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取消婚约后我后悔了(女A男O) 作者:边风 01 深夜里,ktv里的空气凉爽但浑浊。 林抚穿着宽大的印着自己设计的大图案的T恤,被两个服务生领着,气势汹汹地从走廊里穿过。 “就这……” 林抚确认了一遍,“就这?” 还没等服务生再给回答,她就一脚踹开了一间包厢的门。 两个服务生吓得往后缩了缩,他们不是没见过闹事的女Alpha,但还没见过这么猛的女Alpha,她看起来还未成年,但他们居然没有胆子问她要身份证。 包厢里五六个人的目光都被这声巨响给吸引了过来,房间里的音响声震耳欲聋。 看向她的人有男有女,目光必不友善,但林抚一进门就找到了她的目标。 那个人倒在一个黄毛男人怀里,头埋在黄毛胸口,这一群人只有他没看过来。 林抚见他样子异常,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干什么?找事吗?”旁边一个人终于反应过来,一下子站了起来,挡在黄毛面前。 林抚嫌他碍事,连看都不看他,一把就拧住他的胳膊,将他胳膊别在身后。 “哎哎哎,放手!” 这时,其他人也都围过来,还有人叫服务生。 但是没有人来。 林抚喊了一声,“楚不借!” 黄毛怀里的男人听到了,他动作迟缓地抬起头,眼神迷蒙,轻声唤道,“林抚……” 微弱的声音湮没在嘈杂的音乐里。 “你们给他下药了?”林抚心头冒火,怒声质问。 “胡说什么?”有人过来推她。 被推了一下,林抚彻底爆了,几个人都是Beta,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都撂倒了。 打斗的声音也被歌声掩盖了。 保安和一群年轻人这时才踩着点从外面进来。 “林抚,你先带楚哥去医院,我报警了。”牟茶说。 “知道,交给你了。”林抚一脸肃重。 “楚不借?醒醒。” 男人倒在沙发上,林抚把脸靠近,拍拍他的肩膀。 “林抚……”楚不借睁开眼,努力的聚焦,但实在太困难,他的头好晕,身上也无力,这种感觉比发情期还难受。 林抚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楚不借就更晕了,他只能先闭上眼。 楚不借在林抚面前一向是温和有礼、举止得体的,林抚今日见他这反常的样子,心中竟有些害怕,她急忙将神智不清醒的男人抱起来。 一米六五的Alpha抱一米七九的楚不借也是毫无压力。 “林抚……”楚不借无意识地重复呼唤着,只是声音一直在嗓子眼,没有发出来。 “楚哥,没事了,我们这就去看医生,你再,再坚持一下……”林抚没发现,她现在的声音有些慌。 楚哥…… 呵呵,她多少年没叫过他哥了。 楚不借嗯了一声,便安心地任由她抱着,再接下来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有人说,爱情是个奇怪的圈,我爱你,你爱他,总是爱不到想爱的人。 楚不借爱林抚他知道,但是林抚爱谁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不爱他。 他比林抚大三岁,今年二十一。 他与林抚青梅竹马,妈妈说,要他娶林抚。 林抚家也同意,可是,林抚并不乐意。 楚不借还记得她十岁的时候就说,“楚哥,我一定要分化成Alpha!” 那时他说,“这种事情可由不得你哦。” “一定可以的!哥哥呢?肯定也会是Alpha!” 楚不借本来心里想的是,只要和你相配就好了。 但在那一刻,他也认为自己一定要分化成Alpha,这样她才会开心。 只是,这种事情果然由不得他,他在十五岁那年,分化成了Omega。 从此,他开始了与抑制剂相伴的日子。从林抚知道他属性的那天起,她也不再叫他哥哥了。 也许有些人天生就有这样的力量,做什么事都一定能做到。 就像她分化成Alpha,就像她不会嫁给他。 02 林抚十八岁的暑假,一群人每晚聚在一起嗨。 她的父母这几日在国外,家里留了保姆。 楚不借担心她太疯惹出事,跟个老妈子一样天天跟着她。 酒吧,游戏厅,温泉,艺术馆,她去外地看演唱会都是他买的票,不辞辛苦地跟着去。 为了看住她,他还请林抚他们到自家的会所玩。 楚妈妈对楚不借说,“别对林家丫头太好,小心她以后拿你紧紧的,那时候难受的是你自己。” 楚不借心里早就有数,他已经被林抚拿住了。 嘴上却说,“我是她哥么,看她应该。” “唉,你这孩子,脾气太好,会吃亏的。” 脾气好这种话楚不借听多了,就笑笑。 林抚的朋友当着他的面叫他楚哥,背地里跟林抚说话对他的称呼都是你那未婚夫。 林抚被念叨地烦了,每次听到就会说,“别瞎说啊,没有的事,谁在胡说切舌头去!” 牟茶和她关系最好,两个人在楚不借的工作室打游戏的时候问她,“你和楚哥真没什么?” “什么什么啊,当然没有。” “楚哥多好,你真没这想法?” 林抚一边操作摇杆一边说,“我喜欢阳光男孩那种的,他太忧郁。” “噗,你怎么看出来的?” “用心看。” “哈哈哈。” “他就不会这么笑。”林抚盯着屏幕,头也不回地说。 “什么啊,笑得大声就是阳光啊?那你看我阳光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牟茶故意越笑越大声。 林抚淡定回应,“还行吧,白痴。” 牟茶:…… 手磨咖啡的香气飘在楼梯处,没有再往上前进了。 因此林抚和牟茶没有闻到咖啡香,也没有发现站在那里沉默的楚不借。 他下了楼,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样喘不过气。 他没有勇气上去,他不想对着林抚失去微笑。 两个人还在聊着。 “我就觉得楚哥不错。” “不是不错,是很好。” “是吧,我看也是,那你对楚哥没意思的话,我就准备……” “别了,我也不喜欢你。” “嘿嘿,我知道,你这个冷A,我说的又不是你,我说楚哥。” 林抚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回过头,直直地看着牟茶。 牟茶这个Beta被她压迫性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身子退后,“干啥呀。” “别打他的主意。” 牟茶弱弱地一笑,“反正你又不……” “听好了,他是我的。”林抚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她冷冷地肯定地斩断了牟茶的话。 楚不借醒了,头还是有点晕。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有些刺鼻。 “不借,你醒啦。”楚妈妈摸了摸儿子的头,“乖孩子,受苦了。”她的眼里涌上了泪水。 “没事,妈,林抚……”楚不借一开口就问。 楚妈妈叹息,“傻孩子呀,她是Alpha,你无需为她担心。” “那她……” 楚妈妈见儿子如此执着,只好如实告知,“林抚去做笔录了。” 楚不借被吓了一跳。 楚妈妈有些吃醋,无奈撇撇嘴继续解释,“她踢断了两个人的肋骨。” 楚不借眼中的惊讶一晃而过,接着一抹熟悉的宠溺的笑容划过他的嘴角。 牟茶与林抚从警察局出来时天都快亮了。 牟茶带她去医院。 “走啊,怎么站住了。”牟茶一脸疑惑地看着走廊头上的林抚。 “我不进去了。” “你的错误你不解释一下啊。” 楚不借来ktv找林抚,林抚电话里跟他说错了房间号。 如果她当时问问别人,或者出去看一眼,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那把你衣服给我。” “又干嘛啊大小姐。”牟茶说着,还是脱下了外套。 林抚接过衣服直接穿上,外套遮住了她胳膊上很长的一条绷带。 “不干嘛,冷了。” 03 见到楚不借的时候,林抚刚才在脑海里编辑了一番的道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半倚在床上,脸色过于苍白,虽然他把眼睛睁大让自己显得精神,可林抚一眼就看出他很平时的区别,他很乏力。 Omega的身体和心理素质和Alpha的确不能比。 他一定受了很大的惊吓。 林抚的心里沉沉的,很不是滋味。 “你们没事吧?”还是楚不借先开口问的林抚和牟茶。 林抚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她穿着比大自己身形起码两个号的外套。 那是牟茶的。 楚不借的胸口禁不住一痛。 林抚的眼睛里好像有千言万语,但她只是倔强地看着他,抿着唇不说话。 “没事,楚哥,有林抚在,什么事解决不了?那些人已经留了案底,以后有他们受的。倒是你……怎样了?”牟茶最后一句问得有些小心翼翼,omega的心思太敏感,他怕哪句话说错就伤害到对方。 楚不借勉力一笑,眼角弯起,“好多了。” 他看了林抚一眼,林抚还是沉默。 他见林抚一直不开口,便用眼神示意妈妈出去。 “你不该来找我。”楚妈妈出去后,林抚终于冒出这么挨千刀的一句。 “嗯?”楚不借怀疑自己听错。 “我说今晚你不该来!”林抚似乎很生气,她又大声说了一遍。 这一吼令楚不借心中的痛点瞬间放大。 连牟茶都吃了一惊,他以为她会跟楚不借道歉,最不济的,她也该关心一下他的身体。 看来她真不是个正常人。 “林抚,怎么说话呢。”牟茶打圆场。 楚不借知道林抚进入青春期后有些叛逆,但也没想到她话会说得这么绝情,他像一个刚被救上来的落水者,此时又被人重新抛下水中,绝望从触水的那刻开始蔓延。 他的唇很轻地动了动,他是想笑一下的,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做出了什么表情。“不好意思啊,今晚是我不好,搅了你们的局。” 牟茶赶紧在林抚身边说,这话也是说给楚不借听的,“楚哥是一片好意,明明是你说错了房间号。” “你闭嘴。”林抚硬声说。 ?牟茶不再说下去。 行我闭嘴,你们决裂就完事。 林抚藏在袖中的双手握了握拳,她又对楚不借说,“楚哥,Omega永远都保护不了Alpha,你以后别跟着我了。” …… 病房里好像变成了真空,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听不到。 气氛凝重而尴尬,牟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在了。 一阵空白过后,楚不借的耳朵里却突然传来嗡嗡声。 他发情期的时候会伴随着阵阵耳鸣。 今天还不到发情期,可他的身体已经有了异样的反应。 他努力地看向林抚,他一直觉得女孩的眼睛里藏着宝石,璀璨无比,但林抚的眼睛今晚好像没有那么亮了,她把头偏向一边,似乎不愿意再看到自己。 牟茶个子高高的,站在她身边,两个人这么挨着站,看起来十分般配。 耳鸣声越来越大,这是他被动发情的前兆,受了刺激后,发情期就会提前或者突然到来。 楚不借知道,他的信息素味道马上就要散发出来。 他一直有在发情期之前就吃抑制剂药物,从来没让林抚闻到自己的信息素,虽然这样对他的身体损耗很大。 他的医生告诉他,这样长期下去,他的身体会对抑制剂产生抗体,从而对他不起作用,每次要用的量也会越来越多。 可她才刚成年,在他看来还是个小女孩,他不想用这种方式……诱惑她。 “好。”楚不借费力而迅速地说出这个字,他的唇不受控制地颤起来。 “请出去吧,我想要休息。”楚不借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他竭力忍住自己的即将开始的喘息声。 林抚嗯了一声,语调恢复冷淡,“你好好休息。牟茶,我们走吧。” “啊?这就走?楚哥,这,我明儿再来看你。” 两人出了病房后,牟茶忍不了了。 “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和楚哥这么说话?” “你伤透了他的心你知道吗?” “他刚才的表情你看到了吗?他都快哭了!他的嘴唇都在抖!” 林抚对牟茶的指责无动于衷,她脱下外套甩给牟茶,顺便白了他一眼。 牟茶也有点生气了,“渣女!冷血!作精!友尽吧!” 他心里过意不去,停下脚步,打算回去再看看楚不借。 就在这时,他看到林抚的腿一软,身子一歪,往墙上靠去。 “哎……林抚,你怎么了?”牟茶嘴上骂着,但友谊的小船还没彻底翻掉。 林抚扶住头,“没事,你继续骂。” “你是不是失血过多……”破碎的酒瓶划在她胳膊上,“还是伤口裂了?” “不是,”这点小伤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她感觉自己现在心跳加快,血脉偾张,喉咙发干,身体下面有东西慢慢胀起来。 她问,“牟茶,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味道?消毒水啊?” “是奶茶味的。” “嗯?有人叫外卖了吗?”牟茶左看右看,没发现谁在喝奶茶。 林抚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回头看了vip病房一眼,捂住超速的心脏,“你去帮我买瓶水。” 04 林抚有病,一种不会好好说话的病。 听她妈说她以前挺可爱挺萌的,说起话来奶声奶气,人见人爱。长大以后长相没怎么变,可人变野了,话也变少了,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还跟块冰似的哐哐往别人心里砸。 那可爱的模样自然而然看着也就不可爱了。 林抚的叛逆期是伴随着分化成Alpha一起来的。 她在听她妈讲以前的事的时候仿佛在听一个陌生人的事。 她曾经跟在楚不借屁股后面求他陪自己玩?还给他买玩具讨好他?这是一个准Alpha做出的事?丢人。 她要他跟她玩,掠夺性的那种,这才对。 可长大后的楚不借心甘情愿地跟着她,在她耳边叮嘱这个叮嘱那个,连她去游戏厅都要跟。 楚不借在游戏方面一点天赋都没有,林抚宁愿去找陌生人都不找他组队玩。而且林抚知道,他根本不喜欢去那么乱的地方。 楚不借越是这样,林抚越嫌烦。 他没给她那种刺激的感觉。 林抚有个男Omega朋友,那人看起来很娇弱,经常跟她撒娇,虽然她不吃这一套。但楚不借和他比起来也太禁欲了,跟性冷淡一样,一点都不像个O,还老是多管闲事。 刺激没有,激情没有,只有不停地付出。 而林抚不珍惜这个。 除了楚不借的性格问题,她不愿意和他谈恋爱,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她分化成A后,属性为O的楚妈妈便来找她妈商量让林抚嫁入楚家的事,楚家经济实力雄厚,人脉广,关系硬。两家知根知底,两人属性也合,林爸林妈欣然同意。 楚爸爸属性是B,只有娶个A,他们家的后代才能是A,对经营公司有利,林抚早已看透,而她妈让她嫁给楚不借,无非也是为了自家生意。 叛逆期的她肯定要反对这样的包办婚姻。 牟茶没怀疑,他点点头,让林抚找个地方坐下,就跑去买水了。 林抚等牟茶走开,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她感到渴,不是口渴,是身体的渴。 她现在浑身燥热,一股热流从下往上冲。她感到下面的东西一直一直在变大,可恶的是,奶茶味越来越浓烈,她像个上了瘾的人一样忍不住想吸进更多。 奶茶味的来源,就是楚不借的病房。 林抚意识到,那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香甜可口的奶茶味。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那么寡淡的一个人会有这样浓郁的香气,她这是第一次闻到他的味道。 林抚深呼吸几下,逼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她发情了。 因为楚不借。 能让她出现反应,难道他也…… 林抚热得越来越难受,她第一反应是要赶快想办法度过发情期,但她又不想回到楚不借的房间,让他见到自己这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她在他面前一直要面子的把自己美化成有强大自控力的A…… 可是她本能地往他的方向走。 在她进入病房之前,有一个大夫提着一个医药箱脚步匆忙地进入了楚不借的病房。 林抚认得她,她叫信义,是楚不借的家庭医生。 难道楚不借有什么事? 林抚心里一沉,她跟在信义后面,但她没有进去。 因为进得太匆忙,信义没有及时关病房门。 林抚得以清楚地听到里面的对话以及急促的喘息声。 “啊……呼……啊……” 林抚听着楚不借发出的柔媚的喘息声,热气窜到全身。不行了,她那性冷淡的楚哥为什么会突然发出这种声音…… 她的欲望渐渐取代理智,她几乎要冲进去,把他按在身下,让他在自己的耳边叫个够。 她的手已经扶住了门把手。 “信医生,我儿子发情期又不稳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信义根据楚不借的症状,给他给注射了作用力更强的抑制剂来缓解他的不适。 她对楚妈妈道,“看来您的儿子没有告诉您。”她转头对楚不借严肃道,“不借,你不要提前使用抑制剂了,这样对你伤害太大。” “什么?你提前使用抑制剂?为什么?”楚妈妈惊讶,身为O,她深知这种危害,这会让他产生强烈的抑制剂依赖,而大量使用抑制剂会使他的身体健康下降,每次发情期来的时候会更痛苦,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林抚的手往前推了一下,差一步她就要进入病房里,可因为信义的话,林抚没有再前进。 注射完抑制剂的楚不借脸红汗湿,他呼吸还未平复,声音发颤,摇头道,“不想让……别人闻到。” 信义皱眉建议,“那你应该找个合适的Alpha,让她临时标记你,恕我多言,我记得你好像有一个很好的Alpha朋友。” “就是……不想被她闻到。” 林抚听到他的话,手紧紧抓着门把手,脚下再也没办法迈出一步。 不想被她闻到吗? 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愿意被她标记? 因为这个,不惜损害自己的身体? 哈哈哈,原来是她自作多情吗?还以为他离不开自己? 艹了。 楚妈妈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此时才知道楚不借口中的兄妹情谊竟真的只是兄妹之情,她惊讶地捂住嘴。 “不借,你不喜欢林抚可以跟妈妈说,妈妈不会逼你娶她的,我们可以换别人!”楚妈妈知道了原因,突然很内疚,她为了家族的未来,竟然牺牲了儿子的幸福。 换,快点换,老娘不稀罕!林抚愤愤地咬着牙想。 “好的,妈妈。”楚不接闭上眼,回答得又快又干脆。 啪。 “什么声音?”三人听到了一声响。 信义出门去看。 “嗨,真是。”信义回来了,对两人道,“有人在偷听我们说话,还把门把手给掰断了。” “哦天,什么人啊?这么没有礼貌。”楚妈妈气愤道。 “跑了,一会调监控来看吧。”信义说。 楚不借不用看监控,也知道是谁来过。 楚妈妈因为被永久标记过,所以闻不到她的信息素味道。 而他能。 林抚有个omega朋友,曾经试图用自己的信息素来勾起她的信息素味道。 他的手段低劣,但最终成功了。 就在那次,嫉妒万分的楚不借偷偷地闻到过她的信息素,从此再也没忘记。 她的信息素是桃子味的。 这个味道让她看起来显得更甜了。 她无论变成怎样,在他心里一直是很甜的。 刚才就是这个味道,离他特别近,近到他这次的反应更强烈,直到现在还在心慌,但那个人却不属于他。 她都不爱他,他又如何开口请她为他临时标记呢。 他刚刚是故意说给她听那些话,而且,没有一句谎言。 他说的时候心都在痛,那种感觉比发情期得不到释放还要痛苦千倍万倍。 他今天终于知道林抚喜欢谁了,那个爱情的圈也有了终点。 他爱林抚,林抚爱牟茶。 牟茶是阳光型的,而他太忧郁,不得宠,呵…… 亲爱的女孩,既然你有了喜欢的人,那么,我也就不必再费力去跟上你的脚步。 在这一刻我停下来,终于感觉到身心俱疲。 05 五楼一共就两间vip病房,而且紧挨着。林抚此时正在另一间接受母女二人的……观赏。 断腿的女A见到外人闯入就跟看一只飞进来的蚊子一样淡定。 她的女儿显然遗传了她这种特质。 “抱歉,走错房间了……”林抚编了个谎言,她是为了躲信义才慌乱中闯进来的。 