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娇魔神所偏爱》作者：巡礼【完结】 文案： 艾琳娜穿成了小说里的炮灰圣女。 为了平息深渊的怒火，她被人们献祭给了魔神。 艾琳娜闭上眼等死。 却落进一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冰冷怀抱中。 魔神手撑下颌，绝美面容尽是傲慢，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想着也活不成了，艾琳娜反手就是一巴掌。 “你嫌弃我？？” 后来她不仅没死，还被魔神抱上他的王座，半跪在她面前，祈求她的爱意。 没人觉得被献祭的圣女能活着回来。 更没人相信她不仅回来了，那个噩梦般可怖的魔神，也对她言听计从，甚至还叫她“主人”。 光明神堕落以后，万物失去信仰，人们存活在对魔神的恐惧中。 一只小手将他拉出了深渊，但他却不愿意重回神位。 他只在乎她，想将她禁锢在神坛之上，亲吻她的足尖，将她奉若神明，让她只垂怜他一人。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西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作精圣女绝不认输 立意：热爱生活，不要被困难打倒 第1章 献给魔神的祭品…… 深渊是黑暗、死亡与混乱的归宿，即便是北地经验最老道的猎人，也不敢轻易前往深渊边缘狩猎。 而此刻，凝霜的松林间，却有车队在向北行进。 马车的车辙轧过积雪，发出松软的声音。艾琳娜伸了个懒腰，拢了拢肩头的斗篷，向车窗外望去 。 白茫茫的一片。 “圣女殿下，您可以再休息一会儿。”侍女的声音从车厢对侧传来，“这里离深渊还有一段路。” 艾琳娜摇了摇头，“睡不着了。” “我要去外面骑马。”过了一会儿，她又说。 “殿下，您这样会着凉的……” “我就要。” 作为将被献祭给深渊魔神的圣女，艾琳娜早已放飞自我。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拿了玛丽苏剧本——光明教廷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圣女，身份尊贵，颇受神眷，就连国王见到她，也得亲吻她的脚背。 然而。 这一切从一年前改变了。 先是教廷的牧师发现，他们再也无法施放光明神术。 后来，神像上的圣光也熄灭了，圣城一夜之间坍塌为废墟。 就连最受神明眷顾的圣女，向神明祈祷时也无法得到任何回应。 深渊更是频频异动，不仅让北地的天气变得愈发寒冷，黑暗魔力更是感染了林间的野兽，让它们变异成了怪物。 艾琳娜一朝从崇高的地位跌落，被囚禁在了北方教区的高塔上。 人们认为，是她惹怒了神明，光明神才不再庇佑人族。 直到深渊的异动越发剧烈，魔兽肆虐—— 教廷做出决定，把她献祭给深渊魔神，以平息深渊的怒火。 艾琳娜曾尝试过逃跑。但身娇体弱的圣女，在失去了神术的力量以后，根本不是守卫她的圣殿骑士的对手。 就比如说现在。 艾琳娜虽然骑上了马，但跑是不可能跑得了的，数位圣殿骑士拱卫在她的周围，将她围得密不透风。 艾琳娜内心烦闷，随手用马鞭抽了身侧的骑士一下。 那金发蓝眸、相貌俊美的圣殿骑士却只是默默忍受着，好言劝慰：“殿下，您如果内心有怨言，可以尽情地抽打我。但为了北地的人们着想，请您……” “我没有你那么崇高，兰恩。”艾琳娜打断了骑士的话，“也不想听你讲什么大道理，我现在需要安静。” “如您所愿。”兰恩沉声回答。 艾琳娜在外面透了会气，觉得有点冷，“我要回马车。” 兰恩点了点头，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没让她的脚沾上雪地，就把她拦腰抱回马车。 回到马车以后，艾琳娜吃了点东西，懒洋洋地睡去。 这还真不怪她心大，而是她知道，这是一本小说里的世界，魔神终将被勇者所打败。 而她“炮灰”的命已经注定，既然改变不了什么，干脆躺平好了。说不定死了以后，还能回到现实世界呢。 总归没什么真实感。 * 艾琳娜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温度渐低，呼吸能吐出淡淡的白雾。 她探头朝窗外看去，天幕被染成深紫色，薄暮的朦胧光影里，马车缓缓驶出松林。圣殿骑士们雪亮的盔甲上染着血，似乎在她睡着的时候和魔兽战斗过一场。 艾琳娜：我居然没被吵醒。 前方是一片苍白的雪原，绵延万里的沟壑将雪原划开。此处便是大陆的尽头，禁忌与堕落的深渊。 圣殿骑士们在马车的车门前站成一排，等待着护送圣女，前往献祭地点。 一只白皙素净的小手，缓缓掀开了猩红色的门帘。 清寒暮色照亮了一张圣洁绝美的脸颊。光影恍如神明的笔触，描摹着她恰到好处的眉骨、鼻梁和双唇的线条。那对冷淡又美丽的冰蓝色眼瞳，仿若冰海深处的暗流，潜藏着不为人所知晓的谜团。 圣殿骑士们垂下眼，竟然不敢和她对视。 身披纯白斗篷的金发圣女，像骄傲的天鹅一般，踩着高跟鞋目不斜视地从骑士们面前走过。 寒风凛冽，斗篷在她柔弱的身躯后猎猎飞扬。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来，自觉点给我挡着风。” * 北方教区的主教，早已等在了临时搭建的祭台前。 祭台依托深渊边缘而建，其上绘制着繁复的魔法阵。艾琳娜在圣殿骑士们的“保护”下，走上祭坛。 主教在胸口点了几下，用虔诚的语气祷告了一番，最后说道：“愿光明神庇佑您，圣女殿下。” “说完了？”艾琳娜撩起眉眼。 主教微微颔首，伸出手臂为艾琳娜引导方向：“殿下请……” 他的话还没说完，艾琳娜便已头也不回地跳下深渊。 徒留主教的手尴尬地横在原地。 黄昏的最后一抹光线消逝，少女纤细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 圣殿骑士们哪怕再冷漠无情，眼中都划过一丝触动。 兰恩更是徒劳地伸出一只手，却什么都没能抓住，夜幕掩盖了他眸中追悔莫及的神色。 * 艾琳娜在黑暗中下坠。 时空乱流扰动感知，让她无法判断坠落了多久。 ——直到错乱的空间碎片，将她带到一处华丽阴暗的殿堂深处。 这是一座装饰着彩色玻璃窗的哥特式神殿，血月的光芒透过长条窗格，成排印在宫殿里的黑曜石地砖上。 在艾琳娜四处张望的时候。 身后传来了一声低笑。笑意很沉，声线典雅，却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促狭。 艾琳娜：！ 这时她才发现，好像落在了什么东西的怀里。 她想回过头来，看看到底是什么生物在嘲笑她——很有可能是一只恶魔，双眼却被修长冰冷的手从身后捂住了。 艾琳娜挣扎，挣扎，再挣扎。 “别乱动。”那个声音又拉近了一些，伏在她耳边说道。 艾琳娜轻哼了一声，“你这个不识时务的低阶恶魔快放开我，我是被献祭给魔神大人的祭品，若是在你这里出了什么事，魔神大人的怒火可不你能承担得起的。” 那个声音愉悦地笑了起来。 艾琳娜：“……你听不懂我的话是吗？” “……献给魔神的祭品。”那个声音沉吟了一下，“人类真是麻烦，献祭的时候也不考虑魔神想不想要。” 一听这话，艾琳娜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觉得我像是自愿的吗？” 空气静默了一会儿，艾琳娜又说：“放开我，你的手太冰了，不要总捂着我的眼睛。” 魔神懒散地抽回手，“我允许你直视我。” “我想看谁就看谁，哪轮得到你来反对？”艾琳娜回过头来。 俊美无俦的恶魔斜倚在华丽的王座上，银线般的长发丝丝缕缕搭在身后漆黑的羽翼上。他手撑下颌，血红色的眼瞳里是毫不掩饰的傲慢，脸上还带着一点……嫌弃。 “你可知道对我不敬的代价。” 银发血眸的魔神嗓音低冷地开口。 “放飞自我”、“怒火上头”状态下的艾琳娜，反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你嫌弃我？？” “对，就是要对你不敬，你以为你是谁，难道还能是魔神吗？还要我付出代价，真是好笑。” “我是。” 艾琳娜：……？ 刚才魔神不闪不避，任由她一巴掌扇在了脸上。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绯红，艾琳娜一阵心虚，想要悄悄挪走，手腕却被他握住了，指尖被迫触碰他冷玉般精致的脸颊。 他垂下雪白的长睫，低声：“吻这里就放你走。” 在艾琳娜的印象里，魔神是长触手的狰狞怪物，或是吃人的凶残恶魔，总之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角色。 眼前这个堕天使一样的美人，居然说他就是魔神？ 深渊里没有生物敢自称是那位恐怖的存在。那么他很有可能是真的魔神…… 她刚才打了他的脸。 他现在正用无机质的绯红双眸凝视着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艾琳娜迅速别过脸去，回避着他的视线。 “想都不要想。如果你觉得被冒犯，就也打我的脸好了。” 修长清冷的指尖抵上她的侧脸，轻柔地摩挲了一下。 “好。” 艾琳娜的脸颊微微发烫：“就、就只是轻轻摸了一下？” “你还在期待什么？”容貌昳丽的魔神垂下眼，低笑出声。 “我才没有！”艾琳娜立刻否认，“期待着什么的明明是你吧？” “你是我的祭品，”魔神漫不经心地说，“自然属于我。” “刚才不是说魔神不想要吗？” “他又改变主意了。” 艾琳娜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你怀里一点都不舒服，冷冰冰的，还有，这里的环境太阴暗了，我也不喜欢。” 魔神手撑下颌，安静地听着：“还有呢？” “还有，我要泡个热水澡，之前在冰原上真的好冷。” “我去给你准备。” 魔神嗓音低沉地回应，抱着她站起身来。 “我自己能走……”艾琳娜话还没说完，脚踝被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她抬起眼，对上了一双深邃华美的眼瞳。 “你不喜欢这里，我带你去别的地方。”魔神背后漆黑的羽翼陡然张开，“确定要走过去么。” 艾琳娜看了一眼魔神的大翅膀，他似乎想抱着她飞过去？ 赶了好几天路的她，此刻也是累的不行，还穿着高跟鞋，当然也不愿意走太多路。 艾琳娜勾住了魔神冷白的脖颈，在他耳边轻声说：“抱稳一点，我恐高。” 少女发间淡淡的甜橙香沁入银发神明的鼻尖，他移开视线，垂下一片翅膀，环住了她的身体。 艾琳娜只觉得被柔软的羽毛所包裹，也不冷了，甚至还有点舒服。 第2章 你只属于我 这是一座盛开着鸢尾、茉莉和郁金香的庄园。阳光暖融融地洒落在古堡和原野上，恍若一幅色调柔和的古典油画。 但就在不久前，这里还是幽冷阴森的暗黑系教堂，乌鸦、血月和墓碑一个都不少。 艾琳娜目睹了这一切的转变，总觉得如果住在这里，晚上做梦都睡不踏实——显然易见，阳光和繁花都是魔神营造出的幻象，深渊里怎么可能会有太阳存在 。 “让我以后住在这种地方，晚上怎么可能睡得着嘛。” 她不满地仰起头，看向站在身旁的银发恶魔，扯了扯他深黑色的衣角。 魔神垂眼看她，低低地笑了一声，“你在害怕？” “才没有。”艾琳娜矢口否认。 “我陪你一起。”魔神说。 艾琳娜：……？ 她轻轻歪了下头，眨了眨海水般清澈的蓝眼睛，“你是说，一起睡？” “站在床边看着你。” 艾琳娜：……！ 这个恶魔怎么可以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么变态的话，那样她岂不是更睡不着了！ 不过，阳光洒在身上，还是让她感觉暖和了一些。 “好了，我要先洗个澡再睡觉。你要一起吗？” “好。” 艾琳娜：？ 她问这么一句，只不过是身为“祭品”的自觉罢了。他不是很嫌弃她么，为什么答应得这么快？ 察觉到少女冰蓝色眼眸里的谴责，魔神解释：“庄园里有露天浴池，我带你过去。” “你可不许偷看。” “好。” “你只会这一个回答么？” “那么我看。” 艾琳娜气得踢了他一脚：“不许看！” 魔神：“好。” 艾琳娜放弃了交流。 “不是要带我去吗，在哪里？” 银发恶魔半跪在她面前，向她伸出了一只手臂，“上来。” 艾琳娜微微睁大了眼睛，“你让我坐在你的手臂上？” “不然呢？”魔神掀起睫羽，淡淡反问。 艾琳娜想起他刚才公主抱的姿势，觉得那样舒服一点。而且，如果坐在他的手臂上，脸就离得太近了，她还得抱住他的脖颈才能坐稳。 “我要之前那样抱。” “如你所愿。” 艾琳娜还没准备好，就看到魔神站起身来，拦腰将她抱进了怀里。他身后那对修长有力的翅膀陡然张开，带着她飞向了半空。 艾琳娜看向不远处的城堡，“为什么就这么几步路还要飞？” 修长的大手紧扣住她纤细的腰肢，艾琳娜听到魔神低笑了一声：“因为感觉很好。” “什么感觉？” “起飞的感觉。” 艾琳娜：“……有翅膀了不起呀。” 说完这句话她意识到。 有翅膀就是了不起 。 之前在黑暗的环境中，她看不清他的翅膀。现在盯着漆黑的大翅膀看了一会儿，只觉得毛绒绒的好漂亮。 艾琳娜忍不住又回想起之前被羽翼环抱的触感。 很舒服。 她故意在魔神的怀里缩了缩，还用脑袋拱了拱他的胸口 ，“呜，好晕。” 魔神垂下睫羽，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但他还是轻柔地垂下一片羽翼，包裹住她的身体。 艾琳娜眉梢微挑，装作不经意地抚上了他的羽毛。 一下。 两下。 嗯，手感不错。 悄悄瞥了魔神一眼，看见他神色如常，艾琳娜以为他没发现，又rua了rua毛绒绒的翅膀。 “摸够了么。”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艾琳娜抬起眼，发现魔神已经抱着她落在一处盛开着白蔷薇的庭院里。 艾琳娜耳尖一红，连忙从他怀里挣脱，跑到了庭院的露天浴池旁边。 水质清澈，温度也正好，水面上还漂浮着纯白色的蔷薇花瓣，散发出浅淡的幽香。 艾琳娜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魔神信守承诺，已经消失了。 她愉快地脱掉斗篷 、衣服和高跟鞋，只留下贴身衣物，跳进了水池里。 “终于能休息一会了~”艾琳娜伸了个懒腰，倚在池水边缘，用指尖梳洗着一头金色的长发。 洗完以后。 艾琳娜发现她没有可以换的衣服。 “……”她试探着喊，“魔神大人，你在不在？” “我在。”低缓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在…哪？”艾琳娜问。 魔神没有回答。就在这时，庭院里的一间房门被打开，露出戴着金丝眼镜，正在目不斜视地阅读《深渊日报》的银发美人。他收起了身后的翅膀，此刻比起恶魔更像是一位矜贵优雅的人类贵族。 艾琳娜：“……” “这里有我可以穿的衣服吗？”沉默片刻，她问。 “有。”魔神放下报纸，“你喜欢哪种类型的？” “漂亮的大裙子，”艾琳娜掰着手指，“颜色不要太花哨，却也不能太单调，五颜六色的黑也不行，浅色系的应该不错。面料也不能太差，要有质感又舒服。光明教廷的衣服太死板了，所以我想要风格浪漫奔放一点的，领口不能太高，这样会挡住我佩戴的项链……对了，配套的首饰也不能少。” “我去给你买。”魔神微微颔首，视线落在窗外的一丛白蔷薇上。 “你都是深渊之主了，居然还要去买衣服？” “我不穿女装。” 艾琳娜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是，从来没有别的女性恶魔或者人类出现在这里。 “难道要让我一直在水里泡着，等你去把衣服买回来吗？” “你可以先穿我的。” 艾琳娜想了想，不情不愿地说：“……好 。” 过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她忍不住道：“怎么还不把衣服拿过来？” 话音落下，一张毛毯从身后裹住了她的身体，她落进了一个清冷的怀抱中。 艾琳娜：！！ 对上魔神那双绯红色的眼睛，她连忙朝毯子里缩了缩，只露出双眼和他对视着，好像在玩瞪眼游戏。 银发恶魔移开眼神，“这样看着我，仿佛我和你有仇。” “难道没有吗？”艾琳娜盯着他绝美的侧脸，“我是被献祭给你的祭品，要被你吃掉，怎么可能会没有仇？” “我不吃人。” “万一你把我丢给别的恶魔呢？” “你只属于我。” 艾琳娜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悄悄把眼睛也埋进了毛毯里。虽然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但用认真的表情说出这种话，也太撩了吧。 过了一段时间。 艾琳娜连同毛毯，被放在了一张干净的大床上。 艾琳娜探出脑袋，发现旁边放着一件纯白色的衬衫。至于魔神则站在窗户旁边，背对着她。 他身穿正装，宽肩窄腰，丝绸般的银发一直垂落至腰际，比她的头发还长 。 艾琳娜匆忙换上魔神的衬衫，发现大了不少，下摆一直垂落到她的大腿中间。 不过，穿越而来的她不像这个世界的人类一样保守，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便开口说道：“你可以回头了。” 魔神依言转过身来，在看到她以后，他面色如常，眼底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 “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 。”艾琳娜打断了他的话，“你的衣服也很舒适。” 魔神垂下银白色的睫羽，“那么，好好睡一觉吧。” “你要离开，”艾琳娜问，“为什么？不是要站在床边看着我吗？” 听到她的话，魔神走到床边，弯下了腰来。 艾琳娜朝后缩了缩：“你、你想……” 他拉起被子，遮住了她白皙柔嫩的肌肤。 “给你盖被子。” 艾琳娜在被子里挣扎：“可我的头发都没干！” 一双大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艾琳娜被迫和银发恶魔对视。他俯下身，在她的耳边说道：“我帮你弄干。” 耳尖酥酥麻麻，艾琳娜慌忙别过脸：“我自己来，才不要你帮忙。”说完，她就伸出手去摸索毛巾。 “我是说用魔法。” 魔神抓住了她的手腕，固定在她身体一侧，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后脑。 第3章 堕落的光明神 魔法的力量果然好用。 艾琳娜看着秒干的头发，轻扯住银发恶魔的领口，把他拖到了自己面前，和那双红宝石般绮丽的眼瞳对视着。 “……如果你教我魔法的话，下次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你了。” “不麻烦。”魔神睫羽翕动，沉声回答。 艾琳娜稍微有些失落。看来在他眼里，她这个祭品没有学魔法的资格，要不然就是他懒得教。 她微微撅起了玫瑰般娇嫩的唇瓣，抓着他领口的手也松开了。 就在这时，修长有力的手臂撑在了她的身侧，魔神俯身，皎洁如月光的长发铺洒在她的锁骨上，低沉典雅的声音随即在她耳边响起： “我可以教你。” 艾琳娜掀起睫羽：“代价呢？” 她知道，恶魔都喜欢等价交换，想必魔神也不例外。 魔神垂下眼，仿佛思考了片刻，才道： “跟我讲讲有关光明神的事情。” 听到魔神的话，艾琳娜有点紧张。光明神销声匿迹了一年时间，而深渊的势力在这段时间里迅速扩张，沉睡的魔神也苏醒了。 他是不是想收集情报，对光明神下手？ 魔神轻笑了一声，“换个说法，你对光明神是什么感觉？” 艾琳娜松了口气，这个问题她倒可以回答。 “祂很少理我。大多数时间都是我在说话，聊一聊吃什么、玩什么，分享生活中的趣事，有时候也会吐槽一下教廷里的奇葩，心情不好了会把祂当树洞……总之，光明神大人是个很好的听众呢，从来都不会觉得我烦。” 想到光明神，艾琳娜的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偶尔，祂也会回应我。祂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呀……清冷又神圣，语调总是平缓柔和，会耐心地开解我。原本我没什么信仰，但如果是信仰祂的话……好像也不错？” 魔神垂下霜白睫羽，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抓紧了她身旁的枕头，声线又沉又哑： “只是这样？” 艾琳娜以为魔神在套取情报，坚决道：“只是这样。” 魔神低低地笑了一声：“很好。” 艾琳娜缩了缩脖子，现在的魔神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仿佛要把她给吃掉似的。 哼，还说不吃人。 她白了他一眼：“问完了吗？我现在要休息了。” “不想学魔法了么。” “……” 艾琳娜被拿捏住了，她的确想要学习魔法变强，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虽然很想高傲地说一句“不学了”……可是，可是…… 那可是魔法啊。 魔神主动给了她一个台阶下。他替她盖好被子，轻声说道：“醒来以后我教你魔法。”还顺手摸了摸她的一头金发。 艾琳娜被顺毛顺舒服了，露出了惬意的表情。 “记得关灯呀。” 魔神点了点头，熄灭了窗外的太阳。 房间里瞬时变得一片幽暗。 艾琳娜抱着被子，很快就睡着了。赶路数日，难得能睡个安稳觉。 银发神明站在黑暗深处，注视着少女纤柔的身影。她睡觉并不老实，很快一双长腿就从被窝里伸了出来，身上的衬衫根本无法遮住柔嫩冷白的肌肤。 他走到床边，为她将被子盖好。 * 艾琳娜睁开眼睛的时候是早晨。 ——具体的时间她也不清楚，但魔神已经将太阳调到了拂晓时分。金色的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少女纤长的睫羽上。 她伸了个懒腰，蓦地发现，魔神坐在床边，眼含笑意地注视着她。 艾琳娜：…… “你不会一直在看着我吧？真是小家子气，还怕你的祭品会偷偷跑掉吗？” “我怕。” 艾琳娜：“……” 她倒是想跑，只是连路都不知道。 “我去给你准备早餐。”魔神站起身来。 艾琳娜抿了抿唇：“你还会做饭？” “会一些。” “那么以后我的三餐你包了。唔，还有下午茶和夜宵。”艾琳娜快速说道，“祭品如果饿死，传出去就太好笑了，你一定丢不起这个人吧？” “我不是人。” 艾琳娜：“……” 这时，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看着魔神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扫了他一眼：“……干嘛这样看着我？” “祭品快饿死了？”他重复她刚才的话，眼底浮现一抹宠溺的促狭。 艾琳娜捂住脸颊，悄悄从指缝里看他：“知道还不快去做饭嘛！！作为神明要有服务精神……” 魔神悠闲地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去。” 他还没有离开房间，就听到身后传来少女娇纵慵懒的声音：“等等！” “有什么事吗？”魔神回过头来。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艾琳娜慢吞吞地说道，“都是在一个房间过夜的关系了，总不能连名字还不知道吧？” 魔神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觉得“一个房间过夜”的形容不太妥当。不过他还是答道： “阿撒兹勒。” 书上的反派魔神确实叫这个名字。艾琳娜忽然有点不太想让勇者来打败魔神了，因为……她在深渊里过得比教廷还舒服啊！ * 艾琳娜洗漱好走出房间，发现阿撒兹勒在花园的餐桌上摆好了餐具和食物，正在往珐琅茶杯里倒上红茶。柔和的晨曦穿过花叶的罅隙，照亮了精致的菜肴和点心，对艾琳娜产生了强大的诱/惑力。 她飞快地挪了过去，眼巴巴地看着阿撒兹勒的侧脸。 “坐。”银发恶魔薄唇微勾。 艾琳娜乖乖坐下，双手托腮，等着阿撒兹勒一起吃。 魔神坐在了她的对面，“不用等我。” “你不吃吗？”艾琳娜眼疾手快地叉了一块肉，已经吃上了。 阿撒兹勒微微颔首，“嗯，我吃人肉。” 艾琳娜：？？？ 艾琳娜：！！！ 她立即战术后仰，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不、不是说不吃人的吗？” 阿撒兹勒银白的睫羽簌簌轻颤，好像……在憋笑？ “骗我很好玩吗？”艾琳娜瞪了他一眼。 阿撒兹勒抬起手，用修长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相信我。” 艾琳娜耳尖一红，迅速地别开脸去。 “……光明圣典上说，恶魔都是吃人的。才不是相信你。” “编纂圣典的人又没有真的见过恶魔。”阿撒兹勒漫不经心地说。 “你这话也太亵渎了。”艾琳娜反驳。 “你指望一个恶魔像你那么虔诚，圣女殿下？”阿撒兹勒眼底含笑。 艾琳娜：“……” 她不想和他聊天了，“别打扰我用餐。” 吃饱喝足以后，魔神体贴地走过来收拾餐具。艾琳娜伸了个懒腰，越发觉得深渊的生活惬意。 她好奇道：“深渊里只有你一个恶魔吗？” 阿撒兹勒微微笑了笑，“不，还有很多。” “为什么一直没见到？”艾琳娜问。 “……”阿撒兹勒垂下眼，定定地注视着她，“我只想让你看着我。” 艾琳娜对他的病娇发言浑然未觉：“没关系，我不会跟着别的恶魔跑的。” 阿撒兹勒沉默片刻，认真地点了点头。 “怎么忽然这么严肃？”艾琳娜戳了他一下，“快教我魔法啦~” “你想学什么魔法？”阿撒兹勒从善如流地说。 这倒是把艾琳娜问住了，“你都会什么魔法呀？” “什么都会。” 艾琳娜：“……”问了等于没问。 她想了想，觉得提升战斗力是当务之急。 “我想学那种适合打架的魔法。” 魔神点了点头，“我们先来测试一下你的魔法天赋吧。” “怎么测试？”艾琳娜眨眨眼睛。 魔神拉起了她的手，“在心中默念我的名谓，向我祈祷。” 艾琳娜：这个我熟。 她从前经常向光明神祈祷，有事没事就拨一通“电话”，此刻只需要稍微调整一下祈祷词就可以了。 艾琳娜的日常祈祷词：【老婆！！快回我消息！你是不是在忙？没关系听我说就好，今天……】 想到这里，阿撒兹勒眼角微微抽动。 “算了，”他赶在她祈祷之前说道，“我用水晶球给你测试。” 第4章 我想吻你 阿撒兹勒握住艾琳娜的手腕，引导她按上漂浮在半空的水晶球。 在少女冷白的指尖触碰到水晶球以后—— 灿金色的圣光骤然亮起，照亮了整个庭院。半空中浮现出天使的虚影，赞美诗与空灵乐章悠扬奏响，带着音符的细碎光雨飘洒而下。 阿撒兹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很遗憾，你只有光明法术天赋，无法从我这里学到什么。” “你不是什么法术都会吗？”艾琳娜反问。 阿撒兹勒沉吟片刻，“可光明神已经……陨落。光明法术失去了力量之源，即便施放出来也没什么效果。” 艾琳娜看向半空中漂浮的天使，难以置信地抬起手，天使的虚影在触及的一瞬间溃散，周围的各种光效也消失不见，仿佛一场幻觉。 “……你刚才说，”她清冷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一字一句地重复，“陨落？” 阿撒兹勒抬起眼，绯红眼瞳恍若圣像画镶嵌的宝石，又像玫瑰窗洒下的血色余光，华美而又晦暗。 他用这双美丽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是，光明神已经死了。” 艾琳娜感觉脑袋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冰蓝色的双眼浮现出潮湿水雾。 失去光明神的音讯以后，本不信神的她，竟然像一个固执的狂信徒那样，坚信神明并不会抛弃祂的信徒，并不会抛弃……她。 原来祂的确没有抛弃她。 因为祂已经…… 听到魔神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来的话，艾琳娜只想逃避，跌跌撞撞，就连脚下被蔷薇花藤绊到，也浑然未觉。 就在她的身体失去平衡，差点要跌倒时。 ——清冷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带入怀中。 “看着我。”魔神扳正她的下颌，“艾琳娜，我在，看着我。” 艾琳娜一点都不想看他。虽然她没有见过光明神的真容，但祂肯定不会像阿撒兹勒这样。 傲慢而邪恶，还有一双恶魔的猩红眼瞳。 她看他做什么！ 她垂下眼睫，浅金色的睫羽上却沾染了圣洁无暇的泪滴。 魔神微抿薄唇，从外套的手巾袋中取出一块绣着鸢尾花纹的手帕，轻柔地为她拭去眼泪。 “你在骗我！”她眼角红红的，谴责地盯着他。 阿撒兹勒沉默片刻，“你为什么这么在意祂？” 艾琳娜不假思索道：“因为祂是我……”老婆两个字险些说出来，艾琳娜匆忙改口，“是我信仰的神。” 魔神俊美的脸颊骤然凑近，低下头凝视着她。 艾琳娜用湿漉漉的蓝眼睛瞪他：“看什么看，我是光明圣女，对神明虔诚不是应该的么。” 魔神似乎终于对她的回答满意了一点。他点了点头，忽然道： “到了深渊，就应该信仰我。” 艾琳娜反感地别过了脸去： “我才不要信仰你。” 魔神：“……” 这时，艾琳娜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一些。虽然嘴里喊着光明神“老婆”，但也仅仅相当于前世游戏里的纸片人老婆，只是口嗨一下。 她也没有多虔诚，以至于像那些神职人员一样，失去神眷以后就寻死觅活…… 内心虽然还有些低落，但日子还得过。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学习魔法了吗？” 艾琳娜眨眨眼睛，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阿撒兹勒看了她一眼，仿佛觉得她哀悼光明神的时间也太短了点，过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地说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 艾琳娜竖起耳朵，追问：“什么办法？” “接受我的神眷，我将赋予你施展黑暗魔法的力量。”阿撒兹勒缓缓道。 艾琳娜此时满脑子都是光明神，还没到移情别恋的时候，“要我信仰你？怎么可能？” “我不会强迫你信仰我。”阿撒兹勒慢条斯理地补充。 艾琳娜歪头打量他，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他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仿佛察觉到她的心思，阿撒兹勒低低地笑出声来。 “人类和恶魔契约以后，可以使用一部分恶魔的力量。” 艾琳娜震惊：“你……要和我契约？你不吃我了吗？” 阿撒兹勒微怔，旋即意识到她想起了那个“他吃人肉”的玩笑。