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抛弃的学渣大佬找上门了》作者:郎总 文案: 全十九中的人都知道,学渣赵铳一流豪门,顶级魔王,日天日地性格张狂,满嘴跑高速列车,打架斗殴旷课缺考无所不干。 唯独冷面美人曾楼迦,可以在魔王怀里倍受宠爱,抚摸他的锋芒,顺手还把夕日魔王硬硬掰弯成第二学霸。 然而高考前几个月,曾楼迦抛弃大魔王跑路了,一头扎进茫茫人海,音讯全无。 打算在N大平稳度日安心养老,曾楼迦随心所欲的日子根本没超过一年,大魔王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学弟,OMG! 曾楼迦以为对方会扑上来撕碎自己,昔日魔头居然改头换面,操新人设操.到飞起。 一会儿是抿嘴装萌奶狗小学弟——亲亲学长,这张设计图我总画不好,手把手教一下? 一会儿是情深似海痴心人——我想化做你的房屋模型,为你打开每一扇门,点亮每一盏灯,卷你进同一个小被窝。 再可能是骚话连篇老司机——我有很多设计构思想对你说,可是它害羞得卡在嘴里出不来,只能嘴对嘴向你传达。 曾楼迦只能奋力反抗,一次次地推开赵铳:你下贱,你其实就是馋我的身子! 赵铳隐藏的魔王人设原地爆炸,扛起曾楼迦就往卧室走,一双眼睛充满猩红的情光:老子说爱你你不信,换个意思我就是馋疯了,不馋的那是太监! 这次保证嫩得你再也跑不了!! 【我磨光了身体的每一处锋角,只想给你最安全又温柔的拥抱。】 骚王排行榜各项技能总成绩第一猛攻×肤白貌美大长腿高岭之花受的追妻火葬场日常,狗血小甜饼,睡前故事会,喜欢甜宠不容错过(大学背景,但是课余生活占大比例)。 重点提示: 1.蠢作者的脑子里只有狗血夹雷。 2.本文小甜饼,无脑洞,只卖甜,追妻日常向,满足我的yy心理。 3.爱我你就收藏我! 4.蠢作者毕业太久,大学内容构架多,尽量查资料。 一句话简介:掰弯的芝士多,味道好!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曾楼迦(受)赵铳(攻) ┃ 配角:求收收《出来偷A,总是要还的》 ┃ 其它: 第1章 致命打鸡 风捉弄云,拉扯成了喜欢的形状。 月亮透过玻璃窗的折射,融成了淡淡的橘色,镶嵌在夜幕与高楼的夹角里。 曾楼迦伸开手指,修长的指缝,透出微弱的霓虹的碎影。 其间,还有赵铳。 赵铳有副好躯体。 破旧小旅馆里的各种光源,在他上身每一块线条分明的肌肉上弹跃,辗转,流淌,最终全部汇到了曾楼迦大而空灵的眼鸿里。 曾楼迦颤抖到连手都举不好,目光不停在手指间游移,他竟愚蠢地想遮住自己的眼,来阻挡对方的进势。 赵铳的气息,已然是刹不住车地扑身而来,轻轻松松攫住了曾楼迦的逃生之处。 他的声音一路发烫,伴着霓光洄转,“迦迦,听话,我绝对什么都不干,就让我蹭蹭你,真的。” 曾楼迦改为屈膝抱着腿,一脸的小心翼翼,“不要,我还没准备好。” “一个小时了,迦迦。”赵铳明显按捺不住脸上焦急的表情。 一副饿狼待哺的嗷嗷样子。 “你就把眼睛闭上,耳朵捂起来。” 他的牙齿,在曾楼迦的耳钉上,碰击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你就当劈个叉,给我自由吧,嗯” 曾楼迦被逼到无路可退,再退就骑到床头柜上的地步,终于妥协说,“可我怕疼。” 他的眼圈有些泛红,涨满了湿意,再加上一丁点儿略带娇慵的音色,瞬间柔化了赵铳那颗横冲直闯的勃勃野心。 这是他和亲亲老婆的第一次呀! 他怎么能做衣冠禽兽呢?! 起码得先瞅机会脱了裤子吧。 赵铳立刻改进为缓,大手温柔地抚慰着心上人紧绷的肌肉。 直到怀里的小白人明显有缴械投降的趋势,赵铳的双手摩挲在曾楼迦粉扑扑的小脸上,令其与自己故作深沉的眼瞳深情撞击,逐步试图放松对方的警惕。 极具乖哄着,“迦迦,我们来玩个数学游戏,如果你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正确答案,今晚我只负责睡觉,嗯?” 曾楼迦不及回复。 赵铳摆直了他的躯体,\"在直角坐标系xoy中,假设你的身体是y轴和o点。” 赵铳把曾楼迦的左手放在左膝盖,曲起腿,“这是A点,而你的大腿骨目测43cm。” 同样放好右手,“这是B点,等距,现在目测AB距离为54cm。如AB两点间画一个圆。” 曾楼迦有些难受。 “不能松开手哦,不然会惩罚你。”赵铳沿着他的腿画了条抛物线的形状,“这条抛物线为y^2=2x,与圆所围成的图形面积是多少?” 曾楼迦的脑海里,自动画出了抛物线与圆的相交图形,略一思考后说出了个大约的答案。 “学霸果真不一样啊!” 赵铳立马佩服到六体投地,赶紧趁热打铁,指着自己说,“假如现在我是一个动点P,距离你AB的垂线距离为23cm……” 曾楼迦被称作十九中学的人形电脑天使星,进击的高数里最能打的兵长利威尔,赵铳出题的时候,他俨然不受控制在脑海里重新构图计算。 赵铳深知他一耽溺学习就会进入无法自拔的神奇境界,不由舔舔唇角,“当P点移动到圆的什么位置,三角形ABP的面积为最小值,求坐标。”他的贼爪子,蓦地拉开自己的牛仔裤。 狼尾巴原形毕露。 “当然是O点!” 曾楼迦猛一回神,赵铳则以迅雷不及种子磁力播放器下载之势,扑向了发怔的人形电脑天使星。 却忘了曾楼迦还坐拥兵长利威尔的美誉,激怒后战斗力爆棚。 “赵铳,你敢硬来!” 想也没想,曾楼迦一脚踹了出去。 “啊啊啊!”赵铳当即滚落在地。 他的鳗鱼好像被岳山霸刀刀法,一口气乱砍九九八十一刀,放入240度高温油精准煎炸15秒,捞出拌以辣椒胡椒花椒等各种辛香调料,火辣辣的滋味妙不可言。 ”赵铳,你太什么了!”曾楼迦开始穿衣服。 “迦迦……”赵铳脸红得像滚熟的虾,“我什么啊……” 老婆,你太狠了,老公废了。 “就那个什么,你怎么能什么我!” “我什么了你的什么啊!” “别狡辩了,我的脚都踩到了,而且你那个什么也太什么了!”曾楼迦的脸红得透紫,快要放青,“你自己好好反思吧!”背上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迦迦!迦迦!到底什么和什么啊!我学渣啊!” 赵铳趴在地上的手,只抓到了空气,和曾楼迦摔紧的门。 “迦迦……给打个120行不行啊!” 赵铳在家躺了整整一个星期。 一方面是真疼,不能动,一方面是怕曾楼迦见面给他补第二脚。 赵家在当地很有些根基,邸藏金穴,家大业大,绝对的豪门旺户,张城念做了赵家二十几年的家庭医生,医术精湛,趁赵夫人飞欧洲谈生意,伺机给赵铳采取了保密治疗,否则赵铳只能偷偷吃跌打丸吃到肾中毒。 第八天,赵铳才大摇大摆地去了十九中学。 花池旁坐着几个嘻嘻哈哈打嘴仗的高三生,其中一个长刘海,戴粗黑边眼镜,表面略显阴沉,一看就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做多了的家伙最先发现赵铳,主动推了中间高谈阔论的家伙一把。 李勋然本来最厌烦人家打断他,一瞅眼,赵铳! 嘴里喊着,“今天的风儿好喧嚣啊!”随即把转动在手里的篮球丢出去,往赵铳明显罗圈的腿中心,那么不经意一砸。 真是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赵铳笔直的长腿一抬,回赠李勋然另一道更高更远的抛物线。 篮球当即被踹得老远。 跑去捡的人刻意喊着,“你们把学校的球踹坏了,我要告老师!” 赵铳嘴角挂嘲,心思落定。反击很完美,除了脚趾头有点疼,最疼的地方全然伸缩自如。 很好。 不由痞坏起来,“李勋然你个贼孙子,几日不见想爷爷了?这么热情洋溢啊,球都拿不稳了?” “屁!你小子也就生了副伶牙俐齿,有本事,敢去我真爷爷面前称呼那两个字眼吗?!” 自从五岁那年,赵铳领着年少无知的李勋然,在李爷爷最宝贝的青花瓷里,贡献过几次纯天然无污染的童子尿。 李爷爷就说了,赵铳敢来,敲折他腿。 赵铳当然知道李家老爷子是气头话,不过他早就不跟李勋然这伙人浪了,这伙人是果果赤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那种。 他自从跟曾楼迦好上以后,一直本着以“学习使我发光发亮”为做人遵旨,尽量规避任何等级的学渣渣对自己远大志向的侵蚀与残害。 其他人瞧赵铳嘴巴上吃亏了,居然不反咬几口,一副着急往班里冲的模样,简直鲜闻少见,不由摇起胳膊,招呼他过来说有事。 赵铳禁不起热情的诱惑,一颠一颠地过来。 黑眼镜让出了空地,接过他的书包主动送回班里去。 赵铳随看了一眼。 黑眼镜个子挺高,看起来不是那么弱不禁风,反而背宽腰窄的好身段,模样似乎是十九班的垫底,属于赵铳绝对不会留意的范畴,遂用手点了点周围几个物以类聚的家伙们,“你们不是霸凌人家小眼镜吧,怎么狗腿的那么恰到好处!” “怎么可能啊!” “他自己贴上来找使唤的!” “赵哥,我们都是大大的坏人啊,除了欺负祸害蹂.躏万恶的金钱以外,绝对不做任何乐善好施的好事!” 几个鱼嘴滑舌的家伙忙跟自己撇清关系。 “你管他做什么,有够无聊的,”李勋然则明显一副另有所谋的奸笑,搂着赵铳结实的肩膀说,“铳子,你不在啊,你们尖刀班可发生了两件天大的大事,一件好,一件坏,你想先听哪件?” “肯定还是先听坏的吧,”赵铳抖开对方的亲昵举动,“且让爷爷听听,你这张播恶遗臭的大嘴巴,能说点什么坏话出来?” “这坏消息嘛,嘻嘻,你来的真不是时候……”李勋然露出新买的apple watch,一亮时间,“再过七分钟,整个年级就要开始你最最最讨厌的模三测验,我刚才看见你们班监考老师提着卷子进班了,哈哈哈……” 赵铳现在一听数学,确实是虎躯一震。 李勋然继续说,“但是这都不是事儿,因为你从今往后,稳居咱十九中全年级第一王座,毫无压力。” 赵铳面露嫌弃。 李勋然见他眉毛一皱,嘴里啧啧道,“好消息就是,曾楼迦他转学了,十九中再没有竞争对手来打压你,你这颗憋屈许久的小芽芽,就可以重新接受雨露恩赐,自由生长啦!” 赵铳愣了一下,伸手满把扯住对方的衣领。 “你敢再说一遍?” “说就说,那个曾楼迦,他趁你不在转学啦!” 赵铳的耳膜明显嗡嗡作响,连头也一并晕眩不止。 “你敢骗我,我今晚砸了你爷爷所有的青花瓷。” “别别别……”李勋然以为按照赵铳的性格,至多也是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然而现在自己已经双脚离地一寸距离,晃来荡去,性命垂危。 “……曾楼迦真的转学了,学校里传疯了的事情……我骗你有意思嘛……” 余下几个人都略带紧张地点点头。 “嗐!” 赵铳把人往花池里一扔,也顾不得腿根子疼,大跨步往班级里走。 曾楼迦,曾楼迦…… 这事儿如此突然,最好是假的。 他心里反反复复地往好处想,但是坏念头已然似开闸的洪水,直往脑仁儿里灌。 曾楼迦! 你若是踹了我兄弟以后,再踹了我,我就跟你一辈子没完!! 第2章 心碎的憨憨叫敢敢 考试卷全部分发下去,监考数学的张老师眼见赵铳火急火燎地从外面冲进来,那小模样跟要吃了人似的。 不由打开话匣子,“赵大少爷,这是准备进来参加模考呢?还是准备进来参加模考呢?还是准备叫家长呢?” 赵铳显然无视他的阴阳怪气,笔直地看向了曾楼迦的座位。 果真空空如也,如他的心情一般失落。 他问,“老张,曾楼迦呢?” 张老师亦是他的班主任,平常完全不拘泥于称呼这种小节,直言不讳说,“上周转学了,本来都要进入高考倒计时,我的顶梁柱就悄无声息地撒由那拉了……哎,赵铳!!你去哪里!!站住!!” 撂下一教室面面相觑的学生,他硬是追了十几步,才一把将赵铳的背影摁死,已是气喘吁吁不断。 “你这孩子,本来就耽误了一周的课程,现在马上就要考试了,怎么扭头就走,话都不说一声。” “学校不是你们家,你想来来,想走走。” “更何况,再有两个月你们就要高考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张老师越说越气,但完全都属于恨铁不成钢,等他强硬把赵铳的身体搬正,面朝自己。 赵铳明显泛红的眼眶,把他这个成年人骇了一跳。 在张老师的心目中,赵铳一直是个硬气又傲气的孩子,除非天塌地陷,父母双亡,否则虐不到他。 不由回忆起对方请的一周病假,转为关心地摸摸赵铳的后颈,“怎么啦,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赵铳的脸呈现出某种病态的苍白,嘴唇颤抖地绷作一条开合的线,“老张……张老师,曾楼迦……”他的眼睛闪烁得厉害,说话的声音明显带着艰涩,“您就……一点儿也不知道,他转哪儿去了吗?” 张老师大约猜出些因为所以,感情是曾楼迦转学了,赵铳寂寞了。 “他也没跟你说吗?甚至连电话里也没有解释?” 赵铳摇头,刚才他已经无数次扰过曾楼迦,耳熟能详的电话号码竟是空号,更不要提微信和QQ。 空的。 他就那么气他,甚至连一条微薄的信息,都不曾告知自己的离去? 赵铳有那么一瞬间想怨他,但是更多的恨意反而来自于自己的自责。 都怪他,都怪他,如果没有逼着迦迦做那档子事,如果没有管不住裤.裆里的脉动…… 一种足以剥离生命的痛,在他近乎完美的青春期里,狠狠地抽了赵铳一鞭子。 唉。 张老师又拍拍他瑟瑟发抖的肩膀,分明跟自己一般高的身躯,此时此刻居然像个无意打碎玻璃,等待接受严苛惩罚的孩子,不由慈爱泛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何况曾楼迦那孩子,他……他也有自己不能说出口的苦衷吧。” 赵铳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张老师显得意味深长,“其实我也没亲眼见到他,管学籍的老师给我知会了一声,我才知道这孩子转学了。” 谁也没有说,就是如此突如其来,更不会有人知道原委,断得彻彻底底。 张老师虽然不无惋惜,为失去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而扼腕叹息,然而他的感情淡得如同飘零在肩头的雪片,随手一拂,干干净净。 如此无声的别离,却在赵铳的心头插了一根刺,一柄刀,一块铁,宛若一生纠结。 张老师扯了他的校服一把,“走吧,进去考试吧,你身边还会涌现新的朋友,人生还是你自己的。” 他的身边还能涌现出,跟曾楼迦一样重量的人吗? 绝不! 赵铳推开张老师的手,“我必须要去问个清楚!” 他扭头就跑,像狂怒的风一样冲出。 张老师再年轻三十岁也追不上的速度。 视野前的景物开始推移,或许是走廊,或许是操场,或许是校门,统统从赵铳的眼底滑过。 他跑得太快,太莽撞,太突然。 他的心里只想着,每次晚自习送曾楼迦回家的那个楼下。 他依稀记得,曾楼迦在月光下明媚的微笑,像明晃晃的刀子割戮着他的脑仁。 当一辆疾驰的车子,突然横冲入赵铳模糊的眼帘内。 他已经停不下来。 “咚!” 一年后。 “咚!” 女孩子抱着等人高的人体模型,像泰坦尼克号失去了控制,瞎着眼冲进了一个身形修长,容貌清雅的男生怀里,正巧把他手里的千禧教堂模型掀翻在地。 PVC做的教堂模型坠在地上的声音不轻不重。 但是在空旷的大厅里却显得掷地有声。 路过的人立刻发现了惨剧的源点,当上百道目光投在男孩子身上时,又是满满的艳羡嫉妒爱,恨不能群起而視.奸。 男生真的是又白又帅,好似满满盛放着香浓牛奶的精致骨瓷杯子。 曾楼迦! 但凡被吸引去的人,都知道他的鼎鼎大名。 N大的首席校草。 “啊,对不起,对不起!”女孩子放下自己怀里的人体模型,抢着去捡地上的教堂模型。 另一只秀长的手,也正在做相同的动作。 “嘶……啦……” PVC板发出了悲鸣。 千禧教堂的6mm曲面板,孤零零地提在女孩子手里。 曾楼迦彻底笑了,“我应该多用点502来粘这个东西,或许会结实一些。” 他笑起来真好看,剔透的脸庞能融解在柔和的光芒里,白皙的肌肤立马散发出珍珠般的光泽。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子快要泪目,然而脸比眼圈更红,又羞又烧。 “真的没关系,原本就是我自己的制作问题,”曾楼迦不顾一截两半的建筑模型,转而抱起地上的人体模型,温柔地放置在女孩怀里,“何况,你说的对不起已经足够赔偿我了,不用更多。” 他的宽慰恰似春风,一点温,又带点疏寒,半徐半缓,不多不少。 却是无机可乘。 女孩子的脸红到发紫。 曾楼迦揽起自己的期末作业,朝女孩子露出礼貌微笑,在睽睽众目下笔直离去。 许多女生已经他背后发出了叽叽喳喳的小声尖叫,曾楼迦并不是很习惯从容应对女生那种火辣辣的视线交集,掏出手机假装看一眼显示屏,借来分散自己心里的促狭。 恰好有人真打来了电话。 来电显示着一只毛茸茸的考拉。 曾楼迦的眼神跳出些得救的火花,半秒内接起电话。 “小严,你在哪?”沿着来来往往的大厅,他刻意走进了较少有人出入的西楼长廊。 女孩子们的追逐至此结束。 他才又补充问道,“我是说,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这个人人间蒸发了呢。”靠着墙,先把偌大的模型搁在空闲的桌子上。 扯成两半的模型好似一张滑稽的大嘴,开开阖阖。 曾楼迦开始为自己能不能按时交上期末作业而发愁了。 被称作小严的人其实不姓严,大名张小严,是曾楼迦最要好的朋友,也是最亲近的亲人,两个人一起来到曾楼迦求学的城市,成为彼此的依靠。 听筒里传出的声音有些明显的踟蹰,“我能蒸发到哪里去啊,迦哥,我就是一直忙着打工,又好久不见想你了,听听你骂我的声音,安心。” “不敷衍我,你会死吗,”语气不佳,曾楼迦的脸上已经挂着不自觉的担忧,“一个月里我就没有接到你一通电话,也找不到你的人影,你可知道我在你公寓楼门口守了多久!” 张小严肯定是知错,声音充满愧疚,却也夹带着无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其实也没什么事……” “那没事我就挂了。” “别介!”张小严几乎喊起来,“我久久不跟你联系,其实在打工的地方交了个……” 曾楼迦:“你又找个男朋友?” 张小严沉默不语,“……对,刚认识的。” 曾楼迦心里漏跳了几拍,语重心长道,“小严,这是你一年里第几个男朋友了?……怎么换了打工点你就换一个男人,三百六十五行你准备集小卡片吗?” 张小严从小性子倔,根本不听他的任何建议,曾楼迦好话赖话说尽,心想着不管了,然而总是管不住嘴。 男朋友这三个字明显让曾楼迦不自觉地走动起来,像触动了某个肢体上的开关,亦或是打开了记忆的匣子。 他想起一个不该回忆的人,又把那个人的生硬推回匣子里锁好。 “不是,迦哥……”张小严又沉默一次,“这次真是最后一个了。”他那语气突然降低了些,婉求着似的。 “迦哥,其实我今天找你,是想让你陪我去捉.奸。” “这又是怎么回事?”曾楼迦复杂的情绪倏得激动万分,“你男朋友出.轨了?这什么渣男?!你能不能长点儿心,同一个坑里掉几次才甘心!” “算了,”曾楼迦制止了他的反驳,“告诉我你在哪里,明天正好周六,咱们见面再谈吧!” 二人在宾馆对面的喜洋洋超市里面蹲守了三个小时。 曾楼迦抬起手腕一看表,晚上九点。 里面也太能干了。 张小严捧着泡面桶,水亮通透的大眼睛里罩了一层灰色的怒纹,手执方便面叉子,在一坨泡涨的面条里不停地翻搅。 冲进去,还是不冲进去,真是个严肃的问题。 曾楼迦瞧他的脸色十分不妙,一张娃娃脸此刻尽显穷凶极恶,对张小严比划了一下,“上衣拉起来,我看看。” 张小严勉强挤出一丝苦笑,“你怕我身上带了刀不成?” “那倒不会,如果你有杀人的胆子,你上上上上个男朋友早成了马蜂窝了。”话及此,曾楼迦伸手掀起对方的衣角。 张小严想捂严,完全来不及。 就见他单薄的身板上,尚有些来不及消散的青紫淤痕。 曾楼迦早觉察出张小严一直试图避开自己的视线,三个小时里从不肯靠近站着,况且大夏天里竟穿着运动服外套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心里明镜般清楚。 曾楼迦一把揉在对方染过金色的头发上,语调平静,“咱们掏心掏肺地说吧,今天这件事处理完之后,如果你还认我这哥哥,往后不要在有害垃圾桶里翻男朋友了。” 所以。 “我决不能轻饶那个欺负你的王八蛋。” 曾楼迦淡色的唇瓣抿如一线。 就见大渣男搂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女人,从爱情宾馆里面春意盎然地走了出来。 曾楼迦的眼神沉得深邃,“不过,不能当着女孩子的面。” 第3章 粗来粗来粗来粗来,给我咬一下 夜店里面的气氛正嗨到最爆。 五彩缤纷的光源来自于各个角落的灯束摇曳,舞池两旁,节奏分明的嗨曲让每颗躁动因子跃跃欲试,外国钢管舞女郎的精彩表演令人血脉偾张,84—62—86的极致身材在直立的钢管间来回匍匐,逗引得舞池里狂乱的男女禁不住尖叫连连。 漂亮女人跟渣男贴身跳了几曲,热汗涔涔到妆也花了,耳语几句去洗手间里补妆。 调酒师表演的花式调酒正精彩绝伦。 那个渣男果不其然口干舌燥,坐到吧台上点了一杯自由古巴,翘着二郎腿朝舞池里的大.胸妹子眉飞色舞,一副游刃有余的做派。 曾楼迦先摸清了迪吧的内部结构,才对张小严叮嘱几句,张小严恨恨瞪着渣男故作风流的姿态,遂像退却的恶浪,疾步潜入了摇摆的灯光深处。 曾楼迦则伸手一把揉乱自己梳理细致的头发,令自己看起来冥冥中带着落拓的妩媚,沿着领口把衣扣解开两颗,微微露出雪白的长颈和精致的锁骨。 等着吵闹的嗨曲结束之际,座到了渣男旁边。 “请给我来杯blueberry tea。” 他的英文发音十分圆润,像一颗粉红樱桃含在舌尖打滚。 然后整个吧台上围坐的人和调酒师,都注意到了眼前这位穿着淡蓝色衬衫的俊美男孩。 一种近乎矛盾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是如此的娇矜又迷茫,既像是出没在夜晚勾.引人的妖精,又像是久久等候失约佳人的小可怜儿。 渣男比直面美女更为惊艳的目光看他时,曾楼迦刚舔过自己柔软的唇瓣,两片红泽的唇肉有种说不出口的魅力。 “我建议你换一种酒,”调酒师看曾楼迦略微青涩的面容猜出他大约是个学生,好意提醒着“blueberry tea的度数有点高,你可能不知道,这酒又叫失身酒,我不推荐单身一人的喝它。” 曾楼迦当然知道,刚百度查过的,他以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渣男,此渣男确实是低配版战斗种鸡,一双眼睛满是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充满惊艳的光。 “我一个男的怕什么失身,就给我来一杯尝尝呗。再说我还不一定会醉呢,”曾楼迦紧张时习惯性摸摸耳垂上的蓝色耳钉,刻意侧头对渣男弯了弯唇角,“你说是吧,哥。” 自然搭话,毫无马脚。 渣男万万没想到对方无意一叫,竟快要把自己的骨头叫酥了,连连说,“对啊,进门就是上帝,你管上酒,上帝喝管喝,白挣的钱都不要!神经病!” 好奇害死猫。调酒师无奈,只好给曾楼迦递了一杯。 曾楼迦的五根手指托起美丽的紫蓝色杯子,微微一舔,那粉嫩的舌尖自通透的杯口一滑。 他深知自己的优势,这种天生的优势又令他憎恨。 渣男的眼睛开始僵硬起来。 “哥,跟你碰一个呗,一个人喝酒感觉怪怪的。”曾楼迦对他举起酒杯,礼貌且不失友好。 “好,好。”渣男笑得一脸猥琐,早忘记了女朋友半天没有回来的事情,举杯饮了一大口。 曾楼迦啜了一小口,酸甜温暖的口感还挺好喝的,仰头又喝了一口。 细白的喉结上下滚了几下,通透的脸,须臾竟换成一层嫩里夹粉的诱人色调。 渣男沿着他粉嫩的肌肤,往大开的衬衫领口里一瞧,无处不粉红。 渣男简直惊呆了。 曾楼迦连忙摇手,“不行,不行,这酒果然上头,我不能跟自己过不去。”放下酒钱起身要走,却摇摇晃晃地原地打个趔趄。 “你去哪儿啊?”渣男伸手搂了一把,才发现曾楼迦的腰也很细,捏在手里的感觉像一条软滑的水蛇,隔着衬衫散发出一阵阵甜丝丝的香气,比女人身上的高级香水自然又好闻。 曾楼迦道,“我去上个洗手间,没事儿,哥,我好着呢!”脚底才走一步,又打个趔趄。 他左一个哥,右一个哥,叫得可亲甜了,直把渣男疲软的身躯唤得精神抖擞。 渣男对调酒师说,“那不然,我送他去解个手,去去就回,我女朋友来了,你叫她坐这儿等我,千万别来找我。” 曾楼迦连声说,不用了不用了,渣男搂着他的腰,一个劲儿地说没事儿,没事儿,举手之劳。 就把有点微醉的曾楼迦扶去了整个迪吧里最偏僻的洗手间,恰好里面的人解决完走个精光,渣男随手把门栓一插,扶着曾楼迦站在便池前。 “小弟,你这真不怎么能喝酒呀,”渣男摸到了曾楼迦的裤腰,准备解开腰带,“来,哥哥帮你释放一下,醒醒酒。” 曾楼迦捉住对方不老实的手,带着酒意甜甜一笑,“不劳哥你了,我自己来。” 半推半就的风情浑然天成,简直把渣男的魂儿要烧碎了。 渣男想要来硬的,一番乖哄道,“你有点醉了,哥不扶着你,怕你摔倒。” “哥,你真好,”曾楼迦依旧稳稳捉住他躁动的手,突然迷起朦胧的眼睛,“其实我想掏出个东西,让哥帮我咬住。” 果然是个小骚! 渣男张嘴,“什么好东西,”他准备要跪下接住。 曾楼迦唇角一弯,从兜里掏出一小包纸巾,扯住渣男的头发,猛一把塞进对方的嘴里。 “咬紧了,别叫哦!”不顾对方呜呜呼救,曾楼迦照着对方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脚,他高中时练过几年跆拳道,知道踢什么部位最疼还不容易留痕迹。 渣男嘴里堵得严严实实,吱吱哇哇滚在地上乱吼。他那眼神里裹着不解,气恼与惊恐万状。 曾楼迦狠狠照着渣男肚子再来一击,他的体质其实根本不容易醉酒,方才的可爱与魅惑也荡然无存,只剩下眼底的冰凉。 “我抽你,是你活该。” “张小严,你认识吧,”他一寸一寸挽起自己的衬衫长袖,露出肌理细腻但并不纤弱的小臂,“你竟敢玩.弄他的感情,还敢出手打他,他可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没有之一。 张小严在后院的消防疏散楼梯底守了一会儿,听见四楼通道口响声阵阵,赶紧躲在略微生锈的楼梯下面左右张望。 曾楼迦搓着手指,快步从每一级楼梯谨慎下来。 “迪吧保安没追来吧?”张小严看见曾楼迦那张熟悉的面孔,在明暗交界里蓦地透出些怒气渐消的冰冷,愈发紧张道,“他……那个渣男,会不会报警抓咱们?” 曾楼迦示意他小声跟着,竭力压低声音道,“放心吧,总共才结结实实捶了几下,痛到死不了那种的而已。” 以防万一,他录了点视频,渣男口口声声说绝不敢纠缠张小严,何况渣男新交的女朋友家里也不是善茬,这种丑事怎么敢随便张口外扬。 后顾无忧的概率为四比一。 寥寥几句,两人已从黑暗的后院走到灯火辉煌的大街上,路灯发散着柔和的橘光,一圈一圈铺在青色路面,仿佛燕子剪水的波纹在连绵起伏。 张小严和曾楼迦这才确确实实感受到事后无端的紧张迎面扑来,方才的冷静机智都被哪根大胆神经拽着,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对视笑了一下,大部分情绪是真解恨。 曾楼迦忽然严肃说,“你最近搬到我那里去住,必须提防那个渣男再去滋扰你。” 张小严盯着曾楼迦泛红的手骨骨节,十分内疚地抱起对方的手,“迦哥,都是我不好,总是遇人不淑,自己还没有能力解决问题。” 无论遇到任何事,两个人从不互相指责抱怨,从小形成的默契,绝对只把彼此都放在第一位来呵护。 “事情过去就再不许提,”曾楼迦揉揉张小严的金发,以示安慰,“走吧,哥给你做豪华双蛋方便面,吃饱了又是新的一天。” 曾楼迦从今年放暑假算起,就读N大的建筑系正是第一年,是所谓“建筑师让建筑貌美如花,建筑学让莘莘学狗变成如花”的魔鬼专业,平常的课业负担相当繁重,可是因为某些原因导致,曾楼迦并不能选择住校,而是在远离N大十几公里的廉价出租屋里苟着。 他住的这片出租屋租金其实并不低廉,十五平米的砖混结构破房,冬冷夏热,环绕立体透风墙体,360度仰视观星感受,政府说拆就得卷铺盖走人的极品小区,每个月跟曾楼迦要800元。 为了挣到这些该死的钱钱,曾楼迦平常有在打工,假期里更是做着四五份兼职。 张小严曾经提议两个人合租个略大一点的房子,不过曾楼迦的书和建筑模型有点多,占据了房间的一半空间,而且张小严的作息时间与曾楼迦绝不相同,只好婉拒各过各的,打工结算时才碰头吃香喝辣。 一进门,张小严就主动要求去做点宵夜解乏,曾楼迦闻了闻身上沾染的烟酒气,不禁回忆着渣男的纠缠触碰,一阵莫名厌烦自心底油然升起,叮嘱好张小严食物在哪里,自己先去冲个凉水澡。 十五平米的房间能分给浴室的面积就更小到可怜,曾楼迦打开淋浴器,在细腻泡沫的包裹之下,反复把自己匀称雪白的四肢清洁得干干净净。 浴室里有面落地长镜子是原主人留下的,曾楼迦一直很讨厌从镜子里打量自己洁白无瑕的躯体,他总觉得这张脸和肤色给自己招来很多不必要的纠缠。 正当曾楼迦准备自我嫌弃的时候,浴室连接外面的一扇破旧窗户响了一声。 嘎……吱…… 声音不大,却分外悠长而诡异。 曾楼迦洗的是冷水澡,狭小的浴室里并没有浓重的水汽干扰,所以他很清楚地看见一只黑黝黝的大手,一只不知从何时伸进浴室里的大手。 正从窗户的夹缝里,蓦地收了出去。 第4章 世界即是一条平行线 是夜,十二点。 澳大利亚第三大城市布里斯班,毗邻南回归线,属亚热带气候,年均日照时间7.5小时,故有“阳光之城”的美誉,这里滨临蔚蓝的塔斯曼大海,洁净的水域仿佛天堂倒影,即使炎热的太阳西沉入海,潮热的夏风依旧十分嚣张。 海滨成片的古老建筑风格的高档住宅区,更像是瀚海扬帆的航船,逐一排开在茵茵绿草中。 9D虚拟现实多人对战VR机内,几个人正手执VR重感激光□□,来回左躲右闪着,里面有些是衣着光鲜的中国留学生,有些则是原住民。 游戏是全世界的共通语言,不分国界。 “李勋然,你的眼珠子真该挖出来治一治了,太瞎!” “李勋然,你大爷,你的反射弧是不是在手术台上跟树懒掉包了!” …… “李勋然,我跟你说,这台虚拟机不行,明天赶紧退货!” 赵铳扛着猪队友李勋然,成功击毙最后一个张牙舞爪的丧尸之后,粗鲁将脸上的虚拟眼镜扯下来,连着激光枪撂给尚在团团转的李勋然怀里,翻身从游戏区的感应台上跃下。 他的脚略微有点跛,不过完全不影响赵铳极佳的灵活度,女佣很识相地端来了柠檬苏打水和干净毛巾,他一个单手撑跳,把自己188的高大身躯,砸在弹性十足的概念型沙发里。 “赵爷爷,赵公子,您这又是哪根筋抽住了要大发雷霆?”李勋然被赵铳骂急了,反而气不起来,挥手将那些雇来陪玩的人打发走,接过毛巾擦拭自己汗涔涔的棕色发丝。 贼笑一下,径自把毛巾紧紧摁在赵铳轮廓分明的脸庞上。 “臭死了你!”赵铳反手把他推开,“就跟你说,你买的这玩意儿不行,在32位机上做出的辣鸡,连8位机的图像都不如,还敢标榜9D虚拟,九你爷爷!” “你敢骂我爷爷,”李勋然长腿一迈,照样跨骑在沙发扶手上,一脸不甘愿道,“你去年高考考成一坨屎,老妈才把你发配到布里班斯接受劳动改造,知道布里班斯以前是干什么的地方吗?” “流放囚徒之地,我是看你孤零零一个人可怜你,刷了我爷爷的赠我黑卡,送你个游戏机解闷的,敢骂我爷爷,信不信我爷爷用他的古董钻石表砸你孙子!” 他不解释倒好,一解释,赵铳哈哈狂笑不止,“黑卡?你确定是美国运通百夫长卡,每年最低消费要求200万美元的无限卡?你恐怕不是个色盲吧?” 李勋然家底十分殷厚,他爷爷又极其宠溺这个九代单传的嫡孙,李勋然一不喜欢胡作二不喜欢非为,就喜欢花钱和跟在赵铳屁股后面嗷嗷叫,耐不住他的撒泼无赖,李家老爷子只好把人一并送到布里斯班,去拉高澳大利亚的GDP。 李勋然努努嘴,不就区区两百万美元吗?一台布加迪威龙的价格而已,他们老李家九代总共就单传了他一个玉树临风的败家子,诺大的家财还不是随着心意糟蹋。 他应该也是没动脑子,或者有故意的成分,拿脚趾踢踢赵铳的小腿肚,阴阳怪气说,“哎呀呀,不愧是雅思考了6.5的人,今年七月你就直接墨大里策马扬鞭了,怎么,这就看不上跟你熬夜复读的同袍兄弟啦!” 李勋然其实成绩也不差,八月份就奔着美利坚合众国去放飞自我。 赵铳明显烦了对方这种叽叽呱呱地聒噪模式,突然横了一句,“小李子,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勾勾手指,李勋然侧耳倾听。 “你陪我读了大半年的书吧,也算是同一个坑里蹲过……小李子,你不是喜欢我吧!” 李勋然的脸立马就绿了,“滚你m的蛋!”他想踹死某人,某人真机敏地像一颗弹力球,双臂撑着沙发扶手,卷身滚到另一个沙发里。 李勋然绝然不会放过他,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往对方身上砸。 “喜欢你个苹果!” “看上你个芭拉!” 赵铳大叫,“榴莲,榴莲放下,别激动!” 李勋然放下榴莲,极度不耻道,“一个曾楼迦是不是影响了你的整个世界观,觉得只要是个男的都可以弯成钢丝球!”他蓦地闭嘴,可是来不及。 赵铳的脸瞬间晴转多云,一脚踹在茶几上,晃得上面的珐琅彩果盘跌下来砸个稀碎,女佣闻声赶紧过来收拾。 “警告你别跟我提这三个字,跟你绝交!”赵铳这一脚踢的厉害,微跛的腿禁不住抽疼,连他的眼神也凶恶无比,“赶紧滚回家去,最近都别过来。” 他下了逐客令,沉着脸擅自回到卧室里躺尸。 李勋然不敢再惹他生气,悄悄说了句,活该做了被感情抛弃的狗,拿起机车外套灰溜溜地跑了。 赵铳听见门响,似乎还是不解气,从床上翻身下来,在立式沙袋上狠狠爆揍了几十拳,直至双手骨节红到瘆人。 他本以为自己用情很浅,却不知至深入腑。 他怕不是喜欢曾楼迦。 而是爱着一切。 床上的手机“叮”的一声轻响。 电子邮件提示音。 他老妈以此为令,要求赵铳必须要在一小时内看她的全部邮件,而且收信必回,否则后果自负。 赵铳明显想拒绝,右手条件反射打开了电子邮箱。 居然是陌生邮箱发来的,信件主题:你想要的一切都在里面(删悔)。 赵铳正心烦意乱,什么破烂辣鸡邮箱,大拇指依旧点击了附件。 一张模糊不清的图片缓缓加载。 自群魔乱舞中的par灯显示出一种断断续续的妖异的光束,一切都是若隐若现的轮廓。 唯独两个男人的脸在人群光影下,看得略清晰些。 赵铳整个人明显不好,一股强而有力的刺激,如逆行在血管里的针尖,夹带着恼羞成怒,直冲向着他的每根神经。 他分明忽略所有人的影子,而仅仅看见一个猥笑的家伙搂着另一个漂亮到可恨的男生。 而那个男生的名字已经刻在他的骨头里。 曾楼迦。 …… 自浴室被偷.窥后,曾楼迦一直保持着忐忑不安的情绪度过了整个暑假,除了把租住屋的门窗手动整修一遍,还另外购置了些必要的防狼喷雾剂和仿真警.棍。 他倒是不怕张小严那个渣前任跳出来作妖,唯独是附近的租户鱼龙混杂,有小混混也有打工仔,有学生狗还有社畜,何况打工挣的钱加上奖学金一部分买学习用品,哪里还有闲钱挪窝。 N大属于设计类综合专业院校,虽说是二本学校,但是建筑系和其他设计类专业在全国范围仍排得上名次,曾楼迦当初选择于此,正是奔着建筑设计这块金字招牌而来。 九月份开学季,曾楼迦一眨眼也成了N大里的老人,初秋的凉风送来了一张张新鲜的面孔,不过一个周后,这些新鲜人就会发现,在N大熬夜如家常便饭,干.了一碗接一碗。 负责接送新生的大三生们,不怀好意地赠送每个孩子一瓶X牌生姜防脱洗发水,学长们的笑容逐渐在变态,摸摸稀疏的秀发,即使没有全秃,头皮依然觉得微冷。 曾楼迦正在绘画教室里练习铅笔构图,门口探头伸进来颗人头,朝他丢了一把半青半红的大红枣,砸得曾楼迦的画板摇来晃去。 一瞧,是同班同学戴远征。 曾楼迦一直挺鹤立鸡群的,同学们既欣赏羡慕他的容貌和才华,又不敢擅自靠近,唯独戴远征是个例外,算个热情的自来熟。 捡起地上的一堆大红枣,曾楼迦浅浅一笑,“建筑院就那么几棵大枣树,你每天rua几颗,迟早rua秃了。” 戴远征笑道,“今天学院前面都忙着迎接新生呢,唯独你敢武逆班导的话,躲在屋里偷闲。”他走过来打量曾楼迦的草稿,是一套单家独院式平面设计图,已经初具规模,不由扯掉曾楼迦手里的铅笔。 “我真好奇,你这么勤学苦练,日夜操劳,怎么头发还如此浓密?” “快别画了,听说咱们学院这期来个脸巨能打的家伙,隔壁艺术设计院的美女们都倾巢出动,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说着,戴远征把曾楼迦推着就往建筑院小广场走。 曾楼迦边走边说,“原来你是想看女孩子,那你自己去看不就好了。”一想起女生火辣辣的目光扑在身上,他的脸微微流露些不自然的红晕。 他真的不是很会跟女生打交道。 戴远征完全没有察觉出曾楼迦的异常,自顾自地扯着他的胳膊,“别说傻话了,你可是咱们N大公认的第一帅哥,像这样的隆重场合你不去露个面,怎么能突显出你地位的崇高。” “又不是召开武林大会。”曾楼迦笑笑,尽管如此,两个人还是一同去了。 小广场上今天简直人山人海。 漂亮妹子像大海遗珠一样撒遍全场每个角落。 在这样一个狼多肉少,僧多粥少的大学里,每一个妹子都显得如此弥足珍贵。 建筑系的责问电气与计算机系的:别挤了,这地盘儿它姓“建”好吗? 土木工程系地指着隧道工程的:大兄die,你们天生会挖沟都没用,我们可是喝混泥土长大的,靠理论力学结构力学材料力学打遍天下无敌手。 机场建设的也不服气:建筑系不是早有曾楼迦那朵高岭之花嘛,来抢什么女人! 然后有人说:别逼逼,曾校花来了。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 女生的目光,男生的目光,男女混杂的目光,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投放在一个人的身上。 曾楼迦往嘴里塞颗枣来掩饰尴尬,对戴远征小声说,“我想起来,我好像还有点事儿没做完。” 戴远征:连系大会你都敢躲,你现在怕什么,反正都来了,就当看看热闹呗。 不知道是不是戴远征,反正有人从背后推了曾楼迦一把,然后拥挤的人群突然松动了一丝,局促不安的曾楼迦随波逐流起来,被人群用灼灼的目光或是手臂一波又一波推在了最前面。 然后,他清晰地看见了主席台上准备要代表新生讲话的那个人。 曾楼迦的眼前似乎暗了一下。 是否光影交替,是否旧梦新生,是否良缘空结。 他大约看见了…… 赵铳在笑。 不怀好意地。 第5章 一番作妖 赵铳就站在那里,像一座即将褪尽稚涩的精致雕塑,却拥有光芒四射的魅力。 曾楼迦以仰视的角度看了看他愈发棱角分明的脸颊。 蓦地按住耳垂上那颗闪烁的蓝钻耳钉。 耳垂竟比出汗的手指更加滚烫。 他觉得是赵铳磁性的声音在半空回荡造成的血流加速,手指居然颤抖起来,耳垂上那根小小的银针刺得他手足无措,下意识不断揪扯着耳钉上的耳堵。 这枚耳钉他从高三就一直戴着,洗澡都不曾离身。 现在他冥冥中只想尽快把它取下来。 许多人开始鼓掌,赵铳的新生宣言说得十分精彩,可是曾楼迦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他的耳朵里一直嗡嗡嗡个不停,手指也笨拙得厉害。 等赵铳在掌声中走下主席台时。 那枚闪着蓝莹莹光泽的耳钉,带着些血液的颜色,静静地躺在曾楼迦的掌心中间。 “曾楼迦,你的魂儿回来了吗?”戴远征提起筷子,往他的不锈钢餐盘上一敲。 “噹!” 曾楼迦涣散呆滞的瞳孔猛地一收缩,回魂了。 “我这是在哪里?”曾楼迦看看周围连吃饭都在谈笑风生的人们,才想起自己从小广场回来,就跟着戴远征到分食堂吃饭。 他的气色差到极限,仿佛亡命徒被警方布下了天罗地网后在劫难逃,细腻的额头上不停地涌出密集的汗珠。 “你是不是又没按时吃早点。”这点恶习戴远征多少是有些了解,他曾见过曾楼迦在楼梯隔间抽空吃豆浆油条的模样,跟喂鸟似的,关心地从自己的餐盘里夹出一块红烧肉,瘦多肥少,“别嫌弃啊,我觉得你这么瘦,迟早营养不良。” 曾楼迦礼貌一笑,也不好拒绝,端盘子接去了。 戴远征其实也默默观察他半天,突然说道,“我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而且,你的耳垂怎么了,好像出血了。”说着,他的手伸过去要摸。 在他的手指即将碰触到曾楼迦的耳垂之际。 一双筷子横空出世,精准地夹住了戴远征的手指头。 就见赵铳笑眯眯的站在两人之间,语气似乎是没笑,有些居高临下的鄙着眼,“这位学长,你手消毒了吗?就往人家的伤口上摸?” 戴远征一脸尴尬,曾楼迦好像被雷劈了,起立要走。 赵铳一把摁在他的肩头,把人重重摁在凳子上,长腿一迈,坐在了曾楼迦的旁边。 戴远征看看曾楼迦略微闪躲的表情,又看看赵铳风轻云淡的笑容,手指在二人之间来回指点,“你们俩认识?” 赵铳把筷子摆在曾楼迦的餐盘上,“不认识啊,我就是看见这里有个空座位,坐在这里思考一下等会儿吃点什么。” 不知礼貌又犯浑的语气,跟高中时如出一辙。 曾楼迦微微挪了一下,赵铳随即一脚踩在他的帆布鞋上,暗中使了点力,换了种态度对戴远征抱歉说,“学长你别介意,我主要是坐了一天的飞机才赶上这边的开学,低血糖犯了连着情绪也不太好,要是刚才多有得罪,我现在跟你真诚道歉。” 他就是这样,讨好一个人会哄得对方心花怒放,若是讨厌一个人,会把对方欺负到无地藏身。 戴远征并非斤斤计较的人,不由关心起小学弟,很是认真地关怀着,“你这是从哪里飞过来啊?现在头还晕吗?” “布里斯班,”赵铳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我可能需要喝点甜的东西,要不然这晕晕乎乎,摇摇晃晃的劲儿啊,怎么也缓不过来。”真是可怜的模样。 暗下把曾楼迦的脚踩得一动不能移动。 戴远征热心肠惯了,当即提议给赵铳买个喝的,赵铳假装推让几下,就随便对方走了。 戴远征前脚刚走,曾楼迦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冷冷说道,“你把我鞋踩脏了。” “有吗?学长?”赵铳故意往曾楼迦的脚上一看,“哎呀,真对不起,学长,我说地怎么这么凹凸不平呢,还以为自己刚下飞机运动病犯了。” 说着一脸歉意,“要不然我去你宿舍给你洗鞋吧!” “不用了。”曾楼迦微微蹙眉。 戴远征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草莓珍珠奶茶,很抱歉地说,“今日特供,实在没别的,你将就一下喝吧。” 赵铳挺奇怪,建筑系的老爷们还挺爱小粉红啊,再一看四周,附近吃饭的女生端着同款奶茶都在偷偷窥视向这边,他看过去时,女孩子们都红着脸捂嘴笑了。 “没事,我就爱喝祖国的奶~~~~~茶。” 他把吸管插好,滋溜溜地吸着里面的草莓果肉与Q弹珍珠,一双眼睛几乎是用同样的力度盯着旁边的曾楼迦。 曾楼迦太久没被这种过分滋扰的视线盯过,赵铳浑身散发出的挑衅气息,他坐得最贴近,感受得最真切,甚至觉得如果周围没人存在,赵铳会掀翻桌子一脚把自己踹地上。 毕竟他是心虚在前,不好多说什么。 赵铳用力地吸着奶茶。 滋溜溜……滋溜溜……滋溜溜…… 他若有似无的视线,快把曾楼迦的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赵铳对戴远征抱歉地说,“学长,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但是,我能不能在这里再坐一小会儿,这里坐着太舒服了。” “随便你啊,这里是公共场所,”戴远征又看向曾楼迦,“你怎么不吃啊,饭都凉了。” 曾楼迦已经没有任何胃口。 说时迟,那时快。 赵铳“阿嚏!”打了个大喷嚏,奶喷了一桌,险些把曾楼迦盘子里那块红烧肉吹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该死了!”赵铳垂着个脸,好似自己犯了天杀的大错,站起来对着曾楼迦和戴远征鞠躬道歉,“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请你们到外面吃饭去吧!请务必赏光。” 周围环绕的目光又增加了无数道,有人偷偷取出来手机。 戴远征说,“我已经吃好了,不然你请曾楼迦去吃吧,他早上就没怎么吃早点。” 赵铳顺势就拉起曾楼迦的手,“学长你能原谅我的粗鲁真是太善良了,我一定请你吃大餐作为补偿。”然后对戴远征说,“这个学长你哪个班的,改天我还要请你。” 该演的都演全了,该虚情假意的都抖尽了。 赵铳把曾楼迦名正言顺地往学校外面领。 众目睽睽之下,曾楼迦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早死早超生,对赵铳窃窃私语着,“你报N大实在太屈才了,怎么不去北影深造?” 赵铳回嘴,“学长说的好像认识我一样,话说,我们认识吗?以前见过?” 走出餐厅门以后,赵铳伪装的嬉皮笑脸瞬间瓦解殆尽,一种浑然天成的桀骜不驯重新覆盖了他的表情。 看起来即在身旁,却远在天边。 来往的人,不论男女,都禁不住被眼前这个衣着时髦又气质轩昂的男生所吸引,频频回头艳羡观望。 曾楼迦夺回自己被扯疼得手,报以疏冷一笑,“不认识,没见过。” 他微微瞥见,赵铳走路的姿势略微有点跛,这一发现令曾楼迦不由地上下打量起赵铳。 赵铳似乎比一年前高了些,目测应该有188cm,肩宽背阔一副模特般的优质身材,露出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有在充足阳光下运动过的痕迹,肢体肌肤间活力四射。 他的五官绝非扁平乏味的,棱角分明的线条在赵铳那张英俊不羁的脸庞上,以最完美的比例勾勒着眉眼唇鼻,一双黑如耀石般的眸子,曾经是如此地咄咄逼人,如今却是如此地沉如深潭,深不见底。 曾楼迦倏然觉察,身边的这个人,有一些像记忆里那个无法无天的疯子赵铳,但又很不一样。 一年的时间竟是如此迅速又缓慢,一眨眼可以把一个曾经亲亲腻腻的人,缓缓改造成熟悉而又陌生的样子。 赵铳伸手拦了一位同学,跟那人问了些话。 曾楼迦说,“如果请我吃饭,你问本尊难道不是更方便一些?”起码选个自己最喜欢的菜馆,待会儿接受狂风暴雨地报复前时,能先吃饱肚子。 吃饱了挨打不疼。 赵铳一牵唇,“谁说先吃饭了?” 曾楼迦摸摸肚子,“可是我饿了。” 赵铳歪了歪脖子,勾起大拇指一笔画,“先跟我去别的地方一趟。”语气十分强硬,不容争辩。 第6章 看蛋人生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曾楼迦想着量赵铳也没胆子把自己堵在小道道里乱来,他早已经不是毛都没退干净的高中生,不会总干那种没营养的事情。 赵铳确实没领他去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而是进了学校附近的药店,里面摆满琳琅满目的药品还有生活用品。 午饭时间药店里显得空荡荡的,赵铳在店里转了一圈,停留在保健品专柜前站定,上面摆着几排杜.蕾斯和润.滑油,各种激情套装令人面红耳赤。 “一个和尚庙似的学校周围竟还有卖这种玩意儿的,销量不太高吧,才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曾楼迦莫名太阳穴疼,赵铳若有似无盯着自己与杜.蕾斯的举动,不禁让他回忆起两个人第一次偷偷去买这东西的尴尬情景。 赵铳那个时候还会脸红,看如今皮厚得跟城墙拐角似的。 “现在理工女也挺多的,N大并不算和尚庙。”曾楼迦是这样婉转答复,结果药店售货员用怪异地眼神打量着他们二人,露出老姨妈般的神秘微笑。 赵铳继续说,“居然还有三种味道的礼包选择,真是活久见。” 曾楼迦的耳畔蓦地烧了起来。 “阿姨,给我来套这个!”赵铳大声喊道,“一瓶酒精和药棉。” 曾楼迦捏紧的拳头就要打出去了。 赵铳叫他坐在药店里提供休息的凳子上,用药棉沾了点酒精,像是忍不住露出坏笑了,黑沉沉的眸子泛起一番波光粼粼,“学长,你这耳朵上戴耳钉啊!” 此类跳跃性的连续对话让曾楼迦深感身心疲累,预料对方根本就在捉弄自己,赵铳的小手段一向层出不穷,而自己在高中时领教了三年,早该百毒不侵。 唉,还是修练不够。 “嗯。”目前对付赵铳的最佳办法,就是以守为攻。 “丢啦?”赵铳抹药的动作蓦地有点粗鲁,酒精渗透在创口上的刺痛感十分明显,大概对方就是希望曾楼迦疼一点,反复涂抹了好几次,在耳廓里养鱼都够了。 “嗯,早扔了,”曾楼迦毫无犹豫,“这个耳洞已经快长好了,我不小心抠破皮,结果今天又烂了。” 赵铳又问,“为什么扔了?” “你问耳钉,还是别的什么?”曾楼迦一脸平静又理所当然,“不喜欢,也可能是腻了……扔东西还需要什么理由,很没必要吧。” 赵铳笑了,有点勉强地弯了弯嘴角,“难怪有人说过,没心没肺的人肉烂了就是会反复发作,最后可能烂得连头都会掉。” “谁说的?” “我说的。”赵铳把手里的棉签袋子和酒精瓶一甩,稳稳当当地砸在三米外的垃圾桶里,吓得售货员不由愤愤不平道,“你们这两帅哥不是要闹事吧,打架请出去啊。” “阿姨,放心,打不起来,”曾楼迦摸摸肚子,“我饿了,你答应的饭什么时候能吃。” 赵铳看看手表,“今天恐怕不行,我需要回宿舍收拾一下行李,改天吧。”就像他从凭空里突然出现一般,走得也绝不拖泥带水。 曾楼迦隔着落地窗看见赵铳生气的背影,高高吊起的心总算落地。 刚才一语双关的话,赵铳应该是听懂了。 然而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纠缠不清的关系 ,恐怕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未来心烦意乱的时候或有更多。 下午的课程主要是建筑史和建筑学理论,主讲人是建筑系最有名的讲师沈雅文,沈教授今年三十出头,面容十分清爽且帅气,是货真价实的本校博士生,大学毕业直接留校堪以重任。 中学老师靠经验和嗓门,大学老师靠学识和逗比的嘴。 沈雅文恐怕不用太能说会道,只肖他人往讲台上一站。 翩翩风度自然化风而来。 曾楼迦一直对身上储蓄着书卷气质的人有一种天生的敬佩感,也许他们并不是天生耳通目达颖悟绝伦,但是这类人身体发肤间会散发出一种持之以恒又睿智儒雅的魔力,不自觉会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建筑学本身并没有告诉人们怎样运用它,运用的方法乃在书本之外,纸上谈兵却不如躬亲历行,有远见卓识的人首先必然会弯下腰身,脚踏实地。” “再坐的各位,将来或许都是建筑业里的最出类拔萃的设计者,你们描绘房子,创造生活,勾勒未来,是社会机器的规划家和彩绘师。” “我希望你们这学期每节课请务必赏光来见见我,学过的每一个建筑理论也不要仅仅浪费在在考试上,毕竟自学成才的大师级建筑师只有安藤忠雄。” 阶梯教室里的人近两百人哄堂大笑。 沈雅文清了清嗓子,“第七排穿蓝色衬衣的帅哥……难道我的演说比不上手机里的精彩纷呈吗?”他对课堂要求一向以严格出名,第一条尤其不准许在上课期间玩电子产品。 温润的阳光像聚光灯一般,恰好笼罩在曾楼迦的白净脸上,像一环天使的光圈,他双手不停地敲打着手机键盘,以至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 戴远征用胳膊捣了他一下:老师问你为什么玩手机。 曾楼迦缓缓站了起来。 “老师,我并不是在玩游戏。”他把手机屏幕立起来以正面回应沈雅文的质疑,“我只是把您讲得精彩的知识要点和我自己的理解做一段文字整理。” 沈雅文没想到他竟然会站起来辩解,“你叫曾楼迦吧?”去年入学的时候,曾楼迦被当做传说一般在校园里流行了很长一段时间,说什么N大校草白又奶,奈何高冷睡不到。 如今一见,果然一枝独秀。 沈雅文笑道,“我讲了很多东西,而且已经近一个小时的内容,你能记录多少?”即使手指头不会麻肿胀,记忆力也好不到那种地步吧。 秀秀,你坐下。沈雅文点手示意。 曾楼迦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被敷衍,他推开戴远征的刻意阻拦,从第七排大步流星地走上讲台。 阶梯教室里的人开始纷纷交头接耳。 沈雅文简直惊呆了,觉得对方来势汹汹,搞不好要揍自己一拳,可是等曾楼迦真的走入自己眼帘的时候,蓦然发现自己怦然心动得厉害。 这个细腻得如同骨瓷一般的男孩,固执得打开手机界面,“请您看一眼。”态度十分明确。 沈雅文淡淡一笑,目光从曾楼迦认真的侧脸转移到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录上,大概扫了几眼,俨然万分震惊,拿手指头上下拨动几下。 近万字的讲义,里面的要点要素被曾楼迦用WPS记录个七七八八。 记忆力真的十分惊人。 沈雅文的目光由错愕变得赞许,“大家都抱着电脑做笔记,只有你用手机,所以我才以为你在玩。”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抱歉吧。 他哪知道曾楼迦怎么会有闲钱买笔记本电脑,得亏曾楼迦的人脑更好使唤,再加上假期给别人打工做会议记录员,十根手指头灵活到飞起。 “不过下次再有类似情况,请下课以后再找我说。”沈雅文诙谐地平复了阶梯教室内嘈杂的交谈声,“毕竟我的私人时间更加充裕。” “可是我下课以后的时间有些缺欠,而且出现误会就应该尽快解决。”曾楼迦小小声说了一句,让沈教授能听清楚就行了,而后拿着自己的手机又折回座位。 戴远征老远跟他立起大拇指。 曾楼迦背了两个充电宝,记录了一下午的笔记,差不多就废掉一个。 戴远征瞧他那手机烫得惊人,管不住嘴好心提醒着,“你再这么胡用电子设备,当心哪天爆炸了不可。” 曾楼迦勉强笑了一下,“你这提议不错,我应该考虑给自己买一份意外保险。” 戴远征还想说点什么,曾楼迦背起书包,准备从教室里往出走。 “哎,曾楼迦!”戴远征挡着他的去路,“走啊,一起去食堂吃饭哪,难道今天你又不吃饭了?” 曾楼迦耸耸肩,“今晚没有课,我正好赶回去有事。”有一部分原因,他可不想再遇见赵铳而已。 跟戴远征道别后,曾楼迦戴上耳机,随手打开手机里早就储存好的建筑史txt文件,选择了最舒服的语音速度,一边往出租屋里徒步赶去,一边跟着语音巩固知识。 他的记忆力虽然好,但是不循环巩固的知识,就会像没有地基的高楼,说塌便塌。 何况他的时间真的是海绵里的水,需要不停挤不停挤不停挤。 沿途他特意去了趟五金材料店,买了点石英玻璃,UHU胶水,木板、和LED灯。等到赶去出租屋的时候,天色已晚,出租屋家家户户都冒出香喷喷的饭菜清香。 曾楼迦暗咒赵铳这个死东西,竟浪费他的午餐还不给他饭吃,饥肠辘辘地提着两大包材料往自己屋门口走。 出租屋外面并没有多余的照明设施,昏暗不明的环境像影藏着怪兽的口袋,把曾楼迦修长的身影蓦地吞入黑魆魆的道路深处。 曾楼迦放下两大包材料,已是气喘吁吁,反手取出家门钥匙,旧式的铁皮包门上隐约复制着他的黑影,一切皆是万籁俱寂,只有钥匙叮叮当当的声音。 这一摸,才发现门把手上拴了个黑色垃圾袋。 曾楼迦左右张望了一下,他的两个邻居家门口似乎没有挂东西,莫非是谁犯懒把垃圾挂他家来了。 唉,微微叹口气,曾楼迦解开垃圾袋,大敞的口袋里涌出一股异常的香氛,不属于花草水果香气,而是一种类似于乳胶里添加过香精的味道。 是什么东西! 曾楼迦大胆伸手进去摸了一把,里面满满当当装了几十个拆了塑封的安全.套,应该是没有使用过,但是润滑粘腻的手感分外变态,引得他心里一阵恶心,迅速取出自己的手,转身把那袋子玩意儿丢到公共垃圾桶去。 门打开后,曾楼迦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他感觉自己浑身都被某种病菌侵染过,不停地用凉水搓洗着,直到皮肤变得粉红,才肯罢休。 他首先想到了赵铳,理智随后又提醒自己不可能那么凑巧,何况赵铳这段时间应该在学校,不可能出来搞恶作剧,而且,赵铳还不至于恶劣至此。 其次,就是周围的某个人干的。 联想至此,曾楼迦浑身寒颤不止,他一个穷苦学生远在异地求学,要钱没钱,要色略有,平常说话的人根本没有几个,更不可能去开罪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人要恶整他? 曾楼迦简直被气糊涂了,加上又洗了凉水澡,肚子还饿着,如今更是晕晕乎乎地坐在书桌前自顾自得气恼。 他的书桌很大,一部分用来摆放学习资料,另一部分可以随机使用,拐角上摆着一座二层楼房的精致模型,全是用最好的材料拼贴而成,左侧做了一架秋千,右侧则是全手工磨制的独木拱桥,下面是鹅卵石堆叠的锦鲤池塘,几尾塑胶小鱼在颜料画出的水面栩栩浮游。 曾楼迦羞恼交加的大眼睛蓦地柔情起来。 反正,有些生活不就是要一忍再忍吗? 他的手指轻轻打开按钮。 楼房模型里的每一扇窗子,都散发出淡橘的光,像真正的万千灯火一般,醉人而温暖。 打开了活动的房顶,模型里的每一间屋子都按照真实比例制作,其中有间屋子里摆着一个水晶八音盒。 曾楼迦打开了八音盒,里面静静躺着的一张白纸刺痛了他的神经,他快速地从兜里掏出那枚沾血的蓝钻耳钉。 赵铳亲手给他打的耳洞。 赵铳亲手给他戴上的耳钉。 赵铳说,迦迦,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了,就把这枚耳钉丢了,我若看见,就会知道。 所以赵铳细细含着他耳肉的时候,故意把耳堵咬坏。 永远不会取下来。 永远都喜欢他一个人。 橘黄色的光在曾楼迦湿润的眼眶里弹了许久,直到他翩长而浓密的睫毛下,凝出一些闪烁而剔透的星点。 他把耳钉和那张白纸重新封回了八音盒,埋藏进了他的小房子。 “咚咚咚……” 一串不规律的敲门声,在门头催命般响起。 第7章 每次想起你都想喷鼻血 曾楼迦眼神一紧,走到床旁边摸出仿真警棍,这个时候敢来作恶的就是找死,把家伙儿藏在身体后面,冷冰冰地打开大门。 张小严一张笑嘻嘻的表情出现在大门口。 “迦哥,我今天发工资了。”摇摇手里提着的肉和菜,跟抽到了大奖一样开心,他倒是没有注意曾楼迦的波动情绪,自顾自走进来,“今天小弟就拿出看家的本领,给你烧一桌子好菜,保准叫你闻到味儿就流口水。” 曾楼迦趁他不注意,仿真警棍悄悄搁在门背后的黑缝里,换了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那真是太好了。” 落地柜子里翻出来四听罐装啤酒,“你这学厨也近一年了,烧菜的手艺精进,过不了多久就能掌大勺了吧?” 张小严跟曾楼迦同岁,不过小几个月,自然就成了小弟的等级。他的身高也略低些,才一米七刚出头,天生的矮身材娃娃脸叫他在打工路上吃了不少苦头,拒绝的理由无外乎看着像童工,不敢非法录用。 不一会,屋子里就浮出了炒菜的香气。 张小严手脚麻利得像只开挂的猴子,炒好两菜一汤只用了十分钟,曾楼迦把书桌上铺了张报纸,两个人撸起袖子直接开吃。 将啤酒打开递上,张小严这才有空接着曾楼迦的话往下聊,“老板怎么可能让我掌勺,尤其我们那个主厨,就那个大胖猪,他最会看人下菜单了,知道我不是本地人,不过一个无根的浮萍,使劲欺负我们外乡人呢。” 曾楼迦拣起菜的筷子停住,担忧地瞅了一眼。 张小严连忙叫他快吃,“迦哥,你别担心呀,这种等级的欺负比咱们以前忍受的可好受多了!”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又转移话题道,“总之你别担心我,我近几天没见你,怎么觉得你又瘦了,是不是为了省钱不好好吃饭啊!” 曾楼迦笑,“我又不是励志故事里的苦情男主角,省什么钱,再说几天不见你就觉得我瘦,也太夸张了,我又不是得糖尿病。” 随后,他温柔地摸摸张小严的头发,“但是省钱是认真的,咱们两个都稍微节省着点,等我四年毕业之后,就租个店面给你开小餐馆。” 张小严学习不太好,高中没考上就在社会上闲混几年,曾楼迦总觉得人即使没有接受良好的教育,也该掌握一门过硬的技术。 这个梦想中的小饭馆,就是两个人坚守的全部信念。 张小严往嘴里吃了点菜,偷偷问了一句,“迦哥,你攒多少啦?” 曾楼迦抿嘴低笑,立起两根手指。 “这么巧,我也有这么多!”张小严笑得异常开心,略显稚嫩的脸庞透出淡红色的晕,“可这两千我攒了好久,感觉每次快要把它们花在零食大礼包上的时候,贫穷又紧紧地扯住了我肚子里的馋虫。” “噗嗤!” 曾楼迦一把拍在他想入非非的脑门上,“喂,醒醒,我说的可是两万,好吗!” “两万块~~”张小严一把紧搂着曾楼迦,一脸陶醉道,“哥哥,你好有钱啊,包养我好不好,我身娇体软易推倒~” 曾楼迦果然推都推不开。 嘻嘻笑笑间,所有的不快和艰难,也便一笑而过。 九月的城市里依旧保持了炎夏残留下的热度,N大的主操场上,近千名新生身着军绿色迷彩服,正在酷热的暴晒下,与铁面教官做着最残酷的斗争。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每个系同学们的口号喊得一个比一个洪亮。 负责训练建筑系的教官对某些歪歪扭扭站不直的家伙最后警告道,“你们这些娇小姐大少爷就是家里惯的,娇养是坏,溺爱是害,”然后伸手指了指站得笔直的赵铳。 “可瞧瞧人家,站了十几分钟一动不动,有毅力有耐心,多么有男子汉气概!” 队列里的人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瞅一瞅,站在队列后面的大帅哥。 赵铳的军帽压得极低,单看一张性感的嘴唇抿作一线,脸颊的线条益发棱角坚毅,他的站姿十分标准,肩开背挺,自然垂落的双臂连着合拢的五指,严丝合缝地紧贴裤缝。 宽大如麻袋一般的迷彩服在微风吹拂下鼓得像个大包,唯有在他身上看不出任何丑态。 人长的帅,连披条麻袋都是贵族气质的标杆,时髦浪尖的弄潮儿。 大家想:赵铳还挺像模像样的。 赵铳想:昨晚迦迦跑哪儿去了。 他本来刻意打听过曾楼迦的班级,到门口堵人直至自习室里最后一对儿情侣吵架离开,结果连根毛都没见到。 赵铳又想:今早迦迦跑哪儿去了。 他端着餐盘在建筑大楼附近的每一个分食堂都逛了一圈,收获了美女暗送的秋菠无数把,丘比特的利箭无数道,唯独找不见最想见的那一张脸。 以前在十九中的时候,他培养的明线暗线哨兵猎犬走狗,早把曾楼迦的一切去向摸个清楚明白,甚至曾楼迦课间去了几趟厕所,有哪几个王八蛋在茫茫人海中多看了迦迦几眼,赵铳都了如指掌。 如今到了N大,新的地界里,恐怕不能硬攻,唯有智取。 赵铳直勾勾的眼神总算有一丝丝松动,他侧一睨眼,对面乌压压站得一群人里面有几个女生胆子挺大,居然远远地就敢给自己递出信息量巨大的脉然眼神,和含情微笑。 其中一个女生不但漂亮,而且肌肤挺白净的。 赵铳想:反正谁都比不上迦迦在他心底的白,更不要提脸蛋或是身材。 他的肉.体与意识在某种程度下进行了剥离,珍藏的记忆流动如潮。 记得刚上高中时,开学也是要军训的,可惜那天赵铳起床晚了,主要是因为无聊的事情跟其他学校的老大干了一架,所以第二天觉得上不上学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等他摇摇晃晃翻墙爬进学校操场后,居然被班主任老张逮个正着,在十几个班的面前一顿猛虎教育。 赵铳觉得超级丢脸,拧着脖子完全无视班主任狂喷的口水,轻蔑地扫视了一眼所有面无表情的学习机器们。 麻木,僵硬。 唯独,有个小白脸就莫名笑了,七分冷漠夹杂三分傲慢。 这个胆敢嘲笑他的小白脸,就是曾楼迦。 刚开始两个人并无情感纠葛,赵铳仅仅是无所不用其极,想着法来折磨这个叫曾楼迦的小白脸。 直到对方忍无可忍跟自己约战。 赵铳总记得当时曾楼迦说要跟自己比拼耐力,然后两个人在八百米一圈的操场上不停奔跑。 一向日天日地的赵傲天竟然败下阵来。 比耐力,他从来不是曾楼迦的对手。 曾楼迦其实也快跑断气,掀起自己的校服下摆不停地擦拭着脸颊上的汗滴,气喘吁吁道,“赵铳,我赢了,以后你离我远点,当心我踹死你!” 赵铳躺在茵茵绿草地间,仰视着曾楼迦平坦又细腻的腹处,若隐若现的红豆让他的想象力不停地高涨。 奶油大雪糕有曾楼迦这么白,这么滑,这么香吗? 一切的怦然心动都来自于见色起意。 那一秒钟内,赵铳极速得成熟了。 他再也不想日天日地地胡作非为。 他要日到曾楼迦。 一股股热涌从赵铳最幸福的记忆里奋勇前进,前进,不断翻滚又激昂。 有人叫起来:教官,教官,赵铳喷鼻血了! 一个女生掏出来两包纸巾,另一个女生把纸巾折成两个纸卷塞进赵铳两个不停喷血的鼻孔。 他的脸红得骇人,连气息都不正常地喘动不休。 围着赵铳的人瞧他不太正常,纷纷说着,“教官,赵铳他似乎中暑了,快把人送去医务室吧。” 四五个人,也顾不得手忙脚乱,把赵铳前后左右夹起来,一起往系医务室送了过去。 校医给赵铳做了全面的处理,取出两支藿香正气水,叫赵铳安静喝了,顺便也收拾了脸上的血渍,他这边还没弄完,建筑设计班的人又风风火火地送来了另一个。 背着人的戴远征一见校医,开口就说,“这是我们班的同学曾楼迦,他最近状态一直不太好,刚才在绘画教室突然昏厥了,请您赶紧看看!” 一听见曾楼迦三个字。 赵铳掀开医务室的隔帘,趴在戴远征后背的人真是迦迦。 “你们都让开点!让我来!”赵铳三步并作两步,把半昏迷的曾楼迦从戴远征后背接住,打横抱着放在病床上。 曾楼迦的气色果真不妙,两片粉红的唇瓣透着虚弱的淡青色。 赵铳的同学说,“赵铳你快躺下吧,你还中暑着呢!” 曾楼迦的同学说,“曾楼迦的状态不是太好,麻烦校医您瞧瞧他的病有没有问题。” 熙熙攘攘,吵吵杂杂。 “先看曾楼迦,我不要紧!”赵铳冷然爆喝一句,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请各位都先出去一下,”校医开始下逐客令,扯着赵铳的迷彩服,“这位同学,你也出去,既然你喊那么大声,鼻血也不流了,应该……咦,你怎么躺下了!!” 赵铳软绵绵地躺在曾楼迦旁边的空床上,一脸虚弱道,“大夫,咳咳咳,我的病吧可能还不太好,咳咳咳,刚才喊得太用力,现在头晕眼花的,好晕好晕。” 188横卧在病床上,抬都抬不起来。 第8章 小白兔,白又白 曾楼迦早晨起床的时候隐约不太舒服,头晕耳鸣得厉害,不过冷水擦了吧脸就急匆匆上学去。 挺过了建筑设计基础,熬过了建筑史,结果坐在画室里双眼一抹黑,头晕目眩如刀似剑直把他整个人掀翻在地。 浑身感觉像漂浮的云层。 先是有人背着,再是有人抱着,麻木的肢体依旧模模糊糊感受到了一些轻微的刺激。 曾楼迦冥冥中像是被什么人舔开了嘴巴,甘甜的水液滋润了他干渴至极的喉咙,甚至连那人的声音都如同拨片划动的低弦音。 好听,安心。 迦迦,我的耐力再不会输你,身体好了以后可给我等着。 “同学,同学……”校医轻轻地摇动着曾楼迦的胳膊,“感觉好一点了吗?” 曾楼迦缓缓睁开的眼帘内,晃动着两根白花花的手指。 校医观察着他的瞳孔不断聚焦,松了一口气,“你这是营养不良加上休息不好引发的暂时性休克,是不是平常不好好吃饭呀?” 曾楼迦转移目光去了右上角,输液架子上挂着一大瓶透明的液体,正缓慢地输入自己的手臂。 泛麻的手臂,终于有种血液开始流通的隐隐痛感。 他试图活动一下仍然嗡嗡争鸣的头颅,转去左边。 一座小山一般的身体就躺在近在咫尺的位置,赵铳呼呼睡得真香。 原来是两个病床推在一起,摆贴成一个。 曾楼迦吓了一跳,条件反射闪了一下。 “哎呀,这个孩子也真是的,就说不让他乱挪医务室的床,手怎么这么闲不下来。”校医转了一大圈去拍赵铳的后背。 “喂,醒醒,当宾馆哪!要客房服务吗!” 赵铳一直就醒着,装的,现在装不下去,只好睁开惺忪睡眼,眨呀眨道,“美女姐姐,你回来啦!” “噗嗤!”校医完全不吃他这套,在赵铳肩膀上又拍了一把,“我统共出去了短短几分钟,你就把我的单人病床合并成双人床啦,既然有搬床的劲儿,赶紧起来军训去!” “太残忍了,我中暑了,训不了啦!” 赵铳继续躺平装软,“天大的冤枉啊,美女姐姐你不在,我总得替你盯着那药瓶子里的药吧,万一药输完了,美女姐姐你又赶不回来,我总得想办法把输液管的开关关了吧!” 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绕过一脸郁闷的曾楼迦,像搂着某人的头,手指刚好摸到输液管的开关。 “美女姐姐你看看,不用我费劲起来,长度刚刚好。” 校医提醒,“叫阿姨!” 赵铳:“是吧,美女阿姨。” 曾楼迦别过头去,不想再听他胡搅蛮缠。 校医露出一副你行你真行的笑脸,再对曾楼迦嘱咐着,“医务室的药品也仅仅供处理紧急状况,建议你最好还是去大医院里开些药,我擅自已经跟你的班主任联系过了,依你现在的状况,我建议你最好住两天院。” 赵铳的眼睛骤然放光。 校医:“中暑不用住院。”言下之意,你想都别想。 她又瞧曾楼迦面露难色,继续宽慰说,“大学里的课程紧张,最好还是去住院吧,调养好了身体才可以更努力地学习。” “何况,你也不想把身体拖垮,最后弄得重度贫血到需要请家长的地步吧?” 一种难以言表的森冷自曾楼迦的表情中一闪而过,连他吐露出的每一个字都沾了些不经意的微寒。 “好,我去住院,但是家长不必通知。” 赵铳举手:我负责送他去医院,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可以。他看出两个人纷纷皱了眉头,立马将欣喜若狂的表情换作不苟言笑。 关爱学长,人人有责。 赵铳以非常正当的理由请了假,名正言顺地扶着(半搂着)曾楼迦去了市医院,全面检查后确实是有些营养不良需要住院输液。市医院里的人平常就特别多,赵铳一直鞍前马后地替他取化验单又等排病房,即使曾楼迦想赶他回学校,也拿不出恰当的理由。 曾楼迦只好在赵某人有预谋的忽悠下互加了微信,给赵某人转了三千块钱,简直是割肉疼呢。 殊不知赵铳私底下多掏了些钱钱,甚至找本地熟人联系了一下医院,硬给他挤出来一间绝不会受外人打扰的VIP病房。 从小到大曾楼迦是第一次住院,对这些特殊情况并不十分了解,想着赶紧住两天走人,只好任由赵铳摆布。 进了病房,护士送来了一套病服,叮嘱曾楼迦赶紧换上躺下,待会儿要来量体温。 赵铳接过衣服。 护士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赵铳寻思着这护士难道想盯着迦迦换衣服?拿防贼的眼神使劲回瞅着护士。结果小护士被他赤.果果的凝视纹丝不动地盯了一分零七秒,脸红脖子粗到实在忍受不住帅哥的关注,捂着嘴转身先出去。 曾楼迦一伸手,“衣服给我。” 赵铳推开他手,“你这不病着呢,我帮你换。” “我不是出了车祸,被碾断手脚,更不是老年痴呆或是帕金森综合症。”难道换衣服这种小事还做不了? 赵铳说,“学长你真幽默,我是本着对你负责任的态度,你可别以世俗的肤浅眼光,来衡量我接下来对你做的每一个举动的本质。” 曾楼迦头还晕着,赵铳的话更令人头晕,他那双魔爪未经任何许可,已经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打着正义的旗号,伸在自己的身前。 曾楼迦喜欢穿衬衫,六颗纽扣眨眼间被赵傲天全部解开,令人不得不怀疑这一年中,赵某人是否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专门修练过贼手。 赵铳确实是郑重其事地在脱迦迦的衣服,捏着衬衫往开一拉。 雪白无暇如圣光一般扑面而来。 白花花的肉肉啊红红的果子,好久不见了,你们还好吗,你们想死我了! 曾楼迦瞧他眼睛都定格了,冷不丁一句,“我要感冒了。”又试探性地补充一句,“我的十八块腹肌好看吗?”是不是足以健壮到能夹死你的地步? 赵铳正色庄容地把衬衫合拢起来,“搓衣板,不好看,没感觉。” 内心OS:好想在搓衣板上跪.舔到死啊!! 曾楼迦一把扯过来病号服,转身进了盥洗室自己换,待他出来时赵铳已经重新塞好了鼻子上的卫生纸,对他故作端庄道,“学长,我听说你并没有住学校宿舍。” 从很多人那里打听来的。 “有关系吗?”曾楼迦躺在了病床上,“学校又没有明文规定必须住宿舍。” 赵铳继续一本正经道,“那你租在哪里了,我正好没事,去给你拿几件换洗衣服。” 他那点小心机完全逃不过曾楼迦的法眼,果断回绝着,“我身上这不穿着病号服呢,需要换什么衣服。” 赵铳明目张胆道,“那你内裤不用换吗?这么热的天,起码一天得换洗一条吧。” 曾楼迦摸摸自己的额头,“医院门口59.5元能买七种颜色的回来,赤橙黄绿青蓝紫我可以从周一穿到周末。” “那洗漱用品呢?” “门口小卖铺。” “那一日三餐呢?” “医院里自产自销,蒸煎炸炒,各不相同。” 曾楼迦把被子盖好,“我是病人,我花钱是想得到充足的休息。”你可以滚蛋了吗? 赵铳一咬牙,“学长,我对你太失望了。” 曾楼迦:厌烦ヽ(‘⌒メ)ノ “你难道都不考虑学习的事情吗?”赵铳使出杀手锏,“你在这里躺着要虚度多少年华,不然我去你家把最近要学的书给你拿来吧。” 曾楼迦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好吧好吧,你想扛就全部扛来吧。”反正我也不看。 从书包里掏出钥匙串,给赵铳大致说了方位,终于忍不住地蒙头睡下,多一句话都没有。 赵铳捧着钥匙包,仿佛手捧金光圣旨,出门后立刻变了一张冷峻严肃的脸,对值班的护士小姐姐叮嘱道,“医院的饭一份都不订,我来的时候自然会带,”而后又再三恳请,“麻烦小姐姐你扎针的时候轻一点,里面那位最怕疼,一疼就踹人。” 找了大半天,赵铳才从犄角旮旯里摸到了曾楼迦的屋门,心里一半是快乐,一半是苦恼。 他的迦迦是不是住得条件忒差了点。 不论三七二十一,他先进门勘察一番,开锁后的情景真是逼仄到惨不忍睹,索性曾楼迦自理能力超强,家里虽狭小拥挤,依旧收拾得井井有条,纹丝不乱。 赵铳跟屋主人没皮没脸地纠缠如此久,目的是十分明确的。 首先,笔直奔向了厨房重地,翻了翻橱柜里的餐具数量,都是四五套的杯叠碗筷,应该有替换或者邀请朋友来家里坐坐的可能。 接着又摸到了浴室。 干净的盥洗台上摆着一套牙具和毛巾,这就是很不得了的发现,证明迦迦确实独居。 为了继续求证,他又鬼鬼祟祟摸去了曾楼迦的卧室。 迦迦身上残留的香气简直四溢到令人陶醉。 赵铳不断告诫自己,这不属于违法犯罪,他就是四处看看,随便摸摸而已。 想着想着就拉开了简易衣柜,曾楼迦常穿的衣服熨得平展,一道褶皱都没有,按照春夏秋冬的顺序挂在衣架上。 也没有什么野男人过夜留下的衣服。 赵铳放心地取出里面的小方盒子,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十几条纯白色的小内裤。 哦~yy过很多种颜色,居然是纯白白哦~ 赵铳把几条小内裤掂量在掌心,虽然有点旧,但曾楼迦都洗得干干净净,连一丁点儿可疑的黄渍都没有。 闻一闻清香扑鼻,嗅一嗅精神抖擞。 展开一条,才觉察这些小裤裤居然比自己的尺寸尚要小一码,想起这些小裤裤曾经最亲近地包裹着迦迦圆润挺翘的小屁屁,赵铳恨不能用双手撕碎每一条。 哇咔咔咔~ 不不不!他不是来做变态的!! 赵铳顺手牵羊装走了一条,剩下的再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满心的欢喜地栽倒在迦迦的单人小床上。 迦迦的小枕头,迦迦的小被被,迦迦的小褥褥~~ 赵傲天恨不能扯开被子在里面睡上一觉。 哦,我这个胸怀不轨的男人。 等等!! 赵铳逐渐猥.亵的笑意荡然无存,他从枕巾的拐角捻指一揪,竟然扯出来一根半黄半黑的细软头发。 这不是迦迦的头发! 这……是奸.夫的! 赵铳激荡的血液瞬间逆行,再差一点点就要爆管了,他坐起身来,点开自己从邮箱里下载的图片,里面的奸.夫并没有染过头发的迹象。 莫非不止一个奸.夫。 一万匹草泥马在他头顶的青青草原上呼啸而来,震得赵铳大脑小脑脑干不停地收缩。 这是谁,这是谁tm敢勾引他的迦迦! 赵铳一拳捣在墙上,他要去问清楚,他不能平白做乌龟王八蛋。 风风火火地扯开门,门口居然刚好站着一个人。 张小严正准备敲门,188像一座从天而降的绿.帽山出现在眼前,条件反射退后一步,提起手里的两根大白萝卜准备自卫。 “你是谁,是贼吗,大白天鬼鬼祟祟!” “你是谁,是贼吗,大白天鬼鬼祟祟!” 两个人不约而同责问道。 张小严认真看了一眼,突然脱口而出道,“赵铳,你怎么在这里!” 赵铳心里正不痛快,看见眼皮底下这只满头黄毛的小矮鸡更是火冒三丈。 “我认识你吗?”当年在十九中除了曾楼迦,剩下人的脸在赵铳脑海里全是一张张白纸,他反问,“你是谁,怎么知道本大爷的名字!” 张小严的金发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赵铳瞟了几眼,一把将人提进来,张小严想反抗,赵铳已经捏着手里的发丝跟他的头发做了对比。 “你就是这根毛的奸.夫本夫啊。”赵铳几乎是咬牙切齿,“你居然敢自己送上门来找死!” 第9章 迦迦,俺稀罕你 …… 张小严扑在曾楼迦的怀里,哭哭啼啼着,“迦哥,你怎么生病了都不给我打电话,要不是禽兽赵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啊。” 曾楼迦一边哄着他,一边回瞪着禽兽赵。 你的嘴怎么能跟棉裤腰一般松呢! 赵铳满脸无奈地眨眨眼睛:我揍他的时候,不知道他是我亲亲的小舅子啊。 曾楼迦接着瞪眼:你既然不认识他,怎么能随便打孩子呢! 赵铳两个眼睛来回挤:我打都没打到,我冤枉啊! 本来赵铳已经要轮拳头了,张小严的生活经验更加丰富,第一反应抱着头躺在地上放声大叫,救命啊,救命啊,打死人了,街坊邻居们快来瞧啊! 赵铳隐约听见门窗耸动,赶紧拖着张小严的两条腿拽到内屋里,再关上自家门。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话说高中三年间,他不知道迦迦居然还有个异姓的亲兄弟。 误会已解除,可是赵铳委屈啊。 即使是兄弟,迦迦的美妙胸口,躺得也绝不能是这只小矮鸡的臭脑袋,那该是他的专属位,梦寐以求的乐土。 赵铳表面稳如老狗,内心嫉妒得一批,说找医生去开点药,独自先出去一下。 张小严瞧他走了,才把脸从曾楼迦怀里□□,面露狐疑道,“禽兽赵怎么跟着你跑N市来了?什么时候的事,一年了你怎么没告诉我一声?” 曾楼迦微微带着病容的眼神跳了一跳,“要不然你亲自去问问他?禽兽赵,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张小严嘻嘻嘻笑起来,“好好好,我不叫他禽兽赵了,看把你心疼的。” “别胡说。”曾楼迦转头盯着输液的药瓶子,悠远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一切,“他迟早会走的,一切仅仅是早晚的事。” 张小严安顿好曾楼迦,提着暖水瓶准备去打点热水,恰好看见赵铳提着一袋药瓶子,远远走过来。 两人迎在医院幽深的过道里,赵铳抬高眉眼的样子冥冥中有些盛气凌人,张小严决定讽刺他一下,故意伸出一条腿绊在前面,“哎哎哎,姓赵的,你平常不是最喜欢恃强凌弱吗,腿怎么瘸了,莫非是被仇家从小黑道子里面偷袭的吧!” 赵铳听见人叫他了,左顾右盼了几个来回,没人啊! 张小严遭受了莫大的羞辱,伸手在他脸前打个响指。 “你的身高决定了你目中无人的态度吗?!” 赵铳勾唇一挑,反手拍开对方的手背,低头对张小严笑起来,“我的腿经历了什么你不配管,但是你再敢肆意挑衅我的极限,管理不好自己的措辞,你的两条腿就该你说拜拜了。” “今天才认识的亲亲小舅子,你说对不对呀~”他的大手在张小严的头顶摁了一把,张小严的身高须臾在原有基础上缩短一厘米。 若不是依靠裙带关系,此刻某人定然是扁了。 “你的极限水平线也太低了吧,”张小严颤抖着手指,从赵铳的脚比划到头,“像你这样表里不一善于伪装的人,以前每天总是变着法欺负迦哥,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你随便接近迦哥!” 所有的无事献殷勤,都是心怀叵测。 “你可真是活泼又不失肤浅,”赵铳摇摇头,十分自恋道,“跟迦迦做死对头那是高二之前的陈年旧恨,高三以后迦迦就是我的亲亲老婆,我对他的好连我自己都嫉妒,他估计脸皮太薄,只告诉你前半段,没好意思告诉你后续发展。” 话说,曾楼迦以前在小舅子面前说了自己多少坏话啊?才导致小矮鸡对自己的错误偏见。 赵铳都恨不得打某人的小屁屁了。 张小严嘴巴没占到多少便宜,但是赵铳对迦哥的态度真把人恶心到了,他之前在大马路上混得时候多少也听说过十九中第一恶霸的美名,更从许多高中生口中听说过迦哥被屡屡针对的事情。 所以才对赵铳的前半生进行了精辟的总结,禽兽。 现在禽兽变情圣了,原谅他接受无能。 张小严微微咳嗽,“无论之前如何,总之你们现在是陌路人,我希望你……” 他都没来得及说,希望你不要继续骚扰我哥。 赵铳立刻面露凶光,周身散发出强大冷肃的气场,足以肆意碾压周遭每一个胆敢挑衅他的生物,张口说道,“你有胆子威胁我,敢不敢承受一下严重的后果?” 挡我者,死。 张小严马路上混大的,什么流氓没见过。 手指头指了指赵某人的脸,真想要回他一嘴,经不住对方的眼神恐吓,软趴趴说了句,咱们走着瞧,得罪我是有反击的。 溜着墙根,原途返回VIP病房,热水也忘打了。 赵铳冷冷一哼,浑身散发的凶傲之气瞬间又敛回体内,好似从来都没释放过一般,他的手机在口袋里嗡嗡嗡震动半晌,先处理完看似烦人的小舅子,再拿出电话。 居然是许久不见的李勋然。 这小子被赶走之后好久没联系,估计在美国又深感挥霍无度后的孤独了,才想起来给自己来电。 赵铳接起电话,熟练地应对一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can not be connected for the moment,please redial later.” 对方明显愣了半天,手机听筒里突然暴风吼道,“赵铳,你tm个龟孙子,系统播放的语音刚开始tm的是个女的。” 赵铳已经把手机压掉,直接把李勋然拉入黑名单。 话说他放弃去墨大,偷偷把志愿改在N大,这事儿是赵铳一手秘密操办的,远在法国的赵夫人和赵先生忙家族生意,夫妻二人全部属于毫不知情的状态,而且这个事他也没告诉过李勋然一个字。 李勋然要是知道了,就等于他爷爷知道了。 他爷爷知道了,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了。 没把迦迦拿下,谁都不能知道他在N市。 张小严是个言出必行的好孩子,每天一日三餐准时保质定量送到曾楼迦的病床前,赵铳每天要军训,有时候会不小心晚来一点点,反正不管晚多少点点,他来的时候,曾楼迦都吃完睡下了。 他连用眼睛骚扰一下对方的空档都没得。 最可气的是曾楼迦出院也没通知他,背着小书包跟张小严跑了,害得赵铳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来接人时,VIP病床上早从小迦迦换成老奶奶。 赵铳还不得不吐槽的是。 学建筑设计好tm难啊啊啊!每本书厚的跟新华字典似的,上课的时候需要不停地记笔记,下课以后一群男男女女就把赵铳堵在教室里侃大山,一个接两个层出不穷,晚上还得整理资料熬夜苦读。 他想去找迦迦啊,迦迦你在哪里,我们念得是同一个建筑系吗?难道不是牛郎织女银河系吗? 两个人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过了一周。 曾楼迦最近精神调养的不错,也有按时吃饭休息,再加上没人来骚扰自己,回家后张小严大鱼大肉地炖补,所以红光满面到令人发指。 课间休息时,曾楼迦本来想着去楼下的自动贩售机买瓶矿泉水,结果戴远征一脸春风地从教室外面冲回来,看见曾楼迦简直是满脸禁不住的八卦之色,伸手挡住了他的买水之路。 戴远征冲上来二话不说,拐着曾楼迦的胳膊就说,“走走走,我今天请你喝水,不,咱们去喝咖啡,热乎乎的。” 曾楼迦来不及拒绝,就被戴远征拖出了建筑大楼。 N大的系目较多,各门各类的院系都有自己的教学大楼,戴远征也不说到底去哪里喝咖啡,走山路似的拐了十八道弯,来到了艺术设计院的X形大楼面前。 这座大楼里囊括着平面设计、环境艺术设计、电脑艺术设计、装潢艺术设计、动画和服装设计,也是林林总总得十几个专业拥挤在一起。 重点是,全N大最漂亮的妹子都扎堆在这一座大楼里面。 曾楼迦立刻明白了某人无事献殷勤的目的,哦了一声,淡淡笑起来道,“戴远征同学,你这杯咖啡看起来价格不菲吧?” 戴远征禁不住老脸一红,“嘿嘿嘿~” “说吧,你的真实目的。”曾楼迦准备要逼供处理。 戴远征的脸膛更是深红了一下,“我事先申明啊,我其实也没拿人家什么好处,就是……就是有人想请你帮个忙,托我来做个引路人而已。” “我能提前问一下,是什么样的人吗?” “放心吧,”戴远征拍拍他略显僵硬的肩膀,“女孩子,是那种软软萌萌,绝无破坏性的女孩子哦。” 第10章 老婆看见我,竟跟别的男人走了 萌~妹~子~ 曾楼迦的耳垂到脖子根不自觉地刷了一层樱色的淡粉,他并不讨厌可爱的女孩子,只是无法顺利地相处,高中时候只要有女生的气息默默靠近,他的薄脸皮子就会不自觉一片火烧,比警报器还灵敏。 莫不是他有什么先天的基因缺陷? 类似畏女症之类的? 戴远征顾不得多观察曾楼迦的反应,一边道歉说自己不该擅自答应别人,一边拍胸脯保证,绝对让曾楼迦一块肉都少不了,仅仅是帮个小忙。 两人前脚才踏进艺术设计大楼,大厅里穿梭如流的女生顺势像打乱秩序的沙丁鱼,雀跃着低声尖叫连连。曾楼迦果不其然脸刷得泛红,双手微微捏作半握的空拳头,不停去调整自己的视线。 戴远征咨询了一下影视动画设计专业在几楼,扬手对纷纷拥在大厅的好奇妹子们说着借过,借过,简直跟经纪人护送自家艺人去片场一般尴尬。 索性乘坐电梯去了六楼之后,明显人不如底层那么拥堵,戴远征又问了几个来往的同学,终于摸到了612的大门。 推开门一看,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人体或其他模型制作,零散摆着七八张简易的办公桌,然而桌上已经看不出原有的颜色,宽屏电脑周围散落各种关于MAYA影视动画高级模型制作全解析的书籍,还有一些女孩子最喜欢的公仔手办模型。 里面的人大都不在,唯独一个戴着粗框黑边眼镜的女孩子,在书堆与电脑显示屏之间重复着抬头低头的动作,神情投入到完全没有注意有人推门进来。 戴远征像是做贼心虚,扯着曾楼迦极快闪出门,心慌意乱地在挺直的鼻梁上习惯性推了一把,羞涩地说道,“我今天看起来怎么样?” 戴远征并非那种令人过目难忘的帅哥,但是很耐看,尤其身高比赵铳略低些,肩方腿直再加上眉目分明,是个周正大气的阳光男孩。 曾楼迦隐约明白了对方手足失措的真正理由,开门见山问道,“你……不会是盘算着拿我当借口,来套人家小姑娘的微信微博QQ号吧?” “瞧你说的,嘿嘿,”戴远征一把拍在曾楼迦的肩膀上,郑重其事道,“兄弟,靠你了!”扯着曾楼迦又返回去,喊了一声,“林淼,你要的帅哥我亲自给你送来了。” 叫林淼的女孩子终于不再关注电脑显示屏,盯着突然进屋的两个人来回看了好几眼,恍然大悟从椅子上弹起来。 “你就是接下我在校内网发出邀请帖的戴……” “对对对,就是我,”戴远征礼貌地伸出右手,“我就是建筑设计系二年十六班的戴远征,这位是曾楼迦。” 三人互相握手,各作自我介绍之后才知道林淼看起来娇小软萌,居然是大四的学姐。 曾楼迦深深望了戴远征一眼,瞧他乐得喜气洋洋,怕不是就喜欢年长一些的样子。 对即将毕业的小姐姐伸出魔爪,这样好吗? 林淼突然就腼腆地笑了起来,“真是幸会幸会,居然能请到咱们大学的首席校草同学。” 曾楼迦的脸微微一涨,眼神飘忽悠下,落到地面。 林淼又说,“你不记得我了吗?” 曾楼迦:? 林淼说着取下黑框眼镜,散开长发,双手上下左右一笔划,“我把你的模型撞烂了。”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哦,竟然是你!”曾楼迦指着林淼,原先的拘束感顿时消除一半。 “原来你们认识啊,”戴远征不甘寂寞,单臂自然而然地搂着曾楼迦的肩膀,横在二人中间挡着林淼的全部视线,“我们系的第一美男子接下来要做什么任务呢?” 林淼被打断了甜美的追忆,才记起任务更加重要,把两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招呼到自己凌乱的电脑桌前,给两人看了一段动画设计。 背景设计以古代水墨画为主色调,远景遐日妩媚,纤云低垂,柳岸如同淡扫的峨眉融入山景,湖畔点缀着青莲碧荷,有种宁以致远的美感,再配以最流行的古风音乐,更是美如仙境。 林淼解释道,“今年十月份我们系要举行一场主题动画设计大赛,我们小组抽到的命题是恰恰是古风,如你们所见,现在背景动画已经设计得七七八八了,就需要一位翩翩佳公子在这段动画里挑大梁呢。” 戴远征不无讨好地赞美了几句,又拐到正题上,“现在网络资源丰富,尤其是人物的立体建模多种多样,你们直接参照或借鉴一下,不是更加轻松。” 林淼摇头,“这次比赛要求十分严格,必须是百分百原创,”抬头对曾楼迦笑了笑,“所以说,能请到校草同学鼎力相助真是太好了,简直可以预知胜利即将到来似的。” 别的不论,拿着这张漂亮到过分的脸建模,就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 曾楼迦突然被夸,这双眼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安放。 戴远征从背后拿手指戳了他一下。 曾楼迦立马心领神会,“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林淼直言不讳,“这周六日,能不能麻烦你来一趟学校?正好我有个闺蜜在服装设计专业里,我跟她借一套古风服饰,脸部建模之后,还可以对整体造型设计一下。”怕曾楼迦不太方便,又补充着,“事后请你吃香喝辣唱K,怎么样?” 戴远征背后又戳了一下。 曾楼迦问,“那能给个联系的电话号码吗?” 出了艺术设计大楼,戴远征简直手舞足蹈,两条修长的胳膊像藤蔓一样缠在曾楼迦的肩膀上,欢欣雀跃道,“迦迦,你怎么能这么优秀呢,对了,我以后就叫你迦迦可以吧!” 曾楼迦冷不丁问一句,“咖啡,热热的咖啡。” “咱不喝咖啡了,咱们下馆子去。”戴远征拿到了心怡的电话号码,简直攀登了人生巅峰,曾楼迦倒是觉得林淼人不错,专业技术过硬,是个优秀又可萌的恋爱人选。 唯独她马上就要毕业了呀。 这种半道出家的恋情跟黄昏恋,夕阳恋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话到嘴边,却没好意思说出来。 才一转弯,迎面就见赵铳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过来其中有男有女,大家说说笑笑得好不热闹,远观像极了皇帝微服私访,宫女太监大臣将军众星拱月,每个人手里提着绘画工具,原来是走出教室写生。 赵铳日常站在C位,刺得人眼睛疼。 戴远征从背后冒出一句,“这个小学弟真不简单,随便走到哪里都是明星人物,日后必成大器!” 曾楼迦咳咳咳,清咳了几声,“吃饭走吧,快一点。” 走是来不及的,赵铳已经看见他们了。 赵傲天上扬的嘴角立马降低了八个度。 对面的那个玩意儿在干什么,竟敢随意触碰他的迦迦,不知道迦迦是易碎品,只能看,不能摸吗! 尤其是曾楼迦的态度也不好,转个方向掉头就跟别的男人走了,放他这个老公(曾经的)以何种地位! 赵铳叫了一声,“班长,班长在哪里?” 班长听到号令小跑过来,亲切问道,“赵铳你怎么啦?” 赵铳道,“我有点不舒服,想去一趟医务室。” 班长善解人意说,去吧去吧,我跟老师汇报一声。 赵铳又道,“可是我的铅笔构图还差几笔。” 班长说,没事没事,我帮你填写几笔,金银财宝不算富,团结友爱才幸福。 赵铳点点头,我的好班长,您辛苦了!把空白一片的画纸塞给班长,随手捡了块石头,像嗅觉灵敏的猎犬,尾在曾楼迦与戴远征消失的方向去了。 第11章 身体力行 妈妈做得的饭菜再香,也有孩子挑食的时候,更不要提谁能在学校食堂连吃一个月的黑暗料理,还能硬着头皮继续吃下去,而不出门捞点新鲜。 学校附近的小饭馆总是生意兴隆。 曾楼迦等着戴远征点餐,自己则用餐巾纸将桌面抹得纤尘不染。 戴远征一阵子就端来了两份煲仔饭。 这家店的煲仔饭今日看起来份量给得格外足一些,戴远征把盛着鱼香肉丝的那份摆在曾楼迦面前。十分奇怪地说了一句,“今天的炒肉丝真的就只是肉丝,胡萝卜和木耳居然寥寥无几。” 曾楼迦吃了一口,“总比老干妈火龙果搭配石榴炒豆角要好吃吧。” 戴远征也吃了一口,“你这样温吞吞地说着冷笑话,感觉令人背脊发冷。” 哈哈哈。 赵铳找了好几家饭馆,透过干净的门窗,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吃煲仔饭处,尤其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跟对面谈笑风生。 迦迦,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给我戴绿帽子吗? 没关系,就算你时速八十迈,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进了饭馆赵铳先不说话,冷俊的脸透着逼人寒气,拉开戴远征旁边的空椅子,手里握着石头不轻不重放在两个聊天的人中间,大大咧咧坐下来。 “噹!” 两个人全愣住,连来回端茶倒水的服务员都吓了一跳。 戴远征狐疑地瞧着赵铳,很是纳闷地摸摸鼻梁,“这位小学弟,你这是准备砸店呢,还是准备砸我们其中哪一个?” 曾楼迦表面不疑不变,心底禁不住紧张。 赵铳以前在十九中路子野,性子急,说抄家伙干架,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曾楼迦实在怕他乱来,转了转柔亮的眼珠子,暗示他不要冲动。 赵铳寂寞一周的心灵瞬间得到安抚,紧绷的表情说变就变,唇角含起微微笑意,“学长,你们在说什么呀,文明社会法制教育,我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在国旗下,怎么可能在公共场合执石行凶。” 他的脚,越过桌洞下的阴影,在曾楼迦的小腿肚上摩擦一下。 都是看你的面子。 曾楼迦踹他一脚,反被他以两条大长腿一夹,牢牢锁死不能动弹。 赵铳四平八稳地解释着,“我们老师最近留了点课题上的作业,需要做个小模型,我正好捡了块石头做假山用呢。” 戴远征瞬间回想起自己大一时堆积如山的课题作业,两道眉毛简直拧成一块旮瘩,“想起来了,你们这届的那个老师就是喜欢让人在模型四周造景,不过经验之谈,假山建议用普通白色泡沫。可塑性强,做好后,再用油漆喷色,方便粘贴还轻巧。” 赵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学长你实在是厉害,我在做这些东西上就没有什么灵性,经常被导师批评,以后不懂的时候能不能来跟你讨教。” 戴远征轻微触碰一下鼻梁,显得分外高兴,“可以啊。”又补充一句,“咱们同一个专业的,你叫我远征就行了。” “那我就叫你征哥吧。” 曾楼迦一口饭差点没卡在嗓子里。 赵铳今天是怎样?嘴巴上涂抹了蜂蜜吗?甜得人都快反胃了。 曾楼迦深谙赵某人的花花肠子有多少道弯,一边试图把自己的脚拔.出来,一边催促着待会儿还有沈教授的讲座,不能耽搁。 戴远征才觉得失礼,“赵铳你也没吃吧,一起来。” 赵铳见他要主动付账,摁紧对方的肩膀,很不好意思地说,“上次我还说请你们吃饭呢,怎么可以让征哥破费,我自己来。” 指了指曾楼迦的鱼香肉丝,“我也喜欢吃这个,不过我比较挑食,能不能给我先尝口试试味道?” 曾楼迦:“你不嫌弃我吃过吗?” 赵铳河马张嘴:“啊~” 曾楼迦重新拿了双筷子,拣起一撮细嫩的肉丝,使劲塞进赵某人不知廉耻的嘴巴里。 赵铳蓦地咬住他的筷子,稍等了一秒才松开,“怎么这么香甜!我也来个一样的。”恋恋不舍地松开曾楼迦的腿,走到收银台去点餐。 点餐柜台前人头攒动,赵铳排队了一会儿才轮到他。 对面戴口罩的小矮子似乎态度不好,多说一个字都会浪费唾沫,“要米饭吗?” 赵铳一边回头盯着曾楼迦,一边回复,“煲仔饭能不要米饭吗?” 对方又问,“不要米饭吗?” 曾楼迦好像快吃完了,赵铳明显急躁起来,“不要米饭!鱼香肉丝要微量糖,微辣,别的不要。” 戴口罩的矮子:“要正常糖,微辣,别的都要。”在收款机上一个指头摁一下,算了钱。 赵铳:“你好像按多了。” 对方没反应。 赵铳的心头禁不住冒出了熊之烈火:“你按多了,不是一百块。” 戴口罩的矮子:“你不是要米饭吗。” 赵铳白眼一翻:“不要米饭!” 我去! 他一把扯开矮子遮脸的大口罩,“张小严,你这么耍我有意思吗?”对方那头黑黄相间的杂毛够露馅的了。 张小严估计没想到赵铳能认出自己,一手重新戴起口罩,一手急匆匆地扯住赵铳,“我警告你,你可不准告诉迦哥我改在这家店打工。” “谁管你啊,”赵铳抖开对方的手,“刚才点的餐我不要了,你赶紧处理后面这大排长龙的人吧。” 曾楼迦和戴远征并肩一起往出走,真不客气。 赵铳两三步追了上去,迎面进店的人有点多,为了避开拥堵的人群,他不得不错开自己的身躯,膝盖猛地撞在了金属门框上。 腿上的旧伤同时发作,痛得他不由紧皱双眉,失去重心的身体微微一摇,撑手抓在门框上保持平衡。 他真是想咒骂一声该死。 就听曾楼迦清朗的声音唤起,“赵铳,别堵人家门,过来。” 赵铳抬头,街边高大的梧桐树荫下,曾楼迦修长的身影在耐心地等他,一两片早黄的落叶被秋风中的丝丝凉意摩挲着。 但夏天尚未远去。 曾楼迦并没有出手帮忙的想法,他凝视着赵铳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仿佛一切时光都能停滞不前。 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 赵铳轻轻笑道,“你等我哪!”任何痛楚都是甜蜜的羽翼。 曾楼迦拿出石头,在柔白的掌心垫了垫,“你的模型假山没拿,我怕给你丢了。” 赵铳接过石头,那上面沾了曾楼迦的温度,挺烫手。 曾楼迦脱口而出,“你的腿……怎么了?” “恕我直言,”赵铳明显很抵触这个话题,像一段不能被唤醒的记忆,即使他与曾楼迦面面相对,近在咫尺,绝不可碰触,“我的腿与你无关吧。” 好吧。 “拿好你的私有财产,赶紧上课去吧。”曾楼迦转头就走,即使赵铳喊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停下脚步。 曾楼迦也不知自己流畅的思维到底在哪里被打断过,让他梦游似的想了好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一眨眼,一个恍惚,居然到了周六。 林淼约好的见面时间。 曾楼迦想起要进那个充满女孩子的X型教学楼,实在是很不好意思,顺水推舟给戴远征做个免费红郎,就把戴远征也约见一下。 没等几分钟,戴远征就和赵铳谈笑自若地走了过来,好比结识多年的挚友。 赵铳应该是刚运动完,身上穿着阿迪达斯最新款运动套装,两条裤腿拉至膝盖处,露出两条结实精健的小腿,他的脖子上挂着无线耳机,里面隐约播放着重金属音乐。 男人最有性感味道的时刻,就是运动之后,浑身散发出荷尔蒙气息的瞬间。 汗水湿润了他的金棕色发丝,被赵铳用手肆意抓在首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乌黑如夜的眸,挺直的鼻子还在微微促急地息喘着,连带着健壮的胸膛一齐怦怦跃动。 戴远征说,“学建筑设计每天累得和狗一样,恨不能跟床粘贴在一起,真佩服你能早早起床出去跑步。” 赵铳已经看见曾楼迦,不过没一直盯着,而是解开胸口的拉锁,露出线条分明的脖颈,“我在布里斯班早起惯了,那边的人崇尚运动,我也算是入乡随俗。” “可你昨晚拉着我们宿舍的人打扑克到一点钟啊,这也是澳大利亚人民的喜好?”戴远征拍打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既然你家条件优渥,为什么不留在布里斯班。是因为什么?” “曾楼迦!”赵铳直言不讳地喊道,“我们来啦!” 不请自来。 曾楼迦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酥了一下,过电的,别扭的,余味的,奇形怪状地在他平静的心脏里荡起一圈涟漪,极快又消失殆尽。 三个人见面互相交谈几句,唯恐延误了时间,赶紧往612走去。 一推开熟悉的大门,三个大男生均被吓了一跳,狭小又凌乱的房间里突然站着二十几个女生,都是大楼里面来自各个系的,所有女生看见曾楼迦时,卡姿兰大眼睛们咔嚓咔嚓地放光,可是看见赵铳随后进来时,不约而同地撮圆嘴巴说“哇哦~”。 林淼无奈又急迫地合起双手,连连求饶地说:“抱歉,抱歉,本来我只跟宿舍里的小姐妹提了一嘴,结果隔壁宿舍……呃,和对门宿舍的都知道了。” 然后林淼接着说,“大家其实也是一片好意(有意),想着只有你一个人建模似乎太单调了,想着不如再搭配个女生,两个人一起入镜,看起来更加生动。” 曾楼迦的脸顺势就红了。 赵铳亲眼看着他露出衬衫的后颈变成诱人的粉红,既好气又好笑,冷不丁补充一句,“这阵仗足够赶上给皇帝选妃子了吧?”脱口而出的话,绝对含着十足的酸味。 他不提议还好,林淼的目光在投向赵铳时灵光激闪,“这位帅哥也是个好素材,既然你们一起,反正也是空等,不然你也来拍个照片吧!” 旁边有好几个女生竟激动地鼓起掌来。 第12章 我的酒馆对你打了烊 “那就不必了,我这个人平常不太喜欢照相。”赵铳的态度保持着三分刻意的礼貌与疏远,他完全不想做女生茶余饭后的配菜和谈资。 “嗐……”一众女生纷纷面露失望。 林淼的朋友连忙出来打圆场,指着其中一个女生说,“那就徐蕾,我这里有套汉服挺符合你的身材,而且你与曾……” “叫我曾楼迦就可以。”曾楼迦竭力平和地补充一句。 “对,你和曾楼迦身高挺般配的。”女生招呼两个人过来帮忙,“咱们先去隔壁班换衣服,待会儿再过来。” 叫徐蕾的女孩子美滋滋地跟着去了。 赵铳面无表情地目送“一对般配的人”离开,迈开长腿倒骑椅子上,两条胳臂肆意架着椅背,百无聊赖地坐着等。 戴远征跟林淼根本搭不上话,只好过来打趣他,“你对女孩子们的态度可不怎么绅士啊,话说你得罪了二十几个女生,相当于跟N大七十分之一的女性为敌。” 有的女生自行聊天解闷,有的女生则翻出手机,不停地用手指敲打键盘,男女泾渭分明,的确不怎么主动靠过来。 赵铳想,我又不讨她们做老婆,咧开嘴坏笑着,“你倒是过去跟她们撩啊!每一段佳缘反正都是从废话开始的。” “可惜我投胎的时候,没分配到你这种等级的脸蛋啊。”戴远征无奈地耸耸肩。 推门一响,徐蕾穿着漂亮的莹蓝色烫金齐胸襦裙施施然走进,露出裙摆的荷花鸳鸯绣鞋露出尖笋笋的一角,竟真如乖巧柔顺的小家碧玉从画页中乘风潜行。 “真是好漂亮啊!” “徐蕾,你穿上这身衣服,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这身衣服好仙哪,衬得蕾蕾肤白貌美气质佳,淑女窈窕萌萌哒!” 女孩子们立马炒热了微凉的气氛。 “我也可以进来了吗?”曾楼迦淡淡的声音随后驾到,他那细长的身影已然拨动了众人的眼帘。 鹅黄色绣瑞雪梨花图饰的贴身劲装,裹着他比例匀长的流畅曲线,一根黄玉腰带勾勒着过分细软的腰肢,他应该是有些面红耳燥,手指间捏着一柄十六骨折扇不停扇动,露出的眼睛通亮如璀璨的星子,密长而卷翘的睫毛随风抖动,流泄着一些难以描摹的浑然风情。 “好帅啊啊啊啊啊!” “曾楼迦,你怎么不原地出道啊!” “不行,我要拍视屏,发抖音,发快手,发微博!” 啊啊啊啊啊! 女生们立刻进入癫狂状态,此起彼伏地尖叫快要刺破某个人的耳膜。 赵铳(故意刻意专门)提醒了一句,“这还拍不拍啊,几点了都。” 哪还有人管他说了什么大实话,女生们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把曾楼迦团团围住。 有个女生很大胆,伸出手摸了摸曾楼迦的细白脸颊,忍不住羡慕嫉妒恨,“曾楼迦,你是不是从小喝牛奶长大的,要不然你就是浸泡牛奶长大的。你怎么这么白啊~皮肤的质感怎么这么好啊~” “你的脸上角质层好通透啊,我再看看你脖子,也好白啊~~” “你究竟用什么护肤品啊!” 一个人先出手了,大家都要摸。 曾楼迦手里的扇子摇的愈发厉害,针对女孩子们各种的提问,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赵铳急了,明显吆喝一声,“曾楼迦那种只能算是皮囊好,一个男人家的,长得太白了根本就靠不住,完全不够健康,风一吹就左摇右摆。” 所有女生回头打量着赵铳,大概是觉得他哗众取宠,本不想理睬他,谁知赵铳把自己的外套一脱,露出里面挺拔的上身,“像我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显肉的才叫真男人。” 本以为赵铳挺目中无人的,谁想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倒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兴趣。 徐蕾忍不住朝他笑道,“赵大帅哥,脱衣脱衣,起码脱了才知道有没有真材实料吧!” 屋子里的人都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除了曾楼迦。 赵铳微微一甩头发,只要迦迦没被乱摸,他牺牲一点肉肉是没关系的。 指着一众女恶狼的眼神,“别眨眼啊,各位lady\'s and乡亲们,鉴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他把运动半袖往起掀了一半,露出整块平坦的腹部,六块腹肌像涂抹了均匀蜜汁的层叠小山一般,在微弱的光线中突显出匀称且健美的极佳视觉效果,引人垂涎三尺。 曾楼迦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女生们纷纷张开嘴,“哦吼!You have great muscles!” 戴远征往赵铳的肚皮上拍了一把,“好了,别显摆你的优秀身材,时间宝贵!”顺便把他的半袖扯下来盖好。 “切!” “小气!” “多管闲事!” 林淼赶紧说,“你们也凑半天热闹,该沾的眼福也占尽了,赶紧回宿舍歇着去吧,啊,我这里还忙着呢。” 女生们不污惋惜地拿起包包,向门口走去。 有两个挺漂亮的姑娘路过赵铳身边,伸手碰触了一下他的腹肌,意有所指地问了句,“帅哥要不要加个微信,我们也喜欢运动,有空可以约一个吧。” 赵铳不动声色地拨开她们的触碰,拿手指微微抠了抠眉梢,“没问题啊,明天早晨四点半,我在北校区那个人工湖旁边的“莺吹思亭”下面等你们,一起慢跑啊。” 谁会去啊。 两个女生兴趣乏乏,互相没趣地对看了一眼,提着包包走了。 “呼~苍天大地终于清净了。” 林淼赶紧叫曾楼迦和徐蕾站在一起,拍了几张面部正面侧面与后面的特写,包括远景近景都拍了很多,大家一起出谋划策,选了最好的图片导入电脑软件,而后又各自给了一些有效可行的意见。 再一看窗户外面,暗色微沉。 林淼大叫着对不起各位,然后直接提议不行一起请个假去晚市里玩玩。 N大的校规明文规定只有周六晚上可以请假外出,但是必须找三处地方签好假条,标清楚自己去了哪里并保证次日安全返回。 林淼说她学生会里有人,正好可以钻个空子还不会被记过,一举两得。 四个人是举双手同意的,曾楼迦本来想回家去休息,结果戴远征先赵铳一步,给他疯狂打暗示,哥们的小红线啊,你到底牵是不牵了! 也罢。 五人成行,两个女生把赵铳夹在中间,聊得是天花乱坠,口吐金莲,仅剩下戴远征和曾楼迦撂在后面垫底。 戴远征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以后出来玩,必须不能带赵铳,尤其是林淼在的时候。” 曾楼迦笑得很不厚道,“那你最好连我也不能带。” “你是不是每天早晨起床照镜子,都把自己给迷住了!”戴远征一把揽住曾楼迦,使劲揉他的头发,“好烦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帅哥,现在就把你rua秃啰!” 夜市里灯火通明,各种各类的小吃摊前喷香四溢,带着烟火气息的白烟袅袅浮向半空,连夜色里也融入了人间郁欢。 赵铳突然对林淼和徐蕾说,“所以说女孩子大晚上千万不要单独一个人出门,真的太危险,满大街的烧烤甜点串串,没人阻拦忍不住随便进哪一家,就要长好几斤肉。” “讨厌,你怎么那么贫嘴哪!” 两个女生轮着打他。 赵铳嬉笑着又对曾楼迦说,“男孩子也一样啊,尤其还长得好看一点的,晚上出门要多穿点衣服,指不定就被什么不法分子女流.氓之流的尾随了。” 曾楼迦暗忖:先管好你自己吧! 五个人在夜市上胡吃一通,赵铳提议,咱们第二轮再去kty里放.荡一圈。伸手就拦着一辆出租车,雷厉风行地速度仅在眨眼之间就把两个女生先塞进车里,跟戴远征说打的钱他报销,叫司机开到N市最好的ktv,关起车门就叫出租车开,一直往前开。 曾楼迦看着他迫不及待地送走三颗电灯泡,冷笑一声,“我可没说不去,你用不着堵我。再说白请的客还不去,我又不是个憨憨。” 赵铳伸手拦下第二辆出租车,“我就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学长你不介意吧。” “如你所愿,”曾楼迦机灵闪开赵铳的大手,直接坐在副驾驶位上,跟某人隔开一排座位的距离,“我完全不介意。” 到了麦卡迪的门口,据说这是N市规模最大的一家ktv,高大的门墙上装了两个led电子显示屏,劲歌热舞在显示屏里激.情播放,白炽的光芒照亮了半条街区,走过去,仿佛从黑夜驶向白昼。 两扇自动旋转门里出来进去的人皆是衣着光鲜,或是时髦,或是另类,像是座落在人间的欢乐场,不夜天。 戴远征领着林淼和徐蕾在门口等,见赵铳来了,连忙走上去说,“这个地方感觉消费水平太高,咱们换个地方,一样能唱得开心。” 赵铳摇摇手,“没事儿,包在我身上,你们跟着来就行了。”然后一人领在最前面,自动旋转门旁边还设着推拉门,一个门童拉开门,对着俊男美女恭敬十足道,“欢迎光临。” 进门后有美女服务员亲自迎上来,赵铳说,“来个最好的中包厢。” 曾楼迦走在最后面,冥冥中感觉擦肩而过时,旁边自动旋转门的透明玻璃上有人好像指了他一下,转头看了一眼,似乎又没人盯着。 几个人绕了一大圈,被领进一个装修奢华的包厢里,然后有服务员抬着一箱嘉士伯放进来,赵铳说,“果盘海鲜不管什么盘随便上,再拿一瓶XO,外带一瓶伏特加。” 林淼笑得花枝乱颤,“咱们这个小学弟看着挺坏没想到是真坏,咱们统共五个人,你要这么多酒是准备把谁喝翻啊!” 徐蕾连声附和,“反正我仅仅一瓶啤酒的量,现在告知你们,待会儿可别灌我。” “如果能全醉当然最好,毕竟咱们现在是大学生,好歹得把当年高中老师和家长管制的苦闷烦恼,今天一并喝回来,”赵铳利索地拆开啤酒,掀开瓶盖,一气呵成。 “不过女孩子咱不劝,今天主要是在场的男人们,得拿出些气概来。” 第一瓶啤酒就递给曾楼迦。 “来,曾学长,咱们先走一个润润喉,待会儿你开麦,我带飞!” 曾楼迦:“怎么飞?” 这样飞。 赵铳极其熟练地摆了十个大口杯子,在里面注满啤酒,又在杯与杯之间轻轻架上九个小杯子,倒上伏特加。 烈酒助兴。 深水炸弹已经全部就位,时刻准备着向谁开炮。 戴远征冷不丁擦拭着额头沁出的汗珠,明显觉得不好了,“不不不,铳子,你这不是想喝醉谁,你这是玩命地想喝死谁吧!” 赵铳贼兮兮一笑,“那就先喝死你!”他单手握两枚鸡蛋,在掌心内一捏,爆浆后的蛋液猛地涌入列头的小酒盅内,继而一个碰撞一个,连成一线掉入啤酒里,翻滚出密密麻麻的洁白气泡。 林淼和徐蕾看着可乐乎了,选了几首自己最喜欢的流行歌曲,或深情或激烈地唱了起来。 戴远征被赵铳强摁着灌了一杯深水炸弹,整张脸被刺激得像猪肝似的,连连叫苦着,“赵铳,你小子太能伪装了,疯起来简直不是正常人!!” 赵铳放开他,准备又来折腾曾楼迦,曾楼迦早有防备,主动端起一杯对着赵铳说,“你手上沾了鸡蛋,就别趁机抹我身上,我先干为敬。”一脸平静地喝完了一杯毫无反抗。 赵铳确实想趁乱摸他来着,曾楼迦乖乖听话的模样十分可爱,尤其仰起雪白的脖子时,小而圆的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咕咚咕咚的吞咽声。 若是能在上面重重吸吮一口,定能留下一枚红艳艳的吻痕。 赵铳yy着,禁不住口干舌燥,自己端起一杯,又给曾楼迦递上第二杯。 “我们俩碰一个。” “为什么?”曾楼迦的皮肤很敏.感,须臾就透出一层粉艳的色彩,又滑又腻,尤其他的眼尾淡扫了些醉酒后的红媚,活泛的眼珠子里氤氲出溟濛不清的水汽,楚楚动人到足以撕裂任何一个男人的伪装。 为久别的重逢。 赵铳就快要拥他入怀的节骨眼上,顿得改了话锋,“你就喝呗,你喝了我去唱一首。” 曾楼迦仰头喝下第二杯。 乖得赵铳快要疯了。 赵铳迫不及待地在点歌台上选了一首密谋已久的网红.歌曲,而后拿着话筒朗声宣布着,“今天我开心,大家随便吃,随便喝,嗨起来!” 跟着节奏鲜明的音乐性感地哼唱着: 姐姐的腿不是腿,塞纳河畔的春水; 姐姐的背不是背,保加利亚的玫瑰; 姐姐的腰不是腰,夺命三娘的弯刀; 姐姐的嘴不是嘴,安河桥下的清水…… 音乐是他随手乱搭配的,却在赵铳刻意沙哑的嗓音下,彰显出一种独特而靡靡,迷离而诱惑的蕴意,不知道他是否故意,每个姐姐的发音在他口齿的碾磨下,如图在水中呼唤着某个人的名字。 迦迦…… 迦迦的眼不是眼,尼罗河畔的潋滟; 迦迦的嘴不是嘴,彼得罗利的樱桃; 迦迦的舌不是舌,米洛斯的维纳斯; 迦迦的肩不是肩,珠穆朗玛的峰峦~~ 他的肢体随着节奏性感地扭动着,挺翘的臀像电动马达似的不停摇摆不定,比专业的Dancer多了几分随性和顽劣,但是又浑然一体,A气十足到令在场的每一个人惊声尖叫。 其他三个人都被赵铳笑疯了,唯有曾楼迦的脸如火烧,他自觉地举起第三杯烈酒,甘喉的余味在他的喉管里不停地翻涌,直至他蓦地站起身来,走到点歌台前同样点了一首当红热曲,极快地切了下一首歌。 清淡地唱了起来: 你出现就打碎了时间 没有酒我像个荒诞的正常人 我的酒馆对你打了烊 子弹在我心头上了膛 不告诉你今后怎么扛 遍体鳞伤要学会放手 我的酒馆对你打了烊 承诺是小孩子说的谎 没人告诉你今后怎么扛 我,无关痛痒 我敬你给我感动欢喜 为了你,删光了世间的烂记忆 转啊转啊转啊转啊转 你没能转进我心上 看啊看啊看啊看啊看 也不想再把你点亮 我的酒馆对你打了烊 承诺是小孩子说的谎 谁要管你今后怎么扛 你,无关痛痒 没谁管你今后怎么扛 你,无关痛痒 曾楼迦唱得极好,像用尽全力去倾吐自己的心声。 戴远征和另外两个女生简直听得如痴如醉。 赵铳的脸都快要掉下来了。 他找了半天说话的感觉,才发现舌头僵硬地不能动弹,好似喝醉了酒,含糊不清地嚼了嚼,才吐出一句话,“迦迦,歌词原本不是这么写的,你唱错了。” 迦迦一定是喝醉了,赵铳摸到了茶几旁端起一杯烈酒,自顾自得喝了两杯,分明是灼热的暖流狠狠地蛰刺着他的喉咙。 为什么心会如撕扯一般地疼痛呢? 曾楼迦的眼神垂了一垂,散出些星星一般的粉末落向寂寞的暗角,一个人总喝不醉,是件多么有幸而忧伤的事情啊。 他很抱歉地说,“我得去洗手间方便一下,你们先玩,我马上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甜了,嘿嘿嘿 第13章 作出十八般花活儿来 路过每一处幽闭的空间,仅是微微发出些鬼哭狼嚎的咆哮声,ktv的隔音效果整体做得比较周到,音浪360℃无缝紧贴吸音板,彻夜不怕泄露更安心,自由做自己,确保把你喝高,让我风骚。 曾楼迦走在暗光闪烁的长廊,像一艘无人驾驶的孤独小船,修长的身影自流光水滑的大理石地面缓缓拖曳,以至于往来的零星顾客,与油头粉面的服务生,都忍不住侧首打量着他。 进了洗手间,索性这家店并没有安排递纸的小弟站在洗手池旁边,曾楼迦微松了一口气,伸指碰触了水龙头下的感应装置,整个脸埋入冷冰冰的水流下反复冲洗。 或许唯有如此,才能令他更清醒一些。 洗手间的门声蓦然响动,木制门页叮叮哐哐来回扇动了四五下,听来是陆续进来了好几个人。 曾楼迦闭着眼睛,用手将脸上的水珠抹干。 不知怎的,沉闷的脚步声突然就朝他逼近,一只孔武有力的手狠毒地扯住他的头发,重重地把曾楼迦的头往水龙头间一磕。 “咚!” 沉重的撞击声狠狠地回荡在曾楼迦的脑仁里,他的身体顿然失去了平衡,仰头被人撂平在地上。 火辣辣的疼痛感随之而来,无论是额头的或是背部的,都叫人始料未及又无法抵挡。 而后有两个人将膝盖重磕在他的胳膊上,凶狠无比地压制住曾楼迦条件反射的抵抗,像两只鹰犬,用了十足。 他在极度痛苦中定睛一看,一张似笑非笑的渣男脸正定格在自己面前,卫生间的门由一个大个子负责看守着,而压制着他的两个人则分明带着不怀好意的冷笑。 “你……”曾楼迦回想起来,这渣男意外面熟。 张小严的前任。 渣男露出扭曲的笑容,“小贱货,你不认识我了吗?”他伸手指指四周的环境,“一个月前,在夜店的厕所里,你把我揍得连我亲妈都认不出来那次?”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刚才老子临出门看见了你,苦等你几个钟头,可算把你给逮个正着。” 还是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味道,不过这次是四比一。 曾楼迦私底下试着再次挪动了自己的双臂,几乎是无法动弹的,不由沉默下来以静制动,淡而又冷地说了一句,“这里是高档会所,进出洗手间的人很多,尤其保全工作做得相当到位。” 摇晃的眸子一定神,“你想对我做什么?” “做什么?”渣男恨恨踩了曾楼迦的小腿肚一脚,剧烈的痛感让曾楼迦的瞳孔不断放大,然而他的目光如锥,一直紧紧锁定着渣男的一举一动,毫无害怕的任何反应。 “当然是报仇雪恨了!” “那天你把老子揍了之后,老子女朋友瞧我带着一身伤回去,就不停地盘问老子为什么会伤痕累累,怎么骗都拦不住,最后居然打听出老子是个双性恋。” “害得老子丢了工作,又丢了面子,老子苦苦找了你一个多月,今天肯定要好好报复你一下。” 曾楼迦面不改色,心底盘算了一下自己能脱身的概率,不由劝告道,“外面过道里都是监控摄像头,警察找你们简直易如反掌。” 他再扫视了另外几个人的反应,这些人分明带着一丝紧迫感十足的情绪,眼神确实凶悍,但也犹豫不定。 呵呵呵呵。 渣男露出残忍又冷酷的笑容,看门的那个大个子给他递过来一个啤酒瓶子,随后提着瓶子缓缓蹲下.身来,极其变态说着,“只要我给你留的这个伤疤,属于你不好意思告诉别人的地方,那我们不就是安全的吗?” 他的黑手,如同禽兽的爪子,刻意划过曾楼迦的双腿,最后停留在腰带上轻轻一解。 渣男靠近的距离,曾楼迦有七成把握可以先曲腿,以膝盖撞击他的太阳穴。 哪知有人开始敲门。 咚咚咚咚咚! 四个人神色一变,门口不是早摆上打扫卫生的警示牌了吗? 敲门声俨然越来越急,擂如鼓点,而后变成疯狂踹门。 一下,两下……三下!! 推着门的大个子完全挡不住外面强横的力量,被振开的门甩得当即朝后退了几步。 四个人目瞪口呆,缓缓放开了对曾楼迦的牵制,就见一个凶神恶煞般的男生提着一把椅子,从昏暗的走廊里步步进来。 赵铳进门就看见曾楼迦被人强摁在地上,连衬衫的纽扣都解开了几道。 他的脸颊分明酒醉猩红,而目光如沉睡中惊醒的雄狮,杀气伴着酒气腾腾而出,对那四个人嗜血笑道,“想打架吗?会坐牢的那种!” 话音未落,手中木椅已经甩了出来,不偏不倚砸到渣男的侧身,又快又猛,痛得渣男当即像蠕动的虫子一般满地打滚。 门口的大个子俨然大吃一惊,赵铳的拳头如同密集的雨点,毫无间隙息地攻击在对方的肚子与胸口。 大个子哪里吃得消,尤其赵铳天天在家打沙袋练拳击,高中时又极其善于打架斗殴,一双铁拳在冲动的怒火驱使下,简直像疯了一样,直打得他狂吐胃里的酸液,却毫无还手之力。 压制曾楼迦的两个人一看进来的是个疯子,面面相觑之际,曾楼迦卷起柔韧的腰肢,两个膝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纷纷撞击向二人的肩部,当即把两个人撞翻些距离。 待手上没了制固,曾楼迦挺身自地面跃起,抄手拣起地上的啤酒瓶子,往缓缓站起的渣男头上使劲一磕。 砰! 他的极致冰冷与炸裂的酒瓶一并在空旷的房屋里回荡,令在场的人不禁头皮发麻。 曾楼迦扯着摇摇晃晃的渣男的衣领,酷窒无比地警告着,“再敢来招惹我,或是张小严,有意无意哪怕是再一次……”他手里锋利的酒瓶碎渣,在即将刺穿眼球的位置准确停了下来,"我是不怕死的,你大可以来试试。" 那警告声堪比响尾蛇嘶嘶的毒鸣,令人从四肢百骸间渗透出锥骨的冰凉与寒意。 赵铳解决完大个子,准备去抽另外两个帮凶,哪知这两个人是怂包,见曾楼迦拿啤酒瓶要捅渣男的眼睛,吓得跪在地上瑟瑟求饶。 赵铳冷不丁补充一句,“虽然是N市,但是赵氏集团你们总该在电视上听说过吧!”一人身上好好赏了一脚,才有一丝丝地解恨,“得罪我们绝对没有好下场!” 随手扯着曾楼迦,“赶紧走,被安保逮住可就不妙了!”曾楼迦甩掉手里的半截酒瓶子,两个人牵着手急匆匆地往外跑。 果不其然,安保听见了洗手间里的巨大响动,有三四个人一同往这边堵来。 赵铳可能方才用劲过猛,胃里的烈酒禁不住涌上头来,脚底微微踉跄。 “没事吧?”曾楼迦明显觉察出他的步履逐渐失去协调。 赵铳摇摇头,“还行。” 曾楼迦大约看了一眼四通八达的走廊,对赵铳侧头暗示着,“跟我走。”两个人像默契十足的小鱼儿,极快地游入了最偏僻幽暗的过道里。 赵铳边走边脱外套,翻手递给曾楼迦,曾楼迦抖抖衣服上的酒气,顺手给自己穿上,他突然问了一句,“你结账了没有?” 赵铳回忆一下,说没。 过道里隐约有对讲机轻声响起的声音,似乎在告知有两个人打架斗殴后往这个方向跑来。 曾楼迦说,咱们必须分开走,你先去柜台结账,我去引开别人的注意力。 赵铳相信他的判断力,两人在下一个路口分道扬镳,赵铳往总台走,曾楼迦转身消失之后,他才晕晕乎乎摸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起。 赵铳忍了忍逐渐翻涌的醉意,竭力说道,“李叔,真是不好意思,我在你的地盘上闯了点祸,你能不能派分公司的人过来处理一下。” 对方关心地询问了赵铳的安危,说马上能到,赵铳再三叮嘱,绝对不能让他母亲知道此事,对方连连保证后,他勉强说了下地址,接下来的问题应该能妥善解决。 曾楼迦则是给戴远征打了个电话,叫戴远征赶紧带着林淼和徐蕾回学校,他随便混进了一个包厢,里面是几个成年人在唱歌。 曾楼迦礼貌地说,抱歉,我来收拾果盘垃圾。 在包厢里呆了五六分钟,感觉追来的人陆续过去,才提着垃圾袋子往出走,看见服务员时正好随手递了出去,而后双手插兜,一个人从容地自大门走出去。 晚上的夜风一吹,凉森森的寒意才从他突突直跳的心口倒灌入腑,他有些后悔自己借着酒劲的莽撞,但是随之而来的刺激感与消恨,又令他心情异常愉悦。 曾楼迦双手揣在兜里,步履突然轻松无比,赵铳的运动衫似乎抵挡了许多湿冷的寒意,像温暖的船帆一样扯着他迈入月光。 突然横空出现一只大手,蓦地捂住他的嘴巴,深水炸弹混合着蛋液的腥臭,还有一些无法描摹的炙热,统统从身后擒获了曾楼迦。 赵铳的气息逼在他的耳畔,“迦迦……我好像喝醉了。”他心情不好时灌的苦酒统统发作如兽,现在天旋地转,天昏地暗,眼前的景色变得比呐喊里的小人还扭曲,却只看得清曾楼迦一个人的模样。 “你?你才喝了几杯?”曾楼迦倒是从没跟赵铳拼过酒,确实不知道他的量。 赵铳伸出两个手指,“四杯还多。”攀在曾楼迦的肩膀上,“呕……我有点想吐。” “你别说吐就吐啊!”曾楼迦背着身上的大包袱开始走,赵铳的两条腿拖曳在地上,发出老牛犁地的摩擦声,“你要敢吐我身上,信不信我喂给你吃了!” 赵铳含糊不清地说,“我不想吐在地上,不干净,不道德,不文明,打扫卫生的大妈不好清理。” 