子你考虑这么周到啊，还订了位置。”
    “平城这个情况，一般的饭店到中午都得排队排一个小时，更别说这家店了。说好今天我要负责让茗哥高兴的，自然得考虑周全。”
    听到成煜的话，徐茗感觉自己的心脏有点呱噪起来。
    外面寒冬一片，店里却是热意融融，徐茗把外套脱下放在旁边，把手放在圈住脖子和肩膀的围巾处，有些犹豫要不要摘下。
    “茗哥你怎么还戴着围巾，不热啊？” 成煜坐在徐茗对面，拎起桌子上的水壶给两人倒上热水，“不是戴上就舍不得取下来吧？”
    仿佛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徐茗吓了一跳。没等她解释，成煜就又接口道：“哈哈哈我就知道我眼光独到，茗哥你也感觉这围巾帅吧？”
    “稀罕。”徐茗飞速把围巾摘下来，团成一团扔给桌子对面的成煜，“你自己戴吧，帅死你得了。”
    呼～还好，虚惊一场。还以为被成煜发现了什么。徐茗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成煜接过围巾，随意地放在旁边椅子上，拿起菜谱，转个方向递给徐茗：“茗哥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然后他掏出手机开始摆弄起来。
    徐茗接过菜单翻翻，记下几道菜，看到对面的成煜在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让她从刚刚还脸红心跳的状态冷了下来，忍不住胡思乱想，成煜是不是因为和自己吃饭感觉无聊，所以才去玩手机。
    “有想吃的吗？”成煜放下手机看向徐茗。
    “水煮牛肉？”
    “我刚翻了一下，同事之前跟我说他家的冰粉不错，还推荐了芙蓉乌鱼片、冷吃兔、豆花，我们再加个青菜。”
    徐茗心情回转：啊，原来他是去看推荐菜了。
    “太多我们也吃不完，就选你说的这些，水煮牛肉就不点了。”
    “那可不行。吃不完打包带走。”
    徐茗不欲反驳成煜太多，只能点头同意。
    菜上得很快，质量也没有因为速度打折扣，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引人食指大动。本来没感觉饿的两人都被勾出食欲，无需客套谦让，直接动手动口开吃。
    徐茗喜欢吃辣，水煮牛肉和豆花吃得她极其舒爽，成煜战斗力不足，吃了两口就一边嘶嘶地喘气一边猛灌水。徐茗笑他不能吃辣还要硬拼，吃个川菜吃出了长跑三千米后的效果。成煜打开手机摄像头，趁徐茗没有防备给她拍了照：“你看看这是谁，吃个饭都要哭出来了。”
    伸到徐茗眼前的屏幕里，她嘴唇通红，鼻尖微红渗出一点点细汗，虽然没化妆，脸颊却仿佛像刷过腮红一样，眼睛水润泛光，因为吃辣而产生的生理性眼泪氤氲在眼眶里，专注地盯着筷尖上夹的一块牛肉。
    徐茗快速咽下嘴里的牛肉，灌下一口水，绕到成煜那边，试图去抢夺他的手机。
    “哇，你这个人怎么偷拍的！快删了快删了！”
    这张照片抓拍得极好，这难得一见的可爱版徐茗，成煜是一定要留存下来的。
    成煜将手机迅速从左手转移到右手，掩在自己身后，笑道：“怎么是偷拍呢，我这可是光明正大地拍。”说罢身子往旁边的空位后仰，躲避徐茗试图抢夺手机的来势。
    “啊！”
    徐茗急切地要拿到手机，膝盖撞到卡座边缘，瞬时的剧痛让徐茗脚一软倒向成煜。徐茗砸在成煜身上，也把他带得向卡座空位仰倒，刚藏在身后拿着手机的右手连带小臂被压在身下，手腕也是一阵扭痛，左手却下意识地举起来虚虚拢在徐茗右侧，防止她再撞到右边的桌子或者摔下去。
    徐茗整个人趴在成煜身上，从未和成煜距离如此之近。她抬头刚好和成煜对视，许是因为距离太近，也可能是因为惊讶，成煜的眼睛显得更大，徐茗感觉自己像是被这双眼睛摄住，不自觉喃喃出声：“橙子的眼睛，原来这么黑的么？”
    “呃……”
    成煜似是想说话，刚发出个语气词，这声音惊醒了徐茗，她撑着成煜的胸口，猛得跳起来，瞬移一般回到自己的位置，低下头，忍不住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真烫啊。
    第十一章 暗涌
    成煜和徐茗沉默着，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打破现在这种尴尬的状况。
    后面他们吃得都有点食不知味，默契地一起忘记要打包的事情，倒是两人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彼此，一直吃个不停，这让盘子里菜也没剩太多。
    还是成煜的闹铃拯救了他们。
    成煜按掉闹铃，询问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看电影去？”
    也好，在电影院里沉默一个多小时，隔离一下，这尴尬劲儿应该就能过去了，徐茗心道。于是她应了一声好。
    成煜喊来店员买单，然后跟着店员前往前台去结账。等成煜回来，徐茗问他：“吃了多少啊？”
    “担心店员算错账？放心，我核对过了。”
    “账单呢？我看看。”
    成煜恢复他皮皮的样子：“茗哥想要亲自挑战一下三位数加减法？”
    徐茗没忍住横了成煜一眼，心想：成煜这是猜到自己要跟他AA了？
    “最近上映的几个片子都不错，看哪部？我来买票。”
    “不是看‘梦境迷踪’？”成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向徐茗，“前天你不是还在朋友圈发说超级想看这个。那天你加班，昨天也没出去看电影。所以应该就是还没看。”
    “当然如果你已经看过，我们也可以去看别的。APP上买的，可以退票换票。”成煜又补充道。
    成煜的推理合情合理，他的方案也细致周全，徐茗无话可说，想用电影票来补饭钱的计划提前宣布破产。
    电影院的距离稍远，徐茗抢着叫了车，还特意坐在前排，防止成煜作弊，提前给司机师傅结账。成煜看她一副紧张的样子不禁好笑，老实地坐在后排，让徐茗付了车费。
    徐茗站在柜台前，扭头询问成煜：“来份爆米花？”
    “中午吃得有点撑啊。”成煜面有难色。
    “那我拿一份中份的，看电影还是得有爆米花才有气氛。”徐茗说着，示意自己要一份中份套餐，从店员手中接过两杯饮料，把其中那杯橙汁递给成煜。
    影厅里人不少，他们要看的片子似乎口碑不错，依稀能听到周围很多人交谈中，提到他们都是经朋友同事推荐来看“梦境迷踪”，甚至有人兴奋地说他是来二刷三刷的。
    不多时，广播通报IMAX5号影厅观看“梦境迷踪”的观众可以排队入场了，入口处观众自觉排成两队，队伍很长。成煜和徐茗两人跟着大部队挪过检票口，领了3D眼镜跟着进场。
    徐茗刚刚还只是想通过看电影冷静一下，现在也被周围的人带动，重新拾起对电影好奇和期待的心情。
    两人对照着电影票找到座位，落座后没多久影院里就熄了灯。徐茗向成煜要来他的3D眼镜，把手中的爆米花桶塞给成煜让他拿着，然后经自从背包里拿出酒精喷雾和纸巾，借着前方荧幕中播放广告的光线，从镜片、鼻托再到眼镜腿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然后递还给成煜。自己的眼镜也如法炮制一遍。
    “谢了。茗哥这洁癖还是一如当年啊。”成煜接过眼镜轻笑一声。
    “我也不是洁癖好吧，这眼镜这么多人戴过，也没办法要求影院消毒，自己动手来一遍安心一点。”徐茗小声解释道，她不想让成煜感觉自己事儿多。
    “好好好，看电影，要开始了。”
    “爆米花给我拿？”
    成煜把爆米花桶放在两人之间的扶手上，用手捏着桶的下沿抓牢，拒绝徐茗的提议：“你专心看电影。”
    电影很精彩，成煜全程都盯着屏幕，偶尔随着情节轻笑或惊恐吸气。徐茗捏过一个爆米花放在嘴里，借着屏幕的光线悄悄打量他——稀有的戴着眼镜的成煜。
    初中课业压力骤升，班级里不少同学都不得不开始戴眼镜矫正视力。成煜不知道是什么神奇基因，玩游戏看小说、写卷子又不落下，却偏偏就不近视。
    有天徐茗有道题想不到好解法，别扭着喊成煜帮忙讲讲，他痛快地答应，只是在开始讲题之前，装模做样地掏出来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那天成煜刚好轮到坐在窗边的座位，褐色的头发上洒满薄金的阳光，透过窗户吹来的风微微扰动刘海，金丝窄框眼镜下的少年呈现出和平时完全不同的稳重形态。他慢条斯理地给徐茗细细梳理逻辑，正处于变声期的音色略有一丝嘶哑，本不太悦耳，却一声一声地落在徐茗的心里。
    徐茗恍惚着问他怎么开始戴眼镜了，成煜解释道那是从他表哥那借来的平光镜。成煜耍了两天帅就不再戴了，说是鼻子累。但那个斯文俊朗版本的成煜一直印在某人心里无法忘怀。
    电影落幕，徐茗和成煜都没要立刻走的意思，站起身给旁边准备出去的观众让路。
    徐茗内心是想鼓掌致意的，但是影院里大部分人都往外撤准备离场了，这种举动未免有点过于突兀张扬，只能在内心里拼命鼓掌，转头和成煜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拍得真好啊！我完全没想到国内能拍出这么精彩的悬疑片。逻辑顺畅，人物动机合理，结局还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特别是中间那几个运镜，特有代入感，那地方看得我都没敢呼吸。”
    “不过我有个地方没看懂，那个男主角是怎么发现线索的？”徐茗激动地口头打了五星好评之后，接着又表达自己的疑问。
    影片片尾播放完毕，两人还有剩下几个观众依次往影厅外走去，出口狭窄，成煜示意徐茗走在前面，然后接口道：“他在梦境中搜查的时候。”
    徐茗快走几步超过其他人，回到影院大厅，扭头惊讶地望向成煜。她看电影很仔细的，怎么可能会疏漏细节，仔细思索一番还是想不起来：“啊。那是在哪里？我不可能没看到啊！”
    “可能是在你看我的时候？”
    “！！！！！！”
    搞什么？电影院那么黑，就偷看那么一小下还能被发现？
    “我好好的看你做什么？你就编吧！”徐茗强行不承认。
    一阵铃声响起，还是成煜的闹铃，他按掉手机闹铃，笑了笑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去吃晚饭吗？”
    “感觉今天一直没停过吃东西啊。不然晚上不吃正餐，就去吃点甜品吧？”徐茗赶快顺着成煜递过来的台阶走下，“橙子你饿吗？”
    “我也不太饿，不过，甜品店我没做功课……”
    “吃个甜点还做什么功课，走走走，跟着你茗哥，让你开开胃～有一家店好吃的，离这不远，走个十分八分就到了。”
    要出影院所在的商场大厅时，徐茗被成煜拦住，递过来那条从饭店出来之后，一直被他攥在手里的围巾：“既然得在外面走一段，还是把围巾戴上吧。”
    “不了不了，很快就能到，我也不太冷。”徐茗内心的不好意思让她忍不住下意识地拒绝。
    成煜狡黠一笑，说道：“茗哥你看我给你表演一个‘套马的汉子’。”说罢双手各抓住围巾两端，往徐茗脖子后一甩，刚好圈住徐茗，然后在她头颈间囫囵绕圈，只留她一双眼睛在外面，绕完便急急冲出大门。
    徐茗摸摸围巾好气又好笑，推门出去。
    “你方向反啦！”徐茗冲已经跑远的成煜大喊。
    晚饭就以甜品解决，成煜对甜食没有强烈的好恶，看徐茗吃得开心，今天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他不知道徐茗的开心可不完全是因为晚上吃到好吃的东西。徐茗低头在碗里搅拌时，脑子里回放着今天的种种，对她来说显然要比面前的甜点要甜上十倍百倍。
    用过晚餐，徐茗提议在附近商业街走走，消消食。成煜举手反对，反对理由是天气太冷，并不适合压马路。
    “驳回！”
    晚上能和某人一起逛逛商业街，是徐茗脑补已久的执念，过了今天，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的，这种大好机会绝对不能错失。
    天色已暗，商业街中各家店铺正是营业的黄金时间，霓虹街灯五彩纷呈，让寒冷的冬日也有了一丝暖意。路边有一些关东煮之类的小吃，一些行人游客以路边摊为圆心，一堆一簇地分散聚集着。有个商场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似乎是有什么活动，徐茗招呼成煜来看。
    成煜其实是有点不太高兴的，徐茗今天穿得这么少，在外面待这么长时间，腿不会冷吗？万一回去感冒了可怎么办？本来今天是想让徐茗高兴的，要是反倒把她弄生病了岂不是和原本的打算背道而驰。所以他懒懒地往前走，兴致也不太高。
    凑完热闹，成煜就催着徐茗说要回去。徐茗无奈，不过已经在商业街溜达过，也算是全了心愿，于是和他一起往地铁站方向走。
    他们没走几步，就被一个拿着花篮的小姑娘拦住：“大哥哥要不要给女朋友买朵花呀？”
    徐茗听到“女朋友”三个字，脸腾地就红了，刚想否定她的身份：“我不……”
    “这花怎么卖呀？”成煜直接和小女孩开始对话，拦住她想说的内容。
    徐茗稍微拽拽成煜的衣角，示意他过来点，踮起脚附在他耳边悄声说：“这不会是什么营销套路吧？”
    成煜微微摇了摇头，还是从小姑娘手里买下几朵花，徐茗对花不熟，看不出是什么品种，只能看出肯定不是玫瑰。
    “遇上了，就买几朵。你不喜欢么？”
    “嗯……”徐茗声音渐低，“喜欢的。”不知是在说花还是指其他的什么。
    成煜交钱买完花离开，估算着已经离得有一段距离了，又补充说明：“不管是不是套路骗人吧，我买几朵，她就能早点回去，小孩子还是不要让她在这天寒地冻的外面待时间太长。”说完又很有深意地看了徐茗一眼，又强调一遍：“嗯？知道了吗？小孩子是不能受凉的。”
    徐茗绷着脸，心里泛了甜。
    第十二章 蹭饭
    “茶茶我dream school的申请材料提交过去了！我好紧张，又有点兴奋！”
    “恭喜恭喜，可以缓口气了。就等着过两个月收offer吧你！你现在是在学校还是已经在家了？”
    “现在在家呢。茶茶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边怎么也得过年吧。”
    “工作了就是不一样哦～不过也没多久了。等你回来我们见面聊！”
    “嗯……阿琅……”
    “怎么啦？是工作不顺利吗？是不是你上司又找你麻烦？”
    “也不是，算了，过年见面再说吧。”
    “mua～等你～”
    挂掉电话，徐茗长叹一口气，把想跟林琅倾诉的冲动忍了下来。
    自从和成煜“约会”一天后，徐茗看到成煜就会不自觉紧张，本就悸动的心更加不受控制。而成煜则状态如常，仿佛那些计划安排都只为让徐茗开心一天而已。时钟转到12点，灰姑娘的魔法被破解。他们也就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开玩笑，哪里有所谓的“原来的位置”。
    不管现在成煜的心态如何，徐茗内心压抑许久的恋慕之情已彻底被触发。
    早上或晚上，当她和成煜打招呼问好时，脑海中就有一个声音不停鼓动着她：“说什么早安晚安？把他拉住，告诉他，把你的心情都告诉他！让他知道你暗恋了他这么多年！”
    不行！就看最近几天成煜的反应，他完全意识不到她的心思，如果这样贸贸然地说出来，成煜不能接受，那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她试图用所剩不多的理智继续和内心的冲动较量。
    她于是又将将把心中的波澜抚平些许，继续戴上内里已经四分五裂的面具，一片云淡风清地和成煜继续插科打诨。
    成煜打完一盘游戏，放下键盘，走到徐茗屋门口。徐茗的门一如往常是开着的。成煜例行公事般地敲敲她的门框，徐茗听到声音，转回头。
    “茗哥。我们组这周五晚上聚餐，来不来？”成煜倚在门口，双手抱胸，视线所及徐茗的房间干净整洁，和她刚搬进来的时候没什么差别。成煜内心有点疑惑，感觉传说中女生的东西不应该这么少，没等他把疑问问出口，就被徐茗的回应打断了思路。
    “你们组聚餐叫我去做什么？”徐茗脚撑一下地，同时腰部用劲，把椅子转过来，一脸不解地看向成煜。
    成煜微笑：“我这不是给茗哥拓展一下资源？我们组帅哥也是有几个的。”
    徐茗心里一冷，讽道：“你看你这副样子，活像拉那什么的。”
    “哈哈哈哈，怎么你写宣传稿写得屏蔽词库都存在脑子里了吗？说话都自带和谐屏蔽的。”
    “就知道扯。”徐茗没绷住被逗笑，仿佛懊恼自己轻易又沦陷，白了成煜一眼。
    成煜正色道：“真的啊，我们组小哥哥各个多才多艺，各种类型都有，要给茗哥介绍的颜值也不能拉垮。组里这个月的团建经费余出来不少，老大说是可以带朋友来，组里我几个哥们自从蹭过你做的菜就一直念叨着，想见见做菜这么好吃的小姐姐。他们跟我拜托个没完，正好赶上这次。就算只吃顿饭也不亏吧，而且茗哥你也没男朋友，这不正好么。”
    徐茗见成煜似乎是真的要给她拉郎，刚放晴点的心情又黑了下去，心里发狠嘴上不再顾及：“还几个？不像你，我可没有开后宫的嗜好。”
    “我开后宫？我地基都没建呢。茗哥你真不想去啊？”成煜想了想又道，“不去也成，我就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不来我顶多就是有点小愧疚。”
    “你还能有小愧疚？去！干嘛不去，白蹭一顿饭呢！”徐茗恨恨道，恨成煜的不解风情，也恨自己这种时候还怕成煜难做。
    成煜感觉徐茗语气不太对，有些小心翼翼地发问：“茗哥你生气了？”
    “没有，哪儿能呢。”徐茗摆出一副和煦又平静的表情。
    “哦。我想你也应该是高兴而不是生气。那我回去玩游戏了。”
    说着成煜就真的转身回房。
    啊啊啊啊！这叫什么事儿啊！徐茗在成煜回房间后扑到自己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用力锤了锤床板。
    你让我去参加你们聚会，给我介绍男生，我就好好地去认识一下！把你忘了！再也不用在乎你！徐茗挫败地想，然后一晚上没睡好觉。
    隔天就是周五。徐茗下班之后直接前往成煜给的饭店，是家有名的火锅连锁店。饭店地址离成煜他们公司不远，等徐茗到的时候，成煜和他的小伙伴们都已落座，火锅和菜品也上得七七八八。
    成煜看徐茗到了，先给组里同事和徐茗互相介绍引荐，安排徐茗落座。成煜组里人不是很多，占了一个半包围式的沙发卡座，配着方桌，将将坐满，留给徐茗的是一个沙发卡座边缘的空位，左手边是成煜的同事，右手边就是沙发边缘。成煜坐在她右侧九十度角，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成煜右手边还有个空位，这时候一个妹子走过来，拉开凳子自然落座。徐茗内心不禁开始猜测这个妹子的身份，是成煜同事还是和自己一样来“蹭饭”的。
    明明自己在这里也只和成煜比较熟，为什么会这么安排座位？没等到徐茗脑补完毕，就听到成煜招呼她。
    “茗哥，来来我带你去拿小料。”成煜起身喊她，徐茗看到成煜仿佛眼睛抽筋一般地冲她使眼色，把准备脱口而出的“我知道哪有小料”咽回去。徐茗起身把大衣脱掉，放在自己的位置上，随成煜离开。
    自昨天答应成煜的邀请之后，徐茗就憋着一股气，早上早早离开，没和成煜一起出门。所以当徐茗一身格子衬衫牛仔裤出现的时候，成煜愣了一下，和徐茗站在小料台附近时，无奈对她说：“网络谣言不可信，格子衬衫不是我们程序员的工装。”
    徐茗面色不变，回他一句：“先看看自己穿的什么再说话。”随即她弯腰从小料台下方的餐具存放处捞起一只小碗，准备配个香油碟。
    “那个啥，茗哥。”成煜欲言又止。
    “别磨磨唧唧的，有事儿直说。”徐茗憋着火调蘸料，看也不看成煜，语气并不是很愉快。
    成煜鼓足勇气般吸了口气，道：“这家的麻酱也挺不错的，茗哥你也尝尝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成煜真的转头往他们那桌走去，徐茗扭头一脸莫名地看着行为诡异的成煜，猜不透他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等徐茗回到桌上，众人已经下筷开吃。大家同是互联网圈的，大部分也都是网瘾少年，共同话题还不少，于是天南海北地聊起来。徐茗偶尔也接一接话。没多久服务员拎上来一箱啤酒，徐茗看桌上人手一杯，也不好扫兴，于是也给自己倒上，和众人碰杯之后微微抿一口应个景。
    坐徐茗左边一直沉迷涮菜的哥们，忽然开口跟她搭话，说有幸蹭到成煜带的午饭，然后称赞一番她的手艺。徐茗微笑自谦了几句，眼睛不自觉往右，扫到成煜。这家伙一心二用，在涮菜同时还关注着他右手边的妹子，替对方夹菜。徐茗顿时有些胸闷，拍拍成煜的胳膊，故作随意道：“诶，橙子，这位美女是？”
    “忘了介绍，这是然哥，齐梦然，我们组的第一美女。然哥，这是我同学，徐茗。”
    原来自己并不是唯一能被他称为“X哥”的人，徐茗有些失落，又因为自己这奇怪方向的独占欲对自己生气。
    齐梦然未语先笑：“组里就我一个女的，你倒是能找个‘第二’出来？”
    她转向徐茗道：“你好啊。早听阿成提到他那个手艺很好的室友，今天总算能见到，果然是个大美女。”
    徐茗今天着装极其日常，没刻意化妆打扮，一时也分不清齐梦然这话是客套还是讽刺，下意识拿起手边的酒杯，举杯示意：“你好你好”。
    齐梦然愣了一秒，笑着说：“等我换个杯。”她在手边拿了个空杯子，给自己倒上半杯酒，也起身相迎。没等徐茗和齐梦然的酒杯碰上，半路就被成煜拦住。
    “然哥，这杯就算了吧。”成煜说罢转头跟徐茗打商量，“然哥现在不能喝酒，我代她了啊。”
    如果说成煜刚刚介绍齐梦然为“然哥”时，只是让徐茗心头微微一酸，现在的代酒行为则让她的心如长跑过十公里后第二天的腿部肌肉一样，酸痛不堪。
    徐茗内心难过，却咬牙撑住，露出近几个月才学会的职业化笑容：“好。”
    她的杯子跟成煜的杯子清脆一碰，仰头灌酒，愤愤然喝下整杯。成煜本来只打算喝一口，没想到徐茗这么猛，想拦也拦不住她，只能重新把杯子举起，陪了一杯。饮毕，成煜喊过服务员，要来一扎酸梅汤，倒了一杯给齐梦然，另外一杯推到徐茗面前：“茗哥你也别喝了。喏，这家酸梅汤挺正宗的，是你喜欢的那种。”
    徐茗接过酸梅汤，看到坐在成煜旁边的齐梦然，神色有些怔忪，她把盛酸梅汤的杯子搁下，拿起一边的空杯，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小口小口地喝着。她没怎么吃东西，刚刚那一杯酒就足以让她脸颊晕染上红色的醉意，此时又继续给自己灌黄汤，神智逐渐迷茫起来。
    “茗哥你这是做什么？别喝了。”成煜皱起眉，他不明白徐茗突然这是怎么了。避免引起其他人关注，成煜侧过身靠近徐茗，低声喝止她继续灌自己酒的行为。
    一直埋头喝闷酒的徐茗突然抬头，因为醉意而显得有些迷离的双眼和成煜对上，她感觉突然一阵委屈，眼睛发酸，然后在成煜看到她将红的眼眶前迅速低下头去，低声道：“我想回去了。”
    第十三章 醉酒
    徐茗提出希望回家之后，成煜就和同事打了招呼，准备和她一起打车离开。本来都一起走到店门口，成煜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一样，往店里跑回去。徐茗透过疏疏密密的桌位，隐约看到他跑回到刚刚的餐桌，低头和齐梦然说了些什么，然后又往门口跑来。
    饭店里不乏吃高兴喝high的人，每个桌位都自成一个小世界。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高声交谈，聊着自己的故事。徐茗倚在店门口的柱子旁，试图用混沌的脑子打捞周围传来的只言片语，但酒精的威力是压制性的，周围的人声像是被棉被蒙住，混混沌沌听不真切。
    只有一个声音清晰无比，破空而来。
    “茗哥，还好吗？我们这就回家。”
    徐茗像是被突然惊醒，稍微后退两步，避开成煜伸过来似乎要搀扶自己的手，强打精神道：“没事。”
    说罢她就掏出手机，准备叫车。她还没打开软件，就看到一双手挡在她的视线和手机屏幕之间。
    “哎呦我的茗哥啊，酒量见长啊？手机收起来吧，车已经在外面等我们了。”成煜说罢先行几步，给徐茗撑开饭店大门，示意她先走。
    门外停着不少出租车，徐茗按照成煜告知的车牌号找到他们约好的车，打开后排车门坐到靠里的位置。成煜紧跟着也上了车，他交代司机师傅开稳点，之后就没再多说什么。徐茗闭着眼靠在车窗上，玻璃很冰，让她从昏昏欲睡的状态略微清醒一些，余光扫到成煜，似乎是在用手机和谁聊天。
    徐茗想知道他是不是在和那个“然哥”聊天，心理准备做了很久，刚要开口问的时候，出租车就已经开进他们小区，到楼下了。
    成煜收起手机，打开车门先下车。
    也许是酒精作祟，也许是徐茗还在思考成煜在车上和谁聊天，下车的时候她没站稳，脚软了一下。
    “诶诶诶，小心小心！”成煜看着徐茗神思恍惚地下车，伸手试图接住她，还是没能来得及。
    徐茗的脚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落地，平时很能忍的徐茗此时也难以抵御这种疼痛，不住吸气喊疼。成煜在旁边手足无措，搀着徐茗的胳膊，想要拉她起来的时候被她痛苦的声音阻止。
    “别别别，先别动我。嘶……”徐茗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冒冷汗，疼得立刻醒了酒。
    两个人在路边僵持了几分钟，徐茗感觉自己缓过来一些，才借着成煜的力挪开几步，推推成煜让他帮忙把车门关上，让司机能离开。
    成煜送走司机，走过来蹲在徐茗面前，扭头道：“茗哥，来，我背你。”
    “不不，不用。”徐茗哪好意思让成煜背自己，单腿跳着往后退，因酒精而红透的脸此时似乎又热了几分。
    成煜赶忙起身，往前蹿了一步，拉住徐茗的胳膊，皱起眉，声音里透着不悦：“你脚都这样了，还打算自己走？跳着回去吗？”
    “我……”
    成煜沉下声音，似乎在威胁：“不让我背，那我可抱你回去了啊。”
    徐茗感觉自己的脸连带着整个脑子都开始沸腾。这算是哪门子威胁。她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你，你，你，蹲下！”
    成煜转身又蹲下，对徐茗的识时务很满意，小声嘟哝道：“早乖乖的不就完了。”
    徐茗给自己加油打气，面上已经恢复平静，装着很无所谓地样子，咬牙趴到成煜的背上，手小心地捏着成煜的肩膀。成煜先是从肩上把徐茗的手摘下，让她把胳膊往前伸，示意她要搂住自己的脖子，接着反手托住徐茗的腿，起身道：“抓牢。”
    徐茗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什么物件，就这样挂在成煜身上。成煜的脚步很稳，仿佛背上的自己只是他多披的一件衣服。刚刚的紧张和害羞，渐渐被安全感所替代，她感觉自己心里涨涨的，随着成煜的脚步节奏跳得越来越响，缓缓地把头也靠在他的后背上。
    “茗哥，没睡着吧？按一下电梯。”就在徐茗恍惚之间，他们已经进了单元门，站在电梯口。成煜腾不出手，只能求助于此时不能确定是否清醒的徐茗。
    徐茗脑子浑浑噩噩，倒是还下意识地记得自己住哪。在她按键打开电梯进去之后，徐茗又自动自觉地输入了他们的楼层号。
    “可以，还记得咱家在哪。茗哥确实酒量有所提升啊。不过就算提升了也不能再让你这么喝。”成煜说着又往上颠了徐茗一下，“诶，都快滑下去了，抓稳啊。马上就到。”
    到门口，成煜半蹲下来，让徐茗的手能碰到门锁，用指纹开锁。两人进屋之后，成煜要直接把徐茗送回房间。徐茗拍拍成煜的肩膀，让他停下。
    “嗯？”
    “拖鞋，要拖鞋。”
    成煜叹口气，都这时候还不忘要换鞋。茗哥什么事情一旦养成习惯真的是根深蒂固。
    他只能走到客厅的餐椅附近，蹲下：“茗哥你先坐着，我把鞋拿过来。”
    徐茗听话地从成煜背上下来，坐在椅子上，头靠着椅背。成煜的背上过于安全和温暖，加上酒精的加持，困意向她袭来。
    成煜在门口换好自己的鞋之后，把拖鞋拿过来，蹲下身，给徐茗解鞋带脱鞋换鞋子，一气呵成。
    如果是徐茗清醒的时候，绝对会紧张害羞到跳起来。但这个时候她脑子已经被酒精支配，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成煜动作，控制不住嘴角上扬。
    成煜给徐茗换好鞋，看她一脸笑意，起身忍不住在她头上呼噜了一把；“奴役我就这么高兴？”
    没等徐茗反应过来接话。成煜的手机这时响起来。
    “喂？然哥啊。嗯，我们到了。你安全到家了吧？那就好。难受的话喝点牛奶啊。嗯。明天见。”
    从成煜嘴里冒出“然哥”这个名字，让快睡着的徐茗一下子精神起来，准确来说是神经紧张起来。
    成煜挂掉电话之后望向徐茗：“我扶你回房间？”
    徐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在脑子里反复循环的疑问脱口而出：“刚刚那电话，是你那个同事齐梦然么？”
    “啊，是啊。本来说着让她到家给我发个短信的，结果刚这一忙没来得及看手机。反倒让人家打过来。”成煜说着还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你们这些不能喝酒的人，今天晚上是怎么了，抢着灌自己。”
    徐茗喃喃自语：“她的酒，你不是都帮她挡了么。”
    徐茗的声音很小，成煜没听清：“啊？茗哥你说什么？”
    为什么这么关心她，知道齐梦然不能喝酒，帮她挡酒，叫她然哥，替她点酸梅汤，还要她到家的时候报平安。
    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徐茗心里面想的话，不受控制地从口中溜出。
    成煜听到，下意识地回答她：“呃，我和然哥……”
    “停！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她见成煜要回答，及时打断了他。
    迟钝如成煜，也感觉徐茗今天尤为异常：“茗哥，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也想知道我怎么了。我想知道我这几年究竟是怎么了！
    徐茗感觉自己全身似乎都在发抖，脑子里有一万个问题，想问成煜和那个然哥是什么情况，想问自己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想问成煜是怎么看自己的，想问成煜你能不能再看看自己，想问成煜，能不能再摸摸自己的头，能不能再离自己更近一点。
    “我……”话还未出口，嗓子就哑了。
    成煜也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下意识准备撤退：“茗哥，如果不用我扶你回去，那我去洗漱休息了？”
    徐茗感觉自己再不开口就要爆掉了。
    她忍无可忍，站起来踉跄向前，抓住成煜的衣服前襟。
    “你不要和那个然哥在一起！”
    “不要！不要……交……别的女朋友……”
    “成煜，我喜欢……你……”
    刚开始说出口，她还壮着胆子理直气壮，但话说出口，就渐渐心虚。
    “什么？茗哥，你，你开玩笑的吧。”成煜一副被吓到的震惊样子。
    “我不是开玩笑的。”徐茗低下头，但声音坚定。
    “唉，茗哥。我，我拿你当兄弟啊……”
    徐茗猛然抬头，松开抓着成煜衣服的手，把他推开一步。
    她的眼眶里，迅速蓄满了泪。
    “兄弟？你感觉我们是兄弟？”
    “你叫我一声茗哥，我就真是男的了？”
    一颗眼泪受不住拥挤，从眼眶滑落脸颊，掉在地上，似乎有“啪”地一声，划破两人之间凝固的空气，它的兄弟也争先恐后地大颗大颗砸向地面。
    徐茗抬起胳膊，用上臂抹了一把脸，转身准备离开这个让自己感觉尴尬又屈辱的环境，但她刚扭伤的脚不同意。她迈出一步才意识到受力脚正是刚刚受伤的那只脚，忍不住条件反射地“嘶”了一声。
    成煜立刻神色紧张地握住她的胳膊：“疼？我送你进屋。”
    徐茗脸色发白，咬住下唇，忍痛也要甩开成煜的手。
    这时候我才不要你的可怜。
    成煜抓得牢，徐茗没甩开，倒是把自己搞得重心不稳，又不小心用伤脚踩了一下地面，伤上加疼，眼泪不自禁流得更凶。
    成煜皱眉，不再跟她多说什么，半俯下身，抄起她的腿弯打横将她抱起来。
    徐茗被成煜的行动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在成煜怀里拼命挣扎推拒他：“你放我下来，我是你兄弟，不用你这样。”
    成煜差点被徐茗的挣扎搞得脱了手，停下脚，把徐茗放回地面，还没等徐茗反应过来，握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身面向自己，然后蹲下抱住她的双腿，起身把她扛在肩膀上。
    徐茗又是一番挣扎，直到她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徐茗的脸腾地红了。
    第十四章 逃跑
    成煜把徐茗放在床上，半句话没说，转身走出去。
    徐茗的脑子本就被酒精占领，经历成煜拒绝话语的冷冻，又被他刚刚行为带来的热意侵袭，现在彻底乱成一团浆糊，完全搞不懂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
    脚步声。
    是成煜回来了？
    徐茗听从本能指挥，抖开被子，钻了进去。
    成煜回来就看到徐茗床上一个小包包，偶尔抖动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茗g……”
    成煜似乎意识到什么，“哥”字说了一半又停住。
    “出来。你的脚需要先冰敷。”
    小包包抖了一下，向离他相反的方向平移过去，拉开距离。
    成煜内心叹口气，绕过床尾，走到离徐茗最近的床边，弯腰，拉一下包包的边角，没拽动。
    “冰袋我放床头柜上，记得自己敷。至少十五分钟。”一小阵沉默之后，传来成煜略轻的声音，“晚安。”
    一会儿，传来房门闭合的声音。小包包解体，徐茗从里面探出头。
    她看着床头柜上的冰袋，神色复杂，最终还是拿起来，放在自己的伤脚上。
    隔壁的门关上之后，一整晚，再也没出现打开的声音。
    徐茗到底是喝了不少，再纠结混乱的心绪也抵挡不过生理规律，在酒精作用下很快睡着了。
    这个晚上，对面房间的成煜却不好过，他先是被徐茗的内心剖白惊到，再被自己可以称得上是有些出格的行为吓到。他不想对徐茗再起什么心思，但看到她流泪，却难以抑制地生出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后来徐茗还执拗地不让自己送她回屋，搞得伤上加伤，让成煜感觉莫名地烦躁生气。
    当时理智告诉他要保持距离，但手却先他一步，把不听话的徐茗牢牢控制住。
    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他的认知和掌控。
    成煜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道明天要如何面对徐茗。
