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色锁定》作者：年十八 ————以下为正文文案———— 因祖传绝世美貌被快穿系统选中，优优作为新手可以抽奖 优优一抽就是——通用货币魅力buff【已绑定 不可解绑】 系统：！！！这是什么逆天运气！ 自此视金钱如粪土的爱她绝世姿容 没钱万万不能的俗人更是为她神魂颠倒 至于西方世界热爱宝物的恶龙—— 恶龙：你们好，我直接给大家表演个喜欢到当场发癫！ 任务一：获得天下第一刀头上七根带毛囊的头发（.） 美人害羞带怯直言，猛男立刻往头上一揪，结结巴巴：“给，给你，结发……不，不对，头发！” 任务二：获得九千岁亲手缝制的荷包（.） 美人准备好针线，非要绣荷包但又绣不好，委屈忍哭，欲言又止，美色上头的督公接手开始替她绣 任务三：获得上京第一才子的脏话（.） 美人给才子灌醉得不知今夕何夕，然后一字一句教道：“跟我念窝、恁、爹。” 任务四：当着恶龙的面带走公主和金子（!） 优优：懂了，你开始想我死了 美人使劲拖着金子拉着公主走，恶龙张着星星眼还帮她扛了一大堆，中途还问她要不要一起飞…… 系统：真是离了谱了 任务五六七…… 完成n多任务后她得到了年终奖，是个可以开出灵宠的扭蛋 优优开出任务四中的恶龙，转头看向系统 系统正在疯狂向主神举报有龙走后门有黑幕 优优教育道：“以后你就是我的龙了。” 恶龙：好耶！ 立意:学会同过去的自己和解，积极应对人生！ 一句话简介：她美得充满金钱的气息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穿越时空 系统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优优 【 第一个任务（高武江湖 刀客×美人） 】 第1章 天下第一美人 “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好看。” 这声音极轻极轻，却如山间流泉腰间撞佩，如春风拂面花香染衣，清脆透亮不失温柔，既有脱离尘世的空灵又有缠绵悱恻的温柔，说不出的好听。 系统77却根本无心沉迷宿主如此好听的声音，它还在震惊于宿主刚刚抽到的新手奖励。 它现在和宿主一起坐在树上，那个戴着圆框眼镜一脸严肃地查看光屏的发光团子就是它。 它暂时屏蔽了外界，不然底下那群武林高手早该发现宿主的气息了。 现在还没解除屏蔽是因为它还在研究宿主刚刚抽到的自动佩戴不可解绑的buff。 照系统77以前听前辈的经验看，一般不是幸运max的特殊宿主，新手抽奖都是谢谢惠顾或者一些鸡肋异能，因为主神很持（kou）家（men），不用对此抱什么期待。 可是它选中的宿主难道不是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普通人类吗？ 为什么一抽就是通用货币魅力加持这种逆天buff，而且还是自动绑定，不可解绑！ 通用货币魅力加持用某个时空的人的话来举例就是：你以为你是软妹币吗？还能人见人爱？ 软妹币是那个时空的一种货币，所以，通用货币魅力就是：但凡有人人生活所必须的珍贵之物的世界，在这个前提下，这个buff对所有人都会产生作用，被绑定者的魅力加持取决于他们有多爱多需要多迷恋钱财。 是个无敌的万人迷buff。 当然它虽然现在在排查buff和绑定的新手抽奖系统，但是就算真的是BUG它也不会上报主神的，给了就是给了，收回去显得主神多抠门啊。 而且不可解绑的buff是根本收不回去的。 选定了宿主，那么从此它和宿主才是主统一体，主神只是主神大人罢了——这是02号教育它的。 而在77排查的时候，宿主优优却在很闲适地观赏美人秀。 当然，这是高武位面，所以她在看的也并不是真的秀场，所有的来者，皆是武林中有名有姓的人物，他们，都是为了一把刀来。 半个月前，百晓生替一个人传了一个消息，兵器谱排名第一的妖刀步杀将再次选主，可将其在云天祭台拔出的，即为新主，变成新的天下第一刀客。 妖刀步杀选主。 此刀是已逝的锻刀狂人临终之作，听说他锻成此刀之后当即就激动疯了——明面上的意思，他一边喊着此刀名为步杀，一边奔跑到井边，当着所有人的面面目通红地用刀抹了脖子，掉下了井。 妖刀步杀第一次饮血，就是饮的创造者的血。 它成了锻刀狂人的绝唱，也成了他最大的代表作。 步杀有灵，它和所有这个世界已有的兵器都不一样，这世界上一向是人选兵器，唯有它是主动选人。 没选中的人拿不动它，它是真的会嗜血。 三十年前数不尽的刀客尝试拿起这把刀为己用。 结果—— 你刀法精湛？它不喜欢。 你爱刀如命？它不喜欢。 你根骨超凡？它不喜欢。 你坚韧不拔？它不喜欢。 你嗜血爱杀？它不喜欢。 就在所有人都奇了怪了这妖刀步杀的选主标准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拿起了它。 那一瞬间，所有人明白了步杀的选主要求。 它喜欢美人。 那少年当时在江湖上唯一拥有的姓名是在百晓生的美人榜上，谁都知道美人榜首是个无法习武的废物少庄主，他令人见之忘俗却也令人惋惜。 好样貌好出身却一生都无法习武，这可如何继承他爹的基业。 于是少年来尝试拿起这把妖刀。 后来他拿起了步杀，成为了天下第一刀客，同刀一起成为了传奇，但是，他同样没有成为庄主。 他在一场嗜血屠杀中和妖刀一起消失了。 整整三十年。 “哎呀呀，青序派不是一向自诩名门正派吗？怎么也来这云天祭台想要妖刀步杀呢？”说话的人生得一双眸光滟滟的桃花眼，只要看人便觉得有情，此刻扇子抵着好看的唇，修得细致的剑眉微挑，虽是说着阴阳怪气的话，也很难让人生气。 “哼！蝶毒宫倒是自信得很，像你这种庸脂俗粉，根本不配与我家大师兄相比，妖刀到我们手里总比被你们拿去为祸一方的好！”虽然话说的不客气，然而定睛一看，说话的却是个身量尚小的小弟子，粉雕玉琢可爱极了，即使如此张狂发言，也教人提不起兴趣和他计较。 于是拿着扇子的青年轻笑起来，说道：“我自然是庸脂俗粉，这次来拿刀的是我姐姐，不是我，小不点，说实话，你大师兄未必及得上我姐姐。” 大约是小不点三个字戳中了这个小弟子的痛点，两个人开始旁若无人地互相扎心。 其他人并没有兴趣看他俩互怼，都在期待着妖刀出现。 优优这个视角恰好能看到青序派的大师兄，他持剑而立，靠在一根立柱边闭目养神，分明是阴天，他如玉的面容却似笼着一层柔柔的光，在一群俊男美女中也极为突出。 在场还有人能比他更好看吗？ 优优晃着小腿，弯起眉眼看得兴致盎然。 “哎，那不是天下第一刀吗！”这人这么一喊，大家还以为是妖刀步杀出现了，结果循声看去，才发觉原来是那个天下第一刀——是指人。 妖刀消失的三十年，兵器谱虽然给它留了一席之地，但是天下刀客排名却没给当年那个少庄主留着，毕竟刀不会死，人就不一定了，所以在他失踪十年后，刀客榜就重新排了名。 一个叫路常杨的刀客打败了当时的刀客榜第二，登上了榜首，成为了天下第一刀。 但是路常杨来这里干什么？莫非也想拿妖刀？ 有人嘀咕了一句，有人就笑了起来：“不能吧，就他那副壮汉模样，哪能被妖刀选中，他该不会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吧。” 众人哄笑时，那个其实能称得上浓眉大眼长相周正的刀客路常杨席地而坐，抿紧唇目光盯着前方。 有人猜到了他的来意。 优优也猜到了，她戳了戳一边的系统团子，问道：“他就是这次的任务目标吗？” 系统团子跳了跳，回答道：“也许是也许不是，你的任务是获得天下第一刀头上七根带毛囊的头发，要的是确定了这个身份的人，等会儿若是有人拿动了妖刀，排名或许有变化，在这个高武世界，妖刀步杀选中了谁，谁就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刀，人力无法与之相比。” 说起来优优就想不明白，为什么系统布置的任务这么奇怪，要人家七根带毛囊的头发做什么，难道用来做亲子鉴定吗？ “这样啊……”优优敛目，不禁勾起唇角，轻声了然道，“所以他今天才会来啊。” 不试一试，不比一比，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路常杨自身大约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等到优优觉得有些倦了，一个佝偻着的身影才出现，这个人头发稀疏，露出的皮肤发黄起皱，满脸垂肉无法细看五官，衣衫破烂，与在场所有人格格不入，手里却抱着一把用破布裹起来的刀。 他缓步走到云天祭台，扔掉包着刀的破布，将那把刀插在了云天祭台中央。 那可真是一把萦绕着肃杀之气的妖刀。 刀身可映人，刀面泛着荧荧紫光，刀柄做得精美细致，雕刻着看不懂的符文。 但它同时是美的，强大的美丽吸引着在场所有的人—— 这里的所有人本就是为它而来的，不管是什么理由。 “妖刀步杀！”有人叫出了它的名字。 无人在意那个插完刀就立在一边的怪人。 “我来试试！”一个甜美的声音首先响起，原来是美人排榜名第十的落筱筱，她以长相俏皮灵动出名，连走路都有些说不出的萌态。 落筱筱走到妖刀前，长而翘的睫毛扑闪着，一双干干净净的杏眼缀着一丝不安，妖刀会喜欢俏皮灵动型的少女吗？ 说实话，她不是为着妖刀来的，她是为着妖刀的认可来的，她一直十分不服气自己在美人榜上的排名。 明明每一个美人都是不同的风格，她也算是把一种风格美出了一个高度，凭什么排名第十，分明是排这个榜的人有偏好。 在众人的目光里，她握住了刀柄。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她。 半晌，她皱着眉松开了手。 随即恹恹地转身离开了。 众人见她扬长而去，不由偃旗息鼓了大半。平心而论，落筱筱已经十分好看了。 “还是让我家大师兄来吧，他若是也不行，大家也都可以回去了。”小弟子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微微仰着头一副骄傲又自信的模样。 还是那句话，虽然话听着生气，但真的对这个孩子计较不起来，而他口中的大师兄，也确确实实是现在的美人榜第一。 立柱旁闭目养神的青年睁开眼睛，在众人注视中走到妖刀步杀前。 他神色淡然地握住刀柄。 刀松动了一刹，让人群不禁发出惊呼声，路常杨也注视着这一幕，准备比试的心已经提起来了。 这是毫无疑问要成为妖刀的主人了吗？ 天下第一刀客要诞生了吗？ 旁边的怪人倒是极为淡定，他斜觑了青年一眼，开口嘶哑难听：“你还不够好看。” 果然，妖刀变回了纹丝不动的模样。 那个长着一双含情桃花目的男人张开扇子笑道：“还是等我姐姐来试试吧。” 话音落，一个戴着紫色幕离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紫色的纱布轻轻飘飘，隐约露出里头雪色的肌肤，曼妙的躯体。 走到妖刀面前，她伸出手摘下了幕离，发着妖异的光的容色才乍然浮现眼前，每一处都精致到了极点，每一寸肌肤都展现着它最好的状态，连头发丝都很乖顺美丽。 众人为这美貌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美人榜第二……欸，她今天怎么会？” “是啊，我以前也见过她，确实是美人，但也不是这副容光……” 她转头看了一眼弟弟，弟弟笑着点了点头。 怪人有了反应：“玄极丹？你竟服用了这个东西？” 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问玄极丹是什么，有人便回答说：“这是一种可以令人在短时间内变美数倍的丹药。” 还有这种药？ 是有的，但比起药更像是毒。它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变美数倍，但是一颗耗尽数十年阳寿，之后会衰老得特别快。 听完玄机丹的药效，好多人都不敢再想了。 值得吗？真的值得吗？ 显然对身为蝶毒宫宫主的她来说，是值得的。 妖刀，她势在必得。 屏息凝神，她同前几个人一样握住了刀柄。 优优在树上也忍不住捏住了系统团子的小爪子。 眼瞅着系统都羞得变粉了，优优浑然不觉。 在万众期待中—— 妖刀纹丝不动。 宫主不敢相信，围观群众也没一个人敢信。 只有怪人似乎见怪不怪，还是那句话：“你还不够好看。” 还不够好看？ 天下第一美人和以命换美貌的蝶毒宫宫主都不够好看，那妖刀的标准到底有多高。 “说起来，”有人恍然，“百晓生的这个排名是指江湖上的排名，妖刀又不挑对方到底会不会武功是不是江湖人，或许它只要最好看的，没有要求是江湖人。” “那不扯吗？不是江湖人谁对它感兴趣！” “所以今天是没有人能拿起妖刀了吧？” …… 优优和围观群众有一样的问题：“所以天下第一刀客果然还是路常杨吧。” 系统却反问：“优优你觉不觉得拿妖刀来的那个人可能是三十年前的天下第一美人兼天下第一刀客？” 优优讶异出声：“啊？”她看向那个丑得让人不忍直视的怪人，他是天下第一美人？ 那她只能感慨—— “变老可真可怕，”优优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叹岁月无情，然后推测道，“但他这副模样瞧着可不像是正常老去的模样，想必和妖刀待在一起，有很大变故吧……” 她美目微敛，维持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底下路常杨走向了妖刀。 他要做什么？——这是所有人的疑问。 路常杨真正走向的却是怪人，他板着脸一本正经抱拳道：“晚辈路常杨，请您赐教。” 怪人微怔，倏尔笑出声来，那笑声更为难听刺耳，他回答道：“你请教晚了，我若还没放下步杀，倒是还能同你用它比一比，现在，我已经拿不起它了。” 听他这回答，还有谁能不明白，他就是三十年前失踪的天下第一美人。 “妖刀是不是看他变丑了所以才要换主人的？”优优伸出手优雅地打了个哈欠。 系统：“……看这刀表现出来的个性，这个可能性倒是很大，不过，提醒你一下，我刚刚解除屏蔽了，所以准备开始做任务吧宿主！” 优优眨了眨眼，并无畏惧，厚厚的云层里透出一丝光，透过叶子洒在剔透白皙的肌肤上，风轻轻吹过，泄出一两点惊世的容色。 .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天使点开拙作！ 放一个基友预收在这里！感兴趣可以收藏一下【探头探脑】↓ 《当我成为掌门》 作者：会上岸的鱼 系统007从诞生起就有一个任务，找到一个人，帮助她，辅佐她，建立起天下第一门派！ 终于有一天，它在震破天的雷霆下捞走了宿主。 一个身披功德金光生有绝世美貌的……祸国妖妃？ 许青柚：抓人之前你都不调查背景的吗？（冷笑jpg，） 白捡一条命，怎么活都是赚。 许青柚抱着布偶猫，一边搞事的飞起一边捡崽回山门。 某日，许青柚幕篱盖头，易容换面，在街上偶遇死对头。 死对头：道友幽姿逸韵，闪烁惊眸，双修吗道友？ 刚和死对头打过一架的许青柚：…… #美貌是把刀，刀刀回旋镖# #呵，谁说我不能靠脸走天下？# 第2章 天下第一刀客 因为云天祭台并不算特别大，优优所在的树也就是在入口对面，树木长得很高大，树干蔓延到一根立柱旁，树叶郁郁葱葱。 这样的距离，在场又都是武林中人，不乏武功高强之辈，若不是人多在围观步杀，在系统撤掉屏障之时，优优就该被发现了。 此时场上出现变故，蝶毒宫宫主似乎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再次强行去拔妖刀。 步杀本就是妖刀，嗜血嗜杀，虽爱好美人，但并非是个性温和的兵器。 蝶毒宫宫主这做法无疑是极为危险的，但是她离得太近了，她弟弟一时间也没能阻止得了，她握住刀柄用力一拔，结果妖刀肃杀之气一起，刀光一闪割伤了她自己——这算是步杀的警告。 可或许是服用玄极丹的缘故，想到自己为步杀付出的代价太大，她还是不愿意松手。 妖刀直接静了下来，看似没有了攻击的姿态，但立即就有人发现蝶毒宫宫主握着刀柄的手流下了血，且血流到刀身源源不断被刀身吸收。 怪人见到这诡异的一幕仍是毫无触动，路常杨皱着眉，似乎对这刀的古怪疑惑极了，不敢轻举妄动。 “姐姐！快松手！”她弟弟不由上前设法拉开她，她的手却根本松不开，拉也拉不开，拽也拽不动，就眼见着美人脸色迅速苍白下来即将枯萎之际，就在青年不知道是否要狠心砍下姐姐的手以求保住姐姐性命之际，不远处的树上，一个求救的声音蓦地出现。 “请问，有人能接一下我吗？我在树上下不来了，帮我一下吧。” 那声音虽远虽轻，却悦耳极了，带着少女的空灵干净，又有无限春风般的温柔迷醉，尾音缠绵却不粘腻，入耳即勾心—— 这样的声音，这声音的主人该是如何的模样。 因着众人都被这突然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妖刀也不例外，它明显对声音的主人提起了极大的兴趣，放过了即将被它杀死的女人。 蝶毒宫宫主因此逃过一劫，松开了手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在桃花眼的青年的搀扶下站定。 触碰过死亡边界的她再不敢冲动了，她让自己强行独自站定，示意弟弟去谢谢那人。 于是青年向发出求救声的大树走去。 走至树下，青年抬头看去，因为树确实有些高，加上树叶茂密遮挡，他瞧不见少女的样貌，只见一双莹白的足轻轻晃悠，试探性左右上下移动，足底娇嫩，连十根小脚趾都似花瓣般娇羞可爱，淡雅花色印染的裙纱轻轻拂动，露出的脚踝纤细好看，更似白玉，让人不禁好奇握住时是否也会有玉般温凉细腻之感。 一双多情桃花眼的青年以少见的正经模样执扇行礼：“在下蝶毒宫楚琅，多谢姑娘救我姐姐楚琳一命，姑娘是要跳下来还是我上去带你下来，都可以。” 闻言，优优的声音里满是雀跃：“那你还是接着我吧，我还没试过从高处跳下去有人接着的感觉，请一定要接好我呀！” 虽然看不到优优的脸，楚琅都能从声音中确定她愉悦极了，仿佛将要做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这种开心是楚琅所不能理解的，毕竟江湖中人不会轻功也早就习惯摸打滚爬，区区从树上跳下来，有什么有趣的。 因此还没看见姑娘的脸，现下也才刚刚惊魂未定，分明不是讲风花雪月的时刻，他却仍觉得——这或许是个有趣的人。 于是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一个身影从树上一跃而下。 楚琅原本是微笑着去接，然而张开的手到一半，忽然停住了，表情不自觉地发生了变化，他像是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东西，睁着眼睛神色震惊又迷离，呆呆地看着上面跳下来的人。 路常杨抬眼望去，见此皱紧眉头，用轻功闪飞过去接住了人。 众人只见一袭花色如一个旖旎华丽的梦境般坠落，虽然还没看清脸，却似有种魔力般勾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等路常杨接到人的一刹，他也瞬间明白了楚琅的失神。 如果不是他武功高强，身体已经下意识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安全落地了，他说不准也要在半空中停下出个大丑。 怀里的人……恕他用浅薄的词汇根本无法形容。 她五官单拿出来已经足够美丽，且这种美丽是柔和的，包容的。理论上每个人的喜好各有不同，审美也有差异，但大多数人都会更容易对一些看似温和无害的产生好感，这种美丽能让人放下警惕心。 然而当整张脸骤然浮现在眼前，这些已经美的能令人放下心去欣赏的局部的美丽竟又重新形成了一种霸道的美感，让看到这张脸的人除了美之一字，脑子里再无其他。 什么个人审美差异，那一瞬间都不复存在，她就是美之一字本身。 她无需作出任何端庄的表情，无需去管理每一根发丝的位置，不需要精致的梳理，无论她是什么样的状态，每一处都是美的。 只要视线在她身上，那就根本不会思考其他，这种令人无法思考的美丽令他后知后觉大口呼吸了起来。 他方才竟是屏住了呼吸。 路常杨尚且如此，其他人的定力比他高不到哪儿去。 有人甚至忘记了什么妖刀步杀，直接往这边愣怔走来，只为再看清她一些。 楚琅自诩阅尽世间美色，自家姐姐样貌已经是足够美丽，他也敢对着青序派大师兄叫板，却也没想到还有这种致命吸引力的美人，简直教人昏了头，想到美人对他姐姐算有救命之恩，他赶紧上前拿扇子遮住了优优的脸。 他抬眸，含情目陡然露出三分凌厉之色，似在警告众人。 但在场之人敢来试妖刀就没多少人会怕的。 优优接过扇子，掩于面前，接着侧着脸对他粲然一笑。 这一笑又让身边两个男人倒吸一口气。 路常杨板着个脸：“别笑。”他抿着唇看起来就不大高兴的样子。 “你看起来很不高兴哎？”优优直言道，手顺便虚晃了一下接住了从树上跳下来的系统团子，非常自然。 “没有，我就是天生长这样的。”路常杨木着一张不大高兴的猛男脸认真回答道。 此时楚琅的姐姐楚琳走了过来，她拿着刚刚摘下的幕离，递给了优优。 虚弱的美人此时却微微有了些血色，她目光盯着优优，似是在克制。 优优接过幕离时，楚琳有一瞬间想拉她入怀—— 宝物，应当被私藏。 在场这么想的肯定也不止她一个人，世人的贪婪总类似。 “你也是为妖刀步杀来的？”楚琳开口问道。 云天祭台这边山下根本没有村落，哪里来的这样一个美人。 可是她同时也看得出来这个美人根本没有半点武功。 “不是哦，”优优苦恼道，“我是来找天下第一刀的，我想，成为天下第一刀的人，一定能保护我，当然如果第一没有保护我的意愿，找天下第二也是可以的。” 啊，美人怎么会有这么简单的想法，一个人要如何保护得了这样瑰丽珍宝。两人看向目前的天下第一刀客路常杨。 路常杨在两个人质疑的目光里面无表情地熟透了蜜色的肌肤，因为是蜜色肌肤，所以显得没有特别夸张。 然后他目视前方一本正经的结巴着回答道：“我，我我……我可以保护你。” 楚琳和楚琅见他这种反应，目光从质疑变成了一言难尽，这人怎么…… 系统都震惊了：夭寿了这是什么惊天大反差，原来刀客路常杨是这种个性吗？外表根本一点都看不出来啊！突然就觉得不大可靠了就是说…… “喂，别把我们当不存在啊，天下第一是吗？那就来比一场，谁才是天下第一！” 听到了优优的话以后，围观者中大部分都按捺不住了——听到没，美人是来寻求庇护的，是来找强者的！ 由于妖刀选主要求只是容貌，大家想要妖刀的理由也各一，这就导致在场的人所叱咤的领域是不一样的，所以对自己都很有信心。 而因为在场俊男美女多，且一个比一个好看，导致这众人争一美的画面就更夸张了。 系统看见青序派的大师兄都准备拔剑了，怎么回事，那个小弟子还在边上撺掇，你们崩人设了吧！至于吗？至于吗？不就是个长得过分美丽了点的美人吗？ 想到宿主绑定的buff，系统默默转过身埋进了宿主怀里——算了，当它没说。 就在众人剑拔弩张，即将将这场妖刀选主事件演变成天下第一大赛的时候，事件的源头美人“咦”了一声：“我来前有人告诉我说，谁被妖刀选中了，谁就是天下第一刀啊，为什么大家要打架呢？我只是想找天下第一刀。” 幕离下那人一步步走到妖刀前，路常杨和楚琳楚琅跟着她走，走至妖刀前。 优优伸出手，就在指尖要碰到刀柄的时候，她顿了顿。 只有她能看到的系统团子77在一旁用小爪子扶了扶黑框眼镜，慎重地劝她：“这把刀这么色又这么邪门，感觉还是不要碰的好。” 而被说色的妖刀这下子也不装了，它直接自己往上踮了踮。 系统77见状：“……”救命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说好只是个高武世界，这把刀成精了没人管吗？这都没有人管吗？！ . 第3章 任务完成 这妖刀的意思实在太明显了，它看中这个美人了。 这是方才多少人期待又羡慕不来的场景。 若让这样的美人拿起了步杀，似乎在场所有人也无话可说无可指摘。 可是在万众期待中，美人却缩回了手。 在众人的疑惑中她也疑惑着回头问了众人一句：“那如果没有人拿起妖刀的话，它就会一把刀插在这里，直到永远吗？” 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的大家：“……” 连一旁的怪人都转头看了步杀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步杀……刀身一瞬间都不发光了都。 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系统白团子正在对着妖刀骂骂咧咧：“呸，不要脸的色刀，跟我抢宿主，长得怪里怪气的还没我一半可爱，就凭你！……” 看出来妖刀看上优优以后系统77就炸成这样了。 优优只好抱紧了它。 捏捏它的小爪子让它冷静冷静。 白团子被捏羞得变粉回过头再次埋进优优怀里，嘀嘀咕咕：“我是只很新的统，但是绑定以后你也是不能再收其他统子的，包括这种接近开了灵智的乱来的色刀，它就没安好心，哪里像是在选主人。” 系统77完全忘了自己一开始也是被宿主美貌蛊到才选中了优优的。 优优则轻笑道：“我可对妖刀不感兴趣呀，我是没法使用妖刀的，我天生体质缘故无法习武，给我也是没有用的，再说了，我可不想变成……这位前辈的模样。”她转头看向边上这个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 虽然隔着轻薄的紫色幕离，她悲悯的目光还是透了些出来。 怪人看了看自己丑陋的手，不在意地笑了笑。 因为是自己做出的选择，结果也必须坦然接受。 妖刀步杀确实不算在选主，它是在选奴，当年他虽然拿动了剑，从此也失去了自我。 从来都是人使兵器，在步杀这边，人和刀的作用，却是相反的。 妖刀之所以能在这里挑挑拣拣，是因为众人趋之若鹜，可如若让人知道了它并非在选主，而是选傀儡，那么它就当真得在这里待着等到天荒地老了。 刀不会死，但有了些许迷蒙灵智的妖刀，一定不会愿意面对动弹不得无处可去无人可杀无血可饮的局面。 众人唏嘘着目前的状况——想要拿起妖刀的人妖刀不愿选，妖刀想要选的人不愿拿起它。 但是那个说对妖刀不感兴趣的美人却又伸手把刀拔了出来。 妖刀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时就想控制了优优。 结果…… 步杀：？？？这人好像不大对劲。 优优撩开幕离细细打量这传说中的妖刀，纤长的手指满不在意地触碰刀身。 步杀在她手里失去了全部的光芒和肃杀之气，要不是看着她将步杀拿起，没有人会觉得她手里那把刀是真正的妖刀步杀，看起来更像是仿品。 怪人也惊异地打量着她——她怎么拿着刀没有半点被刀控制的模样。 别说他们了，77都奇怪优优怎么能这么坦然地拿起刀，它确定绑定的是个普通人类啊，没有错啊，不过就是长得出色了点，宿主不就是看起来弱了点…… 等等？ 难道就是因为太弱了才没法控制她的吗？ 说好的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废物美人只要拿起步杀就是天下第一刀客呢？这是虚假宣传吧！！! 步杀：…… 妖刀已经开始觉得委屈了，它上一次选人就是光看脸的，对方也是个不能练武的美丽废物，但是人家除了不能练武，其他一切正常。 它头一回遇到被人拿到手里以后自己非但没有觉得畅快还虚弱了的。 它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 这人不对吧这人。 “唉……你们看，果然要匹配得上的高手拿起刀才有用，在我这种无法习武的人手里，它都失去光彩了，所以说，选择强者作为天下第一刀，才对嘛。”她虽是叹气，却又笑着抚过刀背，状似是对众人说，实际却是在点名步杀—— 快选个能当天下第一刀的，不然你就别当妖刀了，一起废物着吧！ 系统77也算是开了眼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它绑定的宿主能用一起变成废物这种事情威胁色刀欸！ 一下子就显得被威胁的色刀更废物了呢！ 果然什么东西做到了极致都是人才！ 步杀简直是在无言求生，现在让它选谁或者插回去都行，在这个人手里它好像真的要变废物了。 似乎是笃定了妖刀的妥协，随即，优优抬眼望向路常杨，目光真诚地递出了刀：“步杀说要认你为主，你能控制好它吧。” 路常杨的目光在优优笑盈盈的脸上只停留了一瞬，就又红着脸转向别处了，接过刀的时候看也没看步杀一眼。 步杀：……感到你们有些不尊重我。 但是步杀到底没有动弹，它现在暂时缓不过来，还是那个废物状态。 优优双手虚虚合起，柔柔地放在脸颊一侧，微微歪头笑道：“天下第一刀客拿到了天下第一刀，那么，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了，这毋庸置疑吧！”她似是高兴极了，笑得双目弯弯。 不少人又逐渐走近了，吸气声和控制不住的喘息声四起。 路常杨赶紧给她把幕离上的紫纱又掩了回去，掩得严严实实的。 “你说你愿意保护我，那好，天下第一刀客，请带走我吧。” 美人伸出双手，悦耳的声音里满是雀跃与欢喜，她说请你带走我。 这还能不答应？这还能有理智？ 周边的人闻言都骚动起来了，一边喊着美人他还不够强，他没法保护好你，一边试图冲上来。 路常杨搂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说了一句抱好，便施展了轻功。 后来据百晓生记载，说这次的追逐，不甘心的人追了三天三夜，但还是失去了两人的踪迹。 江湖美人榜因此也重新排名，第一留给了那个不知名的美人，后来百晓生又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获得了美人的姓名——阮优优。 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字，自从成为阮优优，此后竟数十年未曾改动。 同路常杨一起生活在小村子里三天以后，优优觉得差不多是时候向他要一下头发了。 拔七根带毛囊的头发一听就觉得痛，这也是优优拒绝妖刀步杀的最大原因，万一她真的成为了天下第一刀客，她还得反手给自己拔头发？ 不，她拒绝。 不过成为天下第一刀客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她身上的，纵观先祖……罢了，简直一言难尽。 “真好，厨艺果然还是没有退步的！”优优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不禁夸了一下自己。 在原来的世界里，她也是不能常出门的，在家里实在没有事情做，又不想完全成为一个废人，她就研究研究吃的喝的看的，因此才有这么好的厨艺。 用这一桌子菜换七根头发不过分吧？ 就在这时，路常杨也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一只软萌可爱的小灰兔。 他想着优优窝在院子里该有些无聊，就想着抓点宠物陪陪她。 他当然不知道优优天天和77一起闲聊唠嗑，快把77所知道的什么主神啊02啊都套出来了。 她真的一点都不无聊，她看到兔子只会想兔肉好吃，怎么做更好吃。 “常杨常杨！你看我给你做了好吃的！” 分明是温柔的声音，分明是霸道的美丽，优优表现出来的性格却总有种带着孩子气的无拘无束无惧。 然而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美人要怎么样都可以。 常杨进屋，菜确实做了满满一桌，他瞧着满脸期待的优优，又撇过头红了脸——他感觉眼前这幕有点寻常夫妻的模样。 这样一想，脸愈加烧了起来。 然而撇头其实是没有用的，路常杨虽然没用正脸对着优优，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已经红到耳后根了，完全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壮汉这也太容易害羞了吧，白长这么大个了——系统77嘀嘀咕咕。 “我喜欢。”他大概是明白自己一害羞就结巴的毛病，学会一红脸就尽量减少吐字。 优优闻言安心了，低下头含羞带怯道：“我想向你要一样东西，可以吗？” 美人颔首，一支木簪挽起如云乌发，露出她细嫩修长莹白的脖子，长长的睫毛蝴蝶似地颤动，本就温柔美丽的五官变得更加柔和，羞羞怯怯地偷看他的反应。 她浑然不知自己现在这样子有多勾人，路常杨的目光刚一回来就又缩回去了，一时间心跳的厉害。 旁边的系统团子看着这一幕，觉得好笑极了，它认为现在哪怕优优说要路常杨的心，他都可能神志不清地把心剖开来给她。 果然只见路常杨点头道：“你说。” 优优见状直言道：“我想要你的七根头发，要从头上拔下来的那种，剪下来的不算。” 只见路常杨听完直接往头上一揪，大约有超过7根带毛囊的头发被拔了下来，没有丝毫犹豫地伸出手，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给，给你，结发……不，不对，是头发！” 说错话的猛男懊恼地转头自闭了。 优优拿到头发不理解极了——他不怕疼不怕秃的吗？ 不过结发两个字她可是听清了。 她含着笑意打量这个男人，当时在云天祭台上，不少人嘲笑他样貌，但其实他一点也不丑，只是和柔美半点不沾边，接近6尺的身形显得十分高大，出乎意料的是轻功也很不错，身手敏捷，蜜色的肌肤没有太大的瑕疵，只是可能与白的当下审美相悖，一道野生浓眉长得有些许肆意，但是配上他星子般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和略微深邃立体的五官，怎么也是和丑搭不上边的，放在优优的原生世界，这样的样貌也是很受追崇的。 在做任务之初，优优就准备好了有任何需要付出的代价，意料之中的也不过就是被人掳走占为己有，这样的样貌配上不可绑定的魅力buff，她在寻常人眼中……还是个正常人吗？ 可这憨直的刀客却当真应了那句保护。 就真的只是带她离开找了个清净的小村子生活，把房间铺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舒舒服服的让她睡。至今这男人还睡在外屋。 这样想着，她将发丝拢入袖中，实际交给了系统77。 因任务完成可提交，时间静止了。 77问她是否要现在返回，她点了叉。 白团子不解：“你要留下来过这一生吗？其实任务完成我们就可以走了，你的身体是管理局生成的适配躯体，消失的话会给你正常死亡理由的，这样我们能快点去做下一个任务。” 优优摇了摇头，说道：“我想认真过完每一辈子。” 她说这话时，带着一种系统完全不能理解的，对生命的虔诚。 但是系统77也无所谓，宿主完成任务这么顺利这么快，当然就随她啦！ “那我也留下来陪着宿主好了，反正一个位面的一生很快的。”在系统漫长的统生里，人类的百年，是真的很快很快。 越来越贴近人类情感的老系统，会经常消失一段时间去做“维修”，因为它们可能陪伴过太多人类，见证过太多离别。 不过系统77这张新统是没法感受这种痛苦的，优优还是它带的第一个宿主呢。 在位面留下，有时候也能积累一些经验。 “那太好了，能和77有更多的相处日常，感情会变得越来越好的。”优优笑得眉眼弯弯。 优优答应和77绑定也是因为77的外形太萌了，发光的白团子，戴着大大的黑色圆框眼镜，老是想保持一脸严肃的样子，却因此看起来更加软萌了，还有细小的爪子，每次优优捏它爪爪的时候，它总是一副不好抗拒的样子然后羞成个粉团子。 根本就是个故作成熟模样的新生宝宝。 任务提交完成成功，时间静止解除，路常杨听见优优说道：“再拜托你一件事吧。” 路常杨回答：“好。” 优优笑：“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路常杨：“都好。” 优优被他真的逗乐了，愉悦地说道：“请你，保护我一辈子吧。” 说着，她伸手拉住他的手，将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放进了宽厚的手掌里，示意道：“像这样的，保护一辈子。” 她含着笑意认真注视着他的眼睛，不让他躲闪。 路常杨看着她，默默收拢了手掌，感受着掌中的温软细腻，郑重道：“好。” 围观的系统团子腹诽：无语了，这男人没有其他词汇的吗？ 不过好歹看起来比平常靠谱多了，也没红脸也没结巴，系统欣慰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夜晚，一个高大的身影咻一下从院子窜出老远，最后扑通投入林中的小池子里。 . 作者有话说: 路常杨，一个因害羞刺激过度而投湖冷静的天下第一刀客。 第4章 岁月从不败美人 清河镇的午后，街上的小商贩叫喝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对站在摊位前的夫妻着实显眼。 男人身材高大，气势逼人，腰间别着一把刀，他两鬓已有银丝，虽然是看着严肃不好接近的中年男人，却是温柔地在为妻子簪花。 “别买多了，你怎么什么都觉得好看，我喜欢这个桃花簪，就买这个！”女人的手里拿了支精致的桃花簪，莹润的指尖轻轻触碰簪上雕刻得娇艳的花朵，似乎喜欢极了。 而男人看了看给她簪上的绒花，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簪子，说道：“都好看，都买。” 随即便给小商贩付钱，而商贩勉强收回了看着女人的视线，脑袋晕晕乎乎试图找回自己平时的热情说几句好听的话，却愣是无法回过神来，只是怔怔地说了价格拿过了钱。 男人见怪不怪，和妻子转身离去。 他们走过的地方，有不少路人当街失神，站在原地发怔，原本热闹的街道逐渐平静下来。 “娘亲，有仙女。”有懵懂的孩童指着女人喊道。 孩童的娘亲让他放下指人的手，顺便教育了两句，转头不好意思地看向被指的女人，看清的刹那道歉的话堵在了喉头，等人走过后半晌才回神，愣怔地重复了孩子的形容：“仙女……” 孩子叉腰：“我就是说有仙女嘛。” 然而两人已经走远了，人群继续流动，终究不会为谁停下生活。 酒楼里，楚琳和楚琅已经等很久了，因为说要请优优出来吃一顿饭，他们早早定下了好位置，又生怕优优的模样太招人，直接包下了整个二楼。 优优出现的时候，楚琳和楚琅同时站起来，眼睛骤然变得明亮欣喜。 楚琳的现状并不好，玄极丹带给她的伤害是显而易见的，她已经是满头白发，面上生出了斑斑点点，整个人衰败之意浓重，然而她看见优优时，略微有些浑浊的眼睛又泛起了光。 楚琅虽然也是年纪大了，但精神面貌不错，眉眼依旧能窥见当年风流模样，这样一对比，显得楚琳更是可惜。 然而生老病死是常态，这是每个人都得坦然接受的命运。 时间不留情面。 除了阮优优。 四个人里路常杨也有了老态，可上苍似乎格外优待阮优优这样的绝色，岁月并没有对她太过残忍，皮相上略微的细纹也只能蜿蜒出另一种沉淀下来的美丽，而她的眼睛，仍如初见般干净澄澈，黑白分明。 她仍是出去就能引起轰动的美人。 “你居然都不遮掩优优这容貌。”楚琅向路常杨打趣道。 路常杨对外仍是严肃的模样，惜字如金：“我保护她。” 优优坐下便问了楚琳的身体状况，楚琳显得十分坦然：“大约还有个几年吧。” 能活到现在也是身为宫主的她武功高强用体质和内力硬挺的。 优优曾问过楚琳后悔吗？但也不知道怎么的，可能这个位面的江湖人都是如此，做出过的决定绝不言后悔，当初那个怪人如此，现在的楚琳亦是如此，哪怕生命走到了尽头，付出了没有收获且得到了惨烈的代价，但是他们不后悔。 优优将此看作一种和自己的谅解。 说实话，她很喜欢这种坦然，这会让生活过得快乐一些。 优优这个位置可以看向窗外的风景，酒楼靠江而建，船只张起帆在江面慢悠悠地过，夕阳把水面染得颇有层次，天地之间，有太多沧海一粟，如人看蜉蝣朝生暮死，叹其可怜，叹生命短暂，因此珍惜自己的人生，与上一秒的自己和解，才能让余生过得更舒适些。 短短百年不到的人生，总是活在懊悔失意中，这漫漫的辛苦入世之途，不就太亏了吗？ 系统待在优优肩上，一起欣赏了一下江上落日之景。 而楚琳看向路常杨腰间的刀，妖刀步杀曾经是她的执着之物，她总觉得蝶毒宫该有这样一把妖刀震慑外界，自己也该成为天下第一，但是这些年，没有得到这把妖刀，她仍然靠自己令蝶毒宫在江湖立足不倒，那些名门正派也没有多少敢来找茬的。 现今每每见到这把刀，她都有些心情复杂，但对于曾经自己做过的事，她不会后悔。 她只是时常担心，自从那天差点被妖刀杀死以后，她自然知道这刀有多邪性多危险。 而路常杨这些年拿着妖刀，又寸步不离优优，楚琳和楚琅便时常担忧妖刀会不会突然控制路常杨伤害优优。 但是实际上他们的担心事多余的。 一来是路常杨在面对优优时的害羞劲让他压根就无法让妖刀控制，二来是妖刀真的被优优摸怕了，所以妖刀这些年安分守己得很。 “妖刀步杀这些年，没有再饮血吗？”楚琳问。 路常杨：“有。” 一些太过明目张胆的想要掠夺的匪徒，他是会杀的。 他的目光落在优优的脸上，神色又变得柔和极了。 优优转头看他，眨了眨眼，似乎有些疑惑。 在桌下，优优勾住了对方的小指头，轻轻晃动。 路常杨倒是不再那么容易脸红了，略微有些僵直地坐着。 楚琅羡慕地瞧着他们互动，这些年他常觉得遗憾，如果当年自己能稍微机灵镇定一些，接住了从树上跳下来的她，是不是现在就会有些不同。 遗憾的人也许不止他一个，当年在场的许多人，后来都不曾寻找伴侣。 见过那样极致的美丽，得不到，是多遗憾的事。 ——不过青序派那个大弟子，估计只是比较清心寡欲，怕是原本没见过优优也是会孤寡众生的类型。 遗憾归遗憾。 但这些年来他又心知肚明，对于优优而言，选择路常杨是她这一生最理智正确的决定，这个男人强大且尊重她，这么多年将她保护得很好。 或许是因为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的缘故，楚琅虽生性风流，显得一派轻浮模样，可正经对待女子和所爱，总是带着过分的温柔，不会强硬去掠夺伤害。 不然以这相见相约的频率，可能这样会对优优本身的美貌可以有所免疫，但是加上优优所带的通用货币buff，这效果早就让一般俗人发疯也要得到她了，毕竟这buff影响只会越来越严重，不会减轻——除非真正看破红尘了。 楚琳也是。 姐弟俩骨子里都是强大且温柔的人。 另外，优优和路常杨没有孩子，其实是因为优优才做第一个任务，上头给她凝的躯体不是很完美，甚至连身份信息背景都是缺失的，所以也不包含生育能力。 不过似乎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问题，想到生育一词要和这样的美人挂钩——开什么玩笑，这是根本不会有人去想的事情。 “等吃好饭我们去逛夜市吗？”优优停下筷子问他们，落日红光映得她更是如梦似幻，看呆了一桌子人。 三个人习惯地摇摇被美貌迷昏的脑袋，想到身在江湖好久才能聚一聚，就都答应了。 * 清河镇的夜景比白天更热闹好看，灯笼挂在街道两侧，人影绰绰，明明灭灭间，所有人一齐融进这喧嚣烟火中，这时候个人便不再突出，所有人的声音身影汇聚在一起，花红柳绿，车马轰雷，成为真正的清河镇夜景。 楚琳楚琅问要不要去看花灯，优优自然是答应了，路常杨牵着她的手，抿着唇很紧张的模样，似乎生怕她走丢了。 经验告诉他，即使是这样的夜晚，也不要放松警惕，毕竟他的妻子可太吸引人了。 事实告诉路常杨他的警惕是对的。 优优惊叹地看着面前的无骨花灯，灯面是被绣花针刺出有趣的人物花纹图案的纸片，形态各异地挂在一起，光透出来，各色纸面印着各式的纹样，灯下的流苏悠悠转着圈，华丽雅致。 “这些花灯真好看，造型也别致，我想学，我也要做一样好看的灯！”优优看起来是喜欢极了，抓着路常杨的袖子轻轻地摇。 路常杨仔细看了看灯的精致程度，觉得很难。 但是他完全抵抗不了优优类似撒娇的姿态，于是开始和摊主询问花灯的制作流程和材料。 付钱之际，便听得楚琳和楚琅过来问：“优优去哪儿了？” 他张望了一下，刚才看花灯的优优果然不见了，不由黑了脸，轻车熟路地拔出了妖刀开始借助步杀引路。 步杀：…… 系统77要是在场一定会狠狠嘲笑步杀：是的，这就是这些年他的作用，一把天下第一叱咤风云初开灵智嗜血妖刀最终沦落为GPS定位工具刀。 * 又一次被劫走了，优优被打晕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这次又是哪位？ 似乎是因为黑衣人怜惜优优美貌舍不得下狠手，优优早早就苏醒了，黑衣人轻功不错，飞檐走壁带个人还不让她觉得颠簸。 她伸手拽下黑衣人的面巾。 一张年轻俊秀熟悉的脸印入脸庞，月色映得他眉目清冽，看向她的目光里似乎盛满了深情。 “怎么又是你小子，说过多少遍了，按现在的成婚生育年龄来算，我都能当你奶奶了，别再执迷不悟了！”优优苦恼地劝解道。 当年那群人里其实也有结婚生子的，只是对优优美貌还是念念不忘，时常和自己的子女提起第一美人的风姿，导致其中有一半向往一半不信而好奇。 之后有个孩子就刨根问底来瞧了优优一面。 就这一面就出事了。 后来这孩子就缠了她三年。 路常杨放过他很多次，毕竟这人年纪尚轻，没干过什么坏事，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每次劫走优优也只是找个地方继续他浪漫的表白，所以教训教训，见一次打一次张张记性就好了。 系统77：真的，这个小伙子对撬墙角这事真的特别有仪式感，有几次搞得特别浪漫盛大，然并卵，路常杨总是会很快赶上来把他揍一顿。 所以，请不要老想着撬墙角。 只见俊秀小生低声道：“优优姑娘不懂，您是这么迷人，那个老男人怎么配得上你呢，您要是再试过同我在一起，就知道还是年轻些舒适……” 系统77捂脸：救救团子吧，这辆车真的不是去幼儿园的！ 离谱……还优优姑娘，她都多大年龄了！ 正腹诽着，优优抬头看见路常杨已经拿着步杀黑着脸追上来了。 按这种距离的话，完全是听得到这小子说了什么的吧！ . 第5章 不求来世 这次少年被打得更惨了，鼻青脸肿得根本看不出本来俊秀模样。 原本只打人不说话的路常杨破天荒冷哼道：“年轻人也不怎么样啊。” ——所以果然是听到了吧！ * 路常杨最终抱紧优优回到街上，买了一些材料，和楚琳楚琅告别以后回了家。 回到家里，路常杨陪着她做花灯。 本来就天生长的不太开心的脸这次看上去更郁闷了。 优优捏捏他的脸，笑道：“怎么了，在想事？” 路常杨抓住她的手，停在自己脸上，颇有些认真又难过地阐述事实：“优优，我真的老了。” 是的，这是个事实，然后呢？ 优优眨了眨眼：“对啊，我们都五十多的人了，自然是老了。” 路常杨摇摇头，再次阐述一个事实：“你还是那么美，我老了。” 有时候，耿直狂放的刀客也会惴惴不安，梦见自己彻底老去而佳人风华依旧。 一豆残烛何以照卿桃花面。 而此刻，佳人捧住他丧气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们都会变老，这是天理定律，同你一起过好这一生，这是我三十年前就决定了的，不会反悔。” 说着，优优的手虚虚划过路常杨的脸庞，手臂搂住路常杨的脖子，踮起脚尖将自己挂在他身上，头靠在他肩上，用令人迷醉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的懒懒地撒娇：“常杨真的很好。” 路常杨张开手臂回抱住她，往屋内走去。 系统77自觉地守着花灯材料。 屋子内，两个身影逐渐交叠。 * 时间一晃又三十年。 江湖各种榜单都不知换了几轮，某一日，刀客榜第一也悄然更换了一个新的名字。 窗外飘着雪，优优转着路常杨和自己一起制作的那盏针刺无骨花灯。 系统77觉得优优一定很难过，它都觉得好难过，那么一个傻大个，说老就老了，说没就没了，人类的生命真的短暂又脆弱。 路常杨被她埋在了后山，妖刀被她送到了国寺里去听梵音了，送走之前那把色刀看起来非常不满意，一下子就开始刀光锐气刺人了，然而被优优拿到手里之后又成了废刀。 系统觉得它可能一直在等摆脱路常杨和优优，没想到优优早就给它打算好了去路。 优优自始至终都没有哭，只是时常拿着饭菜去后山。 她对77说：“其实高武世界应当是没有鬼魂一说的，但是墓碑和祭奠是一种仪式和慰藉，这样让人不那么难过。” 她嘴里说着难过，面上却总是看不出难过。 77问她是否可以离开了。 优优提着花灯笑笑，虽然已经不似昔日美丽，她仍带着那种致命的吸引力，眼神澄澈明亮：“77，我现在不觉得变老可怕了，原来可爱的人老来也可爱，这一生过得好快乐啊，希望下一个百年会有更多的体验。” 说完，她靠在藤椅上点击确认结束，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闭眼时耳边似乎又听到那个带着桂花香的夜晚，一向不大会说话的路常杨说：“优优，我本来想说下辈子还做夫妻的，但是下辈子，路常杨就不是路常杨了，所以，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人生百年，过完就好，不求来世。 * 沣城大雪纷飞，滴水成冰的天气，路上行人裹紧了夹棉的袄子，脑袋被帽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匆匆而行。 各大府里倒是暖炉熏香好不惬意。 林冀腾跪在督公府前厅，低着头不敢抬。 坐在上位的人面上扑了厚白的粉涂了唇脂，黑发披泄在氅衣肩上显出几分艳丽之态，整体看上去十分阴柔病态。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罕见的暖玉，略显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最后落在跪着的林冀腾身上。 “啧，你本家蠢事做绝，本座可没法子帮他们，也懒得掺进那乱子里去，林先生既然拜在本座门下自然是不会受牵连的，可别多此一举让本座生厌啊。” 听着九千岁的话，林冀腾重重一叩，正色道：“千岁说的是，本家对臣也并无恩情，但是此次牵连太大了，陛下若是要砍了林氏一族，臣的妹妹怕是……求千岁保我妹妹，臣一生愿为千岁效犬马之劳！” 说到妹妹，他停顿之后又开始不停地磕头，好好的一个英俊少年，看上去卑微极了。 座上九千岁冷冷地笑起来，秾丽的五官陡然变得阴沉沉的，却听他嘲道：“怎么着，本座要是拒绝了你，你还得恨上本座？说着投靠本座，你不准备效犬马之劳？” 林冀腾连忙伏地：“臣不敢。” 九千岁自然知道林冀腾的重点是他妹妹，但是现在他确实一点也不想掺进这堆麻烦事里，瞧瞧林家做的什么蠢事，为了嫡系公子中举参与私下贿赂考官不算，还为此站队三皇子，桩桩件件都是当今皇帝最不能容忍的。 尤其是官员皇子抱团，这是老皇帝最忌讳的。 捂得紧倒也算了，问题是现在这是牵了一发之后，位子高的全把这些不重要的家族推出来背锅了。 这是他能管的事吗？ 虽然保下一个人的能力他还是有的，但是凭什么呢？ 他从一个在后宫里随意能被欺凌使唤的小太监到如今这个位置，其中艰辛陪笑，哄着上面那位，踏着满朝的嘲讽嫉恨，才有了九千岁这个名头。 九千岁啊，一人之下，最受器重的权臣，竟然是一个太监。 也正因为如此，才有那么多人嫉恨但又不会特意来招惹他。 毕竟只是个太监，毕竟还在一人之下。 这个叫林冀腾的虽是能才，但也不是什么稀世天才，就像手中的暖玉虽然罕见，但他这个位置，想要就会再有一箱子。 要为这人去冒着被皇帝不喜的风险为一个林氏女求情。 这交易看不出来有任何值得的地方。 不做。 “瞧你可怜，不妨告诉你，林家这事，不是若要砍了林氏一族，是陛下至少会夷三族，本座保下你，已经是你之大幸了。”督公用手指拈着暖玉，点了点红木案，似笑非笑。 伏地的林冀腾听到夷三族一词顿觉脑袋一阵轰鸣，面色惨白如纸，衬得额头的血色更加鲜红可怜，眼泪不自觉从张着的眼眶溢出滑落。 他的妹妹……三族之内…… 九千岁李棠织面上有些不耐，似乎不理解林冀腾的悲伤：在夷三族的情况下他能全身而退不就该欢喜了吗？还表现得这么……晦气。 满不在乎地把暖玉扔在一旁，觉得有些困倦了，正想起身只见一个小太监来报：“督公千岁，林家派人来，说为督公准备了稀世珍宝，望督公一观。” “烦人，”千岁坐回座上，黑发和衣服裹着他精致冷漠的脸，冷眼睥睨地上的林冀腾，“你们林家事情还挺多的。” 真是稀奇，什么样的稀世珍宝他不曾见过，需要这小小林府来送？浪费时间。 * 优优睁眼时面前一片漆黑，自己仿佛是被什么东西裹着，且还在移动中。 她想舒展一下四肢，却舒展不开，摸索了一下四周，顿觉有些怪异。 自己好像在一个小箱子里，正在被人扛着走。 不过箱子里垫了被子棉絮之类的东西，大约是害怕里头的人磕着碰着或者冻死。 再摸索了一下啊，发现了几个透气的小孔，可能为了防止里头人被闷死。 有些惊奇。 “77在吗？这次的躯体是有身份了对吗？” 黑暗里，发着光的团子睁开眼，哒哒跑到宿主肩上，拉出信息面板，确认了一下：“是的，因为优优上一次任务完成的很快，管理部门给您凝了一具有背景的身体，都是刚刚生成的背景，不会破坏世界运行规律，接下来我们的任务是——得到九千岁亲手缝制的荷包。” 优优：？ 任务发布者多少有点奇怪的癖好。 “emmmmm……”系统77看着信息面板沉吟半晌，又说道，“不过这次凝的躯体好像有点小，可能因为是古代背景吧，又是这种封建王朝，15岁以上就能嫁人了……” 优优抓住了77话里的重点，随即问道：“所以有多小，所以我现在身体几岁了？” 系统点开人物面板，支支吾吾：“也还行吧，不就10岁嘛，再过几年就抽条了。” 优优眨了眨眼睛，应声道：“行，那我是要靠卖萌得到荷包吗？” 系统77：“……懂了，我反馈一下……” …… 77效率不算太慢，在箱子到达目的地前就回来了。 “宿主，我申请改动了一下，管理局那边说只能五岁五岁地调整，你看要不要调成十五岁？” “十五岁就十五岁吧。”在优优的观念里，15岁也不是很大，但是要比10岁孩子的身体好一些，不再那么容易生病，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事。 一阵晃荡，箱子被人放下了。 优优和系统听到有人低声下气地在求见，说什么林家什么宝物什么九千岁。 九千岁？ 不就是任务目标？ 管理部门还挺实在的，不仅给了身份背景，还帮她直接送过来了。 只听得一声匆忙的脚步声，里头来的人说督公千岁允了。 而后箱子再次被抬起。 . 作者有话说: 路常杨虽然只是一个基础过渡的新手任务世界的男主，也没写几章，但还是希望有人能喜欢，接下来就是九千岁的荷包任务了。 感谢看到这里并收藏了的小天使。 【 第二个任务（纯古代 督公×义女） 】 . 第6章 稀世珍宝 两个小厮把金丝楠木做的大箱子被放置在主厅中央，箱子上雕着四季花卉，外观做得十分精美。 稀世珍宝？ 林家在搞什么花样。 李棠织半阖着眼看着箱子，觉得有些无趣，后挑眉看向伏地颤抖的小厮，问道：“怎么？林家贿赂考官不够，还想贿赂本座？” 实际这事虽然板上钉钉，但是上面那位还没发话。所以林家虽然将倒，倒还是有不少人闭口不谈，毕竟这年头有什么变故和转机都不稀奇。 因此林家才能差人才能送东西过来。 但是谁都知道九千岁哄皇帝哄得不错，但要是谁试图来哄他，那准不行。 送什么东西都难让九千岁满意，林家这趟就是白来。 人们在暗处观望，谁也不说破。 小厮根本不敢抬头，颤颤巍巍回答道：“这是家主让送来的，他……他说……不要求千岁有任何回报，只希望千岁收下这稀世珍宝，自此这便是您的了。” 只让他收下东西，不取任何回报？ 这倒是比什么稀世珍宝本身更稀奇，他在后宫前朝明处暗处摸打滚爬观察这么多年，见过不少送东西的，倒是第一次见不要回报的说法。 若要说是场面话，就林家现在这个状态，让家主跪下来装狗求一条林家活路都正常，这时候不可能说什么场面话。 那么，林家到底送了什么东西过来呢？ 李棠织这边正疑惑着，本来站在一旁心如死灰的林冀腾忽然眼睛亮了起来，但又不敢太明显，颤动着睫毛看向正中央的箱子。 李棠织起身，走向前。 走到箱子前，箱子忽然发出了一声响动。 督公府的护卫警觉地包围了箱子。 林冀腾不由睁大了眼睛，此刻他觉得自己的猜测绝对是对的。 稀世珍宝，林家能有什么称得上稀世珍宝，又有什么值得让林家在大祸临头之际送出来给九千岁。 这个答案在林冀腾脑子里是最清楚不过了。 或许是因为刚刚经历了绝望又迎来了希望，他感觉头颅都要烧起来了，眼睛尤其火热难受，但他不敢眨眼，只怕箱子里的，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 “咚咚咚！”箱子里传来敲击声，接着有声音脆脆地透过木箱，“阿兄？我可以说话了吗？我想出来了，我不想玩了，我饿了……” 这声音似飘于天际染了漫天云霞，又似生于山间笼了郁郁葱葱，温柔缠绵清脆透亮，少女软糯而不粘腻，听着就觉得面前有了颜色，入耳舒适极了。 竟是个女孩儿的声音？ 林家竟送了个女孩过来说是稀世珍宝？ 李棠织嗤笑出声，抬眼看了一眼林冀腾，笑道：“你本家怕不是瞅着本座平日里无聊，这就送个嗓子好听的百灵鸟来给本座解闷来了？” 林冀腾此时……完全开心得说不出话来。 箱子里的果然是他妹妹阮优优，优优随母姓，但在家里要比他受宠得多，原因倒是简单得很，他也爱极了妹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家主果然还是怜惜妹妹的，不舍得让妹妹陪着林家一起赴死。 也没有把妹妹当作工具同陛下求情，而是送给了九千岁，九千岁不算个正常男人，人是阴晴不定了些，传闻也很残暴，但是自己又投靠了九千岁，是千岁府中门客，怎么都比在老皇帝那儿好，对比权势利弊，把优优送给九千岁是对优优最好的选择。 当然，前提是九千岁会喜欢优优。 这个念头在林冀腾脑子里出现的时候，很快就被他甩出脑子了。 不喜欢他妹妹？ 这是不可能的，不存在的，不会有人这么离谱的，只要是人，就不可能。 李棠织看着林冀腾面上神情变换，一度怀疑他刚刚磕伤了脑子，甚至思考了一下这人还能不能用了。 不过目前的问题是——林家送他个女孩算个什么事。 他都保下林冀腾了，再来一个，他怎么对外说呢，虽然是个女孩。 林家这脸皮也属实厚了点。 嗓子好听些的女孩就叫稀世珍宝，可笑。 李棠织挂着似是嘲弄的笑意，伸手从小厮手中拿过钥匙，解开了箱子上的锁。 纤长惨白的手挑起了箱子的盖。 里面的人似乎更是迫切想出来，一双白皙的手在箱子挑起的缝隙里露出了莹润的指尖，透着粉的指尖整齐可爱，反手向上同李棠织一起轻轻抬起了盖子。 似乎是骤然见到了光，少女缩起来捂着眼睛低着头，李棠织这个视角只能看到她头顶的发旋。 都没有给人梳妆打扮就塞进箱子里了，林家这是太不尊重他了吧。 真是糟心。 于是他冷声道：“小鸟儿，抬头。” 才这会儿工夫，他连外号都给女孩取好了，既然林家送了，那他怎么样都行不是吗？声音好听，就当府中解闷的鸟儿。 没有把人抬回去，算是他这辈子发的最大的善心了。 也多亏这女孩的好嗓音吧。 穿着水红色衣裙的少女闻言俏生生地抬起头来，手从脸上缓缓退下，露出光洁地额头，如画的眉毛，接着，石破天惊般，露出了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它缓缓地张开，羽睫惊动，眼眶微红，含着盈盈的泪光，令日月黯然失色的眸子娇娇弱弱地看向……李棠织。 护卫们因为都在箱子前侧保护李棠织，也受到了差不多的暴击，一时间抽气声四起。 当整张脸彻底显露在众人眼前时，所有人，包括李棠织，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棠织对美色向来是有抵抗力的，老皇帝的后宫出过不少美人，有些他曾经都服侍过，脾性各异，他向来将那些都看作无用皮囊，那些美人果真最后大多数也是命比纸薄。 再说李棠织自身，能受宠主要也有这皮相的功劳。 李棠织的脸有种雌雄莫辨的美丽，皇帝又好美色，等他长得出挑些就被送到御前伺候了一阵，后来司礼监前任督公因被怀疑拉帮结派，被皇帝砍了脑袋，几番波折用起了他。 虽是看上去很简洁的过程，此中艰辛也无可细数。 这样的李棠织，本不该会为一张皮相所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现实如此。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这样一张脸。 这是寻常人做梦都无法刻画出的容颜，要见过多少姹紫嫣红百态鲜妍才能描绘她面上一点颜色，漫天星辰亦比不得她眼中盈盈一点。 衣衫不整发髻未梳不染粉黛又如何，所有的装扮对她本身来说都只是微不足道的锦上添花罢了，她无需那些装饰，她即是能令人发疯沉溺的美。 稀世珍宝。 她完完全全担得起这四个字。 林家没有说谎。 * 阮优优眨了眨眼睛，落下一滴泪来。 这完全是生理反应，她本身倒没有想哭的意思。 然而美人垂泪这场景真要命。 那滴泪剔透可怜，似乎不是为了承载任何悲伤和情绪来这世上的，它只是想要让面前的美人更美，让看见的人，都为之心颤。 李棠织就那样伸出手接住了那滴泪。 温热的泪在空气里逐渐变凉，九千岁这才发觉自己有多失态。 抬头看见被美色震得痴傻的护卫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喊了句：“都给本座退下！” 林冀腾却没有随着护卫一同退下，阮优优看到了他，眸子更亮了，扬起笑容便唤：“哥哥！” 在林家时，阮优优便唤堂兄为阿兄，唤自己亲哥哥为哥哥，说给两个兄长一人一个称呼，以此区别开两人。 反正被她怎么唤都是开心的，她倒是还会变着法子哄人，这大概也是优优在林家所有孩子里最受宠的原因之一。 看见阮优优没有继续看着自己，李棠织不满地捏住了她的小脸。 ……脸蛋果然和看起来一样好捏。 阮优优茫然地再次看向他，因为被捏住了脸颊，两侧的肉肉往中间嘟起，偏配上一双灵动黝黑的眼睛眨呀眨。 有些过分可爱了…… 李棠织松开手，这才消化了阮优优刚刚的称呼，她唤林冀腾哥哥？ 那也就是说—— “这就是你妹妹？”李棠织故作淡定地转身面向林冀腾。 林冀腾觉得有些好笑，九千岁可从没这么认真和他说过话，每次都不怎么正眼看人，这次他转身怕只是不敢再看优优吧。 他毕恭毕敬道：“正是家妹。” 因为放下了心，林冀腾顿时觉得额头也不疼了，面上血色也起来了，嘴角止不住上扬。 李棠织自然也瞧见了他这些微末的表情变化，但是也没话说。 让他现在放弃箱中的女孩，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心脏重重地击鼓，他努力平息这澎湃的感受，不露出任何急切的喘息。 太丢人了。 但是没有办法。 连开箱前准备说的伤人的话，他现在都没法说出口。 对这这样一个美人说“林家把你当个玩意儿送给我了”？ 根本说不出口啊！ 他只能冷着脸说道：“你大伯家不愿意继续收留你们了，你和你哥哥暂住在本座府中吧，本座决定认你当干女儿，你觉得怎么样？” ？？？？ 林冀腾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少年人这次是真的失态了。 九千岁只想认优优为干女儿？ 优优倒是接受良好，毕竟设定年龄才十五岁。 认个将近三十岁的干爹也未尝不可。 立马改口道：“好！谢谢义父！” . 作者有话说: 李棠织：其实是我脑子当时有点短路，她怎么叫得这么快？！ 第7章 称谓升华 仆役们按照吩咐将优优的房间整理铺陈装饰起来，优优很快便住进了府里除九千岁卧室以外最宽敞舒适的房间。 两处房间相隔不远，可以看出优优非常得宠。 仆役们并不在意九千岁究竟将这女孩视为义女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是得宠着，就得事无巨细好好伺候，更何况—— 仆役们并不能控制自己让自身对优优露出任何一丁点的恶意，反而只能尽量避免同优优靠得太近太长时间，那种魔性的引力实在太教人失控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美人呢？靠近以后心心念念只有喜欢，好喜欢，想得到这些念头，实在是太犯规了。 也太危险了。 九千岁最近似乎也注意到他们的异常了，虽然府上几乎都是去了势的“男人”，但是阮优优的魅力是无关任何东西本身的。 无差别的吸引人。 因此他特意从外头挑了一些丫头来，但是这些人无一例外一开始都被优优的美貌震撼到，九千岁最终是选择从这些年纪同优优相仿的丫头里选出两个最早缓过神来的。 “她们两个以后就是你的贴身丫鬟了，你可以给她们赐个名字。”九千岁还是那副半阖着眼皮似乎要打瞌睡的模样，今天脸上的铅粉似乎比平常还重些，并不怎么看挑出来的丫鬟，目光落在优优脸上，十分专注。 他现在着实很困，为了林家的事处理了一晚上的事务。 林家这事确实严重，他不愿意帮忙的话，夷三族这事基本就算板上钉钉，但是他愿意帮忙他们也不能全身而退。 纵然不能脱身，代价也比夷三族要好得多。 贿赂考官一事已经爆出来了，没法太瞒着上边，结党营私这罪名才是重点，如果爆出三皇子，那就更严重了，而将这个事情仅仅归结于大臣之间私下见不得人的交易往来，虽则难听，然而远离了皇子的身份牵连，反而会减轻在皇帝心目中的罪责。 想到还要给三皇子瞒着一些事，李棠织便觉得心里不得劲。 但是—— 看着皱着眉头在思考名字的小美人……罢了。 这样想着李棠织便拉过了优优白嫩的手，李棠织看上去比较瘦，但是身材颀长，骨架并不算小，手纤长，但比之优优的手便大了很多。 特别是优优现在才十五岁，还在发育期，整个手放在李棠织手里就更显娇小了。 白白嫩嫩软软的粉粉的，李棠织捏了几下放在手心里，诡异地觉得有几分满足，感觉攥住了珍宝。 哦，对了，她就是个稀世珍宝。 林家真是冠冕堂皇，还说什么不求回报，胡扯！ 哪里需要她主动开口索要什么，她的一滴泪就能要人命，他能不护着她背后的林家和阮家吗？ 系统77蹲在优优肩头，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熟悉。 嗯？宿主好像也老爱这么捏它的爪爪！ 因此优优也并不觉得有什么——虽然在当下时代背景里，义父这么对待刚刚认下的已经及笄的义女，是很不符合常理的，非常出格。 不过这可是九千岁啊，在督公府里，自然有另一套以督公为准的规则在。 更何况优优并没有感觉出九千岁抓她手的感觉和她抓77爪子的感觉有什么区别。 十五岁在优优眼里算小，在李棠织眼里似乎也算是个孩子，他如今对她的态度一半来自她本身的美貌，一半来自通用货币魅力buff加持，结合起来就是看起来珍贵到闪闪发光特别吸引人的小美人。 占有欲确实有。 但还没有滋生过度的男女之情。 “你们原本的名字叫什么？要不要坚持本来的姓名呢？”优优苦恼了一会儿，支颐问道。 李棠织抬眼看了一眼她的小脸，不禁挑眉。 竟是个这么心软的小美人吗？ 这年头买作奴的，谁还会去问本来姓名，原本姓名也不见得是个好的，当真视若珍宝的人家，又怎么会卖了女儿。 “奴叫草儿”“奴叫招娣”两个丫鬟一前一后回答道。 回答都在李棠织预料之中。 优优听完这两个名字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迟疑道：“那，要不我给你们换个吧，草儿以后叫昭昭，招娣以后叫灼灼！都是明亮耀眼的意思。”她似是苦想了好一会儿，才取完这两个名字，而后笑得眉目弯弯，眼睛里盛满了星光，看上去高兴极了。 这也太容易满足了。督公不能理解。 昭昭和灼灼连忙低头应下新名字，不敢再瞧美人一眼，生怕自己昏了头惹得督公不喜。 李棠织看优优这边安排妥当了，东西都准备齐全了，便想把人带出去转转。 林家因为太想护着这宝贝，因故鲜少让优优出门见人，年纪越长越少，所以优优对外界显得比较向往好奇，而在九千岁这里，他就没有这种担忧，根本不怕有哪个不长眼的动觊觎之心。 反正不出现在老皇帝眼前就行，再说皇帝年事已高，估摸着也没有几年了。 至于皇子们，都还太嫩，不足为惧。 优优在出门之前是在贴合人设，但是出门之后她发觉自己可能真的没有见过世面。 对于九千岁来说出门就没有低调，必须有人抬，优优并坐在奢靡华丽宽敞的轿子里，第一次感受到有些无语……所以所谓出来逛逛就是被抬着在轿子里感受轿子走一圈的感觉吗？而且这轿子里真是什么都有，吃的喝的小被子和暖炉，一应俱全。 九千岁的逛街果真和常人都不大一样。 这么想着，她撩开帘子，见街市琳琅。 偶有路上行人匆匆瞥上一眼，便失了魂。 李棠织看着她认真好奇的侧脸，唇角微微浮上些许自然而真实的笑意，转瞬即逝。 等到优优转头看他时，他又是那副笑得凉凉的模样，略有邪气，不带一丝暖意。 “义父，我们不下去走走吗？”她声音本就好听，叫他义父的时候更是带着点软糯的少女撒娇语气，教人暗生绮念——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李棠织自己的错觉。 但是太要命了。 “不许叫义父！”李棠织皱了皱眉，听到这个称呼就头疼，当时自己也是不知道怎的，在众多理由和借口中就寻了这么个，莫不是被同僚说自己收了几个“子女”念叨多了。 他才三十不到，要这么大的女儿做什么？ 谁知就说了这么一句，似乎就吓到了优优，美人收起笑容睁着眼睛呆呆地又唤了声“义父”。 然后她似乎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眼中顿时起雾了，水色在眸子里转啊转，漾得教人心碎，接着声音变低，轻轻颤抖起来，小心翼翼委屈巴巴地唤道：“义父……” 还轻轻吸了吸鼻子，低下了头。 李棠织：“……”要命。 系统团子早就跳到了李棠织肩上，看到优优这作态，直呼就是系统也受不住啊。 李棠织当然也受不住，但他面上没什么情绪外露，只是转过头假装看向帘外说道：“本座是觉得义父这个称谓听起来不大亲近，叫干爹好了。” 闻言，小美人的眼泪珠子果然就从眼睛里消失了，兴高采烈地改口道：“干爹！”且特别殷勤地给干爹剥了颗葡萄递到他嘴边。 李棠织吞下那颗葡萄等到甜意沾满唇舌才发觉自己又干了什么蠢事。 这辈子加起来干过的蠢事都没这两天多。 因为觉得在车上两个人相处有点容易影响脑子，加上美人提议下车，于是九千岁决定下车逛逛。 街上因此静了一晌。 等到二人走过许久，才有人窃窃私语。 “那是谁啊？哪家姑娘这么好看？” “不是说咱们沣城住着咱们端国第一美人许晴予吗？想必是许家小姐？” “是吗？许家小姐不是还未婚配吗？也没有兄弟啊，那她身边是？” “别瞎猜了，我没见过许家小姐，但边上那人你们看不出来是谁吗？” “后边跟着的护卫官服都不知道吗？一看就是督公府的人。” …… 不管后边人如何谈论，优优正看着摊位上的桃花簪出神…… 摆摊的是个面目慈祥的老奶奶，似乎是看不大清东西，只是笑盈盈地说：“姑娘想要什么自己挑着看看。” 优优扫了一眼，然后就盯着那个桃花簪盯了大约有几息时间。 李棠织以为她想要，结果还未开口，她就拿起了边上的一个绣着萱草花的荷包。 颜色雅致，绣工精湛。 就在李棠织又准备付钱的时候，优优问道：“奶奶，这种荷包有制作材料可以卖吗？我想买些。” 没想到优优竟然想亲手做。 李棠织挑眉，道：“这种东西买个成品就好了，叫你的丫鬟去缝制也可，怎么想要自己做了？” 优优想了想：“这样以后要送人的话，自己亲手做的会看上去更有诚意。” 送人？荷包？ 这两个东西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风花雪月的事。 刚刚被小美人喊过干爹的九千岁发觉自己心窝子有点不舒服，具体什么感受又说不上来。 . 作者有话说: 系统：笑死，从义父到干爹。 —— 感谢留言的小天使，能被收藏加回应真的好高兴，这两天下班码字有点着急，之后可能会调整晚上的更新时间，稍稍往后一些发表。 第8章 少年情动 或许是李棠织自身并没有向外界隐瞒阮优优存在的意思，不少人听到九千岁收了个义女，便动了心思。 虽然朝廷里很多人看不起司礼监这群阉人，但是眼下，督公李棠织的受宠程度和权力，完全当得九千岁这三个字。 好多太监们因为身体缺憾也热衷于认个干儿子干女儿，虽然传出去敬畏和丢人参半，但是耐不住好处是实打实的。 因此好久之前就有人动过借此拉拢九千岁的念头。 然而阴晴不定的督公只会笑眯眯地让他们滚蛋。 可现在督公却认下了一个义女，这不就说明不是没有机会吗？ 大约是九千岁年纪到了？ …… 九千岁并不知道那群老家伙是怎么看待他，他正在看阮优优裁布片，小姑娘说是要先给荷包打个版。 李棠织看着不大对称歪七扭八的布片：“……” 意识到自己认的女儿似乎没有这个天分，张口欲劝，却见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布片，闪闪发光。 根本不忍心打断她。 算了，反正做出来以后也是要送人的，丑死对方算了。 九千岁恶毒地想到。 瞧着看了没一会儿，就有守门的来报陈家有人求见。 陈家？ 优优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目光里似是询问。 九千岁揉了揉她的脑袋，嘱咐道：“你先自个儿玩，本座去前厅会会客。” 看着李棠织去前厅，优优看着手里的布片，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系统77不解：“任务是要九千岁亲手缝制的荷包，宿主你为什么要做呢？” 优优又错剪了一角，轻声道：“直接索要荷包的话，他是会直接找人帮我做好的，性格上他又不是……常杨那种性子，反而我自己想做却做不好，他可能会帮我，虽然我是能直接点名道姓要他亲手做的，可那样事情本身太奇怪了，反正我是会留下来继续这百年的，何妨将任务过得更自然些呢。” 她现在才十五岁，定的身份又是九千岁义女，直接索要他亲手缝制的荷包，怎么看怎么奇怪，别人会不会多想不知道，李棠织自身都怕是要想多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不要这么做的好。 接着优优想着在街上看到的萱草花荷包，随即沉吟道：“其实学学刺绣也是不错的，我本身体质天资比常人差上许多许多，多学些生活技能也是好的。” 她说这话时神色无比柔和，低头认真做错事的模样也显得温温柔柔的，配上她本身的美丽，77也很难想象她居然会是个在体能等武力值上接近负数的一等……废物。 不看脸的话就是废物本废了。 但是谁会不看她这张脸啊！ 美人没有任何武力值又怎么样？美貌即利刃，利用好自己的优势，也照样会一帆风顺，平步青云。 优优这边还在探讨着任务，李棠织已经在厅中坐定了。 陈家只来了两个人。 说起来关于朝堂上结党营私这个事，陈家其实也有站队，李棠织早就查到了，不过这伙人没有站队三皇子，且蛰伏得比较深，他也不能确定上位是不是有察觉，但是在他这个位置还是得学会静观其变，贸然爆出一些事情会给目前的局势造成影响。 据说陈家嫡长子长袖善舞，人缘和处事能力都不错，在尚书省为官，前景大好，还有一庶子年岁尚小，看不出名堂。 九千岁懒散地坐在主位上，支着脑袋看厅中的少年。 少年看上去并不喜欢他，虽然很刻意地低眉作温顺模样，但是李棠织知道真正的内敛温顺不是这样的反应。 大约是不大想看他这个阉人，所以不愿意抬头，怕自己眼中露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令陈家遭殃。 是的，厅中站的是陈家那个年岁不大看不出名堂的庶子。 端国的嫡庶待遇差距其实不大，寻常人家都只看重血缘，唯有在某些位子的继承上才有嫡长子和庶子的差别，像财产划分这些都是差不大的。 不过人心是有偏向的。 大抵是陈家的嫡长子太过优秀，庶子太不起眼，陈家竟然想把庶子送来当他的义子？物尽其用？ 陈家二爷带着略显谄媚的笑自说自话了一会儿，内容无非是什么“……仰慕九千岁已久……”“看我这侄子机灵可人……”“……令您老人家享天伦之乐……”之类的。 听到老人家三个字，李棠织挂着笑捏碎了手上的茶杯。 陈家二爷顿时闭上了嘴。 陈家是没有会说话的人了吗？就派这么个蠢货来？ 只见九千岁吹了吹手上的齑粉，一双狭长的眼斜睨向陈家二爷，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怎么？本座这里，是收阿猫阿狗的地方吗？” 陈家二爷立马跪下哆哆嗦嗦回道：“民不敢，只是……只是……” 只是了个半天也没只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被骂作阿猫阿狗本该生气的少年微微勾起了唇角。 李棠织瞥见了，吹着热茶漫不经心地问：“小子，你笑什么？” 少年揖礼，朗声回道：“小子不才，本以为督公是俗人，现在发觉错得厉害，督公说话，竟是好听得很。” “哦？”九千岁挑眉勾起了些许兴趣，“怎么好听了？说来听听。” “原本家里人让我来认督公做义父，自然是有那么点攀龙附凤的意思在，他们认为督公是俗人，我便也以为督公是需要世俗之乐的俗人，现在听督公没有这个意思，自然是见不得这一套的，顿时就打破了我之前错误的印象。”少年咬字清晰，不疾不徐。 这倒是有趣。 李棠织看着与方才低眉顺眼时完全不同表现的少年，觉得陈家送到他这儿来确实是浪费了，说话都这么讲究，这一段话里又是把他捧作龙啊凤的，又是在给自家人上眼药的，估摸着陈家人再不好好对他，这小子能脱离出去回踩陈家一脚。 明珠蒙尘啊。 可惜他只是觉得有趣，并不吃这套。 像阮优优那样漂亮的不讲道理的小美人这世界上不可能找出第二个，因此督公的宽容和糊涂也不会给第二个人。 “本座不想浪费时间了，也不妨告诉你们，对外去让那些蠢货都歇了心思，本座没有任何想收子女的意思。”九千岁张手瞅了瞅修剪得齐整的指尖，思考着是不是全部剪掉比较好，略长的指甲不太好捏脸。 陈瞻方心下兀自松了口气，他完全不想当什么督公义子，他相信且肯定自己以后会比大哥做的更好，为什么家里人总是如此看轻他呢，真是很教人生气。 认一个太监做干爹，真是笑话。 得亏这九千岁也没有要收的意思。 虽然对他话里那句阿猫阿狗很不满，但是连家里人都看不起他，他在外人眼里自然什么都不是，这也不足为奇，可总有一日，他会一鸣惊人的。 正要拉起二叔一起离开，却恰好撞见一袭红裙跑了进来。 “干爹！干爹！我要找师傅学刺绣！”少女的声音空灵似天上仙乐，却因着尾音的一丝悱恻重回人间，单靠声音，就勾住了人的魂。 一时间，厅内三人都朝她望去。 看着厅中有人，少女轻轻捂住了嘴，放下手抚了抚裙子，停住了欢快的步伐，似乎想试图给别人留下一个得体的印象似的，面容恬静下来，慢慢向九千岁走去。 九千岁含着笑意招她过来。 而第一次见到优优的另外两个人，皆是睁大了眼睛一副恍惚迷离的模样。 九千岁啧了一声，内心不禁怀疑了一下自己当时有没有这么失态。 陈瞻方本来灵活的脑子现下十分卡顿——这是什么？他看到了什么？ 那种无法言语的美丽骤然闯入眼帘，以任何事物去比拟都是一种亵渎，她分明是天地用无限美好的温柔的令人心动的手法一点一滴绘成的一种毫无道理的美丽，却又因着少女的俏皮可爱姿态，一瞬间鲜活起来，成为了一个实实在在能触碰到又不敢去触碰的，美人。 这就是？ 这就是九千岁收的义女？ 难怪啊…… 这样的样貌，这样的姿容，这样美丽的人，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陈瞻方感受到自己的心开始兵荒马乱，所有的剑矛所向，所有的战鼓所鸣，都是对着眼前这个美得毫无道理可言的少女。 偏偏她看向自己时，还那般无辜地眨了眨眼，扑朔着她那惊人的美丽。 热血上涌，少年情动，一发不可收拾。 旁边的陈二爷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优优身上的buff对爱财之人影响更大，他眼中的惊艳有一瞬间甚至变成了更深层次的贪婪和垂涎，那神色太恶心了，李棠织不由眯起了眼睛，把优优拉到身侧。 直到九千岁阴冷的目光刺得他发抖，陈二爷才勉强找回理智。 陈二爷慌忙低头，不住地弯腰后退，顺便拉了拉还呆着的小侄子。 陈瞻方愣怔地被拉了一个踉跄，刚刚还在心动中的少年胆子特别大，夸了一句：“督公的义女恍如天上人，在下实在没有见过比这位小姐更美丽的女子，情难自已，督公见谅。” . 作者有话说: 陈老爷：我觉得你去认九千岁作义父会比较好 陈瞻方：我觉得我去认九千岁作岳父会比较好 李棠织：你们都在想peach —— 作者最近工作有调整，之后更新就在21：00 按晋江的审核速度，大概22：00会放出来 感谢所有继续收藏本书的小天使，看到这里对我来说是莫大的鼓励了 第9章 踏雪寻梅 督公见谅？ 李棠织哼笑一声，伸手把优优拉到身前，张开双臂将她拢入怀中。 接着那张妆容艳丽的脸贴到优优颊侧，抬眼看向口无遮拦的少年，笑道：“小子，本座的女儿自然是美的，不需要你的夸奖，有这个胆子不如先试试怎么以另一种身份来这里见本座吧。” 督公雌雄莫辨的容貌本该是和优优的美貌无可比较的，但是他姿态优雅，权势和从容化作他身上另一身层层叠叠的衣，与那无可比拟的美丽贴在一起，竟是意外的和谐。 他眼里甚至无需表露任何轻蔑的情绪，他坐在这里，他抱着优优，他只要瞧上厅中人一眼，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种轻蔑。 优优倒是不介意和他贴脸，反正督公没有胡子，贴着还挺暖和的，她甚至惬意地眯了眯眼，顺势坐在了李棠织的腿上。 仿佛是感受到贴住的小脸有些凉凉的，李棠织伸手抓住了优优的小手，发现手比脸蛋还凉，不由往自己怀里揣了揣。 手脚冰凉是优优习惯的老毛病了，管理部门给她凝的躯体都是完全参考她本来身躯制作的，因此体质差体能不足等毛病一并带过来了。 在上一个世界时路常杨就常常帮她用内力暖和身子，但是始终无法调理好。 然而两人这样的姿态落入外人眼里就不对味了。 好家伙，从来没见过义父干女儿是这么个相处模式，这能对劲吗？ 陈瞻方脑子里顿时滑过一些以前偶然听到的太监对食说，但那种一般是找同在宫内的宫女，一般也不会做其他事，但是像司礼监这里头有些地位的内侍，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这些内侍似乎是越缺什么对什么方面就越执着，玩起来比寻常人花样还要多，折磨人得很。 各种念头在脑子里闪过一遍，再看这九千岁和他怀中的小美人顿时就更加不对劲了。 方才的想法也俨然从希望得到九千岁的认可成功娶了他义女变成了——我要变得足够强大带心上人逃离这可怖的阉人的魔爪。 陈二爷虽然也是往奇怪的方向误会了，但是他更惜命，连忙拉着小侄子快速后退只想快点退下。 活这么大年纪一些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九千岁明显嫌他们两个很碍眼了。 陈家两位退下后，优优便更显自在了，抬头问道：“干爹，他们说一月朝山的梅花就开了，到时候红的粉的白的黄的漫山遍野，可好看了，我能去看看吗？” 末了，她笑得像含了蜜，补上一句：“和您一起去！” 甜得让九千岁再次昏了头。 不过他搓了搓优优不见暖意的小手，说道：“等会儿让昭昭和灼灼两个丫头去库房给你取个暖手的小手炉过来，之后出门多穿件披袄。” 想了想还觉得不够，又忆起上次林冀腾“贿赂”给他的暖玉，寻思着也给优优戴上。 李棠织的宠爱溢于言表，优优满足地靠在九千岁肩头，不由囫囵着转了转脑袋，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干爹，晌午时好像太贪玩了，我好想睡一会儿……”说完优优就放松了下来，呼吸在李棠织耳侧变得绵长。 李棠织抱着她，将手轻轻放在她的后背上，一时间竟有些诡异地觉得自己似乎感受到了外头那些蠢货们口中的“天伦之乐”。 因为怕优优着凉，坐了一会儿他就抱起她回了房间，让昭昭和灼灼好好照看她，别让她受凉。 李棠织离开时，优优微微张开了眼，朦朦胧胧间觉得温暖异常，被温暖包裹着的感觉让她回到悠远的记忆中，有个一生都在纠结于命运的人，也会在某刻安静下来，给她暖好热水袋，掖好被子，陪着她哄着她睡去…… * 朝山的梅花果然已经开了，山上山下游人不断，穿梭在红云般的花海中，美不胜收。 陈瞻远是来此处陪同僚一起赏花的，名义上虽然是赏花，实则还是要有一些私下的人情交接和民情勘探，没有那么自由散漫。 陈家嫡子声名在外，长袖善舞前景大好，但那也是努力出来的，哪有那么多的运气和天赋，更何况陈家也不是什么大族，一个好名声一个好前途要用更多的牺牲换来。 “扬江那边的有个考察任务，政令已经草拟出来了，这边之后会直接下放给州县，前辈先前也参与过……” 风将青年的声音吹散在清冷的花香里，身着月白色龟甲纹织银宽袖长袍的男子，长发颇有调理地梳起，前额却有几丝不听话的发丝悄悄在两侧垂下随风飘荡，因不影响视线，他也并未在意，面貌端正，目光清明，因为看着太过于清风朗月了，引得人群里有不少女子悄悄向他投来目光。 另一边，优优被九千岁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美貌的小脸露在外头，手和全身一起被塞进披袄和兜帽里，毛绒绒的。 现在最亮眼的终于不是她的美貌了，而是因为她现在像个会移动的球。 优优以复杂的目光盯着李棠织，李棠织不仅装作没看见，还补充道：“还是穿的太少了，脸还是这么冷，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身子，刚刚不是还抱着炉子吗？” 系统77都给督公这模样整无语了。 他真的现在特别像优优原生世界流行的一个梗的表现形式——“你妈觉得你冷”。 优优其实习惯了较低的体温，这种无法调理的先天导致的体质，确实比常人弱上许多，可是她都适应了两辈子了，早就习惯了，并没有感觉太过难受。 反正也没有正常好受过。 但是李棠织是好意，她是明白的，于是她只能调整了一下感觉，低头抽了抽鼻子，抬眼时微微红了眼眶，小声道：“可是干爹，这样我好像更难受了……” 她眨了眨眼，软软地撒起了娇：“要不就把外头的衣服脱掉吧，这些衣服太重了，我好累的。” 九千岁皱起了眉头，显然是想抵抗她这一套，毕竟相比之下感冒会更让她难受，到时候她那模样估计更要人命。 看着李棠织不为所动，优优顺势换了个说法：“这样干爹都不好帮我搓搓手了，手在衣服里面还是不会自己热起来的。” 九千岁的表情终于有些松动了：搓手吗…… 看着表情是有戏，优优接着凑到李棠织怀里耍赖道：“反正就是不能这样去赏梅，我会没有力气走到山上就会被衣服闷坏累坏的！” 厚厚的衣服裹着连这样的撒娇动作都变得有些距离有些奇怪了，九千岁大约也终于意识到了衣服的离谱，让她脱了外头的衣服，给她戴好了暖玉和小炉子，然后牵住她的一只手。 “可以走了吗？”九千岁含着一抹从来没有的笑意看她，纵然浓妆遮住了他本来的模样，优优竟也从中窥见三分寻常青年的明朗温柔。 虽，稍纵即逝。 一如既往，当有人注意到优优时，必然会造成短暂的失声场景，而造成这个状况的美人自身也习惯了他人的反应。 至于同行的九千岁，根本不在意别人是什么反应。 就这样在一片宁静中，少女在娉婷婀娜的树影里愉悦地穿行，她走得步伐欢快，露出雪青的披袄下暖橘色的裙身，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露出那惊艳的一角。 她可与这满山花色争艳。 而跟在她身后的李棠织，也少了几分不带人气的凉薄阴冷之感，唇角的笑意清清浅浅地溢出几分温柔。 优优有时走的快了，又要再跑回来，走得近了，又会伸出双手让督公暖暖，玩闹心起时，还会突然把手捂上督公的脸，想看他凉的一激灵，来来回回几次，李棠织干脆就牵着她的手一起走了。 抬头时花色和蓝色的天际融为一景，而这景下，原本突出的两位赏花人，原来竟也是和一般游玩的一家人无异。 不过游人们到底也不是完全的背景色，被美人震撼过后，便纷纷追逐上去。 虽然有护卫的缘故众人不敢靠得太近，但还是想要多看美人一眼，多感受那魔性的引力一分。 就在众人争相传告簇拥着绝世美人上山看梅花的时候，另一边的陈瞻远自然也是见到了往一个方向跑的人群。 拦住了一个游人，才得知竟是一个美人引发的骚动。 青年不禁失笑，现在的人真是见不得世面。 因为在朝为官，作为青年才俊也接过不少宴会帖子的缘故，陈瞻远见过不少美人，包括端国第一美人许晴予，那样的美人确实能称得上是第一美人，冰肌玉骨，灵气逼人，只一眼就能令人销魂。 不过这也带点夸张说法了，没有真见过什么销魂美人，陈瞻远坚信人的理性永远高于一切皮囊表象之上。 对于色令智昏的一些说法传闻，他心底实质也是嗤之以鼻，多糜烂的人才会溃败于一具皮囊表象，才会死于温柔乡。 他的一生目标就是平步青云流芳百世，绝不会与这些风月有半丝纠缠。 “哎，都出来玩了，何不凑个热闹呢！”旁边的同僚却建议跟着人群去看看，凑凑热闹。 陈瞻远自然是应着对方的，看看也无妨。 .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命运两厢 优优的体能十分差，不一会儿就累了，九千岁随她一起在小亭子里休息，围观者众，都只是远远看着，护卫在四周围着，平民自是不敢靠近的。 优优靠在李棠织怀里小憩。 系统问她是不是要注意外界看法和影响，优优闭着眼睛笑了笑。 寒风吹进小亭，李棠织将手放在优优的侧脸上，宽大的袖子盖住了她的上半身，优优感受到脸上的温暖，随口问道：“干爹喜欢梅花吗？” 梅花吗？ 李棠织看着前方烂漫的花海，薄雪堆于枝梢间，咏不尽的诗意赞不完的韧性，这样的美景，又得到过数不尽的寄情，很少有人会不喜欢梅花吧。 纵然谈不上喜欢也不会觉得讨厌吧。 然而九千岁没有要敷衍着说喜欢的意思，回道：“梅花很冷，很刺眼，不喜欢。” 优优疑惑地嗯了一声，问道：“不好看吗？” 李棠织看着山上红梅，目光仿佛落在更深的地方，人总会寄情于景，李棠织也不能免俗，然而对于他而言，梅花和白雪，带他回到的是那个永远也不能忘记屈辱起点，那年院子里的红梅也开得正艳，他家被不知道哪门子远亲波及到，满门被抄，身为家族男丁的尚且年幼的他，也被拖入宫中净了身。 不堪回首。 然而李棠织低头看向她，因为寒风略略泛红的鼻尖以及困得微微泛红的眼眶边边，笑道：“今天觉得挺好看的。” “那干爹喜欢什么花呢？”优优牵挂着荷包上的图案，问道。 李棠织握着她的小手思考道：“喜欢……牡丹。”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优优错愕地睁大了眼睛，但回神来自己也有些疑惑为什么要诧异，九千岁喜欢牡丹花，这种设定其实满搭的，并不觉得突兀。 优优一直觉得李棠织脸上的妆容其实并不合适他，他也不是说不适合化妆，但总觉得不该是这样冷漠轻佻又扭曲得有些病态得妆容。 但是想象一下如果李棠织手中拿一只牡丹花相配，画面就意外的有了些张力。 于是优优笑道：“优优也觉得牡丹甚是好看！不过优优更喜欢桃花，四月桃花落下的时候最好看，能落一院子，然后结出毛绒绒的带着甜丝丝的香气的大桃子！” 她笑得眼睛都成了月牙状，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 督公照例捏了捏她的小脸，轻哼道：“馋猫。” 就在两人温馨聊天休息玩闹之际，另一边的陈瞻远和他同僚也跟着人群过来了。 毕竟是官场的人，对于围着的护卫来自督公府这点两人还是清楚的。 没想到引起这么大骚动的美人竟然和九千岁有关，这让两人有些诧异。 说实话，正经来说，没有多少人愿意明面上和九千岁有所来往，毕竟宦官说到底身份上还是挺尴尬的，说出去不好听，大约这也是九千岁能成为皇帝宠臣的一个原因，他是最不容易结党营私对他带来威胁的一个臣子。 但是现今偶遇上了打声招呼也是无妨的，不得罪人就行。 这样想着，陈瞻远两人便上前了两步同护卫说了一声。 见是官僚，护卫通报给督公。 亭子里的李棠织转头见到外边站着的两个人，轻轻啧了一声。 系统77在一旁嘀嘀咕咕：“真是的，要我也不爽啊，节假日出来陪家里人一起玩还遇到不熟的同事非要上前凑热闹……” 话虽如此，督公还是愿意敷衍地装装样子见一下两个人。 尚书省的人，又是前途不错的年轻人，薄面还是得给的。 优优站起身来也向两人看去，其中最显眼的是那个一身月白长袍的青年男人，站在那里清清瘦瘦又一身正气，颇有些……霁月光风之形。 看着就让人新生好感。 两人自然也是能看到优优的。 因为之前一路上都被灌输是大美人，两人虽然不大信但依然做出了心理准备，有一定的期待值在，理论上这种情况下是不容易产生惊艳感的。 但是阮优优，她的美丽，一向是没有道理可言，凌驾于一切常理之上的。 就这样，她在厅中笑盈盈地向他们看来，魂已销大半。 陈瞻远的表情和动作都维持在准备逢迎督公的预备模样，内里却头一次被他从来不放在心上的所谓女色，冲昏了理性的大脑。 这世上真的存在这样的人吗？ 明明每一处虽则绝色但也是人间会有的，可组合起来就是仿佛不似世间人，她的神情虽然灵动也是符合常理的，为什么偏偏站在那里会美得如此霸道失魂，那美色似乎形成了无数的勾子，勾着他的心，一点点深挖进去…… 他想要…… 想要这个人！ 就像他一直想要平步青云流芳百世的愿望一样坚定，他确信自己以同样甚至更为强烈的渴望，想要得到这个少女。 青年的眼中燃起了少女熟悉的火光，她移开了眼，抓住了李棠织的手，再悄悄转头看向他，仿佛这样才能使她得到安全感。 陈瞻远目光微闪，不确定地想自己是否吓到了对方。 九千岁收了义女的消息两人也有所耳闻，整个朝廷很少有不灵通的消息网。 陈瞻远不着痕迹地用遮挡和谈话拉回了回不过神的同僚，自然而然地开始和九千岁攀谈。 优优自然注意到了这些细节，怎么说呢，这个人未来一定会很不得了吧。 然而攀谈了一会儿，九千岁似乎对陈瞻远感观很复杂，谈了一会儿就有些不耐地回过头带着优优离开了。 优优不明所以地被带着往前走，回头看向陈瞻远的时候，见到青年正在温柔地朝她笑。 …… 优优抓紧了李棠织的手，倏尔开口道：“干爹，刚刚那人瞧着有些眼熟。” 李棠织应了一声，遂回道：“是瞧着眼熟，不就是昨日来府上的那个蠢货的哥哥。” 优优恍然哦了一声。 然而心底却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陈瞻远给她的熟悉感并不是来自那个一面之缘的同龄少年，而是来自拉着她的督公。 他面上的感觉和李棠织偶尔对她显露出的气质很像，说起来两人年岁差距也不是很大，然而造化弄人，李棠织原本也可以那般优秀耀眼，同他一般入仕途，凭借才能在官场中游刃有余，说不准也能走到今天这权臣之位，到时候得来的必然是称羡，而不是如现在这般。 可谁的人生都没法走向那个如果。 优优不知道李棠织是不是因为在陈瞻远身上瞧见了这种可能，才会如此不耐地离开。 逛到夕阳将天空染作更为绚丽的颜色时，优优和李棠织也要回去了。 优优再次提起了找绣娘学习刺绣一事，李棠织说绣娘明天就会到府上。 轿子在回程路上时，优优缩在李棠织怀里，突然开口问道：“干爹，如果你不是现在的你，我们还会遇到吗？” 李棠织半阖着狭长的眼，一下又一下地抚过她的长发，若有所思道：“也许。” 或许也并没有那么遗憾，这世上的如果，大约也是得失兼半。 * 教导优优的绣娘是个很有风韵的中年女子，据说是沣城刺绣数一数二的人物。 反正李棠织就是这样，要么不找，要找就给优优找最好的。 绣娘金氏在看到优优之后也是晃神很久，大叹天人之姿，优优的外表实在是美丽最好的诠释，让金氏都一瞬间灵感大发很想绣个新的花样绣法。 因此金氏下意识认为这样的美人刺绣天赋也定然不错。 然而…… 金氏瞅着布片上的……一团，陷入了沉思。 优优淡定地盯着那团。 系统77也沉默地盯着那团。 半晌，系统77发出疑问，迟疑道：“宿主你这是故意绣不好然后就能有借口让九千岁替你绣的对吧。” 优优淡定地微笑着。 虽然她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 她看着那团和她实际想要的效果相去甚远的东西。 这个东西，她确实不行！ 绣娘也是从基础针法教起的，她刚刚明明看着觉得不是很难啊，能看懂，但是这手，它就…… 之后的教学，优优靠着美貌勉强没有让金氏崩溃。 算了算了，不要苛求美人。 于是第二天，优优拿着勉强得到了金氏认可的图案去给李棠织看。 当然这金氏的认可，有很大水分，毕竟谁能看到仙女失望落泪呢，仙女已经那么努力了，至少这片终于绣平了！ 李棠织见此自然是夸的，他瞅着那团看不出什么的绿色面不改色地夸道：“优优的叶子绣的已经有模有样了，不愧是本座的女儿。” 虽然他其实看不出来那团绿色的是什么东西，但是绿色的不是叶子就是草，挺好猜的，这么胖不是叶子是什么。 然而闻言，优优没有很开心的样子，顿了一秒，问道：“干爹，我绣得很像一片叶子吗？” 竟然不是叶子！ 那这是什么？见多识广地李棠织斟酌道：“是兰草之类的吗？” 优优沉默看着他。 很好，答案错误。 . 作者有话说: 好，督公猜不出，留给小天使们猜猜，哈哈 - 困困猫太厉害了，一天都困困的 或许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今天来迟了很抱歉 第11章 上门提亲 因为李棠织没有猜到那糊成一团的绿色是绿牡丹，优优的精神兴致肉眼可见地低迷了，但她又出乎意料地执着，吩咐昭昭和灼灼守着房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说非要绣好了不可。 昭昭和灼灼自然也担心美人，把情况报给了督公。 督公第一次感到了棘手，要说也是怪自己，说了自己喜欢牡丹，怎么就没联想到绿牡丹这种花种呢！ 听闻优优没吃晚饭，李棠织火急火燎赶到屋里。 督公府没有人可以阻挡督公去哪儿，昭昭和灼灼自然也乐意让督公劝劝优优。 李棠织进去时，优优正在聚精会神地分线，不过也没有很纠结的样子，她专注的时候竟然少了几分少女的俏皮可爱，透着从骨子里发出的温柔宁静，她端坐在那里穿针引线，红衣半耷拉在肩上，露出白的里衣，乌发如云般捋在一侧垂顺着，这样的色彩冲击画面本身已经是美到了极致的艺术。 督公快走了两步，坐在她身侧，她似乎是太过于专注没有意识到李棠织的到来，突然坐到她身侧的李棠织似是吓了她一跳。 手上一抖，指尖便出了一点殷红。 优优眼中即刻蓄了泪，控诉状地看向李棠织。 李棠织：“……” 怎如此要人命！ 面前不施粉黛的少女美得清透可人，面上的粉红色都乖乖匀到了该有的层次和部位，于是眼中盈盈，唇上莹润，指尖殷红，这般娇娇弱弱地看着身边人，九千岁的心不住地狂跳起来。 又蓦地安静下来，那柔软的心脏蓄谋已久般缓缓地敲击出一种暧昧的节奏，令他忽然着墨似的吻上那蛊人的殷红指尖。 柔软的唇包裹住淡粉色的指尖，略显缠绵的气息忽然充斥了屋子，驱赶走了冬日的寒意。 优优见此颤了颤眼睫，轻轻唤了声“干爹”，她声音一如既往地勾人，李棠织看向她含着泪的眼睛，干净而美丽。 于是李棠织将手覆上她的眼睛，接着身躯靠近，在她耳侧吐着温热的气息，叹道：“没事，不痛，不痛。” 他将优优圈进怀里，一只手握住她受伤的手，一只手捂着她的眼睛，闭着眼睛在她脖颈处小声安慰她。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暖和，优优在他怀里放松下来。 而李棠织此时却在思考一件事。 优优在做的要送人的荷包，是要准备送给……自己的吗？ 想起她问自己喜欢的花，想起那乱成一团的绿牡丹，李棠织不禁偷偷勾起了唇角。 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感填满了他。 然而满足过后，又开始直面自己的感情和缺陷。 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足以让九千岁反省自身，也不足以让他产生微的自卑，可是偏偏是这样一个堪称稀世珍宝的美人，偏偏跳动的心告诉他感情不止明面上那么简单。 她……真的可以属于自己吗？还是放手呢？ 优优却在此时打断了他的思考，出声道：“干爹，我其实没有那么娇弱，你看我刚刚绣的是不是很好，是不是能看出什么来了！” 她掰开眼睛上的手，拿起布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询问他。 这次九千岁学聪明了，还是那团绿色，但是这次更有叶子的形状了，这就很简单了，这次必然是绿牡丹！ 于是李棠织夸赞道：“不错，这次绿牡丹绣得有模有样的！” 然而闻言，优优僵硬了一下，继续笑着问道：“干爹您再看看呢？” 怎么？难道又不绣绿牡丹了吗？ 那还能是什么？ 优优气馁道：“我是想绣绿牡丹啦，但是干爹您不是瞧不出来嘛，反正您说我绣的想叶子，我就从叶子绣起，这难道不像吗？” 小美人忿忿不平地晃荡着手里绣的叶子。 李棠织：“……”不，这次很像，确实又是他的错。 说着，优优放下了绣片，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更不开心了，偷偷瞧了眼李棠织。 不说话。 又瞧了眼李棠织。 还是不说话。 又又瞧了眼李棠织。 还是…… 李棠织瞅着她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叹道：“直说吧，想做什么。” 优优起身翻出之前被剪得不成样子的布片和针线，似乎是想缝制起来过，但失败得很惨烈。 而后优优抬眼看他，委委屈屈道：“干爹……我实在绣不好……可我想要个自己手作的荷包……” 然后她瞅了眼李棠织的手，再瞅了眼李棠织的眼睛。 意有所指。 “干爹会吗？”优优满含期待，切入主题。 让九千岁绣荷包？ 李棠织目光复杂地回望她，半晌，叹气道：“想要绣个桃花的还是桃子的纹样？” 优优兴高采烈，指着布片示意道：“这里要绣桃花，这里要绣大桃子，这里……嗯，这里可以绣干爹喜欢的牡丹花！” 真是知道哄人，还知道给他留个地方绣喜欢的花。 李棠织哭笑不得。 但是想到她要戴着一个自己绣的荷包，还要带着自己喜欢的花样图案，内心却有隐秘的欣喜。 末了，她还凑到他耳畔保证道：“干爹放心，我之后一定会绣得特别好，还给干爹一个漂亮精致的，我自己亲手做的荷包！” 李棠织眼中漾着淡淡的笑意，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 * 李棠织会刺绣会缝制荷包吗？ 答案是肯定的。 他毕竟是从幼时入宫的内侍，一点点从后宫爬上来的，伺候着后宫的主子，会点缝制的手艺并不稀奇，那时候讨得主子欢心是有关生存的事宜，什么都得会点精点，这样才能过得好过些。 但是那些东西和手中的荷包不同。 这是他第一次心甘情愿带着感情去缝制一个配饰。 虽然多年不曾上手，有些生疏了，但是最后成品依然精致漂亮，用了好多种绣线绣的渐变的桃花瓣，泛着光泽的桃子乍一看像真的一样，至于牡丹花，虽然绣得袖珍却也不影响它层层叠叠的雍容，末了李棠织还不忘在荷包边边上绣上一个“优”字。 当优优收到这么个荷包的时候，系统77都很惊讶：“他居然绣的这么快这么好看！平时根本看不出来会刺绣啊！” 优优倒是早就在意料之中，但面上显得十分惊喜，拿着荷包当着李棠织的面开心了好一会儿。 而后放进了怀里。 任务提交页面显示，时间静止。 优优提交了荷包，然后问道：“将这个荷包拿走了会有点奇怪，77你能复制一个复制品给我吗？这样就不会因为东西凭空消失而造成麻烦了。” 这对系统来说是小事，很快就生成了一个复制品给优优。 优优拿着复制品，看向静止中的李棠织。 此时的她眼中满是沉淀下来的温柔，不似一个十五岁的少女。 系统77见此再次怂恿道：“宿主，要不我们直接离开吧，反正任务都做完了，之后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都不需要我们管的，管理局那边也会拨乱反正的。” 或许是上一个世界让系统感受到了生离死别，它也有了经验，觉得在任务世界长留不像好事，太折磨人心了。 然而优优却轻轻摇头，柔声道：“77，他对我很好，我想陪着他，走完这百年，也想要自己，再享受百年。” 于优优而言，人生百年却算不得折磨，被爱，被保护，被包容，至死不渝，这是她所感受到的。就像路常杨予她的一生，纵然他已经再也不会出现，但从此她都会记得这么一个人曾爱过她。 至于那些令人难过的东西，她从来不会去过多纠结。 太过纠结的人，是过不好一生的，已有前车之鉴，她要吸取先辈们的经验，学会活得坦然，享受。 “那好吧，我还是陪着宿主留下来吧。”系统77再次点了叉。 时间静止解除。 优优见李棠织正要对她说些什么，忽然守门的人又来报：“督公千岁，尚书省陈瞻远大人求见。” 督公被打断了思路，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挑眉，问道：“他可有说什么事？” 最近也没有什么大事，尚书省找他做什么？难不成还是陈家还是不死心，看小儿子不行把大儿子送来了？ 但是陈瞻远这人看上去不需要靠这些，那还能有什么事？莫不是朝山一行，一见如故？ 督公划过这个念头时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实在不喜欢那个青年人。 “他说……自己是来提亲的。”守门的不确信地回道，顺便瞟了一眼督公身后的优优。 督公对优优的宠爱满督公府的人都看得到，偶尔大家都能瞅出一些超越了义父义女的感觉在，本来就各自猜测名分只是表面上的，实质优优的地位就是夫人一类的，而现在居然有人来提亲，真是太……不知所谓了。 督公的反应也和他想的差不多。 提亲？他在胡扯什么？来督公府能提什么亲？ 督公闻言皱起了细长的眉，顺着回过头看了一眼优优。 优优见此恍然大悟，捧了捧小脸说道：“干爹，我已经十五岁了，好像是能嫁人了？” 嫁什么人？！ 李棠织内心惊涛骇浪，斥道：“胡说！你还这么小一点！你才十五岁！” 本座这就去会会那个禽兽！ ——才确认自己动心了的九千岁愤愤不平地如是想到。 九千岁阴沉着一张本就涂的惨白的脸大步走向前厅。 优优在后头含着笑意看他的怒不可遏。 . 作者有话说: 发现文上古穿频道月榜了，感谢小天使们的收藏和评论！现在每天的动力和快乐大半都是你们赠与的！ 第12章 少女长成 李棠织还没到前厅的时候，厅中的陈瞻远已经在默不作声观望了，他在来之前自然也有调查一番，知道阮优优的身份，也知道这次提亲可能会无疾而终。 但他回去后，阮优优的身影一直在心间萦绕，寤寐思之，不得安宁，他迫切希望再见她一面，以藉相思。 厅中的青年与上次的打扮又截然不同，穿着一身秋香色祥云飞鹤纹样的窄臂长袄，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藏进黑色幞头里，面如冠玉，唇似涂丹，浑然一副好气色。 九千岁来时就看到陈瞻远这刺眼的好状态。 瞅见他眼神还往自己身后飘了两下，心底自然是明了对方想见优优。 于是李棠织懒散地坐到上位，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陈瞻远带来的一箱子一箱子的礼物，冷哼一声：“陈大人看起来很富裕啊，不是说西北那边灾年，朝廷这边物资下放，连皇家都紧巴着了，您倒是过得很好的样子。” 论噎人上，九千岁这么多年确实没有输过谁，然而陈瞻远微微笑着应对道：“督公严重了，国库确实紧张，但明心送来的并非是金银，仅是一些地方玩物，愿博优优姑娘一笑，不值一提。” 优优姑娘。 李棠织面上笑了笑，暗自磨了磨牙，暗骂这小子称呼真是酸掉牙了。 督公命人看茶，陈瞻远切入主题：“督公想必已经知道我是来向优优姑娘提亲的了，明心家室尚可，如今二十有余未曾婚配，不知督公意下如何。” 李棠织意下想把他即刻踢出督公府写上陈瞻远与狗不得入府。 九千岁抿了口茶，细挑的眉微微上挑，不紧不慢地反问道：“陈大人听着是不错，那你看我这干女儿，又是条件如何。” 这题明面上看着也太送分了，优优的最大一个优点就放在那儿，姝色倾国，举世无双，仅这一点，甚至不用再谈任何家室背景，不要求任何门当户对，她能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忘却世俗昏了头。 但是当真是这么简单的答案吗？ 陈瞻远习惯了在官场上弯弯绕绕的回答，也习惯了多揣摩一层意思，为了防止被认为是简单的见色起意，他还是斟酌了一番，毕恭毕敬道：“当日朝山一行，惊鸿一瞥，自不敢忘，想必世上无人能抵挡优优姑娘这般美人，明心是个俗人，优优姑娘在我眼里，哪儿都是好的，无可挑剔，明心愿以余生来证明此间真心。” 呵，真心。 李棠织闻言旋了旋茶杯盖，不以为然。 优优自然是哪儿都好，但李棠织可不想看陈瞻远的真心，他自个儿的真心才在被自己瞧了真切不久，还没让优优看到呢，就来了这么个糟心玩意儿。 他话锋一转谈起了另一个话题：“想必陈大人也知道林家的事，陛下要罚他们流放岭南，阮家那边也早已破落，优优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现在只有本座。” 流放比起夷三族总算是有喘息余地在的，唯一要担心的是能不能熬住流放之路，当然这一点平安无事的林冀腾自然会去私下解决，就不用他来操心了。 但是林家和陈家在政治立场上一直是相对的，就连站的皇子都不同，如今林家算是完蛋了，现在陈瞻远来提亲，多少有点太不把背景条件和家里其他人放眼里了，优优如果真的嫁过去，陈瞻远家里人在见到优优之前一定会百般劝说阻挠。 纵然他们见到优优也不可能会讨厌她。 但是凭什么让他九千岁的人受这种非议和委屈呢。 林家当时是把优优送给他了，他也认了优优做干女儿，那么他就是阮优优唯一的可以依靠的亲人，连林冀腾都无法相比。 所以，这事交给他看，不成。 不成就是不成。 陈瞻远听到林家两字便有些明白了督公的意思，优优的身份确实可能会导致家里人略微不满，但是他能肯定所有的不满都会在见到优优时消失。 不过他没料到就算是那些没舞到优优跟前的非议与不满，九千岁也不许优优受这种委屈。 “本座这干女儿招人稀罕得很，琢磨着再留她几年，婚配这事本座打算让她自个儿拿主意，陈大人若是愿意等，那就等上几年吧，”李棠织再扫了一眼厅中的礼箱，下了逐客令，“陈大人要走的时候把自个儿东西带上，本座这里好东西多的是，优优不需要你这些玩意儿。” 见此，陈瞻远也没有过多纠缠，得到了并不意外的答案，唯一可惜的是没有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一面。 系统77在角落看完了简单交流的全过程，按系统浅薄的经验，一时间没能分析出这俩人说了什么就结束了，看起来好像就是拒绝提亲这么简单，但是都没有再争取拉扯一番的吗？ 这修罗场看着好和平啊，一点都不刺激。 接着就跳回到优优屋子里给她汇报情况，优优一边暖着手一边侧耳听系统77添油加醋地汇报前厅的情况。 “那个陈瞻远也就看了宿主你一眼，居然就来提亲了，表面上还以为是个不受buff影响也不会贪恋美色的人呢。”系统团子跳到暖手袋上吐槽道。 优优闻言笑得清浅温柔，回道：“77并不会看人呢。” 光透过窗棂婉约着落于优优眉间，当她一抬头时，便划过了她那双令春风忘季，令日月黯然的眸子，以及微微上翘的羽睫，梦幻空灵得不似在人间。 美人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团子的小手，笑道：“陈瞻远的资料背景你是有的，那为什么77认为他会不受buff影响呢？” 系统77悄悄变粉，严肃着用另一只小爪子抬了抬圆框眼睛，回答道：“因为他在这边的资料显示有凌云之志，将来会流芳百世，感觉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而且是个好官，这样的人也会被通用货币buff影响吗？” 优优轻笑出声，反问道：“那如果他清心寡欲，又怎么会为官而不是超脱世俗做个隐士或者高僧呢？” “啊这……”系统答不上。 “77，生在世间便都是欲望，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有人为官确实是为了造福百姓，然而这也是一种欲望，欲海晏河清，欲盛世昌平，有人做个好官却是为了一个名头，这又是一种欲望——这位陈大人他既然不像是个会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却受buff影响如此之深，那就是属于后者了。” 优优面不改色地分析，然后微微加深笑意：“但总归算个好人，不论他做个好人的缘由是什么目的是什么。” 系统77点了点头，接着说起了李棠织：“你说这人摆明了就是喜欢宿主嘛，也不主动来说，万一宿主真被别人拐走了可怎么办？” 系统77毕竟是系统，不理解人类到底在纠结什么，对太监一词也只是名词概念，不明白李棠织那样的人为什么会退缩。 还是路常杨好，那个傻大个虽然结巴但是应得快。 不过这次宿主也没有主动提出在一起这样的邀请就是了—— “为什么宿主决定陪着他但是又不直接说呢？宿主只是想以义女的身份陪伴他吗？”系统77不解问道。 优优讶异地笑道：“77啊，我这具身体才十五岁，因此才故意佯装可爱，你应该知道我的原生世界成年是十八岁，我想等到那时候，再看他的想法，他爱我，那么我就会爱他。” 他爱我，那么我就会爱他。 系统77并不觉得奇怪，然而在正常人眼里这是句很奇怪的话。 反馈爱意是件很正常的事，但是阮优优在第一个世界与路常杨相爱相守了一生，怎么着都算个至死不渝，然而路常杨死后她没有哭就算了，似乎还能非常快地来到新世界，飞快地接受下一段爱意。 这就不大正常了。 人类都会悲伤难过痛苦，她却永远是在微笑、享受和接纳，负面的情绪和应该存在纠结的问题都会被她无声地屏蔽剔除。 “77，有寒风进来了，你帮我关紧一下门窗，我体质太差了，容易着凉，那会很难受的。” “好的。” 优优回到床榻上，眯着眼又开始准备歇一会儿。 心里祈祷着冬天快点过去，她真的很畏寒。 李棠织来时便又恰好是她酣睡的时候，他默不作声坐到她床榻边看她静歇的模样，她真是越看越觉得美丽的少女，即使闭上那双灵动的眼睛，仅留柔和美好的线条和微微颤动的睫毛，在这样沉静的睡姿中，仍是教人魂销。 他欲落一吻在她额上，却又恍然惊觉，堪堪停留在一指距离间，万般情绪划过狭长的黑眸，微微侧过脸却发现两人的长发不知何时纠缠到了一起。 黑发妖娆地落到一处，他鬼使神差地想到那个世人口中常说却以为此生和他无缘的词——结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觉梦醒，已过三秋。 当初俏皮可爱的少女也长成了温柔解意的模样。 李棠织看着手里有模有样的精致荷包，才发觉这一晃竟已是三年过去了。 期间优优还是专攻刺绣，誓要绣个超过督公手艺的花样，从仰着脸信誓旦旦的可爱少女模样，到如今眉眼间尽是沉静温柔的大美人。 “这是终于绣出个满意的样式给干爹了？”李棠织问道。 美人却漾开一个浅浅的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专注地对上他的目光，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柔色。 那一瞬间，九千岁的心脏有预感似地缓慢敲击起了节奏。 . 作者有话说: 优优：成年了，可以了。 李棠织：我心脏看来不太好。 陈瞻远：他心脏不行，我来！ - 今天又被拒签了，心态逐渐放平…… 看到一句特别有趣的未签约作者的话：你我本无缘，全靠我三千又三千。 还是正经码字涨收吧，优优怕是赶不上签约成功那一天了。 第13章 不可退让 李棠织不知道自己这一瞬间到底想了多少。 三年的时间，他看着眼前的女孩一点点褪去稚嫩，美得愈发令人痴狂，可时间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他也过去了三年，他切切实实过了而立之年。 他和她之间的差距，似乎永远也补不足。 而窥伺她的人这些年却有增无减，例如陈家两兄弟，陈瞻远如众人所料的那样，果然前程大好，未至而立之年就已经到了尚书令的位置，不少人都想和陈家缔结姻亲关系，但是陈瞻远始终不曾娶妻，令人吃惊的是陈家二公子陈瞻方，一鸣惊人坐到到兵部侍郎的位置。 同样，也是无心娶妻。 但是李棠织知道这两个人不是无心娶妻，而是还惦记着优优，三天两头往他这边凑，造成一种陈家和九千岁关系不错的假象。 如果不是尚书令这个职位特殊，不好明面上交恶，不然他早就不知道想把他们打出去几回了。 他对优优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现在，正如预感的那样—— 美人吐气如兰，面带微笑，专注地问他：“上月，陈大人问我是否有意中人。” 优优说着停顿了一下，发现话里有歧义，毕竟现在朝中有两个陈大人，于是优优改口道：“陈侍郎如此问我时，我心里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名字。” 如今的她看人时不会如三年前那般闪闪发光，但是眸中却似装满了碎的星光，安安静静地闪烁在最里头，只浮现出一两点魔魅的星子，引人深入，令人迷眩。 如此专注，宛如情深。 李棠织的心因为过度期待和紧张，反而跳得更小心翼翼了。 她想说什么呢？她心中的名字是谁？ 是那个胆敢偷摸着翻进督公府邸的陈侍郎，还是隔三差五上门拜访的陈尚书？ 还是…… 是…… 会是他吗？ 这个猜测一出现，他就开始心乱如麻。 “是谁的名字。”督公的呼吸放轻了，他自己也听不出自己的声音有没有变化，听觉似乎只集中到了优优那块，其他的一概如轻飘飘的云雾一般，听不真切。 然而优优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伸手又拿回了刚刚递给他的荷包。 在荷包的一角，绣上了李棠织的字。 杜衣。 “杜……衣……”她慢吞吞一字字郑重而珍重地读出了这两个字，她在吐字时柔和了眼角眉梢，暖色拂面，夸赞道，“您的字很好听，我念念不忘。” 轰—— 一瞬间，李棠织的意识从云端直冲冲落下，仿佛没能接受如此大的冲击，他的耳边有一阵子的隆隆声，原来巨大的惊喜和巨大的惊吓的区别并不是很大，人心都会因此鼓噪，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日夜的梦化作了现实，而现实又铺天盖地向他施压。 无可回应之下，他本能地伸出手想着拿回荷包，身体却快一步作出反应，让伸出去的手堪堪错过手的方向，反而张开去，拢住了她。 他把她圈在怀里，低下头闭上眼，美人的发间有几不可闻的清香，甜而不腻。她放松依顺地将自己靠在他胸前，耳朵贴在他胸口，听他明面上不可见的失态。 明明心跳撞如擂鼓，表面却仿佛不起涟漪。 真是犯规又可爱的督公千岁。 和他相守一生，想必也会很快乐吧。 李棠织的名是父亲取的，字是母亲取的，他依稀记得自己曾过得很幸福，长辈和睦，父母相爱，锦衣玉食，他曾被捧在手心里。 入了宫后李棠织这个名字短暂地消失了，只留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李子，因为小内侍是不会被记住名字的，也需要丢掉过往。但是当他坐上九千岁这个位置时，他就又有了曾经的名字。 李棠织，字杜衣。 如何品读这都是个很温暖且风雅的名字，父亲母亲希望他长大后成为一个端方君子，活得舒适也带给人快乐。 然他现在，却是督公李棠织，却是以一副最不堪的躯壳面对心上人。 他化着掩去自我的浓妆，三十有余，下巴光洁，身体缺憾。 虽身不由己，又情何以堪。 活在这个时代何其不幸，他家与人为善却要被根本从未联系过甚至都叫不出姓名的远亲波及，株连一罪是何道理，上位者视人命如草芥，可人又怎会是草芥。 他原本已经接受这样的人生，也选择了冷漠而自私地苟活，为什么这个时候却又玩笑似地将美好和幸福再次推回到他面前。 并且他无法拒绝……也，根本不愿意放手。 他怀里的，是属于他的珍宝。 “优优……”他叹道，“你知道的，我，根本无法与你成婚。” 情深至此，他甚至无法冷冰冰地自称本座，他也早就改掉了在她面前端着的习惯。 面对上位时要顺从讨好，面对其他人时他习惯了阴沉着脸生人勿近，而面对她时总是会软下姿态。 无法成婚是个明面上的事实，是规定。 虽然当朝有太监对食之说，但是太监是没法娶妻的，上位也不允许，原本内侍在宫里伺候着就是因为已经不是男人了，娶妻就太过荒唐了，皇帝不会允许。 况且就算能成婚，外头人会如何称呼她，会如何想她呢，这个名头，对优优太说，也太委屈。 “陈家两小子都很喜欢你，你知道自己有更好的选择。” 两个年少有成，尚无婚配，身体健全的男子，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意气风发，不比他好吗？ 优优闻言半垂眼睑。 确实，他允许她婚配自由，这是很早就说过的事，但是—— “没有更好的选择，”优优抬头看他，额头贴上他的下巴，亲昵而温柔地回答，“您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想要的选择，我为您而来，将会伴您一生。” 她搂上他的脖子，令眉眼越发舒展，轻轻地吐露誓言：“不需要什么仪式，我发誓会伴您一生，不离不弃。” 不管这是不是少年人的甜言蜜语，这一刻，开在院里正娇艳的桃花和怀里温声软语的美人，混着暖色的春风，醉人的曦光，李棠织便陷入了惝惶迷离的美梦里。 他低头，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风乍起，吹落几片粉色的花瓣…… 人和人之间关系的变化其实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首先是称呼，府里所有人都逐渐习惯优优称呼督公的字，而非“干爹”，督公在称号上没有改动，依旧是唤优优，但是唤她时的语气神态却终究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两人亲昵的姿态也没想避开府中人。 府里人都擅察言观色，几乎大半都在私下里肯定了两人关系的变化，这下优优真的是督公府的女主人了。 这对于底下人来说这没什么好惊奇的，优优那样的大美人，朝夕相处，要是督公真让人当一辈子义女，那才稀了奇。 但是常来府上造访的两位熟客却还不知道。 “陈尚书这一天天的很空闲呀。”九千岁照常坐在上位阴阳怪气。 陈瞻远仍是那副温和的模样，从容回道：“现下四海昌平，明心自然便清闲了一些，此次前来也还是那个问题，不知督公还想留优优姑娘几年时间？” 陈瞻远是不信九千岁会让优优一辈子不嫁人的，他对优优的宠爱还是有迹可循的，正因此，他笃定他不会忍心。 不过千算万算，他到底是没有算到优优已经选择了李棠织。 想到优优，李棠织便浮现了一丝笑意，无论如何，优优已经选择了同他在一起，他了解她的性子，从不是始乱终弃的人，便是刺绣一事，就那般固执。 再瞧瞧眼前这人，君子端方，温文儒雅，声名远扬，万人夸赞，那又如何，优优喜欢的是他李棠织。 于是他勾起唇角，吐字道：“优优不会嫁人了。” 陈瞻远闻言面上温润之色渐隐，问道：“督公这是何意，明心犹记三年前督公所言，许优优姑娘婚配自由，怎如今又改口了。” 李棠织挑眉讽刺道：“陈大人似乎太有信心了，本座是说过许优优婚配自由，但是，您怎么能肯定，优优会选择您呢？优优以后不会嫁人了，这就是优优自己的选择。” 督公眯了眯眼，补充道：“还有您那个看起来太过聪明的弟弟，优优也看不上。”说完，哼笑了一声，似是高兴得很。 陈瞻远微微皱起了眉头，垂下眼帘，似乎在辨认这话中的真假。 说实话，李棠织说的这些话，完全在他认知范围之外。 首先，本朝女子少有不嫁人的，其次，他和弟弟的条件放在那儿，分明是极其优越的条件，朝廷上不少官员想他们做乘龙快婿，而他自信比庶弟更为耀眼，更得女子喜欢，然而九千岁却说优优看不上他们。 这事罕见的，令他难以理解。 虽然心底沉浸在热恋的欢喜和得意中，九千岁瞅着他这副模样还是有些刺眼，不知何时，陈瞻远蓄起了胡子，每天将胡子也打理得干干净净一丝不苟。 因为身体的缘故，他不可能长出胡须，以后身体也会比正常男人垮得快，但是眼前人却和他有着完全相反的模样。 或许他们的起点曾经无比相似，可面前的人，一路都是繁花似锦，一帆风顺，而他一朝生变，痛苦铸就。 太刺眼了。 “陈大人若是无事就请回吧。”李棠织照常赶人。 但这次，陈瞻远却没有乖乖离开，而是揖礼道：“督公见谅，在下求见优优姑娘一面，督公放心，明心绝不会过分纠缠。” . 作者有话说: 李棠织，字杜衣。 陈瞻远，字明心。 其实我在起名时便是偏心督公的，字面上就能看出来。但回读时发现可能陈瞻远的刻画更鲜明一些？ 这两天一直加班，实在受不了了，在加班时摸了会儿鱼，码了点字，我就说万一断更两天，我这种未签约小透明还不得整一个大完蛋。主要是对读者小天使也太残忍了吧！ 第14章 剪断理顺 以往面对这样的要求，李棠织一向是搪塞拒绝的，但是现下可能是因为陈瞻远的语气有所变化，神色过于凝重，加上出于对优优的信任，他沉思了一会儿，竟然应允了。 与其让对方一直心存幻想上门打扰他和优优，倒不如让优优和他见上一面，消了他的心思。 优优因为系统77的缘故，早就知道了前厅的事，稍加思考，也决定见上陈瞻远一面。 她和系统77吃瓜的心态不一样，她认为有太过执着且始终拖着不去了断的追求者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当这个人本身也有超越常人的才能和地位时，那就更危险了。 喜欢和痴迷都是正常的行为，但是过分的幻想偏执不是。 她依稀记得母亲就有这么个追求者。 故事的最后，她虽然成功带她逃脱，却也是从一个牢笼，到了另一个牢笼。 并且母亲她终身都在愧疚父亲的死亡。 优优想让自己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出现，更何况绑定了一个太过霸道的魅力buff，她的处境原是比生母更为危险的。 不过，即使真的失败了，如果真的发生了同样的事…… 优优莲步款款，面容平静，提起裙角跨进了大厅。 她礼貌性地朝陈瞻远点头微笑。 长时间不曾见到优优，她的美丽和魅力相较从前似乎愈发浓烈了，虽然性子恬静温柔了许多，但是这种沉静的模样并不能消减她身上半丝光芒，她仅仅用那双眸子往一边轻轻瞥上一眼，目光里假象似的情意便如烟气细丝般摇曳着，再细细瞧去时便只残余美的纯粹，再无其他。 陈瞻远不由陷在这种浓烈又纯粹，柔和却霸道的美丽中。 失语半晌。 他终究已经是更加沉稳的年纪了，又不动声色地调整过来，俯首行了一礼。 优优此刻却自然地走到了李棠织身侧，同他笑了笑，比了个安心的口型。 九千岁自然是安心的，他伸手勾住她的手指，捏了捏，用眼神和表情默契地交流了一番，优优摇了摇头，轻声道：“好了，我待会儿便来，我们昨个不是约好今天一起去轻音楼的吗？你先去准备更衣。” 虽然是轻声，笼统也这么大点地方，三个人的说话声音都是很清晰的。 陈瞻远自然看到了他们的暧昧的小动作和言语间的亲昵。 这不是长辈和晚辈的相处方式。 陈瞻远是何等聪慧的人，顷刻便已猜到大半真相。 猜虽猜了，陈瞻远内心却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李棠织被优优支走后，厅中只余陈瞻远和优优两人，优优微笑道：“陈大人想见我，如今见到了，可有什么问题吗？” 陈瞻远垂眸轻笑：“明心或许已有答案了，但还是想问，优优姑娘，认为自己如今的选择，不会令以后的自己后悔吗？” 优优端坐下，示意陈瞻远也坐下，回答道：“陈大人为什么觉得我会后悔呢？” 陈瞻远不语，但也没有显示出任何尴尬之意，他不会明面上质疑李棠织是个阉人，如何给优优带来幸福，但是他认为自己的质疑是正常且合理的。 因此他不语，神态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优优见此点了点头，轻笑道：“我想我可能也明白了陈大人的想法，但是对我而言，杜衣是值得的，他同你们相比，只会更合适我，我绝不会后悔。” 此话，陈瞻远却不认同，沉吟道：“优优姑娘终究是年轻冲动了些，不曾接触其他人，便以为……” 优优皱了皱眉，随即施施然打断道：“陈大人，您太不了解我了，杜衣将我保护得太好，所以您可能不知道我的情况，我天生体弱，此生是无法生育的。” 在这个三妻四妾为常态，一夫一妻得被歌颂起来的不平等朝代，优优再美也会被寄托一些繁衍所需的希望，但是她的体质和生育是完全联系不起来的。 如果要同其他人在一起，就不可避免一些狗血又糟心的桥段。 优优自认虽然不会在意，但是她实质是个自私的人，容不得自己受委屈，她会尽量避免一些看起来很麻烦又不美好的事情。 更何况她对这种世界的婚姻制度没有太大的期待，相比之下还不如与督公相守一生的誓言和日常来得甜蜜可靠。 果然，听闻此言的陈瞻远愣住了，随即又反应过来，回答道：“如果明心也不介意这点呢？优优姑娘会做出其他选择吗？” 这男人反应倒是快，优优打量了一下他，他留了胡子，但模样俊秀，风骨极佳，性格温和留有余地，家室和事业都是极好的。 还能耐心拜访三年，纵然见不到她。 这般男子，如果没有李棠织，她也必须得在这个世界安安稳稳过完一生的话，他自然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但是没有如果。 “陈大人，您要知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您和杜衣，在我眼里都是一样优秀的人，而您和杜衣唯一的那点差距，是所谓命运的不公带来的，”虽然在陈述恋人的伤痛，优优倒没有为李棠织的人生所心痛，只是有些微的怜惜，然后接话道，“正如我先一步认识他，正如我先一步爱他，正如我确信我永远不会后悔，这也确实是命运所致，但是对您而言，这种情场上的不公平，相比之下，是不是更能接受了呢？” 爱情里没有先来后到，但是爱情会有捷足先登。 相比李棠织一生的悲哀，陈瞻远这点不甘，算得了什么？ 见陈瞻远不为所动，优优回答道：“陈大人是个好官，以后定会流芳百世，您的名声真的很好，我也相信您是个好人，而我只想陪着杜衣，过这人生百年不足的光阴，如此而已。” 优优吃定了陈瞻远本质是个好人，没有到那么偏执的地步，退一步说些好话使些软招他就能自行放弃。 “我不会后悔，无论会是怎样的结果，我都不会后悔，我明确地且清晰地认知这一切，陈大人请回吧。”优优对上他的目光，坚定执拗。 陈瞻远定定地看着她，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轻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尊重优优姑娘的选择。” 优优送走了陈瞻远，转身去找李棠织。 却见督公正一脸不愉地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眉头紧锁。 这不愉自然不是优优带来的，而是来自在院里被绑在桃树上的陈瞻方。 尚有些年轻气盛的脸似乎被打了两拳，鼻青脸肿好不狼狈，但是在看到她时两眼却变得又亮又圆。 和小狗狗似的。 督公见此又冷哼一声，刺道：“陈侍郎是真把我这府邸当您陈家了，天天翻院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偷鸡摸狗的小贼。” 陈瞻方自知理亏，但是由于一直觉得优优在李棠织这边属于魔爪下的金丝雀，所以又带着点英雄救美的傲气，梗着脖子死活不愿意道歉。 见此优优倒觉得今天一天能解决两个麻烦挺好的，同陈瞻方也说明白了的话，日后就不必再受打扰了。 于是她上前轻抚上李棠织紧锁的眉头，似嗔非嗔道：“皱眉会提前变老变丑的，放松些，开心些，有空生闷气还不如多看看我。”说着她贴了贴他的脸。 徒留错愕的陈瞻方看着眼前这甜蜜的一幕。 这和他脑海里想象的受迫美人形象完全对不上啊！ 难道……一直是自己误会了什么吗？ 陈家两兄弟虽然性格迥异，但大体来说都是聪明人，因此解析形势得出结论不会有多偏多难。 美人和督公是一对恋人这件事，能即刻得出结论。 但陈瞻方同样表示了不理解。 “为什么是他呀？”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三个人却都清楚明白。 那个令人痴狂的绝世美人却轻轻弯起眉眼，以极其悦耳动人温柔的声音说着最直白的情话：“因为我爱他。” 不过五个字的短句，此刻因为风与簌簌坠落如梦境的花瓣，因为院里温柔浅笑不可方物的美人，因为那染满花香的声音和氛围，变得比世上任何情话都要醉人。 李棠织不禁拥她入怀，闭眼享受着这醉人的一刻。 对于陈瞻方而言却是难受至极，晴天霹雳。 “可他……可他……可……”陈瞻方无法组织语言，也知道有些话最好不要说出口，理智和巨大的情绪波动在他脑里争执混乱着。 由于陈瞻方和陈瞻远的性子差别还是挺大的，对于他，优优打算直言，并且给出一些十分必要的建议。 “侍郎大人，请您慎言，这三年很荣幸遇见您，作为朋友，我很想得到您的祝福，”优优正色道，“同时，作为朋友，也希望您能收收自己的性子，有时候锋芒太露太过莽撞，迟早是会害了您的。” 越接触陈瞻方，越觉得他性格像极了原生世界里一人一口酥的那个大聪明。 愿他不要步人家的后尘。 最后陈瞻方是浑浑噩噩出的督公府，他莫名觉得自己心理的打击远比面上的青紫要狼狈得多。 * 原以为处理好了陈家两兄弟，优优和督公就能高枕无忧享受热恋时光。 谁知道翌日，林冀腾闻风赶来。 . 作者有话说: 一人一口酥那个大聪明指的是杨修。 - 这两天晋江是不是有些网不好？一直在加班，周日还会补上一更的，凌晨不算在周日更里。 感谢小天使们的鼓励和支持，看到涨收好高兴，熬夜也得献上更新！反正周日了，终于休息了！ 第15章 才子佳人 春和景明。 优优给林冀腾泡了茶，兄妹俩许久未曾相聚，李棠织贴心地留出了空间给二人。 林冀腾身为督公手底下的门客，自然不是来劝阻妹妹的，事实上在三年前家主将优优送给九千岁的时候，林冀腾就做好了有这种可能性的准备。 他主要就是来报个平安，林家人自从流放去岭南，往来打点，与优优联系，都是林冀腾在中间维持，除此之外，就是听说妹妹和督公真的在一起了。 “督公……近来对优优可好？”林冀腾问道。 优优闻言掩袖一笑，眸色流转间泄出几丝羞赧甜蜜，回道：“哥哥放心，杜衣自是对我极好的，一直都很好。” 她低下头，羽睫撒下柔和的阴影，似想掩去面上的情态，然而却连耳朵尖尖都透着点粉。 林冀腾看妹妹幸福快乐自然就满足了，接着从布包里掏出一本书，用纸包裹着，密封得很好。 优优好奇地接过来，正想打开，却听林冀腾轻咳一声制止道：“这书你先别拆，等到晚上交给督公就好。” 晚上交给督公？ 优优还没思考到什么，系统77就会意了：“这是不是什么机密文件啊？他俩是不是要造反了？感觉好多世界剧情里督公都是反派！十有八九会造反！” 优优捏了捏书本的厚度，觉得应该就是本普通的书，其他文书不至于这么厚吧？ 和林冀腾再寒暄了一会儿后，就又送别了。 * 到了晚上，优优拿着书到房间里，李棠织在榻上揉眉，似是看累了章奏。 “秉笔没有处理好这些奏疏吗？”优优坐到他身后给他轻轻按压穴位。 “和票拟起了冲突，但确实有些道理，”李棠织放下手中的活，转身抱住了优优，问道，“你哥哥知道了，有说什么吗？” 优优知道他现在爱屋及乌有些在意自己家人的看法，安抚道：“哥哥很满意，没有不乐意。” 说着把书递给了李棠织，说道：“这是哥哥托我带给你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书，不许我提前拆，要亲自交给你，杜衣你看看是不是很重要的事。” 李棠织闻言轻轻挑眉，解开纸封，露出里头的书名《天下至道谈》。 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人见此都不解道：“这是什么书？” 对视一眼，督公翻开了这本看似平平无奇的书，优优也一并看着。 “啪”地一声，那本图文并茂十分写实的书被合上了。 一向神态偏冷的督公第一次感到了窘迫，血液上涌，最近也没有涂很厚的粉化很浓的妆，因此一个尴尬到满脸通红的督公呈现在优优面前。 优优则是不动声色捂住了系统77的小眼睛，并嘱咐它今晚提前屏蔽她的夜间生活。 系统团子不明嚼栗地照做了。 “这……这书……”督公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冀腾怎么会送这种书过来！ 想着，他的眼神飘忽起来，时不时落在边上的优优身上。 优优见此轻笑一声，伸手环住他的腰，靠在他身上接道：“这书还挺有趣的，要试试看吗？”尾音落得很轻，带着一丝丝怂恿的意味。 她伸手覆在他手上，打开了那本书，轻声道：“我们一起看。” 书中的字句和插画一张张映入眼帘，李棠织从一开始的窘迫，变成了一边看书一边将优优拢入怀里跃跃欲试。 优优一边看一边发出惊叹的声音，时不时问一句：“这个姿势好像有点难欸，这样会舒服吗？” 恋人在怀里一起看着这样的书，又总是问这种问题，纵然是督公也要被那连篇的绮念搞得酥酥麻麻。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李棠织最后将优优抱至床前，在略微迟疑中灭了灯。 院里的桃花已经开过了最鼎盛的花季，花瓣纷纷落在地上铺就一地娇艳的粉，月色里映得满目缠绵。 一个个果实的雏形在枝上浅眠，在一声声听不真切的低语中等待成熟。 * 本来以为撑不了多久的老皇帝居然又撑着在位了十年，之后才退位给太子，但是其他几个皇子也有异动，好在这混乱的场景没有见什么血。 太子继位后算是个温吞的性子，没有下狠手给朝堂换血，司礼监也未受波及。 但李棠织还是选择在五十岁不到的时候就申请卸任。 作为一生纠不出大错的司礼监掌印，李棠织也算得上任劳任怨，本就比较温和的新帝同意了他的请求。 他便在一个小镇给自己铺好了后路，带着优优一同安享后半生。 优优也很满意这样的日子，就这样又过了二十年左右。 只是李棠织终究是年龄比优优大上十余岁，加上身体缘故，在一个飘雪的夜晚，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优优守在他身边，目光温柔，最后吻在他眉心。 系统77依然觉得很难过，以第三视角看完宿主和李棠织的一生，实在是很舍不得李棠织就这么和路常杨一样成为了过去。 “77，这一次，我们走后，我打算让人将我和杜衣葬一起。”她温声道，眼里只有柔意并无哀恸。 系统77觉得没有问题，只是没想到优优下一句就是：“那我们走吧，身后事我都已经早早交代给人了。” 这次居然不留？系统77有些讶异。 优优拿出那两个荷包，攥在了手心里，躺在李棠织身侧与他的手交握在一起。 最后她再看了李棠织一眼，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那个雪夜，冷得犹如初见时的那个冬天。 * 林冀腾给两人办完了身后事，陈家两兄弟参加了这场白事，没有人料到优优会随着李棠织一起逝去。 她分明还是那副美丽的模样，岁月损伤不了她半分的优雅。 可她却带着幸福的神态与李棠织手牵手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 实际上陈瞻方和陈瞻远最后都有了家室，可他们是真的没想到优优会这样决绝地彻底切断他们的一切残余的妄想。 他们猜得大差不差，优优这次没有留下来继续过完人生的缘故就是因为怕他们这两个麻烦。 李棠织死后，这两兄弟自己恐怕都不能确定自己不会做些什么出来。 她的存在始终是引诱着所有人。 再者这个世界实在太像一个大牢笼了，优优也并不喜欢，她先前留下也只是因为李棠织，他护着她留出了一片有序范围内的自由和快乐。 所以李棠织一死，她就离开。 千百年后，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挖出这一样一副棺椁，一男一女两具尸骨牵手而眠。 到时候，后世会如何猜测呢？ * 管弦声声百花宴。 “秋平兄，别来无恙啊！” “穆兄今日也来参加这百花宴啊？” “听说今年这百花宴还请来了嘉栎姑娘？” “那这宴会大半才子都会为嘉栎姑娘作诗吧？” “百花花神的位置今年看来是敲定了。” “谁也说不准，万一爆个冷门呢……” 众人调笑着。 百花宴是陈国文人雅客间用于吟诗交流比拼才学的一个雅宴，同时也是陈国未出阁美人们比较才貌的一个宴会。 若是被选作花神，自然就是被所有人肯定了才貌两方面，可作为整个陈国的美人象征，这个名头甚至能令女子获得一个闲职被供起来，拿些许俸禄被美名环绕，还能被史官一笔记下。 实在是诱人。 青衣才子站在阁楼栏杆边看着底下池中金鱼悠哉游荡，宴会上各处摆放着各色的花卉，争奇斗艳。 看着往来的香纱罗衫，眼中并无波澜。 他往远处看宛如墨染隐隐绰绰的群山，才有了些许诗意。 “所南君对哪位佳人感兴趣些？”一个绛衣男子站到他身旁，看着底下各色的美人。 百花宴还有一层相亲宴的意思，年轻的才子佳人们或许能借此获得一段爱情佳话。 被称作所南君的青衣才子礼貌地回礼，斟酌道：“佳人各有千秋，子毅不敢唐突，但见青山妩媚，凭生感慨，待子毅写下，与公相讨。” 绛衣男子听得稀奇，这名满上京的第一才子似乎太清心寡欲了些，竟对底下的美人都毫无兴趣吗？ 山？山有什么好看的，恕他这种俗人无法理解。 他拍了拍青衣的肩膀指着对面道：“你看到那里头的人影了吗？那可是嘉栎姑娘，在咱们陈国，所南君的才名一绝，她的美貌之名也是一绝，所南君不妨等等看看她，就不会只觉青山妩媚了。” 祝有决淡淡地看去，一道倩影落坐于帘内，似乎在轻摇团扇。 随即，他又看向远处的群山。 优优此时坐在赶往百花宴的轿子里捏着77的爪子，犹豫道：“可是77，我只会做菜和刺绣，这才艺表现出来是不是太不惊艳了。” 系统瞟了一眼宿主的脸，沉默了。 您多虑了…… “对了，背景说完了，这次的任务是什么？”优优切入主题。 系统77看着任务表单，也有些觉得离谱：“……得到上京第一才子的脏话。” 优优：？ 不是，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有什么意义？！ 系统77显然暂时不能解释，只能打着哈哈说道：“这个任务一听就比之前两个任务都好完成，宿主你看只是让任务目标说脏话而已！” 优优顶着一张打人都会被对方原谅的美人脸温柔浅笑地看着它。 系统77：“……” 顿时是感觉到了一些难度。 . 作者有话说: 因为在构思下个世界的大纲，所以又发晚了。 突然发现专栏里第一本书也多了一个收藏，hhh先填这个再填那个吧，实在是分身乏术。 感谢小天使们的收藏和鼓励，又是周一了，努力工作努力码字！ 【 第三个任务（纯古代 才子×佳人） 】 . 第16章 桃花花神 嘉栎看着手中的团扇，微微蹙起了眉，唤道：“花月，研墨。” 名唤花月的侍女应声。 嘉栎拿起笔，不多时，团扇上便多了一只翩跹的蝶。 动静结合，令整个画更妙了。 “姑娘的才情样貌，定是这届百花宴魁首。”花月见此衷心夸赞道。 嘉栎闻言微微扬起唇角，笑道：“这话说的为时尚早，就雪颜那个性子，此次也必然是拼尽全力的。” 顾雪颜和容嘉栎曾经并称蜀中双姝，不过两年前她落水以后，整个人性子就变得有些跳脱了，偏向了另一个方向，时人爱风雅，她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因此她这两年确实被人淡忘了，蜀中双姝变成了蜀中一绝。 但嘉栎可不敢小瞧她，两人从小就开始比较，她比所有人都熟悉她，谁知道她是不是在玩什么在沉寂后再一鸣惊人的戏码。 她可是注意到她也参加了这百花宴。 * 此时的优优刚刚到达百花宴外，家里人担忧她的容貌引起太大的动静招致危险，特地派了好几个体壮的侍女和护卫，头上戴的幕离将全身都掩得严严实实的。 优优下车时要将手递给侍女引导着缓步前行。 有人见她这幅阵仗暗暗嘀咕。 “这是哪家姑娘啊？” “看起来很得家里宠爱，不知是何模样。” “难不成是雪颜姑娘？” “不是吧。这马车上的图腾是桃花，雪颜姑娘是梅花才对。” “桃花？今年的桃花花神？哎？对了，今年的桃花花神是选的哪家姑娘？” “不曾听闻，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 不管众人如何私语猜测，优优已经进了自己的阁楼包厢。 摘下幕离，看珠帘摇曳，虽是临时的休息处，也放置了清香的花卉盆栽，桌上放了糕点，还有一把团扇。 优优拿起团扇细细端详，看着上头的工笔画甚美，不由想绣几针。 侍女会意拿来针线。 优优熟练地开始穿刺分线布线…… 等到百花宴即将开始时，她收了尾，因为觉得团扇上的留白过多，便在刚刚好的位置缝了一个优字。 “姑娘绣艺高超，姿容绝世，定是此届花神榜首。”侍女真心夸赞道。 优优垂眸浅笑，回道：“万事无绝对。” 系统77坐在她肩上对着糕点流口水，优优见此看了糕点一眼，拿起来咬了一小口。 细细品尝之下心里有了数，打算回去给77做点。 随即望向帘外，叹道：“宴会开始了。” * 百花宴分为两席，才子们铺陈笔墨吟诗作画，姑娘们陆续上台表演才艺，其他人坐于周遭品鉴。 因为是个具有历史意义象征意义的雅宴，朝廷也有派人来观赏，主持宴会的是各地名士。 优优被请下楼准备，由于听说她要现场表演刺绣，主办方打算把她放在最后出场。 首先出场的姑娘表演的是舞蹈，在台面上，舞蹈是很直观的美，加分很大。 后面的姑娘则在舞蹈的基础上边跳舞边完成画作。 一个个难度高又得有美感，系统和优优是真没见过这场面。 弹琴奏乐的还要和鸟互动一番！ 还有更离谱的，连魔术都表演起来了。 优优注意了一下，那个表演魔术的姑娘好像叫顾雪颜，是这届梅花花神。 这种小世界当然也会有奇妙幻术，但是那姑娘表演完后称之为魔术。 很奇怪欸！ 系统77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但是因为这个人和任务关系不大，现在没必要细究。 似乎和宿主待一起久了，系统77也养成了尽量避免麻烦的习惯。 “宿主，你看那边那个青衣书生，就是此次任务目标。”系统77眼尖地看到祝有决回到座位上开始提笔。 等等，开始提笔？他看上谁了？ “宿主我觉得不大对劲，我们是不是被捷足先登了？他是不是看上别人了！”系统77跳上跳下。 优优支颐着看过去，满不在乎道：“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的任务又不是谈恋爱。” 得到对方一句脏话和谈恋爱有什么关系？ 优优不理解。 系统77：“……”差点习惯了宿主和任务目标谈恋爱，以为自己是个恋爱攻略统了。 * 祝有决提笔想着刚刚在后台遇到的梅花花神，娇俏活泼的少女别于时下的文静淑贤取向，但是却别有一股盎然生机，看着他的眼睛眨呀眨，掩唇笑问他魔术可有趣，最后将手里的折扇变成了一朵花递给他。 心下一动，提笔便写了起来。 最后第二个是之前就被人念念不忘的嘉栎姑娘。 优优看出来了，没有最卷只有更卷，牡丹花神嘉栎姑娘竟然是一边跳舞一边击鼓奏乐一边作画，三管齐下！ 一人一统再次看得津津有味，连声感叹。 “说实话，我觉得论才艺，着实难以选择，不过这百花宴要是只比才艺，我现在就可以离场了。”优优感慨道。 系统团子无法反驳，优优的刺绣虽然已是精绝，但是在这百花齐放的舞台上，却变得有些泯然众人了。 但是看了看优优的脸，系统再次膨胀起来，肯定道：“宿主绝对是第一名！” 说来，这些表演其实本身是没有打分的，时人认为直接打分是对花神姑娘们的不尊重，最终的判定要看有多少才子为这个姑娘作了诗画了画，最后这些数量和质量才是评定百花花神魁首究竟是谁的标准。 优优看席上才子们或多或少已经用完了纸，祝有决虽然纸张仍厚，却是放下了笔墨，连嘉栎精彩的表演，都没有让他提笔。 接下来的她，估计是要成绩惨淡了。 桃花花神上场，最后一位花神。 现下人们的精神倦怠，有些看累了，压轴本应该最为精彩提神，谁知道主办方却说桃花花神要表演的是刺绣。 好多人听这话就有些想睡了。 刺绣就是看个成品，过程实在会让人失去耐心。 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想的。 看来是和魁首无缘了。 * 优优上场前还戴着幕离，被侍女引至台上，再被侍女摘下幕离。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会场忽然一静。 台上的人却不紧不慢地坐下来，开始认真绘稿布线。 原本都以为会枯燥的压轴表演，现下却是谁也不愿离开一眼。 祝有决看着台上的人，没有动笔。 系统77见此猜测他果然已经被勾搭走了，看来这次宿主是不会和任务目标有啥恋爱关系了，本来瞅着是个和路常杨李棠织不同的类型还挺兴奋的。 古板谦和第一才子和想要对方说脏话的绝色佳人。 磕起来会挺带劲吧！ 只有祝有决知道他不动笔是无法动笔。 当这样以美构筑成的存在骤然展现在视线里的时候，受到冲击的不只是眼睛，还有他的心，一瞬间灵感如泉涌，却又觉得都配不上眼前人。 按系统分析，祝有决受到buff影响近乎于无，但是宿主这张脸没有buff影响也是美得离谱，所以……对于本就会对美产生反应的才子来说，她加不加通用货币buff，都大差不差。 很蛊人就是了。 太过彻底耀目的美丽洗刷掉了方才对梅花花神片刻未解的心动，霸道地占据了整片心田。 另外优优自己也不知道她在专注做一件事情时地认真模样，比平时更吸引人。 所有人的目光所在是她，她却不会分给任何人一分注意力，只在手中的物件上，让人恨不得成为她手中的物件，被她轻捻慢挑穿刺细剪。 “桃花花神……是谁家姑娘啊……” “咱们陈国有这样的美人吗？” 终究有人忍不住问起美人芳名。 * 嘉栎在楼上看着这一幕，回神笑道：“看来今年的花神魁首是谁真的不一定呢。” 她跳舞时眼神是会时不时给台下观众的，自然也有撇到第一才子的反应，目前第一才子只为顾雪颜作诗了，其他人都没有这个待遇，根据诗的质量来看，顾雪颜有祝有决一人作诗已经算赢了大半。 因此她心里也有些没底。 谁知道主办方又给了一个惊喜压轴。 别说底下人了，她就是站在楼上只能窥见个大概，也觉得那桃花花神浑身都散发着令她心动的魅力。 祝有决真的不会为她动笔吗？ 另一边，被祝有决认为充满蓬勃生机的顾雪颜却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手指紧扣桌角，她思绪万千。 分明……没有过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啊…… 这次的花神魁首，原本不是牡丹花神吗？虽然剧情里的上京第一才子所南君并未为任何一个花神作诗，也因此，牡丹花神容嘉栎胜得无惊无险。 她这几年按着剧情来分明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今天却不一样了呢。 明明已经努力了，制造的偶遇那么成功，祝有决也为她赋诗了，可偏偏…… 台上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在不甘怨恨的同时…… 她这么想得到她…… * 浑然不觉已经被偏执的人盯上的优优又一次完美完成收尾工作。 展开是一副双面绣。 一面是精致烂漫正值花季的桃花树，一面是桃花落尽结满大桃子的果树。 