曾楼迦说,“那我也不能再领你进ktv去吐吧!” 赵铳几乎像烂泥一样粘贴在他背上,“我们去旁边的宾馆里吐。” 曾楼迦才发现ktv附近到处是宾馆,气不打一出来,“你是真醉还是假醉!”贼孙子的眼睛倒是挺会观察的。 “我真的要吐了,迦迦!!”赵铳尽一半的力气提不起来,更是语无伦次着胡说八道,曾楼迦实在扭不过他,半背半拖把人弄进宾馆里。 前台的接待员满脸嫌弃地打量着两个酒气熏天的英俊男孩缠在一起,刻意警告着,“可别把房间弄脏了,要掏三倍罚款的。” 赵铳挺起身大吼一声,“快一点,我憋不住啦!” 曾楼迦反手在他脸上抽了一把,“憋住点!使劲憋!要不然我借根皮筋给你扎起来!” 赵铳才呜呜叫着,趴在曾楼迦的肩头低声抱歉,“我不行了,我尽量忍住。” 前脚一进客房,赵铳第一反应就是冲到卫生间里大吐特吐,确实不是假装的。 曾楼迦脱去了身上的运动装,把衬衫袖子挽好,跟着一起进去,卫生间里面充满酒臭的刺鼻味道,恶心得人禁不住皱起眉头。 赵铳抱着马桶盖子,不停地哼哼。 曾楼迦只好先冲了马桶里的秽物,又倒了一杯温开水给他,叫某人好好漱漱口,赵铳举起杯子咕噜咕噜全喝掉了。曾楼迦简直气不打一出来,扯了张抽纸,一把拽着他的头发,给他擦嘴。 一边忍不住责备起来,“没本事就要省事,明明不能喝,为什么要打肿脸充胖子,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赵铳唔哝回嘴,“我不把他们灌醉,怎么跟你说悄悄话。” 曾楼迦蓦地一顿,“赵铳,你真的喝醉了吗?” 赵铳翻身从马桶盖上掉在旁边的浴缸里,快跟死人一般无二,他的身前也多少沾了些脏东西,曾楼迦无心跟他翻旧账,开始脱他的脏衣服,准备给他洗洗。 先是半袖,还比较好脱,赵铳也比较配合,扒裤子的时候,这个醉死人完全一挪不挪,曾楼迦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扯下他的外裤。 赵铳改为夹着腿,一条略小号的纯白色内裤明显包裹着他的大气。 曾楼迦觉得似曾眼熟,想要给他扒下来。 赵铳突然回魂了,双手紧紧扯住小裤裤的松紧边缘,哼哼反抗道,“不能脱,不能脱,这是我的宝贝!!”护着内裤的手指怎么样也搬不开。 那你就这样去洗(阿西吧)吧! 曾楼迦调节好了水温,举着花洒使劲地冲向赵铳那张醉猫脸,赵铳的长胳膊长腿不停地在浴缸狭窄的空间里扭动,温水似乎无孔不入,呛得他禁不住咳嗽不断。 赵铳委屈地喊了声,“迦迦,别弄了,我错了。” 曾楼迦火冒三丈的怒气顺势消减去几分,错手移开花洒的位置,“以后叫你再喝酒!你自寻死路,活该!”想着赵傲天难得一见的狼狈模样,笑容不由像凌霄花攀上他的唇角。 赵铳在蒸汽滚滚的浴缸里似乎得到了释放与疏解,极度难受的感觉被缓缓挤压出体外,他大约是看见曾楼迦温柔地在笑,忍不住眯着眼睛。 “迦迦,我腿腿疼,你给我揉揉。”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的亲亲们请收藏我,嘿嘿嘿,爱你们(?? ?(???c)。 第14章 吻吻送给你 曾楼迦在置之不理与助人为乐之间微微权衡,终是弯腰问他,“哪条腿疼?”,若敢说中间的那条就淹死他。 “这条腿腿疼,好疼,疼死了~”赵铳酒后撒娇的模样可不怎么帅气,但多少有些真情吐露的脆弱。 他的膝盖上,会被裤子严严实实遮掩的地方,确实有一条泛红的新疤,像一条丑陋的蜈蚣嵌入血肉深处。 曾楼迦旋即将掌心搓热,覆盖在他的疤痕上,徐徐地搓动着,赵铳紧绷的膝盖骨里发出细小的咯嘣声,与花洒嘶嘶的喷溅声互相交错。 时间好似静了,却又猛地转动起来。 等曾楼迦有所反应,赵铳已经扯着他的手腕,把失去重心的人一把拉进了浴缸里,那空间逼仄得容不下两个人的躯体,所以曾楼迦只能在水中不停地反转与撕扯中,禁锢到了最下面。 “迦迦……”赵铳像站在远山湿地里唤他,“你最好了。” 身上的衣服全淋湿了,赵铳始如第二件贴身的湿衣,紧紧地卷裹着他不停颤抖的身躯。 一张性感的脸庞逐渐失去了全部的忍耐,狠狠地咬住了曾楼迦的下唇。 那么疼,又那么砥砺缠绵。 既如沾抹了蜜汁的鞭子,抽痛得令人呼唤,又如姜汁研磨得甜糕,张口时腻滑,入喉时辛辣。 “赵铳……放开我……”他是他身下的猎物,在他的唇齿的折磨里,发出了一些近乎求饶的声音,不再疏离,而是弱小又可怜。 赵铳全然听不见,他粗暴地品尝着梦境里思念至深的糕点,整个人化作熊熊燃烧的火焰,喷发的岩浆在他的唇间流淌向自己的四肢百骸,随处也点燃了曾楼迦。 曾楼迦尝试着用手来推阻他。 赵铳的大手则化身捕捉食物的猎鹰,同时握住了他的小拳头,像分开含苞待放的花枝一般,把曾楼迦的每根手指粗鲁地打开,缓缓再挤入自己的粗砺的手指,握紧,双手拉扯到曾楼迦的脑后。 曾楼迦就彻底不能再多动一下。 只能听见浴池里激荡的水流与赵铳的急促的鼻息,不停地在自己耳畔,击响,击响,涟漪成鼔,落入他自己的胸腔深处,一并跃动不息。 不知道混睡到了几点,曾楼迦冥冥中在睡梦舔了舔发肿的唇瓣,细微的疼痛令他的所有感觉都灵敏异常,他摸了摸身子下面,已经不再是浴缸滚烫的水底,而是在平稳的单人床上。 赵铳睡梦里惊厥似得喊着,“迦迦,迦迦,我的腿没了!” 曾楼迦赶紧翻身起来,赤脚走在赵铳乱摆的身体旁,温柔地握住了他的大手。 “没事,没事,阿铳,你的腿还在呢。”曾楼迦拍拍他的心口,乖哄着,“是你的被子盖横了。”而后调转了被子的方向,将手伸进去摩挲着赵铳冰凉的两截小腿,让他麻木的腿重新恢复知觉。 赵铳醉得太厉害,浴缸里激吻了曾楼迦不到十分钟就昏睡过去,此刻就是把刀架他脖子上,他也是醒不过来。 曾楼迦听着赵铳慌张的呼吸终于又缓缓归于平静,才转身回去躺在自己的床上。 他摸摸自己的唇角,为什么会是弯弯翘起的呢。 这简直太不应该了。 手机铃声调整在早晨六点是赵铳一直保持的习惯,可是今天You Took My Heart Away的舒缓曲调在耳畔响起时,他只想砸碎手机。 关闹铃,关手机,摔手机,一气呵成。 紧接着曾楼迦的手机闹铃也响起来了。 曾楼迦唔唔一声,也关掉了。 赵铳顿时从极度瞌睡与头痛欲裂中瞬间清醒,大睁着眼睛往曾楼迦出声的方向看去,曾楼迦则像只树袋熊一样,两条手臂紧拥着卷成柱状的被子,一条细白的腿则轻轻搭在被子上面。 啊啊啊~ 赵铳双手扯住自己的头发,张嘴无声地呐喊。 他究竟干了什么!从他被高热的体温焐到半干的内裤状态,以及自己早晨必然兴高采烈的小赵兄弟来判断,他可能抓住了某个机会的小尾巴,顺利地做了些什么。 但他可能也没干什么,从他居然没有脱掉内裤,而曾楼迦竟远远地睡在另一个被窝里来综合判断,他是个废物! 鉴定完毕。 赵铳从自家被窝里偷偷摸出来,准备装作梦游,滚进曾楼迦的小被窝。 曾楼迦却蓦地从床上坐直,蓬松的发丝自然而然带着凌乱的美感,他打了个哈欠,身上的宽大运动服就像是流水般的丝绸,从他的单侧肩头滑了下去。 他那脖颈到雪肩上被人咬了四五个牙齿印痕,细腻的胸口也有一颗红彤彤的草莓,曾楼迦伸了个懒腰后,顺手把运动服拉链拉好。 赵铳的眼福到此结束。 然后,他再次鉴定完毕,他tm就是个废物,迦迦都被咬到那些地方去了,怎么偏没躺在自己的臂弯里。 他居然什么都没干,连身都没失。 废物! 枯萎男! 曾楼迦隐约觉得某处目光灼灼,侧头转向赵铳,一双大眼睛迷迷糊糊想了半天,软绵绵问了一句,“赵瓜蛋,你怎么睡到我家来了?” 赵铳的下巴都要惊得掉下来。 迦迦背地里居然叫他赵瓜蛋!! 赵铳默然拉开内裤看了一眼。 果然名不虚传啊~ 曾楼迦迷迷糊糊地环视四周,宾馆里毫无多余装饰的雪白墙壁与简单家具,明晃晃的光令他额头的撞伤明显地疼痛起来。 昨夜的记忆如复苏的海浪,汹涌地扑向他。 想起来了。 曾楼迦松软的表情倏然变得紧绷起来,立马变脸冷冷回瞪着赵铳,“你看啥呢,瞧你干的好事!!快起床滚回学校去!”两个人的衣服全都弄得湿淋淋,害他彻夜大洗到三点钟才睡下。 赵铳想解释些什么,曾楼迦已经从被窝里站起身来,宽松的运动服像男友衫似得挂在他偏瘦的身体上,遮挡着若隐若现的臀部,两条滑溜溜的白腿一步迈着一步,从发呆的赵瓜蛋面前晃过。 “迦迦,你听我说!”赵铳不绝能眼睁睁看着小白腿从面前走过,弹跃的癞□□一般,从床头蹦到床尾,伸手去抓曾楼迦的胳膊。 “大清早的,乱发什么情!滚!” 曾楼迦抬起一腿,不轻不重,不偏不倚地蹬在赵铳胸口。 赵铳捂着彻夜难受的肝和胃,咕噜咕噜滚下床。 “曾楼迦,你又踹我......” 曾楼迦慢慢地喝着碗里的小米稀饭,喝酒之后能热乎乎地喝一碗稀粥,真是对五脏六腑最好的恩赐,唯独是嘴巴被吻得太痛了,热汤一蜇,他就想瞪一眼明显心不在焉的赵瓜蛋。 赵铳把汤勺在稀饭碗里叮叮当当地搅了半天。 坐在二人中间的戴远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不是这粗茶淡饭不太符合小赵同学的口味?” 略显简陋早点铺里,有吃包子买饼子的,喝豆浆配油条的,坐下来慢条斯理细细品的,稀里糊涂吃完赶忙活的。 赵铳这种高级脸坐在早点铺里确实有些格格不入,一看就像落入凡尘的豪门大少,吃腻了高级餐厅的佳肴,偶尔出来尝尝新鲜的。 其实赵铳并不是如此,虽然他的家庭背景十分强硬,但是他本人则不拘小节,只要是好吃的东西,他都能以欣赏的心态吃个干干净净。 体量到戴远征请客的心情,赵铳英俊的脸顷刻露出些笑意,转换话题问,“征哥,你就别管我的,我是昨夜喝多了正深刻地自我反思与检讨呢。” 曾楼迦心底哼了一声。 赵铳又说,“昨天晚上倒是没把你和两个学姐招待好,改天我再请你们吃饭啊。” “怎么可以总叫你请客呢?”戴远征侧身转向默默吃粥的曾楼迦,“风水轮流转,总该轮到你请了吧!” 曾楼迦不无所谓,“行啊,你们想什么时候来,想吃什么?我把小严叫上,他的手艺保证你们舔手指。” 赵铳简直太感谢戴远征了,张嘴就说,“八月十五快到了,去你那里吃火锅!” 他的话音未落,戴远征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探出两根手指拨开曾楼迦的衣领,脖子上贴着万通筋骨贴,散发出麝香的强烈气味,“你脖子怎么了?扭了?摔了?不是昨晚喝醉酒发生什么事情?” 曾楼迦的记忆蓦地跳到赵铳啃咬自己疯狂的画面,扯紧衬衫衣领,脸是烧成一片,然而神情却保持着镇定自若,“没事,昨晚落枕了。” “我怎么看见你的额头也有点不对劲。”又伸手去触碰曾楼迦刘海遮挡的淤青。 赵铳蓦地说了一句,“林淼,徐蕾,你们怎么来了?” 戴远征转身,没人啊? 赵铳咳嗽一声,“抱歉,看错了。” 曾楼迦心底一丝波动,竟随着赵铳一起转移戴远征的关注点,岔开话题说,“那徐蕾和林淼呢?” 提起这两位,戴远征也不好意思起来,忍不住抱怨曾楼迦和赵铳昨晚消失得无影无踪,害得他左手抱林淼,右手抱徐蕾,把两个漂亮女生送到酒店之后,酒店的前台都以为他要玩双飞呢。 赵铳没忍住,噗嗤笑得眉飞色舞,“那你最后双飞成功了吗?” “屁,我可是正人君子,”戴远征不无幽怨地叹口气,“我简直就是现代柳下惠,三不动男人的楷模,两个醉妞在床上呼呼呼睡一宿,我蜷缩在单人沙发里苦苦煎熬一夜。” “哈哈哈……”赵铳不厚道笑了起来,“那你不是跟我一样悲催!昨晚……” 第15章 你是独一份的美好 赵铳的话未说完,曾楼迦隔着戴远征,一把拍在他的头上。 闭嘴。 赵铳摸头瞪眼,“我这颗酷头可是花了99.8澳元,请专业美发师打理的undercut,老鼻子贵了。”关键是,你早上还踹我啦!屡次拳脚相加的对待,他也不是身披黄金甲的铠甲勇士。 满身创痛,除非给一个亲亲才可以息怒。 曾楼迦对他挂在脸上的心理暗示熟视无睹,继续吃他的小米粥。 戴远征想起什么似的,对撅嘴巴翻眼睛的赵铳关心问,“先不要炫富了,就说说你这个月中旬的绘画加试,准备得如何?” N大的招生简章里有一项明文规定,高考时没有考美术的考生,在入学第一个月的时间段内可以参加本校组织的绘画加试。 赵铳瞬间收敛一些,言辞颇为自信道,“来这边之前,我报过一个1v1短期特别训练班,简单的铅笔素描应该不成问题,如果这两天再抽些时间熟练一下,应该……” 曾楼迦不由立起耳朵听他往下说,然而赵铳话锋蓦然一转,又充满无奈说,“你也知道,我们大一新生才刚到一周,很多地方还没有步入正轨,需要买的,需要记得,需要熟悉的事情太多,零零碎碎。” “如果有什么人抽空帮我补上两天功课,相信凭借我天生的绘画才能,必然在加试中展露锋芒,秒杀一众批卷老师的眼睛。” 曾楼迦抢在戴远征毛遂自荐之前,冷静说道,“我觉得你想太多了,加试其实特别简单,随随便便一张静物素描而已,凭你的本事,难道画个球或圆锥还不是易如反掌?” 赵铳被他突然的挑衅斗起了些火气,“曾学长,不要总说你觉得,这件事要说我觉得,OK?” “打住,打住!”夹在中间坐立难安的戴远征比划个休战手势,“现在是和谐早点时间,禁止各种挑衅斗嘴!” 连忙转移关注点,面朝冷冰冰的那边,“话说楼迦,咱们这个学期要开始学习电脑绘图CAD,你的笔记本电脑准备什么时候买?” “该买的时候,自然就买了。”曾楼迦把勺子放进碗里,眼底没有任何食欲,他才刚住院花掉三千元,若是再动用那两万块的储备金,等毕业就无法兑现给张小严盘店面的承诺。 “总之你得快一点准备,再说,你就不能求求你的父母,请他们先资助你一些钱应急?” 曾楼迦的脸色明显滑过一丝阴翳,“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够解决。”站起身面朝吃惊的二人,“我得回出租屋做作业去了,你俩酒气散得差不多,也赶紧回学校销假去吧。” 赵铳看着曾楼迦远去的身影,忖着自己以前夜自习后死皮赖脸送他回家,确实也仅仅是停在楼底下,倒真是从未见过曾楼迦的父母。 例如张小严,也像是从空白的记忆里强行蹦出来的猴子。 蓦然反思,自己好像从未真正去了解过心底这个人。 所有不快的结束,总会以另一种不快做为开端。 开学第一周的预热准备愉快地结束后,各科老师仿佛同仇敌忾戮力同心,脑洞清奇的作业以宣传单和小广告的形式分发到各位建学狗手中。 可爱的孩子们,准备开始熬大夜吧!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劝人学法,千刀万剐。 劝人学建,挥剑自宫。 只要胆子大,一周七天假,这种事情在建筑系是完全不能顺利实施并开展的。 曾楼迦这才深深体会到戴远征的良苦用心,光是利用手机查找老师需要的各种参考资料确实吃力。 他可能真的需要一台电脑来安身立命。 快速绘制完一幅水粉画,准备认真思索一下最快弄到电脑的各种来源。 戴远征响指提示一下:赶紧看微信群,有土豪发红包。 曾楼迦不知哪里来的冲动力,快速进入班级微信群,十几个眼疾手快的家伙都在发谢谢大佬的图片,连续上顶。 曾楼迦也点击了一个:0.01元。 还有比他手气更差的吗? 戴远征递过来自己的手机,一展示:1.0元。 曾楼迦当即笑道:“小数点对你格外偏爱啊。” 发红包的土豪见群里的十块钱瓜分完毕,直接大声吆喝起来,“今天谁抽到金额小于一元的红包,谁今晚下一楼去奶一奶大一的新手。”尤其慎重提到,这是老师的旨意,违令者奸。 大一的新生蛋子在很多课程中都处于摸索阶段,尤其是绘画课程,老师总强调学长们画完了自己的作业,要勇于挑大梁去教授下一代。 包括曾楼迦的十几个人,发出了自己作业都写不完的哀叹。 其中一个女生想起什么,大咧咧说着:去啊,去啊,凭什么不去,大一那个班有个超级帅哥,我们组团去调戏他啊!! 曾楼迦假装自己没抽到一分钱,戴远征直接出卖道:小曾拿到了一分钱,赶紧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 全班二十几个人一并起哄:曾校花一起出去浪啊!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一群人嘻嘻哈哈往一楼画室钻。建筑大楼按照年级排楼层,所以大三大四的学长们可以独占高楼,昂首观星空,望断天涯路,探索地球与宇宙生发的奥秘。 一楼的画室里也不消闲,每天晚上都要接受来自各年级学长学姐们嘴枪舌炮的前后夹击,已然练就一套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自救本领。 班长远远就听见不怀好意的脚步声逼近再逼近,把双手握成喇叭喊:孩子们,装扮一下接.客啦~ 聊得热火朝天的男男女女赶紧在供桌上摆上果盘,拿起铅笔,在自己的画架上龙飞凤舞地画起来。 学长学姐们一进门,都礼貌地互相问了好,然后四散开来,到自己心怡的菜鸟身旁去找些乐趣。 曾楼迦最后一个进来。 果不其然,赵铳身边站了两个学姐,已经在对他的春山秋树鸭梨图进行一番掏胸掏肺的点评,赵铳美滋滋地从裤兜里摸出两块德芙巧克力,一人分一个。 三口人都笑出了香浓丝滑的味道。 一个学长闻到巧克力的香味,刻意闪到了赵铳身后,仔细看了看他的素描,再对比了供桌上的静物,啧啧称奇道,“赵学弟,你这眼神自带反滤镜功能啊,人家盘子里那是山西小酥梨,你这画的是东北大冻梨啊!” 他一吆喝,所有人都涌上去看热闹。 台前案后一对比,此梨非比梨,状如地雷。 赵铳单手插着裤兜,斜眼睨了一下芸芸众生,“东北大冻梨才好吃啊,一口咬上去,汁水都喷出来了。”咂咂嘴的时候,故意凝着人堆里的曾楼迦。 曾楼迦条件反射摸摸脖子上打掩护的万通筋骨贴,脸儿滚红。 “那是学弟你不懂小酥梨的好。”学长旋转两圈三圈转到供桌旁,举着黄澄澄的梨往脸上一揉搓,“酥梨生长的区域昼夜温差大,甜度高,柄蒂果点较大,周围一片放射状金黄色锈块,脆即食,气味甘,清朝时位列贡品。” 侃侃而谈直接一口咬下,好水,好吃。 沉默后,迎来一片叫骂声:学长你想吃梨就直说啊,你把我们的静物吃掉了,我们画你妹啊! 那学长把咬了一口的酥梨摆在盘子中间,替自己狡辩,“因为一颗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史蒂夫·乔布斯、斯蒂夫·沃兹尼亚克和罗·韦恩创办美国苹果电脑公司。” “今天我送一颗被咬了一口的大酥梨给大家,发挥你们未来设计师的创想力,没准咱们的联合建筑师事务所就有名了。” “叫——梨!” “梨你妹啊!” “快滚回二楼去吧!” 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亲同学都从地上拣起橡皮,纷纷砸了过去。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抱头鼠窜,边跑边说,“不就是吃你们一口梨嘛,学长如父,你们这些小菜鸟居然敢大义灭亲。” 伸手一指,“我单方面宣布增加作业难度,把曾楼迦拔光了摆台子上去,比画梨啊~苹果啊~桂圆强多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曾楼迦退了几步,这伙人平常苦大仇深的,发起疯来穷凶极恶。 赵铳双手一搂,把曾楼迦抱住护在身后,“都别胡闹了,咱们这么热闹,待会儿再把老师招来。” 又提议,“反正梨也吃了,咱们就画点别的,为了安抚大家焦虑的心情,我请大家宵夜。”直接掏出手机,点了八个肯德基全家桶套餐。 叫他们食饱,堵他们嘴。 半个钟头后,画室里浮出一股吃油腻辣鸡食品,喝杀精汽水的诱人味道。 曾楼迦抱着可乐坐在赵铳的画板前,赵铳小跑着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旁边,他一直期许做个逗号,静静地守在某人的旁边,让他长句劳累时能短暂地停顿。 “科学证明,量子力学,喝可乐真的杀精哦,”赵铳神出鬼没地变出一杯温热的奶茶,“八个全家桶里的独一份,只给你一个人单点的。” 曾楼迦笑着接过,谢谢。 想默默地给你温暖,即如手捧独一份的月光。 赵铳忽而温柔打量着他,“你笑起来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除夕安康,在病魔来袭之际都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家人。爱你们(?? 3(???c) 第16章 想跟谁睡跟谁睡 “迦迦,咱们已经不再是高中时代了,”赵铳继续说,“你不笑,大家都觉得你高冷,学咱们这个专业的就怕不合群,他们越是觉得你遥不可及,越要拿你寻开心。” “你若不想总成为众矢之的,就要学会软化你的表情,像这样。” 他的手比划在自己嘴角,一搬开,露出雪白无暇的大门牙。 内心os:此萌萌哒之举瞬间赢得好感度100+ “而且,你笑起来很好看,像春天的花儿一样。” 赵铳再发一击扣球。 曾楼迦的眼底是弹动的月光,水粼粼的涟漪直通心脏最柔软的角落,他很感谢赵铳的真心建议,但也有些害怕赵铳对他温柔,一个疯起来日天日地的家伙,正经起来攻城的速度堪比核威慑力。 果然,赵铳含情脉脉的全攻击式眼波即将抵达战场。 曾楼迦闪了眼,从地上拣起一支2B铅笔,指着赵铳的大作淡定说道,“没想到你的绘画技巧具有一定水平,1V1式的特训还挺管用。” 转移注意力这种轻量型反击不必care。 赵铳刻意朝他靠近了一点,借此缩短眼波的距离,“你最该知道的,我学什么不快?”反问的语气尽显天然傲气。 曾楼迦当然清楚不过,当初赵铳从全年级倒数第一,追在全年级正数第二的位置,大概仅用了半年的时间。 他是个极度自负又顽劣聪明的家伙。 曾楼迦笑笑,在赵铳那幅冻梨的旁边画了另一个静物,“在画画时,你的眼睛不能只看到物体的表,而是以透视的角度把一个实物分解成无数的线条,取其中的主线部分重点处理,也就是说线条并不是由始至终都陪伴你,直至你画完最后一根,没必要去画那些枯燥无味的部分而不停打线,最好加擦排线突出阴影。” “加试时,阅卷老师不会过多地关心你的排线是否疏密得当,而是突出光影界限,你只需重点在缘线的处理中画出体积感,立体感还有远近感,简单的说就是把线画的简单好看。” 曾楼迦单手把偷偷靠近自己的热源体推开些距离,“别动,仔细听我说。” 赵铳举起双手,“我保证仔细听。” 曾楼迦反复强调了几个自己总结的经验,大约用几分钟画出来了静物的轮廓,他的拇指与食指合力捏着铅笔的直杆,骨肉均匀的手腕徐徐滑动着,像灵巧的鸟儿在云端穿梭自如,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景象更加美妙。 “这梨子真叫人垂涎欲滴。” 赵铳扰人的唇息,总是爱在曾楼迦全神贯注的时刻悄然逼近。 热气喷在耳骨,耳膜微微震动。 曾楼迦反射性转头,与一张含着坏笑的嘴唇竟轻轻一啄。 赵铳的嘴巴偷袭成功,闪头一躲,说着,“学长你好坏啊,人家正听得认真,自己突然扭头吓人一跳。” 捂着嘴的得意姿态,扭捏又造作。 曾楼迦的唇瓣上沾了赵某人的湿度,下一个举动则是拿手背在上面反复蹭了蹭,好不容易柔化的脸瞬间浸入寒冬。 “赵铳,你知道你像什么?” 赵铳舔舔嘴唇的余香,像什么,幼稚的小学生吗,小学生最好了,干什么都不用负责。 “是发情的泰迪!”曾楼迦把铅笔撂在笔盒里,对狗谈情,只会被狗顺势抱着裤管抖动。 这次赵铳反倒不着急,对着曾楼迦的背影说拜拜您哪,欢迎再来。 愿意生气的就说明还是有救的,冷着脸无声无息的才是真死了。 迦迦心里有他,逗久了,总是藏不住的。 整条宿舍走廊里的声控灯都被赵铳笑亮了好几次,他穿着贴身的黑色纯棉半袖,夏威夷风格大花裤衩,提着两个保温瓶往提供热水的水房走,沿途撒下一串情不自禁地浪笑。 宿舍楼共分五层,四人一间的标准套间,赵铳分在二楼住,等待一楼热水房的水烧到99摄氏度的时间,他则在走廊尽头的落地镜子上,极度迷恋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俊脸。 镜子的反射里,有一群大二的学生刚从门外涌进来,一个个疲惫不堪的状态,像是被作业这个小妖精彻夜吸取精血之气,本来赵铳也没多看一眼,可是里面混着一个身穿蓝色衬衣的小白人,就若隐若现得十分显眼。 赵铳扒在镜子上瞪眼一瞅,前面打热水的学长正好挪地方,对他说,“兄弟,该你上了。” 恰恰打断了赵铳的观察,喃喃自语说,“不可能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科学啊!” 打水的学长一脸坏笑,“怎么了,发现自己和镜子里的人对调了?要不要这么灵异?” “不,我是说曾楼迦,”赵铳从地上准备拿起一个保温壶,“我看见曾楼迦好像混进来了。”但这是绝不可能的,他一个在外面租房子住的人,怎么会跑到宿舍里来住。 何况他们才刚分开一个多钟头。 那学长思索了几秒,很随意地说了句,“这不是常态吗?曾楼迦每个月都要进宿舍睡几次。” 整幢宿舍楼里的人都是同一个系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认识任何人的人,也会第一个把曾楼迦记住。 啊呀呀! “学长,我新来的,不是很懂你的意思,什么叫曾楼迦一个月来睡几次,往哪儿睡,跟谁睡!!”赵铳好激动,不停地搅扭手里的暖壶,居然一把把暖壶把手给扯下来了。 那学长也禁不住赵铳连环的问题,认真回答说,“有时候在他自己同学的宿舍,有时候去307,309,412,五楼如果有需要的话,有时候还去五楼,很不一定的,反正哪里需要就去哪里呗。” 啊,连高层都没放过~~ 赵铳开始捏暖壶塞,双手青筋暴起如古树的枝络,把暖壶木塞里那一点点水挤得干干净净,再一点点撕碎成渣。 学长很担心地看看赵铳,“小学弟,你脸有点绿啊,是不是心脏不太好?” 对面这个小学弟好像要表演徒手拆暖水瓶的绝技。 画面太美,他不敢看啊。不敢看→_→ 第17章 回去就收拾你 曾楼迦坐在凳子上,身边围着四个同年级的男生,头顶的白炽灯交叉着各个书桌上的台灯,像给每个人脸上画了张鬼魅魍魉的面具。 “听说从你这里可以by交易,是吗?” 曾楼迦一脸平静:“我能坐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个。”他搓搓手指,像是数钞票的样子。 “大概多少钱一次?”其中一个穿红短裤的问了一嘴。 “看你要做什么,种类不同,收费的标准也不同。”曾楼迦放下书包,引得八只眼珠子不由自主地凝视着他。 接着,他的手伸进书包里,拿出来的时候,修长的五指里捏着几个加厚笔记本,“都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资料重点,一本复印一次五十块钱,如果嫌影印麻烦我还出售电子版。” “不但如此,我可以承包修改各类设计图纸,就是稍微贵一点,小改八十,大改二百六,承包整张设计图四百打底,办VIP有会员折扣价。” 哦~新搜挖禾多次西卡纳衣!(真相只有一个) 四个人中唯一一个穿着长裤长衫,把自己拾掇得干净利落的男生叫李军,直接反手一推,把其他三个没穿裤子的家伙隔开,“好哥儿们,你们别跟着瞎起哄了好吗,求你们了,都几点啦,我这再不翻墙出去,我到嘴的女朋友都飞走了。” 随后一脚踢开一个,“曾楼迦晚上顶我的铺,待会儿学生会查宿的走了之后,你们慢慢by其他交易,可好!” 红裤衩嘿嘿嘿笑着,“我们这不是佩服楼迦嘛,居然想得起帮人顶铺改图出租笔记本来赚外快这种金点子,就是挣得钱钱恐怕不多,还得钻别人的臭被窝,太委屈~。” 绿裤衩和海绵宝宝裤衩都跟着乐了。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积少成多嘛。” 曾楼迦倒不介意钱多钱少,大学生里有许多家庭条件好的学生,为了不请夜假不扣学分每学期争取拿到奖学金,花五十块钱请他来顶一宿铺,而他也只是负责睡个觉,丝毫没有任何损失。 况且还有其他好处。 曾楼迦问,“熄灯之后我能用用你的电脑吗?” 李军说没问题,突然神出鬼没地凑在曾楼迦耳朵旁轻声嘀咕一句,“D盘里有个叫英语复习资料的文件夹,你最好不要动,不过如果你按耐不住好奇非要打开的话,请把耳机带上,防止声音泄露。” 穿绿裤衩的家伙横空一句,“我也要,我也要,今晚借一部说话!” 曾楼迦耳根蓦地烧了一片,“我就是自己提前学习一下CAD。” “NO!NO!NO!”李军立起一指,阻挡某人证明清白的发言机会。 “你不用跟我解释。”随手摁着曾楼迦的肩膀,“看这个约等于你上了sk状元榜答题,一开始赤鸡,接下来非常赤鸡,抽张软绵绵的卫生纸,厕所咱屋里就有,除了大脑乙酰胆碱会骤然降低,身体流失些水分,没什么多余的感觉和伤害,信我。” 正眼神暗示交流,宿舍门竟被人推开了,所有人以为是学生会查宿的来了,准备把曾楼迦往隐蔽的地方塞。 赵铳提着仅剩一个的好暖水壶气喘吁吁走进来,他基本上几层楼挨个宿舍寻觅了一圈,脚底板都快急冒烟,一见曾楼迦坐在椅子上被人摁着肩膀。 五脏六腑里的酸水咕噜咕噜得翻江倒海。 脸上却伪装出一脸的彬彬有礼,“各位学长真是抱歉,今天晚上无论如何,曾学长都得借我用一下,我马上要考绘画加试,没有他我真的不行。” “没有曾楼迦我也不行。”李军的手并未从曾楼迦的肩膀上取下来,“我比你更需要他啊。” 赵铳好想原地爆拆第二个暖水壶,不过强行忍住了,他已经不再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而是一个十九岁的成熟大学生,遇事不能靠拳头,要靠脑子(靠拳头的话他早掀桌子了(@口`@)彡┻━┻) 曾楼迦听见其他三个穿裤衩的嘻嘻窃笑,都从上铺探出头来听热闹,一时丢脸万分,“我已经收了五十块钱,凡事有先后,今晚我必须在这里坚守岗位,这是职业操守。” “那我给你一百个五十,把你的操守权卖给我。”赵铳一把拉住曾楼迦的胳膊,“我要是考试挂科了,后果很严重,各位亲爱的学长们,难道你们忍心让可爱的学弟在冷冰冰的59分线上哭泣?” 争夺大战ready go! “考试挂科有什么严重的,补考就行了,反正你已经坐在教学楼里,书本费都交了,难道校长还能叫校警把你抬着撂门口去?” 李军拉住曾楼迦的另一条胳膊,“学设计的平常哪有时间谈恋爱,我好不容易挤出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时间找了个女朋友,万一吹了,就得手拌黄瓜吃一生。” 赵铳当即变脸,你绿的是下面,我绿的可是人生啊!! “在这个问题上,我和学长您的利益出发点是一样啊,”能眼睁睁容许老婆随便睡在你们这群臭男人堆里,我就是在给自己头上搞绿化,如是想着,赵铳简直把曾楼迦的手腕扯脱臼了,“归根结底,就是需要弄出个人来躺这里,是吧?” 曾楼迦顶铺的事情,打水大哥已经给他解释了。 “那除了曾楼迦是个现成便利的方便人,我还能从哪里再大变一个活人出来?”要不是他父母坚决不准许他住在校外,这个时候他早已经在出租房里飞驰人生。 “那你给我等着!”赵铳狠狠一指对方,冷俊的脸上蛮横地滋生出凶傲之光,笼罩于高壮的身躯之间,无形中的腾腾煞气,把另外三个围观群众吓得躲进自己的小被窝。 曾楼迦见过他发飙前夕的样子。 此刻应是百倍千倍。 “你别乱来啊!”曾楼迦提醒。 赵铳一把甩开他劝阻的手,扭头出门离去。 李军禁不住擦擦额头冷汗,“他该不会是抄家伙去了吧?”本来人高马大地站在眼面前就怪吓人的,刚才对方的阴影都充斥着碾压蝼蚁的骇人力量。 曾楼迦说,“他刚才没直接举暖水瓶砸你头上,应该不会找更称手的工具。”打架斗殴这种事情上,赵傲天一向出手快很准,分秒必争。 李军:“话说楼迦,你认识他?感觉你们挺熟。” 曾楼迦:“不认识。” 李军看看手机上的数字,离宿舍锁门的时间越来越短,掩面而泣,“是我不应该早恋,还是老天爷刻意在惩罚我,我太难了~” 说曹操曹操到。 赵铳没一阵功夫就领进来另一个人,对着李军介绍道,“这是我们宿舍的同班同学张嘉,他可以顶替曾楼迦的位置,帮你顶铺,而曾楼迦去我们宿舍帮我补课。”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曾楼迦坚决反对:“这样并不好,我觉得多此一举会增加被学生会发现的概率,而且一旦被发现了,恐怕咱们所有人都会被记过。”他言之凿凿的模样,足以说服所有人。 李军众人旋即陷入沉思。 赵铳冷哼一声,“你在好几个宿舍都睡出经验值了,要发现早被记过无数次,怎么可能这一次就被逮个正着?”应该是暗中使了记眼色。 叫张嘉的孩子一把捞起曾楼迦的书包,塞进对方怀里,诚惶诚恐地推着他的身体,“曾学长是吧,久仰大名啊,我是自愿来帮忙的,绝对没有被任何人威胁,你就今晚去好好帮一下赵铳吧。” 私底下双手连连求拜,仿佛遭受了很大惊吓。 李军再看一眼表,好吧,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曾楼迦你记得退钱给我。 曾楼迦脸色微变,床栏上冒出的三颗人头咻咻咻得收了回去。 “曾学长,我给你钱,那么请跟我走一趟吧,”赵铳惩罚性地捏了一把他的腰,暗暗中使用些力道,低而又低地说道,“笑脸给你多了,给你惯的是吧,待会儿再收拾你。” 第18章 你也来试一试火辣辣的滋味 赵铳提着暖水瓶,一步一趋跟在曾楼迦的后面,好比赶羊归圈的牧羊人,散漫里透着若有似无的提防与警告。 曾楼迦的怀里抱着书包,私下里默默感受着赵某人不言而喻的逼人气势,骤然回想起来高一那次,赵铳看他不顺眼,找了个替罪羊把他的书包扔在篮球架子上,还有高二那次赵铳把他一个人锁在漆黑的体育器材室里,……还还有其他幼稚至极的欺压手段,层出不穷。 写出来就是一本《论校霸当年如何霸凌我的沙雕史》 曾楼迦倒不是怕他,就是怕赵某人不可描述的脑海里又滋生出什么无法描述的邪恶念头。 赵铳有办法弄走宿舍里的一个人,就会有办法弄走其他两个,若是屋子里所有的干预者都不存在了。 他们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曾楼迦的身躯一紧。 决定试他一试。 距离宿舍门很近的位置,曾楼迦蓦地停下脚步,背软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墙壁粉白,一半漆着油绿色墙漆,称得他那张略显紧张苍白的脸,有一丝丝的剔透和纤柔。 昏暗的楼灯增加了些暧昧的色彩,给他那双清澈无垢的眼鸿里,注满了摇荡的光斑。 他说:进了门,你是不是要打我? 被紧咬后又松开的唇瓣,唇纹里缠满了充血般的红丝,如玫瑰般初绽。 一只则手悄然无息地从书包侧兜里掏了一把,摸出一瓶防狼喷雾剂,缓缓避开某人的视线,急速塞进了裤兜里。 暖水瓶盖里嘶嘶地喷着热蒸汽,赵铳的喉头顿时滚烫如碳,他眼神如钩,趁着走廊里来往的学生已经寥寥无几,单手滑向曾楼迦紧致的后腰,半像搂抱,半像要挟着,把曾楼迦强硬推进门里去。 “肯定要打你,保准打得你死去活来。” 曾楼迦脚底一个趔趄,反手就是一击耳光。 “啪!” 赵铳慵懒得打个哈欠提起暖壶,正挡住了如来神掌,嘴里顽虐地笑着,“谢谢学长,我正好提着手酸呢。”单手一送暖壶,叫曾楼迦把书包和暖壶都抱在怀里,双手潇洒插兜,径自走进了宿舍。 里面坐着两个正在玩手机的男生,一个叫张东,一个叫严学,二人被噪音打断了注意力,纷纷回头一看。 “赵铳,你不是说临阵磨枪要请专家来帮忙,怎么好意思让学长帮你提暖水瓶!”张东一看就是家教甚好的孩子,连忙过去帮曾楼迦取下怀中的东西,摆在置物台上。 严学则是起身让出自己的椅子,请曾楼迦坐下,“曾学长吧,久仰大名。” 原来屋子里有人,曾楼迦心里松口气,跟两个可爱的小学弟互相认识一下。 赵铳将自己的旋转椅子蛮推了一把,椅背撞得书架上的书本摇摇欲坠,才大咧咧地跨坐着,“你们这些人怎么都知道他叫曾楼迦?”烦是不烦。 “因为曾学长学习优异啊。” “听说曾学长是校草啊。” 赵铳冷冷一笑:我来了以后,他仅仅是个“前”字辈的吧。你们看我就好了,少打量我老婆。当心眼珠子给你们挖出来。 走廊里突然传来楼妈嘹亮的一嗓子:“都回宿舍里待着,该点名了。” 张东赶紧给曾楼迦指了一张床,上去上去,把头蒙住。 宿舍里的四张床都是上面睡觉,下面学习,两边墙上各摆两张,中间利于走人。 赵铳推开张东的手说我来,拉着曾楼迦的胳膊,从两张床中间的小楼梯跨上去,曾楼迦躺平之后,赵铳把被子展开给他盖上,自己则从床上取出一本书,装模作样地坐在楼梯口认真学习。 不一会儿,学生会的三个内务干部拿着记录本进门点名,看见宿舍里的人都露面坐着,唯独一个躺着,示意躺着的人怎么了? 赵铳说,“小张他可能水土不服,有点拉肚子了,夜自习都没上,早早闷头就睡下,要不然我现在把他叫醒给你们瞧瞧?” “算了。”查宿的干部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在四个人的名字上画了对勾,就出去了。 关上门,严学不禁捂住胸口的余震,“赵铳你太敢了,万一对方真要确认脸,你该怎么应对!” 张东也表示虚惊一场。 赵铳:“一看你们就是好学生乖宝宝,从来不干坏事。”没出息。 转身拉开曾楼迦的被子,“学长,差不多该出来教我画画吧?” 曾楼迦轻轻地鼻息声传出,可能最近太累,居然一闭眼睛睡着了。 赵铳温柔地凝视着他光洁的侧脸,蓦地狰狞,一把捏住曾楼迦的脸蛋,“起来啊,我可是掏了钱的,不要得罪金主爸爸哦。” 好疼~~ 装睡这招在赵瓜蛋的火眼金睛之下完全失灵,曾楼迦痛呼一声拍开对方的魔爪,气恹恹地从床铺上起来。 张东和严学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两个人之间有什么金钱纠葛,只好先自行洗漱完毕,躺下睡了。 赵铳摆好绘画用的工具,瞧两个人准备就寝,假装不好意思地说了声,“我今天可能会弄到很晚很晚,不然你们把帘子拉上,隔着光睡得香。”而后补充说明加试完会有好处回报。 那两个小同学完全没有狐疑,异口同声说都是一个宿舍的难兄难弟不必客气,真的接受了赵铳的拉床帘建议,把自己的一方小空间与那二人学习空间隔开。 赵铳说:“学长也先去洗漱一下吧。”顺手把衣柜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干净的大T恤。 曾楼迦看都不看,从书包里掏出洗漱用品和睡衣裤。 “果然是睡别人床睡惯了的,自备用品啊。”赵铳也不知自己说话的态度有多么酸涩与恶劣,两条胳膊环在胸口,一双眼睛如狼似虎。 曾楼迦“嗵!”一声紧关卫生间大门,阻隔他的逼逼。 应金主要求,曾楼迦指导着赵铳画了两张简单静物素描,脑子里那点经验值被赵某人榨干殆尽,一看手机居然一点多。 曾楼迦想,难道是他多虑了,打个货真价实的哈欠,问:“我能睡觉了吗?”一双惺忪睡眼透着迷离的光。 赵铳挥挥手:去吧去吧,建议你先上个厕所,赶紧睡吧。 曾楼迦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听话,乖乖去上了个厕所,出来的时候两眼一摸黑,方才还亮着的台灯被关掉,厚重的窗帘阻隔着屋外的光。 屋子里黑透了。 “赵铳……给我开一下灯……”曾楼迦双手摸索着伸手不见五指的空气,准备返身打开厕所的灯。 他的腰上顷刻缠上一条有力的手臂,紧紧箍着腰,惊呼的嘴巴被大手稳稳捂住,连一丝声音都溢不出去。 曾楼迦用喉头低声唔唔着,赵铳把人直接拉进怀里,两人往后一倒,叠座在赵铳的旋转椅子上。“久等了吧,惩罚时间现在才刚刚开始,迦迦。” 魔鬼一样狡黠的低沉声音灌入耳道。赵铳忍了许久,煎熬得烈火高涨,才等待到这个最佳时机。 他的脚尖滑动着地面,让转椅滑到张东的床底下,张东与严学呼呼的鼾声证明两个人都睡死,绝对不可能睁眼醒来。 “你叫吧,只要你随便出一点点声音,他们两个就会发现我们在干什么。” 曾楼迦小幅度地抵抗着赵铳的钳制,旋转椅子的弹簧发出咯吱的弹动声,在幽暗且静寂的环境里参杂一些难以想象的气息。 “赵铳,你混蛋,”曾楼迦确实不敢大声反抗,甚至连拼命挣脱的动作都没有,他坐在赵傲天的大腿上,背后贴着他滚热的胸膛,单薄的衣服就像一层纱,隔不住赵傲天滋长的疯狂。 “是你气在先我的。”赵铳怀里搂着日思夜想的人儿,对方身上淡淡的清香就是焚烧的烈油,他脑子里有根叫作底线的东西,即将扯断。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就想这么抱着他,欺负他,戏弄他。 他没错。 曾楼迦的耳畔响起一声轻响,什么液体的瓶盖子被掀开,接着就是他的睡衣纽扣,赵铳熟练地解开,行云流水。 “什么东西?”曾楼迦的嘴唇禁不住颤抖,眨动的睫毛乱如惊慌失措的蛱蝶。 “你怕了吗?”赵铳的唇在他耳畔流连忘返,手里的瓶子在曾楼迦的胸口徘徊,冷冰冰地画着撩人的线圈,“你对我想屡屡下狠手,良心不会痛吗?” 防狼喷雾剂。 此刻正捏在赵铳的手心。 “你也喷喷试一试,迦迦,”他的小指,挑开曾楼迦的睡裤边缘。 火辣辣的,跟你踹我那一脚比比。 嗯? 作者有话要说:想求营养液,哭唧唧地想求营养液哭(′;︵;`) 还想求个作收,我那小人儿画的挺好看的嘛。 哈哈哈。 读者:把你美的,你还想要啥【啪啪打脸】 第19章 不能在同一个坑上做两次避险 一股股炙热又羞燥的火流,在曾楼迦的肢体里横冲直闯,像拍击崖石的灼浪,涛涛余震直荡入他逐渐失去控制的脑仁。 赵铳的坏笑,和逐渐潮湿的气息,自他僵硬的后颈间寻找破绽。 曾楼迦试图拱起腰肢,脱离对方的碰触的范畴,疏凉的空气在他的胸口一路流淌,流淌,直至裤腰深处。 他逃不掉的,不禁颤抖提醒着,“溶液里面有10%辣椒油树脂和1.33%辣椒素,喷在肌肤上会产生强烈的灼痛感。”天知道他怎么撬开自己的嘴,说出流利的语词。 他的花枝颤颤巍巍,冷冰冰的铝制品在睡裤的边沿滑动。 赵铳邪肆地虐笑,“那你喷我,就不怕我疼?” 喷雾剂滑得更深。 赵傲天说到做到的个性绝不会轻易改变,曾楼迦的冷汗一颗一颗从细腻的额头沁出,所有产生自五脏六腑的热度在肢体外凝结成霜。 他仿佛听见赵铳的手指摁动了按钮,从压力嘴发出若有似无的嘶嘶声。 曾楼迦整个人冷透了。 “我不要,我怕疼。” 虽然想过伪装成虚弱的样子蒙混过关,然而产生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尽令他骤然失去往昔的镇定,记忆仿佛回到某个特殊的时间点,把他变成了一座不能移动的冰塑。 不要…… 不要…… “迦迦,你没事吧?”赵铳明显感觉怀里的人异常僵硬,连忙把防狼喷雾剂放置一旁。 曾楼迦的身躯瑟瑟发抖,在他怀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连呼吸都若有似无。 “我是逗你玩的。” 该死,赵铳荒促地亲亲曾楼迦的脸颊,发现对方的脸蛋冰如寒霜,连手脚都仿佛冰井里捞出来的,丝毫没有温度。 真该死。 他又低声咒骂一次。 伸手把曾楼迦的胳膊绕在自己的颈后,连同长腿也缠在自己腰上,他一起身,像抱着个倍受惊吓的小宝宝,双臂紧托着对方的臀部,边低声道歉。 迦迦,我逗你玩的,我怎么舍得弄疼你呢,你理理我好吗?你这样好让我担心。 拉好两个空床的床帘,赵铳抱着曾楼迦爬进自己的床铺上,曾楼迦像只安静又紧张的小猩猩,手臂与腿把赵铳夹得密不可分,赵铳直接搂着人躺下。 “迦迦,没事了,啊。” 赵铳给俩人盖好被子,轻轻地细吻着曾楼迦冰凉的嘴唇,他哪里还敢做多余的动作,双手自上而下,自左而右地摩擦着对方僵硬的肢体。 小亲亲,别气了,嗯?快点热起来吧,嗯? 赵铳贴着曾楼迦的耳朵,我给你唱歌道歉啊? 我头上有只角, 我身后有尾巴, 谁也不知道, 我有多少秘密~~ 他还没唱完,曾楼迦噗嗤笑了,像破冰回暖的春天,缠着赵铳的僵寒肢体开始复苏。 曾楼迦想抽走一切,被赵铳倏然摁住。 “迦迦,我心底真的有好多秘密。” 而其中最大的那个秘密就是。 我竟爱你啊,比你能想象到的更多更多,多无数倍。 他把曾楼迦那颗小脑袋强行摁进自己的怀里,乖哄着拍打着对方的小屁屁。 迦迦,你听,你仔细听,我的心脏,每一次紧张的跃动。 皆是由你而起。 这次请你一定认真听进心里去,好吗? 两天后的加试赵铳简直超常发挥,那些静物在眼前摆着,真像画个球一样简单顺手。 各位志同道合的小朋友在加试前购买新铅笔、新削笔刀、新工具箱、固定液、各种各样的毛笔水彩笔,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加试题目简单到竟然一支铅笔加2B橡皮就能挺过来。 不过赵铳完成之后并没有早早交卷,而是苦大仇深地托着下巴,一直蹲守到最后一秒钟的流逝,老师催促他赶紧交卷的时候,他的脸绷得像一张被刻意渲染过悲痛的白纸。 参加考试的同级生都不约而同地认定他考砸了,接二连三地在校内网的论坛里小声BB。 A:咱们新校草的加试好像考砸锅了,不过他紧皱的眉头,深沉的黑眸,托着坚毅下巴的挺拔身姿,如果全部脱了衣服的话,就是活脱脱的思想者2.0。 B:好可怜,如果我在现场,好想给他爱的抱抱(ω) C:楼上的,看你头像像个渣男标准用图,你是男♂是女♀? B:如果赵铳是攻,我就可哥可妻,啊哈哈哈哈哈哈~ D:砸锅就砸锅,不要批话多 ,搞基就搞基,不要批塞塞。 A:对你们这些拉低全国平均颜值线的人,乌鸡鲅鱼。难道我们N大,就不能再多出几个像赵铳一样能看了还不做噩梦的人吗? E:曾楼迦啊! F:曾楼迦啊! A:他太冷了,帅是真帅,就是不太好亲近(⊙w⊙)。 E:不许诋毁我花~我花是喜马拉雅蓝罂.粟~ F:不许诋毁我花~我花是天山上的雪莲花~ …… 戴远征翻开手机,给曾楼迦看了看论坛里面的各种吐槽和段子,“赵铳这孩子估计没考好,你瞅瞅,里面都刷屏了。” 曾楼迦小心翼翼地粘贴着手里的模型,一丝半点都没有被打扰的表情,他的两只手灵巧地翻转着,确保模型的每一个折面都极尽完美。 “奇怪,”戴远征跟他是一个课题小组的,手里的工作已经停滞了好几次,“你跟赵铳挺投缘的啊,现在他应了你的赌咒,真的要补考了,多丢人。而且我觉得你对人家太冷漠了。” 他冷漠吗?他不一直是这张脸吗? “我什么时候赌咒过他?”曾楼迦拉开脸上的口罩,脱口而出却仔细回忆着,他好像只是提过加试题目简单的话题,怎么可能诅咒他呢。 手机微信提示音恰到好处地响了一下:叮~~ 曾楼迦一瞅,是想跟他by交易顶铺的,不过这个铺它非同一般,居然是赵铳他们宿舍的张嘉。 莫非有什么猫腻? 曾楼迦并不想在一个同大坑上做两次托马斯回旋避险。 不过…… 手机另一旁的张嘉守了一会儿,兴高采烈地举着手机对赵铳说,“他接单了!” 果不其然。 赵铳摸了摸自己酷炫的发型,反手就是一个赞。 张嘉:“那你答应借我的五千块钱,是不是可以兑现一下承诺?嘿嘿嘿~” “只要曾楼迦今晚来,直接微信or支付宝,”赵铳说一不二很反感别人质疑自己,拿起手里的建筑史,准备认真看一会儿,晚上腾出空做作运动。 突然间想起来什么,“你一个刚上大一的新生,才刚开学一周多,借那么多钱干什么?氪金玩游戏还是包妹子?” 张嘉嘿嘿低笑:给媳妇花钱买礼物。 都是早恋惹的祸。 “给媳妇花钱是应该的,”赵铳点点头,终是遗憾,“我媳妇要是肯花我的钱,我就给他买个私人小岛,天天跟他在沙滩上翻滚打球天.体浴。” 张嘉脸微红,表情却是十分不信,“你爸是央行行长?你妈是活体印刷机?你自己在家印刷钱钱玩啊?” 差不多吧。赵铳不可置否,准备定下心思专情于读书。 哪知张嘉翻开手机微信,再看一眼,“咦?曾学长说晚上家里有客,不方便外出,红包都退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亲们送我的作收,我一定多多挤糖哦,奥力给! 第20章 我想和你同居 什么?又来!烦是不烦! 赵铳厚厚的一本书猛摔在课桌上,发出方寸肴乱,灵台崩摧的一击大杀招。 我就是想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地追个老婆,我太蓝了~ 专心致志听讲的一众同学皆以为天花板掉了,纷纷抱头蹲在课桌旁紧急避险,讲座的老师是个花甲老头,平地一声雷,炸得他险些从讲台上伏地翻滚。 “谁!地震了?!还是怎么啦!准备拆楼啊!” 张小严提着两袋子好吃的准时进门,曾楼迦已经把小窝里彻底清扫干净,收拾得整洁又卫生。 两个人搬出电磁炉,滚火烧水,清汤下葱,洗好各种蔬菜,羊肉片切好排盘,酱料小碗里调配着传统秘制麻酱,堪称齐活。 曾楼迦“啊~嚏~”连打了三个喷嚏,后脊柱呲溜溜地窜入一股怨念极深的寒意,害得他禁不住打个寒颤,全身鸡皮疙瘩激起千千万万。 一想二骂三感冒。 “迦哥,你别是弄感冒了,”张小严往锅里倒着羊肉,“我跟你说,你可是刚刚才住过院的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一直担心你吃不好,营养跟不上,今天一定得给你进补进补。” 曾楼迦揉揉他的金发,“还是我弟对我最好。” 张小严露出得意又幸福的微笑,提示着,“迦哥,你手机都震了好几次,对方一定有急事,羊肉滚锅煮熟一会儿才能吃,你赶紧接电话去吧。” 曾楼迦大约知道是谁的夺命连环call,说声抱歉,拿起手机进了自己的卧室。 来电显示真是赵瓜蛋,他一天到晚不用好好学习吗?怎么那么闲? 曾楼迦接通电话,鼻子里急速钻入的痒痒惹得他根本说不出第一个喂字,轻而又软的唤了声 "啊~~" 赵铳:→_→?? “啊~~啊~~” 赵铳:⊙w⊙!!! “啊~~啊~~啊嚏!” 画面感太强悍了,赵铳险些把掌心里的手机一折两截,“迦迦,你怎么了?是不是那天晚上你卷走了我的一被子,给我撂外面冻一宿,把你给热感冒了呢?” 只要赵铳不贴着他的耳垂,曾楼迦的语速语调总是能保持得十分平稳,“有事儿?” “没什么事儿,”没事就不能找点事儿吗?赵铳清清嗓子,“你猜我在哪儿?” 曾楼迦蓦地紧张起来,“你跑我家来了?!” 赵铳沉沉笑着,“我在教学楼五楼,耳畔呼啸着三级的西北风不算太大,流动空气中的颗粒物直径小于等于 2.5 微米但是空气尚算清新,空中能见度极高,你要是不回家的话,我能陪你一起观赏皓月当空,繁星万里。” 曾楼迦用手揉揉太阳穴,“赵铳,你还可以更无聊点吗?” “如果你不回家,我就不这么无聊。”赵铳双手叠加着趴在窗户上,像一只期盼主人疼爱的大型二哈,“我可以跟你秉烛夜谈,一晚上都不睡觉。” “赵铳,”曾楼迦不停地搓动越来越胀疼的太阳穴,“我一直怀疑,你的脑海里一定种着一片花海吧?” “我可以给你清唱周杰伦的《花海》” “免了,你赶紧打住,”曾楼迦隔空比划一个停止手势,“我是说你幼稚!懂吗?” “我是纯情好吗?”赵铳捏着手机,他的耳朵紧紧贴着听筒,迦迦骂他的声音仿佛空谷百灵的美妙鸣叫声。 “迦迦,我其实是有件事想跟你说,但不是问你准不准,就是告诉你一声。” 张小严端着碗拿着筷子,开门进屋,看曾楼迦依靠在书桌上,语气虽然不佳,但是嘴角弯出了一丝丝若有似无的弧度,脸上有淡粉色的光晕在悄然绚烂着。 “迦哥,吃肉。” 曾楼迦摆摆手,示意等一会儿吃。 张小严小声说羊肉凉了怕腥气,饱蘸了酱汁,满满给曾楼迦塞了一大口。 曾楼迦:“嗯~~嗯嗯~~嗯~”嘴里不停地咀嚼,酱料从嘴角溢出,滴滴啦啦掉在衣服上,“我~我吃不下啦~衣服~弄脏啦~” 赵铳干咳半天,“迦迦,迦迦,我想跟你说个事儿……喂?……喂!谁在你旁边?他给你吃啥呢?你咋还带喘呢!!迦迦……迦迦!!” 手机自主挂断。 赵铳捏着手机半晌,恨得牙痒痒,“我说,我tm想跟你同居啊!” 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阿西吧! 曾楼迦隔一整天没见赵铳的影子,等到周六的时候,难得产生想在小窝里睡个好觉的懒惰念头,早晨七点尚未从床上爬起来,自家大门俨然快被某人重拳出击,凿出一片小坑洞。 张小严也没回自己的出租屋,在曾楼迦家里苟了两天,他是夜行动物,白天根本睡不醒那种。 但是现在敲门的声音简直是阎王敲命。 曾楼迦披件外套,从地铺上爬起来,张小严也从床上鲤鱼打挺,两个人迷迷糊糊地去开门。 张小严起床气特别大,隔着门开骂,“敲你妹啊敲!!” 打开门。 两边的人都傻了眼。 屋外,赵铳领着装修公司的老板和他的几个手下,直钩着眼打量尚未睡醒的曾楼迦与张小严。 曾楼迦穿着雪白的睡衣,该遮得地方都掩盖得严实紧密,赵铳很满意,就是张小严浑身赤溜溜的,穿着一条灰不溜秋的小裤衩,有伤风化。 赵铳一把将揉眼睛的张小严推开,简直有碍观瞻,对曾楼迦温柔解释说,“这位是装修公司的张老板,今天来看房子。” “看房子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装修成人类能居住的舒适地方啊。”赵铳亲昵的拦着曾楼迦的腰,悄悄对他耳语,“我那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住进来。” 共筑我们卿卿我我的爱巢。 张小严果断替迦哥打抱不平,“赵公子,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盘菜了,我哥他同意你装修这房子吗?再说,你住进来我住哪儿啊?”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赵铳大咧咧再拍他头一把,把碍眼的家伙抽开点距离,“你爱住哪里住哪里,谁管你!” 装修公司的人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三个人你推我搡,比八点档爱情家庭伦理剧还精彩几分。 曾楼迦皱起眉头,晨光刺得眼睛有些朦胧,唯独赵铳的洋洋得意笑容十分碍眼,遂而拨开对方的搂抱,“你根本就没说要住进来的话,”而且这是我的房子,你绝对越权了。 赵铳早有预料,大手一把捞起曾楼迦的腰肢,毫不避讳打横抱起来,\"我跟我的学长在意见上可能还有一些分歧,张老板你们先看一下房子,我跟他去厨房里谈谈心。\" 张老板颔首答应:你和你学长的感情还……真有点特别得好。 其他师傅点头笑笑不说话。 张小严去扯曾楼迦的胳膊,“禽兽赵,放开我哥……”他余下的话,都被赵铳暗中投来的凶狠眼神杀回肚子里。 赵铳的眼神威胁:你再逼逼一句,立马找人弄死你,把你的五脏六腑挖出来卖掉,再弃尸河里,让鱼虾啄食你的血肉,直至骨头腐烂成淤泥。 张小严一口话噎住了,嘴里开始打嗝,吓死宝宝。 曾楼迦尚来不及反抗,被人抱进小厨房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的亲亲们,你们觉得我这个文的题目要不要改一下?这个题目是不是不怎么吸引人?你们有啥好名字吗? 第21章 甜甜蜜蜜的谈判可以来一万次 赵铳把曾楼迦抱进狭窄的厨房,门一关则是拥挤的二人世界。 曾楼迦心尖尴尬地快要冒出火花,他从未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男人公主抱,而这个男人则从始至终一副我行我素我没错的姿态,把自己缠到无处遁逃。 “赵铳,我对你今天做的这件事情极不满意,” 曾楼迦双脚一落地,反身靠着橱柜,“你怎么能总是意气用事?首先你搬进来并未经过我的准许,其次你随随便便领着装修公司进门,也未征求我的同意。” “还有,你的父母,他们愿意让你跑校吗?”说到最后一句重点,曾楼迦明显加重了语气,也更为慌张。 赵铳居然乖乖听他说教,待曾楼迦最后一句话说完,还没喘口气的功夫。 一双稳健的大手倏然捧着曾楼迦的脸,令曾楼迦微微仰起四十五度角,在他不停说教的嘴唇上轻轻一吻。 啵~ 曾楼迦引以为傲的两片武器,过电一般流淌着酥麻的触感。 “迦迦,让我跟你住,嗯?”赵铳耐心听他讲话不是没有条件,他的表情既凝重,又痴迷,仿佛坠入爱河无法自拔,却又坚定到不容置疑。 曾楼迦万万没想到对方在门外有人的情况下,赵铳故技重施,使用星星眼和啵啵嘴。 微咬了一下酥软的嘴唇,“我觉得你这样做不太妥当,毕竟宿舍已经缴费,班主任那边也不好交代……唔……” 赵铳伏头,这次才不是演习,而是把曾楼迦说话的软肉重重含进嘴里一番碾磨,防止对方逃跑,赵铳的手早如伏兵,探入睡衣揉着他的后脊,仿佛擦拭着一串不可亵玩的玉瓶,又恨不能将其捏碎。 分开时,二人气息均凌乱不止,赵铳说,“我想拥有你房间的钥匙,嗯?”不然我现在就掏拿工具开你的锁给你看。 曾楼迦气喘吁吁,仍努力说着,“地方太小了,恐怕不适合三个人……” 赵铳继续追吻了上来。 唇瓣厮磨更激烈与持久,仿佛吞噬灵魂的恶魔在唇齿间雀舞欢歌。 曾楼迦准备挥出的拳头顿时泄了气力,双手紧紧抠着橱柜间的木板,架子上的碗叮叮当当得激烈碰击,他好像极度缺氧了,舌尖全然失去了义正言辞的全部功能,两条腿酥软得像灌注了绵绵春水,站也站不稳。 良久良久。 赵铳吃到了血的甘甜味道,才肯松开曾楼迦,转而轻抚他燥红透骨的脸颊,一遍又一遍,“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吧?嗯?” 肯定的句式不容置辩,否则继续亲,亲到其中一个人最先倒下。 曾楼迦挂在橱柜与赵某人之间,他的脑部缺氧导致舌头失灵,鼻头点着红潮,一双大眼睛湿漉漉得泛着春波,“我……我好像没刷牙……” 乖孩子~ 赵铳拥吻曾楼迦的额头,他看见曾楼迦的嘴巴破皮了,怕他疼,就换了地方亲亲。 这样的谈判他可以来一万次。 “咣当”惊响。 把曾楼迦被吸干的魂儿又召唤回本体。 接着张小严气急败坏地指责着,“你们这些人怎么笨手笨脚的,这个模型可是我哥的心尖肉,哎哎哎!你们别乱翻,再给搬成几瓣啰!” 曾楼迦的脸上顿时挂满寒霜,“都是你!”反手狠推赵铳一把,快步从厨房走出进入卧室。 卧室地面确实倒扣着曾楼迦最喜欢的模型,所幸他的用料都足够精良,才没有摔成一坨烂泥,但是房屋主体墙的松木板黏贴处开裂明显,怕是要拆了重新粘贴。 但是小秋千和独木拱桥就和粉碎性骨折一般无二。 其余的人站在周围不知所措,一个全身工装服装扮,手握卷尺的师傅略有些面带尴尬,“我只是来量一下卧室的长宽,结果裤子上的装饰带不小心挂住模型,我没注意一转身,吧唧就成这样了。” 一边说一边比划,笨拙滑稽的动作反应出他的内心也忐忑不安。 “没关系,仅仅是一个模型而已,修补一下就好了。”曾楼迦客气一番,不过他的表情一旦紧绷严肃就是内心不快的时候,张小严一瞧就知道自家哥哥心疼得在滴血。 那师傅反倒愈发不好意思,抢先一步弯腰去抬模型。 从模型撞坏的屋顶里瞬间滚出一个精致的八音盒,机芯因为碰撞发出清脆的残音,击打在剔透玲珑的水晶上,轻灵而嘹亮。 刹那,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注视。 赵铳似乎瞧见一枚闪烁着蓝晶晶的光团从八音盒滚落。 曾楼迦眼疾手快,不管不顾一把拍在蓝光之上,而后慌张得将八音盒露出的一角白纸强行塞了进去。 他那样不管不顾的举动,像是抢夺什么救命稻草,简直疯了一般。 “迦迦?” “不好意思,”曾楼迦握紧拳头,护着崽子似的紧握着八音盒,起身微笑道,“我刚才跟这位同学并没有达成共识,所以请你们都回吧,害你们辛苦跑一趟,真是抱歉万分。” 他叫他,这位同学? 明确的疏离感比荒无人烟的八百里隔离区更加空泛,竟令人瑟瑟发抖。 赵铳说,迦迦,只是个模型而已,你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曾楼迦低头,他的眼神与赵铳的分毫没有一丝交流,周身散发的疏冷感,比任何时候都浓烈万分。 张小严立刻取代一家之主的地位,对张老板说,“我们就喜欢在草堂里住,这里并不打算装修,请你们立刻离开。”不由分说,连着几人和赵铳都清出门去。 赵铳又喊一声,迦迦,你究竟怎么了? 小孩子的脸,六月的天,都没你翻转得快啊! 你四川变脸王的嫡传弟子啊! 张小严踮脚揪住他的衣领,“出去,出去,我哥说不想跟你住,你烦不烦,是个男人就干脆点,不要拖拖拉拉的。” “最碍事的其实就是你!”赵铳狠狠瞪着张小严,信不信我找人马上把你给安排啰! 张小严愣了一下,扭头喊着委屈,“哥,哥,禽兽赵拿眼神威胁我,还说要把我投河~” “闭嘴,小混蛋!”赵铳也伸手扯他衣领。 “你才是畜牲,警告你离我哥远一点!”张小严滑溜溜像一条泥鳅,极快躲过对方的夺命五指插,跑进屋去顺便关上了门,将灰头土脸的禽兽赵锁门外面去了。 也不知道赵铳在门外喊了几声,估计是他的面子挂不住,须臾领着装修公司的人离开。 张小严才有时间去卧室里瞧瞧曾楼迦。 他其实也被曾楼迦的反应吓了一跳,迦哥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可他探头再一看曾楼迦的样子,吓得要死第二次。 曾楼迦像断气了一样,整个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苍白的气息。 连他的眼底已然毫无光彩,仿佛被人从荒坟里刚刚刨出的尸体。 张小严蹲在他身旁打量他十分钟,曾楼迦的气息犹如断绝了一般,脸则透白得像涂抹了垩粉,张小严试图搬开他紧攥的手掌。 连张小严都大汗淋漓不止,曾楼迦的手掌里嵌着一枚耳钉,已经扎在肉里,却浑然不知。 “哥,迦哥,你别吓我。”张小严慌了神,扶着曾楼迦的双肩不停摇动。 他又试图去掰曾楼迦另一只紧握的拳头,里面嘎吱作响不断,露出来的部分应该是一张揉皱的纸。 “迦哥,迦哥,你到底怎么了?”张小严把呆滞的曾楼迦揽入怀里,小时候,每当他难过的时候,迦哥的怀抱总是最温暖的港湾,救赎了他的灵魂无数次。 曾楼迦冰冷的身躯感受到了温暖。 终而轻轻叹口气,“我被迷昏头了,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险些随波逐流。” “你被谁迷昏头了?”张小严不无讶异地望着他,“赵铳?” 曾楼迦不自觉打个激灵,掌心被耳钉戳破的皮肉蓦地疼痛难忍。 “以后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且看我赵骚骚如何扭转乾坤,哇哈哈哈……咳咳咳 第22章 讨老婆欢心的第一步 周日赵铳并没有来寻曾楼迦道歉,大约是想冷冷他,被爱的有恃无恐,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赵铳想,也该叫姓曾的主动骚一次。 周一的好消息就如鹩哥成群结队地盘旋在赵铳头顶。 他的加试顺利过关,然后大一与大二有一堂课要合并在阶梯教室一起上,主讲人正好是沈雅文。 曾楼迦对沈雅文怀着一种天然崇拜的情绪,肯定是要认真听讲,随身准备了两个充电宝,手机调成静音,与书本整齐划一地摆在桌面上。 桌子很长,一排能坐十个人左右,曾楼迦也没挑地方,跟戴远征坐在倒数几排的位置。 人传沈教授的课堂是学生接受知识、磨练意志、飞黄腾达的必经之路,上课铃尚未打响,已然挤到座无虚席。 戴远征侧首打量曾楼迦不停活动的十根手指,小宇宙即将爆发在26个键盘上。 很担心地问了一句:不然我把电脑借你? “不必了,你也要用的。” “可我怕手机爆炸死一片啊。” 曾楼迦不好意思地微微浅笑,保证过两天买电脑。 二人正窃窃私语着,就听背后一排的某个学生喊着,“赵铳,你过来,位置早给你占好了!!” 曾楼迦立马停止交谈,专心盯着手机,目不斜视。 赵铳跟每个人礼貌说声请让一让,谢谢。缓慢地从长桌那头挪过来。 帮忙占座的同学等他靠近,伸手指指曾楼迦的后背,打个ok的手饰。 赵铳暗忖,又不是同一排,O什么K啊。 戴远征回头一瞧,“这不是小赵学弟吗?好巧啊。” 赵铳则扫过曾楼迦的侧脸,不打算理他是吧?小样儿。 客气又爽朗地说了声,“猿粪啊,让我们在别离之后再次团聚。” 微微琢磨了一下,伸手轻拍前面女生的后背,“同学你好,咱们能不能换个座位?我这儿遇见熟人了,行个方便呗。” 女生回头,超级大帅哥满面堆笑要求跟自己换座位,那~绝对不行,“你个子太高,跟我换座位了,岂不是挡住我的视线。” 遇见个硬茬。 赵铳蹙起鼻子嗅了嗅,说,“我对香味有些过敏,小姐姐的洗发水好香啊又长得漂亮,要是你坐在我前面,估计我得迷晕了哪有情绪学习啊。” 然后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一定趴在桌子上,尽力不挡你的视线。” 女生被夸喜不自禁,扯过自己的黑发,刚洗过发丝散发出香喷喷的气息,“可是换来换去好麻烦,你瞧,左右两边都是人。” “我可以抱你过来啊,”赵铳瞄准对方略微松动的语气,催促着对方站凳子上,脸上明朗的微笑夺人心魄,伸展着修长的手臂邀女生入怀。 女生犹豫片刻,奋不顾身地抱着桌上的东西,站上凳子。 赵铳稳稳抱住对方的腿,转个身将女生四平八稳地放下。 “啊啊啊啊!!!” 第一个发现的人会传染,教室里瞬间爆发出一片沸腾的尖叫。 这是怎样,喂狗粮吗!! 所有人的目光,前前后后聚集在当众发粮的两个人身上,有嫉妒的哀嚎声,也有故意的起哄。 女生的脸简直充血到爆炸。 赵铳利索翻过桌面,潇洒挥着手,“换个座位而已,父老乡亲们不必大惊小怪,赶紧看自己的书,找自己的妈。”回首带笑又取出纸巾,替女生把桌面擦个干净,极度客气地说句,“我叫赵铳,谢谢你,美女。” 戴远征拿手肘捣他腿侧,佩服且讶异地笑,“我看你小子是个绝对不愁娶不上媳妇的好手。” 赵铳笑笑不说话,隔着戴远征的肩头,瞟了一眼默默无声的曾楼迦。 曾楼迦的耳朵上塞着耳机,安静地样子像是沉迷学习无法自拔,若不是浓密地睫毛轻轻颤抖,连一头飘逸柔顺的黑发,皆散发五彩斑斓的光芒。 完全就被他刻意营造的小假象蒙蔽了。 赵铳想: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最贱的真不过是他自己。 朝故作冷漠的人递了句,“曾学长居然连电脑都没有,做笔记多不方便啊?”顺手把自己的苹果MacBookPro郑重其事地打开,仿佛滑过美女的香肩,轻柔且暧昧。 曾楼迦暗骂自己蠢,取掉耳机,疏风阵阵道,“你们做笔记需要用电脑,我并不需要,用这个就行了。”他指指自己的大脑,言简意赅,就是他的脑子比电脑更加好使。 戴远征笑着插了句,“您脑这内存得多大容量啊,有12Tb吗?” 赵铳也跟着补一句,“里面的txt文件包想必是海量存储,种类繁多,等哪天把我的USB接口插上,曾学长给我批量复制粘贴一份,叫小学弟也好好学习,日日向上呗。” 两个人一起打趣仿佛敌忾,足见赵铳完全博得了戴远征的好感。 曾楼迦低声回一句,“马桶成精了吗?骚话真多。” “人心隔奶.子啊,曾学长嘴上说不要,其实心里还不是想要个不停。”赵铳托着自己的下巴,意兴阑珊地打量着曾楼迦脸上那一层层上色褪色的变化,真的是越看越喜欢。 他突然明白历朝历代为什么会有昏君存在,瞧咱迦迦那胸脯明显气鼓鼓的浮动,满脸依然饱含着明艳动人的疏冷,你品,你细细品。 戴远征摸摸鼻梁,反问一句,“曾楼迦要什么还要个不停?” “电脑啊,我们不是一直在讨论电脑吗。”赵铳拍拍笔记本电脑的边框,心花怒放到眉飞色舞。 曾楼迦立刻回报他一个杀伐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今天满堂的气氛炒得很热哦,那我就当作是你们热情欢迎我的掌声,而且幸亏我有先见之明,带来了无线麦克风。”沈教授在最正确的时间从教室外从容进来。 风趣幽默的语言引得掌声一片。 沈教授的ppt自投影仪上一打开,所有学生也都立马投入到了学习战斗状态。 曾楼迦的手指不停地滑过手机的屏幕,噼里啪啦地记录着信息要点。 突然一道白光错闪,一团卫生纸坠落在他的手机上,弹了三弹。 曾楼迦长眉一挑,赵铳朝他不怀好意地说了一句,打开看看。 神经病。 曾楼迦彻底无视他殷切的手部暗示,自顾自得专心听讲。 赵铳从书包和兜里连翻出四包纸巾,骚扰要贵在坚持,抽出纸巾后在每张上面都涂涂写写画画,然后一团一团地扔在曾楼迦双手的缝隙里。 “你看看,你看看~” 赵铳又新扔一个卫生纸团,戴远征实在忍无可忍,以手作拍,将纸团反抽回赵铳脸上。 “好好听课。”戴远征目不斜视的刻板样子,好像当年拿粉笔头瞄准他一击必杀的物理老师。 赵铳捂着脸,黑沉沉的眸子滚着委屈,那你倒是不要夹在我们中间啊,迦迦不坐在身边,我的注意力很难集中啊。 “倒数第四排的那几位男生,请问您们是觉得有多无聊,才决定用卫生纸鸿雁传书啊?”沈雅文好听的男中音在扩音器里骤然响起,迅速集中了所有学生的注意力。 曾楼迦眼疾手快,双手一合捏起其中几张往鼻子上一擤鼻涕,余下的纷纷滚落在桌洞口,才缓缓起身说,“教授抱歉,是我略微感冒了,才借了些纸巾。” 沈雅文微凝了眼神,又是这个形容俊秀且有种雌雄同体之美的男孩子。 “曾楼迦,我没记错你的名字吧?” 高中时代能被老师点名,无论赞扬或是批评,学生心底自有一番不同张狂,然而在大学里能被提名,多半则是难堪。 曾楼迦面色不改,极其谦和地鞠了一躬,“下课后我会主动去找您认错,请把宝贵时间留给认真听课的同学们吧。” 小子态度挺冷傲啊。 沈雅文愈发记住他几分。 赵铳可不干了,笔直站起身来,也朝众人鞠了一躬,“抱歉抱歉,曾学长学习太忘我,我实在是无法从学习的海底中唤醒他,只好做了干扰课堂愚蠢的举动。” “下课后我陪曾学长一起给教授您赔礼道歉。” 沈雅文淡淡一笑,“你们俩人挺逗,自己套路自己还互打辅助,我只是点点人头而已,不用道歉,快坐下吧。”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似的,对赵铳说,“既然你主动站起来,颇有些胆色的样子,那我刚才讲了什么,你能不能重复一遍?” 后置杀招,太阴损了。 曾楼迦举手:“我来替他作答。” “你坐下,”沈雅文浅笑着点点手指,“你记忆力十分好,我记得的。” 连戴远征都忍不住转移自己的电脑显示屏,露出些信息好帮赵铳渡过难关。 这可闹笑话了,人群里等着看热闹的不乏其数。 赵铳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推开戴远征记录得乱七八糟的笔记,定睛看了一眼投影仪上的信息,谈吐得体道: “一切皆为建筑。是勒.柯布西耶毕生信奉的信条,他拒绝接受现成的建筑归类和设计传统,重新设计了他那个时代建筑学的建筑符号和期望。” “他一生都在奉行自己的教条,他确信一个人可以从万事万物中获得知识并创造新的形式,而且拥有突破既定模式的能力和责任。” “那个时代革命性的新技术,文化、社会经济和政治运动相适应的简洁、全面的方式,令勒柯布西耶是获得了独特的认知能力、空间智慧和集体记忆,并从中提炼出独特的机器与隐喻的诗学,进而极大地重塑了人类观察、应用和创造建筑的方式。” “然而,正是这同样的历史.文脉和认知条件,在养有了新的空间创造的同时也阻碍了这一创造:诱发了幻觉和偏见,并造成了不曾预料的。无意识的和不必要的失误。这样,勒.柯布西耶作为现代生活的设计师,他以自己的建筑为盾与剑,告诉我们创造力的能量与局限,以及20世纪的成败得失。” 沈雅文吃惊地微张了嘴巴,脸上露出了难以掩盖的赞赏之色。 赵铳则潇洒作出了自我剖析,“不是我聪明伶俐,只是利用周日空闲时间恰好看了《勒.柯布西耶:机器与隐喻的诗学》,都是曾楼迦学长推荐我看的,大家有兴趣可以找曾学长的笔记看看,内容比我说得更全面具体。” 顺便帮老婆拉个生意,老婆应该不生气了吧。 他朝曾楼迦露出讨宠的笑容,戴远征则扶了一把掉在桌面的下巴。 曾楼迦被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刺激了一下,蓦地想起什么来,从座位洞里掏出卫生纸,上面写着: 别听姓沈的这货瞎逼逼了,我有书,晚上来我宿舍,我借给你看。PS:手机屏幕那么小,老婆辛苦了,我给你揉手手哦~ 谁是你老婆,不要脸。 曾楼迦冥冥中抻了抻酸痛的手指骨节,脸颊红而不能自知。 作者有话要说:我再厚皮脸地求一下新文预收,拜托拜托,不然预收太低不好开文,爱你们哦~ 打滚撒娇~ 第23章 美人身上难免多刺 久久等到下课,伴着铃声一响,有人在赵铳的背上柔弱地轻拍了一把。 赵傲天回首凝望,眼波汹涌,坐后面的小美女红扑扑着饱胀的小脸蛋儿,估计尚未从肢体接触中解脱出来,又一头扎入帅哥的神颜之中。 “赵铳是吧?咱们加个微信好友,行吗?” 最难消受美人邀啊,赵铳摸了摸自己的秀发,“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忘记带手机,再见。” 甩头一瞧右手边,曾楼迦没了。 这才几秒钟的时间没看住。 仅剩下戴远征慢条斯理地收拾桌面,赵铳一把抓,家当往扯开的书包里一推,“戴哥,行行好就给让个道呗?” 戴远征有条不紊,“你不是很会翻墙头吗?不不不,翻桌子吗?那么急,你再往前翻一排不就好了。”说完一抬头,赵铳哪里还有鬼影子,真的听了他的建议,绕了捷径跑掉了。 沈雅文在等电梯,电梯楼层指示灯持久地显示着数字1,可见一楼涌上来的人不在少数。他立刻决定改走楼梯,反正十楼并不算太高的楼层。 结果走到楼梯间的时候,曾楼迦已经在那里站着,主动地拉开门请他进去。 沈雅文很吃惊,“莫非你是专门在这里等着我?挺有点守株待兔的意味。” 两个人前后进入楼梯间,很少有人愿意从十楼徒步往下走,都愿意耗着时间等电梯,加上楼梯间里面比较空旷,回声也很大,二人的交谈声亦变得悠远绵长。 曾楼迦礼貌回答,“并不是,我只是恰巧看见您往这边走而已。” 沈雅文对曾楼迦的好感度一直有增无减,他并不介意对方略有些疏冷的态度,仍旧幽默地建议一下,“我今年也才三十出头,很显老吗?” “不,沈教授。”曾楼迦大约知道对方暗示的方向,改变了极端恭敬的态度,换个话题说,“只是跟你说话有点太紧张了。” 明显是客套的虚词,现在连小学生都不怎么惧怕老师的威严。 “因为什么而紧张,我的学识太令人沉重,还是因为你上课时总频频引起我的注意而感到压力山大?” 沈雅文很随性地拍拍曾楼迦的后背,试图放松他后脊紧绷的弦,“别紧张年轻人,我也不过是个载满建筑理论的工具人,你们尽可以随便从我的身上汲取任何渴求的知识。” “然而那仅仅是在上课的时候,下课了咱们是一样平等的。” 他这一套卖弄教书育人的说辞老神在在,曾楼迦忽然联想起那个三十岁出头的提示,云销雨霁清风浅笑,“沈教授的幽默在下课的时候显然更高一筹。” 他不笑,尚好。 笑了,一绺绺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里如瀑散开。 和煦地耀眼,温热地夺目。 沈雅文从教几年来,历经的学生不计其数,性格千奇百怪,却从未遇见如此令人从灵魂深处感受到极度舒适的人。 不禁缓慢了下楼的步履,伸手提了一下曾楼迦背在肩头的书包,“这恐怕足有二十斤吧?” 曾楼迦解释说因为自己跑校,又不想麻烦同学每天帮自己带书,根据课表需要用的就自己背。 沈雅文说,“不介意我看看你的手吧?” “沈教授还会看手相?”曾楼迦自然而然地伸出右手,沈雅文托在掌心仔细一看,分明轮廓是男人的手,掌肉匀厚,却白皙柔软,五根长指形如青葱,根根皎白。 “人的富福禄贵皆彰显在脸上,但是背地里的付出与辛苦却都写在手上,你这手,拇指与食指指腹上结满了薄茧,一看就是勤奋刻苦踏实认真的手。”沈雅文缓慢放下他的手。 焚膏继晷的学生令人尊敬。 蓦地又盯了一眼曾楼迦的耳垂,“你竟然还打过耳洞?” 曾楼迦蓦地捂住耳朵,“年少无知而已。” 两人又继续走动起来。 沈雅文温雅低笑,“上一周,我帮建筑系的教务处整理这届新生的电子档案,无意间看见了你的成绩单。” 曾楼迦蓦地瞪大双眸。 沈雅文叫他无需紧张,他并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兴趣,只是曾楼迦在他的印象中格外深刻,有一份老生资料又恰好摆在眼前,所以他就大概看了几眼。 “照你前一学年的各科表现,成绩可以说是相当优异的,甚至在同龄人中都颇为不俗,跟你接触后发觉你又是一个异常聪慧踏实的孩子。” “可是,你的高考成绩简直是差到了一塌糊涂的地步……” 曾楼迦尴尬的表情直白地写在脸上,嗫嚅一句,“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确实如此,”沈雅文先下一层楼梯,仰首反观着对方的线条一步步从柔和变作冷峻,甚有些难言之隐的促狭与笨拙,“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惋惜。” “其实也可以说是好奇吧,像你这样优秀的学生,完全应该可以去更好的学校里深造,N大的建筑系纵然在全国范畴内排得上名次,可惜师资力量终归不算雄厚。” “沈教授的薪水好像应该就是N大在发吧。”曾楼迦整个人顿时冷透了肌骨,说话带着犀利的冰碴子。 “不,是N市财政发放。”沈雅文的回答更令人呕血。 曾楼迦闭嘴。 短暂的安静,使得两个人都听见他书包里嗡嗡作响的手机震动声。 沈雅文作了个请的手势,“谢谢你陪我走到一楼,现在你可以去独自接电话,不知道你怎么做到心平气和的,我脆弱的神经已经快被它吵得一个头两个大,需要赶紧透透新鲜空气。”笑着说再会,而后一个人最先走出楼梯间去。 曾楼迦冷淡地翻开通话记录,也是奇迹,除了姓赵的十五通未接电话之外,有个冷落后宫许久的号码居然连播三次。 忽略那些惹人烦的号码,曾楼迦直接拨通了其他通话记录,响了几声之后,朝手机里面礼貌地道了句,“学长,好久不见。” 贼老天不作美。 下午一周一次的体育课,曾楼迦的班级居然跟赵铳的班合在一起上,而且还是节大课。 高中的体育课是千呼万唤始不出来的小家碧玉,大学的可就妖艳贱货多了,一般大一是学武术,篮球铅球、跳远等。到大二自由选择,喜欢什么点什么,羽毛球,足球,健美操,游泳任君挑拣。 赵铳跟着打了十分钟太极拳,借着腿伤复发为合理理由,一瘸一拐地到大二的地界里溜达。 曾楼迦他们班先跑两圈热热身,体育老师说建筑系的学生平常课业负担重,习惯以不动应万动,简而言之,一动不动。建议上场前做做拉筋运动,把老旧废的肌肉搞活,陈年血液通畅,免得再把身体搞残废。 曾楼迦眼疾手快,要拉住戴远征,结果戴远征突然长出息,更迅速准确地拉住他们班一个笑起来很甜的女生。 两两配对后,就把曾楼迦给剩下了。 戴远征简直是赵铳肚子里的猪肉绦虫,递一声,“这里没有女人给你剩了,你去用赵铳吧!” 赵铳早拖着一条单人软垫,跛着腿朝大二的体育老师推辞一句,“老师,虽然我腿不好又徒有空闲,而且还是个大一的萌新,我耽误大二哥哥们的宝贵时间,真的好吗?” 体育老师厌烦地白他一眼,“哪里那么多废话,反正你也是闲人一个,赶紧搞起来,快一点!” 得令! 赵铳扯住曾楼迦转身要走的细腰,直接摁在垫子上。 “师命不可违啊,曾学长,”赵铳笑得春光灿烂,紧紧地压着曾楼迦的腿,沉重的身躯大咧咧坐在他的脚面,如同万千枷锁。 曾楼迦的上半身努力左右翻滚,挣扎无用,只好躺在软垫上放弃求生。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赵铳耐心地等待对方丧失耐心,才严肃发问。 “我为什么要接你电话?你谁啊?我妈呀 ?”曾楼迦多年不曾爆粗的嘴巴,最近开始有复苏的迹象。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就是发现了一家饭馆超级美味,本来想约你一起吃的。”赵铳委屈地扁嘴,“我不想做你妈,但你可以直爽地叫我爸爸。” 曾楼迦试着踹他一脚,双腿被死死固定着,继续放弃道,“只要是跟你一起吃,任何天鹅肉都会变成混凝土!” “不应该啊,我口水你都吃了不少了吧?”赵铳进入耍流氓模式仁者无敌,“迦迦你怎么了,我们一直相处得很愉快啊,难道你还在为那天的模型生气?难道我个大活人还比不上个死东西?” 他斗嘴皮子根本没遇见过对手。 曾楼迦抿抿嘴,硬憋出来个话题,“你刚才说谁是狗?” 赵铳眯着眼睛,“汪汪汪汪汪汪!”双手温柔地抱着曾楼迦的膝盖,“我学得像不?嗯?” 曾楼迦忍不住捂着胸口,深深吐一口气,“我的意思,赵铳,你能不能给我点呼吸的空间,我快被你缠得窒息了。” “你说的我都懂,”赵铳一脸无奈,“可是身体它做不到呀。” 美人的身上难免多刺。 赵铳退让一步,“要不然以后一三给你自由,二四五六日我来找你?” 曾楼迦闭眼装死:我星期一到星期日,都不想看见你。 体育老师突然爆喝一声,“喂,你们那一对儿是怎么回事?赶紧热身啊,热起来啊,谁批准你们在那里调情的!!” 作者有话要说:自荐新文《出来偷A,总是要还的》 帝都最年轻的SSS级Alpha将军龙以飒,近夜频做难以启齿的梦。 每当他陷入沉睡时,梦里总有个小妖精来反咬他的脖子。 锋利的尖牙温柔缠绕着他,耳边软糯的声音酥麻入骨。 可醒来什么都没有,身体却留下反应。 一周后,小妖精彻底消失不见。 帝国第一威武雄壮霸气侧漏alpha,封存二十几年的醇厚信息素被榨干了!! 他要挖出这个偷腰精的小东西。 帝都皇家酒宴上,众名流都在小声逼逼,鼎A世家里的小Omega檀巡,据说他分化时腺体被毁,是个倒贴十个亿都嫁不出去的赔钱货。 檀巡千娇百媚的姿态犹如一条美人蛇,与帝都大皇子比肩同行,时不时贴耳谈笑风生,散发的信息素好闻到cry。 这什么情况,他不是传说中丑陋无味的废O吗? 曾经退了檀巡婚约的Alpha纷纷跪地,悔抽耳光。 只有龙以飒独身玉立,目光如炬:人找到了,就是这股熟悉的味儿。 不过要从大皇子身边撬人,是不是有点棘手的刺激? 【小剧场】 龙以飒唇角含刀:檀巡,你偷东西是祖传的吗?手艺真好。 檀巡义正言辞:如果有证据,将军来抓我呀。 入夜漆黑,将军卧室。 某人翻身骑上,伸出的小贼爪子,狠狠被电子锁铐住,牵在床头。 人赃并获。 月色朦胧下,檀巡轻咬红唇,媚眼如丝着:你怎么没睡? (ノ=Д=)ノ┻━┻ 龙以飒微眯着沉黑的眸:等你爬过来啊。 Alpha信息素这玩意儿,随产随销。 你敢偷,我就敢给。一直敢偷,一直给。 第24章 迦迦,你变软了 “曾学长,你可听见了吗?老师说叫咱们火热地搞起来啊!” 赵铳冥冥中得了老天的眷顾,两只手像贴地匍匐的爬行兽,缓缓从曾楼迦的大腿滑动。 曾楼迦的腿又直又长,比精壮少一分肌肉横飞,比孱弱多一分圆润饱满,赵铳推着曾楼迦的腰身,令他侧躺在软垫子上,自己则单手握住纤细的脚腕,缓缓往高提拉。 四十五度时,曾楼迦冷不丁提示一句,“赵铳,你够了,热身运动而已,差不多就行了。” 赵铳舔舔嘴唇,“我觉得你尚有发展空间,再接再厉。” 抬着曾楼迦的美腿到了七十五度角。 “真够了,”曾楼迦微微有点颤抖,“我的裤.裆要撕破了。” 赵铳黑眸涌动,完全听不进去人话,扶着曾楼迦的腿不停歇,不停歇地抬,直到与柔软的腰肢垂直。 “喔哦~”赵傲天的眼睛瞪得笔直,“迦迦,你这名字取得极妙,天生瑜伽九段,我以为你高中的时候已经是最柔软的人儿了,没想到现在更软。” 黑沉沉的眼神贪婪地盯着曾楼迦因高抬腿而深深凹下去的小蛮腰,贼够劲! 曾楼迦可不尽然,默默摁下说脏话的开关,颤巍巍低呻道,“你tm够了没?”他的腿线跟腰线绷得厉害,即将断掉的琴弦一般。 “瑜伽九段……你tm是想把我折成九断……” 倏然感觉赵铳松了手,曾楼迦大喘一口冷气,赵铳的鹰爪又搬动着他的身躯滚至右侧,照着同样的高难度动作又来一遍。 再放松时,曾楼迦的脸上带着充血的红润,一张薄唇被湿气润沁,成了诱人的绯红。 赵铳简直兴奋不已,整张脸飞扬着邪恶的笑意。 正面再来一次。 不顾反对,他的铁腕箍着曾楼迦的弯腰,把对方的一条腿搭在肩头,缓着坚实的胸口往下压腿,嘴里哄着,“呼呼吸,呼呼吸,迦迦,呼呼吸就不疼了。” 他离他好近,快要镶嵌在一起。 曾楼迦忍不住快要哭出声来,“我又不是要生了,呼个nmb啊~痛死我了~”若不是另一条腿被赵傲天严防死守地控制着,没准他能伸直两条腿,一并夹爆他的狗头。 赵铳愈发猖獗,把曾楼迦略带反抗的腿左右拉开,人为得劈个大叉。 一百八十度角那么平,那么直,畅通无阻…… 这两条大白腿他足以玩一年。 赵铳俨然爆浆欲裂。 体育老师神出鬼没地一把拍在他的肩头,把赵铳怒发冲冠的血压又生生拍回到脐下三分,没好气地说,“你俩真是恶心够够的了,准备拍摄双人瑜伽体式图片大全吗?” “我们只是准备打排球而已,不用你给曾楼迦的腿部活血。” 曾楼迦一脚蹬开赵铳,慌忙从软垫上爬起来,羞涩或是愧色或是怒色,反正都是通红通红的颜色,满满灌溉入他的全身肌肤,透出一层嫣然可欺。 大概是他起得过猛,尚未站稳脚底先软,整个人又倒回在软垫上。 回魂后摸摸麻木的腿,冷冰冰怒吼道,“赵瓜蛋,我好像感觉不到我的身体了,你赔!” 赵铳百无聊赖地坐在软垫上,目空一切地看大二的学长学姐们练习排球基本动作。 只有体育老师发出排球,轮到曾楼迦一步高高跳跃起来练习扣杀,半袖的下衣摆随风高掀的时候。 他则顺风躺平在垫子上,低入尘埃的位置,睁一个眼闭一个眼,聚焦5.0的视线之光,直劈向曾楼迦半袖下若隐若现的紧绷腹肌线和可爱小肚脐。 他不是变态,他不是变态,他不是变态! 赵铳变态地想,那小肚脐他可以玩十年。 曾楼迦一把狠狠扣在排球上,排球落地发出狠狠地撞击声,反弹起来跃得极高,险些砸中一旁无辜发球的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w⊙纳尼? 曾楼迦:老师,不好意思我肚子(肚脐)有点不舒服,需要立刻解决一下(私人恩怨)。 见人来,赵铳旋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瘫在软垫上,侧耳倾听曾楼迦的凌波微步正雷厉风行地靠近。 咫尺距离。 “我们谈谈吧!”曾楼迦居高临下地打量憋着坏笑的某人。 赵铳摇摇头,嘴角里噗嗤噗嗤地冒着气。 “我们来单挑决输赢吧。”曾楼迦拧着眉,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死,我活。 赵铳睁开一只眼,问,“拼刺刀吗?” 曾楼迦双手塞进裤兜里,“老规矩,我要跟你比耐力,瞧见这操场的规模了吗?四百米一圈,我跟你挑战二十圈!” “不要,”赵铳拍一把膝盖头,“我腿坏了,你要跟我挑战二十圈,我现在爬一圈都费劲地说。” 骗人!他分明天天在慢跑! 曾楼迦环视操场四周,用不到腿的项目目前只有单双杠了,“我跟你比一比引体向上。” “哇哈哈哈哈~天大之笑话,”赵铳一骨碌从垫子上爬起来,唇角打着邪意满满的卷儿,刻意低头贴近曾楼迦的耳侧,“我如果连臂力都没有,怎么确保一击之内能把你牢牢摁在床上,嗯?” 曾楼迦忍住掌劈榴莲的冲动,只要对方肯接受挑战就好,“如果我赢了,这一个月你都离我远远的,连影子都不许从墙角露出来。” “那如果我赢了,你必须天天去我们宿舍睡,而且天天陪我吃饭,天天陪我学习,天天在我视野里打转,”赵铳又补充一条,“我可以随便搂你,抱你,甚至接吻,而你也绝对不能说不好不行不要,否则惩罚双倍,亲密程度翻翻,如何?” 别的没有,赵铳对自己的体能满意度爆棚,为了等到能征服曾楼迦的一天,他自我修练多少个日夜,挥洒无数汗与液。 且不要说他腿坏了一条,就是他整个人是高位截瘫也能给姓曾的整得服服帖帖。 连续几个天天都快把曾楼迦的头绕晕了,勉强立起大拇指勾勾手,歪头示意个方向。 走,那边没人过去,很安静。 两人前后来到高低杠前(高杠2.4m,低杠1.6m)。 赵铳乐了,“高的我来,低的让你。” 曾楼迦好歹也一米七八的个子,哪里受他的羞辱。冷着脸,“敢不敢继续往前走几步?” 赵铳:怕你强女我啊! 多走几步,到了一排单杠前站定。 “您先请,”故意侧头瞧瞧单杠的高度,“用我抱你上去吗” 欺人太甚! 曾楼迦双膝微屈,足间使劲蹬地,迎身而起,稳稳当当地挂在单杠上。 赵铳笑笑不说话,伸展修长的双臂,微一轻跳,挂上去的姿势十分潇洒不羁。 “我规劝你最好不要作弊。”曾楼迦冷眼旁观,“开始吧。”他领先做了第一个标准的动作。 赵铳像块精瘦五花肉吊在货架上,颇具欣赏地扫量着曾楼迦上上下下来回做了十几个,均没有摸奸耍滑的迹象。 曾楼迦被他深情款款地凝视到气急败坏,“你究竟比是不比.....”声音多少有点飘,一看很缺乏运动的样子。 曾楼迦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倔强小子,可是赵铳依旧是当年那个运动细胞发达到爆的傲天。 他仅是采用攻心战术,让曾楼迦先烦躁恼怒,泄了劲儿之后,自己再乘胜追击。 感觉时机恰到好处,赵铳收敛玩笑的表情,灵活动用手臂和背部力量,将身体缓慢拉起,在至高点后稍微停顿,再慢慢放下。 先试了一个,肢体的各项感觉还不错。 曾楼迦那边报数到第十五个。 赵铳即刻化身如出笼的野兽,不停地拉动自己的双臂,周身肌肉都紧绷到最佳的极限状态,频率倏然加快至曾楼迦的双倍。 所以他很快地就接近曾楼迦的数量,简直轻松不过一碟小菜。 曾楼迦那边情况反到不乐观,豆大的汗珠从额头纷纷洒洒,须臾就滚湿了半袖,后脊的衣衫间慢慢洇出汗水层叠的湿渍。 单杠明显晃动不止,许是赵铳那边运动太过激烈,连带着曾楼迦也要遭受池鱼之殃。 尤其他的掌心沁出的汗珠又黏又滑腻,防滑的单杠此刻抓握不住。 但他依旧坚持。 为了贞操。 赵铳隐约听见曾楼迦哼哼个不停,自他喉头发出的灼热的气息,短促而又沉重,盘旋在耳廓旁,竟觉得苦楚异常。 赵铳想:小傻瓜,放弃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坚持到这般地步。 哪知曾楼迦绝对没有放弃的任何念头,修长的身躯依旧在上下摆动,直到赵铳冥冥中听见他说。 我还行,我还行。 一种又怜惜又懊恼的情感在赵铳的脑海里回旋撞击。 他就...... 他的迦迦.....就那么讨厌自己? 此一想,赵铳最引以为傲的地方,似乎被撕破了那么一些些裂缝。 新添的伤口,像极了寒天冰封的湖面,就只有那一些些,若有似无的,若即若离的,虚无缥缈的东西,迅速与陈旧又结痂的血痕连成一体,深深刺进了他的骄傲。 湖面薄冰旋即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界。 “我不比了,好没意思。”赵铳从单杠上垂直落地。 一句你赢了在他的喉管里滚动了三次,杂糅着心里不断高涨的痛苦,他好久没有如此憋屈,甚至连回头瞧一眼曾楼迦的勇气都没有。 重新返回了操场,大二的学生们已经准备着下课,戴远征远远就瞧赵铳像只斗败的公鸡,一个人讪讪地离去,连身影亦长长地拖曳在粗糙的地面,仿佛遭受着打磨与拷问。 话说这新来的小学弟怎么啦? 戴远征等曾楼迦半天不见人影,只好暂且跟班长打个招呼,暗中随着赵铳一直走到了校园外面,原本以为赵铳是肚子饿了,出来寻觅些食物果腹。 哪知赵大少爷笔直进了小卖部,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瓶清河大曲,平常那种阔少爷的翩翩风度全部丢到脑袋后面,蹲在小卖部侧门掀开酒瓶盖子,吨吨吨仰头就往嘴里生猛灌了四五口。 戴远征倒是见过赵大少爷猛喝深水炸弹的。 为你饮最猛的酒,替你日最野的狗,豪情壮志俱难言表。 不过这次略有些不同。 赵铳的眼睛红通通到骇人,估计走夜道里,不知所以的人还以为瞧见两个红灯在闪烁。 戴远征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准备以打趣的口吻进行幽默的沟通,“小赵同学,好巧啊,咱们怎么又见面了,噫,你手里拿的这个东西,它不会是烈酒吧?” 赵铳横笑一声,“你在我后面跟了半天了,这会子装什么陌生。” 戴远征摸摸鼻梁,“你小子眼睛还挺好使的,做贼也会是个好手。” 赵铳大咧咧伸展腿,直接坐在台阶上,“要不要给你也来一瓶?” “不必不必,”戴远征连连摆手,“体育课,你懂得,消耗太多了,肚子里这阵急缺的是碳水化合物而不是乙醇。要不然,咱俩搭个伙一起去吃个旋转小火锅?” 赵铳哪有情绪吃饭,“不去了,今天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就不打扰征哥陪着,何况你还得去练习水粉,我这儿买会儿醉,就去闷头睡了。” 毕竟,明天还是新的一天。 戴远征从他字里行间确实感受到不一般的情绪在滋生,像是岌岌可危的高楼,仅靠一根紧绷的丝线扯着。 “不用不用,小老弟,”戴远征试探得去搂赵铳的肩膀,觉察对方并没有排斥的反应,放大胆子捞着对方的肩侧。 兄弟,给你力量。 “哥陪你一起喝。” “不必了。”赵铳好意地拒绝对方的鼓励,除了曾楼迦,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李勋然,赵铳都与之保持着最恰当的距离。 赵铳身边没有多少知心朋友,或者说,他对朋友这个词语抱持着一种抵抗又排斥的态度。 他的父母就有很多有权有势的朋友,而在赵铳眼里,朋友这个称呼不过是权钱交易的通行证和贵宾卡。 赵铳自然而然地拍了拍戴远征的肩膀,隔开了对方的碰触,“咱们学校管的严,你浪费宝贵时间陪我喝酒浇愁,我倒是从小被各种批评教育浇灌大的,不要连累你被楼妈发现,扣你学分。” “没关系,”戴远征竟也有些锲而不舍的精神,“何况我们班级今晚上不用去画室练习水粉。”蓦然想起什么兴奋的事情,“要不然我们也去参加联谊吧?” 什么!坐在那里让不认识的女人对自己品头论足吗? 赵铳抿一口酒,并不作答。 戴远征倒是来劲了,“傻小子,走吧,联谊其实挺有趣的,反正你想买醉,酒桌子上的美酒保证你醉到天昏地暗,舍身忘死,何况还有美女叫你养眼......” “就是因为有美女,才格外不想去。”赵铳提着酒瓶子,起身准备往回走。 突然转身指着戴远征说,“瞧你一副急色的模样,我说怎么非要陪我吃旋转小火锅,八成你早就盘算着把我拐去联谊吧!!” 聪明人反应就是快。 戴远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是咱们系大三的学长们想要交女朋友,又嫌弃本系的妹子跟扛水泥的男人婆似的,所以才组织了今晚的联谊,哦,是跟咱们校区毗邻的外国语大学的大二女生,听过各个都是顶尖的模样。” “学长说,为了体现出咱N大的整体风貌,叫我找一个品貌在咱之上,在他之下的就行,不然不让进场。” 噗嗤!!! 赵铳也不知是酒意上头,或是真的可笑,扶着肚子呵呵狂笑,“那我指定是不能担此重任,凭借我这脸,啧啧啧。” 除了曾楼迦不稀罕,大约人人都贼稀罕。 戴远征愈发扯皮打鼓,“是,你赵铳确实玉树临风,貌比潘安,那人家曾楼迦也不差,答应得可就比你痛快多了。” 犹如一根尖利的指甲,在赵铳的耳膜上轻轻地划过。 兹......啦..... 赵铳胀痛的头,蓦地就被劈开成两半,并不疏冷的风骤然成锯,狂烈地支解着他勉强缝合的理智,还有他的眼睛猩红得可怕,重新回归一种可怖的狰狞中,宛如眨眼成魔。 他问,“你说,曾楼迦答应去联谊了,就今晚?!!” 曾楼迦并不是一个怕黑的人,不过小区里濒临短路的路灯又烧掉几盏之后,他就突然对黑暗产生出一种无奈与厌弃,想着迟早攒钱搬出去住。 答应学长的盛情邀约,仅仅是因为以前承过对方不少照顾和帮助,人情是笔债,顶着锅儿卖,本来就是硬着头皮凑人数去的,结果女孩子们的热情实在高涨,全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蓬勃发展。 学长瞧他实在扛不住温柔攻势,催他赶紧找个借口离开。 其他弟兄们吃点亏,帮他扛。 肚子里饮了两杯暖身酒,他倒在黑暗里走得飞快起来,盘算赶紧回家把烟酒与香水气息好好洗个干净。 走到家门口准备拿出钥匙开门,黑色的朦胧中,他家的铁门居然大开大敞着。 不是进贼了吧? 酒意瞬间清退,曾楼迦踮脚往门框的上边夹缝里一摸索,提前藏在里面的仿真警棍旋即捏进掌心。 就在此刻,屋子里的台灯倏然点亮。 昏黄的光线让曾楼迦再一看门,不知道谁用暴力把他家的门给踹坏了,门后的锁子垂挂在门框上,地上一片碎渣。 曾楼迦的视线紧张地沿着一地狼藉,紧张又警敏地迈着轻悄悄的步子,蹑手蹑脚往住租屋里试探。 “你终于回来了,曾学长。” 这声音不似人间,倒像是地狱里爬出的鬼魅魍魉。 在门背后。 曾楼迦提起仿真警棍,高高抡起来,就见赵铳如同幽暗的鬼魅,伸手关住了支离破碎的屋门。 “竟然是你!”曾楼迦看清人影后,却没有放下警棍的打算。 赵铳应该是喝了些酒,半熏半魅,他的挺直后背紧靠着门,像从门外穿透而来的幽灵,暗影在他的身后延伸出恐怖的翅膀,渗透出无形的压力。 “你疯了吗!”曾楼迦用棍子指一指地面上的碎渣和木屑,甚至还有撕到褴褛的窗帘,“赵铳,我可以告你非法闯入!!” “那就去告啊,大不了就是在看守所蹲几天,”赵铳终于缓慢的抬起脸颊,溟濛不清的光线将他轮廓分明的脸割戮成两半,明是凶傲,暗是邪恶。 “曾楼迦,你在联谊上玩得很开心吧!你瞧瞧你,现在一副春风拂面的得意,肯定很受女孩子们的欢迎吧!嗯?” 赵铳的问话单刀直入,绝不旁敲侧击。 “那是肯定了,跟女人在一起多舒服啊,温软玉香,轻熟佳人,哪个女人不是贴着给你送温送暖!” “你究竟还要不要脸!”赵铳手里的酒瓶一把砸在地面上,迸溅的玻璃渣子像沸腾的浪花,伴着剧烈的酒味侵袭,瞬间把狭窄屋内的气氛拉扯到一个一触即燃的状态。 曾楼迦冷冷瞧着他发疯结束,“完了吗?这里是我家,现在请你立刻马上离开!” 语毕,直接掏出手机,示意自己要拨打110。 “你居然无情到这个地步!!”赵铳扑上来,一把拍开他的手机,手机当即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曾楼迦,你把我究竟放在了什么地位!你说啊!”暴怒的赵铳俨然失去了最后的理智,“我那么喜欢你,高中的时候甚至逼着自己好好学习,一心想着只要考全年级第二名,并不要多好,只要是刚刚好第二名,排座位就可以坐在你的后面。” “你不见了之后,虽然我不情愿,但是我还是跟所有的同学保持联系,不管巴结我的还是奉承我的,我统统都跟他们虚与委蛇,就是期盼谁能在哪座城市发现你的踪迹,这样我就可以找到你。” “曾楼迦,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么讨厌学习建筑设计,但是知道你在N大之后,我又强迫了自己,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甚至放弃自己的梦想。” “而你呢,你为我们两之间的感情做过什么?” 赵铳一步步地紧逼着,直把曾楼迦逼到墙角无处遁逃。 “你只是在我最在乎,最想珍惜一个人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偷偷逃走,在我犯贱一样的讨好你的时候,转身投去了女人的怀抱。” 他的拳头蓦地抡起,狠狠地砸在了墙上,当即有鲜红的血在骨节上洇出,渲染了他泛红的眼眶。 “而且,你知道我的腿是怎么瘸的吗?”赵铳血淋淋的手指转而死死捏住曾楼迦的下颌,硬逼着他凝视自己的绝望,“是我得知你不告而别的那天,追出校门后出的车祸,我为你变成了个残疾人,你却要放弃我,否认我的一切!!” 曾楼迦的心底亦是难过非常,他不知道赵铳的腿竟然是为了自己,可是他心底默默背负的东西又何尝不多,不沉,不重!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让赵铳疯魔得更加厉害,可是然后呢?他与赵铳割舍一切,奋不顾身地拥抱在一起,难道就能换取一生的幸福吗? 曾楼迦像是极其艰难地做了个决定,让自己即将崩溃的表情变得更加冷漠。 他说,“当我偷偷转学的那一天,其实已经暗示得十分明显,我们结束了。”天哪,他居然真的说了出来。曾楼迦的脸白得骇人,血管里的每一滴血都在逆行。 他不禁握着拳头,谨防自己打死自己,颤抖的唇瓣吐出了恶毒的言辞。 “赵铳,你一生最大的自以为是,就是以为我还爱你。” 赵铳的表情瞬间垮塌下来,象征着死亡的灰色蒙住了他的眼帘。 “依你的意思,你爱过我?” 曾楼迦决定把刀子再磨得锋亮一些。 “以后不会了,我以后都不会再爱你了,永远不会了!” “我不同意!”赵铳一把将曾楼迦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得往卧室走去,“我要验证,我要亲身验证你说得每一个字都是假的!” 他的臂力果真无穷无尽,曾楼迦如何也避不开他的钳制。 “赵铳,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尊重我,其实你就是馋我的身子!” 赵铳的眼底已经黑暗如坟冢里幽暗的磷光。 “我说爱你你不信,那我就是馋,馋了好几年,不馋的是太监!” 曾楼迦被重重甩在他那张干板子小木床上,震得骨头都要碎裂了。 不论他说了什么,再喊叫什么,赵铳的耳朵完全麻木不仁。 直到赵铳像魔鬼一样袭击了他的嘴。 既狠又辣,或许……也还有些怜惜的缠绵。 曾楼迦在他的厮磨之下快要缺氧,冷风拂过颤抖的肢体,衬衫竟被狂暴地撕破而扯下,取而代之的是赵铳如火如荼的触碰。 而他自己非但没有挣扎成功,反而很快在对方的碾压下有了某种程度的变化。 赵铳暂时放过他的嘴,邪肆地话低吟着拂过曾楼迦胀红的耳畔。 “你是爱我的,迦迦,你的身体是最诚实的叛徒。” 曾楼迦或有一刻的沉迷,却因此话而灰飞烟灭,他趁着赵铳解开裤子的空隙,一把将人推开,而自己则拼了命地往屋外冲。 精赤的脚底板踩过玻璃渣的时候,涌出的每一滴血和疼痛都叫他清醒三分。 他不能再和赵铳纠缠不休了。 不能,不能,绝不能! 赵铳提着衣服,紧追在后面,出门时他看见了地面血淋淋的脚印,咒骂自己不是东西,一边朝奔赴黑暗的人喊道。 “迦迦,迦迦,你受伤了,我不逼你了,你站住好吗?!求你!” 曾楼迦蓦地驻足,他转身,虽然看不清赵铳的表情如何痛苦,但是声音知道。 他喊道,“赵铳,你好好看着我!” 推开乌云的月光,终于露出些散淡的光芒。 他那逐渐洁白的上身布满了情火灼伤的红痕,虽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赵铳,”曾楼迦不无难过地打量着赵铳愈发清晰的身影,“我这个样子,在任何人的眼里,都只是一个普通男人的身体,可是在你眼里,我却是一个女人。” “我不想做女人,不想被你宠爱,也不想让你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强硬地发挥在我的身上。” “我不想跟你天长地久,不想跟你百年好合,更不想像个宠物一样被你囚禁拘束。” 曾楼迦很少哭泣,即使难过最深的时候,他都没有落过一滴眼泪。 可是他现在忍不住想酣畅淋漓地大哭一场。 为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谎言的味道。 月光须臾恢复了乌云遮盖的状态,天地间又蓦地黑暗起来。 而黑暗,足以掩盖一切的真相。 “我们就放过彼此吧,阿铳~” 他一直退,一直退,脚底的触感从凹凸不平的砖地,变成了烂泥地,直到他倒退时狠狠撞倒了一根木杆。 曾楼迦的记忆突然跳转,他想起来这个小区的危房很多,有的墙体出现了巨大的裂缝,但是住户利欲熏心还要硬撑着等拆迁,所以有人用木桩子做支撑把墙先顶着。 极度的惊悚感使他整个身体冰冷如僵,“赵铳,你别再过来了。” 赵铳反以为对方仍在抗拒自己,他一直认为自己在无休止地付出,却没深刻地反思过曾楼迦内心的忧惧和厌恶。 “迦迦,我怎么可能把你当作女人的替代品呢?而且我也不喜欢男人啊,”赵铳摸着黑,一步一探地寻找着曾楼迦的气息,“我只是……这个世界上,我只是因为喜欢你啊。” 他的指尖,触摸到了冷冰冰的曾楼迦,一带手,将人扯入温暖的怀抱,翻手给对方披上外套,“不论我以前有多么混账,但都是过去的事情,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再不逼你做任何讨厌的事情,好吗?” 曾楼迦紧张到快要窒息,“我跟你说,慢一点,别过来,你……” 他的耳畔似乎有什么断裂的声音,那声音呼啸而来,完全促不应接。 “小心!”曾楼迦推开了赵铳的身躯。 哪知赵铳的反应力更加迅速,张开双臂把曾楼迦牢牢地护在怀里弯腰蹲下。 “咚!”真的有什么东西垮塌了下来,索性不是砖墙,而是根巨大的粗木杆子,重重地砸在了赵铳的颅侧,瞬间血水如潮,滚在了曾楼迦的耳侧,沾湿他的衣领。 好烫!好烫! 赵铳! 曾楼迦如同恐怖梦魇中复苏的灵魂,挣扎着伸起双手,刺眼的白色涌入他空泛的眼湖内。 摇摇头,陌生的环境渐渐清晰起来,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回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他背着血流不止的赵铳到了医院,医生说赵铳需要输血,A型的。 曾楼迦当即说他自己也是A型血,给赵铳输了好多血。 记忆如潮水一般填充满他困乏的大脑之后,他的目光缓缓聚焦,聚焦。 终于落在医院的病床上。 索性,赵铳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而是把头包的像个大粽子似的,沉沉睡在了病床上,还要留院观察一下免得脑部残留瘀血,或是脑震荡。 曾楼迦再看那张异常安静的睡脸,觉得又好恨,又好笑。 假设,这个人因为救自己而死掉了。 曾楼迦不敢多想,他好害怕赵铳的生命从自己的眼前化为乌有。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大胆,也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 曾楼迦举起赵铳的大手,贴在脸庞。 “谢谢你没有事,阿铳,谢谢。” 赵铳墨黑的眉毛居然抬了抬,接着是黑郁的眸子,他仿佛接收到了曾楼迦的碰触,在昏沉了一个夜晚,从浑浑噩噩与剧痛中睁开眼睛。 他摇晃的眼神先看了看四周,终于在曾楼迦满是焦急的脸上定了格。 “你……”赵铳干涩的嗓子犹豫不定,想了一下,“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月亮:要不是我忽明忽暗,他俩还不可能滚到危墙旁边。 木桩:要不是我砸得快狠准,赵铳追媳妇还得八百年! 作者:要不是我才用了狗血式和好方法,想看甜甜蜜蜜得排2021。 亲亲们留言哦,有大红包想送你们~ 第25章 产粮,就像做1 “你是谁?” 赵铳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的微光,隐然的痛楚令他的脸色说不上好看,但也不至于半灰半黄。 曾楼迦微微思索了一下,“我是你亲爸爸,儿子。” 赵铳的眼睛蓦地睁大,“你居然是我爸爸?那我原来的爸爸去哪儿了?”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时,却因剧痛不禁蹙眉。 “为什么我的头这么疼?跟钝刀子在里面切神户牛排似的。” 赵铳的眼睛甚至都睁不开,皱成一团迷茫的光。 曾楼迦依旧从容不迫,“医生说,你脑子里有一块直径三厘米的血块正压着你的中枢神经,你可能离火化不远了。” 赵铳轻轻触摸着头上的纱布,“我大概还能活多久,爸爸?” “活不过半集吧。” 赵铳哭丧的脸,蓦地展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如果他的头没有受伤,此时此刻,大概就要捧着肚子,滚在病床上狂笑三圈。 “卧操,曾楼迦!” 赵铳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里逸出一串并不成气候的笑音,“我才发现你真是够坏的,咒我死,你好继承我优秀的设计作业吗?” “我这颗头为你遮风,为你挡雨,为你哐哐撞木桩,你就不怕我真的忘记你!小没良心的,敢说是我爸爸!” 赵铳停止了难听的笑声,因为自己的手背,已经被曾楼迦抓握起来,贴在他那张明显疲惫不堪的苍白脸颊上,像依靠在港湾里的航船,在微簇的波光里温存。 “这是怎么个情况,爸爸?” “闭嘴。” “你脸上干干的,真没哭过?” “闭嘴。” “迦迦,”赵铳欲言又止,即使曾楼迦从未主动地靠近过自己,突如其来的示弱与摩挲,令人手足无措且心花怒放,但是他还是要说。 “迦迦,你露光了。” 曾楼迦赤膊外穿着赵铳松松垮垮的无扣外套,领口与衣襟上沾满了酱红色的血渍,根本来不及清洗,他就死死守着他一夜,连胸口的白肉上都沾着血点。 赵铳想:跑出门的时候应该挑件带拉锁的衣服就好了。 “闭嘴!”曾楼迦忍无可忍。 起身,弯腰,在赵铳叽叽呱呱地嘴唇上。 蜻蜓点水地啄了一吻。 曾楼迦柔和的眼睛,睫毛扑簌簌地轻眨,明亮的瞳孔里映射着赵铳包成粽子的大头。 “不想脑子变得更笨,可以闭嘴,安静休息了吗?” “嗯。” 赵铳不敢点头,怕脑子缝了几针的那个地方要喷血。 他慌张地扫视了一眼四周的军情,五张病床上宛如凉红薯干一般满满当当地全挤着其他病人,虽然彼此之间用单薄的拉帘隔开,但是难免有人会看过来。 迦迦好大胆啊~ 赵铳撅起嘴,还要还要嘛~ “你躺好,我出去一下,”曾楼迦瞧他多少规矩些,把胸口大敞的领口拉紧,先走出病房去跟护士通知一声。 护士领着大夫来给赵铳做检查,索性木桩撞击的角度足够幸运,从脑侧滑过头皮扯掉一块肉皮,但有轻微脑震荡,昨晚入院时做过颅脑CT检查,暂时没有脑内出血的迹象,但是需要留院观察一下再做复查,避免颅内迟发性出血的可能。 赵铳轻轻松了口气:阿弥陀佛。 医生白他一眼:小小年纪还信神佛,你有空倒是应该谢谢身边这位同学,他及时给你采取止血措施,不然这会儿你就别醒来了。 赵铳朝曾楼迦感激涕零地递了一眼,朝医生问,咱们医院有VIP病房吗?我不想住在人多的地方。 医生送他连环三翻,理都没理,领着护士走了。 曾楼迦替他盖好被子,“好啦,少说几句吧,别人住院都是哼哼唧唧,你住院就是叽叽喳喳。”回忆起昨晚的情况,曾楼迦简直吓得要死,真怕赵铳会死在那里。 索性笨蛋总是比较幸运。 还有件事情也不好处理,就是该怎么向班主任交代呢?总不能说他俩是因为情感纠葛导致的血案吧。 赵铳半天没听见曾楼迦搭话,仿佛心有灵犀,“你就正常去上课,班主任那边我就说是自己喝醉惹的祸,顶多记个过,学校还不至于开除我。” 曾楼迦最烦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上高中的时候也是一样,只把班主任的话当作耳旁风,嚣张得很。 “大学能跟高中一样吗,大学里记过是要录入档案,会影响你找工作。” 赵铳脖子一歪,“我又不用应征,直接继承我们家的公司就好了。” 曾楼迦的脸气鼓鼓得可爱。 赵铳伸手拉住他,“乖,听话,我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你把自己的人生也安心交给我,我统统负责,好吗?” “现在,”赵铳简直一分一秒都不愿意放开对方,“你赶紧回家换洗一下,还能赶得上第三节 课。” 曾楼迦其实已经请了两天假,硬是把班主任从热被窝里骚扰起来,连撒了三个谎,谈了半小时人生,班主任才勉强答应。 此刻闭口不谈,他只替赵铳盖好被子,默默从病房走到长廊,大概五六分钟后,张小严提着他的换洗衣服匆匆赶来。 一见曾楼迦狼狈的样子,傻孩子简直快哭出声来,尤其张小严去家里取东西的时候,瞧见门坏了,屋内也狼藉不堪,还以为有人入室抢劫,一颗红心简直担忧到粉碎。 透着门间窗户看见赵铳闭目养神,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低声咆哮着,“又是姓赵的这个死畜牲纠缠你,是吧!”说着撸起袖子,准备进去要锤爆禽兽赵的狗头。 曾楼迦轻声劝他不要冲动,何况赵铳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受的伤。 “即使他的头没被砸破,他的脑子也是有问题,这狗逼玩意儿,他祸害你几次才够!”张小严隔着空气挥舞拳头,比自己遇见渣男时还激动万分。 曾楼迦好说歹说,才把人安抚到冷静下来,接过衣服,微信里给张小严转了点钱,反复叮嘱说医院的伙食不好,叫他想办法这几天炖老母鸡汤给赵铳喝。 张小严呸一声啐在地上,“他配喝老母鸡吗?!”眼睛转了转,闪烁着灵机一动的黠光,“好好好,有钱难买我愿意,既然迦哥都默认,那谁再说什么都是废话。” 觉得难以置信,反复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愿意跟禽兽赵再纠缠不休啊?” 曾楼迦没有回答。 情况一目了然。 好吧。张小严收了钱,不过我会死死盯着姓赵的,他若敢为非作歹,我就在他的汤里投毒,毒得这龟孙子丧失性.能力。 赵铳连喝了三天猪脑汤。 一朵朵白花花的猪脑子漂在清亮的汤汁里,一望见底,偶尔有两三颗红枸杞飘过,舟行油花里的既视感。 赵铳把保温壶里的猪脑子搅得稀糊糊烂,勺子一丢,“迦迦,我实在是不想再喝这汤了。” “再喝下去,我都不聪明了。” “猪都抱怨我了。” “这两天,我都开始尿胆固醇,尿汁儿都是白色的了。” 曾楼迦停下手中的笔,走到病床前,也不知赵铳用了什么手段,反正第二天他就搬到医院的VIP病房里,接受曾楼迦独一份的特殊照顾 。 “小严说你头受伤了,吃哪补哪,他平常打工好幸苦,抽空给你熬的,不能浪费粮食。” 接过保温壶,曾楼迦侧身坐在病床的边沿上,用勺子挖出一坨又稀又烂的脑花,递在赵铳嘴边,“勉强吃一口吧。” 赵铳立刻眯眯笑,张嘴就囫囵吞下,纵然恶心得都不能咀嚼,但是迦迦亲手喂的。 迦迦给他吃水泥,他都能就着沥青一锅吞下。 曾楼迦啊啊啊地喂了他小半桶。 赵铳指指嘴巴,“奖励的亲亲~” 曾楼迦瞧了瞧门口的窗户,估计护士们正吃午餐暂时不会进来检查,柔软的耳珠灼烧入骨,想了须臾,还是吻在了赵铳那张油潞潞的嘴巴上面。 赵铳哪里肯放过如此良机,单手把曾楼迦的软腰扣死,“别跑,我身体不能动追不了你,脑子裂缝了要流血。” 温柔地威胁,无人能挡。 曾楼迦微微闭了眼睛,放任对方在自己唇瓣上为非作歹,肆意横行。 赵铳想,有这样等级的奖励,给张小严打电话,再来十碗脑花。 他还能打! 曾楼迦被他亲软了,扶着赵铳的肩膀,微微喘着,"小严的猪脑子好像没煮熟,怎么一股子腥气,晚上还是让他给你煲老母鸡汤吧。" “我不想要等晚上,现在就等不及了。”赵铳粗鲁丢开曾楼迦手中的保温壶,血液一点点在血管沸腾,直到燃烧到了头上的创口,感觉满到快要溢出爱来。 “来,迦迦,骑上来。” 赵铳双手的力量突然粗蛮无比,羞耻心早焚烧殆尽成灰成渣,将一脸错愕的曾楼迦拉着坐在自己的肚子上。 “不不不,我身体太重了。”曾楼迦无地自容地模样带着羞恼和荒促,竟觉得人间美景不过如此。 赵铳掐死他的腰背,一寸都不让他遁逃。 自信心爆棚道,“放心,你一点都不重,我顶得起你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能更新啦,周六架子晚上十点放大粗长哦,谢谢亲亲们的厚爱。 推荐基友作品 《爱豆他只想和我官宣》 作者:鹿嘉荷 文案:女团新人余家参加了一档旅游真人秀。 她的爱豆温全也在里面。 / 节目组让温全猜嘉宾名字。 温全猜了五个,全错。 等到最后一位时,第一条线索都还没念完,温全就脱口而出:余家。 编导提醒他错了会得到严厉的惩罚,可温全依旧没有丝毫犹豫,确定是她。 他念了七年的女孩,他不会记错。 * 一日录制结束,大伙儿聚在一块儿,聊各自儿时的往事。 温全说的是他初中时候的故事。 余家听着觉得他说的莫名熟悉,却又记不起来。 大伙儿散了后,温全堵住她,说道:“还真不记得我了啊?不过没关系,以后我可以帮你一起慢慢回忆。” * 娱乐圈顶流温全有颜又有才,只是他有一个习惯,从不许别人触碰他的私人物品,尤其是贴身衣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某一天直播,只见余家拿着温全的羊毛围巾,还把脸埋在上面蹭。 当大家都觉得她要完时,温全那半年没动的微博终于营业了 ——别光顾着玩。那边冷,必要时记得戴上保暖。 网上瞬间炸开,八千万粉丝骂声四起。 * 余年集团的老总余琛错上自己的大号为女儿余家宣传她新设计的限量版盲盒。 全网瞬间炸了,没想到他们粉的小花余家还有这一层马甲。 只是没等热议过去,顶流温全也紧接着发了一条微博,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堆排列整齐的玩偶,最中间那两个是即将预售的限量款。 只不过双方手上多了一对仿真婚戒。 但这一次,全网只有祝福的声音。 双初双C,甜度爆表 桀骜不驯戏精顶流实力偶像 X 可盐可甜可飒女团新人&新晋爆款玩具设计师 我这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和你一起环游世界,手挽手在世界尽头留下我们的脚印。感谢在2020-02-04 23:45:00~2020-02-06 11:4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马行攻 3个;美女、飞机 2个;郎总比狈奸、小小夫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念来过倒称昵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吃粮,就像做0 “阿铳,要来人了。”曾楼迦的眼尾清冽,熏着诱人的光,长睫毛间仿佛挂着垂坠的水汽,眨一眨便要凝结成晶莹剔透的水滴,像哭出来似的。 “阿铳,真的要......来人了。” 连续两次的催促,让曾楼迦的声音变得有些破碎不堪,他的脸颊洇透赤红的颜色,像是火烧火燎。 衬衫与病号服彼此摩挲,发出窸窣跳跃的声音。 迎面是赵铳得意洋洋且不怀好意地邪肆笑容,在盈满情光的泪汁里愈发嚣张。 曾楼迦蓦地失去力量,仿佛脚底蹬空,随即趴在赵铳怀里。 激烈地心跳平复了良久,适才柔软地凝视着赵铳英俊到可恶的脸庞,迷离的眼睛终于舒畅地滚出颗泪珠,轻声叹道,“你流了那么多血,居然还能冷静地行凶作恶。” 阔别一年的亲昵,他竟然如此游刃有余。 赵铳展臂取张纸,先擦拭曾楼迦额头的汗珠,又揩净自己湿的掌心。 “满级大佬的血条一向很长,你懂的。” 曾楼迦好像身体被掏空,不想开口说话。 安静听他尬吹。 赵铳舔了舔手指:“你的人参鸡汤也很好喝,很补血。” 曾楼迦狠狠在他胸口咬了一下。 他的头发若有似无地蹭过赵铳挺立的鼻梁,每一簇都带着洗发精清爽的幽香,这令赵铳难以平复的心情陡然舒畅。 怀里这个人,转了一大圈,竟又真的回到自己怀里。 身痛,意爽。 赵铳转化思路,突然语重心长道,“迦迦,你知道女人为什么每个月损失约75毫升左右的血却能不死不灭吗?” “又开始胡说。” 赵铳继续:“科学道理,量子力学,女人都是怪兽,自动补血,一个月流血七天还不死的生物,在这颗星球上本来就是逆天的存在,据不完全统计,女人暴怒时候的战斗力仅次于哥斯拉!” “所以,迦迦,以后不要再去什么联谊了,万一被哪个野女人敲晕了头拖回家,好恐怖的,你就再也见不到我这种绝世好男人了。” 曾楼迦缓缓撑起双臂,“那都是三天前的事情,你现在还拿出来说教,有意思吗?” 赵铳嘿嘿,“我是关心你嘛。” 曾楼迦冷幽幽一哼,“你也顺便关心一下我家的门儿呗。” 赵铳立起三指道:“等我头消肿了,一定亲自去给你家门赔礼道歉。” 两人偷偷摸摸地菜鸡互啄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听见走廊里回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好像是他们宿舍的那几个熟人,领着一群人,正在向路过的护士打听着什么。 不应该啊,今天才是星期五,为什么不周末再来! 病床上的两个人顿时慌了神。 曾楼迦责骂一声,“都是你说非要在白天胡闹!”翻身下床,凌乱的衬衣都来不及塞进牛仔裤,裤子大敞着口,雪白的腹处若隐若现。 赵铳身上的病号服双手拉展就行,好心提示,“躲厕所,把门锁上!快快快!还有书包!!” 曾楼迦胡乱把书塞进书包,踩着球鞋奔进病房里的洗手间,反手把门锁上。 赵铳第一次瞧他手忙脚乱的模样,真像一只被狮子追咬的羚羊,禁不住哈哈大笑。 病房的门一响。 赵铳立马瘫在床面上,嘴里发出哼哼哼的痛楚声。 进来的是班主任罗老师,同宿舍的三个舍友还有几个女生。 一行七八个人,手里提着牛奶和水果。 罗老师奇怪,“我怎么刚才听见赵铳在哈哈大笑,难道是我幻听了?” 张嘉平常跟赵铳走得最近,先行一步走在病床前,低声呼唤,“铳哥,罗老师来看你了。” 赵铳揉揉眼睛,一副垂死病中惊坐起,还能再浪二百里的表情,对病房里的男女亲切地喊了声,“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你们怎么来啦?” 女生们当即嘻嘻掩口偷笑。 罗老师走到赵铳面前,先是打量了一下赵铳的头。 看起来好像肿得挺大,脸庞撑红发亮。 内心想批评再教育的话题准备了一路,暂且还是算了。和蔼可亲地问着,“赵铳,你感觉怎么样?” 赵铳立刻堆出一脸憔悴,“不太好,时常感觉不能集中精神,脑子里好像安装了发动机,一想到这几天落掉的课程就突突突地抽筋。” 罗老师寻思,这孩子的脑子一定撞得厉害极了,前言不搭后语,更加体恤道,“你的情况瞧起来挺严重的,不然,给你的家长打个电话通知一下。” “不不不,”赵铳拒绝道,“我父母平常在国外做生意的时候多,等他们赶飞机回来看我,估计我得出院了。” “而且我这个头吧,这两天也没再出现过头晕目眩恶心的症状,再做一次颅脑CT,确定里面没有亚急性出血,下周就可以出院。” “难怪……”罗老师看了一眼病房的优质环境,家境特别好的孩子就是爱惹是生非,以后得多提防着点这小子,“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养好身体再说,落掉的课程请同学们帮你补一下就好。” 赵铳不能大幅度移动(假的),忙叫张嘉给罗老师倒水,拿零食,吩咐张东和严学给女孩子们削苹果。 而他自己使劲大口喝水。 只要一个人会ghs,那么他的室友全都不是无辜的。 张东这孩子尤其实诚,肚子里憋不住个悄悄话,不由关切地给赵铳的保温杯里续好几次水,“铳子,难道你是调控尿路管的脑神经受损了吗?以前在宿舍从没见你使劲喝这么多水啊?” 他以为声音不大,反正罗老师是听见了。 罗老师也不想打扰他们同龄人之间鱼嘴滑舌,推说午休时间宝贵,自己还得赶紧返回学校,叫另外几个人探望完毕,赶紧收拾一下去基地继续调研。 原来赵铳受伤这几天,班里的学生已经分成了四个大组,要完成规定的课题作业,需要到指定的地域去做详细调研。 学建筑系的人热情洋溢且认真朴实,也许是平常太过操劳了只会苦中取乐,求生意识极强,沙雕尤其繁多。 女生们快乐地像悠然林间的鸟儿,众口一词,都叫赵铳好好养病,出院后一起去基地玩,然而只要问道基地在哪,所有人均保持神秘微笑,绝不泄密。 赵铳摸了摸圆滚滚肚皮,喝水喝到胃液都寡淡。 快乐的放水时间到了。 室友们见他要从病床上挣起来,逐一要搀扶他去解手。 赵铳全部微笑拒绝,自己扶着头一摇一摆地走到厕所门口,轻握着门把手,再以高大的身躯为盾,声音压抑到极低,“芝麻开门~” 还不忘回头叮嘱兄弟们,把这几个女的看守好,不要让她们跑来偷窥。 女生们纷纷红了脸,俨然忘记他是个病号,拿起手里的香蕉皮作势要丢他。 嘻嘻哈哈中也没谁注意门锁咔哒一声。 赵铳顺势挤进缝隙里,反手又重新锁好。 曾楼迦已经收拾妥当,怀中抱着书包,翘着二郎腿坐在马桶盖子上,那姿态优雅端庄,若不是眉心里堆着怒纹,嘴角垂着生人勿近的锋利。 马桶上的冰山女王。 赵铳以手作扇,扇去鼻尖的淡然骚气,极其谄媚地卑躬屈膝道,“迦迦,您辛苦啦~” 曾楼迦一动不动。 赵铳从马桶旁边拿起卫生纸,撕了一条,“他们估计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不然您先塞起来,再忍忍?” 曾楼迦终于冷瞧他一眼,“你演技不是挺好的,演一出头痛欲裂分崩离析的模样,他们自然就走了。” “伸手不打送礼人,笑脸迎送天下朋,何况他们念着我善于为人处世的好,专门来看我的。”赵铳朝曾楼迦鞠了一躬,“你再待会儿呗?” 说着开始脱裤子。 曾楼迦一脚踩住他尿急的地方,阴恻恻的目光凌驾一切尘埃之上,“谁批准你尿的,憋回去。” 赵铳哭脸作笑,“我为了进来安抚你,喝了多少水,这阵子再不释放些,膀胱快要爆炸了。” “那这里的味儿岂不是更足了?”曾楼迦完全没有收脚的势头,眼神里的冰利,带着些挑衅冷虐的力度。 