他凑近了一些，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到了爬满紫藤的花墙上。 艾琳娜：QAQ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她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神，总算暴露本性了吧…… 艾琳娜闭上眼睛，纤长睫羽轻颤，眼角还带着浅淡的薄红。 阿撒兹勒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他抬起手，修长手指缓缓发力，撕开了她的衣领。 艾琳娜只觉得脖颈一紧，布料被撕碎的声音分外清晰，还有男人低沉的呼吸声。灼热而滚烫的吐息落在颈间，让她细嫩如雪的肌肤快速泛起粉红。 艾琳娜的唇瓣微微颤抖，内心有点害怕。 阿撒兹勒在她心里，已经变成了猎豹的形象，而她成了被猎豹抵在身下的羚羊，只能被动地等待着致命一击的到来，他随时都可能咬上她的脖颈。 艾琳娜很确定。 不然他为什么要撕开她的衣领？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 艾琳娜有些腿软，想要挣扎，可她的两只手腕被他牢牢地按在身后的花墙上。她的手指无力地穿过他的指缝，被他的大手所禁锢，修长指骨抵住了她的掌心。 察觉到她不安分的动作，他用单手抓住了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腰身。 “别动。”阿撒兹勒的嗓音又低又沉，还带着一点磁性的沙哑。 艾琳娜身体动不了，打嘴炮的功力却没有丢。 “喂！！不要在这里磨蹭了，既然我是你的祭品，不管你要的是灵魂还是肉/体，都快点拿走吧。” “我是绝对不会向你求饶的，更不可能信仰你(╯‵□′)╯︵┻━┻” 说完，她还悄悄睁开半只眼睛，偷看了一下他的表情。 阿撒兹勒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唇角微微勾了勾。 艾琳娜：他还在笑！ 恶魔的微笑想必不会代表着什么好事。 就在她决定死之前痛骂他一顿，出一口心中恶气的时候。 清冷修长的手指捧起她的侧脸，滚烫的薄唇贴上了她的脖颈。艾琳娜瞳孔骤缩，略显僵硬地转过头来，看见阿撒兹勒已经“咬”上了她的脖颈。 她只觉得被“咬”的地方又酥又麻，这种感觉随着肌肤蔓延，很不好受，像在愉悦中被吸血鬼咬断脖颈的猎物，心跳加速，瞳孔失焦，耳膜仿佛有擂鼓在突突跳动，怎么也无法让心情平静下来。 奇怪……他怎么还不咬下去？ 艾琳娜狐疑地看了一眼埋首于她脖颈间的恶魔，此时他已将这一吻抽离，银线般的长发随风拂动，末梢轻轻扫过她的脸颊。 艾琳娜看不到被他吻过的地方，却感觉到那里的肌肤烫得要命，仿佛有一股黑暗魔力注入了她的身体。她抬起手摸了摸，除了淡淡的吻痕以外，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出现她想象中被咬伤的场景。 “你在吓我玩？”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阿撒兹勒。 “不，我想吻你。” 第5章 一起逛街 俊美的银发恶魔垂眸注视着她，用认真的语气说出了那句话。 艾琳娜震惊地看着阿撒兹勒：“……” 她忍不住抬起手戳了戳他的脑门，“看上去，你脑子也没坏掉啊，为什么……” 她这话不客气，他也没有生气，还捏住了她纤柔的手指，顺势牵上了她的手。 “在你们人类看来，亲吻有什么别的意义吗？” 艾琳娜睫羽颤了颤。 还能有什么别的意义？亲吻不就是那个意思嘛。 “赐予你黑暗魔力，需要近距离的接触。”阿撒兹勒解释。 艾琳娜抿了抿唇，“吻别的地方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吻那里……” 片刻之后她意识到自己被阿撒兹勒带歪了：“你说‘需要近距离接触’，所以，不用亲吻也是可以的！！” 阿撒兹勒沉吟片刻，“所以你更喜欢其它接触方式？” 艾琳娜：？？ 脑补到了不该想的画面，她快速甩开阿撒兹勒的手，回到刚才的话题：“牵手、拥抱、亲吻，是关系亲密的人之间才会做的事。” 魔神垂下纤长如雪的睫羽，低低地道：“我们的关系还不够亲密么。” “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艾琳娜反问。 “祭品与神明的关系，”阿撒兹勒一本正经地说，“牢不可破。” 艾琳娜：“……” “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会亲吻……这种地方。”她忽然又感觉脖颈和锁骨间的部位在微微发烫。 “可……”魔神昳丽的眉微微蹙起，“我不是人类。” “你真的好讨厌啊！”她瞥了他一眼，“我是人类，我不喜欢你，以后不要随便吻我了。” 阿撒兹勒垂下眼睫，“好。” 空气静默下来。 艾琳娜这个时候感觉到，体内有一股不属于她的力量，在冲撞着她的血管内侧，纯粹的黑暗魔力渐渐和她的血脉融合在一起。 原本按道理来讲，身为光明圣女的艾琳娜，被强行灌注黑暗魔力很有可能会爆体而亡——因为光明和黑暗的属性是绝对冲突的，一个不慎就会酿成惨剧。 但如今光明神的神力已经消失，艾琳娜失去了光明属性的力量，反倒可以融合黑暗魔力了。 她想起阿撒兹勒之前所说的话： “人类和恶魔契约以后，可以使用一部分恶魔的力量。” “所以我们是……契约了吗？”艾琳娜迟疑着问。 “还没有。”魔神回答，“只是浅层次地达成了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 “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是深渊恶魔秉持的守则。就连灵魂的价值，也能用天平称量。 艾琳娜微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阿撒兹勒用黑暗魔力换来了一个吻……可以这么理解吧？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稳赚不赔：“你要不要再多吻我几下？”已是把刚才划清界限的话忘在了脑后。 魔神沉默下来，红宝石般的眼底划过一次不易察觉的晦暗。 “不要引诱恶魔，圣女殿下。”他低低地道，“我可……不知节制。” “那你可以多给我一点黑暗魔力吗？”艾琳娜还在思考“等价交换”的问题，对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似无所觉。 “……”阿撒兹勒过了一会儿才道，“如果赐予你太多黑暗魔力的话，你会变成怪物。” 艾琳娜：“……”那还是算了。 阿撒兹勒补充：“不过，只要你能彻底掌控体内这部分黑暗魔力，就能接受新的魔力。” 艾琳娜眼睛一亮：“该怎么掌控？” “学习魔法。”阿撒兹勒表情平静地陈述。 艾琳娜：“好呀，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学吧。” “今天不学。”魔神垂眸凝视着她被撕开的衣领，嗓音沉沉。 艾琳娜捂住领口，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你、你想做什么？” 她这副模样实在像受惊的小动物，魔神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也后退了一步，主动和她拉开了距离。 艾琳娜心下稍定。 “带你去买衣服。”站定以后，阿撒兹勒懒洋洋地说道。 艾琳娜想了想，他既然答应教她，学魔法也不急于这一时，便点了点头：“我们去哪里买衣服？” “魔界有大大小小的城市，裁缝店自然也不会少。”阿撒兹勒随口说道。 艾琳娜想起从前见过的古抄本上描绘的恶魔形象，他们的衣着似乎和人类不同，不由问：“恶魔的服装是什么样的？” 阿撒兹勒一挥手，虚空中便浮现出了一家裁缝店的投影。店门口，长相妩媚的魅魔老板娘正在拿着烟斗抽烟，店内粉红色的灯光照亮了那些布料极少的衣服和裙子。 艾琳娜：“……”她才不要在魔神面前穿这些衣服！ 如果要穿，也是在光明神面前才对。 她很好奇清冷禁欲的神明看到那样一幕会不会耳根泛红。 可惜…… 想到再也听不到祂的声音，甚至都没有见过祂，艾琳娜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 阿撒兹勒以为她不喜欢，垂下眼向她道歉，把“可以定制你喜欢的款式”的话也咽了下去。 “……我可以带你去人界买衣服。” 一听到“人界”，艾琳娜耳尖微动。 或许这是一个逃跑的机会？ 但转念一想，她就算跑了，多半也还是会被教廷抓回去，还不如待在深渊舒服呢。 当务之急还是学会魔法，再考虑跑路的事情。 * 人界的这片大陆，被数个小国所统治，教廷势力凌驾于王权之上，已经持续了近千年。如今光明泯灭，但教廷的余威尚在，各个国度的统治者虽各怀心思，却也暂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现在还只是秋天，北国的王城便已落满晶莹的雪花，华丽的城堡上覆盖了一层糖霜般的雪，巨大的魔法结界覆盖在城市上空，像是玻璃球里的梦幻世界。 北国斥巨资修建魔法结界，自然是为了阻挡肆虐的魔兽。原本已经快撑不住了，好在圣女被献祭以后，深渊的异动平息，不再有新的魔兽出现，才得以维持现状。 圣女和魔神并肩行走在北国的街道上。 艾琳娜披着魔神的斗篷，垂落的兜帽遮住了昳丽的眉眼，只露出半张精致的小脸，和被冻得有些发紫的唇。 魔神和她同款穿着。 这样看上去，二人简直像是秘密教团的信使，看上去神秘极了。 艾琳娜一边牵着阿撒兹勒的袖口，一边恨恨地跺着脚。 “没想到居然这么冷，早知道就待在深渊里，等你把衣服买回来了。” 修长温暖的大手反手将她的手包裹在内。“运转你体内的黑暗魔力，驱散寒冷。”魔神嗓音低沉地说道。 艾琳娜依言尝试——运转黑暗魔力并不难，她虽然还没有彻底掌控这些魔力，但用魔力护体还是可以做到的。 流淌在血脉中的魔力受她驱使，驱散着体内的寒意，很快就没那么冷了。 然而，第一次使用黑暗魔力，艾琳娜还不太熟练，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魔力逸散。 再加上她和魔神的打扮实在不像什么好人—— 北国负责处理异常事件的秘巫之塔很快盯上了他们。 不过，秘巫之塔也没有轻举妄动。有两个打扮得比他们还像坏人的巫师，悄悄地缀在了二人的身后。 艾琳娜的魔法造诣不如他们，自然察觉不到。魔神虽然早就发现了，却也没有将这两只蚂蚁放在眼里。 于是还真被这两个巫师跟了一路。 看到目标来到王城最繁华的街区，跟踪的巫师不由捏了把汗，指间捏着法诀，另一只手里拿着魔法卷轴和宝石，嘴唇蠕动，随时都能念咒。如果这两个神秘人敢伤害普通人，他们绝对会第一时间出手！ 然后他们注意到，目标走进了一家高级成衣店。 两位巫师对视一眼，皆是猜不透目标想干点什么坏事。抢劫？服装店里不会有太多现金，还不如抢劫珠宝店来得实在。绑架？店里只有店员在，也要不到多少赎金。或者是单纯的反社会人格，想要搞事？选择服装店作为表演的舞台也太小了点。 就在两位巫师疯狂脑补的时候，他们看到，目标提着两袋衣服从高级成衣店里走了出来，又去了另外一家卖饰品的店里。 他们一定是打算抢劫珠宝黄金了！ 巫师们集中注意力，观察着那两个目标的一举一动，却看到他们只是买下了几件搭配裙子的首饰！！ 难道……目标有别的大计谋，他们尚未察觉？ 必须严肃对待！必要的时候可以报告上级。 两位巫师精神高度紧张，不厌其烦地跟了一路。 直到目标手里的购物袋已经多得要拿不住了，巫师们才蓦然发现，这两个人真的是来逛街的。 而他们浪费了宝贵的一天时间（微笑 第6章 他醋了 回到深渊以后，艾琳娜换上了漂亮裙子，顿觉心情不错，连带着看魔神都顺眼了不少。 被柔和暮色笼罩的庄园里，少女轻扯了一下银发恶魔的衣角。 “晚上吃什么？” “饿了？”阿撒兹勒抬起手轻抚她的头顶。 艾琳娜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微卷的浅金色发梢在身侧微微颤动。 “想在家里吃还是出去吃？”魔神心情不错地问。 艾琳娜：等等……这个老夫老妻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她瞥了阿撒兹勒一眼，“别以为你今天给我拎包，我们的关系就很亲近了。” 魔神薄唇微勾，“所以是打算出去吃？” 艾琳娜盯他：“你怎么知道我想出去吃……” “因为你换上了新裙子，还涂了新买的口红。”魔神对答如流。 艾琳娜：“你连我涂了口红都能发现吗？” 这个口红色号接近她原本的唇色，是浅淡的粉红，涂上只是显得更水润了一些。她相信绝大多数男性生物都辨别不出来。 魔神点了点头。 因为他在时刻关注着她。 艾琳娜只当他眼神好，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晚餐上：“那还等什么，我们出去吃吧。” 看到魔神还站在原地，她主动拉住了他的手，朝庄园外跑去。 ……她的指尖好软。 阿撒兹勒驱散思绪，却又隐约闻见了淡淡的鸢尾花香。城堡门口没有种鸢尾，他意识到，是她发丝间的味道。 阳光洒在恶魔冷淡的长睫上，他抬起眼，看到少女牵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提着裙摆，在薄暮的余光中奔跑。她根根分明的金发被夕阳照亮，随着轻快的步伐，不时扬起又落下。 魔神薄唇微勾，暗红色的眼瞳里浮现一抹笑意。 一直跑到庄园的尽头，艾琳娜才发现，庄园被一座结界笼罩在内。她抬起手触摸虚空，指尖绽出透明波纹，却没办法穿过去。 她回过头，不悦地望着阿撒兹勒，仿佛在控诉他把她关在这里。 “外面的世界和庄园里不一样。”魔神轻声。 最多环境阴间了点，艾琳娜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为了干饭这都不是问题。 她朝魔神点了点头。 阿撒兹勒牵起她的手。 艾琳娜悄悄瞄了他一眼，想要把手挣脱。 银发恶魔却将修长手指探入她的指缝之中，将她紧紧桎梏。他的手指节分明，摩擦着她娇嫩的肌肤，艾琳娜指尖微微泛红。 “你刚才也牵了我的手。”他说。 “这、这不一样……”艾琳娜反驳，刚才她明明是着急干饭，看他太慢，只是想拉他一把罢了。 “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会牵手。”阿撒兹勒重复她说过的话，“是你之前说的。” 艾琳娜：QAQ “这是不是意味着，”魔神好整以暇地轻笑，“你认可我成为……” “别说了别说了——”艾琳娜听不下去，生怕他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匆忙抬起手按住了他的唇。 可阿撒兹勒的话音虽然止住，却没有闭上嘴唇。艾琳娜只觉得掌心一烫，炙热的吻落在那里，让她浑身战栗。真是奇怪，这个恶魔嘴唇是冷的，吻却那么滚烫。 她像是被火灼伤般匆忙收回手。 阿撒兹勒非常自然地挽起她的手，拉着她穿过了结界。 艾琳娜还没来得及谴责他，便被结界外的场景吓了一条。 他们此刻正站在一处悬崖的边缘！ 脚下是黑雾翻涌的无尽深渊，只差一步，就会掉下去。 本想从魔神手中挣脱的艾琳娜，把他的手抓得更紧了一些。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魔神绯红的眼底掠过一抹愉悦。他张开漆黑羽翼，单手将她抱进怀里，懒洋洋地后退一步，坠下悬崖。 艾琳娜瞳孔骤缩，像八爪鱼一样扒在了阿撒兹勒的身上，比他抱得还紧。这样看上去，两人简直像是一对相拥着坠崖的恋人，即便是沉入深渊，也不愿意放开彼此。 下坠的气流凛冽，艾琳娜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宛若擂鼓，生怕一不小心就从阿撒兹勒的怀里掉出去，双腿不仅紧紧缠着他的腰身，双手也紧抱住他的翅膀根，脸颊更是埋进了他的胸口。 看到她吓成这副模样，阿撒兹勒恶作剧的心思也收敛了不少，抱着她落在悬浮在半空中的一处岩石上。“别怕，”察觉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的声音有点哑，“我不会让你掉下去。” 艾琳娜惊魂未定地瞪他：“把我的头发都弄乱了！都怪你！” 谴责完以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姿势是有点…… 艾琳娜匆忙放开抓着阿撒兹勒翅根的手，从他身上下来。瞥见他耳尖有淡淡的红晕，她才意识到这里是恶魔翅膀上较为敏/感的部位。 她有些尴尬地别过脸，“都是你，忽然就跳下去，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阿撒兹勒凝望着她，眸色沉沉，像深渊的暗涌，又像黑暗的潮汐。 他抬起手，轻柔地为她将散落在颊边的发丝别在耳后。 艾琳娜又抱怨了几句，阿撒兹勒安静地听着。 这时，艾琳娜的肚子“咕咕”地叫了一声。 她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看了阿撒兹勒一眼，张开手臂：“饿。” 阿撒兹勒领会了她这个动作的意思，迈开长腿走到她面前，修长有力的双手掐住她纤柔的腰肢，把她抱进了怀里。这样，艾琳娜的双臂正好可以环在他的脖颈上。 银发恶魔张开双翼，怀抱着少女再度起飞。 这次他飞得平稳，艾琳娜终于可以打量周围的风景。 恶魔们都会飞，因此深渊里的大多数建筑都是浮空的，整个深渊的地图极为立体。在血月的幽芒下，一座座漆黑的建筑耸立在浮空的岩石上。岩石和建筑较为密集的地方，也就是恶魔的城市。 魔神抱着艾琳娜落在了一座较大的城市里，黑曜石街道上随处可见交易、逛街、打架的恶魔。 其中长着盘角和山羊蹄的普通恶魔最多，还有妖冶的魅魔，暴躁的炎魔，狠戾的血魔，阴郁的骨魔，怪异的眼魔，甚至还有堕天使、黑暗精灵、幽魂女妖……魔来魔往，好不热闹，如果忽略他们的外表，简直和人类的闹市别无二致。 二人才刚刚落地—— 那群外表凶残无比的恶魔，如同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眼神闪躲，纷纷避退，就连店铺也关门了。 艾琳娜：？？？ 她尽量委婉地问：“魔神大人，您在深渊就这么恶名昭著？” 阿撒兹勒沉默：“我去勒令他们开店。” 看到这群恶魔这么害怕，艾琳娜本来还有点于心不忍，但干饭的愿望胜过了一切。 “好呀。”她牵起了魔神的手。 躲在门缝、窗户缝、屋顶上、围墙后面偷偷打量这里的恶魔们，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居然敢主动牵魔神大人的手，等着被做成食物吧！ 想到魔神一年前强势“降临”，以狠厉的手段横扫深渊，恶魔们不由瑟瑟发抖，生怕引起祂的注意，被抓去深渊边缘服苦役。 要他们工作，比死还要痛苦！ 然而，恶魔们想象的“人类祭品被做成食物”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魔神耐心地跟着艾琳娜“逛街”，挑选合适的餐厅。 每一位餐厅老板都躲在门后偷偷地想：“千万别选到我！千万别选到我！” 深渊里的食物极为奇特，看到“油炸尸虫”、“灵魂碎块”之类的东西，艾琳娜就一阵恶寒，都快没有食欲了。 “这个是什么？”艾琳娜指了指一家店的招牌，这个看上去没有那么阴间。 魔神为她翻译了上面的深渊语：“今日新品：罪魂之泪蔬菜沙拉。” 艾琳娜：“……还是换一家吧。” 不过好在，恶魔们的食物虽然奇奇怪怪，但堕天使们生前是讲究人，黑化以后虽然被迫与恶魔为伍，却不愿意接受他们的风俗，食物也更接近人类。 艾琳娜和魔神走进一家装潢优雅的餐厅，要了一个包间。这里的堕天使似乎没那么害怕魔神，虽然对祂十分恭敬，但也不像恶魔们那样畏避而逃。 只是他们看艾琳娜的眼神，却充满了慈祥，还带着奇特的姨母笑，好像认识她似的…… 艾琳娜起初有些不解，用餐的时候却忽然灵光乍现。 难道这些天使才堕落没多久，所以见过她这位光明圣女？ 虽然在当圣女的时候，她没有见过天使。但天使们追随在光明神左右，协助祂的工作，很可能对她有印象。 或许……可以找他们打听一下光明神的消息？ 正在走神的时候，一块切好的烤肉被放到了她的唇边。艾琳娜下意识地咬下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连吃了好几块了。 抬眸正好对上阿撒兹勒含笑的眼神。 艾琳娜慌忙找杯子，想挡住脸，掩饰这份尴尬。 这时，一杯果汁被递到了她的面前。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魔神懒洋洋地说道。 艾琳娜拒不承认：“去给我切牛排。” 阿撒兹勒居然照做了。 “你…真的不吃点吗？”吃饱喝足，看着桌上还有一大半的食物没动，艾琳娜觉得浪费是不好的行为，便试图蛊惑阿撒兹勒。 银发恶魔低低地笑，“倒也不是不可以。” 艾琳娜昧着良心夸他：“嗯嗯，你最棒了！” 魔神薄唇微张，眼含笑意，仿佛在等待着她投喂。 艾琳娜本想拒绝，却忽然想到，等他吃上了，她可以找借口出去，找那些堕天使问问有关光明神的事情。 于是她叉了一颗草莓，递到了魔神削薄漂亮的唇边。 他准确地咬住，喉结微动，很快便咽了下去，狭长美丽的双眸却只注视着她。 艾琳娜荤素搭配，又叉了一块洋葱熏肉给他。 “我不喜欢吃这个。”魔神委屈地说。不过，他还是乖乖咽了下去。 艾琳娜又给他换了几个口味，精准投食，还给他喝了杯酒，魔神看她的眼神越发潋滟，如血一般神秘瑰丽，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艾琳娜轻扯了下阿撒兹勒的衣角。 “……我想去趟盥洗室，你自己吃一会儿好不好？” 魔神听话地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开了房间。 艾琳娜沿着螺旋楼梯下楼，很快就看到了正在懒洋洋地查账的餐厅老板。堕天使都有着超乎寻常的美貌，简直是深渊中的颜值担当，比起魅魔来也毫不逊色，这个餐厅老板也不例外。 俊美的堕天使合上账本，随意地理了理一头及腰的红发，抬眼看向艾琳娜：“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你单独聊聊。”艾琳娜说。 堕天使做了一个摸手指的动作。 艾琳娜顿时就理解了这个动作的含义。只是没想到，堕天使也如此接地气呢！ 好在她身上有钱——从前在教廷的时候，艾琳娜也是有些积蓄的，此刻直接摸了几枚金币塞给堕天使。 堕天使快速把金币收起，回眸一笑，走到吧台边朝她招了招手。 艾琳娜迅速凑过去，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咬耳朵。 “你想打听什么？”堕天使问。 “你们…认识我？”艾琳娜没有第一时间问出光明神的事情，打算迂回一下。 “没错，自从你被选上成为光明圣女，天使们就注意到你了。”堕天使答道，“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堕落。” “你们是一年前堕落的？”一年前正是光明神“陨落”的时间点。 堕天使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那么光明神冕下祂……”艾琳娜提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声音微颤，竟然有点不敢听到真实的答案，“现在、现在怎么样了？” 堕天使左右看了一眼，招了招手，示意艾琳娜凑近。 艾琳娜把耳朵凑到堕天使的唇边。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堕天使灼热的呼吸铺洒在她的耳际，红发拂过她的肩头，让她有点不适应，但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 然而，她听到的却不是答案，而是遥遥传来的低沉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堕天使的呼吸都停滞了。 “艾琳娜。” 艾琳娜回眸看去。 魔神站在旋转楼梯的边缘，上身只穿着衬衫马甲，深黑外套搭在手肘，看上去是还没来得及穿上外套，就从房间走了出来。 他清清冷冷地站在那里，仿佛与世隔绝。银发低垂，红眸又暗又沉。 “你找借口从我身边离开，就是为了……”魔神嗓音低哑，语调和缓平静，“和他接近。” 第7章 恶魔的玫瑰 这个魔神，为什么连手下堕天使的醋也吃？ 艾琳娜想了想，觉得只可能是一个原因—— 阿撒兹勒本来就看这些堕天使不顺眼。 想想看，他们在堕落之前，是光明神的眷属，魔神排斥他们也是正常的。此刻看到她和讨厌的堕天使接近，所以他才生气了。 一定是这样。 而且，他为了她忍着心中的厌恶，在堕天使的店里用餐，还被她逼着吃了剩菜。 脑补到这里，艾琳娜看向阿撒兹勒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感动。 这下换魔神不理解了。 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餐厅老板读懂了气氛，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前来用餐的恶魔们早就避之不及，偌大的餐厅里此刻只剩下艾琳娜和阿撒兹勒两人。 艾琳娜觉得站在这里不是办法，暗暗记下这家店的地址，主动牵起了魔神的手，打算离开，“我们回去再说吧。” 魔神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任由她牵着走到了城市的边缘。 这里凛风呼啸，街道的尽头空无一人，下方便是深不见底的魔渊，灵魂在深渊之水里挣扎哀嚎，血月高悬，群鸦四散。 在黑暗与寂静中，少女金色的长发和素净的脸颊，恍若一抹圣洁无暇的微光。 她朝他张开双臂，已是很熟练这样的动作：“别在那里发呆啦，快来抱着我回去。” 恶魔的喉结在阴影中缓缓滚动了一下，绯红月光照亮他苍白绝美的侧脸。 像垂涎猎物的掠食者。 他走向她，半跪在她面前。 “上来。” 艾琳娜乖乖地坐到了阿撒兹勒的手臂上，用纤细洁白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她华丽的裙摆如蔷薇绽放，层层叠叠地在他身上铺散，像蝴蝶落在幽暗的坟墓上。 “你的外套似乎忘拿了。” 艾琳娜注意到，阿撒兹勒身上只穿着白衬衫和深色马甲，他原本搭外套的那只手臂，此刻已经被她坐了上去。 “不想要了。” 魔神赌气般说道。 察觉到他似乎还有点生气，艾琳娜猜想，他一定是讨厌堕天使讨厌得不行，就连衣服落在堕天使的店里，也不想回去拿。 想到这里，她看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柔和。 “下次我也陪你一起去买新衣服好不好？” “好。”魔神一口答应。 艾琳娜：“……”她只是随口一说。 说话间，二人已经回到了结界之中。“太阳”已经落山，天上点缀着明亮星辰和瑰丽银河，清莹皎洁的月光洒落花海，恍若幻境一般美丽。 哪怕明知道这不是真的，艾琳娜还是更喜欢这里。 她从魔神的怀里跳了出来，提着缀满钻石的纯白长裙，在花海里一连转了好几个圈。微风流过，花香馥郁，昳丽的少女像月光下的精灵，美好得也不似。 阿撒兹勒微微抬起一只手，想要触摸她，想要确定……她的确在他身边，而不像周围的星辰、蔷薇与月光一样，是一场美丽的幻觉。 艾琳娜看到阿撒兹勒朝她伸出一只手，有些不解地停下了转圈的动作，后退两步，远远地看着他。 月光落在她柔美姣好的脸颊上，折射出淡淡的银色光晕，看上去随时都会消失。 阿撒兹勒唇角微勾，旋即朝她微微倾身，“美丽的小姐，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艾琳娜今天对阿撒兹勒的印象还不错，便点了点头：“看你这么想跳舞，那就勉为其难陪你跳一支吧。先说好，踩到你的脚可不能怪我哦。” 她把手搭进了他的掌心。 阿撒兹勒撩起眉眼，定定地看着她，牵起了她的另一只手。 幽悄月色之下，少女和恶魔跳起了无声的舞步。 微风拂过花海，发出簌簌轻响，蔷薇、茉莉、鸢尾和百里香，仿佛也跟着他们翩翩起舞。幻境里的花朵，不必遵守自然的法则，永远不会凋零，夜晚也不会合拢。 花海中的萤火虫也被这边的动静惊动，化为细碎星屑，围绕着二人旋转翻飞。 艾琳娜本想找机会踩阿撒兹勒一下，但他动作优雅，几乎完全将她掌控，她居然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而如果直接踩的话，势必会破坏舞蹈的和谐，还会被他发现。 艾琳娜悻悻地想着，感觉有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脸上，一抬眸，和阿撒兹勒四目相对。那双玫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银白色的睫羽随着舞步簌簌轻颤，艾琳娜只觉得心底突地一跳。 她很难形容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和他相接触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过了电流，随着踏出每一个舞步，这种感觉萦绕在她和他之间，频率渐渐契合，直到他搂住她的腰身，摆出最终动作，艾琳娜仍然心跳得厉害。 她从他怀里挣脱，甩开了他的手，一句话也不说，像是在逃离他的吸引，提起华丽繁复的纯白色裙摆，快步朝城堡的方向跑去。 少女的胸口随着激烈的运动微微起伏，锁骨上的蓝宝石项链折射着月光，正衬出她美丽的瞳色。 艾琳娜这个时候忽然意识到，也许今天晚上阿撒兹勒的异样，不是因为他讨厌堕天使，而是因为他不想看到她和堕天使之间那么接近…… 不不不，怎么可能。 艾琳娜快速掐断了脑海中的这个想法。 她和他认识了才有多久？ 大概是独占欲在作祟。带入自己想一下，如果她看到他和魅魔接近，也许、也许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不对，她不舒服什么？ 她的老婆始终只有光明神一个罢了QAQ 一想到光明神，艾琳娜只觉得胸中涌动的奇怪情绪在刹那间平息了下来。她必须得学会飞行，找个机会支开阿撒兹勒，去那家餐厅找堕天使问个清楚。 冷静下来以后，她才发现自己其实已经累得不行了。白天逛了一天街，晚上又是跳舞，又是跑路，早已透支了她的体力。 艾琳娜扶着腰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玫瑰的芬芳沁入鼻尖，她才发现，不知何时误入了一处僻静的玫瑰园，城堡也被周围的树木淹没，难以辨别方向。 