断腿女A点点头,“没关系,既然进来了,要不要坐一下?”她的声音很温婉,人也一样,长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说话时脸上浮上治愈的笑容。 “妈妈,姐姐哭了……”她的女儿坐在床上,她的妈妈身边。她伸着小手指着她,小声地说。女A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姐姐受伤了,可能有点疼。” 女儿又看过来,大大的眼睛在她身上探寻,这次她注意到了她的绷带,她问,“姐姐你疼吗?” 这时的林抚已经忍不住抽泣。 她一直不信自己会有易感期,有易感期的A在她看来都是伪Alpha,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想哭,被小屁孩这么一问,心里的防线彻底崩塌,她哭得声音更大了。 她背过身,趴在墙上哭,边哭边说,“不用你管呜呜呜。” 女儿:…… “哼!妈妈,我们别管她了。”女儿有点生气了,掐起腰说。 女A依旧温柔地朝女儿笑了笑,她作为过来人已经知道林抚怎么了,她当着林抚的面没有对女儿解释什么。她问林抚,“同学,要不要给你叫医生?” “不用呜呜呜,我一会就好了呜呜呜。”林抚一哭就停不下来,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这样哭过。 楚不借,都是楚不借,害她这样狼狈。 于是女A不再搭话,她和女儿继续说着之前的话题。 她刚才在给女儿讲海的女儿的故事。 她的声音珠圆玉润,温润动听,就像广播电台里深夜陪伴旅人的女主播,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不可思议的,林抚在她的讲述中渐渐恢复平静。 “天亮了,人们找不到小人鱼,船边的海浪上跳动着一片白色的泡沫……” 这是个遗憾的悲剧故事。 故事讲完了,林抚的哭泣也渐渐停止了。 女儿听得呆住了,她的眼角都泛出了泪花,“泡沫,是人鱼公主吗?” 女A看着她女儿稚嫩的脸,忽然心生不忍。 女A还没说话,便见林抚转过身来,红着眼睛,跟只受伤的兔子似的,吸着鼻子,颤着声音说,“谢谢……我走了。” 她用手捂住眼,没等到任何回应,就逃似的窜了出去,和来时一样迅猛。 “妈妈,姐姐没有礼貌。”女儿看着林抚的背影,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 “不是的,囡囡,她说了抱歉和谢谢。” 第二天晚上,被要求留院多观察一天的楚不借接到林抚家保姆电话,得知林抚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电话也打不通。 楚不借和她对了对时间,发现她从医院离开后就不知去向了。 楚不借一刻没耽误,他一边打电话给牟茶,一边下床找衣服。 他好像已经习惯自己是林抚的监护人,连林家的保姆都这么认为,确信他一定可以找到。 “楚哥,什么事?” “牟茶,林抚在你那吗?” “没有啊,那个,她没在你那吗,昨天早上她让我给她买水,我回去之后就找不到她了,我以为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回去跟你道歉了,我怕打扰你们就……” 楚不借听得眉头一皱,他打断牟茶的话,“没有,她没来。她不见了。” “不见了?嗯?她失踪了?”牟茶惊讶。 “目前看来是,你先问问你们共同的朋友,我现在往你那边去。” “哦好的,不过楚哥你的身体……” “都好了。”楚不借一言带过。 其实他现在仍然需要休息,不能太过劳累,但是一旦与林抚有关,他就仿佛训练了很久的运动员有肌肉记忆一样,不自觉地动了起来。 06 楚不借迅速换好衣服,一向整洁的他只是随意用手抄了两下头发,连镜子都没来得及照,就准备出门。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里面竟然是空的,车钥匙不在他这里。 前天晚上他是开车去ktv找的林抚,到了之后直接进入她指给他的房间,他一进去的时候没找到林抚,昏暗的灯光下他也辨认不清这里面的人都是谁。 他扫了一眼,发现似乎没有自己认识的,他退回去看了看房间号,的确是林抚告诉他的房号没错,于是他向里迈了一步,问,“请问林抚在这里吗?” “在的在的,快进来吧,她去上厕所了。”一个染着黄毛的人扯着嗓子喊,还朝他招手,很快便有人附和,楚不借因此没有再怀疑,走了进去。 黄毛“贴心地”给他倒了一杯水,楚不借正好口渴,他拿起杯子喝了下去…… 楚不借摇摇头,不想再回忆那个晚上,他一想到那个包厢里的人,心便开始发慌,冷汗也开始顺着额角流下。 他再也不会去那种地方了,这次事件已经给他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你以后别跟着我了。”林抚的话又在他脑海中响起来,这句话如同雪上加霜,将他彻底打垮并促使他放手。在这句话冒出来的一瞬间,楚不借忽然产生出一种可怕的推测。 他迈出的脚步停下了。 他还没走出去,回家休息的景瑶便回来了,正好看到装扮整齐要出门的楚不借。 “不借,你这是……” “妈,我出去一下,今晚就回来。” “去哪啊,这么着急,你身体还没好呢,医生可不让你乱跑。” “去透透气。”楚不借下了决心,这是最后一次。 景瑶仰着脸,转着圈观察楚不借,楚不借的眼神闪躲,说,“妈我先走了,您也早点回去,今晚不用陪我。” “不借,你脸色不太好,白天的时候不是挺好的么,你别走,跟妈妈说说怎么回事。” 楚不借无奈了,看来他不说出个一二三他妈是不会放他走的。 他也不打算再隐瞒了,事情紧急,他如实说出来,说不定妈妈还能给自己提供帮助。 “林抚不见了,我得出去找她。” 景瑶啊了一声,“不见了?” “嗯。” 景瑶惊讶过后很快镇定下来,“不见了找警察,你出去有什么用?” “我熟悉她平时去的地方,能更快地找到她。”楚不借耐着性子解释。 景瑶反对道,“不借,你觉得你的身体可以吗?” 楚不借想都没想,说,“可以。” 景瑶摇着头坚决道,“不可以。” “妈……” “这件事情交给妈妈,我帮你找到她,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哪也不许去。” “林抚是我妹妹……” “妹妹?” 楚不借点点头。 “你们又不是亲兄妹,对吧?我可没有这么个女儿。”景瑶的语气冷淡下来,“你为她付出这么多,却得不到一分回报,这样不平等的感情不要也罢!” “妈,也不是……” “不是的话,你为什么不想让她闻到你的信息素?” 楚不借一愣,看向他的母亲,那个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的女O。 因为她不爱我,我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拉近我们的距离。 楚不借没法跟他妈解释,她不会懂,她甚至会觉得可笑。 本来就是很可笑。他的坚守,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好吧,我交给您。”楚不借不再勉强。 景瑶满意了,她又对楚不借道,“不借,既然你对林抚不是爱情,那么你们也不必走得那么近了,你总要结婚的,她也是,你们会有各自的小家,到那时候,你们想联系都没空了。” 楚不借听罢景瑶的话,脸上浮现出一种落寞的笑容,他说,“是啊。” 07 楚爸爸下班后,来医院陪了楚不借半个小时。 父子间没有太多的交流,两人之间的沟通模式就是楚寻问一句,楚不借答一句,他问的问题也是再寻常不过的那种,没有丝毫新意,例如身体状况怎样、今晚吃了什么、在这里睡得舒不舒服。 “不想在这里的话我们就回家,有问题信医生会及时赶到的。” “不用了爸,不差这一晚了。”楚不借又将衣服换了回来,乖乖地躺在床上。 景瑶瞪了他一眼,眼神中有假装的责怪,怪他在老爸面前这么听话而却要跟自己对着干。 楚不借理解景瑶的眼神,朝着她笑了一下。 “对了,林抚那丫头没来看你?”在走之前,楚寻终于问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但这个问题又在情理之中。 因为,在楚家,一开始最赞同这桩婚事的其实是楚寻。 他要为他的儿子找一个Alpha,林抚是他心中的最佳人选。 楚寻很欣赏林抚父亲的眼光和胆量,他认为虎父无犬女。 “她……”楚不借一时语塞,他拿不准该不该让楚寻知道这件事。 “哎,林抚这孩子太让人担心了,这大晚上的又不知道去哪了,不借给她打电话没打通。”景瑶叹了口气说。 “她一直没来?”听景瑶的话,楚寻还以为林抚只是出去玩了,并没有往她失踪这方面想。 “可不是么。”景瑶隐瞒了她昨天来过的事实。 楚不借差点就脱口而出给她纠正,但景瑶又瞪了他一眼,他犹豫了,思量一瞬,最终没有开口。 是啊,还说什么呢,她来这里无非就是想告诉他,她烦他。 “这孩子,应该来看看不借的。”楚寻眉头皱起,略有不满。 他们又说了几句,夫妻二人便准备回家了。 离开病房后,景瑶又对楚寻道,“林抚也太不像话了,明明这次不借出事就是因为她,结果她连面都不露,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这孩子越来越叛逆了,将来不好掌控。” 楚寻没作声,安静地听着妻子的话,似乎在思考。 “而且,不借也不喜欢她。”景瑶抛出最关键的一句。 楚寻望向自己的妻子。 他在对这句话表示质疑,因为连他这个不怎么关心家里事情的人都知道楚不借对林抚有多重视。 儿子爱好摄影,他便投资给他开了一间摄影工作室,后来他去看过一次,墙上挂着许多精美的样片,有花草丛林小径,有山水虫鱼鸟兽,但人物照却只有林抚一个人的。 前年他出国,不借还拜托他给林抚带礼物。 楚寻停下脚步,看着妻子,等着她的解释。 “他们就是干兄妹的关系,不借对她没想法。”景瑶肯定地说,“儿子亲口承认的。” 楚寻问,“真的?” “对啊。老公,咱别好心办坏事了,让孩子不开心。不借的婚姻是件大事,我们不仅要选一个最适合他的人,还要选一个最爱他的人,林抚不符合要求。” 楚不借在父母走后,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定位自己的车。 他的车应该在林抚那里。 “地炉村。” 果然。 这是他车现在的位置,也是林抚的老家。 在信义来之前,楚不借在病号服外披了件外套,戴上外套的帽子,脚步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医院,打车去往郊区的地炉村。 林抚说过她最爱的地方就是老家。 楚不借坐在出租车上的后排,安静地望向窗外。 他看着玻璃上的某一个点,这个点上的景色不停地变幻,可他什么都没有抓住。 他的脑海中也略过了非常多的景色。 她笑,她抬头,她闭眼,她看过来,她转身走。 这些景色连同景色中的声音都飞快地驶向后方,好像被他丢弃了一般不再回来。 也许今晚,他真的要对它们说再见。 林抚当时抱着他,一路小跑,只不过他在中途就晕了过去。 她最后把他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那时候的楚不借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软得就像一滩泥,林抚吓坏了,她哆嗦着手给他绑上安全带,她软弱地恳求他,“楚哥,我错了,你别有事好不好。” 08 出租车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的郊外。 到地炉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五十了。 这是楚不借第二次来到这里,第一次还是林抚没分化成A之前,她说想家了,央求他带她来的。 在车上时,楚不借给信义发了条信息,撒谎说他已经回家,让她不用过来看他了。 出租车师傅见这里较为偏僻,不好打车,好心问了一句,“小伙子,要等你吗?” 楚不借礼貌拒绝了。 他付钱下车。 他记得林抚家是在主街道旁的胡同里,他走几步就会到。 出租车开走了。 胡同都是一样的,楚不借一时分不清是哪条了。 就在这时,村里本来就不怎么亮的路灯全灭了。 顿时漆黑一片。 灯灭得如此整齐划一,看来是有固定熄灯时间的,楚不借乍被黑暗包裹,吓了一跳,他看了看手机,十点了,电量百分之二十。 村里人的夜生活很贫瘠,路灯熄灭时,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就连居民的家中也鲜有灯光。 黑灯瞎火的,楚不借找不到路,有点着急。 一般omega留给人的固有印象是身体弱胆子小,楚不借的胆子不小,但他很少这么晚了还独自出门,行走在黑暗中。 以前林抚在身边。 现在的她在哪里呢,会不会害怕呢。楚不借心里依旧习惯性地想到她,惦记她。 楚不借本以为会看到他的车,但是没有,什么标志都没有。 他只能在大体的位置一条一条胡同找。 他手机开着手电,这仅剩的一点电量正在飞快消耗。 找到第三条胡同的时候,他拿手电往前一晃,突然发现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她被手电吸引过来目光。 争分夺秒寻找女孩的楚不借有些激动,他叫道,“林抚?”他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颤抖。 那个人站了起来,向这边探身,她判断了一下,接着声音里充满了震惊询问,“楚不借?” 是她。 楚不借加快脚步,但是林抚更快一些,她几乎是奔过来,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一个人来的?” 楚不借点点头,“嗯。” “你疯了?这里这么远!”依旧是熟悉的强硬语气。 这时,楚不借看到了林抚胳膊上的纱布。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拉过她的胳膊,“你伤到了?” 楚不借的手有些凉,但那温和的触感却令林抚的胳膊发热,既而这个热点蔓延至全身。 她是有着易感期的Alpha,她的易感期被楚不借触发,现在缓和一些,还没过去。 她故意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就是不给自己看到他的机会。她是昨晩来的,在城市里焦灼的一分一秒对她都是煎熬。 她渴望见到他,标记他的欲望燃上心头。 可当他骤然出现在她面前,对她像以往一样悉心呵护时,她却惊慌失措。 林抚近乎粗鲁地把胳膊抽出来,装作不耐烦道,“小事。” 除了易感期的因素,林抚抵触楚不借的关心还因为,他总让她感觉自己不是个成熟的Alpha。 她不想被关照。 如果要照顾,也应该是她来照顾他。 楚不借愣了一下。 看到林抚,他本应该告诉她自己的想法,但因为太过担心她,找到她又很兴奋,他竟然忘了他的目的。 即使到了这个时刻,他还是想循序渐进,慢慢地说出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楚不借问。 “看星星。”林抚不看楚不借,把脸转向一边说。 准确答案是,我在这里度过我的易感期,我已经为哥哥流了两天眼泪了,为什么你还要出现在我面前呜呜呜好饥渴。 “猎户座?”楚不借记得上次来,她就给自己讲过,村里的星星很多很亮,城市没法比。可她除了大名鼎鼎的北斗七星外,只认识猎户座,他的腰带上有三颗星星。 这下换到林抚愣住了。她想问你怎么知道,过了一会儿才想起她对他说过。 她嗯了一声。 楚不借抬头看了一眼星空,星星果然很多,很亮,很美。 他找到了猎户座的腰带。 “为什么关机?”楚不借仰着脸问。 “没电了。” “怎么不进院里?”他低下头,看着女孩。 “没钥匙。” “我的车呢?”楚不借继续好脾气地问。 “那里。”林抚指着胡同的另一头,她说的理直气壮,没有因开走别人的车而有内疚之情。 “哦,怪不得我找不到,原来是在那里啊。” 林抚没回答,她觉得自己又要掉眼泪了呜呜呜。 她吸吸鼻子。 “冷吗?”楚不借准备脱外套。 林抚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用!”她终于往楚不借那里看了一眼,他还穿着病号服。 “你……还没好吗?”林抚虽然自始至终没跟清醒的楚不借道歉,但心里的内疚比她的眼泪还多。 “好了,医生说再多住一天,我嫌麻烦没换衣服而已。” “哦。”林抚哦完就没有话了,那句对不起她就是要面子的说不出来。 两人沉默几秒。 “跟我回去吧。”楚不借说,“柳姨找不到你很着急。” “哼,她是怕跟我爸交不了差吧,她还没有你管我……”林抚说到这里停下了,她偷摸着瞄了一眼楚不借。 没有灯光,只有星子和朦胧月光。 楚不借的表情也朦胧到看不清楚。 “走吧。”他还是温和地说。 “嗯。”林抚答应了。 09 车锁一打开,林抚就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往后排钻。 她后悔了。 从她答应跟楚不借回去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 现在的她最需要与她相匹配的Omega的安抚,她以前听说过,有易感期的A只要被O抱抱亲亲就会好,可她没详细研究,她一直坚信自己不会有易感期的。 虽然楚不借用了抑制剂,信息素暂时不会再释放出来,但林抚就是闻到了淡淡的奶茶香味,也许是这味道的记忆太深刻,所以看到他就会闻到…… 如果他现在对自己抱抱亲亲……那她会直接在他散发出香气的腺体上咬上一口吧。 林抚止不住自己的想象。她紧紧抓着一个车载抱枕,痛苦地忍耐着鼻酸和发胀的xx,但眼泪和鼻涕还是不停地流下来。 原来易感期这么难受的吗,那他的发情期是不是也会这样…… 楚不借并不知晓林抚的心理活动,这是第一次,林抚和他坐同一辆车时,她在后座。 这样的行为让他更加确定地知悉了她的意思,他的嘴角偷偷浮起一丝苦笑,没有再邀请她到前面来。 他听到她还在吸鼻子,他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女孩垂眸,手捂住下半张脸。 他给她递了几张纸巾。 “谢谢。”林抚低头擦擦眼睛。 “你这是……”楚不借不该再多问,但他忍不住,所以他问了,却只问到一半。 “我没事,你开就行,不用管我。”林抚尽力扮作一个冷酷的girl,内心却是热情如火山即将爆发:楚哥哥您别再招惹我了。 以前林抚说话也是这样生硬的,她对谁都是这样很冲,他觉得还好,但是自从知道她有了心上人,楚不借听到她冷淡的语气,只觉得心中酸楚。 “好的。”他调整下心情,“我先给柳姨打个电话。” 当听完楚不借安慰的话语后,柳姨在电话那头感激不尽,“谢谢楚少,谢谢您呀。” “不用客气,我会把她送回家。” 他们往回走。 开了不久,林抚便开了窗,夜风呼呼地往车里灌。 楚不借抬头瞄她一眼,说,“吹风会冷吧,你好像有点感冒。” “我想吹。”林抚不仅想吹,还想把脑袋伸进风中,这样她就闻不到楚不借的香气了。 不知情的男人还想把外套给她,但想到她的三个不用,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之后一个小时的路程楚不借专心开车,林抚也一句话都不说。 到达林抚楼下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 林抚如释重负,打开车门准备跟楚不借简单告别就走。 “我走啦。” “林抚。”楚不借叫住她,同时下了车。 “什么?”林抚不想在这里再多停留一秒,她真怕自己忍不住扑上去把楚哥给办了。 她头也不回,“下次再说。” “很快,你听我说。” 林抚背对着他,头转回去又飞快地转回来,丢给他一句话,“那你快说。” “我是想说我们的婚约……” 婚约?对啊他们是有婚约的!她根本就自动忽略了这茬! 因为她单方面不同意! 此时真香了! 婚约好啊婚约妙! 所以即使他不喜欢她她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她的楚哥抱抱亲亲了吧。 “我们的婚约……取消吧。” 林抚石化了,身子转到一半,笑容僵在嘴角。 “虽然是父母为我们定的婚事,但取消这件事还是由我来告诉你比较好。” “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祝你幸福,林抚。” 林抚听到楚不借的话,一颗心变得冰冷。 她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原来是取消婚约啊。 果然很快,手起刀落,干净利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在医院里她不是都已经听到他和景瑶的对话了吗。 林抚讽刺地勾起唇角,她轻哼一声,云淡风轻地说,“好啊,正好,我也要出国了,没空谈恋爱。” 楚不借早就做好了准备,接受她的诚实,可当她真的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楚不借的心脏还是被痛苦压缩。 他一向温柔似水的眼睛中盛满了伤痛。 他就用这双悲凉的眼睛看着林抚。 林抚却不敢回看他,她的心也已经绞成一团,缄默无言。 如果她真的够A,她就该在现在把楚不借按在墙上亲。 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 她都没有勇气去抱住他。 “出国,学什么?”楚不借的口已经不受他自己控制,他只想说点什么,随便说点什么。 “不知道。你,不留我?”林抚挣扎了一分钟,终于冒出来一句像是挽回的话。 “到了国外好好学习。”楚不借无力地扯动嘴角,微笑却不配合,只有疲倦与失望蔓延。 “好的,楚不借。幸苦你了,照顾我那么久。也祝你幸福。”林抚同样笑起来,她的甜甜桃子味今天变苦了。 林抚转过身,她的腿没有力气,下面早就软了下来,没有了任何欲望,她只想趴在床上大哭一场。 “等等。”楚不借再次叫住她。 林抚眼睛一亮,却还装作不耐烦道,“又有什么事。” “林抚,前天晚上,你是不是故意对我说错了房间号?”楚不借问的时候真怕听到那个答案,让他遭受双重打击。 林抚没想到会是这样,她不相信楚不借会这样想她。她如遭当头一棒,呆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木木的,魂好像被人抽走了一样。 楚不借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突然心疼起来,他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可他还在等,等她说不。 林抚口中发出阵阵冷笑,一行眼泪从她的眼中滑落。 她说,“是。” 10.三年后 “嗨。”信恩跟坐在吧台旁的男人打招呼。 男人转过头,春池一般的眼眸因酒的作用而水波潋滟,他一见是她,便露出浅浅的微笑,眼角随着笑意而碧波荡漾,在旖旎的灯光下,信恩看得有点失神。 男人自然地举起手来,回了一个“嗨”。没有那种见到熟人的惊喜。 信恩心中有点失落,但她也已习惯他这样,三年前她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比现在要冷清压抑许多。 她大大方方地在他身边坐下。 “信,喝点什么?”调酒师同时也是楚不借好友的东夜问道。 “和楚少一样。”信恩说的时候,微微侧头看着楚不借,她用一根手指挑了下自己的短发。 东夜点点头,“好的”,他的眼光从信恩转到楚不借脸上,又转回女人白皙的脸颊上。 “最近有没有要去的地方?”信恩问。 楚不借想了想,回答道,“下个周大概会去一趟B市。” “咦,哪天?” “周一出发,周二周三拍摄。” “巧了,我也要去B市一趟。” “有工作?” “嗯,B市下个周举办服装设计大赛,要用我们公司的模特,我带她们过去。我们是周五干活,你能待到周五吗?” “可以,拍完就没什么事了。” “信,你的酒。”一杯鸡尾酒被轻轻地摆在信恩的面前。 “谢谢。”信恩朝东夜笑一下,又接着对楚不借道,“那下周末我们一起在B市玩一下吧。” “行啊。”楚不借答应了。 他总是这样,一般不会拒绝别人的恳求、请求或是要求,但却明确地拒绝了她的追求。 信恩与楚不借是相亲认识的,媒人就是她的姐姐信义。 信恩自认为是个很有魅力的Alpha,她的条件令她有这样的自信。 她也是模特出身,176的身高,身材是标准的八头身,而且有一张清丽,甚至可以说是冷艳的脸孔。 她站在普通人堆里就如同鹤立鸡群,气质出众到别人一眼就能发现这样一块宝藏。 不仅外表优质,在工作方面她也是一等一的。她在离开t台后,成立了自己的模特公司,现在在圈内已小有名气。 就是这样优秀努力勤奋上进的女A,却在第一次和楚不借见面时就被他拒了。 他在饭局终了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抱歉,我可能不适合你。” 她看得出来他对相亲兴趣缺缺,一顿饭下来,他话少的可怜,只回答她的问题,从不主动说话。可她对楚不借很满意,她喜欢他温柔的感觉和慢条斯理的风格。她相信以她的情商和能力,她一定能拿下他。 于是她不介意地笑着说,“不要着急下结论呀,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可是三年了,他没有给她任何打动他的机会,信恩慢慢地发现他的心门上了一把很沉的锁,钥匙不在她手里,费尽努力也是徒劳。 不过这几年过去,他们倒是变成了好朋友。 周末的时候,楚不借收到了信恩寄来的服装大赛的邀请函。 周一他和助手丁准开车去B市。 “楚哥,我太困了,我能睡一会吗?”副驾驶上的小伙子昨晚熬夜看比赛,几乎一夜没睡,本来三点比赛完了要睡的,结果他支持的队伍赢了,他又兴奋到天亮。 “嗯,睡吧。”楚不借驾车一向平稳,丁准坐他的车更容易困。 “谢谢楚哥。”丁准话一说完,就将座椅调低,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他们到B市后,利用下午时间跑了跑路线,晚上和客户一起吃了顿饭,讨论了一下拍摄事宜,回到酒店近八点了。 这时楚不借才有空看信息,他发现有未读信息,信恩发来的。 信恩:“先把节目发给你,看看你有感兴趣的吗” 后面附着一张金色的图片。 楚不借放大图片,从头到尾大致浏览了下,然后他的目光停在了一个人名上。 楚不借的心跳加快了。 林抚。 她回来了。 11 楚不借这次在B市拍摄的客户是两个迈入古稀之年的老人。 他们是从侄女那里知道的楚不借的工作室,于是联系上了他,想在这个他们年轻时候定情的城市拍一套照片。 两天的拍摄过程算得上顺利,夫妻二人多年相濡以沫,展示的每一个动作都透出一种默契,但他们也有一点小摩擦,比如说就谁来亲谁的脸这件事发生了小小的争执,不过他们的每一次争吵都以脾气更温和一点的妻子妥协作罢。 楚不借拍摄有自己的规矩,婚纱照的单他一定不接,自己不想拍的,或者不想去的城市,对方出再高的价格他也不拍。 而且他只出人和设备,不负责出车接送和安抚客户情绪等。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影响他接单的因素,那就是发情期。 每月的发情期来之前,他都会停止工作,窝在家里,与世隔绝,服用抑制剂来熬过这段日子。 他现在不用再提前使用抑制剂了,他不需要跟在谁的身后保护着她。但之前六年的超量服用还是给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他发情期的时候也是他身体状况最糟糕的时候,免疫力低下,特别容易生病,本来特殊时期身体的不适就够难受了,他还要小心翼翼让自己别生病。 其实他已有抑制剂依赖倾向,信义一直建议他为了自己的身体赶紧和Alpha结婚,爸妈也不停地催促他相亲,但他却一点都不积极,去相亲也只是吃个饭草草了事。 他还是那么好脾气,那么善解人意,那么知书达礼,但还是有什么变了,他的生活态度变得消极,好像对自己的情感生活和他的身体已经放弃,需要别人拖着拽着才能往前走一步。 拍摄的这两天天气都很好,周三晚上却突然下起了大雨,楚不借坐在桌前用电脑修照片,淅淅沥沥的雨声本该让人惬意。 但这雨打在玻璃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却令他心烦意乱。 林抚。 这个名字占据了他脑海中的全部位置。 白天时他勒令自己专心,晚上时他已无法约束自己。 她回来了。 她回来的消息是这么迅猛,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她的名字正在飞速侵占蚕食那漫长的三年,那三年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和三年前,甚至更久以前的她交汇。 楚不借想见到她。 她的桃子香气好像已经萦绕在他的鼻尖,甜甜的,沁人心脾的香气。 是的,他没有一刻忘记她。 但他也没有刻意地等她。 男人忍不住拿起手机,三年了,她一个信息都没有发给他,一个电话都没打,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也许,是他最后那个问题深深地伤害了她。 她的眼泪……楚不借无法忘记她的哭泣的眼睛。 楚不借疯了似的突然站起来,冲出门去,他敲开丁准的门,将他的手机要了过来。 “借我手机用一下。” “哦,好。” 楚不借回到自己房间,他倚着门,深吸几口气,拨通了那个号码。 响了40秒,没有人接,楚不借的手从耳边放下来。 40秒,足以让楚不借冷静下来。 冷静地认清自己的心。 他的记忆在禁区存活,今日他再次走进去,发现里面仍然开满了花。 十分钟后,丁准接到了一个女孩的回电。 “喂,你好。” “你谁。” “……你是?” “你给我打的电话,你问我?” 这真是尴了个尬,他咋知道楚不借打给谁了啊。 “我……哦那个,我是移动客服,您的套餐需要……” “不升级,谢谢。” 电话挂断了。 丁准:……楚哥大概是拨错了。 12 林抚花了三年的时间读完了四年的服装设计课程。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想自己是不是不该走。 她一直是横冲直撞的性格,只是在一件事情上百转千回,那就是想念楚不借。 她反复地想起那一晚,那个难耐的易感期的夜晚,为了压制自己的欲望,她的神志都有些恍惚,即使如此,她却清楚地记得那晚的星空,还有他最后的问题。 不是。 她为什么不说出来呢,这可笑的自尊心。 林抚的设计入围B市服装设计大赛,这个赛事是第二年举办,专业性和名气都不及一些全国的、国际的赛事,但林抚这是第一次入围官方大赛,入围作品还是她的毕业设计。 算是有点意义,而且虽然A市和B市在一个省份,但她还从来没去过B市,就当是去玩玩了。 主办方请了专业模特走秀,他们穿着自己设计的衣服时,林抚和其他设计师就在T台下面坐着欣赏,不知怎么的,她看秀时一直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但她回头去找,却找不到她感觉的那道目光。 错觉吧。 最终她的作品“凉秋”系列通过评委打分而获得第一名,评委的评价是,凉秋是最符合本次大赛“秋季主题”的作品,设计师用简约的手笔将秋天穿在了身上。 嗯?第一名?林设计师有点受宠若惊,她是有点狂,可第一名,她没想到出道即巅峰哎,这是她妈给她报的比赛,她就是来玩的…… 在一片掌声中,林抚耸了下肩,平静地上台发表获奖感言。 主办方已经通知她们都要准备感谢词,所以她也想了几句。 当她走上领奖台时,观众席上传来低低地感叹声。 “哇,好漂亮啊。” “哪里的新人啊,太美了吧。” 林抚今日精心打扮过,她微卷的头发垂在耳畔,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她穿一件网纱仙女裙,轻盈地裙子令她走起路来都仿佛身在云端。这个造型令她显得温婉可人,而且她整个人落落大方,仪态优雅,完全是女神范。 其实这不是她的风格,她更喜欢穿酷酷的,能随时抬胳膊踢腿打架那种,但她妈说出道总要上点心吧,毕竟会有媒体在,被拍到成了黑历史怎么办。 今日这局面,她都有点怀疑这是她妈给她买的第一了。 她上台站在竖立的话筒旁,坦诚的目光淡定地扫过观众席,可就是这一眼,令她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于是她一个激动,把准备的那几句本就很简短的获奖感言全都忘了。 “谢谢。”好在她还没忘这两个字,也没有嘴瓢把这两个字说成对不起,她说完后,还又紧追着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时隔三年,她又清晰地闻到了奶茶味,他身上特有的香甜的味道。 她的神经开始兴奋。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全场人也懵逼了,观众席一阵哗然,有人说,“这就完了?” 这当然没完,别忘了我们开头提到的林姐的性格,这几年她虽然进步了,但也就是比原地踏步好一点吧。 那么林姐接下来做了什么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呢? 她紧紧盯着观众席后面几排的位置,生怕那人逃走了似的,要用眼神箍住他。 她脑袋一热,想都没想,直接对着话筒喊了出来,“楚不借,是你吗?” 清冽的嗓音穿透整个会场。 这声音甚至有点轻颤,一点都没有刚刚视第一名为粪土的平静。 这下懵逼的全场人又炸了。 “什么啊?”“她说谁?”“擦这么猛的吗?”人人都有一颗八卦之心,前排的人们纷纷转过头,眼神如同几百个聚光灯一样打向女孩寻找的人。 楚不借还是坐着,他今晚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林抚,从她坐在那里到现在。 他听到她叫他名字的那刻,心跳声便开始在鼓膜跳动,屏蔽了耳朵外的一切杂音。 这么多人,都是陌生的、八卦的,等着看热闹的。 此时就算被点名求婚,被众人围观也会有点尴尬。 但楚不借却没有觉得被无预警地喊名字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不会在心里说她是个神经病吗。 他只是,轻轻地笑了。 有点无奈,多数宠爱。 他想,仙女今晚原形毕露。 13 主持人随机应变,顺势说道,“看来林抚的朋友坐在台下,或许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这样,请我们的工作人员递个话筒给他。” 林抚转过头,嘴角已经浮起了笑意,她扯住心中那匹撒欢马儿的缰绳,对主持人道,“不用了,我们继续。” 主持人松了口气,心道这样最好,他准备继续走流程,便问林抚,“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了。” “那先请您回到观众席上,我们继续下一个环节。” “好的,感谢大家。”林抚举起奖杯致意。 观众们不乐意了,再次发出疑问,“这就完了?”他们有种看戏看到一半突然停电的感觉,个个意犹未尽。 你以为林姐这么简单? 那肯定不是啊。 她是退场了,但她没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是直接提着小裙子,奔向楚不借。 奔只是她的美好愿望,她是想奔跑,但是脚上的高跟鞋有点拖累。 她怕摔,摔了就不帅了。 她怎么可以在楚不借面前不帅。 于是她昂首挺胸、提着裙子步履从容地走向她要去的方向,高跟鞋发出哒哒的声音,捏住裙摆的手腕纤细而有力。她的眼神和脚步同样坚定,走起来就像一个霸气的公主。 “你说她是什么属性?” “OOO!这么可爱一定是萌O!” “明明很飒好么,AAA!” 观众们又是一阵喧哗和拍照声,他们本来以为停电了没戏看了,却没料到只是中途插了个广告,好戏继续。 主持人的声音完全成了可有可无的背景音。 楚不借没有动,他也动不了。林抚这么直接大胆,把他搞得心潮澎湃,脸颊都开始泛红。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想林抚你快点来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她终于走到他面前,楚不借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却在她拉住他手的那一刻归位。 “跟我走。”她俯下身,几乎是贴在男人的耳边说。 楚不借因她的气息而喉咙发紧。 他顺从林抚的话,借着她的力气站起来,听话地跟着她从后门走了出去,留下无数艳羡的目光。 林抚和楚不借走出了会场,两个人站在两栋楼之间的走廊上,温暖的夜风吹拂。 林抚一贯地话少,贴心的楚不借这次却也一句话都不说。 他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这几年你还好吗?恭喜你拿奖。你今晚真漂亮。 但他变懒了,他没有张口,他想听林抚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打量了对方许久,像一对配合已久却因为一些原因翻了脸的默契队友,再见时的交流也无需语言。 他们已经三年没见,没有电话也没有邮件,但这三年又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 她的那句“是”犹在耳边,楚不借还想跟她说声对不起。 “你不想我吗?”林抚说话了。她还是那么骄傲,她微微扬起脸,眼神赤·裸坦荡,一往无前。虽然是问句,但她却十分有把握楚不借会说什么。 “想。”楚不借给她要的答案,只要是他给的,必然是真实的。 林抚笑了,闪亮的眼睛再次将楚不借的星空点亮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朋友给的邀请函。” 林抚撅起嘴,“哦,我还以为你打听到我在这里呢。” 楚不借笑了,他诚实地说,“不是,真的是偶然遇到。” 这句话在林抚听来很有跟她撇清关系的意味。她瞪着他,眼神里有些执拗和不解。 “我说过不会再打扰你……所以真的是巧合,也没想到你会看到我。” “所以,没有我你也会来对吗?” “对,那个朋友关系还不错。”楚不借一五一十地交待。 “朋友?” “嗯。”楚不借觉得信恩是他的相亲对象这件事可以不用说。 林抚也没问是什么朋友,反正她回来了,他身边就不能再有别人了。 “你在哪里住?” 楚不借说了一个酒店,他在猜林抚在想什么。 “哦。”但林抚只是应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14 楚不借回到了酒店,掏出房卡,刷卡开房门,走进去,换鞋。他的这几个动作做起来井井有条。可进到卧室之后,他就像个撒了气的皮球一样,朝着自己的床扑了过去,再也不想做别的事情。 他的四肢伸展,身体深陷在柔软的床内,姿势这样放松,可他的神经还在保持着紧张。 他就像刚刚完成了一场超出自己水准的比赛,过速的心脏久久不能恢复平静。 跟我走。 她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朵里,久久不散。 还有她的手指…… 想到她牵着自己的手,楚不借的指尖不由得在洁白的床单上蜷缩起来。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楚不借才终于恢复了点正常的思考能力。他渐渐地感到有些难过,他本以为林抚问他的地址是想来找他,但是,她问完之后说的却是有机会再见,还跟他友好地握了握手,就像遵守普通的社交礼仪那样。 这么久了,她也没来。楚不借低低地笑了一声,看来是他想的太多了。 林抚这么骄傲,怎么会来找一个对她悔婚的人。 他后来知道牟茶喜欢的是同性,可他那时候早就与林抚“分手”了。 楚不借懒懒地爬起来洗澡。 蔫儿吧唧地洗完澡后,他打开了电脑,准备继续修图,刚开机,他就听到有人敲门。 他以为是丁准,便问道,“是丁准吗?” 外面的人不说话,楚不借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声音,他有点奇怪。 因为自己omega的身份,而且以前发生过那种事情,所以他出门在外总是很警惕,他的助手丁准是个稳定的beta,他出差一定会带着他。 