    失眠的成煜到凌晨五六点迷迷糊糊睡着，光荣地没听到闹铃，直到下午才醒。睁开眼睛的时候，一阵恍惚，看到手机上显示1：30，还以为是晚上，过几分钟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下午。成煜猛起身，赶快给组长发信息说自己睡过了，刚醒，一会儿收拾下就出门。
    组长的信息回得也很快：“你睡迷糊了吧。这周六不用加班。”
    看到组长的回复，成煜松口气，放任身体后仰，又躺回床上。他仿佛想起什么，忽又坐起来，蹦下床，从衣柜里翻腾出干净衣服换好，冲到门口又停住脚步，放在门把手上的手犹豫又犹豫，还是轻轻按下，缓缓拉开门。
    对面房门开着，整个屋子都很安静，只有成煜刚刚打开房门的声音，没有其他人的动静。
    徐茗不在。
    成煜提着的心缓缓放下。他不是没有设想过现在的情况，徐茗不在的话，就不用纠结如何打招呼，如何装作正常的交流，倒是也挺好。他又微微皱起眉，徐茗脚不知道怎么样了，一个晚上能消肿吗？她现在这身体情况到处乱跑什么。
    徐茗跑路了。
    事情特别巧，早上她是被上司的电话叫醒的，提醒她别忘了出差的事情。她一脸懵地反问，出差？
    两个人在电话里交流一番，徐茗反复确认得到肯定的答复。近期工作需要她出个差，负责通知联络的同事传达消息的时候把她遗漏了。不过时间还来得及，徐茗简单收拾一下，带几件衣服和旅行洗漱包，塞了笔记本电脑到双肩包里，背起来就赶赴火车站。
    徐茗的脚还没完全好，走路不敢把重心放在扭伤的右脚上，看起来像是身体有些问题，上地铁的时候还被人自觉让了座。她倒是也没拒绝他人的好意，她的脚确实禁不住再受点伤害了。
    徐茗有点不好意思地落座，往常都是她给别人让座，轮到自己还不太适应。
    地铁按部就班地在火车站那一站停靠，徐茗踮着脚跟着人群挤下地铁，到约定集合的位置，看到她上司周皓四处张望。徐茗赶快快走几步赶到他面前。
    “老大我到了。”
    “快点，我的票取完了，你抓紧时间取票。”周皓说着把手伸到她面前，“包我帮你拿。”
    徐茗一脸意外道：“不用不用，没多少东西。”
    说着她快步走向取票点，隐约听到后面周皓好像说了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周皓脸色不是很好。徐茗没敢再问，估计是不太满意自己来得太迟吧，她把步速加快，要不是脚不方便，现在她恨不得跑起来。
    “走慢点！”
    “啊？”
    老大不是说他取完票了么。怎么还跟过来。徐茗赶快解释：“时间来不及，老大你不然先进站？我马上搞定去找你们汇合。”
    “不用。”周皓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没说出口，“你先去取票。”
    取完票到进站之后，周皓都没说什么。等他们落座的时候，徐茗发现自己的票是在周皓旁边的，内心很是郁闷。谁也不想坐在领导旁边啊，怕是要僵硬几个小时了。
    “你脚怎么回事？”
    “哦，昨天不小心扭了。”因为忙碌赶火车取票而暂时被忘却的回忆，此时以脚踝扭伤这件事为介质，在徐茗的脑海里纷纷浮现。
    “早上电话的时候怎么不说。如果知道你身体不舒服，我不会安排你出差的。”周皓的声音透露出一些懊恼和别的情绪，但此时被回忆占据全部心神的徐茗没有察觉。
    “没事的，估计明天就好了。轻伤不下火线哈哈。”徐茗一本正经地表忠心，却没能让周皓此时的黑脸减几个色号。
    “明天你不用跟着一起去，在酒店把材料整理好就行。”
    徐茗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因为自己刚刚口不择言，马屁拍到马蹄上，所以被安排在宾馆整理材料？
    周皓的下一句话打消徐茗天马行空的脑洞，也让她更加迷惑。
    “明后天会比较忙，我尽量快点搞定。明天能早结束的话，带你去医院。”
    “嗨呀，真没事。我恢复能力贼强。明天就生龙活虎了。”徐茗爽朗一笑。
    周皓盯着徐茗看了一会儿，然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没再接话。徐茗被他看得后背毛毛的，往离他相反的方向挪了挪，也靠在椅背上。
    本来徐茗是想闭眼休息，小睡一觉的，可合上眼睛之后，昨天的回忆就排序错乱但画面清晰地涌现：她趴在成煜背上，温暖又安稳；她躲在一团黑的被子中，成煜嘱咐她冰敷；她没能控制住自己向成煜表白；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成煜听到她的话时，一脸茫然无措的表情上。
    不如，就当做酒后胡言，都忘了吧。至少，还能按照成煜的希望，当他的茗哥。
    第二天倒是真的像她说的一样，脚踝消肿，也能落地正常行走。周皓倒是没有继续追着喊她去医院，后面几天也带着徐茗一起去会场和分公司，表现正常，和平日在公司中的一样。徐茗就把在火车上的疑惑忘在了脑后。
    而那天，成煜也打来电话，问她昨天晚上为什么没回。徐茗声音平静地叙述，告诉成煜她出差了。成煜哦了一声，两个人就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徐茗扯谎说她要去工作，终止这一段让她有点窒息的交谈。后面几天两人就仿佛从来不认识一样，彼此都没有再联系。
    出差快结束的时候，已临近过年，周皓特许他们这一波人可以提前几天放假。徐茗回家的车票原本是和成煜一起的，既然得到提前放假的应允，她打算直接从出差的城市直接返回明市。
    成煜帮忙买的车票，退票的话还是得跟他说一声。于是徐茗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拨通成煜的电话。
    “喂？橙子。”
    “嗯，你说。”
    依稀能听到成煜那边键盘敲动的声音。
    “你在忙吗？不然我一会儿再打过来。”
    键盘声音停了下来。
    “没事，刚在紧急处理一个线上问题，我把我这边查到的可能性都列出来，邮件给老大，剩下的就是其他同学的事儿了。”
    工作状态的成煜少了插科打诨时的不正经，此时的声音意外地沉稳，对徐茗形成别样的吸引。徐茗晃了下头，把偏离的思绪拉回。
    “你帮我退一下过年回家的票吧？”
    “怎么了？你那个事儿贼多的上司要留你过年在这边加班？”成煜的声音透出一丝不悦，似乎在因假想中的可能性替徐茗不高兴。
    徐茗稍作解释道：“不是，我出差结束，可以提前回去。就打算直接从这边回家了。”
    “那就好，只是回家的票需要退掉对吧？从明市到平城的不变？”
    徐茗给出肯定的答复。成煜回答他知道了。徐茗道了谢就主动结束这段通话。
    没多久，转账短信就发到徐茗的手机上。成煜附言说退票的事宜已经办妥，并嘱咐她回程路上注意安全。
    可以减少一次和成煜单独相处的机会，如果是表白之前，徐茗会感觉遗憾不已，现在却让她感觉松了口气，却也还是略微感觉失落。她不知道的是，在平城的成煜，心情也略有一些低落。
    第十五章 过年
    过年的票一如往常一样不好买，拜托成煜退掉火车票之后，徐茗没能买到从出差城市到明市的火车票，只能忍痛高价买了飞机票回去。收到银行发来的本月流水短信时，徐茗不禁为自己冲动的行为感觉肉痛。
    说是可以提早几天放假，其实也就在除夕三天前到家，和之前有寒假的日子简直没法比。徐茗到家之后，就主动召唤林琅出门小聚，挑了家相对安静的粤菜馆子吃饭。林琅心思细腻，她看得出虽然徐茗看似正常的和她插科打诨，但在话题停顿的间隙，总欲言又止地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于是林琅主动打破平静：“最近遇到什么问题了？”
    没等徐茗开口，林琅那边开始推测：“工作这边，你刚说在公司学到不少，上司虽然严格一点但人还不错。学校的话，刚也聊了毕业论文的思路，估计不太成问题。前两天我还在超市碰到叔叔阿姨，身体和心情看样子都蛮好，所以也不是他们。那么估计就只剩你的感情问题了吧。”
    徐茗已经习惯林琅的“未卜先知”，能让她先推测出来，也避免自己在这边纠结，于是顺势点了点头，表示她猜的都对。
    “有同事追你？”林琅对猜对徐茗内心所想很有成就感，于是继续抛出她的推测，看徐茗没什么特殊反应，估计这次没猜对。
    林琅歪头看着手里捏着水杯有点紧张的徐茗，想到之前她告诉自己本来计划和成煜一起回，如今却只有徐茗先到，还在午饭期间吐槽了一番临近过年机票价格飞涨，对于向来喜欢制定计划并严格实施的徐茗来说，这种状况很不寻常。
    林琅忽然福至心灵：“你不会是，跟成煜挑明了吧？”
    徐茗刚要喝水，被林琅的话吓得手一抖，没握住杯子，水撒了一桌子，没顾得上擦干自己，又手忙脚乱地赶在玻璃杯滚下，摔个粉身碎骨之前捞住它。
    林琅被徐茗的反应也吓一跳，抽出半包纸帮她收拾残局。两个人折腾一会儿，倒是把徐茗被林琅说破心思的尴尬消减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你对成煜的心思还是猜到你跟他表白？”
    “都有吧……”徐茗低声嘟哝，“有那么明显吗？”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我还不了解你？”林琅撇了撇嘴，“看你这样子，挑明之后的结果不太好？放心，别人应该没我这么敏锐，他们不会往这方面想。”
    听林琅这么说，徐茗放松地长出一口气。她简直不敢想象，万一被其他朋友知道，会是多尴尬的局面。
    “现在的话，你是想就倾诉发泄一下，还是打算让我给你出出主意呢？”林琅没有放过这个话题。
    徐茗的声音不自觉低落下去：“我也不知道，就只是想跟你说说吧。也没什么主意好出的，橙子跟我说，他把我当兄弟。”
    轮到林琅欲言又止：“唉，我，我知道不应该这样说。但我早就想说，不对，其实我早都跟你说了八百遍。你得调整一下你平时的行为举止和衣物穿着。不要表现得太man。”
    “我没有吧……”徐茗挣扎一下，但在林琅面前，她也只能乖乖承认，“唉，其实我也知道。可是我习惯了。如果改变的话，那就不是我了啊。再说我也不想变成柔弱矫情的样子。”
    “你感觉我柔弱矫情吗？”
    “当然不啊。”徐茗想也不想地直接否定林琅的说法，“阿琅你在我心里可是温柔又强大。”
    “所以你知道了。man的反义词可不是柔弱矫情啊。”林琅继续鼓励徐茗，“也不是让你去学撒娇捏着嗓子说话什么的，从基础的来，至少换换穿衣风格。别跟成煜说着说着话就上手揍人。”
    徐茗辩驳道：“我已经很久没动手收拾他了。”
    在林琅的灼灼目光下，徐茗莫名感觉心虚：“知道了。我也不全是格子衬衫牛仔裤的。你不是给我选了几套衣服么，有天一起出去玩还穿了。”
    “一起出去玩？和谁？你和我一起的时候可没穿那些。哦？你和成煜约过会了？”
    林琅总是这么敏锐。
    于是徐茗因为自己不小心说漏嘴，又把那天成煜特意为哄自己开心而“约会”的经过，简单地跟林琅叙述了一遍。
    “茶茶，我感觉你不是没希望的啊。如果真的是像橙子说的，只是拿你当兄弟，那他可不会这么做。”林琅跟徐茗分析道。
    徐茗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你不用安慰我。说点让我死心的话，才是帮我呢。”
    林琅语气很自信：“真的，信我。我感觉有戏。你们之间只是缺少个催化剂。”
    徐茗被林琅说得又有些动摇，她其实也没想这就放弃，只是那天被成煜的反应打击到，有些伤心，也有些不知所措。
    对于主动去追成煜，这个念头目前还没出现在徐茗思考的范围中。她知道如何应对考试，如何体贴朋友，而对如何营造男女之间的暧昧朦胧，她连门都不知道在哪里。她只会压下内心悸动的情感隐忍不发，待无法压抑时，也没什么技巧策略，只是莽撞地任之爆发，砸蒙了对方，也呛到自己。
    后面几天，徐茗没有再找林琅出来谈心，现在和林琅聊天，不出三句就要拐到成煜身上，徐茗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一提到成煜，就会想到自己被拒绝的事情，心情就会变得很糟糕，于是只能暂时不和林琅联系。
    她是带着电脑回来的，正好趁这几天空闲时间把自己毕业论文的准备工作做一做。论文开题已经交上去，老师说方向没什么问题，可以继续往下写。
    她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这样才能清空脑子，暂时把成煜忘掉，把自己的失败忘掉。
    除夕那天徐茗和父母一起去奶奶家过年。过年期间，奶奶家的保姆放了假，叔叔一家人比他们到的早，婶子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徐茗进屋先跟奶奶叔叔他们问了好，洗洗手去厨房准备给老妈和婶子打下手，不出意外地被推出来，说她一个小孩子歇着不用跟着忙活，出去和堂哥玩去。徐茗只能回到客厅。
    叔叔和婶子他们其实是在省内的另一个城市，一年到头也就只在过年见这么一面。所以她和堂哥关系并不很亲近。徐茗回到客厅里，奶奶在坐着看节目，堂哥徐弈坐在旁边，陪着奶奶看节目聊天，偶尔回一下手机信息。听到徐茗进来，徐弈抬头看了一眼，向她打招呼。徐茗也跟堂哥问了好。
    她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拿起茶几上的橘子，对奶奶说：“奶奶我给你剥个橘子吧。”奶奶笑着点头说好，夸赞她的大孙女真懂事，回来就给奶奶剥橘子，又为了表示自己不偏不倚，也夸了徐弈几句。
    徐茗虽然对这种把自己当成小孩子的状态不以为然，但她也没有明显表现出来。毕竟奶奶也是一番疼爱之心。她剥好橘子递给奶奶，奶奶把橘子分成三份推给徐茗和徐弈。两人也没推辞，都笑着接过来，一边吃一边也跟着看电视。
    年夜饭在徐茗老妈和婶婶的操办下，很快做好，众人被招呼上桌。徐茗不可避免地被询问未来的打算啊，有没有男朋友啊之类的话题，她思考一下，认真回答道：“应该会留在平城吧。目前实习的公司蛮好，工作也是我喜欢的。”
    然后她又被关心了一番身体，婶子对她说：“如果做得不开心，就到婶子的公司来，也不用太累太忙。”
    徐茗赶忙推辞：“我这才刚毕业，就想先学点东西，要去给婶婶帮忙也得自己能力足够不是，否则不就去添乱了么。”
    徐茗婶婶慈爱地看着她：“哎呀，我们茗茗就是懂事。你的能力婶婶当然知道。你到婶子公司来，想轻松点可以，要是真想学东西，婶子也不能就把你冻着。反正婶婶这话先说到这，什么时候想来，婶子都欢迎。”
    其实这事儿徐茗婶婶早就和徐茗父母聊过，几个大人对徐茗的能力从小看在眼里，徐茗婶婶倒是真心想让徐茗去她公司发光发热，但也表达会尊重徐茗的意向。
    徐茗父亲接话道：“都是一家人，跟你婶婶也不用客气。你要是想留在平城，那就先好好干。我们也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工作不容易，今天就是想跟你说，还有其他的可以选择，别委屈了自己。”
    徐茗郑重点头应好。
    吃过年夜饭，奶奶看了一会儿春晚，有点困倦，撑不住先回去睡。四个长辈人数刚好，于是摆起龙门阵，婶婶还招呼徐茗上桌，徐茗摆摆手说自己不擅长这个，只是坐在旁边围观。她看了一会儿，想不明白国粹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魅力。徐茗妈妈看她有点睁不开眼，发话让她回屋休息。
    奶奶家一共两层，一楼两间卧室是奶奶和保姆的房间。二楼的几间房间是客房。徐茗爷爷离世之后，徐茗父母本来打算把奶奶接过去，但奶奶坚决不愿意打扰子女的生活，于是徐茗父母只能经常过来小住，照看下奶奶，也陪老人说说话。房子二楼原本有三间卧室，在徐茗和徐弈小的时候，两家人过来分别各用一个房间。后来徐茗和徐弈长大了，就把原本储藏室改成了另一间卧室，两家就各自有各自的房间了。因为徐弈是哥哥，而且来的次数相对更少，于是只能委委屈屈地住在原本是储藏室房间里。
    徐茗回到自己在奶奶家的房间。房间整洁，应该是保姆阿姨在他们来之前把房间又整体打扫了一遍。她依稀还能听到楼下隐约的说话打牌声，站在窗台往外望去，远远天幕上绽放几个烟花，这时爆竹声就会把楼下的人声掩盖。
    徐茗莫名感觉有点孤单。明明烟火如此盛大美好，爆竹声和人声交替，吵闹不休。零点刚过，她拿出手机，挨个回复朋友和同事已经发来的新年问好，又编写些词汇挨个再发送给其他人，没留心到她也发给了成煜。
    很快，徐茗收到了成煜的回复信息：“茗哥，你也新年好啊！你快看群消息，就差你没回复。”
    徐茗没回复成煜，转而打开他们的小群，看到他们正讨论到过年出来聚会的时间，徐茗冒头，表态说她什么时间都可以。
    成煜的信息很快追过来：“茗哥，那我们就定后天。别忘了啊。”
    她简短回复成煜：“好的”。
    徐茗有点搞不明白成煜是怎么回事，他一派自然的态度，让徐茗有点恍惚，好像那天自己的表白和成煜的拒绝只是醉后的幻觉。
    第十六章 聚餐
    成煜发出信息的时候，不禁有点后悔。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徐茗，但内心又有什么，迫使他忍不住想要见到徐茗。收到徐茗回复的短信，他的心才落在肚子里。
    那天突发状况把成煜吓了一跳，第二天还没清理好思路，搅乱他心绪的人就跑路了。刚开始他还挺满意，毕竟可以逃避一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后来知道徐茗出差要好几天，成煜下班后，就感觉整个屋子都变得空空荡荡，好像少了点什么。再后来更是听徐茗说她要自己回明市，让他帮忙退票，他答应的同时，感觉情绪忽然低落下来。于是到过年放假，大家都回来之后，成煜就迫不及待鼓动群里的其他人定时间出来聚会。
    还好得到徐茗肯定的回复。
    年初二，到了之前他们约定的聚会时间。
    成煜主动提的聚会，定在成煜比较喜欢的那家火锅店，也是他们以往聚会常去的。之前总是习惯性迟到的成煜，这次主动订好包厢，早早就到了。
    其他人进门，看到最早到的是成煜，都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成煜的死党蒋钦更是忍不住吐槽他：“橙子你是打算重新做人了吗？”
    成煜懒得理会这些调侃，他等半天也没等到本次聚会他心中的目标人物，皱起眉头，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询问林琅：“茗哥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林琅此时仿佛开了上帝视角，听成煜主动询问徐茗，就感觉这俩人确实有戏：“她啊，可能堵车了吧。”
    成煜哦了一声，拿出手机，眼角余光瞥到林琅似乎盯着自己，感觉怪怪的，起身说一句我去下洗手间，然后离开包厢。
    虽然是过年期间，现在大家似乎也都不愿意在家做饭办席，纷纷举家出来找饭店解决席面。营业的饭店没有几家，还开张的就异常火爆。成煜路过大厅，人声鼎沸吵吵嚷嚷，恍惚间似乎又想起在平城，喊徐茗和他同事一起聚餐的那天，也是吃的火锅，只是现在缺了那么一个人。
    成煜走到门外时，刚好看见一辆车在火锅店门口停下，车门打开，徐茗从副驾下车，在关车门之前，又俯身和车里的人说了什么。他透过车门，看到驾驶位上似乎是个年轻男人，心头涌上一阵不快。
    徐茗关了车门，转头向约好的火锅店快步走去，抬头就看到在门口的成煜。她有一丝愕然，成煜这是在门口等谁吗？等谁呢？不会是在等自己吧。
    “茗哥，你这回可是最后一个到的。迟到要受罚啊。”成煜此时脸上已经一派轻松，向徐茗调侃道。
    本来徐茗见到成煜还是有点尴尬的，但在成煜这么自然的打招呼下，那点尴尬似乎也生不出来了。
    徐茗被成煜这么一问，刚刚的念头就岔了过去。她白了成煜一眼：“你迟到那么多次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呢。快，小橙子给我带路。”
    成煜一笑，走在前面，放慢脚步，半转过头，状似不经意地发问：“茗哥打快车来的？被司机绕路所以迟到的？”
    徐茗没察觉出什么：“哦，我堂哥送我来。他春城的，对我们这路况不熟。”
    成煜上楼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两人一起进了包厢，徐茗到林琅给她留的空位坐下，右边是蒋钦。蒋钦还笑着说：“这次得把你们隔离开，省得吃个饭都不安稳。”徐茗笑笑没说什么。成煜内心却生出一丝可惜，倒也没深究自己在遗憾什么。
    徐茗来之前他们就已经点了一些东西，成煜召唤来服务员，又拿来菜单，隔着蒋钦递给徐茗道：“茗哥你看看，这是我们之前点的，你看还想吃什么，自己再加点。”
    徐茗接过菜单，略微看了看道：“已经挺齐全的，就先吃这些，不够再加吧。”
    桌上已经摆满之前他们点的肉和各种涮菜，徐茗拿着菜单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成煜向徐茗的方向探身：“茗哥，菜单给我。”
    蒋钦被你来我往的菜单挡在身前，顿时感觉这俩人十分耽误他吃饭，不耐地冲成煜道：“不然我跟你换位置？”
    成煜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嬉皮笑脸起来：“还是不是好兄弟了？我看你是不想让我活啊。”
    “我看现在茗哥可不同往日，只要你不主动找事，估计吃完这顿饭还能存下半条命。”蒋钦搅搅手里的酱汁，起身做出要换座位的样子，“聚会必备节目可不能少。”
    成煜还没说话，徐茗直接上手，拽住蒋钦的袖子就把他拽回原位，顺便一个眼刀甩给蒋钦：“老实吃饭！”
    徐茗的余威尚存，蒋钦也被唬得老实涮菜开吃。
    众人开吃，互相聊了一下毕业去向，饭桌上逐渐热闹起来。
    徐茗手机响动，在涮菜期间偶尔收到信息。坐在她旁边的林琅眼尖，在徐茗回复信息的时候，偶然瞥到来信者的名字，低声问她：“周皓？是你那个上司？”
    年前徐茗就偶尔会收到周皓的信息，都是一些寒暄闲聊。在工作之外，徐茗和周皓联系不算多。
    她有点怕周皓。说起来周皓也不是对她很凶，可能是因为初入职场，徐茗还带着学生角度的思维，看周皓像是对待老师，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敬畏心理。
    不过这几天下来，她感觉和周皓熟悉了一些，偶尔会谨慎地聊聊除工作之外的闲事。
    周皓的家乡更偏北一些，正好这两天下了一场大雪。徐茗收到周皓的几张雪景图，咬着筷子思考应该怎么礼貌而不失优雅地用专业语句来夸赞周皓的照片，于是被林琅看到。
    “嗯。”徐茗点头，有点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复，她咬着筷子举着手机给林琅看，找她出主意，“你说我应该说啥？这雪真大？拍得真好？”
    “……也不用这么官方吧。”林琅接过徐茗的手机，抬眼询问，“我往前翻了啊？”
    徐茗无所谓：“你看呗。”
    林琅和徐茗本就好得像一个人，此时得到授权，更加毫无心理障碍翻看徐茗和周皓之间的对话。以林琅的敏锐，很快就发现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她试探性地问徐茗：“周皓，平时对你比较特殊吗？”
    “什么意思？”徐茗也不是完全迟钝，“你是说我上司他，对我有想法？”
    “这不很明显么。”
    徐茗不愿相信：“就不能是对新同事的关怀么？”
    “他是单身吗？”林琅试图收集更多信息。
    “呃，应该是吧？”徐茗还真不太了解，“平时加班也挺狠的，没听他抱怨说什么耽误约会了。”
    “那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暗地里一直关注着徐茗这边情况的成煜这时有点坐不住。从刚刚听到林琅推测周皓可能对徐茗有其他想法的时候，成煜就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偷听徐茗和林琅的悄悄话。现在听到林琅这么笃定的语气，成煜没办法再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蒋钦离席，位子空下来。成煜就端着碗，装作要吃徐茗这边菜的样子，挪了过来。
    “诶，这个蘑菇看起来不错。”成煜装模做样道。
    徐茗和林琅在成煜挪过来的时候就自动停止讨论。徐茗更是起身说她要去一下卫生间。成煜见状，没多久也起身，准备直接去卫生间那边堵徐茗。
    成煜在洗手台附近蹲到徐茗，一边洗手一边状似不经意地询问她：“怎么着？你上司打算追你啊？”
    徐茗不太担心被成煜听到这件事，她惊讶的是成煜听到后来询问她。徐茗内心燃起一丝希望，难不成是周皓给自己发信息这件事，刚好刺激到成煜。如果成煜对自己真的一点好感都没有，他应该对自己避之不及的，加上她来的时候，在门口碰到成煜，那时候他是在门口等自己吗？徐茗此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怎么好奇这个？我上司追我怎样？不追我又怎样？”徐茗抬头，定定地看着成煜的眼睛。“成煜，你不会是……？”
    因为还不太笃定，徐茗留了半句话没说出口。但成煜也能从徐茗未竟的话语中了解到徐茗想问什么。
    徐茗的眼神清澈，成煜被她这么看着，似乎被看穿了内心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思。如果就这么承认，仿佛像是自己输了。
    于是成煜微笑：“啊，茗哥还是很抢手的啊。你上司要是追你，我就不介绍我室友给你啦。”
    徐茗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回复，一时间大脑空白：“你要，介绍你室友给我？”
    “是啊，之前不是说要给茗哥介绍男朋友？”成煜语气淡然，“我一大学室友，人还不错，也要来平城这边。刚好合适，想着年后给你们牵个线，见一面呢。”
    成煜又补充道：“不过茗哥看来是有人追了？那就算了。”
    说罢成煜就转身离开洗手台，留下一个有些恍惚的徐茗。
    徐茗仿佛被成煜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木掉了。刚刚冒出的一点希望，被人无情敲碎，巨大的落差让徐茗似乎能真切地感觉到五脏六腑的疼痛。
    第十七章 候车
    新年假期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返程的日子，对徐茗来说是不幸中的不幸。
    其一是假期要结束，其二就是返程的车票早就买好，她的原计划是和成煜搭同一趟车一起回去，如今票源紧张，就算她想改签退票也买不到新的，所以她不得不从龟缩状态被揪出来，被迫和成煜见面。
    初二那次聚会，徐茗和成煜在洗手台前“交锋”后，徐茗凭借自己残存的意志力，维持住表面的平静吃完了那顿饭。吃完饭其他人打算出去唱K，徐茗借口家里有事先离开，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林琅发现她的异常，想要陪她一起离开，被徐茗婉拒了。
    聚餐的后半程，徐茗没有看一眼成煜，自然也不会发现，成煜一脸懊悔和担心，频频望向她。成煜旁边的蒋钦都发现了，后面他们去唱K的时候，在其他人唱歌的间隙，蒋钦还询问成煜，徐茗是出什么事了吗，他为什么一直看徐茗。
    当然，这些徐茗一无所知。
    初五，徐茗堂哥开车，送徐茗父母和徐茗到火车站。这天已经是返程高峰期，火车站人很多，徐弈好不容易才在停车场找到一个空位。他把车停好，打开后备箱，把徐茗的行李箱拿出来。徐茗回家时只背了一个双肩包，返程时的行李箱是父母准备的，尺寸不大，但重得要命，里面杂七杂八地塞了很多“妈妈感觉你需要穿”“爸爸感觉这个你爱吃”“叔叔婶婶感觉这个你可以拿去分给小伙伴”的家乡特产。
    到候车室门口的时候，徐茗有点无奈地跟父母和堂哥告别，劝他们不用再送了。徐茗爸爸一脸“这怎么行，我要送我的宝贝女儿上火车！”的不赞同，老妈却很爽快地答应，只是嘱咐徐茗到了之后记得发短信报平安。
    徐弈在一旁点点头，说道：“那我就送大伯和大伯母回去了。”
    徐茗跟她堂哥道了谢，从徐弈手里接过行李箱，把它靠在脚边后，又松开行李箱拉杆，跟父母各自拥抱一下说道：“爸爸妈妈我先走啦，等过几个月不忙了我再回家。”
    之后徐茗背着双肩包，推着行李箱去排队安检。她站到队尾，转身跟还未离开的父母堂哥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徐茗老妈向她点点头，然后推着自己先生转头离开候车室。
    安检的队伍不短，徐茗前面的人移动缓慢。她看着轮到自己时间还长，于是百无聊赖地掏出手机，刚解锁屏幕，听到后面有人清了清嗓。徐茗下意识地回头，就看到她最近最不想见到的人。
    “真巧。”她身后的成煜露出一个微笑。
    徐茗面无表情地转回头，继续玩手机，没有理会成煜的问好。
    成煜碰了钉子，他本就有点心虚，也没再说话，安静地站在徐茗身后。
    可能是因为排队的人太多，火车站开放了另一个安检口，队伍行进的速度骤然加快。没多久就轮到徐茗过安检，她已经提前把双肩包摘下，跟着前面的人把背包放在机器履带上，接着轮到她的行李箱。
    徐茗试图把行李箱抬起放到履带上，身后的成煜看出行李箱对她来说有些分量，主动伸手来帮忙。
    “诶，茗哥我来吧。”
    徐茗听到成煜的声音，似乎被刺激到了，胳膊用力，随着一声低喝，自己把箱子抬到了履带上。但因为颇为费力，她涨红了脸，呼吸略微加重些许。
    徐茗似乎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回头的时候，捕捉到成煜脸上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容。徐茗转过头，轻轻“哼”了一声，走到工作人员的工作台，把身份证和车票推过去，然后在车票被盖上印章之后把东西收回来。
    这就算安检通过了。
    行李被履带传送，通过安检机器的时间要比人的慢一些，徐茗把身份证和车票揣进兜里，站在行李安检机器出口等着自己的行李。成煜也已经在车票上盖完戳，走到徐茗旁边，跟她一起等。
    徐茗的双肩包先传送过来，她拎起双肩包背在身上的时候，成煜已经帮她把拉杆箱从履带上拿下，也背好自己的背包。徐茗看成煜没有把行李箱还给自己的意思，为了避免影响其他人取行李，只能往前走几步，给别人让开空间。
    到一个不挡路的空地，徐茗面向成煜，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示意他把行李箱还给自己。一只手握着行李箱的成煜略微歪了歪头，挑眉，面露不解。
    徐茗知道成煜是故意的，冷声道：“给我。”
    成煜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样子，没有握着行李箱的手在兜里掏了掏，翻出一个棒棒糖放在徐茗手里，用一种吹捧的语气道：“茗哥果然料事如神，猜到我带了这个。”
    徐茗被成煜的行为弄得有点懵，不自觉露出微笑，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又迅速板起脸，虽然意识到自己已然破功，也要强行摆出冷淡的态度。
    成煜移开目光，环视候车室一圈后，指着一个角落道：“今天人还挺多，茗哥我们去那边吧，人少一点。”
    平时人员稀疏的候车室，现在满满的全是旅客，座位是不用想了，离检票口近的地方，都满满的站着排队等着检票的乘客。
    徐茗意识到成煜挑的方位还不错，但不愿意就这么被他牵着鼻子走，闷闷道：“我不，你把行李箱给我。”
    成煜无奈，只能把行李箱递还给徐茗，小声嘟哝：“我这不是给你减负么。”
    “我可真谢谢你啊。”徐茗白成煜一眼，接过行李箱后朝成煜指的方向率先走过去。
    到了角落，两人站定，没人说话，又尴尬起来，只能各自低头玩手机。
    成煜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问徐茗：“茗哥你带水了吗？”
    “干嘛？你渴了啊？没带。”徐茗猜测老爸应该是给自己装了水的，但她懒得翻行李箱，这个时候也不想分给成煜。
    “哦。好。”成煜应答之后，转身离开，“茗哥我去买水，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
    徐茗立刻意识到成煜在用《背影》那篇课文的梗，气得要拿手机丢他：“我看你是想死啊！”
    没多久成煜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还有一瓶酸梅汤。
    酸梅汤是徐茗喜欢的牌子。
    “火车站的超市还挺全的。”成煜说着把那瓶酸梅汤饮料递给徐茗。
    徐茗抿着嘴在做思想斗争，不确定现在的自己应不应该接受成煜这份好意。
    成煜晃晃手里的瓶子，又往前递了递。
    徐茗最终还是接下饮料和成煜的示好。
    离火车发车还有一段时间，徐茗有点站累了，收起手机揣在兜里，跨坐在行李箱上，把拉杆按下一小节，双手搭在拉杆的握把上，没多久把下巴也搁了上去。
    她精神放松，双目虚空地望向前面某个点，开始发呆。
    徐茗自然注意不到，站在她侧面，倚着柱子站着的成煜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徐茗初中的时候是短发，高中之后渐渐把头发留长，平时都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今天老妈不知道在哪看了个编发教程，说要试试手，于是徐茗就成了老妈的练手道具。她侧边头发被分成左右两股，在耳上逐渐和上边的头发松松编在一起，两股都绕到脑后正中合拢，用皮筋绑住，和剩余的大部分头发一起披散下来。此时徐茗神情松懈，少了平时那凌厉的气势，下巴贴在手上，呆呆的，显出几分软糯可爱的样子。
    成煜看到这样的徐茗，心头好像被羽毛轻轻扫过，微微发痒。他又回忆起平时徐茗干练的样子，忽又感觉那样的徐茗也有一种帅气的可爱。
    没多久，徐茗有点坐不住。
    中午的时候老妈给徐茗安排了很大一桌子饭，说她去平城，就要很长时间都吃不到家里的饭，一直催促徐茗多吃点菜，多喝点汤。徐茗蛮喜欢老妈做的汤，菜没吃几口，汤是老老实实地喝了三五碗。
    徐茗此时得到身体发送过来的消化正常的信号。她忍了又忍，还是站起来，把行李箱往成煜的方向推推，低头道：“帮我拿一下。”
    成煜没放过这个机会：“不是说不用？现在又给我拿啦？”
    徐茗瞪了他一眼，看准他的脚背狠狠踩过去，换回成煜的一声“哎呦”，之后头也不回地往卫生间方向去了。
    徐茗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成煜一只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微微低头在看手机。他的刘海有点长了，落在额前，在眼睛的位置打下一些阴影，微垂的眼睑让他作为男生有些偏大的眼睛变得细长且凌厉了一些。
    徐茗的心跳快了几分，她知道自己还是在被这个人吸引着。徐茗闭了闭眼，告诉自己这样不行。