艾琳娜气得跺了跺脚，“这家伙怎么不追上来？” 她跑不就是为了让他追吗？ 他就不怕她扭着脚，或者迷了路？ “我在这里。” 背生黑翼的恶魔在月光中缓缓落下，修长身影沐浴银辉，恍如天神降世。 艾琳娜注意到他的身影，内心一阵不平衡：“你居然用飞的？” “能飞为什么要跑？”阿撒兹勒足尖点地，落在了她面前。他的心情似乎已经好了很多。 “我也想飞，”艾琳娜装作很向往地说，清澈的蓝眼睛里像是落满了星星，“可惜……我没有翅膀。” 阿撒兹勒果然说道：“使用魔法也可以飞行。” 艾琳娜凑过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角：“那你教教我好不好？” 阿撒兹勒微微颔首，似笑非笑地说：“你现在就要学么。” 艾琳娜摇了摇头，她现在累得不行，才不要学。 还是明天再说吧。 “回去休息？”阿撒兹勒提议。 艾琳娜点点头，看向四周迷宫般的玫瑰花丛，“可我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她的话音刚落下，便被阿撒兹勒拦腰抱起。 艾琳娜看他这么轻松，心底忽然生起了折腾他的心思。 她轻轻拽了下阿撒兹勒的领口，“我不想飞回去，头好晕哦，你可不可以抱着我走回去？” 阿撒兹勒轻笑，“好。” 风已停歇，玫瑰园里静谧极了，鲜艳欲滴的玫瑰花瓣沾染着夜晚的露水，悄无声息地盛放着，时光仿佛都在这里停驻，凝成了一幅缱绻的画卷。 银发恶魔怀抱着少女，在迷宫般的花园里穿行。 放松下来以后，艾琳娜觉得脚踝有点不太舒服。她低下头看去，原本白皙净透的脚踝，已经被高跟鞋磨得有点泛红了。 她气鼓鼓地脱掉鞋，提在手上。 魔神注意到她的动作，轻声问：“怎么了？” 艾琳娜小声回答：“脚有点疼。” 这时，她只觉得腰间一松，已经被阿撒兹勒放到了花园里的长椅上。 艾琳娜：？ 他要撇下她离开么？ 她就知道，恶魔都是这么恶趣味，就喜欢欣赏人类挣扎的丑态，怎么可能会真正关心她。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除了光明神以外，好像没有谁关心过她……他们尊敬她只是因为她被神明眷顾，一旦这眷顾消失，就连曾经对她毕恭毕敬的圣殿骑士，都可以限制她的自由。虔诚崇高的圣殿骑士尚且如此，更别提那些迂腐的教士，以及虚伪的贵族了。 只有光明神愿意把她放在平等的位置对待。 祂从来不会因为自身神明的身份，限制她、要求她做什么，就连她说出的那些亵渎的话语，祂也是一笑置之，总是温和而包容地对待她。祂会聆听她的想法，在意她的心情，无论她什么时候开心、不开心、想和祂聊天，祂都在。 她从来不用担心祂会把她抛下。 ……可祂还是把她抛下了，她再也没法听到祂的声音了。 艾琳娜垂下纤长的眼睫，任凭清冷月色落在脸上，没有质问阿撒兹勒，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 他垂眸注视着她。她小小一只缩在那里，肩膀轻轻颤抖，娇嫩如玫瑰的唇瓣紧抿。 “怎么还不走？”几乎在她问出这句话的同时，银发恶魔半跪在她面前，动作轻柔地捧起了她的脚踝。 他低下头，长发和睫羽落满月光。 温热的吻落在她的伤口上。 第8章 飞行魔法 第二天一早，艾琳娜吃完早餐，就缠着阿撒兹勒学魔法。 银发恶魔用分明的指骨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薄唇微抿，一丝不苟地说道： “……在这方面我会很严厉。” “没关系，”艾琳娜此刻脑子里只有魔法，“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好，请跟我来。” 阿撒兹勒带着她来到庄园的一座塔楼上，这里位置偏僻，视野却极好，站在窗口可以看到一望无边的原野，沐浴在柔和的晨曦中。 早晨的阳光洒进窗格，投射出一道道明晰的光柱。细碎的微尘在光中漂浮，空气中氤氲着松木、焚香和羊皮纸的味道。 艾琳娜环顾四周，成排的落地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魔法卷轴。坩埚里似乎在熬制魔药，滋滋作响，无色无味的轻烟蒸腾。窗口的书桌上，摆放着水晶、宝石、占星仪器、魔法符文石、炼金道具、笔记本、羽毛笔、龙血墨水和风干的草药，还有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修长双手从身后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了下来。阿撒兹勒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我们从最基础的魔法术式学起。” 清冷的呼吸掠过耳际，艾琳娜想要避开一些，下颌却无声无息地被阿撒兹勒扳正。他金丝眼镜的细链落在她的耳边，长发也迤逦在她的肩头。 艾琳娜心跳微微加速，拿起桌上的羽毛笔，想要转移注意力。 “这么着急么。”阿撒兹勒拉远距离，迈开长腿，走到书架旁边，取出了一本《黑魔法入门解析》。 恶魔随手把书翻开，放到了艾琳娜面前。 “先把这一页的术式抄一百遍。” 艾琳娜冰蓝色的眼瞳微微睁大。一、一百遍……不是在逗她玩吧。 《被作业支配的恐惧》 不过，想到学魔法是她自己的要求，她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察觉到她似乎有些不情愿，阿撒兹勒柔声解释： “我可以把魔力灌注给你，却无法将知识注入你的脑海——那样你会疯掉的。” 艾琳娜连忙点了点头：“我这就抄。” 艾琳娜翻开桌上由羊皮纸装订成的笔记本，认真地抄写起书上略显晦涩的术式。 术式的含义她并不理解，但抄写一百遍，却把它的结构和内容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 窗户外的太阳越升越高，到了中午的时候，艾琳娜身心俱疲地放下笔——总算是抄完了。 她回眸看向阿撒兹勒。 他用一根缎带将丝绸般的银发束起，正倚在书架一侧看书。 艾琳娜注意到他手里的并不是魔法书，而是最近在恶魔中流行的推理小说。 察觉到艾琳娜的注视，阿撒兹勒放下手中的书，朝她看了过来，眸光落在她抄好的羊皮纸本上。 “做得不错。” 艾琳娜伸了个懒腰：“可以下课休息一会儿吗，魔神大人？” “当然可以。”阿撒兹勒轻笑，“中午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准备。” 艾琳娜摇了摇头，眸光落在一旁熬制魔药的坩埚里。 “这里面是什么？” “是一种提升精神力的魔药。”阿撒兹勒解释，“你要尝尝吗？” 艾琳娜一听，这个魔药居然可以提升精神力——对于法师来说，精神力越高，释放魔法的效果和持久力也就越好。 她立刻点了点头。 魔药熬制了一上午，已经差不多熬制好了，从最初打翻了的颜料缸般芜杂的色彩，变成了紫红的浆果色。 阿撒兹勒动作优雅地拿出瓷碗，使用魔力搅动坩埚里的药剂，搅拌均匀以后，给艾琳娜舀了一大勺。 看着眼前散发着白烟的魔药，艾琳娜有点不敢下口。 她低下头闻了闻——除了一点点植物的清香，什么味道都没有。 察觉到她的迟疑，阿撒兹勒也给自己盛了一碗，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 艾琳娜看到阿撒兹勒眉头都没皱一下，猜测这魔药应该不会太难喝…吧？ 于是她也喝了一口。 艾琳娜：呆滞.jpg 说不上有什么特别讨厌的味道，就是口感寡淡，全是植物纤维，难以下咽罢了。 阿撒兹勒又喝了一口。 艾琳娜看见他漂亮分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就跟喝水似的。 人果然不能和恶魔比。 没有味道，口感又这么差，她是真喝不下去。 艾琳娜忍不住问：“我可以加点糖吗？或者…辣椒也可以？” 阿撒兹勒垂眸想了想，“这里有黑胡椒。” “有盐吗？”艾琳娜又问。 “应该有，”阿撒兹勒回答，“盐是常用的魔法材料。” 银发恶魔转过身，前往存放草药的房间，为艾琳娜拿调料。他的长发在身后扎成了一个松松垮垮的马尾，让气质变得斯文慵懒了不少。 艾琳娜双手托腮，盯着面前的大半碗魔药，等着阿撒兹勒回来。 百无聊赖之下，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早上抄写过的魔法术式。艾琳娜原本不想在休息时间思考学习的事，但抄了太多遍，她对这个术式实在是印象太深了。 她体内的黑暗魔力悄无声息地按照术式的结构运作，在她发呆的时候，竟然成功施展出了魔法！ 艾琳娜睁大眼睛，看着漂浮在面前的一碗魔药。 居然就这么……飘起来了！ 阿撒兹勒回来的时候，看到艾琳娜正在盯着浮空的魔药发呆，眼底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恭喜你，已经能成功施展出‘浮空术’了。” 艾琳娜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可我……还什么都没有做。”没有念咒语，没有施法动作，只是注意力集中在魔药上发呆，这样也可以的吗？ 阿撒兹勒极有耐心地解释：“你体内的黑暗魔力有些过剩，逸散出的魔力触发了你记忆在灵魂深处的术式，便自然而然地施展出了浮空术。” 艾琳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真厉害。” 阿撒兹勒狭长漂亮的红眸微微弯起，纵容地说：“嗯，我的祭品是最厉害的。” 艾琳娜噘着嘴看他，“我不喜欢你这么称呼我。” “那……我的圣女？” 魔神迅速改口。 艾琳娜瞪了他一眼：“我只是光明神一个神的圣女。你、你就别想了。” “我的玫瑰？” “也不行，这个称呼太暧/昧了。” 称呼的问题不了了之，艾琳娜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在被魔神加入了盐和黑胡椒的魔药里。 加进去以后更难喝了是怎么回事……这两样调料好像和魔药里的某种成分发生了反应，释放出更为奇特的味道。 艾琳娜：QAQ 她悄悄地把她和阿撒兹勒的碗调换了一下，他的碗里什么都没加。 ——相比起那个怪味，之前寡淡的味道居然可以忍受了。 阿撒兹勒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也不拆穿，拿起她喝过的黑胡椒味魔药一饮而尽。 他眸中居然还露出一丝愉悦。 艾琳娜：？ 怎么回事，难道他喜欢喝这个吗？ 好奇怪哦。 她喝的时候特意避开了魔神嘴唇碰过的地方，一闭眼也全喝了下去。 艾琳娜：T_T 一碗魔药下肚，艾琳娜也饱了。 而且，她的精神力现在极度活跃，跃跃欲试地想要施放魔法。 “那个‘浮空术’……”她看向阿撒兹勒，“我可以对自己试试吗？” 阿撒兹勒打开了阁楼上的落地窗：“当然可以，请吧。” 艾琳娜：？？？ “你这是……直接让我跳下去的意思？” 阿撒兹勒垂眸想了想，“确实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这样吧，我去下面接着你，以防万一。” 说完，他便张开双臂，纵身跳下了高耸的塔楼。 艾琳娜扒着窗户的边缘，向下看了一眼，阿撒兹勒的身影已经被云雾吞没了。 ——这个阁楼不是一般的高。早上魔神带着她飞过来时，她还没觉得。 艾琳娜只觉得一阵腿软。 但想起光明神，她仿佛有了精神支撑一般，鼓起勇气，对自己施放了“浮空术”，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想象中的下坠没有发生。 强大的精神力和魔力，让艾琳娜成功施放出了法术，漂浮在半空中。 不过，她很快遇到了另一个问题。 她不会拐弯，也没法移动。 艾琳娜：…… 她灵光乍现，忽然想起了前世上游泳课时学过的动作，手脚并用，在云中游了起来。 落在地上的魔神似有所感地仰起头，很快便注意到以诡异姿势“飞行”的少女。他张开翅膀，优雅地飞到了她的旁边。 “艾琳娜，你在做什么？” 正在蛙泳的艾琳娜面色一红，先发制人道：“当然是在练习飞行啊！” 魔神：“……” 第9章 坐骑+1 魔神好笑地看着艾琳娜：“事实上，有更简单的飞行方法。” 艾琳娜停下动作，掀起纤长微卷的睫羽，瞥了阿撒兹勒一眼。 “那你怎么不早说呀。” 魔神拉住她的手，稳住了她的身形。 “用精神力驱使魔力，先保持平衡。” 艾琳娜点了点头，喝了魔药以后，她的精神力活跃度很高，几乎是刚一念及此，就调动黑暗魔力托住了她的身体。 魔神缓缓松开了她的手，沉声说道： “继续保持，使用魔力推动身形，这样比…游泳速度快。” 一听到“游泳”这个词，艾琳娜就炸毛了。她气鼓鼓地拍了魔神一下：“不许再提这个了！” 魔神顺势揽住少女柔软的腰肢，将她抱进了怀里。 艾琳娜耳尖一红，手掌抵着他的胸口，想要将他推开，“快放开我啦，你这样要我怎么练习飞行。” 然而，她不仅没能将他推开，手心好像还按到了他线条分明的胸肌。恶魔今天只穿着薄薄一件白绸衬衫，掌心的触感越发清晰，甚至还能感受到他低沉有力的心跳。艾琳娜原本就有些泛红的耳尖简直烫得要命。 “我看你似乎很喜欢。”阿撒兹勒霜白的睫羽轻颤了下，恍若蝶翼忽闪，“我不介意你……继续。” 艾琳娜匆忙从他怀里挣脱，“不不不我介意。” 她收敛面色，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好了！我要开始飞了，你、你不要离得太远……”身为人类第一次飞，艾琳娜还是有点怕的。 魔神看到她虚张声势的模样，薄唇愉悦地弯起。他抬起眼，注视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论是在哪里，我都不会离开你太远。” 艾琳娜不理解魔神为什么这么认真，但听到他的许诺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不怕了。 即便是魔力耗尽，失去平衡坠落，也会有人稳稳地接住你。 就好像是这样的感觉。 艾琳娜朝阿撒兹勒眨了下眼睛，决定原谅他刚才开她玩笑的事情了。 她集中精神，成功地飞了起来，黑暗魔力聚集在她脚下，托着她穿越云层。这种感觉，简直像是修仙文里御剑的修士，比之前“游泳”的感觉要舒畅多了。 艾琳娜戏精附体，作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甩了甩衣袖，很快就将阿撒兹勒抛在身后。 然而她忘了一件事—— 这个结界是有范围限制的。 她一头撞在了结界边缘，虽然不是很疼，却失去平衡掉了下去。 艾琳娜：！！！ 脑壳晕晕的，她一时间很难聚集精神力，眼看着就要砸在地上—— 一个清冷有力的怀抱接住了她。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眼，看到一双染着笑意的绯红眼瞳。 “你还笑，”艾琳娜捂着额角，“你这结界造得也太小了吧。” “等下我就去扩建。”阿撒兹勒纵容地说，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抱怨而动怒，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怜惜。 艾琳娜被看得有点不自在，索性闭上了眼睛。 “疼不疼？”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问。 其实已经不太疼了，但他主动关心她，还是让艾琳娜忍不住说：“好疼哦，都怪你。” “对，都是我的错。”阿撒兹勒抱着她落在地上，“那么下午不学魔法了？” “好啊，”艾琳娜立刻睁开了眼睛，“我们去哪里玩呀 ？” “你的头不疼了么。”阿撒兹勒低笑。 艾琳娜连忙又捂住了额角，“还有一点点疼。” 阿撒兹勒抬起修长手指，轻柔地掰开了她的手，揉了揉她微微泛红的额头。他微微低下头…… 艾琳娜警觉地看着他。 “还记得昨天晚上吗？”他近乎蛊惑地说道，“我吻过以后，就不疼了。” 昨天…晚上。 被艾琳娜刻意忽略的回忆涌上脑海，让她冷白的肌肤染上粉红，从脖颈一直烧到耳根。 他半跪在她面前，用修长双手捧起了她的脚，骨节分明的手指抚弄着她柔嫩的肌肤，一下，又一下，让她的脚尖微微蜷缩，身体微微颤/栗。他却坏心思地将她扳正，温热的指腹划过她的足底，又麻又痒。她想挣脱，可双手却被他用一只大手给抓住，随后，灼热的吻落在她的脚踝。 她被迫将伤口袒露在他面前，被他用温柔的攻势吞没。他的吻似乎有魔力，足以让伤口和红肿的肌肤愈合如初，但伤口愈合的过程却更是让人心痒难耐，她只觉得每一秒都既愉悦又煎熬，羞耻心和某种被他仰望的快/感几乎将她吞没，时而对立，时而又因此让她感受到更多的愉悦。 所幸在她的伤口好了以后，他便将她放开。 艾琳娜眼尾泛红，呼吸急促，差点忘记了该怎么走路。还是他将她拦腰抱起，绕过夜晚馥郁的玫瑰园走回了房间。 即便今天她刻意不去想，可在阿撒兹勒说出这句话以后，身体的记忆再度重现。 她慌忙将他推开，逃跑一般返回了高塔。 艾琳娜气喘吁吁地走进塔楼的时候，阿撒兹勒已经等在了这里。 “你可以飞回来。”他好整以暇地提醒。 艾琳娜叹了口气，“我觉得我的精神力不够用了。你这里还有魔药吗？” “一直喝魔药不是办法，”阿撒兹勒说，“我来教你修炼精神力的冥想法吧。” 艾琳娜点了点头，那魔药太难喝了，她不想再喝第二次，有别的方法是最好了。 “那你教我吧。” “下午是放松时间，”魔神懒洋洋地说道，“你不是想出去玩么。” 艾琳娜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去哪里玩？” “你想去哪里？”阿撒兹勒征求她的意见。 “……你要是问我的话，那当然是人界啦。” “好。”阿撒兹勒微微一笑，“我忽然想起，你一直都很好奇真正的巨龙长什么样。” 艾琳娜狐疑地看着他一眼，她记得好像没跟他说过这个啊……之前祈祷的时候好像跟光明神说过？时间太久远，她记不清了。 阿撒兹勒面色从容地改口：“我猜你很好奇。” 艾琳娜点点头。 “要不要去龙族的领地看看？”阿撒兹勒提议，“也在人界。” “那还等什么，”艾琳娜抓住了阿撒兹勒的袖口，“现在就去吧。”她真的好想骑龙啊。 一只大手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阿撒兹勒轻笑：“好。” 艾琳娜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也就随他去了。 “我们该怎么过去？”她问。 “还是和上次一样。”阿撒兹勒虚手一挥，二人面前便出现了一座华丽的哥特式尖顶拱门，上面装饰着骷髅、玫瑰和藤蔓形状的浮雕，旁边的石柱上还蹲伏着两只石像鬼。 上次他们就是通过这个传送门前往北国的。 传送门里缓缓浮现出苍翠欲滴的山谷景象，远处的天际间隐约可见巨龙的影子，阿撒兹勒握紧艾琳娜的手，当先一步踏入了传送门。 艾琳娜早就想出去放放风了，她曾在北国被教廷囚/禁了一年，对外界有着异常的向往。 她小跑着跟上阿撒兹勒的步伐，也一头扎进了传送门中。 传送的感觉有些眩晕，艾琳娜感受到掌心的温度，确定阿撒兹勒还在身边，心下稍定。 她望向四周。 山谷里的风景和隔着传送门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不过真实了许多。不时有龙吼声从高空传来，湛碧的草地上时而掠过巨大的阴影。 艾琳娜仰起头，看向一只只遮天蔽日的巨龙。它们金色、银色、赤红、湛蓝、深绿的鳞片折射着下午时分的日光，令人目眩神迷，久久地无法回过神来。 风声呼啸，卷起少女金色的长发。阿撒兹勒抬起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想近距离看看吗？” “可以吗？”艾琳娜憧憬地问。 “当然可以，”阿撒兹勒微笑，“我去给你抓一只过来。” 阿撒兹勒飞上半空去抓龙时，艾琳娜还有些茫然。 “抓、抓一只……”说得好像抓龙很容易似的。 抓龙的确很容易。 阿撒兹勒回来的时候，站在一只黑龙的头顶，银白长发在身后微微扬起。 龙族中最为桀骜不驯的黑龙，此刻温驯得像是一只狗勾，趴在了艾琳娜的面前，等待着她爬上去。 骑龙的夙愿一朝实现，艾琳娜只觉得有点梦幻，沿着黑龙坚硬如黑曜石的鳞片，爬到了它的背上。 黑龙懒洋洋地说道：“比起那个讨厌的恶魔，我更愿意让你骑我，美丽的小姐！” 艾琳娜也很开心，坐在黑龙的背上，双手抱住了它修长的脖颈。 “很高兴认识你，黑龙先生。” 黑龙愉快地“哼哼”两声，一时间竟是把被恶魔抓来当坐骑的耻辱给忘了。 “要不要去我们龙谷做客？” “真的可以吗？”艾琳娜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们刚把人家抓来当坐骑…… 黑龙大度地摆了摆脑袋，表示并不在意，“我是龙族的王，我不在意，别的龙不敢吱一声的。” 艾琳娜：？？？ 她忍不住回眸看向阿撒兹勒，他随手就能抓到一只龙王吗？ 察觉到她的视线，阿撒兹勒眼眸微弯，朝她露出明快温柔的笑。但当艾琳娜转过头以后，他望向黑龙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阴冷。 正在半空中飞行的黑龙莫名地打了个哆嗦。 怎么有种要被做成食物的感觉…… 第10章 你要和他私奔？…… 艾琳娜没想到，刚才她骑的黑龙居然变成了人类，还是个帅哥。 黑龙载着她和魔神落到了一处壁立千仞的险峰上，化为一位俊美的黑发男人。 他身上仍保留着部分龙族的特征，身后有一条长着倒刺和鳞片的龙尾，发间探出一对修长的龙角，还有一双明亮的金色竖瞳。 “欢迎来到我的领地，”黑龙爽朗地大笑，点缀着发辫的深黑长发在风中猎猎飞舞，“美丽的小姐。晚上会有一场篝火晚会，美酒、美食，请你尽情享用。当然，如果你想要一位舞伴……” 就在黑龙打算自荐的时候，阿撒兹勒已经转身面对着艾琳娜，捧起了她的手，红眸潋滟温柔。 “可以让我成为你的舞伴吗？” 艾琳娜不知道黑龙准备邀请她，而她在这里除了阿撒兹勒也不认识别人，便点了点头。 黑龙垂头丧气了一秒，不过他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很快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先到我的王宫里坐坐吧。”黑龙迈开大步走在前面。 艾琳娜和阿撒兹勒跟在黑龙身后往前走，在穿过一面结界以后，巍峨高耸的宫殿出现在山峰的最高处。 艾琳娜歪了下头，刚才在外面的时候，看上去明明什么都没有。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个结界的原理，应该和魔神在深渊里设置的结界类似，都可以更改环境，自成一片领域。 王宫周围有不少巨龙在半空中巡逻。他们看到自家陛下带着两位“客人”回来，都迅速移开了眼神，装作一副没有看到的模样。 ——开玩笑，刚才那个恶魔是怎么把陛下打败抓走的，他们可是看到了！陛下之后绝对不会承认，他们也只好装作没看见了。 带着艾琳娜二人进入宫殿落座以后，黑龙朝他们随意地摆了摆手。 “我还有一些事务需要处理。请自便，美丽的小姐，我们晚上见。” 说话间，侍女已经往艾琳娜和阿撒兹勒面前的水晶杯里倒好了饮品。 “请问这是什么？”艾琳娜看向杯中浆果色的汁水，有点不敢下口。 自从那天喝了魔药以后，她对这个颜色都有点PTSD了，就害怕是什么奇怪的味道。 “这是树莓汁。”穿着女仆装、有着一对金色龙角的龙族侍女友好地回答，“贵客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们这里还有酸梅汁、醋栗汁和番茄汁……” 艾琳娜觉得这些都差不多，摇了摇头道：“不用麻烦啦。” 她端起树莓汁喝了几口，觉得比魔药好喝多了，干脆一饮而尽。 龙族侍女看到她喝完了，主动提出：“还要再来点吗？” 艾琳娜摇了摇头。 “那贵客们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吃的东西？”龙族侍女热情地问。 这时，沉默许久的阿撒兹勒开口了。 “可以带我们去龙族的藏书馆吗？” 侍女微微迟疑了一下，但想到陛下离开之前，传音告诉她“要稳住他们，必要的时候可以满足一切请求”，就还是点了点头。 “请二位随我来吧。” 龙宫内部有着数不清的长廊，交错复杂，立柱间饰以华丽浮雕，以黄金宝石为装点，很是雍容华贵。 艾琳娜差点看花了眼。 就连龙宫的藏书馆，也是奢华的巴洛克风格，书籍更是用上好的皮革和黄金书角包好，分门别类地摆放在白底鎏金的浮雕书架上。 侍女不便打扰，朝二人微一欠身，就离开了藏书馆，还贴心地关上了大门。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艾琳娜好奇地问。 阿撒兹勒轻笑一声，牵住了她的手，“跟我来。” “诶？”艾琳娜微怔了一下，跟着阿撒兹勒来到一处书架前。 “这里有适合你学习的魔法。”阿撒兹勒低声，抬起手去拿书架上的书。 魔神比艾琳娜高了不少，此刻二人面对面站着，他抬手的动作竟像是要壁咚她了。 艾琳娜垂下眼睫，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她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阿撒兹勒神色如常，便悄悄挪动步伐，想从他手臂下挪走。 然而她还没能成功“逃脱”，便被一只大手稳稳地掐住了腰肢，把她按在了身后的书架上。 清冷的蔷薇气息骤然接近，恶魔的银发如月光沉坠，铺洒在她的锁骨上。他定定地看着她，绯红眼瞳渐暗，薄唇微翘：“你就这么想从我身边逃走。” 艾琳娜抬起手戳戳他的唇角：“你笑什么？” 虽然这种反派的笑是很帅，但总觉得有点阴沉呢…… 被她这么一戳，阿撒兹勒面色微微凝滞，身上的黑化气场也消散无踪了。 他微微笑了一下，眼底淌过细碎微光，握住了她的指尖，“我很开心。” “开心什么？”艾琳娜摸不着头脑。 阿撒兹勒没有回答，但他灼热的视线，却始终落在她的身上。 艾琳娜抿了抿唇，试图把话题掰回去：“不是说，这里有适合我学习的魔法吗？” 阿撒兹勒微微颔首，把拿到一半的魔法书取下，翻开其中一页，递到她的手中。 艾琳娜垂眸扫了一眼。 龙族的魔法以“语言”沟通魔力，并不需要术式。因此魔法书上所记载的也并非结构复杂的术式，而是简洁凝练的咒语。 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龙族魔法比起黑魔法而言，有一个最大的优点。 好记。 黑魔法需要以繁复的术式作为施法模型，必须完整地记忆术式，才能顺利施展法术。 而龙族施法全凭天赋和感觉。 艾琳娜想了想，觉得……好像挺适合她？ 毕竟，如果学龙族派系的魔法，就不用再抄一百遍公式了啊~ 看到少女精致洁白的脸颊上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阿撒兹勒眼眸微弯，补充道：“但龙族的魔法，并不是记住咒语就能施展。” “还需要什么？”艾琳娜追问。 “需要……”阿撒兹勒迟疑了下，“悟性？”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说道：“或者如果你和一只巨龙达成契约，也可以共享他的天赋。” 艾琳娜顿时想起了那头黑龙……但看到阿撒兹勒逐渐变得危险的眼神，她理智地熄灭了这个想法。 “我觉得我悟性还挺高，”她抱着书点点头，“上学的时候老师经常夸我。” 阿撒兹勒微微颔首，勉励道：“我相信你凭借自己可以轻松地学会，独立自强是法师的优良品格。” 被阿撒兹勒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艾琳娜更不好提出找龙契约的事，只好硬着头皮把书抱在怀里，决定晚上回去好好参悟一番。 “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这里的书是可以借走的吗？” “你可以问一下。”阿撒兹勒又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放进了她的怀里，“这里的书并不是无法外传的禁忌，我想龙族没有什么拒绝的道理。” 艾琳娜抱着一沓书，礼貌地问了问门口的龙族侍女，可不可以借走。 “当然、当然可以，送给你们了！”龙族侍女看到二人非但没有搞事，还老老实实地借书，书的内容也是最基础的魔法入门，当下松了口气，连声答应。 艾琳娜疑惑地眨眨眼睛。 很快就到了晚上，忙完工作的黑龙第一时间就出现在艾琳娜面前，变成了原形。 “请到我身上来。”黑龙慵懒地摇了摇尾巴，“篝火晚会要开始了。” 艾琳娜从阳台上爬出去，稳稳地落在黑龙的背上。 一人一龙朝篝火晚会的现场飞去，皆是把阿撒兹勒忘在了脑后。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抱着黑龙的鳞片，感受着清凉的夜风，看着远处山脚下星星点点的灯火，艾琳娜心情极好地闲聊。 “我叫卡尔弗特。”黑龙用低沉的嗓音回答，“我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啾恃洸吗？” “艾琳娜。” “你是那个……”黑龙迟疑了一下，“光明圣女吗？”他好像听说过她。 艾琳娜点了点头：“你知道我？” “光明教廷大肆宣传你为救世人跳入深渊一事，想不知道都难。”黑龙懒洋洋地说道。 艾琳娜：“……”光明教廷这个操作属实让她无语，她又不是自愿的，搞得像是她有多伟大一样。他们还不是借她“牺牲”的名头来收集信仰。 之前在北地时，她就听到有小道消息说，光明教皇想收集信仰成为新的光明神，当时她还不怎么相信，现在倒几乎可以确定了。 她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不管是为了光明神，还是为了她自己的仇怨。 “不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黑龙卡尔弗特的话拉回了她的思绪。 “如你所见，我现在是恶魔的祭品，去哪里只能听从恶魔的主张。”艾琳娜随口回答。 黑龙金色的竖瞳里顿时充满了同情和怜惜，再加上他今天刚被恶魔打败，对她很是共情，当下便朗声说道： “让我带着你逃走吧，去一个只有你和我的地方！” 追逐至此的阿撒兹勒正好听到了这句话，他缓缓地收拢双翼，落在了龙背上。 黑龙只觉得脊背一沉，竟然有种浑身发凉的感觉，但他还是鼓起勇气怒喝：“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欺负她！” 艾琳娜稍微有点懵，她没想到，卡尔弗特居然脑补了这么多。 阿撒兹勒看她的眼神温柔极了，唇角的笑意也近乎完美，“可不可以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你要和他……私奔么？” 银发恶魔垂下羽翼，无声无息地将她的腰身环住。 第11章 我有喜欢的神了…… 艾琳娜：“……我想，这是个误会。” 黑龙此刻已经飞到了篝火晚会的上空。