今晚他没有和丁准一起,因为有信恩在。是信恩送他回来的,他记得她问了他几个问题,他因为想着林抚,他都不记得自己答了什么。 可实际上信恩听到的他的回答还是和往常一样,他淡淡地温柔地解释女孩是谁,和他有什么关系,再感叹一下这一切多巧啊,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但她作为一个单身Alpha,明显地感受到了楚不借的信息素在波动,因此她察觉到他其实有在刻意忍耐着说话的情绪。 这是认识他以来她第一次感察觉到他的信息素。 信恩了然,闭嘴不再问下去,她怕控制不住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楚不借又问了一遍,“是谁?” 这时丁准的声音才传来,“楚哥,是我,快开门呀!” 楚不借的心松下来,他拉开门,“丁准,这么晚了还不睡……我还以为……” 站在门外的是两个人,林抚和丁准。 甜甜的桃子香味似乎扑鼻而来,楚不借的心一阵酸甜滋味。 她来了。 “楚哥,她……她说是你女朋友,我不相信,她就把我绑架了!” 楚不借的眼睛艰难地从女孩脸上移下去,一看果然,丁准的双手在林抚手里拧着。 “林抚,放手。”楚不借蹙眉道。 “这就是你的保镖?太弱了,回去换了吧。”林抚浅笑一下,笑容旋即不见,换上一副中二冷酷面孔。 “你管得着么!”丁准反抗,又被林抚捏得嗷嗷叫。 “你说我管不管得着?” “林抚快放开,丁准是我的助手,不是保镖。” 林抚切了一声,“那又怎样,你雇他来就是为了保护你的。今天我怎么没看到他跟你?”她松开手,嫌弃地掸了掸自己的手。 “楚哥,这绝对不是你女朋友!我不信你会有这种有家暴倾向的女朋友!”受了林A欺负的丁准B在一边嚎。 楚不借本来有点气,气林抚做事还是这么冲动,但他看着丁准的样子又有点想笑,“她是我的未婚妻。” “啊我就说么并不是女……”丁准的眼瞪的比鸡蛋还圆,“我去……为什么!楚哥你这么温柔善良大方善解人意!” 林抚:……挺会说。 “曾经的。”楚不借用安慰的眼神看着丁准,即时给了一个定语。 刚才还沾沾自喜的林抚:??? 15 林抚的身后是个大大的行李箱,B市是她回国的第一站。 没想到在第一站就见到了第一个想见的人。 她很开心,但楚不借的这句话又令她不开心。 听见“曾经的”三个字,林抚看了楚不借一眼,那个眼神里富含的内容很饱满,但那一眼很短,好像她不想被楚不借发现里面都有什么似的,很快她就拿眼瞪着丁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有的话就赶紧走。” 丁准虽然打不过林抚,但行侠仗义的心未泯,他不服气地瞪了回去,不敢对她说什么,就拍着胸脯大义凛然地对楚不借道,“楚哥,你需要我的话,我就留下。” 楚不借笑着摇摇头,“不用,你去休息吧,我与她很熟。” 林抚眼睛一眯,心中警铃大作。因为楚不借的话令她想起他之前刚说过的那句,“那个朋友关系还不错。” 品,林抚,你仔细品。 这两句话是同一个意思不是? 还是说,“很熟”比“还不错”更亲近一些?还是这个熟是熟大了熟透了没有新鲜感了的意思? 丁准走了,林抚还在想着这句话,她沉默着将行李箱推了进来。 楚不借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个房间?” “这还不简单吗?我林抚的本领可是通天的。” 她在楚不借面前向来是这么强势的说话方式,不过楚不借还是把她当成小孩子,尽管她是Alpha,他是Omega。 楚不借听到这熟悉的话,笑了笑。 自从见到林抚,他的笑容都变得多了起来。 林抚换下了裙装和高跟鞋,穿上了大T恤和板鞋,但画的妆还留着,粉色的眼影,长长的睫毛,明亮的眼睛,甚至还有一层腮红。她像个粉色的桃子。 她这个样子和她的衣着一点都不违和,是个酷girl。 她以前嘴里叼根烟,再穿这一身,耳朵上打一排耳洞,就是个小太妹。 她高中时候也就是叛逆时,偷着吸过烟,楚不借对烟味特别敏感,有一次被他闻到了,林抚还不承认。 楚不借认为这是坏习惯,强制她戒烟,他们当时还吵过架,她就当着他的面点上一根。 “我能管住我自己。”她边说边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烟圈。 楚不借被呛得咳嗽,“林抚,咳,不行,这个有害身体健康。” “老生常谈,毫无新意,我当然知道,烟盒上都写着呢。” 瞧瞧林抚,明知不占理还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楚不借也不走,叹口气,皱着眉头驱赶眼前的烟雾。 后来他越咳嗽越厉害,面色都变了,变成黄色,就像这根烟身的颜色。 林抚吸不下去了。 “楚不借,你不舒服?” “嗯,闻着烟味难受。” 林抚狠狠地将烟在窗台上掐灭,“行行行,我不吸了一行了吧,你事儿可真多。” 她看着楚不借黄着脸打开门窗通风,心中懊恼与烦躁交加。 后来林抚和她的一帮朋友再也没再他面前吸过烟。 “嘿,我就是问了你那个废……那个助手。” “你认识他?” “不认识。” 楚不借猜不到,他看着林抚。 “前天,有人给我打过电话。”林抚说这句话时,好似在客场掌握了主场优势似的,眼睛闪着光芒,“我猜……一定是个跟我很熟的人……”她用了他的话。 说着说着,林抚渐渐逼近楚不借,他刚洗完澡,头发没吹干,散发着洗发水的柔和香气。 “换了个号码打给我……”林抚偷偷地吸了口气,只要是他的味道,都那么好闻。 楚不借穿着舒服的纯棉睡衣,第一颗扣子并没有系好,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林抚瞄了上去。 楚不借被林抚逼得后退一步。 “林抚?”楚不借已经听不懂林抚的话了。少女的甜美气息让他心神荡漾。 “嗯?”女孩的眸子越来越亮,她抬眼着他。 “你开房间了吗?” “没有啊。” “我和你一起去前台开个房间,最好就在我隔壁。” 林抚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啊?我今晚想睡这里。” “?” 16 女孩的眼神看起来很固执,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她的身子也没有退后,脸离他的下巴十分近。 楚不借已经退到了桌子旁,桌子上摆着他的笔电。他的后背紧贴在桌子沿上,说,“不可以。” “为什么啊?我们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林抚的脸上一派天真无邪,但楚不借有点拿不准她是真的天真还是装的。 她以前不会离他这样近。 而且他们三年没见了,这三年她变了多少,他并不知情。 但这种暧昧的话,是不能随便说的吧。 男人的脸刷地红了。 她是没撒谎,不过她提到的是他们分化之前的事,那时候他们都没有分泌信息素,所谓的睡在一起也不过是在同一张床上保持距离午睡。 楚不借却因为这句话眼神闪躲到一边,长睫覆下,遮住眼光。 他的薄唇一张一合,“你现在是大姑娘了。” “大姑娘怎么了?” 楚不借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他很无奈,又无言以对。因为林抚根本是一副听不进去道理的蛮横样子。 可他最终还是憋出了一句古话,“男女……授受不亲……” “噗哈哈。”林抚听到这句话,终于退后了些,腾出点空间大笑起来。 楚不借有些窘迫。 林抚笑了几声,又看着他认真地问,“你不让我在这里,是不是这里还有别的人?” “没有。” 林抚的眼神在这个房间里打量着,她还特意去拉了一下窗帘,确认那里有没有人。 “林抚,你别闹了。”楚不借打算制止她的放肆行为。 “我没有闹啊。”林抚有点惊讶地看着楚不借,“你觉得我是在闹吗?” 楚不借轻叹了口气,道,“你我现在都过了玩笑的年纪,就不要再这样了,做普通朋友就很好。” 林抚看着他,看起来有些呆。 “我们,不能和以前一样了?” “哪个以前?是三年前还是十年前?” “有什么区别?” 好,既然你问了,那我便说出来。 楚不借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十年前你是我的妹妹。而三年前我曾想把你变成我的妻子,可惜我不是魔法师。”他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下,继续道,“但你一直是我的妹妹,所以和十年前一样,是可以的。” 林抚偷偷咬住下唇,听着楚不借的话。 今晚她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不管他是不是看着自己。 不想做妹妹。 不要再做妹妹了。 如果真有传音入密就好了,她不用开口祈求,他就可以读懂她的心。 这可真是过分的要求,她以前从来都不去读他的心。 或者说,读懂了,却略过了。 沉默。 短暂的沉默,楚不借却觉得过了很长时间,他忧心地看向女孩,如果他没看错,她的眼睛里有伤心划过。 就在这一瞬,楚不借的心揪紧了。 他的共情能力特别强,有时候会给他带来烦恼。 妈妈说她是Alpha,不用他来操心,可是为什么,他总想为她担下所有的心。 他不忍心道,“你喜欢这,就在这睡吧,我去另外开一间房。” 林抚的唇角一动,忽然又呵呵笑了,好像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心碎全是假装,她哼了一声,道,“还是我去开间房吧,好久不见了,这是逗你玩呢,促进下友情,瞧把你给吓的。” 友情啊。 果然是这样,果然是林抚的风格。 楚不借的心微微痛,他好想在胸口上按一下,制止这种疼。 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保持着应有的风度,说,“时间也不早了,我换身衣服和你一起。” “你不用和我一起,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不是你刚才说的吗?走了,楚不借。”林抚行李也没拖走,自己走了出去,背影看起来很洒脱。 楚不借没有提醒她。 做普通朋友真的很好,真的。 切记切记。 楚不借颓然地靠着桌子,他无力回头,闭上眼睛,将笔记本电脑合上。 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着,扇动起浪潮般的忧伤。 他合上的电脑,用的还是猎户座的桌面图片。 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林抚又来敲楚不借的门。 那时候他还没起来,昨晚修图到凌晨三点。 他爬起来给她开门。 林抚看着楚不借乱糟糟的头发和混沌的眼神,顿了一下,“那个,早上好,我来拿行李。” “嗯,在这。”楚不借让出位置让她进来,他自己则靠在墙上,几乎要站着睡着。 林抚边推行李箱边问,“咱什么时候A市?” 她说话时扫了一眼楚不借,发现此刻的他像个小动物,那种很温顺很乖又很漂亮的猫。 这只猫现在在打盹,眼皮半阖着,双眼皮的纹路更深了,头发毛躁,但看着又很软。 他瞌睡的样子萌翻了她,她真想一把把他捞过来舔,摸,亲。 ……等等,到底谁是猫。 “明天吧。今天我有约。” “嗯?”行李箱息声。 “有朋友约我在B市玩一下。”楚不借努力睁开眼,顺口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去?” ??? 林抚感觉自己的鼻子正在喷出两行火苗。 擦,你去约会,我还回个屁啊。 17 “我也要去,B市我也是第一次来呢。” 楚不借抬起沉沉的眼皮,缓慢地思考了一会,“嗯这个……”他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眉头轻轻皱起来,“我得问一下信恩,她安排的。” 信恩。哦,记住了。 “她就是邀请你看秀的朋友?” “嗯,是。”楚不借说着坐在床上,仍旧睡眼朦胧,“等一会我问一下她。” 林抚嗯了一声,看着无精打采的楚不借。 实际上,她自己昨晚也是一夜没睡,因为经过昨晚的事,她发现自己对拿下楚不借没有那么自信了,他很近,却又很远。这让她有些惶然。 只不过Alpha的精力比Omega要旺盛许多,一夜不睡也看不出什么。 她问,“早饭吃什么?” “嗯?”他又开始思考,想了五秒钟才说,“我没想好,你想吃什么?” 他总是询问她的意见,她不要他这样。 林抚移动到了床边,离他非常近。 她伸出手就能够到他。 因此她伸出手,在他的头发上轻轻摸了一下,指尖爱怜。 楚不借愣住了,他的嘴张开一道讶然的空隙。 “头发乱了。”林抚说得很自然,她不给楚不借有想法的机会,说道,“你把房卡给我,我去买早饭。” 楚不借觉得这个解释非常合理,于是他哦了一声,并且顺便被她的思路带着走了。 “不用,我们可以一起去吃。” “楚不借,我说我要给你买。”林抚一字一句清晰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房卡我拿走了。”她抽出取电槽里的房卡,没等楚不借说话,就闪出了房间。 孤单的行李箱又一次被抛弃在男人的房间。 楚不借纵容地一笑,依旧没有提醒她。 等到林抚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重新睡了过去,在床上趴着,头侧到一边。 大床房的床一定是很大的了,林抚小心地放下食物,蹑手蹑脚地靠近,最后趴在他身边。 他的头发很软很细,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很温柔,林抚伸出手指,拨动他额前的碎发。 这一刻是那么静谧而美好。 如果她三年前懂得珍惜,如果她不那么倔强,也许他们现在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孩。 现在……也不迟。 只是……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楚不借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林抚一惊,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一个鲤鱼打挺,慌慌张张坐起来。 楚不借还没睁眼,手先在床上摸电话,可电话没摸着,倒是摸到了一只手。 楚不借心里一个激灵,他睁开眼,眼神慢慢聚焦在林抚脸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手也没松开。 林抚与他对视,她的心突然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音量巨大。 她当众叫他的名字毫无压力,却在两个人这样独处的时候心跳剧烈。 但她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她反握住楚不借的手,绽放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夸赞道,“楚哥,你的手好白。” 楚不借:…… 男人瞬间清醒,面红耳赤,他果断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我……我接个电话。”楚不借难有说话顿的时候。 楚不借站起来,走到一边去,离林抚远远的。 可林抚偏偏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楚不借身后。 楚不借脸上的绯红因此无法散去。 “喂,信恩,早。” “起来了。” “不累。” “好啊。” “对了我有个朋友也想去,还有丁准也带上行吗?” “嗯是她。”男人的脸还是红的。 “一会见。” 林抚听着他对着电话耐心地回答。 是啊,他对谁都是这样贴心。 可林抚就是对着电话那头的女人嫉妒不已。 现在,也不迟。只是,有点难。 可林抚怕过啥! 信恩! 给老娘等着。 18 信恩带他们去的地方是B市的历史博物馆。 初夏的天还没完全热起来,只有中午头的日头炙热得烤人,但信恩一开始就排除了室外观光。 她在车上解释了,“不借已经拍了两天外景,就不去外面晒了,而且你肯定见识过了大山大河,草木云山,今天我们就去看点不一样的,在历史长河中寻找灵感的水花。” 林抚在后座甩过去一个大白眼,心中暗骂,艹,小嘴叭叭得说得真好听。 她在后面早就坐不住了,现在只想化身一只猛猫A,跳到楚不借的怀里,他一跟信恩说话,她就挠他一下,咬他一口。 信恩和楚不借在前排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林抚听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以前的他完全是她自己的,他绝不会跟别的女人多说一句话! 而且这个女人十分具有威胁感,不说她那张叭叭说个不停的嘴,光是那张冷艳的脸和惹火的身材就足以让林抚感到危机了。 林抚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因此此时忘了一些事。 她忘了曾经的她身边有一大群人,ABO,男男女女,个个花枝招展,青春靓丽,那时的她也不会回头,和在她身后的楚不借多说一句话。 尽管那时,他的身份是她的未婚夫。 丁准在后排用微信回答顾客咨询,他回复完后,忽然感觉车里有一股低气压正向自己逼近。他本就对暴力的林抚没什么好感,两个人迫于形势只能坐在后座,他也尽量贴着边坐。 他大胆瞄了瞄旁边的女生,发现她抱臂锁眉,犀利的眼神在两个座椅之间左右来回。 哦?秒懂。 于是他自动脑补了一场大戏,并且在心里鼓起了掌。 哈哈哈哈要你得瑟,这下遇到对手了吧。 信恩追求楚不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丁准本来对信恩无感的,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决定在林抚的衬托下,他要做信恩的坚定的支持者! 做得好,信恩,耗她,就这么放1技能一直耗她。 可林抚忽然冷冷地瞥过来,丁准那看戏脸正好碰上她的目光,他顿时怂了,干咳了一声,又往车门那里挪了挪位置。 “怎么还不到啊?”林抚突然问了一嘴,也不知道问的是三个人中的谁。 楚不借和信恩聊的话题全都是围绕B市的历史、特色小吃还有发展前景展开,林抚对这个城市一点都不了解,插话都插不进去,只有强行打岔。 两人的聊天被打断了。 楚不借看了一眼窗外,确定了他们的位置,他回头看着林抚,回答道,“大约还有十分钟。” 信恩看着前方,笑了笑,从后视镜了瞥了一眼林抚,“看来小妹妹等不及了。” 小妹妹?小妹妹! 你才小妹妹! 我是你名震江湖叱咤风云称霸A市的林姐好么! 显而易见,林抚有颗中二的心,但她还不至于真的吼出这些中二的话。 “她是个急性子。”楚不借开口说道。他似乎在替林抚说话,来掩饰她的坏脾气。 可楚不借的话她是怎么听怎么别扭,她很快就找到了原因,因为楚不借这维护的语气是真把她当小妹妹,而他和信恩谈天说地,一唱一和,就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亲疏远近,听罢了然。 领悟到这点,林抚更加心烦意乱。 但经过她这一打断,信恩忽然对她产生了兴趣,跟她聊了起来。 “参观博物馆对设计也有帮助哦。” “我当然知道了,这还用你说。”林抚说起话来就是个刺头。 信恩莫名被怼,但她也不慌,哼笑一声,直接怼回去,“你这种冲动易怒的性格,不借平时肯定很让着你吧。” 林抚冷笑,“大姐,这跟你有关系吗?” 信恩:“……大姐?” “是啊,我不是你们的小妹妹吗。” “小妹妹跟姐姐说话就要懂礼貌哦。” “就这样了,改不了。”林抚突然冷脸。 信恩还要说什么,被楚不借打断,他叫她名字,“林抚。” “干什么。”林抚对楚不借阻止她很不满,为什么不让信恩住嘴啊,偏向。 “好好说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这样!”要不是在车里,林抚说的时候估计得跳起来。 她的话一落地,车内忽然陷入一阵尴尬。 