绣艺精湛。 不知何处飞来一只鹅黄色的蝴蝶，在桃花处停留了片刻。 顿时，满座鼓掌喝彩。 而在她展示前，祝有决已经为她奋笔疾书写了好多首，但始终无法满意，写一首扔一首。 直到她展示结束，祝有决低头，看看诗，再看看人。 还是不满。 系统77见此：“……宿主，你说他实在不满意可以给你拼个量嘛，现在量全被撕了，质还没出来，这人是不是太轴了？” 宿主还能不能赢了！ 人家都要来收稿子了啊喂！ . 作者有话说: 系统：这次这个小伙子瞅着就不行！ - 因为明天又能申签了，我研究了一晚上女主人设怎么概括 www对不起小天使们我又发晚了 第17章 美人相约 不管系统77如何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疯狂吐槽，才艺表演还是进入了尾声，才子们的稿子被一张张收起来，分门别类，分作十二叠，分别对应十二花神。 祝有决迟疑着在纸上落下最后一句，再提笔看了看似还有些不满意，又想撕掉时，被收稿子的少年及时收走救下。 他愣愣地抬头，才发现作诗环节已经结束了，猝不及防被收走的纸张令他恍如大梦初醒。 看着青衣才子愣怔的模样，优优不禁弯起眉眼。 恰在此时，青衣才子也看向台上，与揶揄着笑着的优优四目相对。 寻常陌生人四目相对时必然会有些尴尬躲闪，更何况是和这样的美人对视。 祝有决却没有立刻躲闪，也不觉得尴尬，以一种清明坦荡的目光注视着她。 宛如开始时欣赏远处的群山的模样。 优优见此收敛了笑意，面上完全地柔和了下来。 这样的目光，她许久未见了。 这人似乎完全不受buff影响，只在欣赏她原原本本的美丽，没有贪婪，没有暧昧，没有羞涩，没有任何欲望。 只是感慨人间有此风景。 * 一番整理下来，稿件最多的是牡丹花神和梅花花神，桃花花神略少于两人。 毕竟轮到优优的时候才子们坐席上大多数人纸墨都已耗尽，再加上许多人确实词穷，陷入了和祝有决一样灵感喷发但都不够满意的境地里。 花神们被请到台上，她们有权翻阅才子们为她们所作的诗画。 幕离在众人面前被摘下后，优优便不戴了，容嘉栎和顾雪颜近距离面对这盛世美颜暴击又是不一样的体验，在上台时几乎是靠本能走上去的。 她们在台上各有坐席，面前的案上是赞咏描绘她们的诗画。 嘉栎草草翻阅了一下纸张，知道自己八成是不能争这魁首了，祝有决从不会发挥失误，轮诗文质量，在场大半抵不过他一人。 虽说心里是有些失落，但是她知道今天的自己是完美发挥了，这厚厚一叠诗文画作皆是认可，她似乎还看到一张画得特别好的…… 待会儿看看署名是哪位才子…… 嘉栎不住地往边上不经意不经意地瞥上桃花花神几眼，方才她在阁楼上时，感觉这位花神远看已经十分惊艳了，如今近观时太令人……心乱如麻了。 她美得……像珍宝……金钱对俗人的吸引力也不过如此了。 正感慨着，却听得边上的顾雪颜开口寒暄道：“嘉栎姐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少女声音元气满满，听起来似乎很是惊喜，一听就觉得是个开朗好接近的性子。 容嘉栎闻言转过身，耳坠也不曾摇动，淡然而优雅地面向顾雪颜微笑道：“是雪颜啊，瞧你又忘了，我们同日而生，何必称呼这姐姐妹妹的，直接唤我嘉栎就好了。” 顾雪颜发什么疯，早听说她性格变了，变也变太多了，以前哪会整什么姐姐妹妹的，不都直接唤名字的吗？ 她才不信落个水还能变个性子呢！这其中绝对有问题。 好在不大正常的顾雪颜搭话最终目标也不在她，而是桃花花神。 “这位妹妹好生美丽，不知是哪家姑娘？”顾雪颜越过容嘉栎，对着优优笑容灿烂。 她仪态同容嘉栎区别很大，容嘉栎走动时发上簪穗耳上挂坠都不如何摇动，她却毫不顾忌，发绳尖尖上缀着两只小叮当，叮铃当啷。 因着整体俏皮灵动的模样，也不会觉得她这样有什么不对劲的，反而显示出与众不同的可爱。 “宿主，我总觉得她笑起来的姿态好眼熟，不，是整个姿态都好眼熟，是我的错觉吗？”系统77观察后吐槽道。 优优听此没有回答系统，但面上微笑着回答了顾雪颜：“我是赵州县丞的小女阮优优，因体弱多病，家父一向不允我出门，雪颜姑娘未曾听过我也在情理之中。” 顾雪颜捕捉到优优话中的体弱多病四个字，立刻替她皱起了眉头，似是替她紧张道：“妹妹这身子骨可真叫人心疼，这一路舟车劳顿一定很辛苦吧，等到这百花宴结束了，姐姐带你去吃点好的看看黄州夜景！” 容嘉栎被晾在一边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若无其事地笑道：“瞧瞧雪颜说的，浑像自己是个黄州人似的，两个人若是走失了可怎么办，不如人多些热闹，也叫上我呗。” 真是叫人听不下去，都是蜀中人装什么黄州人似的老练，叫她就是姐姐，叫优优就是妹妹，还是真是姐姐妹妹分得清。 这样一看果然还是以前那个顾雪颜，就是脑子更不好使了却更懂得阴阳怪气了。 两个人怎么会走失？她们这种人出门不都会带着几个护卫和侍女的吗？顾雪颜听这几句自然听得出容嘉栎是在刺她，实际上她先前也听说过自己曾经和她很不对付，啧，太麻烦了。 优优趁着两人锋芒相对之时，低头翻出了祝有决写的那首诗。 她微微睁大了眼，纸上的篇幅过长了些，属七言歌行，一般叙事诗会有这种长度，在汉乐府诗集中也有不少长篇诗歌，不过多现实主义，偶有浪漫主义。 这人，确实很有才情。 因为前头优优自己说过自己自小体弱多病，外界不熟悉她，她对外界自然也是一知半解的，因此她就有了充分的理由询问这诗的署名之人是何人，她顺势问起刚刚搭话的顾雪颜：“雪颜姑娘，不知这所南君是哪位才子，诗词写的很好，很想认识认识。” 雪颜见此乐道：“所南君可是上京第一才子！他的笔墨向来千金难求，妹妹能得他一首长诗，可是来值了！” 她看向书生席位，悄声道：“看见最边上那个青衣才子了吗？显得有些清瘦的那位，那就是所南君，看着样貌也不错，妹妹可喜欢？” 优优听到最后一句有些讶异，但也并不显露半分羞涩，只是诧异道：“是那位啊，方才雪颜姑娘在台上时，我也见他动笔了，想来也为你作了一首诗。” 雪颜早就想翻出第一才子给她做的诗了，听到这里立刻惊讶道：“我竟也被这等才子赞咏了吗？那我可得好好翻出来看看！” 说着她就到案上翻出了署名为所南君的纸张，与优优不同的是，祝有决给她写的是一首七言绝句。 自然是字字珠玑，但是相比优优那首略显平平。 祝有决之前撕掉诗稿是因为他觉得诗稿配不上心中的文思澎湃之感，是他自己不满不如眼见的美人。 写给雪颜的那首七言绝句，自然就并没有优优那首那么惊艳。 但这平平也只是相对于祝有决自身的作品而言，对比其他人，如嘉栎料想的那样，众人终是望尘莫及。 顾雪颜心中略微不满祝有决的敷衍，但是也心知肚明自己是使了点手段想争这魁首才争取到了这七言诗，有就不错了，谁知道会冒出一个赵州阮优优呢，这容貌……倒也不怪祝有决。 不过可惜了，本来存着点把这样貌不错的第一才子当备胎的打算，现在人家注意力似乎转移了，那就算了吧，反正在她所知的剧情里，他连仕途都没碰，一生钻研文学和思想，虽然同样流芳百世了，但活着的时候听起来就挺无趣的一个人。 哪有陈太子晏泝那么令人向往。 破天富贵中出生，后在位期间励精图治，与皇后伉俪情深，帝后一起青史留名被后世传成佳话。 自然……历史上那个皇后就是这次百花宴花神魁首，也就是容嘉栎。 因此她才准备了两年就是想要这花神魁首，谁知赢过了容嘉栎，竟又跑出个阮优优。 特别是她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机会赢过这阮优优，虽说她之前也觉得色相皮囊能好几时，可是那是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美人，在这容颜前，她都分不清自己的虚情假意多还是真实的痴迷沉醉多。 本该有的不甘和恶意，竟化作痴狂和贪婪爬满心间。 好不讲道理的魅力。 但既然容嘉栎都不是花神魁首了，那么也许太子晏泝的正妻也不一定会是花神魁首，如果阮优优喜欢上祝有决这个人，不就无后顾之忧了吗？ 至于没有花神这名头如何获得一个闲职，如何靠近太子……幸好这两年她也留了后手。 这样想着，顾雪颜顿生了助攻阮优优和祝有决的心思。 * 百花宴的魁首很快就出来了。 才子席魁首不出意料就是祝有决。 花神席魁首毫无意外就是阮优优。 其他花神都来祝贺优优获得魁首，优优自知在才艺上不及众花神，如果不是在古代没有手机，她真的很想每个都加个联系方式，然后拜个师，因此对每一个人都万分谦逊。 她这模样又遭了前来寻她的顾雪颜的笑，这次容嘉栎也有些忍俊不禁的笑意，优优疑惑她们笑什么的时候，顾雪颜撇开身子让她看向另一头的祝有决。 两人谦逊的模样实在如出一辙，也太相似了。 像是一起排练过似的。 阮优优会意也笑了起来，此时顾雪颜提议道：“不如将所南君一并叫上吧，这次优优夺魁还要多谢他的诗文，优优请他吃一顿也是应该的。” 时人对男女交往没有那么多讲究，容嘉栎也认为可行，心里还有些想找上那位将她绘得极美的才子。 “那……我前去问问他是否有空闲吧。”优优思忖道。 顾雪颜和容嘉栎这俩死对头不约而同心有灵犀在心里想到：祝有决还能拒了这般美人约？ . 作者有话说: 顾雪颜：我就是特别想要皇后那个位子，主要是又富贵又被偏爱的，这谁不心动 系统77：妈耶，buff对这个人作用好大，她不会被拉偏取向吧？ 优优：……只有我还在认真想怎么让祝有决说一句脏话 - 第18章 望月楼中 和容嘉栎顾雪颜推测的有出入，祝有决竟然礼貌拒绝了优优的邀请，说是已然和另一位叫苏彦的才子有了约。 “姑娘见谅。”祝有决揖礼，语气温和，目光在优优美丽的脸上并未流连，只是一直不掩饰欣赏之意，坦荡且谦和。 优优见此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人家有约在先，合情合理，回道：“那，愿所南君尽兴。” 容嘉栎和顾雪颜远远看着两人互动，也未见两人面上有何不愉，还以为优优邀约成功了，等到优优回来，才知道祝有决竟然拒绝了优优。 “这个祝有决！真是不解风情！他眼睛是放着当摆设的吗？优优妹妹这样的美人他竟然也舍得拒绝！”顾雪颜连忙握住了优优的手替她愤愤道。 优优赶忙替祝有决说明了缘由，手任由顾雪颜握着没有收回。 容嘉栎有些古怪地瞅着顾雪颜热情的肢体接触行为，她怎么记得这家伙以前有点洁癖？现在不药而愈了？ 不过美人手……好吧她也有点想摸。 “他不来正好，那就我们去街上走走逛逛，不然来黄州这趟多可惜啊。”容嘉栎按捺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优雅走到优优身侧。 优优点了点头，唤侍女带来了幕离。 顾雪颜见此叹道：“优优妹妹总是要带这累赘物什可如何逛个尽兴，但妹妹这脸……罢了，到时候我们去望月阁，方才我可是打听过了，这望月楼是本地最大的酒楼，有三层，据说一楼的说书唱曲一绝，二楼的酒姬舞乐一绝，三楼看这黄州景色一绝，我们也去见识见识。” 铃铛摇的欢快，优优自然是含笑点头跟上。 容嘉栎在一旁很没有参与感，但是见优优突然回头看她，神情温柔期待，内心顿时获得了满足，立刻就走到了优优边上。 系统77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明白优优为什么要和这两个人一起出去玩。 因为都是美人吗？ 可容嘉栎就算了，这个顾雪颜实际看起来古怪又危险，它可算是知道为什么觉得顾雪颜姿态熟悉了，那不就是上个世界宿主装十五岁女孩子的时候略微刻意的装嫩装无害的姿态吗？ 而且它敢断定顾雪颜受宿主通用货币魅力buff影响很深，它有好几次悄咪咪看着她对宿主眼泛绿光了，怪吓人的。 刚刚还摸上手了，这怎么着看着连取向都有些危险了呢？ * 到了街上，因着优优幕离遮掩，没有引起很大动静，但容嘉栎和顾雪颜也都是美人，还是令不少人偷偷侧身回看。 因着百花宴前后治安都很严，倒也没有冒出什么纨绔子弟出来调戏美人，三人边走边看，黄州与蜀中相隔有些距离，因此容嘉栎和顾雪颜都觉得有些新奇，至于才来这个世界不久的优优，自然是更为新奇了。 买了几件小物，就到了望月楼。 “咱们去二楼寻个清净雅间，也好让优优妹妹摘了这不自在的玩意儿，一起亮堂着说话。”顾雪颜笑道。 “二楼此时不知是不是满座，若是没位置了，咱们去三楼也好。”容嘉栎补充道。 这几日百花宴，望月楼既然是本地有名的酒楼，自然会招来不少客人，她们来的这个点不算闲时，若是二楼没有了位置，就只能看看三楼了。 三楼就是有些费银子。 优优隔着幕离隐隐约约看到酒楼的招子在望杆上鲜艳而富有活力地游动着，轻声道：“看起来热闹得很。” 侍女扶着优优进门，顾雪颜仗着性子扶着她另一边，一直克制着维持优雅形象的容嘉栎看着无语至极。 便宜都让她占尽了。 酒楼里果然有昨日宴上不少熟悉的面目，三位花神自然也是万众瞩目的，一路走来有不少人问好注目。 等上了二楼，竹条编做的帷帘上绘着各种雅致的花，细看迎合了百花宴的十二花神主题，只有一间没有挂牌，便是她们在下面订的雅间了。 “瞧瞧，绘着的是桃花呢，这可真是巧了，就跟等着优优妹妹似的。”顾雪颜捂嘴笑道。 容嘉栎也很喜欢这种玄妙而略带风雅的巧合，笑着说道：“都是缘分，我们进去吧，也好让优优摘了这幕离。” * 等进了雅间，方才觉得宽敞，侍女娴熟地摘下了优优的幕离。 顾雪颜和容嘉栎才发觉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适应优优的美貌暴击，顾雪颜喃喃道：“优优妹妹一摘帽子，感觉整个屋子都亮堂了。” 容嘉栎愣怔着还不忘给顾雪颜简化说明：“是满室生辉。” 酒姬在珠帘后缓步就位。 自己表演和观赏别人的舞蹈终究是不一样的，菜肴一道道上来，顾雪颜给优优倒了一小杯酒，三人一起欣赏起帘后的音乐和舞蹈。 望月楼的这个设计也是讲究，舞蹈这个东西不一定要清晰明了才会美，就是隔着珠帘，美才会变得朦胧而更欲一探究竟，舞姬的脚下是一个小台子，台子上铺了很软的羊毛毯子，舞姬的脚步轻悄，不会打扰到楼下和隔壁，乐声清越，不过于热闹，不会打扰到食客用餐。 优优捏着小酒杯，两团淡淡的红云上脸，而她自己丝毫没有察觉，目光里露出星星点点的渴望，并用这种目光看着容嘉栎。 她这样子不仅美丽，还有种让人想上嘴咬的极度可爱。——虽然容嘉栎看着就只是很想捏捏她的脸。 容嘉栎：“……”我是个优雅的女子，我不能做出捏对方脸蛋这么唐突的事情。 但她实在受不住这目光，问道：“怎么了？优优是想说什么吗？尽管开口。”请不要这么折磨人了。 优优嗫嚅道：“我想学跳舞。” 优优自然是有物质条件学习舞蹈的，她自身也对这种美丽的表现形式很感兴趣。 然而舞蹈是对体能有要求的，她差于普通人太多的身体没法学跳舞。 容嘉栎不知道这点，笑着应下了：“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若是优优不嫌弃，我可以教你跳舞。” 优优撇开眼，半是清醒半是迷糊地摇了摇头：“我就是说说而已，嘉栎姐姐不必在意。” 容嘉栎：“！！！”她的称呼怎么从嘉栎姑娘变成嘉栎姐姐了！这在顾雪颜口中奇奇怪怪的粘腻称呼怎么到她嘴里那么可爱那么甜！ 一旁的顾雪颜有点怀疑优优醉了，但是看了看那么小的杯子…… 应该不至于吧，她才抿了没两口啊…… * “二楼哪就没空房了，这里不是还有间吗？”一个爽朗的男声传来，一双手撩开了竹帘。 带笑的青年怔住了，似乎是没料到里头居然有人，还是三个姑娘。 好在优优晕晕乎乎背对着男人，不然被美人震撼住的场景会更好笑。 然而此时系统77在优优肩头跳起来喊道：“宿主宿主！祝有决来了！” 本来就认定自己没醉的优优立刻“清醒”地朝背后看去。 打算赔礼的男人呼吸一滞。 ……被美色冲晕的脑袋记起了三人的身份——哦，原来是今天的三位花神。 “苏彦兄，桃花这间是挂着牌子的。”后边来的青衣才子拿着不知怎么掉在地上的牌子出声道。 顾雪颜一看来人就乐了——看这缘分兜兜转转，该凑成一对的人还是凑一块了。 命中注定，天都在帮她凑合这两人！ 于是顾雪颜赶忙开口笑迎道：“这不是今天的百花宴才子席魁首所南君吗？没想到这么巧，都选了望月楼来了。” 一旁的容嘉栎听到祝有决唤青年为苏彦兄，不由想起了那副画作上的署名。 似乎就是苏彦。 不由趁着顾雪颜套近乎的时候偷偷打量起青年来，这名唤苏彦的才子看起来年纪稍长些，剑眉星目，长得比一众才子都更显锋芒一些，看着性子却是爽朗的。 发觉自己这么认真地打量起一个男人，嘉栎不禁红了脸。 好在桌上还有酒，同桌还有个迷迷糊糊红着脸但觉得自己万分清醒的阮优优，她这才完美掩饰过了自己的羞涩和萌动。 觉得自己非常清醒的优优走到祝有决跟前，睁着眼睛看着他，略微疑惑又郑重地感谢道：“所南君？我叫阮优优，很感谢你的诗作，这是我人生里受到的第一首赞美诗！” 她笑起来，星光收敛成一弯月牙，在极致的美丽中，祝有决眼中终于起了一丝丝恍惚的波澜。 “她喝酒了？喝了很多吗？有些醉了。”祝有决肯定道。 顾雪颜记得她就抿了三下，还是唇沾着酒杯壁抿了三下！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吧！ 优优也觉得不至于，立马认真反驳道：“我就喝了三小口，约莫是三滴左右！雪颜和嘉栎姐姐都看到了，而且我现在很清醒啊！” 有理有据，条理清晰，还有证人，确实没醉。 此时优优口中的嘉栎姐姐正在和青年搭话：“请问您可是为我作画的那位苏彦才子？” 苏彦自然认得牡丹花神，揖礼赞叹道：“嘉栎姑娘的舞姿身韵，为在下平生仅见，不绘一番实在是可惜，不知姑娘可满意我的画作。” “自然是好的，我一眼就相中了！”纵是嘉栎，此时也有些激动。 她仰慕这人的才情，又一眼就喜欢上了他的模样，自是好的。 “那是在下荣幸之至。”苏彦笑道。 顾雪颜见这边居然也谈上了，看容嘉栎的姿态似乎还对这个才子有意，这简直是太令人惊喜了。 这届的魁首和所南君凑一对，容嘉栎和这个青年才子凑一对，那她的皇后之路不就少了两大潜在威胁者？ 现在倒不如分开让他们自己谈谈，说不准今天之后，两个麻烦都解决了！ 这边顾雪颜心中的算盘打得响亮，优优那边系统也同她一样快乐：“能相遇就是机会！宿主冲啊！打他！欺负他！□□他！气得他骂人！” 优优：？？？你不对劲？ . 作者有话说: 前面有些章节有错别字和口口我都知道，但是我真的觉得审核太慢了，懒得修改了。 这两天涨了好几个收藏，大家还在评论区很活跃，谢谢各位的支持和鼓励，申签始终无法成功，日后你们可能就是我更新的唯一动力源泉了！ 第19章 试图灌醉 虽然系统77在一边出着馊主意，阮优优自然是不能照做的，那不整个不正常了吗？ 回味着口中酒的回甘，优优思考着不如将他灌醉了引导他说…… 就在优优正在准备开口挽留两人的时候，一旁的顾雪颜比她还着急。 见祝有决和苏彦欲一同离开，顾雪颜连忙开口笑着挽留道：“既然是牌子掉了让大家遇上了，那就是缘分，今天优优妹妹夺得花神魁首，嘉栎姐姐又得到了苏彦才子的画作未表谢意，左右今天这雅间也满了，不如咱们就在这儿一起坐下来，碍不得什么事的！” 顾雪颜极会说话，热情满溢，但是祝有决不为所动。 他还是觉得不合适，原本是与苏彦交谈中有知己之意，才应了苏彦来望月楼畅谈，忽然变成四个人，他怕是不能尽兴。 况且显然这三位姑娘也是一起约来的，其他两人不会觉得突然太热闹了些吗？ 众人的交集也只是百花宴罢了。 但是很显然，只有祝有决一个人不乐意。 见顾雪颜帮忙挽留两人，容嘉栎也大了胆子，附和着表示了想与苏彦交流画技的意思，期间美目流转间掠过几丝欲语还休的羞赧。 苏彦先前选择替顾雪颜作画，自然是从头至尾都很欣赏她，她长相出众才艺更无人可比，说句实在的，虽然百花宴不可直接对花神打分，但如若真的仅凭才艺，所有花神都不及容嘉栎。而现在他欣赏的佳人却在挽留他，苏彦不禁心动。 两人正情愫暗生，苏彦自然不会拒绝留下来的机会，于是回头向祝有决提议留下来。 “子毅何必执拗，现在只剩下三楼有空间，但望月楼的三楼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众所周知要在每月十五上那望月三楼才叫美景如斯，现在不如就看看听听二楼的舞乐。”苏彦笑着将祝有决半推至桌前。 优优跟在后头坐下，赞同地点了点头，并拿起了酒壶给两人倒了酒。 苏彦，半杯。 祝有决，溢出来。 苏彦：“……” 祝有决：“……” 能不能换个没醉的人倒酒，这区别对待都不加掩饰了哎！ 优优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酒够不够他喝，他喝多少会醉，于是她期待地看着祝有决，迫切希望他能快点喝掉并醉傻。 祝有决原本能直视优优，现在却被这酒和优优的神态尴尬地低头轻咳了一声，委婉道：“阮姑娘见谅，在下不擅喝酒，不必给在下斟太满。” 然而优优哪里听得这话，拿过了自己的小杯子，倒了一点点，和他面前的杯子一碰。 祝有决没法，只好端起来一饮而尽。 然而优优这做法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祝有决尚还神色清明，她就已经满脸透着软糯的粉色。 “所南君，来，与我痛饮几杯！”许是看出了优优的目的但误解了优优的意思，苏彦助攻起来了。 顾雪颜也乖乖做对话桥梁给大家打开了话匣子，说道：“我和嘉栎姐姐是一个地方的，从小就熟，小时候不懂事，老是要争个长短，一直也没改掉那习惯，直到前两年落水，我整个人才如同通透了一般，开了窍了，看着嘉栎姐姐真是哪儿哪儿都好，今天那边舞边乐边画，真是太惊艳了。” 第一次听顾雪颜这么积极热情地夸赞自己，容嘉栎略有不习惯，但是苏彦在一旁，她又觉得这话令人满脸生热，连心里的别扭劲都下去了。 苏彦听此更是连连点头附和道：“我今日见到不少精彩的表演，但唯有嘉栎姑娘，让我觉得百花宴一行，是我之荣幸、大幸！”说完哈哈一笑又是一饮而尽。 顾雪颜默不作声偷瞄了一眼专注看着祝有决的阮优优，也不忘记给这边牵线：“苏彦哥哥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难道看到咱们优优妹妹这般品貌就没让你觉得有什么幸运的？所南君一定不这么认为吧！” 话头扔给了祝有决，祝有决正色道：“优优姑娘之美，举世无双。” 言简意赅。 能做出那样长诗的上京第一大才子，到这种时候竟不愿多说几个字了，这要是没人帮衬着，恐是与美人无缘了。——在场除当事人两人外都这样想。 苏彦想着可能是话题让祝有决无法发挥，干脆边谈起了诗词歌赋画技歌舞…… 果然气氛越聊越火热，觉得熟悉得差不多了，开始谈起家室。 “之前已经介绍过了，我是赵州县丞之女，赵州县令是个好官，我父亲辅助他管理文书，是份较为清闲的工作，我母亲刺绣女工一绝，我生来身子骨弱，也学不得什么才艺，就耐心学了这门手艺，不然这百花宴，我怕是只能傻站着了。”优优柔柔地笑起来，叙述中虽然不掩饰自己家境寻常，体弱多病，但是语气和神色里没有一丝哀婉和怨怼。 实际这是优优结合系统77给的背景自动合理化生成的家室。 优优先前也和容嘉栎她们说过自己体弱多病的事，但不知道她严重到什么才艺都学不得只能精心刺绣这样的地步，顿时两人又开始询问起来。 “这毛病算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不过听说祖上过了十八岁就会变得和常人无异，真是叫人羡慕。”优优垂眸看着手中的酒。 “那妹妹你过了十八岁也会好吗？”顾雪颜又一次握住了优优的手，才发觉虽然优优喝了酒，身上冒了点热气，手却还是摸着满满的凉意。 优优弯起嘴角，不甚在意地笑道：“大约是不会好了，但是我还是会好好活。”她扬起酒杯和酒壶，轻轻一碰，目光里的热忱和随性第一次展现在人前。 “敬！人生！”她笑道，又一饮而尽。 所以说，人喝醉了真的很容易不知不觉喝更多醉更厉害…… 当然，她是不会忘记自己的任务的，喝完继续给祝有决倒满。 祝有决默了，讲了几句有关自己的家室：“父亲本是个闲散世子，年轻时太过荒唐，但最终只与母亲诞下我一子，母亲怨他婚后仍不知收敛，于是再嫁了，父亲某日觉得自己勘破了红尘，出了家，将祖父气得一病不起，在下是由外祖父母教养长大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惊讶，祝有决的名声是大，但身世这段她们确实不知道，竟还有这般曲折的往事，很难想象，祝有决现在的模样会是和他生父形象完全相反的描述。 有时候子也未必类父，估计是祝有决外祖父母教养得好。 苏彦说的就比较含糊了：“在下家族人丁兴旺，我父亲比较严肃不爱听我讲话，对我这个嫡长子总是有些不满意，觉得我实在太沉迷书画了，有些不堪继承家业，我母亲很温柔大方，有机会一定要她见见你们。” 青年嘴上说着是“你们”，实际目光里只装了容嘉栎一人。 这点顾雪颜都能看出来。 优优觉得这些人描述好像有哪里不对，迟疑道：“所以只有我认认真真说了我是哪儿人，你们都没有！”她这声说的并不娇憨，而是轻悄悄的，犹如试探一般，目光里还透着一丝狐疑，仿佛在思考他们是不是都是骗子。 众人：“……” 好吧，她们确实以为不会没人知道自己是哪儿人的。 顾雪颜和容嘉栎无奈道：“蜀中。” 苏彦和祝有决回道：“在下上京人士。” 众人喝着酒，谈完家庭背景，不由就谈到了理想抱负。 “所南君日后打算做什么？”苏彦问道。 祝有决再次喝完一杯酒，思索道：“想要做一个征客。” 他对这世上风景都好奇，如果可以，他愿意做一个征客，都去看看。 时人总是觉得落叶归根，不离开才是好的，况且外祖父母年纪大了，至少这十年内他可能实现不了这个愿望。 苏彦诧异道：“子毅这般好才华，只想做一个征客吗？投身仕途不是更好吗？” 优优听到此处支着脑袋摇了摇头，对着苏彦说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祝有决看了她一眼，顺从地把酒杯递过去让她满上。 优优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你醉了吗？” 此时的顾雪颜早就醉倒了，苏彦也是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回话，容嘉栎看起来像在苦苦支撑着表面优雅。 优优酒量特别差，所以在她差不多要倒的时候，77拼命制止了她。 好在她自己还有完成任务的执念在，愣是支楞起来了没有再碰一滴酒，专注给祝有决灌酒。 祝有决往边上看了一眼，苏彦似是也不成了，直接倒下，容嘉栎瞄到苏彦倒了，自己也安心地低下了头靠了下去。 看到这情形，祝有决不慌不忙又是冷静地将手里的酒饮尽。 优优很迷惑他怎么没有醉的样子呢……于是试探着再问道：“所南君？你认得我是谁吗？” 祝有决没有反应。 那这应该是醉了！ 系统77疯狂吐槽：可恶，原来早就醉了，这小子醉了怎么和没醉一个样子，脸都不红一下，坐姿还这么端正，竟然还能作出一副目光清明地直视前方的样子！搞得我家宿主这么紧张！ * 容嘉栎还有着些许意识，朦朦胧胧中她似乎看见优优对着祝有决说道：“跟我念……窝、恁、爹……” ？？？醉出幻觉来了？还是赶紧睡过去吧！ 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视幻听的容嘉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 作者有话说: 容嘉栎：一定是错觉，美人不会说脏话！ - 最近拖延症发作，其实是定个具体的时间比较好。 我现在码完字倒头就睡…… 第20章 众口铄金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各人还有各人的酒品。 如优优这般醉后不觉得自己醉了反而强调自己清醒的是一类，如苏彦那般醉后话比清醒时候多了数倍的是一类，如顾雪颜那般醉后喜欢傻笑的是一类，如容嘉栎那般醉后还是温声细语保持刻在骨子里的端正优雅的是一类。 而如祝有决这般醉后意识到自己已然醉了仍能保持清醒的假象，并且嘴巴闭得特别紧的，真的很少见。 优优重复了几遍，他仍笔直地坐着，毫无反应，这让优优感到有些许棘手…… “所南君？”她试探着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膀。 谁知还没有碰上呢，祝有决忽然闭上了眼，优优停住，还以为他终于有了反应，接着他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啪一声拍在了桌面上。 系统77：嘶——听着就好痛。 优优愣住，混沌的大脑给这个酒后教唆的计划打了一个大的叉叉。 计划失败，得重新规划——如何令上京第一才子说脏话？ 难道真的只有令他生气暴怒一个办法了吗？ 按这个方向的话，什么才能令他生气暴怒呢？ 优优眯起了盈着星光点点的眸子，结果只是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醉酒令困意涌上来，她看了看满屋子断片的人。 意识到唯一清醒的自己需要善后。 两男三女一起醉倒在同一雅间这种行为传出去毕竟还是不大合适的，优优唤来侍女，去看看望月楼是否有了空房，将苏彦和祝有决扶过去安歇一晚。 送走了苏彦和祝有决后，优优回头看着容嘉栎和顾雪颜，略加思索。 雅间里有卧榻可歇息，但是现在她们有三个人。 那么让谁睡地上呢？ 优优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思考这个问题—— “妙绫，加钱加个大床！”优优吩咐道。 * 这一晚容嘉栎做梦了，梦见百花宴上并无阮优优此人，顾雪颜得到了上京第一才子祝有决唯一的诗作，成为了花神魁首，她当天便离开了黄州，并没有认识为她作画的苏彦。 后来听说顾雪颜被皇后看上做了太子妃，太子继位后励精图治，成为一代明君。 皇后顾雪颜在某日忽然消失了，民间众说纷纭。 而彼时的她已经做了坤道，终于意识到了当年的顾雪颜…… “嘉栎姐姐，嘉栎姐姐……” 耳边传来顾雪颜讨厌的声音，容嘉栎睁开眼，入目不是自己熟悉的床帘，也不是自己熟悉的被窝，她再仔细一看，发现自己和顾雪颜睡在一起！ 此时的顾雪颜正衣衫不整地笑着在叫她起床…… 这比做的梦还魔幻！ 太可怕了！ “你……”她颤颤巍巍并略显柔弱憔悴地拽紧了胸口的衣襟，神色惊慌。 顾雪颜新的一天的假笑僵在脸上，被容嘉栎的戏精反应整得装不下去了：“……”这是什么反应？别人看到会误会她们有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过吧？ 而此时，优优恰好醒了，正无辜地盯着她们。 她昨晚把容嘉栎和顾雪颜一起扶到榻上了，然后睡在了新铺的软卧上，一夜好眠。 怎么今早起来看着两人气氛有些微妙。 大家昨晚明明都睡得很好啊。 系统77正在另一头研究祝有决。 祝有决睡觉也睡得十分板正，基本不咋动弹，仰面睡着就是仰面睡着，一晚上没有翻身，没有梦话没有磨牙没有呼噜。 安安静静板板正正非常无趣。 相比之下苏彦就精彩多了，一会儿喊父皇，一会儿喊母后，生怕系统77脑子不好使得不出结论来—— 苏彦=太子晏泝。 真是太精彩了，按关系排起来，祝有决和晏泝还有微末的远亲关系。 难怪这苏彦居然也能抵挡宿主大半buff影响，因为金钱对他的吸引力没有那么大那么重要，那么除去通用货币buff影响而产生的痴狂，苏彦能感知到的只有宿主实在的美貌影响，而他恰好先看到容嘉栎先心动了，这才导致他没有同其他人一样执着于宿主，还能清醒追求所爱。 系统77很满意，这个人可以当宿主的朋友！ 作为一个已经经历两世的成熟统子，它已经学会给宿主余生交友问题提前操心了。 忽然，晏泝睁开了眼，因为他眉眼本就稍显锐利，这睁眼属实把77吓了一跳。 不过毕竟只有优优才能看到系统，所以77反应过来以后就不害怕了，反而疑惑他是不是做噩梦惊醒了。 晏泝茫然地坐起身来，宿醉的滋味并不好受，头昏昏沉沉的，嘴里也干巴巴的，他迫切需要喝水。 他都梦到自己变成一条扑腾上岸但回不去的鱼了，梦里为了返回河里喝到水可把他扑腾坏了。 侧脸往边上一瞧，见旁边的祝有决板板正正睡着，看起来连梦都没做的那种安详，令人羡慕。 再晃了晃脑袋才想起昨天似乎喝太多了，估摸着是被送出来安置好的。 起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漱了漱口，想到昨晚靠在他身侧的嘉栎姑娘，又开始走神。 ——不行，得把子毅叫起来！万一嘉栎姑娘她们今天就回去了，日后得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啊！ 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的晏泝立马就去叫醒了祝有决。 而系统77正返回优优身边给她汇报情况。 优优一边喝茶一边听着系统77的见闻叙述。 太子晏泝？ 苏彦——晏泝。 啊，还是个简单的谐音倒装形式呢。 优优忍不住看了一眼容嘉栎，她可还不知道呢。 * “优优妹妹今日可会返程？”顾雪颜问道。 优优摇了摇头，茶水抿得她浑身惬意舒适，喟叹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是要多玩几天的，这么远的路程，下一次不知得是何时了。” 说完她歪了歪脑袋问道：“雪颜姐和嘉栎姐是想回家了吗？” 顾雪颜自从意识到花神魁首这条捷径走不通以后，满脑子就是如何让自己走通另一条路和如何排除这条路上的高风险阻碍人物。 所以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回去的。 容嘉栎想了想，想到了苏彦，又想到了昨晚的梦，也摇了摇头。 “那之后的日子也一起游玩吧，昨天似乎是苏彦公子说到了每月十五，望月楼的三楼才好看，不如一起待到那个时间来看看是如何个好看？”优优愉快地提议道。 “好呀！那可说定了！”顾雪颜笑得系好的铃铛又开始清脆地响动。 “甚好。”容嘉栎自然也是赞同的。 * 在苏彦和祝有决来敲门的时候，优优三人已经彻底洗漱好甚至用完了餐。 随后双方果然都问了一番行程问题。 从黄州出发去上京和蜀中并不同路，如果她们要离开，就连个顺路相处的机会都没有，刚刚萌生的情缘即刻就断了没有发展空间了。 幸而因为双方都有意在，得到的答案都是暂时不准备离开。 祝有决倒是想说自己会提早离开，但是优优提前问了他十五能不能一起来望月楼赏月。 他暗自心下纠结了一番，看着优优的脸，最终还是同意了。 “那如果等那一天到了，我能向所南君要一个礼物吗？”优优满脸期待地注视着他。 其他人不禁睁大了眼——这一对发展好快！美人都这么主动了，祝有决你还在犹豫什么？！ “可以，但要合情理。”祝有决回道。 此时的祝有决脑子里想的是优优不能是要他摘星星摘月亮这种离谱的礼物，他是决计不可能完成的。 而此刻的优优认真思索了一下：万一十五天内都没有完成任务，在十五那天直接问祝有决能不能骂一句脏话，这是合情理的礼物要求吗？ 然后优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果到时候他觉得不合情理，那就让这事变得合情理！ 悠闲的五人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畅谈畅饮悠哉游哉的这一天里，外头已经发生了大事。 有人公开叫板了所南君第一才子之名，名不副实！ 这事和优优所绑定的魅力buff有点关系，当天优优在台上待的时间太久，魅力buff无差别吸引在场所有人，来百花宴的不敢说自己全不为名利，反而有特别向往的人，越执着越痴狂，比如一直被系统77怀疑会不会被影响到取向变化的顾雪颜。 优优的美就成了大家想要掠夺的资源珍宝。 而得到美人认可且名声已经绑定了的，却是第一才子所南君。 所南君或许确有造诣，但是同这样的美人比起来，所有人都是觉得他不配！ 才华横溢又如何！才华横溢就能占据珍宝吗？不配！ 那么就先来论证你是否才华横溢。 一夜之间关于所南君沽名钓誉，诗文平平的言论甚嚣尘上，即使他前一日才得到了百花宴名士的认可，但也无济于事。 文人们的嘴如毒刀子，不禁骂，还要拿着他的东西评头论足地骂，贸然修改他的诗文原作来论证自己改的更有韵味，因而他就是才学平平不足道也。 一个人说说不足为惧，可三人成虎，更何况文人们抱团挤兑一个人的时候，先掌握过多够响亮的声音占满周围的时候，将信将疑甚至深信不疑的人就会多起来。 优优一行人听到看到这些言论和纸上内容的时候都很震惊，这才一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概了解buff对众人影响的系统77默默用自己细小的爪爪扶了扶大镜框。 祝有决拿着一篇改他用词的文章，向来古板无波的脸上忽然扬起了一抹轻蔑的笑意。 “呵……” 优优突然想到，这事情是不是足够能激怒他了？！这情况作为一个文人他是绝对不能忍的吧！ 那他会骂人吗？ .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加班加得有些离谱，中午为了准备开会资料按订书机按的两块掌心肉都略微红肿了……一天下来连鱼都没摸。 昨天还在信誓旦旦觉得自己晚10点前一定能发新章节，结果10点才刚刚洗完澡吹好头发【瘫倒…… 猛然发现似乎来了好多新的小天使，www感谢收藏，这是对作者莫大的鼓励了！ 第21章 提笔应对 优优拿过他手里的文章，改动的人并非毫无才华，确实改出了另一种味道，然而要优优看来祝有决的文章本是不用改的，这人的行为无非是挑衅罢了。 未经允许私自改动他人的作品，按祝有决对文字的坚贞和执着，估计内心已然是勃然大怒。 优优抬眼看他神态，除却方才那抹轻蔑之色外，他看上去依然谦和如故，坦然如初。 随即她笑了笑，将文章放回祝有决手里，笑道：“这改文的人一看就是苦心钻研了许久所南君的原文，才能改出堪堪与原文相比的风骨来，也算是认真看待了所南君的文字。” 一件本不愉快甚是冒犯的事，被这样一说，竟是听着轻松了几分。 她肯定了改文者的才华，却更上一层夸赞了祝有决这个原作者的文章，让对方的挑衅行为都显出几分追逐崇拜的意味来。 美人不仅长得美，还这么会说话。 纵是平时惯会讲话的顾雪颜，也不得不承认阮优优本身情商还是不错的。 有情商的美人，要是刻意去接近人，还不是分分钟让人沦陷，得亏跑出个祝有决引起了她的注意。 要不然若是太子晏泝和她有什么交集，那自己铁定没戏了。 顾雪颜心有余悸地想着，感觉松了一口气。 而另一边的真太子晏泝——苏彦却还在思考这几天如何邀请嘉栎姑娘去玩，去哪儿玩…… * 阮优优的话虽然消了大半心中激荡，但是这般挑衅祝有决并不打算忍气吞声。 况且一路走来的才子，确实见到他就面有异色。 这件事已经算是舞到了他面前。 而破口大骂无能狂怒显然并非祝有决的作风，他扔掉了手里的文章，在旁人的窃窃私语中回到了客栈。 他走后，优优看着地上的纸张若有所思，容嘉栎三人虽然明白了目前的情况，但是因为大家昨晚一直待在一起，也不知道这情况究竟起源为何。 “若说质疑，所南君一直才名在外，纵然是蜀中也是耳熟能详，不至于到今日才爆发这大规模的抨击。”苏彦思索道。 容嘉栎也觉得有理，接道：“正是如此，况且若是大家都认同的上京第一才子所南君得到了这百花宴才子席魁首，才令人不觉得那么失落挫败，毕竟这样输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不应该突然爆发这样的。” 苏彦立刻附和道：“嘉栎姑娘说的在理，如在下虽未夺魁，也是服气的。”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又是一番情意涌动。 顾雪颜&系统77：“……”这两人真是够了，咱们说正经事呢咱们！ 优优睁着无辜温柔的大眼睛作出同样迷惑不解的神情，倒是顾雪颜因为与那些才子们感同身受些，有些回过味来：“恐怕，是为了优优妹妹。” 还在眼波暗送眉目传情的容嘉栎和苏彦一时没反应过来，均是迷茫地看着她，仿佛在问她如何得出的结论。 顾雪颜简直要扶额长叹了，问道：“你们不觉得优优妹妹是稀世美人吗？没有想要独占她的欲望吗？” 这问题一出来，两人皆肯定了前者，赞同道：“确实是稀世美人。” 容嘉栎略加思索，她确实觉得阮优优如珠宝般令人不想转移目光，想要靠近再靠近一点，但她本身性格使然，没什么太大占有欲，感受到的没有顾雪颜那般疯狂。 至于苏彦那就更没这么大反应了，一来通用货币魅力buff影响不了他多少，二来已然有了心上人容嘉栎，对于优优，那只能是对美人单纯的欣赏和惊叹，虽然也会被美色震得无法思考，但是独占的欲望，那是确实没有的。 因此两人均否定了后一句话，并狐疑地打量着顾雪颜，迟疑道：“你对优优妹妹有独占的欲望？” 这是什么人啊！ 难道她竟是…… 容嘉栎再接着想到早上的场景，不由离她更远了，默默地移到了优优和苏彦中间。 顾雪颜属实是被这两人整无语了，本来笑盈盈的脸已经完全没有了对着这两人营业的意思，干脆对着优优分析道：“优优妹妹的魅力，堪比金山银山置于人前，泼天富贵化作人形一般，如我这般俗人，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了的。” 容嘉栎和苏彦也明白过来了顾雪颜的意思：“是……因为嫉恨？” 因为阮优优是因为祝有决的诗篇才得了魁首，而祝有决也因此得到了阮优优的邀请，这样的羁绊，再加上当时优优去邀请祝有决的时候百花宴还未彻底散场，不少人就是留下来期待美人能投来一眼的，可事实证明众多诗篇里，美人果然只看中了所南君的。 美人的青睐，和其中的羁绊，令人产生的嫉恨。 顾雪颜迟疑道：“不如让优优妹妹出面为所南君说几句好话？” 得到了百花宴花神魁首美人公开的肯定，祝有决的才子之名还是不会太受影响的，毕竟许多才名，就是由一半的真才实学和一半的风雅背景堆积而成的，让优优的赞扬成为祝有决背后的一段佳话，也会令才子之名增光不少。 但是这建议却没有一个人赞成，优优率先摇了摇头。 虽然她是因为本来激怒祝有决令他说出一句脏话就是需要完成的任务，所以没必要太插手这件事，但是这建议本身确实也是不妥的。 “按雪颜所说的，众人是因为我才针对所南君，此时我若是出面替他说话，那些本就狂傲的痴人，恐怕会更加针对他吧。”优优分析道。 况且她见过这样的前车之鉴。 男人之间的争斗，放在书面上的，那还是最轻的。 若是见了血，那才是最糟糕的。 说完优优眨了眨眼，故作忧思地蹙眉低眸：“这可……如何是好？” 美人蹙眉，忧郁之形令人心头一紧，容嘉栎三人顿时纷纷安慰道：“这不是优优妹妹的错！” “是啊是啊！是他人痴心妄想的迁怒，优优妹妹何必自责！” “优优姑娘别难过，我定助所南君度过此次难关！” 在众人手忙脚乱的安抚里，系统77却瞥见了优优眼底深处的笑意。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顾虑和愧疚，优优是不可能会有的。 * 此时正在房间里的祝有决独自铺陈了笔墨纸砚。 边上准备了三份信函纸。 他懒得与人舌战，说话的人这么多，堵住泱泱之口，难道要一个个理论过去吗？ 祝有决可以做天下第一才子，但不愿意做任劳任怨的夫子。 天下人固然有人云亦云的毛病，但也还有一个通病。 那就是臣服于权威。 因此第一篇文章，敬天子。 祝有决提笔，结合陇右时事加上些许逸闻，再加以些许风雅赞颂但不露骨谄媚的句子修饰填充。 未作一字修改，他落笔便装进了第一个信函中。 无人会质疑天子的肯定，但文人中总有几个故作傲骨的仍有质疑。 所以第二篇文章，敬山东名士众。 山东名士是举世皆知的文学权威人士。 祝有决再次提笔，论五经释义和自身思想理念之说，洋洋洒洒，看起来比第一篇更为顺手。 但这还不够，天子和山东名士这两条路都需要太长的时间。 因此在就近要先平息一些质疑声的话，那就在百花宴未离去的主持名士中率先获得公开肯定。 所以第三篇文章，敬百花宴名士众。 至于第四篇…… 欸？为什么会有第四篇？不是三封信函纸吗？ 祝有决提笔写下第四篇，向来温和谦逊的脸上满是冷的不屑和轻蔑。 他此刻情绪饱满，落笔字字…… 系统77一边看着他写字一边惊叹。 真的不亏是第一才子啊，骂人不吐脏字能骂出一篇小论文还能让人觉得字字珠玑！ 这不得让骂他的人都得好好品阅一下该如何修改啊！多损啊！太爽了！ 被祝有决文采震撼到的系统77后知后觉意识到—— 完蛋了，宿主救命！这个任务好像真的很难！ 他骂人可以写千字文章不吐一句脏话欸！ * 优优此时正在和顾雪颜一起喝花茶，丝毫没有感知到另一头77的焦灼。 容嘉栎和苏彦不知道去哪儿了。 周围来邀请优优品鉴诗文的青年才子已经超过了一只手。 优优倒是很有耐心，要么礼貌拒绝，若是扫一眼文章确实还可以，会聊上两句。 当然也仅谈文章。 但顾雪颜却烦不胜烦，问她道：“优优妹妹，也不知道所南君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什么，哎！若是你遇上所南君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优优闻言轻轻扬眉，眉眼舒展开来笑道：“雪颜姐姐说笑了，我哪有这个才学遭人嫉恨，遇不上所南君这种情况的，这假设不成立。” 顾雪颜摇了摇头，说道：“我是说类似的情况，比如有人非要找你麻烦呢？” 优优拿过木勺搅拌了两下桌上另一杯香饮子，回道：“若是言语上的冲突，我一般不予理会，但是如果对我的人生造成不妙的影响，那就不能退让了……可能会让人帮忙解决掉产生问题的人也说不定呢。”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顾雪颜没有听清，不由问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 优优笑了笑，摇头道：“我是说找人帮忙，或许就能解决问题也说不定呢。” 顾雪颜看着她的脸肯定地点了点头，叹道：“优优妹妹若是想找人帮忙，那定是有无数人前赴后继赴汤蹈火的。” 正当优优想抿一口香饮子的时候，一个玄青衣衫的男子走到她跟前。 男子垂眸看她，面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优优不由疑惑地眨了眨眼。 似乎也是当时百花宴才子席中一位，因为长相出众，还被系统77点名了一下。 因此优优才有些印象。 又是看文章吗？ . 作者有话说: 目标发文时间：22：00 实际发文时间：23：42 我反思…… 感谢大家没有嫌弃我！ 作者会加油码字的！ 第22章 狂人楚越 顾雪颜见此人也觉得有些眼熟，应该是自己之前为结交人才做功课的时候有涉及到，忽然她灵光一闪，笑道：“这不是楚越君吗？” 祝有决固然是上京第一才子，但宜阳的狂人楚越君也是诗名远播，不过相比之下，祝有决的擅长范围更广些，楚越君杨伽专精诗词，风格颇为诡谲，独树一帜。 杨伽抿紧唇，看着阮优优。 因他冷着脸，优优不明嚼栗地捧着香饮子歪了歪脑袋。 男人却似有强迫症似的，伸手摆正了她的小脑瓜，略带阴霾的神色里略有松动，然后吐出清晰的字来：“你没有看我写的诗。” 此话一出，一旁的顾雪颜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消化着男人的话。 原来除了祝有决，杨伽也为阮优优写了诗。 百花宴十年一届，杨伽又是从小就崭露头角的天才诗者，因此他早就来过一届百花宴，但不曾未任何人动笔写诗，他批前朝旧梦，他叹岁月不饶人，诗风讥诮诡丽，但不曾写美人。 也因此，百花宴虽邀请了他，他也会赴宴，但未曾得过魁首，倒不是当时不如人。 顾雪颜在前期做准备的时候干脆将杨伽这人排除了，没抱什么希望，毕竟他诗风古怪脾性看着也冷硬不好接近。 而今年他竟动了笔，却恰逢祝有决赴宴，竟为同一个美人写了诗。 然而魁首却还是祝有决。 百花宴名士觉得他不如祝有决诗作便算了，阮优优这个当事人，似乎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既然破天荒写了诗，他自然是一直瞧着优优的举动，可她台上台下，都没有翻阅过那叠纸，只是单单挑出来了祝有决的诗作，单单去邀请了祝有决，听说上午，还是两人一起回来的。 想到这里，不由觉得可笑讥讽。 杨伽半阖黑眸默不作声攥紧了袖缘。 优优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地抿了口香饮子，香甜的味道充盈口舌，她并没有觉得很抱歉。 她本来来这里做这些都是为了完成任务，自然是眼里只有任务目标。 既然任务对象明确了，其他的本来无须节外生枝。 她会回馈善意和爱意，但不能有人按着她强制要她回馈。 不过，仅仅是失望的话…… 优优目含歉意地放下杯子，然后双手虚虚合十轻轻贴在左脸处轻笑道：“当日时间有限，并未仔细看每一篇诗作画作，但是在百花宴会后我都带回去了，原是打算回来慢慢欣赏的，当日先看了所南君的诗作实属是机缘巧合，楚越君莫怪。” 再怎么说优优的魁首之名，也有一份杨伽的功劳，交流过程能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 优优的态度亲和，言辞温柔，杨伽纵是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顾雪颜在一旁吃瓜吃得叹服，优优是真的会说话，虽然也不知道话里是真是假，反正说得让人很舒心。 再说了这般珍宝似的美人带笑温声细语地说着好话，又离得这般近，杨伽总不能还摆着一张臭脸。 事实证明—— 他能。 虽然优优的美色和魅力确实靠得越近越令人迷乱，温柔的嗓音和姿态也犹如最好的安神香。 可杨伽不信。 因为当时收稿人是最后第二个收走的他的诗作，最后一个是祝有决，也就是祝有决的诗稿下就是他的诗篇。 若她真有心思，哪怕再看一眼都能看到他。 如何会待到梅花花神顾雪颜认出了他，才来说这般敷衍的话。 第一次为花神作诗，却被这般忽视对待。 多年的傲气今朝全在她面前被挥落于尘泥。 好一个绝色温柔又薄情惯会扯谎的佳人。 “你若是不想看，也不必勉强，”他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但到底是没有为难优优，反而提及另一件事，“我来此是为了提醒你要小心的，庞宣易此人行事颇为偏激，此次对所南君的声讨有他一份在，实际目标是为了你，看似是针对他，要小心的，是你。” 原来是口不对心的孤傲青年。 优优原本确实有些敷衍的笑意突然变得真心实意起来，多可爱啊，明明认定了自己的真心就是遭到了践踏，气呼呼地跑来对峙，笼统又没说几句话，连一句过分的话都没有，就开始担心她这个践踏他真心令他难堪的人来了。 或许是杨伽的口吻实在认真，优优虽然觉得他性子可爱极了，倒也没有继续不在意地笑，而是抿起唇神色凝重道：“这个庞宣易是何人？” 顾雪颜不愧是兢兢业业要准备上位的女人，她对某些特殊人士归纳得清清楚楚，这个庞宣易正在她可用而不可深交的名单上。 作为才子席之一的庞宣易自然是由真才实学的，但他的文字更服务于上位者一些，精彩但少了一些风骨。 此人家世不高不低，但人脉极广，逢人便投其所好地结交，是个连顾雪颜都自叹弗如需要学习交际手段的人物，但是隐藏特点就是两面三刀，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这还是因为顾雪颜本就知道剧情并认真查了查才能确定的，表面上这人自然是看不出端倪的。 说不准此刻就算去对峙，他都得装作无辜的模样，杨伽能知道这人是始作俑者，要比庞宣易竟是幕后主使本身更令人惊讶。 杨伽本身就看不得那些弯弯绕绕，他曾进过官场，因为本身性格孤傲加上心思敏感细腻，受到同僚排挤和上司打压，虽有长者为他说话，他还是辞职一气之下离开了。 因此庞宣易将心思打到他这边左右暗中挑拨他和祝有决的时候，他直接从那些熟悉的弯弯绕绕的话术里敏感地认知到庞宣易的目的，以及他的目标。 虽然他是生气阮优优连看都不看他的心血一眼。 虽然他自己也不觉得自己与祝有决有什么差距。 但是祝有决此次的诗作他事后也有品读，他认为魁首判定的没有问题。 他看不起庞宣易这种小人，也深知他危险，于是便带着满腔复杂的心思来了这一趟。 路上还听旁人说了什么这届花神魁首竟然是和才子魁首一起从望月楼出来的，还听说过了一夜呢。 心情更复杂了。 优优听完顾雪颜含蓄的抢答，手指有节奏地敲了几下桌面，思索道：“所以我最好不要与他正面对上，只要静待所南君解决流言，平息质疑？” 顾雪颜点了点头，她虽然一直觉得阮优优是她上位当皇后的威胁因素，但是一想到谁要试图伤害占有她，那种珍宝受到触碰即将在面前碎去消失的窒息感就让她心痛不已。 不能接受。 祝有决除外，祝有决那人总感觉和占有欲三个字根本不搭边。 优优却又摇了摇头：“是必然会遇上的，不过，我有信心不会受到伤害的，这一点雪颜姐姐请放心。” 看出了顾雪颜的顾虑，优优如是说道：“他都这般委婉地绕过我来布局了，虽然我们猜到了缘由，可他目前对准的还是所南君，或许也有部分私怨在呢。” 差别太大的人反而生不出太大的嫉恨，毕竟天壤之别连追逐都懒得追逐了，而越是接近，越是不服气，明明就差一点点……再差一点点……又到底差在哪一点…… 这类并不是很难揣测的人心。 再者，她笃定了对方不会伤害她。 除却物理伤害以外的伤害，优优都不看在眼里。 “话已经带到了，在下告辞。”杨伽沉默了一下，转身便要离开。 阮优优也没有挽留，只是在背后用正常音量轻笑道：“楚越君有空可以寻我一起喝茶。” 杨伽顿了顿，然后大步离开了。 优优笑盈盈地看着，拿过香饮子又抿了一口。 顾雪颜瞅着这一幕，不由感叹自己还需要多学习学习。 算了，学习不来的，没有那张过分的美人脸。 另一边的系统77也回到了优优肩上向她汇报着祝有决的情况。 文人之间的这些事果然还是需要用笔杆子解决的，这倒是在优优意料之中。 只不过……他能写千字文章全篇骂人不吐脏字？ 优优不由隐去笑意。 用来喝奶茶的手，微微颤抖。 上京第一才子的素质修养果然到位，可她的任务怎么办呢？ 原来就是暴怒也不能令他说脏话。 难道真的要她直言：“所南君，请问能说一句脏话给我听一下吗？” 那画面真的很奇怪啊！ 她低声问道：“所以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任务，上个世界还有上上个世界我就想问了！” 系统支支吾吾扭扭捏捏。 “今天请一定要说个清楚。”不然她真的不理解，且很容易懈怠！ 77又咻一下变成了粉团子：“宿主你也知道我们主神比较节俭。” 是的，确实很抠，这点她已经从这个连系统积分都没有，到管理局年底才会发薪的不合理设定里看出来了。 抠门领导，擅长画饼。 “然后像宿主你一开始抽中的那种特殊buff之类的惊喜能力，还有一些宿主暂时没接触过的各类技能称号佩戴绑定，都是需要能量转化而来的，这些技能称号可以由一些特殊目标人物的某些特殊物品作为原料制作，这些原料会由管理组判定，因为很特殊，有时候就奇奇怪怪的。” 懂了，她这是在兢兢业业给抠门领导打工获得一些神奇能力好继续招揽下一批新人，并为画了饼的年底奖励做准备。 大家都做了不同的任务，获得了不同的能力原料，再作为工资和年终奖发给大家，看看自己能得到什么能力。 ……还挺会打算的这抠门主神。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系统77，优优是不会同意契约绑定的，狗都不理这抠门的主神。 * 祝有决出来吃晚饭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阮优优在客栈里休息，决定消极怠工一晚。 他寄完信本想买点吃食做宵夜。 新月如钩，略带寒意的晚春时分，路上此时并无多少行人。 途径小巷时，祝有决眼前忽然一黑。 . 作者有话说: 杨伽和祝有决，我此时竟有些摇摆…… 想到22：00更新的保证，我像个食言的负心汉，对不起小天使的信任！ 第23章 温情照料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优优披上长衫，系统团子率先跳到门边，检测了一下，说道：“宿主，是苏彦和容嘉栎。” 这大清早有什么事？ 优优说消极怠工就是真的消极怠工一晚上，昨天扯的什么拿回去看杨伽等人的作品……根本也是没有的事。 这一觉睡得特别安逸。 醒来才发现，哦，原来还要继续做任务。 打开门。 优优还未开口询问，就见苏彦神色凝重地开口问道：“优优姑娘，请问昨日子毅是否有来找过你？” 祝有决？ 优优疑惑道：“未曾来过，昨日与雪颜姐姐一起玩的有些晚，之后就回房了，她似乎在外逗留了一会儿，不知道有没有见过所南君。” 接着她敏锐地察觉到问题，问道：“怎么了？是所南君出事了吗？” 苏彦和容嘉栎对视了一眼，不甚确定地摇了摇头，苏彦开口道：“早上我去寻子毅，他屋里并无人回应，便下去问小二，小二说昨晚半夜确实有位公子出去，但是并没有回来，我怀疑就是子毅，也就是子毅一晚上没回来。” 容嘉栎接道：“子疏和我一起找遍了上上下下一些地方，均未寻到所南君，再加上这两天的事，我们害怕所南君他……” 容嘉栎欲言又止，优优明白了她的意思。 出事了。 任务目标可不能出事，优优刚想出门，察觉到自己还未洗漱穿好衣服，收回了脚冷静道：“嘉栎姐姐先同苏才子等我一下，我很快就下楼一起出门寻人。” 两人点了点头。 照常戴上幕离，优优匆匆下楼，唤道：“方才我已经吩咐妙绫已经叫了其他护卫一同去帮忙寻人了，我们现在也去找找人吧。” 顾雪颜不止何时下了楼，似乎也同苏彦两人交谈过得知了祝有决失踪的事，并提出一起去找。 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就在四个人刚刚踏出客栈的时候，一个眼生的青年扶着鼻青脸肿的祝有决进来了。 祝有决似乎还未清醒，目光涣散，无法睁开全眼，半阖着迷迷蒙蒙的。 看到祝有决脸上的青肿於紫，优优立刻迎上去接过了他，急切问道：“这是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 然而祝有决这个状态似乎并不能回答她。 意识到边上还有人，优优连忙说了几声谢谢。 青年笑起来是很温暖的面容，眼睛几乎弯成一条缝，可形状却很讨喜，一边说着不用感谢一边解释道：“在下昨晚途径小巷时见有几人在巷子里殴打人，便上前制止了，救下后方知是所南君，路见不平是应该做的，不必言谢。” 看起来是个很热心正义的青年才子呢。 苏彦也替祝有决谢了他，并询问青年的姓名，青年回道：“在下泗州庞宣易，大家唤我简行即可。” 庞宣易，字简行。泗州人士，长史幼子，家中另有兄弟数人。 善交际，广人脉。 也是昨晚杨伽前来提醒阮优优要小心的人。 顾雪颜见此也是一愣，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庞宣易本人，没想到和想象中差别这么大。 优优摘除幕离，粲然一笑问道：“不知简行是否清楚昨晚伤人者的身份呢？” 顾雪颜看去，她眼中并无异常，似乎不记得昨晚杨伽的提醒，也并不觉得这个叫庞宣易的男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虽是匆匆洗漱下来未施粉黛，也只是简简单单把头发挽了上去，她在略微有些刺目的曦光里也是美得过于剔透夺目了些。 摘下幕离的她又开始散发出那种令人想要占为己有的魅力，顾雪颜不禁做了个不自觉的吞咽动作，她发觉自己真是和阮优优待得越久这种状态越严重。 可她分明是个直女！ 失态的顾雪颜默不作声地观察了一下其他人，容嘉栎和苏彦这对估摸着已经敲定了的恋人都有一瞬间的痴迷神态，祝有决昏昏沉沉被伤得半梦半醒的模样看不出来个究竟，庞宣易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松懈，但是很快又回复了笑意，眯着眼谁也不知道他眼里有啥。 他回道：“昨晚月色不明，加之又是在黑漆漆的巷子里，在下未曾具体瞧见他们的面目，实在抱歉。”他说这话时终于带上了忧愁的歉意，收敛了笑容，似是在真心实意为帮不上忙而感到难过。 系统77仗着别人看不到它在一旁抬杠：“那他咋确定巷子里是在殴打人，万一是在开派对呢？” 优优：“……” 也没有多说什么，优优同众人一起把祝有决扶回了房间，把祝有决放到床上，优优看着他终于可以闭上休息的眼，陷入一刹那的沉思。 殴打祝有决的幕后指使者会是庞宣易吗？ 杨伽先前也说了庞宣易对她有执念，对祝有决有恶意。 庞宣易会救祝有决？ 再者小二也说了祝有决出去时挺晚了，这么巧还有遇到？ 以及当真没有看到人吗？哪怕说穿着打扮呢？ 优优不可否认自己有先入为主的立场怀疑，虽然庞宣易长得和笑起来都很无害，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伪装善意和快乐是最寻常的技能。 随便拉个成年人都会的技能。 “我先照看一下所南君，你们先出去吧。”优优把众人请了出去。 事实上这多少有些不合适，优优和所南君本身没有什么其他亲近的身份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少有些于理不合。 但苏彦三人毕竟昨天就猜测过祝有决遭流言侵袭的原因可能就是阮优优，今日祝有决又是这副惨不忍睹的伤员模样，三人权当是优优在愧疚，想要照顾祝有决，便也由着她去了。 他们也乐意撮合这一对。 庞宣易见此迟疑问道：“优优姑娘和所南君是已经？” 已经什么？看得出来庞宣易有些误会了，嘉栎替她解释道：“优优妹妹她一直比较欣赏所南君的才华，也很想感谢他的诗作，谁知道这两天所南君出了这许多事，她可能认为是自己带来的麻烦，所以才想照顾一下所南君作为补偿。” 如此绝色佳人相伴，祝有决也算因祸得福吧，顾雪颜如是想到。 庞宣易跟着众人下楼，途中带笑的脸微微侧过向着祝有决的单间望去。 眯着的眼睛看不出有任何东西，唯有唇角微微扯了扯，看不出是何表情。 * 房间里，优优看着祝有决颇有些犯难。 “77，有没有好起来快一点的药给他用一下，他看着真是好生可怜。”优优扶额长叹，想着本来任务就已经很难了，任务对象居然还被打晕过去了。 系统77：“宿主你要这种东西的话，那还是我们比较可怜。” 他们没有任何灵丹妙药。 只能默念一百遍主神抠门。 看来只能照常治疗照看恢复起来了。 优优坐到床边，摸了摸祝有决的额头，确认他不会因为这一晚上引起发烧。 所幸额头的温热是正常的。 见他唇上有些干，优优用帕子沾了点水，一点点敷在他唇上，叹息道：“你这么聪明，可别被打坏了脑袋，不然就是整个陈国的损失了。” 优优一边做任务一边还是会意识到任务对象本身的价值，文字这种东西源远流长，善使文字的人能留下一个时代，哪怕成灰几千年。 祝有决在昏昏沉沉间感受到了细致温柔的照顾，那感觉如儿时未曾抛下他的母亲一般，耐心且温暖…… “阿娘……”祝有决梦呓一声。 优优见此顿了顿，有一瞬间的晃神。 原来是被当成母亲了呢。 优优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发了会儿呆。 母亲对她而言似乎是个略微有些遥远的存在了，依稀记得本来是个很温柔很爱她的妈妈。 可惜有着太严重的性格缺陷。 想到这儿，优优对着没有意识的祝有决自言自语道：“我们都知道的，她曾经，就是很爱我，无论后来发生了什么，她自始至终爱我。” 祝有决无法回应，优优笑了笑，似乎也不需要被回应。 系统77看着这一幕，其实它也有些云里雾里的。 当初契约的时候宿主状态是怪怪的，不过它当时没有在意，现在想来按宿主当时的模样，她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并且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 祝有决是中午醒的，醒来时优优就靠在他边上打算靠着午睡小憩会儿。 一醒来就是如此被悉心照顾的模样，说心理没点感动是假的，更何况还是如优优这般美人。 只是他轻咳了两声问道：“优优姑娘，你怎么在在下的房间里，这于礼不合，会对你的名声造成影响的，在下无碍，请姑娘先安心回房。” 谁知优优不退反进，靠近他弯起了那双灵动的美目，笑道：“于礼不合？什么礼？怎么合？你知道你伤得很重吗？” 殴打祝有决的人大约是给他套了个麻袋，使劲往头上脸上打。 头部是最容易出人命的地方，怎么叫人觉得他无碍呢？ 近在咫尺的吐息带着少女独有的芬芳，美丽的容颜贴得那么近，她又笑得那么好看。 祝有决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更加贴近她。 伤痛拉回了他的理智，他这才清晰地想起昨晚的事。 对他下黑手的人都在相仿的年纪，应该都是这届的才子席才俊，不知道受了何人挑唆下此狠手，边打还边骂他沽名钓誉勾引……优优姑娘？ 勾引优优姑娘？！ 这一瞬间祝有决才意识到此事缘起为何，但是这个源头让他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太荒唐了，什么勾引，这是什么用词！ 优优才拧干洗脸巾，一回头看见祝有决满目通红，一点殷红在鼻子下探出头来。 “你流鼻血了？”优优赶忙上前查看，暗道下手的人确实太狠了些，不知道刚刚他躺着的时候有没有流进气管里…… 她细心地擦拭他的脸，抬眸问道：“所南君对庞宣易此人可熟悉？” . 作者有话说: 古板才子恼羞成怒流鼻血：什么勾引！无中生有！在下清清白白一个人 杨伽：行，那我肮脏，把优优给我 庞宣易【眯眼笑】 - 中午和同事小姐姐谈起痛经的事 小姐姐：你说痛经可怎么办啊，我们不会要痛一辈子吧 我：不会吧，总有绝经的那天 小姐姐：……谢谢你 下午甚至因为痛经很想今天啥也不做只瘫着 第24章 纸鸢逸事 [V] 庞宣易？ 祝有决认真回想了一下，确实是有些耳熟的名字，记得当年同在上京白玉楼进学时，同窗是有这个人，周围人都很喜欢他的样子，时常能听见。 于是据实回答：“曾为同窗，略有耳闻。” 那就是不熟。 优优闻言停下动作，拿着帕子低头出神摆弄了两下，侧过头问道：“你会认为是我害的你吗？” 祝有决顿住，愣怔，迷茫道：“优优姑娘何出此言？” 优优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他唇角的红色血丝上，祝有决的皮肤白皙，伤口便变得更为明显了，瞧着就很痛。 既然庞宣易和祝有决本身没有什么往来，难道真的单纯是因为这次百花宴上的她吗？ 祝有决这么聪明，说不定已经知道缘由了，但是却问她何出此言，是真的不怪吗？ 优优轻轻漾开一个笑，轻声道：“其实怨我也无妨，我不会在意的。” 作为诗人对情绪的捕捉很到位，那一瞬间祝有决是真的感受到了她话里的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轻飘飘地落下的情绪，悄无声息，安静淡然。 祝有决见此认真地看着优优的眼睛，不赞同地说：“优优姑娘，还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青年的语气也是一板一眼，认认真真的，宛如夫子在教导学生一般。 他说道：“事分对错，究其缘由，摆在明面上的，便是伤人者的错，隐身于暗处的，便是教唆者的错，缘何要怨无辜的你呢？子毅不会有这种想法，也请优优姑娘不要这样讲。” 优优愣怔地听他说完这一番话，半晌，轻轻扯动嘴角，似是想笑，又似是想哭，可那终究不像是要哭泣，更像是在缅怀和追忆，她叹道：“子毅真是个好人。”她自然而然地转换了称谓，不再同旁人一样唤他的号，而是轻而柔地唤他的字。 “我不会自厌的，绝不会，”她像是爱极了祝有决这番话，看他的神色里比寻常多了几分专注和真实，突然就歪向了另一个话题，“要是子毅日后有了孩子，一定也是个很好的父亲。” 孩子？父亲？ 方才还一本正经夫子模样的祝有决又微微睁大了眼睛，接着…… “欸？子毅怎么又出血了，太过分了，一定要为此事讨个公道来。” 优优再次替祝有决擦脸。 “不……不必了，我自己来擦就好，不必劳烦优优姑娘……” 房间里，原本镇定无波的青年手足无措。 * 这事在优优的坚持下还是报了官，但是由于实在没什么线索，官府也只能搁一边安抚了一下受害者的情绪，说是最近会加强夜间巡逻保证大家安全。 受害者祝有决：“……”其实根本没什么情绪。 其他陪同者情绪比较大罢了。 阮优优倒也还好，因为系统77在一边戏精：“啊啊啊太过分了咱们任务目标人差点没了居然找不到施暴者！这也太憋屈了怎么可以接受！不行我现在就动用权限看看到底是哪几个垃圾！宿主快拉住我拉住我！” 优优伸出一根手指把它按在怀里，低声道：“77醒醒，你没有权限。” 梦醒了。 77静默。 优优冷静地看向远处，微微抿出一个微笑。 虽然那些小喽啰找不到，不是还有个明确的唆使对象吗？ 杨伽和庞宣易谁真谁假，再好判断不过了。 不过目前觉得有些棘手的是，庞宣易并不好惹，一来是人脉广，人缘好，找不出明面上的错处去对峙的话，恐怕给目前的情景雪上加霜，二来是庞宣易虽为泗州长史的幼子，但是因为出众的能力，一直被捧在手心，就算是给他套个麻袋，也不会如祝有决这般好欺负，他家估计得闹翻天。 估摸着他也聪明着呢，料想到会有这种可能，不会给这种机会了。 那就只能主动去靠近了？ * 事实证明，优优不需要想那么多。 庞宣易会自动上门来以救命恩人的身份给祝有决嘘寒问暖，说真的要不是知道他在幕后挑唆，这么个笑容温暖热心开朗的青年才子谁会不喜欢呢？肯定很快就会当成朋友吧。 很不幸，在场的五个人中，顾雪颜和阮优优知道了他的本质性格，容嘉栎挂着优雅温柔的笑容实际注意力还是全在苏彦身上，祝有决本来就是个古板正直到有些无趣的性子，倒是苏彦还能和庞宣易没心没肺地欢快聊着，然后容嘉栎又不动声色地把他注意力拉到她那儿。 庞宣易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类似被孤立排挤的感觉。 但他倒是不觉得尴尬，和祝有决聊了几句，随后侧过身面向优优，问道：“不知优优姑娘，当日可有看见我的画作？” 庞宣易给优优画了画。 众人不禁看向他。 系统77在一旁吃瓜。 这场面优优很熟，拿出了当日面对杨伽时的说辞：“是这样的，我在当日已将所有稿件都拿回来了，本是打算抽空慢慢看的，谁知出了这许多事，便一直搁置了，待到回了房，我一定细细观赏。” 已经听过一遍类似说辞的顾雪颜：“……”果然只是借口，真是说的面不改色。 庞宣易不似杨伽，听完便也没有执着再纠结此事，反而接着温和请求道：“当日百花宴惊鸿一瞥，才知道美人如花隔云端究竟是何容光，匆匆绘下姑娘倾国之姿，尤觉不足，简行不才，愿再为姑娘绘一副美人图，不知优优姑娘肯否赏脸。” 一旁的祝有决微微皱起了眉头。 其他的人看到祝有决这神态，以为木头终于开窍了，纷纷开心起来，好端端一个能写万众抒情诗的才子，你说连动心追人都这么迟钝，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谁知道祝有决想说的却是：“美人图绘制向来需要些许时间，优优姑娘已与我等约好了这几日一同游玩，恐怕没有时间配合，简行可以再等些时日，再问问优优姑娘。” 顾雪颜&容嘉栎&苏彦&系统77：“……”这辈子没有这么无语过。 阮优优见此点了点头，遂而轻声道：“不如把简行也一起带着玩吧？简行有空吗？”她笑得干净澄澈，稀世的容色动人心弦。 如何能没空？庞宣易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被她把玩在了掌心之中，她要他如何，他都可以答应。 他仍是眯眼笑，让人看不见他眸中的其他，温和揖礼道：“自是，求之不得。” 顾雪颜：“……”祝有决真没用。 容嘉栎：“……”啊这…… 苏彦：“……”不知道子毅以后能不能靠自己找到媳妇儿。 还在沉迷着为任务对象愤愤不平的系统77：“宿主好样的，趁没人的时候我们给他套个麻袋打一顿！” 优优微笑着把系统团子按住：“……”倒也不必如此。 事件中心的祝有决并没有任何危机意识，他觉得可以。 * 忙趁春风放纸鸢。 天气晴朗，微风，容嘉栎说这是个放纸鸢的好天气。 优优立马亮了亮眼睛，说那就去一起放纸鸢！ 容嘉栎和苏彦共同买了只燕子形状的，祝有决挑了半天没挑好，优优买了只金鱼状的，顾雪颜也买了只金鱼状的。 庞宣易没去挑，直接问优优要不要帮忙一起放。 纸鸢有时候不大好飞起来，经常在低空磕磕绊绊与大地难舍难分，要飞起来免不得得有人帮忙，一个在前头准备拉线跑，一个在后头平举着纸鸢到一定高度，这样成功飞起来的可能性更大。 顾雪颜实在看不下去了，挤上前带笑道：“简行不如来帮帮我，我每次放纸鸢都放不大好，我们能先去那边玩会儿吗？” 她如此主动寻求帮助，庞宣易也不好拒绝，只好答应了。 然后顾雪颜试图给祝有决使眼色，却见到祝有决终于挑了个老鹰状的鹞子。 试图助攻的顾雪颜：“……”累了，毁灭吧。 得亏优优见到那做工更为繁杂精致的大纸鸢眼睛一亮，似乎比对手里的金鱼纸鸢更感兴趣，凑上去便怂恿道：“子毅，我能和你一起放这个大纸鸢吗？” “可以。”祝有决完全理解优优的喜爱之情，这鹞子真的做得非常有气势。 就这样，两两一组，找了片空旷的青草地，几人奔跑着玩闹了起来。 本是优雅子衿的几位才子佳人，此刻看着透着几分孩童般的天真快乐。 “哇！优优和所南君的鹰飞得好高！”顾雪颜有些释放出来了自我，超级开心地咧嘴大笑，拉着庞宣易的袖子就是一阵激动。 主要是，优优和祝有决的纸鸢确实飞得特别高，几乎成了一个黑色的点，偶有白云飘过下面。 总的来说，那是放纸鸢人士的榜样！ 不过好歹他们的纸鸢也放起来了，虽然没有优优那边那么成功，但还是收放比较正常的高度。 不像一边的容嘉栎和苏彦，侧重点已经偏了，纸鸢磕磕绊绊没放起来，两个人四周冒着特别腻歪的气息。 庞宣易不动声色地虚虚握拳，用大拇指不住地磨搓着食指，这是他焦躁时的一个习惯性小动作。 “呀！”顾雪颜轻呼一声，“优优那边的纸鸢线是不是断了？” 庞宣易抬头，见那只纸鸢如喝醉了一般左右飘忽，朝着东南方落去了。 祝有决立马就去追纸鸢了。 阮优优还在原地。 庞宣易见此立刻说道：“雪颜姑娘在此稍等，我去看一下优优姑娘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顾雪颜笑着点了点头，实则顿觉无趣地想要吐槽：人家都去找鹞子了，还要你帮什么忙，找美人直说呗，弯弯绕绕的…… “优优姑娘，”庞宣易走到优优面前，说道，“所南君是去寻纸鸢了吗？” 优优点了点头，庞宣易故作神秘地贴近小声说道：“我今日似乎在客栈里听到几个才子的声音特别像那天在巷子里的声音，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所南君。” 哦豁？ 另一边，祝有决捡了风筝回来，见庞宣易贴着优优的耳侧说话，因着他身材较高大，弯腰的模样更加显得亲昵。 在某些方面迟钝至极的祝有决在这一刻忽然感觉到了心里有些别扭。 . 作者有话说: 纸鸢=鹞子=风筝 敌方庞宣易选择祭出几只蠢物获得美人关注 - 小天使们还在看文吗？ 感谢留言和收藏！新的一天作者会继续努力哒！ 第25章 街市偶遇 [V] 祝有决面不改色地拿着鹞子走近，优优与庞宣易说了两句话，回头见他回来了，便站在风里朝他笑，眸光熠熠，浅花色的外衫扬起一角和红色发带一起飘啊飘。 天空碧蓝，草地茵茵，色彩空灵线条明晰的少女站在风里，整个成了一幅直冲心灵的画。 祝有决有些明白了为何优优的美无需近观就能令人惊叹痴迷。 “子毅！” 待到祝有决走近，优优接过他手里的风筝，老鹰翅膀处的细竹已经断开了，整个风筝看着摔得有些惨。 优优的手指抚过断裂处，低垂的眼帘显得惋惜又落寞。 “挂在了树上，摇落下来便是如此模样了，”祝有决见状解释道，“优优姑娘若还是想玩，子毅再去买一个也无妨。” 优优却摇了摇头，轻笑道：“我就喜欢这个，回去让妙绫修复一下就好了，还有，简行方才告诉我他似乎认出了那几个伤人者的声音，我们可以回去处理一下后续了。” 祝有决看向庞宣易，后者点头示意。 一旁的顾雪颜上来，听到这句，问道：“还是报官吗？” 优优点头：“如果子毅也确认过了，让官府审问一下当晚行程，差不多就能出结果了，这种团伙犯事应当是很好处理的，分开审问，一个问出来了其他的也就出来了，交给律法我还是放心的。” 况且祝有决虽然父母情况特殊，好歹家世放在那里，官府也不会怠慢的。 要是都不行…… 优优转头看向正在收线的容嘉栎和苏彦。 这不是还有个太子晏泝在吗？就冲这几天的交情，这家伙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几人收拾好，妙绫为优优戴回幕离，并帮她把脉，确认脉象无异后才退回身后。 “你的侍女还懂医术？”顾雪颜诧异完才发觉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优优的出行配置一看就是极其受宠的女儿，她自己也说了几次自幼体弱，配置个会医术的侍女倒也不稀奇。 “父亲母亲不大放心我，大约是我儿时太过孱弱，他们习惯担心我了，而且妙绫也不止会医术。”优优说道。 身后的妙绫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专注地守着优优。 等回到客栈，优优令妙绫去放好了纸鸢，祝有决庞宣易一起去确认人。 之后果然去了官府。 这事他们自己会处理，优优也不想多操心。 相信这次之后，庞宣易大约会打入这个小团体也说不定，祝有决会认为此事并非他唆使的吗？庞宣易当真不是幕后教唆者吗？ 还是他玩的实在太高端了些呢？ 系统77听完分析也有些道理，开始迟疑这两天是不是骂错人了。 “宿主，你为什么要让庞宣易接近你啊？”系统77不解，这人和任务没有关系，也看不透，总感觉还是不要接近更好。 优优倒是有些疑惑77的问题，回答道：“一来是这人很重明面上的形象，不会对我做出什么事来，二来是他对我太过于感兴趣了，放在别处我看不到他的反应，会觉得在被人窥视，那感觉更不妙，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安心些。” 倏而，优优又想到了这两天祝有决的遭遇，叹道：“如果幕后挑唆者是庞宣易，让他接下来大多数社交都只有我们，祝有决目前的处境会好许多。” “77知道什么是网络舆论热度吗？一般需要一些时不时拱火的水军和不断放料的当事人，如果水军散去，放料节奏不对逻辑力度不够煽情，热度就会下去，热度下去后的几天后，人们会觉得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很快就会忘记。” “所以让庞宣易过来，等到流言差不多平息了，再给祝有决一些好的风向引导，这事影响不了什么。” 优优说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嘀咕道：“77，我想休息一会儿。” 她向来嗜睡，系统77时常有些她会突然睡死过去的错觉。 优优的体质也怪，管理局都无法修复。 * 鎏金的柱子上刻着腾云和飞龙，宫女们安安静静站在大殿两旁，总管汪得福给正在批阅奏章的天子递上了一杯茶，轻声道：“陛下，夜已深了。” 年过四十的天子嗯了一声，暂停批红，喝了一口茶。 手下的奏章上写着恒国来使，底下还压着几份信函。 “国宴……”天子吐出两个字，疲惫似地轻叹一声，随即问到另一件事，“这个时节，孤料想黄州百花宴已有了结果，届时让两位魁首照例参与国宴，接受封赏。” “是。” * 这边祝有决还不知道自己寄给天子的信还没送到，天子通知他参加国宴的帖子已经在路上了。 在庞宣易的协助指认下，审问进行得很成功，几位伤人者均被关押起来，免不得要被关个十几天，还挨了一顿板子。 这事往大了说有涉嫌杀人的嫌疑，只不过是未遂。 官府的判决祝有决没有异议，庞宣易感叹道：“如所南君这般大度之人，简行也是第一次见。” 这话听不出是夸是讽，一点不似庞宣易平时的社交话术。 好在祝有决这人在这方面，比较直：“不是大度，只是觉得不必，不值得。” 他的情绪收放自有衡量，比起为宵小生气，他更愿意倾进作品中。 还有…… 祝有决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明晰剔透色彩分明的身影。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以后，祝有决不禁一愣。 庞宣易见此不置可否。 今天这出他确实是意外的，谁知道那几个蠢货真的会去打人呢，他本来只是想给这个表面淡泊受礼又幸运至极的第一才子一个教训罢了。 不然，才华，名气，美人，都被一个人占了，那不是很不公平吗？ 见到优优的第一眼，那颗在尘世中游刃有余不再为任何美丽所动的肮脏的心，忽地就跳动了起来，愈演愈烈。 她是美人，是珍宝，是执念的化身。 他为她作画，谁知道…… 最终，她只是听着边上人的话，单单抽出了祝有决的诗作。 他的画，那幅因着跳动的心而充满感情和灵气的画，和他以往的作品都不一样。 为什么不看看呢，它不带一丝匠气。 画里装着他刹那的真心。 但是最终却输给了上京第一才子。 第一才子？这种名头真是让人厌烦得很，相信这么想的，也不止他一个吧？ 只要点一把火，会烧起来的都会烧起来。 “所南君，以后有事都可以找在下帮忙。”庞宣易眯眼笑着，笑容真挚温暖。 祝有决颔首。 * 另一边，容嘉栎和苏彦感情升温，不知道这两人谁先表了白，反正第二天见面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相处风格又不对劲了。 比之前更亲密腻歪了。 系统77吃着瓜，叹服：“所以说两情相悦是很甜的事情了，连在一起都很快，不像任务目标拖拖拉拉的，也不知道到底开窍了没，容嘉栎运气真的不错，和太子成为了真爱，身份还配，日后应该没有什么阻碍，一生顺遂。” 一直想着要让容嘉栎和阮优优各自名花有主的顾雪颜也深感欣慰，总算是成了一对，虽然另一对她也是没法子—— 谁能带的动祝有决这种情商为负的家伙呢？ 祝有决见容嘉栎和苏彦腻歪，差点还想教育苏彦不要太越界，要和姑娘保持一定的距离。 “子毅你还是多努力吧。”苏彦欲言又止，只能吐出这句话。 大家相同时候相遇，中间玩也是一起玩的，现在关系差距也太大了，苏彦和容嘉栎直接定终生了，祝有决和优优的关系进展还停留在称呼改了上。 这还是优优主动做出的改变。 逛集市对优优而言并不轻松，又得遮掩幕离又想要看得更为清楚，其实还挺闹心的。 “子毅你看，我想买这个绦子，还有这些绳，拿回去可以编织酢浆草结之类的，看看，好看吗？”优优分享欲看起来很大，实际只是针对祝有决。 这一点所有人都能够看出来，包括庞宣易。 这点是否意味着优优已经对祝有决动心了呢？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摊位前。 优优余光一瞥，忽然转头笑着打招呼道：“楚越君，好巧啊！” 杨伽原来也一直待在黄州。 杨伽见优优几人居然和庞宣易在一起，有些愣怔。 毕竟他才提醒优优不要和庞宣易走得太近，他这人可能就是幕后挑唆者。 没想到优优会反其道而行之。 “优优姑娘，好巧。”杨伽回复道，他一本正经且没有多看祝有决一眼。 吃瓜的顾雪颜顿觉无趣继续挑头饰去了，心里嘀咕着阮优优招来的男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没有情商，说话都直得令人没有吃瓜欲望。 一直在等待修罗场的系统77也表示了失望。 杨伽这性格和祝有决估摸着打不起来，把庞宣易放进去指不定还能有点刺激。 “你看了我写的诗了吗？”出乎意料的是，杨伽问的又是这个问题。 自那日后一直在游玩并睡觉的优优：“……”他好执着。 是的，她没看。 .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姻缘解签 [V] 果然上次说的什么“不想看可以不用勉强”这种都是场面话啊！ 口不对心真是这个男人的常态。 优优抿了抿唇微微低头支吾道：“还没看……” 撩开的幕离轻纱柔和地垂下，上好的纱布在阳光下流光四溢，羽睫垂下微颤，收敛的眉眼突出了桃花色似的唇，由那一点的嫣红刹那张开雪色的肌肤，浓黑的发，那美色乍一看线条勾勒都清晰，仔细看去又似染开在水中的墨，一点点隐去了边界，直教人意乱情迷。 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种美丽。 谁还想得起什么诗作未看。 美人迟些看怎么了？不看也行！怎么能为难她呢！ 杨伽正面对着优优，这美色冲击力度更大，固执的青年眸色深深，按捺下了想触碰她面容的冲动，生硬地转头冷声道：“随口一问，不必放在心上。” 一旁的庞宣易见此食指同大拇指又开始默默摩搓起来。 杨伽，狂人楚越君，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他眯眼笑着问道：“楚越君竟也留在了黄州，不知是否也想见识望月楼十五的夜景和优优姑娘的画像。” “画像？”杨伽皱眉，显然一时不能理解庞宣易口中的画像是什么意思。 优优见此解释道：“简行提出要给我再画一副美人图，我想着原本就和大家约好了要一起约玩至十五之时在望月楼三楼再聚一起看看夜景，左右都留在了黄州，不如就一起玩吧，趁着这时间应该能完成一幅画。” 杨伽不解地静静看着优优，见她面色如常，眼睛里无丝毫异样，似乎那日他来提醒她小心庞宣易此人，仅是他自己做的梦罢了。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庞宣易。 啧，还是那副熟悉的虚假笑面，杨伽隐约还瞧出了一两分得意。 在得意他自己暗地里搞鬼却还能得到别人的信任吗？ 真是没入官场就染了一身官场把戏的小子。 祝有决能保护好优优不被庞宣易骗到吗？ 想到这里，他剑眉一禀—— “我也会留在黄州一阵子。”杨伽说完这句，没有下文，但是又不动弹了，又看了两眼优优。 优优：“……” 在场恐怕没人听不出来看不出来杨伽的意图，连系统77都在一边打滚兴奋叫道：“嗷嗷嗷！这个帅哥虽然看着比任务目标冷一点，但是比任务目标主动多了，宿主你要不要考虑考虑他啊！品貌都不差的！” 系统77因为一直陪伴优优做任务，聊天对象只有优优，呆久了也会有点无聊，于是它给自己漫长的统生找到了第一个爱好。 磕CP。 尤其爱磕宿主阮优优和新世界优质男性的CP。 并且爱磕ALL向。 一天天瞎点鸳鸯谱，磕的CP没成也不要紧，因为他磕的多，最后总有一组能磕成功。 “那……”优优试探发问道，“楚越君也要和我们一起玩吗？” 他绝对就是想听这句话吧！ “好。”杨伽的唇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心满意足，冰雪乍融。 原来他本身也是亲和的长相，就是脾性太自我肆意了些。 顾雪颜三人不禁感慨起优优的桃花来，这三个人单拿出来每个都算是掷果盈车的青年才俊，如今却为同一个美人滞留此地，说出去就很难以置信。 顾雪颜不禁庆幸起自己的目标就是太子晏泝，只要让太子晏泝见不到阮优优就好了。 。 之前她总天真的以为阮优优只要有了两情相悦的对象就构不成威胁，现在才发觉美人即是美人，她只要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再有一百个前提条件，所有人还是会越过刀山火海到她面前寻求她的青睐……或者说是垂怜。 顾雪颜感慨着，却不知道一旁的真太子晏泝——苏彦握住了容嘉栎的手，正在贴着耳朵说着悄悄话。 也不知道这俩小情侣说了什么，容嘉栎时不时就笑起来。 系统77特别想去听听，但被优优按住了，不许它打扰别人谈恋爱，情侣间的隐私是不能偷听的。 77哭唧唧：“我想磕糖！” 看看人家多甜呐！ 系统77的好奇很快就被解答了，容嘉栎和苏彦原来是打算一起约去当地的相思树。 “听闻当地的月老庙里的相思树很灵的，两情相悦者一起写上名字系在树上，定会恩爱白头，若是尚未婚配，单单写上自己的名字，有缘人便会很快出现，门口的求签解签也是很准的，可以算算姻缘。”苏彦解释道。 不愧是恋爱中的男人，了解的比她们透彻多了，这地方确实可以去去看，到时候优优这边状况一定会很有趣。 优优听着倒不是很心动，系统77简直是爱死苏彦的提议了。 系统77：“决定了，我就看算命的怎么说，磕起来也好有个方向！” 顾雪颜处于好奇也想求签看看自己和太子的缘分，祝有决在去哪儿玩这个话题上向来没有意见，庞宣易和杨伽这两个顺捎上的，自然就更没有问题了。 于是第二日，大家就到了月老庙。 * 月老庙本身不大，巨大的梧桐树生在中央，挂了许多红线，红线上系着红色的布条。 那些布条上面，写着各色的名字。 外头有个小摊子，算命的是个和蔼的老妇人，跨进去，会见到一个大炉子，炉子里插着长长短短的香。 月老像平和地看着底下各色的人。 “我们要不要先求求签？”本就为求签而来的顾雪颜提议道。 “好。”优优和容嘉栎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众人皆从签筒里取了一只签。 姻缘签没有上中下之分，只是写了一句话，再解签。 黄州此地的月老庙就更有趣了，写的这句话还不是用通俗的文字写的，就是要来抽签的人一个字也看不懂，然后解签。 优优抽了一支签，上面刻着一些陌生的符号文字，优优不认得，乖乖去排队了。 “姑娘这签，好得出奇，你定会与自己的恋人相守到老，平安富贵，恩爱白头。”老夫人笑着回复了容嘉栎。 这话可太令人高兴了，容嘉栎和苏彦本就算在初恋热恋期，再听到这堪称顶级祝福的解签话，便更认定了对方是自己此生最了不得的缘分，相处氛围又更甜了一度。 出乎意料的准确呢——优优和系统77一同吃瓜，容嘉栎必然是伉俪情深皇后命。 顾雪颜迫不及待地递上了姻缘签，做得端正，希望能有个好兆头。 白发的妇人沉默了一会儿，再读了一遍签，忽然睁开半阖的眼，仔细瞧了顾雪颜两下，解签道：“姑娘的缘分并不在此。” 这话其实说的很笼统，此，指的是什么呢？ 顾雪颜以为是此地，她的认知里太子自然不在黄州，所以她的缘分不在于此很合理，甚至于窃喜起来，心道自己果然与太子有缘分的。 实际她没见妇人在她转身后，说了一句怪哉。 优优和系统77看到了，系统77猜测道：“一开始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有问题了，才艺表演说自己表演的是魔术，一些行为也很反常，听容嘉栎的描述，她还是落水后性情大变的，宿主，你说她会不会是穿越或者重生的！” 优优捏着系统的小爪子出神，她并不是很关心这些，顾雪颜是穿越还是重生，对于她的任务而言本身没有任何影响，相处下来，顾雪颜又被通用货币魅力BUFF吃得死死的，根本不会伤害她。 “缘分不在于此的意思是此世界吧。”优优低声道。 系统77持赞同意见，但是又迟疑道：“不在这个世界的话，重生就不符合了，那就是穿越？她以后还会穿回去？” “有可能。”优优交谈完，平静地走上前，递上自己的签。 白色幕离中伸出的那只手美得不像话，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但到底是因为遮挡而收回了目光。 老妇人接过签看的时间更久了，但看神态是在仔细阅读，只是不知道是解出了什么，不停地重新算起。 良久，老妇人开口叹道：“小丫头，你似乎，有些桃花过旺。” 桃花过旺向来不是什么好事，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但是这支签本身却是只好签，没有什么烂桃花引祸的意思在。 但怪就怪在太顺利了，桃花过旺且顺利，算的姻缘线混乱，又统统走向一个生死相约的爱恋结局，且全是寿终正寝恩爱百年的迹象，就很怪！ “我想算的，是我身后的三人，与我。”优优轻声说道。 祝有决、杨伽和庞宣易因为离得远，在给布条写名字，所以没有听到优优和老妇人的对话。 这话被人听见了可不得了，她居然要算三个男人和自己的姻缘。 “哇！宿主说得好！海王就是要一起算！”系统77兴奋道。 老妇人再次低头看签。 半晌，老妇人才说道：“你最终的姻缘，要看你的选择。” 谁的姻缘不都是靠自己的选择吗？系统不解。 似是知道这话太寻常普通，老妇人补充道：“但无论选择了谁，你都会获得幸福。” 优优在幕离后轻笑一声，回道：“我明白了，谢谢您。” * 梧桐树下，三个青年已经写好了布条，向她望来。 . 作者有话说: 逐渐适应加班也要码完新章节！ - 感恩小天使们的留言和营养液，我都看到了！谢谢你们陪着优优和我！ 第27章 相思树下 [V] 祝有决捏着手里的布条有些紧张，写好自己的名字后，他又拿了一张。 他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优优。 可也知道他和优优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明了，因此他拿了一张红布条，却没有落下她的名字。 私心里希望她接过并写下姓名，并同自己一起挂上相思树。 祝有决回头，见优优已然回身进庙。 他攥紧手里的布条，恍然觉得今日风轻，光也温柔，时间在慢慢地走。 从她走向他的短短距离间，他已经想好了以后的所有光景。 优优在他面前停下，他仿佛看见幕离后隐约的笑意，愣怔过后，伸出手—— 祝有决：“这是我替你拿的布条。” 杨伽：“布条给你。” 庞宣易：“优优姑娘，这是我帮你拿的布条。” 三个男人，伸出去的三只手，还有意思一样的三句话。 三人面面相觑，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谁也没有缩回手。 杨伽本身性子直，虽然面对优优时总是会产生因不知所措的心动而诞生的尴尬式冷脸，其实他非常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他确认自己喜欢优优的当日，就已经准备好了寻找契机表明心意。 月老庙，相思树，姻缘签，红线两厢系。 这是他最好的契机。 手中拿着已经写好优优名字的布条，只等她接过。 没想到会有两个同时这样想的人。 “真是巧了，”庞宣易笑眯眯地开口道，“优优就用我的吧，我写的字漂亮。” “厚颜无耻的很，”杨伽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随即又对着优优说道，“用我的。” 祝有决同样没缩回手，温声道：“子毅并未替优优姑娘署名，这是张空白的布条，可以随意填写。” 虽然祝有决这人看着着实淡薄了些，但是他的克己受礼，总是会给别人留一条台阶下。 祝有决若是自己愿意，做到庞宣易那样的人脉，应该也是不难的。 优优果然只接过了他手里的红布条。 “谢谢子毅。”优优的手腕莹白纤细，美丽得令人出神。 然而杨伽和庞宣易此时内心却并不好受。 似乎从一开始，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优优的选择就只有一个祝有决，没有其他可能。 刚想放下手，优优接着又接过了他们手中的布条，同样说了两声谢谢。 三个人都愣住了，他们将这当成一种心照不宣有深意的抉择时，优优却似乎根本没有当回事。 她很自然地接了过去，然后夸了夸杨伽和庞宣易的字各有千秋，然后询问一个人可以系三张布条上去吗？ 这还真的没有规定，因为没有什么人会这么无聊在相思树上系好几个同样的名字。 而现在有了。 系统77在一旁偷笑：“笑死我了，他们刚刚表情也太搞笑了，估计还以为宿主会选一个然后定下谁会成为宿主的男人，结果没想到吧！是全部都要！” 优优没理睬乐不可支的系统77，写完祝有决拿来的那张布条，开始对给树系上布条跃跃欲试。 红色的布条在风中翻飞，优优寻到间隙处，想要系上，才发觉身高不够。 “我来帮你。”杨伽上前似乎是想举起优优，又发觉哪个动作都太过亲密，只好蹲下来，让优优坐在他左肩上。 优优睁大了眼睛——真的够着了！ 然后向下一看——这也太高了！ 她系上红布条，想了想，笑道：“楚越君的布条也由我来帮忙系上吧。” 那自然是求之不得，杨伽把写着自己名字的布条递给优优，优优认真系上。 写着两个人名字的布条虽然没有系在一起，却毗邻相靠，风吹起时，上扬的尾巴还会悄悄相撞一下。 杨伽觉得自己的心也轻轻地被撞了一下。 方才迟了一步的另外两个人瞧着这幕温馨的场景，不由觉得刺眼。 于是庞宣易上前递出红布条笑着说：“在下也想系在此处，劳烦优优姑娘了。” “好。”优优接过来，再次认真系上。 祝有决捏着自己的布条，默默走近，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优优还没完成任务，注意力自然大半都是放在他身上的，此时见他走近了，便主动问他：“子毅也要系在这儿吗？” 祝有决适时点了点头，手伸过去将红布条递给了优优：“要的。” 待到三个人的名字都绑在相思树上了，杨伽小心翼翼地蹲下让优优下来，优优扶了扶头顶的幕离，透着朦胧的白纱望向系好的布条。 三个自己的名字，三个青年的名字，整整齐齐一排，显得有些怪异又好笑。 这树上那么多系在一起的布条，写着各色的姓名，不知最终到底有几对是真正获得圆满。 而此刻站在树下的四个人，究竟又会走向怎么样的结局呢。 姻缘签，少年人，情丝系。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① * 黎国的车队停在路边休息。 “六皇子，喝口水吧。”一个侍从递给马上的少年一袋子水。 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年接过，喝了一口，说了一句谢谢。 以他的身份原本可以不用说这句谢谢，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明面上是黎国赶赴陈国参加国宴的皇子，实际却是黎国送与陈国的礼物。 侍从见那双比女子还精致美丽的手，不禁有些叹息。 黎国的君主并不算英明，虽然称不上昏庸，但是挡不住连年的天灾人祸，国力日渐衰微，需要依附大国存活，于是选择向陈国示好。 这次的陈国国宴，其他几个大国也会参加，君主让六皇子来此，让他即使无法攀附陈国君主，也必然要在恒、晋、楚三国里挑选一位。 谁让黎国六皇子，竟生得如此惊人的美貌呢。 有宫中传闻黎王本也对六皇子动了绮念，因此才被王后举荐出国参与陈国国宴。 说实话，黎国能想到这一出，也基本是国情无救泥沼深堕垂死挣扎了。 没有一个正常国家君主会整这出。 可怜六皇子，生母在朝无人地位卑微又早逝，黎国君主无能，黎国皇子又多，面若好女的精致样貌，只能给他带来灾祸。 黎元晏看向路旁的杏树，杏花零落一地，与尘泥混在一起，凌乱凄绝。 “杏花已经谢了吗？”他呢喃道。 黑色的裹面巾中露出的春水般动人的眼眸，本是无限生机的年纪，透着一股子郁郁的死寂。 稍作整顿后，车队再次出发，日落前，他们要到达陈国国界内，寻客栈住下。 * 有百花宴名士出面夸赞祝有决的诗词，抨击声顿时少了些许，但是如若这些人一开始就不敢质疑权威，也就不会出现这波抨击浪潮了。 如祝有决所料，有一些人反而越压越义愤填膺似地反扑，人虽然少了，声音却更大了。 祝有决也是个妙人，他把那篇骂人不吐脏字的文章交给了黄州各酒楼的说书先生，花钱让他们早中晚各念一遍，看是否有人对号入座去修改。 这一波骂的引经据典有逻辑，每个字都不在骂人又每句话都在高声对骂，指桑骂槐处只等人对号入座。 某些才子们听得直捏杯子又不好生气。 虽然解气但也是挑衅的危险性行为，果然名士平息的质疑声又因为这篇文章开始愈演愈烈，只是倒没有人再去改这篇文章。 茶楼里，祝有决听着这些质疑声不禁勾起了唇角。 容嘉栎和苏彦听了都很生气，见他还有心情笑，不解道：“子毅怎么都不生气呢？” 祝有决不语，只是饮了一口茶水，摇了摇头。 并不是很难分析，优优会意道：“那时他们通过文章分析来反驳子毅，是有理有据的文斗，尚还有几分实力在，子毅才腾出时间去回应，如今骂的狠的那些，只是无能罢了，不必生气，我相信子毅已经有了其他行动。” 优优说完看向祝有决。 祝有决眼中有了些许笑意，没什么比心上人懂他更令人觉得欣喜宽慰的了。 “对了，怎么没见雪颜？”容嘉栎现在虽然因为天天和苏彦腻在一块，和顾雪颜阴阳怪气的时间少了，但是还是不习惯没她斗嘴的日子，第一时间便发现她不见了。 优优讶异道：“她早上没同你们告别吗？她似是很匆忙地整理了行李来同我说，她今天就要回蜀中，无法一起待到十五看夜景了。” 顾雪颜回蜀中了？ 容嘉栎搞不懂她又整得哪出，这么着急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往常不是装得和人精似的，结果这次只向优优告了别，这事处理得都不像她了。 系统77感叹道：“是嘛，早上她那样子特别像我定了闹钟起床但是闹钟没响，一觉睡到了下午才发现要去管理局上班。” 优优听到这里有些疑惑，快穿系统很难说究竟是什么生物，若说是一串数据，也太过鲜活了，难道AI意识到极致便是接近人类吗？ 不过现在也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 离十五之期还有五天，优优趁着喝茶的间隙偷偷瞥了一眼祝有决。 她还有个任务没完成。 . 作者有话说: ①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玉楼春.春恨》【宋】晏殊 - 还有一更我尽快！ 第28章 绘画闲聊 [V] 其实这个任务挺模糊不清的，说脏话这事得有人有主观想法去骂，那才叫脏话，不然同音的一些词汇，本身并不能算作脏话。 比如在优优原生世界，“淦”字等同于脏话谐音，但本身字义许多，还是个姓氏，如果不是本身语气和意思就是要用作骂人，有时候可以单纯理解为是个语气词。 那么如何才算说脏话，单独的词汇定然不行，可是完整的吐脏都太没素质了，祝有决就是被逼得再急，也不会如此待人。 “子毅，这个字怎么念啊？”优优指着纸上的字问道。 祝有决正在看书，闻言瞥了一眼，温声回道：“念‘淦’。” 显然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系统也没有显示任务完成。 果然。 似是想到了什么，祝有决提醒道：“在黄州还是不要说这个字为好，似乎在这边‘淦’字有其他不大好的语意，会与他人起冲突。” 咦？在黄州这地居然当真算个脏话词？ 优优默不作声地翻了两页书，感觉这个设定是个突破口。 但是祝有决自己都这么提醒了，估计就更不会这么说了吧。 话本看到一半的时候，纱绫说庞宣易求见，来找优优，说要作画。 哦，对了，庞宣易的美人图还未画。 答应别人的事自然是要做到的，优优当即便放下话本出去了。 门被轻轻带上，祝有决放下书看了一眼优优坐过的位置，垂下眼觉得有些失落。 不是因为逐渐习惯了她在身边的感觉，而是因为越发明白自己的心思，便迫切希望时刻同她在一起。 可是每次同她在一起，自己总不会找什么话题主动表现，书海万千在脑中，向来思如泉涌笔走龙蛇的上京第一才子，面对心上人却显得如此无趣。 窥伺她的人太多了，必须要主动一些才有机会。 庞宣易的来访和优优的离去突然让祝有决开了窍，意识到了这个主要问题。 丹青诗文，没有他不擅长的，如今只是对着一个杨伽一个庞宣易罢了，优优以后还会有更多追求者，对她的情意迂回着在相处中周旋倒不如大胆表明心迹。 祝有决现在所想到的，杨伽和庞宣易何尝不想。 但是优优平时确实对祝有决更为上心，所以祝有决敢现在就下决心去表明心迹，而两人均有些在度量时机的意思。 祝有决走到案前，铺开宣纸。 * 庞宣易选的绘画地点就在杏花开放的长廊边。 这个季节的桃花已经开过了，不过黄州地理位置偏南，这里的杏花还是开放不久，还开得很盛，稍带红晕的花瓣层层叠叠扎堆绽放在枝头，美不胜收。 今日阳光驱走了一些春季的遗寒，撒落在人身上令人觉得暖融融又不刺眼。 落在优优身上更是宛如镀上了一层自然的光，晕开她的轮廓，让她变得如白玉般剔透。 “那我，就靠在这处阑干上吗？”优优问道，“不需要做什么动作拿着什么道具吗？” 庞宣易温和道：“什么也不用，无需拘束。” 她什么也不必做，站在那里，光和春日皆温柔，落于笔下便是美人图。 但是一个人坐着靠着站着也是无聊，庞宣易便开始同优优聊天。 “优优姑娘觉得所南君此人如何。”庞宣易状似无意地开了个头。 要了解优优对祝有决的看法应当放在第一位，如果优优对祝有决已经有了想法，那就得先让她死心。 想到这里，笑得温暖落笔也轻柔的青年，眸色莫名深了深。 系统77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些男人的把戏，说道：“那铁定是好人啊，还能咋回答，我也觉得你们这几个都不错，可惜那天解签都解不出个方向，现在东磕一口西磕一口，磕得我觉得自己都像个海王了。” 优优却回道：“子毅，如我父亲一般，是个很温柔的人。” 出乎意料的回答，系统77和庞宣易都不曾料到。 庞宣易顿了顿，便随着优优的话顺势拉开了话题：“优优姑娘的父亲听闻是赵州县丞，赵州……简行了解不多，若有幸在下定去拜访伯父。” 优优听到赵州县丞这几个字回过神来，微微笑了笑，目光落在远处，眯起眼任由风吹过鬓角。 “我的性格，大半源自于父亲，他教我温柔礼貌，教我唱歌，教我无论何时，都要相信自己保护自己，他说人世走一趟绝不是来还债的，这世界上美的东西那么多，一定是万分幸运才降生成人，故不可自厌自弃，不可荒废。” 优优谈起她父亲时面上的神色，比春光比飘落的杏花，更为温柔。 庞宣易从这段话里便可以想象得到那是个如何成熟温柔的长者，顿时觉得优优对祝有决的评价也太高了。 “那，令堂定也是个绝色佳人。”庞宣易感叹道。 优优的笑意不减，点头道：“是的，母亲是个拥有众多追求者的美人，但最后只有父亲打动了她的心，她本身也是个很温柔的人。” 庞宣易听到此处倒真有些现在就去见见优优父母的冲动。 优优既然没有明说，证明她对祝有决仅仅是印象好，并没有想要成为恋人的意思，也就是…… “优优姑娘，觉得在下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庞宣易略作停顿，抬眼看她。 优优收敛了几分笑意，回答道：“简行，是个很厉害的人。” 厉害？这是什么印象。 许是看出了庞宣易的疑惑，优优放松地笑起来，回道：“简行认识许多人，且这许多人都对简行印象很好，那就证明简行是个很厉害的人，如简行这般善于交际之人，我生平见得不多，想必日后定大有作为。” 世故圆滑能让人活得更好，毕竟相处起来舒心的人，人脉更广的人，能说善道的人，莫说在俗人眼中如何，在官场定是会混出个好名堂的。 向来如此。 所以庞宣易是个很厉害的人，他日后在仕途一路，定会平步青云。 与上个世界的陈瞻远还不同的是，他本身还没有那种流芳百世的执念，他只要过得好活得好，能丢弃的可以丢弃，要得到的也一定要得到，不管后世如何，只要这活着的百年。 然而这种评价从意中人口中说出来，庞宣易也不能确定算是好还是不好。 他不懂优优的需求是什么。 是要一个如父亲一般温柔的伴侣，还是要一个能护她终生周全的伴侣。 如她这般的美人，应当是需要后者的。 但是祝有决难道就无法护她周全吗？他好歹有着第一才子的名头，有着一个世袭的爵位。 庞宣易不紧不慢地上了其他颜色，淡淡的粉色在纸上晕开，唇角也微微扬起了弧度。 啧，忘记了，祝有决他必然不能保护得好她。 因为他庞宣易，是个小人。 * 庞宣易的美人图说是还要回去再雕琢一番，日后再给优优看成品。 告别了庞宣易之后，优优同容嘉栎一起出门买了些胭脂水粉回来。 对于化妆这事，优优一直好奇但不大会操作，虽然生着一张绝无仅有的美人脸，但看她的上妆手法，容嘉栎在一旁看了直摇头。 优优不禁想起第一次见的李棠织的妆容，觉得自己画的也还好啊。 浑然不觉是自身颜值抗造。 “优优妹妹这脸可是为难我了，”容嘉栎试图给优优上妆，但总感觉怎么化都很多余，“化妆这事对优优妹妹来说可有可无，无论是什么气色和妆容，都无损你天然美貌。” 话虽这么说，妆还是一边化一边教着。 化妆说起来还是挺有趣的，能把一个风格转化成另一个风格，偶尔可以对着镜子换换口味取悦自己。 化了妆的优优更为精致明艳了，从线条明晰但又美得朦朦胧胧的状态，变成了更深更强烈的视觉冲击，那美色如火如荼地烧着周边人的心。 容嘉栎捂着不平静地心口笑道：“你这样出去，还不得叫那些本就为你发疯的才子更疯了。” 就是她这般天天看的也受不住了。 “嘉栎姐姐真是会说话。”优优轻笑道。 容嘉栎摇了摇头，叹道：“我倒是觉得我是太不会说话了。” 世界上赞人美貌的词句那般多，却没有一句配得上她。 “那，我去找子毅看看？”优优兴致冲冲道。 “这……”容嘉栎欲言又止，“那你去吧。” 说实话，杨伽和庞宣易的出现让容嘉栎觉得优优的选择其实可以更多，因此对撮合她和祝有决这事，在顾雪颜走后，她便淡了心思。 由着优优自己心意就好。 不过优优看起来是对祝有决更为上心，也是好的。 不知道祝有决看到妆后的优优，得是什么反应，容嘉栎不禁想看起好戏来。 * 祝有决写了诗画了画，用心地整理起来，正不知如何包装作为礼物才显得用心，打算明日找个精致的袋子，等到十五那晚看夜景时，在满月下同她表明心迹。 正在想着，门忽然被敲响了。 “子毅，我可以进来吗？” 是优优的声音。 祝有决赶忙整理了书桌，回道：“优优姑娘请进。” . 作者有话说: 众人【羡慕】：优优对祝有决真的很上心 优优【发愁】：这任务可怎么办啊 第29章 爱与远方 [V] 优优自己开门进来了，小心翼翼地用团扇挡着脸。 祝有决见此疑惑道：“优优姑娘？” 优优在团扇后撇过头笑道：“嘉栎姐姐给我上了妆，我……我想给你看看。” 上了妆？想给他看？ 祝有决消化了这个意思后心不禁砰砰跳起来。 人说女为悦己者容，她是否也…… 正在祝有决心乱如麻之际。 优优一步步走到祝有决跟前。 差着一个书桌的距离，优优缓缓落下面前的团扇。 祝有决一直深刻明白优优的美貌，习惯了天天被惊艳着，但是从未想过那张已经足够美丽的脸化上妆容，会是这般富有冲击力。 五官因为脂粉变得更为秾丽，眉目被修饰得更为鲜明，本是温柔飘渺的美丽一下子染尽红尘鲜妍热闹，盛着星子的眸却还是那般可望不可及，本就霸道的美丽换成了另一种风格里不讲道理的霸道，光芒四溢。 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愣怔当场。 他微微张着口，一字也说不出来。 半晌，那羞惭尽红尘姹紫嫣红诉尽千娇百媚的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唤他：“子毅。” 优优一共唤了他三次他的字，他才从如梦似幻的冲击里缓过神来。 祝有决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回道：“优优姑娘……很好看。” 岂止是好看呢，他现下实在无法思考出任何句子，只能用最简单的话说出来。 这世上为何会有这样的美人，上苍的偏爱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仿若她生来就是要被所有人爱着的。 他也不能免俗。 “我也觉得好看，”优优以扇半掩面笑着，说道，“可惜我每日戴着幕离，上了妆也没什么用，不然还真想这样出去玩。” 人类都是有分享欲的。 祝有决有些理解了优优为什么要来找自己看她新化的妆，并非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单纯是因为她想要分享。 而他与她走得关系近些，被她信任着。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满足了。 能被当成信任的朋友，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 “优优姑娘若是不介意，子毅愿陪着你出门，可以不戴幕离，我会保护好你。”祝有决脱口而出。 优优看向他停住，扇面上的眼睛眨了两下，似是不明所以。 接着弯成了一眸月牙，笑道：“子毅真是个温柔的人。” 曾经的路常杨也会如此，那个不擅讲话的刀客，只会说出最后一句承诺。 我保护你。 虽然已经隔了太多太多年。 其实幕离是优优为了不麻烦别人自己戴上的，她若是愿意自然可以简简单单出门，但是这样的后果就是护卫会变得更多，逛个街都是大阵仗，偶尔造成拥堵，拥堵便罢了，欲望产生的连锁反应，可能还会造成踩踏事件。 她原本就排斥麻烦事，更遑论给别人造成麻烦，所以能避开就会自己尽量避开。 故优优拒绝了祝有决的好意。 “上次在望月楼，听闻子毅的志向是做个征客。”优优坐下来闲聊。 祝有决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因此他在说要做一个征客的时候，所有人其实都是惊讶的，这意料之外的回答令优优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朝碧海而暮苍梧，”祝有决感慨道，“是我少年时便立下的志向。” 他幼时漫游书海，见书中浩瀚天地，诗里名山大川，不由心生向往。 后来又看了许多地经图志，对着世界之大景观之奇，探寻之心愈甚。 “那子毅会去尝试实现这个志向吗？”优优含笑问他。 这个问题其实很显然，在遇到优优之前，祝有决都不曾放弃过，他诗中多数都是为着山川有感而发，甚至在百花宴开始前，他也是在旁人不理解的目光下，叹青山妩媚。 可是如今他遇到了阮优优，这般令他心动的姑娘。 她美貌无比，却注定与他的志向背道而驰，因为她生来体弱，受不了随他去探寻山河的旅程。 况且一个征客，终日漂泊，与现下的观念如此格格不入，无法安定下来的生活，又如何给她幸福。 可若是…… 可若是他愿意为她放弃这个志向，偏安一隅，是否就能得到她的回应呢？ “子毅……有了牵挂，恐此生再无法去践行。”祝有决目光专注地看着优优，梦想和爱意在他心间翻涌，争不出个高低。 谁知优优此刻却失望地垂下眼帘，低叹道：“其实我也希望去看看这世上风景万千，只是生来被皮囊所累，如果我有子毅这样的条件，我也愿踏上旅途。” 生来体弱多病，加上令人垂涎的美色，莫说去看名山大川，连出个门都要小心翼翼，四方世界里长大，谁不向往世界最高的山和会在每个新月喷出紫色晶花的泉水。 说着她眸光亮了起来，撑着书桌上半身微微往前靠了靠，带着满目的渴望和蓬勃的生机请求道：“如果子毅某一天还是踏上了旅途，一定要记得写信告诉我，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壮丽！” 祝有决被她满目的憧憬和因此而更加动人的容貌所震撼，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仿佛将她的一半愿望也融进了他的志向中，令他的梦想带着丝丝缕缕的羁绊变成了更为可贵的东西。 是选择近在咫尺的美人，还是对远方的向往。 祝有决坐在书桌前，大腿上放着的正是还未交给她的字画诗词。 “不过，”优优抿了抿唇，严肃道，“子毅你这番模样出去游历总归也是让人不大放心的。”她欲言又止，似乎在挣扎要不要说一些事。 这话拉回了祝有决分外纠结的心思，他疑惑问道：“优优姑娘直言即可，子毅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优优面不改色地开始往任务话题扯：“你这性子太过温和受礼，看上去便很好欺负，可是外头是什么人都有的，你要是这样出去游历，遇上蛮横的人，受了气可怎么办？” 祝有决哭笑不得，回道：“优优姑娘怎会想到这些，子毅不会同旁人起冲突，纵是对方蛮横不讲理，依在下的经验，这样的人遇上不作回应的人也会觉得无趣而不再纠缠的，不必放在心上。” 优优怎么能容他三言两语就离开任务主题，反驳道：“子毅想的太简单了，那是你遇到的人还不够不讲理，万一对方就是要胡搅蛮缠甚至动手动脚呢？子毅是个守礼的读书人，在打斗中吃了亏便罢了，若是气势上口舌上都输了对方一头，那也太过憋屈了。” 在一旁吃瓜的77这才回过味儿来，大声叫道：“我就说宿主怎么会讲一堆有的没的，原来还是在试探性做任务！对对对！咱们口头上必然不能输啊！快，宿主快教他如何让别人叫他霸霸！” “那……依优优姑娘之见？”祝有决被绕得迷迷糊糊，不解道。 优优站直了身子，又将团扇置于半张脸前，露出一双日月黯然的眸子轻轻扫过他的视线，悠悠落于一侧，轻声试探道：“所以，我们尝试学几句骂人的脏话吧？比较直接的那种，比如【消音】。” 祝有决：“……” 他不懂，他大为震撼。 于是优优被祝有决拉着讲了两个时辰的道理。 文明人，尤其是美人，是不能说脏话的。 又没完成任务的系统77也哭着听了两个时辰。 * “听说那黎国六皇子生来绝色，较女子更甚，黎国此次让他来赴宴，不会是……”负责宴会糕点制作的宫人在一旁窃窃私语。 “黎国国力衰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来讨好咱们君主又不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不就只能送人了吗？”有人不屑道。 “咱们王可是不会贪恋美色的，更何况是个男人。” “那也未必，前朝不就有过……” “嘘，不要议论这些。” 离国宴还有十日，各方场景排列歌舞餐点布置起来都需要反复琢磨，获得认可才行。 宫人们虽然也会无聊说些事，但太过辛秘之事谁都知道最好不要碰。 另一边恒国的队伍率先到达了上京，恒国与黎国不同，作为几大国之一，恒国和陈国的往来显得十分平等，送的东西不会太过谄媚，礼尚往来间商量的也是一些经济合作。 恒国派来的是太子嵇靖琪和两位文武大臣，看来使便足见对陈国的重视和尊重。 只不过对陈国天子来讲，恒国此次的来访，并没有明面上那么简单。 虽然不是什么坏事，但……十分麻烦。 开通两国互市，听起来简单，要真的合作起来，里头的盘根错节，实在是太多了。 相比之下，黎国的小心思，全被抛在了脑后。 谁会在意一个不怎么重要的黎国六皇子究竟长得有多美。 只有宫人八卦时才会谈及的小角色罢了。 * “所南君！好消息啊！朝廷派人下来发了国宴的帖子给你，说是要你上京赴宴并领赏呢！”一位绛衣才子气喘吁吁地跑到客栈里，大声告诉了众人这个消息。 国宴的帖子？那这是要他即刻便赴上京？ 祝有决递给他一杯清茶，问道：“百花宴魁首有二，花神魁首是否也收到了帖子？” 他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优优，他甚至还未对她表明心意。 “啊？是啊，那必然是两位魁首都上京赴宴啊！” 听到这里，祝有决不禁松了口气。 却见后边杨伽和庞宣易又来了，说是要来见优优。 . 作者有话说: 三个人都在等十五望月楼告白，却没料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祝有决：还好，国宴只剩我和优优了，我赢定了 杨伽&庞宣易：呵呵 黎元晏安静地冒了个泡。 - 朝碧海而暮苍梧——徐霞客 第30章 率先表白 [V] 优优正在安慰系统77，捏着它的小爪子温声道：“不要着急呀，我们才来这个世界没几天呢，怎么就开始这么急躁了？” 系统77哼哼唧唧自闭了。 优优自然知道它是觉得完成不了任务才会这样的。 祝有决的性格着实太过耿直守礼了些，要他这种性子的人去说一句脏话，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崩人设了。 再者上次被他教育了两个时辰，优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77完全是被教育绝望了。 呜呜呜怎么会有这么古板的家伙，就不能放松一下说个语气词凑合一下也好啊！ “宿主你说实话，我们真的有希望完成这个任务吗？不行咱们退出这个世界去做其他任务也行。”77抽抽嗒嗒提议到。 在快穿任务中，不少前辈都有过任务失败或者衡量任务成功率太低而退出，让其他人再接单的情况出现，不过这种操作会使得宿主的评分降低，系统的成功率降低，最后就是可能拿不到年终奖。 主神都已经抠到以前的积分制度系统商城全部撤销了，要是连年终奖都争取不到，那还有什么盼头啊。 优优清楚77对自己的成功率还是很看重的，虽然快穿管理局这种待遇，员工没有全跑光也是奇迹，但是既然77这么努力，作为他的宿主，她自然是不能让他失望的。 她捧起77，用极尽温柔的语气肯定道：“77不要气馁，我保证这个任务一定会完成的，如果实在不行……” 她的神色依旧柔和，目光里俱是暖意，她说：“77也说过，我们的任务是‘获得上京第一才子的脏话’，任务目标是上京第一才子而不是祝有决，我们可以让祝有决不再是上京第一才子啊。” 明明这些日子相处了许久，称呼都变得亲近了，优优对祝有决对外的评价也是那么高，说他像温柔的父亲。 明明她前两天还觉得他说要保护他的模样那么像路常杨。 可是原来，并没有那么重要。 她眼角眉梢都是给77的温柔，温声细语，目光柔和，话语中却没有对祝有决的一丝暖意。 可惜系统77并不能敏感地理解到这么深层的人类感情问题，也就没有觉得优优这模样有什么异常，只是单纯觉得优优在安慰它。 “那听起来更复杂，”77的小爪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一本正经道，“没有关系的！只要宿主你有把握就行，我们一定能完成任务的！” 小团子这副模样实在是太萌了，优优忍不住想贴贴脸。 就在这时，门外敲门声起。 优优抬眼望去：“谁啊？” 外头的两个人俱是看了一眼对方，一同开口。 “优优姑娘，简行想见你一面。” “杨伽拜访。” 是庞宣易和杨伽？ 优优把77放下，走去开门。 房门打开，便见庞宣易笑眯眯的模样和杨伽抿着唇看起来就很不高兴的模样。 “怎么了？你们约好一起找我玩吗？”优优笑道。 杨伽冷脸道：“没有。” 庞宣易笑道：“巧合而已。” 优优不明嚼栗，便请二人下楼坐坐。 下了楼，才发现祝有决也在楼下，边上围着一群才子，似在说着什么喜事，很是热闹。 容嘉栎和苏彦也在其中，见到优优下了楼，赶忙笑迎道：“优优妹妹！你要参加国宴上京受赏去了！恭喜呀！” 国宴？ 77赶紧给优优调出资料来，原来是陈国作为东道主的一场众国盛宴，就是聚在一起联络联络各国感情，礼尚往来一番，可能还有暗暗较劲的操作。 一般百花宴魁首被叫过去就是展现象征作用的时刻——你看这是我国最顶级的才子和美人，是不是很棒！ 然后君主一高兴就给丰厚的奖赏。 比他们抠门的主神大方得多。 优优眨了眨眼，回道：“那我要准备什么吗？参加国宴还需要表演才艺吗？” 容嘉栎也没去过国宴，懂的不多，倒是苏彦回道：“这也不一定，优优妹妹可以准备准备以防万一。” 毕竟让优优脱颖而出的百花宴本身是注重美貌和才华两项的，要是优优到时候在才华方面受到了质疑，那就是整个陈国都丢了脸面，君主面上不好看自然是奖是惩也不一定了。 不过…… 苏彦扫过优优那张令人不忍苛责的美人脸，顿时觉得丢脸这种担心实在是多余的。 她就是在国宴上表演个弹棉花，都得有一群人乐呵着捧场说美人就是有个性！ 说到这里，苏彦不由有些担忧优优这脸会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参与国宴的是四方权贵，这般如稀世珍宝般的美人出现在众人视线里，难免有人起什么心思，到时候优优可就身不由己了。 虽然他父王一定不会让人强迫魁首，但是……话说他父王这年纪，似乎也不是很安全。 苏彦顿时警觉起来，他忽然想起自己父王四十又三，虽不耽于美色，但是人还是很正常的，他看到阮优优这般绝色佳人，能控制好自己吗？ 再看看一边的祝有决，以及优优后边的杨伽和庞宣易，不由为他们捏一把汗。 他们以为三个人聚在一起就是战场，实际以后要面对的还有很多。 “子疏哥哥似乎懂的许多。”优优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苏彦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暴露了什么，毕竟一般身份是没有资格参与国宴，也不会知道国宴内容的，于是摸头爽朗笑着打哈哈：“我家有人在宫中侍奉，所以才知道的。” 优优看旁边的容嘉栎不疑有他，也就作罢，但是她认为晏泝这种在热恋期仍旧隐瞒身份的做法，指不定会在日后产生一些矛盾呢，不是很推荐。 庞宣易在后边出声道：“简行也是得到了消息才来的，原本以为还能在黄州待上几日，谁知道离别的日子措不及防，想今晚就约于望月楼三楼，与优优姑娘告别。” 十五是等不到了，只是不曾圆满的上弦月也未必不能做离别的夜景。 杨伽似乎也是这个打算，又被庞宣易先提出来了，便显得更为冷漠了：“今晚望月楼不见不散。” 既是如此，优优也没有不应下的道理。 “好。” 去望月楼三楼本来是大家一起约好的，既然祝有决和优优要提前离开，那肯定不止庞宣易和杨伽要去。 * 望月楼的三楼窗户出奇的大，似是为了让客人更好地欣赏夜景，向外望去，暖融融的灯火绕着大湖一圈，好不热闹。 上弦月清清冷冷地挂在天上，天上的星子努力地发着光，湖面上的风吹得巧妙，那层层的波纹细密，反射出点点的光芒，如星星洒落。 透着蓝的夜空，发着光的星体，清冷的月和热闹的人群。 不到十五，也未必不够美丽。 “真是太美了。”优优感慨道。 容嘉栎在一旁点头。 其他人看着这两位美人觉得有些有趣，她们本身已经足够美丽，却还是不吝于赞美美丽。 “此次告别，不知道何日再见了。”优优转头说道。 庞宣易拿出了他的画作，笑道：“优优姑娘不必担忧，我不日便会赶赴上京，只要有心，总会相遇的。” 杨伽倒没有要去上京的意思，反而是提到了赵州：“我会去赵州寻你的。” 他也没觉得优优会留在上京。 这一点杨伽倒是所料不错，优优确实没有留在上京的打算，对她来说太过热闹的地方没有一个固定依靠的人，就会变得麻烦无比。 她懒得应付一些大人物的贪念。 只要国宴不出意外，她完成任务后就回赵州，然后靠着闲职拿着朝廷的俸禄快快乐乐过一生。 如果出了意外……见机行事吧，一般情况她都无所谓。 祝有决坐着没说话，面色柔和，看起来心情很好，且好得快溢出来了。 不管日后如何，他终于甩掉了庞宣易和杨伽两位主要对手，从黄州到上京的路途中，还能有充沛的相处世间。 暂时，胜利者只要安静含笑喝酒吃菜就好了。 “所南君这一路上可要多照顾优优姑娘啊。”庞宣易笑着举杯。 这话说的语气像极了：你先照顾好我媳妇啊。 祝有决自然品出来了，举杯回道：“不劳提醒，子毅必当护着优优姑娘。” 杨伽没心思管这两个人的唇枪舌战，他始终注视着优优，走到窗前递出两个精致的结。 “上次见你对编酢浆草结之类的有兴趣，就特地自己做了一个，送你。” 优优接过来，又听他说道：“我不想错过也不想弯弯绕绕的，便直接问你了，你，愿意同我在一起吗？成为我的妻。” 正看着夜景的系统77震惊了：“他居然是最早向宿主表白的！啊啊啊啊这也太刺激了！不亏叫狂人楚越，果然很狂！” 优优也是没想到他就在这么个时机下便表白了，刚想回答，就见房间里不知何时突然安静了。 一回头，众人安静地注视着她和杨伽，容嘉栎和苏彦看得出来是在吃瓜且好奇，祝有决和庞宣易则就…… 系统77：“哦凑，宿主，我感觉他俩冒黑气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化吗？” 优优：“……” 不，这是传说中的修罗场。 . 作者有话说: 感谢还在不离不弃的小天使！ 第31章 酒后乱象 [V] 优优佯装没有看见几个人的异常，摩挲了几下手中精致漂亮的绳结。 杨伽这人虽然看起来和这么细致的活沾不上边，但是手工做的还挺不错的，在绳结末端缀了两颗白玉似的珠子，优优识不得是否珍贵。 是收下还是拒绝？ 平心而论，优优考虑过杨伽此人，他的家庭背景比庞宣易简单，没有过多的家庭成员，性格刚直狂放但颇有才学，因着名声不惧权贵，天生对庞宣易这种人有着灵敏的雷达，敢正面对上。 他又是三个人里对待感情最不拖泥带水的。 而祝有决此人，虽然家庭背景略微复杂，但是束缚更少，理论上同他在一起更为舒心，毕竟他还有个爵位在，但是一来，他的梦想是做一个征客，二来，他空有爵位但不一定能斗得过庞宣易的手段。 要说最为安全的选择就是庞宣易，他作为一个潜在危险的话，是极其麻烦的，毕竟他太会使大大小小的手段了，令人防不胜防，按之前发生的事情看来，他甚至是有些不择手段。 但是如果优优选择了他，那么就无需再有这种顾虑，他所有的恶就会化作守护优优的屏障，保护她一生顺遂，杨伽和祝有决也不是会偏执到强取豪夺的人。 如此看来，选择庞宣易才是最好的。 最大的问题在于，优优并不喜欢庞宣易。 她对祝有决和杨伽都有好感在，但并不喜欢庞宣易的性格。 即使他明面上再是一副温暖友善的模样，但是他内里的性格，是优优的雷区。 她不爱太过不择手段的家伙。 也许他自有他的魅力，但她并不欣赏这种偏向阴暗面的魅力。 所以—— “礼物我收下了，至于你的问题，”优优看向窗外的月亮，笑道，“待到来年开春，再与此处相汇，我自会告诉你答案的。” 她的眼里没有纠结和抵触之色，平和而温柔地看着夜景，对着他的语气也是如往常一般，温吞中带着一丝愉悦。 “一年，不知子沉可愿意等这一年。”她望进他眼里。 杨伽的心砰砰直跳，他自然明白优优的意思，她暂时还无嫁人的心思，但是一年以后，一年以后她就会考虑和他在一起。 没有直接拒绝他，收下了礼物，甚至对他的称呼从“楚越君”变成了“子沉”。 这对于他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欣喜了。 他的唇角也忍不住松了松，刚刚想笑，便听庞宣易放下手中的酒杯道：“楚越君这手倒是巧的很，想必平日里也很讨姑娘们欢心，简行自叹弗如，但也早就说过要将画送与优优姑娘，只愿姑娘对待我二人送的礼物，一视同仁。” 他笑着双手递上包装好的画。 优优静静地看了他几息，在他不变的笑容里，最终还是取过了画。 “简行的话倒有意思，”优优看着画，复抬眼笑着调侃道，“莫不是简行也想来年开春一聚？” 庞宣易眯眼笑道：“如此，怎能不来。” 他瞥向杨伽，见刚刚还笑意外露的青年此刻浑身冒着冷气盯着他，似是恨不得将他当场扔出去。 啧。 祝有决见着眼前的两个人，不由觉得有些许焦灼，他也带上了自己的礼物，可是却落后了两步，他还能成功吗？ 优优既然暂无嫁人的心思，此次去上京路上相处时间也多，或许路上说也一样呢。 轻抚杯沿，兀自安慰中，祝有决并不知道就是他每次太过被动和内敛，才会让优优误以为他的第一目标还是去追逐梦想，而不是对她有意，自然两个人的缘分，也就浅了。 系统77恨铁不成钢：“宿主我刚刚明明都看见他眼神都不对劲了！结果他居然硬生生熄火了！这个性不孤寡都很难说得过去啊！” 还有就是令他们任务失败。 祝有决某种程度上来说真是个妙人。 然后77开始琢磨馊主意：“要不这样吧，宿主你诱惑他，就跟他说要是他说一句脏话，让我们完成任务，他就也能得到一个来年开春的择偶入场券，双赢！” 神踏马双赢。 优优是绝对做不出这么奇怪的事情来的。 因此她只是坐回桌前，笑问容嘉栎和苏彦怎么还不动筷子。 容嘉栎从吃瓜状态里回过神来：“那我们一起吃吧。” 苏彦也在一旁快速机灵地给她夹菜。 不得不说苏彦这个恋爱中的男人对于其他男人来说是很有参考意义的。 于是—— “优优姑娘，尝尝这个。” “优优，这个不错。” “吃这个。” 优优看着面前不堪重负的小碗，笑得微微流汗：“……” 系统77在一旁哈哈哈傻笑。 “他们也太逗了，现在就开始争宠了，可惜咱们部门规定是不能搞一对多的，就算是背景世界允许也不建议，不然容易被不可抗力遣送回去。”系统77快乐地从优优左肩跳到右肩。 看得出来它磕CP磕得很快乐。 优优吃了两口菜，满上几杯酒，举杯道：“我酒量不佳，上次差点闹笑话了，这次我就喝一杯，可不能再多了，大家一起喝一杯。” 望月楼的酒回甘很舒适。 优优半眯起眼，感受到一部分热流从身体各处涌上头颅和脸蛋。 完了，又喝多了。 “啊，宿主你长点记性啊，就上次你醉的原因不是因为你喝了一杯！是你抿了一小嘴巴啊！”系统77没料到优优居然还敢一饮而尽。 宿主你对自己的酒量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 很显然，优优没有这个认知。 她又开始将目标对准了祝有决。 “建国以后，木头不允许成精。”她对着祝有决嘀嘀咕咕指指点点。 没听懂但又莫名感受到了无语的祝有决：“……” 最后，几人又是不醉不归。 “优优姑娘……”朦胧间，优优好似听见祝有决在耳边不住地唤她名字，然后左右为难，然后长吁短叹。 * 一大清早，优优睁开眼，朦朦胧胧的意识回神，就看到77盯着一张严肃萌态脸问她：“宿主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优优迷迷糊糊地歪了歪脑袋，捂上因为宿醉有些许不适的脑袋，眼睛里满是大梦初醒的疑惑。 “怎么了，我就记得好像喝多了，是我把祝有决喝倒了吗？”断片前最后的印象是她扒拉着祝有决，其他不记得了。 救命，几滴就醉的宿主还猜测自己能喝倒谁！77无语。 优优看了看自己，衣服应该被换过，估摸着是妙绫给换的，身上没有其他不适，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看77这严肃模样，她险些以为她是不是做了什么酒后乱X的事。 “昨晚你扒拉着祝有决，喊爸爸了，”系统77顿觉丢人，“幸好没人知道爸爸是什么意思。” 优优挑眉，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并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她沉吟片刻：“那我喝醉了，确实有些混乱吧，祝有决他确实和我爸爸有那么点相似度在。” 说祝有决性格略微像她父亲这话她又不是搪塞庞宣易的。 确实很像，酒后吐真言罢了。 系统77接着抬了抬眼镜框，说道：“然后你指着庞宣易说他是个坏人，他欺负你。” 当时还不算太醉的庞宣易听到这话笑容都僵住了，完全没料到优优回指着他说他是恶人，还说他欺负她。 等等，他是耍手段欺负过祝有决，但他没欺负过优优啊！他怎么可能舍得。 然后断片的优优带着喝醉的祝有决一起皱眉盯着他这个仿佛十恶不赦的恶人。 听到这里，优优眨了眨眼，低头似乎想把腰间的系带系出花来。 这个嘛…… 她不喜欢庞宣易的原因其实是他性格多方面有些像她继父，喝醉以后可能太代入了就脱口而出了。 “杨伽是酒量最好的，也是最不信任庞宣易的，立马揪着庞宣易的领子问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系统77闭上小豆豆眼不愿再回想。 哦，那庞宣易还挺冤的。 “所以他被打了吗？”优优从77的描述中都能联想到那是什么混乱的画面。 “一开始没有，容嘉栎和苏彦当时还有些意识，去拉架了。” 优优闻言疑惑道：“这些事也没什么吧。”无人受伤不就挺好的。 “但是那是一开始没有，在你断片以后继续控诉庞宣易，说他囚禁你威胁你，杨伽反应过来好像是你认错人了，就撒开了手，庞宣易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但是——”系统77长叹道，“喝醉的祝有决，他上头了！他信了！” 救…… 系统77一想起来就开始替他们脚趾抠地，虽然它没有长jiojio。 “不过喝醉的祝有决打不过庞宣易，祝有决和庞宣易体格相当，但是祝有决喝太醉了没什么章法，被庞宣易压住了。” 优优摸了摸鼻子，这不是还好吗？无人受伤。 可接着77大受感动似地看向优优，优优看着77的表情不明所以。 它说道：“没想到宿主喝上头了还不忘记做任务，太好了，我们任务完成了。” ？？？ 不是，任务怎么就完成了？ 祝有决怎么就说了脏话了？ 你说说清楚！ . 作者有话说: 只有庞宣易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第32章 赶赴上京 [V] 系统77也没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感叹她不愧特别会下厨，拱火果然一绝。 优优：“……”这两个词汇根本没有关系好吗？ 算了，还是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吧。 听着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 此刻的苏彦和容嘉栎正在看着祝有决脸上的抓痕和青紫沉默。 苏彦转头问容嘉栎：“所以昨晚不是在做梦不是幻觉？” 容嘉栎微笑地对他说：“不，昨晚就是做梦，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她真的好怕被灭口。 为什么她会看见祝有决和庞宣易打在一起，毫无风度地扯头发上指甲，优优还在旁边口头拱火越说越离谱，最后杨伽在拉开两人的时候，因为也被骂了加入战斗，最后扭打在一块啊！ 他们为什么要看到这一切！ 这让他们还如何直视这几个人。 也太毁形象了。 祝有决感受着满身伤痛也有些疑惑。 他昨晚也喝断片了，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苏彦和容嘉栎的神情也奇奇怪怪的，让他总有些不妙的猜想。 而就在此时，房门被敲响，是优优。 “子毅？”优优走进来就见他满脸伤痕，震惊了。 美人轻蹙眉，款款走近，发着绝色容光的面目丝毫看不出宿醉的痕迹，眸子澄澈而干净，盛满了担忧，她身上令人迷醉的魅力丝丝入骨却又化作了绕指的温柔，欲抚上祝有决受伤的脸颊的美人手，都能让人升起膜拜的心思。 苏彦这下子肯定了容嘉栎的说法，确信道：“原来昨晚真的是在做梦。” 这般美人是绝对不会参与拱火吐脏的。 果然是他喝太多了。 容嘉栎：“……”原来她已经产生过两次幻觉了吗？以后还是少喝点酒。 优优不知道这俩人的想法，单纯觉得祝有决实在是有些太可怜了，认识她这段日子，他已经挂彩两次了，而且打得都很惨。 不过这次…… 系统77在一旁欣慰道：“宿主你别看他这么惨，庞宣易被打得更惨，因为杨伽也对他下了狠手，祝有决这算是把之前庞宣易下的阴招给打回来了，还是亲自打回来的，爽！” 优优：“……”77的心态真的好，但愿祝有决的心态和他一样好。 然而优优的关心对祝有决而言，本就是最好的良药，因为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此时糟糕的模样，他受到关心后还有些感觉良好。 因为受到国宴的邀请，加上有几天的行程，所以当地县府已经安排了车马送祝有决和阮优优即刻赶赴上京。 但是祝有决现在这模样真是太糟糕了，优优给他上了药，梳理了一番，按着容嘉栎的指导为他上了点妆掩饰了些许狼狈之态。 看上去比刚刚起床的时候好看多了。 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后边传来了杨伽和庞宣易的声音。 “优优姑娘！” “优优！” 杨伽的面上似乎还好，没有祝有决和庞宣易那么严重，可能因为昨晚打起来的时候他还是带着理智的。 并带着理智选择性向庞宣易下了狠手。 因此庞宣易的状态要比祝有决都差很多，嘴角似乎还磕开了一个口子。 但是即使如此狼狈，两个人还是不愿意错过送优优离去的档口。 纵是他们再肯定自己日后定会再次走到她面前，但此去，终究是不知多久才能再相见。 因为庞宣易脸上的伤实在太扎眼了，优优不得不关心一下：“简行的脸没事吧？怎么会这样。” 装傻就对了，昨晚的事她本来就不记得了。 庞宣易沉默地回想了一下昨晚的场景，又忽地笑起来，道：“无事，酒后磕碰在所难免的。” 他记得优优在边上煽风点火的坏模样，但是心底却升不起任何责怪和怨怼。 反而更加心动了，仿佛窥见她温柔平和的模样底下更为有趣而鲜活的一角。 并且就如一开始的印象一般，如她这般的美人，果然是不需要任何端正的要求的，她无需精致的妆容，端正的仪态，无需载歌载舞，和华丽的装饰，她无论是什么样的姿态做什么样的事，都能让人陷进美色织就的牢笼里。 “优优姑娘此去可不要忘了楚越君和在下，我们来年再聚。”庞宣易也没什么具体好说的，他只是想看看她，送她离开，他的目光流连在她美得没有边界的脸上，那目光里分明是同他人一样的迷恋与痴狂，却偏偏伪装成了带着暖色的温柔。 优优见他这番模样，约莫是无大碍的，不然也不能心思转的这么快，还得提一提杨伽和她的来年之约，刻意排挤掉祝有决。 哦，对了，祝有决昨晚确实没有说什么。 优优点了点头以后看向祝有决，见他正在应付前来送别的才子们。 虽然其中或许有因着瞧他即将登上大殿而想讨个好印象的，但是更多的是真心的恭贺。 这家伙看着过于淡薄无趣，人缘倒还是不错的，出众才华果然也是自然人格魅力buff。 “优优，”杨伽开口，看着她，目光坚定，他承诺道，“我会靠自己的能力再次走上仕途，等你再见我的那天，我定有了完全能保护你的能力。” 三个人谁都知道，和优优在一起的结果，必然是会被有心人嫉恨窥伺，如若没有强大的实力，那么一切都如镜花水月不可信。 没有保护珍宝的能力，便无法拥有珍宝。 优优见他认真的神色，不由真正温柔了起来，神色舒展开，笑道：“好。” 杨伽见此也轻轻笑起来，面目柔和不少。 庞宣易在一旁如往常般笑着看着这幕，身前的手指却在下意识摩擦。 杨伽…… 也是此刻开始，庞宣易发觉比起处处受优优关注的祝有决，遇事果断不拖沓次次付诸行动的杨伽可能才是此生劲敌。 与众人依依惜别后，优优在妙绫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不一会儿，两辆马车队伍便向北行驶过去了。 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又没有了任务的束缚，系统77开始快快乐乐期待之后的生活。 优优看着它兴奋地猜测国宴的场面，眼里不由盈满了笑意。 “宿主，你是不是更喜欢杨伽啊？”本来昨天任务完成的时候，77还想问问优优是不是同往常一样要留下来，不过优优当时完全没有意识，再者它想到了优优答应杨伽的来年望月楼一聚，所以就没有自作主张，默认了留下。 至于庞宣易，完全是死皮赖脸凑上来的约定，他不算。 宿主一开始答应的就是杨伽。 优优想了想，回道：“没有哦，我也很喜欢祝有决。” 因为任务的关系，优优和祝有决相处时间更多，走得更近，就也更能感受到他的品性，并且很喜欢他的理想。 关系形容起来，应当是知己吧。 至于杨伽，优优想起那个精致漂亮的绳结，想到他郑重且坚定的告白，不由轻笑道：“反正说好了一年以后再说，那就等一年后再看。” 她确实更喜欢被主动爱着。 这世上大多数人不都是更喜欢主动的爱意吗？ 或许是她天生怠惰，不愿麻烦自己去爱人罢了。 杨伽的爱直白又认真，浓烈且有度，而且是第一个到她面前。 就算是真的选择了他，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路还长，我们还会遇到更多人，谈情说爱的第一条件，还是得让自己安全。”优优捏捏77的爪子，教育道。 她自认是个废物，无甚天赋，如今的长处皆是自己一点一点日积月累勤能补拙学出来的，一个厨艺练了一辈子，一个绣艺练了一辈子，这两个技艺皆是生活向的，关于自保方面的能力，她是半点没有。 美色是把双刃剑，带给她优遇的同时又会给她带来被掠夺的风险。 她自知自己是个什么易碎体质，所以她得利用起现有的优势，让自己被强者保护起来，才能安耽过完一生。 “77，你知道，假如我容貌平平，抽到这个强制绑定的buff，会有什么后果吗？”优优忽然提了这么一句。 系统77疑惑地思考起这个问题。 假如宿主没有这样霸道的美貌吗？那…… 提出了个令77能思考好一阵子的怪问题，优优安心闭眼小憩起来。 她又开始犯困了。 * “听闻今年的百花宴花神魁首可是叫人惊艳得很，所南君的诗文都传遍了，那诗中所赞誉的，得是何等绝色佳人啊。” 百花宴临近，各方宾客都在寻话头和人攀谈。 听闻陈国百花宴中两位魁首也要来参加国宴，众人皆知百花宴是何等性质，而祝有决的名声在此前就有耳闻，才子席让祝有决得了魁首并不让人惊讶，惊讶的是百花宴花神魁首之名在此前毫无所闻，却让祝有决写了一首两百多行的长诗来赞咏。 “诗文所绘，或有夸大之意，各人喜好不同，你见了也未必惊艳呢。” 有人笑呵呵不以为然。 此时的黎国队伍早已抵达上京，闲来无事，那首赞咏优优的长诗也流传到了黎元晏手中。 “世上有这般美人吗？”他喃喃自语，诗作陈铺在案。 侍从见此，恭维道：“这诗，倒是更合适用来夸赞六皇子您的容貌。” 何彼浓矣，华若桃李。 柔情绰态，媚於语言。 黎国此行成功与否，可就全仰仗这六皇子了。 黎元晏闻言垂下眼帘，眼中因着案上的诗作而产生的些许光亮，都在一瞬间湮没。 . 作者有话说: 何彼浓矣，华若桃李。-《召南.何彼襛矣》 柔情绰态，媚於语言。-洛神赋 - 感谢小天使们的阅读和留言！ 第33章 国宴惊鸿 [V] 上京路途约莫三天，因为时间很赶，队伍基本没有在路上如何逗留，优优的护卫比较多，县府安排的人也不会苛待两位魁首，可即便如此，祝有决和优优还是觉得这旅途坎坷颠簸了些。 优优体质差，若非妙绫寸步不离跟着，说不准得生场大病。 祝有决的礼物最终也没有送出去，原本想象的中途相处时间也趋近于无。 当赶车人说我们已然到了上京的时候，祝有决和阮优优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到达上京城门，守城的士兵拦下了车队。 “请出示通关证明。” 妙绫递上路引，不一会儿就放行了。 “待到上京寻处客栈安顿下来，可得好好休息一番。”优优抚上额头。 她实在是难受得很，这般舟车劳顿，非她身体所能承受的，即使马车已经尽量平稳，即使车里铺的已足够舒适柔软，但是她脆弱的躯壳还是觉得分外辛苦。 妙绫见此担忧地为她号脉，轻柔地为她按压穴位。 系统77在一旁学着妙绫停在她手腕上，感受着她虚浮的脉象，因为什么都帮不上忙而显得垂头丧气。 大黑圆框眼镜也耷拉着，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真不知道难受的到底是优优还是它。 “宿主不要慌，等这次任务结束了，我一定努力给主神申请一具好的身体给你！等我们再完成的任务多一些，直接让主神治愈你的本体！”77开始顺着那抠门主神的大饼画了下去。 优优听着忍俊不禁，加上妙绫的手法，倒是觉得舒爽些了。 * 国宴隆重地开始了。 宫殿四面都放上了五光十色的琉璃屏风，桌案陈列数百张，舞池十处，周围均围绕着一圈豢有锦鲤的池水，雕琢而成的荷叶荷花作为点缀，宫灯四列，待天黑后便点燃。 每张桌上摆放的糕点都堪称艺术品，散发着令人口舌生津的香气。 陈国皇帝与皇后端坐于主坐上，宾客们已尽数登场。 各国呈上自己国家的贡品，风土人情尽显，奇珍异宝眼花缭乱。 皇帝和皇后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皆含笑点头收下，复回礼。 一直以来都是这么个流程。 等到恒国也落坐的时候，歌舞便开始了。 “听闻陈国美人无数，各个能歌善舞多才多艺温婉贤淑，如今一见，倒是确信了三分。”说话的是楚国来使，要说能歌善舞，楚国才是出了名的，这番夸赞颇有些勉强了，毕竟才过了开头几场舞蹈，虽然舞者也都是美人，倒经不起这番夸奖。 听着就不是特别诚心，有些客套。 但是场面话表面听着还是舒服的，话头一起，气氛也起来了，各国笑谈，宴会也热闹了起来。 “楚国来使谬赞了，我陈国第一美人正在路上呢，昨日奔波才至上京，今日我陈国十年一度的百花宴两位魁首均会到场，届时再来验证这传闻有几分吧。”陈国皇帝看着心情大好，既说了美人，自己国家的顶尖美人一定要出来撑撑场面。 恒国太子似乎是早有耳闻，一来是祝有决的诗作实在写得惊艳，令人心生探寻之意，二来是听闻了一件趣事，那个国力衰微的黎国，竟然想让自己国家的皇子作为礼物攀附他们这些大国。 实在是太过离谱的做法，令这位太子不由想见见这两位的容貌。 忽然，汪得福在桌边和皇后说了几句，皇后看了一眼皇帝，轻声说了两句。 “哦，那就看看罢。” 水袖舞下去后，忽然一阵不同于前几次的乐声起，众人皆觉察这并非陈国乐器，看向陈王时，只见他笑道：“听闻黎国有歌舞献上，那孤和众位，都欣赏欣赏罢。” 其实，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听闻那黎国皇子的事，心底既觉得那黎王真不是个拎得清的，也不禁对着黎国皇子的看法带进了三分轻佻的主观意味。 舞女们簇拥着一人而入，在前奏奏完后四散开来。 围观者在那一瞬间皆是睁大了眼睛。 中间的少年穿着单薄的白色舞衣，赤着脚，露出大片雪色的肌肤。 他的容貌比一众舞女更为美艳柔丽，虽然没有过多挑逗的眼神，但是他本身的柔丽就是带着勾人的欲念。 他的舞蹈翩跹似轻盈的蝶，并不娇柔，飘逸处带着易碎的空灵感。 怎么会有一个少年长成如此绝色模样！ 难怪黎王会起这番心思。 不少人甚至对那个黎王对六皇子起了绮念的传闻都信了七分。 皇后看向皇帝，安心地继续欣赏舞蹈。 陈王是个钢铁直男。 他眼里除了这小子长得怪好看的，啥也没有，这一点皇后看一眼就能确认。 多年老夫老妻了。 恒国太子是什么想法就不一定了，他摩挲着杯沿，眼睛微微眯起，表情略显迷醉，似乎有些想法。 楚国来使也看得有些上头。 不少人眼底皆被勾起了欲念。 但是也知道黎国的目标不是陈王就是其他三大国，和他们这些边边角角没有关系。 落幕时，伴舞们陆续退下，黎元晏抬起脸，垂下眼帘，维持着最后的落幕动作，又缓缓拢袖收尾，站在台前。 几息后，他看向陈王。 陈国的皇帝年过四十，看着不算特别苍老，不知道会不会有他父皇期待的心思。 约莫是没有的，四周如狼似虎的目光那么多，而陈国天子始终是欣赏且平和的。 这是个不耽于美色的好皇帝。 黎元晏并没有觉得轻松，既然陈王无意，那么恒、晋、楚三国，就必然要攀附上一位。 他一眼就看见恒国太子眼神里的贪念。 “好！黎国的歌舞也别有风情！”陈王鼓掌赞叹道。他虽然没动其他心思，但对于长得好看的人还是很有好感的，没有下对方面子。 毕竟说实话，其他国家也没有自己皇子上台给众人跳舞取乐的例子，陈王也和众人一样知道黎国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让一个皇子跳舞献媚攀附其他上位者，多少有些太难堪了。 但是陈国这个举国都有些颜控都比较爱好风雅的国家是个例外。 在这里表现自己，并没有那么难堪，并不一定有其他含义。 因此陈王也是真心夸赞。 这也令一直觉得难受的黎元晏心里好受了些，说到底他不过才十七岁，这一路虽然权当自己心死，可人终究是有自己的意识在的。 人活着，哪能感受不到尊严。 而陈王在这一刻给了他尊严。 “好！孤也觉得黎国歌舞妙哉妙哉，待宴后定要请六皇子一起探讨一番。”恒国太子这是抛出了橄榄枝。 “佳期，幸甚。”黎元晏垂眸谢过。 完成了任务，也好，这辈子就当还清了这身血肉。 黎元晏正要退场之时，却听外边宣道—— “百花宴二位魁首到！” 众人望去，只见一对身影并行而来。 陈王自豪地介绍道：“这就是今年的百花宴魁首，才子魁首祝有决，诗作字画皆是一绝，花神魁首阮优优，才华容貌是我陈国之最。” 