赵铳强忍着对方目光带给自己的刺激感,说;“那你的万子千孙 在我手上,我都没舍得洗呢。”立起手要让曾楼迦闻。 曾楼迦赶紧把马桶盖给他掀开。 “出去的时候把手洗掉!”背对着赵铳,听他放了好久好久的水,堪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你这膀胱恐怕是个2L超大容量。” 赵铳悄悄咬他耳畔一小口,“我哪里的容量都很大,有机会给你演示一下。” 收拾利索,又把冰山女王双手捧着摆在马桶盖上。 “好多伟大的创意都是在马桶上诞生的,迦迦。”赵铳指指他手里的书包,“不行你趴这儿画会儿设计图,保证灵感手到擒来?!” 又是天色微晚,华灯初上时刻。 曾楼迦从医院回家,走一路,不停地闻闻衬衫上浸透的浓厚骚气。 气如其人,均是赵铳的味儿。 走进出租屋小区里,纵然光线溟濛不清犹如隔纱,远远地就听见张小严在跟谁吵架哦,两个人据理力争,各执一词,吵得惊天地泣鬼神。 四周的围观群众伸长脖子,就差摆出八仙桌子,端出自家好菜米饭,边吃边看。 跟张小严争执不休的是曾楼迦租房的房东李阿姨,四十多岁的胖妇人,肚子上的膏脂和胸口的波澜一般壮阔,可谓波推三折。 李阿姨叉腰往门口一站,开启三头豌豆射手模式,一顿突突突。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像话,除了啃老竟然还啃起门来了!” "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周围方圆几里,哪一家的租金能比我家更加便宜。我也就是看你哥长得俊俏,才给他打个颜值折扣,一个月超低价租给她。" “话说你哥人呢?赶紧把他叫回来,我这原装门被毁成这样,居然还看不见他的人,真是白学了那么多文化,连做人都不会了!” 嘴上无毛,吧啦吧啦。 张小严搬个小凳子,站在高一点点的位置,以高服人道“你凭什么随便诋毁我迦哥,这门又不是他弄坏的,你要真不服气,我就给你说个地址,你找地址上的人说理去!” “要不然咱就报警,让警察叔叔来处理问题!” “不能报警,”曾楼迦适时从背后摁住他的肩,五根手指微然使了些气力。 暗示,或警告。 张小严立马心神领会,迦哥这是心疼赵铳,怕报警了会影响学校处分他。 好可气! 好像两个人的小被窝突然钻进来第三个人,不但搂走了迦哥,还把自己辛苦预热好的暖被窝也卷走了。 宝宝冷冰冰。 李阿姨看见管事的正主回来了,像遭受了极大的委屈,挽住曾楼迦的胳膊作老鸟依人状,假哭着,“你这小弟也太不像话,我都多大岁数,竟然不知道老友尊卑,竟然还骂我!” “那你多大岁数啊?”张小严站在凳子上,毫不认输。 “要你管,小瘪三!”李阿姨一脚踢翻他的小板凳,矮就不要站那么高! 曾楼迦看了一眼自己家的门,不知谁在门框以及门面上钉了两个长钉,再用钝器砸弯成与门框门面形成圈,买一根链锁穿过两个圈,拉在一起松松垮垮,勉强是把门牵住了。 曾楼迦: “这谁的杰作?” 张小严:"我我我,哥,我这办法好吧!" 曾楼迦:“我不是叫你请人修一下,怎么我才几天不在家,你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张小严见迦哥脸上升起薄怒,一副委屈忍进肚子里的纠结模样,“我也想听你话啊,可是请来的师傅说,这门没救了,叫换新的,一扇新门最便宜一千多,我没钱。” 李阿姨攀在曾楼迦的肩膀上怎么也不肯下来,气鼓鼓地对年轻俊美的房客吹着凉风,“这孩子一看就不学无术,野的很,还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哪里浪,除了给咱迦迦惹是生非,别的正经事一件不成。” 曾楼迦闻言,简直气不打一出来,“张小严,你长能耐了是不?你是晚辈,李阿姨比你老多了,思想也很保守,你要尊老爱幼,怎么就能跟人家李阿姨吵半天架啊!回去!面壁思过!” 张小严见亲哥连续两次向着外人,愈发生气,狠狠瞪了趾高气扬的肥婆一眼,把链锁牵着的门推开一道缝隙,趴着从门缝里弯低腰身。 他长得格外纤细柔软,跟练过缩骨神功似的,滑溜溜就钻进去了。 “阿姨您放心,门我一定会修好,小严我也一定会好好批评教育,您放心回吧。” 曾楼迦顺势挣脱对方的钳制,李阿姨则笑眯眯地夸他是个好孩子,知书逊礼还考上N大上学,在学校品学兼优,出社会一定能找到好工作,事业飞黄腾达,人生一路巅峰。 应付完李阿姨已经半个小时后,大家瞧没趣,也早早散去干净。 曾楼迦冷冷叹口气,对屋里说,“赶紧来开门,饿死我了。” 张小严两只手从宽大的缝隙里伸出,手里提着钥匙踢里哐当,准确对着锁眼一开。 曾楼迦抽掉链锁迎门进屋,厨房里紧关的香气已然是阻挡不住的袅袅之势。 “哥,你的面壁做好了。”张小严端出一盘烙饼,利索架起餐桌,三菜一汤也早就热腾腾得备齐了。 曾楼迦换了衣服洗过手,探鼻闻了闻满桌菜肴的诱人清香。 简直是他今天闻过最美味的气息。 张小严边往碗里盛汤,边哈哈笑个不停,“那个死肥婆真能鬼扯,我看她隔三差五就来视察你一遍,对你未来的十年规划做好安排,八成想招你做女婿。” 曾楼迦喝口热汤,舒心,放下碗问,"你给赵铳煲汤,为什么不给人家煮熟了?猪脑花上得有多少细菌?" “啧啧啧,”张小严一脸酸爽,“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个性,对谁都像块没得感情的铁板,唯独对赵铳就化成了水,你怎么就那么稀罕他,他不过就是个初恋而已。” 胡说。曾楼迦不予置评,连忙埋头又喝了几口汤,掩饰脸上的红气。 “话说,你们做了吗?” “噗!”曾楼迦一口汤喷在地上,滚烫的汤水伴着来不及吞咽的唾液,一起滑向喉管,呛得他整张脸被烙铁熨熟了似的。 “看来是没有。”张小严并没有主动替大哥拍背顺气,而是撕扯着手里的烙饼,愤恨得牙痒痒。 “赵铳看起来像是情.欲很重的样子,从高中到现在他居然没硬来,怕不是有什么不治之症?” 越想越来劲,张小严搓搓自己的下巴,“你身都没失,就天天替他说话,万一水到渠成,岂不是要被他牵着鼻子踩在脚底?” “天下男人一般黑,得不到手的总是最好,就像在狗的尾巴上挂一根肉骨头,却不叫他吃到,狗就会乐此不彼地追着打转。” 曾楼迦清清嗓子,“你为什么对赵铳有那么多看法?” “没有,怎么可能?”觉得曾楼迦看自己的视线充满狐疑。 张小严给他的嘴里塞满满一块烙饼,“我又没那种头脑上高中,对赵铳最初的认知,其实也只存在于江湖中他那些不干人事儿的传闻里。” 要不是某个适合鬼混的晚上,他亲眼所见自己这位高岭之花一般的大哥,被禽兽赵摁在小树林里亲个你死我活,吞水吐液,深深扭曲了他的单纯少男心。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最爱的哥哥,被一个男生给泡了。 “我只是……不太想看见赵铳,他……”张小严挥手,把含糊不清的话扇个干干净净,即如从未说过。 触景生情,睹物思人这种事情,并不适合他。 张小严在社会上早混得浑浑噩噩,炉火纯青,或许曾经他的心里有过一丝温情脉脉,不过在锅台前煎烤蒸炸煮之后,落得满身油腻,蒙如积尘。 那个雨中漫步云端的白球鞋少年。 他已经忘却多年,怕是连影子也丢失尽了梦幻的轮廓。 张小严沉入了自己的臆想,曾楼迦轻唤他一声,仿佛丢了魂儿似的,如何也叫不醒。 曾楼迦的手机在卧室不停地震动。 嗡嗡,嗡嗡,嗡嗡,极像赵铳的催促。 曾楼迦想,他真的对赵铳格外与众不同吗?板了板脸,离开餐桌先去接电话。 来电显示中那几个明闪灼亮的字眼,果不其然正是赵瓜蛋,动感十足的音调仿佛再说,赶紧来,赶紧来,我要无聊到疯掉了。 不知怎的,曾楼迦板直的嘴角自然而然地卷翘起,拿起电话重重坐在硬板床上。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床底下因震动而滑出,蹭着曾楼迦的裤脚,打在他的鞋后面。 曾楼迦条件反射低头一看。 顿时血凉了半截,头皮宛若通电,冷麻的感觉仿佛贯穿四肢百骸。 一条惨白的手臂,安静地躺在曾楼迦的脚边。 作者有话要说:祝各位亲亲们元宵节快乐! 剧情别害怕,不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安抚各位宝贝。 第27章 那就是个娃娃,不一样的娃娃 “小严!过来!”曾楼迦像炸毛的猫儿,噌一声从地面抬起双脚,扑倒在床板子上。 张小严闻声,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迦哥,怎么了……噫~~那是什么鬼,尸体吗!”他的眼睛才触见白花花的胳膊,翻身一滚,已蹲在宽大的书桌上,绝不下地。 “哎呀呀,迦哥,你叫我做什么~~我可不敢碰啊~~” 两个人都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满头大冒冷汗。 半晌,还是曾楼迦最先恢复理智,伸脚踢了一下胳膊。 软的? 旋即爬在床头,长臂垂落,使劲扯着那条胳膊,等一丝丝,一寸寸完全揪扯出来再瞧。 居然是个充.气娃娃! “妈蛋,吓得我刚才都要尿裤子了,”张小严躺在书桌上猛笑了半天,见亲哥的脸阴沉吓人,连忙收好玩笑的姿态,规矩从桌子上爬下来。 充.气娃娃设计得极好,1:1真人仿版,肤白貌美前凸后翘,防爆防漏环保材料,几秒充气再放气,软硬度随意调节,还可真人娇.喘,方便清洗。 某宝热款,好评上千。 曾楼迦:你的? 张小严:你的? 两个人同时爆喝:怎么可能!! 那这玩意儿如何会出现在床底下! 张小严一脸恶心地观察半晌,搓搓下巴,很认真地掏出手机打开某宝app,替地上这位衣着暴露等同于一丝.不挂的美女拍了张正面照,搜索一下。 这款娃还挺贵,700~900的区间。 张小严在胸口上抓了两手,“哥,挺富有弹性的,你也来捏一把!” 曾楼迦的脸前所未有地炙烤如火,仿佛被人抽了两记耳光,又喷了滚油,“别乱摸,万一上面有什么脏病病毒,沾上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我摸着挺新的,不像是别人用完后摆在这里。”张小严说着,竟然想伸着指头进去抠一抠,手腕被曾楼迦狠狠捏住。 “小严,”曾楼迦极度严肃地问他,“你交的许许多多的男朋友里,有卖情.趣用品的吗?”回忆起来,从开学短短半个月以来,这是他第三次被恶趣味整蛊。 凡事不过三,但凡有三次的情况,其背后必然有什么歹毒的意图。 张小严粗略回想一下,没有,他们除了渣,都挺正常的。 “那有没有什么......”曾楼迦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特殊癖好的?” 张小严坚决否认,那群傻逼除了想脱衣上.床,占占男人的便宜,再不可能有别的念想,即使曾有过,也赶不上他们变心的速度。 曾楼迦平常在家,床底下都会认真清扫干净,赵铳住院以后,他就在医院陪着守了三天,寸步不曾离开。 于是更是严肃地问一句,“我叫你来修门,你是当天来修的,还是磨磨蹭蹭了好久?” 张小严嘿嘿嘿地挠了挠头,“星期二给你送完了洗漱用品和衣服,结果餐厅老板打电话叫我赶紧上班,否则就叫我别来了。” “我寻思着你屋里除了点模型和书,连贼来了都会猛虎落泪,把门掩紧之后,暂时先顾着打工那头。” “然而,第二天一早我就赶紧过来修的,真的迦哥,你可别生我气啊!”他扯着曾楼迦的袖子,双眼睁得圆溜溜,“虽然我没舍得花钱,自己动手修了门,但绝没有忽视你的叮嘱!” 曾楼迦反手摸摸他的头,“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而是有点庆幸,万一你睡在我屋子里出了任何意外,我都不能原谅自己。” 起身走到门口,抽回上面的链锁,叫张小严取来手机打开里面的手电筒功能,自己则拿起做模型用的放大镜,对着锁眼观察一刻。 整条链锁铜材质,防盗级叶片锁芯,锁眼处平滑新亮,没有任何被硬.物撬过的痕迹。 张小严瞧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尤其害怕,突然说道,“迦哥,你别不说话呀,搞得我好紧张。” 曾楼迦仍旧思考,并不作答。 张小严蓦地把照明关闭,“迦哥,是不是那个人找上门来了!”激动,慌促,恐惧,一时间自他那双大眼睛里流泻而出,略显稚嫩的娃娃脸写满惧怕。 “别胡说,这是绝不可能的。”曾楼迦丢下链锁,其实连他自己亦被传染,蹙紧的长眉里堆叠着莫名的忧惧。 “不然,你到凳子上坐一会儿,喝点水平复一下心情。”曾楼迦揉揉他的小脑瓜,“我们很安全,是你杞人忧天了。” 一定不会是那个人的。曾楼迦十分断定。 从另一方面考量,如果对方不顾一切手段想找他们,即使他俩躲在南极洲藏在冰山下,也会很快被翻出来。 就像赵铳寻他,也不过短短一年时间。 “你要去哪里!迦哥!把我带上!”张小严愈发手足失措,扯抱着对方的胳膊,恨不能粘贴成一体,“我不想一个人留下。” 曾楼迦见他吓得不轻,确实也不好把他单独留在房间里。 嘱咐张小严把洗锅的胶皮手套拿来,自己则利索换了一套旧衣服。 两个人缠在一起,打着手电,趁着夜黑往小区的垃圾箱走,曾楼迦一边说出自己的推断,“那个娃娃目测是全新的,如果不是在情趣店购买,多半就是网购。” “而且娃娃是真人比例,想搬到屋子里又避人耳目并不轻松,应该是抱着原装箱子进屋后,在屋子里先充气后放置。” “最重要的是,你说那个玩意价钱在700~900之间,商铺肯定不会用蛇皮袋包装,多半都是精美的硬盒包装。” “娃娃放好之后,那盒子也便成了垃圾没必要随身携带,会扔在小区里的垃圾箱,可能性的比例占多半。” 曾楼迦租住的小区物业也是相当糟糕,四五天才清理一次垃圾箱,多次被举报都没有什么作用。 张小严知道他准备去翻垃圾箱,表情犹豫地说,“可是都已经三天了,如若是大纸箱,早被小区里那两三个喜欢捡垃圾的老头扒拉走了。” 上次为了抢一块废纸板子,几个老头差点打到头破血流,然而一旦有外人敢擅自进入领地,老头们直接形成统一战线,把人家骂到狗血喷头,一路追杀。 “确实如此,”曾楼迦点点头,“这个小区最爱捡破烂的就那两三个老头,听说他们把垃圾堆在自家小院里攒够了再卖钱。而且我做模型缺材料的时候,还去看过。” “小严,你应该也知道是哪几个,咱们分头行动,你去那几个老头家找找,就说我需要用材料,找见后给他二十块钱,保证乐意。”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兄弟两个人分头去做,大概一个小时后,张小严给翻垃圾桶的曾楼迦打个电话。 箱子找到了。 迅速回家,曾楼迦也来不及洗澡,那箱子确实精美非常,让旁人一瞧,绝对猜不出里面装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玩意。 箱侧紧贴的快递单中,寄件人名称及信息,包括收寄人员和单号,均被刀子划得面目全非,唯独收件人的地址却十分清楚。 居然正是曾楼迦现在租房的门牌号,唯独收件人电话号码那一栏也被刀子剜掉。 也就是说,只要包裹寄来,那个人可以通过电话接收货物。 这做法实在太邪恶,又惊悚。 张小严骤然像被烈火焚燎了头发,不停地扯着凌乱的发丝,原地打着转,“迦哥,我不想回去,我不想被找到,我恨那个人,我恨他,恨他!!” 他完全不想叫出那个人的名字,这会令他愈发恶心。 “小严,你冷静点,这绝对不是那个人做的,他.....他不会做出这种低级趣味的事情。” 曾楼迦揽住张小严,令他不再自我伤害,“我会保护你的,你也会保护我的,我们不会被任何人找到。” “你胡说!”张小严挣扎着,“赵铳是怎么找见你的!” 曾楼迦温柔地拍打着他的肩,令张小严慢慢放松紧绷的肌肉,“你信我好吗,那个人一贯只爱他自己,如果他想翻出我们俩,早就动手了。” 一遍一遍地乖哄,劝慰,疏导。 张小严的身体不再颤抖后,反而隐约觉察出曾楼迦的躯体,温度亦在一点一点降低。 迦哥更恨那个人,他明知道的。 “对不起迦哥,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我们不去想他,再也不去想他,就当他死掉好了。”转念一想,“那你岂不是被变态给盯上了。” 曾楼迦也无法回答,一来不想让张小严担忧,二来,他自己也六神无主。 “既然如此,”张小严把头埋进对方温暖的怀里,汲取着勇气的力量,小声嘀咕着,“迦哥,那我们偷偷搬家吧。” 上课许久,戴远征忙着在键盘上敲打听课记录,旁边的人居然一动不动,凭感觉是在思索什么重大问题。 不像记忆里勤学善思的曾楼迦。 怕被沈教授接二连三地点名,戴远征只好保持着脸部正面不动,而把眼珠子扭曲到眼尾的位置,悄然偷窥。 原来,曾楼迦正在小广告上圈圈画画,偶作沉思。 “这不是你,你居然没有在学习。”戴远征保持着嘴巴不动,嘴唇以0.5的振幅微微咨询道,“是什么影响了你?” “我打算找个新房子,但是租金好像都挺贵的,如此而已。”不听课的人居然理直气壮。 “为什么不用手机app?” “手机是用来学习的,不是用来上课玩耍消闲的。” 戴远征眨眨眼睛,“你现在也没认真学习啊!” 曾楼迦把笔记本从报纸下抽了出来,“我有在记笔记啊。” 一头两用,一耳双听。 戴远征表示跪了。 轻轻咳嗽一声,“你打算找个什么价位的?需不不要我帮忙?别看我长这样,各路还是有些朋友的。” 曾楼迦扶着脸颊:“我和小严一起住,不用太大,但是必须有厨房,独立卫生间,最好能腾出一个房子摆书和模型,”他另只手里的中性笔像风轮一般,在灵巧的五指间转了再转,“一个月租金七百。” “我可以极其负责任地告诉你,”戴远征一把捞回曾楼迦手上旋转不停的中性笔,“你是做梦。” “不过,我勉力一试吧!” 不遇见麻烦不知道一个人解决问题的能力有多强。 戴远征隔了一天,居然把符合条件的出租屋找到了,好消息是出租屋正在学校附近,方便上下学,坏消息是某些条件不太好。 曾楼迦现在需要立刻搬出旧屋,也顾不得许多。 两个人学校食堂里随意吃了点饭,就直奔着新租房去。 N大附近的大学有几所,周围的出租屋也格外密集,戴远征领着曾楼迦去的地方好像并不是普通小区,基本上都是十二层的电梯高楼。 曾楼迦一瞧,连忙拒绝,一看就是租金不便宜的地方。 戴远征反不以为然,解释说,给他找的租屋在顶楼,光线太足冬冷夏热,而且里面原先租住的小情侣因为分手,想便宜转租,所以才叫曾楼迦捡了漏。 戴远征瞧曾楼迦尚有些犹豫不决,赶紧催促着便宜趁早,好事多磨,要不是他有可靠小道消息,怎么能让曾楼迦遇到这样条件的房子。 曾楼迦一听确实如此,两人乘着电梯去了顶楼看房,一层楼里共有两户,对面那家似乎在装修,而自己准备租的房子则冷清许多。 屋主是同校计算机系的大三学长,原先是租下来跟女朋友共筑爱的小窝,结果女生半路遇见更好更有钱的社会成功人士,在屋子里偷.情被现场捉奸,女生嫌丢脸直接就把学长给踹了。 打击实在太大,以至于进屋就能闻见碧池的香水味经久不衰,奈何半年的租金都掏了,现在只想着赶紧出手。 当然这些话都是戴远征偷偷转达,本人是不可能说什么自绿的话题。 经过一番交涉,最终学长答应七千块转让房子的租住权,曾楼迦想着这房子就是理想中的居住地,而且物业管理到位,到处都安装摄像头,若是有人再来骚扰,他就可以轻松报警。 曾楼迦当即签了协议,跟屋主也达成共识,尤其原屋里的家具学长都免费送他。 一石多鸟。 当天晚上,他就和张小严把老屋里那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打个包,直接提包入住。 曾楼迦临走前检查了一下门,张小严已经给李阿姨收拾妥当,不然对方根本不可能轻松放了他二人。 最近花钱如流水跟割肉似的,但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的房子也预示着新的开始。 不等他慨叹新房子的美好,就见张小严拖着一个等人高的塑料袋,艰难地往房子里走。 曾楼迦一瞧那塑料袋玲珑有致的曲线,已经知道是什么东西,立马板了脸,“那个娃娃你就不能扔掉?” “扔掉干什么,全新的,又那么贵!你也太浪费了。”张小严叫他来搭把手,将东西塞进了小阳台的立柜里。 “这种东西不扔,难道你想留着自己用?”曾楼迦突然住口,连连摆手,“反正我是不用。” 赵铳迷人的样子就突如其来的闯入他的脑海。 这想法让曾楼迦不经意身烫心燥。 他可没有在赵铳和充.气娃娃之间画等号的意思。 张小严切了一声,“迦哥,别看你平常聪明,关键的时候还是比不上我的机灵。”他关好柜门,“改明天,我就找个情趣用品店把它贱卖了,到手就是鲜红红的票子。” 如此一看,还是未知名的变态赔了。 两个人也刻意回避了那天恐惧感所带来的担忧,转而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得干净清爽。 心情更加舒畅万分,兄弟俩各打开一瓶罐装啤酒,站在高楼上举杯畅饮。 张小严喝着喝着,突然问一句,“赵铳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咱们搬家了的事?” 赵铳这周已经从医院顺利出院,可是他落掉的课程太多,最近需要跑实验基地也没空闲来烦自己,顶多是电话里撒撒娇,八成是刻苦学习呢。 曾楼迦想了想,如果跟他说自己搬家了,尤其还搬到学校门口,依他的个性,更不可能规矩在学校里待着。 不由自主地回答着,“先不告诉他,等过两天,时机成熟了,我再跟他解释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08 20:42:59~2020-02-09 20:3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马流星拳 2个;。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咱们运动一下呗 打了半个小时的篮球,曾楼迦热得满头瀑汗,一边掏出纸巾擦拭,一边走到建筑系大楼旁边的露天人工洗手池庞洗脸。 这座小型的露天水池是双面的,每排各安装十二个水龙头,N大地处中原,即使冬天莅临也不会冻裂管道,夏季配着四周环绕的葱树郁花,颇有悠然自得的趣意,到了秋天则是另一番舒畅滋味。 曾楼迦拧开水龙头,清凉的自来水飞溅而下,他也顾不得形象,侧着脸浸入极速奔驰的水流之中。 好凉,好刺激。 仿佛有人一招大鹏展翅,稳健地临跃在水池中间凸起的平台上,遮了曾楼迦头顶一半的光影。 曾楼迦条件反射抬头。 对方霸道地捏着他的下巴,在曾楼迦湿润的嘴巴上亲了一口。 甘甜的滋味,粗重的呼吸,熟悉的触感。 曾楼迦隔着眼底里的水珠,就看见赵铳蹲在高一截的平台上,那张莫名英俊的面孔含着饱胀欲裂的缱绻笑意,心脏深处瞬间过了一道猛电,好像沿着脊椎一路向下,连脚趾头都不禁蜷缩起来。 他可能是太久(才几天)没见过对方,生理与心理互相激烈摩擦,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令他的心尖顿时涌入成千上万的小人儿,在他的胸口一齐打安塞腰鼓。 赵铳得了便宜,笑着道:“一只乌鸦口渴了,到处找水喝,怎么办呢?” 不待曾楼迦张嘴。 赵铳居高临下的大手骤然扣紧了曾楼迦的后脑勺,不让对方轻易躲避自己的靠近,重而凶猛地吻了上来。 他的唇好似灵活的贼手,瞬间就扒开曾楼迦紧紧抵御的唇门,一番吸吮辗转深入。 如何用柔软的唇部去撬开对方紧闭的牙关? 靠挤。 赵铳依如此法,凶残又霸道地挤了进来,仿佛往不多水液的瓶子里不断地丢着许多,许多,许许多多的小石头。 石头激起了层层疯狂的浪花。 等水面渐渐升高变热,乌鸦喝饱足了水。 赵铳才打着满意度极高的饱嗝,放开曾楼迦的头,拇指轻轻揉拂着对方明显肿红的唇瓣,眉眼里肆意着张狂的邪光。 “谢谢款待,解渴极了。” 曾楼迦或有一刻的迷恋,等他发现自己的舌头居然麻了,不想落在下风,立刻换成一副从容应对的表情,“忙了几天,你头上的伤好多了吗?” 目测能爬在高处而不晕眩的人,必定健康无恙。 赵铳摩挲着他的脸颊,害羞的余温传入掌心,心里明白自己的温柔攻势十分顺利,“怎么,想我了吗,宝贝?” 曾楼迦拨开他的抚触,“请正经跟我说话,要不然就不要张嘴。” 赵铳知道他不能惹,满是宠溺地笑了许久,“课程是很紧张,但主要原因是前两天我的形象实在羞于见人,头上戴个医用弹性网状绷带,怕你看见我会笑到直不起腰,今天拆了才来找你。” 这两天,你寂寞了吗~ 曾楼迦叫他低头,踮起脚尖认真看了头上的创口,缝的几针已经拆线了,因为剃掉头发的部分露出头皮,犹如一条狰狞的蜈蚣在头颅上扭曲。 “别看了,”赵铳伸手抓了抓周围的发丝来遮掩,“我可能是属于容易留疤的体质,小时候随便摔一跤都会在膝盖上留个血印子。” 所以他打架的时候既狂又野,就是怕在自己身上留疤。 曾楼迦拉着他从水池上下来,两人一起漫步在无人路过的林间小径,赵铳突然羞涩起来,扭扭捏捏地问了一句,“迦迦,我们……算是破镜重圆了吗?” 曾楼迦没有应答:还用明说?难道你心里没点逼数? 赵铳转身挡住他的去路,“晚上,我请你吃饭,行吗?” “想庆祝什么?”曾楼迦前进的路被牢牢阻挡,试图慢慢往后倒退,“庆祝我又跳进你的火坑?还是重新登上你的磁悬浮列车?” 抿抿嘴,他竟也支支吾吾起来,“明天周六,我也想请你吃饭。”正好把搬家的事情借机告诉他。 “好,”赵铳圈住他的腰,一派温柔缱绻,“今天晚上我找了个人顶铺,晚上我就不回学校了,好吗?” 不回宿舍?那准备睡哪里?!睡他家吗?!新房子的事情不是会露馅吗? “咱们先吃完饭,再说吧。” 曾楼迦心里的盘算滴溜溜打个不停,只要领着赵瓜蛋去看一晚上电影,看到他犯困了再随便找个宾馆睡一觉,先应付一下就好。 赵铳笑了,“你有什么好看衣服吗?晚上打扮一下,嗯?”修长的手指夹过曾楼迦柔软的头发,有丝玩味。 “可以啊,”曾楼迦报之以彬彬有礼的笑意,“我把粉红色蓬蓬裙穿上,里面配一条纯黑的浪莎丝袜,打扮得够美吗?” 真的!! 赵铳的想象力立刻插上飞翔的翅膀,然后又被他恨恨地击落。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咱们两个为了新的生活,郑重其事地吃一顿丰盛的晚餐。”就怕曾楼迦误会,赵铳的眼神快要汪汪汪地挤出水来。 曾楼迦噗嗤一笑,躲开对方的身躯,背着手往前继续走。 “你想请我吃什么啊?”挺好奇的,“是校门口的煲仔大王,还是麻辣香锅?” 赵铳保持神秘,“总之你下午放学,在校门口等我就行了,不见不散哦!” 虽然赵铳再没提过正装的事情,曾楼迦还是抽空回家去换了一套衣服。 张小严躺在沙发上,就见他把柜子里的衣服不停替换一件又一件,才最终选择一件奶白色圆领薄毛衫配淡蓝色工装束脚裤,露出来的天鹅颈与脚踝像牛奶做的果冻,剔透又莹白。 “世界要毁灭了吧,连我哥都开始发骚了!”他啧啧啧鄙视一句,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隔壁的装修又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救命啊!”张小严拿起靠枕压在自己头上,“对门的是要赶死吗?大中午的都在装修!是美国总统要来住吗!救命~~” 曾楼迦上去踹他一脚,“你最近脏话说的越来越多,这不好,得改啊。” “话说你今天不用打工吗?” “收拾一下,起来出门去挣钱吧,比你在家闲呆着更快乐!” “这冷笑话根本一点都不好笑,”张小严从靠枕里抬起鸡窝一样的头,做痛哭流涕状,“哥,你不能再跟赵铳好下去了,他把你从笔直的人生轨道上都带偏了!” 下午的N大校门,熙熙攘攘的人像不停歇的线,在门内门外来回穿梭着。 曾楼迦按时到了集合的地方,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 回头正是赵铳。 赵铳今天居然穿了银灰色的休闲西服套装,高级且利落的剪裁贴合他极佳的身段优势,彰显身正腰窄腿长,特意梳理的发型遮挡了头侧的伤疤,竟浑然自带着成熟风格的优雅和不羁。 走在一群小女生中间,他反而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皆是致命的魅力,俊气十足的五官横杀的女生们惊叫连连。 西装是绅士的利器,流氓的伪装。 赵铳算是合二为一的佼佼者。 微笑的刺客,潇洒的凶犯,噬心的恶魔。 “学长!”他微微举手,跟女孩子们抱歉万分着说了什么,一双奕奕盛辉的眸子遍撒惋惜,态度温文儒雅又不失俏皮。 女生们纵然十万个不情愿,还是呜呜地作群鸟散尽。 靠及身畔咫尺,赵铳主动揽住他的细腰,鼻子蹭了蹭曾楼迦丰厚光泽的黑发。 “迦迦,你今天好香,等久了吗?” 曾楼迦蓦地躲出他的臂弯,“卡萨诺瓦先生,你这举动似乎不太适合学校大门口这样的公共场合吧?” 手落空了不要紧,长夜尚早。 赵铳伸手打个面的,请曾楼迦先上去。 曾楼迦准备像上次一样钻到副驾驶位,被赵铳暗中扯住裤腰,塞进了后一排座位。 报了个曾楼迦也没怎么听过的地方,赵铳的手就再没闲着,避开任何会被司机看透的角度,慢悠悠地塞进曾楼迦的薄毛衫,炽热的大掌贴着光滑的后脊,轻而放肆地摩挲着曾楼迦的腰线,时而捏出几指红痕,再脉脉抚慰。 玩得不亦乐乎。 你够了吗?曾楼迦侧眼睇他。 赵铳小声:我们是重归于好了吧? 曾楼迦:你怎么又问? 赵铳眨眨黑沉沉的眼睛,“那我对你做任何事情,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我有错吗?” 这世道~的无常~~ 注定敢爱的人容易肾伤~~ 曾楼迦:等等。 赵铳:别在我耍流氓的过程中说等等。 谁等得住?无敌铁精钢吗? 曾楼迦:你轻点儿,皮要搓破了。 赵铳:你哪儿我以前没摸过,现在只不过是旧地重游,游山玩水而已。 曾楼迦并不是很喜欢腻到密不可分割的关系,等出租车一到了目的地,就刻意保持着距离,跟赵铳进了一家日本料理店。 虽然平常没有什么时间出门转,不过眼前这家料理店的盛名还是略有耳闻,尤其是在N市最繁华的商业地段单独辟出来一块地方,单独豪华装修的门店,自地位和价位上也是昂贵至极。 曾楼迦自从学了建筑设计,看到独特的建筑物均会格外留意,日系风格的建筑继承7~10世纪的佛教寺庙、传统神社和中国唐代建筑的集合特点,采用歇山顶、深挑檐、架空地板、室外平台、横向木板壁外墙,桧树皮葺屋顶等建筑设计(百度查了一下)。 室内设计则注重空间感,流动为一室,古朴的拉门分割出无数的空间,透过和纸的淡然的光,冥冥中令人产生以节制与禅意的境界。 餐厅的领班身着精致和服,微微弯着腰,以手作饰,引导着两位气度不凡的男子,替换室内拖鞋,选了个位置极佳的房间,请两个人进去坐下。 赵铳从小吃过不少次日料,取过菜单让曾楼迦选。 曾楼迦盘腿座在榻榻米上,身体板得笔直,好像一座玉雕的肖像,纹丝不动。 赵铳被他端正的坐姿逗乐了,低声细语道,“没关系,迦迦,这咱们ZG的地界儿,不要求坐姿你随便坐。”又说,“你这么可爱,以后我带你去日本吃更正宗的。” 曾楼迦推开餐单,顺便推开赵瓜蛋,“你随便点吧,我吃什么都好。” 赵铳嫌旁边那个服务员安静呆着好碍事,害自己不能随便靠近迦迦,在餐单上选了自己认为口感最好的,最营养的,又点了些甜品和一壶清酒。 曾楼迦立马拒绝:只吃饭,不喝酒。 赵铳笑笑,也不多说什么。 菜品端上来十分漂亮,一丝不苟且摆盘华丽,彰显一种独特风雅和气质。 曾楼迦吃了点刺身拼盘,又去吃温泉煮蛋。 赵铳拿银汤匙推开他的筷子,“无精蛋吃起来有什么营养,我给你专门点了补脑的。” “瞧瞧,金枪鱼骨髓烧,”赵铳从盘子里拿出一节金枪鱼骨髓,轻声解释道,“这东西被称为脑黄金,营养比燕窝还高,做起来尤其麻烦,特别考验厨师的刀工。” 用银勺从骨头里挖出油香腻白的骨髓,对曾楼迦说。 啊~ 曾楼迦张嘴吃了。 上次你喂我,这次我喂你,甜甜又蜜蜜,恩恩又爱爱。 赵铳好开心,把一盘子六个全给曾楼迦喂个干净。 日料店的服务员偶尔会进来清理残渣,曾楼迦怕被人发现不好意思,推说赵铳怎么不吃。 赵铳说,我点了生蚝,壮阳的,我待会儿吃生蚝。 没完没了地又喂曾楼迦吃了好几样。 母猪遇到了饲养员,曾楼迦暗中揉揉自己发胀的肚子。 赵铳突然亲了他一口,不因为什么,就是觉得想亲得不得了。 “你吃你的就行了,”曾楼迦皱了眉,落入赵傲天情深深雨蒙蒙一般的眼睛里,直接反驳道,“我跟你亲过的嘴比吃过的饭还多。” “那从今天起就别亲了,你好好吃饭。”曾楼迦垂了头,从圆领薄毛衫间露出细腻又美丽的后颈,圆凸的脊柱像一串剔透的珍珠,滑入牛奶色的衣服里,淡淡透出瑰丽的粉嫩。 赵铳紧了紧干渴的喉咙,大手伸在裤子口袋里掏了半天,终于拿出来一个红丝绒的方形盒子。 啥子呦? 求婚戒指? 太快了吧? 而且盒子也有点大啊? 赵铳把曾楼迦洁白的手掌翻开,“送你个礼物,绝对不许拒绝我,也不许退给我,”最重要的一条,他吻吻曾楼迦泛红的耳珠,“晚上再看。” 晚上? 在哪儿看? 准备怎么看?! 盒子里装的怕不是套子吧!! 曾楼迦突然紧张起来,好像再吃什么都不那么香了,直到赵铳结完账,搂着他的腰又把人原路带回到N大门口。 难道要在学校附近的宾馆? 恐怕不太好吧? 万一让人瞧见了,他就是跳雅鲁藏布江都洗不清啊! 诺大的校园里明灯闪烁,透出勤奋刻苦学习的气氛。 我有罪,曾楼迦冥冥中想,他应该推说自己作业没写完。 赵铳瞧曾楼迦洁白的额头似乎出繁密的汗珠,掏出纸巾替他擦个干净,破天荒地温柔随风道,“迦迦,我们走吧?嗯?” “走哪里去?”曾楼迦突然觉得自己好没出息,软了嗓音,“我们去看午夜场好吗?” 最好能从晚上看到清晨的连场。 “你请我吃饭,我请你看电影啊,别客气。”呵呵。 路灯下的赵铳,五官锋利得不似善类,是蛇类。 “电影有什么好看的,可以做的事情明明那么多,”赵铳不由分说地扯住曾楼迦的胳膊,高大挺拔的身躯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逼得曾楼迦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咱们吃了那么多,运动一下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09 20:33:03~2020-02-10 20:3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投哇⊙ω⊙、一捻丹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咪咕 3个;天马流星拳 2个;一捻丹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小猫? 15瓶;魑晓之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正视他,接受他,驾驭他 曾楼迦几次想借口跑,都没有成功,赵铳像是活体夹棍一样对他上了刑,把人从学校门口往附近的小区里拐。 越走越远,居然鬼使神差进入了同一个小区,同一幢楼房。 曾楼迦的魂儿即将挣飞出窍,冷静的大脑止不住得摇荡。 难不成,赵瓜蛋已经知道自己搬家的事情?想要拷问自己? 都是戴远征那个长舌男干的好事,猜也知道! “阿铳,你听我说……” “嘘,悄悄……”赵铳的兴致愈发高涨,他立指阻挡在曾楼迦的嘴唇前,身体散发出的霸道气息,全然不再收敛。“咱们走到后面再瞧。” 直到两人乘坐电梯上了十二层,曾楼迦听见电梯“叮”一声清脆的鸣响。 是完蛋了的讯号。 “阿铳,你听我解释……那个……这个……”灵巧的舌头丧失了辩解的功能,他突然认同起张小严的论断,但凡遇见赵铳的事情,他就会懦弱地被牵着鼻子走。 好吧,事已至此…… 不等曾楼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赵铳默然弯腰,双臂揽着他的腿弯与肩膀,拥抱女王陛下般将吞吞吐吐的曾楼迦打横抱起,阔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其实是……是那家!”曾楼迦手指一个方向,赵铳完全无视。 到了邻居家门口,赵铳将人小心翼翼放下,又谨防着人跑,双臂形成一道臂弯,把曾楼迦堵在门口进退两难。 “现在打开盒子,看看。” 赵铳催了几声,曾楼迦从裤兜里掏出红丝绒盒子。 一把金光闪闪的钥匙,安静地躺在里面。 竟不是套子! 叫曾楼迦颇感意外。 赵铳道,“迦迦,我其实并没有请人帮忙顶铺,而是已经改成跑校住宿了。” “我托了点关系,从医院里面弄个假证明,说我这脑子可能残留后遗症,需要隔三差五到医院检查,所以罗老师答应的也很爽快,唯独叫我签了份保证书,承诺绝不惹事生非,她才给我开了绿灯。” “话说,我怎么可能惹是生非呢?”赵铳笑笑,“我租下这里的房子,就是想给你提供一个更舒适与温馨的居住环境,我早说过自己想跟你同居,决不是愚弄你的玩笑。” “我想要得其实并不多,迦迦,”他眨眨眼睛,万千星河黯然失色,“我只想对你说,午安,晚安,和每一个早安。” 赵铳那高昂的头颅蓦地低垂下来,扰人的唇息自曾楼迦的滑过眉梢到鼻梁,又寻去了唇畔。 三春里随风潜入的润雨,醉得大地都酥软了身姿,释放出每一根细嫩的枝芽。 他握着他的手,一起打开房间的钥匙。 钥匙刚放入钥匙孔,张小严毫无征兆地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提着满当当的垃圾袋,原本是要扔垃圾去的,直眼望去,发现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站在对家门口,一副不干好事的苟且模样。 想起对方装修的声音吵得自己脑仁都快裂了。 张小严大咧咧喊道,“喂,你就是这家的屋主?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有话跟你谈一下。” 走近两步,“咦?迦哥?赵铳!居然是你们俩!” 曾楼迦听见小严的声音时,已经知道覆水难收。 赵铳转身,“张小严,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在这里?莫非你跟踪我们!” 曾楼迦双手夹住赵铳的头,强迫对方看自己的眼睛,“阿铳,其实我搬家了。” 赵铳错愕:“你搬家了?” 张小严靠近几步:“哥,你居然还没告诉他?我们都搬来好几天了。”顺便指了一下自己新家的门儿,“瞧,就是那家。” 赵铳的脸被曾楼迦固定地死死的,纹丝不动,“那你为什么不说呢?这种小事情有什么可隐瞒的?” 曾楼迦:“我没有想隐瞒任何事,本来打算明天找机会告诉你的。”谁知无巧不成书而已。 “为什么要明天,你搬家的时候就应该告诉我,难道你对我有什么顾忌?还是你从内心就没有真的打算再接受我?” 张小严横插一句,“我哥确实是嫌你烦。” 曾楼迦与赵铳异口同声:“你闭嘴!” 赵铳蓦地冷冷一笑:“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逼二百五,跟你挑了几年的担子,结果总是我一头热。” 翻手拍开曾楼迦的双手,“曾楼迦,人家谈恋爱都是你侬我侬,恨不得粘在一起做连体人,你就非要做那一朵不一样的向日葵,是吗?” 张小严:“我哥和那些妖艳贱货能一样吗?什么你想跟他一起住,说白了,你就是想方便上他而已。” 曾楼迦抱着赵铳蠢蠢欲动想揍人的手,一边对张小严眼神暗示他快走。 张小严才不走,梗着脖子如斗鸡一般,“他这么晚把你往屋子里推是什么龌蹉想法,迦哥你不知道,我可最清楚不过。” “有本事叫他把门打开,八成他那床上铺满了玫瑰花瓣,床头柜子上正摆着安全套和润.滑液。” “大家都是男人,身体结构一样,都是靠棍棒说话的动物,就不要在这里给彼此难堪了吧?” 对曾楼迦招招手,“哥,咱们回家吧,有自己的房子不住,为什么去住外人家?” 曾楼迦一听张小严的招呼,推测赵铳今天肯定生气极了,自己舔着脸再跟他进屋委实犯贱,蓦地松开胳膊,抱歉一句。 “没能及时告诉你是我不好,但是我和小严相依为命,所以……” “所以,我终究是外人,是吗?” 赵铳的脸色难看至极。 “对不起。”曾楼迦转身去了张小严的身边,张小严挽着哥哥的手臂,垃圾也不扔了,回头对死气沉沉的赵铳伸出手指,左右摇摆几下。 你不是对手。 呵呵轻笑了两声,把垂头丧气的曾楼迦顺利地带回了自己家。 赵铳只能干瞪眼睛,半空乱挥了两拳,也就是曾楼迦在眼前不能开打,否则张小严必定住一个月的医院。 打开门,屋子里为了尽快入住,虽然是简装修,但是家具和电器他都买最好的,连浴室里也安装了双人按摩浴缸。 现在看来,简直是啪啪打脸。 最打脸的还不在此处。 赵铳萎靡不振地进了卧室,意大利桃心双人大床上铺满了热情似火的玫瑰花瓣,若不是被乌鸦嘴张小严不幸言中,他和曾楼迦已经在花海里翻滚好几圈了。 该死! 不知骂张小严还是自己,赵铳的高大身躯仿佛从十二楼重重坠落,张开双臂倒入玫瑰花瓣里,被娇艳夺目的花海吞没修长的手脚,惊起无数片飞红。 为了撕这么多花瓣,他手都被花刺扎破好几道血口子,越想越辛酸,赵铳气不打一处,啊呜啊呜吃了好几口玫瑰花瓣。 牙齿碎了和血往肚子吞就是这么个又苦既涩滋味。 赵铳胸闷喊道,“我tm就是想跟喜欢的人做个爱,怎么就那么难!!” 一夜肾疼,大清早就有人敲门,若有似无的击打声令赵铳极快地炸了毛。 他拖鞋也懒得穿,像被人自严冬吵醒的愤怒棕熊,一路杀伐之气沸沸腾腾,连开门的动作都显得气势汹汹。 门打开,曾楼迦端着豆浆油条站在门口,上下惊讶地打量着满身花瓣的赵傲天。 赵傲天明显情绪极差,目光狰狞,满头飘花。 曾楼迦忍住想笑的冲动,递上手中的早点,“豆浆是我磨的,油条是小严炸的,起来吃点早点吧。”他似乎是想进门,不过赵铳堵着门,没有批准的意思。 “张小严会有那么好心?”赵铳斜靠在门框,双手环在胸前,嫌弃的表情难以描述,“你就不怕他里面掺点鹤顶红,想要害朕?” 原来仍在生气。 曾楼迦试着往里挤了一步,“陛下,我替你试吃一下,可好?” 赵铳依旧不为所动,“以后,你和你亲弟团在自己的小屋里吃就行了,不必惦记我一个外人的冷暖,我自生自灭顺利长到人高马大一百多斤,从来也没靠别人操心。” 某种人,性顽劣,给点颜色就灿烂。 曾楼迦冷静道,“阿铳,我昨晚已经真诚道过歉,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我只想说,经过彻夜思考,我确定不想跟你住。” “我们学建筑的都知道,房屋代表一个人的精神领域,很多夫妻即使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却仍旧保持着各自领域的绝对自由性和主动性。” “所以我深信,即使我们不住在一起,也会很好地交往下去。” 赵铳毫不让步:“你就是个憨憨根本不懂感情。肢体的亲密接触促进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苯基乙胺、脑下垂体后叶荷尔蒙的大量分泌,曾楼迦,不跟我一起住,你能分泌这些玩意儿吗?” 曾楼迦:“可我们现在住得多近,想见面就随时就能见面,不想见面就回自己家待着。有什么不好?” 赵铳:“人类抬头就能看见月亮,却不知月地距离平均为384,401公里:氢原子中,电子和原子核之间的距离为0.00000000529cm,在微观世界里,犹如隔着一个宽广的小宇宙,你住在我隔壁,我睁眼看不见你,闭眼摸不着你,出门还不一定能碰的上你。这距离就叫做无法逾越的鸿沟!” 摇摇头,继续飘落几片花瓣。 曾楼迦冷脸放弃:“今天的交涉,我宣布失败。” “慢走,不送。”赵铳做出请的手势。 这根本就是小学鸡的无聊争辩,曾楼迦又退回来:“赵铳,你幼稚!” 赵铳幽默不失礼貌地微笑,“没办法,谁让我的生殖系统超前发育,而且过分早熟。” 他对曾楼迦一向百依百顺,突然给他添这麽大块堵,曾楼迦那张白花花的小脸简直气到发青,扭头就走。 谁先生气,就是谁菜呗~ 赵铳勉强表示自己很开心,动手磨了一杯香浓醇正的咖啡,坐在沙发上,准备享受这过分安静的早晨。 又有人来敲门。 赵铳跳起来去开门。 曾楼迦,不服来战啊~ 结果是张小严这个贼头贼脑的家伙,他开门就指着赵铳鼻子,“禽兽,快说,你怎么欺负我哥啦,他早饭都没吃,就去市图书馆学习了。” 赵铳喝一口咖啡,鄙视他一眼,“你个废物做什么烂油条,又油腻又没有营养,迦迦就是被你这种九流的厨艺越喂越瘦。” “恶人先告状啊你!”张小严蹙起鼻子,使劲嗅了嗅,“你喝的是Mi Esperanza 咖啡?最恨你们这些有钱的富二代!” 赵铳惊讶地打量他,“不是说你没上过高中吗?而且你的鼻子也忒灵了点吧。” 张小严摇摇手,“我打工的地方多,你不懂。”趁对方不注意,钻进了赵铳的新居。 仔细一观察,哪里是个普通大学生的出租屋,简直就是个消金窟! 阿特布鲁托意大利真皮沙发,LONGHI简约而不失华丽的家具,连架子上的小摆设和落地灯都是有名有姓的品牌货。最过分的是墙上挂着的88寸4K超高清激光电视。 “赵铳!赵铳!”张小严激动地摸着显示屏,“你tm就不怕看瞎你自己吗!!” 赵铳优雅地坐在皮沙发上,“只能怪屋子太小,完全没有我施展财力的空间。”眼神暗示对方进厨房瞧瞧。 张小严半信半疑进去,不过几秒,发出鸡鸣又吼出了猪叫。 “啊啊啊~姓赵的,你禽兽啊~”他怀里抱着最喜欢的德国进口道具组套,“你连饭都不会做,你居然买如此好的组套!” “你说得没错,我什么都不缺,”赵铳放下骨瓷咖啡杯,十指交握摆在膝盖上,严肃的神情仿佛脱胎换骨,“我唯一缺的是曾楼迦呀。” “现在连二十块钱的人民.币都脱单了,我一个身家过亿的顶级富二代,居然想得到一个人的真心,居然比登天还难。” “自从我十六岁那年(发誓日到曾楼迦)起,时隔三年我初心不改奋勇直前,我那么掏心掏肺真诚地喜欢一个人,怎么你非要跳出来破坏我们!” 悲切,令人发指的血泪控诉! 问题是你频频想掏出老.二惊吓我哥。 张小严耸耸肩,“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原因,或许我只是单纯地看你不顺眼呢。” 赵铳问:“那我把这屋子里的东西全部送给你,你能看我顺眼一点吗?” 张小严突然眉飞色舞起来,“可能会有点改观吧,我现在再看见你吧,发现你比昨晚帅气多了,尤其头上多了道疤,英武中不失帅气,格调中不失风度。” “只可惜……”张小严抱紧怀里的道具组套,“你好像把我哥惹怒了,他就是一头驴,倔犟地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中秋节即将到来,学校吩咐各系之间可以自行组织活动,也可以和其他系一起联欢。 建筑系最先得到消息,抛出以赵铳为首的优质帅哥为橄榄枝,钓来了影视动画设计专业的妹子,联欢会的舞台就搭建在建筑大楼最有逼格的会议厅。 趁着国庆长假和中秋佳节双喜临门,系里才艺双馨的人才们都蠢蠢欲动了起来,有才的出才,有闲的出闲,只要上完彩绘课,无论哪个年级的都出点人去布置会场。 曾楼迦跟着班里几个人一起去帮忙,进了会场之后,别的没看见,就瞧见赵铳坐在梯子上,胯部挂着工具袋,正往高架子安装照明用的彩灯,两只手灵巧极了,干活十分麻利。 下面几个女生远程跟他聊天,都不怕赵铳一失手掉个灯泡砸中哪一个天选之人。 曾楼迦淡扫他一眼,寻思梯子怎么没坏啊,把一点都不认真干活的家伙摔个狗吃屎才好。 学生会的一个干部突然叫了他一声。 是罗子轩。 也是这次晚会筹办助的组长兼负责人,他对曾楼迦招招手。 一见面就分外热情地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加入学生会,都已经追着问过许多次,以至于每见必问。曾楼迦只好委婉地拒绝又拒绝。 罗子轩算是个例外,有颗想出风头的野心,然而很多建筑系的学生没时间加入学生会,就是参加了学校的各种社团,最后也会因为缺席太多而退社。 两个人谈笑了一会儿,罗子轩突然问,“迦迦,你就不打算跟着大家一起表演个节目?” 曾楼迦连忙摆手:我就算了,让多才多艺的人来吧。 罗子轩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段,突然伸手在他的腰上捏了一把,“不是吧,你长得这么帅,又这么软,感觉不跳个舞有点可惜。” 曾楼迦继续拒绝,“咱们同级了一年,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性子蠢,节奏感不好,你们这儿都是速成的高手,万一把我硬加进去,只怕是给你们捣乱。” 罗子轩一脸愁眉不展,“可是现在缺人缺节目,本来想着你可以帮忙的,话说……”他的手又顺着曾楼迦的腰线摸了一把。 “上次体育课,我看赵铳摆弄你的时候,你就像个面筋人一眼被他揉来揉去的,这是先天性的优势,再加上你灵性高,好歹给个面子,随便跟着跳一曲,活跃一下气氛。” 不由分说搂着曾楼迦的肩,靠近低语着,“况且,你也该知道,女孩子们最喜欢看帅哥跳舞,话题度高啊。” 曾楼迦被他缠功骚扰,抬眼瞧了赵铳一眼。 对方似乎没什么感觉,或者也没看到,只顾着跟女生们嘻嘻哈哈。 “那好吧,”他勉为其难地答应道,“不过我不想跳舞,我能不能用另一个节目代替?” 罗子轩拍拍他肩,“好兄弟,果然给力。” 话毕,曾楼迦就去帮忙收拾道具。 罗子轩快乐地转了个圈,走到幕布后面去看后台的工作准备如何。 结果就碰见赵铳沉着脸在那里守株待兔,一见人来,二话不说就握住罗子轩的手,微微用劲捏了一把。 劲是不大,直疼得罗子轩脸色大变,杀猪一般叫道,“疯了,疯了,你准备捏断我的手吗!” 印象里,大家都夸大一这个新晋校草平易近人,风趣幽默。 一交手,居然迥然不同。 赵铳脸上带着微笑,眼里杀气逼人道,“以后说话就说话,谈事就谈事,不该摸的不要乱摸,别人的东西不要乱碰,下不为例。” 罗子轩作惊悚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我是在跟您打招呼啊,”赵铳倏地松开手,使劲拍一拍对方痛不欲生的手掌,“以后还请学长多多关照呢。” 劳累了一天,吃过晚饭后,曾楼迦伸个极大的懒腰,张小严使劲催他去扔垃圾。 曾楼迦只好穿上外套,拖着腿走出家门。 他才刚踏出屋门,就看见赵铳的门正开了一道缝隙,一具打扮漂亮的窈窕倩影蓦地闪现在赵铳家口。 曾楼迦条件反射退一步,躲在拐角处隐蔽自己。 就听赵铳很温柔地对女生说,“等你半天,怎么才来。” 女生不知道说什么,反正娇滴滴的勾人。 曾楼迦还没听完整,两个人就嘻嘻哈哈钻进屋子里去。 叮咚! 好像什么灯在曾楼迦头上亮了。 绿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10 20:37:23~2020-02-11 18:2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捻丹枫 11个;许小猫? 5个;给你一个么么哒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念来过倒称昵把 4瓶;馨星星星星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想要我吗?给,拿去吧~ 曾楼迦昏头昏脑把垃圾袋又提回家,立在空旷的屋子里站了半晌,才从客厅拿了个水杯,仰头喝下三杯白开水,转身推开张小严的房门。 张小严极其喜欢树袋熊,屋子里堆了十来个款式不同的玩偶,他侧躺在一堆软绵绵的树袋熊里,忙着用手机打游戏。眼睛抬一下的空闲也没有。 曾楼迦踟蹰半晌,问他,“小严,今晚你能不能睡我屋去?” 张小严玩得正高兴,回一句,“我这屋子今天蓬荜生辉啦?你竟要来睡?” 曾楼迦像是戳中软肋,明亮的大眼睛里闪闪烁烁,含糊其辞着,“你这屋子的灯亮,我想今晚画草稿图。” 好吧。亲哥难得求人。 送走张小严,曾楼迦顿得褪去伪装,几步走到窗台的位置,在这间屋子外面有个露天的小阳台,跟赵铳那边的小阳台遥遥相对。 二话不说,他就走上阳台探头观望。 赵铳家的窗帘紧紧拉着,屋内灯火通明,影影绰绰的身影在窗帘间出现又离开,忽明忽暗好似皮影戏一般,偶尔透过玻璃传出女生欢乐的笑声。 曾楼迦竟想看得更清楚些,踩在铁栏杆的雕花装饰上,把大半截身子都探了出去。 哪知十二层的风吹起来又猛又罡,他那脚底下踩的橡胶拖鞋微微一滑,整个人立刻汗如雨下。 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抬手一看,手中的水杯子居然没有放下,顿时来了主意,搬了个凳子站在墙壁旁,把杯子扣在墙上贴着耳朵,侧耳倾听半晌。 赵铳的屋子与张小严的仅仅一墙之隔,单薄的墙体那边似乎音乐靡靡,偶尔听见咚咚的声音像是闷鼓擂响。 有时断断续续,有时连连绵绵。 任想象力自加buff~ “迦哥,想不想吃宵夜,我去做啊?”张小严拉开门探个脑袋进来,“哥?!你站那么高干什么?你……在窃听隔壁的动静?!” 曾楼迦像被人扒光示众,举起杯子说,“别胡说,我在做运动。” 张小严噗嗤笑了,“做运动你站那么高?” 曾楼迦立马在凳子与地面间上上下下,手里的空杯子举高落低,反复不停,“你不懂,这是我们学校体育老师教的新操,过段时间要考试,现在加强练习一下。” “好好好,我文盲,又不知道你们这些大学里整天都学得什么鬼,”张小严没好气地又问一句,“那你想吃酒酿小汤圆还是鱼皮小馄饨?” 曾楼迦从凳子上下来,吞吞吐吐了半天,“不然你去隔壁,把赵铳叫来,我想他应该饿了。” “白日做梦,”张小严回甩他一副冷漠脸.jpg。 “那禽兽居然嫌弃我做的油条太油腻又没营养,我就是丢给外面野狗吃,都不会再给姓赵的任何数落我的机会。” 曾楼迦连着好几天都没睡好,心里搁着事辗转反侧,深深喟叹廉颇老矣,以前彻夜画设计图都没有最近这般劳累。 中秋联欢晚会定在周四晚上如期举行。 离别父母出门求学的孩子突然满面红光,朝气蓬勃,一方面是同系的人平常沟通感情的时间少而又少,难得有个机会大家开怀畅玩,熟络感情,另一方面是准备国庆节回家的孩子们,周五就可以踏上归家的短暂旅程,娱乐回家两不耽误。 罗子轩说节目太少估计也是一种客套话,光主持人上场报节目就来来回回换了好几身衣服,除了歌舞小品表演之外,还增加了场外竞猜和游戏互动环节,增添了晚会的热闹气氛。 校领导,系主任,还有各级各班的班主任,任课老师都有被请到场,这些老师有的常冷脸,有的善毒舌,不过今天中秋节,阖家团圆的日子,一个个都变成了和蔼可亲的弥勒佛,跟着一群冥顽不灵的石头学生嘻嘻哈哈。 曾楼迦猜对了一道题,组委会派奖的小姑娘立马笑嘻嘻地给他送了一个手掌大小的方盒子,他环视一眼四周,得奖的同学手里拿的都是机械建筑专业土木工程制图绘图板,高级彩绘专用画笔组套,再不济也是个大桶洗衣液。 唯独他这个盒子里空飘飘的,摇一摇,举重若轻。 “这是什么呀?”他偷偷问了一嘴。 小姑娘红着脸说,“东西肯定不会差,学长你晚上回去拆着看啊。”意犹未尽地打个很有深度的眼色,又离开了。 老师们根本坐不住嘉宾席,早都串场子到处跑,沈雅文喜欢略安静的位置,在曾楼迦的旁边坐了半天,见曾楼迦中奖了,伸手讨来盒子瞧了瞧。 “我觉得像小饰品。”沈雅文听声辩物。 “我不太喜欢戴饰品,”曾楼迦准备借花献佛,“沈老师平常教我们辛苦了,学生转赠给您,希望老师能收下。” “君子不夺人所好,再说万一拆开了,是你喜欢的东西怎么办,到时候找我退,我可是不退啊。” 曾楼迦谦和又不失礼貌地笑道,“因为从没看过,所以无所谓喜欢与否,沈教授请您也不要嫌弃,礼轻情意重嘛。” “推来推去的惹人闲言碎语,那恭敬不如从命吧,谢谢。”沈雅文笑笑,把礼物装进随身携带的包里。 此时灯光微暗,转黑。看来是有一场重中之重的演出即将登场。 整个会场陷入翘首以盼的沉默。 干净的吉他声轻柔响起,低沉清脆的男声如泉眼流出的潺潺细涌,字字分明,是网络歌曲《火红的萨日朗》。 聚光灯骤然一亮。 赵铳身着蒙古族服饰,精健的双臂挥动如草原中热血的男儿,满腔赤诚亦带着侠骨柔肠的脉脉温情,随乐缓而劲地摆动着健美的腰肢。 流浪的人儿啊,心上有了她。 千里万里也会回头望。 草原最美的花,火红的萨日朗。 火一样热烈火一样奔放。 痴情的人儿啊,心上有了她。 有种幸福叫地久天长 天下有多大随他去宽广~ 舞台底下爆发出龙卷风一般的呼喊声。 赵铳!你最棒! 赵铳!你最帅! 灯光骤然全亮,二十个女孩子穿着华丽的服装,跟着赵铳一起翩翩起舞,以前都是绿叶称红花,现在是万花丛中过。 曾楼迦瞧他一副悠然自乐的模样,跟花蝴蝶一般的女生们在炫丽的灯光之下,以优美流畅的动作书写着肆意快乐的青春。 一旁久久不曾吭声的戴远征对他突然耳语道,“赵铳真不错,品貌好,家世高,又有才华,连舞都跳得极好,恐怕以后爱慕他的女生更多了。啧啧啧,臭小子艳福不浅呢。” 这些曾楼迦全部都知道。 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了。 现在有增无减。 曾楼迦无心再看赵铳跟其他女生搔首弄姿眉来眼去,低头打开手机,他从来不怎么去学校论坛转悠,今天无聊去瞧瞧。 哪知论坛爆了。 好多人不停地转发着赵铳与众美女合舞的图片,无论从各个角度来看,赵铳的模样都如众星拱月般引人瞩目。 一部分人在羡慕建筑系的联欢会多姿多彩,一部分人在吐槽建筑系的人抢走了美女最多的影视动画设计系,更多数的人实名叫嚣赵铳,叫他胃口小一些积点口德,不要独占鳌头把所有艳福占尽。 最不显眼的一条就是有人说,他看见校花跟赵铳表白了,就在学校人工湖的折廊里。 像一颗小石子,立马引发轩然大波。 [咱们大学居然还有校花这种生物?] [跟赵铳表白的还有谁谁谁,上次我在去食堂的路上见两人站在假山下,那女生好像被拒绝,赵铳还给他递纸巾~] [赵铳太受欢迎了~搞得我也想去表白~就算被拒绝也会有温柔安慰~] →_→ 曾楼迦沉默关掉手机,塞入背包,然后跟戴远征打个招呼,去后台换衣服。 后台的设置其实很简陋,女生们才有专属的更衣间,男生们只要不是脱个精光,找个犄角旮旯的黑地方就能换。 拿出自己的跆拳道服,曾楼迦趁四下无人赶紧换上,最后把腰带紧紧扎好。 从黑暗里慢悠悠地伸出一只手,倏地搂住他的腰,下巴抵在曾楼迦的肩膀上,带着乏累的慵懒道,“宝贝,找你半天,你居然在这里换衣服。” 是赵铳。 实际上他刚脱了演出服装,浑身的热汗尚未散退,冥冥中嗅探到曾楼迦的浑然香气出现在一堆臭男人中间,辣么芬芳扑鼻。 君是一缕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赤着上身就寻了过来。 他的臂膀有力至极,倘若换个娇软的搂在怀里,大概早能冒出甜滋滋的水来。 然而曾楼迦只觉得他身上冒着腾腾的汗热,摩擦着渗透在自己的皮肤上,很黏很粘人,尤其对方充满荷尔蒙的雄性气息中又夹带了些莫名其妙的香水味。 曾楼迦内心毫无悸动,甚至略带激动。 反手攥成个砂锅大的拳头,重重捣在赵傲天毫无防备的眉心。 “Ouch!”赵傲天捂住脑门儿应声蹲在地上,“姓曾的,你谋杀亲夫啊!!” “别在这里碍事,该我上场了!” 曾楼迦冷幽幽从他身边经过,略微调整了一下呼吸,郑重其事地走上舞台中央。 三十秒前报幕员做报幕的时候,下面的热情观众都以为自己的耳朵聋了。 谁?谁表演跆拳道? 曾楼迦?那个冷冰冰的美人兄弟?! 当曾楼迦不带任何感情,一脸清风明月的淡然身影出现在众人睽睽的视野交集中时。 女生:啊哇哇哇,好帅啊,穿道服的禁欲系帅哥啊~ 男生:啊哇哇哇,好美啊,那腰怎么能细成那样~逆天生长啊~ 大家的内心波澜壮阔,以至于整个舞台上下静悄悄的,连大气都不喘一口。 曾楼迦调理好呼吸之后,右足蹬地髋关节猛转向左,双手握拳仿若执铁,“哈!”一声怒吼,大腿骤然劈了出去,整条腿至脚尖崩直似线。 若是以赵铳的身高来算,此一脚必定踢爆其狗头。 转了身形,曾楼迦以惊雷之势在原地连续横劈七八脚,每一脚都绷张有力,重心稳持,使他的身躯连环而动,非但不显笨重,而似灵巧的一只飞鸿展翅翱翔。 若是以赵铳为偶,必然每一脚都稳稳当当地踹在他的腹处,保证断子绝孙,一生无忧。 随后曾楼迦利索地拔高身形,双脚轴均不断内旋,驱使身躯飞速旋踢,足底力量绷如泰山,右腿如高高抽起的皮.鞭旋摆鞭打。 若是赵铳站在原地不逃的话,估计抽个半身不遂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几套动作连踢带打,雷利而不失犀利,伶俐而不失魄力,堪谓行云流水。 赵铳手里的苹果掉在地上三次,都被戴远征给捡回来,擦擦再放他手里。 “怎么,你看呆了吗?没见过这般厉害的曾楼迦?” 是没见过,高中的时候曾楼迦没露过这暴力的一面啊。 赵铳目瞪口呆胜似痴呆,心里的小鼓惴惴难安,这不是他的迦迦,这tm就是个黑带九段的男杀手。 有一种冥冥中的错觉,赵铳想起两个人的初夜。 再次确定迦迦是爱他的,若是按照这种杀人等级的踹法,他早去泰国当人妖了。 沈雅文瞧着赵铳怀里一直抱着衣服,冷不丁问一句,“这套衣服是曾楼迦的吗?” 赵铳点头。 原本吧,他想借鉴董永前辈和牛郎前辈的经验,把曾楼迦的衣服掌握在自己手里,待会迦迦哭哭啼啼找衣服的时候,他就可以顺利和好了。 正想着,台上的曾楼迦把准备好的木板一脚踢烂,而后又连续三个后旋踢,踹断了另外三块木板。 有人在台底下偷偷议论:你们以前有谁在论坛上发过曾校花这三个字,赶紧删掉,别让曾大侠看见了,会断子绝孙的。 (*@ο@*) 哇~ 赵铳突然起身,戴远征问,“节目正空前精彩,你去哪里啊?” “我去把曾学长的衣服给人家放回去,待会儿找不见该急了。”呵呵。 一路小跑加冷汗涔涔,估计曾楼迦的节目正好演完了,赵铳隔着幕布听见雷鸣般热烈的掌声。 他得赶紧去还衣服说对不起,顺便抽自己两嘴巴,发誓再也不忤逆未知的跆拳道大师了。 哪知道刚冲入幕后,就听见罗子轩等人紧张地小声呼唤着。 “快来人,快来人,曾楼迦好像有点不对劲!” 赵铳拐个弯一瞧,幕后有几个人搀扶着晕晕乎乎的曾楼迦。 他前脚才推手说,没事,我不晕,后脚就直接闭眼挺尸了。 赵铳吓了一大跳,硬挤入人群说,“我力气大,我来抱他去医院。你们留守舞台,不能乱!” 罗子轩对他说兄弟,谢谢。 赵铳已经抱着曾楼迦往学校外面的小诊所狂奔。 “迦迦,迦迦!”沿路使劲曾楼迦的名字,“你这个小崽子,刚才踹木板的时候不是还生龙活虎的,怎么说晕就晕。”吓得他都快飙泪了。 等他停止咆哮,就听曾楼迦在怀里呼呼呼地打着呼噜,睡得贼香。 曾楼迦好久没睡得如此香甜,最近连续失眠导致他的精神有些恍惚,上台表演的时候因为太过紧张导致脑子一片空白,下台后仿佛用尽气力,困意如野兽侵袭。 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曾楼迦睁开眼,熟悉的环境映入眼帘。 是自己的卧室。 赵铳趴在他床头,也安静地熟睡着。 估计是听见了对方起身的动静,他也打个哈欠,舒服地伸个懒腰,适才用温暖的手掌抚触着曾楼迦的脸颊。 “宝贝,睡得香吗?” 曾楼迦的表情先是迷糊,转眼就复杂起来。 赵铳以为自己要挨打了,双手收回捂住自己的鼻子,“迦迦,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给你盖上了被子。” 不待他说完,曾楼迦蓦地搂住搂住他的脖子,不似任何冷冰冰或凶巴巴的时候。 万般柔情,恰似春水。 “阿铳,你想要我吗,今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11 18:21:12~2020-02-12 20:4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天马流星拳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捻丹枫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嘎嘎 3个;。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望仔aaaaaa!!!!!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来吧,热~ “这……” 赵铳被迦迦温柔地搂着还是第一次,心里的浪花啊一朵朵得绽开,口是心非着,“恐怕不太好吧,张小严还在隔壁呢,万一进来瞧见……” 人间历练啊~ “闭嘴,吻我。”曾楼迦转了常态,像猫儿一样舔着赵铳的嘴角,他技术并不过关,弄得赵铳好痒,痒得心都酥脆酸软了。 不由伸手摸摸曾楼迦的额头,没发烧啊? “迦迦,迦迦,你听我说……” 以前是自己总热脸贴冷屁股,今天反过来还真有点莫名的兴奋。 曾楼迦甩脱了所有负累,拉着他的手在上面鱼儿般游走。 两人的情绪都达至空前高涨,迅速融成一团绯色的火簇。 赵铳的噪音愈发沙哑而干渴,“迦迦,这事儿慢一点不要急……我不想伤害你……乖乖地听话,好吗?” 曾楼迦完全听不见赵铳的声音,自顾地在他怀里快乐地卷动,待两个人都变得理智焚烬,蓦地直起了白皙的身躯,着急地靠近了过去。 赵铳哇得喊了一声,“好疼!迦迦,可不能胡来!” 曾楼迦倔劲来袭,又几次。 赵铳一口咬住被子,“呜呜呜呜呜呜(┯_┯)!” 曾楼迦忽然开口问,“为什么不行呢?”他的脸上有些迷茫,但也充斥着极度的痛苦。 再试一次。 “不不不,不能继续下去了,迦迦……”赵铳翻身把曾楼迦柔软放平,“这个事情吧,它很复杂的,需要一些手艺活儿加持……” 曾楼迦的眼底泛起了泪波,“我们第一次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子的啊?” 赵铳抽自己一巴掌,“我恨我当初是个傻逼,给你留下如此难忘的印象,”他腻吻着曾楼迦的眼珠,又亲亲额头。 迦迦雪白的额头上早冒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也是急疼急疼的。 “这东西我后来查过视频,不能硬来,现在手里没个用具,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我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帮你……” “你闭嘴!”曾楼迦从旁边拉过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不打算做的话,就滚!” “我没说不做啊~”赵铳也想钻进去,小宝贝难得热情似火,他肯定是舍命陪君子的啊,“我是说需要先帮你放松,口水的话你嫌弃吗?” “归根到底,还是女人好,是吗!”沉重的挫败感令曾楼迦的双目染红,整个人转而冰冷,戾气极重,“你滚你滚!找你那些漂亮的学姐学妹去!” “这是哪儿的话呀?”赵铳拦着他预要调转的身躯,“你去联谊都把我气个肺穿孔,我怎么可能明知故犯,自己跑去撩妹子。” “迦迦,你信我好吗?我如果对你存着二心,活该我萎一辈子!每一条腿都为你尽断!” 转念再想曾楼迦今天的不正常,突然茅塞顿开地搂着他的肩,“宝贝儿,今晚上是不是吃醋了?嗯?” 不问倒好,一问曾楼迦像被彻底激怒的蜜蜂,逢人就叮,坐起来指着门,“这是我家,回你家去,牢牢关上你的门,别再把里面的女人露出来叫人瞧着恶心!!” 赵铳只好一件件穿衣服,随手关上屋门时,张小严抱着半个西瓜在啃。 两人一见分外眼红。 张小严:“你怎么衣衫不整的?是不是又想对我哥脱裤子?” 还真不是。 想想就惋惜的要死,大肠子都要悔青了,然而男欢男爱这种事情,赵铳更希望是两人情到浓时身不由己一触即燃,而不是像迦迦那种意气用事,带着火气上战场又擅自抽身撤退。 虽然不情愿,赵铳冷问一句,“十一小长假,你们哥俩想好去哪里玩儿了吗?” 张小严吃一口西瓜,“我们哪有闲钱出去玩,往年这个时候,我哥都要找几个来钱快的短工,根本不可能耗费时间在花钱的娱乐活动上。” 赵铳哦了一声,电话铃很不给面子的响了起来。 曾楼迦打开门缝,使劲扔了一只拖鞋出来。 “滚滚滚!” 赵铳和张小严同时跳了起来。 张小严抱着西瓜闪得极远,“妈呀,能把我哥惹成这样子的,你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啊!” 灰头土脸从曾楼迦家出来,赵铳本来就心事重重,仍然管不住自己仔细地回忆迦迦娇嫩的触感,腻白的肢体,全身的神经元一个接一个往下传递着激烈的兴奋。 赵铳举起手,惩罚性地拍了一把! 谁叫你现在兴奋的?刚才是谁忍不住疼?!凭亿进人,亿表人才都是谁夸你的啊!还要不要脸,你这个小没用的,应该拿出宁折勿弯的勇气啊! 全神贯注教育自家不争气的熊孩子,走廊里等他半天的人眼睁睁看他露出质壁分离的变态笑容,很不高兴地喊了一声。 “喂喂喂!赵爷爷,您这是快速自宫呢还是慢性绝育?!” 赵铳仿佛无觉,从对方身边笔直过去。 李勋然打了几个弹指。 赵铳依旧充耳不闻。 李勋然白眼一翻,“赵铳,你的曾楼迦在掉地上了。” “在哪儿呢?迦迦在哪儿呢?”赵铳满地找了一圈,听见有人在灯光下面发出不怀好意地轻蔑笑声,适才看见昔日死党兼竹马。 不是说万物皆可Supreme吗?李勋然俨然一副时髦弄潮儿的装扮,全身上下名牌闪闪充斥着从纽约归来土豪的气息。身边摆着个超大蓝牙行李箱,一脸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赵铳双手放兜里,淡淡回复,“我不买保险。” 李勋然甩出十脸震惊。 “give you face,you don't want。(给脸不要脸)全世界你tm是不是就认识个曾楼迦,啊?” 李勋然跳在赵铳背后打他丫的。 赵铳翻手把他拧在地上,“孙子,爷爷说不认识你,你就狗急跳墙啦!哈哈哈,进来吧!”随手打开了门。 李勋然进了屋,他的超大行李箱也跟着自己跑了进来。 环视一眼室内装修,“屋子结构差点,家具不错,一看就是赵公子的眼光。” 赵铳叫他坐下,冰箱里掏出一瓶依云矿泉水,自顾自得喝了起来。 李勋然一脚把他这个自私鬼踹开,从冰箱里拿出另一瓶,润好了嗓子才发话,“你太没良心了,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一通都不接,现在我千辛万苦自己摸索来了,你问都不问为什么,啧啧啧……” 赵铳说:“可能我上次告诉你地址之后就把你拉黑,忘了拉出来。” 李勋然:……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同一个婴儿床里待过的异性兄弟吗? 赵铳:别回忆,直接说你怎么回国了。 话题总算回归正题,李勋然摆出一脸忧郁道,“我爷爷他……” “你爷爷不行了?” “滚!”李勋然呵斥,“我爷爷他老人家好着呢,前天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还连吃了八只澄阳湖大闸蟹!牙口好,胃好,吃嘛嘛香!” 赵铳做了一个why的表情。 “这不是中秋节加十一国庆节了嘛,”李勋然毫不拿自己当外人,把两个白球鞋一甩,从鞋柜子里翻出一双客用拖鞋自己踏上,“我爷爷非要叫我回家跟他过中秋,你也知道我们家只有我跟他两个人,每年中秋一起过是死命令,今年怎么可能是例外!” 赵铳长腿一迈,翻身坐在舒适的沙发中间,“问题是美国没有中秋节,你爷爷逼着你回来团圆,就不怕学校给你挂科?” “得了吧,我爷爷一直不同意我去国外念书,这不考上了他也没招,”李勋然仿佛满肚子苦水,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地方,非跟赵铳挤在一起坐,四条长腿摆得无处安放。 “我跟他说,今年不能一起过节啦,你猜他怎么着,很好,他停我卡,老爷子真是太毒了,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方便面的,只好硬着头皮跟学校说我爷爷病危,求祖宗告神仙才弄了几天假,回来先应付几天。” 赵铳最喜欢听李家祖孙的奇葩事,乐呵得不可开交,“那你这不对劲啊,既然是为了过节,怎么不多陪老爷子几天。” 李勋然立马切换了一种苦瓜色的脸,“这也他最绝的地方,吃完团圆饭,他就说,好了滚吧。话说我假都硬着头皮请好了,他叫我滚,我跟个球一样咕噜噜回美国去,跟学校老师说,我爷爷他平安度过危险期了,谁信啊!” “人老了是不是都这么抽风啊!” 哈哈哈。 赵铳笑而不语,谁家都有个奇葩家长,例如他妈就是,能一年四季不回家,把他一个人撂在豪宅里给保姆照顾。 李勋然突然搭着赵铳的肩膀,“所以我来找你混两天,咱们正好可以去瑞士滑雪,或者去日本泡温泉,只要不发朋友圈,谁都不知道我去哪里浪了。” “恐怕没时间,”赵铳手里的矿泉水瓶子缓缓放下,“我得陪迦迦呢,他估计没办过护照,国外是出不去的。” 李勋然啧啧啧,“你脑门儿绝对是被驴踢了,要不然就是电门挤了,曾楼迦他长得再漂亮再美,美到人神共愤,他也是个男人!”剩下的话没敢再说,因为赵铳锋利的眼神盯得他浑身不自在。 叽叽呱呱换了其他话题:“我是说,曾楼迦学习不是挺好的,怎么才考这麽个破二本学校,害的你也跟着上这种学校,还学自己最讨厌的专业,你说学成之后,你真的要去搬砖盖楼房啊!还是回家继承家业吧。” 再换一个话题:“话说我在纽约的时候,还见过你的父母。” 赵铳突然紧张,“我真不应该心软,告诉你我究竟在哪里。” “放心放心!”李勋然拍拍他的肩膀,“我现在觉悟很高,嘴巴可牢了。”主要他怕赵铳真的跟自己绝交,一辈子都恨他。 敢上.男人的人,骨子里都tm惹不起。 又问,“你和曾楼迦怎么样了?牵手手,亲嘴嘴,还是啪啪啪啦?” 赵铳脸色一沉,长时间停在第二环节,一直没有进入第三环节。忽然灵感突袭有了主意,“龟孙子,想让我带你出去玩可以,但你得给我办点好事,造吗?” 第二日一早,晨光初露头角。 曾楼迦和张小严准备吃完早饭各自出发,一个去学校,一个去餐馆。 哪知有人敲门。 曾楼迦冷冷按住张小严的手,“别开。”估计是赵铳,他还没想好用什么样的表情去见那个人。 张小严听了一阵,“不是赵铳,他敲咱家门跟山大王抢人一样,风风火火。” 这个敲门声,冥冥中充满了委屈,不甘,和满满的嫌弃。 张小严说,那我去开门,万一是赵铳,我就把他轰走。 起身,开门。 门口站的男生个子不矮,长腿精腰,就是衣服带着浓浓的浮夸风,再往上看,男生脸上的GUCCI墨镜滑在鼻梁间,露出的一双桃花眼,眼尾带翘。 “请问,曾楼迦同学是住这一家吗?” 李勋然用轻视满满的眼光把张小严也扫描一遍。 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存在,报告完毕。 两人对视一瞬间。 张小严像是魔障一般,一掌推在李勋然的阿玛尼衬衫上。 隔山打牛。 “你找错人了!”张小严使劲把门甩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12 20:43:34~2020-02-13 20:2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给你个机会,叫爸爸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捻丹枫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曾楼迦问他,“你怎么了?活见鬼了?” 张小严搓搓自己的脸,“没事儿,我认错人了。”转身拉开门。 李勋然还从未吃过闭门羹,见他重新将门打开一缝,蓦地塞入手指大力一扯,“我找曾楼迦,他在吗!” 曾楼迦听到声音,见两个人仿佛跟门过不去,一个欲开不开,一个大开大阖,走上前替换了张小严。 “你是……” “曾楼迦,”李勋然纵凡有一千个理由不想被当枪使,此刻也不得不熟络地弯起桃花眼,“是我啊,老李~你小子也太不地道了,我当时是你隔壁班的啊,怎么贵人多忘事?” “老李?” “嗐,李勋然,就那个贼受万千少女宠爱,风靡全校的富二代!”见对方竟然能遗忘自己,赶紧自报家门。 “哦,是你呀,请进屋。”其实曾楼迦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十分清晰,依稀记得当时同年级的确有个喜欢仗富耍贱的李姓公子哥。 对了,尤其老爱跟在赵铳屁股后面。 大约猜到对方的来意,曾楼迦试探地问,“怎么你一个人过来了?” “赵铳啊,他躲家里……咳咳咳……”李勋然瞥见张小严正在收拾餐桌,什么稀饭啊馒头的,生怕曾楼迦叫他也吃点。 转了方向坐在他家小到可怜的沙发上,屁股挨着一点点,没愿意全坐上去。 “我是说,好歹咱们同学一场,我昨天下飞机后,听说当年十九中的学霸也在本地念书,赶紧过来串个门,熟络熟络感情。” 从来不怎么交流过的人,熟络个鬼呀! 张小严给客人端上一杯热开水,朝曾楼迦说,“哥,我得打工去了。”再朝李勋然道,“李哥,你坐啊,我走了。” 李勋然应付地点点头,慢走。 曾楼迦看看手上的表。 李勋然立马心领神会,“我也有事,不打扰你学习。”装作亲切熟稔的样子,“咱们同学一场,好不容易再见个面,今天中午我做东你选地方。” “咱们两个……不三个,刚才那个是你弟吧?咱们三个吃个饭,好歹这刚过了中秋节,咱们同学间也团圆团圆。”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李勋然的嘴巴清甜随了赵铳,可惜演技拙劣,台词漏洞百出,分明比赵奥斯卡傲天差些火候。 曾楼迦安静地看他演,接着演,继续演。点头笑道,“可以啊,我有个提议,何必去什么远的地方,咱们就到小严打工的餐厅去,那里经济实惠。” 他看起来像追求经济实惠的那种人吗?李勋然想起自己拍胸脯打包票的承诺,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中午这顿简餐吃的李勋然的心都要碎烂了。 餐馆卫生,差评! 服务员态度,差评! 就连曾楼迦特别推荐他的羊杂碎炒饭…… 我靠!还有这种黑暗料理! 曾楼迦好几次微笑着催他快吃,李勋然想,那么五味俱全你怎么不吃! 原来曾楼迦也是个隐形的皮! 随便跟对方先简单地聊了几句家常,趁机放下筷子,找准合适的缝隙切入正题。 “楼迦,说起来咱们也一年多没见,虽然以前咱们的关系并不是特别熟络,但是去国外体验生活之后,我才发现最美不过夕阳红,最亲不过同学情,想想还是高中的同学关系最铁,小长假咱们一定好好一起玩几天。” 装作很急迫的样子,“我吃西餐都快吃吐了,恨不能天天轮着吃咱大中华各地的优秀美食,话说咱们N市有什么特别好玩,美味佳肴又多的地方吗?” “你方便陪我转转吗?” 一般两套说辞都是跟赵铳提前排演好的,赵铳深知曾楼迦不善拒绝,派出李勋然这员大将出马保证手到擒来。 曾楼迦冥冥早有些预感,揭穿对方引蛇入瓮的小把戏显得情商太低。笑着同意,“好啊,听说N市有一个非常著名的水天楠山庄,里面就是模拟生态环境,遍地绿植,草丰水美,除了提供各种美食之外,还有各种娱乐设施。” “非常好,”李勋然已经一刻钟都不想在气味冲天的餐馆里坐着,站立而起,愉快地用手指点着掌心。 “出去玩的费用全部由我承担,楼迦,你能陪着我就好。” 次日,曾楼迦和张小严背着包,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他。 视野远处一辆路虎揽胜从马路的右行道潇洒驶来,停在二人面前时3.5L双涡轮增压V6发动机得瑟得迸出震震轰鸣。 车窗缓缓摇下,只有李勋然一人带着墨镜,双臂肆意搭在方向盘间,隔窗喊道,“抱歉,昨晚租了车刚才去取,耽误了点宝贵时间。” “呃……这个谁,他也一起去吗?”发现了张小严的存在,墨镜后的桃花眼似乎透着揶揄的光。 李勋然之前不喜欢曾楼迦,主要是学霸和学渣之间隔一层天然壁障,单看脸和为人的话,曾楼迦确实万里挑一的。 不过他这个莫名其妙的弟弟,看起来就没那么顺眼,瘦弱的身体总是喜欢套着略大的衣衫,偷穿了爸爸衣服的熊孩子,面黄肌瘦加一头杂毛斑驳如草,不甚讲究的样子换言就是邋遢。 尤其,还是个饱吸烟火气息的厨子。 曾楼迦抱歉一句:“学校门口的食堂一放假就歇业,小严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放心吧,我昨晚在手机app上给他买了通票。” 一张通票2888包括食宿和体验游乐项目,和一些基础的服务,但不包括额外的娱乐项目。 李勋然思忖着,曾楼迦不是个穷鬼吗?竟舍得给弟弟花大钱,真是宠弟狂魔。 指着准备坐到副驾驶的张小严,“不好意思,能不能让你哥坐这里,由他帮我看导航?”有些嫌弃并不在脸,而在字里行间标点符号中。 张小严盯了他一眼,露出了然的笑意,转身坐到了后一排,大概知道没有自己说话的空间,调节手机静音,自顾自得玩耍起来。 三个人驾车行驶一路,因为高中那点话题聊过三遍,实在挤不出别的共同话题。 李勋然突然问了一句,“楼迦,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被称作进击高数里的兵长利威尔,我们那时候还猜你会去读金融或者海关管理,怎么跑来学建筑设计?” 曾楼迦淡淡地凝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如逆行狂奔的巨人,8速自动变速器优良的性能使眼底的画面滚滚奔逝,如记忆洪潮的逆涌一般不断回溯。 “可能数学不讨我喜欢了,也可能是想尝试新鲜的未知的事物,反正谁能真正说清楚,自己会选择到最正确的梦想,只不过是哪个现实迎头痛击你,该醒醒了。” “你这话吧,有点深奥,但是身处于内的人怕是最为了解,”李勋然突然笑了起来,“可是我记得你画画不行啊。” 张小严随之一抬眼,“能专心点开车吗?车都晃了一下。” 李勋然差点破口骂他大爷,姓张的是豌豆公主啊,这车避震系统好得如履平地,他怎么能感觉晃! 碍着曾楼迦,他只好把话题扯在赵铳身上,赵铳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多说他的好话。 自以为是赞美,就说个没完没了,“赵铳学这个专业倒是挺对口的,他妈虽然常年不在家,但是从他四岁起就请了各种家庭教师,光是学绘画,他就学了八年。” 曾楼迦瞠目结舌,八年? 赵铳不是说怕加试不过关,还请他帮忙指导的吗?这骗人的鬼,忽悠人的嘴! 李勋然继续道,“而且啊,你知道吗?赵铳的父亲,可是国内有名的建筑师,这个他肯定没跟你提过吧!” 曾楼迦的心一垂坠,漠然道,“可是,他说他最讨厌建筑设计。” “那是自然,赵叔以前在设计上出过一次事故,从那时候起,赵铳就放弃绘画,而且也讨厌跟搞设计一切相关的事宜。” 曾楼迦愈发讶异,想要问得更清楚些,结果李勋然蓦地停了车子,索性有安全带勒着,否则曾楼迦就要甩出去了。 张小严可就糟糕了,娇小的身躯往前一冲,猛地卡在前排座的缝隙间,险些抠不出来。 定睛细看,原来是斑马线上走着一个慢吞吞的老大爷,估计人老眼花,错把绿灯看作红灯。后面的喇叭声响成一片嘈杂贯耳。 李勋然不为所动,“我要是不坐这车里,就去扶一下这老大爷。”可能是他与爷爷相依为命久了,看见老年人都会格外亲切。 张小严久未吭声,蓦地一句,“现在谁还敢随便扶老年人,不躺在地上讹人都不错了。” 李勋然眼睛一横,“要不然说你们这种人自私自利,难道我们尊老爱幼的传统就不发扬光大啦?再说那样的老大爷,躺地上我能扶十个!” 此话隐约是炫富,不过曾楼迦对眼前同学的认知,发生了扭矩形地转变。小伙子挺正义的。 张小严努努嘴不说话,嘴角分明是不屑一顾,反又扬起若隐若现的笑意。 到了目的地,远瞭去,犹如天斧于山脊之颠横批了一斧,打磨出一块葱油碧绿的缓缓坡道,盛宴之上摆满了琳琅玉器,银觥金筹,各种仿中式仿欧式建筑恰到好处地融合在谷地里,直蔓延到缓坡之上。 沉寂里传出人们玩耍的刺激尖叫,偶有三三两两的人骑着代步车从林荫间滑出,或是湖面泛着精致画舫追涟远去,也有供骑马、高尔夫球爱好者的娱乐的VIP场地。 李勋然停了半晌车,才从密密麻麻的车辆中找到个停车位,跟打仗似的。 曾楼迦推测,万事俱备,人已入翁,赵铳也该滑稽登场了吧? 订好客房又到餐厅享用完美味的简餐,都没见赵傲天的人影。 李勋然说自己在美国的时候,每天都要去体育馆游泳,他这身匀称挺拔的好身材,就是游泳累出来的。 三人都想着玩起来就不尴尬了,依照李勋然的提议,换了泳裤拿着特供的大毛巾,就往室内游泳池走去。 整个游泳池分成三个部分,儿童戏水区,潜水深水区合并在一起,最好玩的就是水上乐园区。整个泳室内采用铝钢骨架与透明有机玻璃组合构建,像一座巨大的温棚包裹着整个主题区。其间绿植遍目,还有各种温泉体验区。 张小严和曾楼迦抱着救生圈,两个旱鸭子从小没学过水,并肩走在前面热烈地讨论着先玩什么。 李勋然刻意跟他俩保持一段距离,用手机发出条紧急讯息,再若无其事地装进防水袋挂上脖子。 此刻他再观察这两兄弟,都是奇葩型的身材,好像拔了毛的猴子,体毛缺乏症患者。 曾楼迦是通体光白无暇,身上连颗多余的痣都没有,个子是挺高但是腰过分细,背后看不见胸的时候,真像个高个子冷美人。 张小严反而略黑些,脱下衣服后也并非瘦得像只猴子,最可笑的是他的屁股蛋子超级翘,圆溜溜得像两团大肉圆子,饱满有弹性。 李勋然越看越乐,如果是女人的身躯八成还挺诱人,两个大老爷们长成这样,只有赵铳那种天生缺爱的家伙才会觉得男人好。 恰好路过1.8~2.4的深水区。 李勋然突然喊一句,“张小严,你脚底下是什么鬼!” 张小严弯腰一看脚底,只有拖鞋呀,他那挺翘的小屁股撞了曾楼迦一下,曾楼迦微微失去了平衡。 李勋然摁着张小严的头,不让他抬头,“你眼瞎了,不就是这个!”脚底下暗搓搓绊了摇摇欲坠的曾楼迦一脚。 曾楼迦手里的救生圈往半空一抛,整个人仰头栽进水池里,须臾就呛在水里面浮浮沉沉。 “啊,哥哥!救命啊,他不会水!”张小严反应极快,要把手里的救生圈扔出去。 被李勋然一把摁死手,桃花眼里扇着不怀好意的光,“急什么,喝两口水死不了人的,再说有救生员在呢,着屁急!” 只见一具修长的身影如同水底穿梭的旗鱼,清浅的水面能看见他的动作极其流畅,转眼就潜游到溺水曾楼迦身边,把人从水底下托了出来。 李勋然恰当地扔出救生圈。 那人一边搂着曾楼迦的腰,一边抓着救生圈,灵巧地滑动两条长腿,仿佛能在深水里站立。 曾楼迦呛了几口水,鼻腔和脑子里被水刺激得火辣又难受,条件反射地抱住对方安全感十足的胸口。 “救命,咳咳咳,救命……” 救命的人沉着声音说,“咦,迦迦,怎么是你啊,你怎么溺水啦?” 死鬼赵铳! 曾楼迦用手抹干净脸上的水珠,一张讨人嫌弃的邪俊笑脸就真的在面前了。 “赵铳,赵……唔~”张小严看清来者,准备开骂,被早有防备的李勋然扯住嘴,拎到旁边去。 曾楼迦攀着赵铳宽阔的肩头,依旧咳嗽不断,但也明白了一切早有预谋,只不过陷阱设计在水池边,“赵铳,你混蛋,你算计我,你滚!” “好啊~”赵铳揽着曾楼迦的腰,不停地尝试往水下钻,“这里有多深,嗯?迦迦,比你深多了吧?两米有没有?嗯?” 曾楼迦真不会游泳,被赵铳倏地松开手,整个人就像沉入无底的深渊,好像会死。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双臂牢牢抱住赵铳的脖子,连双腿也缠住对方的长腰,“现在不行,你送我上岸,快点!”像抱着救命稻草,曾楼迦整个人都贴在赵铳身上。 赵铳好喜欢抱着他的感觉,尤其对方无助又弱小的时候,可怜巴巴得连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不好,你求我。” “你太过分了!”曾楼迦伸手去抢救生圈,被赵铳一把扔上了岸。 “哎呀呀,手一滑,抱歉了。”赵铳的微笑绝对是饱含恶意的,“迦迦你那么凶悍,自己游过去捡呗~” “不行!”曾楼迦隐约觉察赵傲天松手了,只恨自己技不如人,像快要濒临死亡一般,继续缠在赵铳身上。 “求你了。”他咬牙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13 20:23:40~2020-02-14 21:0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萌萌打萌萌、一捻丹枫、咳咳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嘎嘎 2个;咳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捻丹枫 10瓶;念来过倒称昵把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280cm的活动范围 赵铳凫在水里,装聋作哑问,“什么,你求我什么?” 曾楼迦的指甲狠狠抠在他的铜皮铁骨之上,划出轻微的红痕,“我求你,让我上岸。” “然后,你用跆拳道把我再踹进水里,对吧?迦迦,你心里就是这么盘算的吧?”赵铳的一只手滑在他饱满的臀处,惩罚性得捏了一把。 “我从头到尾都是被你逼得,迦迦。” 曾楼迦仿佛被赵铳轻松看穿五脏六腑,微冷的胸膛里鼓动着怦怦的心跳,“阿铳,那晚的事,我也有错,我根本不生你气,只是觉得对自己的行为好失望。” 他的眼帘低垂着,瑟瑟发抖不止。 虽然说是室内游泳池,不过深水池的水温却要略低很多,在冰水里泡久了,即使两个人肌肤相贴,也抵不过水流带走更多的温度。 赵铳心一软,舍不得再折磨自己的小媳妇,搂着人划拨几下水,平安送去了岸边。 赵铳喊:“小李子,毛巾!” 李勋然:喳! 最先用毛巾裹住翻出游泳池的曾楼迦,一上岸,曾楼迦立马恢复成漠然的态度,他是答应了不踹赵铳。 可是没说不报仇雪恨啊。 谁都没防住,探出白腿一脚猛踩在赵铳头顶,蹬着那颗毛茸茸的帅头,把赵傲天活活踩进水里去,呜哇呜哇灌两口水。 李勋然:…… 张小严:…… 反正赵傲天在布里斯班天天游泳,练就一身筋骨皮,号称浪里白条小白龙,淹且淹不死。 曾楼迦裹着毛巾跟张小严在水池边的躺椅上坐下,真有点解恨。 李勋然则站岸边想拉兄弟一把,结果赵铳浮在水面上剧烈咳嗽了几声,转而朝反方向游走了。 得得得,恼羞成怒了。李勋然心里咒骂,老子花钱是来买乐子的,不是做你们的恋爱调节员的。 哪知赵铳一直游一直游,游到了根本没人敢过去的超级深水区,翻身上岸后,雄赳赳气昂昂地爬上了三米跳台。 好高又好冷,手可摘星辰。 赵铳指着曾楼迦的方向,声嘶力竭喊道,“迦迦,你给我听好了,我想睡你是因为我爱你,可是我更想好好珍惜你。” “也许我们以后还会因为各种原因吵很多很多的架,甚至会到打架互殴的地步,但你给我牢牢记住。” “我发誓,绝对不会是因为女人来背叛我们的感情,我会把心尖打磨出一块平地,只让你安心坐在上面,供你如神袛!” 索性周围的人寥寥无几,凡是听见的人无不惊讶地举首高望,纷纷议论着谁家的熊孩子爬那么高表白,还有…… 迦迦是谁? 张小严听见了第一反应: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李勋然首次赞同:可不就是个宇宙霹雳无敌大傻子,怎么又哪根筋转轴了,跑到上面抽风去了。 曾楼迦:…… 无论如何嫌弃,三个人都开始往跳台旁奔跑。 赵铳毫无畏惧,屏息凝视了一瞬,伸展双臂一头扎入极深的水池之中(危险动作,请勿模仿),巨大的水压倒灌入他的鼻腔,尤其是整个人从三米高的台子上纵身一跃是非常疼痛的。 好比一块猪肉使劲砸在案板上。 等他半死不活地从水底漂起,再缓慢游过来,围观的群众不约而同鼓掌助威。 好样的,奥力给! 李勋然和曾楼迦一人拽一条胳膊给这疯子从水里拖出来,简直丢人丢大发了,赵铳像条188的五花肉条转身贴抱着曾楼迦,嘴里吐着水花,“迦迦,你信我,原谅我了吗?” 曾楼迦尴尬着捏他一把,“呵呵呵,你摔糊涂了吧,迦迦上厕所去了,不过你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进心里去了。” 李勋然提议,他这样猛得一跳体温骤寒,不然旁边有特色温泉,你俩过去泡泡。 总之别呆在这儿,真你妹丢人现眼。 曾楼迦深有同感,搀扶着赵铳往最不显眼的一个温泉池子旁走,嘴里叨念着,“赵铳,你脑子里有脑回沟这种脑组织吗?恐怕不是上次猪脑子吃多了,给填平了?” “你的想法真的是千奇百怪,天马行空。” “你这种智商是怎么能考上大学!你的裤.裆都比脑回沟深多了。” 赵铳:迦迦,你别批评我的优点了,我开始满而自溢了。 曾楼迦转而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傻瓜,以后不许再做傻事。 赵铳伺机搂住他的腰,刚才我跳下来,你心疼我不? 曾楼迦吞吐了一下辞藻:下次你敢选个十米跳台不? 二人径直走到了一丛高密的人造芦苇后面,方形的木质标示牌上明确写着:人参养生池,温度21℃,还标明了泡此温泉会有哪些好处。 可能温泉的温度太低了,好多人不喜欢泡,再加上位置偏僻,草木遮掩,池子里面没有多少人。 赵铳打个冷颤,就这里吧,不挑了。 拖着曾楼迦的手走到了温泉最隐蔽的位置。这温泉美其名曰是人参,看起来好似浓浓的牛奶色,隐约闻着倒是扑鼻的药香味道,两个人坐在温泉池底的石头凳子上,只露出彼此的肩膀以上,余下的部分隐藏在浓白深处,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稍微泡了一分钟多,赵铳回魂了。不再冻僵的肢体便在水底下开始作怪起来。 “迦迦,你坐我怀里来。”他小声地催促了一下。两只手就迫不及待地扯着曾楼迦的手腕,往自己身前带。 曾楼迦环看四周,人都聚集在另一边,暂时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就坐到赵铳怀里。 赵铳咬着他的耳畔,“我给你按摩,让你的肌肤更好的吸收人参的养分,促进皮肤血液循环,好不好。”根本不是询问任何意见,两只手沿着曾楼迦的曲线,缓缓地摩挲。 牛奶白的水面一片平静,水底下已然是激流勇进。 曾楼迦想这人参温泉果然奇效,浑身烫得像置身于40℃的温泉里。 “阿铳,别胡闹了,别叫人看见。” 他也不停地责怪自己的放纵,分明清楚知道赵铳的小心思,却还欲拒还迎地享受着他的火热。 赵铳仿佛看见满池的奶色水液泛着靡靡的光,曾楼迦洁白的后脊坐在里面,与水连成一体晶莹。 没忍住舔了一口,“迦迦,你居然真是甜的。我还要吃。” 曾楼迦被他弄痒了,浅笑着推开他大张的嘴巴,“分明人参水是甜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且这水多脏啊,你怎么这么不讲卫生!” 赵铳一想,真的挺脏,伸出舌头说,“我中毒了,要消毒的亲亲~病毒就要两个人一起分享才行。” 曾楼迦耐不住来自水底下的纠缠,扭头跟他吻了起来。 气喘吁吁才分开,“你要是再没羞没臊的,我就不坐这里了。”曾楼迦总觉得有人往这边瞧,细皮嫩脸实在抵不得过赵铳的无敌老糙脸。 “哪儿逃!”赵铳两条长腿,像触手一样盘缠着曾楼迦的软腰。 “我这些条腿总长度280cm,圈地为牢,以后你只能在周长280cm的圆里自由活动,再哪儿也不许去。” 曾楼迦啐他,“你这一条腿顶多130cm,多出来的20cm是你自己靠脑补添加进去的吗?” 赵铳露出邪恶的微笑,“曾学长,注意我给出的先决条件,是所有腿的总和。” 曾楼迦瞬间明白其中的内涵,“你不要脸,亚洲人不可能有这种尺寸!”他越说声音越小,红扑扑的脸要埋到胸口。 “你是亲眼见过的呀,”赵铳急了,把曾楼迦的手指圈在一起往水底送,“来来来,哥今天告诉你,事实胜于雄辩的真理。” 曾楼迦反抗起来哪里是他的对手。 赵铳的星星之火瞬间燎原,“光你占便宜不公平,我也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没时间交流感受。 曾楼迦轻娇一句,“我不要这里,水......水弄脏了。” 赵铳抬起猩红的眼睛,拉起曾楼迦的手,“那儿有个隐蔽的好地方。” 两个人粗着呼吸,低垂着头,哼哧哼哧地冲进了最近的厕所里。 半个小时之后,赵铳用纸巾捂着嘴,神清气爽地从厕所里走了出来,曾楼迦扶着腰咯咯笑个不停,“哪有走人出厕所擦嘴的,哈哈哈~” 赵铳把脸贴近他,隔着纸问,“是哪个小喷泉欢乐地洒我一脸?” 曾楼迦脸一酡,带着幸福满满地微醺,“谁叫你不肯松手。”他的白皙脸上淡淡印着指痕,是为了不发出任何声音自己硬捂的,随着须臾欢笑又散入肌肤之内。 “今天我很满足,”赵铳宠溺地亲他一口,点点他的小鼻子,“迦迦虽好喝,可不要贪杯哦。” 两人亲昵无比地回到游泳池旁边,李勋然跟张小严已经等得极不耐烦,只能打游戏浪费时间。 瞧两个人离开的时候你死我活,回来的时候好得跟连体人似的,李勋然就纳闷了,这跟美女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不过再一细细琢磨,曾楼迦的腰肢软得像刚遭了一劫,冷淡的脸蛋反而饱含雨露春姿,李勋然也不是处男,自然理解其中的玄机,禁不住周身恶寒。 对迎面来的赵铳比划个棒棒哒。 与兄弟的祝福,还是要真心实意。 等两个人走到面前,李勋然弯起唇角:“你俩和好的速度可比得上火箭了。” “我以前瞅你俩挺不般配,但是看久了吧,又有那么一丝般配。” 赵铳揽着曾楼迦的肩膀,“不,你的感觉没错,是我配不上迦迦,你看人家遇到问题,荡胸生层云,放眼去全是波大的胸怀,适才包容原谅渺小的我。”顺便在曾楼迦胸口占了大便宜。 曾楼迦暗中捣他一肘。 李勋然轻轻咳嗽一声,“那接下来咱们玩些什么项目?”总不能花钱跑出来就看这两人卿卿我我吧? 适时提议着,“既然花大价钱进来,就专挑最刺激的玩。” 张小严抬头瞅着十几米高的滑水设施,从里面露出来的男男女女皆是惊叫连连,面色惨白。 “怎么,害怕啊?”赵铳白他的身高一眼,故意讽刺地笑了,“你就去那边的儿童游泳区玩呗,小滑梯,小凉亭,还有一堆肉敦敦的小朋友陪着你,多有趣。” 李勋然跟着帮腔,“有道理,万一带着他上大喇叭,咱们三个一不留神没看住,把这个小朋友给飞没了,怎么办?” 两个损人利己的家伙嗤嗤窃笑。 张小严才不是吃素的,撅起嘴说,“好吧,迦哥,反正咱俩不会游泳,那你陪我去玩一些不刺激的项目吧。” 曾楼迦揉揉腰,赵铳刚才把他的腰往断了拧,都掐肿皮儿了,再说自己确实不会水,对两位狼兄狗弟说,“小严讲的有道理,那我们就兵分两路,各玩各的。”与赵铳拜拜手,跟着张小严去了。 赵铳急了,“迦迦!喂!不会水我教你,玩刺激项目我抱着你啊!” 哪有人理睬他。 李勋然不厚道地笑了,“感情你俩刚才那种水乳交融的关系,还是比不过人家亲兄弟撒一撒娇。” 赵铳不说话,气着呢。 “好了别气恼吧!”李勋然以胳膊肘捣他胸口,“连我都看出来了,人家曾楼迦是唯恐你走哪儿都色眯眯的搂着人家,这众目睽睽的故意避嫌呢。话说你能不能克制一下,你瞧瞧你那没吃过猪肉的样子,游泳裤都快撑爆了。” “适当的保持距离挺好的。” 赵铳看看自己不甚安分的小赵,曾楼迦一走开,果然消肿了。 “身体它诚实,我也没办法撒谎啊?” “我看你就是活活憋得太久了。” 赵铳欲言又止,“我守身如玉这么些年,我容易嘛。”突然有了主意,“无论如何,住在山庄的这几夜,我必须跟迦迦睡一个屋子里,你要是我的青梅竹马,你得帮我。” 李勋然伸出两根手指,“那你给我买两块欧米伽最新款手表。” “你tm够贪的,一条胳膊上戴两块表。”赵铳赏他一击爆炒栗子,“成交。” 分开以后大家都玩得很开心,赵铳和李勋然都是天生大胆的性格,玩得又很放得开,百无禁忌,把所有惊心动魄的项目体验个够本,到了吃晚餐时间四个人才又汇合一处。 曾楼迦和张小严玩累了,在舔冰激凌吃。 两人果然是亲兄弟,连舔法都是一样的,从下往上,用粉软的舌微卷着滑过浓香的冰激凌,刮出一道道细微的沟。 “迦哥,你冰激凌融化了。”张小严二话不说,帮曾楼迦从脆皮的部分一直舔了上去。 “啊,真是好恶心,”李勋然啧啧叹着气,“那玩意儿是条狗吗?怎么什么都能舔。也不怕细菌传染。” 赵铳则没都说什么,走过去一把抽掉曾楼迦手里的冰激凌,丢进旁边的垃圾箱里,“咱们准备吃饭吧。”触摸曾楼迦的小肚肚,“饭前吃冰激凌会拉肚子。” 应该是狠狠地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张小严。 张小严抬头,李勋然一把摁下去,“吃你的,又没人管你死活。” 四人吃完饭。 李勋然接收到赵铳的暗示,突然问,“有没有人想去蹦迪?放松一下疲劳的筋骨?举起手来。” 没人响应。 李勋然拧紧张小严的手腕,“想去你就把手举高一点嘛,偷偷摸摸的,你是怕你哥会骂你吗?” 张小严的脸无端一红,“我不想跳舞啊?” 李勋然很肯定地瞪着他,“你确定,我分明看见你蠢蠢欲动的内心,想放纵在午夜的狂欢之中。” 曾楼迦:“小严,你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 赵铳突然捂着自己受过伤的膝盖,倒抽了一口嘶嘶凉气,曾楼迦立马被吸引注意力,“阿铳,你腿怎么了?” 赵铳紧皱眉头,“没事,可能是下午开快艇的时候被冷风吹了,再不然就是从跳台上砸下来拧着筋。” 曾楼迦水润通透的瞳眸,露着三分关切,一分狐疑,“可刚才吃饭前,你看起来还挺正常的。” 赵铳的眉毛皱作一堆惨云,“有一种疼,叫作事后疼,迦迦你不懂。哎,我还是回房吃点止痛药,你们三个去玩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14 21:00:10~2020-02-15 20:26: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咳咳、一捻丹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u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捻丹枫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你给我的安全感 曾楼迦只好抱歉地摸摸张小严的脑袋,“那你自己可以吗?”显而易见,他准备跟着赵铳走。 张小严的眼底弹出一种难以俱描的奇异光泽,手里不停地把玩着一根精致的牙签,“你们三个总认为自己岁数比我大些,语言上占尽了便宜,却忘了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经验要更加丰富。” “别说我自己一个去玩,就是顺道卖了他,他还得帮我数钱。” 他以牙签指了指李勋然,微带着一丝丝挑衅。 李勋然与赵铳面面相觑,骤而爆发出冷嘲热讽的大笑。 四个人又分作两边行动,曾楼迦扶着一瘸一拐的赵铳先回了自己定好的房间。 屋子里两张床,原本是和张小严一起住的。 曾楼迦先让赵铳先躺好,自己则去烧了一壶热水,肩上挂条毛巾,手里端着水盆拿到床前时,赵铳旋即把脱掉的裤子又穿了起来。 “迦迦,你该不是想烫我吧?” 曾楼迦把热水倒在水杯里,灵巧的手腕转动杯子,让滚烫的开水在杯子内壁杀一圈细菌,倒掉后又灌满开水。 “待会水温一点,你就把止疼药吃了,听到没?” 曾楼迦走到赵铳面前,扯开他揪着裤腰的手,用自己的掌心拍拍对方僵滞的脸颊,“做贼才会心虚。赵瓜蛋,给我躺平了别乱动!”两只手揪着赵铳的裤脚,把他剥得仅剩条裤衩。 随后在水盆里倒入开水,浸入毛巾后,连忙趁热拧干,毛巾叠成大方块后,热敷在赵铳受伤的膝盖间。 十根玉白的手指隔着热气腾腾的毛巾,缓缓地给他揉捏着。 赵铳升天了。喉头里吟吟呻呻,“迦迦,多捏捏,好棒,好舒服,比做还爽~” 曾楼迦捂着他嘴,“瞎喊什么,贱兮兮的样子你。” 赵铳凶相毕露,瞬间把毫无防备的人卷着腰,即像技法莫测的柔术高手,伸手拉开被子一裹,两个人就都滚在黑洞洞的被窝里面。 “你......你腿不疼啦你!”曾楼迦被他压得连一口完整的气都喘不上,“赵铳,放开我,你tm起码有二百斤,压死我了~” 赵铳箍着他的两条手臂,湿毛巾也顺脚踹出被窝去,“进来我的黑山洞,还能让小肥猪给跑了不成?”一口叼着曾楼迦柔软的唇瓣,只把两片勾人的粉肉吮得又湿又软,冥冥中连着一丝水线。 曾楼迦软软挣扎一瞬,逃脱的右手轻拍一把对方的脑门,“赵骗子,我就知道你是假装腿疼~你是不是撒谎成性,张嘴闭口都是谎言~” 赵铳的良心大大的坏了完全不会疼,一边解着纽扣,一边啄着曾楼迦的香软,“我就是骗你啦,怎么地吧,谁让你把老公的地位,总放得比你弟弟矮一头的位置。” 老子不服,老子要上位! 曾楼迦好像在赵铳的牵制和引导下,开启了一扇新的世界大门。 整个人像被抽筋剥骨,躺在被窝里一动都不能动,赵铳瞧他半晌连哼都哼不出声,吓了一跳,赶紧用纸巾擦擦手上残留的液油,伸着胳膊把小白人搂进汗涔涔的怀里。 曾楼迦身上依旧滚热如烧,通体发出樱花般绚烂娇娆的粉色。 一双大眼睛里有惊异,有迷茫,有血雨腥风之后的残喘,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情绪交织,眼尾缀着淡淡的泪痕,一副小可怜儿的楚楚姿态,好像被蹂.躏的不轻。 “宝贝儿,要不要喝点水,润润嗓子?”赵铳亲亲他微微眨动的翩翩羽睫,“难道刚才不好,不舒服吗?是我下手太重了吗?嗯?” 曾楼迦半天才缓过神,轻轻地开启薄唇,“阿铳,我好像要死了。” “还是很疼吗?”赵铳的身躯一僵,“手指而已,还不至于会死吧?”他都没舍得躬亲出征,就是担忧小心肝给吓怕了,以后不让整。 “我不知道,”曾楼迦埋着头,身上残留那种莫名其妙被搞到天翻地覆的触感,委实是太可怕了。 他蓦地搂着赵铳的脖子,竟带着娇懒地讨饶,“最近先放过我好吗?我稍微适应一下,保证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乌润的发丝蹭着赵铳的脖子和下巴,像只讨巧的乖宝宝。 反正几年都忍过来了,赵铳当然舍不得他遭一点点罪,而且自己早做足了功课,知道受方在生理与心理上第一次都会承受巨大的压力和不适应,如果处理得不到位,依曾楼迦的个性,估计以后连肉汤都喝不到。 但是赵铳也不是傻瓜,趁着对方虚弱无力的时候,最适合讲真诚谈条件。 一边用手掌舒缓着曾楼迦腰部的酸软,一边道,“可以啊,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回家以后你必须跟我住,也许我天天看见你,什么相思病啊,渴饥症啊,就都好了。”这种鬼话说的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 曾楼迦微一蹙眉。 赵铳补充:“我那新装修的房子让给小严住,里面家电家具都是品质最好的,小严不会不高兴的。” 翻开曾楼迦的手掌心,亲一亲,哄一哄,“迦迦,我不想要那些虚假的奢华,我想跟你手拉手过苦日子,就是天天喝菜汤,吃方便面,我都乐意~” 曾楼迦的脑子好像还不太清醒似的,竟然被他说动了一丝丝,“为什么非要住在一起呢,保持距离才会给彼此更充分的自由空间啊。” 赵铳的眸子绽出沉光,一千种瞎话在他的脑海里,可以肆意编织到毫不重复且娓娓动听。 却不如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最真实的一句。 “因为我缺乏安全感。” 曾楼迦迎着他冰凉入夜,反又焚烧似火的眼睛。“什么,安全感,你?” “因为我实在过太害怕,害怕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像空气一样从我的生命里蒸发。” 这个念头像使人溃烂的毒液一般折磨了他许久许久,久到只肖回忆起一星半点,他的每一根血管,每一块肌肉都会癫狂地扭结成一团,被毒液腐蚀,蚕食,至血肉成渣。 如果再发生一次。 只要,再有一次。 他的世界即是轰然崩塌,坠入无间地狱的开始。 所以这一次。 如果曾楼迦不是真正属于他的,他会痴癫成魔,如果曾楼迦的生命里每一个细枝末节他没有渗透进去,扎根,盘结,共生。 他的人生,终将晦暗无光。 水天楠山庄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虽然比不得李勋然在纽约时的奢靡,却也远离了各种各样的变态party,糜烂的交易,或者毒. 品,起码气氛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不用时刻担心自己掉入什么蛇蝎陷阱,还可以跟身材火辣的妹子贴身热舞。 张小严一直像个置身事外的呆滞儿童,蹲在高档的皮沙发上,喝着啤酒,看花蝴蝶一样的李勋然在女人的身边浪摇浪摆。 可能有人给他打电话,张小严猜是赵铳。 只有赵铳的电话能让李勋然从女人堆里暂时钻出来,耳朵贴着听筒大步伐伐,眨眼去了安静的地方。 张小严瞧他走了,双手紧攥着啤酒瓶自掌心里转了几圈,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定,像一个默默无闻的追风人,一同跟着去。 走廊尽头是李勋然那略带风趣的揶揄,张小严慌忙躲在花盆后面,与对方无意而为的扫视擦肩而过。 李勋然的笑声极具淫气,“你那边搞定了吗?恭喜你啊,哼哼哼……” “曾楼迦那腰看起来不经折腾,你的五大三粗慢点蹂.躏……” “我这边的酒很好喝,妹子很辣,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专心地侍奉你的小祖宗就行了……” “张小严?放心吧,那小傻子给他点一扎啤酒,摆几盘零嘴,规规矩矩的,等我玩够了,领回我房里凑合一晚,明天你给他另外登记个房间就行了……” 赵铳那边叽叽呱呱不知道说了什么。 李勋然突然跳脚了,“你有病是吧,我可是钢铁直男,能把你的小舅子给怎么样?!再说佛不渡穷逼,懂吗?我就是看上一坨金光华离的翔,也保证你小舅子清白的贫穷之身,OK?” 关了手机啐了一声,疯子,是不是自己喜欢男人,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如花似玉的。风风火火从缩成一团的张小严头顶走了过去。 花枝斑驳的阴暗里,张小严盯着他挺拔远去的背影,一把狠狠抠在花盆的边沿,发出咯吱吱的声音。 李勋然走回夜场,发现张小严居然消失了,以为对方去上厕所,根本没当回事儿,按照姓张的自己说的。 人家是社会上混大的,难道还能被当作无知儿童拐卖了不成? 自顾自得又跟着场子上的男男女女群魔乱舞了一阵。 再一看表,居然十二点了。 李勋然叫声晦气,本来想度过一个美好放.荡小长假,现在变身保姆了,买了单以后,漫无目的地找张小严那个倒霉孩子。 大约是问了几个人,后来干脆也懒得问,沿着迪吧周围那些神出鬼没的小黑路上走,结果好巧不巧,就听见张小严跟几个男的在激烈地争吵不休。 他那声音有点尖,带着一丝丝奶音,即使光线不明的视野里也特别好辨认。 接着那几个男人居然轮起拳头打张小严。 张小严单薄的身躯倒在地上,双手紧抱着头,像一片颤抖的树叶。 李勋然骨子里有正义感,从路边扛起一辆自行车,冲过去砸打的最凶的那个人头上。 其他几个愣怔一下,爆骂道,“他是同伙,往死干.他!” 群殴张小严的几个人转眼换了目标,围起来打李勋然一个,索性李勋然手长腿长,左抽右踢给了对方不少的沉重打击,然而也结结实实让对方踹了几脚。 李勋然的桃花眼里凝满苦痛,捂住被踹疼的肚子喊,等等,我叫个人下来,咱们再接着打! 做梦吧!小王八羔子!! 这伙人简直是穷凶极恶的悍徒,寒光一闪,居然亮出了刀子。 李勋然想着完蛋了。 张小严骤然从地上爬起来,小小的身躯迸发极大的力量,抬起地上的自行车使劲一甩,再甩,径自抛了出去。 那几个人怔住几秒钟的功夫,张小严拽住李勋然的胳膊,大喊着,傻X,快跑呀! 李勋然打架不行,但是跑步最快,两个人像撒欢的野狗一样,拼了命往人多的地方狂奔而去。 后面追得极紧,大概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样子追了好几百米都不停脚。 李勋然摸摸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出手机,边打边催:铳子,铳子,兄弟需要你救命的时候,你tm倒是接电话呀! 电话没响过几声,被对方强行关机了。 我A了你妈的BCD啊! 张小严跑在后面叫着,“前面有辆观光车!” 李勋然一瞅那车上没什么人,确实是个避险好机会,回头一把扯住张小严的衣领,拼出老命狂奔了几步,拿出当年夺取三级跳冠军的魄力,一跃而起,跟张小严跳上了观光车。 后面那几个王八蛋竟然也想跟着跳上来,张小严扶着车栏,一脚蹬一个,全部给踹得人仰马翻。 李勋然跌跌撞撞闯到了司机身边,“不管是支付宝还是微信转账,开快点,飙起来,我给你钱!!” 两人不敢直接回宾馆,在外面绕了一圈才偷偷摸摸地回了李勋然的VIP套间。 一进门,李勋然先翻开冰箱,喝瓶啤酒压压惊。 张小严反而像泄了一口气,滚在双人大床上,捂住肚子哈哈哈爆笑如雷,“姓李的,你居然这么废柴,赵铳不是十九中的一条悍狼吗?你tm连条犬都不配!” “你丫住嘴!”李勋然最烦人戳他的短处,在看见姓张的鞋子都不脱就敢滚在他干净的大床上,气不打一出来,揪着张小严的胳膊给人家摔地上,“还不都怪你惹得一身骚,滚出去!” 张小严并不气恼,翻身爬起来走到宾馆的橱柜间里取出一包烟,麻溜儿地点了一根叼在嘴上。 他长得格外小巧,天生一张百看不厌的娃娃脸,抽烟只会显得格外不搭。 李勋然三八两下脱掉身上的衣服,嗅到烟味的时候不禁蹙眉,“你居然会抽烟。” “偶尔吸,不经常。”张小严蹲在沙发上,熟练地弹弹烟灰,辛辣的烟草香味随着白烟含在嗓子里,须臾又一圈一圈地吐出了小巧的嘴唇。 看着挺销魂。 李勋然见过不少瘾君子,但是没谁能像张小严这般如痴如醉。 不由好奇问,“刚才那伙儿人为什么打你?” 张小严一脸平淡地叼着烟蒂,“我本来想找点乐子,跟着一个人出去,没想到他们有四个人,就打起来了。” “妈蛋,原来真是你自己骚惹的!害得老子也被踹了好几脚!”李勋然并不了解眼前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小混球,如此一听就更加嫌弃万分,赤着脚走进了淋浴间,洗了一阵出来。 张小严依旧蹲在沙发上,烟头的火星渐渐熄灭,在他湿润的眼睛里明亮骤暗。 “你今晚睡沙发啊!”李勋然拿起手机,自顾自地躺在双人大床上。一只手不由得揉揉肚子上的淤青。 早知道就不救这个小混蛋了。 张小严闷不吭声,也去淋浴间洗澡。 李勋然今天玩累了,跑累了,打累了,两个眼皮子止不住得打架,关了床头灯准备先睡。 一个恍惚里,他感觉有人湿漉漉地钻进了自己的被窝,惊吓地打开床头灯,扯开被子。 张小严趴在自己的肚皮上,潮湿的头发贴着他精致的脸庞,一颗颗水滴落在他的肌肤上。 “你你你,你干什么!我tm不喜欢男人!”李勋然惊吓过度,脸上白了又红,再红里透紫,整个人紧张如弓。 张小严摩挲着自己的樱樱小口,眼睛里流淌着软滴滴的娇媚,“我也不喜欢男人啊,可是我喜欢舒服的事情。”他像一条柔软无骨的水蛇一样,缓缓地爬到了李勋然精壮的胸口。 李勋然一直觉得男人就是男人,就像石头跟树一般普通常见。然而灯光之下的张小严仿佛变成了食人血气的小妖精,平常看起来贫穷又朴素的脸,此刻满满溢出无限妩媚的风情。 “张小严,你滚开啊……”李勋然怒气冲冲地警告着对方。 张小严死皮赖脸地笑着舔了他一口,“人生在世,什么都要试一试新鲜,”攀在他的耳畔极其诱惑地说了句,“你对女孩子不好意思的事情,我都可以。” 李勋然真的很想扇他一耳光,提着他那两条细胳膊,给姓张的撩到走廊里。 可是张小严旋即如退潮的海浪一般,隐藏在了被窝深处。 一种前所未有的致命的羞耻感,瞬间侵袭了李勋然的四肢百骸。 还有致命的快乐。 赵铳跟曾楼迦早早起了床,两个人一并晨跑半小时,随后换了干爽的衣服,准备叫另外两个人出门吃早餐。 李勋然的电话迟迟才拨通。 赵铳笑着问,“你昨晚打电话找我有何贵干?” 李勋然结结巴巴说,“没……没事儿……” “那出来吃早点吧。” 李勋然的气息依旧有些断断续续,“我和张小严昨晚喝高了,今天不能陪你们玩了,你们今天自己玩吧……” 摁了电话。 屋内昏黑不明,张小严像一座彻夜不息的灯塔,一直坐在李勋然身上。 李勋然的眼里血丝充盈,彻夜的缠绵令他精神亢奋至极,周身的肌肉绷胀如蓬,一把摁倒恬不知耻的家伙,恨恨骂道,“你这骚货!” 作者有话要说:副cp的故事不会占太多比例,调剂调剂。哈哈哈。 第35章 总有一天,叫你穿给我看 曾楼迦想去看看张小严,被赵铳强制拉住:他都混社会的大龄儿童了,你就不能少操点他的心,多操操.我的? 曾楼迦:你这话是故意有歧义,还是有意占我便宜。 赵铳嘻嘻笑着,弯下高大的身躯,把帅气的头颅黏在他肩膀上,甩着曾楼迦的胳膊,故意嗲声嗲气地说,“学长好色啊,人家就是童言无忌嘛~” 曾楼迦:呕~ 赵铳猛地站直,拉着他的手,仿佛有所觉悟,“既然他俩呆屋子里不能出去,我们也一整天泡在屋子里玩亲亲好了。”说到做到,拖着曾楼迦就往客房折回。 曾楼迦反抗半天,才挣脱他的魔掌,一击爆炒栗子猛敲色.欲熏心的赵傲天一下,“你可饶了我吧,禁不起折腾了。”急赤白脸的模样带着些许不经有的羞赧。 他寻常里不怎么脸红无措,最近跟赵铳在一起的时候愈发反复,像有病一般。 “阿铳,”曾楼迦主动拉着他,“你昨天晚上说的话,我也考虑了很久,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咱们整日忙着学习,即使再见面时也各自忙碌,中间断了那么久的空白期,今天就当作咱俩一起弥补青春记忆的起点,好吗?” 赵铳笑了,有一丝丝的风拂过面颊,云翳勾勒了金织的线,于他的轮廓深处熠熠生辉。 “你说什么都好,迦迦,”他那略带温柔地手指,缓慢地拨开曾楼迦眼前的刘海,“你得好好补偿我,懂吗?” 曾楼迦痒得缓缓一笑,“我尽力而为吧。” 然后两个人跑到新世界电玩城,先打了一早晨的电玩。各人分派200枚游戏币,谁先打光谁就算输。 电玩城里的游戏机五花八门,有射击类,赛车类,格斗类,绚丽的彩灯与电子音乐充斥在偌大的空间里,令人异常激动,虽然早晨的人不算多,但每台机器面前也三三两两汇聚着些小孩。 赵铳的人生字典里绝没有低调两个字,抖擞着塑料小筐子里的那二百个游戏币,把从小最喜欢的几个种类先玩了一遍,数一数大约花了三十几个币。 再一看,亲亲老婆站在幸运大转轮面前纹丝不动,应该是观察过许久,也尝试着投放入一百多枚银币替自己铺路。 最后选准时机和角度,一口气连塞五枚。 五枚游戏币如同山巅滚落的坠石,按照不规则的运动轨迹前后落入转盘内,盘底密密麻麻堆叠的铜币比比挨接。 当中心轴的齿轮推动三把大推子时,圆盘往內不断收缩,摆在上面的铜币瞬间挤成一团再聚高,在推子的反推力下,铜币像冥冥中收到召唤的小精灵,一个个坠落如曾楼迦放置好的小篮子里。 叮叮当当!哗哗啦啦! 四五百个游戏币一涌而出,把塑料小筐子里装得都快塞不下了。 “迦迦,你作弊!”赵铳瞬间明白曾楼迦的意图,扑上来抢的时候,曾楼迦单手一扫,护住自己刚挣的小钱钱,“是你自己不够聪明而已。” 赵铳立马紧紧粘贴在他的背后同左同右一起走,骚扰人的唇息里轻声哼哼着,“迦迦,大赖皮,迦迦,大赖皮……我要拨打110,叫警察叔叔把你捉走……” 曾楼迦被他缠烦了,咯咯笑着,“说你幼稚,你立马装扮上了,真羡慕你的角质层,保养得可真够厚的。你就不怕昨天游泳馆里的人认出你来?” 赵铳故意蹭着他的翘臀,“没关系,我穿上衣服以后他们认不出来。” 随手拉着曾楼迦去玩格斗类游戏,智力比不过某学霸,体力可是他的绝对强项,稳压稳赢啊~ 两个人选择自己最喜欢的PlayerCharacter,对打不过寥寥数回合,曾楼迦就被赵某人娴熟的技巧狂虐加血虐,残忍地摁在地上翻转再摩擦,毫无招架之力,只好一个接一个投币续命。 赵铳的傲娇心立马满血爆棚,整个人得瑟到一条双人沙发都坐不下,搂住曾楼迦的肩膀,刻意讽刺道,“老公初中就是在游戏厅里睡到毕业的,技术过硬,专业性强,你想赢老公的黄金右手,估计得再练三年。” 曾楼迦也是好强的个性,听见他的挑衅充耳不闻,专心研究自己的战术,又对阵几轮,才说尿憋想去上个厕所。 赵铳嘿嘿低笑,你不会是打不过,想尿遁吧? 趁曾楼迦不在的功夫,蓦地从曾楼迦的铜币里满抓了两大把,一枚一枚全填在游戏机里面。 “大哥哥,你在偷东西吗?”两颗小脑袋突然像外星人入侵地球,猝不及防地从座椅后背探出来。 赵铳想现在的小孩营养是多好,脑瓜一颗比一颗圆,对两个小男孩招手道,“我这叫合理分割财产,全面摊薄净资产收益率,小孩子不懂的玩意儿,去去去,回家写作业去!” “我们的作业写完了。” 赵傲天:不可能吧?大中华的孩子还有作业能写完的一天? 曾楼迦正好回来,呦了一声,“你居然还能找到小伙伴儿?” 赵铳立马收回视线,伸手揽着曾楼迦,“来,咱们继续操练起来。”也没管两个小孩走没走,专心只对曾楼迦亲密耳语。 “男人喜欢打游戏是因为有无限征服的快感,”趁旁边没人盯着,啄了曾楼迦的脸颊一口,“跟夜夜睡服你一样快乐无比。” 曾楼迦:哦? 送他一击等着瞧的冷淡眼神。 接下来,赵铳的欧皇之气仿佛被那个不怀友善的吻全部送了出去,被曾楼迦逐渐加快的手速打到无力苟延残喘。 连输五局的赵某人:迦迦,不玩了,感觉好累,咱们吃午饭去吧?嗯? 曾楼迦简直有如神助,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明动炫目的光在净白的脸前沸腾。 “币还没打完呢,继续玩一会儿呗。” 后面两个小孩捧着爆米花,神出鬼没地又钻出来。 一个夸赞说:这个漂亮哥哥的技术真好啊! 另一个努努嘴说:这个偷钱的哥哥技术好像很菜的样子! 赵铳想:你们随意评价,我听得进去算我输。我很大度,我不care。 怒气冲冲地回头辟谣:我刚才八面威风的时候,你俩个小兔崽子怎么不出来膜拜!赶紧回家,你妈叫你们回家吃饭呢! 转头摇一摇曾楼迦的肩膀:迦迦,咱们不玩了好吗?打游戏时间不宜超过三个小时,对视力不好~ 迦迦,你刚才去厕所放水,是不是顺便拜了个师? 迦迦,做网瘾少年不好,造吗~ 迦迦,我给杨永信打电话了哦~ 在第N个GAME OVER 自显示屏中灼灼亮起之后。 赵铳仰头躺在沙发背上,生无可恋道:迦迦,你这个逼死人的妖精~ 打击可能太大,赵傲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无法恢复正常,曾楼迦给他拣了一筷子苦瓜:来,败败火。 赵铳指指嘴。 曾楼迦打算填平一个洞一般,给他塞个满满当当。 赵铳擦擦苦涩的嘴:好无聊,我突然想回宾馆玩亲亲~ 曾楼迦立马拉着他的手,别呀,咱们去动物园喂猴子去。 赵铳:你喂我就行了,还喂什么猴子 话虽如此,两个人还是去了山庄里的野生动植物园,里面饲养的动物都是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小型动物,有专业的工作人员会卖些精细饲料,专门用来投喂小动物。 曾楼迦瞧赵铳一直心不在焉的,转着眼睛想了想,把他领到卖纪念品的橱窗前,手指着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 “我送你一个,别愁眉苦脸的,下次有机会,我让你多赢几次?!” 原来一切的胜利都是曾学霸谦让出来的。 赵铳极不开心,指着一个五万块的蜜蜡手串儿,“给我买这个。” “把我卖了好吗?”曾楼迦选择了一只软绵绵的孔雀玩偶,“这个随你,华而不实,而且低贱。” 赵铳其实早不在意游戏被海削的事情,两只大长手像探求关爱似得缠住曾楼迦的腰身,“我的屁股可不会开花,况且,我只有在求交.配的时候,才风骚那么一点点。”他狠压着曾楼迦的柔肢,把人往橱窗上抬臂一压。 沉郁的眸子逐渐伸直,拉长,变粗。 要不然,你戴这个?嗯? 曾楼迦的头上多出来一对小花猫的尖耳朵,双手套着猫爪子手套,赵铳甩着一条黄棕相间的猫尾巴,在他圆润的小屁股后面轻轻抽打一下。 “迦迦,尾巴设计得一点都不科学,你说这尾巴是怎么粘在屁屁上的?” 