没变,她一点没变,楚不借被她当着信恩的面顶了嘴,有点心累。 信恩也沉默了一会才说,“嗯……小妹妹就是有任性的资本。” 而林抚呢,哑巴了。她自知说错了话,又把楚不借往外推了一步。 掌嘴!叫你乱说话! 林抚内心赏了自己两巴掌。 19 周末,又赶上旅游旺季开始,博物馆里的人熙熙攘攘。 在博物馆参观的时候,林抚灰溜溜地跟在楚不借身后,始终和他保持五米远的距离,她在这里变得很安静,除了脚步声之外不再发出任何一点杂音。 经过国外的三年历练,她渐渐长大成熟,在外头没有人惯着宠着,她的臭脾气收敛了不少,但是见到信恩她就立马被打回张牙舞爪的凶猛原形。她想控制自己的用词,但在控制之前她的狂言已经泼了出去。 她真的不能忍受楚不借在别的女人身边。 为了避免她再惹得楚不借不开心,再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她决心不说话了。 楚不借和信恩在前面走着,她就插着兜慢腾腾地在后面跟着,左看右看,东瞅西瞅,好像充满闲情逸致的样子,就差吹个口哨了。 楚不借见她走得慢,就特意慢下来等她,信恩笑眯眯地看着她,瞧那宽容大方的神色,是真把她当成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了。 林抚看着她的脸,心里就来气。 “你们看你们的,我对这个又不感兴趣。” “历史其实很有趣的。”楚不借劝她说。 信恩得逞地笑笑说,“那好吧。不借,小妹妹懂事了,她是不想打扰我们。”她又对林抚说,“不要迷路哦。” 林抚:擦……要不是因为在公共场合,真想释放信息素来干一架,看看谁更A。 但她需要克制。 林抚深吸一口气,冷静,冷静。 丁准拿着相机在文物面前拍啊拍,镜头一闪,捕捉到了林抚的脸。 照相机对美不可抗拒,摄影师更是。 于是他偷着拍下了林抚。 啧啧,要不是丁准见识过她的脾气,光看这张照片,那真是海报一般精致人儿啊。 林抚穿着蓝色的背带裤,用浅绿色的蕾丝发带扎着蓬蓬的丸子头,她有着洋娃娃似的可爱脸庞,可偏偏不爱笑,脚上是纤尘不染的板鞋,裤子与鞋之间是纤细白皙的脚腕。 还有,拍照要记住插袋。 丁准捕捉到的画面正是她独自走着,背景是各个朝代的文物古迹,她就像一个穿梭历史的孤独旅客。 卧槽?孤独? 脸这个东西果然是会骗人的,她孤独个屁啊。 就这么多看了一眼,丁准又被林抚抓住了。 “干什么啊你?” 丁准踌躇了一下,朝她走过去,放低了声音问她,“我说那个,你真是楚哥的未婚妻啊?以前?” “是啊。”林抚并不太想提以前这俩字。 “你把楚哥甩了?现在后悔了?又回来追夫?” 林抚看了看他,嘴角不耐地一勾,“不是,他甩的我。” 丁准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他怔了一下,林抚已经走开了。 信恩与楚不借站在一件青花瓷前,信恩正在扫二维码听讲解,楚不借招呼林抚,“林抚。” 听到他喊自己,林抚心里一个激动,但还是插着兜慢悠悠地走过去,很不情愿似的,“什么?” “你也来听听,我觉得对你的创作会有帮助。” “哦。”林抚听话地过来,但还是和拿着手机的信恩保持着距离。 三年不见了,他还是什么事都想着她。 信恩羡慕地看着女孩,尽管她不是完美的,可他爱她。信恩再一次熄灭了那一点追到楚不借的希望。她调大手机音量。 而林抚根本无暇去听讲解,她的危机感更甚于在车上之时。 因为她发现信恩比她高不少,而且又美又飒,在她面前,她会有种被压制住的感觉。 她今天为什么要穿平底鞋? 她应该穿恨天高! 林抚从来没有自卑过,她从出生就是金枝玉叶,分化成Alpha后更是受人追捧,而且她长得漂亮又在专业方面有天赋,因此便骄横跋扈,不可一世。 但她现在却自我怀疑起来,她发现自己的一切都没有那么好,她不如这个叫信恩的女人。 没有她会聊天,没有她个子高,没有她气质好。 她忘了自己也是一个出色的人才,只因为楚不借的目光已不完全在她的身上。 是楚不借让她自卑。 他的目光放在谁的身上,谁就会熠熠生辉,被遗忘的,只会蒙尘。 20 第二天周日,楚不借一行人准备回A市,信恩和他们各走各的,因为中午她还要请自家的模特吃饭,楚不借打算上午回去。 本来信恩提议大家可以一起再聚一聚,但是林抚说她着急回去见家人,信恩于是遗憾作罢。 其实她父母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国外,他们工作的地方离她读书的地方不到半天车程,见不到时也会定期开视频。所以看家人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着急,她着急的是楚不借快被人抢走了。 昨天回到酒店她就待在楚不借房间里不出来,丁准忧心忡忡地望着楚不借单薄的身躯,生怕生米就这么煮熟了。 但不知怎的自从知道了是楚不借甩的林抚,他对楚不借就又多了份敬佩,顺便对林抚多了份同情…… 也许还有她上镜时流露出的那份孤独感的原因。 楚不借本打算看看书,可书还没拿出来,林抚就坐在他旁边,火热的目光注视着他。 男人哪还能看得进去,干脆放弃。 “楚哥,我们今晚做点什么?” 林抚别的话不会说,暧昧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楚不借的脸皮还是那么薄,被轻轻一撩就变红了。 他只能按字面意思理解,“你说呢。” “我听你的啊。” “看电影?玩游戏?” “你又不喜欢游戏,看电影吧。” “什么类型的?” “随意。” 于是楚不借把之前攒的没看的电影挑了一部出来,两个人坐在床上用电视看。 起初林抚还吐槽女主角的发型服饰,但看着看着,林抚倚着枕头的身子就越来越往下滑,片子还没放一半,她就睡着了。 从她踏上回国的旅程开始,她三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楚不借看得正投入,忽然发现林抚不吐槽了,回头一看,小姑娘呼吸沉沉,睡了过去。 …… 楚不借关掉了电视去洗漱,刷完牙洗完澡,林抚还是没起来。 他轻声说,“林抚,起来换衣服。” 女孩没动,楚不借又轻轻拍了拍她胳膊,林抚的眉头皱起来,一脸不情愿。 看来这家伙是要一觉到天亮了。 他给林抚搭了一层薄被,然后拿起女孩放在床头柜上的房卡,到她的房间里睡觉去了。 可没想到林抚半夜就醒了,楚不借的手机在凌晨一点震动了起来。 “喂……”楚不借声音慵懒。 “你去哪了?”女孩的话在喂字之前就脱口而出,她着急问道。 “隔壁……” “我要见你。”电话里的有开门的声音,楚不借几乎没思考,迷迷瞪瞪地开了灯,下去给林抚开这间的门。 “你占了我的床……”他一开门便对女孩解释道。 林抚听也不听,她忽然冲了上来抱住他,“你干嘛要走。” 楚不借的身体僵住了。 “我刚才做梦了,梦见你不要我了,我叫你你也不答应,就跟三年前一样。”林抚抱得很紧,侧脸贴在他胸口上说话。 楚不借看着她,久久没有回应。 安静的时间流逝,林抚也慢慢清醒。 深沉寂静的夜晚和酒总是会令人说一些真话。 林抚此刻就说了一些她之前绝对说不出的话,做了一些她绝对做不出的事。 她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于是她松开楚不借。 “你就这么对你妹妹啊,把我一个人放那里。”她强行转折。 “林抚,对不起。”楚不借不是被黑夜感染了,他只是看到林抚受伤的样子特别难过。 “哈?不用道歉吧哥,我开玩笑的,我天天晚上都自己睡。” 楚不借没有理会林抚的掩饰,他自顾自地说下去,“三年前我不该怀疑是你说错了房间号,对不起。”楚不借说了两次对不起,说完后,他感觉心里压了许久的大石头终于松动了。 这也是他不敢联系林抚的原因,牟茶听说他们分开后,曾来找过他,表明了自己的性取向,也告诉他林抚不是故意说错房号的。 就算没有牟茶,他也早就知道林抚不是那样的人。 可他居然怀疑她。 “说这个干什么?我都不记得了。”林抚忽然想哭,她不怪楚不借误会,她就活该被误会。 他跑来找他,结果因为她的粗心,导致他发生那样的事…… 可是,误会解除后,还是会有说不清的情绪汹涌而来。 大概,就是和沉冤得雪一个感觉。 等啊等啊,终于等到这一天。 她也从来没忘记过他的话,以及,她给他带来的伤害。 楚不借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臂,擦掉了林抚的眼泪,他的心,早已软得一塌糊涂。 那天的她,也是这样,只给他留下了一行清泪和一个决绝的背影。 林抚任由他温暖的手指擦拭。 最后,她握住了他温暖的手掌,问了一个问题。 “楚哥,我们还能像三年前一样吗?” 21 实际上,林抚问的是,我还能做你的妻子吗。 楚不借听得很清楚,他多想在第一时间就说能啊,多想像上次说想她那样干脆、那样坦率。 可他什么都没有说,因为这个问题不是一个口头上的“能”或“不能”可以回答的。 在分开的这些年,他没有一刻不思念眼前的女孩,他甘心为她付出自己的全部,以前是,现在还是,她对他说就像是地球,而他就是那颗无法离开她的灰暗的月亮。 可是,可是…… 她不爱他……以前不爱,现在难道就会有所改变吗? 他也想得到爱情,全心全意的爱情,这种要求并不过分吧。 林抚渴望的眼神在等着他的回答。 但是迟迟不见楚不借回应。 女孩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我们……”楚不借想说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以后的事情我说不准的。 “等等。”林抚打断了他的话,“你别说了。” 楚不借奇怪地望着她。 “我要追你。”林抚说道,她刚刚暗下去的眸子此时发着坚定的光,一抹狡黠之色闪过。 楚不借:? 林抚在男人从呆愣中回过神来之前就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脸蛋标记,完成。明天见。”林抚扬起嘴角,挑了下眉毛,在推出房间之前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楚不借还在发呆。 她吻他了…… 她还说到标记这么私密的词汇…… 楚不借的脸烧了起来。 不只是脸,他的浑身都在发烫,尤其是颈后的腺体,如同贴了一片膏药似的有火热火热的感觉。 林抚是这样的人,下了决心去做的事就一定会成功,无论是学习,还是设计。 她的年级第一保持了三年。 她的设计屡屡获奖。 除此之外,她还会六种外语,是外联部的部长,在校期间创办了自己的网店,现在已经是个小老板。 那在她要追他的这件事上呢,楚不借希望她像以往一样,说到做到。 第二天,林抚放完行李,看到楚不借坐在驾驶位置上,丁准坐在副驾驶上。 车窗开着,林抚从缝隙看起来,“你开车?” “是啊,上来吧。” “那他干什么?”林抚纳了闷了,打不能打,车不能开,楚不借这真是请了个废物吗。 “我,我没驾照!” 林抚鄙视地瞪了他一眼,对楚不借说,“你下来。” “什么?” “我来开。” “我开吧,我熟悉路。” 林抚直接拉开车门,说,“听话。” 楚不借听了这两个字,脸又微微红了。 这A真的好撩,从小撩到大,而且撩而不自知。 他无法抗拒,只好下车。 “你去后边。”林抚又对丁准说。 “啊?” 林抚又瞪他一眼。 “好了好了我去。”丁准怕她,忙到后面去了。 这样,楚不借和林抚就一同坐在前面。 楚不借说,“你先熟悉一下档位。” “不用,我知道,这车我也有。”林抚熟练地挂档,然后她看了一眼楚不借,男人也在看她。她有些心虚地解释道,“这车不错的。” 楚不借换了车,但和之前的是一个品牌,他算是这个品牌的粉丝。 可林抚以前来过他的车后,似乎对他家不感兴趣,她有自己喜欢的品牌。 “嗯,平稳,噪音小。” “像你一样稳重。” “?”这突然的夸赞是怎么回事…… “出发。”林抚起步。 丁准坐在后座还颇有些担心,她怕林抚这暴脾气在路上飙车,或者一边开一边骂骂咧咧。但出乎意料的,她开车很稳,无急刹急加速急转弯,是一名满分车手。 而且一路上她的话也不多。 楚不借把座椅调低,慢慢地睡着了。 还有两天,就是他的发情期,困乏是他发情期之前的表现,之后会有耳鸣的信号。 加之他昨晚又被林抚搅得没睡好觉,林抚开得这么稳当,他一放松,很容易就瞌睡了。 “你家在哪?”林抚把车停下来,用气声问后面的丁准。 “我……” “嘘。”林抚指了一下楚不借,示意他在睡觉。 丁准一看这形势,当然不能再麻烦人家了,他打开车门,轻声说,“我自己回去。” 林抚点点头。 丁准下车后,林抚轻轻地解开了楚不借的安全带,陪他在车上待了许久。 林抚每年都会回来找牟茶等人打听他的消息,她知道他买了新车,于是她买了一辆一样的,挂了相似的号牌。 她也一直关注着楚不借的社交账号,却从来不给他留评论。 那上面有他随手拍的照片,色调偏暗,以单个素材居多,比如一棵孤零零的树,一片雪花,一个背影,隐含无限寂寥。 从他分化成omega后,他身上就多了几分忧郁的气质,在她面前却总是扮演着开朗体贴的大哥哥角色。 她能感受到他的压抑不是吗,可为什么选择视而不见,而不去治愈他呢。 那时候她太年轻,不知道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是多么可贵,也不懂得珍惜。 这次,她想触摸他的心,她想回头抱紧他。 22 楚不借一睁眼,就发现林抚在看着自己。 他有些不好意思,忙直起腰来,问女孩,“到了?怎么不叫我?”他说话时嗓子有点沙哑。 “因为想多看你一会。”林抚回答时也没有移开目光。 楚不借:“……” 这妹子怎么回事,这是突变解锁了情话技能吗。 他反而被盯得害羞起来。 林抚说的是实话,她刚才看着他的时候,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他是个多美好的人,她到如今才后知后觉。 以前她都不愿意跟楚不借在一起,连一起玩都不乐意,她不喜欢被人管教,恰好楚不借就是那种啰里八嗦一件事嘱咐她两三遍的人,说还不行,还要追在她后边教育。 拜托,她可是宇宙最强Alpha好么。 后来她发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有无数个宇宙最强Alpha,有无数个娇软扭捏的omega,却再也没有一个有力量疼爱她的楚不借。 离开他之后,她疯狂地想念他,仿佛是要补偿那段辜负他的日子一样,她的想念就像放肆生长的爬墙虎,将过去的十多年她将他忽视的日子全部覆盖。 楚不借看了一眼窗外,林抚停的地方是在一棵女贞树下,树荫正好挡住了太阳。 但这里不是他的家,而是他的工作室。 他问林抚,“你要回家吗?” “不。”林抚摇摇头。 “?”你不是说急着见爸妈? “我想确认一件事。” 林抚下了车,楚不借随着她下来,心里在想她要确认的事是什么。 楚不借的工作室就叫“不借工作室”,他的名字来源于一句诗,“天香原不借东风”,这二字拿来做工作室名也很适合。 工作室位于老城区,二层楼,别看这里道路狭窄,房子外表看起来有些老旧,但这里才是A市寸土寸金的地方。 楚不借开始创业时,是租的地方,后来他在这边习惯了,就把这间工作室买了下来,偶尔加班还会在这里过夜,丁准懒得回家时,也会在这边睡。 楚不借拿钥匙给林抚开了门。 林抚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 一楼还是一样的布局,圆桌、两把椅子、沙发、花草还有整洁的地面…… 墙上仍旧挂着许多精美的样片。 和三年前相比做了一些更新。 但是。 林抚找了一圈之后,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东西。 那个她想确认还在不在的东西。 她回过头受伤地看着楚不借,问,“我的照片呢?” 楚不借看她仔细地找了两遍,慢慢地猜出了她要找什么,他早就把林抚的照片封存起来了,他以为看不到,他就不会去想,可时间告诉他,他封存的仅仅是照片,而不是记忆。 “放起来了。” “你真不喜欢我了?”林抚问得直接,她看起来有些着急,眉头轻蹙着。但这种话也只有十二分熟络的人才能问出来,这比十分多出来的二分便是过界。 友达以上,其他的说不清。 楚不借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好像在逼他给一个答案,不达目的不罢休那种,那他就给她一个,给她能怎么样呢? “喜欢。”楚不借回答。 “哎?”听到他的回答,林抚笑逐颜开,她就知道她的魅力经久不散。 “不过,林抚,我们不适合了。”楚不借泼冷水也是干脆利落,昨晚她没让他说要的话,总有一天他要说出来。 “为什么?” 又是为什么。 这次回来,她好像变笨了。 也不是,她在这方面就从来没有聪明过。 “因为你不喜欢我啊。”楚不借本以为他自己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心会震荡的,但实际上,他说的时候很平静,因为这是一个持续了很多年的事实,他就是说出来了而已。 林抚反倒受了很大震惊似的,眼睛张大了,整个人也愣了。 “我……” 楚不借看着她的样子,笑了,她一定没想过这个问题,没想过他也需要别人的喜欢和认可。 “别有负担,感情强求不来的,你别在我身上耗费精力了,去爱你真正喜欢的人吧,我会祝福你。” “不……”林抚摇头,她像是听不懂楚不借的话,喃喃自语道,“我不……” “走吧,再看看二楼?”楚不借不想再谈论这个了。 “不看了。”林抚有些失魂落魄,完全没有了刚才听到那句喜欢的得意,真是奇怪,明明楚不借说的是她不喜欢他,可她却觉得自己受到了抨击,他们如此兜兜转转全都是她的错。 她错了吗? 楚不借又问,“一起吃个午饭?” 林抚神情无措,“嗯?” “林抚?”楚不借察觉到她的异样。 “哦,不吃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你……” “下次再约。”林抚匆忙推门走了出去。 楚不借有些担心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不爱他,他终于敢说了出来,本该如释重负的,可为何看到林抚那受惊的表情,心里竟有些内疚。 热闹的酒吧。 林抚一瓶又一瓶地喝,一阵一阵的狂躁的音乐震得她心脏难受。 又酸又涩。 牟茶夺走她的酒瓶,“喂,你够了啊,见到哥几个也不用这么样炫吧。” “妈的,以为老娘想喝啊,我不喝我就忘不了自己是个混账。” “你本来就是个混账,忘不忘有什么区别。” 今晚牟茶和他男票还有几个交好的朋友为她接风,可她一来就不开心,喝了几杯壮胆之后就问了他们一个问题,“我以前对楚不借怎么样?” 好么,这一句问出来,接风局直接变成了声讨大会。 “不怎么样。” “很差。” “幸好楚哥没跟你,要不得被你冷暴力折磨抑郁了。” 林抚:“……” “你还记得不,有一次他生病了,几天都没出来,你还在外面玩,也没回去陪陪他,亏他是你未婚夫。” “他给你的礼物全被你分给我们了。” “每次他还得给你当司机。” 最后牟茶说,“你还跟我说,你喜欢阳光型的,他太忧郁,你不喜欢,吓得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他说完揽着小男友的肩膀,两个人一起笑,“你这样的什么小o能扛得住啊。” “不行,我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林抚还要喝,牟茶说,“我叫楚不借来了啊。” “别别别,我还不够丢人吗。”林抚大着舌头说。 “那行了,赶紧回家吧。” “牟茶……”林抚醉眼朦胧,“你给问问他在哪。” “你想干什么。” “我想去看看他。” 牟茶看出她是真醉了,一会想见他,一会又不想见他。 他只好承担起把老友送回家的重任。 23 牟茶的beta男朋友没喝酒,负责开车。林抚在后面一直大声嚷嚷然让牟茶打电话给楚不借。 “林抚,你这样真挺丢人的,快别骚扰人家了。” “所以我让你打,让你骚扰。” “?”牟茶无语。得,这逻辑没问题。 “问题是打了我说什么啊。” “你就问他在哪啊。” “可现在也不早了,楚哥都该睡了吧,你不也知道他作息很规律的。” “会吗?”林抚歪着头,眼睛望着天窗,她想了想说,“那这样,响三声,他不接你就挂掉。” “那你有话不会明天找他说啊。” “我能说出来我他妈还喝酒干啥!” “……”好有道理。 “快点打!快点打!”林抚不依不饶,撒泼一般捶着牟茶的椅背。 