虽然陈王并没有见过阮优优，不过他相信祝有决的诗。 反正他陈国第一美人，肯定比其他地方都好！ 陈王对自己国家带着十八层厚的滤镜，并叠加到了优优身上。 等两人走到，众人才发现优优还戴着幕离。 “国宴之上，花神魁首的装扮似乎有些不妥，面见国君，要大方露出仪容，不可遮遮掩掩。”汪得福提醒道。 祝有决替优优回道：“陛下见谅，方才在宫门外，因为花神魁首的容貌问题，我们才来迟了，优优姑娘不想再耽搁时间，才戴上的幕离。” 优优轻轻点头，回道：“陛下见谅，民女这就除去遮掩。” 一双莹白的手轻轻搭上帽檐，缓缓取下幕离。 此时乐声还未起，四周嘈杂的人声明显。 黎元晏本想退下，却被那双手迷住了双眼。 他想起那篇传唱的诗文。 他想见诗中的美人。 优优露出面容的那一刻，场上落针可闻。 因为那不似在人间的美丽似乎已经超脱了俗人的想象，令大脑接收到图像的片刻就卡住了，反复流连在这霸道的美色上，瞳孔和心脏都在这一刻缩紧了。 不知过了几息，有人大口大口地喘气。 堪称夺命的美色。 这殿上金碧辉煌，奇珍异宝无数，众人都是浸淫在王权富贵中的人物，然而这一刻，他们都感觉—— 自己还是没有见过大世面。 这和黎元晏的吸引力完全不一样。 如果没有黎元晏在前，他们可能真的以为自己被美色激起的是某种单纯的欲念。 但她站在那里不是的。 她站在那里，就是世俗欲望本身。 她包含某种欲念，但并不仅仅是那样。 她此刻即是稀世珍宝，他们都是窥探到宝物的人。 陈王也属实被这届花神魁首的容貌给震惊了，他单知道自己国家每届花神魁首都很好看，不知道能好看到这种地步！ 幸好，他毕竟年过四十，还有端庄温婉的真爱皇后—— 转头看了一眼皇后，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花神魁首，眼里满是痴迷和向往。 痴迷和向往？ 怎么回事！你不是老说孤才是你真爱吗？！ . 作者有话说: 优优出现前的黎元晏：随意吧这辈子就这样吧，还清了生养关系下辈子见 优优出现后的黎元晏：我寻思寻思我觉得那狗皇帝可能不是我亲爹，我这就想办法杀回去夺了皇位体面点再回来求娶美人。 - 昨晚睡太早了，所以今天补上了，不算加更。 第34章 少年感激 [V] 阮优优同祝有决一起向着上位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国宴上无需下跪，两人揖礼后便静听安排。 因为众人都还陷在莫大的惊艳感中没有什么反应，祝有决和优优也只能静静站着。 似有所感的，优优转头看向舞池中白衣的少年，两人年纪相仿，容色虽然还是有不少差距，但是萦绕在身周的勾人欲望却乍一看无限相似。 优优打量了他片刻，习惯性勾起一个柔和友善的笑容。 嘶—— 面向的那一片，抽气声四起，显然又是受到了美颜暴击。 而近距离又直接受到这一下的黎元晏直接被晃得眼前一阵白，仅有那一袭花色的美人，巧笑倩兮，明晰浓烈。 过去十多年，自记事起，黎元晏都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女子。 长成后，反而更多人夸赞他的形貌昳丽，更胜女子。 虽然因为自身容貌缘故他对女子的兴趣便更是平平，但他也不喜欢男人，那些人眼底的欲望实在让他恶心。 甚至包括了他的父皇。 虽然那次醉酒或许是有误会在也并未造成实质的伤害，但是他还是觉得恶心至极。 答应皇后来这边也不过是为了还了这一身血脉亲缘罢了。 黎国国力式微，他左右在朝堂无人，后宫无依，此生无望，了此残生也罢。 他本身也没有什么欲望…… 可是，在这一刻，他发觉自己错了。 是他拘于黎国的小小天地里没有张眼看世界，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如此美好可去追寻，原来人来世间活一场并非是神明狠心将他扔下炼狱。 人间并非炼狱。 他也不该放弃这本可以瑰丽的一生。 因为舞蹈强度略微流下的汗水低落，他回过神来，从舞池上退下。 他要去换一身衣服，坐在宾客的位置上。 优优见此收回目光，落在上位。 皇帝和皇后的反应着实有趣，她没忍住，向专注的皇后眨了眨眼。 皇后的心扑通扑通。 就在众人魂不守舍的静止时分，一个身影打破了沉默的景象。 太子晏泝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宴会上，朗声道：“晏泝来迟了，诸位见谅。” 陈王见他这个外向的儿子终于从外边回来了，不禁试图用儿子拉回皇后的视线，道：“容德啊，你看看咱们泝儿。”也看看孤，差不多就得了，把眼神收回来吧，这样显得我们多没见过世面。 确实没见过这般美人的皇后不动声色地转向自己的儿子，无缝转接成一副慈爱的模样微笑道：“泝儿回来了，去坐好，宴会开始了，等会儿母后再同你说件事。” 晏泝颔首，落坐。 他看了一眼祝有决和阮优优。 内心有些期待这两人看到他真实身份的反应。 然而看到苏彦摇身一变成为太子晏泝落坐，祝有决的脸上似乎并无吃惊。 祝有决不是蠢人，大约对苏彦的身份早有猜测，况且在他眼里，是友人苏彦还是太子晏泝，没有那么大的差别。 优优更是早就在系统77嘴里把晏泝睡梦里说的话都听了一遍，对此毫不惊奇。 晏泝以为会看到的反应，两人一点面子都没给。 系统77在一旁看透了这一切，乐不可支：“哇哦，你居然是太子晏泝哎！哈哈哈哈哈宿主，他一定在等你和祝有决的反应，你们倒是给他一点对方掉马后旁人震惊不已的爽文反应啊！” 优优任由77在肩上滚来滚去，忽然又感受到一抹略显攻击性的目光。 余光清扫，给77默默下了命令。 “听到了一点点，好像是恒国太子嵇靖琪。”77飞快来回了一趟。 恒国太子，不曾耳闻，不过看着侵略性很强的样子，对buff的反应这么大吗？想必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野望呢。 若说优优在这样的世界最害怕什么。 冷兵器时代，多国并立，四大强国，小国若干。 分分合合似乎是迟早的事。 战争，是最令人害怕的。 不知道这个人的野望，是否达到了这一步。 嵇靖琪此时有些记不起前一刻对那位黎国六皇子的印象了，这陈国的花神魁首实在是生得…… 他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甚至有些怀疑那样的魅力，当真是美色能够造就的吗？ 他自认自己是爱好美人，但从未有过这种强烈的被吸引的感觉。 黎国六皇子的模样已经是人间绝色，他也堪堪只是看作精致的玩物。 可这人…… “好，两位魁首皆是我陈国一等一的人才，汪得福，给二位魁首赐座。”陈王见大家的反应很是满意，本来还想着让祝有决露两手，现在看来也不必了，花神魁首一张脸就已经给整个宴会都增光了。 还是赶紧让两位魁首吃好喝好再封赏吧。 原本给优优和祝有决准备的位置刚刚好，也就是符合身份的样子，但是皇帝和皇后现在觉得那个位置有点太委屈魁首了，不过也不能单独给优优一个人赐个更舒服的位置，还是一视同仁一起把座位拾掇得更舒服些才好。 于是优优和祝有决的座位被铺上了触感宛如流云的垫子，桌上的糕点又换了全新的，离上位也更近了。 几乎就是和太子晏泝差不多的位置了。 晏泝：“……”算了，陈国人都是这么颜控，作为太子，他不该无语，要习惯。 宴会中的人皆有意无意将目光投向花神魁首，优优习惯了这种目光，淡定地吃起了糕点。 她的胃口不大，知道待会儿还有菜会上来，但是糕点真的好香。 侍女为她倒了酒。 她正要去拿，祝有决眼疾手快把酒抢了过来，转身对侍女说道：“给花神魁首准备一些茶饮，不要酒。” 优优想到临行前的事情，乖巧地坐在原地没有说话制止。 说实话，人还是得有点自知之明。 “花神魁首可是不能喝酒？”时刻关注优优的皇后问道。 优优点了点头，如实回答：“之前同友人喝过两次，酒量实在见不得人，为防止国宴失态，还是不喝为好。” “那无妨，大厨新研发了几款香饮子，本宫让人准备一下。”皇后笑道。 想起在黄州喝的香饮子，优优顿时点了点头。 谁不爱喝奶茶呢！ * 太阳落下，宫灯燃起。 透过五光十色的琉璃屏风，满屋流光溢彩。 氛围到位了，皇后这才想起来之前想和儿子说的话。 “泝儿啊，这次外出可有遇见心仪的姑娘？”皇后笑问。 由于陈王后宫没有多少人，皇后和皇帝是少年相识一路扶持来的，皇后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找个合适且称心的太子妃。 但是这孩子一直也没什么动静，她已经生出了想要撮合的心思。 晏泝见此警觉起来，回道：“母后不必担忧儿臣婚事，儿臣自有考量。” 也就是在陈国，放到别的国家，太子的婚姻哪有这么自由。 皇后知道晏泝之前去的是黄州参加的百花宴，他必然是见过两位魁首，那么自己儿子就没对花神魁首这样的美人动心？ 这边套不出话来，皇后就套另一边。 “花神魁首不知可有心仪的才俊？”皇后温声问道，顺便打量了一下边上的祝有决——若是不论身份，自家儿子看着可能是有些不如对方呢，才华加成实在太大了。 优优闻言不由想起杨伽临别时的模样。 顿了顿，回道：“优优年方十七，暂时并不想这些事，或许待到来年，会有天定良缘也说不准。”她弯起了好看的眸子。 那就不能贸然给她指对象了，待会儿的封赏也得注意些，皇后琢磨到。 如若不是对着优优这般容貌，换做旁人，皇后定然不会如此处处为对方考虑。 只是美人独享的待遇罢了。 问过优优之后，皇后才安心地转过头对儿子说道：“也不是本宫操心，你年纪确实到了该选定太子妃的时候了，母后最近给你相看了一位姑娘，性子活泼有趣的很，模样又俊，你得见见。” 晏泝投降了，只好坦言道：“母后，我有心上人了。” 皇后不信，认为他在搪塞她，于是问道：“是哪儿人啊？”记得花神魁首好像来自赵州。 “是一位蜀中的姑娘。”晏泝想起容嘉栎，便不由露出几分温柔的神色。 见太子这模样不像有假，皇后安心了，不甚在意地回道：“也是巧的很，母后本想给你引荐的那位姑娘，似乎也是来自蜀中。” 这么巧？ 底下的优优捧着香饮子抿得一本满足。 众人喝酒她喝奶茶，属实太舒适了。 中途，优优打算去解个手，她站起来的一瞬间，众多目光又落在她身上，她无视这些目光，跟着指引的宫人走。 返回时，见一个人影在灯火阑珊出伫立着。 空气里一阵轻微的甘甜中略带苦涩的香气袭来，优优辨不得这是什么花香。 那人忽然开口：“优优姑娘，我是黎元晏。” 黎国六皇子黎元晏，虽然不是特别重要的人，他的外形还是引起了优优莫大的关注，所以当场就让77了解到了他的身份。 处于人生低谷期的一国皇子，是需要安慰吗？ 优优觉得如她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先天因素影响实在没有自保能力，最好还是使自己强大起来，不要自暴自弃，不要自怨自艾。 像黎元晏这样就很不可取。 正要安慰两句，黎元晏却自顾自地说道：“谢谢你的出现。” 他的语气里满是感激。 优优眨了眨眼，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但隐约觉得是件好事。 . 作者有话说: 其他男人们：并不觉得是好事 系统77：ALL向我可以！ - 看到专栏里另一本快穿涨收，大家是去考古了吗哈哈哈，放心，会一本本更完的。 第35章 一年之约 [V] 而在宴会上，晏泝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 之前他母后单单说什么要介绍一个蜀中的姑娘给他，他除了觉得巧合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他母后不好意思地跟他说那姑娘待会儿可能会在舞池上表演个小节目助兴。 让他还是看看。 晏泝迷茫了，这绝对属于先斩后奏吧，人都要上场了他也不能拒绝吧？！ 就这样漫天的花瓣簌簌洒落，姑娘在众人注视中登场，灯光布景服装设置，那场景宛如神妃仙子下凡。 晏泝定睛一看。 这不是顾雪颜吗？！ 顾雪颜正想巧笑倩兮一抬头看向太子位。 那么大一个苏彦坐在那儿。 两人各自瞳孔地震。 什么浪漫的氛围顿时消失殆尽了，顾雪颜艰难地控制着脸部肌肉以防抽搐。 怎么会这样。 不久前系统77还在吐槽优优和祝有决也不给晏泝留点扒开马甲后的震撼反应。 结果虽然优优和祝有决没有做到，顾雪颜做到了！ 她现在心情宛如日了狗。 仿佛自己三年备考熬夜复习结果信心满满一上考场正准备答题准备考名校呢，然后梦醒了。 哦，原来之前是做梦。 她还主动撮合过苏彦和容嘉栎，她当时还兀自窃喜。 小丑竟是她自己！ 无论顾雪颜内心多不可置信，这舞她还是得跳完的，好歹也是国宴献舞，不能丢脸。 晏泝内心的震惊也没比她少多少，顾雪颜早先不辞而别，大家还以为她去干嘛了呢，竟然不是回蜀中，而是来上京了。 不过跳舞嘛，比嘉栎还是差很多。 傻太子想着自己的心上人，浑然不知自己可能将面对一场火葬场。 不一会儿，优优进来了，众人的目光又从台上转移到她身上。 优优看到台上的顾雪颜，略显吃惊，随后坐下欣赏她的舞蹈。 反正她不会跳舞，看人跳舞总是很好看。 顾雪颜发觉到众人的目光转移，又瞧见了阮优优，看她坐到祝有决边上，不仅松了口气。 至少这个没撮合错。 但是众人的目光都移到了阮优优身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台上跳着有什么意思，不由有些气馁了，一开始想象中的场景预期，一个都没有达到。 优优抿了口茶，又给自己塞了点吃的。 虽然她又有些犯困了，但是有太多人看着她了，她若是此时打个哈欠，这些人说不准会认为她觉得宴会无聊呢。 其实每一场歌舞都好看，但她好想睡觉。 在优优落坐后不一会儿，黎元晏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不想一同回来给优优引来猜忌。 视线默不作声地掠过先前还对他盛满欲望的恒国太子，见他此刻半分眼神也没分给他，全神贯注看着阮优优，不禁捏紧了杯子。 虽然对他而言这是件好事，可是恒国太子对阮优优若是有什么想法，陈王会不赐婚吗？ 恒国和陈国最近不是想建立互市之交吗？ 这个要求，陈国会同意吗？ 一瞬间，他便为优优担心了起来。 先前他无所谓自己如何被窥伺，被贪婪的欲念包裹，但是当这一切遭遇可能转移到阮优优身上时，他却心乱如麻。 那样的美人，不该遭遇他那些事。 他必须要尽快变得强大，必须要尽快回来救她于水火。 脑补了许多的黎元晏不知道此刻的优优倒是清闲得很。 她知道自己被众多权贵注视着，所以也没怎么和祝有决互动，以免给他招致祸端，而是一个劲地跟皇后说话。 陈王看得内心既吃醋又不好吃醋。 顾雪颜舞毕，深深地看了阮优优一眼，内心五味杂陈。 自己费尽心机才接近的皇后，她三言两语都快让皇后脸上乐开花了，就是皇后要当场认下优优当义女，当公主，她都毫不吃惊。 人和人的差距，能不要这么大吗？ * 国宴落幕，宾客们依依不舍地离席。 不舍的是什么，所有人也都门清。 优优和祝有决都得到了封赏。 并没有做什么，但是封赏比想象中还要多。 优优直接得到了一座上京的府邸，和公主的封号。 是的，如顾雪颜所料，皇后没忍住。 这比往届的花神魁首的封赏都要丰厚，但是看向优优，众人又难以提起质疑的心。 皇后倒是想让优优做儿媳，但是她儿子有了心上人，怎么好委屈美人，还是当干女儿好，她膝下都没有女儿，全怪皇帝。 不知道自己被埋怨了的皇帝对此也很满意，主要是他陈国有这么漂亮的公主，说出去就很有门面！ 其他国：“……”我们没有你们那么颜控好不好！ “花神魁首可写信回赵州，接双亲来上京住，本宫平日里也无事，给你出入后宫的自由，多来看看本宫，做做伴。”皇后越看优优越满意不已。 封赏后一番寒暄，不知又过了多久，才放优优和祝有决离开。 系统77都忍不住捏了把汗。 “宿主啊，这皇后实在太热情了，比管理局积分管理部门退休下来看门的老同事还能唠，咱们以后真的要常来吗？” 它怕了。 优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出宫门不久，马车就被拦住了。 是恒国太子一行人。 被簇拥着的恒国太子嵇靖琪约莫三十不到的样子，应是会略显沉稳的年纪却透着一两分傲气所产生的不羁。 他擅自撩开了车帘，见优优还戴着幕离，笑道—— “花神魁首阮优优，有趣，本太子看上你了。” 系统77：“宿主，这人无师自通了霸总剧本台词哎！厉害厉害。” 被77这么一说，本就犯困的优优没忍住情绪，扑哧一声轻笑出来。 顿觉不妥，遂而回道：“优优不甚荣幸，今日太晚了，不知太子能否放优优回去歇息呢？” 宴会上被优优的容貌震撼，嵇靖琪也没注意到，美人的声音亦如天籁，令人沉醉不已。 到底是没舍得再调戏她，嵇靖琪也知道自己在别人的国土上得有个度，收回了手，说道：“隔日，本太子会向陈王请赐婚。” 听到这里，本想搪塞一下赶紧回去的优优清醒了三分，在马车里回道：“太子是觉得优优没有拒绝的余地吗？” 美人的声音冷冽三分。 嵇靖琪笑道：“你为何要拒绝呢？” 恒国太子妃的位置，不好吗？以后她可以成为一国之后。 对着如此狂傲的太子，优优的大脑活络起来，回道：“我记得太子已有侧妃和未婚妻，不该如此，你还有兄弟若干，作为太子，不可让子民留下沉溺美色的懦弱印象。” 或许陈恒两国确实有合作关系，国力相当，陈王或许不会拒绝，但是对于嵇靖琪各人而言，他没有那样随心所欲的条件，轻易画什么饼呢。 优优的话声轻柔，并不能传到其他人耳中。 嵇靖琪听出了她的不愿，轻笑一声，压声道：“放心吧美人，你终有一天会是我的。” 系统77在里头疯狂吐槽：“这个不行这个不行，宿主这个我们使不得，太油了我磕不下。” 优优也无奈，所以说她选择伴侣也得看客观因素，能够为她抵挡狂蜂浪蝶的优先。 * 摆脱了恒国太子，优优回到客栈歇息。 陈王上次的府邸还需要段日子，接下来的行程基本就是每天进宫陪陪皇后散散步，也好先避开些麻烦。 两天后，优优果然听闻了恒国太子求娶花神魁首的消息，但是陈王拒绝了。 说皇后新认的女儿，皇后不想她远嫁。 可以说是非常合情合理的拒绝理由了。 祝有决回家了，回家前同她表明了心迹，也将礼物送给了她。 上京第一才子的字画不同凡响，优优看着那画里情意，没有明确回复他，也让他一年后望月楼一并来。 “这一年，他们得努力啊！”系统77扶了扶眼镜框。 说起来，宿主靠着自身的魅力已经得到了些许自保能力，皇帝和皇后都向着她，把她当作宝，太子晏泝又是友人，在陈国这块，宿主已经不用担心被任意掠夺了。 但是这也并不代表着祝有决、杨伽和庞宣易不需要努力。 陈国外还有垂涎着宿主美貌的人。 虽然这安宁的时代按系统推算一时半会儿应该起不了战争，陈国还是四大国之一。 但是一世百年，说不准会有意外发生。 不努力努力，怎么配站在宿主身边，无法保护她又谈何配得上。 * 一年之期很快到头。 杨伽早先就入过仕途，这一年因着性格理念原因多坎坷，但他到底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实干者总会受到百姓爱戴，这仅仅一年，竟然坐到了国子监博士的位置。 不负当初离别时的誓言。 庞宣易并就吃得开，在仕途上卯足了劲儿和杨伽相争，给杨伽制造了不少麻烦，又每每都失败了，但是自己的仕途一路都比较顺畅，硬生生坐到了给事中的位置。 估计皇帝都有些吃惊自己朝中竟然有这么拼的两位青年官员。 总的来说，两个人的位置都不低，各司其职无法比较，分不出个高低。 祝有决？ 祝有决不需要努力，已经继承了爵位。 四月十五，黄州，望月楼。 三个男人都提前到了，已经磨练的更为稳重的三人面上看不出敌意。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目光交汇中的锋芒。 .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抉择早定 [V] “今天的夜景，定然会和一年之前的不同。”庞宣易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话里的味道多样。 杨伽看不得他说句话都累死人的做派，道：“因为一年前没到十五，今朝是十五，能一样吗？” 直来直去也能噎死人。 还好庞宣易已经和杨伽斗了一年了，已经脱敏了，转头笑呵呵地问祝有决：“世子大人怎么也来了，简行记得一年，并没有和您约好。” 祝有决看了他一眼：“优优是后来让我来的。” 也就是上京那段日子。 这一年祝有决是离优优最近的人，两人意识到这点。 庞宣易暗自咬牙。 杨伽内心也忐忑起来。 虽然这一年多有书信往来，可他实在太过繁忙了，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他的关心不够…… “优优很受帝后宠爱，这一年过的不错。”祝有决看着在仕途上走到不错位置的两个人，自叹弗如。 想到优优，他甚至不确定她是否还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人保护她，现在帝后就是她的保护伞，她的婚配应当要自由很多。 无需再顾忌。 其他两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并不为自己现在的位置感到安心，仍是在怀疑自己是否能站到她身边。 望月楼下，头戴幕离的少女在侍女的搀扶下进门。 众人都未投来目光。 自从花神魁首的美貌传遍天下，别说陈国，就是其他国家的少女，都以花神的装扮作为潮流，头戴幕离的装扮风靡天下。 只有少数人悄然瞥见了那双如玉般剔透，再好的工匠都无法雕刻出的令人心生膜拜之意的手，心里出现了大胆的猜测。 只是等到回过神来时，少女已然消失，不知道是上了哪层楼。 * 敲门声起。 三人顿时起身，已然猜到来人是谁。 当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走到屋里，他们才恍如大梦初醒。 “优优。” “优优姑娘，好久未见。” “优优，近来可好。” 三人分明都是他人望尘莫及的人物，此刻却手忙脚乱的略显青涩。 优优摘下幕离。 十八岁的优优，生得更是美丽。 不知怎的，祝有决忽然想起一年前顾雪颜的一句话。 她的魅力，堪比金山银山置于人前，泼天富贵化作人形一般。 见三人痴怔的模样，优优轻笑出声，坐了下来，说道：“这一次，可算是能看到十五的夜景了，也算圆满了？” 三人坐下来寒暄片刻，天色渐渐昏暗，室内点起了灯，佳肴陆续上桌。 谁都没有扯到正题上。 这时，杨伽看了一眼优优，忽然就定了心。 其他两人也许并未注意到。 优优头发后装饰用的绳结，正是他当初离别前夜赠她绳结。 她如今绑在了发间。 优优看向他，笑意愈浓，然后轻轻地眨了眨眼。 那一瞬间，杨伽的心似乎被轻轻挠了一下。 “所以，优优要给我们什么答案呢？”庞宣易率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也是三个人来此的最大目的，他们想听优优的选择。 优优支颐看向窗外，黄昏的最后一丝光在天边收敛，她首先看向了祝有决，笑道：“一年前，子毅说过要去当一个征客，你如今还是想吗？” 梦想不会轻易湮没，即使在衡量中被暂时搁置，做到舍弃那步是不可能的。 至少在没得到结果前，不可能。 祝有决沉默，复点头。 他不愿同她撒谎。 优优料到了，随即感慨道：“我希望子毅能去追寻自己的梦想，而不是困守一隅，这一年，你并不开心。” 他原先没遇到优优的时候，虽然称不上能云游四海，但还是喜欢到各地看看风景的，同优优一起到了上京以后，却哪儿也没去。 他也曾努力融进官场里，可他与杨伽不同，他虽有才华，但始终与官场格格不入，若非爵位放在那儿，他不一定能比过杨伽和庞宣易。 何必呢。 优优如今是有条件去选择他，可是她不想。 “一年前曾向子毅索要过一个礼物，结果那时十五未至，也就没有再提起，那么今日，子毅可否补上？”优优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这事……祝有决也还记得，他还说过礼物要求得合理。 如今却想发笑，什么合理不合理，她若是想要天上的月亮又如何，他就是穷尽此生都要给她摘下来。 求之不得的事情有二，不可兼得。 远方和她，始终是他无法下定的抉择。 而现在，她替他做出了选择。 “子毅，明白了，”祝有决落寞地低头，倏尔淡然温声道，“优优想要什么礼物，我竭尽所能为你寻来。” 一旁的庞宣易不安地摩搓着拇指和食指，他没想到第一个被拒绝的，竟然是祝有决。 杨伽和他，如何抉择，似乎一眼就能看到答案。 一年前他就察觉到了优优可能并不是很喜欢他，反正相比之下，她定然是更喜欢杨伽的。 如今在他们三人之间，她拒绝了祝有决，那么身下的两个人，就无甚悬念。 一年前优优心里可能还有衡量到他不是个好惹的性子，觉得麻烦才应允了他，可如今，她满身荣宠，并不需要受他威胁。 庞宣易如何想法，优优暂且都不去管，她只是认真地对祝有决说：“我其实，很喜欢子毅，因为子毅的梦想，我也有，一年前我也提过，绝非是随口附和，所以我希望，日后子毅每去一个地方，都能以画的形式给我看看那里的风景，写写那里的风土人情。” 一个简单又麻烦的愿望。 对祝有决来说，这个愿望即将是维系他们一生关系的纽带，也就是日后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同她书信往来。 这样的礼物，他送的甘之如饴。 “子毅，定不负所望。”他颔首应允，眉宇间尽是洒脱和温柔。 那么接下来，她又要对杨伽和庞宣易说什么呢。 “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了，”优优的手指轻轻落在杯沿上，抬眼看了看杨伽，又看了看庞宣易，叹道，“但你们并没有很了解我。” 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是想一并拒绝了？ 庞宣易不明白：“优优姑娘这是何意，我二人，皆非姑娘属意之人吗？” 若是都被拒绝，那倒是很有趣。 庞宣易看着她，脸上笑意愈浓。 优优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想说一些我的条件。” “优优姑娘但说无妨。”庞宣易回道。 “我可以接受。”杨伽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庞宣易：“……”可恶，这个家伙明明看上去直得很，一遇到优优就油滑得很。 听到杨伽的话，优优忍不住扑哧一笑：“子沉总是这么有趣，先听我说说条件吧。” 杨伽这个家伙哪里有趣了！庞宣易和系统77不约而同想到。 “第一，我不能生育。”优优这话是对着杨伽说的。 庞宣易受宠，但他不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杨伽却是独子。 和优优在一起，他就得放弃生养孩子的念头。 杨伽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一直记得优优身体很脆弱，所以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杨伽面色不改，庞宣易倒是思索了片刻，也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二，我的体质很差，需要伴侣有更多的耐心。” 这点就更接受良好了。 “第三，保护我，用一生保护我，给我自由令我快乐。” 总的来说，只有第一点才是重点。 “在下可以做到。” “简行都可接受。” 两个男人同时开口。 系统77：“宿主，你直接选杨伽不就好了吗？反正你也不喜欢庞宣易。” 作为天天同宿主待在一起的统子，77还是能看得出来优优的一些喜好问题的。 优优自然是不喜欢庞宣易的，但她习惯了规避风险，庞宣易都坐到如今给事中的位置了，他若是想给杨伽点麻烦，也不是一年前对祝有决的小打小闹了。 因此，她话其实还未说完。 “我快乐的前提是陈国盛世清平，百姓安居乐业，能维持百年安稳，我希望你们可以让我安稳地生活，如果谁做不到，我就离开，让所有人都再也找不到我。”她这话，是说给庞宣易听的。 如他这般骨子里带着偏执属性的人，什么威胁都不如想要的永远找不到。 庞宣易果然面上一僵。 他这样的聪明人不会品不出来。 原来抉择一直在杨伽和祝有决之间，从来没有他的份。 “简行明白了。”庞宣易苦笑道。 他拍了拍杨伽的肩，举杯：“从未同楚越君喝过酒，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杨伽却还在认真地看着优优，似乎不听到她亲口答应，他还是不放心。 优优在他固执且专注的目光下回望过去，柔声道：“君心似我心，对否？” 这一刻，那巨大的惊喜才真真正正落到杨伽面前。 不是做梦。 杨伽低头看了一眼杯中酒。 一饮而尽。 “子沉，三生有幸。”他忍不住扬起唇角，眼角眉梢都落满了笑意。 说实话，这模样在其他两人眼里属实有点讨打。 太幸运也得意了。 庞宣易眯眼笑看着他，捏住了酒杯，恶狠狠地想到：以后他可以不找他麻烦，今天晚上，他也别想好！ 于是当晚，杨伽被灌吐了。 优优滴酒未沾，和77一起看他们发疯。 今天宣泄完大家就要各自生活了，无所谓啦。 * 另一边，晏泝、容嘉栎和顾雪颜，纠纠缠缠一年多，又是一台戏。 . 作者有话说: 向小天使们发誓！我每天码字都很认真！摸鱼只是偶尔的事！ 我今天日六了！我要夸夸我自己！ 第37章 婚后生活 [V] 提起晏泝这边，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他绝对会哭丧着脸说—— 不堪回首！ 自从顾雪颜发现苏彦就是太子晏泝，除了一开始的震惊不可置信之外，很快又调整好了心态，抱着现在知道也不晚，容嘉栎又没真的成为太子妃的念头，开始对晏泝的各种亲近。 当时晏泝还没找时间告诉容嘉栎自己的真实身份，又被顾雪颜缠得紧，有几次引起了容嘉栎的误会。 顾雪颜追他追的有多紧，晏泝的追妻火葬场就有多惨烈。 三个人拉拉扯扯一年多。 中间不知道经历多少次误会又和解，终于走到了容嘉栎原谅晏泝的隐瞒，皇后也很满意容嘉栎的家世和性情，认为她的容貌才华和性子都很合适当晏泝的媳妇，在门当户对亲人也都很乐观的状态下。 晏泝又跳入了顾雪颜的坑。 两人同榻而眠了一晚上，被众人撞了个满怀。 那一次晏泝敢发誓晚上他没有半点意识，绝对不可能发生了什么，但是别人不信啊。 容嘉栎倒是想信他，但是顾雪颜哭哭啼啼非要当晏泝侧妃。 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源头是晏泝的问题，是他处理不好自己的烂桃花，越想越生气，原本已经定好的庚帖，都被她扔了。 优优和系统77从容嘉栎口中、晏泝口中、顾雪颜口中、皇后口中，都听到了不同角度的瓜，才补全了整个故事。 太狗血了。 他们的事记录下来变成话本估计也会有不少人看。 顾雪颜这是对太子妃的位置执念太深了。 可是她这样没有用吧，晏泝这个人在感情问题上和陈王一样一根筋啊，就算是她当了侧妃，估计也和陈王现在后宫的状态差不多，各位宫妃没事就一起聚聚聊聊天，每天工作就是打扮精致点逛逛园子，每个月俸禄都不低，位置很稳定，如无需要不会来新人。 “那是陈国人普遍咸鱼安逸，顾雪颜指不定能创造一个腥风血雨的后宫，比如某21世纪流行的宫斗剧，那场面……”系统77想着下次一定要存几个下饭的片子看看，和宿主一起看看。 优优没法想象那画面，倒是想起了当初去姻缘庙里求的签。 “当时解签的时候，那个老婆婆不是说顾雪颜的姻缘不在此处吗？容嘉栎和晏泝的婚姻应当是没有大问题的，所以或许容嘉栎和晏泝成婚后，顾雪颜会回到她的世界？”优优分析道。 系统77恍然：“对哦，她一个突然闯入的存在，迟早会被遣返的，估计快了吧，晏泝好像又快追回容嘉栎了，这两个人也太能磨了。” 优优轻笑，捏捏它的爪子，以祝福的语气道：“好事多磨。” 正好她和杨伽也选好了日子。 * 花神魁首阮优优要与国子博士杨伽成婚的消息立刻传遍了天下。 那可是美貌冠绝天下的花神魁首啊，纵是杨伽再如何青年才俊—— “那也配不上！”有幸见过优优的青年拍案而起。 “那可是阮优优啊！”这两年阮优优已经变成了一个形容词。 “没人配得上！”大家说着同一个意思。 众人义愤填膺又无可奈何，气得破口大骂都憋不出几个字。 杨伽才不管这些人嫉妒的面目呢，他就要和心上人成为夫妻了，父母也都很期待优优的到来。 至于优优不能生育这事，他们也接受良好，他们对带孩子这事没什么执念，不然家庭条件尚可的情况下，当初也不会只生下了一个杨伽。 孩子的事情就由他们去呗。 家庭环境也是造成杨伽狂放刚直性格的因素。 而且杨家夫妇也是陈国众多颜控中的一员。 都有这么好看的儿媳妇了，还要什么！ 婚礼办的很隆重，红妆数里，帝后亲自登场，双方父母都在场，其乐融融。 晏泝看着羡慕不已，眼巴巴地望向容嘉栎。 容嘉栎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做回应。 他又做错了什么！ 忽然发现顾雪颜不知何时出现在另一侧，甜腻地朝他笑。 晏泝不明白，晏泝好倒霉，晏泝心里苦。 * 婚后，杨伽搬去了公主府，倒不是入赘，只是公主府是帝后特意根据优优的身体状况布置的，再加上公主府离皇宫近，优优时常需要去陪陪皇后，衡量之下还是决定小两口一起住在公主府过日子比较好。 容嘉栎和晏泝又过了一年后终于还是成婚了。 顾雪颜果然在当天消失了。 有人说她落水了，打捞了几天也没捞上个人来，只能去蜀中报信。 顾雪颜的父母悲恸。 优优和系统77皆觉得唏嘘：“其实原本的顾雪颜早就没有了，可怜属于她的眼泪，多年后才真正流下。” 另外优优有点不明白：“我之前一直以为顾雪颜是魂穿，她怎么连着身体一起消失了？” 系统77吧嗒吧嗒磕瓜子，吐了吐瓜子皮道：“有种可能是这具身体应该是她的，因为某种原因和这个时空的顾雪颜互换了，但是这个时空的顾雪颜出了意外魂没了，她就归位了，又因为身体和灵魂都不属于这个世界，世界延迟反应以后，她就被遣返了。” 还有这种情况？ 快穿世界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夫人，老爷回来了。”妙绫在门外提醒道。 杨伽出了趟差，帝后舍不得优优独守空闺太久，虽然是很必要的出差，还是给杨伽定了三天的日子往返。 杨伽没觉得有什么，快马加鞭风尘仆仆赶回。 他也希望时刻陪着优优。 跑到瘫在路边的马：我有问题！ 刚刚开门准备出去，就扑进了杨伽怀里。 杨伽伸手揽住她，嗯了一声：“没有瘦，还好。” 系统77：“？？？出差的是他又不是宿主你，你在府里好吃好喝好生养着怎么会瘦？而且他才出去三天啊！他这个问题合理吗？” 不管77的疯狂吐槽，优优娇气地转了转脑袋，用手指戳戳他略有精实的胸口：“臭了，去洗澡再来抱我。” 杨伽闷声笑：“好，夫人再等等我。” 不多时，杨伽换完衣服出来了，见优优正在练画画。 优优的绘画天赋属实平平，但是她好像对此又很执着，杨伽由着她，天天下了朝就腾出时间教她绘画。 “夫人在画何处的风景啊？”妙绫好奇道。 优优回答道：“是所南君上月寄来的漠北风光，我临摹了一下。” 妙绫看了看优优画的尚可的画作，带着十八层滤镜赞叹道：“夫人画的就是好看！” 系统77也佩服妙绫的滤镜眼。 听到了所南君三个字，杨伽的脚步顿了顿。 说实话他对祝有决的感观十分特别，作为文人，算是心心相惜，但是作为情敌，他真的是太有威胁性了，有时候他也会想，若是当初祝有决未曾说自己的梦想是去做一名征客，或许如今到底是谁站在优优身边，也不可判断。 这几个月他给优优的书信没有之前那么频繁了，大约是去了更远的地方，书信就传的慢了。 优优顾忌着杨伽的心情，对祝有决的称谓从子毅又变回了所南君。 杨伽其实无所谓这一点。 他知道优优不是个三心二意的人，她也许没有那么痴情，但是她对他十分认真。 做一个征客，看山川面貌，万里风光，真的是她心里真实的愿望。 她每次看到那些画，眼里都在发光。 杨伽轻轻走过去，从背后拥住了她。 优优的身形虽不算特别娇小，但杨伽却生得十分高大，不然当初在姻缘庙也不能直接让优优坐他肩上，也不能让系统77在才子席一眼注意到这个目标人物以外的家伙。 因为身高足够高。 她轻轻松松被以后抱着的姿势举起坐在了杨伽怀里，杨伽刚刚刮了胡子，蹭了蹭优优的小脸——陈国并不流行美髯公，大家的审美也是干干净净最好。 优优笑了笑，让他看画：“是不是有进步了？” 杨伽看着画作，点了点头：“比上次画的好。” 优优满足地亲了他一口。 杨伽的肯定比妙绫的赞扬还好使，因为杨伽一般不会对她撒谎，对诗画这方面尤其坚贞，非常直。 努力练字画，用一辈子去学习，学到了的才是自己的。 优优被蹭的晕晕乎乎的时候想到。 很快，妙绫也就退下了。 系统77乖巧地自己去玩了。 * 五年时光飞逝，这一天，宫里却来了一个特殊的人。 说是黎国使臣。 黎国这几年变化非常大，整个王朝换了场血，朝廷也被清理了一遍。 新皇是当初谁也没放在眼里的黎六皇子黎元晏。 据说后来恒国兵起想吞并周边小国，胃口大到黎国这块的时候，原本也很有信心，觉得能一举拿下，毕竟黎国的国力衰微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谁知道却被反杀了，被反杀后还割了一些州县土地给黎国。 那一战才让所有人了解到黎国的变化。 黎国已经逐渐强大起来，敢同四大国相抗了。 虽然也有恒国太自傲轻敌的缘故，但是黎不再式微是事实。 而今黎国使臣拜访陈国，不知道是想建交还是什么…… 优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绘画的笔墨打湿了桌案，想起了多年前国宴上那个在灯火阑珊处说着感谢的少年人。 . 作者有话说: 黎元晏：我来了我来了！ 杨伽：……我还活着 第38章 离谱交易 [V] “夫人。”妙绫在门外敲门。 优优睁开眼，77说已经是傍晚了。 她练完字画后，下午小憩了一下，有些睡过头了。 “进来吧。”优优披上外衣。 妙绫轻轻开门，替优优整理好衣装，落坐于妆台前为她梳妆。 而后才慢悠悠开口道：“宫里差人来，说是让您进宫一趟，不过，是汪得福公公亲自来的。” 优优挑选首饰的手顿了顿，随后拿起一支步摇递给妙绫：“今天戴这个。” 既然是汪得福来召她进宫，那定然不是皇后授意。 “这个时间了，老爷还没下朝吗？”优优早就习惯一醒来就看见杨伽，一般这个点，他早该回来找她了。 妙绫也略有疑惑，照实说：“没有回来，应该是留在宫里了。” 系统77在一旁猜测：“是加班了吗？” 优优想到这两天盛传的黎国来使。 和这事有关？ 但让她进宫为何？ 无妨，去了再说。 “妙绫把这个也戴上。”优优拿了个杨伽新为她编织的发绳。 妙绫笑了笑，给优优绑上。 她看了一眼铜镜里的优优，叹道：“夫人还是这般美丽，无须过多的脂粉修饰。” 优优看了看妙绫上的淡妆，轻声赞道：“妙绫的手艺也好。” 系统77在一旁点点头：“不过给宿主上妆成就感好像不高，反正不化也好看。” 系统77的彩虹屁越来越顺口了，虽然说的是事实。 优优不紧不慢地出去时，见汪得福正在大厅，蹀躞之间，似是焦灼得很。 优优不由轻轻咦了声。 汪得福竟是带了队伍来接她的。 如此大阵仗更让人看不明白了。 优优抿了抿唇，神色淡然未曾开口询问，只是说准备好可以出发了。 * 大殿之上，杨伽覆手而立，冷声道：“荒唐。” 理论上杨伽在殿上这副做派应当会被当作不敬，但是天子坐在上位也未制止他的呵斥，毕竟这事……确实荒唐。 所谓的黎国使臣抬头，生着一张同几年前国宴上跳舞的黎六皇子极其相似的一张脸。 不，或者说他就是黎六皇子黎元晏，只不过长开了，比之那时，柔和之意略减，依旧生得美丽但不再柔艳，当初勾人欲念的味道消失了大半，反而略显沉稳。 与陈王的气势略有相似。 虽然相比之下还是稚嫩。 黎王亲自装作使臣来拜访陈国，是为了什么呢。 说出去都没人信，他是用国土来交换阮优优的。 这几年黎元晏回国后的唯一念头就是得到那个位置，然后以足够强大的姿态去迎娶那个给了他生活希望的美人。 但是他没料到优优会这么快成婚。 他有一个很大的误区就是他认为优优和他是同一类因美貌而颇受觊觎的人。 虽然觊觎二字也没用错，但是显然，优优要比他幸运得多，她嫁给杨伽也完全是自愿的，并不需要他的奔赴救助。 他反杀得来的恒国的那几块地都是靠近陈国国土的土地，现在他拿这几块地向陈国交换一个阮优优。 一人换几个州县。 这诱惑属实太大了点，这黎元晏也太疯了些。 没有办法，这事得把两个主要当事人给请来共同商量，陈王不确定自己作为一个君主是否能经得起这种诱惑。 杨伽的冷脸和呵斥黎元晏是一点也没在意，他抱着巨大的期待等着那个让自己寤寐思复的人。 * 优优踏进殿里的时候，宫灯已经燃起，她在略有摇曳的灯光里慢慢走近。 步摇轻轻晃动但不曾大幅度摇摆，裙摆迤逦，鹦哥绿的裙带如流水般在石榴红的裙侧晃动，灯光在她美得没有边界的脸上扑出明暗轮廓，加深了柔和的五官，透出几分朦胧的美。 “优优参加陛下。”优优弯了弯腰。 陈王点头示意边上两人。 优优望向一侧，立刻绽开笑容：“子沉。” 她满目都是杨伽一人。 即使边上那个熟悉的青年，容貌昳丽，与杨伽站在一起仿佛在发光。 但这个反应不妨碍黎元晏此刻眼中依然满满装着她。 她比多年前国宴上更美了，笑起来如水温柔。 “优优……优优姑娘。”他开口道。 优优这才把目光分给他，然后讶异地点了点头：“优优见过黎王。” 说完又提醒道：“优优已为人妇，黎王不必再称我为姑娘。” 她神色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以外并无其他，黎元晏这才有些失望起来。 杨伽上前两步握住了优优的双手，入手果然又是冰凉。 一般这个时候他应该回家给她捂着了，结果却出现这档子事。 杨伽看向黎元晏，而后将情况与优优细说。 优优听到将恒国所割州县全数交给陈国以换一个她时，不由轻轻挑眉。 好大的手笔，难怪陈王会请她入宫。 若是自己为天子，也说不准会心动，倒也不能完全怪陈王。 只是，优优还是忍不住对着黎元晏疑惑道：“为何呢？我从未对你伸出援手，国宴相遇，不过萍水相逢罢了，你已然是黎国的王，不该有这样的软肋。” 若是陈王要他拿整个黎国换她呢，他也给吗？ 一国之王，抛下子民跑来另一个国家拿着土地换一个美人。 她在他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但凡陈王是个不那么讲道义的王，那么他此行什么都得不到还会有性命之忧。 黎元晏深深地望进她眼里，问道：“我们难道不是同一类人吗？你是我这五年来的最大的念想，支撑着我努力活着。” 优优退后两步，缩进杨伽怀里，依靠着他，转头看他，回答道：“不，我们不一样，虽然很荣幸能帮到你，但是，请恕我无法承受这般……沉重的爱意。” 作为一个人生活的念想，这种话，这种程度的爱，她一点也不想承担。 她只要自己轻松自在地活着，且被温柔地爱着。 黎元晏愣住了，他似乎无法消化掉优优拒绝的话，转而看向拥着她的杨伽，不由眯起了眼。 以杀伐果断的姿态登上王位的他，一瞬间眼中杀意迸现，与他的外表呈现出一种巨大的反差。 “为什么，是因为他吗？”他指向杨伽。 杨伽并不惧他，冷眼对视。 他是陈国的臣子，无需惧一个他国的王。 更何况他怀里是他名正言顺的爱人。 系统77看着这幕点评道：“没想到当初的小羊羔如今会长成大野狼欸，感觉还有点刺激，宿主你能摆平吗？” 优优瞅了一眼争锋相对的两个男人，又瞅了一眼在上位沉默不语的陛下。 看来这僵局只能靠她解开了，真是太麻烦了。 一瞬间，原本还鲜活的美人眼中闪过一丝极浅极淡的冷漠，不过谁也没有注意到。 “陛下，容我同黎王单独聊聊。”优优从杨伽怀里走出来，提议道。 天子应允。 而后她回身朝杨伽温柔地说道：“子沉先回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杨伽无条件信她，虽然仍提防着黎元晏，但这里到底是陈国，只要优优不愿意，他不能怎么样—— 就算陈王想，也不可能，除非他想被皇后和子民唾骂。 这事必须得优优自愿，而优优，不会愿意。 杨伽看着她发间戴着的新的绳结，不由会心一笑。 * “叫我佳期。”黎元晏冷不丁开口。 优优愣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他的字。 黎元晏，字佳期。 “佳期，”优优保持着柔和的笑意，问他，“为何如此执着呢？你好不容易才坐上如今的位置。”她想起那年衣衫单薄的少年郎，深觉不易，因而就更无法理解他现在的做法。 黎元晏的目光流连在她美得令日月失色的眉眼间，只觉她问题可笑，贴近她轻声问道：“优优姑娘不曾正视自己的美丽吗？” 虽然殿上已经纠正了他的叫法，但他似乎有些……叛逆。 “世界上能称为美好的东西很多，不止单单的一个人，黎王殿下都要去得到去拥有吗？”优优直视他，平静地问。 “这世上有些花，只能生长在一处，挪移就会因水土不服而枯萎，黎王陛下，我说我们不同，不止是表面上的，比如你能拿起刀剑杀伐果断，我却连跳舞这样的爱好都无法去尝试，因为有人生来脆弱，非后天努力所能弥补。”她伸出手撑开他贴得过近的脸。 冰凉的手贴上额头的一刹那，黎元晏才反应过来杨伽在殿上握住优优的手并非在炫耀什么，而是习惯了给优优捂手。 “如果你硬要让我去黎国，我可能活不下去，你用几处州县不会只想换一具尸体吧？而如果我要你留在陈国，那么你将不再是黎王，可是不再是黎王的你，凭什么能再拥有更多的美好，你在陈国，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黎六皇子，未必比得过我夫君，所以，请您三思，请您正面现实。” 她半句没提自己与杨伽的夫妻情，而是以极尽温柔的姿态极其冷静地晓之以理。 …… 优优一夜未归。 杨伽独自暖着床，虽信爱人的心，却仍是一夜未眠。 . 作者有话说: 咦？以为今天就能写到恶龙，结果黎元晏还挺能占剧情？不过也快了，左右就是这两天。 第39章 再次拜访 [V] 与黎元晏促膝长谈一夜，优优困倦不已，即使是进宫前有休息过，还是觉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从未试过通宵的她，身体在明显抗议。 心跳速率逐渐加快，她捂了捂心口，轻轻蹙眉。 见到她面露不适，在谈话中冥顽不灵的黎元晏这才着急了，开口安抚道：“我答应你离开，我暂时不会打扰你。” 暂时？ 优优疑惑地看着他，并不能理解这个暂时的意思。 黎元晏与庞宣易大有不同，虽然骨子里都有执着，但黎元晏的执着是因为自小缺爱和现今少年人的傲气，他这个年纪便成为了一国之王，且将黎国治理得不错，要他看杨伽便是如何都不服气，加上从小缺爱，他也不懂如何爱人，也不懂收敛，优优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无法让他后退一步。 更何况优优对他的吸引力，甚至和优优身上魅力buff的关系都不大。 黎元晏忍不住伸出手，绕过她鬓边的发，似是想触摸她的脸颊，但最终只是帮她把发丝挽至耳后。 “你说的对，我若留在陈国，那便什么都不是，优优，等我，再等等我。”他兀自呢喃。 优优不躲不闪，认真注视着黎元晏的脸上神情，见他面上并无任何松动，只好叹了一口气：“我不会爱你。” 她不理解，得不到回应的爱不是应该很快就会消弭吗？ 为什么有人要这么折磨自己。 黎元晏没有回复她这句话，只是目光缱绻贪恋在她眉眼处。 他此刻的妥协也仅仅是他觉得客观条件确实不够，加上优优身体不适——他没有这么轻易放下。 “我言尽于此。”优优困得很，也随他了。 反正一时半会儿他应该不会再来陈国打扰她和杨伽的生活了。 至于他自己到底想去做什么，那就是他自己的人生了，与她无关。 她也没有任何必要去等他。 黎元晏目送优优出宫，见她上了马车，见马车在簇拥下行远。 他闭上眼，眼前尽是她明晰而无可企及的面容，一颦一笑，扣人心弦。 他望向北方，眼底风云诡谲。 * 黎国使臣是黎王本人和黎王用州县国土换优优的消息被封得很死，毕竟这两件事传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更遑论这场荒唐的交易，并没有成功。 只是黎国使臣却还是在皇城逗留了两天，似与陈王私谈甚久，没人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事后黎国使臣归国，陈王面上也与往常无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悦。 甚至往后的三年里，黎国和陈国都没有任何往来迹象。 * 优优快步迈进院子里，墨绿色的裙子都在行走流动间透着一股子欢快娇俏的味道，足以体现穿衣人的心情愉悦。 优优轻轻提起裙侧，想从背后的方向给杨伽一个惊喜。 然后一眼撞入年轻学子们的视线中。 藏蓝色的长衫织着祥云鹤衔桃的暗纹，缘边上有盘金绣的花卉，墨绿色的裙身却配着明艳的胭脂红系带，发髻松散但并不杂乱，无甚首饰点缀，可是当她出现在众人面前，在场学子皆是一阵头晕目眩。 早知老师的夫人是陈国唯一一位外姓公主，是当初百花宴的花神魁首，是冠绝天下的绝色佳人。 但没有见过真人以前，谁也不能具体去想象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何为绝色佳人。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竟要概括如此令人心颤的美貌。 见众人这姿态，杨伽也意识到背后是优优，遂转身，见到与往常略显不同的妻子，不由露出笑容，上前迎去。 “子沉，今天嘉栎教了我新的妆容！”见他走过来，优优仰着小脸展示道。 杨伽打量片刻，肯定道：“好看。” 优优特别满足，因为这个妆容是容嘉栎口头指导的，过程还是她自己完成的，成就感可见一斑。 “学……学生唐习松，见过夫人。” 冗长的沉默后，终于有人缓过神来，行礼道。 优优转头看了这些年轻学子们一眼，打量片刻，笑道：“这都是夫君的学生啊，看起来都是很年轻的孩子呢。” 学子们至多不到弱冠之年的模样，对如今的优优而言，是很稚嫩了。 在朝还是会需要发展人脉的，不过这个说法针对的是庞宣易那类，杨伽的话，就是在培养国之栋梁了——没办法，这是独属于优优的偏爱滤镜。 “都是小鲜肉啊！斯哈斯哈……”系统77待在优优肩上感慨道，“呜呜呜好想都要，为什么规则不允许！” 有个问题优优一直没问77，那就是系统到底有没有性别啊，有的话，77一定会是个特别可爱的女孩子吧？ 一生只爱一个人不是很轻松吗？都要也太累了。 习惯以善意回馈善意，以爱意回馈爱意的优优不理解77的博爱。 杨伽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学子们的神情状态，优优的魅力其实最能测验一个人某些方面的秉性，当然他也不能容忍有人明目张胆觊觎他的妻子，三年前那个荒唐的夜晚已经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若说拥有优优这样的妻子，完全不会患得患失，那是不可能的。 况且，他能感受到优优的爱，与他有略微的区别。 但是没有关系，这一生他都会好好守着她，没有关系，这一生她已经是他的妻。 终是得须恩爱两不疑。 杨伽处理公事的时候优优一般不打搅他，包括他和学子谈话也是，反正她帮不上忙，就自己忙自己的去，杨伽都会处理好的。 不过虽然要自己做个清闲的花瓶，优优也不是完全没长耳朵。 依稀听见了几句黎国已吞并恒国，恒与陈唇寒齿亡，恒国一灭，或许黎国会逼近陈国也说不定。 系统77自然也听到了，皱了皱并不存在的眉毛道：“宿主，那小崽子不会是想走强取豪夺路线吧？咱可不兴这国仇家恨虐恋情深啊，打过来了要是杨伽抵不住我们就死遁吧！” 优优翻开祝有决新寄来的信件内容，听到这里不禁轻笑出声：“77真厉害啊，连退路都想好了！” 系统77：“……宿主你为什么语气像哄小孩？” 历经几个吃瓜世界，已经变得老练的77已经不再是故作老成稳重的那个新统子了！ 想起那个少年，优优漫不经心地说道：“不会的，陈国不会出事的。” 为什么？ 似是知道77很疑惑，优优接着说道：“其实恒国被打得这么惨主要是当年恒国太子对黎元晏的态度，以及恒国当初起了侵略的心却战败后一蹶不振的迹象，又是有私怨，又是软柿子，黎元晏哪会放过他。” “可是他们好像说黎国还有继续扩大版图统一的迹象呢！”77还是觉得很危险。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不大会看时事分析，”优优自知在这方面毫无天赋，不想瞎分析，但是另一方面她却很肯定，“可是他对我的执着有部分原因是他觉得和我是同类，那么强取豪夺这种手段，他就一定不会使，他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虽然他可能不大会爱人，但是我们都知道爱与伤害无关。” 祝有决的画真是让人心生向往。 优优将这许多年的信件全都整理装订好了，因为祝有决的旅途会有临时休息的地方，优优也曾回信，问他要不要整理装订成册留存下来，顺便可以整理出一本游记，祝有决应允了。 收起信件的时候，优优想到刚刚谈论的事，望窗外看去，院子里的杨伽还在一脸严肃地同学子们讲学。 “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周围站着一群新鲜俊秀面孔，杨伽还是在人群里最突出最帅的那个！宿主眼光超棒！”系统77欣慰地点评道。果然帅不帅还得看整体，身材占优势整个就更占优势了。 77明明是在夸自己的审美……毕竟当年的优优可没一眼就相中杨伽，反而是77在碎碎念。 不过估计也是在安慰自己磕ALL向却不能实现优优开后宫的现实。 杨伽进来的时候优优又在床上睡着了。 他走过去坐到床边上，优优感受到杨伽的动静，自然而然地拉住他的胳膊，吸收热源。 这天气其实并不冷，但是优优这体质确实不按常理来。 杨伽虽然习惯了她一整天都可能倒头就睡的作息，也被优优多次安慰她的体质并不会影响她的正常寿命，但是还是很担心她这脆弱的模样。 似是抱得并不舒服，优优皱了皱眉，杨伽见此掀开薄被，顺势睡在了边上。 优优自然地缠住了他。 杨伽伸出一只手环住她，将她笼在怀里，怀中人轻柔的吐息打在喉结处，腿已缠在他腿间，试图汲取更稳定的热量。 他柔和了面目，轻轻吻在她眉间。 午后小憩，也是惬意。 * 黎在五年内，又先后将若干小国收入版图，最近已经是攻陷了楚国。 外头战争四起，陈国受到的波及却很小。 晋曾向陈国寻求结盟，以求在这战火中不会轻易消失，但是陈王的意见并不鲜明。 况且晋与陈相隔甚远，真有战火，也是鞭长莫及。 真说起来，陈国和黎国的距离甚至比黎国灭的那些小国还要近，为什么陈国一直不受波及呢？ 晋王后来看势头不对，分析了一下战局和国力，再加上本国的国情，咬咬牙，舍去了部分土地和子民，举国迁徙了。 因此在后来的历史中，黎国的统一并没有完全灭所有国家——因为晋国跑得快。 在晋跑路后不久，黎国不费一兵一卒就又纳入了大片土地和人民。 然后，再次礼貌拜访了陈国。 . 作者有话说: 黎元晏：我又来了 杨伽准备拿刀 陈王：冷静冷静，好好说话！ - 第40章 舞乐大夫 [V] 这次黎国拜访的声势要比多年前盛大不少。 陈王也很给面子，鲜花铺路，夹道欢迎。 一路送到皇城。 这次的黎元晏没有借什么黎国使臣的名义，他就是大大方方亲自来的，队伍很长，带着一大箱一大箱的礼物。 陈国子民皆纷纷猜测黎王的来意。 黎王这么礼貌，和他们听到的真是大不相同呢！按近几年的战火局势来看，他不应该是直接百万兵指陈国就可以一举拿下的节奏吗？ 当然，并不是肯定本国一定打不过。 只是现实确实悬殊了点。 而且这几年两国并没有往来啊。 陈王还这么热情，吩咐他们一定要搞得体面点迎接黎王。 难道本国连跑路都不跑了，要直接原地投诚了吗？ 不管众人如何瞎猜，此刻黎国的队伍已抵达皇城。 黎元晏看着面前的陈国皇城，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他终于做到了，他终于能以完全不会被从前的自己绊住的姿态再次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这一次，优优再也不能以那样的理由拒绝自己了，因为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她以各种现实理由就能劝回黎国的黎元晏了。 各种大箱子被运进主殿。 而只有黎王和陈王知道，这些只是障眼法罢了。 他们真正要谈的，并不是这些。 * “平心而论，孤并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黎王殿下这般程度。” 给黎元晏赐座后，陈王感慨道。 纵然他和皇后也是少年夫妻，自认情比金坚，但是如要他用辛苦打下的天下换以一个绝对不会令心上人有危险的身份待在心上人身边，这种要求—— 陈王自觉自己是做不到的。 就算真的拿江山换了美人，也得是换了美人啊，换个安全留在她身边的身份算什么？ “我可打下这偌大江山，但我自知没有□□的能力。”黎元晏没有自称孤，而是用了我字表现诚意。 确实是有比较“偏科”的家伙，能杀回去灭一国，在乱世打江山，却没有后续治理出个盛世的能力，便如同昙花一现。 但是黎元晏这话中真假就不得而知了，他的能力，这些年可见一斑。 因为这次只是拿天下换了个能在陈国上京清闲养生并时常能看到优优的身份位置。 “你就不怕孤不信守承诺，拿下天下后斩草除根？”陈王眯起眼。 黎元晏看了看这个平时都表现得很温和的陈王，故作危险的姿态，嘴角轻轻勾起，颔首道：“或许陛下忘了，多年前百花宴上，众人以轻佻的姿态看我时，唯有您，只是夸了我的舞蹈，替我说了两句话，我相信您的人品，滴水之恩，佳期不敢忘。” 若是换做别的君主，黎元晏可能还有所顾忌，但是他是个死脑筋，陈王又是在他最弱小不堪的时候就展露善意的君主，就认定了陈王值得交付，可以放心做这场交易，加上陈王整体民风就和其他地方不大一样——反正很偏很清奇又不惹人讨厌。 陈王也没料到自己曾经展露的些许善意，会得到这话本都不敢写的巨大回报。 “或许？黎王您可以再考虑考虑？”陈王不由用上了敬词称谓。 “佳期已深思熟虑，以求陛下全我夙愿。”黎元晏起身，行了一个君臣之礼。 陈王怎么可能拒绝。 接下来就是流程的讨论。 因为这事准确来说并不涉及优优本人人身关系，所以这次也没通知优优。 翌日，优优醒来，妙绫说陈国一统天下了。 系统77也刚刚开机，眨巴眨巴小眼睛，回头跟优优说：“继续睡吧，我们还没醒呢，欸，没想到我这么年轻的统子就开始会学人做梦了。” 优优捏了捏系统77的小爪子，手感熟悉真实，确信道：“没有做梦，是真的。” 论一觉醒来自己国家版图一下子扩张十数倍且一统了天下是什么感受。 并且在此之前陈国都没有任何一统的迹象和野心。 真的十分不真实，但是妙绫说杨伽匆忙地上朝，证明了这是真的。 而且因为一下子多了太多的土地和人民，优优做好了准备——接下来的日子，杨伽都会很忙。 “夫人刚刚起得晚，不知道汪得福公公又来过了，陛下新指了一位宫中舞乐大夫，住的地方就在公主府对面，陛下说夫人若是想要看舞听乐，都可以召这位大夫进府。”妙绫一边梳着优优的头发一边说道。 舞乐大夫？ 陈国管舞乐这块的大夫其实地位蛮高的，算是艺术性人才做到了极致，而且待遇也很不错，超高待遇对应超高要求。 加上优优本身就喜欢跳舞之类的美感表现形式，这波算是投其所好了。 于是她立刻提起了兴趣—— “那申时召他过来看看吧。” 申时。 黎元晏走进府内时，优优正在摆弄花草，似是在思考如何插花会更好看。 他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抱着琵琶缓缓上前。 小荷花池里的鱼摆了一尾。 优优察觉到动静，转头看见抱着琵琶的舞乐大夫，笑道：“大夫此次是来演奏琵琶的吗？” 黎元晏摇了摇头：“琵琶是道具，臣来给公主跳舞。” 虽然府中人几乎都称优优为夫人，但是外头人叫优优公主也没错，优优不疑有他，让他上了公主府的舞池。 优优没有问这位舞乐大夫为什么戴着面具，毕竟有可能是舞蹈需要也有可能是有其他难处，反正她今天是欣赏舞蹈的。 她不多事。 就在黎元晏走上舞池的时，一阵略微苦涩的不知名花香气忽然掠过优优鼻息。 她转头轻轻嗅了一下。 那香味极浅极淡，但是又十分熟悉。 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到底在哪儿闻到过这种味道，优优看着舞池中的白衣青年拨弄了两下弦。 黎元晏没有带什么奏乐队伍来，黎国的舞本来就是有舞乐一齐的，这支舞，他只想单独跳给她看。 那年国宴上与她错过，他那时跳舞只是为一众权贵，而这一次，他要完整地跳出这支舞。 这一次，他跳舞，赠与心上人。 午后的阳光明媚，照在白衣的舞者身上，仿佛他也在发光。 这次的观舞，连77都没有说半句话，只因舞蹈太美，77是个有审美的统子，它非常肯定这个舞乐大夫确实跳得很绝。 它看呆了，完全忘记要唠啥了。 一舞毕，优优愣怔了一会儿，然后开始鼓掌。 心道陈王的审美真的没话说，他指定的舞乐大夫客观上讲就十分名副其实，非常合适舞乐大夫这个位置。 “这位大夫如何称呼？”优优敬佩地询问道。 黎元晏没有摘下面具，却毕恭毕敬道：“公主唤臣佳期即可。” 佳期？ 佳期！ 优优如梦初醒，透过白色的在眼尾处画着两道红痕的笑脸面具，似乎已经看清了面具下人的面目。 熟悉的香气，白衣的舞者，佳期佳期，原来竟是他。 说什么黎王暴毙将天下托付给陈王，果然是仓促到谁都觉得离谱的理由。 黎王暴毙这事情果然是假的。 但是他把江山拱手送给陈王是真的！ 系统77在一旁兴奋地不行：“啊啊啊啊！没想到这小崽崽走的是这个路线！呜呜呜宿主你收了他的话，我就完全能脑补出一本男主视角的《从今开始做公主府的面首》，一个小可怜崛起成为万人之上的王，却又甘为一人俯首称臣，拱手江山卑微入府……啊！磕起来了！” 不，这本小说一定会因为太离谱而被差评。 就是小说也写不出来的离谱程度啊！ 优优收敛笑容，温声问道：“黎王陛下？” 黎元晏摇了摇头，回道：“公主，臣是佳期，不是什么黎王陛下。” 疯了。 优优实在没想到多年前他说的等他是这个意思。 他认为自己当时送的礼还不够贵重，又觉得天下不稳优优就生活得不安全，又觉得优优不会接受自己强制性的爱意。 于是他在收了整个天下入怀交给陈王整顿以后，以最温和地姿态留在了她身边。 就在对门！ 陈王可真是……好吧，可那是用天下换一个住公主府对面的吃穿不愁比较清闲又很有地位的文职欸！ 陈王能拒绝才怪。 “不是所有人都能舍弃这样庞大的……财富，而只换得……”优优抿了抿唇，终究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所以按道理，她所料不错，黎元晏此人几乎是不受通用货币魅力影响的。 他只是向往她。 用喜欢和爱都不明确。 应该用憧憬和向往。 优优之于黎元晏，犹如舞蹈与远方之于优优。 那是一种求之不得又明知该收敛却还是止不住的美好向往。 向往无罪，为之努力也无罪，但是优优不是舞蹈，也不是远方，她是有血有肉的人。 “随你吧，我不干涉他人自己的选择，”优优觉得这事思考起来麻烦，干脆就不去想了，只是再次点明，“我依然不会爱你。” 黎元晏没有摘面具，轻轻拨弄了两下琵琶弦，询问道：“公主要听臣弹奏一曲吗？” 优优没有拒绝。 * 黎元晏的事，优优没有隐瞒，都告诉了杨伽。 杨伽内心对这个家伙恼火得很，但是他不想在优优面前表露出自己的负面情绪，只说自己知道了，然后继续抱着优优练字画。 别说，这么多年下来，优优已经画得初显灵气了，字也大有长进。 第二日早上起来，优优发现杨伽已经起床不在了。 以为他是去正常上朝，谁知道妙绫却在她穿好衣服后在门外敲门。 “夫人不好了！老爷和对门的舞乐大夫打起来了！” .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 杨伽：忍忍就过去了，他没法子的，优优爱我。 第二次 杨伽【敲开对门】：遥想当年我也是对庞宣易下过狠手的人 - 第41章 故地重游 [V] 优优匆忙赶去的时候，杨伽和黎元晏情况都非常糟糕。 到达黎元晏府邸的时候，两个男人还扭打在一起，杨伽死死摁住黎元晏的头贴在柱子上，黎元晏以防卫的姿态抵住杨伽的胸口，看到优优来了，眸中水色便漾开了。 衬得杨伽凶神恶煞的很。 优优：“……” 系统77啧啧有声：“要不是知道黎元晏杀伐果断的名声，我看了都觉得这是小可怜，太能装了，他怎么可能打不过杨伽。” 的确，这点优优也清楚，杨伽虽然生的高大，但他确确实实是个文官，整日最大的运动量可能是在夜晚，怎么可能压着黎元晏打，黎元晏可是切切实实见过血杀过人的王。 面前，杨伽的脸上干干净净，而黎元晏的脸上有几处淤青，看起来是很惨的样子。 但是，关她什么事，她伴侣是杨伽又不是黎元晏，哪怕是杨伽先动的手打得过分了点…… “子沉没事吧？”优优拉开杨伽，查看他的伤势。 杨伽这才松开了黎元晏，有些沉默地将手负在了身后。 优优看出来他是不好意思了。 不过他搞这么大动静出来还想着能瞒着她？ “李大夫没事吧？”优优确认杨伽无大碍，才将目光投向黎元晏——为了隐藏身份，黎元晏如今改姓李。 黎元晏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脸，垂眼不语，但并未低头，整张脸暴露在优优面前，伤痛和美丽一同。 杨伽虽然没有这么多花样，但是他心思细腻敏感，看出来了这刻意的勾引姿态，登时又开始牙痒。 这小子比庞宣易还可恶。 优优叹了口气，说道：“今天这事实在抱歉，如果李大夫觉得我与我夫君毗邻相处太难过，容易起冲突，我会向陛下请求将您的府邸移至别处，若李大夫觉得冒犯，我会向陛下请求将公主府移至别处。” 看似是道歉和建议，然而在场三个人都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黎元晏抬眼看她，见她神色里漾着淡淡的歉意，柔和淡然，又似漠不关心。 他开口应道：“佳期明白了，佳期不会打扰公主和杨大人的。” 把杨伽领走前，优优侧过脸问了一句：“李大夫如今后悔吗？” 黎元晏答：“不悔。” 毫不犹豫。 即使被这么冷漠对待，即使要看她与他人恩爱白头，但是，他想要的已经达到了。 他此生的光，与他隔了一条大道，与他共享岁月静好。 已经足够了。 他固然有故意激怒杨伽，有幻想她的垂青，但是失败也在意料之中。 她对待爱人的执着，又何尝不是他所爱的模样呢。 * 优优牵着杨伽的手，回到房间就开始扒拉他衣服。 说实在的，她还是有点担心，也许黎元晏只是没打脸，不知道有没有往身上下狠手。 杨伽不知所措地被扒拉了好一会儿，转了好几圈，被确认了没有问题，才被优优蹙眉教育道：“日后不许这么冲动了，你都过而立之年了，怎么一点都不稳重。” 教训说杨伽不稳重，优优绝对是第一人，朝中没有人会这么觉得。 他只是在涉及优优的事情上略微控制不住自己。 “夫人莫生气，”杨伽自然地开始给优优暖手，嗯，刚刚打完黎元晏的手因为活络过了还挺热乎，“我今后定不与他计较了，置气对身子不好。” 他还知道生气对身子不好，他打架的时候想过打人对身体更不好吗？ 系统77在一旁指指点点。 看似在吵架，实际在撒糖。 优优是很容易被顺毛捋熄火的，毕竟她本来也没有想发多大火，装装凶罢了。 “今日不上朝了吗？”优优说到重点。 “请假了。”实际根本没有请假的杨伽有恃无恐地扯谎。 陈王上朝时看到空荡荡的位置，发觉勤勉的杨伽第一次缺席旷工，感到稀奇。 扣他俸禄！ 想想优优，想想最近的各种事宜都需要杨伽加班……陈王沉默。 算了算了，忍忍就过去了。 * 陈国在293年时已经将统一的天下治理出繁华景象，子民安居乐业，一派欣欣向荣。 316年经过祝有决的游记反馈，发觉世界之大，不止一块大陆，开始派人探寻海外。 325年探寻海外的队伍归国，带来海外各国的特产和记录，陈逐渐对整个世界的版图规模有所认知。 * 系统77一直觉得优优的体质非常bug，你说废物吧确实废，无任何天赋，身子总是比常人差，容易生病还嗜睡，怎么看都不正常。 但是她总能比大多数人都活得久。 要说路常杨原本就长她十岁，去的早说得过去，棠织身体残缺体质差加上也长她许多，去的早也说的过去，但是细细想来优优每次都不算寿终正寝，而是她觉得可以离开了，然后77再带她离开的。 在拥有虚弱废材体质的同时还能长命百岁。 这个设定怪怪的。 而这次，杨伽与她年岁相差没有那么大，也是个十分健康的人，且也算长寿了，足足活了87岁，庞宣易愣是没能熬过他，晏泝和容嘉栎也已经入了皇陵。 然后杨伽去世，优优虽也已白发苍苍，但好像没有任何要随杨伽去的迹象。 杨伽一死，住对门的黎元晏还上门吊唁了。 系统77：“他不会现在还觉得自己有机会吧？黄昏恋？我……我下个世界磕新的，不磕这个。” 纵然已满头银丝，优优还是温柔优雅太多，她的姿态并不苍老，她仍然占着美之一字。 “故人西辞，”黎元晏吊唁过后，问她，“臣可以继续照顾公主您吗？” 系统77：“我就知道会这样！我猜祝有决指不定也在路上了。” 祝有决在五年前回到了上京，他的身体已不再能支撑自己的旅程，决定回来。 这期间也有同优优串门，闲来说些趣事，这个年纪的人不再那么容易针锋相对，杨伽也时常一起喝茶聊天，黎元晏也偶尔会被邀请。 但是杨伽没想到这群家伙的心思真能熬到他死。 优优笑道：“李大夫说笑了，七日后我将去黄州一趟，李大夫照顾好自己即可。” 黄州？ 黎元晏疑惑道：“黄州的百花宴要在三月底，此时还未……” “与百花宴无关，故地重游罢了。”优优回答。 * 听闻优优要去黄州，祝有决也默默跟上了。 “那也是子毅的故地重游。”祝有决温柔地看她，与系统77想的不同，祝有决的温柔守礼是刻在骨子里的，他来吊唁单纯是惋惜杨伽的去世和安慰优优。 他在优优婚后就摆正了自己知己的位置，不敢越界。 也是杨伽对他态度既复杂又最温和的原因之一。 理论上情敌是庞宣易和黎元晏那样的话，就完全不用顾忌什么态度了。 确实，黄州对祝有决而言也是有着特殊意义的。 两人便同行去了黄州。 黎元晏见祝有决跟上了，也在后面默默跟着，优优知道他的性子，没有问什么。 但是优优去的并不是望月楼。 她来到了当初那座姻缘庙。 月老像重修过了，新的月老像没有以前调笑着看底下人的感觉了，只是和蔼又无忧的模样。 门口算命的老婆婆早就不在了，换了个中年大叔，优优没再去解签。 炉子里还是插满了香，外面的相思树挂满了红布条。 优优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当初坐在杨伽肩上挂上去的红布条。 杨伽也没有忘记这里，婚后悄悄差人来把其他两个名字旁关于优优的布条摘下了，仅仅剩下他和她的名字相贴。 清风袭来，布条的尾部亲昵地靠在一起。 如她和杨伽这一生。 缠绵甜蜜。 “真好啊。”优优叹息道。 祝有决似也有所感悟，微微笑起来。 优优和祝有决离开后，黎元晏才进来，他自然知道优优和杨伽在此发生过的事——这一对算是民间自由爱情故事的模板了，绘声绘色记录润色他们故事的人很多。 他看了看树上的红布条。 走到庙里，他取了一支香，月老像下虔诚一拜，郑重地插在了炉子里。 至于这支香、这一拜，究竟是为何，就不得而已了。 * 在杨伽离世后的第五年，优优决定离开。 惊艳陈国百年的绝色佳人逝去，但成为了陈国不灭的历史。 * 顾雪颜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古代剧本杀里，她还被当成了NPC搭讪，她迷茫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是又穿回来了！ 那她之前努力那么久有个什么用？！ 呜呜呜荣华富贵青史留名还有大美人，都离她远去了。 顾雪颜顿时就展现了痛苦面具。 按着记忆磕磕绊绊回到家，她居然不算失踪人口，家里也才过去半小时。 但是家里人看到她长得不一样了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真的不理解！ 系统77在的话就能给她解释一番：亲亲，世界意识给您修正过了呢，这才应该是你的身躯样貌呀。 定下心，她决定去搜陈国200年-400年间的历史。 说来惭愧，她忘记自己穿过去的时候具体是几几年了。 结果误入了一个研究这段历史的帖吧，精品帖里还有个特别热闹的远超别的帖子【818那个倾国倾城的外姓公主的一生】。 顾雪颜点了进去。 . 作者有话说: 恶龙：嗷呜嗷呜嗷呜！ 第42章 后世之说 [V] 【陈国历史上第9届百花宴花神魁首，赵州县丞之女阮优优，陈国历史上最受宠的外姓公主，有水友一起来涛吗？】 【看到倾国倾城我就觉得离谱，我一直以为这是个夸张词汇，没想到真的有美女能做到让一个君王拱手送山河啊！】 【楼上不要瞎说好吧，正史上记载的是黎王暴毙，传其位于陈王，哪有什么倾国倾城为美人一说，那是野史，不可靠】 【笑死，正史听上去也好离谱，不过野史更传奇一些，像看小说一样】 【别这么快下定论嘛，今年据说有挖出几个陵墓，指不定就是隆陈时期的，保存得好的话，新的发现可能会颠覆正史哦~】 【管他真的假的，反正这个外姓公主受宠且是大美人是真的！】 【绝了，听说民间流传下来的一幅云霄公主的临摹画作（仿隆陈时期庞宣易美人图），在今年世界拍卖会上被拍到了天价！那画还特别模糊！】 【有图吗？有图吗？确定是云霄公主阮优优吗？】 【我直接给大家上个视频链接，绝了！】 顾雪颜粗略划下来，又点开了视频链接，剪辑的是那幅被拍出天价的美人图临摹版，其实临摹者年代和本身都不配这么高价，但是画中人值得。 即使岁月的痕迹令画作晕开了不少地方，美人图的面部也不够清晰，但是还是美丽动人。 而顾雪颜：“……”诈骗！这是诈骗！阮优优比这画里好看几百倍！不会临摹别临摹！ 庞宣易那画虽然也不能画出优优十分美貌，但是也比这画里好看几十倍！ 就这还能拍出天价，要是庞宣易画的那几幅美人图现世，现在的人还不得用金山银山来换？ 返回帖子，果然看到几条评论—— 【也不过如此嘛，倾国倾城果然是野史胡诌的，不过审美算和现代贴近了，有点像明星，但是现在这种程度的明星也不是没有】 【是啊是啊，我女神xzt就比这画美多了】 【同意楼上！】 这楼还歪了几层追星认亲的。 顾雪颜看到这几条评论直接白眼翻出天际。 作为唯一见过阮优优长相的现代人她好孤独好难受好想和这群家伙理论！ 好气啊！她以前为什么不好好学画画，不然她当场给画出来！ 不过历史爱好的帖吧不喜欢讨论明星相关，那几层认亲楼没有起高，底下还在认真讨论阮优优本人。 【说句公道话，隆陈时期全民颜控世界，就上面那个视频画里那模样能成为最受宠的外姓公主吗？都说了是仿品，临摹者说不定加了自己的想法进去，更何况还是这么糊，不如来涛一下云霄公主的一生吧】 【一帆风顺的一生】 【平步青云】 【躺赢】 【还是野史刺激，光数数隆陈时期对云霄公主的单箭头就数得我兴奋起来了！】 【或许你是想说那几个熟悉的名字：杨伽、祝有决、庞宣易、黎元晏、嵇靖琪……】 【杨伽不是正宫吗？和单箭头有什么关系？都说了黎元晏那段是野史！你们怎么回事！而且嵇靖琪又是怎么回事！根本就没见过几面吧！】 【每次讨论下来都觉得云霄公主像戴着玛丽苏光环的玛丽苏本苏，醒醒吧，真的会有这种美人吗？你们瞅瞅自己说的像符合正常逻辑吗？】 顾雪颜好想反驳，但看留言时间是去年，又懒得反驳了。 当然不合正常逻辑！因为她就是美得不合正常逻辑！ 那种绝色，哪能用常理去判断想象。 刷了两个小时的帖子，顾雪颜起身去洗了把脸，擦脸的时候她贴近镜子看了看这张出众的脸蛋，若有所思。 顾雪颜回到电脑前，手放在键盘上静默半晌，恍若经年。 她需要回忆并熟悉一下电脑了。 忽然，她点开聊天列表，给闺蜜潇潇发了一条消息。 【潇潇，你觉得我报个历史学类相关专业咋样？】 没过几秒，潇潇发来消息—— 【比如？】 顾雪颜自信地回复—— 【考古学！】 然后对方的名字下面就一直在显示输入中…… 但是啥消息也没有发来，手机铃声响起，原来是直接打了电话。 顾雪颜点了接听。 只听那边吸气过后愤怒道：“你这个婆娘是不是在耍我？！咋回事啊小燕燕，不是你昨天说要考传媒，我都报名了！你今天说你要去学考古？！顾！雪！颜！你是不是就是想甩了我！” 闺蜜说好的报考同一所大学，其中一位突然变了心，另一位可不就崩溃了。 顾雪颜皱起小脸，把手机拿的微微远了些，才觉得耳膜安全了。 她失策了，她能记得她还要填报志愿就算好的了，完全不记得还和潇潇已经约好了报考传媒了。 那……那就传媒吧？ 她刚刚也是被气得，想一出是一出，她现在这个条件还是合适去传媒大学合适一些。 到时候赚了钱一定要找好看的画家把记忆中的阮优优画出来！ * 顾雪颜的愿望还没来得及实现，她上次所观看的帖子中，那几个陵墓就有了相关报告。 因为庞宣易这人在历史上名气还比较大，就是现在也有不少粉丝，因此那几个陵墓之一确认是庞宣易的墓时，一下子就上了热搜。 顾雪颜自然也看到了。 因为专家说庞宣易的陵墓保存很完整，没有盗墓痕迹，应该会给后世留存不少隆陈时期的文物。 顾雪颜立马想到了这家伙给优优画的好几幅美人图，虽然当时庞宣易好多幅画完都送给了优优本人，但是他自己怎么可能不留呢。 快啊！给大家康康什么才叫绝世美人！ 可能因为顾雪颜穿越的几年和优优相处比较好，她现在对优优的美貌与有荣焉，报着一种只有我见过世面的独特优越感。 当然，文物的挖掘和修复没有顾雪颜期待的那么快。 要再次放出来视频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 * 庞宣易的美人图终于修复成功。 所有参与者都无法用言语表达内心的震撼。 画中人究竟是真实的云霄公主阮优优本人，还是庞宣易当真恋慕公主，所以太过美化。 虽已过千年，画中细腻的情意似乎还流转在笔触之间，可这些穿越历史的本可以令众人感动到落泪的温柔和共鸣，都被画中人的美貌喧宾夺主了。 她实在太美。 如果历史上的云霄公主当真长这模样，那么一切正史和野史，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修复后的美人图被放在了国家博物馆里，有观者拍照上传到网络上。 当顾雪颜再次点开那个帖吧的时候，置顶帖已经多了一个【卧槽！uu们快去国家博物馆看庞宣易真迹美人图！】 而评论区似乎已经有不少人看过了。 【楼主这标题起的真是很没数，重点是庞宣易真迹吗？！！！重点是美人！！！】 【我为我以前觉得野史离谱而道歉，如果云霄公主长画里那样的话，就是说有人为了她穷尽一生去追月亮我都信。】 【我现在有点心疼拍下天价仿品的富豪】 【hhh富豪得多伤啊，笑不活了】 【美人如花隔云端，那一瞬间我明白了云霄公主的封号是怎么来的了，她真的是云霄之上的美人！】 【也没人上图，差评！爷自己去看！】 底下一群人喊着快去，不去绝对吃亏。 * 美人图在博物馆摆放第五天的时候，工作人员按领导要求给美人图四周加了防护栏，搞了个站牌警告游客不可再试图靠近敲碎玻璃。 这两天还有人发疯说美人被困住了，要救画出来的，这也太……进馆的时候瞅着还像个正常人呢。 之后，关于云霄公主阮优优的衍生周边就愈发多了。 也有些人，决心用一生来探寻她的身后之地，和她全部的故事。 * 阿尔及利亚山脉一处。 巨大的影子徘徊在此，偶尔发出震天的嘶吼。 恶龙诺伊斯用着龙语骂骂咧咧：“特里.亚摩斯，你这只只会洒水的……丑东西！你敢偷我的金子！我要烤了你！” 大约是不大会骂龙，恶龙诺伊斯吼到一半可疑地停顿了一秒，只骂出个丑东西一词，接着继续骂骂咧咧。 水龙特里在这震天的嘶吼声中慢悠悠飞出来。 它虽然打不过诺伊斯，但是做龙要讲证据！这个偷金子的锅它不背！ 龙最讨厌别人偷自己辛苦找来的金子了！ 就算它和诺伊斯天生合不来，它也不会去干这种事。 “听我说老伙计，这绝对是人类干的！他们都知道我们的巢穴有金子，天天盯着呢！”特里破天荒没有和诺伊斯干架，言语之间的条理和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 诺伊斯上下打量它，围着它绕了两圈，才肯定道：“你是特里？” 特里闭上眼睛快乐地在原地扇动肉翅，语调非常欢乐：“没有办法，我最近养了一只公主，她胆子特别小，我得温柔说话才不会吓到她，公主你知道吗？人类中最漂亮的那群，所以我才没空搭理你的金子，我要回去陪我的小人类了。” 诺伊斯：“……”奇怪，虽然金子可能不是它拿的，但是它现在就是很想打它一顿不知道为什么。 养人类有什么好的，人类哪有金子好看。 珠宝才会闪闪发光，人才不会！ 偷金子的人类和烦人的屠龙勇者就很不可爱！ . 作者有话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耐心等待！ 【 第四个任务（西幻魔法 巫师×公主） 】 . 第43章 恶龙天性 [V] “宿主对不起……”系统77的豆豆眼里满是歉意，整个团子都无精打采的，它在优优肩上碎碎念，“我真的很没用，没有争取来奖励，主神大人好过分，我们都做了好几个任务了，给宿主你增强体质都不行，把我们扔到西幻世界还说什么机遇要自己寻找。” 77愤愤然，主神这次真的做的太抠了！ 还说什么西幻世界有很多神奇的东西，这是给他们机会锻炼自己！说什么这次任务世界本身就是主神的奖励。 胡说，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这次还有任务。 想到这次的任务，系统77逐渐开始心虚。 它瞅了两眼美丽但脆弱的优优，又暗自骂了主神好几遍——虽然可能会被主神检测到，但是抠门主神值得。 主神这次让管理局给优优安排的身份是某个被诅咒吞噬的国度的流亡公主，来寻找勇士替她复苏王国。 实际任务是—— “嗯？任务是什么？”优优挂着温柔的笑容，重复问了一遍。 系统77超小声地重复了一遍：“是当着恶龙的面带走公主和金子……” 救命啊！这要它一个正常的统如何说出这番丧心病狂的任务内容啊！ 它的宿主是来改变体质让自己变得和正常人一样的，不是来锻炼心性勇敢面对死亡的！ 此时的优优穿着一袭淡鹅黄的帝政长裙，长发都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洁白修长的脖颈看起来如白玉般脆弱。 胸前衣服细碎的小荷叶边上是精致诱人的锁骨，彰显着美人并不健壮甚至有些纤瘦的身躯。 而现在，要她去单挑一头恶龙。 77不知道主神是怎么有脸的，它已经静默了。 优优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这事……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不能就地安详躺下了。 平心静气后，优优捏捏77的小爪子，柔声道：“没事，我们先去找找同时拥有公主和金子的恶龙。” 毕竟任务要求是要当着恶龙的面带走公主和金子，那么恶龙、公主、金子，就缺一不可。 * 找了一天没找回原本丢失的金子，诺伊斯飞到属于自己的山顶巢穴，他把窝搭在了陡峭的山顶悬崖一侧，一般讨厌的人类到不了这里。 虽然阿尔及利亚山脉顶部有积雪，十分寒冷，但是诺伊斯本身属于火龙，他并不觉得很冷，给自己找点柴火喷一口小火苗就能温暖一整夜。 火光照得洞穴里的金子都闪闪发光，各种奇珍异宝也堆在边上各自美丽，诺伊斯觉得每天睡在金子和珠宝铺成的窝窝里，自己的鳞片都变得更闪亮了！ 他就是整片阿尔及利亚山最英俊帅气可爱的龙！ 诺伊斯朝着柴火堆又吐了口小小的火焰，尾巴尖尖戳戳新挖来的金子，再扑到了金子铺就的大床上，尾巴自然地蜷到大脑袋边上，大大的眼睛逐渐闭合上。 就在诺伊斯畅游在金子堆的美梦里的时候，一列勇者的队伍也在靠近阿尔及利亚山脉。 * 兰斯洛特示意众人停下来，他蹲下来看了看地面。 这里的海拔已经有些高了，泥土上有层薄薄的积雪，寻常人类不会到这种地方，可是地面却有新鲜的脚印。 难道是公主？ 是的，兰斯洛特和他的小队是接了一个国王的委托来救回公主的，据说是公主在花园玩耍的时候，一头巨大的恶龙掳走了公主。 幸好这片大陆上的恶龙笼统那么几头，因为体型巨大一般不会生存在同一个地方，根据恶龙飞走的方向基本就能断定是哪里的恶龙。 他们就顺着方向确定了阿尔及利亚山脉。 但是据说这片山脉因为十分广阔，所以在山脉的两头不同侧分别盘踞着一头水龙和一头火龙。 暂时不能确定到底是哪头恶龙掳走了公主。 “娇弱的公主能承受这种气候环境恶劣的地方吗？”一个队员发问道。 是第一次参加屠龙队伍的新成员，所以不知道恶龙的习性，恶龙将金子和公主都视为宝物，因此公主在恶龙那边暂时是不会有危险的。 他们的任务只是把公主找回。 至于屠龙…… 想多了，力量差距过大，只有一个魔法成员的他们最多能做到引开恶龙救回公主。 “根据屠龙剑的指引，恶龙应该就在这山顶上，等会儿我去引开恶龙，卡特琳和休姆去解救公主，其他人掩护我！”兰斯洛特提前部署好队伍分工，再次朝着山顶走去。 没走几步，忽然感觉后面有动静。 * 优优拢了拢山下买的厚皮毛外套，冻红的小手并到唇前哈了口热气。 “77，按这个速度我们还有多久到山顶啊？”她不禁发问。 实在是太冷了，她这身子骨坚持到这儿已经开始生理困倦了。 系统77也着急，它目前只能定位恶龙的位置，不能给优优提供其他帮助，就优优这体质，怎么熬到山顶啊！ “要不我们就地生个小火堆休息一下吧。”优优眨动眼皮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 “宿主你坚持住你坚持住！等会儿，我记得我可以变热，你用手捂住我！”系统77当即打开加热开关，变身成一个暖手宝。 “77真好。”优优舒服地感叹道。 * “吼——”特里大老远就嗅到这里有陌生人类的味道了，它这就去找诺伊斯那个家伙告状，哪里是他偷的金子嘛，一看就是这些人类干的！ 屠龙队伍都已经准备好临时开战了，谁知那头水龙却一振肉翼飞向了山顶。 “队长？是那条龙吗？它要去哪儿？巢穴吗？”卡特琳拿着剑的战斗姿态还没收回来，就被恶龙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 兰斯洛特望着水龙飞去的方向眯了眯湛蓝色的眼眸，有种不妙的预感。 另一边水龙特里朝着诺伊斯的洞穴就一阵吼叫—— “诺伊斯！我看到偷你金子的人类了！” 听到金子两个字，诺伊斯立马起身支起了大脑袋。 在哪儿！他的金子在哪儿！ 诺伊斯迅速窜出洞穴，见到是特里，立马哼了哼。 “你这家伙是不是想找机会支开我偷我的金子？！”诺伊斯对特里可没有好脸色，这家伙奸诈的很，水龙没有一头好东西！ 说着说着他就开始眼里冒火。 “等等！诺伊斯我是说真的！我刚刚在来的路上见几个人类拿着剑朝你洞穴来呢！要不是看在大家都是龙的份上，我才不来提醒你呢！”特里立马闪退到十几米外大声嚷嚷。 见他这副模样，诺伊斯将信将疑，大声嚷回去：“那你现在就离开这里，别出现在我巢穴附近！” 不然他怎么能确定他去找人类以后这货不会去偷他的金子？ “嘿嘿，别嘛，我暂时就不回去了，我就跟着你一起去找那队人，绝对不添乱！” 特里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是头喜欢观战的无辜水龙罢了。 诺伊斯想想也算是靠谱的，让这家伙留在视线范围内总是安全点的。 就这样两头龙朝着勇者队伍飞了过去。 果然有人！ 诺伊斯飞到勇者前面收起了翅膀，开始骂骂咧咧：“是不是你们这群丑东西偷了我的金子！把金子还给我！” 他用的是龙语。 显然，这群人听不懂。 反而无畏的勇者剑指他的头颅喊道：“把你掳走的公主还回来！” 当然，诺伊斯因为对人类不感兴趣，所以也没学过人类的语言。 战斗，一触即发。 倒是养了公主的水龙特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收起了观战的心思，默默飞向自己的巢穴。 * 优优和77就在石头边上休息了一会儿，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龙的嘶吼声。 正好他们就在找恶龙，连忙又顺着声音跑过去。 接着就听到了一句男人的大嗓门“把你掳走的公主还回来！” 恶龙！公主！要素齐了！会掳走公主的恶龙应该也囤了不少金子！都齐了！ 但是问题在于，她现在离得有点远，怎么吸引恶龙呢？ “要不，宿主直接喊救命？把勇者和恶龙都吸引过来？”77在手心支着招。 优优环顾了一下四周，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另一处较高的山石上，一眼能望见那边的战况，中间隔着有点深的沟壑，掉下去很可能没命，但是岩壁有棵横长的树可以拼一下。 拼一下命。 她深吸一口气，啊了一声，跳了下去。 这边的诺伊斯正打算和勇者们打起来，忽然就被这一声惊叫撇开了注意力。 龙的听觉和嗅觉都很灵敏，听到动静立马转过头来。 然后它“咻”地一下就冲出去了。 勇者小队都震惊了！ 上帝啊，他们敢发誓，刚刚那条龙是弹射出去的！ 不是飞！是“咻”一下就弹出去了啊！ 它这是看到了什么这么激动啊！ 实际上诺伊斯自己也根本没看清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只是他热爱金子的天性促使他这样做了。 他就感觉那团软乎乎的东西很亮，和金子一样发着光！ 他绝不会放弃任何一块金子！而且他能肯定这块金子比以往挖到的都要好都要珍贵！ 以恶龙的天性发誓！他绝对是抢到宝了！ . 作者有话说: 水龙特里：这瓜吃着味儿不对啊？这群家伙是来找我麻烦的？赶紧溜赶紧溜！！ - www小天使们真的太暖了，夸夸！ 我可能会试图参与一下晋江这次征文活动，对那个0-3岁的征文比较感兴趣。 构思了好一会儿，明天看能不能写点出来。 第44章 养个宠物 [V] 因为巨大的不可抵抗的吸引力，诺伊斯的速度比以往都要惊人，他在优优落下没几米的时候就接住了她，叼着她的皮毛外套让她免于死亡。 优优跳下去的一刹那，系统77在优优手心里比她叫得还响亮，哪怕优优被诺伊斯接住了，它还在“啊啊啊啊啊啊”，优优rua了一把小团子，它才终于冷静下来。 由于77叫声太大，诺伊斯还没来得及看优优长什么样，就瞅了一眼系统77。 是的，在这个世界，恶龙这种独特神奇生物是能看到系统的。 诺伊斯疑惑了一下这个小团子属于什么物种，是发光小精灵吗？ 紧接着，他才看清了优优的脸。 棕红色的瞳孔急剧收缩，诺伊斯一瞬间忘记了怎么扇动翅膀，从空中自动掉了下去。 诺伊斯落地的刹那给积雪压出了一个大坑，但是他没忘记要肚皮朝上，稳稳地接住了优优。 优优在柔软的龙腹上缓过神来，抬起脸正好对上诺伊斯的眼睛，令他更清晰地看到了她的容颜。 那裹在厚厚的皮毛外套里的是一张比冰雪更剔透纯净的面庞，她或许是冷，因此眼眶微红，唇色泛白，但是这些颜色无损她本身的美丽，只令人觉得她易碎需要好好守护。 作为一头对人类本不感兴趣的恶龙，诺伊斯本不应该对人类的长相有太多主观的审美意识，尤其是他没法以人类的审美去看人类。 虽然传说中的恶龙是有机会化作人身的——但是据他了解，世上仅存的那几头恶龙和他一样没法变人。 因为一直不喜欢人类，诺伊斯对变成人类模样也没有任何探究和执着。 水龙特里不知道是不是保留了血脉里的习性，特别喜欢人类。 如果水龙特里在这里一定会敲醒这头傻乎乎的火龙，拜托，他们是恶龙欸！喜欢美人和金子才是本性！像诺伊斯这种只喜欢金子的怪咖，他才不能理解呢~ 可是即使是对美人和公主兴趣不浓的诺伊斯，对人类审美概念已淡的诺伊斯，这一刻受到的视觉冲击并不比任何一个人类少。 因为对于恶龙来说，优优身上的通用货币魅力buff简直是无限的金子魅力。 一个对嗜金如命的恶龙和一个能类比无限多的金银珠宝魅力的美人。 这一刻优优对诺伊斯的诱惑达到了顶级。 他真的抢到宝了！ 特里那家伙终于说对了一件事，可能养只人类真的不错哎！ 刚刚还在呲牙咧嘴要和屠龙小队打个你死我活的火龙诺伊斯为了给肚子上的小人类留下温和的印象，原本如雷般的嘶吼声变成了—— “嗷呜嗷呜嗷呜呜？”我可以养你吗？ 诺伊斯努力张大他那双大眼睛，努力放松下来让竖瞳散开放大变得圆润可爱一些，释放着友善的气息。 系统77：“……”咱们就是说，它这副样子好像狗狗哦！而且还是某种看起来不大聪明的著名表情包拆家专业户。 优优是人类当然听不懂龙语，她眨巴眨巴眼睛，只好求助77：“它是不是说了什么？” 77倒是能翻译，它欲言又止，回答道：“这头傻龙说想养宿主你？” 养她？ 优优听到这话倒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在西幻世界的她实在是太脆皮了，作为强大的古老生物想要养着她，那自然可以考虑。 因为诺伊斯是火龙的关系，优优靠近就觉得很暖和，坐在它的肚子上一路的寒冷都被驱散了，舒适得她都想睡个午觉了。 加上这头恶龙好像真的很强欸…… 优优想了想任务，又看了看火龙不自觉卖萌的模样，多番思考下来。 既然如此，当然是顺势应下呀！ 她还要带走金子和公主呢！ 另一边的兰斯洛特一行人艰难地在另一边呐喊挑衅，试图吸引诺伊斯的注意力—— 没有办法，他们也是有任务在的，如果不救出公主，回去也没法交待。 然而诺伊斯现在满眼只有优优，至于丢失的金子什么的，他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一小堆消失的金子和宛如连绵金山置于眼前一样存在的美人，就算是头傻龙也不会再纠结前者。 那群家伙想干嘛干嘛去吧，别再来它巢穴就行了。 优优也没管那边的动静，作为回应，她将手放在诺伊斯略显柔软的腹部，安抚性地轻轻摸了摸。 诺伊斯意识到这可能是小人类答应跟它走的接受信号，立马将她轻轻放下，发觉自己对比之下身躯实在太过庞大，小人类很难爬到他背上。 然后诺伊斯俯下身将翅膀搭在地面上，再示意她骑到他背上。 优优带着77骑上了恶龙的背，感觉十分新奇，她和77都是第一次乘坐真正的恶龙欸！ 诺伊斯稳稳地起飞，他第一次飞得这么慢且平稳，生怕寒风刮伤了背上的小人类。 而另一边受到无视的兰斯洛特一行人：“……” 那恶龙抽什么疯？刚刚不是还要打架吗？ 因为距离缘故加上人类的视力有限，他们只能依稀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攀上了恶龙的脊背，但是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看着像是人类，”队伍中视力极佳的休姆迟疑道，“而且极其像一位小姐。” “难道是公主？”卡特琳猜测道。 毕竟恶龙一向只喜欢掠夺公主。 难不成那就是这次需要解救的西格莉德公主殿下？ 兰斯洛特自然不能肯定，但是既然有这种可能，那么火龙的巢穴，他们是非去不可了。 “这头火龙实力强大，”兰斯洛特作为队长还是希望小队不要有伤亡为好，“恶龙能让公主骑在它背上，证明这头恶龙很喜欢公主，等到夜晚我们再试图接近巢穴，找到公主。” 这次任务能偷偷带走公主最好，按火龙的实力，要打起来他们之中不少人都得有生命危险。 当下，得先找个容身之处等到天黑，外边实在是太冷了。 兰斯洛特环视一周，带着队伍往另一侧走去。 * 带着优优回到巢穴以后，诺伊斯立刻殷勤地去点燃了洞穴里的火堆。 为了看起来有些仪式感，特意多堆了两列小火堆，给每个小火堆都吐了一点点小火苗。 火堆两列在两旁，看起来像在夹道欢迎优优的到来。 因为这一举措洞穴里面立刻就亮堂温暖了起来，满目的黄金和珠宝堆积其中。 系统77惊叹出声：“宿主！这头龙真的好富啊！” 呜呜呜是它这个小破统没有见过世面，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洞穴被金子和珠宝堆得满满当当，整个巢穴都亮得令人想要流泪。 虽然这些东西对系统本身来说没有价值，但77已经陪着优优度过好几个世界了，自然知道对于人类而言这是多庞大的财富。 优优的目光落在那些金子和珠宝上，反倒有些发愁了。 任务是当着恶龙的面带走公主和金子，这么多金子可怎么带走啊…… 她真的干不了这体力活！ 爬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再来点体力活她任务都不用做了，直接力竭而亡被弹出任务世界。 而且还有公主…… 等等！ 公主呢？！ 刚刚不是有人喊着要这头恶龙交出公主吗？ 这里金子珠宝无数，快堆满了，但是问题来了！任务中另一个重要元素—— 公主去哪儿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优优立马低头和77咬耳朵道：“77，这里好像没有公主怎么办？我们可能被误导了，这头龙并不符合任务要求。” 诺伊斯看他的小人类正在和手里的发光团子亲昵，顿时觉得那只发光团子有些碍眼，又开始嗷呜嗷呜试图吸引小人类的注意。 虽然优优听不懂他嗷呜了啥，但是77它听得懂啊！ 白团子立马就炸开了，跳起来骂骂咧咧：“你照照镜子吧！长着一对肉翅的红色蜥蜴了不起啊！我就是比你可爱一百万倍！宿主才不会喜欢你呢！略略略！” 系统77一般不会抵触优优的交友恋爱，但是如果遇上像第一个世界那把妖刀的情况，再就是像诺伊斯这种也同样属于其他类的生物，一看就是不能发展正常感情线，能和它夺宿主宠爱的家伙，它就会炸毛！ 但是77自己又很没胆子，所以它骂归骂了，没敢翻译成龙语骂回去。 因此优优倒是从77的反应和回复中大概猜中了诺伊斯说了啥。 她安抚了一下77，接着伸出手摸了摸诺伊斯自觉垂下的头，低声说道：“我好累啊，想休息一下，能给我铺个窝出来吗？” 满地都是金子和珠宝，她都不知道睡哪儿，看着就很咯得慌。 诺伊斯惬意地眯起了偌大的龙眼，因为听不懂就没能理解她的意思，无动于衷。 77这才想起来优优之前耗费太多体力，应当需要休息了，这才为她翻译成龙语对诺伊斯说道：“主人想要睡觉。” 在这种世界，77也知道自己会被看到，所以干脆默认自己是跟着人类的小精灵比较好，这样也能帮上宿主一些忙。 诺伊斯一看这发光团子还会说龙语，一下子龙眼又睁得老大，瞅着77是一阵稀奇模样。 不过小人类想要睡觉？ 长期独居且皮糙肉厚的诺伊斯这才发觉自己的巢穴或许大概也许可能……并不合适人类女性居住。 连个柔软的窝都没有。 诺伊斯看了一眼优优洁白美丽又脆弱的模样，看起来就不能遭受一点点磕磕碰碰，金子对她来说太冰凉坚硬了。 但是现在去找柔软的东西好像来不及了。 优优连续打了两个哈欠，眼角渗出生理泪水，她伸手擦了擦。 然后迷迷蒙蒙地望向恶龙。 诺伊斯被看得心都化了，立马把自己铺平，龙尾摆到优优面前，示意她上来。 优优会意，攀住尾巴，被诺伊斯挪到了他自己最柔软的腹部上。 暖和又舒适。 也不知道符合要求的恶龙到底在哪儿，虽然这头恶龙并不符合任务要求，但他的属性还挺符合优优的长期陪伴要求的。 就当养了个大宠物？ . 作者有话说: 符合要求的水龙特里：我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妙了。 - 第45章 达成一致 [V] 一觉睡醒，优优需要洗漱，77觉得自己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它从诺伊斯的一堆宝物里挑挑拣拣挑出一个盆状的大金块，然后指挥着诺伊斯去外边盛点雪，然后再用小火烤烤，阿尔及利亚山上的雪还是很干净的，融化后清洌洌的一盆。 诺伊斯试图用爪子挪挪小金盆，被77凶巴巴地制止了，并提醒它的爪子也应该去洗洗。 优优坐在大金块上含笑看着77像个小指挥一样对着大龙呼来喝去，可是它实在太小只了，一点凶巴巴也看不出来，只能让人觉得萌。 诺伊斯抬起前爪看了看，去外面在积雪上蹭了好一会儿，确认蹭干净以后又回来，抬起爪爪给小团子看。 系统77：“……大傻龙！”蹭干净了再跑回来不一样在地上又脏了吗！ 根本就不可能让它碰优优的洗脸水！ 优优清洗了一下，又在火堆前暖了暖手，然后才开始安抚被77训得有些生气的诺伊斯。 诺伊斯把龙头藏进前爪下，屁股对着77，很显然他不想和这只团子说话了。 优优摸了摸他脖子处漂亮的火红色鳞片。 感受到小人类亲近自己，诺伊斯立马就不和77置气了，把头伸出来蹭到优优面前任她随意摸。 优优不由笑出声，说道：“不要生气，77没有恶意的。” 诺伊斯才不想和小团子精灵多计较呢，他可是在被小人类摸哎！ 大火龙满足地眯起了龙眼，顺便一侧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一点得意地瞅了一眼另一边的发光小团子。 系统77：“……”啊！这只大傻龙在炫耀！在挑衅！ 是时候让他知道宿主对它77的宠爱是不可动摇的了！ 77跳到优优肩上，咬着耳朵要抱抱，优优停下抚摸大龙的手，将77捧到手心。 “现在，我们要去做正事了。”她对77说道。 77摇了摇头，摸了摸肚子，提醒优优还没吃早饭。 休息是休息够了，但是肚子不能挨饿，再怎么也不能让宿主受苦！ 然后它又用龙语提醒诺伊斯：“主人需要吃早饭，为她找点食物吧！注意了！主人不能吃生冷的食物！” 关系到小人类的事，诺伊斯自然是会竖起耳朵听话的，他嗖一下就冲出洞穴去找食物了。 77看恶龙走了，开始和优优交流此次任务。 “宿主，等会儿吃饱了，我们再问这头恶龙，知不知道有没有其他恶龙，有绑架公主的那种！恶龙对恶龙的消息一定比我们熟悉一些！”77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它终于是有用的统子了！ 优优笑着捏了捏77的小爪子，温声道：“这头火龙应该有名字吧，待会儿你问问它，我们这次的任务，少不了需要它帮忙。” 爬上阿尔及利亚山，找到火龙已经是她的极限，按照恶龙的习性，在相近的地方肯定是没有恶龙了，那么又要她长途跋涉去险恶之地，未免太辛苦和费时了些。 而有一头会飞的火龙帮忙，费力的事情就会变得轻松简单许多。 77虽然有些醋意，但是还是分得清事情的主次和轻重缓急，它知道完成任务才是最主要目标，讨厌的大傻龙什么的，它可以暂时忍忍。 一人一统还在商量着如何让火龙带着他们去找有公主的恶龙那边，并最好能帮助他们按住任务要求的恶龙，看着他们带走公主和金子。 越讨论越觉得正常人不会做这种事。 “没事，拿走金子就当是给恶龙的警告好了，证明抢公主就会失去金子，有了教训它就不会再去掳掠公主了。”优优义正言辞地说道。 77小鸡啄米式点头附和。 就在此时，洞穴外忽然传来动静。 是火龙回来了？ 优优侧耳听了听。 嗯？好像是人类的脚步声。 “趁着恶龙出去觅食，我们一定要找到公主殿下。” “幸好队长有隐匿气息的魔药。” “动作快点，待会儿恶龙回来发现公主不见了一定会满山找人的！” 兰斯洛特一行人深感时间紧迫，立马往洞穴深处跑。 这洞穴还怪暖和的…… 就在探路的休姆进到洞穴里头，看到满屋子的金子，正打算唤其他人进来，却听见一道清清浅浅的声音：“你是谁？” 他循声望去，僵在了原地。 原来巨大的金子堆上正坐着一个比这满室珠宝金块更为耀眼夺目的美人，她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优雅地编织成长长的辫子自然地垂落在一侧，鬓边的发丝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得，纵然是一副没有多打理的模样，还是诱人去看它点缀的面容，皮肤如初雪一般，透着一点点的粉，唇色堪比盛放时的红色蔷薇，她的眸子浅浅弯起，犹如万千星辰敛入其中。 只能用并不具体的意相去描述她脸上每一处带给人的感觉，但是每一处都无法用具体事物去描述比拟，因为她美得没有边界，也就让人失去了思考和赞美的能力，只能这样愣愣地看着她。 优优友善地瞧着闯入洞穴的陌生人类，因为洞穴里被诺伊斯弄得非常暖和，她此时还没穿上皮毛外套，单着一身优雅的帝政长裙坐在大金块上悠闲自在地晃着小腿。 居高临下地笑着看着闯入者。 “休姆？休姆？”后边的队员发现休姆僵直在前方，不由跟上来，以为有危险，纷纷拿着自己的武器做出防卫状态。 好多人。 优优眨了眨眼，笑意愈浓：“你们找谁？” 她好像有些认出来了，虽然当时在外边没有看清楚面容，但是看装扮，这群人就是当时和火龙对峙的人类，也是他们提到了公主。 所以，这群人，和她一样，在找公主。 且都找错了龙。 兰斯洛特整个小队就没有能一下子回答的人。 他们都呆呆地仿佛灵魂出窍一般望着上面的美人，分明金子和珠宝满洞穴都是，可都不能夺去她的半分光彩，甚至让人生出一种这满洞穴财宝都不如她这般华贵诱人的感觉…… 卡特琳自身也算个美人，她也有欣赏美人的能力，但她总是笑着说美人和财宝可以相提并论，但一个美人绝不可能与巨大的财富相提并论。 可这一刻她发现她错了，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能与无限财富比拟的稀世美人，也许人类的肉身都离不开财富二字，但此刻，她的灵魂已攥在金子上的美人手中。 或许此刻就算是对方说要她给自己来上一剑，她都可能会照做。 可是美人似乎并没有恶意，她只是问她：“你们是来找人的吗？” 边上的队长兰斯洛特终于从美貌的震撼中缓过神来，回答道：“是的，美丽的小姐，请问您就是西格莉德公主殿下吗？我们是受国王所托前来解救您的勇士。” 好，肯定了，这队人真的是和她一样来找公主的。 于是优优摇了摇头，回到道：“很遗憾，我并非你们所要营救的公主，我的名字是格瑞思芙，是一个小国的公主，只是我的国家遭受了诅咒，因此我独自来寻找解开诅咒的方法。” 这也是一位公主殿下！ 虽然不是他们要救的那位公主，但是如此美丽的公主，他们怎么能坐视不管让她留在恶龙巢穴中呢！ 而且她都说了她需要帮助！她需要有人帮助她一起解开诅咒拯救她的国家！ 小队的人都闪过了同一个念头：他们要帮助这位美丽的公主！ “尊敬的公主殿下，我们很愿意为您效劳，我们会帮助您离开这危险的巢穴，帮您解救您的子民。” 很好，目的达到了，不过优优并不希望他们解救自己，她才不需要被解救。 于是她佯装忧郁道：“有巫师指引我，解救一位受困于恶龙的公主，并让恶龙受到惩罚，是解开我国诅咒的第一步。” 反正身份都是管理局造的，就使劲瞎编呗。 “而这头火龙并不符合我的目标，它是头好龙，我需要它的帮助，刚才你们说你们的任务也是解救一位公主，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行动！” 人多也更好搬金子嘛，如果那头抢走公主的恶龙洞穴里也有这么多金子，她一个人就算加上火龙，也不一定能搬完啊。 金子上的美人神情忧郁，看着好生可怜，美貌暴击加上令人心碎的神态，那还能留有理智？ 众人纷纷表示愿为她赴汤蹈火。 吃瓜且没人能看到的77：“宿主无敌了！” 几句话就是一批新鲜免费劳动力。 “这阿尔及利亚山脉除了这一头火龙之外就是另一个尽头的水龙，西格莉德公主一定是在水龙那边，我们一起救出西格莉德公主，也能帮到格瑞思芙殿下。”兰斯洛特说道。 优优感激状点了点头。 却听洞穴外一声闷闷的落地声，接着是厚重的脚步声。 勇者小队面色一变。 “不好，是恶龙回来了！” 诺伊斯开开心心叼了一头野猪回来，他要给小人类吃点好的，野猪皮他会剥，然后架在火上烤烤，他见人类烤过鱼和兔子，都很香，小人类也会喜欢的！ 迫不及待给小人类投喂的大火龙兴冲冲窜进洞穴里。 见几个之前那几个讨厌的人类毕恭毕敬地站在小人类后面。 诺伊斯口中的大野猪掉了下来。 噗通一下很安详。 . 作者有话说: 诺伊斯：我被偷家了 - 第46章 解救公主 [V] 因为兰斯洛特一行人给诺伊斯的初印象并不好，就算是他们毕恭毕敬地站在小人类身后没有任何攻击意图，诺伊斯还是下意识龇牙吐着粗气低吼起来。 优优连忙安抚它，让77翻译给诺伊斯，他们是答应帮助她的人，请他不要伤害他们。 既然是小人类的要求，诺伊斯也暂时放下了芥蒂，随后他看了看地上的野猪，把野猪扔给了几个勇者，然后哼了哼，用尾巴尖尖示意他们去处理野猪给优优做好吃的。 这指挥的小模样和之前的77不相上下。 作为一头只有锋利的爪子和牙齿的恶龙，让他捕杀猎物可以，处理食物这种细活还是交给人类最佳，听说许多人类处理过的食物还蛮香的，他也要试试！ 勇者们去做早餐了，诺伊斯把头放到优优的身侧，又开始亲昵起来。 这时候77才问他的名字。 大火龙嗷呜嗷呜几声，77告诉优优：“它说它叫诺伊斯。” 然后又嗷呜嗷呜几声。 77翻译：“宿主，它想知道你的名字。” 要不也用啥格瑞思芙公主糊弄过去得了？ 优优觉得好笑，其实告诉火龙姓名也无妨，反正恶龙并不会人类语，也无法唤她的名字。 77不情不愿地给诺伊斯翻译了：“我的主人叫阮优优，你可以叫她优优，当然也可以和我一样叫她主人。” 随即诺伊斯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77，77被看得一头雾水又莫名感到生气。 诺伊斯抬起头嗷呜嗷呜嗷呜，骄傲地说：“小团子你搞错了，是我要养你的主人，所以我才是这里最大的，只有你是小奴隶！” 77：“？” 系统团子回想这一个晚上以来这头大傻龙一直表现得跟只大型哈士奇似的各种表现，它这是把自己当主人的表现？ 这家伙是完全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吗？！ 算了，不和大傻龙计较，它自己迟早会看清自己的地位的。 被通用货币魅力buff折服的家伙怎么还不自知了呢！ 诺伊斯知道小人类的名字后就在试图发出那两个字的声音。 阮优优。 “嗷——嗷~嗷？”当然，一头只会龙语的恶龙是没法捋顺自己的舌头的。 兰斯洛特们烤好野猪，切了最鲜嫩的地方给优优，优优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休姆是队伍中负责后勤的队员，食物这一块基本都是由他来完成的，他的手艺也是很好的了，但是兰斯洛特看着优优的面容，却仍是觉得不应当如此，她这样的绝色美人不应该在这险恶的雪山之巅吃着粗糙的烤肉，她应该在璀璨华丽的宫殿里享受着山珍海味，美味佳肴都应当主动端到她的跟前。 他收回了目光，他怕自己再看下去就会受不住这种惊人的美色的诱惑。 “接下来我们去找水龙特里，魔法传送阵无法一下子传送很多人，”兰斯洛特解释道，其实这也是他们队伍人数只控制在这几个人的原因之一，因为是目前最优的人数安排，“既然这头恶龙已臣服于您，那么在您用餐后，我们在山脉另一头再见。” 优优点了点头。 诺伊斯去火堆前也要了一只粗大腿肉——他捕获的大野猪！他当然也要吃！ 不过这几个人类手艺好像真的不错。 诺伊斯满足地吃着。 * 水龙特里在昨晚听到那几个人类好像是来找公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大概有麻烦了，那头大火龙当然没有什么公主，只有他养了只小公主！ 水龙特里的巢穴在一个堆满水晶的洞窟里，里头没有火龙的巢穴那般暖和，金子也堆了不少，但没有诺伊斯那么夸张。 毕竟水龙有其他爱好，不像诺伊斯整天脑子里只有金子和找金子。 巢穴一侧放着一张粉嫩的公主床。 是的，这个家伙不仅抢了公主，后来发觉自己巢穴不合适公主居住以后，把人家宫殿里的床都给搬过来了。 这下子可好，公主都不存在认床睡不好的问题了。 语言方面仍旧是一个大问题，特里懂得人类语，但他自己是不会说的，所以和公主的交流始终存在很大问题。 类似于—— “啊啊啊啊！滚开滚开！”是患有巨物恐惧症的公主全身抗拒的声音。 “不是，你看有食物！食物！你看这是我给你找来的早餐！”特里极其温柔又小声地把新鲜的水果往公主身边送。 然而沟通无效，最后还是特里离开了公主视线范围后，饿了的西格莉德公主才看见被大叶子包着冲洗得很干净的水果，试探性地吃了起来。 公主脾气暴躁怎么办？没有关系，她好看啊！ 她好看就行。 这是爱好美人的恶龙特里最简单的思维方式。 西格莉德吃完水果又想试图偷偷跑出去，外边实在是很冷，但是她已经偷偷把一些床下垫着的料子扯出来做了一些可蔽体的衣物，虽然称不上形状正常，好歹偷跑出去不会和上次一样出了洞口就被冻回来了！ 然而水龙特里正在洞口自己玩耍。 西格莉德瞅见那庞大的龙身又开始心跳加速，她努力撇开眼试图让自己不要去看，她深吸气，走到外边空地上，见脚下垂落的万丈悬崖，似乎隐约可见其中寒风如刃。 欲哭无泪！ 这是什么破地方！这没有翅膀是不配逃了是吗！ 特里见公主出来了，只觉得是小公主需要晒晒太阳了，立马蹲下身，用尾巴把公主圈过来。 西格莉德被尾巴扫了过去，闭上眼睛又是一阵尖叫。 救命！她被恶龙挟持了，一定是要被吃掉了！养了她这么多天终于要下嘴了！ 特里却把公主放到背上，然后——起飞！ 太好了！他要带出去给大家都看看，他养的人类超好看！ 多可爱精致啊！ 于是水龙特里，带着西格莉德，去各处窜门了。 一会儿飞到某片森林，一会儿去到某处峡谷，一会儿飞到某个小岛，一会儿又去某座火山。 西格莉德从一开始的闭眼恐惧，到后来——麻了。 再到现在，她觉得在恶龙背上看看天空和大地似乎是还不错，挺好看的，也很壮观。 就是……也不知道这头恶龙每次见一些奇怪生物都在嗷什么呢…… 好像特别激动的样子。 期间，西格莉德也想找机会逃跑，但是她的双腿已经不受她控制了。 都说了人家有巨物恐惧症！大恶龙什么的！离远点啊啊啊！ 靠着一颗强大的心脏，西格莉德终于结束了这一天的旅途，和恶龙一起回到了巢穴。 这一刻，她觉得恶龙的巢穴也还不错，至少里面有她亲切的床。 晚上，特里睡在金子堆上，西格莉德钻进了自己暖和的被窝。 实际上西格莉德并没有睡觉，她大概清楚了这头恶龙似乎并没有要吃她的意思，而是……类似于……人类养猫一样的态度。 它把她当宠物？ 虽然这个想法用到自己身上让西格莉德觉得十分离谱，但事实似乎就是如此，她无法入睡，希望自己的父王能早日派人来解救她。 她的王国里，总会有勇士来救她的。 * 勇者小队们早已经来过水龙的洞穴，但是当时洞穴里并没有公主，他们扑了个空。 如果不是公主床摆放在洞穴里，他们又要以为自己找错龙了。 随后的优优和诺伊斯自然也是扑空了，众人面面相觑，决定明日再来。 可怜的西格莉德公主自然不知道自己王国的勇士早就有来营救她，只不过今天她随着恶龙出门，大家错过了。 * 恶龙对气味是最敏感的，天还没亮，特里就嗅到了火龙诺伊斯的味道，诺伊斯那家伙从来没有上门拜访过他，他们俩就是水火不容，他怎么会来这里？ 特里警惕起来，虽然他了解诺伊斯一般不会主动干架，可是他和他可是有旧怨在的，加上之前诺伊斯丢了金子还怀疑是他干的。 说不准就要来找麻烦。 特里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公主，窜出了洞穴。 而兰斯洛特和优优在这一瞬间也传送到了公主床边。 优优看着这洞穴里的金子和熟睡的公主，和77一起欣慰地笑了。 任务元素，这不就齐了吗？！ 西格莉德此时感觉自己在做一个特别美好的梦。 终于有勇士来救她了，那勇士拥有一张所有珍宝都无法比拟的容貌，乌黑的发乌黑的眸，却发着没有人可以抗拒的霸道容光，美丽得好像传说中的爱与美之神……或许，她可能确实梦到的是爱与美之神？ 爱与美之神说话了：“西格莉德公主，我们是来救您出去的。” 啊！她居然幻想这么好看的神来救自己出魔爪，还是女性的外形，她要是心动起来会不会影响以后的择偶取向啊？ 西格莉德胡思乱想。 兰斯洛特见这公主迷迷糊糊似乎完全没有留一点目光给他的模样，看了看格瑞思芙公主的容貌，立刻理解了。 “公主殿下，我们没有时间了，您不是在做梦，穿好衣服我们赶紧走吧。”兰斯洛特提醒道。 西格莉德目光移向兰斯洛特，才一瞬间感受到真实，晨起的寒冷拍在脸上，她瞬间清醒过来。 等等！既然她即将获救是真的！那么美人也是真的！ 西格莉德立刻从被窝里钻出来——她是没脱衣服就睡了，她握住了优优的手，眼睛亮亮地说：“好，快救我出去吧！” 被忽略的兰斯洛特：“……”他感觉这个公主她…… 其他的队员也陆陆续续传送了过来，优优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表情。 其他人立刻开始上头地帮优优搬金子。 看到众人的举动，西格莉德不是很理解：“把我救出去就好了，金子就不要动了吧，这头恶龙其实没有伤害我。” 随后兰斯洛特向她解释了关于优优所在王国的诅咒和解除诅咒的必要步骤。 西格莉德看了一眼优优，改口道：“是的！如果不给恶龙一些教训，它以后还会去抢别的公主！把金子都给它搬空了它才能得到教训！” 说着甚至开始动手一起帮忙。 系统77：“……”要不这个任务改名为众志成城帮助美貌公主抢恶龙金子吧？ 洞穴外，水火两重天。 火龙诺伊斯始终没有忘记优优的叮嘱，不能把特里打晕打残打死了，得让他看着金子和公主被救走。 特里被打趴下以后还不理解自己做错了什么，诺伊斯这次是没说话就开揍啊。 还有，它嗅到了洞穴里多出了很多人类的味道！就是那天吵吵着要公主的那几个人类的味道，虽然好像还有其他的气味……啊！不对！这头大火龙居然帮着人类对付他！啊！恶龙里的大叛徒！ 他倒要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哼，就算是把公主救走他还能再抢回来，愚蠢的家伙！有本事干掉他啊！ 想到这里，特里警觉起来，待会儿要不要装死？ . 作者有话说: 兰斯洛特盯着西格莉德抓着优优的手道：“不可以色色！” - 痛经痛到爬不起来码字，现在好多了在努力补更，接下来还有一章。 这几天写一些儿童文学的小故事好解压啊，超级可爱！ 不知道我另外一本涨的几个收藏是不是从优优这边摸过去的小天使，那本需要等优优结束后再更哦，对火葬场感兴趣再收藏，答应会更完就会更完的！ 第47章 占卜预示 [V] 特里想的倒是简单，完全没有想到那几个人类还没把公主带出来，就拖着金子从他眼皮子底下出了洞穴。 特里睁大了龙眼不可置信，立马嘶吼道：“诺伊斯你个混蛋！都说了你的金子不是我偷的你怎么不信呢！你居然带人来抢我的金子！啊啊啊！你不是龙！呜哇哇哇你让他们停下！” 要恶龙的金子简直是要恶龙的命，更何况还在恶龙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把它的金子带走。 诺伊斯哼了一声，完全没听进去特里的叫骂求饶，小人类需要这样做，那就得这样做。 金子怎么了！就算是他的金子他也可以给优优！ 她可比这些金子宝贵多了！ 特里的惨叫声在某个时刻戛然而止。 诺伊斯察觉到可能是优优出来了，转头果然看见优优正拉着另一个金发小人类出来。 大概就是特里前两天提到的什么公主吧，嗯……也不怎么样嘛！ 诺伊斯对人类本身并不感兴趣，纵然西格莉德容貌也极为秀丽，但是对诺伊斯而言平平无奇，终究不如一块金子，和优优的吸引力相比更是没有半点可比性。 诺伊斯不感兴趣地转过头，却见特里仿佛痴傻了一般。 特里和诺伊斯这头对人类半点兴趣都没有，甚至审美都已经缺失的龙不一样，他是具有人类审美观念的恶龙！ 因此优优对特里的冲击，比对诺伊斯的视觉冲击更强。 他本来以为西格莉德公主已经是目之所及的地面上最好看的人类了，但是这个从洞穴里出来的美人，衬得从洞穴里被搬出来的金子和公主都不那么重要了。 她的长发两侧编织出两股辫束在脑后，额前还是有一些细碎的头发却不显脏乱，她脖颈细嫩修长，着一身素雅的长裙，身姿优雅身材纤瘦，但是这一切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都变得无关紧要了起来。 发型装扮身形固然都是能吸引人的点，可是那样一张脸，根本无需理会其他，特里敢肯定，就算是以美貌著称的森林精灵和深海人鱼，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美丽。 所以说人类真的很神奇，是个常常会产生奇迹的种族！ 特里的眼神诺伊斯注意到了，他在肖想他的小人类！这头朝三暮四的水龙！ 诺伊斯又是狠狠一爪子。 特里又是一声惨叫。 优优这才看向特里。 特里一看优优在看他，惨叫声立马变成了正经沉稳的吼声。 系统77：“……”又惨又搞笑。 诺伊斯：“……”还不死心？再来一脚！ 优优则是确定水龙在注意这边以后，使劲拖着最后的一批金子和公主走。 当然公主不需要拖，而是帮她一起拖金子。 此时的西格莉德有种财富和美人双收的人生赢家错觉，感谢那头傻龙。 打完特里的诺伊斯赶过来帮忙。 有巨物恐惧症的西格莉德立马闪得老远，扭过头去不看诺伊斯。 诺伊斯才不管她呢，嗷呜嗷呜地问优优需不需要帮忙。 77帮忙翻译，优优立刻点头表示感谢。 当然啊，有大龙的帮助，这堆金子就搬起来很快了，幸好水龙的洞穴里金子没有诺伊斯的洞穴多，不然真是他们几个加起来几天都休想搬完。 优优有理由怀疑在所有龙里，诺伊斯是最富的。 没想到还没飞出去多久，刚刚还被诺伊斯打得起不来的水龙特里就追了上来，诺伊斯刚又想龇牙，特里立马嗷道：“我也可以帮忙的！” 他看着优优，一脸真诚。 哦，这目光热情中带点熟悉，西格莉德无视自身的巨物恐惧症眯起了眼睛——这头龙昨天还这么热切地看她来着。 系统77翻译给优优听，优优讶异地看着水龙。 那……也没有理由拒绝啊，正好卡特琳她们都搬得很累。 就这样，一群人加两头恶龙浩浩荡荡朝着西格莉德的国度走去，在途中将若干金子用于帮助他人上——虽然普通人看到恶龙都会瑟瑟发抖。 一点点消耗了金子以后路程逐渐变得轻松起来，终于来到了西格莉德的王国。 优优并不打算和西格莉德一起回到她的王国，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增强体质，这个世界有很多神奇的种族和巫女巫师，或许她确实能在这里找到解开诅咒的方式。 是的，诅咒。 优优的体质这么奇怪并不是某种具体的疾病和基因缺陷造成的，她的祖上世世代代貌美而体弱，并且都会在成年后变回正常人的体质，这些特征用基因缺陷遗传来解释过于草率。 这就是一种一代一代都无法摆脱的诅咒。 优优和西格莉德道了别，无论她如何劝说她同她一起回王宫找人解救她的国度，她都是微笑着摇头。 兰斯洛特一行人也同她告别了，毕竟他们终究是受命于国王的屠龙小队。 特里和诺伊斯两头恶龙自然是要跟着优优的，并且和77争风吃醋。 优优若有所思地张开手，手心只有浅浅的掌纹，并无其他印记。 她笑了笑，遥望地平线。 传说中拥有许多魔药的黑森林，据说那里居住着一堆神奇生物，以两种精灵最为出名。 精灵，魔药，能帮她解决问题吗？ * 蜜色的肌肤上一道绿色的灼伤痕迹，埃德蒙嘶了一声，飞向white精灵的结界里头。 暗精灵生存的地盘果然都是怪东西，该死的食人花！ 埃德蒙连忙去找药师，森林里的植物造成的伤口也不能小觑，若是不去及时处理，纵然是精灵也可以会丢半条命。 white精灵族的药师是个银发的青年，有着white精灵族最明显的特征，雪白的肌肤淡粉的唇，碧蓝色的瞳和颜色浅淡的眉睫，药师的性子很温和，不过用药一直比较猛，和他温柔的上药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精灵族寿命都很长，所以药师虽然看着是个青年，实际也已经是族中老人了。 埃德蒙是white精灵和暗精灵的混种，所以特征既不像white精灵又不像暗精灵，最后埃德蒙还是被white精灵族接纳了，white精灵族相对来说更具有包容性一些，性子大多如药师这样温和。 “听说占卜精灵早上找王说了什么预言，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他脸色虽然奇怪，但是没有很慌张。”埃德蒙一边接受魔药的洗礼，一边和药师唠着看到听到的事。 药师看了他一眼，埃德蒙的性子是族里少有的活泼，一般white精灵对这些事不会过多关注。 “还有前两天来的那头水龙，可真大啊，还炫耀自己抢来的公主，不过水龙的眼光还算不错，就算以精灵的标准，他的公主也称得上是美丽了。”埃德蒙的伤口渐渐愈合，有点痒痒的，他知道不能挠。 水龙特里，药师也是熟悉的，恶龙的天性如此，劝它不要乱抢公主也是劝不听的，所以那么多年过去了，还在和人类的屠龙勇士纠缠着。 “不要总是出结界乱跑。”药师告诫道。 white精灵美丽又脆弱，结界外有太多觊觎他们的存在。 更何况和暗精灵毗邻而居，那群家伙也不是好相与的，天性让两族精灵互相看不顺眼，暗精灵的性子躁一些，也更强壮一些，一般起了冲突吃亏的都是white精灵。 干脆就一道结界隔开了。 也不知道埃德蒙的父母当年是怎么跨越天性恋爱结合的。 “我知道了，我有数的，再说了我也不是完全的white精灵，打起来还不知道谁能赢呢！”埃德蒙显然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当回事。 药师不理睬他了，反正劝也劝了。 埃德蒙从药师这边出来以后就又偷偷溜到占卜精灵那儿去了，没办法，昨天占卜精灵那表情真的好复杂，引起了他巨大的好奇心。 占卜精灵菲尔丁收起卡牌，打开门。 埃德蒙保持着敲门的手势停住，尴尬地笑道：“您算到啦？” 能预知未来的占卜精灵真的很神奇！就算身为white精灵和暗精灵的混种这样神奇的存在，埃德蒙仍然觉得占卜精灵是最神奇的存在。 他能窥见命运的一角欸！ 菲尔丁轻轻挑眉，将手中的一张牌抽出来送给了他。 牌面上是……爱神？ 啊？什么意思？ 他即将有伴侣了吗？ 菲尔丁转身关上了门。 实际上，他也连续好几天翻到爱神牌面了。 但是这种情况并不一定是即将拥有伴侣。 菲尔丁看着另两张名为嫉妒和贪欲的牌，皱了皱眉。 他并不觉得这两张牌会出现在white精灵的世界里，只能是有人要对white精灵族不利。 这种负面的情绪，white精灵族精灵是不会有的，white精灵的爱从来不会和嫉妒贪欲纠缠在一起。 * 优优无奈地骑上了诺伊斯的背，后边的特里垂头丧气地跟着。 无他，这俩龙刚刚为谁载着优优去黑森林而打了一架，特里被日常吊打，只能乖乖在后头跟着。 系统77幸灾乐祸，反正这俩谁受伤了都是它得意。 龙的飞行速度很快，黑森林就在前方。 * 埃德蒙拿着爱神的牌思考的时候，抬头看到远处天空有两个小点，飞得高一点细看，似乎是两头恶龙。 其中一头还是来拜访过的大水龙。 怎么又来了？ 埃德蒙收起牌，再次去禀报精灵王。 .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美人相求 [V] 黑森林里的小动物很多，两头恶龙着陆就惊起一堆小可爱，特里刚才受到了诺伊斯的欺负，于是恶狠狠地在前头开路，把食人花和食人树都撕咬了一番——这些危险的植物对恶龙而言毫不起眼，但是他们也知道会对人类造成伤害。 优优依然坐在诺伊斯背上观察着四周。 有微微发亮的眼睛在树丛里窜过，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两侧不断往后。 系统77翻译着两头恶龙的话。 “宿主，他们说这森林里的white精灵族比较好相处，里头的药师拥有很多神奇的魔药，更有占卜精灵可以指引命运，当然，这俩傻龙既不对药师感兴趣也不对占卜精灵感兴趣，所以两者都没见过，它们每次过来只见见white精灵族的老大，也就是精灵王，他们可以带你直接见精灵王，这样药师也好占卜精灵也好，都能一并见了。” 优优将鬓边的发拢到耳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的心脏久违地急速跳动起来。 她捏着裙子的一角，竟觉得自己有些情怯。 可能希望大且近的时候，都会给人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压力和慌乱。 她拖着这样虚弱多病的身体好几世了，如今痊愈恢复正常的希望就要出现了，纵然是她，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但愿，不要失望。 * 精灵王克里琴斯听闻有两头巨龙来访，立刻便召集了族人准备欢迎并准备防御。 其实white精灵族和哪头巨龙的关系都称得上不错，毕竟他们整个种族就是以温和善良广交友著称，即使是和恶龙也从无冲突，当然，天性相对的暗精灵族除外。 所以如果来的是一头恶龙，他们会热情欢迎。 但是如果来的是两头恶龙，那最好还是做点防御措施。 因为恶龙本身的脾性并不大好，少有恶龙会生活在同一块区域，见面就容易打起来，一起拜访什么地方这种行为更是基本不可能发生的，克里琴斯更愿意猜测是他们打着打着打到这里来了。 精灵种族美丽优雅，纵然做出了防御的姿态，端坐于鲜花藤蔓下的精灵王克里琴斯依然是淡然宁静美丽优雅的模样。 他的容色概括了整个精灵族的美丽，他的气质更是包容。 碧蓝色的眸子镇定地看着前方。 天空的来客，似乎已经穿过了结界。 * “王，他们来了。”埃德蒙匆匆忙忙飞过来，面上带笑，似乎很兴奋。 毕竟他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两头巨龙。 巨龙在这片大陆算是古老神秘而强大的存在了，纵然是生性温和善良的white精灵，内心也是慕强的，更何况埃德蒙还有暗精灵族好斗的血脉。 上次来的是头水龙，埃德蒙也只是赶回来时远远看了一眼，水龙来去都很快，似乎只是来炫耀自己抢来的公主的，而这次连火龙诺伊斯都来了。 诺伊斯还是小有名气的，因为巨龙本来就是焦点生物，自然大家谈论时都会讨论现有的巨龙中，哪头巨龙更为强大，排名最前的永远是火龙诺伊斯，虽然和雷龙德莱赛的排名偶尔有些争议，但是德莱赛离黑森林太远了，就近还是诺伊斯更受欢迎。 埃德蒙兴奋极了，很快他就能近距离看到火龙诺伊斯了。 这一定是他今天最快乐的事。 看着乐观的埃德蒙，克里琴斯微微一笑，他虽然有些担心，但是想到占卜精灵菲尔丁前些日子预言的事，又觉得—— 会发生更奇怪的事。 总之不是巨龙打架这么简单。 克里琴斯正在想着预言内容，熟悉的水蓝色巨龙就窜了进来。 精灵王微笑着指向一边的果堆，让他坐那儿去。 特里却没有和往常一样没有形象地扎到果堆里头，而是抬起头四只爪爪过分统一地郑重地向果堆走去，然后有模有样地蹲坐下来，也没有立刻啃果子。 克里琴斯见此微微讶异，若有所感地看向树丛外。 一头火红色的巨龙进来了，埃德蒙见此睁大了双眼。 火龙诺伊斯火龙诺伊斯啊！ 埃德蒙此时的心情和见到了偶像没什么区别。 但是紧接着，端坐在王座上温和浅笑的克里琴斯和见到火龙兴奋不已的埃德蒙，以及在场的其他精灵，全部呆住了。 他们的面上在那一瞬间都有轻飘飘的迷离感，像是看到了过于梦幻的事物，因此而迷茫极了。 精灵族向来以美丽著名，无论事white精灵族还是暗精灵族，甚至一些其他地方的精灵族，少有长得奇形怪状的存在，几乎都是美丽得远超常人。 总之，是一般生物难以企及的。 white精灵族的美丽更受人类追捧，他们的美丽是干净温和而脆弱的，没有任何攻击性，只令人觉得世界空灵。 可坐在龙背上的那位美人甚至令精灵族都忍不住自惭形秽。 她的美细看时也是包容温和脆弱而无害的，每一处都是柔软的，没有边界的美让她看着也有一种空灵感，可是当目光从每一处局部挪开，面对整张脸时，骤然的霸道的美色冲击几乎能将一切溺毙。 光影吻于她面容上，让世界明晰清透起来。 而这样的稀世美人，冲着王位上的克里琴斯和王位旁的守卫埃德蒙，粲然一笑。 克里琴斯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权杖。 而埃德蒙，已经晕晕乎乎不记得什么火龙什么诺伊斯了。 不久之前，他还在嘲笑恶龙抢公主的臭毛病，也不知道抢个人类有什么好炫耀的，但是看到这龙背上的美人时，埃德蒙又不确定了自己的观点……似乎，如果是这样的美人的话，那就无论如何都能说通。 恶龙的嗜好原来是这么正常的啊！ 终究是他这个年轻的精灵没见过世面，肤浅了。 不同于埃德蒙的荷尔蒙喷发，克里琴斯的心既为那美色怦然，又忍不住警惕起来。 他一瞬间好像想明白了菲尔丁的预言，菲尔丁说精灵族将坠入爱神之河，嫉妒和贪欲会紧随其后。 一个族群怎会一同坠入爱神之河，这个预言听上去那么古怪又不合理，令克里琴斯一直警惕着是否是对面的暗精灵族又要搞什么背后小动作。 但若是为她坠入爱神之河，那么听似不合理的预言，似乎也没有那么古怪了。 white精灵族向来是不怎么会恋爱的种族，埃德蒙的母亲真的是个奇迹，这是所有white精灵都想不通的奇迹，因为精灵寿命很长，没有多少精灵会衷于情爱，他们和谐相处，但会结合的少之又少，结合后一直在一起的也很少。 生下孩子的就更少了，精灵族的新生儿一般并非由精灵结合而诞生，而是森林的结果赠与。 身为精灵王的克里琴斯更是不曾有过伴侣，毕竟管理整个族群，就可以消磨整个漫长的岁月了。 大家又都很亲近，不会产生离群孤独感。 所以，为什么会想恋爱呢？为什么会想有伴侣呢？ 现在，克里琴斯理解了。 但是，嫉妒和贪欲紧随其后又是什么？ 总感觉不妙。 优优带来的美色冲击和吸引力燃烧着所有精灵的心火，向来清心寡欲温和淡然的精灵们，有了想要拥有龙背上的美人的冲动。 而水龙特里与有荣焉地吼道：“优优是不是特别好看！” 水龙特里虽然看上去也傻乎乎的，但那都是表象，实际上一路上一边挨打一边从77口中套出了优优的名字，一路上嗷呜个不停。 诺伊斯瞥了他一眼，不明白这家伙得意什么，优优又不是他养的小人类。 他养的那只人类已经回家了！ 精灵族是能通晓各族语言的，一下子又得知了优优的名字，克里琴斯试图在心里默默念起了她的名字。 优……优…… 带着异域特色的容貌和名字。 埃德蒙眼眸发亮，散发着年轻精灵的朝气和生机，他的目光最为灼热，优优不禁看向他，眼睛扑闪了两下，不明所以。 她让77传话。 系统77见没人关注自己，于是拉大音量说道：“尊敬的精灵王，我的主人阮优优有事相求，我们会想办法提供报酬的，请问能让我们见见族中的药师吗？” 小团子看着像某种非类人型小精灵，软萌软萌的，浑身发着白色的光，毫无攻击性，看上去和white精灵族很合得来的样子。 优优……有事相求……报酬？ 几乎是不需要犹豫的问题，要不是精灵王还没发话，埃德蒙当下就愿意把药师拖来给优优看看。 优优从诺伊斯背上下来，缓缓走向精灵王克里琴斯，诺伊斯看到一旁的果堆，走了过去，用尾巴戳戳果堆，开始给优优挑好吃的果子。 克里琴斯见优优走近，虽然心间划过无数念想，面上却还是温和而沉着。 虽然没有追求过异性，但是克里琴斯下意识便觉得，要引起一个异性的注意，就得先让她看到自己的魅力。 所以要稳重，如寻常一般。 优优还在感慨精灵王不愧是精灵王，应该是不受buff影响的存在，看起来像个很沉稳可靠的长者。 嗯，虽然生得分不清具体年龄，很是美丽呢。 浑然不知她的美丽本身就快击溃了克里琴斯单身多年的寡欲屏障。 “您好，王？”优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于是轻轻地用疑问句试探道。 克里琴斯碧蓝的眼眸深了深，漾开一层又层柔和的善意，温柔而礼貌地回复说：“美丽的公主殿下，您可唤我名，克里琴斯。” 优优张嘴欲唤，就听一旁的埃德蒙憋不住地插嘴道：“我叫埃德蒙！您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 作者有话说: 假如精灵族有年终奖，埃德蒙会年年垫底，并永远想不通自己为何垫底。 - 至今我仍觉得打出white精灵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很恍惚。白.精灵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可恶的敏感词！ 第49章 无法治愈 [V] 克里琴斯仍旧是微笑着，似乎并未介意埃德蒙的插嘴。 毕竟他已经提前从菲尔丁的预言中窥出一二，既然优优是能让white精灵族坠入爱神之河的存在，那么喜欢她的精灵，自然不会只有他一个，同样，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埃德蒙。 他碧蓝色的眸子缓慢不经意地扫过所有看向这处的精灵们。 在此处欢迎巨龙的精灵多数都是单身，无论性别为何，此刻都着魔似地将目光聚集在这处。 何等“壮观”的魅力。 握着权杖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身为精灵王，自然有自信不输给所有的white精灵，但是也会有不确定的因素，伴侣的选择，最终还是要看本人意愿的。 克里琴斯沉吟片刻，微笑道：“尊敬的公主殿下，埃德蒙会带您去见药师，请您不要拘束，若遇到不可解决的困难，您可以寻求我的帮助，我定然竭尽全力。” 得到精灵王的许可，优优再三感激地鞠躬说了好几次谢谢，然后快乐地跑到诺伊斯身侧，摸摸他的脖子，让77告诉它暂时在这儿吃会儿果子，她很快就会来。 优优认为见药师应该不会太耽误时间。 诺伊斯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他看了一眼对面的特里，正伸长脖子期待地看着这边，似乎也在期待优优的抚摸，并且端坐得非常乖巧，小口小口地吃着果子，大大的龙眼时不时瞥向优优。 呵，做作的水龙！ 诺伊斯低头埋进果堆里。 他就是要大口吃！就算大口吃，没有形象，小人类也会率先抚摸他！ 啊，不对！ 小人类只会摸摸他一个！ 其他龙，永远没有机会。 当然，优优对特里的各种姿态、“抛媚眼”属实是没有察觉到，首先她确实觉得有一头龙就够了，其次就是跨物种观察表情神态解读心理，实在太难为她了。 于是她在特里期待破碎的目光下跟着埃德蒙走了。 * 药师此时正在封存新的魔药。 white精灵族每年的魔药供需是基本固定的，但是偶尔也会有意外发生，导致魔药供需紧张，打破平衡并不是一件好事，为了防止大事件的突发，药师每日的工作就是采集原料，制作魔药，封存魔药，并定期处理过期魔药。 这里的魔药有各式各样的功能。 有的仅仅是治疗伤口，有的能改变声音，有的能改变外貌，有的能让人三日过目不忘，有的却能让人遗忘过去……算是各方面都有，但是逆天的效果是没有的，比如起死回生。 优优从心底里希望自己的身体状况是可以通过魔药就能改变的。 但是她又深知没有这么简单，如果超自然的存在即可治愈她的身体，那么第一个世界里原本狂傲得已经算高武世界不合理的存在的妖刀步杀，为何落到她的手里就成了废铁。 因此她对药师这边抱的希望并不大，她知道自己接下来很可能还要去见占卜精灵，占卜精灵的指引，可能才是她恢复正常体质的关键。 “伯纳德！伯纳德！”埃德蒙扯着他的大嗓门自然地敲响了药师伯纳德的小木门。 伯纳德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性格，不夸张的说，十几米开外，他就能听到他的声音，所以已经准备好开门了。 不过他一般也没有急事，就是出去瞎折腾一番搞一堆细密又不致命的麻烦小伤口出来，然后让他帮忙医治。 想到单单有一半暗精灵血统的埃德蒙就这么麻烦了，隔壁暗精灵族的药师一天天都在经历什么啊。 伯纳德时常突破种族天性去怜悯隔壁的药师精灵。 不知道他又去哪里把自己弄伤了——伯纳德如往常一般开门想到。 接着，平静的眸子骤然惊开一圈圈美好得如梦一般的涟漪，碧蓝色的眼眸里装入了一个美丽的身影，她映在美丽的眸子里，像一副顶级的名画终于寻到了合适的相框。 这种美丽，在乍见时无比耀眼，在惊艳中变得朦胧，在回味时逐渐明晰。 深深地印到心底，一层又一层，生怕叫人遗忘。 “伯纳德！这位是优优公主！是今天来的客人，她有事找你帮忙。”埃德蒙开朗热心地介绍着优优的身份，浑然不觉药师伯纳德的愣怔出神。 white精灵族的大家似乎都习惯了保持波澜不惊的状态，向来朝气蓬勃且不怎么细心看人表情的埃德蒙自然就察觉不到——波澜不惊和惊艳出神有什么大的区别。 埃德蒙在介绍优优两字时有些许不顺口，毕竟这个词汇的发音对他们来说实在拗口，可是伯纳德却重复了这个名字。 “优……优……”他一字一顿地念出了她的名字。 优优礼貌颔首，微笑道：“伯纳德先生，您好！我是来寻求您的帮助的？” 帮助？ 伯纳德如梦初醒，打开木门，侧过身，让他们进来。 优优进到屋里，与想象中有些许不同，药师的屋子非常干净，宽敞，明亮。 桌椅板凳一尘不染，摆放的整整齐齐，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毫厘不差地拜访在架子上，上面贴着小标签的地方都是一致的，根据大小和名称排序。 整个屋子的布局舒适到怀疑药师有强迫症也不为过。 “请问，伯纳德先生有令人身体健康强壮的魔药吗？”优优还未提及自己的身体问题，想直接试试魔药效果。 伯纳德听此有些许不解：“公主殿下需要令人身体健壮的魔药？”他需要再三确认。 因为理论上这种药物并不少见，并不需要特地来到黑森林特地来找他帮忙。 听到伯纳德的疑问，优优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先说说自己的身体状况。 “是这样的，我生来体弱多病，常年感受不到暖意，吃过很多药，试过很多方法，但是都不能让我的身体状况达到正常人的标准，甚至连起色都没有。”优优落寞地垂下了眼眸。 一旁的埃德蒙见此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立马拜托伯纳德：“伯纳德伯纳德！你一定有办法医治的吧！” 系统77也好不到哪儿去，它自然知道优优这倒霉体质，好几个世界了都没有好过，全靠有人护着捧着才能过的舒服些，连她想要去做的一些兴趣爱好运动都不能去做，实在是太替她委屈了，它在优优肩上跳动两步，蹭了蹭优优的脖子安慰她。 因为优优形容的像是先天性体弱，虽然后面的用尽方法都没有起色感觉有点怪，但是伯纳德暂时还是认定为这是某种严重但正常存在的病症。 于是伯纳德起身去柜子上拿起一片叶子，手指轻轻一点，叶子飘飘摇摇一晃，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从最上面的一列小罐子中选了一瓶载了下来。 伯纳德检查了一下魔药，确认没有问题。 然后拿给了优优。 “小瓶，饮尽即可。”伯纳德递给她，并说道。 优优打开小瓶子，嗅了嗅，出乎意料的是味道并不难闻。 伯纳德见状眼底露出几分笑意。 精灵的生命实在是漫长，他们和隔壁的暗精灵虽然互相看不惯，也不是天天都要打架，大多数时候的white精灵族都是平和的，他作为药师，消磨时间的方式自然有很多，制作魔药时有更多的时间来调节魔药的口感和气味。 研究一下也好，一来消磨时间，二来其他族人感激，三来他也不想自己屋子里有难闻的味道。 对，他就是强迫症怎么了。 优优深吸一口气，仰头一饮而尽。 伯纳德出神地望着她露出的皙白柔软的脖颈，和与瓶口擦过的柔软唇瓣，感到自己向来平静无波的心微微颤抖。 陌生的感受让他觉得分外不自在。 “这魔药，大约多久会起作用呢？”优优喝完问他。 伯纳德平静地回答道：“即刻。” 无法即刻就发挥效用的，都不配叫做魔药。 接着优优感到一股暖流席卷全身，一阵又一阵…… 她睁大了眼睛，这是从未感受过的新奇体验，似乎也不坏。 就在她以为魔药发挥作用时，忽然，心口一阵疼痛，她捂住胸口，皱起眉头，刚刚开始红润的唇色当即就开始褪去血色，变得比之前还要苍白。 伯纳德见状立刻上前检查她的身体状况，用魔力试图调节她体内的异动。 然而药师的魔力在优优的体内转了一圈后却撞见了一个奇怪的符文。 伯纳德尝试去窥探那个符文的模样，接近它…… 但是那个东西似乎并不好惹，它源源不断的吸取着魔力，贪婪地缠上了伯纳德的灵力，仅仅被这么一缠，伯纳德便陷入了和优优差不多的状态，一瞬间感觉天寒地冻，浑身疼痛虚软。 他骤然松手，后退几步，在埃德蒙的搀扶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 他面色复杂地瞧着似乎已经平静接受面前一切的优优，叹道：“你这不是病症。” 是的，她已经确定。 如果魔药无法治愈她，那么这自然就不是病症，她知道的，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是多恶毒的诅咒。 并且这个诅咒一开始的模样，是裹着糖纸的商品。 而购买者，并不知情。 .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三个地点 [V] 优优先前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因此即使体内的反应让她比伯纳德都要难受的多，但她还是很快平静了下来，然后冷静地接受了现实。 同她之前猜测的一样，不是基因缺陷带来的病症，这只不过是代代相传的诅咒罢了。 “看来，我得找占卜精灵帮忙了。”优优微微一笑，看上去并不难过这次失败。 她坦然接受面前的一切。 这个态度却令伯纳德不禁一痛，本就心动，加上铺天盖地涌上来的怜惜，令他此时的目光无比复杂。 真的太难受太难受了，刚才的那一刻也许并不算完全的感同身受，但他确实感受到了她痛苦的一瞬间。 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在这难以想象的痛苦中。 而她，却在温柔地笑着。 “我陪你一起去找菲尔丁。”他不放心地说。 优优看向他，见他浑身都是熟悉的善意，她没有必要拒绝这种善意，于是点了点头。 药师本身还是有作用很可靠的。 而埃德蒙根本搞不清状况，他看得出优优身体很不好，也看得出伯纳德的魔药没有发挥效用，但是—— 为什么伯纳德会离开他的小屋啊，他从来都不喜欢离开小屋的，明明送优优公主去菲尔丁那边有他一个陪着就好了，为什么还要他一起去啊？ 迟钝的埃德蒙想不明白。 也完全意识不到伯纳德的情绪变化，或许他连自身的心动都还一知半解懵懵懂懂。 毕竟他在精灵族的年纪实在是很小，也没见过什么爱情啊之类的——他的父母早就离开黑森林自己过日子去了，把他留下来纯属是小精灵留在族群里会健康长大，外面不好活。 也有一定先见之明，因为以他的情商，他现在在精灵族也不是很好活。 来到占卜精灵的屋子。 菲尔丁一直比较孤僻，和伯纳德那种因为强迫症和制作魔药的日常不愿意离开小屋不同，菲尔丁就是有事就去找克里琴斯一趟，无事就拉窗帘在屋子里自闭。 谁也不知道他在里头做什么…… 反正没事就自闭。 因此埃德蒙每次敲菲尔丁屋子门的时候都比敲伯纳德的门要收敛许多。 也不是害怕，就是菲尔丁看上去更神秘不大好接近一点，所以埃德蒙没有和菲尔丁混很熟，熟悉的精灵之间当然扯着大嗓门咋样都行，不熟悉的还是要稍稍礼貌收敛一些。 “菲尔丁长老！”埃德蒙敲了两下门。 房门被打开一个人的宽度，菲尔丁对上埃德蒙的视线。 “进来。”他甚至都没有看他身后的优优和伯纳德一眼。 伯纳德的年纪和菲尔丁相仿，知道他就是这个脾性，大概是算到了有人要来，可能连什么事都算到了，所以此刻并没有惊讶。 他跟在优优后头进了屋。 菲尔丁的房间……还挺蓝的。 深深浅浅的蓝色充斥着屋子的每个角落，有人说蓝色是忧郁，有人说蓝色是理性，优优嘛……觉得这个屋子挺有艺术个性的。 菲尔丁虽然孤僻不爱出门，但是窗子没有关死，微风习习，暖光与冷调相撞。 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压抑。 “菲尔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优优公主，她是来寻求你的帮助的。”埃德蒙开口介绍道。 但是菲尔丁没有立刻抬头。 他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优优唤他：“菲尔丁先生？”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些精灵，就叫XX先生好了，不过这个精灵他是在干什么呢？ 菲尔丁平生最相信的，是自己的占卜能力。 可是当他的占卜能力某天得出一个令他疑惑万分的结果时，他产生了怀疑。 要么就怀疑自己的占卜能力，要么就怀疑自己。 他怎么会在今天坠入爱神之河，怎么会对今天拜访的人类一见钟情。 纵然她再是无比的惊人的美丽。 可他对爱情和伴侣，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因此他还没有做好抬头看到预言对象的准备。 更何况他抽到的另外的卡牌是嫉妒和贪欲，这两张牌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谓心动之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又到底，是对是错是好是坏。 占卜永远只有个局部的大概的方向，却没有细节和整体。 捉摸不定。 听到优优的声音，他捏着手中的牌，展开又收起，他抿了抿唇，深吸气，倏然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令他失去思考能力的脸。 那一瞬间，他划去了先前脑海中那句“纵然她再是无比的惊人的美丽”。 因为他的想象极限里，那无比的惊人的美丽，远远及不上眼前人一半的美丽。 原来想象终究是有局限的，而自然和奇迹没有极限。 面前的美人，就是奇迹本身。 那几张奇怪的牌，和奇怪的预言解读，在这一刻，都变得不奇怪了。 有什么稀奇的呢，这样的美人，不是理所当然吗？ 纵然是爱神本尊站在她的面前，恐怕也会想触碰她美丽的脸庞，拥有这美丽本身。 “菲尔丁先生？”优优又唤了他一声。 但是菲尔丁依旧没有反应。 伯纳德觉得优优喊的太温柔了，接着直接说了正事：“菲尔丁，你算算她体内的诅咒怎么解开。” 伯纳德的声音让菲尔丁终于回归现实。 诅咒？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目光落在优优身上—— 谁会对这样的美人下诅咒？ 有人忍心？ 世界上果然有很多危险而恶心且变态的存在，他不出门果然是对的！ 菲尔丁伸出手摊开牌面，放到桌上，魔力流动。 他对优优说：“请公主殿下取出三张牌。” 优优取出三张牌。 菲尔丁拿起来看了看，出乎意料的是牌面都是大好。 里面还有点桃花朵朵开的意味在…… 这算什么好事？菲尔丁又皱了皱眉。 他这一皱眉可把其他围观者吓到了，埃德蒙连忙问他：“怎么了，是情况不好吗？” 菲尔丁摇了摇头，回道：“不是。” 接着他起身从墙角一个小口袋里掏出一个水晶球，放到桌面上。 水晶球使用次数不多，菲尔丁擦拭一番，然后再次对优优说：“公主殿下，把手放上去，想想你这次需要解决的事。” 优优把双手都放了上去，闭眼开始专注想着如何解开诅咒。 水晶球里的蓝色魔力很快就形成了漩涡。 漩涡在众人的目光下逐渐变成一个地方：北方深海。 紧接着又变成了一座城堡。 最后变成了一座宫殿。 “那座城堡有点眼熟，好像是传说中的埃尔斯费莱特城堡。”埃德蒙喜欢听一些趣事，也喜欢偶尔去结界外探寻消息，结界外的事情知道的反而比两个年长的精灵更多。 “埃尔斯费莱特城堡，有什么故事吗？为什么出名。”系统77问出了大家的疑问。 埃德蒙挠了挠头，笑道：“埃尔斯费莱特城堡出名是因为据说曾经住过吸血鬼，后来他们都在城堡底下沉睡了，是《濒危和已消亡物种的传说》里的，里头有配图我才能认出来的。” 反正吸血鬼这种生物，早在八百年前就消失不见了，作为他们最后留存痕迹的地方，那个无人居住的城堡自然也就因此小有名气了。 “那座宫殿又是哪里？”伯纳德问道。 