    徐茗走近，成煜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抬头望向她的方向。没等徐茗开口跟他要行李箱，成煜先说道：“走吧，刚广播说我们的车次检票了。”
    第十八章 温柔
    徐茗和成煜跟着人群挤上他们的车厢。
    万幸他们买到有座位的车票。火车车速很快，行驶只需要不到三个小时，倒不是不能站到平城，只是现在人太多，没有座位票的话，站在过道人挤着人，实在不太好过。
    上车之后，成煜帮徐茗把行李箱放到头顶的行李架上，这次她没再推辞。徐茗知道自己的能力界限，闹别扭也还是得有个度。让她自己把这么重的行李箱举过头顶放到行李架上，确实是个危险行为了。
    他们收拾好东西之后落座，两人一排的座位，成煜没看具体票号，直接让徐茗坐在靠窗的位置。
    吃饱喝足的徐茗有点犯困，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将睡未睡。她能感受到火车有节奏的在前进着，这节奏让她睡意更浓。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耳边传来成煜的声音。
    可能是看她快睡着了，成煜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先别睡，把你手机看好，我要离开一下。”他呼出的气流轻轻碰到徐茗的耳朵，让她耳朵一阵发痒，心也跟着有点痒。
    徐茗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成煜站起身，看她还是闭着眼睛不清醒的样子，轻轻拍拍她肩膀道：“特别困？你手机钱包之类的贵重东西给我。”
    徐茗顺从地接受成煜安排，闭着眼睛慢吞吞地把手机和钱包拿出来递给他。可能是衣服太厚穿着睡不舒服，她把外套脱下，摸索着扔到空下来的成煜的位置上。成煜收起徐茗的东西放在自己口袋。那边徐茗已经歪头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成煜把自己座位上徐茗的衣服拎起来，盖在她身上，俯身轻声道：“还是披着点，睡吧。我一会儿就回。”
    成煜之前在候车室的时候本来想去洗手间的，那时候帮徐茗看行李，之后就直接检票，上了火车才得到空闲时间去解决个人问题。
    没想到，成煜刚离开没多久，徐茗这边就出了状况。
    他们后面是一对带着孩子的家长，孩子四五岁，没买到车票，被妈妈抱到自己身上坐着。小孩子刚上车的时候看到很多人有点害怕，车开没多久，适应环境后，就暴露出他旺盛的精力，蹭着椅子的空隙站起来，手抓着徐茗的椅背动来动去，甚至想要跳几下。孩子妈妈受不住，支使孩子爸爸把带的牛奶拿出来安抚孩子。牛奶是纸盒样式的，孩子爸爸在一侧用手撕开一个开口，妈妈把带着的吸管插进开口里，举起来递到孩子嘴边，希望能用食物转移他的注意力。
    小孩去抓妈妈的手，想要自己拿着牛奶。这怎么能让孩子抢到，小孩子又拿不稳的。孩子妈妈想哄小孩坐下慢慢喝，但是小孩子不愿意，还在和妈妈争抢牛奶盒掌控权的时候，列车一个急刹车，牛奶盒就从两人手里飞出。
    成煜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郁色，头发湿漉漉的徐茗。没等成煜张口问她这是怎么了。徐茗已经起身，跟他说声：“借过。”
    徐茗离开座位，往卫生间的方向去了。
    成煜看到地上一滩白色的液体，还有躺着一个牛奶盒，徐茗位置的椅背上湿了一些，他往后面看一眼，后座的夫妻两人低头回避他的目光，小孩子坐在妈妈腿上偶尔抽噎两声。
    成煜大约猜测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过了不短的时间，徐茗才面色不佳，头发滴着水地回来。
    “你坐过道吧，出入方便。”成煜坐在徐茗刚刚的位置上，没有靠在椅背上。
    “啊，不用，别换位置了。”徐茗微低头和坐着的成煜对视，余光看到座位下面的牛奶和牛奶盒都消失不见，询问道：“列车员过来帮忙收拾了？”
    “人太多，我估计列车员过来也挺麻烦的，稍微处理了一下。”
    徐茗看成煜一点站起来换座位的意思都没有，她也不能一直站在这边，于是只能又被迫更换座位。
    徐茗刚坐下，成煜不知从哪变出一包纸巾，抽出几张，用手直接压在徐茗头上，试图用纸巾吸收她头上的水分，说道：“也没带毛巾，先凑合一下。”
    徐茗手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把成煜的手从自己头上摘下去。
    牛奶这种液体，不清理干净的话，附着在衣服上会很不舒服。火车上的卫生间条件还是略微有些简陋，徐茗只能简单处理一下，现在头发上身上都不是很舒服，心情难免有些烦躁。
    而成煜此时体贴又略显暧昧的态度，让徐茗心情变得复杂，加深了她的烦躁。
    总算熬到火车进站。徐茗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等着其他人排队下车。如果是平时，她会早早就起身排队，恨不得第一个冲出火车。但是今天不行。她手里抓着外套，还在犹豫要不要穿上这个已经半干，但却依旧残留了牛奶干涸痕迹的外套。
    车厢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徐茗感觉自己肩上一重，侧眼看去，成煜把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徐茗反抗道：“不用！”她试图脱掉成煜的外套，但成煜的手还压在她肩膀上。
    “打到车了。我们得快点出站，不能让司机等太久，火车站门口不好停车。”成煜的语气不容置疑。
    徐茗犹豫了一下，只能小声道：“那谢谢了。”
    成煜背起徐茗的背包，拍拍徐茗的肩膀，示意她走在前面。徐茗想要把衣服还给成煜也没有合适的时机。
    等两人坐进出租车，徐茗飞快解下身上成煜的外套，塞到成煜怀里，说道：“今天还是挺冷的，我穿自己的就行。”
    成煜的外套上有一种让她心神不宁的气息。她不能再放任自己上瘾。
    成煜没推拒，也没把衣服穿上，只是简单折了几折放在腿上。
    徐茗忍着不适把自己的外套穿上。之前听林琅抱怨她有点洁癖，徐茗还说林琅这说法一点都不科学，现下不得不同意林琅到底还是很了解自己，穿着这样的衣服，她真是浑身不自在。
    “很快就到了。”
    仿佛被成煜看出她的焦躁不安，徐茗只能轻声回应道：“嗯。”
    他们返程的日期比较早，现在这个时候很多人还待在家里没回，所以路上车不多，很幸运地没有堵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到他们住的地方。
    徐茗赶时间一样拎着行李箱小跑进自己的屋子，迅速把今天穿的一身衣服都扔到脏衣篓里，换上睡衣，拿出干净内衣，就往卫生间冲。关门前忽然想到什么，她又退出卫生间，四处张望一圈，没见到成煜，喊了一声：“橙……成煜？”
    “啥事儿啊茗哥？”成煜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接着人也走了过来。
    徐茗有点别扭：“你要用卫生间吗？我想洗澡了，估计得占用一会儿，你要是有需要就先用。”
    “哦。不用，你洗吧。”
    徐茗探头望向厨房的方向，成煜似乎是在整理从家里带来的东西。于是徐茗关上卫生间门，准备洗澡。
    热气蒸腾，徐茗闭着眼睛站在花洒下，从上方落下的水流砸在她头上，又顺着脸部轮廓流下。她屏住呼吸，沉浸在水流的冲击下，脑海中闪现的都是关于成煜的画面。那些他不经意释放的温柔，最后和他的拒绝画面搅一起。就像今天砸在她头上的牛奶一样，虽然是无心之过，却让她狼狈不堪。
    徐茗憋不住气，偏过头躲开水柱，蹲下来大口呼吸。她感觉自己眼眶湿热，有什么混着热水一起从脸上流下，抬手摸索着开关，转到最大档位。
    在水流声的掩盖下，徐茗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徐茗这个澡洗的时间有点久，她都感觉有点头晕，赶在自己真的晕倒在卫生间之前，赶快收拾好自己回到自己房间。她扭开房门扑倒在床上，忽然感觉眼前发黑，缓了好一阵子才清醒。
    缓过来之后，徐茗摸到手机，给家里报了个平安，然后放下手机把行李箱打开。行李箱里除了一些吃的，就是过年在家里穿的一些衣服，已经在家都洗干净，也不用现在拿出来清洗。徐茗想了想，没有把那些衣服拿出来放在衣柜里。她只是把吃的拿出来，细心的老妈已经把成煜那一份单独分出了，她把东西分成两堆，放在桌子上，然后开始整理衣柜里的衣服，把近期不穿的放在行李箱里，又把她的书整理好放在另一个行李箱里。
    之后徐茗打开手机某个APP，刷了一会，好像给自己打气一样点了点头。
    徐茗走出自己的房间，敲敲成煜的房门。房间里传来成煜的声音，有点喑哑朦胧：“嗯……茗哥吗？稍等。”
    房门缓缓打开，徐茗感觉自己有些紧张。
    成煜站在门口，已经换上睡衣。徐茗余光瞥到他的床铺被子卷成一团。成煜揉揉眼睛，用半睡不醒的迷糊声线问她：“怎么了？”
    徐茗定了定心神，决心不再受迷惑，坚定道：“我打算搬出去。明后天看看房子，不出意外，下周应该就能搬。”
    成煜刚刚还半睁半闭的眼睛立刻睁开，沉下来的声音表示他已经清醒：“不行。”
    徐茗皱起眉头：“为什么不行？”
    成煜面色不佳，像小孩子一样说着任性的话：“反正就是不行。”
    徐茗叹口气，苦笑一下：“橙子，好歹我们也朋友一场，别让我太难做。”
    成煜道：“怎么就难做了？前段时间你不还说这里住着特别舒服吗？”
    徐茗有些烦躁：“前段时间是前段时间。”
    成煜还是寸步不让：“那这段时间怎么了？”
    徐茗火大：“你是明知故问吗？这段时间怎么了？这段时间我跟你表白了啊！你是真的无所谓？我受不了这样跟你住在一起。你知道我每天见到你是什么心情？我不想失了恋还要天天看到你，天天被提醒这件事。”
    徐茗说着情绪激动，本来想控制的，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我……我到底是哪儿不够好啊……”
    成煜有点手足无措：“不，不是……茗哥……诶……”
    徐茗偏过头，用力眨眼，似乎这样就可以阻止眼泪流下：“好了，希望你能尽快找到合适的室友。”
    说完徐茗就转头准备回屋。
    没等她走出一步，小臂就被成煜握住。
    成煜后面一连串的独白能把徐茗砸晕。
    “茗哥，你别搬。那晚是我没反应过来，是我迷糊了，我……”
    “我也喜欢你。”
    “我，我们在一起吧。可以吗？”
    第十九章 确认
    “你说什么？”徐茗缓缓转回身，惊讶地看着成煜，她无法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成煜右手虚握着徐茗的左臂，随着徐茗转身缓缓滑到她的手腕。
    成煜有点晃神，心想：徐茗的手腕这么细的么。
    然后他又不自觉继续下滑，顺势握住徐茗的手。
    “你！？”
    成煜这时候把徐茗的手整个包在他的手掌中，一个念头又在脑海中浮现：茗哥的手这么小，当年打我怎么还有点疼的？
    徐茗下意识把手攥成拳头。没成想成煜把大拇指从她虎口处探进来，贴在她的手心，轻轻摩挲了两下。徐茗想要把成煜的手甩开，但对方死死握住，一下子没能甩掉，倒是顺着她施力的方向撞到墙上。
    “嘶……”
    徐茗吓了一跳，赶快双手捧起成煜的右手，放在眼前仔细看。成煜手指关节刚好撞到墙上，红了一大片。徐茗赶快把他的手拉到自己面前，心疼地吹了吹，抬头问道：“疼吗？”
    徐茗抬头就看到成煜一脸怪异的表情，又皱眉又咧嘴，不知道是难受还是开心。
    “嘶……茗哥你真是狠。”
    “怎么了就我狠，还不是你先……”徐茗说不下去。
    “我先什么？”成煜坏心眼地穷追猛打。
    徐茗恼羞成怒地扔下成煜受伤的手，在转身闪人之前还在成煜腰上掐了一把。
    成煜先捂住腰缓了缓，接着用左手揉了揉右手关节，往徐茗的房间走去。他敲敲门，没想到随着他刚抬手敲了一下门，门就随着他的力度向内打开。
    徐茗进屋的时候并没有锁门，甚至都没把门关严。
    徐茗心头大乱。
    她坐在书桌前的椅子里，双手抱头，满脑子惊叹号。明明前两天还说什么要把室友介绍给自己，现在又来说这种话。
    是一个恶劣的玩笑吗？不，成煜还是有分寸的，不至于做这种事情。或者是因为他找不到合适的室友，先挽留自己一下？也不应该，这房子就是成煜的，他也不像是缺钱到必须找室友合租的程度。
    徐茗沉浸在推测中，没有注意到敲门和门开的声音。
    成煜看着徐茗的背影露出一丝微笑，轻声喊她：“茗哥。”
    徐茗听到成煜的声音，猛地一回头。
    “啊！”
    她扭到了脖子。
    “噗。”成煜没忍住笑声。
    “喂！”要不是脖子痛，徐茗就要跳起来打他了。可现在她只能左手揉着脖子，用力瞪他。
    “到床上坐着吧，我给茗哥捏捏。”成煜话语里打着商量，手上却不容置疑，他拉起徐茗往床的方向带。
    徐茗顺从地走到床边坐下，放下捂着脖子的左手，侧着身享受成煜的服务。
    成煜的按摩手法意外地熟练，徐茗的身体也由紧绷渐渐放松下来。
    徐茗夸赞成煜道：“毕业之后又去进修了？技术不错啊。”
    “用户满意就是我们最高的荣耀。”成煜一本正经，之后又带着笑意低头在徐茗耳边道，“茗哥下次可要记得点我啊。”
    成煜的气息略过徐茗耳际，在她心里也打了个旋轻轻掠过，徐茗后背一麻，抬手揉了揉自己耳朵。她顺势手肘向后一怼，正好击中站着的成煜肚子。
    成煜侧身倒在徐茗床上，抱着肚子夸张道：“茗哥你恩将仇报啊。”
    徐茗刚刚计算了力度，根本不会把成煜撞疼。她翻了个白眼：“你是自作自受好吧。”
    但是成煜还在床上捂着肚子呻/吟个不停，让徐茗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
    她跳上床，爬到成煜旁边紧张道：“真这么疼啊？！诶，我刚刚……”
    没等她说完，成煜就抓着徐茗翻了个身，双手撑在她的耳边，把她困在自己身下：“这回你不能再跑了。”
    徐茗别开头不看他：“我有什么好跑的。”
    成煜道：“对啊，我也不明白。明明是你先说喜欢我的，结果你现在倒开始躲我。难不成你是骗我的？”
    “我从不骗人！”徐茗不接受自己的人格受到质疑，转过头来瞪着成煜。
    “那你是答应做我女朋友了？”成煜顺杆爬。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你喜欢我，我对你也一样。你还不答应，这没道理的啊。”
    徐茗心虚地垂下眼睛，不敢跟成煜对视：“我……我就是有点没反应过来。不太敢相信。”
    成煜的声音难得变得正经：“茗哥，你看着我。”
    徐茗受到蛊惑一般，听着他的话抬眼，把视线定格到成煜脸上。
    成煜直直地盯着徐茗，眼神真挚又深情。
    “之前在家里饭店说什么要介绍室友给你，都是我乱说的。”
    “我不想再骗自己也不能再乱说话骗你。”
    他拉过徐茗的右手，徐茗微微挣扎一下，成煜稍用力捏了一下以示警告，徐茗不再挣动，成煜把她的手按在他的左胸上。透过手下轻薄的衣料，徐茗能感受到成煜身上的热气，和他心脏的律动。成煜已经松开捏着她的手，但她还是无意识地抓住成煜身上的衣料。
    “茗哥，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现在其实特紧张，好像有一百只兔子在我心里轮流跳蹦床，你感觉到了么？”
    成煜说话的同时，眼睛定定地看着徐茗，像是怕自己的语言不够有说服力，还要通过眼神来传达自己的懊悔和内心的热切。
    徐茗的眼眶有点发热，刚被成煜的表白感动到，又因为他的话被逗笑：“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语文老师知道得被你活活气死。”
    成煜也弯了嘴角：“我语文不好你不是一直都知道？”
    他又接着哄道：“怎么样，答应我了，嗯？”
    徐茗小声道：“都这样了还能不答应么。”
    徐茗推推成煜的肩膀道：“好了，快起来，你不累啊？”
    成煜顺势翻身躺在一边，装模做样地捶捶自己肩膀：“诶，你别说，好久没锻炼，还真是有点累。”
    徐茗轻踹他一脚。
    成煜突然从床上蹿起来，把徐茗吓了一跳。
    “你干嘛？”
    成煜活动一下肩膀关节，往屋外走去，似回答也似自言自语道：“是得运动一下。”
    徐茗跟在成煜身后，看着成煜走到客厅空旷处，俯身开始做起俯卧撑。
    徐茗走过去坐在沙发扶手上，看着成煜：“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喂，我说你现在一口气能做十个吗？”
    成煜刚起身，手臂伸直，重重地吐了口气，头也不回答道：“茗哥你过于看不起人了啊。”
    他袖口挽起，手臂肌肉因用力而紧绷，束成好看的线条。似乎是要和徐茗的话较劲一样，说过刚刚那一句之后，就闷着头继续。徐茗走过去蹲在成煜前面，双手拢在嘴旁边，做成个喇叭的样子，偏偏又放轻声音，用气声跟着他起伏的韵律念到：“嘿咻！加油！橙子，加油！”
    成煜没绷住，被徐茗逗得一笑泄了气，俯卧撑也做不下去了。他扑过来作势挠徐茗的痒，徐茗灵活地闪身躲开，笑道：“喂，你没洗手啊！”
    “好啊，那你等着。”成煜说着就往洗手池走去。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成煜慢条斯理地洗手，看着“嘭”地一声关上的次卧门，没忍住笑了一下，低声自语：“没想到还能有茗哥躲我的一天。”
    徐茗关门进屋，也不完全是怕成煜过来闹自己。她是想找个角落冷静一下。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感觉很不真实。徐茗蹲在收拾出来的两个行李箱旁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把收进去的衣服和书再整理出来。于是她犹豫着，就在行李箱旁边蹲着发呆。直到敲门声再次把她拽回现实。
    “茗哥？我煮了面，要吃点吗？”
    她才注意到，窗外天色已暗，“面”这个词像一个关键字一样，激发了她的饿感。
    徐茗扬声回复：“好。”
    她蹲的时间太久，脚已经麻了，勉强蹭到床上，坐在床边揉脚。
    外面的脚步声又一次由远及近，成煜的调侃在门口再次响起：“怎么这么久，吃个晚饭还要换个正装吗？”
    徐茗脚步不稳地去开门，拉开门就扬手准备敲他的手臂。
    成煜迅速后撤一步，徐茗脚上知觉还没完全恢复，一个踉跄往前，脸上因为不适而表情扭曲。
    成煜赶快又上前把人接到怀里：“不是吧，这么生气？”
    “我脚麻了……”
    头上传来一声闷笑。
    她有些恼羞成怒，用力想把成煜推开。
    成煜收紧手臂哄道：“走走走，吃饭了。”说罢，他拥着徐茗往客厅走去。
    可能是泡面煮多了熟能生巧，成煜的面煮得还行。面汤里加了鸡蛋和火腿肠，分成两碗摆在桌上。他应该还滴了几滴香油和麻油，香气从厨房铺陈到整个客厅，勾得人食指大动。
    徐茗本来也很饿了，几口就吃完了一整碗，还喝了半碗面汤，竟是比成煜还要先放下筷子。
    徐茗向后靠在椅背上，闭眼长出一口气：“啊，好爽。”
    “茗哥是饿坏了啊。要不要再分你点？”成煜一脸诧异，举起自己的碗询问道。
    “吃你的吧，我吃饱啦。”
    成煜筷子搅了搅面道：“茗哥，你毕业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唔，还没开始写正文。准确来说，是还没整理相关文献。”
    “我也才刚开头，家里没法连知网，要不要明天一起去图书馆？”
    徐茗感觉这个提议不错，总归是要写的，早点完成早安心。于是点点头同意成煜的建议。
    “那我明天八点喊你？”
    徐茗轻笑：“得了吧。谁喊谁还不一定呢。”
    两人吃完，徐茗本打算洗碗的，成煜硬是不让。徐茗回房间之后，才意识到，成煜刚刚是在约她啊。两个人确认关系之后的第一次约会，就是在图书馆了。
    第二十章 瑞雪
    “怎么这么远啊。没走错路吧？”
    “茗哥你这是不信任我啊。最多再有五分钟就到了。”成煜查看手机一眼之后，信誓旦旦地说。
    徐茗佯装生气，威胁道：“你说的啊，要是五分钟之后没到怎么办？”
    “没到我就请你吃午饭！”
    成煜这话一出，徐茗倒是真有几分生气：“怎么着你本来打算让我请你吃午饭的吗？”
    “本来打算各吃各的啊。”成煜半分惭愧都没有，一脸理所应当。
    徐茗心里发闷。
    虽然从没有把成煜当做提款机的念头，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明明和之前不一样了。难道这第一次约会，成煜连午饭都打算分得这么清？
    徐茗不太高兴，步速超快地一个人闷头往前走。
    成煜在后面紧赶慢赶，还喊道：“茗哥你怎么忽然走那么快，诶，等等我啊。”
    成煜没吹牛，果然没用上五分钟他们就到了图书馆。
    两个人之前都没来过，想进阅览室得先办借阅卡。工作台排队的人不少，成煜眼神很好地看到有自助办理的机器，引着徐茗一起去办理。徐茗按照指引，扫过身份证，很快办理好了。她站在旁边等着成煜。
    成煜站在机器前面，按照引导一步一步点击，要扫身份证的时候去翻口袋，脸上浮现一丝慌乱。
    “身份证好像忘带了。”成煜皱着眉翻遍口袋。
    “啊？不是吧？”徐茗也有点慌。还好后面没人跟着排队，他们可以站在机器前面找一会儿。
    成煜翻过衣服翻背包。
    徐茗在旁边着急：“真找不到了啊？”
    “唔，要是真的找不到怎么办？”成煜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徐茗有点着急，也有点无奈：“还能怎么办。打道回府呗。回去再找找，办不了借阅卡事小，身份证丢了可就麻烦了。”
    “茗哥你看我给你变个魔术？”
    徐茗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伸手用力拍一下成煜的胳膊：“耍我好玩哦？”
    成煜“变”出他的身份证，在机器上扫一下，嘴里还“嘀”一声配着音，嬉皮笑脸道：“嘿嘿，茗哥你从刚刚就一直板着脸。”
    “你再闹，我能板一天。”
    成煜跃跃欲试：“那我试试？”
    徐茗声音和脸色一样平静：“你有没有见过网上一个梗？”
    成煜认真发问：“嗯？什么梗”
    徐茗：“试试就逝世。”
    成煜脑回路此时异常灵敏地get到徐茗的谐音梗，摆出告饶地手势，诚恳道：“我错了，茗哥，我们赶快进入今天的正题——搞论文吧。”
    被成煜这么一闹，徐茗的心情倒是轻松不少。
    两个人存好背包，刷卡进入借阅室。可能是因为新年假期的缘故，图书馆里人并不是很多。他们找好位置放下电脑，轮番去自己专业的区域找参考书。
    徐茗抱了一摞专业文献放在桌边。选题早已和导师定好，整体的思路架构也梳理过，上半年她抽空看过一些文献，剩下要做的就是从文献中挑出来符合自己论文主题内容的部分，简单来说就是在相关文献里抽取支撑自己论点的论据。
    徐茗先回顾梳理一下自己的论文架构，开始填内容。一旦心思静下来，时间就会过得异常快。等她再抬头的时候，成煜已经趴在桌子上睡得很香了。
    她换个姿势，左手撑着下巴歪头看她右手边的成煜。
    成煜枕着右胳膊趴在他已经合上的笔记本电脑上，很安静地睡着。头发毛绒绒的，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他的眼睛闭着，睫毛显得又长又密。
    徐茗玩心乍起，并指成掌，伸到成煜眼睛下方，快速上下扇动，看着成煜的睫毛随着她手的动作上下飘动，兀自无声笑起来。
    “唔！”徐茗眼睛忽地睁圆。
    刚刚看起来还在熟睡的人缓缓睁眼，眼睛清澈哪有半点睡意，一手抓着她的手不放，用口型对她说道：“茗哥，让～我～抓～到～了～”
    成煜抓得不牢，徐茗猛地收手，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束缚中解放，但脸上的红晕却不能像她期望的一样立即消失。
    徐茗恼羞成怒，用气声抱怨：“喂！”
    这样子落在成煜眼里却是满满的色厉内荏，很是可爱。成煜不想逗得太过火，他低头在本子上唰唰地写了几句话，推到徐茗眼下。
    “茗哥，吃午饭不？”
    徐茗饿了，但还记着成煜说他们各吃各的，还有点气闷。她补上几笔推过去。
    “不是各吃各的？你想吃就去吧。”
    成煜又把本子推回来：“我想跟茗哥一起吃。走吧～”
    句末还带了像是在撒娇的小波浪线。
    徐茗也不是真的不想一起吃午饭，半推半就地点了头。
    两个人把借阅的书归位，收拾好东西离开图书馆。
    午饭是成煜找的一个馆子，他似乎早有准备，仿佛把地图印在脑子里，娴熟的带着徐茗在居民楼间穿梭，找到一家卖猪脚饭的小店。
    他说是问的蒋钦。
    蒋钦大学是在平城念的，别的不说，对这里的一些苍蝇馆子倒是了如指掌。
    徐茗这才想起两人还有高中同学在同一个城市的。
    那当时怎么没有找蒋钦来做你的室友呢？这个问题在徐茗脑子里闪过，没有问出口。她不知道得到的答案会不会是她喜欢的。
    这家猪脚饭门脸不大，就餐的人倒是不少，好在大家吃得快，成煜和徐茗两个人没等太久就轮到他们。
    新一次蒋钦的推荐，两个人点的都是招牌猪脚饭。
    等老板把食物端上来，徐茗闻着味道就感觉这家店不会让她失望。
    猪脚饭确实很好吃。
    猪脚炖的软烂，酱汁浸到肉里，咸香入味。成煜特意又招手喊老板，给两人各自加了一勺酱汁泡饭。两个人都饿了，没刻意矜持，像比赛一样呼噜呼噜吃完，香了嘴巴饱了肚子。
    美好的食物可以让人心情愉悦。
    两人就怀着这种愉悦的心情，一起又摇晃回图书馆，继续埋头和论文奋战了一个下午。
    冬天的时候，太阳下班得很早。城市被一盏盏霓虹灯点亮，白天的干练气质被暧昧迷醉氛围替代，让人心生慵懒。他们从图书馆出来后，发现已经下起了雪。雪不大，也没有把雪变成凶器的狂风，降雪似乎已经持续不短的时间，地上树上的积雪已经肉眼可见的有一些厚度。
    进了小区，成煜用“茗哥我帮你暖暖手”的理由抓住了她的手。
    相比自己而言，成煜的手很大也很暖。徐茗感觉热度从手心蔓延到脸上，又悄无声息地侵袭到她的心里。
    明明只是拉住了手，两人却像是被夺走说话的能力，一路上谁也没再开口。
    两厢无言走到单元门下，成煜忽然发问：“要拍雪吗？”
    徐茗略作思考欣然同意：“好啊。”她也不太想回去，现在的气氛让她有点沉醉其中。
    成煜牵着徐茗去小区中心的小花园。天色已晚，白日里在小花园玩耍的小朋友和坐在躺椅里晒太阳的老人都已回家。
    徐茗从口袋中拿出手机，两个人相连的手因此暂时告别。
    雪中的景物看起来和平时不同，在夜色映衬下平添了一份纯净浪漫。徐茗本来只是应和成煜的提议，此时渐渐沉浸其中。
    透过手机镜头似乎可以捕获日常事物的另一面。
    成煜没有拍照。他双手放在兜里，站在路灯旁静静地看徐茗拍照。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徐茗一回头，看到路灯旁边的成煜，脑子里就浮现了这句话。昏黄的路灯给成煜镀上一层温馨的暖色，衬得他眉眼温柔。
    她把手机收起，慢慢地走过去。
    气温微降，但成煜目光专注，仿佛带着一丝暖意覆盖在自己身上。
    徐茗问道：“你看什么呢？”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一不小心就会比落雪的声音更大，惊扰到那些恣意飘扬的洁白。
    成煜嘴角微扬，伸手抚上徐茗脸颊，让她抬头看向自己：“你的脸好冰。”
    徐茗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但没有躲开成煜的手。
    徐茗看着距离不断拉近的成煜，大脑停止转动，只能跟随身体本能闭上了眼睛。
    “有雪花落到你眼睛上了。”成煜这样说着，没有用手拂拭，而是俯身轻轻吻在徐茗的眼睛上。
    在被成煜碰触到后，像是某个开关被开启，徐茗的大脑以帧为单位，飞速地转播自己身体的感受。
    成煜的嘴唇很软，可能是在室外呆的时间有点长，嘴唇也有一点点凉。
    他的气息好像也不太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打在额头上，唔，现在怎么又往下？
    嗯？他怎么停住了？那要不要睁眼？
    徐茗睫毛不断颤抖，最终还是忍不住慢慢睁开眼睛，刚好和近在咫尺的成煜眼睛对上。这样的眼神，让她回忆起昨天。
    一样的专注热烈。
    “我……”徐茗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成煜吞到他的口中。
    被惊吓到的徐茗眼睛忽然睁圆，然后迅速又害羞地紧闭。
    成煜另一只手揽过徐茗的腰，把她拉近贴在自己怀里，原本抚在脸上的手移到她的后颈。
    两个人在雪夜路灯下，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第二十一章 送站
    雪地一吻之后，成煜对徐茗的小动作变得多起来，早上要跟她一起出门，还要牵着手下楼，时不时要捏捏徐茗的脸，换来徐茗的一巴掌拍在胳膊上。
    而徐茗则对身份的转变不太适应，长久的期待得偿所愿之后，她却像个近乡情怯的人，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和成煜相处。
    她感觉一切还是很不真实，那个雪夜在她脑海中加了滤镜，被她划分到虚幻梦境的记忆分栏之中。
    徐茗的三月和四月过得实在有些兵荒马乱。
    公司这边，周皓点名带她出差了几次，还都是赶在周末。出差结束后也没有给她调休。周皓要求她在工作日正常上班，虽然偶尔会单独在她座位上放个小蛋糕之类的甜品，说是补偿，徐茗也没有感觉很高兴。
    工作这边忙得脚不沾地，毕业论文更不能随随便便地对付。她熬夜拼命赶完初稿交上去，拿到反馈意见之后，又交出二稿三稿。导师很看好她的文章，给出的指导意见都很细致，最后徐茗是卡着截止时间把终稿交上去。导师还要求她把答辩的PPT改了好几版，说要推她的论文去学校答辩。徐茗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整个四月份，徐茗几乎天天加班到深夜，回来还得熬夜改论文，早上根本起不来，根据公司政策可以晚去公司，因此竟和成煜连早上见面的机会都少了许多。
    就这样，这两个月他们别说是约会了，平时连见面的时间都很少。
    到成煜打包行李，准备返校那天，徐茗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个男朋友。
    那天徐茗实在是太累，请了一天假在家休息。徐茗睡觉睡到下午，意识渐渐回笼。
    她是被渴醒的，仿若丧尸一样木着脑袋下床，拿过放在床头的水杯去客厅接水。
    她听着水流声入神，门口传来门锁响动的电子音把她惊醒。
    有贼破解了密码锁？！
    她一时之间找不到趁手的武器，拿着满杯的水藏了半个身子在门口鞋柜后，摆好姿势，似乎等贼人进门可以用泼对方一脸水吓退他。
    “啊！”徐茗发现进门的是成煜，但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还好她没接得特别满。
    “这个时间，茗哥你怎么在家？”成煜甩甩袖子，水迎面而来的时候他用胳膊挡了一下，袖子湿了大半，“今天也不是泼水节，怎么这么招待我？”
    徐茗被自己的乌龙闹了个大红脸，只能强行理不直气也壮道：“我没想到你回来。”
    成煜顺着徐茗的思路一想，笑出声：“那要是坏人进来了，你这水也不顶用啊。温度不够高，烫都烫不到人。”
    “现在你应该庆幸我接的不是热水。”徐茗撇嘴。
    成煜仗着自己的身高揉了一把徐茗的头。
    他们分别向对方解释了一下自己在家和回来的原因。徐茗这才知道成煜要回学校答辩，晚上要赶火车，现在是回来拿证件的。
    她有点不太高兴：“你要回学校怎么也没告诉我呀。”
    成煜皱起了眉道：“我怎么没说，一个月前就跟你说了。”
    徐茗不信：“怎么可能。你跟我说的我不可能不记得。”
    “你自己翻聊天记录。”
    徐茗去翻手机，还真的是自己忘记了。
    那天她看到成煜发的信息，没来得及回他，就被叫去开会，之后别的活派下来，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成煜找到自己的证件，换了身衣服准备走。
    徐茗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不好意思开口道歉，蹭过去喊住成煜：“诶，你稍等我五分钟我换身衣服。”
    “干嘛？”成煜的语气冷冷。
    “我送送你呗。”徐茗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用这么软的声线说话。
    “不用了，你在家休息吧。最近你也挺累的了。”
    话的内容很体贴，但语气依然冰冷。
    徐茗被拒绝，面子有点挂不住，但毕竟是自己的问题，忍着心中的烦闷继续伏低做小。
    成煜已经在门口换鞋了。
    徐茗两步走到他旁边，忍住别扭和害羞，伸出手抓住成煜衣服一角。
    也不说话。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
    成煜叹口气，转过身来面对她缓声道：“茗哥，真不用送。我知道你这两个月忙得不行，我是真想你在家好好休息。”
    徐茗低头，声音也渐低：“可是，我想送你。”
    “没记住你说的回校时间，是我不好。你别生我气。”
    成煜语气转暖，让她徘徊在嘴边不知道应当如何表达的道歉言语，就这么自然地说出了口。
    “我不生气。”成煜双手环抱，拥住徐茗，让她靠在自己胸前，然后亲了一下她的发顶，“你真要一起的话，那可得快点，我快赶不上火车了。”
    徐茗一下子挣开成煜的双手，像兔子一样飞快地蹿进屋子，区别只在兔子红的是眼睛，她红的是脸。
    刚刚成煜嫌麻烦，没有把行李箱拿进来，徐茗陪他出门的时候才发现，一个超大的行李箱停放在门口。
    “你带了很多东西？”
    成煜一边锁门一边应答：“不是带了很多，是我担心得带回来很多，所以准备个大箱子。”
    时间确实很紧张，而且带着行李也不太方便，成煜在小区门口直接招手拦了辆车。
    还好路上没有堵车，一路顺畅地开到火车站。
    现在要求严格，没有车票的人不能进入候车室，这个时间买站台票也来不及。徐茗只能在进站口和成煜道别。
    进站口数量不少，但是每个入口排队的人都很多，离成煜的车次发车还有二十分钟，徐茗有点着急。
    徐茗环顾扫视了一圈，找到快速进站的入口，专门提供给发车一个小时之内的旅客快速进站。
    她拉着成煜的手腕，往快速进站口赶过去。
    成煜微微一挣，反手去抓住徐茗的手握紧。徐茗脚步顿了一下，倒是没停，继续引着成煜往那边赶过去。
    快速进站口就没有什么人了。
    两人在入口停下。徐茗内心天人交战，她不想两个人还闹着别扭地分别，但是也不好意思主动做什么。