牟茶无奈了,长这么大他就没见林抚喝醉过,他们这一群人里,她往往是喝到最后最清醒的那个,不仅如此,她还要狠狠嘲笑他们酒量差。 今天这是怎么了,就因为愧对楚不借,心里过意不去就借酒消愁了?三年前怎么没见她这样呢? 牟茶一想,也是,他们的Alpha小公举林那时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连想都不会去想她对楚不借如何糟糕。 “喂,小朋友,你知道他以前……”林抚对小男友说。 “哎哎哎!”牟茶有点怕她发疯把他的座椅用拳头凿穿,更怕她酒后多言,把他小时候那些囧事全当着小男友的面给他抖擞出来,于是他赶紧打住她的话,“行吧,我怕了你了林大小姐。” 然后他又转头对小男友说,“看到了吧,Alpha就这德行。” 小男友笑着点点头,终于有了本文的第一句台词,他好奇问道,“那以前你……” “乖,别听她瞎说。” 可也巧了,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来了。 “牟茶。” “……楚哥,嘿……晚上好。”略显尴尬的语气,毕竟他也好久没联系楚不借了。 “晚上好,有什么事吗?” 行吧,为了他的二人世界,他说,“哥,还真有点事,挺急的,想跟你面谈,那个……你在哪呢?” 这么晚了,楚不借以为牟茶遇到了什么麻烦,他一刻没犹豫,说,“一家叫‘旧’的酒吧,我发定位给你。” “哎哎好的。”牟茶一听这地点,寻思林抚这一会还有第二场呢。 “好了。”牟茶一回头,正对上林抚猫一样的眼睛。“我去,你干嘛。” 林抚掰着两个座椅,从空隙里挤到他身后,牟茶转头见她凑得如此之近被吓一跳。 “谢谢。”林抚忽然又跌了回去,看着窗外一声不响,安静下来。 “后悔了吧?”牟茶问。 “你闭嘴,我在酝酿情绪。” “……” 林抚下了车,站在牟茶面前问他,“我这个样子有没有什么不妥?” 牟茶随便打量了一下,点头说,“妥,除了一身酒气外都妥,不过你进去也没人闻得出来。” “要不我释放点信息素遮一下?” “林抚,这是公共场合,注意你的个人操行!” “哦行。你走吧。” 林抚提着小包包,踩着高跟鞋,三步一晃往前走。 他们到达“旧”时,楚不借正坐在吧台前面等着。 林抚勉强走了个直线,走到他身后,在男人肩膀上飞速地拍了一下,还差点失准拍到脖子。 楚不借回过头,看到来人眼神一变,“林抚,怎么是你?” 他再一看远处,牟茶正跟他打招呼,然后指指外面,示意自己要走。 他任务完成了。 “惊喜喽。”女孩坐在男人旁边,把包往吧台一放说。 “你喝酒了?” “没有。”林抚摇头,浅浅笑着否认。 烈焰红唇,她还补了个口红。 她笑起来实在明艳动人,那双桃花眼如同被薄雾笼罩的星河。 楚不借没有反驳她的谎话,他看着她的眼睛问,“找我有事?” 林抚答非所问,“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他的生活不是很规律吗。 “还好吧,也不是太晚。” “而且你怎么喝起酒来了。”林抚嘟了下唇,拿起楚不借的酒杯看了看。 “小姐来点什么?”调酒师笑眯眯地看着她问。 “她不能再喝了,东夜。” “哦,抱歉。”东夜即刻远离他俩,退回到高脚椅上坐着,时不时往这边看,仔细体会着这二人的关系。 “我偶尔会来。” 东夜瞪了楚不借一眼,一周至少三次算偶尔? “哦,我还以为是我给你留下了伤痕,需要喝酒解忧呢。”林抚傻笑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楚不借凝视着她迷醉的星眸,无话。 她说对了。 没有她,他的夜晚只剩下孤独,这种滋味不好受,需要酒精麻痹才行。 “嗨,又见面了,小妹妹。” 有人在林抚身后热情地打招呼,林抚听到女人的声音,身体一瞬僵住。 她忘了回头,只愣愣地看着楚不借。 “信恩,就是她介绍我来这里的。” 楚不借的话音刚落,林抚就感觉今晚喝的酒忽然都涌到了眼睛的位置。 还酝酿什么情绪,信恩一来直接刺激了她。 她想问楚不借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可是…… 艹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好想哭。 24 假如世界上有“哭得最美Alpha奖”,林抚一定能拿冠军。 她眼角泛着桃红色,金豆子不断地从眼中涌出,噼里啪啦往脸颊上落,往楚不借心里砸。 她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咧着嘴呜呜地发出声音,可她的眼泪就是忍不住往下掉,沉默的隐忍的哭泣让她显得楚楚可怜,后来她咬住下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没起什么作用。 上次她这么哭还是闻到楚不借信息素的时候。 这不是演习,她的易感期又来了。 可是酒壮怂人胆,这次她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落荒而逃,而就坐在楚不借旁边,一边掉眼泪,一边吸鼻子,一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那眼神里有请求,有无助,还有一点点倔强。 她眼睛一眨,眼泪就簌簌落下下来,看起来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小公主。 楚不借有些慌了,他从来没见过林抚这样,他站起来,抬手慌乱地擦掉她的眼泪,“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嗯……”林抚的唇翘起,发出微弱的一声。 “哪里疼?” “心疼。”林抚仍旧红着眼眶,哽咽着说道。 楚不借真以为她喝酒喝的心脏不舒服,没往别的方面去想,正在考虑带她去医院还是让信义赶过来时,林抚又补充了一句,“要你摸摸才好。” 楚不借:“?” 就在这时,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信恩贴在楚不借耳边说了三个字。 “易感期。” 楚不借听懂之后,再看一眼林抚,耳朵刷地红了。 “你不许离他这么近。”林抚对信恩说,说的时候语气竟然带着点撒娇的软。 信恩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举起手摊开,告诉她自己根本没有做什么。 “以后也不许离他这么近。”林抚气呼呼地说,但样子很像动漫里的软萌女孩,再怎么生气也不具威胁性。 “……OK。”信恩暂且答应了,身为同类,她知道易感期又醉酒的Alpha约等于傻逼,没法沟通。 “我先带她走。”楚不借对信恩说。 “你?”信恩怀疑地看着他,挠了一下短发,犹豫着说,“你现在是最危险的。” “……”对哦,林抚现在情况特殊,她万一兽性大发…… “我跟你一起吧。” “也好。” 得到允许,信恩一把就扛起了林抚,林抚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直接腾空而起,她大叫一声,“啊啊啊啊,疯女人!” 酒吧里的其他客人都看过来,楚不借惊讶后反而笑了,心想林抚这次真遇到克星了。 易感期的Alpha其实力量很弱,但是omega的信息素能给他们注入令人疯癫的力量,这种力量能把omega干得几天都下不了床,因此信恩才说楚不借现在最危险。 而且omega的发情期有抑制剂可以有效缓解痛苦,易感期虽说比发情期频率低得多,但是它没有固定发作时间,也没有针对它的有效的药物。 在全部A中,大约三分之一的Alpha会有易感期,而在这三分之一中,大多数A靠自己扛着解决就能度过,极个别的必须与O结合才能平静下来,否则就会一直哭下去,严重的可能导致抑郁。像这样的,必须要到医院注射镇定。 信恩不管林抚挠痒痒似的捶打,问楚不借,“去哪?” “去我工作室吧。” 25 “旧”与不借工作室同属于老城区一片,而且它们距离很近,只有一街之隔,楚不借虽见到过这间酒吧,但的确是信恩带他进来的。 他自己以前的那些社交关系大多是因为林抚而维持,林抚离开后,他所剩的只有空虚,他也不想再花心思去认识新的人。 “楚不借呢?” “他回家了。” “你骗人。” “不信你自己找。” 这是两个Alpha在不借工作室一楼的对话,楚不借听了信恩的建议,走在他们前面,一回来便藏进二楼的卧室里,他还喷了一点特制的空气清新剂,来遮盖他可能散发出的信息素味道。 林抚听完信恩的话后就开始在楼下找,但是楼下一目了然,就是没有,于是她又一步迈两个台阶,跑到楼上找,信恩跟在她后面。 楼上的陈设也颇为简洁,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尽管这样,林抚还是翻遍了每一个角落,沙发下,门后面,书柜里……好像楚不借能变成一只蚂蚁似的。 她没发现楚不借,便急冲冲对信恩道,“他刚才还和我们在一起的!” 信恩看着喝了酒又恰逢易感期的智商极度下降的Alpha林,忍住笑回答,“他要回家我也不能拦着吧。” 二楼的卧室门和墙是一个颜色,连门把手都没有,一般人一进来不会发现这里还有间房间。不过林抚连面积的减少都没觉出来。 “我手机呢?”林抚自言自语,她的包就在自己身上背着,但她转了几个圈,愣是没看见。 信恩终于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来,好在林抚急着找手机,没听见她笑。 信恩对着她喂了一声,指了指她腰间的包。 “啊?哦。” 林抚掏出手机,通讯录里调出“楚哥哥”,打了过去,没有人接。 林抚又发了两遍,这次直接关机了。 林抚现在也想不到楚不借是故意关机的,只知道联系不上他。 她急得泪花在眼睛里打转,最后实在没办法,她走过来,站在信恩面前,扯着她的衣角问,“信恩,你把他藏哪去了?” 嗯?按照她的作风,不是应该扯着自己的领子质问么。 信恩看着女孩泪光闪烁的眼眸,喝得红扑扑的小脸,哭花了的妆,忽然觉得她这模样有点可爱,比那天她在车上怼自己可可爱多了。 “他真的回家了。” “不可能,他不可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林抚说完,竟然委屈地放声大哭起来。 信恩本来挺看不惯林抚这大小姐脾气的,但是看她哭她又有点被感染。 “不是你把他丢下吗,怎么成了他把你丢下,他可从来都没有丢掉过你。” 林抚还在哭,但是她睁了下眼睛,泪眼婆娑,表示疑问。 “林抚,说句实话,我想跟你争楚不借。” 林抚脸上的表情很是慌乱,那是一种不需要思考的本能的反应。 “不借需要一个爱他的人,你不能给他爱,而我能。”信恩不管里面的楚不借是不是在听,她只管说下去。 林抚泪眼朦胧地看着信恩,哭的声音变小了,但她哭得嗓音发颤,好像整个人都在寒风中颤抖一样,听起来很是可怜。 “怎么样?是不是感受到了危机?” “谁说我不能给?谁说我不能给!”林抚忽然大叫两声,一声比一声大。 信恩被震了一下,她看了看窗户那里,好在他们还没开窗,能隔音。 信恩继续趁热打铁,她冷笑一声,“你只不过是因为我要和你抢你才说这样的话,你只是怕输,而不是……” 林抚这次打断了她的话,“不是这样的!我爱他!我爱他……我只是不会,不知道怎么爱……呜呜呜,我错了,是我伤害了他,是我不好……”林抚蹲下身,把头埋在膝盖处,边抹眼泪边说。 信恩作为一个和三年前的林抚一样只知道易感期这个名称而没有经历过的Alpha,看到这个场面,彻底惊了。 易感期这么歹毒吗,她不会也有易感期吧。 不过虽然她让林抚丢了个人,但楚不借应该会开心吧。 信恩往楚不借卧室那里一看……额,人已经出来了。 男人站在门口,看着蹲在地上的女孩,一张脸上全是心疼。 信恩笑了,“楚哥哥来吧,收个尾。” 楚不借这才把视线给到信恩,不好意思道,“谢谢。” 信恩帅气地用手指在短发上掠了一下,“嗯,君子成人之美。” 26 林抚这一觉睡得很充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她迷迷糊糊的时候闻到了熟悉的气息,这味道让她有种穿越回过去的感觉,好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她安逸地在自己的小房间抱着被子睡觉,窗外的一切风雨都与自己无关。 等一下,这熟悉的气息是……林抚眼还没睁开,鼻子就开始在她怀里的被子上嗅。 奶茶味? 林抚没有给眼睛过渡时间,直接将它们由两条线变成了两个圆。 女孩吃惊地看着自己怀里尚在熟睡的男人,一颗心在胸腔里上蹿下跳,假如可以的话,她整个人都想在这个房间里上飞个檐走个壁。 卧槽,她……她把楚不借给……给强了! 不不不,他的衣服是完好的,不会的,她不会那么畜生。 但是,或许,她对他进行了临时标记? 林抚这时候还是不敢动,她怕惊醒怀中的男人。 但她一旦冒出了这个想法,就想确认一下,于是她将枕头上的头使劲抬起来,想越过楚不借的发丝去闻他的颈后有没有自己的味道。 这个动作确实有点难度,因为她的胳膊还被楚不借的脖子压着,她的另外一只手本来是牢牢将人抱住的,松开了也不能当个支点。 不过他已经近在咫尺,这样她都没有闻到自己的味道,应该是……没什么事吧。 为什么是应该没什么事? 林抚同学之所以不敢妄下结论,是因为昨晚的事她是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断片的呢。林抚好好想了想,她脑海里最后一个画面是信恩出现,将自己扛了起来…… 可为什么会是这样,她和楚不借怎么会在同一张床上? 虽说她不久前刚挑逗过楚不借,口出狂言要和他一起睡觉,但她纯属有贼心没贼胆型的,只要楚不借抗拒,她是绝对不会用强的。 她怕他生气。 楚不借从来没跟她生过气,任何时候他总是很有耐心地对她讲话,反倒是她对他生气比较多,气他的罗嗦,气他的多管闲事,气他的与世无争。 可虽然这样,但林抚还是怕他生气。 她这次回来,已经发现了他们之间的裂痕不是一日两日可以修复的,她的靠近楚不借视而不见,林抚觉得他甚至为自己穿上了“防林抚牌”防弹衣,她再怎么凶猛也打不穿。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楚不借裸露在外面的脖颈处还有红痕? 林抚盯着那片红色印记看了半天,这……这是嘴吸的没错吧,总不至于是她用手掐的吧…… 这时,男人发出一声轻轻的“嗯”声,眼皮动了动。 林抚无颜以对他,赶紧闭上眼装睡。 可是等了半天,男人都没有动静,林抚还以为他没醒。 她正要睁眼时,却感到男人抬手用指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的动作很轻很轻,比春风还轻。 但是林抚感受到了,这温柔的抚摸落在她心里,很重很重,就像一座堆满了小麦的粮仓。 林抚的睫毛颤动了下。 男人起床,轻手轻脚地换衣服。 林抚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他在做什么,她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生怕错过了他的动向。 接下来,她听到一阵笔在纸上书写的声音,而后是搁笔的声音,再之后是轻声关门的声音。 男人走了。 我去!林抚跳了起来,跑去看他留的字条。 “我去买早饭。 不借。” 林抚没耽搁,她从二楼拉开窗户,朝着楼下喊,“楚不借!” 男人刚走出工作室,他被人忽然这么一叫,下意识地转过身,看向二楼声音的来源,他那还没来及思考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呆萌。 接着呆萌的表情慢慢变为羞涩,以及强忍羞涩的淡定。 “十点多了你买什么早饭!” 楚不借想说什么,但是就是说不出来,一想到林抚昨晚的热情似火和他的纵容顺从,他就脸红,光是听到林抚的声音他都腿软。 “我……我……那个……”男人说了半天没说出来。 “站那别动,我和你一起。”林抚怕楚不借跑了,想从二楼就这么跳下去,她的腿往窗上一搭。 楚不借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目的,他终于喊了出来,“林抚你乖乖的别没事找事!” 林抚一愣,腿一收,笑嘻嘻地看着男人,说,“好的哥。” 27 两个人走在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楚不借这个暖场王在今天这一刻完全失效,林抚一靠近,他就想起了昨晚的事,不禁心跳加速,双颊绯红,根本不敢直视女孩。她在身边,他甚至都忘了自己该往哪走,没顺拐就算很不错了。 他的发情期就是明天,现在已经开始有了轻微的反应,要不是他喷了空气清新剂之后又注射了一针抑制剂,他的奶茶香味早就飘出来了。 昨晚也不仅仅就那样打住。 昨晚,她听到他的声音,暂停了她的哭泣,从膝盖上把脸抬起来,认出是他,她就像一只久未见到主人的巨型犬,撒开腿狂奔着扑上来,差点把他扑倒在地。 她挂在他的脖子上,紧紧地搂住他,热乎乎的气息喷薄在他的颈间,嘴里还喊着,“楚哥哥,楚哥哥……” 生怕他在她眼前消失一般,抱得那么用力,那么小心。 楚不借在房间里听到了信恩和林抚之间所有的对话,他听到她在找他,他忍不住想出来,真的忍不住,就像他将心房上了锁,但是那颗心它想出来,在房间里顶啊拱啊,拱得锁越来越松,他控制不了。 林抚说他不会丢下她不管的,是的,不会,永远不会。 他就是这么卑微,就是这么……嗯,贱兮兮。 去博物馆时,他听到林抚与信恩争辩他心里有一点开心,因为她这样是代表在意自己的,但他亦知道,她争强好胜最怕输,她的在意或许只是不想自己的占有物品被人侵占。 可是,她的触摸她的吻,都让他的心蠢蠢欲动,锁渐松。 要是她爱他就好了。 “我爱他!我爱他!” 听到这句话,他像做梦一样。 是爱啊。 他一直渴望的爱。 这就是他心锁的钥匙,这也是他出来的理由。 当他看到那个为他流泪的女孩小小的身影缩在地上时,他的心都融成一片。 他回抱住林抚,接受着她的所有搂搂抱抱亲亲,和无穷无尽的眼泪。 但实际上,他们俩什么都没发生,除了她在他脖子上种了一颗草莓。 不过……还是有些羞涩啦。 而林抚同学呢,现在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昨晚我是不是伤害了你?”这、这,难以启齿啊。 林抚本来冲出来找楚不借是喜气洋洋的,但是此刻她却懊悔不已,因为她已经想起了昨晚的声讨会,那些她做的对不起楚不借的事是一件一件从她脑海里过,她都没脸再在他眼前出现了,再加上昨晚还不知道对人家做了什么,林抚的腿是越走越沉,头是越垂越低。 以前也不是没吵过架,但是楚不借把她当孩子,当妹妹,从不跟她计较,就算她不理他也不会影响他继续对她好。 这次不一样,这次不是吵架,而是,而是……一些应该发生在成人之间的事情可能发生在了他们身上。 两人的关系是质变还是变质她一点都没数,楚不借也不说话,她就更迷茫了。 就是这么各怀心事的两个人,顶着十点半的大太阳,像两个傻瓜一样去买早饭。 就在林抚搜肠刮肚该说点什么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诡异气氛被打破了。 打破诡异氛围的是一块小砖头。 这是老城区,可是环境清幽,到处都是绿色和具有文艺范的小屋,因此不少游客选择来这里玩,这里的卫生要求也是很严格的。 但这条幽静的布满阳光的小路上,就是出现了这么一块断了的小砖头。 这砖头楚不借也看到了,可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偏偏就踩在了这块砖头上面,还踩歪歪了。 于是他的脚下不稳,人影一晃但没倒。 真没多大事。 可林抚忙上前扶住他,“哎,小心!” 楚不借的身子颤了一下。 “你、你怎么这么烫?” “嗯?”楚不借的耳朵里忽然有长长的吱吱声传来。 糟了,发情期要提前,没想到抑制剂这么快就失效。 “别碰我。”楚不借反应很快也很大,他甩开了林抚的手。 “你……”林抚也意识到了什么。 楚不借显得很慌张,他的喘息很快变得剧烈起来,急促的呼吸和突如其来的强烈欲望让他的身体有些软。楚不借一只手撑住墙,没看林抚,对她说,“林抚,麻烦你……联系信义医生。” “好。”林抚看他难过的样子,不敢耽搁,乖乖地掏手机打信义电话,她将通讯录删了很多,但信义的号码她一直留着。 