埃德蒙也不是什么都能打探来的，那个真的是他知识盲区了。 倒是优优睁眼看着略显东方特色的宫殿略微走神。 原来这个世界还有类似前几个世界一样背景的宫殿存在吗？还是说，有类似那样世界的大陆存在呢。 “要按水晶球指引的顺序去这几个地方。”菲尔丁提醒道。 “所以，我要先去北方深海，然后再去埃尔斯费莱特城堡，最后找到这座宫殿。”优优确认了一遍。 菲尔丁点了点头。 优优记了下来，松了口气，还好她现在有龙在，不然按这几个地方的遥远程度和危险程度，是肯定没有希望解开诅咒她就得在半路上去世。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我可以为你继续指明方向。”菲尔丁提议道，看着优优认真地说。 伯纳德嗅到了危机，于是也说道：“公主外出需要的是治疗，把我带在身边要比带一个占卜精灵安全。” 菲尔丁：？ 菲尔丁立刻反驳道：“族群可以暂时离开占卜师，但不能离开药师，所以我比伯纳德更合适随您离开帮助您。” 优优试图撇开这个话题的时候，埃德蒙又开始了：“当然是我最合适啦！可以暂时离开族群，也能帮忙应对危险，地方也认识不少，反正我年轻，两位长老就待在家里不好吗？” 系统77在努力憋笑。 可能埃德蒙的意思真的是他年轻可以出去陪优优应对危险吃苦，但是被他这一张嘴一说，仿佛是在争夺美人的同时讽刺其他人的……年纪和身体状况。 优优轻轻咳了一声，说道 ：“不用了，我养的龙很强大很乖……” 接着一个精灵在门外大喊—— “公主殿下，随您同来的两头巨龙打起来了！” 而正在事故现场的克里琴斯镇定地保持微笑着。 意料之中罢了。 他想，两头恶龙聚在一起，果然不可能消停太久。 . 作者有话说: 水龙和火龙的镇定剂——阮优优。 优优一走，抬头看着对方，开始牙痒皮痒爪子痒。 - 晚安啦小天使们~ 第51章 深海人鱼 [V] 优优默默把夸奖的话咽了回去，淡定地将鬓边的发捋至耳后，然后微笑道：“我们先去看看有没有出事吧。” 系统77在优优肩头跳了跳，一边窃喜两头傻龙打架一边嘀嘀咕咕：“我早就看出那两头恶龙就是不好养的 ，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嗯，77的地位绝不会被这种龙动摇！ 不过也是—— 那可是两头巨龙打架啊，精灵王他还好吗？黑森林真的不会被夷平吗？ 埃德蒙倒觉得正常，毕竟克里琴斯的魔力十分强大，加上早就因为了解恶龙习性做了防御工作，场面不会特别失控的。 菲尔丁收起水晶球，将牌放进口袋里。 埃德蒙为优优开门引路，伯纳德紧随其后。 菲尔丁迟疑片刻，穿上斗篷戴上帽子，还是选择了跟上去。 优优到达的时候，见两头巨龙正在半空中飞着，特里正在喷射富有冲击力度的水箭，诺伊斯直接喷火喷得到处都是。 还好他俩属性相互抵消，没有引发森林火灾，现场水汽弥漫，一片狼藉。 克里琴斯坐在王位上，用权杖指挥着精灵们规避危险，自己时不时加固结界，防止蒸腾的水汽伤到精灵们。 优优被埃德蒙几人护着到王座旁，克里琴斯站起身来，说道：“优优公主，这里太危险了，您先回部落吧。” 优优摇了摇头，看着半空中的两头龙，正打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没有搭理下面一眼的意思。 她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再次拜托了77。 77根据宿主需求调高了音量，软软萌萌的小团子跳到中间，用龙语大吼：“别——打——了——主人要生气了——” 这巨大的声音和龙语，让精灵们都不禁看向这毫不起眼的小团子。 两头龙这才停下来往下一看，见优优正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由于优优时常带着笑，一时间冷下脸来，竟真的有点像要生气。 两头龙立马又收敛起来，连翅膀扇动的状态都显得异常乖巧，他们稳稳地飞下来，然后重新回到已经没有果子原本应该放着果堆的位置上。 诺伊斯用尾巴悄悄勾了一个没被捣腾烂的果子放到身前，然后飞快把尾巴尖尖缩回去。 两头龙睁着大大的龙眼，嗷呜了两声。 优优：“……” 77：“……” 精灵众：“……” 恶龙这种生物，真的是复杂啊。 卖萌无用，现场都糟成什么样了。 优优教育道：“以后不能随意打架，我们是来找人帮忙的，不能给别人带来麻烦。” 77凶巴巴地转述。 诺伊斯不知所措地伸出了自己的脖子给优优rua。 优优摸摸他漂亮的鳞片，有些无奈，转头看向特里。 她本不想带着特里的，但是要去北方深海，水龙可能确实更合适些。 它会为她省去很多麻烦。 可是，摸着诺伊斯的脖子，优优又改变了注意。 她对特里说：“请你回阿尔及利亚山去吧，我和诺伊斯将有一场漫长的旅途，我只会有诺伊斯一头龙，不想过多投入感情。” 优优确实是个害怕麻烦的人，所以可用的善意她都会用起来，不会拒绝，但是同样她认为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麻烦的事情，专一地投入或许能带来快乐，可过于分心只会让所有人都难过。 哪怕是养一头恶龙。 特里听了77的翻译，可怜巴巴地嗷呜了几声，但是77没有给优优再翻译特里的话，任由水龙得不到回应，耍赖在地上翻起了肚皮。 诺伊斯立马又开始想要呲牙。 优优无奈地上前，伸手摸了摸它的肚子，说道：“世界上还有很多有趣的事物，不要执着不爱你的人。” “我不会养你的。”她认真地强调。 77不知道添油加醋翻译了什么，特里状态被说的越来越颓废，最后张开翅膀飞走了。 见特里离开，优优这才回到克里琴斯面前，郑重道了歉。 毕竟是自己家的龙做的坏事，该道歉还是得道歉。 这和美人自然没有什么关系，多少精灵会去责怪她呢，克里琴斯微微摇头说不在意。 不在意也得让诺伊斯乖乖一起收拾残局，他现在已经不是一头野生恶龙了！ 诺伊斯在77的指挥下开始帮助精灵们一起打扫“战场”，且动作越来越熟练，和77的指挥配合得越来越默契。 优优注意到这一点，眼底泛起真实的笑意。 紧接着，她才想到正事，她即将出发去北方深海，自然也就会离开黑森林，刚刚才和精灵族建立友好关系，当然也得好好告别。 恶龙的财富中有一些珍贵的可入药的珠子，可以送给精灵族作为谢礼。 而优优的告别则让很多精灵感到遗憾，心动才刚刚萌生，美人就要离开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相见，见过如此惊人的美丽，如何才能放下。 克里琴斯作为精灵王自然不能离开族群，药师占卜精灵和守卫精灵埃德蒙都提出想要陪伴优优去预言中的三个地方，防止她发生危险。 其实三个人谁都不合适陪伴优优。 克里琴斯的私心是另一回事，这个结论是根据现实基础得出来的。 药师伯纳德的重要性就不多说了。 占卜精灵看起来很闲，实际管着很多突发的小事，包括天气预报(.)，这种不确定性是很危险的，占卜精灵的离开会让族群失去方向。 守卫精灵虽然很多，不缺埃德蒙一个，可是埃德蒙实在是……太冒失了。 他就是典型的年轻热血又干不好事的反面教材。 他每次出去都能把自己搞出一身伤口，留在优优身边还不知道最后要谁保护谁。 斟酌再三，克里琴斯送给优优一袋种子。 “这是？”优优好奇地看向克里琴斯。 克里琴斯解释道：“这是黑森林特产的一种植物种子，它能传递一些信息回来，如果两颗种子在黑森林以外的种下后离得格外近，会生成一个传送空间，能直接回到它们的出生地，也就是这里，假如优优公主遇到危险，可以将种子扔进土里回来。” 确实神奇，听起来也很有用，优优欣然接受了。 克里琴斯敛眸微笑，他给的种子就生长在他的屋子旁边，优优若是遇到了危险，一定会先到他的面前，他也会是第一个保护到她的精灵。 追求行动中可以耍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 因为没有得到克里琴斯的允许，三个精灵都没能陪伴优优出发。 优优提着小包裹坐上龙背，和大家挥手告别。 精灵们送了优优很多东西，仍觉不够，追在巨龙飞行方向后头，停留在结界处，一个个依依不舍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菲尔丁也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看起来却十分冷静。 伯纳德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又算到了什么？” 菲尔丁看了他一眼，低头把眼睛藏进帽檐下，没有回答。 当初算到的本就是爱，嫉妒和贪欲一起，目前只是展现了爱神之河一张牌，嫉妒和贪欲可还没影呢，这也就是说优优迟早会回来的。 按预言来看，至少会有一个精灵，会得到她的回应，最后才能引发嫉妒和贪欲吧，不然……也无法解释了。 菲尔丁不回答，伯纳德也无所谓，看菲尔丁的反应他已经猜出了大概。 “真是期待公主殿下的回归。”他轻轻一叹。 * 多维尔深海。 “哥哥，明天我就要成年了，我可以去岛上看看人类吗？”小美人鱼安吉莉娜问大王子。 大王子米切尔森正在为妹妹筹备她的成年礼，听到这个问题直接回复：“不可以。” 安吉莉娜嘟起小嘴，不服地说：“可是以前姐姐们都可以去岛上玩的！” “是的，所以现在我只剩下你一个妹妹了。”米切尔森礼貌微笑。 靠近人类，就会变得不幸。 原本人鱼族就是在成年礼上可以有一次选定性别的机会，毕竟海洋生物嘛……就是比较神奇。 一般来说，人鱼是不会改动性别的。 但是人鱼是很容易受到诱惑的种族，一开始他们父母其实诞下的只有三条雄性人鱼，他们兄弟姐妹七条人鱼性别还是算很均匀的，但是每次成年礼去陆地上欢快一整晚，回来后他的妹妹就要选择变成雄性人鱼追求真爱。 一个接一个。 他纳了闷了，人类女性就那么吸引人？ 导致他现在只剩下最小的妹妹还是条美丽优雅的雌性人鱼。 “那我更想去看看了呜呜呜……”安吉莉娜真的很想去看看姐姐们，哦不，现在也许算是哥哥们，也不知道他们生活怎么样了，心上人追到没有，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家看看。 还有陆地上到底有什么绝世大美人啊，她好想也去见识见识。 可是大哥好难搞定…… “我可以去找巫师要能让我暂时脸盲的药啊，这样就安全啦！”安吉莉娜想到好主意。 米切尔森这双眼已看透太多，微笑道：“不可以。” 安吉莉娜这性子，她才不可能让自己脸盲看不到大美人呢。 到时候他也许将失去最后一个妹妹！ 并且是唯一一个——老二老三这俩也追求真爱去了。 追求什么真爱，在海里等着继承遗产不好吗？！ 虽然说人鱼族是容易受到欲望蛊惑，但是…… 米切尔森看着偌大的宫殿和海域，觉得自己的弟弟妹妹们被诱惑的方向可能有问题。 正经的财富和事业这诱惑不比什么真爱香吗？！ . 作者有话说: 安吉莉娜：我要出去看看，我有的是办法！ 于是米切尔森失去了他最后一个宝贝妹妹。 - 第52章 受伤之人 [V] 优优看着面前的多维尔海，和一旁死活不肯沾水的诺伊斯，陷入了思考。 她倒是跟着水晶球的预言来了，但是现在问题来了，海边的岛上都是普通人，看起来不是她要找的对象，既然说是深海，也就是她必须得到多维尔海深处去。 可是，她也是个普通人啊。 众所周知，人，是不能硬生生跳入深海的。 指望诺伊斯？ 那更没戏，由于属性问题，诺伊斯根本不愿靠近一点点海水。 早知道或许留下特里会更好。——系统77在一旁嘀嘀咕咕，仗着诺伊斯听不懂。 诺伊斯在海岸上刨土，然后瘫下。 他承认，他不行。 优优也坐下来，海水涌到岸边，泛白的浪花吻过她的裙摆。 就在思考要不要晒个日光浴的时候，优优忽然听到一阵吟唱。 那声音犹如天籁，一声一声，飘渺幽怨，却又能轻飘飘穿过耳膜直达心灵，蛊惑不已。 系统77也听到了，扶了扶眼镜框。 诺伊斯抬了抬头，看了看优优，又翻起肚子晒太阳。 若说天籁，若说蛊惑，优优这个人坐在这里，那么其他的一切都不用再听再看。 但是优优听了一阵却开始怀疑起来，这么动听的声音，又是在这多维尔海岸边，又是在这样的世界……会不会是传说中的人鱼呢？ 反正坐在这里也没有头绪，身后还有诺伊斯保护着，优优起身便向声音的来源方向走去。 走到一块巨大的礁石旁，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接近于无，但是却很明显刚刚就在这里。 优优提起裙子，踩进海水里，见礁石后漫开淡淡的红。 她微微张大眼睛，有些惊疑，然后才终于看到礁石后面的人。 是的，是人类吧？ 据说美人鱼在遇水后下半身都会变成鱼尾的，可这人的腿还是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脚上都是伤痕。 可是，这人生得着实太大海了些。 这种形容很怪，但他长得就很深海，一头乌黑的头发泛着幽幽的蓝，海藻似的妖娆，部分蜷缩着贴在冷白的肌肤上，五官深邃立体，却又给人精致小巧的感觉，这种美丽有一瞬间让人分不清性别。 优优想，如果深海有美人鱼，应该也差不多就是这种标准了。 仔细一看，这人的双手被束缚着，唇色发紫泛白，脚上也有明显勒痕，红色的血是从他脚上的各种伤口渗出来的。 他的呼吸起伏微弱，奄奄一息，估计也是歌声逐渐消失的原因之一。 他即将死去。 ——如果不是恰好遇到了优优。 本来就没有头绪，遇到个看起来就能开展下一步故事线的奇怪人物，当然是要救一下，万一触发了其他剧情就找到该找的人了呢。 水晶球也是，就算不能具体吧，也不能这么不具体，就只说了地点。 优优拖着男人上岸，放到岸边，给他的手松了绑，然后在小包裹里找到伯纳德给的各种瓶瓶罐罐，找到标签上写着止血的药品，给男人的伤口敷上。 精灵族的魔药不同凡响，男人身上的伤口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优优不确定他还有没有内伤，又从瓶瓶罐罐里挑出一瓶内服的，给男人服下。 男人的脸上气色开始恢复。 诺伊斯凑过来东看西看，嗅了好几下，总感觉小人类救上来的这个人闻着味道很不对。 但是诺伊斯平时对其他生物都不感兴趣，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格雷西从濒死的黑暗里挣脱出来，大口呼吸起来，曾经觉得有些干燥的陆地空气，此刻却觉得无比清新。 他的眸中掉落晶莹的泪珠，不知道是生理泪水还是想哭。 “回……”他下意识呢喃着。 他回不到深海了，他选择和巫师做出交易的时候，怀抱一腔爱意奔向所谓真爱的时候，从未料想过，是这样的结局。 心上人是恶魔。 她以美丽的姿态精心制造所谓命中注定的偶遇，诱惑刚刚上岸的人鱼，等待人鱼为之心动后以忧郁的神情口吻诉说离别的不舍，再轻易定下海誓山盟，于是“他”回深海决心成为雄性，决心和巫师换得在陆地长久生存的能力要和心上人永远在一起。 可到达了她的城堡，才发觉一切都是骗局。 恶魔露出了獠牙，将他囚禁，偌大的地牢里，看见了熟悉的人鱼们，以及尸骨…… 格雷西低声呜咽起来：“呜呜呜大哥我知道错了，小妹我好想你呜呜呜……” 他回不到深海了，他已经没有尾巴了，还在深海宫殿里的大哥米切尔森和小妹安吉莉娜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呢。 陆地上的世界好可怕。 深海只有弱肉强食的危险，从来不会有玩弄感情折磨致死的存在。 格雷西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他感觉自己不会再爱了。 他得想办法去救出其他人鱼，他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那个恶魔好强大呜呜呜…… 优优才把包裹整理好收起来放回诺伊斯背上，转头就看见受伤的男人坐起来了，还在呜呜呜地哭。 优优：？ 系统77：？ 对方看着好伤心啊，过去问问吧，可能是剧情要触发了。 优优rua了一把诺伊斯让他好好待好。 然后她走向格雷西。 “你好啊？是我救了你，你叫什么名字？”优优打了招呼，并强调了救命之恩，且礼貌问了一下对方姓名。 格雷西听到好听的声音，眼泪汪汪抬头。 然后睁大了眼睛。 刚刚还在哭泣再也不会爱人的格雷西此刻却觉得自己言之过早了。 是这样的，虽然他遇到过渣女，但美到这种地步的，就算是渣女又怎么样了呢！ 那个是恶魔，这个是美人！那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米切尔森听到格雷西的内心，他估计会觉得父亲和母亲在生孩子的时候只给他生了脑子。 人鱼族都是这种憨憨，他们人丁凋零是有原因的！ 并且还会怀疑他/她们口中的真爱全是——看脸！ 这被骗找谁说理去！ “您……您好，我叫格雷西！”格雷西擦掉眼泪，甚至有点慌张自己的模样是否太过狼狈。 “格雷西先生是遇到坏人了吗？刚刚您身上都是伤口。”优优开始摸索对话。 “是的，”格雷西点头，再想起那个女人，已经全无伤春悲秋的爱意弥留了，全是恨意，“她欺骗了我和我的姐……和我的哥哥们，她把我们囚禁在地牢想要我们的躯体和血液复活恶魔……” 格雷西想到哥哥们还在地牢里生死未卜，自己又回不到深海找大哥求救，焦急不已。 优优有些吃惊，虽然格雷西看起来不是特别强壮的男人，也是正常高挑的身形，什么样的女人能囚禁一堆这样的男人？ 似乎是感受到优优的疑惑，格雷西补充道：“她不是人类，她绝对不是人类，她虽然可以接触阳光，其他方面却和吸血鬼无异，我看见过她的獠牙，我见过她吸食人鱼的血。” 优优犯难了：“那你是打算去救你的哥哥们吗？可是你现在……” 虽然灌了魔药，男人也恢复了，可是他现在一个人回去救人的话，一个人，对上一个吸血鬼，怎么看也只是再入虎口罢了。 格雷西看着优优美丽的容貌，有些许冲动涌出来，坦白道：“其实我也不是人类，我是深海的人鱼，和巫师做了交易，才变成人类的，我要回深海求救，这样就能救出哥哥们了。” 优优听后不确定道：“你们是不是不做交易就不能上岸啊？” 格雷西摇头：“可以的，但只是暂时，不能长时间在岸上逗留。” 优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你确定在陆地上，你找来深海的族人就能救出你的哥哥们？” 致命一问。 格雷西语噎。 确实，人鱼在陆地上杀伤力并不大，要和一个传说中的吸血鬼，还是一个不怕阳光的吸血鬼对打，似乎是有点……没有把握。 可他想到大哥米切尔森就很放心不知道为什么。 “我大哥很厉害的！他一定有办法！”格雷西肯定道。 优优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虽然我不大清楚你大哥究竟有多厉害，但是如果我是人鱼，在陆地上战斗并不占优势，如果人鱼有引发海啸的能力，我会让大海暂时吞没陆地，然后解决掉那个吸血鬼，救出所有同族。” 格雷西想了想，好像有道理，也像是大哥做得出来的事。 “但是，”优优抿了抿唇，神情凝重道，“作为一个人类，我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吸血鬼作恶，可这岛上生活着的还有更多无辜的陆地生灵，海啸若来，吸血鬼未必丧生，但是其他人和动物，就基本没有存活的可能了。” “所以，也许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比如，我帮你。” 优优微笑道，唤了一声诺伊斯。 巨龙张开翅膀飞到美人身后低下头颅。 美人摸了摸火龙的侧脸，目光落向小岛中心。 吸血鬼…… 那么她猜测，那个地方，一定叫埃尔斯费莱特城堡吧。 这剧情，果然触发了。 . 作者有话说: 一对人鱼能成功生下7个人鱼崽，那么为什么人鱼族还是人丁凋零呢？ 格雷西带你走近真相…… - 感谢小天使们一路陪伴，我可能很快就能挂上一个小黄V了！ 第53章 进入城堡 [V] “大哥大哥~”安吉莉娜捧着一大堆珍珠过来，漂亮的尾巴游得飞快，语气欢快雀跃，“我必须要去陆地上一趟！” 安吉莉娜喊叫的声音吓跑了一堆小鱼。 米切尔森刚清点完隔壁鲸族送来的供奉，又听到安吉莉娜不死心的声音，不由有些头大。 “安吉莉娜！”米切尔森呵斥道，“你的成人礼就在明天了，能不能不要总是想着陆地和人类？做个成熟点的人鱼，以后你还要管一大片的海域呢！” 安吉莉娜闻言撇了撇嘴。 说实话她没做过这种准备，以前总想着兄弟姐妹7个人，怎么也轮不到她，以为自己只要做条咸鱼就好了，结果莫名其妙最后只剩下了大哥和自己还留在深海。 以后居然还要像大哥一样整天忙忙碌碌，背负起一大片海域生灵管理的巨大责任，太可怕了！ 试问吃饱喝足什么都不缺又什么都不用做的躺平人生不是更美好吗？ 但是上岛看看有什么不可以的，好奇是每条人鱼与生俱来的天性啊，说得好像大哥不想一样，不过就是憋着不说而已，她才不信大哥一点都不好奇陆地上的人类。 “可是大哥，这次我是问过父王的！”安吉莉娜理直气壮地叉腰说道，“父王说成年礼只有一次，我想上去看看也没有关系，而且如果有缘的话，也许我还会和其他哥哥们重逢呢，到时候我下来告诉你他们过得好不好，这样大家不都会放心吗？” “哼，谁在意那群没良心的蠢蛋。”米切尔森冷哼道。 虽然米切尔森嘴上说的有些毒舌，语气里满是不在乎，但是安吉莉娜知道大哥其实也关心其他兄弟姐妹们。 不过其他哥哥们长久不回来看看确实会让人觉得难过。 毕竟人鱼中，像六姐那样……哦，已经是六哥了，他那样直接和巫师交换了永远留在陆地能力的还是少数，他那样是很难主动回来了，只能是她上岸去看看他。 还是有人鱼会和恋人直接商量海陆两栖生活，还有甚至想把恋人拐回深海，直接让恋人变成人鱼的。 当然能做到这点的人鱼几乎凤毛麟角。 “哎呀，大哥，不要担心，我肯定不会像其他哥哥一样被诱惑的，我可是人鱼族最漂亮的公主了！我才不可能喜欢上比我丑的人类呢！这次父王都同意了，我就上去看看就下来，不会有什么事的。”安吉莉娜骄傲地甩了甩自己酒红色的长卷发。 这点……米切尔森倒是承认，不知道是不是人鱼族某种特定的规律，人鱼王后生下的最小的那条人鱼往往是最为美丽的，安吉莉娜也应现了这个定律，生的是最好看的，因为她美丽的容貌，所以就也更受宠，性子也就更闲散跳脱。 自恋和颜控属性并存。 按安吉莉娜的自恋程度，要说看上什么人类……米切尔森也难以想象那得是什么样的美丽才能让安吉莉娜着迷。 但主要是也不能完全肯定这种颜控属性，以前就有个前辈爱上过一个长得很普通的男人，其他人鱼都想不通为啥，据说那才是真爱…… 万一安吉莉娜也出现这种症状…… 米切尔森头又开始抽疼了。 “随便你，但是必须得回来，你就算在上面看上了什么人类，也得想办法把人带回来，而不要一声不响跑陆地上，这么多片海域我管不过来。”米切尔森退了一步，由着她去了。 虽然他专注于事业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但他还不想积劳成疾，成为第一条因为搞事业累死的人鱼。 安吉莉娜疯狂点头。 大哥终于松口了。 毕竟就算是父王松口，也得大哥同意才行，现在实权在大哥手里，父王已经退休养生了。 还有就是，嗯，大哥从小就给人有种特别的压迫感。 安吉莉娜不由缩了缩脖子，心理嘀咕着也不知道大哥这性子以后找不找得到伴侣，说不定得单过一辈子。 和米切尔森确认完，安吉莉娜就抱着去陆地玩耍所需的深海珍珠就游回宫殿去了。 成人礼和陆地一日游，她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米切尔森看着安吉莉娜游远，摸了摸脖子上的贝壳项链，手工粗糙，但米切尔森一直戴着——是小时候大家做着玩互赠的。 好吧，他可能是有点想念那群蠢蛋了。 * 因为诺伊斯实在太大只了，而恶龙在人类这边的名声属实一般，甚至有点恶劣，为了不吓到岛民，优优选择让诺伊斯先待在隐蔽处，自己和格雷西先去探探那个吸血鬼所在的地方。 并让77留下。 作为系统和宿主，77会在第一时间感知到优优的召唤，然后让诺伊斯飞过去帮忙。 一路上通过格雷西的聊天内容，优优终于确定了格雷西所说的吸血鬼所住的地方，果然就是传说中的埃尔斯费莱特城堡。 不知道能把这么多人鱼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吸血鬼长什么样。 优优十分好奇。 不过听描述好像到地牢里会有些血腥。 “你的同族全部和你一样变成了人类吗？他们没有任何魔力了吗？”优优得提前知道所有信息。 格雷西摇了摇头：“并不是，但是人鱼在陆地上确实很弱，敌不过吸血鬼，而且那个吸血鬼似乎更钟爱人鱼血，对已经转化为人类身份的我没有多大兴趣，没有咬过我。” 其实是很奇怪的。 传说中的吸血鬼钟爱人类处女的血液，并不怎么喜欢其他动物生灵的血。 吸食人鱼血什么的……完全称得上是吸血鬼中的异食癖了。 不过也正是因此才要囚禁一堆人鱼吧。 格雷西也算是做了一个错误又幸运的决定，他干脆将自己转化成了人类。 一方面女吸血鬼对转化成人类的他没有那么感兴趣了，另一方面吸血鬼估计又怕他想办法联系上同族，干脆一起关地牢里。 因此不被吸血的格雷西还有余力逃出来。 其他人鱼嘛……估计挺惨的。 希望那个吸血鬼食量不要太好。 两人穿过一小片荆棘丛，终于看到了一所古朴的城堡。 嗯，古朴两个字主要是因为……太旧了，委婉说法。 城堡上爬满了爬山虎，城堡底下开满了红色蔷薇。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美丽的红色蔷薇，在整个环境衬托下，只让优优想到两个字—— 猩红。 优优看了城堡大门一眼，说道：“城堡里只有一个吸血鬼对吗？” 格雷西点了点头：“那个吸血鬼好像是独自一个的，并不喜欢请人类或者其他生物来帮忙看家，我也是趁她休息逃走的，只要躲过她，就很好逃。” “你摸清了她的休息时间？”优优有些惊讶。 格雷西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我是偷偷逃过好几次，每次都被抓回来一顿暴打，好在我四哥比较受宠，每次都是他求那个恶魔不要杀我，然后这次她恰好在休息，我就逃出来了。” 优优：“……”原来拼的是运气和概率，那格雷西没死确实是个奇迹。 其实听他描述，优优感觉他能平安长这么大也是个奇迹。 不过四哥比较受宠又是哪方面意思啊？ 优优顿时感觉那个地牢不那么单纯了。 那他们现在怎么确定什么时候溜进去最好？ 优优看了看黑黢黢的门口。 城堡的门是敞开的，似乎根本不怕进贼。 哦，吸血鬼怕什么进贼呢。 外卖罢了。 优优和格雷西商量了一下，她给了格雷西两颗种子，自己也拿了两颗，她让格雷西先去探路，如果格雷西不幸被抓到，那他就回到地牢然后把种子扔到地上，通过传送门到黑森林去，善良的white精灵们会保护他。 摸清吸血鬼的走向后，然后她再偷偷溜进去，拯救人鱼们，万一失败了，她也回到黑森林，然后召唤77再把他们载回去。 然后，以上不行的话，再直接让诺伊斯去攻破这个城堡，趁着和吸血鬼战斗的时候，他们救下所有人鱼。 “那为什么不让诺伊斯现在就直接来对付那个恶魔呢？”格雷西不解。 优优想了想诺伊斯在黑森林展现的破坏力，实际上她非常担心诺伊斯直接把整个城堡轰平了，那样，吸血鬼是没了，人鱼们也安息了。所以说后者完全是想象中最好的状态，实际却并不一定能做到。 他们是来解救人的，不是来让人解脱的。 “因为……很麻烦……能不要让诺伊斯来就不要让诺伊斯来吧。”优优真诚道。 * 艾丽卡从棺椁中苏醒。 她闻到了逃掉的小鱼的气息。 果然，还是会回来试图拯救同伴的，真是天真极了。 整个城堡和她是一体的，他能逃出去，不过是因为她这次想看看他逃出去又能怎么样而已。 已经变成人类的他，如何能召唤深海同族来拯救地牢里那群小点心呢。 一定是只能找其他陆地生灵吧。 如果不是人类就好了，她还想尝尝其他口味。 艾丽卡伸出舌头舔了舔獠牙。 . 作者有话说: 艾丽卡：鱼想逃？杀掉？ 四哥：你当着我面杀我弟弟？好，我现在就死给你看，你吸个P的血！ 艾丽卡为吸起来最香的人鱼妥协。 格雷西对优优阐述：“四哥最受宠。” 四哥风评被害。 第54章 顺利出逃 [V] 看着黑黢黢的入口大门，半敞着仿佛下一秒就要从黑暗里出来什么怪物似的，让人直冒寒意。 但是格雷西想到地牢里的哥哥和其他人鱼们，鼓起勇气抬起脚再次迈入这对他来说就是噩梦的城堡。 城堡里十分安静，要走过没有灯的一段长廊以后才能到达一处灯火幽幽的厅室。 那个恶魔并不在此处。 格雷西松了口气。 手里捏着种子，格雷西打开了熟悉的开关，他转动唯一一盏带电的台灯，这是开启暗门通往地下室的关键。 书柜后的门被打开，一条楼梯通往同样幽暗的地下。 格雷西捏紧手中的种子，种子受到的情绪信息传递到优优手里，她能得知格雷西暂时没有出事。 看来目前很顺利。 优优没有跟着进去，她得等到格雷西确实进入地牢后再做准备，不然要是格雷西成功救出了人鱼们，她倒是栽进去被吸血鬼抓到了，那也太得不偿失了。 万事还是安全第一，尤其是自身安全。 * 艾丽卡从花瓶里折下一支蔷薇，她微微泛着血色红光的瞳仁在幽暗的灯火中明明灭灭。 最终归于墨绿色。 她收起獠牙，走了出去。 * 格雷西到达地下走廊，他记得他逃出来的路线并不复杂。 循着记忆的方向，格雷西小心翼翼轻声往前摸索。 脚步轻悄——其实这对吸血鬼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他们最擅长的是靠气味来捕捉动静，而不是声响。 但是这会让格雷西感到自己暂时是安全的，因为自己足够小心。 格雷西走了大约有十几分钟，没有参考物让他能清楚知道究竟过了多少时间，但是他有数着自己的步子。 他觉得这次走的步数似乎有些略多了。 格雷西开始不安。 种子继续传递着他的情绪。 优优知道格雷西可能是遇到麻烦了，但种子传递过来的只是焦虑不安的情绪，他看情况并没有遇到吸血鬼。 越来越焦虑和不安了。 优优捏着种子，略感疑惑。 格雷西又走了许久，他已经不再数步数，他已经记不清了，但他知道现在情况不对劲，地牢不应该在很远的地方，按他的速度，他早该走到了。 他不禁开始后退。 他想倒回去，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总是觉得自己可能在兜圈子。 出于这种猜想，他脱下了刚刚优优给他编的简易草鞋，将草鞋放在路中间。 就在他脱下鞋子往后站了一步的时候，长廊两边的烛火幽幽亮起。 格雷西受惊地环视了一圈，但是现场只是单纯地亮起了火光，并没有出现任何身影。 那个恶魔并没有出现。 格雷西松了一口气，赤脚踩在地面上，他前后都看了一眼，这条长廊有轻微的弧度，但确实大体上是直的，既然是直的长廊他怎么能感觉到自己在循环呢？ 不应该走了这么久啊，难道是空间错觉？ 格雷西继续往前走。 在外头的优优察觉到格雷西进去时间实在是很长了，如果没有遇到吸血鬼，应该早就出来了，但如果遇到了吸血鬼，种子却没有传递过来相应的情绪信息。 反正有传送门在，她也进去看看？ 优优想着，就跑向了城堡的另一边。 她才不从大门进呢，她要在城堡外围观察一圈。 蔷薇堆在角落里，优优仔细查看，才看到一个窗子。 长满刺的蔷薇掩去了大半个窗户，优优看了看自己脆弱的手掌，迟疑地触碰到一朵艳丽的红色蔷薇，奇怪的是，这蔷薇的触感并不似花的柔嫩。 有点黏糊糊的？ 优优摘下一朵蔷薇花。 就在优优摘下这朵蔷薇花以后，窗户边上的荆棘藤蔓全部缩到了两旁。 原本美丽的蔷薇在优优手中化为血水。 优优皱了皱眉。 怎么说呢，有点恶心了……虽然她没有洁癖。 优优看了看摆明了在邀请自己进去，爬窗进去的窗户，又看了看手上腥臭粘稠的血水。 优优甩了甩手，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她要去洗个手。 就在优优走到城堡前面的时候，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跌跌撞撞跑了出来。 撞进了优优怀里。 要知道优优身高165，不高也不低，却能把这个女孩揽进怀里。 女孩的头顶堪堪到优优下巴的位置，按这个比较来看，女孩大约157左右吧。 优优僵住，看着女孩头顶的发旋。 嗯……她的手应该此时正在女孩的侧腰处……擦干净了。 太尴尬了，为什么会突然跑出来一个157左右的白衣少女啊。 又奇怪又吓人又尴尬。 这弄脏了她的衣服她应该不介意吧，这可是她突然窜出来的，她只是为了接住她而已。 女孩似乎惊魂未定，喊着救命救命救救我。 然后瑟瑟发抖地从优优怀里抬起头来。 一双墨绿色的眸子满含泪水地展现在优优面前。 女孩嘴唇颤抖，欲语微张，此刻她面色苍白，只有鬓边的棕色长发里夹着一朵鲜红欲滴的蔷薇花，为她增添了几分颜色。 显得她更加楚楚可怜。 但是……女孩表情凝住，任由眼泪滑落，怔怔地看向优优的脸。 优优看着面前小白花似的少女，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少女这才找回神智，擦了擦眼泪，眼神飘忽两下才想起之前自己要颤抖什么事—— “别进去！里面有特别可怕的怪物！她想吸干我的血，请您救救我！”少女哀求道，“我叫凯莉，我是岛上的居民，您把我送回村庄，我愿意用尽一切感谢您！” 优优很怀疑她原本想说的是以身相许。 这算是什么操作嘛？她记得按格雷西的描述看，城堡里的吸血鬼她是个异食癖啊，怎么又对人类处女下手了？ 难不成是偶尔尝一下正常食物？ 优优安抚着少女的情绪，说道：“那我带你去村子里吧，快点逃走就好了！” 白裙少女又是微不可见地一僵，然后补充道：“可是城堡里还有一些被困的人，我们不一起解救他们吗？” 优优看了看脆弱的自己，又看了看娇小可怜的少女凯莉，十分确信：“我们打不过怪物的，所以我们可以先逃走，然后再想办法，不然进去就是无谓的牺牲。” 凯莉似乎还想劝说优优救人，优优拉起凯莉的手就走。 凯莉又是一愣，因为优优的手……和她手的温度差不多。 她皱起了眉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 而此刻的格雷西还在循环里逐渐抓狂。 就在他自暴自弃的时候，长廊又发生了变化，两边的灯变暗了。 格雷西不知道又怎么了，他感觉这个走廊是活动着的，但现在似乎又停下了。 心里想着哥哥们，他又开始给自己打气，继续往前走去。 这一次，他顺利到达了地牢。 地牢中放着一个大笼子，笼子半浸在水里，几条人鱼趴伏在里头，很是憔悴，还有几个木桩上也绑着几条人鱼，形状更为凄惨。 “二哥，三哥，四哥，五哥！我来救你们出去了！”格雷西连忙跑到笼子前，试图解开笼子上的锁链。 但是锁链上似乎还有吸血鬼的魔力，变成人类的格雷西根本解不开。 其他几条人鱼见格雷西回来，都很惊奇，随即开始呵斥：“格雷西你一个人回来干什么！我们逃不走的，你快去找安吉莉娜，今天就是安吉莉娜的成人礼，以她的性格，她会到海岸边的！” 只要找到安吉莉娜，既能防止她也被骗，又能找大哥来帮忙救出他们，现在格雷西一个人回来，这不是让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吗？万一再被抓着…… 哈瑞斯冷静下来，说道：“格雷西，你先离开城堡，我们暂时还不会出大事，那只吸血鬼把我们当长期口粮，我和弟弟们都还能撑一段时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安吉莉娜帮忙。” 格雷西却摇了摇头：“哥哥们放心，我是找了帮手来的，我会保证自己安全的。” 说着他起身研究了一下笼子，又看了看木桩上的人鱼们。 目前只有笼子里的哥哥们救不出来。 格雷西想到了优优给他的种子，他张开手，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他跑到笼子前告诉哥哥们：“哥哥们，听我说，我在海边遇上了一个美丽的人类少女，她送给了我两颗white精灵族的种子，说是将这两颗种子近距离种在土里，就会产生一个传送门到达黑森林，white精灵善良友好，向他们说明我们的情况，他们会帮助我们的！” 格雷西伸出手将种子递给哈瑞斯，说道：“五哥，你试试把它们放在水里行不行。” 种子的生长需要水和空气以及土壤，但是精灵族的种子没有那么多讲究。 它本身其实就可以按人的心意成长。 哈瑞斯接过种子，用手捧着种子浸在水里。 黑色的种子忽然冒出了绿色的光芒，紧接着长出了一点点的芽。 哈瑞斯连忙放手，往后游了两下，靠着栏杆见芽长成两株单茎的花，在两株笔直的花之间，闪现一个黑色的漩涡。 哈瑞斯搀扶着虚弱的四哥，又让其他两位哥哥先进去。 他抬头叮嘱格雷西：“你救大家出去，你也一定要小心。” 大家逃走后还能游回深海，让那个吸血鬼找不着，但是格雷西以后只能生活在陆地上，他才是处境最危险的。 格雷西点了点头，转身去给其他族人解绑。 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那个恶魔居然真的不在？一点反应都没有，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过。 格雷西一边带大家出城堡，一边疑惑着。 * 另一边，多维尔海岸，一个红色的小脑袋从海水里冒出来，一双眸子左瞧瞧又看看，确认没有人，然后带着自己装满珍珠的小包裹上了岸。 .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谈话试探 [V] 优优拉着凯莉走到一半，转头闲聊起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凯莉垂眸，解释道：“今天那个吸血鬼没有来地牢，我是自己挣脱了绳子跑出来的，刚刚逃的时候还听到城堡里有奇怪的声音，我很害怕所以……” 优优点了点头，瞅了一眼凯莉光洁的手腕，然后微笑着安抚凯莉：“我之前救的人比你狼狈许多，现在也已经安全了，不要害怕，你看上去幸运极了。” 凯莉愣怔一下，仔细瞧了瞧优优的神情，过于美丽的脸做什么表情都会影响他人的判断，加上优优的声音迷人轻柔，怎么听都没有任何在怀疑并阴阳怪气的意思。 凯莉连忙解释道：“是的是的，那个吸血鬼似乎对我兴趣不是很大，我是误闯入城堡才被关起来的，所以她很少来折磨我。” 这样啊，粗略一听好像解释得通。 优优在暗自和77定位联络，她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她们快走出荆棘林了，再往前会到达一个小村庄。 但是优优并没有要往村庄走的意思。 她回头再次拉起凯莉的手，说：“我在海岸边还有同伴，我们先去找他们，然后再陪你去村子里好吗？” 凯莉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仿佛此时的优优就是她的全部依托，墨绿色的眸子里尽是信赖。 优优想到一件事，问道：“听之前的人说，城堡里那个吸血鬼似乎在复活什么恶魔，你知道吗？” 格雷西说的话里，除了透露那个女吸血鬼是异食癖之外，还有一句她想用人鱼的血液和躯体复活恶魔。 复活什么恶魔？ 优优总感觉认为这点很重要，也许和自己要寻求的解开诅咒的方法有点关系。 凯莉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回答道：“我见到那个怪物的时间很少，这点我确实不清楚，无法解答这个问题，很抱歉……” 凯莉又低下了头。 优优轻声道：“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再走过一段路，优优感应到77和诺伊斯就在前方。 她忽然转头问凯莉：“如果吸血鬼连阳光也不怕，为什么会一度消失成为传说呢？” 凯莉茫然地回望她，摇了摇头。 优优看着清秀柔弱的少女，问道：“你的手很冷，几乎和我一样，甚至比我还冷一些。” “你是城堡里的吸血鬼对吗？”优优虽然是疑问句，却很笃定。 城堡的边上的蔷薇是假的，凯莉还能穿着一身白裙戴着一支蔷薇花出场，就很奇怪，虽然她和想象中的吸血鬼形象确实大相径庭。 不过她这副模样反而让优优有些理解了为什么人鱼族老被她骗走。 她生就一张无辜单纯无害的脸。 谁能想到这么个娇小柔弱秀气的少女，是危险的吸血鬼呢。 更何况格雷西给优优的感觉就是，人鱼更单纯，只会看表象，直来直去，完全不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 真是完全对口了，一坑一个准。 看来这位吸血鬼小姐也没想要瞒她太久，从出门开始就是很敷衍的状态，优优又不是傻乎乎的格雷西，在拉着凯莉跑的一瞬间她就肯定了凯莉是吸血鬼。 她真的很久没有拉过和自己差不多冰凉的手了，而且自己好歹脉搏正常，这位小姐她却没有什么脉搏存在感。 既然确定了当然就要把吸血鬼带离城堡给格雷西创造营救机会。 然后把吸血鬼单独带到诺伊斯这里就不用怕诺伊斯把整个城堡都毁了，之后也好找水晶球里预言的线索。 “欸？”凯莉的眼睛里依然充满疑惑，她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呢？” 优优也疑惑：“难道不是吗？还是说在这里问您这个问题太早了些？毕竟您也没打算用心伪装。” 但凡走心一点她可能就会被骗一会儿。 “凯莉”挑眉，笑了。 这一笑给她的柔弱感冲淡了不少，弯起的唇两侧露出獠牙，她墨绿色的眼眶开始变红，笑道：“美人，继续装傻不好吗？” 优优并不惧她，按诺伊斯的速度不会让她受伤，此刻她还有几个问题：“所以现在您能说到底要复活什么了吗？” 艾丽卡摘下鬓边的蔷薇，回答道：“只是想复活同类罢了，听说人鱼的血肉都是宝贝，我就拿来试试。” 她似乎笃定优优已经是她囊中之物，毫不在意地回答着问题。 一开始是想玩玩格雷西搬来的救兵的，可是…… 艾丽卡看着优优的脸，露出略显迷醉的神情。 这个美人有点太美了，让她起了收藏起来的心思。 只要她不剧烈反抗，她定然是不会伤害她的，这样美丽的躯体，留下一道红痕都是罪过。 她真是世间罕见的艺术品。 优优无视艾丽卡的反应，继续问道：“城堡里有什么宝贝吗？” 艾丽卡一愣：“？” 优优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比较贴合主题一点：“你是不是懂得什么诅咒？或者懂得怎么解开诅咒？” 诅咒？ 艾丽卡哈哈大笑起来：“你难道没有听过吸血鬼就是因诅咒诞生的吗？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诅咒。” 优优当然不是指这个，她微笑表示了同情，然后再问：“您被火烧了，会死吗？” 问题已经问完了，优优感觉这个吸血鬼好像没什么用，她和诅咒应该没有关系吧？看起来是只对人鱼和复活同族感兴趣的家伙。 她要找的线索肯定需要她亲自去城堡探索。 再说了，水晶球让她先抵达的地方，其实是深海。 她就当提前踩个点解决一个麻烦吧。 艾丽卡皱起眉头，似乎没懂优优这个问题的意思。 话题跳太快了，她没跟上。 优优召唤了77 77收到召唤，立马用龙语提醒诺伊斯。 一头巨大的红色恶龙从优优背后飞起，以极快的速度降落在她身后。 艾丽卡整个鬼都僵住了。 她在感应到格雷西带来的帮手居然是个人类少女的时候，她还在嘲讽人鱼的愚蠢。 但她没想到这人类背后还能有一条火龙啊！ 开玩笑，吸血鬼对战火龙。 就算是她同族都在他们都不敢这么玩！ 艾丽卡生硬地收起獠牙展现一个笑容，对着优优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我知道怎么解开诅咒，我真的知道，你先别让它杀我。” 优优背后的诺伊斯在看到艾丽卡的那一刻就开始龇牙。 因为艾丽卡身上的腐臭味对诺伊斯来说太浓了，这是只有特殊生物之间才能闻到的气味。 更何况77还跟他说是有吸血鬼要吃掉优优。 谁敢动他养的人类！来啊！拼命！ 火龙就是比较躁比较莽。 优优闻言摸了摸诺伊斯的侧脸，然后回头示意：“你说。” 艾丽卡心有余悸，频频望向诺伊斯，然后摇了摇头：“这事我暂时不能说，但我可以透露，复活我同族必然是其中一环。” 优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刚刚走太多路，她又困了。 艾丽卡却以为是优优没有耐心不想等她卖关子，连忙继续解释道：“因为我年纪还不是很大，你想问什么诅咒，问我肯定是找不到什么方法的，但是我的同族们有比我生存在城堡里的时间更长的，所以他们毕竟得复活才能解答的问题。” 优优轻笑：“怎么？您还想抓人鱼来复活您的同族？可是格雷西他们被抓走这么久还没有成功，相信人鱼的躯体和血液并不能复活他们吧？” 艾丽卡哼笑一声，听到诺伊斯也哼了一声更大的，她立刻又收敛起来，回答道：“人鱼的血肉在人类那边都传的神乎其神，但对吸血鬼根本无效。” 说着就很生气，然后她就拿人鱼来解馋了。 谁知道却觉得人鱼的血比人类的血更美味。 后来就沉迷抓人鱼吸人鱼。 这样说来，她对人类来说也不是特别罪过吧，她期待地看向看起来性子就很软和的优优，提醒道：“我不喝人类的血的，您可以不要这么害怕，人鱼和人类又没有关系，我们何必为他们彼此交恶呢？” 优优没懂她的逻辑，给她捋了捋：“可是你刚刚才说想要复活一群喝人血的恶魔？” 艾丽卡：“……”失策了，同族误我！ “况且吸血鬼会成为传说是因为吸血鬼猎人吧？你们是被人类赶尽杀绝的？”优优肯定道。 其实很容易理解，虽然这个世界的神奇生物种族很多，人类也只是其中平平无奇的一个，很多种族都能轻易杀死人类，但是大多数种族并不会主动去攻击人类，人类可以规避这种危险，像恶龙这样主动会招惹人类的，招惹的也是特定的人类，是公主，那么人类感觉到的危险程度其实没有那么高。 但是吸血鬼却不一样，拥有魔力又以人血为食，拥有长久的生命还能靠初拥扩大种族。 真就是在吸人类的血——各方面来说都是。 所以这种冲突是你死我亡的必然结果。 艾丽卡能逃过一劫才是不可思议。 所以优优作为一个人类选择站在格雷西一边和艾丽卡作对交恶，这很合理。 艾丽卡语噎。 * 另一边，克里琴斯察觉到传送门被打开，立刻整理仪容手持权杖优雅出门。 但入目的并不是他所期待的需要保护的优优。 一群伤痕累累的雄性人鱼，正与他对视。 .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神秘木牌 [V] 优优趴在诺伊斯背上，悠哉悠哉地看着前面的艾丽卡。 “艾丽卡，你会变成蝙蝠吗？”优优好奇。 在优优的世界里，总是有吸血鬼原型是蝙蝠的说法，后来当然经过了很多文学上的修饰变动，也许最初吸血鬼的由来和蝙蝠没有关系，最后吸血鬼的相关作品和蝙蝠也没有了关系。 但是遇到真的吸血鬼，她还是好好奇。 艾丽卡正被诺伊斯盯着往回走，一个巨大的威胁步步紧逼，艾丽卡自然是什么都得乖乖回答：“我们可以驱使蝙蝠，但是不会变成蝙蝠。” 吸血鬼没有变化的本领。 “哦……”优优觉得也在意料之中，毕竟这个世界吸血鬼的起源似乎和神明关系也不大。 人类还是会有信仰的神明，不过整个体系更偏向希腊神话那样的。 也不知道格雷西带人逃出来了没有，早知道能先把吸血鬼引到外头来制服，就不用兵分两路了。 优优攥紧手中的种子，侧躺着又闭眼眯了一会儿。 诺伊斯走得很稳，一边对着艾丽卡时不时哼哼呲牙，一边注意着让背上的优优睡得舒适。 另一边的格雷西已经带着几个同伴出了城堡，同伴们太久没有碰海水，身体都无比虚弱，格雷西只能陪他们慢慢走。 格雷西出来没有见到优优，不禁心生疑惑，但是感受到种子传递过来的情绪异常平和舒适，他只能认为是优优暂时有事离开了，当务之急是他要把同伴们送往海边。 “殿下，我们一起去海边吗？”一个人鱼问道。 他担心他们集中在一起去海边实在太惹眼了，总感觉那个吸血鬼没有这么容易放过他们，虽然现在看起来顺利逃出来了，但是要一起到了海边才能真正安全。 这还有一段路程，而他们既虚弱，又多。 说实话，已经变成人类的殿下能来孤身救他们，他们已经很感激了。 格雷西点了点头，很乐观地回答：“没错，放心吧，救了我的那位公主殿下非常厉害，她养了一头巨大的火龙，只要出了城堡，她一定会帮助我们安全抵达海边的！” 众所周知能拥有恶龙的，当然就是人类中的公主殿下啦！ 其他人鱼面面相觑，总感觉……他们才刚刚被一个女吸血鬼骗过，这样无条件又相信一个人类女性，会不会重蹈覆辙不大安全啊…… 格雷西殿下看上去又不那么靠谱了。 * 深海。 珊瑚环绕的小屋子里，一个黑衣青年正在翻看书籍。 与海里其他生物不同的是，他看上去是个完完整整的人类。 他没有鱼尾，他不是人鱼。 青年的脸生得也没有人鱼那般梦幻精致，就是规规矩矩的一张俊脸，放到人类中勉强称得上一句英俊。 他的手指落在一个魔咒图案上，摩挲良久。 接着他用中指在桌子上画出了这个魔咒。 一瞬间，屋内的海水全部退去。 男人深吸了一口久违的空气，然后，剧烈咳嗽了起来。 他抓着自己的领子，咳得满脸通红，颤抖着的右手在虚空中画出另一道魔咒。 海水再次涌进屋子。 男人这才恢复正常的模样。 他的眸子里带着一点荒凉之意，紧接着他合上了书。 夏普是这深海唯一的巫师。 人鱼们早就习惯他的存在，他们默许他生活在深海，但是从不轻易靠近，只有在想到要做什么交易的时候，才会敲响他的门。 他毕竟是个异类。 长着人类的模样，却只能在深海生活，寿命也很长，容貌不变。 他其实做过很多类似于人鱼要一直生活在陆地上的交易，将人鱼变成人类。 所以理论上他如果想去陆地生活，他也可以回到陆地。 但是他始终没有。 他起身拉开一个抽屉，抽屉里是一小块木牌。 木牌上隐约刻着两个字母：SU 他拿起木牌，关上抽屉，看向一旁的水晶球。 水晶球里，一块刻着SU的木牌模样，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夏普转动木牌，若有所思。 * 格雷西和同伴们走了有一会儿，才终于碰上艾丽卡和诺伊斯。 艾丽卡非常想把这群口粮抓回去，但是她现在不敢动。 人鱼们看到艾丽卡又恨又怕。 长久的囚禁和折磨是给他们整出心理阴影来了。 格雷西却完全不管艾丽卡，毕竟诺伊斯在这里，那就证明优优也在，他大声喊优优的名字。 优优被喊醒，以为到了城堡，坐起来迷茫地往前探头。 原来是格雷西。 优优微笑着向格雷西打招呼：“格雷西先生！” 格雷西更高兴了。 而其他人鱼—— 好家伙他们可算是明白格雷西殿下会这么相信一个人类，为什么不怕重蹈覆辙了。 这搁谁谁受得住。 以梦幻精致美丽著称的人鱼，也没能抵挡住这堪称稀世的美人魅力。 是他们之前肤浅了！ 目光再转到艾丽卡身上，他们甚至都不害怕了，反而在想自己之前被骗得是不是过于容易了些…… 太丢人鱼脸了。 “格雷西先生带着大家先去海边吧，我去城堡还有些事，待会儿来海边找你，大家快回大海吧！”优优笑着挥手。 格雷西当然没有问题，这么大一只火龙守着优优，他自然是不怕优优会发生什么危险的。 艾丽卡没法单挑一头火龙。 要是能，她就不会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了。 其他人鱼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龙背上收回来。 艾丽卡心里在滴血——哦，虽然吸血鬼的心脏其实没有血。 她那么多口粮，全都没了。 “好了，我们继续走向城堡吧！”优优对着艾丽卡说。 艾丽卡微笑点头转身，她攥紧拳头继续走。 实力不够，只能忍着。 系统77在龙背上揣测城堡里的秘密。 “宿主，我们真的要想办法复活城堡里的吸血鬼吗？” 优优眨了眨眼：“为什么要复活？” “啊，那这个吸血鬼不是说其他吸血鬼可能知道解开诅咒的方法吗？” 优优笑了，捏了捏77的小爪子笑它单纯：“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变得复杂起来呢？吸血鬼的复活只是增加麻烦，我最讨厌麻烦的事情了，我们回去是去踩点的，我们要根据水晶球的预言，先去深海，再去城堡，最后找那个比较东方的宫殿。” “吸血鬼的城堡一听就很绕，说不定还有暗门之类的，所以先把这吸血鬼带上，先逛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然后再去海边，格雷西会等我们的。”优优笃定地说。 77扶了扶眼镜框，说道：“那是肯定的，格雷西看上去不大聪明的样子，不知道人鱼是不是都这样。”憨憨的格雷西，宿主说让他等一下她，他肯定就在海边等到地老天荒。 远在深海的米切尔森忽然打了个喷嚏，目露狐疑之色。 等艾丽卡和优优都来到城堡前的时候，优优看见城堡下的蔷薇随着艾丽卡的到来再次出现，盛开。 “你维持着这个城堡的运转啊？”优优惊奇地说。 虽然是事实，但是艾丽卡很好奇她怎么能从几朵蔷薇花就得出这个结论。 优优没有想过多纠结其他话题的意思，伸手示意她请进城堡。 诺伊斯太大只了，只能在城堡外头等着。 单独和艾丽卡进去还是很危险的，于是优优对着77说道：“待会儿我进去以后要是出不来了，就让诺伊斯烧光这里哦。” 她这句话说的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能让艾丽卡听清。 清晰，温柔，好听，且令鬼害怕。 果然傻乎乎的人鱼一族才是可遇不可求的口粮，人类实在是太难搞了！ 艾丽卡在此刻坚定了自己的异食癖之路。 昏暗的城堡灯光也不足，优优“请求”艾丽卡把室内灯光调大一点。 从城堡一层走到最顶层，优优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她申请去地下室看看。 艾丽卡还带她去看了死去的吸血鬼们。 他们看上去像沉睡了一样，优优惊奇地问：“他们不会腐烂风化的吗？” 艾丽卡尴尬一笑：“暂时不会。” 踩完城堡上上下下的点，也没发现什么线索。 坐在书房里，优优翻开几本看不懂的书，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出去诺伊斯可能就要和这城堡拼命了。 起身的时候，忽然听到什么东西啪嗒一下。 优优看见什么掉在了书桌下面。 她蹲下身去捡，用手摸索了一下，碰到了一个小方块。 优优拿出吹了两下，才发现这是块小木牌，上面刻着：SU。 这是什么东西？ 优优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感觉木牌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她询问艾丽卡：“这是什么？” 艾丽卡似乎对木牌的了解也不多，只说是从前一位亲王的东西。 现在亲王死了，属于无主了，她看着也没有用，就随便塞了个地方。 “我可以拿走吗？”优优问道。 一块木牌而已，艾丽卡并不在意。 “您随意。” * “格蕾西姐姐？”安吉莉娜刚从村庄里玩耍回到海边，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格雷西自然也是欣喜万分：“安吉莉娜！” 随即他又纠正道：“现在应该叫哥哥！” 安吉莉娜轻轻捂嘴改口：“六哥！” 随即她兴奋道：“六哥在陆地上生活得怎么样？一定很快乐吧？！我想看看你的伴侣，她在吗？” 小妹问话，句句捅刀。 . 作者有话说: 格雷西：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艾丽卡：得了吧，你还是会…… 被格雷西打断：我申请和大哥换个脑子。 米切尔森：？ - 第57章 出发深海 [V] “所以说，六哥你是被吸血鬼欺骗了？其他哥哥也是被那个吸血鬼骗走的？”安吉莉娜听完格雷西的简述，整个人鱼都要炸开了—— 她的哥哥们居然受到了这种虐待和威胁。 天哪，在深海的时候大家可是打架从没输过的人鱼崽崽！ 她们兄弟姐妹从没受过这种欺负！ 格雷西羞愧地低头：“在陆地上我们实在不如吸血鬼强大，所以安吉莉娜，你也要小心，绝对不能轻易相信陆地生物！” 安吉莉娜却完全在震惊和气愤中出不来，扔下购买的东西就嚷嚷着要去找那个吸血鬼单挑。 格雷西立马拦住她，连忙补充道：“我被一位公主殿下救了，她正在城堡那边，她会处理好那只吸血鬼的，你别去，你在陆地上的魔力最多就只能应付人类。” 安吉莉娜完全不服气，格雷西接着说道：“那位公主殿下让我在这里等她来，安吉莉娜你与其找那只吸血鬼，不如帮我想想如何感谢她吧。” 这才劝住了安吉莉娜。 她想了想，还是哥哥的恩人最重要，掏掏自己的随身小包裹，珍珠也不剩多少了，好像作为报答太寒碜了些。 她有些苦恼了。 接着安吉莉娜瞥了一眼已经变成男性的格雷西，调侃道：“反正六哥之前属于被骗了，现在也已经转变成了雄性，还变成了人类，不如就以身相许好了，相信那位公主也不会拒绝这么漂亮的六哥的！” 安吉莉娜十分乐观，自己的六个哥哥都很好看，六哥长得特别美少年，哪怕是在人鱼里也是十分亮眼的存在，不出意外是不会有人类能拒绝他的。 啊，可恶的吸血鬼除外。 格雷西听完却瞬间红了脸，磕磕绊绊回道：“这……这不好吧，她……她万一不愿意……” 想到优优那张穷尽深海都找不出珍宝可与之媲美的容颜，格雷西充满了不自信。 “哎呀六哥不要担心！你害羞就交给我，我来帮你说！”安吉莉娜拍拍胸口，一脸可靠模样。 格雷西连忙再次劝阻她。 刚刚成年的人鱼就是比较冲动，他们不愧是一窝出来的人鱼崽。 “你，你让我自己说，你别吓到她！”格雷西最后妥协道。 他承认，他确实，想尝试一下。 * 优优从城堡出来，微笑着叮嘱艾丽卡：“请您待在城堡里等等我，相信过几天之后，我会再来的。” 艾丽卡的余光掠过巨大的火龙，也只能微笑、点头。 说实话如果单纯是优优这样的美人，她当然愿意多看，期待她来，可是美人显然对她没什么友善的意思，身后还有可瞬间夷平她城堡的恶龙。 艾丽卡内心叫苦不已。 早知道格雷西会引来这么个麻烦，自己早该杀了他。 优优拿着木牌回到诺伊斯背上，对诺伊斯说自己要去海边。 诺伊斯在77的翻译下嗷呜一声，再次起飞。 这次她们飞过了村庄，似乎有人类看到了天上的恶龙，在底下惊奇大叫。 “这样看这个岛好像也不是很大。”77往下看，巨大的岛变得一览无余，海水在四周勾勒出线条，岛上的植被变成了毛茸茸的青苔状。 诺伊斯的飞行速度很快，很快就落到了海边。 格雷西抬头看见火龙，知道是优优来了。 “安吉莉娜，那就是救了我的公主！”格雷西指向天空。 安吉莉娜抬头，只见一头巨大的红色巨龙缓缓下落。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恶龙，她睁大了眼睛。 太漂亮了…… 这时的安吉莉娜只是单纯感慨于诺伊斯漂亮强大的姿态，还没有瞧见它背上的优优。 安吉莉娜的眼神里俱是惊奇，格雷西却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看向诺伊斯背上。 诺伊斯落在沙滩上，窝下身来让优优顺利降落。 安吉莉娜只看见一道穿着淡鹅黄长裙的身影从龙背上缓慢下来，落到地面上，身旁的六哥格雷西已经先一步走了过去。 她揶揄地笑道：“六哥也太着急了吧！” 格雷西回头恼羞地瞪了她一眼，又镇定下来形色如常走过去。 “公主殿下。”格雷西唤她。 优优看见格雷西，听到他的称呼淡然一笑，道：“叫我优优就好了。” “优优。”格雷西肉眼可见的更高兴了。 优优瞥见格雷西身后还有一个人，好奇看去，和安吉莉娜恰好两两对视。 视线撞在一块的一瞬间，安吉莉娜放慢了脚步，原本还在调笑格雷西的开朗姿态，刹那间变得迟缓，停滞，她的脚几乎是靠着本能在前进。 安吉莉娜毫无疑问是深海最美丽的公主，她也完全知晓自己的美丽，所以她才会在上岸前和大哥米切尔森保证自己绝对不会留在陆地上。 她自信于自己的美丽，纵然是到了陆地上，也不会有人比她更美。 更何况是平平无奇寿命短暂的人类。 无法与她媲美的人，无法让她动心。 可是她的认知在这一刻却被刷新了，面前穿着素雅长裙的美人，没有多精心的打扮，她乌黑的头发在海的映照下显出幽幽的蓝，仿佛敛着星光的眸子，正脉脉注视着她。 原来美丽这两个字，可以达到这种境界…… 安吉莉娜的心在这一瞬间狂跳不止。 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她五官明晰却又好似朦朦胧胧没有边界，因着无法言喻，不可方物，叫人心头既像有火在烧，又闷得难受。 “您……您好，我是安吉莉娜。”她怔怔地开口。 优优看着眼前的人鱼，礼貌回道：“你好，你真美丽。” 这句夸赞是认真的，安吉莉娜的美丽如她那头美丽的酒红色长卷发一样张扬，如火如荼地灼烧着周围的一切，毫不夸张的说，她是优优目前见过的所有世界里最美丽的姑娘。 就算是第一个世界那样一个比美开场，也无人及上她。 可能其中还是有些物种天生优势在的。 安吉莉娜却睁大了眼睛，她常常被人赞叹美貌，但那些和一个稀世美人赞叹她的美貌是不一样的感激。 完全出乎意料。 她甚至立刻摆手否定了这句夸赞，摇头道：“不，我并不算美丽。” 在这样突破想象空间的美丽容颜面前，她不明白自己怎么还能算美丽。 “美同样是客观的，小公主不必妄自菲薄。”优优弯起眸子轻轻笑起来。 天哪…… 安吉莉娜捂住胸口，试图平息优优对她弯眸浅笑的温柔态度带给她的怦然心动。 六哥……完蛋了……我现在想收回刚才的话了。 原本还信誓旦旦没人能拒绝自家六哥，怂恿六哥去以身相许的安吉莉娜，此刻只觉得啪啪打脸，如果对方长优优这样，她确实有拒绝的理由。 因为看上去，真的没有可比性，任何人都只能仰望这种美丽。 没有人可以对着这样的美人绝对地肯定地说：我配得上。 “其他人鱼已经回到大海了吗？”优优打开话题关心了一下。 格雷西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自己的其他几位哥哥，又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我的几位哥哥被关在铁笼里，我打不开，所以就递了两颗种子给哈瑞斯，他带着其他哥哥们进了传送门，现在应该在你说的黑森林里头了。” 优优讶异，又觉得这么操作好像是很合理的样子，不过：“黑森林离多维尔海挺远的，虽然white精灵们都是很善良又乐于助人的精灵，但是森林的环境和大海还是差很多，我们可以先去把他们接回来。” 格雷西点了点头，又踌躇着开口：“谢谢你救了我又帮我救了大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格雷西此时满脑子都是刚刚安吉莉娜说的以身相许。 一旁的安吉莉娜见此却忽然沉默了。 优优听到这话却自然地说出了来意，回道：“不用多谢，我还需要你的帮助，请问，有办法让我去深海一趟吗？” 去深海？这个回复出乎意料，格雷西和安吉莉娜都好奇地看向她，格雷西问道：“为什么要去深海呢？” 优优说：“是这样的，我身上有一个诅咒从小困扰着我，令我病痛缠身孱弱不已，我想要恢复正常状态解开诅咒，就去求助了white精灵，占卜精灵让我去三个地方，第一个，就是多维尔北方深海，想来那是你们生活的地方是吗？” 安吉莉娜点了点头，回道：“现在六哥已经没法回深海了，人类也是无法到达深海的，如果非要去，得找巫师做交易，这事并不好处理。”她倒是愿意为优优赴汤蹈火，但是交易没有那么好做，巫师只收取本人的东西作用于本人。 像人鱼要变成人类永远生活在地面上，其实是最好做的交易，就是以鱼尾换腿。 这种哪里是交易，根本就是无偿帮助。 所以在安吉莉娜看来，巫师夏普其实没有那么可怕，他可以说是很好的邻居，都没有收过什么贵重的东西。 格雷西也犯了难。 优优想起了什么，又开始去拿包裹。 人类不能到达深海这点，菲尔丁和伯纳德肯定都知道，早就为她想好了。 伯纳德给了她一种魔植，说是缠绕在手上能让她进入水中，形成一个空气屏障，但是魔植只能维持一天的时间，她不能在深海久留。 “这样就好了吗？”安吉莉娜戳了戳优优手上的藤蔓，觉得平平无奇的。 优优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格雷西，问道：“格雷西先生要不要也戴一下，我们一起去深海吧，你再把身份换回来？” 格雷西点了点头。 他主要是想跟在优优身边。 优优扔出两颗种子，回头叮嘱诺伊斯：“麻烦诺伊斯啦，先去森林里把人鱼们接回来，我先和格雷西先生去深海，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77翻译给诺伊斯，诺伊斯把脑袋撇向一边。 它不想听。 可是诺伊斯知道自己又没法下水，扭扭捏捏三回头地跨进了传送门。 * 森林里，克里琴斯再次察觉到传送门被打开，又整理了仪容手持手杖优雅出门。 那群人鱼已经被他安置好了，伯纳德已经给他们治好了伤。 克里琴斯正想着如何向优优表达思念之情，或者优优此刻回来是十分需要帮助…… 他来到传送门这边，入目，是一头看起来不大爽的火龙。 克里琴斯微笑着不着痕迹地左右搜索了一下优优的身影。 嗯，没人。 . 作者有话说: 此故事又名克里琴斯的再三失望hhhh - 谢谢大家见证优优和我的成长，明天就能挂上小黄V啦！超高兴，刚刚研究了一下幼苗培育活动，感觉优优能参加，就报了个名！ 第58章 巫师夏普 [V] 优优刚刚进入海水的时候感觉还好，格雷西和安吉莉娜都很注意她的安全，一前一后护着她越游越深。 当然仅靠人类的速度进入深海是太费时费力了。 格雷西现在也不是人鱼，两个人基本都是靠安吉莉娜带着游下去的。 越接近深海，优优就越发感觉不舒服。 深海已经不是能不能在水中呼吸的问题了，深海的水压让空气薄膜都有些扭曲。 优优生就体弱，更是觉得难受。 但她一言不发，对她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正常的身体。 格雷西发现了优优脸色发白，不由主动牵住了她的手。 隔着空气薄膜传递过来的温暖让优优紧闭的双眼睁开了，她看向格雷西，感到些许心安。 进入深海前要经过漫长的黑暗，偶尔有发光的奇怪鱼群窜游而过，优优开始觉得新奇。 最后当安吉莉娜说我们到了的时候，优优踩上松软的深海土壤，感觉又不一样了。 这里的光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无处不在，温度也比上面暖和些，一直压迫优优令她觉得不适的水压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安吉莉娜说道：“我们去找巫师吧！” 格雷西却并不赞同直接去找巫师夏普，问道：“要不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大哥，和大哥说一下情况？” 好不容易回到海底，还是去和哥哥说一下外头发生的事比较好，顺便道个歉，当时没听大哥的劝阻和提醒，一意孤行差点全赔进去了。 想到大哥米切尔森，格雷西内心一半觉得有些瑟瑟发抖一半又觉得找到了主心骨。 待会儿免不得要被大哥骂一顿。 安吉莉娜想想也是，哥哥们在外头的经历也太刺激了，还是得和大哥说一下，好让那个吸血鬼也吃些苦头。 两人都十分信赖自己大哥能处理好这件事。 “好，那我也去拜访一下大王子。”优优微笑道。 两人的目光落到优优容貌上，忽然警觉。 虽然大哥好像对什么美貌啊爱情啊之类的不屑一顾，满脑子只有各海域的大小日常管理。 但是……大哥毕竟是条正常人鱼，有正常审美。 看见优优的样貌，真的不会心动吗？ 万一大哥心动了……扪心自问，自己抢得过吗？ “要不，我先带优优去见巫师，六哥你先去找大哥？不是说这魔植还有比较短的时效吗？我们还是不要耽搁时间了，待会儿六哥你再过来，和巫师说说，换回人鱼的身份。”安吉莉娜提议道。 格雷西和她对视一眼，一拍即合。 “这样好吗？我毕竟第一次来海底……”优优迟疑。 安吉莉娜却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一边游一边让她放宽心：“大哥一天天都很忙的，六哥会和他说清楚事情原委的，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见夏普吧，在那个方向……” 优优也只好跟上。 安吉莉娜说夏普的屋子坐落于一大片珊瑚之中。 深海珊瑚长得颜色姿态各异，美得像一尊尊艺术品，优优观赏着四周的珊瑚群，对巫师夏普有些好奇。 “巫师也是人鱼吗？”优优问道。 安吉莉娜摇了摇头，回答道：“巫师拥有双腿，应该不是人鱼，巫师毕竟是巫师嘛，是哪个种族并不重要，他要是愿意，也可以让自己变成人鱼或者去陆地上变成任一种族。” “好厉害。”优优感到惊奇。 “我感觉巫师是无所不能的，就是不大爱出门和人交流，导致其他人鱼都很害怕他。”安吉莉娜惋惜道。 优优却能理解这种害怕：“可能就是因为他看起来无所不能才令人害怕吧，即无所不能还有巨大的距离感，让人感觉到了危险，大多数生物本能都是趋利避害，遇到不熟悉的物种会最先往恐惧的方向想，先去躲开，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安吉莉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道：“好了，前面就是了。” 优优看到一间简易的小木屋，她看着木屋忽然一怔。 “怎么了？”安吉莉娜察觉到优优脚步一滞，似乎在思考什么，“巫师的小屋子是不是看着特别可爱又奇怪。” 是挺可爱的，但是对优优而言这种木屋构造却不奇怪。 在优优的原生世界，南北方的建筑差异大多体现在屋顶，北方的屋顶坡度会小于南方，南方的屋顶坡度要远大于北方，那种平的甚至往下凹的屋顶涉及不会在南方出现，因为南方需要的是便于雨水排泄。 在深海显然是不需要用到这个概念的，因为这可是海里。 因此刚刚着陆时见到美人鱼的宫殿时优优觉得新奇但并不感觉奇怪。 海底的建筑和陆地上不一样是很正常的。 和陆地上一样才奇怪。 更何况在海里建小木屋，这可是海水，那可是木头！真的不会腐烂吗？ 这才是最奇怪的。 所以，巫师是人类？ 优优开始觉得有趣了。 “很可爱，我们进去拜访巫师吧。”优优笑道。 安吉莉娜快速游过去，率先敲响了巫师的木门。 “夏普叔叔！夏普叔叔！”安吉莉娜唤道。 安吉莉娜和夏普的关系还不错，她从小就是条比较开朗外向的可爱人鱼宝宝，见到夏普也完全不带害怕的，再说了夏普生的也不丑，性子平和，其实对待孩子很有耐心。 安吉莉娜总感觉夏普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是平时太孤僻了。 巫师夏普听到熟悉的声音合上书，打开木门，见到是安吉莉娜，并不意外。 会往他这边跑的最勤快的就是安吉莉娜，人鱼的生命很长，是他在深海唯一会有少量接触的种族。 “成年了？”夏普上下打量了安吉莉娜一眼，才记起今天是安吉莉娜成年的日子。 想到她之前好几个兄弟姐妹成年过后都跑到他这边做交易，一个个要去陆地和爱人永远在一起，夏普不禁怀疑安吉莉娜是不是也来说这事的。 人鱼这种族真是从骨子里透着单纯。 除了很快就要接替人鱼王的米切尔森，那个小子和他兄弟们格格不入。 “是的！我成年了！”对于人鱼来说，成年是件十分值得骄傲的事情，证明他们有能力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一切东西。 “夏普叔叔，我是来找你帮忙的。”安吉莉娜接着说。 “我不建议。”夏普回答。 虽然安吉莉娜还没说到底要帮什么忙，但是人鱼的愿望真是一眼就能看到底。 来到他这边的人鱼如果要拿个本子记下来，最后会发现愿望出奇一致。 不管是要什么吸引爱人的魅力还是要改变种族，反正最后都一猛子扎进真爱的死水里出不来。 其他人鱼他都懒得管，反正和他没什么关系，安吉莉娜好歹算看着长大的，还叫他一声叔叔，他不建议。 安吉莉娜噎住，随即摇头：“夏普叔叔您先听我说嘛，是有人救了我哥哥们，作为报答我带她来见您，她需要您的帮助，您帮了她就是帮了我啦！” 夏普这才看向安吉莉娜身后，一位优雅美丽的美人正向这里走来。 他忽然睁大了眼睛，一些逐渐被遗忘的画面在脑海里翻涌。 耳边再听不清安吉莉娜在说些什么，他怔怔地看着前方越来越清晰的稀世美人。 一如千年前，那个在岸边歌唱的美丽身影。 “你是人鱼吗？” 他听见自己那样问。 “我是天使。” 她笑起来，声音清脆悦耳。 她不是天使，也并非人鱼，只是骗子罢了。 夏普红了眼眶，难以平复此刻内心的强烈情绪，他说了声抱歉，关上了木门。 优优才走到木屋前，就陡然吃了个闭门羹。 她都还没来得及打招呼。 这可真是稀奇，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反应。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不已，难道自己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安吉莉娜尴尬地对着优优解释道：“夏普叔叔他平时真的不是这样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或许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美丽的人，他有些害羞了。” 优优回想了一下巫师刚才关门前的神情。 嗯……感觉和害羞这种情绪并不搭边呢。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具有时效性的魔植，只好自己主动敲门。 “巫师先生您好，我是来自陆地的阮优优，我想请您帮忙解开我身上的诅咒，如果您能帮忙，我会寻来合适的报酬。” 优优的声音一向脆生生的，带着点勾人的尾音，在轻声求助时，更会软和下来，是属于听着就舒服的类型，一般不会让人讨厌。 屋子里的夏普听到后却越发觉得她和记忆中的那人重叠。 他心乱如麻，却还是清晰地听到了诅咒二字。 诅咒？ 他开了门，唇抿成一条线，神色严肃，目光冰冷克制。 “进来吧。” 虽然内心百般抗拒，但他还是不忍心。 * 另一面，格雷西终于见到了正在训斥鲨鱼的大哥米切尔森。 可怜的鲨鱼被训得大气不敢出。 看到格雷西的出现，鱼眼在一瞬间都发出了看到希望的光。 米切尔森转头看见自己为了真爱说走就走不打招呼的六妹……哦，是六弟。 呵，一看就是受挫回家了！ “大哥！我好想你！呜呜呜……” 格雷西顿觉大哥的目光不对，一瞬间求生欲让他先哭了起来。 不管了，先嘤再说，大哥一向吃这套。 但是格雷西忘了他现在在大哥眼中是皮糙肉厚的弟弟不是可爱的妹妹。 .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诅咒由来 [V] 优优在屋里坐下，奇怪的巫师夏普没有多去打量她的脸，只有目光在她手腕上稍作停顿。 “黑森林的魔植？”常年生活在深海，难为夏普竟然还记得陆地上的一种魔植。 “是的，这是黑森林的药师先生给我的，他说这能让我在海里自由行动一天时间，因此我才来匆忙找您帮忙。”优优温声笑道。 “嗯，时间不多，知道是谁向你下的诅咒吗？”夏普冷淡问道，似乎对优优的温声微笑都毫无反应。 优优并不在意夏普的态度，认真回答：“是祖传下来的诅咒，源头已经不可证了，根据我母亲那辈的说法时，祖上先辈夫妻恩爱怀孕的时候，遇到一个满嘴巧言的小商贩，怂恿夫妻俩买下一块美玉，那玉成色极好，那小商贩还说能温养夫人美貌，让孩子也生得如夫人一般漂亮，大喜的日子，这种好话听着总归是高兴的，左右只是一块美玉，老爷也不是买不起，可商贩说他不要金银，只要夫人为他手写一下姓名，几乎算是免费的，夫妻俩也就同意了……” 夏普听到这里顿了顿，吐出两个字：“媒介……” “什么？”安吉莉娜正听优优诉说着祖上的故事，忽然听到夏普说出媒介二字，有些不解，“媒介是什么意思？” 夏普没有回答。 优优继续说道：“第二天，那块美玉消失了，夫人的身体在生下孩子后日渐虚弱，但孩子果然很漂亮，老爷自夫人身体虚弱后，更加呵护母女俩，直到孩子也出现和夫人一样的体弱之症，老爷才开始怀疑起那个商贩和那块消失的美玉，他穷尽一生也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世间名医巫术，都不可解，于是老爷将此事留存卷轴，希望后辈能找到方法，而后辈果然也同样体弱多病……” 安吉莉娜好奇问道：“她们找到办法了吗？” 优优无奈地看着安吉莉娜：“没有，如果有，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安吉莉娜才发觉自己问的问题有些愚蠢。 “但是虽然她们没有找到破解的方法，但找到了一个中和叠加缓解的方法，有一位先祖找到了一个祝福，从此后辈掌心都会出现一颗红痣，我们要安全度过18年虚弱多病脆弱的日子，然后在十八岁生日那天，许下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只作用于自身，然后红痣会消失，愿望会实现。”优优说到这里，低头看了看干干净净的掌心。 她指着左手掌心道：“原来这里，有一颗红痣，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安吉莉娜和夏普看向她泛着淡粉色的掌心，掌心纹路凌乱浅淡，但是掌心称得上干干净净，更找不到什么红痣。 “你用掉了？”夏普肯定道。 安吉莉娜反应过来，这是证明优优已经许过愿望了，那么：“你许了什么愿望呢？为什么没有恢复健康？” 这个问题……优优微笑不语，转头问夏普：“这个诅咒，你有办法解开吗？” “搞不清这个诅咒的具体模样，就解不开。”夏普冷漠道。 优优倒也不觉得苦恼，淡淡道：“没有关系，我有足够的耐心，既然水晶球预言了您能给我一部分的答案，那您一定会帮我解开它的。” 她笑起来，语气里是满满的信任。 “别用这种语气。”夏普心头一震，转过头去。 优优挑眉，后退了一步：“抱歉，我让您感觉不适了？” 安吉莉娜见到优优后退了一步，还以为是夏普吓到了优优，不解地唤夏普的名字：“夏普叔叔你怎么了？优优是客人啊。” 夏普大约也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大好，优优本身态度也很好很礼貌，不应该这样对她，连忙说了一声抱歉。 优优摆手说没事。 夏普让她坐到凳子上，随后拿出一个水晶球。 夏普的水晶球和菲尔丁的用途不大一样，类比起来就是主修方向不一样，菲尔丁用来预言，夏普用来窥探异常。 诅咒都有各自的纹路，水晶球会告诉夏普它的模样。 优优在夏普的引导下把手放了上去，水晶球倏然一亮，接着一点红痕出现在水晶球中央，它如一滴红墨坠入干净的水中，逐渐漾开自己单薄的纱衣，或深或浅地往外延伸开去，逐渐变得立体起来，形成了一个花团的模样。 “这样恶毒的诅咒，原来样子却很美丽。”优优感慨道。 夏普却是一怔，忽然拿过了水晶球，细细端详起来。 他像是看到了极其无法相信的事情，嘴唇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夏普叔叔？”对于安吉莉娜而言，见到优优以后的巫师夏普可太奇怪了。 夏普的眼眶发红，因为是在水中，优优也不确定他是否在哭。 他神色震惊中带着哀恸，优优猜测道：“您认识这个诅咒，对吗？” 夏普抿紧唇，喉结上下动了动，目光终于从水晶球上移开，他闭眼，眼睫颤动了一番，然后发出一声破碎的声音：“这个诅咒是我做的。” 安吉莉娜感到不可思议，这怎么会扯上关系，巫师夏普也不想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优优面上平静，但是她才是真正觉得不可思议的人，毕竟在场的三个人里，只有她知道，她和他们的这个世界八竿子打不着，更何况是一个诅咒，还能跨世界下到她的祖辈头上？ 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或许，我该先听听您的故事，例如这朵美丽的‘花’，它是为何诞生的。”优优淡淡地笑道，目光里满是温柔和包容。 在这样的目光下，夏普陷入了回忆。 * “啊啊啊！大哥我错了！”格雷西还没解释就被米切尔森吊起来这一顿揍啊。 米切尔森实在很难不发火，毕竟七个兄弟姐妹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年龄略有差，但是年龄差并不大，跟人鱼漫长的寿命比起来他们堪称七胞胎。 他以为他们总算是感情甚笃吧，总算是兄弟姐妹情深吧，总算是能一起快乐陪伴到老吧。 实际却是成年后一个个往陆地跑，一跑就不想回来了，尤其是老六，他也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步其他兄弟姐妹的后尘，他当时答应得挺好的，多乖啊，结果从陆地回来性别改了不说，特地躲着他连道别都没有就去找巫师夏普交易了变换身份然后就去陆地上一去不复返了。 他以为成年后是大家各管各的海域，有空窜窜门，结果是海域全归他管，他累死累活，他们在陆地上自己追求真爱。 他很难不想把他们都揍一顿，就是实在抽不开身。 告诫鲨鱼族群不要老去人类的海岸咬人玩就是不听，正窝着一肚子火呢，老六回来了。 哎，这不就巧了吗？ “大哥，大哥，我回来真的是有重要的事告诉你！”格雷西也不管自己倒吊着的事，反正深海还是有一定浮力在的，没有陆地上那么难受，“我在陆地上被一个吸血鬼骗了。” “呵。”米切尔森冷哼一声，心想，这不是肯定的吗？不然怎么会回来，更何况他们一个个看起来就不聪明。 “不止是我！还有其他人鱼，基本近些年所有上岸的人鱼，都是被她骗走的！其他哥哥们也在！”格雷西立刻切入重点，“那个吸血鬼喜爱吸人鱼的血，不喜欢吸人血！” 米切尔森这才听进去了，事关族人，他就不得不严肃起来，他手指一划解开了格雷西脚上的绳索，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一条人鱼被诓骗那是遇人不淑，一群人鱼那就是种族挑衅了。 格雷西立刻将在埃尔斯菲莱特城堡发生的一切细细道来。 米切尔森听得一肚子气，也不知道是在气同族的傻，还是气吸血鬼不把人鱼族放在眼里。 “早就劝过你们陆地上危险得多，陆地生物狡诈得很，非要一个个去给人家送餐！”米切尔森骂归骂，心底已经构思了好几种如何把那个吸血鬼钉死在浅海让鲨鱼族咬着玩的报复计划了。 “大哥，我知道错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来认错的，哥哥们还在黑森林，很快就会回来，你消消气消消气。”格雷西小心翼翼安抚道。 “他们怎么去的黑森林？”米切尔森一愣，问道。 黑森林他有过耳闻，深海嘛，总是百川纳入，黑森林虽然远，他知道还是知道的，这离得确实太远了些。 “是一位美丽的公主殿下帮我救出了他们，她给我的种子能打开去往黑森林的传送门，那边的精灵会帮助哥哥们疗伤。”格雷西在说到公主殿下几个字时，忽然又不自觉笑了起来，梨涡浅浅，周身都像环绕着奇怪的氛围。 米切尔森注意到他的语气他的神态，太阳穴又突突一跳。 嗯，这姿态他非常熟悉。 每次追寻真爱那群家伙到他面前说起心上人，全是这副甜腻的模样。 “美丽的、公主殿下？”米切尔森微笑，“当然，我十分感谢那位善良的公主，不过现在，我们继续。” 格雷西又被吊起来了。 因为他大哥觉得他需要倒倒他脑子里的水。 . 作者有话说: 如果入V，会提前通知大家的，我也好准备爆更，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和陪伴！ 第60章 线索猜测 [V] 优优开始听夏普讲述他千年之前遇到的那个人。 “当时我刚刚成年，在多维尔海边遇到了她，人们常说海边有人鱼出没，美丽异常，所以我见到她的第一眼，我问她是不是人鱼，她笑着说，她是天使……”夏普说起这段的时候，还有点流连于美好记忆中的快乐。 他的眼角眉梢，还留有温柔。 优优想，这还算是个正常的开头，年少时遇上惊艳的人，接下来应当就是心动萌芽，故事正式开始了吧。 “在相处一段时间后，她问我能不能为她做一个独一无二永葆美丽的咒，她可以用东西来向我交换，我想着她那样美丽的人，我也笃定她会是我未来的爱人，就算是空手向我要，那又怎么样呢，我也会赠她的。”夏普嗤笑一声，目光开始变得冷漠。 “就是这个诅咒吗？”优优不解道，“不是说永葆美丽的魔咒吗？” 夏普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我当时年岁尚小，咒的制作复杂，一处出错，整个效果就会有很大落差，祝福和诅咒也只是在极其细小的差异之间。” 哦，懂了。优优兀自点头，大约明白了这魔咒的诞生过程跟程序员制作一段程序差不多，不知道那段代码哪个字符出现的问题，原本该这样跑的一段程序就走偏了。 “但是，你对于效果还是清楚的吧，不会贸然送出去？”优优问道。 这是当然，夏普点了点头。 那就奇怪了，这个诅咒怎么会流出去。安吉莉娜也好奇地用手捧住脑袋继续听。 “她说她是一个商人，所有的一切必须要有交换才能安心，所以她也不会要我送她的东西，她是一定会回赠我一些东西的。”夏普说道。 商人。 优优捕捉到这个词汇，目光闪了闪。 “于是年少的我天真地说，我要她成为我永远的爱人。”夏普说这段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温柔。 优优轻轻说道：“可是爱情不应该成为商品，能成为商品的也就不配称之为爱情，所以这个要求，不行？” 夏普摇了摇头，说道：“她说她没有爱这个东西，于是交易失败，她说她可以给我别的东西，比如，成为一方神明。” 安吉莉娜睁大了双眼惊呼道：“成为神明？！” 优优思索了一下，问道：“天使而已，怎么可能让人成为神明，她诓骗你？在开玩笑？” “都不是，”夏普回忆起那个女人背后张开的白色羽翼，对于是否是天使这个问题，他是相信的，外形或许可以骗人，但是她张开羽翼的那瞬间，那种从心底忽然发生的如光漫过的奇怪感觉是无法骗人的，夏普说道：“但我确实认为成为神明这话是她在哄我玩。” “我拒绝了，并生气地将未完成的咒收了回去，她无法给我想要的，但也不能这样像哄孩子一样哄骗我。” 优优轻笑出声，夏普严肃地看向她，又因着她的美貌移开了眼。 “夏普先生曾经也是个很可爱的人。”优优轻咳一声，夸赞道。 安吉莉娜也有点想笑，主要是夏普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好像确实有点像叛逆赌气的孩子。 “但她似乎非常需要那个咒，经常来问我到底我需要什么，要什么才肯把东西交易给她，我烦不胜烦，我说我想要一个人安静地待着，永远！”夏普说到这句话时忽然颤抖起来。 安吉莉娜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怎么了，优优忽然问道：“这个交易，达成了，对吗？” 夏普伸出手，一块黑色的木牌飞到他手里，他摊开手，一块刻着SU的木牌展现在优优面前：“是的，然后她带走了那个咒，那个后来我无心再去修改完善的咒，并只留下了这个木牌，后来我发现，我无法在生活在集体之中，长时间的逗留，纵然人群不会主动疏远我，他们也会发生各种各样的灾祸消失……这个堪称咒的交易，我却没有找出任何诅咒的痕迹，于是我来到深海，这里本来就很安静，人鱼也很少来打扰我，我不会给任何种族带来祸端，那个交易同样给了我长久的生命，我就这样活到现在。” 优优拿过那块木牌，咦了一声，接着掏出包包里的木牌——就是在吸血鬼城堡翻到的那块。 “好像哦。”优优翻看两块木牌，都是黑色的，都刻着SU，只不过字体大小和样式不大一样。 商贩，商人，交易，木牌。 优优试图将这一切联系起来形成一个合理的解释。 夏普也看到了优优手上的木牌，起身惊异道：“你的木牌是从那儿来的，你是她的后人？！” 确实，按一般常理推测，大概就是这种答案了。 可问题在于——优优她原生世界就是个完全和西幻世界搭不上边的存在，她先祖就不可能出现在这儿，还被一个奇怪商贩坑了诅咒缠身。 优优坚定地摇了摇头，按下夏普，说道：“我是个很纯正的人类，我家祖辈更是和天使搭不上边，也不会来这多维尔海边，这事或许有另一种解释，请问您能告诉我，那个女人，长的什么样子吗？” “你和她长得很像，你们都美得惊人，都是黑发黑眸。”夏普看起来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 安吉莉娜在一旁倒是觉得正常，毕竟要她去形容优优的容貌，她也词穷。 优优再度思考起来。 首先，手上这两块牌子虽然长得很像，但它们是不一样的。 其次，怎么会有和她长得很像的天使出现过呢，还说自己是个商人。 不是，天使说自己是个商人，这合理吗？ 人间营业？ 而夏普的咒又跑到优优的世界下在了优优先祖头上。 如果那个小商贩和夏普遇到的天使是一个人。 描述中的容貌也差太多了。 不过既然能穿梭位面，一时变换容貌似乎也不是那么离奇。 所以，假定是这样的，一个位面商人，看中了先祖的美貌，变换成先祖的容貌，但这是一时的，便借由她的美貌，蛊惑接近巫师夏普，换得夏普的咒，再去向优优先祖达成一个交易，换得先祖的手写姓名。 嗯？要这个东西干什么？听上去和主神给的任务一样奇奇怪怪的。 思及此处，优优忽然灵光一闪。 对了，主神，奇怪的任务。 如果那个位面商人是和主神一样的存在呢？她要拿到的这些东西仅仅是一种原材料。 制作光环、技能和buff。 那是不是就能说通了呢？ 那么木牌就类比于商人的名片？或者，品牌商标？ 优优感到自己的猜测逐渐合理而离谱了起来。 那怎么还不一样了呢？ 优优似乎终于明白，如果夏普就能解开自己的咒，为什么还需要返回去吸血鬼城堡以及其他一个暂时不知道在哪儿的宫殿了。 哦，言归正传。 “这个诅咒，您还能解开吗？”优优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可以，”夏普淡淡道，“但是过程会很痛苦。” 这个诅咒粘附的是灵魂，更何况传了那么多代。 “没事，我不怕疼。”优优放松地笑起来。 折磨终于有了终点，这一瞬不管会有多痛苦，她都能忍。 夏普见此，垂眸不甚在意地轻声说道：“其实，也没有那么像。” 面前温柔浅笑的美人，分明美得摄人心魄的多。 * “松手！听到没！松手！”系统77气呼呼地在哈瑞斯手里挣扎，拒绝他的贴贴。 “啊，可你真的好可爱！”已经恢复过来的哈瑞斯逗起了可爱的系统萌团子。 转换性别不久的哈瑞斯完全无法抵挡77这种可爱模样。 诺伊斯咆哮一声，示意背上动静小一点。 他才不愿意载优优以外的生物呢，背上这些家伙吵死了！ “希望待会儿见到大哥，他不要太生气。”哈瑞斯放下77，用手指绕着自己水蓝色的长发恹恹地说。 他一想到大哥，就觉得免不了一顿打。 嗯，希望格雷西已经让大哥差不多消气了。 “还要好好感谢一下恩人！”拥有橘色长发的老四塞拉斯和他头发一样总是元气满满的。 对了，恩人。 “说起来那群精灵是不是过分了点，暗暗威胁我们不要抢那位公主是几个意思？我们才被骗过，怎么可能这么快又去恋爱。”老三邓洛普把自己的青色长发全部束起来，惬意地吹着风吐槽。 想到一些精灵明里暗里地打听情况，占卜精灵菲尔丁倒还好，说了几句云里雾里的话，他们听不懂就当无事发生了，那个守卫精灵埃德蒙，简直是太过分了—— “也没有很过分吧？”塞拉斯回忆道，“埃德蒙也就是吼了几句我们长得好看没什么了不起的之类的……” “优优公主才不是肤浅的人类呢，才不会因为你们长得好看就喜欢上你们！所以不要多想别的！” ↑那个家伙就是这么吼的，重点放在句子上不论态度的话，说是夸奖也可以。 “呵，人鱼不可能再踏入同一个深坑，我才不会再对陆地生物动心。”邓洛普肯定道。 成熟的二哥闭着眼等待到达多维尔海，没有说一句话。 诺伊斯飞到多维尔海中央，猛然一个翻身。 “啊——”一群人鱼惊叫着落海。 “救命！诺伊斯你扔他们就算了，我还在上面啊！”系统77骂骂咧咧。 诺伊斯头一转飞往海岸，像头没事龙一样。 . 作者有话说: 诺伊斯：让你们搭趟车已经不错了，还管你们下车姿势舒不舒服？ 第61章 诅咒解开 [V] 解咒对于本就是创作者的夏普来说，虽然可能过程会有些繁琐，但是也没有那么难，只不过整个过程不建议有旁观者，容易打扰分神，于是夏普把安吉莉娜推了出去，然后留下优优，两个人相顾，遂又低头。 “你坐着就好。”夏普说着来到优优身边，伸出手略有迟疑，然后抓起了优优的手腕。 美人的手触之细腻柔软，只不过却比常年生活在深海的他热不了多少。 优优没有抵触他的触碰，安静顺从地等他解开这诅咒。 摊开优优的手，夏普开始凝聚魔力于指尖，聚精会神地开始勾画下每一道符文。 优优感觉到有微热的气顺着掌心逐渐传递至身体上，顺着手腕上的血管微微发亮。 然后消失。 她还未为这奇妙景象惊叹，就感受到似小虫咬噬的疼痛逐渐袭来，从夏普绘制符文的那只手开始，一点一点，蔓延至心脏。 “……”她抿了抿唇，半垂目，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虽然她不知道有什么注意事项，但为了保证成功，自己还是忍忍不要发出声音比较好。 以免打扰到夏普。 “你开始难受了？”夏普自然知道优优的身体会承受什么样的痛苦，而这仅是刚开始。 优优还是笑了笑，说：“没事，也不是特别疼。” 比起因这道诅咒承受的大大小小的病痛折磨和常年的体寒，一时的痛苦，没有什么不可以忍受的。 “待会儿可能还会更难受，但是我不会停下。”夏普的话听着还是冷漠，实际却偷偷画了两道舒缓疼痛的符文。 当然这只是杯水车薪，疼痛最终到达的是灵魂，这仅仅只能让优优好受那么一点点。 随着夏普的勾画越来越迅速，优优感受到的咬噬变成了火烧火燎的疼痛，宛如皮下每一寸肌肤都流淌过火焰，却又从骨头里透着刺骨的寒意。 一层极寒，一层滚烫。 在深海中，优优的身体渗出的生理泪水和汗水都在海水里消失不见，但是她已经忍不住皱起了眉。 她忽然往前一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眼睛再睁开时眼眶已然红了，一点点血色涌上脸，又迅速消退，因着巨大的痛苦，她美丽的眸子里失去了一半的光彩，目光涣散。 精神上的痛苦传递给大脑，大脑传递给身体，身体器官反应最大的地方是胃。 胃里翻江倒海，优优暂时没吃什么，自然也吐不出来。 夏普看她如此难过，却不能放缓勾画的速度，一道道符文深入灵魂深处，解开一道道粘附在灵魂上的锁。 原本应该让人永葆美丽的祝福咒，一念之差成为了这样一道令人痛苦的诅咒。 让她美丽，也剥夺她一半的幸福。 还一代传一代，累及后世。 优优没有夏普想的那么多，痛苦让她主动想要转移注意力，下意识去想那些年快乐的时光。 父亲、母亲、77、路常杨、李棠织、杨伽…… 她的生命有着各种各样的幸福和快乐，所有的苦难都不能常驻她的生活，很快她就要恢复正常人的状态，她会和77一起度过更加漫长而精彩的岁月，她可以得到漫长岁月带给她的更多更多的惊喜…… 待到夏普的勾画速度已经快到无法看清的时候，优优的皮肤表层已经开始渗出淡淡的粉。 汗混着血在沁出。 她已经完全闭上了眼，虽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唇还似微微扬起，仿佛在回忆着极其快乐的事情，面上一派恬静。 虚弱的身体甚至无法自主坐着，夏普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她就靠在了夏普肩上。 随着最后一道符文落下，夏普也深呼吸了一口。 魔力消耗巨大，他也并不好受。 这时他才注意到优优正靠在他肩上，他一动，优优的头偏移，上半身滑靠到他腿上，他急忙伸手去接，再把她扶回肩上。 又觉得这个姿势也不妥当。 长时间不曾和任何生物如此近距离接触的夏普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的手比他的心还要惴惴不安，虚晃着无处安放。 “安吉莉娜！”他这才想起来外边还有条小美人鱼可以来帮忙，“可以进来了！” 安吉莉娜一直守在外头担心优优的情况，屋里也没什么动静，但已经过去大半天了，她一边守着一边想着优优手上的魔植时间是不是快过去了。 这时听到了夏普说可以进去的声音，安吉莉娜当即就游了进去。 然后看美人亲昵地靠在巫师肩上。 她愣住。 夏普也不知道她在发什么愣，急忙说道：“她痛晕了，快把她搬走放好！” 安吉莉娜这才去抱起优优，左看右看，提问道：“夏普叔叔您这儿怎么连张床都没有。” 夏普手一挥，柜子变换成一张床。 “原来是这样。”安吉莉娜立刻把优优放到了床上。 安吉莉娜虽然算是和夏普接触比较多的人鱼了，那也是相对其他人鱼来说，实际还是来的比较少，接触没有那么频繁，还一直好奇巫师夏普是不是都不用睡觉的。 优优安静地躺在床上，面容美丽，像需要王子来吻醒的公主。 安吉莉娜一边沉醉于这种美丽，一边不理解夏普的行为。 怎么优优倒他肩上还跟沾上了极大的麻烦一样呢，恨不得她早点把她挪开。 真是不得了的男人。 安吉莉娜自然感受不到夏普异常的心跳。 “啊，夏普叔叔，差点忘了，优优手上的魔植是有时效的，我们忙了快一天了，待会儿时间不够了就坏了，您看能不能帮忙……”安吉莉娜请求道。 夏普勾画了一个咒，在优优边上的海水瞬间退去，变成陆地的空气，形成一个特殊的立方。 安吉莉娜这才放心下来。 忽然，她歪了歪头，觉得自己可能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了。 哦，对了，变换性别！ 安吉莉娜偷瞄了优优好几眼，心里暗自估量，如果变成雄性人鱼，优优不一定会选择他作为伴侣，但是如果不变成雄性人鱼，优优一定不会选择她做伴侣！ 不行！她不能放弃！ 看着床上举世无双的美人，她下定了决心。 “夏普叔叔您先照看优优一会儿，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安吉莉娜嘱咐道。 安吉莉娜对夏普极为放心，从他刚才一系列操作看来就更放心了。 夏普不知道她要去干嘛，但是点了点头。 看着个人而已，又不会出什么事，人还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安吉莉娜游了出去。 床上的优优翻了个身，侧躺。 夏普一惊，猛然转身。 哦，没事，他真的太久没有和人相处了，太一惊一乍了。 他在空气立方外看着床上美得发光的美人，纵然虚弱如斯，纵然侧躺着也看不完全，但是一切都无损于她的美丽。 她的美丽有一半是他的咒造成的，她的痛苦也源自他的咒，他一边觉得缘分奇妙，一边又忍不住自责。 如果年少时，再谨慎一些，聪慧一些，是不是就不会造成其他人的痛苦。 夏普解开了别人的咒，却始终解不开自己的咒。 他内心始终认为，自己的存在，就是会给人带来不幸和痛苦。 一场场的天灾人祸，让他无法再靠近任何族群和……人。 他蓦地转身翻开一本书，强迫自己阅读不再多想。 * 安吉莉娜照了照镜子，发觉自己还是那么好看，嗯，变成雄性他也是最帅气美丽的！ 他把自己的酒红色长发束一缕到侧边，打量着自己的新形象。 嗯，如果优优要找一位人鱼伴侣的话，那他实在是想不到除了他还有谁更为相配了！ 趁着优优还没醒，去和大哥打声招呼，不然事后被发现一定很惨。 他才不像六哥他们那么傻呢~ 这样想着，安吉利纳游向了深海宫殿。 格雷西算是让米切尔森狠狠教育了一通，并让他保证以后会学习管理海域，不能再想一出是一出。 格雷西哪敢反驳，虽然内心还想着优优，但是先点头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这时，其他几条人鱼也游到了宫殿。 “大哥！”几位小王子连忙端正态度和自己阔别已久的大哥来认错来了。 米切尔森板着脸冷哼。 不过格雷西这头确实让他气出了大半，更何况在格雷西的话中，他们也是被囚禁了才一直回不来，其中有两位还是有和他走前打过招呼的，没有那么严重，这一遭确实算是受苦了。 还未寒暄几句，就见一条雄性人鱼又窜了进来，兴高采烈地喊米切尔森大哥。 看这酒红色的头发。 看这熟悉的神态熟悉的眉眼。 这不是他们最小的妹妹吗？！ 其他哥哥们：“……”不敢说话。 米切尔森微笑，抚掌，以为妙绝。 漂亮。 而格雷西手上的魔植忽然在此时断裂，吧嗒一声不算响，但是安吉利纳注意到了，一瞬间就想到自己刚才忘掉什么了！ “啊啊啊啊六哥你坚持住！憋气！”安吉利纳大惊失色。 格雷西：“救……” . 第62章 疑是偷亲 [V] 一开始安吉利纳让格雷西来大哥这里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想到会花费磨蹭一天的时间。 安吉利纳刚刚又是满脑子变换性别和优优，完全没记起他可怜的六哥如今还没变回人鱼，只靠着手上的魔植在深海勉强呼吸。 现在魔植脱落了，他才猛然想起六哥现在还是个人类！ 但是送他上去已经完全来不及了，深海到水面也要很远的距离啊！ 再说了，别说能不能憋气那么久，半路的水压就能把六哥碾成粉末。 现在抬去巫师那边倒是最快的，但是—— 格雷西才说了一个救字，就开始感受到身周的水涌向每一处可以呼吸的毛孔，涌进了耳朵口鼻，眼睛一时也睁不开了。 他剧烈挣扎起来。 “格雷西！” “六弟！” “啊这是怎么了！”有哥哥还没搞明白状况。 “空气，给他空气！” 众人鱼手忙脚乱中，米切尔森捂上额头。 已经完全被这群弟弟们的智商击溃了。 “好了，你们让开。”米切尔森手持海神权杖轻轻一点，格雷西被一个大气泡包裹了起来。 气泡里的格雷西猛地呛出一口水。 他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 好险好险，他差点就要变成第一条溺死在海水里的人鱼了。 “等一下啊你们这群鱼鱼！我又不是鱼！我差点跟不上了！”紧随而来的系统77拖着宿主的小包裹不满地大声嚷嚷，这群鱼在天上的时候把它捧在手里偷偷捏，一下水根本就不记得什么小可爱小团子，直奔深海游，77差点没跟上。 现在已知宿主还在深海，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深海信号不好，一时半会儿没能联系上，它也就只能跟着人鱼们下来了。 “你是优优的贴身小精灵？”安吉利纳游过去再次捧起了77。 77迷惑：“帅哥你谁？” 安吉利纳咧嘴一笑，露出整整齐齐的大白牙：“我是安吉利纳呀！” 系统77这才看出这是那条酒红色头发的人鱼公主。 哦，现在已经是人鱼王子了。 妈耶！宿主，这些鱼会变性！ 深海果然都是神奇物种！ 一路上看到不少会发光的五颜六色的鱼，长得还奇形怪状的，让它这个发光小团子看起来都变得正常多了。 “安吉利纳……”米切尔森念着现在自己最小的弟弟的名字，笑得十分平静，和蔼。 安吉利纳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大哥这样让他有些害怕。 “是这样的大哥，我刚刚想过了，之前是我太肤浅了，深海里我固然是最美丽的，但是陆地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我决心争取优优公主为我的伴侣，所以我打算先变成雄性人鱼，但是您放心，我绝对做不出一声不吭就变换种族这种事情。”安吉利纳说得十分严肃而诚恳。 并且祸水东引。 在气泡里的格雷西哪敢说话，他怕自己一动大哥就把气泡收了。 倒是系统77看了看可怜兮兮的格雷西，吐槽道：“你怎么还没变回人鱼啊？” 格雷西此时只想大家把自己当成空气，不要老想起他，提起变换种族这事。 但是77没有其他意思，它哼哧哼哧埋进小包裹里翻了翻，找到那棵熟悉的魔植，蹦蹦跳跳到格雷西跟前：“喏，给你，赶紧去变回人鱼吧。” 啊！这只白色的小精灵真的是太可爱太善良了！ 格雷西不禁感慨不愧是优优的贴身小精灵，和优优一样善良可爱！ 拥有魔植的格雷西底气不由足了一些，轻咳一声，说道：“虽然安吉利纳这样说了，但是我也是不会放弃争取优优为终生伴侣的！” 米切尔森支着脑袋坐在位子上看着两个傻弟弟，哼笑一声。 没变，什么都没变，看来还是吃的苦太少。 其他人鱼其实也不大明白自己两个弟弟的执着，尤其是格雷西，他怎么经过艾丽卡一事还敢啊？ 不怕又被骗？ 哦，虽然这样揣测救命恩人是不大好的行为。 但是吸血鬼至少还有恒长的生命在，论寿命，不会先一步离去，作为伴侣能陪伴很长的时间，但是一个人类，那就真的是百年时间都不到。 这样短的时间，图什么呢？ 除非去把那个人类的种族改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拜托巫师夏普修改优优的种族不就好了吗？ “想的真远。”甚少开口的二哥蒂莫西轻轻笑道。 修改种族必须得本人自愿，这几个傻弟弟连人家是否愿意当他们伴侣都不自信，就开始操心对方的寿命问题了。 蒂莫西看了一眼有些疲倦的米切尔森，叹了口气。 大哥确实辛苦了。 “好了，能不能先带我去见一下我的主人！”系统77大喊道。 嗯，优优的小精灵，自然也是要讨好的，格雷西和安吉利纳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我带你去见优优。” 系统77扶了扶自己的圆框眼镜，虽然它爱磕宿主的ALL向CP，但是宿主本身并不花心，要它看嘛……这两条鱼鱼都没戏。 宿主就没喜欢过这款的！ 回想前几次任务世界，宿主的恋人伴侣都是很可靠的，至少最低要求也得是自身强大吧。 这两条傻鱼一看就不靠谱，除了脸没什么亮点，但要说脸蛋……谁能比得过宿主。 “好了，先去看望一下恩人吧。”对于这事米切尔森还是很明了的，自己的弟弟蠢是一回事，优优于他们确实有恩，是个好人，现在她在深海，他作为管理者最好也去看一眼。 于是一群人鱼游向夏普的小屋。 * 夏普推测优优得睡上一天一夜左右才能恢复。 这样也好，很安静，还是一个人的感觉，应该不会给她造成什么影响。 他频频望向床上的优优，心里虽然觉得房间安静和平时没有区别，但是屋子里多出一个人，纵然她不动不说话，这感觉还是和平常不大一样。 夏普没法控制自己的眼神不往她那边飘。 更何况床上的美人又换了个姿势，再次正面朝上，但是因为刚刚是侧躺着的，几缕头发却没有顺着姿势一同听话地压在脑后，而是毫无章法地落于美人侧颊与细白的脖颈处，于是并不专心的巫师又注意到了她精致的锁骨，略微凸起的锁骨落下的浅浅的阴影，都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看着她白得称得上有些剔透的肌肤，有种想上前为她将发丝捋开捋顺的冲动。 夏普的手指动了动，在书页中踌躇不前。 他转头望向窗外，也不知道安吉利纳去做什么了，半天也没回来。 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了。 那他……他就把她的头发撩到一边去，这没什么吧？ 也不会发生什么吧？ 夏普的步子靠近了空气立方，他试探性地伸出手去，干燥的空气让他一瞬间又清醒过来，缩回了手。 他坐下来，把书放到了一边，不再选择躲躲闪闪，他光明正大地盯着床上的美人。 她的生机正在逐渐恢复，于是本就美丽的容貌，变得更加动人，十分美丽赐诸世界，她却独占了九分。 他想，如果还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他也许还是会为这样的美人去创一个耗尽年少智慧的咒，并且这一次，他不会再有任何失误。 以最完美，赠最完美。 夏普坐了一会儿，又想通了，大步迈向床侧。 他用水包裹住自己，然后弯腰俯身伸手，为优优撩开了侧脸上的发丝。 冰凉的水在优优脸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夏普近距离看着这张足以让任何人痴狂的面容，几乎能嗅到她的美丽散发的芬芳。 他黑色的眸子里宛如映出了璀璨的星辰，忽而明亮起来。 他想，他能做的就是永远在无人的深海驻守，这样，如这样的美丽，就不会再遭遇不幸。 时间恍如静止在这一刻，表层涌动着水汽的英俊男子，俯身温柔地看着沉睡的美人，那肌肤上逐渐隐去的水迹，氤氲出一种难言的缱绻缠绵。 纵然场景里的两个人，都感知不到。 “夏普叔叔！我带大哥来了！”安吉利纳虽然换了性别换了嗓音，性格倒是没什么变化，她出门时就没把门带牢，一敲就开了。 然后一众人鱼看见床边还没来得及直起腰的夏普。 看着真的很像刚刚偷亲完毕的姿势啊！！！ 格雷西和安吉利纳两条人鱼都傻了…… 尤其是安吉利纳，他一直以为夏普是个正经巫师，无欲无求那种，之前表现得方方面面都像是对优优没有什么兴趣啊！ 系统77完全不管他们，看见宿主躺在床上，立马飞奔过去。 小团子急忙扫描了一下优优的身体状况，但是在任务世界的身体本身都是由管理局凝出来的，不用太关心，所以其实扫描的是灵魂状态，扫描后数据一切正常，比以前扫出来还正常很多！ 77大喜，这是解开诅咒了？！ 呜呜呜主神诚不欺我，西幻世界果然有奇遇！ 夏普直起身走出立方，温文尔雅地行了个礼：“大王子殿下。” 在一众人鱼里，大王子米切尔森是不同的，他是深海真正的王，他掌管这整片海域，夏普只是暂住之人。 米切尔森点了点头，巫师夏普是个很安分的邻居，除了交易之事有时候会令他不满，其他方方面面都令他很满意。 比海里其他居民省心很多。 随后，他将目光落在了床上，门口离床有些远，优优躺着，米切尔森只能看见床上有个人。 “这就是救了我弟弟们的公主？”他游上前去，欲打量优优的现状，看海神权杖能不能帮上忙。 . 作者有话说: 格雷西：不，她是你弟妹。 安吉利纳：不，她是你弟妹。 系统77：CP我都可以磕，但你们确实在做梦。 - 第63章 海神祝福 [V] 格雷西和安吉利纳见到这一幕忽然不知道为什么心下一慌，各喊了一句大哥等一下！ 但是米切尔森已经看到了床上的优优。 他的步伐略作停顿，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其他人鱼紧接着也靠了过去，接着就是忍不住地吸气。 哈瑞斯一震，差点撞上塞拉斯。 “这也……太……”塞拉斯一下子面红耳赤起来，他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人类，虽然对精灵口中的优优公主的美貌有做过准备，但是……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能美丽到这种境地啊！ 难怪那些精灵和格雷西都这种反应，连安吉利纳这个原本最自恋的妹妹都没有逃过这位公主的魅力。 “这就是，恩人吗？”之前信誓旦旦说不会这么快恋爱，说过绝不会再对陆地生物动心的邓洛普已经是完全迷蒙混沌的状态，脑子晕晕乎乎，眼里只有这惊人的美色。 整条鱼都处于静止画面。 即使是救回来后一直寡言而轻丧的二哥蒂莫西，此刻眸中也忍不住流露出别样的色彩。 米切尔森在短暂的停顿后握住海神权杖轻轻一指。 一道温和的海水冲进空气立方里，在优优的身体上盘旋了几圈，化作水汽笼罩住她的全身，随后她的身上泛出淡淡的幽光，片刻后消失。 蒂莫西一震，看向米切尔森，面色复杂道：“你给了她海神的祝福？” 海神的祝福，一位执掌权杖的人鱼一生只能施展一次，大多数时候，都是给自己或者伴侣施展的。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他也想追求这位公主作为伴侣？ 可是大哥的脸上属实过于平静了些，除了一开始脚步的停顿，给完祝福后也没有其他异样，眼神也没有流连在床上的美人身上。 他转过身严肃地说：“你们的恩情我已经用最珍贵的海神祝福还上了，以后少给我惹事！” 其他人鱼一边诺诺点头，一边眼神往床上飘，一边有感慨大哥果然是断情绝爱的事业鱼！这样的美丽都无法让他有丝毫动摇！ 可靠！ 米切尔森毫不留恋地转身踏出了小屋，出门时顿了顿，侧身和夏普说：“海神的祝福可以让她自由在水中呼吸行走，每一片海域都可以让她自由同行，海中生物皆会尊敬她，她待会儿就会醒来，你撤掉咒术也可以。” 接着，他瞟了一眼格雷西，格雷西赶忙跟夏普商量起了换回人鱼身份的事。 “哎哎哎！四哥你干嘛！”安吉利纳看塞拉斯靠近床，似乎还想看得更仔细些。 塞拉斯红着脸回答：“我就是想看看清楚恩人的模样，你知道的我从小视力就不大好。” 众人鱼：“……”我们怎么不知道？ 系统77蹲在优优床头看着这群傻鱼，开始给他们的颜值打分，这决定了它磕CP的热情高不高~ 目前看来最好看的当然是酒红色长发的安吉利纳，但是同是黑发的格雷西看着也很和谐呢，橘色长发的害羞扯谎人鱼有点点可爱，青色长发的人鱼似乎对宿主的魅力反应最大呢，寡言又有点成熟味道的紫发人鱼最淡定，但是眼神也是无法骗人的！ 嘻嘻，真有趣。 宿主快醒来吧，这群鱼看见闭着眼睛的你都快陷入爱河了！ 夏普在人鱼们的吵嚷中上前，撤走了空气立方，然后走到床边，搭上优优的手腕检查了一下她的气息。 一切正常。 经此一趟获得海神的祝福，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醒来后，就让她离开吧。 夏普的眸色深深，仿佛一潭死水，面前的一切再无法激起他的波澜。 见优优无恙，几条人鱼还是想要守着她，但是夏普并不建议自己的小屋里有太多人鱼，于是把这群家伙全部打包扔了出去。 包括已经恢复人鱼身份的格雷西和安吉利纳。 一群人鱼在小屋外面面相觑。 “反正大哥说了优优公主会很快苏醒的，这样就能请到宫殿里去玩了！” “宫殿里有什么好的？去南边海域才叫好玩。” “你们和优优才见了一面，她都还没见过你们呢，能不能不要表现得这么热情？” “格雷西已经敢这么和哥哥们说话了哈哈哈哈……” “各凭本事吧。” 一句各凭本事，倒是让几兄弟都冷静下来了，大家看着说出各凭本事的蒂莫西，默默都表示了赞同。 回到宫殿，见大哥坐在位置上翻看海中地图。 害，还是大哥定力好，他们都是一群俗鱼。 但是俗得很快乐啊~ “大哥，我可以帮你分担一点！”邓洛普一反常态地游上前殷勤道。 米切尔森却好似吓了一跳，一挥手隐去了景象，手持权杖冷静道：“你要是想上手，先去南边海域看看那群水母又捅了什么篓子，海蛇群都抗议了。” “好！”邓洛普一摆鱼尾巴转身就游了出去。 安吉利纳都摸不着头脑，三哥这是做什么呢？以前不是最讨厌干正事的吗？ 塞拉斯摸了摸下巴，忽然反应过来，当初他们被那只吸血鬼骗走的时候，了解了很多人类的择偶观，就比如雄性生物又好看又有事业的话，是一定会被异性喜欢的。 而且有事业这点甚至要高于好看这点！ 啊！三哥活学活用得好快！可恶，竟然被他抢先了！ 反应过来的塞拉斯立马也向大哥请求做事去。 米切尔森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开窍了想通了，反正对他而言是好事，求之不得，赶紧又指了一片海域的问题交给他处理。 蒂莫西虽然看透了两位弟弟的想法，但他倒是不着急去闯什么事业，格雷西和安吉利纳干脆就是完全看不透哥哥们的反常，凑到二哥身边嘀嘀咕咕。 “二哥，三哥和四哥不是也想要追求优优吗？为什么现在就去别的地方了？” 蒂莫西笑得神秘莫测：“因为追求的方式有很多种。” 这是哪门子追求方式？优优她很快就要醒了欸？ 说着他也游到了米切尔森身边，米切尔森还以为他也要事做，刚刚想要指派海域，蒂莫西却笑眯眯问他：“大哥刚刚在看什么呢？” “观测深海族群动向。”米切尔森面色如常地快速回答道。 是嘛？ 蒂莫西提醒道：“虽然海神的祝福已经算是大哥为我们表达了诚挚的谢意，但是被一同救下的很多族人还未见过这位公主殿下，或许大哥你可以举办一场海中盛宴。” 米切尔森看向蒂莫西，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道理：“好，要办就不能太寒酸。” 敲定。 * 优优感觉这一觉睡得很沉，她梦见了春日清早，父亲在弹钢琴，外边的桃花的花瓣飘啊飘，飘进落地窗，在曦光里辗转至琴键上，父亲招手让她过去。 她梦见母亲在床头读着不知道从哪儿翻来的童话故事合集，温柔动听。 她梦见避无可避的火海里出现的那道光，一个可爱的白色光团一本正经地介绍道：“你好，我是系统77！” 她梦见好长好长的路程，会出现各种各样温暖明媚的人。 她梦见十八岁时的自己许下的那个愿望。 “宿主？宿主？”系统77看见优优的眼皮有所颤动，立马察觉到优优可能是要醒来了，兴奋地一跳一跳的，“宿主你感觉怎么样了？” 优优缓慢地撑起眼皮，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逐渐明朗起来，她深深地张开又合上几次，如此来回，又吐出一口浊气，呼吸变得平顺。 她抬起手腕，发觉自己手上的魔植已经脱落，刚刚苏醒的大脑迟钝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微微诧异地思考自己要不要屏住呼吸。 “人鱼大王子为你送来了海神的祝福，日后你在海水里也可以自由活动，也没有海洋生物会伤害你。”夏普见此解释道。 原来如此。 优优试图下床，当她站起来的时候，灵魂到躯体的变化才被清晰的感知到。 她忍不住用温热的手心捂住了脸颊，感受着皮肤下正常的温度和宛如新生的躯体。 原来正常人是这样的感觉，活着可正惬意啊！ 浑身舒畅的优优没忘记要感谢夏普：“谢谢您！万分感谢！您需要什么帮助吗？我尽我所能都会帮您实现！”她实在太高兴了，本就觉得生命值得且快乐的她，现在摆脱了诅咒，就高兴得没边。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的，指不定会被认为是空口画大饼，但是一个拥有巨龙和人鱼族恩情的稀世美人如此说道，那能做到的事情有很多。 夏普不需要任何东西。 夏普拥有长久的生命和强大的巫术，他不需要帮助。 况且他本就觉得优优的苦难是他的错。 “我需要你尽快离开。”夏普转过身低下头，闷声说道。 优优见此愣怔，她见此反而有些理解了夏普需要什么帮助。 他需要走出无边的孤寂和自厌中来，首先就要弄清他身上到底是不是也被下了什么咒。 既然夏普解不开，那就可能不是诅咒，而是某种buff或者光环。 管理局的奖励系统里各种各样的东西，优优在前几次任务结束有幸看过几眼。 不知道是不是能解绑的东西。 一直让他困在这里也不是回事，能帮还是帮一下，她身上的诅咒真没有半点怨他的道理，她现在的感激也是真的。 “哎呦！这是什么东西？”系统77跳下床被两个黑漆漆的东西绊倒。 是那两块木牌。 系统77用小爪子扒拉出其中一块黑色木牌。 “咦？这块牌子上面的能量波动好熟悉。” . 作者有话说: 周四入V，已经挂文案上了，所以周四要爆更！【撸起袖子开始肝】 第64章 偷偷试衣 [V] “嗯？”优优回头听见这句话，有些诧异。 77也是触碰到了木牌才会感知到上边的能量波动。 “SU？”小团子扶了又扶眼镜，陷入了苦恼之中，真的好熟悉啊，它一定在哪儿见过！ 优优忽然想起之前听夏普叙述的时候就很怀疑，那个自称为天使的女人，是不是和主神差不多的存在，现在77又说上面的能量波动熟悉，更加让她怀疑了。 她走过去蹲下身拿起77手上的牌子，仔细辨认之下，发现这块黑色木牌是吸血鬼城堡里拿出来的那块，并不是夏普的牌子。 优优把另一块塞到77手里，问道：“那这块牌子有没有什么能量波动？” 77努力感受了一下，回答：“没有啊，感觉不到。” 竟然只有外形相似吗？ 那这两块牌子不是同源的？并且只有吸血鬼城堡的木牌让77觉得熟悉。 77觉得熟悉，难道和管理部门有所关联？ 看来这事只能去吸血鬼城堡再找找线索了。 优优思量片刻，将现有的线索都串在一起，却没得出个所以然来，但她总感觉这个事情很重要，或许能帮到夏普。 她攥紧木牌转身漾开一个温温柔柔的笑容，对着夏普安抚性地温声道：“夏普先生不必着急赶我走，我想，或许您不需要帮助……”她见躲闪着不愿正面面对她的夏普，洞悉了他的心理，此刻要是非要说他需要帮助他口是心非是一定不成的，倒不如反着来。 “但我并不认为我祖辈遭受的那些痛苦就那样算了，我认为解开诅咒这点补偿根本不够，至少，还得补偿我些什么！”她试图让自己看着盛气凌人不讲道理一些。 但是夏普……他确实吃这套。 他认为这确实是自己的错，是自己造成的恶果，优优的要求很合理，没有得寸进尺，于是他闷声道：“你还想要些什么？我……我会补偿你的。” 优优暗道一声果然如此，随即鼓起脸微微抬起头说道：“我想要你以后在我身边保护我，教我制作咒，放心吧，我不会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你也不会给其他人带去麻烦。” 她还是想拉他出这寂静冰冷的深海。 而且，她确实很想学习制咒巫术之类的，主神送她来做这个任务的时候就说要她把握机遇，她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强大自身的机会。 之前是因为体质缘故，作为一个完全的废材无法进行任何需要身体天赋的技能学习，甚至因为药物对身体也没有任何效果，药师伯纳德送她的魔药里她基本是用不到的，其实是为诺伊斯准备的，只有一些神奇的魔植才是真正能帮助她的。 她以前确实被迫错过了很多有兴趣的事情，现在她都可以学起来了，自然是不会怠惰的。 这样到以后的世界里去，要是遇到类似这个世界一样的存在，她也方便做任务一些，有自保能力总是好的。 “这……”夏普或许是在猜测优优的意思，他可能也在怀疑生性温柔善良的公主这番姿态是否是想找机会帮助他，但他又觉得自己无法被帮助，一时间踌躇起来，支支吾吾的。 “连这点补偿都做不到吗？”优优睁大了眼，瞪得圆溜溜的，美丽之余平添了几分可爱，侧脸脸颊鼓得更圆乎乎了。 很少生气的优优认为自己看上去一定生气极了。 已经跳到她肩上的77看着宿主的神态被萌得眯起了眼睛。 夏普看着这样的优优真的无话可说了，他诡异地察觉到自己内心在冒泡泡。 “不是，好。” 优优最终得到了想要的回复。 才一出门，在屋外守望已久的格雷西和安吉利纳就冲了上来，优优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她看着眼前热情的酒红发色的人鱼，打量了一下泛着红色光晕的鱼尾，不确定地开口问道：“安吉莉娜？” “嗯嗯，是我！”安吉利纳很高兴优优还能认出他来，转了个圈问道，“是不是还是很好看？” “好看。”优优诚实地回答。 安吉利纳的颜值没什么好挑剔的。 就是认识的人鱼转换性别这事，她得消化一下。 “优优公主。”一条紫色长发的人鱼朝她游来，微笑着和优优打了一声招呼。 “这是我二哥蒂莫西。”安吉利纳介绍道。 优优礼貌地回道：“很荣幸认识您，蒂莫西殿下。” “不，认识您是我的荣幸，感谢您救下我们，为了表达族人对您的感激，我和大哥准备开一个宴会，邀请您参与并接受大家的敬意。”蒂莫西行了一礼。 宴会？ 优优没想在深海多逗留，不过也不是不行，只是…… “抱歉，既然你们回来了，那一定见过诺伊斯吧，他还在海岸上等着我呢，我得给它去报平安，至于宴会……”优优露出为难的神情。 蒂莫西想到那头火龙，这的确得去和它说一声。 “没事的，我们不会让您为难，宴会是明天举行，深海的宴会，同陆地不大一样，您可以来放松一下，至于诺伊斯，也是可以被邀请下来的。”蒂莫西思索了一下，回道。 “让诺伊斯来深海？”优优诧异道，“可它真的很不喜欢水……” 能不能来深海是一回事，诺伊斯就是生性不爱水，少的话就是讨厌，多的话可能会造成恐惧，这和能不能在水里呼吸都没有什么关系。 “海神的权杖可以暂时屏蔽他对大海的恐惧，”蒂莫西笑道，“您不必担心。” 还有这种东西，优优表示她真的对这个世界知道的太少了。 “那好的，我先上去和诺伊斯说说，等到明天再来深海。”优优微笑点头。 “我和你一起上去！”格雷西立马举手。 安吉利纳也不甘落后：“我也陪你上去！” 蒂莫西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弟弟，说道：“届时，大哥会亲自去接优优公主，毕竟我们都无法使用海神权杖。” 所以，不要再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人家身后了，又帮不上什么忙！ “不用，我会陪她下来的。”令人意外的很，巫师夏普居然出了他的屋子，默不作声地开口道。 蒂莫西有些诧异，他也知道巫师强大，或许不比大哥弱，巫术和咒法也可以带巨龙下深海。 只是，他陪着优优？ 他掺和什么？ 与其他弟弟不同，他虽然当时也看见了夏普的姿势，但是他认为这位神秘强大的巫师定然不是在做偷亲那样的事，他潜意识觉得这位巫师比大哥还要冷淡，纵然是大哥对优优动心，巫师夏普也不会。 更何况自他记事以来，这位巫师就不会和海中生物来往，安吉利纳也就是占着小时候足够可爱美丽，开朗外向的性子才有所往来。 优优见此笑容加深，点了点头，回道：“是的，夏普先生陪着我上去就好了，我和诺伊斯会准时参加宴会的！” 既然优优本人都这么说了，蒂莫西也不好多问，温和有礼地游走了，他得通知米切尔森这事。 “二哥好沉得住气，不愧是二哥。”安吉利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格雷西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 * 蒂莫西游到米切尔森宫殿外，心里还在念叨优优和夏普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夏普难道也要加入竞争中吗？ 当他经过窗户，余光一瞥，猛地收住了鱼尾巴，退回来两步，看着里头的景象陷入沉思。 因为米切尔森在衣柜前挑选衣服。 米切尔森的衣着不多，而且颜色很寡，都是很正经没有欲望的感觉，但是现在的米切尔森正在衣柜前比划一些花里胡哨的衣服，似乎都不大满意，全堆在了一旁，然后他对着镜子还仔细打量了一下脸颊，看着像在查看是否哪里有瑕疵。 这是他大哥？ 就算是成年时父王把海神权杖赐给他的那天，他都没这么在意过自己形象，他穿着他黑乎乎没特色的上衣就接过了权杖，他对于接手仪式最大的敬意就是当天去换了个发型——一个比原来还寡的发型。 要说他现在换衣服照镜子，单纯是为了明天宴会穿的好看点以表对弟弟们恩人的尊敬，海星都不会相信的！ 蒂莫西想到了优优，但是大哥那天明明表现得很淡定不是吗？ 紧接着，蒂莫西看到米切尔森一挥手开始查看海中地图。 等等，这好像不是海中地图？ 蒂莫西眯眼看去，最终确认，这是父王和母后当年举办婚礼的大致婚礼举办场地范围粗略图。 也就是说，大哥在想着举办婚礼？ 给谁举办？ 人鱼王必然是大哥啊！ 蒂莫西想起那天回到宫殿时大家看到大哥在看海中地图…… 大哥还说是在观测深海族群动向…… 难道当时就在看这个了吗！ 米切尔森挥手再次朝向镜子，这次余光不小心瞥见了贴在窗户上的蒂莫西。 ！！！ 米切尔森内心大惊，一挥手用水流形成了看不清的屏障，然后看着满地的衣服开始糟心。 啧，被发现了。 . 作者有话说: 有些鱼，表面上清心寡欲，背后连婚礼路线图都在研究起来了~ - 第65章 学习请求 [V] 优优带着77和夏普上了岸，夏普此时已经能在陆地呼吸。 诺伊斯察觉到优优的气息就在靠近，一早就支着脑袋直直看着水面，直到优优出来，立刻踏进水里激起一片水花，伸着脖子低下头到她身侧嗷呜嗷呜。 接着就嗅到了陌生的气息，诺伊斯立刻又张开龙眼警觉，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紧接着从水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优优的小包裹。 诺伊斯刚想龇牙，忽然停住了，倒不是优优阻止了他，毕竟他还没龇牙呢，而是一种直觉。 恶龙对敌人实力的直觉。 这个男人并不好惹，很强。 就算是诺伊斯这样的火龙，也不一定能杀死他。 “火龙诺伊斯。”夏普看着眼前庞大的恶龙，感慨似地唤他的名字。 当年他入深海的之前就听过几条恶龙的名字，阿尔及利亚山脉那边有两头龙，就记得更清楚一些，而且还是属性相对的两头恶龙。 恶龙的鳞片颜色因属性而生，像诺伊斯一身夺目的红色鳞片，自然就是火龙了。 诺伊斯哼了哼，龙眼里倒是没有了攻击性，因为优优正在让77翻译给他听在深海发生的事。 77说这个男人帮助了优优解开了优优身上的诅咒，接下来还可以让他克服对水的排斥恐惧去深海玩。 捕捉到两个关键信息，诺伊斯的竖瞳一扩，开始幻想自己无视特里的攻击吊打他的场景。 “嗷呜！”诺伊斯高兴地说了一声好。 这个人类可以跟着！ 非常有用！ 就这样夏普受到了诺伊斯打心底里发出的欢迎。 优优跑到沙滩上忍不住在阳光下舒展了一下四肢，深海虽然美丽，但是她还是很喜欢晒太阳，阳光的味道对于人类而言是极其舒适的。 夏普回望她时，就见碧蓝的海水拍打着远处的海岸壁石，激起一朵朵雪白的浪花，浪花跃得很高，在空中与阳光碰撞，折射出细碎的白光，而美人闭着眼，惬意地抬起双臂向上缓缓舒展，头微微仰起，让阳光映在脸上，前额的碎发在映照中变成微微的棕色调，不再是那么深沉的黑，莹白的肌肤边缘似乎与光融为了一体，偏偏又能很好地从另外的线条中勾勒出她消失的那角。 此刻，她与自然的美融为了一体。 这绝非是当年那在海边一回头的女人。 而他也不再拥有少年慕艾的机会。 可是这一次，他分明听见自己从胸腔里发出一声重重的起落声。 它跳得不快，却郑重极了。 让他的目光都变成了一刹那的珍视。 只是……只是……美人应该在阳光下。 他不过是来此还债的而已。 他终究还是会在无边孤寂里独自翻着早就烂熟于心的书籍，抱着自己的不幸在某日长眠。 夏普这样想着，却还是忍不住伸手，触碰了阳光，他看着掌心的肉色，眉眼低垂不语。 优优看了看地上的影子，推测时间还早，反正答应的是明天去参加深海宴会，那就先抓紧时间搞清楚一些事情吧。 “夏普，我们接下来先去埃尔斯菲莱特城堡，找点线索。”优优估量了一下时间，转头顺便唤起了诺伊斯和77。 “埃尔斯菲莱特城堡？”夏普轻轻转头迟疑了一下，“吸血鬼城堡？还要去那儿做什么？”人鱼们都已经回到深海了，若说是要找那吸血鬼的麻烦，也是米切尔森要去做的事。 优优笑了笑，以食指抵唇做了个嘘的姿态，显然不想他多问。 跟上便是了。 夏普想了想，有自己在优优也不会遭遇危险，去就去了。 诺伊斯蹲下身让优优到背上来。 夏普也跟了上去。 火龙体型庞大，颜色又耀眼，飞过岛上人类村子时又是一阵惊呼骚动。 优优肆意地吹着风，身体状态正常的感觉实在太舒服自在了。 夏普默默看着她，但不敢离她太近。 他就是莫名认为自己给那只团子精灵带来灾祸的可能性最低，火龙其次，优优要严重一点。 还是离远些安全。 优优才不管他拧巴的想法，诺伊斯在天空的飞行很快，才没一会儿就落在了埃尔斯菲莱特城堡外。 城堡内正在闭眼睡觉的艾丽卡猛然一惊，因为城堡现在和她说是一体的也不为过，她即刻就感知到了城堡外的动静。 艾丽卡有些恹恹地支起身子，随手拿过一条蕾丝披肩半挽着披在肩上，实在是不大想动弹，毕竟口粮跑光了，她现在对人类又没有什么兴趣，之后还可能即将遭遇人鱼族的报复。 感觉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起来面对的了，就算外边是海啸还是地震。 她穿着一身蔷薇红的长裙摇曳着走到长廊尽头，顺着窗口往下一看。 怎么又是这位大美人？ 美人虽然赏心悦目，但是实在是不大友好，太麻烦了，这带着巨龙上门，估摸着也不是来串门的，指定是有事情要来她这空空荡荡的城堡。 还得被迫微笑相迎。 艾丽卡忍不住控制城堡把门锁锁死了。 而底下的优优正想让诺伊斯在外头等待一会儿，她和夏普先进去，让77陪着诺伊斯。 结果夏普却开口说：“不用，他也可以进去。” 他画了一道符文就地作了一个咒，按向诺伊斯。 巨大的火龙忽然打了个嗝？ 然后左右摇摇晃晃，身躯竟然一点点变小了，等诺伊斯变到站着和夏普差不多高的尺寸时变化又停住了。 诺伊斯竖瞳一张一缩，龙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个人类还能把他变小！果然是很强大的存在，还好在海边时没有朝他龇牙！ 优优在一旁也觉得惊奇，夏普不愧是活了千年之久的巫师，把他带着倒是方便很多。 诺伊斯试探性地朝外头的荆棘丛咆哮，咆哮声威力倒是不减，震开了一大片荆棘。 看来只是变化了大小。 “那我们进去拜访一下艾丽卡吧！”优优看起来高兴极了。 诺伊斯蹦蹦跳跳更高兴，他感觉缩小后的躯体太灵活了，忍不住蹦蹦跳跳，难怪那个小精灵团子这么喜欢蹦跶！ 一只缩小版的火龙就迎面撞上了锁的死死的大门，大门直接被撞穿，诺伊斯还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在前头继续蹦蹦哒哒。 优优看着门感到十分无奈，这破坏力也是够可以的，不过，是不是不大礼貌呢？ 优优随即看向夏普，还没说话，夏普就伸手示意让优优先进去，紧接着自己也跟上了。 两人进去后，夏普转身将大门复原。 优优看着完好如初的大门，思考这算不算很逆天的能力。 夏普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复原咒只能作用与没有生命的物体，且施展的时间要距离它已经破损的时间一刻钟左右，才能有效。” 看来还是有规则约束的，不算逆天，只是照样很神奇。 此刻在楼上看到火龙变小，察觉到大门破碎又被复原的艾丽卡感觉自己脑子乱极了，她以为美人的依仗是火龙，结果现在还不够，多了个神秘又强大的跟班。 她直接投降可以吗？ 她戳了戳老旧的彩色玻璃，想到地下室里放置的那些空壳，不由呼出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能存在就好，消失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艾丽卡没有抵抗，城堡内一路灯火通明道路顺畅，很快优优和夏普就来到了艾丽卡面前。 看到优优，艾丽卡一愣。 美人似乎比上次见面更加迷人了，整个人的脆弱感淡了许多，多了实打实的生机，便愈加容光焕发。 要是伊夫那个家伙还在，估计得为她发疯。 “艾丽卡小姐，”优优拿出木牌，“我是为这块牌子回来的，我想要知道有关于这块木牌的所有信息。” 艾丽卡拿过木牌，皱了皱眉，实在是没有想起来具体的信息。 “既然上次是在书房找到的，那就去那边看看吧。” 实在是没有任何相关记忆了，无奈之下，艾丽卡提出去书房寻找线索的建议。 看来艾丽卡这边是得不到口述的故事了，优优也只能再去书房查看。 “艾丽卡小姐以前应该还有一些同伴吧，木牌是他们的东西也说不定，”优优想起底下的那几具被保存很好的吸血鬼躯壳，“他们其中，有人有记日记的习惯吗？” 不然也没什么切入点了。 记日记？ 走在前头带路的艾丽卡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有的，伊夫就喜欢记日记。” 优优眸子一亮，感觉到了希望：“那也放在书房吗？” 艾丽卡摇了摇头：“他说某天要是他彻底死了，让我帮他把日记本烧了。” 优优：“……”这是死前必须做的事吗？ “不过我没找到他日记放哪儿了，他死得蛮突然的，我也没有料到，当然也就不知道日记本在不在书房里了。”艾丽卡回答道。 “……节哀。”优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夏普跟在后头忍不住笑了笑，但是笑容很浅，随即消失在了黑色的斗篷帽子底下。 跟着艾丽卡来到书房，优优打量了一下书架，书架占满了整面墙，墙面是凹进去的半圆弧形，左边有梯子可以用来取书，书架上的书排列得很整齐，封面上的字大多数是印金的，都很厚实。 一眼望过去，看不到类似于日记本的存在。 优优回想了一下，自己上次翻书好像没用到梯子，就是在大约顺着桌椅的距离往后再往左走了几步，手碰到了一本微微有些突出的书本…… 碰到了！ 场景回忆重现的优优拿出本子，从第一页开始翻到最后一页，仔细查看。 然而本子上只有一些印刷体，并没有手写字。 不仅和日记搭不上半点关系，还能看出来这边的主人真的很爱惜书本，一点痕迹都不给留下。 优优看不出任何问题，把书放回了书架。 “看来要慢慢找了，”优优抬头看着高高的书架，推测道，“正常人也不会把日记放很高很难够得着的位置吧。” 但是这里住的是吸血鬼，优优忽然发觉自己或许不能用人类的思维去思考。 “我来帮你吧。”夏普见此忍不住出声。 优优把他带在身边，但却不知道用他，这令他有些无奈。 找东西对一个巫师来说简直比复原大门还简单，当日记本推开刚刚优优放进去的那本书，出现在优优跟前的时候，优优仍旧是满脸惊叹。 反正对于纯人类来说，无论是复原咒还是搜寻术都不可思议极了。 难怪找不到日记本，原来是在这本书的里头，优优抽出边上的书，才发觉自己刚才拿出来的书本其实很窄。 把书捡起来放回去，翻开伊夫的日记，优优轻轻挑了挑眉，伊夫的字倒是很好看，里边记述的就很……香艳。 夏普扫到了一眼，轻咳了一声，低声道：“我们不是来找线索的吗？”虽然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是来找什么线索的，但肯定不是这些东西。 “别着急，应该在比较后面吧……嗯，有了，商人……咦？” 优优查看了日记，日记本里除了伊夫的猎艳猎食日常，和一切吐槽，最后翻到的就是和木牌有关的内容了，但是比起夏普之前的描述，伊夫的木牌由来看起来更正规。 首先，他是遇到了一个店铺，一个实实在在的小杂货店，店主先给了他这块牌子，说店内可以实现买家的一个愿望，但是这个愿望只能作用于自身和身边最亲近的人…… 优优忽然抬眼看了一眼在拨弄指甲的艾丽卡。 【我想要我和艾丽卡都能无惧阳光。】 看起来就很轻浮的吸血鬼，这个时候想到的居然是这个愿望。 难怪艾丽卡能在阳光下自由行走，她还以为是这个世界本身设定如此呢。 代价是确认必死时的心脏归于店主。 原来地下室里真的是有具空壳啊，心脏想必已经交易成功了吧。 之后这个杂货店就消失了，长相完全让人记不住的店主也似乎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但是那块刻着SU的牌子没有消失，一切都是真实的。 伊夫和艾丽卡也确实不再害怕阳光。 但是无惧阳光的伊夫更加肆无忌惮地猎食，吸血鬼的日渐猖狂最终也迎来了人类孤注一掷决一死战要除掉他们的决心。 优优合上了日记，看着艾丽卡。 只有艾丽卡侥幸活了下来。 日记中吸血鬼遇到杂货铺店主的所有交易流程和夏普完全不一样，和她先祖遇到的也不一样。 归类起来，她先祖和夏普遇到的有可能是一个人，吸血鬼伊夫遇到的是另一个。 杂货店老板模式比较正规，赠与名片，告知详情，达成交易，一定时间收取代价。 而她先祖和夏普遇到的模式和诈骗没多大区别，隐瞒详情，伪装哄骗，看中这样就去用另一样东西骗取另一个。 正版和盗版的错觉。 同时她也从中清楚了SU的意思，至少杂货店老板的木牌刻的SU是因为他说他姓苏。 这个拥有异域特色的商人明显就是穿梭在位面之间的位面商人了。 木牌真的就是他一个品牌标识+名片。 另一个有点仿造盗版的意思在，因为规则流程都稀碎。 “懂了，打扰您了。”优优向艾丽卡致歉。 艾丽卡倒有些受宠若惊了，毕竟上次来的时候，优优的言语和态度上还没有这么友好。 “这本日记你根据你同伴的遗愿处理吧。”优优把日记递给了艾丽卡。 艾丽卡接过日记，挑眉道：“怎么？要走了？” “是的，而且应当不会再来了。”优优如实回答。 “再见。”艾丽卡眯起眼睛笑。 快走吧！ 优优看了一眼日记本又看了一眼艾丽卡，说了一声再见。 夏普跟着优优离开了。 艾丽卡在书桌前坐下，把日记本扔在桌上，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指尖冒出一缕幽火。 末了想起优优刚才的眼神，忽然又开始好奇伊夫的日记本里到底写了什么。 “烦。”然而她想起自己答应过伊夫的话，还是动手烧掉了日记。 本子燃起来，映照得艾丽卡清丽的容貌都显出了几分晦暗妖异。 优优召唤77，把在城堡里乱窜的诺伊斯找了过来，回到城堡外，优优直接拿出木牌让77再感受一下。 “77，主神有姓名吗？”优优问道。 77回想了一下，它一个新生统当然不知道许多，就是隐约记得主神也有个称号—— “我记得主神的称号是苏。”77回答道。 苏？ 优优恍然大悟，原来吸血鬼遇到的杂货铺商人是主神？ 主神还兼职开杂货店？ 优优内心有小许震撼。 “主神还开杂货铺吗？”优优忍不住再问77。 77不明嚼栗地回答：“没有，当然不会，现在的主神一直待在管理局，没有时间开什么杂货铺。” 难道猜错了？ “不过主神确实是开位面小店铺起家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77补充道。 那这就对了！ 差不多确认了杂货铺老板的身份，又想到夏普身上的异样，优优不禁思考起来是否要找主神帮忙。 但是联想到自己身上的咒还得自己来做完任务在任务世界自己解决，优优又觉得直接找主神肯定是……没戏。 诺伊斯恢复体型，优优坐上龙背，在空中回望埃尔斯菲莱特城堡，原本呈现衰败之色的城堡周围原来已经开出了真正的蔷薇花。 艾丽卡在窗户边看着巨龙飞远。 她其实隐约猜到日记本里还有些什么，有些事情不是说非要挑明才能确认，但是知道又怎么样，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也不是什么感天动地的情意，更何况伊夫已经死了。 他本就浪荡不专情，她也没必要多伤心，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好的，这样两只吸血鬼有什么好说的呢。 只是她也会想着那天他兴冲冲地回来，拉着她奔向阳光下的模样。 她转身，去往地下室。 * 吃了点东西，回到海边时太阳已沉沉落下，天际徒留一道暖色的白。 优优察觉到气温下降，用手捂了捂脸蛋，有些开心。 以往这种程度的温差，她的身体是感知不到的。 夏普察觉到她冷，反而离她近了些，但是又始终不敢做出其他动作。 优优笑着回头对夏普说：“那我们回海里吧？今晚要好眠，明天才能有精神参加宴会。” 她走向诺伊斯，摸了摸诺伊斯的侧脸，77从诺伊斯头顶跳回优优的肩上，不甘落后地蹭了蹭优优的侧脸。 优优转头看向夏普，示意他可以给诺伊斯处理一下了。 夏普施展巫术，诺伊斯乖乖等着，片刻后夏普收回手，说：“好了。” 这次变化看着不大啊？ 优优和77正疑惑着，诺伊斯看到大海却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诺伊斯！”77整个团子都炸开了，不好了，傻龙跳海了！ 77大惊失色的时候，海里又冒出诺伊斯的龙头快乐地张着嘴。 好家伙，那这效果还挺明显的。 77拍拍小身子，开始骂骂咧咧：“你跳海之前能不能说一声！” 开始和诺伊斯再次用龙语互怼起来，由于这次诺伊斯是吓到别人了，团子讲的有点道理，因此他半眯着眼睛斜过头虽然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但没有以往那么理直气壮顶嘴。 优优见这一龙一统的斗嘴日常，感觉还挺温馨可爱的。 77虽然一直爱和诺伊斯吵架，爱吃诺伊斯的醋，看似争锋相对，却相处得很亲昵快乐，整个小系统都比从前肉眼可见地生动话多了起来。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个77能自由和其他人对话相处的世界，从前只能像旁白一样，别人看不着也听不到，自说自的，只能和她交流。 她转头看向夏普，说道：“那我们也走吧。” 两人一统一龙跃入进入海中，往深海而去。 * 米切尔森被蒂莫西撞破心思依然很淡定，若无其事地问起优优的事。 蒂莫西想到夏普，看着眼前看似冷淡不在意实则自信又心急的大哥，笑道：“她说要上岸把火龙诺伊斯一并带下来，不过大哥你不用去接他们下来，巫师夏普跟着优优上去了，应该很快就会下来的。” 米切尔森眸光一闪，看起来也没有想到夏普会同意陪优优上岸。 “夏普，自己主动提的？”这倒是稀奇，夏普的年纪堪比他父王了，就算外表看起来再年轻，也不该动什么心思了吧…… 米切尔森整理好衣服，拿过权杖，看着蒂莫西道：“你怎么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要说蒂莫西不心动，那是假的，那样挑逗着每一处视觉神经无可言喻的美丽放在眼前，他又不是瞎子，怎么会不心动。 但是追求并不能如其他弟弟那样一头热，和心上人主动打好关系熟络起来才是最先要做的，格雷西和安吉利纳算是幸运的，已经做好了第一步，但是格雷西比安吉利纳更幸运的是他遇到优优时就已经是个雄性了。 至于跑去搞事业的邓洛普和塞拉斯也不能说想法不对吧，就是目前的重点抓错了，他们这个样子，真的没有什么竞争性，蒂莫西也很难有什么危机感，就不必着急。 “大哥不也一样吗？”蒂莫西笑着反问道。 “我不需要担心会有什么问题，我有足够的实力。”米切尔森矜傲地回答道。 他接任海神权杖，已经是整个深海的王，虽然没有完全继任位置，但事实如此，论强大的实力和地位，他不认为会输给任何人。 不过巫师夏普…… 好吧，他不会输给同阶段的任何人，夏普也不过是比他多了几百年阅历罢了。 同等起点出发，他绝不会输。 蒂莫西扬起唇角，笑得莫名。 实力、事业、样貌，大哥和弟弟们的想法差不多，真要去追求一个人，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却还不明白。 “回来的族人们自发在安排宴会场地，已经差不多安排妥当了，大哥去看看吗？”蒂莫西把话题转到宴会上。 “嗯。”米切尔森应声。 * 深海的宴会同陆地上不一样，自然是没有什么喝的，吃的东西也没有过多准备，有几样施了魔法的食物是热乎乎的陆地食物，还有专门为她准备的一些甜点，全都要用特殊的方式与水隔开，能顺利入口不影响口感，毕竟优优是人类，吃生食对她来说有点困难了。 说是宴会，更多的是海中生物表演，大家凑一起热闹一番，欣赏海中歌舞，还有互赠珍珠。 赠珍珠属实是人鱼族宴会里比较特别的一个举动了，往年都是有看对眼的人鱼互表心意时才送的。 优优就这样捧着一大堆的珍珠，站在一群围着她跳舞的人鱼之中，茫然。 这是谢礼吗？ 她捧着珍珠，透过人鱼们看见夏普正坐在角落里，诺伊斯正在被一群小人鱼rua头嬉闹，77则深受一群雌性人鱼的喜爱。 七位王子殿下姗姗来迟，看到一眼就看到了被围住的她。 重点是优优手里还捧着一大堆的珍珠！ 安吉利纳首先冲过去把优优带了出来，塞拉斯笑得很开朗的样子，默默接过了这一大堆的深海珍珠，并说会替她放好的，转身扔在了没人的桌案上，还有几颗滚出去了。 邓洛普说海中珍宝无数，会送她最漂亮的珠子，那些都不是最好的。 格雷西则是羞答答地问她能不能留下来。 欸？留下来？ 优优摇了摇头，表示了拒绝：“不行，我还想去其他地方看看，还得回黑森林给精灵们报个平安，之后应该还有找寻预言中的第三个地方，所以不能留下啦。” 几条人鱼都静默下来。 如果优优不留下来，那他们岂不是没什么机会了，大哥又严令禁止他们再上岸折腾。 蒂莫西见此笑道：“那优优可别忘记我们，人鱼不可以时常上岸，我们会想念您的。” 安吉利纳和其他哥哥们见此立刻附会道：“是啊是啊，而且你随时可以来深海居住，我们永远欢迎你的到来！” 既然人无法一下子留下来，常见见的机会总要得到吧。 优优看着热情的人鱼们，以及玩得开心的诺伊斯和77，点了点头：“那是当然的，我一定会时常来看望大家的，毕竟我身上还有海神的祝福，可不能辜负了。”美人笑得眉眼弯弯。 米切尔森见此握紧了权杖，他金色的长发被他一丝不苟地梳到了后头，头戴象征地位的王冠，他特地换了白金色的礼服，整个形象和以往大相径庭，耀眼得很，但是优优的目光似乎永远在说话的那几个弟弟身上。 “公主殿下，”米切尔森淡淡地开口，面上并没有什么神色波动，“希望您今天，玩的愉快。” 最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祝优优玩得开心。 蒂莫西见此摇了摇头，大哥才是所有人鱼里最不可能得到优优喜欢的那条人鱼。 这个性格，这个情感表达，冷得快结冰了，谁见了不摇头。 连优优一时都有些迟疑，这位大王子是不是……有点不大高兴？ 但是话是好话，优优也不想往坏处想，于是礼貌地点头应和。 “对了，还没正式介绍过呢，我们兄弟7个，这位当然就是我大哥米切尔森，这是我二哥蒂莫西，这是我三哥邓洛普，这是我四哥塞拉斯，格雷西和我就不用再介绍了，优优可要我们呀！”安吉利纳换了性别倒是没换性格，还朝优优眨了眨眼。 优优一边点头一边默念名字对应人脸，念了几遍后…… “嗯，大王子，二王子，三王子，四王子，五王子，很高兴认识你们。” 笑死，一下子根本记不住人名。 发光的鱼类在外边游动，点缀在深海宛如海中星辰萤火，它们明亮大小不一，或许仔细看看会觉得长得也稀奇古怪。 但是远远看去，发光的，终究都可爱。 “公主真的好美丽……” “她收下我的珍珠！” “她还救过我！又收下了我的珍珠！” “我刚刚和她说话了，她好温柔，我想要成为她的伴侣……” “王子殿下们好像也在看着她，还有大王子殿下，她会成为王后吗？” 人鱼们在四周接耳，对这位恩人的热情一晚上都不曾熄灭，直到优优犯困，说要休息了，大家才准备散宴。 一个栗色短卷发的人鱼过来递给了优优一颗珍珠，害羞地说：“请公主殿下收下。” 又是珍珠。 优优这才想起来刚刚被塞拉斯拿走的珍珠，刚刚还见放在桌上，转眼不知道去哪儿了。 一直待在角落守着优优的夏普见此过来说明了：“宴会上人鱼们互赠珍珠，是示爱。” 他拿过优优手中的珍珠，还给了小人鱼，冷淡道：“她不要。” 优优倒没什么尴尬的，她确实不知道竟然是这个意思。 “深海中珍宝确实很多，所以珍珠微不足道，他们如果要送你救命礼物，不会是珍珠。”夏普继续解释说。 优优点头表示明白了，转头看见诺伊斯已经在打瞌睡了，77蹲在他头顶也眯着豆豆眼似乎是睡着了。 “都困了吧，我们也去休息吧，”优优想了想，补充道，“我去你那儿睡吗？” ！！！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几条人鱼立刻游了过来，蒂莫西微笑道：“巫师的小屋相必不是很方便，宫殿很大，大哥会为您安排房间暂时休息的，就不麻烦夏普巫师了。” 开玩笑，夏普的屋子只有那么点大，还只有一张床，怎么睡？ 这肯定不合适！ 夏普就算再清心寡欲，他还是雄性没错啊！ 米切尔森自然也立刻就回应道：“宫殿里已经准备了房间。” 夏普被优优的那句去他那儿睡震到了，帽子下的耳朵悄悄红了，他察觉到耳朵发烫，庆幸别人都看不到。 他也知道优优没有其他意思，随即点了点头，说道：“宫殿里的房间会合适你休息。” 主要是诺伊斯也得有个舒适的住处。 既然如此，优优也就欣然接受了。 一夜休息后，优优打算和人鱼们暂时告别，当然也不忘记拉上夏普一起走。 人鱼们依依不舍地告别，夏普在一旁跟个透明人一样默不作声。 宴会上他也一直在角落坐着，没有任何参与感，他不干涉优优的任何交流，摆着一副不过多掺和的疏离态度。 其他人鱼也乐意见得他这副冷淡模样，以免下次优优再次回来，让夏普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这一别……诺伊斯背上的负担又增加了。 