    成煜像是能读到她脑内运作一样，主动弯下腰抱住她道：“茗哥，我很快回来。”
    徐茗嗯了一声。
    “你会不会想我？”
    徐茗还是没忍住先口是心非道：“谁会想你？”然后在成煜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改口，“知道了。会的。”
    其实成煜还没把问题问出口，她就有点舍不得成煜走了。哪怕这两个月忙乱不堪，同一个屋檐下成煜的存在还是让她心里温暖甜蜜很多。
    抱了一会儿，徐茗有点担心他误车，推推成煜：“快点，要赶不上车了。”
    成煜笑了一下，轻轻亲在徐茗的脸颊上。然后转身往入口跑去，还转身冲她挥挥手，喊道：“很快就回来！”
    徐茗站在进站口，看着成煜安检，然后背影渐渐被人群淹没。
    火车站是个很奇妙的地方。
    人们在这里来来往往，相聚又别离。依依不舍的惆怅和久别重逢的喜悦在入口和出□□织。
    这里人潮汹涌，每个小角落都在各自诉说着属于自己的悄悄话，这些人间烟火气汇聚在一起，掩盖掉个体那些纤细的情绪，让火车站不限于一种节奏，热闹得像是在进行大合唱。
    徐茗把自己的曲调从合唱里抽离，带着一点小小的惆怅坐上返程的公交。
    在站台等车的人很多。大家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大多数都是刚到平城的旅客，也有两三个像她一样没什么负重的，应该也是来送人的吧。
    她还没等到车，先来了成煜的短信：“茗哥，我的车开动啦！”
    口气还像个小孩子，徐茗看了不自觉笑了一下。
    如果有人看她，应该能看出来现在她的脸上都是宠溺的笑容。
    徐茗等的公交车刚好进站，她跟着排队的人流被推上车。
    她被成煜传染，不自觉地学着他的口吻回复：“我的车也开过来啦！”
    公交车上挤得很，徐茗只能努力去够头顶的栏杆扶手，另一只手还要回复成煜和他聊天。她感觉她在这趟车上简直是在修炼武功。好在人员流动比较快，几站过去之后有不少人下了车。她才能找到个空闲椅背把手抓牢。
    聊了一路，没等徐茗到小区，手机就没电了。在被迫关机之前，她只来得及发几个字“没电，一会儿说”，中断两个人毫无营养的对话。
    被迫断联让徐茗心中对成煜的不舍和依恋浓度提升更多。她在心里给司机加油，希望她的助威能让公交少遇到点红灯，快点让她到目的地。
    总算进屋，她赶快把手机充上电，等了几分钟电量足够开机之后，第一时间就开了机。
    开机之后马上就来了电话，她接起来才发现不是成煜。
    手机那边传来声音：“喂？怎么关机？身体怎么样了。”
    熟悉得不得了的声音，是她顶头上司周皓。周皓以为她身体不适所以请假，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没错。
    但他的慰问让徐茗有些莫名地心虚，她平静心情回应：“周哥啊，我现在还好。”
    “听你声音感觉还有点虚弱啊？你住哪，我来慰问一下病号？”
    徐茗只想快点结束通话：“呃，谢谢啦。不过不用了，我再歇歇就好，明天能正常上班的。”
    那边周皓也没坚持。只是再嘱咐她要吃点东西，然后就结束了这通电话。
    徐茗总结道：“周哥有点奇奇怪怪的。”
    第二十二章 归来
    成煜回他学校没两天，徐茗也向公司那边请假，回学校做她的毕业答辩。
    徐茗确认关掉了房子里的各种开关。一个人提着行李箱到火车站，登上回学校的火车。
    她倚在窗边，不由得思绪万千。
    以前她经常一个人乘火车也没什么特殊感受，这次自己拖着行李箱去火车站的时候，却无法抑制地感觉有点孤单难受。
    徐茗想起曾听交了男朋友的室友说，每次她返校的时候，她男友都依依不舍地送她上火车。当时徐茗还在心里暗自吐槽他们矫情。而如今轮到自己，没有获得这种待遇，就变得不开心起来。
    她感觉自己似乎变得有点娇气了。
    这可能是种不好的转变。且不说两个人返校的日期早已定好，就算是她先离开，也没道理要求成煜一定要送她。
    她试图用道理说服自己，但心情却没能很快好转。
    徐茗到学校的时候，室友都还没回，除了她在平城实习工作，其他室友也各自找了实习，有回自己家乡的，也有去国内其他城市的。
    寝室内久未住人，桌椅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灰。
    她把整个寝室都清理一遍，给自己的床铺换了床单被罩。系内答辩在后天，大后天还得参加学校那边的答辩。
    午餐和晚餐徐茗是在学校食堂吃的，虽然这几年他们一直吐槽学校食堂又贵又难吃，想到也没几顿能在这里吃了，还是有一种很舍不得的感觉。
    晚上的时候她给成煜打了通电话，成煜说他答辩完美通过。现在在和室友吃散伙饭。
    透过话筒，徐茗似乎听到成煜那边有人叫他，模糊间她似乎听到什么ruan，他的声音变小渐远，好像在说“不是”。
    徐茗跟他说先不聊了，让他和室友好好吃饭。
    成煜似乎喝了酒，整个人有点high，像是没有听懂徐茗说什么，声调很高地跟她说：“来来，跟我的兄弟们打个招呼！”
    然后她听到了杂七杂八的声音传过来：“嫂子好！”
    她有点蒙，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结结巴巴地回应道：“呃，你们好。”
    成煜好像开了免提，那边的声音变得清晰，有个声音毫无遮挡地直接传过来：“你小子不地道啊，这么快就找到新女朋友了？我可和阮妹子那边都说好了。”
    徐茗突然感觉世界都安静了。
    不是她的错觉，成煜那边突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然后传来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她赌气地把手机扔在一边，没多久就忍不住拿过来，盯着屏幕看，心里默默念叨：五分钟内成煜你要是不打电话过来，你就完了。
    等了五分钟，又一个五分钟。
    徐茗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整个晚上，也没等到一个电话或者一个短信。
    “徐茗，我们回来啦！快起床，都到吃午饭时间了！”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室友的声音吵醒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迷糊着听到室友的声音，挣扎着看一眼手机，里面有一排成煜的未接电话，估计还有短信，但她现在懒得看了。
    徐茗的三个室友刚好一起回来的。徐茗下床和她们拥抱，好像有好多年没见一样。
    她迅速地换好衣服，几个人准备去她们聚会常去的川菜馆。川菜馆不远，就在学校旁边的小吃街。
    她们几个倒也都不是很饿，聚餐的用意主要还是聊聊彼此近况，准备结账回寝室的时候，徐茗的手机响了。
    还是成煜。
    徐茗没跟她们说自己脱单的事情，不过之前寝室夜聊的时候，她曾经提起过她初中的一圈同学，加上徐茗打游戏也是在寝室里，所以室友对成煜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徐茗这时候刚好去了卫生间，她手机放在桌子上。
    手机铃声坚持不懈地响着，室友担心是什么着急的事情，拿着电话就去卫生间找徐茗。
    徐茗接过手机，先跟室友道了声谢，脸色微沉，还是接通了电话。
    室友跟她做口型说他们先回了，和徐茗拉开距离，让她有空间和对方通话。
    徐茗点点头表示感谢。
    徐茗声音冷冷：“什么事，说吧。”
    对方倒是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没发生什么事吧？！怎么不接我电话？”
    徐茗深呼吸一下，平缓自己的心情：“我室友回来了，和她们吃饭呢。”
    “吃个饭吃这么久？连回我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不想回。”
    “……”
    话筒那边的人沉默了三五秒，继又问道：“为什么？”
    徐茗对成煜迟钝的脑回路无言以对：“你还不知道为什么？”
    对面的声音里也满含疑惑：“不是，难不成还因为昨天的事儿？我不是发短信解释了么。”
    “你那也叫解释？”徐茗有点火了。
    成煜还是很费解，不耐烦地解释道：“哎呀，昨天大家都喝多了么。随便乱讲的。”
    “问题在于他们乱说吗？”
    “那问题在哪？”
    徐茗气到爆炸：“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然后她挂断电话。
    徐茗气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昨天等了那么久他也没来解释，现在再来？晚了！
    成煜都回学校好几天了，也没跟室友说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他室友竟然还想替他前女友说好话，是准备怂恿他和他的“阮妹子”复合吗？
    他们，会复合吗？
    她回到寝室，室友看她面露不悦，小心翼翼地询问她怎么了？
    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跟室友吐槽昨天的糟心事儿。室友先是被徐茗脱单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打趣她，早知道她脱单，刚刚那顿饭应该让她请客的，随后同仇敌忾地帮她吐槽成煜。
    虽说成煜让她不高兴，但是等室友开始替她出头，批评成煜的时候，却让她产生了一点想维护他的情绪。
    徐茗开始反思自己，她也没有立刻跟室友说他们已经在一起的事情，可能成煜也是只是没来得及？
    她又有些担心，成煜会不会动摇。她听说过所谓“初恋”在男生心里的重要性。
    徐茗隔几分钟就忍不住看一下手机。
    成煜自中午通话后，就再也没联系她。
    本来还有点纠结是不是自己小题大做，现在她心中燃起的全是对成煜的熊熊怨火。
    不过火没烧太久，是被她自己浇灭的，毕竟明天还有毕业答辩，纠结的事情暂且放一边，毕业比较重要。
    第二天的答辩和她预想的一样顺利，老师们似乎把这次当做学校答辩预演，对她提了很多问题，好在徐茗准备充分，那些问题都在射程范围之内。随后学校那边的答辩她也顺利通过，拿到了优秀论文。
    答辩顺利带来的好心情只维持到她回到平城。徐茗看了眼手机里的短信，是成煜今天发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回平城，他没有继续那天的话题，仿佛他们两个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没有回复。她没办法装作失忆，这口气堵在胸口让她辗转反侧好几天，她没办法催眠自己什么都没发生过。
    也不知道成煜是不是已经从学校回来了。
    徐茗有点忐忑，她不知道回去之后会面对什么。成煜的室友似乎原本是打算再撮合他和苏阮，他俩这次吵架他室友肯定也知道，会不会借此机会煽风点火？再加上成煜回学校答辩，说不定真能碰到苏阮，故人故地，万一他们旧情复燃？
    这样想着，徐茗愈加不好受。
    电梯不会顾及徐茗的想法，按照程序赋予它的规则停靠在了指定楼层。徐茗长呼一口气，走出电梯。
    “回来了？怎么没喊我去接你。”
    开门后迎接她的是成煜的声音。她清清嗓子，故作镇定道：“你茗哥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火车接站的。”
    一阵略显尴尬的沉默。
    平时油嘴滑舌的，这时候怎么不知道接话了？
    徐茗在心里疯狂埋怨成煜。
    成煜只是沉默地向她伸出手，接过她的行李箱，把它一路拖到她的屋子里。
    “茗哥，别着急收拾东西，我们先谈谈。”
    成煜的语气难得的严肃又正式。她本来有点生气的，还没来得及摆出冷脸，就被成煜的话牵引着情绪，变得不安起来。
    两人很有默契地走到餐桌旁，面对面坐下。徐茗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似乎这样可以缓解一些紧张和尴尬。
    成煜先清清嗓子，低低唤了声徐茗的名字，却又不再出声。
    空气像是凝固住了一样，徐茗想做点什么打破此时的寂静，主动开口打开话题道：“你想谈什么？”
    成煜原本低着头，听到徐茗的话则抬头看她，盯着她道：“茗哥，这次是我错了。”
    徐茗没想到成煜开口是给她道歉。现在的道歉是为了什么？难道他真的和苏阮又搞在一起，所以用道歉来做开场白？
    难不成他想以退为进，先承认错误，然后接下来就要和自己分手了？
    她陷入悲观的想象中。
    “你为什么要道歉？我不同意分手！”
    成煜被徐茗的反应搞懵了：“茗哥你在说什么？”
    第二十三章 解释
    “也是，我说不同意也没用。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分开，一个人决定就够了。”徐茗说着愤然起身，“我同意了。你想去找苏阮就去吧！”
    说最后一句话时，徐茗的声音中已经夹杂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颤抖。
    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不想再面对成煜了。
    她想躲回房间，不过没有成功。
    成煜赶快也跟着起身，拉住徐茗，满头雾水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找苏阮了啊？！”
    徐茗的语气很冲：“是，你没说，我替你说的。”
    “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成煜有点烦躁，本来听朋友的劝，主动道歉来哄徐茗就有点让他心里不太舒服。他一个大男人，不要面子的吗？
    没想到徐茗不按常理出牌，跟他开始胡搅蛮缠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我胡言乱语？你难道没有回学校去见苏阮？”徐茗感觉成煜是在冲她发脾气，也忍不住火大，由委屈转为生气。
    成煜确实见到了苏阮，一时间梗住不知道应该如何回。
    “呵。”徐茗冷笑一声。
    看成煜的样子她就猜到他们一定见面了，她试图甩开成煜拉着她的手。
    成煜抓得很牢，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没成功。
    徐茗怒视成煜道：“你给我放手！”
    成煜似乎有点明白症结在哪了，试图解释道：“茗哥，我是见到了苏阮……”
    徐茗听到成煜亲口承认，开始尝试掰开成煜抓着自己的手。
    她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
    成煜话还没说完就被徐茗的行动打断，他赶快伸手抱住徐茗，在徐茗的激烈挣扎中说道：“我和苏阮没有什么。我只是碰巧碰到，跟她没多说一句话。我跟我室友也说明白了。我现在喜欢的人只有你。”
    徐茗动作放缓。
    成煜继续说道：“我刚刚道歉是为了那天喝酒脑子不清醒，挂了你的电话，没立刻跟你解释。不是什么要和苏阮复合。”
    像是意识到徐茗刚刚联想到什么，成煜没忍住因为她的荒谬想法轻声笑了一下。
    徐茗也意识到是自己一时糊涂，想岔了。她被成煜这一声笑得有点恼羞成怒，抽出手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她语带威胁：“笑？！”
    “不笑不笑，我错了茗哥，是我错了。”成煜开始嬉皮笑脸起来，现在的道歉讨饶模式是他用惯了的。
    听到成煜的解释和道歉，原本悲愤难平的徐茗鼻腔突然酸涩，很快就红了眼眶。
    那一丝委屈像是找到了附着物的藤蔓，覆盖她之前全部的情绪。
    成煜感受怀里的人隐隐传来哽咽，拢着徐茗微微左右摇晃，轻声哄道：“不气不气了啊。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话音一落，对方倒开始肆无忌惮地大声哭起来。
    成煜有点慌，这怎么越哄哭得还越厉害了。
    也没别的办法，他只能继续抱着，拍拍徐茗后背，摸摸头，偶尔还说几句：“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
    一段时间后怀里的人哭音渐小，成煜想着她应该是发泄完了，于是略微松开手道：“哎呀，茗哥我都站累了。”
    于是又换来一巴掌拍在肩膀上。
    徐茗哭了这么久，心中的委屈是都发泄出来了。又在成煜面前哭成这样，这让她很不好意思，见成煜松手放人，赶快推他一把就往自己屋子里跑。
    成煜也没有着急追人，他先去厨房接了杯水，自己喝掉一半，又把水续满，托着水杯站在徐茗房门口，装模做样敲了两下门，没等徐茗回应就直接推门进来。
    “你怎么不敲门啊。”徐茗坐在床上，靠着床头，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膝盖上，传出来的话音闷闷的。
    成煜把水杯先搁在床头柜上，侧身坐在徐茗旁边，拍拍她的头，问道：“种蘑菇呢？”
    徐茗气愤地抬头把他的手打掉，又表情凶狠的拍他胳膊。
    用劲不大，显然只是装腔作势。
    成煜借势后仰倒在床上，抱着胳膊喊痛。
    被成煜这么一闹，徐茗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轻踹成煜一脚，笑骂他一句：“别装了，快起来。”
    “不行，得有小姐姐亲亲才能起来。”
    徐茗装作被恶心到，“哕”了一声，嘲他：“这么恶心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成煜突然起身扑到徐茗身上，压低声音：“既然小姐姐不愿意主动，那我来亲亲小姐姐。”
    然后就亲在她的额头上，沿着她挺直却又很小巧的鼻子吻下去，直到含住徐茗的嘴唇。
    徐茗像是被下了定身的魔咒，眼睛和嘴巴都紧紧闭着，在成煜的动作下逐渐放松下来。她双手挡在胸前，想要隔开成煜，如今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到后来反而不自觉抓紧了成煜的衣服。
    成煜最后又吻了她的眼睛，轻轻叹口气，有点心疼：“都肿了。”
    徐茗被亲的很是不好意思，把脸埋在成煜的怀里，摇了摇头。成煜以为她在否定他刚刚的话，不服道：“你感觉没肿？我把镜子拿过来你自己看。”
    说罢他就要起身。
    徐茗抓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起来。
    成煜有些疑惑的“嗯？”了一声。
    徐茗换了个姿势，把手环过成煜的腰。成煜没再起身，也回抱徐茗。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徐茗感觉自己的心跳恢复正常后，主动松开手，拉开了一些距离。她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把刚刚一直徘徊在嘴边的问题问出口：“我最近是不是很讨人厌？”
    “怎么了？”成煜对于她的问题有点不解。
    徐茗郁闷的解释道：“我最近都有点讨厌自己。总是胡思乱想，没事儿找事儿，还……”
    她停了一下，继续道：“还动不动就哭。感觉都不像我了。”
    徐茗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成煜此时是什么表情什么反应。说完之后，她又把膝盖立起来，双手抱住，万一一会儿成煜说出什么她不想听的话，这样就可以抵挡一些伤心。
    成煜沉思了一下道：“茗哥，我想了一下，最近的你确实和我之前的认知不太一样。”
    徐茗立刻感觉自己的泪腺又要开始工作，把头埋得更低，在心里埋怨自己怎么现在这么脆弱。
    成煜把手放在徐茗的头上，摸摸她的头，继续道：“之前我一直感觉，怎么说呢，就感觉你很霸气，有的时候还真挺怕你的。更多的时候是拿你当兄弟。能看到你这一面，说句可能让你不开心的话，我还挺高兴的。”
    徐茗认定成煜是在哄她高兴，闷闷道：“你高兴什么呀，我现在这么矫情。”
    “高兴能见到你别人见不到的一面啊。就是总让你哭，我有点心疼。”
    “你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的啊？”
    徐茗把成煜的手从头上摘下来，放在自己膝盖上，侧过脸贴在他的手背上：“故意说些让我开心的话。你这么会哄女孩子的吗？都跟谁学的。”
    “冤枉啊。我哪有人可学。”成煜伸冤时语气夸张，复又认真道，“茗哥，以后如果不开心能不能告诉我原因啊，我很笨，要猜出来我哪里做得不好要很长时间，我可不想你眼睛肿太久。”
    “你眼睛才肿。”虽然嘴里这么辩驳，徐茗最后还是答应了成煜。
    之后成煜又哄着徐茗喝了水，拿冷毛巾给她敷眼睛。听到徐茗说她被选上优秀论文，成煜夸张地拍马屁，把“茗哥牛B”念叨个不停。
    徐茗口中冷淡道：“这有什么的。”嘴角的一抹笑意却透露出她此刻的心情。
    两人回来之后没几天，就又回打工人行列，重新开启见不到落日的生活。
    这天，徐茗收到成煜的消息，问她毕业旅行定在哪里了。徐茗想了想回他自己可能不会参加学校那边的毕业旅行。因为公司这边工作多，参加毕业旅行的话估计要请好几天的假，她感觉老大可能不会同意。成煜那边只回了个哦。
    徐茗感觉成煜对她的答案不太满意，心情也不太好就的样子，于是找了个会议室拨电话过去。
    “怎么了，突然问毕业旅行的事情？”徐茗思考一下，说出自己的推断，“你们在组织毕业旅行，要准备出发了？”
    “我们是有说，不过我也不打算参加。”
    成煜的答复徐茗倒是没想到，于是继续问道：“你那边最近也很忙吗？”
    “不是。本来想跟你一起出去的。”像是怕徐茗没听懂，成煜又追加道，“是我们两个一起。”
    “啊，这样啊……”如果说没有想过和成煜一起出去玩那是骗人，不过他真这么说出来之后，徐茗反而感觉像是假的一样。
    徐茗拼命想办法：“那不然我们端午假期出去吧。顺利的话，那时候我应该能转正了，如果没办法转正就更不怕了，正好歇一歇再找别的。”
    成煜的声音透露出他有多高兴：“那好啊。你有想去的地方吗？余市怎么样？”
    “OK，就余市吧。”
    “那这么说定了。可不能鸽了我。”
    第二十四章 旅行
    转眼端午假期就临近了。
    端午假期前两天，徐茗在组里进行了转正答辩。答辩面试官是她的顶头上司周皓和另一个她不认识的boss。她绞尽脑汁准备的答辩PPT得到了夸奖。她叙述了实习以来的工作经历，又表忠心般地叙述自己对未来的规划。之前她跟周皓旁敲侧击后准备的一些对答也没派上用场。
    面试简单得像是走过场。在她讲完PPT之后，周皓和另一个BOSS只是简单问她对组里的其他同事感觉如何，对工作有没有什么不适和不满的地方，然后就恭喜她答辩结束，拿到毕业证就可以签正式合同了。
    徐茗心口的一块大石头就此落地。也让她可以把心思放在对即将到来的端午假期上了。
    放假前，周皓还像是闲聊般的问她端午假期怎么安排，徐茗告诉他自己要去余市。周皓叹息道他还没去过余市，希望她去玩的时候能给自己转播一下见闻，等之后有机会去的时候，可以避免踩坑。
    徐茗知道自己通过面试不会被开掉，胆子也大了点，跟他开玩笑道：“你这是派我去当先锋军啊。那得给车马费吧。”
    周皓回她道这事儿好说，等她回来请她吃饭。徐茗只当他是客气一下，于是也就顺着话随口应承下来。
    徐茗和成煜幸运的抢到第一天早上的票，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假期时间。在徐茗的催促下，他们要带的物品前一天就收拾妥当。两人轻装简行，没有拿旅行箱，各自背了个包。出门的时候徐茗发现成煜还提了个袋子，她好奇地凑过去，成煜大方地把袋口打开给她审阅。
    “怎么还带这么多零食，你当我们去春游嘛。”
    成煜装作被打击到，捂着胸口变身戏精：“茗哥你怎么不懂我的用心良苦。还不是怕你路上饿？真是没良心啊。啊，我的心好痛！”
    徐茗心道还指不定是谁路上要吃个不停呢，不过口中还是得给个面子道：“好好好，恕我有眼不识好心人。”
    成煜不依不饶：“我受伤了。你得表示表示。”
    徐茗好笑：“怎么表示啊？”
    成煜眼睛闪闪亮：“都是成年人了，你懂得。”
    徐茗“哦……”了一声，故意道：“我懂，止痛药我带着了。正好就着你袋子里的水，可以直接享用。”
    成煜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叹道：“真是不上道啊！”他说着就低下头用力在徐茗脸上“啵”了一口，成功让徐茗变换形态，脸上即时升温。
    她立刻把头别过去不好意思看成煜，推他：“快，快点走，要赶不上火车了。”
    两人顺利上了火车，成煜开始回味出门时候的事情。他贱兮兮地把脸凑到徐茗旁边，推推刚闭眼准备补眠的她：“诶，茗哥，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你还反应这么大？”
    徐茗没有意识到成煜在说什么，半睁眼睛，用临睡前的迷蒙语气道：“什么啊？”
    成煜直白道：“怎么还不适应我亲你？茗哥你总这样，我会感觉自己好像是在那什么未成年啊。”
    徐茗被惊到，睁圆了眼睛睡意全无，伸手捂住他的嘴，怕他继续说出什么不可描述的内容。
    成煜把徐茗的手拿下来，一本正经道：“诶，要我说你就是缺少练习。这样，我舍命陪君子，多练练你就习惯了。”
    说着成煜还真就又贴过来，在徐茗脸颊上轻轻蹭了一下。
    徐茗的脸涨得通红，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种的成煜。她只能小小声提醒：“公共场合啊，注意点。”
    成煜顺杆爬：“懂了。要练习也得在私密场合。谨遵茗哥指示！”
    噎得徐茗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成煜说完从包里抽出来一条小毯子，盖在她身上正经起来：“火车上空调足，盖着点睡别着凉了。”
    徐茗无可奈何：被你折腾这么一通，谁还睡得着啊！
    在火车极富催眠效果的节奏韵律下，徐茗后来还是睡着了。
    她睁眼的时候，看到成煜靠在椅背上，似乎也在补眠。
    他闭着眼睛，睫毛长到在脸上投下阴影，没有特殊保养的皮肤意外地并不是很粗糙。沉睡状态下的成煜显得温柔安静，让她又回忆起年少时候的那抹怦然心动。
    当年的她绝对不会想到，真的会和成煜在一起，还能以男女朋友的身份一起出来旅行。
    徐茗一时有感而发，把手虚虚放在成煜脸上，描摹他的轮廓。她看到成煜嘴角翘起，想要收回手已经来不及。成煜抓住她的手，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哪有半点睡意。
    他轻挠徐茗手心，偏偏还要故意发问：“茗哥，不好好休息做什么呢？”
    不管心里如何，徐茗努力让自己的面色坦然，道：“之前没注意啊，你眼睫毛看起来还挺长的，我量量有没有我的长。”
    “那你这方法用得不对，这怎么量得准。”
    徐茗只是没话找话，没想到成煜竟一本正经的接下来。她只能继续道：“那用什么方法？”
    她话刚说完，对方就靠了过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她能感觉到成煜的呼吸带来的气流，轻轻扑在自己脸上。
    因为距离过近，她不自觉闭上眼睛。
    “谁先碰到对方，谁的睫毛就比较长。”
    唇齿间隐约传来成煜的声音，但此时她已经没有理智去思考他这句话了。两个人呼吸纠缠，哪里还会在意其他事情。
    列车的广播通报声唤回徐茗的注意。她收回不自觉搂住成煜脖子的胳膊，推了推他的肩膀。成煜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口，把她按在怀里抱了一会儿，用略带埋怨的语气说道：“怎么这么快就到站了。”
    徐茗缓了一会儿，自认为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于是把自己从成煜怀里摘出来，用一副刚刚无事发生过的神色，故作自然地整理衣服。成煜已经把行李架上的背包拿了下来，徐茗伸手准备接过，成煜无奈道：“茗哥。你就不能让我表现一下吗？”
    徐茗似有不解：“这有什么好表现的？又不是比赛谁力气大。”
    成煜叹口气：“是我浅薄了。”
    徐茗笑了，踮脚拍拍他的头：“好意我心领啦。等我真的好累了，拿不动的时候，再派你出马。”
    余市临海，虽然市区离海边还有一定距离，但气候和身处内陆的平城截然不同，水汽在空气中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呼吸的时候似乎都能感受到水分所占的比重。
    他们到的这天应该是刚下过雨。地面湿润，马路两边绿树成荫，叶片上偶尔还有水珠滑下。空气中除了水汽，还弥散着植物的青翠味道。
    “哇。真的是连心情都变得好起来了。”徐茗不自觉感叹道。
    此刻他们已经在定好的酒店办理好入住。她站在房间的阳台望向窗外，入目所及的是坐落在树荫之中的高低错落的建筑。他们所在的正是旅游热门区域，所以这一片很多由老式建筑改造而成的酒店和民宿。
    旁边的阳台传来声音：“怎么？茗哥刚刚心情一直都不好？”
    成煜出现在隔壁阳台，笑吟吟地看着她。
    “怎么着？抬杠是吧？”徐茗也笑着回怼。
    “不敢不敢。”
    徐茗挑了一些“必需品”放在包里，背着招呼成煜一起出门。
    “我们去吃片儿川吧。茗哥我饿了。”成煜一下子扑到徐茗身上，像个大型挂件，如果从背后看的话，完全看不到徐茗的存在。
    徐茗被他扑得一趔趄：“你还知道片儿川？”
    成煜把她拉回来道：“那当然，我可是做了功课的。请称呼我为‘余市通’。跟我走，带你吃香喝辣！”
    “信你一次。”徐茗拍拍横在自己下颌处的成煜的小臂，“要被你勒到无法呼吸了。”
    成煜收回胳膊，反手牵住徐茗，故意道：“原来是想牵手，早说啊茗哥。”
    徐茗白了他一眼，倒是没有主动松开。
    成煜拉着徐茗，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翻看他之前做的攻略。
    徐茗轻嘲道：“说好的余市通，怎么开始求助APP了。”
    成煜毫无愧色：“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成煜的攻略很完备，找的就是他们周围的饭店。徐茗和他边走边斗嘴，几分钟就到了。
    馆子不大，装潢有一种古典的质朴感，很有当地特色的味道。可能因为现在并不是饭点的缘故，人也不是很多。成煜说，他查了攻略也问过同学，分别找到几家当地人和外地游客口碑比较好的店。这家属于当地人常吃的那种。
    服务员来招呼他们，开始用的是余市本地方言，见他们神色茫然，又换成普通话。他们被告知可以手机扫码点餐。在充满古典意味的馆子里，用这么与时俱进的方式营业，让徐茗有一种错乱感。
    徐茗饿了，直接下单一份传统的，她问成煜要哪种，成煜看着手机表情纠结。
    徐茗无奈道：“你不会又是看到哪个都想吃吧。”
    成煜还很委屈：“看着都很好吃。”
    徐茗对他眼大肚小的习性一清二楚，拦住他：“适可而止啊。别点多了。我们一人一碗，最多再加个小菜。”
    最后成煜唉声叹气地点了一碗猪肝腰花浇头的片儿川，又加了份炸酥鱼。
    在他们下完单等上菜的时候，徐茗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视频邀请。
    第二十五章 倒霉
    徐茗解锁手机，看到视频邀请来自于周皓。她以为是有什么工作上的要紧事，对成煜做了个手势，接起电话。
    “喂？周哥，什么事情？”
    周哥？成煜听到这个称呼，在手机上刷余市旅游攻略的手慢了下来，竖起耳朵开始分神去听徐茗那边的情况。
    “嗯，刚到。现在吗？现在在吃饭。吃不惯火车上的餐哈哈。嗯，给你看看这边的当地特色。”徐茗说着把手机摄像头对准刚被服务员端上的片儿川。
    “茗……”
    成煜话说一半，被徐茗一个眼刀扫过来，封住后面的内容。他皱了皱眉不再搭话，低头默默开吃自己的那份片儿川。
    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行程状态后，徐茗结束通话，她放下手机从筷笼里抓了两根筷子，戳进碗里开始享用自己的那份。可能是因为放得稍微有些久，面已经被泡得有点膨胀，也散失了一些嚼劲，不过徐茗在高铁上没吃东西，饥肠辘辘的胃擅自做主给它加上十分。
    徐茗吃过半碗面，把碗捧起喝了一大口汤，之后长呼一口气。
    汤头确实名不虚传，十分鲜美。
    一番狼吞虎咽，总算吃饱。
    徐茗放下碗，抬头发现对面成煜盯着她不知看了多久。在成煜面前随意惯了，她开始担心刚刚自己吃饭的姿态会不会很粗鲁。
    “你看我干吗？！”因为心虚，徐茗的音量不自觉放大。
    成煜眨眨眼，一本正经道：“啊？茗哥不让看啊？那我看别的小姐姐了？”
    “你敢？”徐茗听到他这话有些火大，语气变得不悦。
    “我发现茗哥你有点双标啊。”成煜换了个姿势，右手撑着下巴，垂下眼睛盯着他面前的碗。
    徐茗有些不解：“我怎么双标了？”
    成煜把碗挪走，把视线转回到徐茗脸上：“你不让我看小姐姐，自己却和别的男人聊那么长时间？”
    徐茗失笑：“什么别的男人。刚来电话的是周哥，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我上司。”
    成煜声音变冷：“怎么？你上司就不是男人了？”
    “你怎么说话的。”徐茗刚还因为成煜这疑似吃醋的行为略感到一丝甜蜜，就又因为他的措辞感觉有点不舒服。
    “我怎么说话了？”成煜不满地反问道，“和男朋友出去玩都要向你的周哥汇报，这也是你工作职责的一部分？”
    成煜嗤笑：“茗哥真是敬业啊。”
    “你！”徐茗被成煜讽刺的语气和态度激怒，霍然起身。
    本来他们谈话的声音就愈来愈大，已经引得周围不多的食客偶尔偷窥，徐茗这突然的动作更是让旁边的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们身上。
    徐茗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一时间羞愤难抑，拎起包转身就冲出小店。
    她仿佛能听到刚刚店里的人看着他们，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只想离得越远越好。等她停下来的时候已经跑到一个湖边，路边有供游人休息的长椅，因为假期的缘故，上面坐满了人。