可还没打出去,林抚反应过来了,她这个猛A是空气吗? 她把手机一揣,说,“我在这里,要信义干什么。” 接着楚不借脚下一空,整个人便被林抚抱在怀中。 28 “放我下来……”楚不借浑身软绵绵的,连说话都快没有力气,强烈的奶茶香气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像是一种求救信号。但是楚不借自己却闻到了另一种破土而出的味道,这味道越来越汹涌,甚至有些无法无天,那是林抚身上的桃子香味。 他的身体比他更先意识到这是他的解药,于是他本能地去嗅进更多,但对Omega来说,Alpha的信息素是解药却也是毒药,男人如同饮鸩止渴,林抚的信息素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的信息素击垮并且将他攻占,入侵到了他身体里的每一条血管,每一根毛发,寸草不留。 楚不借从来没有拥有过一个可以缓解他痛苦的Alpha伴侣,无论是朋友还是相亲对象,他从未考虑过请他们来为自己临时标记。 他是个被人闻到信息素味道都会害羞的男人,为了不让女孩为难,他从分化开始,便一直在发情期频繁地使用抑制剂,这样做造成的后果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发情期越来越难熬,反应也越来越剧烈,甚至有时欲望完全盖过了意识,让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所以每到发情期,他都会藏起来,一个人靠着大量的抑制剂捱过去。 此刻,楚不借鼻间尽是桃子的甜味,压抑自己天性太久的男人被轻易引燃了,他只觉得现在已经失控,自己的魂儿都快被这味道勾走,楚不借情难自禁,他伸手揽住了林抚的脖子,并且试图将自己的唇蹭在女孩的脖颈上。 林抚本来还好,她没想过自己当街就会扛不住,她本来以为很简单,只要在楚不借的腺体上咬上一口临时标记,他的不适感就会过去。 但是,她身体的某一部分在抱住他的一瞬就膨胀了,紧接着楚不借的胳膊攀了上来,他的头发开始往她颈间蹭,奶茶香引诱她分神。 男人就像一根火柴,而她的皮肤就是一块擦火皮,男人又软又黑的头发往上轻轻一擦,她也跟着着了。 不,不,她才是那根敏感好用的火柴,呲呲地燃着。 她想要他,她想将两人一起烧掉。 林抚抱着楚不借,男人再也忍不了,他等不到信义的抑制剂了,他在女孩颈间唤着她的名字,“林抚,林抚……” 声音低低的,无助而软弱。 林抚抱紧了他,“马上,我给你。” 事情不再是单纯地咬上一口那么简单,他们来不及再回工作室,林抚扫了一下整条街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完成这次临时标记,她往前一看,发现“旧”就在几步远的地方。 林抚抱着楚不借,大步流星走过去。 “林抚……”男人还在叫着她的名字,一边喘息一边叫。 “我在。”林抚的声音也开始颤抖,阳光混杂着奶茶香,照在她身上,她已经开始冒汗。 东夜从楼上下来开门,他正打算出去一趟,可是刚要往外走,就被一个人堵在门口,“老板,借用一下。” 东夜虽然刚醒,但不知有什么好事,嘴角带着笑意,被人拦住路,这笑意就僵在脸上,“啊?你谁啊。” 他费了点力气认出了女孩,“哦,你是昨晚那个醉酒的……” “你出去。”女孩皱眉,神情不耐。 “嗯?”东夜很是懵逼,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被女孩抱着的楚不借。 “楚少?他……” “拜托了。”林抚的呼吸越发乱了,几缕头发已经被汗打湿了,贴在额前。 “哦哦,好的。”东夜明白了状况,匆忙给他们俩倒出了地方。 林抚将楚不借放在靠墙的沙发上。 楚不借浑身都快没有力气,他倚着墙,却像个下坠的人一般,试图过来抓林抚的手。他抬起眼,原本清澈的眼神被渴望填满,他早就急出了泪花,泪花闪烁着,仿佛在祈求,祈求林抚,“咬……我吧。” 他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林抚的掌心,像是在暗示什么。 林抚看着这样的楚不借,不知为什么,她的□□竟然褪去了,她的心中很是难过。 不能再等了,她要给他所有,她所能给的一切。 楚不借见林抚在犹豫,他在欲望中仍旧敏锐地察觉到林抚的为难,于是他哀求着说,“就这一次……好吗……”他的眼泪不堪重负,终于从眼中滑落下来。 林抚看着他,目光中满是痛苦和自责! 她的手按住楚不借的肩膀,将他拉近,然后靠近他,牙齿咬破了他的腺体,将信息素注入。 她在心中叫了一声哥哥,眼泪也跟着流下。 29 楚不借的身体剧烈地战栗了一下,他禁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啊……接着便软倒在林抚肩头,头搁在她肩上,整理过的头发都乱了。 诱人的低喘声仍旧从男人口中发出,热气喷在林抚的肩膀上。 林抚在临时标记过程中一直是跪坐的,此时她仍跪在沙发上,雪白的小腿从裙中探出,她用胳膊扶住楚不借,让他稳稳地靠着,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都不敢动。 男人的每一处都是炙热的,而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男人滚烫的身体烤干了她的眼泪,令她打开了欲望的大门,他的香甜让她胃口大开。 林抚听着男人的呼吸,喉咙滚动了下,她悄悄将他抱紧了些,楚不借似乎有所察觉,身体微微僵硬,但是他没有离开她。 又过了一会儿,楚不借终于可以正常开口说话,他对林抚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谢谢。” 接着,他慢慢地直起腰,从林抚肩膀处抬起头,却没有看向林抚,眼神向下避开她的目光,从林抚这里只能看到他长而脆弱的睫毛在颤动。 林抚听到这两个字有点生气,她一点都不希望听到他说这两个字,她够了,她不要他这种礼貌的距离感,这无微不至的体贴,她甚至想要他对自己吆五喝六! 女孩带着点怒意,她捧起他的脸,逼着他直视自己,她想告诉他,不要再说什么谢谢,抱歉,这是我应该的之类的话,她不爱听! 但在她看到楚不借表情的时候,林抚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男人突然被捧起脸,显然受了惊吓,有惊慌失措从他眼中流露出来,他的眼角通红,眼睛湿润,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而且这次他没有再说出任何话语,只是无所适从地看着林抚,眼神想躲避却躲不了。 就在这时,林抚忽然深刻地意识到了,眼前的男人是一个Omega。 是个柔弱、娇软的Omega。 他以前都是什么样子的?林抚的眼睛已经被现在的楚不借占据,她有些想不起来。 可就是很难过,很内疚。 她一直想展现自己的征服欲,她想在所有人面前证明自己的强大,她做到了,A市的人都知道林抚这个优秀的Alpha,现在她即将靠自己的事业站上更大的舞台。 她瞧不上总是为她挡风遮雨的楚不借,甚至讨厌他的管教,她想的是一个Alpha为什么需要Omega的保护?这件事不是应该反着来么,但她保护过楚不借吗,这么多年,她带给他的只有伤害。 “哥哥……”林抚轻轻地叫了一声,她充满柔情的手摸着他的脸,对他说,“对不起,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楚不借的眼泪刷地就落下来了,昨晚林抚酒后说出了她的想法,也许是真言,但也许她根本记不起来有这么一回事,说说就忘了,而此时此刻,她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手上的力度骗不了人,她的眼睛骗不了人,那里面是……疼惜。 林抚手忙脚乱地为楚不借擦眼泪,就像男人尊昨晚为自己做的那样,“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林抚这是第一次见到他哭,他是个将悲喜都藏于自己心里的人,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 “没事。”楚不借垂眸躲闪着,他仍旧不想让林抚看到他的窘态。 楚不借的眼泪像一场雨落在林抚心间,让她泥土一样坚硬的心松动了,她情不自禁,用唇吻住了楚不借的眼泪。 “你们……” 听到女人的声音,正要开始缠绵的两人同时向后面看去。 信恩就站在他们后面,没精打采,衣服也皱巴巴的,好像是刚起床的样子。 “……” 尴尬。 无法破解的尴尬。 一个夜不归宿睡在酒吧老板家的女人。 一对把酒吧老板赶出家门借用地方临时标记的男女。 昨晚刚见面还闹得动静不小的三人,又遇见了。 ……说点什么呢。 “呵呵,呵呵呵,”信恩干笑着,笑了两声就往楼上走,“你们继续,就当没看见我。” 30 被悄无声息冒出来的女人打断之后,林抚和楚不借一时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林抚的手还放在楚不借的眼底。 两个人就这么保持静止状态,互相傻傻地凝视彼此,最后林抚忍不住先咧开嘴笑了出来,楚不借也翘起唇角,低下头跟着笑了。 “我们回去吧。” “嗯。”楚不借轻声答应。 “你能行吗?要不要我抱你?”林抚观察着楚不借的状态,他的呼吸已经恢复平稳,但是脸上的潮红还未完全褪去,浓烈的信息素味道仍在,但也慢慢变淡了。 但是楚不借在听到这个问题时,脸似乎又烧了起来,他的声音更小,“我能走。” “哦。”林抚尽力照顾楚不借的感受,尊重他的意思,并给他让出了位置。 男人下沙发时,腿软得几乎站不住,他身体晃了一下,林抚连忙扶住他的胳膊,让他坐好。 她蹙眉,怀疑地看着他,确定了一遍,“你真行?” 楚不借:…… 一时半会是真不行,信息素在他体内压抑了太久,这一释放他完全控制不住,精神和身体已经剥离,他想掌握住,但他做不到。 他感觉自己成了拖累。 在他刚分化时,他曾懊恨自己是一个柔弱的Omega,不能成为林抚想要的Alpha,但这么长时间,他早就学会了与这样的自己和平共处,虽然他的身体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而他现在又重新恼怒起来,自己为什么要是一个Omega。 他有些郁闷,可对林抚还是那么客气,他轻柔地用请求的语气说,“能不能再等我一下……” 又是这样的低眉顺眼。 林抚被他的低姿态所激,暗自火大,索性不再听他的,她摇了摇头,“不能。” 楚不借抬眼,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那眼神确实有些太受伤了。 林抚被他的眼神戳痛。 她弯腰抱起楚不借,男人还想制止,但他哪能强过林抚,一下子就被她抱了起来。 “是得听你的,但也不能总听你的。”林抚小小地抱怨了下。 “林抚……”楚不借欲言又止,可那意思就是放我下来,他的身子轻微挣扎了下。 林抚。林抚。 在千万遍这个名字后面,他隐藏了多少的言语。 她没有听懂过吧。 林抚抱着楚不借,感觉这情景如此熟悉,三年前,她也是抱着楚不借,飞奔去医院。 那时候,他是不是也在无望地叫着她的名字? 他在喝下那杯下了药的饮料时,是不是也在喊她? 没有脸见他,真是,没有脸见他。 她当时还冲他吼,“Omgea永远也保护不了Alpha!”用她特有的方式伤害一次次地伤害他。 不堪回首的往事令林抚身上一阵阵地发冷,她将楚不借抱得更紧了。 “我在,你不用担心,好吗?” 楚不借虽然没有再说话,但林抚能感觉到他怀中的身体渐渐放松了。 出门的时候又遇到了冬夜,他正提着豆浆和两个煎饼果子往回走,东夜本来想提起豆浆挥手打个招呼,但手还没举起来,林抚清冷的眼风就扫过来,“谢谢。” 然后转身就走,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东夜于是放下了举到一半的胳膊,心想我去,这脾气,换他可受不了,还是他的意中人好。 不过,她也算是他与信恩的助攻了。信恩他瞄了好久,可他知道她一直瞩意楚不借,要不是林抚出现,信恩大概还不会放弃。 昨晚,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 在信恩第二次来酒吧的时候,与酒醉的她谈了一晚上的心……直到她睡着。 也不知道他意中人起来了没有。 最后,东夜还是对着林抚的背影表示了感谢。 他看到楚不借纤细的手腕正攀在林抚的脖子上。 孤独的旅客等到了失踪的同伴,他亦替他开心。 “朋友,常来啊。”酒吧老板衷心祝福。 31 林抚和楚不借回到工作室,女孩终于可以继续她没有做完的事,她将男人放在长椅上,俯下身亲了亲他泛红微热的脸颊,然后移动着准备吻他的唇,但是楚不借抬手,阻止了她亲昵的动作。 “林抚,我饿了。” ……楚哥哥饿了,而她早就把温饱问题抛到了脑后。 “那我们去吃饭。” 两人收拾一番,出门就近吃了个午饭。 吃饭时,林抚总是去看楚不借,她的人是具有攻击性的,眼神也是,却只有在看向男人的时候多了些温情。 向来泰然自若的楚不借被盯得局促起来。 她关心地问楚不借,“我不在的时候,你是怎么度过……这段时间的?” 楚不借听到这个问题,切牛排的手顿了一下,刀子才又继续前进,他低头,不动声色地答道,“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服用药物就可以安全度过了。” “那样就不难受了吗?” “嗯。”没等林抚再说什么,他就建议,“下午回去吧。” “哪里?我家?” “是啊,你这次回来还没进家门呢。” “我跟他们说会晚一点了,我有更重要的事么。” 他当然就是她说的更重要的事。 楚不借一愣,转而敛眸害羞地笑了下,“喂……” “干嘛,又没说错。” “晚上见面吧?”林抚问。 “这么着急?你这么久不回来,该多陪陪父母,反正我们现在……”楚不借不说了。 “现在什么?”林抚坏笑着追问。 “有很多机会可以见面。” 楚哥哥的脸好像又变红了,林抚好想就在这里咬他一口。 “可我舍不得你。”林抚直言。 也许是自身信息素的作用促使她讲出了以前羞于启齿的话,不再躲躲闪闪。 楚不借唇角微勾,无奈而又宠爱地笑了,“那就晚上见。” “嗯。” 但是楚不借食言了,晚上的时候林抚根本联系不到他,一切联系方式都找不到他。 林抚急急忙忙回到工作室来找,工作室关着门,也没有开灯,于是她想都没想,转头去了楚不借的家。 天空一片乌云,天气预报预告今晚有雷阵雨。 她敲开楚家的门,佣人是认识林抚的,看到她的时候颇为惊讶,因为这个家中常客已经三年都没有出现在楚家了。 “林小姐?” “楚不借在吗?” “额,少爷没回来啊。” “今天一直没回来?” “是啊。” 林抚听到答复,焦急的心彻底乱了。雨点在这时噼里啪啦砸落,她没带伞,可开门的人却不敢邀请她进去避雨,因为三年前景瑶曾吩咐过,楚家不欢迎林抚。 林抚在路边再次拨打楚不借电话,依旧关机。 雨下得更大,雨滴密集地落下,夏天的天气就是这样,上午还艳阳高照,晚上就可能有一场大雨。 林抚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场大雨,任雨水将自己淋湿。她颓然地站在原地,拿着手机的手垂在身侧。 这大概是他的报复?说不见就不见,就像她那次孤身一人回地炉村一样。 那次楚不借还是很快就将她找到了,她当时开了他的车,给他留下了这条线索。 没错,她希望他找到自己,她离不开他。 那么楚不借呢,又去哪里了?是要惩罚她的幼稚和任性吗?他会希望自己找到他吗? 林抚想起了什么,在路边翻他的社交账号,滂沱大雨飞快将手机上的字冲刷。 林抚边擦手机边看。 他的账号下午居然更新了,只有一张图片,没有文字。 图片里是林抚喜欢的猎户座。 他还记得……他还记得…… 林抚全身颤抖,她哆嗦着给丁准打了一个电话。 “喂~”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里面的人说话声音有点小。 “楚不借呢?”林抚开门见山。 “啊?你找楚哥?”女孩那边风大,丁准没听清。 “嗯。”林抚捏着手机等,她其实在丁准这不抱什么希望,要是还找不到,她就去见景瑶,或许楚家在骗她。 “他……嗯……他……”丁准吞吞吐吐。 “他不见了,你要是知道……请你一定告诉我。” 请?丁准怀疑自己听错了。 “哦,行,那我是得告诉你。你在外面吗?外面在下大雨诶。” 林抚忍着丁准的啰嗦,他的话表示他好像知道什么。 “林小姐,您最好找个能躲雨的地方,因为我怕你听不明白我的话。” 林抚的车一路飞驰,奔向丁准给她的地点,他们已经挂了电话,但是他的每一句话都一根根针扎在她的心上。 “楚哥刚注射了抑制剂睡了,计量是普通Omega的两倍,副作用却不止两倍。” “我呢,不仅是他的助理,还是他的监督人。” “他因为不想在你未成年的时候用信息素引诱你,所以一直有注射大剂量的抑制剂。” “他的发情期并不是靠你一次临时标记就能度过的,还需要你耐心的陪伴和心理疏导。” “他竟然说他不想麻烦你,真是呵呵哒。” “林小姐,我知道你很骄傲也很优秀,但你觉得你是个合格的Alpha伴侣吗?” 林抚踩下油门,雨水飞溅。 监督人她有所耳闻,是监督行为不受控的Omega的政府认证的职业。 是发情症状严重的Omega才需要聘请的。 她想起年少时她还怪过他从来不会撒娇,跟个木头一样,是她太自私了,配不上那么好的楚不借。 丁准等来的是个落汤鸡一样的狼狈的Alpha,红着一双眼睛,皮肤苍白冰冷,气喘吁吁,但不可否认,依然A气十足。 “他呢?” 丁准盯着她发了会愣,才指了指卧室。 林抚轻轻转门进去,果然看到楚不借在床上睡着。 她终于松了口气,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而后退出房间,对丁准说,“谢谢你,雨停了再走吧。” “哦……我家其实就在楼下。” “……” “嗯,楚哥特意买离我这个监督人近的房子。” “那再见,移动客服。” “……” 楚不借一觉睡到了早晨五点。 醒来时,他发现身边多了个人,而且这个女人正在看着他目不转睛。 他一时辨别不出这里是哪了,而且他有点记忆错乱,昨天和今天,过去和现在,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站在哪一个点上。 女人穿着他的短袖,躺在床上,眼神倔强地质问他,可她一开口眼睛就红了,“你不是说不难受的吗?” 明明昨晚身体滚烫,眉头紧蹙,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后来,她便将他拥入怀中安抚,他才睡得沉了一点。 而她,则是一夜未眠。 “你怎么来了?”楚不借稍微反应过来一点。 “除了发烧,还有什么症状?”女孩却自顾自问下去,很是坚决。 “林抚……” “有什么麻烦的!你身体要是出问题了要我怎么办?!”林抚抬手把脸一挡,她最近哭得太多,都不像个A了。 “不会的,有你在不会有问题的。”楚不借心中一暖,他翻身抱住她。 32 林抚和楚不借朝夕相处了一个多周,她用自己的信息素代替了抑制剂,陪他安全度过了这个月的发情期,在此期间,她承担了两人生活中所有的家务,悉心照顾着楚不借。 她得知了楚不借的发情期会伴有耳鸣,心中更加难受。 “Omega远比我认为的坚强。”当林抚用心了解这一社会中体格最弱的群体时,她作出了这样的结论。 楚不借欣慰地笑了笑,但随之神色一黯,“我还算好的,能用质量最好的抑制剂,有的Omega生活环境更加糟糕,他们才是真的不容易。” “你总是想着别人。”林抚轻叹了口气说。她与楚不借不同,她是高高在上的,自私的,骄傲的,不曾在意与她无关的人,她缺少楚不借身上悲天悯人的特质。 “好了,不说这个,你这次回来,没有要做的事吗?” 林抚现在是一个网店老板,但她把事情都交给了合伙人去做,其实她每天晚上都有工作,不过是在把楚不借哄睡之后才去处理。 也许就是因为抑制剂的副作用,他的睡眠质量大不如前,牟茶所提到的规律作息早就不复存在了。 林抚晚上会把他拥在怀中,轻柔地抚摸他的背和胳膊,让两个人的体温渐渐趋同,她还会给他唱各种各样的歌,或者慢悠悠地背诵白天温习过的外文课文,直到他安然入睡。 她说起话来又冷又冲,但是唱起歌来却是另一种声音,轻灵空旷。 