曾楼迦避开他的明骚暗贱,挥舞着两只猫爪子,“赵大少爷,为了让您的脸上重绽欢颜,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至于那条尾巴,你休想让我戴给你看。”死都不可能的。绝对不行! 赵铳的图脑内已经自动形成小黄.图jpg文件包了。 突然压抑了兴奋的音量,撩人的气息逼近,逼近,辗转落入曾楼迦光洁的脖颈间, “现在光线太强,人太多。” “你晚上,脱光光,戴给我仔细认真研究性地瞧瞧,嗯?” 曾楼迦回送他一个字。 滚!! 自此,赵傲天的心中立下了新的志向。 有朝一日,或明天,一定要叫曾楼迦全身上下只戴这身小猫咪装备。 作者有话要说:想看举手,哈哈哈感谢在2020-02-16 20:07:34~2020-02-17 20:4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m 10个;。、许小猫?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是老公呀,宝贝 第四天搬师回府,李勋然一直打着哈欠,两只桃花眼频放青光,身体一夜被掏空,总感觉没怎么睡饱的样子,连张小严都走路缓中带飘,总落不下地面的既视感。 赵铳揶揄了一句,“你俩晚上偷鸡去了吧,怎么跟彻夜醉生梦死了似的。” 张小严的反应比较老辣,垂着头一直玩手机游戏,李勋然则像被人挖了祖坟一般,拳头使劲锤了赵铳一把。 “混蛋玩意儿,走心开你的车吧!” 赵铳这临时代驾司机捂着肩哎呦笑着,单手稳持地把握着方向盘,另手腾出来狠狠掐着李勋然的后颈,怪力乱神,直把李勋然疼得嗷嗷叫。 李勋然叫骂:你这报复心强的家伙! 赵铳笑:打小贼精,反正没吃过亏。 曾楼迦瞧两个人越玩越没有分寸,双手绕过车座,轻拍拍赵傲天的后背。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行车不注意,亲人两行泪。 赵铳立马收势,单手一指准备反扑的李勋然,“警告你,迦迦坐车上呢,我得专心致志保证他的安全,少跟司机插科打诨!” 李勋然旋即化出一张恶心满满的鬼脸,对曾楼迦由衷佩服道,“铳子这头野驴总算是有人能调.教了,楼迦,你干的好。” 曾楼迦捏住赵铳明显洋洋得意的脸,上揉下捏,“他才轮不到我管呢。” 赵铳的嘴被捏变形,支支吾吾着:"别呀,迦迦,我墙都不糊,只糊你啊。" 曾楼迦始才放过他的厚皮老脸,侧身靠在张小严的身旁,看着他的手指定格在游戏界面的操纵栏上。 “你想什么呢?”他小声轻问。 张小严摇了摇凝滞的眼神,“没想什么。” “你用后羿站直任打?” 张小严这才想起来自己操纵着英雄,一技能接大鸟赶紧补救,结果为时已晚变成吐痰。丧气满满地拿膝盖顶了一下赵铳的坐垫,“老赵,咱们待会儿是直接下馆子,还是回家?” 赵铳道:“谁是老赵,叫赵哥。” 张小严居然洗了嘴,不再喊他禽兽,规矩叫一声,赵哥。 赵铳的每一根汗毛都炸立,惊起一滩鸡皮疙瘩,“迦迦,你想吃什么好吃的?” 张小严毛遂自荐,“今天中午随便应付点,晚上我给大家开荤。” 说到做到,张小严下午就拉着曾楼迦出去买菜,回了家后直接借用赵铳家的厨房和高级厨具准备祭灶,以扎头的皮筋把刘海和后面的长发合拢,抓成一个小揪,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奶气十足的娃娃脸。 提着粉色花边围裙对忙着打游戏的赵铳说,“瞧你挺正常个大男人,怎么围裙买的骚气十足?” 赵铳偷窥曾楼迦一眼,心虚得没敢说,只好将火炮瞄准李勋然,蹬一脚,“来别人家蹭吃蹭喝,谁给你白嫖的勇气?给老子帮厨去!” 李勋然根本丢不掉手里的游戏操纵杆,也有刻意的成分,“你跟我认识多少年了,我除了能洗洗自己,你见过我洗其他的东西吗?” 混沌的脑子,突然回忆起自己跟张小严在浴室里互洗的那两发炮弹,更不可能进厨房一步去。 曾楼迦放下操纵杆。 赵铳立马把头贴在他的后脊,“宝贝儿,辛苦了~” 曾楼迦反手把他游戏机也夺下,双手拽着赵傲天逐渐失去笑容的脸,“一起走啊,我需要你。” 得嘞! 冲冠一怒为蓝颜。赵铳大马金刀摆好架势,“宝贝儿,说,叫老公帮你洗菜?摘菜?切菜?还是尝菜?” 张小严一头大蒜猛扔了过来,“迦哥来帮忙就行了,你在外面剥蒜。”厨房里已经够闷热烦躁的了,完全不需要两个陷入热恋的家伙进来烈火添油。 赵铳乐滋滋地蹲在厨房门口剥大蒜。 里面曾楼迦帮着洗菜摘菜,他做任何事情都谨慎认真,一颗小白菜从根部仔细掰开后,再用长流的细水冲净每一片叶子与根部的细沙,再堆放在沥水的篮筐中,堆叠得整整齐齐。 一双巧手像极了能说善道般,迎着微然渐晚的光澜,让渲着涩涩红晕的柿子,青黄层染的茭瓜,凝乳洁白的玉脂豆腐,滑若脱骨的手撕鸡肉都规矩服从调遣,分类分色分量,须臾就摆在张小严随处可拿的灶台旁边。 张小严则颇有些练家子的神韵底气,弱而无力的单手竟掂得起偌大的铁锅,火苗自锅底涌而簇舞,热油,爆葱,挥手漫撒些调料,武火炝炒,文火慢炖,毫不紧张,甚至还有些悠然自得。 须臾里弥漫着人间香气的房间里,两个人忙碌的盈盈之姿,浸没在里面像幻气十足的梦。 “迦迦......”赵铳探着头轻喊他一声,“你来。” 曾楼迦立马收到召唤,蹲下来问,“你怎么啦?” 再一瞧,赵铳手里的蒜头才剥了几瓣,很是诧异问,“你怎么干活这么慢啊?” 赵铳捏着一粒尚未剥蒜皮的蒜瓣,半是抱怨着,“我家常年有保姆做饭,从来十指不碰阳春水,我就差拿嘴给你啃皮儿,还想怎样?” “可慢没关系,为什么你连蒜皮都剥不干净?” 要你何用?! 赵铳随手解开曾楼迦的衬衫纽扣又系起来,手速666。 “是蒜太湿了。” 张晓严的手速才是真的6到飞起,西湖醋鱼,冰糖肘子,西红柿炒鸡蛋,醋溜茭白,醉人手撕鸡,外加一盆翡翠虾仁汤准时准点摆上桌面。 李勋然挑食,一向不贵的不看,不奢的不尝,平凡家人饭菜佳肴的香气,居然会在口腔里形成一股冲击,涌出汩汩口水,也是怪了。 赵铳眼瞅着他准备屁股落凳,一脚把李勋然踹开几米,这是曾楼迦坐过的凳子,赵铳一脚踩凳面,“我老婆坐过的凳子,只我配摸!上面还热乎着呢!你奏凯!” 李勋然回骂道,“我看你是谈恋爱谈成神经病!” “坐我这里吧。”张小严用脚尖推出身边的凳子,瞧他一副心灵手巧贤惠煮夫的可人模样,谁能联想出此人在床笫间如何放浪形骸。 日夜两种形态的人,话说不是很可怕吗? 李勋然勉强坐下,张小严立马给他捞了满满一碗鲜汤,一锅百分之五十的虾仁都落他碗里来了。 李勋然推开一些距离,“抱歉,我对海鲜过敏。” 张小严笑笑不说话,端着自己吃了。 赵铳见所有人都闷头吃饭不甚热闹,突然提议要讲一个网上见过的笑话,张口就来,“有一只鸡.鸡。” 曾楼迦一口热汤险些喷在他脸上,随手抽张纸捂着嘴,咳咳咳不停道,“你什么习惯,怎么张嘴就喷黄?” 李勋然竭力避免与张小严的视线接触,侧了身子说,“你忘了,铳子上高中就满嘴跑高速列车,如果你当时从没听见,那全是他善于掩人耳目的伪装。” "迦迦,你绝对错怪我了,我喷的每一句话绝对符合国五排放标准。"赵铳立手喊停,“你们倒是听我继续讲啊。” “有一只鸡.鸡,它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于是它问妈妈,怎么样才能见到爸爸呀?妈妈说,等你长大了就能见到爸爸了,不过在此之前,你也要不停地锻炼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于是这只鸡.鸡不停地修炼自己,成果斐然的时候从不外露炫耀,关键时刻也能硬的起撑的住独当一面,通过许多年的努力终于成了一只争气鸡。" “于是的妈妈兑现了当年的承诺,告诉他,你的爸爸其实就是……” “瓦特~~咳咳咳→_→” 场面一度很冷。 张小严悠哉悠哉地啃了一块肘子,“你这冷笑话的技术挺先进,是美国进口的吗?” 李勋然反而笑个不停,“我觉得,阿铳最近因为谈恋爱,好像脑子瓦特了。” 曾楼迦补刀一句,“既然这么有活力,待会儿碗就交给他洗吧。” 老婆发话,谁能抵挡,不过赵傲天也不是吃素的善茬,寻个借口卷着曾楼迦一起去洗锅,趁机在厨房卿卿我我。 张小严扫地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不当谨把李勋然的蓝牙移动拉杆箱给撞了一下,偌大的箱子当即倒在地上,李勋然取完东西之后没有锁紧,结果里面的鞋子衣服华丽丽地撒了一地。 全是清一色的小白鞋,帆布鞋,旅游鞋,运动鞋,哪个奢侈品牌的都有,数了数大概十五双。 听见动静,李勋然也跟着过来捡。 张小严拿起一双全球限量版Adidas YEEZY BOOST全白球鞋,小鹿般的眼睛仔细打量半晌,像是寻见知音似的摸了一下。 李勋然伸手夺过去,道,“这是18年买的,早都穿旧了,你看得懂上面的牌子吗?” 张小严像被针扎入耳朵,脖子哆嗦了一下,鼓起勇气问,“你还挺喜欢白色的鞋子呢。” “嗯,喜欢的东西就是喜欢,没有任何道理,讨厌也一样。”李勋然取出个小型真空袋,把鞋子摆进去又密封好,再小心翼翼地塞进行李箱中。 张小严想多说的话倾数吞入腹内,默默起身走到外面的阳台上。 月明星稀,晚风停云。 十二楼的疏冷,满满地灌入他那身宽大的衣服里,张小严的躯体好似在瞬间变得高壮起来,但身影却陡然寂寞。 他摸了摸两只鼓鼓囊囊的口袋,一个里面有偷偷藏下的香烟,随手抽了一根叼在嘴里,空落地划着弧线。 “给你火。”李勋然靠近上来,像是赎罪一样点燃打火机。 张小严对了火,自顾自地吞云吐雾半晌。 “你是不是怕我缠上你?” 屋外的光线沉黑入梦,张小严带着奶甜的声音在一星火点之间,变得忽明忽昧。 “怎么可能呢?” “我跟你只是玩一玩而已,你可能不知道,我最近禁欲太久了,有些积累需要释放。” “这世界上最可笑的感情就是我把你当工具人,你tm不会以为是真爱了吧?” 他这些话停在李勋然的耳畔,像恶毒的诅咒。 李勋然也置若罔闻地说,“你也想多了,我明天就回美国去了。” 潜台词就是,我们永远不会再见面。 那太好了。 张小严的手在另一个口袋里摸索了半晌,从里面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递给李勋然。 黑暗的轮廓下,大约是一个树袋熊的挂件。 “什么东西,黑漆麻乌的!”李勋然反手拍了一下。 张小严掌心的东西瞬间坠落下十二层。 “你怎么这么笨!”张小严一甩烟头,双手同时探出,像要在越来越黑暗的深渊中去抢救他最珍惜某个的回忆。 李勋然亲眼见着他那娇小的身躯,快要从栏杆上飞身跃下,简直骇到魂飞魄散,伸手锁住他的腰,暴怒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呀!你疯了不成,掉下去可就摔成肉泥了!” “要不行,下去找呗,至于吗你!” “不用找了!” 李勋然隐隐觉得对方的目光穿透昏暗,直抵胸膛。 “这样挺干净的,反正你什么也不知道。”张小严准备离开。 “我不知道什么啊!你这人怎么古里古怪的!是不是油烟吸多了脑子也瓦特了!莫名其妙!” 叫骂着,李勋然条件反射去拉张小严的手臂,被对方轻松闪避。 “你如果什么都记得,我也就不用做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张小严的回答,沉入房间,再不复出。 赵铳和曾楼迦送着李勋然上了飞机。 回来后,张小严正用菜刀狂切洋葱,刺鼻又辛辣的气味刺激得他双目红肿,不停地滚着眼泪。 赵铳奇怪地指指厨房里的身影。 曾楼迦也不明所以地耸肩摇头。 张小严眼泪汪汪地端着一盆,鼻头红扑扑的多了三分可怜兮兮,“咱们中午吃牛肉洋葱馅饺子,你俩洗洗手都过来帮忙。” 然后特别跟赵铳提示一句,“赵哥,我很喜欢你这个房子,尤其是厨房这个部分,要不然咱们换了,你搬去跟我哥住吧!” 心想,人单着不香吗,非要淌爱情这趟浑水? 赵铳简直快乐地要跪在地上亲吻张小严的花围裙。 充分利用小长假的最后两天,跟张小严互相搬了家当,张小严把他那一屋子的树袋熊打成个大包,全部扔去了垃圾回收站。 曾楼迦叫赵铳正好去住小严空出来的房间,赵铳才不可能跟他分成两个屋子睡,一哭二闹三上吊,拍着胸脯打包票,平常以学习为主,绝对不会干涉曾楼迦的私人时间。 这才勉强答应了用张小严的屋子摆放模型和画架,作为临时的学习室。 恰好沈雅文给曾楼迦打了个电话,说最近有一个专业性很强论文答辩需要曾楼迦代表建筑系去参加一下,如果顺利通过,会有额外的奖金发放。 赵铳得了天赐的好机会,命令曾楼迦一定专心学习,为系争光,而那间同住的小屋子就交给他亲手打理。 曾楼迦只好全神贯注地在图书馆里奋战几天,晚上都跟着张小严在另一边住,完全不知道赵傲天请了装修公司,在家里叮叮当当地如何折腾。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开学第三天,曾楼迦也从市图书馆转移到了校图书馆,为了制作ppt,他只好背着赵铳的笔记本电脑到处奔走,像足迹画着三角形的机械人,不停歇地忙碌。 过了十月,秋夜就黑得极快,巨大的黑幕飞速低垂入绯色之上,遮蔽全部的明亮,灿光汇作星辰,照亮离人的归路。 曾楼迦拖着疲惫的双腿,想着先回小严那边,然而电梯到了十二层之后,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转去了赵铳那边。 屋子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装修公司是什么时候离去,他已经忙得日夜颠倒,即使睡觉的时候都在清醒地复述着ppt。 敲了敲门,空荡荡的回声似乎证实着里面无人。 曾楼迦叹口气,只好再往回走。 哪知背后的门蓦地一响,从黑暗里伸出一双大手,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头套,突如其来地罩在曾楼迦的头顶。 曾楼迦害怕到四肢百骸抽作一团,条件反射想劈出手刀自卫,被对方敏捷地摁在转椅上,拼命地在家里奔跑旋转。 就在他的心都快从喉咙里甩出来的时候,赵铳的声音明朗地响了起来。 “宝贝别怕,是老公~”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张小严与李勋然的孽缘要穿插在故事里慢慢道来。 嘿嘿嘿 大概也得追妻火葬场。感谢在2020-02-17 20:41:06~2020-02-18 20:1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萌萌打萌萌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捻丹枫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嘎嘎、Hu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梦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我们两个人的家 曾楼迦听见是这胎里坏的家伙,伸手把头上的黑头套取下甩地上,“赵铳,你吓死我了!” 原本黑暗无光的家里,被赵铳小跑着打开每一盏电灯,灯火通明处,平淡的小巢里被刷了主蓝色调的墙漆,一副盎然夏意。 “你坐着别动,推你看看老公智慧的结晶。” 赵铳推着转椅,最先去了厨房,里面放了一台超级大的双开门冰箱,拉开门以后塞满各种美味小零食和啤酒,冷藏里则摆着即煮即食的速冻食品和冰激凌,算是应有尽有。 曾楼迦:你把小卖部全部搬回家了吗? 赵铳亲亲他的额头:谈恋爱仿若盖猪圈,准备把你喂到膘肥体壮。 路过客厅的时候,旧的家具已经被全部处理干净,赵铳是一个很有创思的人,他不喜欢陈旧又乏味的东西,所以新购置的家具全部以简洁大方为主。 大面积的腾出空间之后,又在中间摆一张流线型概念沙发,墙体的折角处安装推拉式雕花玻璃屏风,打开后与阳台相连着一块可以无限翻滚的榻榻米。 赵铳的表情突然换作青.楼招揽客人的鬼祟笑颜,五根手指轻佻抬着曾楼迦的下巴,“这位客人,接下来想不想看看我们爱的小卧室?” 说真的,不怎么想看。 曾楼迦大约猜到里面不是king size的双人软床,就是碧波荡漾的水床,但凡想起来就没眼看。 哪知赵铳缓缓把他推进卧室。 温馨的屋子里,顶墙摆着一张宿舍才有的上下双层铁架床,款式简单至极,唯独床面略宽,赵铳铺了松软的鸭绒床垫,接下来的寒冬必然温暖如春。 “这……”曾楼迦的词汇量突然匮乏至极。 赵铳的微笑里不乏狡黠的真诚,牵着曾楼迦的手,单膝跪在地上,“迦迦,你不是说想要自由的空间吗?而且还说想要弥补我俩缺失的那段青春记忆?” 都是你说的。 “所以我选择这个折中的办法,我们俩平常生活在一起,但是各自分开睡,既可以满足我想你待在身边的诉求,也满足你想独立的渴望。” 他说得似乎有理,但总透着些阴谋算计的气息,若有似无地在曾楼迦的法眼前摇曳。 曾楼迦浅笑,“上下铺怎么分配?” “你睡上铺,”赵铳把人从转椅中拉起来,“我如果敢偷袭你的话,你可以把我踹下来。” 天哪,他真是一个处处为老婆着想的真诚男人。 曾楼迦这才承认自己错了,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伸手把赵瓜蛋的脸捏扁搓圆,不住地抱歉道,“阿铳,辛苦你了。”顺便赠送了一个爱的抱抱。 “本来,我还想送你一个礼物的。”如果发现是双人大床的话。 “什么礼物?” 曾楼迦将随手带回来的包裹拆开,从里面掏出一根戒尺。一米长,三指宽,竹子质材,上面雕刻着几个清晰大字“我劝君要善良”,尾处挂一根穿着绿玉珠子的红丝长穂,提在曾楼迦的手里好比四十米斩人长刀。 居家必备,教训贱夫之良器。 “妈呀!”赵铳以手作盾推开戒尺些距离,“迦迦,你是想跟我玩老师与学生的play吗?搞这么长的凶器回来,怪吓人的。” 呵呵,幸亏没买按摩床回来。 曾楼迦拉开书桌抽屉,拿出两个挂钩,拖鞋翻身爬到自己的上铺,在墙体水平线的位置贴了挂钩,再恭恭敬敬地把戒尺端正挂在钩上,合手一拜。 回眸莞尔着,“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赵公子可不要言而无信哦。” 敢夜袭,不用动脚,信不信我反手就能抽死你! “什么君子坦蛋.蛋,小人藏鸡.鸡,呵呵呵,”赵铳伸手把楼迦女皇从上铺恭请下来,一脸阿谀奉承,“我赵铳说话绝对掷地有声,说给你自由的空间,绝对不会处心积虑钻进你的小被窝。” 曾楼迦:“你欺骗我太多,请注意次数。” 赵铳立马打起哈哈,推着曾楼迦往卫生间走,“宝贝儿,你最近应该都累坏了,咱们洗洗早点歇息吧,嗯?” 曾楼迦也确实瞌睡到要死,惊吓过后精疲力尽,好像被赵瓜蛋施了催眠魔咒,只肖提到“睡”“困”“累”几个字眼,眼皮子又酸又涨,真的多一秒钟都不能等。连澡都懒得洗,匆忙换了睡衣就想往上爬。 赵铳当机立断抓住小脏猪一只,又往卫生间领去,“刚才不是叫你洗洗吗” 曾楼迦:但是今天不想刷牙。 赵铳给他挤好牙膏,在杯子的温水里沾了沾,塞进曾楼迦的嘴巴里,手动帮他刷起牙来,“不好好刷牙可不行,不然亲起来多不卫生。” 曾楼迦吐着一嘴泡泡:你好像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接吻做准备。 赵铳让他漱口吐了,取毛巾替他擦擦嘴,牙刷摩擦过的嘴巴微红水润,赵铳含着吮了一会儿,在自己即将升旗之前停口,揉揉曾楼迦的头发,“如果不是你,我才不稀罕卑躬屈膝。” “嗯。我好荣幸。”曾楼迦挂住他的脖子,两腿一夹,自然而然地缠住赵铳的腰肢。 赵铳抱着快要睡着的某人,送到床前拍了一把小屁屁,“陛下,您自己爬上去睡吧!” 曾楼迦沿着直立型的梯子爬上去闷头睡了。 赵铳早发现曾楼迦在犯困的时候尤其听话,把灯光调成柔和的光束,自己去隔壁学习室里面练习画图。 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响起。 他开门一看,是火烧眉毛的张小严,对方着急地询问已经快十二点了,迦哥还没有回家,打电话居然关机,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赵铳说,在我屋里睡着呢,以后都在这里睡,叫张小严不用再等门了。 张小严瞅他衣冠整齐,拿胳膊肘顶顶赵铳的肚子,“行啊你,我还以为你这阵缠着我哥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呢。” “我看起来就那么渴饥难耐?”赵铳当然想彻夜开战拼杀了,可是迦迦最近那么累,他心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管理不好自家的脐下三分地。 从屋子里拿出一份备用钥匙和一些现金,递给张小严,“你如果能辞掉小餐馆的工作就最好不过,但是选择权在你,若是工作不太忙的时候,你能不能多熬点十全大补汤,迦迦太瘦了,我得给他补补。” 张小严呸了一句,“我哥也就算了,你也想使唤我,合着你俩谈恋爱,还得雇个家庭保姆不成?” “又不是让你白做,给你发劳务费的,”赵铳寻思也不能太欺负小舅子,伸手像摸狗头一般rua了rua他的杂毛,“正好你也一起补补,你们兄弟俩都看起来营养不良,赵哥出钱一起给你们补,成不?” 换句话说,还不是温柔地骗他当恋爱保姆。 不过张小严受用了,笑嘻嘻接过钱和备用钥匙,“突然发现你是个好男人。”比健忘的李某人强一万倍。 赵铳一根手指点着他的额头,送客出门,“不用你觉得,我只要迦迦觉得,懂吗?” 睡到半夜的时候,曾楼迦翻下铺去解手,回来的时候怎么也摸不到梯子,一头撞在铁床栏上把赵铳给惊醒了。 赵铳问:怎么啦?迦迦? 曾楼迦可能是换了新床不习惯,继续摸,终于摸到梯子的位置,伸脚一蹬,从圆滚滚的横栏上蹬空,一头又撞在床栏上。 咚! 赵铳捂嘴偷笑,这床他故意挑了最不好爬的一种。 曾楼迦咚一头再撞在栏杆上。 “过来,这边勉强挤挤。”赵铳对他勾勾手指。 曾楼迦揉着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钻进赵铳的怀里,一并搂着睡下。 “迦迦,”赵铳悄声嘀咕,“是你自己爬我的床,我什么都没做哦。” 第二天曾楼迦扶着微肿的额头,单手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戴远征学着赵铳的调皮,往他面前丢了一颗奶糖。 曾楼迦瞧讲座老师没注意,拆了糖纸,糖直接丢嘴里,还挺好吃。 戴远征假装学习的样子,靠近对方的肩膀,窃窃私语道,“每逢佳节胖十斤,小几天不见,你胆子吃肥壮了,敢在沈教授的课上吃糖?” “我肚子饿了,”曾楼迦叼着糖,“话说我还没找你麻烦呢,你给赵铳介绍的房子怎么正好在我家对门儿?”走狗吧你。 戴远征一脸老实无辜,“不是跟你说过,计算机系那个学长的女朋友偷情社会白领,被学长捉奸在床。” “那女的偷情的人,正好是对门儿?”曾楼迦顿悟了,合着老祖先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总结精辟啊,“这两套房子都什么风水,你就敢介绍给我和赵铳!” “介绍给你俩刚好啊,你俩又偷不到一块儿去,哈哈哈……咳咳” 戴远征不敢笑得太过猖獗,轻咳一声,“你有没有发现自己今天特别有魅力。” 他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指了几个方向。 曾楼迦寻着望去,今天的讲座是整个二年级的十几个班级一起上大课,乌泱泱一群人头里有人确实不断地朝自己的方向瞧来,或有人拿手指了一下,在发现曾楼迦凝视的目光中,又慌张地调转了视线。 确实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下课后沈雅文单独留了一下曾楼迦,主要是问他论文准备的情况。 曾楼迦把论文提前打印出一份,让沈雅文先给提前把把关。 沈雅文大略看了一下,说下午没课的时候再仔细看一下,又特意询问查重的问题,曾楼迦都是自己认真查阅资料后撰写的,许多引经据典博引旁征的地方都准确地标好出处。 沈雅文最后问了一遍,你论文答辩的东西提前准备了吗? 曾楼迦点头称是。 沈雅文这才不无赞赏道,“其实这次的机会很好,全国性的论文比赛几年才举办一次,如果能被选上并取得优异成绩,不但可以获得奖金,而且还能刊登在国家级杂志上,不论对你毕业,深造或是求职都有好处。” “最近挺辛苦吧?” 沈教授的关怀如沐春风。 曾楼迦说还好,主要是吃得好,睡得香,有人贴心照顾。不过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去,甜蜜蜜的滋味在心口盘绕,最终攀上他的唇角。 沈雅文瞧他微然一笑,竟有种莫名的美感,更是一种难以描述,由肌骨而发的魅力,以为他胜券在握,不由提示着,“可别太得意忘形,你的论文首先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又道,“这次比赛我没有选择别人,而是向系里直接举荐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一片期待哦。” 曾楼迦背着书包从安全通道准备下楼,哪知楼梯间里竟站了几个外班的人在聊天。 其中一个愤愤不平着,“这么好的机会,凭什么轮着他来,他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又在沈教授那里存着好印象,所有的好处就让他一个人独占?” “就是,就是,”有人随声附和,“咱们系里面人才济济,尤其大四的学长们即将面临毕业,学长们哪个不是苦熬出来又学习优异的,轮在姓曾的头上真是肉包子砸在狗头上,便宜狗了。” “你瞧他平常冷冰冰的,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高傲样子,倒是看见沈教授的时候笑眯眯的......”讽刺地声音逐渐压低,“你们记得吗?中秋节咱们系搞活动的时候,沈教授哪里都不坐,就坐在曾楼迦的身边......” “他们两个不会......私底下有一腿吧?” “这不大可能吧,曾楼迦只是长得漂亮一些,平常为人处世上看起来挺严肃的。” “你是不是傻子,漂亮就是原罪,何况沈教授多大岁数了,你们谁见过他有女朋友?万一他其实是喜欢男人的,这就叫正中下怀。” “而且缠在曾楼迦身边的也不止一两个,大一那个叫赵铳的帅哥,不就整天没皮没脸地跟曾楼迦混在一起,你要说他俩没点暧昧,谁信啊?” “你这么一提醒,我忽然发现曾楼迦不会就是个GAY吧?话说男人间该怎么做啊?” “自己查电脑去!嘻嘻嘻!” 曾楼迦听了几句实在觉得龌龊至极,不由捏紧了拳头,准备走下去跟嚼舌根的家伙们理论一番。 哪知赵铳的电话适时地打断了他的冲动,曾楼迦只好从楼梯间绕去了电梯。 先最好几次深呼吸,才用极平和的语调对着手机,“喂?” 赵铳那边似乎很开心,“迦迦,我现在在北食堂门口,快来跟我偶遇啊!” 作者有话要说:1.明天打脸。 2.没有论文比赛,属于作者懵逼架空,嘿嘿嘿。感谢在2020-02-18 20:15:48~2020-02-19 20:39: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萌萌打萌萌 2个;看过来啊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嘎嘎、多罗罗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宝贝儿,给个机会 曾楼迦吃饭的时候一直不怎么多说,赵铳以为他累了,给张小严递了眼色,张小严旋即端出自己的杰作龙虎争霸煲。 其实也就是王八炖黄鳝,秋日佳饮,补中益气,温阳益脾。 曾楼迦最近天天补得足,面色红润,细腻,有光泽,不过此刻心里搁着事,脸上不自觉地挂着霜打茄子色,连汤都喝不进几口。 赵铳取下他的筷子,引着他的手,将人带回了两人同居的屋中,曾楼迦的手指尖里渗透着冰凉,并非是寒冬腊月,反如肢体的血液梗阻,十分不通畅似的。 “是在担心自己的论文比赛吗?”赵铳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小心翼翼将他当做女人来呵护,蓦地拍了把他绷直的后脊,“哈哈哈,曾楼迦,你是谁啊!高三总成绩名列前茅的顶级学霸,世间哪有你做不好的事情。” 他的指尖在曾楼迦的头颅间划了一道竖线,“你的左大脑装着欧拉、祖冲之、 毕达哥拉斯和伽罗华,右大脑有罗伯特.文丘里、塔道.安道、扎哈.哈迪德、弗兰克.杰里和丹尼尔.莱伯斯金德。如此完美的头脑,你已经击败全国百分之六十智力平庸的人。” “每天拥有全世界最优秀男朋友的温柔臂弯作为靠枕,你又击败全国百分之三十的单身狗。” “甚至连每天早午晚吃什么饭,都会有人替你安排妥帖恰当。再次击败了全国百分之十为做饭发愁的人。” “加起来就是百分之一百的完美人生,未来的大建筑师,感觉好点了吗?” 曾楼迦点点头,默默享受了一会儿专属于赵铳的温柔,他的睫毛在赵铳的胸膛里扑簌如蝶,仿佛汲取了毕生所需要的全部勇气。 赵铳蓦地想起什么,打开衣橱的柜门。从里面取出一套早买好的藏蓝色修身西装。 “好马配鞍,给未来的论文大赛新贵配身金装,”递给曾楼迦时,他反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是什么奢贵名牌,但绝对保证质量和舒适度,没有花父母的钱,是我自己试水炒股票挣得小外快。” 给喜欢的人买东西,肯定要凝结自己最纯粹的心意。 推着曾楼迦往其他屋子里走,“快去穿来给老公瞧瞧~” 曾楼迦极快地换好西装,当他像一道墨蓝色的电澜劈入赵铳深沉的视野之中。 天雷瞬间勾动地火。 剪裁精良的西装严丝合缝地裹着他笔直的腿,曼妙的腰,纤薄的肩膀,雪白的衬衫口若隐若现的是他性感的锁骨和圆巧的喉结。他故意转了一圈,西装后面的开叉因为臀部的曲线微微翘开。 赵铳的眼珠子都瞪直了,他从没想过他的小迦迦穿起西装来居然会是一副满满撩人的姿态。 搞得他情不自禁有些后悔,应该买一套银行职员的制服来才对。 这样,就没谁会发现这个人,究竟会有多少美好无暇。 曾楼迦像是故意,绝对是故意地提着领带,仿佛套住一只即将狂变的野牛一般,用手里的绳索挂住了赵铳的脖子。 手一紧,赵铳高昂的头颅不禁落入曾楼迦冷欲的唇息范围之内。 “我好看到你眼珠子要爆了吗?” 嗯。赵铳的视线贴沿着他没有系好的第二粒纽扣不停流淌,几乎可以幻想到里面任何一处绝美的画面,果林或是花簇。 “你会送我衣服,是想着怎样再脱掉它们吗?” “那……给个机会呗,宝贝儿。” 曾楼迦俨然大胆莫测,松开领带双手一推。 赵铳面红耳赤地跌坐在旋转皮椅上。 他从没这么快就燃烧起来,因为曾楼迦冰冷又火热的一句戏言,遍体沸腾到融铁的岩浆,从灵魂的至高点铺下道道沟壑。 “阿铳,谢谢,我很喜欢。”曾楼迦接着坐在他腿上,捧着他的脸一番缱绻打量,“你对我的每一个温柔与好,我都刻在脑子里,不会再丢。” 他从没有不喜欢过他,包括任何时候,感情只会像积厚的雪球,沿着命途的轨道越滚越大。 曾楼迦如实想着。 自己竟是如此需要一个人,一份力量,深入骨髓。 像每一次赵铳热烈地拥吻着自己,曾楼迦开始学会用唇齿来表述爱意,他不会激烈的撬动与攻伐,如滴水穿石的溪流一般,靠近赵铳肢体内的每一丝火点,抚慰并怂恿。 赵铳真硬的像块巉石。 旋转椅的弹簧经受着两个人的重力,发出嘎吱的晃响。 赵铳问,“我送你衣服,你怎么答谢我?” 曾楼迦像是鼓足许久积累的勇气,攀附在赵铳红色的耳畔,腼腆一笑,“好好好,我好好谢你。” 赵铳全然来不及阻止他,或者赵铳自己也从内心卑鄙地渴慕着什么逆转的新鲜。 他唤:曾楼迦..... 迦迦...... 宝贝儿...... 曾楼迦说不了话,只有他五彩斑斓的黑发,像汹涌波浪一般在赵铳宽大的掌心流淌。 他教过他那么多次,甚至亲身示范无数。 到底不如学霸的头脑聪明,甚至青出于蓝。 良久。 赵铳好像在云颠里达到了疯狂的极限。 曾楼迦咳咳咳地咳嗽不止,终于惊醒了他的梦。 一次爽半月,十次爽一年。 赵铳赶紧从裤兜里掏出一块德芙给曾楼迦吃在嘴里,曾楼迦的脸红到惊人,嘴里的滋味苦中带甜,不禁皱眉蹙目。 赵铳重新把人搂在怀里坐着,“小祖宗,你今天的谢礼太重,礼尚往来我得再还你一次。”如果送一套衣服能得到同等程度的奖励,他可以送到无限。 赵傲天又不怀好意地趁他抬不起的头的时候,刻意问了一句,“倒是今天的汤没见你喝几口,还挺凶悍啊,说说哪个最好吃,嗯?黄鳝?乌龟?还是……” 曾楼迦吃着巧克力,横眉冷对着,“哪个也不好吃,不是甜的,你骗我。”他的手指揉着酸麻的嘴巴,像极了遭受蒙哄的小媳妇。 “那你这次能体会到,我吃了多少苦,才抱得美人归的辛酸和不易吗?”赵铳点点他的挺鼻子。 曾楼迦不想理他,专心只低头吃巧克力。 下午与赵铳在教学楼分道扬镳,曾楼迦就掏出了手机,将自己提前编撰好的帖子发在建筑系专用的交流灌溉区,包括微信上的互动群,小组群,一并发送出去。 前脚刚一进班级教室,戴远征和几个同学就团团把他围住,一个个惊慌失色的模样像是吓得不清。 “曾楼迦,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把自己辛苦撰写的论文直接全稿发在了论坛上?” “而且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欢迎针对这次论文竞赛事宜有异议的同学,今天下午或晚自习时间来四班共同探讨。” “还有这句——同样欢迎能对本次论文内容提出建设性意见的同学,前来协同完善论文的缺漏以及细节补充。” 戴远征的脸上不无担忧,“你想引战吗?你一向是一个成熟的人,怎么可以把参赛论文直接发布在公共论坛上?” 曾楼迦掏出手机,中午吃饭之前,因为听了那几个人的闲言碎语,所以他也到论坛区里转了转,尤其是本系的话题专栏区里。 已经有十几个帖子在吐槽他未经任何评选,就代表N大建筑系去参加全国性的论文比赛及答辩。 如果是少数,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转帖的数量以及回复的次数居然在一定数量之上,虽然有本班的同学实名证明,仍然有人在里面大放厥词,说他曾贿赂沈教授。 针对一个人的名誉问题,怎么可以做到熟视无睹,充耳不闻? 曾楼迦并没有回答几个人的连环追问,而是走到班级的最前面,对所有在班里的同学抱歉道,“今天我可能要征用咱们班这块干净地了,事后请大家喝奶茶。” 等到吃过晚饭,陆陆续续有人进班上夜自习的时候,陆陆续续一群二十几个人前后进了四班。 曾楼迦正在画建筑透视图,其他的同学把画架自主地移到墙边,腾出空间来容纳突然闯进来的人群。 戴远征踩在凳子上冷冷地盯着动静,四班的班长连忙走出来做和事佬,“大家今天以文会友,都不要冲动啊,最好有什么问题敞亮说清楚,毕竟以后不是同学,还是同行,心里不要掖着火,积着愁,废了咱们同校的感情。” 哈哈哈,呵呵呵。 进来的人里推出个头子,代表大家说话,“本来吧,我们也没想搞事,论坛里那些王八蛋话是谁说的,谁心里有数,当场把人叫出来也怪丢面子。” “我们就是单纯的看不惯曾楼迦这种嚣张态度,既然沈教授都偷偷叫你参加比赛了,大家背后抱怨两声有什么不可以,你至于把事情搞这么多吗?你是不是表演型选手啊?!” 曾楼迦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来,他记得那天在楼梯间里调侃的声音,也偷窥了那几个人的脸,有些在这群人里凑热闹,有些不敢来。 “我的论文你们看了吗?感觉写得如何?”他冷静地正视着十几双眼睛熊熊地烧在自己身上,铿锵有力地回复道,“而且针对此事,我为什么要沉默?” “我因为平常看起来有些不善言谈,或许让人对我有些误解,觉得我是个可以忍气吞声的人。” “抱歉,其实我很执拗,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妥协,包括默默承受论坛上的语言暴力,尤其这些污言秽语来自与同一幢建筑之内。” “如果你们当中有人质疑我的能力,那就去看我的论文,若是有人能写得比我更出色,这次的论文大赛我会主动弃权。” “假如你们当中有人质疑我的人品,这就非得说个清楚明白,我怎么跟沈教授有一腿,或者是行贿他?” “如果不讲清楚,我在N大还有两年的学习生活,难道我得在两年里忍受来自各个背地里的质疑和嘲讽?” "我并非完人,但不代表我活该被诋毁!!" 班级的门突然被人踹开,所有人心慌慌地张望向门口,就见赵铳领着大一的一群学生走进了教室。 他惊慌地微笑着,“抱歉,抱歉,打扰了,我们是来学习画图的,怎么今天班里好多人在?我们没打扰你们的正事吧?” 他的脸上虽是笑意横生,却杀气腾腾,一层无形的压迫感自高大的身躯间强烈的散发出来,总令人无端心慌神乱。 曾楼迦说:“今天没空教你们,回自己班里去吧。”潜台词叫他别凑热闹。 赵铳的人已经坐在讲桌上,伸手抓了一根锋利的铅笔,“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一个系统的,听一听,涨涨见识呗!” “好了,别废话了曾楼迦,”领头发言的人一脸不耐烦,“你的论文我们都看了,确实完美至极,在能力上我们确实比不过你,毕竟你每年的综合成绩都在A。” “可是你的人品问题就乏善可陈,据说你为了挣钱,把自己的笔记本借给同学还收取一定的复印费,而且帮助别人改图制图,也要收钱。” “难道帮助同学做这些事情不应该是免费的吗?你样样都要收取费用报酬,甚至听说你还帮助别人顶铺来赚取蝇头小利。” “如此类推,说你是个一心向钱看齐的人,应该不为过吧?” 就是,就是……下面的人一片附和之声。 领头的人继续说,“据闻这次的论文大赛是有奖金可以拿的,至于多少钱应该不会太低,而你,曾楼迦,你那么需要钱,又有人说看见你贿赂沈教授,综上所述你的人品能高到哪里去?” 就是,就是…… 一群人里,有一个身穿白色卫衣的家伙突然说着,“因为他穷呗!你们没见他基本上就穿着一种蓝衬衣,身边连台电脑都没有只会去蹭别人的,每次讲座记笔记都用手机,还背两个充电宝,也不怕把自己给炸死了,还连累别人。” 赵铳手里翻腾的笔,蓦地攥入掌心,手背青筋暴起,仿佛攥着蛮狠。 戴远征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过来,摁着他的肩膀,对他摇头示意。 曾楼迦的五官毫无喜怒的征兆,喉头滚了几滚,大大方方承认着,“没错,我就是传说中那种必须自立自强才能活下去的穷鬼。” “咱们绘画课的一支笔要285,尤其是针管笔绘制两幅图的墨线二十元就没了,素描色彩水墨渲染工具整套要2400,一系列尺规加拷贝板,A3A4各种类型用纸,建筑模型的各种材料。我在外面租着房子,大半年要7000。” “学建筑设计究竟有多烧钱,你们难道比我还不清楚?” “可是我有跟谁开口借过一分钱吗?因为必须跑校,我根本是没有任何资格获取奖学金,甚至连助学金我都没有申请。” “假期我连打五份工但是从来没跟任何人抱怨过辛苦,我的衣服是不很多,但是领口袖口总是洗得干净,熨得笔贴,穿在身上我从不觉得自己的会比任何人更加贫瘠。” “课堂笔记是我钻研的智慧结晶,出卖自己的智慧成果,我完全不会有一丝羞耻。” “就像你说的,我都穷成这怂样了,怎么还会有钱给沈教授买礼物?” “并不是所有杀不死我的因素,都会使我更加强大,我禁受得起一切贫寒交迫,囹圄困堵,就是不准有人对我的认真生活指手画脚。” 一席话出自肺腑,压抑得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甚至有几个班里的女生红了眼眶。 沉默维持了一瞬,骤而又爆发起来。 有人道,“那……那又如何,话都是你自己说的,谁知道你有没有给自己操一个穷苦励志大学生的人设!” 曾楼迦直面着面前众人,既然质疑尚存,他是不可能最先溃败下来,一伸手,“证据呢?叫那个看见我贿赂沈教授的人出来,我们可以当面对峙!” 领头的人取出手机,点击开校园网的论坛,在闲话家常的专栏里翻找着那天过节时建筑系发的联谊活动照片,他的手指不断地划拨,最终定格在一张照片上。 双击敲大。 “你们看,蛛丝马迹就在这张照片上!” 一众人围着照片细细琢磨,在照片的左下角,很显眼的位置,曾楼迦把一个方形的小礼物盒递给沈雅文,两个人仿佛熟络面带会意的微笑。 照片中的光线,应该正是主持人报幕的空档中最亮的时候,所以里面的人物景都十分清晰,证明拍照的手机像素很高。 “你们大家都看明白了吗?拍这张照片的人,因为不好意思露面,但也不愿意po在论坛上引起轩然大波,所以发微信给我,叫我代为帮忙,给今天在场的各位鉴定,到底是不是真的贿赂!” 曾楼迦瞧一眼照片,立马回忆起来,“那个礼物并不是贿赂,而是回答问题后得到的奖励品。” 有人直言不讳地质疑着,“你胡说,那天的奖品很多人都得了,没有一个是用盒子精致包装的。” “确实是奖励品,”曾楼迦面不改色,“组委会里那个派奖的小姑娘,应该是大一的,她可以替我作证。” 听了此话,赵铳一个蹦子从讲桌上跃下,“我去叫。”如果需要,他可以去女生宿舍楼里翻人。 “那不必了,”寻事的人里有一个长得又瘦又高的平头男生,“谁不知道你总缠着曾楼迦,你俩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你找来的女生被你买通,她说什么还可信吗?”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赵铳瞪着眼睛,长指远远指着对方错愕的脸,“把你的名字给我报上来,咱们一会儿再聊。” “怎么,你想打我?”高个子男生撸起袖管,露出不堪一折的孱弱胳膊,“有本事你把我打成三级残废啊?” 赵铳双手合握成拳头,进大学以后他还真怎么没打过人,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嚣张厉害,赤手空拳就能把这白痴捏成粉碎性骨折,何必残废那么轻松。 远远的,他看见曾楼迦摇晃了眼神。 不要。 只好作罢重新坐在讲桌上。 事态进入白热化地步,有人开始倾向于曾楼迦贿赂沈教授的一方,毕竟那张照片是最有力的证据。曾楼迦再拿不出证据,即将名誉扫地。 说时迟,那时快。 沈雅文居然驾车从自己的家里赶回了学校,第一时间进入了四班。 他见一群人正围着曾楼迦一个,各个露出或轻蔑或嘲讽的极致表情,儒雅的语调旋即降了八度,“你们都在做什么,你们是大学生还是流氓集会?!快都让开来!不然就去请你们的班导过来!!” 领头的人立马嘻嘻哈哈地换了表情,“什么风竟然能把沈教授从家里催来。”他意有所指地望了望面色苍白的曾楼迦。 现在,谁若说这两个人之间没点什么诡异,怕很难服众的说。 “是我在来之前,看见了论坛里曾学长的战贴,提前给沈教授打的电话。”赵铳算是把这个领头的记到心底,也偷问了此人名叫徐穆,家里贴钱才上的二本,大型莽夫草包一个,听说在班里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沈雅文接到电话以后,随手也看了曾楼迦的帖子,走到他身边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何必多此一举,还是太年轻,受不了委屈!” 曾楼迦紧紧咬着嘴唇,“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大过小过都可以。” “闭嘴,少说少错。”沈雅文之所以赶来,肯定是站在曾楼迦这边的,聆音察理,鉴貌辨色。他的敏锐目光扫视了面前一堆不成气候的歪瓜裂枣,轻飘飘笑着,“既然曾楼迦的论文已经公布于众,你们二年级的,三年级的,包括四年级的,有谁能挑战一下,六天内写一个同等水平的出来吗?!” 没人说话。 饭可以乱吃,牛皮不能乱吹。 “既然没有那个精钢钻,你们凭什么在论坛上瞎造谣,谁给你们的胆子?拿着父母辛苦劳作的血汗钱,学着在大学里兴风作浪吗?” 沈雅文就不想提两个人有一腿这种谬论了,伸手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你们所说的贿赂品,我仔细回忆也就这一个,顺手就带来了。” “请看清楚了,这包装我并没有拆。” “你来拆!”沈雅文把礼物丢给徐穆。 徐穆瘪嘴,拆就拆,又不是拆手榴弹。 三八两下把纸盒子徒手撕烂,所有人的脖子均伸得极长,像被人捏着脖子的鹅。 结果里面竟然塞着一串儿精致的男士手链儿,还外加一封情书。 徐穆打开后直接朗诵起来,“亲爱的曾楼迦学长,这都什么年代了,表白居然还用信纸,哈哈哈哈……”他还想继续往下念,顺便把送情书的女生名字也念出来。 “做人要厚道,况且你没有资格来读这封信。” 曾楼迦眼疾手快,一把将情书扯了过来,清澈见底的大眼睛审判着他的卑劣行径,耀眼的光芒刺得徐穆肢体在瞬间冻结成冰。 徐穆想伸手去抢,赵铳手里的铅笔使劲地斜飞出去,他打得又狠又准,擦着徐穆的手背滑了过去,残留下深深的黑印子。 好痛! 徐穆原本不太大的眼睛,反向回瞪一旁带笑的赵铳。 混蛋玩意! 赵铳朝他立起大拇指,转向比划在下面。 脓包,赵爷爷待会儿让你下地狱! 两人的肢体语言,隔着空气微一比划。 “都住手,”沈雅文适时打断略显紧张的氛围,道,“既然误会解除了,我也想趁机说几句。” “其实今天能来这里找曾楼迦的人,我反而敬佩你们,不管你们有没有在论坛上非议他人,起码有主动站出来解决问题的骨气,总比躲在屏幕后面乱嚼舌头的人强一万倍。” “建议你们回去以后,也要把今天的事情客观公正地转述出去,我们这里是高等学府,是创造人才的地方,不是把你们引导成键盘侠和祖安人。” “如果你们真觉得不解气,想要一个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今年到年底有的是机会,到时你们哪个也逃不掉,全部榜上有名!” 沈教授说话讲一半,留一半,搞的在场的学生都像在心底安放了无数条毛毛虫,既痒又怕。 他唯独对曾楼迦说,“下次遇见问题,不要想着自己扛,你也不过是个孩子,有些事情你扛不起,也扛不动,试着相信别人,懂吗?”探手安慰性地拍拍对方的肩膀,“但是起码证明我的眼光不错,所以论文大赛好好加油。” 曾楼迦重重点点头。 “那就到此为止,都散了吧!”沈教授临出门的时候指了赵铳一下,“懂得搬救兵很好,但请注意态度。” 如果没记错,沈雅文接起电话的时候,感觉像被暴怒的将军命令着的士兵。 谁给他这么大的火气,和勇气! 沈教授走后,其他学生也待着没意思,跟曾楼迦点点头,拍拍他的肩,算是另一种形式的道歉。 赵铳则不然,他守在四班门口,像是刻意留在那里,直到穿着白色卫衣的男生要从门里出去。 “你等会儿走。” 赵铳手一撒,把男生狠狠地推了回去,直接掀翻在地。 “喂,你什么意思!” “一年级的,你怎么能动手呢!” “沈教授都说这事儿过去了,你什么意思!” 班里剩余的几个人扑上去扶住那个男生,曾楼迦和戴远征则去拦住赵铳,走入长廊的人听见动静,蓦然折返回来看看怎么回事。 那个白卫衣男生一脸愤懑,“姓赵的,你什么意思,你tm事后诸葛亮,唯独拦着我干什么,有病!” 赵铳示意周围的人不必要大惊小怪的,一脚猛得蹬在对方白色的衣服上面,像是下了极大的力气,要把对方的五脏六腑给活活踩出来似的。 他的眼神如同吃人,凶悍地问一句,“刚才,你说曾楼迦是穷鬼,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19 20:39:48~2020-02-21 18:3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minivacation、萌萌打萌萌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捻丹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ui 2个;嘎嘎、皮卡丘、给糖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小猫?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滚草 白卫衣男生被踩的犹如肺梗,气喘吁吁着,“就是……老子……” 说的,这两个字根本挤不出来。 赵铳一个大耳光“啪!”招呼在他的嘴上,打得白卫衣男生半边脸立马肿起五指印。 其他人都去拉架,然而都拉不动赵铳泰山一般稳扎的大腿。 “老实说,我前不久因为宿醉未归,还把头上撞得缝了几针,估计最近记过的处分也该批下来了。” “反正都是过,小过换大过。赵爷爷一样不害怕。” 翻手又对着男生再抽一耳光。 啪! 把两边脸抽的一样红亮。 “这回告诉赵爷爷,谁是穷鬼,说啊!!”平地一声雷,吼得扯着他衣角手腕肩膀的人都纷纷松开。 “赵爷爷告诉你,爷家的钱多得能把你这条乱叫的舌头抽出来,再缝回去!对于爷爷来说,你才是又贱又穷的穷鬼!” 他的手掌翻转,本想要再赏赐几个耳光,整个教室里,不,是整条走廊里的电灯全部熄灭了。 “这是怎样?停电了吗!” “应该是跳闸了。” “哇啊啊,好黑啊,谁推我!” 一个男生捏尖了嗓音,贱兮兮像被非礼一般,“袭胸啊,袭臀啊,是不是哪个暗恋我的人你别怕,我什么都愿意~” 最后是被赵铳踩在地上的白卫衣男生,胸口的重量倏然减轻之后,本是松了一口气,却莫名有股冷香靠近,扶着他肿疼的脸狠狠摑了几巴掌。 超级疼。 一摸鼻孔,竟然流鼻血了。 哭爹喊娘地叫了句,“杀人啦!” 有人打开手机的照明,其他人也都纷纷照模学样。 一束束光线在幽闭的空间里如同锋利的刺刃,自四面八方分割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赵铳的手被人拖着,光束一个班一个班接着追逐而来,像是夺命巨人高高抡起的战斧,自他的后脊贴身砍削,沉重地坠落至足踵。 光明在身后追击,曾楼迦的身影在黑暗的溶解里逐渐清晰。 两个人手挽手狂奔至教学楼下。 赵铳说:上车! 也不知哪个倒霉蛋自以为破车不会被偷就没上锁,曾楼迦极快地坐上自行车,双手撑住把手,赵铳搂着他的腰跨骑后座。 我来蹬。 他那双130cm的大长腿伸在脚踏板上,像安装了马达的风轮,不停地踩啊蹬啊转。 曾楼迦的身躯微弓,两只叠脚搭在车的斜梁上,一双眼睛紧盯着路,却七扭八拐地从大路漂移去了小黑.道儿上。 赵铳喊:你tm别笑了,仔细看路好吗? 曾楼迦已经管不住嘴,哈哈哈放肆狂笑不止。 赵铳探头:前面有坑,拐弯!拐弯! 破车笔直地冲向小道上凸起的石栏,自行车精疲力尽地瘫在坑旁,赵铳搂着曾楼迦在日渐荒芜的草地上翻滚了四周半,才双双躺在人工草皮上大喘粗气。 夜晚的星空好亮。 曾楼迦躺平在日渐枯黄的草叶间,夏虫低低的鸣叫已经有了消亡性地转变,地底透出的凉意砧入肌骨,但仍旧不想起身,只想笑。 赵铳握扯把枯草撒他一脸,“你tm还笑,井盖一样大的坑你都看不见,要是骑到人工湖那边,你敢不敢跟我一起沉塘?你这只旱鸭子!” 曾楼迦咬着嘴唇,竭力让自己停止傻笑,双手合十祷告,“请赵大英雄珍爱生命,饶我不死!” 赵铳受用了,伸直修长的手腿平躺在曾楼迦的身边,“好久没打架了,总共也才抽了两巴掌,真tm不过瘾。” 曾楼迦:我帮你补抽了七八下,不亏。 当然不亏,赵铳侧身抬起掌心托着下巴,“反正记过处分都是甩在我的头上,你怎么没再踹那孙子几脚?” 趁火打劫,趁黑占便宜,说得都是姓曾的。 曾楼迦突然解释,“其实我家的情况有点复杂,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贫穷,反而我家的条件特别好……唔……” 赵铳往曾楼迦嘴里塞了一根枯草杆,叫他闭嘴由自己来说,“你跟你弟,一个姓曾,一个姓张,大中华里没几家这样的,而且你和你弟长得根本不像,所以难以启齿的话,就都别说了。” 曾楼迦沉默一瞬。 “有个事情我一直骗了你。” “什么事?” “就是高中的时候,你天天缠着要送我回家,每天到楼底下我就催你回去了,其实我家不在那里住,只是随便领你去的别人家楼下。” “真tm的难怪啊,我怎么挤你都不肯带我上去过夜,”赵铳蓦地瞪大眼睛,难怪迦迦跑路了以后,他去那幢楼下挨家挨户打听,附近就没一个姓曾的。 你tm骗老子好惨。 赵铳问:那你姓曾是真的吧? 曾楼迦转身同样与他面对面,“我现在也是真的穷,狗骗。” “没关系啊,老公养你啊。”赵铳摩挲他冰凉的脸颊,“等你愿意的时候,能不能告诉我你家到底住哪里,嗯?” 曾楼迦默默点头。但他眼底流露出的忐忑不安却是藏不住的,以至于星辉沉不入寒潭,摇曳着难以碰触的惶恐。 赵铳蓦地摁住他的头,拉进自己的怀里,“ 谢谢你撑到,让我再次寻找到你。迦迦。” 曾楼迦其实快要脱口而出。 赵铳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是不一样的铃声,配给曾楼迦的铃声是《私奔到月球》,这首节奏紧促的乐曲却像后妈的问候。 他的手立在唇边,示意曾楼迦不要出声,悄声问一,“墨尔本现在大约是几点?” 曾楼迦思索瞬间,“提前三个小时,应该在11点。” 赵铳轻咳一声,对着电话里面甜蜜蜜地喊了声,“妈咪好~” 赵夫人显然被他出乎意料的甜嘴巴骇了一跳,冷不丁说着,“宝贝,咱们试着用人类的喉管发音好吗?” 曾楼迦捂着嘴巴,安静地趴在草地上,一口大气都不敢喘。赵铳伺机把贼爪子沿着对方的衬衣塞了进去,怜爱地摩挲着他微弓的曲线,对赵夫人装乖着,“现在是晚上11点,如果你再晚那么一点点查一下寝,老妈,我就睡觉觉了。” 这才是正常儿子的正常声音。 赵夫人的声音里夹杂着母亲才会有的宠溺,“儿子,不然你去电脑前,咱们把摄像头打开,妈妈今天特别想看看你的脸。” “可是我不在宿舍啊。”赵铳的手滑过曾楼迦最不能触碰的地方,引得对方一阵战栗。 曾楼迦回眸瞪他,赵铳挑衅式地拨了一下。 曾楼迦慌忙捂住即将逸出的声音。 “你这话前言不搭后语,前面说该睡觉了,后面又说不在宿舍,儿子,你到底在干什么?”赵夫人在生意场上精明强干,唯独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有一些莫名难管的头疼。 “我在外面滚草。”赵铳缓缓压在曾楼迦的身上,曾楼迦旋即难受地扭动着腰肢,衣服与草坪间干枯的草叶刷刷作响。 “赵铳,你究竟在干什么!”亲妈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咱们之前约法三章过的,不能在求学期间鱼同学间有任何性.行为!” 大概他妈妈觉得漏了精元就不聪明了,所以立志让儿子做修身养性的苦行僧。 赵铳哈哈哈大笑不止,“母亲大人绝对放心,我对外国妞并不感兴趣,所以根本不会毕业前随便乱搞男女关系。” 毕竟,他只搞男男关系。 “我就是学习太累了,出来操场上转转,墨大你也知道的,看起来tm的一个比一个像套着戏服的猴子,学起来都tm不是人。” “阿铳,不要说脏话。”赵夫人又替换成命令式的语气。 这就是母子间最常态的相处模式,总能从尤为亲密的关心开始,再从最疏远的角度切入正题。 赵铳问,“赵先生近来身体如何?你们在那边可还顺利吗?” 冲过第一个高峰,谈话的走势又缓缓地降低了坡度。 赵夫人的语气明显和缓一些,“你爸和我都挺好的,生意进行地也比较顺利,而且我和你爸最近做的这个项目很有意义,一月份就能初见成效,你有时间也该给爸爸打个电话,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这么执拗。” 赵铳跳过这段话题,“既然你们都好着呢,就好,我这边呢,也好。” 他骤然陷入了某种欲说还休的沉默。 曾楼迦隐觉着赵铳的掌心出汗了,不停地分泌着冷冰冰的细汗珠子,就像金属制的冰块在自己后脊上滑动。 “你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回国?”他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你想让我们去墨尔本看望你吗?” “不,我说的是回国,回咱们最初的那个别墅里。” “咱们不是约定好,你不许再回国了吗?” 约定,约定,总是约定。 赵铳说,“我今年二十岁的生日,特别想在那里过,刚才你自己也说做的项目一月份会出成果,应该能腾出时间,所以你和赵先生最好都回国,咱们一起回去。” 他想把曾楼迦也带去,他想介绍他们认识。 赵夫人沉默半晌,“你的生日在一月份,那个时候墨大并没有放假。” “没放假可以请假,总之所以,那就这样吧!”赵铳单方面摔了手机。 他懊丧地躺在草地上拥抱着曾楼迦,赫然发现曾楼迦的身子冷颤颤地发抖,这才想起自己把人家摁地上太久了。 可把小迦迦给冻坏了。 连忙从地上拉起人来,用手拍去曾楼迦身上的草渣,“抱歉抱歉,我跟我老妈大概只适合互相发电邮,只要一用手机交流,必然有一个先摔电话。” 然后狠狠地抱着曾楼迦瑟瑟的身体,“迦迦,你才是这世间最有温度,唯一能给我温暖的人。” 他们像两粒微乎其微的尘埃,也要在漠漠浩瀚宇宙中学会相拥彼此。 曾楼迦的论文顺利地通过了大赛组委会的一致通过,但是答辩却需要去B市进行。 赵铳假装干嚎了一个晚上。 曾楼迦说:不行,你已经接受了系里面的记过处分,不能再请假陪我去。 赵铳蹲在曾楼迦的上铺,信誓旦旦。 那我就去出轨。 那我就天天站在窗台上扰民!! 那我就在你的被窝里,用你的睡衣打手.枪,打到精.尽人亡。 曾楼迦简直快被他的幼稚击败,哄孩子一般亲亲脸,又摸摸头。 “挣了钱钱回来,请你去吃上次的日本料理!” 哼! “就上次那蜜蜡手串儿......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吊坠儿!” 哼哼! 曾楼迦只能拿出杀手锏,“回来给你好处,行不?” 哼哼哼! 赵铳贼兮兮地舔舔嘴巴,“能有多好?” “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那么好,行不?” 哇⊙ω⊙! 曾楼迦一脚把赵傲天从自己的行李箱上踹开,对张小严叮嘱,“把门锁好,不要轻易放这货出去丢人现眼。” 曾楼迦不在的学校,N大看起来就是个没得氧气的毒圈。赵铳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着,连作业都不想写,班导问话也没反应。 整天盯着手机等电话。 他也是闲来无事,从手机相册里偷拍的照片里找温暖。 有曾楼迦吃饭的,有曾楼迦换衣服的,有曾楼迦睡着流口水的。 满满全是曾楼迦。 赵铳想,他可以定制一个曾楼迦的等身抱枕,借以慰撩他这个寂寞男子的正常需求。 如是思索,又跑到论坛上去翻找中秋节那天的大海拾忆,毕竟曾楼迦穿着道服的照片弥足珍贵,他那天简直吓傻了,都没来得及拍照。 那天过节po图的人特别多,赵铳浏览时刻意找了一下徐穆展示给所有人看的那张贿赂图片。 在众多照片加载里逐一翻索,终于找到了那一张。 他仔细盯着照片,发现照片像素格外清晰,不管是放大,还是与其他的照片混在一起,都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尤其把曾楼迦与沈雅文各自的表情都抓拍得恰到好处,真像是在私底下进行什么秘密交易。 难怪看见的人都会生疑。 若是自己在不知道经过的情况下,直接去看这种照片,一定会把自己酸死。 赵铳动动手指,本想删除,但是条件反射还是存进自己的图片库。 他正专心致志地搜索与曾楼迦一切相关的画面。 “你在干什么坏事!” 有人重重拍了赵铳的肩膀一下,把他的三魂六魄快拍出窍来。 居然是戴远征。 此刻手里捏着两个煎饼果子,从纸袋子里露出焦黄酥软的蛋皮,里面夹着培根鸡柳和薄脆饼,沿着酥皮涂抹一层浓純的蒜蓉辣酱。 人间绝味啊~ 曾楼迦走了那么久,赵铳第一次觉得饿了,没客气,直接抢过来一个先咬进嘴里。 薄饼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唇齿间芬香肆意横行。 “这个真带劲儿,征哥!”尤其是咀嚼到炸鸡柳的位置,简直天上有地上无。 赵铳嘴里唔哝着,“好吃好吃,跟我以前在十九中大门口那家煎饼果子车上的是一种味儿,就是应该多抹点炸辣子,再挤点番茄酱就更好了。” 戴远征瞧他狼吞虎咽,不禁调笑着,“我以为赵少爷是天上人,原来还会吃咱们人间的食物。” 赵铳以前也没吃,是曾楼迦说好吃,他才总翘课翻墙出门买煎饼果子的。 如此没完没了想一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赵铳似乎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征哥,我听迦迦说,你认识计算机系的人。” 戴远征咬着煎饼,“没错。” “能不能引荐着认识一下?” 戴远征一笑,“你想自学CAD?找曾楼迦啊?或者找我也行,机院的根本帮不上你什么忙。” “不不不,”赵铳摇头,“那我再换个问法,咱们学校计算机系有没有那种超级牛掰格拉斯的计算机大拿,无论什么代价,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个。” 戴远征愈发听不懂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咧嘴笑着,“有那种玩电脑玩到发痴的疯子,也有早被IT公司预订的精英选手,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赵铳略带神秘道,“我一直有个疑惑,想要找个计算机高手帮我出谋划策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吃:煎饼果子,汉堡包,炸鸡柳,麻辣香锅,火锅,冰激凌,麻辣烫,烤肉,炸鸡排,甜甜圈,蛋糕…… 我真的好想吃啊~ 改行写美食文好了~ 甩笔!感谢在2020-02-21 18:38:47~2020-02-22 19:5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嘎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给糖吃、萌萌打萌萌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望仔aaaaaa!!!!!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想在你身上种草莓王 戴远征不知道赵铳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还是给他带去了N大的计算机系。 据闻计算机系里住着一群昼伏夜出的神秘动物,平常在学校里几乎不见他们出来,但是学校却处处能找见他们留下的痕迹。 整座计算机系的大楼地处其他十几个系建筑的C位地带,中间楼层放置着一台TL-SL3226P千兆网管型交换机,校园网内部服务器必须通过TG-3269千兆网卡和中心交换机的千兆连接,才能满足校园网内部各大模块与论坛的高速访问服务器的需求。 这些机器提供着整个N大的网络流畅与使用,可以说计算机系的信息应用处理中心,掌控着N大内部的网络命脉。 因为校园内部局域网络的维护工作比较复杂和繁冗,所以信息中心的老师会领着一些比较有能力的学生一边学习,一边协作共同完成网络维护与安全保障,当然超出学校部分则由接入商管理。 等了约摸十分钟,戴远征就扯着一个身穿黑白色方格子衬衣搭配粗布牛仔裤的科技男从信息中心里走了出来。 戴远征介绍,“万波,就是你想找的那种牛逼格拉斯的高科技人才。” “波哥好,”赵铳极有礼貌地伸手拉住对方,“小弟赵铳,建筑系一年级新生。” 万波瞬间石化一般,他的生活只固定宿舍,食堂和计算机机房,三点一线做无限循环运动,被人肉麻地叫哥还真是第一次,尤其还是那种万众瞩目的超级大帅哥。 头皮屑撒一层。 “不用这样礼貌,恐怕我的心脏会承受不住。”万波收回自己的手。 “听远征说,你找我有事?”一看就是爽快人,不玩儿虚套。 赵铳侧首睨了戴远征一眼,对他笑眯眯说,“征哥,刚才那个煎饼果子真好吃,能不能劳烦你帮我再买几个,替波哥也买上。”说着主动拿出手机给他掏钱。 戴远征倒没那么小心眼,估计赵铳要做的事情十分机密,自己在场确实谈不开,推手说不用掏钱,自己请客就行。 等人一走。 赵铳将万波拉到一旁人少的地方,翻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自己的电子邮箱,不停地寻觅着。 直到找见了当初自己收到的那份神秘邮件。 他轻声地解释着,“我当初在布里斯班自学复读的时候,有人用电子邮件给我传送了一张照片。” 双击打开附件。 图片缓缓加载完毕后,是一张夜店背景的照片,里面的两个人相拥着走在一起,为了不让万波看出来曾楼迦那张过分招摇的脸,赵铳的图片闪了一下就迅速关闭。 万波微然疑惑地瞧他一眼。“所以呢?” 赵铳道,“我正是因为这张照片,根据电子邮件里的提示,才千里迢迢地从澳大利亚回到N市。” “最近我屡屡想起这件事情,总觉得十分蹊跷。” “首先是我与照片里的熟人朋友,早在一年前就断了联系,我曾经通过了一些手段,请私家侦探帮忙各地打问过,可是茫茫人海犹如大海捞针。” “然而给我发电子邮件的人却如此神通广大,竟能轻易找到我这位朋友现在的地址,甚至还能准确发邮件给我。” “况且,这张照片是拍摄在夜晚的迪吧里,除非是长时间的跟踪,否则怎么能刚好抓拍到这样的画面。” “我也分析过这张照片,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手机拍照,我们都知道在昏暗微光的环境下,必然要使用闪光灯,否则不可能把照片里的人物面部拍摄得如此清晰。” “除非是暗中使用了专业性很强的夜视偷拍设备,并经过长时间的跟踪,才能拍下最能刺激到我的照片。” 万波被他说得竟然紧张起来,“既然你觉得自己这位朋友,或有可能被跟踪,为什么不报警?” 赵铳道,“单凭我这封电子邮件,和我自己单方面的推理。你觉得警察叔叔会接受这样的案件报备吗?” “我现在要做的是静观其变。” 毕竟收到这封电邮之后,对方一直没有任何接下来的动作,所以他才一心想要跟曾楼迦时刻黏在一起,甚至同居。 他要保护迦迦,不再受到任何形式的伤害。 万波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点点头问,“你找我,是想让我帮你黑进对方的邮箱吗?” 计算机界的格拉斯真的很牛掰,一点就通透。 赵铳道,“任何国界的人只要知道邮箱地址都可以向邮箱发送文件,邮箱帐号就是一个唯一的邮箱编号,但是现在申请邮箱必须要填写手机号验证,如果能黑进对方的邮箱,就可以从对方邮箱里去寻找蛛丝马迹。” “我从网上查过,黑客会用专门THC-HYDRA工具,EWSA工具等暴力破解工具进行暴力破解。但是我不想只看邮箱里的东西,我想要对方的一切,包括他的电脑网络输出端IP。” 赵铳给万波递了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万波笑道,“这是违法犯罪啊。” 他并没有直接否定自己做不到,所以赵铳推断这个姓万的大哥哥一定是有些办法的,赶紧打消对方的疑虑,“如果察觉是恶作剧,我肯定到此收手,估计是以前得罪的人太多,报应我玩着呢。” “可是如果破获了什么了不得的惊天阴谋,你就是功臣啊。”他的手也随之比划一下,“而且钱不是问题,真的不是问题。” 万波想了一下,“我自己肯定是不行的,抱着好玩的学习心态,我也通过互联网认识了一些国内国外的黑客,其中有一个相当厉害,如果请他帮你做一个追踪型的木马病毒,投放在对方的邮箱中,或许可行。” 果然找相关专业领域的人就对了。 赵铳狠狠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然后打开学校论坛网,又问,“波哥,咱们学校论坛的登录IP也是根据学号一人仅此一个,如果有人在论坛上恶意投放别人的照片造谣生事,你在信息中心帮忙管理整个局域网,能不能对抓取的数据进行TCP数据回溯,帮我找到这个学生的学号。” 咳咳咳! 万波冷不丁拍他一把,“想什么呢你,帮你打击犯罪维护正义尚可,肆意公开学生私人信息可是要坐牢的。” 哈哈哈。 赵铳想着也是不可能的,跟万波互相加微信好友,打着哈哈把手机塞回衣服口袋。 戴远征正好买了煎饼果了回来,几个人准备就地解决一下饥肠辘辘的问题。 赵铳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很抱歉地跟两个人说有事。 戴远征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大爷的,既然你不准备吃,就不要让别人买那么多!浪费遭天谴!” 电话是赵铳帮过几次忙的李叔打来的,他是赵氏企业在N市分公司的CEO,麦卡迪里他和曾楼迦狂揍的那几个人就是李叔帮忙处理的,包括几次住院的VIP病房,也是他一手打点。 李叔最近一直电话骚扰,说要请小少爷到家里吃饭,曾楼迦在家的时候赵铳始终舍不得离开,这下迦迦比赛去了,他再推诿人家的热情似乎不合礼貌。 赵铳回去跟先张小严打了招呼,自己梳洗一番穿上合体的衣服,想着空手去人家家里遭人病诟,先叫个车来送自己去高级礼品店,买了些茶膏燕窝再往别墅区驶去。 别墅区里的户型都是独栋独院,有自己家单独的草皮与花园,甚至还有游泳池,墙外的铁艺围栏下种着爬山虎紫藤或夜来香,形成一堵天然碧绿色的围墙。 主人似乎很喜欢大丽花,院子里中满了火红的花簇,只要温度适宜土壤肥沃,花期很长,常败常开。 李叔携夫人打早就等在大门口,一见赵铳提着东西来了,远远就让自己家的帮佣前去帮忙,夫妻两个热情地围着赵铳。 一个使劲夸赵铳家教好,品貌好,长得像大明星一样帅气逼人。 一个摸着赵铳的胳膊说小少爷住在学校里肯定伙食不佳,感觉比几年前见的时候清瘦了太多。 热络的态度简直如火如荼。 赵铳也是个甜嘴巴,说茶膏送给李叔让他清血脂,明肝目,工作不要太过操劳,夸李夫人眉目如画,仪态万千,多喝点燕窝锦上添花。 互吹互捧半晌,总算迈进豪宅第一步。 赵铳略微看了下室内装修,中式与西式互相结合的产物,家私高调见奢华,但并不舒适,屋内贴着富丽堂皇的壁纸反而有些喧宾夺主。 夫妻二人将他拱手请在欧式圆形餐桌前,赵铳很懂规矩地避开主位,反手请李氏夫妻坐下,自己坐在左手位。 特意请来的大厨是上门.服.务的,除了中式餐点,连西式的牛排龙虾也跟不要钱似的满满摆了一桌。 李叔今天尤其高兴,他已经反复邀请了赵铳三十几次,均被赵铳以学业太忙推却。不由高兴地喝了点红酒。 几个人稍微动了几筷子,李夫人突然想起赵铳的伤口,起身走过来要看,赵铳只好掀起头发,让她瞧了疤痕。 李夫人担忧到不得了,说这么长的伤口,怎么样也得在家好好修养,怎么能勉强去上学呢? 赵铳忙说不碍事,他的骨头硬皮厚,早就痊愈,只不过希望他们千万不要跟赵夫人提一个字,否则赵夫人动怒,他就不能在N大继续读书了。 李叔不由赞赏着,“小少爷真是个极好的人,现在但凡家里有权有势的,不是矫情得要死,就是娇气的要死。”夸赵铳是个有担当够自立的优秀青年。 谈话间,家里的帮佣去开门,从外面走进来一位亭亭玉立的绝美少女,她的皮肤吹弹可破,明眸善睐而且身段曼妙,胸部圆润饱满但腰身却很细,通穿着香奈儿小洋装,踩一双高跟鞋走路时异常有气质。 李夫人一见,开口笑着,“洋洋,家里来客人了,你怎么才回来。” 李洋没有注意到赵铳正背对自己坐着,撅嘴抱怨,“还不是我们翻译老师那个母鳖,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给我们准备今年翻译考证的热点词汇。” 李叔立马咳嗽一声,“你一个大家闺秀,请注意一下口头语的措辞,再说老师辛苦整理的知识点,也是为了让你们考翻译证,别不领情。” 母鳖? 赵铳倒是对这种新的咒骂方式颇为赞赏有加,回头朝进门的李洋露出一口白牙。 “你好,初次打扰,我是赵铳。”他不禁意的眉眼高低,恰如一副精彩的画轴蓦地栩栩展开。 李洋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 她在外国语学院上学,今年也是大二,虽说学院里男生不多,但是极品的帅哥也不在少数。 然而又帅又痞又带着酷劲十足的,电视剧里也演不出来的,眼前正是一位。 如果能拉动进度条的话,她想重新再入一次场。 不过人家已经掉过头去,跟爸爸妈妈开心吃饭了。 李洋露出一丝惋惜的表情,也坐到了餐桌上。期间她也试着跟赵铳搭几句话,赵铳总是能用最风趣的语言礼貌地应对着。 他的手超级完美,手执着筷子拣菜的时候,李洋不停地留意观察,两支朱漆红色的筷身仿佛抬了身价,于匀长的指骨间灵敏地开阖扭转。 他的嘴型也相当出色,嗓音时而低沉,时而朗逸,让耳朵怀孕。 李洋简直不知道自己被什么吸引,居然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想入非非。 用过餐后,李夫人将赵铳带来的水果切好,四个人坐在沙发上饭后闲聊。 赵铳想着时间差不多该给迦迦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很不好意思地借用一下书房。 李叔家的书房很大,整个一面墙上满满都摆着类目不一的书籍,不过被翻看的次数估计并不多,因为书籍的颜色绽白如新,顶多做了背景墙。 本想给迦迦一个爱的问候,哪知曾楼迦居然主动用微信发来了照片。 他穿着赵铳买的蓝色修身西装,手里捏着一颗超级大的草莓,笑得灿烂如春,甚至吐出了粉嫩的舌尖。 【瞧,我发现了草莓王,嘻嘻~回去带给你吃,超级甜~】 赵铳飞速敲击:【乖,把舌头收回去,不许露出来。】 曾楼迦发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赵铳:【想吻你,想在你身上种草莓王,想干.死你,想疯狂做会判无期徒刑的所有事情。】 只要幻想着曾楼迦粉润的香舌,在嘤嘤口内搅拌着香甜的草莓汁,流淌在他雪白的颈子上。 此时此刻,在别人家的书房,他居然硬得像一个智障。 原来距离,也会变成一种时间单位,令人度日如年。 【迦迦,早点回来,我想要我的好处,这次我要深深地钻进去~再不出来~】 曾楼迦良久,回复了一个瞪眼睛的小兔兔。 跟他惊讶与生气的时候一样,气鼓鼓的。 好想立刻搂进怀里蹂.躏到天亮。 正yy到最嗨的地方,李洋敲门进来,“抱歉,打扰你了。电话讲完了吗?” 赵铳清咳一声,缓缓逼退周身的血脉逆行,翘着唇角翩翩一笑,“没讲电话,发微信呢。怎么?李叔找我有事儿吗?” “没什么事儿,”李洋露出一种天然的妩媚风情,抬起右手将波浪般光泽的长发别在耳后,露出小巧玲珑的耳朵。 “我进来取个资料,不打扰你很久。”说着从书桌旁搬来一个小凳子,准备拖了鞋站在上面。 “书很高吗?”赵铳装好手机,伸手指了一下,“是哪几本,我来帮你拿。” 李洋露出莞尔一笑,“倒数第三排那几本绿色封皮的,估计你也不好取,还是我自己拿吧。” 赵铳已经看出她想要哪本,唇边笑意飞扬,“迄今为止,我对自己的身高还是很有些自信的。”踮起脚尖,长臂一探,居然直触摸到了那几本书,小心翼翼地抽取下来。 李洋难以置信地捂着嘴,“你真是太厉害了。”接过书的时候不由羡慕着,“做你的女朋友简直超级幸福呦!” 赵铳直言不讳道,“我没有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22 19:53:47~2020-02-23 19:09: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皮卡丘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捻丹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给你个机会,叫爸爸 7个;嘎嘎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吃完火腿肠睡觉觉 赵铳想说,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是最重要的人已经在我身边了。 一般聊天不都是把重要的置后,来突出重点的重要性? 李洋并没有给他吐露重点的机会,怀抱着几本资料,言笑晏晏着,“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了。”华丽的姿态转身就是一个再见。 呃...... 女孩子大抵上可以耐心地在商场旋转一整天,却不耐烦听人多说一句话。 篮球场上的男生们正在三五成伙的在打篮球,有建筑系的,也有土木工程系的,还有其他系的混合在一起玩耍,稀稀拉拉,人数不甚众多,场子很好抢。 大学的课程比较紧张,不想挂科全靠自觉,偶尔出来放松的人分成搞对象派,兼职派和喝酒打屁派,所以玩篮球的人会比高中时期少了许多。 赵铳穿着一身荧光色潮流运动装,跛着脚一颠一颠地从教学楼里出来,最近天气微凉,他的坏腿就从肉里发出一层疼来,全然顾不得维持帅气逼人的形象,自然随性地到处溜达。 如果曾楼迦在的话,他还能跛得更凶残一点。 敏锐的目光在稀松的人影里来回一个梭巡,总算是找见徐穆那该死的玩意儿正在溜着一群傻鸡仔儿玩。 徐穆的个子不算低,穿汗马宝靴撑死一米八,手里的篮球运得稳,准头也大,主要是这货总自以为是地把篮球和橄榄球融合为一体,凭借着傻粗壮的身体优势,把拦球的人冲撞得横七竖八。 跟他敌对的一方极快败下阵来,不愿再继续玩下去,再玩该进医院里休神养息安度晚年了。 赵铳瞧他们一会儿便军心溃败,拿手作喇叭喊,“学长们,带我玩一会儿呗!实在太无聊,快生虱子了。” 有个人正好想下场,回复可以。 结果被徐穆强制摁住,“不带他,咱们继续玩。” 那个人当即哭比笑得更灿烂。 赵铳一高一低走过来,双手插兜里,态度傲慢且无礼,“怎么,瞧不起我坏了一条腿的人,有那么歧视吗?” 徐穆单纯就是瞅他不顺眼而已,还有对面前人高马大的赵铳的态度更是火上浇油,两人之间有一根铅笔引发的血仇,不禁冷笑,“知道腿不好,还来玩高危险的游戏,万一把你另一条腿给砸断了,我可不想被什么人登在校园网上,说我欺负残疾人。” “那我来当他的助攻。”长声一响,戴远征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可能是刚下了课,也来篮球场放松一下疲惫不堪的身心。 徐穆的小绿豆眼眯到不能再小,“那好,打个十五分钟一场的快球吧。”语毕按照原先分好的人,一边四个人,各自摆了站位。 徐穆那边先发球,跟他打配合的人十分默契,球一抛出立刻被徐穆准确接手,转身走位,极快地闪过了两道防卫,轻而易举地三步上篮。 哪知赵铳并不走跑,化身在篮板下守他的那道防线,见徐穆跃身而起,他的双腿更是绷力而弹。 任何小觑他绝对身高优势的人,只会是一种下场。 血虐。 赵铳随便一跳抬起大手,狠狠往徐穆双手间的篮球使劲一封盖。 篮球当即如截断的江流,从徐穆牢不可破的掌心滑脱出去,砸在地上掷地有声。戴远征迅速补位,以最快的速度掌控篮球于手。 徐穆被大盖帽得猝不及防,球落地后转身去抢。 戴远征被他缠住,知道体力上绝对不是对手,左右虚晃一下,看似从下要传球给赵铳。 赵铳上臂一展,戴远征立马以最快的速度上传篮球。 篮球以电闪之势越过徐穆的头际,进入赵铳的掌控,徐穆气如蛮牛,横冲直撞地抵在赵铳身后。 赵铳伸手一挡,成功护球,转手传给队友。 那队友在二分区内接手后迅速出手,篮球擦着篮筐摇摇欲坠。 徐穆再次跳跃伸臂拦球。 赵铳同时起跳,摁着徐穆的肩膀,一抽右手把徐穆的后脑勺狠狠叩了一把,而后从篮筐边沿再反推一把,将快要脱篮的球生硬硬摁了进去。 得分so easy。 徐穆摸着脑袋,绿豆眼里顷刻聚满仇恨的光芒。 赵铳一展手,并不露出歉意,而是嚣张跋扈地抚摸着自己的坏腿,“腿啊腿,你好棒棒啊。再跳得更高点哦,爸爸爱你~” 徐穆怒不可遏地用手指了他一下,挑衅意味浓厚,一颗球而已,老子输得起! 赵铳嘴里反击着:良好的开端特别能贯穿始末,激怒的情绪容易遭受成功的背叛。 一字不脏,但句句嘲讽。 徐穆瞬间被堵得哑口无言,家境优渥的他不是没见过什么流氓无赖的德行,不过能比得上赵铳这王八蛋的还真是稀缺。 揣着怒火又开始接下来的比赛,哪知赵铳充分发挥着一个文艺流氓应该有的姿态,哪儿都不跑就专门盖他的帽,只要徐穆抢到球要夺篮板的时候,赵铳就化身小飞侠,一颗接一颗地往掉拍他手里的篮球。 气得徐穆把到手的篮球狠狠砸在地上,冲自己队友骂着,“你们tm长手不能自己投篮啊!为什么总tm传给我一个!!” 队友被骂了之后茅塞顿开,直接自己控球上篮争分。 戴远征也不是吃素的,赵铳把徐穆防死以后,剩下的人就是臭虾饺烂番薯,收拾起来轻轻松松。 眼瞅着自己的境况处于劣势,而且周围的人竟也不打篮球,围在场地四周瞧他出丑,徐穆更是气急败坏,对队友使出一个眼神。 队友连忙虚晃一球,把戴远征绕过之后,传球给了徐穆。 徐穆看准时机,假借着接球的姿势,用胳膊肘凶残地捣向赵铳的腹部。 真恨不能捣穿这个王八蛋的肚子。 赵铳站在他的身后时刻关注徐穆的动态,他的雕虫小技根本就是黔驴技穷时踢出来的那一驴蹄子,绝对瞒不住赵铳的法眼。 他极快地将手握成硬拳,突出中指骨节,迎着对方手肘的麻筋处借力一击。 无穷无尽的剧烈麻痛,瞬间侵袭着徐穆的整条胳膊。 徐穆痛呼一声,错过了接球的最佳时机,手掌碰触在球面上,篮球旋即如打在棉花墙上一般,笔直坠地。 赵铳的长臂如探海取月,抄在最底下,大手稳当捏起篮球,旋身一转,双手架起篮球于头侧,于三分线处瞄准一投。 篮球恰如归巢的鸦雀,以惊雷之姿,眨眼从篮筐里灌了进去。 连篮板也没有挨着,直接灌篮。 “喔!!好厉害!!”“这小子挺有两下的!”场外爆发出激烈地喝彩声。 “赵铳,你混蛋!”徐穆甩起酥麻的胳膊,直接撞向对方的后腰。 赵铳机灵躲开,也不反手抽他,只用愈发轻蔑的语气鄙视道,“啧啧啧,大型犬类跳墙现场吗?” 徐穆益发羞恼,抬起好的胳膊想再给对方沉重一击。 “啊呀呀,都是我的错,天残地缺也会传染吗?怎么给你搞成独臂神雕大侠了!” 赵铳单腿跳着,像躲避对方的追杀,又像是故意刺激着徐穆,“球场如欢.场,你也太玩不起了,不跟你玩了。达拉崩吧,再见您哪!” 戴远征适时站出来摁住徐穆激动的身躯,“赵铳他腿不好,你是学长,就当让让他,现在这种恼羞成怒的模样让外系的人看见,影响多不好!” “他哪里腿不好!!”徐穆感觉自己才是最委屈的人,“他tm跳得比袋鼠还高,你们刚才不都看见了吗?” “我现在怀疑这小子是装的!!” 赵铳拉开自己的裤腿,光天日化下露出自己的波棱盖,“你看这疤它又深又长,半吨的小轿车从上面碾过,你说它是不是稀碎的跟饺子馅似得?” “我跳得高吧,就像你说的,主要是在布里斯班大小袋鼠肉吃多了,基因突变影响的。” “真的?袋鼠能吃?”徐穆疑惑问。 戴远征踢开徐穆这个大草包,顺便把赵铳的裤腿扯下来,“好了,打个篮球松松筋骨皮而已,怎么跟悬疑推理猎奇扯上关系了!” 还有,“我不是幼儿园的阿姨好吗,各位,赶紧都回教室写作业去吧,一群傻屌。” 场子上看笑话的一哄而散。 赵铳回头憋一眼灰头土脸的徐穆,乐不滋儿地对戴远征道,“我觉得你们班的班长应该换人了。” “换人?” “选你干啊!”赵铳举起手指盘数着,“你的交友广泛,处事老成,踏实,还老成。多好的一个领导苗子啊?” 戴远征不由摸摸鼻梁,“你真的认为我适合做班长?” 哈哈哈。 戴远征道,“你的腿,真的是半吨的小轿车压过去造成的。”一脸的不信任深深刺痛赵铳的没皮没脸。 “当然是真的,”赵铳比划了一下,“当年在十九中的大门口,一辆国产BYD狠狠地压过了我的腿,碾得我鲜血淋漓,接着一辆Ambulance呜哇呜哇coming,我都差点儿被原地截肢了。” 戴远征笑得不阴不阳,很有深意道,“那辆BYD怎么只压你一条腿,没顺道儿压你的破嘴。” 呵呵呵。 不论如何,赵铳今天以残破的身躯在篮球场上大出风头,戴远征决定趁曾楼迦不在,带他跟着一众学长出门打打牙祭,顺便熟络一下上下楼的感情。 大二大三大四的学长早就听闻赵傲天的诨名在外,一群人嚷着加菜加酒加烧烤。 赵铳也是玩疯了,跟着大哥哥们喝得昏天黑地,他的小肝脏似乎解酒能力不佳,完全比不上裤.裆里那根的滔天本领,才喝到九点就再也撑不到十点。 戴远征只好架起他的胳膊,给人往出租屋里去送。 十二层里站着张小严和回家的曾楼迦,曾楼迦以为赵铳会规矩在家等他,临走的时候连钥匙都没装。 瞧着醉醺醺的傻大个子居然让戴远征扛回来了,曾楼迦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责。 张小严倒是发话了,“八成趁你不在喝花酒去了,你看他这身荧光服,烧包得八百里外的狂蜂浪蝶都能看得见。” 曾楼迦暗中踢他一脚,有同学在,你瞎说啥让人误会的话。 戴远征并不知道二人同居的实情,想着把赵铳拖回原来的屋子去。 张小严赶忙阻止说,“没事儿,你就给他撂地上,待会儿我和我哥抬他回去。” 戴远征第一次见张小严,反问道,你弟? 曾楼迦旋即介绍二人认识。 戴远征的目光沉了一下,毕竟锁楼门的时间快到,他再不回去要被记过,只好让赵铳坐在走道里,自己先赶回学校。 张小严跟曾楼迦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不省人事的赵大个子抬进房间的门廊内。 擦擦满头大汗,张小严直接撂挑子了,拿手当扇,指着赵铳说,“他太长了,实在拖不动,不然就给他个被子,让他在门口睡一宿。” 曾楼迦也热得扯开领口的纽扣,这套西装贴身得紧,再扶赵铳几把都能绷线啰。 亏自己怕他孤单寂寞,赶路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回来发现姓赵的居然敢给他醉生梦死,一脚猛踩对方屁股上。 赵铳酒里看花,好像闻到迦迦的香甜气味,呵呵傻笑着一把抱住曾楼迦的小腿,把重心不稳的人径直拽倒。 迦迦…… 二哈一样抱着美腿傻笑ing。 张小严知道自己该退场,摸摸曾楼迦气鼓鼓的脸,“哥,这男人啊,得调.教,你好好教育吧,我先回去了。”鸡贼得拔腿就跑。 曾楼迦知道赵铳喝醉了就会开启咸鱼模式,再生气也是徒劳,只好安静在地上躺平。 等赵铳的闹劲儿稍微消停一点,才试图偷偷把腿取出来。 哪知赵铳抱得极紧,曾楼迦只好小心翼翼地褪下鞋子,再解开裤带,借助金蝉脱壳的妙计,一寸寸将腿从裤管里抽.出来。 “赵瓜蛋,你这只大醉狗!”曾楼迦转手把西装抛在沙发上,连着领带一并扔了过去,穿着白衬衣赤着两条腿蹲在赵铳旁边。 赵铳醉里还说连篇骚话,“迦迦,我好想你呢~” 浅笑立马挂在曾楼迦红润的脸颊,“大骗子,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哼,不给你好处了。” 好处?! 这两个字俨然一句魔法咒语,赵铳突然闭着眼睛扑了一把,“迦迦,我的好处呢!!” 幸亏曾楼迦眼疾手快,伶俐躲过对方的大蛇缠绕,心脏病都快被惊吓出来,再看赵傲天扑空之后,又可怜兮兮地蜷缩在门廊里,呜呜哼着。 总不能真让他在门口睡一夜吧。 曾楼迦环视了屋子,想起客厅旁边的榻榻米,睡在那里也是可以的,遂去卧室捧出一床被子和枕头,先把榻榻米上铺好,窗帘遮严实了。 而后鬼祟地冷笑一下,从行李箱中翻出一根婴儿手腕粗的火腿肠,剥去外封的塑料薄膜后,缓缓靠近赵铳的脸。 “阿铳,阿铳......”曾楼迦叫魂似地喵叫着,“想吃吗?给你好吃的......” 赵铳冥冥中听见迦迦酥软的叫音,唇畔好像有什么东西沿着唇瓣滑动。 又软又滑,还散发着咸香的气息。 好想舔一舔,再尝一尝。 真的伸出舌头沿着火腿肠滑动一圈又一圈。 “迦迦,迦迦,你在哪儿?” 曾楼迦轻笑着移开火腿肠,“我在这儿啊,你过来嘛~” 赵铳朦胧地睁开眼睛,曾楼迦穿着一件半开的白衬衣,两条雪白纤长美腿,在微弱的灯光下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妖精,你等着,老子来了.....” 撑起两条烂泥似的胳膊,往曾楼迦的方向匍匐了几下,滚在沙发旁边。 此法居然凑效! 曾楼迦简直快要笑软了,又把火腿肠放在赵铳的唇畔,像吸引着一条饥肠辘辘的狗儿,不停地描画着他性感的唇线。 “赵瓜蛋,想吃吗?再往前爬一爬,捉住了就给你吃。” 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曾楼迦小幅度地往榻榻米上退去。 赵铳隐约看见曾楼迦诱惑自己,正引着自己往床上爬。 酒精令人智昏。 色美亦然。 赵铳蓦地充满了力量,四肢百骸如敏捷的黑豹一般扑了起来,一瞬间捉住来不及逃跑的曾某人,打着天摇地晃的滚儿,冲上了榻榻米的软被间。 曾楼迦算是领教醉汉强大的精神力量,举着火腿肠一副讨好,“吃肠,吃肠,吃完睡觉啊,我不逗你玩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想吃火腿肠,哼哼哼(ノ=Д=)ノ┻━┻ 第42章 曾楼迦,你该挨揍了! “谁要吃这种粉掺面!要吃就吃真的!” 赵铳一把掀翻火腿肠,猛一口吃在曾楼迦的嘴儿上,未醉的时候他尚没有理智,何况酒精在血管里为非作歹的刹那,理智是个什么东西! 曾楼迦哪里是他的对手,嘴巴轻易被打开后,横冲直闯的是扫荡而来的酒气,炽热的欲念在口内激烈地交缠,翻覆,香舌在被口液的滋润下,挑起又推入深渊。 连曾楼迦都有些麻醉起来,肢体任由摆布。 他一星半点都不想承认自己思念着赵瓜蛋同学,可是当火车拉着他奔赴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间,高楼大厦如同钢筋水泥筑成的巨兽,每一道影线吞没着陌生人的躯体再吐出。 大家的视线透出漠不关心的一瞥。 他的身体竟冷得瑟瑟。 原来是遮风挡雨的那个人不在背后。 现在全然不同,赵瓜蛋同学在他的身上匍匐如兽。 给他安全,给他安慰,给他疯狂的爱。 还有无休止的燥热。 曾楼迦平展地躺在绵软的被子上,娇白的身躯像被放在平底锅里不断煎炸烹炒的鱼,滋滋地冒着喷香的诱人的气息。 而赵瓜蛋同学就是这道顶级美食的掌勺者。 翻炒翻炒再翻炒。大快朵颐,吮指尝味道到天亮。 然后天真的亮了。 赵铳好像被酒精这个小妖精在脑壳子上雕刻了一整夜金.瓶梅,痛得像撕裂一般,但是心情格外地爽快。 他心想以后不能再举杯豪饮,五肢昂立摆了个大大的“太”字,伸了个超级舒服的懒腰。 然后才赫然警觉,有人提着什么东西站在床头一直安静等他醒来。 “来人,有刺客!” 赵铳第一反应是从榻榻米上坐起来,第二眼看见曾楼迦披着凌乱的白衬衣,手里提着戒尺,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迦迦,你回来啦!什么时候的事,应该告诉我去接你啊!” 曾楼迦对一个酒傻子根本不想提昨晚。 指着自己身上的咬痕,“来,请数数,有几十个?” 赵铳迷醉的眼神这才缓缓聚焦,发现曾楼迦除了被白衬衣盖住的地方,细腻的肌肤间全是一圈一圈的咬痕。 大腿深处最多,脖子上啃出来一套奥迪标志,甚至粉白的脸上明显有一个标准圆圈。 赵铳窃喜:我们昨晚做了? 曾楼迦冷冰冰地回答:没有。你喝醉了以后什么都是软的,只有牙最硬。 嗐! 赵铳叹气。 曾楼迦简直怒不可遏,一戒尺打在他的肩膀上。 “啪!” “你是不是应该先跟我道歉!你是不是把我当火腿肠啃了!” 赵铳捂着肩膀,“啊!” 曾楼迦瞧他不知反思的模样更加生气。 “你让我今天怎么上学!” “啪啪!” “啊啊!”赵铳披起棉花被子铠甲,“那就咱俩都请假呗!”死皮赖脸地讨巧笑着,“反正我现在清醒了,咱们继续一下昨夜没能完成的事情呗!” 曾楼迦抄起戒尺。 “我已经好几天都没上课了,不能再请假,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还有,带我去打狂犬疫苗!!钱你掏!!” “啪啪啪啪!!” “啊啊啊啊!!” 曾楼迦戴着口罩,穿着高领薄衫,手上戴着白色手套,像提前进入寒冬期把自己装备得密不透风。 戴远征认真打量了他十分钟,很肯定道,“你是不是感冒了?” 咳咳咳。 曾楼迦清清嗓子里的脏话,拿起戴远征的笔记本,问他几个关于建筑力学方面的知识点来转移话题。 班长手里拿着一张报名表,进门就喊着,“好消息,好消息!下周的运动会如期进行,咱们班的人才们都举起你们的黄金右手,争取今年给班级拿个奖状回来。” 戴远征第一个举手,“我我我,我去年报的铁人三项,今年还是这个。” 班长很欣赏地赞扬了一下他的积极。 曾楼迦回忆着,“你去年这三项的成绩不俗,今年一定可以勇创新高。” 戴远征不好意思地笑道,“吃的饭全部长在肌肉上了,不像你,都长在脑子上,哈哈。” 班长给几个种子选手报了名,走到曾楼迦的身边问,“迦迦今年想报什么呢?” 曾楼迦沉思一瞬,“所有的跑步项目,哪个没人报,你缺的空位我来补。” 爽快!! 班里的气氛正融洽非常,一个同学突然从自己的座位上猴蹿到曾楼迦的面前,嘿嘿笑着,“你的小男朋友来了!” “你胡说什么呢!”曾楼迦贴着口罩的一层皮肤滚烫如灼,就见赵铳那颗异常英俊的脑袋在班门口晃进来,又晃出去,好似千呼万唤始不出来的小家碧玉,羞怯怯得顾盼生辉。 戴远征说,“赵铳也是我的小男朋友,我们三个经常一起玩,你去把人叫进来吧。” 那个同学本没恶意,竟听着戴远征的使唤,过去把扭扭捏捏的赵某人给叫进班来。 戴远征一瞧,赵帅哥脸上淡淡的一痕青印子,好像被人毒打了,不由担心的摸了一把,“昨晚劝你不要喝那么多,瞧瞧,这回家是领了家法了吧?” “去去去!”赵铳推开他骚扰的狗爪子,“我这是喝醉了自己撞门框上,生生给撞出来的,谁敢打老子!谁敢打老子一根指头?!” 他的小手指指暗搓搓地戳弄着曾楼迦的腰眼。 你打得人家好痛痛,你倒是理一理我啊~ 曾楼迦捏住他的不安分守己,反手就是一个曾氏碎骨指。 “啊~”赵铳紧紧地咬住袖子。 我是真男人,我还顶得住! 赵铳憋着涨红的脸,转移话题问,“运动会学长们报什么项目啊?”救救宝宝的小手指吧~ 戴远征说自己膀壮腰圆,报铁人三项,曾楼迦身纤腿长,选田径。 赵铳一听就不乐意了,偷跟曾楼迦说,“老子不同意你穿运动短裤在操场上奔圈,运动半袖也不行。大白腿都让外人看光了!” 曾楼迦瞪他,“现在是十月,老子也不想冻死自己。” 二百五,你什么时候才能再进步个五十,凑成整数呢? 赵铳满意地笑了一下,“今天晚上我有个宴会要参加一下,你自己回家吃饭去吧,别太寂寞哦。” 宴会? 你们班搞的? 赵铳看看时间,已经来不及解释,不怕死地扯了他脸上的口罩。 曾楼迦立马双手捂住耳朵。 赵铳已经帅气地离开了班级。 李叔说今晚是他女儿李洋的生日,邀请了许多同学还有生意上常来往的伙伴到家里开party,作为赵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太子爷应该出来露露面。 赵铳只好先回去洗个澡,换身笔挺的西装后精心打理了头发,再一瞧脸上的小淤青。 盘算着曾楼迦真得好好揍一顿了,居然敢打他帅气逼人的脸,还用戒尺。 老师都不敢用戒尺这样对付他。 学习室里找了一瓶模型专用胶水,翻身爬到曾楼迦的床铺上,把戒尺牢固地粘在墙上。 这个家,谁才是主子?! 今晚必须叫姓曾的清醒地认识一下。 赵铳嘿嘿笑着,才想起来李洋的生日需要买礼物,不由麻烦得皱起眉头,打的直奔着商业街区。 女孩子喜欢的无非就是金玉手饰化妆品,赵铳除了给赵夫人买过礼物,还真没给女孩子选过什么,感觉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笔直走向CHANEL的化妆台,问有没有什么让女孩子一瞧见就能发出惊声尖叫的东西。 专柜的售货员小姐打量他穿得风度翩翩,以为赵铳要给女朋友买礼物,专门推荐着CHANEL有一款十二支口红套非常漂亮,外包装的盒子是小羊皮,高端大气上档次。 包起来。 赵铳看也没看,请售货员直接装进手提袋,而后路过手饰区的时候,眼睛静静地扫视着柜台,发现一对闪烁异芒的情侣钻戒。 他的脸蓦地红了一下。两只脚已经不由靠近上前。 赵铳记得以前自己亲手给曾楼迦打过耳洞,逼他戴上了蓝钻耳钉宣誓主权。可惜迦迦已经扔掉了。 如果爱情非要有一个信物来封印全部幸福。 戒指才是。 赵铳想曾楼迦肯定不喜欢钻石,沿着漫长的柜台又精挑细选了半天,选了一只尺寸合适的小猪形状戒指,虽然不够奢华,但是可爱异常。 像极了曾楼迦在他心中的全部分量。 (曾楼迦PS:我就是只猪吗?打死你!) 李宅今天确实是准备办party的气氛,由里到外请专业团队造势包装,阔大的庭院间挂着五彩斑斓的灯饰,银色与透明的闪光气球比比皆是,尽显低调奢华。 赵铳进门的时候还以为走进了童话世界的城堡,看来每一个女孩子心里都住着一位公主,不论她是不是超过十八周岁。 李洋站在二楼的窗口一直张望,隔山眺水,终于等到赵铳修直的身影,自门口的气球彩灯中脱颖而出。 砰! 小型的烟花从庭院的上空垂落,散出些斑点的光。 李洋踩着高跟鞋,几乎是快步穿过同学与闺蜜,跑到了赵铳身边。 赵铳正跟李氏夫妻二人说话,头微侧着,认真听取长辈发言的模样格外沉稳俊气。 李洋突然的出现吓了三人一跳。 她穿着修身的抹胸裹臀裙,曼妙的细腰掐着一圈星星般的水钻,若说女人最性感的三个地方,肩胸腿,李洋三个位置均在八十分以上。 赵铳主动递出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李洋接过盒子显得不惊不喜,但是光洁的脸颊微然颤红,她知道里面装的是香奈儿限量版口红,思慕着第一次跟赵铳见面时,自己穿着同品牌的小洋装。 他还真是个细致入微的人。 李洋微微一笑,搀着父亲的手臂,作撒娇状,“既然赵铳都来了,宴会就准备开始吧!” 李叔说着对对,与李夫人去招呼大家到院子里的地毯上品尝餐点,享用红酒。 李洋这才伸出一根手指,点触在赵铳脸上的淤青。 嘶。 赵铳缩了一下脖子,“有这么明显吗?” 当然,李洋笑得花枝乱颤,“这是怎么弄得?” 赵铳并不作答,突然想起来待会儿还要在灯光下见人,问着,“你能想办法帮我遮一下吗?” 李洋笑个不停,但还是招呼着他进了自己的闺房,一群女同学跟闺蜜都坐在偌大豪华的卧室里面,见两个人进来,哇哇哇发出疯狂地尖叫。 有的很大胆,直接问赵铳的姓名。 有的则猜测赵铳是李洋的男朋友。 多半是沉迷在赵铳非凡的英俊之下,花痴状上去调戏帅哥。 李洋叫他们别瞎猜,从梳妆台上取来粉饼,轻轻地涂在他的脸上。 余下熟悉她的人全部沸腾起来。李洋从小学到大学可是公主级的人物,要她帮谁做什么事,恐怕只是痴心妄想。 赵铳露出蜜汁微笑,对一众漂亮的妹子们解释,“我只是来参加生日会的普通客人,李小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的。”身份摆得相当清楚,劝各位漂亮姐妹们不要瞎猜。 李洋的笑意暗减了一分,但仍旧得体。 李叔敲门,宝贝,宴会开始了都下来吧。 赵铳算是逮住个身退的机会,跟着大家下去时,故意走在后面,就连大蛋糕推出场唱生日歌吹蜡烛拍集体照,他也尽量站在镜头之外。 宴会上的精致小点做的都极美味,赵铳握着一杯果汁,徐徐走在花池旁侧身靠着,赵夫人把他的身份一直隐藏的极好,从不在媒体前曝光,所以被吸引的目光多是因为赵铳与众不同的顶级气质,却不知道他是国内大财团的太子爷。 赵夫人作为一个常年在全球奔波以机场为家的女强人,在儿子能背负整个企业的兴亡之前,并不给他过度的压力,赵铳觉得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真是极好。 感谢老妈! 形形色色的人从面前路过,突然有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缓缓向他走来。 赵铳以为对方并不是冲着自己,恰恰相反,中年男子脸上挂着商用性极强的笑容,仅对赵铳道,“赵少爷怎么不和那些年轻人一起玩自拍,一个人在这里躲闲?” 竟有人知道自己? 赵铳不自觉地立起身来,“请问,我们见过面吗?” “我叫余利仁,华南建筑有限公司的执行总裁。” “余伯伯您好。”礼貌地跟对方握了手,赵铳搜肠刮肚地从记忆库里搜索关于余利仁的各种信息。 赵夫人虽然不让他接触生意场上的人,但是准许赵铳随意翻阅她的私人笔记本电脑,里面有所有交易伙伴的个人信息资料。 而余利仁的资料,为0。 余利仁感觉到了赵铳的防备,轻笑一声,“我之所以知道你,是因为我和你的父亲曾经是生意伙伴,那个时候你还小,你的父亲经常拿着你的照片炫耀。” 赵铳想,赵先生刻板又寡言,会做这种事吗? 更是面不改色地嬉笑一句,“余伯伯的眼神真是好,我现在都长大了,您还能在茫茫人海中认出我来。” 余利仁滞顿一瞬,继续笑着,“毕竟你有七分像你的父亲,加上李总说,今晚有他未来的老板驾到,我推想着就是你了。” “话说,你的父母最近好吗?” 赵铳回答说好。 余利仁点点头,“我们许年不见彼此生疏更多,你的母亲常年在美国和欧洲飞来飞去也不回国,听说她今年在A市花巨资购买了一块地皮,准备在那里复建鸣凰楼,也不知道是不是虚假报道。” 鸣凰楼? 赵铳听见这座建筑简直如五雷轰顶。 他的父亲当年就是在设计鸣凰楼上发生了可怕的意外,这么多年过去,为什么赵先生还要再碰触所有人心口的那道伤疤!! 可是赵铳忽又想起,母亲前几天说,一月份要完成的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如此联系起来,姓余的难道说的是真的? 那姓余的想从自己嘴里套取到什么信息吗? 不等赵铳将计就计,反从对方身上套取些什么有用的信息,李洋突然从人群中找到赵铳,捉到就走。 “铳铳,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她亲昵地曳着赵铳的胳膊,像拖着自己的男朋友,一边朝他巧笑,“稍微充当一下我的追求者,有个不识时务的家伙快把我逼疯了。” 赵铳回头去看余利仁,那个黑西装的神秘人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仿佛梦魇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24 20:18:42~2020-02-25 20:2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minivacation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捻丹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e 2个;我要去偷钱了┐(?-`)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威武不能淫 被李洋拽到一群闲人的中心,赵铳竭力保持着平静且微笑的面部表情,除了迦迦以外,他个人并不喜欢过度的肢体接触。 八卦是女孩子们的天性,看此情景,纷纷断言着赵铳跟李家公主的关系绝对非比寻常。 中间的小桌子上摆放着堆积如山的礼物,一个穿着高档薄毛衫格子裤,长相在B+的富家公子哥,正以仇视的目光紧盯着赵铳的一举一动。 赵铳无奈:我本无心夺美,兄弟,你喜欢就赶紧拉走,别瞪我呀。 私底下偷问:我作业还没写完,大概几点完事。 李洋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走过去对所有人说,人到齐了,咱们开始拆礼物吧。 那位郁郁寡欢的公子哥叫安成,也是李洋的学长,他追求对方已经一年有余,却苦苦无果,看见赵铳的出现瞬间燃爆嫉妒的小宇宙。 殷勤地打开手中高端礼盒,里面摆着一条粉钻项链,好像是全球限量热款,价格昂贵。 安成竭力平复了情绪,“洋洋,祝你生日快乐。” 李洋看见项链,眸子瞬间点亮,足见十分喜欢,径自从盒子里拿出项链,递给赵铳。 “铳铳,帮人家戴上一下。” 李洋转过背,右手揽起波浪长发,露出完美无瑕的颈肩。 赵铳虎躯一震。 这绿茶拿自己挡枪使还挺来劲。 伸头挨刀缩头王八,赵铳可不想被叫做乌龟,取来粉钻项链,迎视着安成的小眼神,手指灵巧地给李洋戴上。 闺蜜亲友团不无艳羡嫉妒恨,怀着各种心态使劲地鼓起掌来。 李洋笑得愈发亲切漂亮。 安成问,“你给洋洋送的什么礼物?打开来让我们也欣赏欣赏。” 哼。 赵铳轻松而笑,“一盒口红。” 安成乐了,“我这条项链总共花了十七万五,专门从外国空运来的。” 赵铳双手插.在西裤兜里,“我的礼物共计七百五,刚才商场里买的。”暗示非常明显,他又不喜欢李洋,希望姓安的赶紧自主自觉地把李洋抢走。 李洋接嘴说,“我很喜欢你送的口红,正好是我最想要买的款,谢谢你。” 开始护男朋友了,周围的人一阵喔噢轻叫。 安成挑衅的意味愈发浓厚,“从来也没听洋洋提起过你,你是.....” “我叫赵铳,在N大读建筑系一年级。” 噗嘻嘻嘻。 安成不无讽刺地笑了一声,“二本类学校啊。”说的好像自己直升耶鲁哈佛剑桥般骄傲。 赵铳耸耸肩:“没办法,学习实在不好,被迫重读了一年,不然今年勉强能上个大二。” 李洋的面部表情完美地扭曲了一下。 恰好李总裁和夫人过来凑热闹,听见赵铳自我揶揄的剖析简直骇到魂飞魄散,赶紧出手阻止安家大少爷继续给自己的未来挖坑。 赵铳豪不在意自己眼前的示弱,一个真正有身份背景的人从来应该是处事低调,何况借用他的身价来抬高地位,李洋并不够资格。 抬手看了眼腕表,必须得回家去,赵铳婉转地跟李氏夫妻表明了原因,也表达了真诚的感谢。 李洋瞧他一刻都不愿意停留的样子,推开安成的身躯追了一步。 “赵铳!” 不知是否故意,脚底下崴了一脚,像一道温柔的糖衣炮弹扎进赵铳的怀里。 喔!! 这次要是说两人间没点暧昧,还真没人相信。 赵铳捏着双臂,绅士地将她从怀里扶起。 那边的安成已经进入吹胡子瞪眼睛模式。 “你就不能多留一会儿陪陪我吗?”李洋不好意思地擦擦嘴,仰起头凝视而来的星眸,氤氲一层诱人的水汽。 赵铳打量自己胸口,白衬衣上印一枚感性的烈火红唇痕。 这算......标记他吗? 赵铳把她散乱的撩人发丝拨回李洋的耳后,很诚心地拍拍对方的肩,“钻石恒久远,一颗就破产,你这条项链上每一颗钻石都代表安公子的真心,安公子为人其实挺不错的,我要是女人就嫁他了。” 李洋“......” 片刻不想多留。 赵铳疾步如风,自李家豪宅准备走出去的时候,一名侍者正好端着银盘从身边走过。 赵铳赶紧叫住他,从口袋里摸出赠送的口红小样,请对方帮个帮。 曾楼迦戴着口罩,正百无聊赖地在家粘贴模型。 钥匙转动着锁芯的声音,像哨兵吹出的号子,瞬间激活了他无聊的心情。 赵铳喊着:宝贝,老公回来咯,不出来迎接一下圣驾吗? 曾楼迦不小心贴坏了一处楼梯,只好趁胶水没干,拔下来再重贴。 赵铳不高兴了,刻意凶神恶煞地走进学习室。 “喂,曾楼迦!你装死是不是!!” 直到看见迦迦穿着睡衣,独坐在桌前的寂寞干活的样子。 这是等他回家的乖巧模样。 赵铳瞬间就溃不成军,软绵绵地靠近上去,“十二点了,还不睡觉吗?噫?怎么戴着口罩?”说着取掉曾楼迦脸上的口罩。 “啊哦~~”曾楼迦的嘴里咬着一个獠牙糖,瞬间朝他猛一声吼叫。 把赵铳惊吓得当即退后两步。 “哈哈哈!”曾楼迦嘴里叼着糖狂笑不止,结果目光一触赵铳胸口的白衬衫。 大大小小十几枚口红唇印在上面铺展开来,活色生香得昭示着赵瓜蛋同学的艳.遇。 “你刚才被一群女色鬼给半路强.暴了吗?”曾楼迦取下獠牙糖,有些正经地打量着赵铳。 赵铳脱下西装外套,解开一排衬衫纽扣,而后是袖扣,潇洒的动作带着三分散漫,“我有多招女人喜欢,你又不是不清楚。” 曾楼迦没继续理睬他的自负,转身继续粘贴房屋模型,小表情却完全逃不出赵铳的法眼。 蹙起鼻子嗅一嗅,是酸溜溜的味道。 赵铳俯身靠了过去,两片衬衫像敞开的门,露出坚实的胸腹,肌理分明的线条充斥着荷尔蒙的强烈气息。 却也真的沾着女人身上特有的果甜香意。 曾楼迦微乎其微地皱了眉头,在赵铳没留意的角度,悄然散去。 “所以你得赶紧标记我呀,趁女人还没有下手之前。”赵铳的手臂不断缠缩起距离,把曾楼迦的腰身牢牢地箍紧。 曾楼迦问,“我也涂上口红,亲你的衬衫一口?”字里行间的酸意,是他惯有的冷漠绝对无法轻易遮掩去的。 赵铳好喜欢这种欺负人的感觉。 “只要让我们彼此身心合一,尽早脱处,就可以完成标记大业了。” 曾楼迦反诘:“你居然是处男?不太可能吧?你那么招女人喜欢,她们能放过你?”再说下去他真要生气了。 “老子24k纯金处男好吗?”赵铳蓦地把曾楼迦扛上肩头,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你既然憎恶老子身上的口红印,现在就给老子亲手洗掉。” 曾楼迦小幅度反抗:“我给你洗衬衫,不,洗衣机给你洗就行了。” 赵铳鬼祟一笑,“那老子还得向你证明,老子是处男的事情啊。” 说着把人抛进浴缸,一起舒舒服服地洗个鸳.鸯浴。 曾楼迦安静地躺在赵铳怀里,赵铳含着他的耳畔,“刚才爽吗?”反正他是爽到飞起。 “今晚就在下铺睡吧,嗯?” 曾楼迦在浴室里被折腾了好久,周身被某人用牛奶泡泡搓了个遍,现在软得像块嫩豆腐,一碰即碎。 赵铳摸摸他脸上和身上的牙齿印,不厚道地笑了,“这个家,谁做主,这回你知道了吗?” 谁强谁称王,谁弱任人骑。 曾楼迦从被窝里趴着,“房子是我租的,这个你知道吗?” 看来还是打得不够。 赵铳旋即把他摁倒,又打出一整套五禽指法,直把曾楼迦从嫩豆腐磋磨成鲜榨豆浆,才肯罢休。 曾楼迦热红难退,使劲告饶着,“威武不能淫,你淫了!” 赵铳这才大胜般耀武扬威地笑着,“以后,不能对老公随便动粗,知道吗?你瞧我脸上这道淤青,差点不能在公共场合露脸。” 曾楼迦问,“你今晚给谁办晚宴去了。” “一个熟悉的人,帮过我好几次忙。”赵铳也没多想,直接随口就说了。 可能是真的很累,搂着曾楼迦又格外舒心。赵铳极快地进入了梦乡。 曾楼迦被折腾得有些睡不着,自从徐穆他们到班里闹过之后,他就不能再出卖笔记本和帮别人制图来赚取生活费。 索性上帝关上所有的门,总会留下一扇窗。 曾楼迦又发现了新的商机,许多人喜欢从网上买一些手工模型回家DIY,他既然是学习建筑设计的,可以给这些店铺设计各种漂亮精巧的模型图纸,从中赚取不菲的报酬。既符合他的专业需求,同时还能练习各种著名建筑的透视构图与组成。 最近开始接活了,所以赵铳熟睡之后,曾楼迦给他盖好被子,又蹑手蹑脚地返回学习室。 赵铳的西装随便乱扔在地上,曾楼迦认真地收拾好,心里虽然想着赵瓜蛋不敢开罪自己,忍不住还是凑在鼻子前嗅了嗅。 香甜可人的气味已经转得渐淡。 自己这是干什么!!真不像个男人! 曾楼迦迅速把西装移开,快步走到洗衣机前面,衬衫上的口红印实在太多,只能采用酒精或者婴儿油的洗涤方式,结果他从柜子里翻出十几瓶不同牌子的润.滑油,赵铳早藏在浴室的柜子里,等着哪天派上用场。 这色胚! 曾楼迦洗完衬衫又准备洗他的西装,伸手往里面一掏,居然取出个盒子和两张发票。 一张发票上是香奈儿口红套装,另一张则是首饰发票。 不知道为什么跟做贼心虚似的,考虑再三,曾楼迦缓缓打开戒指的盒子。 里面有只可爱的小猪,在对自己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25 20:29:09~2020-02-26 20:4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旺仔牛奶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要去偷钱了┐(?-`)、嘎嘎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金刚芭比 运动会如火如荼地举办起来。 N大主操场的跑道上,挤满了全校十几个系的全部运动员,大家穿着不同的服装,准备经过主席台前面要进行短暂的表演,其他学生则肩挨肩地挤在旁边的观赏台上。 热闹烘烘的氛围,像火锅里蒸煮的虾子,逐个面红耳赤地咕噜咕噜冒着泡。 赵铳坐在观众席上张望了好几眼,他以腿疼为借口逃避了这次的运动会报名,主要是不想错过曾楼迦在运动场上挥汗如雨的精彩画面。 再有半个多小时,开幕式即将开始,他似乎还没有瞧见曾楼迦的身影。不由从脖子上举起高倍望远镜,宛如牧羊人一般,追寻自己家的羊儿究竟跑去了哪座山坡。 搜索半晌,硬是找不见姓曾的这个人。 赵铳觉得很不对劲,迦迦为了排演舞蹈,每天早晨走得都很匆忙,基本上没时间跟他打招呼。 跟同学打个招呼,赵铳从主席台一侧的楼梯上挤下来,绕着远路去了教学楼。 登上二楼的时候就听见吵闹声接连不断,似乎有曾楼迦倔强的声音忽隐忽显,在一群洗脑般的劝慰声中格外醒耳。 我屮艸芔茻!胆敢欺负他的人! 赵铳提着一双铁拳,几个大跨步就冲到了曾楼迦的班级门口。 四五个男生紧紧推着班门,比堵门的伴娘还要认真费劲,其中一个嘴里喊着,“杀身成仁,舍身取义!你此时不脱,更待何时!” 另一个叫着,“为男人出来的洞紧闭着,为女人出来的门,敞开着!!” “曾楼迦,这是为班级,为年级的荣誉而战,你怎么能以己为大,自私自利到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话说,我要是有你这种美貌,我就从了!” 赵铳上来二话不说,一人一脚,把门口踹得干干净净。 “曾学长,你别怕,我来救你!”他的手放在门把手间,准备拉开大门。 一个男生爬起来摁住他的手,其余几个重新顶在门上。 “喂,一年级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不成!尽敢管二年级的闲事!” “话说,你跟曾楼迦的关系是不是太好了!你是他男朋友吗!管得比吃的还多,滚开!” 赵铳双手一撑,把拦腰围截自己的学长甩出一米距离,凶恶的模样凌然傲视,“我跟曾楼迦的同乡,他的事儿就归我管,你们欺负他一个,老子就打你们一群!!” 所有人才回忆起,这个小学弟在班里替曾楼迦打抱不平,抽过另一个班的人,直抽到喷鼻血。 纷纷松了些劲。 其中一个看看表,壮着胆子说,“你都不问清楚原因,跑出来瞎搞什么破坏!” “我们年级待会儿就要过主席台了,可是一个女生因为吃坏肚子不能上场,她正好站在我们摆好的造型字里面,现在少一个人,那个字不就残缺不全了吗?” “班导说找一个人顶替一下女生的位置,我们想着叫曾楼迦帮个忙呗!” “反正他穿女装混在人群里,有谁能看出来呢?下了场小裙子一脱,还是好汉一条嘛!” 赵铳豁然开朗,“什么样的女装,拿来我看看。” 递到手上的是一件露腰热舞服,下面的百褶小短裙彰显青春飞扬。 赵铳鼻孔一热,脑门就昏庸无道,反手紧拽着班门,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 “你们早说啊,你们要是早讲清楚道明白,我能不同意吗?”言罢从门缝里通话,“迦迦,不,曾学长,你应该以大局为重啊!好歹你都练习了几个早晨了,不能半途而废啊~” “很好,赵铳,把我对你的信任败得干干净净。”曾楼迦冷冰冰的声音从空旷的教室里透出,“我是打死都不会穿女装的,你们想都别想!” 宁死毋曲的态度分外骇人,一阵子就没了声音。 赵铳几人觉得对方情绪极不好,估计是逼急了,慌忙打开门,都傻了眼。 曾楼迦打开班级后面的窗户,整个人已经站在窗户外面逼仄的窗棱上,准备着随时跳下去的样子。 赵铳转身叫其他人都出去,自己留下来嬉皮笑脸道,“迦迦,咱们有话好说嘛,你知道这是几楼啊,跳下去小腿腿可就摔断了哦~” “乖乖,回来,老公抱你下来好吗~” 一步一步逼了上去。 内心OS:好可惜啊,真tm想看迦迦穿女装啊~ 表面一副担忧,稳如老狗。 曾楼迦冷瞧一眼脚底下的高度,总共才是二楼的高度,超不过四米,再说他才不会傻得跳楼去,对老奸巨猾的赵铳送一波白眼,沿着窗棱缓缓挪到排水管旁。 “别呀,迦迦!”赵铳迈开一步上前拉他。 曾楼迦戴上口罩,双手双脚夹紧排水管道,滋溜溜地滑了下去。 可能是着陆的姿势不太协调,曾楼迦的脚狠狠崴了一下,抬头再看赵铳的脑袋从窗户间探了出来,见人平安才缓了口紧张的气。 去死吧! 曾楼迦朝他比个中指,四平八稳地从他的视野里潇洒离开。 好帅啊~ 赵铳捧着脸,哇哈哈地笑开了花。 再回头。那四五个学长进门时,把门反锁上了。 “你们想干什么!”赵铳夸张地捂住自己的胸。 “想干什么?”一个学长露出南霸天的微笑,“冤有头债有主,你把曾楼迦放跑了,以命抵命呗!” “我记得你好像会跳舞来着,中秋晚会上跳得最骚的就是你!” “兄弟们,盘他!!” 主操场上,一个个方阵陆续从主席台面前经过,他们一个个情绪高昂,青春烂漫,饱含着对未来的憧憬,放飞着理想的翅膀。 到了建筑系二年级全体学生表演的韵律啦啦操,伴随着克里斯蒂娜·阿奎莱拉的《Fighter》,女生们身穿短裙伴随着音乐上台,一个个都似勇敢无比的战士,带着激昂的热情,奋不顾身为胜利的信念而战。 观众席上本来人头攒动,大家的心思都不在看节目上,不知谁说了一声,“这一届大二的女生是不是营养过剩,那个女生怎么长得格外彪悍啊!” 建筑系是大系,坐得位置在主席台的最上面,所以看得要更清晰一些。 一个大一的学生突然冒出头,指着舞台上劲舞的高个女生,“卧槽卧槽!那个金刚芭比不是赵铳嘛!!” 赵铳站在最后一排,他身上的露腰装死死地绷展在精健的腰肢,露出性感的腹肌线,超短裙的松紧带以最大限度的延展性包裹着两条强壮的腿。 除了套进去确实费劲,不过只要穿上以后绝对不用担心会掉下来。 因为,卡住了。 头上的假长发随着动感的韵律,像马尾一样帅气地甩动,遮羞布一般挡住他的脸。 所以看着觉得像,又觉得不敢相认。 观众席上的人陆续掏出手机,不停地对着金刚芭比的每个骚姿势进行拍照。 然后拿到眼前再无限放大。 赵铳班的同学瞬间怒了,“麻蛋,真的是赵铳这个王八犊子,他背叛了我们!投靠到了女人那边!” “他不是腿不好不能参加运动会吗?你看他的大腿快要翘到珠穆朗玛峰上,班长,给他加项目,让他跑一千米!” “卧草!我好像看见他裤.衩子了,给我递一整桶洗眼水,我tm要瞎了!” 从主席台前一下来,金刚芭比赵就捂着绷线的裙子,趁女生们还没有笑死在操场上,贼溜溜地往班级跑。 曾楼迦跟着跑了上去,扯住他的裙子把人推进一楼的公共厕所,主动帮他回班拿衣服。 赵铳穿好衣服首先踢了曾楼迦一脚,“老子今天牺牲可大了,都是为了你!” 曾楼迦不无赞美地夸他惊为天人,其实刚才齐舞的时候他都快笑尿了。幸亏大家的专业素养足够坚定,否则舞台上必然是人仰马翻。 两人推推搡搡,拍拍打打从厕所出来,正迎上一群女生进教学楼换衣服。 赵铳简直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哪知女生们后面跟着进来了一张熟悉面孔。 李洋。 她穿着一条纯白色的连衣裙,跟着其他女生一起往这边款款走来。 赵铳搂着曾楼迦的腰,原地转个圈,“迦迦,我感觉刚才没尿干净,咱们再去厕所挤点。” 哪知李洋的眼睛像安装了雷达,凭着身高和背影就认出了赵铳,使劲喊他的名字。 其他女生听见赵铳二字,无不欢声笑语地起哄着,“赵铳!赵铳!你的姐妹来看你了!哈哈哈~” 一群死八婆。 赵铳缓缓转身,露出璀璨生辉的顶级帅哥式勾唇微笑。 (⊙o⊙)哦! 女生们嘲笑的脸瞬间发生了质变,成了被闪电击中后的抽搐腿软身娇。 李洋谢了带路的女孩,走到了赵铳面前,她仿佛没有看见曾楼迦的存在,从随身小包包里取出一包纸巾。温柔地递给他,“你这是干什么亏心事了,怎么出这么多汗,快擦擦吧。” 赵铳尴尬地接过纸巾后,李洋适才发现曾楼迦的存在,曾楼迦因为脸上的牙痕未退,所以下了舞台就戴上口罩。 李洋只看见一双漂亮非常的眼睛,正冷静地打量着自己。 “你好,我是赵铳的朋友。”她落落大方的伸出手。 曾楼迦的不是很会跟女生交流,但是也伸出了手,礼貌地握了一下。 女生的手十分柔软,像涂抹了油膏的软玉,跟他这种粗糙的手指决然不同。 好像挺适合戴小猪戒指的。 赵铳问,“你怎么来了?” 李洋抿嘴甜笑,“我为什么不能来?想见你也不需要十分合适的理由吧?”她的手指拨过耳畔的长发。 一股更加香甜的果香扑面而来。 曾楼迦觉得熟悉异常,似乎在什么地方嗅到过。 赵铳的西装上。 赵铳怕李洋又要胡说什么惹人怀疑的话来,拍拍曾楼迦的肩膀,“这是我熟人家的女儿,估计是来看我在学校的表现,你先回班去吧,不要耽误了待会儿的比赛。” 随手扯住李洋的胳膊,拉了一把。 “教学楼里不方便说话,我带你去别处参观一下吧。”也没注意曾楼迦的黯然眼神,推着李洋走了。 第45章 被bai射瞎了啦! 赵铳把李洋带到教学楼的一旁,问:“话说我们学校一办运动会,你们学校就让你们四处游荡啊?” 李洋特别喜欢他这份纯天然幽默,乐不可支地娇笑着,“我们学校也是这两天办运动会,可是我没报名,反正班里面的种子选手层出不穷轮不到,何况我又不喜欢运动,就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赵铳观察她的身材玲珑有致,不运动就能得到如此身材,也是老天爷独一份的宠爱,不由笑道,"反正都是无聊的运动会,在我们学校看能看出什么花来?" 他是故意说的。 李洋娇嗔一声,“你这臭小子真是坏得很!”举起小拳拳准备打他,赵铳闪开了自己的身体,不厚道地笑了。 远处的曾楼迦偷着跟了几步路,看到如此画面决定还是任由姓赵的自生自灭,转身埋头就走,与路过的电灯杆来了一个亲密相撞。 “咚!”好痛。 曾楼迦蹲在地上使劲揉撞疼的脑袋壳。 有人恰巧看见了这一幕,忍着笑走过来问,“同学,你没事吧?” 曾楼迦起身摇摇头,眼泪花花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又被泪腺重新吸收回去。 口罩遮挡着他的倔强,不过安成还是瞧出曾楼迦的眼神里浸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忧郁,使他原本就清亮动人的眸子,层染了些许魅惑的气息。 男生?女生!好灵气逼人的眼睛,仿佛注满了皑皑冰雪,纯净又清澈。 安成谨慎问,“请问建筑系怎么走?” 曾楼迦没回话,伸手遥指教学楼。 安成心想,遇见个漂亮高冷妹子,又问,“听说建筑系大一有个叫赵铳的,你听说过吗?” 曾楼迦冷冷一笑,“他是人民.币吗?是个人就要听说他。”迈开腿就准备返回操场上。 安成踟蹰了一瞬,跟着他的后面一起走,思慕着到人多的地方去打听,会更有概率。 曾楼迦的身影刚出现在运动会场,戴远征已经找他许久,见人摇摇晃晃来了,小跑着冲上前,“曾爷爷,马上就到你的400米预赛,班长找你都疯了。” 曾楼迦说,你就无休止地扩大事态严重性吧。 操场广播站的小喇叭里轰炸式地点名:曾楼迦,曾楼迦,请迅速到检录处检录。 连环发出催命夺魂咒! 曾楼迦当即把宽大的运动服脱掉,露出里面的运动背心和短裤,修长四肢在和煦阳光地抚慰之下,纤长白皙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过分苍白,亦如玉盘里盛放的牛奶,光阴深处漾起乳色的光澜。 周围无意间看他原地更衣的人的既视感:被bai射瞎啦~ 尾随在后面的安成被他骇了一跳,漂亮眼睛竟然是个男生。 曾楼迦把衣服抛给戴远征,像一道牛奶旋风般火速杀去检录处,又折返去400米起点线,观众台上班里的助威团摇旗呐喊,手里举着自制的纸板,上面花体写着“加油”“必胜”。 