人鱼确实给了不少东西，但是优优其实……用不大着，琢磨着去人类世界换成金子给诺伊斯填充巢穴算了。 回到岸上，优优拿出种子，往地上一扔，传送门打开。 就这样，他们再次回到了黑森林。 克里琴斯再次整理衣冠，微笑着握着权杖出门，他打开门，见天色正好。 很好，希望不要再来什么奇怪生物了！ “夏普你看，我们到黑森林了！”优优深吸一口气。 解开诅咒这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暂时不去想那莫名其妙的第三个地方的话。 是优优的声音！克里琴斯安心地准备好第一时间出现在优优面前。 “嗯，很漂亮。”夏普回答。 克里琴斯就在此时与夏普打了个照面。 嗯，是优优没错，这个男人又是谁！ 温柔包容的精灵王从来没觉得自己内心这么别扭过。 “您好，我是巫师夏普。”夏普首先打了个招呼。 克里琴斯微笑着回道：“你好，远方来客，我是克里琴斯，你所处的正是我的族群。” 族群二字让夏普不由想起了过往，默不作声后退了一步，说了一声：“打扰了。” 优优正在拿下诺伊斯背上的包裹，见此解释道：“夏普将是我的老师，他解开了我身上的诅咒，我想要同他学习巫术，十分感谢先前陛下的帮助，我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 优优解开了诅咒！ 这下子克里琴斯内心的别扭全部都消失了，他敬佩地看向夏普，说道：“我会让埃德蒙为你们安排住处，在这里暂时放心住下吧。” 相比阿尔及利亚山和多维尔海，黑森林的环境更合适优优居住。 优优之前也说要他教授巫术，可以暂时在这里歇下。 “如果族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我会尽力的，但是住所，请给我安排得离族群远一些，麻烦了。”夏普伸手往后一挥，诺伊斯打了个嗝，又开始变小。 这个魔法真的很有用，诺伊斯缩小后更合适在一个地方长留，休息的地方也不用太担心。 虽然white精灵族本来就有招待巨龙的经验，但明显现在诺伊斯这个模样，他自己也觉得很方便。 诺伊斯带着77又开始往外窜去。 诺伊斯一窜，精灵们就知道优优回来了。 埃德蒙飞过来的速度比谁都快。 “优优公主！优优公主！您终于回来了！” 几天不见，埃德蒙的性子似乎更加活泼开朗了。 夏普拉住优优往身前一带，才让优优没有被埃德蒙扑个满怀。 优优拉起没及时刹车撞在桩子上的埃德蒙，感受到优优手心的温暖，埃德蒙撞没撞晕，这一下倒有些头脑发晕了：“我好想你。” 但是埃德蒙长得嫩，年纪确实不算大，在精灵中算崽崽，优优也权当撒娇了。 “我也很想念大家。”优优礼貌回道。 埃德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刻红了脸，眼神飘忽。 虽然内心更希望得到回应，但是没有也没有关系，毕竟对方是这样美丽的存在，他没办法想象得出谁能与她相配。 * “身体恢复后就想学一些东西，比如夏普的巫术，比如菲尔丁的占卜，我可以学吗？”优优看着克里琴斯询问道。 本来不可以，但是——当然可以！ 克里琴斯通知了菲尔丁。 菲尔丁自然也是愿意的。 于是眼下，两个穿着斗篷戴着帽子的男人坐在一张桌子边上，相对而坐。 77看了半天忽然跟优优咬起耳朵低声说道：“宿主，你觉得不觉得这两个人属性撞了？” 都很孤僻，都不愿和人交流，都很神秘的样子，穿着还相似。 优优扶额，哪有这样分人的。 菲尔丁是先天宅，夏普是后天心理因素导致的孤僻罢了。 “那我，可以先从最基础的学起了吧？”优优打量着两人，小心翼翼开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当前气氛不大对。 主要是菲尔丁这边。 菲尔丁总算知道当时占卜得出的东西是怎么回事了，他现在就很生气！ 没人告诉他优优还有另一个老师！ 77扶了扶眼镜，嗯，它嗅到了，单方面的火药味。 .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寻找宫殿 [V] 且不说菲尔丁对于自己并不是优优唯一的老师，还要和夏普一起沉默着安排优优的课程先后时间是怎么想的，优优的资质在两人看来…… 就是很普通，不好不坏，普普通通到了极致。 菲尔丁和夏普自身都属于很有天赋的存在，因此一个才会成为精灵族唯一的占卜精灵，一个在刚刚成年就被位面盗版商看中达成交易。 两位都是第一次教徒弟，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教起了。 摸索了好几天才差不多弄懂了对于优优来说什么才是真正的基础课程，以及进度快慢问题。 优优也知道自己哪方面的资质都不突出，反正一世一世都是这么过来的，但是她坚信天道酬勤，只要用尽一生去学□□能有所成就。 在这样的日子里，夏普和精灵们还是不免有了许多接触，违背了他一开始想远离族群的初心。 等到精灵族发生异动的时候，优优也才第一次见识到夏普身上的东西对于其他人的影响。 巨大的响动传来，优优的屋子晃动了一下，她正在学习基础咒术，手下的符文也不由消散了，她见此打开窗户，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然后赶紧出了门。 “埃德蒙，发生什么事了？”优优连忙上前用巫术为埃德蒙挡下一块锐利的木头碎片。 埃德蒙的身上充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说道：“是暗精灵突然进攻，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公主你先去陛下那边，伯纳德和菲尔丁都在那里，这里交给我就好。” 说着，他再次飞上前去。 至于暗精灵为何突然攻击进来，埃德蒙也是一头雾水，他们两族以及好久没有主动突破对方结界发动战斗这种事情发生了。 优优也不想在这里添乱，她才没学几招，留下反而是累赘，转身就迅速往克里琴斯的小屋去。 * 棕黑色的肌肤，银灰色的眸子，同样轻薄却是黑色的翅膀，这就是黑森林的另一精灵族群，暗精灵。 “陛下，我们这样真的好吗？”守卫精灵问着暗精灵王。 暗精灵王烦躁地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的想法，但是最近内心对white精灵族的容忍度低了很多，哪怕对方没找事，他想到他们也一同存在在这片黑森林就觉得莫名生气。 理论上他作为暗精灵王应该要比普通的精灵更沉得住气。 他银灰色的眸子压低，看着面前的厮杀勾起了唇角：“没有什么好不好的，你看大家，不是杀得很尽兴吗？” * “夏普先生，诺伊斯和77也在吗？”来到克里琴斯这边，优优连忙寻找诺伊斯和77的踪迹。 这一龙一统平时喜欢在黑森林乱窜，有时候会离开white精灵族的结界。 还好她和77还算是有契约感应联系，确认对方安全。 “在这。”夏普回答，却忍不住同初见一样离她远了些。 暗精灵的突然进攻，让他不由开始怀疑又是自己的缘故，前车之鉴太多了，这一次，估计又是久留的缘故。 诺伊斯和77立刻蹦蹦哒哒出现在优优跟前，照例蹭了蹭。 优优摸了摸诺伊斯，对着夏普说道：“恢复诺伊斯的大小吧，让它去帮忙，暗精灵想必也不会想要和火龙对上的。” 这是目前最快最简单的平息战乱的方式，暗精灵数量再多，火龙的杀伤力只会让他们此战得不偿失。 克里琴斯正站在结界中心手持权杖修复被攻击得越来越厉害的结界。 伯纳德在场地上医治受了重伤被传送回来的精灵，菲尔丁完全没有战斗力，抿着唇看着这一切，试图帮上伯纳德一点忙。 优优坐上龙背往来时的方向去支援埃德蒙。 埃德蒙此时已经有些体力不支，翅膀不知道被谁伤到了有一角已经破碎。 就在他即将倒下的时候，优优和诺伊斯赶到了。 “请立即停下攻击行为，请退出结界，不然我们将加入战斗。”优优用咒术放大了声音，声音传到底下每一个精灵的耳朵里。 埃德蒙没料到优优会骑着诺伊斯过来帮忙，不由再次支楞起来准备战斗——在优优面前倒下就太让人失望了！他不允许！ “优优公主！” “是公主殿下！” white精灵族的守卫精灵们都松了一口气，毕竟火龙在他们这边的话，暗精灵一定会知难而退。 然而此刻的暗精灵们抬头，眼中哪还有什么火龙诺伊斯，满目都是龙背上那足以摄魂的美人。 好在美人的冲击过后，诺伊斯的咆哮声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忽略的。 暗精灵王转动戒指衡量了一下，他们倒也不是不能和火龙对战，就是……确实不值得。 他们要击退一头火龙的话，哪还有什么剩余战力和white精灵族对战。 至此，一场大战由暗精灵的战略性撤退落下帷幕。 优优也没有忽视暗精灵王撤退时望向她的目光，如芒在背。 看来黑森林不能久居了。 回到克里琴斯那儿，看着满地得伤员和坐在角落一声不吭的夏普，之前人还好了些，现在看上去又自闭了。 但是暗精灵进攻这事确实蹊跷，那个位面无良盗版贩子到底给夏普加了什么东西？ 优优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优优提出了辞行。 “你要离开？”克里琴斯碧蓝色的眸子里满是颤动，他似乎没有一开始那种包容而温和的模样了。 “我还有事要去完成，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的。”优优似乎察觉到克里琴斯的异样，补充了后一句。 “优优，”克里琴斯垂下眉眼低声问她，“做我的王后，留下好吗？” 长时间的相处，优优对所有人几乎都是一视同仁，克里琴斯看出来了，相信不少精灵都看出来了，在她眼中不同寻常的，只有那个小精灵77和火龙诺伊斯，或许……那位巫师也有些不同的位置。 而他这个精灵王和伯纳德他们，和所有的精灵，在她眼中似乎都并无不同，菲尔丁好歹还占了一个老师的位置。 可他清楚自己想要的并非只有这些。 汹涌的爱意长时间得不到回应，恍惚里他记起了菲尔丁最初的那个预言：他们将坠入爱神之河，嫉妒和贪欲紧随其后。 可温和淡然的white精灵族怎么会有后两种情绪呢。 那时他们确实不知道，爱意会卷起这些东西，裹挟而来，原来早已命中注定。 克里琴斯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优优措手不及，她眨了眨眼，后退了一步，回答道：“抱歉，陛下，我很感谢你这么久以来的帮助和收留，但是……但是……” 她垂下眸，低头抿了抿唇，似乎很是为难。 说实话，在这个奇妙的世界，优优还没动过要拥有一个伴侣的念头，她有诺伊斯在，完全可以去到处游历，克里琴斯的身份做不到这点，如果非要拥有一个伴侣，至少能陪着她一起去看整个世界。 她对克里琴斯也从来没有过多的想法。 克里琴斯松开权杖，拥抱了她。 他轻叹一声：“好，我会在这里等着你再次归来。” 接着他松开手，再次手握权杖。 优优抬头，见他眼中再次如以往一般温柔平静，也安心了。 “我可以带着一颗种子，你带着另一颗，这样，即使身在很遥远的地方，我们也可以传递平安，告诉大家我依然快乐且想念着你们。”优优微笑道。 克里琴斯微笑：“好。” * 第二日，优优带上包裹，叫上夏普，坐上龙背，再次出发。 “也不知道优优公主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我会想念她的。” “我也是，我还没有……” 精灵们目送优优离开，各自感慨。 而另一边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的菲尔丁看着桌面上的噩运卡牌和死亡之神，皱起了眉头。 * “我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虽然被优优拉了出来，说要远行，但是夏普还没明白过来他们此行要去做什么。 优优吹着风闭着眼睛解释道：“当初找菲尔丁老师占卜要解开诅咒时，水晶球显示的北方深海和埃尔斯菲莱特城堡我都去过了，而我也已经解开了诅咒，证明老师的占卜没有问题，那么当时出现的第三个地方，想必不是让我去解开诅咒的。” 她睁眼看向夏普，肯定道：“而是去解开你身上的问题。” “我？”夏普迟疑道，“可以解开吗？可是这明明不是诅咒……” 优优摇了摇头：“能绑在人身上的不一定是咒，还有很多类似的东西，只是你还没有接触过，没关系，我们这一趟去找到了就能明白了！” 解开诅咒后的这段时间，因为身体健康的缘故，优优比从前多了几分元气，安抚起人来也充满了感染力。 夏普忽然也相信了，自己将会解开缠绕自己的某种“咒”，获得一个新的开始。 “对了，为什么你叫菲尔丁老师？”夏普问道。 “因为他教我占卜啊。” “可我也教了……” “嗯，叫夏普不好吗？” “没有！很好……” 夏普藏在帽子下的耳朵又偷偷红了。 .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摘除方式 [V] 接下来的日子，优优去了很多地方，遇到需要帮助的人就帮助，偶尔手握种子传递快乐的情绪回馈给黑森林的精灵们。 夏普成了优优的后勤，诺伊斯在旅途中甚至口碑都和其他恶龙产生了巨大的差异，成了人人都爱的好火龙。 77日常在龙头上作威作福，实则萌化围观群众。 就这样，某天，诺伊斯载着大家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 这里荒无人烟，但残留的建筑确实证明这里曾经有一个国家存在。 优优落到地面上，看着断壁残垣，摇了摇头。 这里的建筑更像是原生世界里消失的文明古国的模样，和水晶球里明显更东方化的宫殿差距很大，不应当有什么关系。 就在优优想要离开的时候，诺伊斯却在原地呲起了牙，发出示警的低吼声。 这是怎么了？ 夏普也不解，77解释说：“诺伊斯察觉到这里有特别强大的气息。” 察觉危险这方面，恶龙比人类敏锐。 优优看了看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十分安静，只有残破的建筑，怎么会…… 夏普忽然蹲下来，低头贴近地面细听。 “地下好像有……呼吸声？”夏普迟疑道。 嗯？怪事，地底下怎么会有呼吸声。 但是诺伊斯的状态和夏普的话让优优不得不先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规避危险才是首要。 就在诺伊斯即将飞出这片大陆的时候，一下子撞到了一层看不见屏障，撞击力度太大，让诺伊斯直接晕乎乎往下掉。 “啊啊啊啊！！！诺伊斯醒醒！我们要摔成肉饼了！”77一边下落一边大喊。 还好诺伊斯在到达地面前醒了过来，一个急刹车并把优优移到了柔软的腹部上，自己对着天空摔下。 和初见时的状态差不多。 但是这次高度高了很多，加上那一撞，优优赶忙翻起了小包裹给诺伊斯找魔药。 一瓶灌下去，诺伊斯再次生龙活虎。 “这个地方似乎有看不见的结界，和精灵族的结界不同，这里……”夏普摸上结界，仿佛一层看不见的软膜，说软，可手非要出去时又变得十分坚硬。 “只能进不能出？”优优补充道。 刚刚他们下来的时候明明没有任何东西阻碍，现在要出去却不能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设定。 地底的呼吸声，只进不出的结界，荒无人烟的国度。 怎么看都是……恐怖片的发展！！！ 77蹲在诺伊斯的头顶上睥睨天下，嗯，没什么好怕的。 优优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夏普忽然脚步一停，说了一句：“呼吸声节奏变了。” 优优还没消化这句话的含义，脚下的土地忽然剧烈震动起来，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夏普连忙把优优护在怀里，提防着前后左右，诺伊斯也压低了脑袋发出低吼。 77敲了敲他的龙头，让他抬高点，它害怕。 诺伊斯立马气势全无，和77开始斗嘴骂骂咧咧，说它毛病多。 忽然大地裂开一条缝隙，一声龙吟响彻云霄。 等等，龙吟？！ 这和诺伊斯这种西方巨龙的咆哮声不同，优优确定这是东方的龙吟声。 接着一条五爪金龙破土而出，优优仰头看着那条漂亮神秘可谓是无愧于祥瑞象征的东方龙，真正地……愣住了。 这……在这个世界……在这种地方……遇到东方龙？ 这太不合理了！ 但是危险应当解除了？毕竟这是五爪金龙啊，不会伤害他们这种过路人的吧？ 金龙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似乎也是被结界所困，看到他们，又下来了。 它在空中摇摆着尾巴，诺伊斯疑惑地看向对方的龙背。 “嗷呜嗷呜？”他不明白对方怎么没有翅膀也能飞啊。 77回答：“人家的设定是会腾云驾雾的啦，还能呵气成云，口吐人言，说实话比你强多了。” 77的拉踩行为开始了一龙一统新的斗嘴日常。 不过东方龙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77也没整明白。 “人类，你们从哪儿来？”或许是金龙看出了优优他们也是误闯此地，才有此一问。 “神龙您好，我是四处游历的旅人，刚刚来到这里，却出不去了，请问您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优优毕恭毕敬地问道。 她忽然觉得也许她能找到宫殿了，毕竟连东方龙都出现了，那么那所具有东方风格的宫殿，必然在此处。 只是得先弄清这个结界是怎么一回事。 金龙回答道：“我被一个奇怪的人类骗来此地，她原本说要帮我找一处可以供奉我的国度，但是偏偏要偷拔我的逆鳞，我不愿意给她，她也打不过我，要知道逆鳞对龙很重要，于是她就把我扔在这儿，把我关住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法术，我也冲不开，索性庇佑当地的人类，只不过我这一觉睡得有点久……” 金龙看了看周围的断壁残垣，叹道：“人类真的十分脆弱，睡一觉就消失了。” 77听到这里已经停止了和诺伊斯的斗嘴，疯狂在内心吐槽：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就是人只能活百年，所以他睡醒人都死了呢？ 只进不出的国度也很难存活，供奉的龙神还睡觉去了。 诺伊斯此刻的龙心却满是震撼，耳边只有一句“人类真的十分脆弱，睡一觉就消失了”在不停循环播放。 这不行！他养的小人类怎么可以消失！他找来的金子从来没有消失过！ 优优此刻正在琢磨，金龙口中的那个人，会不会和夏普遇到的是同一个呢？ 而一旁的夏普听着优优和神秘生物用听不懂的语言交流，内心也充满了疑惑。 显然已经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 “那么神龙大人有自己的宫殿吗？”优优决定还是先找宫殿，说不定就能解开一切了。 金龙也不藏着，回道：“跟我来。” 优优一行跟着金龙，果然到了一处宫殿，四周被树木环绕，有小池园林，四处充满了东方古韵。 “这宫殿是……”优优猜测是不是金龙后来庇佑的人类为它搭建的。 金龙却说它没有动用人力，是那个骗子给他的，后来人们就把此处当作供奉他的场所，他其实很少待在里头。 优优想着这无良商人要是有个具体的正规的流程也不会造出这么多的混乱事件，她要是在交易前就说清楚再委婉达成交易，单论起来出手也算阔绰了。 给先祖的咒原本确实是要永葆美丽的，只是她明知道咒没制作完善就骗人交易了。 给夏普加的不知道什么buff虽然导致他不幸但确实又赐予了他长生，可她也知道夏普本来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而金龙这项交易就更加混乱了，先给了他东西，但是交易达不成就想着硬来，结果把龙困死了，自己也什么都没捞着。 哦，也许这不撤掉的结界就是她得不到东西后恼羞成怒的报复。 优优在宫殿中游走，最后在金龙金身雕像后找到了那块木牌。 和夏普的木牌一致。 不，并不一致。 优优忽然发现在木牌最底部有一行非常非常小的字。 她眯起眼睛，唤77：“77过来，这里写的什么来着？” 字实在是太小了，木牌还是黑的，优优没能看清楚，77体积小，或许能看清。 “投诉方式：请联系位面服务中心XXX-XXXXX。”77念了出来。 接着一人一统对视一眼，优优示意道：“77你试试？” 于是77打通了电话。 是的，真的通了！！！ “你好，请问是位面服务中心吗？”77小心翼翼问道。 对面滴了一声，这声音77熟，应该是在切换语言系统。 “您好，工号879为您服务，请问您遇到了什么问题呢？”对面甜美的声音传来。 77和优优对视了一眼，居然真的可以投诉吗？ 接着77就把金龙这边的情况和位面服务中心讲了一遍，还增加了一点抱怨的语气：“这种位面商人怎么会有正规的营业资格啊？能不能查一下她，她肯定还骗了很多人！” “好，情况已经了解了，我们会对这位商人做出严厉的处罚，这边已经给您撤销交易结界了，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优优立马指指门外的夏普。 77又把夏普的情况和客服说了一下，但因为是很早以前确认成功的交易，客服说并不能处理，但是能查一下那次交易的商品具体内容。 也就是他们能知道夏普身上既能让他长生又让他不能靠近别人的东西是什么。 如果能自行解绑，那也没有关系。 “好，这边的交易记录已经找到了，是以朱獳的影子交易的永葆美丽的魔咒，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朱獳的影子是怎么佩戴的？”77一听似乎不是那种永久绑定不可解绑的buff，不由想确认一下。 “朱獳的影子，顾名思义是作用于人类的影子上的，这个交易物的功能算中性偏负面的，所以不建议长久佩戴，虽然比起朱獳本身的效果差很多，但是还是会给周围造成不好的影响，取下的方式是在月光下踩三次影子。”客服贴心提醒道。 原来如此。 77再次投诉：“当时该商人并未告知交易对象摘除的方式和负面影响，请与这次投诉一并处理。” “好的，已经收到，若您对这次来电服务感到满意，请按满五颗星星。” 77按满星星挂了通讯。 优优看着外头的夏普陷入沉思，在月光下踩三次影子这种解除方式，难怪夏普一直摘不了，他常年居于深海，哪来的月光，所以连巧合都躲过了，也就一直没有摘除朱獳的影子。 清楚了怎么摘下就好了。 结界的问题解决了，夏普的问题也解决了，接下来就可以放松地继续游历了！ * 一个样貌平平无奇的男人正在打着游戏，忽然旁边的屏幕亮了。 “什么事？” “主神大人，您让我时刻监视那个盗版贩子的一举一动，最近她那边有动静了。” “怎么？她现在又想学我开管理局了？” 说着这事，男人就来气，当时自己做位面商人做的好好的，品牌名气刚刚起来，就有个学人精注册了和他差不多的商标，他SU是苏，那个家伙也注册SU，结果因为解释说是save you的意思，当时位面商人少，对商标这块也没有很严格，位面管理局居然听她胡扯给通过了。 她要是好好干就算了，她就在位面之间搅浑水，学他的手段学个四不像，还把他的品牌名声路人缘给败坏了。 气得他攒了一定的积蓄后直接开始开快穿管理局了，不做位面商人了。 “本来是有这个苗头，但是现在不成了。” “怎么了？”男人打着游戏淡淡问道。 “她好像被投诉了，被吊销了营业资格，还被服务中心永远拉黑了，正在服务中心外头喊叫辩解。” 噗—— 男人没憋住，立马放下手中的游戏。 “等会儿，我得赶到现场看看。”男人立马打扮起来。 盗版货请务必死他眼前，他就爱看这个！ .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后知后觉 [V] 位面服务中心坐落于代号为0的虚无位面，四面通道链接着各个空间，是链接而不是连接，这些通道通过的基本是虚无飘渺的意识而非实体的东西。 所以主神苏是投影过去吃瓜的。 位面服务中心是全白的一幢建筑，在虚无位面中很容易就让人忽略，但是此刻，门外嚎啕的女人却让它变得打眼了起来。 “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犯了！求求官方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我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过错，交易人都没有性命危险啊！” 哭喊到这里，女人好像突然抓到了能让自己理直气壮起来的点，接着大喊：“我从来没有造成交易人的死亡！这不公平！凭什么这样就要吊销我的营业资格！” “只是一个投诉而已！明明其他人也犯过错，凭什么！” “这样就要和那些造成伤亡的商人一个结果，我不服！” 苏在一旁磕着瓜子摇着头，这女人还真有趣，你说做个位面商人你哪怕蹭了品牌热度也没有关系，你好好做嘛，你不好好做你想钻空子你也研究一下位面服务中心的准则啊，在位面服务中心获得商人资格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了，更何况—— 被小世界投诉这种事情。 这么说吧，虽然位面服务中心有1000位不知道身份和种族的客服，但根本都不是用来接投诉的，位面商人的投诉成功率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只要有一个投诉电话，只要证实确实是事实，而且确实对交易人造成了困扰，就会被处理。 处理方式单一，无论大小都是吊销位面商人营业资格，踢出商人行业，回归小世界自己去找其他生存方式，这里是再也不用来了。 毕竟被选中的交易人本身都是天生良善之人，本不应该不会有投诉这种事情发生。 更何况这里是位面0，是中心世界，位面服务中心的严苛程度超乎想象。 苏惬意地靠在立柱上听着女人的咒骂哭喊，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她很快就会因为时限到了被踢回原世界。 其实一般位面商人被吊销营业资格后好歹还有一些个人存货，回到小世界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只要先克服这种落差就行了，在自己的世界称霸不也不错？ 可惜，这家伙估计不行。 因为苏和她上过位面法庭，那一次，她倒是躲过了被吊销营业资格的惩罚，不过名下所得嘛……全赔偿给他了。 因此他的奖励系统里可多了不少好东西。 就这么点时间，她那个办事效率，估计也存不了几单好东西，回到小世界也狂不到哪儿去。 忽然，女人转过身抹了抹眼泪，眸中的坚毅居然令不少人驻足动容…… 苏除外。 苏眯起眼，看着那张三千世界里细数下来也很难找到的美人脸，不由啧了一声。 差点忘了，这货还曾经偷偷换了一张看中的美人脸，原本只是个无貌的不明生物而已，连性别都没有，现在成了人见人爱的大美人了。 回到小世界估计也还是能活得很好啊…… 美丽可是稀缺资源。 苏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 哼，这才是成功人士的脸！ 苏的脸非常普通，就是那种扔进哪个世界打眼一看都觉得自己见过这个人的普通，整张脸没有任何记忆点，组合起来也能成为脸盲症患者的痛苦，根本记不住。 但是他自己十分满意，常常给自己贴金说这是众生相。 当然，自从他手下基本都换成系统以后，也没系统会去看苏的样貌认人，哪怕是以前的员工，也没人会偷偷吐槽他的长相，脸盲并不能对主神的形象造成任何难以辨认清的影响。 因为他的抠门气质能在十米开外就能让员工的灵魂发颤。 这个味儿，是老板来了！ 他自己浑然不觉自己深入人心的形象和自己所认为的具有很大偏差。 “还是有点不爽。”苏开始返回自己的链接。 他看着那张脸就能想象原来的主人是多美好的存在，现在却被这种东西占为己有了，吊销营业资格或许对此刻的那家伙来说很痛苦，但是日后她还是会享受到美貌带来的便利。 他才不信这个东西会这么安分接受处罚呢，还是得叫人盯着点。 这样想着，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前不久那批新生系统任务进行得怎么样了？交份报告给我看看。”苏还是最喜欢看自己的系统们给自己赚收益的模样。 * 优优一行人和金龙告别的时候，推荐了金龙去西格莉德的国度，那里应该还挺需要龙庇佑的——毕竟西格莉德公主好像比较招恶龙。 金龙感激地与优优告别以后就飞走了。 游历本来还在快乐进行，但是最近优优觉得诺伊斯最近状态很不好，之前该吃吃该喝喝该飞飞该跳跳一头龙，最近总用奇怪的目光盯着她，而且不爱睡觉了。 睡觉对任何生物都是很重要的行为。 龙也不例外，因此诺伊斯最近状态很是萎靡，有几次飞行差点睡着了。 优优试图让77关心一下诺伊斯到底怎么了，但是诺伊斯根本不愿意告诉77原因，气得77又骂龙，但是诺伊斯甚至都不愿意和它争吵了。 因此，优优认为自己很有必要和诺伊斯聊聊了。 诺伊斯也不愿意离开优优太远，每次停下来都会在优优周围圈着她一会儿，优优照例摸了摸诺伊斯的侧脸，诺伊斯亲昵地眯起眼睛主动蹭了蹭。 “诺伊斯，最近是生病了吗？你都不睡觉了。”优优温声问道。 因为有夏普在，优优学会了短暂无障碍语言沟通的巫术，用于和诺伊斯交流谈话正好。 “没有生病，不想睡觉。”诺伊斯回答。 优优皱起眉头有些困扰，接着她贴上诺伊斯的侧脸，轻声说道：“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哦，我们是伙伴，不必隐瞒。” 早在优优对诺伊斯的指代词从它变成他的时候，她就承认了诺伊斯的存在，是同伴，目前在她心里的重要性仅次于77。 所以她会担心他的状态。 诺伊斯不安地把尾巴卷到前面来圈住优优，轻轻哼一声问道：“如果我睡着了，睡一觉醒来，你会消失吗？” 优优愣住了，眨了眨眼，不知道诺伊斯这个结论是怎么产生的，他睡觉她怎么会消失？ “就是……就是……那条金色的……龙？他不是说……说什么人类很脆弱，睡一觉就会消失！”诺伊斯忍不住倾诉出来。 优优这才反应过来诺伊斯在说什么，顿觉哭笑不得。 五爪金龙这类东方龙和西方龙差异很大，他们的一觉很可能就是几百年过去了，所以才会有一觉醒来庇佑的国度不见了人类消失了一说。 但是诺伊斯是西方龙啊，根本不会有情况发生。 优优只好耐心地跟诺伊斯讲清龙和龙之间的区别，以及“消失”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这番解释拉出了一个对诺伊斯来说更恐怖的点——人类的生命短暂，只有百年不到，会死。 优优是人类，也会死。 诺伊斯立刻就捕捉到了这个对他来说重中之重的点。 巨龙漫长的生命很难出现死亡的概念，从前的诺伊斯眼中只有永恒闪耀的金子，对其他生物都不感兴趣，也不会去招惹人类，因此对死亡的概念就更加浅淡了。 当死亡和永远消失在脑子里画上等号形成等式的时候，诺伊斯整头龙都肉眼可见地慌张了起来。 他的鳞片甚至有些往外炸开了。 看着诺伊斯不安的模样，优优也意识到或许对诺伊斯而言，自己和77某日的离开将是一种巨大的不可磨灭的痛苦。 不过……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优优看着正在被夏普喂着烤鱼的77，轻轻笑道：“不过没有关系的诺伊斯，即使有短暂的分离，我们会有一天再见面的。” 可以说也多亏这个世界里位面商人的痕迹和金龙的存在，让她意识到了一些规则。 这些小世界，并不是完全没有接触其他位面的可能性。 优优阖上眼睛安抚诺伊斯：“所以不要担心，诺伊斯，我们一起好好睡一觉，一切又会好起来的。” * “菲尔丁，你在做什么？”埃德蒙闯了进来。 因为他刚刚看到菲尔丁屋子里发出了刺眼的光。 打开门，屋里竟然一片狼藉，桌上的水晶球出现了一道裂缝，而菲尔丁倒在地上，唇下都是血。 埃德蒙赶紧扶起菲尔丁，焦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又是暗精灵？”自从上次的战斗后，埃德蒙十分提防隔壁的邻居。 菲尔丁又咳了一口血，笑道：“我算了不该算的东西。” 埃德蒙没听懂，他对占卜一窍不通。 “什么是不该算的东西？”埃德蒙接着问道。 菲尔丁看着水晶球回答：“逆天的东西，比如能让人类长生的……一汪泉水。” 那噩运和死亡的牌面，让他终于意识到被他们忽略的一点。 优优如今美丽动人，生机勃勃，以至于在她那美丽的攻势下，他们只会为她的目光而心醉，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她的停留。 可人类的生命，较之他们而言，是那么的短暂，不过是森林里一朵花开花落的短暂岁月罢了。 他不愿意。 他可以倾尽所有去寻找让她长生的办法。 .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夏普心思 [V] “长生泉？”克里琴斯握着权杖的手一紧，垂眸掩住眸中变化万千，叹道，“菲尔丁，你不能离开族群，族群需要你。” 菲尔丁低着头，抱着破裂的水晶球，帽子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他蓦地开口道：“陛下也很在意优优吧？” 自从优优叫菲尔丁老师以后，菲尔丁也习惯了直唤优优的名。 克里琴斯并不意外自己对优优的情愫被菲尔丁戳穿，毕竟族群里所有精灵的感情，其实都一览无余，white精灵原本就不怎么会隐藏自己的感情。 “是，”克里琴斯抬眸，坚定道，“可是族群更重要，你要为着一个可能永远都找不到的长生泉抛弃族群吗？” 克里琴斯的语气不重，只是轻飘飘地问，但是内容却很严肃。 菲尔丁抿唇不语。 埃德蒙在不远处偷偷看，他听不大清具体的句子，只能零星听到什么长生，什么族群，只有优优两个字格外清晰。 他不由更好奇了。 “陛下，我没有要抛弃族群，我只是暂时离开，我会找到的。”菲尔丁再次开口。 “可你现在甚至没有一个明确的方位。”克里琴斯轻轻皱眉，知道菲尔丁的话大约没有多少可信性。 “但精灵的一生很长，你愿意承受那漫长的思念和遗憾吗，陛下。” 唯有这一句，切实而肯定。 克里琴斯无法阻止他，回道：“你为族群算过了吗？” 菲尔丁点头：“我只可能离开几十年，陛下，优优的生命只有短短几十年，这几十年里，我已耗尽魔力确定族群的变化不会太大，不会有意外的，具体的内容我已经全部写下，可以交给您查阅。” “我要离开了，陛下。” * 而解开了诺伊斯心结的优优正在和夏普学习新的巫术。 “如果巫术需要借助这个世界的一些元素，那如果有别的没有这种元素的世界，是不是就不能使用了呢？”优优好奇道。 夏普听着这个问题有些新鲜，毕竟他也没有考虑过一个“新生”已经在考虑别的世界这么遥远的事情了。 他回答道：“我不知道别的世界，我只知道很多东西都是有规则的，而规则是可以互通的，巫术，咒，占卜，都是在借，虽然借的东西不同，但是规则总有相通，只要有一点点天赋和悟性在，会找到其他办法的。” 优优听着有几分道理，当然按她现在的程度确实问太早了，她平平无奇的天赋练个百年都到不了问这个问题的地步，也可能悟不到夏普所说的能融会贯通的境界。 但是以后还有那么多任务世界要走，也许总有一天，会有用的，所以她只需要问且听且记就好了。 天道酬勤。 诺伊斯跑了一会儿又蹭到了优优身边，一个急刹扬起的尘土把火扑灭了一半。 夏普笑了笑，看着优优指了指火堆，示意她试试让火堆复原。 优优连忙点头，开始施咒。 符文在空中凝结的一瞬间，优优不禁笑了，自己还是有点进步的。 虚虚伸手按落到火堆上，一下子就复原了。 并没有。 优优看着毫无动静的火堆，陷入沉思，夏普在一旁淡淡笑着，并不插手。 再来。 总共画了三次，火堆终于在超过复原时限前恢复了。 优优开心地笑了起来：“成功以后好有成就感啊！” 诺伊斯也开心地给火堆又吐了一口火。 “优优进步很大，”夏普的眼中也满是笑意，“明天学习新的咒。” “对了，说到这里，”优优思索道，“夏普你身上的朱獳的影子也取下来了，我们要不回到黑森林看看大家吧，我们也有一年时间没有探望过朋友们了，菲尔丁的占卜我也才学个皮毛。” 夏普没再有以前的顾虑，照理应该是会毫不犹豫答应优优的，但是这次优优提到菲尔丁的时候，他却莫名感到了在意。 以前从没有过，哪怕菲尔丁单方面的敌意再大，夏普也没有同他起过什么争执，更何况这种别扭的心情。 他好像不是唯一的。 以前自己身上有奇怪的东西在，认为会带给优优灾祸，又觉得自己本身亏欠优优，于是不敢让心沾染一点不该沾染的东西，但是东西取下来，他可以控制自己恢复正常了，又一直一直陪在她身边。 他似乎……生了一点不一样的心思。 克制的锁解开了一把又一把，如今似乎已经…… “好，我们一起回去。”但是他并没有什么身份犯别扭。 他只是优优的老师而已，虽然优优只称呼菲尔丁为老师。 “77，过来啦！”优优连忙去唤变得越发贪玩的77。 * 回到黑森林，优优才知道了菲尔丁出发去找长生泉的事，而且已经走了大半年了。 找什么长生泉？ 优优听完理由后沉默了，开始去包裹里翻另一个水晶球。 不是夏普的那个，而是拜师后菲尔丁送给她的。 “我得算一下他现在在哪儿有没有危险，我要把他找回来。”优优坚定道。 菲尔丁交的占卜预言其实优优没有学多好，但是或许这一刻优优是真的担心菲尔丁，她成功了。 “阿尔及利亚山？” 算出了完全出乎意料的地方。 她匆忙告别精灵们，带着夏普乘着诺伊斯又回到了阿尔及利亚山脉。 山脉如从前一般，没有什么变化，优优一言不发地在寒风中寻找菲尔丁的身影，夏普看她露出的双手冻得发红，忍不住过去为她搓起了双手。 优优这才吐出一口气，叹道：“夏普你知道吗？我讨厌强压上来的沉重的爱意，我喜欢主动的善意和爱，但是并不喜欢重到喘不过气并不去过问本人需不需要的爱，那太令人难过了，虽然现在的我并不会为此难过，但是我知道……并不好。” 优优望着山上的积雪，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夏普握着优优的手，感到手中逐渐温热起来，再听优优这一番言论，忽然怔住。 喜欢……主动的爱吗？ 优优自然不知道夏普提取了怎样的重点，而此刻，她眸光一闪，似乎也找到了菲尔丁所在。 white精灵族的外形和穿戴其实很容易融于皑皑白雪中，但是此时的菲尔丁身边还有其他几个穿着明显发色也明显的人，当然就能一眼被找到了。 “诺伊斯，我们下去。” * 优优没想到菲尔丁身边的人，是塞拉斯、格雷西还有安吉利纳。 “优优！”安吉利纳看到优优就很兴奋，过去就想给个大大的拥抱，优优却避开了，转头问菲尔丁：“你找到长生泉了？” 菲尔丁没有想到优优会出现在这里，愣怔之后连忙回答：“没有。” “那就是你算到长生泉在这里才刚来的？”优优接着问。 菲尔丁点头：“对。” 优优看向安吉利纳：“你们不是不能轻易上岸了吗？” “但是我们也希望帮助菲尔丁找到长生泉帮到你！”安吉利纳积极回答道。 “不用。”优优说道。 安吉利纳一怔，似乎这才看出来优优的脸上并没有笑意，虽然也没有生气的痕迹，但是对一个从来都是一脸柔软的人来说，这种表情已经可以等同于生气了。 “我并不需要长生，我只要活好身为人类的这百年即可，所以请回去吧，”优优对着安吉利纳说，“回到深海去，深海还需要你们共同管理。” 接着她看向菲尔丁：“回到族群去，族群需要你。” “可是！”塞拉西上前一步道，“可是你会死的。” “就是永远见不到你，你也见不到我们。”格雷西补充道。 优优却叹道：“人类都是这样活的，我也并不需要长生。” 她看向菲尔丁，菲尔丁教了她一段时间，她自然也就知道什么可算什么不可算，不可算的强行去算会造成什么影响。 他会比正常精灵的寿命短大半。 精灵的生命长，但并不是没有尽头，他这样一耗不知道损失了多少年。 菲尔丁沉默地同她对视，优优似乎读懂了什么：“你是不是确定长生泉的位置了不愿意放弃？” 菲尔丁不说话。 优优点头：“好，我猜猜，如果长生泉单单是一汪泉水，你并不需要三位人鱼王子来帮忙，所以取这泉水要费很大的力，甚至可以说很危险，阿尔及利亚山上的危险只有两个，一个在我身边……” 她看着菲尔丁陈述道：“和水龙特里有关？” 菲尔丁撇开视线。 优优再次劝道：“回去吧，真的不用，即使你们取来了长生泉，我也不会喝的。” 菲尔丁闷声道：“可是优优，我没有办法接受，永远失去你，我……” 夏普忽然出手弄晕了菲尔丁，优优一愣，看向他。 夏普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说：“先把他带回森林去慢慢说就好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为你找泉水，肯定说不通，冷静一会儿或许就好了。” “你们也赶紧回去，不要胡闹。”夏普看向人鱼三兄弟。 夏普发话，安吉利纳条件反射缩了缩脖子。 好家伙，夏普叔叔怎么现在和大哥一个样？ 但是优优这么说，夏普这么说，菲尔丁也晕了，三兄弟面面相觑，只好准备回去。 夏普帮忙把菲尔丁搬上龙背，然后和优优一起把他送回黑森林。 给优优搓手时，夏普忽然唤她的名。 “优优。” “嗯？” “我不会再戴上朱獳的影子，那东西对我的影响已经在消失了。” “嗯。” “我是说，我陪你一起变老，一起面对死亡，好吗？” 优优讶异，望进他眼里沉淀着的温柔的浓郁的深情，漩涡般，缭乱心弦。 . 作者有话说: 菲尔丁：我…… 水龙特里：不知道为什么心跳了一天，终于停了 - 我看到小天使的要求了，就是一开始我也忘了设置了，明明第一本章节名很分明，这本就完全没有明确分界线，然后又很多个过渡章，让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分，我先试试修改过渡章节的内容提要看看大家能不能适应，这个世界要结束了，下个世界会回归纯古代，因为优优这本是在古穿频道，奇幻世界过多会有不大好的影响，所以我要添加古代世界浓度，谢谢小天使们的喜欢！ 第70章 难免离别 [V] 由于精灵本身是心思细腻的种族，这一次优优和夏普把菲尔丁送回来之后，即使迟钝跳脱如埃德蒙，也察觉到了优优和夏普之间某种氛围的变化。 “菲尔丁只是很在意您，”埃德蒙把菲尔丁扶回屋子后向优优解释道，“我们都很在意您。” “所以我并没有责怪他和你们的意思，只是在陈述我自己的意愿，自然的规则不可随意更改，你们是最贴近自然的生灵之一，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的，对吗？”优优耐心回答道。 “可是公主殿下，您为什么不想要长生呢？”埃德蒙当然明白优优所说的道理，但是他真的很希望很希望她能得到长生的机会，她是这样美好的存在，为何不能长久地存在，成为自然中的一个例外呢？ 优优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也好奇长生是何模样，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是好是坏呢？但是……很难解释呢，目前我并不想要，也不需要。” 优优这类任务者并不是永生的，她们的寿命如常，只是任务世界过去的时间和她本体所流逝的时间差距很大，所以快穿任务者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她们会按自身的种族寿命自然死去，因此才有77的系统前辈们有因“放不下”而返厂维修的事情发生。 而快穿管理局虚拟出来的身份身体并不会太作用于本体。 所以优优只学习技能，不需要长生。 更何况是这种需要沉重代价的长生。 伯纳德赶来查看了一下菲尔丁的情况，当然不是怀疑夏普给菲尔丁这一下打出毛病了，而是菲尔丁出门一年，一直在找寻长生泉，身体状况很令人担忧。 就在伯纳德捣鼓瓶瓶罐罐的时候，优优也去再和克里琴斯谈话完毕，回到了菲尔丁这里看望他。 菲尔丁还在熟睡。 伯纳德说道：“他这是太累了。” 优优问道：“他身体状况很不好，对吗？” “是的，他应该不止一次去算了一些东西……”伯纳德看向桌上包裹里满布裂痕的水晶球。 纵然精灵寿命长，但也不能这么耗。 这一次醒来，菲尔丁大约也只剩下两三百年的时间了。 优优走过去看着菲尔丁即使在睡梦中也难掩疲惫的脸，说道：“我和夏普确定要成为伴侣了，仪式定在下个月，我原本希望大家都能来参加的。” 伯纳德收起药瓶的手一顿，接着也看了一眼菲尔丁。 “这份邀请给或不给他，似乎都显得太残忍了对吗？”优优坐到伯纳德边上，看着菲尔丁，叹道，“现在的我无法忽视他的爱意，可我对他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没有越过界，他是我的老师，菲尔丁老师。” 她从未叫过夏普一声老师，却总是对菲尔丁叫的积极，那是因为菲尔丁在优优心里，就是纯粹的老师。 伯纳德也知道这复杂的情况无法评价，只能回道：“您没有必要对任何一厢情愿的爱做出回应，本就不必，他也知道。” “我可能暂时不会来了，但他永远是我的老师，无论他是怎么想的。”优优原本想要等到菲尔丁醒来后劝导一番，但是看到那个水晶球，又向伯纳德确认了菲尔丁的身体状况，她觉得，或许暂时离开，会更好些。 伯纳德看着优优离开，他似乎仍是初见时波澜不惊的模样，惊艳看不出，失落也看不出，可只有他知道，内心一阵一阵往下落的难过。 他没有菲尔丁那样一厢情愿却浓烈滚烫的爱，可是他确实能感受到自己每每见到她时的心动，也为她每一次的出行整理好包裹，思念，也不浅。 精灵漫长的生命里，这是少有的不愿被称之为折磨的痛苦。 “别让她为难。”伯纳德淡淡说道。 床上的精灵，悄悄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 优优和夏普的仪式定在了多维尔海边。 如果单纯定在深海的话，一些在陆地上认识的朋友并不方便过来参加。 原本优优想定在黑森林的，黑森林别的不说，场景布置一定会很美。 夏普看出了优优的心思，用巫术让海岸边一瞬间长出了一排茂密的大树，树上开着明媚朝气的黄色花朵，有时会簌簌坠落，沾到客人的发上、肩上。 诺伊斯和77一起把优优送到了夏普跟前。 夏普取了几朵黄色的花，点缀到优优的发间，人和景相互映衬。 两人在众人注视下亲吻的一瞬间，风起，所有的花瓣开始起舞。 格雷西一边憋着泪一边送祝福，其他几个人鱼兄弟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没想到……” “我就知道！” “居然会是夏普叔叔……” “你们啊，你们看看大哥，还在深海努力工作，能来看看优优结婚就不错了。” 人鱼兄弟们一边鼓掌一边难过，而此时还在深海宫殿里的米切尔森，已经完全不想干活了。 低头把自己的婚礼规划藏好，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可能用不到了，又拿出来捏个粉碎。 * 婚后，夏普依然随着优优去游历世界，看不同的风貌，他们也曾回过黑森林，菲尔丁似乎已经被时间抹淡了当年的执着，见到优优时还会测她的占卜学的怎么样了。 伯纳德说菲尔丁已经有了新的徒弟，是新生精灵中拥有占卜天赋的精灵，将会成为族群里继任的占卜精灵。 而继任者的出现，也意味着菲尔丁的生命比当初预料的还要短暂了，或许也就是在百年左右。 也因此，菲尔丁的性格越发沉稳，不似从前孤僻，虽然他当初没有去参加优优的婚礼仪式，但是后来也补上了礼物和祝福。 后来优优和夏普也去过几次深海，有几条人鱼已经分别掌管了几个海域，见到优优一如既往很热情，夏普会微笑着让他们离远点。 有时候热情得有些明目张胆了。 夏普与优优这百年过得自在随心，优优也将巫术和咒术学了个中等的程度，比占卜术强一点点。 诺伊斯看着优优一点点老去，越发显得焦躁，77如何安慰也没有用。 诺伊斯在这些年的游历中已经看过太多的死亡，他已经不是当初没有死亡概念的火龙了，他知道再过小小的一段时间，某天，或许再也见不到小人类。 在某日，优优靠在夏普怀里小憩，听着他胸腔里渐渐微弱的心跳，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77察觉到是离开的时候了，破天荒伸出爪子摸了摸诺伊斯，然后跳到了优优肩头蹲着。 优优在入睡前给诺伊斯施了一个咒，会让他能更好地感受到快乐的情绪，减少负面情绪，同时会增加他的幸运值。 诺伊斯被鸟儿的鸣叫声吵醒，看到优优和夏普还在睡觉，77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窜了一圈寻找77，但是没有找到，回来蹭到优优边上嗷呜嗷呜。 然而下一秒他却僵住了。 他是能感知到人类的体温的，此刻的优优和夏普，分明已经冰凉。 诺伊斯焦灼地原地转圈，用头去蹭两人，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反应。 他小心翼翼地把优优和夏普挪到背上，平稳地飞向黑森林。 精灵们也没有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猝不及防，他们给优优和夏普举行了葬礼，埋入泥土。 埃德蒙泣不成声。 菲尔丁在一旁静默地看着这一切，伯纳德却分明看见他动了动唇，唇形似乎说的是—— 等我。 诺伊斯在埋葬优优和夏普的地方睡了很久很久，久到精灵们都怀疑这头火龙是不是也死了。 但是某一天他还是醒了过来，他毫不犹豫地飞回了阿尔及利亚山。 他守着他满巢穴的金子，过着和以前一样的日子。 但是他已经不再喜欢再飞出去，也不会热衷于和水龙打架。 某一天，他听到特里在洞穴外大喊：“诺伊斯，这里有个人类！他朝着你的方向来了！肯定是想偷你的金子！” 诺伊斯懒得搭理他，扔了一块金子出去。 “！诺伊斯你现在已经这么富有了吗？”特里最近这段时间也是第一次拜访诺伊斯，毕竟诺伊斯出去很少回来过，回来后又没有怎么出门找他干架。 搞得他都不习惯了，觉得日子越来越无聊了。 他就主动过来了。 没想到诺伊斯现在的巢穴里有这么多金子，比以前还夸张。 诺伊斯想起小人类每次拿到好东西就想着给他换金子填充巢穴，又立马飞出去把金子叼了回来，顺便给了特里一爪子。 “哎！别这样嘛！你要打就打起来啊！”特里也是够无聊了，公主不能抢，金子又少了，诺伊斯还懒得理他了。 “不过我真的看到有人类朝这边过来，肯定是打你主意的，这我可不骗人。”特里见诺伊斯完全没有回应，大声嚷嚷着飞走了。 诺伊斯睡在金子窝窝里，没有想出去看看的意思。 就在特里走后不久，洞穴外确实传来了动静。 诺伊斯张开龙眼，起身盯着洞口。 很快，一个打扮奇特的男人出现在诺伊斯视线里。 . 作者有话说: 【 第五个任务（纯古代 和尚×闺秀） 】 . 第71章 白衣僧人 [V] “宿主，诺伊斯会不会很难过啊，他肯定一醒来就会发现我不见了，你和夏普也……”77到了新的任务世界，还是在优优肩上念叨着诺伊斯。 优优想了想自己递交上去的那份报告，笑了笑，安抚道：“没事，我已经在走之前给诺伊斯留下幸运魔咒了，他会有新的际遇的，他可是火龙啊。” 77一边点头说哦一边还是陷入了低落的沉思中。 优优见此没有多劝，看着长长的上山阶梯，叹了口气。 “倒不如多担心担心这次的任务吧。”优优擦了擦头上的汗。 说实话，自从诅咒解除后，她已经感觉自己好很多了，至少是个正常人的体质，但是这山路实在太长了点，这山上的寺庙，没有考虑过参拜者会很累吗？ “可能这路程也是测量参拜者是否心诚的标准之一吧！”77小声道。 后头已经有人追上来了。 “小姐！小姐！不要跑那么快，老爷和夫人还在下面呢！”后头的丫鬟沁月连忙追上来。 这是管理部门给优优凝成的新世界的人物背景，因为不能要求一开始的家庭背景地位很高，不然会在世界意识里被发现太突兀而排斥，所以设定的是乐善好施的富足乡绅之家，家中一个管事，两个丫鬟，十个仆役，家主夫妻二人仅优优一位独女，因容貌倾城，并不经常让她独自出门。 礼佛参拜除外，夫妻俩诚心向佛，在这个时候必会带上女儿一起。 “我还不是在家里憋闷久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活动活动筋骨又何妨，再说了，这山上山下并没有多少人，”优优环顾了一圈，“看来这寺庙也够冷清的，想必没什么香火。” 沁月气喘吁吁地解释道：“老爷夫人这是挑了个清静日子，这山上的法华寺啊平时都是香火鼎盛的，今天据说是有位圣僧外出讲佛去了，大家也就跟着去了，才没什么人的。” 优优了然地点了点头，看着后头上来的父母，笑道：“爹，娘！” 阮员外扶着自己的夫人还在慢走，听见女儿叫他们，连忙唤道：“慢点！你娘本来就走得慢你又不是不知道。” 阮夫人笑眯眯地拧了拧阮员外的胳膊下面的软肉，问道：“嫌我平时走得慢了？” 阮员外连忙摇头讨饶：“哎呦夫人，我怎么敢的，宝贝女儿再叫我们呢。” 77啧啧称奇：“管理局凝造的人物背景真的又全又生动。” 沁月乖乖地待在自家小姐身边，感到十分满足。 当初被阮家挑中真的太幸运了，阮家夫妻恩爱和善，从不拖欠银钱，阮家小姐美若天仙，无论见多少次，她都会陷进小姐的美貌里。 实在是太好看了，真的不怪老爷夫人这么宝贝她。 就算是不要钱她也愿意陪在这样的大美人身边。 也不知道这样的小姐得找个什么样的姑爷，看老爷和夫人的意思，定然是要招人入赘的吧。 正值夏日，外头酷暑难耐，但是山间树木高耸，山壁上潺潺泉水流过，树间偶有松鼠窜过。 几只毛色漂亮的狸奴正在前方的台阶上悠哉游哉舔着毛发，眯着眼假寐，见有人来了也不闪躲，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上山的香客，或许平时还从中得了不少好处。 优优穿着单薄的衣衫蹲下来洗了洗手，裙摆的一角沾上了一朵桃花。 “嗯？这是什么时候……”优优打量四周，没有发现桃树。 她拾起那朵桃花，发现沾了水，应当是随着水流下来的。 沁月凑过来看了看那朵桃花，笑道：“小姐好不容易出次门，老天爷都知道要送点礼物给你呢！” “就你嘴甜，”优优笑着把花藏入了怀里，“嗯，不过我确实喜欢桃花，这座山不错，寺也一定不错。” “那是当然了，不然老爷和夫人也不会这么虔诚了。”沁月附和道。 “快到了吧？”优优抬头似乎已经望见了山门。 “快了快了，小姐要是觉得累，先休息一下。”沁月连忙给优优扇风。 阮员外和阮夫人也上来了，优优连忙凑过去扶住阮夫人：“娘，我来扶你吧。” 夫妻俩对视一眼，调笑道：“怎么？要上山见山上师傅们又害怕了？刚刚不还走得那么快吗？” 优优在这个世界的设定非常宅，所以合理来说她会有点怕生怕人。 俗称轻度社恐。 “有爹娘在我怕什么！大家都是人嘛！”优优鼓着脸挽住了阮夫人的胳膊。 夫妻俩笑了起来，阮夫人捏了捏女儿的小脸，道：“赶紧上去吧。” * 白衣的僧人拾起地上的一朵桃花，这是一朵完整的桃花，五瓣皆在，花蕊分明，只是不知道被谁掐去了根茎。 他默念一声佛号，将这不知被谁扯落的花葬于流水之中。 林间的松鼠探头探脑，光在树木间变得清澈，落于僧人的眉眼间。 那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端正周方，他拨弄着手中的念珠，长目低敛，颇有那寺宇之中宝相庄严之像。 * 随着爹娘拜了拜金像，上了几炷香，优优拥有了自由活动的机会。 寺里倒是还有几位僧人，他们闭眼在佛前念诵经文，偶尔有几位老师傅在门口坐着，旁边还有几只狸奴躺着伸懒腰。 看来今天寺中确实没什么人。 也就是这样阮家夫妻俩才放心带优优出来。 适才有个小师傅见了优优的脸，愣在了原地，后低头不停颤抖着捏着念珠诵着佛号走开。 沁月这时候倒也不会说人家修行尚浅，六根不净，实在是自家小姐的美丽实在太不合常理了。 她自己就深有体会。 “小姐小姐，我们去那边歇息会儿吧，那边有招待香客的地方，可以喝些香茶。”沁月指着山上的一处屋子说道。 优优却摇了摇头，她此刻已经休息够了，要说休息还不如去看看这山上景色，听说另一处山壁上有十数座嵌于山壁上的佛像，极其壮观，她就是不紧张任务，也得先去看看这景象。 说去就去，优优穿过一个岩洞，来到了山壁前。 山壁上果然立着好多尊佛，大大小小藏于山石之中，映于山壁下的水池中，更为壮观。 水池里的鲤鱼漂亮的很，个头都很大，想来不愁吃喝。 优优走着，对池里的鲤鱼兴趣反而更大了，77提醒道：“宿主，我们不是来打听目标人物的吗？好不容易确定在山上了，就快点找找吧，下次出门又得找理由了。” 这次的任务是得到宋镜明大婚时的第一杯酒。 那他们就得找到任务目标宋镜明先，已经来任务世界两个月了，77除了在念叨诺伊斯就是在担忧还能不能找到这宋镜明。 理论上快穿管理局是不会乱投放的，就算是设定了宿主的任务世界背景，也不会离任务目标太远。 宋镜明，确认是个男性目标，目前大约二十出头。 在这个世界二十出头，那不是适龄小伙吗？ 77和优优就琢磨着能不能在媒人介绍这方向下手。 阮家夫妻俩也算尽心竭力给优优搜刮来了全城的适龄公子，然而并没有一个人叫宋镜明。 优优试探着问城中有没有姓宋的人家。 宋姓并不少见，有是有，但都不符合要求。 没有适龄的男子。 优优就根据从前任务的特点思考了一下，既然任务一向很奇怪，那么能不能反向思考一下，也许这大婚的第一杯酒，并没有那么好得到。 宋镜明的基础信息确认是个二十出头左右的男子，那什么情况下他无法大婚呢？ 是他的身份不能够结婚？ 什么样的身份不能够结婚呢？ 优优便推敲起了一些特殊的情况——比如目标人物已经出家。 在这个世界，僧人确实不能结婚。 桦荫城中最近的寺院就是这法华寺，优优得来一趟查一查。 “这山寺好大啊，找个人真麻烦。”77抱怨道。 优优拿出怀中的桃花，笑道：“别着急，要找总会找到的，要相信自己的运气。” 她拈花一笑，抬眼就瞧见了一袭白色僧衣。 风轻轻吹落一小束木姜子，轻微的声响让湖里的鲤鱼换了个方向。 穿着艾绿色半袖衫裙的少女和白衣淡然的僧人，就这样照了个对面。 僧人在优优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落到她指尖的桃花上，诵了一声佛号，走近时行礼说道：“施主，赏花不可伤花，草木亦有情。” 优优看着手中的花，恍然笑道：“这位师傅误会了，这花是在上山路上沾到我衣裙上的，我素爱桃花，以为是上天的礼物，就收下啦！” 77见这僧人长相端正，半敛眸的模样真有些“佛”的意境，感叹着现在的僧人境界可真高啊，看到宿主这模样，不受buff影响就算了，竟然对这般美色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原是如此，是小僧误会了，小僧向施主道歉。” “这倒也不必，我恰好想请问一下师傅，这寺中可来过一个叫宋镜明的人？嗯，或者换句话说，这寺里可有出家前叫宋镜明的僧人？”优优问道。 这僧人抬起眼，看向那张瞬间令身后天地都增辉了的美丽容颜，眸中却平静异常：“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小僧告退。” 白衣的僧人垂眸敛眸，拨弄着念珠，念诵着经文，走向优优身后来时的路。 优优看着那淡然宁静的僧人离去，半晌，轻轻叹道：“77，这个任务，我倒确实觉得难了。” .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留在寺内 [V] “也就是刚刚那个和尚就是宋镜明！”77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是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见他眸里平静祥和，对花草树木都含有悲悯之情，一身的佛性，这样的人，和任务真的太相对了……”优优将桃花收入贴身的荷包里，往前走着，“这个任务，暂时先了解了解任务目标的背景，熟悉一下他的性格，再说吧。” 优优独自走到无人的山路上，爬到一座较矮的山峰的顶端，才看到一处粉色桃花林。 “原来是在那儿啊。” 77也看到了，感慨道：“这山间风景真美，没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静下心来，真不愧是法华寺所建之处，自带禅意。” 上一个世界77和优优一起也算看遍世界，但是大自然就是如此，每一处没有达到过的地方，都是新奇而瑰丽的。 “回去以后怎么办？总不能时常来寺里找他吧，根据设定，现在的阮家夫妻俩也不会让宿主你总是跑出来的，就算是再信佛。”77静下心来思索道。 确实是个问题，优优伸手一划，又收回了手。 “还是不行，这个世界用不了魔法或者占卜……或许是我还没学到那个地步。”优优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 77却安慰道：“不是的宿主，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西幻那样的位面，这种世界连鬼魂都只是存在于人类的臆想之中，超自然的东西自然就不能发挥了，才不是宿主学得不好，宿主超努力！超棒！” 优优听着77的安慰和彩虹屁轻轻笑起来。 “没事，即使不能用魔法巫术干预，但是这世间缘法本就妙不可言，比如……我暂时只能留在这寺院之中呢？”优优轻咳一声，眉目间忽然就显出了几分苍白脆弱之态，与当初解开诅咒时的状态有些像。 “装病？” “是染秽。” 优优这两个月差不多已经弄清了这个世界的一些特点，明明是不存在鬼怪神魔的普通小世界，但是这个世界对还未知的病症和现象却都很乐于将缘由归于鬼怪邪秽作乱。 而神佛可庇佑。 * “夫人！夫人！小姐出事了！”沁月扶着面色苍白，闭着眼睛不停出汗的优优焦急地唤道。 阮员外和阮夫人听到女儿出事了赶忙出来，见自家方才还好端端的女儿如今这气若游丝的模样，大惊失色，大声问道：“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看着小姐的！我儿这是怎了！” 阮夫人忍不住掉下泪来。 感知到父母着急，优优也不想太过火了，连忙微微睁开眼睛，轻轻唤了一声爹娘。 沁月连忙解释道：“先前小姐说要去后头的万佛石壁瞧瞧，让我别跟着，我就没跟上去，谁知道方才小姐出来的时候刚唤了我一声，就倒下来了，变成了这样。” 阮员外听完，轻轻呵斥道：“说的什么胡话，万佛石壁那是诸佛庇佑之处，怎会出这种状况。” “我儿怎么样了？是不是太久没出门，在山上着凉了？”阮夫人拭去优优额上的汗。 这时寺内诵经声起，优优看准机会直起身来朝着大佛走去，沐于金光经文中，闭上眼深吸气，眸光渐渐亮起来。 “这是？”阮夫人惊道。 因为优优表演出来的对比很明显，像是原本将死之人忽然恢复了正常，状态前后的变化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但之前的反应看来又做不得假，不由让夫妻俩内心咯噔一下。 这方才怕是沾上什么邪秽了。 优优这才解释道：“娘，我刚刚参拜完万佛石壁后去了另一处人烟稀少之地，本想看看山间风景，谁料想一阵妖风刮过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再次通过那万佛石壁时又好了，以为没事了，可已离开一出来就又……”优优看向沁月。 沁月连忙点头，皱着眉担忧道：“是啊是啊，小姐刚刚的模样太吓人了。” 阮员外听到这里眉头舒展了些许，却还是不得放松：“看来咱女儿是中邪了，邪秽在佛像下无所遁形伤害不了她，咱们去向主持求道辟邪符试试。” 阮夫人又忍不住掉下泪来：“好端端地上山拜个佛，怎么还出了这种事了呢！” 见阮员外就要去和主持求符，优优抬头看了一眼低眉垂目的金像，双手合十，闭眼一拜。 方丈和尚很快就来了，见到优优还在佛前参拜，没有瞧见具体模样，阮员外又是熟悉的香客了，再加上人家是在山上出的这事，就将符直接赠给了阮员外。 “多谢方丈多谢方丈！”阮员外将符递给了阮夫人，开始和方丈讨论起要捐赠的香油钱。 阮夫人让优优拿着符，说道：“我儿，出去走走。” 优优点头，才跨出门，她又攥住了胸口，蹙眉倒了下来，冷汗频发。 “这不行啊！这……阮文逸！快过来！”阮夫人急得直接叫了阮员外的全名。 沁月也赶忙上去帮忙，扶着优优回到了里头。 随即，优优又睁开了眼，似乎在慢慢缓过来。 阮员外也着急，在门口踱步，方丈见此也不好多说，人家女儿目前状态还不明。 等到优优喘过气来，阮夫人也出去了，问方丈：“我儿一离开这佛像视线范围似乎就不行了，回来就又好了，这是何原因？” 方丈诵了一声佛号，叹道：“阮小施主许是被强大的邪祟盯上了，仅仅是辟邪符无法阻挡，如今邪祟不可进这殿堂，但若是离开此处……” 阮员外着急起来，这意思不就是女儿暂时离不开法华寺了？ 阮夫人倒是只关心优优怎么才能安全，立刻擦干眼泪说道：“只要我儿暂时借住寺里是否就可保性命无虞了？” 方丈点头：“自然。” 毕竟优优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么个情况。 77听着外头的谈话，蹲在优优肩上悄悄告诉优优：“我好像听到了阮夫人和阮员外在谈让你暂住在这里，他们会捐赠香火的，方丈似乎也很配合。” 优优闭着眼睛跪坐在佛像前，不动声色。 “不过阮员外还是想下山给你找个大夫来看看，这个会不会有问题啊？”77严肃道。 优优全部听了进去，对这个问题倒是不害怕。 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染秽中邪本来就是一件需要大夫查不出来的事，若是能查出来问题，那就是单纯生病了。 她一来没有动机装病，二来人设乖巧，怎么会装作出事呢。 所以查不出来就得暂时留下。 “那方丈，我儿需要在这儿静修多久？”阮夫人担忧道。 方丈回答：“一般邪祟一月即可，一月后施主再来，阮小施主或已可安然出寺。” “多谢方丈，多谢方丈。”阮家夫妇又是好一顿感谢，齐齐望向自家女儿。 “只是，小女这……”阮员外迟疑道，“小女似乎不可离开这佛像，这可如何去寮房休息，这……” 阮夫人似乎注意到了大殿里头的诵经声，想到方才女儿听到经文感觉似乎更好了，于是问道：“寺内可有师傅能暂时陪在我女儿左右念诵经文，这事实在是为难人啊。” 这确实不合适，出家人虽已名义上超脱凡俗，但是性别还是放在那儿，俗人见此，仍然不是那么回事。 更何况阮优优生得这般美貌。 但是大淳国内大众信奉的道理就是性命大义这类要置于性别之前，寻常也不会有谁家姑娘落水了谁家小伙去救就说人家已失贞洁必须要成婚一说。 如今也是这么个情况。 方丈思量一番，抬眼恰好见惟释往这边走来。 惟觉下山讲佛去了，惟释在佛学方面也很有悟性，让他陪着阮小施主倒也不错。 圣僧之名都是俗世所说，在寺院内，惟觉和惟释的造诣是同辈中最有可能成为主持和方丈的僧人，因着惟觉仍对“名”之一字有所执着，境界上终究是还不够，下一任主持之位可以交给他，而方丈的位置代表着一种精神指向，由惟释来继任也算妥当。 阮家夫妻瞧着这看起来就佛性满身的僧人，不由感到安心，连忙感谢道：“那就先谢谢小师傅了，我们明日会再来，我儿就就先交由师傅们照看着了。” 惟释对此都是淡然接受，当他看向大殿上跪坐着低头的身影时，波澜不惊的眸再次低垂。 原来是她。 来寻俗名为宋镜明的僧人的善女子。 优优察觉到背后的动静，也没有着急转身，只待对方先有所动作。 “施主，小僧来送您去寮房歇息。” 意料之外的声音，是那一面之缘不打诳语的“宋镜明”。 优优这才睁开眼睛，转过头看见眉眼温和的僧人，微微笑了起来，道：“原来是小师傅啊，谢谢小师傅。” 方丈随着进门这才看见这位阮小施主的容貌，方丈的境界皆高，但是超脱凡尘并不是说就没有了正常审美。 方丈不着相，但方丈也会意识到这是美，于是瞧了一眼惟释，见他面上一如既往，更觉安心。 如此，也算是一种修行，万事皆有缘法。 阮家夫妻看着优优踏出大殿一步，惟释跟在后头默念经文。 见女儿脸上并无异样，两夫妻才松了口气。 惟释不会怀疑优优情况的真假，他既然答应了要陪在优优身边念诵经文，就不会做出突然停下试探优优的事情。 身后的白衣僧人专心致志地跟着她的脚步，口中念念有词。 沁月又先去送阮员外和阮夫人下山了。 优优走到无人的地方，忽然转身，轻声笑道：“小师傅，我感觉好多了，可以不用念了，还未请教您的法号呢？” 看着眼前神态狡黠如猫儿一般的美貌少女，惟释转动念珠的手停了下来，眸里平静如常，回答道：“小施主，小僧法号惟释。” “惟释……”优优念了一遍这两个字，“释可是释然放下之意？惟释师傅可真年轻啊，但瞧着却很有佛性，是从小就在寺内浸悟佛学吗？” 惟释如实回答：“小僧是十年前来到寺中的。” “十年？”优优打量惟释的容貌，这里的僧人眉心都有一点朱砂，优优莫名觉得很可爱显嫩，因此她看惟释也就二十出头，于是问道，“小师傅今年有二十岁吗？” “小僧二十又五。” 77在一旁听着对话干着急：“宿主！快确认他是不是宋镜明！” 其实之前惟释说自己出家人不打诳语的时候，其实理解下来就算默认了自己就是宋镜明，年龄也差不多对的上。 几乎不用再直接问这个对方回避过的问题。 “那么师傅，可想过还俗？”优优还未说完这话，眸光一闪，见后头沁月匆匆赶来，便顺势攥紧胸口又倒了下去，靠在了惟释身前一侧。 此时的优优呼吸急促，面色苍白，惟释不疑有他，立刻再次念诵起来。 “小姐小姐！”沁月急忙过来扶住她，“怎么又开始了。” 优优佯装缓过神来，叹道：“是我想让小师傅歇歇，总不能时刻劳烦人家，刚刚我试了试，或许是小师傅本身境界高，他念完一刻钟后我大约就有一刻钟的工夫不会有事，算是个好消息了。” 沁月连忙谢了谢惟释。 惟释不知道优优话中真假，与他而言也并不重要，因此只是淡然接受感谢，依然念诵经文。 “这个设定还不错，这样的话，白天宿主待在大殿上听任务目标念经，晚上就能回来正常休息，这样的话相处时间会非常充裕，完成任务也会有突破。”77肯定道。 优优虽然没有着急，但是目前其实并没有方向。 惟释这人看起来太“平”了，他见她毫无反应，即他心中既无名利，也不会为美色触动。 若是在真有神佛设定的世界，这番境界，或许终有一日真能成佛也说不定。 可在这个世界。 优优递了一杯茶给惟释，惟释顿了顿，拿起来喝了一口。 即使是低声默念，还是需要润润唇舌的，毕竟是人。 嗯，既然这个世界生死如此明了，活着一切都有变数，这般庄严宝相，为何就不能有再入世的一天呢？ 大婚的第一杯酒，她要定了。 . 作者有话说: 注：不可代三次，文中所有世界都存在于文中而已，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警觉】 第73章 圣僧惟觉 [V] 惟释真的是个很实在的和尚。 寮房内优优的床铺被移到了窗子边，惟释就在窗外盘坐念经，直到半夜优优熟睡，他还是念了一会儿以后，确认优优没有再出事，然后才离去。 沁月中途出来给惟释递了好几杯水。 优优也在睡前试图和惟释再次攀谈起关于“宋镜明”的点滴。 但是无果。 77见状有些担忧：“宿主，他这情况好像也问不出什么来，那怎么找突破口呢？” 优优闭上眼睛，在沉思中睡去。 麻烦事，睡醒再想。 * 却说这头阮员外和阮夫人下山，立刻就去请了镇上最好的大夫，毕竟在大夫没看过以前，他们都还不能肯定优优的身体状况到底是中邪呢还是忽然就得了某种不寻常的怪病。 但是因为下山以后天色已经暗了，加上大夫出了个外诊，想着女儿在寺里应该暂时也没有性命之忧，阮员外和阮夫人只好等到第二天。 一大清早就带着大夫上了山。 * 优优醒来时戳了戳77，77也开机了，此时天色还未亮，眼前似乎还能见窗外月色，古时作息都早，晚上歇息早，早上醒的也就早很多，外边静悄悄的，想来那惟释也还没来，沁月已经不在屋里了，大概是早醒一会儿，去准备端早饭了。 优优打开窗户，见天上月亮弯弯，天边倒有些白光，似是曦光将起，天色将明。 “看看今天能不能找到突破口吧，如果本人实在不想回答，从旁人入手也一样，”优优深吸一口气，“早上空气真不错，待会儿吃好就去大殿里吧。” 谁知道沁月前脚拿来斋饭，后脚阮父阮母就带着大夫来了。 “快快快，李大夫你快看看小女可有生病。”阮员外赶忙让沁月把饭菜挪挪，示意优优把手腕露出来让大夫搭脉。 阮父阮母来得及，优优没有任何遮掩，天色渐亮，沁月也点了灯，优优的美貌骤然呈现在不曾见过的李大夫和药童的眼前，这种冲击力竟可比得上数年前山洪爆发的窒息感，以至于两人就愣在了门口，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要来干嘛的。 阮父阮母着急，小小推了大夫和药童一把，才把两人从那溺死人的美色吸引中扯出来，用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眼神，药童则干脆低下了头。 李大夫需要问情况，自然不能完全不给优优眼神，好在也是行医多年，医德为先，当注意力集中在病患本身状况上之后，自身的状态也回来了，而药童偷摸摸瞧见了优优伸出的手腕，不由感叹美人就连伸出的手，也是美得动人心魄的。 屋里的其他人也没有太在意大夫和药童的失态，毕竟所有见过优优的人，很少有比这表现镇定的，法华寺上的方丈和昨日的惟释小师傅确实是天大的例外了。 沁月还在心底偷笑，果然所有见过自家小姐的人，就没有多少能收敛自如的，也不怪自己当初第一次看到小姐时跟傻了一样的状态，每次看到这种反应，就觉得自己完全是正常可以被原谅的了。 多来几次，她爱看！ 望闻问切，优优从前就习惯了这个流程，自然也不带怕的，她便就着从前发病时的情况说，77帮忙调整大夫对优优手腕处的脉搏感知。 李大夫从中也摸不着头绪，只说从未见过这种病症，倒像是先天体弱，可人家阮员外阮夫人又说自家女儿从小就健康，一时间只能皱眉沉思。 “怎么样了，李大夫？我女儿她没事吧？”阮夫人着急问道。 李大夫收起软垫，回道：“夫人莫慌，令嫒无大碍，就是这脉搏着实有些……怪，我无法妄下断言，可能是某种突发疾病，但在下……医术有限。” 大夫摇了摇头。 阮父阮母对视一眼，这李大夫若是也查不出来，这桦荫城也找不出更好的大夫了，看来目前只能先把女儿留在这儿了。 送走了李大夫，阮夫人再次询问起优优昨日可有睡好，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优优回答：“惟释师傅在屋外念了大半夜的经，女儿这一觉睡得很安稳，昨儿个我就发现了，只要惟释师傅念多久的经，我就暂时不会发作那可怖的病症，这些日子可能都要劳烦师傅了，娘你放心，我白日里就去大殿里拜佛，听师傅们讲禅，也好顺便给爹娘求平安，爹娘不用太担心，方丈不是说了，我一个月后就能下山了吗？这山上看着也养人，等一个月后下山，说不准我还沾染了金光佛气呢，到时候待在家里可不得保平安一辈子！” 阮夫人被她这一说直接逗乐了，嗔了一眼，道：“你现在比沁月都会说话。” 优优顺杆子爬：“沁月，夫人夸你呢？” 沁月偷偷笑，答：“谢过夫人。” 这一来二去，确实冲淡了不少担忧焦灼感。 阮父见母女俩开始有说有笑了，遂看了一眼寮房的布置，出门打算和主持去商量给寮房添些东西。 * “惟释师叔你在这儿呢，惟觉师叔今天要回来了，方丈让你过去商量点事。”传心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撞上了惟释，连忙唤他去方丈那边。 惟释点了点头。 惟觉这次下山倒是回来得很快，往常会去个三四天，若是贵人邀请，十天半月也是有可能的。 * 方丈也没料到会出这种事。 他现在叫惟释来估摸着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原本他和主持就决定要让惟释和惟觉继续方丈主持之位，日后也是要一起面对大问题的，如今也只能一同适应学习共同面对突发状况。 方丈念着静心经，手上速度极快地拨弄念珠。 “方丈。”惟释双手合十行礼，抬眼看到仿佛在发光的惟觉。 惟觉的圣僧之名除了他在佛学上确有悟性和造诣外，还与他外貌有关。 如果说惟释长相温和，轮廓分明，长目低垂如佛悲悯众生相，极其内敛，需要站定细品才好，惟觉的样貌却是世人最喜欢的那挂，他面如莲花，美丽清雅，整体长相也是柔和的，宜男宜女，眉心点的朱砂，倒显得他人更干净、圣洁了。 世人终是着相，因此圣僧这个名号落在了惟觉头上。 “惟释，你来，坐下吧。”方丈说道。 惟释盘腿坐在了方丈另一边的蒲团上，见方丈看向惟觉，惟觉笑着回道：“惟释师兄，好久不见。” 之前惟释修闭口禅时没有怎么出门，如今和惟觉倒称得上确实好久不见。 方丈也言归正传了：“惟觉此次下山讲禅，据说，遇上了皇室的人。” 惟释静心听着。 原来是皇室有个小公主偷跑出来，见众人都在听惟觉讲禅，就也凑了个热闹，谁知道小公主看到惟觉，惊为天人，之后自曝了身份，说要惟觉还俗当她的驸马。 小公主正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女儿，骄纵得很，幸好当地民众拦住了她，不然按那公主的架势，怕是当天就要把惟觉绑回去。 大淳国内信佛者是多，但是神佛在皇室那边却不算什么，顶多是皇权为了巩固地位的一种辅助手段，有好的帮助可以有，可以兴，但要说如今这种信仰能对抗皇权，那确实是做梦。 再说了大淳国内的僧人本来就可以还俗。 哪怕是惟觉这个圣僧。 但是惟觉根本没有这个打算，他这一遭，跟遇上了蛮不讲理的强盗没两样。 “当今陛下仁德在外，不会任由小公主带走惟觉的。”惟释平静地回答道。 “可是陛下宠爱公主的名声更盛，公主胡闹自然是不允的，但是如果能暗度陈仓，将事情合理化，倒也不是不能，我只是怕会给寺里带来麻烦，这才来找方丈商量。”惟觉一双眼睛仿佛天生带笑，回答起来也是不慌不忙的，倒是一点看不出话中的“怕”。 惟释看向惟觉：“那你待如何。” 惟觉垂眸，道：“我想去天子脚下讲禅。” 惟释不语。 方丈拨动一颗念珠，叹道：“去吧。” 若能打动天子，惟觉也算安全了。 然而如惟释所说，惟觉究竟有几分是“怕”，那倒也不见得。 他只是一如既往，太放不下“名”之一字。 桦荫城里称他为圣僧，可他知道，法华寺内惟释才是长老们眼中那位“圣僧”，他永远低一点点。 在寺内得不到的满足，就需要寺外更大程度上的认可。 他知道这种心态才是永远低惟释一点点的原因所在，但人心若是能控制住，世间也没那么多贪瞋痴妄了。 还不如去获得满足。 再去勘破。 于寺里，未必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要去阮小施主那边看看她有无大碍了，我就先行退下了。”惟释听完，想起了优优还在寮房，不知道是不是安好，有没有到大殿中去。 方丈自然也记得昨天染秽的阮优优，据主持说阮员外还捐了一大笔香油钱，可见爱女心切。 “去吧，惟觉也去准备吧。”方丈再次闭上眼睛念起静心经。 惟觉倒是很少见惟释口中出现过什么小施主，刚想问问，见方丈也闭上眼睛了，便也跟着离开了。 * 优优还未走到大殿，就见惟释从对面走来，连忙迎上去笑道：“惟释师傅，昨晚真是多谢你了！” 从方丈那边出来本来就是要经过大殿的，惟觉因为晚出来一步，便跟在了惟释身后不远处。 听到声音，惟觉抬眸。这是惟觉第一次见到优优，惟释口中的阮小施主。 .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常乐公主 [V] 在悟皮囊色相皆空这一块，惟觉一直觉得自己有着天生的优势，他本就生得一副好皮囊，他知道世人对他的爱戴也包含这副皮囊，因此他就更加不屑于着相之人。 虽然他将惟释当成一个目标，但是他也深知自己境界暂时并不如惟释，因此有时又替他觉得可惜。 他生来美丽，这种宜男宜女的面相生于世俗一不小心就会落于不堪的境地，是法华寺收下了他，他才没有去泥泞里翻滚，深受皮囊所累也见世间不公，所以他很快就能接受，万物系因缘所生，本非实有，五蕴皆空。 所以他不该会这样，对着一个暂住的小施主，乱了心曲。 这是怎样一张脸啊，教人看到的一瞬间就忘记了世间所有，忘记了本来恪守的规则和固有的认知，只想无限靠近细细端详，永远永远注视着她，在她身边。 此刻她不经意地望过来，那双眸子，点亮了整张脸，让画面顿时更为生动，衬得背后的天地都鲜明透亮。 世人对他的样貌评价为像佛一样周身发着光一般。 然而此刻，她才是唯一发着光的那个。 在这样的美丽之下，其他的萤火都会被忽视，在那层美丽之下的一切俗物，此时达成了另一种层面的平等。 他们望着难以企及的美丽，产生了一种平静又狂热的平等姿态，是站在地上，望着天上人的姿态。 惟觉的拇指按在最上头的一颗念珠上……许久未动。 然而优优只是往后随意看了一眼惟觉，注意力全部在惟释身上，跟着他进了大殿，跟着他盘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惟觉本不是来大殿的，然而此刻，他却鬼使神差地踏进了半步，见优优闭了一会儿眼睛，又睁开一只，微微偏头看向闭眼专注念诵经文的惟释，唇角漾开了一个极浅极淡的笑。 惟觉将探出去的半只脚又收了回来，转身往本该去的方向走去。 然而却在半路撞到了传心。 “惟觉师叔。”传心乖巧打招呼。 惟觉点头正要离开，忽然又想起惟释和那小施主的事，便又顺着心询问了一番：“传心，殿中那个小施主为何跟着惟释师兄？” 传心下意识看了一眼大殿，恍然道：“是那位阮小施主啊，是昨天下午来的，似乎是在后山不知怎的染秽了，离开佛像和诵经声就会一阵心悸冷汗直流，方丈就把她留下了，还让惟释师叔诵经照顾她，看起来现在情况好多了。” 传心默默在心里补充了句：也就惟释师叔那样的境界能好好照顾了，他看一眼那位小施主得回去念一整天的清心经，心跳得特别乱特别厉害。 “原是如此，好，你去吧。”惟觉回头又看了一眼大殿，敛眸回身默念佛号，才彻底能够让自己离开。 他目前，本该只去勘破名之一字，而不是…… * “哎呀父皇！我就是想要个和尚而已！我以后都依着您的意思来再也不胡闹了，我就要这个叫惟觉的和尚，我要他当我驸马！”常乐公主照常向她父皇撒娇。 “哼，你哪次不是说下次再也不胡闹了，还不是一次又一次胡闹。”皇帝虽然哼了一声，语气里也只是装出来的生气，常乐哪里听不明白，因此她就又顺杆子爬上去了。 “儿臣保证！绝对绝对是最后一次了！”常乐摇起了她父皇的袖子。 “成何体统，你的驸马人选多的是，怎么能挑个和尚呢？”皇帝是怎么也不愿意，转身避开了女儿的撒娇。 这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纯属胡闹吗？ 常乐想了想，跑到另一侧换了个袖子继续摇，笑道：“那来当我府中面首也不错！他真的长得特别好看！” “不行，人家好好地做着和尚，你觉得好看就要收进来，别人怎么看？等他老了你就不喜欢了，样貌上的新鲜劲迟早会过去的。”皇帝越听女儿的话越像是一时上头，这就很没有必要，现在国内佛学兴起，与皇权也不冲突，非要来这么一出的，难保皇家威严名声就降低了。 “那我就再也不和父皇说话了！”常乐气呼呼地转过身去。 这话术特别像小孩子吵架，常乐知道这态度在父皇容忍范围内，且百试百灵。 “好了，那就召他进宫讲学，父皇先看看。”皇帝没法子，只好暂时应下。 女儿只看皮囊，但是他得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和尚，性子若是太烈……也不合适强来，最好还是能在可控范围内造成极小影响的情况下满足女儿的愿望。 代价太大就不值当。 “好好好！儿臣现在就去法华寺看看！我亲自去通知他！”常乐一听有戏立马兴高采烈地应声离开了。 徒留她的老父亲无奈摇头。 * 盘坐了一上午，优优也有些累了，环视了一圈，沁月也不在这里，其他和尚都在闭眼念经，于是她悄悄扯了扯惟释的袖子问道：“惟释小师傅，你饿了吗？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惟释睁眼看了看地上的影子，推测饭点还没到，遂而起身道：“我带你去厨房。” 优优点头，立马起身跟上。 到了厨房优优才知道自己好像饿早了，不过也不能怪她，她今天真的起的太早了，早饭又没吃多少，此时都消化完了。 “惟释师傅……”优优看了一眼厨房里的食材，轻声唤道。 抬眼才发觉惟释已经用攀膊束起了宽袖，还转身拿起了一颗大白菜。 77赞叹道：“这个目标很自觉，知道要主动做菜喂饱宿主。” 优优此刻却有些怀疑惟释的手艺，加上人家一天到晚在给她念经怪不好意思的，于是轻咳一声说道：“惟释师傅，不介意的话您帮我把食材处理了，我来做几个菜？” 她体弱时期好歹练过很久的厨艺，虽然颠勺什么的肯定是不行，但是味道应该还是不错的。 做素斋也不在话下。 “好。”惟释也没有任何怀疑，也没有任何疑虑为什么优优一个闺秀会主动提出做菜。 他想，只要是菜，做出来总能吃的。 惟释刀工还不错，很快就处理好了食材。 优优也习惯了起火，素斋里有些东西不能放，但是要找替代的食材还是可以的，很多菌类和豆类可以做出另一番风味。 热锅，放油，放入调好的底料，将切好的菜扔进去，翻炒。 惟释看着优优熟练操作。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飘满了香气。 闻起来就很好吃——惟释认识到了这个事实。 但是出家人是不会沉迷于口腹之欲的。 “宿主，他吃的好干净。”77吐槽。 “惟释师傅看起来也饿了。”优优看着干净的盘子笑道。 惟释摇了摇头：“是施主的菜做的好。” 嗯，不打诳语。 谁听了这么诚实的夸赞不高兴呢？优优笑道：“那我以后可要多做几次给惟释师傅尝尝，让师傅多夸夸我！” 惟释手上停顿，点了点头，随即收起念珠，拾掇起了碗筷。 “是个自觉的好和尚！分工明确！”77再次夸赞道。 不知道是不是优优的错觉，77每次对任务对象都很温和，准确地说，是都有很厚的滤镜，发现亮点就大夸特夸，那个恶龙的任务不算，它和特里没有过多接触，但是一开始也比对诺伊斯的态度好，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反正不是喜欢磕cp这么简单。 倒像是有额外彩虹屁任务似的。 两人收拾完出去的时候，再次撞上了惟觉。 惟觉已经收拾好包裹打算去皇城了。 优优礼貌地行礼：“您好。” 惟觉微笑点头，看着惟释道：“我会很快回来的。” 惟释点头，见优优疑惑，向两边介绍道：“这是惟觉师弟，这是阮小施主。” “惟觉师傅好。” “阮小施主。” 各自打了一个招呼，又平平淡淡地移开了目光，三人相对擦身而过。 优优是真的不大在意不相干的人，倒是77在肩上噫呜：“宿主！那个和尚长得好好看啊！就是那种看着就很圣洁，让人想狠狠欺负扑倒的圣僧类型！”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造孽啊。 优优侧过脸看了一眼长目内敛的惟释，她倒是觉得比起刚才那位师傅，惟释这般模样，才让人想…… 被77带歪了。 优优连忙摇了摇头。 另一边的惟觉停下了脚步，挂着念珠的手抚上不大冷静的心脏。 差点就失态了…… 他知道自己或许不止输惟释一点境界了。 毕竟他是不能保证能保持平常心待在那样的人身边的。 保持暂时表面上的冷静如常，已经用尽了他大半力气。 但是至少，如今表面上，他不想输给惟释。 * 桦荫城离皇城不远，常乐公主正高兴，也没带几个随从，很快就到了山下，嫌着上山路长，特地叫了人抬她上山去。 县令哪敢怠慢这位小公主，特地找了又稳又快的抬轿人，将这位小祖宗抬上去。 到了山上，小公主下来，仰起头就往大殿走。 她一直坐在轿子里，自然也不知道惟觉已经在刚刚下山了，刚刚好错过。 优优和惟释已经回到大殿。 . 第75章 惊为天人 [V] 优优此时正闭眼待在惟释边上冥想，听着惟释轻声溢出唇间的诵经声。 惟释的声音平和温柔，仿佛在一遍又一遍地洗涤着心灵，77眯着豆豆眼将这当成了一种享受。 而优优却在顺着声音放空自己。 如77所言，这种世界不同于上一个高等位面，空气里皆是规则，没有可随意借来的东西。 但是她也记得夏普所言，当术习到一定的境界，巫术魔法也好，咒术占卜也好，在不同的世界，不一定不能使用，而是所借的东西会变化，只是看要用的人是否能悟到，是否能找到。 或许77说的没错，位面不同就会有约束，夏普并没有到过其他世界，但他是个活了千年之久的巫师，他既有此番发言，那一定是有她没有悟到的东西。 在这种没有任何鬼怪神魔的世界，她得花点时间参悟一下，不知道用这个世界的一辈子能不能摸到一点点边边角角。 毕竟下次的话…… 优优想到自己上次提交表格时瞄到的安排表，似乎……有个修仙世界？ 听起来就比较危险。 “惟释师傅，你吃斋念佛这么多年，我见方丈对你的修行似乎也很满意，我从未见过神佛，如你这般，你能成佛吗？”优优冥想完毕，悄悄问惟释。 惟释的眸子打开了一半，见优优神色认真，充满求知欲，停顿片刻温声回答道：“佛说五蕴皆空，世间本无形体，但人间百态都是存在的，皆由因缘而生，神佛也在其中，勘破即为神佛，小施主若能悟到，便也就能窥见神佛了。” 她闭眼只能看到这个世界固有的规则啊，哪里有神佛，不过因缘嘛……优优觉得自己可以试探着研究一下这个方向。 “那如惟释师傅这般，能成佛吗？”优优第一次问只是好奇，第二次问是因为惟释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起了些调笑的意味。 惟释看出她面上的逗趣，只好回答：“惟释不知，也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 若是将成佛作为一个执着的目标，那就永远都无法成佛，因此不去思考此事，自在如来，才是惟释的修行。 两人正说着，听到外头的声音。 “本公主要见惟觉。” “公主殿下，这……惟觉师叔他已经下山了。” “呵，怎么就那么巧，本公主一来他就下山了，躲我？让惟觉出来，本公主可是带着我父皇口谕来的。” 外头吵吵嚷嚷，优优听了个大概，大殿内的僧人还在念经，优优见惟释似乎也并不好奇外头发生了什么，77在肩上蹦蹦哒哒看起来很兴奋很想看戏，优优顺着它，于是就自己起身想出去看看。 到了门口，见一个红衣简装的少女一副颐指气使的姿态，叉着腰和一个小师傅说什么要是惟觉不出来她今天就烧了法华寺。 当然估摸着也是吓唬人的，就是皇帝也不能在佛学兴起的当下说烧一个寺庙就烧一个寺庙啊，民众的信仰也不是一文不值的，要是心有怨气那多得不偿失。 传心不敢直视生气中的公主，于是眼神移开去，看到门口的优优，微微一愣。 他至今还不能适应看到这位阮小施主时的那种冲击力。 常乐一看这小和尚听她说话还敢东张西望不集中注意力，立马就火冒三丈更生气了。 骂骂咧咧转头：“我在和你说话呢你……” 尖锐高昂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下子软乎下来变成半梦半醒般的呢喃絮语，细声细气地接道：“你……这小师傅一点也不礼貌……” 立马就从跋扈刁蛮模样软成了翻肚肚的小猫咪状态。 天哪，她好像在法华寺看到神女了，这不是天上人都说不过去吧？这是……这是真实存在的美人不是她出现幻觉了吗？ 优优见这位公主愣愣地看着她发呆，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 小公主完全无法回神，见优优行礼也还陷于对方如梦似幻的美色冲击中，传心在一旁看到公主这反应，轻咳了两声，提醒道：“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常乐这才勉强移开视线，艰难吞咽了一下，问道：“这……这个……你看到了吗？就是……”常乐比划着优优的轮廓，指着优优问传心。 传心挠挠后脑勺，没能明白公主想问什么，阮小施主他当然能看到啊，有什么问题吗？ “啊呀！就是你有没有看到那里站着一个神女？！”常乐还是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不过这种程度的美丽是她能幻觉出来的吗？她略微怀疑了一下自己。 “神女，”传心一头雾水地看向优优，优优疑惑地回望着他们，随即传心恍然大悟道，“哦！公主误会了，那是暂居寺内养病的阮小施主，是山下阮员外的千金。” “是人？！”常乐睁大了眼睛。 真不怪她失态，对方站在那里，身后是佛像，她又生得这般惊天的美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像是在发光，神态温柔又平和，完全不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啊。 世人幻想中的神女，幻想到了极致，也不过就是这般模样了。 传心倒是从常乐的不可置信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两分的兴奋。 嗯？兴奋？ 传心低头摸了摸后脑勺，没懂自己怎么还能听出这种反应来，再抬头时却见身边的常乐公主已经消失了，正在大殿门口含羞带怯温温柔柔地跟阮小施主打招呼。 含羞带怯？温温柔柔？ 传心大受震撼，这公主殿下刚才可不是这个性格和态度啊！ 懂了，这就是普通人和稀世美人的不同待遇吧！ 不过这公主殿下不是来找惟觉师叔的吗？他还想着公主殿下这么难缠，得先去通知主持和方丈呢…… 常乐也不管后头人咋看的，她真的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至于惟觉……哦，抱歉，这一刻她有点忘记才让她惊为天人不久的惟觉长什么样了。 她现在满眼只有眼前的美人。 这才是真正的惊为天人啊！ “原来是公主殿下，”优优微笑道，“方才我在殿内就听到公主殿下的声音了，公主是来找惟觉师傅的吗？那位小师傅没有撒谎，上午我就瞧见惟觉师傅整理好了包裹，应当是下山去了。” “啊！”常乐的重点完全放在了优优听到自己大嗓门和粗鲁的语气上了，哦，还有惟觉，立马解释道，“嗷，是这样的，我父皇心血来潮想请惟觉师傅上宫里讲学，我也恰好对佛学感兴趣，就来亲自拜拜，哈哈哈我刚刚是和小师傅开玩笑呢，我平常不这样的。” 绝口不提自己之前对惟觉的执着，极力挽回刚刚的嚣张形象。 77在肩头鹦鹉学舌：“我平常不这样的~” 然后笑得滚来滚去。 优优善解人意地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反正她也替那位无辜的小师傅解围了，她可不想在这简短的一个月内，还生出颇多事端，这公主要真想端了法华寺……寺里也够呛。 “那，公主要来一起打坐听师傅们诵经吗？”优优温柔问道。 常乐飞快点头，转头就想习惯性喝道：“你们在……在外头先守着，本宫待会儿出来。”一时间想到优优就在身侧，立马又柔声细语了起来。 随从们受宠若惊，立马应下。 常乐于是获得了大半天待在美人身边看美人的机会，一个下午都止不住微笑。 至于什么召惟觉进宫？那重要吗？ 惟释没被优优影响，自然也不会被傻笑的常乐影响，念完一下午的经以后，常乐也在诵经声中睡着了，等到日落西山，惟释随即起身。 优优揉了揉腿，叹道：“惟释师傅，能拉我一把吗？我腿好像麻了。” 惟释顿了顿，挂着念珠的左手整理了一下右边的袖子，将衣袖放长，过指尖，平整地铺在手掌心上，然后伸出了手。 优优看了看那只能看到指尖的手掌一眼，笑出了声，其他僧人温声望向她。 她收敛起笑容，搭上了那双既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又可以说是万分平和没有一点绮念可生的手，站起身来。 “谢谢惟释师傅。”优优微笑道。 接着优优看见一旁睡得正香的常乐，弯腰小声唤醒。 “做什么！信不信本公主……”常乐刚想发起床气，一看到是优优，立马又软和下来，一双猫儿一样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啊，已经是傍晚了，那我明天再来，我明天再来。” 说完分外不舍地一步三回头看看优优。 估计是公主眷恋的眼神又触到了77什么笑点，它又在肩上哈哈哈个不停。 优优把它从肩上移到怀里，对着惟释笑道：“该吃晚饭去了。” 惟释一时间……竟又想起了上一餐。 口腹之欲不可多贪。 “宿主，他还说不必了呢，但又吃得很干净耶。”77看着惟释自觉洗碗碟的背影吐槽道。 沁月在一旁感觉自己上山以后的大半活计都被抢了，正在沉思中。 * 这边常乐回到宫里，听说父皇正在听一个大师讲学，让自己不要惊扰。 哈？什么惊扰不惊扰的，自己父皇哪里会听什么大师讲学，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政事，既然不是政事，她就可以随便进去~ 心情大好的常乐兴冲冲地一路叫着父皇冲进去。 见里头讲学的大师还是个熟人，原来惟觉是真的下山了，还进宫了。 不过现在都不那么重要了。 皇帝正在听惟觉讲心经内容，正有所悟，冷不防被自己小女儿这么一惊，又没了。 不过圣僧确实不愧是圣僧，这一下午下来皇帝也差不多清楚了，女儿昨晚那要求是决计不成的。 这人真的不应当成为什么公主府的驸马或面首。 人家真的一心向佛。 女儿这次非要强来怕是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谁知道自己昨天还为这个和尚闹了半天，如今见着了却完全没有很在意的样子，略过他直奔自己。 皇帝见惯了她这副样子。 得，又有新的要求了。 “父皇~儿臣今天去法华寺拜佛~” 皇帝喝茶的手，非常稳。 嗯，这个语气，有事相求没跑了。 不过她什么时候去法华寺拜佛了，她不是说去通知圣僧进宫讲学的吗？ 惟觉这边也奇怪呢，他本来是想试试先在皇城外讲学，再试探能不能面圣，结果门口守着的人似乎一早就在等他了，他很顺利地就直接见到了皇帝。 讲了一个下午。 看陛下还是挺满意的。 而这位公主现在又出现了，要说是为他……她现在看也不看他，还说什么去寺里拜佛了。 这公主先前那模样别说拜佛了，根本一点也没有敬畏之心，怎么可能。 “儿臣看中了一个大美人！！！”常乐以一种想要描述却描述不来只好用语气来表现是多大美人的姿态来比划。 惟觉捏着念珠的手顿时停下，心里一咯噔。 皇帝依然非常淡定，喝了一口茶。 哦，又是大美人，这事新鲜吗？一点也不新鲜，昨天看上的这个还在对面坐着呢。 不过这个圣僧容貌确实…… 不知道又换了哪个和尚。 “所以儿臣希望您封她为义女！让她做我姐妹，替她建一座府邸和我相依，这样我就能天天看着她了~”常乐接着说道。 “噗——”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大淳国天子他，喷茶了。 . 作者有话说: 专栏目前就先放两个预收，不会再多了，等隔壁也更完以后，选收藏多的那个先开～ 小天使们康康，有没有合心意的呀！ 第76章 月色如许 [V] “父皇~”常乐翘起嘴似乎不是很满意自家老爹这副反应，更何况这里还有外人呢。 常乐凉凉地瞥了惟觉一眼。 皇帝呛着咳了几下，抬眼见惟觉还在，也觉得不合适，便道：“大师先回去吧，来日朕亲自去法华寺参拜。” 他真的得亲自去看看法华寺这里头都有些什么人啊…… 惟觉也就退下了。 天已渐黑，惟觉却不想在皇城久留，他原本打算在外多留几日的，但是听到这小公主的话，虽然话中对那位阮小施主没有过多的恶意，只是也太过自作主张了些。 她估计还不知情吧。 心系于此，惟觉当即便决定回寺。 惟觉走后，常乐被皇帝好一顿批评。 “昨天还说什么以后再也不胡闹了，今天就来这么一出！” “三番两次说最后一次，朕看你哪次都新鲜得很！” “朕就是把你宠坏了，你最近什么也别想，哪儿都不准去，就在公主府里待着！” 还想他莫名其妙再多个干女儿出来，大淳的公主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吗？ 越来越离谱了。 常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父皇居然会这么凶她，立刻就迂回战术哭了起来。 但这次皇帝是铁了心要关她禁闭让她长长教训——至少得知道凡事得有个度吧，自己也快半百的人了，历代皇帝寿命少有长的，不知道哪天就去了，到那时候就留她这个模样，就算继任的是她嫡亲的兄弟，也不可能像他这样宠着，迟早得闹出事来。 宫人把抽噎的常乐公主扶出去，皇帝一个人在里头苦恼自己女儿的教育问题。 目前看来看上个和尚算是轻的了。 什么大美人……还要建座府邸让她天天看着。 他改明儿得去看看，是不是有人给她灌了迷魂汤了。 * 这边惟觉披星戴月回到寺里，传心帮忙做了点吃的暖了暖胃。 接着惟觉就先去了方丈那边，将天子即将登山拜佛的消息先告知了方丈，方丈立刻又去找了主持商量。 等到子时惟觉才离开屋子。 出来时才发觉天上明月如银盘，原来是当月十五。 月光亮得可以清楚看到地上清凌凌的影子，凉风袭来，树影婆娑，白衣的僧人低头看了一眼清清楚楚的两条路。 轻叹一声，他还是顺从内心去了寮房。 优优的房间外在第二日就给惟释准备好了蒲团，惟释一般在优优睡着后不久就会离去，但是当夜，惟释要走时，优优却打开了窗户。 “惟释师傅。”优优打开窗户笑盈盈地探出脸。 惟释刚刚转身，又回来了：“怎么了？” 月光下的美人美得更为朦胧柔和，她就是做出再古灵精怪的模样也掩盖不了从骨子里散发的温柔气质。 然后她伸出一只手，打开手掌，手心是一小块用纸包裹的东西。 “是糖，”优优打开小纸包，一颗深棕色泛着剔透光泽的糖展现在月光下，“我喜欢吃糖，爹娘早上来时不忘让沁月下山带了些上来，给您一颗。” 惟释看了一眼那手心里的块状糖，又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期待的优优。 他捏起糖，缓缓靠近嘴唇，快要入口时忽然说了一句：“睡前吃糖会牙疼。” “这个不会啦！待会儿师傅含着，等到糖都化了再漱漱口就行，您先试试。”优优怂恿道。 惟释将糖放进嘴里，顿时一阵香甜清凉之意充盈口舌，连带着喉咙都感到了舒适。 优优笑意加深，解释道：“是不是很舒服？我怕师傅整日诵经到这么晚，这几日又快入夏了，这天气变化大，要是不注意身体，嗓子难免遭罪，从前我在家时就会着凉生病，就要了点预防伤风和润嗓子的方子，鼓捣出了这种糖，我娇气，不弄得好吃绝不入口，怎么样，好吃吗？” 惟释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答道：“好吃。” 哪有这样的“娇气”，既能做出好吃的素斋，又能做出这样香甜的糖。 她若是也叫娇气，那可还有不娇气的人。 优优见惟释脸上的笑，捧着脸感慨道：“惟释师傅笑起来的样子，可真是温柔好看，没了平日里那种遥不可及的感觉，多了点人的感觉，仿佛这下子我才真的和师傅成为朋友了。” 若惟释永远是那副长目微敛，淡然悲悯的半佛模样，那么这个任务也是没什么盼头了。 朋友吗？ 惟释的笑容没有消失，回道：“小僧要回去休息了。” 确实已经太晚了，优优觉得也是，于是挥了挥手，目送惟释离去。 而另一头，圆门后，惟觉侧身看着优优与惟释的一番互动，也瞧见了惟释脸上的笑容。 那确实是很少见的东西，不可否认惟释并不是很严肃的人，但是他整个人一直都是风轻云淡超脱尘世的感觉，平和内敛，并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态。 他和这位阮小施主究竟是…… 惟觉闭上眼睛念了一句佛号。 在优优即将关上窗户的时候，惟觉走了过去。 优优听到了动静，张望了一下，月色清亮，照得人也比往常夜里明白，优优回想了一下，才叫出对方的法号。 “惟觉师傅？这么晚了是要去做什么呢？”优优打了个招呼。 惟觉本来就不应该经过这里，但是优优并不知道，于是他也没有隐瞒：“我是为施主而来的。” “哦？”优优不明所以地回了一声，“是有什么事吗？” 惟觉想起在皇宫里听到的事，立定提醒道：“今日去皇城讲学，傍晚那位常乐公主闯进来，说要让陛下认一位大美人为义女，为她建造府邸，陛下因此勃然大怒，我担忧此事恐与施主有关，特来提醒。” 优优恍然：“是那位小公主啊。” 想起那位小公主白日里的反应，没想到回去后还有这么一出，真是个活宝。 不过……优优沉思了片刻，若是这公主真要让她待在身边，这离任务对象不就更远了吗？再说了，染秽这个借口也不能使一辈子不是。 “谢谢师傅告知，不过相信圣上不会由着公主胡闹的，师傅还是早些休息吧，您看着有些疲惫呢。” 本就天色晚了，惟觉在皇宫待了一天，精神和身体上扛了一天的压力，风尘仆仆回来，又和方丈主持商量到了这个点，中间就传心给他准备了一点吃食暖了暖胃，如今还在这里提醒优优。 他的疲倦即使是在夜里，还是被优优捕捉到了。 “陛下这几日或许会来寺里，我……只是担心小施主，施主这几日注意些吧，若有动静我会来提醒你的。”或许也正因为疲惫，人又到了半夜最感性的时候，惟觉有一瞬间泄出了一两点的心思。 竟是如此！ 优优打量着这位法华寺的圣僧，眸中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问道：“您担心我？我们白日里才见了第一面，圣僧果然慈悲。” 若是惟释也同他一般容易攻破就好了。 77在一旁吐槽：“这才是对宿主这种绝世大美人的正常反应嘛，唉，或许任务对象就是境界太高了，你说这个世界又不能成佛，要这么高的境界做什么，还俗成婚吧呜呜呜……” 惟觉仿佛被戳中了心思，但这心思他也是朦朦胧胧，又极力否认着，如此被点戳到，反而受到了惊吓，回道：“贫僧……没有其他意思。” 惊吓后的第一反应还是反驳。 然而越是如此越是让人肯定了他的想法。 “惟觉师傅快些去休息吧，这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会注意不冲撞到圣上的，不用担心我，我刚刚是同您开玩笑呢，谢谢师傅。” 优优的手搭上窗户，准备关窗。 惟觉的目光从优优的脸上落下，双手合十轻轻应了一句：“好。” 优优关上了窗户，躺下，秒睡。 熬夜伤身，自己才健康没多久，不能再伤了。 * 优优第二日照常和惟释打坐，这才发现惟觉竟然也来了。 有些人真的很不合常理，昨晚三个人都睡得很晚，早上也都气得很早，但是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熬夜的痕迹。 优优就不说了，惟觉似乎看上去更加……容光焕发了？ 默默在优优身边看完全过程的77表示非常不理解。 咋的，一晚上大彻大悟了？ 但是惟觉径直坐到了优优的身边，这也不像是没有想法了的样子啊。 因为77没研究过这个世界的佛学这一块，所以有点不能理解。 在修行中，“避”得有当，应时应事，分时分事，不能什么都选择“避”，不然永远都无法去“渡”。 因此惟觉在被点破心思后反而直面了这个问题。 若他渡不过，那他也愿意为她回到俗世，证明他尘缘未了，不堪成佛，他愿意。 就这样，三人成了一个奇怪的组合，偏偏每个人脸上都很自然，也就这样平安无事过了好几日。 优优依旧分不清惟释到底有没有动心。 77肯定了惟觉和尚估摸着已经彻底完蛋了。 而这日，皇帝也想起自己还要去法华寺看看来着，就上了山。 优优当时正在大殿里随惟释惟觉一同打坐，忽然内心不安起来，向殿外望去。 “77，今天早上我们是不是没听到鸟鸣声啊？”优优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77回想了一下，也不能确定。不过山里鸟鸣声消失的话还是蛮明显的，特别是春夏之际。 .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地龙翻身 [V] 优优将手轻轻放到心口处试图将不安似的跳动压下去，但是她又不觉得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当真是空穴来风，在上一个世界学了太久的巫术和占卜，她与自然之间有了比以往更亲密的联系。 此时依然还没到饭点，外头天朗日清。 她想不出会发生什么。 或许是优优的举动引起了惟觉的注意，惟觉轻轻问了一声：“阮小施主可是身体不适？” 优优留在山上的借口是心悸，而今捂着心口的模样，自然就让惟觉往身体不适方向上怀疑了。 惟觉这一问，自然也就引起了惟释的注意，他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优优，因此低声问道：“可是胸口发闷？我们出去走走罢？” 优优本想拒绝，但是直觉又让她最好不要拒绝，于是她点了点头，顺便问了问惟觉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惟觉自然不会拒绝优优的邀请。 77已经在优优的提醒下提前去外头查看情况了，毕竟宿主已经不是普通的宿主了，现在的担忧很有可能真的是有问题。 况且77出去后转了一圈，确实发现山上很静，蚂蚁在乱爬，松鼠和鸟类都不见了。 还看见一群老鼠飞快往山下窜。 这是？ 77知道这是个纯纯的古代世界，不可能会有什么非自然因素影响，那么在什么自然因素影响下会有这种奇怪的现象出现呢？ 就在优优刚刚踏出大殿的时候，77也蹦跶着回到了优优肩上，和她阐述外头山间的怪象。 优优听完，回头看了一眼大殿内打坐的其余僧人，还有巨大沉重的大佛金像。 * 福全跟着皇帝上山，一路上也见到了一些奇怪景象。 可这上山是为了拜佛，既有神佛庇佑，又有天子在此，这种奇怪的现象却有不吉之兆，福全公公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当作没看见，闭上了嘴。 福全就这样笑呵呵地陪着皇帝上了山。 皇帝前两年身子骨还健朗，最近却不成了，纵然如此但是他还是徒步和众人一起走上了山，没有像之前常乐公主那样命人抬上去，山路并不算平缓，若是一个不小心抬出了问题，说什么都晚了，考虑到这点，加上皇帝十分在意自己仁德之名，一队人便走了老半天。 踏上寺院的前一刻，一串木姜子掉落在地，树叶沙沙作响。 福全也这才反应过来——这一路上也太安静了，现在才有了些许声音。 皇帝正想走进大殿，却见一个美人踏出了大殿。 身后抽气声四起，众人愣怔在地。 那可真是美人啊。 几乎就在刹那间，皇帝就确认了这就是让自家小女儿再次胡闹起来的那位大美人。 这一瞬间什么迷魂汤都不需要了，单单看上这一眼，便仿佛窥见了世上最为绮丽的梦境。 眼前所有景象的色彩都黯然褪却，独独在她身上变得明丽起来，就是最娴熟的丹青手都无法勾勒出她七分的美丽，那些繁杂的色彩和线条偏偏在她身上变得生动起来，如流水，如春风，与梵音相衬，世无其二。 两位僧人一左一右伴着她出来，却又见美人回头看了看大殿，垂睫微顿。 她拉住一位僧人的袖子往外走了两步，那僧人似有疑惑。 皇帝见她看了过来，所有人呼吸一滞，似乎都在思考她的目光有没有一瞬间，落在自己身上。 她向这边走了过来。 ！！！ 皇帝轻咳一声打开了折扇，似乎想缓解方才的失态。 却见美人真的径直走了过来，把两个和尚放在了他面前。 惟释和惟觉也是茫然。 皇帝出行的打扮和队伍虽然低调，但是惟觉见过陛下，自然认得，当即便行了礼。 惟释和优优也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大淳国皇帝。 惟释也行了礼，优优却是回头看了一眼寺院，衡量了一下高度和前头的空地面积，连忙叮嘱道：“民女拜见陛下，陛下在此稍后，待在原地不要动，惟释师傅和惟觉师傅也在这里待着。” “小女子竟敢命令陛下，大胆。”虽然被优优美色所震，福全倒还没忘记身份，不可让人冲撞陛下。 优优没有在意这位公公的斥责，心口的跳动愈甚，莫名的感觉愈演愈烈，她反而眼前一亮请求道：“公公不应该去找方丈和主持来迎接陛下吗？” 福全一愣，他刚刚也是看愣了，确实该去找主持方丈来着。 “陛下。”福全侧身弯腰问道。 皇帝点了点头：“去吧。” 福全应声连忙快步去了。 皇帝摇了摇扇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令常乐失魂的美人。 确实，这般美人，他确实是不会苛责的，甚至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觉得常乐的要求，是人之常情——开玩笑的，认公主什么的，还是太离谱了，再强调一遍，这很离谱，就是真天仙也不成！ 不过现在美人时不时捂着心口蹙眉，似乎是身体不适。 惟释的袖子还被优优紧攥着，他想要给优优探探脉，然而优优却转身跑回了大殿门口。 只因77再次回答：“宿主，我刚刚探测到此处底下似乎有不寻常的波长震动，似乎有声音从底下传来，差不多能确定，这里会发生一场小型地震。” 既然确定了，那就不可能完全不作为。 优优神色一凛，跑向大殿门口，深呼一口气大声喊道：“师傅们不好了，厨房着火了，快出来救火！” 山上着火可不是小事，优优和惟释又经常提前去厨房做菜，因此其他僧人也没有多怀疑，连忙都冲了出来。 惟释和惟觉面面相觑，不明白优优这是在做什么。 而就在最后一位僧人跑出来的刹那，地动山摇，那巨大的金像，直直地向前倒下。 优优连忙转身跑了起来。 大殿在她跟后坍塌。 优优不敢往后看，她几乎是凭着双腿的本能在跑，直到跑到了惟释边上，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臂。 这才往后看去。 福全带着方丈住持也刚刚出来。 震动维持了大约一刻钟，惟释不知何时已将优优拢在怀中，优优在惟释怀里紧紧闭着眼睛，惟觉早在优优跑向这边的时候就伸出了手想接过她。 而今却只能直面这个事实。 优优和惟释，或许已经是…… 两情相悦。 竟然会是惟释啊。 命悬一线中的第一想法都很真，就如福全拼命地奔向陛下，却有人紧紧俯身独自瑟缩，有人四散而逃大呼救命。 就如她第一时间选择抓住了他，他选择了将她护在怀里。 一切在这一瞬间都变得分外简单切实起来。 等到第一波地震停下，优优才睁开眼睛，在惟释话里吐出一口气，劫后余生，她连忙查看惟释：“惟释师傅没事吧？有没有被碎片伤到？” 惟释摇了摇头，似乎才察觉到不妥，松开了手。 优优松了口气，转身记起了惟觉，问道：“惟觉师傅可有受伤？” 惟觉微笑着摇了摇头，一只手却负到了身后。 方才向优优伸手时，应当是被什么断裂的木片割开了。 为防止血迹滴落，他攥住了袖口的布料。 白色的袖口隐约有血迹渗出。 福全护着皇帝，一脸惊魂未定，所有跑出大殿的僧人和因为优优制止没有进大殿的随从，此刻都是一脸惊魂未定。 包括皇帝，也缓缓反应过来，这个美人是救了在场所有人的命啊。 福全颤抖地说：“陛下，方才可是地龙翻身。” 他们险些都命丧于此。 “陛下万福！陛下万福！”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 遇到这种事情所有人都平安无事，这可谓是福泽深厚才有的大幸啊。 皇帝自然明白这福泽深厚倒是可能的，但主要还是有贵人相助，恩人就在眼前。 方才初见时片刻的风花雪月遐想就在这生死片刻后一瞬间消弭了，只留下庆幸和感激。 方丈和主持也过来了，见此先拜见了皇帝，主持留在了陛下跟前，方丈转身去查看弟子们可有出事。 好在至多就是有一位弟子被砖块砸到了腿，其余人出来得早，没有大碍。 见大家都安好，皇帝看向优优，问道：“姑娘是如何预测这地龙翻身的。” 优优回过神来，毕恭毕敬回答道：“方才情况紧急，对陛下态度有所不敬，望陛下恕罪，民女不常出门，是家中独女，父母很宠爱我，因此民女有许多位知识广博的先生教导，一位酷爱地经图志的先生时常给我带来各种少见的书籍。” “书中对地龙翻身有着另一番解释，动物们会提前感知到地下的变动，从而逃窜，例如早上起来民女便觉得山中没了鸟鸣分外古怪，又见蚂蚁乱窜，方才仿佛听见地底下传来动静，想到书中所载，不敢怠慢，宁信其有，望陛下能宽恕我方才的失礼。” 皇帝听完这才恍然大悟，若不是这美人博学，他们今日可就生死未可知了。 众人明面上虽都在喊陛下万福，心底也应当是对这美人充满了感激。 这可是救命之恩。 “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民女阮优优，因病在法华寺中静养，”优优回答道，又介绍了一下惟释，“这位是一直照顾我的惟释师傅。” 皇帝也有看方才二人之举。 怎么说呢……反正他大淳国和尚能还俗。 两情相悦你倒是还俗啊，朕才好赐宅子赐婚不是。 对了，常乐的要求是什么来着？他现在觉得很可以！一点都不离谱！ . 作者有话说: 常乐：关禁闭中，勿cue本公主 - 又来了又来了，因为痛经吃完布洛芬昏昏沉沉睡了大半天差点睡过头了，愿世上再无痛经。 第78章 镜起涟漪 [V] 因为害怕有余震，如果造成滑坡泥石流等情况，下山更是危险，更何况此时山路已经有了崩塌淤堵的情况，因此众人暂时还是待在了山上。 优优去厨房，相比大殿，厨房面积不大，也没有放大殿中那样大的金像，因此受此次地震影响较小，还能找到一些食材。 惟释同方丈一起放置包扎好受伤的弟子，惟觉同优优一起整理厨房看看有没有可用的清水和食材。 预计今天会在山上呆上一天左右，纵然是皇帝在山上，山下的人想上来救人，也得考虑同样的问题，至少也得有一天的等待时间，如果不幸运的话，可能还要拖得更长。 一天两天还不要紧，四五天呢？ 也不知道山下有没有被地震影响到。 因此食物和水源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还行，只是山上现在人多了，剩下的这些食物和水，至多两三日就会消耗尽，希望过了今日就能平安无事。”优优看着沁月和惟觉一起扒拉出的资源，77清点了一下，对应外头的人数，大约就是这样了。 “别担心，陛下在这里，山下的官员想尽办法都会上来营救的。”惟觉安抚道。 优优笑着点了点头：“我们可是在山上，地处雨水充沛的春夏之际，再如何都不会被困死，惟觉师傅也不要担心。” 互相安慰。 沁月抬头，惊呼一声：“哎呀小师傅，你的袖子上有血。” 惟觉一愣，还未开口，优优的目光便落在了他的手上，他无处可躲，于是满不在意地笑了笑说：“等会儿包扎一下就好了，许是方才在哪儿被擦伤了。” 77吐槽道：“我都看见了，他当时几乎是忍不住冲向宿主你的，估计那时候被大殿塌下来飞溅开来的碎片伤到的手吧。” 优优微怔，这她倒是没注意，一个人的视角终究是有限的，她当时一个劲想着要安全，惟释也得安全，根本分不出余光和注意力去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 也就错过了惟觉的举动。 竟是如此吗？ “惟觉师傅，”优优轻叹一声，见惟觉目光躲闪，便拉过了他的手，看了看伤口，道，“现在大夫也没法上山，你不及时清理，会破伤风的，过来我给你冲一下。” “这水。”惟觉看到优优拿出清水想要给他冲洗伤口，立马想要阻止。 优优拉过他的手，说道：“我方才都说了，春夏之际，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将我们困死的因素的，你尽管用，待会儿我想办法去提取，目前最重要的是伤口不能感染……” 惟觉从一开始的抗拒，到静下来安静地看着优优为他处理伤口，目光里的一些东西，几乎已无法再隐藏。 优优专注地拔出伤口中的刺，别看只是伤到了手，这碎片的冲击力造成的伤口可不浅，夹杂着细小的木刺，真的看起来就很容易感染发炎的一个状态。 沁月找来赶紧的布条和备用药的时候，忽然就瞧见了惟觉的神态，内心咯噔一下…… 虽然她没有对象吧……但是这小师傅看着她家小姐的这目光这模样，是不是过于专注和温柔了些，唇角的笑也太…… 沁月形容不出，但她真的没有想过自家姑爷可能会是和尚这种可能性。 开玩笑，就她家小姐这模样——配谁都觉得很浪费。 虽然这和尚长得还挺好看的。 “咳咳，小姐，要不还是我来帮小师傅包扎吧。”沁月脑子里好一番纠结，刚刚提议出口，就见优优已经包扎好了。 这么快？！ 这也得得益于上辈子和夏普诺伊斯一起游历，处理伤口这种事情，优优已经很熟了——别误会，处理的是别人的伤口，诺伊斯和夏普绝不会让优优受一点伤。 “好了，惟觉师傅注意伤口清洁问题就好了，要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得告诉大家，不要再藏着了。”优优起身抬头望了一下。 “要到饭点了，”沁月看了看时间，“小姐是不是饿了？沁月去给你准备吃的吧。” 她真的好几天没有为小姐准备过饭菜了，不是小姐和惟释师傅提前自己做就是同寺院里一起吃点斋饭。 她连小姐的盘子都没有机会碰，来到这里以后她感觉自己真的很闲，不知道在山上是干什么的，说陪伴，两位师傅比她还积极，说照顾，两位师傅依然比她还积极。 连小姐自己的自理能力和生存能力都比她好。 她已经陷入自我怀疑状态好几天了。 感受到沁月几乎称得上渴望的目光，优优点了点头：“那，准备些吃的吧？” * 惟觉被包扎好以后就心情大好地去帮方丈了。 惟释瞥了一眼惟觉手上绑得整整齐齐的布条，没有多问。 皇帝和随从们被安排到了临时搭建的一处空地上，如今屋子里也不敢说完全安全了，不如空地上安全。 沁月还是能干的，帮着寺里的师傅一起解决了午饭。 优优坐在惟释边上吃完了午饭，忽然问他：“惟释师傅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今天的惟释，比往常都要沉默。 惟释收起了碗碟，没有去清洗，转而问她：“人在天灾面前，是不是感觉尤为渺小。” 优优看见惟释眸中仍然一片平静，却又很认真地在问这个问题，她没有贸然开口。 “人力有限，救不到，也是上苍注定的因果，不是吗？”惟释仿佛在问优优，又仿佛不是。 优优收敛了笑容，她在这样的反常中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碰到了那个名为“宋镜明”的边界。 “十年前，桦荫城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在惟释平静无波的语气里，优优仿佛看到了那场水漫过了成年人膝盖的大雨。 大雨下了四天四夜，像怎么也倒不完似的，桦荫城第一次开始积起了能到膝盖的水。 然而积水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问题，在山体滑坡之前，造成的困扰几近于无。 坍塌的山体吞没了一整个村落，整整八十多人。 据当时的村长说，县令在大雨下到第二天的时候就有下令让大家暂时搬走，但部分人不愿意。 桦荫城下过的雨不计其数，怎么就到了需要搬家的地步了呢？从没有过的事。 “其实他已经劝走了很多人了，原本那个村子不止八十多人，可是他还是愧疚……” 为什么那般愧疚呢？ 他只是个县令下派来劝人的，他只是一个小得随时可以更换的小官员，这个官职放到哪个地方都不起眼，和平民百姓也没什么区别。 他已经和大家一起做出了很多努力，县令的要求他真的有在努力去完成。 让人死去的明明是天灾和固执。 他一个谁都使唤不动的小角色为什么那般痛苦和愧疚。 但是罪，当真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他十五岁的儿子独自一人在刑场想了很久很久，他回想自己母亲在世时的教导，他回想父亲这些年供他读的书，都没能让他想通其中的道理。 他浑浑噩噩来到法华寺上，在万佛壁下跪了许久许久，直到天昏地暗，方丈将他捡回寺内。 他选择了向佛问一个缘由。 佛说，五蕴皆空，世间一切皆因缘所生。 他双手合十，长目微敛。 优优愣怔地看着惟释说完这个非常非常短的“故事”，问道：“后来呢？那个孩子放下了吗？得到答案了吗？” 惟释闭上眼，复又睁开，看着她，眼底在一派祥和中露着星子般的光，他唇角微微上扬，道：“放下了。” 优优摇了摇头，凑上前说：“惟释师傅，出家人不打诳语。” 惟释笑意抵达了眼底，回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他原本心里留存的那一点结，在今日好像彻底放下了。 优优在听故事的时候，又想起了妈妈，她也曾经想不明白，很多事情，罪责本身就不在她身上，为什么要为其他人那么痛苦，一股脑地揽下，不断加深对自己的道德要求，将道德和共情能力演变成了将自己困死其中的牢笼。 或许她彻底崩溃前，都还在责怨自己。 可是明明就不用这么痛苦，也罪不至死。 “但是那个人，确实罪不至死，”优优补充道，“我不知道当年的县令怎么样了，但是像您描述中的那个人，确实罪不至死。” 惟释的手指动了动，睫毛一颤，探究似地看向她。 优优说道：“或许那个人确实难逃一死，他活着，也会因为内心过于痛苦，或许在某日崩溃疯癫，杀死自己，但是并不该是这种结局，若要世人审判，也该是罪不至死。” 就是再痛苦的当事人，都不会去责怨这样一个再边边角角不过的人物。 77在肩上表示赞同：“唉，基层不容易，我们打工人也不容易，不知道这次回去……”77开始嘟嘟囔囔。 “世间再空，也有公道，”优优搭上心口，微笑，“自在人心。” 世间再空，也有公道，自在人心。 惟释的手有一瞬间想伸出去，像之前那样抱住面前的人，但是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也不明白此时内心的那一圈圈似水般漾开来的涟漪，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十年的清规戒律并没有让他完全与世隔绝，他隐隐有一个答案，却还不肯定。 他需要确定。 * 惟觉同主持一起和皇帝谈话完回来，就见惟释和优优坐在一处。 往前走了两步，他眼尖地发现惟释的手往优优处挪了挪。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惟释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下，然后收了回去。 惟觉：“……” 还好，什么也没发生。 也是，就惟释那种性格模样，想象一下他主动去宽慰一个人或者对一个人动手动脚，就很奇怪。 没法想象。 “我可以抱你吗？” 惟觉再走近，就听到惟释说了这样一句话。 优优眨了眨眼睛：“啊？” 惟觉看了看自己的伤手，当时就……认为自己幻听了。 但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应该没发热？ 惟释重复了一遍，面色平静语气温和，如话家常：“我可以抱抱你吗？” 这是一个十分奇怪的要求，惟释自己也知道，但是他更想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 如要问佛，先问心。 嗯，这次惟觉听清了，优优也肯定了。 得到优优的允许，惟释伸出了手。 沁月跑来收拾碗筷，见白衣的僧人拥住了自家小姐。 自家小姐还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僧人的后背。 沁月大惊！ 好啊！她就知道那个叫惟觉的和尚他……等等，惟觉师傅怎么在边上站着？ 那抱着小姐的是？ 惟释师傅？ . 作者有话说: 沁月：不可能啊，惟释师傅瞧着不像那种和尚啊 惟觉：所以我就像？ 77表示肯定：你真的很像。 - 姐妹今晚突然劝我不要一口气吃12个汤圆。 我哈哈哈：谁会一口气吃12个汤圆啊！ 姐妹晒出挂号单子：我。 所以她现在因为早上吃了一个粽子中午吃了12个汤圆因为急性肠胃炎在医院。 明早据说还得做个胃镜。 第79章 封赏还俗 [V] 优优很难说这个拥抱意味着什么，至少她是没有察觉到特别出格的情愫，仿佛雨过天晴之后人下意识会看一眼天空一样自然，惟释的怀抱气息干净温暖，两人相拥，似乎仅仅是因为方才的谈话，因为之前突如其来的灾难和如今的安好。 她甚至能感受到惟释放在她背后的左手，仍是挂着那串念珠，并未张开有所动作。 因此她选择了轻轻拍抚他的后背，似乎想要帮他捋顺内心，又或者只是一种简单且不知所措的安慰。 片刻后，两人便分开了。 优优没有问惟释的这个拥抱到底代表着什么，却只看着他长目半敛，微微低头思索的模样笑道：“惟释师傅，我先和沁月一起去帮忙收拾一下，您先忙。” 优优回身，向惟觉微微点头走开了。 沁月有一肚子疑问，但还是没马上就问，塞在肚子里收拾起了碗碟。 然后随着自家小姐一同离开了。 惟觉走到惟释身边，看了看远方天际，又看了看惟释，问道：“师兄方才是什么意思？” 优优不问，但是惟觉却没法不问。 他自知优优对他而言的吸引力，因此不敢说是否能勘破，若是勘不破，那么优优便是他此生所求。 而惟释的举动，就是隐藏的威胁。 平心而论，若是惟释动心了，他自认是没有能让优优一见倾心的能力，要说日久生情，也是惟释与优优相处更久，每日相伴，加上优优今天危机时刻的下意识举动。 惟觉知道自己没有胜算。 惟释朝着西边双手合十，闭上双眼。 “别念了，师兄，正视自己的心，以你的境界，还做不到吗？”惟觉见惟释这淡然的模样便觉得无趣。 他分明就是喜欢阮施主。 若非喜欢，又怎会有那两次拥抱。 惟释转过头看向他，问道：“师弟，动心了？” 同样的，对这种事情刨根问底，也不是惟觉寻常的作风。 惟觉笑道：“方丈总是赞许你更多，说你心境最佳，但是在这件事上，我认为师兄不如我，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呢？修行本就是一条冗长的路，清规戒律数百条，可我们谁不是从红尘中来的，触碰到边界有何稀奇，认识到并勘破才是真正的过程，而非违心。” “违心者，也与我佛修行相悖，何必呢。” “我动心了，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了。” “如今我站在这里同师兄说开也无妨，若我无法勘破且放下，这圣僧之名，我不要也罢，反正方丈也说我总是太在意名利，若是如此，或许俗世比这法华寺更合适我，师兄，你说呢？” 惟释听完，移开视线，拨弄念珠的手指变得迟缓，却仍是那副宝相庄严。 他记起那天在万佛石壁下遇到她，穿着绿色半袖衫裙的少女拈花一笑，问他寺中可有一位俗名为宋镜明的僧人。 又兀地想起刚刚的拥抱，少女馨香，温柔地拍抚他的后背。 只是…… “你说得对，在这件事上，我并不如你，但是，惟觉，你总是比我幸运，你从来不必同我较量。”惟释抬眸，意有所指。 但他也知道此时的惟觉并不能听懂。 “我看清了自己的心，但各人不同，如佛有千面，我并不能如你一般。”惟释就地打坐。 惟觉轻笑：“可佛千面一心，惟释师兄，我不管你是如何想的，优优，是我当下所求，且，她不是我的劫，她是来渡我的人。” 有怨才成劫，爱只会渡人。 若连爱她都不能直面，又到哪一天，才能明白如何爱世人。 惟觉讲完这一番话，反而觉得惟释也不足为惧，心里也清通许多，见惟释不回话，也就走开了。 * 渡。 惟释感受着阳光的灼热，一滴汗顺着滑落，他紧闭双眼。 身后是倾塌的大殿，破碎的金像。 * 山下的人来的很快，大约法华寺所在之地就是震源，加上春夏之际树木茂密，最近有下雨但并不会造成滑坡，山下遭受的灾害并不严重。 “陛下！陛下！”县令哭丧着脸赶忙去确认陛下安危。 然而山上竟无人受伤。 众人又是一顿万福大幸之类的恭维话。 皇帝摆了摆手，说明了情况。 而阮父阮母此时也是跟在官兵后头等着他们疏通了山路跟着上了山，冲上来抱着优优就是一顿哭：“我儿受苦了！” 沁月也突然嘤了起来。 77不明嚼栗：“她嘤个什么劲儿？我感觉这一天过得也不是特别艰难啊。” 但是在沁月心里就是她家小姐受了好大的苦，本来睡在简陋的寮房她就觉得很难过了，家里小姐的闺房真的要多舒适有多舒适，那才配得上小姐。 结果又是在山上染秽又是天天要听和尚念经又是差点死在地龙翻身里，还草草地睡了一宿，连简陋的寮房都比不得。 沁月快替小姐委屈哭了。 阮父平常瞧着正经，此时也是和阮母一起哭唧唧。 毕竟听说山上动静大，山路又堵死了，刚刚上法华寺一眼就看见了倾塌的寺院，可把老父亲给吓坏了。 看到优优完好，两人心头一松——就哭出来了。 优优本人只好努力安抚这三个哭包。 “笑死，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到底有事的是谁。”77在肩头啧啧。 另一头，福安得令走过来。 “阮小姐，陛下那边请您过去一趟。”福全带着笑毕恭毕敬道。 优优是陛下的恩人，同样也是他的恩人，他现在的态度想不好都难。 更何况优优本身是这样的美人。 福全一开始对优优的呵斥也仅仅是因为他认为她对陛下不敬而已。 如今再看优优哪儿还能挑出什么错处，简直是天上人。 优优点了点头，又给阮母擦拭了一下眼泪。 夫妻俩还没反应过来——什么陛下？ 阮父阮母看官兵的架势隐约猜到山上有贵人在，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陛下。 陛下在山上，陛下没事，陛下叫他们女儿过去？ 等等！过去干嘛？！ 阮母瞅了女儿美得不像话的脸一眼，又心惊胆战地和同样心惊胆战的阮父对视了一眼。 不好，那皇帝老儿不会瞧上他们闺女了吧？！ 这可不行！那皇帝都快年过半百了，怎么可以！他们不同意！ 夫妻俩完全忘了自己只是个平民了，皇帝要是真想对优优下手，他们也阻止不了。 还没开口问，沁月就将先前的惊险都告知了二老。 原来是救命之恩。 阮母这才撒开手让优优过去。 等到优优过去了，夫妻俩也才消化掉沁月的话——那可是对皇帝的救命之恩啊！ “老头子？我是不是做梦来的？”阮母掐了一把阮父的脸蛋。 “痛！都说了下次可以掐手掐大腿，怎么还总掐我脸。”阮父跳起来。 因为阮父年轻时候就是一张带着婴儿肥的脸，看起来特别好掐，导致现在虽然夫妻俩都已经老了，阮母的习惯却是没改。 优优跟着福全到了皇帝那儿，看见惟释和惟觉跟着方丈也站在一边。 皇帝温和地开口道：“阮小姐，你昨日救了大家，朕思来想去，决定封你为本朝第一位外姓公主，做朕的干女儿如何，还有其他要求，你尽管提，朕都会满足。” 其实本来不应该这么潦草感谢的，但是他的重点在于后半句话，有什么其他要求现在尽管提，到时候圣旨一并下来。 皇帝的余光瞄了一眼旁边的惟释。 疯狂示意优优。 优优：“……民女希望，陛下能重建法华寺，给法华寺僧人们一个暂居之地。” 方丈主持和一众僧人闻言都不禁心生感激，这位阮小施主可真是菩萨心肠，这时候还是想着他们。 皇帝点头：“允。” 然后呢然后呢？！皇帝看着她。 77在这一瞬间也明白了皇帝的眼神，笑起来：“宿主快啊！这个皇帝都看出来任务目标和你有情了，宿主快！就地让他还俗！互表心意这就大婚！” 有情？ 优优挑眉，其实……目前她觉得还不合适。 她和惟释，怎么看都没到那份上…… 他们是哪儿生出的错觉？ 果然是围观的人最容易乱磕起来吗？ 脑补可要不得。 优优收尾道：“民女再无所求，陛下仁善，能使百姓安居，已是最好的回报。”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内心还是有点嘀咕怎么不借机要求赐婚呢…… 优优看了一眼惟释，惟释也在同一时刻看向她。 两人的目光就此对上。 优优笑了笑，惟释也弯起了唇角。 77注意到了这一幕，直呼磕到了！ “啊啊啊宿主，你还说你们不是两情相悦！磕死我了磕死我了！” 真不是，甚至优优在这一刻猜测惟释是不是因为她简单无私的要求认为她人美心善……指不定还想来一句施主与佛有缘的那种……所以才微笑的。 绝对是因为认可吧？ 优优不确定。 她承认惟释这个和尚她是有点读不懂。 不像惟觉。 她百分百肯定，现在捏紧念珠的惟觉心里满是她，是因为紧张她和惟释的互动。 这种肢体语言啊之类的就很好读懂。 惟释太平和了。 但是她在完成任务之前真的对目标以外的人丝毫没有兴趣。 她什么也没动，是惟觉自己先动的心。 * 皇帝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草拟圣旨，第二件事就是去看望听说要把公主府拆了的常乐公主。 等忙完回来，听说法华寺僧人都已经被安排好暂时的居处了。 第二天，又听人上报说圣僧惟觉还俗了。 他就说嘛。 等等？ 谁？ 这关圣僧惟觉什么事？ 他可是向方丈打听过的，和他干女儿两情相悦的不是那个叫惟释的和尚吗？ 底下人也是因为圣僧之前才来宫里讲学，之后皇帝又于法华寺接下缘分，才上报了此事。 所以对皇帝的反应很不解。 惟释又是哪位？ 之前来宫里的不是圣僧惟觉吗？ * 惟觉脱下白衣僧袍后，穿上世俗的衣服，若不是光着头，任谁看了都得说这公子好生俊俏。 他同方丈和主持聊了一天一夜。 主持想挽留，方丈却让他自己去了悟，若是与佛有缘，自会再来，若是无缘，也愿他一世顺遂。 “师兄！”主持看着惟觉离去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由他吧，修行一事，不可强求。”方丈倒是坦然得很。 * 惟觉敲响了阮府的门。 管事常年随阮父阮母上山拜佛，倒是认识惟觉，于是想请他进去。 惟觉摇了摇头，将一封信交给了管事。 “麻烦管事交给阮小姐，我就不进去了，小姐看了信自然明白。” 管事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待到惟觉离开后，他才反应过来惟觉师傅似乎……没穿僧衣？ 惟觉回头看了一眼，阮府的大门再次合上。 他知道优优就在里头，或许是优优真的很喜欢惟释吧，又是那个心悸的理由，惟释暂住在了阮家，阮父阮母本就信佛，如此一来便是每日听惟释念经讲禅。 朝夕相处。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为这明面上看着就无果的心动还俗。 但是，他不后悔。 接下来还是去想想生计问题吧。 惟觉抬头，往记忆中的家走去。 老宅应该还在…… * 优优打开了信。 77打眼一看：“咦！惟觉和尚还俗了？！天哪这是告白信吗？呜呜呜宿主要不先收了他也行，我感动了，我觉得行！去赴约接受算了！” 优优觉得不行。 她这不算是坏了一个僧人的修行吧？ 优优迟疑地想……可是她真的没对惟觉做什么啊！ 他这纯属自我攻略太快了。 倒是惟释。 优优看向正在打坐的惟释。 她有着自己的一套逻辑和规则，所以一开始才能毫不愧疚地，在这个根本不能成佛的世界里，要把这样一个“佛”拉入凡尘俗世。 但是她目前还没成功啊。 惟觉这一出，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了。 在这个世界僧人的所向，并非就是成真正的佛，而是在修行路上完善一个信仰的模样，这些东西远比成为真佛更重要。 而今惟觉却率先放下了。 优优没有他们的境界，不知道这“放下”到底有没有造成伤害。 但是这约，不能赴。 因为她，不能成为两个人的良药。 . 作者有话说: 皇帝：这位师傅是？ 方丈：这是弟子惟释。 【回来后】 皇帝：对啊！我之前可是向方丈打听过的，和我干女儿两情相悦的就是那个叫惟释的和尚啊！ 方丈无语。 - 第80章 书房絮语 [V] 优优本不打算赴约，但是她将信放在了桌上，自己出去了。 77会意，回到了大堂，将信纸佯装被风吹落的模样，翻飞到了惟释跟前。 惟释睁开眼，拿起信纸，并未查看，放回到了桌上。 77：“……”可恶，这也太礼貌了吧，真的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 气急败坏的77直接扔到了惟释脸上，正面朝脸。 惟释这才在拿下来的瞬间，看到了上面所写的几个字。 那些字体在并非有意的脑海中囫囵过了一边，形成了几个简单的关键词。 惟觉、还俗、长亭之约。 惟释的手滞了滞，将信纸再次放回桌上，背面朝上，用杯盖压实，以防再次吹飞。 77看着他坐回去，倒是不打坐了，就那样简单寂静地坐着，目视前方，隐约有些……落寞的感觉。 再仔细一看，似乎依旧是那平和的模样，不见半丝落寞。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白衣的僧人怔怔然念道，也正是他出声了，77才能听出他语气中与往常的不同。 他虽在念诵般若波罗蜜经，却无往日的平和，那是一种失魂的状态，让人敢肯定他现在嘴上和心上想的，必然不是一个东西。 然后，他转头看了一眼那被压在杯盖下的信纸，踏出大堂。 “惟释师傅？”沁月正想来添茶，就见惟释匆忙出来，并没有看到她的样子。 似乎是在找人。 找小姐吗？ 自从那日看到惟释抱着自家小姐后，沁月就敏感地察觉到了小姐和惟释师傅之间，是有些不同寻常在的，她回来以后也一直在迟疑要不要向老爷和夫人提这事。 但是惟释师傅面上看着真不像是有什么心思的……就是她说了，夫人和老爷也未必信就是了。 小姐迟早是要找夫婿的，本就打算好了招个入赘的，若是还俗的和尚……身家也算简单干净，可是这是和尚欸……而且就她在寺里几天观察下来，惟释师傅在寺里的辈分还不低，方丈似乎很看好他，指不定就会成为下一届方丈主持之类的。 当上门女婿的话……这…… 沁月摇了摇头，努力不去思考这么奇怪的问题。 却说惟释找了优优好一会儿，书房的窗开着，惟释转头，看见了正在提笔沉思的优优。 惟释的脚步一顿，放缓，轻轻落下，伫立在小路上望着里头沉思的优优。 此时来书房落笔，无非是要回信。 回，惟觉的信。 优优并不打算赴约，不过叫人带一封回信过去是应该的，虽然她并不是很了解惟觉，但是能为她立刻还俗的这样一个人，也该是有些固执在的。 可别让对方等她一天一夜这种事发生，不去就是不去，打声招呼提前说了也好，免得白白期待，最后要是还等出毛病来了，那可真的是麻烦了。 惟释在门外迟疑良久，还是敲了敲门。 “进来吧。”优优说道，笔下却没停。 她倒没觉得有什么好避讳的，她知道门外是惟释。 77在她肩头说个不停：“宿主我觉得可以了！我感觉惟释已经被那封信激到了，待会儿说不准就要跟你互表心意。” 优优略一抬头，说道：“惟释师傅，您先在大堂坐会儿啊，我很快就回来，我马上就好了。” “我看到了惟觉师弟的信。”惟释开口道。 优优笔下一顿，继续写，反问道：“所以呢？” “你要去赴约吗？”沉默了一会儿，惟释问道。 优优收起笔等待墨干，抬眸看他，笑道：“惟释师傅一直很聪明，何必明知故问呢，我若是去赴约，也就不必在这边准备回信了。” 惟释垂眸，叹道：“我知道，但不能肯定。” 这说法真是有趣，确实如77所说，惟释被惟觉的信激到了，他此时心乱如麻，虽有不打诳语之说，目前的对话也是他脱口而出的内容，未曾经过思考。 除了真实，还将他平和表象下的一切都悄悄透露了出来。 优优在这一刻才能肯定，这个看着一身佛性平和寡欲的僧人，已经动了心。 优优走过书桌，到惟释跟前站定，唤道：“惟释师傅。” 惟释看着她。 “惟释师傅。”她笑意加深。 惟释目光一闪。 “惟释师傅。”她的轻唤声中加入了一丝叹息，并不完全是玩笑的语气。 惟□□双手合十，优优却先一步伸向他挂着念珠的那只手。 她的手指，轻轻搭在了念珠上。 两人仿佛就僵持住了一般，而事实上僵住的只有惟释，优优的笑变得轻柔，目光蓦然沉淀安静下来，眼中的星光扑闪，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她问：“惟释师傅，你爱我。” 这其实并不是一句问句，她以极其肯定又淡然的语气陈述了这句话。 惟释的心跳在此刻停拍。 下一秒，惊涛骇浪。 方丈说惟释的心如明镜，它映照来来往往的人和物，然而没有人会在上面留下痕迹。 它温和疏离，因为它映照的众生平等。 它包罗万象，也休想惊起风浪。 可现在它却单单映出了眼前人，镜子碎了，底下的波澜不惊也就破了。 惟释的耳边只有一句“你爱我”在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 优优见状，扣了一下念珠，念珠的绳断了，佛珠骤然落地，散落跳跃着，一如惟释此时的心，杂乱地跳动。 惟释看了一眼满地的珠子，优优却没有道歉的意思，她仿佛就是要趁势要个结果：“惟释师傅，惟觉师傅可以为我还俗，为什么你不可以呢？” 优优上前一步，惟释没有动。 两人之间的距离此时只剩下一指，吐息都可以感受得到。 他听她轻而柔地叹息道：“为我还俗罢，惟释。” 世间任何一个人，看着这一张惊世绝艳的面容，半是酥软半是哀求地贴近絮语，都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惟释的眸色微微一深，优优认真地看着他，却见他有一刹称得上自厌的神色出现在眉宇之间，这是优优第一次看见惟释面上会出现这种神态。 就在她还在猜测这是因何而生的情绪时，窗外风起，她听见77惊呼：“啊！宿主你忘记压住信纸了，要被吹跑了。” 她于是一愣，动了动，脚下踩到了一颗珠子。 “欸？”优优轻呼一声，身子没站稳，就势就要往后倒下。 惟释上前拉住她，谁知脚下也是一滑，慌乱中他用手和手臂护住了优优的头和后背。 闷声落地。 优优在惟释怀里睁开眼。 还是这个怀抱，它仍然温暖干净，但是它不再只是轻轻一抱。 她听见了惟释的一声笑。 环着她的手臂没有放开，他埋进了优优的肩窝里，声音似哭似叹，说出了优优期待的那个答案：“我爱你。” 这一刻，她看到“佛”被拉入了凡尘。 他在凡尘里郑重而坚定地重复了那句话：“我爱你，优优。” 不再是什么施主，他郑重地念出了她的名字，没有任何的生涩，仿佛已在心中默念过许多遍。 优优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 “那么我们成婚吧，惟释师傅。” * 惟觉在长亭中静等，他内心忐忑，知道也许结果并不如人意，又期盼着会有奇迹发生。 为什么不选择他呢？ 他可以更为直接地为她还俗，可以更直接地同她表白，而不是如惟释那般遮掩退缩。 只要惟释后退一步，他上前一步，他不信优优的眼中会完全没有他。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惟觉内心的期待值拉低了一些。 他低下头看自己带来的东西，心里有些没底。 他回到老宅，曾经的管事是个忠心的，这么多年还守着老宅，他翻了翻，倒是还能翻出一些房契地契，但是比起现在的阮家肯定是差很多就是了…… 但是他刚刚还俗确实没有太多东西，不过这些都可以慢慢经营起来。 他之前被预定为主持也是因为在经营方面有所天赋。 沁月拿着优优的信来到长亭。 一眼就望见了惟觉。 无他……没有头发真的太明显了。 “惟觉师傅！惟觉师傅！”沁月远远地开始挥手打招呼。 惟觉听到声音欣喜地转过头去，他以为是优优来了。 然而左看右看…… 原来只有优优的侍女来了。 惟觉在这一刻，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惟觉师傅，这是小姐让我转交给您的回信，”沁月气喘吁吁，看起来是跑得急了，又意识到惟觉已经还俗了，连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改口道，“不应该叫惟觉师傅了，我都叫习惯了，不过我还不知道惟觉师傅还俗后的俗名叫什么呢。” 惟觉此时已经打开了信。 优优的字好看得紧，字如其人果然还是有些道理在的，仅仅看着都觉得像是一种享受。 但是惟觉内心只有苦涩。 虽然料到了，但真的看到亲笔回绝信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信中表明了回绝的意思，也祝他好好生活，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不要留下任何遗憾。 可明明她已经成了他的遗憾。 “惟觉师傅？惟觉师傅？”沁月看惟觉打开信后就失魂落魄的也不回答她的问题，不由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惟觉勉强回神：“沁月姑娘，怎么了？” 沁月见他好像没事了，也摇了摇头，她本来对惟觉的俗名也没那么在意，没想刨根问底，因此她又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哦，我先回去了，您要是有事也先回吧。” 她看出来了，这家伙大约是被小姐拒绝了。 她得赶紧溜走。 . 作者有话说: 优优的CP当然不能是每个任务目标了，比如恶龙那个世界！阿晋是不允许人和兽的！前两个世界写的人物关系简单，可能给小天使们造成错觉了哈哈哈，其实在杨伽和祝有决那第三个世界就改变了。 第81章 宣明镜明 [V] 皇帝该给的封赏全都给了，但是常乐还是足足关了大半个月的禁闭，又因为中途又闹出了其他事，延长到了一个月。 给优优建的公主府也没有选在常乐公主府的边上，而是另选了一个风水宝地，由此可见皇帝对这个干女儿也是认真的，没有随了亲女儿的意思建她边上，那无论如何听起来都像是个附属关系。 不过在对优优的态度上，常乐也要对其他人宽松许多，可以说是任性也不为过，因此没有生出半点因为待遇关系而争风吃醋的事。 这期间惟释也还了俗，方丈和主持怎么也想不到，惟觉还俗后惟释也提出了还俗，他们原本定好的继任弟子竟是一个不剩。 但是无论主持再如何惋惜，方丈都还是那个意思。 修行，不可强求。 加上惟释没有惟觉在外的名声，因此除了寺内的惊讶之外，惟释还俗的事，并没有受到外界任何关注。 但是他要和优优成婚的事，却受到了皇帝和常乐公主的关注。 皇帝私下问过优优，她已然是公主，又是这副天人之姿，何必非要一个还俗的和尚呢，虽然长得确实很有味道，但是看着寡淡得很。 又问优优婚礼的排场要搞多大。 反正他是一定会到场的。 常乐倒是不反对优优这门婚事，因为她本身就混，觉得招一个驸马不算什么，腻味了再养几个面首不是问题，从前她姑姑就是这样的，自在得很，可把她羡慕坏了。 但是她也觉得美人就这样成婚了好可惜，不管驸马是什么人，总感觉这样的美人，凡人没一个配得上的。 顺便暗自吐槽了一下自己父皇的眼光，俗气得很，介绍的都是一板一眼的青年才俊，品貌也就过得去，要说多出众的……笑死，都能站到父皇眼前了，适龄又出众的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成婚。 也就和尚了。 说起来…… 常乐剥了颗葡萄，想起了之前自己看上的那个和尚。 之前也是优优让她分神了，现在优优成了她皇姐，还有了还俗的驸马。 常乐再次仔细回想一下了那个叫惟觉的和尚，长得其实确实很合口味啊。 于是在常乐的回想加拍桌决定下，惟觉又遭到了常乐公主长达一个月的骚扰。 以至于还俗后本来经常和他例行偶遇的姑娘们突然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常乐，乐此不疲地往他这边跑。 但是惟觉真的真的不喜欢她，于是干脆在某次和她挑明了。 “我还俗是为了优优姑娘，我喜欢她，我不会喜欢你。” 原以为这样常乐就会放手，结果常乐拍手称赞了他的眼光和品味，笑道：“不愧是本公主看上的人，喜欢的人都和本宫一样！皇姐她那么好看当然谁都喜欢啊，我也喜欢，这样，你进我公主府当我的驸马，我天天带你去看她！我们一起看！” 这…… 惟觉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这常乐公主真就是小孩子脾气，也根本就不是找伴侣的态度，只是看到好看的就想要想收集起来。 不过优优确实美得不同寻常，换个女子这公主也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了也说不准。 “行了，瞧你这样，本公主可是让你当驸马欸！要想进公主府的人多的是，本来凭你的身份只能做本宫的面首，要不是你长得好看，加上皇姐也要和还俗的和尚成婚，我也想要和皇姐一样……”常乐捧脸憧憬道。 居然是因为这？ 等等？！ 惟觉抓住了重点，急道：“优优姑娘要成婚了？还俗的和尚？是和惟释吗？” 常乐叉腰：“怎么叫皇姐呢！父王给她封号了，以后她就是宁安公主，你也可以称她为优优公主，还有，那个叫惟释的不是和你同个寺院的吗？怎么他还俗成婚都没通知你吗？” 当然没有，他和惟释中间隔着优优这一层关系在，本来又不算亲近，自然就没有收到通知，加上他还俗时间较早，早就离开了寺院，惟释在他之后还俗，他又怎么会知道。 优优要成婚的消息也没有大张旗鼓，百姓们对这位外姓公主还抱着稀奇的态度，不曾看过她的真容，虽然坊间也有些人会谈及，但终究没有那么多人在意。 更何况是这种事。 “我……知道了，谢谢公主告诉我。”惟觉顿觉苦涩地低下头，失魂落魄地就要转身离开。 “哎！怎么回事？本宫是来找你说这事的吗？我告诉你，皇姐已经请期了，下个月初二就是良辰吉日，就皇姐那性子你也不可能进她府里当面首！还不如当我驸马，靠关系天天瞧瞧她，听没听见！” 惟觉没听见，惟觉只觉得她吵闹。 * 优优在绣婚服，原本这事交给宫中的司衣就好了，但是她见过司衣坊中绣娘的绣艺，总感觉差些味道，还是自己手工DIY自己的婚服最有成就感。 待到衣成，大约也就是大婚了。 她还记得惟释还俗回来那天，他眉宇间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专注，他说：“我还俗了，优优，我俗名为宋宣明。” 宋宣明？ 优优和77对视一眼，这是改名字了？ 不过也就是个俗名，惟释想改也无妨，之前听他的故事，双亲都不在了，如今还俗也仿若重获新生，改个名字也能理解。 宋宣明本来在等待优优问他名字的问题，他念念不忘当初优优上山问的那个名字。 可是等了许久，优优却并没有表达什么疑惑。 优优觉得这事说不大清，如果她非要询问名字的问题，她的动机就会变得很奇怪，她上山一见面就问了当事人，可他们先前又没有见过，太纠结一个名字，就仿佛她一开始就有所图似的。 没有必要。 更何况她选择惟释也不全是因为他是任务目标。 优优很难说自己是瞧上了惟释什么，他情绪不外泄，外人都会觉得他疏离又无趣，但是相处中又不难发现他的温柔和耐心，耐心地陪着她一日日到半夜，看她安然睡去才悄然离开。 朝夕相处，确实是很容易拉近人心的。 更何况那日初见……她就在想，这样被规则框死的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佛”。 或许缘分，在流水落花之间，鲤鱼池边初逢，便早已注定了。 万物系因缘而生，竟是一字不差。 “沁月你看，绣的怎么样？”优优绣到一半想着点点滴滴，不由笑了起来，满足地停针让沁月看。 当然整套婚服不可能全由优优一人来绣，她就是在定制的成品上再加工。 “小姐绣的那还用说吗？找遍全大淳都未必能找到比小姐绣工还了得的。”沁月虽然彩虹屁是张嘴就来，但是这倒并不全是滤镜。 77在优优肩上得意：“那当然好看了，宿主可是学了一辈子绣艺，能不好看吗？” 优优放下婚服，起身道：“去看看宣明吧。” 从惟释师傅到宋宣明，要说最接受无能的，当属阮父阮母。 这不对啊这，他们是真的觉得这师傅看着就很可靠，他们敢说上法华寺那么多年，真的就这位小师傅最有佛性，因此他们也不迷信圣僧，前些日子听说圣僧惟觉还俗了，他们也不惊讶。 但是惟释师傅还俗了，还要和自家女儿在一起，这事妥妥地震惊到二老了。 信仰都松动了。 再加上阮父阮母本来就疼爱优优，看女婿本来就要百般挑剔，他们现在对这个待定的女婿是内心万般复杂。 你要说不好呢也不是，还俗的僧人至少身家清白这条很符合，加上惟释师傅之前确实一直对他们女儿尽心竭力在照顾，要说越矩行为，据沁月来说也是没有的。 就很正直，很正经，很可靠的一位小师傅。 但是现在变成了宋宣明以后，阮父的态度从尊敬变成了哪儿哪儿都觉得不对劲。 可宋宣明只是名字换成了宋宣明，本身脾性没有太大变化，阮父每每对上那带着一丝丝佛性悲悯的模样，都不由肃然起敬。 于是只好扒拉女儿上眼药：“女儿啊，我觉得那小子不像是个入世的人啊，怎么回来这么久也还是这副模样，一点儿人气都没有，都还俗大半月了吧，也没见他碰过荤菜，也不能和我喝两杯，这女婿怎么看都有些无趣。” 优优笑了笑，回道：“宣明常年习惯了素斋，肠胃一时接受不了荤腥和酒是正常的，再说了就您那个喝法，可不得给他灌出毛病来，你可收着点。” 阮父吹胡子瞪眼佯装生气：“哼，还没成为我女婿呢你就全向着他说话了，以后要是真成婚了还了得，我爱好就是喝点小酒，本来还指望你能找个能陪我喝点的女婿，结果是个酒肉都碰不得的和尚。” 优优瞬间摇了摇阮父的袖子，撒娇道：“好啦爹，那改天我给你做点下酒菜，我们都陪您喝点，但是不能喝多了哦。” 其实重点根本不在喝酒上，但是优优特意把话题偏了过来。 阮父想到了女儿的厨艺，咽了咽口水。 好吧，这次先到这里，让女儿下厨一次不容易，主要是她进厨房呢全家上下又疼惜得不得了，觉得她合该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是女儿的厨艺实打实的好，尝过的人就没有能拒绝的，念念不忘。 这次总算是有个合理的理由了。 想到这里，阮父又不爽了，那个宋宣明还能让女儿亲自下厨，凭什么。 * 优优看着如今的惟释有些出神，他变了装束，也抹去了眉心的朱砂，可不知道为什么，纵然穿着寻常的衣服，还是有种超脱之感。 可他看向自己时眸里分明也有爱意。 爱意做不得假。 “怎么了？”宋宣明轻声问道。 优优思索了一下别扭之处：“我还是没习惯叫你宣明，叫了太久的惟释师傅了。” “姓名而已。”宋宣明翻看着账本，长目半阖，微笑道。 阮父嘴上说着嫌弃，还是将先前阮家的产业交予宋宣明来管了，皇帝的赏赐多得很，他俩就在府里养老了。 他现在在熟悉这些事。 明明是个和尚，但是管理能力倒是不差。 阮父其实也知道宋宣明身上的闪光点挺多，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还是觉得亏的很。 “宣明，”优优唤了他一声，然后靠在案上伸出手慢慢贴近宋宣明看的账本，指尖搭在书册的一角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像是觉得好玩，“先前问名的时候我看到你的生辰八字了，你已经二十又五了呀，比我大七岁呢，你出家那年是十五岁吗？” 宋宣明的注意力却是在她跳动的指尖上，于是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克制住想要触碰她乱动的指尖的冲动，虽然现在府中人都知道他会成为优优的驸马，但是他们毕竟还没成婚，他不能失礼，宋宣明如是想到。 “真久啊，十年呢，所以说宣明一时间都很难改变习惯了，过两日我们同父亲喝酒的时候，我做几个素菜，你能喝一点就喝一点，不能我就让爹多喝点，反正到时候他注意力肯定在菜上。”优优想了想，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她现在对自己的厨艺有充分的信心。 “好，我可以的。”他微笑道，最近面对优优时，他时常这样笑，不过对其他人的态度一时间还很难改过来。 他想，他可以为着优优一点点改变，变回俗世里的宋宣明，而不再是惟释。 不再是那个，明明内心拼命想要靠近她的心，却被世俗的条条框框拉扯开，纵使递一串佛珠，指尖也不可相碰的，惟释师傅。 他不再是她的惟释师傅。 他是她的宋宣明。 . 作者有话说: 阮父不爽：那个宋宣明还能让女儿亲自下厨，凭什么。 沁月想到山上吃饭的日子，不敢说话。 - 其实可以看出，惟释不是宋镜明了，他是宋宣明。 看到前头已经有小天使猜到一些了，大婚的第一杯酒就不用担心了，任务肯定是能完成的。 第82章 完成任务 [V] 眼看着优优和宋宣明的婚期近了，皇帝给优优婚礼的排场也都准备好了。 常乐还是没能说服惟觉。 “本宫这些日子确实给你脸了，这婚，本宫还就非要成了不可！”常乐公主气呼呼地扔下这一句，随即就又同平常一样离开了。 惟觉松了一口气。 这公主真的已经影响到他正常生活了，本来早该整顿好的家现在还是乱七八糟。 但惟觉没有想到这次常乐扔下的这句话，却并不是说说而已。 七月初二，优优和宋宣明大婚。 皇帝准备的排场终于用上了。 一路的花瓣纷飞，红妆十里，锣鼓喧天，队伍一眼望不见底，轿子精致极了，只不过里面坐的却不是优优，而是宋宣明，这是大家讨论过都同意的做法，也就是在这场婚礼中，女方打马迎男方，男方坐轿进门，婚礼敬酒也是由女方来的。 两旁百姓都来看个稀奇，排场这么大，男女位置颠倒，皇帝还亲自来，就是因为是个外姓公主，才觉得更为稀奇。 结果这热闹一看魂就去了大半。 因为在马上一身红衣的宁安公主她，实在是太过美丽了。 她若不是频频往轿子里回头望，但凡那双眼落到哪处人群里，那人群就静了。 直到队伍走后很久很久，人群才发出尖叫声。 那是人的情绪到了一个顶点后不知所措的一种表现，仿佛只有尖叫才能宣泄出方才的震撼。 那种美色，无疑是震撼的。 况且大婚之日，又添了精致的妆容和行头，她就意气风发地打马游街而过，远远看去顾盼神飞，小楼上的男男女女都看痴了。 “这宁安公主竟是这般……” “我先前还在想外姓被封做公主是不是隆恩浩荡过头了，可现在却觉得——” “合该如此！这样的美人，什么都可以拥有，她先前还救了圣上和法华寺里僧人们的命！” “定是神女下凡，如此姿容，天上人间竟叫我都分不清了！” “这驸马得是什么人才能配得上这样的公主啊？” 就在百姓们为优优美色神魂颠倒，惊呼呐喊的时候，77正在优优肩头不停夸赞优优此计甚妙，其实它之前也有疑问，按照婚礼的流程，如果是新娘的话，喝到大婚的第一杯酒的概率反而低得多，反而不如宾客有机会。 但是站在新郎这个位置，在外头招待，第一杯酒是喝定了。 “妙哇，妙哇……”77就一路妙个不停。 直到到了公主府。 大淳国的工程干得挺快的，据说之前皇帝就想在这里建个什么，地基都打好了，可算来算去全城的风水宝地也就这块最好，这下子直接成为了优优的公主府，里头的一切都布置完善了。 几乎是根据常乐公主府的布置来的——不过这点是常乐要求的，而且原话是，父皇不准偏心，皇姐的公主府要和我一样。 其实单拎出来这话有点吃醋的意思，但是就常乐对优优那种狂热崇拜的模样，更像是希望喜欢的姐姐和自己方方面面都用的一样。 一种平常人很难理解的心理状态。 还好常乐作为最受宠爱的小公主，她的公主府布置得自然是十分奢靡华贵的，派头可不小，优优的公主府布置得和她一样，只会好，不会差。 优优利落地下马，转身来到轿前，旁边跟轿的人说了些什么祝词她也没细听，迫不及待想接宋宣明下轿，待到有人掀开了轿帘，优优伸出手。 那双从来不敢同她有肌肤接触的手，终于切实地感受到了彼此掌心的温暖。 宋宣明穿着优优所绣的嫁衣出了轿门，面上平和。 周围人又是一静。 平心而论驸马也长得挺好看的，虽然感觉还是配不上公主这样的大美人，但是他们在思考的倒不是他长得怎样，也不是在纠结他穿着嫁衣，到底哪里不对呢…… 围观群众摸下巴思考打量了一番—— 嗯，驸马的头发呢？ 怎么这么短？ 虽然还俗后说要蓄发，但是这点时间要留长也是很难的，宋宣明的头发已经很争气了，都能在额前看到短短的刘海了。 “他换上现代装也是帅呆了。”77是个颜控，从它选择优优当宿主就可以看出，所以它磕的CP也必须长得好看！ 优优含笑打量了宋宣明一番，倒也不是彻底女装，负责妆造的宫人还是挺会的，这一番打扮下来倒是没有了平时的那种平和疏离感。 “真好看。”优优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笑着夸赞道。 宋宣明也由着笑了笑，他倒是不在意这些，他更在意的是现下掌心的温软，是看上去就很开心的她。 拜天地高堂的时候，阮父阮母和皇帝都在上头笑呵呵地看着这对新人，阮父平时对宋宣明是有点意见，但是看着女儿高兴他也忍不住高兴。 到了晚上，大摆筵席，就在优优出来敬酒的时候，常乐不知怎的也来了。 皇帝正在里头和阮父阮母闲聊，常乐在外头就唤出了优优。 优优刚刚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正打算喝掉完成任务，听到常乐的声音，一抬头见她竟也是一身婚服，不由吃惊地出去相迎。 “常乐你这是？”本来优优是称呼常乐为公主的，但是常乐说直接叫常乐比较亲切，毕竟她现在已经是她皇姐了。 常乐一笑，藏在背后的手到了前头，原来也是一壶酒。 “皇姐，你大婚的第一杯酒一定得同我一起喝，我跟你说，我今天也要成婚，你陪我喝一杯嘛。”说着就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又觉得不满意，把优优那杯也倒了，满上了自己的，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来，碰杯！” 什么？今日成婚？ 常乐？ 优优纵是经历了好几世，也没能理解常乐的行为和意思。 她根本就没听到任何消息说常乐也要结婚啊，这事皇帝知道吗？ 77也震惊了。 “不是，宿主？她是做了什么啊？她要你的公主府和她的一样的时候，我就看出来这孩子好像对你有种奇怪的心理了，但是为了要一模一样她今天突然成婚？皇帝还在这儿呢！她成的哪门子婚？这么潦草的吗？” 77完全理解不能。 优优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先喝了酒，反正大婚的第一杯酒这个任务她肯定是要完成了。 一饮而尽。 时间静止。 任务果然完成了，77照常点击了确定提交和留下。 优优看着常乐脸上的喜气，沉思。 真的太潦草了，不需要和父皇说一声的吗？ 不过这事皇帝明天必然知道，她要是去提，似乎也不合适。 77操作完，时间流速恢复。 常乐笑盈盈地食指抵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轻声道：“这事千万不要告诉父皇，不然他又要关我禁闭了，以后我要是多养几个面首，他就会习惯啦，娶个驸马算什么~皇姐真棒，就应该娶驸马！坐马上娶亲多好看呐！” 看起来她连今天的流程也是做得差不多的。 她的驸马应当也是被“娶”来的。 77脸上大写一个服字。 这真是要处处都一样啊。 “宿主，她对你到底是啥感情，美貌崇拜吗？崇拜过头了吧。”77又看了一眼优优的脸。 算了，看着又觉得合理了。 告别了常乐，优优回到府中，敬了许多杯酒。 要是放在以前，她定然是不能喝这么多的，解开了诅咒就是好，至少是个正常人的酒量了。 正常但是很普通，众人知道也不能灌公主太狠，这又不是驸马爷，这可是公主，千金之躯不能折腾，因此就在优优脸上浮现红晕后，众人就把她推向了婚房。 宋宣明正在里头乖乖待着。 “今天辛苦大家，都下去吃点吧。”优优遣退了房中的仆人们。 大淳国的婚礼中没有盖头一说，所以优优一进来，就和宋宣明双目相对。 看着优优脸上的红晕和有些虚浮的脚步，宋宣明上前把她扶到了床边。 “喝得有些多了。”宋宣明倒了一些水，一点点喂给她。 “唔……还好，是我酒量不行，大家没怎么灌我，还好今天在外头的是我，要是你才会被灌趴下呢。”优优感慨道，抿了一点水，感觉喉咙好受些了。 “好热，”优优摸到宋宣明的手，感到还是有丝丝凉意在，于是自然地拿起来贴到了两侧脸颊上，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唤道，“惟释师傅。” 优优平常唤宋宣明的名字总还是会唤岔，一会儿宣明一会儿惟释师傅。 喝醉了就更加了。 宋宣明感受着掌心的温香软玉，心里滴滴答答，缠绵不已，是很陌生的感觉。 这一刻终究是和以往都不一样的。 他正式成为了要陪伴她一生的那个人。 “优优，你还记得吗？”宋宣明问道。 优优云里雾里地“嗯”了一声。 宋宣明说：“初见时你问我法华寺里有没有叫宋镜明的僧人，我那时还以为你是为惟觉而来的，不想惹麻烦，只想早点离开。” 优优点了点头。 随即就是睁开了眼睛。 “什么？”优优酒醒了大半。 77此时正在外头蹦跶，不然它也得跳起来。 .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循循善诱 [V] 原来当初初见时惟释那句“出家人不打诳语”不是不想承认自己是宋镜明，而是不想掺和惟觉的事。 优优此时惊的不仅仅是自己从一开始就会错意导致认错了人，她也并不后悔同惟释成婚，她惊的是她任务确实完成了。 如果坐在她身边的惟释确确实实是宋宣明，而任务又确确实实是说要宋镜明大婚的第一杯酒，那么任务怎么会完成呢？ 宋镜明是惟觉？ 大婚的第一杯酒？ 惟觉成婚了？ 常乐！ 优优很快就理清了大概的情况，也就是说刚刚让任务完成生效的并不是自己这边，而是常乐带来的那杯酒。 “夫君能告诉我，你和宋镜明的关系吗？你们姓名很像呢。”优优的惊讶稍纵即逝，思考这一切也仅在一息之间，不过宋宣明还是捕捉到了那刹那的惊疑。 他垂下眼眸，道：“优优可记得我同你讲过的那个故事？” 优优点了点头。 “我父亲和宋镜明的父亲，曾是兄弟，但并没有血缘关系，我父亲是家中的养子，他的父亲考取功名时都是我父亲在照顾家里，回来后他们就分开了，对方后来做了县令，问他要不要来他手下干些差事，两人关系还是不错的，但是那年大雨，他让我父亲去劝村民离开的那次，没有安排好，我父亲尽力了，可村子还是没了大半人……那村，正是宋家村……” 所以愧疚才会来得更为猛烈，宋宣明的父亲自觉自己无能，才令这个从小看他长大的村子村民命丧黄泉，而当时的问责很快也下来了，宋镜明的父亲没有工夫去开解这个兄弟，自己也陷入了难题。 宋家村一半的人命，他怕是得用命来偿还。 也就是在最终情况下，他求助了自己被愧疚淹没的兄长，养恩、兄弟感情、愧疚，最终垒起来让他同意了揽下所有罪责，县令即使被牵连，至多至多就是被革职。 他只希望自家弟弟能照顾好自己的儿子。 县令答应了。 于是就有了那刑场上失魂落魄的十五岁少年人，浑浑噩噩上了法华寺，问佛，一问不起，被方丈收留，剃度出家，法号惟释。 “但是我父亲死后事情并没有结束，他的父亲没有了官职，他的母亲再嫁了，可能是宋家村和替罪兄长的命成为了折磨他的梦魇，不久之后，我下山采购，听说他疯了，用腰带勒死了自己。” “也就是那一年，管事将九岁的宋镜明送上了山，懵懂的孩童对家中发生的事一知半解，只知道哭哭笑笑，但于佛学上确有悟性，于是方丈和主持留下了这个孩子，法号惟觉。” “就这样，我和惟觉，成了师兄弟。” 宋宣明将脸贴到优优左侧，揽着她闭上了眼睛，叹道：“优优，优优……我不是宋镜明，我是宋宣明……你会厌弃我吗？” 那个轻衫薄拈花一笑的美人，分明一开始要来找的就是宋镜明。 他原本是不想惹麻烦。 可后来朝夕相处，自然明白她不是麻烦，为何不挑明呢？ 因为他看到了惟觉眼中燃起的爱意？ 因为他在自己心中窥探到了那一缕同样的情愫？ 他还何来的满身佛性。 夙夜经文，盖不住他的恶劣行径。 他有罪。 他不配成佛。 十年修行毁于一旦。 可在内心不断的拉扯中，他还是走向了优优，他放不下了，也不愿再放下。 “你说过，万物系因缘而生，我和你之间，又何尝不是，我此刻爱你，你不必质疑，我在回馈你的爱意，你得知道，你要相信。”优优反手拥住他。 “不过宣明，我们今晚可能完不成洞房了，我们得去常乐那边看一下，她怕是闯大祸了。”优优扶额。 在大淳国，私自成婚倒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但是强抢民男肯定算是闯大祸了，说实在的，她实在是没觉得惟觉会同意成为常乐的驸马，她可以先不去告诉父皇，但是她得先去看看情况，要是闹出大事来，皇帝也不一定能用简单的关禁闭解决掉这事，到时候常乐就更麻烦了。 更何况常乐或许没意识到，她父皇十分看重皇家名声，她从前的小打小闹都能忍，但是要是出现以身试法的事情出现，皇帝不会轻拿轻放的。 再说了惟觉还俗也没有多少日子，圣僧的名头还在，这场面就会更热闹了。 多的是想看乐子的人。 “嗯？”宋宣明不明所以。 “我们待会儿悄悄溜出去，不要惊动别人。”优优低声说道。 * “唔唔唔！”惟觉在婚床上拼命挣扎。 “本宫劝了你大半个月，真是把本宫耐心都耗尽了，还是直接绑来比较省事，当个驸马还委屈你了？啧，别躲了！”常乐一把抓住惟觉脚上的绳子就往床下拖。 常乐把惟觉拖到床下，自己坐到了床上，居高临下地教训道：“反正今天晚上过去了你就是本公主的驸马了，你喜欢皇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要是皇姐觉得你也不错呢，本宫可以允许你和皇姐来往，不过本宫觉得皇姐娶的那个和尚可能会有点介意，你自己搞定吧，本宫日后也要养很多面首，你就坐稳驸马的位置不要管本宫养面首就行了，反正你也就是拿来养眼的。” 惟觉大受震撼，这是正常人能说出的话吗？ 她强抢民男，她还想各玩各的，她甚至怂恿他和优优私下…… 惟觉羞愤，被气得从脖子红到脸。 “你要是乖一点呢，我就把你绳子松开，这样，你服侍本宫高兴了也能少受点罪，被绑住一晚上可是很难受的。”常乐笑着将脚踩在了惟觉腰上。 惟觉翻了个身，努力蠕动躲开。 常乐被激怒了，从小被捧着的小公主哪里见过这种不知趣的人，气急骂道：“诚贱骨也！”一脚就要踢上去。 外头侍女却敲了敲门：“公主，宁安公主来访。” 常乐这才收住，又惊又喜：“皇姐来了？皇姐不是应该在洞房了吗？” 虽说是很奇怪，但是常乐更愿意看到优优，她可是连第一杯酒都要赶过去和皇姐分享的。 常乐看了一眼地上的惟觉，挑眉心想，要是皇姐想大婚之夜四个人度过，倒也不错。 还好她的心声没有说出来，要是说出来了，哪怕是77都得说一句“野呀宝贝”。 太野了。 宋宣明握着优优的手，见常乐满脸带笑地迎上来，拉着优优另一边的手臂就皇姐皇姐唤个不停，语气娇柔极了。 77轻咳了一声，偷偷吐槽道：“她这也太会撒娇了，受宠果然还是有点能力在的，这娇得仿佛宿主你才是她心上人似的。” 77一向很担心优优这美貌迟早开启百合线，它总感觉已经擦过好多次百合的边边了，得亏亲近的人都足够直女。 优优一边笑着一边温柔问道：“方才喝了常乐的喜酒，还不知道常乐的驸马是谁呢？” 常乐完全不想对优优藏着掖着，立马就实话实说了：“就是那个什么圣僧惟觉，他不是还俗了吗？不过俗名我一直没去问，不重要。” 那听起来惟觉心甘情愿成婚的概率更低了。 “常乐，跟我说实话，你大婚，惟觉是自愿当你驸马的吗？”优优继续温声问道。 常乐松开了手，嘟起嘴有些不开心。 “他是你强绑来的？”优优轻轻一叹，见常乐默认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成真了。 “常乐，”优优松开宋宣明的手，将常乐拉到一边坐下细谈，“成为你的姐姐没多少日子，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同你说这些话，但你是大淳的公主，流着大淳皇室血统的，唯一的真正的公主，百姓没有要求你完美，但你至少应当像一个公主。” “皇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来替父皇教训我的？我不听！”常乐捂住了耳朵。 优优见她这小孩子模样，轻笑着拉开她的手，一双美目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只是想说，你得稍稍看一下大淳的律法，抢人是不对的，你不知道父皇多看重皇家的名声，你要只是偷偷成婚，父皇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你是抢来的人，这次被发现可是没法用禁闭解决的，我怕你出事。” 在优优的美色攻击下常乐再大的脾气都去了大半，哪怕话里的意思依然是她平常不想听的，但是皇姐的眼睛那么美丽，皇姐的声音犹如天籁。 她被训她也乐意了。 真好看真好听，多说几句，她不介意了。 常乐开始星星眼。 77扶了扶眼镜框严肃道：“宿主，我觉得她还是没听进去，她只是在馋你美貌。” 这倒是提醒了优优，之前她就和77猜测常乐的态度更像是一种狂热的追星崇拜，因此才要什么都模仿。 她娶了宋宣明，她就强娶了宋镜明。 两个还俗的和尚，还是同一家寺院里还俗出来的。 这种相似度才令常乐即兴动了这种心思。 “那常乐真的喜欢惟觉师傅吗？”优优问道。 “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他长得好看！就是有点不知好歹！”常乐不假思索回答道。 见色起意和一见钟情还是有所区别的，常乐的语气似乎并不在意情之一字，优优本就美貌，见过太多这样的情况，本是慢慢培养感情的。 “颜控的爱，来去都快，这个我懂。”77在优优肩头感叹。 也就宿主这逆天美貌让它一开始就狠狠爱住了，加上日久生情，它现在对宿主可是死心塌地。 77完全没意识到它自己也在乱七八糟堆人类情感。 根本不是一个意思。 “常乐，成婚不该是这个模样的，我与宣明成婚，是因为我们两情相悦，是因为我们想相伴彼此终生，不离不弃，或许你也想同你姑姑一样，但前长公主并未做过抢人的事发生，她的公主府中无论事驸马还是面首，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至少在明面上，他们都是自愿的，因此没人能多嘴，可你没有做到和长公主或者和我有任何相似之处，反而会让父皇头疼。” 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常乐的重点完全放在了这句话上，她睁大了眼睛，拼命摇头：“怎么会没有相似之处呢？我已经和皇姐做的几乎一样了啊。” 果然，这才是常乐关注的地方。 “如丹青一般，有形终究只是皮，绘神才是上佳，常乐，婚礼的形式时间和成婚对象的相似度都不是重点，幸福或痛苦才是核心，宣明同我两情相悦，这才是我和他的‘神’之所在，可是常乐，你呢？” 常乐不服：“那我学姑姑！” “长公主长袖善舞，府中驸马和面首在世时从未出过乱子，更何况长公主的仰仗是父兄的疼爱，常乐，你只有父皇啊，你的兄长能同圣上爱惜长公主一样包容你吗？常乐，你能做到吗？” 常乐很烦躁，但是对着优优专注的眼神和轻柔的声音她又发不出火，她继续嘴硬道：“那我不学了，我就做我自己！我就要这么做！” 这话倒是好的，要做自己，但非要这么做，明天就能把皇帝气晕。 “父皇过了今年就算年过半百了，他受不得刺激了，常乐，或许你内心也知道，父皇他真的很爱你，他总是在为你打算，我相信你也不是总想惹他生气的，你知道吗？法华寺那一次天灾，他差点就没了，世事无常，他今日正高兴，你不如多去陪陪他，我大婚的日子，本也想请你参加的，没有你，总觉得少了份热闹。” 这话晓之以情，又夸赞了常乐一番，听得常乐心里又是舒坦又是复杂。 有些道理她当然听过也知道，但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控制自己又是另一回事，她每次惹父皇发火自己也会觉得自己不对，但是又忍不住闯祸，又忍不住和父皇顶嘴。 人大多数时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的。 明明觉得冷漠点好，但还是忍不住笑脸相迎，明明遇上了喜欢的人，却会僵硬地出糗，明明晚上还在下定决心要变好，第二天却又开始浑浑噩噩混日子。 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并表现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我可以见见惟觉吗？”优优见常乐神色松动，轻声问道。 “那皇姐你稍等一下。”常乐起身。 惟觉正在拿着杯子的碎片割绳子，虽然手已经被割破流血了，但是他只想赶紧逃。 但是很快，常乐又进来了。 惟觉真的很绝望。 完了，还是逃不掉。 就在惟觉思考自己要是割破手腕这个小公主会不会因为害怕他寻死放过他的时候，却见常乐嫌弃地看了他手上的血迹一眼。 “干什么呢你？跟本宫出去见皇姐。” 皇姐？优优？ 惟觉眼神亮了起来。 常乐又忍不住啧了一声。 .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今天要加更~ 第84章 兄弟谈心 [V] 惟觉终于被松了绑，跟着常乐见到了优优。 指尖在滴血，被折腾了一天惟觉没有吃喝狼狈不已，身心俱疲，可见到优优的这一刻，惟觉却恍恍惚惚笑了起来。 优优看着他受伤的手，又看了一眼常乐。 “他自己折腾的，不关我事，好啦皇姐，我去给他找个太医还不成吗？”常乐撇了撇嘴，不愿低头认错，说要找太医，也没有要行动的意思。 “优优姑娘……”惟觉上前一步，受伤的手从怀里拿出一份请帖，血沾染上了婚帖，他擦了擦，发现擦不干净，随即解释道，“我，我原本是要来的，我还准备了贺礼，但是我……我，我现在还来得及吗？” 但是贺礼在被绑的时候全被踢干净了，估计找不回来了。 他眼里居然还有歉意。 77说的不错，它一直偏心任务目标也是有原因的，现在快穿管理局其实就是当初位面商人做大了以后招工干活，除了一些没有指定目标的概念任务以外，管理部门所挑选出来的任务目标就是以前的交易对象，这些交易对象是由位面服务中心挑选出来的本性纯良之人，因此几乎不会有投诉，一旦有，就是位面商人不合格。 没有其他可能性。 惟觉就是通过了这个标准的交易对象。 优优这次什么也没做，却阴差阳错地完成了任务。 优优不由想起上个世界吸血鬼城堡里的那本日记，明明前半部分香艳得很，在后半部分却记录了真正的感情，和吸血鬼死亡的真相，伊夫代替艾丽卡去死的秘密，艾丽卡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 一个本性恶劣的吸血鬼，是不会有那样的交易内容的。 更何况惟觉这样生来就在富足之家，又在寺院里长大的任务目标。 或许他追逐过名利，但是那一切都可以成为过眼云烟。 这一刻，优优觉得惟觉或许离“佛”之一字，比先前的惟释更近。 “不要紧，”优优拿过请帖，抓住了惟觉的伤手，看了一眼宋宣明，宋宣明走过来，优优也不指望常乐能现在去处理惟觉的伤口，只好同宋宣明一起扶着虚弱的惟觉出门，她回头叹道，“我先和宣明去陪惟觉包扎伤口了，常乐你要是愿意换一下衣服，就去我府里吧，父皇还在呢。” 常乐眼神飘向别处，点了点头。 * 看着惟觉的手被包扎好，优优感慨道：“惟觉师傅的手，可是受了不少罪。” 之前在山上就是，那次伤的比这还深，不知道说倒霉还是万幸，受伤的总是手也只是手。 惟觉似乎也是想起了山上的事，然而他想起的是优优为他细心处理伤口的模样，遂笑了笑，说道：“已经不是惟觉师傅了，还未告诉优优姑娘我的俗名，我叫宋镜明。” 宋镜明，果然是他。 77在优优肩头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可怜的崽崽，阴差阳错就这么错过了，宿主要不我们都收了算了，我真的都可以，我不介意！”当然77也只是口嗨，不是真的这个意思。 这一刻，优优想的却是可怜的方丈和主持，养了十年的俩孩子，一朝全还俗了。 加上寺院还没了，似乎建的没有公主府快，还流落在外。 她有空去催催吧。 现在僧人们也被她请来了，摆了几桌素斋，应该还在府里。 “我还是习惯唤您惟觉师傅，我如今唤宣明的时候也不大改的过来，常常唤成惟释师傅。”优优笑着看了一眼宋宣明，宋宣明轻轻一笑，手随缠绵的目光一起，抓住了她的手。 两人亲密的举动落在惟觉眼里，虽然来准备参加婚礼时就早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这场景时惟觉仍觉心底空落。 宋宣明看了他一眼，没有松开优优的手。 优优本就是他的爱人，他没必要松开。 更何况今天晚上原本是他们的良辰美景春宵一刻，现在还在这里陪他看大夫。 宋宣明不介意，但宋宣明也有私心。 唯有优优，是不能退让的。 “师兄能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吗？”出乎意料的是，惟觉希望优优出去，他想单独和宋宣明聊聊。 优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看着宋宣明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出了屋子。 “宿主，我要不要偷偷进去帮你听听看他们说了什么？”77提议道。 “不了，他们是该聊聊。”优优才听完宋宣明所说的故事，既然宋宣明知道这事，那么宋镜明知道也是迟早的，纵然当年上山时懵懂，现在还俗时间说短不短了，他在自家老宅，自然也会了解个大概。 宋镜明和宋宣明父辈的恩怨，说不清。 但是惟释和惟觉都在法华寺修行了十年，他们自然有他们的解开方式。 这些事，还是说通了比较好。 不知道聊了多久，优优在门口打起了瞌睡。 房门被打开，宋宣明弯腰将优优抱起。 优优打了个小小的呵欠，靠在宣明胸口嘀嘀咕咕：“聊完了我们就回家吧，我好困啊，是不是到子时了。” 宋宣明抬头看了一眼月亮，轻轻嗯了一声，低声道：“你先睡吧，我抱你回去。” 法华寺平时也是注重僧人体能训练的，并不是一味地念经，加上宋宣明天生体格强健，他能平稳地将优优抱回去。 听着宋宣明温柔的声音，优优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埋进了温暖的胸膛。 他们已经成婚，这些行为再也不是越矩的行为了，而是理所当然，情理之中。 宋镜明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去。 他也抬头看了看月亮。 宋宣明眼中的月亮，是照着他和爱人前行的灯，是此情此景下无限的温柔。 宋镜明眼中的月亮，是同他俗世狼狈中的陪伴，是良辰美景外好心的劝客。 潇潇尘世，来此一遭，悟是不悟？ 他曾说优优不是他的劫，是来渡他的人。 他可以为优优还俗，放弃修行，他认为若是自己无法勘破放不下，他这般在意名利的人或许回到俗世会更好。 却原来，她从一开始就并不需要。 她已然是幸福的模样，他不过一厢情愿。 “爱能渡人，”面如莲花的青年喃喃问道，“是也不是。” 清冷的月色照出他瞳中几分剔透。 * 却说那边的常乐换了衣服凑到了优优府中，跟不知情的皇帝老爹又开始撒起娇来。 她知道，她今晚，必须趁着父皇心情好，加上喝了点酒，好提前要点“免死金牌”，毕竟如优优所说，她今晚确实闯了大祸，抢人这事和强盗匪徒无异，她作完死自己倒也清醒了，现在只希望明天父皇酒醒不要亲自动手。 常乐后知后觉地心虚，她可能明天就要完蛋了。 皇帝觉得今晚的女儿好像分外嘴甜，反而在酒醉之余不由警觉了起来，只笑笑，点头好好好，但就是啥也不肯松嘴。 父女俩彼此知根知底，各怀心思，互相拉扯。 * 宋宣明抱着优优从后门回到府中。 沁月知道他们溜出去的事，特意守着，看着两人回来也就安心了，看见姑爷抱着睡得正香的小姐，沁月笑了笑，赶紧帮忙整理好了床铺，把空间留给了这对新婚夫妇。 77也在回来后选择了关机，不关机还能干嘛，宿主的夜间私生活，作为一只好统是不能乱看的。 宋宣明将优优放到床上，此时沁月已经关上了门，优优闭着眼睛穿着衣服，宋宣明脱了自己的外衫，看向优优时难得感到一丝窘迫。 虽然优优现在看不见。 但是这衣服……是给她脱了好呢还是不脱好呢…… 宋宣明犯了难。 明明是新婚之夜，眼下这情况，他却还得纠结一会儿。 最终宋宣明还是解开了优优的外衫，研究了好一会儿，剥到只剩下最里头的衣服时，他停下了。 嗯，今晚还是先这么睡吧。 折腾到现在大家都累。 宋宣明小心翼翼上了床，钻进了被窝里。 虽然身体已经恢复正常了，但是优优感到身边的热源，还是习惯性缠了上去。 刚才看起来睡相还很文静的闺秀，被窝底下将腿和对方的腿卷成了麻花。 宋宣明僵直。 他念了十年的经文，确实没经历过这场面。 特别是缠着他的美人是他的心上人，现在还是他合法的妻子，现在还在他怀里梦呓。 宋宣明感到不适稍稍动了动，优优就把手也放了上来，横在了他胸前，似乎是怕他跑掉。 “惟释师傅……” 又叫惟释师傅了。 宋宣明不由感到一些不自在，当她唤惟释师傅的时候，他总感觉自己还没脱离掉那个身份，周身依旧是满天神佛，经文梵音，而他却破了清规戒律，逆了世俗伦常。 他曾在万佛石壁前两次长跪不起，一次问世间公道是否有愧于他，一次问满天神佛，自己可有愧于心。 而现在。 他缓缓伸出手抱住了这团温香软玉，轻轻地，不敢有丝毫怠慢，极尽温柔地贴近，即使知道她已是在梦中，他还是回复道—— “我在。” . 作者有话说: 加更完成奉上，甜甜结尾~除夕快乐~ 第85章 十五月圆 [V] 第二日睡醒，大约是新婚燕尔的关系，家里人也没来催，两人都是自然醒的。 原本宋宣明也不是个贪睡的人，但是同优优睡在一起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晚上是生怕乱动让她睡得不安稳，早上则是感觉太过满足和安逸，便同优优一起睡到了日上三竿。 反而是优优先醒来的。 这一觉睡得浑身酥麻，不由教人想伸个懒腰，优优翻到宋宣明身上，手臂撑起身子，笑盈盈地看着还没睁开眼的夫君。 美人乌黑的长发落到了对方的肌肤上，加之双方里衣雪白，配上红色的被褥，色彩分明，凌乱间织成了一个绮丽的梦。 宋宣明便是从优优的这种含笑观察的姿势下醒来的。 优优的美貌本来就有冲击力，当初初见时惟释能保持平和的心态，是因为他心如明镜，看一切平等，无欲无求，而今优优就是他的欲望本身，宋宣明在这一瞬感受到了那能将人溺毙的美色漩涡。 而优优觉得初醒发懵的宋宣明较平时可爱许多，兴起，便吻在了他的额头上。 “早上好，夫君。” 阳光已经透进了屋里，让宋宣明能更清楚地看见优优脸上每一处地方，肌肤上细小的绒毛似乎也在发着莹莹的光，然而其他地方的颜色却分外分明，比如刚刚吻过他额头的唇，那种红看着就想在散发着水果香甜的香气。 宋宣明听到自己的心在寂静声中噗通噗通，看似平稳，却能占据耳朵的所有注意力。 或许是大脑终于想明白了，眼前这个唤他夫君的，是他正大光明的妻子，于是他翻身将优优反压在了下头，低头轻轻碰了碰她的唇，在曦光中微微红了脸，却还是一本正经稳着声线说道：“我来服侍公主起床。” 婚后的宋宣明倒是异常大胆，开始学着说好听的话来让她开心，虽然不大熟练，有时候看着还有些好笑，但是他确确实实在践行自己曾保证过的话。 他会为优优试着一点点改过来，融入这烟火尘世。 于是优优任由宋宣明抱起，给她穿好衣服，沁月早就在外等候多时了，打了水进来，宋宣明再给她漱口净牙擦脸，然后她张开双臂，又被宋宣明抱到梳妆台前。 “宣明会化妆？”优优坐在他怀里表示怀疑。 宋宣明拉开妆匣，闻言顿了顿，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是旁边的沁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宋宣明曾经是个和尚，自然是不会这些东西的，但是他已经还俗了，这些日子宋宣明有悄悄找过沁月帮忙，问起女子早起梳妆事宜，用着自己的脸试了大半月，因为是瞒着优优的，优优自然不知道。 绾发一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宋宣明自己头发还没长出来呢，沁月就自己示范给宋宣明看，他觉得看着记下步骤应该也就可以了，应该不是很难吧？ 可给优优上好了妆，对着头发……宋宣明发现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明明看的时候觉得脑子已经会了，动起手来却是另一回事。 优优的黑发顺垂，铺泄下来流光灵动，宋宣明却对这一头漂亮的头发没了辙，生怕弄痛优优，不敢太过折腾，但又想弄得漂亮。 最后只做成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 得亏优优颜值在线，不然这个发型多少有些乱得像经历了什么的模样，优优笑着轻咳了一声，扶着宋宣明的肩膀转过来，对着沁月使了个眼神，沁月和优优相处时间久，立马会意，说道：“小姐姑爷先忙着，我去厨房帮忙准备点心。” 宋宣明见沁月出去了，面对着优优低下头，他确实是不会搞发型，他丢脸了，优优伸出手指点在宋宣明额头上，笑道：“抬起头。” 宋宣明就抬起了头。 他抬头的同时，优优一只手往后松开了发髻，一头乌黑的发再次滑落散开，宋宣明看着眼前的这幕，正在愣怔时优优吻上了他的唇，青年在这一瞬间微微睁大了眼。 不同方才在床上时的轻轻一碰，这个吻细腻缠绵，恍惚间，他好像是嗅到了类似水果香甜的味道，又似乎只是错觉。 而在轻吻时，优优的双手却已轻巧地为自己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一吻毕。 宋宣明晕晕乎乎地听见优优笑道：“没事，下次就会熟练了，这事不着急。” 一时间，宋宣明分不清优优说的是绾发还是……其他的什么。 “呀，口脂被吃掉了，要重新上了。”优优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伸手拿起了另一盒胭脂。 宋宣明本不是容易脸红的人，这次是真的红到了耳后根。 *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优优都没有见到常乐，这次她抢人成婚的事幸好在当天就被优优阻止了，宋镜明心思又不在这上面了，没有上告，因此事情被皇帝知道以后，没有特别严重。 但是皇帝还是被气得狠了，不知道罚了她什么。 优优差不多有三个月，没再见过张扬的常乐。 而法华寺也在皇帝和百姓的努力下，重建了起来，寺院再次建成能入住当天，皇帝亲临了新的法华寺，优优和宋宣明也一并过去了。 还瞧见了宋镜明。 优优和宋镜明之间的感情简单，复杂的是宋宣明和宋镜明之间的关系，但是两位谈过后似乎也没有一方为着上一辈的恩怨继续纠缠的意思，因此并不避讳彼此来往。 他们同宋镜明打了招呼。 宋宣明知道宋镜明喜欢优优这事，但优优本身如此优秀，仰慕者众多，自从婚礼过后，宁安公主的美貌传遍了全大淳，又听闻他这个驸马竟只是个还俗的和尚，不服气的自荐枕席者不计其数，宋镜明放在这群人里头，算的上文雅有原则了，完全不堪相比。 更何况，虽然优优的美貌会引来他人的狂热追求，可优优本人对待伴侣的态度却很让他安心。 她似乎天生就会照顾别人的心，却又不留痕迹，点点滴滴，只要一个眼神，都能让他深信她会一直爱他。 或许是错觉，但那不重要，所有的日子，都证明了他们彼此之间，再无其他。 没有如果，他不想给自己留退路。 宋镜明见过了方丈和主持，又来到了优优和宋宣明身边，问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我们还担心过你，当时不知道常乐还砸了你的宅院，虽然后来听说父皇补偿了，但是……你还好吧？”优优问道。 常乐对外胡闹起来没有底线，宋镜明也算倒霉了，老宅被砸，再修复总是不一样的。 “我无妨，今日，想在寺里住一晚，”宋镜明看向新的法华寺，“听说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公主和驸马逛过寺院吗？不知道现在的寮房是什么模样了。” 那确实还没有。 优优往后看了看，新的法华寺不再建在原来那座山上了，成过震源的地方都比较危险，连着山下的村子都不由搬远了些。 选的位置是在靠近皇城的一座小山上，大淳国此地就是山地丘陵较多，风景宜人。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优优牵起了宋宣明的手。 宋宣明点头。 三个人便逛了一遍新的寺院。 “似乎比先前大一些，但是好可惜啊，万佛石壁不能搬过来……”77在优优肩上唉声叹气。 万佛石壁是看着比较壮观，77也印象深刻。 “陛下似乎安排了一处壁画，和万佛石壁不同，但另有一番瑰丽景象。”宋镜明说道。 三人又去看了壁画。 果然是瑰丽，色彩丰富但不杂乱，神佛飞天，壁画孑然立于青山中，与万佛石壁观感不同，但仍教初见者震撼。 “这壁画这样露天放着不会褪色吗？”优优疑惑道。 宋宣明上前看了两眼：“不会，不是单纯的颜料。” 优优也上前细看：“这些是晶体？”各色的晶体嵌在里头，远看并不明显，只单纯以为是颜料所画，走进才发现另有乾坤，这比单纯画上去更难。 “嗯？”两个男人都没能明白晶体是什么。 “没什么，我们快去寮房看看吧。”优优笑了笑，糊弄过去。 现在的寮房似乎比从前大了很多。 “因为是在皇城边上了，又是陛下亲自下旨重建的，建成之日又有陛下亲临，日后来这里拜佛留住的人会比在桦荫城中更多。”宋镜明打开了一件寮房。 “感觉比之前布置更精致一些，”优优看了一圈，提议道，“夫君，我们也住一晚看看？” “好。”宋宣明自然是随优优的，她开心便什么都好。 婚后优优对他的称呼又多起来了，撒娇逗趣时喊夫君或驸马爷，平时喊宣明或惟释，一直没固定，反正都是他。 宋镜明看着她与宋宣明的互动，又默默走出了寮房。 “今天是十五呢，晚上叫上沁月一起赏月。”寮房里传出优优的声音。 宋镜明抬头看了看天空，鱼鳞状的云清清浅浅地铺开，太阳已经偏向西边。 原来是十五。 宋宣明也往外看了一眼，轻轻一笑，点头应下：“好。” * 说是带着沁月一起赏月，沁月却早早离开了。 作为一个侍女，她非常清楚，公主和驸马赏月，一个月亮就够了，不需要再来一个。 于是优优和宋宣明便靠在窗下相依着看着月亮。 “今天的月亮好亮啊，宣明你看，我伸出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优优伸出一只手。 宋宣明也伸出手，扣住了优优的手。 “我记得，也是这样的夜晚，你递给了我一颗糖。”他说道。 那夜月光也是这般明亮，清凌凌地洒下来，照得本该沉睡的万物明明白白。 美人递出了一颗糖，僧人说着会牙疼，还是在怂恿下送入了口中，那一颗，或许是糖太过香甜，喉间感到清凉意时，他转身离开，却在透彻的月光下看清了自己内心的波动。 没人知道那看似平缓的一步又一步，皆是落荒而逃。 优优当然记得，不过寥寥大半年，怎会忘记，她立刻起身进了屋，打开窗子。 “是这样吗？”她竟又掏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露出里头的糖。 宋宣明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又做了糖的，还带上了。 接着，她跳起来坐到窗边，拿起那块方糖，递给了他。 宋宣明走近接过，这次倒没有迟疑，送进了嘴里，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优优见他吃了，美目弯起，伸出手捧住他的脸。 因为优优半身都在窗外了，宋宣明连忙扶住她的腰身。 下一秒，他看见优优眸里星光闪烁，她唤道：“惟释师傅，我当时，就想这么做了。” 怎么？ 宋宣明还未反应过来，优优已亲吻上他的唇。 糖在唇舌间融化。 甜的，凉的，从舌尖到心。 优优闭上了眼睛，一只手放在了宋宣明心口。 噗通、噗通。 宋宣明也闭上了眼睛。 * 也是这样的夜晚。 璧人相吻，月光下，宋镜明在圆门后静静看了一会儿。 他想，或许从一开始，一切就已注定。 于谁是劫，于谁是渡，他这一刻似乎才真正明白。 他转身走了另一条路。 .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突发急症 [V] 优优和宋宣明在寺院里除了晚上亲亲以外倒没做其他事，第二日起来时见宋镜明正坐在外头的石凳上。 他见两人起来了，微微一笑。 优优看着宋镜明的模样忽然一愣。 从前在寺院中初见的时候，她觉得惟释身上的平和悲悯更有佛性，惟觉只是好看，笑着的模样并不像佛的任何一面，依旧是人而已。 而今他微微一笑，却有似往日惟释般平和宁静。 虽然仍不见所谓悲悯，却有一种萦绕于周身的祥和之气，那是佛的另一面。 笑着，包容了世间万物，平静地看着已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一切。 他似乎也有了佛性。 优优弯起眉眼，唤道：“惟觉师傅，早上好。” 宋镜明果真是昙花一现，惟觉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经历过的任务也比较多了，作为快穿管理部门的优秀员工，优优有了一些概念：任务奇怪是因为原材料提取要在意想不到的艰难条件下才能完成，就像如何取得第一刀客头上七根带毛囊的头发，这是老虎头上拔毛，就像如何让一个自厌自弃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督公亲手绣一个荷包，这是情感上的艰难之处，就像如何让守礼温和的第一才子吐脏，这是性情逻辑上的艰难之处……而这一次—— 宋镜明大婚的第一杯酒。 大婚的第一杯酒并不是这次任务的艰难之处，艰难之处是让惟觉变成宋镜明。 证明如果没有优优，宋镜明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俗世。 那惟觉也永远都是法华寺的惟觉。 他一生或许简单，同惟释一起接任了方丈主持之位，圣僧之名在外，他做主持经营寺院内外，惟释做寺内的精神领袖，两人共同管理，直到圆寂。 而现在，他正在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俗世一趟他的经历丰富也不算美好，但这未必就会让他变得糟糕。 优优看着他的眼睛。 看见了坦然和放下。 之前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他已然了悟，这成为了他修行路上难得一遇的因缘，经此一遭，他才当真从里里外外都更接近了“圣僧”的模样。 宋宣明看着他，似乎也已经看出了变化，不由也安心了。 惟觉走近，拿住一个锦盒，递给了优优，温声道：“这是当初没能送出的贺礼。” 优优接过了锦盒。 宋镜明的俗世身家落魄，这贺礼以世俗价值怕是并不如何贵重，然而优优记得他当时擦拭请帖上血迹，眼含歉意解释的模样，于宋镜明本身来说，一定是弥足珍贵的。 “谢谢惟觉师傅。”优优知道，已不用再唤这个眉眼舒展的男人的俗名。 “若是公主和驸马不介意，我同你们一起下山吧。”惟觉道。 宋宣明看了一眼优优，一起点了点头。 * 下山的路比从前短了不少，优优走在中间，沁月在后头，两个男人一左一右一步步下去。 每一步，惟觉都会不自觉望向优优。 然而到达最后一步下山台阶时，惟觉却看向了远方的地平线。 优优转头看了他一眼，倏尔笑道：“惟觉师傅再见。” “再见。” 再见。 * 优优回来以后被久等在府中的常乐扑了个满怀。 还是挺有活力的，应该没遭大罪，然而常乐抬起脸时却是涕泪横流。 “父皇居然把我送去乡下干了三个月农活，还让人盯着不许我跑。”常乐一来就来诉苦，宋宣明轻咳了一声，默默把优优拉开了。 “常乐殿下是刚刚回来吗？”宋宣明问道。 她一身衣服和装扮都像逃难回来的，加上哭得一塌糊涂，实在是，不大想让她接近优优。 要是放在从前，常乐定是不把宋宣明这个驸马放在眼里，指不定还要骂一句“本宫和皇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而现在她却是回应了宋宣明，点了点头。 然后惨兮兮地望向优优，希望寻求安慰。 她与其他兄长关系都不大好，应该说在优优出现以前，同她关系好的只有宠爱她的父皇，可是这次就是父皇罚的她，她回来后只能找优优哭诉。 优优接过沁月递来的脸帕，给常乐擦了擦狼狈的脸，温声道：“父皇是让你知道些百姓不易，不可随意欺凌，加上你脾性如此，父皇不放心，要磨磨你性子呢，你回宫后再同父皇说些好话，日后不闯大祸就好了，他才肯安心，他终究是见不得你日后受更大苦的。” 常乐又撅嘴忿忿道：“他才不会见不得我受苦呢！我吃这些苦头还不是他罚的，我可是公主！我为什么要去和那些平民受一样的苦，我生来金枝玉叶……”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就是忍不住嘴硬就是忍不住跋扈，可是她明明也知道自己有错，可还是很难过—— 我知道自己错了啊，要改我早就自己改了，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我可是你的女儿啊！ 没有用，根本没有用的！ “常乐现在在说话时都会学会思考了，是个好现象呢，常乐本来就年纪小，会一点点长大不是吗？”就在常乐内心嘀嘀咕咕得越来越叛逆的时候，优优的声音却又柔又有耐心。 真的好像哄孩子。 可是她真的好吃这套。 常乐再次扑到优优怀里大哭起来：“皇姐，你明天陪我一起进宫看看父皇吧。” 宋宣明看着常乐似乎把眼泪蹭到了优优衣服上，不由……皱了皱眉。 嗯，是从前不会产生的心态。 * “我想，惟觉师傅应该是又要回寺里了吧。”优优享受着宋宣明的投喂服务，问道。 宋宣明笑了笑：“何以见得。” “我不信惟释师傅没有见他今早一身佛光柔和的模样，他那分明是彻底放下了。”优优又是一口。 宋宣明不置可否，擦了擦优优的唇角，叹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样也好。” 方丈和主持养了他们十年，他和惟觉自身也都知道方丈和主持的打算，法华寺，原本会交给他们来打理，而今他们却都还俗了。 若是惟觉能回去。 经历过世事，拿得起放得下，如今超脱原本的惟觉，一个人就可当得起方丈主持，这样，法华寺在皇城边上，也会愈加香火鼎盛。 他若是成为真正的圣僧，也算不辜负这些年。 宋宣明忽然发觉自己越来越爱用俗世的思维去思考一些因果了。 “明天要去宫里的话，今晚就不要太多了。”优优思考道。 话题跳得太快了，宋宣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嗯？什么不要太多了？ 半晌，反应过来的宋宣明惊慌地捂住优优的嘴，他失措地在想到底是谁教坏了优优。 77在优优肩上嘿嘿嘿：“这也太经不起逗了，果然磕和尚cp的时候cp双方得有个人主动点，不然就不好玩了，我可不想磕到意难平。” * 第二日晨起梳洗完毕。 常乐倒是来的早，轿子已经在府外候着了。 优优在沁月的陪伴下进了轿撵，常乐凑过来就贴上了优优开始傻乐。 她现在觉得当初让父皇认优优当干女儿是她这辈子最聪明的决定。 她终于不用一个人面对一些事了。 要是她真的有个姐姐妹妹就好了，嗯，不过真的有了的话脾性就很难说了，不长成优优这样的样貌和性格她估计也得和对方互相看不顺眼。 她知道自己性子有多难相处。 所以也就不去那些个兄长面前讨嫌。 虽然她也就三个皇兄。 轿子抬到了，优优和常乐并行着进宫。 走了不久，却见一个宫人匆匆忙忙跑过，差点撞上常乐。 “你这奴才怎么回事？！”常乐火气又上来了。 宫人一见是常乐公主，立即跪下解释道：“公主恕罪公主恕罪，陛下身体不适，福全总管让小奴去请太医。” 轻微的身体不适不会让宫人这般匆忙和慌张，优优顿时察觉到不对，牵住常乐的手，连忙往太和殿赶去。 “常乐，父皇恐怕是突发什么急症了，你别拦着宫人，我们先去看看。”优优一边小跑一边说道。 常乐一听恐怕是急症，立刻加快了速度。 她任性归任性，但是父皇在她心里的位置比谁都要高，她才是全部的皇室子女中得到了偏爱的那个，她怎么能不爱父皇。 若是父皇有什么事，她知道自己真正的苦，才真的要开始了。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太和殿，她们是趁着皇帝不上朝的日子来的，所以外头应该还不知道皇帝的情况，那宫人守口如瓶，也应当是不想泄露。 常乐走到门口，两个宫人一见是常乐公主，根本不敢拦，立刻放了她们进去。 皇帝的状态要比优优设想的情况好一些，并没有瘫在床上，而是捂着头坐在一边，福全正守在他边上。 皇帝听到动静抬头，见是常乐和优优来了，也没有松开紧皱的眉头。 似乎是难受得很，无暇顾及外界。 捂着头…… 优优略一思索，关于头疼的病……皇帝这个年纪，怕不简单了。 按理说她和常乐是一早恰好遇上的，所以才进得来，也很合理，毕竟常乐刚刚被罚完回来。 但是没想到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也闻讯赶来了。 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这是什么情报网？ 77在吃瓜震撼的同时，优优看向了三位皇子。 三位皇子也看向了她。 他们倒是知道应该先关心父皇，但是…… 这美貌也太过夺目了…… . 作者有话说: 没有一个崽崽是靠谱的，皇帝也很难 发现幼苗培育已经出来了，果然没有优优！优优已经不是幼苗了哈哈哈，报名的时候还算是棵幼苗，现在已经茁壮啦！【叉腰】 第87章 互相依靠 [V] 这几个月来优优倒也见过三位皇子，但是也都是远远打个招呼，没有特意去接触，她又是和常乐关系好的外姓公主，三位皇子又不怎么想遇到常乐，虽有宁安公主倾城绝色之名在外，但是倾城绝色四个字终究是别人口中虚无缥缈轻飘飘的四个字，他们对这种事根本没有好奇心。 如今父皇这个年纪，他们反而是对之后的继承更感兴趣，三个皇子脾性各异，但没有特别无能的，虽说太子早立，但是大皇子也知道两个弟弟不是省油的灯，生怕父皇出了什么事，让两个弟弟钻了空子，就算是父皇死后给他们封王封地，也怕他们某天反了上来。 他们之间可没那么兄友弟恭。 因此三个人也各自在皇帝身边安插了眼线，注意力既然全在了皇位和父皇身上，自然不会注意什么女色。 虽说法华寺地龙翻身，优优救了皇帝一命，但后续父皇赏也赏了不少东西，还破天荒封了她一个外姓公主的称号，甚至赐了不亚于常乐的公主府，如此殊荣，他们也让人送礼了，应当也算可以了。 所以这是三位皇子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优优，这位传闻中倾城绝色的外姓公主，他们忽然多出来的便宜妹妹。 也得亏皇帝现在头疼得厉害，根本没法抬眼看三位皇子的傻样，福全的注意力也全在皇帝身上，常乐更是焦急，踱步徘徊，一直往外张望：“太医院怎么还没来人！” 实际上她们撞到那去太医院的宫人才没多久，太医院就是再着急，也没法飞过来，三位皇子在亲妹妹的怒声下才反应过来，目光艰难地离开优优身上，转头关心起了父皇。 “父皇，您没事吧？”三位皇子异口同声道。 优优瞥了他们一眼，这倒是没想到的，这三位皇子……看起来很一般。 倒不是外貌上的一般，而是为人处世很一般，他们其实可以不用来得这么着急，可以准备点什么东西让皇帝舒心些，而现在又是来得太早太匆忙，生怕让皇帝发现不了他们在皇帝身边安排了人，又是在皇帝头疼的时候说这种明知故问的话。 头疼比之一般疾病急症，要更没耐心一些，说白了，在头疼的时候听到这种话，下意识会觉得很吵很烦。 常乐虽吵闹，但是不是冲着皇帝吵闹的，她在焦急，但一直是对外着急。 更何况她年纪小，这模样没什么。 可这三位皇子，太子早过了而立之年，二皇子也是快三十了，三皇子倒是年轻，但也过了弱冠之年，这三人也太…… 不过优优没有想过其实造成这三个人脑子宕机的是她的美貌，以至于三位皇子原本想的措辞什么的一下子全忘了，只有本能地来了这么一句。 太子不愧是老大，很快又反应过来了，连忙轻声改口道：“父皇，方才儿臣看到宫人匆忙去太医院了，知道您不舒服，儿臣是着急忙慌地就赶来了，父皇可是头疼？儿臣那边还有一株天雪莲，儿臣这就叫人给您送来！” 二皇子和三皇子才意识到被老大抢了先机，也连忙说道：“是的，父皇，儿臣那边还有……” “你们安静些。”皇帝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抬头看了一眼常乐和优优，皇帝说道：“常乐和宁安留下，你们先去外头。” 三位皇子面面相觑，低头只道一声：“是。” 优优虽说很长一段时间都同医药打过交道，但没有系统地学习，久病成医这四个字还是太难为天赋平平的她了，她也不敢贸然给皇帝查看，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太医。 她进来后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用肢体语言安抚着急躁的常乐。 “常乐坐过来。”三位皇子出去后，皇帝指了指身边的凳子，示意她安静坐下。 “父皇，”常乐赶紧坐到位置上，她此时完全忘了什么三个月的乡野生活了，也完全不埋怨皇帝之前的处罚了，她满脑子都是亲爹的身体状况，“您可不能出什么事啊，你知道我这个臭脾气，您要是没了我铁定是活不好的，三位皇兄肯定把我扔的远远的，呜呜呜您不忍心我受苦的！” 77对着优优吐槽道：“她昨晚还说皇帝根本不在意她受苦呢，现在已经是完全忘了欸？” 皇帝听了常乐的话，头疼虽然还在继续，心情倒是爽利些了，这小东西是什么话都敢说，除了她谁敢对他说“您要是没了”，这种不吉利的话亏她说得出口，不过她倒是也真清楚那三个哥哥对她的态度，还算拎得清。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父皇我好得很，就是有些偏头痛，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皇帝对待自己小女儿的态度总是更自在。 转头又不忘记优优还在，方才还说着自己身体好得很的皇帝却又嘱咐道：“日后，你和常乐两姐妹，互相多来往，常乐同她三位皇兄关系一般，她生母又去的早，这些年是我宠坏了，但常乐很喜欢你这个姐姐，我希望以后……” 说到以后这个词的时候，优优分明看见皇帝的眸子一沉，眼皮垂了下来，似乎有些沉重。 人大约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所了解的，他也很害怕这个“以后”。 “以后你同常乐，互帮互助，一起，好好的，父皇会尽量安排好之后的事，有什么要求你们也可以向朕提。” 优优知道皇帝在担心什么。 他或许对三个儿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也都了解，甚至清楚他们安排在身边的眼线。 而他没有插手他们这种行为，也是因为他们目前没有大动作。 或许在他生前都会平安无事。 可在他死后，最无助的恐怕就是常乐和优优了。 优优本来就是他封的外姓公主，方才三个儿子的脚步声他也都听见了，迟迟没有说话，他也知道是为什么。 皇帝看了一眼优优这张无论看多少遍都忍不住教人晃神的美人脸，很是担忧这个女儿日后的日子，若是作为公主，她自然已经不用再害怕任何觊觎了，但是他死后登上皇位的儿子，就未必不动心思了。 就算是明面上不能动她，暗地里恐也会有所操作。 佯装暴毙实则锁起来作为暗宠的可能性也未必没有。 他得为两个女儿铺好后路。 “父皇莫急，有些事先让太医给您看过了我们再聊聊。”优优轻声安慰道。 太医倒也走的急，很快就进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太医说道：“陛下是近来操劳过度了，昨夜里应当也没睡好，臣给您配些药，喝了会好些。” 常乐一听父皇没有大碍，只是操劳过度，立刻松了口气。 优优却没有这么乐观，她看了一眼一旁的三位皇子，再看了看皇帝。 无论有事还是没事，当前情况下太医只能说到这里罢了。 不过皇帝先前说的事，她倒是隐隐约约也设想过各种可能，她自身终究是不够强大，美貌要在人前才能被好好利用成为一种力量和手段，而她可以引导着躲过一些灾祸，让自己过得舒服自在。 但若真遇到权势滔天，又有手段又没什么下限的，明面上的强取豪夺她还能躲躲，暗地里猝不及防的手段，她也没自信能避得过，尤其身后还有一整个公主府。 父母、仆侍、宋宣明。 她若是如何了，他们定然也要出事。 趁着皇帝还在，她确实得先铺好后路，让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人生，别出什么乱子，不然可就刺激了。 她并不追求这样的刺激。 “父皇没事就好，儿臣早说了您别一天到晚忙着，晚上早点睡，白日里多休息休息，陪儿臣出来散散步也好啊。”常乐开始了照常撒娇。 三个月的农活折磨她已经抛到脑后了。 跟从来没去过一样，父女俩之间没有嫌隙。 “父皇要是不忙政事，那你还能做个胡闹的小公主？”皇帝瞪了她一眼。 “常乐是希望您多休息呢，劳逸结合，您身体健康才算国之大幸啊。”优优笑着说道。 “嗯，宁安说话听着舒服。”皇帝就很满意优优的性子，可惜自己女儿终究是养成了这跳脱的模样。 不过也总是不一样的，他这话不过是想逗逗自己女儿。 “皇姐说话当然听着舒服，父皇说的不好听的话皇姐说一遍也是特别好听的！”常乐哪里看不出来她父皇的意思，又开始叛逆了。 “哼！” “哼？” 三个皇子看着这一幕不由垂下了眼眸，父皇总是单宠小皇妹，他们心底偶尔也会很在意，因此才愈发不想同她往来。 二皇子看了一眼太子，莫说是他们，就是太子和常乐是同一个生母，也不见得关系亲近。 * 优优提前出了太和殿，她本就是陪着常乐来的，如今三位皇子和常乐都在里头说话，她其实觉得自己在场不是很方便，加上差不多看得出皇帝还有话同三位皇子说，就提前出来了。 皇帝原也想让常乐出去的，但常乐不大会看他这种方面的眼色，她就留下了。 优优便一个人去轿子里等着。 顺便琢磨起了日后的事。 优优知道最能保护自己的是权势，但她确实没有那个心力和天赋去掺和权势，如果权势不行……那就走名气路线？ 大淳其实是个很重信仰的国家，以前还不大明显，佛学传入以后就很明显了，民众需要信仰，但是大淳又不允许神学在权力之上，只能在不冲突的情况下，且能让神学偶尔辅助权力巩固，才能和平共处。 像优优原生世界西方历史中那种神学凌驾皇权之上，在大淳也是做不到的。 不过这种情况下，两方即使算不上平等，明面上执掌权势者也不敢乱动了。 “造神？还是造星？”优优嘀咕道。 77也沉思了一下：“那我给宿主去找些资料来，如果要开辟一个教派，还是要找些资料参考一下的……” “还没决定呢，其实造星也差不多，但是古代的信息传播并不是很迅速透明……就算是造星成功，关注度不够依旧会逃不过暗地里的手段，归根结底还是得有作品，名传千古的作品！”优优左思右想给自己暗自定下了目标。 “宿主可以的，宿主加油！”77抬起小爪子给优优打气。 就在这个时候，轿帘开了。 常乐闷闷不乐回来了。 “怎么了？”优优赶忙让她坐下。 “父皇根本不爱我！他又要让我乖乖待在家里！他都关我禁闭多少次了！我这次都听话待在乡下三个月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罚我！”说着说着常乐又开始流眼泪。 然后嘤嘤哭抱着优优不放手。 77眯起了豆豆眼，总感觉自家宿主被占便宜了，但它又没有证据。 * 因为不知道皇帝具体的身体状况，优优也是觉得自己的计划得提前，再加上皇帝之前也是有要帮助她的意思，她只要速度够快，在上位者更换前奠定好基础，那就不会成为任人鱼肉的对象。 可能因为太过专注思考，宋宣明几乎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异常，在晚上给她清洗时问起她今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优优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和皇帝目前的状态，以及常乐和三个皇子。 宋宣明默默听完，叹了口气，将她抱到床上细细擦拭她刚出浴的头发。 “我也可以成为你的依靠，优优。”宋宣明低声道。 大淳没有驸马不可从政这个规定，从商也可以，宋宣明本就可以做任何事，他其实已经有在好好经营商业，阮父交给他的产业他其实都已经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正在努力成为她的后盾，可是她下意识却不是想要寻求他的依靠。 终究是他做的不够。 优优诧异，她这次没指望伴侣是因为……宋宣明看着还是不大像能融进红尘里的那种人，从商还是从政……这两个选择她一时间都没能和眼前这个男人联系起来。 自从身体恢复正常加上地位有所上升，再加上伴侣看着也没有什么攻击性，优优猛然发觉自己将伴侣放在了需要保护的位置上。 她果然是诅咒解除后心态都不一样了，称得上有些轻狂了。 “你当然能成为我的依靠，”优优笑着攀上宋宣明的肩颈，然后贴到他身上温声笑道，“我们可以成为各自的依靠，我们的后半生，必须幸福、快乐……” 她只想要幸福和快乐。 麻烦、不幸、噩梦，都请绕过她。 她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掌心。 反正愿望早就实现了，所有的负面情绪，她也无法产生。 宋宣明不敢乱动，轻咳一声：“优优，我们先擦干再睡。” . 作者有话说: 大概再有两天这个世界就会结束了。 之前就是会有小天使站错cp，那—— 提前预警：按先前定下来的大纲，接下来有些世界可能不一定有cp（并不确定但还是想要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第88章 各人谋算 [V] 优优准备入手的地方先是诗词书画，再是创新绣法，然后中途一直在准备类似原生世界一种本土教派的典籍学说拓印。 开创一个教派没有那么容易，大体来说还是前几项进行比较顺利。 优优的诗词书画皆是由杨伽指导的，也受过一些庞宣易和祝有决的指点，在那个重文的世界生活了一辈子，这点实力还是拿得出手的。 优优本身又有倾城绝色之名。 她的字画诗词自然会受到大众的关注，一时间，各种光环往这个美人身上一层层套。 各方名士才子青年才俊无一不为其倾倒——纵然多数人还未曾真正见过本人，却已是在她才华之下拜服，名作的传递速度很快，几乎到了77所不能理解的地步。 要知道古代可没有便利的交通和网络，但是一样东西就是能很快传开。 总的来说，造星计划很成功。 优优再一次引起了大淳的狂热崇拜浪潮，当然她也知道这其中有皇帝在帮助她的意思。 阮父阮母不是特别清楚优优要如此张扬的原因，但是女儿要做什么他们都是理解且尽力帮忙的。 宋宣明看着各地传给优优的倾慕书信不断，也没有太过着急，默不作声地经营产业，做成商队商行模式，一时间阮家商队一度影响到了国外，相关店铺和商行在大淳以连锁经营模式迅速扩散。 而此间优优虽有提点几句却没有过度插手，毕竟她在商业上并无甚天赋，只有77搜来的理论知识，可以说是宋宣明的商业头脑本身逆了天。 不过宋宣明倒也很希望优优能一起参与进来，看看自己经营的过程和成果，优优对此也很感兴趣，努力汲取宋宣明的商业思路和成功总结，这些东西学多了总不会有坏处，或许有一天她会在某个任务世界用得上。 当然宋宣明经营这一切若是没有皇帝背后的推波助澜以及政策允许，也不能进行得如此顺利。 商业从来也是和政策挂钩的。 宋宣明一直在努力，努力做到这个国家离不开阮家商铺的一天，到那以后的新皇都无法用政策摧毁，连取缔都做不到的那天。 那样的不可替代性才能保证他和优优的部分安全。 夫妻俩一个搞名一个搞利，就这样默默过去了一年。 常乐又长大了些，这一年来似乎也暗自明白了，父皇让她少出门并非真的要关她禁闭，只是朝堂这一年又发生了许多事，整个皇城都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陷入了谁与谁的争斗中，三个皇子似乎已经拔出了各自的剑，已经暗中厮杀起来了。 党派之争，难免偶尔见血，常乐纵是在温室里，也嗅见了外头的肃杀之气。 优优是她唯一来往较为勤快的存在，可即使是优优这边，宁安公主与日俱增的才貌名声以及阮家逐渐建立并吞并的方方面面的店铺商行，都让常乐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似乎只有她还不知所措，整个日子变得分外紧张不安。 这种紧张不安她能察觉到，只是每次去见优优，又无法从优优温声细语的姿态中看到一丝半点。 “皇姐无论何时都这么不紧不慢温温柔柔的。”常乐感叹道。 “因为生活就是很快乐啊，难道常乐不觉得吗？努力去做的事有了好的结果，喜欢的人一直陪在身边，外面那么多的声音进来，句句都是赞美和倾慕，这是我所感受到的，因此我无法不快乐，快乐了自然就显得惬意轻松了。”优优为她泡了一杯花茶。 常乐抿了口，叹道：“也是，可是皇姐，我最近总是有些不安。”她摸了摸心口。 优优看了望向窗外的常乐一眼，开始担心起皇帝的身体状况，或许常乐的不安部分来自于这一年来皇城里的争斗，部分来源于皇帝的传召。 这一年，皇帝下旨任何人若非传召不得入宫。 包括常乐。 常乐被传召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她不止一次怀疑父皇是不是对她感情淡了不再宠爱她了。 而优优却觉得是皇帝的身体确实出了很严重的问题，或许……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 “父皇说明日要去法华寺，让我陪他去一趟，皇姐有受邀吗？”常乐转头问道。 优优点了点头。 或许是身体每况愈下，越接近死亡越敬畏神明，皇帝也生了求神拜佛的心，希望—— 优优心下也暗自祈祷道，希望能再给皇帝一点时间。 * 掷果盈车，鲜花铺路，优优现在每次出行都能受到这种待遇。 才学所造成的影响是男女通杀的，加上优优这逆天的容貌，现在优优每次出门哪怕不露脸都做到了以前这美貌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可以说现在道路两旁的人没多少人是来看皇家出行的，她听到了不少喊她封号的声音。 大淳没有做到扫盲，能读书的人家还是得普通百姓往上一些的人家，但是这部分人也都很集中，多是富家子弟权贵二代，来到这里看她是常有的事，这样的人群定位其实也有好处。 虽然造星计划的影响程度肯定不如全面覆盖，但是这群有能力看到并看懂她作品的狂热青年才俊大家闺秀，所涉及到的背后人脉关系，一整个，都是她的退路和后盾。 这是她给自己造的后盾。 “百姓似乎都很喜欢宁安。”上山时，皇帝笑呵呵地说道。 光看今日皇帝气色，似乎没有那么糟糕，优优也放心了。 “百姓是为您来的，那些喊得大声的，不过是喜欢儿臣的作品罢了。”优优笑盈盈回道。 “这很正常啊，皇姐这样的才貌，何人不爱呢？”常乐接道。 既然优优的作品能引起狂热崇拜，传播面自然也是广的，别说是皇帝和常乐，专注于争斗的三位皇子也是有看过的。 看过后再看优优，也是一层层光环往她身上套。 这样的姿容，这样的才学，却被父皇认作了公主，成了他们的皇妹。 三人皆是可惜，甚至有些恼恨。 他们全自认为自己能登上那唯一至高的位置，自然也就想要天下唯一至美的佳人，权势和珍宝才相匹配。 优优和皇帝都能感知到三位皇子的想法，也是因此这一年才做了这么多事。 “皇姐，父皇，你们走快些啊！”常乐跑到了上头的阶梯上催促道。 皇帝和优优相视一笑。 常乐倒是活跃，昨天还说不安，今日气氛如此，倒也半点不受影响。 “听说法华寺的圣僧惟觉又回去了。”皇帝聊起来。 优优想起好久没见过惟觉了，先前去法华寺的时候，她却是见到了惟觉。 他再次着上了白色的僧衣，额间点上了朱砂，那次再见时他已是超然脱俗的圣僧模样。 优优随皇帝和常乐进了大殿，看见了传心和惟觉。 惟觉见到了她，并无太大的波动。 双手合十，浅笑一拜。 他道：“阮施主，别来无恙。” * 方丈和主持还是老样子，或者说方丈还是那个平和的模样，主持这一年倒是笑成了弥勒佛，毕竟此从法华寺再次建成，一直以来寺里香火鼎盛，达官贵人来参拜不断，弟子惟觉也回来了，看着比从前更靠谱了，主持的心宽慰得很。 心态一好整个人就显得更有气色了，现在逢人就笑呵呵的。 优优随着皇帝听着惟觉讲禅。 看着坐在蒲团上的白衣僧人，优优保持着温柔的笑。 77在她肩头感慨：“惟觉真的比从前更像个圣僧了，孩子长大了啊，任务目标果然都比较争气，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要是这个世界真的能成佛就好了，他一定能成佛！” 说来惟觉今年才过弱冠之年，确实还年轻的很。 他一生的佛学造诣，定能达到传颂后世的地步。 若能流芳千古，谁能说此刻在上面讲禅的年轻僧人，不是“佛”呢？ 向来世人信仰，世人所向，世人传颂的，都会教人深信不疑。 “渡人、渡己、渡众生。”优优在对上惟觉目光的一刹，轻轻说道。 惟觉唇角弯起浅浅的笑，目光平和、包容。 一如身后金像，低眉垂目，淡笑不语。 * 常乐中途拉优优出去逛了逛法华寺，她因为和惟觉有过冲突，之前也没想来这新的法华寺，这还是她第一次来逛。 “听说后头那壁画特别好看，皇姐你看过吗？我们去看看，你陪陪我嘛。”常乐撒娇道。 优优自然是看过的，耐不住常乐撒娇，便带她去了。 常乐正在对着壁画感叹时，优优瞥见一个人影。 “嗯？”优优疑惑出声。 “怎么了皇姐？”常乐转头。 优优思索了一下，说道：“我们得回去看看，回到父皇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看岔了，她似乎看到了一丝银芒。 佛门清净地，谁会带刀剑过来？ 可那一闪而过的人确实太快，也不排除她看错了就是。 “是，皇妹啊，你们也来了？”二皇子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优优身后。 “二皇兄？”常乐惊疑出声。 因为她看到了二皇兄扣住了优优的手腕。 优优收敛起笑容，问道：“二皇子这是何意？” . 作者有话说: 就，我真的很想要冬奥会开幕式里那大胖鸽子灯【试图比划】，就真的白白胖胖超萌超可爱的鸽子灯哎！ 还有虎头帽！我也好爱！ - 第89章 寺院行刺 [V] 二皇子的眼睛瞟了一眼方才优优看到的地方，低声笑问：“方才宁安看到了什么？” 他的目光流连在她脸上，半是痴迷半是冷意，显得他此时比平常奇怪得多，像吐出了信子的蛇，轻轻嘶出舌头犹疑试探。 77惊叫：“啊啊啊啊这家伙这模样是被宿主你瞧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怎么办啊宿主，这里前后都没有人，常乐肯定打不过她皇兄，救命啊！” 优优却眨了眨眼睛，眼睛里满是疑惑：“看到了什么？似乎有人走过，怎么了？” 因为优优的神态目光太过清澈坦然，二皇子一时竟读不出任何装傻的意思，倒真有些迟疑了——莫非她是真没瞧见。 优优趁机反将一军：“但是二皇子的行为似乎不大合规矩呢，我也是你的皇妹，你这样可不大好。”优优看了看他紧抓着她手腕的手一眼。 常乐连忙也上去掰开，叫嚷道：“是啊皇兄你怎么回事？这让人看见了多不好啊，你快松开！” 二皇子这才松开了，但是也没退后，他转头看了一眼那壁画，正对上诸天神佛。 优优却听得他轻笑一声，似乎就是单纯觉得有趣。 他这姿态，并不像个相信神佛的人。 优优问道：“二殿下在这里做什么？不陪陪父皇吗？” “父皇？”二皇子挑眉道，“你既叫了父皇，何不同常乐一样唤我皇兄呢？” 出乎意料。 这二皇子居然是想成为她的皇兄的？ “皇兄？”优优没什么好推脱的，本来关系就放在这儿，她原本还怕几个皇子并不把她这个“皇妹”放在眼里呢，毕竟之前也没有往来，估计也不屑往来。 因此瞧着他们的态度，她和皇帝才会猜疑之后会不会发生什么麻烦事。 现在二皇子表了态，她只会觉得更轻松些。 至于皇帝那边。 优优若无其事地微笑道：“常乐，我们该回去陪着父皇了。” “嗯，逛也逛过了，回去吧。”常乐点点头。 优优询问二皇子：“二皇兄要一起回去吗？” 二皇子笑了笑：“当然。” 优优和常乐走在前面，二皇子紧跟在后头。 77帮优优盯着他，顺便问道：“宿主，他刚才的态度反应行为都证明他不对劲，为什么还要跟他一起走啊，我们不会有危险吧？” 优优不动声色地牵住了常乐的手。 很简单，因为目前别无选择，况且，至少她这样做，能确定自己暂时不会出事。 * “有刺客！来人啊来人啊！”远远的优优和常乐就听到了福全的尖叫声。 常乐一愣，听见是福全的声音，立刻挣脱优优的手冲了出去。 “父皇！” 她知道福全如此惊慌，定然是父皇有危险。 优优提起裙子也一路跑了过去。 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丢进人群就找不到的刺客正在与随行侍卫们厮杀。 优优看了一眼打斗中刺客手上染血的刀，皱了皱眉。 常乐已经跑到了皇帝身边，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一个刺客怎么可能突破那么多侍卫的包围伤到皇帝呢，皇帝只是受惊，加之福全拼命护着他，自然没有受伤。 优优刚刚也唤道“父皇”，就见略微眼熟的身影靠近了皇帝身后。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僧袍的僧人。 但是优优曾在法华寺住过，并没有这个人的印象，若说是法华寺纳新了倒也是有可能的，只不过，优优看着对方脸上平静得有些冷漠的神色，忽然觉得不对。 她一把拉开了皇帝。 “宁安公主？”福全又被惊到了，不明白优优忽然拽陛下干嘛，若是拉扯出个好歹来…… 不等福全腹诽完毕，就见一道银芒掠过众人眉眼。 那方才一脸平静的白衣僧人竟然抽出了一把短剑。 优优方才就觉得不对，法华寺的僧人日常念诵经文，都会一手挂着念珠，这人却是双手抱胸而行，姿势奇怪。 回想起看壁画时瞥见的那抹银芒，似乎是个白色的身影，可同侍卫厮杀的刺客却又着暗色的布衣，这完全不一样。 想来幕后人也知道一个刺客是动不了皇帝的，这个假僧人才是真正要行刺的主力。 优优虽然扯开了皇帝让他免遭这一刺，但优优也不会武，手上也并没有其他东西，她的举动激怒了对方，让对方将其打成了碍手碍脚的存在，于是便回肘向她刺来，她虽清楚看到那刺客在刺向自己时的惊艳和痴迷，但是对方似乎已经刹不住手了。 齐翼方才的注意力全在皇帝身上，此时刺向优优才发觉跟前竟是……他本又不是死士，做不到那群家伙跟活死人一样的状态，他的眼睛此刻传递给了大脑和心都是一个信息—— 住手！ 如果亲手让这样的美丽破碎，那是比刺杀皇帝更大的罪孽。 然而已经收不回手了，收力得要足够的距离，然而齐翼被优优的美貌晃得愣神了好久，想要收力时她已近在咫尺。 优优无法，耳畔只听见常乐的惊叫声，她向后倒去。 但是对方的速度要比她倒下的速度更快。 剑尖直指眉心。 她闭上了眼。 77在试图为她揽下那把剑，剑却穿过了77的身体。 在这种世界，77是没有实体的，帮不了她。 优优如果死亡，他们只会很快进入下一个任务，不会消失。 但是、但是…… 77不想优优面对意外身死的疼痛，要知道前面那么多世界，都是它带离宿主安全离开任务世界的。 程序紊乱的一瞬间，77强行开启了时间静止。 那是只有在提交任务时才能开启的功能。 耳畔的一切声音骤然停止。 优优睁开了眼。 “77？”她看到系统团子发着光，闭着豆豆眼，面前的剑就停在眉心，几乎是零接触，还未刺入肌肤的那一瞬间。 她赶忙移开。 强行动用权限不知道会给77造成什么影响，但肯定不是好的。 她倒也想夺走刺客手中的短剑，但是时间停止后做的事，很诡异，不符合现实逻辑。 优优转头看了一眼大殿上似微笑似悲悯的金像，顿时又将这逻辑上的问题抛诸脑后。 她拿走刺客手上剑，一脚将那刺客踢到侍卫堆里让他和另一个布衣刺客扎堆，又夺走了那布衣刺客手上刀。 接着看77一闪一闪坚持不了的时候，她来到了试图往她这边跑的惟觉身侧。 方才惟觉想要救她，她看到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她来成全了他的名。 时间静止解除。 77自动关机休眠。 众人见刺客们不知道为什么手上没有了利器，侍卫们赶紧一鼓作气将他们拿下，而方才惊险万分的宁安公主，正在圣僧惟觉身侧甚是惊慌。 她脚下正是方才刺客们手上拿的武器。 然而美人攥住了圣僧的袖子，下一秒满是感激，扬声解释道：“我看到方才惟觉师傅想来救我，大殿上的金像发出一道光芒，约莫是佛不愿这清净之地有人以刀剑作恶，便由惟觉师傅身披金光，收了那刀剑，救下了我，我佛慈悲……” 美人双手合十，闭上眼，一滴清泪垂落脸颊。 而圣僧惟觉沉默不语，扶起了瘫坐在地上的优优。 惟觉双手合十，不曾疑惑，不曾发问，不曾解释。 出家人不打诳语，她既无事，他就修个闭口禅吧。 优优惊慌落泪的样子太美也太过惑人，众人几乎是不疑有他，绑住两个刺客等待下山收押拷问。 佛显灵有何稀奇的，百姓的信仰自然会显灵，更何况宁安公主本身，就像是上苍显灵后创造的，人世当然不会有这般美人，她定是天上人，才会受天上神明庇佑。 没有人可以解释她的美貌。 所以当下的一切都不必惊奇。 大淳的信仰是真实的，宁安公主也是真实的。 两者都存在了，才显得这个世界拥有无限的可能，若要作恶也得先问过举头三尺。 “皇姐，皇姐！呜呜呜吓坏我了，我定要那刺客生不如死！”常乐的戾气又发了，也足以看出她对优优的看重。 “这次幸好有佛门庇佑，有惟觉师傅在，不然我……唉，不知道这刺客是从何而来的。”优优余光瞥向二皇子。 却见二皇子正气定神闲地看着侍卫押送刺客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嗯？ 若是刺客是二皇子的人，他为何如此淡定？ 若刺客不是二皇子的人，先前在壁画那边，他又缘何是那种反应？ 优优对这皇室的心思总是不够明白，可能思维不在一条线上，也不知道里头的内幕底细，自然也就毫无头绪。 皇帝看向姗姗来迟的两个儿子，又看向一旁一直在又不过来的二皇子。 顿时觉得自己的头疼又犯了。 “同朕下山。”皇帝说道。 遇到这种事，自然要好好审查一番。 他们之前的争斗已经够激烈了，没想到这次是直接想要他的命啊。 他自认为自己既不是昏君，也尽了父亲的责任，怎么就能到了这种地步呢？ 行刺？ 皇帝不止觉得头疼，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无声刑罚 [V] 下山前，优优与惟觉私谈了一次。 “可还想千古留名？” “顺其自然。” “你若千古留名，或许能渡众生。” “我并非佛。” “但你可以成佛。” 惟觉看着她，微笑，不语。 优优双手合十，垂眸一拜：“惟觉师傅，再见。” 我们会再见的。 当前整个体系下，神学教派都得要与皇权达成一定的“合作”关系，才有一席之地，才能发扬光大，毕竟放眼过去任何一个朝代，都不会让歪门邪道成为主流，那些东西，只能成为阴沟里的老鼠。 统治者知道该怎么办，寺院的主持也心里有数。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总是僧人，也必须遵守这个道理。 而既然正统教派都居于皇权之下，她之后和惟觉这位法华寺未来的方丈主持，必会有不少往来。 想到家里拓印的典籍，又想到这次行刺。 优优心里知道时间越来越紧迫，得加快动作了。 “皇姐，父皇说先去刑部。”常乐上来拉住她的手。 她气道：“我们一起去，我要给皇姐出了这口气！” 优优差点死在她面前，且还是为了救她父皇，两个如今最珍视的同时在她面前受险，常乐的心又是惊又是怒，满腔戾气迸发。 ——若是让她知道是谁做的，她定让他生不如死！ 优优拍了拍她的手，看向前方时，一向温柔淡笑的面容掠过几分不可见的冷漠。 肩上的77陷入休眠状态不知道何时才能开机。 “不过这次也幸好那个惟觉和尚……”常乐纠结道。 嗯，有空去向他正式道个歉算了，带点礼物的话，也不知道和尚要什么礼物。 无法无天的骄纵小公主第一次心甘情愿想到主动去道歉送礼，要让皇帝知道了估计会欣慰不少。 “我们走吧。”优优柔声道。 * 这两名刺客真是受到了从没有过的待遇，一下山就被侍卫们押往了刑部，皇帝和三位皇子也跟着就去了。 皇帝本来没有打算让常乐和优优见到刑部的拷问场面，但常乐太黏着他了，尤其是刚刚才出了行刺的事，说什么也要陪着他。 另一方面常乐又说什么都要给刺客来上几脚给优优出气，因此皇帝拗不过她。 到了刑部，刑部尚书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立刻就给准备好了拷问流程。 皇帝亲临，这两位刺客还享受到了包场服务。 刑具齐全，全场就他俩需要受刑，再没有其他犯人打扰了。 优优跟在常乐身边，抬眼看向那因伪装成僧人而剃了光头的刺客。 那刺客从一开始的发懵到现在看着眼前的一切，竟然笑了出来，接着他头往一边扭去，打了个哈欠。 另一个布衣刺客被卸了下巴，面色却如冰冻住一般，毫无波澜，看不出是死是活的那种，这个看配置是个很明显的死士。 突破点绝对不在布衣刺客上，死士的嘴巴里很难撬出什么东西来，刑部似乎也看得出来，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白衣刺客身上。 刑部似乎没顾忌两位公主在，就直接扒开了犯人的衣服，准备用刑。 常乐本就混得很，当前眼里只有看到这两个刺客被折磨她心里的气才能出，根本不在意这什么半裸的场面。 优优平静得很，注意力从那白衣刺客转到了三位皇子身上。 “现在说出幕后主使，还不必受苦。” 白衣刺客冷哼一声，看向了优优。 要是77在这里定要大声尖叫不要乱看人啊！人家问你幕后主使你看我家宿主做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问道：“你是怎么躲过那剑的。” 优优这才转过头。 “贼人还敢惊扰公主！”刑部的人当即就是一鞭下去。 刑部的鞭子上都有倒刺，这一鞭下去就是血肉翻飞，惨不忍睹。 常乐却笑了起来，要不是父皇在，她得收敛，她此时可能还想鼓掌。 优优淡淡地看着这一幕。 然而那刺客却紧闭牙关，只是闷哼。 二皇子的目光从齐翼身上落到优优身上。 侧面看去，她也是好看的，符合他对皇妹的所有幻想，遇到这种事也淡然平静得很，想必内心也强大得很。 真好啊…… 二皇子的目光令优优再次转头看向他。 两人对视，二皇子首先笑了笑。 他真的半点没有幕后主使的样子，为什么在刑部逼问刺客的情况下他还能这么淡定？ 优优不由怀疑—— 难道这刺客真的同他没有关系？ 优优又仔细观察了另外两个皇子，太子面上看不出来什么，紧盯着刺客，再说了，太子……似乎没有要行刺皇帝的理由，他已经是太子了，他多此一举做这件事做什么？ 三皇子，也在看刺客……嗯？他盯着的是布衣刺客？ 为什么？ 理论上大家的注意力都更容易被正在受刑的白衣刺客吸引去才对。 但他很快又移开了目光，看向了皇帝。 优优默不作声地将一个个细微的怀疑在心里慢慢盘成一个逻辑链，但目前线索太碎，她盘不出个所以然来。 “父皇，将他交给我来审问可好？”优优温声询问。 “宁安？”皇帝有些出乎意料，毕竟优优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性子很软和的女儿形象，审问刺客这事……能交给她吗？ “父皇放心，儿臣会在一天之内给您结果。”优优微笑道。 皇帝迟疑了一下，常乐摇了摇他的袖子道：“父皇，你就把这个刺客交给皇姐吧，这人刚刚差点伤到了皇姐，当然要让皇姐亲自来。” 常乐说完，皇帝瞪了她一眼，哪有这种说法，这刺客还差点行刺成功了她怎么不说，那难道还得他亲自来？ “父皇~”常乐继续摇。 “好了好了，朕就交给宁安处理，还有另一个刺客，也得审，生死不论。”皇帝道。 生死不论。 其实不应该是这个道理，卸掉那死士的下巴就是为了防止他死去，理论上皇帝不应该在没得到结果前让他死去，但一方面他猜到了这次的幕后主使可能就在三个儿子中，一方面可以从两个刺客的神态言行中看出，那个布衣刺客根本没有审问的价值。 他交给宁安的才是重点人物。 然而宁安一直很让他省心，这一年来她的才华他也看到了，他内心也希望这个女儿能走到一个能完全保护好自己的高度。 “宁安定不负父皇所期。”优优颔首。 接着，她看向了白衣刺客。 她走到行刑者的跟前，看了一眼那鞭子，没有拿，拒绝道：“本宫不会使这鞭子，不过接下来，我们也用不到鞭子了。” 用刑折磨躯体只是下乘，向来真正的折磨都是能令人精神崩溃的刑罚。 优优拿过一把尖刺，走到白衣刺客面前。 齐翼看着眼前的美人眯了眯眼，笑道：“怎么？美人计？我可能还真的吃这套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优优手上的尖刺停在他眉心，似乎只要他再有所动弹，就能刺破肌肤。 一如他在法华寺上用短剑刺向她的那刹。 皇帝、常乐和几位皇子都在那一霎那不由屏住了呼吸。 他们从来都想不到也看不出优优这样的美人，会有这样笑语盈盈欲杀人的动作和姿态。 白衣刺客见此冷下脸催促道：“来啊，刺下去啊，杀了我啊！” 众人见这刺客似无所惧冥顽不灵，不由纷纷皱起了眉头。 优优却放下了那尖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回道：“不可以呢，你的刑罚，即将开始。” 她转身道：“父皇和大家都先出去等等吧，我也很快就会出来了。” 很快，众人几乎都出去了。 优优嘱咐了用刑的几位几句，掌刑的大人眼睛亮了起来。 “下官还从未听过如此刑罚，这……有趣，有趣！” 齐翼这才皱起了眉头，收敛起那嚣张无惧的姿态。 只因他不知道这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方才你被利刃停在眉心处是什么感觉？”优优转头问他。 齐翼轻哼一声：“没什么感觉。” 接着他调笑道：“但是你确实很美。” 见他还有心情调戏自己，优优知道他现在的状态还算是正常的，这样才好。 一个人从正常到精神崩溃，才是这个刑罚的有趣之处。 人类的精神防线真的非常非常，脆弱呢。 * 皇帝和常乐在外休息了片刻，就见优优走了出来。 常乐连忙迎了上去，问道：“皇姐，怎么样了？那刺客招了吗？” 优优笑着摇了摇头，道：“现在才刚刚开始用刑，等上一两个时辰或许就有结果了，不过……” “一两个时辰，有些便宜他了。”常乐撅起嘴道。 优优但笑不语——确实，便宜他了。 刑部用刑的地方其实不大隔音，理论上众人能听到犯人的惨叫声，但是优优出来半天大家都没怎么听到里头有动静。 常乐不禁怀疑道：“那人是死了还是怎么了？既然上了刑罚，他怎么能忍着一声不叫呢？” 皇帝也有这个疑问。 优优看向他，微笑道：“请相信儿臣。” . 作者有话说: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诗经《北山》先秦 第91章 刺客招供 [V] 大约过去一个半时辰，优优在给皇帝倒茶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一声嘶吼—— “放开我！啊啊啊啊——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滚啊！滚开！放开我！” 里头的骂声越来越大，持续不断地，骂天骂地骂了皇帝祖宗十八代，到最后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骂什么了吧，只剩下嗓子里的吼叫和呜咽。 竟然是带了点崩溃的哭音。 优优看了一眼计时的沙漏，微微讶异：“我还以为至少要两个时辰呢。” 那波澜不惊温温柔柔的模样令三位皇子在莫大的吸引力中感到一丝冷意，倒是常乐糊了十八层滤镜觉得优优这模样够劲儿！ 反正皇姐什么样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 齐翼一开始的时候并不在意这美人的所谓刑罚。 因为掌刑的人很快就搬来了道具，他们将他放平绑在台子上，固定住他的手脚和头部，不让他有任何动弹的可能，紧接着，那个滴漏装置就放在了他的头顶。 他们对准了他的眉心。 就是与眉骨平行的眉心处，一滴普普通通的水，忽然滴了下来。 没有异味，不掺任何东西，不冰不烫，就是普普通通的清水。 他不知道这群人搞什么鬼，滴水就能算刑罚？就能让他招供？ 真不愧是美丽柔弱的公主殿下，能想到这种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刑罚，掌刑的蠢货居然还觉得可行？ 随后，那群人忽然都离开了，似乎也是那位公主殿下，吩咐的，要周围绝对的安静。 他满不在意地闭上了眼睛。 因为滴水在眉心，那种时刻被水滴滴到的感觉就集中在眉心，酥酥麻麻的，而水滴滴得多了，离眼睛又很近，很快，他想睁眼也很难睁开了。 安静的环境和必须闭眼的刑罚让他很想睡觉。 可是眉心如悬一剑的感觉始终让他不得不清醒，水滴滴落的力度不至于让他觉得疼痛，但是却让他逐渐感觉烦躁起来。 半个时辰过去的时候，他开始试图挣脱束缚想要动动，但是连头部都无法转动。 他感觉自己要疯了。 他逐渐明白了那位公主殿下并非柔弱美丽的花朵，她提出的刑罚也并不是因为她见不得鲜血和心软。 她这是在全力报复他。 她想要看他崩溃的狼狈模样。 一个时辰以后，烦躁感愈演愈烈，他开始大口喘息，开始问周围有没有人，一个人自言自语。 长时间不能睁眼的黑暗和眉心连绵不断的惊扰折磨让他想听到一点动静。 是人是鬼都行，他想要哪怕一点声音。 然而周围安静得很。 他的脑子里逐渐没有了那美丽的公主，混乱得犹如粘稠的淤泥和棉花——这个比喻和他此时的脑子一样乱。 轻飘飘的，迷迷蒙蒙的，又一阵一阵地疼，那疼痛又似乎并不存在，只是眉心滴滴答答造成的错觉。 一个半时辰以后，他知道自己真的要疯了，他得呼救，他开始大声喊人，迟迟得不到回应后破口大骂。 他恨大淳皇室，还有将他当作棋子的三皇子，这个冷血的皇室为何还能撑起一个太平世道，他们分明冷血肮脏麻木各怀鬼胎，连堂堂正正都做不到，却又那么冠冕堂皇。 他的恨意被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毫不起眼。 所以纵然被利用，他也心甘情愿，他要打破这平静虚伪的表象，龙椅上坐的是谁都行，反正到时候他必然也死了吧，有什么关系呢…… 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 在声嘶力竭时，周围忽然有了动静，他听到那个熟悉悦耳的声音。 “赵大人，麻烦大家把东西撤了吧。” 有人潦草地抹了抹他的脸，水和眼泪都被抹掉了。 他得以睁开眼睛，见那公主微笑着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不然就再持续一天哦。” 仿佛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 他却猛地一抖。 其他人看到犯人这反应有些不理解，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也就是在犯人眉心滴水，连皮都不破，怎么比鞭打折磨的反应还大。 “这是何原因？”皇帝问道。 优优解释道：“其实也是从古书上看到的法子，原本似乎是说用沸水或冰水滴在人的眉心额头，可以做到让皮肤溃烂穿洞而死，但是儿臣觉得约莫是书上夸张了些，人的眉心是很敏感的地方，若有异物接近，便会不自觉凝聚注意力，滴水又不好睁开眼睛，就只能闭着，周围没有声音，犯人在黑暗中会产生困倦，但是又因滴水无法入睡，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又会浑身不舒适，束缚、安静、困倦、惊扰……这些东西加起来过长时间，会击溃一个人的意志。” “儿臣只是让赵大人试了试，看起来赵大人也认同这个刑罚可行，现下看来，当真不错。”优优看向白衣刺客。 众人的注意力也回到了犯人身上。 只见犯人眼眶通红，精神状态并不稳定，鼻翼一张一缩，注意力紊乱，但是听到优优的叙述和威胁，又猛然颤抖起来。 “我……我说……”他抬眼看向皇帝，通红的眼眶里忽然又渗出了恶意和恨意。 “我就是恨他！根本不需要人指使！” 他眼底的恨意是真的，他也不像是个死士，他真是自发来的？ 优优想到另一个布衣刺客，这不对吧，明明就是很有计划的样子。 再说了，如今海晏河清，哪来对皇帝的深仇大恨，他既非庸君又非暴君，何以得到如此深刻的恨意。 “十一年前，我母亲从异国而来，她是来城中寻亲的，她本不是大淳国人，但同父亲相爱生下了我和妹妹，父亲死于不治之症，母亲抱着他的骨灰带着我们来到大淳，就为了让自己的夫君，死后能回到家乡，为了让我和妹妹有所依靠……” 齐翼在讲前情故事的时候，提到十一年这个数字，让优优想起宣明也同她说过的那个时间点所发生的故事。 又是天灾加处理不当造成的恶果吗？ “没人愿意收留她，明明她找到了父亲的亲人，但是他们把她拒之门外，于是那天，她抱着骨灰去山上，想给父亲立个冢……” 优优知道自己大约猜对了。 “下那么大的雨她为什么要去山上呢……因为他们都说父亲是被驱逐出境的，因为母亲是个异国人，大淳不欢迎我们，于是她在被驱逐的前夜，冒着大雨跑去山上要让父亲归于故土，她太执着了……” “雨下得太大，听说埋了一整个村子，我和妹妹找了很久的娘亲，没有找到，大约……是和父亲一起埋于故土了吧，但是父亲的故土，却是母亲的异国……” “我和妹妹成了难民，但我们却不是大淳的难民，我们分不到赈灾的物资，我走投无路去皇城门口跪下来求人，他们说我惊扰了贵人，将我痛打出去……当我伤醒时，妹妹没有了……” “大淳，容不下两个瘦弱的孩童，我失去了一切，我无人可依，无人可爱，无人可恨，不，我不是无人可恨。” “若非他将父亲驱逐出境，若非他定下的无情律法，若非他所在的皇城冷血无情，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齐翼指着皇帝骂道。 优优轻轻哼笑了一声，齐翼又看向她：“你笑什么？” “我一向不爱评论悲惨不幸的人生，但你的结论确实有趣，怎么，笑都不许我笑了吗？”优优微讶道。 走投无路的人需要一个目标，那唯一的位置确实是个集火的好地方，她能理解，也不妨碍她觉得这人对事的逻辑处理有些好笑。 一面之词罢了，他口中的一家人确实可怜，他口中父母的爱情确实动人，但是若细细扒开，他父亲因何被驱逐出境，又是否在当时佛学已然兴起的大淳一点点善意都不曾得到…… 都是他不曾提及的，所以，是一面之词罢了。 弄懂了对方的逻辑和恨意，优优只想听结果：“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父皇会去法华寺，提前装扮好的？那布衣刺客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又如何会给你打掩护？” 齐翼咧开嘴笑：“这我怎么知道呢？许是他的三个儿子里，就是有谁想让他死呢，我知道是有人帮了我，不过，到底是谁，他还是自己猜吧，毕竟我也不知道，我们从来都是书信往来。” 书信往来？ 这对比字迹不是最明显的铁证吗？ 是都烧毁了吗？ 但是…… 皇帝眯了眯眼：“拿纸笔来。” 他今天就要看看是哪个不孝子！ 三位皇子各自写下了一段话。 “来，辨认字迹，相信你不会忘记的。”优优说道。 齐翼看了一眼三张纸。 “认真看！”常乐吼道。 只扫一眼算什么！ 齐翼垂下眼，指了指第三张纸上的字迹。 “是他。” 常乐睁大了眼睛，皇帝皱起了眉头，优优思索了片刻。 “你确定？” 齐翼温顺道：“我现在不敢对你撒谎。” 他还在抖。 众人看向了太子。 齐翼指认的，是太子。 大皇子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指认，立刻跪下反驳道：“父皇！你别听这贼人胡说八道！儿臣根本没有要这么做的理由啊！” 他已经是太子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根本没有理由，众人也都知道。 二皇子附和道：“太子确实没有理由要这么做，父皇，或许这其中有误会呢？” 三皇子却说：“难道是大哥等不及了吗？” 顿时，气氛结冰，优优看向皇帝。 . 作者有话说: 滴水刑相传是商纣王发明的，但是到底是什么样什么原理我也不知道，这里参考的是流言终结者一期视频实验，那个小姐姐似乎是一个小时以后就从跃跃欲试的正常状态变成了嚎啕大哭的崩溃状态，单看那期实验感觉滴水刑针对的是精神方面的折磨，当然如果是沸水和冰水又是另一番模样了，铁定是身心都有折磨到。 但是水滴石穿这个原理不大适用，第一就是时间问题，滴水刑要做到穿透脑壳，那得多少时间啊，人多半是饿死的，另外石头和人的皮肤也是不一样的，皮肤是有弹性的，除非用冰水把肌肤冻坏了……不讨论了，晚上还有一更~ - 第92章 隐藏属性 [V] 现在的情况是，刺客指认了太子，太子喊着冤枉，二皇子替他说话，三皇子说他是等不及想坐上皇位了也有这个可能，优优作为外姓公主不好多说什么。 虽然她看出里头有蹊跷，但是…… 优优并不在乎这些，她没必要为他人自己都论不清的清白理论，她只想为自身和身后的人考虑之后的日子，如果自身都无法保全，又为什么要不自量力蹚进这滩浑水里呢？ “唐景曜你真的敢？”常乐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勃然大怒的态度转换几乎就在片刻，她确实不敢相信要杀了父皇的是自己嫡亲的兄长，也因此，比其他任何人都要让她震怒。 她甚至直呼了他的姓名。 太子被她这一震震得分外无措，他痛斥：“常乐！你是我血脉相连的亲妹妹啊！你都不信我吗？我没有做就是没有做！我根本没有必要害父皇！” 说着，他跪着上前仿佛想解释，然而又无从解释起，只好拉着皇帝的袖子宛如想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父皇！父皇！儿臣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我是你看着长大的啊父皇！你不能信贼人空口污蔑啊父皇！” 三十好几的太子在地上仰头跪着痛哭。 皇帝闭上眼睛，下令道：“将太子押进天牢，其他人等，暂不可对外宣扬。” 优优看着太子被押了下去，心想皇帝还是一如既往更重皇家名声，纵然最后真的要废太子再立储，估计也会找其他借口。 然而他会阻止史官记载下这段史实吗？优优发散思维猜测到。 这时另一头的人也出来了，回复道：“陛下，里头那贼人死了。” 那布衣刺客死了。 优优看向三皇子，见他眉目舒展了些，随即快速移开，对上二皇子的视线。 他依旧是那种耐人寻味的笑意。 真是复杂…… 优优扶住情绪不稳定的常乐，拍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她。 皇帝看了一眼两个儿子，说道：“走吧，回宫。” “是。” * 皇帝没有下旨处死齐翼，倒不是被他的故事所影响，只是因为太子。 他内心，其实并不大相信这事是太子做的。 诚如太子最后哭喊道皇帝应当知道他为人，皇帝确实知道，因此才没有下定论，但他也能看出那刺客没有说谎。 有人模仿并冒用了太子的笔迹。 皇帝派人去查，查来查去还是查到了自己另外两个儿子身上。 “太子伴读同老三交情不浅？”皇帝皱起了眉头。 这事也不能怪他不知道，按呈上来的情报来看，太子伴读与三皇子的往来就集中在这两个月里。 皇帝身体又每况愈下，这种边边角角的小事情无法事无巨细全呈到他面前。 更何况三位皇子私底下的勾心斗角实在太多了，对于底下人来说都已经看麻了。 谁也没想到能出这么大的事。 皇帝揉了揉眉心，长叹道：“老三啊……” 他这个最年轻的儿子，也是最大胆啊。 老二倒是明面上看着本分。 只是太子……皇帝看着呈上来的另一份情报。 “孽子！”皇帝感觉自己的头疼又发作了，捂住了额头。 事无巨细查清楚的后果就是虽然太子没有参与法华寺上刺客一事，却已经偷偷打起了皇帝每日用药的注意。 不是毒药，但于现在的皇帝身体状况无益，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老三当时想嫁祸的那句挑拨也没说错—— 太子等不得了。 这样一来，竟只有老二无罪。 皇帝唤来福全，让他带着自己的口谕出宫。 * 优优告别常乐，一回到府中就被宋宣明抱在了怀里。 沁月在一旁解释道：“法华寺遇刺的消息传到了驸马耳朵里，他立刻就去了法华寺，但是公主当时已经不在上面了，驸马找了一圈没找到公主，便一直在门口等着公主。” 看起来是急得。 今天这一天过得确实有些精彩了。 “宣明，我们先回家，去屋里说话。”优优安抚道。 宋宣明的心此时才安定下来，叹道：“好。” 一路被抱到大厅。 宋宣明将她放下。 “我又不是不会走路，下次不要到家就抱抱。”优优捂脸。 宋宣明这才露出笑容，道：“好，都听你的。” 啊，说这种话真的很容易让人得寸进尺，虽然优优也知道是自己方才从危险中脱身，才导致宋宣明现在这么腻歪，但是…… 优优立刻顺杆往上爬：“那晚上也都听我的！” 宋宣明顿住，沉默了一会儿，竟然答应了：“好。” 优优讶异，这方面她倒真没想过宋宣明会答应，毕竟成婚一年多了，他看着还是有点……太过正经。 ——特指晚上。 优优移开目光轻咳了一声，这下子反而是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分明从前偶尔口头调戏宋宣明还挺好玩的。 “好了，宣明，太晚了，我们吃些就回房吧。”优优笑道。 在外这一天花费太长时间了，到现在月亮星星都出来了，平常晚饭时间并不会到这么晚。 “我听说今天那刺客差点伤到你。”宋宣明问道。 优优想到那惊险的一刹，点头，复又摇头，道：“无事，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话虽如此，宋宣明说道：“以后你出门，带上我。” 优优愣怔，这想法她倒没有产生过，毕竟宋宣明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宋宣明摸了摸她的侧脸说道：“现在商队和商行都有了自己的一整套运营体系，这还是你教我的，我现在没有那么忙了，我是你的驸马，我理当在你左右。” 优优抓住他的手，眉眼温柔，轻声道：“好，从明日起，都带着你。” 就这样过了几日，优优听说刑部已经将刺客处决，太子明面上因突发急症口不能言，因此身有残缺故不堪任储君之位，在二皇子和三皇子中将再立储君。 三皇子经营人脉良久，竟是让朝中诸多大臣都倾向于他。 但是优优并不觉得这是好事。 从皇帝下旨处决刺客又弄哑太子废太子开始，她就差不多明白皇帝应当是将此间关系理得差不多了。 看当天三位皇子的反应，她笃定太子并未参与法华寺行刺一事，这事大约和另外两位皇子有关，但皇帝查清了却没放过太子，证明太子私下手段也不干净，既然那事被查清了，那么现在两位皇子中并不是看谁支持者多。 而是在皇帝眼里，谁足够清白。 不是那个敢弑父弑君的不孝子。 三皇子如此张扬……怕还是太年轻了。 * 优优照常被传召入宫同常乐一起陪伴皇帝，这特殊的传召没法带上宋宣明，优优是带着沁月一起来的。 路上猝不及防遇上了二皇子。 “宁安见过二皇兄。”优优行礼道。 二皇子轻笑道：“多日不见，宁安生得越发美丽了。” 优优挑眉，微笑回道：“谢二皇兄夸奖，我要去见父皇，二皇兄要一起吗？” 二皇子摆了摆手，道：“我刚刚从父皇那边出来，现在常乐也还没来，宁安若是有空，同皇兄聊几句？” 二皇子看了看沁月。 优优会意，但她觉得二皇子危险系数挺高的，不敢轻易支开沁月，于是回道：“二皇兄但说无妨，沁月不是外人。” 二皇子挑眉，向优优伸出手，仿佛要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沁月瞪大了眼睛阻止道：“二皇子殿下！公主待会儿还得去见陛下。” 只见二皇子的手停在了优优头顶，他看向沁月，扬眉笑道：“这我当然知道。” 他在沁月吃惊的目光中，揉了揉优优的头。 优优：“……” 沁月：“……” “扎手吗皇兄？”优优忍不住吐槽。 “头发摸起来很舒服，下次少戴点头饰。”二皇子建议道。 离了大谱了！ 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这种反应这种回答啊！ 沁月和一众宫人侍从在这一瞬都无语了，殿下啊，宁安公主的头不是用来给你专门揉过瘾的啊！ 还建议少戴头饰，谁会听这种建议啊！ 公主就要多戴点！宁安公主好看，戴多点！ “宁安少和老三来往，他可不像二皇兄我这般，会将你当作皇妹看待。”二皇子意有所指。 优优自然知道，她初见时就能看到三位皇子眼中的痴迷，但是他们都碍于皇帝在不敢表明，这一年来的明争暗斗，除了皇帝身体变化导致的缘故外，优优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是催化剂之一。 不过二皇子这……他这痴迷是因为他是个妹控？ 优优从悠远的记忆中挑出了这个恰当的形容词。 他竟然是因为真的把她当成皇妹，可他对常乐的态度很一般啊。 还是说这是二皇子为了拉拢她的一种手段，知道她最不放心什么情况发生，就提前示好？但她才不会插手他们之前的争斗呢。 拉拢她也没用！ “皇妹在想什么呢？你看，常乐来了，你去和她一起去见父皇吧，二皇兄先走了，下次见。”二皇子示意优优看后头。 优优见常乐正在走来。 “二皇兄再见。”优优再行一礼，走向了常乐。 二皇子的目光停留在优优的背影上良久，因眉眼舒展，少了几分平时的阴郁气。 他长相柔和，平时不声不响，遇事又惯会说一半留一半，给人的感观并不如两个兄弟，优优在法华寺上近距离接触时，也觉得他像极了吐着信子的蛇一般危险。 但是人是复杂的，二皇子或许危险，但在三个皇子中，他确实是唯一没有指派刺客没有动过弑君念头的皇子。 . 作者有话说: 优优：常乐不是他妹妹吗？他怎么不控？ 二皇子看了一眼常乐，捏紧了拳头。 这个……他真不行。 第93章 游猎邀请 [V] “公主，二殿下来访。”沁月敲门禀告道。 宋宣明正在给优优描眉，骤然听到二殿下来访，夫妻俩都不由愣了愣。 大清早的，这位来做什么？ 自从上次优优在宫里遇到过二皇子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二皇子三皇子的储君位置还没定下来，皇帝也是能忍，留着三皇子的呼声越来越高。 这半个月，77也从休眠状态开机了，郁闷地跟优优解释说自己的年终奖估计泡汤了。 此时77还不了解前因后果，在一旁问道：“之前几个皇子不是都不怎么搭理宿主吗？封赏下来的时候他们也没亲自过来，就是后来见到了宿主也没有来过，二皇子这是怎么了？” 因为差不多到了要定局的时候了，二皇子有闲心了，也不怕皇帝看见他们谁接近优优就是在打优优注意拉拢优优了，可以说这场争斗，在其他俩位兄弟的作死后已经结束了。 “二皇子之前和我示好来着，”优优打开妆匣挑选首饰，又想到上次二皇子的举动，顿了顿，说道，“今天头上珠翠戴多点。” 宋宣明由着她，装扮好后牵起她的手，道：“我们一起出去。” 到了前厅看见二皇子正在张望，虽坐着什么也不干，眼神却时不时往来人的方向飘，见优优来了，立刻起身笑道：“皇妹啊，今日皇兄带你去猎场玩！” 稀奇。 优优同自家驸马对视一眼，问道：“二皇兄今日不必上朝吗？” 二皇子说道：“今日父皇也会带三皇弟去猎场，我们休息一天，正好我就来接你了。” 宋宣明忽然牵起了优优的手，令二皇子注意到了他，宋宣明虽面目平和，但二皇子就是从中读出了些许警惕……甚至警告。 二皇子哑然失笑，确实，就宁安这容貌，谁在她身边会不警惕其他男人呢，更何况—— 二皇子自恋地想到，自己又是皇子样貌也不算差，还有可能继承皇位，又俊又有权势地位，也还未到而立之年，府中就一位侧妃，这条件可不比一个还俗入赘的和尚好多了。 他若是真有那心思的话…… 二皇子的目光落在优优的满头珠翠上，又笑了，调侃道：“也就皇妹你这样貌压得住这样的打扮吧。” 他当然知道优优戴那么多头饰的缘由。 优优微笑以对。 “既然二皇兄邀约，宁安换身轻便些的装扮就来，宣明会同我一起去，二皇兄不介意吧。”优优捏了捏宋宣明的手，让他放松些。 二皇子道：“当然不介意，宁安的驸马自然是要守着宁安的，二皇兄哪有什么介不介意的。” “那二皇兄再稍等，沁月，给二皇兄上杯茶。”优优先让沁月招呼着，自己和宋宣明又回了屋子。 回到屋里，宋宣明给优优换好装扮，迟疑道：“二皇子今日似乎尤为开心。” 优优诧异：“宣明接触过二皇子吗？” 宋宣明点头，道：“法华寺从前也是有权贵会来的，我见过这位二皇子，那时的他眉眼间郁气不消，不似现在这番模样。” 那是肯定的，好事将近，多年明争暗斗就快有结果了，对手都自己作死了自己，他郁气很难不消，现在的状态就是同她先前在壁画前见他的那次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不过二皇子看上去不像是个信佛的，他去寺里做什么。 “宣明会骑马射箭吗？”优优还没见过宋宣明骑马，就是大婚的时候，也是她骑的马。 宋宣明微笑，道：“会的，我十二岁就会了，虽然多年没接触骑术，但是这些日子与商户往来谈生意偶尔也需要根据对方的喜好，偶尔会去猎场，别担心，不会丢脸的。” 优优捏捏他的脸颊，笑道：“才没有丢不丢脸的呢，不会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们今天肯定不是主角。” 77疑惑道：“为什么？今天是会发生什么事吗？” 皇帝将三皇子叫去游猎这事本来就有蹊跷，可能在三皇子眼里会认为这是父皇逐渐根据朝堂呼声看重他的表现。 但对于已经由法华寺遇刺那事顺着事情发展猜测着摸透了大半的优优而言，才没有那么简单。 看着二皇子那高兴的模样，哪里是三皇子受到了重视。 分明是—— 优优想到已经口不能言被幽禁起来的大皇子。 再想到上一次去见皇帝时皇帝的身体状态。 她曾经受病痛折磨良久，虽说并不能诊断别人是何病症，但能看出对方的身体状况已经非常不好了，再掩饰也没有用。 论着时间，应当是皇帝觉得能处理掉最后这个伤透他心的逆子了。 “宣明，有些事，我需要同你说一下，但是我们都不要去管，这浑水我们不去蹚，法华寺上遇刺，我怀疑正是三皇子所为，太子做了替罪羊，却被查出了其他的问题，于是父皇毒哑了大皇子，废了他，却又任由三皇子继续暗中使劲，但是父皇身体大约是……所以他想借着这次游猎处置了三皇子，父皇一向重皇室名声，因此不会让兄弟相残骨肉相噬这种名声传出去，像大皇子一样，三皇子最后应当也会有差不多的结局……毕竟游猎这事，多的是意外。” 优优踮起脚抱住宋宣明，在他耳边轻轻说出这些日子的猜测，声音很轻，轻到无惧隔墙有耳。 宋宣明愣怔之后手上搭上她的后背，轻轻拍抚，若是有人望进屋里，也只会认为是小两口日常的亲昵。 优优笃定这次游猎会出问题就是因为时间点不对，皇帝现在属于工作日放假特意要跟其中一个儿子出去玩，这么着急总不会是要去传皇位吧，他现在身体状况应该是不会想着游猎才对。 宁可往最坏的方向猜。 “所以这次二皇子带我们去猎场，我们只静观，不要插手，父皇也不会让三皇子死的，他对儿女总是分外留情，大皇子也只是口不能言被幽禁起来了，大淳不会允许身体残缺的皇子登上皇位，所以父皇的意外，应当不会伤及他性命，我们到时候听到了任何动静，都不要贸然上去，你是我的驸马，你必须知道这些，我不想你有危险。” 宋宣明曾经是个和尚，她真怕他到时候发了善心，虽然她自信宋宣明也是个头脑清醒的人，可凡事也怕万一，毕竟宋宣明不知道前因后果，根本不清楚皇室的这些私下龃龉。 “优优放心。”宋宣明亲了亲她敏感怕痒的脖颈。 “别闹……”优优笑着推开他，青天白日的，他真是不想出门了。 * “皇妹这换装扮可换的挺久的。”二皇子在前厅等了有一会儿了，看了看优优换过口脂颜色的唇，挑眉调侃道。 优优眨了眨眼，当作听不懂，微笑道：“我们可以出发了二皇兄。” “皇妹会骑马吗？”二皇子在轿子里问道。 “会哦，宣明就是我骑马娶来的驸马。”优优回道。 77在优优肩上叉起并不存在的腰，得意道：“我们还会骑火龙！” 优优闻言眸子里闪过漂亮的星子，笑意止不住在唇角形成上扬的弧度——看起来77还是很想念诺伊斯呢。 二皇子这倒是记起来了，宁安公主的那场婚礼确实有些特殊，他私下听过有人谈起。 看见优优这克制不住的笑意，莫名有些酸起了宋宣明——这驸马在她心里恐怕得排第一位了吧。 “我小时候很想有个妹妹，或许宁安你不知道，在常乐很小很小的时候，大皇兄是很喜欢她的，天天跟我们两个炫耀，那是他血脉相连同一个母妃生下来的可爱妹妹，我和三皇弟都没有，那时候我就在想，我要是有个妹妹，一定是全天下最可爱的，毕竟我的生母也很漂亮……但是七年前一场病症还是将她带走了，我曾去法华寺求过佛，没有用，嗯，佛有什么用，无助时的乱投医罢了，我不信佛。” 二皇子说这些话是真的一点都不避讳顾忌着宋宣明这个妹夫。 难怪宋宣明说他在法华寺见过二皇子，原来是为生母祈福去的。 原来还有这个原因在吗？不过常乐和她大皇兄的关系倒是教人唏嘘不已。 长大或许就是个很多变的过程吧，人情关系尤其多变。 “之前父皇说他认了个干女儿，我也没有很在意，毕竟我觉得我已经过了那个很想要妹妹的年纪了，但是宁安，我还是看到了你，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美丽，法华寺那天我确认了我就是想要一个如你一般的妹妹，你美丽文静温柔有主见且勇敢无畏聪慧识大体，天底下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可以安在你身上。” 优优肩上的77正在疯狂记笔记：“好家伙，我得记下来，下次夸宿主要按这个标准起步。” 优优倒没注意，竟然是法华寺那次让这二皇子变不对劲的。 优优确定当时二皇子的神情举止异常，定也是看到了那可疑的僧人，更有甚者可能比她清楚得多，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危险，所以他才拉住了她，又同她一起去大殿。 “我当时真的很害怕皇妹会出事。”二皇子竟有一瞬间的真情流露。 他好不容易认定了这个妹妹，妹妹却差点又死在他眼前，若不是有神迹降临…… 想到这里他又眯起眼睛冷了下来了，若有神迹，当年为何不肯分给他生母一些呢！ 二皇子本就长相阴柔，这一冷又给他冷回了之前给人的感觉。 优优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头皮发麻，屁股不自觉往宋宣明身边再挪了挪，十指相扣扣住了自家夫君的手，然后安心多了，进而微笑地继续将目光放在情绪投入的二皇子身上。 77抖了两抖接梗道：“你正常点，我们都害怕。” . 作者有话说: 所以皇帝的三个儿子中唯一剩下没有要他命的那个实际也不是很在意他死活，明知他有危险但是也不是很想搭理，然而保持这种态度已经很不容易了，孩子多了就是端不平，端不平也就不会每个都很有感情，二皇子的选择是置身事外观虎斗。他对优优的喜欢是真的，源自儿时的执念，原本执念越深要求越高，可还真就出现了这么个这么高幻想的要求都能符合的皇妹…… - 今晚去看的这个杀手不大冷静，尬笑尬笑的（无贬义，看过就懂了），作为过年档一笑似乎还是可以的，可我本来想看熊出没或者喜羊羊的呜呜呜，恰好错过时间了。 - 第94章 风云聚散 [V] 马车上的三个人聊了一路，虽然主要是二皇子一个人话比较多，但是三个人一番交流下来，对各自的性格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优优确实已经客观思考起了——如果是二皇子继位，她这边的生活应当不会被打乱，麻烦也会少些，似乎是最好的结果呢。 她下车时抬眼见猎场已经有了一队人马，搭上宋宣明的手下了车。 她想，这样也好，反正她也不想插手这事。 “宁安待会儿去选一匹好马，二皇兄陪你去。”二皇子也看了一眼前头的队伍，笑着说道。 优优礼貌点头应声。 到了选马的时候，优优微笑着站在两匹马前。 二皇子说：“皇妹你看，这匹白马多秀气，就合适你这样的美人！” 宋宣明说：“优优，这匹马很温顺，看着也健壮，骑上去会比较安全，好驾驭。” 一左一右，两个人看着她。 77憋着笑：“好，宿主选马的颜值还是安全性能呢，哥哥还是夫君呢！这居然也能暗搓搓比起来哈哈哈哈哈……” 优优指了指边上那匹马道：“我想要试试这匹。” 她喜欢自己选。 宋宣明便帮她牵出了那匹马，他也没想让优优在他和二皇子中选择，原本就没什么好选的，他是她的爱人，二皇子至多是二皇兄。 他不会让她在有限的范围内左右为难，他永远尊重且支持她的选择。 三人骑着马在猎场慢慢晃，二皇子看了一眼另一边，提议道：“优优要不要去那边林子里试试？把弓箭拿上。” 优优也想着得避开皇帝和三皇子那边，点了点头。 “驸马也会射箭吗？”二皇子似笑非笑地问他。 反正和对着优优就不是一个语气态度。 宋宣明会射箭，但仍有慈悲心，寻常陪人去骑马射箭并不会主动去捕杀猎物。 他知道二皇子身份尊贵，也不想让优优惹上麻烦，于是谦逊道：“会，但不精，就不献丑了。” 优优拿起弓箭，想起上个世界在精灵族学习射箭的日子，笑道：“宣明本就是陪我来的，二皇兄若是想比试一番，不如先赢了我！” 优优本是那种柔和五官却长出霸道美感的长相，简单飒爽的骑射服装扮让她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骑在马上更是耀眼夺目，这一刻的气质变得外放，反而同那霸道的美感一起如刀般挥向四方，二皇子终于明白那些日子，优优骑马迎亲的美貌如何会传得那么夸张。 没有半分夸张。 若不是他认定了她是他的妹妹，他很难不为她痴狂。 这种如刀的美丽，能轻易击破看到的每一个人的内心壁垒，让心脏，死而复生。 随从们无不是在这一刻看着她发呆，等到优优开始骑马往林子跑了才反应过来要跟上。 宋宣明感受得到周围人的目光。 他习惯了，从他为她回到俗世开始，他就知道，她在俗世眼中，果然是天上人，凡尘俗世无一可与之相配。 他也是不配的，但她却选择了爱他。 他曾心无一物，一心向佛，如今他心上神明，即是她。 他已心满意足，旁人如何嫉恨，也无法干涉到他和她的幸福。 林子里的猎物都是猎场特意放进去的，基本不会有大型猛兽。 白兔、鹿、狐狸、野猪……嗯？野猪？这绝对算大型危险猛兽了吧！ “皇妹骑射竟如此高超？真是出乎意料，惊喜，惊喜啊！皇兄日后定会时常邀请皇妹来此玩耍的！”二皇子看着优优射中的猎物数量，想起优优先前在林子里利落优雅的身姿，仿佛挖到了宝。 这宁安皇妹可不比什么皇兄皇弟强多了。 他现在是越相处越满意这个皇妹。 过了午时，优优饿了，跑到了宋宣明的马上靠着他喊饿了。 宋宣明向二皇子提议可以先回去吃午饭了。 优优不仅饿，还想早点午睡。 却听见另一头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不好了！三皇子摔下马了！” * 三皇子在猎场摔下马断了一条腿，醒来后变成傻子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父皇对三皇子似乎更狠些。”优优写字写累了，宋宣明放下手上的账本，过来给她捏手。 “或许是因为三皇子的手段比之大皇子更令陛下恼火吧。”宋宣明简单猜测道。 看情况是这样的，更何况这些日子朝廷上抱团那么严重。 在时不时头疼的皇帝眼中他就变得更不省心了。 身心是相互作用的。 “管事之前好像把什么东西扔进了仓库，又是信件吗？”优优问起来。 宋宣明实话实说：“是江阴之畔一位才子为你画的画像。” 优优轻“咦”了一声：“他见过我吗？” 宋宣明微笑摇头：“并未，所以那是他根据他人描述和自己想象画出的你，时人爱写意，注重其神而非其形，你也是知道的，所以那画并不如你般美丽。” 77也附和道：“我当时也看过了，画还算漂亮，别有风味，但肯定是比不得宿主样貌的啦~” 优优想到自己许久没有接触人像画了，看了看垂眸温柔专注的宋宣明，问道：“宣明，我现下清闲，不如为你画幅画吧。” 宋宣明抬眼微笑道：“好，我去准备颜料。” 夫妻间的一切暧昧都水到渠成，画着画着就又是好一顿耳鬓厮磨。 宋宣明收起了已风干的画像，优优画的不是此时的他，而是法华寺内鲤鱼池旁万佛石壁下初遇时的他。 画中的白衣僧人眉心一点朱砂，长目低敛的模样与那诸天神佛竟是如此相似。 她在他的身侧，延伸出了一株桃花。 令这画顿时又没有那么冷清淡薄了，画中人似乎也又回到了尘世，不会让人猜测，他是否便是佛。 “优优，再为我画一幅吧，画如今的我。”画如今全心爱着你的我。 他将画卷起来放好，再梳理起优优被弄乱的长发，说完这一句，他低头亲吻她的侧颊，铜镜映出一对佳偶。 * 二皇子毫无阻碍地坐上了储君之位，常乐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不过常乐惯不会看局势，只听自己父皇絮叨：“你最近有没有去看看你大皇兄。” 常乐经历过法华寺行刺一事，始终认为刺客就是大皇兄派去的，她耿耿于怀，无法接受亲生兄长要害死她最爱的父皇，因着心有芥蒂，也就迟迟没有去看过他一眼。 听说大皇兄哑了…… 她咬咬牙，恨恨道：“父皇对外那是另一套说辞，事实如何难道儿臣还不清楚吗？他在向父皇下毒手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我皇兄了！也就父皇你心慈手软，若是儿臣……我……” 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皇帝叹了口气，道：“或许朕确实没有尽到一个身为人父的责任，孩子太多了总是顾不过来，一年一年过去，长成了什么样朕也没有注意，即使是常乐你啊……也总是教朕头疼。” “父皇~”常乐鼓起脸颊，照常撒娇。 “好了，日后你和你二皇兄也多来往，他今后是要坐在父皇这个位置的，你们俩也是兄妹，多亲近些总是好的，若是哪天父皇不在了……” “父皇！说什么呢！”常乐皱起眉头打断道。 她既不想刻意亲近二皇兄也不想去提前设想父皇不在的场景。 分明眼前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她要去想那些糟心事。 “常乐……朕给你指个驸马吧，梁尚书的嫡子是个好苗子，家风清正人也俊俏，朕想看常乐大婚的模样，有人帮衬着你，朕也好放心，还有宁安……”皇帝忽然一怔，身体一颤一僵，直愣愣地摔到了地上。 “父皇！父皇你怎么了！父皇！”徒留常乐惊慌的叫喊声。 太医匆匆赶来。 自从皇帝发病越来越勤越来越严重后，太医就搬到了最近的宫殿里。 这次来得很快。 * 大淳598年，永珧帝驾崩，举国同哀，帝传其位于二皇子苏弘，苏弘继位，大淳迎来应晫之治。 晫帝偏爱宁安公主，为其重修公主府，封赏无数。 * “皇妹的府邸自然要独一无二，怎么能和别人一样呢。” 新帝就是这样讲的。 他把对优优的偏爱态度摆在明面上，甚至一边处理继位后的朝廷动荡，他本就是个谨慎小心惯会伪装的性子，他一边小心地划分朝廷各派的态度，细心归纳出暂时的敌友，分出可牵制的势力，稳住当前局势又不让人看出他日后想做的举动，一边又大张旗鼓给优优无数的封赏，给她重修公主府。 朝廷不少人都被麻痹得认为这个新帝没什么脑子比较好掌控。 等到朝廷被清理大半，新鲜血液被重新灌入一批又一批的时候，旧臣们才发现这个新帝不亏是珧帝指定的继承人，果然流着相似的血，连这上位后的操作也同珧帝相似。 旧皇已去，旧臣也该告老。 虽然这个理论乍一看没什么道理，但君臣朝堂似乎就是存在这么个问题，莫提那些本就心怀鬼胎已在扎根的势力，就算是有些忠臣的忠，忠的也不一定是坐在位置上的人，而是那个他一开始想追随的人。 这种情况很难办，晫帝和珧帝选择了同样的方式，新茶换旧酒。 也不用全换掉，大半是肯定的。 优优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二皇子继位后虽对她偏宠过度，但确实可以用妹控两个字解释，不过为了安心，优优和宋宣明并没有放弃强大自身的名。 宋宣明的生意逐渐做到了海上和西域，国内无法再满足，优优根据他的现况和建议稍稍归纳了一下，再根据国情略作分析，向新帝提起开拓海外市场，用商业强国的事。 苏弘对优优的偏爱没有底线，优优干预朝政的事都在他眼中变成了——朕的皇妹就是全能。 后，大淳开启了与海外的贸易发展之路，阮氏直接在海外率先设立了商业据点。 .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形象修复 [V] 优优原本的造星计划还在缓慢进行，苏弘却提及了她拓印的典籍，优优并不吃惊苏弘会知道这事，新帝的眼线无处不在，但苏弘对于优优拓印的典籍十分感兴趣，认为这是有别于外来佛学的，更合适本土发展的教派典籍，其间包罗万象，涉及领域之广令人叹为观止，又追求吉祥如意，于国家治乱有利，可以推广。 得到了苏弘的认可和支持，优优的所搜集整理的道教典籍很快就在民间传开。 如苏弘所想，这个新兴的本土教派更合适大淳国情，经过大约五年世间，各地道教山门道观兴起，速度不亚于多年前佛学传入时期佛门兴起速度，新的教派教人承负存有，优优又根据原生世界后世发展去掉了一些早期的糟粕，留存道家典籍精华，为时人所接受的程度更高。 优优虽然再三强调自己只是整合典籍，但是创始人的名头还是落到了她头上。 时年法华寺圣僧惟觉动身前往海外传教，来去三年，回来时再引起轰动。 常乐的性子收敛了许多，珧帝死后她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了最大的倚靠，再张扬无非是寻死，她仍是喜欢来找优优，偌大的皇室，除了优优，她一个都不想接触。 因着珧帝死前的话，她悄悄去关注了梁尚书的嫡子，虽然她一直吐槽父皇品味，但她不得不承认梁竞异确实是个不错的青年才俊，且眼光很好——对方很崇拜她皇姐宁安公主的诗词所呈现的才学。 苏弘也知道珧帝死前对常乐那番叮咛，他虽不怎么喜欢这个妹妹，也对珧帝没什么感情，但是也乐意圆了珧帝死前最后的心愿，梁竞异和常乐磕磕绊绊相处之下，也成了一对。 两人成婚时算不上心动至极，却在点滴相处之下逐渐有了感情，婚后常乐也没再说什么养面首之类的话，相比世间许多婚姻，已然算是幸福。 有一天常乐突然对着优优发出了一句从前定不会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我若在父皇在时就乖一些，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模样就好了。” 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常乐还是愣怔的，直到父皇真正进了皇陵，都有人嘀咕。 那个珧帝最宠爱的小公主，为什么连哭都没哭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哭，明明在父皇遇到危险的时候她都怕得要死，但是父皇真正去世后，她却平静得很。 终于有一天，她遇到梁竞异，想到父皇在生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矜傲的小公主突然嚎啕大哭，把青年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一边安抚她一边和别人解释自己没有欺负人！ 原来伤心痛苦，是在余生。 是每一个能想起父皇的物品、场景、一句话或是一个人……猝不及防的悲伤便扑面拍来，溺死其中。 没了脚下肥沃的土壤，肆意生长的玫瑰软了尖刺，开始珍惜每一滴养分。 “常乐，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成长过程的，我们没法再回到过去，也不必陷入无尽的懊悔之中，世间一切都在往前，每一个人都要学会同过去的自己和解。”看出了常乐的悲痛，优优温声劝解道。 珧帝在世时常乐难道不知道应当乖巧些吗？只是那个时间段里一切的因素都会走向那个固定的选择，那个时间段中的自己，不会有所改变。 因为我们无法回到过去。 “皇姐……”常乐扒拉到优优怀里，逐渐平复心情。 宋宣明刚从外头回来，就见常乐又扒拉着优优，这场景十天半个月他就得撞见一回。 “宣明？西域来消息了？”优优安抚完常乐就迎向了宋宣明。 宋宣明眼含笑意，点头道：“那边大约是落定了，已经谈成了。” “宣明真厉害！”优优自然地夸赞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常乐，提议道，“今晚若是常乐的驸马也有空闲，我们一起去吃一顿吧。” 美食总是叫人更开心的。 * 优优这一生过得十分圆满，送走了阮父阮母之后，与宋宣明在一个长夜一同在睡梦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死后，追崇她的人焚稿哀泣，皇陵外恸哭者众，晫帝下旨阻拦但不曾驱赶，直到一个月后人才逐渐散去。 同年法华寺方丈住持惟觉圆寂，法华寺当日佛光万丈，虔诚信徒为其修金像，在后世传说中，他即为佛子入世化身。 道教兴起，影响后世数千年之久…… 宋宣明所经营的阮氏所划开的海上交易路线，包括所留的相关书籍后来也成为诸多朝代商人经商参考之用，他本人在商之一道，也成了“神”，参拜者亦众。 常乐送走了优优和宋宣明，也送走了晫帝，她成为了历史上最长寿的公主，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她记录了这一生所见所闻所爱所恨，所著传记流传后世，成为了大淳皇室历史的一个主要参考，后世关于大淳的影视作品也常参考此书。 晫帝的应晫之治之后数百年间大淳仍是世界顶尖的强国。 * “明天考试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慌啊？”徐江宇按下徐月手上的按钮，让她从游戏里出来。 “哥！干嘛呢你？我就要打出最高分了！”徐月卸下头盔不乐道。 A国在两百年前正式宣布进入全面科技时代，全息网游的兴起也有一百年了。 “你明天不是有历史考试吗？”徐江宇提醒道。 徐月叉腰一笑，毫不在意：“怕什么？这次考的单元是大淳的历史哎！有哥你这个历史学家从小在我耳朵边叨叨大淳历史，我还能考差？” 徐江宇轻哼一声，再次提醒道：“大淳国又不止永珧盛世和应晫之治那两段历史，小心你考到了淳末纪初，小倒霉蛋！” “哼！那我也不会考差的！”徐月对着要出门的徐江宇暗自扯了个鬼脸。 徐江宇这边很快就到了国博实验室。 “怎么样？修复好了吗？”徐江宇看着修复仪器一点点在台上生成投影。 “有点慢，已经确认了是大淳的皇陵，目前找到了两个公主墓室，一个已确认是常乐公主墓，那就定然是珧晫年间，另一个理当是……” 徐江宇按捺住狂跳的心脏：“应当是宁安公主墓室！” “是的，徐教授，但是墓室里的尸骨都已经彻底化成风沙了，我们只能从中提取了一点点相关D元素，希望能还原宁安公主的模样，修复仪器进行得有点慢，大概下午就能看到全貌了，据记载宁安公主和驸马宋宣明是死后同棺，所以也有可能修复是宋宣明的模样。” “这个消息放出去一定能引起轰动。” 在国博工作的工作人员都在期待结果，要说为什么嘛……虽然历史学需要公正客观地放平心态去看去研究，但是大淳历史里实在是有过于令人崇拜的人物，尤其集中于应晫时期，现在不少全息游戏还会以这段历史和提取其中几个历史人物来做NPC，这种NPC都会引起很大讨论度。 尤其是宁安公主。 若要提起驸马宋宣明，那他在经商上的成就一定会超越驸马之名本身，再加上又是僧人还俗，与当时员外之女大家闺秀阮优优相恋，后又因阮优优成为大淳第一个外姓公主，入赘成驸马，在常乐公主小传里还写道他是被宁安公主娶进门的，一下子人物故事性就丰富起来了，因此很受欢迎。 若要提起宋宣明又不得不提起同样还俗过却最终又皈依佛门，出海传学死后还佛光万丈的圣僧惟觉，在后世佛教传说里他也是佛子入世，从现世意义上也算是成了“佛”，野史里他与常乐公主据说有所纠缠，但在常乐小传里他却又是倾心宁安公主才还俗的。不得不说圣僧的人设也很受欢迎…… 再是晫帝本身也是大淳历史上少有的在位期间所行新政新举能馈泽后世千年的明君，善用人定乾坤，不过他的上位有人怀疑不是很干净，但正是一点说不清道不清的污渍反而让人物更有了讨论度，晫帝迷能和黑撕个昏天黑地。 常乐公主相比之下反而比较简单，所有的一切都记载于她所著的常乐自传里，是一个生来受尽荣宠，性格乖张的小公主，但是后期晫帝继位后有所收敛，总的来说常乐一生还是比较顺风顺水的，还是大淳最长寿的公主，许多作品都喜欢拿她做主角。 但这些人都被提及时，全部都绕不开一个人。 宁安公主，阮优优。 所有的光环仿佛被聚到了一处，宋宣明是她的驸马，惟觉曾为她还俗，晫帝继位后一生都在给她不输常乐的荣宠，而常乐公主更是将她作为后半生最大的依靠，一生崇拜这个皇姐。 但她本身也不需要他人来衬，徐江宇熟读大淳历史，又在国博研究所工作，自然知道永珧盛世和应晫之治期间出土的文物，若是有书画字帖等修复工作，十有八九到最后会呈现出对宁安公主有关的追崇。 那段历史中出名的大多数诗人名家，都有倾慕宁安公主之意。 除此之外，她更是一个教派的创始人，令道教影响延续至今。 虽然她本人说是整合古人典籍，但是这成就依旧是实打实的。 “宁安公主在那个时期大约是被神化了，这些历史中人人为她痴狂的记载，连常乐自传里都有提及，真实的情况真是没法想象，这些年修复的画像那么多，到底哪幅画的是真的宁安公主啊……”有工作人员不禁长叹道。 “人物形象修复有些慢。”徐江宇现在却满脑子都是宁安公主的修复工作。 “是有点慢，听说科技园那边又出新的仪器了，下次去买一台，或者我们给它升级一下以后说不定会更好用！对了，还没跟您说呢，我们还修复了两幅宁安公主亲手画的画像，徐教授要不要去看看。” 同事话音刚落，徐江宇眼睛就亮起来了：“在哪儿？” 徐江宇看到了那两幅画，A国的修复仪器已经能做到86%的还原度了，不管原文物到底风化破损成啥样了，死物的修复在现在要比人物形象修复比较简单些。 毕竟人物修复还要通过数据推测人物青年时的各处生长状态，才能修复得与原貌有50%的相似度，死物就不用思考生长状态了。 “其实还得多亏这两幅画的保存方式比较特殊，看得出来宁安公主或者驸马很重视这画像，也难怪，按已修复的画像看，应当是宁安公主为驸马宋宣明亲手所画，还俗前和还俗后的模样。” 画上是一个长目低敛的白衣僧人和一个双目含情的紫衣男子。 因着宁安公主画的比较细致，眉目之间可以看出是一个人。 “姿容既好，神情亦佳，难怪能成为宁安公主的驸马。” “小阳现在说话也文绉绉的了哈哈。” 徐江宇却赞叹起了宁安公主的丹青功底：“难怪能令那么多文人拜服，宁安公主的才华在定她容貌之上。” 宁安公主的粉丝出去磕生磕死的CP粉外，最容易打起来的就是她的颜粉和才华粉了，当然这个打只是说说而已，都在夸同一个人，非要在容貌和才华上争个高下不是很离谱吗？ “那徐教授可就说早了，等会儿宁安公主的人物形象修复完毕你说不准会改口呢。”同事笑道。 能做这个修复工作，今天大家都很高兴。 “对对对，之前徐教授还没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完成了对常乐公主的人物形象的修复工作，大家不都感慨好看吗？可常乐公主在同时期并没有宁安公主的样貌出名，那就说明宁安公主的容貌颜值不会太低了。” 原本人物形象修复很少会讨论这个人物好不好看的，往常如果是其他历史人物形象修复，或许大家并不会特别在意颜值这一块。 与长存在历史中流芳千年的人物面对面，本身就是一件让研究人员感动的事，又为何要去管此人美丑。 但宁安公主实在是太传奇了。 众人讨论起来，现在是仪器修复时间，所以都有了空闲。 徐江宇的心还是砰砰直跳，他有奇怪的预感，他觉得这次修复的成果，会令当代人震撼。 “下午就辛苦大家了，今天工作完成之后我们去云餐厅一聚，庆祝一下！”徐江宇笑道。 “徐教授破费了哈哈哈……” 众人搓手手，云餐厅是全面科技时代的一种用餐方式，美味程度和趣味性都高，推出后就很受欢迎，但是很贵，只能偶尔享受一次。 . 作者有话说: 下章继续，然后就能步入下个世界了~ 第96章 人物首秀 [V] 忙碌到下午，一家娱乐公司突然找上来找合作，不过这事在历史人物形象修复期间也不少见，毕竟陵墓在被发现开始就已经放在了网上，各大娱乐公司自然也就知道了消息。 全面科技时代的娱乐公司同从前不一样了，一批专攻虚拟人物，一批还是传统真人模式，会找到国博研究所来的，基本是前者。 这方面确实是开放合作的。 “徐教授，你看这次人物修复任务乔院长说是你负责的，他那边没有意见，说是可以合作，具体注意事项要同你商量，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好好注意，我来之前已经读过相关历史了，我们这个人物生平解析和人设构造之类的一定会好好做的，也绝对不搞什么擦边球……” 因为珧晫年间这些人物本身就一直有讨论度，许多家娱乐公司都看中了这次机会，如果国博研究所能将这几个历史人物形象还原，娱乐公司再进行虚拟人物创作，哪怕只授权一个人物形象，对整个公司都会带来巨大的利益。 到时候那些从前自设的历史人物形象都会被压一头，这个红利哪家不馋。 早定下早安心。 “人物修复已经完成了常乐公主和梁竞异，这一对可以合作虚拟偶像出道，但是宁安公主和她的驸马不确定是否都能修复完成，然后陵墓里帝王的D元素比较混杂，能修复的也不知道是珧帝还是晫帝，也有可能两个都能修复，你带来的合同我看过了，这里也有份协议，我刚刚问过乔院长了，到时候不违反这些条例就行，毕竟是历史人物，你们要谨慎对待，如果要找人工配音，配音方面也要慎重，找合适的……” 徐江宇一边走向修复室一边和天扬科技娱乐的负责人谈话，到了修复室门外，扫了一下瞳膜，修复室的门打开了。 他回头笑道：“这个时候宁安公主墓的修复工作应该进行到一半了，可以来看看。” 确实进行到了一半。 人物形象已经修复到肢体皮肤，但是整体的形象还是模糊的。 不过已经能看出来是个女性。 “既然是女性，那应当是宁安公主本人了。” 徐江宇点头。 台上的仪器下，美好的轮廓逐渐显现，修复仪器的光纤上移，已经漫过了锁骨。 “宁安公主一定是个大美人啊，仅仅是露出的手脚，已经接近虚拟人物的完美程度了，不过比自设的虚拟人物似乎又多了点自然美感。”负责人拍手称赞道。 当今法律有对历史人物形象还原有所要求，要有所尊重，所以修复期间身体只会露出大概的四肢，并不会完全显于人眼前，但是仅仅如此，也足够让工作人员们都认定这是个大美人了。 原本熟读历史的人就没法不对宁安公主产生滤镜，更何况那已然修复的地方已经可以用动人心弦来形容了。 怎么会有人连一双手一双脚都美得让人向往。 虽然修复后一定程度上会给肌肤美化——痘痘痘印之类的不会留，但是也从来没有修复期间就给人这么大的视觉吸引力的。 至少得看到脸吧。 “已经到下巴了，啊啊啊宁安公主的锁骨也美如画啊，我们真的是在修复历史人物不是在创造虚拟人物吗？”已经有激动不已的实习生开始小声尖叫起来。 “好了，徐教授还在这儿呢，你收敛点。”旁边的同事笑着用手压下身体都有些雀跃的实习生肩膀。 等到整张脸全部显现在人前的时候，激动的实习生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了，实际上所有人都发不出声音了。 半晌，那个负责人喃喃道：“我觉得……这个配音……可能是……没法配了……” 他声音飘忽，仿佛灵魂已不在躯体里。 他没有办法想象这样的美人，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 或者说怎么样的嗓音才能配得上这样的美人。 全面科技时代虚拟偶像也有许多了，什么样的美人世人没见过，没创造过，加上优生优育，美容美妆护肤行业疯狂发展，美更是被追求到了极致。 但是原来人类对美的想象始终是有局限的。 目前所有的虚拟人物都是在有限的想象力中诞生，各有各的美感，但都敌不过眼前这张突破了想象空间局限的容颜。 人物修复还原度基本在50%左右，那么如果能达到100%，这宁安公主本身，究竟该是如何模样啊…… 十分好颜色已修复了五分，就已经是这般美丽。 忽然，人物睁开了眼睛，微微一笑。 这个倒不是什么灵异事件，是修复过程中本身有的一种设定，就是要静态和动态都有。 原本是堪称暖心的设计，这一刻说是摄魂夺魄也不为过。 也得亏能站在这里的工作人员本身都是理性占比较高的研究人员，包括天阳科技娱乐的负责人，也是靠着极大的毅力才一路走来的，不然现场估计得有人为此一笑疯魔。 “小赵，去关闭动态设置。”徐江宇颤抖着说道。 他是完完全全被震撼的。 原本他就比较偏爱这个历史人物，研究她生平颇多，无数次梦里勾画她究竟是何模样，正史野史诸多，如何才能拼成一个“全”的人。 能跨越历史长河与她面对面，已经是令他震撼的事。 而她本人，竟又是这样震撼人心的美。 双重影响下，徐江宇用了很大意志力才得以冷静下来，指挥关闭动态设置，若宁安公主再有何举动，这下午的工作都没法展开了，大家心思都被夺走了。 动态设置被关闭，宁安公主再次安安静静闭着眼睛，站在台上。 * 【听说宁安公主已经被国博研究所修复人物形象修复完毕了】 【你这是多久没从全息游戏里出来了？天扬科技都已经要推出珧晫年间历史人物首秀了，宁安公主也在其中】 【可恶，为什么票那么贵！而且宁安公主的出场票居然要另算！天扬科技是没见过钱吗？！】 【哼，我只喜欢常乐公主，我就喜欢常乐公主人设，我要养这个崽崽！一定大爆！】 【抢到就不错了，你们就不好奇珧晫年间那几位历史名人？嘿嘿，反正我抢到了~】 【炫耀？感到被冒犯了，举报了】 …… 天扬科技娱乐公司将宁安公主的人物形象层层加密，准备让这个人物压台出场，网上争论的其实是现场票，整个首秀会在全网展开，因为涉及到的是A国历史上著名的珧晫年间的名人，官方也给了不少流量。 这是一场跨越数千年的会面。 【我刚刚看到常乐公主和她的驸马梁竞异了，天哪，她真好看！配音也好听，麻麻这就养她！给女鹅砸钱！】 【还好吧，抱紧我家崽崽，还是原创虚拟偶像香，常乐毕竟是历史人物原设，很容易被扒黑历史】 【笑死，楼上能不能看看场合看看眼色，抱着你家的崽自己出去不行吗？多少常乐粉没买到现场票呢！】 【不要吵了，待会儿两位帝王都要来了！都给陛下安静坐下！】 【靠！这就是珧帝吗？历史书上要是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我会不及格？】 【晫帝长得好秀气啊，是随麻麻吗？】 【吵架的都退下，现在是珧晫父子专场！】 【可恶，为什么不把一家人放一起，常乐超爱父皇的好吗？！一人血书要将常乐和父皇放一起登台！】 【现场的同好们，你们有没有被发信息说系好安全座椅上的系带？】 【有有有！真是奇奇怪怪的，难道我还会冲到台上亲亲我家常乐崽崽吗？我们都是当代有素质青年好不好……无语】 【管他呢，系上就系上，好像快轮到宁安公主出来了，大家认真看吧】 舞台的灯光在一瞬间变得很沉静，观众的网络端都出现了一条消息提醒—— 由于宁安公主人物属特殊情况，暂无配音，大家请安静欣赏。 