夜色笼罩山谷，巨龙们化为人类形态，在燃烧的篝火前享用美酒和烤肉，流浪至此的吟游诗人拨动琉特琴，弹奏轻快小调，一派热闹景象。 阿撒兹勒怀抱着艾琳娜，从黑龙背上纵身掠下，稳稳地落在龙群之中。 巨龙们看到二人居然是骑着卡尔弗特飞来的，顿时心情复杂。一方面是感慨他们傲慢的王居然也有这么一天，另一方面惊叹于两人的强大。 不过，巨龙们向来不拘小节，立刻便对艾琳娜和阿撒兹勒表示了欢迎。 一位御姐外表的蓝龙走到艾琳娜旁边，递给她一串烤肉。 “我一直都看卡尔弗特不顺眼，这下你们可给我出了口恶气。等着看吧，再过几年我一定能打败他，把王位夺在爪心！” 这个“夺在爪心”的形容萌到了艾琳娜，她接过烤肉，满眼星星地看着蓝龙：“你肯定可以的！” 蓝龙愉快地勾起唇角，自来熟地抬起爪子，rua了一把艾琳娜毛绒绒的金发。 “我可听着呢。”黑龙卡尔弗特无奈地说，他也变成了人形，杵在艾琳娜和蓝龙身后。 蓝龙：“……” 她瞥了黑龙一眼，不是很想和这家伙待在一块，便对艾琳娜说道：“我去给你拿酒。” 艾琳娜还没来得及点头，蓝龙便“嗖——”地一下离开了。她的背影高挑，湛蓝长发在月色下粼粼发光，恍若深旷美丽的海水。 艾琳娜咬了一口手中的烤肉，外酥内嫩，肉香四溢，恰到好处的调料更是增添了口感。这群龙可真会吃，她都想下次再来了。 蓝龙很快便拿了几杯果酒过来，分发给艾琳娜和阿撒兹勒，她自己也留了一杯，还递给了路过的红龙一杯，就是没有卡尔弗特的份。 黑龙不服气道：“为什么没有我的？” 蓝龙摊开一只手，耸了耸肩。 卡尔弗特：“……” “好了，不打扰你们了，”蓝龙看了一眼艾琳娜和阿撒兹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要去跳舞咯！” 蓝龙很快便拉到了刚才路过的那头红龙当舞伴。此刻，伴随着吟游诗人的琴声，已经有不少龙在篝火前成双成对地起舞。 阿撒兹勒和黑龙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对艾琳娜提出了邀请。 艾琳娜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果酒和烤肉，觉得还没吃过瘾。她眸光闪躲了一下，思索着该怎么婉拒。 阿撒兹勒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善解人意地又去拿了两串烤肉过来，站在了她的旁边。 “你不吃吗？”艾琳娜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烤串。 “是给你的。”阿撒兹勒垂眸轻笑，“我先帮你拿着。” 艾琳娜也没跟他客气，吃完手中的烤肉以后，又找他拿了一串。再喝上一口果酒，简直美滋滋的。 黑龙卡尔弗特站在旁边，完全插不到二人的互动中，气得尾巴痒痒。这时，一位龙族侍卫看到了这一幕，悄悄溜到卡尔弗特身旁，附耳说道：“陛下，您是不是看上了这个人类？” 黑龙有些羞涩地抬起眼，看向艾琳娜黄金般的长发和宝石蓝的眼睛：“她符合我的审美。” 龙族侍卫点了点头，“陛下，我有一计。” 黑龙竖起耳朵，“说。” 龙族侍卫回忆着自己追龙的经验，口若悬河地说道：“首先，您要以特殊的方式，引起她的注意，比如说在夜晚用宝石砸她的窗户……之后，要表现出您的强壮和威猛，最好和她打上一架，当然，人类毕竟是脆弱的，您要注意轻重……” 黑龙若有所思地看着艾琳娜的背影，他才不舍得和她打架，万一伤到她就不好了，不过用宝石砸窗户倒可以考虑一下。 另一边，艾琳娜吃了好几串烤肉，坐在篝火前伸了个懒腰。橙红的火光照亮了少女白玉般净透的侧脸，为她微卷的金发勾勒出一层朦胧的光边。 阿撒兹勒坐在她旁边的草地上，绯红眼眸倒映着余烬的微光。他慵懒地注视着她，唇角不自觉微微勾起。 “你笑什么？”艾琳娜抬起手，在恶魔眼前挥了挥，“看我干嘛，我很好笑QAQ？” 阿撒兹勒睫羽微垂，嗓音低沉：“我刚才……笑了么。” 艾琳娜点头。 银发恶魔忽然抬起眼，露出一个更明丽的笑容，笑意直达深邃眼底。 艾琳娜感觉到，她撑在身旁草地上的那只手，被一只大手轻柔覆上。阿撒兹勒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沉沦在深渊的感觉并不好受。” 圣洁羽翼染上污泥，狂乱低语徘徊耳边，目之所及只有一片血色。他从最黑暗的地方爬了出来，本以为已经失去一切。 阿撒兹勒闭上眼，又缓缓睁开，看向旁边明明灭灭的篝火。火焰噼啪作响，在风中迸溅出细碎火星。 他随手拿起一根树枝，投入微弱火光，“但万幸……和你重逢。” “重逢？”艾琳娜微怔了一下，“我们从前认识吗？” 火焰燃烧得更盛了一些，照亮他玫瑰色的眼瞳。“不认识，”他嗓音低涩，“只有我注视着你。” 艾琳娜悚然一惊，难道她很早之前，就被深渊中的魔神所盯上了么？难怪被教廷献祭给深渊的人是她…… 沉默许久，她憋出来一句：“你这个偷窥狂。” 阿撒兹勒银白卷翘的睫羽轻颤了一下，“……我很抱歉。” 艾琳娜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用指尖轻轻勾了勾恶魔的掌心。“我没有真的怪你，”她嗓音轻快地说，“我早就知道你们恶魔都是变态。好了，要不要和我一起跳舞？” 她拙劣的安抚让阿撒兹勒忍俊不禁。他悠闲起身，拉住了她的手。“让我来邀请你。”他朝她微微鞠了一躬，姿态优雅，如同一位深夜赴宴的贵公子。 艾琳娜放下果酒，将另一只手也搭在阿撒兹勒的掌心。她和他对视一眼，在悠扬动听的琉特琴声中，同他翩然共舞。 夜风柔婉，撩起少女的金发，和恶魔的银发在半空纠缠。她步伐轻快，旋转带起的微风让繁复裙摆层叠铺展，恍若蔷薇盛开。 周围还有不少正在跳舞的龙，觥筹交错，舞步蹁跹，艾琳娜却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人群都是幻影，她此刻唯一能触及的，就是…… “你似乎走神了。”阿撒兹勒优雅慵懒的声音传入耳边，“如果看着我走神，会让我误会。” 艾琳娜这才发现，她刚才出神的时候，一直在盯着阿撒兹勒的脸看。 她脸颊一红，想要低下头，下颌却被他用修长手指抵住。她嗔怒地扫了他一眼，眸光潋滟如春日初融的湖面。 “你不好好跳舞！”她轻声抱怨，“要是再这样，我以后就再也不要和你跳舞了。” 魔神宠溺地看着她，收回手，扶上了她的腰身。 二人一连跳了好几支舞，直到吟游诗人都累了，才和意犹未尽的龙们一起停下。 “晚上别回去了，”之前给艾琳娜递烤肉的蓝龙热情地说道，“留在龙族做客吧。” 黑龙卡尔弗特想起之前的“计划”，也极力挽留：“我们这里有可以容纳一头龙的大床，人类在上面打滚儿可舒服了。” 阿撒兹勒：“……” 虽然阿撒兹勒很无语，但艾琳娜却有些被说动了。晚上睡觉怎么翻身都掉不下去的床，听起来好有趣的样子。 而且，她也想在外面多放会风。回到深渊，就没那么容易出来了。 阿撒兹勒不知道艾琳娜的想法，不过看她兴致这么高，他也想满足她的愿望。 二人同意留下，卡尔弗特立即吩咐手下去给他们准备房间。 按照卡尔弗特的安排，自然是让艾琳娜和阿撒兹勒分房睡。不过，这似乎防不了恶魔。引路的龙族侍卫离开之后，阿撒兹勒敲响了艾琳娜的房门。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一条缝。脸上敷着“龙族特产火山泥面膜”的艾琳娜探出一张小脸，朝阿撒兹勒眨了眨明澈冰蓝的眼睛。 “有什么事吗？” 阿撒兹勒回答：“你要不要学习冥想法。” 艾琳娜想起来是有这回事，要提高精神力，进行冥想比喝魔药要靠谱，因为通过喝魔药获得的精神力，达到一定程度后就很难再增长了。 况且—— 魔药是真的难喝。 于是她打开门，让阿撒兹勒进来。 “稍等我两分钟哦，我去洗把脸。”艾琳娜伸了个懒腰，丝绸睡袍勾勒出纤柔腰线。她早就在阿撒兹勒面前放飞自我了，也没有避讳什么穿睡衣的事情。 事实上，在放松的状态下冥想——比如说沐浴完穿着睡衣的时候，反而更容易进入那种物我两忘的状态，同灵魂、以太和星体沟通也更为顺畅。 阿撒兹勒点了点头，安静地站在窗户旁边等待。 从外面看，窗帘是拉上的，只能隐约看到一道剪影。 蹲守在外的黑龙以为时机到了，拿起提起准备好的宝石，砸了窗户一下。 “啊，宝石敲击的声音是如此动听，她一定会喜欢。”卡尔弗特陶醉地说道。 旁边出谋划策的龙族侍卫连声附和：“陛下一定可以俘获人类的芳心……” 这时，窗帘被拉开，露出一张俊美阴狠的脸。 龙族侍卫话没说完，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原地。他想回眸去看陛下，找找主心骨，却发现陛下已经翘着尾巴开溜了。 * 艾琳娜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看到阿撒兹勒站在窗边，颀长身影落满月光。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拉上窗帘，转身朝她走来。 这个房间很大，足以容纳好几头龙，艾琳娜的视线落在床上，觉得就算她和阿撒兹勒一起睡，也占不了床的四分之一。 不对……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忽然有点心虚，艾琳娜眼神闪躲，就怕阿撒兹勒猜到她的想法。 因为刚敷完面膜，她白皙的肌肤还泛着淡淡的粉红，这副模样生动活泼又惹人怜爱，阿撒兹勒眼眸微弯，走到她的面前，忍不住抬起手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 艾琳娜撅起嘴唇，不满地看着他。 二人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她这样实在太像索吻……偏偏在这个时候，柔滑的丝绸睡袍从少女的肩膀一侧滑落，露出漂亮的锁骨和嫩白肌肤。 银发恶魔眸色晦暗，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他后退几步，主动和她拉开了距离。 “不是要教我冥想法吗？”艾琳娜快步走到阿撒兹勒面前，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 他反手将她按在身后窗上，低下头看着她，艾琳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灼热的呼吸烫到了。他用修长手指捏住她的衣领往上拉，指腹扫过她锁骨的凹陷，让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艾琳娜这才注意到睡袍的问题。她握住了阿撒兹勒的指尖，阻止了他的动作。 “我还以为你要往另外的方向拉。” 银发恶魔呼吸一滞。 “今天就把话说明白吧，”艾琳娜垂下淡金色的睫羽，“我已经有喜欢的神了。不是你哦，你可不要想多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接受你的。” 她的话音刚落下，已经被他近乎疯狂地抓住了手腕，按在了身后的窗户上。他用膝盖抵住她的双膝，呼吸渐重，眼中闪过的不是失落，而是极致的喜悦。 艾琳娜有点不理解。 为什么拒绝他，他还这么高兴？恐怕只能用脑子有病来解释了吧。 第12章 有我在 过了一会儿，艾琳娜被看得耳尖发烫，阿撒兹勒才收敛眸中的愉悦，低沉耳语：“我明白了。” 艾琳娜：“……” 她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没有明白。 不过，她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索性把他推开：“不是要教我冥想法吗？” 阿撒兹勒微微颔首，“闭上眼睛。” 艾琳娜眨了眨眼，不是很信任他，“你可不能偷亲我。” 阿撒兹勒忍俊不禁，抬起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发梢，认真道：“嗯，今天不会。” 就在艾琳娜还在思考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时，阿撒兹勒已经将她拦腰抱起，朝床的方向走去。 看着那张足以容纳一头龙的大床越来越近，艾琳娜抓住了男人的领口，不满道：“你让我闭上眼睛，就是为了把我抱到……” 阿撒兹勒微微俯身，将她放到了床上。 “让你闭上眼睛，是为了方便冥想。” 艾琳娜咬了下唇瓣，悄悄爬远了一些，盘腿坐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她身穿睡袍，做出这样的动作，便露出了一双白皙匀停的长腿，偏偏本人却闭上了眼睛，恍然未觉。 阿撒兹勒移开视线，嗓音低哑：“放松，调整你的呼吸。” 艾琳娜点了点头，开始控制呼吸，使其变得舒缓绵长。 “放空心灵。” 阿撒兹勒低缓的声音再度传来。 艾琳娜努力排除了大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其中大多数都和阿撒兹勒有关。 过了一会儿，她连“控制呼吸”的事实也忘记了，进入了一种近乎入定的状态。 阿撒兹勒感受着她的状态，薄唇微勾，嗓音柔和地说道：“想象一颗独属于你的星辰，与其建立联系。” 星辰？ 太阳行不行？毕竟它也是一颗恒星。 艾琳娜第一时间想起了和光明神有关的“太阳”。光明神的圣徽以太阳为主体，力量之源也来自太阳。如果她能探索出太阳的秘密，会不会有一天，可以把祂复活…… “你心乱了。”阿撒兹勒语气沉静地说道，“心跳的频率稍微有点快，调整呼吸，沉下心来。” 艾琳娜收敛发散的思维，进行着深呼吸，在意识深处描摹出太阳的形状。恒星的光芒是如此耀眼，让她内视精神世界的“视线”几乎都被灼伤。 她的肩膀轻颤了一下，额角渗出细碎汗珠，却不肯移开“视线”，始终注视着精神世界里的恒星，想要与其建立联系。 然而，当她开始观察的时候，却有一层黑暗的阴翳，如同日蚀一般覆盖在太阳上。 直到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一般，让她从冥想的状态脱离，骤然睁开了双眼，身体控制不住地倒向一边。 阿撒兹勒快步上前，将少女抱进了怀里，用一双大手拢住了她的肩膀。 他注视着她尚带着些许惊惧的眼神，关切道：“出了什么事？” 艾琳娜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象的星体……是太阳。它被黑暗遮住了。” 阿撒兹勒绯红的瞳孔微微收缩，旋即恢复如常。 他轻拍着她的脊背，低声安抚：“不怕，有我在。” 过了一会儿，堕落的神明缓缓说道： “今天太晚了，早点休息。” 艾琳娜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阿撒兹勒：“既然……我能冥想到太阳，是不是代表着祂没有陨落，只是暂时遇到了什么麻烦？” “祂已经不存在了。”阿撒兹勒将她松开，缓缓地站起身来。伴随着这个动作，银发沿着男人挺拔的双肩垂落，一直迤逦到后腰。 艾琳娜抓住他的衣摆：“你在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阿撒兹勒回过头来，垂眸注视着她，唇角勾出近乎温柔的笑，“你可以向祂祈祷，看看祂会不会回应你。” “祈祷就祈祷！”艾琳娜略带薄怒地瞪了他一眼，跪坐在床榻上，双手交叠于胸口，虔诚地念起了祈祷词。 “老婆，我真的好想你……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呀？” 听到这个称呼，阿撒兹勒眉尾微微抽动。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没法回应我？” “没关系，我可以等，知道你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我会努力变得很强大，想办法救你的。” “好想明天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你哦……” 跪坐在床上的金发少女睫羽轻颤，精致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怅惘。 阿撒兹勒抿紧薄唇，长睫也随之颤抖了一下。 她就在他的身边，但她的祈祷却无法传进他的心灵。他可以清晰地听到她说的每一句话，却再也不是被她信仰的那个神。 他半跪在她面前，牵住了她的手。 低下头，吻上了她的掌背。 “是你吗？”感受着掌背的温度，艾琳娜蓦地睁开眼睛，但看到的却是阿撒兹勒那张苍白美丽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混合着失落的生气，差点反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到底是顾及着还要跟他学魔法，她给他留了点面子，只是嫌弃地把手抽出，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 少女的双腿素净修长，脚踝匀称美丽。她做出这样的动作，阿撒兹勒非但没有生气，还很愉悦的样子，用双手抓住了她的脚踝，让她动弹不得，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放开我！” 艾琳娜手忙脚乱地拉了拉睡袍的下摆，想将腿多遮住一些。 阿撒兹勒依言放开，艾琳娜红着脸躲进了被窝里。 她把脸颊也埋进了被子里，自闭地缩成一团。 光明神果然听不到她的祈祷…… 刚才她忽然有种错觉，好像吻她掌背的就是祂，但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阿撒兹勒那个冒牌神。 好气哦。 心烦意乱，怎么也睡不着……艾琳娜在被窝里憋了一会儿，想要出来换气，却正好对上了阿撒兹勒那双蔷薇色的眼眸。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难道你没有自己的房间么？” 阿撒兹勒抬起手，轻柔地捧起了她的脸颊。 “晚安。”他低下头，看起来是想要吻她。 艾琳娜眼疾手快地闪开了，她扯住他的衣领，使他的动作和她错位，她刚好一个滑铲，就可以从他下方溜走。这一套行云流水，艾琳娜觉得能打满分。 然而他竟然被她拽得失去了平衡，跌在了她身上。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他用手肘撑住身下的床，她只怕就要被压着了。 艾琳娜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简直比冥想的时候还要放空。 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你还扯着我的衣领。” 艾琳娜面色呆滞，想离开这个星球，像烫手一般把手缩回。 修长手指却已经主动扯下领结，解开了纽扣，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我不介意自己来。” 第13章 发生了什么 低沉的呼吸撩过耳际，艾琳娜看向撑在身旁的那只手，不满地说：“你把我的枕头都抓皱了。” 阿撒兹勒垂下长睫，轻轻地笑了一声：“是么。” “枕头皱了的话，我晚上会睡不好。”艾琳娜说。 修长匀称、骨节分明的五指缓缓松开，却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和他对视。魔神的眼瞳幽邃迷人，像吸血鬼的眼睛，绯红瞳孔深处是粘稠的欲/念，无法压抑对她的……渴望。 艾琳娜被看得有点不自在。“我困了，”她懒洋洋地眯了眯眼睛，“刚才不是要对我说晚安么？” “没错，”魔神沉声回答，他低下头，将薄唇抵在了她的耳边，“晚安，我的圣女。” “才不是你的圣女！”艾琳娜一把将他推开，冰蓝色的双眼雾濛濛的，像冬日的天空。 银发神明低低地喟叹，握住了她的手，抵在胸口的位置。“艾琳娜，”他直视着她的双眼，“可不可以也…接受我。” 他这副认真的模样，让艾琳娜不解地歪了下头，“可我不是告诉你了，我已经有喜欢……” 修长清冷的手指抵在她的唇上，堵住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我不介意，”他垂下霜白的睫羽，嗓音空灵遥远，像北地雪松间流过的风，“你心里想着祂，也没关系。” 艾琳娜：？？？ 魔神大人你怕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颊，“也当我的圣女好不好？” 艾琳娜松了口气，她刚才还以为，这个恶魔让她在和他亲近的时候，想着别的神。 那也太离谱了！！ 她抬眸扫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扒拉开，耳尖莫名浮现出一抹红晕，“看你表现。如果好好教我魔法，倒也不是不可以信仰你哦。” 阿撒兹勒低笑：“好。” “我真的要睡啦。”艾琳娜伸了个懒腰，“你不走吗？” 阿撒兹勒想起黑龙用宝石砸她窗户的事情，不放心地说道：“我守着你。” 今天又是学魔法，又是跳舞的，艾琳娜这个时候已经累得不行了。反正之前她睡觉的时候，他也守在旁边，也就随他去了。 她轻轻打了个哈欠，钻进了被窝里。 艾琳娜眯着眼睛，觉得光线有点亮，毫不见外地吩咐道：“魔神大人，帮我关灯。” 阿撒兹勒微抬指尖，一阵凛风吹过，房间里的灯便灭了。 黑暗中一片寂静，艾琳娜只能听见魔神低沉的呼吸声，和她自己的心跳声。她轻咬了下唇瓣，翻了个身，可能是因为不适应龙族的床，忽然又有点睡不着了。 过了一会儿，艾琳娜又翻了个身，全身躺平成一个“大”字，却还是只占据了床的一小块，舒服倒是舒服，却有点没安全感，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她悄悄睁开半只眼睛，朝魔神的方向瞥了一眼。他站在窗边，及腰的长发披散在肩后，窗帘的缝隙露出一线月光，落在他浓密纤长的银白睫羽上。她懒洋洋地注视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很养眼，困意就这么再度袭来，眼皮松松软软地垮下。 但她的“小动作”却被魔神感知得一清二楚，他转过身朝她走来，和衣躺在她的身旁。艾琳娜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软绵绵地抬起手，想要把他推下去，可手却无力地落在他劲瘦的腰间，像是一个暧/昧的拥抱。 魔神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艾琳娜想要收回去的手，还把她抱进了怀里。 艾琳娜哼哼唧唧地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会儿，最终“想睡”和“不想动”的欲/望胜过了一切，而且被这个恶魔抱着真的好舒服，她推着推着，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阿撒兹勒温柔地垂下眼，注视着蜷在她怀中睡着的金发少女。她睡着的模样很可爱，脸颊泛着淡淡的嫣红，微卷的发丝散落在脖颈间，发间露出一只白里透红的耳朵，像沉眠的睡美人，又像是刚从世界树诞生的精灵，有种清冷无暇的美。 他看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移开视线。 直到她觉得有点热，在他怀里蹭了蹭，用红扑扑的脸颊去蹭他的喉结，手也用力抓紧。 阿撒兹勒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他眼底晦暗，眼尾浮现出浅淡红意，用大手握住了她的两只手腕固定在身前，不让她乱动。 她似乎觉得不太舒服，就要拿脚踹他。阿撒兹勒展开平时隐藏着的羽翼，在被踹到之前压制住了她的双腿。可感觉到毛绒绒的翅膀以后，她立刻转移了“注意”，也不再往他身上贴了，尽管双手被她抓住，不能直接上手rua翅膀，却也抵挡不住她的热情—— 她在用脸颊蹭他的羽毛。 阿撒兹勒绯红的瞳孔微微扩大，只觉得翅膀又酥又麻。她喜欢他羽翼的触感，他又何尝不喜欢……她的触感。 似乎有什么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开，他羽翼轻颤，松开了紧扣住她手腕的那只手。睡着了的少女乍一被放开，就无意识地乱摸，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抚摸着他的羽翼，整个身体都埋在了他的翅膀里。他趁她翻身的时候，把另一片翅膀铺在她的身下，她便满意地在他翅膀里打了好几个滚儿，若不是床大还真的就要掉下去了。 稍微翻远点了以后，她似乎又觉得冷，贴着他的羽毛又爬了回来，再次将整个人都埋在了他的翅膀里，一边用脸蹭，一边上手rua。 阿撒兹勒的眼尾红得要命，已经堕落的他，居然体会到了久违的羞耻感。这还是最开始他是光明神的时候，听到她喊他“老婆”，说出那些渎神发言时才会有的感觉。 她现在睡着了，没有什么自主意识，他想推开她轻而易举。他的翅膀并不像恶魔那样，是坚硬的骨翼或者破损的蝠翼，而是像堕天使的翅膀一样柔顺美丽，因而也尤为敏感。她每一次用脸颊蹭他的翅膀，对他而言都格外煎熬。 但他怎么都不舍得把她推开，只好强自按捺着，将她抱在怀里，克制地亲吻着她的后颈和耳尖，直到坠入更深的梦境。 而那些梦里都是她的倒影。 第二天一早，艾琳娜完全不知道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只看到阿撒兹勒衣衫不整，漆黑硕大的羽翼铺了满床，还有散落的羽毛沾在她身上。 她惊恐地看着他：“你可不要让我对你负责，让我们、让我们都忘了昨晚的事情吧。” 银发恶魔愉悦地勾起唇角，抬起眼睫，一双狭长潋滟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说说看，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艾琳娜渣女发言：“我哪里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第14章 信仰之力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么。” 阿撒兹勒展开翅膀，虚环住艾琳娜的身体，用羽毛的末梢若有若无地撩弄着她的后腰。 艾琳娜被撩得直喊痒，却很快被毛绒绒的大翅膀吸引了注意力，便要上手去摸。 可在指尖触及羽翼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手感有点熟悉。 昨晚在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她是不是也摸了他的翅膀？听说天使的翅膀只会给认定的伴侣抚摸，万一他也是这么想的该怎么办……不对，他是恶魔，应该会比较开放一点，不会在意这个的吧？ 想到这里，她摸得更起劲了，就像在rua小猫咪一样。少女明艳清澈的冰蓝色眼瞳微微弯起，甚至还想把脸颊贴过来，但又有些迟疑，毕竟她清醒的时候不像睡着时那么放得开。 阿撒兹勒似笑似叹地看着她，主动用翅膀贴上了她柔软的脸颊。她红着脸想要把他推开，却听到他低声：“昨晚不是不害羞么。” 艾琳娜顿时睁大了眼睛，双手沿着他柔顺的羽毛滑落，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我、我也没有很过分吧。” “用腿压着我的翅膀，抱着我的羽毛啃当然不算过分。”阿撒兹勒好整以暇地说道。 艾琳娜忍不住张开双唇，抬起手摸了摸唇瓣，想要找找嘴里有没有羽毛。 她这副既天真又蛊惑的动作，落在阿撒兹勒眼里，让他深红的眼眸更暗了几分。 魔神微微倾身，抬起手抵住了她的唇瓣。“我来帮你找。”他嗓音低哑。 艾琳娜咬了他的指尖一下，“才不要。我怎么可能会啃你的翅膀？” 阿撒兹勒垂眸注视着指尖小巧的牙印，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艾琳娜别过脸去，“不理你了！” 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是龙族侍女送来了早餐。阿撒兹勒站起身来，去门口拿食物，侍女惊诧地说：“您、您为什么会在艾琳娜大人的房间里？” 阿撒兹勒接过一份早餐，“你们的王应该知道为什么。” 侍女告退离开，却正好在走廊里遇到了黑龙君主卡尔弗特，后者怀里还捧着一大束黄金玫瑰花。 黑龙：“……” 侍女：“……” 卡尔弗特轻咳了一声，“早餐给贵客送去了？” 侍女点头。 黑龙又问：“那为什么你手里还有一份？” 侍女默了默：“……” 如果说实话，会不会立刻丢了工作？ 卡尔弗特今早心情不错，没有和侍女多计较，挥挥手让她离开，而后大踏步地走向艾琳娜的房间门口。 他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将手里的“玫瑰花”背在了身后，用另一只手敲了敲门。 黑龙满心期待，这束玫瑰花是纯金雕成，价值昂贵，又闪闪发光，身为龙族的他简直爱不释手，相信人类少女应该也会喜欢。 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卡尔弗特立刻用双手捧着玫瑰花递了过去。 “给你一个惊喜，人类！” 然而站在门口的却不是他一见钟情的人类少女，而是黑着脸的银发恶魔。 卡尔弗特面容呆滞，把玫瑰往地上一丢，溜得比昨天还快。 艾琳娜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散落满地的金色玫瑰，顿时眼前一亮：“不愧是龙族啊，金子都满地乱丢……” 她正打算伸手去捡——倒也不是想据为己有，而是觉得让这些黄金玫瑰躺在地上，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至少插进桌上的花瓶里啊。 然而，她才刚伸出手，就被阿撒兹勒从身后抓住了手腕。 “你喜欢这个？”他嗓音低沉，将她抱回房间，关上了门。 艾琳娜看着把她压在门上的恶魔，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很难不喜欢吧。” 阿撒兹勒低下头，将前额抵在她的额头上，闭上了眼睛，竭力平复着内心暗涌的醋意。他修长有力的双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腰身，像是要把她永远禁锢在黑暗的怀抱之中。 离得这么近，艾琳娜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每一根眼睫。