    真是连个坐在角落伤心发呆的机会都不给。
    徐茗往身后望了望。人群中没有看到成煜的身影，料想他是没有追过来。
    周围小摊贩吆喝的声音此起彼伏，生生创造出人声鼎沸的气氛。在周围热闹环境的映衬下，徐茗感觉自己愈加可怜。
    她只是接个电话，为什么要被成煜用那种态度对待。
    虽说不期待她一跑出来就能被对方找到这种偶像剧情节的发生，但成煜毫无反应，连个电话都不打过来，也实在是让她伤心又生气。
    说曹操曹操到。
    成煜电话拨了过来。徐茗犹豫要不要接，她感觉自己接起电话也不会说什么好话，也生气成煜莫名其妙地挑事儿。这么一犹豫就犹豫到铃声停止。
    他会不会就不再拨过来了啊。
    徐茗心里有点后悔。
    还好没多久成煜又重新拨过来。这次徐茗看到屏幕上显示出成煜的名字，就立刻点击接听。
    电话接通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
    一时间只能在听筒里听到对方极轻的呼吸声。
    “你在哪呢？”还是成煜先开了口。
    要你管？徐茗很想这样不客气地答他。不过她几番犹豫，还是忍住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她平淡地回应：“景区吧，我也不认识。”
    成煜的声音又带了一丝火气：“不认识路还乱跑？”
    徐茗也无法再控制情绪，硬邦邦地回答：“我乐意！”
    “那你接着逛吧。”成煜话音一落，就先一步挂断通话。
    徐茗拿着手机听到话筒传来的嘟嘟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僵在原地。
    几秒后她攥紧手机，竭力控制自己想把它扔出去的冲动。原本以为成煜打来电话是想缓和示好，没想是来继续添堵的。
    下午三点多钟，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间段，蝉鸣阵阵，环绕在徐茗耳际，若是心情好的时候，还能被认为是夏天的欢歌，但她此时心情不佳，听来只觉烦躁。
    刚和成煜吵过架，自己一个人也没有游玩的心思，徐茗就打算回酒店休息。
    刚刚其实也没跑多远，徐茗把手机揣在兜里，准备原路折返。
    徐茗走着走着，身边的人忽然多起来，她和大部分游人的方向还是相反的，前行就变得艰难起来。这让她回忆起上班的时候挤地铁的恐怖。
    忽然有人从侧面撞了她一下，她差点摔倒。徐茗稳住脚步，抬头时周围都是神色匆匆的行人，找不到刚刚的“罪魁祸首”，让她愈加憋气。
    离开景区后路况就变得好很多。不用再贴着人缓慢移动前进。走到一个岔路口，徐茗左右看看，她的记忆有点模糊，不好判断是往左还是往右，果断要用手机导航一下。
    她把手伸进兜里之后心里一凉，手机不见了。
    徐茗翻找了身上的所有口袋和背包，两遍。
    不仅没找到手机，连房卡也失去了踪影。
    什么时候丢的？
    徐茗能想到的就是刚刚被人撞的那一下，正常不管是撞到人或者被撞到，不会什么反应都没有的，刚刚那人消失得那么突然，肯定就是摸走自己手机之后赶快溜之大吉了。
    但万一不是呢？万一是自己落在什么地方了？可能是吃面的小店？
    然后她又想到自己从小店离开之后还接到成煜的电话，所以肯定不可能是落在小店里。
    想到那通成煜的电话，徐茗难过程度加倍。
    不幸中的万幸是徐茗没有把钱包带出来，否则连身份证都要补办。徐茗只能拼命往好处想来安慰自己。
    没有手机导航，徐茗只能到路边小店去问路，前面一两家的人摆手说没听过，打听了三四家，总算碰到听过的，给她指了方向。
    徐茗就这样一边问路一边在自己的记忆力翻找熟悉的标识，总算是回到酒店。
    但在补房卡的时候，她又遇到了麻烦。她的身份证和钱包都在房间里，补卡需要身份证也需要交费，这两项条件她都不满足。徐茗咬着嘴唇在心里斗争，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向成煜求助。但好像也没什么其他能解决的方法，她只能请求前台工作人员给成煜的房间打个内线电话过去。这种时候如果成煜不在房间或者不接电话，那就是惨上加惨了。
    幸好成煜那边接起了电话。前台人员解释过一遍情况后，还向徐茗询问是否要直接跟成煜通话，徐茗摆摆手拒绝，于是双方结束通话。
    徐茗皱着眉问前台：“怎么样，可以证明我是1205的住客了吧？”
    前台用标准的服务笑容回答：“是的这样的客人，按照规定，我们还是需要您的身份证才可以补办。不过刚刚1207的客人说他有您那边的备份房卡，一会儿他就会下来。您可以先去休息区等待。”
    徐茗没多跟前台纠缠，走到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来，双手抱膝，把头埋在手臂上，静静地过了两分钟抬起头盯着电梯的方向。
    电梯刚好打开，徐茗看到成煜穿着拖鞋从电梯中走出来，左右张望一下，看到沙发上的自己后，大步走过来。
    徐茗从沙发上起身，成煜走到她的面前。
    徐茗垂下眼不看他，只把手伸到他面前，冷冷道：“我不跟你计较你拿了我的房卡这件事，现在把房卡给我。”
    徐茗能听到成煜的呼吸有些急促，接着长叹一口气：“跟我来。”接着他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
    成煜走了两步，发现徐茗没有跟上，看她垂着头鼓着脸。于是成煜又折返回来，抓住徐茗的手，牵着她往电梯走。
    还好她跟着走了，虽然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
    两人进了电梯，徐茗看周围没有其他人，开始想将成煜牵自己的手甩开。成煜一时不察，被徐茗甩开，脸黑了一瞬，又抓过去，这次他用力攥紧，徐茗想甩也甩不开。
    12层很快就到，成煜领着徐茗先到她的房间。成煜泰然自若地拿出房卡，“嘀”的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两人进门后，成煜把房卡查到供电的房卡插座上，把房门带上。徐茗走过去又把房门打开，指着门外对他说：“好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第二十六章 房间
    成煜默默走到门旁边。
    徐茗以为他真的这么听话要离开房间，没成想他是过去把门又关上，还反锁上了。
    徐茗不再管他，权当成煜不存在。她把包扔到房间的沙发上，换上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打开空调，走到床边把自己扔到床上。
    脚步声响起，她知道是成煜走了过来。
    “为什么关机？”一阵沉默后，成煜终于开口问道，“是手机没电了吗？”
    徐茗翻个身没理他。
    “房卡丢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成煜又绕到床的另一边，半蹲下看着徐茗继续问道。
    徐茗又翻身转向另一边。
    “喂，茗哥我们谈谈。”成煜戳戳徐茗的肩膀。
    “你出去，我要休息了。”徐茗连背影都写满了拒绝。
    一段时间后，又传来关门的声音。
    听到声响，徐茗从床上爬起来，往外张望一下，这次成煜是真的离开了房间。
    虽然嘴上说着让成煜走，但他真的离开还是让徐茗感到难以抑制的烦闷和委屈。
    这时传来敲门声，徐茗内心其实不想理会，但又不能真的置之不理，深呼一口气之后应道：“稍等。”
    她走到门口，敲门声刚好停下。徐茗试探着询问：“哪位？”
    “是我，有东西落了。”
    是成煜的声音。
    徐茗手握住门把手，犹豫一下后把门打开了一点点。
    “可以让我进去拿吗？”成煜声音冷淡。
    徐茗被他冰冷的态度刺到，眼睛转向一边不看他，把门开大，让开通道：“你随意。”
    “好。”说完成煜进门，一把抱起徐茗抗在肩上，趁她还愣着没反应过来，抽走房卡关门再进入隔壁关上房门放下徐茗，一气呵成。
    等徐茗开始挣扎的时候，成煜已经把她放到自己屋子的床上，然后拽来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抓住她的手，叹口气道：“这次不能让你再一个人跑了。”
    “我们不要冷战好不好？”成煜的声音有些低落，“上次你不接我电话的时候我就想说了。这次你又不接我电话，我联系不上你，不知道你在哪，安不安全。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看到成煜这副样子，徐茗开始内疚起来。她小声解释：“我也不是故意不接的……”
    “嗯？”
    “我手机丢了。”徐茗顿了顿，越说越感觉自己委屈，继续道，“在景区和房卡一起被人偷了，我问着路回来的。你还怪我……”
    成煜感觉自己手上有“水”落下，于是从椅子上转移到床上，坐到徐茗旁边抱住她肩膀说：“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怪你。该怪我。”
    这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徐茗委屈的闸门，她哽咽道：“本来就怪你，要不是跟你莫名其妙的吵架，我也不会跑出去，手机也不会丢了。”
    说完她一拳敲在成煜肩膀上。
    成煜直接把她抱住，忙不迭地道歉：“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徐茗扑到成煜怀里哭了一会儿，把眼泪鼻涕都抹到成煜肩膀上。委屈都发泄出来之后，徐茗抽抽鼻子，尴尬道：“你得换件衣服了。”
    “好点了？”成煜担心地询问。
    徐茗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哭完之后似乎把憋闷的情绪都发泄掉，也没那么不舒服了。
    情绪缓和下来，她开始反思自己，主动开口解释：“你是不是不高兴我跟我boss说话啊？我们真没什么，平时除了工作都没聊天的。这次是我答辩完之后，刚好和他说了一嘴。”
    成煜倒是别扭起来，嘟哝道：“我看他就对你有企图。”
    徐茗失笑：“你想多了，我哪有那么大的魅力。”
    成煜不服气：“我怎么想多了，他之前不是还特意送你回过家？”
    “啊？还有这事儿？我怎么不记得了？”徐茗是真的没有印象。
    “你当然不记得，你都喝多了，怎么可能记得。”成煜说起来还很不高兴，“他还旁敲侧击地问我跟你什么关系。”
    徐茗想起来，那是她搬过来和成煜合租之后，项目组有一次团建。她初入职场没什么喝酒的经验，又不好意思拒绝，那天被各种人劝着就喝多了。最后确实是身为上司的周皓送她回来的。
    “那你怎么回答的？”徐茗有点好奇成煜的回答。
    “还能怎么回答。”成煜似乎更不高兴了，“我当时也是傻，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还以为……”
    徐茗想起来，那个时候他们还没在一起，成煜对她应该也没什么念头，估计不是说室友就是说同学吧。
    “还以为什么？”徐茗追问道。
    成煜把徐茗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脸，然后说道：“不管怎么样，现在你是我的，下次他再来我就要让他知道。”
    徐茗微微抬头，看见成煜泛红的耳廓，已经将他的心情展露无遗。
    她把头埋在成煜胸口。成煜看到她肩膀抖动，还以为她又哭了，赶快拍拍徐茗的后背安抚道：“啊？你别哭啊，这个让你不高兴了吗？”
    徐茗带着笑意的，因为埋在胸口而发闷的声音传出：“你下次还是少看点网络霸总文学吧。”
    成煜把徐茗拉出来，气得捏住她的双颊往两边拉：“喂你竟然笑我！这种话说出口很难的，你这也太破坏气氛了！”
    两人打闹累了，并排躺在床上。成煜说道：“商量个事儿？”
    “你说呗。”徐茗侧过身面对他。
    “下次生气就生气，吵架可以，你不高兴打我两下也可以，就是别一言不合就跑了。”成煜双手放在脑后枕着，看着天花板说道，“就算不高兴想躲开我，也只躲五分钟，不，一分钟好么？也别不接我电话。找不到人我真的很担心。”
    说完，他抽出一只手，垫在徐茗脑后，让她枕在自己胳膊上。随后他又弯曲那只手臂，把徐茗拉近一些。
    徐茗跟着他的动作也往前蹭了蹭，一只手抓住他胸前衣服轻声道：“嗯，这次是我不好。我现在可能……还不太会谈恋爱。”
    徐茗接着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得这么激动，那时候一下子情绪就上头了。我也不想的。”
    成煜摸摸徐茗的头道：“那也是因为我语气不好了。下次不会了。”
    “我下次也注意，尽量不那么情绪化。有事情就好好说，不会再让你找不到了。”徐茗诚恳地说。
    成煜把头低下亲了亲徐茗的额头，喃喃道：“好宝宝，真是喜欢你啊。”
    这句“宝宝”叫得徐茗的心忽然跳得飞快，她不自觉抬头，正和成煜望向她的眼睛对上。
    徐茗本就最喜欢他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此时被他温柔缱绻的目光捕获，更是心神沉醉不能自已。
    成煜凑得更近，近到徐茗能感受到他无声的呼吸扑在自己脸上，她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主动迎上去。
    徐茗原本是侧身面对成煜，不知怎么变成了平躺。她感觉床铺变得很软，自己深深陷在其中。成煜自上方压下来，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着自己，周围的空气都被他占据。
    外面潮湿的空气好像从窗沿门缝蜂拥进来，徐茗感觉自己身周都充盈着潮湿又黏腻的水汽，让她喘不过气。
    徐茗感觉到成煜的嘴唇离开，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开始亲吻吮吸她的脖子。她好像被碰触到了什么开关，心中感到一阵空虚和惊慌。她轻声惊叫了一下，猛地抬手去推拒压在自己身上的成煜。
    成煜动作一顿，顺势躺到另一边，呼吸声明显加重许多。徐茗则是飞快地翻身背对成煜，把手抵在自己胸口心脏处，试图减缓跳动过快的心速。
    过一会儿，成煜从徐茗背后抱过来，上身靠近，轻吻她的头发，在她耳边安抚道：“不怕不怕。没事的。”
    徐茗轻轻挣扎，故作高冷道：“谁害怕了？有什么好怕的！”
    成煜诚恳接话：“我，我害怕了。”
    徐茗生硬地试图转变话题：“喂，一会儿要出去逛逛吗？”
    成煜表示赞同：“逛，逛起！”
    徐茗起身道：“现在这个时间天也不热了，刚好我们出门，逛一逛之后吃晚饭。”
    成煜没有跟着坐起来，他还躺着，反手把被子拽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干嘛？你还要补个午睡啊？”徐茗有些奇怪。
    “茗哥你要不要先去你房间换身衣服？我也得换一下。”
    徐茗想起来她没形象大哭时蹭到成煜上身的各种液体，脸红了一下：“那我先回去了。你一会儿过来找我？”
    成煜这时候坐起来，故作一本正经地看着徐茗道：“一会儿茗哥能让我进去了？”
    “一会儿你自己翻窗吧！”徐茗扔了句话恼羞成怒地离开。
    徐茗换好衣服，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在自己房间里等了十多分钟才等到成煜的敲门声。
    成煜一身水汽进门，徐茗有些疑惑：“你怎么还洗了个澡？有这么热吗？”
    成煜神色有些闪躲道：“这边湿度太大，身上有些难受，洗个澡舒服些。”
    “娇气。”徐茗奚落他。
    成煜抬手弹了一下徐茗脑门：“不要乱给我扣帽子。还不是因为某人！”
    “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说完之后成煜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开始跟她确认一会儿去哪边转。
    徐茗思维被他带走，两个人简单讨论一下，决定还是去下午徐茗跑到的湖边转转。
    成煜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说道：“对了，出门之前得把你用的各种账号密码都修改一遍。”
    徐茗叹口气，想起她丢手机的悲惨现状，接过成煜递过来的手机，开始回忆自己比较重要的几个账号和密码进行修改。
    一切收拾妥当，两人这才终于出门开始行程。
    第二十七章 游园
    从酒店出来，他们还是沿着去吃片儿川的路线走。这条路一天来回这么多次，徐茗感觉她对酒店附近的道路和建筑已经异常熟悉了。
    时间趋近黄昏日落，暑气被晚风吹散大半，走在路上无比惬意。
    两人走着，徐茗感觉成煜的手伸过来勾住她的手指，接着逐步上挪，直到把她的手掌整个包在自己手中。
    徐茗嫌热，微微挣了挣。
    成煜侧过脸：“这边小偷好像挺多，我得把我的‘宝贝’抓牢点，可不能让人偷走了。”
    徐茗脸一热，也就顾不得手热了。
    和他们同方向的人变得多起来，不用再看手机地图导航也知道是快到景区了。
    他们的目的地算是一个5A的湿地公园，不需要门票，没什么限制，随便进。
    景区质量有国家背书，还不收费用，凡是有关余市的的旅游攻略就没有不提到这个景点的。
    徐茗被下午那个状况教育过，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恐吓”过成煜。等他们真的从大门进入景区，游客数量倒是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多。
    各种植物间开辟了道路供游人穿行，草坪绿地、低矮的灌木和摇曳着风姿各异花的花田，在道路两边交错着延伸向远方。
    “每天面对电脑，感觉好久没见这么多植物这么多颜色了。”徐茗感慨道。
    “色盲了？”
    成煜皮这么一嘴，如愿以偿换来胳膊上被拧的痛。
    “茗哥，多呼吸点新鲜空气。存起来，等回去吸霾的时候就可以用了。”成煜乐此不疲地皮。
    徐茗斜眼看他：“怎么存？我不会。你已经开始储备了，教教我？”
    成煜抓住机会：“我可以帮你先存一波，等回去之后补给你。”
    徐茗一开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成煜用食指点点自己的嘴唇。徐茗这下明白他的“意有所指”，热气上涌，脸骤然变红。
    她不知应该如何应对，只能不再理人，闷头快步往前走。成煜逗人成功，眼角眉梢挂上笑容，满溢出来彰显他此刻的好心情。
    徐茗走了一会儿，自觉脸上已经降温，步速慢下来。她扭头去找后面的成煜，发现对方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两步的位置。成煜接到她的目光，意识到刚刚的事情已被悄然揭过，于是快走两步赶上来，拉住徐茗的手牵她继续往前散步。
    他们就随着人流方向，信步闲庭地往前溜达。
    徐茗看到他们斜前方有一对老年人也在散步，爷爷奶奶辈的人了。她戳戳成煜，示意他往前看。成煜不明所以，不知道徐茗要他看什么。
    周围都是人，她不好动作做得太明显，因为一点羞涩和扭捏，她不想这么直接说出口。
    徐茗伸手跟成煜要他的手机，成煜非常自然地把手机拿出来，解锁：“密码是112791，就六个数字，应该记得住吧？”
    这谁能记不住。两个人的生日合在一起，再明显不过。
    徐茗脸一红，却不好明白地表现自己心里的暖意。
    她白了一眼成煜，举起手机悄悄拍了一张照片，举起来给成煜看。
    “嗯？什么意思？”成煜还是没理解，“你直接说嘛。”
    徐茗都要急得揪头发了。她放大图片，把那对老人家牵在一起的双手的部分，直接怼到成煜眼前。
    就这样成煜还是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她把手机扔还给成煜，不理他，直接快步往前走。成煜腿长，三两步就赶上了徐茗，胳膊一伸把她揽在怀里。徐茗推他一下没推开：“放开，好热！”
    “不放，你快告诉我那照片有什么含义？”
    徐茗见拗不过成煜，只能愤然道：“我刚刚让你看那对爷爷奶奶那么大年纪还牵着手！好了可以放开我了吧！”
    “我当是什么呢。”成煜略略放松，把手从徐茗肩上放下，复又牵住她的手。
    成煜不解风情的样子让徐茗更气了，不过倒没甩开他的手。
    两个人静静地走了几步之后，成煜忽然发声：“我们以后也会这样。”
    徐茗：“？？？”
    成煜把头微侧，看向斜后方，徐茗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又看到了那对年老的夫妇，现在已经落在他们后面。
    原来他们两个追逐打闹间已经“超车”。徐茗也意识到成煜刚刚那句话指的是什么。
    她“切”了一声，嘴角却不自觉翘起。
    原来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呀。
    并不算什么山盟海誓，但这种话在徐茗听来已然算是一种承诺。
    听在耳里，落在心里。
    夕阳西下，收回它在铺洒在天边的最后一道光，不多时，四周都暗了下来。
    湿地公园中有个规模颇大的湖，有商家承包了码头，在里面预备着游船。
    成煜和徐茗两人此时已经走到湖边。成煜看徐茗视线望向湖中，提议去坐游船。徐茗有点被这个建议打动，可想到景区里通常的收费标准，又有点纠结道：“这个会不会很贵啊。”
    成煜就没有那么纠结，拉着她往码头的方向去：“先去看看再说。”
    他们刚走到码头，还没来得及去查看价目表，就被一阵突然出现的喧闹声吸引了注意。
    不远处的岸边围着一群游人，举着手机在拍照。他们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有没有会游泳的？有人落水了！”
    成煜把手机扔给徐茗，撂下一句：“我去看一下，你别离湖边太近！”然后他就跑向人群。
    离岸边不远的位置有一艘游船，游船附近能看到一个人影在上下起伏。
    事情应该是刚刚发生，周围聚集的人不多，里面没有下水的。
    成煜跑过去，把外套上衣一股脑脱掉扔在地上，甩掉鞋，往湖里跑去。
    他趟到水足够深的位置，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成煜下水后，有几个人也在后面一起跟着下去。
    徐茗抱着从地上捡起的成煜的衣服，站在岸边，看着成煜飞速游远，很快靠近游船那边。
    落水的人在水中沉浮几下后就看不到身影了。
    成煜在那人落水的位置潜进水中的时候，徐茗心也提了起来。
    她知道营救落水的人是有很大风险的，因为人落水后如果碰到救援的人，会像抓住最后一颗浮木一样，不自觉地缠上对方，如果处理不好，可能施救的人也没办法浮上水面了。
    她的脑子里不自觉地冒出许多后果危险的画面。
    幸好她脑补的内容仅仅是脑补。没多久成煜就又浮出水面。后面跟着下水的路人也已游到他们附近，在旁边环绕着，像是担心再出现其他意外。
    成煜拖着落水的人游到岸边时，岸上的人七手八脚地接应他，拽他上来。徐茗没能挤进去，在外围踮着脚看。
    落水者被成煜放到旁边，围观的人里有懂急救知识的，过去对落水者施救。
    徐茗外围奋力往人群里挤，说着：“不好意思让让！”
    没人让地方，反过来她还被人埋怨：“挤什么挤？！人都救上来了，别凑过来看热闹！”
    徐茗着急得不行，脸涨得通红低喝道：“我男朋友在里面！”
    围观的人听到这句话自觉让开一条路。
    徐茗才看到坐在地上的成煜。游了不近的距离，还抓着人再游回来，体力再好也难免有点脱力。
    她扑过去，抓住成煜的胳膊急切地询问：“怎么样？没事吧？腿抽筋了吗？”
    成煜拍拍她的头，气息还不是很稳：“没事。”
    徐茗从包里掏出一包面巾纸开始擦成煜的头脸。
    成煜抓住徐茗的手腕阻止她，调笑道：“你拿十包纸巾擦也擦不干的。把衣服给我吧。”
    徐茗扔下纸巾，抬手紧紧抱住成煜，从他怀里传出有点发闷的声音：“你做得好。但是吓到我了。你不知道我多害怕你也被拽下去。”
    成煜安慰道：“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有事。好了快起来，我身上都是水。”
    过了一会儿徐茗才松开手，把衣服递给成煜。
    把人从湖里捞上来已经算是尽到自己能力所及了，后续的急救也帮不上忙，成煜打算离开。
    他套上自己的衣服，低着头在地上找了一圈自己的鞋子穿上，招呼徐茗道：“今天先不坐船了？我们先回趟酒店吧？我得换身衣服。”
    徐茗一万个同意。
    两个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围观的群众拦住，热情的人们说着赞许的话，还要给成煜拍照。
    成煜吓了一跳，推辞道不用不用，挡着脸拉着徐茗颇有些狼狈地从人群中离开。
    他们刚到码头的时候，天边还有一点夕阳余晖，折腾了这不短的时间之后，夜幕已悄然铺满天空，道路两边的路灯次第亮起。
    “要打个车回去么？你刚下水，这么走一路会不会着凉啊。”
    “没事，也没几步路。”成煜看徐茗还是用一脸担忧的神色看着他，故意说道，“茗哥要是实在担心我，不然抱我回去？”
    他就看到徐茗用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看着他。随后她低下头沉思了一小会儿，再抬头时表情坚定：“抱估计不行，背还是可以试试的。”说着，徐茗就向他靠近。
    成煜感觉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赶忙道：“还是不劳烦茗哥了！”
    “确定不用？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啊。”
    成煜忙摆手，一本正经地指着前方：“酒店就在那，我们马上到！”
    他装作没看到徐茗偷笑的样子，径自往前。
    回到酒店后，两人各回各的房间。成煜冲完澡换好衣服，敲响了徐茗的房门。
    第二十八章 旧账
    徐茗给成煜开了门。
    成煜进来坐在室内小沙发上问道：“茗哥，出去吃晚饭吗？”
    徐茗在景区岸边也蹭脏了衣服，回来之后索性洗了个澡。她把成煜放进门之后，自己转到洗手间去吹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有点大，她只隐约听到成煜在屋里说了什么。
    徐茗把吹风机停掉，从卫生间探出头去问：“什么？”
    成煜于是又重复了一下自己的问题，抬眼看到徐茗听到他的问话后一脸纠结，于是又追问道：“不想出去吗？”
    徐茗有点犹豫地点点头：“今天太折腾，不太想出去吃，不然……”
    “不然什么？”
    “我看桌子上有泡面，不然吃个泡面算了……”
    “……”
    成煜能想到徐茗不愿意一整天都这么奔波，但想不到她能这么凑合。
    成煜掏出手机：“我叫个外卖吧。吃什么？”
    “包子吧。不是说包子也算是这里的特色饮食么。”徐茗对成煜的提议深感满意，她深知成煜的习惯，还不忘再叮嘱一下，“别点多了啊！”
    成煜下单后走过去，接过徐茗手中的吹风机，承接了吹头发的工作。
    他一边吹一边用手把徐茗的头发抓蓬松，辅助吹风机的气流加速头发变干。
    业务显然已经很熟练。
    “茗哥你腿怎么了？”成煜吹头发时余光看到徐茗抓了好几次自己的小腿。
    徐茗一脸郁闷：“好痒，估计是晚上在公园里走的时候被蚊子袭击了。”
    “头发搞定，去那边我看看你的腿。”成煜说着把吹风机收起放在洗手池的抽屉里。
    徐茗没拒绝，坐上床，双膝交叠把腿放在床上，裤腿上挽露出小腿肚。
    红肿连成一片。
    “哇，这太夸张了吧！”徐茗自己都被腿上的惨状震惊到。
    成煜眉头紧皱：“不会是过敏了吧？”
    “应该不至于，估计是这边蚊子比较毒。”
    待成煜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他手机响了。徐茗努努嘴，示意他接手机。
    是外卖到了。
    “外卖这么快啊。”徐茗感叹。
    成煜把手机揣进兜里，对徐茗道：“我去前台取外卖，稍等我一下。”
    徐茗挥挥手：“去吧，准奏。”
    成煜过了一段时间才回来，手里提着好几个袋子。他把提着的东西都放到桌子上，在袋子里翻找一下，拿出一条软膏。
    “售货员推荐的，说是很好用，先涂一下我们再吃饭吧。”
    徐茗欣然接受他的提议，向成煜摊开手掌：“好，给我吧。”
    成煜走过来，伸手托在徐茗的手掌下方，合拢后把徐茗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他拉着徐茗往床上带，道：“有事小弟服其劳。”
    徐茗抿了抿嘴角，也没拒绝。她主动把裤腿挽起。
    成煜拧开软膏的盖子，挤出一点在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涂到徐茗腿上的红肿处。
    和平时跳脱的状态完全不符，成煜的手法非常温柔小心。
    徐茗能感觉到对方的手按压在自己腿上，被成煜手碰过的地方不知是因为红肿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变得像是烧起来一样热。
    她不太自在地动了动，为了掩饰尴尬故意道：“就涂那么一点管什么用啊，你也太小气了，不然还是我来吧。”
    成煜冲她一笑：“这么点点表现的机会，茗哥都要剥夺啊？”
    成煜虽然是笑着，但徐茗感觉他身周的气压似乎降低了。
    徐茗没再说话。
    在僵硬的气氛中，成煜给徐茗的腿擦完了药。
    徐茗的小腿上都是药膏，也不能把挽着的裤腿放下，和成煜一起吃完饭，大腿和膝盖处就被勒得有点难受了。
    “呃，我有点想休息了。”她想早点吧衣服换了，现在实在不太舒服。
    “就这么着急赶我走、躲开我？”
    “什么躲开你，你什么意思？”
    “茗哥，我有的时候怀疑你真的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惊到了徐茗，她一时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产生幻听了。
    “你说什么？”徐茗不敢置信地问道。
    成煜真的又把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我说，茗哥，你真的喜欢我吗？”
    接着他像是解释一样继续道：“你看，你提包不需要我，擦药不需要我。我感觉你没有我也活得很好。”
    徐茗皱眉：“包是我自己的，蚊子也是咬在我身上，我自己做怎么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就等着你来吧？”
    成煜的声音变冷：“对啊，那你要男朋友做什么呢？不是自己都能做了？”
    “对我而言，男朋友也不应该是让我变成一个什么事都不做的废物的工具人啊。”徐茗也有点怒意上升，她深呼吸，试图让自己不要被情绪裹挟，继续道，“你要是想要一个凡是都需要你来做的废人，那我以后尽量多‘麻烦’你一些，可以了吗？”
    “我感觉你就是从心里没有把我当做你男朋友。你连房卡找不到，进不去房间也不找我。”
    徐茗一时间又被激起火气：“我手机丢了房卡也找不到这要怪谁？还不是因为你跟我吵架？”
    “我跟你吵架？你怎么不说你凑上去跟别的男人聊天？我跟你说过他对你意图不纯，你还当做没听到。”
    徐茗简直要被气笑了：“我之前只听说谈恋爱女生喜欢翻旧账，没想到你和那些女生一样，都一笔一笔记在心里等着跟我翻出来呢？翻，你继续翻。我看看你还记着啥。”
    “什么叫我和那些女生一样。”成煜听徐茗这样评价自己，感觉好像受到了侮辱。
    “哦，我说错了，你不是像她们一样，你是比她们还夸张。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矫情的男的。”
    徐茗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话已出口她又不能立刻收回。
    “好，好，说得好啊。”成煜冷笑一声，“我们认识这么久，我才知道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赶紧走，省得你看见我这么矫情的男人脏了眼睛。”
    成煜说完，转身就走。
    徐茗想留住他，心里是这么想的，身体却不听指挥，她张了张嘴，听不到自己发出的声音。
    没想到成煜走到门口，没有出门，反而折返回来。
    徐茗看到成煜回来，那因自己口不择言而在心里吊起的石头放了下来。
    她总算能发出点声音：“诶……”
    谁成想成煜折返回来之后没有理会徐茗。他沉默着走到桌子那边，把吃完剩下的外卖盒整理收拾完，提起垃圾往外走。
    不能让成煜这么出门。徐茗猛地冲过去从后面抱住成煜：“别，别走。”
    成煜试图拿开徐茗的手。
    徐茗把手扣得更紧。
    成煜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声音还是很冷：“你放开我，我把垃圾拿到门外去。”
    “我跟你去。”徐茗的脸埋在成煜背后，声音有点发闷。
    成煜没有办法，拖着个小尾巴一路走到门口。他打开门，把垃圾放到房间外。
    他关上门，叹口气说道：“我不走，你松开我，我们再聊聊。”
    徐茗把锁住成煜腰部的双手放下，后退一步。
    成煜绕过徐茗，走到刚刚他们吃饭的餐桌旁，捞过椅子坐下。
    “这话其实我本来不想说的。”还是成煜先开的口，他低着头，语气中隐约有一丝苦涩，“说完你就会更感觉我矫情。”
    徐茗听到成煜这么说自己，愧意上涌，急急分辨道：“不不，什么见鬼的矫情，那是我一时脑子不清醒瞎说的。”
    “茗哥你先听我说。”
    徐茗走过来坐到床上，抱膝低头，恢复聆听的状态。
    成煜被徐茗打断，缓了一会儿没说话，似乎在酝酿什么，开口前先苦笑一声：“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说喜欢我。我们现在相处的模式，和上学那时候没什么差别。但和我……之前的经验差别很大。”
    徐茗冷静地发问：“之前的经验是指什么？哦，我知道了。是指你和苏阮在一起的时候吧。”
    成煜没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没有人提醒过你，不要拿现任和前任作比较吗？”
    “对不起，我错了。”成煜这次道歉得很痛快，但他还有后文，“但我没办法，不是比较你们两个。是因为有差异，所以让我怀疑自己。”
    徐茗感到委屈：“你是怀疑我吧？”