起跑线上都是同年级其他班的,个头最高的竟是徐穆,他见曾楼迦戴着口罩都遮挡不住周身发散的强烈自信,想起对方上次在同学面前,把自己怼得毫无体面可言。 话说他不是穷鬼吗?为什么全身不见饥黄饿瘦,反而白腻到发光发亮。 徐穆:喂,有本事来一场速度的比拼吗?像真男人那种? 曾楼迦:你的跑道在9道,这里是6道。 徐穆嗷嗷叫着,赶紧去了自己的赛道。 发令员高举起发令枪,爆喝一声,“预备~跑!!” 枪声伴随着观众席间浪潮一般的呐喊声共同飞涨,赛道上的身影闪如电脉,奔似野狗。 田径类项目中最考验速度与耐力的就是400米。 曾楼迦的臂力不佳但是步伐最强,奔跑起来的时候,两条长腿仿佛灌注无穷勃然的力量,乌黑的秀发在烈风中泛动。 徐穆一直跟在他的后面要紧牙关。 差一点点,总是差那么一点点。要知道在以前高中时期,他可是被冠以小猎豹的美誉,去年没有机会跟姓曾的在田径赛场一较高下,今天决不能轻易输给一只白花花软咩咩的绵羊。 他叫他,绵羊? 徐穆一个恍惚的眼神,与曾楼迦同时冲过了终点线。 之间相差0.01秒。 曾楼迦缓缓降低了速度,孟秋凉意四起最是乍暖还寒时候,奋起的肌肉里燃起灼人的热气,豆大的汗滴缓缓从额头跌落脚底的塑胶跑道。 戴远征和安成一并走上前来。 曾楼迦拉开脸上的口罩放置下颌,汗水在光洁的额头间徘徊,沾了粉红的霞光,湿润着密长的睫毛。 戴远征给他披上衣服,“曾大长腿,恭喜你了。” “切,又不是决赛。”曾楼迦把口罩重新戴上,目光如屠苏小雨,忽左忽右,闪闪灼灼地飘在安成身上。 “你又是怎样?还不去找人?” 安成被冷漠傲慢的态度激怒,不由反驳,“远征说你认识赵铳,为什么你说不认识?” 戴远征连忙解释,“安成,外国语学院大二的高材生,我们上次不是跟外院的美女联谊吗,后来喝过几次酒认识的。” 戴远征这个自来熟,能跟曾楼迦搭得上话,基本上跟任何人聊天都畅通无阻。 曾楼迦并不理睬安成的质问,结果徐穆小跑几步,同样返回到了他面前。 “曾楼迦,你跑得挺快啊!待会决赛再战。”伸个手指在脖子间做了一个横切的姿势,态度十分嚣张。 傻逼年年有,今年格外多。 曾楼迦问:远征,你有矿泉水吗?嗓子冒烟了好渴。 戴远征说:不然你忍一下,最多十分钟进入决赛,喝太多水一会该跑着翻胃了。 赵铳领着李洋过来给曾楼迦道喜,不过他的眉宇间竖着三道淡薄的怒纹,刚才他在主席台上用望远镜观赛的时候,旁边两个贱货公然讨论曾楼迦的腿又白又长,令他极为不爽。 再见曾楼迦身边围着三个不同风格的帅哥。 赵铳说,“走,曾学长,我那里有水,我领你去喝。” 曾楼迦连正经眼神都没给他一个,“远征,还是你想的周到,不喝水了,免得一会儿跑不动路。” 李洋追逐赵铳半天,才勉强跟上他的步调,娇气喘喘着,“你等我一下啊。”赵铳微一停步,她就横冲直闯地又栽进了赵铳的怀里。 安成一瞧,恼羞成怒地走过去阻止,李洋懒得理睬他,对赵铳带着三分撒娇说,“都怪我早上没吃早点,突然跑两步才头晕眼花。” 赵铳勾勾唇,疏而冷着:“主要是你嘴巴上涂得跟吃人了似的,吃早点怕沾上铅汞,都吃进肚子里去吧。” “这叫番茄红,你们直男.根本不懂,”李洋低垂着美丽的头颅,“这是你送的那套口红里我最心水的,本来说涂给你看看的,讨厌,快请我吃早点赔罪。” 曾楼迦已经一刻都不想停留在原地,蓦地拉着戴远征的手,“我觉得还是需要喝点水,远征,你帮我买根冰棒行吗?”降热还消火。 他的五根手指,每一根都与戴远征地勾搭在一起,微微弯曲的长指惹人遐想。 一股久违的碧玉绿光瞬间笼罩在赵铳头顶,想也没想,探手而出扯住曾楼迦的手腕,“我帮你去买,征哥还要帮助班长协调运动员的事宜。” 李洋伸手:赵铳,说好的早点呢? 安成伸手:洋洋,我带你去吃啊! 五个人拉成一个半圈,立马组构复杂的多边形。 曾楼迦冷至极点,同时松开两边,“我去参加决赛,没时间跟你们瞎耗。”肩上的运动服甩给戴远征,被赵铳快手一把抽走,“迦迦的裤子也给我。”外姓人不配拿。 戴远征被他俩搞得莫名其妙,只得摸摸鼻梁自嘲笑笑。 徐穆趾高气扬地等着曾楼迦走过来,“噫,我瞧你不战而馁,灰头土脸的,怕不是刚才把劲儿耗完,这阵子脚软腿虚呢?” “徐穆,你脑子里是不是塞了草,”曾楼迦凌厉的目光划他一眼,“你跟我叫什么劲,决赛难道不应该是跟其他系的对手争锋吗?” 徐穆居然芒刺在身,激灵地打个寒颤。 小绵羊发飙了。为什么感觉有点爽歪歪?! 徐穆被自己这种近乎于变态的想法微微刺激,等发令枪骤然惊响的时候,旋即像屁股着火的狗熊,跌跌撞撞崴了两脚才奔了出去。 曾楼迦才不是没劲,他简直是疯了一般,双足登峰化雨,绝尘而去,剩下的一众运动员极快被他这头白色猎豹甩在后面。 加油!加油! 建筑系的同学被他的速度所感染,如人形波浪一般连绵起伏。 400米并不漫长,恍惚里又变得极其漫长。 曾楼迦的脑子里是空的,但是又满满当当地塞着什么。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最喜欢的是紧盯着一个目标,无视其他,只要拼搏着往一个终点全力以赴。 他想要如此学习,如此生活,如此度过一生。 现在全盘规划乱如散沙。 那个搅乱一切的人居然跟着李洋,站在终点的位置大声喊他的名字,叫他加油。 从二楼滑下来的脚似乎崴了筋骨,本不是特别的疼痛骤然加剧。 曾楼迦分明看见红色耀眼的绳子近在咫尺,脚疼得厉害,于瞬间达到极值,仿佛撞击在巨石之上,整个人跃身飞起,像枚失去瞄准力的子弹沉重摔倒在地上。 徐穆伺机加快脚步,冲过终点线。 场面上有人高声欢呼,也有人低声惋惜。 曾楼迦的右膝盖与塑胶跑道使劲摩擦,顺势撕掉一块皮肉,鲜血流淌不止,连他整个人都蒙圈,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撞击声尚在脑仁里奔跑。 他们班的同学从观众台上跳下来,飞快地围拢过来,戴远征,赵铳四个人最先跑来扶他。 曾楼迦冥冥中推开赵铳的手,紧紧握住戴远征,特别抱歉着,“刚才真是对不起,居然摔倒了,实在太丢脸了。” 赵铳瞧他膝盖处简直皮开肉绽,血流得厉害,主动请缨要抱他去医务室,曾楼迦再次推开他的手。 “真没事儿,你别管我,我又不是女人,自己能走去医务室。” 戴远征蹲在地上,“来,那我背你去医务室吧。” 曾楼迦闷不吭声地爬了上去。 戴远征对赵铳几人宽慰,“没事,他能站起来说明骨头好着呢,你们继续看比赛去,我去去就来。”背好曾楼迦跟着班里几个同学往校医务室跑。 索性戴远征有经验,真是皮外伤,包扎好打一针破伤风,年轻人立马就能生龙活虎地跳起来。 所有人离开之后,曾楼迦平躺在最里面的一张病床上,校医拉好隔帘,叫他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儿。 他哪里可能睡得着,睁眼闭眼都是赵瓜蛋那张跟女人笑逐颜开的死鬼脸。 啊,好烦这样心胸狭隘的自己,就像得了狂犬病,暂时不会发作,潜伏期长,一旦病发必定是个死。 “咚!咚!咚!”有人拿小石子挨个砸玻璃,像是试探着什么。 曾楼迦无心理会,甚至捂住耳朵。 砸玻璃的家伙并不放弃,捡回更多的小石头,从西往东又砸了一遍。 真不怕把校医引来。 曾楼迦曲着腿,走到窗户前,打开了窗。 一枚小石子精准地飞了上来,险些击打在他的眼珠子上,被曾楼迦一把攥进手心。 赵铳在一楼吓得吐吐舌头,问了戴远征情况,他还是不太放心,赶走李洋和安成后,他又不敢走进病房找打,只好出此下策。 曾楼迦站在二楼,居高临下问,“有事儿?”冷淡的表情比不耐烦更加吓人。 赵铳嬉皮笑脸地问,“快乐的午餐时间到了,迦迦你想吃些什么?我电话叫外卖一起吃啊。” 曾楼迦掌心里掂着石子,“不必了,我就不要占用你跟......熟人家的女儿用餐的宝贵时间。” “你说李洋啊。”赵铳解释,“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已经有了你,绝对不可能拈花惹草。” 如果说迦迦是吃醋了,一切反常表现都解释得通。 曾楼迦面无表情,“我说什么了吗?你不用解释。”他的手扶着窗户,准备关窗。 “等等!”赵铳手里的石子笔直斜飞出去,原本想打在窗棱上,警告曾楼迦不要关窗。 百步穿杨的准头微偏了些,直接擦着对方的头皮滑了过去。 赵铳捂住嘴。天啦噜,他闯祸了。 曾楼迦摸了摸隐隐作痛的位置,反手把掌心的石头标了出去。 “姓赵的,你究竟是有多无聊,滚!” 不过他属于毫无准头的滑稽选手,石子落在赵铳脚底下。 赵铳惊魂落定,气焰顺势增长三千焦耳,“我无聊,无聊的人怕是你吧,曾楼迦!” “你说你这顿醋吃的毫无意义,李洋她就是一个熟人家的女儿,我骗你了吗?” “本来我这个人就招女孩喜欢,你从高中的时候早知道的呀,我已经把李洋推开,推开,就差踹人家一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是,是我先喜欢你没错,谁让先喜欢上的人就是输家,曾楼迦,你也不摸摸自己的良心,我对你有多好,简直掏心掏肺挖肝挖肾,连我自己都数次被感动到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你说我在学校应付老师和写不完的作业,课间十分钟还得应付扑上来的女生大军,回家还要应付不开窍的你,我总也有累到喘不过气的时候。” “你说你调整好心情,咱们就可以继续深入探讨人类关于爱的奥义,我tm每晚搂着你,都等一个多世纪了,你那两条腿中间可曾打开超过一厘米的距离吗?” “曾楼迦,你就是块千年寒冰,我放在心口焐着暖着,你也早该融化了吧?” “曾楼迦,你总嫌弃我是小学鸡水平,你分明才是一脸不想让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坠入情网深处的尖酸模样,而且还是幼儿园0基础。” 赵铳的肺腑之言越说越多,口诛笔伐加罄竹难书,一万字血泪史难当心头悲哀。 直说得脖子都酸了,抬起头望着一种表情贯穿始终的曾楼迦。 彼此沉默三分钟。 曾楼迦问,“你的话全部说完了吗?” 赵铳心头的怒火瞬间熊烈灼心,直指着他的脸,恨意渐生道,“我tm ......你tm......鸡毛蒜皮的小事,曾楼迦,你不会是想跟我闹分手吧?!” 曾楼迦沉默不语,转身把窗子摔紧,再不露脸。 赵铳简直气急败坏,此时此刻冲上去跟曾楼迦理论,他又拉不下帅哥应有的面子。 姓曾的,就是给他惯坏了,往后还得好好批评教育再改造。 赵铳故意晚回出租房,临进门时从怀里掏出一瓶老白干,酒壮怂人胆,使劲喝了几口,砸了酒瓶子开门就冲进去。 结果曾楼迦根本没回来。 他寻思着姓曾的八成知错了,肯定不好意思回家面对自己,外面转一转就回窝了,直接爬到上铺打横睡下。 结果颠三倒四睡不踏实,手往曾楼迦的枕头下面摸了一把。 竟翻出自己买的戒指。 难道姓曾的发现戒指啦? 赵铳越想越气,当初买什么戒指,那姓曾的就配戴手铐和脚镣,再拿根皮.鞭往死里抽,绝对规矩老实叫爸爸。 带着火气和担忧,赵铳也一宿难眠,第二天闹铃响起,曾楼迦居然彻夜未归。 赵铳狂砸张小严的房门,吓得张小严以为入室抢劫,楞没敢开门,只说曾楼迦也没来跟自己住。 不听尚好,一听,赵铳彻夜积攒的肝火全爆,一脚踹门上,“别睡了,谁都别给老子睡了,你哥他都睡别人床上去了……他tm想跟老子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亲亲们,求一求营养液,我求一求营养液。 哭唧唧。感谢在2020-02-27 21:26:33~2020-02-28 19:4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旺仔牛奶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捻丹枫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萌萌打萌萌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你看这瓜,它又大又圆 戴远征分外担忧地打量着曾楼迦,他昨晚彻夜未眠,连续帮同班同学改了好几张设计图纸,临近清晨才趴在桌子上小憩片刻。 现在又要出征,参加男子长跑1500米的项目。 班长真是把最艰巨的任务塞给了他。 戴远征愈发抱着老父亲的心情规劝他,反正腿也摔坏了,趁机推掉比赛就好,为什么总跟自己过不去。 人活着本来就累,千万不要自我折磨。 曾楼迦笑着甩甩右腿,无所谓着,“你就放心吧,一点皮外伤而已。如果实在跑不下来,我半道儿上就放弃,绝不勉强自己。” 才不信他的鬼话。 曾楼迦的眼神忽得黑白清明,存着些疑惑地咬了咬嘴唇,“远征,我这个人是不是特别难相处,情商超级低?” 戴远征道:“没觉得啊,怎么?有人说什么了?” 曾楼迦垂了长睫,“我这种人个性不好,久了挺容易招人烦的。”怕戴远征听后起疑,双手一拍,仿佛打散刚才说的糊涂话,堆出兴高采烈的笑意,“给我大声加油吧,我要拿个第一回 来,奥力给!” 赵铳阴沉着脸找到曾楼迦的时候,他正在跑道上做最后的冲刺,成绩5分11秒,并不是很理想,名次取在第六。 下来之后,四班班长亲自搀扶着他,在草坪空白的地方放松,嘴里夸着,“为难你了,迦迦同学,你以后是我们全班的NO.1。” 曾楼迦笑着说,“没事,我只做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从不勉强自己。” “还不勉强,哼,”戴远征拿着医用绷带走过来,“都渗血了,我看你就是故意找虐罢了。” 围着曾楼迦的同学才注意,他运动裤上渗透出殷红的血渍,慌张叫他原地坐下,掀开裤腿一看,血珠透过纱带,沿着小腿流淌进袜子里,染红一片。 “你都不会疼吗?”戴远征蹲着给他换新纱布。 几个同学蹲下来一起帮忙,曾楼迦摇晃的眼神穿过几个人的间隙,赵铳远远的站在暗影底,双手插兜的样子有些阴恻,却始终没有过来一步。 曾楼迦保持着微笑,“男人流血不流泪,有什么好疼的。”被掀开血淋淋的疤痕时,眉毛轻皱了一下。 怎么可能不疼呢? 曾楼迦两天内再没见过赵铳一面,赵傲天像消失在空气深处一般,仿佛从未出现。 在别人宿舍叨扰太久并不妥当,他不能接连几天不睡觉只画图,再说衣服也该替换,硬着头皮回家一趟。 推开门家里像被飓风扫荡过,沙发上撂着皱巴巴拧成一团的被子,足见赵铳彻夜都是在上面蜷缩着睡的,茶几上堆着几罐听装啤酒空瓶,方便面空桶粗鲁地塞在纸篓中,里面的汤汁溢出,滴滴答答跌落地面,形成一小滩褐色的污渍。 曾楼迦皱皱眉头,伸手先把窗帘扯开,打开窗户给家里通风,再取出个超大号垃圾袋,所有狼藉一股脑整理清爽。 卧室门开。 赵铳赤着上身,腰间围着一条浴巾,听见客厅窸窣有声,身上的水滴来不及擦,扯条毛巾就奔出来抓人。 曾楼迦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冷冰冰的,完全无话可说的,甚至毫无焦点的。 赵铳心里的恶魔立马飞出来告诫他:你还准备惯他是吗?他都几晚上不归家啦?鬼知道他有没有在外面找好下家,你轻易原谅他,以后你就是他的奴隶。 你没错,他有错。 你根本没错,他就是有病。 赵铳说:“谁叫你随便动我的垃圾了,我自己会收拾。” 曾楼迦直接把垃圾袋撂在地上。往卧室走,边走边解开上衣拉锁,他也需要洗个澡,身上简直快臭死。 赵铳猛地转身站在浴室门口,挡住他的去路,“我还没有洗完呢,你不许进去。” 曾楼迦的手握成拳头,在背后攥了攥,忍着没吭声,出去把卧室的门随手关上。 赵铳在浴室里快快乐乐(并不)地泡了此生最漫长的一次澡。 曾楼迦等得实在不耐烦,几次想冲进去把姓赵的从水里揪出来,默默都按捺不表。 站起来的第五次,是膀胱真憋不住了,他要撒尿。 浴室的空旷具备天然的扩音效果,再加上赵铳故意留着缝隙。 他拿着手机跟里面的人窃窃笑着:那说好了,咱们今晚到金裕楼吃香喝辣去,哥哥请客。 对面的李勋然正在抱怨老外出的课题太反人类,听赵铳莫名其妙就换了话题,叹口气道:你就是邀我今夜共登天.安门城楼,我也飞不回去啊。 赵铳:你个小淘气,说话居然这么皮,哥哥怎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除了长得漂亮,还挺招人心疼呢。 李勋然:赵爷爷,我在你心目中的定位应该是帅炸天,而不是漂亮,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注意用词的准确性。 赵铳:我就喜欢人跟我撒娇,像那种天天摆端庄的,老子还就不待见了,爱咋咋地吧。哥不伺候了。 李勋然:铳子,你脑神经是不是掉线了?喂?喂! 赵铳:洋洋啊,今晚你放开吃,哥哥带你去好玩的地方见见世面,夏虫不可以语冰,我们俩才是同一条世界线上的人。 李勋然:哥哥,我是然然啊,不是洋洋。你个傻逼不是掉线,是秀逗了。 曾楼迦或多或少听见些,爆炸的膀胱好像不那么急切,满满的膨胀感转移了位置,都去了心里的某个位置。 这让他的脸色退尽红润,只残余下枯槁的丧白。 赵铳洗澡出来,曾楼迦背对着他,孤独的身影坐在旋转椅间,仿佛被椅背吞没了所有血肉。 如果这个时候走过去抱抱他,或亲亲他...... 小魔鬼说:不可以,姓曾的必须接受一次彻底惩罚,不能给他翻天覆地的机会。 赵铳穿起西装,抹了半瓶发胶把秀发整理得一丝不苟,随手还撒了些香水在身上,仪表堂堂到令天下妹子垂涎三尺。 “赵铳,你能不能等一下,”曾楼迦并没有回头瞧他的意思,“我有话想跟你谈谈。” “我赶时间。”赵铳幼稚地捂住耳朵,他不听,他不听。 你去哪里,究竟跟谁见面。曾楼迦扯着腿上的纱布,心里的两句话卡在嗓子上,说出来比登天还难。 “你晚上.....几点回来?” “老子不回家,跟你学的,今晚老子不回家啊不回家!”赵铳逃也似地溜走了。 在大马路上闲晃了一个小时,饥寒交迫的赵傲天找了一个环境清幽的网咖钻了进去,一手端着泡面桶,漫无目的地挑了一个最隐蔽的位置。 路过的人瞧他西装革履的模样纷纷窃笑,但是惊艳的目光如影随形,一直黏贴在他身上拔不下来。 若在以前,赵铳其实很享受被人追逐崇拜的感觉,唯今天却厌恶至极,甚至厌烦入髓。 隔壁桌的美女眼瞧着他坐下来,开机,输入密码,等待游戏加载。 俊酷的脸上写满木然,一顿一卡,跟定格动画似的。 美女拿胳膊顶顶他的手臂,“小哥哥,玩什么啊,咱们组个队一起玩呗?” 赵铳扶着脸,蔑她一眼,“你就这么缺男人啊?” “神经病!”女生直接关机,恨不能拿开水烫他一脸,气呼呼换了座位,去了新地方还指着赵铳的方向骂骂咧咧,告诫别人他是个臭流氓,生人勿近,谁碰谁怀孕。 赵铳戴起耳机,管你外面风雨欲来,还是天崩地裂,老子的耳畔全部是感人的纯音乐和清脆的鸟鸣声。 玩了一晚上单机游戏,看了两部催人泪下的爱情动作片,赵铳想在沙发里小睡一会儿,电话打过来。 会不会是曾楼迦着急了,哇哈哈哈...... 呃...... 是李洋。 李洋提议难得休息日,想请他一起到世界公园里游玩。 赵铳说,没空。 李洋委屈地声音立刻缠绕上来,首先表达自己的无奈,因为生日会上她的闺蜜们见过赵铳,都以为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如果赵铳今天不出现,她以后再没脸在闺蜜面前做人了。 赵铳说,确实我也不是你的男朋友,实事求是地告诉你的闺蜜,她们会帮你找一个更好的男人。 李洋益发不依不饶,甚至恳求起来,安成纠缠她到崩溃,希望赵铳能来救一救她。 最后一次,真的再也不纠缠他了。 赵铳真想说,你俩缠人的性向很合拍啊,做一对缠绕夫妻很合适啊。 结果有人的电话插.进来,赵铳迅速对李洋问: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需要应付几个女人? 调整呼吸,故作彻夜风流后地潇洒,接通曾楼迦的电话。 “喂?” “......” 赵铳抑制内心的狂喜,“说话呀,我忙着呢。” “你在哪?” 赵铳唇角带着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我凭什么告诉你,早上9:00我会带妹子们去新世纪世界公园里玩一整天。” 曾楼迦微一沉默,“那祝你玩得开心。” 嘟嘟嘟......电话挂断地干脆利索。 赵铳内心苦苦挣扎了一下,甚至抛了一枚硬币做艰难抉择,最终还是打算先跟李洋说清楚,别继续折腾他,他马上都快得厌女症了。 新世纪世界公园门口六日人满为患,赵铳凭借着高大的个头,在说定好的地方最先发现李洋和她的一个闺蜜,安成居然也被邀请来了。 李洋笑得像春风里的百合花,摇曳生姿,等赵铳靠近的时候,不禁皱起鼻子,“你怎么身上有股浓浓的烟臭味?” 赵铳抬袖一闻,“这不就是女生最喜欢的男人味?” “谁会喜欢啊,”李洋莞尔娇嗔,低声对他私语,“今天我准备撮合安成和我闺蜜,待会他俩若成功了,咱俩就直接自己去玩。” 难怪安公子的脸臭的像一坨大便。 李洋打他:“你今天的语言怎么如此粗俗。” 赵铳笑;“你也可以选择再不要听。” 如是一回味,此招高啊,一箭双雕那么高啊! 赵铳突然十分想念李勋然,早知道他把李勋然介绍给李洋,双李合璧,他不就可以潇洒抽身了? 安成积极地买了通票,他想跟李洋并肩走在一起,可惜李美人把闺蜜往他身边一推,“请你多多照顾。”自己跑在赵铳身边,就差贴在对方的臂弯里小鸟依人。 赵铳在公园里待几个小时,越能清晰感受到无形中的怨念在逐渐盘踞,遂将转化成杀念,横削在自己的脖子上。 路过一处景点,赵铳指着金字塔的人造模型,禁不住吐槽,“钱都花哪了,除了形状是个四棱锥,我能站在地上一纵跳到塔尖。” 安成逮住机会讽刺他,可谓不遗余力,“金字塔蕴函着浓厚的宗教性质,示意对太阳神无尽的崇拜以及对永生不死的向往,我们所要看到并非表面的,而是透过现象观察本质。我去年就曾到埃及旅游,亲眼目睹了蔚为壮观的金字塔......” 赵铳就是学建筑史的,还用听他卖弄风骚?想:那你能不能透过李洋各种嫌弃的表象,看到她不喜欢你的本质? 由人推己。 赵铳蓦地探讨自己的失败之处,他那么喜欢曾楼迦,犹如一颗渺小的尘埃一样地仰慕着一座宏伟的雕塑。 他已经很努力再努力非常努力,为什么迦迦就感受不到一丝半点呢? 或许曾楼迦对他的喜欢,也勉强算是一种应付的态度? 如同当年他的离去一样,抽刀断水。 他自以为是别人心底的重要,其实终不过一粒黏上衣衫,随时可以弹指挥去的灰尘呢? 赵铳如实想着,俊气的脸上洒满莫名悲哀的光斑,引得两个女生频频花痴凝视,哪还有心思听安成在那里瞎逼逼。 “赵铳!” “阿铳!” 有人呼唤他的声音,如冷厉的箭,破云穿日,自穿梭的游客中间,随风潜入,弑物无声。 安成道,“姓赵的,好像有人在喊你。” 是真的有人在喊赵铳。 来往熙攘不停移换的人仿佛缓缓打开的幕帘,从天地万物的缝隙里,施施然走出来一个修长曼妙的气质美女。 美女肤若凝脂,艳如繁夏,穿着淡粉色蕾丝包臀连衣裙,脖子间系着同色系豹纹小丝巾,一般女生不会选择白色的丝袜,会显得胖,但是美女的腿特别直长,雕花镂空网袜反而映衬着他,妖娆得像只会直立行走的猫。 公园里只要是雄性,无不瞪直眼珠子打量这位宛如从T台上走下神坛的绝世美人。 曾楼迦害羞地抚摸头上的假发,耳畔处,无意露出一枚闪铎着妖异光芒的蓝钻耳钉。 来到赵铳面前,温柔地摸了他痴呆的脸一把,“阿铳,说好在门口等我的,你怎么自己先进来了,害得我找你好几圈。” 曾楼迦的唇色较淡,涂着樱粉金唇釉的嘴巴好似Q弹香软的果冻,阳光下沁着剔透的光,好甜美好诱人。 安成看美女简直看傻了眼,连李洋和闺蜜也相形见绌,变成狗尾巴草般的存在。 曾楼迦对所有呆滞的人倾城而笑道,“我是赵铳的女朋友。” “我叫……我叫曾迦迦。” 天地万物好像静了一瞬。 赵铳原本死寂的心,被强行注.射肾上腺素,心脏快要飚到220的极限心率。 这是怎么个情况,他的脑力判断实在跟不上眼前波云诡谲的情况。 但是他瞬间活了,由死到生。 赵铳一把搂着曾楼迦的水蛇腰,像要掐断一般,不无自豪骄傲地介绍着他。 向所有人。 “忘了给大家介绍,这是我的最爱的人。”毕业就结婚的那种。 李洋的脸瞬间晦暗无光,可是与他何干? 他紧紧搂着的这个人,也同样深爱着自己。 这就足够了。 曾楼迦贴在他的怀里,冷不丁冒出一句,“这次给足你面子,回去再收拾你。” “而且,下不为例。”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谢谢营养液,爱你们,明天一定来看哦,放大糖。 哇哈哈哈哈。感谢在2020-02-28 19:44:26~2020-02-29 19:3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旺仔牛奶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捻丹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嘎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捻丹枫 7瓶;许小猫? 5瓶;浮梦归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前半颗糖 赵铳哪里还有理智,咬着他的耳朵,暗搓搓说,“鞭子,蜡烛都递给你,随你惩罚我,我都从了。” 那枚耳钉的存在,被他呼出的热气,喷了一层暧昧的光彩,也熏红了曾楼迦的耳根。 所有的郁结化作烟云,他现在只想粘贴在迦迦身上。 安成狐疑地盯了一眼,“曾迦迦?我怎么觉得你长得,好像远征班那个高冷男生……” “曾楼迦,他是我的双胞胎哥哥,需要看我的身份证吗?”曾楼迦假装要从包里掏出证明。 安成摆手说不用。 曾楼迦预料对方见过自己的脸,多少会起疑心,需要事后编个谎话,让戴远征不要戳穿了西洋镜。 “我哥说,阿铳最近有些麻烦,叫我有空多陪陪他。”曾楼迦的眼睛从安成的身边移去阴晴不定的李洋脸上,淡定地挑衅着,“所以我就来了。” 李洋旋即道了声,“我好像有点不舒服,先提前回去了,抱歉。”扯着闺蜜逃似的离开。 安成深看曾迦迦一眼,赶紧去追李洋。 曾楼迦的微笑在几人消失之后,瞬间变成虚无,扫手推开赵铳的怀抱。 “走吧,回家。”一场大戏落幕,后欲卸妆归真。 主要是女装裹在身上,耻度爆棚,所有人又紧紧盯着自己,曾楼迦浑身跟针扎一般难受。 “你想往哪里走,”赵铳掐着他的腰,把人又扯回自己怀里,“你这个败家子儿,这儿门票钱多贵,你舍得在里面转一圈就回家吗?” 哪儿都不许去,就在我怀里待着,懂吗? 曾楼迦瞪他,不明就里地回斥,“哪有心情逛公园,我和你之间的账还没算完呢。” 赵铳道,“迦迦,你的嘴……” “口红沾脸上了吗?” “不是,”赵铳笑笑,“话太多了。” 说着,情难自已地堵住了他的唇。 这是阳光下最旖旎漫长的亲吻,跟躲藏在树林间,墙角下,厕所里,阴影中的截然不同。 赵铳可以毫无避讳,也绝无顾忌地吃到他最想咀嚼的秘果,从任何角度捧着对方的脸,肆意使用全套的攻击手段。 不用担心异样的目光,甚至是诽测,想碰触多久,都不会招致旁人的另眼相待。 因为他们是彼此相爱啊,就应该让全世界都能看得见幸福。 曾楼迦推开他的脸时,嘴巴上的口红金粉,都沾去了赵铳的唇舌间。 曾楼迦的脸红着,“十元店买的口红,品质不太敢保证。” 赵铳的脸竟也红着,“那你就继续毒死我吧。” 曾楼迦双手合十,捂住他进犯的唇,“公共场合,禁止激吻。”主要是刚才路过的小朋友都被家长捂住眼睛,对小孩心理成长影响不好。 赵铳想也对,举起曾楼迦的手掌,把自己的每一根手指都塞进对方的指缝,合握成一个。 你永远是我的,他即将大声喊出来。 繁华风景是别人的,艳羡目光也是别人。 此刻此地,他们是彼此的。 两个人光明正大地手牵手,指尖传递着彼此的心跳。 赵铳:谁给你画的妆? 曾楼迦:小严。 赵铳:一个厨子还心灵手巧成这样? 曾楼迦:主要是我底子好。 话脱出口,不好意思地拨了拨粘在脸上的假发,露出细腻的耳垂。 无数的女生曾在赵铳的面前做过这个类似娇羞的动作。 赵铳显然被他无意识的举动,撩到了致命地软肋。 巴黎凯旋门或是伦敦大本钟。 他的眼睛哪里有空隙去看什么世界各地的标志性建筑。 一个绝美的曾楼迦,已经把他的心肝脾肺肾充塞到毫无空隙。 赵铳故作沉稳找了半天,“迦迦,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曾楼迦也恰好想休息一下,他的脚挤在女士平底鞋里,跟上了夹棍一般苦不堪言。 两个人付了钱,埋头坐进狭窄的铁皮厢里。 巨大的机械缓缓地转动起来。 像拧紧的心弦,不受控制的荷尔蒙。 待地面人的视野看不清玻璃间的内况时,赵铳像终于憋不住的野兽,拉着曾楼迦坐进臂弯里,重新咬住了曾楼迦的嘴巴。 甘甜的蜜汁,惑人的鸩毒。 曾楼迦不好意思地拒绝,着,“阿铳,吻慢一点,慢一点,轴杆断了咱们都得死。” 置了几天的斗气,仿佛全部幻作渴望着爱的熊熊火焰,四片唇交缠得一刻不能停歇。 赵铳开始后悔万分,早知道直接回家且好,拿三百块钱做约会的借口,真是啪啪打自己的脸。 他的手滑在曾楼迦的心口,捏了捏。 “你这男扮女装,足以以假乱真了。”主要还是因为人美条靓 曾楼迦咯咯笑个不停,有点点小得意。 里面其实是……发面馒头。 赵铳说,那不捏了,万一捏碎了不但穿帮,还掉渣子。 曾楼迦拍他脑门,“骗你的,连这鬼话你都信。” 赵铳苦苦营造的一家之主人设瞬间被打回原形,贴着曾楼迦的脸颊,眼仁间全部的美好不断放大,“以后,我只听你的话。” 他实在太爱他了,手捧的骨瓷娃娃,不愿轻放磕着一块漆片。 “若说我粗糙的一生里,仅有微乎其微的温柔,全部榨给你一个人,迦迦。” “你的温柔,今天特别多。”曾楼迦的耳朵微微粉红着,灌满了赵傲天的追逐不休的甜言蜜语。 摩天轮缓缓旋了一个轮回。 起始到降落不过二十分钟,赵铳心痒如焚,难道他不配拥有两个小时的独处时间吗? 拖着曾楼迦的手下来,腾空的包厢让给排队的小学生们。 其中一人说:“别坐这个,摇来摇去感觉会掉,咱们选下一个。” 曾楼迦的耳根子火辣辣得发痛,扯了扯假发遮住自己的脸。 赵铳则不然,走到路线指示牌下认真看了眼距离最近的项目,拉起曾楼迦就走。 曾楼迦说:我的脚......好像快报销了。 赵铳立马蹲下来,“我背你。” 曾楼迦犹豫了一下,趴在他的肩上,赵铳的肌肉线条明朗有致,贴在上面尤其舒服。 赵铳背着媳妇一路畅快,直把人运送到了碧波荡漾的清湖前。急躁地朝工作人员问了一句,“我想划船,不要快艇也不要舢板,有没有四面包裹严实一点的铁皮船。” 工作人员瞪他一眼,“有啊,潜水艇你要吗?” 曾楼迦攀在他肩头噗嗤嗤地偷笑,吹动鬓角的碎发,且轻还痒,赵铳的小心脏旋即被摁在云彩里使劲搓揉了一轮。 “那边那条小黄鸭,我要包那条。快快快!” 赵铳的两条大长腿蜷缩在踏板上,不停忙碌地踩蹬着踏板。 小黄鸭于碧浪间凌波微步,快似宝马。 曾楼迦的腿放置在船板上,波光粼粼的灿烂,在他弯翘的羽睫间悦动,丹麦小美人鱼的等身雕塑立在湖边,远望仿佛走入童话深处。 “阿铳,咱们是在逃命吗?” 新世纪世界公园浓缩了全世界最著名的地标建筑,而他在一个小时内快速浏览完整个世界的精彩。 赵铳问:迦迦,你看看咱们周围有人吗? 曾楼迦来回环扫,大概没有吧,毕竟除了他俩,哪个神经病会把船往芦苇丛里划。 他还没说话,赵铳扯着他的腿,让他坐在方向盘上,双手穿过曾楼迦的假发,疯狂地又索吻了起来。 假发的夹子扯着曾楼迦的头皮,他都快疼得落泪了。 他想坐在宝马里笑,不想坐在小破船上哭。 “这……这鸭子……它要沉了怎么办?” 赵铳含含糊糊:“我会游泳,还会做人工深呼吸。” 他秒变接吻魔了,曾楼迦的嘴像永远都舔不完的糖球,越吃越有。 大黄鸭在芦苇荡里摇摇晃晃,晕晕乎乎,恍恍惚惚。 赵铳捏着他的两只脚,再是抚摸过性感的脚踝,大手饱含温度,像逆流而上寻求配偶的鲟鱼。 曾楼迦蓦地拉着他的手,脸红脖子粗拒绝着,“我好像看见有船来了。” 享乐不到十分钟,该死。 赵铳赤红着双眸说,“意大利台地园里怎么样?不然泰姬陵?或者莫高窟似乎可以钻进去。” 不不不! 他好像极其苦恼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迦迦,我知道你讨厌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意志怎么了,好像憋太久了全身很不对劲,好像有无数的火焰一股脑地往上猛冲,俨然控制不住自己的中枢神经。” A虫灌脑。 “想做这样,想做那样,好像每一件你讨厌的事情,我现在都超级想做。” “迦迦,你别理睬我,也别放纵我,再不行我从这儿跳湖里,游一圈冷静一下就好了。” 说着直起腰,脱掉西装,真要扎水里去。 “阿铳,别跳,”曾楼迦吓得搂住他蠢蠢欲动的身躯,“我们去开.房,去开.房病就好了。” “女装我都穿了,这次你怎样做,我都是愿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29 19:38:39~2020-03-01 19:4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团团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后半颗糖 赵铳怕他反悔直接背起曾楼迦,简直流星一样奔赴距离最近的宾馆,曾楼迦虽然害羞,不过脑海里回忆起网络上的一张照片。 一条蛇在洪水中背着青.蛙逃命,逗比网友都夸赞这条蛇聪明,逃跑还自带口粮。 他现在与青蛙惴惴不安心态相仿,一到了地方,就会被吃抹干净。 如果用胳膊勒住赵傲天的喉结,把他勒到半死的程度,或者抠住他的眼睛,踢死他,踹死他,还能牙咬挥拳…… 曾楼迦忍住心惊胆颤,忐忑地等着赵铳发落。 “我不会毁约的,你把老子放下来吧。”他快带着哭腔求他了。 赵铳脑子里全是虫,眼睛红通通得逞凶狂,刷了门卡,反脚一踹。 猎物到位,狼门大锁。 良辰紧迫不及待,选择的小宾馆里略有些朴素,并不豪华装修,暗沉的环境禁不起光线的考究,泛黄的视野总觉得像一张陈旧的照片。 时间之轮旋转一年,溯洄了初始的场景。 那个夜晚,稚涩未褪的两个少年在床上的缱绻未央,羞涩的表情与亢奋情绪,从弹性十足的席梦思中缓缓崩塌。 风捉弄云,霜结作花,独日归向闲云。 执念是记忆的刺。 赵铳傲人的身躯,始终是有了一层成熟魅力的衍化。 他还是他,那个一意孤行的人。 他也不再是他,强取豪夺成了他。 他的手里攥着颤抖的火苗,徒手撕去了曾楼迦的小粉裙,心爱的人在他的掌控下匍匐。 裙子是无辜的,五百来块呢!曾楼迦想说。 可曾楼迦哪里还有嘴说话,翻滚在床上,死死咬着手指。 旅馆理破旧的快要爆灯管的白炽灯,摇晃地像顺时针旋转再换逆时针。 他苦苦求着,“阿铳,阿铳,能不能来三分钟就结束的那种!” 赵铳以嘴撕开了杜蕾斯外的塑封袋,森白的牙尖露出锋利,“时间跟我的长度成正比,你自己测算一下吧。” “阿铳,”曾楼迦的脸骇得有一些惨白,极不正常地颤抖不安,“你不会觉得我很恶心吗?我是说,做这种事情,得到我的身体,你,真的从不认为这是一件异常恶心的事情吗?” “傻瓜,我一心追逐着你,渴慕着你,索求着你,若是真会觉得讨厌,我的性格难道你不清楚吗?” “我们根本不会有开始。”赵铳狐疑地挑起眉毛。 “莫非,你想反悔?” 又在这种关键时刻,想踹开我?像上次那样? 不得不防,赵铳捏着他的两个脚腕,叫他使不上力。 曾楼迦的眼神跳跃出许多难以描摹的波澜。 他的心思一部分会轻易叫人看穿,然而更多的,则压制入心底。 除了他自己知道。 似乎做出很大决定,主动搂住赵傲天的脖子。 “一直忍耐的人,可不是仅仅你一个。” 赵傲天旋即热吻着他。 “那就什么也别说,用身体老实告诉我回答。” 等赵铳一靠近,曾楼迦似乎又开始退缩。 “需要我给你再出道奥数题?或者普特南数学竞赛题?”可以分散注意力,缓解任何疼痛不适挣扎反抗。 “我再也不想做数学题了。”曾楼迦捂着脸,假发凌乱地披撒在雪润如玉的肩头,羞燥的粉在胸口点染成画。 赵铳的手滑动在镂空的白长袜间,轻车熟路地放松对方的警惕,“迦迦,你的y轴变长了许多,可惜你不想做抛物线。” 那咱们来做物理题。 曾楼迦被他团抱起来,像孤立无援的浮岛趴在他肩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感觉明显地存在着。 “关于摩擦力产生的条件,下列说法正确的是哪个。” “A. 相互挤压的粗糙物体间一定有摩擦力。” “B. 相对运动的物体间,一定有摩擦力作用。” “C. 只要相互挤压并发生相对运动的物体间,就有摩擦力作用。” “D. 只有相互挤压并发生相对运动或有相对运动趋势的粗糙物体间,才有摩擦力作用。” 曾楼迦被强硬撕去冷冰的伪装,咬着赵傲天的肩膀,痛不成声着:“我物理学得不好……你饶了我吧……” 赵铳坏笑地卷着唇角,“学霸的谦虚,就是嘴上说不会,结果门门考一百。” “既然你说学得不好,那我就吃点亏,我高中摩擦力得最好,我现场亲身教你。” 物理完了接着是生物,还有化学。 曾楼迦自从高中毕业以后,一夜间把3+X复习巩固了几个轮回。 等他艰难地扒开瞌睡的眼睛时,赵铳在说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米,豁然开朗。 曾楼迦虚脱到彻底放弃反抗,“你以前语数外物化生,德智体美劳全不如我,今天怎么跟开光了一样。” 赵铳狠狠吞咽,带动喉结,沾满情光的汗水在肌肉奋起间洄旋。 万分魇足道,“那是因为我光顾着泡你,哪有心情好好学习争第一。” 伸手准备拆开第二个包装盒。 曾楼迦强忍着腰部骨折般剧痛,一把夺过来,“给留条活路好吗?” 赵铳总算消停,抱着曾楼迦去狭窄的浴室里冲洗干净。 曾楼迦双手扶着墙,跪在浴缸里,赵铳迷恋地用花洒淋湿他的躯体。 他的后脊微弓,两片肩胛骨会形成一道浅沟,温水冲刷在娇腻的皮肉间,缓缓沿着脊椎的曲线,落入臀谷峡地。 有一种莫名煽情的味道。 赵铳重重地咬了那个地方。 曾楼迦说,“我没劲儿了,你随意吧。”可怜兮兮地说着反话,其实两条腿颤巍巍地在水流下发抖。 赵铳取来干净的床单,将人像婴儿一般卷裹起来,“我们有一辈子那么长,老公不会只争朝夕的。” 曾楼迦并不太信任他反复无常的个性。 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直紧盯着赵傲天的一举一动。 赵铳被他盯笑了,搂住人钻进被窝,耳畔徐徐吹送着安心的话风。 “信我,我真不折腾你了,小祖宗。”随手取了毛巾,擦拭他濡湿的短发。 “老公无痛破瓜的技法可好吗?”看了那么多视频,做了那么多次臆想,只在今朝。 曾楼迦提防好一阵,他从不知晓一个人居然可以真的连续做到不必停歇,他只知道自己废了,像个娘们儿一样哭哭唧唧,丢脸到恨不得撞床头柜去死。 “挺……好……的。”太多了,已经麻木到可以没有痛觉了。 “阿铳,你真的觉得不恶心吗?” 赵铳与他的心肝融在一起,温柔地打量着恬然细腻的侧脸,那脸深深埋藏在臂弯里,安静得像颗饱受雨露滋养的种子。 “你以为咱们做了几次?” 七次。曾楼迦安心地闭上瞌睡的眼睛。 赵铳被他脸上复杂的变化逗得益发得意,亲亲曾楼迦红肿的唇瓣,“迦迦,那时在家里你想对我说什么?老公现在想听听。” 曾楼迦的眼皮子垂得厉害。 他喃喃着说,渐入了梦乡:“我不是故意想吃醋,故意推开你......阿铳,你被别人喜欢过无数次,可我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喜欢你呢。” 赵铳的眼底瞬间闪烁着水光。 埋首贴耳,“谁说我不是呢,迦迦。” 张小严在家里等了许久,天明至另一个天明。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带着异常烦躁的情绪,例如把酱油倒进米饭里,电视开了三次又关闭三次,用空调遥控器狂摁半天,准备打开第四次。 赵铳拖着曾楼迦的手,两个人黏在一起回来的时候。 张小严的心口被高高吊紧,可看见迦哥穿着新买的男装,被赵铳高大的身躯护进怀里,憋在胸口的心事仿佛得到全然释放。 曾楼迦恰好也看见他,挥手叫赵铳先回家。 赵铳简直是迷恋得像个傻子,一根一根慢悠悠地放开曾楼迦的手指,然后又搂着腰撒娇。 曾楼迦答应回家给他好处。 赵铳才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 曾楼迦等他修长身影被家门吞噬,才走来对门,伸手摸摸张小严的软绒绒的头发,“让你担心啦,我们和好啦。” 顿了一下,“我也一切都很好,放心吧。” 张小严嫉妒地捶他一拳,“你说想穿女装的时候,我简直都快要吓死了。” “那衣服呢?” 那件衣服呢?曾楼迦说,“那块废布塞进了垃圾桶,以后再也用不到了。” 张小严怕他要勾起什么不太妙的回忆,小鹿般谨慎又发憱地再看着迦哥的表情。 只有幸福,完全没有一丝悲伤。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迦哥了,因为他有了真正可以依赖的港湾。 曾楼迦拍拍张小严的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会很好很好地过日子,你也一样。” 我们都一样,好好地,从此只看前方。 作者有话要说:学好数理化,开车都不怕,哈哈哈。 不过题是网上查找的,擅自改动了一下,自行脑补。 感谢在2020-03-01 19:42:43~2020-03-02 21:0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团团子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捻丹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e、嘎嘎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赵瓜蛋,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运动会结束后的校园像是被吸尽阳气,独留下沉甸甸的闷,毕竟想再等放假就是元旦,去畅想两个月之后的快乐,还不若赶紧把小组里分配的设计方案完成。 赵铳他们虽然是大一新生,之前已经赶骡子上坡,硬着头皮分配过一次方案作业,勉强都算过关,这次分配的作业颇具些难度,是设计一些小房间。 听起来很容易处理,但其实操作起来难度系数较大,需要具体到房间的功能尺度,如果在尺寸方面设计存在细枝末微的问题,都会极大的影响房屋的舒适度。 过程的复杂在于期间要参考大量的国内外优秀案例。学生时期的设计作品不是靠天赋,而是眼界。 赵铳多少遗传到了他父亲的优秀基因,婴孩时期赵父专用书房也是他的成长乐园。小学初中则跟着父母到世界各地乱跑,使他的思维比寻常人更活跃与开拓。 曾楼迦也并不轻松,同样被设计方案困扰着,带着问题睡觉的神经总会特别敏感,轻微一点窸窣声就会拨动脑子里的抑制神经递质的聚集释放。 学习室里隐约的灯光稀弱,时间是凌晨三点。 赵铳端着咖啡杯,俊气的眉宇冥思苦想着什么,笔记本电脑的荧光投射入漆黑的眸,灵感的火苗如火石般易燃。 认真地男人居然帅气至此。 曾楼迦悄然的到来,打破了他沉寂的思绪,赵铳勾动食指,“过来。” 曾楼迦随手把毛毯披在他肩上,赵铳搂着他,两具身躯在转椅上折叠,再由毛毯紧裹。 “是我把你吵到了吗?”带着咖啡味的香吻在曾楼迦的颈线上画圆,赵铳的染青小胡渣像千万只小手,抚弄着敏.感带。 “还是老公不搂着腰,就睡不踏实?” 他的滚热的气息,亦化作无形的手,滋扰着,缠绵着,流淌着。 曾楼迦依稀在美梦里,好痒,好苏。 曾楼迦的体.毛稀少,赵铳总说他剥光了像条滑溜溜的小泥鳅,可是他的头发反而幽黑光泽,就得怪造物主格外的偏爱。 赵铳总也爱抚不够他这些美妙的小地方。 电脑界面是国外某著名建筑设计类网站的Instagram账户。各类超一流的建筑在清晰的画面里,栩栩如生地绽放着无声的魅力。 曾楼迦以为他夜不能寐,是担心课题设计的事情,不由劝慰着,“大一的课题,新手刚开始接触确实会无处下手,本学长给你的良心提议是,没必要参考太多国外的经验,你对整个设计的概念最为关键。” “概念来自于场地的环境,文脉以及历史背景,都可以成为创意的启发点。” “大师的方案可以暂时给你灵感,但是国情的迥异,文化的差别,时代更替导致的建筑功能,以及建筑审美都会有所不同。” “别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大半夜不睡觉,当心早秃。” 曾楼迦回首打量着赵铳亮晶晶的眼睛,连他的脸都变得亮晶晶起来。 是爱情的魔力。 “我怎么可能是为学校那点作业熬心费力,”赵铳不无自傲地亮出自己手画的图纸,“你老公可是一晚上就能连写四张作业的男人。” “你好强哦~”曾楼迦笑软在他怀里,细瞅一眼,别说,每张画得可真好,连自己亦甘拜下风。 赵铳受了他的赞美,轻而说“迦迦,我确实没有在考虑学校的事情。” “大晚上不睡觉,那你在考虑什么严肃的问题。” “我们的未来。”搂着他,赵铳逐渐加重每一个字眼,“我和你的未来。我早说过的,我要做一个,能承载我们两个人未来一生的优秀男人。” “我会好好地学习,好好地成长,好好地担负彼此的一切,还有.....好好地爱你,让你放心跟我过一辈子。” 曾楼迦主动搂住他的脖子,“有钱人家的孩子果然眼界高远,不同凡响。” 现在谈永远,恐怕为时尚早。 然而,曾楼迦认真相信他说得每一个承诺。 赵铳道,“你自己不也说过,你家的条件挺好的。你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还敢笑话我。” 一抹流星在曾楼迦的眼底滑落。 赵铳并未发现对方情绪在一瞬间的低落。 因为曾楼迦已经故意转移开他的注意力,将目光投向桌面。 两台电脑同时运行,另一台则打开云盘界面,里面存放着许多国内网络上根本找不见的优秀设计案例,甚至是极其隐私的,通过下载传输入硬盘拷贝。 “是赵先生积蓄多年的库存,除了他上大学时的必要知识储备,做设计师的时候跟国际上一些建筑大师私交甚好,攒了些好家当。” “所以,你是在连夜偷东西吗?” 曾楼迦被无情地咬了一口。 “小没良心的,赵先生他已经退出建筑行业很久了,而且拿来是给咱们用的。不用白不用。” 一句“咱们”重音加重。 赵铳嗅着他的香气,贪婪的鬣狗舔食着骨头,双手紧搬着曾楼迦的肩膀,不许他抽身离开。 曾楼迦的长臂环抱着双腿,漂亮的头颅斜靠在膝盖,睡衣垂落,露出纤长的白颈。 赵铳想亲吻一下的时候。 曾楼迦闷闷的声音问,“你什么总叫自己的爸爸赵先生。” 难道他也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赵铳的唇瓣降落在脖颈之上,缓缓印上去一阵舔舐。 “这件事情本来就想跟你说的,只是总没找见一个更好的时机。” “迦迦,你知道为什么越高的楼层,间隔一定的层数就要有机械空隙,浪费掉许多建筑空间?” 曾楼迦知道这个,“可以帮助减少风荷载,并增加建筑高度。” 赵铳又问,“那你可知在古代历史中的最高建筑什么?” 曾楼迦也知道这个,“公元493年前后,北魏孝文帝皇帝拓跋宏迁都洛阳,在洛阳城大举修建一座规模宏大且为洛阳千寺之冠的佛塔。这座佛塔名叫永宁寺塔。” “该塔总高九层,约有四十九丈之多,塔身大概高136.71米,如果再加上塔刹,足有147米之高,并且,整个佛塔为木质结构,这个高度,在古代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称中国古代最高的建筑。” “公元534年惊蛰之后的一个夜晚,洛阳城里突然雷雨大作。闪电击中永宁寺塔的木质塔刹,一时间,大火从塔尖迅速点燃,呈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火一直烧到塔身,迄今仅残留遗迹。”(百度所查) 曾楼迦被他的两个奇怪的问题绕晕了,催促着赵铳不要卖关子。 “这件事情说起来,其实也特别容易理解,”赵铳继续解释着,“赵先生叫赵登悠。” 赵登悠? …… 曾楼迦哇得大声喊了出来,甩开赵铳的手,站在地上使劲转圈,“赵登悠不就是设计了占地面积最大的蔺山博古塔,潐州晚慈园,和虎曲望江阁,被称作构建古今桥梁的国内设计第一人,多次享誉世界的建筑大师吗!” “赵铳,你看你平常吊儿郎当的,好像五.毒俱全的纨绔子弟,赵登悠居然是你爸爸!” “你tm天天跟我睡在一起,居然从不告诉我,赵登悠是你爸爸!!”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啊呀呀,小祖宗,”赵铳把人拉回怀里安抚,“从没告诉你赵登悠是我爸,也不能把整件事情上升到我不喜欢你的高度啊!再说他早都金盆洗手好几年了,我要是到处说,岂不是成了变相的炫耀。” “可你爸爸都上教科书了,你居然都没跟我提过一个字,你......你防贼啊你!!”曾楼迦恨得牙痒痒,使劲咬赵铳禁锢自己的手臂,“你本质就是个骗子,我不该信你的鬼话!我再也不想相信你一个字啦!” 赵铳忍着痛,披着毛毯把曾楼迦圈得更紧。 临晨四点钟吵架,真是找死哟。 “赵登优是设计过那么十来座破亭子,往家里搬回来些破奖杯,但是他现在的骂名应该更大吧。” 赵铳要疯了,教科书上那么多国内外著名的建筑师,怎么就非得把他爸的名字印刷在上面。他每次看见的时候,羞愧得不得了,总是用涂改液整行涂白的。 曾楼迦的小脑瓜记性也忒好了。 赵铳强行把人从学习室拖回卧室,摁在床上使劲跪求着,“迦迦,你是因为休息不好引起的幻觉,赵登悠不是我爸爸,你是我爸爸好吗!” 曾楼迦气了半晌,瞧他一脸,噗嗤又笑了。 “你真的太过分了。” “是是是,”赵铳擦擦额头冷汗,硬着胆子跟曾楼迦挤在被窝里,“我要是知道你崇拜我爸,我高中的时候就跟你说了。” “我高中的时候知道个屁!”曾楼迦愤恨地又垂他一拳,“你们家还有什么名人亲戚,老实交代!免得以后再给我惊吓超过惊喜!” 赵铳想了一秒,“赵匡胤是我们老赵家的太祖,我的血管里有皇族血统。” “屁!你这巧舌如簧的破嘴!”曾楼迦简直意难平到,想要当床捶杀姓赵的。 赵铳一脸讨巧笑着,哄着,抚摸着,化身狗中嗲精,总算平息了曾楼迦的怨火,由衷说着,“不过你这种情绪很正常,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只要电视上出现关于赵登悠的新闻,我都恨不得给整个幼儿园吹塌了。” “那幼儿园塌了吗?” 赵铳明朗的表情倏然有恨道,“我爸主设计的鸣凰楼塌了,现场死了好多人,一条条的都是鲜活的生命。” “迦迦,你懂吗?我不想叫再他父亲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2 21:04:46~2020-03-03 21:1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团团子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捻丹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给糖吃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糯米团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这件事没法解释 曾楼迦怔住,“阿铳,你还好吗?”大半夜不睡觉真的很容易掏出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不小心反是最伤人的那一个。 赵铳旋即笑了,但并不是真的在笑,而是让曾楼迦宽心。 “赵先生……不,我父亲确实是一位很厉害的建筑师,赵家那些年的生意一直是我妈在打理。所以我父亲的心思全部集中在建筑设计上,没有后顾之忧自然功成名就。” “直到我小学二年级那年吧,他接手了个地方政府牵头立项的案子,要求设计一座地标式的古建筑,而且要做到最高标准,足以流芳传世的等级。” “建筑家们大都野心勃勃,他做了那么多大型设计,可是鸣凰楼却是他最为看中的,他已经享誉国际,仍旧想要更高的成就。” 曾楼迦有些明白了,“你父亲想以永宁寺塔为基础参考蓝本,造一座高塔吗?” 赵铳道,“没错,虽然名为鸣凰楼,实则以阁楼式塔为形,共高九层,木砖构架,名字取自凰阁高台云蔽日,吭引天下汇今古。据说国家及地方财政包括企业共注资十七个亿,就是为了完成这一史无前例的创举。” “我父亲夜以继日的勘察,绘图,四处奔走,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他的设计出了纰漏,或是施工某一环节的问题。” “鸣凰楼的地基筑起,在修建第九层的时候竟然侧墙发生垮塌,造成巨大的安全事故,有人非议他没有精准测算涡激振动,先不论其他不可抗力的因素,首先他这个主设计师的名誉扫地,国内权术界的人也纷纷发言质疑他,包括他之前的设计都遭到无情诟病。” 赵铳的神情恍惚而落寞,回忆起小时候家门口天天有如山似海的记者媒体,遇难者家属捧着骨灰盒咒骂哭泣,至亲们的疏远和责难。 他虽然不想说出来叫曾楼迦揪心,但是真实存在的感受就折磨在心底,不会任由时间流逝的冲刷减淡一份沉重。 曾楼迦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只好拥着他的身躯,赵铳蓦地说,“千万别去网上搜索我父亲的名字,虽然大部分内容可能被屏蔽掉,算了,你想看也可以自己去瞧瞧……主要我觉得太丢人了。” 才不是丢人呢。 曾楼迦或多或少明白他复杂的心情,只能用周身散发的热量竭力去温暖他,他亲吻了赵铳的眼睛,“睡吧,毕竟你是你自己,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还有,我会陪着你。 身为组长的戴远征分配好了组里八个人的各项任务,关于住宅小区建筑方案汇报的规划,设计理念由曾楼迦提出的来制定,地点选择在N市某小区。 曾楼迦提前做好了该小区的区位分析,周边情况调查表汇总报告,以及用地分析等,请留课题设计的张老师看了一眼,导师说最好再到现场去拍一些照片,做实地调研,导入在ppt里会更有说服力度。 几个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戴远征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接过手机之后,趁张老师跟其他人讨论住宅人视图的CAD制图。拍了拍曾楼迦的肩膀,示意他看一眼微信。 曾楼迦随手点开屏幕:我失恋了,晚上陪我喝酒。 盯着戴远征瞧半天,对方的神情里有尴尬,有仓促,朝着曾楼迦的方向耸耸肩时,竟连肩部都疲塌无力,像落败的斗鸡。 曾楼迦飞快地敲了几个字:林淼吗?这段时间自己一直跟赵铳纠缠不清,还以为戴远征早把林淼攻下。 原来还没有吗? 曾楼迦来不及再问个究竟,微信又传来信息提示音。 您有一个包裹送达,请到B号宿舍楼下的自动提取柜内扫描二维码提取,超过24小时收取滞纳金1元。 有些奇怪,他最近有买过东西吗? 再看戴远征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极不对劲,虽然和和气气地跟组员讨论着课题,眼圈里泛着红光,随时快要爆发似的拧着倔劲。 曾楼迦对他回信:晚上别去外面吃了,到我那里去吧。 顺路取了包裹,去菜店提了点新鲜肉菜,张小严新打工的地方要加班,这两天不在家没人做饭。 曾楼迦利落挽起袖子,亲自下厨烧了道麻婆豆腐,宫保鸡丁,炒土豆丝,回锅肉,外加自创麻辣水煮肉片,色香味美俱全。 外面敲门的声音恰到好处。 曾楼迦念叨,谁的狗鼻子这么尖,饭刚熟就知道回家。 想也没想,拉开门时简直吓了一跳。 来者全身上下套着外来务工人员穿的迷彩服,头上罩着黑色鸭舌帽,脸上遮着厚口罩,黑压压的一片像倾倒的山一样耸立门外。 “是我,迦迦!”赵铳左右两根手指捏着口罩揪了下来,露出略显疲倦的帅脸,“家里的味道怎么这么香?张小严跑咱们家祭灶来了?” 他虽然说话,但人不进屋,一整天不知道去哪里遭难,浑身上下沾着土腥气,散发着说不上的难闻味道。 “我们小组今天去实地考察,结果那地方的环境恶劣至极,跟火葬场似的,我就在劳保用品买了套迷彩服。”赵铳把装有自己品牌衣服的袋子递给曾楼迦。 “不行,我觉得现在身上沾满了大量致死病菌,”他仍不愿进屋,直立在门口,“迦迦,你去把咱家浴室那瓶爱JB消毒液灌在喷壶里掺些水,我身上好好消一下毒。” 曾楼迦笑:“爱JB消毒液?那是爱儿消毒液。” 去浴室里拿起包装瓶,一看瓶身上的标签,logo猛一眼真是个爱JB的形状。 赵铳拿着喷壶向高空一喷,仿佛往天空四十五度角喷洒的香奈儿5号,在缓缓落下的水雾下旋转。 曾楼迦被他的故作潇洒笑抽了。 “体内净化再走一波。”赵铳捏着他傻笑的嘴,狠狠吸吮一口。 曾楼迦擦擦嘴角,“呸,呸,一股爱JB味儿,给老子漱口去。” 赵铳把穿脏的迷彩服在走廊里脱掉,正好戴远征背着个包,抱着一箱酒吃力地走来。曾楼迦拿着锅铲子忙招呼,“既然都回来了,咱们就关起门来开怀畅饮吧。” 赵铳把脏衣服投进洗衣机,利索搬出餐桌,“这桌子从买来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沾荤腥呢。” 戴远征蹲着拆开酒箱子,一边环视屋里的简易装修,质疑地问,“话说这屋子不是曾楼迦和他弟住,你怎么熟悉到好像自己家似的。衣服随便洗,家具随便挪?” 怕赵铳嘴快露馅,曾楼迦连忙解释,“赵铳他是个懒汉,平常自己不愿意做饭,就来我这里蹭一口。” 赵铳避开旁人的耳朵,掐了一把曾美人的小细腰,“胡说,我床上多勤快呀,不行晚上比划比划,看谁先哭。” 曾楼迦的锅铲对着贼手敲击一下,“远征失恋了,你注意点分寸。” “他失恋,你就做饭给他吃,”赵铳心里早憋着嫉妒的火焰,随手捻起一块豆腐撂嘴里,“你这么心灵手巧,给老公做过一顿饭吗?” 越想越生气,端着菜盘子咣当撂桌子上。 “来来来,征哥,咱们先吹一瓶。”拿起啤酒准备先灌一轮。龟孙子,敢吃他老婆亲手做的第一顿饭。 曾楼迦一把给酒瓶子拽下来,“你的酒仓有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吗?”给赵铳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米饭,“外面跑一天了,难道不饿吗?”是心疼他的语气。 赵铳立马甜蜜蜜地吃香饭,不吵也不闹。 曾楼迦转手给戴远征递个空碗,“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之前说想追求林淼,但也没见你怎么出手,今天居然就谈分手,是速度太快还是我眼太拙?” 戴远征情绪不高,简单吃几口菜,“还能是怎么回事,哥们儿遭遇贱人了。” 原来戴远征最近两个月确实是在追求林淼,虽然是他主动的多一些,但是林淼那边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对的意思。 戴远征就以为她默许了这层关系,不但频繁请林淼吃饭,看电影,高消费,就是礼物送的都是大几千的,白花花的银子。 结果林淼根本没拿他当回事,今天手机里说的很清楚。 没戏。想都别想。 “不是,征哥,你描述的这种情况根本不叫分手,它叫凯子挨宰啊,”赵铳突得冒一句,“征哥,你和林淼的上过床啊?” 曾楼迦恨铁不成钢地怼他一句,“你脑子里怎么就知道上床。你这根行走的生.zhi器。” 赵铳并无所谓,拍拍戴远征丧气满满的肩膀,“浪费点钱没关系,万一被骗了色,征哥你才亏大发了。索性及时抽身,不然鬼知道还会继续损失些什么。” 故左而右的劝慰方式倒是起了一定作用,不过是倒霉遇见个渣女的问题,笑一笑总比垂头丧气的好。 三个人喝了一件啤酒,戴远征的坏心情总算是抛诸脑后,若说三条腿的蘑菇不好找,两条腿的漂亮妹子满大街比比皆是。 曾楼迦不无打趣地笑他,“我从不知道你家还挺有钱呢,真舍得送大几千块钱的礼物出手,莫非你也是个隐形的富二代?” 戴远征笑而不答,掌中的空酒瓶在手指间轮转不停。 赵铳踹他背来的包一脚,里面叮叮当当乱响,“征哥,你都背些什么东西啊,莫不是从学校里偷的模型碎料?” “喝醉了,你就鬼扯吧。”戴远征蓦地将包转移在安全的角落,“迦迦,今晚我不请自来,就在你这里睡了,换洗用具我也背出来,不想回宿舍住,宿舍里的哥们儿都知道我天天给林淼打电话,怕他们问我,好烦。” 曾楼迦与赵铳异口同声道。 “逃宿被学生会捉到的话,可是要记过扣学分的!” “你给老子滚,不许睡在我家!” 戴远征的脸泛着酒醉的红气,整个人四平八稳地往沙发上一瘫,“叫学分都去见鬼吧,老子今晚偏要买醉到天亮,叫女人也去见鬼吧!!” 看样子,的确是投入了真感情的。况且失意的人酒后发疯,根本听不进去人话。 赵铳气得要死,倒不是他小气见死不救,主要是戴远征在场,他怎么跟曾迦迦嗯嗯爱爱呢? 一直熬着临晨,三个人都喝到脸蛋发麻,嘴角抽搐,赵铳从屋里揪出一条毛毯,把醉生梦死的戴远征搬到榻榻米上,才算将不速之客处理妥当。 曾楼迦想要爬回自己的上铺睡觉。 赵铳扯着他的胳膊嘟嘟嘴,奶狗撒娇着,“我们去小严那里住吧,我饿了~” “今天做的菜,连盘底子你都舔干净,一锅米饭你吃掉半锅,怎么会饿?”曾楼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恐怕不是个饭桶精吧? 赵铳指了指,“是小赵饿的不行了,要吃吃喝喝。” 曾楼迦粉白的面皮,旋即红通通得像饮醉酒。 赵铳连哄带骗,终于把人弄到了张小严那边。当初买的意大利桃心双人床,还没在上面尝过味儿呢,回想起就觉得血亏。 两个人没羞没臊地在桃心里排山倒海。 曾楼迦:远征就在隔壁,墙壁有点薄。 “他喝醉了,没事。”赵铳紧紧含着他的嘴,堵得他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曾楼迦被紧缠身躯的酒气缭绕许久,灼烧成了难退的赤红色,一脚把赵铳从桃心床里踹下地。 “已经可以了,你不要接二连三得寸进尺!” 赵铳屡败屡战越挫越勇,仿佛泰迪的战魂附体,从地上翻身一滚,又扑上去砥砺纠缠。 曾楼迦用胳膊夹抱着头,在桃心靠枕上碰击。 强烈的碰击。把脑电波都撞出来了。 曾楼迦俨然认为自己要穿床而出,穿墙而入。 戴远征那边的墙,不知为何,咚咚咚得顷刻响个不停,连续不断的声音像是暴怒发火。 曾楼迦催骂着,“完了,完了,远征肯定听见了。”我恨死你! 赵铳也道,“我完了,完了……” 两个人黏在被窝里睡得睁不开眼睛,赵铳的电话铃声反复响了好几遍。 曾楼迦气息奄奄说了句,讨厌。 赵铳转身就把iPhone手机扔进水杯里泡着。 张小严拖着疲劳至极的身体,从顶楼的电梯里艰难地移了出来,如果不是那家店给的酬劳多一倍,他就直接让赵铳养着,做赵傲天及曾爱妃的专职御厨。 哪知在自家门口,某位衣着花哨的时髦少爷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大型的蓝牙移动行李箱上不停地拨打手机,但是手机信号总是显示忙音。 李勋然?! 李勋然隐约发现人来,抬头凝视对方,桃花眼里的不耐烦在看见张小严的瞬间,竟然像看见前任似的手足无措,心脏里砰砰得发麻。 张小严则是一副呆鸡模样。 等回神,真见鬼了,啊啊啊狂叫着奔在家门口,利索开门,进门。 李勋然:哎......? 哐当一声就把人给关在门外,差点拍扁李勋然那张追上来的帅脸。 张小严跌跌撞撞地走进卧室,见赵铳搂着曾楼迦在床上,竟不觉得冒犯,直接跳上去骑在中间。 曾楼迦赤着身躯躲在赵铳怀里,面红耳灼地解释,“小严,你别误会,我们.....我们.....” 满地的卫生纸和包装袋,还解释个屁啊。 他当了三好学生五好青年这么多年,第一次丢人恨不能钻床底下。 赵铳扯着被子遮掩曾楼迦,“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大不了我给你买张新床。” 张小严哇得就哭了出声,委屈巴巴,豆大的眼泪像冰雹一般颗颗砸落在自己的手心。 “李勋然回来了,李勋然回来了,我把树袋熊都处理个干干净净,他tm居然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3 21:19:21~2020-03-05 14:36: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团团子 2个;一捻丹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萌萌打萌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梦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深夜被老攻撞见 曾楼迦洗床单,张小严则躲在屋子里面不露面。 赵铳慵懒地斜靠在概念形沙发间,当他直视李勋然的时候,眼神里多少带着些煞气。 “你才走了几天,怎么又回来?”飞机票它不值钱是不是?你们家的私人飞机它烧的是白开水是不是! 李勋然知道张小严就在卧室里听着,一堵门隔不住多少音量,秘密的话一句也不想透露,厚脸打着哈哈。 “反正最近小半个月,我得在你这里赖着。看着我们小时候穿同一款尿不湿的情分,铳子,必须收留我。” “是希尔顿酒店住着不香啊,还是你的卡被老爷子停了,滚外面住去。”赵铳眉眼煞气横溢,“何况你美国的学业不要了吗?就你上的那个大学,我听说学习课程超级紧张,得玩命学才勉强毕业。” “我知道,”李勋然颓败地摁住自己的太阳穴,使劲揉摁着,“家里出了点问题,我不也是逼不得已。” 赵铳对他全无同情,一个两个三个全部逃难似得往屋子里堆,他和迦迦的二人世界,现在变成五维空间了。 李勋然仿佛会读心,蓦地扑起身抱着他的大腿,哭爹喊娘叫着,“铳子,铳子,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你得救哥们儿一把啊!哥们儿真得太惨了,破釜沉舟才躲你这边!” 曾楼迦甩干了床单被罩,给赵铳打个手饰。 “我跟你讲,这里没有你住的地方,赶紧滚蛋!”赵铳立马把卖惨的李勋然从大腿上抖落,跟着曾楼迦一起把床单被罩拉展叠直,挂在晾衣架上晾晒。 李勋然收回哭脸,蓦地绕了一圈,拽住曾楼迦的胳膊,“嫂子,你就替我规劝铳哥呗!” 曾楼迦的鸡皮疙瘩掉一地。 赵铳的长腿笔直地踹了过来,“离迦迦远一点,你这个社会主义败类。” 李勋然笑了,“你若不让我住,我就整天缠着嫂子,为了嫂子能安心读书学习,我建议你认真考虑下收留我。” 一口一个嫂子,唤得十足的清甜。 曾楼迦道,“再这样叫下去,我看楼底下那垃圾桶挺好的,盖上盖子遮风挡雨,四种颜色任君挑选。”跟着赵铳两人噗呲笑了。 李勋然知道两人嘴硬心软,当即说,“那走吧。” 赵铳挑眉:走哪? 李勋然看一眼腕表:该上学了吧? 赵铳:你在家待着当废物就行了,跟着我去凑什么热闹! 李勋然的花花肠子赵铳当然猜不透,他是不想跟张小严在同一个屋檐下喘气,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可估量的事情。 说:“我帮你俩背书包行吗?”免费的跑腿小弟,要吗?不要嘛?要吧! 赵铳最近忙着跑实验基地考察,反正人不在学校,带着李勋然绝对没有问题,轻咳一声,走吧。 三个人一起往门外走。 对面戴远征也恰好背着包出门。 曾楼迦条件反射躲在后面,被赵铳扯过来拉在怀里,贴耳吹着热风,“别怕,你昨晚叫的声音很克制。” 曾楼迦重重踩他脚一下。 李勋然左右打量戴远征一步一步靠近,突然喊了一声,“余铮?” 戴远征顿了一步,继续走过来,浑身酒气难散,昨晚穿着衣服睡得,卫衣褶皱丛生,像是枯败的叶面,杂驳着细纹。 “楼迦,昨天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他使劲地揉着头发,愧疚得眼睛都抬不起来。 李勋然又盯着他看了几眼,推赵铳一把,“你看这小子,像不像咱们十九中以前那个余铮?” “这是我学长戴远征,你胡说什么!”赵铳不耐烦地回复,“再说上高中那阵,我除了能看见曾楼迦,咱们学校还有其他人存在吗?” 李勋然急跳脚,“那我呢!你失恋天天以泪洗面的时候,是谁把胸膛借给你哀嚎!” 天天,以泪洗面? 曾楼迦难以置信地盯着赵铳万年不变的厚皮脸,正一寸一尺在崩塌消亡。 李勋然简直出了一口恶气,搂着曾楼迦的肩膀,“我跟你说,你不是突然转学了嘛,他呀......他那条腿啊......” “闭嘴闭嘴!!”赵铳的逆鳞被触碰了,大手一把扯住李勋然的身体,把他的狗头夹在胳膊底下,开酒瓶似的使劲摆。 李勋然嗷嗷惨嚎。 戴远征看他们互相撕扯,蓦地问“楼迦,你跟赵铳居然是高中同学?难怪他总缠着你。” 曾楼迦连忙解释,“我并不是故意瞒着你的,里面有一些隐情......实在是很不好意思说出口。” 戴远征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小事而已,不会影响咱们之间的友情,每个人内心都有见不得光的秘密,不愿说出口极其正常。” 他的目光飘忽向赵铳,蓦地一敛,“有个事情得跟你道歉,我昨晚喝多走错房间,好像把什么东西当成林淼狂砸了一阵,今早发现把你的模型给摔坏好几个,不然我给你赔吧。” 曾楼迦道,“没事儿,那些模型砸了还可以做新的,反正摆多了还占地方。”话虽轻松,他最喜欢的模型摆在隐秘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惨遭荼毒。 中午放学,曾楼迦赶着回家看了一眼,戴远征酒醉应该是走错房,醉里朦胧进了学习室,里面个别几个建筑模型遭暴力拆解,虽然戴远征已经打扫过,但是墙上的壁纸残留着明显地坑迹,像小丑裂开的嘴。 曾楼迦全然不在乎这些小事,搬个凳子踩在制高点,藏八音盒的模型安然无恙地摆在架子顶层。 但始终像个定.时炸.弹般的存在。 八音盒被曾楼迦谨慎取出来,转手想扔掉,又觉得不可行,思来想去,最后把东西重新放进模型房间内,再用胶条细心地密封好。 愿一切秘密与不安,都能被藏得极好,永远不被找到。 不期而来的微信提示音又把曾楼迦积攒的思绪给彻底打乱。 【您有一个包裹送达,请到B号宿舍楼下的自动提取柜内扫描二维码提取,超过24小时收取滞纳金1元。】 曾楼迦仔细看一眼提取包裹的密码,确定跟上次的号码绝不重复,真是活久见,某宝现在免费寄送货物? 学校里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曾楼迦把到手的两个包裹并排摆在大理石台子上,用手称过重量,不可能是炸.弹之类的危险品。 两件包裹上只有收货地址,没有发货人的信息。 曾楼迦心里默念,如果再有人寄来什么奇怪的东西,这次一定要报警。 拆开胶带,两个纸盒里面整齐地装着两件款式不同的樱粉色女装,一件是粉色缎面蓝鸢鸟秃袖旗袍。另一件是粉色韩式吊带长裙。价格不菲,款式也足够时髦。 曾楼迦的脑壳子蓦然炸开锅,周身猛一个激灵,汗毛倒立直恶心得快要呕吐出来,比看见安全套和充.气娃娃羞辱万倍。 条件反射一脚把两个箱子踹翻在地。裙子摇摇欲坠跌落在地的同时,从里面掉出两张同色系的粉色便签条。 曾楼迦平静许久,才鼓足勇气去拿起纸条。 上面用金粉钢笔水流畅地书写着:你穿粉色很美,跟你的肤色很配哦。 落款是...... 安成?!! 这是什么鬼! 曾楼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戴远征,掏出手机拨给他。 戴远征那边估计忙得热火朝天,接起电话半天才弄清楚情况,不过他说运动会之后,从未见过安成,更不要说是联系。 挂掉电话,曾楼迦看着戴远征发过来的安成电话号码,寻思着要不要给对方打个警告电话。 仔细一想,对方很有可能是在试探自己,如果自己先沉不住气,就会被对方吃得死死的。 决定先按兵不动,曾楼迦把两件衣服悄咪咪装进书包,晚上回家的时候。张小严发疯了似的,把自己最拿手的菜烧了一整桌子。 眼睛是哭过的,红通通的,连着小鼻头上都带着一点粉,小哭包的可怜模样。 结果赵铳打电话回来说,跟李勋然要在外面吃,叫他俩自己解决温饱。 曾楼迦拿起筷子,坐在餐桌前准备拣鸡蛋。 张小严打开一个塑封餐盒,整盘炒蛋装进里面。 曾楼迦又准备拣青菜。 张小严把青菜也打包装走。 曾楼迦的脸蓦地烧起来,像樱花树下团团簇簇的粉影,“对不起,我不该和赵铳在你的床上胡闹......嗯......你生气啦?” “哦,可气了。”张小严用手指揉动红色的鼻尖,“赵铳他是多能干,把我那点库存都用完了,你现在去给我买!” 曾楼迦的血液瞬间倒灌入心脏,扑通通得在胸腔里做忐忑运动。 “你最近新交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不知道?你不会又长不住记性,在垃圾桶里乱翻垃圾男朋友吧?” “你去买新的,”张小严第一次无视他的连环四问,急火火收走他手里的筷子,不无撒气地指挥着,“总之你买来,我要用!” 李勋然绝对是避开他的,张小严心知肚明,有气忍不住都撒在曾楼迦身上,谁叫他一脸幸福地跟赵铳打电话。 曾楼迦拍拍他毛茸茸的脑袋,臭小鬼! 胡乱套上赵铳的戴帽子卫衣,曾楼迦像出门行窃的夜贼,偷偷摸摸又鬼鬼祟祟,走了很远的路,使劲绕去了大学街的另一个方向。 他可不想让N大的学生,传言前校草深夜买套。 大药房是不能去的,曾楼迦专门挑了一个隐藏在犄角旮旯里的小门店,里面昏暗的光线下店主的五官也显得格外猥琐,强推给他好几款超薄套装。 曾楼迦捂着脸,随便买了两盒揣进兜里。急忙再往回赶。 才走出门鞋带居然松开了,他只好蹲下把鞋带先系紧。 面前恰好走来一群叽喳吵杂的人,其中一个声音特别亢奋,虽然不是高谈阔论,但是磁性的嗓音带着天然的杀伤力,极容易成为一群人的中心。 赵铳与李勋然并排走着,他们班的同组的男男女女围在一起七嘴八舌,谈天说地。看来李勋然很容易和同龄人打成一片。 遭了,这是广泛前壁ST段抬高型急性心梗死伴左心衰感觉。 如果被发现他蹲在保健品店门口!! 曾楼迦竭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头放在最低,帽沿遮着粉白的脸,笼罩出一道静默的阴影。 李勋然的眼睛最尖,看着卫衣背后的图案,说一句,“我也有这么一件TEZE 连帽潮款。” “巧了,我同有一件。”赵铳的目光也追着过去。 那件卫衣的后面四个花哨大字,“盖世英雄”。 作者有话要说:遭了,这是广泛前壁ST段抬高型急性心梗死伴左心衰感觉。 出自某表情包,好可爱(/ω\)害羞 感谢在2020-03-05 14:36:34~2020-03-06 21:0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团团子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nivacation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望仔aaaaaa!!!!! 2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我挑食怎么办 套子店门口的盖世英雄?! 赵铳与李勋然同时不安好心地噗嗤偷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跟着其他人逐渐远离。 等人影子都没有了。 曾楼迦才立起身来,拍拍微麻的腿部。双手搁置在衣兜里面,埋头往回折返。 手机铃不识时务地响了起来。 曾楼迦:喂? 赵铳:在哪儿呢? 曾楼迦站在原地环视了一眼四周,马路上的行人不多,来往车辆的车头灯投射出扇形的光影,从笔直的马路间穿梭如潮。 一辆白色宝马呼啸而过,沉稳的鸣笛声从曾楼迦的听筒起始,直穿入赵铳的那边。 赵铳即在附近。 他说:“迦迦,你的套子掉了。” 曾楼迦条件反射低头,怎么可能,分明在兜里装好好的,觉察被骗了,才淡然一笑,“你上辈子八成是条警犬吧?怎么眼睛那么尖呢?” 赵铳也笑:我的目光追逐着你多少年,多少次,多少秒,我的人穿着我的衣服,你以为自己能躲到哪儿去? 既然如此,曾楼迦也敞开来说,“你怎么不跟李勋然他们一起去吃饭?” “因为看见了你,我就开始挑食了,不想吃饭,想吃你。” 又自动开启甜言蜜语模式,曾楼迦的手机贴在耳朵上,对方的呼吸仿佛穿透距离,化作相思私语,浓浓地发散着糖腻。 “恶心,”曾楼迦甩甩耳朵上的糖渣子,“男人根本不吃这一套,干啥啥不行,聊骚第一名,打电话都能水出个龙王来。” 赵铳轻笑。 曾楼迦有点毛躁,“快出来吧,我都看见你了。” 赵铳说:那我在哪里? 曾楼迦仔细观察四周,街面上的店铺很多,里面灯火通明,玻璃门上没有站人的痕迹,而且赵铳的听筒里很安静,不像是待在吵杂的门市里。 倒是街对面是一处街心公园,是开放式的,平常挺受情侣们的追捧,入深秋后人就少多了,只有跳广场舞的中年人和锻炼身体的老年人。 最重要的是里面树丛繁密,很容易藏人。 姓赵的一定隐蔽在那里。 曾楼迦平静地横穿马路,耳朵里一直听着赵铳的声音线索,试探地喊了一声,“你在这里吗?” 赵铳开始走动起来,只要静心去听,他的脚底下会发出枯枝败叶断裂的咔嚓声。 “你踩人家草坪可不好。”曾楼迦沿着石子铺成的羊肠小道,边走边寻找某人的踪迹。 赵铳道,“迦迦你很聪明,居然猜出来我躲在街心公园,那你再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手机中的声音不再窸窣,转成步伐踏踏的走步声,俨然赵铳也上了水泥路面,而且走得很快,气息绵绵而微促。 曾楼迦看着面前的几条分叉路,选择了最中间的。“给点提示呗,不然我就不陪你玩了。” 赵铳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将手机转移去什么位置,曾楼迦明显听见“呼啦呼啦”的声音。 他曾经来过这个公园,里面有很多东西都会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以赵铳迈出一步的步距为188X 0.415=78.02测算,再看一眼手机,对方匀速运动了七分钟左右,大概估算一下他的速度。 距离最东边有一面风车墙,成千上万个小风车制作成墙和顶棚的形状。 曾楼迦信心满满地换了路,跟着往最东边走。 “迦迦,你跟上来了吗?”赵铳有些担忧自己的提示过于粗糙,两个小孩子骑着自行车路过,他捂住手机请他们下来,对着电话里狂打了一阵铃铛。 这个糟老头坏得很。 曾楼迦想,明显是铃铛的声音,除非是自行车。 想着他就不再继续往前走。过了三分钟,两个骑着自行车的小孩当即迎面而来。 曾楼迦问了方向,才继续沿着弯曲的路走。 赵铳不无得意地炫耀道,“我若是不给你点提示,你能找到我吗?” 曾楼迦风轻云淡,“我会直接关机,然后回家等你。” 赵铳道,“别这样,咱们难得出来约会,何况我追逐你跑了那么久,换你来追我一次,多有情趣。要不然回家也行,把你背着老公买的东西咱们用一用。总之你自己选吧。嘿嘿~” “你称这种遛狗玩的幼稚举动叫约会?”曾楼迦忍住想捶人的冲动,“那这回的提示是什么?” “此行为知己,不觉蜀道难。辣就酱紫~” 曾楼迦真的好想压了电话,回家把门反锁上,可是赵傲天明显在兴头上,怕惹急了回家要挨艹。 苦苦思索着,这首诗的题目叫《早上五盘岭》,主要写的是诗人岑参寅时欣赏山中风景。 学建筑的人方位感格外灵敏,按照面东背西的位置站好,曾楼迦以公园为表盘,找出寅时位的大致方向,那里正好有个政府搭建的大型人工舞台,每年消夏晚会上各中小学校和艺术班就会在上面表演,算是整个街心公园的制高点。 曾楼迦警告着:“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你给老子规矩站在原地不要动。”说着就把电话摁掉,大步流星地往人造舞台走去。 才没走几步,手机震响起来,曾楼迦并不想接通,跟赵铳玩了半天躲猫猫游戏,他的手机快烫得像烙铁。 然而来电显示并不是赵铳,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曾楼迦只好接起来:喂!天然带着几分火气。 对面沉默几秒,“我寄出去的衣服你收到了吗?曾楼迦同学?” 居然是才见过两面的安成。 曾楼迦冷下脸,“我跟你很熟吗?你要给我寄衣服?” “呵呵呵,”安成笑得不阴不阳,“曾楼迦是你,曾迦迦也是你,你跟我这儿装什么呢?” “如果你要是因为无聊想搞恶作剧,建议你可以挂电话了。你们学校是不是作业留得有点少,才让你连男人女人都分不清楚?”为了保险起见,曾楼迦暗自摁下录音功能。 安成的语气并不友好,“我这是报复,你懂吗?你帮着赵铳那个王八蛋欺负洋洋,害得洋洋几天没来学校,一来就当着众人的面叫我滚蛋给我难堪,害我丢尽了面子,成了大家的笑柄。” “我安成是什么人,我是安氏集团的大少爷,什么女人搞不到手,虽然也不是非李洋不可,但绝不能砸在一对gay手里。” “话说,你和姓赵的恶不恶心,在公共场所搂搂抱抱,假设把这条劲爆的消息泄漏出去,你想想自己和赵铳在N大会变成什么?过街老鼠?还是人人见而远之的基佬?” 曾楼迦被他尖刻的语言刺激得周身发颤,隔着话筒冷冰冰地咬着牙,“首先赵铳并不喜欢李洋,她受委屈拿你出气,只该怪你是个不识时务的蠢货。” “再者,我和赵铳清者自清,随便你怎么编排诋毁,N大的学生都有自己的主见,不会成为你流言的帮凶。” 说第二句话的时候,曾楼迦内心也认为并不现实,所有恶毒形同病毒,谣言是传播最快的。他和赵铳所有的感情叠加,都抵不过众口铄金的摧磨。 安成邪恶的笑意穿透耳膜,“我肯定是有证据才跟你通电话的,如果不相信,咱们可以赌一下。明天早晨的太阳会照常升起,但是你和赵铳的末日也即将降临。” 曾楼迦拧着拳头,“你想怎样?” “呦?口气变软了?哈哈哈,”安成不无阴险地说,“恒信大酒店1606号房间,你现在就过来,而且,要穿着我送你的女装。如果我发现你还带了别人,我就立马把手里的证据贴在N大微博上,让你们身败名裂。” 曾楼迦微一闭眼,“好。” 匆忙给赵铳发个信息,自己沿途在五金店准备些东西,坐车去了恒信大酒店1606号房间。 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个流气满满的社会混混。 屋子里站着三四个人,安成穿着浴袍坐在椅子上,手里正端着红酒仔细地品尝,一点也不像个学生的样子。 曾楼迦站在门口不进去,那个开门的青年是安家养的打手,扯着曾楼迦的衣服领子把人拽进屋里。 安成摇曳着酒杯中的红酒,一双眼睛在曾楼迦全身溜走,“话说,这你就很不地道了,不是说好要穿女装的吗?明明长那么好看,为什么不穿呢?” 屋子里的人都贪婪地打量着他过分漂亮的脸。 曾楼迦反复扫量那几个社会渣年,选择背靠着墙的位置站定,“你的证据是什么,我来确认一下先。” “哈哈哈!”安成笑得十分猖獗,“曾楼迦,你也不如传闻中的聪明嘛,话说你人站在这间屋子里,这就是你做贼心虚的最好证据。” 果然如此。 曾楼迦冷冷一哂,“李洋为什么看不上你,瞅瞅你现在的德行,表面是个彬彬有礼的公子哥,背地里居然如此不堪。” 安成被他的冷嘲热讽稍微刺激,俨然恼羞成怒地摔碎了酒杯,“老子家有的是钱,什么事情摆不平?!你在那里说风凉话,是觉得老子不敢把你怎么样,是吧!” 左右施了眼色,屋子里的几个人团团把曾楼迦围住。 “要恨你就恨赵铳,谁让他随便碰别人的东西。既然李洋那贱货喜欢姓赵的,那我就来碰碰你,一报还一报。” 在安成恼羞成怒的命令声中,那几个人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往曾楼迦身上招呼。 曾楼迦喊一声,“慢着。”抬起宽大的袖子抖了抖。 咣当,从袖子里掉出一根拇指粗,两尺长的钢管。 他居然随身带着武器! 几个人皆是一愣。 曾楼迦眼疾手快伏地一滚身,抄起地上的钢管往最近的人膝盖上使劲抽了一下。 仿佛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那个人应声倒地不起。 安成恍惚觉得走错武侠片现场,曾楼迦这个能穿女装的漂亮怪物突然战魂附身,双手高举钢管,银光一错,猛地自家头顶劈来。 安成转身躲在椅子后面,凄惨叫着,“你们砸呀!快抄家伙砸起来!” 那几个人旋即举起凳子,酒瓶,烟灰缸,衣服架子,只要是能抬起来的一切,纷纷砸向曾楼迦的身上。 曾楼迦的防身功夫不错,轻易地在几个人渣中间旋转,很快就把围上来的废柴打得鸡飞狗跳。 毕竟势单力薄太久,一个没放防住,一个人渣被彻底激怒,抡起靠椅狠狠拍在曾楼迦的后腰上,火灼的剧痛瞬间袭击向皮肉,脊椎好像断了似的。 另一个凶神恶煞的败类趁机夺走他手里的钢管,扯着曾楼迦的头发把他扔到床上。 安成的吼叫好似魔鬼般从地狱里攀爬,“给我往死打,打得剩一口气,把衣服剥了,老子要拍照片留念!” 那个凶神恶煞的人对着曾楼迦的脸狂扇一击耳光,当即打得人晕头转向,冒出鼻血染红了衣领。 先前被他抽怒的几个人群起而攻之,分别捉住曾楼迦的手腕脚腕,如同五马分尸一般把人在床上拉直。 安成直接骑在他的肚子上,双手扯开曾楼迦的衣服,露出的雪白胸膛间,沾了血水的颜色莫名地诱人。 “难怪,难怪赵铳那个混蛋会耽溺于此!”连他都忍不住要硬了。 “去把摄像机拿过来,我要亲手拍一段!”安成招手。 曾楼迦趁他不备,使劲一抽双臂,抱着安成的头使劲撞了一击。 直碰得安成的嘴巴炸开花,血流如泼墨的雨柱。 其他几个人见少爷受伤,发疯的豺狗对着曾楼迦一阵拳打脚踢,曾楼迦忍着皮开肉绽,抱头喊着,“警察来了!我之前报过警的!” 一个人半信半疑走到窗台前,俯视酒店大门外,真的有警车出现在楼底下。 “真晦气!”安成捂着淌血的嘴巴,狠狠指着曾楼迦道,“老子跟你没完没了!”领着自己豢养的几个家犬,拿上衣服赶紧从安全楼梯溜走。 曾楼迦之前用公用电话报警,说发现有人在恒信大酒店1606号房间吸.毒。 幸亏警察真的出警,见曾楼迦一个人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就把他带回派出所问话。 曾楼迦解释因为有人约自己打架,怕被打死害怕到不行,所以才谎报。 警察通过调查,订了恒信大酒店1606号房间的,是一个登记在册的混混身份证。不禁批评起曾楼迦,一个大好的青年不知道珍惜幸福生活,成天就知道打架惹事,劈头盖脸教育一阵。 继而要约谈他的班主任,最好家长也能来一下。 曾楼迦说自己不是本地人,是在读大学生。 他的腰疼得要死,不停地擦着鼻血对警察抱歉着,能不能先打个电话。 警察瞧他文质彬彬不像泼皮无赖的混子才勉强同意,曾楼迦悄悄给张小严发个信息,说无论如何不能让赵铳发现他不在家,张小严问他在哪里,曾楼迦闭口不说。 张小严不禁担心地转来转去,坐立难安。 直到赵铳和李勋然敲门,他才隔着门问,“怎么啦?” 赵铳在公园冻了快两个小时,虽然曾楼迦说叫他回家,可是他偏不回家,一肚子好心情全部变成鼻涕了。 啊秋啊秋地来捉人,“迦迦呢?把他叫出来!” 张小严说;“我哥有点不舒服,已经睡下了。” “啊?他睡下了,就把我撂在山坡山冻冰棍啊!打电话也不接,怎么好两天就赖两天。六月的雨也没有这么多情善变啊!” 赵铳斜眼,李勋然嘿嘿地笑,反手就是一巴掌。 张小严心里慌促得要死,门外的人毫不知情的反应令他生气,隔着门喊道,“赵铳,你要是真关心过我哥,就赶紧滚回去别tm在门口瞎叫!” “我?我怎么不关心他啊!我都冻感冒了还在第一时间来找他,我还怎么关心啊!” 赵铳想要踹门,被李勋然拦住,“赵爷爷,您就息怒吧,我今晚陪你不就行了。” 赵铳一把将他推开,“除了迦迦,天底下所有男人都莫挨老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6 21:01:51~2020-03-07 19:4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团团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梦归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会动的汤圆 张小严攀在窗口凝望着黑夜漫长,灯泡的光经过磨砂灯罩的笼络,无端生出一种浑然惆怅的氛围。 曾楼迦进门的时候他简直像炸毛的猫一样,从原地跳了起来。 尤其张小严看见对方脸肿了一半,雪白的肌肤间留着暴虐的痕迹,脖子上沾着斑驳血痕的时候,简直被彻骨的冰水从头浇到尾。 “迦哥......迦哥,我错了,我不应该逼你出门,我以后再不敢了。”张小严把人谨慎扶在沙发里坐下,惊悚的表情全然流于言表。 “放心,我们很安全,是我的私人恩怨。而且也不怨你,只怪我自己太莽撞了。”曾楼迦摸摸张小严的头发,希望能缓释对方的过度紧张。 班主任被请到派出所很不高兴,估计这次要在系里挂名处分,不过他根本不在乎奖学金,现在只担心赵铳不能知道自己被威胁的事情。 “说句过分的话,迦哥你别生气,”张小严狠狠咬了嘴巴上的干皮,“你的个性根本不会得罪什么人,自从赵铳来了以后,包括李勋然,咱们的生活才是被搞到天翻地覆。” 小心翼翼地触碰曾楼迦一直扶着的后背,“打开衣服我看看伤口。” 曾楼迦因为太疼躲避开,"没事,班导虽然很生气,但是带我去了医院检查,皮肉外伤,没伤到骨头。" 张小严仍旧不放心,眼泪吧嗒吧嗒掉个没完,曾楼迦抬手抚摸他难过的脸颊,“你就是嘴硬心软,都已经自称是社会人士了,私底下还小孩子气十足。听哥的,生活哪有什么顺风顺水,没打死总能继续活得下去。” 张小严更加难受,“那个人虽然很坏,可是从没有动过你一个手指,你替赵铳受尽委屈,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很生气。” 反倒提醒了曾楼迦,再次警告着张小严,“这事暂时不能告诉赵铳。”虽然班导说会尽量帮他求情,可是报假警是违法行为,罚了五百块之后最轻的处理结果就是被全系通报批评。 他想隐瞒,是根本隐瞒不了几天的,只能拖一天算一天。 第二日,赵铳全副武装地套着迷彩服,脸上戴着加厚的口罩堵在门口,曾楼迦也戴着加厚口罩,扶着腰一步缓一步从屋子里挪出来。 赵铳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天谴是不是来得有点突然,把咱们一家子两口子全都华丽丽地冻感冒了。” 曾楼迦的脸肿得厉害,勉强发出带笑的字眼,“我不是发信息叫你回家了吗?” 活该,自找的。 赵铳猛地搂住他的腰,“老公说过的,你乖乖找到老公则已,找不到的话,哼哼~那可不是一两炮能解决问题的。” 好痛! 曾楼迦忍着剧痛,任他捏扁搓圆,“你都感冒了,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赵铳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瞥见曾楼迦的眉毛拧成两道黑线,仿佛对自己的威胁十分厌烦。 禁不住掐他的腰,“现在就开始嫌弃老公了?咱们说好的卿卿我我举高高呢?” 曾楼迦只想哭求他赶紧放手。 二人去了学校,家里就剩下另外两个人。原本李勋然是躲着对方的,奈何自己的行礼在另一个屋里,不得已,才敲门去取。 结果门敲了半天,张小严都没有打开的势头。 李勋然的脾气虽没有赵铳火爆,还是提起了大脚,往门上狠厉踹了一下。 芝麻开门就蓦地开到最大。 他那脚根本来不及刹车,笔直地照着张小严的肚子上踢了出去。 等他觉察自己闯祸时,张小严捂着肚子滚在地上,嘴里骂着,“你他妈小龙瞎是怎样!!” “你没事吧?”李勋然赶紧上前,一副既紧张又不愿意碰触的矛盾表情,蛰得张小严瞬间发起脾气。 “你的行李就在那里,拿上赶紧滚蛋。”捂着肚子,往沙发上爬。 李勋然鄙视一笑,“你也不过是寄人篱下,凭什么叫我滚蛋。” 张小严说,“好,那我滚,总行了吧。”从沙发上摸到自己的外套,颤巍巍就往门外走。 李勋然瞧他走路带飘,知道自己那脚踢得极重,毕竟自己在美国也不是全然花天酒地,偶尔会在绿茵场上策马驰骋,脚力有多重他心知肚明。 叫声晦气,跟着张小严的后面,一起往小区外面走。 天气渐凉,张小严套着单薄外套的身躯远观分外稚小纤细,递根竹棍子,蹲在地上能直接讨饭。 李勋然几次想中途回去,冥冥中又被内心的愧疚感扯回来。他不知道自己对张小严抱着什么样的情感,说浅白些,就是无意识没管住下面,跟姓张的睡过一夜。 两个人都爽到了的关系,不能叫爱,甚至连喜欢的成分都没有。 张小严并没有注意他的存在,满怀心事地往打工的地方走。 路过玩具店的时候,他的脚居然就挪不动了,橱窗里堆着小山一般重叠的毛绒玩具。 盯紧其中一个看了许久,张小严指着干净的橱窗小声着,“乖乖等着,攒够钱就把你带回家。” 像是欢喜,但更多的惆怅,扯断视线之后继续离开。 李勋然很好奇他在看什么,站在橱窗前借助光线的折射,找见留在玻璃上圆小的指痕。 他点着那枚指痕,沿着张小严认真看过的方向望去。 一只可爱至极的树袋熊趴在玩具山里,弱小又无辜的样子像极某人穷酸的姿态。 张小严工作并不轻松,需要穿着加厚的毛绒玩偶服装,举着广告牌在商场外招揽生意。 玩偶服装若是树袋熊的,他可以穿一整年都不脱下来,可惜是个圆墩墩,白胖胖的大汤圆宝宝。 他最烦吃汤圆,汤圆宝宝的正面需要露出脸来,过紧的松紧带把他那张娃娃脸撑得又圆又鼓。 一起打工的“饺子”、“包子”、“寿司”“烙饼”还有“面条”都说他的形象简直物尽其用,格外逼真。 张小严忍住骂脏话的冲动,举着牌子装出小娃娃的奶音,逢人就撒娇。 “美女,美女,商场化妆品大减价哦,国内精品随你挑选!品牌面膜只要9.9,每天贴三片都不浪费,肌肤白嫩,老公永远都不会外遇哦~” “帅哥!帅哥!有女朋友吗?没有女朋友没关系,思乐扣羽绒服帮助你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什么?秋天都来了,冬天还会远吗?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难道你想买热宝宝?热宝帖我们店也有啊~” 李勋然点了一杯星巴克咖啡,虽然难喝的像刷锅水,然而逼格不能掉,戴着古驰墨镜坐在附近的长椅上。 看着会撒娇的汤圆,像乒乓球一样,弹过来,弹过去,来来去去。 也不知道是有多笨,张小严脚底下绊了一脚,直接滚在地上,因为太过圆润,几个鲤鱼打挺都没顺利爬起来。 接着饺子”、“包子”、“寿司”都过来帮忙。最逗的是寿司那傻逼,边伏身边捡头上掉落的鱼子。周围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像蒸锅一样,把食材们闹哄哄地围在中间。 李勋然不甚开心得心情豁然畅快起来。 可能这就是属于穷人的欢乐吧。 没过一阵从商场里走出来一个管理模样的人,把几个招揽生意的家伙呵斥一顿。 李勋然猜张小严一定被训得最狠,因为他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变成灰色的脏汤圆。 别看他个子小,竟然跳起来跟那个管理对骂,若不是腿太短被汤圆服装的大肚子遮挡,从他红圆圆闪光光的面部表情推测,会挺着肚子来一击潇洒的二踢脚。 再然后,又跑出来几个人,应该是商场的保安,几个人齐心协力把汤圆张小严夹起来就往后面拖。 李勋然蓦地站起身,不小心把咖啡洒在衣服上,他这身衣服好贵,光干洗费就要三百。 真烦人。 掏出纸巾把衣服上的咖啡渍擦拭干净,商场门口的人群散得一个不剩。 他走过去问了一下“饺子”,“饺子”也被狠骂了一顿,没好气地回复着,“估计开除了吧,真是晦气!” 李勋然的心情蓦地又恢复到原点,甚至有一点打抱不平。 在想安慰张小严和远离之间权衡二三,他已经返回到赵铳的老巢。 张小严没有锁门,吓得他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等他悄然推开房门,厨房里面滚热油锅里正在炸带鱼,新鲜的鱼段裹着调味的面酱,在沸腾的油脂中煎成脆苏可口的美味。 张小严嘴里哼着歌,扭着屁股,没事人一般,麻利地拌好凉菜。 尤甚一条细蛇在橘子色的光澜里扭来扭去。 “噫,你回来啦?” 张小严盛好炸带鱼,拧头就看见李勋然背着手,一副鬼鬼祟祟地样子。 早上被踹得事情,他也抛在脑后,在看见李勋然的时候毫无波澜,甚至有一点木讷。 李勋然想,张小严穷惯了,应该归拢于小强的属性,艰难困苦打不死,贫匮潦倒灭不掉的性格,或许早看淡了。 亏他还心里放着事情,买了这个。 李勋然一低手,掌心攥着那个树袋熊。 真像个傻逼一样去买了。 随手要把树袋熊扔到垃圾桶里面。 张小严端着两碗米饭再出来,亲眼见着他要扔东西,喊了一声,“那是什么?赶紧扔掉来吃饭。” 李勋然顿了一下,扔给他,“给你玩的,算我早上的赔罪。” 树袋熊滚落在脚底下,可怜巴巴像被遗弃的孤儿。 张小严愣了好一阵,五官仿佛定格,脑子里空荡荡地发出回声。 李勋然瞧他好比个失魂落魄的傻子一样,主动坐在餐桌前,“其实你的手艺特别好,如果专心在食堂打工,总好比外面风吹日晒惹白眼的好。” 张小严仍旧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树袋熊。 李勋然吓了一跳,“不喜欢可以扔掉,几百块钱的东西也不值钱。” “啊啊啊啊!!”张小严把饭碗砸在地上,像疯子一样喊着,“你根本记不得我,为什么总还要这样做!!你知道我想把你忘掉已经做了多少努力!李勋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丧失记忆力,像家禽一样短期记忆的白痴!” “张小严,你是不是有病啊!”李勋然从餐桌前站起来,桃花眼里涨满愠怒,“我发现你家是不是有什么遗传病史!你几天没吃过药丸了,你赶紧吃一下!你是不是穷病发作了好吓人!” 他还未说完,一个娇弱的身影使劲撞过来。 李勋然仰头陷倒在沙发上。 接着是张小严的身体,他把两层上衣一并脱个干净,嘴里纠缠着,“少废话,来做吧!做到气绝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7 19:41:25~2020-03-08 21:0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团团子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给你的大宝贝一个吻 赵铳果真冻到发烧。 38.7摄氏度。 “笨蛋不是听说不容易感冒吗?”曾楼迦拿着电子温度计测量一遍,认为不够准确,取出水银温度计又测量一次。 赵铳脑门上顶着冰袋,钻在棉被窝里半躺半倚,像抱病卧床等人伺候皇帝陛下,朝曾楼迦软绵绵道,“迦迦,朕不能动了,你反攻的机会来了,不要客气。” 虽然不厚道,曾楼迦内心深处竟松了口气,病魔来得真是太及时,不然赵傲天一到晚上就会像发情的猴子一样上窜下跳,他背后的淤肿立马曝光无疑,哪里像现在这样轻松装病。 赔偿给赵铳更多的温柔,曾楼迦取来一瓶淡粉色的药水,往瓶盖里细心倒了30ml,叫赵铳仰头吞下。 赵铳舔舔嘴巴,“什么琼浆玉液,这么好喝?”主要是不苦,赵铳最烦吃药,小时候他家那个家庭医生总给他喝中药,苦得胃疼。 "布洛芬。"曾楼迦又递给他温开水,“你现在算是高烧,喝这个半小时内会浑身冒汗,即使是热到要死,你也要钻在被子里,胳膊腿绝对不能伸出来。” “听老人常说,冻感冒要蒙汗,把汗发出来病就好啦。” 曾楼迦把他的整个肢体用棉被捂得结结实实,严丝合缝地包裹好每一个角落。 赵铳显然很高兴自己被舒坦地伺候着,病恹的神情里钻出新芽一般的欢愉。 曾楼迦找了块软枕垫在椅背上,竭力装作舒服地样子坐在床边。 赵铳睁着眼,“迦迦,你也休息吧,你自己也感冒了。”眼神里带着钩子的,拽着曾楼迦的身躯,担忧地说着反话。 其实是想求一起联通温暖的小被窝。 曾楼迦单手撑着下巴,冷飕飕得肿痛直往骨头里钻,索性戴着口罩足以遮掩全部伤痕。 留给赵铳看到的部分,都在闪烁着温馨光辉。 “我还不太困,你睡吧。”主要得谨防着床上的大型多动症儿童,发汗的时候一定会把被子踹掉啦。 赵铳的眼睛增大一圈,“其实我也不太困。” “那我讲个故事给你催眠一下,”曾楼迦反手拿起一本书,清润的嗓音隔着口罩渗透出一股股无形地肃穆。 “很久很久以前,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音乐教学中心坐落于比兹塔.阿莱格雷地区,据说是是距离圣地亚哥老城最近的一片绿地,那里聚集了众多学术研究机构,被形容为“大学公园”。只要你站在不同距离观察这个建筑,会有不同的感受。从远处看,建筑物宛如磐石落在草丛……边界被扭曲,光与影在石材上以颤动的线条把建筑划分为七层。继续靠近,形体被彻底粉碎,于是碎片跳了出来。” “停停停!”赵铳无力地喊着,“这是故事吗?这是《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音乐教学中心简介》,曾楼迦你这帅哥坏得很。” “听了这种玩意儿,老公能睡得着吗?你想鲨了我以后,当建筑界独领风骚的俏鳏夫啊!” 不行,不行,他的温度好像增高了,全身冒汗不止。 好好好,曾楼迦把书一抛,撂在上铺。 赵铳撅起嘴,“不知道总长度达188cm,拥有永恒帅气的大宝贝,能不能求曾妈妈晚安香吻一个?” 被子里鼓起两个包,反复摇动着,“算了,算了,别再把你传染得更厉害了。” 不要就是要。 曾楼迦浅笑,笼罩下巴的口罩上掀开一条缝隙,露出嘴巴在赵铳滚烫的唇瓣上亲了一口。 “祝我的大宝贝早日康复,并祝好梦。” 赵铳好像烧得更厉害,呵呵笑着闭上眼睛。 曾楼迦怕他半夜温度增加,一直窝在椅子里面打盹,浑浑沌沌地醒来一次就替赵铳换一个冰袋,再掩紧被子。 印象里的赵铳狂傲无礼,无法无天,时隔一年竟变得和善亲人,受人捧奉,如今再看,生病的模样还挺有点稚气难脱的可爱。 人总是随着时间段的不同,不停地调试出最适应于环境发展需要的模式。 曾楼迦触碰生疼的脊背,所有人都在进步,似乎只有他自己还举步不前,停留在原先那个不怎么会为人处世的高中阶段。 许是累得紧了,曾楼迦脖颈靠着在椅背上直接仰头睡着,赵铳浑身出汗后隐隐舒服许多,沉坠的脑袋似乎排空不少杂质,迷糊里睁开眼睛。 正看见曾楼迦熟睡后的表情十分痛苦,抽抽噎噎的喉音似乎在喊着救命。 估计是梦魇。 赵铳伸出手去拉他,“迦迦,进被窝里来睡吧。” 曾楼迦的喉咙里持续性地咕噜着,“走开!走开!!我不想穿女装,我不是女人!” 他的脸上堆满恐惧,忧思,或者像濒临绝望的某种诡谲多变的扭曲。 赵铳吓一跳,起身要推醒他。 “啊!”曾楼迦爆发性地使劲喊了一声,从椅子上腾空扑起身,狠狠捶打赵铳靠近的身体。 赵铳恢复了体力,单手把他的双腕扯至首后。 曾楼迦的泪水不停地涌出微张的眼帘。 赵铳竭力锁死他扭动的四肢,谨防他误伤自己,使劲喊着,“迦迦,你醒醒,这是做什么噩梦了,怪吓人的。” 曾楼迦一动不能动,后背的剧痛瞬时侵袭着他逐渐复苏的神经,嘴里的梦话转了方向。 “好疼,好疼......” 赵铳以为是自己头脑昏沉,导致下手太笨,松开他的双腕。 曾楼迦立刻像缺乏安全感的婴孩,侧身蜷缩成一团,贴着墙陷入混沌般的沉睡。 赵铳甩一把额头冷汗,起床先猛喝了两杯温开水,走到床边仔细再瞅瞅曾楼迦的反应。 刚才闹得有多魔障,这阵子睡得就有多规矩。 赵铳摸摸自己的额头,土方法降热确实有奇效,他又去扯曾楼迦的口罩,难怪会做噩梦,睡觉蒙着口鼻连气都喘不上。 哪知他的目光才一触,正看见曾楼迦的侧脸上印着紫黑的指印。 这......这! 赵铳立马急了,借助灯光俯身问道,“迦迦,你刚才说哪里疼,给老公说一说具体位置。” 根本等不到曾楼迦醒来,赵铳开始翻查他的胳膊和腿脚,等掀开后背的衣服再看。 明显遭过重击的红痕里杂着淤紫,密布在他的脊背上,分外刺眼。 这......这! 赵铳瞬间就把曾楼迦失踪的两小时跟背上的伤痕联系在一起。 简直是恨到牙痒痒,赵铳把曾楼迦的手机从桌子上取过来,幸亏迦迦的手机从没有设置密码的习惯。 赵铳翻开微信和手机通讯记录,逐个翻找了一遍。 大约在昨晚七点左右来电的人。 赵铳把全部有名字的,未知名的号码都记在了纸上,装进口袋后折回到床上躺着。 曾楼迦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背后斑驳的伤口简直像抽打在自己身上,恨得赵铳反复发烧,以至于彻夜难眠。 若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他非亲手弄死他不可。 早晨赵铳没舍得叫曾楼迦早起,自己吃了感冒药,给李勋然发个信息,叫他滚出来汇合。 李勋然走出门的时候像被榨干的僵尸,桃花眼里是彻夜风流的血丝。 张小严的腿功实在太厉害。 他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让骑了一个晚上。 连晨尿都没挤出来一滴。 李勋然暗自发誓,绝对绝对不会让张小严再有机会碰到自己。 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不过赵铳的脸臭的像茅坑里的砖头,见谁拍死谁的样子,乌压压的气场从他的四肢百骸里溢出,尚未靠近,连李勋然都禁不住毛骨悚然。 “赵爷爷,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赵铳睨他一眼,带着血淋淋的波光,说,“跟我去鲨人,你走不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培训钉钉,我只能写这么多了,抱歉感谢在2020-03-08 21:09:44~2020-03-09 21:4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捻丹枫、给糖吃、团团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梦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绝对离不开你了 李勋然听赵铳分析了几句,手揣在夹克衫里,带着有些狐疑着,“我劝你先跟曾楼迦问清楚,万一哥们儿的砖头都攥手里,你再说盖错了人,这多对不起手里的砖头。” 赵铳狼眸阴狭,“老子天天搂在怀里的人,他身上有几颗痣都数得清清楚楚,背上的嫩皮都肿起来了好几道,老子岂能咽下这口恶气!” 李勋然瞧他是认真的态度,知道驴脾气犯上头,十头牛都扯不回来。 展开手掌,“来,你觉得哪个人最可疑。” 赵铳掏出纸条,指了其中一个,“这个号码来电显示没有名字,而且跟迦迦聊了近五分钟,之后迦迦就给我发短信叫我回家。差不多就是它了。” “希望对方打完人,不要立刻注销号码。”李勋然掏出自己一个小号手机,按照纸上的号码反拨过去。 一段长时间的忙音之后,本来两人都以为没戏了,结果对方打开听筒的方式简单爆粗,“草泥马,打电话找死呢!害得老子一手好牌都废掉了。”骂骂咧咧没一句干净话,背景里隐约是麻将机搓牌的声音。 李勋然捏了嗓子,“我是曾楼迦。” “曾什么鬼!”接电话的人似乎叼着烟,“妈蛋,老子管你是谁,有病!” 李勋然喊着,“叫你们老大接电话,我前天晚被他打了,现在躺医院起不来,起码他得赔我医药费,否则我就报警抓你们!” 报警两个字蓦地有些效果。 对方猛吸一口烟,突然想起来道,“妈蛋,你个王八蛋是不是报警成瘾了,那天老子几个兄弟也被你打的不清,话说你是不是想让老子们去医院再问候问候你!” 赵铳眼底隐藏的杀光已经流于五官之外,双拳的骨骼发出拧碎一切的声音。 李勋然一边用眼神暗示他安静有耐心,一边继续套对方的话,“我不管,是你们动手在先,你们老大呢?叫他来听电话,我不想跟一个杂碎浪费时间。” “你TM!”对方气到发飙,“安少爷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还是你这么处心积虑地要求见安少爷,其实是想套上女装被艹!” 赵铳扯过电话,摔地上一脚将手机外壳踩的粉碎如渣。 “我给你买新手机,这个号废了。”赵铳急剧狰狞地板起脸。 安成所在外国语学院在国内属于重点大学,他的脑筋并不蠢笨,甚至有些过人的狡猾与残忍,只不过外人眼中所能看到的样子,伪装的是一个家世很高又颇具学识的优等学生。 外国语学院的占地面积很大,校内的停车场仅供教师专用,安成的私家车停在校园不远处的缴费停车场。 他已经决定不再追求李洋,把目光转移去了学校另一个漂亮女生的身上,那女生家境很一般,眼界并不是很高,以安成的容貌和家世足以让对方很快被攻陷,玩几次给点钱就能轻松脱手。 安成跟女生在晚自习上混得差不多,两个人都有点火欲中烧,想着可以直接去开房,搂着女生往学校外的停车场走去。 两个人走一段距离,停下来吻一段时间,女生被他揉抚得直哼哼。 安成盘算,可以直接在车上来一发先爽爽。 根本没考略周围的不安全因素,玩得就是刺激心跳。 走到自家的车前,安成拉开车门先把女生塞了进去,他的舌头舔了舔嘴巴上的创口,被曾楼迦撞破的部分又被女生啃破,淌着血汁。 疼痛令他的情绪分外高亢,爬上车准备直接开火。 还不等他提枪陷阵,车子前排双门打开,车身重重一压,坐上来两个身材高大的蒙面男生。 李勋然手里拿着新买的手机,对准后面的狗男女大开闪光灯,“来,笑一个,跟我说茄子~” 剧亮的灯光下,连续拍了二三十张精彩照片。 女生“哇!”地尖叫捂住脸,单脚把安成踹了几下。安成暴怒,“贱人,你往哪里踢!还有,你们两个是谁!!”扑上来想抢夺手机。 赵铳一拳重重捣在他的脸颊上,冷一句,“女的赶紧滚!”手一指颤颤巍巍的女生,“劝你最好不要报警,否则......” 李勋然摇摇手机。 女生连衣服也顾不及塞好,提着包包逃命似得奔走。 赵铳双手一撑车座,从前排一纵跃至后排,单膝狠狠地重击在安成的大腿骨。 安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赵铳以手作刀,快猛准地打击在他的脖子上。 剧痛令安成瞬间老实地晕了过去。 “帅!”李勋然竖起大拇指,“你这些年健身房不是白去的嘛。” “谁跟你一样,去健身房就是为了洗澡。”赵铳摸了安成的皮包,车钥匙撂给李勋然。 李勋然移到主驾驶位,潇洒地开着车。 安成的脖子且痛且麻,一盆冷冰冰的水从头浇灌下来,寒凉瞬时入侵他的感觉神经,令他从昏沉中激醒。 眼面前有一道光投射着他的眼睛,安成在飕飕的冷风中蜷缩成一团,地上的碎石污泥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 安成想摸一下脖子,哪知双手麻绳被捆在一起,莫不是绑架! 剧烈的害怕使他的头皮发麻,颤抖的声音嘶嘶含着悚骇,“救命!救命!” 旷野的呼唤像是沉入寒潭的石屑,微有一丝波澜,旋即被空荡荡的风扯得七零八落。 照射他的大灯突然转了方向,是汽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他手上的麻绳蓦地拖拽起来,促使安成小步伐地跑动起来。 这是谁的恶作剧! 安成不停地回忆着对方的声音,总觉得分外耳熟,可是他的大脑的智慧也仅仅局限于此。 汽车开始加速。 他从尾灯中依稀看出车子是他自己的。 安成开始提速。 一步一步。 哪知对方似乎是逗弄着他,在平阔的地面上使劲甩了个方向。 麻绳仿佛具备了某种可怖的力量,猝不及防的安成蓦地被横空甩了出去,他的身躯重重跌落在铺满石子的路面,与每一块锋利且凹凸不平的石砾激情碰撞。 对方见他倒了,踩足了油门使劲把人拖拽到飞起。 安成自小金枝玉叶,哪里吃过苦楚,此刻的磨难足够在他一生的光辉下抹下最惊悚恐惧的一笔黑暗。 他的肢体如同散架般,连鞋子也丢了,裤子上渐渐渗透出斑驳的血痕,飞扬的烟尘和尾气灌入口鼻令他无比恶心又绝望。 不知道被对方折磨多久。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赵铳握着一把提前买好的短锹,从灼亮的车灯下走来如同逆行入黑夜的血魔。 他抄起短锹狠狠砸了安成的后背两下。 安成已经痛至极限,不觉得更疼。 李勋然冲过来拦住赵铳的手,极力劝阻者,“铳子,差不多了,要是弄出人命来。你老妈就该知道你在N市了。” 安成终于找回了哭的感觉,灰头土脸地惨呼着,“姓赵的,姓赵的,你这个王八蛋,我们安家是放不过你的。” 赵铳残忍一笑,一把安成的头发扯起来,逼着他那张五官滑稽的脸凝视自己。 他那冷静地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 “给你两条路。” 赵铳伸起一根手指,“回家后立刻报警,但是我保证你们安家的每一个注册上市公司都见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 伸出第二根手指,“叫你老子安启程务必养好身体,一定要把安氏集团顺顺利利地继承在你手里。” 赵铳拍拍他的脸,像碾死一只蚂蚁轻松,“洗干净脸和屁股,等老子过两年送你破产大礼包!” 安成错愕,“你怎么知道我爸的名字!”他心里不由得产生深度惊恐的幻觉,仿佛触碰什么危险的源头,而自己竟毫不知情。 赵铳狠狠抽他脸一耳光,“第三,那天欺负过曾楼迦的人,你现在必须立刻,马上,给我全部叫过来!马上!” 安成被强行塞在汽车里,他的肢体大概断了似的,像树桩一样纹丝不动,李勋然不会打架,负责在车里监视他。 赵铳提着短锹,把外面七八个喽啰打得血肉横飞,其中一个被铁锹砸破了头皮,满面是血地趴在汽车的引擎盖上向安成求救。 赵铳提着那家伙的腿,直接从引擎盖上拖到地面,一顿狂踹。 场面一度血暴。 安成吓得面目森冷,麻木的手脚冰冷入髓,很是后知后怕地问一句,“他?” 李勋然抠抠指甲,这种等级的场面见惯不怪着说,“他初中打架更野,断腿断胳膊的都有。” 安成又问,“他?” 李勋然猛地抽他后脑勺一把,“傻逼,他姓赵啊,我觉得但凡是豪门出身的孩子都应该知道,姓赵的不能惹吧?” “天曌集团懂吗?傻逼。”李勋然已经不想再提示下去。 ...... 安成突然哭了起来,“他,他,他只给李洋那贱货买了750的口红,我哪知道是天曌集团......话说我们家还有救吗?” 话说李洋她爸也太不是个东西,生日会上根本没给过他任何提示。 安成想拉住李勋然的胳膊,被李勋然一把抽他脸上,甩开纠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听赵公子的话乖乖继承家业,能花多少是多少,提前花破产也是允许的。” 安成哭得更伤心了,“是有人,是有人指使我这样做的,他说只要这样做......” “可闭嘴吧!”李勋然不耐烦地驳回,“你们这些人能不能不要死到临头,总把问题归结在别人身上,自己闯下的祸,要学着自己扛,懂吗?” 安成颓败地捂面而泣,“扛不动啊~” 解决完安成,两个人装作毫无波澜的样子一起回家。 李勋然见赵铳要跟自己分道扬镳,蓦地揽住他的胳膊,“我不想回去。” 张小严在家,他好可怕。 赵铳说,你想干什么? “一起去喝酒庆祝你封刀三年后,又再次大开杀戒,威逼四海啊。” “老子懒得理你。” 赵铳一脚把他踹开,“迦迦还等着老子暖被窝呢,你去找张小严玩去吧。” 李勋然差点跪地上,“他会吸.精气,他不是人。” 谁管你。 赵铳已经打开自己家的屋门,独身进去又紧锁大门。 李勋然哀嚎,“你不讲义气,你这个王八蛋!以后打架把风不要请老子出山!” 张小严耳朵发烧半晌,冥冥中感应那人在走廊里鬼哭狼嚎,伸个脑袋出门一看,小手浅招,“李勋然,回来啊,坐外面干什么?” 好像在说,床上多暖和啊~ 赵铳踮起脚尖,偷偷摸摸溜进家里,他本以为曾楼迦在学习室,哪知道迦迦躺在上铺,屋子里开着微弱的光,氤氲一层柔和的光。 曾楼迦睡着了。 赵铳摸摸他温软又平和的睡颜,暴虐后的残忍瞬间被抚平又治愈。 他这辈子都离不开他啦。 赵铳去洗个热水澡,冲掉一身的血污和煞气,出来的时候不过一个最普通平凡的模样。 曾楼迦居然保持着同一种睡姿,一动都没动过。 赵铳突然心痒难耐,悄然爬上楼梯,从曾楼迦脚底的被子钻进去,顺藤摸瓜着拉开睡裤。 扭一扭,舔一舔,再泡一泡。 曾楼迦睡梦里轻声一哼,睁开朦胧睡眼。 赵铳的头钻了出来,与他甘甜的唇瓣胶腻地吸在一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着曾楼迦的腰,确保迦迦的感觉仅仅是舒服。 “我嘴里现在可全是你的味道。”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曾楼迦温柔地摸着他微润的发丝,实在瞌睡到睁不开眼睛,“头发吹干了再睡吧,你才刚退烧,整天就知道瞎作。” 作者有话要说:请问一下,大家很不喜欢ABO生子文吗?感谢在2020-03-09 21:41:52~2020-03-10 21:1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团团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挚爱的呵护 潜台词就是,一天到晚浪得不归家。 约等于,关心他,担忧他。 爱他的意思。 再冷漠的男人,直肠也是温暖的。 赵铳转身平躺在下面,让曾楼迦趴在自己胸口,指尖谨小慎微地碰触着对方背上的伤痕。 赵铳搂着他,耳畔徐徐送着催人安眠的情话,“我是男友牌人体电热毯,37℃人体表层仿真无限循环供热,不知道客人您亲身体验之后可满意吗?记得给五星好评哦。” 深秋之后天气转凉,屋子里的温度也时常疏冷阴潮,两个人经常抱在一起抚慰取暖。 曾楼迦摸摸他的额头,“你好像还有点低烧,我去给你拿感冒药。” “老公这是自然发热,早好了。”果然打架是最好的退热方式,再说赵铳哪里舍得使唤他。 曾楼迦微凉的身躯,逐渐被体温暖和到骨头都要融化,躺在赵铳怀里睡觉分外踏实,世间再没有比这里更惬意的港湾。 他冥冥中要沉入新一轮梦乡,赵铳的气息描画着他的耳廓。 “迦迦,我爱你,老公会好好保护你,愿雷电狂击在我心头,细雨也从未曾你眼底落下。” N大所有的红头通报批评文件,都会在各大教学楼大厅的公示栏里张贴,很多人也不会无聊到专门去看最近有谁捅了篓子。 但是有时候,无聊的人确实到处都有,且无孔不入。 计算机专业的空旷大厅里,十几个人头靠在公示栏前围观最新张贴出来的通报名单。 有人念着:曾楼迦因什么什么原因,造成什么什么结果,全校通报批评,并记大过一次......怎样怎样。 有气场两米八的身影生硬得挤了过来,推开所有人,玻璃罩抠下来,一把将公示栏里的文件扯下来揉成纸团。 赵铳礼貌地朝众人笑着,“请问谁能顺手帮我扔垃圾桶里一下,谢谢。” 神经病。 众人如打散的麻雀飞往四面八方。 万波瞧他一本正经地破坏公物,尴尬笑着,“你强拆计院的公示栏,胆子真大。”言罢,招招手说,“走吧,跟我去安静点的地方说话。” 赵铳旋即跟他走进一个堆放杂物的房间,里面专门僻开一个空地方,摆着五六台组装电脑,像是秘密司令部。 万波的手指仿佛灵动跃然,打开主机后,键盘间随便点击几下,直接快速进入赵铳提供的邮箱账户。 依照赵铳预想,他有爆破软件,几分钟就把对方的邮箱破解到连底裤都剩不下。 此为其第一步。 两个人仔细翻查了邮箱里的邮件数,大多是毫无用处的垃圾邮件。 万波耸耸肩,“咱们俩之前也是预想过眼前这种情况的,对方一定是用新申请的手机号来注册邮箱,一旦达成目标后立即弃用,即使安装木马病毒,也不一定能钓出对方,进行反向追踪。” 赵铳冷静想了一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看刑侦片,对方的目的如果是想让我来到N市,那么他的目的已经达成。” “可是从他的角度来分析,一定会认为我必然主动联系他来解开一切谜团,而他潜意识就会不自觉地打开邮箱查看,我有没有给他回信。” “或有可能,”万波从兜里取出一个黑色优盘,“你的意思是,你准备不停地发邮件,放长线钓大鱼?” 赵铳点头。 万波笑了,“你能把普通的生活过成了犯罪调查纪事,也是你的本事。” 他摇摇手里的优盘,“本来答应能早点给你,但是外国那个大佬保证自身安全,需要不停地更替账号和ip地址,我为了联系上他也围追堵截了一个多月。” “大恩不言谢。”赵铳准备接过优盘,被对方机敏闪开。 “希望你拿到这个木马,不是做坏事,不然国安局把我带走了,哥们儿的照片可不是贴在公告栏里那么轻松随意。” 赵铳也笑了,放心,我又不做坏事。 万波笑着递给他优盘,“现在都信息化时代了,全校通报批评文件会全部发在N大的内部局域网内,不存在任何遮羞布,赤.果果的信息透明公开化。” 指指赵铳兜里的纸团,“你把全校十几个系的公告栏全拆了,也没有什么卵用。” “我就是意难平,没有什么报社的想法,学长放心,我不会把这个病毒植入校园局域网,随便追踪哪一个刀子嘴地雷心的键盘侠。”赵铳说着把纸团扯碎,扔进电脑桌旁边的纸篓里。 两个人心照不宣一笑。 戴远征坐在曾楼迦的画架旁边,不停地用自己的肩膀挤压对方,好像挑衅的模样喜不自胜。 曾楼迦挪开小马扎,移到远处。 戴远征搬着自己的小凳子,紧紧靠了过来,这次手也不老实,想要扯开曾楼迦脸上的口罩。 “来,哥看看,是不是被打成猪头了。” 曾楼迦耳根青红,拿着水粉笔往他脸上一抹,划出一条带颜料的长条,“我真没发现原来你有八卦毛病。” 戴远征道,“哥哥这是给你提前给你搞好心里建设,省得你被学校里的人指指点点,又傻乎乎地跑到论坛上发战帖。” 防口胜于防川。 曾楼迦算整明白了,他一直想堵住所有人的嘴,其实还不若将什么都看淡。 反正嘴巴长在别人脸上,他又不能拿着针线,一张张全部缝合起来。 他并不是医生,治不了别人嘴上的贱病。 无所谓着说,“自从学校里传开我跟小混混约架报假警的事情,我发现他们打量我的眼神都变成仰视了。” 估计在大家心底,他除了是个穷鬼,还有隐藏的暴力倾向。 戴远征:“对啊,毕竟谁敢招惹你,你可是掌劈三四块木板的硬汉。” “那是脚踢破的,谢谢你敏锐的观察!” 曾楼迦再举起水粉笔,戴远征哎呦呦笑着躲开了。 班门口有同学传令,“迦哥,沈教授有请。” 沈雅文的办公室曾楼迦还是第一次进,里面简单地摆放着两张合并一体的办公桌,桌面清净无尘,上面摆放着素馨的兰花,奢贵中透出天然淡雅,与沈教授的气质十分相似。 曾楼迦进门站了三分钟,他就看了三分钟。 来自教授的凝视,无异于抽光四周的空气。 惶恐,窒息。 “你的论文大赛荣誉批下来了。”沈雅文把一厚沓文件撂给他,“全国第一名这个成绩,你认为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结果吗?” 曾楼迦忍住不笑,“我觉得我配不上了。” 哼。 沈教授淡淡露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真没想到在这种节骨眼上,你居然触犯法律的底线。” “我跟校长商量了一下,恐怕你与这个荣誉要失之交臂,心里要做好准备,毕竟你惹出的事情虽然并不严重,但是参赛守则的第一条件就是遵纪守法,一旦被有心人举报,学校也要承担一定信誉受损的责任。” 曾楼迦:哦。垂头再没说多余的话。 沈雅文瞧他低落的眼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轻轻扇打着熏和的光尘,有一种冷然无惧的可爱。 怒极反笑着,“怎么,不服气?就这么看重荣誉?” 