那银霜般的睫羽此刻正在微微颤抖，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她推了推他的肩膀，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本能地想从现在的场景摆脱，“我们要不要离开这里？” 阿撒兹勒睁开眼睛，深呼吸了一下。 “我们现在就走。” “不跟龙族说一声么？” “留字条就好。” 说完，阿撒兹勒才放开她，拿起门口的纸笔，书写凌厉字迹，而后又打开了传送门。 艾琳娜盯着传送门里魔界的景象看了一会儿，有点不想回去。她灵机一动：“上次不是说好了要和你一起去买衣服吗？” 阿撒兹勒微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传送门里的景致顷刻间变成了人来人往的商业街。在还没有被教廷限制自由时，艾琳娜曾作为圣女来过这里，传唱光明神的荣光。 这里是人族最强大的国家——艾塔兰帝国的都城。这座城市繁荣至极，巍峨城墙高耸入云，狮鹫骑士穿梭云间。不仅守卫森严，难以攻破，被誉为“永恒之城”，还是文化、艺术和商业的中心，隐隐有与光明圣城分庭抗礼之势。 在圣城坍塌以后，“永恒之城”更是成为了大陆第一大城，吸引了数不清的法师、佣兵、炼金术士、吟游诗人和密教信徒来此。在光明教廷治下无人敢提起的巫术、神秘学、恶魔信仰、异教崇拜，如同蔓延在地下的蛛网，也有复苏生长的趋势。 阿撒兹勒拉起艾琳娜的手，踏入了传送门。 金色的晨曦落在眼睫上，艾琳娜眨了眨眼，从传送带来的眩晕中平复，渐渐适应刺目的光芒，迎着早晨的阳光抬眸向前望去。 高耸石柱撑起庄严建筑，喷泉与雕塑被碧树掩映，宽阔的街道上人来车往，繁华而有秩序。街道两侧古典式样的橱窗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工艺珍品、神秘器物、魔法物品，还有从东方贸易而来的香料丝绸。 艾琳娜看到一家橱窗里摆放的小蛋糕，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她轻扯了一下阿撒兹勒的袖口，“我想去那家逛逛。” 银发恶魔温柔地牵起了她的手，“好。” 他此刻已经隐去了翅膀，昨晚被弄乱的衣服，也换成了整洁的西装三件套，看起来只是一位过分俊美的人类。 阿撒兹勒推开店门，让艾琳娜先走进去，他则跟在她的身后，为她拿着挑好的小蛋糕。 从蛋糕店出来以后，艾琳娜又被一家魔法商店吸引了注意力。这家店里的氛围，和魔神教她魔法的高塔阁楼有点像，有种沉淀着时光的神秘感，空气中飘散着雪松和草药的香气，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新奇玩意。 艾琳娜看了好一会儿，各个都爱不释手，最后挑中了一枚蓝宝石魔法戒指。她捧着戒指看了好一会儿，宝石的光芒在掌心流淌，和她的眼瞳颜色相近，恍若纯净湛蓝的天空。 极少一部分特殊的、天然具有魔法属性的蓝宝石，佩戴后可以起到镇静思维、增强法力的作用。这枚戒指工艺精美，戒身又是以秘银打造而成，因而比寻常的珠宝要昂贵许多，即便是以艾琳娜的身家，买下来也有点肉痛。 一头白发的店老板戴上单片的老花镜，仔细鉴定了一下蓝宝石戒指，对艾琳娜说道： “这个戒指是一对的。” 说完，他便颤颤巍巍地起身，拿出了一枚同款工艺的红宝石戒指，看向了阿撒兹勒：“你买下这个，刚好和她一对。” 艾琳娜觉得这是消费陷阱，警惕地望着店老板，阿撒兹勒却已经先一步把两个戒指都买下了。 艾琳娜：？？？ 红宝石对火焰魔法有增幅，但也仅限于中低阶魔法，魔神又不需要这个，买了不就亏了吗？ 二人从店里走出，正当艾琳娜想跟阿撒兹勒讲讲道理的时候，后者却捧起戒指半跪在她面前，引得路人一阵侧目。 艾琳娜：你不要这样我要社死了啊！ 还好这里没人认识她。 然而，人群中却缓缓走出了一位年长的修女，她揉了揉浑浊的眼睛，激动地道： “这，这不是圣女殿下吗……” 逛街逛到这里的男女老少们纷纷停下，越围越多，热烈地议论了起来。 艾琳娜献祭自我、拯救大陆的事情，因为光明教廷的宣扬，在大陆上流传甚广。人们原本就很崇拜她，此刻看到面容绝美的圣女站在早晨的阳光里，每一根发丝都是那么的圣洁，人们心中的溢美之情简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圣女殿下不是已经坠入深渊……陨落了吗？” “一定是光明神冕下怜悯她，又把她复活了。” “她是降临人间的天使……” “光明神冕下没有抛弃我们，祂派来了天使拯救我们！” “等等，那个跪在圣女殿下面前的人是谁？” 众人的面容齐齐聚焦在阿撒兹勒的脸上，看到他妖异的血红色眼眸，以及圣女殿下为难的脸色以后，他们很快达成了共识。 这是试图引诱天使的恶魔！ 他们群情激奋，不少刚逛完菜市场、路过看个热闹的人，挥舞着手里的西红柿和菜叶，就要往恶魔身上砸，又怕误伤了圣女殿下，只好暂时隐忍不发。 不过嘴上还是激烈地抗议着：“恶魔，放开我们的圣女！你不怕被光明神冕下用神罚劈死吗？” * 修缮一新的圣城里。 光明教皇感受着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按照这个收集信仰的速度，再加上他掌握的禁忌之法，过不了几年，他就可以尝试点燃神火，成为新的光明神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皱起了眉头。 献祭圣女所获得的那些信仰之力，正从他身上迅速地流失。 第15章 我只想要你 艾琳娜看到周围那么多人，匆忙接过阿撒兹勒手中的戒指，牵起他的手就跑。 围观的人们好不容易见到一次圣女，又看到她似乎被恶魔蛊惑了，很有责任心地追了过去。 二人一直跑到一处盛开着九重葛和山茶花的小巷，才摆脱了身后的“追兵”。 艾琳娜和阿撒兹勒此刻正躲在一棵山茶树后，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艾琳娜倚在银发男人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都怪你！”她按着他的胸口，仰着微微泛红的雪白脸颊，不满地说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跪下来？” 阿撒兹勒绯红的眼底露出一抹笑意，纵容地看着她：“人类在求婚的时候，会跪在心爱的女孩面前。” “你、你……”艾琳娜脸颊一红，感到荒谬极了。她连忙松开阿撒兹勒，想要夺路而逃。 “今天不是求婚。”阿撒兹勒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入怀中，“我会在更正式的场合……” “别说了别说了！”艾琳娜耳尖烫得不行，却不受控制地发散着思维——她都有光明神一个老婆了，再多一个老公似乎也、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就算阿撒兹勒真的向她求婚，她也不可能答应他。 眼下有比谈情说爱更重要的事，她要尽快变强，阻止光明教皇的阴谋，决不能让光明神的神位，被那样的家伙玷污。 而且，总觉得魔神是有什么阴谋，而不是真的喜欢她。 他们才认识了多久？ 察觉到她有些走神，阿撒兹勒用指尖捏起她的下颌，迫使她同他对视。 艾琳娜长睫忽闪，眼神闪躲，就是不肯看他。 “从没有任何天使、恶魔、人类接近过我，”阿撒兹勒薄唇微勾，“他们连跟我说话都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如果敢触碰我的身体，更是难逃死罪。” 艾琳娜眨眨眼睛，不明白他忽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而你昨晚却抱着我的翅膀啃。”阿撒兹勒记仇地说，“你要对我负责。” 艾琳娜本能地就想逃避，“我、我不是说了不会负责的吗……”说完她才意识到这样似乎有点渣，正想转移话题，却又听到了阿撒兹勒低沉慵懒的声音。 “你想知道昨晚还发生了什么吗？” 俊美的银发恶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艾琳娜捂耳朵：“不不不不要告诉我！” 他温柔地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把她的双手握在掌心。艾琳娜耳尖泛红，听到他在她耳边说道：“还抱着我不肯放开，把我当成光明神，一遍遍地喊祂……”他自行替换了“老婆”这个称呼。 说到这里，他促狭地笑了一声：“其实你根本不知道祂的名字吧？” 艾琳娜的眼底一阵黯然，点了点头。 “祂叫阿撒兹勒。” 阿撒兹勒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艾琳娜“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我说，你不用为了逗我开心撒这个谎——” 阿撒兹勒幽幽地看着她，看得她有点发毛。“喂！”她瞪了他一眼，“昨晚我认错神了，我向你道歉行不行……别再说自己是祂了，你和祂一点都不像，没有必要强行装作是祂，除了和祂长得一样帅，你们简直截然相反。” 阿撒兹勒无奈道：“可你根本没有见过光明神。” “我老婆必定是大美人！”艾琳娜斩钉截铁地说道。 阿撒兹勒：“……”他蔷薇色的眸底浮现出一抹微妙的愉悦。被夸了，但没有完全被夸。 艾琳娜继续拿他和光明神作对比，一根根地掰着手指列举，“祂圣洁矜持，你阴郁变态；祂怜悯世人，你玩弄人心；祂善良崇高，你、你……”她忽然有点词穷，卡住了。 “我邪恶堕落。” 阿撒兹勒低低地笑了一声，抬起手托住她的后脑，修长五指深入她微微蜷曲的金发间，凝眸注视着她。 “这才是恶魔的本性。”他低下头，咫尺之间，二人呼吸纠缠，“我只想要你。” 层层叠叠的黑色羽翼在恶魔身后张开，将艾琳娜圈入其中。艾琳娜呼吸急促，本能地想要摆脱，却发现昨晚那些柔软任rua的羽毛，此刻已经变得坚硬无比，从背后覆上了她的腰身，将她包裹在内。 艾琳娜抬眸，红着眼尾看着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翅膀之内的空间不大，二人几乎是紧贴着彼此。阿撒兹勒绯红的眼瞳，在黑暗中也如同无机质的红宝石一般，散发着深幽的微光。 他削薄的唇角忽然勾起，在她耳边愉悦地说道：“你知道吗？我觊觎你很久了。” “沉沦在深渊很好，堕入黑暗也很好，这样就可以出现在你面前，”他扳正她的下颌，眼底的笑意愈发疯狂，“让你只能看着我。” 艾琳娜轻戳了一下他的胸口：“可是，你上次不是说，堕入深渊的感觉并不好受吗……” “不，很舒服。”阿撒兹勒低笑，“与混沌的本质同化，我不必再有任何顾忌，也无须再为了守护世界，背负诅咒和枷锁。” 触手在他身旁的黑暗中蔓延，沿着她的四肢缓缓游移，爬过她娇嫩的肌肤和柔软的血管，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栗，像被吊起的人偶，只能任他摆布。 艾琳娜有一瞬间的动摇，如果他真的是光明神该怎么办？ 但她旋即否认了这一猜测，她所仰慕的光明神，绝对不会变成这样。祂是光辉的化身，怎么可能与黑暗的触手为伴…… 阿撒兹勒这个疯子！ 她气不过他刚刚居然试图假装光明神骗她，更气不过自己有一瞬间的动摇，手脚都动不了，干脆低下头一口咬上了旁边的触手。 阿撒兹勒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极为精彩。 他嗓音低哑，眸中的疯狂褪去少许，化作了更为浓稠的黑暗：“艾琳娜，别这样。” 第16章 想和你谈恋爱…… “那你先放开我，”艾琳娜抿了抿唇，“这里还是大街上，万一刚才那群人又追来了怎么办？” “不用担心这个。”魔神低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漆黑羽翼缓缓张开，阴影中的触手也消失不见。 光线穿过羽翼的缝隙，落在艾琳娜的脸颊上。她朝外看去，发现又回到了深渊的庄园里。阳光和煦，微风拂过，蓝花楹在枝头摇曳，远处的郁金香开得热烈。 艾琳娜松了一口气，谴责地看着阿撒兹勒。 “你刚才也太过分了！”她眼尾的薄红尚未褪尽，冰蓝色的眼瞳倒映着清澈的天空，明丽缱绻，又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就这么略带埋怨地看着恶魔。 “是我的错。”阿撒兹勒垂下长睫，嗓音轻而决绝，“你愿意……和我契约吗？这样我就永远无法伤害到你，你也能随时命令我停下。” “契约？”艾琳娜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成为我的主人。”阿撒兹勒红眸微弯，“主宰我的灵魂，我的情感，我的一切。” 艾琳娜警觉地看着他，总觉得他不安好心，立刻便摇头道：“我才不要，听说和恶魔契约，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东西。”阿撒兹勒深深地注视着她，绯红幽沉的眼底闪动着一线微光。 艾琳娜：“……”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她才不会上当！ 她当下便拒绝道：“想都别想。” 阿撒兹勒微微颔首，“好，我尊重你的想法。” 空气陷入静默，就在这时，艾琳娜的肚子“咕”地叫了一声。早上在龙族的时候，她没来得及吃东西就离开了，逛街时只吃了一块小蛋糕，而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 她有点尴尬，抬腿想溜，却被阿撒兹勒一把捞进了怀里，拦腰抱起。“我带你回去做饭吃。”他低低地说。 “放开我！”艾琳娜挣扎。 “你又不是我的主人，怎么能命令得动我。”阿撒兹勒似笑非笑，抱着她飞到了庄园的厨房，将她放进了一把高背椅里，给她倒了一杯果汁。 “坐着别动，乖乖地看我做饭。” 艾琳娜盯着面前的草莓汁：“我又不是小孩子了QAQ。” “我知道，”阿撒兹勒回答，“但如果想尽快吃上，我建议还是我来。” 艾琳娜磨了磨后槽牙，气鼓鼓地看着银发男人脱掉了身上的外套，熟练地系上了围裙，将长长的银发用一根绸带绑在肩后。他肩宽腰细臀翘，身材比例完美，腰线被围裙的系带一束，便越发让人移不开眼。 她托腮看他，不时喝一口草莓汁，居然也没觉得无聊。 阿撒兹勒很快把午餐端了上来，是一人的分量，不算太丰盛，却也色香味俱全，艾琳娜很快就吃完了，满足地捂着肚子，对阿撒兹勒的好感度忽然上升了一点点。 吃饱了以后就开始犯困。 阿撒兹勒看着少女不由自主地向下耷拉的眼皮，忍不住想—— 她真可爱。 他把她抱了起来，“我们回去睡觉。” “我自己会走，”艾琳娜朝他胸口推了推，没推动，“而且，下午不用学魔法吗？” “等你睡醒。”阿撒兹勒坚持，“学习魔法要集中注意力。倘若犯困，不如不学。” 艾琳娜妥协了，乍一放松，她居然在阿撒兹勒的怀里就睡着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阿撒兹勒坐在床边看着她。 艾琳娜早已见怪不怪，丝毫没有被吓到，还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别看啦。” 阿撒兹勒敛眸轻笑，“我去给你拿要换的衣服。” 艾琳娜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不是上午的裙子，而是一件睡裙！！ 她一把抓住阿撒兹勒的手腕，把他拉了回来，疑惑地问：“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是我的触手。”阿撒兹勒的手撑在床边，修长有力的腰身微弓，银发如流水般落在她的身上。 “你没有看？”艾琳娜歪头看他，一副质疑的模样。 “没有看。”阿撒兹勒垂下眼，认真地答。 艾琳娜这才松开了他的手腕，“那你去拿吧。” 阿撒兹勒低低地俯身，捏起她的下颌，长腿抵在她的膝盖之间。“我现在又不想去了。”他凑近她，轻声耳语。 这时艾琳娜也反应过来，触手好像就是祂神力的一部分，触手给她换衣服，和他闭着眼睛给她换衣服有什么区别？ 她骤然想起上午的时候，触手在肌肤上游移的触感，冰冰凉凉的、还有点滑，摸起来很有弹性，触手内侧细小的吸盘轻轻地吸附着她的肌肤，像有一股股电流炸开在脑海里。 而此时阿撒兹勒已经离她极近，艾琳娜耳根泛红，想要朝后爬，脚踝却被凭空出现的触手给缠上了，让她动弹不得。 而她的下颌还被阿撒兹勒捏在手里，她被迫直视着他狭长美丽的红眸：“你耍赖，你怎么有这么多手……” 阿撒兹勒轻笑，“还可以有更多。” 话音落下，她紧抓着床单的双手，手腕处也被缠上。 艾琳娜呼吸急促，胸口微微起伏，抗议地看着阿撒兹勒：“我要学魔法。” 阿撒兹勒这才将她的手脚松开，低下头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动作优雅地起身，去给她拿衣服。 艾琳娜抬起一只手，缓缓地捂住了脸颊发烫的地方。 他怎么能吻得这么自然？她刚刚都还没有反应过来_(:3」∠)_ 阿撒兹勒拿着今天新买的衣服走过来，艾琳娜指挥道：“你先出去，顺便带上门——” 看到恶魔照做以后，艾琳娜才迅速换上衣服，简单地打理了一下，拉开了门。 阿撒兹勒站在门口，戴上了斯文败类的金丝眼镜，银白长发低低地束在肩后。逆光勾勒出他颀长的剪影，发带在颈侧微微翘起，像一对小小的翅膀。 他转了转掌心的魔法杖，薄唇微勾，“今天一边散步一边讲课。” 艾琳娜大喜：“不用抄书了吗，阿撒兹勒老师！” 阿撒兹勒：“……” 他罕见地沉默了一下，用蔷薇纹饰的杖头推了推眼镜，不知是对“抄书”，还是对“阿撒兹勒老师”更无话可说一点。 艾琳娜眨眨眼睛，已经自行得出了答案。 “太好了，上次抄了一百遍，我手都抄疼了。” 阿撒兹勒用魔法杖点了点她的额角，“学魔法怕累可怎么行。” “还有，不许叫我阿撒兹勒老师。” “今天要教我学什么，阿……”艾琳娜匆忙改口，“老师？” “我的意思是不许叫我老师。”阿撒兹勒叹息，“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为什么呀，老师？”艾琳娜好奇道。 阿撒兹勒忍无可忍，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想和你谈-恋-爱。” 第17章 祈求被光照亮…… “上次从龙族借的魔法书你看了吗？”阿撒兹勒站在蓝花楹树下，影影绰绰的光斑落在他绸缎般的银发上，绯红眼瞳闪动着细碎光影。 艾琳娜有点心虚，故意理直气壮地答道：“这两天你一直缠着我，哪里有时间看。” 阿撒兹勒却仿佛早有预料，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把书和魔法杖一起递给她。 “龙语魔法不需要记忆术式，但要准确地念出魔咒，以自身的意志和元素沟通。” 艾琳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翻开魔法书，随机找了一段咒语念了起来。 “火焰，吾以吾之意志驱使汝，永恒元素之灵，展示汝暴烈之本质，聚合，离散，复归于一，重塑至高之奇迹！” 伴随着咒语落下，她高高地举起魔法杖，一道烈焰凭空燃起，直接烧在了魔神的羽毛上！ 艾琳娜：！！！ 她没想到一次就能成功，还、还把魔神的翅膀给点着了，这可怎么办…… 艾琳娜急得不行，想去附近的小溪里打水，又没有盛水的东西，干脆拉着阿撒兹勒跳了进去。 耳膜嗡嗡作响，艾琳娜身体瞬间被水吞没，在水里扑腾了好几下，觉得自己要被淹死了。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稳稳地捞住了她的腰肢，扶直了她的身体，艾琳娜匆忙把脑袋探出水面，才发现水只有齐胸深，更是只淹没了魔神的腹肌。 她略微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对、对不起，我没想到一次就能施放成功，没有特意避开你。” 少女的脸颊红扑扑的，发梢上挂着细碎的水珠，眼眸清澈湛蓝，睫羽忽闪，像童话里走出的小美人鱼。 “没关系。”阿撒兹勒温和而宠溺地答道。 知道水并不深，艾琳娜大着胆子走向阿撒兹勒的背后，踮起脚摸了摸他沾水的翅膀，关切地说：“你的翅膀还好吗？” 水珠沿着恶魔修长的羽翼一滴滴滚落，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晕，艾琳娜仔细地检查了一会儿翅膀，却没有发现被烧灼的痕迹。奇怪，刚刚明明着了那么大的火…… 阿撒兹勒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笑：“再怎么说我也是神明，是你关心则乱了。” 艾琳娜脸颊一红：“我才没有关心你。” 过了一会儿，她又露出了一副求夸奖的表情，“刚才我第一次就施法成功了~” 阿撒兹勒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很厉害。” 艾琳娜觉得还不够，鼓着脸颊，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 “你真的很有天赋，元素亲和度也很高。”阿撒兹勒双手捧着她的肩膀，低下头，注视着她的眼睛，“要不要试试别的魔法？” 艾琳娜点头：“我觉得可以！” 这时她才意识到，还和阿撒兹勒站在水里，他的衬衫已经浸透了水，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腰腹线条，若隐若现的腹肌正好被水吞没。 艾琳娜悄悄咽了下口水，觉得不能多看，免得被他发现她馋他身子。都怪这个魔神，总是用肉/体/诱/惑她！她转过身去，想要往岸上爬，却发现她根本爬不上去，卡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 就在艾琳娜思索，要不要使用之前学的浮空魔法飞起来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腿根，把她的身体向上托。 艾琳娜：！！！ 她穿的可是裙子QAQ。 不过在他的帮助下，她总算爬上了岸，躺在岸边的草地上轻轻地喘着气。 魔神好整以暇地落在了她旁边。 看到他居然是飞上来的，艾琳娜心里一阵不平衡：“你刚刚为什么要托我，我也可以飞上来的。” 阿撒兹勒悠闲地施展法术，二人身上的水珠瞬间消失不见。他半跪在她面前，朝躺在地上的少女伸出了一只手。 他容颜绝美，银发皎洁，羽翼逆着光微微张开，如果忽略翅膀颜色的话，简直像是一位只属于她的守护天使。 艾琳娜软绵绵地把手递入他的掌心，任凭他把她拉了起来。 “我想回去换身衣服。”她轻声说。虽然衣服上的水被魔神弄干了，但就是不想再穿了。 “好，”魔神从善如流地回答，“今天你一次就施放出了火焰魔法，我们提前下课。别的魔法明天再练。” “太好了！”她激动地上前一步，搂住了他的腰身，把毛绒绒的金发脑袋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阿撒兹勒颀长的身形微微一僵，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她主动抱他。 被这个想法击中脑海，他像被神灵恩赐的信徒一般，被莫大的喜悦所笼罩，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不再像平时一样游刃有余。 看着银发恶魔僵在那里，艾琳娜不解地戳了戳他的胸口：“你怎么了？” 他抬起银白的睫羽，血红色的眼眸尽是愉悦，双手捧起了她的脸颊。 “……艾琳娜，艾琳娜。”一连重复了两遍她的名字。 艾琳娜被他看得有点害怕，他这副模样简直像发/情的掠食者，总觉得他会吃了她。 他低下头，她能感受到灼热的呼吸铺洒在颈间，烧灼着她的灵魂，想要逃开，想要躲避。但她无处可去，羽翼挡住了她的退路，触手捆缚住她的腰肢。整个庄园是他为她营造的幻梦，像纯白易碎的气泡，被幽暗混沌的深渊所环绕。 “我可以吻你吗？”他嗓音低哑，以一种近乎祈求的语气问道。 ——黑暗中的生灵，祈求被光照亮。 艾琳娜微微怔住，被他言语中近乎偏执的情绪所打动，竟然忘记了回答。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捏起了她的下颌，“不回答我就认为你同意。” 艾琳娜如梦初醒，耳尖泛红，想要后退。 但为时已晚，狂热的吻已经落下。 如蔷薇盛放。 第18章 喜欢他吗 仿佛有一阵电流，从唇瓣蔓延至全身。艾琳娜冰蓝的瞳孔微微扩大，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下意识抓紧了阿撒兹勒胸口的衬衫。 修长手指紧扣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肢。阿撒兹勒微微低着头，专注地亲吻她，细碎光线穿过摇曳的蓝紫色花枝，落在他银白的睫羽上。 温暖的阳光，和煦的风，还有甜蜜温柔的吻。 眼前之人是罪孽堕落的恶魔，漆黑的魔翼沾染着深渊的幽暗，却为她编织出美好到近乎幻觉的真实。 犹如被蛊惑般，艾琳娜抬起一只手，抚上了他苍白绝美的面颊。 恶魔的眼睫轻颤了下。 得到了她的回应，温柔缠绵的吻变得愈发深入，迫切，索求无度，带着黑暗堕落的渴望，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他的羽翼无法克制地微微收拢，将她的身体环绕在内。 金发少女的眼眸深处泛起朦胧水光，几乎站立不稳，指尖软绵绵地滑落，却被恶魔抓住了手腕，按在他的胸口。她想用力把他推开，却变成了温柔的抚摸。 看到她眼角的泪滴，他强行压抑住内在的兽性，双手捧起了她的脸颊，将滚烫的唇印在她的眼尾，小心翼翼地吻去她眼角的水痕。 艾琳娜眼角一红，只觉得肌肤烫得要命。她蜷在他的翅膀里，紧紧地抓住了他的羽毛。 “轻一点，”他嗓音低哑，“我克制不住。” 艾琳娜这才发觉，她抓着他羽毛的手，已经下意识开始rua了。 她理直气壮道：“你都能这么吻我，却不让我摸你？” 听到她的话，他冷玉般光洁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嗯……”他低低地喟叹，“你当然可以。” 艾琳娜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rua。而且，这也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再去想刚刚发生的事…… 直到他绯红的眼瞳变得如血般沉暗，她才察觉到他有如实质的灼灼注视，觉得有点不对，正要松开手，却被凭空出现的触手绑住了一双手腕，反剪在身后。 恶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下头，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疯狂的吻仿佛要拖着她一起坠入深渊。 * 艾琳娜裹着毛毯，小小一团坐在床上。 她已经换掉了之前落水时穿的衣服，身穿舒适的睡裙，毛毯里露出一只光洁如玉的小手。 手腕的位置微微泛红，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事并非虚假。 她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嘴唇，如玫瑰花瓣一般娇嫩柔软的双唇，此刻变成了更为旖旎的色彩，尚未消褪，带着灼烫的酥麻。 她都忘了刚才是怎么挣脱他，快步逃回城堡的。她知道他就在门外，却没有勇气面对他。 艾琳娜把脸颊埋在膝盖上，卷曲美丽的金发有气无力地耷拉在肩后。 她此刻心乱如麻。 不得不承认，和他接吻的时候，她同样也有感觉。 可她喜欢的明明是光明神才对。 ……糟了，不会只有她一个人同时喜欢两个男人吧（狗头.jpg 不对，她刚刚在想什么？什么喜欢？ 艾琳娜蓦地抬起头来，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窗外。 “呼。”她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不在。 她必不可能喜欢他。 作为一名成年人，她只是馋他身子罢了QAQ。 想到这里，又有些心虚地朝窗外看了一眼。 这次，她对上了一双狭长秾丽的红眸。眼睛的主人站在薄暮时分的光里，银发披落在胸前，俊美的侧颜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光边。 艾琳娜：“……” 她匆忙又把脸颊埋了回去。 门“吱呀”一声响了，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停在了她面前。艾琳娜像鸵鸟一样，就是不肯抬头看他。 过了片刻，男人低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艾琳娜不理他。 阿撒兹勒垂下眼，眸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手腕上，“还疼么？” 艾琳娜摇了摇头，其实一点都不疼，触手捆绑她的手腕时并没有用力，只是她的肌肤太娇嫩，轻易便可以留下痕迹。 “出去。”她现在不想和他说话。 阿撒兹勒想要轻抚她发梢的手停在半空，他垂下眼，没有坚持留下：“好。” 艾琳娜听到门再次被关上，才抬起头，朝窗外迅速地瞥了一眼。 阿撒兹勒还在外面。只不过这次他是背对着窗户，只留下颀长的剪影，流水般柔顺的银发一直垂落至腰际。 艾琳娜继续思考刚才的问题。 她喜欢他吗？ 金发少女抬起双手，捂住了额角，想要理清思绪，然而现在她脑袋里的想法就像被猫抓乱的线团，怎么理都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反而更加乱糟糟的。 艾琳娜幽幽地叹了口气，干脆不再思考，放空自我，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夕阳西沉，夜幕逐渐降临，窗外被夜色笼罩，仅有微茫的星光洒落。阿撒兹勒的银发如月光般皎洁，看上去不像恶魔，倒像是圣洁无暇的天使。 他还站在那里。 艾琳娜觉得他吵到她的眼睛了，走到窗户旁边，打开窗格，探出头对他说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在等你消气。” 阿撒兹勒回过头来，眸光温和地注视着她。 艾琳娜：“……我才没有生气！” 阿撒兹勒也不说话，就这么含笑望着她。 艾琳娜纵然有气，也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她双手托腮，趴在窗口盯着他。 “我改变主意了。” 阿撒兹勒附耳过来，做出聆听的动作。 艾琳娜瞪了他一眼，高高在上地看着他：“我决定当你的主人。”