    成煜否认得非常迅速：“不，茗哥你别误会。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担心你对我的感情并不是真正的喜欢。我估计你都不记得了，我之前跟你表白过。”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说道：“但是你拒绝了。所以年初那时候你跟我说喜欢我，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在耍我。”
    徐茗从成煜说之前跟她表白过的时候就震惊了，她对这件事毫无印象。不过“只能当兄弟”这种话，确实像是她能说出来的。
    成煜没给徐茗辩解的时间，继续道：“这段时间你让我很混乱。有时候你表现的像是我的兄弟，有时候你又像我女朋友。我不知道你什么感觉。”
    徐茗还沉浸在成煜说他曾经跟自己表白过的震惊中。
    她岔开话题，追问道：“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跟我表白过？”
    “不是吧？你别说你忘了。”成煜本来还一脸纠结，被徐茗这么一问，纠结变成了无语。
    第二十九章 行程
    徐茗拼命在回忆里寻找成煜所说的，他曾经向自己表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她毫无头绪，甚至无法构建那个画面。
    她驱散不掉内心的疑惑：“你不是在蒙我吧？”
    成煜：“我骗你干嘛，被拒绝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徐茗看成煜不自在的表情，相信他说的确有其事。她在床上膝行着靠近成煜，跪坐在他对面，仰头看他，追问道：“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成煜表情和心情都不再凝重，反而一脸窘迫：“就我们初中毕业聚餐的时候。我问你都上了同一个高中，要不要考同一个大学。”
    “初中？！”徐茗差点破音，“你觉醒未免也太早了点吧。而且你这也叫表白？小女生都没你这么隐晦。”
    徐茗想起来初中那时候，成煜猫嫌狗厌的皮劲儿，再加上自己心无旁骛只想考上重点高中的状态，别说她根本没意识到成煜在表白。就算她领悟到，估计也不会给他什么好的回应。
    “正常人青春期都会有的现象，什么我早，明明是你晚，到现在也还不开窍。”成煜双手抱在胸前，不服气道，“还有，你以后少拿我和女生对比。”
    她想起来刚刚的口不择言，立即道歉：“抱歉抱歉，这个习惯不好，我以后一定改正。”
    她再凑近一点，拉拉成煜的衣角：“坐过来呗。”
    徐茗指着床上她旁边的位置，向成煜示意。他没做太久心理斗争就顺应了她的要求。
    两个人距离拉近，气氛愈加缓和。
    成煜把徐茗的手拉过来抓着：“我想了一下，拿别人和你对比是我不对，我刚刚不应该那么说。你们是不同的。我只是想让你更依赖我一点，离其他男人都远点。”
    说完，他举起徐茗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指尖。
    徐茗感觉被他亲到的指尖立刻变得滚烫，如同她此刻的脸颊。
    徐茗结结巴巴地回应道：“好，我知道了。”
    然后她甩甩头，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她清了下嗓子：“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也许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太适应这种‘身份’的转变吧。”
    徐茗有些埋怨地继续道：“我又没谈过，哪知道你们都是什么习惯。”
    “而且我，一想到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男朋友，心就会跳得很快。”
    徐茗停了一下，不去看成煜，她把头埋在膝盖上，语句破碎模糊不清：“所以会……很……不好意思。”
    她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她那层层叠叠被遮挡起来的心思。
    话刚说完，徐茗就感到被一个肩膀拥住。有一个热源在自己发顶轻触后离开。她条件反射般抬头，然后就被成煜吻住。
    成煜相比之前显得急切很多，像是被徐茗刚刚的话刺激到。
    徐茗只能感觉到热，嘴唇在成煜大力摩挲下发热，脸颊因为自己刚刚的剖白和成煜也变得烫得不行，连仅有的几个间隙呼出的空气，也散发着滚烫的热意。
    她身子不自觉后仰，手向后撑在床上，支撑着身体。她感觉这热炙烤着她，连骨头都要被融化，手一软，身体失去支撑仰倒在床上。
    成煜顺势向前，一只手垫在徐茗的脑后，另一只手臂支撑在床上，避免直接压在徐茗身上。
    因为姿势的改变，两人结束了唇齿交缠的状态。成煜轻轻吻了徐茗的额头，然后像是脱力一般扑在徐茗身上。
    两个人以这个姿势在床上，各自缓和着气息。
    徐茗感觉自己恢复常温了，推推成煜：“喂，起来，好沉啊你。”
    成煜耍赖不动：“我沉？不要污蔑我。讲讲道理，身高178，体重120，我这身高体重比，大学班里所有女同学都羡慕我好吧。”
    “现在开始和女生比了？”徐茗好笑，“你班里不就五个女生？还‘所有’，你是真好意思。”
    “再抱一会儿吧。”成煜柔软下来的声音让徐茗无法拒绝。
    她没再说什么，只默默地把手攀上成煜的后背。
    两人又这样抱了一会儿，成煜自己爬起来，徐茗也重新坐起。
    “那我回屋了。你想明天几点出门？”
    徐茗问：“八点吧？明天我们逛哪里？”
    成煜：“我们时间不够把有名的景点都逛完，明天去明月湖和一个那什么书院。OK吗？”
    徐茗笑：“这书院名字还挺别致。”
    成煜啧了一声：“我回屋了。明天七点来喊你。我记得预订的时候看到这酒店提供早饭，早晨就在酒店吃吧。”
    成煜说完准备离开。
    徐茗喊住他：“喂！”
    成煜停在门口等她发言。
    徐茗别开脸道：“你不帮我擦药啦？”
    成煜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一笑。他摸摸鼻子说道：“今天还是别了，明天我帮你擦。”
    “诶你这个人！不让你帮忙你不高兴，现在……你倒是开始摆架子了！”徐茗有点恼羞成怒，自己豁出去主动一次，竟被拒绝。
    成煜咳了一下，用手挡在嘴边，声音有点不自在：“再待下去我怕我今晚就不想走了。”
    徐茗听他这话刚开始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等她反应过来，脸骤然胀红，伸手推成煜：“走走走，你快给我走！”
    成煜顺势抱住她，弯腰在她脸颊亲了一口，笑着道别：“好了好了，明天见啊。晚安！”
    第二天一早，两人在酒店餐厅简单吃了点早饭就出发了。
    明月湖离他们住的地方不算太远，但步行也需要相对长的时间，徐茗提议找个共享单车骑过去，于是就选取了单车作为交通工具。
    骑上单车，带着水汽的风从前方扑面而来，太阳初升，光线还不是很灼热，感觉还是很惬意的。
    心情十分愉快，徐茗骑着车不自觉就开始哼歌。
    成煜早先像是要比什么一样，一定领先在她前面，现在听到后面隐约有点声音传来，放慢节奏，慢慢地开始落后徐茗半个车身。
    徐茗一边哼歌一边看看周围的风景，没注意到成煜车和人都离她很近，直到听到一声：“茗哥，请让我点播一首园游会！”
    吓得她不仅立刻闭紧嘴巴，因为没扶稳，连车都晃了一下。
    成煜掌控合适的速度凑近她：“怎么不唱了呀，挺好听的。”
    徐茗闭起嘴巴不理他。成煜吵着要徐茗继续唱歌，一直持续到他们到景区。
    明月湖整个景区占了很大一片，明月湖本身面积也十分巨大，被一些堤岸分割成几块，从古时起就受文人墨客欢迎。有许多著名的诗人词人为它挥毫泼墨，留下很多有名的诗词篇章。
    到如今，名气已经颇大，很多诗词相关的景色也变成了这里的著名景点。
    所以人也格外的多。
    好在景区本身足够大，人虽多倒也没到摩肩接踵的程度。
    成煜和徐茗沿着河堤和桥梁慢慢行走，有时会路过一些古迹，比如某些名人的墓或是被人提名过的凉亭楼阁。
    他们走到一个造型像是画舫的建筑前，建筑是依着湖畔建成的，里面传来咿呀歌声。
    成煜用眼神示意：“进去看看？”徐茗点头。
    二人进到建筑里面。
    有个收费的窗口的门口，窗口玻璃上贴着：票价每人40。
    旁边还列着场次时间。里面的场次马上结束，下一场是20分钟后。
    “听吗？”成煜走到排队买票的队列中，然后询问徐茗。
    徐茗看他这个跃跃欲试的样子，很难再开口拒绝。
    得到徐茗点头首肯，成煜高兴地排起队，很快就排到他们。
    成煜掏出钱包：“两张票。诶，有包厢什么的吗？”
    徐茗拽拽他，小声道：“没必要坐包厢吧，包厢一般不是离得很远？”
    结果得到卖票人员否定的回答。
    他们拿了票进场，找到对应的位置坐下。还算运气好，是第二排的座位。
    成煜让徐茗等他一下，然后起身离开。没多久就回来了，还带着两瓶水和一包果干。
    演出开始，演员带着乐器次第入场。坐在前面的一个演员摆好姿势，琵琶声起，婉转清丽的歌声和乐器音符交缠，轻拂过台下观众耳畔。
    一曲终了，台下掌声不断，间或还有叫好的。无需去在意是不是符合本地规矩，观众只想表达出对表演者的赞誉之情。
    成煜看徐茗鼓掌鼓得起劲，凑过去在她耳边问道：“茗哥你听得懂她们唱什么吗？”
    徐茗白他一眼：“感觉好听就行，不用在意那种细枝末节。”
    成煜：“哦，那就是没听懂。”
    徐茗捏他大腿一下：“你能听懂？”
    “我的重点不在于听。”
    徐茗眼珠一转：“哦？不在于听，那是在于看？”
    她斜眼过去：“小姐姐们好看么？”
    成煜赶快捂住眼睛：“不看，啊，我的眼睛坏了！”
    徐茗轻敲他肩膀：“别说话了，好好看演出。”
    成煜把手从眼睛上拿下来，握住徐茗的手，十指交缠，放到自己腿上。
    台上，琵琶声复又起，演出继续。
    第三十章 书院
    他们在岸边的“画舫”看完表演，时间就到了中午。他们顺着路走到湖边，徐茗先停下脚步，观赏周围的景色。
    湖面碧波潋滟，荷叶簇拥着长在岸边，偶尔留一点空隙给摇头摆尾的锦鲤露个面。有不少游客买了鱼食投喂到湖中，就有不少锦鲤争相露面抢食。旁边还有拿着手机拍照的游客，嘴里喃喃道：“拍到这么多锦鲤，这次四级应该能顺利通过了吧。”
    徐茗站在旁边听到了，忍不住戳戳成煜：“你不拍个锦鲤，保佑顺利转正？”
    成煜把胳膊搭在徐茗肩膀上，自信到让人感觉有点自大地回答：“我还用保佑？应该是我老大他们去求锦鲤，保佑我不跳槽。”
    徐茗笑他：“看把你厉害的。”
    两人一路斗嘴走到景区的一个出口，成煜叫了个车说带她去吃好吃的。
    午饭是在一家本地菜馆吃的，相比昨天的小店，这里就显得正式了很多。
    成煜昨天预订到大厅的位置，到了之后跟服务员报上手机号和姓名，就被引到座位入座。
    徐茗看到等位区排队的食客的人数，不禁在心里感叹还好煜有先见之明，否则午饭就要变晚饭了。
    她这样想着，望向成煜的眼神就透露出一丝欣喜的意思。成煜接收到她的目光，没有读懂，直接问道：“怎么？是喜欢这家店？”
    徐茗本想直接说明自己的本意，但回忆起昨晚成煜的不满，心思一转，垂下眼睛看着地面，轻声道：“是xi……你。”
    她想说，但又不好意思这样突然表白，只能中间含糊不清地吞掉两个字，去期待对方领会。
    成煜没达成她的期望，皱眉问道：“是我？是什么我？”
    徐茗闭紧嘴巴不再解答。
    服务员把他们领位到一个四人桌，本来两人入座是坐在对面的。成煜这时从自己位置起身，把餐具往徐茗那边推，自己也走过来，挤在她旁边坐下。
    徐茗没说什么，往里挪了挪给他让位置，还帮忙把他的餐具摆好。
    成煜坐过来，开口又继续刚刚的问题：“茗哥你说啊，什么我？”
    问了好几遍，直把徐茗都问烦了。
    徐茗恼羞成怒低声道：“是喜欢你行了吧！”说完又不好意思地推他一下。
    只听成煜“哎呦”一声，他扶住桌沿稳住自己身体道：“茗哥你差点把我推到地上。”
    声音里的高兴却藏都藏不住。
    点好单没多久，就有服务员来上菜。
    上的几道都是当地的特色，龙井虾仁得到成煜和徐茗的一致好评。两人一点都不谦让，你来我往，差点用筷子打起来。桌子上的醋鱼成煜没动几口，徐茗倒是喜欢得很，她本就喜欢吃酸甜口的食物，这道菜是正对胃口。人均一蛊腌笃鲜，这也是没喝过的，闻起来稍微有点奇怪，但入口之后差点鲜掉了舌头。
    “还以为这么清淡的会吃不惯，没想到倒是别有风味。”徐茗这顿吃得颇为舒心，一边喝茶消食，一边赞叹道。
    “那你不看看是谁选的地方。”成煜一副“还不快来夸我”的样子。
    徐茗被他逗笑，夸张地应和道：“是是是，主要是某人慧眼如炬，店选得好。”
    成煜点点自己侧脸：“那你不表示表示？”
    徐茗抬手作势要拍上去：“哎呀成煜你被什么附身了，看我把它拍出来。”
    成煜抓住她的手，假装无奈道：“山不来就我，只能我来就山了。”说着他俯下身在徐茗脸侧亲了一口。
    之后成煜站起来说要去下洗手间。徐茗笑着推他，让他快去吧。
    过了一段时间，成煜才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长方形物体。
    他坐下把东西推到徐茗眼前，说道：“你没有手机也不方便，先拿着用吧。”
    手机是一款流行品牌的最新款，价格不便宜。
    徐茗一直攒钱准备等电商活动的时候再买。
    她咬咬下唇，有点纠结应该怎么办。
    东西很贵，也是成煜的一番心意，自己手机刚好丢了，而且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今非昔比，这时候再推辞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
    但她不太习惯接受这么贵的礼物。目前她要买的话尚且需要攒一段时间钱，成煜在公司待遇再好，也不至于随随便便想买就买的程度。
    成煜看她纠结的样子，这么多年朋友，了解她的习惯。也能猜到她在犹豫什么。
    他叹口气：“茗哥你收下吧，你可不知道我平时有多心虚。”
    徐茗不解道：“心虚？”
    “我那些哥们，哦还有我组里的兄弟，对女朋友那是花钱如流水，动不动就买包，买衣服，时不时过节送花吃饭。到我这，我都没什么机会送你东西。好不容易有个表现的机会，你可别拒绝我啊。”
    徐茗道：“人家那是刚认识，追人阶段的时候自然要各种示好。我们又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
    徐茗脱口而出：“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都快老夫老妻了。”
    话刚说完她立刻闭紧嘴巴，恨不得时光倒流。
    成煜笑得像是中了五百万：“都老夫老妻了那还跟我客气什么。”
    说完他甚至掏出钱包，递给徐茗：“上缴财政大权。”
    惹来徐茗横他一眼。
    徐茗最终还是收下手机，忍着不好意思对成煜“表示”了一番。她心里想着，等过段时间也得给成煜买点东西。
    酒足饭饱，两人继续接下来的行程。下一站是成煜口中的“什么书院”。
    那书院正式的名字是常青书院，坐落在凤鸣山上。凤鸣山景色宜人，也算得上是一处值得游玩的景点。
    山间总是凉爽一些的，偶尔有阳光从树影穿过，铺洒在身上时，并不会感觉灼热，而是暖洋洋的。
    徐茗就在这暖洋洋中萌发出一缕缕困意。
    她中午吃尽兴了，就代表吃得有点多。胃部正在积极工作，抢走了身体其他地方的能量。
    成煜看她双眼将闭未闭，步伐蹒跚，凑过去说：“累了？我背你上去？”
    这句话一下子把徐茗惊醒。她忙道：“不用，我不累！”
    好在凤鸣山属实不高，他们也不是来登山的。书院建在半山腰，很快就走到了。
    门票不贵，他们付好钱就直接进入。
    不知道是不是大多数游客对这个书院不感兴趣。这里的游客并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簇在一起游览。
    两人没聘请导游，只是随着人流随意游览，看到一些建筑就去读读门口的介绍，进去游览一圈。
    在书院里逛了一会儿，成煜记着徐茗有点累，他看路边有空着的长椅便拉着她坐下，硬是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
    “稍微休息会儿。”
    徐茗拗不过他，只能靠着他闭眼休息。但成煜比较瘦，肩膀更是骨头中的硬骨头，徐茗枕得并不舒服。
    她下意识挪动头部，试图找到个肉稍微多点的舒适地方靠着。
    成煜感受着徐茗像一只小动物一样在他胸口磨蹭，心口像是旁边被风吹拂的柳枝挠过，痒得不行，抬手环抱住徐茗。
    不能让她再乱动了。
    然后就听到徐茗喃喃道：“好硬啊。橙子你怎么这么瘦。”
    成煜：“……”
    徐茗困意上来，渐渐的也睡着了。
    成煜一手抱着徐茗，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刷一会儿新闻看，偶尔还要低下头看看徐茗。
    他想到什么，把手机举到前面对准二人，打开前置摄像头，给自己和徐茗拍了张合影。
    影像中徐茗睡得脸色红润，靠在成煜胸前，成煜则是笑得眉眼弯弯，还把手指摆在徐茗的脸颊旁边，做出一副要戳她的姿势。
    他拍完照收回手臂的时候不小心戳到了徐茗。
    徐茗本就没睡熟，被这么一戳就醒了，发出一点带有迷糊意味的鼻音：“嗯？”
    她抬手揉揉眼睛，还没搞清楚状况。
    成煜收回手机和手臂，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醒了？刚还想叫你的，山里有点凉，别休息太久。”
    徐茗问了下时间，然后说道：“差不多该回去了？”
    成煜翻了翻进门的时候领的免费导览地图：“也差不多都转了一圈，那我们走吧。”
    走到书院门口，徐茗叫住准备下山的成煜：“我们，拍个照？”
    这肯定要同意啊。成煜询问了一下旁边的游人，游人爽快地同意。
    成煜刚要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的时候，想起来什么，喊徐茗：“用你的新手机拍吧？看看拍照性能如何。”
    徐茗没犹豫，把手机递过去给游人。
    两人拍了张合影，然后下山。
    晚饭是去攻略里提到的小吃街解决的，这里的小吃街似乎和其他地方无甚区别，倒也不难吃就是了。
    回到住宿的地方，在电梯里徐茗看着自己手机里两人的合照有点脸红。她感慨道：“好像这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
    成煜道：“才不是。你回去翻翻我们的毕业同学录。”
    徐茗哽了一下，争辩道：“那总归是我们关系改变之后的第一张合照。”
    成煜小声道：“倒也不是。”
    徐茗听到什么超乎她预料的内容，狐疑地看着他：“嗯？”
    “叮咚～”电梯门开了。
    “啊！到我们楼层了！”成煜赶忙转移话题，人也飞速闪出电梯。
    徐茗追了出去：“喂！你别跑，给我站住！你给我说明白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一章 返程
    “你是不是偷拍我了！”
    徐茗追着成煜到他房间。
    成煜双手放在身前做出推拒的姿势，戏精上身地故作惊恐道：“这光天化日，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徐茗双眼微眯，装出一副恶霸样子道：“把手机给我交出来！”
    说着，她欺身上前，要去成煜身上翻手机。
    成煜把手机拿在手里，仗着身高优势举高胳膊。徐茗哪肯就此罢休，她试图通过抓住成煜的手肘，把他的胳膊拉低去够到手机。
    成煜逗也逗够了，看她跳得费劲，主动放下手臂。
    “好好好，给你看。”
    他把徐茗拉过来，牵着她走到床边坐下。
    成煜把自己手机解锁放在她眼前，徐茗刚要拿去，又被他收回。
    徐茗不满道：“喂！不说说给我看吗？”
    成煜一脸戒备：“看可以，手机得我拿着，万一你一个不小心删了怎么办。”
    徐茗鼓着脸不服气，但也没再说什么。
    成煜打开相册给她看自己偷拍的照片。手机里她睡意正浓，靠在成煜身上，是全然的信任。阳光穿过树影斜斜打在他们身上，衬得气氛清新又温情。
    徐茗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张照片成煜拍得是挺不错的。
    “怎么样，手艺不错吧。”成煜看徐茗没说什么，便知道她心里是满意的，不禁自夸了起来。
    徐茗撇撇嘴：“还不是偷拍。”
    “那我们来一张不偷拍的。”成煜说着又举起手机。
    徐茗赶忙挡脸：“免了吧，这个背景怪怪的。”
    让徐茗这么一说，成煜也意识到好像确实不太适合在这里拍照。本来他只是话赶话说到这，所以也没再坚持。
    “我回去了啊，明天来找你。上午也没什么玩的时间，我们退好房就得去火车站了。”徐茗站起身。
    成煜嘴角下拉：“怎么就要走了？”
    忽然他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茗哥你还没擦药呢！”
    徐茗推拒一番，但担心成煜再因为这种事情不高兴，也没真的拒绝。
    成煜手上的药似乎除了消肿还有别的效用，徐茗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脸还是红的。
    第二天一早，他们吃过早饭就去办理退房。
    很多人都在这个时间段离开，前台退房的客人排起了队。这个时候徐茗就很庆幸自己提早起床，否则还真有可能因为退房影响回程的火车。
    轮到他们办理的时候，前台通过对讲机和清扫人员确认了几次他们房间内是否有额外消费品。
    徐茗奇怪地看了前台几眼，不明白对方用意为何。
    她敲敲桌子，声音里有点不耐烦的意思：“还没好吗？”
    前台道了歉，说不好意思久等，马上办理完毕。对方在电脑上操作一会儿，然后说全部办理完毕，他们可以离开了。
    徐茗走向在休息区沙发上闭眼假寐的成煜，踢踢他的脚尖道：“走了。”
    成煜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
    徐茗问他：“昨天没睡好？”
    成煜看她一眼，有点无奈道：“这两天都没睡好。”
    徐茗有点诧异：“是你房间的床睡不习惯吗？你还认床的？”
    成煜语气有点敷衍：“嗯，应该是吧。”
    徐茗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和成煜走出酒店。
    徐茗抬手看了眼时间，没忍住抱怨道：“酒店的前台好奇怪，一直在和清扫人员在那边核对有没有额外消费。我们能有什么额外消费嘛。酒店里的泡面又不好吃。办个退房搞了这么长时间。”
    成煜神色有点尴尬，不会是他想的那个额外消费吧。他们都订了两间房，这还能联想到？
    徐茗自我开解道：“可能是担心顾客有东西落了，所以这么谨慎”
    成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跟徐茗说明前台人员的“担忧”。
    回去的路上一路顺利。
    当天晚上，徐茗躺在自己的床上时，回想了一下他们这一趟旅行。虽然有吵架争执，但感觉和成煜在一起这件事更加真实了一些，总体上也是愉快的。就不知道成煜的感受如何。
    她不知道成煜在那边已经开始计划下一次出游了。
    一定得说服茗哥住一间屋子。
    成煜下一次的出行目标如上。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徐茗把在余市买的特产分发给大家，发到周皓那边的时候，对方温和道谢，然后问她周末有没有时间，打算请她吃饭。
    徐茗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这怎么能让您请我吃饭呢，没道理啊。”
    周皓笑笑：“不是说好的你给我转播余市风土人情，我请你吃饭么。”
    徐茗想起来这回事，她有点尴尬：“唉，我都忘了。就刚到第一天拍了片儿川。后面手机丢了也没想起来这事儿。”
    周皓不介意：“那正好，我们可以边吃边聊。你是周末有什么事情吗？”
    徐茗想想自己也没什么行程，跟上司打好关系肯定有点好处，不指望升职加薪吧，至少工作的时候不会让人穿小鞋。于是她就同意了。
    周皓掏出手机道：“吃粤菜OK吧？”得到徐茗点头后，立刻就订了位，还自顾自地决定之后再一起去看个电影。
    徐茗感觉怪怪的，刚要开口，就见周皓已经下单，于是只能又闭上嘴巴。
    晚上徐茗下班进门，看到成煜坐在餐厅吃东西，看包装是个外卖餐盒。
    她随口问道：“怎么在这吃外卖？”
    成煜快速咀嚼，咽下嘴里的东西回答：“好饿，但想早点回来，就没在公司吃。回来一看，家里又没什么吃的了。对了，我们周末去逛一下‘万家’吧。削皮刀坏了，还可以再添置点别的东西。”
    “万家”是一家大型连锁家居品牌店，从软装硬装，电器家具到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他想换下床品，又有点别的说不得的想法，想顺便问问徐茗的喜好。于是他打算借着削皮刀的由头拐徐茗去逛一下。
    徐茗面有难色：“呃，我这周末要和人吃个饭。”
    成煜：“哦，好吧。”
    计划失败，只能再找机会。
    他把筷子放到一边，扭头看向徐茗，不太想放弃，于是又接着问：“那下周呢？”
    徐茗换好鞋，往沙发的方向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有点莫名的心虚，不敢离成煜太近。
    成煜的眼神追着徐茗直到她在沙发上坐下。
    徐茗伸个懒腰，把腿也收到沙发上：“下周？目前来看OK的。”
    成煜得到肯定的答复放下心，他又扒了两口饭咽下去，呼出口气：“啊，爽！果然饿的时候吃什么都好吃。”
    他把外卖盒子收了一下，系好袋口扔到垃圾桶里，走到洗手池旁边用漱口水漱了漱口。
    徐茗坐在沙发上，打开了许久未用的电视，在遥控器上随意的按着，似乎没什么目的性地更换着频道。
    手指在遥控器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纤长白皙。
    成煜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打开手臂搂过她的肩膀，把她拥在怀里。
    他问道：“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徐茗故意道：“怎么，不想我回来太早？”
    “怎么可能！”成煜立刻表衷心，“我这不是心疼你每天这么辛苦？我恨不得你不上班，天天在家里等我。”
    徐茗浅浅一笑：“不上班那不可能，工作肯定是要工作的。最近算是我们的淡季，没什么需要赶的活儿。所以能正常时间下班。你看你最近不也下班蛮早的。”
    成煜：“你看看，这就是默契。要么一起加班，要么一起不加班。”
    徐茗毫无配合：“要这么说，也是我们的老大比较默契。人家安排的工作节奏。”
    成煜提议：“难得有时间，我们看个电影？”
    徐茗点点头，对他的建议表示同意。
    “稍等我一下。”成煜跳起来，拿他的U盘去电脑里拷电影，他在屋子里召唤徐茗，“茗哥你想看什么？”
    徐茗穿上拖鞋，起身去成煜屋子，进去之前还敲了敲门。
    成煜坐在电脑前，头也没回地嘲她：“你这有必要敲门吗？”
    徐茗走过去点点他的肩膀：“习惯，个人习惯好吧。”
    她探过头，俯下身去看他的“存货”，故意用一种古怪的语气问道：“诶，是我能看的那种吗？”
    成煜停下滚动鼠标的手，转头看徐茗：“还有你茗哥不能看的呢？”
    成煜坐在电脑前，徐茗俯身也比成煜高出一些。他看徐茗需要略仰起头。徐茗发现自己好像很少用这个角度看成煜。
    因为视角关系，成煜的眼睛上挑，略微带着挑衅的意味。存在感很明显的眼睛显出一丝锐利，眉飞入鬓，嘴角微扬，泄出一点坏坏的笑意，格外吸引人，看得徐茗一阵心悸，她不自觉吞咽一口，脑海里出现四个字：秀色可餐。
    徐茗站直身子后退一步，用手扶了下额头，抛下一句“你挑吧，我都行”就往客厅走去。
    他们都已经是男女朋友了，为什么还会犯花痴呢，就算犯花痴也没必要这样不争气地跑开啊。
    徐茗坐在客厅沙发上，捶打着抱枕埋怨自己。
    第三十二章 顽疾
    徐茗和成煜窝在沙发上看了一部电影。结果等电影放完，徐茗也没记住几个镜头。
    电影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还只是正常的靠在一起，牵着手。没过多久，徐茗就感觉到成煜的心思没有放在电影上，开始玩她的手指。
    如果只是用手玩还好，但没过多久对方就把她的手凑到自己嘴边，先是轻轻嗅了几下，问她：“茗哥，你擦了护手霜吗？怎么手上又香又甜。”
    电影刚进行到一个比较紧张的桥段，徐茗眼睛看着电视，敷衍道：“嗯，是吧。”
    她刚说完，就感觉自己的指尖一阵湿润。像是过电一样，起点就是自己指尖，电流一路从那里一直延伸到心口。
    成煜拉过她的手指，将指尖含在口中，见她一脸震惊地望过来，口齿含糊道：“好甜啊。”
    徐茗用没有被他拉住的另一只手捂住脸，试图遮掩住自己发热的脸颊。
    成煜松口，把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来，牵引着让她把手放在自己肩膀上。徐茗脑子有些空白，手却像是有自主意识一样，不仅搭在成煜肩上，还得寸进尺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成煜眼神变得深沉，呼吸也急促了许多。
    他双手捏住徐茗的腰，自己侧过身往后仰躺在沙发上，带着徐茗趴在他的身上。
    徐茗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惊呼还没出口，就让成煜用嘴禁言。
    他手臂用力，让徐茗略往上了一些，左手放在她脑后，固定着她，掌控着彼此的节奏和角度。
    电影还在播放，但他们已经听不到外放的那些声音。
    二人吻了许久，直到徐茗感觉有什么不太对，开始挣扎，这才分开。她飞速从成煜身上爬起来，坐在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成煜这厮动手能力极强，她没注意的时候就解开了她胸口的几颗扣子。
    成煜把胳膊横在眼睛上，气息也不太稳。他稍微喘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跪坐在徐茗面前。
    徐茗打他胳膊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咬着下唇面色绯红。
    “继续吗？”成煜想了想，还是冒着被打的风险询问道。
    徐茗自然知道他指的什么，对于这件事她还没考虑好。
    她能理解其他人的情之所至，但到自己身上，渴望和恐惧相比，恐惧更占上风。
    成煜看她迟迟不开口，面色为难，也能猜测出她的想法。
    成煜问：“现在还不行？”
    徐茗其实有点歉意：“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行。”说完，她又补了一句抱歉。
    成煜看她紧张，故意打趣道：“怎么。你不行啊？”
    徐茗轻踢他一下：“什么啊！”
    她拉过成煜的左手，低头把脸贴在上面：“我可能不太能接受，呃，在没有法律许可之前，呃，那个……”
    成煜空着的右手曲起弹了徐茗额头一下，无奈道：“你这搞得我像是就图和你什么一样。”
    徐茗抬起脸来看他，盯着成煜的双眼，似乎是试图从他的眼睛里辨别这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她没有读到敷衍和欺瞒，那么权当对方是认真的答应了。
    成煜也回望着徐茗，神色认真，又强调一次：“你别多想。我能接受。”
    看到徐茗放松下来，他就又露出调皮的神色：“不过说不图的话就太虚伪了。不然你再考虑考虑？”
    两个人笑闹着揭过这个话题，电影看得七零八落，只看到个结局是大团圆的，也还算满意。
    很快就到了周末。徐茗简单套了件T恤，穿着牛仔裤准备出门。刚巧碰到成煜从房间里出来去厨房接水。
    成煜接好水，看到徐茗在玄关处踩上运动鞋：“这么早出门，下午回来？”
    徐茗提上鞋跟，对他说：“差不多得晚上了，应该能赶上吃晚饭。”
    “你们这是要玩一天？”成煜举起水杯微抬下巴喝了一口，随意地问道：“诶？和谁约的啊，我认识吗？”
    徐茗有点迟疑，她犹犹豫豫地说道：“呃，是我一个同事。”
    她想了一下不能这么含糊过去，像是有什么说不得的事情一样，于是果断道：“我上司，周皓。”
    成煜脸色肉眼可见的迅速变了。平时只要他看到徐茗，脸上都隐隐有笑意，眼角微弯，那点喜悦就从眼角和嘴边透出来。
    而现在，他紧紧抿住嘴角，像是在抑制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不满，手里摩挲着水杯。
    徐茗沉默着，她有些紧张地在等着成煜说话。
    “我以为，关于周皓我表达得已经很明白了。”成煜语速缓慢，似乎这句话他在头脑中演练过很多次，字斟句酌。
    徐茗有点难堪，不是因为成煜的态度，而是因为自己答应周皓的邀约答应得太草率了。
    她有点害怕现在成煜的样子，但又不能在这个当口拒绝周皓。
    徐茗有点马后炮地想，要是早两天跟周皓说自己突然有事，不能和他吃饭，又或是当时就没答应他就好了，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左右为难的境地。
    徐茗有点艰难地说：“这，我早就答应他了。毕竟是我上司。他对我真的没什么的。我们就是吃个饭。”
    徐茗住了嘴，她忽然想起周皓吃完饭还要约她看电影。想到这里，她没办法再催眠自己周皓别无所图。
    “真的吗？”成煜似乎看出徐茗脸色变化，他毫不留情地追问，“你自己信吗？”
    他声音沉重：“你自己到底怎么想的？是感觉发生这种事我会很无所谓？”
    他竟然突然笑出声：“呵呵，我还以为你是和组里的妹子一起约了逛街，所以才不答应和我一起。”
    徐茗是真的意识到自己这样处理很不妥当。她扑过去抱住成煜，脑子僵住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成煜在她扑过来的时候把水杯放到一旁，双手放在身侧，没回拥住她。
    “松开。”成煜的语气很轻，但声音很冷，“你该去和人家吃饭了。”
    于是徐茗缓缓松开了成煜。