楚不借往往在她怀里眉头舒展,伴随着悠长的歌声睡去。 “有啊。”林抚回答楚不借的问题,“我不是告诉你了,我要追你。” 楚不借莞尔,“那你觉得,你现在还没有追到吗?” 林抚无所谓地答道,“没有啊,还差很远。”比起楚不借对她做的,她还差很远。 楚不借愣了愣,望着她浅笑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楚不借的发情期过去了,林抚还是没有离开,不仅如此,她还不让他工作,替他挡了很多订单,并且还提议将丁准辞退。 他这个监督人三天两头往上跑,实在碍眼。 “林抚,你不忙自己的事吗?”楚不借再次发问,他半个月没工作,有点闲不住了。 结果林抚扮可怜,眨巴眼睛瞅着他,“怎么了,楚哥哥,你是看够我了吗?” “不是……”有她陪当然好,不过他现在每天就是吃睡,和林抚聊天,出门散步,连看书时间长了她也不让。这种无所事事的感觉他很不习惯。 就这样在林抚爱的呵护下,又过了一个多周,变回小助理的丁准跟楚不借汇报,说接了一单大生意,工作地点在M市,甲方爸爸包机票包吃包住还包玩,他们可以边玩边游览,工作轻松无压力,还能一次吃个够。 M市可是以美食闻名的旅游胜地呀。 但是丁准也料到了楚不借会为难,因为那时正好是他的发情期。 难道要把林抚也带上? 楚不借不太想为了自己的工作而浪费林抚的时间,所以他决定拒绝这一单。 结果林抚却过来问他,“丁准说你有个大单子,为什么不接?你不是想尽快工作吗?” “时间不合适。”楚不借没有想丁准为什么会跟林抚说他们工作上的事。 “我也去呀,考虑一下么。”可她又改口,“要不就算了,特殊时期确实不方便。” 但楚不借听了林抚的话,开始认真考虑,毕竟这是她主动让他复工的,再说有她在,他的身体和平时也差不多。 “好吧。”他答应了。 林抚忽然喜笑颜开,“好呀,那我们去准备东西。” 林抚所说的准备的东西,就是三套情侣装。 甲方约定机场集合。 楚不借与林抚、丁准到的时候,正巧看到信恩带着五个小姐姐在候机。 信恩看到了穿情侣装的两人,朝他们打招呼,“哈喽小妹妹!哈喽,楚老板。”她对楚不借的称呼改了。 “怎么你们今天也去M市?” 楚不借笑着说,“嗯,有工作。” “我们也是去干活的,哎,我们不会是同一个雇主吧?” 楚不借说,“有可能啊,那可真是巧了。但这个人很神秘,邮寄了机票,说在M市碰面。其他的什么都没有透露。” “是吧是吧,我这个也是,看起来特别像骗子,不过她把钱都付了,应该不会是骗子吧。” 林抚听着两人的讨论,眯了眯眼,她像骗子吗? 33L&C M市的都市大厦,甲方约定见面的地方就在这里。 他们按照地址找到了L&C的门店,里面有几个年轻人正在挑选衣服,一名导购正在给两个女孩子介绍一条绿色的露肩长裙。 L&C是去年才在服装行业领域崭露头角的潮牌,凭借超前的理念和精巧的设计在众多的品牌中突出重围。 几个爱美的模特小姐姐知道了目的地是这里时都很兴奋,一进店便如鱼得水,叽叽喳喳开始讨论。丁准也是眼前一亮,觉得这个店太适合他这种潮男了,他被店中的时尚理念击中,边说着“男装区在哪呢”,边往里寻找。 导购小姐注意到涌进了一拨人,她正好也完成了裙子的讲解。 “欢迎光临L&C!”她面带微笑,热情地喊了一声,她一抬眼,就看到了最后进来的林抚。 她的眼睛瞪大了,失态地捂住嘴,惊喜道,“老板!” ???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林抚。 “小微,好久不见。”林抚笑着说。 “哇,您有半年没来了吧,我好想您啊!今天怎么舍得过来的?不会是来查岗的吧。”小微半是埋怨半是开玩笑道。 “不是,我来玩。” 遭受到一万点暴击的小微:“……” “当然看你也很重要。”林抚努力挽救局面。 小微摸摸额角,笑道,“老板……您还是……这么耿直。” 林抚也笑了。 “哦对了,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A市崇恩模特公司的信恩信总。” “信总好。”小微朝她微微鞠躬。 “你好。” “这是不借摄影工作室的楚老师。” “楚老师好。”小微调转方向再次鞠躬。 “你好。”楚不借微笑回应。 他与信恩都没有想到林抚竟是L&C的创始人,L,C,这两个字母会是他猜测的意思吗?楚不借想着想着,一阵心潮澎湃。 “小微,那就拜托你给大家推荐适合的服装吧。” “哦好的!”小微转头服务去了。 “L&C?”信恩饶有兴趣地念道,“你还挺会的么。不过小妹妹,我也是你的粉丝哦。” 林抚笑说,“是吗,那真是荣幸至极。”她又对小微道,“小微,这位是贵客,好好招待哦。” “收到!” 其他人都往里面走了,林抚和楚不借有了两人的一个小空间。 “累吗?”林抚问。 楚不借摇摇头,“不累。倒是你,陪我这么久,是不是耽误了很多工作?”他温柔地看着她,关心着她。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楚哥哥,我可是林抚诶。”林抚又变成了那个狂妄的林抚,楚不借哼了一声,笑了出来。 一通忙活之后,小微终于有空照顾一下自家老板,她问楚不借道,“楚老师要不要挑一件?老板买单哦。” 林抚说,“他不用。” “啊?” “嗯,不需要,他的衣服我会准备。” 小微这才看出两人穿的是情侣装,哇靠,她老板半年不露面原来是去谈对象了! 而且她对象好宠她的样子,从他进店开始,他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还长得这么帅,有种文弱的美感。 “老板,慕了慕了,我也想谈恋爱TAT。”小微是个Beta,而且还比林抚大两岁,母胎solo。 林抚灵机一动,趁机低声说,“刚才那个男生看到了吗?他和你一样,如果你喜欢这一款,我让楚老师给你介绍。” …… 这次M城之旅,其实就是林抚找机会带楚不借出来玩,叫上信恩团队,是因为她的确希望专业的事情专业的人做,楚不借的任务就是在旅行途中拍摄出模特和服饰在各种场景下的和谐之美。 第一天到达、准备、调整,第二天正式开始拍,上午下午各取一个景,一人一套。楚不借打算这样拍两天,拍完玩得会更尽兴。但第二天早上七点多,临时创建的群里,林抚发了个通知,“今天放假,不拍了。” 丁准:“why?” 信恩:“ok” 信恩:“楼上问什么为什么” 丁准:“……哦明白,骚瑞,撤了,祝你们开心。” 此时的楚不借一床薄毯盖住腰臀,美肩长腿裸·露在空气里,他还在睡梦中,眉头轻蹙着,根本没有听见手机震动。 而林抚轻轻摸着他被咬破的下唇,早就消了气,她亲亲她的脸颊,又亲亲他裸着的肩头,接着把毯子向上向下都拽了拽。 要不是她昨晚在厕所垃圾桶里发现了注射剂的针头,她也不会发狠,把他折腾地下不了床…… 34 第一天拍摄的工作强度不大,大家逛吃逛吃说说笑笑就是一天,而且还要避开炎热的中午。晚上林抚请大家吃了饭,之后他们就分头行动,各玩各的了。 信恩和她的小姐妹们要去逛夜市,丁准一个人还没决定干什么,林抚就将小微叫了出来,让他们两人商量着来。两人碰面后,决定去看电影。 大家都去玩了,林抚和楚不借却哪也没去,就在饭店外面的广场上瞎逛。 广场上热闹非凡,有跳舞的,滑旱冰的,直播唱歌的。 周围越是嘈杂,两个人便越显得安静,他们谁都没有说往哪里去,但就是不自觉地往同一个方向走着。 “城市没有星星。”林抚抬头,望着蓝灰色的天空说。 楚不借说,“我们可以再去地炉村。” 林抚笑道,“好啊,这次我可要带钥匙了。” 这时,一位在广场上的歌者唱起了一首歌。 他的嗓音清亮悠扬,富有穿透力,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耳朵,林抚和楚不借也在他面前驻足。 楚不借是被他的声音打动,而林抚,则是听出了他要唱什么歌。 从第一个音符响起的时候,她便听出来了,当初她在楚不借经常听的电台节目里第一次听到这首歌。 “全都怪我 不该沉默时沉默 该勇敢时软弱 如果不是我 误会自己洒脱 让我们难过 可当初的你 和现在的我 假如重来过……” 这首歌后来她在夜里听过无数遍,每一次都感慨万分,悔恨不已,难以成眠。 倘若那天,她把自己真实的心意表达,她说出那声对不起,或者退回更早以前,她能放下自己Alpha的身段,转身看看他,给他一个拥抱,那他们这三年也就不会是空白,他就不会一个人压抑着自己,承受着痛苦。 过去永不重来,没有如果,好在他还在这里,她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楚不借。”林抚拽了下专心听歌的男人的胳膊。 “什么?” 在楚不借转过来时,女孩忽然伸手拽住他的领口,将他的身子拉低,然后轻轻踮脚,搂着他的脖子,吻上了男人的唇。 男人被亲得一懵,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林抚就结束了她蜻蜓点水般的吻,放开了他。 “唱得不错。”女孩说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后,牵起了楚不借的手。 楚不借低声笑了,回握住她的手。 爱情,再也不要错过。 回到旅店后,楚不借让林抚先去洗澡,林抚说,“什么你啊我啊的,一起洗不就好了。” “那还是我先洗吧。”楚不借笑着拒绝,拿着一套睡衣往卫生间走。 林抚注意到他穿在身上那件T恤的领口已经被她扯皱了,他却还是不肯当着她的面换衣服,一个月了都是这样,洗完澡再换好睡衣。 林抚嘲笑他保守,她已经想好了在他洗澡途中去敲门,但她却发现楚不借居然把门锁上了。 “楚哥哥,开门啊。”林抚恶作剧地在门外喊。 哗哗的水流声使得楚不借的声音不太清晰,“等、等一下。” “哦~”林抚也就吓唬吓唬他,他不开门也就算了,以后日子还长,让他慢慢适应就好。 十分钟后,楚不借穿着睡衣出来。 他连袖子都没有挽上去,除了手之外只有胸膛以上有一块裸·露的皮肤,它被水催发成粉色的。 男人墨黑的湿发半干,更显得他脸上的皮肤白皙细腻,这白皙中还透着红色。 林抚不由得盯着他多看了会。 “喂……”楚不借之前不知道林抚将他们俩安排在一间,他对此没有准备。 林抚笑了笑,“嗯,我去洗澡。” 她站在镜子前,一边想着楚不借,一边梳着头,她很自然地把梳掉的头发收集起来,扔进垃圾桶。 可在这时,她却看到了垃圾桶里有一个注射器。林抚蹲下,将那个注射器捡了起来。 她看着那细细的针头,一股火腾在心里窜起来,楚不借,为什么有了她,他还是这样? 林抚这次没有立刻冲出去,她忍着自己的怒意和委屈,打开花洒,冷水浇下。 35 林抚洗完澡出来时,楚不借已经钻进了被窝看电视,他把自己用毯子包得严严实实,看到女孩时还打了个哈欠。 “困了?” “嗯。” 被冷水一浇,林抚的怒火已经平息了大部分,她看似随意地问,“楚哥,后天是你的发情期吧,你没有什么不适症状吗?要不要我给你……”林抚说着,点了点自己的颈后。 楚不借说,“我现在感觉还好,不需要。” 林抚听他说得坚决,冷笑着重复道,“呵呵,不需要?” “嗯……”楚不借心虚地应了一声,他不敢告诉林抚他刚才在卫生间里注射了抑制剂的事情。 林抚突然朝他走过来,她一下子掀开了男人的毯子,楚不借还没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他的手就被她紧紧地抓住,无法挣脱。 林抚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的体温比之前烫了不少呢,楚哥哥。” 楚不借抬头震惊地看着她,他意识到林抚已经知道了他做的事,他怕因此而激怒她。 “这么热的天,你穿这套睡衣不热吗?”林抚就势将楚不借左袖撸起,果不其然,男人白皙的左臂上有一个小小的针眼,针眼周围有一小片青紫色痕迹。 男人想要挣扎,但他那点力气对付林抚如螳臂当车,他只好求她,“林抚……放开我。” 林抚眼里的愤怒在此时全部化成了伤心,她看着楚不借问,“为什么?” “我,我还不太习惯……”楚不借的眼神闪躲着说。压抑了多年,他都忘记了该怎样用正常的方式度过发情期,用抑制剂来伪装才是他真正的习惯。还有,在心爱的女孩面前发情时那个脆弱渺小的自己,他也无法接受,他想跟她一样…… 林抚望着他怯怯的眼神,心中一刺,手指不禁一松,他的手挣了出去。他连忙将袖子放下来,并且试图挽回些什么,他说,“如果你不喜欢,我、我……”楚不借就是说不出让她来帮助他这句话。 在这一刻,林抚彻底打消了她刚才洗澡时冒出的念头。 她本来想出来后一定要给楚不借一个惩罚,她要释放自己那强有力的信息素,让他好好感受下Alpha真正的力量,用动物弱肉强食的方式逼他服从。 可当她看到这样焦躁不安的楚不借时,她又心疼又难过,丁准的话响起在她耳边。 “他因为不想在你未成年的时候用信息素引诱你,所以一直有注射大剂量的抑制剂。” “他的发情期并不是靠你一次临时标记就能度过的,还需要你耐心的陪伴和心理疏导。” 她努力在楚不借面前维持着自己Alpha的强大形象,他又何尝不是?在她这幅傲视一切的面孔之下,发情这种正常的生理反应对他来说或许都是一件羞耻的事。 而在她看来,他每件事情都做的那么好,当然也包括处理自己的发情期,他当之无愧是一个完美的Omega。 可真实的他呢?他隐藏起来的那部分呢?她从来没有去过问与探寻,好像他天生就懂得自己解决好各种问题。 发情期没有什么可羞耻的,林抚苦笑着想,反而是她,应该为自己在浴室里产生的那冲动的想法而羞耻。 她该学会有耐心了,再去一层一层轻轻地剥开他的洋葱外套。 不让他疼,不让他难过。 楚不借保持着原来坐着的姿势,一动不动,他的眼神小心谨慎,深处却又含着一点渴望,似乎正在等待林抚这个法官的判刑,或是赦免。 但是林抚只是抬手,用大拇指在楚不借眼底刮了一下,她笑起来,俏皮地说道,“楚哥哥,那你是不打算帮我度过易感期了吗?” “啊?” 房间里渐渐有了蜜桃的气息,是让人欲罢不能的香甜。 林抚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将楚不借包围。 “哥哥,我的味道香吗?”林抚凑近一步。 “林抚……”味道是没有热度的,但是楚不借的身体却因这味道而发烫,这个问题则令他整个人都要蒸发。 林抚用手轻轻抚摸着楚不借后颈处的腺体,楚不借的身子不可抑制地一颤。 “帮我一次,楚哥。”林抚成功勾起了楚不借的奶茶香味,这味道令人口渴,她必须要喝上一口。 但这次,让她来求。 “我……”楚不借的呼吸明显地加快了,身子也渐软。 “嗯,就是你,只有你……”林抚将楚不借放倒在床,并且咬上了他可爱又滚烫的耳垂。 接着,她的手在他身上灵活地游走,解开了他严实的睡衣。 楚不借毫无招架之力,就算他有这个心,他也说不出任何话。 林抚在进行下一步之前又征求他的意见,“可以吗,亲爱的?” 楚不借的眼睛早已雾气弥漫,他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林抚,隔着一层水汽,他好像看到了小时候她给他玩具时的样子。 “可以吗,哥哥?” “好。”他答应了。 林抚得到允许,低下头,吻上了他胸前粉色的樱桃。男人呢喃一声,融化成水。 …… 最后,男人情浓,竟然主动用腿缠住了她的腰。 林抚已经在楚不借的腺体中注入了一部分信息素来让男人适应,然后她在他耳边说,“会疼,你忍一下,过了今晚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楚不借配合着嗯了一声,全力以赴,迎接着新的开始。 36 一家小饭馆里。 “先生,这里不可以吸烟。”服务员礼貌地制止一个彪形大汉的不文明行为。 男人看外形是个Alpha,他听了服务员的话,不但没把烟掐掉,反而朝她吼道,“老子吸就吸了,这里又没有别人!” 服务员被吓得瑟缩了下,仍旧劝道,“这里是公共场所……” “妈的,你怎么这么啰嗦,老子来你这吃饭是给你面子,今天爷心情不好,见人就打,不信来试试啊!” 男人腾地站了起来,他比服务员小姐高一个头,对面和他一起的人说,“算了算了,吃完就走。” 但他却没听劝,竟然真的朝着服务员挥动了拳头! 服务员大惊失色,都忘记了要躲开,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大汉的拳头只是吓唬和挑衅,见服务员怕得哆哆嗦嗦,大汉得意极了,哈哈大笑起来。 “公共场合不许吸烟,这里的标志明明白白,你眼是瞎了吗?”一个清脆而又带着蔑视的声音在小饭馆里响起。 “哪个说老子?”大汉愤怒转头,看到一对青年男女走了进来。 女生的眼神和声音一样很冷很不屑,她冷哼一声,说,“是老娘。” “本来不想打女人,是你找上门来!”大汉气冲冲从座位上走了出来。 “林抚,算了。”男人担心地看着她。 女生瞥了男人的肚子一眼,“到外面等我,别靠近。” 楚不借摇摇头,不同意,“不要打架。” 大汉已经到了女生眼前,靠近了一看,他发现林抚和服务员个头差不多,他一只巴掌就能把她们拍得像陀螺。 “嗯,不打不打。”林抚笑着满口应道,她贴近楚不借耳朵,说,“楚哥,你出去给牟茶打个电话,我在这和他们周旋。” 楚不借这才勉强答应出去,出去之前又叮嘱一遍,“别打架。” “嗯嗯嗯。” 可是楚不借一走,林抚就把门一关…… 牟茶来的时候,就看到倒地打滚的彪形大汉和看戏的店员群众以及生气的楚不借。 牟茶蹲下将警官证一亮,“扰乱公共秩序,走一趟吧。” “警官,是她打的我!把她也带走!” 这时服务员举手说,“报告警官,我们这里有监控,都记录下来了,这位小姐只是正当防卫。” “哦,那就把监控也拷走吧。” 林抚是需要跟牟茶回去的,她在外面等着。可牟茶一出饭馆,就只听林抚一个劲地跟楚不借道歉。 “老公我错了,别气了,你现在可不能生气。我真没打,都是他打我,不是不是,他哪能打到我……” 牟茶心中要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姐们恋爱的感觉不错吧。 =end= 番外 楚不借的笔电里存了一段录音。 他把它藏在磁盘的深处,但是保存路径却很清晰,F盘-2017-863,就像一份精心包裹的礼物,要一步一步走进去才能打开。 录音的名称是一串数字:“鱼与月亮20170922” 录音的内容则是两个女生的对话。 声音柔和温暖的女生先开口:“小鱼儿863,晚上好。” 另一个声音偏清冷:“你好。” “欢迎你打进电话,你有什么心事想对小于姐倾诉呢?” 沉默。 “小鱼儿863,还在吗?” “嗯,在。” “没关系的,我们这是深夜节目,听的人不多,”电台主播笑道,“你能拨打电话,就说明很有勇气了,不妨再往前跨一步。” 女孩这才吐出一句话,“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嗯。”主播鼓励地应了一声。 “我,害那个人进医院了。” “是很重要的人吗?” “对,很重要。” “听你说话,感觉你已经很自责很难过了,我能问一句,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 “嗯?” “我不敢见他。”女孩顿了下,又说,“他那天跑出来找我,应该没事了吧。” “那就好。”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主播有些着急,还想说点什么调节一下气氛,结果女孩又有声了。 “我很想他。” “是吗?你可以试着亲口告诉他这句话呀。” “不了。” “或许,他在等你呢。” “但他现在不等了。” 主播体谅地一笑,“看来你知道他的心思。” 女孩没回答。 “我还有最后一句。” “请讲。” “我会回来,你等不等我都会去找你。” “啊,你原来是借我们的平台表白。” “嘟嘟嘟嘟嘟……” 电台主播:“……好吧,看来这是位不善言辞的听众,希望他们在线下能一起解决问题,有一个好的结果,现在我们来听一首歌……” 录音到此结束。 这三年过去,任谁都觉得楚不借把她忘记了,因为他像极了一个快乐的单身贵族,想玩就玩,想工作就工作,浪迹人生,无牵无挂。 但他的舌尖却能在让感官麻木的酒中品到蜜桃的味道。 他的心跳总能在想到她柔软的怀抱时莫名加快。 他发情期的时候耳朵里不仅有耳鸣声,还有她反反复复的楚不借,楚不借,楚不借……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他仍和以往一样,翘首以盼,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