如果是主仆关系的话，就不用思考是不是喜欢了吧，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让他取悦她。 恶魔愉悦地笑出声来：“那么主人，我可以进入你的房间么？” 艾琳娜别扭地看了他一眼，显然还不是很适应现在的角色。不过她也觉得让他在窗外站得够久了，还是点了点头。 阿撒兹勒推门走进房间。 似乎知道她喜欢什么，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的纽扣，半露出紧实漂亮的胸肌，以及块垒分明而不夸张的腹肌，冷白皮肤上青筋隐现。 艾琳娜连忙收住继续看下去的眼神，耳尖通红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侍奉您。”低哑华丽的声音回答。 艾琳娜：“？？？” 第19章 你坏我的好事…… 艾琳娜的耳尖泛出薄红，慌忙移开了眼神。 “我一点都不想……”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阿撒兹勒，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样了？”银发恶魔将一只手撑在床边，颀长腰身微弓，好笑地看着她。 他的衬衫纽扣之前已经解开，这副动作让肌肉紧绷，线条流畅而有爆发力。 艾琳娜错开他的视线，小声道：“……我才不要这样的‘侍奉’！” “那想要什么？”男人低沉的耳语随即传来。 艾琳娜按下了脑中的胡思乱想，转移话题：“当你的主人，是不是要先和你契约？” “不错。”他愉悦地勾起唇角。 “那我们现在就契约吧。”艾琳娜抬起手，想替阿撒兹勒扣上衣扣，他这样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真是太不矜持了QAQ。 然而，她的手却有点抖，几次都没能成功把纽扣扣进去，指尖还不小心划到了他的腹肌。 她像触电般匆忙收回手，手腕却被恶魔随意地捉住，抵在了他的肌肤上。 艾琳娜瞬时僵在了原地，指尖泛出浅淡的粉红，连刚刚想说什么都忘记了。 手感也太好了……不不不她为什么要想这个！艾琳娜挣扎了一下，然而这个动作却让她原本虚虚抚上的手，和他的腹肌贴得更紧。“放开我。”她仰起脸颊，谴责地看着他。 握住她手腕的手悄无声息地松开了。 艾琳娜却仿佛浑然未觉，过了一会儿才把手收回。“快自己穿好衣服，”她红着耳尖责备道，“怎么能这么勾/引别人？” “你不是别人，”阿撒兹勒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我的主人。” 艾琳勾娜：救命！这也太羞耻了！ 她是不是不该和他契约，或许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阿撒兹勒看到少女明亮的蓝眸微微闪烁，顿时便洞悉了她的心思。 “已经晚了，”他不慌不忙地扣上纽扣，半跪在她面前，吻上了她的掌背，“主人。” 艾琳娜一低头，便透过他微微敞开的衣领，看到了线条分明的锁骨。他眼睫纤长，低垂着红眸，专注地亲吻她的掌背。 艾琳娜只觉得手背微微发烫，下意识否认道：“你第一次吻我的时候，也说不是契约呀。用亲吻当契约怎么算得了数，恶魔的契约不是要事无巨细地列出来，用灵魂之力签字才算生效么？” “那是别的恶魔，”阿撒兹勒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她，“我和你契约不用这么麻烦。” 艾琳娜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她已经被恶魔掐住腰肢抱进了怀中。滚烫的吻落在她的耳尖，吸吮着她小小的耳垂，艾琳娜冰蓝的眼瞳微微睁大，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后背，把刚被穿好的衬衣又给抓皱了。 阿撒兹勒闷哼一声，缠绵的吻从她的耳根印至脖颈。他嗓音又沉又哑：“可能会有一点点疼。” 艾琳娜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轻轻地叫出声，脖颈处微微刺痛，是他用牙尖咬了下去。恶魔喉结滚动，眼瞳深处流淌着一抹血色，吸取着少女甜腻馥郁的鲜血，又将黑暗魔力彻底注入她的身体。这种交换的过程极为漫长，只有血液汩汩流淌的声音，和二人急促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作响。 艾琳娜的双手抓得更紧，纤细素净的手指弄皱了恶魔的衬衫，他的银发垂落在身后，如流水般淌过她的手腕，凉丝丝的，正好给她降温。她的双腿也微微绞紧，由于是面对着他的缘故，他又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闷哼。 传说血族在吸血的时候，会在猎物体内注入麻痹的物质，让血液流失的疼痛变作愉悦的幻觉，许多被吸血的人类，会沉沦在这种感觉中，甘愿引颈就戮。 没想到恶魔也是一样。 艾琳娜此时正被幻觉笼罩。 这个幻觉的内容也很奇怪……她原本正在舒舒服服地躺着，忽然左边多了一位圣洁俊美的银发神明，祂身后是绵软巨大的纯白色羽翼，浅金色的眼眸里流淌着温柔的情愫。那张美丽的脸，居然和阿撒兹勒一模一样。 艾琳娜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不会真的喜欢上阿撒兹勒了吧，为什么在幻想光明神的时候，会出现阿撒兹勒的脸？！ 这时，一只修长冰冷的手从身后扣住了她的腰肢，她回过头来，发现右边躺着的居然就是阿撒兹勒本人。 她一脚朝他踹了过去，想把他踹下床，让他不要打扰她和光明神的好事。 然而她的脚尖却被他准确无误地抓在了掌心。 就在艾琳娜想谴责他的时候，面前的光明神说话了：“不要看他，看着我。” 圣洁无暇的神明扳正了她的脸颊，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艾琳娜唇瓣微张，想要回应祂，可祂实在是太纯情了，仅仅是贴了一下她的唇瓣，耳根便已经红透，洁白如玉的肌肤更是微微发烫。 艾琳娜觉得光明神这副模样实在好玩，她真的好喜欢，便凑过去，想要吻祂的唇。这时，密密麻麻的触手却从身后涌来，缠住了她的腰身，让她没办法接近光明神。 艾琳娜挣扎了又挣扎，手脚并用地想要摆脱，却反而适得其反。 她感到很生气 ，蓦地从幻觉中醒来，刚好对上了阿撒兹勒那张俊美的脸。他的唇角上还沾染着血痕，在看到她涣散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以后，他探出绯红舌尖，快速地舔了一下唇角。 艾琳娜看到这张脸就来气，控诉道：“你坏我的好事！” 阿撒兹勒一脸不解：“我做了什么？” 艾琳娜对他一阵拳打脚踢：“你冒充光明神也就罢了，把你想象成祂，也不是不能接受，可你还要坏我的好事！！” 阿撒兹勒低笑：“你喜欢光明神那样的？” 艾琳娜狐疑地看着他。 “我可以变成那样。”低沉蛊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第20章 勇者竟是………… “可你不是祂。”艾琳娜嫌弃地瞥了阿撒兹勒一眼，“即便你能伪装出光明神的外表，内心却还是那么阴暗，跟光明一点都不沾边。” 艾琳娜越想越觉得，“内心阴暗”用来形容形容阿撒兹勒，简直再合适不过了，他就是这么变态。 阿撒兹勒薄唇微勾，修长指尖轻抚着她微微泛红的脖颈，黑暗魔力流溢而出，让那里的伤口快速愈合。 “我不介意被当做‘替身’。”银发恶魔低低地笑，似乎是刚吸过她的血的缘故，他的双眼变成了绮艳昳丽的血红色，眼尾还带着浅淡红意，笑起来犹如魅魔一般蛊人。 艾琳娜忽然觉得，这种魔性的美似乎也很吸引人……不不不，她是绝对不可能动摇的！ “契约……这就算完成了吗？”她试图转移话题。 “完成了。”阿撒兹勒微微颔首，“我们已经交换了彼此的血。” 艾琳娜不解道：“可我没有吸你的血啊，只是你吸了我的血，何来的交换一说？” “你想吸我的血么。”阿撒兹勒凑近了一些，慢条斯理地拉开衣领，露出脖颈处大片的冷白色肌肤，隐约可见青蓝色的血管。 他离得也太近了，艾琳娜眼神闪躲，莫名感觉咽喉发紧，想要喝水，“……我只是好奇。” “黑暗魔力就是我的本质。”阿撒兹勒垂下长睫，轻声，“你之前看到的那些触手，也是黑暗魔力化成的。” 经过这么一提醒，艾琳娜感知了一下身体里的黑暗魔力，发现比起之前又多了不少，而且更为纯粹。 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了魔法上，“我之前施展出了重力魔法、元素魔法，是不是也可是施展黑魔法？” 黑魔法顾名思义，就是使用黑暗魔力施展出的禁忌法术，具有强大的破坏力。 艾琳娜觉得，如果真的要阻止光明教皇窃取信仰的行为，拥有一点暴力的攻击手段很有必要。 想到正事，她顿时把和阿撒兹勒之间的那点暧/昧气氛，完全抛在了脑后。 阿撒兹勒向上拉了拉衣领，正色道：“如果你想，当然可以。” “可是我不知道咒语……” “不需要咒语，”阿撒兹勒握住了她的手，指向窗外，“以你的意志驱使魔力，黑暗魔力会无条件地服从于你。” “我这么厉害？”艾琳娜有些难以置信。 阿撒兹勒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因为黑暗之主，已率先向你臣服。” 艾琳娜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 她决定尝试一下，便用指尖虚虚指向了窗户。黑暗魔力汹涌而至，汇集在她的指尖，不仅有她体内的魔力，还有外界的、来自深渊的魔力。这些魔力聚集在一起，化为一个吞噬光芒的纯黑色法球，直接飞向了窗外。 玻璃破碎的清脆声响随即传来，过了一会儿，艾琳娜又听到了一阵巨大的倒塌声。 她快速起身，也顾不上满地的玻璃渣，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窗口，双手撑着窗棂，探头朝窗外看去。 幽微月色之下，隐约可见古堡宏伟的轮廓，一座塔楼被黑暗魔力击毁，从中折断倾塌在地，还压垮了旁边堆放杂物的木屋。 艾琳娜低下头，震惊地看着她的双手，清冷的月光落在洁白纤柔的手指上，没想到随手施放出的魔法，居然有这么强大的破坏力。 知道她喜欢被鼓励，阿撒兹勒含笑说道：“很厉害。” 艾琳娜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之前她施展的火焰魔法，威力比起这个来差了一大截，都是黑暗魔力的功劳。 阿撒兹勒却似乎透过少女白里透红的面颊，倒映着月光的冰蓝色双眼，洞悉了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他温柔地捧起了她的脸颊，“能被你使用，是黑暗魔力的荣幸，主人。” 艾琳娜的瞳孔微微睁大，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我有点累了，”她说，“明天还要早起学魔法呢。” * 之后的一段时间，艾琳娜绝口不提契约的事，刻意和阿撒兹勒保持着距离，平时也没有过多的肢体交流，专心学习魔法。 她的魔法水平果然进境飞快。原本很难控制黑暗魔力的威力 ，如今也已经收放自如，还可以将黑暗魔力塑能成阴影之刃、黑暗箭、魔法盾、魔焰之枪、暗影恸歌等种种强大的禁术，也能召唤出一些黑暗使魔。 不过，她最强的使魔还是阿撒兹勒。 刚刚学会召唤法术没多久的艾琳娜，站在庄园的高塔上，把正在做饭的阿撒兹勒召唤到了面前。 男人宽肩窄腰，胸前系着围裙，衬衫的袖口卷起，束出流畅优美的手臂线条，手中还拿着锅铲。塔外风声呼啸，卷起他及腰的银发。他垂下绯红眼瞳，眸色柔和地注视着她。 看到魔神大人居然这样就被召唤过来了，艾琳娜蓝眸弯了弯，“你居然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随时为主人服务。”阿撒兹勒答道。 艾琳娜：“…………” 她抬起手揉了揉额角，感觉还是有些不适应，“能不能换个称呼？” 阿撒兹勒沉默半晌，试探地道：“……老婆？” 艾琳娜：“？？？” “好了你回去做饭吧。” 她立刻结束了召唤法术，把阿撒兹勒从魔法阵里送了回去。看到恶魔化作一阵幽光消失后，她迅速擦掉了魔法阵，耳尖泛出一抹薄红。 他怎么能这么称呼她？ 是跟着谁学的？？ 艾琳娜想出去散散步，平复一下心情，正好阿撒兹勒还没有把饭做好。 可是，她才刚走出城堡，便察觉到结界外有一阵动静。 庄园在这段时间，被阿撒兹勒扩建了一遍，面积大了几倍有余，还多了一片小树林和湖泊。 艾琳娜穿过树林来到结界的边缘，发现原本如同镜面般明净的结界上，出现了丝丝裂纹，撞击的响声不断从外界传来。 这里可是魔神的地盘，应该不会有不长眼的恶魔，胆敢前来冒犯。 艾琳娜骤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是不是原书中的勇者打过来了？ 在书中的结局里，不管魔神再怎么强大，都注定被一路开挂的勇者打败，被永世封印在深渊的最底层，彻底堕入疯狂，沦为一团扭曲的、失去理智的怪物。 这是故事的走向，无法更改的命运。 艾琳娜忽然有点不想让这样的结局发生了。 想到刚才阿撒兹勒穿着围裙、温柔地看着她，她就心中一痛。 他那么优雅矜贵，她完全想象不出来，他彻底失去理智的模样。 如果要打败勇者，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由她来解决他。 艾琳娜紧张地握住了魔法杖，大气也不敢出地盯着结界，内心不断地给自己加油鼓劲。 不就是一个勇者吗，有什么好怕的？ 没能拯救光明神，是她永远的遗憾。她不想让这样的遗憾发生第二次。 金发少女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以面对大魔王的勇气，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勇者。 然而，当结界被打碎，看到勇者那张熟悉的脸以后，艾琳娜差点没拿稳魔杖。 勇者竟是曾经被她抽过一鞭子的圣殿骑士兰恩！！ 书上只说勇者是一位金发蓝眼的英俊骑士，名字太长她早就忘了，长得好看的骑士那么多，艾琳娜自然没有把兰恩往勇者身上联想。 没想到居然是他。 一秒钟。 两秒钟。 三秒钟。 艾琳娜和勇者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兰恩咳嗽了一声，压抑住内心重逢的欣喜和激动，抱剑向她行礼道：“圣女殿下，我来接您回教廷。” 金发骑士身穿闪亮的银色盔甲，肩后的披风上浸满魔血，化作绯红之色。结界外密密麻麻倒了一地的恶魔。 在艾琳娜思考，要不要趁机偷袭兰恩的时候。 二人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了慵懒愉悦的嗓音：“她不是你们的圣女。” “——而是我的。” 艾琳娜回眸，看见魔神站在薄暮时分的光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柄修长的细剑，银白长发无风而动。 剑已出鞘半寸。 魔翼张开，羽毛纷飞，恍若永夜降临。 看到魔神那张冷漠邪恶的脸以后，兰恩的手也立刻按上了剑柄，脊背紧绷，蓄势待发，准备面对强敌。 艾琳娜心想，绝对不能让魔神被勇者打败。 她坚定地挡在了阿撒兹勒的面前，冷冷地注视着兰恩。 兰恩不愿对她动手，好言相劝：“殿下不要被这个恶魔蒙蔽魅惑，等我将他打败，就带你回去，再也不会让任何人囚禁你。你受到的不公，也由我来一一为你清算！” 艾琳娜摇了摇头，她现在只想打架，没心情听兰恩讲大道理。他要杀魔神，她和他立场敌对，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直视着圣殿骑士的双眼，义正辞严地说：“别说了，我和他是……真心相爱！” 兰恩和阿撒兹勒都怔在了原地。 第21章 光明会永远眷顾…… 兰恩满脸问号地愣在了原地。要知道支撑他历经千难万险杀入深渊的，就是把圣女殿下救回的意志，打败魔神倒排在了第二位。 可如今圣女却说，她和魔神是真心相爱！！ 等到他从这种震惊、疑惑、不解的状态稍缓过来以后，便看到魔神的手已经搭在金发圣女的腰肢上，将她抱在了怀里，红宝石般的双眼里尽是愉悦，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上去。 兰恩：？？？ 当下他有些怀疑人生，感觉一直以来坚持的世界观和信仰，在这一瞬间悉数坍塌，一时间竟是失去了打败魔神的动力。 他战斗的动力，除了对光明的信仰、对黑暗的痛恨以外，最主要的便是对圣女心怀愧疚。当年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坠入深渊，现在实力变强了，自然想要把她从魔神手中救出。 但现在看到她似乎过得很好，兰恩坚定的内心产生了些许动摇。如果他杀了她的所爱，会不会更对不起她？ 眼看着魔神便要吻上圣女的唇，他退让道：“必须让他证明，他是真心爱你，我才能放心。” 阿撒兹勒缓缓掀起睫羽，看向了兰恩，不紧不慢地道：“我为何要向你证明？” 兰恩一副不放心的模样：“你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她一个人在深渊，孤立无援，万一你伤害她该怎么办？” “我以我的灵魂起誓，决不会伤害她分毫。” 阿撒兹勒懒得理会圣殿骑士，他的这句话是说给艾琳娜听的，说话时始终认真注视着她的眼睛。 兰恩还是不放心：“这世上的狗男人那么多，万一你只是看上了她的美貌，对她始乱终弃了又该怎么办？” “我以我的意志起誓，我将始终对她忠诚。” 阿撒兹勒握住了少女纤细洁白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像骑士向心爱的公主行礼。 兰恩看得一阵不顺眼，总觉得这个恶魔抢了他的剧本。但他想到圣女殿下刚才亲口说爱这个恶魔，还是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情绪，决定祝她幸福。 这时，艾琳娜忽然想到，在原书里，勇者的cp就是圣女。勇者封印魔神，将圣女救出了深渊，圣女大为感动，和勇者隐姓埋名去了偏僻村庄，幸福地隐居在了一起。 艾琳娜：“……” 联想到兰恩看她的复杂眼神，她震惊地想，兰恩不会对她有好感吧？ 兰恩垂下眼睫。 他原本对圣女尊敬仰慕，却没有太多的男女之情。在看到她那蝴蝶般纤弱美丽的身影落入深渊以后，他日日夜夜被悔恨折磨。圣殿骑士虔诚坚定的内心产生了裂痕，化作无法割舍的爱欲。 看到她在深渊中过得好，得到救赎的反而是他。虽然内心空落落的，却也不是非要得到她不可。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她，对阿撒兹勒说道：“我会留在深渊，直到亲眼见证你会对她好。” 艾琳娜：剧本好像彻底偏离原著了……别的不说，你刚杀了这么多恶魔，还指望和魔神和平共处？ 没想到魔神却含笑答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会和她一起去人界生活。” 艾琳娜：？？！ 虽然她也挺想回人界的，可魔神如果出现在人界，必定会带来无尽的恐惧和灾难。即便她能约束他，可如果是教廷先对他们出手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到时候人界肯定要大乱了…… “不必担心，我的主人。” 魔神抬起修长清冷的手，抚上她的肩膀，“我会为您处理好一切。” 听到魔神对艾琳娜的称呼以后，站在一旁的兰恩，却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道：“你叫她……什么……” 开什么玩笑，这尊让整个大陆畏惧不已的魔神，居然甘愿俯首在一位人类面前…… 阿撒兹勒似笑非笑地看着骑士，并未否认。 兰恩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便往xp上联想，“难道，你们有那种癖好……” 艾琳娜秒懂，耳尖浮现出一抹薄红，连忙摆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到艾琳娜急于否定，兰恩越发肯定了这个猜测。此时他对阿撒兹勒的敌意已经消失了大半，再联想到圣女殿下喜欢拿鞭子抽人——他曾经就挨过一下，越发觉得他们两个很合适。 他收剑回鞘，冷淡的脸上总算有了点表情，“我来帮你们收拾行李吧。” 艾琳娜本来没想现在就搬家，但她现在只想把兰恩送走，毕竟他还有个勇者的身份在，留着他在旁边心里总不踏实。 于是，在兰恩的帮忙下，行李很快被收拾打包好，放进了空间戒指里。 魔神随手打开了一道传送门，拉着艾琳娜的手，就要迈步走进去。 兰恩却率先一步注意到了传送门里映照出的景象，那是一座新修建好的恢弘城市，光洁的大理石外墙折射着金色的阳光，庄严而又崇高。 “等等！”他阻拦道，“你要带她去光明圣城？” 艾琳娜闻言也是一怔，在看到传送门里的景致后，连忙拉着阿撒兹勒的手停在了原地。 “那里可是敌人的大本营啊……”她有些踯躅。 “也对，忘了把这个先给你。”阿撒兹勒抬起眼，露出明丽的笑意，一瞬间让天地万物都黯然失色，更是让艾琳娜有种错觉，仿佛对她笑的，是只存在于回忆和想象中的那位神明。 她摇了摇头，驱散了脑海中的错觉。 他终究不是光明神。 这时，魔神清冷的指尖拂过她的脖颈，为她系上了一串宝石项链。在她胸口的位置，安静地躺着一颗闪耀着圣光的灿金色宝石，神圣而又华美。 艾琳娜垂眸看了看，很喜欢这个项链的设计，刚好搭配她今天穿的白金色长裙。 她仰起脸，朝魔神露出明媚的笑容：“我很喜欢。” 他被她的笑意感染，唇角也绽出一抹圣洁的微笑。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前额。 “光明会永远眷顾你。” 兰恩：？？？ 你们两个不要这么旁若无人好不好，塞了满嘴狗粮。 第22章 重逢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神圣祭典，新落成不久的光明圣城里，信众熙熙攘攘，挤满了整个广场。 花车驶过，白鸽纷飞，唱诗班在飘洒的花雨中，吟唱着空灵圣洁的赞美诗。 光明教皇坐在神殿高处的观礼台上，头戴冠冕，手持权杖，身后簇拥着数位红衣主教。 “各项事宜都准备好了？”已现衰老之色的教皇，转了转手指上佩戴的权戒，面容严肃地询问。 其中一位主教微微躬身，在教皇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教皇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这么办。” 得知进展顺利，他布满皱纹的面容，溢出了一丝笑意。 年迈的教皇半眯着眼睛，感受着汇聚而来的信仰之力。他手中没有光明神格，若想成神，除了需要足够的信仰以外，还要献祭这一城的光明信徒，以他们的灵魂凝聚神格。 等祭典进行到最后，他的亲信将会引/爆事先埋好的魔火药剂，让整个圣城再度崩塌。 而他将在废墟上加冕为新的神明，不仅可以重获青春，获得永生，还可以得到凌驾众生之上的权力。 想到这里，教皇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悲悯慈爱。 然而，他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凭空出现的传送门以后，骤然僵住。 “那是……”教皇颤抖着抬起手，像见了鬼一样，指向传送门的方向。 广场上的光明信徒，也纷纷抬起头，注意到了这惊艳的一幕。 金发蓝眸的圣女从天而降，她的身形纤长柔软，姿态端庄圣洁，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后，白金色的长裙在圣光中旋转，恍若振翅欲飞的蝴蝶。那天使般美丽无暇的面容，更是让在场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惹出了什么动静，这道美好到近乎虚幻的身影便会凭空消失。 “是圣女殿下！” “圣女殿下！圣女殿下！” “是圣女殿下回来了！” 光明信徒们欢呼起来，一时间，根本没有人去看正在举行的典礼了。 教皇握着权杖的手，因为攥得太紧，枯瘦的掌背青筋毕现。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原本属于他的信仰之力，正在迅速地流失，朝圣女的方向流去！ 光明信徒们发现，越来越多的圣光凝聚在圣女殿下的身旁，托着她缓缓落在地上。她的周身被光辉笼罩，身后也张开了一对华美的光之羽翼。 “天使，是天使！” “那个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圣女殿下被光明神冕下复活，化为天使庇佑人间！这原来是真的！” “赞美神明！赞美圣女！” “赞美圣女！！” 跟随在圣女之后落地的，是一位深黑色羽翼的恶魔。他有着冷漠绝美的容颜，银发如月光般冰冷，周身仿佛自带令人畏惧的气场，原本拥挤而来、想要看看圣女的光明信徒们纷纷往后挪去。 端坐在高台之上的教皇，蓦地站了起来，用手中的权杖遥遥指向了恶魔。 “圣女已经被这个恶魔蛊惑了，彻底倒入了黑暗阵营。”在扩音法术的加持下，教皇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众信徒听令，诛杀他们——胆敢入侵圣城，亵渎神明的荣光，今日便要让其付出代价！” 一声冷笑在教皇的身后响起，“你以为他们会听你的？” 教皇蓦地回头，发现身后的几位主教，已经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金发的圣殿骑士手持长剑，雪亮的剑刃折射着冷光，一滴滴鲜血从剑尖滑落。 “兰恩？”教皇强自镇定，质问道，“你不是得到了上古传承，前往深渊屠魔了么？如今圣女没有救回来，却反而对光明信徒拔剑相向？！” “光明信徒？”兰恩冷笑一声，“想要献祭一城人的你们，也配被称为光明信徒？” 他提着剑越走越近，剑刃在大理石地砖上摩擦出一道耀眼的火花。 教皇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宽大的教袍被迫抵在高台的围栏上，“……你怎么知道？” 兰恩向下瞥了一眼，下方虽然是广场，却没有多少光明信徒——他们都去另一边围观圣女了，当下心中有了决断。 “我为何不能知道？”他双手握剑，朝教皇劈去，“光明未必代表正义，而堕落有时是为了守护。” 教皇横起权杖，堪堪格挡住了这一击。他的身体虽然衰老，却凭借仅剩的信仰之力为自己增加防御，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 “我也是到了深渊，才知道光明神冕下为何会堕落。”兰恩长叹，“世界的本质是混沌无序，深渊终有一天会升起，淹没整个大陆。祂选择堕入黑暗，是为了控制混乱的蔓延。祂用自己的身体，封印了整个深渊。” 教皇震惊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忘记了辩解和言语。 “而你，”兰恩骤然发力，用剑尖挑飞了教皇手中的权杖，单手攥住了他的衣领，“妄想成神，却不是为了承担这份责任，而是为了一己私利！” 教皇恐惧地摇了摇头：“不……光明信徒们不会允许你这么做！他们也不会欢迎带着恶魔回来的圣女！” 兰恩强行扳过了教皇形容枯槁的脸颊，迫使他看向广场的另一边，“好好看着。” 此时，在广场的另一边。 看到出现在圣女身旁的恶魔，光明信徒们纷纷畏惧地后退。恶魔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太过恐怖，压迫感太强，让他们连战斗的心思也无法产生，只想快点逃跑。之所以还没有离开，是担心圣女陷入危险。 然而，他们的担心并未变成现实。 俊美如天神的银发恶魔收拢羽翼，半跪在圣女的面前，虔诚地捧起她的一只手，放在唇边轻吻。 “我的主人。”低沉典雅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位光明信徒的耳中。 在一段安静到近乎诡异的时间过去后，光明信徒们激动地议论道： “不愧是圣女殿下，居然驯服了一只强大的恶魔为己用！” “哈哈，我们再也不用担心恶魔会入侵人界了！” “圣女殿下加油，把他改造成圣光恶魔，没关系，我们光明神教很宽容，恶魔想要改信也不是不行……” 教皇：“……” 他眸中闪过一丝同归于尽的决断，死死地盯着兰恩，冷笑道：“一旦我身陨，魔火药剂会立刻被引/爆，到时候你也逃不掉！” “我在教廷里还有些人脉，”兰恩淡淡道，“我的骑士朋友们，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把魔火药剂拆除了。你想赌一赌么？” 教皇此时也知大势已去，面容灰败地闭上了眼睛。 兰恩高举长剑，闭了闭眼睛，又缓缓睁开，眸光复杂地刺穿了他的咽喉。 教皇的身躯从高台坠落，而光明信徒们竟无一人注意到。 他仅剩的信仰之力，也纷纷溃散，化为纯粹的圣光，朝广场的另一边飞去。 艾琳娜站在人群中央，圣光化作天使的虚影，在她身周飞舞盘旋。炽天使手持剑盾，守护在她的周围；音乐天使手拿七弦琴，弹奏华美乐章；小天使手提蔷薇花篮，洒落纷飞花雨。 圣光化为华丽的金色冠冕，落在她的头顶，细碎微光装点着她的裙摆，而更多的圣光则涌入了她胸口的项链，项链上的金色宝石漂浮在半空，聚合着纯净的光辉与信仰之力。 在吸收了圣光以后，原本不起眼的宝石，啾恃洸释放出炽烈耀眼的光华，将整个圣城照耀得如同神国般圣洁辉煌。 艾琳娜只觉得意识仿佛和胸口的“宝石”融合在了一起，升华到了一种无穷高的境地。 她的视野骤然开阔，眸光移动间，大地、山川和海洋皆在眼底，就连大陆最北方的深渊也清晰可见。星辰运转的轨迹，万物生长的规律，光与暗的平衡，秩序与混沌的变化，一切都变得清晰可循。 她冰蓝色的眼眸里流淌着法则的符号，看似注视着眼前的光明信徒，却又像是透过他们，看到了更深层次更本质的规律。 ——“信仰之力”。 ——“光明神格”。 ——“成神仪式”。 几个词汇涌入脑海，注视着一张张虔诚激动的脸，艾琳娜顿时明悟，她获得了光明信众的信仰之力，现在所经历的，大概就是成神仪式。 可光明神格又是从何而来？ 就在她产生这样的疑惑时，胸口闪耀着光芒的宝石瞬间破碎，化为一团纯粹的光焰，融入了她的身体。 艾琳娜觉得什么都没变，却又仿佛什么都变了。 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阿撒兹勒给她戴上的项链，究竟是什么东西。 ——光明神格。 她环视四周，想要找到他的身影。光明信徒们簇拥在她面前，手按胸口虔诚地祈祷，天使的虚影在半空中飞舞，弹奏出至美的乐章。