    徐茗有点害怕这个样子的成煜，但她一贯在成煜面前表现得强硬，哪怕此刻也不习惯放软身段：“我现在给周哥打电话，推了今天的约。可以了吧？”
    说着她掏出手机，直接拨通周皓的电话。
    在电话里她只道自己今天家里突然有事，不能赴约很抱歉，电影票钱之后她会转给周皓。
    对方先沉默一会儿，答了一句好，然后就先挂断电话。
    徐茗把钱转过去之后就收起手机，仰头去看成煜。
    成煜面色冷淡，并没有因为她的电话有什么动容，他侧身绕过徐茗，冷着脸往自己屋里走。
    徐茗去拉他衣角，却被他用手挥开。只见他大步走进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甩上门，用力之大像是把怒气都发泄在摔门的这一下上。
    这一声不仅响在徐茗耳畔，更是震到她的心里。
    她走到成煜门口，想再跟他道歉聊一聊，手臂已经抬起想敲门了，眼前浮现成煜刚刚的怒容，又慢慢放下了手。
    成煜从没表现得这么生气过。他们虽然也偶有争执口角，很快成煜就低头来哄她。她没什么主动的经验，况且这次是她自己理亏，加之看到如此震怒的成煜，她有点被吓到了。
    徐茗也没有回自己房间，她默默地走到沙发边上，抱膝坐下。
    昨天晚上他们还在这里“看电影”。今天却又吵架了。
    谈恋爱都是这么折磨吗？
    还是只有他们是这样。
    难道是因为他们不合适？
    徐茗甩甩头，把刚刚那荒谬的想法从头脑中清除。
    她想，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问题，也不怪成煜生气。当时为什么没敢拒绝呢？是担心挡着太多人拒绝，拂了周皓的面子，事后得到对方的苛待？甚至影响自己的工作。
    不，不能这样给自己找理由。当时就应该认清孰轻孰重。
    不过是一份工作，如果上司因为这种事情就特意为难自己，那么说明这份工作也并不那么值得留恋。
    不值得留恋吗？其实在迅捷工作环境真的很好，组里关系和睦融洽，工作内容也很有挑战性，学到了不少在学校学不到的东西，平心而论周皓也没什么露骨的表现。
    想到这，徐茗底气似乎足了点。
    难道不是成煜小题大做吗？不过是吃个饭而已。她不信换成成煜的上司邀请他，他会直接拒绝。
    这样想着，徐茗渐渐生出了一丝怨气。
    铃声响起。
    她掏出手机，是林琅来电。
    “喂？茶茶。来给我接机啊！”
    电话那边信号不太好，时断时续。
    徐茗没犹豫：“你来平城了？什么时候的飞机。”
    “现在！我刚下飞机，还在等行李。你快过来。”
    听到林琅的声音，徐茗眼眶莫名一热，心情暂时恢复一点。
    她清清嗓子，把哽咽压回去，爽快道：“嗯，等我，就来。”
    为了赶时间早点见到林琅，徐茗忍着肉痛打车去的机场。幸运的是路上没堵车。很快就和林琅碰面了。
    两人见面先来了个拥抱。
    分开后，徐茗连珠炮地询问：“吃饭了么？住哪？待多久？”
    林琅笑得看不见眼睛，认真回答她的问题：“午饭的话还没吃，不住了，晚上的飞机。虽然还没开学，但是我爸说提前去适应一下环境。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边吃边聊。”
    第三十三章 接机
    “怎么到得这么突然，也没提前说一声。”
    提起这个林琅也一肚子委屈：“还不是我老爹看错机票日期了。他一直告诉我是下个月，我就是太相信他了。幸好我昨天想看一下能不能提前预订餐食，结果就看到飞机是今天的。我熬夜收拾的东西，差点没赶上飞机。”
    机场附近显然不适合就餐。徐茗先陪着林琅把行李寄存了。然后两人打车到商业区找地方吃饭。
    林琅难得来一次平城，徐茗想带她吃点当地特色，找了家本地特色馆子，先去领号，前面还有一百多桌，排到他们可能得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徐茗有点尴尬，她跟林琅解释道：“平城这边就是这样，商圈里的饭店中午的时候动不动就要排很长时间。你看如果你要是比较饿，我们就换家店。也不是非吃这家不可。”
    林琅给她解围：“我们不是都排上号了么，正好利用这个时间，逛逛商场啊。”
    徐茗陪林琅穿梭在各家商铺的时候，想起成煜不久前说的，以为她是和组里的小姐妹来逛商场，这下子倒是让他猜中了，虽然不是和组里的小姐妹吧。
    想到成煜，徐茗脸色暗了下来。
    “茶茶你看这件，我感觉适合你诶。我不是一直催你换换风格嘛，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林琅翻到一件她还算满意的裙子，呼唤徐茗。她扭头看到徐茗机械性地在拨弄着货架上的衣服，目光呆滞似乎是在想什么，根本没听到她说话。
    林琅走过去，拍了徐茗肩膀一下：“想什么呢？”
    徐茗回过神来：“哦，没什么。你叫我？”
    林琅看着徐茗的神色，眼珠一转，略略思索到什么：“说起来，你和成煜怎么样了？”
    林琅忽然提到成煜，徐茗全身一抖，她想起来，她和成煜在一起的事情忘记告诉林琅了。
    于是她支支吾吾道：“呃，我们，呃，在一起了。”
    “好哇！都不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的事？”林琅撅起嘴，“过年的时候你跟我说刚跟他挑明，你又不像是会追人的样子。难不成真是挑明了之后没多久他就同意了？”
    全让林琅猜中了。
    徐茗感觉自己在林琅面前就像是透明的，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了。
    连成煜都比不上她。否则成煜为什么不能理解她不好拒绝周皓这件事。还跟她发了这么大的火。
    徐茗点点头，算是承认林琅的猜测。
    “那你怎么回事，让你来接我，你就这样一个人来？”林琅感叹这个时候徐茗脑子就不转了，“成煜呢？把他叫出来。”
    她又想到一个可能性：“成煜是不是去做互联网了，难不成周末还去加班啊？”
    徐茗有点难以启齿：“他倒不是去加班。是，我们吵架了。”
    林琅沉思片刻：“走，我们去喝点东西。”
    没多久她们就在一家甜品店找到位置，一人捧了杯奶茶面对面坐下。
    “我先不问你们开始的经过了。先说说你们吵架是怎么回事啊？是橙子那个没长大的小孩子惹你生气了？”
    林琅还是了解两人的性格的，加上她是徐茗的好友，自然先入为主地站在徐茗的角度猜测。
    “可能不是他没长大。”徐茗为成煜辩驳。
    随后她给林琅简单讲了一下他们今早发生争执的起因经过。
    林琅听着，脸上渐渐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你竟然同意和你那个什么上司去吃饭？”
    “这次我认同你的判断。像小孩子的确实不是橙子。”
    “这件事确实是你处理的有点奇怪。”
    林琅没有直接指责责骂徐茗。但说话的内容方向，都表示这次她站成煜。徐茗其实稍微有点诉苦的意思，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好，但连最亲密的朋友都不安慰自己，着实让她心里不太好受。
    徐茗不说话。
    林琅看出她不是很高兴，刚刚徐茗在描述事情经过的时候，也没有一味吐槽成煜，反而反复说她不应该这么做。林琅意识到徐茗知道自己处理得不好，只是因为习惯和碍于面子，不知道如何示弱服软。
    她直白道：“你心里应该不想和他这样一直僵着，但让你去撒娇服软你估计也做不到。不然，你就哭吧。你一哭他肯定心疼。”
    估计是看徐茗一脸不赞同，林琅又补充道：“不要说什么你一个直女哭不出来啊，都情绪上头成那个样子了，我不信你不想哭。你们俩都是男女朋友了，也没必要因为这个不好意思。你之后再道个歉，这事儿就过去了。”
    林琅苦口婆心：“只是以后别再那么迷糊。不管周皓对你是不是有想法，你一个有‘家室’的人了，不说避嫌吧，总该考虑一下成煜的心情。如果换做你是成煜，他和一个女性同事单独吃饭，甚至之后还要去看电影，你是什么心情。哦对，他如果不问的话，估计还得事后才知道你们看了电影。”
    林琅的一番话说得徐茗心服口服。
    “你手机借我一下。”
    徐茗对林琅向来信任，听她这么说了，就直接拿出手机解锁递给她。
    林琅点开徐茗的通讯录，翻到成煜，点击拨号键道：“心动不如行动。把成煜叫出来，你们正好请我吃饭。”
    电话“嘟嘟”地响着，迟迟没有人接听。
    林琅的表情也有点尴尬：“橙子这么生气啊？电话都不接。”
    徐茗点点头，没说话。她叹了口气道：“我没见他这么生气过。”
    手机的另一端。
    成煜确实是故意不接徐茗的电话。他进屋气了一会儿就开始安慰自己，徐茗只是不好意思不给上司面子。认识这么多年了，他又不是不知道徐茗是个什么样的人。
    做好一番心理建设的成煜推开门，看到空空如也的屋子，喊了徐茗好几声都没人答应，心态再度炸裂。
    他以为徐茗是出门去赴约了。
    电话上开始闪徐茗的名字的时候，他还在气头上，拿着手机真的是很想挂断电话来泄愤。在他犹豫的时候，铃声便停止了。他等了一会儿，电话没有再响的迹象。
    成煜有点后悔刚刚没接电话，万一徐茗并不是出去和那个什么周哥吃饭，而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呢？
    成煜越想越感觉有点担心害怕。
    正当他想给徐茗回拨过去的时候，电话又响起，他没多想，立刻点击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林琅的声音。成煜喊她稍等一下，把电话拿远，看看究竟是谁的来电。
    来电人还真的是林琅。估计是他着急，也没看就接了电话。
    成煜急着给徐茗回拨过去，语速很快语气很急：“有事吗？”
    电话那边的林琅跟徐茗摆了摆手：“我到平城了，出来请我吃饭。不过，听你这语气好像不太欢迎我啊。”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刚刚徐茗电话没打成功，有点丧气地跟林琅说：“橙子是真的生我气了，怎么办？”
    林琅豪气冲天：“放着我来！”
    她用自己手机拨通成煜的电话，在等待接听的过程中拍拍徐茗的胳膊：“我先把他骗出来。”
    林琅电话接通的时候，徐茗高兴了一下。她想，林琅应该能把成煜叫出来了吧。
    但她的情绪很快又变得失落。
    成煜能接林琅的电话，但不想接自己的。
    她似乎能在嘴里尝到那从心里泛出来的苦意，一时间她似乎更理解了成煜的怒气产生的合理性。
    因为自己现在，竟然都开始嫉妒起和成煜通着电话的林琅。
    而和成煜通话中的林琅则很不愉快。成煜像是吃了火药一样，声音低沉且不耐烦。喊他出来吃饭，他竟拒绝了。
    林琅拿开手机，捂住话筒，轻声向对面的徐茗做口型道：“怎么办，他说有事不出来诶。”
    徐茗更丧气了，连林琅的办法都行不通吗。她一脸郁闷：你都不知道，那我这个让他低气压的罪魁祸首更没办了啊。
    林琅见徐茗拿不出什么好主意，硬着头皮发挥她软磨硬泡的本事：“你这太过分了。我好不容易到平城一趟，你竟然都不给我接风，什么事情能比请我吃饭更重要啊！”
    “今天真不行。下次吧，我下次一定请你，地方随你挑。我着急打个电话，我们一会儿再聊啊。”
    成煜话音刚落，林琅的电话里就传来被挂断的声音。
    林琅跟徐茗摊手：“没想到我也有折戟沉沙的一天。”
    徐茗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丧气极了。
    她现在心里想的是，只要能让成煜理理自己，别再生气，什么面子里子，她都不要了。
    电话铃声响起，徐茗的手机开始主张自己作为重要道具的地位。
    林琅惊呼一声，把徐茗从“假死”状态戳醒：“回魂了回魂了。你看，是成煜的电话！”
    徐茗手忙脚乱地接过电话，差点把接通键点成挂断键。
    电话接通后，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徐茗迟疑一下，就又被成煜抢了先：“你刚给我打电话，没出什么事儿吧。”
    徐茗没反应过来成煜的问题，只是顺着话头答道：“嗯，没出事儿。”
    成煜的声音带了点犹豫：“你现在在外面？就你一个人吗？”
    “是在外面。不止我一个，我……”
    徐茗还没来得及说她到底是和谁在一起，就被成煜生硬地打断：“哦。那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你们忙……”
    徐茗赶紧解释：“不是！我是和林琅在一起，你别挂电话！”
    第三十四章 说客
    徐茗的话让成煜意识到自己误会了。
    愤怒消退，机智又敏锐的人格重新上线。
    成煜：“所以是林琅来平城，找你出去吃饭，然后你就出门了？刚刚你打电话是想叫我出来一起请林琅吃个饭吗？”
    推理全中。
    在成煜看不到的地方徐茗默默点头：“嗯，是。”
    林琅在桌子另一端用手臂支着下巴，看徐茗接起电话后脸上千变万化的神色，从紧张到惊慌，最后变成赧然。
    在林琅的注视下，徐茗收起手机：“他说一会儿过来。大约半个小时。”
    “他刚刚不会以为你去和上司约会了吧？”
    徐茗打电话完全没避着林琅，对方通过自己接电话的内容推断出成煜的误会也合情合理。
    徐茗点头承认，叹口气道：“听语气也听不出来是不是还在生气。”
    然后她头磕在桌子上，有点后悔同意林琅这个主意：“不应该叫他出来的，万一一会儿我们在你面前吵起来可太丢人了。”
    林琅摸摸徐茗的头：“有我在，还能让你们吵起来？”
    徐茗：“当着你面给他道歉也感觉很怪啊。”
    林琅偷笑：“我可是期待看到这种场景很多年了。别老给自己立什么硬汉人设。有的时候示弱也是一种强大。”
    成煜很准时，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徐茗和林琅在的商场。
    尴尬的是，他在进商场之后迷路了。
    本来他不打算在见到徐茗之前再联系她的。
    “你们说的店，怎么走？”成煜的语气透着别扭和生硬。
    徐茗解释了一番，见他还是不明所以，只能询问他的位置，然后自己和林琅去找他。
    林琅看到成煜的时候，脑袋上冒出了感叹号，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外型还挺亮眼的。
    那人穿着黑色T恤，卡其色长裤，肩膀倚在墙壁上，单手抄在兜里，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指尖轻触屏幕似乎是在浏览资讯。
    头发蓄长了一点，告别了学生时代的毛寸。应该是在理发店烫过，发丝微微弯曲但又很自然，发量浓密呈现出深咖色。刘海向上梳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果然恋爱后可能产生光环加成，虽说对方是还在和自己的姐妹置气中，但整个人似乎褪去了稚气，无意识地流露出一点成熟男人的味道。
    徐茗见林琅停住脚步，也没再继续往前走。
    林琅用胳膊撞了撞徐茗，低声道：“可以啊。还得是你慧眼识金。”
    徐茗有些不解。
    林琅继续悄声道：“虽然是娘家人立场，我也得承认橙子是个帅哥，能配得上你了。”
    徐茗受不住林琅的打趣，只能强撑着板起脸装作没听见，快步往前走去，招呼成煜：“我们在这。”
    结果她的脸色就被成煜解读成了“我见你过来并不高兴”。他的情绪也随即down下来。
    三人会合，但气氛凝重又奇怪。林琅跟成煜打招呼，对方只冷冷回她一个嗯。她欲言又止也没找到把气氛炒热的时机。
    还好之前他们取好号码的馆子给机会打破僵局。叫号通知随着短信来到徐茗手机上。
    徐茗引路，成煜路上没主动跟林琅寒暄，三人直奔吃饭的地方。
    领餐员把他们带到座位坐下。
    如果正常的话，应该成煜和徐茗坐在一边的。徐茗默默地递了个台阶，她先到，挑了一边坐在里侧，算是留了个位置。等成煜到的时候，却主动在对面落座。林琅没办法，只能坐在徐茗留的位置上。
    这就变成了林琅和徐茗一边，而且还是林琅和成煜面对面。
    就很尴尬。
    林琅试图破冰，开玩笑缓和气氛：“怎么？我把茶茶带出来耽误你们二人世界，不高兴啊？”
    成煜不意外徐茗会告诉林琅，他甚至误以为林琅早就知道他和徐茗的关系。
    原本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虽然理智上能接受徐茗找林琅求助，但感性上他很不喜欢他和徐茗之间的事情被透露给第三方。
    他双手抱在胸前，抬眼直直地盯着徐茗。
    徐茗本来也在看着成煜，但被他这样盯住，不自觉垂下眼睛，把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
    徐茗：“我……”
    她话没说完，就被成煜打断。
    “对，不高兴。”成煜冷冷道，“林琅你是被徐茗叫来做和事佬的吧？她跟你把故事说全了吗？”
    林琅没想到成煜这么不给她面子，直接就挑明了她的目的，平时不是大大咧咧很直男的么。之前别说看到徐茗，哪怕听到徐茗的名字就怂了，今天怎么这么刚。
    林琅没被这种态度的成煜杠过，她有点生气：“我大老远从老家过来，晚上飞机飞国外。想着之后出国前和你们见一面。结果你就这态度？”
    林琅说完，大约也能猜到成煜态度不好的原因，又补了一句：“你们吵架的事是我猜到的，也不是她主动说的。虽说我是给她打的电话，我没惹到你，只有她一个人来找我，这还不一猜就知道了。”
    成煜听到林琅的话，放下抱着的双臂，胳膊放在桌子上，单手撑着额头：“抱歉，我心情不好，不该这种态度。”
    林琅见好就收：“行吧”
    不过她有点疑惑成煜刚刚说的“把故事说全了”是什么意思。
    林琅想问问成煜的看法：“你刚刚的意思是茶茶对我还有所保留？”
    成煜这时不肯继续说了，林琅一再追问也只是说没什么。
    他不想当着徐茗朋友的面去指责她。
    成煜抹了把脸，表情不再那么严肃：“好了，别纠结我和茗哥了。今天的主角是你，我们得尽地主之谊。”
    林琅不干：“我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我都知道了还能让你们再继续吵架啊？”
    成煜无声地叹口气：“林琅，我和徐茗之后会好好聊聊的。你晚上就走了，别影响你心情。”
    林琅也知道她不应该继续插手，可对徐茗的担心让她丧失了一些原有的判断力。
    刚刚一直在沉默的徐茗这时也开口：“好了，别说了。”
    林琅住了口。
    之后三个人东拉西扯，气氛渐渐缓和起来。他们聊各自对未来的规划，聊曾经的同学校友的近况八卦，聊近期的社会事件娱乐新闻，独独绕过成煜和徐茗的事情。
    林琅借口去卫生间，离了席。
    饭桌上只剩下成煜和徐茗。两个人尴尬地沉默着。
    徐茗几欲张口，需要道歉的事情似乎有点多，她不知道从何开口。
    旁边服务员过来给他们添水，徐茗习惯性地道了谢，而成煜则用手微挡住杯口，沉声道：“不用了。”
    徐茗像是找到开口的契机：“这家菜你不感觉有点咸么？”
    话说出口她就有点后悔，为什么要用批评午饭来开头。
    成煜那边没接话。
    这时在卫生间反复徘徊，拖延许久的林琅归来，听到这话以为他们能正常沟通，说不定已经和好了，于是接话道：“我感觉不咸啊，挺好吃的。”
    徐茗心里叹口气，没想到成煜这个时候倒开了口：“好，那以后你再来我们就还请你吃这家。”
    “我回来那估计怕是要两三年后，你们早都升职加薪，还请我吃这家，不得请我吃好的？”林琅敲敲桌子假装不满，“再说到那时候，估计就要吃喜酒了吧？”
    徐茗听到林琅的话，忽然大窘。她拽拽林琅的衣服，想让林琅别继续这个话题了。
    她和成煜还在吵架，要是不解决好，别说那么远的事情，说不定分分钟就要分道扬镳了。
    想到这她忽然一惊，在这之前，她都没想过会因为什么和成煜分开。
    她为什么默认他们一定会走到最后呢？
    他们既没有天雷勾动地火的一见钟情，也不是默契地日久生情，只是他接受了她的表白，然后就这样在一起了。那么她自信的基石又在哪里呢？
    徐茗有点慌了。
    林琅看见她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徐茗脸色骤变，她心里也是一凉。
    她只是普通的打趣一下。难道他们在一起并不是以结婚为目标？
    这两个人里，她了解徐茗，徐茗肯定不会是拿谈恋爱当玩笑的人。难不成是成煜要渣？
    想到这她就要为自己的姐妹抱不平了。
    林琅直白道：“怎么？你们没规划啊？”
    徐茗忍下心里不安，直接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一会儿想干嘛？继续逛街吗？”
    林琅看徐茗不愿继续多谈，也只能算了。
    “时间差不多，我得去机场了。平城这边安检太麻烦。”
    “那我们送你去吧。”
    林琅没有拒绝徐茗的提议。
    徐茗想结账请客，被成煜拦下，最终还是成煜掏的钱。
    到机场，林琅直接把徐茗拉到一边，跟成煜喊话：“茶茶我先借走一会儿。”
    成煜点点头不置可否。
    林琅把她在饭店时的担忧对徐茗如实说出，她问道：“成煜不是那种会玩恋爱游戏的人吧？你们有聊过这些吗？”
    徐茗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我们没聊过那方面，但是橙子不会是那种人的。”
    林琅叹口气：“以后我在国外了，你要是想找我，别顾忌什么时差啊。给我打电话发消息或者播视频电话我都接的。等我到那边办好电话卡就联系你。”
    徐茗知道，林琅永远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
    她俩默契地一同抬手，紧紧拥抱，无需多言。
    第三十五章 自省
    在机场送别林琅后，成煜问徐茗要回去吗？
    徐茗心想，我不回去还能去哪，但她只是回答了“好”。
    徐茗本想坐地铁回的，成煜却说他已经叫好车了。
    一路上两人也没什么交流，气氛紧绷，徐茗感觉连自己呼吸的声音都是噪音。
    开门进屋，徐茗还没换鞋，就被成煜一把抱在怀里。
    他把头埋在徐茗颈侧，在她耳边低声道：“茗哥，别气了。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跟你发脾气。”
    徐茗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成煜会先跟她道歉。明明一路上他都冷着脸不理她。
    成煜见徐茗没说话，以为她还不是很高兴，抱着她晃了晃，继续道：“我向领导承认错误，给个机会吧，别生我气了。”
    徐茗摸不着头脑：“我……你……不是应该我跟你说你别生气了么？”
    成煜也是一愣。
    打开话头，徐茗找回了自己的舌头，因为惊讶于成煜态度的变化，原本不好意思说出口的道歉，被徐茗一股脑道出：“无论怎么说，道歉的人也应该是我。领导的邀约我没敢拒绝，我们吵架的事也不应该让阿琅掺和进来。”
    徐茗帮成煜数落自己，越说她越感觉愧疚。
    她还自诩自己成熟周全，结果错误是自己犯的，还要成煜来主动道歉。
    想到这，徐茗不自觉红了眼眶，再出口的话带了一丝哽咽：“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成煜直起身，抬手捧住徐茗的脸，手指在她眼眶下拂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哪知道他动作越温柔，徐茗的眼泪就落得越凶。
    徐茗不再开口，她想忍住的，但眼泪却不听从她的意志。
    她想，为什么橙子这么好啊，自己不能再任性了。
    成煜本是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后，打算来安抚徐茗的。他没想到能听到徐茗的道歉。
    她的眼泪更是从来都让成煜无法招架。
    成煜哄道：“我不生气啊。倒是把茗哥气哭了。不哭不哭了啊。”
    徐茗被他把思绪引开，也不再泪流不止，她拍他胳膊一下道：“我这又不是被你气的。”
    成煜问她：“那我们和好了？”
    “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什么和不和好的。”徐茗被他的这个说法逗笑，但又想到什么，抿了下嘴角，“我有事情想问你。”
    成煜：“我们去沙发那边聊吧。别一直站在这。”
    说完他就蹲下身，要给徐茗换鞋。徐茗躲不过，只能任其为之。
    成煜脱了鞋还不够，抄起徐茗的腿弯把她打横抱起，一路抱到沙发上。成煜在沙发上坐下之后，又把她抓过来放到自己腿上，像是要弥补因争执而浪费的大半天时光，黏糊得紧。
    徐茗略微挣扎了一下，也就顺了成煜的意。
    其实她也是想离他更近一点的，这样她才有勇气问出之后的问题。
    徐茗酝酿了一下，咬牙问道：“今天阿琅的问题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问题？”成煜被她的问法弄得有点懵。
    徐茗太紧张，话问出口之后都没意识到她的问题并不明确。
    一鼓作气，再而衰。她现在有点不太敢问出那个问题了。
    她深吸一口气：“喜酒。林琅问喜酒的事情。”
    成煜听她是在问这个，也有点紧张起来。他不知道徐茗的态度。那时候本来他都要正经回答林琅了，但被徐茗一句话岔过去。他不知道徐茗是什么想法。
    虽然他们交往的时间没有很长，聊这个可能有点早。但他们认识的时间已经足够久，想来现在聊一下应该也不过分。
    不过说正经事之前，他还是忍不住要皮一句：“茗哥这就想嫁给我啦？”
    徐茗低着头没有回答。
    成煜的表情也正经起来：“茗哥你怎么想的？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可能有点早。但我决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是想只谈谈恋爱玩玩的。”
    成煜这话说完，徐茗忽然抬头看他，眼睛里都透着光，重复着他刚刚的话发问：“不是玩恋爱游戏吗？”
    成煜被她盯得有点疑惑，渐渐他反应过来，微皱了一下眉，做出生气的样子：“茗哥你别是被平时看的小说带偏了。我们两个这叫玩恋爱游戏吗？我这个人平时可能不靠谱，但对你从来都不是随随便便的。”
    徐茗从成煜身上起来，跪坐在他双膝间的沙发上，头靠在他的胸口：“虽然我们才吵过架，我还是期待我们能一起往前走，一直走到最后。这一路上我们可能会遇到一些问题，可能是我崴了脚，可能是你走累了。如果出现问题，我们发现了就去解决掉它。”
    成煜被徐茗的话说得胸口发热。他手摸到徐茗脑后，微用力让她抬起头。在看到徐茗湿漉漉的眼睛的时候，成煜低头吻住了她，唇舌交缠间，他吐着气轻轻道：“我不会累，哪怕你到时候走不动了，我也要抱着你一直走下去。”
    徐茗晕晕乎乎地想，似乎每一次吵架都以她被亲晕而作为结束标志啊。
    第二天徐茗想到成煜提起他想去一趟“万家”，打算敲门问他今天要不要去的时候，成煜急匆匆打开房门冲出来，跟徐茗解释说他们组负责的业务关联的服务器出了点问题，他老大喊他去一趟公司。于是这个周末只能以徐茗宅在家，成煜到公司加班结束。
    之后的几个周末，他们两个不是这个加班就是那个出差，时间总是错开。总算等到两个人有一个重叠的休息日，已经是一个多月后了。
    那天是个周日，天气不错，不过正值酷暑，外面很热，走在路上，感觉脚下的柏油路都被晒化了，变得软塌塌的。
    他们搭地铁然后再转公交，到了目的地时，两个人都是一身汗。
    进了一层大厅，冷气迎面而来，徐茗感觉舒服不少。成煜挂在她身上，嚷着热。
    徐茗无奈道：“热你还不起来？”
    成煜沉思片刻，摆出一副舍身取义的表情：“为了茗哥，这点热我可以忍。”
    徐茗用力推开他：“我忍不了！我去买个甜筒。”
    “万家”虽然是家装店，但又会提供餐饮，甜筒以便宜又好吃，神奇地走红了网络。
    徐茗早就惦记上了，本来想临走的时候再买的，但天气实在太热，于是提早计划，现在就去排队。
    虽然排队的人不少，但工作人员效率很高，没多久就排到徐茗。她点了两支甜筒，想了想又加了一根烤肠。
    “喏，给你。”
    徐茗把手里的一只甜筒和烤肠都递给成煜，等成煜接过后，开始吃自己手里的这只。
    奶香浓郁，蛋卷酥脆，这甜筒确实不负盛名。
    “吃完甜筒你稍等会儿再吃烤肠呗？冷热交替着吃，我怕容易吃坏肚子。”
    徐茗看成煜左手拿着甜筒，右手拿着烤肠，赶紧叮嘱一句。
    成煜没客气地吃着甜筒呢，听到徐茗说话，一笑：“哦？是给我吃的啊？我还以为只是让我帮你拿呢。”
    徐茗瞪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那你别吃。”
    没想到成煜吃完甜筒，把烤肠举到她面前：“给。”
    徐茗推回去：“这时候你倒是认真起来了。”
    成煜坚持让她先吃，徐茗只能小小咬一口，然后再推还给他。
    唔，这个烤肠也没买错，油汪汪的，散发着烤肉的焦香。
    成煜看徐茗确实不太想吃，于是三两口把剩下的都吃完了。
    两个人补充完能量，正式开逛。
    “万家”特别大，结构也和常见的商场不同。并不是一个个小的品牌各有门店，而是像一个大型超市一样。
    根据家庭用具所在的功能分区不同，划分了如卧室、客厅、厨房等大的楼层区域，然后再在大区域中划分小区域，各种品牌的商品在小区域中井然有序的摆放着。
    还有一个有特色的地方，是会有一个独立的楼层区域分割成若干个样板间，由万家专门负责的员工挑选他们的商品，组装搭建成不同风格的屋子。
    顾客在样板间中体验的时候，就可以根据喜好的样板间风格，直接套用万家提供的这种模板来装扮自己的家。
    他们先到的就是样板间所在的区域。
    饶是徐茗和成煜这种对家庭装修没什么概念的年轻人，走入样板间，也产生了这样装修看起来很棒的感觉。
    而且是每到一间样板间，就会感觉这样装修很漂亮。
    成煜忍不住拉过徐茗咬耳朵：“茗哥你感觉我们的房子是不是应该装修一下了？”
    成煜说话时呼吸撞到她耳朵里，徐茗感觉自己从耳朵开始发热：“什么我们的房子，明明是你的。”
    成煜看到徐茗的耳垂变红，心头发痒，忍不住恶作剧般继续贴着她的耳朵说话：“我人都是你的了，房子还不就是我们的？”
    “我不管，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徐茗说着，便逃出这间样板间。
    虽然这么说着，徐茗还是拉着成煜进到另一间样板间观摩，时不时跟他讨论某个家具彼此喜不喜欢。
    第三十六章 万家
    逛样板间的时候，徐茗发现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她和成煜虽然之前没聊过这方面的事情，但在装修的审美上，他们两个的喜好几乎一致。
    徐茗没想到成煜这么直男，竟然会喜欢那种浅色系的温馨风格。
    她不敢在这方面取笑成煜，万一他一个恼羞成怒，硬是要装作不喜欢那就糟糕了。
    他们在样板间区域逛了几间屋子，成煜就嚷着要去吃饭。
    徐茗看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一点了。原本他们就计划在万家里就餐，一来是想体验一下所谓的“网红”餐厅，二来也是因为万家是修建在城市边缘，周边也没什么好吃的，出来进去还比较麻烦。
    成煜在前面领路，直奔就餐区。
    刚到就餐区徐茗就被震慑到，这里和万家其他区域的特色一致，就是大。
    餐厅分为取餐收款的区域和就餐区，不提就餐区的几百甚至上前个座位，就是取餐区都按照食物的类型划分了几块区域，中餐西餐，主食甜品饮料，种类繁多。
    有一些区域是支持自助拿取的。取餐区外端有统一的收款台，拿完自己想要的食物后统一交费即可。
    他们取了餐盘跟上前面长长的队伍开始排队。
    成煜让徐茗站在前面，她侧过身对成煜说道：“我有一种回到大学食堂的感觉。”
    成煜微微惊讶：“你们学校食堂档口这么多的吗？”
    徐茗下巴微扬：“要认真来说的话，我大学的档口要比这边多。只不过没有这边的精致。”
    他们路过“早餐区”，徐茗往盘子里放了一杯酸奶，继续道：“放假回家的时候我们可以去吃吃看。你都没去过我学校啊，明明那么近。”
    徐茗的大学在明市，成煜的学校在同省的另一个城市，填报志愿的时候徐茗有心想和成煜去念同一所学校，成煜的学校相对好一些，如果硬要去也不是不能，只是进不到她想学的专业了。
    而成煜同城的其他学校不是偏理工科，就是水平不太行。
    徐茗只能遗憾地选择了她毕业的那所大学。唯一能拿出来说的的好处就是同城，回家极其方便。
    “你不是也没来过我学校？”成煜用微微抱怨的口气道，“邀请你那么多次都不来。春城离得又不远。”
    徐茗也想去，但那时她还比较纠结对成煜的心思，患得患失的不敢行动。
    “那等哪个假期有时间，我们互访学校。”徐茗现在起了去成煜的学校看看的心思。
    成煜欣然同意。
    两人跟着取餐的队伍一路往前，行进中各自挑选了喜好的食物。徐茗怕成煜又要开始不顾自己食量选一堆东西，阻拦了若干次他试图取餐的手。最后成煜餐盘里放着牛排、意面、水果还有一碗卤煮，而徐茗则拿了成煜试图加购的炸肉丸，她自己本就想吃，刚好也可以分给成煜几颗。
    他们在结账的地方交了自助饮料的杯子钱，就可以拿着杯子去饮料机器哪里挑选种类随意自取了。
    就餐区很大，但用餐的人也不少，他们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空着的两人座位。
    徐茗把自己的餐盘交给成煜，简单把桌面清理完后，示意成煜把餐盘放下。
    成煜确实是很饿了，放下餐盘，不多话先吃为敬。
    两个人默默地吃了一会儿，徐茗感觉自己差不多八分饱了，放慢进食速度，一边喝她的酸奶一边打量周围的食客。
    周围多是一些和他们一样的情侣，也有一些带着小孩子来的家庭组合。
    成煜注意到徐茗的目光落在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身上，嘴角还露出一丝笑意，眼睛一转：“小姑娘可爱吧？”
    徐茗注意力集中在小朋友身上，没仔细想对方在说什么，顺口回答道：“是很可爱啊。”
    “那茗哥喜欢小姑娘还是小男孩？”
    “自然是小姑娘了，小男孩太皮了。根本照顾不过来。”徐茗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转过头来瞪成煜，“你什么意思？”
    成煜歪头一笑：“没什么意思啊。随便问问，我可没问你想不想要啊。”
    徐茗横他一眼道：“我绝对不接受因为有了宝宝才结婚。”
    成煜问：“那合法了就行呗？”
    徐茗还真的认真想了想：“合法了也暂时不行，至少我们得能有足够的准备，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物质上的。”