曾楼迦依旧垂着头:“我的奖金泡汤了,心里默哀一下。” “没想到你还是个财迷呢,”沈雅文绝无贬损的意思,毕竟近几年中,整个建筑系里能被他看入眼里的。 只有一个曾楼迦而已。 “你的人生漫长,这不是你第一次荣获奖项,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是金子总会发亮的,何况你比金子更容易光芒万丈。” 后半句话令曾楼迦抬起了头。 沈教授,是在赞美他吗? “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遭遇了什么,而是你记住了哪些事,又是如何铭记的(马尔克斯)。”沈雅文笑着点点头,“不要辜负你的意气风发,也不要辜负你的天生才华。希望你能吸取教训,用全力追逐自己的梦想。” 曾楼迦的眼中闪烁着动人的光华。 沈教授感性得快变身成救赎的天使了。 沈雅文默然轻咳一声,隐去心里的一丝奇怪悸动,继续说,“咱们学校同几个联盟大学最近要联合举办第二十七届模型大赛,虽然没有奖金,但是希望你能用过硬的技术,去赢回属于你自己的荣光。” 晚上回去,赵铳按照万波的提示,将优盘里的木马病毒顺利地导入两个邮箱账号。 大佬的木马病毒做得十分精妙,只要对方查看过赵铳发送的邮件,0.001秒就可以实现追踪任务。 赵铳摁着太阳穴想了想,应该发一些什么样的回信,才能让对方愿意与自己通信呢。 他的思绪不禁追忆如潮,当初在十九中的时候,虽然赵铳的恶名远播,但是仰慕他的人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大几十个女生根本不在话下。 至于男生嘛...... 赵铳想,莫不是以前打架斗殴惹祸,开罪的仇家太多,以至于想借着曾楼迦来报复自己? 不不不!赵铳立马否定自己这个充满负能量的想法。 应该是。 万一有人深深暗恋自己,借着曾楼迦的名义,想把自己从布里斯班给勾引回来,好跟自己再续前缘。 哇哈哈哈。 咳咳。 赵铳停止自己不切实际的意淫,手动操作着给对方洋洋洒洒打了几个大字。 你是谁? 为什么认识我和曾楼迦? 点击发送以后。 曾楼迦轻轻敲了门,阿铳,吃饭了。 赵铳合起电脑,跟着曾楼迦往另外一个屋子走。 张小严居然包饺子,是赵铳最喜欢的牛肉胡萝卜馅,赵铳连手都不洗,直接上爪子拣起来一个就往嘴里送。 “洗手去!脏死了!”张小严眼疾手快,一筷子敲打在他手背,当即被敲出两个红印子。 赵铳凶狠地瞪他一眼,嗷嗷叫着让迦迦给吹一吹。 张小严把最大的那一盘推在李勋然面前,“给你先吃,他们吃了没用,都浪费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0 21:15:22~2020-03-11 21:1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团团子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捻丹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望仔aaaaaa!!!!!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我有一个朋友想认识你 李勋然的情绪波动极大,推手把盘子撂一边,“给我吃了又没多大用处。” 难道用你身上啊! 晚饭过后,屋子里又剩下了两个人,李勋然百无聊赖地拿出金融管理专业书,虽然是暂时办理了半年休学,但是他的学业并不能舍弃。 拿书的时候行李箱没有扣紧,里面的小白鞋像高崖坠石一样,滚出来几双。 张小严收拾完厨房,本想看电视解闷,正好发现小白鞋散落一地,主动上前要帮他拾起来,拿进手里再一看李勋然的鞋边有点脏。 二话不说,从浴室里端着个盆子,鞋子装一盆端进浴室。 李勋然正被资金市和证券市,K线的阴阳双线死死勒住脖子,搞得一个头三个大。 浴室里面,刷刷刷!刷刷刷! 李勋然跟着节奏能唱一整套粉刷匠。 极限了,极限了,他摸摸脑门前没有被脆弱神经带走的发际线,再这么纠缠不清地搞下去,他就是深度抑郁。 “张小严……”李勋然喊了一声,走到浴室前推开门,“咱们可以聊聊吗……啊啊啊啊啊!你在对我的亲爱的们干什么!” 一声惊叫凭风起! 张小严一脸懵逼:帮你刷鞋啊! 够了!把你的脏手从我亲亲爱爱的身上拿下来! 李勋然脸色沉黑无光,“你tm用什么东西在搞我的鞋子……”提起袋子一看商标,嘴角快要喷出血泉,“这些鞋都是全球限量版啊!你tm用洗衣粉洗啊!” “你脑子是不是进了肥皂泡啊!”李勋然端着盆,从无知且贫穷的白痴手下抢夺走自己的命根.子。 “无知很可怕,你知道吗,张小严!”李勋然取出一包纸巾,慢慢地擦拭着鞋子上残留的水渍,“我宁可这些鞋子脏死,也不要你碰啊!” 张小严像是憋足了气,握着鞋刷冲出来,“那谁让你穿白鞋,有本事你穿黑鞋红鞋绿鞋耐脏的鞋,我好心帮你清理,你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再说这些牌子不就是香奈儿、爱马仕、海德和爱世克斯,我怎么就文盲啦!” “好好,无知者无畏,”李勋然神烦他这种态度,抱起自己心爱的战靴,“你以为自己会汉语拼音,就能拼出所有的牌子了?” “我初中毕业了好吗!英语老子也认识的!” 哈~哈~哈~ 李勋然嘲弄的笑韵故意拖得极长,从桌子上取出全英文版的《期货与证券》,“你个初中毕业生,来来来,你给我读一下,里面写得是什么,你不是牛逼嘛?来,来吹一个!” 张小严的脸涨得通红,全身血脉逆行入颅脑,连眼眶里都布满红丝的纹路,好似游戏里即将兽化的小怪物,又好像快要哭出声来。 “我......我不理你了。” 跟人对骂半小时不待喘气的张小严突然收嘴,反把李勋然嚣张的气焰灭得干脆。 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向都是李勋然睡双人床,张小严睡沙发,今天斗过气后,张小严洗过澡,赤着身躯只穿一条小裤衩,大咧咧走进卧室里。 李勋然躺在床上看书,瞧他衣不蔽体笔直得走过来,手里还抱着个树袋熊,清瘦的身躯愈发娇小,像找不见妈妈的样子。 “这里是我的地盘,请你立刻出去。”李勋然眉宇紧锁,捏着书的手指收了又收,险些砸书出去。 张小严拉开被子一角,“这屋子是我的,床也是我的,被子也是我买的。”利索地钻了进去。 双人床的床面很宽裕,只要各睡一边,互相的肢体根本靠不在一处。 就是李勋然浑身不自在的厉害,说不上来的感觉,即是一种深恶痛绝,又是蚂蚁上树的厌烦。 “我警告你,你今天可不要突然偷袭我啊!我只吃了七个饺子,根本没消化呢!”李勋然把床头灯的光线调至极亮,张小严直接调转身躯避光,不知道是不是抽泣的原因,肩膀抖如寒颤。 李勋然蓦地心软了三分,“那你往我这边睡一睡,不要半夜掉下去,摔到骨折我还得拖你去医院。” 张小严不回复他,一直保持背对着的姿势,树袋熊堵在脸上,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真是够了。 李勋然索性关灯,自己蒙头睡下。半夜时他翻身一展胳膊,张小严的肩膀露在被子外面,瘦弱的肩头正好落在他的掌心。 手感很好,虽然没几两肉,李勋然条件反射扯住被子给他盖好,梦话嘟哝着,“穷鬼,别冻感冒了,怪麻烦的。” 过一阵,尚未合眼的张小严才缓缓掉过身来,夜晚的暗光在他水粼粼的眼睛中激荡。 你我本无缘,全靠我倒贴。 张小严如实回忆着自己的行为确实犯贱,他自顾自地暗恋他十几年,本来都已经濒临放弃,哪知一日,发现跟迦哥交往的赵铳,居然是李勋然的铁哥们儿。 那个时候他真的很讨厌赵铳,一来是觉得禽兽赵抢走自己最心爱的哥哥。 其次...... 张小严依稀记得自己伪装成十九中的学生,在学校对门准备蹲守赵铳跟曾楼迦。 却看见赵铳与李勋然从鱼贯而行的学生们中脱颖,校服的土气竟被他们俩穿出了十足的潮流。 赵铳给人第一眼的感观不好,煞气十足人神不睬,而李勋然的五官要弱化许多,桃花眼里富含盛情,一张微翘的唇形说着风趣的谐语。 可是真的接触后,对待感情的态度截然不同。 李勋然见他的表情,有时候真的很伤人。 张小严抱紧怀里的树袋熊。 他可能永远都挤不到这个人的眼睛里去了呢。 沈教授说的没错,果然不出两天功夫,全校大会上正式通知了模型大赛的事情,一时间校园里沸沸腾腾,毕竟提及的模型并非仅是建筑类一种参赛方式,基本上N大众多科系的学生,都可以参加。 曾楼迦意外接到了林淼的电话,自从得知戴远征被她耍弄之后,听见对方甜美可人的声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的。 林淼约他见面的事情倒是简单,上次请他做建模模特的效果图反响热烈,受到导师的一致好评。 所以这次参赛,林淼还想让他做一次模特。 因为戴远征的事情而抵触对方,似乎有些小家子气,曾楼迦并没有拒绝她的邀请,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交流难免疏冷一些。 等一系列的工作准备完毕,天色像融入清水的墨汁,一层层从天空的最顶层渐染,最终入侵地平线。 林淼说她的男朋友会来学校接她,为了感谢曾楼迦的帮助,三个人一起在校门口吃个旋转小火锅。 她居然找了男朋友? 在耍了戴远征之后? 曾楼迦潜意识无端升起一丝嘲讽,故意说,“你这样,居然有男朋友啊?” 林淼根本听不出什么话外音,很大方地承认着,“我跟我男朋友高中就在一起了,他最近从外地来看我,是个超级阳光型大帅哥,待会儿介绍你们认识哦。” “我就不必了吧。” 曾楼迦突然觉得对方不是缺心眼,就是故意炫耀,分明知道自己是戴远征的朋友,居然还大方承认早已交到男朋友的事实。 一想到这里,曾楼迦连忙拒绝对方,说家里有人等着吃饭。 两人一起走到校门口,果真有个帅气的男生在等着林淼,一见面身旁不自觉冒出粉红泡泡,甜腻得快要令人窒息。 曾楼迦一边替戴远征打抱不平,一边往自家小区里走。 说曹操曹操就到。 戴远征吃过晚饭,居然正从小餐馆里走出来。 冤家路窄。 因为距离太远,曾楼迦虽然看不清戴远征的面部表情是尴尬,或是愤懑,只见他主动走过去跟林淼与男朋友谈起话来。 曾楼迦同时快步跑去,万一两个人动起手来,他也能及时出手帮忙。 不待他连走带跑救场,戴远征拍拍男生的肩膀,擅自往校门里走去,再没有多余的肢体接触。 真是虚惊一场。 曾楼迦连连叹气回到家,如今家里总会有一盏灯替他点亮黑暗的路,令他的心内被满当当地充盈着幸福。 等他看见赵铳慌促地把什么红色的东西藏进柜子里去的时候,外面的一切烦恼与杂乱仿佛都与自己隔绝开来。 “赵瓜蛋,你偷偷摸摸背着我,藏什么东西呢?像个贼一样。” 赵铳万年不变的脸破天荒红了一秒,“不久的将来你自然会知道......总之,迦迦,你赶紧去张小严那边吃饭吧。” “我不饿。”曾楼迦很难得看见姓赵的会发慌的样子,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拍照留念。 赵铳取出一张设计图纸,平整地铺在画板上,故作潇洒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曾楼迦搬个凳子,刻意贴身地坐在赵某人身边。 “这是你准备参加模型大赛而设计平面布置图?” 曾楼迦的目光瞬间被图纸吸引。 大概扫视几眼,是一个独院高层概念形的别墅,利用大面积的落地玻璃窗加强室内采光,充满未来感的折叠立面则是金属感高端材料,远看像一个多几何构成的异层空间。 不由赞叹至极,“阿铳,行啊你,好漂亮的设计!” “这个你也不准看。”赵铳把图纸卷成一卷,“总之有机会,会让你看个够的。” 曾楼迦当即挂下冷脸,“是是是,你想参加模型大赛嘛,我又不可能抄袭你的创意。” 吐出舌头,略略略,小气鬼。 曾楼迦躺在床上冥思苦想着自己的设计方案。 赵铳压低声音,从床下幽然传来。“迦迦,上面好冷啊,过来一起睡啊~” 曾楼迦懒得理他,把头蒙进被子里捂住耳朵。 赵铳不依不饶地勾魂叫着,“下来嘛~下来玩玩嘛~” “我有个朋友,它说很想今晚跟你见见面~” 哼,无中生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1 21:17:06~2020-03-12 20:3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团团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左眸%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五个小橘人 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击打在被窝外面。 “咚!” 跟打闷鼓似的。 “咚,咚咚咚!”连扔了好几个。 床开始轻微摇晃,连接上下铺的钢架楼梯上有人大跨步攀登而上,轻车熟路,知道被窝下面疏于防范,滋溜就钻了进来。 曾楼迦提脚要踹,被赵傲天死皮赖脸抱着,嘿嘿嘿道,“不能踹,万一把老公从上面蹬下去,老公就报废了。” 曾楼迦反复推不开他,“你好烦,赶紧下去吧。”最近两个人总赖在上铺热身,重量加起来有三百多斤,速度每秒十几,动能超过21600焦耳。 双层床明显不堪重负,螺丝稍有点松懈,曾楼迦催赵铳修理一下,也不知道姓赵的有没有听话办事。 赵铳根本不理睬他的白眼加冰冷,只认为是一种事前的小幅度无用反抗,待会儿就老实得随便摆布。 从被窝外捡了一下,之前扔上来的橘子都拿在手心,透过橘子皮一根手指上戳了一个。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有个朋友想认识你一下,迦迦。” 五个橘子上画着火柴人的简单表情。喜怒哀乐都有。 曾楼迦知道赵铳是铁定要赖在上铺不肯走的,赠送他一个冰冷轻蔑的微笑,“这分明是五个人……橘子人。” “非也非也,”赵铳摇动手指,五个橘子头活灵活现地晃动不歇。 “这橘子五兄弟啊,是共用同一具身体的五头人,他们的理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分开紧密相连身体,各做各的。” “那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啦,因为世间只有你可以帮助到他们呀?”赵铳俨然戏精附体,单手摇着五个橘子头,在曾楼迦的肢体上行走,所行之地,引得一阵热颤。 他把第一个橘子取下来,套在曾楼迦的左手食指上,“第一颗头找到了他的身体,他开心地笑了。”曾楼迦这才发现,橘子头上的脸是双面的。 一副贼兮兮的坏笑,同时从赵铳的脸和橘子的皮,一同展现在自己面前。 曾楼迦噗嗤乐着摇动手里的橘子头,“我以为是个科幻玄幻家庭伦理故事,结果是个幼儿园入睡指南。” 赵铳并不介意他的贬损,依次往他的右手和两只脚上,各安装了一枚橘子。 曾楼迦有些被惹恼了,“你放手指上就算了,搁脚趾上把橘子都弄脏了,待会儿怎么吃啊?你怎么这么浪费粮食?” “你不脏啊,迦迦,”赵铳捏着最后一枚橘子,在被子里待着不出来。 曾楼迦被他的幼稚传染,把两根手上的橘子举在面前,滑稽的橘子小人随着他的手指动作,活灵活现,摇头晃脑。 腿明显一凉,周身打个激战。 “赵铳,你出来,你做什么呢?” 赵铳的声音隔着棉被,“给最后一个小橘子安家落户啊。迦迦,橘子味的润滑你喜欢吗?” “你出来,我要生气了!”曾楼迦的腰明显被垫高。 他转手去拿墙上的戒尺,发现戒尺居然跟墙皮贴在一起,曾楼迦胀红着脸使劲抠了半天,“赵铳,你敢!你敢……你敢把戒尺贴在墙上……看我……不打死你!” 曾楼迦缴械投降得极快,人是学习力极强的动物,一旦接触过某种并不算糟糕的事物,很容易就会习惯,他现在不但非常习惯,而且还特别上头。 橘子的芬芳传扬得屋子里四处生香。 理智与癫狂的边界线,在他浆糊一般融化的脑子里逐渐失去任何意义,不过他背靠着的床板似乎发出不恰当的异常声音。 曾楼迦道,"阿铳,这床似乎不太对劲。" 如果他还能正常发出声音的话。 赵铳依然停留在畅美的回味之中,你说什么,他根本听不见。 “阿……阿铳,这床板好像真不对劲,你修过了吗?” “嗯?你说什么?”如果赵铳还有一丝丝理智的话。 可怜的床板似乎不堪重负,蓦地从脚底的位置滑脱。像乘坐高速滑梯一样,两个人抱着从上铺降到一层。 “妈的!吓死老子了!差点枯萎了!”赵铳惊魂未定,仍没忘记完成最后的生命礼赞。 曾楼迦一把掌打他死不悔改的脸上,“你tm,你tm……”他都羞耻得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来形容这次事故。 你妹,床塌了。 “赵铳!是不是老子死掉了,你都能从坟里面刨出来鞭.尸!!” 洗了澡,曾楼迦坐在转椅上一动不动,他好像闪到腰,本来就受过伤,一并掺合着事后痛,快把他气得想要手撕赵瓜蛋。 赵铳蹲在下铺,认认真真地修理上铺的床板子,周身清爽到闪闪发亮,嘴里哼着小调,突然自言自语,“双层床真是不稳定,干脆扔掉咱们换大床吧!嗯?宝贝儿?” 曾楼迦气到不想理睬他。 赵铳深知他气极就不说话的习性,提着工具箱蹲在曾楼迦旁边,主动递给他一根十字改锥,“要不然,你扎老公几下?泄泄恨?” “我最好是敢扎你啦!”曾楼迦重重抬起手,轻轻敲了他的脑壳子一下。 老婆疼我~ 赵铳还没来得及撒娇,他的手机微信提示有人要求视频链接,这么晚会骚扰他求宠的人真该拉出去剁了。 手机屏幕赫然显示着:母亲大大。 天啦噜的。 赵铳对曾楼迦比划噤声的手势,曾楼迦立刻捂住嘴巴。 赵铳接起电话:喂,母上大人晚好。 远距离传输信号不佳,赵夫人半秒钟后才听到儿子油嘴滑舌地问安,一副既享受又厌弃的表情,努了努嘴。 “你永远都不知道主动给妈妈打电话,是吗?” 赵铳挠挠头:你不是在谈生意,就是在谈生意的飞机上,我怎么知道什么时间跟你通电话,才是最合适的时间。 感觉赵夫人表情不甚好,似乎遇见什么极度心烦的事情,决定转换策略,作讨巧的姿态关心问,“母上大人,您最近没时间做皮肤护理吗?”随手指了指眼圈,“再或是,赵先生打你了?” 噗嗤。 赵夫人冷冷一笑,“你认为他敢吗?” 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对赵铳说,“儿子,妈妈最近挺想你的,最近的工作进度完成的也差不多了,我想坐飞机到墨大看看你。” “不要,不用,你跑来干什么啊!”赵铳的脸瞬间翻转,比翻书还快,“你可千万不要来啊,这外国的学生上了大学就最注重个人自由空间,如果你跑来见我,被同学看见了非要笑话我受父母监管。” “而且,”赵铳把手机对准上下铺,叫赵夫人看得清楚,“我室友没父母脾气又不太好,我不想刺激他,你隔着手机瞧瞧我的生活环境就行了。” 赵夫人被拒绝,语气沉得有点可怕,“妈妈能再看看你宿舍的其他设施吗?” “不行,我舍友洗澡着呢,他有点暴露的癖好,每次洗完澡光屁股出来遛.鸟,”私底下招招手,暗示曾楼迦快出去。 曾楼迦的神情极不自然,扶着腰爬在地上,赵铳把笔记本电脑递给他时,并没有注意他的脸色,示意迦迦先自己外面玩会儿。 迫于无奈,曾楼迦只好像毛毛虫一样,一滚再滚,直到从卧室转移去了学习室,才从地面上爬起来站直行走。 有人用钥匙捅开门锁,进来的人抱着树袋熊,逃荒似的神态略带着滑稽与无奈。 张小严苦笑着,“迦哥,无论无何我都受不了了,就算让我睡地上,求你今晚上收留我一下。” 瞅他那带哭不哭的可怜模样,张小严居然还有能被欺负到红眼睛的时候,曾楼迦连忙把人揪到榻榻米上,扯开与客厅之间的推拉门。 狭窄的地方立马变成两个人的私密空间。 曾楼迦逼问他半晌,张小严都紧咬着牙关,死活不肯吐露一个字音。 主要他觉得实在丢人,自己都到了快要嫌弃死自己的地步,可是只要跟李勋然在同一个屋檐之下,他就忍不住想要靠近上去。 他管不住自己的心,现在连腿都管不住。 把自己的尊严放在脚底下践踏,他恨他自己。 “李勋然大概什么时候能走,迦哥,你能不能旁敲侧击地问他一下。” 曾楼迦挽起袖子,“是不是姓李的欠抽了,他哪儿惹你不舒服,我帮你整平他。”表情一度认真,就跟小时候处处呵护可爱的弟.弟一样。 张小严小时候长得极其可爱,曾楼迦从见面时一直特别喜欢他,对他的纵容也略有些过度。 “怎么可能,迦哥你忘了,我可是社会人士,被一个学生崽子欺负,绝不可能。”张小严立马抱紧树袋熊,为了转移注意力,打开曾楼迦拿出来的电脑。 “算了,不说了,咱们挑一个好看片片缓解一下不愉快的情绪。” 赵铳同样不喜欢在电脑上设置密码。 全黑的显示屏蓦地一闪,跳出了白光闪亮的主页面。 俨然是赵铳的邮箱发件箱的主界面。 曾楼迦用鼠标准备点击上面那个红叉,张小严猛一眼,看见第一个收信的标题:你是谁,为什么认识我和曾楼迦? 立刻挡开曾楼迦的手,说,“迦哥,你看这个标题,像不像有什么阴谋诡计?” “你的好奇心也太强了。”曾楼迦同样拨开他的手,“偷看人家的私人信件不好。是违法行为。” 张小严嘟嘟嘴,“你就是太放心赵铳了,就不怕他被什么人纠缠上!”电脑是触屏的,他的手指直接双击屏幕,进入了信件。 信件里空空荡荡,除了这十几个字,再没有任何信息,拉在最下面是对方发过来的附件及内容。 虽然同样没有几个字,但是目标直指N大,而且发件时间正在一年前。 这就真的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曾楼迦也顾不得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双击点开对方的附件,因为赵铳之前不知道怎么处理过,图片链接并没有失效。 加载之后。 正是曾楼迦与张小严的渣前任,在迪吧里搂抱一起的照片。 两个人看见图片的瞬间,纷纷沉默了几分钟。 与其说沉默,不若说是震惊。 “迦......迦......迦哥,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曾楼迦也很难保持镇定,他的心里本来就乱成一团,完全拿不出更加成熟的想法。 从赵铳的回复,足以判定,双方根本不是互相认识的。 那只能..... 那只能..... “我们被发现了是吗?这次我们真的被发现了吗?”张小严的心态本来就不够稳定,在看见如此诡异的照片之时,已然如分崩离析如崇山坍塌。 他的眼泪瞬间就从眼眶中夺目而出。 “赵铳,赵铳估计也该知道了。” “那个人那不是人,他从小就折磨我们,折磨你......他不是我的爸爸,他才是披着衣服的禽兽......” “那天晚上我应该亲手把他杀掉,迦哥,他居然想要强.暴你,我.....我手里有刀,可是我,我不敢......我只能把他砸晕......当时把他杀掉就好了......” 张小严的失常,令曾楼迦也跟着一起有些奔溃的迹象,他揽住对方的胳膊,死死地捂住他的嘴。 “小严,因为你出手及时,我是安全的,所以不要继续说了,赵铳要听见了。”曾楼迦的脸色枯白到如同噩梦重新降临在头顶。 两个人的身躯变成寒滞冬风下即将死亡的南燕,巨大的厄运犹胜刀子一样垂割在头顶。 像无形死神一般降临。 推拉门骤然被打开。 赵铳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冷幽幽地问了一句。 “你俩干啥呢?鬼鬼祟祟的!” “啊啊啊啊!!”张小严发出凄厉的尖叫。连曾楼迦都立刻要晕厥的样子。 赵铳只是打完电话,听见张小严跟迦迦躲在哪里叽叽呱呱的。嫉妒兄弟俩的感情,故意过来吓唬两个人。 结果把两个人吓得面如死灰,魂飞魄散。 赵铳无端坏笑起来,“你俩这是在看恐怖片吗?真是胆小鬼兄弟!” 天尚蒙蒙,曾楼迦就云里雾里地起了床,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安稳地阖过眼睛,更不要说敢去跟赵铳询问,到底是谁给他提供的信息,让他来N大找见自己。 他也不敢告诉赵铳真相,那一夜的遭遇像永远卡在嗓子里的鱼刺,上吐不出来,下咽不进去。 曾楼迦木然地沿着马路走着,直到马路间车影重重,城市逐渐恢复了勃然生机。 天亮了。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居然是上午十点。戴远征的电话和短信都快把他的手机打爆了。 他竟然学会了逃课。 算了,反正他也不在乎什么奖学金,有些自暴自弃地摸摸自己略带枯槁的脸,曾楼迦自嘲地笑了笑。 喧闹的大学街上缓缓驶来了一辆纯黑色的宾利车,自从曾楼迦从小区里走出来的时候,就一直时不时地跟踪着他。 时机成熟了,两个身着黑色便装的高个子青年从车中走出,故意在人迹稀少的街头挡住曾楼迦的去路。 曾楼迦待察觉时,对方前后夹道而来,不等他想窜到机动车道时,其中一个神色从容不变道。 “曾楼迦同学是吗?” “赵夫人想单独见见你,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还是想申明一下。 小受没有被强,是未遂啊未遂。 蠢作者也好难(?▽?)感谢在2020-03-12 20:39:00~2020-03-13 18:1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团团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小白人的主动 高档中餐厅的VIP套房内,只端坐着两个人。 赵文丽许久没有吃过如此地道纯正的中餐,圆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烹炒美食,但她也绝非一个习惯奢费的人,美食虽然诱人,以量少且精的菜品为主。 她对自己的克制常年培养,从优雅的就餐仪态,以及七分饱的饮食观念皆能看出她是一个极有准则的人。 曾楼迦的面前摆着一整套餐具,然而盘具内并没有食用过任何东西的痕迹。 赵文丽的五官有一种锋利却耐人寻味的美感,极具威严却不失娇媚,赵铳的俊朗五官冥冥中糅合她一部分侵略性的基因。 所以曾楼迦竭力保持着镇定,一双手藏在桌子下,不停地揪扯着淡黄色的餐布。 赵文丽用餐过程中,冰冷地提议着汗涔涔的曾楼迦道,“接下来的谈话可能会引起适当不适,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先吃上一些,稳定体内的血糖值。” “不用了,阿姨。” “呵。”赵文丽笑得并非和蔼,而像是面对着一个即将被自己重拳出击的弱势者。三分嘲鄙夹杂着七分疏冷。 她拈着餐巾擦拭自己并不油脏的嘴唇,和缓了一下波动的情绪。 “其实我五天前已经就知道阿铳在N市了,虽然被欺骗得有点久,但总比一直蒙在鼓里强,之所以一直没有找你,并不是我在考虑如何跟你谈心。” “我是在积攒足够的谈判筹码。”她那保养细嫩的手从旁边的皮包中取出三个文件袋。 先撂给了曾楼迦第一个文件袋。 曾楼迦颤抖着手,从文件袋里取出了一些照片,里面是曾楼迦与赵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卿卿我我地勾肩搭背走在一起,单纯不看性别,真是热恋中的模样。 赵文丽抿一口餐后解腻香茶,“你们两个人,真的是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毫无觉察和警惕。” “在众目睽睽之下,你们两个人就是这样一种交往姿态,试想一下,你们学校但凡长眼睛的人,会在背后如何非议你俩?” 她又扔出了第二个文件袋。 曾楼迦取出来的时候,发现里面几个人均被殴打得面目全非,其中一个竟然是安成,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手腿脸上均有不同程度的淤伤。 “这是......”曾楼迦的声音瞬时有些艰涩,“赵铳干的?” “没错,就是我那个不争气的逆子,因为对方发现了你们的恋情,安成羞辱了你,他就去狠狠地报复了更多的人。” “曾楼迦,我们可以做一个合理的推想,如果以后你们的关系被越来越多人洞悉,我的儿子有没有可能因为不想你一个人受委屈,而屡次采用暴力解决问题,制造更多的难题后,再抛给我来替他善后?” 赵文丽是谈判专家,无数生意在她犀利地逻辑下敲桌钉锤,她从不按照套路出牌,也不管是否使用不合理的假设偷换概念。她只要赢。 曾楼迦这种孩子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洗礼,什么城府都没有,微表情最直接地体现心理活动。 只要一个眼神,曾楼迦看见血淋淋照片的闪躲眼神。 赵文丽就知道自己的筹码赢面是多大。 她不喜欢给对方太多的喘息机会,继续说着,“你跟阿铳久了,他一定会时常跟你抱怨做父母的我们,如何忙着生意,也不管他的成长。” “话说怎么可能呢?为了把他培养成天曌集团的继承者,从他一出生开始,我们就给他进行了各种等级的培训项目。” “就连他初中打架成性,其实也是在我的监视之下,作为一个男人,如果规矩地活着而没有丝毫叛逆精神,一辈子也仅是个瞻前顾后缩手缩脚的窝囊废,成不了大气候。” “你是不是觉得能顺利继承一家大型跨国公司,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喝喝茶,泡泡妞,逛逛夜店不用加班熬夜就能分分钟决定几十个亿的交易?”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赵铳从小吃过的苦,受过的训练,包括眼界及发散的思维都是我们夫妻刻意训练出来的。试想一所二流大学能教会他如何去经营一家员工几十万的企业?” “就不要说你是个男生,即使是女生我们也密切关注着交往尺度,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成为漏网之鱼,令他对你青睐有加。” “或许是你长得足够漂亮,令他一时间鬼迷心窍,也或许是你身上拥有着他所没有的某个闪光点,令他生理性地向往。” “可你不能永远美丽,而你的闪光点最终也只会成为他厌烦你的起点。到那个时候,你们不但会面临分手,甚至反目成仇彼此撕咬。你有信心能保证他的身心,会一直拴在你一个人身上吗?” “当他继承天曌集团之际,想要对他投怀送抱,阿谀谄媚的人会翻倍增加,到那个时候,你能站出来,面对媒体,所有人大声宣布,滚远点,他是我一个人的。” “一个女人依靠家庭和孩子,都不一定能拴住丈夫的心,哦,对了,你还不能像怨妇一样抱怨什么委屈,因为你是一个无法生养的男人。”赵文丽最后这一句说得讽刺性十足。 她根本不用把话说得很透彻,让聆听者自己能领悟真谛,会比啰嗦一万句更有奇效。 曾楼迦被她炮轰般的分析攻击到无处可躲,他确实不可能因为一个简单喜欢,或者是爱,就顺利站在赵铳的身后。 他们之间的平台不一样,他们一直是云和泥的区别,即使厚着脸皮不在乎闲言碎语。 但是,然后呢? 他能永远充满自信地,担当着赵铳那块唯一的心灵绿洲吗? 赵文丽见时机刚好,朝他扔出第三个。 曾楼迦的指尖泛着寒蝉般的畏惧,踟蹰地打开文件袋。 一张极度令人憎恶的相片被抽出一半,那一双仿佛洞悉人的幽森的眸子蓦地一盯曾楼迦。 曾楼迦的脑壳上立马有种被鬼爪摩挲过的寒栗,失手文件掉落在地。 赵文丽慢慢品一口茶,“接下来,我们来谈谈你的失信问题。” “想当初,你身上沾着血和泥巴,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求我帮你一把的时候,我可没有想过,你会成为东郭先生的狼,和农夫怀里的毒蛇。” “那个晚上,你说家里出了事,想求得赵铳的帮助,我好心善意地帮你和那个私生子弟.弟转了学,换了新的居住地。” “你居然让我的儿子再次找到你,并且跟他打得火热,甚至让赵铳放弃墨大的录取通知书,来读一个根本没有前途的专业。” “你......你真是心机得让我恶心。”赵文丽精致的五官蕴藏着压抑许久的怒火,简直要把一切焚烧干净。 “阿姨,我并没有这样做。”唯独这一点,曾楼迦无法忍受把脏水往自己头上泼。 “好,那我们换个话题吧,”赵文丽双手微握,硕大的钻石戒指闪铎着刺眼的针芒。 “可知道一年多了,你那个继父为什么没有找到你们的下落?只要有身份证号其实随便都能查到的,是因为我在背后替你挡刀,我一直遵守当初的诺言。” “万万没想到,你居然忘恩负义到在我背后插刀。” “成年人的世界可不能由得你们这些小鬼肆意妄为。” “既然如此,我就让他找见你们兄弟好了。”赵文丽不无阴森地打量着已经崩溃至极的曾楼迦。 曾楼迦实在太害怕那个人,从小即是如此,虽然那个号称父亲的人给他穿最漂亮的衣服,吃最精美的食物,让他享受到了缺失父爱。 但是,他是个魔鬼,披着人皮的魔鬼! 他好害怕,如果赵文丽把他所有的心里恐惧,按照等级依次强行施加给他。最后这一击,已经足以令曾楼迦死去上万次。 赵文丽从他颤抖的唇瓣和苍白失血的脸庞推断出,对方已经被自己牵制到极限。 从包里取出最后一份文件。 “我看到你们睡觉的那个上下铺叠着棉被,布里斯班根本用不到棉被,我的傻儿子不可能面面俱到,虽然信誓旦旦,他根本保护不了你的安危。” “你们N大近期有一次学生交换项目,我替你报了名,北方很好,冬天有暖气不冷,你可以放心去那边继续深造。而且这次阿姨给你一千万的支票,你的私生子弟.弟也可以过得更幸福一些,不用天天被人欺负呵斥。” 赵文丽起身,温柔地摸了摸曾楼迦的头发,“其实你也是个明事理又听话的孩子,我当初说不希望你选择跟经融相关的专业,免得有朝一日会跟阿铳相遇,你挑了个阿铳最憎恨的建筑学。” “怪只怪阿铳他一时糊涂,所以这次最好能给他点教训的话,你完全不必担心,狠一点,经历过情伤的男人会成熟得更加迅速,跟他遗忘你的速度一样。” 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赵文丽放出最后的压轴筹码,“除此以外,这个人仍旧找不到你们的,答应阿姨好吗?” 嘶啦。 她将文件狠狠地撕成两半。 “哎呀!”张小严一菜刀下去,切到手指头,鲜红的血流在碧幽幽的韭菜末间,极速渗透进去形成森然的暗红。 “怎么啦,闹什么鬼?”李勋然走向厨房。 “没事!”一刀切得不深,破了皮,但是张小严的坏心情雪上加霜,菜刀随手往砧板一砍。 “没心情做饭了,你们两位爷爷叫外卖吧!”身上的围裙扯下来一把丢。 咦?脾气见长! 李勋然过去招呼赵铳,“你也不管管自己的小舅子,他不做饭,还拿白眼剜我。” 赵铳没理睬他,翻开手机看一眼,戴远征给他的留言是:曾楼迦今天逃课了,把班导快要气到爆炸,等他回家你要好好劝解,今晚一定给班主任道歉。 他再一看张小严的反应也不顺畅,失魂落魄得像被鬼吊魂似的。 莫不是兄弟两个人闹别扭了? 张小严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攥着一包烟,他许久不抽,李勋然说闻不了烟味,就没再抽过。 默然地扫视过屋子里两个等饭吃的公子哥,两指夹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点火。右手上的血流成两道细红,纠缠着手指汇入掌心。 李勋然本想发作,瞧他流血都置若罔闻,从医药箱里取出一张创口贴。 “喏,把伤口贴一下。” “呼~”张小严嘴里的浓烟,凶猛地喷他一脸,刺激得李勋然捂着嘴狂咳不止。 有病吧他! 曾楼迦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张小严才吸四五口,迦哥的电话内容很简单,解释中间有误会,不是那个人找见他们了,而且以后都不可能找见他们的。叫张小严放宽心。 张小严哇得就泪如泉涌,整个人蹲在地上,流血的手指头立在头顶,一惊一乍把李勋然的脆弱神经刺激得直蹦蹦跳。 李勋然瞅那根手指头的创口跟着眼泪,一起突突着血珠子,忍不住可怜。 “我给你贴一下吧。要命。”边嫌弃边给张小严把伤口贴好。 张小严水汪汪的眼睛一瞧他,心情好了,担忧少了,所有坏立刻又变成优点,弹起来把李勋然扑在地。 “妈的,你的鼻涕糊我一脸!”李勋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被摁倒,他伸着手向一脸严肃的赵铳求援。 “救救我!” 赵铳揣好手机,“我得去找一下迦迦。”完全无视兄弟被强吻的情况,擅自走了出门。 这边的门一关,自家的门竟然敞亮着,饭菜的清香充盈在整条走廊内。 带着好奇,赵铳快步走回到自己的家门口,曾楼迦把饭桌摆好,对他温柔笑着,“傻站着做什么,回家吃饭吧。” “我找了你大半天,”赵铳云里雾里地,“我去叫李勋然他们。” 曾楼迦走来,第一次主动挽着赵铳的胳膊,“小严会喂饱李勋然的,你不是抱怨我从来没给你做过饭吗?过来快尝尝我的手艺啊。” 赵铳愈发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跟张小严吵架了?” 曾楼迦犹豫一下,“嗯,不过我道过歉,已经和好了。” 吃饭的过程十分愉快,曾楼迦把最好的精华都拣给赵铳吃,赵铳嘴被堵着,也不好问他翘课的事情。 躺在浴缸里泡澡的时候,赵铳还纳闷迦迦居然放好了洗澡水,并在浴室里点燃了玫瑰依兰的情.趣香薰蜡烛。 掐指一算,自己的生日还有近一个多月,这阵子提前享受完了,到生日那天该恳求什么等级的伺候呢? 还不等他继续yy够本,曾楼迦不着寸缕地走了进来。 淡粉色的蜡烛燃放着瑰丽无比的华光,自曾楼迦无暇的雪肌间,勾勒出樱花从天而降一般旖旎风光。 赵铳的心飞扬,鼻血淌,热泪盈眶。 这尼玛是什么考验! 高岭之花变人.妻! 曾楼迦长腿一跨,直接坐在浴缸的另一头,漂亮的肌肤沾了水珠,娇若入口即化的牛奶果冻。 他的手在水底下划拨了几下,蓦地说,“阿铳,我们......还没有在浴缸里做过,今天,我想试一试......” 佛祖普度众生,他上辈子一定拯救过银河系的说。 赵铳捏住狂躁的鼻子,“你这么刺激老公可不好,告诉老公,是谁把你教坏了?” 我去谢谢人家。 “不要就算了。”曾楼迦的算了还没结束,水底下划来一只黑手,乘风破浪,将小白人扯到自己怀里抱紧。 “傻子才会拒绝,嘿嘿。” “你本来就是个大傻子啊。”曾楼迦同样紧紧搂着他,竟难过得落下眼泪,疾速溶入水花之中。 消亡的还有他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的剧情会虐,看不来虐的亲亲们就别看了。 接下来有虐的时候,我都会提前预警 虽然有虐,请不要离开我,后面都是甜啦 爱你们(?? ?(???c)感谢在2020-03-13 18:19:02~2020-03-14 20:5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捻丹枫 3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团团子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湖人称阿昊 2瓶;浮梦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不如毁灭 曾楼迦在大一的走道里堵截了一阵,张慕从教室里走出门,抬头见是曾校草大驾光临,准备对着班门大喊。 曾楼迦立着手指嘘嘘了两声,勾一勾。 张慕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学长,赵铳他正在里面贴模型呢,忙得不可开交……” “我不找他,我就找你,”曾楼迦揽着他的肩膀,张慕分明感觉得到他在发抖,但唇形是挤出的强烈微笑。 “我有件事情想求你,能不能请你给赵铳透漏些讯息……时间大概就是……” 曾楼迦对着白纸构思了半晌,一道粉红色的影线像丘比特之箭,重而疾地打在他额侧。 谁! 班里的同学都指着门口那个傻呵呵乐着的帅哥。 赵铳也没多嘴,露一脸就走了。 戴远征想抢地上的粉红纸条,曾楼迦几乎是超出三倍的速度,抄手捏进了自己的掌心。 纸条上画了一条藏宝图似的路线,时间定在晚八点半,学校最人烟稀少的某神秘地点。 曾楼迦沿着路线摸过去的时候,必须借助手机的照亮功能,赵铳提示的目标算是一块照明死角,白天路过的时候知道这里有块二十多平米的水泥地面。 他不知道赵铳搞什么鬼,一直沿着僻静的路往前,直到赵铳发了条信息:别开灯,当心把别人引来。 鬼地方,连鬼都不想来,人会来? 曾楼迦收起手机,索性一条小路走到黑,纵使新月的光辉并不明朗。 走了一会儿,地面间微弱地发出了一点光亮,不是很强的光,属于夜光。 曾楼迦俯身一捡,是一颗带有夜光粉的塑料星星,再往前走又是一颗。 一颗接一颗,《汉赛尔与格莱特》的面包屑,指引着他顺利地走到了隐蔽的地点之外。 手里攥着一把虚弱光芒的碎星,合拢在一起后竟凝聚了无限的光辉。他喊一声,“赵铳,别玩儿了,该回家了。” 最后一个字音落地,如同一个起始的咒符。 水泥地中间的模型亮了起来。 概念性十足的模型中心绽射着剧亮的光芒,经过每一个外侧金属质的贴片,从多几何角度的折射中,不停地激烁出明丽耀眼的光辉。 如同一颗凡星坠落,还似一朵夜玫盛放。 赵铳踩着风和尘的朦胧,披着荧荧的光,他好像有点脸红了,不停地用手指抓过自己的发型。 “天上有无数的飞星,不知道摘哪一颗能比得及你的斑斓。” “地上有成簇的玫瑰,不知道采哪一朵抵得了你的容颜。” 赵铳噗嗤笑了,他知道自己没有做诗人的天赋异禀,写出来的情诗也不足以押韵。 但他又蓦地严肃起来,比每一次认真更认真,比每一次稳持更稳持。 “我只有一双手,一双不算灵巧却胜似灵巧的手。” “我用它为你打造一座无坚不摧的房子,哪怕它还仅是个婴儿一般沉睡的雏形。” “有朝一日,它会在地平线上长大,像星辰之冠地耀眼,如夏花极乐地摇曳。” 卧槽……赵铳越走近曾楼迦面前,他的心就甩得如同乘坐十八趟云霄飞车,不停地摩挲自己的头发。 曾楼迦深望着他,眼睛酸得快要睁不开了,赵铳黑润的眸子也逐渐模糊不清。 “我的双手愿与它合二为一,为你打开每一扇门,点亮每一盏灯,卷你进温暖的小被窝,温存着每一刻的记忆光影” 还有,还有…… 赵铳的双手像变魔术一样,从哪里变出一枚金光闪闪的小猪戒指,他摸过了曾楼迦的右手,替他的食指戴上。 那只小猪傻呵呵地与自己一并裂开嘴。 他还有最感动的一句话要说。 我们毕业了,就去国外结婚吧。 赵铳的电话铃突然响起。 曾楼迦整个人都变不好。别接了,阿铳,求你,别接。 赵铳低咒一声,什么鬼,关键时刻破坏老子营造的浪漫气氛,很抱歉给曾楼迦做个手势。 然后背对着曾楼迦,接听了他这辈子听过的最漫长的“告密”。 来了,来了,宣布死亡的一刻。 赵铳连电话也顾不得摁掉,重新再看着曾楼迦的时候,震惊,恐惧,怀疑,错愕,呆滞,麻木这些充满负能量的词语聚集在他冷峻的五官之内。 他的手开始颤抖,导致电话直接滑落在地,张慕里面喂喂喂地催了几声,极度沉默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持续了很久。 赵铳缓了半晌,喉头滚动上下,“听说,听张慕说,他看见你,准备……准备要去别的学校,当交换生了……吗?” 曾楼迦点点头。用力。 “你……你……你……”伶牙俐齿失去方向后变得结巴,赵铳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击打的声音横贯在空旷的半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曾楼迦空洞地盯着他,“你现在不就知道了吗?” “我……我……我,”赵铳狠狠又反手抽了另一击耳光,他的脑子突然坏掉了,居然感觉不到疼痛,好像麻木得在空罐头里摇晃,“我们在交往啊?” “那又如何呢?”曾楼迦念着台词,“我跟你玩玩的而已,厌烦了就分开呗。” 赵铳原地呆站了半分钟,他的手垂落在身体两侧,不知该紧握或是放入兜里,“迦迦,我们回家吧,我好像最近为了赶制模型,一直没睡醒,整个人有点不正常了。” 他来拉曾楼迦的手,被曾楼迦避闪开。 模型发散的光让两个灵魂看起来狰狞又静默,分明是面对面地对峙,却又隔着千山万水的疮痍。 “赵铳,你还不明白吗?”曾楼迦摸了摸戒指,那枚戒指触起来如炽热的烙铁,在他的皮肉间灼烧,“上一次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对你说再见。” “这一次我还是不想跟你说再见。你懂意思吗?就是永远都不需要再见的意思。” “你说你,家里那么有钱,送戒指不送钻戒,居然送别人一头猪。你真跟蠢猪有什么区别?” “你是不是认为我跟你生活得甜甜蜜蜜,被你.日到心花怒放就是喜欢你,爱你?其实老子自内而外都快恶心透了,我只是觉得自己始终亏欠你的,活该自认倒霉。” “你那个玩意儿那么粗,还每次几个小时,我都被你整到快自闭了。你什么都不管不顾,像个傻逼一样不停摇摆自己的腰,还口口声声叫老子宝贝,老子都恨不能把你的吊抽.出来塞回你嘴里。” “赵铳,我每天搬着手指数咱们俩在一起的日子,就好像一个癌症患者在倒计时自己最多活几天。” 曾楼迦突然哽咽起来,他挖空心思想说的话,全部倾吐干净之后,五脏六腑都被碾碎了,七零八落的语言汇成最伤人的一句。 “你怎么就永远像个小孩子一样纠缠不休,连分个手都这么费劲。” 赵铳的脑子细细消化了十几分钟,直到他的血液逐渐石化,怦然的心动骤而冷却。 “你说完了吗?” “所以,”曾楼迦面无表情地反击,“你同意分手了吗?能不能快一点,外面好冷。” 又是一段持久性地沉默,战前的擂鼓喧兵,亦或是战后的狼烟风沙。都归于破碎不堪。 赵铳想了好多种淋漓回答的方式,例如当场提着曾楼迦的脖子拖回家锁起来,或者就地把他干.死。 可是,他得有多贱啊,他拼命坚持的感情得有多贱啊。 曾楼迦从不是一个爱撒谎的人,赵铳自始至终确信自己对所爱的人了如指掌,可是,他完全落入陷阱像个白痴一样,接连被耍了两次。 赵铳蓦地就流下眼泪,从他情窦初开到至死不渝的无数个瞬间,积攒在猪脑子里的每一滴水,变成愤恨又绝望的波涛,从眼眶里滴滴答答地跌落。 他可能,不,永远,他永生永世都不会再往自己的脑子里灌水了。 从今而起,往后余生。 深爱的某个人,让他彻底丧失了流泪的功能。 丧失了痛彻心扉再去爱其他人的能力。 “好吧,那就分手吧,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建筑学,而且喜欢我器.大活好的男男女女全世界到处都是,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他机械地走着,走着,突然就爆发起来,一脚把千辛万苦制作的模型踩得稀碎,指着曾楼迦破口大骂。 “曾楼迦,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我从来没有像疯子一样深爱过一个人,但是你现在教会我了爱一个人全是痛苦地折磨。” “曾楼迦,我围着你打转太久了,都把你惯出病了,你给我听着,每一个字!是我选择前进,我抛弃了你之后去奋斗自己的理想,这次,我要让你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好好地记着我,记着是你在渴求我的放过,而不是傻傻在原地等待你回头的我。” “曾楼迦,你不要再让老子看见你,老子怕会忍不住要弄死你。” 赵铳跌跌撞撞地冲回出租屋里,这里面的温馨气息如今再看入眼帘,只剩下窒息的恶心。 这些情情爱爱,缠缠绵绵,甜甜蜜蜜都是虚假的污垢,只埋葬了他一个人而已。 不如毁灭,不如毁灭。 去TM的狗屎爱情。 赵铳翻出行李箱,属于自己的一切像狂风席卷大地一般撂进去。 可是那床,那沙发,那浴缸。 无论哪里都密布着酣甜又鲨人的痕迹。 不如毁灭,不如毁灭。 赵铳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打火机,直接点燃了家里的沙发,他还准备去把窗帘也烧了,甚至一路纵火深入卧室。 听见拆家一般剧烈响动的李勋然和张小严同时奔跑。再一看赵铳疯得像狂怒的血兽,家里到处皆是燃烧的火苗。 “赵铳,你个疯子!” 两个人拿出灭火器,拼命地把火苗扑灭,滚滚的浓烟伴着张小严的咒骂,李勋然的叫嚣,屋里的火势终于扑灭,喷吐着奄奄的窒息。 赵铳癫狂的世界终于逼到了巅峰,他不是应该烧了这里,他是应该离开,像一道激怒的电脉击碎一切往昔的虚假才对。 李勋然猛扯住他的胳膊,“赵爷爷,你这又是抽了什么疯,话说曾楼迦呢?” “永远别跟我提这三个字,以后这个人在我心里就是个死人。”赵铳的眼底放出鸷冷无情的杀光,“不对,曾楼迦是谁,老子认识这么个玩意儿吗?他配在我心里占地方吗?” 挣开李勋然的手,拖着行李箱就走。 “铳子,你究竟去哪里啊!”李勋然不依不饶地挡在他面前,张小严灰头土脸地从烟雾中间钻出来,同样疑惑难解地盯着他。 “回布里斯班,回到我的太子爷生活里,回到我的人生正轨中去。” 那里再没有曾楼迦,但有阳光和尊严。 “我也走,你等我一下。”李勋然不太放心赵铳,感知到他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不关心会出大事的。 连说带跑往屋子里奔,很快拾掇好东西,张小严撑开手脚把守着门口。 “姓李的,你......你也要走吗?” 李勋然垂了眼,使劲把张小严从面前甩开。 “你还回来吗?”张小严从背后搂住他的腰。他一直祈求对方赶紧走,但是事实永远不知不觉地在出卖他的心情。 他真的好喜欢李勋然。 李勋然犹豫了几秒,极快地说,“我这次从美国休学,是因为家里没跟我商量,准备要替我订亲,所以,我马上就会有个漂亮的未婚妻。” 他挥手拨开最后一丝纠缠,如同挥刀斩断缠人的蒲草,“张小严,我早应该给你一个最明确的答复。” “我不喜欢你,而且,我永远也不会跟你好的。” 张小严的四肢百骸被抽了筋,默默地蹲在地上。 赵铳跟李勋然拦着一辆面的,极快地往飞机场赶。李勋然烦闷地点击着app界面。 “铳子,咱们得先飞去GZ,再转布里斯班,可是今天的航班都排满了。” 他询问着赵铳,赵铳一脸冷傲冰霜,没有表情的木偶都比此刻的他栩栩生动。 李勋然微叹口气,出租车滑向机动车道的时候,他看见贴着车窗逆行的人群中,戴远征跟着其他人有说有笑。 多嘴说一声,“我真的觉得你那个学长长得很像余铮。” “闭嘴,”赵铳的一声沉吼把开车的司机都惊出满身冷汗,“不然就滚!” 他俩行色匆匆地赶往飞机场,跟踪的黑色奥迪车里,几个休闲服的男人一直紧紧跟在后面护送。 其中一个利用电脑黑技术完成电信追踪,另一个则联通了赵文丽的私人电话,向他汇报两位少爷通过APP软件已购买机票,最终目的地是布里斯班。 赵文丽起伏许久的心情终于平和许多,嘴里嘀咕着,“学费生活费都靠父母提供的小鬼,一天不管上房揭瓦,怎么可能提供机会让他只手遮天。” 而后严肃叮嘱着,“到了那边,你们多留意一下他的动向,不过不要被他觉察,过段时间再把他送到欧洲来。最近先冷冷他的情绪。” 张小严蹲在烧焦的房屋里久久没有离去,直到第二天才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曾楼迦被送到医院里时持续高烧不退,需要家属过来缴费陪床。 世界末日崩塌亦不过如此。 张小严赶去医院的时候,一群护士正手足无措地小声讨论着,曾楼迦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两只手紧握成拳,导致全身肌肉局部组织密度加大。针头扎进去后很难强行拔.出来,甚至怕硬拔的话针头弯曲断在里面。但是输液瓶子已经见底,一截空气已经输入他的血管,不能再多。 张小严问,既然知道病人情绪极其不稳定,为什么不提前使用镇静剂? 护士回复他,病人送来时高烧昏迷,如果使用不当很有可能会引起生命危险。 张小严更害怕了,不顾护士的责难,铺在曾楼迦的耳朵旁哭诉着,“迦哥,迦哥,你可不能死啊,我如果再失去你,世界上就再没有亲我疼我照顾我的人了。” 曾楼迦好像昏迷中不停扭曲着身体,被高热炙烤到干裂的嘴唇,不停发出“C……C……”的低音。 另一个护士试着拔了下针头,“好像有点用,你再刺激刺激他。” 张小严趴在曾楼迦的耳畔,循着他只能听清的角落,“赵铳没走,他就是生气了,在医院走廊里转悠呢,他那么爱你,怎么可能走呢?” “迦哥你松松劲儿,我去帮你把他叫进来,好吗?” 曾楼迦的身躯似乎不堪重负地松了一丝丝。 护士叹一口气,总算拔.出来了,连针头都弯曲。 第61章 对不起(微微虐) 曾楼迦彻底发现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他能一动不动地透过病房的窗户认真发呆四五个小时,大脑可以保持极度的空旷而不受外界的一点影响。 第二件事是,他的身体经历了一场火海洗礼,似乎格外怕冷,平躺在被子里都像零下四十度的冰窖。 第三件事是…… “曾楼迦,曾楼迦!”有人喊他。 “你干什么呀,我哥刚退烧几天,”张小严的劝阻声音朦朦胧胧,“你不是我哥的朋友吗?你怎么感觉好可怕啊,请你回去吧……” 曾楼迦转过头,有两具纠缠不清的身影在失真的视线里推推搡搡,其中一个人过来,二话不说对着他的脸,狠厉地抽了一耳光。 “赵铳被你弄丢了,你就是个可怜兮兮的窝囊废,胆小鬼!” 火辣辣的耳光,瞬间把他涣散的瞳孔凝聚成清晰的两道线。 戴远征万年不变的和气的脸,倏然阴森道,“你要交换去别的学校,竟然从来没有告诉我,原来你根本没有把我当作你的朋友,我真看错你,你太自私了,你是个懦夫。” 戴远征的表情如此陌生,又狰狞,可是曾楼迦连痛觉都麻木至极,怎能感受到对方愤怒的传达? 他又扯住曾楼迦的衣领,不停甩着劲儿,“你这个人才是太可怕了,但凡有点点会损害自己利益的危机出现,你只会躲进自己的壳里面先保护自己,难道你都不试着反抗一下吗?” 戴远征的嘴巴开开合合了多次,前后所有的语言,在曾楼迦的面前都如梦似幻,好像说了很多,又似乎未说什么。 曾楼迦的脑仁空的连最基本的反驳都没有,只能依稀看见气恼的张小严把戴远征强行推出门去。 送走戴远征,张小严沉默回到呆滞的曾楼迦面前,情感的积压使他自己也快要濒临崩溃。 搂着曾楼迦僵硬的肩膀,他哥哥本是世间最温软的人,无论艰难困苦都压不垮的他,眼前仅剩余一套躯壳,在勉强维持着苟延残喘。 张小严真怕他会化成一缕烟,从自己的怀中骤而消散。 上一次与赵铳不告而别时,迦哥只是更加沉默地用学习掩盖内心,这一次彻头彻尾的分割,已经撕去了他全部的灵魂。 “迦哥,如果你心里存着一丝丝不甘心,你能不能振作一点,看你自我惩罚的样子,我真的不好受。” “迦哥,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多如牛毛,生活也是糟心太多而舒心太少太少。” “我学习不好,除了做饭一无是处,混迹社会好几年了,连个人样子都没有混出来。所以我对幸福的理解很低很低。” “那就是,你爱着的人恰好也深深爱着你。彼此相爱从来都不是错,关键是你的余生究竟想和谁过。” “其实我一直很嫉妒你,迦哥,”张小严默默地叹了口气,“我可能被诅咒了,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哪怕,我差一点点就抓到了他......” 曾楼迦仿佛回魂,空洞的眼神逐渐充盈着水汽,他看来的目光里倒影着张小严惨兮兮的小脸。 “谁,谁让你难过?”曾楼迦的理智终于回到他这具身躯,“你告诉哥,哥帮你打死他。” 自顾不暇的人,竟还担忧着别人的事情。 “我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放弃了,”张小严蓦地捧起曾楼迦的脸,“所以我的好哥哥,去找赵铳吧,把他追回来吧。” “不......不......”曾楼迦慌张地躲进被窝,“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如果找他回来,我们俩就惨了......” 张小严听清楚了他的躲闪,一把扯开他的被子,让他的保护罩遁于无形。 他有点失望地扯着曾楼迦的衣领,“我们能有多惨?会比现在还惨吗?!” “你不知道,你不懂!”曾楼迦蜷缩成颤抖的一团,但是他也咬紧牙关,只字不提。 “迦哥,这不是你!”张小严一登踩上病床,拼尽全力搬开曾楼迦畏缩的面庞,“我小时候被我爸打到鼻青脸肿,你每次都冲在前面替我挡拳头,我上五年级被同学骂作是情妇生的野种,你把对方抽到掉了两颗门牙,我那个禽兽爸爸时不时要拿我撒气,你去学习跆拳道说跟他拼命。” “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哥哥,但却是世间最懦弱的情人。” “迦哥,我们.....”张小严好像顿悟了什么,抱着他大声哭泣道,“都是我不好,这些年我们活得太窝囊,明明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卑微到这个地步。” “我们没有亲人,没有钱,没有工作,没有人生未来,如果我们连唯一仅剩的爱都失去了,我们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迦哥,去找赵铳吧,你明明就舍不得他走,连发烧都喊着他的名字,他每次都发疯一样地找你,这次换你来一遍,就不行吗!” 布里斯班并非是澳大利亚真正意义上的富人区,在最有价值投资的排名上仅列第七。 赵铳当初执意鼓动赵夫人购置这里的房产多半是因为城市自身具备悠久的历史背景,更靠近黄金海岸市,乘车一个半小时便可到达。 况且1925年,Jim Cavill在黄金海岸开了一家旅馆,并命名为冲浪者天堂,赵铳虽然不是冲浪的顶级发烧友,但是驾驭在狂浪之上的感觉堪比法拉利在FI赛道上冲刺的激爽。 真男人,就是敢于驾浪的高手,直面狂风怒吼的海涛,笑傲人生。 十一月正是澳大利亚的初夏时节,全世界的年轻人来到冲浪者天堂,不断在浪涛中搏击、冲杀,一展自己的雄姿。 李勋然躺在太阳伞底下,充分享受着久违的视觉盛宴,凹凸有致的比基尼美女大胆地展示着火辣辣的身材,蜜色或白色的长腿翘臀大胸是海风送来的福利。随便看一眼都是此生无憾。更不说刚才有个漂亮妹妹对自己抛了媚眼。 C'est La Vie (这才是生活) 没有被张小严纠缠的第七天,就像神用七天创造了世间万物。怎么哪儿都舒爽到不行不行的。 李勋然大大伸个懒腰,海滩的细沙沾着温热的余韵,在他匀长的四肢间不断渗透着消费青春的躁动。 当他打开手机界面的时候,蔚蓝的天际飘过一丝乌云,正好在他的头际汇成一片阴郁。 不,是太阳伞遮的。 李勋然点开微信语音,张小严囔着鼻子的声音穿透整个亚热带地区,杀在他的桃花眼前。 “你和赵铳现在在哪里,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具体的地址。” 我出门为什么要带手机,微信为什么全球通用。我为什么要点开留言? 李勋然连用三个问题来拷问自己,他说:我不会回去的,你死心吧! 手指默点几下,立马将张小严从微信里删掉才是最好的选择。 张小严的语音发来极快,看一下上一次的留言时间到现在,间隔了三个多小时。 他如果不是正好在玩手机,就是在狩猎,等着自己的回复。 李勋然大约挣扎一下,先听听对方怎么说。 “我知道,李勋然,我不求你回来,我就是想要赵铳的确切地址,一定是最确切的,一点误差都不能有。” 李勋然:你要他的地址做什么?总不会是.....你哥想......在世界地图上找找,自己究竟甩了多么好的男人? 张小严:我发誓,如果你给我地址,我就再也不打扰你了,我真的发誓,求你。 李勋然的小心脏腾空一跳,他总结其为小雀跃。 “我们最近在黄金海岸玩,暂时可能待几天,酒店是......”他说得极其详细,赵铳也经常出卖他,一报还一报。 李勋然认为还是要多一句嘴,“你真的,不再纠缠我了?” 张小严笑得极阴冷,“我不发四,我发五,只要你给我的地址准确无误,这辈子我若是有机会再见你,一定视你如粪土。” 也对哦,世界这麽大,张小严那个穷鬼有钱出国纠缠他吗? 李勋然:“你说谁是翔?!” 等了十分钟,赵铳扛着冲浪板回来,连续在海边疯玩几天的肢体晒作健康的古铜色,紧致的肌肉奋发出蓬勃的力量,修长高大的身躯与欧美人站在一起毫不逊色,甚至因为绝佳腰身的比例,扎实的长臂和大腿肌更胜一筹。 赵铳无视美女投来的热情,甩甩自己的头发,对躲在太阳伞下的李勋然嗤之以鼻道,“你快跟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一般生命在于静止。” 在李勋然看来是拉布拉多犬澡后甩毛,在美女们的眼里就是海岸线上的亚洲阿波罗。 给赵铳甩条毛巾,李勋然已经把张小严找自己的事情忘个干净彻底,摆动着自己的长腿说,“海洋是你的欢.场,而我擅长劲辣热舞。”躺在沙地上扭动自己的腰肢,舞坛王子是也。 这恶心的样子。 赵铳擦拭发丝间的水珠,“脱不掉的红舞鞋是套你脚上了吗?连续骚几天都浪不够。”一改闷不吭声骇死人的严肃,终于肯用揶揄的语气跟人正常交流。 李勋然瞬间从地上跳起来,趴在赵铳的肩膀上,小拳拳捶他的大胸胸,“担惊受怕死个我了,你这玩意儿!” 赵铳嫌弃地避开他,但是真的不再耽溺在自己的创痛中。 早该结束的一切,早该结束的一切。 他是这样麻醉自己的。 一颗排球突然闯入两个俊气男生的领地,赵铳俯身捡起,对面几个美貌动人的外国女生对他招手,“谢谢。” 赵铳垫垫掌心的排球,“能一起玩吗?加我们两个。” 李勋然拍拍他肩,很可以啊你。 外国妹子的豪放性格确实够惹火,玩耍起来极度舒适,李勋然特别帮赵铳要了电话号码,搂着兄弟的肩膀,“最漂亮的那个特别留给你,我瞧她刚才就屡屡扣你的球,很有些醉翁之意哦。” “你的眼光一向不太好。”赵铳兴趣乏缺,立体的五官彰显桀骜不驯。不过女生的电话号码没有删掉,或许打发无聊的时候正有需要。 吃过西班牙海鲜炒饭,赵铳提议想到海边散步,穿上风骚撩妹战服的李勋然可不干了,大声抗议着,“你说陪我跳舞的......咦,呵呵呵。” 他贼兮兮地捏住赵铳大腿肌的内侧,被赵傲天反手差点把胳膊扭断,“是不是想晚上约.炮啊?” 赵铳撒手,但是没有否认。 “正常的男人就是应该找漂亮女人发泄情.欲,你那根绝世大法棍不用在洋妞身上怪可惜的。”李勋然拍打他的肩头,好似自家的儿子终于长大成人。“好好享受你仅剩无几的青春吧。” 兄弟挺你啊! 李勋然吊儿郎当地从酒店迈步,准备奔往新的战场,酒店门外的矩形音乐喷泉,在幻紫的地灯投射下,十二匹飞驰的锻铜骏马足底踏着造型独特的大理石台,灯水相融、彼此生辉。 有个亚洲裔的清瘦青年,背对着他站在其中一匹骏马雕塑之下,雪白的薄衬衫配牛仔裤勒着细腰,在亚热带季风的吹拂下,显得汗腻涔涔又心事重重。 虽是男性,那身段足够诱人,有点像曾楼迦的意思。 李勋然自台阶上连跳带跃。 忧郁青年身上背着双肩包,多余的物件都没有拿,猛一看是离家出走的潦倒模样,白色球鞋在地面的彩砖上划着小方步,欲遮还羞地垂头转了两圈。 李勋然喊,“曾楼迦?”试探性的。 曾楼迦立刻抬头,眼睛里漾进幻紫染黑的颜色。 李勋然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搡他一把,“你tm是不是有病啊,我还从没听说过,祸害人还带连环追杀的。” “赵铳他怎么你了,你伤他那样儿,你居然还敢跑到外国来!!” “你tm.....” 曾楼迦被他推一把,淡薄的身躯撞在石台的棱角,苍白失色的脸彻底晦暗无光,柔亮的眼睛急速枯竭殆尽。 张小严把飞机票强塞给他的时候,他已经猜测过无数种结局,其实曾楼迦是下午到的布里斯班,赵铳以前提过自家豪宅的具体位置。摸上门去后女佣说赵铳并不在家。 张小严逼不得已,才问了李勋然。 曾楼迦就坐着班车赶过来。 可真到了酒店门口,他又游移不定地原地转圈。 李勋然看他一副半死半活的姿态不像是装模作样,如果再推一把,整个人蹬腿就能躺地上死掉似的。 后悔自己不该动手,主要是太生气了,赵铳能挺过来真的算是奇迹,他不能再让自己最好的朋友遭受任何毁灭性地打击。 “你滚,你现在就滚,”李勋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澳币,准备甩曾楼迦一脸。 张小严那张楚楚可怜的娃娃脸,突然就横杀进脑海深处,他那暴躁的心情倏然软化到自己都无法相信。 李勋然把靠在石台上久久不能站起的曾楼迦扯了一把,“你找铳子,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海岸线上,野生而巨大的椰子树和棕榈树如同交错的手臂探向天空,柠檬桉独特诱人的香氛与海水咸湿的味道互相勾勒,浅浅深深得沁人心脾。 赵铳沿着海水与沙滩的边沿,一直走个不停,不停。 每一次的落日都不曾辜负,总能托起明天的晨阳。 沙滩上堆着小簇的篝火,许多的外国男女手挽着手欢跳着,齐唱着祝福的歌曲,一对身穿结婚礼服的新人站在篝火的中央,脸上涟漪着幸福的波痕。 许是歌声太过优美,许是结婚的人笑脸太过光耀。 赵铳的眼睫毛瞬间就湿润着,粘连着墨眸眼眶,模糊到拔都拔不掉眼帘内的忧伤。 他拢起这双手,远远地朝人群喊着,“我艹你妈的百年好合,艹你妈的地久天长,我艹你妈世界上每一对情人全部有情人终成眷属。” 莫要心疼老子,随便折磨就好了。 赵铳凶狠地摸出手机,拨通了李勋然替他保存好的电话号码,冷冰冰到开门见山,“今晚能约一发吗?也可以多叫几个人来,三五个,男的女的我都可以。” 外国女孩子确实肉食性居多,赵铳的奢华套间里一个小时之内就找齐了三个漂亮的欧洲美女和两个澳大利亚本地的gay。 其中一个男孩子长得很阳光,暇白脸颊上的几点小雀斑都显得灵动可爱。 赵铳约来的女孩是个热情似火的美国留学生,周末来海边度假的,在海滩时就看上赵铳的奇好容貌和强壮体态。 几个人进了屋子后完全不是陌生的样子,关掉灯后,只留下昏暗不明的束灯,营造出暧昧缠绵的氛围,女孩子翻开冰箱取出酒,或是打开电视里的限.制级频道,肉.欲横斜的画面分外刺激气氛的生成。 美国的女生脱了外面的连衣裙,双臂缠在赵铳的肩头,她身上强烈的香水气息瞬间引起赵铳生理性地恶心。 再看床上的几人,已经扭曲成一股一股的,交叠在一起糜烂作渣。 他特别懊丧自己的昏头行为,居然发疯到叫人在自己的房间里上演混战大戏。 赵铳冷漠推开女生的献吻,说需要去洗一下澡。 万分嫌弃眼前,又分外鄙视自己,带着极度复杂的感情走进浴室,反锁起门来。 不过五分钟的交叉,曾楼迦在李勋然的警告后,心情惴惴难安地站在门前。 他认识到不应该为了保护自己和小严,反而去伤害深爱自己的人。 他知错了。 如果赵铳能原谅他是最好的。如果不能原谅,他也会告诉赵铳。 其实,这世间能把两人分离的只有死亡,而从不是不爱。 曾楼迦的心情益发紧张透顶,连李勋然都骂他是个玩弄感情的混蛋,估计换成赵铳的话,他不一定真的会杀掉自己。 曾楼迦内心再三做了斗争,拼命敲了门。 门开的一瞬间,曾楼迦闭上眼睛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屋子里隐约传出来的吟哦声,刺激得他当即头晕目眩,面红耳赤。 开门的美女身上只裹着一条床单,曾楼迦经过很多情.事的熏陶,他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意思。 继续鞠躬道,“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打扰了!” 赵铳扶着额头,一直坐在马桶上思考着怎么能把人都赶出去,听见门开后有人迟迟交谈不离的噪音,不耐烦地吼一声,“谁啦,叫他滚!” 曾楼迦听出他的声音,那声音滚入红尘,掀起贯天盖地的风雷,把他虚弱的身躯彻底无情地摧毁。 他......赵铳.....赵铳真的不要他了吧。 曾楼迦眨眨眼睛,从食指上取下戒指,塞在美女的手中。 “还给他。”扭头就跑走了。 赵铳腰间系着浴巾,探出头来,特别不爽地质疑着,“谁啊!!” 长发美女耸耸肩表示不认识,说是个漂亮的亚洲男生,随便举起手指上的小猪戒指。 那戒指.....那戒指...... 迦迦..... 该死!!这真是太扯了!! 赵铳一把夺走戒指,厉声如雷快要把房子炸掉般吼着,“他跑哪里去了,我是说,他往哪个方向跑掉了!!” 这真tm的该死极了!! 赵铳抵死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5 19:50:20~2020-03-16 22:2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团团子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捻丹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团团子 6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得不到的爸爸~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千里送糟蹋 赵铳一路追西,从豪华酒店十八层狂追在一楼,只要拽住个会动的,就问,“有没有看见一个ZG男生!”“大约比我矮一头!”“长得很漂亮!!” 他的心里蓬乱如麻,掌心的戒指扎入皮肉,太多话,太多话都汇作一句话。 赵铳冲出酒店大门,使劲且漫无目的地喊了一嗓子,“曾楼迦,曾楼迦,你tm地给老子回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你,咱们有话好好说行吗……吗……啊!” 回声有奇效。 偌大的门前广场远处,有个白色的人影似乎回头了一下,甩动乌黑的秀发小步地跑了起来。 God bless 他的5.0视力。 赵铳忽略腿部的隐痛,像冲出栅栏的赛狗,两条长腿轮起十足的马力,眨眼跑到真实能看清曾楼迦的距离。 曾楼迦确实回了头,但是更快地拦住一辆taxi。 赵铳及时地取下脚上的拖鞋,飙手斜飞出去。酒店拖鞋乘风破浪擦着曾楼迦的肩膀打在出租车的玻璃上。 他喊,“曾楼迦,老子的水晶鞋是不是跑你那边去了,帮老子穿一下!” 曾楼迦倍感羞辱至极,弯腰把拖鞋捡起来,笔直扔在了马路中央。“傻逼!”这是他最后对赵傲天倾诉的爱语,并盘算后续老死不相往来。 拉开车门,他催促,“机场,请快一点。” 有人像扔拖鞋一样把自己一同抛过来,掐住曾楼迦的细腰,双双跌坐在后排软垫上。 出租车剧烈地摇晃一下,险些发生侧翻事故。 “累死老子了,差点肠子都滑出来了。”赵铳探手勾住车门,他仅裹着一条浴巾,两条腿中间嗖嗖得往上窜风,搞得他好鸡冻啊。 “开开开!”赵铳坐定后命令着,“一直开,别停下。” 出租车司机用英文礼貌地问捂着头呲牙咧嘴的曾楼迦,“请问那个机场?” 赵铳了然,是嫌弃他没地方掏钱是吧?掏.枪啊他怕不怕啊! 曾楼迦被他的动势差点撞散架,恶语伤人着,“你tm滚下去!” 赵铳翻挑一眼,“凭什么!真小瞧我没地方掏钱是怎么的!” 曾楼迦骂,“你不要脸!” 赵铳眉眼高低,放纵出一些张狂的傲慢,“你没有心!” 两个人贴近身坐着,海风变得潮腻又黏人,曾楼迦好厌烦他那碰触过别人的身体,再来靠近自己,撑手使劲推开对方的胸膛,脸上掩饰不住的排斥。 “所以,就让我走掉好了。”你追出来做什么,去快活你的吧。 赵铳瞧他的反应分明标记着,我吃醋了快哄我不然不会好的恼怒,决心以欺负为主,煽风点火为辅助手段双面打压敌人的气焰。 “我们都分手了,你为什么要跑来打扰我的幸福生活,横跨北半球到南半球,穿越太平洋,坐一整天的飞机再转机,就是为了给我看你现在这张丑八怪的脸吗?” 曾楼迦恼羞成怒地咬紧嘴唇,他的眼神里蔓延出冰冷的余焰,令消瘦的胸膛在浅淡的白衬衫里起伏又落下。 “你赢了,赵铳。”缓和了情绪,他的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没有眼泪所以干巴巴的,很争气,“对不起,我就是千里来送糟蹋的,行吗?满意吗?” 哼哼。 赵铳冷然地勾起他的下颌,“那我还没开始糟蹋呢,你就想跑,这算什么诚意?” 曾楼迦整顿了一下凌乱的衬衫,对司机说,“师傅,就在这儿下车吧。” 司机把车靠边停下,正是黄金海岸最繁华的商业街,两旁高楼丛立,奢贵品牌的巨幅广告中,热辣香.艳的美人们矫首弄姿,光世界的中心无数种风格热曲立体环绕。 赵铳抖擞着没穿拖鞋的单脚,“很好,你看我衣不蔽体的英俊潇洒,故意在外国人面前丢我脸呢,是吧?” 曾楼迦说,“你找个墙角蹲一下,我给你买件衣服。” “不行,”赵铳被来来往往的人盯着,主要那些蓝眼睛绿眼睛在自己的肌肉上摸来抹去,盯得他直发毛,“我要是让你走,你跑了怎么办?” 曾楼迦把书包取下来,让他反向背在胸前,遮住某些不能为外人所观的部位,自己去附近的supra廉价服饰连锁买了一件黑色半袖加花短裤。 赵铳捏了一下衣服的质材,再看看牌子,“有点配不上我的档次啊。” 曾楼迦嘀咕一句,“你就不配拥有怜悯。” 赵铳勉强套上便宜衣服,别说特别合身,迦迦居然知道他的尺码,为此他又高兴起来,心底骂自己天生抖M,五行缺贱。 “好吧,请你开始你的发言吧。”他焕然招起手,让曾楼迦先陈述反方观点。 曾楼迦想了一下,“对不起。” “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见。”赵铳的手故意立在耳畔,能从曾某人嘴里听见这三个字,确实难得。 “对不起啊。”曾楼迦瞪着他,声音提高几倍。 “本少爷还是有些听不懂你的意思,”赵铳慵懒地坐在花池边,掏掏耳洞,“你对不起我什么,起码得把前因后果讲清楚,别人听在心里才会舒畅。” 全是曾楼迦预料之内的刻薄表现,心里仍旧有些难过,曾楼迦抑制住强烈地眼酸感。 颤抖地说出每一个字,“我亲爹死的早,妈妈带着我改嫁到张小严家的时候,我才三岁多一点。” “那个男人刚开始对妈妈很好,可是生活久了才发现他有暴力倾向,而且在外面包养很多情妇。” “在我五岁的时候,他才把张小严带回了家叫妈妈管养,我妈妈因为长年累月的家暴和丈夫的滥情,最后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从此以后,我就和张小严一直相依为命。” “迦迦......”赵铳坐直身躯,“你从不说这些。” 曾楼迦仿佛没有听见他的打断,自行沉寂在苦痛的回忆中,“然后我再长大一点,有一天......有一天那个人说,我长得很漂亮,穿上女装的话......如果我不同意,张小严就惨了。” “迦迦,别说了,”赵铳的神情严肃地骇人,虽然曾楼迦用寥寥数语勾勒自己悲惨的童年,但是汇入脑海的画面已然恐怖阴暗至极。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乖乖任他摆布?”曾楼迦对待他的紧张冷然一哂,“记得我们两个去开房的那晚吗?” “回家的时候,他酒醉正在殴打小严,我上去跟他拼命,他扯开我的校服,发现脖子上有吻痕。” “他说我天生就是一副贱人的样子,肯定学校里勾引了谁,就准备强.暴我......” “迦迦,别说了好吗?”赵铳看不见自己的脸,若能看见的话,一定是副想要鲨人的凶残表情。 曾楼迦充耳不闻,继续说着,“当他真碰触我的身体以后,又觉得特别恶心,一边骂我是会勾引男人的脏婊.子,一边想勒死我,幸亏小严拿着重器狠狠地从后面砸晕了他。” “那个绝望又害怕的夜晚,我带着张小严从家里逃了出来,去你家求帮助的时候,遇见了赵夫人。” “我妈?她怎么可能在家!”赵铳讶异地立起身躯,又颓然地坐了回去。试想赵文丽对他的了如指掌,又何尝不是无处不在的? “那这次你突然要分手,我老妈是不是始作俑者?”迅速作出判断,他仔细反思着近年来所有不可思议的事情,便也都解释得通。 再看曾楼迦的时候,他眼底的怜惜简直如阴风怒号,浊浪排空。 曾楼迦的回望,果断地拒绝他冥冥中投递的任何情感。 “赵铳,对不起,”曾楼迦的喉头滚咽,甚至重新用冷漠塑封自己暴露的脆弱,“我反复欺骗了你的感情是我最重的罪,在此向你慎重地道歉。希望求得你的原谅。”弯腰深刻地鞠了一躬。 赵铳的脊背惊骇到后仰了分毫,“你不远千里而来,只是想说这些,想道歉?再没有别的?”例如苦苦哀求复合,说自己爱我到死之类的。没有吗? 曾楼迦摇摇头,“你曾经喜欢过的人是一个只会逃跑的胆小鬼,你看错我了。我把隐瞒你的每一个真相都告诉你,你也可以释怀放下,奔向崭新的潇洒人生。” “为什么你,用‘曾喜欢’这般残忍的字眼呢?”赵铳呆怔地站起身。 “因为,因为......” 你都干出那种丑事来!屋子里的没穿衣服的俊男靓女起码超过五个人! 曾楼迦从他怀里扯回自己的书包,“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关系正式划上句号。我回我的二本大学,你耽溺你的安乐窝,我们再也不必见面了。” “迦迦?你是认真地想终结我们的关系?”赵铳反手去搂他的腰,曾楼迦浑身一颤,无数条虫子自脚心钻入,狂噬他的血肉。 “别碰我,你这根大淫.棍!”曾楼迦抬脚一踢,将摇摇欲坠的赵铳踹进花池里。“都是你自找的!”自顾自地低头就跑。 “迦迦......”本来谈判好好的,谈恋爱像跑马拉松这谁说的至理名言? 赵铳叫声shift,翻身从花池跳出来,盯着曾楼迦的后面狂追不歇。 商业街上的人形如江面零散的水浪,频频阻碍着赵铳的追击,他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三五成群的游客,一边搏命着喊,“曾楼迦,你属兔子的是不是!你tm能不能不要每次二话不说就开跑!” 运动会上挑战1500米的男人他就是不一样。 每次都得用追的! 妈的! 赵铳知道这句话是在骂自己,他听到迦迦的悲惨童年之后,甚至有一些理解曾楼迦善妒的坏习惯。 他对感情太缺乏安全感了。 “迦迦,你别跑了,算我求求你好吗!” “我爱你!我爱你!离开你后,我这几天都tm快疯了!” “你不能每次都这样残忍,你怎么能因为我爱你更多,就逮着我一个人反复欺负!” 攒攒人头熙熙攘攘,曾楼迦纤弱的身姿,极快地吞没在无数的身影之中。 “迦迦!迦迦!” 赵铳的眼神一个恍惚,有个澳洲妇女推着婴儿车从商场里面突然横在面前,赵铳想要避开她,强行转弯,恰好又迎头滑来几个脚踩旱冰鞋的小朋友。 把赵铳的去路死死堵上。 曾楼迦连一根头发丝都看不清了。 他永远失去生命里最美的光了! 赵铳脚底一软,气场两米八的身体躺在地上,疯病发作抱着膝盖使劲喊起来,“腿断了!!有人的腿被撞断了!!” “迦迦!!我的腿断掉了!!你tm好狠心的哇!我的腿撞断了,再也站不起来了!” “你走吧!你走吧!老子追不了你了!你就狠心地抛弃老子吧!!” 他叫唤得撕心裂肺,又哭又叫地撒赖。路过的好多游客都被吓坏,就连推着婴儿车的妇女亦面露惊恐,险些以为自己把在地上打滚的年轻人撞到骨裂。准备拨打请求救护车的救援。 曾楼迦依稀听见喊声,折回头来对所有人抱歉地鞠躬,“抱歉,抱歉,这是我朋友,他出门没吃药。”指指自己的脑子,耸耸肩,“他脑子不太好使......啊!” “叫你给老子跑!你这个该死的曾跑跑!”赵铳从后面抱住他的腿,一拉一扯把曾楼迦拽倒压在自己身下,全然遗忘场合地点,疯狂地啃了起来。 周围的外国人俨然见过世面,但是也没见过这等刺激的场面,有人捂着嘴笑着走了,有的年轻人则鼓掌起哄,连连喝倒彩。 “赵铳,你又骗我,你疯了!” 赵铳的舌在他的嘴里疯狂地翻搅,砥砺交缠的两尾鱼儿一般,激起粘稠丝丝的浪花,连带着曾楼迦破碎又拒绝的吟喘,好像快刹不住车。 赵铳感觉到自己的某个位置快要升起帐篷,直接扛起人就走,装瘸的腿大步流星,曾楼迦被激吻亲得有些发晕,再加上最近大病初愈,不然早跑掉了。 曾楼迦挥舞着拳头,狠狠抽打赵铳的后背,“你不要脸!” 赵铳驳回,“你没有心!” 曾楼迦企图在他的后背狠狠咬几口,奈何肌肉太紧绷,牙齿在上面打滑,只能抓他,“你屋子里那么多美人,凭什么纠缠我一个男人!” “因为我只要你一个!!”赵铳任由他发疯,越折腾越相爱,所赵铳痛并快乐着,“我只对你一个人硬的起来,只想把你一个人搞得黏黏糊糊的,只想跟你厮混在一起不分不离。” “曾楼迦,你最该请老子原谅的并不是你的懦弱,而是你的自私,你能不能学着感受一下我的心情,在你的每一个自认为之后,能不能先聆听一下我的真心!” “我人生的计划,原本就是想跟你过一辈子!曾楼迦,你这蠢货,你究竟懂是不懂!” “房间里那些人是我一时糊涂,但我碰都没碰,因为,我从始至终都只渴求你一个。” “如果不是你,就是不行!” 你懂吗?你这个只会逃避的傻X! 赵铳在他不老实的屁股上重拍一把,“你不是千里送糟蹋来的吗?在老子还没糟蹋够之前,你哪儿都跑不了!再跑就直接敲折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6 22:29:13~2020-03-17 20:4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团团子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2289277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2892776 13瓶;你得不到的爸爸~ 8瓶;浮梦归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要把老公的浪漫,统统喝掉哦 赵铳弄着人坐进了出租车里,曾楼迦被硬按在腿上坐着,司机从倒视镜里瞥一眼,漂亮男生两条白皙的长臂卷着对方的脖子,似乎半是害羞,半是强迫于无奈。 不免好心提示:“受伤了?需不需要送去医院?” “不用,谢谢,”赵铳揉着爱人柔顺的头发,“贵重物品,不宜落地而已。” 返回之前的豪华酒店,曾楼迦的头倒吊久了,血液逐渐倒灌入脑部,头晕目眩地厉害,自尊心抵不过难受的苦,扯住赵铳的半袖,盈盈可怜着,“阿铳,我不跑了,再别把我扛起来了。” 赵铳原本也怕他不舒服的,放下来后始终没立刻撒手,扶着晕晕乎乎的曾楼迦枕在自己怀里缓冲一刻钟。 “你若每次都这么乖,我哪舍得你一点点不舒服。”赵铳的嘴呼着关切的热息,从曾楼迦的头皮上吹出一股暖流,紧绷八.九日的神经如冰期破除,脚趾头都舒服到蜷缩。 话说开,就再不气了。 曾楼迦充足了精神,想起要避嫌,摊手推开他,反被赵铳的双臂禁锢。 赵傲天眯眼坏笑,“这里是国外,纵使同性.爱人之间搂搂抱抱没人会在乎,更不会带着有色眼镜瞧人,机会难得,让我多抱你一会儿。” 想想也是,曾楼迦捏着他胸口的肌肉画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想让我跟那些人住一间屋里吗?” 赵铳呵呵笑着,“我哪儿敢啊。”跟前台订了一间豪华商务房,曾楼迦一听价格就冲他摇摇头。 赵铳搂着人,“住大房子舒服,你就别心疼钱了,心疼心疼我吧。” “你有什么可心疼的。”曾楼迦两手抓着背包带子,借着视觉错位窥伺前台接待的反应,几个年轻的外国美女毫不介意欣赏两个帅哥甜腻贴在一起,甚至开房。 真的见怪不怪,令他冥冥中放松了忧惧的情绪。 其中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惊讶过赵铳帅气逼人的面孔,又来扫量曾楼迦尖俏的下颌,眼神里的读写内容再清晰不过。 这个是攻,那个是受。 虽然自己确实是被压在下面的,不过作为一个六尺男儿,曾楼迦的自尊心还是被蛰伤,不由回报以冷冰冰的态度反驳。 金发美女更开心地与旁边的同事互相递了眼色,一致点头呼应彼此。 哦~冰山美人受。 赵铳隔开几个女人赤.果果的议论视线,叫曾楼迦先自己回房间去,他需要回去取一下手机和行李。 又要回那群淫.男乱女中去?还回得来吗? 绝对是多余的担忧,但曾楼迦的手不自觉地揪住赵铳的半袖,大眼睛摇曳起雾。 老婆突然变可爱了,这可如何是好噻~ “去去就来,你先等我。”赵铳伏头,霸道送上一个聊表安慰的亲吻,双眼犀利地盯着柜台的工作人员,像在告知大家。 老子就是攻,他只对老子软。 曾楼迦由客房服务领去了豪华商务房,给了小费,自己一个人走进四十平米的房间内,为了内外部装修风格统一,室内绿色壁龛及神话雕塑的独特设计与外面密园水台互相辉映。 他是学习魔怔了,只要一看房屋布局,脑子自动摒除所有的家饰装潢,剩下的都是平面图,结构图,套房立面图。 洗澡间简单冲了凉,去掉肢体间残留的汗腻,赵铳十分钟了居然还没回来。曾楼迦的心慌动不安起来,再加上他不想穿酒店提供的浴衣,从书包里掏出一件替换的略大号衬衣松散套上。 冰箱里有各种酒类和精致小点心,他才发现自己早饥肠辘辘的,取出一玻璃瓶酸奶和一包即食水果,水果是酒店每天替换的新鲜有机食品。不但色泽鲜亮而且味道甜美。 草莓,覆盆子与车厘子组合,都是曾楼迦最爱吃的,肚子饿哪里经得起等待,拿手指抓着就吃,反正干净不用清洗。 只不过饱满的果子实在太甘美多汁,咬一口当即溅到唇角,甚至往脖子里滴淌,沾了几点在胸口。 曾楼迦谨慎地用右手接着果汁,一边插好吸管,滋溜溜地吸着酸奶,顺手再抽张面纸擦拭下巴。 赵铳允诺担负那几个人的晚上全部的消费,拖着行李箱走到新的房间,发现曾楼迦的胆子真大,居然掩着门没锁。 国外的治安比不得国内,即使再奢贵的酒店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让赵铳更有一个惩罚他的理由,悄无声息地潜入进去。 只看见柔和的光线抚慰着精致的家具。一尊雪白的人儿蜷缩着长腿,坐在华丽的欧式单人沙发上,掌心托着一杯简易瓶装酸奶,专心致志地舔瓶盖子上浓稠的奶膏。 曾楼迦因享受而半闭着眼睛,那红软的舌渲染了果子的艳色,灵巧地挑食着缝隙里每一滴浓滑。犹胜波斯猫儿的慵懒娇软,又比熊吃蜜更贪婪。 迷人而不知危险的小妖精。 赵铳蓦地走到他面前,把曾楼迦吓了一跳,不过他忙着舔酸奶,并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无形中极度诱惑,抱歉着说,“我饿了,就没管你。” 赵铳火辣的目光,沿着他圆润的脚踝骨一直向上,直到白衬衣遮挡着的隐隐绰绰的臀,舔舔自己干涩的唇。“没事,我在吃啊。” 曾楼迦笑了,递给他一颗覆盆子,“来吃,好甜。” 确实好甜,赵铳已经闻见他全身上下散发的味道。 双手撑着沙发的把手,眼睛直勾勾地与曾楼迦灼亮的眸子对望,张嘴把他的手指和果实一起咬进口里,不断吸.吮。 好痛,曾楼迦一皱眉,想缩手。 赵铳巨大的身躯立即与他挤在沙发上贴近一体,被咬的手指在他的舌尖跳舞,而倒霉的覆盆子碎成一股股猩红的汁,沿着雪白的手腕滑向手肘。 赵铳的舌一寸甘美都不愿放过,一路追着去了曾楼迦的手肘,对方的脉搏,在他的唇瓣的鼓励下激烈地跳动。 “真好吃。”按耐不住久抑的情火。说好的糟蹋呢? 他单手如游蛇,风轻云淡地解开一排可爱圆巧的纽扣,露出白质棉布下更可爱的风景,好似剥开牛奶酥的层层外衣,让浓滑的白汁流淌。 曾楼迦心口微凉,赵傲天穿越全境,把他战栗的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要用水果了,”曾楼迦回忆起橘子那次,他好怕这次是草莓或是车厘子。 赵铳笑得像是一个吃心的魔鬼,尤其他的嘴角被红色染得像吸血鬼,要来吃自己的肉。 “烦人的嘴巴。”赵铳终于再次吻住了心心念念的爱人,在里面横冲直闯道,“今晚,要把老公的浪漫,统统喝掉哦。” 曾楼迦想,可能是自己没吃饱的原因,不然赵铳才不是对手,而实际上,从始到今,每一次的兵戈向抗,赵铳才是最强的那个,只肖动动嘴,他就连喘气都断断续续。只肖赵铳动动手,再动动手…… 曾楼迦几乎是毫无抵抗力地躺在沙发上,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被无情扯下王座,凌乱落败残破,松软的四肢平摊在狭窄的空间,委屈地抱着自己的膝盖。 而他的对手高举着圣剑,在他的面前耀武扬威,直指着他的脆弱却仅仅是外边的折磨,一点也不给他内在的痛快。 魔王掌控着他的命脉,邪恶蔓延向性感的唇,“分手的时候,你好像说什么粗来着,说,究竟是什么更粗犷?” 曾楼迦咬咬嘴,“是你,混蛋!” 魔王紧切咬着他的脆弱,粗砺大手拇指滑着他的难以启齿的柔软,“一次够吗?” 曾楼迦快要哭出来,羞愤地摇头,“你这混蛋!” “这次,你还认为自己的感觉仅仅是会自闭吗?嗯?”大魔王的阴影笼罩在颤抖的身躯之上,像飓风一样肆虐,像海浪一样窜跳。 曾楼迦快被空虚击碎,伸着手抓他的肩膀。 大魔王最后贴着奄奄一息的冰川女王,“对我说那三个字,我就给你自由。快说!” 曾楼迦的脖子被他的双手轻轻地抬起,逼着与一个面目狰狞的家伙深情对望。 “说啊,你一直没说过!” “迦迦,说出来,我想听!” 不再是恳请,就是命令,不然叫你尝尝被火灼烧,却不能缓解的极痛蔓延在全身的感觉。 赵铳邪恶的眸子红通通的骇人,他就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却把曾楼迦变成了快要被火海烧焦的可怜虫。 良久。 曾楼迦羞怯地,颤抖地,急迫地说一句。 “我,我爱你。赵铳。” 一句我爱你,胜过一万句对不起。 懂吗,迦迦。 赵铳得偿所愿,势若脱兔地不停歇,不停歇说,“紧一点。” 曾楼迦几乎用尽力气,美丽的天堂击败地狱业火的炙烤,在两个人关于欲的感知里华丽地降生,双双投身云端之巅辗转。 赵铳热汗淋漓地抱着他,突然邪肆地狂笑不止,亲亲曾楼迦舒服赞叹到融化开的眉眼,低一句,“我是叫你抱紧我,你想什么呢?” 赵铳睡梦里感觉曾楼迦亲亲他的额头,贴着耳朵上,喃呢着,“阿铳,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哦。”赵铳旋即改成趴在大床上,咬着枕巾留下了没有技术含量的眼泪,“你走吧,狠心的人,玩弄了我的身子和感情就走的家伙。” 自顾自地小声啜泣,“我多么看重你,连安.全套都是牌子最好的,质量最轻薄的,你说抛弃我就抛弃,都忘了自己昨晚吸取了多少次欢愉。” 俨然走进敦煌,B话(壁画)超多。 曾楼迦抿嘴浅笑,多是无奈地坐回到床上,抚摸他的头颅。 “阿铳,我得回去上学了。你应该懂的,咱们两个的平台不一样,虽说你因为我的缘故,耽误了小半年时间,但是你的人生处处是起点,任何你摔倒的坑洼都会成为你人生起跳的踏板。” “而我要从零做起,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你好好算一算,我这个学期请了多少假,耽误了多少课程,再这样下去我肯定要留级了。” “那就呆下来一起去国外留学啊,”结实的长臂藤蔓般缠着曾楼迦,把人又拖回怀抱里,“一个晚上怎么能谈得完人生理想,起码要两三个晚上。” 曾楼迦的手指划过他棱角俊朗的侧颊,“阿铳,现实些,我们总得要长大,总得要分离,我们有各自的轨道去完成自己的人生。但是这次离别不一样,我们心里有爱,就不会再孤单。” “你骗我,”赵铳把他箍得更紧,“谁知道我们要分开多远,离别多久,那个时候我在你心里的重量可能还不如现在。” “我保证每个假期都会看望你,不管你在南极还是月球。”曾楼迦也舍不得离开,“我们还可以天天通电话......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好吗?” 赵铳似乎妥协,“你飞机票给我看看几点的,我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基友作品 文名:《魔尊,你白月光掉了![穿书]》 笔名:银月流霜 文案:焱流光自从穿书进了一个炮灰角色的身上之后 便踏上了自救的征途 其实,原主也曾是一个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大魔王 只是,从那以后,这个人格分裂的大魔王为了活命 竟开始讨好书里的大反派,自己的死对头 跪地救饶是一定不好使的,这个脑袋瓜有些进水的大魔王果然不走寻常路 竟在山底下放屁震倒人家的房子,还撒尿淹了人家的院子 当他和自己另一人格兄友弟恭的时候 死对头磕着瓜子,看着这个大魔王道: “你的头味道不错,拿来给我磕一下!” 大魔王一脸懵逼地看着一身酸味的死对头:“Excuse me?” 死对头当然知道大魔王没懂,便又道:“自作孽,不可活。回头老腰破成锣!” 大魔王:“哈?” 死对头:“你能不能别浪!” 大魔王:“老子划船不用桨,一生全靠浪!” 死对头:“来来来!继续作,别停!” 大魔王:“年纪大了!腰疼……” 高冷腹黑死对头BOSS攻X作死魔尊受感谢在2020-03-17 20:40:38~2020-03-19 20:54: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给糖吃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团团子 2个;萌萌打萌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幸若杳晚 55瓶;42252827 12瓶;浮梦归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再给我三天光明 曾楼迦也没有多想,从背包里取出返程飞机票,说时迟那时快,赵铳飞扑而起,机票一把抢入手,连咬带扯给撕得粉碎。 曾楼迦目瞪口呆地看完他整套的愚蠢动作,冷幽幽说:“旺季飞机票好贵的,你个大傻子!“ 赵铳天女散花一抛飞机票的碎渣,继续挂在他肩膀上,“老公会给你买返程的机票,你就再陪我三天,迦迦,这里可是世界著名的黄金海岸啊,全世界的冲浪爱好者都会聚集在此,你就是看够了老公的帅脸,也留下来看海看天看沙子嘛~” 曾楼迦耐不住他劝,既然自己参加学校的交换项目,或许可以钻个时间上的空子,反正更多的时间都被耽搁,也不在乎两三天的功夫。 两个人手挽手出门,碰上彻夜狂浪的李勋然回来。 知道二人冰释前嫌他自然替兄弟高兴,不过仍然用略带警告的眼神递给曾楼迦些讯息。 对待感情,不要作,再有下次,我就抽你了。 他拥有某些富有正义感的小优点,总是能在若有似无的处境中展露光芒。 赵铳可不准任何人欺负他的小心肝。 三个人互相送一番揶揄打趣,李勋然插一句,“张小严怎么没来?”话脱口而出又觉得分为白痴。兄弟两个过得苦哈哈的,送一个来也得掏出些血本。 再说,他为什么提张小严的名字?浪多了晕的? 赶紧推两人去过难能可贵的二人世界,不要随便在即将订婚却不知道未婚妻是美是丑的人面前大秀恩爱。 如果不想着迦迦会走,赵铳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男人。 两人租了一条冲浪板,赵铳对曾楼迦只穿游泳裤的打扮极有意见,硬是买套水母服让他把性感的身体整个密封,连一丝白肉皆不准露出来。 曾楼迦边跑边躲,外国人一个比一个白,凭什么自己就不能。 赵铳权当是爱的躲猫猫,假装先同意,而后逮住人摁在棕榈树干下,在他奶白的胸口狠狠吸吮出几个引人遐想的红痕,取出防晒乳在他的脸和脖子涂抹厚厚一层。 揪着曾楼迦的耳朵警告,“再不听话,就回酒店做.爱到天亮,老子看见你的身体硬得快疯了,就你傻呵呵→_→。” 曾楼迦规矩得套好水母服。立刻服从安排,趴在海边的冲浪板上,被赵傲天缓步推入海水。 温热的海风掀起一道道飞浪,阳光从蔚蓝透彻的海面折射,刺得人眼底一片光白闪烁。 赵铳并没有走很深的位置,曾楼迦的手完全不在海中划水,而是竭力攥着冲浪板的边缘,生怕掉下去淹死的模样特别可爱。 赵铳拍一把翘臀调戏了一下,“老公扶着你呢,你怎么怕成这样?难道担忧我把你掀海里?” “你不懂,”曾楼迦揉揉屁股,“被水淹到窒息的恐惧,足以做一辈子的噩梦。” “你小时候被水淹过吗?”赵铳的双手突然滑在他的腋窝下挠痒痒,曾楼迦最怕这个似的,咯咯轻笑,冲浪板上翻身扯住他的手腕。 冲浪板失衡的板面,在海水间摇摆不定。赵铳抓得极稳固,一点都没让对方心生担忧。 “以后老公捉紧你,不管是陆地或是海中,都不会让你再经历恐怖的记忆,信我。” 曾楼迦真的被他眼中的坚定所驯服,尝试着在冲浪板上站起来,足底传来的不平稳很快被他破解了规律,依照赵铳的指导分开双腿,微弓着腰。 待一股潮汐浅然袭来时,赵铳放手推他一把。 “保持平衡!” 曾楼迦踩着冲浪板,摇摇摆摆滑翔十数米距离,从上面平稳跳下浅滩的软沙中。 “好好,好刺激……”他抚着胸口激烈的跳动,被浪中走来的赵铳狠狠嘲笑一番,曾楼迦不服输的性格被激怒,命令赵傲天不许再管他,自己推着冲浪板又尝试了十几次。 一次比一次有进步,起码站起来的时候不再哆嗦。 等他兴奋地叫赵铳的名字时,赵铳和一群顶级冲浪的爱疯男女们划水去了更深的海域,四五米高的浪头扑来,瞬间托起几十个冲浪板。 纵然极远眺望,曾楼迦清楚见到赵铳凌然高昂的身躯,像驾驭狂风雷电的神袛,亦如跃然浪尖的海豚,在巨浪的托举之下迎风独立,身体散发出强烈的荷尔蒙气息,笔直地撞击着曾楼迦的心脏。 赵铳冲过七八个浪潮,赢得周遭人交口称赞,如同载誉而归的国王,笑意飞扬地回来检查曾宝贝的自学成果。 曾楼迦站在冲浪板上,也表现得四平八稳如履平地,他学习能力极强,怎么可能叫赵傲天独领风骚。 不过,曾楼迦脸在烈日的映衬下微红,突然蹲在冲浪板上,对赵铳招招手,一双慧眼如炬,承载大海蕴藏的全部风情。 “我有没有说过,你真是帅呆了。” 哦? “你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早迷死了。” 赵铳把他从板面抱下来,让曾楼迦的腿紧紧环绕他的劲腰,两人在碧海蓝天下疯狂缠吻,直到口舌里充满海水的咸涩和欢愉的甜美。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走遍了繁华的商业街,亚热带风情植物园,无人闯入的白色沙滩,大型海底水族馆。 然后疯狂地缠绵悱恻。像两条无法自拔地依靠着彼此才能呼吸的鱼,曾楼迦可以从所有角度都很好地包裹着赵铳的一切,他已经不再稚涩,而是像需要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一般,紧紧地渴求着赵铳的填满。 最后一个夜晚仍然降临,三个人一起参加了澳洲特有的土著居民表演,古朴的背景音乐之下,原住民们赤着上身,脸上与四肢涂抹着白黑红三色颜料,舞蹈严肃中透着活泼,不失俏皮的粗犷感。 李勋然喝了点酒,不过他经常性饮酒,所以并不容易喝醉,只是略带羡慕地打量着赵铳两口子。 或许他曾经也有个粘着自己的,属于自己的树袋熊吧。 李勋然甩甩头,他竟然能容许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随便入侵自己的脑子,一定是疯了或醉了。 冷冰冰的曾楼迦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头陷在赵铳宽阔的胸膛前,一副小鸟依人的柔和表情。 他的兄弟真是驯妻有术。 李勋然打起戏弄二人的盘算,喝口酒,桃花眼里流转着狡黠的光泽,说着,“我看二位的感情已经进入水乳.交融,难分难舍的地步。”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儿,”赵铳以为他要提离别的事情,从桌子下踹去一脚,“你要是羡慕嫉妒恨,就自己找乐子去。” “你不是最喜欢西瓜胸的洋妞吗?这里比比皆是,去钓啊。”赵铳夸张比划自己的胸口,手指捅在曾楼迦的头上,导致对方仰头反问,“你不喜欢西瓜大的吗?” 赵铳连忙抚摸着他的腰线,“胡说,你有多大,我就喜欢多大。” 呕~ 李勋然简直快翻胃到听不下去,手指里转动着椰子酒杯,“赵铳的嘴,骗人的鬼,也就是曾楼迦你是个实诚的好孩子,这家伙胎里坏,劣迹斑斑的我跟你讲。” “幼儿园的时候,他就知道带着我不干人事了,不但拿万能胶把同学的鞋全粘地上,还把女生玩具熊里的棉花全挖出来,剩一张皮撂给人家小妹妹做纪念。” “小学就更过分了,喜欢他的某女生告白,他把人家约在教室说不见不散,自己跑回家吃晚饭,后来女生家长找不见孩子报警,学校闹得那个轰动啊。” 赵铳咂咂嘴,两个眼睛一瞪:你丫说点有营养的行吗? 曾楼迦回忆了一下,“我当然知道啊,你忘记他高中时是怎么欺负我的吗?” “对哦对哦!”无形中打开李勋然的话夹子,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地揭兄弟老底,“不过有几个事儿你可能不知道。” “就高一上学期嘛,他说怎么瞧你都不顺眼,感觉你挺瞧不起人的,让我找几个会打架的拿着钢管,堵在你回家的那条黑路上,盘算趁黑给你点教训。结果你根本没走那条路。” “再有,他找人冒充你的字迹给班主任写了一封恐吓信,说看见老班跟隔壁三班的女班主任深夜开房,最后老班也没收拾你,不知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搞了点日本的助性药灌你保温杯里,说想看你当众脱衣服......” 曾楼迦默默地推开赵铳,赵铳揉搓着涨疼的太阳穴,那个时候他就是单纯地想恶整曾楼迦而已,真没想到自己会陷入恢恢情网无法自拔。 “兄弟,我求你别说了好吗?”赵铳的脸比哭还难看,“你口才忒溜了吧。” “为什么不让勋然说完呢?”曾楼迦挪了一个新的位置坐下,离开赵铳的怀抱,“他不说,我怎么知道自己还无意识喝过助性药呢?” “迦迦,你听我解释嘛!”赵铳追逐想跟对方重新坐在一起,“那药应该是过期的,要不然你就是性冷感风标杆人物,后来我瞧你也没发作啊。” 去死!人渣! 曾楼迦羞恼的冰冷视线像钉子一样,钉得赵铳纹丝不移,“你居然背地里对我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 糟了,李勋然吐吐舌头,赵铳从暗处投递来绝交一辈子的黑色眼神,惊得他赶紧收口。 不住打圆场道,“那是高一时候的陈年旧事,高二铳子不就跟变了个人,拼命追求你了嘛,呵呵~”擦一擦额头的冷汗珠子。 自以为是加分项,专门补充道,“后来铳子不是喜欢你就跟魔障了似的,你消失了之后,他整个人失魂落魄,超级凄惨的我跟你讲,连高考都考糊了,只好来澳洲雇家教自学复读。” “就半年前吧,他喝醉了大叫着你的名字,从他家别墅的二楼跳下去,把膝盖给摔伤,差点把狗腿子摔断。你看他膝盖上那条疤,崭新新跟刚画上似的,哈哈哈......呃。” 利剑一般的视线从暗处刺来,赵铳捏着沙包大的拳头,一老拳锤在桌面上。 “李勋然,你是不是早看老子不顺眼,挖出个巨型火坑叫老子跳下死无葬身之地啊。” “你别插嘴,”曾楼迦早已皱起眉头,仅看着李勋然询问,“他的腿不是在十九中校门口,被国产BYD撞断的吗?” 呃...... 李勋然看一下垂头丧气的赵铳,用商量的语气问着,“你是这么跟他解释的......吗?” 哼! 曾楼迦笑眯眯地站起来,实际面若冰霜,“明天我需要启程返航,两位少爷请继续留下共度良宵,最好能在外面玩一个通宵。” 别回来。狗屎。 曾楼迦躺在松软的大床上,赵铳抱着小被子蜷缩在地毯上,奶狗哼哼着,“我好冷啊,好像会被冻死,我太可怜了~” 曾楼迦转身枕着单臂,丝滑的被子流淌身体的曲线,露出精瘦的上身和紧致的小腹,好像是故意裸.睡的,一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冷漠表情,拒赵傲天与千里之外。 “现在是澳大利亚的夏季,只会热死你。狗.日的骗子。”叫什么叫,再叫就踹死你的陌路表情,冷漠在床上床下划出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迦迦,你听我狡辩一下好吗?”赵铳的毛腿加毛手试图攀爬上去。 曾楼迦冷眼一瞪,能在背后捅一刀,都是最亲信的人。 赵铳立马收势。而是把自己的头颅搁在床沿,两只黑眼孔里挤满汪汪泪水,如同即将遭受遗弃的奶狗。 盯着曾楼迦,一直盯到他融化为止。 曾楼迦被目光骚扰一分钟,突然笑了,“为什么撒谎?明知道自己的兄弟是个大嘴巴,为什么还要说那种谎?” 赵铳背着光线,有点忧郁地回忆着,“那个时候你不理我,对我好像戒备很深,你信我,我真的只是随口就说,被你拒绝怕啦,总觉得即使撒谎烂嘴,也不想失去任何靠近你的机会。” 曾楼迦回味了这句话里的爱意与无奈,“阿铳,我一直不是很懂,我个性并不好,也不是个对你有助益的存在。” “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赵铳冥思苦想了一刻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你太漂亮令人窒息,也或许是因为你高不可攀引人遐想,但我的心跳开始狂乱,拼命想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的样子就恰好在脑海清晰勾勒。仿佛午后阳光明媚,照耀在身上令人慵懒地舒服,甚至能伸展腰肢放松肩膀不再紧绷。” “我就知道,那个人是你,而且只是你。永远不会是别人。” 唉,曾楼迦叹口气,“我真的好怕你的腿一辈子会好不起来,我的心里憎恨抱怨过自己无数次。幸亏你没事,阿铳。” 所以。 他伸展手臂,过来,抱抱我。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之后,剧情可能要进入一个小高.潮,时高时低那种,哈哈哈。 第65章 担心小矮鸡 机场候机大厅里,川流不息的人群拖着各自的行李,在旷达但明亮的空间里疾步快行,巨大的淡蓝色玻璃窗,穿透的光线被渲染成层次分明的清凉,纵使人群散发着陌生的温热,亦如投身海洋般舒凉。 赵铳与曾楼迦在沁蓝色的排椅上相拥接吻,油亮的地面反衬着二人纠缠的身影,如同波浪间泛起的跃动。 良久,该是登机的时刻,赵铳双手托扶着曾楼迦分明难过的脸,额头紧贴彼此,唇息倾吐着,“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把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 抱着对方的腰肢在怀里垫垫重量,半威胁着,“若是敢清瘦几斤,我就狠狠杀回去惩罚你。” 离别的人难免矫情。 曾楼迦回忆着赵铳新买的两个巨大行李箱,里面满塞各类营养剂补品及新衣服鞋子。恨不能把商场全部塞在里面,差点新添七八个箱子装货送去托运。 赵铳俨然化身二十四孝好男友,反复叮嘱着,每天必须打几次视频电话,每周发几次邮件,北方好冷,要穿好棉服,平常少熬夜,叶黄素护眼胶囊按时服用。 曾楼迦若平常早嫌他烦了,今天默默听着,无一不落地记入心里。他也是考虑很久,从随身钱包里取出一张一千万的支票,递给赵铳。 赵铳一瞧署名赵文丽,反手将支票装入他钱包,命令的口吻道,“老公的卖身钱,拿去花光,权当老公给你的零用钱。而且我临走前还烧了你的房子,起码不能让你掏钱赔给房东。” “房东那边我自己赔付,”曾楼迦蹙眉,“但是哪有人能零花一千万,而且你究竟懂不懂这笔钱的涵义?” 赵铳的态度益发强硬,“比起我跟你分开的时间与距离,比起我心底的不舍与折磨,是老妈给少了。” 最后一次纠缠曾楼迦的身躯,“迦迦,我们损失在一起的时间,是因为我们需要变得更好,等我有能力再回到你身边的那天,你要永远记住,我的家庭和出身根本不算什么阻碍。” “所以,”突如其来掐住曾楼迦的脸,使劲捏出几个红色指痕,“学着把脸皮变厚一点啊!” 痛死了! 曾楼迦拍开他的手,赵铳更快地举起右手,替深爱的人重新戴上小猪戒指。“这枚戒指确实不是钻戒,但是涵义非凡,所以你绝对不能再取下来,否则我就粘你手指上,拔不下来。” 曾楼迦挑眉,“什么意义?” 赵铳最后贴吻着他的耳骨,“你是我心里的小曾猪(珍珠)啊!” 噫噫噫,是肉瘤还差不多。恶心他妈办葬礼,恶心死了。 曾楼迦抖掉浑身恶寒引起的鸡皮疙瘩,广播里甜美的声音催促最后的登机时间。 曾楼迦鼻子轻微一酸,埋头跟着大排长龙的队尾跑去。 再不走,恐怕伤心的程度有增无减。 骤然想起什么,曾楼迦回身指着赵铳渐渐离远的身影。 而赵铳同时想起什么,举着手指比划向他。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互相警告:“敢出轨弄死你!” 转而互相微笑挥挥手,距离渐行渐远。 赵铳在机场失落地站了半个小时,最终转身离去,而与他相隔十几米的某个高大男子,则通过耳麦联通了赵文丽的私人电话。 这伙人一直暗中监视着赵铳的一举一动,依照金主的要求,从始至终都在私底下活动,从曾楼迦出现在澳大利亚的一刻,已然全程落入监控之内。 准确报告了曾楼迦离开的时间,赵文丽不愉快的声音总算降低几分,依旧胸中含怒道,“即使最终结果是离开,也违背了我们之间的君子协议,他既然敢回头再次纠缠我的儿子,那我也很有必要让丢了两个儿子的父亲,重新找回自己的孩子!” 李勋然在酒店苦等赵铳,直到真正确实这个人没有跟着曾楼迦跑回国,才放松紧绷的神经。 “反正有寒暑假期的嘛,不是他找你,就是你找他,人已经被你死死栓住,铁定再丢不了的,你就放心好好去欧洲留学吧。” “铳子,就你我现在这种提线木偶的状态,只能是被家长们揉捏在股掌之间,毫无反抗之力。” 赵铳心情低落不想听任何劝慰,脱口而出道,“我跟你可不一样,如果赵夫人硬给我塞一个莫名其妙的未婚妻,我就敢从帝国大厦楼顶纵身一跃。” “啧啧啧,”李勋然面露鄙视,“凭借你这句毫无城府又无水准的回答,我就敢断言,你绝对不是赵姨的对手。” 是是是。 曾楼迦虽然从未说过赵夫人一言半语的坏话,赵铳已然认识到问题的棘手性,想对付他老妈只可智取,不能强攻。 “那你有何高见?” 刻意伏低姿态,赵铳随手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好几天没有查看赵夫人的电邮,不要引起老妈的猜忌。 李勋然摸摸自己剃得光溜溜的下巴,“你应该边求学,建立起自己的人脉关系,再让赵阿姨谈生意的时候,多带你接触些政商界的巨佬,增加媒体曝光率,进行小型商案练手,提前为继承千亿家产做好准备。” “这些还用你建议?”赵铳登录电子邮箱,先不论赵夫人照例发来的邮件,最诡异的是之前那个邮箱居然给他回复。 赵铳叫李勋然闭嘴过来,双击邮件界面,打开后显示的时间竟自己离开N大后第三天。 对方的回复简明扼要:你真舍得放弃曾楼迦吗?他快死在医院里了。 赵铳的脑子轰得爆炸开来。 对方的图片链接里,曾楼迦满面憔悴地坐在病床上,像是活着喘气的死人,张小严拿勺子给他喂水,他竟不知道张开嘴,以至于温水汩汩沾湿病号服的衣襟。 李勋然也惊吓不止,难怪在酒店门外看见病恻恻的曾楼迦,不堪一击的样子,原来是大病一场赶来澳洲。 然而这些并不是重点,照片拍摄角度是门口窗户间偷拍的,不知使用某种专业设备,拍出来的效果特别清晰,就跟贴身跟踪着似的。 跟夜店偷拍的如出一辙。 “这......这也太邪乎了,”李勋然摁紧赵铳的肩膀,而赵铳则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坐立难安的情绪。 他的手指飞速在键盘上划拨,依照万波教授他的方法,对方只要点击了赵铳的邮件,木马病毒立刻实现溯洄追踪,电脑界面弹出一个快速闪着识别字符串代码的对话框。 赵铳翻箱倒柜摸出万波给的黑色优盘,使劲亲了几口,迅速下载着,将提取出来的特征码加载入破译器中,最后发现的全部信息指向来自于华南建筑有限公司名下的一个子输出端服务器。 总觉得这个公司的名字尤其耳熟,仿佛昨天才有人在自己的耳畔念叨过似的。 一种无形中的忧惧迅速汇聚在赵铳的心头,他记得曾楼迦提过自己的出身,也展示过自己对继父的惊恐。 冷汗沾湿着赵铳的额角,湿润了他的鬓发,猛地站起身来,椅子轰然倒在地上,险些砸在李勋然的脚趾上。 “铳子,到底怎么了?你可不要吓唬老子啊!”李勋然抱着脚丫,不停检查脚上的全球限量款板鞋有没有被弄坏。 赵铳的右眼皮子跳个没完没了,一把扯住对方的肩膀,“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感觉超级不好,总怕迦迦会出事。” “出事?没那么夸张吧?” 赵铳也顾不上许多,把曾楼迦和张小严的事情给李勋然大略讲解一下,李勋然的脸色也变的可怖起来。 尤其是听到张小严饱受父亲的虐待,他心里竟有种难以描摹愤慨,难怪张小严跟他鬼混的时候,他总能在对方的皮肤上触碰到细微的伤痕。 “那......不然我们回去看看吧。”几乎是抢在赵铳的回答之前,李勋然率先倡议说。 “虽然暂时弄不清楚发邮件的人打着什么鬼主意,但是那两个兄弟傻乎乎的,尤其是张小严只会哭鼻子,万一......” 李勋然闭嘴不说完。 他真的,开始有点担心姓张的小矮子鸡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0 20:46:26~2020-03-21 17:2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团团子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梦归、江湖人称阿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螳螂捕蝉 曾楼迦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回家,张小严早把烧坏的家私.处理掉,屋里清理得干净舒适,没送哥哥亲密地拥抱,转身翻开箱子就问,“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吃的!” 馋猫! 曾楼迦指着大半箱零嘴衣服和绵羊油、葡萄酒,“阿铳给你买的,千万叮嘱说小舅子必须要讨好。” “啊啊啊~天哪~你们不要分开了也撒糖好吗~”张小严抱起红酒瓶,羡慕地鼓起双颊,满沙发打滚。 曾楼迦问他中午打算怎么吃,张小严说肯定没有澳洲龙虾给你吃。 呵呵呵,摸一把乖小弟的头发,那我们去学校门口吃煲仔饭吧。 张小严噘嘴,我在煲仔饭店打工早吃吐了。 好吧。 曾楼迦的老旧手机显示电量不足百分之十,找好充电器先充上,勉强给赵铳发条信息报平安。 跟张小严到校门口去吃麻辣香锅,两人满满点了一大锅鱿鱼虾鸡翅鸭血,正准备大快朵颐,建筑系学生会的几个干事恰好进来。 无巧不成书,曾楼迦跟班主任和系里请假的理由是在家养病,学生会长罗子轩见他抱着一大锅红油辣香的佳肴,笑得又阴且阳,支走另外几个人,自己坐过来套近乎。 “楼迦啊,你大病初愈就吃得热辣朝天,身体受得住吗?” 曾楼迦替他递双筷子,毫无所谓道,“吃辣子杀菌的,而且高烧退了以后,总觉得容易冷,吃点麻驱寒。” “我突然发现你嘴叭叭的,挺能说会道啊。”罗子轩想起什么,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动身去北边那所大学?” 曾楼迦手剥个虾,喂给狼吞虎咽的张小严,“这次交换时间安排挺急促的,可能下周就得到位,我今天下午返校提交相关手续。” 罗子轩叹口气,“你说你,我一直动员你加入学生会,总被你用各种理由搪塞,这回居然被塞去北方的大学,听说那边冬天刺骨寒冷,还经常下雪。” “谢谢会长大人的关心,”曾楼迦不无调侃地笑了,“若要想,我到时候给你邮寄个大雪人呗。” 罗子轩发现他的微笑饱含莫名的甜美,不似以往的疏冷拒绝,而是发自内心的绽放着生命的热度。 曾楼迦潜移默化在改变,而这改变足令人见而陶醉。 罗子轩丝毫不客气,边吃边聊,“交换这事儿说不上不好,但也有很多不方便的事情,总之,楼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就好好照顾自己吧。” 又想起什么,“N大居然能把你这样的学优生放走,真是瞎了狗眼,话说楼迦你这个学期就是请假次数太多,其他各科成绩都是顶尖的,模型大赛你也错过了,要不然这学期的奖学金非你莫属。” 曾楼迦笑笑,“你忘记了,我是跑校住宿,没有资格获得奖学金评比。”知道学生会负责计算每学期包括每年的学分总数,多嘴问一句,“戴远征今年应该能拿到国家奖学金吧?” “他?”罗子轩叼个鸡翅,嘴里辣得呼啦啦吹风,“他有什么资格,学习成绩也不如你,况且被学生会捉住过好几次夜不归宿,不过他神通广大摆平了,要不然早系里通报处分他。” “不就一次彻夜未归吗?”应该是跟林淼谈掰了那次。 罗子轩冷耻一笑,“楼迦,你太天真了。” 吃过午饭,张小严揉搓圆胀的肚皮,舌头细细品尝一下唇齿间残留的余味,中肯地回复,“一般吧,不如我的手艺精湛。” 曾楼迦摇头浅笑,两人往自家小区走时,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小区外的过人通道口,戴远征背着包从车上走下,隐约跟开车的司机交谈几句,幻影车始才缓然离去。 曾楼迦催张小严回家收拾东西,自己守在小区门口。 等戴远征大步靠近的时候,横冲出去喊一声,“远征!” 戴远征条件反射躲他几步,再看是满面微红的曾楼迦,不由摸着鼻梁骨,一副生疏不前的状态,沉声问,“有事吗?” 曾楼迦被他突如其来的冷漠傲慢一刺,心生许多难过,好歹愉快相处一年半的时光,一起吃过多少苦就留下多少次傻笑,怎么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你究竟在生什么气?是因为我要交换去别的学校,所以你觉得我背叛了你?” 戴远征冷三笑着,“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跟我有关系吗?” “远征,”曾楼迦的身边很少有什么朋友,尤其不想失去难能珍贵的友情,“你听我解释一下,因为当时的情况十分复杂,我还来不及跟你讲......” 呵呵呵。戴远征的冷笑更是疏寒入冬,“你现在也不必讲,因为我从始至终都不想听到任何解释。” 他的个子很高,淡漠的视线微微滑过曾楼迦的头顶,仿佛破开二人情谊的利刃,毫不留情。 “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 曾楼迦以为他改变初衷,哪知戴远征的面部表情没有做过任何调整,只听完最后的一句,与曾楼迦擦肩而过,甚至连头都不回。 人生未必圆满,赢得爱情可能同时也会失去友情,哪怕两者之间毫无联系。 第二日清早,曾楼迦与张小严备好各自行囊,赶十二点的火车去往另一座陌生的城市。 曾楼迦因为戴远征的绝交,心情特别糟糕,再加上赵铳仿佛人间蒸发,打电话一直处于忙音状态,更让他的情绪雪上加霜。 兄弟两个到了火车站之后,曾楼迦竟恍如一梦,突然记忆起来,他最心爱的模型扔在架子隐蔽处藏着呢。 一边拍自己的脑门,一边让张小严看管好行李,匆忙赶回家取。 虽说跟房东谈妥了要换掉门锁,不过他的时间实在来不及,只好多给留点换锁的钱,所以退了房租后曾楼迦的钥匙还是能打开屋门。 搬个凳子站上去,曾楼迦生硬拨开模型的密封条,里面的八音盒中取出揉皱的纸条,是当年答应赵文丽离开赵铳的保证书。 以前他总不敢拿出来再看,如今有勇气便一鼓作气撕掉。 曾楼迦微微舒口气,哪知紧锁的大门外,有人似乎在用什么捅钥匙孔,原以为是屋主来验收房子,想着昨天叫他他不来,今天人走了又出现,怪胎。 快步跑过去替对方开门。 门口的人低低说了句,“真该死,难道没拿对钥匙?” 另一个半是揶揄着,“反正是你买的房子,用锤子砸就行了。” “哼,砸坏了引人怀疑怎么办?” 交谈的二人胆子极大,空旷的走廊里充斥着两种鬼祟的声音,却如此熟稔。 曾楼迦摸了摸手机的位置,顺便调成振动,蹑手蹑脚走到厨房里抄了根擀面杖。 撬门的声音一直在持续着,搞得他的心情亦无端紧张起来。 决定先探看究竟,转身走回卧室,偷偷藏在衣柜中,露出一丝缝隙窥视。 他人刚躲进衣柜,门就被粗暴地捅开。 前后走进来两个人,四只脚摩擦过地板砖,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气氛一时紧如勒紧脖子的绳索。 安成环视一眼室内装修,呸一口啐在地上,恶气难消道,“两个基佬居然把自己的窝里收拾得这么高端大气,真是想着都恶心。” 另一个身影把背着的包沉重撂在地上,斜一眼安成那张淤肿未消的丑脸,笑得极其鄙视,“是你自己太蠢了,居然把曾楼迦约去酒店想强.奸人家,我是叫你慢慢威胁他,而不是得罪赵铳。” 听到这里,曾楼迦的冷汗沾湿脸颊,他死都不会听错另一个人的声音,哪怕那个人的声音压抑得极低。 他曾经最好的挚友! 戴远征继续说着,“本来有机会好好玩一下这两个人,我费了千辛万苦才把姓赵的从澳洲钓回来,却被你这头蠢猪一次性玩脱了。” “怪我咯?!”安成松散地坐在椅子上,双臂搭着靠背,很不服气地挑眉,“曾楼迦那个人吧,你别说真有点邪性,你只要往他身子上一摸,就不自觉得ji儿梆硬,特别想掐住腰搞一搞。” 戴远征懒得理他,从包里掏出一些工具,撂给安成一个扫描检测器,“来,屋子里我提前安装了十几个针孔摄像机,拆下来。” “建议你最好手轻一点,都是欧洲夹带的私货,质量好但不经折腾。最近应该也快没电了。” “哈哈哈,还是你手段高明,曾楼迦拿你当朋友,他真的是有眼无珠。”安成说着自告奋勇,“我要去拆卧室的摄像头。正好欣赏赵铳平常怎么干曾楼迦的。”周身舒爽得一抖擞,想想都来劲。 戴远征再次警告他,“都是敏.感性材料,而且这些xing爱录影很有用,有了这些证据,赵家就永远不敢让你家破产。” 提起这个理由尤其令人暴躁,安成拿着扫描仪走进卧室,顺手带上门。当他反复打量着曾经睡过曾楼迦的床,莫名兴奋到不行。 打开了扫描仪,足以接收微弱的电磁波信号,显示屏上立马搜索出六个荧光绿点,浴室里有两个,戴远征学建筑学的,知道哪些材料好打洞,也明白什么位置结构最薄弱。 大拇指大小的摄像头被小心翼翼取出来后,安成对着墙壁上的镜子露出洁白的牙齿,如果不是脸上一片青紫相连,恐怕自己就是世界第一美男子。 喜滋滋地装好东西,安成弯腰打开柜门,里面赫然摆放着润滑液的瓶子,有空的也有满的。 他竟变态地打开一瓶放在鼻子间闻了闻,闭眼脑补着这些香意扑鼻的液体浇在曾楼迦的腻白双腿.间,对方如油潞潞的美人蛇一样在自己身下承欢。 好够劲。血脉偾张死了! 安成放纵地睁开眼睛。 镜子里面多出来一个人冷冰冰的脸。 “曾楼迦.....唔!” 等安成反应过来,曾楼迦捂住他的嘴,拿着擀面杖凶猛砸击他的后背,颈部,以及头部。他简直怒不可遏,直到擀面杖上沾了血,才把奄奄昏迷过去的安成丢在一旁。 从兜里掏出针孔摄像机,曾楼迦用擀面杖狠狠将其敲碎,扔进马桶里冲走。 关好浴室的门,拿着扫描仪再依次找出了另外四个,居然在卧室的各个角落,戴远征在墙上隐蔽的位置钻出洞后,又用速干泥进行密封,不仔细看完全瞧不出来。 他最好的朋友,在这座冰冷陌生的城市里,曾经带给他无数信任和悯慰的好朋友。 曾楼迦越想越生气,仿佛遭受全世界的背叛,挖出来的摄像机用脚狂踩,用牙啃咬,甚至徒手掰断。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边破坏,一边愤懑,一边疑惑。 直到戴远征听见异常动静,鬼鬼祟祟走进卧室里。 “你居然没有走?” 曾楼迦回头看他的时候,戴远征更快地抄起手中画板,重重砸在曾楼迦的头上。 “那赵铳也会回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放了好多暗示和线索,不是戴远征突然黑化哦 明天情节带虐,应该是最后一个虐点,亲亲们可选择避开。 