哈？没给宁安公主人物配音？那整个形象不就不完整了吗？她们花这么多钱可不是来看半成品的。 观众席骚动起来，一群说要找负责人退票的。 而负责人早已偷偷跑到观众席上系好了安全带。 自从把宁安公主人物形象敲定，公司就设为了机密文件，一直没有放出来给任何人看，他好想再看一遍动态的宁安公主，呜呜呜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还是和观众一起系上安全带吧。 这时，安静的BGM敲响第一个鼓点，一朵金色的莲花出现在舞台上。 四周的出现零星的金色光点，光点汇聚到一处，一只脚踏入舞台。 接着，一道娉婷的身影缓步登场，脚下凝聚出一朵朵莲花，又在行路过后消散。 步步生莲。 【这也太有仪式感了，宁安公主怕是天扬的亲女儿吧】 【宁安公主本来就传奇啊，这么设定我觉得没有问题】 【就你们宁安公主是历史名人呗？】 【笑了，你又是哪家屁股歪的CP粉，对，我们宁安就是历史大名人，怎么样，来比实绩吗？】 【我就觉得淳末的永昭公主比她有名多了怎么样了！】 【又开始了，你们这群当代有素质青年】 【掐挑？举报了】 【啊啊啊啊啊闭嘴！你们看舞台上！那大淳时期的服饰也太美了吧！】 娉婷的身影走到舞台中央，光点四散，莲花浮起，光环从脚下升起，套住了整个人物，顺着金色的光芒，一点点映照出整个人物形象细节。 蜜桃色的长裙逶迤，几朵桃枝刺绣藏进了褶裥间，淡绿色的系带在腰间垂落，印着山川碧波，淡鹅黄的长衫随风轻轻飘起一角，透出缠枝葡萄暗纹纹路，灵动得仿佛初春桃李。 【呜呜呜咱们A国的历史服饰也太美了，你们刚刚有没有看到那手上戴的手镯，我现在急需一个正版授权同款！】 【我看中了头上的那个花冠，妈耶，不愧是和国博研究所合作的，太美了吧！】 【天扬行不行啊！我想看清脸！脸！咱们宁安公主的脸得露出来吧！不是说配音都不配了吗？那修复后的样貌总得给我看看吧！】 BGM如流水般的声音响起了，音阶往上，焰火和专属打光一同亮起。 【天扬搞这么花里胡哨干什么，我们y……】 这句现场弹幕讨论没能打完就被观众在痴呆的情况下手滑发了出去。 现场，弹幕，观看首秀的全网，没有人再说话。 只因台上的人已完完全全显露于灯光下。 .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物归原主 [V] 天扬的打光是柔和的，仿佛怕惊扰到舞台上那个正在对着全网温柔浅笑的宁安公主。 然而宁安公主的美貌却是柔和的灯光也挡不住的霸道，分明身着的也不是什么浓艳的色彩，偏偏好似万般颜色都聚到了她身上，有条有序地互相映衬，仿佛凌乱没有头绪，却又没有一处是真的杂乱，或浅或深或浓或淡，在她面容之上都相宜。 这样的美人，真的存在在人世间吗？ 若是她开口，又该是如何悦耳动听的声音。 她的语调会是温柔优雅，还是利落干净…… 难怪天扬无法给她配音……要是真的配了，绝对有人会骂起来。 如何才配？如何堪配？只有留着这空白遐想的空间，才能是她，是无限美好的她本身。 在大约十分钟后，现场弹幕才逐渐恢复。 【这是……50%的还原度吗？还是……天扬美化了？】 【天扬有这个审美？要是有这个审美能在原创虚拟偶像领域输给隔壁华尚？】 【得亏刚刚没来得及退票，天哪我要把现场感受实时发到个人账号动态上去】 【已经有人发了，留言区热闹疯了】 【老脸一红，刚刚要不是安全带绑着我我可能……】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现场全是安全椅且要求绑上安全带了，实在是害怕控制不住场面】 【那边谁？救命！保安！有人冲上去了！】 【我是不是眼花了？冲上去的是不是就是现场保安？】 …… 珧晫年间历史复原人物首秀在此后一个月内都被津津乐道，保存的视频传到外网，又掀起了狂热，相比之下A国的粉丝还比较情绪内敛。 但是也引发了不小的骚乱。 【听说久凌那边有个地下实验室被一锅端了，似乎在研究不被法律允许的东西】 【我家就在那边上，我也看到了】 【到底是咋回事，我瓜子准备好了，你们说说】 【似乎是……穿越时空的实验？】 【哈？】 最后全网联播播报此次恶劣事件，再次强调违反科技时代逻辑法的非法实验是不被允许的。 【其实我觉得穿越时空也不算特别糟糕的实验吧，如果真能完成的话】 【能改变历史的实验还不糟糕啊？】 “这位是特别执法员朗思越，这次的非法实验室由他负责处理。” 朗思越看了一眼实验室，戴上了手套，查看研究仪器。 一位执法员“咦”了一声。 朗思越看去，见下属拿起一枚簪子。 “这是什么？” 下属回道：“珧晫年间宁安公主陪葬首饰里的一支金簪。” 朗思越平时并不怎么上网。 “这么熟？小林历史学得很好？” “回队长！不是，是最近关于宁安公主的周边很火爆！”小林一边严肃回答一边红了脸。 “证物收好了。” “是。” 最后全球司法法庭判决私自进行非法实验的一行人终身□□，被严加看管了起来。 【我好像在观庭审的时候注意到犯罪动机了】 【这群疯子想回到珧晫年间去做宁安公主的身边人】 【啊？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他们突然没有那么可怕了】 【是的，突然就能被理解了呢】 【我还是不能理解，我要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 优优和77回到了管理局，优优是第二次到管理局前台来，她心里还惦记着在上个世界77为她强行开启时间静止的事，她必须得问清处罚。 前台是个漂亮的姑娘，头上有一根呆毛似的须须，让她看起来更无害了，一时间看不出是什么种族的。 “这个问题可以去问十安大人。”前台小姐姐带着标准的笑容伸手指了指方向。 “谢谢。”优优礼貌微笑回道。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前台小姐姐的尾巴在后头疯狂摇晃转圈圈。 ——啊啊啊啊！又是这个大美人！她好想加联系方式啊呜呜呜！ 上次优优来找她问的是任务世界凝成的躯体设定要求如何修改。 优优的诉求是任务世界不想有孩子。 这个诉求很正常，很多快穿任务者都会有这个请求，主要是有时候想要留在任务世界和喜欢的过完一生，过完了也就过完了，但是如果还留下了孩子，牵挂始终都断不干净。 还有一些任务者反而就是要求希望体验儿孙满堂的感觉。 怎么说呢，每个任务者各有各的想法吧，这两种诉求一半一半。 办公室里。 十安正在看主神大人扔给他的一堆提议和请求。 居然还有年终奖扭蛋提案？这个好像不错，谁都知道扭蛋是靠运气的，开出来的是好是坏都不一定，能省下不少好东西，主神大人一定喜欢，也不知道是谁提的，真是能和节俭的主神大人处一块儿去呢。 十安对主神苏的滤镜也是十八层，他是主神手下最早期的员工之一了。 不过这个提议者希望把自己其中一个任务世界的一头恶龙放进扭蛋里作为她提出意见的年终奖励就有点难办了…… 主神大人估计会嫌麻烦吧。 “怎么还有封求救信？什么时候扔过来的？”十安嘀咕道。 点开后：SOS！坐标西幻世界308，阿尔及利亚山，我被一头恶龙劫持了，它非要问我家系统51认不认识一个叫77的光团小精灵，说它们长得差不多，为什么惩罚世界不能直接任务失败啊主神拜托了更新基础设定吧！快来救我！还有我家51！ 废话，不然怎么叫惩罚世界，必须完成任务再出来，不然下一个世界继续进入惩罚世界。 谁让他在上一个世界非要碰瓷另一个位面商人，人家差点投诉到服务中心去，这可不是把主神大人吓坏了嘛…… 不过怎么又是恶龙？ 十安正想搞明白，门被敲响了。 “进来吧。” 门把手打开，优优看见办公室里戴着金丝边眼镜专注快速审阅表格信息的青年。 嗯，应当就是前台小姐姐口中的十安大人了吧。 反正门口的牌子是这么说的。 “十安大人，请问系统在任务世界强制开启时间静止权限会有什么处罚吗？可以补救吗？” 十安眼睛也没抬，一心二用回复道：“初犯没事，时间静止只要不受位面规则发现击碎系统就没事了，但是下次再来，别说是某些位面规则不允许，系统本身程序也会紊乱的，要是造成不可逆的后果，这边会建议换个系统，当然，任务者也会受到处罚，记住了，不是每次都好运的。” “谢谢十安大人解答。”听到77不会有大事，优优也安心了。 没事，这任务者声音还挺好听的，不知道是哪个种族的。 十安抬了一下眼皮。 优优刚好要关上办公室门。 “等一下！”十安震惊大喊。 优优愣住。 十安冷静干练的人设仿佛瞬间OOC了，颤抖着手点开桌上的光屏，拨通主神大人的视频电话。 “主神大人！我好像工作强度过度产生幻觉了。” 主神在那头安慰道：“怎么会呢，十安你是天羽族，是不需要休息的。” “可是这边这个任务者和主神大人你恨得要命的那个盗版货长得好像啊……” “什么什么？！一模一样吗？让我看看！”主神大人立马转动了连线方向。 “那倒不是……这个好看多了……”十安补充道。 而主神苏已经看到了优优的模样。 优优不明所以地礼貌鞠躬道：“尊敬的主神大人您好，我是快穿任务者阮优优。” “！”主神瞪大了眼睛。 “阮优优？你，可以休息半天，到我这儿来和我唠会儿磕！”苏立马端正了坐姿，整理了一下衣领，以一个造作的姿态在屏幕后作沉思状。 嗯，主神大人认为他最帅的是侧脸。 “不必了，主神大人，管理部门已经给我凝好了下一个世界的身体设定好了身份，我要先去完成任务了，我们下次再聊吧。”优优礼貌微笑并拒绝。 并快速彻底地关上了房门。 “十安，是我不够帅气吗？” “不，主神大人永远是最英明的！” “我问的是长相！” “主神大人永远是最会识人的！” “你敢不敢证明回答我我长得帅不帅？” “主神大人，气质很好。” “……” 主神大人关闭了连线。 十安面无表情抬了抬眼镜，冷漠地继续埋首今天的工作中。 “对了，给一份刚刚那个任务者的资料给我。”光屏再次亮起。 十安深吸一口气，试图委婉道：“主神大人，作为您最忠诚的员工，我应当阻止您一些不大理智的行为，比如潜规则这件事，它就不对。” 苏：“……” 他没有这个意思。 “不给整理算了，我自己查。”反正有名字。 光屏再次关闭。 苏回忆起刚刚看到的任务者，再想起那个盗版货的模样，总感觉这样少见的美人脸，应当会有所联系。 那个东西是偷的别人的脸，那种无相无性别的学人精才不会原创出这样一张美商顶级才能想象出的脸呢，他在接受赔偿的时候还缴获了一个她想给自己用上的什么光环还是啥来着。 苏翻开自己的大仓库数据用关键词搜索了一下。 “对了，叫通用货币魅力buff？嗯？怎么已经被人抽走了？”谁新手抽奖能这么好运？！他明明只设定了0.001%的中奖率啊！ 主神大人点开超级好运的那一串打码的名字，戳开了边上只有主神才能点开的小眼睛。 “阮优优？这不就是刚刚的？哈？为什么还能永久绑定？”主神大人震惊之后，有了一个联想。 这个buff本身提取的原材料是来自任务者阮优优相关血亲的？ 只有物归原主才有这种永久绑定不可解绑的设定来着，唯一的血亲的话，也是可以的。 “这得是什么样的缘分啊……”主神感叹道。 另一边，优优已经带着77进入了新的任务世界。 这次的任务是：获得画中仙的一滴泪。 . 【 第六个任务（鬼怪世界 剑客×魔法少女） 】 . 第98章 山中鬼魅 [V] 天已渐黑，舒景澄收起了伞，下了一天的雨，在日落时分反倒停了，只是这山路并不好走。 一脚踩进泥泞里，舒景澄叹了口气，心想这西南水灾怕是要比他如今难过得多，不过他只是一个要回清墉城过清闲日子的落魄书生，这些大事已用不着他操心了。 京城繁华梦一遭，回来就只这一身臭皮囊和背包两三家当。 这样想着，青年面上却没什么萎靡之色，反而有云开雾散之像，眉目舒展，清正朗逸。 虫鸣声在两旁不断响起，舒景澄原想着能早早越过这山，谁知道似乎越走越迷糊了。 他皱眉看了看无止尽的小径，天上因着云雨在白日里下干净了，如今圆月高悬，星光漫天，一个人走着倒也不算害怕。 复行数十步，虫鸣声忽然变得悠远，舒景澄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山间夜晚行走最怕有野兽蛰伏，因此他格外注意周围动静——虽说上山前问过底下村子，这山上没什么猛兽，连狼也早就被捕杀殆尽了。 舒景澄打开火折子，轻轻一吹，见四周迷雾将起。 看来得先找个地方落脚睡一宿了，舒景澄这样想着，前头忽然应了他心声似的，在迷雾之中亮起了一丝暖色灯火，隐隐绰绰，却是舒景澄正需要的。 “这山上不是说没有人家吗？”他原本还想着找个山洞凑合一宿也行。 舒景澄背着行囊，走向亮光处。 身后，一片虚影掠过，迷雾随着行人的脚步漫去，旁边的树林后，幽幽磷火在空中飘浮，随着风的方向，一同吹向那暖色灯火，跟随着毫无所觉的行路人的步伐。 无声无息。 黑魆魆的树林深处，一根枯枝破土而出，月光洒下，才辨清那一截手骨。 “冯府？”舒景澄读出上头匾额上的字，心中疑窦忽起：这荒山之中，怎还有间府邸？看着似乎是个殷实的人家。 在京城多年养成的谨慎习惯让他没有立刻敲响大门，而是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选择了继续向前行路——反正他还有的是精力。 他娘亲告诫过他，荒山野岭怪哉事多，觉得不符合常理的就不要去招惹，十有八九能避开灾祸。 这话在京城也适用，才让他留了这么些年。 他这样想，里头的东西可就不耐烦了，立刻打开了门。 “哎呦？这位相公这天都黑了怎会来此啊？” 舒景澄听得大门打开，又听得这一声慈祥和善的老人家的声音，最终还是转过身去，见着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老人家，小生正要赶往清墉城，因着白日里雨势过大，就耽搁了，现在还在赶路呢。”舒景澄揖礼道。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在天亮之前是过不去这山的，如若这位相公不嫌弃的话，来老婆子这府里坐坐吧，喝杯热茶暖暖，正好我也许久没见外来人了，想听听外边的事。” 舒景澄原是想拒绝的，但是这老人家看着实在热情和善，他也确实不确定前方是否还有歇脚的地方，再加上…… 舒景澄回头望了一眼雾气，再次回头行礼道：“那就打扰了，小生景澄多谢老夫人。” 冯府的大门关上了。 磷火从雾气中显现，在门外起起伏伏。 一阵黑风刮过，似引出几声哀嚎。 冯府内，老夫人问道：“看相公这模样约莫二十出头了吧。” 舒景澄点头：“小生方至弱冠之年。” “瞧你这奔波的模样，还未娶妻吧？”老夫人笑道。 舒景澄不知该如何回答。 “唉……老婆子本是山下落城人士，老头子死了以后啊，我夜夜睡不踏实，我的大女儿担心我身体状况，就搬到了山里，说是这里清净些，可人呐，总还是老样子，我现在反而担心起我大女儿的婚事……” 舒景澄听着听着挑了挑眉，这老夫人说话有点像京城里的那些个大人，绕个半天才是重点，莫不是……是想点鸳鸯谱？ 这可就乱来了，舒景澄笑道：“老夫人生得模样好，令嫒定也是个美人，再有这家底在，就是找个赘婿也是有大把人愿意的，夫人不必担心。” 老夫人听着高兴起来，摆手道：“真要是这样就好了，可惜我那大女儿都瞧不上，眼瞅着都十九岁了，老婆子也不能让她在这山上陪我到老啊……” 又绕回去了，舒景澄内心想到：各人有各人的打算，成婚这事还能绑着成吗？由着孩子不成吗？ 舒景澄是个与时代格格不入的叛逆份子——他就是没想过要恋爱要成婚。 他就想一个人享乐一生。 “景澄相公去里头坐坐吧，老婆子让厨房准备些吃食。” 于是舒景澄一个人坐在了大厅里。 半晌，传来脚步声。 舒景澄还以为是老夫人回来了，没想到却是一个粉面桃腮身姿曼妙的少女。 女子见了他轻轻“啊”了一声，以袖掩面惊疑道：“你是何人。” 舒景澄连忙说明了原因，解释完毕后再抬头，见女子竟在打量他，一双含情目逐渐变得羞答答的，于是他连忙收回了视线。 “原是如此，”女子坐到了另一边，说道，“你口中的老夫人正是我娘亲，想来她已经向你提起过我了，我唤冯知怜。” 舒景澄点了点头，尴尬地将目光落在门外。 冯知怜见此又问道：“公子可曾有家室？” 舒景澄本想实话实说，但接触到冯知怜那目光，连忙一本正经扯谎：“有，一妻一妾相处融洽。” “不知……”谁知道冯知怜听此并没有放弃，似乎兴趣更浓了，“公子的妻妾与小女相比，孰美？” 这是什么奇怪的比较方式？舒景澄心想自己还好没有妻妾，若是真有了，这话真是冒犯得很。 “小姐不必同在下的妻妾比较，你自有花容月貌，独成一景，在景澄心中，家中人也是独一无二的。” 这话已经是舒景澄能想到的最不会得罪冯小姐的说辞了，心中暗道老夫人怎么还不回来。 “若真是如此，公子可愿收了我？”谁知冯知怜语出惊人。 舒景澄这下子是如何也委婉不过来了，连忙起身低头行礼回道：“冯小姐说笑了，景澄不过是个过路人罢了。” 好正经的读书人呐。 在舒景澄低头的刹那，冯小姐的模样化作了罗刹状，满脸腐肉双目发红。 “公子不必惊慌，小女子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又不会吃了公子。” 舒景澄在听到吃了一词时忽然觉得脖子一冷，连忙又抬起头来。 冯知怜正在捂嘴轻笑。 似乎方才那番话当真是玩笑话而已。 “厨房的菜似乎好了，我都闻到香气了，公子闻到了吗？”冯知怜盯着舒景澄的眼睛问道。 舒景澄原本没有，但是冯知怜这一说，他似乎嗅到了香味，嗅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这什么佳肴？这香味就是京城里最好的厨子都做不出来。 厨房里。 哪里还有什么老夫人，只有一具粘连着血肉的骷髅正在拿着破碗捏着泥土和枯叶。 死蚯蚓放进碗里，腐烂的蟾蜍放进碗里，各种难言的东西放进一个个碗里。 “生人……生人……”骷髅哈着气念道。 * 优优抱着琵琶慢慢走着，说道：“77，我们这次要找的画中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眼泪很难得吗？” 77打开资料，有了上一次认错任务目标的经验，它提前下载了新的数据包，能直观看到更多任务目标的数据。 “这上面介绍说，画中仙其实是画灵，非人非妖非鬼亦非仙，但是和妖鬼比较接近，善恶不定，要看创作时创作人的心态是好是坏，这种画灵因此很容易钻牛角尖的，容易受情绪影响，所以应该不是很难吧？” 优优听完点了点头，又问道：“如何找到画中仙呢？” “这个我刚刚搜过了，画中仙需要用一支神笔画出来，目前世界上还没有哈哈哈……” 77笑着笑着就沉默了。 原来困难在如何制造一个画中仙。 “我们先去找那支神笔吧，这个可以定位吗？”优优问道。 77连忙开启定位。 “咦？好近哦，是和宿主你这个人设需要去的方向一样的地方哎！也是去清墉城方向。” 优优看着山中小径眯了眯眼：“77，好像起雾了。” 77立马打开手电筒。 反正这里没人，它给自家宿主打个手电筒怎么了？ “山里夜间起雾也正常吧？宿主，按着定位往上走吧，果然管理部门不会把我们投到离任务特别远的地方的。” 优优听着忽远忽近的虫鸣，了然一笑。 * “公子对这菜肴可满意？”冯知怜支颐问道。 舒景澄看着几乎铺满了整个大桌子的各种佳肴，感到了压力：“景澄多谢小姐和老夫人盛情款待，这菜肴似乎也太丰盛了些。” “山中好不容易来客人，自然是要丰盛些的，老婆子还怕招待不周呢。”老夫人笑道。 冯知怜给舒景澄倒满了一杯酒，敬道：“我同公子喝一杯。” 一杯应当不会怎么样吧。 舒景澄闻到了酒香，这酒香比他喝过的任何一种酒都要香，他忍不住咽了一口。 却没见到说是要同他一起喝一杯的冯知怜却没有喝酒，而是眯起了那双含情目，幽幽地盯着他喝下那杯酒。 舒景澄正要一饮而尽，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冯知怜和老夫人一同看向大门。 由于动作过于统一，反而让本来有些不清醒的舒景澄再次克制住了欲望。 他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 77吐槽道：“虽然我觉得雾气是很正常的，但是这荒山野岭的出现这么整齐的一户单的人家，怎么看都是很奇怪的吧，谁会走进去啊！” 优优抱着琵琶笑了笑，等待大门打开。 有画中仙的世界，自然是会有鬼怪邪祟的，并不奇怪。 .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鬼魅现形 [V] 回头一看舒景澄那杯酒他也没继续喝，冯知怜笑着放下了酒杯，说道：“这半夜除了舒公子竟还有人来，也是头一遭了，我同娘亲一同去开门看看吧。” 说着老夫人和冯知怜就一同走向了门口。 舒景澄摇了摇脑袋，觉得方才自己似乎被下了降头似的，注意力全在餐桌上了。 他现在一下子冷静下来，忽然觉得这冯府又不对劲了起来。 大门外是谁的敲门声。 他见冯知怜和老夫人一同走出了门，也连忙起身说道：“这半夜敲门听着不大安全，小生同二位一起去看看吧。”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冯知怜和老夫人发红的眼在夜间明明灭灭。 冯知怜回头笑应道：“好，我们一起去。” 冯知怜转过头，又是一副可怖模样，腐尸冷冷地想到，这门外最好又是可口的美味，不然打搅了它的用餐，它一定要吞了那些个蠢东西。 “有人在吗？” 门外传来了一个极为好听的女声，冯知怜自认幻化的模样声色已是足够魅惑过往俗人的，但这屋外这声音简短一句，却好似清泉叮咚，又在平和处温柔缠绵，没有刻意的语调，却令听者沉浸其中，是那种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美人的类型。 “竟是个女娃娃。”老夫人说着，去开了门。 舒景澄还想说半夜有女子独自上山此事似乎不大合理，但是见老夫人已经打开了门，他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只是还是忍不住上前看看是人是鬼。 开门时一阵清风刮过，屋外的优优抱着琵琶对面前三“人”微微一笑道：“小女阮优优，途经此地天色已晚，不知夫人小姐可否留我一夜，我会付银钱的。” 轰！ 面前不论是人是鬼，都在这惊世的容色中失去了言语能力。 分明是三更半夜，屋外迷雾见不到三尺以内的景象，月光穿透层层迷雾下来，只能映出不甚清晰的容光，可这容光，却不亚于天光乍破。 “这……”舒景澄甚至怀疑今晚实际上是他在山下村子里做梦，根本就不是真实的。 如果说荒山野岭，这冯府母女俩已是不太合常理的存在，热情招待也似乎过了头，舒景澄自知自身没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好运，不然也不会在京城的求学之路都如履薄冰。 天上不会掉馅饼，他谨记这一点。 所以方才那一唤，唤醒了他的神思，他已在思考要不要提前离开。 而现在更不符合常理的，是这屋外，这个据说同他都是行路人的美人。 不说三更半夜为何会有一个形单影只的女子独自上山行路，就是这容貌……这…… 他就是在京城看过繁华三千，见过繁花似锦，也不曾见过如此堪称“咄咄逼人”的容色。 好霸道的容光，占据了所有的目光，占据了他目前所能思考的所有所有。 倒是冯知怜和老夫人率先反应过来，比以对待舒景澄更为热情的态度，双双将屋外的美人迎了进去。 “这三更半夜的，妹妹你一个人怎么会来山里呢？” “是啊是啊，这多危险呢？你家里人怎么能放心呢，还好遇到了老婆子这户，不然今晚这雾不散，怕是要在山里迷路的。” “妹妹你说巧不巧，姐姐刚刚做了一桌子的菜，大家一起吃些吧，今晚就安心睡下吧。” …… 舒景澄：“……” 他觉得自己之前可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冯府母女，原来是对待过路人都这么热情的吗？甚至似乎比对他热情多了。 他现在完全被略过了…… 但是他还是警惕的，上前问道：“这位姑娘为何会半夜来山上。” 优优的目光看向了他，一双美目扑闪，笑道：“公子不也是半夜来山上。” “我是要去清墉城，赶路着急，姑娘是为何。”舒景澄再问。 优优弯起眉眼，微讶道：“呀，我同公子同路呢，我也要去清墉城。” 好敷衍的“呀”…… 舒景澄看不清这美人究竟是人是鬼，只听见老夫人忽然问：“这位小娘子这般好模样，可有婚配？” 舒景澄：“……”又来了，原来这也是例行询问吗？他并不特殊，对吗？ 优优摇了摇头，叹道：“我养父刚刚去世，我正在孝期，此番是去清墉城找我小叔叔的，不然我无所依靠了。” 老夫人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说道：“正好，老婆子有个儿子还未婚配，姑娘若是看得上，我让我家闻道出来给姑娘你瞅瞅！” 舒景澄：“！”这不对吧这，刚刚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这老夫人口中可没说过什么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啊。 而且一下子给人家过路的姑娘拉个年轻小伙出来看看这事本身，比朝他一个大男人乱点鸳鸯谱还可怕吧！ 这更不符合常理了！ 却见美人垂眸说了一声：“好啊。” 舒景澄他看不透这个事情的走向，以至于坐回桌子边，对着一桌子菜，他都没动一下，还在怀疑人生。 之前疯狂给他劝酒劝吃点的冯知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长相俊秀的公子已经坐到了美人边上。 倒也不是他现在觉得这一切奇怪而造成他看那个公子也觉得奇怪。 而是那公子一双含情目羞羞答答看向优优姑娘的时候，他那一瞬间，觉得这公子就算是冯知怜的亲兄弟，未免姿态也太像了吧！ 完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且冯知怜为什么不见了？！ 舒景澄在京城养成的习惯，让他擅长看人的细节习惯，他越看越觉得这冯闻道和冯知怜的小动作都过于相似了，但看面容身形又确实是男子。 他看不透。 所有不符合逻辑的地方在舒景澄脑子里连成串，让他如坐针毡，他越发想离开此处了。 看着眼前的美食，忽然想起了从前听的坊间神鬼八卦里，常说鬼怪善使障眼法，于荒山野岭惑人…… 他从前觉得都是些莫须有的传闻，装神弄鬼故弄玄虚，打发点时间当话本听听倒是解闷，当不得真。 但真到了荒山野岭，又觉得不得不宁信其有了。 有时候现实逻辑确实会没什么逻辑，但是今夜这些事聚在一起过于古怪了。 “舒公子为何不动筷呢？” 就在舒景澄胡思乱想思维拓展发散的时候，坐在她对面的美人，似乎对冯闻道的殷勤半点不心动，反而温温柔柔地看向他，询问道。 冯闻道看向他的眼神顿时就带了点不满。 舒景澄心想，这关我什么事…… “优优姑娘，你抱着琵琶不好用餐，不如我先帮你放到一边去吧。”冯闻道说道。 优优眨了眨眼，说道：“其实这不是琵琶。” “嗯？”冯闻道似是不解。 优优拨弄了两下琵琶，笑道：“其实，这是我养父留给我的家当。” 原来如此。 舒景澄看向优优的目光忽然带了两份怜悯。 你说好端端一个大美人，养父死了一个人长途跋涉要去清墉城，全身家当只有一副琵琶。 真是比他还惨。 不过就美人这容貌，要找个归宿应当也不难，这冯府公子就眼睛都发红了…… 嗯？ 嗯！ 舒景澄：！！！ 为什么这冯公子眼睛发红了？！ 是真的红！不是形容词！ 舒景澄瞪大了眼睛，连忙起身拉开了桌椅，把优优拽离了冯闻道。 “冯公子！我觉得今晚天气挺好的，我恰好与优优姑娘同路，我们可以一起走，我们先告辞了！” 舒景澄一本正经地快速说道，眼看着另一边的老夫人面容都变成骷髅状了，他也不顾什么男女大防直接拉着优优的手臂就快步走。 “公子急什么。” 身后的声音忽然变得男女莫辨，嘶哑难听。 舒景澄腿软得很，抓着优优柔软的手臂开始飞奔，根本不敢回头。 至少得……得把人救出去…… 娘啊……他真的遇到鬼了，不听娘亲的话果然是会出事的！ 就快到大门了，一阵阴风吹过，门嘭得一声关上了。 舒景澄急忙去拉，但门纹丝不动。 优优被舒景澄拉到门口，77在她肩上惊叫：“啊啊啊啊！我的眼睛受伤了！！！这两个东西长得好怪啊！又丑又恶心！单纯的骷髅是很干净可爱的好吗？！” 优优不理解……原来77还喜欢单纯的骷髅……这得记下来，以后过周年庆的时候可以送它一个礼物。 “姑娘，姑娘我们先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快走！”舒景澄看着背后的老夫人已经完全变成了血肉滴答的骷髅，冯闻道则已经变成了双眼发红的腐尸，那模样简直不忍看第二眼。 优优又被拉着跑到后院。 其实她不是很明白哦，这整个冯府若都是那两个鬼怪幻化而成，他躲在冯府里哪儿不是都一样。 鬼怪抓人又不靠眼睛。 他身上的生人味儿无时无刻不在勾着它们前来。 其实现在这状况估计也是出乎那两只鬼怪的意料了，它们似乎原本打算先吸□□气的来着……不然也不会铺垫这么多，对着过路人的性别改性别。 真是煞费苦心。 不过她也说了，她怀里的琵琶，可不是琵琶。 她这次的人设是一个道长的养女，因为道长那脉不收女弟子，所以她没怎么学画符驱魔什么的，但是道长宠她，给她塞了满身符箓，塞了一把专属于她的辟邪法器。 也就是她怀中的琵琶。 所以她才敢进来。 不然就是为着他怀中的神笔，她也不敢贸然进来救人呀。 更何况，她在上上个世界学的巫术魔法，似乎在这个世界也能使点出来呢。 真不愧是低魔世界。 . 第100章 击败腐尸 [V] 舒景澄带优优逃到了后院的矮墙处，然而后院的门也被关的死死的，舒景澄原地着急，毅然决然蹲下来，说道：“姑娘你快踩着我翻墙逃走吧。” 优优看了一眼虽说比前院低很多，但还是一个人过不去的墙，问道：“那你怎么办？” 舒景澄完全没想这么多，催促道：“我没事，别看我是个书生，我还是很强壮的，你别管这么多，先走吧！” 哪里瞧出来没事和强壮了，他分明眼底都是惊慌失措，分明额头已经冷汗直流，分明整个身体都在不自觉颤抖。 优优刚刚向前走了一步，就听见周围鬼哭狼嚎，院墙和整个冯府变得扭曲起来，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在他们头顶盘旋：“走哪儿去啊？舒公子？优优姑娘？” 舒景澄立马起身挡在优优跟前，伸出手将她护在身后大喊：“我们不过途经此地的过路人，平生不曾做过亏心事，你滥杀无辜不得超生！” 腐尸听了嗤之以鼻，在阵阵阴风里狂笑不止：“要超生何用，我就爱看你们这些人临死的模样，我要精气！要生人肉！我要你身后小娘子的整张好皮子！” 哦豁。 77在优优肩上朝着天上破口大骂：“真晦气！没皮没脸的丑东西！” 它升级过了，这个丑东西看不到它，它随便骂~ 因此优优半点不惊慌地笑出了声。 与惊慌失措强忍佯装镇定实则冷汗直流的舒景澄形成了鲜明对比。 优优的笑激怒了想要看他们慌乱恐惧模样的腐尸，腐尸顿时出现在优优身后，嘶哑道：“你笑什么。” 舒景澄赶忙将优优再次拉开，这次他腿软倒在了地上。 没有办法，近距离突然出现这么恶心可怕的腐尸，本来脑子里的弦就在不断绷紧的舒景澄实在没能经得起这一下，完全是下意识将优优拉离腐尸，也是下意识避开，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已经完全起不来了。 优优调了一下琵琶弦，又拨弄了两下，道：“啊，对不起，我不该笑，是不是？” 腐尸发红的眼睛盯着她的琵琶，嘶吼道：“你是道士！” 它就说自己怎么会突然现形，原来是这法器搞的鬼。 “我并不是个坤道，我只是个过路人罢了，你瞧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优优一把拉起舒景澄。 舒景澄被优优拉起，此时倒有了些底气，毕竟那腐尸定在原地不敢过来了，那定是这优优姑娘有些本事，现场现在就他和优优两个活人，他只能祈祷优优姑娘能击退这鬼物了。 优优从随身的褡裢里抽出一叠符箓塞给了舒景澄，将他推向后门，叮嘱道：“往前跑，别回头。” 舒景澄原本还想说两句，但优优不知往他背上拍了什么东西，他的腿自己就动起来了。 腐尸看着一个小点心跑了，立刻攻向优优。 腐尸手下那个骷髅也随着舒景澄跑了出去。 不过有那叠符箓在，舒景澄应当能挺一段时间过去，她得先试着把这腐尸解决了。 她感受着空气里的五行元素，在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就尝试过了，虽然这个低魔世界与西幻世界里的元素不大一样，但如那时夏普教她的一样，有些东西只是变了样子，要借还是能借的。 她低头轻拢慢捻，低声吟唱，巨大的魔法阵笼罩了整个“冯府”。 “嚯！五行元素好牛！怎么感觉宿主比在西幻世界还厉害了！”77震惊大呼宿主厉害。 腐尸在燃烧的火焰中咆哮。 优优反思了一下，可能和她上个世界整理贯通了许多道家典籍有关，再加上西幻世界的基础，再加上这个世界的道士术法本身又贴近道家典籍学说理论，她耳濡目染，不自觉用上了些。 分明原本没什么天赋，这几个世界下来，也算没辜负任何一辈子。 “天道酬勤啊。”优优一闪又避开了腐尸的攻击，她压紧了弦。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一声惊雷从天而降，腐尸被劈中了半边身子。 雷电的攻击性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这腐尸又不是绝缘体，顿时被电了个七荤八素。 “我……我要生吃了你！”腐尸再次被激怒，攻击力飙升，周围的石头树枝许多东西都被运到了空中，向优优袭来。 “御物？好在不是很强。”优优以手画咒防住了这一击。 话说这来回几下她大概也摸到这个鬼物的底了。 低级怪，它打不过她。 还好不是很强，不然她会后悔蹚这趟浑水的，虽然方才那舒公子，确实是个好人。 但是她也很惜命。 也不知道那位舒公子跑到哪儿了，没有被骷髅追上吧。 * 舒景澄觉得自己的腿跑的真快。 他从小到大没跑这么快过。 但是贴在他背后的符箓还是讲些原则的，不是让他轻轻松松让腿自己动，而是要消耗他自己的体力。 他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 等到迷雾逐渐散去，月光再次照到他身上的时候，那符箓的效果才逐渐消减，他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啊哈啊啊啊……我真的不行了，让我被吃了也无所谓了，我要累死了真的要死了……”他仰着头无力地往前扑到了一棵大树上，大口喘着粗气，现在他额头的汗不是冷汗了，是真的全身都是热汗，通畅！ “哈哈呼呼……终于停了……”舒景澄觉得自己还要缓好一会儿。 现在口中都是锈水味儿，干涩不已，双腿酸胀不已，估计到明天会更疼，他是真的要散架了。 虽然嘴上说着被吃掉也无所谓了，他手里还是紧紧攥着优优给他的符箓。 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他往后看了一眼，夜晚的山林异常平静，耳边是上山时一样的虫鸣声，偶尔听见蟾蜍呱呱。 应该是安全了吧。 也不知道那位优优姑娘能不能逃出来。 这样一想，舒景澄又没法继续往前走了，他满脑子都是那位姑娘是否安全了。 “就在此处躲起来等等吧，她既然让我先跑，那定然是有办法跟上来的，同她一起下山也好。”舒景澄自言自语道，往四周张望了一圈，躲在了草丛后头。 一只蚱蜢跳上他的手背。 “别出声，一起等。”他嘀嘀咕咕。 他也好趴着休息休息。 许是太急太累了，这一趴下，他没能撑住，竟是睡了过去。 * 优优将腐尸击败后没有松懈，用火将腐尸烧成了灰烬，才回到已经变得破败阴森的“冯府”大厅，拿起了舒景澄的背包。 “宿主，神笔定位已经不在这里了，他没有把笔放背包里，应该是随身带着呢。”77再次打开了定位。 优优拔下头上的发簪，青丝如泄。 “头发乱了。”优优梳理了一下长发，重新挽了起来。 “宿主什么样子都好看！我们快去追那个书生吧！”77举起小爪子鼓劲。 优优把背包背上，抱紧自己的琵琶，点了点头。 * 舒景澄感到背上一阵温热，不由惊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他可是刚从鬼物手下死里逃生，他不由摸了把脸。 自己居然睡着了！ 他猛地起身左右张望，见优优姑娘正捂着手臂一脸痛苦。 “优优姑娘！优优姑娘你已经击败那个鬼物了吗？”舒景澄连忙跑过去关切道。 优优柔声说道：“那鬼物已经彻底消散了，公子放心，只是我也受了伤，我没有将公子的背包拿来，不知是否需要回去。” 舒景澄听到优优说受伤了，当即便想拉着她下山就医，被鬼物伤的一定很严重，还管什么背包啊，大不了白天再上山来一趟，这山上少有人来，总不会丢的。 优优却瑟缩了一下，避开了他的手。 舒景澄见此拍了拍额头笑道：“是小生唐突了，忘了男女授受不亲，只是姑娘受伤了，是否需要小生背你下山？” 优优摇了摇头，又说道：“方才我把琵琶也落在那冯府了，那是我养父给我的遗物，我手受了伤抱不动，烦请公子再同我回去一趟吧。” “那……那好吧。”舒景澄点了点头，准备跟着优优回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优优姑娘一直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不要他搀扶。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周围的虫鸣声似乎又跟起雾了似的，听不真切。 “先前优优姑娘说要去清墉城找小叔叔，不知道是为了迷惑鬼物的说辞还是？”周围寂静，舒景澄只好打开话匣子找话题。 优优在前头走着没有及时回话。 “优优姑娘。”舒景澄唤道。 他这一唤仿佛才把前头的优优唤回神，她低声说道：“自然是真的，我也是途经此地恰好遇上这事罢了。” “幸而有优优姑娘在，不然小生今日可就成了那两鬼物腹中餐了，哎，对了，那具骷髅也被优优姑娘击败了吗？”舒景澄想起那扮演冯老夫人的另一只鬼物，好奇问道。 “那是自然。” 接着优优忽然问道：“舒公子身上也有法器吗？” 法器？ 舒景澄摇了摇头，拿出那堆符箓，说道：“小生就只拿着这一堆符纸，不敢放手。” “舒公子怀中还有什么吗？”优优停下来眼睛怯生生地望向他。 舒景澄感觉有点怪，虽然他与优优只是萍水相逢并不知道对方的性格，但是按之前对方落落大方的姿态来看，似乎是不会露出这种怯生生的眼神。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优优姑娘的美丽似乎削弱了许多。 没有一开始看到的时候那种堪称摄魂的吸引力了。 . 作者有话说: 优优救人法则：先把要救的人移走以免误伤，再对着低级怪练手疯狂输出，最后去捡包裹再捡人…… -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琵琶行》白居易。 第101章 解决伥鬼 [V] “小生真的没有藏什么法器，我怀中也就一支家传的旧笔，哪有什么法器。”舒景澄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摸了摸自己胸前的领子，探进去摸出一支普普通通的毛笔。 “优优姑娘你看。”舒景澄伸出手，将那支笔递给优优看。 优优后退了半步，顿了顿，笑道：“原来是这样啊，舒公子将它带在身上，一定是很重要吧。” 舒景澄放回怀里，点了点头：“我父亲早亡，我是娘亲一手抚养大的，据说这还是父亲送给娘亲的定情信物，娘亲在我上京城的时候塞给了我，还说以后要是有了意中人就送给她，不过估计是……” “那，舒公子能送给我吗？”优优试探着问道。 舒景澄一时间没能消化掉这句话的意思：“啊？” 只见眼前美人的一双美目流转，一丝丝带着浓甜意味的情愫试探性地往他这边探来，勾着眼前人的心魂，她的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欲语还羞的柔媚，道：“我一见公子便觉得是缘分……方才全心对付鬼物，才没有向公子剖白心迹，若公子不嫌弃……” “小生，拒绝。”舒景澄没等优优说完就冷漠打断了她的“剖白”。 优优：“？” 美人轻蹙眉，颔首低眉伸手拭泪，一双美目仍是不死心地往他散发魅力：“为何？公子是觉得我不够美吗？” 舒景澄摇了摇头，顺便心里吐槽了句：似乎是没有在冯府时那么美了，但是还是美的就是了。 他道：“小生没有动过娶妻的心思，打算一辈子轻松些，一个人过活，姑娘说什么中意小生实在是浪费了心意，凭姑娘的样貌定然能寻得良人。” 这也太坚定了吧，面前的美人忍不住以袖遮面，掩盖自己抽搐的嘴角。 难搞的小子。 谁知道面前的书生还是掏出了那支笔，笑道：“不过姑娘救了我的命，这支笔在我身上已经是最重要的东西了，姑娘若是想要，景澄将它赠与你也是理所应当的。” 美人的眸子一亮，见书生将那支笔递了过来，衣袖里的利爪已蓄势待发。 “对了，姑娘现在手臂有伤不是很方便，等会儿拿了东西下山，我们找了大夫看看以后再说吧。”舒景澄又将毛笔放回了怀里。 衣袖里的利爪捏得咔咔响。 这可恶的臭书生…… 没有时间了，这支笔必须离开这个家伙，不然没法吃了他。 * 优优背着书生的背包看着77打开的定位，抱着琵琶慢吞吞走着。 “宿主，我们要不要快点啊，看这个定位好像在一步步往回走欸，他不会是被那具丑骷髅抓到了在被押回来吧？”77催促道。 优优看着定位嗯了两声，加快了一点点。 看起来仍然不是很着急。 “宿主……” “77不要慌，那家伙不是个蠢人，我说过我给他的符箓他只要拿着一时半会儿就不会有问题，他就是光扔符箓都能挺几个时辰，更何况他还有脑子，再说了……” 优优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半夜困倦，还走的是崎岖山路，这山路白日里又被雨水淋过，湿滑泥泞，难走得很，我同他不过萍水相逢，要的也是他怀中神笔而非他本人如何，我还做不到为陌生人这么着急拼命。” 这话说得冷漠无情，可美人却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似乎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或许只是共情能力差了些。 77习惯了自家宿主永远温柔平和不紧不慢的模样，似乎世上没有值得她情绪动荡的人和事，哪怕是所爱逝去，哪怕是无辜者惨死跟前。 不过后者她还是会有点反应——会厌恶滥杀无辜者。 * “对了，姑娘的琵琶很别致，一点也不像是法器，不知道姑娘可会用来弹曲？” 舒景澄又找了话题聊。 骷髅无语，它又不是真的那小美人，应该是会的吧。 “回舒公子，我会些皮毛，难登大雅之堂。”美人小声道。 衣袖底下的白骨又开始咔咔作响。 别问了别问了，人怎么能这么多话！下一句不会是问它会弹什么怎么弹吧！它就是个死山上死了不久的骷髅而已，它怎么知道！ “姑娘谦逊了，不知道姑娘平日里喜欢什么曲，小生对琵琶也略有涉及……” 骷髅忍不了了，它一爪子刨向了舒景澄。 舒景澄猛地后退了一步，看见面前的美人变成了一具散发着腐臭的骷髅，白骨粘连着黑黑红红的血肉，滴滴答答漏着粘稠的液体，本是眼珠所在的地方发着骇人的红光。 “你果然不是优优姑娘！”他大叫道。 废话，四周寂静这么久，这优优姑娘又始终不愿意接近他，尤其是居然还提出什么心悦于他。 要说他在京城学会的第一个道理是什么。 那就是人贵有自知之明。 这样的大美人看上他？这比什么细节问题都让他起疑。 天知道他快被自己的猜测吓死了，硬撑这一路，愣是攥着符纸克制发颤的身体不敢露出半点异样。 现在他真的撑不住了，天知道这骷髅怎么突然又发飙了！ 对了，符箓符箓！ 舒景澄也不知道符箓怎么使，但脑子告诉他，至少得扔向那具骷髅。 他随意抽出几张贴到了自己的身上，还往自己的后背和后脑勺都贴了，然后抽出一张扔向了那具骷髅。 符箓在靠近骷髅一米处就爆炸了。 但是骷髅行动快，立刻移到了舒景澄背后，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爪子。 舒景澄背上的符箓发出金光将骷髅震开，随即变成灰烬。 舒景澄感知到背上的动静，赶忙又贴了两张上去。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鬼物根本突破不了这些符纸的防线，但是符纸始终有限，他也只是暂时安全。 没事没事，至少他肯定能等到优优姑娘来救他！ 舒景澄现在满脑子又只剩下了优优这根救命稻草。 * 优优让77打开手电筒，辨认了一下面前的道路。 “咦，定位上好像应该能看见舒景澄了才是。”77刷新了好多遍定位。 “就是这儿啊。”77挠头，不明所以。 优优的手又放在了琵琶上，顿了顿，拿出一个几个小套子，套在手指上，开始拨弄。 “障眼法，鬼打墙，鬼物最擅长的术法，大约是想靠运气骗过去，若没有77你定位，或许我也就过去了。” 一个调子过后，眼前的一切就像被重新排列过一样，优优看到了扔出最后一张符箓的舒景澄。 * 身上的最后一张符纸化成了灰烬，他听到了骷髅嘶哑的狞笑声。 “可恨的臭小子，我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骷髅又扑了过来。 舒景澄感到胸口一阵温热颤动，接着一阵金光震慑而出。 那骷髅一声凄厉惨叫，又再次扑向他。 舒景澄连忙在怀中摸索，但他怀中分明只有那支旧笔。 他攥着笔闭上眼睛挡于跟前，骷髅再次被震飞。 舒景澄这下子明白了，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这骷髅要变身成优优姑娘，又为何问他身上是否有法器，又千方百计要拿他的笔，原来它害怕他身上的这支笔。 想明白以后舒景澄底气一下子又足了，这可是他的家传神笔哎！这骷髅现在拿他没办法！ 但是骷髅的速度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舒景澄的眼睛都跟不过来，别说手了。 一个不防，手臂就被划了一道，手一松，神笔就滚到了地上。 舒景澄内心警铃大作，立刻低头要去捡起毛笔，可骷髅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拎起了他又摔下。 这重重一摔把舒景澄摔得眼冒金星，接着那骷髅又掐住了他的喉咙。 腐臭味占据了鼻腔，舒景澄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这么丑恶的东西来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虽然觉得恶心但是求生欲又让他来不及恶心，一边扑腾一边大叫：“啊！优优姑娘救救我！” 原本看着清俊有形的青年，这模样可真是狼狈不堪。 骷髅张开了嘴，欲吸取他的阳气。 然而因为舒景澄的吵闹以及这小子拉的仇恨值太多了，它太专注对付舒景澄，满脑子都是先吃了他再说，半点感觉不到贴着收敛气息符箓的优优已经走到了它跟后。 优优都用不着琵琶，她拿起地上的神笔，对着骷髅的颈部轻轻一划。 骷髅的头落地，整具骷髅涌出黑气，四散消弭。 舒景澄在“啊啊啊啊”中着了地。 面前的骷髅已经没有了脑袋，优优姑娘拿着他的笔，冲他轻轻一笑：“好东西啊，可得藏好了。” 舒景澄感觉自己的心跳得从未如此快过，他想起自己醉酒后写下过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诗，被当众嘲讽是狗屁，却很符合这种黑暗中乍然明朗而造成混乱。 不明天气好，尤觉梦魂轻。 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心动如斯，但是眼睛和理智又告诉他，只是因为面前的美人太美，只是因为方才的场景太过惊险刺激。 是了，眼前的美人太美，她不用刻意如这鬼物方才一般娇柔媚态，不用主动说什么剖白勾人心思的话。 她只要站着，或是肯对着你笑，便有人愿意把心剖给她。 对了，这才是优优姑娘给人的感觉。 舒景澄顿时就闭了嘴，伸手拿过了优优递过来的笔。 他感觉自己在大美人面前这副做派有点过于丢脸了，但也是人之常情不是？ 谁遇到这种情况能平静赴死啊！ “可怜。”优优瞥了一眼地上的骷髅，眼中不含半点怜悯地说道。 “这鬼物有什么好可怜的。”舒景澄又接过了背包，一边连声说谢谢，一边疑惑道。 优优说道：“冯府里那具腐尸，是这山上为害一方的厉鬼，这具骷髅应当是被那腐尸所害的可怜人，不过死后也迷失了自我，变成了伥鬼。” 可怜不过是叹它迷失自我。 伥鬼所作的恶事，倒没什么好可怜的。 “优优姑娘，你可有受伤？”舒景澄关切道。 他受这伥鬼一开始的做戏影响，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问题。 “没有，我不太擅长近身攻击，一般都是法攻，我很怕疼，会把自身的防御值先点满。”优优回道。 “哦哦……”听不懂，附和就对了。 “接下来下山去找个客栈睡一会儿，我很累。”优优叹了口气。 舒景澄被吓得十分清醒，但随着优优打了个呵欠，他也觉得似乎……困了。 赶紧下山吧。 * 好不容易到了山下，天已蒙蒙亮，舒景澄连忙找了客栈，一边掏银子一边打算开两间房。 优优把指套放回褡裢里，接着抬眼打量了一番这个小客栈。 两人虽是风尘仆仆从山上下来，此时算不上仪容整洁，但是——那是针对于那边那个正在付钱的书生来说的。 一楼的食客住客们无一不看着优优出神。 有人的酒已漫出酒杯沿着桌边往地上滴水，还浑然不觉。 . 作者有话说: 元宵节快乐呀~ 开学要努力学习呀！我在这边努力日更，等到休息日，还在上学的小天使就能养肥一周一口气吃掉了！ 第102章 客栈凶案 [V] 等到舒景澄付好了钱，优优上前道：“老板娘，烦请准备一桶洗澡水。” 客栈的老板娘是个看起来就很好相处很和气的中年女人，笑眯眯地在和舒景澄商量是否需要更好的客房。 优优问了以后，老板娘自然以为是优优需要洗澡，连忙点头：“好的客官，楼上稍等，这是二位的房间牌子。” 舒景澄又想掏钱，优优拿出几两碎银来，看了一眼舒景澄，道：“再为这位公子准备一套新的衣服，麻烦了。” 在山上滚了一遭，舒景澄这浑身上下一点不见刚开始的清俊舒朗的模样，乱糟糟的，衣服上沾满泥泞不说，脸上和头发上也不是很干净，若非他是跟着优优进来的，这身落魄样怕是进不来客栈。 “这个钱小生会付的，谢谢优优姑娘。”舒景澄连忙摆手，又开始掏银钱。 “不用了，”优优制止了他，“你已经付了我的房钱，若是觉得受不起，就把我带去清墉城吧。” 接着优优冲他笑了笑，领了牌子上了楼。 老板娘也总算看懂了，洗澡水是要给这位书生准备的，连忙笑眯眯地将牌子递给舒景澄，调侃道：“小公子艳福不浅啊！” 她大约以为这是一对小鸳鸯，毕竟按女方的容貌来看，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什么血缘关系上去。 当然，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舒景澄往后一看，方才视线全在优优身上的客人们此刻都在打量他，似乎在挑剔又在纳闷他凭什么。 救命！他不配！他知道自己不配！根本不是那个关系啊！ 他赶紧转身领了牌子就往楼上走。 如芒在背。 * 77扑到了软乎乎的床上，见宿主给自己用清洁咒处理了一遍，然后打开了窗户。 老板娘给优优的房间是不错的位置，此时街上已有不少人，在张罗铺子吆喝起来。 优优通了一下风，躺到了床上。 即使是管理局凝的身体，也不能不爱惜，她的心脏已经有些超负荷了。 “77，我们得想想如何制造画中仙了，那舒景澄既然是神笔的主人，就由他来创造吧……”优优闭着眼睛越说声音越低。 一盏茶的时间就睡着了。 不愧是宿主。 77也关了机。 而此时舒景澄也泡在了桶里。 泡澡真的是个能让整个身体和神思都感到极其舒适舒张开来的享受过程，方才山上所经历过的一切，似乎都在氤氲热气中散开了。 惬意地闭上眼，放松下来。 一时间舒景澄脑海中又浮现了那骷髅假扮优优姑娘时那勾人的模样，欲语还羞地问他…… 舒景澄给自己打了一巴掌。 嗯，差点睡着了，这下子清醒了，泡久了对身体也不好。 该死的鬼物，化成别人的模样还做这种事！ 舒景澄擦干身体换上小二拿上来的新衣服，试了试还挺合身的，他也困倦不已，赶忙脱了外衣就躺到了床上。 该睡了该睡了……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门口传来什么东西挠门的声音。 许是客栈里有猫吧…… * 优优是在隔壁的两声尖叫声中醒来的。 其中一道声音非常熟悉了，是那从见面开始就很倒霉的舒景澄，另一道，或许是店小二，也不知道什么事这么大反应。 “77，他怎么了？你先去看一下。”优优懒懒地张开眼，她这一觉睡的时间长，现在约莫已是傍晚时分。 室内的光影逐渐变暗。 她掀开被子，坐在床上冷静了好一会儿，日夜颠倒以后总感觉自己睡不大够。 接着她又打开了窗，见到一大群衙役正往这里赶来。 有路人在指着客栈这边。 优优见这幕不由疑惑：“这是？” 她联想到隔壁的尖叫声，忽然有不好的猜测。 舒景澄，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77大叫着回到房间里，直接破音了：“宿主不好了！舒景澄好像杀人了！” 啊？ 优优皱起了眉头。 这怎么可能？ 优优拾掇了一下就出去了。 走到隔壁，衙役已经决定收押了舒景澄。 舒景澄白着脸看向屋内，青年抿紧了唇，似乎很是不适，但是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似乎是见到优优来了，但是没敢多往她那边看。 或许是生怕牵连到她。 优优趁着面前拦路的衙役愣神时分，看到了屋内的情况。 屋里很糟。 到处都是血，但是整个屋子没有打斗的凌乱痕迹，那些血像是溅了开来铺洒在完好的房间里。 桌上放着一截手臂。 看着形状大小肌肤，应当是个男人的手臂。 截断处血肉翻飞，并不整齐。 优优倒是想进去看看，但是官府的人到底是反应过来了，连忙温声劝道：“姑娘姑娘，这里刚刚发生了凶案，你一个小姑娘还是不要进去了，别让我们为难。” 他倒是想厉声，但看着这张脸实在没硬气下来。 能短时间回过神来已经不错了。 优优拿出一块牌子，说道：“多谢大人提醒，我是大闵玄异门编外成员，可以进去查看一下现场吗？我不会破坏案发现场，只是觉得这案子或许应该有玄异门的用武之地。” “这……”衙役自然也认得这牌子，毕竟玄异门在这镇上也有人在，但是……一直不是很靠谱就是了，大家都觉得那几个家伙像是吃白饭的。 以至于他现在在是否信任美人和玄异门真的靠谱吗这些问题中左右徘徊。 “怎么了？孙捕快？”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孙捕快眼睛一亮，恭恭敬敬道：“荀捕头，这姑娘说是玄异门的人，要查看一下案发现场。” 荀捕头“嗯”了一声，也没看优优，径直走到了屋里，说道：“一切按章程来。” 章程规定玄异门的人有资格参与进来。 “是。” 这下子孙捕快没有再阻拦优优。 优优进到了屋子里，床上的被子翻开了一角，被窝和优优的起床模样差不多，整个房间最干净的就是床上，没有沾染半点血迹。 就像被什么罩住了一样。 优优想到了舒景澄随身携带的那只神笔。 接着就是这满墙满地的血迹。 大面积的血迹产生了很大的味道，让优优有些不适。 地面上有凌乱的脚印，但都是从门口到窗边的。 优优走到窗边，打开窗子。 窗户边沿没有任何痕迹。 她贴近看了看桌子上的手臂。 断裂处果然不像是什么利器切割的模样，极其不规整，倒像是硬生生扯断或者…… 优优握拳抵唇沉思了片刻，抽出一张符箓。 符箓停在空中，移动了好几个方向，最后落到手臂断裂处化成灰烬。 门口的孙捕快见了这一幕瞪大了眼睛，他被镇上那几个玄异门的人忽悠惯了，还以为玄异门都是吃皇粮的神棍，没想到这姑娘看着却是似乎真有些本事在的。 “是妖气？还是鬼气？”优优沉思道。 而荀捕头早早就将注意力全转移到了她身上，方才他都没注意，这个孙捕快说是隶属玄异门的姑娘竟是这般……不过这也不是当前重点。 但当那符箓在断手上烧起来的时候，荀捕头不由皱紧了眉头。 他是见过玄异门协助办案的，符纸无火而燃，这模样定是妖鬼作祟了。 “姑娘可有什么看法。”荀捕头问道。 优优看了他一眼，既然捕头愿意问，她就如实耐心回答了：“方才你们抓走的人是同我一起从山上下来的一个书生，今日清晨才住进客栈，我们都是熬夜爬山下来的，没有什么余力了，因此才来客栈休息，办案讲究杀人动机，他一个过路人，没有动机说不通。” “加上这现场并没有完整的尸首，无法辨认死者身份，这屋子的模样，并不寻常，因此我才进来看看，方才我拿出来的符箓一般会在三米范围内自动追踪妖气鬼气，然后进行驱散自燃，也就是荀捕头刚刚看到的模样，加上这手臂断手处倒有些像被撕咬的痕迹，这恐怕并非是‘人’犯案。” 荀捕头凝神思考了片刻，其实在大闵，这种事并不少见，因此上头才安排了玄异门辅助官府破案。 “但是妖鬼作案其实也要有动机的，现下最要紧的还是查一下死者的身份，才好查明白是什么东西在杀人，这就要麻烦荀大人了。”优优的目光落到那一地凌乱的脚印上，忽然顿住。 荀捕头听完正想点头回话，却见优优走到他背后蹲了下来。 “咦？”优优微讶。 “怎么了？”荀捕头也蹲下来看了看。 地面上的脚印凌乱，方才他观察过了，应当只有两个男人的脚印，刚才来的时候，屋内只有住在这里的书生房客，和上来想要换茶的店小二。 脚印应当是这两个人的没错。 优优歪了歪脑袋，比划了一下，顺便补充道：“妖鬼作案的话不会很在意细节，它们本身的想法简单，杀人就是杀人，根本不在意官府，所以也根本不会收敛，只怕天地，不怕人，因此总会留下很随意的痕迹。” “比如？”荀捕头仔细看地上的脚印，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 优优站起来。 荀捕头也站起来。 “比如荀捕头你忽略这两个人的脚印，你以为的底下这一大瘫血迹，其实是一个爪子的形状。” 优优比划道，在跟前画了一个大圆。 “这么大。” 荀捕头睁大了眼睛，那似乎确实是个巨大的爪印，如一朵巨大的梅花。 因为大过了寻常的认知，他们又太在意细节，反而被忽略掉了。 那是一只……什么东西？ . 第103章 门外动静 [V] 因为确认是妖鬼作案，优优又拿着玄异门的牌子，荀捕头问过县令，让优优参与进了案件调查里，并与当地玄异门对接。 这就是优优站在这个小院子里和几个看起来不大正常的玄异门人大眼瞪小眼的原因。 终于明白昨晚孙捕快为什么知道她是玄异门的以后非但不放行反而更犹豫了的原因，比起作风严肃清正整齐的府衙官员捕快，这几个玄异门的成员看起来…… 不大正常。 77趁着对面的人都在看着优优发呆的时候，悄咪咪凑到优优耳边吐槽：“宿主，他们好像街头卖艺的神棍，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只见穿着短褐的高马尾少年正压着一个贴满符纸的白面青年举着拳头，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头顶两个铃铛在闭目打坐，但不像在冥想，嘴里念念有词，这副打扮让优优迷惑。 似乎是两个年轻人的打闹声骤然停止，让中年人感觉到了有情况，他睁开了眼，看到了门口的优优。 美人礼貌微笑着，默默后退了一步。 确实，她也觉得是来错地方了。 和想象中差别有点大呢…… “姑娘有什么事吗？”中年人倒是起身相迎道，“这里是千秋镇玄异门，在下许根生。” 优优舒了口气，觉得这个中年人打扮是怪了点，看起来比边上那两个年轻人倒是靠谱多了。 然而接着许根生却拉开了道袍，说道：“算卦算姻缘算今日运道吉凶辟邪做法看风水，我们这里都可以！” 道袍里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卜算器物和看着用处不大的符箓……和一些单纯的道具。 77：…… 优优：…… “我是受县衙所托来和你们交接协助解决富安客栈的命案的，请问哪位是……主事的？”优优看着眼下这个场景，已经属于是在努力搜索合适的词汇了。 谁知道那个被压着打的满脸符箓的白面青年突然站了起来，拍了拍皱巴巴的衣摆直起身道：“在下许青山，正是千秋镇玄异门主事，一切事务与我交接即可。” 接下来另一个少年跳了起来，叫道：“什么！富安客栈出命案了？！” 优优讶异：“你们半点没听到消息吗？” 县衙的人竟也不来通知他们？ 许青山重重咳了一声，把少年踢到了一边，扯下了脸上的符纸道：“是这样的，县衙的人还不是很信任我们玄异门，没事，等这次协助完成，大家以后就会建立起信任关系了！” 77见状吐槽道：“他们是不是协助过但办砸了啊？” 优优也管不了这许多，赶忙同许青山讲了客栈中所见。 “那会是什么东西？”许青山听完也发出了和荀捕头一样的疑问。 “我已经叮嘱荀捕头去查死者的身份了，妖鬼作案总有规律可行，是为饥饱或为仇恨？从死去的人那边总能得到点信息，现在问题是镇上因着妖鬼犯案人心惶惶，县衙已经努力压了消息下去，但是坊间猜测不断，此时正是要用到玄异门的时候，因此许前辈，要做些安排。” 优优说完，看着许青山。 许青山听完，愣怔了好一会儿，没做回应。 “许前辈？”优优唤道。 “啊！哦哦哦，我这就安排老许夜间巡逻！着重看查客栈那块！”许青山反应过来，然后又问道，“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优优：“……” 这个问题问她合适吗？他不是这里管事的吗？！ 优优总算是明白了县令为什么在县衙里着重强调让她来协助案件发展，而只是匆匆提了一句与当地玄异门交接一下了。 大约是荀捕头向县令描述的她看上去比较靠谱。 而县令也知道千秋镇这群玄异门编内成员反而不大靠谱。 优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琵琶，轻抚了一下，提议道：“我就住在富安客栈，发生命案的房间边上，今晚我会在案发的那间屋子里住下，许前辈若是想帮忙，就住我原来那间吧，至于其他两个人，在街上跟着荀捕头他们一同巡逻，应当是没有问题的吧？” 许青山看了一眼正在嗑瓜子的许三过和又开始闭眼念念有词的许根生，用疑问句回道：“应当是没有问题的吧？” “嗯？” “没问题！” * 优优在街上买了点包子和烧饼，递给了旁边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许青山。 一个看一眼就会让路人驻足失魂的大美人，和一个看上去鬼鬼祟祟的小白脸。 真是过于吸睛的组合了。 “闻上去好香，晚上算是要值一夜班，客栈又勒令暂时关门了，没人送餐，不想饿肚子就先准备着。”优优提醒道。 “你这样的仙女也会半夜吃包子和烧饼吗？”许青山接过冒着热气的食物一脸错愕。 优优眨了眨眼：“许前辈你搞错了吧，我就是个普通人，做不到神仙辟谷的地步。” 那倒不是，但是想到大美人也会在大半夜同他一样吃包子垫肚子，就想象不来，理论上应该是珍馐百味任她选才对。 “对了，优优姑娘是哪脉的传人啊？”许青山顺口问道。 优优垂下眼把问题囫囵着又抛了回去，道：“许前辈又是哪脉的呢？” 她可不能说自己养父的事，玄异门这几个人看起来确实不靠谱，但是既然在玄异门中，指不定知道她养父这脉根本不传女。 到时候对方肯定会质疑她会不会对付妖鬼，接着质疑她手中的牌子。 这牌子其实是要带给在清墉城的小叔叔的…… 她现在又不能说自己还会魔法咒术，请他们放心。 暂时还是不提起这事比较好，至少得等事情解决了。 模糊问题堵住了许青山的嘴，两人就回到了客栈，路上和荀捕头还打了个招呼，彼时许三过还在和孙捕快大眼瞪小眼。 看起来两个人磨合得不是很好。 优优想到她见过这几人拿出来的符箓，似乎都不是很靠谱，又从褡裢里拿出一小叠递给了荀捕头。 “大户人家啊！”许三过睁大了眼，比第一次见到优优的眼神还直，吸溜了一下根本没流出来的口水。 优优详细说了符箓的用法，荀捕头见此抿了抿嘴，开口道：“多谢优优姑娘，和您同行那位公子可能还要在牢里待上几日，等事情解决了才能放他出来，实在抱歉。” 案子没解决之前，舒景澄还得做个明面上的嫌犯，不然镇上恐慌更甚。 “我理解。”优优淡淡一笑。 嗯，其实，她本来就不是很关心舒景澄在牢里舒不舒服，但是神笔得早点出狱画出画中仙。 天色渐暗，许青山和优优进了客栈。 顺着木梯向上，优优打开了之前舒景澄住的那间房。 许青山抽气道：“这现场也太……” 过了一天，血迹干涸了，没有人动现场的东西，整个屋子散发着腐臭。 许青山想到优优这样的美人要待在这间屋子里一晚上，顿时起了怜惜之意，提议道：“优优姑娘，这屋子着实难待了些，要不今晚我守在这儿你还是在你房间待着吧，不然……” “好。” 许青山话没说完优优便欣然答应了。 “啊？”这声“好”可让许青山懵住了。 天哪，他刚刚都说了什么啊！ 优优一脸单纯地回望他，然后微笑着走了出去，不忘安抚道：“别怕，我在隔壁听着动静呢。” “……”许青山现在就是一整个很后悔。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咬咬牙，去了干净的床上坐着。 优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取下左边耳坠上的透明珠子，珠子在她指画下变成了一个水晶球。 变化物体大小的咒术，她已经能运用自如了。 “接下来就是要盯着整间客栈的动静了。”优优咬了一口喷香的包子，水晶球里显现出楼梯走廊的影像，安安静静。 不过那鬼物会不会再来确实是个谜。 * 许青山在床上太无聊，干脆开始打坐冥想。 大约是子时，他听到了木板吱呀的声音，立刻睁开了眼睛，掏出怀里的符箓。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口，压低身子。 一步，两步。 许青山放轻呼吸声，变得绵长安静，佯装还在睡觉的那种节奏。 就在离房门还有五步左右时，房门骤然打开了。 “孽畜哪里跑！”许青山啪一下就是一张符箓扔过去。 再是一拳。 许三过两手分别拿着一包烤肉，头上被许青山贴了一张符箓，又被正击中肚子，猛然痛呼出声：“许青山你要死啊！” “没大没小！叫师兄！”许青山见是许三过，不由松了口气。 他也很慌的好不好，房间里都是血，这可是个杀过人的妖鬼，他要是没法对付因公殉职了这千秋镇玄异门不就真的一个能人都没有了吗？！ 许青山连忙接过许三过手里的烤肉，打开看了一下，拍肩道：“小子还是很有良心的嘛，知道给师兄送好吃的。” 两个人对血腥的现场没什么感想，闻了闻烤肉就打算开吃。 优优在水晶球里看到这幕不由……看了一眼手里的烧饼。 77指指点点：“宿主！他们吃独食！” 算了，在那样的场景下吃烤肉，两位也是狠人。 到了到了丑时，就算是白日里提前休息过，优优还是不免有些困倦了，她捏了捏眉心，起来倒了杯水。 水晶球里，隔壁的师兄弟俩正关上门吃得正香。 倏地，他们都听到了一阵挠门声。 不是那种猫猫狗狗扒拉门的挠门声，那种是从门的下面发出来的声音，但现在是有什么等人高的东西扒拉房门中间位置的声音。 有一搭、没一搭。 .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死者身份 [V] 优优喝完水，一转身就看见水晶球的画面转到了走廊。 77“嚯”了一声立马躲到了优优怀里，一对豆豆眼睁一只闭一只瞧向水晶球。 实在是水晶球里的画面此时有点太瘆人了。 隔壁门外，是一只猫。 如果它只是一只猫，77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那是一只很像人的猫。 和人一样站着，全身是裹着灰蓝色烟气的毛，四条腿胀成圆柱的模样，前肢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门把手，一张滚圆的猫脸像僵住了一样，却又似乎有着人的表情，一双全黑的猫瞳泛着幽幽的红光，尖牙外露，滴着血，血从猫的胡须上一滴滴滑落在地又消失不见…… 看不懂它是想进去还是不想进去，它那体型，分明一爪子过去门都能塌了。 而且为什么偏偏是那个房间呢？ 优优收起水晶球，抱着琵琶就出了门。 “喵……” 那猫叫了一声，但不是寻常的猫叫，而是仿佛一个人毫无情绪地模仿了一声猫叫，并同时将猫头转了九十度，看向了突然出门的优优。 优优没有空多打量它，符箓祭出，接着就是开始弹琵琶。 她厉声道：“许前辈！你们可以一同出来了！别让它跑了！” 那两师兄弟在里头干什么呢！ 77窜进去一看，许三过好像受惊吓被烤肉噎住了，许青山在给他敲顺。 救命，还能更不靠谱一点吗？！ 但是听到优优的声音，许青山也立刻冲了出去，一开门就是偌大一张可怖的猫脸。 ！！！ 许三过看着门口的景象，再次被吓到，这次倒是被吓得咽了下去。 “拿出法器制住它！快！”优优催促道。 许青山拿出一串铜钱，用手利落一划，连着贴于桃木剑上，连忙加入了战斗。 “芜湖！看这许青山总算有点靠谱的样子出来了。”77围观欣慰道。 优优自知擅长法攻，近身战斗是弱项，因此并不想靠近这只怪猫，才叫出了许青山。 毕竟走廊就这么点大小。 许青山愣是被猫挠了好几下。 异化的怪猫一爪子过去冲击力极大，要不是被符箓弹开了，许青山估摸着自己得去半条命。 许三过顺了气以后也在怀里扒拉出一个小弩。 原来也是个擅长远程的小道长。 优优的琵琶声降低了怪猫的攻击力度和速度，将它困在走廊里，许青山趁机对着它的本体猛地暴击了好几下，许三过用小弩弹射特制的小箭，每击中一下，怪猫身上就会燃起一阵黑烟，接着缠绕它的灰蓝色烟气也随之变淡了一些。 大约数十个回合后，怪猫的体型肉眼可见地变小了。 当它变成正常猫咪大小，弓起脊背时，众人都意识到，它是真的要逃走了。 优优眯眼，手下一拨，一个魔法阵在怪猫底下展开，身处魔法阵边缘的许青山立马闪开去。 他目瞪口呆地问道：“这是什么法阵？”他真没见过。 哪脉的路子啊？ 怪猫被冻住了。 正是夏日，怪猫被冻住了。 “好强！”许三过跑过来看着这一幕，看向优优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单纯被美貌惊艳到现在又加了一层强者滤镜，开始迷弟眼了。 优优看了一眼许青山，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 但是怪猫既然抓到了，舒景澄也就会被放出来，她没必要继续再和玄异门解释。 “接下来把它放进束妖袋里贴上符箓别让它逃了就行，交给你了许前辈。”优优抱着琵琶又返回了屋里。 “又美又强又有礼貌，真完美。”许三过继续星星眼。 许青山敲了一下他的脑壳：“差不多得了，把束妖袋拿出来把这妖物收进去！” 许三过摸了摸脑门，拿出束妖袋…… 他一拍脑门：“啊呀，束妖袋在老许那里！” “老许人呢？”许青山眼皮一跳。 “在和荀捕头一起巡逻呢！”许三过回答道。 就在两人讨论期间，冰块破裂，怪猫挠了许青山一下，迅敏地窜进屋子里，冲破了屋里的窗户窜了出去。 许青山和许三过连忙到窗前一看。 怪猫已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 优优微笑地陈述问题道：“所以，许前辈你们玄异门只有一个束妖袋？并且你让老许拿着所以没法收妖？然后那只猫，它就跑了？” 许青山低着头。 许三过磕着瓜子。 优优看了一眼许三过手中的瓜子。 许三过立刻停下嗑瓜子的手，乖巧奉上所有瓜子。 优优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然后长叹一声，说道：“许前辈，这件事，与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我说过了，我只是路过此处，顺手想将同行那位公子捞出来，所以才协助了县衙和你们，可你们……” 优优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事后许青山要是好奇她的术法怎么从来没见过她也懒得解释了，结果怪猫跑了，这事又没法交差了，牢里的舒景澄没法一下子捞出来了，她还得在镇上多留些日子。 不过这事导致许青山也不来过问她的术法了，所有对她的怀疑都暂时压了下去。 目前，她很有能力，能帮到他们，这是事实，其他并不重要了。 而只要许青山不说，县衙也不会知道她并不是玄异门的人。 “这件事我会负责到底的，优优姑娘先好好休息吧。”许青山起身就走出了去。 优优挑眉，脸上笑容倒是不变。 好冲动的主事啊，这千秋镇玄异门，恐怕还有很长一段成长的路要走。 不过虽然做事不仔细，认知倒是挺正气负责的。 许三过迟疑了一下，去追上了许青山。 还给优优留了一把瓜子。 优优再次拿出水晶球。 既然已经见过了那只怪猫，就能卜算一些东西了。 * 许青山倒也不是真的吃白饭的，他回到院子里就开始翻百宝库。 “翻什么呢？”许三过咬了个麦芽糖口齿不清地问。 许青山一边翻一边回道：“就薛爷爷传下来那面八卦镜。” “哦，你说那个啊，在老许袍子里呢！”许三过回道。 许青山抬起头来：“又是老许，老许人呢？” 到现在还没见着人。 “不是巡逻一晚上了吗？应该是回屋里睡了。”许三过指了指屋子。 * 优优看着水晶球里指出的三个地点。 第一个地方似乎是个卖肉的摊子。 第二个地方是一个破庙。 第三个地方是……坟地吗？ 优优收起水晶球，打了个呵欠，还是睡一会儿再说吧。 等到优优睡醒，看着日头还盛，77看了一下时间，应当是下午两点左右。 她去县衙和荀捕头说了一下情况。 顺便问街上的肉铺摊子最近有没有没来营业的。 孙捕快对街上事情熟得很，说王屠户昨天没上街。 荀捕头一听立刻明白过来，问道：“姑娘你是怀疑那段手臂是王屠户的？” 优优点了点头，荀捕头也不敢多耽搁，立刻就带队到了街上查看情况。 王屠户的摊位边上是个卖菜的阿婆。 阿婆说王屠户是有两天没来摆摊了，不过他是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子，到底家里有啥情况她也不知道，这人脾气臭，平时大家不怎么同他往来。 不过阿婆好歹知道王屠户的住处。 荀捕头和优优又赶到了王屠户的家里。 荀捕头先进去了，然后猛地退出来让优优别进去。 那天客栈里那血腥画面都没能让荀捕头有这反应，如今他这反应倒是让优优心生了好奇。 不过他既然好意劝阻，优优也没去探究屋里的状况。 “死的确实是王屠户，他的皮被撕咬开了，里头被挖了个干净，屋子里都是血，这天气也热，生了虫子，优优姑娘就别进去了。”荀捕头口述了一遍里头的状况。 77知道他说的虫子是什么了。 “yue……”77直接关机。 那画面确实应该……是有点恶心了。 王屠户因为是单身，屠户的日子过得比寻常商贩更好些，因此还有个小院子，优优到后院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不过后院里挂着一块还没来得及收进去的肉。 优优走过去观察了一下，脚下踩着了一块软乎乎的毛皮。 橘色的皮毛。 优优迟疑了一下，荀捕头赶了过来，见她蹲下在看什么，连忙上前。 “荀捕头，这好像是猫皮对吗？”优优问道。 荀捕头查看了一下，确定是猫皮。 优优想到昨晚那只怪猫，不知道二者是否有联系。 * 许青山这边根据阴阳八卦镜的指引已经到了破庙。 “许青山，你确定靠我们三个能搞定那只猫？”许三过举着小弩转圈圈，一边发问一边查看四周保持警惕。 “有什么不行，那妖物昨晚都受伤了，还有，说了多少遍了你应该叫我师兄！”许青山拿着镜子皱眉。 许根生拿着拂尘跟在后头慢悠悠。 破庙里寂静无声，许青山在石像后发现了一个稻草堆积的小窝。 “想必这就是那只猫的窝了。”许三过说道。 “被我们找到老巢了！等会儿那妖物回来了，我们三个合力把它收了带去县衙，证明一下我们玄异门的本事！”许青山拿出符箓贴上。 “你们俩也隐藏好气息，好好藏起来等着。”许青山叮嘱道。 * 优优回到客栈找到了没法开业而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的老板娘。 “老板娘，之前住在那个房间里的是什么人啊？就是在我们来之前。”优优问道。 老板娘想了想，镇上住客不多，之前那屋子…… “是个可怜的姑娘。”老板娘回答道。 优优疑惑道：“为何用可怜形容？” .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制服鬼物 [V] 老板娘的话里可怜二字定是有隐情在的。 老板娘擦了擦茶杯，往外一指东南方道：“那姑娘原本住在小镇的那个方向，和自家哥哥相依为命，她兄长是猎户，原本兄妹俩日子过的还可以，但是……” 但是某一天，她兄长被同山上的猎户一起抬了下来，说是山上遇见了熊瞎子。 人没了。 “那姑娘似乎原本身子就不大好，因此也没有出嫁，她兄长死后，更是孤苦无依，唯有一只狸奴相伴……” 狸奴。 优优眼睫一颤，知道重点可能来了。 “她身子弱又失去了兄长，有几个混子便打起了她的注意，某天晚上还打碎了她的窗户差点闯了进去，然后她便带着包裹来了我这里租了上头那房子暂住下了，这些都是她来时跟我提及的。” “那当时，她还带着她的猫吗？”优优拣着重点问道。 老板娘觉得这问题奇怪，不过也还是答了：“有的，刚搬来上面客房住的时候带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可漂亮了，住客们也时常会逗弄它。” “她后来是搬走了吗？现在人去哪儿了？”优优问道。 老板娘叹了一声，说道：“她死了。” 或许是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她一开始似乎还在准备找活做，以求日后有个生计，去别的地方也好，但是后来她就不再怎么出门了，客栈里常常飘过一阵药味，老板娘和住客们都知道她身子不好，因此也没有说过什么。 后来某天，她将她那漂亮的白猫送人了。 “大约是实在没有可说的人了，她来找我谈心，那阵子她已经没有什么精气神了，她说她害怕自己死后自己的猫没有人管，也害怕自己骤然死在客栈影响了客栈的生意。” 说到这里老板娘“害”了一声，说道：“其实有什么关系呢，生死又不是人自己能掌控的，我虽然是看钱看得紧了点，总不至于会因为她死在客栈里就责怨上她。” 况且她家也没人了，就算是死在客栈里，也是死后无牵挂，她大可以不用想这么多。 本质是个很善良的姑娘。 “后来她就退房了，据说之后不久就在医馆气绝身亡了，多好一姑娘，可惜啊……”老板娘摇着头，语气里满是叹息。 猫的主人死了，猫被送人了。 那么死亡的屠户，夜里的怪猫，屠户后院的猫皮……这些又能串联成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那猫送给什么人家了老板娘可知道？”优优想，左右应该也是在这镇上的住户。 “送的是之前也住在店内的客人，她是隔壁清墉城的，只是路过暂住，并不是我们千秋镇上的。”老板娘倒是什么都还能记得。 “老板娘记得很清楚啊？”优优眨了眨眼。 “那是，因为那只猫实在是漂亮，一双蓝色的猫眼溜圆剔透，又很好摸很亲人，我也难免喜欢，就更加注意了它的归宿。”老板娘笑道，谈起那只猫，可能确实是喜欢得紧，刚刚谈话前老板娘还愁云密布的脸，一下子就云开雾散了。 优优听着老板娘的描述和面上不自禁的神情，大约也能想象的到，那猫是有多可爱多招人喜欢。 真的会是夜间那可怖吃人的怪猫吗？ * 破庙这边的三人组终于等到了动静。 那状似人形的怪猫一点点移进破庙，并不是走动，而是悬浮离地漂移，这倒更像是鬼物而非是妖物了。 到了破庙里面，它转向那个窝，一点点变小。 变成了一只正常大小的猫形，但看不起毛色，它全身都被灰蓝色的烟气紧裹着，只有一双泛红的白色猫眼能辨得清。 它跳到了窝里，动作和正常猫咪无异。 许青山打了个手势，柱子后、石像上和稻草堆里的三个人立马跳出来扑向了那怪猫。 “孽畜哪里跑！”许青山喊倒是喊得大声，但是猫咪轻松跳过了三人的突袭，他是一根猫毛都没碰着。 变成正常猫咪大小的怪猫比人形状时更为迅敏，此时似乎是被三个小道找到小窝打扰休息激怒了，弓起身子就开始变大，它身上的灰蓝色雾气不断累积，一直冲上房梁。 “此事，不妙。”许根生淡定地掐指一算。 “啊呀！行了老许，别在那儿装模做样了，快干正事！”许青山拿着桃木剑疯狂还击。 许三过在安全地带放箭。 * 优优又去找了荀捕头，白猫送给了谁一时半会儿是没法找到人了，老板娘就是说再多也不愿泄露具体的住客信息，更何况暂时又不在镇上。 倒是那个姑娘死后葬在了哪儿比较好查。 优优去看了那片坟场。 姑娘最后被好心人葬在了她哥哥的坟墓边上。 优优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猫咪回来，是否能知道姑娘已死呢？又是否能知道她被葬在了这里。 如果不知道呢？ 优优眯起了眼睛—— 如果不知道呢。 “荀捕头，我可能要回街上再问那阿婆一些事了，您能同我一起去吗？”优优含着星子的眸眨了眨。 荀捕头看愣了一下，转过头轻咳一声，道：“当然，这是在下职责所在。” 两人又回到了街上。 优优这次问阿婆的问题是：“王屠户之前是不是有捕杀野猫的嗜好？” “这应该没有，”阿婆回道，但是她又想起来一件事，“不过他说想要一件毛皮衣服过冬，但是又不大舍得花钱买，我还以为他会栽头羊呢，后来看着那大衣不大像是羊的毛皮，许是……” “许是猫皮。”优优心下肯定道。 “我大约知道了，谢谢阿婆，我想买几颗白菜回去。”优优笑着递过铜板。 “好嘞。” * 许青山此时还在和怪猫战斗。 但是不幸的是他和许三过他们的体力都快耗尽了，但是怪猫却丝毫没有力竭的样子，咆哮着炸毛—— 其实炸不炸毛他们也看不出来，反正外头那层灰蓝色的烟气是炸开来了。 “这是团什么东西啊！”许三过就地一滚，他离这么远还被刺到了。 许根生一收拂尘摇头晃脑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说重点！”许青山横着剑抵挡住怪猫的撕咬扑来的牙口。 许根生摇摇头，一脸带不动的样子：“小年轻一点都没有耐心，这是执念和怨气。” “所以它是鬼物！是厉鬼？”许青山又是一个侧身。 许青山和怪猫打得不可开交，又和许根生交谈这怪猫弱点，一时间谁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了。 许三过呼了一口气再次抬起手臂，集中精神对准妖物的眼睛。 咻。 许三过眼睛一亮。 射中了！ 怪猫凄厉仰天一叫，竟是口吐人言。 “良……羊……”它痛呼了好几遍。 许青山在一旁听出个大概来，不确定地重复道：“良？凉？羊？……娘？” “阿……娘……”叫着叫着声音越发凄厉。 许青山见此急忙跳开，厉声道：“都躲开！这鬼物发疯了。” 怪猫的瞳仁红得滴血，身上的灰蓝色烟气已经不能算烟气了，它变得浓郁粘稠，滴滴答答，同眼中的血一般滴开来，一团一团，一缕一缕，身躯左摇右晃，开始像正常猫狗一样，似沾了水一般，疯狂甩动身体。 那灰蓝色粘稠状的不明物便如刀剑般向三个人射去。 三人终究是躲闪不及，沾染上了。 顿时痛苦倒地翻滚。 “这什么东西！” “贫道都说过了，这是怨气和执念！” “没法呼吸了！” 怪猫呲牙扑向射中它眼睛的许三过。 “啊！师兄救命！”许三过闭上眼睛。 许青山倒是想为这声得来不易的师兄冲上去救他，但显然他也起不来啊！ “老许，扔东西！”许青山闭上眼咬咬牙喊道。 老许拉开袍子什么东西都扔了过去，但是怪猫不为所动。 许青山拿起手边祖传的阴阳八卦镜，来不及多想就扔了上去。 这倒是有点用，只是阴阳八卦镜摔了个粉碎，怪猫吃痛又将目标转向了许青山。 这下子轮到许青山连滚带爬喊救命了。 77远远地就看到了这幕，不忍直视地闭上了豆豆眼。 优优已经戴好指套，再次低头拨弦低声吟唱起来。 符文如锁链拖行，迅速缠上了发狂的猫。 “还好宿主先前用水晶球算到了破庙，及时来了，不然这几个家伙怕是要没命了。”77睁开豆豆眼从优优左肩跳到右肩。 优优见猫被符文困住了，再走到前面去。 她温声问道：“许前辈可还好？” 方才还一脸狼狈像在草地上连滚带爬还爬不起来的许青山立刻当场就站了起来。 他一脸正色抱拳道：“多谢优优姑娘相助，老许，把束妖袋拿出来收了这妖物！” 许三过躺在地上看他的眼神活像看一个医学奇迹。 那边许根生拿出束妖袋正打算将怪猫收进袋子里，优优却道：“等一下。” 优优看向许青山，微笑道：“我查到了一些东西，允许我和这只小猫说几句话吗？” 神踏马小猫！ 差点被“小”猫咬死的许青山哪敢说话，点了点头。 优优走上前，那猫还在嘶吼。 “阿……娘……” 优优轻声吟唱了一段，怪猫平静了一些，一双滴血的溜圆的白色瞳仁毫无情绪地看向她。 她说：“我带你去见你阿娘。” 怪猫不再嘶吼，瞳仁里渗出更多的血来。 * 猫知道自己是猫吗？也许是不知道的。 猫知道主人是人吗？也许也是不知道的。 在猫咪阿云眼中，它的主人胡月娥不是它的主人。 是阿娘。 .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猫鬼往事 [V] 阿云是胡顺雨从别的猎户那边抱来给妹妹胡月娥来养的小奶猫。 他一天到晚都在外边干活，妹妹身体不好在家一个人怕她觉得烦闷，恰好交好的猎户家里的母猫生了一窝小崽子，生的太多了猎户不愿意留着，他就选了一只眼睛还没睁开的小粉红团子给了妹妹。 小团子很小很小一只，还离不开母猫乳汁喂养，妹妹看得可怜极了，精心照料，变成了浑身雪白的一只毛绒绒，一双蓝色眼睛圆溜溜，天天就知道朝着胡月娥咪咪叫。 也亲胡顺雨，他来了就会蹭蹭他，跑到他边上腿短短地转圈圈。 在阿云眼里，胡月娥是阿娘，胡顺雨是出去捕食的头头。 都要好好贴贴蹭蹭。 有时候它会歪着脑袋看胡月娥打扫它打碎的碗碟，胡顺雨就在一边教训它，它反正听不懂，只会喵喵叫，一条不长不短的尾巴浑不在意地甩甩，一双溜圆的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捕食头头，圆乎乎的小脑袋再歪向另一边。 萌混过关。 反正阿娘也会护着它的。 它最懂这只大头头了，只要阿娘说几句，它再喵喵蹭蹭，他就不会再对着它吼来吼去啦，还会给他们准备好吃的。 阿云就在家里慢慢长大，偶尔会窜出去和镇里其他猫一起飞檐走壁上屋爬树满大街窜来窜去。 但是得准时回家，不然阿娘会着急。 阿娘给它前爪上系了一根特别细的红绳，确定不会影响它走路才罢。 有一段时间街上的同伴少了很多，包括它也差点被坏东西抓去了，是捕食头头挨家挨户拿着棍子敲门，用这根红绳子把它找了回来，后来它就没有再遇到这样的事了。 它那时候已经长大了，可惜没有长得像阿娘和大头头一样大，它只能蹭到他们腿腿的更高位置。 不过阿娘不再会长时间抱它了，似乎会觉得有点累。 它懂的，它长大了嘛，阿娘抱不动也正常。 但是有一天晚上，捕食头头没有回来。 它在门口等了很久。 阿娘也在等着，等到天亮，大头头还是没有拿着猎物回来。 没有猎物也没有关系的，捕食哪有次次成功的，只有大头头能快点回来就好了。 大头头回来了，但是是其他头头们把他搬回来的，他平躺着，脖子好像断了。 它来不及去蹭蹭他，就听见阿娘噗通一声，也倒了。 从那以后大头头再也没有出现在家里。 但是某天夜里，窗户被打破了，有几个坏东西偷溜了进去。 它弓起背，给了他们一人一爪。 大头头不在了，它要保护阿娘。 阿娘身子弱。 后来阿娘就带它搬了个窝，这个窝里很热闹，好多大家伙都喜欢它，经常给它好吃的，它也允许她们摸摸它的毛毛。 有一天，阿娘抱着它和隔壁的大姐姐聊了很长时间。 大姐姐抱过了它，它没有拒绝。 后来它好像和大姐姐溜达到了很远的地方，阿娘的气味越来越淡了，直到再也闻不见，直到它前爪上的红绳被大姐姐解开。 它才倏尔反应过来。 阿娘不要它了。 它立马咬住红绳跑了出去。 任凭那个给它食物温柔摸摸它的大姐姐怎么追怎么喊，它都没有回头。 可是它有些不认得路了。 它窜了半个月，红绳始终被它咬着，它试过自己戴回爪子上，但是它没有阿娘那样灵巧的手，它根本做不到。 它没有工夫再打理自己的毛毛，路上为了捕食弄得一身狼狈。 它变丑了，阿娘会不会认不出它。 但是它还有小红绳，阿娘再给它戴上就是了。 有一天，它终于回来了。 它想要像从前一样去客栈里找阿娘，但是客栈的小二把它一脚踢开了。 “哪儿来的野猫。” 它听见他这样骂道。 它其实听不懂他的话，但是野猫那两个字的发音它从前和其他同伴玩的时候却经常听见。 它才不是野猫呢！它是阿云！ 可它进不去了。 哦，它懂了，它现在脏兮兮的，小二肯定认不出它来了。 它回头看着客栈，垂头丧气地想着：如果它长得像阿娘一样大就好了，如果它能和阿娘一样和别人沟通就好了。 没有办法，它得找个地方好好养养它这身毛毛。 于是它在破庙自己搭了个窝窝，大约又是半个月，它敢说自己有以前的一半漂亮啦！ 它兴冲冲地跑向客栈。 路上经过了一个小摊子。 摊子的大家伙扔给了它一块肉，摸了摸它的头。 啊！它就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漂亮回来了！ 但是然后……然后它好像就不记得了。 但是很疼……好疼……阿娘……阿云真的好疼…… 它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到了客栈，它挠了挠门，阿娘没有开门。 是它做错了什么吗？它想。 它回到了街上，看见给它肉的那个大家伙正在砍骨头。 它歪了歪脑袋，它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它一路跟着那个大家伙，见他回家、关门、晒后院的肉、收起后院的毛皮…… 毛皮……毛皮……橘色的……白色的…… 它突然又痛了起来，它又开始喊阿娘，一声声，宛如婴儿啼哭。 之后，它又不记得了。 依然是回到了客栈，但是它能感觉自己好像变大了，变高了，好像和阿娘一样大。 它轻轻地挠门，一下又一下。 这个时候，它感到嘴里有什么东西，它好饿，但是又觉得好恶心。 它进了屋子，可是没有找到阿娘，床上是个不认识的家伙，让它想起曾经闯进他们房子里的那群坏家伙，阿娘一定是被他们带走了！ 它扑了上去，却被猛地震开。 在金光下，它开始炸毛，四肢开始渗血，巨大的不适感中，它呕出了一截断手， 它歪了歪脑袋，上前看了看那截手臂，不明所以。 它该回窝了，它想，明天再找阿娘吧。 * 优优用咒将阴阳八卦镜还原，许青山三人看她已经是像看救世菩萨了，恨不得给她当场跪下。 得亏碎的时间不长，不然真喊她菩萨她也无能为力。 她带着阿云来到了坟地，借着许青山他们的阴阳八卦镜，他们以猫咪的视角看完了这个简单而残忍的故事。 如果胡顺雨一开始没有死，这两人一猫，说不定现在还过得很温馨快乐。 可世事无常，有时候不幸的事还会连成串。 “好可怜呜呜呜……”77看完先在优优肩上变成了哭哭表情包。 “所以这阿云身上的怨气来自它被王屠户宰杀剥皮的痛苦，执念则是它想要回到胡月娥身边的，想要找到它的阿娘。”许青山猜测道。 许根生长叹道：“可惜可惜，看这故事里猫的意识，或许会有灵智初开能修炼的潜质，只是现在。” 然而现在的阿云，只是一只猫鬼。 许三过蹭到优优身边，问道：“优优姐姐，你会安排好这只猫鬼的吧？它杀人是因为那个人杀了它，厉鬼偿命这是阎王该管的事了，它全靠本能在行动，你就不要让它灰飞烟灭了吧！” 少年人还挺心软的，她干嘛要让阿云灰飞烟灭？ 不过许三过说的对，这是不是人能管的事，她一个最多会点魔法和占卜的巫师就更加管不了了，她最多就是把它交给县衙交差，她又不会超度！ 玄异门只要觉得这事是属于因果了断的一件事，这阿云就不会灰飞烟灭。 因为除了玄异门谁也做不到…… “阿云没有残害无辜，它和王屠户的事算一报还一报，鬼怪之事非人间能管，县衙不过要个案子的说法，他们不能将阿云如何了，到时候许前辈你告诉县令大人，判决的最好结果是超度阿云，让千秋镇再免受其忧即可。”优优看向许青山。 许青山连忙点头，目光一闪，看见荀捕头来了。 荀捕头也是直接略过许青山走向了优优，抱着一件毛皮衣服说道：“这就是在王屠户家里搜出来的猫皮衣服了，这顶白色的帽子，可能就是……”荀捕头看向被符文绑住的猫鬼阿云。 阿云已经能口吐人言，证明它已经能与人交流。 优优示意荀捕头随她一起走到阿云面前，她以极轻极柔的声音说道：“阿云，你看，这个小土堆里住着你的阿娘，边上是胡顺雨，是你故事里的大头头，我拖人将你和其他猫咪的衣毛毛带来了，我们在这里再建个小土堆怎么样？这样，大家以后就能在一起玩了，你的阿娘也会一直陪着你。” “阿娘……没有，没有不要我。”猫鬼身上的怨气一缕缕消散。 “她只是怕自己以后只能待在这里，没法再照顾你了。”优优解释道。 “我来，照顾她，变大了。”阿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猫鬼能说的话还少，但是优优能听得懂，阿云是说自己已经变得和他阿娘一样大，它有足够的能力反哺胡月娥了。 “好啊，但是阿云要同我去一个地方，再回来，我们把小土堆搭好怎么样？”优优的口吻就像在哄孩子。 阿云也的确像个小孩子。 “好。” 阿云变小了，因着怨气变得稀薄，它的真实模样显露无疑。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毛发松软整洁，耳朵尖尖上还有白白的细毛，尾巴不长不短优雅地平衡住身子。 它的瞳仁不再发红滴血，而是露出同天空同大海一样的蓝，但又因为还是猫鬼的原因，偶尔会露出一丝阴沉妖异之色。 果然同客栈老板娘说的一样，一双蓝色的猫眼溜圆剔透，招人喜欢。 只是如今的阿云，没有那么亲人了。 .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比武招亲 [V] 许青山带着阿云，跟着荀捕头去向县令复命，优优则是跟着孙捕快去接舒景澄出来。 舒景澄出来的时候除了人有点发臭其他问题基本没有。 地方蹲大牢就是这样，判短期的还没长期的待着好受，舒景澄想，他得尽量离优优姑娘远一点，等洗完澡再同行。 “优优姑娘，多谢你为小生沉冤。”舒景澄正色弯腰行礼道。 方才孙捕快和他说了个大概，反正这事多亏优优姑娘。 77满意地扶了扶眼镜框，说道：“还是很有礼貌的一个小伙子，不过也难怪，救命之恩，两次了啊整整两次！” 不然他估计就得蹲牢判罪行刑一条龙服务走完了。 所以要是拜托他尝试制造出画中仙，应该也是可以拜托的吧？ “舒公子说笑了，我一人怎么能救得了你，此次是府衙明断，衙役辛苦，又有当地玄异门协助，这才将案子查明的，优优不敢居功，若无大家，这事我一个人也没法解决。”优优面上仍是淡淡的笑，但她也不是谦虚。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本就是初来乍到不熟悉，包括战斗的时候，阿云其实要比山上那两只鬼物强很多，又不是那种要去主动害人的鬼物，若是它干脆再也不出现在客栈或是没有人消耗它的力量，她哪能制服它。 “是是是，小生都铭记在心。”舒景澄应道。 顺利从县衙回到客栈，客栈也重新开张了，听说了这案子的来龙去脉，老板娘很是感激优优，说什么都要免了她和舒景澄的房钱。 “您就不要推脱了，不然我这客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开张。”老板娘硬生生将房钱塞回了优优手里。 舒景澄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回房钱，说来他只是沾了优优的光。 优优把钱又从舒景澄手里拿了回来塞回了老板娘手里。 “哎这？”老板娘正想再劝，优优却摇了摇头。 她说：“我见阿云和月娥姑娘一家实在可怜，他们的墓碑潦草无人祭拜打扫，阿云是只本可以修行的猫，它虽已成猫鬼但也心思简单，我想出些钱，给他们重修一下坟墓，麻烦老板娘了，这于双方都有好处，可提升运道，不知老板娘可否接下我这个恳求。” 优优只是路过之人，纵使想帮忙日后也是鞭长莫及，老板娘虽是爱钱之人，但也是好人，清楚胡月娥家的事，又曾经很喜欢阿云，如果她愿意接下这个任务，她的客栈生意也会越来越好的。 这个是世界是很讲玄学功德运道因果的世界。 老板娘想到胡月娥和阿云，长叹一声道：“好，就是姑娘你不说，我也会去的。” 优优弯起眉眼，笑如一朵舒展开的芙蓉花。 “哎呦，姑娘你可别这么笑。”老板娘红了脸，心道这世上怕是很难找到比这还好看的姑娘了。 而且还有本事。 虽然当地玄异门不争气，但是玄异门人本身是受人尊敬的，话本里也常有斩妖除魔的侠义之士。 正如这姑娘一般。 舒景澄看着笑靥比花更胜的优优，不禁柔软了目光。 欣赏温柔善良美丽闪闪发光的存在，似乎是多数人的本能，他纵是早早决定了要一辈子单身，也不妨碍这般落俗地去欣赏。 “优优姑娘真的很温柔很善良。”在回房开门前，舒景澄直言了心底的想法。 优优却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做，会令自己的心很舒服。” 这不就是善良吗？ 舒景澄看着优优关上房门，不解。 她和舒景澄本就没打算在千秋镇多停留，因此再次休息了一天，就想要离开。 许青山、许三过和许根生来送她。 荀捕头倒也出乎意料的来了。 许三过是几人中年纪最小的，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亲热，完事了给她塞了一堆东西说他长大点就会来找她的，让她千万不要想不开英年早婚。 “许青山你打我干嘛！”许三过捂着脑袋开始就地翻脸。 许青山习惯了他没大没小的样子，睬也不睬他，轻咳一声，对优优道：“上边来了人净化了阿云身上的怨气，阿云也放下执念回到了坟墓处等待进入轮回，我听说优优姑娘你托了人去给阿云一家祭拜扫墓，料想优优姑娘应该会比较关心这事，所以来向你说一声结果。” “那很好啊。”优优扬起唇角，说了声谢谢。 荀捕头好像不大会说话，优优看向他时，他只是抱拳说了声：“珍重。” 优优也说了声多谢、保重。 接着把多的东西让舒景澄拿着，她抱着琵琶在众人的注视下越走越远。 “唉……我还有五年才到弱冠之年，真不公平，提早遇见了姐姐。”许三过看着优优远去的身影碎碎念。 “就你？多吃点饭吧。”优优不在，许青山大大方方翻起了白眼。 “你年纪大你了不起，美人姐姐也看不上你，没用死了。”许三过说完立马溜走。 “滚回来！” 许根生打了个哈欠，他被大清早拖起来至今还没从梦里挣扎醒来。 “啊？开饭了？” 千秋镇的玄异门三人，一如既往。 * 这一次优优和舒景澄平平安安到达了清墉城。 舒景澄记得清墉城也有几个纨绔三天两头调戏人，仗着自家有点势力虽然不会强抢民女但也挺骚扰人的，优优这番容貌毫无遮掩着进去属实是很难不被恶狼惦记上，因此他给优优买了个面具。 面具简单，没有复杂的花色，只是张笑脸。 虽然戴了面具也很难掩盖优优整体掩不住的美，若真是遇上浪荡子，就是看她抱着琵琶的手或是一个背影，都足以被吸引。 但是不露出脸也算掩了锋芒。 “多谢。”优优没有拒绝舒景澄的好意，当下她虽有微末的能力能保护自己，但这能力很个人，若是要同什么地头蛇相抗衡，也不是说行不行吧。 就是她觉得很麻烦。 就是诅咒解开了，身体健康了，她有能力了，也无法改变她怕麻烦的性子。 舒景澄为她戴上了面具，面具是两边有系带的类型。 长长的红色系带要在脑后系成结。 “小生来为姑娘系上吧。”舒景澄看着优优往周围看了看似乎想要先放下琵琶，连忙自荐道。 嗯，也省事了。 优优点了点头。 舒景澄撩开面具的带子，对照了一下优优的脸，看大小是否合适。 不过这样做还挺有冲击力的，他默念了好多遍色即是空。 他小心翼翼的将系带抬到耳朵上方的位置轻轻落下，再到后头区别开其他头发丝，用不会弄乱发型的手法穿过发髻系了一个小蝴蝶结。 若是不仔细看，倒像是一根红色发带一般。 很和谐。 77帮优优看了一眼还拍了个照，确认后面那个结很漂亮。 “然后我们回家吧。”优优在面具下说道。 “好，这就回家，”舒景澄问道，“不知道姑娘要找的小叔叔家在何处，小生先送你去。” “不知道呢。”优优干脆地回答道。 “嗯，小生这就……啊？”舒景澄傻了。 “我只知道小叔叔在清墉城，知道他也姓阮，年岁约……约与舒公子差不多大吧，其他的，我一无所知。” 面具遮挡了优优美丽的容貌，也遮挡了她的神情，不然舒景澄真想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表情。 “那这……这……”舒景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优优毕竟是他救命恩人，实打实救了两次的那种。 看来他得给她安排个落脚地。 * 舒景澄给优优找了好几个客栈，但是都人满为患，他离家有几年了，一时间搞不清楚清墉城是有什么大事吗，怎么来的外地人这么多。 没有办法，舒景澄想着这几年自己给家里寄了不少钱，房子应该重建大了不少，可以腾间客房出来给优优姑娘。 “优优姑娘不嫌弃的话，可以暂住寒舍，小生会帮你找亲人的。”舒景澄提议道。 优优见状也没有办法，回道：“叨扰了。” 也不是没有好处，等他回了家，她再提出想要让他用神笔画幅人像，应当会更方便些吧？ 不过路上断断续续听了些路人的谈话，似乎听出了些来龙去脉。 这清墉城有个大美人要比武招亲，胜出了就能迎娶美人。 本来动静也不会这么大，但是大美人是清墉城城主的女儿的话，事情就大不一样了。 城主可就这一个独女。 来的人多了，又来了几个有些名气的，比武招亲的名头加上有些人确实想要同其中的人比试一番，就从简单的比武招亲，扩大成了一场比武大会。 可能城主本人也料不到这个结局。 “权、钱与美色俱在，难怪……”舒景澄感慨道。 优优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对这些反应很平淡，但又不是读书人的那种迂腐死守。 倒像是……看破了？ 不过这种场面一定很热闹就是了。 77在肩上提醒道：“宿主，我们的任务是要获得画中仙的一滴泪，其他热闹我们暂时就不去凑了吧，泪没有，至少画中仙得出来！” 嗯，77说的也是，但是她也没想去看热闹啊，几号是比武招亲她都没打听呢。 面具下，美人眨了眨眼。 * 舒母一大早就带着大黄出去溜达了一圈，中午炒了两个菜，又出去和街坊下了半天棋。 前几天她就收到了自家儿子的信说要回来了，还计算过日子打算迎迎他。 结果一连准备了好几天也没见到人影，也不知道是到底有什么事耽搁了。 想着自己白做了几天一桌子菜，又想着自家儿子信里话里话外说自己近来没有找对象，也不是很想找，本来对这事还好没什么太大反应没事，结果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叛逆。 也不再准备什么丰盛的菜了，她就打算把大黄当自己亲生儿子了。 因此隔壁婶子跑来跟她说她儿子回来了的时候，她甚至只是撇了撇嘴。 然而隔壁婶子下一句话就是：“还带回了一个姑娘来！” 好家伙！舒母一下子就站起来了，脸色瞬间变了，笑得那叫一个开心，乐呵呵地谢过了婶子，还叫了一声大黄。 “快！咱们回家！你哥回来了！” . 作者有话说: 大黄-舒母的狗儿子 舒景澄-舒母的狗儿子 第108章 答应作画 [V] 这边舒景澄带着优优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舒母来开，料想自家娘亲此时可能出门溜达了不在家。 也难怪，他中间在千秋镇好一顿耽搁，他娘估计已经算不准他回来的日子了。 恰好遇上了隔壁婶子，婶子见是他回来了，虽说也有几年未见，但婶子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倒也不会不认得，见他没法进门，又带了个姑娘。 见此婶子一边点头说要去帮忙叫他娘回家，一边对着优优就是好一番打量。 她脸上的笑意和目光都让舒景澄好一顿抖。 他总感觉……这婶子误会了。 优优无所谓地在门口晒了会儿太阳，但是夏日阳光烧灼，在人的肌肤上照久了并不好受，更何况他也知道优优面具下是那样几乎想教人捧在手心的美丽，舒景澄想了想，把优优一起拉到边上檐下的阴影处一起排排站。 顺便还帮她抱着手上的琵琶。 优优和舒景澄一起贴着墙站着，感觉有点新奇，也就是这会儿街上人少，不然他们两个在这儿笔直笔直站着，指不定会被多看两眼。 就很怪，也有点幼稚好笑。 舒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儿子抱着个琵琶在那边汗流如注，边上的姑娘带着个面具伸出手递出一块帕子问他要不要擦擦。 她狗儿子摇了摇头。 舒母：“……”傻儿子单身是有原因的，你不要不好意思，你低个头让姑娘帮帮忙嘛！ 又不会掉块肉！ 舒景澄的睫毛上也掉落了一颗汗珠，接着他就瞧见了自家娘亲，还有他家的大黄。 没想到离家这几年，大黄从那么小点狗崽变这么大只狗子了。 真不错。 看着自家的狗儿子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是看到了她和大黄。 行了，过去吧。 舒母急忙过去，明知故问地喊道：“景澄回来啦！”说是这么说，但是一点也不热切。 舒景澄刚哎了一声，连忙过去迎他娘，他娘亲却径直去门口开了锁，然后看也不看他一眼，笑呵呵地对优优温声软语道：“小姑娘快进来，外头热坏了吧，咱们进屋里。” 优优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她还没摘面具也还没和舒母说明身份，舒母就已经这么热情了。 舒景澄他娘可真是好客。 优优被舒母带进去了。 大黄摇着尾巴紧随其后，也没多看舒景澄一眼。 舒景澄：“？” * 到了屋里，优优感觉确实更凉快些了，不过她本身不是很在意炎热，从前四季都发冷的日子多了，现在倒也没那么排斥正常天气排汗。 “小姑娘大热天还戴着面具做什么，热坏了吧，这臭小子就不会照顾人！”舒母骂道。 优优现在人也不在街上了，因此也没有拒绝舒母要给她解下面具的好意。 舒母解开她后头的结，正想问优优想吃点什么，路上跋涉定是饿了，她立马去下厨。 结果就正对上了优优那张因受热而愈发增色的脸。 面若敷粉，唇似涂丹，却又不仅仅于此。 所有的颜色只是增加了视觉冲击力，并不能影响这份美丽本身能带来的震撼，就哪怕没有因着热气而愈发白里透红的肌肤，没有在那肌肤上滑落的剔透汗珠，没有愈发水润殷红的唇色，这容光所带来的震撼，也是半分不少的。 舒母当即便愣住了。 巨大的视觉冲击力让她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有点不明白—— 她儿子是去京城闯荡不是去了天庭闯荡吧？怎么还能带回来个仙女呢？ 还是说今天她其实没有醒，还在做梦，因为太想念那个臭小子而做了这样一个梦，但是她为什么会梦到一个仙女呢？她觉得自己一般是想象不出这样一张脸的。 做梦也不行。 “景澄？景澄你过来！”舒母怔怔唤道。 舒景澄啥也不知道地赶到了舒母面前，还以为自家娘亲终于记得他这是几年来第一次回来了，刚绽放笑容，脑瓜子当即被弹了一下，捂着额头痛呼：“娘！我又做错了什么！我才刚回来！” 舒母确认了一下手上的温度和触感，确定是醒着不是在做梦没错。 好家伙她儿子真的带了个仙女回来！ “你先待在这里，好好陪着小姑娘，啊，顺便看着一下大黄，我去厨房整点吃的。”舒母满脑子都是接下里做多少菜多好吃…… 真是奇了怪了，虽然她应该带点亲妈眼看自家儿子，但是左看右看，都觉得如果这是她未来儿媳的话，她都有点忿忿不平，明显那什么想吃天鹅肉了不是……差距太大了。 以至于老母亲觉得这事或许不是她想的那样的。 但是仙女是真的！所以！菜！摆起来！摆满一桌子！ 舒景澄大约也知道了舒母在想什么，他不准时到他也不是故意的不是……青年有些委屈巴巴地蹲下身，和大黄对视。 他摸了摸大黄的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大黄都长这么大了啊。” 待到那手落在大黄头上后，只见本来乖巧温顺的大黄面露凶光，突然龇牙。 不好！这狗子好像不认得他了！ 毕竟他离家的时候大黄还是只小狗崽，它本就是村里乡间常养的那种用来看门的狗狗，舒母在的时候它看在舒母的面子上乖乖的不吼人，但是舒母一走，陌生人还想摸它，那就是一整个找死！ “陌生人”舒景澄被大黄撵得满院子跑。 77在优优肩上看着这一幕笑到声音劈叉。 大黄叫得又凶又急，舒景澄叫得又惨又凄，77笑得优优忍不住唤了一声：“大黄？” 刚刚反正也知道了狗狗的名字。 优优一叫，大黄摇着尾巴就过去了。 舒景澄不解，舒景澄很不解，现在连狗都看脸的吗？ 反正大黄很高兴，它跑过去不但摇尾巴还让摸。 舒景澄明白了，在这个家里，他已经完全失宠了。 * 饭后舒景澄也向舒母说明了优优的身份，舒母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她就说嘛，仙女是不会看上她家儿子的。 但是这救命之恩也不小了，舒母听着舒景澄简短的讲述就觉得凶险万分，一时间也原谅了他来晚了，对优优就更加感激了。 说白了她孤身一人把这儿子拉扯这么大，哪能不放在心上。 舒母赶紧收拾了最好的客卧出来，让优优暂时安心住下，又说自己和街坊们都走得近，大家一起去打听个人还是可以的。 姓阮，二十来岁，男性，清墉城姓阮的人家不多，舒母有把握能找到人。 解决了住处和寻人的问题，优优言归正传谈起了舒景澄那支笔。 “他爹去得早，留下这支笔也没多说什么，说是可以当护身符使，我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呢，不过确实有那么几次……我觉得可能这笔确实有点玄乎，所以就让景澄带上了，没想到还真能辟邪救命。”舒母拍了拍心口，似是后怕不已。 当初要不是她心血来潮让他贴身带着这笔，她儿子可能在千秋镇就没了。 “原是如此，那……舒公子试过用这笔作画吗？”优优问舒景澄。 舒景澄摇了摇头：“我有自己常用的毛笔，用习惯了，母亲给我的这支笔我一向当作个念想来看，不曾用来写字作画。”和优优混熟了，又是在家，他也就改了自称，干脆用了“我”，不再自称小生。 对了，优优反应过来，这笔是他爹送给舒母的，怎么说使用的话，最好还是问过舒母的意见。 “我自小在养父哪儿见过许多法器，比如我这琵琶，弹奏可驱魔，但这神笔是第一次见，不知道用来作画是否也有辟邪之效，想要见识一番，不知舒伯母可允我让舒公子用这神笔绘一幅画？”优优恳请道，一双美目认真注视着舒母。 舒母当机立断：“没有问题！” 笔嘛，本来就是用来写字画画的，这有什么问题，一副而已！ 既然舒母都答应了，舒景澄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当晚就要给优优画了一副人像图。 优优说不大想让他按自己的样子画，他可以随意发挥。 没有参照物这就难到舒景澄了。 他本来也不是很擅长丹青。 因为又不想用神笔敷衍，舒景澄说可以去清墉城比武大会上看看热闹找找灵感。 “比武大会要开始了？”优优讶异，之前只是路上听了一耳朵，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了。 舒景澄点了点头：“这热闹我娘也是关注着的，清墉城很少有这种大场面可看，她就经常和隔壁婶子她们聊，跟我说也就是明后天开始了。” 肩上的77叹了口气，故作老成地摇了摇头，说：“没想到这个热闹还必须得去看看，唉，希望舒景澄看到比武大赛上众多英杰，能画出个无敌大美男来！” 想到这里77又充满了期待，开始斯哈斯哈，和之前劝优优说先别凑热闹的77判若两统。 或许它一开始就不是在劝告优优，而是在劝自己。 它是只爱看热闹和美男的统！ 优优无辜地眨了眨眼，问道：“那我要陪你一起去吗？” “啊？如果优优姑娘不方便，我也可以自己去看看，本来灵感之事就比较私人。”舒景澄一时间不知道该咋说。 77在肩上翻滚，好一顿撒娇卖萌：“不嘛~不嘛~宿主你让我去看看嘛~” 优优眼底俱是笑意，77作为一只系统，意志却总是不大坚定。 “方便的，我们一起去看看也好，或许我恰好能遇到我小叔叔也说不定。” 优优本是如此一说，却不知道世间缘分当真奇妙得很。 . 作者有话说: 目前未出场主要人物：画中仙、小叔叔。 第109章 未曾成功 [V] 一大早起来吃了舒母做的早饭，优优戴上面具就和舒景澄一起出门准备去城下搭的台子边上占位置，今天据说是比武招亲的初赛，人很多，清墉城想看看热闹的也早早准备去看了。 可谓万人空巷。 因为有来自各地的英杰，这场比武招亲又是两个月前就开始预热的，众人的兴头被吊得老高，所以对参与者和围观者来说这都已经不仅仅是一场比武招亲了。 台下拉开了很大一个范围，以防有打斗中落下台人砸人的情况发生，四周高楼茶棚都开业了，准备趁着这个热闹小赚一笔。 更有甚者搜集了参与者名单，开了赌局，押谁输谁赢。 当然这是77告诉优优的，它一到现场就到处转了一圈，包括围观了一场赌局，似乎没有什么黑马。 顺便它也看了看名单，名单上倒有一两个阮姓，也是差不多年龄，但是本身都小有名气，知道来自何地是何人家，并不是宿主这个人设要找的小叔叔。 “不过这参加比武招亲的人……质量还真是参差不齐。”77咂了咂嘴，有挺好看的，也有挺辣眼睛的，有看着就很鲜肉奶狗的，还有不知道是不是长得有点着急的。 因为台下很挤，舒母见不得优优在人群中被挤挤攘攘，早早在边上茶棚租了两个好的位置，叮嘱舒景澄一定要照顾好优优，别让奇奇怪怪的人靠近她。 舒景澄念及这一路上的事，寻思真出了事也不知道得是谁保护谁，但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应下了。 坐下喝着茶，台上已经不知道打了几轮了，反正就是不停地二对二，上午比完一批下午再比一批。 光看比赛流程似乎没什么新意，但众人看得还是兴起。 台上比得汗流浃背，台下喊得热火朝天。 “这城主的女儿可也会观看比赛？”优优看得有些乏了，顺口问道。 “既是比武招亲，自然应当会在暗中看的。”舒景澄回道。 虽然目前并没有看到这清墉城第一美人的身影，但是按常理说，这比武大赛本质还是为她挑选夫婿，哪有不来看看的道理。 茶棚的老板正要过来换茶水，忽然听得这一段对话，便凑过来一边换了新茶一边摇头说：“二位是刚来清墉城吧？有所不知，城主家的姑娘在月前据说就病了，到现在还没好呢，一直待在城主府里，不曾出来过，城主心疼她，本是给她定好了婚事的，但是她突然提出说要比武招亲，城主也退了亲允了，可惜……你看那边楼上的紫衣公子，就是被退了亲的魏公子。” 优优和舒景澄听完老板的话，一同看向那离台子最近的那楼，因着距离不算太远，77凑了过去又回来道：“咦惹，那个魏公子脸色非常不好，在喝酒。” 看来是很介意被退亲？ 那还来看比武招亲做什么，看着这一切不是更添堵吗？ 优优不能理解。 “舒公子有灵感了吗？”优优戴着面具就偶尔喝两口茶，这热闹她看着又不是很有趣，索性问起了舒景澄正事。 对了，今天本就不是光来看热闹的。 舒景澄又喝了一口茶，迟疑道：“优优姑娘是打算画什么样的人像呢？是男是女都没有问题吗？” 他看了好半天了，台上台下一群人，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画男画女好。 倒不如优优来发话。 “男！大美男！要大美男！”77在肩头跳啊跳，比优优回答得积极多了。 “舒公子擅长什么就画什么好了，不必问我。”优优并不在意画中仙最终的性别。 舒景澄想，他就不擅长丹青啊！ 不过从前在京城倒是因为某些原因替几个贵公子画过画像，虽然画的不大好，这比武大会倒也有几个英姿飒爽的参赛者，比试时动起来的姿态风流又潇洒。 舒景澄倒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目光再落到台上时，舒景澄有了方向。 * 城主府中。 薛城主此时却不在城下看比赛，而是在去向女儿闺房的路上。 走到女儿门外，薛城主挥了挥手，侍从们便退了下去，这一月大家已经养成了习惯。 等到确认侍从们都走远了，薛城主开始向里头发话。 “我已经照你说的和魏家退了亲，也照你说的安排了比武招亲，你最好记住你的承诺，等到比武招亲结束，洞房之时，离开我女儿的身体！”薛城主恶狠狠道。 然而里头的“人”却似乎明白这人现在不能拿她怎么办，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威胁不了什么，便以一种阴森中透着诡异妖娆的声音渗透出房门，道：“放心吧，要是能有足够的阳气，我也不需要你女儿的身体了，自然是会还给你的，只要你把这事办好。” 随着话出来的，是一阵阵的阴风。 薛城主无意识握紧了拳头，提出要求：“你让我见见我家玉莹，你已经十天没有露过面了！我怎么确定我女儿现在没有问题！” “呵……”轻笑声传出，“你又找了什么道士吗？上次说什么想见见女儿，结果找了个装模做样的臭道士来想要除了我，可惜只有半桶水，还不是成了我的点心，你死心吧，只有比武招亲结束了，你才能见到你女儿。” “你！”薛城主气急。 “不然我就在你女儿脸上用刀子画画，要知道现在这具身体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里头的声音似乎生气了，威胁道。 本就是单方面有效的威胁。 薛城主闭上了眼：“好、好、好……我离开，离开……” 他终究不敢逼急了对方，他就这一个掌上明珠，他不敢想她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 * 一天的比赛看完，主持大会的人说城主给输赢的参赛者都安排了住处，然后又是一堆话优优也没听到，这时候优优和舒景澄已经是准备一起回家了。 舒景澄一路上都在跟她讲构图思路。 优优本身也会丹青，那还是杨伽他交给她的，又见过庞宣易那样的丹青妙手，听完觉得舒景澄理论上……构思还是不错的。 就看他实际操作了。 然后眼瞅着舒景澄一顿操作猛如虎—— 最后就多了一堆废稿。 优优：“……” 77：“……” 怎么说呢，不下笔永远都不知道能画成什么样。 舒景澄自己也不满意，再三强调这不是他真实水平。 他觉得自己以前虽然不擅长，至少是被评价过画得很有灵气的，他还以为用神笔能画出更有灵气的画呢。 结果并没有。 问题究竟出在了那儿呢？ 优优思索了一下，暗自让77去查了一下神笔制造画中仙的详细过程。 “稍等，我去更新一下这个内容……来了！我看看重点……使用者须在作画时带入强烈的情感……”77念道。 一人一统看了看平静且专注画画的舒景澄，陷入了沉思。 确实，如果是要制造出画中仙的话，那这是基本要求了，许多作品若无情感代入，就始终缺点什么，灵气和匠气，本就是有这种区别的。 既然是要造出画中仙，自然是要更高的要求。 舒景澄在优优的指导下实时作画，画了两张以后优优看出了问题所在。 “你绘人像时似乎更注重身形动作结构甚至意境，但轮到画具体五官时却没了神态？”优优总算是看出他稿子都废在哪儿了。 “我……”舒景澄停了笔开始苦恼。 他似乎也明白自己的问题出在这儿。 “那就画自己擅长的，”优优笑着安慰并提点道，“没有任何一个名家规定画中人必须露出正脸，留出空白的遐想空间或许会更出彩。” 但是优优姑娘一开始要的就是人像画啊，没有正脸的人像画会不会不大符合一开始的要求？舒景澄好像有点明白优优是在安慰自己，不过……不露脸的话…… 77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没有画脸真的能制造出画中仙吗？一般来像画龙点睛的传说此类，都是得画完全才能‘活’呀。” 确实是故事中一向如此，但没有试过，优优也觉得不能就这样下定论。 更何况现在舒景澄失败了好几次，他的自信心不足了，更别谈要代入什么强烈的情感了，目前首要的反而是让他捡起自信来。 还有一个问题优优没有问过77，就是…… 虽然理论上法器都应该是由自己的主人来进行操作的，舒景澄他爹赠给他娘，他娘又赠给他，所以舒景澄现在属于法器主人，法器会自动保护他并受他驱使。 但是她记得……舒景澄被伥鬼掐住那次，她拿起神笔的时候，确实也没有被神笔抗拒，还成功杀死了伥鬼。 虽然有可能是当时神笔也预感到她是要救它主人，所以才暂时为她驱使。 但既然能够短暂地移交归属权，证明这个规则并不是完全刻板的。 所以——她能不能画？ 本来她自己是觉得麻烦的，所以干脆让舒景澄自己来，但是如果舒景澄实在不行…… 那她学了一世的书画技能不就有用武之地了吗？ * 是夜，舒景澄终于画了一张满意的画稿。 画中人衣袂飘飘，明明是文人打扮，却又于瀑布下畅饮一壶酒，另一只手正按着剑柄。 文人墨客心里未必不藏着一个酒剑闯山河的梦。 舒景澄也不例外。 看着这幅满意的画作，舒景澄心态顿时好上了不少。 但是舒景澄也轴，想到今天废了那么多稿子，他还是想试试画完整的人像画。 于是青年再次提起笔，不过脑海中显现的，倒不是什么书生剑客模样了。 他好歹闯了一边京城，若能绘半分繁华下的奢靡，倒也不算白去一场…… 这样想着，他脑子里又有了形。 华丽的衣裳、微开的领口、金玉做的戒指……想到见过的那几次纸醉金迷，想到温柔乡中的各式权贵，想到肃穆朝堂背后的醉生梦死……一切都很流畅。 等画到脸时，舒景澄却迟疑了。 方才的情绪一下子又下去了，舒景澄叹了口气，他知道今天还是画不好。 但看着这副未完成的画，又觉得作为废稿扔掉可惜。 “明日再出门看看，再说吧。”他嘟囔道。 随即舒景澄便整理起了书案，打算回房休息。 * 第二日，经过昨天一天的比赛，比武招亲只余五十人进行再次比拼。 “竟然还有五十余人，看来明天才能出结果了。”77感慨道。 优胜劣汰下，今天的五十人比拼似乎要比昨天的有看头，优优今天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优优的目光偶然移到昨天老板指的那楼，见那紫衣公子还在。 他站在楼上扶着栏杆往下看，似乎没像昨天一样一直喝酒。 优优不解，他一直来看这比武招亲做什么？ . 作者有话说: 第110章 黑云蔽日 [V] 正当优优在看着楼上的时候，在偌大的嘈杂呼喊起哄声中她听到了一个小女孩鼓掌的声音，就在离她和舒景澄一个桌位过去的位置上，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眼睛亮亮的，用稚嫩得有些口齿不清的声音问道：“这些故事都是真的吗？” 童真的声音或许更具有穿透声吧，与现场格格不入，于是优优的注意力就被完全吸引了过去，于是就连带着看见了一个抱剑而立的背影。 她看不到对方的长相，但她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他以一种极为爽朗清澈的声音笑道：“当然是真的，这些都是我修行途中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事，以后等你长大了，也会见到许多人和故事。” “大哥哥好厉害！”小女孩赞叹道。 但很快小女孩的父母就找到了她，优优这才反应过来，似乎是小女孩走丢了，亮亮的眼睛边上还湿哒哒的，想来是方才哭得狠了，那青年是在哄小女孩转移注意力别哭，等着女孩家人来找。 “咦？”优优微讶。 在女孩父母转身的刹那，她看见了被收回的引路符。 原来是玄学找人。 这青年约莫也是玄异门人？ 抱剑来的青年人，莫不是也是来参加这场比武招亲的参赛者？可他在这里悠哉游哉的模样并不大像很在意台上之事。 是胜券在握还是早已被刷下来了？还是她误会了？ 接着有个中年人忽然靠近他低声说了两句话，弯腰将他请走了。 那约莫是猜错了，优优想到。 优优再抬头看台上，又是一场胜负已分。 * “人请来了吗？”薛城主一看管家进来了，连忙问道。 “城主放心，我已经找到阮大侠了，他一定能镇住场面的！”管家也是城主私下派出去找人的，也得亏房间里那鬼物不喜出门见光，也不知道管家出去办事了。 “这次可确定了人是有真本事的？”薛城主害怕发生和上次一样的事。 如果又是半桶水，这次可真要把全城主府包括外头比试看戏那群人全搭进去了。 “城主尽管放心！这次不会出事的！”管家早早确认过这阮大侠的身手和道法，虽然不是玄异门人，但也是其中一支出来的。 更何况名声在外，不可能出错。 除非那鬼物当真强大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薛城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眼望去，一身青衣的阮大侠正好踏进府中。 这传闻中的阮大侠竟是如此年轻？薛城主不由皱了皱眉。 虽然玄异门他也打过交道，知道不能光按年龄来算道法强弱，但是…… 薛城主心里不由打起了鼓。 他此次仍旧还是找了人来，并非是不管女儿死活了，反而就是太在意女儿安全，虽然那鬼物说什么比武招亲洞房之时会还给他女儿，但是谁不知道有个词叫—— 鬼话连篇。 他怎么能去相信一个鬼物的话，他当然得为了女儿做好万全的准备，等那鬼物离开了他女儿的身体，他一定要它灰飞烟灭！ 想到这里，薛城主连忙迎过阮大侠，跟他细细道来这府中近两个月来发生的事。 原来这薛城主的女儿在中元节被一棵柳树勾了魂，那柳树中的鬼物附在了她身上，开始时薛城主也没察觉女儿的异样，直到“她”竟借着女儿的身子勾了府中一个杂役，将对方吸成了干尸，待到尸体被发现之时，他才将目光落到府中细细观察。 本来他还是没怀疑到女儿头上，毕竟女儿总是不爱出门，谁知道那鬼物竟……竟然想对他下手…… 这逆悖人伦纲常之举让他连忙推开了女儿，原本那鬼物或许也是有迷惑手段的，但是薛城主对女儿的疼爱胜于一切，心下大惊后在一瞬间就想明了一切，愣是推开了被鬼物附身的女儿，破口大骂，让鬼物离开他女儿的身子。 鬼也欺软怕硬，薛城主越是怒火中烧，鬼物魅惑的手法就半点也无法起效，便想动手杀了他，可薛小姐的意识也不是全然消失，与鬼物拼命抗衡。 无法中和之下，鬼物选择了各退一步，它若是吸够了足够的阳气，就不再害怕阳光不再需要附身寄居，它就放过薛小姐。 但是这足够的阳气不是两三个杂役就能满足的，各人身怀阳气各有不同，质量也参差不齐，那些武功越高的男人阳气一般越足，但一个两个不够，它要薛城主招一群人来聚集起来让它吸食个够。 于是就有了这场比武招亲。 “大侠，某也是被逼无奈，方才暂时迎合了它的要求，但某也无法弃这城中百姓生死不顾，这比武招亲中的人皆是无辜，某不愿助纣为虐，请你除了这鬼物！”薛城主阐述自己的心酸无奈，也隐瞒了中途找了道士却被杀的一个事。 他还是不能确定这阮大侠是否会因为鬼物过于强大而退缩。 他目前已再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我可以现在就去除了那鬼物。”清澈得犹如竹上流水的声音倏然响起，随之响起的，是长剑出鞘的冷冽。 年轻的剑客回身一剑，一具杂役的干尸一分为二骤然倒地。 “这！这是？！”薛城主和管家俱是双目圆睁，惊慌道。 “那鬼物早早在你身边安排了傀儡，只是你在府中浸染鬼气久了，看不到那些异样了，它恐怕此时已经与你撕破脸提前赶往那比武招亲的现场了。”长剑收入鞘，剑客再次抱入怀中。 “走吧，再不走，你就是真的助纣为虐了。”剑客那双瑞凤眼在一张脸上生得尤为漂亮，眼尾微微上扬，双目莹润有光，既不锋利也不算温和。 * 这边优优和舒景澄正在聊晚上吃什么，却听人群熙熙攘攘说—— “是薛小姐来了！” “薛小姐还是那么漂亮~” “这晴天，薛小姐为什么还打伞啊？” “是不是傻！这么大太阳你不得想遮遮？” …… 优优和舒景澄远远望去，舒景澄感慨道：“这清墉城第一美人之名，薛小姐还是当得的。” 虽然…… 舒景澄看了优优一眼，虽然不能和优优姑娘这般只能用“惊人摄魂”来形容的天人之姿相比。 这世上又有多少美丽之物能与她相比呢？ 舒景澄发觉自己又犯花痴了，连忙给自己又灌了一大口茶。 并状似随口扯开话题：“不是说这薛小姐身体不好不会来吗？” 是啊，台上那个面相清丽温柔却浓妆妖娆媚笑的女子，无时无刻不在散发鬼气的女人，当真是身体不好的薛小姐吗？ 优优看了一眼天空，叹道：“麻烦了。” 什么麻烦了？ 舒景澄没有听懂。 “琵琶没拿。”优优摊开空空的双手，掌心粉嫩嫩，掌纹浅淡，舒景澄愣愣地还是没搞明白。 “我们就是出来一趟，不需要时时刻刻带着法……琵琶吧，况且这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总不能有鬼吧。”舒景澄笑呵呵地回看台上。 反正太阳这么大。 太阳…… 等等？ 天阴了？ 舒景澄看向天空，大片黑云不知道何时聚集在比武台的上方，包括周围围观的场地，全部在黑云笼罩下。 “这是什么鬼天气？”舒景澄喃喃道。 上方的黑云并不像普通的乌云，它就是一团团极低极黑的雾气，肉眼可以看见它距离寻常高度的天空还很远，纵然是暴雨之前，也不会是这般模样。 忽然他想起优优本身是个会点术法的道门中人，她方才并不一定是在随口提起没带琵琶，或许她就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会有危险？ 舒景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舒母可还在人群中凑热闹呢，他低声问道：“优优姑娘你有什么想法吗？” “台上的薛小姐不对劲，以及……后边来的一些……‘东西’……不对劲。”优优看向台子上。 舒景澄闻言也不敢往后看，知道自己要是被发现已经察觉到异样了，恐怕自己就得首当其冲成为鬼物目标了。 当然天空中的变化是最明显的，没有人会不注意到。 有人窃窃私语，是不是要下暴雨了。 “这什么鬼天气！”有人不满地吐出了和舒景澄先前一样的话。 “我衣服还没收呢，你在这儿先看着，我回家收个衣服再来。”这倒是个好理由，希望鬼物能放她离开。 只是…… 优优见台上的薛小姐似乎看到了异动，收了伞。 正当舒景澄和优优都紧盯着台上不放时，那楼上的紫衣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 他冲上了台。 77刚从舒母那边听完八卦回来，见到这幕跳到优优肩上啧啧出声：“打个赌，绝对是苦情戏要上演了！” 77还不知道台上的薛小姐被附身了，只有优优察觉到了那些异样的元素。 “不好。”优优皱了皱眉，连忙起身。 舒景澄为她开路。 台上的魏公子已然悲痛出声：“玉莹，我等了你一个月，终于见到你了，你告诉我，退婚不是你本意对不对！” 薛小姐勾起唇角打量他。 “玉莹你说话啊！”魏公子竟然上前捏住了薛小姐的手腕。 其他参赛者这就看不下去了，连忙上来阻止。 而薛小姐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另一只手渐渐生出了利爪。 优优提起裙子赶到台上，在它正要掏向面前男人心窝的一瞬间，拉开了魏公子。 “魏公子要冷静一些，这比武招亲还没有结束，您这样闹别人的场子可不好，大伙儿可还想看看谁才是比赛最后的胜出者呢，您可不能让底下人押的注全赔了。”优优把魏公子推给了舒景澄。 “你是何……唔唔唔唔！！！” 舒景澄捂着他的嘴就把他往下拖。 而优优的一只手搭在了腰间褡裢上，转头看向薛小姐，问道：“薛小姐可还想看这大赛的结果？” 薛小姐看着她，舔了舔唇。 场上的黑云已经遮得一丝阳光都瞧不见了，在嘈杂声中，人群最后依稀有尖叫声传来。 看来……是没法拖下去了。 这鬼物没想要再给时间。 .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斩杀黑雾 [V] 这比赛台中的人虽说有一些人是为着比武本身来的，但更多的人是为着招亲的目的来的，此时见正主“薛小姐”就在台上，美人如斯，刚刚又受了一番惊扰，不由就想靠近安慰两句，谁知一靠近，就被那“薛小姐”一爪子掏向了心窝。 虽然没有防备，但比试到今日之人都有些功底，得亏身手矫健，下意识避开了这致命的一爪，台上众人各自拿起武器四散而开。 一下次离“薛小姐”最近的，竟然是优优。 那“薛小姐”看了看优优腰间的褡裢，又看了看她脸上的面具，面具遮挡了优优的表情，它不知道眼前这人是怕还是不怕，但是，它笑道：“你好香啊，小姑娘。” 香？ 优优想着自己又不会武，也没什么天赋，体质一般，总不能阳气比台上这群男子都要旺吧，那她就不是现在这个资质了。 并且鬼怪口中的夸赞，并不是什么好事。 优优轻笑一声：“多谢夸奖……”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尖叫声已经传到了前面来，台下已然混乱起来。 “啊——有怪物！怪物！！！” 台下众人惊慌失措。 有落选者已经开始自动保护其他百姓。 优优见状，朝着台上其他人轻呵道：“站着干什么，看不出来她有问题？动手啊。” 普通人打不过强大的鬼怪，但这附身的鬼物吸取的阳气还不够多，虽能靠这漫天黑云遮挡一会儿太阳，但又是要驱使干尸傀儡又是借着人的躯壳，要制住还是可以的。 她也信这清墉城的玄异门会赶来的。 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有着难言的恐惧心理，但能留在台上的，多数也是勇者，优优话音落下，当即便有人动了手。 优优才不会贸然参加搏斗……她知道自己的强项弱项，她还是合适当个辅助。 “优优姑娘！”舒景澄上来气喘吁吁道，“刚刚那个魏公子，他家里人派人来找他了，刚刚已经被保护起来了，一时半会儿不会上来了，我还有什么忙可以帮？” 优优照例塞给他一堆符箓，看着底下肆虐的干尸，道：“你知道怎么用，快去找几个帮手救人。” “好好好，多谢优优姑娘。”舒景澄连忙赶下台。 舒母还在人群里呢。 台上那鬼物也自知这些点心人多势众，于是一边对打一边威胁道：“伤到了这薛小姐，她爹可不会放过你们的。” 它也知薛小姐的身份也是它此时的依仗之一，只要薛城主还活着，他们就会不得不去考虑是否会得罪薛城主。 “呵，你这鬼物说的可真远，你来要大家的命还想让大家考虑以后能不能活着的事，更何况薛城主若是知道此事，也定然会理解大家的，难道他会因私而置在场众多百姓性命于不顾吗？在场武者众多，你寄居于薛小姐体内也被肉身所缚，纵是生擒，还擒不住你吗？”优优一边偷偷捏着咒砸向鬼物，一边大声喊道。 是的，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台上的人都不过是在自救而已。 薛城主，薛城主难道不能理解吗？他若是站在妖鬼那边，他也不配当这清墉城城主。 有理有据。 那鬼物终于意识到薛小姐这个身份能困住的只有薛城主一人，而场上最难对付的，反而是离得最远的那个戴面具的女人。 那鬼物也有心思，一边佯装不敌让众人放松警惕，一边慢慢移向优优。 优优和77怎么会看不出来它的动作，优优向来不会轻敌，她的性格驱使她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尽量远离麻烦和危险。 于是鬼物动，她溜。 鬼物再动，她再溜。 鬼物大怒，抓过一个松懈的武者就开始吸取阳气。 它恢复了些许便瞬移闪到了优优背后。 优优反应也快，顿时用火元素包裹住了自己，并反手就是一张符箓。 “啊——”那鬼物凄厉地叫起来，那不再是薛小姐的声音，而是嘶哑难听的鬼吼。 但是正如优优先前所考虑的那样，她并不擅长近战，因为她就没怎么进行过体能训练，而这鬼物也是怒火中烧，在这样的疼痛下，在这样的情形下，它还要抵死挥向优优的面门。 优优错愕地往后退去。 身后的众人都没法做到鬼物那般迅速的移动速度，只能尝试往她这边赶来。 “77不许冲动。” 就在77打算再次强行打开时间静止功能的时候，优优却冷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那鬼物的利爪已接触到面具。 优优抬脚抵在了薛小姐的腰腹上，重心移到后头，硬生生被这鬼物推了七尺有余。 那鬼物凶猛，张开嘴便是阵阵鬼气阴风作刃，面具因着鬼气，应声而碎。 露出底下令神鬼都惊愕的容颜。 至少那薛小姐体内的鬼物是如此的状态。 它瞪大了眼睛，还张着嘴，却半点杀意都没有了。 美…… 好美…… 想得到！想得到！想得到！想得到！ 以往这种感觉放在人和人的身上，对方会想尽办法靠近美人本身，然后成为她的身边人好时刻能见到她，也算拥有。 鬼物特殊，本就阴阳两隔，心意不通，思想不同，而贪婪更胜。 此刻那鬼物想的却是——它要离开薛小姐的身体，它要这具皮囊。 既然能占为己有，为何要同人一般辛苦仰望蹑手蹑脚接近试图呵护珍藏，当然是要占为己有啊，以鬼的方式占为己有。 自己的才是属于自己的，完全属于自己的。 优优趁着鬼物愣神，得以逃脱。 连忙撤入其他人身后。 其他人……其他人的状态也不比鬼物好多少，等到优优又是一声长喝提醒，他们方才继续战斗。 然而吸收了阳气的鬼物真不是那么好打的，并且这次它的目标更明确了，就是他们身后的美人。 这还能让它得逞了？ 于是鬼物发狠，台上男人们亦发狠，两方斗得不可开交。 台下的舒景澄正在和一群人一起给干尸贴符箓，然而干尸数量不少，也不知道符箓够不够用。 但是一时间台下的动乱也小了不少，舒景澄叮嘱舒母回去将优优的琵琶取来。 这鬼物本以为人很好摆布，但是没想到城主府来了个惹不起的家伙，它想提前收割阳气，却又没料到这场子里还有个麻烦的坤道。 必然是坤道，不然她何以会有符箓，又为何能时不时偷袭它，若不是那些暗中的术法，就这些凡夫俗子，早就成为它腹中餐成为它能操控的傀儡了，怎么会配与它一敌。 该死的！ 优优自知能力有限，如此也算拖了好一会儿了，她时不时打量台下，可玄异门人又始终没来。 优优并不知道这鬼物尤其关注薛城主与玄异门人的来往，因此当地的玄异门早就在鬼物的要求下被薛城主支走了，去其他地方帮忙去了，根本赶不来。 人类的体能也不能同鬼物相提并论。 台下的舒景澄看到舒母拿着琵琶赶来，连忙颤巍巍地从台下某个刁钻的角度递了上去。 优优拿过琵琶，松了一口气。 她戴上褡裢里的指套，垂眸开始弹奏。 顺带轻轻吟唱。 不得不说管理局这个设定对她很友好，她目前去过的高等位面只有那个西幻世界，能学的她也尽量学了，但再怎么说，和这个低魔位面的本质是不一样的，很多东西可以换个模式借得动，但表现出来的形式得尽量接近本土，不然世界意识会摸不着头脑，然后就会麻烦。 法器是琵琶，弹琵琶时会吟唱，这有什么问题吗？ 谁能证明她吟唱的是西幻世界的魔法咒语？ 没有人。 那鬼物遭了殃。 优优的法攻是她的强项，主要效果切换成简单易懂的术语约莫就是：降攻、控制、增伤。 单打独斗有点吃力，但是放在团队作战里就会起到很好的辅助功能，方才还厉害得很的附身鬼，此刻却时不时一卡，速度下降，攻击力减弱，其他人见此又有了希望，纷纷试图压制住它，将它绑起来。 优优仍是不敢松懈，轻轻吟唱不敢停。 那“薛小姐”吼了几遍，便晕了过去。 众人纷纷大喜，皆是松了一口气。 优优张目望向台下，舒景澄的办事效率不错，加上台下先前淘汰的武者也多，各人拿着符箓，将干尸傀儡都定住了。 似乎事情已经解决了。 可是…… 优优走到台子前头，轻轻蹙眉。 这清墉城的玄异门不应当比千秋镇还不靠谱吧，怎么还没有人来。 就在优优疑惑的刹那，身后本已经昏迷的“薛小姐”忽然睁开了眼睛。 “姑娘小心！”有人惊呼出声。 随着这声，优优也察觉到了背后的动静，她回头，见那黑乎乎的一团不见形状的浓稠雾气向她飞速袭来。 竟是想强行换身附体。 优优已经来不及弹奏琵琶。 77方才被她命令关机了，自然也看不到这惊险的一幕，不然非得出来再强制时间静止不可。 就在众人拔剑出刀惊呼掩面不忍之时，一道银芒破空而来。 优优的睫毛颤了颤，那突如其来的剑气自带金光，一剑劈开了面前的黑雾。 接着她被人带离了那团雾气冲向的台前位置。 搂着她腰的人，目光还聚在那团鬼物上，接着便松开了她，专心对付起那团雾气来。 优优看着那袭青衣，认出了他正是在茶棚中给走散的小女孩讲故事的年轻剑客。 她还猜测过他是不是也来参加比武招亲的。 可是普通的剑又如何能斩杀鬼物？ 但那剑客又落下数十剑，在鬼物的凄厉声中，黑雾消散。 天上的雾气也随之消散。 台下的干尸一具具倒地。 那剑客站定收起长剑，回身望向她。 此刻天光乍现，照在他身上，也照在她身上。 那一刻，在优优见到剑客面容的那一刻，她想到了一句话—— 触目见珠玉琳琅。 .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叔侄相认 [V] 这场景一时间有些美到让人不敢出声。 年轻剑客的长相也是一开始让薛城主怀疑他能力的原因之一，他长得很柔，但并非男生女相，而是分外温润，如一块上好的剔透的玉，里头没有一丝杂质，入眼便是再也移不开目光。 他五官的每一处长相都接近一个漂亮的中间值，美得都不锐利，于是组合在一起就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柔，你会觉得这样的人应当性格温柔，执笔写尽世间风流诗意，而不是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剑客。 执剑斩尽恶鬼凶怪，未曾见一丝寡断。 而此刻站在他对面，为他所救的美人，同样是美丽柔和的五官，却因太过极致而组合成那霸道浓烈的视觉冲击。 犹如非人世所能生长的花朵遇上了天地灵气蕴养而成的白玉。 优优生得美丽，但她也有自己的审美判断能力，面前的剑客，真是好生俊俏。 就在两人对望之时，薛城主冲上台来查看自己昏迷的女儿状况如何，见她有些许伤痕，心疼不已，然而他也知道此时根本无法责怪任何人。 他与那鬼物妥协合作的事一旦被人挑明，他这个城主也做到头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敢看那被他费尽心思请来的阮大侠，目前除了他和管家之外，阮大侠是知道最多的人。 他没想到找对人以后这附身鬼能被这么轻松就能除去。 接下来他就不得不面对现实问题了。 他还能当清墉城城主吗？ 现场并非是毫无伤亡的，就是台上也少了一个参赛者。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如他所想的那样，剑客在移开目光后，便走到他面前，声音一如既往清澈干净，他没有拔剑，只是用剑鞘指了指薛城主，道：“如今附身鬼物已除，薛城主须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在场并非没有聪明人，那附身的鬼物寄居在薛小姐身上，台下的干尸又多数穿着城主府家仆的衣物，再加之薛城主突然向魏家这门当户对的一门好亲事提出了退婚，薛小姐传说又病了一个半月，然后举行了这一场盛大的比武招亲。 再是那鬼物突然出现在比武招亲会场。 而清墉城的玄异门又被支走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要都能说薛城主都不知道，那他同样不配当这个城主。 薛城主把女儿交给管家，缓步走到台前。 他低下头，看起来落魄至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底下望着他的百姓，开始阐述自己的罪孽。 他没法撒谎，也确实没脸撒谎。 薛城主在前边忏悔，优优听了个大概，见那剑客俯身给了老管家一张符箓，约莫是被鬼怪附身后驱散阴气的一道恢复用的符箓。 老管家连忙连声谢道：“谢谢阮大侠，多谢阮大侠……” 阮……？ 优优对这个姓氏忽然有些警觉。 恰好77开机了，77刚落到优优肩上就听见优优小声道：“77，你查一下那个人和我们要找的小叔叔能不能对上信息。” 77扶正眼镜仔细一看：“好家伙！哪里来的大美男！斯哈斯哈！这是我超喜欢的款！” 优优眼里溢出笑意，77每次都说超喜欢。 当然77嘴上说着斯哈斯哈，校对资料信息的动作也不慢：“看目前给出的资料，都基本能对的上，宿主你可以去问一下他的姓名肯定一下。” 也是，方才算是救命之恩，问个恩公姓名应当是没有事的吧？ 那剑客正要离开，忽然被人拉住了袖子。 见那美人温声细语问道：“方才多谢侠士救我，不知恩公姓名？我定会竭力报答恩公。” 那剑客笑起来，声音骤然如空山落泉，清晰又明亮：“姑娘不必如此，斩妖除魔本就是在下自握剑起立下的心誓，救人也只是因为有这个能力，在下并不想要报答，至于姓名——”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形容，也不去胡弄玄虚地隐瞒。 剑客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阮季迟。” 果然是他！ 那美人忽然眼睛亮了起来，笑容愈盛，露出贝齿，但也没有含羞带怯的神色，倒是一种……阮季迟形容不来。 只见那美人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欣喜道：“这是爹让我带给您的。” 他听美人唤道：“小叔叔。” 小叔叔？ 小叔叔？！ 阮季迟被这一声小叔叔叫得呆住了，同样呆住的还有周围本来以为会是英雄救美以身相许成就一段佳话的围观群众。 ——特指台上的这群男人。 台下的百姓还在听薛城主诉罪。 台上人比武招亲为着什么来？纵然确实有武痴，但在场的男人无非为了三样东西。 正如舒景澄先前所说：钱、权、美人。 优优一人占了两样，美色和通用货币魅力buff，让她站在哪儿就足以让台上这群男人为她发疯，如今比武招亲只是薛城主窜通鬼物的阴谋，可眼前的美人是真的啊！ 他们本以为这出来英雄救美的剑客从面上看无可挑剔，若是美人动了心与这位侠士相配，他们倒也……不是服气，是没有办法。 可是他们听到了什么？ 小叔叔？ 这阮季迟大侠是美人的小叔叔，两人是叔侄关系！这一下子最大的威胁就没了啊！ 男人们的视线移到阮季迟身上，灼热得很。 这就是他们的小叔叔了！ 阮季迟作为剑客的敏感直觉让他瞬间感受到了台上这群说不准还有些比他年长的人的热情目光。 顿时后退了一步。 他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当年离家前，自家兄长是捡了个小女孩回来。 这是兄长的养女？ “你爹如何了？”看着令牌，阮季迟已有了猜测。 “没了。”优优简单回答道，面上和语气中均并没有过分的哀切。 嗯，是他那兄长能养出来的孩子性格。 阮季迟伸手接过令牌，又问道：“他希望我接手？” 优优摇了摇头：“爹说小叔叔的个性独立倔强，他不能左右也懒得左右，让您自己决定。” 阮季迟笑了一声，应道：“行。” 想着优优孤身一人前来清墉城寻他定是不易，阮季迟温声道：“去小叔叔那儿住吧，别住客栈了。” 兄长既然将令牌托付给他，自然也是希望他照顾好这侄女的。 优优摆了摆手道：“小叔叔误会了，我现在住在朋友家里，这比武招亲让全城的客栈都满了，所以……” 朋友家？ “那我改日去拜访……”阮季迟话音未落，舒景澄就上来了。 只见这模样还挺不错的青年一脸关切地问他侄女：“优优姑娘没事受伤吧？” 他刚刚在台下快看得心都要停跳了。 阮季迟上下打量舒景澄—— 这是？他侄女的朋友？ 住他家的那个？ 年纪轻轻就有了个没小多少岁的侄女的阮季迟有些担忧，这是不是不大安全？ 但是无论阮季迟再怎么说，优优暂住在舒景澄家里目前还不想走，舒母又待她很好，最重要的是，画中仙还没造出来。 什么神笔什么画，阮季迟暂时没能搞懂，不过…… 阮季迟无法，只好说道：“那我买下隔壁的房子，好看着你。” 优优和舒景澄瞪大了眼睛，清墉城的一套房子可不便宜，舒景澄去京城闯荡几年呕心沥血拼命给人家出谋划策攒下来的银钱才有了如今的房，阮季迟竟轻轻松松就能说买下一套。 那一刻，优优很吃惊，舒景澄，感觉自己有点酸。 通过阮季迟的解释，优优才明白，阮季迟主要是斩妖除魔的名声在外，救过的人无以为报，送钱，有事相求的人不知道咋够诚意，送钱，认为需要和他处好关系以备不时之需的人，反正送钱就对了。 于是，阮季迟，别的不说，钱很多。 “不……小叔叔不必如此，画作好之后我可以搬去您哪儿的。”优优不禁想制止。 “无妨，便如此决定了吧。”阮季迟笑着伸出手，又缩了回来。 优优有理由相信，在刚刚那一瞬间，他想像对先前那走散的小女孩一样，慈爱地摸摸她的头。 然后想起来她这个侄女并不是小女孩了。 真是个有趣的小叔叔，玄学剑道并用，斩妖除魔为誓，性子爽朗果决，对弱者报以极强的怜爱之心，又生得这样一张好说话又好看的脸。 三人找到舒母，一番介绍后一起走回了舒家，把优优送到后，阮季迟说要回家收拾些东西。 第二日，阮季迟不知怎么就已经搬到了隔壁的房子里。 77震惊：“这行动力未免太快了吧，而且不应该走点手续流程吗？这速度合理吗？” 优优轻笑道：“若是别人或许不合理，但他昨日又斩杀了妖魔，甚至算是救了全城百姓一命，隔壁定是很愿意的，更何况他还大方得很。” 接着他们又听说薛城主请辞了。 他不再是城主，是自己主动请辞的，并带着女儿准备搬离清墉城，他说无颜再面对城中任意一人。 出乎意料的是，魏家并没有落井下石不说，那位与薛小姐青梅竹马的魏公子，在听说薛家要搬后，也追了上去。 并不愿放弃薛小姐。 “青梅竹马还是挺靠谱的。”77感慨道。 优优想到一个人，轻哼了一声道：“并非全是如此，有时候青梅竹马，也会遇人不淑。” 幸运和不幸罢了。 总有一天，她会回去的。 手下的符箓成形，优优停了笔，起身道：“我们去看看舒景澄的画。” 此刻，舒景澄正在书房里对着那张没有画上五官的人像图唉声叹气。 他就是无法画好五官，可这图本身他已经十分满意了。 舒景澄握着神笔，左右不愿落笔。 优优正好在此时敲门。 .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迷离幻境 [V] 舒景澄听到了优优的声音，连忙开门让她进来。 优优见到挂起来的画，画得十分不错，如她所说，舒景澄很擅长画形与景结合而成的意境，但是画中仙确实没有出现，也就是如77所说，五官是必须的。 接着优优就看到了书案上那没有完成的没有五官的人像画。 “景澄还不敢落笔吗？”优优看出来舒景澄的迟疑。 舒景澄长叹一声，实话实说：“我没有信心，但又很满意这画现在的模样。” 反正就是除了脸以外的其他部位画的太好了，他反而不忍心再下笔了。 优优默默打量了一番，无论从笔触还是构图创意上来说，这画本身都已经很不错了，看着画就能想象到这是一个如何性格的人物，于是她点了点头，询问道：“不知道景澄愿不愿意将神笔暂借于我，我来替你画上最后的步骤，放心，不会毁掉你的画的。” 舒景澄虽然不知道优优的画技如何，但是优优这人他是相信的，毕竟这一路走来救他多次，纵是恩人这一身份不摆出来，他也没什么好推辞的。 “既是优优姑娘想要画，景澄自当应允。”舒景澄将笔递给了优优。 在拿到神笔的一瞬间，优优便察觉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是比当时在山中拿起神笔杀掉伥鬼还玄妙的感觉，可能是因为这次是由舒景澄这个主人亲口应允亲手将神笔递给她的缘故。 这一瞬间，优优察觉到了手中的笔，十分地温顺乖巧，在主动呼唤她落笔。 仿佛它自身也在期待创作出传说中的画中仙。 