    说完之后她怕自己这样显得太独断专行，又试探性地补了一句：“行吗？”
    成煜拍拍她的手背，之后抓住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别担心。我知道这不是个随便的事儿。”
    看徐茗表情放松下来，成煜又故意道：“不过也不耽误我们提前规划一下，有了宝宝我们要怎么重新装修。”
    徐茗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反手打了一下成煜的掌心。
    两个人吃饱喝足，把餐盘放到回收处，往具体商品的售卖区走去。因为时间关系，再逛样板间就来不及买东西了。
    “我们来这里是要买什么来着？”徐茗发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成煜当时只想把徐茗拐来买床品，但这个东西又不能摆在明面上说。现在过了好几个礼拜，早就忘了当时用来当挡箭牌的东西是什么了。
    成煜道：“买枕头，对，是要买枕头。现在的枕头我用得不太习惯，都睡不好。”
    徐茗疑惑：“你枕头不是用了很久？现在才感觉不舒服吗？”
    撒一个谎就要用一千个谎来圆它。
    成煜后悔，买床品有什么不好说的，当时就应该直接说自己想换床品，让徐茗帮忙参谋就好了。结果现在谎话说出去，又圆不回来。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是用太久了，又不好清洗，剩下的我就不多说了……”
    让徐茗自己脑补去吧。
    徐茗果然主动帮成煜补齐：“……那你需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卫生习惯。”
    虽然补齐的方向不是成煜期望的，反正这次算是蒙混过关。
    枕头和床品是在一个区域，离就餐区不远。他们很快就走到了。
    这个区域凡是床附近的商品都有售卖，枕头抱枕，床品四件套，被子，甚至床也是卖的。
    这里有供人体验的床，很多顾客都躺在上面试用。徐茗想帮成煜挑挑，主动躺在离他们最近的一张床上。
    “这个枕头还挺舒服的诶，橙子你也来试试？”徐茗躺在床上拍拍身边的空位。
    成煜毫不犹豫地躺了上去，徐茗把自己头下的枕头塞在成煜脑后，问他：“感觉如何？”
    成煜也不是为了买枕头来的，敷衍道：“还行吧。”
    徐茗又从旁边拿了两个枕头：“来，挨个试试。”
    成煜笑她：“你怎么跟这里的销售似的。”
    真正的导购小姐姐过来了。
    “二位是想选购枕头吗？平时是喜欢硬一点的还是软一点的枕头呢？我们家这有一款记忆枕，弹性和支撑都很好……”
    导购小姐姐说了一堆推荐语。
    成煜就敷衍地嗯嗯。他眼珠一转，问导购小姐：“请问您这里有别的推荐吗？”
    导购小姐姐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但还是尽职地配合：“您想要什么方面的推荐呢？”
    成煜咬咬牙道：“床品有推荐吗？”
    徐茗问他：“你床品也要换啊？”
    成煜有点心虚地答是。
    导购小姐姐：“那请您到这边来看看。”说着便引成煜到商品陈列区，各种风格材质的床品应有尽有。
    徐茗也好奇地跟过去看。
    “您二位喜欢什么风格的呢？这边有现代一点的，也有欧式或者中式的。还有不同材质，这种60支纯棉的体感比较好。”
    徐茗听了连连摆手，耳朵都红了：“不不不，是他要买，我不买！”
    成煜高兴，揽住徐茗的肩膀：“是我要买，你不帮忙看看？万一买的风格不对，破坏屋子风格就不好了。”
    徐茗白他一眼：“现在你那屋子有什么装修风格可言？”
    成煜凑到徐茗耳边：“那我可随便买了啊。现在是用不上，以后用的时候你可别说我审美不好选的不对呢？”
    重音特意放在了“用的时候”几个字上。
    徐茗不理他，跑开去继续给他试枕头。
    成煜内心叹气，这次来万家的核心任务失败了。他只能先按照他的喜好，挑了个纯黑色的套系。
    “你来试试这个，我感觉这枕头还挺舒服的。”徐茗看成煜走过来，给他展示自己的成果。
    成煜把挑好的床品放在边上，侧身上床和徐茗并排躺好，枕着徐茗推荐的枕头。
    确实挺舒服的。
    但更让成煜感到舒适的是旁边躺着的这个人。
    他侧过脸，刚好徐茗也把头转了过来。他们四目相对，耳边嘈杂的人声都消失不见，成煜凑得更近。他没做什么，只是把额头抵上徐茗的额头。
    徐茗看着成煜的眼睛，甚至忘了自己是在人来人往的商场中。
    成煜和徐茗五指交握，他轻声道：“这个枕头是很舒服，买两个好不好？”
    徐茗感觉热意充满自己的胸口，嘴角微扬道：“好。”
    第三十七章 同床
    徐茗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附了身，鬼使神差地说出了那个好字。
    跟着成煜继续逛万家后面的区域时，徐茗感觉自己恍恍惚惚的，成煜问什么都回答他你看着办吧，还好之类的敷衍的话。
    结果就是成煜抱了一堆东西回家，当然也包括那两个枕头和一套床品。
    晚上徐茗洗漱完，面对成煜期待的眼神，她却怂了，装作不懂他什么意思，跟他道个晚安就自己进了屋。
    徐茗关上房门，熄灯准备睡觉。
    黑暗中，窗帘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扑腾。
    徐茗重新开灯，窗帘那边又没什么动静了。她壮着胆子过去，忽然一个黑影从窗帘缝隙中飞了出来，拳头大小，飞行速度很快，徐茗看不太清是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飞出来的时候，她有被吓到，惊叫了一声。不出两分钟，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茗哥怎么了？是又做噩梦了吗？”
    她听到成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徐茗慢慢挪向门口，把门开了一条小缝，让成煜进来。
    那东西这时在天花板四周绕着圈飞行，偶尔还会撞到墙壁，发出轻微的“卜卜”声。
    徐茗和成煜同时抬头看去，眼睛不自觉跟着那道黑影转来转去。
    徐茗心里有个猜想。
    那黑影似乎是撞累了，又躲回窗帘中。
    “别怕。”成煜拍拍徐茗的头，他四处张望一下，没在徐茗的房间中找到趁手的东西，“去客厅等我？”
    “没事，刚刚就是太突然了。所以被吓了一跳。我感觉，可能是蝙蝠？”
    “那去帮我把扫帚拿来？”徐茗状态还行，但成煜也不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于是去让她拿下工具。
    徐茗应了一声，去卫生间把扫帚取来，进来时关严了门……
    成煜拿上扫帚走到窗边，拉起纱窗把窗户打开。
    那东西藏在窗帘褶皱里，具体的位置看不清楚。成煜握住扫帚下部，伸长胳膊，用扫帚通常被手持的那端在窗帘上半部分划动，试图把那东西往窗外赶。
    他拨弄了五六分钟还没什么动静，那东西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徐茗心存侥幸：“已经飞出去了？”
    成煜不太放心道：“好像没有，没有碰到什么东西的感觉。”
    徐茗走过去想要一起看看，她把手机手电筒打开，往上面照去。她抬头望向窗帘时，忽然和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对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直冲她面门而来。
    “啊！”徐茗下意识后仰，退后一步，但后面空间不大，她的腿弯撞到了床边，一下子就要往后跌倒，屁股先是撞到床边，但没有坐实就因为失去平衡而落到了地上，手机也脱手摔到一边。
    事情发生太快，成煜也没来得及反应。他只能心疼的蹲下问徐茗情况：“没事吧？摔到哪了？脚有没有扭到？”
    徐茗痛得脸都有点扭曲，撞到哪里她又不方便和成煜明说，只能咬着牙摇头。
    徐茗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就在成煜的搀扶下坐到床上休息，比起坐，她此刻其实感觉趴着可能更舒服一点。
    罪魁祸首又在天花板上绕圈圈。徐茗咬着牙恨恨地看着这个家伙。
    在徐茗的注视下，那东西绕几圈后又躲回窗帘里。
    成煜这次舍弃了扫帚，他在徐茗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拖一把凳子放到窗下。看样子是要进行徒手抓捕。
    他静静地站在椅子上能有一分钟，似乎是在寻找定位，缓缓移动手臂靠近窗帘，之后飞快地向一个位置伸手。
    抓到了！
    “想看看吗？”成煜没有直接把那东西扔出去。
    徐茗缓过来了一些，她点点头。成煜就拿着东西靠近她，但没有离她太近。
    确实是蝙蝠。
    身子很小，一只手就能抓住，被抓着的部位似乎就是翅膀，翼膜和身体相连，长得并不太吓人。蝙蝠似乎也被吓到了，还没有明显要挣扎的迹象。
    徐茗参观完了，对成煜道：“扔出去吧？”
    成煜点头同意，把蝙蝠扔了出去，又把窗户和纱窗关好。
    “不会摔死吧？”徐茗问道。
    成煜稍微想了一下，答道：“应该不会。这个蝙蝠可能是顺着空调通风管道进来的。”
    他就又把椅子挪到空调管道下方，找了点废纸团成团堵住空隙。
    “好了，这下应该不会再有蝙蝠进来了，我去洗个手。”说着他就出了屋子。
    等他再进来的时候，徐茗正在抓胳膊。
    “怎么了？不会是被抓到了吧？这东西可能携带狂犬病毒。”成煜的话语流露出明显的担心。
    徐茗苦恼：“不是，刚不是开了一会儿窗户么。有蚊子放进来了。我没注意就被叮了好几个包。”
    “脚呢？我看看？”成煜送走蝙蝠，腾开手来关注徐茗的身体了。
    徐茗想起刚刚摔倒的尴尬，脸有点热：“哎呀我没扭到脚。”
    成煜打量一圈这个屋子，忽然说：“茗哥，今天你来我屋睡吧。”
    徐茗被他突然的发言惊讶到：“啊？”
    成煜一脸坦然：“家里没有灭蚊的设备了。你难道想在屋子里当蚊子的人肉饲料吗？”
    徐茗有点犹豫，成煜的表情很坦然，理由也很充分。就是她自己有点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
    成煜看徐茗没立刻否定，知道对方已经有点动摇。
    有戏。
    他没再给徐茗否定的时间，直接上前弯下腰，把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
    “抱紧。”语毕，成煜一个用力就打横把徐茗抱起来。
    徐茗半推半就的这算是从了。
    成煜把徐茗轻轻放到床上。自己绕到另一侧掀开被子准备也上来。徐茗忽然叫住他：“诶，我屋子空调好像还没关……”
    他只能任劳任怨地再回徐茗屋子里关空调，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盒药膏。
    “这东西你竟然还能找到？”
    成煜一脸得意：“我猜以后还能用上，果然。”
    “你这是咒我被蚊子咬啊！”徐茗佯装生气。
    成煜赶忙举手投降：“这不是你太有吸引力了，有备无患，有备无患。”
    徐茗撇嘴：“谁想要这种对蚊子的吸引力啊。”
    成煜拉过她的胳膊，看到肘部一片红肿，眼睛里闪过心疼，嘴里还不老实：“岂止是蚊子，我可是被牢牢吸引住了。”
    说完他竟俯下身，亲吻了一下徐茗红肿的肘部。
    徐茗惊得要把胳膊抽回，可成煜抓得太牢，没能躲开，她只能嚷道：“喂！”
    成煜抬头，她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了心疼，立刻安静下来，嘟哝道：“不擦药了么？”
    成煜一笑，把药盒盖子打开，食指沾一点膏体，然后涂上徐茗红肿的部位。
    成煜没有再闹，低着头涂得很认真。徐茗一只胳膊被他握着，另一只胳膊搭在立起的膝盖上，撑着脸看他。她看到成煜认真专注的神色，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心里一动。
    明明已经在一起几个月了，也认识十多年，还是会在这种时候怦然心动。
    她想起在不知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恋爱其实不是一瞬间心动然后绵延若干年，而是在交往的过程中，一次又一次心动。
    真好啊，可以和这么可爱的人在一起。
    这个晚上又是抓蝙蝠，又是擦药，折腾到后面已经很晚了。等成煜收拾好再上床，徐茗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
    虽然成煜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但看到她迷迷糊糊不设防的样子，还是有点心痒，他恶狠狠地亲了徐茗一口，她都没什么反应。
    成煜笑了，又轻吻一下徐茗的额头，轻声道：“晚安了茗哥。”
    然后也闭眼很快睡着。
    还行，虽然床品没获得意见评价，能抓到人来试用，也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这是成煜睡着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二天叫醒成煜的不是梦想，而是徐茗的声音：“快快，起床啦，要迟到了！”
    成煜睁眼看到的是穿戴整齐的徐茗，他有点恍惚，昨晚不是一起睡的吗？难道他记错了？
    他侧过脸，被子上似乎还留有徐茗沐浴液的梅子香味。
    他甚至想躺在被子里不出来了。
    不然今天请假不上班好了。这种念头一闪而过，成煜还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力起床收拾自己。
    最后赶在濒临迟到的最后一分钟到达公司。
    徐茗闹铃本就设置得比较早，而且一响她就醒了。
    在成煜的大床上醒来，她还是有点不适应的。虽说成煜睡姿很老实，双手平放在身前，睡得像小时候被训练过一样，没有越“雷池”半步。
    她看了成煜的睡颜一会儿，就拍拍脸回自己屋子换衣服洗漱。等她收拾完还没见成煜出门，这才去他屋子执行叫早行动。
    和徐茗预想的不同，昨晚对她影响不大，她甚至感觉自己这一天的效率都很高，并没有恋爱脑的时时想着成煜，只在休息时间想起，不自觉露出笑容，还被同事追问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说看她这一天心情都很好。
    徐茗笑笑，在心里默认，但没有主动跟同事说自己是想到男朋友，所以这么高兴。
    第三十八章 加班
    从那晚后，成煜开始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拐徐茗留宿在他房间。
    一起睡了几晚后，徐茗也就不再挣扎，默默地习惯了一起睡这个设定。
    晚上睡觉的时候成煜倒是很老实，各种意义上的。不做小动作，睡觉姿势也很板正，搞得徐茗有点疑惑起来。
    林琅到国外落地后跟她报过平安，也直白地询问她和成煜情况如何。徐茗告诉林琅他们和好了之后，林琅说她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严肃的事情聊完，林琅就旁敲侧击地开始八卦他们的进度。徐茗其实不太好意思和林琅聊这些的，但介于她和成煜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做过什么，她对他们的“进度”又有点不放心，用“我有一个朋友”的老套问法询问他们这样是不是没问题。
    林琅被他们纯情程度惊讶到，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安慰她不同的情侣有不同的相处模式和进度，不要在意什么“标准”。毕竟是你们两个谈恋爱，找到你们最舒服的节奏就好。
    徐茗被她说服，放心了一段时间。但如今他们都睡到一张床上，成煜忽然变得“老实”起来，徐茗一方面为可以不发生过火的事情放心，另一方面又有点担心这样是不是表示自己对成煜没什么吸引力了，现在都这样，那以后他们的那什么生活岂不是……
    徐茗也感觉自己这种心理过于矛盾，她却又不好意思去问成煜。
    这天晚上两个人洗漱好了并排躺在床上，徐茗下定决心要把纠结她几天的问题问出口。
    她侧过身戳戳成煜的胳膊。成煜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徐茗深吸一口气：“你现在看我什么感觉？”
    成煜：“啊？什么感觉？没什么感觉啊。你怎么了？”
    徐茗心想：完了，他看我都没什么感觉了。
    成煜看徐茗脸色不对，坐起身，把手背放在她的额头上：“也不太热啊。哪不舒服吗？”
    徐茗暗自松口气，原来成煜是没理解自己什么意思。她也坐起来，转个方向面对成煜。
    徐茗微低头，不去看他：“你最近，都不，都不亲我了。”
    成煜轻声笑：“噢？”他直接把手放到徐茗后颈，微用力让她抬头，之后亲了上去。
    徐茗投入地和他亲近一会儿之后想起“正事”，把成煜推开。
    成煜还有点意犹未尽：“不用再补补之前的份了，茗哥？”
    徐茗：“我不是这个意思！”
    成煜又靠近，几乎是擦着她的嘴唇在说话：“那是怎么了？怪我，看来是低估了茗哥的需求。”
    徐茗被他闹得要说不出她本来想问的问题。
    一怒之下她倒是也不害羞了。
    徐茗一把推开成煜，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抵在床头：“你别动，听我说！”
    她也是豁出去了：“之前你都忍不住要动手动脚的，为什么这几天我们一起睡，你倒是老实起来了？！”
    成煜一愣，意识到徐茗是什么意思之后，兀自笑起来：“啊呀，原来我们躺在一起的时候，茗哥你都在想这个？之前不是你说你不想的？那我这是白忍了啊。”
    说完，他拨开徐茗的手，反过来把她扑倒在床上。
    徐茗被成煜扑在床上，双手被他握住放在脑袋两侧，被侵略感十足的成煜吓到。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徐茗急道。
    成煜撑在她上方，凝视着她，没有再继续。半晌后，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翻身躺到另一边，胳膊抬起挡在自己眼睛上，喃喃道：“茗哥你说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徐茗有点愧疚，自己没有发出正确的信号，这时候又要喊停。
    她主动扑到成煜身上，头靠在他胸口：“我就是……”她话说到一半，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成煜把手放到徐茗腰上，替她说完：“你就是看我又像个人了，所以感觉不适应？”
    徐茗：“……”
    徐茗心想：这么说也不是不对。
    成煜从侧面为自己解释：“茗哥你不知道我现在意志力有多么强大。也可能是还不够强，我还没办法经常像现在这样，亲完你再把你当成兄弟，放在旁边也能心无旁骛地睡着。”
    徐茗小声：“那我回去睡，你不就不用折磨了。”
    成煜干脆地拒绝：“不行。”
    两人沉默一会儿，徐茗忽然打破寂静：“这个，是不是多练练，你就不会那么激动了？我们，可以练到一个合适的度，就练到你不会太难受，也不会因为‘练习’太多而没有新鲜感的那种程度。”
    徐茗说完立刻后悔，自己怎么会提出这么脑残的建议。
    成煜把徐茗往上捞：“我感觉你这个建议非常好。”
    肉送到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哪怕不能真正的吃，多舔舔也是能解渴的。
    至于徐茗担心的，会不会因为练习太多而丧失新鲜感？
    成煜完全不担心。
    徐茗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今天工作比较多，她专心致志地干活，下午这几个小时几乎没离开工位，肩膀和脖子都僵了。
    眼看快到下班时间，她犹豫要不要加班。这时，成煜电话打了过来。
    “宝宝？下班了吗？”
    徐茗耳朵一热。
    这几天“练习”的时候，成煜逐渐改了对她的称呼。徐茗开始嫌太腻，让他还叫自己“茗哥”。成煜不干，说这样叫的话，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让同事听到，会以为他在搞基。
    徐茗反抗，说他打电话别让同事听到不就结了。
    无论她怎么说成煜都不改口了。徐茗只能默默接受。
    不接受又能怎么办呢？
    其实她内心还是很喜欢的，只不过不好意思承认罢了。虽说这个称呼略显老套，但听起来就会让她感觉自己是被对方珍视珍惜的。好像回到当时自己还很小，被周围人都宝贝的时候，只不过这次她是被成煜一个人宝贝着。
    徐茗起身准备去茶水间：“还没下班，有点东西没做完。”
    电话那边传来成煜惊讶的声音：“啊？你不会今天还要加班吧？”
    徐茗有些奇怪他为何如此诧异：“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成煜：“我在你楼下，来接你一起去吃晚饭。”
    “诶？你不是请假早退了吧？”成煜的公司离她的公司有段距离，按时间推算，成煜肯定是早下班就。
    徐茗虽然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但成煜都早退了，她更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那你稍等我，收拾一下马上下去。”
    “好，别急。”
    徐茗挂断电话就快步走回工位。离下班时间也就三分钟，这个时候收拾一下准备走人倒是也说得过去。
    她刚保存好文档，稍微整理一下桌面，就看到周皓走了过来。
    “徐茗，那个展会的方案有点着急，明天你记得给我一下。”
    “啊？不是说这周五要吗？”
    徐茗有点不知所措，之前方案安排的时间是周五，所以她还没开始处理。
    周皓皱眉：“张总突然把计划时间调整了，所以我们这也得跟着变动。”
    他看到徐茗已经关机的电脑：“你要回去了？”
    徐茗面有难色：“嗯，楼下还有人等我。”
    周皓像是很随意地在问：“谁啊？”
    徐茗有点不好意思：“我男朋友。”
    他的脸色似乎沉了沉，叹口气：“我也不是一定要你今天加班搞。方案确实很着急，不然没办法给张总交代。”
    徐茗能领悟到周皓话中的未竟之意。她只能咬牙道：“我知道了，明天会给一版方案初稿到你那。”
    周皓冲她点点头，转身走了。
    徐茗瘫在椅子上，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是她的电话又开始闪烁，是成煜。
    成煜仿佛心有灵犀：“有什么突发情况吗？”
    徐茗很委屈：“好像不能和你去吃饭了。突然有活儿来，我得加班。”
    成煜此时也有点恼火：“怎么回事，今天还需要加班吗？你们领导有点过分了。”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徐茗感觉成煜话中另有玄机。
    成煜哑然：“茗哥你不会是连自己生日都忘了吧？”
    徐茗还真的忘了。
    所以成煜来找她吃饭是因为生日，徐茗继续推测，那说不定他是有什么其他准备。
    一边是工作，另一边是可能给自己准备生日的男朋友，徐茗好头大。
    电话两端都沉默一会儿，还是成煜艰难开口：“那你先忙，我去给你打包点东西过来。早点干完早点回家。”
    徐茗想说不，想让成煜等自己一起走。没等她说出口，成煜就先挂断了电话。
    徐茗准备回拨过去，又停下了手，她想还是应该先跟周皓说一声，他应该能体谅的。等都搞定了再喊成煜。
    她打开联系人目录，就看到周皓发了一张截图过来，是周皓上面的leader张总和周皓的对话。两个人在说展会方案的内容，不仅仅是张总在催周皓，是从甲方那边给过来的压力到张总。
    徐茗是彻底没办法了。她还得继续在这里工作，不能撂挑子走人。
    哪怕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的男朋友只想和她一起吃个晚饭。
    她还记得刚刚电话里成煜失望的声音，她对自己的失望和对成煜的愧意填满了她的五脏六腑。
    第三十九章 美好
    成煜拎着外卖食盒到了徐茗公司所在楼层。徐茗的公司非员工不可随便进出，他只能给徐茗打电话让她出来接应自己。
    自动感应门打开后，他就看到一脸丧气的徐茗走出来。
    “噢哟，我的小宝贝怎么一脸不高兴，被谁欺负了？”成煜故意这样说道。
    徐茗本就愧疚，还让成煜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来哄自己，更是内心不安，瞬间红了眼眶。她立刻别过脸去，用手指把不小心溢出来的泪水抹掉。
    她却故意用很凶地语气低声道：“什么小宝贝，别乱叫。”
    徐茗低着头想去抢成煜手中的袋子：“我来拿。”
    成煜本来还有点生气的，但看到这个样子的徐茗就什么脾气都没了。他不忍心，但两只手都被占着，也没办法去抱她安慰她。
    他把背在身后的左手拿出来：“看我给你变个魔术。”
    是一大捧花。
    徐茗“哇”了一声，双手接过来抱在自己胸前。周围有下班的同事经过。徐茗能感觉到自己和成煜成了这些人的视线焦点。有认识她的同事路过，吹了个口哨，带着“喔……”的声音飘过。徐茗赶快拉起成煜，带他进门。
    不能站在前台继续招摇了。
    徐茗把成煜领到会议室。
    办公区没有单独的就餐区域，平时她都是在工位吃饭的，他打包的东西有点多，还有这么大一个成煜，现在楼下食堂现在也关了，只能先在会议室凑合一下。
    两人进入会议室落座。成煜站起来开始拆食盒，是徐茗公司附近的一家她早就想去吃的川菜，特别火，位置很难订。
    徐茗的内疚感已经顶到喉咙了。
    “你想先吃蛋糕还是吃完饭在吃？”成煜拿出他预订的蛋糕有点为难。
    徐茗拖动座椅靠近成煜，一把抱住他的腰，把自己脸埋在他怀里。
    成煜把蛋糕放下，摸摸徐茗的头：“好了，我知道宝宝委屈了。等周末的时候再给你补过一个。”
    徐茗不说话，就紧紧抱着成煜。
    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把椅子踢开，双手抱着成煜的脖子。成煜为了让她好抱一点，微微弯腰。
    徐茗贴在他脖子旁边，闷闷道：“我不委屈，是委屈你了。你本来都安排好了，结果我这边搞出这种事情。”
    成煜微起身，和徐茗拉开一点距离，望向徐茗有些湿漉漉的双眼。他忽然搂住徐茗的腰，托住她的后脑把她往上提。关键时刻徐茗一把捂住成煜的嘴。
    成煜的眼神已经能具象化出一堆小问号在徐茗眼前转圈播放了。
    徐茗轻声道：“会议室里有监控。”
    她能明显感觉到成煜精神忽然萎靡。他把自己放下，深吸一口气对她说：“吃饭吧。快点吃完。”
    徐茗知道成煜想说，快点吃完，她快点去把工作完成了，才可以快点回家。
    她又狠狠地用力抱了一下成煜，然后才回到座位，和他一起继续拆食盒。
    成煜打包的种类还挺多。
    徐茗问他怎么这么快。成煜说他提前定了一些，原本打算他们到饭店再补点一些，结果计划不如变化快。他只能拿着提前订的这些赶快跑回来了。
    成煜提前订的这些已经很丰盛了，他已经比较了解徐茗的口味，加上这家店本身品质过硬，打包的所有菜徐茗都吃得赞不绝口。
    成煜不太能吃辣，陪徐茗吃的过程中就狂喝水。又得到了徐茗的一番取笑。
    他知道徐茗这是放松下来了，他也松了一口气。
    吃完正餐，成煜把蛋糕打开，点上蜡烛给徐茗唱生日快乐歌。让她闭眼许愿。
    他没打算告诉徐茗，他本来的计划是在餐厅，给她弹唱。他已经借好吉他放在餐厅，也和工作人员打好商量什么时候帮他熄灯营造气氛。
    徐茗吹完了蜡烛，冲他笑得张扬又甜美，他想这样也挺好。
    只要徐茗开心就好。
    徐茗确实很开心。哪怕这是在会议室中过的生日，这似乎也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了。这样的念头出现之后，她默默地在脑海中跟老爸老妈道了个歉。
    接下来徐茗有点犯难，这个蛋糕要怎么切。就她和成煜两个人，也不用切太多份，但对半切开的话，好像寓意又不太好。虽然她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这种时候又莫名地不想沾染一点不好的可能性。
    还是成煜给了方案，说本身蛋糕也没订太大，不然他们俩就挖着吃吧。
    蛋糕是用她喜欢的草莓主打，慕斯镜面光洁诱人。徐茗先动勺，挖下一块之后递到成煜嘴边，执意让他先吃。成煜张嘴吃下后，徐茗也挖了一块塞到自己嘴里。
    草莓酸甜，奶油顺滑，慕斯层又很清爽。
    啊，真的是人间美味。
    成煜咽下口中蛋糕，被徐茗的表情和蛋糕甜到。实在没忍住，凑过去飞速亲了一下她的嘴角。
    “哎呀！”徐茗不好意思地打了成煜一下，两脚蹬地让椅子滑走，拉开和成煜之间的距离。
    “真的不能再吃了，最后一口，最后一口。”徐茗边吃边喃喃自语道。
    成煜好笑，不戳穿她十分钟前就开始说这句话了。
    “诶？这是什么？”徐茗挖到蛋糕中间，好像挖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以前看过的小说和连续剧中，类似的情节像快闪一样迅速浮现在她脑海里，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
    她望向成煜，看到他一脸惊慌，又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
    而对面成煜的内心确实像徐茗看到的他的表情一样惊慌。
    他想：完了，今天计划改变得太仓促。忘记蛋糕里的这颗“定/时/炸/弹”了。
    他想拦住徐茗，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但飞速转动的大脑中，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阻拦。
    这边徐茗已经有结论了。
    她用勺子把那东西挖出来。果然和她想的一样，是个环形装饰物。
    徐茗也有点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她把东西放到纸巾上，擦掉周边的奶油。
    以前她逛商场也没太关注过这方面的柜台，这还是她头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这个东西。
    确实很闪，哪怕是在光线不太好的会议室。
    她有点呆呆地把那东西递到成煜眼前：“呃，按流程，是你先拿着，然后再给我吗？”
    本来手足无措的成煜被她逗笑，这个问题问得他的紧张程度也下降了一些。
    他接过戒指，单膝跪下来，还没说话，先无奈地笑了：“本来准备好的，我现在都不知道应该说啥了。”
    徐茗大脑空白，顺着本能接话道：“你想说啥，随便说，咱俩这关系，不用跟我客气。”
    成煜低下头忍一忍笑意，但再怎么努力也严肃不起来了，他只能微笑抬头看徐茗：“茗哥，宝贝，我没想到可以成为你的男朋友。你跟我说喜欢我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以前以为我们会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兄弟，没想到还可以更好。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成为可以照顾你一辈子，被你欺负一辈子的人吗？”
    成煜的求婚很突然，但对她来说也不突然。她能感觉到两个人的感情已经渐趋稳定，不是没有激情的那种稳定，而是信赖值达到一个不会轻易下降阶段的那种稳定。
    她隐隐有预感成煜在做什么准备，等到真的面对这种场景，她还是不禁心神激荡。
    虽然地点没有她曾经幻想中的浪漫，但当成煜的话说出口时，她感觉面前的人才是浪漫的唯一源头。
    实际的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它比想象中的好一万倍。
    不，没有任何数字可以衡量，想象永远和现实无法相提并论。
    徐茗没想哭的，但好字说出口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成煜先把戒指戴在徐茗的手上，然后起身去拿抽纸给徐茗擦眼泪：“茗哥我想起来之前语文老师说红楼里有句话，是贾宝玉说天下女儿都是水做的。以前我还没感觉。”
    徐茗以为成煜要取笑自己最近总是哭，提前先拍他胳膊。
    成煜继续着之前的话道：“现在我能感觉到茗哥确实不是哥了。”
    这话就算绕了几个弯，徐茗也知道成煜是又在拿她之前大大咧咧像个男孩子来取笑。他刚刚的打挨得不冤。
    不过徐茗倒是被他几句话止住了眼泪。她假装抱怨道：“刚刚我还感动着呢，好好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
    “怪我。不然我离开一下，留点空间给你继续感动一会儿？”
    换来徐茗的一顿拳打脚踢。
    不过徐茗自从和他在一起之后就没再对他下过狠手，成煜权当这是她在撒娇。
    徐茗和成煜打扫过会议室，外卖餐盒都收拾好扔到垃圾集中处。徐茗虽然情绪激动，还是得面对实际问题——她要弄完第二天要提交的文档。
    不过现在的心情和刚得知要加班时的截然不同，她集中了注意力，但如果这个时候有摄像机定点拍摄的话，就会看到每隔几分钟，她就会不自觉露出一个甜蜜的笑。虽然这边没有摄像机，但是有成煜，他坐在徐茗旁边玩手机，偶尔偷窥一下徐茗，很多次都看到她面露笑容。
    徐茗效率很高，很快就写好文档发给周皓。
    “好了，关机闪人。我们回家！”
    回家，真的是让人感觉温暖的一个词。那是在压力繁重的生活中，给人以希望和安慰的地方。
    成煜和徐茗拉着手，他们的影子在路灯的照射下拉长，彼此交融又分开。正如他们在各自的工作领域独自奋斗努力又彼此支撑。
    朗月高悬，群星点点，有一个爱的人呀，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感谢看到最后的大家～
    喜欢这种叙事风格的话，还请移步我的下篇文《不需要火葬场！》。9月6日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