爱你们哦 感谢在2020-03-21 17:28:29~2020-03-22 18:09: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团团子 9个;萌萌打萌萌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珍惜我的人,他不在了 头部剧烈地疼痛着,曾楼迦嘶嘶抽着冷气睁开眼睛的瞬间,头皮的揪扯迫使他禁不住皱眉蹙目,等视线适应了骤亮的光线刺激之后。 安成一张猥琐至极的狰狞笑脸最先映入眼帘。 戴远征拿着曾楼迦的手机,正在用微信跟里面的人沟通什么。 “不要乱动我的东西。”曾楼迦想伸手夺回手机,却发现手脚被布条捆得紧.窒,身体分毫不能移动。 安成举起擀面杖,照着他的肚子狠厉捣了几下。“王八蛋!竟敢偷袭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胃里好像被强行灌入硫酸,剧烈的疼痛折磨曾楼迦的肋骨与五脏,皮肉决然变成一张薄纸,被凶残地扭曲再撕扯。 戴远征慢悠悠推开安成的施暴,并不是心疼对方,而是怕安成失手把人误杀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遂而盯着曾楼迦狼狈又凄惨地蜷缩身躯,幽冷的语调一成不变,“其实我也不想扯你下水的,赵铳与我之间有点无法言说的家仇,我本来仅仅想恶整他,结果连你一起算计。” 并无道歉,也无惋惜,平淡地给曾楼迦讲述一件极端残忍的事情,足见戴远征的城府极深,并不是平常展示的踏实老成。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曾楼迦难以置信地摇头,至今为止,他都无法确认眼前的人,居然是自己交谈甚密的朋友。 “你不用知道很多,”戴远征取张抽纸,慢慢擦去他嘴角的血沫,“你只要知道,你是我钓赵铳回来的宝贵诱饵就行。” “近一年多有打扰了。”揉皱沾血的纸巾,塞入曾楼迦的口袋中,“包括往你的门上挂安全套和充.气娃娃......对,都是我干的。” “只因为我特别需要你搬家到这个房间里。” “没错,这两间顶楼的屋子也是我提前准备好,要当作你和赵铳拍摄肉搏小视频的最佳小黑屋。” 戴远征搓搓手指的残血,终于略带亢奋着,“赵铳正在赶来的路上,所以......也没错,赵铳他反向追踪我的邮箱我是了如指掌的,他爱你太深,害怕你出事必然会重新回来,所有的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为谋划所有事情,我筹备整整一年,否则在N大看见你的第一眼时,我直接把赵铳弄过来待宰,何必等到大二才动手。” “你......你这个疯子!”曾楼迦恨到咬牙切齿,“你的心机太歹毒了,究竟是为什么!你要这样对付赵铳!甚至不惜把自己变成个道貌岸然的魔鬼!!” 嘘,闭嘴。 戴远征用布团塞好曾楼迦叫嚣的嘴巴,“你有空去担心赵铳,反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起身,拍一拍面目恶毒猥亵的安成,“曾楼迦把针孔摄像机都弄坏,所以我需要新的视频,你知道该怎么玩吧?千万别搞砸了,不然赵铳会让你家破产的哦。” 安成擦拭着耳畔上不断流淌的血,露出淫.邪的恐怖笑容,“艹人还用你教吗?” 赵铳赶了一整天的飞机,途中多次试图与曾楼迦微信联系,对方适才偶尔回复几句,刚开始说准备坐中午十二点的火车走,隔了许久再来的信息,又改口说学校里办转学手续没办成功,恐怕还得再待一天。 赵铳要求视频通话时,曾楼迦那边又不吭声。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赵铳问李勋然有没有张小严的手机号,最好跟张小严先联系一下。 李勋然早把张小严剔除在联系人名单之外。 走出N市机场大厅,赵铳多留个心眼儿,叫李勋然先去几个火车站里转一转,如果可以,通过火车站广播上喊一喊曾楼迦与张小严的名字。并告诫他,发现哪里有点不对劲的话,赶紧报警。 李勋然被他说懵了,一副茫然失措的样子。 赵铳解释,他右眼皮跳得厉害,只希望自己是胡思乱想多了影响的,最好是担忧太多脑子撑得。 两人说好保持手机畅通,赵铳一个人往出租屋走,N大门口的学生依旧忙碌着各自的学习日常,以前这些生活离赵铳很近,现在又很远。 回忆所有的荒唐与执着,开心与烦忧,简直如同黄粱一梦。 乘坐电梯到了十二楼,赵铳先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过道里森幽幽得穿透着严冬的寒风,在澳洲热了几天的人,居然对生活了三个多月的城市一下子就陌生有余。 这从不是属于他的城市,只因为迦迦才变得温暖如故乡。 伸手敲门。 咚咚咚? 屋子里很安静,属于死寂一般。扣门的回音灌满整条走廊。 咚咚咚,虚弱,又飘渺。 “谁啦?”对面的屋子突然打开,露出戴远征一张兴致勃勃的脸,“赵铳,你......你怎么回来了?” 赵铳见是他,主动走过去问,“征哥,你怎么在张小严家?曾楼迦呢?你见他了吗?” 戴远征把他引进门,悄然随手关紧门锁,低声说着,“曾楼迦去学校办理转学手续,他弟……就那个叫张小严的孩子也出门了,楼迦让我坐屋里等他回来。” 屋子里很安静,电视机的声音开放得不吵闹,净水机里滚滚烧着热水,一切都显得极端正常。 赵铳松口气,脱掉身上的薄羽绒服,揉搓冻僵的手指,“我感觉自己也才走了半个月,怎么整座城市像掉进寒武纪,冻得人头都快掉了 。” “呵呵呵,你这是富贵病,从小温室里长大的花骨朵,禁不起一点风吹雨打。” 戴远征像在自己家似的,替赵铳冲了一杯速溶咖啡,递杯子的时候顺便再加了几粒糖,勺子充分搅拌后,“喏,喝点热乎的吧,兴许就暖和起来。” 赵铳没多想,仰头一饮而尽,连续长时间坐飞机会伴有运动症,耳骨鸣胀,正需要喝点甜的来缓解一下并不舒服的神经。 戴远征安适地等待赵铳杯中咖啡一饮而尽,换了另一种单刀直入的话题,“铳子,你怎么突然决定离开N大呢?我本以为跟你相处得挺好,没想到还是自作多情。” 赵铳连忙赔礼道歉,解释中间走得匆忙,甚至连自己班上的同学都没有通知。 哼哼哼,戴远征仿佛并不稀罕他的客套说辞,喉头滚着冷笑,“那是自然,赵大公子的眼睛里,什么时候能盛下除了曾楼迦以外的任何人?” 赵铳从他的话里听出千百般滋味,阴多阳少,“你是什么意思?” 哼哼哼。 戴远征的冷笑疾风一般抖落,“我说,你和曾楼迦的关系真是非同一般,利用他吊你回国恰到好处。” “征哥,你今天有点不正常,”赵铳的大脑迅速消化一下对方的话意,“咱们不要老说话带弯携绕,你敢把话说得更清楚点吗?” “目中无人真是你长年积累的恶习,”戴远征抓散梳理好的头发,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眼镜戴上,“曾楼迦以前只忙着学习,我并不担心他,不过你就从没觉得我有一丝丝眼熟?” “谁?”赵铳仔细打量他这粗糙的变装术,“征哥......” 戴远征莫名脸绿,最后提示一次,“李勋然曾提到过的。” “啊?”赵铳冥思苦想,“谁?” “曾经十九中里十九班的垫底......”戴远征并非真的近视,所以戴一下又兀自取掉。 “余铮?”依稀记得李勋然身边以前有个貌似倒贴钱的学渣跟班,在赵铳的记忆里比其他人的留影更风轻云淡。 “算了,我料想过,你完全不会记住我这个人曾经存在过的画面。”戴远征收回眼镜,“你们家族遗传性地善于忘却,只会把痛苦留给无辜的人承担。” 赵铳的头蓦地有点眩晕,以为是运动症的翻覆,伸出手指,点摁着麻胀的额角,“你怎么换名字了?其实直接把话挑明说,更利于高效地解决问题。” 戴远征哑笑,“咱们之间的问题,恐怕很难用最短的时间解释清楚,只说你的父亲赵登悠先生。” “我爸?!”赵铳翘起的二郎腿倏地摆直,“戴远征......不,余铮。” 起身,垂目,“我以前叫你一声征哥,仅仅因为咱们年级高低立下,给你的面子而已,我看你现在已经开始胡说八道,疯言疯语。” 拿起自己脱掉的羽绒服,提脚欲走。 戴远征,不,他的真名是余铮。 余铮不乏幽蛮的声线缓缓在赵铳的背后跃起,“大概咱们上小学的时候,赵登悠曾经接手过一个地标式的古建筑设计方案,应该是叫鸣凰楼吧。” 赵铳的双脚立定,一步不能移动。 余铮继续说,“可惜这座准备载入史册,名垂青史的第一塔楼居然未完工先坍塌了。一时间媒体哗然,举国震惊。” “作为主设计师的赵登悠必定难辞其咎,不但声名狼藉也受了不少金钱上的损失。然而他却避免牢狱之灾远去国外避难。你身为他的独子,丝毫没有遭到任何形式的滋扰与谩骂,甚至在钱权的保护下成了为恶一方的校霸。试问,这社会难免太不公平了?” 赵铳缓然回首,“你是?” “我是我是我是!!”余铮今天听见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鸣凰楼当年发生重大安全事故,施工和监理单位均被追责,我父亲的建筑公司正是负责鸣凰楼的施工方,责任认定后被判刑五年。” “父亲出狱后,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已然毁于一旦,公司破产背负巨债,我的母亲因为受不了打击变得痴痴傻傻。” “我在上初中的时候完全不敢与人交流,恨不能把自己隐藏在墙角里夹着尾巴喘气,可是不行,因为我家没钱保护我,我逃不了任何地方,只能留在原地不断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骂我是盖塌楼压死人的豆腐人渣的儿子。” “直到我海外开公司叔叔还清负债,才将我移居到了另一座城市,恰好在十九中,我竟看见那个嚣张至极,仿佛永远享受着众星环绕的你。” “你们家把赵登悠保护得太好了,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你们这些罪该万死的人趾高气昂地在阳光下活着笑着,而我必须得改名换姓,隐藏在名不见经传大学里,才能苟延残喘地施展自己的理想。” “分明同一座高楼的崩塌,对你们赵家毫无影响,反而扭曲了我的人生。这就叫不公平,世道真是太不公平了!” “所以你认为鸣凰楼坍塌的责任在我父亲身上吗?”赵铳怒不可遏地指向自己,“法外无天,法律认定责任在你家的企业,难道你认为是我们家是利用了金钱关系,才把罪责转嫁在你父亲头上吗?” 余铮也咆哮着反击,“我的父亲绝对不会撒谎,他说做这个项目的时候因为涉及高层,所以力求每一个施工环节都做到精益求精,反而是赵登悠自恃资历老,名气大,在设计图上自认从没有出任何纰漏,与施工方欠缺沟通,甚至多次纵许设计公司的人渎职。” “本来在高中的时候,我接近李勋然是为了间接靠近你,哪知刚搭上线,你就因为曾楼迦的缘故搞得不人不鬼。” “索性曾楼迦竟跟我考到了同一所大学,又把我丧失殆尽的乐趣,燃烧起了新的希望。” 赵铳的视线逐渐产生诡异的重影,引得高健的身躯站不稳当,不禁摇摇头,怒形于色地指着他,“为什么总提迦迦的名字,你有什么资格提他,他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 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拨开图册,里面保存一张曾楼迦与沈雅文的偷拍照,当时只觉得这照片拍得恰是时机,再看简直就是身边的人刻意抓拍。 立起照片,赵铳依然摇晃不止,他努力保持视线的聚焦,严苛问道,“这张照片?” “没错,中秋节晚会的时候,我就坐在两人旁边,怎么样,我的偷拍技术堪称一流吧?”余铮故意做个摄像机拍照的姿势,“我拍得不少,发给你的都属于经典照片。” “你这个变态!”赵铳扑上去抽一把余铮的丑恶嘴脸,哪知他的身体顿时失去知觉,仿佛抽光力气不受控制,噗通一声扑在地上,比一坨肉泥更腐烂。 余铮大肆推开卧室的屋门,“赵铳你打架太厉害,我要是不提前给你喝点加料的咖啡,岂不是自寻死路?”一步登上双人桃心床,在上面弹跳几下。 嘎吱嘎吱。 余铮狞笑,“像不像你和曾楼迦在上面做.爱的声音可知当我发现你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我的内心有多么狂喜。” “赵铳,你们家不是有钱吗?有钱不是可以磨推鬼吗?我虽然暂时没有能力去翻了我爸的案子,但是我可以随便在你的心上划一刀,一刀,又一刀。这种感觉有多好你不懂,哈哈哈!” 余铮的手抚摸着墙面,扣起食指在墙体间敲了几声。 咚咚咚。 仿佛召唤隐藏在墙体里的野兽。 “你,你的脑子真是病的不清!”万没料想自己会被人下药,赵铳竭力攥着拳头,从地上一点点爬起来。 “你居然能站起来,真是厉害!”余铮鼓掌,“原本我想能撮合你与曾楼迦的恋情真是太好了,可以顺手拍点xing爱小电影,作为往后折磨你的谈资。” “可是,我后来发现,视频里的男主角如果不是你,或许会更有杀伤力!” “你什么意思!”赵铳的目光中透露血气,“迦迦呢?你对迦迦究竟做了什么!”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再次侵袭赵铳的神经,令他逐渐开始麻痹的肢体勃然生出一种力量,扑上去与余铮扭打一团。 不知谁砸了几拳,或是踹出几脚,赵铳的身手逐渐变得缓慢,余铮的臂力更加彰显优势,毕竟他在铁人三项中屡次夺冠。 余铮很快占尽上峰,用袖子擦去嘴角血渍,凶残地掐着赵铳的脖子,“你在这里浪费的时间越久,曾楼迦被艹的次数就越多。难道你都听不见吗?他在隔壁娇.喘的声音?哈哈哈!” 狗日的畜牲! 赵铳被激怒至极,修长的胳膊摸到床头灯,不管漏不漏电一把扯下,狠狠扎在余铮的太阳穴上。 去死!去死! 似乎有血红的滚热的液体喷在自己脸上,余铮当即捂着半张脸,发出歇斯底里的恐怖叫声滚下床去。 赵铳翻身随之滚下,肉.体做盾重砸在余铮身上,用能使用的全部气力,扯着对方的头在地上反复撞击,直到对方彻底昏迷。 迦迦,迦迦! 他答应过要保护他的!该死! 赵铳强撑着瘫软的肢体,逐渐有些失去意识的脑子拼命想着,快!快!如何最快地进入到隔壁。 踉踉跄跄地从厨房里翻出一把锤子别在裤腰,再从充当库房的侧屋里咬牙抬出一架折叠梯。 赵铳根本顾不得自己的方法是否可行。他整个人都是急疯如魔的。 仅凭着虚散的意识,将折叠梯子直接搭在两个阳台的塑钢围栏间,赵铳翻身就踩上空洞摇荡的梯栏。 十二楼间流窜肆虐的寒风,令他逐渐昏沉的头脑,或有一刻的清晰。 但绝无惧怕。 两米,只要走两米距离! 迦迦在等他! 赵铳义无反顾地爬上,随时会跌落十二层深渊的长梯。 两米……一米…… 他步幅很小,却又极度得急躁,恨不能一个大步迈过去。 冷风疏疏地扯住他酥软的腿脚,赵铳好像要掉下去了,摔死了! 啊! 铤而走险,赵铳亦像一个不知死活的疯子,飞身滚落在隔壁的阳台间。自背后掏出锤子,三两下砸破玻璃爬进学习屋。 安成正在折磨曾楼迦,新的手持摄像机被曾楼迦剧烈地反抗时踹坏了摄像头,连高级的手机也被砸碎了屏幕。 旧仇叠加新恨。他愤怒地扯着曾楼迦的头发,效仿着赵铳用车子拖拽他的方式,残忍将人在屋子里转了许多圈,直到捆缚绳子把手腕脚腕勒出血,皮肉绽开,甚至气息奄奄到昏迷。 安成取出一把水果刀,恶劣地笑着,曾楼迦的裤子被残忍地划成褴褛的碎块,有的时候下手太重,直接划破了皮肤,滚下颗颗血珠子。 曾楼迦痛苦的扭曲和吟呻简直令他开心。 听到破窗的巨响时,安成刚剥光曾楼迦的衣服,准备用刀子割曾楼迦的头发叫他就范,回头,一闪巨大的身影如风走来。 接着是锤子的问候。 只砸了一下,安成旋即如扭曲的虫子一样滚在地上,捂着断裂的肩膀不停蠕动,嘶嚎的声音如同一只垂死野兽。 赵铳虚弱跪在地上,拣起刀子割开捆绑曾楼迦的绳子。 把人搂进怀里以体温焐着,“迦迦,是我,迦迦,别怕。” 曾楼迦冥冥中感知到是他,艰难睁开眼一瞧,赵铳乱七八糟的脸上,居然带着熏暖又虚离的笑意。 烫心。 “你跑回来干什么,你这傻子!”恢复意识的两人紧紧相拥,赵铳转手把身上的毛衣脱下套在迦迦伤痕累累的身上。 掏出手机毫无疑问,直接拨打110报警道,“喂,这里是金碧阁小区36号12楼,这里有两个……” 曾楼迦问,怎么了? 赵铳像是极度痛苦地说了一句,“杀人了……” 血液逐渐凝固,曾楼迦起身,安成像孤注一掷的饿狼,拣起地面的刀子,毫无理智,毫无疑惑,一刀从侧面狠狠刺入赵铳的腹部右侧,接着连刺两刀,通红的眼底隐藏着无情的杀意。 “啊?阿铳,阿铳!”曾楼迦简直吓傻了,赵铳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从地上拣起锤子。 本来要锤扁安成的头。 但是他没那么做,而是手腕送劲,捣在对方的胸口,将已然不堪一击的安成掀翻在地,再也不能直起腰来行凶。 “阿铳,让我看看你的伤!”曾楼迦颤巍巍从地上站起,扯着赵铳的胳膊搭在肩上,“我们去医院,去医院!” 赵铳摇摇手,他从没被刀子捅过,那种穿肠破肚的感觉最初是一阵热麻,待剧痛钻进感知里的时候,恰似一道激怒的恶寒,自他的血肉里扭绞。 “别怕,迦迦,镇静点。”赵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黑沉的眼睛失去了往昔的活力。但是温柔尚在。 曾楼迦拿起电话,疯了一样拨打120,单手用碎衣料摁压赵铳中刀的位置,他只看见血从切开的皮肤外不停地汩汩流淌。 “请帮帮我们……”急救中心的电话拨通之后,曾楼迦整个人都不好了,隔着听筒抵死恳求着,“有人腹部中刀,他在流血……救救他,快来救救他!” 紧锁的大门被强硬地撞击声连续不断挤压,两秒钟后有人破门而入,进来六七个私人保镖,他们一路从澳洲追来,还是晚了一步。 领头的人一看赵铳攥着手中的刀柄,另手搂着惊悚异常的曾楼迦,两个人倒在血泊之中彼此依靠,像一对岌岌可危的易碎品。 这下完蛋了,夫人不会辞退他们,而会杀了他们。 特意留下两个人看着现场,等警察来处理,另外两个人取来简易担架,把完全不能移动的赵铳放上去,另外一个人找来羽绒服递给曾楼迦。 曾楼迦顾不得穿,一路握着赵铳的手,尽量保持冷静的语气唤着,“阿铳,忍着点,忍着点,马上就到医院了。” 他真的好害怕,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分钟,可是赵铳的精神状态明显糟糕,他不说自己痛,更不说不痛,眼睛木然地盯着自己,沉黑入星昼的色彩一层一层在减淡。 好像……好像……要永远闭上眼睛了似的。 曾楼迦狠狠咬了自己一口,警告自己不能瞎想,绝不能胡思乱想,对于生命流逝的惧怕,让他恐惧得浑身颤抖。 他无端想起溺死的妈妈从水中打捞起的场景,虽然有人捂着眼睛不让他看,指缝间依稀看到泡胀的肢体和惨白的脸。 鲜活的生命从此在记忆长河里,留下灰白的遗痕,永不消退。 他不想让赵铳变成记忆! 车子在飞驰,曾楼迦攥握赵铳的手,他警告自己不能流泪,泪水反而像骤降的雨珠一般狂砸在二人交叉的十指中间。 不要死,不能死,阿铳。 他心里的祈祷被赵铳感应了似的,赵铳倏然扒开沉重的眼皮,应该是不怎么帅气地,但努力饱含温度地对他笑了一下。 “你第一次为我哭呢。”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赵铳恍惚地扫量着曾楼迦满身的伤和残留的血,竟难过又心痛到禁不住皱眉。 他来不及说责任出在前一辈的恩怨,因为时间来不及说那些,如果,万一,假设...... 他即将要死了。 说些该说的吧。 曾楼迦看懂他的意思,把耳朵贴在赵铳的唇瓣上,耳朵的温度是人体的核心温度,他竟敏感地感觉到赵铳吐出的气息,是渐渐冷却的寒凉。 他说,“迦迦,你有三句话从不对我说,一是赵铳去死,二是赵铳我还要,三是……赵铳我爱你……” “第三句我说过的。”曾楼迦忍不住泪流满面。 “太少了,次数太少了,”赵铳干白的嘴唇泛起死亡般的青色,“如果我大难不死,后两句,你要反复对我说无数次。” “好,”曾楼迦吻着他的手背,“你好好坚持一下,医院马上到了。” 赵铳轻声说,“如果有下一次,好想换你来一遍,用力喜欢我,爱我到疯掉。” 眼睛好重,好重地,要把整个世界都关起来。 曾楼迦用力咬他的手背,咸涩的泪汁,沿着鼻梁滑入口腔,令他不禁呜咽着,“你会好起来的,马上要到医院了,不要再说这种像遗言一样的话好吗?”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求求你别吓唬我了。 赵铳缓缓闭上眼睛,眼角落下一痕泪线,“爱本来就是遗言,不说出来,谁会知……道……” “阿铳?阿铳!” 曾楼迦轻微摇了他一下,跟私人保镖们惊恐地问着,“他怎么了?为什么一动不动?阿铳这是怎么了?” 好冰,好冷! 曾楼迦瞬间更荒神。 那几个私人保镖摁强行住他的身体,单独把赵铳抬下车,领队的跟赵文丽通过电话,赵文丽的回答是,不许姓曾的再靠近赵铳,如果可以,叫他滚去死。 曾楼迦发疯一样地看着赵铳被抬走,而他被三个人强行控制在车里,看着赵铳熟悉的身躯在自己眼前一点点消失殆尽。 他应该抓紧他,抱着他,拼命说爱他,很爱他。 曾楼迦反复求着,“大哥,我什么都不做,就让我进去看一眼行吗?” “大哥,我的血型是A型,阿铳流了好多血,把我的血全输给他好不好?” “大哥,我给你们磕头行吗?求求你们!让我最后看他一眼!” 私人保镖都是拿钱办事,根本不可能让曾楼迦再有机会接近少爷,死命地摁着他的手腿,直到他身上的创口滚着串串血滴,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蓦地,后车门被一股蛮力打开。 曾楼迦迎着刺眼的光线,看到赵文丽严肃地丈量自己,那份凝视又沉重又怨恨,泰山压顶亦不过如此。 眼神竟能将一个人彻底碾碎。 押着曾楼迦的保镖们缓缓松开双手,他一找到疏漏,伸出手去拉扯赵文丽的衣袖。 “阿姨,让我看一眼阿铳好吗?求你?” “做梦,”赵文丽的眼神再一次凶狠地折磨着他疲惫不堪的身影,“我早警告过你,不许再接近我的儿子。” “那我不再接近他了,”曾楼迦绝望地落下眼泪,“我只想知道,他是否安全。” 是,或否。 他仅仅只求一个答案,再不贪心多要了。 赵文丽的唇角濡缩,仿佛承载巨大的悲怆与难过,她是个果决精干的女强人,在孩子的面前,却也不过是一位普通的母亲。 “因为你可笑幼稚的感情,因为你自以为是的纠缠,”她极具恨意地甩开曾楼迦探出的手指,“令我们失去了他。” “永远!” 什么意思? 曾楼迦的脑子被五雷轰顶。 “阿,阿,赵铳他……” 就是杀死他,搅碎他,让他再也不能看清世界一切。 他也说不出那一个代表绝望与毁灭的字眼。 “愿你的一生有魔鬼相伴左右!” 赵文丽残忍地留下无尽的猜想,命人将曾楼迦从车里拖出来。 曾楼迦好像整个世界崩塌的孤儿,他被全世界遗弃了,只因为他爱了不该碰触的人。 他该死,他该下地狱…… 可是赵铳有什么错?! 曾楼迦木然地保持着一种姿势,警察局里问话的时候,赵文丽安排了律师陪同,他从始至终只需要回答。 是,不是,好。 这次案件被定性为防卫过当,庭审的时候只有曾楼迦和安成被警察带到法院,安成估计不坐十年牢,也得蹲个五年。 审判后,律师把曾楼迦放在不知道什么路口的时候,问他家究竟在哪里。曾楼迦突然扒着他的车窗,失魂落魄的疯子一样反复问。 “赵铳,就是你那个雇主的儿子。” “他怎么样?” “你知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 “抱歉,我无权知道。”律师见惯不怪地回复他,“请不要拉扯我的车窗,修复费用恐怕你也掏不起。” 曾楼迦穿着赵铳的羽绒服,负伤的身躯蜷缩在里面像失去航舵的行船,他已经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纵使冷嘲热讽在耳畔回旋也不会再刺伤自尊心。 松开手,曾楼迦如同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悲惨地蹲在路口的空地。 小半月过去,他错过了新的大学,错过新的人生,错过整个世界繁华与喧闹的亲昵拥抱。 因为他失去了赵铳。 代表一切世间美好,唯一能紧紧拥抱着他的人。 手机一直没有充电,并不知张小严打过多少次电话,什么都不知道,警方退回了他的只有一把永远也打不开门的钥匙。 医院并没有留下任何关于赵铳的记录,仿佛这个人从没有被血淋淋地送进去,或者这个人只是曾楼迦脑海里虚构着,来热爱自己一场的幻影? 曾楼迦好像快疯了,找遍N市所有的医院。 没有这个病人。 没听说过这个患者。 你去别家医院打听一下吧。 没有,没有,没有! 他放弃了,想找个地方躺着一动不动直到死去。 可是他连身份证也没有。 入冬的南方冷得缠绵,每一滴寒冷的水汽都可以是一根细小的芒针,从他每一处旧伤的结痂里刺进去,掀开疤盖,创造一个血淋淋的新伤。 曾楼迦走进一家乌漆麻黑的陈旧杂货铺,里面的老婆婆慈眉善目,从他狼狈进来的一刻就观望着他。 曾楼迦拿了瓶白酒,掏出口袋里最后的五十块钱。 他已经山穷水尽了,在空无一切的尽头,他还是没有找见赵铳的影子。 老婆婆看他的脸白得枯槁丧丧,头发杂乱地粘在一起,裹着过于肥大的脏羽绒服,想死不想活的走尸一般。 转身从旁边柜台里取出半管剩余的冻疮膏,递给他。 "孩子,你手上的冻疮好厉害,溃烂要发在骨头里,拿去抹抹吧。" “漂漂亮亮的孩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珍惜自己。” “唉。” 曾楼迦突然捂着脸蹲下,指缝间咕咕地钻着泪滴,吧嗒吧嗒跌落地上,像极了溅碎的心。 “珍惜我的人不在了,他好像不在了,我好像找不到他了。” 好痛苦,真的要被逼疯般地痛苦。 “婆婆,婆婆,能不能借一下手机充电器。” 他不行了,单薄的肩膀真的扛不住了。 安静给张小严打个电话,大约描述一下自己的位置。小严那边说话支吾,像要再说点什么,被人夺走手机强硬关机。 曾楼迦瑟缩在说定的位置,埋头蹲着,路过的男男女女扯紧孩子,生怕他突然扑起来咬人似的。 等着,等着。 等来了三辆异地牌照的路虎车,从车上像走出打手似的冒出来几个彪形大汉。 曾楼迦木然瞧着几个杀气腾腾地围过来,竟然毫无抵抗力,更无心逃跑。 “确实是迦少爷。”打手里有人认出他那张堆满憔悴的脸。 “快快快,把人先弄走,大哥那边还着急要人呢。” 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拽起他,二话没说,先将人塞进车去,匆忙驶回闹市区。 张兴民最后一巴掌响亮地抽在张小严的脸上时。 他手下得力的助手小刘快步走过来附耳低语,“迦少爷找到了,半小时就送酒店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2 18:09:22~2020-03-24 15:0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团团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望仔aaaaaa!!!!! 10瓶;浮梦归 5瓶;江湖人称阿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奇怪的问题 张小严在站台等曾楼迦许久,直到傍晚,火车早离去得无影无踪,李勋然与他恰好擦肩而过,而拖着两个大行李箱的张小严回家找哥哥的时候。 被赵文丽通知来的张兴民活捉个正着。 张兴民衣食无忧膀大腰圆,五官气派,但是按面相分析他那鹰钩鼻形又充满阴厉的算计,冷不丁凝视别人的时候总叫人背脊生寒。 他出身农村,切实地白手起家,不过走得并非正经商途,旁门左道里混出的恶霸级人物,除了表面的娱乐业生意打掩护,背地专门帮一些给得起钱却做不了事的金主暗箭伤人。 后来仰仗几综黑心交易,被大金主竭力扶持,近几年跻身在亿万暴发户之列,但是背地里依旧操着游弋法律边缘的买卖。 包养的情妇有十几个,都是些不生蛋的母鸡,就最骚最贱的一个替他生了张小严后还跑掉了。 张兴民一直看不起张小严,他是一条龙虎豹,生下的儿子像瘟病鸡,让谁对比着猜,都说一定是张小严的贱货妈妈在外面偷人,根本不是他的种。 所以小时候尽心竭力地虐待张小严,拳打脚踢随时随地随手。想去做个亲子鉴定,又怕万一不是,自己临了连颗土豆都没播种下。 不将不就地遇见曾楼迦的妈妈,恰似一朵冰山上的雪莲花,却也是个冷冰冰的俏寡妇。 光追求俏寡妇就消磨了张兴民好两年,最终才抱得美人归,本来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娶回家又没那么喜欢到天长地久,仿佛热情耗尽后忍不住拳打脚踢了一次。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俏寡妇死了以后,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看曾楼迦这孩子越长越漂亮,尤其穿小洋裙的时候特别惹人心疼。 穿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小刘出去领人,等把大少爷领到眼皮底下细瞅,曾楼迦脱相得厉害,不是记忆里的细皮嫩肉,失去青春的韶华,提前进入苍白的衰竭期。 不禁怒叫着,“迦迦,好久不见,瞧瞧你怎么潦倒成这副模样,过来让爸爸好好看一眼你。” 曾楼迦的失魂落魄仿佛被他叫回三分,才发现张兴民假仁假义地朝自己靠近。 他真是恶心死眼前这个虚伪至极的男人,想想他是怎么家暴妻子,殴打儿子,甚至逼迫年幼的自己穿女装取乐,五脏六腑之间疯狂地想要呕吐。 这种恶心甚至超越心中的恐惧,暂时遗忘了赵铳的事情。 张兴民被嫌恶拒绝,抬手指示意手下们先出去。 等屋子里仅剩两个人的时候,张兴民找个椅子搬起,放在曾楼迦两米距离的位置坐下,俨然一副慈祥的父亲一般打量着漂亮的儿子。 曾楼迦长得七分像他妈妈,一双闪烁的大眼睛藏不住喜怒哀乐,像直往灵魂的窗户一样通亮透明。 曾楼迦的妈妈是他喜欢过的女人里最喜欢的,甚至愿意到民政局办结婚证。其他女人受不了委屈会跑,而她却绝情到会去寻死,性子刚烈非常。 撂下儿子,抛弃生命,也不想再跟姓张的有一丝半缕的瓜葛。 张兴民知晓自己算是间接导致曾母死亡的罪魁祸首,对曾楼迦有着近乎病态的歉意和迷恋,人的感情总是复杂又多变,变来变去变多了就变态起来。 “一年时间,爸爸一直找你的下落,那么多人离开我,可是爸爸只想找你回家。” “爸爸最疼爱你的,迦迦,你瞧自己在外面过得人不人,鬼不鬼,跟爸爸回家,家里的佣人好吃好穿伺候你,难道不舒服吗?” 曾楼迦冷漠一笑。 冠冕堂皇的言辞说得多么和善可亲,在他撕扯自己的衣服,未遂时说他是恶心的脏.□□,张兴民的疼爱,只是恶魔的苹果,涂蜜的谎言。 张兴民被他的反应一刺激,朝屋里扬声道,“张小严,你来劝劝你哥,他说不想回家。” 曾楼迦剧惊,抬头时张小严肿着脸,鼻子淌着血从门缝里走了出来,不停地用纸巾塞着也无济于事,弹跳的眼神和颤抖的膝盖证明他的恐惧已然超过心理承受能力。 兄弟两人遥遥对望一眼。 都是蓬头垢面又狼狈不堪的可怜模样。 张小严捂住鼻孔,“迦哥,对不起。” 曾楼迦的眼睛瞬间充血,提起拳头扑向张兴民,“你这个王八蛋,伪君子,张小严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我打死你!” 反正他也不想活了,竟然浑身充满野蛮的力气,一拳轮过张兴民头际,随手卡住对方的脖子,迅速扭打成一团。 张兴民可不是吃素的,他虽然娇宠曾楼迦,但绝不允许对方骑到自己头上撒野。加上曾楼迦近半个月来一直精神恍惚,很快就被对方反手抽了两耳光,翻身踩在脚底下。 “你跟你那个贱货妈真是一种德行,好言好语不听话,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自己也不好好掂量一下,你又不是亲儿子,我养着你,宠着你,惯着你,多亏你妈在天之灵保佑。” “不许提我妈,你这个杀人凶手!” 张兴民的脚重踩在曾楼迦的头上,“我怎么杀你妈啦!还不是她自己跑去沉塘,还留下来你这个拖油瓶让我供养!” “不准你欺负迦哥!”张小严准备扑上来推翻那个禽兽爹,张兴民残忍瞪他一眼。 张小严立刻像遭受千刀万剐的胆怯模样,过街老鼠似的钻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迦迦,你以前多听话,怎么学坏啦?居然敢反抗爸爸的要求,是不是认识了什么坏朋友,是不是跟天曌集团有关?” 曾楼迦的脑子好像过激反应,停止一切反抗,转而激动地问着,“你认识天曌集团?” “算是接触过一些人物吧?这次寻到你们兄弟俩,就是赵夫人指引的方向。”只要对方不反抗,张兴民立刻收回自己的脚。 蹲下身,一改之前的暴力,变脸比翻书更快,粗砺的手掌触摸曾楼迦被踩出血的耳朵。 “啧啧啧,你妈妈也是这样执拗,其实只要规规矩矩服一服软,我就再重的手也打不下去了。” “那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赵铳他去哪里了,他究竟有没有……”曾楼迦的声音瞬时哽咽。 “赵铳是谁?” 曾楼迦从没有把赵铳领回过真正的家里,张兴民没见过他,“是你在外面勾引的人!?” 张兴民一直无理要求他不准跟任何人接触,差点连高中都不让曾楼迦读,对他的控制欲极其异常。 “就跟你说不准跟外面的人来往,谁知道哪个就对你抱有什么样的心思,”张兴民的贼眼睛咕噜噜一转,“也行吧,既然是你的朋友,爸爸勉强帮你打听一下。” 曾楼迦的眼底顺势滑入一些神采。 张兴民又道,“那你跟爸爸回家,而且保证再不乱跑了。”作势要把曾楼迦抱进怀里,“你跟你妈妈一样漂亮,只要乖顺地听话,爸爸会像以前一样呵护你的,好吗?” 曾楼迦竟被他假意的谎言摄住魂魄,不再反抗,木偶一样可以被任何人靠近,再问一遍,“帮我打听一下赵铳的下落,好吗?”一脸随你处理的表情,听之任之,怎样都好。 “不好!”张小严抱起一个大花瓶,从后面重砸在张兴民的脑袋后,叱咤风云的大佬被砸后闷声倒地不起。 顾不得后怕,其实也已经怕得要死,鼓足这辈子所有的勇气,张小严扯住曾楼迦的胳膊,不停拍打他木然无觉的脸颊,“迦哥,迦哥你清醒一下好吗?你如果真的放弃自我那就去死,也好过答应这个人让他再操控你的人生。” “迦哥,虽然我不知道你和赵铳之间发生什么事情,来,你看看你手上的戒指……” 曾楼迦凝视食指上的小猪戒指,痛苦地闭上眼睛。 “当时你说这是赵铳给你的,你的表情多么幸福,如果他要是知道你为了他,而选择重新成为禽兽的玩具,他会恨你,他就是死也不能原谅你!” 死…… 曾楼迦奋力喊道,“他没事,赵铳没事!他怎么会有事呢!我……” 他都做了什么啊! 张小严谨慎打量昏迷中的张兴民,“跑吧,迦哥,趁这禽兽还没醒,赶紧逃跑吧!” 太过紧张激动,鼻血又止不住地流淌不停,张小严随意用袖子擦一把,抹得脸上红白相间,小心翼翼从张兴民的口袋里掏出钱包,取走里面全部的现金。 又去把曾楼迦的身份证,户口本和护照装进双肩背包,里面放些能利用的生活用品及衣物,替曾楼迦背好,再套上脏旧的羽绒服,大约是看不出什么。 曾楼迦拉着张小严,往门外走。 拉不动。张小严停步不前。 “这次,我不拖累你了,迦哥。”张小严摇摇头,“外面都是他的打手,一起走谁也走不掉的。” 所以要留下一个。 曾楼迦骇然,“你疯了吗?留下来,他会活活打死你的。”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 反而平常最爱哭的张小严忍住了,踮脚擦拭了曾楼迦的眼泪,“放心吧,我是小强变的,他不敢真打死我,况且,有我在,他顾着折磨我,就不会再去找你的麻烦。” “嗐,我的嘴太笨了,话不是这样说的,应该说,恶魔的儿子是谁啊?” “当然是另一个撒旦。”张小严捧着曾楼迦的脸,彼此交汇的目光带着无限悲伤与无奈,“他不敢折磨我,我是他的亲儿子,他老了等我给他养老送终呢!” 说一千道一万。 珍重,珍重。 生怕张兴民突然醒过来,张小严硬推着曾楼迦走出门,十几个魁梧的小弟在门外守着,见了两个狼狈不堪的少爷出门,各个毕恭毕敬地站直身姿,眼睛里交织着极度防备的眼神,估计早被交待过,不准随便放走一个。 张小严略带颤巍巍的嗓音,强作镇定道,“我爸说迦哥需要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你们谁送他去。” 小刘接话,“那我送迦少爷去吧。”准备再带两三个打手走。 张小严暗中紧攥着曾楼迦的衣角,强忍着惧怕,装作若无其事道,“去那么多人干什么,怕警察太闲是怎样,你看你们一个个五大三粗就不像好人。” “再说刘哥,我爸身边离不了你,待会儿他洗完澡找不见人,你就惨了。” 小刘立刻放弃,示意送曾楼迦去医院的人,一定把迦少爷看紧,丢了唯他是问。 张兴民的手下根本瞧不起张小严,表面恭顺,心里暗骂他是只打不死的鸡。 张小严指了一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家伙,“我爸说叫你去送。” 推了一把曾楼迦,赶紧走。 曾楼迦回头最后深望一眼张小严,张小严用兄弟俩常用的手语:憋着,别流泪,要穿帮。 张小严破口大骂,“你们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子打儿子打到出血吗?”回过身摸着红肿的脸颊,我又不怕,我又不会哭。 曾楼迦被人在前边扯着,不断回头留恋着张小严,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从未分离过的。 张小严就是怕他这样,揪揪扯扯,最后谁也逃不掉,狠了心,快步躲进屋子里,重重甩上门。 “这个小王八蛋人不高,脾气还挺不小呢!”外面看守的混混们不无嘴碎地议论。 “刘哥,老大的儿子都找回来了,将来啊,我们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了。” “这是什么逼话,怎么听不懂” “你想啊,咱们是混哪口饭吃的,这两位少爷一个是高材生,一个是......呃......”居然找不到合适形容张小严的词语,说话的人只好笔出一截小拇指。 “就就就这个,总之老大的公司最后肯定是交给这兄弟俩掌管,咱们不得吃西北风啊。” “呸,老大起码还能干个五十年吧,你也担心地太长了!” “够了,都闭嘴吧,”叫做小刘的青年一声令下,四下静寂无声,叼起一根烟,“一群傻逼,咸吃萝卜淡操心。” 立马有人给把火点上。 张小严并不知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倒在地上的张兴民许久没爬起来也引不起任何关注,他只孤零零地站在酒店的窗户,不断往外探望着搜索着。 直到确定曾楼迦的身影,永远不会出现在眼前的任何角落。 要幸福啊,迦哥。 张小严默默祈祷。 七年后...... 忙碌的城市刚入睡又被晨曦唤醒,庞然巨大的钢筋水泥阡陌纵横,喧烟四起,千万人口如流穿梭,驰骋轨道的铁龙长啸如风。生活的画卷单调地延伸,偶然穿插着盎然生机的几抹新色。 无数老旧的建筑被重型机械推倒,再根植一片新生的绿洲,仿佛枯木逢春后,虬结枝干里冒出的新芽,未来可期。 随着建筑行业的迅速发展,一批创业者纷纷开起了建筑设计公司。斯凯勒是近年新生代建筑行业里的佼佼者,不仅在设计风格上造型奇特,独成一派,公司的一级建筑师与一级结构师的数量也是颇为惊人。 公司的创建者沈雅文多年前曾在N大就职,后来他看中了建筑设计方面发展的诱人前景,加上他本身独特的眼光和优渥的家世背景,毅然决然地投身商海,短短五年将斯凯勒建筑设计公司推向首屈一指的位置。 曾楼迦通过自考完成建筑学本科学位后,二人在一次面试会上意外相逢,曾楼迦本来是想应聘另一家小型企业,遇到恩师之后就被招入斯凯勒里从最底层做起。 沈雅文一直珍惜他是个人才,在工作上也历练着他,所以曾楼迦工作之余,还要考一级建造师的本子,一建必须连续5个考试年度内通过全部科目的考试,今年刚是第四年。 八月份的A城就像是蒸屉里的小笼包,潮热加闷烧,中央空调里的冷风都吹不散额头的细汗。 曾楼迦两条修长的腿毫不消停,抱着一沓设计草图从总图组出来,绕过造型组,平面组,路过立面组,剖面组,最终抵达效果图组。 各组大部分都是些活力四射的年轻人,不忙的时候就是乌鸦遇见麻雀,每个看见他进来的人都扯着跟他浅聊两句,吃点水果饼干,喝点养生枸杞。 等他走进效果图组,又被几个三四十岁的姐姐们团团围住,一番亲密调戏加抚慰。 “迦美,总图组最勤劳的小蜜蜂,你们言组长可真舍得使唤你,快调来我们组吧,姐姐疼你!” “来来来,沈总分派的午茶小点,我给你喂一口。啊~” 曾楼迦已经从26楼一路吃到31楼,当红宠宝一般被每个办公室的姐姐粉们怜爱尤佳。 取图的小助手不无打趣他,“咱们公司美女们对你虎视眈眈,就是各种变相介绍相亲的开始,当心甜蜜陷阱。” 曾楼迦笑而不语,松了松微酸的双臂,沈雅文的电话随即追到面前,提醒着他晚上要跟图智与天昊两家设计公司的上层一起用餐,让他回家换件衣服,收拾一下。 曾楼迦只好微笑着跟各位姐姐们潇洒告别,又跟总图组的组长打个招呼,提前回家沐浴更衣。 20岁的曾楼迦或许是一副冰山雪莲的微冷模样,随着时间的漫长流逝,他早学会了与各种人打交道,内谦的性格慢慢变得玲珑圆滑,脸上笑容变多之后,27岁的他整个人的线条益发柔和细致,皮肤依旧白皙通透,举手投足充斥着文雅非凡的气度。 饭桌上的巨头们交杯把盏,总图组作为这次合作项目中出力最优的部门,组内的人员基本上到齐了。 酒桌上自然少不了敬酒的环节,言组长知道沈总对曾楼迦青睐有加,带着他穿梭在二十几个人里面不停地碰杯。 以前曾楼迦堪称十项全能,尤其千杯不醉,但是大二之后,他的体质骤然变化,酒后容易惆怅,喝上半瓶白酒就再不能多喝一点。 沈雅文大约看出他有些不胜酒力,找个借口护一下犊子,曾楼迦正好想抽身,寻个合适的理由,从套间出来到酒楼户外的草坪上溜达。 纵而白昼宣热,晚上的夜风自然带着两分温情,五分疏默。沁在出过一层热汗的皮肤上,隐散着些凉意。 曾楼迦喝醉了,晕晕乎乎地寻个没人看见的角落,大字型地躺在草坪上,浑身的酒气好像被堵在体内似的,蒸得细腻的皮肤透出樱粉般的色彩。 躺了十分钟。 “我以为你回家去了,居然在这里仰望星空,挺会消闲的啊。” 曾楼迦立马从草地上警敏坐起,草夜压过的亚麻衬衫紧紧贴着他的后脊,背后望去,性感的肩胛骨宛若蝴蝶绽开的羽翅,再往下滑是一袭瘦腰,风流缓缓窜入衬衫后,倏然又将所有美妙的景象变作昙花一现。 “不好意思,躺这儿不罚款吧?”他慌促地回头,用手背擦过眼睛,微长的留海半遮光,半遮眸。 润亮的光泽,自他星澜璀璨的眸子里冉冉升起。 走来的青年是酒桌上图智建筑公司老总带来的,看起来25岁左右,虽然表面上介绍是图智的员工,但是从养尊处优的面相和出众的装扮上,不难猜出对方一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曾楼迦依稀记得他叫余宣杰。 松散一笑,“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酒店的人来赶我走呢。”作势想重新躺下,又认为不甚礼貌,抱着膝盖把脸夹在中间,侧头凝望着余宣杰。 “你也出来躲酒?” 余宣杰笑着并肩坐下,“你用了个也字,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 曾楼迦眨眨眼睛,“待会儿我就回家了。” 曾楼迦走进套间的时候起,余宣杰就不自觉得观察他好久,跟初见时的温文尔雅相比,这阵子的曾楼迦看起来好像个纯真的小朋友,居然还抱着腿坐。 应该是有些喝醉了。 从他红扑扑的双颊,和眼尾清冽的红痕可以看出。 而且还哭过。 喝酒喝到哭鼻子,余宣杰不由着想,虽然比自己年长,却是个可爱的家伙。 禁不住问,“你的戒指挺有特点啊。”连戒指都是小猪形状的,对与一个比自己大的成年人来说,任何男性佩戴动物饰品都是难以言喻的诡异。 唯独曾楼迦不一样,他好像在十根手指上戴满一个动物园,别人也不会认为是件诡异的事情。 反而会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个童心未泯的家伙。 好吧,余宣杰心里默然坦白。 什么童心未泯,他就是觉得漂亮。 颜值即三观,漂亮得令人睁不开眼的人,怎么样都好看且毫不做作。 草坪上的光线恰到好处,既不会充分暴露一个人贪婪的眼神,也不会过分展示一个人的弱点与盲目。 曾楼迦抬手看着自己的小猪戒指,慢悠悠说,“被你看见了。” “那当然。”那么大一只金猪明晃晃的套在小拇指上。所有认真被曾楼迦吸引的人,都会在接下来的欣赏中,发现这只猪的存在。 “守护神?还是图腾?有什么含义的存在吗?”余宣杰看着曾楼迦,他好像突然沉默起来,慢慢摩挲着小猪的笑脸。 更像是摩挲着自己的爱人。 令人嫉妒。 曾楼迦则被他提醒,自言自语地嘟哝着“本来是戴在食指上的,但是吃胖了以后,只好戴在小拇指上,如果我再老一些,就没有指头能戴了。” 余宣杰眼睁睁瞧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正要道歉。 曾楼迦突然说,“这么长的水果刀。”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余宣杰挑眉,“啊?你这思维有点跳跃啊。” 曾楼迦继续,“在肚子上捅三下,会死人吗?”他的眼睛红得像没人要的小兔子,一本正经地望来,执着的目光竟让人想拥入怀里深情安慰。 “呃......”喝醉酒的人有千千万,酒后失常的人有万万千,能提诡异问题的真是很少见。 “你怕不是......兜里藏着水果刀,想捅我吧?” 余宣杰正准备躲开,沈雅文领着一个人,边走边说,“抱歉啊,你别理睬他,他喝醉了就这样。” 同行的同事小张噗嗤笑了,“我们公司跟美迦喝过酒的都被他这个问题骚扰过,你就听听,别往耳朵里去就行了。” 说罢,小张把曾楼迦从草坪上拽起来,“那我送他回家。”礼貌地跟二人道别,搀扶着曾楼迦离去。 余宣杰一直盯着曾楼迦步履蹒跚地离开,沈雅文同样目送,两个人带着不一样的心情,往回走。 沈雅文道,“楼迦原本是我最看好的学生,大二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中途辍学,再见面一切看起来好像都正常,但是喝醉了就稀里糊涂的,总让人觉得他精神上遭受过重创。” 所以不太放心,带着小张出来找人。 说别人的是非并不是沈雅文的习惯,于是转移了话锋方向,跟余宣杰谈了一些其他话题。 两个人返回大厅后,通往套房的电梯口站着七八个人,每个都个子挺拔,威武凌然,看起来像私人保镖的样子。 喜欢来饭庄吃饭谈生意的富豪很多,但是出门带着私人保镖的则少之又少。 沈雅文并非故意,而是不禁意的一扫。 在中间峻立一个身量尤其挺拔的英俊男子,逼近190的身高站在保镖中竟然鹤立鸡群的既视感,左侧的聚光灯打在男子楞骨锋利的脸颊上,竟是种深不可测的俊朗与蛊惑人心的奇异神韵。 好像有点眼熟非常。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4 15:02:58~2020-03-25 21:4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pinged、团团子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团团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289277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老鹿乱撞 36瓶;你得不到的爸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被抓住手手了,怎么办 沈教授试探性地问一声,“赵铳?” 保镖们的神态一凛,若是手里提着枪,此刻必然是枪孔一致对外。 赵铳凌空的目光缓缓一落,“沈教授?”在认出对方的同时,亦将余宣杰上下作一番衡量。 沈雅文对他这种仿佛能穿透人的目光有一些本能的讶异,曾经那个桀骜不驯的顽皮男生,经过时间的洗礼之后,竟能拥有如此锐利而沉稳的表现,果然不俗。 赵铳露出一丝笑,主动跟他握手问好,一切都显得恰如其分,不过度亲昵亦不疏远,正是最舒服的分寸。 沈雅文瞧他严阵以待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自然不会打扰,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精致的名片。 “有机会一起吃个饭。” 赵铳一瞧,“您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斯凯勒建筑公司的老板?”同时出于礼貌,他身边的秘书也掏出一张纯黑色的名片。 天曌国际贸易有限公司亚洲区CEO。 “这名头很大啊,我还以为你转学去外国之后依旧学习建筑学,去做了建筑师呢,毕竟是个好苗子。” 跟曾楼迦一样不相上下,沈雅文仔细地收好名片。 赵铳微笑,“教授过奖,学习不好只能继承家业,有些愧对恩师的赏识。” “乌云密布终也藏不住太阳的万丈金光,好好干,未来是年轻人的天下,”沈雅文拍拍他的肩膀,如同老师与学生普通的叙旧,“估计你忙,以后再叙吧。” 电梯的门适时打开,赵铳请恩师先进,他等下一次。 沈雅文也不客气,领着余宣杰一并上楼,几人互相微笑着道别。 电梯门一关,赵铳抬抬手指,秘书赶忙把沈教授的名片又递回给他。 在手指尖把玩几下,赵登悠赵先生筹备复建鸣凰楼的工程,因为自己当年受伤而搁置,近两年又准备重新启动。 赵铳倒是真不想由集团出资,让赵先生搞什么第一高的古建筑,尤其他对这楼有恨,简直恨毒了。 不过老妈坚决支持丈夫的任何决定,他只是个跑腿拼命挣钱的CEO而已,有什么翻天覆地的能力阻碍夫妻二人。 对秘书叮嘱,“我在国内滞留的时间不长,最好在我出国之前,跟对方设计公司的高层见个面,早点把项目定下来。” 第二天,曾楼迦被急促的电话铃从被窝里挖出来,一看时间是早晨四点半,沈雅文说图智的老总约在果岭湾的高尔夫球场日出开球,果岭的草坪在清晨的状态更好,滚动性超强,手感绝佳。 曾楼迦心想:老板行行好,我昨晚醉酒当歌回家还画了半张草图,以前当你学生的时候也没这么能使唤人啊。 沈雅文道,"我可听见你心里的小抱怨了,谁让我现在付你工资呢?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快出来,我车在你楼下。" 沈雅文与图智的老总在旷无人烟的茵茵草地上高谈阔论着。 曾楼迦和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余宣杰提着背袋,跟在二人后面。 余宣杰推测:“八成我们俩是被当球童使唤了。” 曾楼迦见解独特道:“不是,是因为中午打球太热,晚上应酬多不方便。” 余宣杰噗嗤笑了,他的眼睛笑起来是弯的,好似两湾新月。 沈雅文说,“年轻人早晨应该习惯起来锻炼身体,晚上少玩点手机,多读书看报,时刻关注时事新闻财经动向,充实一下自己的业余生活。” 图智的老总瞅一眼余宣杰,竟没有用同样鼓励性的语言来与他交流,而是特别关照的眼神打量他手中提的重物,舍不得用又不得不用的样子。 曾楼迦与沈雅文虽是上下属关系,待久了彼此熟悉异常,时师时友,经不住地打趣自家老板,跟余宣杰解释说,“沈总曾经是N大的教授,现在弃教从商,忍不住就会有嘴痒的习惯,权当诲人不倦。” 沈雅文远远说,“我才四十多岁,耳朵可没到聋的时候。” 曾楼迦低头浅笑,一笑里略有些顽皮和得意,在他的皮相包裹之下,生出一种无法描述的迤逦,绝不是女性的娇柔,大概所谓的人淡如兰便是如此。 余宣杰在国外念的大学,见惯了外边各色的俊男美女,突然遇见个胜于芝草般恬淡温雅的人,好比在吃腻大鱼大肉,遇见个清甜爽口的翡玉白菜。 顺心又顺脾胃。越处越舒服。 他想可以表示一下关心,偷偷问一句,“楼迦,你昨天喝醉了,今天起这么早身体还好吗?” 一提醒,曾楼迦深感丢人万分,他一喝醉就哭鼻子,还像有病似的拉着人问水果刀的事情,早成了全公司的笑谈。奈何在生意场上的应酬太多,千提防万谨慎,也阻挡不了他日益下降的酒量。 浅浅地说,“谢谢关心,最近不太忙的时候,我准备做个心理咨询,或许会改善一些。”人必须得学着放下,他不能反而情况越恶化。 余宣杰知道自己不小心碰触了他心里的伤口,想换个话题。 沈雅文恰好打出个漂亮的小鸟球,三杆进洞。图文老总连声喝彩,曾楼迦说声抱歉,走到沈总身边替他拿球杆。 沈雅文问,“看老师高超的球技,心情有没有转好一点?”认识时间久了,沈雅文在一些小细节上尤其体恤他,曾楼迦领情地嗯了一声。 图文老总给余宣杰递个眼神,叫他自己品品。 沈雅文身价早上亿的富豪长得又帅,不缺乏美女追捧还绕,四十多岁了竟然保持单身和零绯闻,看情况,莫非是像传闻中流传的,喜欢男人? 余宣杰倒不敢妄评两个人之间的小默契,是否属于一种情人间流淌的暧昧,单论曾楼迦这个男人,无论站在谁的身边,都有一种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魔力,任何人都会被他的气质所隔绝,但又不知觉深深吸引。 这大概就是他天成的魅力,潜移默化,无人能阻。 余宣杰反而判断,大家喜欢擅自揣度曾楼迦的感情,只因任何人都很难走进他的内心罢了。 他那美丽眼睛学不会藏掩,看谁都是平平泛泛,永远没有蓦然闪亮的光芒。 就像平静的湖面能映衬整个世界,但整个世界的繁华,却激不起任何涟漪。 曾楼迦即是同理。 打完高尔夫球的四人都些疲倦,虽然早点也吃得丰盛,耐不住一早晨徒步在茵茵绿草上走了几公里,已然饥肠辘辘。 沈雅文让司机行车到离果岭湾最近的日料店,一行人准备吃点豪华大餐来犒劳自己。 淡雅的苏黄和纸门上,丹青书描着稀落的墨竹,靠近院落的部分则是大开着门,庭院里小桥碧水,一簇簇湘竹含烟,纯日式的房屋设计尤其体现返璞归真的极致美感。 桌上摆满各色日料,余宣杰每次用完筷子都平放在桌,而且筷头避免朝向旁人,足见他的修养良好,跟其他三人略不一样。 除了不谈工作上的事情,两位老总大至国家,小至见闻,无一不聊,气氛其乐融融像一家人用餐。 余宣杰挺会照顾人,一会儿给曾楼迦的星鳗天妇罗浇汁,还充当日料讲解师,橘醋作为刺身酱油使用可解腥,增加白身鱼的甘甜口感。 图智老总用咳嗽示意了几次,别抢沈总裁份内的事,余宣杰以为他告诫自己,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连忙跟两位老总搭了几句话。 曾楼迦看河豚小火锅旁边的石纹盘子上放了八团白而腻的小巧东西,没人指导也不知怎么吃,拣起来放火锅里煮几秒,沾点酱油。 软津津还挺特别,把另外六个也吃了。 和门打开,服务员很抱歉地说,隔壁的有盘白子端错了,因为是特别点的,所以是四倍量。 目光盯着曾楼迦的筷子,就是这个。 沈雅文道,“我们已经吃了,你们再重新给对方送一盘,这个算在我们的账单上。” 服务员彬彬有礼地谢道,“真是对不起,多有抱歉,这白子是平常的四倍量,所以是四万元。” 呃…… 曾楼迦把筷子上最后一团白子放回去。 沈雅文道,“楼迦,你放心吃,如果喜欢我们再补加一盘。” 他把两个月的工资稀里糊涂地吃掉了,嘴里只是觉得精道有韧性,舌头舔舔口腔,其他味儿……大概就是钱钱的味道吧。 图智的老总颇具深意地笑着,“曾建筑师,好吃吗?” 曾楼迦说,“特别好吃。”偷偷问着余宣杰,“这是什么鬼,这么贵?” 余宣杰捂着他的耳畔,“河豚的jing子。” 噗! 曾楼迦的脸瞬间变了颜色,猛喝一口茶水。 图智老总继续调侃着,“曾建筑师看来是第一次吃啊,居然吃好几块,人不可貌相,挺厉害啊。” 曾楼迦嘴硬着,“上大学的时候吃过几次。” 人的。 “不不不,我没吃过。”瞬间整个人红彤彤地羞了起来,眼底火烧火燎,剩下三个男的都歪楼了。 周身热得细汗淋漓,起身说想出去一下,冲进最近的卫生间,对着马桶想要呕吐,但是拼命抑制着不能吐。 四万块啊,四万块,心里骂着什么变态居然吃这种东西。 赵铳跟李勋然走进了洗手间,李勋然完成美国的学业,最近接手家里的公司,跟赵铳也一年多没见面,正好对方回国,两个人一起在A城相聚。 李勋然解完手,掌心挤点洗手液,边揉搓出泡沫边批评着,“不是说日本人严谨吗?连菜都能端错。” “穿着和服而已,标准版的中国人呢,”赵铳洗好,抽张纸巾揩手,“你也是个变态,居然想吃这种东西。” “什么都要尝一尝嘛,生活才会多姿多彩。” “呕……呕……”紧掩的隔间里,有人小声地捂着嘴。 李勋然立马一脸嫌恶,“是不是孕妇走错道了,跑错进了男厕所里。” 赵铳拍他肩膀,走在前面,“呕吐的孕妇有什么好看的,你是不是缺女人缺疯了,赶紧走,味儿太重了。” 曾楼迦安静坐在保时捷 Panamera GTS,沈雅文的嘴一直温柔地勾着笑弧,“好点了没,如果感觉还能行,接下来一起去洗个桑拿吧。” 工费吃喝玩乐当然开心,不过曾楼迦还是问一句,“图智跟斯凯勒这次的合作看来收益颇丰,抱着金主爸爸的腿使劲大献殷勤。” “或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你的道行尚浅,”沈雅文双手扶着方向盘,一派泰然自若的风度,连开车这种乏味沉闷的事情,都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他带在身边的年轻人,我认为应该不是图智的员工,或许图智老总只是给他做个开路人,在建筑业界混个眼熟,也有未可知。” 曾楼迦崇拜地凝视他。 沈雅文连忙自谦,“这只是身为老师的一种原始本能或职业恶习,只要站在讲台上,从每个学生的微表情就能判断出,谁的黑眼圈是真正熬夜学习的,谁是混日子彻夜玩魔兽争霸的。” 曾楼迦咯咯笑着,“这功能得比得上FBI训练有素的专业特工,反正我眼睛里没那层水,见山是山。” 你眼睛里水多着呢,沈雅文没好意思点明,那姓余的都快要淹进去了。 A市最有名的高档桑拿按摩会所,里面的奢华装修极有内涵,独立的按摩套间都是一房双位,同时有沙发电视,美食茶点,消闲娱乐打发时间的最佳场所。 赵铳跟李勋然吃过日料,一起到会所里做泰式按摩,放松一下紧绷的肌肉,两个人刚趴在床上,负责按摩的美女技师刚踩上两位超级帅哥的精壮后背。 隔壁房间爆发出一阵一阵的啊啊尖叫。 李勋然忍着泰式按摩的超痛体验,不怀好意地问背上的美女,“和谐社会,你们会所里居然还敢提供特殊的服务啊?就不怕被群众举报?” 美女连忙解释,“帅哥您这是开玩笑的吧?抓得很紧的,而且我们只是纯做按摩的旗舰店。” 赵铳闭着眼睛,也能蔑视地对损友嗤之以鼻,“男人的叫声也能让你联想翩翩,一听就是第一次做按摩,受不住疼。” 李勋然接嘴,“那你们店的隔音效果也太差了,差评。” 曾楼迦坐在隔壁,连连朝技师摇手,“不行不行,我好像要被踩死了,可饶了我吧。” 余宣杰笑得前仰后合,“那钱都支付了,你总不能跑进来只让人家踩两脚就放弃吧?” 曾楼迦披好快被扯掉的浴袍,“泰式按摩又叫马杀鸡,也就是说一匹马干掉了一只鸡,你想想当鸡的感受……” 此话说得好奇怪,比喻扭曲。 余宣杰的目光缓缓集中在他微敞的浴袍之内,胸口的粉红色是因为刚才喊得太卖力,导致血气上涌,连整张脸都白里透粉。 莫名其妙地性感,虽然余宣杰也是谈过恋爱的,但是认为男人是性感的生物,竟然是第一次。 “可能我的痛觉天生比较敏感,”曾楼迦不自知地撩撩额前的刘海,“你自己好好享受吧,千万不要告诉沈总,我怕他叫我退款。” 留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眼神给他,自己提着一条干净毛巾去蒸桑拿。 享受过后,想着时间尚早,索性桑拿房外面成片的休息区有硕大的躺椅型沙发,他随便挑了一个,怕被沈雅文抓到,毛巾往脸上一遮,跟简易安葬似的躺在松软的沙发里仰头就睡。 赵铳僵痛的肌肉被捏得筋骨酸软周身舒爽,热汗淋漓,不洗澡是绝对忍不下去的,穿着浴衣自行往桑拿房走。 结果热情的服务员把他拦住,温柔提示按摩前后并不建议立刻洗澡,请他在休息区休息片刻。 赵铳只好逐个找安静的地方,最后来到一个脸上遮挡白毛巾的家伙旁边。 话说,这人不知道脸上罩白布是不吉利的? 实在没有挑选的余地,赵铳只好躺在怪人身边。 怪人的脸虽然蒙着,但是应该睡着了,无意间蹭开的衣襟露出半个精瘦的肩膀头,平滑的胸脯像嵩山巅的皑皑白雪,不断地延伸,延伸入肌线分明的紧实腹部,连红梅花儿都若隐若有得含苞欲放着。 赵铳蓦地升起一丝熟稔的念头,默念这不是多管闲事,这不是吃饱了撑的。 他就是觉得有碍观瞻,对方胸都让别人看个够本了,虽然是个男的无所谓。 无声无息地出手,将怪人胸口散开的浴衣扯紧了一把。 哪知对方如睡如醒,冥冥中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顺势抱入怀里。 赵铳→_→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5 21:40:18~2020-03-26 16:3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团团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望仔aaaaaa!!!!!、幸若杳晚 20瓶;浮梦归、许小猫?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Say Hi 曾楼迦睡得有些气闷,甚至做了噩梦,昏沉中好像抓住了一只手。 是一只宽厚而温热的大手,仿佛抓紧的刹那,驱散尽全身的不安与游移,足以抚平沟壑般难忍的累累伤痕。 赵铳的单手被对方的双手像藤蔓一样纠缠,陌生人的手指每根修长而莹白,章鱼的触手似的,把他手心手背的每一寸肉都快揉烂了。 超变态级的摸法。 赵铳瞬间恶寒遍体,使劲往回抽自己的手,边冷声建议,“帅哥,你把我手当按摩.棒使唤了吧!” 他有点生气,也不全然是因为自己的手被陌生人骚扰,他的气恼多半在自己竟莫名其妙地心动起来。 就好像迦迦,正在身边需求着他。 “劝告你,你若是故意装睡,我对你并不感兴趣,再不松手,我就要报警了。” 警告似乎有效,陌生人沉默着放开他的手,转个方向缩成一团,毛巾还是半遮半掩的搭在头上看不清脸。 赵铳起身的时候毫无表情,垂落的目光降临在侧过身的人身上,居然有一丝丝难舍的不忍。 这是种莫名其妙到他自己都无法认同的感觉。 活久见。 赵铳迅速离开后,余宣杰挨着会所的每一处角落寻了一圈,才在休息区找到曾楼迦蜷缩的身影,有些好笑,更加多的成分是好奇。 曾楼迦俊气的长眉拧作两块铁疙瘩,快要窒息的视感。 余宣杰忍着笑,探出二指去拨开他眉头的愁云惨雾。 曾楼迦蓦地睁开寒森森的眼眸,“别碰我。”冰冷的语气仿佛来自另一个星球。 “我保证这仅仅是一个玩笑的动作。”余宣杰被骇了一跳,立起双手作投降的姿势,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曾楼迦揉了揉脸,飞快调整了脸部表情,线条缓慢软和起来,“抱歉,我做了个不太愉快的梦。并非真的跟你发火。” 可以理解。余宣杰指指大脑,“闷脸睡觉确实会引起脑部缺氧。” 的确。曾楼迦恢复了温柔笑意,余宣杰拉他胳膊一把,两个人像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快,轻声交谈着返回按摩的VIP室。 赵铳淋浴时越想越有点不对劲,自从开始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之后,他就对所有人都保持着礼貌的三分距离,避免跟生意场上的人过度交往。 可他竟能失常到,任由一个看不清脸的人,随便抓自己的手超过十分钟。 他的手指揉搓过湿漉漉的金棕色发丝,冰凉的水拍打过他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每一处清洗干净的肌理都是凉爽的。 唯独指间残留的温度依稀尚存,甚至逐步焚烧起来。 不对劲,很不对劲。 冥思苦想,赵铳决定出去再看一眼那个人,如果有可能,最好能仔细看一下脸。 就像一个计划刚在脑海里落定,双腿便失去任何控制,赵铳随意套上浴衣,脚底缓缓一步,一步,快一步,竟急促到禁不住奔跑。 休息区的人早散尽。 赵铳反而狂奔了起来。 他可能真是有点不对劲,什么都没看清楚的一个人,冥冥中吸引着他不停地寻觅着。 没有坐标,没有目标,仅凭借一种原始的直觉。 会所里一截出入通道安装的是镀膜钢化玻璃墙,赵铳打远处就看见,有一个长身玉立的人对着外面的镜子闭眼睛。 几乎一瞬间,万分确定,就是那个身影。 纵然七年过去,肢体轮廓和气度都会发生变化。 但他确实看见那个人,沐浴在光芒中,和光同尘的美好男子。 曾楼迦!真的是曾楼迦! 赵铳好想对刚才抽回手的自己扇一个大嘴巴,懊悔又激烈,神往又痛苦地喊着,“迦迦!迦迦!” 曾楼迦正闭目想象着,赵铳第一次给他戴上戒指的青涩表情,自己将小猪戒指重新戴在小指上。 镀膜钢化玻璃墙“咚”得响了一下。 惊得他睁开眼睛,疑神疑鬼地扫视眼前的镜子。 赵铳停不住脚,一头撞在玻璃墙的背面,对着曾楼迦讶异的脸,拼命砸了好几次墙面。 “迦迦!迦迦!你看我啊!我在这边啊!” 该死的这什么破玻璃,好像看不见啊! 镜子轰隆隆地震荡起来,曾楼迦往后退了好几米。寻思着,“不是要地震了吧?” 赵铳的暴脾气陡然攀升,边砸边抚摸着熟悉到刻苦铭心的容颜,“曾楼迦,有点默契好不好,你……你……迦迦,你别走!妈的!” 玻璃墙好长,他还得跑回去转几个弯,恐怕来不及。 余宣杰穿好衣服,走出来时也被剧烈颤抖的镜子墙吓了一跳,轻手揽一把曾楼迦的背,很随性的,“你怎么还敢站在这下面,恐怕要塌了吧!快走快走!” 曾楼迦确信无疑地看一眼,点点头,为了从风水角度提高财运,某些会所安装的镜子其实隐含安全隐患。 赵铳在另一边死盯着余宣杰,抓狂喊,“这他么谁啊!曾楼迦,你别走,你给老子讲清楚!” 闻声赶来了四五个保安和服务员,一群人挡着赵铳,纷纷劝说着,先生,这墙它不禁砸,玻璃破了事小,砸碎把您扎伤了事大啊! 赵铳冷脸一挂,“你们能不能让我先过去,我急死了!” 再看,曾楼迦的身边又站两个风格迥异的优质男性,笑眯眯地与他攀谈。 tm的再来一个,就五朵金花啦! 一群人继续拦住情绪极其不稳定的赵铳,劝他去娱乐厅里玩一玩,或许对紧张的情绪有所帮助。 几句话的功夫,曾楼迦已经跟着三个男的走了。 追到的可能绝对是零。 赵铳闭眼再睁开,大手一挥道,“没事,我很冷静的,你们能不能赶紧散开,不然我真的要砸墙了。” 几个人被他陡生的气场惊了一跳,前后左右把路让开。 赵铳确实不再生气,起码脸上是冷透了,面瘫了,其主要因素是他看见围在曾楼迦身边的一位儒雅男士。 恰是沈雅文。 当天晚上,沈雅文接到赵铳的电话尤其吃惊,对方的情绪颇为激动,仿佛当年拼命叫自己去救曾楼迦的语气一样,懊恼里混杂着清晰的哀求。 沈雅文不得不彬彬笑着,“电话里讲不清楚,不如坐在高雅的饭庄里,来一桌子美酒佳肴,慢慢讲。而且我有一晚上的时间,听得懂。” 斯凯勒日常的工作状态与大型战场毫无二致,9点钟准时进入办公室的一刹那,就要抱着两台电脑拼命干活到晚上9点。 曾楼迦精确地汇总各组数据,整合一个大型商业街区建筑的平面和立体设计图。除了建筑在基地上的布置位置以及交通、消防流线组织,建筑密度、层数、容积率、绿化率等各项经济指示也清晰标示。 跟言组长汇报后,两个人又将街区整个立面图在电脑中建模,与设计组的几个人一同商议整体建筑造型。 会开了近三个多小时,各抒己见,最后吵得人仰马翻,脸红脖子粗。最终拍板沿用曾楼迦的设计稿。 会议吵完后又像亲兄弟一样其乐融融地推开电脑,齐刷刷趴在会议桌上吃集体加班饭。 沈雅文对员工毫不吝啬,加班餐都是按照高标准,有时候还会吃到指名高级餐厅的牛排。 曾楼迦把餐盒暂时推在一旁,按照大家集思广益重新修改一遍设计稿,以达到精益求精的标准。 言组长和几个好事的家伙悄咪咪溜到他旁边,一人一口偷偷挖走他的炸鱼块,依然没有引起一丝关注,不由一把扭住曾楼迦专注的脸蛋。 “我说美迦,最近各楼的姐姐粉们是不是把你喂胖了点,怎么脸有点圆润,气色明显照人啊!” “哪有......” 曾楼迦推开他的魔爪,净白的脸颊上残留二指禅痕。 “那就是最近高级饭吃多了,给撑圆的。” “美迦,我觉得你应该调去秘书科,秘书科的姐姐妹妹们早都来挖了好几次墙角,兄弟们差点把你挺不住,把你贡献出去。” 知道对方是暗示沈总带他出去跟图智老总碰面的事情,曾楼迦立刻反击着,“那个谁,你匹克罗办公大厦施工图的地基画出来了没?昨天我跟施工方说你早画完了。” 哈哈哈。 “美迦,你太狠了,俺恨你~”掩面而泣,扬长而去。 言组长拍拍曾楼迦的头,“老实娃,坏得很~” 简单刨几口饭,就当午饭加晚餐。 曾楼迦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的显示屏,手机震得隔壁都听见了,他也没空理睬。 有人故意阴阳怪调地说,“美迦迦,1号线沈总约谈喝咖啡哦~” 曾楼迦只好抽身离开,随手给他比画个够贱的手势。接起沈雅文的电话不乏调侃着,“沈总,您再这样,我就要被驱逐去秘书科了。” “少贫嘴,”沈雅文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晚上一起参加个慈善晚会,现在回家把自己拾掇拾掇,不是维纳斯胜似潘安的要求一下自己。” 那不是要他不阴不阳嘛! 曾楼迦听见接线员噗嗤嗤地偷笑,耳根轻红,捂着话筒,“沈教授,慈善晚会我就不去了吧,最近吃胖了,得算工伤啊。” 沈雅文故作严肃,“谁叫你使劲吃吃吃,偏管不住自己的嘴,还敢赖我。” 曾楼迦持续作战,“咱也没钱捐啊,干处在那里,总感觉自己没给社会做贡献似的。” 沈雅文一声令下,“就你捐个千而八百的还真没人稀罕,各个都是顶级富豪,轮不上你呢。”补充说明,“废话少说,现在去买套贵又死贵的衣服,□□拿回来报销。” 嘟嘟嘟......电话压线挂断。 这,这太强人所难了这。 也不好意思真的让公司出钱置办衣服,曾楼迦自掏腰包买了一身淡蓝色柞绸西装。 大夏天搞什么慈善晚会,女士们倒是百花齐放春满园,男宾们可就倒霉多了,一个个西装加持耀武扬威,私底下都恨不能坐在空调房里不出来。 跟电视里演得一样,不知哪位土豪专门包下A市外的一片海滩,夏日里平风静浪,享受美食之外还能光着脚踩着退潮的海线。 有钱人真的极会享受,连做公益都要搞足噱头。 据说这次的宴会是由一位李姓年轻富豪举办,女宾中的第一波八卦已然传播得栩栩如生,说这位年轻富豪长相俊美,少年多金,举止翩翩,广受各大美女影星和名媛追捧。 吹得天上有,地上无。 沈雅文自然不会放过开拓交际圈的好机会,除了曾楼迦,把他那些巧舌如簧的助理们也带来了。 曾楼迦不无窃窃偷问他,“沈教授,你带我来,又不让我帮你交际,我来是有别的任务吗?” 沈雅文笑得意味深长,“你不是喜欢吃吗那边桌子上随便吃,吃累了,就到海边转转。” 曾楼迦越发觉得自己只是个陪衬,亏他咬牙买了近小一万的西装。 为什么不让他舒舒服服在家摊平?! 天空中幽然开来一架直升机,传说中的年轻新贵连出场姿势都显得格外风骚花俏。 曾楼迦没有靠的很近,本来他就莫名其妙地被带来,稀里糊涂地吃下去就行了。 只是远远看着,直升机停稳落地后,从驾驶舱走出来一白一黑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 容貌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是身材绝佳,都是顶级模特般的衣架子,行走的夜礼服假面。 螺旋桨的旋转轰鸣,强烈的气流对碰,掀动女宾们摇曳的裙尾。 女宾们轻声娇媚地唤着“哇哦~”,却不仅仅因为裙角飞扬,露出的细腿春.光。 曾楼迦在海边巡游半晌,他实在很讨厌海风抚弄在四肢百骸的触觉,那好像是大手连绵不断地抚摸,他也讨厌细沙在光洁的双足间蜿蜒流淌,那好像是舌尖亲昵地舔舐。 他还讨厌海边混着椰果和柠檬树的幽香。 这些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一个或许消失在世界尽头的人。 一个用尽无穷时间,也无法抹平痕迹的人。 曾楼迦每一个闭塞的细胞好像都被充分地打开,身体不断回顾着那个人曾经给他带来的全部愉悦。 他快受不了了。 曾楼迦颤巍巍地端了一杯果酒,仰头一饮而尽,熟悉的记忆和气氛如同撞钟,拼命敲打着他不堪一击的破碎。 带着微醺,找个椰子树底的长椅坐下,别人越是欢声笑语,他越想坐在最黑暗的地方。 幸福跟他是宿敌,他甚至打算孤立自己到死亡。 啊啊啊,曾楼迦粗鲁扯开领口的蝴蝶结,紧勒着喉结的纽扣,使劲一路解开三颗,大喘着痛苦的气。 明天,就明天。 他要去见见心理医生。必须去看,不然就吃点安眠药或精神类的药物抑制剂。 后背软软地靠在椅背上,海风在不断卸载仅存的力量,因为酒精的怂恿,他好像快死掉了。 他觉得这股夹杂着咸湿的凉风,在骚扰他,挑衅他,折磨他,快疯了。 身后魆黑,从黑暗延伸入微光的界限间,蓦然站立一具纯墨色的修长身影,宛如捕猎的桀骜黑豹悄然靠近,单手扶着椰树粗糙的树干。 曾楼迦回头相望。 沉沉凝视着他的男子俊朗得像天上星。 世界再宽大,眼尾的余光终能扫量到你。 赵铳轻轻勾起性感的唇角,说。 “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6 16:33:47~2020-03-27 17:45: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团团子 3个;一捻丹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完整的爱意 曾楼迦俨然被惊吓到了。 “H……H……H……”的单音,像钢镚连续跌落在水晶瓷片间的颤抖,最终变成了,“嗝……嗝……嗝……” 他极度难受地站了起来,刷白的脸色里,编织着各种各样复杂的词汇。表情仿佛夺去了他的声音。 而他,只想说一个。 嗨。 赵铳本以为曾楼迦第一反应会欢天喜地扑过来,不过自己的突然出现,没有伴着烟花玫瑰,确实不够喜出望外,反而演变成一种惊心动魄。 主动走过去,“你没事吧。” 竭力用着平缓的语调掩盖慌张,伸手碰触曾楼迦过分苍白的脸。 七年了。只是摸一下柔软的发丝,就好像能把赵铳融化殆尽。 “嗝……嗝……” 曾楼迦紧攥心口的衣领,不停地捶打着,舒缓着,释放着排山倒海般的压力。 他盯着赵铳的手伸来,竟侧头闪避。 赵铳的手落空,悬停在最尴尬的位置,“你喝酒了?”自己找个台阶,收回手揣进裤兜里。 “嗯。”曾楼迦点头,“喝了。” 跟喝了一整瓶百事汽水无异,无数的小气泡翻腾在他的喉咙深处,咕噜咕噜咕噜。他说不出话来,干盯着赵铳逐渐凝固的躯体。 “醉了?用我送你回家吗?” 赵铳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毛燥,即使是曾经没有刻骨相爱过的人,阔别多年之后,也会饱富感情地握一下手吧。 都说时间是情感的消磨剂,恐是不假。 “嗯,”曾楼迦暂时找不出更多的字眼,在赵铳看来多少像是潦草应付。 赵铳有点害怕,他想起曾楼迦身边围绕的各种男人,没等他跟上自己,大步伐伐走在前面,单手掏出手机冷漠点击几下,宴会的服务生就把李勋然的迈巴赫开过来。 曾楼迦隐约觉得他的气场突变,跟以前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更成熟,也会与人保持距离,无形中隔绝着一道气墙。 不由走得更慢一些。 海风吹拂过二人间的缝隙,很大,很空。 服务生主动开门,赵铳自行跨步上车,招呼一声,“上来!” 曾楼迦木讷地坐上副驾,一切都像幻境里的梦境,虚中渗透着虚,以至于他又在偷偷打嗝。 竟能把他吓成这样? 赵铳认真反思自己的出场顺序,应该是李勋然登台致辞,引荐金融界沙皇的自己华丽登场,而后绅士地邀个女伴跳第一支舞,在曾楼迦的面前旋转三周半,做一个揽腰微弓的潇洒动作。 引起对方足够重视后,跟在失落的曾楼迦后面找准时机,等漫天飞舞着绚烂烟花的良辰美景,自己冲上去抱着他落寞的后背,说,“宝贝,我早看见你了,好久不见。” 可他偏偏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忽略掉全部步骤,只说了一个嗨。 真是愚蠢至极。 车行一路,两人之间陷入某种无法交流的低气压环境,赵铳甚至尴尬地说了句,“今天怎么尽遇见红灯。” 不耐烦的语气吹在曾楼迦的耳畔,让他更是瑟缩地躲了一下。 跟自己呆一起不痛快吧,毕竟七年没见过。 曾楼迦打开车窗,往嘴里使劲地灌凉风。 冷静,冷静,说嗨,说嗨,怎么那么困难? 到了曾楼迦租的小区,赵铳重新构思了一下计划,微沉着嗓子说一声,“那个……” 不然他先撤吧。 曾楼迦道,“嗝……进屋喝水……” 吹了一肚子凉风,他的眼神终于活泛起来,看着赵铳的时候,眼珠子好像能转动,不再死气沉沉地诧异。 好。 两个人闷声前后进了曾楼迦的小公寓,跟赵铳想象的一样,又小,但干净。 曾楼迦说,“坐……嗝……吧。”语毕,快步走进了卫生间,轻手把门关上。 赵铳好没趣地坐在沙发上,“不用倒水,我坐一下就走。”他把车钥匙捏在手里,像泄恨似得扭捏着遥控器的皮套。 低咒,不对不对不对,全部不对。 他要的拥抱,他要的吻,他要的好多东西都不对。 重逢这种事情,大概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曾楼迦不知道在磨蹭什么,隐约听他把自来水的声音放得极大极大,哗啦哗啦,掩饰着啜泣似的。 赵铳等了十分钟左右,起身来回环视曾楼迦的房子,两个卧室中间有一条短窄的过道,随手打开屋顶的牛眼灯。 墙上密密麻麻贴了近千张照片,每一张上都是曾楼迦一个人,然而背景却各不相同,有海边亦有城市,竟是好多的地区和不同国家。 照片上的曾楼迦总是一副忧郁且倔强的神情,孤零零地睁着湿润的大眼睛,他微微倾斜着头部站在相片的一侧,刻意留白的另一端,仿佛静待另一个人的位置,任他依靠。 赵铳的胸腔里瞬间嫉妒得快要爆炸开来,以至于他的眼眶瞬间就蒸腾了水汽。 七年了。 曾楼迦身边,有人陪他走遍了大半个地球。 不然谁来给他照相。 在自己最痛苦地煎熬了七年中,曾楼迦的世界早被另一个看不见的家伙顶替了。 是会所里遇见的那个东西吗! 所以迦迦看见自己才会惊吓得话都说不出吗! 赵铳扶着头,一阵天旋地转,他受不了太大的刺激,脑子也是,心脏也是,哪里都是。 他何必自欺欺人,自取其辱呢! 赵铳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声音猝不及防就哽咽起来。 我走了…… 祝你……你们幸福…… 赵铳像是一个即将被遗弃前,不敢面对结局而先逃跑的溃兵,快奔着夺门而出。 他打不过时间,他以为自己很强,不断塑造一个更好更完美更值得信赖的形象。 可他真的打不过时间,因为他总是会被抛弃的那一方。 一直都是这样。 曾楼迦在浴室哭了半天,听见赵铳说走,等他冲出来的一霎,赵铳真的走了。 嗝……阿……铳! 没人应答。 曾楼迦慌慌张张地扑倒窗子前,小区的路灯暗亮,赵铳纯黑色的背影,在离去的道路上疾风一般潜入黑暗。 他要走,他就要走掉了,就像伸手抓不住的影子,随风而逝。 不不。 赵铳要血淋淋地被人抬走了,永远! 曾楼迦一步登上窗台,使劲叫一声,墙风顶着他的嗓子,就快痛苦地喘不上气。 “赵……铳!嗝嗝……赵……嗝……铳,阿铳……别走!” 赵铳艰难回头。 眼睁睁,曾楼迦毫不犹豫从二楼的窗台上纵身跳了下来,跌落在地上的声音,猛得像要砸出个大洞。 “曾楼迦,迦迦!” 赵铳急疯,抵死往回跑,曾楼迦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扑来缠住他的脖子。 “迦迦,你疯了吗!”赵铳想要看看对方究竟有没有摔伤。 曾楼迦不停地重复,“嗝嗝……别走……嗝……” 索性不说这些。 曾楼迦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要你!!” 如果能交换一次。 换我用力喜欢你,爱你到疯掉! “你把老子吓死了,老子以为你又不要我了。”赵铳扯紧曾楼迦后背,不管不顾地吻上他的嘴。 曾楼迦结巴着,说要呢要呢怎么可能不要,两条长腿缠住他,胳膊缠住他,都严丝合缝地缠绕起来,瑟瑟发颤的躯体被强劲的臂膀抱着腰臀,从一楼激吻到二楼。 赵铳是热的。真正的活着的热。 曾楼迦全身的细胞神经都在确认,赵铳的舌是活的,手是活的,连衣服底下的肌肉都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与原始冲动,甚至手动暴力撕衣,须臾就把他全身上万的衣服拆解得七零八落,露出他的洁白无瑕。 他自己也是没羞没臊的渴望样子,入了屋,就拼命地扯赵傲天的西装,领带,衬衣。 竹笋剥叶,直到他清晰看见三个窟窿眼似的疤痕,可怖地嚣张地扎在赵铳精健的腹侧。 曾楼迦亲吻着这些要命的伤痕。 赵铳痒笑,“换个地儿,咱换个地儿亲好吗,这里痒死了。” 曾楼迦旋即咬住他的命。 “迦迦,迦迦……”赵铳星眸沉荡着黑色的魔魅,感性地上下着喉结,情光在彼此神望的眼底疯狂滋长,“你这儿有工具吗?” 他焦急伸着手去摸床头抽屉。 有吗?安全套?润滑油? 曾楼迦拽回他的大手,用嘴湿润了赵铳的手指。 “用这个,快点。” 曾楼迦沸腾得如同一只扑棱着翅膀,摇来摆去的白鸽,他的双腿被死死掐稳,全然飞不出赵铳滚烫的掌心。 谁点的火,谁来熄灭。 几次三番,赵铳抱着浑身粉烫的曾楼迦,两个人汗流浃背地躺在床上,屋里充斥着浓烈地交融的气息,还有靡靡呻呻的余韵。 良久,赵铳用手抚尽他额头腻粉色的汗珠。 “宝贝,你是不是开挂了,快把老公弄死了。” 赵铳亲吻他的脸颊,“我还可以叫你宝贝吗?” 曾楼迦躺在臂弯里,乖顺地点头,乌润的眸里一如年少时的光泽,微簇着情.事后的泪光,挺翘的鼻头点着红,唇瓣含着甜汤。 要命的勾人。 赵铳继续吻,“我还有资格,自称是你的老公吗?” 曾楼迦吞咽他的舌,喉头滚动着,嗯。 “那……”,赵铳的续航电池充满新一轮动力,抬起对方的臀,“再来两次?” 清晨的曦光,在鸟儿们的啁啾鸣叫中苏醒。 赵铳眯着眼睛装睡了半小时,因为他发现曾楼迦眯着眼睛,偷偷盯了自己半小时。 可爱到犯规。 最后,曾楼迦像沉没入海的小船一样,一点点消失进了被窝里,探出一条手臂在地上盲摸了圈,错把赵铳的内裤摸进手,在被子里悉悉索索。 “偷.内裤的小贼。”赵傲天斜勾着唇,掀开被子,把正在试图套内裤的曾某人人赃并获。 曾楼迦一看拿错了,一把撂他脸上,翻身光脚踩在地上,用手遮掩身前,一脸的羞耻加余恨。 “我……我……我……去洗个澡。” 赵铳明显看见他的腿,不停地流淌着自己昨晚做下的孽,滴落地面。 “那我帮你洗,”大咧咧地跳下床,把曾楼迦打横抱起。 曾楼迦挣扎,我变重了。 赵铳温柔尚存,浅笑微漾,“老公现在可厉害了,专门报了肌肉训练课程,就是为了把你轻松举起来,我的小曾猪。” 温水洗一洗他的手指,把玩着曾楼迦小指上的金戒指。 “我的小猪变大猪了。”在曾楼迦的背上狠狠咬一口,“可还是那么紧。” 曾楼迦瞪他。 狭小的淋浴室里瞬间被两具身体挤满,赵铳举着花洒,调节好最佳的温度,一丝不苟地帮曾楼迦收拾干净。 “不……不……不用,我自己弄。” “曾迦迦,你变结巴了吗?” 曾楼迦试着让自己不再紧绷,由着赵铳一点点地清理,深呼吸几次,慢慢说,“你才结巴了,你最结巴,做个ai断断续续的,还分成四次……” 赵铳邪恶一笑。 整合成一次,你今天爬得起来吗。 赵铳找了一条毛巾毯,把人卷一卷又扛回床上去。 自己赤着身打个电话给秘书,让对方送禾祥记的早点来,各样热品打包一点,发了定位。并嘱咐了午餐和晚餐吃什么,都要准点送来。 曾楼迦像毛毛虫一样蹭一蹭,露出脸,“你要在我家等我下班?”他该起床上班去了。 “不不不,”赵铳摇摇手指,“沈教授说放你三天大假,要你日夜陪我。” 怎么可能!曾楼迦打电话应证。 沈雅文淡笑着,“你不是想帮我拉生意吗?赵总说叫你跟他单线联系,楼迦,一定要把天曌集团的A城科技园区设计权拿到手啊。” 嘟嘟嘟…… 挂电话越来越快。 赵铳一把撂掉他手里的通讯设备,把毛毛虫重新压倒,“首先需要解释一下,科技园区本来就是要交给业界最负盛名的斯凯勒来做,我不是潜规则你。” “其次,你觉得我还离得开你吗?”赵铳脉脉含情地捏着曾楼迦的下巴,他专门练过的360度无敌勾魂摄魄眼神,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最后,我想跟你在屋子里待三天,就我们俩个,一直不出门。” “行,还是行,还是非常行,你选一个。” 曾楼迦想:如果我再大胆一点,我就能好好地接纳你的视线。 躲闪着对方的咄咄逼人,冥思苦想了半晌,道,“三天里记得要好好戴套。” 赵铳噗嗤笑了,但满溢着爱意与怜惜,他把曾楼迦从床上抱起来,像哄着襁褓里的小宝贝,带着曾楼迦站在过道之下。 “迦迦,这些照片都是谁帮你照的,”赵铳问话的语气,简直酸到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7 17:45:01~2020-03-28 19:5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团团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我的很霸气 “根本没谁的存在,随便请其他人帮忙来着,”曾楼迦的头发洗过之后,自带清新淡雅的柠檬香,他的耳朵微贴着赵铳的胸膛。 噗通,噗通!强而有力的心脏。 头顶的每一张照片都在诉说着彷徨与游走,所有的惊慌与痛苦的记忆瞬间冲开闸门,呼啸着摧毁他几近崩溃脆弱的神经。 “你妈妈说,我们都失去你了,永远……” “为了这个永远,我花光了那一千万,找了无数个角落,走遍了能去的所有地方。” 曾楼迦抽泣不成声,“可就是偶遇不到你……” “你好像死掉了,死掉了,虽然我反复压制自己这种可怖的念头,找不见你,你好像真的死掉了。” 强烈的过激反应显然吓到了赵铳,手忙脚乱抱着人放在沙发上,托着曾楼迦的脸,让他混乱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自己脸上。 “迦迦,迦迦,看着我,我怎么会死呢,昨晚我们还用身体彼此确认着对方,我活着呀!” 曾楼迦被扯回现实中,有人的掌心含火,是生命的火种不断燃烧。 “阿铳,抱我,狠狠抱我,让我痛!让我感受到你还活着。” 赵铳遵命,大手沿着他的腿一路上行,在某个位置探了一指。 “嘶。”曾楼迦顺势缩成一团,刚才清洗的时候还不痛来着,再一摸,腿里好像夹着根狼牙棒。 剧痛果然能唤醒理智。 毕竟七年没做过的嫩肉,四次已是极限。 曾楼迦双手顶住赵铳挤压来的胸膛,干白的嘴唇翘起,“我知道了,你活着呢,不确认了。” 痛感敏锐的人,竟还敢大言不惭地求更疼的厮磨。 赵铳本想怜惜他,禁不住呵呵狂笑,“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可把你逞能死了。”终而亲舔他的唇,让对方的唇瓣重新保持着红润的湿度。 “我保证,我们再也不会分离了,造吗?我的大猪猪。” 本来他想告诉曾楼迦,因为当年余铮不知给他喝了什么成分的药,加上失血过度。其中有四年时间他是处于失忆状态的。 那个时候他在美国的一家医院醒来,总觉得生命仿佛缺失了某一处柔软,但是浑然不知究竟遗忘什么。 直到李勋然实在看不过他的浑浑噩噩,说漏嘴。 上帝感谢他有个大嘴巴的兄弟。 还没完成全部的学业,他已经开始介入到公司的基础管理层面进行学习,新的人脉疏通,新的商案规划,新的企业并购压力…… 无处找寻曾楼迦的自己,最终也沦为了没血没肉的商业机器,夜以继日地玩命醉心工作,寄情于进出口贸易,除了个人账户上的零越来越多,他的个人生活全然陷入空白。 不过赵铳并不打算说出这些,来增加曾楼迦的心理压力。 他们已经浪费7年时间去寻找对方,往后余生要互相舔平彼此的疮痍,渡过仅剩几十年漫长岁月。 真如赵铳所言,两个人甜甜蜜蜜,安安静静地渡过了前半生中最惬意的三日。 做或者不做。两个人都毫无缝隙地贴覆成一体,纵使平躺在床上打量着窗外的浩瀚星海,也必然是赵铳自后背拥着曾楼迦。 第四天的来临,赵铳解释这次回国,其实是要为天曌集团的开拓亚洲市场打基础,在A市建立科技工业园区后,就要跟其他几国的科技公司争夺欧美的高科技电子材料市场出口权。 再三保证着最多十几天,跟总公司的高层汇报之后,会申请常驻在国内分公司,也好盯着这边的工程进展(主要是盯着老婆)。 做国际贸易的生意必然是聚少离多,曾楼迦心里多少有准备,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道,“我们早不是小孩子,十五天而已,我又不是非得天天看见你。你都不知道自己黏起人来有多烦。” 话多少是违心说的,曾楼迦慌张帮他收拾行李,免得自己率先要暴露出留恋的眼神,不大气。 赵铳藤蔓一样缠绕过来,巧手解着他衬衫,“虽然是个懂事的媳妇,但是太习惯跟老公分离,可就得治一治了。” 猛虎捕食,滚在行李上,从胸到腿,疯狂啃几个印痕。 曾楼迦照旧去斯凯勒上班,明眼人一看就觉得他整个人焕发光彩,被连续浇灌的枝芽,走路都自带徐徐熟果的花香。 日常工作到中午十二点,正好有任务派他出外勤,曾楼迦乐得在外面撒欢跑,赵铳出现后,头上快38摄氏度的大太阳好像晒不死人。 去KFC买了一支榴莲口味冰激凌,边舔边走。 街面有人对他狂摁车喇叭,“嫂子!嫂子!” “曾楼迦!” 熟悉的声音老配方,风骚的身姿新味道,曾楼迦走到迈巴赫旁边,李勋然鼻梁上夹着奢贵的金边墨镜,镜框上挂着金光闪烁的细链,绕过后颈搭在肩头。 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眼尾轻翘。 “快上车,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曾楼迦关上车门,手里馥郁的榴莲气息与李勋然身上Burberry London互相勾绕,形成一股无法言说的逼人味道。 李勋然从后视镜打量,一嘴坏笑,“赵爷爷才来了几晚上,你就怀上了,口味怪重的啊?” 也不问好久不见,一上来就爆粗黄口。 曾楼迦继续吃自己的消夏圣品,一边数落,"我家老赵以前满嘴跑火车,怎么几年不见,都被你给吸走了?" 哈哈哈。 “什么你家老赵,别撒糖啊,我最近酒宴参加得有点多,怕得糖尿病。”操纵着迈巴赫的巨大车型,入海的梭鱼一般,在车阵里穿行。 “赵铳是跟你太久没见面,憋着劲儿伪装呢,他那张嘴在谈判桌上跟禽兽一样,怕把你吓着。” 曾楼迦抿嘴,“那李总现在是准备去哪里啊?而且怎么不带上自己的御用司机,亲自开车?” “别埋汰我啊,”李勋然单手潇洒地转动方向盘,“跟身价百亿的赵总比,咱家也就是个总监,哈哈哈。” 又道,“我和铳子开车这点最像,能自己动手的时候,绝不喜欢别人掌控自己的方向。” 两人聊着,曾楼迦以为对方会送自己回家,哪知李勋然其实是有饭局,约了一堆"姓氏+总"的大佬们在夜总会玩。 以前只知道李勋然家里有钱,一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个有钱法,今天才知道他家企业主产重工机械,有些个专利产品甚至远销国际,资产雄厚。难怪全身上下堆砌着金钱的重量。 曾楼迦再三提议不多打扰,自己叫个车回家就行,李勋然反手挡住,一番叮嘱着反正饭局不长,叫他自己在包厢里玩玩,好戏一般入夜才上场。 拗不过他,曾楼迦说那就不要包厢,一个人自娱自乐像傻子似的,跟着俊男美女一起混比较好消磨时光。 李勋然只选择极顶高端的地方,一般寻常人根本进不来,都是有钱的富二代和官二代混迹娱乐的场所。 曾楼迦也算几年的社会人士,交际应酬时经常出没过类似的地方,一改冰冷的个性,偶尔也能随着劲爆热曲,在舞池里肆意挥舞自己的肢体。 摇头灯和洗墙灯互相交汇着炫目的光线,鲜男靓女们纷纷跳下舞池,尽情释放着年轻的激情,所有人如爆炸的气球,偶尔弥漫着失控的嚎叫。 曾楼迦像一株随波逐流的海草,跟着动感的节奏一并摇曳腰肢,他的身体被赵铳打开了任督二脉,不自觉中透发出妖娆的气息,加上他可以俊秀,又可以魅惑的出众五官,即使站在人少的一隅,也极容易被人关注。 有人趁乱似乎捏了他的屁股。 期初以为是不小心,结果对方大着胆子,贴着他的后背故意做一些下流动作。 曾楼迦不想当众揍人,直接从舞池里退出,坐到吧台前点了一杯Singapore Sling,细长的杯体里,充满异国情调的魅红色果酒,他的手指在沁着冰珠的杯壁上一捏一滑,舔着唇轻轻尝了一口。 “嗨,一个人吗?” 舞池里毛手毛脚的家伙竟然毫不放弃,单刀直入坐在旁边,一只手并不老实,将他杯子上插.着的樱桃摘下来,放入自己嘴里大口吃掉。 “不是,我们一群人。” 曾楼迦立马对手里的酒充满嫌弃,态度冷若冰霜地砧人。 以前他也被多次搭讪过,有男有女还有外国人,一般人发现他变脸了都不再纠缠,当然也有被踹飞的。 “胡说,”那人长得倒不丑,应该自恃有着些英俊就以为坐拥天下,再加上名牌的服饰配着名表,脸皮的厚度随着财力增长。 “几个小时了,我就盯着你一个人摇来晃去,跟找不见主儿的小猫一样。” 曾楼迦思考了一下,“所以呢?” 那人舔舔嘴唇,“你是纯0?” 曾楼迦冷幽幽回复,“你观察还挺仔细。” 对方得到夸赞,不由得洋意起来,“像你这么漂亮的小0本少爷第一次见,要不然……有空吗?” 曾楼迦轻轻一笑。 对方的胆子大起来,擅自搂住曾楼迦的肩膀,贴着他耳语。 “我的很霸气,怕你受不住哦。” 曾楼迦轻轻又一笑,“拿掉,不然你的胳膊要脱臼。” “什么?”对方被曾楼迦周身散发的甜腻气息瞬间迷醉了。 “他说,你的胳膊要被废了。” 有两个彪形大汉左右夹住男人,一个捂住他的嘴,另外一个握住他不老实的贱手,转臂一扭。 “哇唔唔唔唔。”是骨裂的声音。 张小严坐在曾楼迦的另一侧,把那人摸过迦哥的位置一点点弹干净,一边严肃地命令着,“请他出去,以后夜总会不欢迎这种人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8 19:55:42~2020-03-29 20:1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团团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小猫?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你谁也不是 张小严的容貌依旧,只不过半黄半黑的杂毛褪尽,露出他原本的纯黑色发丝,烫成弯曲的时髦卷,在脑后扎个小揪。 还是那张永远不会老的娃娃脸,但是眼睛里沉淀的色彩,有点狠厉。 “小严!”曾楼迦简直大喜过望,遇见渣男的烦心荡然无存,一把搂住张小严。 “这些年,你可过的好吗!” 唉,他快变成一个善哭的男人,眼圈说红就红。 张小严用力回抱着,“吃香喝辣怎么可能不好,倒是迦哥你瘦了,也高了,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 兄弟两个人还没深情拥抱一分钟,张小严的手下慌张地返回来,“张哥,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想拖着那个家伙扔出去,结果被另一伙人截胡了。” “嗯?”张小严一横,“这傻逼究竟招惹了多少仇家?” “是我让人截走的。” 赵铳双手插着兜,踩着狂浪的乐点,像莅临凡间的王者从天而降,李勋然一并跟着,桃花眼在看清张小严的一瞬间,慌促得有些铮亮。 “阿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曾楼迦想起了李勋然说的,好戏一般入夜才上场。 原来如此。 赵铳先没作回答,锥子的目光逼向张小严的手。 放开。 张小严紧搂住曾楼迦的腰。 才几年,忘了我是你该讨好的小舅子吗? 火光电石一瞬。 赵铳的单手一把托着曾楼迦的后颈,五根长指揉进发丝,霸道地含住他的嘴,在他的唇齿间训话。 “你被人渣搂住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一语多关,日天日地日月星都含沙射影喷了一遍,顺嘴惩罚了某人的舌头。 张小严对手下说,“这儿亲热着呢,没什么好看的,都滚蛋吧。” 又朝着将自己生硬挤开的禽兽赵良心建议,“我才摸了我哥一分钟,你至于嘛,赶紧开房去吧!” 曾楼迦一拳锤开碍事的赵傲天,抹抹嘴上的口水,“小严,我们好不容易见面,今晚去哥那儿睡吧。” 张小严看见赵铳的腾腾杀气,从高凳跳下来,“睡什么觉,今晚我做东,场子交待一下,咱们宵夜去。” 李勋然张嘴想说句什么来着,张小严麻溜儿地往嘴里叼一支烟,抬手打响打火机,差点燎了对方的眉毛。 明火通烧,李勋然借光看见张小严变饱满的白润脸蛋,小鹿斑比的长睫毛下掩着疏冷的光点。 没有若即若离,只剩远离。 “用我帮你叫两个可以带出场的公主吗?” 咖啡味道的烟香喷了李勋然一脸,他微咳着,“留着你自己用吧。”我可是正经商人。 手下小弟给张小严的肩头披了件薄外套,里面有个叫黄彪的长得挺帅,人高马大一表人才,他立起手在张小严的耳畔嘀咕几句。 张小严叮嘱,“你留心,注意安全。” 距离之近,关系之亲昵,令人发指。 李勋然竟想,你们才该开房去呢。无意识翻了一下白眼,单眼皮转成双眼皮。 张小严的小弟都训练得极好,眼力见比针尖还细微,大哥才露面,泊车小弟把S680双调典藏版迈巴赫擦得闪闪发亮。 李勋然心里瞬间怒了:张小严的迈巴赫居然比他的贵两百多万。 不可忍。 小弟给张小严递车钥匙的时候,张小严耸耸肩,“其实我并不是一个物质的人。” 李勋然冷笑,“这几年你卖bing毒发家致富呢?” 张小严吸一口烟,有人帮他把烟蒂掐灭,“老子本来就有的是钱。” 李勋然真烦他这种有钱就得瑟的样子,赵铳无情把他往副驾驶一塞,环着曾楼迦坐在后面要严刑逼供。 赵铳问:刚才那人摸你哪儿了? 曾楼迦:就搂了一下肩,我原本准备给他一个分筋错骨手。 赵铳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一口,痛得曾楼迦嗯嗯轻叫,你下飞机不是有运动症吗?怎么不晕了? 赵铳继续:他怎么不缠别人,就缠你? 曾楼迦无奈:我哪儿知道,我就舞池里跳了两下。 赵傲天生气了:你居然学会跳舞,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扭屁股。回家站床头柜给老公裸跳一个,不然这事儿不能算完。 曾楼迦烦他:你的语气高高在上,我不想说了。 赵铳更气,揉着曾楼迦的腰就开始惩罚他嘴。 后面两个闹得不可开交,前面两个板着棺材脸。 张小严一拍方向盘喇叭,打断车里一切诡异氛围,“老子实在不想开下去,累死了,就这儿的地边摊吃。”直闪右灯停车靠边。 夏夜的小吃摊热闹非凡,张小严点了一大桌子海鲜摆在桌面,几个人衣着光鲜亮丽地坐在马路边上,很快就被当成是娱乐圈哪个明星出来吃宵夜的八卦传播开去,引起一阵小范围的持久性骚动。 李勋然强调:我穿的可是阿玛尼,你把我们骗出来,就吃这? 张小严回嘴:我这双袜子也是阿玛尼,说得好像谁是穷光蛋似的。 李勋然微叹口气:我不吃海鲜,你忘了?你真是个鸡的记忆力。 张小严掏出第二支烟:你tm谁啊,我认识你吗? 赵铳已经开始向曾楼迦保证,再不乱吃醋,对两个别扭的人说,“咱们这都有几年没认真吃过防腐剂地沟油苏丹红阿斯巴甜,正好重温旧味呗,我老婆饿了,赶紧吃完撤退,我们小别胜新婚,你们懂吗?” 李勋然只好另外点单。 曾楼迦避开赵铳的纠缠,跟小严坐在一起,“我回老宅找过你,但是宅子里留下的佣人说你们搬家了。” 张小严也试着偷偷想找他来着,但得防着张兴民,那个东西越老越变态,时常把迦哥和妈妈挂在嘴上喋喋不休,叫人特别不放心。 “其实也不是搬家,是一些不能给人说的理由,我们被迫把那边的生意关了,来这边拓展新的市场。” 随性地弹弹烟灰,“迦哥你最好别再把自己掺乎进来,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是张家人的事情,你早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赵铳满山跑。” “我们只是同居。谢谢。”曾楼迦并不介意他的直白,小严从小就黏着他,依赖他,他现在看着小严有难不说的样子,心里心疼弟.弟得紧。 “那你呢?”握着张小严的手,“你什么时候能脱离那个家?脱离那个人?” 记得小时候,来家里玩的人都是一些吃喝嫖.赌的社会渣zai,就连张兴民私下养的那些个流氓,人品和背景都颇具问题。 “国家现在整治得非常厉害,”曾楼迦大约能推测出张兴民领着张小严挪窝的意图,“其实如果你愿意,哥哥能帮助你。” “暂时断不了,还不到最好时机。”张小严摇了摇腿,满不在乎来掩饰内心。 “迦哥,你也知道,做生意分很多种,像我们这种带白沾黑的首先要讲个义字,跟我的小弟家里都需要养家糊口,我得先保证自己的饭碗,大家才都饭吃。” 曾楼迦的表情逐渐凝固。 张小严弹掉手里的烟蒂,撒娇状得搂住曾楼迦,“好哥哥,这个夜总会是最干净的地方,我会安排好自己,也会安排好兄弟们,不会做违法犯纪的事情,小弟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我了,绝对会保护好自己的。” 情亲放送一个人畜无害的天然表情。 曾楼迦只好先作罢,张口要小严的电话和住址,张小严反过来说,我四海为家哪儿都住,你别找我,电话也尽量少打,如果有需要,他会去找曾楼迦的。 隔着张兴民,兄弟两个始终不能正常联系。一晚上聊一聊各自目前的生活,难得恬淡地分享彼此的心事。 酒足串饱,赵铳的私人保镖来接两人,张小严没好意思多问,说自己是夜生动物,准备回夜总会看看,跟三个人分道扬镳。 李勋然说车在夜总会停着,叫赵铳夫夫俩回家打情骂俏去。 把腻歪死人的狗粮套组送走,李勋然又叫了一扎啤酒,对准备披外套走人的张小严说,“拉菲喝多了,赏个脸灌点黄汤呗。” who怕who! 三瓶五瓶入肚。 张小严说,“赵铳有点怪,怎么走哪里还带着保镖,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是怎么的。” 李勋然翻他一眼,“你自己屁股后面不也带一串儿,跟母鸡领小鸡似的。” “他能跟老子一样吗?老子不带足够的人耀武扬威,万一被人砍了怎么办?” 张小严褪尽了稚涩的表情,有点认真,有点随性,或许更多的是与脸蛋不相称的早熟举止。 他微咬着指甲盖,新点的烟在细指间袅袅,“倒也不至于被砍,”换了种较为和蔼的说法,“就是乱七八糟的什么人,会跑来找麻烦的时候,我能保证三拳两脚内把他们干死,驯服,或清理。” 表达能力不强,反正就那么个意思。 李勋然被逗乐,解释说了赵铳当年被安成捅了三刀,差点跟世界saygoodbuy,他妈妈就一直害怕再出意外。 赵铳倒也不甚拒绝,自己花钱雇佣保镖,随机调动这些人,平常都潜伏暗处,一般发现不了,不阻碍生活质量。 张小严听后颇为震惊,他以为迦哥和赵铳一直在一起,谁知道也是才重逢不久,轻声叹气,“我们三个也是够倒霉的,一群非酋,镶金戴玉都改不了破命。” 刻意把顺风顺水的李勋然剔除在外。 李勋然耳朵尖着呢,有意无意说,“我命也不好,本来家里给安排了一个未婚妻,结果订婚之前,才知道那女的肚子里带了别人的种,差点把绿稀屎扣我头上。吓得我再不敢近女色。” 言下之意,他也单着。 张小严毫无反应,冷语相向,“你跟绿稀屎不是绝配吗?” 李勋然说:“你要非这么比喻自己,我也没办法。” “可能你有点误会,”张小严绷了脸,“我只稀里糊涂地贱过一次,人总会有学着不贱的一天吧。” 我早不会缠着你了,因为你早谁也不是。 向晚的风,拂湿了他的眼眶,烧烤摊的烟太大,熏着谁的眼睛都朦朦胧胧。 沉默。 李勋然清清嗓子,“其实当年我去火车站找过你,十几个火车站一个接一个……如果当时有找到你就好了,那个……” “我听说你爸爸……他虐待你……你真的还好吗?”声音渐小,有意而意,随着肉串与火炭相触,散发着滋滋的椒香。 因怜悯而起的关注吗? 张小严从脖子上捻起一粒蓝牙耳机,塞入右耳接通电话。 嗡嗡嗡嗡。 李勋然的话脱口而出,像坠入悬崖的断河,连自己也很难把握失控的方向。 张小严认真听了一下内容,从骤然拧紧的眉弓猜出应该有急事,居然没有爆粗口,而是沉稳地叮嘱,“怎么会这样?难道不是今晚出货?好吧,我们回去再谈,不要打草惊蛇。” 抬眼问,“我得走了,你一起?” 李勋然起身,“肯定一起,我车还在你们夜总会停着……”随性提问了一下,“挺神秘的,什么人啊,凌晨两点还打电话?” “噢,没谁,”张小严扯掉耳机,单手扫了扫耳畔的垂落的发丝,娇小的身躯因微乎其微的动作,显出一种久经风霜的熟透感,意外地诱惑。 “就一个炮.友,半夜想我了,叫我今天去他那里睡。” “依你意思,火包之友还挺多啊。”李勋然摸摸鼻子,挑起眼尾扫人,莫名有点火大啊,刚才烤腰子有点糊,他的心头火就没灭下。 “你也想来?能接受3P?”张小严掏车钥匙,一脸玩笑。 “我免了,您自娱自乐。” 李勋然回身一把抢过车钥匙,“咱们都喝过酒,不能开车,酒驾抓住拘留十五天。” 举止即内涵,再坐会儿呗。 张小严“哦”一声,“那委屈李总,自己打的回家吧。长夜漫漫,我没有让人等的习惯。” 自己披着外套扭头就走,连一丝丝想多待一会儿的迹象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小严不会是坏人,大家放心, 这本书也快写完啦。 好人和坏人的结局都安排得好好的,我会尽善尽美地完成整个故事。 爱你们哦,爱书的小天使,没有你们我恐怕没这么勤快码字。 嘻嘻嘻。 送亲亲(~Q~;)感谢在2020-03-29 20:12:46~2020-03-30 20:1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团团子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捻丹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 10瓶;浮梦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出其不意 歌士得拍卖行里的拍卖会正在激烈进行,双面投影大屏上展示着藏品的影像,虽然不是最繁忙的秋拍季,台下的白色长椅间,早已满座为患。 号码牌不停地高举又落下,随着拍卖师的叫价,底价不断规律上涨。 赵铳在预展时就看上这套国际名设计师用六年时间打造的圣家族大教堂模型,这座教堂原型由西班牙建筑师安东尼奥·高迪设计,至今未建造完成,耗用黄金45吨奢华异常。 高迪曾经说“呆板的直线属于人类,而灵动的曲线属于上帝。” 整座大教堂完全是以抛物线、双曲线、椎体、螺旋体,所构成充满韵律动感的神圣殿堂。 模型上也同样使用了9628克黄金,细节动人,金碧辉煌。 赵铳想买给曾楼迦作为礼物,所以志在必得,他的助理坐在第一排与总裁用无线耳机远程对话。 现在竞拍的价格已经从89万攀升到三百多万。 本来是稳操胜券的买卖。 有个家伙追在赵铳的出价后面不断提价,赵铳从不缺钱,然而把竞拍价格翻到三倍以上,必须提防有人“作局”,况且继续下去就是斗气。 果断叫助理停手,最后被对方以354万的高价成功夺标。 领着一众人走出歌士得拍卖行,一位助理模样的年轻人早已恭候多时,看见赵铳的身影竟不顾一切,朝他的方向使劲鞠一躬,彬彬有礼着,“赵总请留步,有位熟人想请您到预展厅里叙叙旧。” 赵铳目光直剌剌地凝着对方,逼得对方侧头避让,本想大步迈出。 后一想,见一见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助理瞧他同意,毕恭毕敬地请他一个人前往,赵铳叫自己的人留在原地等待,跟着去了。 预展厅里人迹寥寥,中间与四周的展台上,雅致地排布着各类名家字画,古玩真迹,珠宝首饰,清幽里透着三分肃穆。 没有人经过的一角里,一个身着银灰色高级定制西装的男士,手里攥着拍卖图录,正在专家的讲解下绘声绘色地赏析一对手绘珐琅彩描金狮耳罐。 男士的身形挺拔,手腿颀长,虽然比不上赵铳自带八面威风,从干练的寸头与简洁的服装,亦能推断出此人性格踏实稳持,不善张扬。 助理走上前说,余副总,人请到了。 被称作余副总的人抬起一指,缓缓推了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转体回身,对赵铳笑着,“好久不见。” 赵铳瞬间推翻自己的所有判断,肃冷的气息犹如刺猬的利刺一般遍体丛生。 “居然是你!”他做了无数次掐死对方的残忍梦境,哪知敌人竟在眼前。 余铮!! 余铮的五官比几年前看起来更要成熟几分,眼镜下眼角的位置留着扭结的疤痕,纵使做过磨皮手术,一道虚弱的疤痕在太阳穴间蜿蜒如山脊。 看起来像在虚情假意地微笑。 不过他确实在礼貌微笑。对着天曌集团的未来继承者,但凡是个人,都会流泻出不自觉的谄媚轻笑。 “我想,我与你没什么好谈的。”赵铳欲走。 余铮早猜到他的反应,轻飘飘问,“曾楼迦最近还好吗?好久不见,我挺想念他的。” 畜生! 赵铳攥握拳头,青筋在额间暴起。 冷静的头脑使他必须保持修养,万一没忍住打残对方,必然要陷入某种圈套。 余铮的阴损属于处心积虑,他早就领教入骨。 赵铳以警告的口吻道,“当年没能把你送去坐牢,只因为警方证据不足,何况安成居然承担全部罪责,我不找你算账,你竟然还敢问迦迦的好赖。” 恐怕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没想到赵总还挺记仇,”余铮笑笑,“报仇雪恨都是小孩子的愚蠢游戏,我们早该摒弃前嫌,进入大人的世界了吧。” “这里没有我们。”赵铳冷然一哂,“如果你想叙旧,恐怕我与迦迦不能奉陪。” “先别走嘛,”余铮递出眼神。 他的助理抱出一方硕大的精致木匣子,走到赵铳面前。 “楼迦梦想做个建筑师,而且他一直喜欢手动制作建筑模型,作为曾经的挚友,我想送他个礼物,表达当年对他的歉意。” 赵铳鄙疑。 “圣家族大教堂。”余铮摸摸鼻梁间的镜框,“楼迦一直特别喜欢安东尼奥·高迪的设计,我这份价值三百万的心意,应该能令他满意。” 助手得到他的暗示,主动站在赵铳的一旁,打算等会儿帮赵总运出门。 赵铳道,“不必了。”伸手往小助理的手肘间漫不经心一抬。 三百多万的精致模型轰然坠落地面,沉重的箱体连着模型砸得七零八落,圣家族大教堂的尖状高塔和矩形回廊破损严重。 他拍拍小助手的肩膀,“没关系,不赖你,待会儿我给你开张支票。” 余铮形容微变,“瞧这一地的精致都砸坏了,赵铳你果然雄风依旧,毫不理智地去选择,本来更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赵铳冷笑,走到余铮面前戳着对方的胸口,“你说错了,我就是太理智,索性你敢跳出来找我,那我愿意陪你玩玩。” “赵总是想让我们家也破产吗?”余铮推开他的手指,“赵铳,你我已经不再是学生,我们的身份早变成商人,商人就应该唯利是图,眼下有个很好的开发项目,如果有兴趣,咱们可以合作狠捞一把。” 如果人的脸皮能包住整个地球,赵铳以前以为是自己,直到遇见余铮,竟然输得甘拜下风。 余铮继续提示,“你们天曌集团七年前就在A市购买了一块地皮,当时市值十三亿,如今数年过去地价连翻,五十亿都不止了,何况还是在块黄金地段。” “这么好的地段不开发商业街,由着你父亲赵登悠准备重建鸣凰楼,是不是太浪费了点?” 呵。 赵铳冷笑,“我以为你有什么大的构思,原来想分一杯羹,只可惜那块地它姓赵,轮不着华南建筑有限公司来接盘。” “你居然知道我的背景?”余铮讶异。 “我还知道那是你叔叔的公司,当年你用华南建筑有限公司的某个不起眼的注册邮箱钓我上钩,就该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 赵铳送他一击必杀眼神,“纵然我没有养成让别家破人亡的恶习,不过,原则这种玩意,还是要分人对待的。” 严厉警告一次,潇洒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只听得余铮背后冷嘲热讽着,“一座崩塌的鸣凰楼搞得两家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如果再塌一次,你们赵家还顶得住吗?” 懒得听畜牲嘶嚎。 赵铳像退离天际的雷电,形色消匿极快,丝毫不回应余铮的刻意挑衅。 助理悄然贴近余铮,小心翼翼问,“余副总,您这样打草惊蛇,恐怕对方更不肯将那块地拿出来进行商业合作开发了吧?” 余铮的眼镜片从侧一望去,白闪闪地遮挡了阴鸷的视野。 “我可从不打无准备的恶仗,何况,”有意拖长了语调,“我就喜欢看姓赵的明明恨我,却没办法整垮我的样子,很爽不是吗?” 家中灯火通明,细细的白烟悬浮在空中,须臾被抽油烟机悉数吸敛入油网过滤,饭菜的香味袅袅升腾。 赵铳偷偷摸摸踩进家,家里的小白人穿着粉色的花边围裙,在锅台前忙得热火朝天。勤快的手来回穿梭,偶尔还抬起来转动一下酸胀的手臂。 “宝贝,辛苦啦。” 听见声音,赵铳的热唇紧贴在曾楼迦的肩后,隔着淡薄的衬衫用唇肌替他按摩。 曾楼迦痒嘻嘻笑道,“我手里提着刀呢,还敢蹑手蹑脚的,就不怕我飞刀扎小强砍着你。” 赵铳才不怕死,双臂环腰,“咱们买台按摩椅回来吧,我看你平常做饭挺累。” “没关系,你我应酬多不在家,难得下厨给你烧菜,”曾楼迦扭过脖子,亲亲赵铳的额头,“我想做饭给你吃,一点也不辛苦。” “再说我这房子里,哪还有空间能塞得下按摩椅?就你那些私人物品,都快把我的小鸟窝挤爆了。” 赵铳其实有间大别墅,把曾楼迦搬过去当佛供起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只不过房子越大,两个人的距离感也越大,何况家里的佣人人多口杂,迦迦会有压力。 小房子就不一样了,每一次转身就能摸到彼此的肢体,触见对方的温度,温馨得令人陶醉。 尤其洗澡的时候。 嘿嘿。 吃过晚饭,赵大总裁把油腻的碗盘往洗碗机里一丢,带着变态笑就把曾楼迦剥光光,两个人一并塞进浴室。 小浴室的好处正是无处遁逃,曾楼迦捂着脸,被摆在小小的木椅上。赵铳先从脚丫丫开始搓洗,手里的夜来香水浴液揉成洁白的细泡,涂抹奶油似的满满包裹。 大手握着他的脚掌,手指接入指缝间不停摩挲,比专业的按摩师傅还手到擒来。 沉黑的眼睛时不时一瞭,曾楼迦已经不捂着脸,转而用毛巾遮挡双腿。 “憋住点,有反应了可是要挨艹的哦。” “你洗碗能有洗我十分之一的认真就好了。”曾楼迦被拿捏得气喘吁吁,为了转移注意力,自己赶紧抹点沐浴液,提前将身上涂匀。 一把被赵总裁掐住手腕,“说好你的身体归我清理,你再调皮,我就大棍伺候咯。” 曾楼迦想笑笑不出,生气气不了,乖乖地让赵总裁足底按摩,接着是腰腿。 “打开啊,”赵铳拍他,“又不是第一次,你害什么臊啊!” 曾楼迦带着勉为其难的窘迫感,任由细腻的泡沫一路铺去,直到了山间谷狭。 “有点蛰。”曾楼迦转为咬着手臂,耳畔和身前透着玫瑰的鲜红。 “那我少搓几下。”赵铳调好水温,对着娇弱缓缓淋下,忍不住在臀上拍三拍。 洋洋自得地戳了戳小迦迦,“身体训练得不错,终于是离不开我的样子了。” 最后是连绵的花洒下,亲吻结束。 两个人穿着二股背心大裤衩,毫无形象地躺在狭窄的沙发上,一人手里捏一罐听装啤酒,冰镇的微凉液体暂时平息共浴带来的燥热。 赵铳指着墙上近千张照片,对曾楼迦慎重许诺,“猪猪,如果有时间,咱就把这些照片重新补拍一遍呗。” 绝不会让你孤零零的身影,再单独地留存在每一张照片里。 “你是说,要带我去所有地方?” “对,凡是你找过我的地方,我们一起再去一次。” 曾楼迦的身体极香四溢,是他辛勤劳动换取的甜蜜果实。 赵铳的下巴抵着对方柔软的发丝,深思熟虑了一刻钟,“猪猪,你辞职好吗?老公养你。” 曾楼迦的耳道有些湿润,好像进了点水,起身用纸巾沾了沾,再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对着曾楼迦明亮无尘的眼睛,赵铳退缩了一下,遇见余铮之后,他就一直紧张得不行。 恨不能将曾楼迦装在口袋里随身携带。 但,那是极端自私的想法。 迦迦有他的梦想,他不能禁锢他。 “没事,”赵铳的手握住他的,“我就是说,你做饭太好吃了,能不能每天晚上早点回家,只做给我吃。” 才几天,曾楼迦万分抱歉地给赵铳打电话,晚上有个饭局是他必须要参加的,作为建筑外观的设计师,他和团队需要跟业主见面商讨细节。 赵铳也说不上不高兴,反复叮嘱他尽量早点回家,如果时间晚了他亲自去接。 挂了电话,与保镖公司的老总单线视频,强烈要求再加几个人暗中跟在曾楼迦的身边,密切监控他身边出现的每一个陌生人。 虽然说是吃饭,但也算是开了半个商讨会议,笔记本电脑随身携带,随时改图。 直到业主心满意足,已经超过晚上十二点。业主方有些过意不去,想请曾楼迦他们再去夜总会玩。 曾楼迦当即就推荐了小严开的店。 张小严提前给他们开好包厢,对自己的小弟交代,以后迦哥来的话,酒水免费,而且必须是帝王级的服务。 曾楼迦使劲揉搓他的小卷毛,一番打趣着,“行啊,臭小子,挺豪横啊。” 不禁意打量着吧台,意外发现李勋然的身影。 那小子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子旁,身边围着几个女仆装美女使劲烦他。居然都不能另李总开心起来。 “这个是什么情况?”曾楼迦疑惑。 “没事,”张小严毫无波澜,“他愿意送钱来,我就得负责把他兜里掏的干干净净。多开几瓶82年拉菲,老子还免费送陪酒公主给他呢。” 曾楼迦之前被瞒得太好,依稀觉得两个人之间有点猫腻。 但是张小严的神情极度正常,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啊呀呀。 他一拍脑门,“我去给赵铳打电话报个平安,不然他得活吃了我。” 找到夜总会最安静的地方,掏出手机还没接通。 有人悄悄跟着他,在曾楼迦全神贯注的时候。 一把夺走他的手机。 曾楼迦转身一拳打出,绝对是身体条件反射地自卫行径。 余宣杰可躲不开,肚子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剧痛到丧失反抗能力,蹲在地上捂紧腹部。 “唔唔唔……我就是逗逗你……痛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30 20:11:53~2020-04-01 16:2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团团子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捻丹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幸若杳晚 28瓶;X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你姓什么? 曾楼迦尴尬非常,连忙把余宣杰从地上扯起,“用不用我送你去医院?” 关切又慌张的语气叫余宣杰摇手,“不用不用,是我的错,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剧烈。” 咧嘴,苦中带笑,“我看你挺瘦一男人,打起人来怪疼的。我差点都要跟我的肠子说永别了。” 哈哈。 曾楼迦问他,还不回家是准备玩通宵吗? 余宣杰倒像个老实孩子,一方面解释是跟着图智老总出门应酬,另一方面表示没有对象,目前属于在外游荡也不会被牵挂的状态。 曾楼迦也不想赶着趟进包间喝送命酒,两个人往吧台前去坐坐,李勋然的身影居然自动消失,早都看不见了。 叫了两杯果汁。 余宣杰的俊朗五官里,不禁意地飘出一些隐约可显的烦闷。 只一丝丝,旋即风吹云潜。 曾楼迦练就的观人术初显成效,居然捕捉到他的微表情,坦言问,“是嫌弃果汁不够劲吗?” 打个手饰,换两杯血腥玛丽。 余宣杰笑着,“想喝酒的话,包厢里面有足够的蒙头酒,我只不过是找到自己的舒适区,禁不住真情流露而已。” 曾楼迦指指自己,我给你的感觉很舒服? 真是极高的赞美。 余宣杰抿一口血腥玛丽,手握作空拳轻置唇畔微微一咳。 “男人之间说这种话可能略有些矫情,不过你好像没什么欲望,身边的气压没有紧绷感,所以也很容易引人靠近。” 曾楼迦托着腮,“你倒是分析得挺准,我现在除了想要多涨点工资,少来点应酬,还有......” 天天跟赵铳在一起。 他的话戛然而止,双颊里竟飞出些极端幸福的红晕。 他完了,曾楼迦想,他真的像个新婚的小媳妇,禁意不禁意地思念自己的丈夫。 丈夫?!! 无数种错乱的情绪在曾楼迦淡然的神态中流泻,既矛盾又统一。 余宣杰伸手推他一把,“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把我一个人抛弃在外面,可不厚道。” 曾楼迦顺势趴在双臂间,好像有点醉醺醺得燎烧,其实他连一口酒都还没喝。怀春的猫儿一样慵懒地眨动着眼帘。 余宣杰莫名有点心动神驰,犹疑地说,“你之前问我,两寸长的水果刀,捅三刀在肚子上,我想了想,应该活不了吧......” “谁说的,我活得可好了。”赵铳的巨大身躯在吧台的聚光灯下闪现,挤在两人中间,抬手把曾楼迦掌心攥着的血腥玛丽一饮而尽。 曾楼迦被他黑沉沉的气息惊醒,耳朵里钻入喷火的酒气。 “不仅没死,还能九qian一深的干.你呢。” 曾楼迦竟不能动了,像只被主人找见的猫崽子,赵铳长臂一抬,从座位上把人扛上肩头。 余宣杰惊,这是怎么回事?什么霸总桥段?! 赵铳冷冰冰睇他一眼,仿佛扫视一个垃圾桶,或者一辆共享单车的存在,毫无波澜。 余宣杰瞬间手足失措,不知道自己该报警,还是出手救人。 对方鲨人般的眼神完全是在宣誓主权。 曾楼迦头下臀上的姿势被赵铳扛出夜总会,想象得到,会多少人都看见这种诡异又暧昧的画面。 丢死人了。 赵铳反而无所畏惧,边走路边教育,“几点了不回家,也不知道给老公打电话,你的胆子是不是有点肥。” “是是,我的错。”曾楼迦点头翘臀,不断认错。 “你每次都跟什么人交往啊,刚才那个人怎么知道我被捅过的事情,以后离他远一点。” “是是......” 赵铳笑着把人放下地,“会道歉的曾楼迦有点反常啊,”闻了闻他的嘴巴,“喝果汁还能醉吗?” “我不是怕被你骂嘛。”曾楼迦主动钻在赵铳怀里,“有点冷。” 赵铳脱下身上的外套包住他,“冷你还不知道早点回家。” “是是。” 豆腐三碗,三碗豆腐式问答。 曾楼迦的小九九打得十分清楚,宁可白天得罪他,也不能在晚上,晚上风险比较多,弄不好会搞坏腰。 赵铳的车旁站着两个私人保镖,刚才他头朝下的时候,没有看清。 两人见雇主归来,毕恭毕敬打开车门。 赵铳把人请进车里的时候,曾楼迦反手拉住他的衣角。 “刚才那个只是生意伙伴,你不会真找人家什么麻烦吧?” 赵铳的大手把头摁进去,自己紧跟贴上。 “如果你下次三更半夜不回家,而且又是跟这个家伙在一起,那他的后半生,恐怕要依靠奥托博克动力膝来走路。” 曾楼迦想,赵傲天应该是说冷笑话而已。 其实不然,他只是不知道赵铳找他快疯了,若不是私人保镖精准定位,赵铳所见到的曾楼迦是毫发无损,滴酒未沾。 大概这阵子,赵傲天已经把A城掀个底朝天才是。 曾楼迦刻意缓解赵铳的酸意,揽着对方的胳膊,“你误会了,余宣杰正好也是跟着公司出来应酬,我们恰巧相遇而已。” 