天空湛蓝，高耸的金色神殿恢弘壮观，兰恩站在观礼台上，遥遥地朝她挥手，另一只手提着染血的长剑。绯红的花雨洒落，他在哪？他究竟在哪？ 内心的答案呼之欲出。能给她光明神格的还能是谁？对她无底线纵容的还能是谁？为了守护世界不惜身染污秽的还能是谁？ 他告诉她堕入深渊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他了解她的一些小细节和习惯，他说光明神就叫阿撒兹勒……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编织出了那个最不可能的答案。 “他就是光明神。”她的声音很轻，长睫沾染了潮湿的水雾。 她抬起眼，遥遥对上了一双绮艳的玫瑰色眼眸。 她看到他站在远处的阴影里，以手扶胸，朝她优雅地鞠了一躬。 像谢幕时分的致意。 泪水很快模糊了双眼，她用双手拨开人群，抛开身后的喧嚣和赞美，在漫天的花雨中，朝他奔赴而去。 第23章 我爱你 艾琳娜穿过人群, 从阳光闪耀的广场，一路飞奔至建筑物的阴影中，扑进了阿撒兹勒的怀里。 少女纤柔的双手紧紧地环住恶魔的腰身, 脸颊埋在他的胸口, 双肩微微颤抖，圣洁的金色发丝也随之轻颤。 阿撒兹勒温柔地垂下眼, 将她紧抱在怀里，垂下翅膀, 挡住了人群的视线。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在他的怀里仰起脸颊, 用雾濛濛的蓝眼睛看着他，眼角微微泛红，脸上的神情混杂着喜悦、哀伤、怜惜和控诉, 还有种种深埋在心底，无法言说、幽微莫名的情绪。 艾琳娜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银发神明, 纤长冷白的指尖紧攥着他深黑色的衣襟, 柔嫩的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想说的实在太多了。 要不然先打他一顿出气吧，居然骗她骗了那么久！ 就在这个时候, 她感觉唇瓣一烫。银发男人已经捧起她的脸颊, 低头吻了上来。 艾琳娜的眼眶微微泛红，只觉得心跳得飞快，几乎要跳出胸腔, 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她第一次主动回应他的吻，有些生涩，却被他温柔地引导着, 攀向更愉悦的高峰。 直到她有些站立不稳，呼吸困难，他才不舍地移开唇瓣，轻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痕。 “别哭，”他的嗓音有点哑，“我见不得你哭。” 艾琳娜的眼泪本已止住，听到他这句话，却反而哭得更凶了。 “都怪你！！”她恶狠狠地看着他，“堕入深渊也不跟我说一声。而且，你还骗我说光明神已经死了……”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我堕落之后的模样。”阿撒兹勒抓住她的手，珍重地捧在胸口。 “对，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艾琳娜想要甩开他的手，却没能挣脱，不自在地别过了脸去，“从前、从前我说的那些喜欢光明神的话，都是假的，你可千万别当真了。” “你说过你和我真心相爱。”魔神懒洋洋地提醒，语调里还带着一点愉悦。 艾琳娜：“……” “那是骗兰恩的！”她连忙解释道，还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兰恩今天为什么会那么配合，还帮忙解决了教皇？” 魔神幽幽地道：“在收拾行李时，我和他聊了聊。” 艾琳娜睁大了眼睛：“这么说他比我先知道你的身份？不行，我吃醋了。” 魔神轻笑，眼眸里满溢笑影，“还说你不喜欢我。” 艾琳娜百口莫辩：“……” “好了，”阿撒兹勒牵起她的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阿撒兹勒将羽翼收起，艾琳娜才发现，外面有不少八卦的眼神，在朝二人的方向偷瞄。 艾琳娜：“……你的信徒也这么八卦的吗？” “他们现在是你的信徒。”阿撒兹勒含笑说道。 “我的…信徒？”艾琳娜微微怔住，有些难以置信。 阿撒兹勒敛眸轻笑，他后退一步，以手按胸，朝她微微倾身。 “我的神明。” 阳光落在他雪白的睫羽上，抖落满眼温柔。 艾琳娜震惊：“……你、你叫我什么？” “我的神明。”阿撒兹勒重复了一遍，“你现在已经是光明女神了。” 艾琳娜低下头，左右打量了自己几眼。除了体内的黑暗魔力变成了光明魔力以外，似乎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可我……似乎没感觉到有什么变化？” “施放一下神术试试。”阿撒兹勒提议。 艾琳微微颔首，吟唱起曾经牢记于心的光明咒语——在光明神“陨落”之后，所有的光明神术都失效了。 但在此刻，少女的身周漾出了圣光的涟漪，光芒笼罩了整个圣城，将血污和阴暗荡涤一净。在圣城的地下，圣殿骑士和教皇残余势力的战斗已经结束，魔火药剂也被拆除，当光芒降下的时候，所有人同时抬起头，手按胸口，赞美着神迹的降临。 而这些信仰之力，又清晰地反馈给了艾琳娜，让她的力量更为强大。 不过她还是有点遗憾：“我似乎没法使用黑魔法了。” 阿撒兹勒眼含笑意，抬起手轻抚她浅金色的头发，“女神冕下如果使用黑魔法，人们一定会怀疑信仰的。” “别这么叫我，”艾琳娜脸颊一红，“在我心里，你才是光明神。” “好，我的主人。”阿撒兹勒从善如流地答道。 艾琳娜觉得脸颊更烫了，扯了扯阿撒兹勒的衣角：“这么叫我更羞耻了……” 阿撒兹勒抬起眼，冷冷地瞥向远处八卦的光明信徒。被他这么一瞥，围观的人们只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忙不迭地溜走了。 他将她拦腰抱起，“回去以后，我再这么叫。” 过了少顷，又在她耳边低低地道：“这次我会好好侍奉您……” 艾琳娜连忙将男人的脸颊推开，手忙脚乱地挣扎了一会儿，却发现根本没法从他怀里挣脱。“你怎么能这样？”她控诉地盯着他，“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她印象中的光明神，明明非常纯洁才对！！ “那你喜欢哪一个我？”他垂下翅膀，用羽毛的末梢轻轻勾了勾她的后腰。 艾琳娜腰身一软，停下了挣扎的动作，整个人触电般瘫软在他的怀里。 不过她才不会被他的语言陷阱欺骗，“哼，都不喜欢(╯‵□′)╯︵┻━┻” 阿撒兹勒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脸颊，“想去哪里？留在圣城，还是……” 艾琳娜想起那群光明信徒八卦的模样，连忙摇了摇头，“还是别留在圣城了。” 阿撒兹勒点了点头，“要不要试着建造一个只属于你的神国？” 艾琳娜顿时来了兴趣，如果建造一个只属于她的神国，晚上睡觉就可以把阿撒兹勒赶出去了，真是太好了！这个骗子神，她要晾他几天。 她眼珠一转，阿撒兹勒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不由失笑：“这么大的神国，总需要有人帮你打理日常事务吧。” 他正想自荐，却听到艾琳娜不见外地说：“深渊里是不是还有一些堕天使？可以借给我吗？” 阿撒兹勒眼尾微抽。 他果然还是看那些堕天使不顺眼。 他不说话，艾琳娜就当默认了：“那就是借给我的意思啦？” 阿撒兹勒就算再吃醋，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拂了她的心意，“我先带你去开辟神国。” 似乎想起了什么，艾琳娜轻声问，“你从前的神国呢？” 阿撒兹勒闭了闭眼睛，血与火、燃烧与坠落的场面从眼前掠过，如在昨日。他旋即睁开双眼，朝她微微笑了笑，“已经不在了。” 这时，他感到掌心一凉。一只柔软清冷的小手，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留在我的神国。”她用纤细的指尖勾了勾他的掌心，“和我一起。” “当然。” 阿撒兹勒抬起她的手，郑重其事地吻在她的掌背上，恍若一个炽热的印记。 “只是因为同情你罢了，你不要误会了哦。”艾琳娜连忙说。 “神明怜悯她的信徒，”他定定地看着她，“可不可以…多怜悯我一点？” 艾琳娜警觉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垂下长睫，轻声：“我每天晚上都要承受封印的反噬。” “封印？” 艾琳娜忽然想到，在书中，魔神失去理智的原因，就是用身体封印了深渊的本质——黑暗、堕落、混沌与疯狂，渐渐受其影响同化。也正是这样，在最后的决战中，祂才被勇者抓住弱点，彻底击败并将其封印。 想到这里，她几乎就要脱口答应，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之前都没有表现出来。” “我可以忍耐。”魔神低声，“只要能看见你的脸。” 艾琳娜终于明白魔神每晚都要看着她睡觉的原因了。 她小声说：“下次你来床上睡吧。”说完以后，便把脸颊埋在了他的怀里。 银发神明愉悦勾唇，“好。” * 阿撒兹勒怀抱着艾琳娜飞到了高空。地面上的光明圣城彻底从视野消失，大陆的轮廓清晰可见，更远处是湛蓝的海洋，遍布兽族的蛮荒大陆，精灵生活的域外岛屿，以及人鱼出没的珊瑚群岛。 修长有力的黑色羽翼在虚空中拨动，使二人的高度不断上升，逐渐摆脱了引力与大气的束缚。 金发少女趴在恶魔的肩膀上，好奇地四处打量，头顶星辰闪耀，下方蔚蓝的星球露出了优美的弧线。 她有些惊讶，“周围已经没有空气了，我居然一点不适都没有。” “因为你不需要这些，也可以维持存在。”阿撒兹勒极有耐心地解释道，“成为神明意味着生命形态本质的改变。” 艾琳娜眼睛一亮，望向了浩瀚无边的星空，“那么我也可以去星辰间旅行吗？” “可能会遇到危险。”阿撒兹勒低声，“不过，如果你想去，我会为你扫平一切困难。” 一听到“危险”这个词，艾琳娜立即摇了摇头，打起了退堂鼓：“还是先考虑建造神国的事情吧。” “你想要什么样的神国？”阿撒兹勒问。 艾琳娜想了想，从梦幻城堡、古风山水到现代城市思考了个遍，没有找到特别合适的风格，又想到阿撒兹勒的神国已经消失了，可她还没有见过，不由有些遗憾。 “我想要和你原来一模一样的神国。”她用纤柔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少女温软的呼吸落在耳畔，魔神冷玉般通透的耳尖迅速泛起薄红。他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嗓音低哑：“好。” “真的吗？”艾琳娜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可我不知道你的神国是什么样。” “想看看么。”魔神掐住了她的腰肢，让她在他的怀里转了个身，正对着他。 艾琳娜只觉得双腿没地方放，一阵手忙脚乱，最后还是他抓住她的脚踝，替她把腿放到了合适的位置。 艾琳娜脸颊泛红，觉得浑身都微微发烫。偏偏这个时候，魔神还捏起了她的下颌，低低地道：“看着我的眼睛。” 少女浅金色的睫羽轻颤了下，过了一会儿，才抬眸看向他。 那双绯红的眼瞳越来越近，艾琳娜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天国的倒影。 那是崇高圣洁的神之国度，纯白的城池漂浮在云端，哥特式建筑的剪影裁碎蓝天，蔷薇盛开在春意盎然的花园，天使围绕恢弘神殿飞舞歌唱，唯美和谐的乐声随风飘扬。 “好美。”她忍不住感叹，几乎沉沦在他深邃的眼眸当中。 阿撒兹勒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看够了没有。” 艾琳娜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已经盯着阿撒兹勒看了很久很久。 她连忙移开眼神，装作不经意地看向远处的星空。 修长手指扳正了她的脸颊。“我喜欢你只看着我。”他低声说。 “只说前半句就好了……”艾琳娜小声嘟囔，纤长睫羽忽闪，如轻薄美丽的蝶翼。 不料，阿撒兹勒居然看着她的眼睛，真的说道：“我喜欢你。” 艾琳娜“嗖”地一下把脸颊埋在了他的怀里，“这里不、不是表白的地方。” 阿撒兹勒宠溺地笑出声来：“我喜欢你，艾琳娜。” 艾琳娜耳根更红，在他的怀里不自在地蹭了蹭，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别说了……” 阿撒兹勒抬起一只手，轻抚她的后背：“你忽然这样，我还有点不习惯。” 艾琳娜狐疑地睁开眼：“？” “如果不是马甲掉了，或许听到这话，你已经又给了我一耳光。”阿撒兹勒懒洋洋地说道。 艾琳娜顿时不干了：“我哪里会那么暴力。” “刚见面的时候。”阿撒兹勒好整以暇地提醒。 “是你先用高傲又嫌弃的眼神看我，”艾琳娜撅起嘴唇，“我都快要死了，哪里受得了那个委屈。而且当时我也不知道你就是……” 阿撒兹勒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微微鼓起的脸颊，“那个时候，我还无法彻底压制深渊的力量，或许会流露出一些残忍邪恶的本性。” “好吧，原谅你了。”艾琳娜拍掉他的爪子，忽然道，“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魔神狭长绯红的眼眸微微弯起，“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会因为能死在你手里而感到愉悦。” 艾琳娜：“…………” 她对魔神的变态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之前你不是这样的！”她委屈地控诉道，“从前你那么善良，那么纯洁，就连我叫你一句老婆，你都会害羞……” 魔神幽幽地看着她。 艾琳娜脊背一凉：“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你能再叫我一声老婆吗？”阿撒兹勒歪了下头。 “想都别想！”艾琳娜激烈地否认，“还有，一把年纪了，就不要歪头卖萌了QAQ。” 阿撒兹勒微微勾起唇角，“那我可以这么叫你么。” 艾琳娜睁大了眼睛，“当然不行，我们还没有结婚。” “那就是同意和我结婚？”阿撒兹勒悠闲地说。 艾琳娜：“……”她被他套路了！ 她连忙解释：“不结婚也可以这么叫的。” 阿撒兹勒：“老婆。” 艾琳娜泄气地趴在他的肩上，双手耷拉着，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口嗨啊！！ 魔神看不得她这副模样，提议道：“我们开始建造神国？” 听到这个，艾琳娜果然支棱了起来，“在这里建造神国，是不是太高了呀？” 这里都是大气层外了，而她看到的神国，是在云层上面，可以俯瞰凡世的景致。 “在域外建造神国，可以建得更大一些。”阿撒兹勒解释，“不过如果你喜欢离地面近一点，我们就飞下去。” 艾琳娜点了点头，“下去吧，这里太冷了。”虽然她如今已经不怕寒冷和辐射了，更多的只是一种心理感觉。 “好，我的主人。”阿撒兹勒答道。 艾琳娜如今已经对这羞耻称呼无感，干脆随他去了。 这时，她眼角的余光扫过世界尽头升起的月亮，有些激动地问：“可不可以去月亮上看看？” “不先建造神国了吗？”阿撒兹勒含笑问。 “推迟一天世界应该不会毁灭吧？”艾琳娜一本正经地问。 “不会。”阿撒兹勒严肃认真地答。 艾琳娜“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手指前方的月亮，对阿撒兹勒下达了指令：“我们出发！” 银发恶魔张开华美的黑翼，怀抱着金发少女，朝月亮的方向飞去。银白的月光勾勒出二人的剪影，印刻在永恒的时间里。 * “如果累了可以睡一会儿。”阿撒兹勒换成了公主抱的姿势，让艾琳娜可以更舒服地窝在他怀里。 艾琳娜确实有点累了，今天去圣城这么一趟是真的折腾，她盯着阿撒兹勒被星光照亮的绝美侧脸看了一会儿，倚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到她睁开眼睛，发现已经身在这个世界的月球上。这里一片荒凉，铺满了细碎的银色砂砾。在地平线的尽头，巨大的蔚蓝色星球正缓缓升起，碧绿的陆地、湛蓝的海洋和雪白的云层清晰可见。 艾琳娜挣脱阿撒兹勒的怀抱，走到一座稍高的山丘上，震撼地看着这一幕，久久无法言语。 阿撒兹勒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旁，“日月轮转，星辰亦会腐朽，而我对你的爱意永恒。” 艾琳娜还没有反应过来，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阿撒兹勒牵住了她的手，无机质的眼瞳深处流溢出一抹极致的愉悦。 过了一会儿，艾琳娜才回过味来，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来，声音轻颤着道：“你刚才、你刚才说什么？” “我爱……” 阿撒兹勒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艾琳娜慌忙打断，她踮起脚，用清冷素白的小手捂住了他的薄唇。 艾琳娜：你还是别说了。 她还需要一段时间，理清内心真正的想法。她现在脑子里就像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喜欢的是光明神，还是魔神，尽管他们是同一个个体。也不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是不是喜欢。 看到阿撒兹勒老实了，艾琳娜才将手移开。 “你点头了，”阿撒兹勒幽幽地看着她，银发上流淌着月光般美丽的光泽，“就代表了接受我的爱。” “那个不算！”艾琳娜矢口否认，“那个时候我还在走神。” 阿撒兹勒双手捧起她的脸颊，“那么，我可以吻你吗？” 这个艾琳娜倒可以接受…… 她和他之前亲吻过，好像、好像没什么心理负担？ 就在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灼热的唇已经印在她的唇瓣上，像压抑许久的猛兽，深入索求，不知餍足。 月亮上的重力较弱，阿撒兹勒羽翼微动，二人便轻易地浮上了半空。 他用宽大的羽翼环住她的身体，艾琳娜被迫沉沦在这一吻中，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身。她说不清内心的感觉，但至少现在，她不想把他推开，也无法接受没有他存在的世界。非他不可，想欺负他、指使他、被他纵容和宠爱。不想在午夜时分醒来，发现身边没有他，更不想让他变成疯狂的怪物。 他们彼此相拥，像坠入深海的恋人，抵死缠绵。 触手在黑暗中蔓延，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她纤细的腰肢和脖颈，更多的触手从半空坠落，覆满了月球的表面。 黑暗之主彻底施放了内心的欲/望，扭曲的触手如潮水般在月面上涨落，而被他庇护在羽翼中的纯白无暇的少女，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艾琳娜被包裹在羽翼中，在亲吻的间隙，她轻声问：“外面是什么动静？” 阿撒兹勒吻了吻她泛红的眼尾，轻声：“这不重要。” 她慵懒地倚在他的胸口，用指尖卷着他清冷柔顺的银发玩，“那句话，可以再说一遍吗？” “哪句话？” “我爱你。” 听到她轻柔的嗓音，仿佛有一束拂晓的光，穿透黑暗的云层，将他阴暗堕落的灵魂荡涤干净，让他也能……得到拯救。 他紧紧地抱住她，将她按在绵软的羽翼上，触手悄无声息地散去，他的吻落在她的眼尾、耳尖、脖颈、锁骨和更多的地方。 “我爱你。” 第24章 光明和黑暗都喜…… 艾琳娜好不容易才把阿撒兹勒推开。 她的耳尖被他吻得嫣红, 用湿漉漉的蓝眼睛看着他：“那我允许你追求我，要好好表现哦。” “我会让您满意的，主人。” 阿撒兹勒从善如流地说。 艾琳娜：“……” “我们还是回去建造神国吧。”她想到了这件事, “我们两个…人手够么？” “事实上, 你自己也可以做到。”阿撒兹勒解释了她的困惑，“建造神国, 相当于开辟一块只属于你的位面。那个世界的法则，当然是你说了算。” 艾琳娜疑惑道, “位面是什么？我可以在原本的世界里开辟世界吗？” “就像一个大肥皂泡和小肥皂泡的关系，”阿撒兹勒说, “原本的世界是大肥皂泡，你开辟出的位面是小肥皂泡，虽然紧紧挨着, 甚至囊括其中，但其实是两个世界。” 艾琳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所以, 我只要想象出你的神国的模样, 就能让它变成现实么？” “这要消耗不少神力。”阿撒兹勒提醒。 艾琳娜坚持道：“那么多神力，留着有什么用。” 阿撒兹勒低低地笑了一声，“你就不怕自身神力虚弱的时候，被我囚/禁在身边, 从此只能注视着我, 只能当我一个人的神明么？” 想起在深渊的日子，艾琳娜无所谓地道：“只要管饭就行。我想吃小蛋糕、烤牛排、冰淇淋、芝士蛋烧、章鱼小丸子……”说着说着，她还悄悄咽了下口水。 阿撒兹勒少见地沉默了片刻, “好，我给你做。” “真的吗？”艾琳娜星星眼。 阿撒兹勒幽幽地叹了口气，“当然, 不过你得让我住在你的神国 。” “这个好说。”艾琳娜一口答应，旋即反应过来，“你不囚/禁我了呀？” 阿撒兹勒笑吟吟地看着她，“你怎么仿佛很失望的样子。” 那样就少了很多play呀……“绝对没有。”艾琳娜瞥了他一眼，“我们快去开辟神国吧。” “在此之前，我把我的神力给你。”阿撒兹勒垂眸注视着她的眼睛，“这样你就不会因为消耗神力而虚弱了。” 艾琳娜有些迟疑，“可你的神力是黑暗属性……” 阿撒兹勒薄唇微勾，“我也可以暂时变成光明形态。” “真的吗，快让我看看！！” 艾琳娜顿时有点激动，除了在幻境中那次，她还没有见过光明神的真面目呢。 阿撒兹勒却卖起了关子，“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再变。” 艾琳娜：“？？？”你一定是故意的！ 阿撒兹勒解释道：“把黑暗神力转换为光明神力，损耗率极高。如果现在把神力给你，要到了晚上才可以恢复。” 艾琳娜快要被他绕晕了：“就是说晚上才能变？” 阿撒兹勒微微颔首。 艾琳娜想了想，觉得也不急于一时，便打算先开辟神国。 此刻二人还在荒凉的月亮表面上，遥遥可见从地平面升起的蔚蓝行星，她主动拉住了阿撒兹勒的手。 “我们先回去吧。” 返程的路二人没有飞回去，阿撒兹勒打开了传送门，怀抱着少女踏入其中。 眼前的景致骤然变化，从冰冷死寂的太空，变成了漂浮着云朵的蓝天。清新的海风拂过脸颊，艾琳娜垂眸朝下看去，看到了一望无边的湛蓝海面。 “这个高度正合适。”她点了点头，对阿撒兹勒选择的地点十分满意，“而且远离大陆，也不会被打扰。” “如果在这里待烦了，也可以移动神国去别的地方。”阿撒兹勒含笑说道。 艾琳娜畅想了一下，觉得带着神国各处旅游也很不错，心情极好地点了点头。 她牵着他的手摇了摇，“好了，我们开始吧。” 阿撒兹勒眼眸微弯，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把神力给你，需要……距离近一点。” 艾琳娜微怔了下，过了一会儿，她把身体贴在了阿撒兹勒的身上，“这样可以吗？” 阿撒兹勒通透清冷的红眸微微一暗，嗓音低哑：“还不够。” “可是不能更近了呀……”艾琳娜嘟囔着，旋即反应过来，“你是说像上次吸血一样吗？”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阿撒兹勒捏住了下颌，吻上了她的唇。 “唔……”艾琳娜微微睁大了眼睛，在高空中亲吻，实在是没什么安全感。她真怕吻得忘乎所以，忘记控制神力，从半空掉下去。 就在这时，两片漆黑绵软的羽翼垂落，包裹住她的身体，把她牢牢地禁锢在他的怀中。这下她不仅掉不下去，还动不了了，只能被迫回应着他的吻。伴随着这温柔的吻，由黑暗神力转换成的光明神力，一点点地融入她的神力当中，让她的神力越发充盈。 这个吻不像先前那样激烈，而是温柔缠绵，漫长到忘记了时间。 等到将足够多的光明神力给她以后，阿撒兹勒才不舍地移开了薄唇。 不料，怀中的少女却勾住了他的脖颈，仰起脸颊，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坏心眼地咬了一下他的唇。 得逞以后，艾琳娜想要躲开，却再度被阿撒兹勒掐住了腰肢。 ……这次直到她眼尾泛红，化作一滩水软在他怀里，他才将她放开。 艾琳娜觉得再这样下去，天黑之前怕是建不好神国了，连忙振作起来，从阿撒兹勒的怀里挣脱，使用浮空法术飞在了半空。 她绕着附近飞了几圈，选取到合适的范围，便准备着手开辟神国。 ——阿撒兹勒给她的光明神力中，还包含了一些“记忆”，艾琳娜瞥了一眼那些深层次的记忆，发现这个家伙居然早就对她深埋渴望，日日夜夜想着的都是她，连忙把那些记忆都封印了起来，只留下关于神国的参数和资料。 有了这些参数以后，神国的模型在她的意识深处具现，她驱动神力，让“投影”化作真实。 天地间发出隆隆作响的震颤，创世般的力量撬动元素，风、火、水、土、光、暗，重组成恢弘华美的神之国度。除了没有花草植物，没有居住其中的天使以外，这里简直和曾经的光明神国别无二致。 艾琳娜通透冰蓝的眼眸里，倒映出漂浮于云上的城池，她垂下眼睫，看向自己的指尖。阳光落在素白纤细的手指上，很难相信，仅仅是几个施法的动作，竟然能创造出这样的奇迹。 “过去看看吗？”修长的大手牵起了她的手，同她十指相扣。 艾琳娜抬眸，对上阿撒兹勒红宝石般绮丽的眼眸。阳光落进他的双眼，笑影依稀，清澈见底。 她朝他露出浅笑：“好。” 圣洁的神明和堕落的恶魔紧紧地牵着手，飞向了光耀的神之国度。 “这里可以种一些蔷薇，”艾琳娜指了指神殿旁边空无一物的花园，“那边的花架上可以移栽几株紫藤。” “你要午睡一会儿吗？”阿撒兹勒提议，“这些都交给我。” 艾琳娜一听可以摸鱼，不用自己移植这些植物，连连点头：“正好我有点累了。” 虽然她开辟神国时，使用的有一多半都是阿撒兹勒的神力，但自己也消耗了不少，能睡一觉恢复是再好不过了。 这时她忽然想起：“你累不累？你刚才也给了我不少神力吧？” 阿撒兹勒摇了摇头，含笑说道：“移栽植物用不上神力。” 艾琳娜又道：“那些植物被栽到这里，会不会水土不服？” “我会喂它们魔药喝。”阿撒兹勒严谨地说，“再不适应也能改变。” 艾琳娜想到阿撒兹勒那难喝的魔药，眼尾微微抽动，“好，都交给你了。” 过了一会儿。 “你怎么还不走？”她看向他。 恶魔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将她拦腰抱起，抱着她走进了神宫，把她放在宽大华丽的卧榻上。 “你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悉？”艾琳娜眨眨眼睛。 没等阿撒兹勒回答，她便自行找到了答案，“对哦，你就是光明神……” 阿撒兹勒眼底越发晦暗，将还在自言自语的少女按倒在床上，嗓音沉沉：“你更喜欢我还是祂。” 艾琳娜撅了下嘴唇，想要躲到一边，他修长有力的手臂却已经撑在了她的脸颊旁，挡住了她的去路。触手更是悄悄攀上她的足尖，缠绕住她纤细冷白的脚踝。 细密的吸盘亲吻着脚心，让艾琳娜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你、你先放开我。” “我要知道答案。” 阿撒兹勒扳正了她的下颌，定定地看着她。他银白的长发低垂，如月下的海潮淹没了她的锁骨。 “你这个人怎么自己的醋也吃呀……”艾琳娜小声嘟囔，耳尖微微泛红，“我是个成年人了，当然选择全都要。” 第25章 我醋我自己 艾琳娜一觉睡饱睁开眼睛, 发觉已是黄昏时分。 她披上睡袍，光脚踩着洁净如镜的大理石地板来到窗前，看到阿撒兹勒正在给移植来的花藤浇灌魔药。 他身穿三件套正装, 肩宽腰细, 身材比例完美，银发被暮色染上柔和暖光, 顺滑地披在肩后。艾琳娜双手托腮，就这么注视着他的背影, 也不觉得厌烦。 阿撒兹勒把花浇完，悠闲地朝她走了过来。他把手肘撑在窗户外侧, 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低下头，吻了吻她的眼尾。 艾琳娜眼睫忽闪, 匆忙别过了脸去：“做的不错，我的仆从。” 阿撒兹勒低低地笑了一声, 扳正了她的脸颊：“刚才不是一直在看着我么。” 艾琳娜骤然被拆穿, 脸颊一红：“你明明知道，还故意假装没察觉到……” 说话间，阿撒兹勒身形一闪，已经从窗外出现在神宫内。他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 摘去领结, 卸下衬衫的袖箍，脱去马甲，解开纽扣。 艾琳娜：“……？？” “这样看得更清楚。”阿撒兹勒闲闲地打了个响指, 窗帘应声而落，房间里的光线又暗了不少，却更增添了朦胧的美感。 艾琳娜有点不好意思再看下去, 想悄悄溜走，却被阿撒兹勒打横抱起，放在了华丽的大床上。 她连忙把脸颊埋在被子里，尽量不去看他。 阿撒兹勒不知何时贴在了她的背后，嗓音又低又沉：“你不是想看光明神么。” 艾琳娜被这句话引起兴趣，悄悄抬起了一只眼，可看到的还是银发血眸的恶魔。他上身未着寸缕，肌肉线条分明而漂亮，她快速垂下眼：“光明神才不会不穿衣服。” 闻言，阿撒兹勒低低地笑了一声：“告诉你一个秘密。” 艾琳娜支起耳朵：“？” “光明神确实不穿人类的衣服，”阿撒兹勒懒洋洋地说，“祂身上的长袍是神力幻化成的。” 艾琳娜：“……” “那你变一个我看看？” 阿撒兹勒喉结微动，眼眸沉沉地看着她：“变成光明形态，我可能……性格也会有些许变化。” “没关系，我就喜欢那样。”艾琳娜脱口而出，才意识到不对，这家伙估计又该醋了，“当然你现在这样我也喜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睫羽翕动，怎么也不肯看他。 阿撒兹勒抬起她的下颌：“看着我说。” 艾琳娜的耳尖烫得要命，只得说道：“我也喜欢你。你、你快变吧……” “把‘也’去掉。”阿撒兹勒惩罚般地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尖。他没有用力，酥酥麻麻的感觉让艾琳娜的脸颊更红了。 “……我喜欢你。” 艾琳娜说完以后，就蒙上了眼睛。 可那边却没有了回应。 过了一会儿，她悄悄从指缝里往外看，发现银发白袍的神明安静地站在窗边，一线薄暮的余光落在祂俊美无俦的脸颊上，照亮了琥珀般清透圣洁的金色眼眸。一对洁白的羽翼在祂身后微微舒展，周身仿佛自带柔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艾琳娜从床上下来，扑进了光明神的怀里，双手紧紧地环住了祂的腰身。她仰起脸看祂，这张脸虽然和阿撒兹勒一模一样，却似乎是因为瞳色不同的缘故，少了许多邪性，取而代之的是悲天悯人的神性，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是那种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愉悦，而是温和沉静、从容冷淡。 光明神垂下眼，轻抚了抚她的发梢。祂睫羽轻颤，嗓音空灵清冷：“艾琳娜。” 艾琳娜点了点头，在祂怀里蹭了蹭。“你们是双重人格吗？”她好奇地问。 光明神摇了摇头，淡金色的眼底噙着笑意，“不，我就是阿撒兹勒。” “但是你们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艾琳娜勾着阿撒兹勒的脖颈说道。 光明神轻笑：“那你更喜欢哪一个我？” 艾琳娜：不是吧，你居然也在问这种问题QAQ。 她想了想，忍痛割爱道：“当然是喜欢你啦！” 光明神薄唇微弯，双手捧起了她的脸颊：“我也喜欢你，艾琳娜。”说完，他清冷如玉的耳尖泛起了浅淡红晕。 得到了神明的回应，艾琳娜高兴地拉起了祂的手，热情地发出了邀请，“你要和我一起睡觉吗？” 光明神垂眸注视着被她紧紧牵住的手，轻声道：“我本来不该和人类这么接近。” 过了少顷祂又道：“但如果是你。” “——我愿意被你亵渎。” 尽管因为这背德的接触而感到害羞，祂还是将她拦腰抱起，放在了床上。 “我可以吻你的脸颊吗？”祂温柔地问。 艾琳娜点了点头。 银发神明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白里透红的脸颊。似乎还觉得不够，他又道：“我可以吻你的嘴唇吗？” 艾琳娜觉得这样太慢了，干脆主动勾住了祂的脖颈，吻上了祂的唇。 光明神淡金色的瞳孔微微扩大，脑海里像有阵阵电流划过，仿佛有一种无法阻挡的力量，拖拽着祂，坠入难填的欲壑。祂无师自通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睡袍。 艾琳娜闭上了眼睛。 还是这样的阿撒兹勒乖呀……如果是现在，她很愿意。 可就在这个时候，动作停止了。 低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修长手指捏起了她的下颌：“睁开眼睛，看着我。” 艾琳娜睁开眼，对上了一双沉暗的血红色眼眸。 “怎、怎么又变成你了呀？” 她悄悄往后爬，想要从这个可怖的家伙身边逃开。 “我要是不出现，还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阿撒兹勒微微眯起眼睛，“你说喜欢祂。” “这不代表我不喜欢你，”艾琳娜此时正在和缠上她脚踝的触手作战，“痒，好痒……” “这和你跟我说的不一样。”阿撒兹勒的薄唇抵在了她的耳边，“你之前明明说全都要。” “也不是不可以。”艾琳娜想了想，觉得这样可以有双倍的快乐。不过，看到阿撒兹勒越发晦暗的眼神，她连忙道：“不是今天，今天都怪你，坏了我的好事！！哇，阿撒兹勒，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上次也是！她抄起枕头便要打他。 第26章 晚安 艾琳娜打阿撒兹勒没打成, 还被恶魔抓住了手腕，顺势带进了怀中。 低沉灼热的呼吸铺洒在后颈，让她只觉得浑身发烫, 想从他怀里挣脱, 却发现完全做不到。 艾琳娜不平衡地说：“你不是消耗了很多神力吗，为什么力气还这么大……” 阿撒兹勒低下头, 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边说道：“我的体力还不错。” 艾琳娜睁大了眼睛，迅速将不该有的想法从脑海中驱散, 一本正经地道：“我饿了，想要吃饭。” 阿撒兹勒果然自觉地站起身来, 慢条斯理地披上外套。“想吃点什么？”他极有耐心地询问。 “章鱼小丸子，铁板鱿鱼，酱烧八爪鱼, ”艾琳娜一边想一边说，“还有……” 阿撒兹勒轻笑,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我不介意用自己的触手给你做。” 艾琳娜连忙摇头：“……这也太重口味了。” “那我去海里给你捉新鲜的。”阿撒兹勒提议。 艾琳娜愉快地点了点头。 脑海中却忍不住想。 阿撒兹勒的触手，油炸或是烧烤的话，味道应该……也不错吧？ 不过到底是道德感占了上风，而且她也怕他疼, 只是想想罢了。 阿撒兹勒做饭的效率很高。 他很快就去海里捕捞了一网海鲜回来, 系上围裙，开始了露天烧烤。 鲜香的气味随风飘来，艾琳娜顿时被勾起了食欲。 阿撒兹勒拿着两串铁板鱿鱼走过来, “你先吃。” 艾琳娜愉快地吃了起来。 赞不绝口地吃完一串以后，她忽然觉得有点渴：“有酒吗？” 阿撒兹勒微微颔首，“稍等片刻, 我去深渊给你拿。” 艾琳娜微微一怔，“要是麻烦就算了……” “不麻烦，”阿撒兹勒勾唇浅笑，“深渊里有堕天使私藏的好酒。” 一说到堕天使，艾琳娜忽然想起，之前说过让堕天使们来神国工作。如果堕天使来了的话，偌大的神国也不冷清了。 “我跟你一起去？”艾琳娜提议。 阿撒兹勒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让堕天使前来任职的事，我自会通知他们。今晚属于你我。” “……好哦。”艾琳娜倒也不急，专心致志地对付起面前的章鱼小丸子。 等到她把面前的一小盘章鱼小丸子吃完，阿撒兹勒已经拿着一瓶酒回来了。 他不知从哪变出一对高脚杯，慢条斯理地给二人各倒了一杯酒。 艾琳娜正好有些口渴，拿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阿撒兹勒的杯子，正要放在唇边，却被阿撒兹勒抓住了手腕。 艾琳娜：“？” 只见阿撒兹勒也拿起酒杯，环过了她的手臂。他深红的眼眸在阴影中流淌着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除了她以外，世间再也没有值得他关注的人或事物。 艾琳娜微怔了一下，竟然被他的眼神打动，不知不觉地就用这个姿势喝下了杯中之酒。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这是交杯酒的动作！！ 她的脸颊上微微浮现出一抹红晕，随后又告诉自己，魔神不知道交杯酒是什么，一定不是故意的。 她装作没事一样，把酒杯推到阿撒兹勒面前，懒洋洋地眨了眨眼睛：“仆从，给我倒酒。” “好，我的主人。”阿撒兹勒又给她倒了一杯，“但您不能再喝了。” 艾琳娜不听他的，又喝完了一杯以后，把杯子放在他面前。 可阿撒兹勒却只给自己倒酒，不给她倒，很快便将剩下的酒都喝完了。 她用湿漉漉的蓝眼睛控诉地看着他，眼尾泛着浅淡的红，冷白的脸颊也透出淡薄的红意来。 “你这个仆从不听话……”艾琳娜摇摇晃晃地抬起一只手，指着阿撒兹勒，“你、你讨厌。” 腰身忽然一紧，她竟被阿撒兹勒拦腰抱起，直接扛在了肩上。 艾琳娜：！！！ 她在阿撒兹勒肩上使劲扑腾了一会儿，闹得四肢软绵绵的，却还是没能挣脱。她气鼓鼓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自以为对他施加了小小的惩罚，可他却仿佛无动于衷。 艾琳娜微微撅起水润的唇，忽然心生一计。 她抬起柔软的小手，隔着笔挺修身的西装裤，用力拍了阿撒兹勒的臀部一下。 听到清脆的响声以后，她眼眸微弯，露出了惬意的浅笑。也不再挣扎了，任由阿撒兹勒抱着她来到，来到…… 他把她放在神宫宽大的卧榻上，将她的双手压在了头顶，垂眸定定地看着她。那双深红色的眼眸，恍如深渊之底的熔岩，克制而又疯狂。 艾琳娜缩了缩脖子，迷迷糊糊地想着，她刚刚是不是有点过分…… 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耳尖，炙热的吻沿着她柔嫩的肌肤一路游移，又落在她的唇上。 艾琳娜此刻已经有点不清醒了，只是觉得很喜欢他的味道，很喜欢和他接吻的感觉，发自本能般地回应着他，甚至比她有理智的时候更热烈。 恶魔绯红的眼瞳愈发晦暗，恍若沉入了无光的深海，暗流翻涌，埋藏着深重的欲念。 恍若咬住猎物脖颈的掠食者，他的攻势越发疯狂。 他松开了紧握住她手腕的手，双手捧起了她的脸颊。“抱着我。”他低声说。 艾琳娜恍恍惚惚地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在她耳边低哑地说：“我爱你，艾琳娜。” “没听清。”艾琳娜困得睁不开眼睛，清冷的嗓音带着慵懒。 “我爱你。”他重复了一遍，“如果你还想听，我不介意一直重复。” “唔……”艾琳娜轻轻地喟叹了一声，“你压着我了，翻不了身，好难受。” 阿撒兹勒不由失笑，抬起修长的指节，揉了揉她的脸颊，“晚安，我的主人。” “仆从，给、给我脱衣服……”艾琳娜动都不想动，未加思考便这么说道。 阿撒兹勒眸光一暗，“这可是你说的。” 第27章 和我一起坠落 第二天一早, 艾琳娜睁开眼睛，刚伸了个懒腰，就慌忙缩回了被窝里。 “我…的衣服呢？”她震惊地看向阿撒兹勒。 银发男人侧躺在床边, 以手支颌, 绯红眼瞳潋滟勾人，专注地凝视着她。他的衬衫半敞, 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流畅优美的胸肌线条。 艾琳娜慌忙移开眼神, “你怎么也躺在这里？” 阿撒兹勒向上拉了拉领口，好整以暇地说：“要我先回答哪个问题。” 艾琳娜想起之前说过, 答应让阿撒兹勒在床上睡。虽然还是很不适应，却还是勉强可以接受，便说：“第…第一个问题。” “昨晚你让我脱的。”阿撒兹勒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艾琳娜的瞳孔微微睁大,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说？” 阿撒兹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艾琳娜试图回忆, 只觉得脑海深处一阵模糊, 该不会是她昨晚喝多了说的吧？ 她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没有异常，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趁着酒醉把阿撒兹勒渣了，她已经打好主意了, 要渣还是先渣光明神, 就让魔神醋着吧。 她一脚朝阿撒兹勒踹去，想将他踹下床。 “天都亮了，你还在这里待着做什么。” 他却准确无误地擒住了她的脚踝, 用修长清冷的手指轻柔地按捏着她的足底。 艾琳娜忽然觉得有点舒服，暂时默许了他在床上多待一会儿。 “阿撒兹勒。”她勾起他的一缕银白色发丝，缠在指尖, 轻声叫他的名字。 银发美人掀起睫羽，眸光柔和地注视着她，“我在。” 艾琳娜沉默了一小会儿，“其实、其实你可以抱着我。” 阿撒兹勒眼眸微弯，轻笑：“好。” 他朝她伸出一只手臂，让她枕在了他的怀里，另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身。少女小小一只，蜷在他的怀中，很快就倚着他的胸口睡着了。 恶魔冰冷的血眸流露出一抹温柔，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身体裹好，也垂下纤长卷翘的睫羽，闭上了眼睛。 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脏在跳动，是如此鲜活有力，他将她拢在怀中，像怀抱着整个世界，清冷绝美的脸颊上，无可自抑地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她睡得正香，在他的怀里拱来拱去，用脸颊蹭他的胸口，还伸出手搭上了他的腰身。阿撒兹勒不由回想起，她曾经用脸颊蹭他的羽毛。 她一定喜欢在他的羽毛里打滚儿。 想到这里，他悄无声息地具现出了身后的翅膀，缓缓地搭在了她的身上。 艾琳娜仿佛盖了一层羽绒被一般舒服。她睡觉本来就不老实，不仅要抱着翅膀，还要用双腿夹着翅膀，完全是把阿撒兹勒的羽翼当成了被子。等快到中午，她再次醒来，发现嘴里有几片羽毛，姿势也相当尴尬。 艾琳娜一阵心虚：“对、对不起呀。” 阿撒兹勒悠闲地看着她，“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乐意。” 艾琳娜眼神闪躲，悄悄帮阿撒兹勒把羽毛抚平，遮住了被她咬秃的一小块地方。 阿撒兹勒不由失笑，“翅膀是神力变成的，不会秃。” 艾琳娜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把午餐做好了，要不要起来吃？”阿撒兹勒抬起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含笑问道。 艾琳娜仰起脸颊，“你不是就躺在我旁边吗，怎么去做的饭？” 阿撒兹勒做个了微弯指节的动作，“我的触手在做饭。” 艾琳娜：“？？？” “我可不要吃你的触手呀……” 阿撒兹勒不由失笑，捏了捏她柔嫩洁白的脸颊，似笑似叹道：“不是‘我的触手是食物’，而是‘我的触手在做饭’。” 艾琳娜这才意识到，她刚刚理解错了，可是……“触手要怎么做饭呀？” 阿撒兹勒一本正经地道：“上次我都用触手给你换衣服了，当然可以做饭。” 艾琳娜眨了眨眼睛：“那么昨晚上，也是触手换的么……” 阿撒兹勒眸光沉沉地看着她，“不。” 艾琳娜向后缩了缩，“那、那是……” 不用阿撒兹勒回答，她就已经猜到了，害羞地把脸颊埋到了被子里。 “那你有没有看？”她不抱希望地小声问。 阿撒兹勒幽幽地说：“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不不不你还是别回答了！”艾琳娜连忙道，“你这个不听话的仆从，快去给我拿衣服来QAQ。” * 吃完午餐以后，艾琳娜觉得不能再和阿撒兹勒单独待下去了，便缠着他说要去深渊一趟。 尽管不是很情愿让那些堕天使过来添乱，但阿撒兹勒还是同意了。她只消朝他眨眨眼睛，用泫然欲泣的眼神看着他，他就毫无抵抗力，想要满足她的所有要求，为她实现所有的愿望。 两位神明降临深渊后，发现堕天使早已列好了长队欢迎他们。阿撒兹勒郁闷地发现，这群曾经他的手下，对艾琳娜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个个努力表现，想要回到光明女神的神国。 艾琳娜看这群天使个个相貌昳丽，听话乖巧，干脆大手一挥，赐予了他们圣光的力量，决定把所有的堕天使都带回神国。就算没什么用到他们的地方，装饰门面也是极好的。 光明神力取代了堕天使体内的黑暗魔力，让他们的翅膀又变回了圣洁无暇的纯白色。 看到着奇迹般的转变，艾琳娜忍不住把眼神移到了阿撒兹勒的身上。 银发恶魔眨眨眼睛，“我的主人，您看我做什么？” 艾琳娜踮起脚，摸了摸他身后黑色的大翅膀：“你的翅膀可不可以也变成白色呀？” “可以，”阿撒兹勒轻笑，“变成光明神的时候不就是么。” 艾琳娜扯了扯他的衣角：“那你变一个我看看嘛……” “我的神力还没有恢复，”阿撒兹勒解释，“无法聚集起太多的光明神力。” “这个简单，我把我的神力给你呀。”艾琳娜说。 阿撒兹勒眉梢微动，倒是没有拒绝：“好。” 二人带着一队天使飞回了神国。 艾琳娜坐在阿撒兹勒的手臂上，欣赏着天空上的风景。天空湛蓝如宝石，海面恍若一片倒映着流云的镜面，让人流连忘返。 很快，恢弘圣洁的神之国度已经出现在众天使面前。 看到与记忆中完全一致的神国，天使们激动不已，有些比较感性的天使，眼眶中已经含满了热泪。 到了神国以后，艾琳娜看到一位熟悉的天使——就是她当初去打探有关光明神的消息时，遇到的红头发的餐厅老板。 她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冕下。”天使朝她恭敬地行了一礼，原本的贪财散漫是完全不见了，只剩下小心翼翼的矜持。 “你叫什么名字？”艾琳娜问。 “塞拉斯。”天使回答。 艾琳娜点了点头，“以后你就当神国的天使长吧。” “这是我的荣幸，冕下。”塞拉斯再次躬身。 艾琳娜忽然觉得有点无趣，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她不满地看着阿撒兹勒：“你曾经就因为他吃我的醋？你看，他根本就不敢对我有任何不敬的心思。” 阿撒兹勒垂下眼，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那点无趣感，“是不是不喜欢神国的生活？” 艾琳娜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比起神明，我更想当一个人类。如果我是真正的神，也就不会爱上你了。” 说完，她才发现，阿撒兹勒正眸光灼灼地注视着她。眼眸里蕴含的情/欲，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艾琳娜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刚才，好像说了“我爱你”是吧…… “我们在神国办一场婚礼，就去人间生活怎么样？”阿撒兹勒提议。 艾琳娜瞪了他一眼，“既然神国有天使们守着，我现在就要去人间。而且，我刚才什么都没说QAQ……” 阿撒兹勒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我爱你。” 艾琳娜脸颊一红：“不要把表白说的这么随便啊？” “这是我此刻真实的想法，”阿撒兹勒拉住了她的手，“要和我一起坠落吗？” 艾琳娜没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怔怔地牵住了他的手。下一秒，她就被俊美的恶魔抱进了怀里，他张开堕落的黑翼，怀抱着她，从神城高耸的尖塔上，朝下坠落。 风声呼啸，艾琳娜被羽翼包裹在内，紧紧地环住恶魔的腰身，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成为神明、大仇得报后的无聊和毫无方向感瞬间消失，她想，无论如何，她坠落的都是他所在的方向。 “我愿意为了你成为人类。” 她听到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 本该是很感人的一句话，下坠的风声中，艾琳娜却踢了阿撒兹勒一脚：“不，我喜欢人外。” “我也喜欢你。”阿撒兹勒立刻答道。 第28章 现在 艾琳娜和阿撒兹勒再次来到了北国的王城。艾琳娜想要看雪, 二人便决定这个冬天在此定居，买下了一栋花园别墅。 艾琳娜用神力制造出了一个透明的小型结界，室内和花园温暖如春, 却可以欣赏外面的雪景, 像一个超大号的玻璃球。 因为别墅的地段特意选择的较为偏僻，花园的秋千上, 艾琳娜直接坐在了阿撒兹勒的腿上，也不怕被别人看见。 阿撒兹勒微微张开身后的翅膀, 扇动着微风，就可以保持秋千一直摇晃。 艾琳娜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恶魔漆黑的羽翼上, 她伸出手轻轻抚了抚柔软的羽毛，小声说道：“你上次不是说，可以变成白色的大翅膀吗？我现在就把神力给你, 你变一个好不好……” 阿撒兹勒微微一笑，抓住了她的指尖, 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吻。 “就这么迫不及待, 想把神力给我。” 艾琳娜的耳尖微微泛红，下一秒，她已经被阿撒兹勒压在了秋千上，攫取着她唇瓣的甘甜。 她一边回应他的吻, 一边还得分神凝聚神力, 把神力传递给他。 这个过程分外难熬，又分外愉悦。 等到光明神力彻底传输给阿撒兹勒以后，他已经再度变成了光明神的形态。 银发白袍的神明眼尾泛出红晕, 却还是吻着艾琳娜，不肯放她离开。 祂还垂下了一片纯白无暇的羽翼，试探地用羽毛的末梢扫了扫她的掌心。 艾琳娜只觉得又酥又痒, 下意识地反手握住了神明的羽翼，让祂不要乱动了。 好不容易摸到了白色的大翅膀，这让她越发得寸进尺，愉快地rua着翅膀。 直到银发神明羞耻心发作，把她放开了，她还要追过去摸祂的翅膀。 阿撒兹勒无奈地把艾琳娜抱进了怀里，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老老实实地坐在祂腿上。 艾琳娜抗议道：“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居然在这里坐着……对了，这样的形态你可以维持多久呀？” 光明神温柔地回答：“到今天晚上。” 艾琳娜想了想，她这次消耗的神力，要好几天才能恢复，见光明神一面是真的不容易呀。 当下她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牵着阿撒兹勒的手站了起来，朝别墅里走去。 光明神眸光宠溺地注视着她，“要带我去做什么？” 艾琳娜想，如果是魔神，肯定能猜到她想做什么。 但光明神实在是太纯洁了。 她忽然有点退缩。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别墅，银发神明随手关上了大门。 艾琳娜正想说点什么，却被光明神按在了门口。他低下头，月光般的银发铺洒在她的身上，淡金色的眼睛脉脉含情，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被这双清冷漂亮的眼眸这样看着，艾琳娜完全没有抵抗力。她勾住祂的脖颈，吻了吻祂线条分明的喉结。 银发神明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尽管一知半解，但这具身体的本能，却被欲望吞没。祂低下头，亲吻着她玫瑰般柔软的唇瓣，生涩而又坚定，在她的引导下，很快便占据主动。 神明圣洁的白袍掉落在地，这毫无疑问是艾琳娜的手笔。可当她想要更接近祂的时候，阿撒兹勒却忽然眸色一暗，圣洁的羽翼变作纯黑，将她牢牢包裹。 艾琳娜微微睁大了眼睛。 “别停下来，”他薄唇微勾，握住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你不是…很喜欢么。” 艾琳娜微微歪了下头，还在思考着问题，“你不是晚上才会出现吗？难道，光明神力还不够……我本来给你安排的时间，是晚上……” 阿撒兹勒促狭地笑出声来，红眸幽深，用触手打了个结，绑住了她的双手。他并未掩饰话语中的醋意：“我现在就要。” 第29章 求婚 艾琳娜挣扎了一下, 却忽然发现，她已经把神力给他，此刻完全逃不开了。 他把她打横抱起, 沿着螺旋楼梯一直走到二楼, 推开了卧室的门。 身体接触到柔软被褥的一瞬间，艾琳娜就咸鱼躺平了。绑住她手腕的触手没有松开, 她眼睁睁地看着，阿撒兹勒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的脊背微微绷紧, 有些紧张，却被触手温柔地抚平, 她的注意力旋即被触手吸引，戳着那凭空出现的一条条章鱼般的触手玩。 因此她也全然没有注意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直到一阵电流般甜腻的感觉流过大脑, 她才蓦地睁开眼睛，指尖微微颤栗, 对上了一双潋滟的绯红眼眸。 他抬起头看她, 缓慢地、优雅地轻舔了一下薄削的唇。 艾琳娜的脚趾微微蜷缩，想要往后爬，却被他再次抓住了脚踝。 …… 艾琳娜倚在阿撒兹勒的怀里，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 像漂浮在云朵上。她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你为什么不……” 阿撒兹勒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我可以忍着，只要你…愉悦。” 艾琳娜脸颊一红, 又往阿撒兹勒的怀里缩了缩。 “我把你的神力还给你。”阿撒兹勒眼眸微弯，不紧不慢地说道，“还是……你想看我变成光明神？” “其实我并不是非要和祂……”艾琳娜的声音越来越小, 最终，她鼓起勇气，勾住了他的脖颈，“虽然嘴上很嫌弃你，但我其实，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 她一连用了三个“很喜欢”。 阿撒兹勒嗓音低哑，在她的耳边说道：“我爱你。” 艾琳娜又把脸颊埋进了他的怀里，莹白如玉的耳尖微微泛红。 “其实我也知道，光明神和你，是同一个个体。”艾琳娜闷声说道，“但我就是，很想在你面前任性，在祂面前却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 阿撒兹勒薄唇微弯，笑意直达眼底：“我愿意一直纵容你。” 艾琳娜抬眸看他。 他轻轻摇了摇手指：“一个小提醒。” 艾琳娜眨了眨略显潮湿的冰蓝色眼睛：“什么提醒？” “光明神在堕落前一直注视着你，祂比我更能包容你的小脾气。” 听到阿撒兹勒的话，艾琳娜微微歪了下头。 “而且，圣洁者的欲/望一旦被勾出，要比我更一发不可收拾……” 艾琳娜连忙捂住了耳朵，感到一阵腿软，“我不要听。” 阿撒兹勒轻笑着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把她的手捧在掌心，“所以，还是我更能让你舒服。”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艾琳娜耳根都要红透了，她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我想要睡一会儿……” 阿撒兹勒从身后抱住她，“就在我怀里睡吧。” 艾琳娜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阿撒兹勒。” “嗯，我在。”他用线条优美的下颌，抵住了她浅金色的发梢。 身后男人低沉的耳语，让艾琳娜感到很有安全感，她鼓起勇气说道：“你上次说要……结婚，还算不算数？” “当然，我的主人。”阿撒兹勒忽然从床上起身，站在了她的面前，他身上微微散落的衬衫，一瞬间变成了整齐的正装。 银发恶魔手捧蔷薇，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半跪在她面前。冬日清冷的光影里，漆黑的羽翼柔和地搭在身后，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颊，也被光线渲染得绝美，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犯困的艾琳娜迷迷糊糊地看着他：“你这是干嘛？” “仪式感。”阿撒兹勒认真回答，“我在书中了解到，人类都是这样。当然，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换成你喜欢的方式……” 艾琳娜对仪式感没什么兴趣，但恶魔笨拙而小心翼翼地学习人类，却让她很是感动。 她张了张嘴，柔嫩的唇微微撅起：“不，我很喜欢。” 恶魔尚自有些忐忑不安的绯红色眼眸，流露出化不开的温柔。他小心地把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虔诚地低下头，从她柔软娇嫩的指尖，一直吻到玫瑰戒托上华美的红宝石。 “你愿意嫁给我吗，艾琳娜？” “我愿意。” 第30章 正文完结 艾琳娜没有让阿撒兹勒把神力还给她。那些光明神力, 还够他再变成光明神一次。 不过她也没有现在就让他变，也许什么时候，光明神便自己出现了。 第二天一早, 二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座小教堂里。 艾琳娜换上了阿撒兹勒提前给她准备好的婚纱, 华美的裙摆上缀满了细碎的星屑，在教堂玫瑰窗的光影下, 折射出璀璨的流光。她佩戴着饰有白纱的王冠，发间点缀着清新的花朵。虽然窗外还飘着雪, 室内却因为结界的存在而温暖如春。 阿撒兹勒身穿三件套礼服，银白色的长发以缎带束在肩后, 他肩宽腿长，戴着白手套的手里，拿着一束绯红的蔷薇。教堂彩窗瑰丽的幽光映入他绯红的眼眸, 恍若红丝绒间的宝石，在幽影中仍然熠熠生辉, 灼灼注视着朝他走来的少女。 他把花束递给她, 掐住她的腰肢，抱着她在怀里一连转了好几圈，华丽繁复的裙摆像盛开的白玫瑰一般旋转。 艾琳娜以为他不知道婚礼的细节，事实上, 她也没打算遵守, 便凑近他，吻了吻他银白色的长睫。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将她压在了教堂的神龛上, 玫瑰窗外飘落着纷飞的雪，冬日的柔光洒落在她圣洁无暇的脸颊上。 恶魔受到了天使的诱/惑，吻上了她的唇。 感受着热烈缠绵的吻, 艾琳娜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他竟然在这样的地方…… 黑暗的触手沿着她纯白的裙摆不断向上，温柔地缠上了她的腰身。 “这里可是光明神的教堂……”艾琳娜脸颊一红，“我们这样，真的好吗QAQ。” “你介意么。”阿撒兹勒低声问，“现在这里是你的教堂。” 艾琳娜扫了他一眼，“知道我是神明，还要对我做这么亵渎的事情……” 阿撒兹勒微微勾唇，眼底露出笑意，动作轻柔地抬起手，替她将微微散乱的金发别在耳后。 “那么我的神明，允许我这样做么。” 艾琳娜的睫羽轻颤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纯白的裙摆染上了黑夜的颜色，她紧紧地勾住了他的脖颈，同他一起沉沦。 教堂里飘飞着蔷薇花瓣，像一场永不落幕的花雨。窗外细雪纷飞，很快就变成了鹅毛大雪，光线越来越暗，花瓣铺满了教堂的地面，像猩红的地毯。二人相拥着从神龛滚落，在铺满花瓣的地面上彼此亲吻，像是要把对方揉碎了，拆吃入腹一般。 “我爱你。”阿撒兹勒低沉典雅的声音，在艾琳娜的耳边响起，“无论我的生命有多漫长，我都会忠诚于你，受你驱使，保持着这永恒的爱与激情。” “我的神明，请用你的光，照亮我灵魂的黑暗。” 花瓣落在漆黑的翅膀上，装点着少女白皙的肌肤。艾琳娜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回应着他，已经无法思考更多。 直到第二天早晨的柔光洒下，纯白羽翼的神明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了怀中，亲吻着她的眼睛。 艾琳娜睁开眼，看到了一双明亮耀眼的金色瞳孔。 她喜极而泣，又拉着祂一起，坠入黑暗的深渊。 “我爱你，”光明神轻声说，“以我破碎的灵魂，和始终如一的心。” “只要能走到你面前，守护你所在的世界，我甘愿堕入黑暗。” /正文完结/ /2021.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