赵铳原本很享受曾楼迦偶尔的伏低做小,可听到后半句,神色一凌,“你刚说,他姓什么?” 李勋然最近的精神状态有点萎靡不振,连身上的洋气西装都是流行的茄子紫,混搭他恹恹的神情有点绝配。 赵铳端着圣赫勒拿岛咖啡,独自享受着难得的午后消闲时刻,咖啡豆是店里专门从圣赫勒拿岛空运来的,只有财力相当的人,才能有挑选自己喜欢口味的咖啡豆的资格。 李勋然手里捏着小叉子,鸡脯肉牛油果三明治挑起来,放下去,插起来,掉下去。 赵铳实在看着厌烦至极,手指捏住一块三明治。 “张嘴,别叫我抽你时被围观。” 李勋然张嘴全部塞进去。 世界好像安静了那么一瞬间。 赵铳揩净手指,重新打开自己的电子财务报表。 “唉......” 赵铳隔着电子显示屏,“昨天公司入账五六千万的人,今天就唉声叹气,是嫌赚得太多,还是你的牙缝太宽?” “都不是。”李勋然举着小叉叉,“就是觉得每天都好心烦,身子懒懒的,但是哪里不对劲,我自己也找不到原因。” 赵铳目不斜视,伸出两根手指,往他的额头沾了一下。 “很显然,你发骚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也懒懒的。 没发烧。 哈哈哈。 明天大粗长哦。感谢在2020-04-01 16:24:07~2020-04-02 21:0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团团子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嘎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梦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给我拆散他们 李勋然呸了一声,“你说发骚就发骚,莫非你是鉴骚专家?” 人搀不走,鬼搀飞奔。 “我就是因为交你这种朋友,所以脑子才坏掉了,觉得张小严越看越耐看……” 打开的大嘴巴,紧紧闭起的门。 “不跟你耗时间,你这个工作狂,”李勋然提起迈巴赫的车钥匙,从餐桌前潇洒起身,“晚上我请人吃饭。” 赵铳眼皮都没抬一下,“谁?” 李勋然一扭捏,一跺脚,“不告诉你。” 损友离开没多久,赵铳给助理打电话,时间刚刚好,叫他把提前约好的人请过来。 不用一个小时的等待,余宣杰被特别助理礼貌邀请到会员制咖啡厅里。 A市但凡是身份地位排得上号的人,常在此店出没,但极少有人能靠近赵铳的包间。 包间外的私人保镖,像屹立不动的门神,紧迫感十足的气场压抑至极,导致所有路过的人都不敢随便张望,甚至靠近。 余宣杰缓缓坐下后,苗条的服务员进来点单,他的修养越是在紧迫感十足的环境中,愈发彰显得体。 “蓝山咖啡,不加奶糖,谢谢。” 服务员小姐明眸善睐地目光流转在赵铳身上,赵铳始终目不斜视地盯着对面,只好悻悻然欣赏几眼绝世大帅哥,悄然离去。 赵铳一抬手,特助随时取出一份极度保密的档案,放在二人之间的茶几上。 “余宣杰,华南建筑有限公司董事长余利仁的独子,大学就读法拉克福财经管理大学主修企业经济学,归国后在自家的公司干了半年不到,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现下转聘在图智建筑做一名小小的跑腿文秘。” 赵铳的言辞不无戏谑,“通俗一点讲,就是起点比哈利法塔都高,落点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睡得比狗晚,干的比驴多。” 他说话一向不喜欢给对方留下任何喘息的余地,甚至为了缩短时间,以话夹话地把人往绝路上逼是他的惯用手段。 余宣杰的脸白一阵,红一阵。 在咖啡还没被端上来的短短几分钟之内,他已经剥光衣服似的,被钉在耻辱柱上公开处刑。 “我知道你的来头很大,你这样刨根究底地挖人隐私,已经触犯了法律的界限。”余宣杰的反抗略显激动。 赵铳稳如泰山地坐着,双手交叠放置在膝盖,一派老神在在。 “又如何呢?警方会受理你在语言上遭受过的威胁吗?” 余宣杰沉默一会儿,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那晚带走曾楼迦的人。” “没错,就是我。”赵铳满溢着侵略性的目光灼灼其华,“他是我的爱人。” 所以狗崽子,以后离迦迦远一点。 余宣杰瞬间明白许多,“你认为,我对曾楼迦有什么想法?” 或许有一星半点的好感,但现在一毫不敢妄求。 曾楼迦的爱人看起来极度危险的样子,弄不好要从A城滚出去。 “当然不。”如果有想法的话,早弄死你了。 赵铳手指了指档案袋。 余宣杰打开牛皮纸袋子,里面全部都是余铮的个人资料以及一些不为外人知晓的商业资料。 “你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落日余晖,投进落地窗的光线洒落在赵铳身上,却不彰显跳跃,而是一种分量极重的沉积,碎光凝集成冰,棱角锋利。 “本来,我很怀疑你接近曾楼迦的目的,不过后来对比你遇见他的时间,只能算是巧合。” “何况我听说,你与余铮,也就是你和这位堂哥的关系一直不很融洽。” “特别是你在国外留学期间,他已经在余利仁身边出谋划策,替公司拿下许多大的商业合作项目。” “而等你学成归来,余铮早已建立起公司人脉,比起用你的经融理念拿公司练手,余铮的实操性商投更能获得实质性的赞成。” “你永远要记住,董事会的老家伙才不会管你是不是未来可期,他们要的是就地分红。” “得不到同僚和董事会的支持,余利仁也不可能一意孤行地站在你身边保驾护航。” “余铮的个性实在狡猾异常,我怀疑他对你父亲余利仁的蚕食也是潜移默化的。” 余宣杰没有想到赵铳的分析居然头头是道,把他近年来的憋屈描述得绘声绘色,且极其精准。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他真的很不喜欢堂哥余铮,余铮的伪装术堪称出神入化,所有的人都会被他笑眯眯的老实模样所欺骗,却不知道此人口蜜腹剑,蛇蝎心肠至极。 余宣杰苦笑着喝一口咖啡,“你的分析滴水不漏,确实,他绝绝对对是一个伪君子真小人。” “我的父亲,我父亲的公司,现在大概都变成他的掌中之物。” “当然,还有一层原因,当年我大伯因为鸣凰楼坍塌事故,几乎被搞到家破人亡,我爸那个时候没能及时出手相帮,所以心里总觉得亏欠,对堂哥的一些偏激行为也分外纵容。” “有些事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助涨余铮嚣张气焰的主要原因。” 赵铳点点头,他背后做过缜密研究,余宣杰的话基本为真,并无隐瞒。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赵铳提议,“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而且做好了,对你对我都是有极大好处的。” 余宣杰落拓一笑,“我连自家公司都进不去,如何能帮得到你?” “根本不用你回到华南建筑,天曌的集团这些年涉及到的开发项目种类繁多,建筑领域正需要拓展更多商业区间。” “我可以聘用你做公司CEO,给你足够的资金和丰富资源,帮助你不断地开拓市场争抢资源,直到能击垮余铮,重新夺回你原本应该拥有的地位。” “这......恐怕一两年内很难达到吧?” 余宣杰来了些精神,他在经营公司上虽然没有实际经验,但是从小耳濡目染颇具才华,又擅长交际慧眼独具。 他只是苦于缺乏机会而已。 赵铳正是看中他这一点,给对方提供最好的资源保障,让余宣杰这枚利剑狠狠地牵制住余铮。 “你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些无所谓的东西,”赵铳随性低笑,沉然的声音像大提琴悠扬的音韵,“我有雄厚的金钱和人脉,你有足够的头脑和才华。” “而且,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只要轰轰烈烈地干掉他,”赵铳的眼底露出可怕的光芒。 黑暗,残暴,血虐。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是他从余铮身上学到的最好一课,用最亲近的人去攻击对方,往往收效颇为显著。 赵铳跟余宣杰郑重其事地握手,最后送对面的年轻人一颗勃勃野心。 “从此刻起,光明的未来,可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了。” 李勋然驾着车,鬼使神差竟去了张小严的夜总会,白天的会所才刚送走最后一波客人,三层空间里乌烟瘴气,遍地浪迹。清洁工们都在领班的指挥下不停认真清扫,拖过的脏污地面很快又恢复油光水滑的清亮。 李勋然嫌弃地避开残留烟臭的区域,直往三楼办公室走。 张小严的几个小弟看见他来,分明认出是挥金如土的老主顾,不过心里厌烦对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态度,故意说老大不在。 李勋然在生意场上也练就些察人观色的本事,瞧着几个人贼眉鼠眼互相递眼色,大概知道他们想戏耍自己,随即从提包里拿出两厚沓钱,和蔼可亲着,“给兄弟们买几条中华烟抽。” 出手阔绰非凡。 几个人笑嘻嘻拿了钱,手指头一点,“张哥在办公室睡觉呢。” 有钱,果然是通行证。 轻松自在摸到门,李勋然用手捋顺微长的发丝,虽然抹了半瓶发胶已经把发型固定得光可见影,帅气滑人。 ...... 哎呀呀,不过是想请姓张的吃口饭,怎么搞得像约会似的。 李勋然充分认识到自己的失常,随手解开西装的纽扣,故作洒脱用劲敲门。 咚咚咚。 平静的屋子里传出一些惊慌失措的细微声音,而后沉甸甸地消匿下去,最终归于静寂无声。 在搞什么鬼 李勋然的尖耳朵贴近门缝。 门沿旋即被拉开一缝,露出张小严略显紧张的身躯。 李勋然的视线从下而上,到中间位置,张小严的手停滞在裤腰边,衣角往出扯或是往回塞都是极其微妙的动作。 “居然是你,你跑来干什么!大白天的。” 张小严卷发凌乱,不知蹂.躏得有多狠,飓风扫荡过的鸟窝。 他的气息倒是在看见李勋然的瞬间趋于平和,僵白的脸颊缓缓释放出红润。 “你在做什么,大白天关着门,跟偷.情似的。” 李勋然的心情瞬间荡入低谷,嘴上的调侃正数百倍地爆发在心底,化成醋海波涛。 张小严站定不移,严防死守地拽着门框,“要你管老子,赶紧滚回去,营业时间还没到呢......哎!!谁准你顺便进来!” 李勋然的冲劲陡然攀升,大手推开张小严细弱的身躯,捉奸在床的强劲气势,一鼓作气走进办公室里面。 有人,但仅有一个。 张小严那个叫黄彪的助手,翘着二郎腿正坐在转椅上,身上的衣服整齐划一,除了神情异常严肃,再就是投递来的眼神带着警敏的意味,近乎专业性很强地审视。 张小严斜一眼李勋然僵滞的后脊,暗示说,“别理他,他不碍事。” 他怎么没事,他要气死了。 李勋然浑身颤抖几秒钟,提住张小严的衣领,把他的娇小身躯摁在墙上。 “贱货!贱货!”李勋然像发狂的野兽,“你已经骚到这种地步了吗!只要有diao的你就上,是吗!” “李勋然,你tm是不是有病!”张小严被卡住喉咙,痛苦得喘不上气。 “老子跟你还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叫黄彪的手下见小严处于劣势,冲过来捏住李勋然的肩膀,他的手法极其精准有力,不是普通的混混。 一道滚如岩浆的剧痛,瞬间灌入李勋然的肩骨。 不觉松手后,张小严软坐在地上大量喘气,口里骂骂咧咧,“李勋然你真是够了,我们当初说好的再无瓜葛,你暂时性记忆障碍犯病了是不是!” 原来是情感问题。 黄彪摆出不想插手的样子往后退出一步,哪知李勋然嫉妒的小宇宙在不知不觉中全然爆发,提起虚弱的拳头扑向他。 “你冷静一点。” 黄彪并没有出手的盘算,可是李勋然咄咄逼人的姿态特别欠抽。 他就像一根手舞足蹈的茄子,毫无章法地抨发三击软拳。 黄彪闪头左右微避,急速出手,大掌包握,转肘一拧,训练有素的动作呵成一气。 脚底下的旅游鞋像扫堂的笤帚横杀而来,李勋然的铮亮皮鞋一脚蹬飞。 李勋然第一次反思自己没有好好健身的恶果,就是让人像无能的沙袋一般贯在地上,连翻身咸鱼的姿势都做不到。 黄彪的重拳高举,砸落的铅锤撞向李勋然的腹部。 “你让开,我来!” 张小严猛推开黄彪,一个梅花打坐,坐在抱住头的李某人肚子上,两只小粉拳抡起来使劲捶打他的胳膊。 “傻逼!傻逼!你个大傻逼!”叽里呱啦地臭骂夹枪带棒,“你想掐死我,老子叫你变残疾人!” 李勋然隔着胳膊缝喊,“你个弱鸡打得又不疼,换那个猛的来!” 张小严简直被他气死。 “张哥,张哥,打差不多就行了。” 黄彪拽着张小严的胳膊窝,将激怒到丧失理智的人扯下来。 临了,还狠狠踹姓李的龟孙子几脚。 李勋然的腰身一轻,咕噜噜从地面翻起,拽起张小严的脚腕。 像拔河似的跟对手进行着力量角逐,嘴里骂着,“张小严你有钱了,翅膀硬了,学会反抗老子,对不对!” “你也不瞅瞅,我跟他的天壤之别,你当初可是追在老子后面求着老子呢!” “傻大个,我数一二三,你给老子快放手!”李勋然死死用眼睛勛呕票耄薏荒艽笮栋丝椤? 张小严快被拦腰截断,痛苦地挣扎喊,“李勋然!你放手!” “一!” 黄彪把张小严撂地上,双手投降,“我不跟你争,你快拿去。” 李勋然顿时失去重心,扯着张小严朝后滚去,两个小学鸡打架互扯头发,人还没分开,张小严赠送的大耳光随传随到。 “啪!” 清脆又响亮,听着都疼。 楼下的小弟听见上面打成一片,纷纷抄起钢管菜刀蹿到办公室门口。 正好看见李勋然,李大总裁的脸上印着红盈盈的五根手指,呆若木鸡还流着鼻血。 张小严搓搓脸,带着三分哀求,七分嫌弃,“李勋然,我嘴笨不是很会说,咱们从来都没有真正开始,你记得吧?那我如果说咱们到此结束了,也没问题吧?” “我喜欢你的时候,我就是在犯贱,这我承认,我不喜欢你的时候,喂喂,你是谁?” 还有。 张小严起身当着众小弟的火眼金睛,搂住黄彪的脖子,“我现在有男人了,比你高,比你壮,还能打,床上功夫一个顶你三个,你快滚吧,求你啦!” 黄彪的脸色真是不太好看。 张小严适度瞪他一下。 黄彪说,“这个......那个......按他说的。” 李勋然大受打击坐地上,拿袖子擦拭鼻子里的血泡,狠一狠心,“谁说我喜欢你了,你真是自作多情。” 啊? “我就是看不惯你逮着一根黄瓜,跪舔一根的贱样,真是贱骨头。” “谁说阿彪是黄瓜,”张小严抱得好紧,把黄彪都抱出冷汗了。 “人家是铞,金字旁的,你个烂渣男!” “我渣男?你更贱好吗!”李勋然拒绝接受任何小弟送上来的纸巾,“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且跟你的黄金铞深掘浅挖去吧!” 手腕挡着流血的鼻孔,踉踉跄跄从人堆里夺门而出。 小弟们的议论声从未间断过,嘀嘀咕咕,嘀嘀咕咕,看着一屋子的狗血狼藉,绝对有说不尽的风凉话。 黄彪尴尬地甩开张小严的胳膊,禁止再被肢体碰触的模样。 想起曾今两人一起,无拘无束上厕所放水的某种画面。 黄彪一脸黑线:“没......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对还我怀有这种心思。” 张小严“……” 几日里,李勋然的自尊心,自信心,自强心遭受前所未有的非人折磨。尤其是张小严赏他的大耳光,把他那张英俊非凡的脸打肿一半。 叫他还有什么脸去公司上班!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凭他李大少爷的迷人身姿和动人脸蛋。 张小严既然看得上他第一次,绝对能看上第二次,五六七八次完全不成问题。 那个叫黄彪的除了是个铞,一穷二白一干二净一文不值,他算个屁呀。 老子不care! 想到这里,李勋然又开心起来,把自己雇来的十八个私人助理汇聚一堂。 桌子中间摆几张照片和一张某行金卡,光闪闪亮亮晶地刺人眼球壁。 李勋然捂着微微退肿的半边脸,故作深沉道,“给你们交代个任务,如果谁能把照片里两个人给我弄掰了。” “这张价值一百万的卡就送给谁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2 21:07:31~2020-04-03 19:3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团团子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你的恶趣味 赵铳与余宣杰在高级西餐厅里共进午餐,短短一个月,两人间的合作可谓是勠力同心。 余宣杰在赵铳的点拨与提携下,顺利拿到有生以来第一单过亿的生意,这在新成立不久的企业中也是独树一帜的极高成就。 喜上眉梢的余宣杰当即认了赵铳做小师傅,他是一个特别勤恳用心的孩子,在工作上能拿出百分之两百的热忱和毅力。 赵铳免费提供给他一个至高的起点,余宣杰只肖振动羽翅,随意翱翔万里。 再加上两个人意气相投,很快能融为一体,对待经商的理念又出奇一致,目前属于亦师亦友的最佳关系。 今天余宣杰特意请小师傅共进午餐,除了表示感谢之外,还要跟他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不过赵铳从容拒绝了后面商榷计划的部分,饭可以一起享用,但是怎么收拾余铮,赵铳想交给对方自己处理。 并明确表示,他需要的是一个足以长远合作,最终将利益无限扩大化的伙伴,而不仅仅是一颗攻击敌人的棋子。 赵铳博然的胸襟和见地颇受余宣杰的崇拜,二人越聊越投机,差点杀鸡头拜兄弟。 门口的私人保镖很不好意思地敲门进来,“有位先生,说跟您是旧识。” 赵铳眼神示意。 保镖礼貌地退出去后,余铮带着私人助理,顺利被邀请进来。 不请自来的人一出现,瞬间凝结整个优雅环境里其乐融融的氛围。 赵铳扯掉腿上的餐巾布,桀骜不驯的表情送给对方两个字。 晦气。 不过余铮舔着脸进来后,一直打量着余宣杰的后脑勺,赵铳起身,“宣杰,今天的牛排红酒很美味,如果没有败类进来的话,正是一次很好地消闲时光。” “今天我就不奉陪了,咱们改天再约。” 余宣杰气急败坏地也站起身,被赵铳摁在座位上,带着安抚性地拍拍肩膀,示意他不必担心。 余铮微笑道,“别走啊,赵总,我一来,您就要走,好像做贼心虚似的。” 赵铳并不理他,对服务员说,“把窗户打开吹一吹,屋子里飘进了人渣味,臭死了。”完全不考虑余铮听后的感受,领着自己的人扬长离去。 切。 在助理的安排下,赵铳享用过美食的餐具和坐过的椅子都被清理干净。 余铮适才气定神闲地坐下与堂弟对视。 余宣杰的刀叉往餐桌间一撂。 彼此沉默许久。 余铮忍不住气,推动鼻梁间的眼镜框,开门见山说,“你是不是被姓赵的洗脑了,居然抢自家企业的饭碗!为了这件事,叔叔他都气疯了。” 余宣杰早见惯他善于推卸责任,拿捏别人软肋的丑恶嘴脸,直言不讳道,“华南建筑上半年的收入核算总额达84亿,我只从中插手挣几个亿,况且建筑市场竞争激烈,你失手的生意也不在一两单,拿这个理由来责难我,真是没话找话。” 微微喝了口红酒,润润嗓子,“在其位谋其政,我爸他终有一天会理解我现在的良苦用心,甚至,我其实一点也不怕他会劈头盖脸地打骂我,我反而求他先骂醒自己,看清围绕身边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才对。” 余铮震怒,新倒的咖啡使劲一推,雪白的杯壁间溅出点点褐色的斑点,“可我们都姓余,姓赵的拿你当枪使,你是有多疯才会举起矛头对准自己的亲人。” 亲人,呵。 余宣杰心念,当年若不是吃太多你给的糖衣炮弹,最后又眼睁睁被你逼到众叛亲离的深渊。我真的拿你一直当亲哥哥对待呢。 赵铳坐在全新的林肯领航员越野车里,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终于能舒服地屈伸着。 车子是林肯NAVIGATOR总统系列,V6双涡轮增压全驱,选择这款车主要因为是淡蓝色车身,曾楼迦最喜欢的颜色。 迦迦除了内裤坚持是纯白色的,日常起居对蓝色的偏爱简直令人发指。赵铳有一次调侃说把要自己染成全蓝,这样迦迦就会更喜欢自己一点。 结果曾楼迦笑到捂着肚子说,那不是阿凡达吗? 赵铳回答,也有可能是蓝精灵啊。 那天晚上的爱爱,赵铳唱了一夜的蓝精灵之歌。 赵铳回忆着短暂的前半生,许多失意,也有许多烦愁,甚至是苦痛挣扎。 但是他的阳光,正款款向他走来。 赵铳露出迷倒万千少女的脸,嘴角流淌着乳和蜜的笑意,“嗨,帅哥,想免费搭车吗?” 曾楼迦被他柔情脉脉的眼神拽住了脚,伸手摸一摸流线型的车身,远处早就看见披洒着蓝光的车窗内,身形伟岸的赵傲天对着后视镜整理好几次发型。 自己若是个女人,此情此景,两条腿早软成水了。 曾楼迦挑着眼尾,睫毛翩翩飞舞,无意抖落一些烟行媚视,“听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若上车,赵总要财,还是要色?” 小孩才做选择,他当然是全要。 “我要的车费不贵,给个吻就可以。”赵铳被迷得神魂颠倒,“给个吻,送你去天涯海角,给两个吻,送你上天入地。” “那我来个短程的。”曾楼迦浅笑盈盈,在赵铳挺直的鼻梁与俊朗双眉交汇的位置,轻轻啄了一口。“把我送到家门口就好。” 人上了车,赵傲天给他系好安全带,才吐露真言,“其实,我趁你不在家,把那个出租房退掉了。现在带你去咱们的新家。” 新家? “难道你又买房子了?”曾楼迦固定在副驾驶上,纹丝不动,“这车也是新的吧?” 乱花钱的败家子。 赵铳笑而不语,“新的,新的,全换新的,只有老公是旧的,看在我们SIZE这么合的份上,你就免为其难地继续使唤我吧,而且老公这根特别划算,量大体粗,终身独家授权哦。” 曾楼迦扶着头,气极反笑着,“你的歪理歪论太多了,我实在斗不过你。” 赵铳把人拉在市区最贵的别墅区内,这里的安保系统做得非常到位,而且每家每户都是独立庭院,相对保密性强,不会让随便什么人路过都能看见屋里,全部高墙分割,占地面积也宽敞。 赵铳本来想抱着迦迦下车,奈何张小严与李勋然都到了。 不过两个人根本不进屋,在门口斗鸡一样脸红脖子粗。 李勋然抱着一盒法国空运来的高级红酒,正在嘲笑张小严手里的超大一捧蔬菜花。 蔬菜花里应有尽有,张小严侧着头避开他,自言自语道,“吃火锅吃的不就是这些。” “你要给我做火锅吃吗?”李勋然兴奋地咂咂嘴,他已经七年没有尝过张小严的手艺。 还蛮想吃的。 张小严翻白眼,提起另一只手里的巴西龙虾礼盒,“对对对,待会儿火锅里再涮点虾片,可美味了。” “都进去啊,请你俩来当门神吗?”赵铳拉着曾楼迦走过来,一脸幸福的样子快要溢出体表。 豪宅里的装修还是一如赵铳的品味,简单地奢华,低调地高雅,有一间屋子里专门摆放着他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建筑模型,瞬间吸引曾楼迦的目光。 张小严两层楼转了一圈,赞不绝口道,“这些装修家居林林总总加起来,起码得花上千万吧。” 李勋然挪着小碎步,悄咪咪靠近说,“这有什么,我可以买两倍大,装修上五千万的豪宅。” “不过跟我不太搭,”张小严远离道,“我有张舒服的床就够了。” 李勋然继续追击,“我那座别墅里的床,特~别舒服,躺在上面能睡一辈子。” 张小严用带来的蔬菜花做了一桌味道纯正的老火锅,赵铳请来的帮佣全部都在二人上班时间才来打扫,主人回家之前,全部都会离开,一点都不会打扰他与迦迦的□□生活。 两个火锅里分开煮,有辣有鲜,互不干扰。 李勋然顾不得聊天,满满吃了两碗涮肉涮菜,饱沾酱汁的美食仿佛注入了灵魂,好吃到停不下嘴。 刻意挪了挪位置,靠近张小严问,“几年不见,小严你的小手怎么越巧了呢?” 张小严亮出自己的手,做了一个抽耳光的动作,“还想尝尝吗?” 李勋然的脸蛋深深一痛,右嘴角挑了挑,“但是这个酱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调配出来的啊。” 张小严从厨余垃圾桶里捡来一个包装盒,“喏,超市里2.3元的火锅小料,你绝对值得拥有。” 高空坠物,吧唧掉在李勋然的蘸料碗里,溅得他一脸都是汤汁。 “张小严,你tm疯了啊!这里面有辣椒油啊!!啊啊啊!!老子的眼睛!” 李勋然跌跌撞撞去洗脸。 张小严乐滋滋地继续涮菜。 赵铳突然说,“我记得你俩感情挺好的呀。” 张小严的脸色一绷,“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赵铳继续说,“我亲眼看见你把李勋然推倒在地,使劲啃人家嘴来着,还解人家裤带。” “啊?”曾楼迦诧异的目光,凝视双颊滚滚翻红的小弟,“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们......你们什么时候钩挂在一起的?我怎么不知道?” 赵铳大概早有点觉察,他只是不想介入别人的情感而已,但是眼下他的最佳损友明显在连续吃瘪,他就不得不出手相助。 “如果等你发现,小严的早都给姓李的生一串儿孩子了。”贴心给曾楼迦拣一筷子涮虾片,眼里笑中满满都是爱意。 “生屁啊!老子纯爷们!禽兽赵,吃火锅都堵不住你的嘴!” 张小严像被人拿住死穴,埋着头只吃自己的饭,连一眼都不敢看向曾楼迦。 吃过饭后,李勋然死皮赖脸送张小严回家,两个人推推搡搡离开家。 曾楼迦挽起袖子准备洗碗。 赵铳立刻阻止他,“放下呗,明天佣人会来收拾。” “可是天热招虫子怎么办?”曾楼迦一点也不能允许家里有不清洁的地方。 赵傲天硬把他的手从餐桌间抢夺回来,“这房子可是全新的,难道你就不着急,在里面做点什么有纪念意义的事情?” 他的手指在曾楼迦的胸口,绕着一点做画圆运动。 又苏,又痒。 曾楼迦的腿当即软弱无力地颤抖起来。像听到春潮的号角,从肢体发肤间滋生出情不自禁的欲念。 “让我先洗个澡,身上都是火锅味儿。” 赵铳浅笑,“一起洗。” 别墅的二楼有个特定的房间,推拉式的雕花玻璃门打开后,里面是现代感十足的控温按摩浴池,足有十几个浴缸大小,比得上一座小型游泳池。 翻滚的水面沉浮着无数片鲜红的玫瑰花瓣,一片片娇弱的浮红,像乏力的肢体,在汩汩的水花间,被颠覆,被吞噬,被戏弄,被拍打。 温热的水中弓着一架玉白色的人桥。趴在池边的精瘦的腰背,与浸没在玫瑰浪中的臀瓣,勾勒成一道美绝的风景。 曾楼迦背脊深陷所形成的腰沟里,盛放着血水一般红色葡萄酒。 赵铳的舌,沿着每一颗脊柱,饮了又饮。 双手在雪白间,不停留下玫瑰色的形状。直到曾楼迦的四肢百骸,染成了玫瑰与红酒勾汇而成的诱人颜色。 “你的趣味太恶心了。”曾楼迦趴在水畔,虚弱地吐息换气。 “可你也很舒服,不是吗?”赵铳紧紧攀着他的腰。 残余的红酒,颤颤巍巍地从雪白的腰肢间抖落,与波涛中的玫瑰融合,池水翻出靡靡的急促的波。 二人互相吞吃了彼此。 浴池畔铺着奢贵的波斯地毯,赵铳摇摇头发间的水,不知道是汗珠或是水珠,零零散散地落在地毯繁古的花纹上。 曾楼迦捧着他的脸,防止他动个没完没了,轻吸轻呼,喉咙压着柔软地韵尾,“你看,你把地毯都弄湿了……” 赵铳的手,沿着水珠的落痕,缓缓在曾楼迦的肌肤间抹平。附身叼着他艳红开阖的嘴,贪婪地挤弄着全部的蜜汁。 你看,你把老公都弄湿了。 良久。 曾楼迦的眼皮微微抬起,是赵铳的怀抱,他竟没有入睡,大手在白色的肢体间流连忘返。 赵铳认真说:“果然喜欢的人,无论看多久,依然会会心动不止。” 曾楼迦笑了:“我的身体已经酸痛到没有知觉,不要让我的耳朵变得更酸,好吗?” 话虽如此,他的头往赵铳怀里钻得更深,残留的玫瑰酒香,验证着两人砥砺缠绵的浪.荡。 赵铳的下巴在他墨玉般柔顺的发丝里徘徊。 “迦迦,你发现没,我俩好像跟九月特别有缘,高一的九月,我在老班的唾沫淹死前第一次看见你嘲讽的脸。大一的九月,我在主席台上看见你慌促不安的脸,现在又是一个新的九月。” “你在我怀里,安静地像只猫。” “迦迦,我好像跟时间拼命打了无数次的架,才在十年里拥有了你寥寥几个九月。” 赵铳的眼睛微微泛红,“我想跟你这一次,好好过冬天,过春天,过夏天,过完一月到十二月里的所有日子。好吗?” 曾楼迦钻出头,雾蒙蒙的眼睛看过来。 “阿铳,你怎么了?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吗?” 其实冥冥中,曾楼迦觉得赵铳最近的状态很不放松,有种说不上来的力重千钧,好像在压着他的每根神经。 尤其赵铳身边的私人保镖,偶尔会出现在自己周围,这就很怪。 “没事没事,”赵铳亲吻他的大猪猪,“我就是需要出国几天,总觉得留下你一个人,特别不放心。” 原来是在闹情绪呢。 曾楼迦笑了起来,像喝了杯温酒,肺腑里有冉冉的暖意,“你疼爱我是很好,不过真的不要把我当女人对待,我会安排好自己的生活,放心大胆地去完成自己的工作就好。” 赵铳扁嘴,做委屈状,“别人家的老公出远门,家里的人都黏黏糊糊,哭哭啼啼,偏偏你……恨不得……赶我走。” 曾楼迦舔着他的嘴,像挂霜的糖糕主动贴伏上来,“我错了,我道歉,你罚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3 19:34:36~2020-04-04 20:3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捻丹枫、梨花? 6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让我来试一试 张兴民新购置的豪宅在A城往B城方向的郊区,驱车要三个多小时,宅子是占地面积颇大的中式风设计,家中楼台水榭飞檐画壁一应俱全,甚至在中间风水极佳的位置开凿一方人工池塘,炎炎夏日,绿叶粉荷,沁香肆意。 张小严很久才会回一次家,豪宅里面共有四十多间卧室,住着一部分张兴民豢养的走狗,所以前后两个偌大的庭院里,包括楼阁高台间,总有人影来回梭巡。 张小严进宅子之前,见他家的停车场上停靠不认识的豪车,常年生意来往的人他记过不少,但是这辆车确实陌生。 脚底铺的枯石、碎石与透水砖构筑的规则性图案,像流水线间穿插着立体几何,两旁皇竹挺脆,绿水环绕,环境十分清幽。 张兴民在前几十年聚敛的财富,足够他花到死都奢侈不完。 然而人心不足,即如没有封底的玉杯,永远都不可能灌满美酒。 家里暗藏的核心生意究竟是什么,张小严多年来尝试逐渐渗透进去,不过张兴民似乎不太信任他的能力,暂时还是由自己亲手打理。 家里的小弟对张小严并不驯服,心里虽然瞧不起,嘴上依旧恭敬有礼地喊声,“小少爷,您回来啦,我去跟老爷说一声。” 张小严最烦他们这种狗仗人势的奴才相,制止着说,“家里来的什么客人?” 小弟没敢张嘴,支支吾吾了几声。 恰好张兴民出屋送客,看来是来头不小的人,张小严旋即立起耳朵仔细听道。 “余副总裁年轻有为,心思缜密,能跟你这样大展宏图的年轻人合作,真是张某人的荣幸。” 对方回复的言辞也颇具奉承。 都是一些满嘴跑火车的客套话。 张小严只是想看清楚来者的长相,支开小弟,故意迎光走去。 来客与张兴民的交谈至此结束,在助理的尾随下,朝着相同的方向走来。 古宅墙底的光线并不充沛,张小严撩手拨动自己的卷发放置耳后。 眼前的轮廓步步清晰。 是一张成熟稳重的英俊面孔,脸上的眼镜遮着精明强干的乌黑瞳眸,五官透着踏实肯干的可靠气质。 身边的助理谨慎地提醒着,“余副总,您当心脚下的青石板。” 对方朝张小严无意识地递来一眼,如风,如电,又疾又狠。 张小严继续整理自己的耳畔碎发,自然而然地避开任何考量的视线。 心里默默思考,怎么长得十分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带着疑问,尚未走到门口,他正隐约听见张兴民和心腹小刘低声交代着,“新做的那批货明天在C港7号码头出仓。” 张小严俯身嘀咕,“这什么破皮鞋,还牌子货呢,一点都不耐穿。”佯装做吊儿郎当的模样,横行路过。 “王八蛋,既然回家了就露个脸,躲躲藏藏,你tm是耗子生得吗?” 张小严翻动眼仁,带着三分不耐烦走进了会客厅。 会客厅的空间极大,里面两排高大的楠木十锦槅子,上面摆放唐宋明清历朝历代的瓷瓶罐瓦,在落地窗通透无阻的日月光照下,古朴而又弥足珍贵。 张兴民手里高举放大镜,反复把玩一对儿手绘珐琅彩描金狮耳罐。估计是刚才那个人新送的,兴头上时怎么也看不够。 他最宠信的打手兼助手小刘,正站在老大身边,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傲慢无礼打量张小严,张小严则视若无睹。 张兴民的开场,必先以一段污秽不堪的脏话引入正题,“老子一年半载就见不到你这个人,你是不是死在外面,老子还得派手下去停尸房经常问问!” 在真老子面前,就不能再自称老子。 张小严寻个紫檀木椅子坐下,两条细胳膊搭在圆滑的椅背,态度油里油气,“我指定不能死啊,我是你唯一的儿子,给你养老送终全靠我呢。” “你现在翅膀硬了,回来就气老子,是不是!”张兴民举起手里的手绘珐琅彩描金狮耳罐要砸过去。 “这可使不得,一个罐子市值三百多万!”小刘稳稳抱住古董,心里幸灾乐祸脸上装模作样。 啧啧啧,张兴民大概也就仅仅指望着张小严给自己送终,养老可等不到,手里攥着放大镜敲击茶几,“就你开的那间破夜总会,总共一个月才挣近百万,根本不够家里弟兄们吃顿饭。” 张小严愣着,“一个月一百万还嫌少!我帮你洗钱洗得多辛苦,你表扬过我一次吗?” 小刘故意打断道,“小少爷,有些话不能说吧?” “这是我家,又没有警察在家里安装窃听器,我凭什么不能说?” 张小严同样狠厉瞪着他,“你一个跑腿的喽啰,管我们父子俩的闲事,是不是特别多余?” 小刘拿看白痴的眼神,送他一击。 张兴民骂道,“老子上辈子造什么孽,居然生了你这么头蠢猪!”使劲叹口气,“也是时候,该把你迦哥找回来了。” 张小严脸色瞬间紧张,但是小刘变化更快,几乎闪过一片阴翳。 “为什么要找曾楼迦回来,”张小严一脚踹在茶几拐角,“他又不是你的亲儿子,你想把咱张家的家业,白手送给姓曾的花?” “废你娘个屁话,老子年龄越来越大,家里那些生意难道交给你这个没脑子的玩意儿打理?!” “那也绝对不能是曾楼迦!”张小严跳起来,“反正你tm想清楚,曾楼迦要是回来,我就立刻离开。” 张小严知道这种幼稚理由,前两年或许能压制张兴民,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会渐渐失效。 打定主意,口吻绝不退让一丝一毫说,“咱们家走的暗线生意,也该让我正式插手了吧。” 张小严点燃一根香烟,坐在庭院里的荷池旁边吞云吐雾,小刘在张兴民的身边嘀嘀咕咕半晌,绕道前庭院里来找他。 “老大终于同意让你走一单货,你很开心吧,小少爷。”小刘的语气不阴不阳,连池塘的锦鲤都能听懂里面贬低的内涵。 “子承父业,这事儿难道不应该吗?”口中轻喷出一缕灰白的细烟,张小严挑眼瞧人,写不尽的轻蔑。 小刘阴鸷的目光一触,“话说,小少爷,好几年过去,你真的就一点都不知道迦少爷的去向吗?” 有试探。 “我当然知道他在哪里。”不仅如此,其实张兴民也知道,小刘也知道。 之所以不敢碰,以前是因为曾楼迦自己不愿意回来,现在不敢,则是因为天曌集团。 “知道又如何,我以前跟他关系好又如何!”张小严把半燃着明火的烟头狠狠戳在荷叶间,露水与火灼间激烈碰撞发出焦灼的刺鼻气味。 他故意警告着小刘,意味深长道,“连曾楼迦都抢不走属于我的东西,更不要提旁的什么垃圾。” 一个月后,曾楼迦顺利参加完第四次的一建考试,考试对于他来说一直是盘中小菜,卸除繁重的工作任务,高兴之余将张小严与李勋然都请到别墅里来小聚。 赵铳因为欧洲的总公司绊住脚步,返程的时间被顺延。 张小严笑他,是因为宅子太大床畔太冷,人容易寂寞才想起来请客。 几个人有说有笑,酒足饭饱后,曾楼迦叫二人留宿。 自从赵铳说二人之间有情况,曾楼迦也是借机会留意观察,小严倒是不理不睬,目前只有李勋然挑头担子一头热。 张小严对留宿的提议立马拒绝,近期他终于能接触张兴民的暗线生意,加上手里面有些货急需境外输出,随时随地要离开,不能把某些麻烦引到迦哥身上。 李勋然更不能留下,赵铳回来油煎了他。 两个人都喝了酒,张小严把黄彪叫出来开车送自己回去,李勋然佯装要走,结果转了一圈,直接趴在张小严的迈巴赫面前,一副你想走,除非从我身上碾过去的决绝姿态。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只好让他上车。 李勋然无视黄彪的存在,对着张小严吹了一口酒气,呵呵傻笑着,“我喝醉了,你送本总裁回家。” 张小严拿膝盖肘顶开他压过来的胸膛,对黄彪说,“往派出所开,把他撂拘留所去。” 黄彪面露生不如死地听两个人打打骂骂一路,突然说,“我跟张哥之间是清白的,李总,你别这样死皮赖脸地装醉,反正我又不会吃醋。” “李勋然,你真的假的?”张小严在姓李的大腿上使劲掐一把。 剧痛醒脑! “是又如何,人家都承认看不上你,你还准备倒贴到什么时候!”李勋然背地里努嘴,忿然作色地扯住张小严的胳膊,被对方大力甩开。 张小严比他还生气呢,朝黄彪撒气道,“你怎么能直接出卖老子,老子好吃好穿拿你当兄弟,你还真怕老子看上你不成!” “不不不,”黄彪四平八稳地开车,一点惊慌失措的混乱都没有,“想跟张哥您撇净关系,主要是我个人实在受不了了。” “最近我被九个女孩子持续性.骚扰,每一位都找各种借口投怀送抱,非我不嫁,我分手两年的前女友居然还挺着肚子要我负责,我实在难以承受,想请李总饶过小弟,不要再让你的人来骚扰我了。” 嗯? 张小严气势汹汹,反瞪李勋然。 李勋然想起十八个愚蠢的私人助理,啧啧轻蔑道,“居然轻轻松松被看穿,他们拆CP的技术不行啊,但凡把我脑子里的聪明才智挤出来1mm,他们也不会愚蠢至此吧?” “啊呀呀,你打我干什么吗!” 没等他感慨完毕,张小严的流星小拳拳,像龙卷风一样使劲砸他的胸口。 “打死你,你这个莫名其妙的,臭不要脸的东西!!” 他的手机不停地振动几分钟,张小严才放过李勋然,从随身的包里翻来翻去,摸到一支手机。 借助手机的微弱光线,李勋然大约扫视他没系拉锁的包内,叮叮当当塞了许多东西,黑乎乎的。 抽着冷气,揉抚自己被砸痛的双臂,“狡兔三窟,张小严你弄这么多不值钱的手机做什么?” 张小严权当放屁,对黄彪沉了脸,“姓刘的说,张兴民叫我连夜赶回家一趟,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宣布。” “那李总怎么办?” “原地撂下就行,狗屎没人捡。” “凭什么!”李勋然自从听见张小严拿黄彪当掩护牌,心里不知多么开心,“你回你家就行,我躺在车里就行,谁也不会干扰到谁。” 主要是,他再找不见能缠住对方的好机会,打算破罐子破摔,纠缠到底。 黄彪不吱声。 张小严说,“那好吧,不过黄彪你要把他看死,不能让他进我张家一步。” 车子往张兴民的宅子行驶大约一小时,李勋然和张小严都喝了酒,晕晕乎乎倒在后座上酣睡片刻。 这路段是一条二级公路,周遭的照明条件立刻昏暗不少,连摄像头也比较稀少,尤其四周鲜有人家,都是林带与灌木丛,加上夜间行车的都是货运为主,空旷又寂静。 黄彪往后面捣了捣,把两个瞌睡的人碰醒,机警的眼睛不停扫视倒视镜说,“怎么感觉不太对,后面有三辆车一直跟着咱们。” 李勋然说我看看,一把推开张小严碍事的头,眯着眼睛打量后车窗,确实有三辆行踪诡异的车,押解似的跟在后面。 李勋然登时来了精神,“彪哥,你是不是对迈巴赫有什么误解,时速250,车身猛如虎。提速甩人啊。” 说到开快车,简直令人热血沸腾。李勋然摩拳擦掌着,“要不然我来开,我开车技术贼溜。” 黄彪的眉眼十分凝重,“你们以为我开得不快吗?我都在国法最低许可线上,反复横跳无数次了。” 再一细看迈里表,已经快达到200迈的超快速度。 张小严迷迷糊糊地也往后张望,“这tm都什么国产野驴车,居然能跟这麽近。” 说时迟,那时快。 公路右道,莫名探出一辆黑色的轿车车身,挡住三人的去路。 “都坐好!!” 黄彪身手敏捷直打方向盘,车身像离线的快箭,轮胎硬生生擦着粗糙的路面,划出数道扭曲的黑线,像死亡的嘴角,在旷无人烟的公路间狞笑。 李勋然全然不顾安危,下意识抱住张小严的身躯,而张小严似乎更加迅速,用手护住他的头部。 两个人弯身藏在后座的缝隙时,车身发生剧烈的颠簸,腾空飞起又重重撞地,侧滑出十几米的距离。 像狂风席卷下的复活草,车内的人被轻而有力地甩高碾低,无法预知接下来能否活着,只是一味得在生存与死亡之间盘旋。 最终车子停了下来,八个安全气囊在关键时刻保护了三人的性命,只是车体不停地释放着白烟,像是随时要爆炸似的。 李勋然拖着张小严从里面爬了出来,张小严单腿似乎狠狠扭了一下,剧烈的疼痛令他寸步难行。 黄彪解开安全带,迅速地离开车后,过来帮忙抬人。 尾随而来的三辆车停在远处,从车上走下来十几个手握砍刀的混混,瞧车里的三个人并没有死,一呼百应,提着刀冲杀而来。 黄彪以最快的速度从车后面翻出两罐灭火器,一个甩给李勋然,沉声厉道,“我已经给局里面打过求助电话,最多半小时,就会有人来救咱们,你们千万保护好自己。” 语毕,像出闸猛兽拔开灭火器的安全栓,对着挥刀而来的第一波人,喷冲着滚滚白烟。 张小严扯住李勋然的裤脚,近乎哀求着,“你快走吧,估计是来杀我的!” 李勋然递给他灭火器,“你在说什么鬼话,老子跑了,难道睁眼看着你死啊!” 对话之间,两个家伙左右抄着刀,朝李勋然的头上快刀砍下。 “滚开!”张小严强忍着腿部的剧痛,拉着喷嘴对准二人头部,冲力极大的刺激性粉烟喷出,逼得两人节节后退。 李勋然趁势踢出一脚,把其中一个人踹倒后,扯住对方的头猛地撞地。快手抄起落地长刀,对着凶神恶煞杀过来的人胡乱挥舞。 但凡有人敢对他不利的人,张小严都以灭火器作辅助。 李勋然嘴里不停骂着,“赵铳,老子日.你仙人,以前老子说要打架,你偏要让老子望风!” “啊啊啊啊!” 他像颗随即爆.炸定时炸.弹一样来回甩刀,居然成功逼退两三个人的凶残围攻。 但是很快,灭火器里空空荡荡,一个家伙朝张小严不注意的地方偷袭,一刀削过他的肩膀,张小严忍不住剧痛,哇呜唤出声来。 李勋然登时红了眼睛,两步跨在面前仿佛无惧死亡,弯腰提起灭火器的空罐一悠一甩,把偷袭者一罐子砸到鲜血淋漓。 “小严,小严!”根本来不及看对方的情况,李勋然像发了疯,甩掉手中的砍刀,拼了命扫开围上来的亡命之徒。 眼瞅着李勋然的身上逐渐衣衫开裂,刀刃滑过的血痕触目惊心。 张小严被他稳当地护在身下,这让张小严无端回忆起当年李勋然在水中救自己一命的场景。 他一辈子都忘不掉李勋然,也不可能让李勋然再去替自己送死。 张小严拼命朝毁坏的车内攀爬,李勋然怎么喊他都不听,只能边挪着脚步,边护着他。 爬进车里,张小严不停翻找自己的包,等再露面的时候,手里举着一支手.枪,朝着天空放出一击响亮。 “你们都给老子住手!!” “啪!” 震声回荡,瞬间惊呆了所有人。 追杀而来的亡命之徒中有两个人也从背后抽出手.枪,对着张小严的方向连续射击。 硝烟的气息在血气中间弥散开来,加重了死亡的味道,张小严扯着李勋然让他躲在车后,自己吃力地安装新的弹夹。 “小严?”李勋然讶异地看着他,私自持有枪.械可是违法行为。 张小严摁着他的身躯,强制让他躲在后面,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是很会使用,完全是胡乱射.击,强劲的后坐力震得虎口发麻,险些掉地。 黄彪清理干净几个凶徒,躲开敌人的射击范围,朝张小严喊,“枪给我!” 张小严应声甩了出去,黄彪默契地伏地一滚,接住后连续打中三个恶徒的膝盖,仿佛接受过专业训练,精准霸道。 其他的人更不敢动了。 一个人手握毛.瑟C96悄无声息地站在李勋然身后,黑洞洞对着他的背脊,摇头道,“真是挡路!” 张小严趴在下面看得最真,连小心都喊不了,扑身搂住李勋然滚在草地上。 两声枪.响同时发出。 黄彪一枪将此人的肩膀击中,鸣枪暗示,谁都不准再动。 远处传来警笛吵闹的鸣叫声,荒野中代表正义的呼唤,是警察来救他们了。 李勋然抱着张小严的腰,张小严奄奄一息到呼吸游断,嘴里吐着血沫说,“姓李的,老子欠你的命,终于还清了.......” 曾楼迦走在空荡的长廊中,每一步都极尽慌张,当他听说张小严遇袭之后,积累在胸腔中的忧惧与愤怒齐齐爆发。 缝针的护士正在臭骂李勋然,他身上林林总总十几道刀伤,虽然不重,但是必须要立刻缝合。 李勋然态度强硬,非要坐在手术室外面缝,否则大吵大闹。 他想起张小严来了,终于想起他来了。 初中上学路上,有个小孩跳到江里寻死,是他跟着跳下去把人救上岸,才知道对方因为学习不好总被父亲毒打。 李勋然劝他学习不好还可以学手艺。甚至还送给对方一只考拉挂饰,叫对方好好活着,即使世上只剩下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也要好好活着。 曾楼迦赶来的时候,张小严的手术已经做完,情况尚算乐观,但是仍然需要送入重症监护室里观察一夜。 护士通知只能有一位家属进去探望,李勋然一把攥住曾楼迦的双手,几乎是恳求的姿态,眼眶充泪,喉头颤颤巍巍说,“求你让我进去陪他,我......我......我好像是生病了,只有张小严能救我的命。” “我以前不是人,我辜负过他,我想要重来一次的机会......” “我喜欢张小严啊。” 曾楼迦看他快要跪下来的样子,只好把探视权让给李勋然,李勋然道声谢谢,随后穿上无菌服,跟着进了病房。 曾楼迦一直追问医生,张小严到底受得什么伤,从李勋然的创口观察像被人追杀似的,苦苦纠缠了半天,黄彪从一旁过来拉他一把,示意人跟着过来。 两个人神神秘秘地走进一件办公室,推开门后,里面坐着好几位警察,所有人的脸上不无严肃。 有缉私局的人,还有刑警队的,发言的人是刑警队的陈队长,他怀着沉痛解释说,“很抱歉给你的家人带来生命威胁,可是如果没有张小严的话,我们就会有更多的文物流失海外。” 原来张兴民以前在农村生活的时候,跟别人合伙盗过墓,贩卖过文物,发达之后以此为业,猖獗时大量将国家贵重文物走私到境外。 之前小严提到的搬家是因为他的靠山被双规了,所以才转移来到A市,几年来打通几条新的走私通道,而且还涉嫌洗黑钱,将脏钱通过某些途径转变为干净的收入。 张小严和他的一帮手下经营着各种看似合法的生意,其实都是在帮他洗钱。 然而张小严回到张兴民的身边,发现他父亲做的龌龊事后,就自动做了警方的线人,黄彪就是他的接头人之一。 恶魔的儿子是谁? 当然是另一个撒旦。 曾楼迦捏着剧痛的额头,缓了半晌,才重新找回说话的功能,“难道说,张兴民发现了小严其实是警方线人的,所以痛下杀手?” “应该不是,”陈队长他们也对突发情况做出理智分析,依照张小严以前提供的情报,如果张兴民会发现此事,肯定会采取自保措施,也绝对不会选择在外面动手。 应该是张兴民身边的人借机报复。 现在警方与医院对张小严受伤的事情采取的是保密措施,偷袭他们的人也被警方监控。 但是张兴民很快就会发现此事蹊跷,甚至会很快联系到警方介入调查。 必然直接销毁账本,关闭所有通道,到那个时候再去抓他,就如海中捞虾,云中摸月。 能够设想到的是,张小严的处境会极其危险。虽说虎毒不食子,但是张小严也没想让张兴民逍遥法外过,张兴民必然不会让叛徒好活。 真是陷入某种僵局,屋里的人都沉默起来。 曾楼迦又问,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陈队长道,“小严曾经提示过,他的父亲会把隐藏的走私账本和客户资料存在保险箱的一台电脑中,除非有人能够接近张兴民的保险柜,而且最好在两天之内完成。否则......” 只能任由他逍遥法外。 曾楼迦想了一秒,“那我试一试,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4 20:31:01~2020-04-06 20:5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梨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老鹿乱撞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这回糗大了 遣人追杀张小严的幕后黑手正是小刘,只因他原本全权负责着所有的走私渠道,从中分吃两家,能暗自牟取些暴利。 如今张小严开始插手生意,他做的事情唯恐被对方查出,所以趁张小严尚未渗透全面,先斩草除根。 昨晚张小严被警方抬走之后,小刘的眼线就把情况进行了汇报,原本是一件可喜可贺的美事。 小刘反而越想越不对劲,毕竟警察出动的速度实在太快,当地电视台也未及时报道,总觉得里面或许有什么猫腻。 所以打麻将的时候也分外烦心,小弟故意给他放水都没胡牌。 更烦的还在后面,麻将机里噼里啪啦的洗牌声尚未消停,又人急火火冲进来说。 “刘哥,有情况,迦少爷回来了。” 小刘的五官紧绷,拍桌子臭骂道,“要死,他回来干什么!” 曾楼迦穿着清爽的衬衫和牛仔裤,在小弟的领路下,淡着表情,沿路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庭院布局。 但凡知道他的人,不无尊敬地招呼点头,毕竟张宅挂名的夫人,还是曾楼迦的母亲楼玉珠。 小弟们不无谄媚地问他近些年来的情况,曾楼迦淡然说还好,反正替人打工劳碌奔波。 大伙都知道这位少爷从前就有点冷,讪讪说几句都散开去,唯独直奔着过来的小刘喜形于色,上来就问,“迦少爷,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曾楼迦细瞅他,张兴民最离不开的左膀右臂,带着揣测或是一种纯粹的直觉,能下狠手伤害张小严的家伙。 姓刘的首当其冲。 所以也没给好脸,冷若冰霜说,“我想拿回一些属于我的东西,拿到就走。” 小刘挺开心,“需要什么,刘哥帮你搬。” “我找的东西,不是以前留下的任何东西,”曾楼迦摸摸耳朵,在他的耳道内塞着一个微型监听器,用中长的鬓发遮掩,异物感略使人有些难受。 “我需要见张兴民。” 小刘竟叫,“这恐怕不行,老大今天有个饭局,晚上不知道几点才能归家呢。” 曾楼迦扯一扯嘴唇,“没关系,无论几点钟我都能等。” 小刘沉了脸,先带曾楼迦到会客厅里坐下,而他一双眼睛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完全没有离开的打算。 曾楼迦坐在中式沙发间,白而长的手指自红木打磨光滑的扶手上不停摩挲,自言自语着,“这宅子跟老宅的风格迥然不同,我有□□年没回来,果然物是人非,人走茶凉。” 小刘哦哦应答两声,连忙解释说自己还有别的事要做,叫佣人给迦少爷摆了一壶热茶,几盘精致糕点,摆出热情洋溢的微笑说,“不论离家几年,几十年,您终归是张家的大少爷。” 曾楼迦说,我等烦了在屋子里转转行吗? 小刘更是尴尬,“这就是您的家啊,随便看。”心里骂着,你tm又不姓张,回来摆什么谱,真恶心。 说完留下曾楼迦,独身退出会客厅去。 终于剩下自己一人,曾楼迦迅疾起身,他开始不紧不慢地打量着屋里的古董,而后装作不耐烦的样子,从会客厅走出来。 张兴民新购置的豪宅确实太大,他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四处的动静,宅子里面的人多,所以除了一些死角,摄像头安装的数量并不很多。 故意逮住一个面生的小弟,询问张小严的卧室在哪里,小弟说可以带路,跟曾楼迦一路上随意浅谈几句关于张小严的话题。 那个小弟没见过曾楼迦,以为他是张小严的熟客,曾楼迦抓住机会,说声糟糕,宅子太大,自己刚才从书房出来,估计去了张小严的卧室后,就寻不到回书房的路了。 对方说没问题,先带着曾楼迦去了一趟张兴民的书房。 准备再带人继续走的时候,曾楼迦摇摇手,“算了,我暂时不去了,万一待会儿又迷路。”分外感激地谢过对方。 进门之前,他也认真看过四周的墙角,除了门口有个像装饰用的摄像头,书房内是没有安装什么设备,毕竟张兴民也不敢让别人录下自己输入密码的珍贵片段。 以前在老宅的时候,曾楼迦与张小严偷偷跑进过张兴民的书房玩过几次,被发现后并没有惩罚曾楼迦,而是抽过张小严两耳光。以后两个人就再不随便进书房。 新宅子的书房格局变化,但是张兴民的习惯没有转变,他的几架书都是做烟雾.弹的摆设,曾楼迦眼疾手快走到书架前,一本书一本书往出拉动。 直到有一本书被固定得分外紧,他用力揪动书脊后。 喀哒一声。 某一座书架如同开启的宝库大门,从严丝合缝的墙壁里弹出,里面隔着另一个狭窄的空间,一些现金捆成无数的方砖,堆叠着从地面摆置头顶,还有部分金条,在光线不明的环境下散发幽暗的光泽。 保险柜真的隐匿在最黑最深处。 突如而来的紧张恰似深不见底的沼泽,默默吞噬着曾楼迦的神经,索性他意志足够坚定,点起手机的亮光,对着保险柜拍个照片,快速发送给陈队长。 而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透明无味,类似于水晶泥的黏性膏体,贴覆在密码箱的十二按钮键盘上。 赶紧抽出架子上的两沓钱,搓成扇形不停扇风,狭小空间的气息不甚流畅,再加之幽闭中透露出窒息的烦闷。 黑洞洞里总仿佛四处都是眼睛,在诡异地透视着自己。 索性曾楼迦绘图技术飞快,一双手的灵活度极高,大约耗了一分钟左右,贴上去的水晶泥干成一块固体。 小心翼翼地抠下固体装在兜里,他用手腕擦去额间细汗,如进来一般悄无声息,又化作细风从黑暗的屋子里流窜而出。 随着书架缓然闭合,被他抽出来的书亦跟着机关回归原处。 《夜航船》明朝张岱所著。 曾楼迦小时候曾看过这套书,并非高深莫测的古书,四千余个文化常识段子构成的“神书”。 陈队长接收到保险柜的照片以后,从曾楼迦的耳孔里钻出一句话,“这种欧洲定制的保险柜密码最高8位数,而且还得有钥匙才能打开,密码只能尝试三次,三次后会发出警报。” 放置在耳道内的监听器既可以对话,又可以畅通无阻地实施监听,唯独时间短,仅能维持一天多。 耳洞里突如其来飘出一句话,曾楼迦惊了一跳,摸摸心脏位置,自我暗示着轻松道,“既来之则安之,先看看究竟再说吧。” 走出书房,沿着墙壁才几十米的距离,五六个小弟簇拥着小刘,为寻人找了好几处地方。 小刘瞧他脸色微红,不由狐疑着,“迦少爷,你这是从哪儿出来的?” 曾楼迦用手摸摸脸,“我在找厕所,话说洗手间太难找了。” 小刘半信半疑,“院子里的兄弟那么多,你随便问哪一个都可以啊。” 算了,他继续说,“老大回来了。” 曾楼迦冷目,“怎么,不是出门吃饭去了?” “听说迦少爷回来了,就带着客人一起回家吃。都跟后厨打过招呼,按照五星大饭店的标准做。” “迦少爷,您现在跟我再去会客厅吧。” 像绑架人一样,二话不说,几个家伙形成人墙逼在一旁,硬生生把曾楼迦又挤回会客厅。 曾楼迦一边拒绝,“我这厕所还没上呢,张兴民再急,也不能让我尿裤子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赶紧先领着大少爷去洗手间。 人走后,小刘一口tui在地上,对所有人说,“去给我查查,是谁给老大透露迦少爷回来了,这tm想争头功是怎么地!” 曾楼迦进了洗手间,反锁好门,把裤兜里的硬模块取出来,放在光线较亮的地方对着拍几张清晰照片,图片发送后,消除一切信息痕迹。 再用脚把硬模块踩碎,打开马桶盖子冲入下水管道。 洗净双手,走出卫生间。 会客厅里,张兴民已经迫不及待,对着客人连续说着,“我这个儿子从小就是个超级优秀的孩子,继承他妈妈的全部优点,十分帅气。”词穷到像在夸邻居家的小学生。 曾楼迦被请进来的时候,张兴民的眼睛瞬间亮了又亮。 亦如当初,有人把楼玉珠带在自己面前一样,张兴民当即有种五雷轰顶的错觉。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漂亮的女人。 不过他的眼神一摇晃,楼玉珠那张倾国倾城的绝丽容颜。退尽想象力添加的所有华彩。 最终变成修身屹立的曾楼迦。 曾楼迦并未来得及与张兴民那双恍恍惚惚的眼神会合,最先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肆意客人。 余铮同样看见他。 如果视线交接能发出声响,此刻必然风驰电掣,万兵迎战。 “我还是等等再来吧。”曾楼迦利索转身。 余铮已经微笑喊,“楼迦,你没认出我来吗?”也是万万没料想,曾楼迦居然是张兴民的儿子。 恶魔的声音在耳畔久久回荡。 曾楼迦回身,“戴远征,余铮,或者我该叫你别的什么?” “你们居然认识?”张兴民不知隐情,言笑晏晏地安排好一桌酒菜,准备在家中宴请余铮。 曾楼迦道,“我不是回来认爹的,也不是跟人渣共进晚餐的。我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然后离开。” “混账!”张兴民使劲拍了桌子,险些把准备好的美味佳肴摔在地上砸碎,指着曾楼迦的方向破口大骂,“你tm都几年没有回家了,回家就知道给老子甩脸子!” “你怎么跟张小严那个瘪犊子一个样!张嘴就知道惹老子生气!话说这个家他姓张,还能有你的什么东西!” 一腔热情被曾楼迦的冷言冷语熄灭,张兴民的恼羞成怒俨然如滔天的巨浪,携带电闪雷鸣,轰隆隆响彻整座房间。 “我回家拿我妈妈的遗物。”曾楼迦面不改色心不跳。 “怎么可能还有那种东西存在,早跟着她的遗体一起火化了!”人老了血压就禁不住攀高,张兴民摁着突突直跳的脑颅,双眼充满红血丝。 余铮大约能猜到点什么内情,过来扶着人劝他息怒,一边又苦口婆心地对曾楼迦说,“楼迦,许多年不见了,你这个耿直又执拗的脾气就不能改一改吗?” 假惺惺补充道,“我看,你还是先走吧,冷静一下脑子,改天再来登门道歉。” “谁说叫他走的!”张兴民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狰狞,“他不是想要他妈妈的遗物吗?小刘,你带他去专门给夫人留下的房间,叫他在里面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不孝!” 余铮收回伸出的手臂,眼镜片低泛出一道青光,有丝玩味。 正如曾楼迦所愿,他被小刘送去了楼玉珠的房间,而后被重重的甩门声关在里面。 曾楼迦打开电灯,里面的陈设跟老宅的一模一样,睹物思人,连一些旧物都是楼玉珠生前最喜欢的。 悲哀的想,张兴民确实很喜欢他的母亲,如果他从不家暴她的话,确实是这个世间最优秀的丈夫。 没有多余的时间沉浸在哀思中,曾楼迦联通警方谨慎得问,“陈队长,你们那边的进展如何了?” 陈队长一边监听着他的行踪,一边将曾楼迦传过来的图片进行系统分析。 曾楼迦带走的手机是高科技研发产品,外包装与世面上的普通手机毫无二致,但是内装精密设备对特殊材料反应敏感。 张小严曾经成功潜入过一次,将微纳米材料涂抹在密码键盘上,经过无数次的摁压形成微乎其微的指痕,而曾楼迦涂抹的黏胶正将这些摁压指痕成功剥落下来,再用特殊光线扫描拍摄成图。 专业分析仪近一个多小时的精密检测,大约推测张兴民常摁的数字为126790,仅仅六个数字的排列组合就有720种,而且密码位是八位,猜中的概率就更加渺小。 陈队长沉思片刻,艰难道,“小曾同志,我建议你抽个机会还是脱身回来,我们绝对会保障张小严的生命安危,并送他去外地开始新的生活。” “袭击张小严的团伙有枪械,足见张兴民的手底下都非法持有武器,万一对你不利,你可知道后果非常严重。” 曾楼迦默默听着他的叮嘱,还没有作出回答。 房间的门,吱呦呦地被缓慢推开,像鬼魂撕心裂肺地呻.吟,接受来自地狱业火的拷问。 曾楼迦的汗毛如丛倒立,下意识抄起楼玉珠最喜爱的细颈白玉花瓶塞入后腰。 张兴民喝得醉醺醺,整个人如同时光倒错的尸体,唯有阴鸷的表情几乎是狰狞可怖。 “你想好带哪件东西走了吗!” “如你所言,确实没有妈妈的东西留下,我今天不该在外人面前说那些话,对不起。”曾楼迦确信自己恰当的道歉,会让对方有一刻的释放。 但他仍不敢动,对峙站着。 张兴民一般不善饮酒,可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饮酒到发疯,像某种歇斯底里的神经病一样。 切肤之痛,曾楼迦与张小严都是刻骨铭心去经历过的。虽然他已经成年,然而有些骇人的创伤一如疤痕,掀动的时候依然嘶痛难忍。 张兴民垂下头,似乎在消化他的话,曾楼迦瞧着对方闷不吭声的模样,正缓了口气,微微拨动着落在耳畔的碎发。 楼玉珠也喜欢做这个动作。 张兴民突然像暴怒的恶魔,冲上来一把掐住曾楼迦的脖子,声嘶力竭喊着,“贱人!!贱人!!” 自他熏熏然的醉眼里,曾楼迦已然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一个美丽,冷漠,又无情的女人嘴脸。 楼玉珠! 张兴民的手劲奇大无比,掐住曾楼迦的脖子简直像箍上一层融融的火圈。 好想掐断那截纤长又细白的脖子。 张兴民道,“楼玉珠!楼玉珠!你外面是不是有人了!我对你哪里不好,你天天盼着跟我离婚,你这个贱人!!” 他的记忆仿佛停滞在楼玉珠要离家出走的前夜,愤怒的拳头让他一次又一次得挥向面前美丽的脸。 第二天的时候,那张美丽的脸,就被河水泡得像充了气的气球,苍白无力,又虐痕斑驳。 “楼玉珠,河水好喝吗!看我不淹死你!!贱货!!” 一旁监听的陈队长愈发感觉不妙,颇为紧张地喊着曾楼迦的名字。 曾楼迦从背后抽.出细颈白玉花瓶,狠狠地砸向张兴民的头部。殷红的血珠随着瓶子的碎片,陡然洒落一地。 若是小时候,曾楼迦定会被打死,不过他现在臂长腿健,在对方松开自己脖子的一瞬间,双手滑在张兴民的双腕,转手一旋。 逐渐衰老疏松的骨骼发出咔嚓的声响,张兴民快要发出惨呼引来外面的小弟前,曾楼迦一把锁死他的喉咙,转头一拧。 张兴民立刻昏厥倒地。 索性他那点防身术还有点作用。 咳咳咳,曾楼迦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一阵,使劲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竭力平复剧烈的心跳。 “曾楼迦,小曾同志,你还好吧?”陈队长的关心一点都不在最佳时机,曾楼迦刚才搏斗的时候,真想叫他闭嘴。 不由说着,“陈队长,我的耳膜快出问题了。” 陈队长立马听懂,很识趣地回复句,“我尽量在你有问题的时候出声,但是你那边真的没事吧?” 曾楼迦道,“还好。”除去叽叽呱呱的噪音之外,他只能说。 事情朝着更坏的方向滑行,简直是。 糗大了。 第80章 我,你赵爷爷 只好先找点棉布,把张兴民头上的创口瘀血先揩干净,再找一张床单撕成长条,把对方捆成个木乃伊。 张兴民被移来移去,渐渐苏醒过来,曾楼迦低声问一句,“你保险柜的钥匙在哪里?” “什么钥匙?”张兴民的酒意未退,头部剧痛难忍,迷迷糊糊地快要闭上眼睛。 曾楼迦气不打一处来,照着脸上狠狠捣了一拳,“说,书房保险柜的钥匙究竟在哪里?” 张兴民的酒意顿消,皱着眉,淌一脸鼻血,吱吱唔唔说,“在书房的电脑桌抽屉里!” 谢天谢地,张兴民还不足够清醒。 曾楼迦利索擦掉他脸上鼻血,封好嘴,整个人滚在床上盖好被子。出门左转,沿着路往书房赶,一边对陈队长发出请求着,他正在尽力,如果最后做不到,请一定遵守承诺,保证好张小严的安全。 悄然进入书房,先没有开灯,而是借助手机的微光,摸到电脑桌前反复摸索,张兴民的抽屉一向都是夹双层的,很多人拉开抽屉一瞧没东西就会合起来。 但是只要继续拉,还有一截暗格会藏在更后面的位置,被书桌遮挡得严严实实,常年的生活习惯并没有那么容易改掉。 曾楼迦想,自己恐惧地跟张兴民生活十几年,此刻能派上用场还是值得的。 收集到几串类型不同的钥匙,曾楼迦从暗门潜入,根据保险柜插口的圆圈形状,很容易找到匹配的钥匙。 但想要密码,却难上加难。 126790。 曾楼迦首先想到的居然是母亲的生日。 19720627,是个八位数。摁动之后居然是无效操作。 本来最初听见这串数字的时候,他心底无端欣喜若狂,以为就是母亲的生日。 但这串数字里还饱含着令人忧伤的一个日期。 2001726,楼玉珠的忌日。 结果并不是。曾楼迦难免有些泄气,对陈队长低声抱歉着,“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但是……” 陈队长那边的信号似乎不佳,好像是监听器的电力明显下降。 他只好探出头去,希求能坚持着多接收些电波,哪知目光恰好打量在抽出来的那本《夜航船》书脊上。 暗蓝色的书封在黑暗的氤氲中格外有些不同,连它旁边的书也像被传染似的,溟濛不清地散发些微光。 或许有门。 曾楼迦用手机光对着几本书照射几秒钟,猛得关闭电源。贴着眼直盯着《夜航船》,沿着目光的直线望去,每一部书的书脊上都是有序号的,但是排列顺序不同。 12、17、69、20。 紧张的心跳抖动得如同满瓶,洒出的是颗颗深邃的恐惧。 要不要搞得这么像刑侦小说片段? 纵然心里嘀咕不止,反复思考张兴民的智商应该不会太低,但是密码就放在眼皮子底下难道就不怕家里的小弟监守自盗? 又想张兴民以前跟人伙同盗墓,墓道里的风水机关都难不倒他,简单在书架上做一些好不显眼的记号,应该也是合情合理。 曾楼迦的双手开始颤抖,激烈的心里矛盾在胸膛里争论不歇。 密码到底是不是这个?张兴民是不是故意引导别人踏入陷阱,除了这些看似极度巧合的数据,还有没有别的?! 按照他对书架后暗室构造的了解,封闭空间气密性做的特别好,万一最后一次密码输错,会不会被关在里面活活憋死。 外面的摄像头究竟有没有发现自己偷偷的潜入。 莽撞如狼,后怕如虎,突然压倒性地侵袭曾楼迦快要崩溃的心态。 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 死就死啦 小心地输入最后一次密码,曾楼迦从没有如此紧张到无法呼吸,手心黏湿的汗液令人捉狂,心底无数遍地祈祷着成功。 嘀哩哩的电子音提示空灵响起。 保险柜门竟像施了魔咒终于打开。 他这无神论者,简直要脱口喊出老天保佑! 按照原来的计划,是把病毒导入电脑就行,但是张兴民被自己打到头破血流,随时会有反扑成狗的威胁。 现在他多一刻都不想在这座宅子里呆一秒,反正已经打草惊蛇,既然要拿,就全部拿走。 系好衬衫纽扣遮挡掐痕,顺手抽了两本书作为掩护,曾楼迦抱着电脑和书从正门溜出屋去。 张宅里面依旧平静无澜,很好,看来张兴民还没有被喽啰们发现。不过庭院里时而会有几个叼着烟讲带色笑话的家伙们路过。 曾楼迦竭尽全力掩饰自己的慌促,眼神跟他们微微交流。 从后.庭穿入前庭的路程变得格外悠长,曾楼迦谨慎地尝试与陈队长继续取得联系。 耳道里的杂音开始变得清晰,嗡嗡滋滋地像针尖一般,刺得耳膜生疼。 即将走到巨大的莲花池畔时,小刘领着几个小弟,似乎在检查屋子里异常的情况,曾楼迦叫声坏了,他已经喊住曾楼迦的脚步。 “迦少爷今晚不在宅子里留宿一夜吗?”小刘打量着他怀里的书和电脑。 曾楼迦道,“我母亲的遗物已经拿到了,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这不对吧,”小刘再次打量着他怀里的东西,尤其对方的领口纽扣系到脖子根,仿佛刻意掩饰什么羞耻似的。 故意诋毁说道,“老大刚才好像喝得挺醉,他难道没去夫人房间里找你?”其余的小弟纷纷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邪恶笑意。 在所有人心中,恐怕张兴民喝醉只会做两件事,一件是殴打张小严,另一件就没人敢声张了。 曾楼迦的脸色顷刻阴沉至极,在这些人猥琐的想象力下,自己大概跟豢养在宅子里取乐的宠物毫无区别。 “张老板估计回自己的卧室去休息了,”余铮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单手自然而然地搂在曾楼迦的肩膀上,“我刚听他说头晕得厉害,想先睡觉。” “是余副总啊,”小刘的脸上堆满微笑,“老大说一定要留您在宅子里休息的,我现在就带您去看看房间。” “不必麻烦,我今天基本上没有喝酒可以开车,看见老同学似乎也想要离开,正好顺路去送送他。”不论曾楼迦如何甩脱他的手臂,余铮都坚持还有工作,不能留下。 小刘几个人将二人恭敬地送出大门,很热情地扬手示意着,有机会再来玩啊。 曾楼迦瞬间甩掉余铮的肢体靠近,他一点也不感激对方的协助,甚至很想用最快的速度甩开对方。 哪知余铮低沉地笑了起来,“楼迦,你确定跟我之间要生疏至此吗?”他的目光亦随之低沉如暗夜之星。 手指示意了一下曾楼迦的衬衫肩膀侧面位置,上面竟然沾了几点血痕,估计是跟张兴民搏斗的时候弄上去的。 难怪刚才余铮会刻意搂住他的肩膀。 “你行色匆匆,莫非误杀张兴民了吗?”余铮的手指抬一下眼镜框,白光闪亮,他甚至试图挑开曾楼迦的衣领。 那些红隐隐得手指掐痕,都快从衣领间探出头来。 挺有意思的。 “假设我现在返回去跟里面的人喊一声,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伙估计很快就会冲出来吧。” “我没有杀他,是你想的太多了。”怀中的电脑紧了紧,曾楼迦避开对方的挑衅,悄然回头监视张宅的大门,如果对方跟自己在门口打斗起来,恐怕再也跑不掉了。 况且他和警方沟通好的接头地点,离这里有点路程,快速思考着不若利用一下余铮。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余铮说,“车上咱们稍微聊一会吧。” 在对方的故意驱使下,曾楼迦只好勉为其难地坐上他的车。 余铮很绅士地替他拉安全带,被冷淡地拒绝了。 曾楼迦说,“把我送在附近的加油站就可以。”大约说了地方,“所以你有十分钟的时间。” 余铮踩动离合加油,车子缓缓行驶起来。“我没想到你居然是张兴民的儿子。” “是继子。”曾楼迦纠正。 “无论如何,你既然是张兴民的继子,他干些什么背地里的勾当,恐怕你也是非常清楚的吧。” “还有八分钟。”曾楼迦抬手打量时间,坐在旧仇的车里,窒息感比暗室中更加不适应,“我已经离家出走很多年,所以张兴民的生意,我并不清楚。” “反倒是你,能跟他混在一起做买卖,我也很佩服你的勇气。”一语双关的话从嘴里吐露,颇有些意味深长。 余铮毫不介意,“那赵铳呢?他现在的生意做得那么大,又是国内国外享誉一方的跨国集团CEO,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很快活吧。” 不无艳羡之余,补充一句分外嘲讽的话,“他目前跟你的恋人关系,恐怕更加不能在媒体面前暴露了吧?” 曾楼迦弹开安全带,“我要下车。” “别呀,我这都准备上路了,你动来动去的,不要害咱们两个出车祸。”说着,余铮摁动车锁,把四道车门都锁死。 “我对男人可不感兴趣,所以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况且华南建筑最近有笔生意想跟赵铳谈,所以咱们还是很有可能再重新成为朋友的。” 无论如何,曾楼迦都不敢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他有点后悔自己竟然会选择上车,掏出手机直接拨打了110。 “让我下车。” “好好好,”余铮不无无奈地把车靠右停下,“本来想咱们老朋友之间好好再聊几句的,你的性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 车门内弹出开锁的声音,曾楼迦立刻打开车门,哪知余铮的速度更快,从车门的夹缝里掏出一张湿棉,从背后紧紧捂住曾楼迦的口鼻。 曾楼迦出现在张宅时,余铮就下决心做好规划,无论如何都要让对方上车,甚至提前叫助手飞车送来了迷药。 曾楼迦愤恨地挣扎几下,浑然失去知觉。 余铮左右一瞧没人,把曾楼迦摆好关上车门,兀自扬长而去。 曾楼迦仿佛在黑暗中缓缓蜗行,一直爬了很远很远,直到有人用冰凉的水泼在他身上,令他瞬间清醒过来。 不知道是哪里,屋子里的光线分外灼眼,隐约感觉有三四个人头攒动,等他的视线稍微适应屋内的环境时,余铮的助手狠狠对着他的脸抽了一击耳光。 彻底把人打醒。 余铮的表情近乎扭曲,他捏着手里的监听器,分外凶狠道,“这里面是谁!你究竟一直都在跟谁通话!” 原本能弄回曾楼迦是一件天大的美事,可是当他发现曾楼迦的耳道内滚落出这个惊悚如十级台风的物品,余铮的沉稳瞬间破碎如渣。 曾楼迦吸入迷药过量,脑子昏沉,目光摇晃,冰冷的水沿着发丝沾湿衬衫,禁不住瑟瑟发抖。 大概所有类型的苦情戏女主角加在一起,都没他这般多灾多难。 余铮举着笔记本电脑,如毒蛇一般发出嘶嘶咆哮,“这台电脑是张兴民的吧,密码是多少?你为什么要带着监听器进去偷张兴民的东西。” 你说话呀! 太多的疑问简直令余铮崩溃。 曾楼迦微微摇头,喘着气嘀咕着,“你想知道里面是谁,自己戴上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余铮示意两个助手把曾楼迦摁死,将监听器塞进耳朵。 滋滋咔咔,滋滋咔咔,一种虚弱的,类似电波不稳的声音折磨着他的听骨。 余铮低咒,“妈的,是坏的。” “没有坏,我一直听着呢。”监听器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得人瞬间冷汗如瀑布。 那声音好冷,好冰,仿佛没有生命的金属脆裂的音调。十分熟悉。 “你是谁?”余铮讶异地问一句。 “我,”监听器里的声音益发狠厉傲慢,“你赵爷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8 21:05:05~2020-04-09 21:3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青团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说好的 余铮挑眉,“赵铳?你在跟曾楼迦玩什么游戏?”所有的担心软化一半,摇动手中笔记本电脑,“应该说,你联合曾楼迦偷娘家的东西,也真不厚道。” 赵铳回国后知道张小严被袭击,再到跟警方交涉三小时,能从监听器里与对方对话,心底无端的怒火早已攻心,快要把骨头烧碎。 他道,“换通讯设备,我要看迦迦的脸。” 二人换了设备,余铮的助手替曾楼迦狼狈的身影拍了一张特写,传递给赵铳,证明曾楼迦正被很好地“款待”。 曾楼迦隐约听见赵铳发怒的声音,被最不应该知道的人知道,心念惨了,连忙试探余铮道,“你借助我来威胁赵铳,手段是不是有点愚蠢?” 余铮捏碎手指尖的精巧仪器,“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摸摸自己的良心位置,“我可是好心好意地邀请他一起开发鸣凰楼那块地皮,结果他竟然联合我的堂弟,一起从经济上玩命打压我。” “楼迦,你该知道的吧,如今是金钱社会,公司里那些股东们只会坐着分红,他们才不管你用尽什么手段,如果挣不到钱,企业连续亏损,那他们就会把你三振出局找新的代替品。这就是现实社会,比咱们以前在大学里残酷多了。” 隔着扩音设备,赵铳发出一阵刺耳冷笑,“既然你的目的是挣钱,那我会给你挣钱的机会,为什么绑架迦迦,难道你之前的所作所为,都忘记了吗?” 余铮笑道,“请不要用绑架这个词汇,很违法。是曾楼迦为了躲避张兴民,自己坐上我的车,OK?” “那好,”赵铳的火气趋于和缓,“把迦迦平安放出来,张兴民的问题我也会自己处理,既然钱可以解决咱们之间的全部仇恨,那我现在过去,咱们面谈。” “不不不,”虽然看不见,余铮依旧摇摇手指,“你现在太狡猾了,身边的私人保镖多如牛毛,我手里不得捏点什么把柄,才好跟你谈接下来的条件。” 曾楼迦恨道,“你是不是在做梦?!以前太愚蠢才会被你牵着鼻子走,难道我现在还能让你为所欲为?” 言辞落定,他的身形立动,抽身如灵巧的燕子,高踢腿旋转,有力的长腿把摁住自己的两只菜鸟,踹得人仰马翻。 余铮万没料想曾楼迦的动作迅速,从旁边抄起烧水壶,热淋淋的水笔直泼去。 曾楼迦抬腿一跳,跳在椅子上轻松避开袭击,随而登上桌子,双腿夹紧蹬力一飞身,照着余铮猝无防备的胸口一踹一压,正把他高大的身体撞翻在地。 “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你已经不再是我的朋友了!”怜悯与忍让不再,曾楼迦对准余铮的胸口连砸几拳。 赵铳喊着,“迦迦,迦迦,你怎么样!” “放心,死不了!”曾楼迦甩甩酥麻的拳头,最快的速度捡起电脑,趁地上被掀翻的三人没有喘过气来,开门就跑。 哪知几把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门内,小刘手中的枪对准曾楼迦的头,将逃跑的人一步步逼退回来。 “哈哈哈,咳咳......”余铮捂着剧痛的胸膛,“我当然不可能绑架你了,曾楼迦,毕竟我可是个合法商人。” 但是有人可以。 张兴民头上缠着绷带,从凶神恶煞的人群中缓缓走出,这一次,他不再用宠爱的情绪。 而是恨不能杀死曾楼迦的眼光。 “你这个小王八蛋,居然敢偷老子的东西!”张兴民酒意早退,在接到余铮的电话之后,他就只打算做一件事。 亲手处理叛徒! 一把抢走小刘手中的枪.械,由他自己瞄准曾楼迦的脑门,伸手说,“私人电脑,还给老子!” 曾楼迦被逼退在墙角,冰冷的枪支和恶贯满盈的躯体堵住活的去路。 “哈哈哈,”曾楼迦也忍不住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不信你会开枪。” “砰砰砰!” 连发三响,张兴民高举地枪口,徐徐散发出火药的气息,继续瞄准曾楼迦的嘴巴。 “你信不信老子一秒钟叫你变哑巴!” 弹道轨迹逐渐降低,曾楼迦清晰感觉有子弹的碎壳贴着头皮划过,顺势淌下血来。 情况剑拔弩张,一触即燃。 “张老板您且息怒,”余铮揩尽额头冷汗,走来劝服着,“您若真的杀了他,确实会招来警察的注意。”暗示着通讯设备尚在接通的状态下,有外人在监听。 “曾楼迦的命咱们得留着啊,”他缓慢地抚慰,令张兴民落低手中的枪口,“他就是一根很有价值的线,您懂吗?” “什么意思?”张兴民问,“我就是一个粗人,有话说话,少几把搞一些弯弯绕绕的暗语。” 余铮附在张兴民身侧,贴骨之蛆道,“华南建筑能帮您洗干净的钱,天曌集团同样能洗,而且能帮您洗得更加干净,更加彻底。” 关键是,他们要捏紧曾楼迦这枚棋子。 张兴民凶残地看着曾楼迦气到发颤的身躯,回味几下,拍拍余铮的肩膀,“有道理,真的很有道理,这崽子不能杀,他的残留价值很多。” 余铮继续建议,“张老板是曾楼迦法律上承认的继父,我想,一位父亲把自己家的孩子带回家关小黑屋里,应该不算违法犯罪吧?” 张兴民亦有此意。 四道凶残的视线聚焦在曾楼迦的身上,快要烫出些残忍的孔洞。 “我有点可以令人神志不清的药剂。”张兴民道,“这样做可以更合法一些。” 两人心照不宣,露出魔鬼的阴笑。 “混蛋,赵铳是不会帮你做这些事的。”曾楼迦站得极近,听得最清,捏着笔记本电脑的手指,透着青灰。 屋子里陷入窸窸窣窣的沉默之后,赵铳那边更加坐不住了,几声枪响足以横杀一切镇定与冷静。 “你们杀了他,你们杀了他,对吗!!” “你!!”他的声音带着无尽仇恨与愤火,“余铮,我一定亲手弄死你!” 余铮一把拽住曾楼迦的头发,让他额头的血流如瀑,更汹涌地滚落成珠。 对赵铳狞恶相向说,“姓赵的,我早就说过的,曾楼迦从没有错,所有的错全部在你一个人身上。” “你爸的错,你的错,你们这些人仗着家大业大就以为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的错!” “我这就让你永远都找不到曾楼迦,永永远远!” 曾楼迦突然道,“赵铳,我没事,你放心,我会保护自己。” “谁准你说话的!”张兴民的枪托使劲扣在曾楼迦的额头,流淌的血液不断滚入眼帘,自他白净美丽的脸上颈间绽放着猩艳的花蕾。 曾楼迦闷哼一声,但是没有倒下去,他紧贴着墙壁而站,像对赵铳说,也像对自己说。 “时间拖延了这么久,你们那边应该准备好了吧,陈队长!” 余铮最先反应,谁? “张兴民,你不是想要吗?”曾楼迦冷幽幽一喊,“快接着吧!”抬臂将笔记本电脑扔得极高。 屋里所有的人皆举头举手,全部集中在高高飞起的笔记本电脑上时。 曾楼迦的手指扣死余铮的手腕,跟他紧紧地抱成一团滚在地上,大喊着,“余铮,警察来啦!咱们小心呀!” “妈的,你个王八蛋骗我!”张兴民对着难舍难分的人影扣动扳机。 “砰砰!”两声枪响。 不知道谁中了枪,但是更多的枪声骤然响起,像是从最外面包抄来了一股新的势力。 开闸的洪水,脱栅的骏马。 硝烟的弥漫像游走的河流,瞬间涌进整个房间,张兴民根本来不及查看谁死了,他身边的喽啰纷纷举枪,与外面不停地疯狂抗衡着。 很显然,外面的火力更加凶猛,门窗碎裂的声音,子弹呼啸着击碎骨头与血管的声音,弹道炸裂桌椅墙体的声音,倒地哀嚎不绝的声音。 世界轰轰烈烈地喧闹一场,又缓缓散去一切狰狞邪恶,正义的铁拳扫荡一切余污,归还给天地一片洁净与清朗。 “不能进去,还不能进去!” “我得看看迦迦,我得看看他!” 赵铳被警察强行阻挡了半天,最终在陈队长的准许下,跟着进入案发现场。 遍地都是血,扭曲的尸体或是受伤缴械的悍徒,刺鼻的气味宣告着浩劫地结束。 或许,也是绝望的开始。 直到训练有素的警员们把中了枪的余铮跟曾楼迦抬了出来。余铮因为一枪被打中了要害,生命最终结束在自己手中,以白布掩面抬走了。 曾楼迦的眼睛一直紧闭着,苍白的面孔下,半面沾着斑驳的血迹犹如死透一般,毫无活着的气息。 赵铳瞬间泪奔,他以为自己会坚强地面对一切后果,但是决不能是这样的结局。 不顾一切冲着阻拦下抬担架的人,他的手不停地摩挲着带血的面孔,眼泪一颗颗地砸在曾楼迦的脸上。 颤巍巍的声音里写满悲凉。 “迦迦,迦迦,”他竭尽全力捧着对方的头颅,“你又要抛下我了吗?” “咱们说好的呢,一起过秋天,过冬天,过完一年四季,一遍又一遍......” “我从19岁到27岁......等啊盼的.....”赵铳近乎快要失去理智,“我余下的一辈子,都要孤独地等你睁开眼睛了吗......” 汹涌澎湃的悲痛,已然叫他生不如死地嚎啕大哭,像失去伴侣的哀鸿饮血悲戚,孤鸣四野。 曾楼迦缓缓摸了一把脸,扫去了满脸泼洒的泪珠,闭目冷声道,“赵瓜蛋,你的鼻涕流我一脸,真是有够脏的......” 赵傲天:...... 啊啊啊!! 顾不及抬担架的两位警员的辛苦眼神,赵铳一把扯住曾楼迦的身躯拽进自己怀里,“老子要被你给活活吓死了!”他的手反复摩挲胸前背后。 没有窟窿!妈的,没有窟窿眼!! 赵铳咆哮如兽,“老子日死你,你信不信!!曾楼迦,老子就地日死你,你信不信!!” 曾楼迦几乎快要断气道,“子弹都是长眼睛的,不打好人。” “你先把我放开好吗,我扭到腰了,其实,头也很晕,可能是迷药吸多了......” “啊啊!”张小严在剧痛中睁开眼睛。 李勋然紧张地抓住他的手,“别怕,小严,我们安全了。” 张小严的嘴唇浮着一层干白,惊悚的眼神里透露出对噩梦的无限恐惧。 “我,我好像梦见,梦见我爸他被警察抓走了,判了好多年。” 说着,眼泪汩汩地不停流淌。 “我也想让他被抓,是他咎由自取......”呜呜地低声抽噎,“他终究是我亲爹啊。” “别哭了,好吗?”李勋然的臂膀半扶肩膀,温柔地安慰着,“你刚死里逃生,先顾着自己的身体吧,这么激动,当心伤口再绷开了。” 张小严确实虚弱,但也确实讶异地忍不住打量李勋然。 说人话的李勋然,看起来好恶心。 “你在这里做什么,咱们应该两清了吧?” 李勋然点点头,“所以以后,我们俩的缘分重新从零算起。” 张小严摸了自己撕裂疼痛的侧腰,简直不能触碰,透骨得剧痛着,噩梦醒来,胸口一阵慌悸动,小脸憱地焦黄枯槁。 李勋然立马叫医生来看,他起身后,张小严才瞧见他满背裹着纱布,白晃晃得刺眼。 温柔的李勋然,看起来也好恶心。 护士给苏醒的病人打完镇痛针后,提议让病人静养,不要再受什么刺激。 病房里又剩下安静的两个人。 张小严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做有钱人真tm过瘾,我爸去坐牢以后,我又得开始打工了吧。” “李勋然那瘪犊子,又要瞧不起我了……” 半睡半醒的,好像又进入了之前那个梦境的后续。 大概站在锅台前掂着大勺,拼命炒菜呢。 李勋然不觉轻笑,刮刮他的鼻子。 “不会的,我以后拼命挣钱给你花呢。行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9 21:32:46~2020-04-10 20:0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嘎嘎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缱绻爱意 后来曾楼迦才知道,赵铳在自己身边安插的私人保镖起了很大作用,为警方提供了准确的地址,保证自己被顺利营救。 曾楼迦当时其实并没有十足把握警方会在外面部署,他只是因为听见了赵铳的声音。 心里就尤其安定。 连命都交付对方,死亦无憾。 不过这些实话不能跟赵铳讲,单为着自己潜入张兴民的大宅里偷东西,赵傲天已经一日七念。 “曾楼迦,你的胆子也忒大了,你说你又不是专业人才,危险面前你逞什么大能啊!” “迦迦,为什么就不能等我回来再做决定呢?难道以我的财力来保护你和张小严,很难吗?很难吗?不难啊!” “猪猪,别再吓老公了好吗?老公当时差点抄家伙,指挥着保镖们跟警察叔叔打群架了,一群特警举着防暴盾防着我,老公都要给塞局子里面去再出不来。” 吧啦啦啦。 两人从医院探望张小严回到别墅前。 曾楼迦抬头仰望了天空高悬的日头,阳光微赖,秋月里了还耍着炎热的蛮恨,晒得人不停地往下滴汗。 对着从医院出来就絮絮叨叨的人,请问一句,“阿铳,你口干舌燥不?” 赵铳愣怔,“你嫌我烦了?” 曾楼迦摇头,“没有,你说的很好听,继续。”露出你说得全对的表情,准备掏钥匙打开大门。 一只大手饱含怒火,从背后推他一把,粗鲁地将人摁在门上,夹着他的下巴,逼着人看向自己。 “你居然敢反抗老公,胆子肥了,得罚你。” 赵铳的嘴,二话不说开始在自家门口收拾起人来,曾楼迦那两瓣肉越吃越有,好像还能挤出糖来。 “迦迦……”他的手指在曾楼迦身体上滑行,终而使劲地箍紧对方的腰肢。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你根本不知道……” 曾楼迦被他高超的吻技彻底征服,双手环着他火热的脖子,“我知道……你是太久没做,憋不住了。” 那还等什么。 赵铳迫不及待地抱起曾楼迦,两人一起从门外纠缠到了门内,准备宽衣解带,兵刃相接。 “阿铳,是你吗?”家中竟有不速之客。 两个快要融化在一体的人瞬间拔开,各自慌乱气粗地整理衣服裤子。 赵铳抚摸曾楼迦红扑扑的脸,换了表情,走到客厅去。 赵登悠与赵文丽夫妻俩坐在沙发中央,一派拿人问罪的严肃认真,冷淡地等着犯人主动露面。 “叫小曾也过来吧。”赵登悠的声线悠扬沉稳,丝毫听不出快或不快,但是赵文丽明显很不高兴,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啃得难舍难分的各种声音,做家长的谁听见了能不生气。 曾楼迦也没想到赵氏夫妇突然出现,心里默数三声,利落大方走到赵铳身边。 他是第一次从图书之外,看见活生生的赵登悠,赵铳俊朗的五官来自于母亲,修长体态和贵族气质,绝对源自父亲。 做为国内曾经首屈一指的著名建筑大师,丰厚的文化底蕴与豪门望族的修养从这个五十岁男人的身体容颜间徐徐散发。 赵登悠绝对是一位集气度风度于一体的儒雅学者型帅哥,曾楼迦本来被赵文丽尖刻的声音惊得忐忑不安,看见赵登悠的一瞬间,居然彻底放轻松。 小声逼逼,如果赵铳能再沉稳一点,年迈一点,应该正是这样一幅风度翩翩又迷人的模样。 赵铳成功捕捉到他眼底的小痴迷,小崇拜,一把搂住曾楼迦的细腰,低声警告道,“不准你看我以外的男人,那是我爸爸!” “不准你们在父母面前搂搂抱抱!”赵文丽隐忍的火气腾腾而起,拿起一个沙发靠枕,使劲砸在赵铳腿上。 赵铳长腿一抬,直接避过去,完全不予理会道,“迦迦是我的爱人,我除了想搂着他,还想跟他结婚,你们突然冒出来,如果有任何不满想要发泄,就打我一个人。” “我打的本来就是你啊,你这个混账儿子。”赵文丽隐藏的暴脾气彻底爆发,又扔了几个软绵绵的靠枕过去。 双手抓住丈夫的手臂,卸尽冰霜傲慢,只是像普通的妻子一般,摇了摇,“登悠,你快管管你儿子,他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居然喜欢男人!十几年了,好像着魔了似的!”气得人家快要翻白眼了。 搬出自家老公,千里迢迢从欧洲杀回来,正是要给这对野男男一个了结。 赵登悠默然打量了一下曾楼迦,曾楼迦的表情在竭力控制,尽量流露出一种任打任怨的态度,但是手反攥着自家的笨蛋儿子,颤抖不安得捏了又捏。 赵文丽柳眉高挑,说不尽的厌恶嫌弃,道,“曾楼迦,我真的被你出尔反尔的样子恶心到了,当年你明明都收了我一千万,为什么还要再继续纠缠赵铳!” “当年?您还好意思提当年!”赵铳挺身而出护着曾楼迦,“妈,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为什么骗迦迦说我死了,你知道迦迦七年来过得有多么辛苦,甚至精神上差点出现问题。” “这......”赵文丽明知理亏,转移话题道,“那钱呢?一千万确实被他拿走了呀!儿子你是不是傻,一个图你钱的人反过来图你的人,这难道不可怕吗?” “因为一些原因,一千万我花光了。”曾楼迦抬起眼睫,微咬了一下嘴唇,“我可以打个欠条,用余下的生命来偿还这笔钱吗?”言下之意很明确,他不会离开赵铳的。 “可以可以,”赵铳的眸子晶亮放光,“你把放债人签在我的名下,我负责来慢慢跟你收债。” 啊啊啊!赵文丽简直激气到吐血,几乎破口大骂道,“总之,作为赵铳的母亲,天曌集团的董事长,我是坚决不会同意你跟姓曾的在一起,若不然,你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净身滚出赵家,随便你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回赵家一步。” “阿铳,你别太激动了。”曾楼迦拍拍赵铳紧绷的肩膀,赵铳反手摸摸他,让对方放心。 能说通自己的父母接受曾楼迦,一直都是一个漫长而又复杂的过程。赵铳早做好心理准备。 何况迦迦也在潜移默化地传递一个讯息。 他绝对不会再离开自己。 赵铳拉着曾楼迦坐在父母对面的沙发上,争吵是解决不来任何问题的,拿出在谈判桌上的十二分自信,他缓了缓自己的语气。 “爸,妈,如果再因为这个问题争论不休,恐怕三天三夜都辩论不出前因后果,或者直接鱼死网破,亲人相恨。” “作为儿子,我不能为赵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是最大的罪,将来等我入了十八层地狱,我会亲自去跟赵家的列祖列宗负荆谢罪。” “就在前几天,当我隔着听筒听见枪响的时候,我真的瞬间万念俱灰,做好殉情的全部打算。” “人生修远漫漫,是一条晦暗无光的长河,曾楼迦则是唯一的一抹亮色。注定着我的一辈子,因此而生,因此而灭。” 赵铳的话戛然而止,并不多的寥寥数语,已然道尽无数,他凝望去,曾楼迦的眼眶通红,也在小心翼翼地凝视自己。 还有什么能比得过此刻? “你!你们!”赵文丽真的生气至极,想她纵横商界多年,还从没有遇见过自己解决不来的事情。 正当她不顾仪态要发飙时,赵登悠的宽厚手掌蓦然安抚在爱妻的身畔,无形中的慰恤给予对方力量。 他用一成不变的语调缓缓说,“小铳,爸不赞成你用生死之谈来威胁妈妈,你应该多理解妈妈的心情,这些年,咱们这个家,包括家里的生意,都是你妈妈一个人担负起来的。” “妈妈为什么会竭力阻止你与小曾的关系?你认真思考过吗?” 赵铳心想,完了,夫唱妇随,这对儿模范夫妻今天绝对要下狠招拆散自己和迦迦的。 不免提高几倍音量,“能因为什么?因为名声呗!你们就觉得天曌集团的前途,和咱们赵家世代的名声,被我这个儿子搞臭,却无视我真正的需求是什么!” 说来说去,又绕回老问题,敢情他那一大段的煽情白扇乎半天。 曾楼迦拽着他的西装,摇头示意不要。 赵登悠并不介怀儿子的粗鲁态度,依旧言辞文雅着,“没错,妈妈她确实害怕,因为咱们赵家搞坏名声的罪魁祸首,其实是我。” “登悠,别说了......”赵文丽最怕丈夫谈及这个话题。 “没关系,让我说完。”赵登悠对爱妻微微一笑,“你妈妈真的太辛苦了,因为嫁给我这样一个醉心搞设计,而无心管理家族企业的人,她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娇弱女孩,用单薄的肩膀挑起整个庞大企业,硬是把她柔软的性格磨得锋利无比。” “再后来就是鸣凰楼坍塌事故,那个时候咱们全家都笼罩在阴影之下,也全都是你的母亲,她站在风口浪尖上保住我,保住了赵家。而她的身心承受了多少次人身攻击和辱骂,只有我这个躲在保护伞后面的无能丈夫最为清楚。” “你妈妈也老了,她只是害怕因为你与小曾相爱的事情,媒体会不会再牵扯到鸣凤楼,到时候她还能不能再次抵御住风浪,保护我们全家。” 赵文丽禁不住热泪盈眶,“登悠,原来你最懂我,你真的最懂我......” 揽住爱妻,赵登悠继续说,“小铳,爸爸曾经设计了那么多著名陵园,没能把无上荣誉和自豪带给最亲爱的妻子和儿子,却在一次意外中,把你们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尤其是小曾,也因此遭受几次生命威胁。” “所以......” 赵登悠看看妻子,看看赵铳,最后用慈爱的眼神看着曾楼迦。 “建筑师都是把生活盖进房子里的人,放入无尽的安全,温暖,与相亲相爱。” “楼迦,”赵登悠突然转化了称呼,认真且缓慢,一字一句道,“你愿意用尽一生的努力和热情,给小铳盖好一间充满爱意又坚实无比遮风挡雨的房子吗?” 赵铳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纵使他紧绷神经忍住想哭的冲动,眼眶依旧扫着层层红潮。 “我学得就是建筑,”曾楼迦的声音颤抖不断,以至于整个纤细的身躯都泛动瑟瑟,“是的,我会永远热爱着赵铳。” “迦迦......” 两个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赵文丽看了丈夫一眼,“登悠,你真的想仔细,也确定吗?” “文丽,你知道小铳有多少年没叫过我爸爸了吗?”赵登悠不无爱怜地摩挲着妻子的肩头,“他刚才又叫我爸了呢。” 小王子不是说了吗,因为是心甘情愿地沉溺,即使死亡,也无须被拯救。 曾楼迦与赵铳坐在院子的秋千上,一个紧搂着另一个,星光灿烂如河。 曾楼迦突然站起身来,回头拉着赵铳的手,郑重其事道,“我决定接受伯父的邀请,跟他一起重建鸣凰楼!” 傲娇宣布的模样,像是即将继承王位的斗士。 赵铳不无欢笑把他拉回怀里,宠溺吻着他的耳畔,“好好好,我爸他一个人疯魔许多年,现在成功把你也安利进了疯狂小组,是吗?” 赵傲天怀里的缱绻爱意,暖融融地令人昏睡。 “凰阁高台云蔽日,吭引天下汇今古,”曾楼迦默默地念着此两句,望天上圆月,俯人间轻尘,忽然又顿悟着。 “我知道你爸爸为什么一心一意,只想把鸣凰楼盖好了。” “嗯?”赵铳不再插嘴,世界上最柔软,最美好的人躺在怀里,从此帝王不早朝。 他的下颌抵着曾美人的细腻肌肤,落下一串细碎的香吻,逐渐落入衬衫深处。 曾楼迦没有推开骚扰的唇,呐呐自语着。 凰乃雌者。 “或许伯父,从来不是为了成全自己的野心。” “他是想用自己最擅长的技能,给你的妈妈盖一幢最高的楼,来感谢对方多年的支撑与缱绻爱意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也不知道写得如何,自己的眼泪先噼里啪啦地掉个没完。 明天不更新。 后天会一次性完结发最后一章。 再次感谢小可爱们的不离不弃哦。 爱你们,么么哒。感谢在2020-04-10 20:01:04~2020-04-11 21:1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团子 8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与你同在 冬送春来,夏了又秋,转眼一年过去,所有人的生活终又回归至正常轨道,天曌集团牵头集资重建鸣凰楼以及商业旅游开发区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赵文丽的工作重担也缓缓交付赵铳肩头,由赵傲天在国际贸易经融舞台上独领风骚。 在欧洲,美国来回飞了大半个月,赵铳推掉两个视频会议,兴冲冲地往家里赶。 二十几天没见他家曾猪猪,赵大总裁激动得像个四百斤的胖子。 哪知道赵登悠先生与赵文丽女士双赵合璧,把他的爱巢居然在短短二十几天内改造成临时工作室。 一半的人拿着楼层绘图数据往一楼钻,另一半的人拿着各类财务报表分公司主席业务报告往二楼蹦跶。 除了佣人,几乎没有闲人招待他。赵铳只好叫助理先离开,自己削尖头挨着屋子转。 最终在书房找见一群搞专心建筑的疯子,包括这次合作的斯凯勒建筑公司设计总图部,林林总总三十几个人,一人抱一台笔记本电脑。 屋里拉着厚重窗帘黑漆漆不见五指,投影仪斑斓的光线在新挂的白幕间勾勒着鸣凰楼,以及周边环境的数据分析立面图。 赵傲天一推门,投影图像被渗透进来的光芒搅乱出几道虚影。 哎哎哎......这谁啊? 出去呀...... 添乱…… 赵登悠微微变脸,“你没什么急事把门关上。” 赵傲天说,我找曾楼迦。 曾楼迦坐在最前面统计数据,估计头都没抬一下。 赵登悠指指门,“楼迦没空理睬你,赶紧关门,这里开会呢。” 呃...... 赵傲天的情绪瞬间跌至低谷,缓缓退身关门。随身装兜的手机嗡嗡振动。 恹恹接起电话,李勋然那边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你回国了吗?回了吧!来救我!快快快!” 赵铳只好先撂下行李,开飞车去救铁哥们。 人未到,李勋然凄惨的嚎叫,响彻豪宅以上的九层云霄。 “爷爷!爷爷!瓶子里太挤了,咱出来谈好吗!”佣人们吓得纷纷躲在宅子外面。 李勋然连胳膊带腿被套在家里巨大的福寿万代花瓶里,仅剩一颗英俊潇洒的卡住外面。 李老爷子手举翡翠杆拐杖,对着瓶子不停敲打,绝对是一言不合就翻脸,吵不过直接消灭亲孙子的暴躁举动。 李老爷子的脾气向来又倔又恶,做任何决定专断独行,赵铳说情说了几个小时。 才稍微缓和脸色,道声,“想娶不下蛋的鸡回家,门儿都没有!”气哼哼得回小院遛狗去了。 家里是不能再待,赵铳把铁哥们从人高的花瓶里抠出来,专门寻了一家环境清幽的酒吧包了全场,方便许久不见的难兄难弟掏心窝子说些互损的话。 李勋然今天根本没敢把张小严往家领,俩人外面租着奢华金屋住得且舒服滋润的呢。 张小严现在是事业全开型人才,除了接盘原先的夜总会,还连开三座大酒楼,每天横着数钱。 李勋然只是认为不该再拖,尤其看见赵氏夫妻接受曾楼迦后,愈发羡慕嫉妒恨,只希望爷爷能早日接受现实,让小严回李家住。 赵铳不厚道地一声冷哼,“那你就真的在瓶子里卡个五六七日,不吃不喝也别喘气,你爷爷平常特别宠溺你,没准心一软就同意把张小严接回李宅。” “你太歹毒了你,”李勋然眉眼高挑,桃花眼里倾泻出层层叠叠的气恨,“其实吧,我今天牺牲自我完成大我,探口风也探出些内容。” “我爷爷是老思想,只要能给他弄个曾孙子出来,叫李家香火绵延不绝,他估计是能同意的。” 赵铳不愧补刀小王子称号,直言不讳问,“你有流落在外的小蝌蚪?” “我的每一颗小蝌蚪都弥足珍贵,能随便挥洒吗?”李勋然作势要打爆赵傲天狗头,但知道自己是绝对打不过的,含着三分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说,“代字开头的。” “你想!” “嘘嘘嘘,小心隔墙有耳。” 李勋然把酒杯端在赵铳面前,堵住他嘴,“反正小严是同意的,他说只要能在一起,这事儿吧,也不算坏事,何况又不用我亲自上阵,科学仪器搞定一切。” 赵铳本来看见他卡在花瓶里心情贼好,但是听到此处又莫名嫉妒得要死,为什么人家的夫夫有商有量腻腻歪歪。 他都多久没有拉过迦迦的小手手了。 余恨哪~ 李勋然也看出他的情绪颇为不佳,不免问着,“怎么,生意上不顺心还是家庭烦恼多?” 精致的高脚酒杯,在赵铳骨节分明的五指间旋转,翠黄透亮的酒液摇荡,升起一层斑斓。 “我是有点烦我爸妈,近一年了住着不搬走,今天更过分,竟把工作带进家里来,算了,说多显得我不孝顺,主要……迦迦不是脸皮薄嘛,总说被听见就不好了。” 一周一次,一次半小时内必须结束。 他是一个需要不断做,不断被满足的正常男人,搞得他现在上床跟打哑炮似的,不能出声,不能摇晃,不能碾磨,简化步骤,精准定位,快速打击。 床笫间各种姿势的快落,他好久没有品尝过。 他的肾上-多种灵感-腺素好像枯竭殆尽。 唉,李勋然怜悯地摸赵铳肩膀,“我一直觉得还是你家那位有点性冷感了,我们家小严,每次就跟榨汁机似的,他......” 李勋然不敢说了,赵傲天翻脸了。 探手扯来自己的包,避开酒保的注意,从里面掏出一罐棕色瓶的饮料,塞进赵铳的西装裤兜里。 “这什么?” “嘘嘘嘘!”李勋然悄声,“国外进口助.性药,你搅和在果汁里,今晚给曾楼迦喝点,其实把门关紧,谁能听见里面干什么。” “这......不太好吧。”赵铳并没还回去的动作,甚至有点心动。 “你以前又不是没给他喝过,”李勋然小声逼逼,“放心吧,我都喝过好几次,绝对益气补肾,精力充沛,安全无副作用。” 某处感觉就好像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烧了我~ 赵铳狐疑:为什么是你喝? 李勋然帅脸一红:人家怕满足不来张小严嘛~ 赵铳又翻了醋酸脸:行了,闭嘴。 等回家后,旷大的宅院里人影散尽,佣人们才收拾妥当,窗明几净,空气净化器不停地工作着,各处摆着新栽的玉兰花枝,幽香肆意。 终于像个家的样子,赵铳换上舒适的拖鞋,他可是连续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若不是平常勤于锻炼,筋骨早松劲儿了。 就是没人出来迎接他的到来,始终令人心里疙疙瘩瘩,不甚舒畅。 说曹操曹操到。 一楼书房门开,赵登悠与曾楼迦从屋内走出,赵先生仍在耐心讲解关于鸣凰楼周边生态环境保护及绿化园林设计修正案。曾楼迦则扑闪着栩栩发亮的眸子,渴慕地听着偶像的悉心指引。 双双从赵铳身边路过,视某人为空气。 咳咳咳→_→ 赵铳把肺都快咳出来。 曾楼迦总算被成功吸引注意力,“阿铳,你回来了,什么时候?” 敢情根本没注意他这个人的存在。 气恨哪~ 赵登悠立马体会出儿子的脸比乌鸦还黑的深层意味,心知肚明着,“楼迦,小铳回来有一阵了,估计没吃饭,你去陪一下他吧。”很识趣地走回书房,关好门。 曾楼迦好生端详了赵铳几眼,突然心跳得厉害,才想起来对方走了十几天,低头红脸问,“路上辛苦了,生意谈得顺利吗?想不想吃点宵夜,我给你做去。” “什么都别问,”赵铳的脸也情不自禁地微红,“给我一个爱的抱抱先。” 曾楼迦左右偷窥没人,双臂搂住赵铳强劲的臂膀,对方身上散发的成熟气息如一阵狂风怒号,娟狂地撩拨着身体每一处柔软。 曾楼迦虚弱地软了直挺的背脊,他想他了呢! 赵铳低头吻来,气息霸道又刚烈,不容置疑地捏着他的腰,恨不能撕开所有碍事的衣物。 “不行,不行,”曾楼迦捂住他欺凌来的嘴巴,“阿姨估计快下来,看见可就糟了。” 赵傲天怒极反笑,“曾楼迦,你做什么建筑师,去做消防队员刚刚好。” 灭火你第一。 气归气,依旧拖着手一起到厨房里,佣人早下班了,曾楼迦为弥补自己的忽视,主动给饥肠辘辘的赵傲天做蛋包饭。 赵铳也没闲着,取了三颗西班牙血橙,用榨汁机榨了一杯浓缩果汁,趁曾楼迦忙着煎蛋皮,把李勋然送的神秘液体倒进杯子里。 完全没有任何负罪感,甚至还用舌头舔舔手指上残留的橙汁。 曾楼迦全然不知情,一心盯着金黄的蛋液在平底锅里逐渐凝固。 背后细细打量。 迦迦好像比十几天前更纤细,围裙的系带勒着过分修长的腰身,有一点莫名的妖娆,常穿的衬衫洗得清净,衣领间露出一截荷藕似的白皙后颈。 他全身上下一颗痣也没有,洁白得像漫漫飞雪铺满的平原,因为纯洁无瑕,所以赵铳总忍不住想用各种手段留下红色的靡靡痕迹。 不过迦迦今天看起来有些疲累,赵铳知道的,为了协助父亲早日达成心愿,他真的倾心尽力,甚至鞠躬尽瘁,熬夜加班当做日常看待,消耗着自己全部的血肉和精力。 我真是个禽兽。 赵铳彻底放弃助.兴药的诱惑,把橙汁放在餐桌上,从后背搂住小心肝日渐消瘦的腰,撒娇问,“老公不在家,你究竟想过老公一秒钟了没?” 曾楼迦顿了一下,“怎么可能只想一秒钟?” 天天夜夜都想呢。 赵铳立马原谅他。 “是阿铳回家了吗?”赵文丽的声音猛得响起,“厨房里怎么这么香,你俩天黑了偷什么嘴呢?” 赵董事长异常忙碌地看了一整天文件,洗个澡后下楼瞧瞧老公。 赵铳连忙松开曾楼迦,嘴甜着,“迦迦做了蛋包饭,妈,你吃不吃?” 赵文丽隔着一道门说,“人老了,晚上吃得太油腻不消化,我喝柳橙汁就行了。” …… 啊啊啊啊啊,妈,你别乱喝啊! 赵傲天简直惊吓得魂飞魄散,冲出去抢救一下,哪知赵文丽口渴了喝个精光,还舔一下红润的嘴巴。 讶异地打量在赵铳苍白失色的脸上,“你早说啊,要是知道你想喝,我就不喝了。” 呃…… 女人喝这种东西应该没事吧? 赵铳问,“妈,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火烧火燎的,像走进热情的沙漠?” 赵文丽翻他白眼:混蛋儿子,谈恋爱谈到傻了吧唧的。 自己一步三摇走到书房,敲敲门,“登悠,该睡觉了吧?嗯~” 严肃的声音有点跑调是怎么肥四? 一阵扑天倒地的恶寒席卷全身。 赵铳疯狂扯掉曾楼迦身上的围裙,关掉天然气,“走走走,这个家晚上要掀起腥风血雨,不能待了,赶紧走,撤撤撤!” 逃命似的弄着曾楼迦去酒店住了三四天,才敢回家。 接下来,赵文丽夫妻俩在同小区购置了另一套大宅,主动搬离了小赵小曾的爱巢。 再接下来。 快五十多岁的天曌集团董事长赵文丽女士,老蚌怀珠啦! 赵文丽闹得天翻地覆,说这个孩子不能要,太丢人了,一把岁数还会怀孕,被人知道简直要笑掉大牙,豪门丑闻里最遗笑万年的一桩,她赵文丽不能被钉在耻辱柱上反复鞭尸。 赵登悠像做错事的大坏人,一边安抚哭哭闹闹的爱妻,一边朝赵铳投递来求助的眼神。 赵傲天好心虚啊。 不断说着好话。 “国家都开放政策法规,鼓励提倡生二胎,妈,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合法存在,你不能违心消灭啊。” “我肯定是生不了了,但我不能坑爹坑祖宗啊啊,这孩子来得太机智了,是咱家的福星。以后叫这孩子娶妻生子,替咱老赵家延续香火,简直是完美。” “我想好了,妈,你把集团第一把交椅的位置正好交给我,在家安心养胎。咱家的未来以后由我来扛吧。” “生儿子叫赵英俊,生女儿叫赵漂亮。” 赵文丽瞪着眼骂他,“混蛋儿子,弟.弟妹妹起名字跟你有什么关系,快滚去继承家业!” 赵铳擦一头虚汗,“没关系?恐怕关系太大了。” 时光飞逝,白驹过隙,又一年过。 曾楼迦抱着赵英俊从院子里晒太阳进屋,家里请的特级厨师已经做好一桌子营养佳肴,全家坐在餐桌前,就等着二人进屋。 保姆伸手去接小少爷,一向打乖乖牌的赵二少哇哇哇得嚎啕大哭起来,水汪汪的眼睛淌满泪水,张着光秃秃的嘴,冲曾楼迦求救。 赵铳撂掉手中筷子,大步伐伐走过去,“来,哥哥抱,让迦迦吃饭。” 哇哇哇~哭得撕心裂肺,惨绝人寰。 把赵傲天的脸哭绿了。 曾楼迦抖动身体,嘴里哦哦乖哄着,一边说,“没关系,我抱着英俊也能吃饭。” 赵英俊仿佛听得懂(绝对听得懂),哭闹的趋势立马减缓,一只小手握成拳头含在嘴里,不停地啃吸,另一只小手攥着曾楼迦胸口的衬衫。 “小祖宗,不能吃手手,吃手手好脏。”赵文丽拿一块手巾,要替爱子擦口水,当初要死要活想打胎,怀胎十月之后简直溺爱到不行。 赵二少扭头不想看见麻麻,麻麻有皱纹还不漂亮。 赵铳重新拾起筷子,假装生气指着赵英俊的手,“别乱抓你嫂子啊,不然我抽你。”声音极小,饱含无尽威胁。 迦迦又没有奶,你抓哪儿,你个小畜生。 赵英俊直接无视,流淌的口水糊了曾楼迦一胸。 曾楼迦取出无菌棉巾,专心只为二少爷一人服务,伺机从桌子底下踩住赵铳的脚,狠狠转了一圈。 赵铳露出全身通畅的表情。 赵文丽不无挫败道,“你们赵家的男人一副德行,全好这一口。” 我才是你们麻麻啊,你们看看我啊。 赵登悠放下手中报纸,打破面前的混乱局面,问一声,“鸣凰楼的竣工验收终验已经通过,景区的揭幕仪式准备定在哪天?” 赵铳说一周后。他专门讲迷信算过的,说那天黄道吉日。 赵登悠有点不高兴,“这次楼盖得结实着呢,七八级地震来袭也塌不了,何况你总该相信自己男人的专业素养吧?” 咳咳咳。 赵傲天看向自己的男人。 正被他弟.弟捏在手里了,禽兽啊,敢碰嫂子的身体。好想大义灭亲啊~ 曾楼迦难得躺在家里补眠,醒来已是下午六点多,勉强吃了杯泡面,赵铳的电话追魂夺命地响了起来。 他的语气挺强硬,说天曌举办一场大型酒会,需要邀请全部建筑师及建筑公司到场。 曾楼迦没带好气问:有酒会要早点讲嘛,这个点鬼要出门? 赵铳毫无反驳的空隙:不来的话,今晚就别想睡觉。 不睡就不睡,反正也睡够了...... 曾楼迦揉揉睡乱的发丝,赶紧收拾起来,得罪赵傲天弄不好要出人命。衣柜里翻了半天,居然没有一件能穿出门的西装。 门铃叮咚。 是赵铳的私人助理,掐着时间点进门似的,手里提着一件阿玛尼高定白色西装,很抱歉地解释说。 “赵总吩咐,他要穿黑色礼服,您穿白色的比较搭。” 呃,不像黑白无常吗? 曾楼迦沐浴更衣,穿上修身剪裁的白色西装,私人助手恭敬替他开门。 “赵总吩咐,一定要准时在九点钟将您送到国聖贸易中心会客大厅。” 曾楼迦又跟着坐上来接自己的专车。 一路上车流如簇,红绿灯交替闪烁,近一个多小时的拥挤路程搞得人昏昏欲睡,曾楼迦无聊玩一会儿手机,精神上的厌倦疯狂袭来,索性卷起双臂,贴着后背小憩片刻。 车上睡觉并不舒服,两条长腿像绳子捆住,连血液都逐渐凝固。曾楼迦连睡梦中都禁不住蹙眉。 “曾先生,到了。” 曾楼迦揉揉惺忪的眼睛,被人搀扶下车。 疏溜溜的冷风从西装的每个缝隙蹿进来,冷得人情不自禁打个寒颤。 车开的声音随后响起,曾楼迦始才从迷糊的梦境中倏然惊醒。 车跑了,竟留着他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街区中。 这是什么情况! 曾楼迦环视着四周微黑的环境,根本不是国聖贸易中心,而是鸣凰楼的旅游经济开发区。 街面上的商铺大部分已经销售一空,平常繁花似锦的街道悄然寂静,沿街巨大的霓虹灯广告牌悉数安静地闭上眼睛,突然陷入某种异常的镇定,仿佛在等待一个讯号。 手机铃声响起,是赵铳。 曾楼迦不由皱眉问:你的助手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送到鸣凰楼来了? 赵铳轻笑:别怪他,是我安排的,既然你已经到了开发区,能不能多走几步,往鸣凰楼的正门来一趟。 好多年没被某人逗着耍了,曾楼迦勉强抱持着等结果的心态,快步往全国第一高楼下走去。 鸣凰楼堪称是一座巧妙融合古今元素的仿古建筑,赵登悠在设计的时候提高其楼体建筑高度,加上台阶达187.6米,四面环树环境清幽,北面倚着A市最负盛名的落霞山,高大的建筑倒影在祁阳湖畔,山水树影环绕相生,移步换景,处处彰显古韵新貌。 曾楼迦对这座高楼的情感早从帮助赵登悠完成心愿,变成一种强烈的自豪感,当他路过一座蒙着红布的巨碑时,自豪感油然攀升,碑上镌刻的74位参与到此次设计的建筑师中,有他一个名字的位置。 城市离不开建筑,每一道建筑在地平线上拔地而起的刹那,正是身为建筑师最辉煌骄傲的时刻。 沿着青石铺成的古朴台阶,曾楼迦一步一步地往鸣凰楼走近,夜幕已经更迭成幽深的青灰,仿佛时光倒错,千年之前的夜色沁着水珠一般脆亮的星子。 “阿铳,我到了,你在哪里?” “继续,请继续,脚莫停。” 赵铳大约也看见一抹亮白色的身影从台阶低端,如款款旭日,临东而来。 嗡嗡作响的声音像蜂群一般簇拥,带着荧光闪烁的蓝色亮点驶来。 曾楼迦抬头一看,居然是上千架无人机矩阵。 不知从何处起飞,犹胜一片等距的电子云,蓝色的明光满满地笼罩在曾楼迦身间。 白色的西装染成了夺目的灼亮。 暗夜中的一颗星,河川中的一座岛。 心尖上的一个人。 无人机矩阵引领着他,最终看见赵铳单手插兜背对而站,高大的鸣凰楼俨然成了渺小的背景,只见伟岸的背影如松如柏,挺立在空阔的汉白玉地面间像一座巍峨的山峰。 “阿铳?”曾楼迦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赵铳同时缓慢回头。 他手里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乌黑的眸子中绽放出全世界最绚烂的光彩。 “阿铳?”曾楼迦的心脏无端怦怦个不停。 酒宴呢?人呢?还有这漫天飞舞的星群? 赵铳的嗓音低沉如酒,“曾楼迦,我问你,你爱我吗?” “这个......”曾楼迦的耳根子蓦地火辣辣,虽然只有两个人在,四周又黑漆麻乌的。 有点小害羞是怎么破? “当然。” “请说那三个字。”赵铳今天打理得异常潇洒,俊逸超人的五官棱角分明,看人的眼神聚焦而持久,热烈而深情。 曾楼迦一个大男人被盯得心花怒放,好像上百只小兔子在身体里蹦迪。 “我爱你,赵铳。每天在你怀里醒来,都会发现自己更爱一点,深一点,久一点。”像戒不掉的毒。 “那你愿意现在就立刻嫁给我吗?”赵铳霸道跳过求婚环节,直球进攻,“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你都永远爱我、珍惜我,直到地老天长。” 为什么感觉一变,又像逼婚似的。 曾楼迦想抿唇浅笑,“我愿意。” 又反问,“那你呢?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你都永远爱我、珍惜我,直到地老天长。” 赵铳扔掉玫瑰花,一大束好占着手的位置,张开双臂能抓紧一个人就行了。 “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在做啊?你没感觉吗?” 赵铳亲吻一下曾楼迦,“感觉到了吗?老公的深深爱意?” 仅仅是嘴皮贴了一秒,曾楼迦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柔亮的眼眸都渲染出羞赧的红光。轻.喘着:“好像有点感觉。” “那多感觉一点。” 赵铳怀着不善的微笑,探着舌,把最爱的某人粉红香口里搅得天翻地覆,喘喘吁吁。 像是一道命令。地面上每一块白玉砖的缝隙间,上万架无人机亮光骤起,整个鸣凰楼下顷刻交汇出一片蔚蓝的光海。 三艘,十艘,百艘......乃至成千上万的无人机规律升上半空,徐徐将整个夜空点缀成郁蓝的白昼。 沐浴着蓝光的二人深情接吻。 曾楼迦微眨着睫毛,舒服地眼泪都快要滴淌出眼眶。 他本想全身心地应付赵傲天的唇挑舌缠,哪知周围有人终于绷不住了,嘻嘻哈哈笑着在围观。 居然是赵氏夫妻,李勋然,张小严,沈雅文,以及好多熟知他们的人,居然全部在一旁默默观看免费的亲热戏。 “唔唔唔......”曾楼迦快要吃不完了,哪里还有嘴提问? 赵铳知道他脸皮薄,死死拽着对方虚软的腰,邪肆地回复着,“叫他们来,就是让他们看这个的。” 或许他们的婚礼暂时并不能昭告天下,然而每一个熟知他们的人,都会衷心得祝福他们。 赵铳随而单膝跪在地上,单手执着曾楼迦的右手,缓慢小心地褪下他小指间的金猪戒指。 在万千萤火辉煌下郑重承诺,“我,赵铳,以此第一高楼起誓,愿意一辈子疼爱曾楼迦,娶他为夫,呵护他,照顾他,无论疾病生死,不离不弃。” 他的誓言永远追随着鸣凰楼巨大的塔身,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亘古不变,绵长而悠久。 周遭的亲朋好友们纷纷鼓掌,表示对曾楼迦与赵铳结为夫夫的深切祝福。 张小严抹着眼泪,迦哥的幸福就是自己的幸福,捏住李勋然的胳膊转了三圈。 “赵铳好浪漫!” “赵铳好爱迦哥!” “赵铳真是绝世好男人~” 李勋然嗷嗷痛呼着,“不就是上万个无人机吗?我们结婚的时候,我给你请来十万架。” 张小严捶他的胸口,“赵铳他还有塔,你有啥!”哼哼。 赵铳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钻石戒指,脉脉柔情地替曾楼迦套在食指上,“你要求的豪门款钻戒,活扣,这次你吃多胖都能戴着了。” 曾楼迦本来快要泪目,激动得一看手指,扯住赵铳的肩膀把人提起来臭骂,“为什么还是一只钻石猪!!” 赵铳搂住气鼓鼓的爱人,耳畔熏风道,“因为你永远是我心里的小曾猪啊~” 整座鸣凰楼的九层塔间,琉璃灯盏瞬时通亮无铸,逐层传递开去,整个旅游度假开发区的灯全部亮起,每一条街,每一辆车,每一座充满浓烈生命气息的建筑。 仿佛白夜无限莅临人间。 我愿用十里灯光如瀑,换你一生缠绵相随。 机舱内配置高端奢贵,全套爱马仕皮具和奢侈家具,流畅的线条与简洁明快的色彩对比尽显独与伦比的审美观。 赵铳蒙着眼罩,像一座冷肃无情的雕塑,坐在私人飞机的帝王级皮沙发上,准备飞往北边去开一个至关重要的经融商贸会议。 有钱人最大的不快乐,就是分明拥有了全世界,却不能获得在新婚之后,连续搂着老婆睡超过三天的机会。 妈的。 他把所有逼着自己去开会的人和祖宗十八代亲切问候一遍,低沉的气压逼得机舱内两位漂亮空乘绝对不敢靠近。 赵铳微做个手势,两位美女立刻坐回自己的专座上,拉紧帘子再不打扰,但是彼此发出嘻嘻地轻笑,似乎憋着什么发现。 机舱地板空荡荡地响起一串稀碎的靠近声,很轻很轻,赵铳蒙着眼睛,所以听得挺真,正纳闷谁这么胆大包天。 他的腿上,重重地坐了个人。 “喂!手拿开!”赵铳拉开眼罩,勃然狰怒的火气瞬间熄灭得连渣渣都没有了。 曾楼迦抱着他的脖子,改为举手投降的姿势。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赵铳:…… 确定不是梦后,连忙扯着对方的手重新挂在脖子上,近乎发狂问,“你什么时候上的飞机,我明明看见你躺在床上,都没舍得叫醒你……” 曾楼迦微做思考,“跟你的私人助理提前串通好就行了。” 他身上自带的清香,熏陶着赵傲天难以置信的每一根神经,“迦迦……” 曾楼迦抢先一步说,“小的时候拼命学习,是想有朝一日能离开张家,后来努力工作,是想让更多的人能享受家的舒适与温馨。” “鸣凰楼竣工之后,我的愿望已经全部达成,接下来的余生,我只想完成你的心愿。” 赵铳眯着眼睛睨他,“我的心,你懂?” “我辞职了,阿铳。是深思熟虑很久做的理智决定,所以不用担心。” 曾楼迦早晨起来忍着腰酸背痛,一路争分夺秒把自己送上飞机,只为了说接下来的话。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总裁,只好满世界跟着飞。” 当然,他并不会放弃自己建筑师的梦想,如今互联网如此发达,他凭借自己的才能完全可以开办网店,通过网络来设计图纸,不一定非要坐在办公室里,跟心爱的人迢迢相隔。 赵傲天简直兴奋到忘乎所以,他在一万英尺的高空穿梭无数遍,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情能突破地表,直奔浩瀚宇宙。 机舱外气流微微得颠簸,引得舱内鸣躁声略有些大,却正好可以掩盖一些火热的声音。 赵傲天枯燥乏味的七小时航行陡升起无穷地乐趣。他咬着曾楼迦的脖子,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吻他又吻,一路宽衣解带。 “迦迦,想不想在一万英尺的高空……嗯?”眉飞色舞地提出邀约。“就昨晚没弄舒服的事儿,咱们接着来一次嘛~” 曾楼迦根本管不住他的手腿,也是常事,他哪次能抵抗得了赵傲天的软磨硬泡。 轻叹说,“我其实是想先给你送个戒指的。” “你装哪个兜了,老公帮你掏。” 曾楼迦神秘一笑,叼起赵铳的食指,在上面挑逗似地咬了一圈牙印。 赵铳笑,“这是世界上我最喜欢的戒指,你要天天给老公咬一个。嗯?” 嗯。 他能看见的曾楼迦,早变成樱粉色的人。 亦如初见,对他浅笑。 私人飞机沿着规定的航线,在云层上平缓的穿行,不论他们的曾经多少次的分道扬镳,但唯一确定的是,现在与未来,相爱的人一直,一直都在一起。 他笑着牵他的手,恩爱永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文文大结局啦! 首先要感谢各位陪伴我一直走了四个月的各位小可爱们,让我有动力完成这部甜甜的书(忽略某几章,它就是甜)哈哈哈。 希望各位小可爱们也在未来的生活中,开开心心,甜甜蜜蜜,心想事成。 若是有缘分,咱们以后再见啰。 最后希望小天使们在最后一章留言,大红包送上哦,感谢大家的订阅之恩,嘻嘻。 自荐新文《出来偷A,总是要还的》 帝都最年轻的SSS级Alpha将军龙以飒,近夜频做难以启齿的梦。 每当他陷入沉睡时,梦里总有个小妖精来反咬他的脖子。 锋利的尖牙温柔缠绕着他,耳边软糯的声音酥麻入骨。 可醒来什么都没有,身体却留下反应。 一周后,小妖精彻底消失不见。 帝国第一威武雄壮霸气侧漏alpha,封存二十几年的醇厚信息素差点被榨干了!! 他要挖出这个偷腰精的小东西。 帝都皇家酒宴上,众名流都在小声逼逼,鼎A世家里的小Omega檀巡,据说他分化时腺体被毁,是个倒贴十个亿都嫁不出去的赔钱货。 檀巡与帝都大皇子比肩同行,时不时贴耳谈笑风生,千娇百媚的姿态犹如一条会吸血的美人蛇,散发的信息素好闻到cry。 这什么情况,他不是传说中丑陋无味的废O吗? 曾经退了檀巡婚约的Alpha纷纷跪地,悔抽耳光。 只有龙以飒独身玉立,目光如炬:人找到了,就是这股熟悉的味儿。 不过要从大皇子身边撬人,是不是有点棘手的刺激? 【小剧场】 龙以飒唇角含刀:檀巡,你偷东西是祖传的吗?手艺真好。 檀巡美目升寒:如果有证据,等将军送我去坐牢呀。 入夜漆黑,将军卧室。 某废O翻身骑上,伸出的小贼爪子,狠狠被电子锁铐住,牵在床头。 月色朦胧,馥郁的A信息素叫某废O禁不住腰软腿酥。 檀巡轻咬红唇,媚眼如丝着:你怎么没睡? 龙以飒微眯着沉黑的眸:等你爬过来做……案啊。 #腺体被废的小OO,为什么只对我有感觉# #Alpha信息素这玩意儿,随产随销# #你敢偷,我就敢给。一直敢偷一直给。 再推荐基友的文文《魔尊,你白月光掉了[穿书]》 作者:银月流霜 另类作死讨好反派却讨到了床上? 焱流光本来用来保命的本事, 却偏偏要先想办法保住腰。 穿书者焱流光万万没想到身为一个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大魔王竟是一个炮灰角色, 衣服无数件,全为爱发电; 手足四五个,捅刀又插剑。 活着成了他本年度第一要务。 从此后,焱流光开启了大魔王的鬼畜手段—— 讨好原著里杀死自己的反派: 要喝水时,给烧水; 要上吊时,递上绳…… 只有大反派想不到的, 没有他焱流光做不到的。 焱流光每天都在被打的边缘疯狂试探。 当这个大魔头自觉可以保住性命的时候, 大反派却道:“你头味道不错,给我嗑一下!” 焱流光:“u1s1,你嗑我头可以,咱们能不能别在床上?” 大反派:“怎么,信不过我的技术?” 焱流光:“信信信!就是我腰疼……” 高冷腹黑死对头BOSS攻X作死魔君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