优优从不担心自己所画没有灵气，她认认真真学习绘画一生，又历经那么多世界看尽红尘百态，更何况她自身又是那样的美人，又拥有着自己不逊于旁人的审美，她或许天赋平平，但是勤能补拙，强大的自信和技术会填补先天上的不足。 因此她落笔，一个完完全全符合她审美的画中人便完成了，他满身红尘奢靡，一张脸却讥诮尽鎏金的富贵，独有一种病态的风流，五官立体明晰，唇偏薄，看似在笑，又好似无情地脱离了这满身荣华。 77蹲在优优肩上欣赏这幅画作，惊叹道：“如果这能创造出一个画中仙，那得多帅啊，宿主的审美真好。” 甚至怎么说呢……可能各人审美也会受到自身容貌影响，画中人虽是男性，却有点宿主本人的影子在。 舒景澄看见优优补全了这张画，看到画完成的那刻，他不得不承认这幅由两个人绘制而成的并不存在这世间的画中人像，真是浑然天成，栩栩如生。 他虽满意极了自己先前所画的形体，但不得不承认赋予了这画灵魂的，是优优。 这样一个人物，才算真正变得鲜活圆满了一般。 优优放下笔，看着画中人像，又不禁思考起，画中仙若是从画中出来了，又如何让他落泪呢？ 主动请求吗？ 若她算是他的创造者，他会听话吗？ 77扫描了画像一边，但是没有动静，便在肩上嘀嘀咕咕：“宿主，会不会只能舒景澄画完±画才算啊，现在也没有反应啊。” 优优却相信方才自己拿着笔的感觉，对舒景澄笑了笑问道：“如何？” 舒景澄心悦诚服，赞道：“优优姑娘丹青妙手，景澄自叹弗如，我们先将画挂起来自行风干一会儿吧。” “好。” 于是那幅画像就被挂在了书房里，优优和舒景澄一起出门去隔壁探望“小叔叔”阮季迟去了。 这两日探望阮季迟的人很多。 来探望优优和舒景澄的人也很多。 一是百姓们知道这次大伙儿的性命多亏了这几位，尤其是优优，若没有她一开始拉开魏公子指挥台上人，又给了舒景澄符箓下台帮忙，恐怕许多人这么就没了。 二来是目标从已经不作数的比武招亲转移视线到优优身上的那群男人。 阮季迟那边也是这两类人，第二类是为着他是优优的小叔叔这个身份来拜访的，想来提前刷点好感度。 于是阮季迟干脆请了个管家。 主要工作是说：今日主家不在。 入职非常快速。 不过管家还是认得优优的，阮季迟特别吩咐过优优随时来他随时在。 他孤身一人闯荡多年，如今在清墉城，就这一个侄女。 兄长还没了，阮季迟本就是个责任心略重的人，一下子就接受了自己要好好照顾侄女的任务。 此刻优优和舒景澄到访，阮季迟正在院中舞剑。 虽是道门中人，阮季迟似乎却更偏像一位剑客，他对手中剑与剑法似乎更为珍爱。 77叹道：“这就是资料里他和阮道人分道扬镳的原因之一啦，他更喜欢剑为主，但是阮家那一脉注重的是道法符箓，他就显得比较异类。” 舞剑的阮季迟身姿俊逸，他剑招凌厉剑气如虹，但本人却在其中，恍如如轻云出岫，流风回雪。 纵是优优也不免想感慨一声：美极了。 阮季迟舞完一套剑法就停下来笑着走向优优，道：“怎么样？画的事解决了吗？要不要让小叔叔来看看？” 阮季迟还是觉得优优住在别人家太过叨扰了，更何况……旁边的舒景澄这年纪又是单身，阮季迟虽然自己在江湖历练时常说不拘小节，但是带起孩子来还是觉得不妥。 优优眨了眨眼睛，让自己稍微看起来无辜一些，顺口转移了阮季迟的注意力：“这个再说嘛……对了小叔叔的剑舞得好漂亮，我能学学吗？” 优优夸赞起阮季迟的剑法，阮季迟对此可就来劲了，半点不藏私地就开始从心法讲解起来了，那真是半点都不拖泥带水，连带着都没把舒景澄当外人。 但是舒景澄没有基础，也不感兴趣，他礼貌地微笑点头，内心只想回去睡觉。 倒是优优越听越是眸子发亮。 一个说得来劲一个听得来劲，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阮季迟和优优恋恋不舍地分开了。 真的只能用恋恋不舍、流连忘返来形容。 现在优优在阮季迟心里已经不是单纯的侄女了，而是知音！ 优优一边听一边记笔记一边指出心法中存在的疑问又默默听阮季迟解答，这完全是对一个被家族否认的剑客这些年最大的肯定，她不是随口敷衍式赞赏，她是真的觉得很好且由衷肯定。 阮季迟这些年得到过不少肯定的赞赏，但都是对着他的结果来的，但是对过程的肯定却很少，优优又特别会夸人，就这么一个下午，叔侄俩关系突飞猛进，一点也不生分了。 因为优优觉得有用，还让77帮忙录音做了备份。 她打算学了心法后，以后再来找小叔叔继续学剑招。 如果能进行一定的系统的有逻辑的体能训练，增强近战能力，她以后做任务也会方便些，至少不会老把77吓得想要开时间静止功能了。 而且她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安排列表里有个修仙世界。 先循序渐进着来吧。 回到舒家，舒景澄哈欠连天说自己一定要早点去睡了，仿佛遭受了什么困困魔咒一样。 优优转头也回了自己房里对着录音记笔记心得。 不知不觉就到了亥时，优优也不禁泛起困来。 在案前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是该睡了，于是站起身来。 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一阵琴声。 她恍恍惚惚望向窗外，外头树影婆娑，月朗风清。 是谁在亥时弹琴？ 本来嫌麻烦的她却不由自主走了出去。 走出房门直愣愣往前数十步，忽然豁然开朗。 仿佛从夜晚直接进入到了白天，眼前原是灯火辉煌的殿堂，美酒香、软纱罗、金银遍地珠宝嵌柱。 这是……哪儿？ 她不是刚刚才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吗？ 77呢？77关机了吗？ 所以……是梦吗？ 优优往前走，最前面的珠帘后，似乎有个人影。 表意识虽不清醒，潜意识却让优优自己将手放在了腰间的褡裢上，以备不时之需。 美人一步步走近珠帘，脚下踩着价值千金的牡丹。 她在珠帘前站定，撩开了帘子。 帘后人抬眼看她，那张脸，五官秾丽，线条明晰，眉眼却脆弱，薄唇离开喝酒的琉璃杯，还带着水润光泽，而那琉璃杯却没有拿稳，酒撒在了脖颈间，顺着脖颈而下，让人注意到他松松垮垮的衣领，露出大片的肌肤…… 他将琉璃杯递向了优优。 整个身子在榻上支起，靠近她，向她露出脆弱的脖颈，将整张好看的脸都置于她视线下。 他没有说一句话，但每一个动作，皆是邀请。 优优的鼻尖嗅到了馥郁的芳香，那味道和面前的人一样勾人。 她用唇碰了碰面前的琉璃酒杯。 面前的男人于是笑了，笑得满室生辉，一时间殿堂上竟响起了各种弦乐。 优优的意识迷蒙，伸出手抚上面前男人的脸，从额头到下巴，一处处描摹。 男人乖巧地专注地看着她，任由她抚摸描摹。 甚至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最后，优优抬起男人的下巴，见他一双眸子流光溢彩，好似什么都懂，又好似什么都不懂。 满身矜贵，又带着近乎病态的风流。 可是又意外地让人感觉到——干净。 优优俯下身，贴近男人的脸，两双漂亮的眸子离得如此之近，呼吸也近在咫尺。 男人始终是那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不发一言。 优优观察了一会儿，表意识终于回来了一些。 她温声道：“来，为我流一滴泪。” .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懵懂画仙 [V] 优优虽然说得温声细语，却确确实实是一种命令的语气，男人懵懂地看她，仿佛并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他抬手覆上了她抬起他下巴的手，将她完完全全地包裹起来，目光里有墨色流动…… 然而方才优优在细细描摹他的眉眼五官时，已然确定他就是她画下的那个人物，也就是她成功了。 同舒景澄一起，制造出了一位画中仙。 这才令她被迷惑的意识稍稍回来了一些。 优优固然也会被幻术迷惑，如踏在梦中不知是梦，但是在没有完成任务前，她是属于会做梦都记得要完成任务的人。 更何况这男人的五官恰好按着她的心意长，她很难不惊醒。 酒香愈浓，弦乐拨弄来人的心思，空气中的芳香愈发缠绵缱绻，男人引导着她的手往下，指尖划过一寸寸肌肤，男人的锁骨倒是精致，优优不由想到舒景澄画的形体果然都不错，忍不住在上头摩挲了一下。 画中仙便轻声笑了起来，将她扯入了怀中。 优优陷进他的怀里，感受到耳畔轻柔的吐息，她毫不犹豫地用手指从褡裢里夹出一张符箓，置于男人眼前。 男人也不惧，他侧目看着那张符箓，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扫过优优柔嫩的侧脸肌肤，他终于开口道：“您不会伤我。” 画中仙清楚明白创造者的心思，执笔者落笔时若无真心实意的爱，是无法创造出他的。 他能感知到舒景澄的用心，能感知到优优……温柔有情。 她是爱她笔下的作品的，那不就是约等于爱他吗？ 初生于人世的画中仙懵懂如孩童，虽有人设但没有更多的常识，也不懂爱与爱的不同，便简单地将人对作品的爱等同于对他的爱。 但某种意义上来看，他这个等号划分得也没错，至少优优不会对他下狠手。 他又不是什么凶恶的东西，最多有些…… 画中仙“啵唧”在优优脸蛋上亲了一口。 啵得很响，特别像小孩子亲亲的那种，令这满室弦乐都更热闹了，能看出主人的雀跃。 纵是优优见多识广也有被这一下惊到，立马起身美目圆睁回望依旧一脸无辜的画中仙。 懂了，这个崽崽什么也不懂所以现在说什么都白搭，他刚刚诞生，还有些“野性”在，无人教他他怕是得野蛮生长得没边。 随口亲亲都算小事了。 优优这是第一次有自己需要教养崽崽的意识出来，哪怕是诺伊斯也没有让她产生这种责任感。 这就是画中仙和制造者之前奇妙的联系吗？ 话说制造出他的又不是她一个人，他怎么不去找舒景澄呢？ 然而优优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舒景澄同样在幻境中，唯一不同的是—— 他没有被亲亲，也没有被勾引。 画中仙只是给他造了个美梦。 优优把符箓收了回去，长叹一口气，道：“我有些困了，你若是不哭，那我先回去睡觉了。” 画中仙挪了挪身子，拍了拍软榻，目光里满是期待。 优优：“……” 她该怎么解释这事它就不对呢？！ “我是说我不喜欢这个幻境，我要回去我的床，睡觉了，不然我会很生气。”优优佯装准备生气，甚至叉了叉腰。 她算是明白了，跟半懂不懂的崽子没有什么好委婉的，直来直去加点脾气可能会更好。 画中仙垂下眼帘，抿了抿唇，又悄悄抬一下眼皮观察一下她的脸色，又低头皱了皱眉。 这模样……优优无奈，俯身给他扯好了衣服，正色道：“你既然被我和舒景澄创造出来，我们定会安排你日后的生活，让你融进人世间，现在，你需要学会第一点，不要自作主张强迫他人，送我回去，乖。” 她摸了摸画中仙的头。 嗯，舒景澄把头发也画得怪好摸的，没有很硬。 弦乐声灭，灯火瞬息。 优优一闭眼，身躯飘忽，如踏云端。 再一睁眼，屋外天光大盛。 竟已是天亮。 ……咦？当真是个梦境啊。 “77，开机。”优优揉了揉眉心，其实这一觉睡得倒不难受，只是她脑子有点乱。 优优同77说了昨晚所见之事，77摇了摇头道：“我很确定宿主上床睡觉了，没有出门。” 77是系统，所见不会出错，那就是画中仙编织的梦。 “入梦吗？”优优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77跳到桌上，觉得很正常：“画中仙才刚刚诞生，吸收日月精华也得有个过程啊，能做到入梦算是很不错了，哪有那么大能耐制造个大幻境出来啊，不过……” 不过确实得让画中仙早点面对面哭哭，先把任务完成先。 “走，我们去书房看看画。”优优梳理完毕，匆匆出门直奔书房。 书房门大开着，优优一进门就发现舒景澄在书案前拿着个话本沉思。 优优凑近一看，发现是志怪话本，但是掺杂爱情幻想元素，反正是个较为俗套的类似于白鹤报恩田螺姑娘类的故事。 “景澄一大早看这个做什么？”优优问道。 舒景澄早就发觉优优进来了，不过他还是觉得昨晚的梦有点奇怪。 “我也不知道，早上过来就发现这本书放在案上打开着，还有我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舒景澄皱起了眉头。 这书还是他买其他书送的，他一直没怎么看过，还有他一个单身主义为什么会梦到什么娇妻美眷啊，这离不离谱啊。 刚刚打开一看，梦的剧情还和这本书里的剧情差不多。 这难道还是个预示梦吗？ 这一两个月撞多了鬼怪的舒景澄不免多想了一些…… 优优拿过话本翻了两眼，原来如此。她转头看向墙上的画，觉得好笑，敢情是这画中仙随意翻了本书囫囵着理解了一下就有样学样来了。 但是世间人所求各有不同，他这新生画仙却是不懂的。 “我昨晚也做了个梦……”优优说道。 舒景澄听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画中仙……画？ 他抬头也看向那幅两人合作完成的画作。 舒景澄的脑子消化完优优话中的内容后不由起身瞪大了眼睛，一脸好奇地靠近那幅画，走到画前细细端详。 “优优姑娘你是说神笔所画人像可以创造出画中仙？”舒景澄哪里知道这些，第一次听到还挺新鲜的。 优优走到画像前，看着画中人，道：“虽然你给了他成年人的模样，但他确确实实是刚刚诞生，对人情世故世间一切认知都尚浅，你没事就在书房多教教他吧。” 既然优优笃定画中仙已经诞生，舒景澄这个被优优救过好多次的人也没什么好怀疑的，并莫名诞生了一种成就感——这画他可是画了一半！神笔也是他的哎！ 优优当然也知道，理论上舒景澄对画出的力更多。 “但他为什么专门入我梦来？”优优不解。 77无语，指了指跑来的大黄，道：“这事大黄都懂。” 大黄蹦跶过来，围着优优转圈圈，尾巴都快转成螺旋桨了。 而它对舒景澄的态度这几日才刚刚转变为：行叭，不咬他了。 * 阮季迟给优优下了碗面条。 他刚刚去拜访过舒母，聊了一会儿，并把大侄女拉来想一起吃顿午饭。 优优说想吃碗阳春面。 阮家的阳春面会调独特的酱料，把葱花提前洒在碗底，调好后热油一烫，倒入面汤，再放入筋道的面条，把煎好的鸡蛋放进去，筷子一挑，色香味俱全。 优优吃得脸冒红云，阮季迟笑着看她，给她递上手帕擦拭脸上的汗。 “小叔叔，待会儿我们学剑招吗？昨晚我回去重新整理了你给我讲的心法……” 优优在阮季迟这边的目的也比较明确，她就是想要学阮季迟的剑法，阮家一脉主玄门，但却不传女，这个设定她来时就已经错过了，但是阮季迟他是自己悟出来的剑道剑法剑招，完全独属他一门，他应当是没有那么多约束的。 昨天在同他聊的时候就发现了，他是一点都不在意，不和优优分你我。 从某种程度上阮季迟也算个靠谱的长辈了。 等到优优消化得差不多了，阮季迟开始让优优练基本功提升体能，臂力和下盘是今天的关键。 阮季迟虽是自创剑法，但果然也要定基础的。 优优体能一般，半个下午就累趴下了。 虽然意志还让她试图继续，但是身体已经不怎么听话了，阮季迟自然能看出来，上前慢慢拉起她，耐心地指导她起来伸展双腿。 “一下子坐倒，明日腿会很难受，来，扶着小叔叔的手臂试着走走，待会儿小叔叔给你准备药浴。” “药浴？”优优微讶。 “这药浴可以活络气血疏通静脉，对身体很好，也能避免拉伤筋骨，怎么了？”阮季迟似乎不明白优优为什么语气惊讶。 “那我今晚歇在小叔叔这儿吗？”优优小声问道。 阮季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问道：“这有何不可？” 优优也觉得自己的疑虑有点奇怪，照道理阮季迟这个小叔叔不应该比住舒景澄家更靠谱吗？而且目前画中仙也已经制造出来了，那么只剩下如何让画中仙学会流泪这一个问题，可以徐徐图之。 她为什么会觉得不妥和不好意思？是因为年纪相仿吗？可她都不介意地住舒景澄家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想了想也没有推脱的道理，优优便放下心来说待会儿去和舒母说一声。 阮季迟说他会让管家去说一声的，她只要休息就好了，优优觉得也可以，便不再想那么多了。 * 美人扶着剑客的手绕着院子走了一会儿，剑客时不时给她擦擦额上渗出的汗珠。 一人如花隔云端，一人如璧尽剔透。 不知情的人很难想象这一对是叔侄关系。 77扶了扶眼镜框，在边上围观：“刺激。” . 作者有话说: 77【无辜脸】：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觉得刺激，但我觉得刺激。 第115章 叔侄日常 [V] 阮季迟看着便是那种把生活打理得很精致的青年，他早早给优优安排好了房间，不过他对优优的喜好把握不准，便搜罗了一些清墉城里受大多数女子欢迎的物什摆件，主色调用了淡色桃粉，大片的粉色也会看得发腻，其间又添了白色嫩鹅黄和浅草绿，整个屋子给人清新感很足。 莫名有些春天的味道。 恰好优优本身也是喜欢这种风格的，有春风桃李的风味。 她看出来了阮季迟的用心，不由便更觉得安心。 说来他们其实才相熟没几天，但是阮季迟却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了家人。 管家并不住在阮家，实际上阮季迟雇他来的作用当真就是婉拒来人，因此优优的药浴都是阮季迟手把手烧水搬水试水温准备好衣服的。 当然，衣服是优优从舒家带来的，阮季迟帮她放好而已。 等到阮季迟让优优进去泡澡，他去做点晚餐的时候，优优甚至感觉阮季迟已经贴心到有点男妈妈的味道了…… 大约阮季迟也是一个人这些年过得很自在，随性惯了，多照顾一个优优也没有想到其他什么东西或顾虑。 等到优优泡完澡神清气爽出来，阮季迟还放下筷子用内力帮她烘干了头发。 贴心到……优优有点不是很想离开了。 77对比了一下，也觉得阮季迟这边似乎更加舒适，要不是为着要完成任务，谁愿意离开这么贴心的小叔叔啊！ 等两人吃完了晚饭，阮季迟说要带优优出去走走消消食。 优优本想戴上面具，阮季迟却觉得那东西阻碍视线，晚上散步本来就是很闲适安逸的事，还戴着看起来就很闷的面具就失去乐趣了。 而且阮季迟也没觉得优优哪里有必须要戴面具的必要，他在她身边待着，难道还有不长眼的人敢对他侄女动手吗？ 再说了，其实动了心思的人都上门来拜访过了，阮季迟也知道自家侄女有多貌美，不过正因如此，他觉得那群人都不合适。 高台之上需要优优去救的那群家伙，也觉得自己能配得上？ 阮季迟的想法比较简单。 因着天色逐渐昏暗，优优和阮季迟虽容色都盛，但街上这个时间人少了许多，因此两人没有引起很大的动静。 偶有唐突甚至有些下流的目光，都被阮季迟敏感捕捉到并吓退了回去。 优优走得慢吞吞的，晚风吹在脸上绕过宽大的袖子，温柔地流过肌肤，阮季迟说的不错，晚饭后散步消食确实是很惬意的事，这些日子她经历的惊险事情不少，还要思考画中仙的任务，阮季迟一来，给了她久违的放松和自在感。 管理部门还是很好的，能和这样一个剑客成为叔侄关系，感觉不赖。 77虽然不能吃东西，但还是指着街边的糕点非要买，无他，这个世界的糕点做得实在太可爱精致了。 晚饭后看到吃的其实不会特别有食欲，但是那些糕点模样精致，优优也觉得很好看，便问阮季迟要不要买些，阮季迟看了看摊子，点了点头。 77指哪个优优指哪个，优优指哪个阮季迟就打包哪个。 最后还是阮季迟拿着。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同样出来溜达的舒母，优优不知道为什么舒母看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很慈祥，且笑成了一朵花。 实际上舒母是通过和优优的相处以及和阮季迟的对话里得知了这对叔侄其实……没有那么大关系，优优是阮季迟兄长的养女，甚至是在阮季迟离家后才有的养女，两人无论是从血缘关系上还是情理上其实都没有必要非要维持叔侄关系。 优优生得美又有本事，舒母是觉得难有人配得上的，自家那不开窍的儿子就更别提了，她起个念头都觉得离谱，但是阮季迟一出现，舒母猛然发现清墉城居然还有这样一位才俊。 阮季迟生得钟灵毓秀，实力强大家底丰厚，品貌无论怎么看都无可挑剔，两个人的初见还是一场英雄救美。 她年轻时看多了话本都没敢把这情节往自己身上想，结果有生之年竟看到了真的！ * 回到了家里，优优把糕点拿出来摆盘，挑了个粉色的给阮季迟，阮季迟自然不会拒绝优优给挑的糕点，一口一个。 “小叔叔，晚上吃多了甜食也不好。”因着阮季迟来者不拒，优优不由瞪圆了眼睛，她本是想着让他拿两个的，谁知道接都没接，就着吃了下去。 阮季迟这才会意，白玉似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红，轻咳一声道：“那你先歇着，我也去休息了。” 等到阮季迟回房，优优躺下，忽然又睁开了眼。 她差点忘了—— 优优给枕下垫了张符箓，然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她料想舒景澄在书房一个人就是给画中仙念一天的经他也不能一天就变得乖巧听话了，为了防止他再来入梦，她还是做点防备措施吧。 不过优优没想到，画中仙今晚窜到一半就被阮季迟打回去了，根本没有接近她的机会。 月如银钩，半藏云中。 阮季迟收剑入鞘，整个人散发着寒芒，不似平时那般温润如玉。 “见你未有恶念，饶你一命，休要再来！” 阮季迟自然不知道来的是什么画中仙，他对妖鬼一视同仁，善恶是唯一的区分点。 更何况这东西还是朝着他侄女房间来的，这就触到他底线了。 * 优优这一觉睡得舒服踏实，起来梳洗完毕，走了一圈没有看到阮季迟，回屋就看到了一个花团。 用漂亮的瓷瓶装着的新鲜的带着露珠的花团，放在屋子中间的桌子上。 许多小朵的不知名的花组成的一个五颜六色偏又看着恰好和谐的花团。 家里只有她和阮季迟，很显然阮季迟起得更早，早早出去给她做了这个别致的花团来。 优优心情大好，不得不说小叔叔的审美从目前的点滴细节看来都很在线，人又温柔细心，住在一起真的会很让人高兴。 优优觉得这一生就以半叔侄半师徒的状态和阮季迟共处也不错。 就是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找伴侣…… 想到这里，优优看着花团有些发愣。 “优优喜欢吗？”在优优胡思乱想时，阮季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曦光温柔，照得本就如玉的青年在清晨中柔得好似发了光一般。 优优真心实意地笑着回答：“当然喜欢！”有谁会拒绝清晨花团锦簇的浪漫呢？ 阮季迟其实也是第一次照顾人，还是女子，虽然他面上把事情做的都还好，内心还是会担忧是不是还没有考虑完全。 特别在阮季迟的角度看优优，她柔软、美丽且脆弱。 像随时都可能会被人折断的花枝的绝丽之花。 但她又不是花朵，她是他的家人。 所以他愿意看她逐渐强大起来，也愿意做她的守护屏障。 77团在桌子上，一双豆豆眼左看看右看看，总感觉这两个人的关系在逐渐变得复杂，而且他们自己还都意识不到。 * 因为优优惦记着任务，很快又回了舒家，去书房看画中仙。 结果看到舒景澄正在和画中仙争吵。 是的，争吵。 “舒子殷！我昨天一下午都白教了是不是？！说了几次了不要在半夜不经过别人允许的情况下就进入别人的梦境，那是别人自己的秘密！是如女子闺房一般外人不可随意进出的！你又来！”舒景澄好像被气得狠了，耳朵滴血一样红，完全没注意优优来了。 舒子殷？舒景澄还给画中仙起名了？ 优优见他气急，又觉得好笑，这画中仙又不会反驳他，他气也是只能气到自己。 结果画像上的舒子殷还真的开口了，甚至有些委屈：“可是我被欺负了我想找人说……” 咦？ 画中仙已经能开口与人白日里对话了？ 这修行速度好快啊！优优感慨道。 不过，被人欺负了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优优走进来问道。 舒景澄见她来了，竟有些被惊到，跳了一小步起身，优优也被他这反应小惊了一下。 “怎么了？见到我怎么是这反应？”优优拍了拍心口笑道。 舒景澄还没说话，画上的舒子殷先笑了：“还不是昨晚梦里……” “闭嘴！”舒景澄连忙打断他，自行解释道，“他昨晚进了我的梦境，所以我……” 梦境是人类的隐私，和日记本一样不能被偷看，这是77也知道的事情，画中仙随意入梦确实不大礼貌，舒景澄发火也是正常的。 “那你说有人欺负你又是怎么回事？”优优转头问舒子殷。 舒子殷仿佛找到了可倾诉的人，一股脑说全了昨晚的事。 “那人太过分了，我去找你同他有什么关系，还差点把我劈成两段！” 优优挑眉，这个嘛……她觉得小叔叔做得确实不错，是可以让他吃点亏长长记性，还没能从画里走出来就敢到处乱窜，还是去打搅别人清梦。 教训一下也正常。 优优侧过身，并不想安慰。 这画中仙能说话以后果然和孩童并无两样，坏在还要比儿童能做的事情更多更强大。 其实舒景澄教人比优优还有耐心得多，但是还是被气成这样，优优不禁有些头疼，问道：“你总是半夜入我们梦境是为何？有助于修炼吗？” 若是入创造者梦中能加速他化形，那她也是不介意了。 但是舒子殷支支吾吾道：“我就是想要去找您……” 那就是全无帮助喽？ 优优搬了个凳子过来，坐下来，笑道：“今天我和舒景澄一同给你授课。” . 作者有话说: 优优戴上77同款眼镜：这是你今天的课后作业【摞成山 - 作收超过一百加更 作者专栏求收藏！ 第116章 画灵悲鸣 [V] 除了要教舒子殷一些东西，优优也需要知道如何让画中仙更好地成形。 “多晒太阳，多晒月亮。”舒子殷是这样回答的。 但是这个回答让优优和舒景澄都有点迟疑——可是目前舒子殷只是一幅画，去日头底下晒着真的好吗？ 不会掉色烤焦吗？ 虽然吸收日月精华可能是这个道理（存疑）。 顺着舒子殷的意思，下午就给他搬了场地，转移到了院子里，因为舒子殷是画中仙的事迟早要和舒母说的，所以两人也和舒母解释了一通，经历过这些天的劫难的舒母也很容易地就接受了这个创造出来的画中仙。 因为舒子殷的样貌是由优优落笔完成的，样貌上也有点优优的影子，长得就可顺舒母的眼了，因此舒景澄教训狠了，舒母还会帮舒子殷说上两句话。 不过如果优优在旁边站舒景澄，舒母就会笑呵呵摸摸大黄狗头，并不参与。 优优晚上回屋前特地给舒子殷摆了一个阵，让他能更好地吸收月华。 夜里，优优安心地入睡。 睁眼，又看到了舒子殷那张俊秀风流的脸，她懂了，她完全懂了舒景澄的暴怒。 好像这一天又白教了。 “优优。”舒子殷在梦里就没有画像上那么可爱了，不知道是不是又看了什么话本，在那边又开始扮演起了矜贵公子角色，这次衣服倒是穿得好好的，就是人微微有些什么说不出来的文学的味儿，非要侧脸对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在秀下颌线。 优优想到这里是她的梦境，她将景色变换为粉色花海，就地撑起一把大的遮阳伞，摆上一张小桌子小凳子，泡上花茶打开一本故事书，然后扔给舒子殷一个大风筝，笑道：“乖，自己去放风筝。” 舒子殷：“……” “为什么您总是这样冷淡？是我不够好看吗？可明明是您给我的容貌，怎么会不合心意呢？”舒子殷不能理解优优的冷淡，凑上前去把整张俊脸再次置于优优眼前，想让她好好看看。 优优看着他同自己有些相像的眸子，她并不能否认舒子殷这张脸确实是按她心意来的，但是…… “我不明白你的诉求，我没有冷落你，相反，我在帮助你认识这个世界，帮助你化形，你又是哪里不满足呢？”优优弯起眼眸反问他。 舒子殷垂眸，看着优优葱白细嫩的手指搭在白玉似的瓷杯上，分明只是很寻常的动作，也令他心跳不已，无限地想要靠近。 “我爱您，我希望您可以同样爱我，最爱我，只爱我。”舒子殷这样说着，那热忱似火一般从心底到达心底，令他眸子闪闪发光。 优优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惊了惊，但是片刻后她又能理解了。 舒子殷是画中仙，一出生就是这成人模样，他固然会比普通孩子的认知速度成长速度都会快出很多，但是实际上他现在就是个披着成年男人皮的小孩子。 又因为他……也不知道在舒景澄的书房里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对爱的理解估计有些单一，其实小孩子对父母是会有占有欲的，爸爸也好妈妈也好，他对舒景澄其实也有依赖，不然不会昨晚被阮季迟打回去以后就转而去舒景澄那边寻求安慰。 但整体来说他更偏向优优，同时就也希望她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 比如他现在希望和优优贴贴…… 优优抵住他的额头阻止他靠近的行为，蹙眉思考这个问题。 所以说养孩子什么的真的太麻烦了，她目前感觉自己做不到。 “现在，要不就拿着风筝去玩，要不我明天就让我小叔叔一起来教你。”优优无奈，祭出了阮季迟这个“大杀器”。 对于舒子殷来说，他明知优优和舒景澄的性子，所以在他们这边有恃无恐，但是他对差点把他劈成两半的阮季迟却害怕的很。 优优这样一说，舒子殷立马就地坐端正了，默默抬眼看了好几下优优的脸色，叹了口气去放风筝了。 画中仙没放过风筝，鼓捣了好一会儿。 在优优的指导下风筝飞上了天空……然后……舒子殷就玩上瘾了。 优优是在77的叫喊声中起床的，往常都是优优自然醒来让77开机，但这次优优实在睡太死了，77是自己开机的。 睡眠时间过长身体也会觉得不适，优优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头没那么沉，想到罪魁祸首舒子殷又是一阵无奈。 画中仙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化形…… * 阮季迟又带着一堆东西来拜访了舒母。 其实舒母也知道阮季迟的意思，他就是想来和优优多接触的，不然什么答谢，一次就差不多了，现在因为舒子殷的缘故优优似乎没想搬去阮季迟那边，阮季迟呢又新得了这么个侄女，忍不住又关心她的现状，来来去去就只能靠登门拜访。 要说答谢，其实比武招亲当时舒母和舒景澄也都在现场，要不是阮季迟除了那恶鬼，哪还有今天的事，要说感谢舒家收留阮优优，比起舒母和舒景澄自身的命都被阮季迟救过，优优又救了舒景澄数次，相比之下，舒母认为自己该去给阮季迟送礼才对。 但是阮季迟这人在这方面想的比较简单，似乎习惯了不以救命之恩居功，他斩妖除魔救人只是卫他自身之道，人情是另一回事，他习惯看到自己欠的什么要还，而不是去要别人还他。 放在别人身上可能算是有些性格缺陷，但是阮季迟本身已经足够完美，这一点性格上的问题也无伤大雅。 “小叔叔！”优优也没有出去，看到阮季迟来了便很开心，连忙唤了一声上前相迎。 阮季迟看到优优也忍不住露出和煦的笑容，伸手便……遏制住自己想摸摸优优头顶的欲望，顺势接过了优优手里的书本。 舒母看看优优又看看阮季迟，以一种看透一切的满足神情带着东西离开了院子去放好，给这两位腾出了空间。 “这千字文集是？”阮季迟接过了书本，才发现是启蒙类的书籍。 阮季迟在院中，此时画也在院中，画里的舒子殷看到阮季迟，半天了，一个字也没敢说出声，疯狂收敛自己的气息生怕这位剑客发现他。 优优瞥了一眼画。 舒子殷害怕得一动不动。 阮季迟也不是那么好瞒过去的，顺着优优那一眼就察觉到了背后的异样，转过身去就看到正在装成一幅平平无奇的画作的舒子殷。 因为看优优的样子是知道画有问题的，画里虽有异样，倒不至于让阮季迟拔剑。 “这是借由舒家那支神笔所绘之画，”优优见状反而没有要隐瞒阮季迟的意思，介绍起了舒子殷，“舒景澄画了形，我绘了容貌，才成就了这样一幅画，画……活了。” 舒子殷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优优见舒子殷这状态不由觉得好笑，阮季迟虽斩妖除魔，但他至今还没带着令牌去玄异门报到，并没有什么指标要完成，倒也不必如此害怕他。 看来是那天晚上给他留下了挺大的阴影。 “画灵？”在阮季迟口中却不是什么画仙，只是画灵。 优优毕竟不是专业的，见势连忙搬来凳子坐下听阮季迟讲解。 画灵是由带有神通的笔加上有功德的人注入感情才有可能创造出的一种非人非妖非鬼非仙的东西，玄异门将此称之为灵。 因为画灵要产生的条件实在太多了，所以千百年不一定能出现一个画灵。 当然俗世会称为画中仙，说的也不差，因为灵确实可能飞升成仙。 “能成仙？”这点优优确实不知道。 “画灵这种……其实有不少人趋之若鹜，画灵可供创造者驱使，非常听话，平日里可护家宅，保主人平安，甚至有些画灵生得曼妙，有人会……”阮季迟看了一眼优优，看了一眼画像上的舒子殷。 嗯，这个画灵是男像，这个不提。 “听话？”优优却只捕捉到了这个词，她看向舒子殷。 他听话？ 阮季迟不大懂优优的质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最重要的，画灵若能成仙，这份恩情会惠及创造者后人和其转世，功德只会多不会少。” 原来如此，舒子殷还属于香饽饽。 “优优既然创造出了画灵，这个消息除了舒家人和我，暂时不要让别人知道了，消息若是传出去，觊觎之人必不在少数。”阮季迟叮嘱道。 但其实也不是说阮季迟害怕优优受什么伤害，他还是自信能护住优优，只是他不确定会不会有人使下作手段偷走画灵搞什么旁门左道替了优优的运道抢了这画灵。 若是侄女的东西被别人拿走了，想想也是不爽的。 舒景澄此时也出来了，他和阮季迟交流的少，但是舒景澄很喜欢阮季迟这种剑客，可以说阮季迟就是他想成为的另一面了，因此他对阮季迟先天就带有一种好感。 阮季迟曾怀疑过舒景澄在优优身边是不是有其他意思，毕竟他也明白优优这样的美人，他门外每天要拒绝的青年就有一堆，舒景澄朝夕相处，他是不大信舒景澄没有想法的。 但是这两天和舒母聊起来呢，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舒景澄给阮季迟倒了茶，问他要不要一起留下来参与下午的课程。 此时画像发出一声悲鸣，那是忍了憋了很久没敢发出大的呼吸声的舒子殷的崩溃的声音。 “说好的我去放风筝就不找他来呢！” 优优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很无辜。 这是舒景澄主动邀请的啊，和她可没有关系。 . 作者有话说: 真实的画灵：看家护主，听话，升仙反哺 虚假的画灵：没事就顺杆子爬，看话本要和主人贴贴，究极颜控，爱放风筝 第117章 玄门求助 [V] 无论舒子殷再怎么哭，阮季迟是不会离开的—— 能和优优多待在一起一会儿他为什么要离开？最近又没什么事。 于是一整个下午，都是舒景澄在念书，舒子殷答题，舒景澄累了换优优，舒子殷再答，阮季迟在边上指点，舒子殷连走神都不敢走。 乖得出奇。 关于半夜入梦这事，舒景澄强调了一遍，各人有各人的隐私，梦是由人心编织出的私密之事，如果不是别人主动要来分享梦中趣事，最好不要随意进出甚至变换别人的梦境。 “上次我没有变换你的梦境，分明是你自己想……”舒子殷还没说完，舒景澄便打断了他—— “我是举例！”舒景澄捏着书本的手略微一紧，似乎生怕舒子殷把话说全了。 说完他看了优优一眼，又问阮季迟是否需要更换茶水，随即起身去里屋换茶了。 优优听了这二人的谜之聊天有些云里雾里的，阮季迟在感情方面又不是特别敏锐，只捕捉到了画灵喜欢不打招呼就入梦这一点。 阮季迟皱了皱眉：“那天晚上是你想进优优房间？” 阮季迟这一问没有太大的火气，其实如果是优优自身创造的画灵，想要靠近她他还是理解的，因为两者之间本身会有很强烈的联系，新生画灵凭借本能会想多与主人贴近。 不过想到这画灵是男像，阮季迟才皱起了眉。 舒子殷见他皱眉，把自己画上的色彩都吓得缩了回去，整幅画被吓成了黑白慌乱线条，他颤颤巍巍道：“我再也不敢了。” 一点也看不出夜里入梦后有恃无恐的样子。 优优看着舒子殷的反应轻笑出声：“好了，知道错了就好，小叔叔又不会吃了你。” 舒子殷努力把自己的线条摆正把颜色还原，心想他是不会吃画灵，但他能把画灵劈成条条。 “他若是夜间空闲，我有一乾坤壶，可促进他修炼，他忙于修炼，就不会随意入梦了，比这样晒日光月光要更快。”阮季迟接过舒景澄递来的新茶，点了点头，慢慢说道。 这听起来确实要比单纯的管教要有用得多，还能促进画中仙化形，这样离优优完成任务又进了一步。 舒子殷刚想说不用了，他绝对不会再乱入梦了，就听优优声音轻快地问道：“听上去很有用啊，子殷就好好修炼吧，我也希望早日看见子殷化形呢，子殷你觉得怎么样？” 舒子殷还能怎样，他左右不能拒绝，说道：“好。” * 因为乾坤壶的辅助作用，舒子殷的修炼果然一日千里，等到进入乾坤壶第二日时，他已经能在日光没升起前在画前化形一炷香的时间了。 画中仙逐渐有了形体，77和优优感觉离完成任务也近了许多，就在这个时候，清墉城的玄异门终于联系上了阮季迟。 是的，自从清墉城城主那事以后，玄异门被支开良久，不曾回过清墉城，就是当地官府也联系不上他们，但是他们现在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向官府求助联系各地玄异门人求助。 原来当初的薛城主虽然是刻意支开他们的，但是在出任务的地方，他们确实遇到了妖鬼。 且那里……困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 他们是用尽毕生所学才勉强逃脱，出来时各个枯瘦如柴狼狈不堪。 算是在医馆住了好几天，恢复了些许元气才来拜访阮季迟的。 阮季迟是阮家一脉最后的继承人，阮家已经无人了，玄异门的令牌如今已经转交到阮季迟手上，阮季迟又是当地有明的剑客，虽阮家的道法符箓不是他主修，但之前清墉城城主之乱，一城之人为他所救，已经能看出他的能力。 他们十分需要阮季迟的帮助，希望他加入玄异门。 阮季迟对于要不要加入玄异门一直处于有待商榷的想法中……因为玄异门虽说是道门的一个部门，但又归官府所管，对于他而言，总是没有当一个剑客来得自在的。 再说他也单打独斗惯了，要融入一支队伍，他还没有过这个想法。 但是既有妖鬼作乱，他的侠义之心又促使他先应下了这事。 当然他记得他现在也不是一个人，这么大的事最好和侄女说一声，不能突然就消失了。 所以第二日，优优便听完了阮季迟的叙述。 “苍涂山出了很大的妖鬼作乱？”优优支颐着听完了阮季迟的转述，看着77在虚空中划出了地图。 苍涂山在清墉城西南方向，是几座很小的丘陵，其实按高度对有些地方来说都不好说是山，苍涂山的地势有点有趣，苍涂山有个入口，里头有个山谷很大很平，有一个村庄坐落在那儿。 之前薛城主把当地玄异门支去那儿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这个村子地点比较偏，它左右都没有归属，上边用它的入口方向划分给了清墉城管，实际上清墉城去那边要好长一段路，还挺不好走的，里头基本也是自给自足模式，少与外人来往，除了对外结亲之类的……交通并不便利。 清墉城的玄异门总共五人，要比千秋镇多一些，本来对薛城主的指派是有点轻视的，因为去到这么个小地方，居然要出动整个玄异门，一开始，谁都没有当回事，想着这还不是去去就回的事。 谁知道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他们差点困死在那儿。 那个村子存不存在他们都不知道了，因为整整一个月，他们就没在山谷里见着一个人，或是一只鸟。 那里只有蝴蝶，漫天的蝴蝶，满山谷的花。 那花不知道名字，红得热烈，他们时常在花香中想要入睡，幸好有其他同伴在才没有睡死过去，而且他们进去后再没找到出口。 那山无论如何都爬不出。 他们饿极了也不敢食用山谷里的植物和水，幸好队友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的，有些任务很磨人，他们也不是毫无经验，提前用储存法器储存了些许食物和水，才勉强撑过一个月。 最后是玄异门掌事终于逼出了那妖鬼，堪堪让他们逃出了山谷。 但是掌事却留在了山谷内，至今生死未知。 他们得回去救他，却又明白自己实力不济，才求助官府联系其他玄异门，但玄异门一向是一处管一处，人本身就不多，再远的也很难赶过来，赶过来的也不会很强，因为总要有人驻守当地，可掌事在山谷中却已经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他们又听闻清墉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知道了阮季迟这么个人，明白大约可找他帮忙，便来上门求助了。 舒景澄和舒母也在一边听着，舒母出声道：“清墉城的玄异门掌事是个好人，从前阮大侠没来的时候，玄异门的蔺右也在努力保护城中百姓，他有能力又待人和善，口碑极好。” 既然舒母这样说了，舒景澄和优优也差不多明白了玄异门的掌事同千秋镇有很大的区别。 “如果蔺右掌事有能力，在全部玄异门人都在的情况下尚且只能舍自身而让大家脱身，小叔叔此去不也同样危险？”优优很快就得出了事情的轻重结论。 被差点困死在山谷的玄异门人或许一开始是带着轻视的心理前去而吃了亏，但他们并不是没有能力的，更何况又被困了整整一个月，这是换一个阮季迟就能解决的吗？ 他纵然是天才剑客，侠义心肠，可…… 优优很喜欢这个小叔叔，小叔叔待她极好，她又不是感受不到，她本就对善意和爱的感知更为敏锐，她私心里并不希望小叔叔去涉险。 还是这种一听就风险很大的险。 但本性的良善又促使她提醒自己，困在山谷的人也需要救援，哪怕是尸骨，一个为民做实事的善人不应当惨死山谷中无人收殓他寂寞的尸骨。 优优抿了抿唇，又开始捏起了77的小爪子。 77已经好久没有被优优捏过爪子了，此时抬眼看她，见她目光里闪过一阵阵翻涌的无法形容的色彩，那些本在她眼眸里的星子，全部沉入其中。 宿主很纠结。 “如果宿主很担心，那不如带上画中仙一起去吧，反正他现在不是能保持形体了吗？是时候让他去历练了！发挥画中仙的作用吧！”77说完又觉得不妥。 它也不想宿主参与进危险事情里哎！ 但是话已出口，优优的眼睛又重新亮了起了，她想到了自己的琵琶，想到了自己还会画符箓，想到了舒子殷，立刻便觉得此行稳了不少。 如果山谷里的妖鬼数字为六，玄异门本身是无限接近五，如今减去一，找到小叔叔加一变回五，那她和舒子殷加起来至少也能勉强等于一个一吧，这样就可能能减去山谷里那个六。 况且这也是她预设的情况比较高，万一山谷里那个勉强等于五呢？只是侥幸困了另一个五。 优优脑子里的等式很难有人能理解，但是她已经放松多了，便向阮季迟提议道：“小叔叔一个人去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放心的，这些日子小叔叔教我剑法，我自己又已经堪透了不少符箓的画法，准备了不少符箓，子殷也能化形了，不如就带上我和子殷一同前去，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胜算的，况且小叔叔你也看过我的能力，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阮季迟想到初见优优那天她在高台上弹琵琶的模样。 转而想到她差点被那恶鬼杀死的场景。 他皱了皱眉，刚想劝阻，就感觉侄女扯了扯他的袖子。 他抬眼，见优优一双美目盈盈，眼眶微红又不似泪意，她柔柔地唤他，是相认至今为止从未有过的娇柔姿态和语气。 “小叔叔，好不好嘛~” . 作者有话说: 小叔叔没见过这场面。 第118章 惑人花香 [V] 阮季迟是第一次见到优优这个状态，他虽然一直清楚自家侄女是个美人，毕竟他的审美和眼睛都很正常，但是之前相处中两人都很自然地将自己摆到了侄女和小叔叔这两个位置上，相处起来再亲近也是家人间的感觉，所以就连药浴后帮她烘干头发整理衣物什么的他都没有半分觉得不对。 然而这是优优第一次露出撒娇的模样，娇娇柔柔的，满眼满眼都是他…… 阮季迟在那一刻突然就心脏停了半拍，仿佛一直蒙在眼前的某层薄纱被猛然戳破了一般，优优的美貌第一次令他产生了从来没有过的，甚至能被称之为心悸的感觉。 她扯的仿佛不是他的袖子，而是他的心。 “好。” 大脑还没有消化这陌生的情绪，身体率先答应了她的请求。 不管是什么……无论是什么……答应她。 谁能拒绝这样的她。 于是眼前的美人便笑了，眉目舒展，容光愈盛，那本就没有伪装好的哀愁全在片刻消散，只有眼眶还微微红着，转头时，那抹红变成了不甚清晰的销魂模样。 阮季迟尚且如此，舒母和舒景澄完全就是呆滞当场。 虽然他们也没有像阮季迟这样近距离四目相对地感受优优撒娇的模样，但这已经足够震撼他们了。 优优生得美貌他们是知道的，但在舒母和舒景澄眼里，和优优关联起来的印象里其实并没有娇柔，舒母是觉得优优大方有本事，舒景澄更别说了，他一直是被优优保护着的，优优在他心里的关联词是——可靠。 这一波美人撒娇，在场三人都是猝不及防。 优优倒是无所谓有没有崩坏在他们心里的印象，她知道自身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比起绞尽脑汁去想如何有理有据迂回婉转地去劝阻阮季迟或想办法让他同意带上自己，她觉得这样似乎更简单方便一些。 况且在场没有外人，她撒个娇能解决的事干嘛要去费心力。 就是接下来她得好好准备一番了…… 正这样想着，优优的脸忽然被阮季迟捧了起来，重新转向他。 优优睁大了眼睛，不明白阮季迟干嘛。 仔细看了一会儿，阮季迟微微皱起了眉，问道：“你用力揉眼睛了？” 优优：“……” 那不然呢，眼泪一时间出不来，眼眶总得红一红吧？ 被发现的优优丝毫不尴尬：“但是刚刚小叔叔答应我一起去苍涂山了！不能反悔！” 阮季迟忍不住笑，温声道：“有事好好说话就行，不要用力揉眼睛，对眼睛不好。” 两人的重点根本就不在同一件事上。 “那……”优优试探性问道，“小叔叔不反悔？” 阮季迟最终还是摸上了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笑道：“如果我不让你跟着，你会听话吗？” “不会。”优优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她若是担心，就会随心而去。 只不过她做不到牺牲自己，她只是想让自己不留遗憾。 不留遗憾就不会纠结，不会耿耿于怀，不会在某日厚积薄发地难过后悔。 在她的心里，这个等式的最终结果是：她只是想要自己活得轻松。 然而在别人眼里却不是这样的，尤其是被关心挂念的阮季迟，心里的暖流一阵阵划过，熨帖得不行。 舒母看着这一对“叔侄”互动，脸上又出现了过于慈祥的笑容，看得舒景澄都害怕了。 77若是有人形，现在完全能和舒母笑得不相上下。 真的太好磕了，各方面的好磕。 * 舒子殷的心智仿佛是和修炼挂钩的，若说一开始还是怎么都不听话的孩子，现在已经几乎长成了画像所给人的感觉。 虽然不说是沉稳成熟那一挂的，但是也正经了许多，不会再乱入梦，也不会总想着要和优优贴贴了。 但是他对舒景澄和优优还是两个态度，对优优仍旧是过分的热忱。 舒景澄怀疑是因为当初创造画灵的时候，优优才是最终让他“活”起来的关键。 当然大黄可能是不同意的，朝着舒景澄叫了几声。 一大早，优优抱着琵琶，舒子殷拿着舒母准备了各种东西的包裹，去和阮季迟一起见了玄异门人。 清墉城玄异门如今掌事不在，其中一个又元气不济还在医馆歇着，目前能出发去苍涂山的，竟也只剩下了三个人。 “这是蔺音，这是蔺白，我是蔺溪，十分感谢阮大侠相助，还有这两位……” 玄异门三人从优优的美貌中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接着就有些好奇优优和舒子殷的身份。 三人也不是质疑优优，他们好歹有些玄门功底，明白优优怀中的琵琶实际是法器，也看出舒子殷身份的不同，但具体是什么他们又说不清，因此才好奇。 “这是在下侄女阮优优，她可以远距离协助大家克制妖鬼，这是她的画灵，舒子殷。”一来一往，阮季迟也礼貌地做了介绍。 “画灵？”蔺音是个小姑娘，但在三人里数她知识储备量最广，因此她飞快就明白了舒子殷的难得。 能创造一个画灵，足以证明很多东西了，哪怕实力不济，这运道也非常人所能及。 在玄门里，靠运道并不是什么贬义词，相反很多人求之不得，由衷佩服。 和这样的人一起出任务，十有八九能成功而返。 运是比玄门本身还玄学的东西。 通过蔺音的解说，其他两人便重新振作了起来，虽然他们掌事不在，又伤了一位，目前实力大损，但是这次提前做了准备，又有这样一对叔侄相助，此次定能除了那妖鬼救回掌事！ 能……救回蔺右吗？ 蔺音想到蔺右生死不知便是心一揪，抬头赶忙跟上了众人的脚步。 * 苍涂山。 众人的脚程很快，又动用了一些工具，很快就到了入口处。 优优看着黑黢黢的入口，皱了皱眉，问道：“从前这里的入口就是长这样的吗？” “并不是，从前这里有个很大的入口，边上还有碑文指引，并非这么狭窄的，说来也是奇怪，这周边长得树木都枯了，就这里还是这么浓密。” 苍涂山，因为一年四季这里都是绿植覆盖，远远看去，苍绿色像是染料一般涂满了整座山，因此得名。 而现在从外看去，整座山光秃秃的，都是枯木，优优让77看了看，都是些常青树，加上这边气候特殊，理论上不应该枯死，又不缺养分。 更何况是这样大片的枯死。 因此入口就变得分外明显了起来，像是谁特意标好了颜色似的，在指明这唯一的路口。 蔺溪回头看了一眼，问道：“大家准备好了吗？我们要进去了。” 众人点了点头。 阮季迟走在优优前头，为她清开枝叶阻碍，舒子殷走在后头护着她。 走了好一会儿，优优嗅到了特别的花香。 那花香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初始觉得甜腻，越靠近反而越觉得清雅，过了一会儿甚至觉得有些上瘾，想多吸几口。 优优把符箓攥在手心，让自己极力保持清醒。 “到了。” 随着蔺溪这一声到了，优优抬眼，面前豁然开朗。 咦？ 玄异门人上次说这里只有满山谷的花，满山谷的蝴蝶，那花红得热烈…… 说的是红色吧？ 为什么他们此时所见入目皆是……粉色呢？ 红和粉红，虽然都是暖色调，但给人的视觉感受完全不一样呢。 这粉色也太少女心了……是很贴近桃花的粉。 于是优优蹲下来细细查看了这不知名的花，花型很像小小的铃铛，连成串，其实优优从前在路边见过类似的不知名的小花，但是都很小，而是是白色的。 这种花的花型像极了那种不知名的路边花朵，但是更大，花的整体大小同郁金香差不多。 漫山遍野，视觉上来说是很浪漫的，一点也不恐怖。 如果按之前玄异门所说的什么红得血一般……那就有点过头了。 一阵粉吹过，这些生得如同小铃铛的花居然真的发出了声音。 那是少女的笑声，银铃般清脆。 随着风止，声音又停下了。 蔺白在方才来的入口处做好标记贴好符箓，做了好几手准备才敢过来，他们不想再重蹈上次的覆辙。 “这样一眼看过去并不能看到妖鬼或是活人，你们有什么办法逼出‘它’来吗？”优优问道。 “我们带了东西来了，虽然之前有想过火攻，但这些花……很有问题，根本烧不起来，我们可以直接用驱邪香将那妖物逼出来！”蔺溪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蔺白将东西拿出来。 看他们早有准备，优优也不去打扰他们引出妖鬼，她抱着琵琶走到阮季迟身边站着，感觉安心许多，舒子殷看着她下意识的动作，低了低头，神色莫名，跟了上去，始终护在她身后。 那边蔺白已经从袋子里取出了驱邪香。 驱邪香有时效性和范围局限，要扩大这个范围需要其他法阵辅助，蔺音也在一边协助。 三个人在前头鼓捣了好一会儿，优优却在思索，这山谷中的妖鬼估计在他们踏入“它”领地的时候就已经在密切关注他们的举动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出来。 就在优优这样想着的时候，一阵浓郁的花香袭来，优优打了个呵欠。 阮季迟似乎想要伸手扶住她。 最后却抱着她一起倒了下去。 “这次，是为什么……”那边本来还在鼓捣的三人组也倒下了。 似乎三人组也不明白这次的花香为什么有这样的效果。 . 作者有话说: 第119章 幻境成婚 [V] 香气变成……如云雾一般的粉色……身体变得很轻，周围变得…… 好吵。 优优倏地睁开眼，吐了口气，仿佛方才并未呼吸一般。 面前是一片红。 她眨了眨眼，正在迟疑着是否要掀开面前的红布，就听见外头锣鼓喧天。 所处的小空间摇摇晃晃，并不稳当，好像是在轿子里。 听声音和自己的打扮，这是……要成婚？ 怎么回事？她要和谁成婚？ “秦家这事会不会做得太不道德了？” “嗐，你管人家呢，咱们就是牵牵线，谁知道真能成。” “那男人可真不是个东西，媳妇也能说卖就卖了。” 优优端坐在轿子里听着外头两个婆子在锣鼓声中闲聊。 秦家？牵线？卖媳妇？ 媳妇是谁？ 优优低头见自己的手掌心干干净净，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优优一去回想，便觉得脑子里迷迷蒙蒙的，像有什么将回忆盖住了一般，如何也想不出个缘由，反而突然蹦出了一些关键词。 【原以为青梅竹马就能恩爱白首，原来也会遇人不淑！】 巨大的悲愤席卷而来，却只进入了优优的脑子，没有接触到心。 感受着这莫名的情绪，优优捂了捂心口，皱了皱眉，这和她本身心性差太多，纵使这段情绪再想塞给她，她也只会觉得怪异和抵触。 无法感同身受。 真奇怪。 优优在轿子里满头问号一点点梳理自己的记忆。 轿子一路摇摇晃晃到了秦家门口。 新郎却没有出来迎人。 “怎么回事？不是说秦家大少爷很喜欢这位吗？” “这哪儿说得准啊，富人家指不定是图个新鲜，真到手了又嫌这嫌那了……” “嘘，出来了。” 优优在接引下出了轿门，牵着她的手柔嫩细滑，是属于一个女子的，且并非府中丫环，不知道是谁。 她乖巧地跟着女人的牵引走到里头。 跨过两道门槛，来到大堂。 因为有红盖头，她看不见周围人的模样和神情，只能看到很多双脚，各式各样的衣服和鞋子。 刚刚外头的婆子说，她要嫁给秦家大少爷。 秦家大少爷…… 优优看到一双黑色鞋子站到了她的对面，那这就是秦家大少爷了吧？ 堂上不知道谁喊着夫妻对拜…… 【我不要嫁给他，我还不如就一头撞死，也好过被这样欺辱！】 又来了…… 又是这样消极的情绪，可是她明明没有办法感受到这些情绪，为什么这个声音总想让她认为“她”就是她自己呢？ 优优的手紧紧抓住了红绸，并不明白这个声音为何如此激动。 活着不是很好吗？ 人生百年，如果中途就切断了生命的旅途，我怎么能知道未来会是如何，在那之后的日子里，哪怕有一天是开心的，是无比开心的，都是赚到了。 一个人出生就费尽了心力，她才不要主动走向死亡。 拜完了堂，优优被送去了婚房。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优优看着房间里的一双双脚，没有去扯下红盖头。 好麻烦的流程，她一点也不喜欢，她从前成婚都不会这样……咦？ 她以前……成过婚吗？ 优优捏了捏裙子布料，有些疑惑，她以前……是成过婚吧？ 【我同他青梅竹马，我以为我们情投意合定会举案齐眉，我是他的妻啊！是妻啊！】 所以，“她”应当是一个成过亲的妇人，同自己的丈夫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顺利成婚，结果婚后丈夫将“她”卖给了秦家大少爷？ 嗯？这是什么剧本吗？ 反正总感觉“她”不是她。 情绪好浓，却始终无法让她感同身受。 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可能……大概……成过亲？ 算了，记不起来了，还不知道这秦家大少爷是什么人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在优优努力找回记忆又在推算时间的时候，一道清澈的声音响起：“你们都出去吧。” “是。” 下人们纷纷出去了。 好耳熟的声音。优优又忍不住想扯下盖头了。 那双黑色的鞋子最终又走到了她跟前。 【杀了他！杀了他！是他毁了我的幸福！是他毁了我的一生！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他！】 * 阮季迟是装晕的，但是他进入幻境却是真的，之前就听蔺溪说了花香有问题，所以他自始至终都在运转体内的内力减少花香的摄入，其他人应当也有所防备才是。 看着蔺溪三人为了引出妖鬼大费周章，正好妖鬼有所行动，阮季迟便装晕了过去，想等妖鬼现身，没想到却一起陷入了妖鬼编织的幻境。 蔺溪说的不错，这苍涂山的妖鬼实力确实很强，要让这么多人一起进入幻境可不容易，更何况编织出一个几乎分不清是真是幻的幻境，难怪能困住他们那么久。 就是不知道优优去哪儿了。 阮季迟记得自己最后抱住了优优，优优理应不会被幻境支开太远。 还有手中剑消失了，总觉得不是很习惯，阮季迟皱了皱眉，听眼前这个说是他娘亲的人絮叨：“你说好端端的大家闺秀不要，你非要娶这个别人家的妻子，外头怎么说你的你知道吗？还真当多少人夸你痴心呢？娘跟你说你迟早得后悔！” 娶妻？ 阮季迟没有轻举妄动，穿上了婚服，要打破这样一个幻境得找到源头才行，但是…… 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优优。 磨磨蹭蹭打探到一些信息，阮季迟到了大堂，此时新娘已经在大堂中了。 阮季迟本不想拜天地的，但是他看到了新娘的那双手。 幻境里的人都是虚构的，入了幻境的人本身也不甚清醒，但是他却是清醒的，所以他看着这一双一眼看过去就不会再忘记的美人手，基本确定了这就是优优。 找到侄女了，真好…… 红绸到了他手上。 等……等？他要和优优拜堂？ 这妖鬼幻境真是荒唐！ 但是手中无剑，优优又还在这里，阮季迟到底是不能当场发作，神色复杂地跟优优走完了流程。 还要敬酒…… 得亏阮季迟这个幻境里的身份本身身子骨就弱，喝不得酒，也就走了个流程，他便大步走向了婚房。 遣走了下人，阮季迟走向坐在床上的优优。 她坐得端端正正的，就是双手放在膝前攥着裙子布料，看上去似乎有点紧张。 阮季迟看着这一幕忽然也有些紧张起来了——等等，他是她的小叔叔！不是这什么秦家大少爷，这也不是真实世界，他在幻境里紧张什么？ 阮季迟再三提醒自己，摆正了自己的身份，上前掀开了盖头。 四目相对，美颜暴击。 穿着婚服的优优同平时看到的优优又是不一样的，这妖鬼设置的幻境还很全面，确实是给优优正正经经打扮了一番，是平时都看不到的美丽模样。 阮季迟根本从未幻想过优优成婚的模样，也从没想过女子大婚时……可以美成这样。 就像他先前也从没想过优优撒娇的模样。 当即便有些发愣，一时间没有察觉到优优神色上的异样。 而优优听着耳边撺掇着的声音—— 【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马上杀掉他！……】 看着面前清俊挺拔面如冠玉的青年，她不是很明白—— 她为什么要杀掉他？ 难道“她”以前的丈夫长得比他还好看吗？ 这样想或许有些肤浅了很抱歉，但是—— 这男人看上去很好相处啊，而且还很面善，就像是合该相遇一样，看着好像是她喜欢的类型哎！看久了眼睛都舒服了不少。 优优的心也在此时雀跃起来，她感受到了安心和快乐。 那种感觉像极了久别重逢——那这肯定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啊！ “优……”阮季迟从惊艳中缓过来，展颜一笑，还未叫全优优的名字，只见美人含羞带怯地伸手扯了扯他的腰带。 阮季迟低头看着优优的手指一勾。 阮季迟猝不及防被拉到了床上。 阮季迟：“？”他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被拉到了床上？ 优优软软地压了下去，唤了他一声：“夫君。” ！！！ 阮季迟张了张嘴，半个字都没能吐出来，因为优优唤完夫君就凑到他唇边亲了亲他。 好一番小意温柔的姿态。 这……这……这…… 阮季迟心乱如麻，如玉的面庞上浮上粉色，他往后一抵，头往前跑，扬起下巴想躲过优优的亲吻，却恰好将看起来精致脆弱的喉结置于优优眼前。 唔，有点好看，亲一下。 阮季迟顿时浑身一颤。 他想现在就把那妖鬼揪出来斩成灰烬！ 他想起来了，虽然他当时设防了，但是优优手中的符箓或许并不能完全抵抗花香的影响，此时的优优应当没有自己的记忆，完全是按着幻境里强塞进去的记忆来的。 “优优，我是小叔叔，你看看我，我是小叔叔，我是阮季迟……”阮季迟捧着优优的小脑袋制止住她那大逆不道有悖人伦的行为，轻柔唤她的名字。 啊？这是什么角色扮演吗？等等——角色扮演又是什么东西？她脑子好怪哦！ 优优在阮季迟那一声声轻唤中闪过一丝清明，然而那个情绪又在试图将她拉回原本的剧本中。 【枕头下有匕首，趁现在，杀了这个满口谎言的男人！】 等等？这是秦家的婚房，是人家准备的婚房，“她”为什么会知道枕头底下会有匕首？归根结底：枕头下为什么要放匕首？你听听这合理吗？ 优优的手试探性地摸到了枕头底下去，探到了一把冰冷的匕首。 优优：“？”真有？ 她蹙眉沉思，觉得这个事情的逻辑确实不对劲，看了看满脸羞红的“夫君”，优优起身，将匕首拿到眼前细细端详。 . 作者有话说: 第120章 三人会合 [V] 这是把真的匕首，优优□□看了看利刃，转头看向阮季迟疑惑道：“为什么婚房的枕头底下要放匕首？” 阮季迟平心静气，看着美人拔出匕首也没有惊，他是完全保持清醒的状态，百分百信任优优，她不会伤他。 婚房的枕头下当然不该有匕首，但这是幻境。 幻境希望他们自相残杀。 如果此时的两人完完全全沉浸于幻境捏造的故事中，那么或许方才阮季迟就被捅伤了。 幻境还给了优优大于阮季迟的力量，确保她能轻轻松松地成功杀掉“秦家大少爷”。 但是妖鬼可能不清楚优优的性格是有问题的，她无法感知很强烈的负面的情绪，以至于她丝毫没有沉浸其中，也没有代入感。 妖鬼的撺掇，在她看来并不像自己的心声。 而阮季迟更是从一开始就防备着，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 “优优，你听我说，”因为优优现在暂时失去了记忆，阮季迟只好口述一遍当下的处境，让她分清现实和虚幻，“我们是来苍涂山救玄异门掌事的，只是不小心中了妖鬼的招，纷纷进入了这幻境，你记住，你是我的侄女阮优优，我们得去找回自己的法器，找到这幻境的源头，回到现实。” 然而优优却蹙起了眉，就在阮季迟说到第二句话的时候，她忽然就听不到了。 不过她会一点点唇语，看着阮季迟的唇一张一合…… “听懂了吗？”阮季迟问道。 优优摇了摇头，双手捂了捂耳朵，晃了晃脑袋：“你刚刚说话的时候，声音忽然就没了，我没有听见……不过我看懂了。” 优优总结道：“我们是来救人的？这个世界是假的？大概这样？” 阮季迟没想到那妖鬼还能在幻境中控制优优的五感，他料想可能那花香吸入越多越容易受影响，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但并不能直接导致人致死，因此才需要他们自相残杀。 阮季迟不敢想如果优优真的杀死了她，她之后会如何自责。 思及此，他沉下气来拍了拍优优的肩郑重承诺道：“小叔叔会保护好你的。” 优优的耳朵自动过滤了小叔叔三个字，听到耳朵里只剩下“哔——会保护好你的”。 必会保护好吗？真令人感动。 优优想：这个夫君很不错哎！真的很不错哎！之后要是回到真实世界，他要是没有娶妻也没有心上人，那…… 优优在这边浮想联翩，阮季迟却站起身听了听屋外的动静，幻境已经尽量在仿照真实世界，但是妖鬼或许太久没有接触外头的世界了，按记忆捏造出来的世界也没有那么全面。 比如应当是夏天，外头却寂静无声，毫无虫鸣蛙叫之声。 这让阮季迟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下人的气息在何处，此刻屋外并无人。 “优优过来，我们先去找我的轻虹剑和你的琵琶。”阮季迟招手示意优优跟上。 优优见要出门，乖乖跟上。 两个红色的身影半夜在秦家宅内到处乱窜。 找了许多地方，在宅子里实在没有找到法器，阮季迟带着优优一起上了屋顶，俯瞰整个宅院。 从上往下看，整个秦宅都寂静得仿佛没人存在一般，根本看不出方才的热闹。 “看来这妖鬼还没有那么强大。”阮季迟扶着优优，兀自呢喃。 优优这次倒是听到了阮季迟的自言自语，不过她没有恢复记忆所以听到了也不是很懂，房顶危险，阮季迟虽然扶了她，她还是觉得有些站不稳，反正他看样子并不排斥她的亲近，她直接抱住了阮季迟的手臂。 阮季迟被抱住了手臂，低头看见优优一副坦然的模样，他本应当也如此坦然，然而此时手臂上贴着的馨香温软，却让他不禁想到方才在婚房床上的那两个吻。 但他此刻若是收回手又觉得自己不应当，优优会有危险的。 况且她现在只是暂时失忆了。 这样想着阮季迟便也由着她了。 只是美人抬头却瞧见了，瞧见仿佛白玉妆成的清俊青年耳朵尖尖上那一点红。 他在一本正经地害羞…… * 舒子殷是画灵，一个妖鬼固然能把画灵困在幻境里，但是是无法篡改他的记忆的，因此舒子殷此刻也是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幻境。 通过周围人的叙述，他差不多明白了画灵在幻境中给他安排的身份，一个卖妻求荣的穷书生。 顺便打探消息的时候还被义愤填膺的街坊骂了一句。 “畜生！” 舒子殷：“？” 好的这个仇他记下来了，全记在幻境背后那个东西的头上。 现在只能按着幻境的剧情线走，既然目前所能得到的信息就是：书生为了钱财卖掉了自己的妻子，卖给了一直垂涎于妻子的秦家大少爷为妻。 而且相比秦家那位大少爷，现在这个书生的名声更烂，毕竟那边还可以用痴心到偏执从而做了糊涂事来粉饰，他这边可是实打实的卖妻求荣。 确实畜生。 什么烂人，凭什么这个人要他来当，这个仇他又记下了！ 但是这也是他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舒子殷默默给自己按了个肯定有苦衷的人设，然后火速摸去了秦家。 混进秦家还挺不容易的，他现在又不能在别人的幻境里施展自己最擅长的入梦和制造幻境…… 连技能都重了，这个仇他……咦？ 舒子殷爬上院墙，看见阮季迟和优优正在看月亮。 而且还是相依偎着。 看起来十分之亲密！ 那一瞬间，舒子殷有了个大胆的猜想，如果幻境的主要人物是：书生、书生妻子、秦家大少爷，那么书生这个烂人现在是他，书生的妻子和秦家大少爷不会就是……优优和阮季迟？ 书生妻子和秦家大少爷今天拜堂成婚入洞房了。 那不就等于优优和阮季迟今天拜堂成婚入洞房了？ 舒子殷忽然想到自己是画灵所以没有受到幻境的影响，但是优优和阮季迟又不是画灵，他们若是被幻境影响了记忆，此时该不会按着幻境的安排已经…… 想到这里，舒子殷咬牙翻过院墙，来到了优优和阮季迟所在的屋顶底下。 “优优！优优——”舒子殷轻唤。 优优和阮季迟低头，看见了舒子殷。 舒子殷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虽然幻境给他了书生打扮，但是他本身的形和容都是由两位审美都不错的画者所绘，一身的矜贵风流无法掩藏。 一点也不像个书生。 阮季迟见是舒子殷，倒只是觉得多了个帮手，大家能在幻境中会合便是好的。 然而优优却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负心人！他是负心人！世上怎么会有卖妻的负心汉！】 【他根本没有把我当人，他枉负我多年的痴心深情！他是畜生！】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和见到秦家大少爷时的激动情绪不相上下，甚至更急切一些。 优优眨了眨眼，毫无起伏地骂道：“负心人！” 优优的语气一板一眼的，像临时走个过场，念个台词。 然后那个声音像是突然一噎，消失了。 舒子殷被优优这样看着一骂，立马意识到优优被幻境影响了记忆。 果然如此，那两人岂不是？ 舒子殷忿忿地瞪向阮季迟，目光里的谴责一览无余。 优优失忆了那是幻境害的，阮季迟要是做了什么，不管是不是因为幻境原因，他都得和他拼了！ 这可是他侄女！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优优和阮季迟一直叔侄相称，以家人的模式相处着，舒子殷又一直在乾坤袋修炼，所以至今舒子殷都不知道优优和阮季迟其实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甚至也才相识不久，他平日只是觉得在优优心里，这个小叔叔的位置排得太靠前，甚至在他之前，因此常有些落寞。 阮季迟却带着优优跳了下来，喊了他的名字：“子殷，我们得一起去找幻境的源头救大家出去。” 这一声子殷，让舒子殷放松了下来——还好，阮季迟没有被影响失忆，那两个人应该没发生什么。 而就在此时，优优再次抱住阮季迟的手臂，软乎乎地撒娇道：“我也要一起去~” 这番姿态这个语气，阮季迟感觉血液又从下往上开始翻涌……他抑制住脸上的热气，控制住五官，轻咳一声道：“是的，我们一起。”他本来也没打算扔下优优。 而舒子殷看着这氛围古怪的一幕：“……”感觉是他放心太早了。 * 三人最终将目标锁定在秦家祠堂。 因为其他地方都搜查过了，连个人影都没看到，说来也奇怪，分明舒子殷进来的时候都觉得热闹得很，根本混不进来，但此刻整座秦家宅院却如同死宅一般，只有祠堂这边有点动静。 阮季迟的身份是秦家大少爷，那就没什么需要偷偷摸摸的，他先让优优和舒子殷好好待着，自己先进去看看。 优优和舒子殷点了点头。 过了很长一会儿，阮季迟都没有出来。 优优皱眉，拿出了匕首。 舒子殷：“？”哪来的匕首？ “夫君这么久没有出来，可能遇到危险了，我们得去看看。”优优担忧道，并拔出了匕首。 舒子殷看着锋利的匕首抹了抹不存在的汗，指正道：“他不是你夫君，是你小叔叔。”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快跟上。” 优优靠近祠堂，轻轻推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什么也看不见，里头漆黑一片。 等等，外边看着里边有光，为什么从门缝里看里面比外面还黑？ 优优深吸一口气，拉着舒子殷就跨进了祠堂。 .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劈裂幻境 [V] 从外边看，祠堂确实是唯一有光和人影的地方，但是优优带着舒子殷踏入祠堂时，里头又确实是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优优得紧紧抓着舒子殷的手腕才能确定他存在。 “夫君？夫君？”优优在黑暗中轻唤。 “阮季迟？阮季迟？”舒子殷帮忙找人。 但是说实在的，眼前实在看不见任何东西，阮季迟就算此时应声了，他们都没法知道他在什么位置。 而身后的门从他们进来之后就消失了，这里仿佛成了另一个世界。 是的，另一个世界。 “世界”开始旋转起来。 优优轻呼出声，舒子殷抱住了她，两人在一阵动荡中，见一道强光劈开黑暗，刺得人眼睛生疼。 “优优，你没事吧？”等到平静下来，眼前能视物了，舒子殷见优优眼泪汪汪，慌忙问道。 其实就是被强光刺激出来的生理泪水…… 优优还没回答说没事，忽然脑子又是一阵迷迷蒙蒙，像是上了第二道枷锁一般，她在泪水中看见舒子殷紧张的脸。 耳边又响起了那个声音—— 【他虚情假意，还嫌害你不够，如今害你被人误会捉奸在床，你被他毁了第二次！】 【秦家本就对你有诸多不满，如今！如今！或许只有以死才能证明清白了吧！】 【可凭什么他还能活着，先杀了他，无论如何，让他先死！】 怎么变成第二人称了？ 咦？第二人称是什么意思？ 优优眼泪汪汪地发现自己正瘫坐在地上，这里是秦家祠堂，众人正在审判她这个—— 二嫁进来却又和前夫偷情的水性杨花之人。 优优擦了擦眼泪，觉得这事情听起来有点刺激。 然后质疑了一下自己：我是不是不应该觉得刺激？ 她抬眼看了看舒子殷。 嗯，她的前夫长得真是合她眼缘，就跟她自己亲手捏出来的模样似的，看着还真有夫妻相。 对了……她自己，是长什么样子来着？ 优优摇了摇脑袋，还是不清不楚的。 “大少爷才出去两天，少夫人就……唉！”老夫人身边的婆子重重叹了一声。 “今日承琮回来，也不知道会多难过。” “就是就是！大少爷对少夫人一片痴心，结果她竟与这种腌臜玩意儿厮混到一起，要我看，理应将这对奸！夫！淫！妇！沉塘！” 优优发出质疑的声音：“实在不行，和离不行吗？为什么总想搞出人命呢？” 然而幻境里的人毕竟是设定，没有多少人去听优优的声音。 她们自顾自地要定他们的生死。 舒子殷在有人提出沉塘的那一刻目光就锁定上了那个人，他知道这是幻境，但是护主确实是画灵的本能，他此时如一只弓起脊背的野兽，只要有人敢动优优，他便会扑上去将那人撕成碎片。 管它是不是幻境。 两个婆子想上前分开优优和舒子殷。 舒子殷的力量被削弱，一时间竟是无法反抗。 而优优却感觉体内力量充沛，稳稳地站在原地不动弹。 【不如就以死明志。】 那个声音如此蛊惑着说道。 优优看了看边上的柱子，皱了皱眉。 她奇怪地觉得自己有撞向柱子的冲动，但是她的脑子告诉她这种行为有大病，遂做罢。 “我夫君呢？”她问道。 “你还有脸提大少爷，就是得在大少爷回来前将你们处置了才不会再生事端！” “就是就是！” 反正优优和舒子殷就这么被抓去沉了塘。 一路畅通无阻。 优优在水底憋了半天的气，最后发现自己……居然能在水底自由呼吸？ 啊？她不是人吗？为什么能在水里呼吸啊？ 至于舒子殷，他一个画灵被绑着浸在水里，脸上写着一整个无语。 他不知道背后那东西怎么想的，首先它想要他们互相残杀的思路可能没错，但是想要淹死他们就很过分了吧。 他是画灵啊，本体还在真实世界中，他怎么会溺水，他连溺水的意识都是不会有的，连心理作用都不会有！ 至于优优…… 舒子殷看向优优，连忙试图挣脱绳子，见优优憋得脸通红，心下越发着急。 却没想到，好不容易挣脱了绳子，优优神色却变得安详了起来…… 难道是回光返照？！ 舒子殷连忙游过去试图给她渡气，没想到优优却开始，游来游去…… 游来游去？ 神色坦然？ 虽然这是幻境，但也太离谱了吧？ 优优觉得水里好舒适，就像回到家一样的舒适，她明白作为一个人这样肯定是说不通的。 唯一的解释可能就是——她是鱼。 她可能是水里的某种鱼成精了。 结果上岸产生了一系列恩怨情仇，结果她又失忆了，以为自己是人，应当是这样的。 毕竟鱼的记忆力据说不大好——嗯？她又忘了是从哪儿听来的了。 优优在水里游得正欢，却听上头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感。 她抬头，见一个长得非常面善且好看的男人冲她游来。 她从心底里传来一种想要靠近且很安心的感觉，既然心是这么说的，她便冲他游了过去。 水中，十指相扣，她冲他笑。 * 阮季迟没想到踏入祠堂竟会进入幻境第二层，场景瞬间转换，他直接被移出了秦家。 等他争分夺秒感到秦家时，却听说什么秦家少夫人与前夫通奸被族人拉去沉塘了。 他几乎是用了平生从未使过的好轻功，飞花踏叶如一道残影一般，却还是花了一盏茶的工夫。 水面已经变得很平静，连一道涟漪都见不到。 他想也没想，就跳入了水中。 往水的深处游，阮季迟看到了优优，她还活着。 他向她游去，她也在向他而来。 指尖碰到了指尖，他抓住了她的手。 这一刻，掌心的触感是真实的，他才终于放心下来。 她没事。 看见优优的笑容，阮季迟忽然有一种珍贵宝物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后怕。 他用另一只手抱住她。 相拥片刻，他抱着她向上游去。 舒子殷：“……”他觉得这画面真的很不对劲。 舒子殷刚想跟着游上去，忽然水中波光一闪，他察觉有异样，回身又向水底游去。 * 到了水面上，阮季迟用内力烘干了两人的衣服。 优优捧着脸看着自己的“夫君”，专注且可爱。 阮季迟见她这模样，笑道：“怎的这样看我？” “因为好看啊，夫君越看越好看！”优优夸赞的话张口就来。 这话让阮季迟忍不住撇过脸去，不好意思多看她了。 但是阮季迟也看得出来她在新的幻境怕是又被换了记忆，目前最重要的果然还是找到优优的法器和他的剑，破了这幻境出去。 就在此时，舒子殷也游上来了。 顺便扔上来了阮季迟的剑。 “水底发现的，藏得可真深，”接着他抱怨道，“你们两个也不等等我。” “你是画灵，能有什么事？”阮季迟捡起轻虹剑，回道。 轻虹剑回到了主人手里。 剑客找回了他的剑，那么事情就解决了一半。 优优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眨了眨眼：“画灵？什么画灵？” 舒子殷凑到她身边，介绍道：“我是守护你的画灵，是你创造了我。” 然而因为幻境乱塞的记忆和先前事情的误导，在优优的脑子里自动生成了这样一个故事—— 她是条鱼，不管是什么鱼，但是她修炼成人了，然后上了岸，创造了一个画灵，因为画灵是她根据自己的审美画的，长得又好看，就结为夫妻了。 没想到却遇到了更喜欢的，于是她大约是和画灵商量了一通，就顺利嫁给了现在的夫君，夫君大约也是知道画灵的存在的，所以听到她被误会通奸才来救她。 嗯，她和夫君之间肯定是没有秘密的，感情真好！ 这样想着，优优又扑到了阮季迟怀里。 阮季迟大约已经非常习惯并理解了这个幻境和失忆的侄女，非常自然地半抱住了她，拍抚她后背给她顺毛。 舒子殷提醒道：“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他脸色有些难看，似乎非常不能理解阮季迟的做法。 在优优失忆的情况下，他不该这么放肆。 纵然是幻境的错…… 但是……他很介意……真的很介意…… 舒子殷的语气并不好，阮季迟看了他一眼，带着优优回了秦家。 所有的事情围绕着这处宅院，这必然就是幻境的源头，之前是他想的太多了，非要在宅院里头找源头。 那不如将这一整个宅院看作整体呢？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的秦家并不是没有人在，门口有着洒扫的仆役，里头看着也有人在。 如寻常人家。 见到阮季迟回来了，还有管家迎了上来。 阮季迟拔出了剑。 “大少爷，你这是做什么？”老管家问道，随即又看向了优优，“少夫人，快劝劝大少爷。” 老管家的姿态仿佛忘记了方才发生过什么一样，也忘记了优优刚刚才被拉去沉完塘不久。 优优也看出不对劲了，因此她不仅不劝，还跑到了边上怕影响阮季迟发挥。 “夫君加油！”并且鼓励性呐喊助威。 阮季迟出剑动作干脆果决，轻虹剑起，一道惊天剑气劈向秦家宅院。 刹那间，宛如天地塌陷，面前的秦宅被劈成两半，从中开出了艳丽的花，那是一种很像小铃铛的不知名花朵，却红得出奇，一朵一朵，像盛开在空中的烟火。 从废墟中炸开。 形成了一个新的世界。 这里是苍涂山的山谷，曾经这里有着一个自给自足的小村庄，现在这里荒无人烟。 那不知名的小花，汲取了整个苍涂山的养分，开得那么壮观。 这里就是……真实世界吗？ 优优感到自己的体内有什么撤离了，面前的一切开始重组。 她看向收剑入鞘的青年，愣怔唤道：“小叔叔？” .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花田虚影 [V] 粉色的花变成了红色的花。 在阮季迟劈裂幻境的一刹那，优优便逐渐恢复了神智，之前的花香对她的作用迅速消退，在唤出那一声小叔叔后，她便彻底清醒了。 什么夫君……这是她小叔叔阮季迟…… 不过，优优很快就收敛了神情，77也在此时开机了，它知道自己关机关得很猝不及防，在优优边上跳啊跳：“宿主你没出什么事吧？” 优优扯动嘴角摇了摇头，除了做了一些尴尬的事以外她倒是没受什么伤害。 包括溺水——这个词已经离她远去了，海神的祝福永远在她身上起着效果，祝福和诅咒一样，不会根据□□变动转移，跟她身上永久绑定的通用货币魅力BUFF差不多。 也幸好能发挥作用，不然当时的情景下，纵使舒子殷再努力，阮季迟再迅速，她都得溺死了。 正想着，她看向身后的舒子殷，他也在看她。 见优优神色如常，也唤了阮季迟小叔叔，舒子殷便知道优优已经恢复了记忆，他松了一口气，立马走到她跟前询问：“可觉得有哪里不适？” 和77的担忧倒是一模一样的，优优顿时觉得这孩子也没白养，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子殷。” 虽然被科普过画灵守护主人是本能，但优优始终不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舒子殷是任务对象，自从隐隐约约察觉到任务对象的一些特点以后，优优也对所有的任务对象有个基础的好印象，自然而然就将舒子殷当成了一个平等独立的个体。 “对了，优优的琵琶呢？”舒子殷只找到了阮季迟的剑，阮季迟劈开了幻境却还是没见到优优的琵琶。 红色本应该炽烈喜庆，但优优看久了觉得眼睛有些疼，77帮她一起在花海中找琵琶，找不到法器的话她作为一个辅助能力就被拉低了一半。 77有定位系统，找起来比舒子殷和优优更快，不一会儿就从花丛中跳起来大叫：“宿主！在这儿！” 优优提起裙子小跑过去，却见琵琶上停满了蝴蝶。 这些蝴蝶妖异，皆有巴掌大小，羽翼色彩斑斓，亮晶晶的。 优优没敢动。 她甚至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优优不喜欢虫子，她其实对蝴蝶本身还是喜爱的，小时候谁没有一个花香蝶自来的引蝶梦呢，它们看上去那么梦幻美丽，以至于她认为如果有花仙子，也得有双蝴蝶的翅膀。 但她很不喜欢虫子，那种会蠕动的软体的虫子，她看一眼就会狂掉SAN值。 优优儿时看到的蝴蝶都是在空中飞舞着的，那些蝴蝶是小小的，最常见的是白色和黄色的蝴蝶，那时候眼中的重点就是蝴蝶翅膀，而不是…… 而不是中间的那一截本体。 也是软软的一截…… 优优皱眉，她能看出这些蝴蝶怪异，不敢擅自惊动他们，也不敢多看，她抬头下意识寻找阮季迟的身影。 阮季迟恰好正在向她这边来，舒子殷在另一边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东西，蹲了下去。 优优不敢动，目光粘连在阮季迟身上，看着小叔叔她刚刚掉的san值似乎才有些回升，阮季迟很快到她身边。 “怎么了？”阮季迟也是看优优似乎有些僵住了，才过来的。 优优的目光黏在阮季迟脸上，似乎在努力看小叔叔的容貌养眼，头也不转，伸手指了指琵琶的方向：“那上面停满了虫子。” 过于肥硕的蝴蝶对优优来说就不算蝴蝶，那就是虫子。 阮季迟随着优优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优优的琵琶，还有那堆一动不动的蝴蝶。 见优优似乎不愿意多看这些蝴蝶一眼，阮季迟没有拔出轻虹，用剑鞘轻轻一扫，那些妖异的蝴蝶便起飞了，然而瞬间飞起来的却不止这几只蝴蝶，花田里飞起了密密麻麻的成千上万的蝶，优优纵使想看向别的地方也没有办法避开。 不过幸而当蝴蝶飞远的时候，视觉重心又回到翅膀上了，优优没有像刚才一样觉得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 阮季迟将琵琶递给了优优。 优优拿到琵琶，再看那些飞舞成网的蝴蝶和这诡异的花田，心中没那么害怕了。 “蔺溪蔺白蔺音三个人呢？”优优问道。 “应当还在幻境里，幻境兴许分成了两个。”阮季迟看着蝴蝶在远处列成网状与半空中，黑压压一片似乎打算过来，不由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优优想到那个幻境的剧本，确实是两男一女，复制成两个似乎也说得过去，蔺溪那边也是两男一女，就是不知道蔺音他们会不会中了幻境的蛊惑，这幻境要么从里头破，要么从外头把那背后搞鬼的东西除了，不然现在他们也没有办法。 远处的舒子殷一抬头就是密密麻麻的蝶群，他倒是不害怕这些，但是古怪却也是真的，立刻闪到了优优身后。 “我刚刚在那边发现了一具枯骨，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玄异门掌事。”舒子殷道。 “这么点时间，蔺右掌事不至于变成一堆枯骨吧？”优优问道。 “寻常死亡自然不会，可在这么古怪的地方，谁知道那东西是怎么吃人的呢。”舒子殷想到那堆骨架，倒是完整，应当不是被妖鬼生吃的痕迹。 舒子殷说的也在理，这个世界毕竟是低魔世界，妖鬼吃人，瞬间变成一堆枯骨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不过认人这事还是得交给蔺溪三人。 他们又不认识蔺右掌事。 阮季迟沉声道：“小心，那群蝴蝶过来了。” 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那群蝴蝶以一种堪称张牙舞爪的难以形容的姿态黑压压地飞了过来。 不过远攻反而是优优的强项。 她拨弄琵琶，开始吟唱。 首先给弄了一个屏障让蝴蝶没法靠近他们——毕竟她近距离看到这些东西真的会掉san值。 优优的法攻是大片的伤害，刚好能对上大片的蝴蝶，阮季迟和舒子殷在优优的辅助下轻轻松松就解决掉了一半的蝴蝶。 但同这漫山遍野的花一样，这些蝴蝶似乎也并非实体，他们除去了一批，又从花田里飞来了一批。 “背后那东西是想要耗死我们！”舒子殷咬牙恨恨道。 舒子殷能看出来的东西，优优和阮季迟当然也看出来了。 优优想了想，开大拉了一个持续性的防护罩，然后让阮季迟和舒子殷过来一起商量。 那些蝴蝶在屏障外不停撞击着。 “自我们踏入山谷起，我们就处于被动状态，这山谷里的妖鬼显然本体是很弱的，所以它选择用幻境和这些东西来消耗我们，包括之前蔺溪他们说的也是，他们被困在山谷里差点弹尽粮绝，都是消耗，并没有正面冲突，但蔺溪最后说掌事逼出了那妖鬼，小叔叔，蔺溪有没有跟你仔细说蔺右掌事是怎么逼出那妖鬼的？”优优问阮季迟。 阮季迟现在听优优唤他小叔叔的时候反而有种怪异的感觉，他压了下去，摇了摇头，切入正题：“清墉城玄异门虽同我没有过多交集，但是蔺氏一脉似乎精通……卜算？” “卜算？”优优眼睛亮了起来。 这不巧了吗？ 她也懂卜算！ “那就是蔺右掌事算到了什么，然后将它逼出来的？但是卜算需要一些基本线索啊，这里能有什么基本线索……”优优左看右看，花也不认得是什么花。 最多知道这里是苍涂山。 苍涂山、花、枯骨？这些能算出什么东西来吗？ 这类卜算不需要用到水晶球，也就不用担心阮季迟会不会看出什么来了，舒子殷反正也不懂这些，就当她在阮家当养女那些年学的杂吧。 “优优你还会卜算之术？”舒子殷惊异。 阮季迟目光一闪，没有多问，兴许是看出了什么，不过也不是很在意。 对他来说那些并不重要。 不然他也不会将剑术心法都倾囊相授。 优优一边翻牌一边应付舒子殷：“嗯嗯嗯嗯，会一点皮毛。” “一个阴差阳错的悲剧。” “愤恨与贪婪开出的花。” “枯骨是禁区也是开启禁区的钥匙。” 优优只算出了这三点，接着她抬头看向方才舒子殷来时的方向：“看起来枯骨是关键，子殷你刚才在哪儿找到的枯骨来着？” 舒子殷指了指不远处：“就那儿，要我过去搬过来吗？” 优优抬头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蝶群，随即闭上了眼，温声道：“那就拜托子殷了。” 如果可以，她不介意漫天都是七星瓢虫，至少人家有硬硬的壳，她永远不喜欢软虫！ 舒子殷会瞬移，几息之间就将枯骨带来了。 优优通过卜算已经基本确定了这具枯骨必然不是蔺右掌事，既然如此—— “点火。”优优拿出一张符箓。 舒子殷将枯骨递给阮季迟，下意识离火远了点——再怎么说他也是画灵，虽然本体不在这里，火还是怕的。 优优拿着符箓靠近那具枯骨，将符箓悬在了枯骨的头颅底下，就在符箓燃起的一瞬间，屏障外的蝴蝶都狂乱了。 它们疯了一样撞击屏障。 果然，枯骨是引出背后那东西的关键，它很看重这具枯骨。 但是为什么呢？ 在意又要将它随意丢弃。 阴差阳错的悲剧又是什么呢？这其中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 这都不是优优此时需要去探究的。 符箓的火染黑了枯骨的下颌骨。 花田里出现了一道虚影，漫天的蝴蝶化作一束狂卷的风，簌簌落于虚影中。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文静的女子模样，甚至带着一点点的书卷气。 她并不是很美，但细细看去又是美丽的，一如路边随处可见的，不知名的小花。 . 第123章 阴差阳错 [V] “终于出现了。”优优本也没想对这枯骨怎么样，便扔下了符箓，抱紧了自己的琵琶。 那女子看着那具枯骨，冷声道：“把他还给我！” “你既要他暴尸荒野，又何必在意他会不会变成一堆焦炭呢？”优优取下一截手骨，不解地看向她。 这一举动激怒了女人，花田里的花又长高了不少，变得更大了，女人浑身渗出红色的雾气，狠狠砸向屏障。 在砸到屏障的一瞬间，那些雾气黏在了上头，一点点融化了屏障。 这什么东西还能腐蚀并不算实体的能量罩？ 优优连忙又上了一层。 而在优优加强屏障吸引注意力的时候，阮季迟和舒子殷对视了一眼，早早地就准备好一起出手了。 轻虹出鞘。 画灵结印。 一个锁住了女人，一个一剑斩杀下去。 那个女人瞬间又化为了漫天的蝴蝶，蝴蝶落于花中，再次消弭。 “看来还不是本体。”优优低头调试琴弦。 阮季迟收剑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劝解道：“优优已经很棒了，接下来交给小叔叔吧。” 他以为她在因为没有解决困境而难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阮季迟能毫无负担地伸手就来rua她了，明明初见时还只是敢想不敢做。 顾及着她是个大人的模样。 如今呢？ 优优弯起眉眼点了点头道：“我相信小叔叔。” 虽然还是叔侄相称，但是总感觉同之前不大一样。 舒子殷看见了这一幕，终是不甘心自己始终游离在那氛围之外，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他虽在乾坤壶中修炼，但是实战经验毕竟少，应变能力有些差，不能同优优和阮季迟这样瞬间联想举一反三地想办法。 阮季迟摇了摇头。 这次任务将优优带进来他有些后悔了，但他后悔的是将优优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他不怕自己如何，只怕她出什么事。 蔺溪他们怕是自身难保，既然优优已经差不多指明了方向，接下来是该他来保护她了。 “我儿时并不愿学习家传的术法，总觉得没有剑术那么吸引我，但有一门术法类似万剑朝宗，我很感兴趣，唯有这一招，我学得很好。”阮季迟说给优优听的同时，似乎也在回忆那段时光。 纵然长成后因道不同而各奔东西，但是不得不说儿时的记忆总有层别样的滤镜，他记得当时的父亲和兄长还是很温和的，不像后来那样暴脾气。 阮季迟拔出轻虹剑，但剑却没有完全出鞘，他垂眸伸手在轻虹剑刃上轻轻一划，血从掌心渗出，慢慢落于指尖。 他抬手在虚空中快速画出符纹，接着往前一推一按，鲜血在掌中凝聚成一颗栗子大小的血珠。 阮季迟的睫毛很是浓密，但并没有长到往上弯翘，他垂眸时很是清冷孤绝，有别样的冷艳，但抬眸时又很干净利落，一如他本身剑法与个性。 优优看着这样的阮季迟，心轻轻跳了两个不同以往的拍子。 “符！象！万！千！”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声音清亮明朗，仍有一些少年的纯粹与干净。 与此同时那颗血珠到了他头顶，不停旋转着，随着这四个字的声音落下，一道道红色的符文从阮季迟身周四散而开，平行推移开去，不断放大。 那些虚假的花都被略过了。 这招有点像地毯式搜索伤害。 “不得不说，看着是有点酷，原来小叔叔当一个剑客原来是觉得比当道长更酷才去的吗？”77看着这一幕吐槽道。 优优看着范围这么大的一招，又需要自身的血液，转而担心起了阮季迟的身体消耗问题。 正在担心着，花田里有了动静。 有一株花它……拔腿跑了！不是，是拔出根茎跑路了！ “妈耶！花会跑步了！”77目瞪口呆。 “看来那就是本体了，”优优眯起眼睛锁定了那株花，转头看了舒子殷一眼，“快抓住那株花！” 话音落，舒子殷就瞬移了过去，优优也偷偷捏了个咒扔了过去。 花摔了一跤，被舒子殷当场逮住。 接着他就捏着花的花托部分来到了优优跟前。 期间，花试图给舒子殷喷花粉，喷毒气，但并没有什么用。 这家伙是画灵啊。 阮季迟这次消耗过度，优优连忙扶住了他，他试图站稳，但还是有些虚浮，只好将大半个身体靠在优优身上。 柔软的躯体和淡淡的馨香，他想到了幻境里的那个晚上，本失去血色的脸上又回升了点热气。 优优扶着阮季迟坐下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给他细心包扎手上的伤口。 分外专注。 暂时甚至不是很想理那朵还在挣扎的花。 “这是什么花啊？”舒子殷戳着花瓣戳来戳去，因为实在长得很像小铃铛。 不过又不像铃兰那样是朝下生长的，它的花还是同普通花一样朝上生长的，还有花蕊小而精致。 “让它先把蔺溪他们放出来吧，再晚怕是要出事。”优优翻了翻阮季迟的手掌，确认包扎得很好，才安心地放回去。 舒子殷抖了抖那株花，恶狠狠道：“快把人放出来，不然我生吃了你！” “噗——”77没忍住，笑出声。 得亏其他人除了优优都听不到。 虽然舒子殷成长了不少，优优也觉得他仍旧是有些“稚气”未脱。 那花却也不甘示弱，恶狠狠回道：“你下嘴前我一定先在幻境里把他们都杀了。” “说得很好。”优优拿出一张符箓又燃了起来，然后再次拿起那截手骨。 开始烤骨头。 “呵，你就是把那堆枯骨烧成灰也和我没有关系，一个负心汉的尸骨，谁会在意呢？”那朵花直接把自己的花瓣都闭合了，完全就是一个不看不听不知道的状态。 “负心汉？”优优看了看手骨，掏出了之前算的结果，疑惑道，“可卜算结果说这是一个阴差阳错的悲剧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检查了一下牌面，优优确定自己没看错，然后问道：“或许你该相信一下我的卜算能力还是不错的这点，可以跟我们说说故事哦。” “青梅竹马遇人不淑，就这么简单。”花似乎迟疑了，但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好耳熟的话。 优优蹙眉问道：“幻境里那个故事原本是你和这个男人的故事？他把你卖了？”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确实得怀疑一下自己的卜算能力了。 如果男人是幻境里的穷书生角色，那有什么好误会的？ “那个是话本里的，谁会用自己的故事建幻境啊，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吗？”花开始地图炮。 优优礼貌微笑，没有反驳。 “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抛弃了我。”花会捏造幻境，于是优优三人快速地看完了这个故事。 她是当地教书先生的女儿，他同她青梅竹马，两人两情相悦，很顺遂地成婚了，婚后夫妻恩爱，到这里都很圆满，如若不是突生变故。 是时疫。 病情来得很急，不止是她，整个村子不少人都患病了，男人帮着村里的大夫采药，整日整日照顾她。 许多人，去世了。 村里人只好选择了最后的方式，隔离并放弃患病的人。 烧掉因时疫而死的尸体。 “官府不管吗？”优优看到这里问道。 “这里是苍涂山，太偏了，消息有时候都传不到外边，山谷谷口一封，里外就能隔绝，官府要管，最后也不会改变结局。”花闷声说道。 再怎么样，她是不想死的，她喊着男人的名字，他却撒了手。 他让她等他，等他想办法。 “骗人，他头也不回地跑了，跑得很快，而且再没有回来。”花蔫了吧唧地说。 她死了，她确确实实地死了，死于无人问津的破房子里，那个说等他想办法的男人最终也没有回来。 他抛弃了她，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什么青梅竹马，什么恩爱白首，都是假的。 “可你明明就是一朵花，怎么会是故事中的‘她’呢？”优优提问道。 “我确实不是‘她’，我只是一朵无名的花，我只想汲取养分壮大自身，不再轻易被人踩踏，所以你们要把这具枯骨怎么样我都无所谓。”花开始摆烂。 优优却想起了之前那个虚影，怎么看都觉得和这朵花的性格相差略大。 “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故事的？”优优还是觉得BUG有点多。 说不通的地方太多。 “烦死了，自己继续看。”花的脾气不好，继续了小幻境。 她死后，带着恨与怨，想要找到那个负心人，然后看见了睡在一朵花旁的他。 之后，她杀了他，并将那朵开了灵智的花作为载体，融了进去，用以强大自身。 “但我和她吞了半天谁也没有吞掉谁，只好一起修炼了，所以这枯骨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自己开得更大更美，只有她还非要守着这具枯骨，又非要折磨这具枯骨。”花似乎觉得难以理解，不愿多说。 “那他为什么会睡在一朵花旁边啊？鬼物出行一般是在半夜，他半夜睡在你一朵野花边上是干什么？”优优更不理解。 “我怎么知道？人本来就奇怪死了。”花更不耐烦了。 “好吧，那你总知道他们的名字吧？”优优退一步说。 “葛鸿羽、任茵。” * 优优最后还是让花将蔺溪三人放出来了，花嘴上硬气，还是怕优优用火烤它叶片。 蔺溪状态不佳，他扮演的估计是秦家大少爷，蔺音出来后就在不停道歉，估计蔺溪腰上那一刀是她捅的。 蔺白可能因为没有踏入第二层幻境逃过一劫。 优优让舒子殷先帮忙照顾手上的蔺溪和暂时没缓过劲来的阮季迟。 然后她将枯骨用力扔了出去。 那个虚影又出现了，她接住了枯骨，站在原地，冷冷地望向优优。 可优优却笑道：“你终于出来了。” “葛鸿羽。” 不是任茵，而是葛鸿羽。 这是她通过名字卜算的结果，没有什么比名更准了。 . 作者有话说: 小叔叔这次开大有点伤，所以回去后就能多贴贴了【bushi 第124章 苍涂事毕 [V] 然而“她”却没有什么反应，听到这个名字，“她”不过是将那堆枯骨扔得更远一点罢了。 枯骨重重地散落在地上。 真奇怪，这虚影不让别人碰这具枯骨，却又要自己折磨。 “她”说：“葛鸿羽是负心人。” 优优摇了摇头：“不是。” 虚影重复：“葛鸿羽是负心人。” 优优重复摇头否定：“肯定不是。” 虚影没再说话，一张文文静静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身周的黑气却冒出不少。 优优没忘记自己同蔺溪他们来此的目的：“蔺右掌事在哪儿？” 她问了花，但是花完全不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愿意说还是真的不知道，比起那朵暴躁的花，这个生前为人的鬼物说不准还知道得多些。 虽然二者几乎已经融为了一体。 但这个虚影肯定还隐藏了些什么，以至于她卜算出来的东西，和花口中所说的并不一样。 比如眼前任茵模样的虚影，分明不是任茵。 可卜算的结果指明，它就是葛鸿羽。 “她”似乎完全没听到优优的这个问题，直勾勾地盯着优优手中那半截手骨，声音嘶哑道：“给我。” 优优见此摇了摇那截手骨，微笑道：“用蔺右来交换。” “她”似乎也并不觉得蔺右有什么重要性，花田里吐出了一个男人。 是的，是吐出来的，像是仓鼠储存在腮帮子里的花生一样，还没有吞下去消化，就那样吐了出来，因此所幸，蔺右看起来是完好无损的——就是不知道是死是活。 “啧。” 这啧的一声是花发出来的，对于它而言，苍涂山已经没什么养分了，它还想消化了这个送上门的猎物，结果这家伙为一截手骨就把他吐出来了。 蔺白照顾着被捅伤的蔺溪，蔺音见蔺右出来了，连忙上去查看他的情况。 蔺右的脉搏微弱气息几近于无，除了被妖物所困的影响，也是太长时间没有补充食物和水，蔺音赶忙拿出一小颗药丸给他吞下。 玄异门几人现在是一人照顾一个伤员无法动弹了，舒子殷也在扶着阮季迟，优优独自一人对着那虚影说话。 “手骨给你。”优优这次没有扔过去，而是伸出了手，等“她”自己来拿。 “她”缓慢靠近，伸手想拿那截手骨，将要碰到时却听见优优冷漠地说：“自欺欺人有趣吗？葛鸿羽？” “她”拿过了那截手骨，拒绝再靠近优优，也不想再听到那个名字。 然而在那截手骨上，优优下了一个咒。 优优抱起了琵琶，这次她没有吟唱，就是在慢慢拨弄试弦，等到差不多了，弹了一首曲子。 ——当前情况下她倒是没那么多风雅的心思，是卜算结果让她弹的。 那咒会放大情绪，曲子是个引子。 这苍涂山现在的模样，无法用因果报应来简单总结，可以说这个葛鸿羽和这朵花，都造了很大的孽，不管原因是什么，现在的苍涂山，除了它们再没有其他东西了，整座山都空了，哪怕是曾经村子都是罪人，整个苍涂山的生灵却不至于此。 更何况真相究竟是什么模样呢？ 这里看似浪漫美丽，一鬼一花都十分无害的模样，但是它们所作所为，却并不亚于当初与舒景澄初见时遇上的那厉鬼伥鬼。 他们已不能被拯救，已不配有轮回。 咒发挥了作用，听到这曲子，“她”嘶吼起来，身躯化作了那妖异的蝶，却又被困住了一般，只在原地狂乱地舞，那并非实体的花顿时也化成了零星的碎片。 舒子殷手里的花见此也扭动起来，试图挣脱舒子殷的手。 舒子殷哪里会让它逃走，狠狠揪了一把它的叶子让它“冷静”了下来。 那些蝶重新融入了枯骨中，那枯骨变成了一个满身伤痕的青年，从外表来看，甚至称得上文质彬彬。 他确实是葛鸿羽。 * 人不想面对一件事的时候，大脑会有多极端呢？ 染上时疫的，不是任茵，是葛鸿羽。 任茵一去不回，他们都说他被抛弃了，他不信。 他同她青梅竹马，他最懂她是怎样的人。 可他最后也没能等到她来，他的魂魄走了很远，想要再见她一眼，然而最后却是在一个坑洞里看到了她腐烂的尸骨。 就为了那一株花。 那一株入药的花。 他见此心头大恸，意图吞了那株花，花也不是吃素的，一花一鬼斗起来，最终谁也没能吞的下谁，反而成了共生。 葛鸿羽恨自己染上时疫间接害死了任茵。 他恨自己无能，也恨村子抛弃了他们。 他过于恨自己，也过于爱任茵，于是在花的幻境里他迷失了自己的记忆，他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任茵，而那葛鸿羽，不过是负心人。 于是他就变成了任茵，折磨自己的那一堆骨头。 于是他就借着花的力量和花的贪婪，吸干了整个苍涂山。 * “是这样吗？”优优停下来，转头问花，“似乎还是和结果有些差异呢？如果是这个真相的话，也算不上阴差阳错的悲剧啊。” 花气鼓鼓：“我不知道，他篡改了我的记忆，把我弄乱了！” 舒子殷却笑了，他掐紧了花茎道：“你才是能制造幻境的本体，你会被篡改记忆？谎话连篇，我看你当我的口粮倒是好。” 优优想起了花造的幻境，眯起眼睛猜测道：“你造幻境都有两重，你是不是也欺骗了葛鸿羽？” 花又故技重施，闭合了花瓣，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模样。 阮季迟本还在闭目调息，见此，一言不发，拔出轻虹直接砍断它一半的叶子。 舒子殷目前只是说说，阮季迟向来只做不说。 花在一阵惨叫后大喊“我招我都招”。 真相对葛鸿羽本人来说比较残忍。 任茵并没有死，在村子决定放弃染病的人的时候，她就决定一定要出村再次去清墉城找官府帮忙，不管官府要准备多久，至少这样，葛鸿羽还有活命的机会。 因为那个疫病根本无法自愈，只能找更多的大夫来研究草药。 但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葛鸿羽耳边说闲话，也没想到葛鸿羽没能撑到她回来。 葛鸿羽刚死的时候，那个魂魄吸引了花。 是花引诱葛鸿羽找到它的，还利用葛鸿羽的牵挂幻化出一个小幻境，看到心上人死去的一幕，它本是打算引诱葛鸿羽过来就吞掉他的——那时候的花能力还不够大，制造一个虚假的幻影就耗费了很大的能量。 谁知道任茵死亡的幻境直接让葛鸿羽怨气猛涨，反而想吞了它。 最终就变成了这样。 葛鸿羽的愤恨、花的贪婪，最后吞噬了整个苍涂山。 “竟是如此？”优优挑眉道，“那我知道蔺右掌事是如何逼出葛鸿羽的了。” 蔺右没有醒，但是蔺音似乎知道些什么。 她听了一会儿，才确定了那个名字，问道：“是任茵吗？这个名字……” 蔺溪捂住伤口补充道：“当时薛城主给我们的这个任务，任务求助者，正是任茵。” 任茵带着官府的人来到苍涂山，谁知道苍涂山一夕之间竟是一片荒芜，她进入其中根本找不到任何人。 花因为当时正在同葛鸿羽一起消化整个苍涂山的养分，没有出来攻击人。 葛鸿羽也就错过了再次见到任茵的机会，与真相失之交臂。 任茵在痛哭中明白过来苍涂山恐有妖鬼作祟，报备给了清墉城，城主又恰好因为附身鬼的事困扰，将玄异门调了过去。 任茵以为有妖鬼害死了整个村庄的人和她心爱的丈夫，恨不得倾尽所有要妖鬼付出代价。 而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妖鬼其中之一正是她的丈夫。 而葛鸿羽，生前等不到爱人，死后又被妖物所欺骗，所犯下的罪孽滔天。 阴差阳错的悲剧。 竟是如此。 “她……没死？”葛鸿羽如大梦初醒，嗫嚅着问出这个问题。 鬼通常都很容易受刺激从而情绪化，非常容易走极端，就像葛鸿羽在死后受花的幻境欺骗就化为厉鬼一般，他成为厉鬼后就更加不记得村庄里是否也有好人，整个苍涂山的生灵又是否无辜了，直接扩大化吞噬了所有。 此刻让围观者唯一觉得宽慰的是，在这个悲剧中，任茵因为出去找官府，反而逃过了一劫，因此葛鸿羽没有在发狂那日，吞噬整个苍涂山的那日，也吞噬了心上人。 然而这个宽慰也并没有宽慰多少。 对还不知道真相的任茵而言，依旧是残酷的。 “唉，好可惜，只能将他们带回去让上边定夺了。”77已经懂了这个流程。 因为任茵没死，葛鸿羽清醒了，为了见任茵一面，葛鸿羽没有再抵抗，束手就擒，花一直在舒子殷手上，哪儿也跑不掉，一行人回到了清墉城。 该去医馆的去医馆，该去上报的去上报，该回家吃饭的回家吃饭。 优优因着阮季迟这次用力过度，身体虚弱的缘故，暂时搬到了阮家和阮季迟一起住，照顾他。 清墉城百姓听说阮季迟帮助玄异门解决了苍涂山的事回来，身体虚弱，纷纷上门送礼。 百姓热忱关心，这次也不好全拒了，优优让管家留下了一部分，用来给阮季迟补补。 阮季迟虽然使用自身精气过度，身体虚弱，但下厨房还是可以的，他并不是很想让优优操劳，但优优将他按在床上佯装生气，非要自己下厨一回，阮季迟也只好妥协了。 等到歇了一会儿起来，优优进来叫他吃饭，他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的时候，久违地感到了家的舒心安逸。 . 作者有话说: 第125章 白璧微瑕 [V] 这是阮季迟第一次尝优优的手艺，着实被惊艳了一把，不知不觉就将菜吃了个七七八八，对于下厨的人来说，这比所有赞赏都来得有满足感。 一顿饭吃完，天也黑了，阮季迟和优优收拾完就出去又走了走。 饭后消食散步，对阮季迟来说似乎是个已经没法改动的习惯。 不过这次晚饭吃得实在满足，两人沿路倒没再买什么。 回来的路上，星子已经在黑幕中显得格外亮眼，优优牵住了阮季迟的手。 阮季迟微怔，感受着掌心的细腻柔软，转头看她，她微微笑着，神色安然，目视着前方，眸子清澈透亮，没有一丝异样，如此坦然。 倒显得他此刻的愣怔分外不正常。 他问自己，普世之中，长辈与晚辈牵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吧？ 他问了自己好几遍。 从疑问到肯定。 手，却从没想要放开的迹象。 夜色匆匆，谁也认不得谁。 * 如此安睡下的第二日，一向早起的阮季迟却睡到了日出时分。 梦里惝恍迷离，让心坠入无边的绮丽幻境之中，可梦里没有什么能制造幻境的妖鬼。 唯他心而已。 醒来时，早饭已经备好，他吃完到院里，见她正在钻研剑法。 她对要学剑一事也是认真的，心法参悟一截，剑式练习也从不耽搁。 管家搬来了藤椅，阮季迟躺在上头看她认认真真地起式出剑，从磕磕绊绊一招一卡顿，到逐渐有了些模样。 脸上身上也透出粉，渗出汗。 汗水滴落，阮季迟起身取了帕子，上前为她拭汗。 “小叔叔，我练得怎么样！”她出了汗的脸颜色越发明艳，为那张凡世难以企及的美丽容色又增添了几分魅力，她的眸子亮晶晶的，满是生机与活力。 此时的她，倒真像个孩子。 因为身高差的缘故，两人又离得近，阮季迟垂眸看她，轻声笑道：“勤能补拙。” 优优在剑法上属实是没有天赋的，就是那种很寻常的资质，太过平均，以至于都没有任何特点好说。 但她很勤奋，很认真，，再加上对与心法的悟性倒是比一般人强，已能弥补许多。 “咦？”优优没有为这句勤能补拙而生气，而是踮起脚尖仔细看着他的眼睛。 阮季迟见此后退了一步，优优却拉住了他，贴近了他的面庞，过了几息，弯起眉眼像是发现了宝藏，道：“原来小叔叔这里还有一颗痣啊。” 优优趁着阮季迟垂眸和眨眼的时候才确定，在他的眼皮中间被双眼皮折起来的地方，生了一颗颜色不怎么深的很小很小的痣。 这位置生得实在太巧妙，若非如此亲近，她都瞧不见。 阮季迟生得太过完美，并不是审美上的完美，而是细节上，常人观他，只觉五官多一分少一分都会失去他独特的温润感，眉眼鼻唇无一不精致，精致却又不匠气。 而现在，却从他的眼帘中，发现了这样一颗小小的痣。 优优想起了从前学美术时老师品析过的一幅画，那画本身已画得很好，但画家在上头滴了几滴彩色，大大小小，没有规则。 但是老师说，这并没有破坏它的美感，反而让它真正地成为了一幅名画，因为它现在才是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够给人对应的感觉。 当时她不是很理解，但看着那画确实又觉得无从再落笔。 而现在直面这白玉微瑕的阮季迟，她才意会到那个意思。 “你看我倒是仔细。”阮季迟保持着这个姿势，只能继续垂眸看她，因而唇角的笑变得莫名有些宠溺。 约莫是姿势造成的视觉差。 优优这才反应过来，她攥着阮季迟胸前的衣襟，他微微弯着腰单手扶着她的后背防止她往后摔倒，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 自从那苍涂山幻境出来以后，她知道自己心境有所变化。 她毕竟已不是初次进入任务时的那个她，况且即使是当时，她见到喜欢的，也会主动去争取，干脆果断地开口询问。 何况是现在。 又或许不是苍涂山幻境，甚至更早…… 可是他呢？ 她随时可以踏出第一步，但是他若一动不动，她也会转动方向。 “在想什么？”吐息如此近，他看着她的眼睛。 她在想，苍涂山的两重幻境中，他是否也曾如她一般…… 如此刻的意乱情迷，周遭寂静，连77也机灵地关了机，他和她，只要有一个先往前一步…… “优优！”是舒子殷的声音。 优优站定，阮季迟负手，两人见舒子殷抱了一个大水缸过来。 优优：“？”她不明白。 舒子殷把缸往院中一放，松了口气，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把折扇就开始摆弄风骚：“我感觉我有了很大的进步，昨晚在乾坤壶里有所突破，给优优看看！”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优优一直以来把舒子殷当崽崽的想法是没有错的，因为他真的很像在将优优当妈妈看，学会了一道题就要来同她分享叉腰炫耀。 优优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礼貌微笑看他又搞出了什么新花样顺便还得夸两句让他继续努力。 舒子殷往水缸前一站，一挥手。 “看！我造的！” 优优和阮季迟上前一看，倒真不怪舒子殷炫耀，他造了好一个缸中天地。 他将自己看过的话本直接做成了幻境小电影放到了水缸里。 77开机看到这一幕，直呼画中仙就是牛：“这不是一整个3D电影吗？也不对？感觉能真的摸到里头的小人哎！这也太好消遣了，这个崽崽没白养，以后一起看电影！” “怎么样？漂亮吧！”舒子殷眼睛亮亮地专注看着优优，似乎就想等她一句肯定。 眼巴巴地，像只小狗狗。 同他本身人物人设有些不符合。 优优点头夸了他几句，他高兴得背后都快能长尾巴了。 “不过，少看点这种稍显……”优优看着缸里两个主要人物开始想要脱衣服凉快凉快的行为，沉默了一下，想要斟酌用词…… 阮季迟将优优拉回他跟前，不面对着水缸，他微微收敛了笑容对舒子殷道：“此物甚好，听闻官府有意重建苍涂山，你可以去帮忙建一下景参考一下效果。” “我管他们干什么，这是我特意给优优……” 舒子殷话音未落，轻虹突然散发出寒意。 他尾音一颤立马闭了嘴，微笑道：“我这就去帮忙。” ——可恶，等他修炼得更强大了，一定要把受过的气补回来！ 见舒子殷走了，阮季迟看了一眼那水缸，话中几分了然：“舒子殷很喜欢你，已经超过了画灵对主人的喜欢。” 不止是这缸中天地，不止是那些人妖相恋人鬼相恋的话本故事，还有苍涂山幻境中他对优优的重视和占有欲。 仅仅用对主人的羁绊来解释本来是可以的，但是创造了舒子殷的不止阮优优一人，还有舒景澄。 这样一个对照组在，一些情感就会变得很分明。 舒子殷爱慕阮优优。 但这一点也不奇怪，阮季迟看着优优这样想到。 这世上难有人会不喜欢她。 朝夕相处，又如何能不爱。 “但是话本是话本，优优，不要爱上他，画灵和人类相爱，注定是个悲剧。”阮季迟温声劝阻。 这是自然的，人终有生老病死，而画灵的终点却可以是成仙，脱离凡尘。 优优自始至终也没有对舒子殷动过什么心思，哪怕那张脸是根据她的审美画出来的。 “小叔叔想多了，我不会的。”阮季迟的规劝终究是好意，但并不是优优最想听到的，她有些倦怠地走向藤椅。 然后舒适地躺下，早上的太阳刚刚出来一会儿就逐渐变得很烈了，但是阮季迟和优优都不是普通人，能用阵法稍微控制一下院内的温度。 即使如此，优优还是在流汗。 “要不要去让管家买些刨冰回来？” “要浇上最好吃的那种果酱。” “好，但不可贪食。” “嗯……” * 夜里，阮季迟回到房间里。 这一次，辗转难寐。 于阮季迟而言，过去的十几年，他一个人行过黑山白水，与轻虹斩尽世间极恶不平，随遇而安不为任何人停留，那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从不后悔独自离家，想要的就去做，他永远相信自己已经过深思熟虑，不用再回头。 这个世上妖鬼众多，世人皆囚困在自己所画的牢笼里，他不想成为芸芸中同样被脚下的土地所禁锢的一名。 他有太多的少年意气，太多的所期所求。 是的，他其实也贪心，人的贪心有各种各样的不同，而他只是想要更多，他甚至说不出个具体，只是觉得自己只要往前，就能得到很多。 他的贪心到了极致，反而又表现得什么都不想要了。 百姓的称颂、金银珠宝或甚至是一些美人的以身相许——他先前是从不觉得这就是所求的东西。 一晃眼，就到了二十七岁。 偏偏，遇上了阮优优。 阮季迟又想起了那个问题，明明不应该重复纠结的问题—— 他问自己，普世之中，长辈与晚辈散步时牵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是正常的。 当然可以是正常的。 但是他是不正常的。 他闭眼便是幻境之中，优优于床榻上贴上他的唇，亲吻他的喉结，软软地唤他“夫君”，于是当他回想起她牵住他的手时，心态也并不同于长辈对晚辈的心态。 他想的是她的温软香甜，想的是她一声声令他辗转难寐的—— “夫君。” 他想，他是天底下最差劲的小叔叔了。 . 作者有话说: 第126章 云通河畔 [V] 相比于阮季迟这边内心的悱恻，优优的心思始终是一条上升的直线，她若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思那便什么都很寻常，但是她确认自己有那个心思，她就会变得往一个方向去主动靠近。 她有一张足以让任何人都心动的脸，但她本身的主动性却比任何人都要强。 于是第二日，当她看见桌子上的小花团又换成了新的，看着清晨的露珠从外头滴落在桌案上，看到已经恢复起来重新早起舞剑的阮季迟时。 那个想法就清清楚楚地摆列在她脑海里。 她不要他再是她的小叔叔了。 不要只是小叔叔。 舒子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过了，缸里的“小电影”又换了一个，他看的话本左右离不开人与妖鬼相恋那个题材，但好在话本先生们总能将同一个东西玩出不同的花样，即使是同个题材，也让人看不腻。 优优见缸里的小人已经开始相识，阮季迟挽了个剑花停下，走到她身边，看了看水缸中的小天地，轻笑出声：“如此做消遣，倒也不错。” “故事里的公主和白鹤才相识不久，小叔叔猜谁会先动心呢？” 看剧嘛，有人陪着当然是要讨论起来。 77已经率先回答起来：“一看就是公主！我看的书多我最对！”当然只有优优能听到的话，确实没人能和它杠起来。 而阮季迟看着缸中的公主折了一只纸鹤，飞过雪山的白鹤看着自由自在，他耐心观察了一会儿，答：“白鹤。” “缘何？小叔叔不觉得公主在折纸鹤的时候就已经是心动了吗？”阮季迟的结论出乎意料，优优顿时就又来了兴致。 “她那不像心动。”阮季迟肯定道。 “小叔叔怎么能看出来的？”优优看了两眼，她对缸里的人物神情解读不佳，单只觉得话本里这样写，那就是公主心动的迹象。 阮季迟眼帘半垂，露出那颗小痣，接着，神色柔和地看向她。 “怎如此看我？”优优见此张圆了眼睛，满脸都是疑惑。 “公主没有心动，她或许有少许兴趣和好感，于是她折了一只纸鹤，无忧无虑天真自由的白鹤收到了有生以来第一份礼物，怎能不心动？作为看客猜测而已，不必较真。”阮季迟耐心解释道。 他收敛了方才的温柔笑意，也收回了看优优的目光，他看向远处的屋檐，优优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正在优优又转头看向水缸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敲门声，管家开了门，这次竟然没有直接回绝，而是过来问了问阮季迟。 原来是玄异门来访。 优优和阮季迟原以为是蔺溪几人上门问候，结果一打开门。 “姐姐~”好一个甜腻少年音！ 阮季迟反应迅速，挡在优优前头伸手横着轻虹拦住了那个一看见优优就两眼发光扑上来的二八少年。 优优从阮季迟身后一探头，竟是许三过！ 定睛一看许青山和许根生竟也来了。 “你们这是？”优优有些诧异。 她想起了先前苍涂山的事，有些了然，如今蔺右掌事和另一位成员正在养伤，偌大清墉城玄异门只剩下蔺音蔺溪蔺白三人，这次苍涂山任务完成，蔺溪又被捅伤了也在医馆养伤，也就是这么大的城，可用的玄异门人只剩下蔺音和蔺白。 人数不够，官府大约选择了人员调动。 千秋镇又与清墉城毗邻，先前得到清墉城玄异门求助时可能已经出发了，没想到没帮上忙。 但问题也不大，因为现在人手恰好不够，说不准许青山他们就会暂时调到清墉城。 至于千秋镇，地方不大，上面应当暂时会派人去接手。 “姐姐我好想你！果然命中注定我们是会走到一起的。”许三过开始了他“喋喋不休”的告白，许青山一脸黑线拽着他的后领不让他太过放肆。 他的爪子在空中荡漾成了双波浪。 77在一旁学他的样子，但是77的小爪子怎么都摇不成波浪，这令它陷入了沉思。 “好久不见。”优优挪了挪屁股，坐得离阮季迟近了点。 这才多久不见，青春期的少年真是多变，比从前还不正常了这么多。 “见笑了，他最近研究法器被伤到了。”许青山尴尬地解释道。 当然也有许三过确实崇拜加想念优优的缘故。 因为许三过的热情，阮季迟的微笑一直保持在一个非常表面的程度。 实在是—— “姐姐！我很快就会成年的，然后我迎娶姐姐！不要相信外头那群老男人的鬼话！等到他们老了我还年轻我唔唔唔唔……许青山你是不是又想打架！” 许青山最后是把许三过捂着嘴暴打一顿后拖走的。 问就是非常后悔——不应该把许三过带来——不应该让许三过听到优优苍涂山战绩后一蹦三尺高——不应该让许三过撞见外头那一群垂涎优优姑娘求娶无门的男人们…… 他太不应该了。 以至于正经的叙旧都没说上几句，全被这小子带跑偏了。 许根生还是那副睡不够的中年人模样，在后头游魂似的半眯着眼出去了。 优优送了送他们。 回头就见阮季迟拔出了轻虹，神色莫名专注，他握着剑看了一会儿，又瞧见了她的眼神，面色如常地将轻虹收回鞘内。 “你还小，上门的那群人我有看过一些，都不能入眼。”不知怎的，他竟主动提了这事，且还特意解释了一番。 分明优优什么也没问。 “小叔叔说什么呢？舒景澄说今夜云通河畔有花烛节，是清墉城当地习俗，我还从没见过，要不要一起去玩？”优优略过了这事，转而提及了花烛节。 清墉城的花烛节是拜什么神的，优优也没了解清楚，反正许许多多的节日，过着过着就会变成吃喝玩乐的节日，在习俗之上更多的是追求放松和热闹。 “花烛节……我也没去过几回，好，一起。”阮季迟应声道。 “那今天白日里天气也瞧着刚刚好，我们先去河边看看？”优优见他应下，眼睛亮起来，提议道。 “都好。”阮季迟自是应她的。 * 云通河畔，青衣的男子撑着一把伞，怀里是受惊的美人。 身侧是粼粼水光，透亮但不算太刺眼。 此时的云通河畔人不多，也就没有多少人认出这一对，正是这些日子名满清墉城的阮大侠和优优姑娘。 阮季迟内心并不平静，因为优优受了刺激。 现在处于夏末秋初，几近入秋，云通河边上的树都是自由生长的，有些树上难免就还有些……虫。 刚刚有条虫子落到了伞面上，还有条垂丝挂在了两人跟前。 优优SAN值当场清空，大脑一片空白，直接将头埋进了阮季迟胸口——不愿面对。 阮季迟左哄右哄也没能让她抬起头相信虫子已经被他震飞了，优优一个劲埋在他胸前衣襟里什么也不听。 温热的呼吸已经沁透了本来就没有多厚的衣服，她浑身僵硬，他只好缓缓伸手在她后背上顺了好一会儿。 “真的没有了，”阮季迟低头落到她耳畔劝道，“不然我们现在回去？” 优优抬头，突然坚毅——也许也不是坚毅，她摇了摇头：“那就亏了。” 都已经被软虫刺激到眼睛了，就这么回去，那这一趟就真的出来亏了——出来游玩唯一记忆：虫子——这可还行？ 这不行。 但是不管怎么说，优优是不愿意单独走在树下了，她坚持要和阮季迟挤同一把伞。 “这……”阮季迟微微僵住。 因为伞就那么大，优优想要和阮季迟挤同一把伞，就得贴得特别近，优优半点不羞怯，直接挽住了阮季迟的手。 这下子任谁远远看去，都觉得这是一对正浓情蜜意的恋人或者夫妻。 优优满足地抬头笑：“现在走吧！” 阮季迟叹了口气，随即也笑起来，干脆将她揽进怀里：“好。” 优优闻声看他，见他眉宇舒展，似乎比先前轻松了许多。 这是为什么？ * 因为有了白天的踩点，晚上优优还是要和阮季迟撑伞挤一起。 “现在是夜里，今夜不会下雨，优优你……”舒景澄欲言又止。 “树上有虫子，我真的怕，”优优坦言，且补充了一句，“而且虫子不会睡觉，可能你路过的时候就突然掉到你头上、衣服上，甚至衣领里。” 她用一种非常诚恳的语气建议道：“如果你害怕，我们可以挤挤。” 优优话音刚落，舒子殷瞬间就挤到了伞下。 舒景澄：“？” 优优：“？” 你怕个什么劲你是画灵哎！ 却听到阮季迟轻声一笑，道：“一把伞最多能遮掩两个人，景澄回去拿一把伞给子殷吧。” 最后。 优优同阮季迟走在前头，行路旁地上到处是星星点点的烛光，那是每家每户都来云通河边在傍晚十分就插好的香烛。 黑夜里，一路暖色光晕，人群穿梭在灯火里，晚风吹起路边摊上的风车，孩童追逐打闹，节日总是这般热闹。 舒景澄撑着伞不明觉厉地走在后头，看舒子殷抱着胸一个人好像在生闷气。 “子殷不是怕虫子吗？不需要伞吗？”舒景澄不理解。 舒子殷按捺住想骂骂咧咧的冲动，回道：“你自个儿撑着吧！” 舒景澄想到优优的形容，感觉是有撑伞的必要，不管了，他自己一个人撑更自在。 不过…… 他看向走在前头的那一对叔侄，忽然觉得自己娘亲大约又看对了一件事。 阮季迟同优优，也好。 也好。 . 作者有话说: 第127章 互诉衷肠 [V] 花烛节同阮季迟想的差不多，除了满地烛光以外，同其他节日没有什么大的不同。 四个人停在了一个摊子前。 这摊子同其他的摊子倒是不一样，分外冷清，因为摊主一看就是那种神神叨叨老不正经的神棍——正是许根生。 许根生平时的存在感并不高，也不怎么睁眼同人交际，但总是揣着一袍子的法宝试图做些生意，在千秋镇如是，来清墉城亦如是。 花烛节这么热闹的日子，他当然不会放过。 阮季迟在看到许根生的时候，就收敛了些许笑容搜索了一番周围——他并不太想要在这个时候看到那开口闭口老男人不可信他年轻他可以娶优优的许三过。 幸而许根生似乎是自己单独出来的，摆了摊子就在那儿闭目养神，或倏尔睁眼大喊：“这位姑娘，今日或有机缘！” 一个头上顶两个铃铛打扮古怪的中年道士当然揽不到生意——好歹也把自己拾掇得可信一些啊！ 况且卜算一事——清墉城玄异门蔺氏一脉本就擅长卜算，不比街上陌生道士可靠？ 因此许根生摆了半天的摊子，最后落座的还是只有优优几人。 “根生前辈也会卜算吗？”优优坐下来暖了暖许根生的摊子。 许根生对待客人倒是一视同仁，没有因为是熟人就开始唠开来，非常正经地拿出了价位表——算姻缘，一两银子；算亲缘，一两银子；算前程，二两银子；算生死，不好意思不会算。 77戳戳算姻缘那一栏，嘀嘀咕咕：“选这个选这个，看看这个世界姻缘咋样。” 优优将它自然地顺到怀里捏捏爪子，手指轻点算姻缘一栏。 许根生立马就掏出了最基础的龟壳和铜钱，平平无奇地摇了摇，开始卜算。 若不是认识他，他确实是玄异门人，恐怕即使是优优，也会怀疑他是不是神棍骗子。 铜钱在龟壳里无外力自滚，过了好一会儿贴在了龟壳背面一侧，又重重落下来，许根生用一根树枝分了分铜钱，摸了摸不长的胡子，笑道：“姑娘这姻缘就在这两日了。” 此话音刚落，舒子殷立马插嘴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我？” 舒景澄瞪大了眼睛。 他没想到舒子殷打的是这个注意，因为他也是创造人之一，他简单地以为画灵对主人的态度就是这个样子，以为画灵初生，就应当如人类婴孩初生一般。 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 阮季迟往前一步看了一眼那卜算结果，但是他阮氏一脉并不精通卜算术，他又对道术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学的不多，因此即使许根生用的卜算术看似基础，阮季迟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红鸾星动，缘牵一线，良缘天定，就在咫尺。”许根生摇头晃脑，神神叨叨。 良缘天定，就在咫尺。 此刻优优身边咫尺之间，只有这几个人，舒子殷立刻排除了舒景澄，那不就是他了！ 那就只有他了啊！ 不然还能是优优的小叔叔吗？ “这姻缘不会还有什么其他关系吧？”舒子殷狐疑道。 “什么关系？”许根生收起铜钱，吹了吹，觉得他的问题莫名其妙。 “比如有什么血缘关系？”舒子殷继续试探。 许根生瞪大了眼睛，用龟壳敲敲桌子，大声道：“良缘！良缘！是良缘不是孽缘！” 如果是乱了人伦，哪能称得上什么良缘，这个问题当真莫名其妙，许根生虽然算了没几卦，这么问的还是头一个。 这倒霉玩意儿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良缘一词很难理解吗？ 在舒子殷这样问的时候，优优和阮季迟就下意识地看向了对方。 视线接触到一起，优优仿佛已经解读完许根生话中的一切。 她眨了眨眼，忍不住笑起来，手在桌子边上借着衣袖和夜色的遮掩，偷偷去牵他的手，阮季迟没有任何迟疑，将她的手包裹起来。 她仍不满足，偏要挣扎着同他十指相扣。 舒子殷似乎还想问什么，许根生手一伸，表示需要付钱。 稍微靠后一些的舒景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舒子殷的误会和优优阮季迟之间的暧昧，都落在他眼里。 他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既觉得他们相配，又有些失落——但他并不应当失落。 他想起了千秋镇客栈中自己在木桶中给自己的那巴掌——果然是不够用力。 但他并不后悔便是了。 许根生正在和舒子殷掰扯的时候，优优又给了一两，点了点亲缘一栏，看了看阮季迟，道：“给小叔叔算一算此后亲缘。” 银子到手，许根生扫落衣袖中，又开始一本正经算起来。 “命中无子。”简单明了。 舒子殷倒没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说道：“看小叔叔这样也不像会成婚安家的，命中无子有什么好稀奇的。” 许根生掀开了眼皮瞧了瞧舒子殷，最终什么也没说。 阮季迟却手一紧，他确实并不在意是否成婚生子，但是那是在没遇到优优之前，可如果是他命中无子，让优优也没有孩子……如果优优喜欢孩子呢？ 他关注着优优的神情，却看她似乎是神色一松，唇角笑意愈浓。 这是……为何？ 77已经完全肯定了优优在这个世界的姻缘对象就是阮季迟了，阮季迟当然命中无子，遇不到优优的话，按他的性子或许就孑然一世了，如今遇到了优优，优优又早就向管理局申请了任务世界不生子的设定，所以阮季迟自然命中无子。 优优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阮季迟完全是想歪了，反而开始担忧。 “小叔叔，我们先去那儿玩吧？”问到了想要的消息，优优便开始想要同阮季迟单独走走玩会儿。 顺便谈谈心。 舒子殷想要跟上去，却被舒景澄拉了过来，他叹道：“子殷，你已经不是新生画灵了，就不能看看别人的眼色吗？” 舒景澄自认别的本事不大，看人脸色行事这点这些年倒是练得不错。 他看得出来优优和阮季迟此时并不需要其他人的打扰。 舒子殷哪里懂得舒景澄的意思，皱了皱眉，问了出来：“什么眼色？” 舒景澄扶额。 * 优优同阮季迟一起牵手到了一个亭子里，亭子周围也被插满了烛光。 她唤道：“小叔叔。” 阮季迟笑应：“嗯。” 优优与他相扣的手一紧，问道：“小叔叔记得苍涂山那日幻境之中发生的事吗？” 苍涂山幻境，他同她成婚，同她上了婚床，同她片刻的耳鬓厮磨，又在河水中同她相拥，那一切，虽是幻境，却又切切实实是发生在他和她之间的事。 幻境是假的，人是真的，感情也是真的。 “我记得。”他毫不避讳，也并不躲闪。 他垂首，面庞贴近她的脸庞，肌肤相贴，他将扣住的手贴在自己心口，让她感受到自己略微慌乱的心率。 烛光在晚风里轻轻摇晃，晃得人影缠绵。 他道：“我希望，那场婚礼，可以成真。” 没有什么好避讳的，没有什么好躲避的，他终究是选择了直面内心的真实，他终究是少年意气不曾褪去——或许他一生都不会褪去。 他可以一剑荡平世间鬼恶，自然就能快刀斩断心中乱麻。 心动有何不可，纵然她是他兄长的养女。 可是他从未见过她，从未与她相处。 若是悖逆了天理人伦，那就全怪他一人好了。 反正人又不能成神，他也不想成神，做十余年快意恩仇的剑客，再余后半生同她厮守一隅，这都是他心中所求。 既是所期所求，若是不去做，不去争取，那如何算是他，如何对得起十余年前带着轻虹说离家就离家的那个肆意少年，那个从不令他后悔的自己。 优优的手背感受着他心口的律动和热度，她侧过脸，顺着亲了亲他的侧脸，低声笑道：“没想到是小叔叔先说了呢。” “心悦君兮……”美人柔肠百转地念了一句。 剑客轻笑揽她入怀，回道：“君已知。” * 舒子殷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在凉亭中如此相拥着。 任谁，都说不出他们是叔侄关系。 他也无法自欺欺人。 苍涂山幻境之中，他只是怀疑，如今赫然展现在眼前，却仍是令他心头大震。 他原以为，幻境之中，是阮季迟一人的逾界。 他原以为，幻境之中，是优优被花香抑制了记忆。 却原来，幻境之中，看不明白的，只有他一个，一厢情愿的，也只有他一个。 他往前走了一步，随即再也无法往前。 此刻他忘记了自己打不过阮季迟，但是他就是走不动半步。 他被禁锢在了原地，将他困于方寸之间的，是凉亭中，她脸上如花笑靥，幸福如斯。 “红鸾星动，缘牵一线，良缘天定，就在咫尺。” 那一卦，原来即使排除了舒景澄，也不会是他。 * 一行人回去的时候，没有找到舒子殷。 “子殷人呢？”优优心情正好，同舒景澄回合，却没有发现舒子殷。 舒景澄摇了摇头：“他去寻你们了，我没有拦住，然后就找不着了。” “无事，他现在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左右不能走丢了。” “也是。” 三人回了家。 舒景澄回到院里一看——舒子殷的画像不翼而飞。 ！！！ 舒景澄顿时大惊失色，赶忙敲响了阮家门。 “怎么了？”阮季迟和优优也才回来，还没去屋里休息，就被舒景澄一顿夺命狂敲。 “子殷不见了！”舒景澄气喘吁吁，慌里慌张。 . 第128章 画灵剖白 [V] 和舒景澄同样慌张的是77，整个团子蹦出来大惊：“什么！画中仙跑了？！他还没流过眼泪呢！” 果然77眼中任务本身＞任务对象的重要性。 优优同舒景澄一同到了舒家院子里一看，画像果然已经不在了，舒母还没睡，从屋里出来，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阮季迟问了一声好，接着问道：“舒大娘方才可见过子殷？” 舒母摇了摇头：“你们不是一同去花烛节玩了吗？我方才一直在屋里打算歇了，不过，景澄回来之前的半个时辰里我确实听到过院里有动静。” 动静？难不成舒子殷竟不是离家出走的？这清墉城又出了什么怪东西吗？ 还是—— 优优想到阮季迟曾说画中仙有许多人垂涎，说不准这清墉城里恰好来了一个知道画中仙作用的人，于是施法带走了舒子殷。 若是如此…… 优优摘下耳坠上的珠子，开始用水晶球占卜舒子殷的位置。 “这是何物？”舒景澄看着这个透明的耳珠突然变成一个大的透明圆球，质若琉璃，没有一丝杂质，不由觉得稀奇。 优优随口道：“我占卜用的法器而已，没什么稀奇的，我来算一下子殷的位置。” 水晶球里场景变换，最后定格在医馆。 清墉城医馆。 “子殷去医馆做什么？他去看望蔺右掌事他们？可是他把自己画像带走是为什么？”优优满头问号。 舒景澄见此欲言又止，然而他想到优优和阮季迟今晚才有些迹象，想来也刚在一起，就不去提醒她了。 况且，舒子殷的心思，究竟是怎么样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谁也不清楚他是否已经是站在了一个成年人的角度考虑爱恨。 少年人的爱恨纯粹热烈，来势如烈火焚原，去时乍冷还秋，无常得叫人不敢上前应声。 阮季迟看了舒景澄一眼，牵住了优优的手道：“你若是担心，我现在就同你去看看。” 天色已晚，但是优优同舒子殷之间确实有些羁绊在，77又时刻提醒她任务还没完成，踌躇了一下，优优点了点头。 阮季迟同她一起拜别了舒母，舒景澄没有要一起去的意思，说他去了大约也无济于事。 等到优优和阮季迟走远了，舒母才拍了拍舒景澄的肩膀，问他：“阮大侠和优优是不是想通了说开了？” 舒母笑成了一朵花，年纪稍大一些的长辈快乐起来似乎也非常简单，看见自己看好的两个年轻人成对了，就能特别高兴。 活像自己押对了宝，赚翻了——赚翻了快乐。 舒景澄其实也比较看好优优和阮季迟的事，不过，他叹了口气：“娘，你平时在家里同子殷说过你看好优优和阮大侠在一起吗？” 舒母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才不是那种长舌头，优优还没出阁，我平白同人说这些做什么？再说了，子殷那小子平时也瞧不着人啊，他不是总待在那个什么壶里吗？” “原来如此。”舒景澄再次叹了一声。 “臭小子不许在家里叹气，把好运道都叹光了。”舒母抬头就是一脑壳。 “娘，你日后要是见着子殷别同他说这事，你看不出来他喜欢优优吗？”舒景澄摸了摸额头，嘀咕道。 “什么？可可……可……他不是？”舒母虽然还是满喜欢舒子殷的，但是她也知道舒子殷不是人，因此完全没有想过舒子殷会喜欢上优优，舒景澄如此一说，舒母还挺惊讶的。 “我也不知道子殷是不是认真的，恐怕方才他是在花烛节上发现了优优和阮大侠之间有异，对了，娘，子殷是不是不知道优优和阮大侠并非亲叔侄啊？”舒景澄想起舒子殷在摊子上问许根生，有关血缘什么的…… “他不知道吗？”舒母回忆了一下，似乎还真没有人提过这事，就算是外头好多人，对优优一见钟情的大有人在，时常去阮季迟那边提亲就是因为他们认为阮季迟和优优就是亲叔侄。 毕竟两个人长得还都好看得过分。 好看的人有时给人的感觉也很微妙，有时看着两个哪儿都不像的美人，却又觉得有哪里是相似的。 因此没多少人怀疑他们并非亲叔侄。 “那子殷不就误会了吗？那他上医馆是为了？”舒母还是疑惑。 虽然舒子殷离家出走的原因是找到了，但是为什么要去医馆，舒母还是没能瞧出这二者的关联性。 舒景澄用他旁观因而清醒的大脑略加思索了一下，问道：“是不是因为清墉城玄异门蔺氏一脉，精通卜算之术？” 他还不死心？还想再算？ * 舒子殷并不明白，既然那道士说了优优的姻缘是良缘，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孽缘，阮季迟又命中无子，那怎么就会是阮季迟呢？ 他们可是叔侄，舒子殷绝不愿相信优优会如此……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甘心还是如何，他想到在苍涂山之中，阮季迟说蔺氏一脉精通卜算之术，那一定比那个道士准确多了，他今天就要把蔺右救醒，让他给算一遍他和优优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还算不准，他就不回去了！ 他回去干嘛？难道要他日日一墙之隔看着心上人和她小叔叔你侬我侬吗？ 算不好他就待在这玄异门，他自己换主人，玄异门这些道士都知道画灵是什么好东西，有人不要他，有人把他当成宝。 反正他不回去给自己添堵了。 日后在玄异门谋个位置，他就是在人世做“人”，也一定会超过阮季迟的。 终有一日，他的能力会高于阮季迟，再也不怕他的轻虹剑，他的地位也会高于阮季迟，享人间钟鼓馔玉，他的名声也会高于阮季迟，人人供他如天上金仙。 他会让优优看到他是比阮季迟更优秀的选择。 苍涂山一战，蔺右掌事至今还未苏醒，可见他消耗了多少气血，舒子殷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这些日子修炼来的大半灵力都给了他，医馆的人当然阻止不了他，看护蔺右的蔺音倒是可以阻止，但没有阻止。 她没有必要阻止对蔺右有益的行为。 蔺右就这样幽幽地从冗长的黑暗中醒来，睁眼第一时间看到了舒子殷这张陌生的脸孔，接着看到了面露惊喜的蔺音。 “你是？”蔺右虚弱的开口问道。 “那些都不重要，”舒子殷见他能说话了，连忙问道，“听说你精通卜算之术，我既然救醒了你，你可否替我算一卦？” 蔺右苍白的面容逐渐回血，他仔细瞧了瞧舒子殷，当即便判断道：“你不是人？” 他顿了顿，肯定道：“你是画灵。” “不愧是清墉城玄异门掌事，是的，我是画灵，”舒子殷客套了几句，接着切换正题说道，“我来算我同一个人的缘分。” “是何人？” “一个创造我的人。” * 优优和阮季迟来的时候，见舒子殷宛如霜打的茄子，整个画灵的生气都没有了，他看着远处的星空，眼神愣愣的，好似发了很久的呆。 优优来了，他都没第一时间注意到。 说蔺氏一脉精通卜算之术并不虚，蔺右更是个中翘楚，他算得远比许根生更清晰明了，不仅说了结果，还说了原因。 “你同她本来就只有当前的缘分，她的姻缘系在别人身上，她死后，你们的缘分就会散尽，你会成仙，大体来说是个好结果。” 舒子殷是画灵，成仙是一个画灵的本能，就如他会保护优优和舒景澄一样，成仙是他被创造时内心就同时诞生的渴望。 所以这一卦对于他而言当然是好结果。 但终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还忍不住问了优优和阮季迟的姻缘，问他们分明是叔侄，却为何算良缘。 蔺右算出的结果却解开了他的疑云，原来优优同阮季迟并非亲叔侄，优优只同阮季迟的兄长有过养父女关系。 原来是这么个叔侄。 解开误会，退出他对阮季迟的偏见来看，阮季迟似乎……确实是个比他更好的选择。 名声好、剑法高超、有钱有权，能相守一生，怎么样都比一个“非我族类”好得多。 成仙啊…… 舒子殷坐在檐下看着夜空，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阮季迟站住了，拍了拍优优的后背，示意她过去说两句。 离家出走的孩子，还是得“亲人”去劝回来。 优优会意，点了点头。 “子殷，”她径直走到檐下坐在了他边上，“在想什么？” 舒子殷见她来了，依旧没回神，问道：“优优，在你眼中，我是什么？” “舒子殷就是舒子殷啊，还能是什么？”优优戳了戳他的脸蛋，“怎么了？为什么闷闷不乐？” 舒子殷见她对待自己的态度依旧亲昵，随即撇开那些冷冷的“非我族类”的胡思乱想，生出了一个冲动。 他要现在就说出来心底的想法。 他要郑重其事地说，让她不再将这些当作不懂事或者玩笑。 他有一种感觉，似乎这个晚上还不说出口，那么心底的那些话，似乎就永远都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了。 如果日后，她同阮季迟成婚，他们相携白头，他们一同归于尘土，他们幸福无憾。 那么他呢？难道要在天上日日望凡尘，让那些话成为他永远解不开的一个心结吗？ “优优，现在我们在这里，你不要管其他人，我想告诉你，我一直想成为你的伴侣，那不是画灵对主人的本能，我爱你，只是因为我爱你。” “就像舒子殷就是舒子殷，我爱你就是我爱你。” “我不是你眼中的小孩子。”舒子殷专注地看着优优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他五官秾丽，线条明晰，纵使随意坐在檐下，浑身依旧透着难言的矜贵风流。 这是优优与舒景澄共同创造的他，也因此，这副皮囊外表，在他们眼中，并不被看成是他。 他们只当他是孩子。 但他已经不是了。 . 作者有话说: 舒景澄的感情线是不是很迷惑？之前我写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有人会将舒景澄和舒子殷当成副cp，是这样的，在千秋镇客栈舒景澄在泡澡的时候就打过自己一巴掌，山上的伥鬼化作优优曾引诱过他，他因此对优优有所幻想，加上又多次被优优所救，他其实心里有优优一个位置，但是他又确确实实是个不婚主义，便也没想耽误别人，干脆就藏心底了，因此他上章觉得失落是因为优优，他只把舒子殷当崽崽。 第129章 谈话之后 [V] 优优面上的笑容沉静下来，她安静轻柔的目光流连在他脸上，没有立刻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舒子殷同曾经那些追求者都不同，他是由她创造出来的，哪怕只有一半。 他的那一半里仿佛融进了一点点她的影子，也就继承了她性格里的一部分，那一部分她又很难说是什么。 但他一定不想听到冷酷无情的拒绝，但她又只能拒绝他。 “你知道我已经喜欢上……”优优缓缓地低声开口道，内心已有猜测。 话说到一半，舒子殷便闭上眼睛打断了她—— “我知道！可是你应当知道我心悦你，若是你始终不知道，那我就不会甘心。” 至少心底的爱意不该被忽视，他现在只想先做到这一点。 无果的暗恋说出来也许就会变成悲剧，但是不说他心里难受，他不知道人应当如何，作为一个画灵，他无法忍受这种折磨。 优优见此轻叹了一声，目光看向远处夜幕中一颗最亮的星，繁星映入她眼眸，与她眸中星河交相辉映，接着，她徐徐低垂了眼帘。 “子殷会因此痛苦吗？”她倏尔开口问道。 舒子殷也垂下眼帘，闷声开口回问：“为什么而痛苦？” “如果我拒绝了子殷，你会为此而痛苦吗？”优优具体道。 舒子殷的拇指指尖抵在食指中间，指甲嵌入肉中，回道：“会。” “如果我心有所属，但不愿见子殷痛苦而同子殷在一起，你会为此而痛苦吗？”优优列出这样一个假设。 舒子殷的指甲嵌入更深了，他没有抬眼，咬牙回道：“不会，我会很幸福。” 哪怕你不喜欢我，但我很幸福。 “真的会幸福吗？”优优转头问他。 “会。”他再次肯定。 “真的？”优优再问他。 “真的。”舒子殷再次肯定。 优优轻笑起来，眉目舒展，以更轻更柔的语气说道：“可是子殷，这样我会很痛苦。” 舒子殷愣怔。 优优说，这样她会很痛苦。 若他爱她，会忍心让她痛苦吗？他的幸福如果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又真的是爱她吗？ 舒子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将话题抛了回去，试图找到其他的突破口，他微微抬高了声音加快了语调：“你都没有尝试和我在一起，你怎么就能确定这样就会痛苦呢？我也会爱你，我会比任何人都爱你，这其中还包括画灵的本能，谁都可能背叛你，我不会！我比他们都要合适你啊！” “优优，不要就这么简单地否定我。”他说的那样急那么快，到最后，舒子殷竟然带上了一丝哭腔。 他在极度卑微地恳求。 “你不能因为创造了我，就永远用一种遥不可及的态度对待我，我根本不算是人类孩童，你不能就因为这样，自始至终就将我排除在外。” “这不公平，优优，这对我不公平。”舒子殷的眼眶里，忽然蓄了些水色。 就在舒子殷即将哭出来的一瞬间，优优拉过他的手，掰开了他死死嵌在肉里的拇指，食指中间已经有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月牙印记，优优轻轻揉了揉，将血色揉开。 “宿主！他差点就哭出来了！我们任务要完成了啊！为什么要突然打断他！”77跳出来忍不住失望地嚷嚷。 优优没有回复77，而是继续耐心地安抚舒子殷。 “我没有这样做，”优优解释道，“爱本就是顺其自然的事，我没有一开始就将你排除在外，若说因为身份原因排除在外的，那么一开始也应当有季迟，我初始的确将他单纯看作我的小叔叔，子殷，我们的爱是因为各种因素自然而来的，从来没有刻意。” “也不存在一开始就将谁排除在外。” “只是我们没有相爱，而我们相爱了。”优优说了两个我们，舒子殷听懂了。 “不公平……”内心的不甘没有那么容易解除，舒子殷听了进去却仍旧觉得不公平。 “这世上的一切本就是相对公平的，与其纠结这些，不如坦然放手去追求其他有趣的事物，人生不止有眼前的一切，还有很多等着你去安排，世界也非眼前方寸，还有许多等着你去发现，相爱之人，只是其中一样。” “子殷，我并不希望你过多纠结这些，我更希望你能活得轻松自在。” “我很开心你能学会不将不快乐的事一个人藏匿心底，而是选择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一起解开心结。” “子殷，永远不要让自己不快乐。” 话说到这里，优优眸色一深，眼中仿佛翻滚出当日烈火，正要过十八岁生日的她转身去火海中寻妈妈…… 她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方才的情绪又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掌心微微发烫。 “可你要同别人在一起，我怎么快乐？”舒子殷没有转头看见优优的异常，声音喑哑。 “我说了，因为眼前方寸与咫尺，并非你全部的人生，你要学会让自己轻松起来。” “我们回家吧，子殷。” 优优伸出手。 舒子殷看了她的手良久，那双手洁白柔软纤长，美得连画也难以绘出，没有人会拒绝这样一双手，和这样一个美人的请求。 她希望他能回去。 舒子殷沉默半晌，没有搭上她的手，他摇了摇头道：“我要留下来。” “留下来做什么？”优优歪头，不解。 “做一个‘人’，做得比很多人都要出色，我要入驻清墉城玄异门，我也可以斩妖除鬼，我也可以被人敬仰，我做的不会比……比阮季迟差。”舒子殷提到阮季迟时，不再称他为小叔叔。 其实也算是个好现象，舒子殷算是接受了一半，他可以接受阮季迟成为优优目前的选择，也选择了留在玄异门找寻其他的能让他暂时觉得有趣的事。 优优收回了手，点了点头：“你既然有了自己的决定，那便按自己主观决定来执行吧。” 她尊重他的意见，也始终记得他方才一开口时说的，不再把他当孩子看。 “好，你先回去吧。”舒子殷站起身来。 * 目送走了优优和阮季迟。 舒子殷转身回到医馆。 因着舒子殷的灵力，蔺右的伤势恢复得很快，他在喝蔺音泡的茶，气色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我要成为清墉城玄异门的成员。”舒子殷要求道。 蔺右抬眼看了这玄门几百年都难求得的画灵一眼，一时间竟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我明日，同上头报备一下。”蔺右开口，应下了。 * 优优同阮季迟回到了家里，77期间一直在气呼呼发问，为什么不让舒子殷哭完完成任务就好了。 优优在阮季迟回屋的时候终于叹道：“77，哭可以有很多种情绪，但并不一定要是这样，在这种情景下，我更希望他在某一天落泪，是因为大彻大悟，飞升成仙，而不是这样……他毕竟是我创造出来的画灵。” 77虽然有些郁闷，但是优优既然这样说了，它也不能忽视她的情绪，于是把小爪子缩进团子里变成一个浑圆的团子滚来滚去。 “啊啊啊啊……我知道了嘛……呜呜呜我就是着急嘛……” 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优优伸出一根手指戳住77，想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道：“77你的小爪子可以缩回去啊？” 77警觉：“啊对，怎么了？” “好……好可爱！”优优捧起来就是一顿蹭脸。 “啊！宿主你别酱紫！哇呜呜我是会害羞的！”77彻底变成一个粉红团子。 谁能受得了被这样一张美人脸蹭来蹭去啊！ 它就算是个统，它也不行！ 这一番打闹治愈了方才的一切不快，77完全记不起来自己刚才在急什么了。 反正宿主是要在小世界留下来过完一生的，她哪次任务没完成过，当然不用这么着急！ 就在优优和77互相蹭蹭的时候，阮季迟敲响了房门。 优优立马开了门。 阮季迟拿着一个盒子进来，优优忍不住看了那个木盒两眼。 坐下喝了一口茶，阮季迟说道：“我当初离家时不过十几，除了轻虹几乎什么也没带，但是这是我阿娘留给我的，说是如果以后……” 阮季迟打开木盒，是一只玉镯。 他接着道：“……说给她儿媳妇的。”他这一句声音略略有些低，似乎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阮季迟拉住优优的手，将玉镯从盒子里拿出来，轻轻套进她手腕。 优优什么样的珍宝都见过，一只玉镯于她而言其实十分平平无奇，但是恋人相赠，便弥足珍贵，无可替代。 而在手接触到玉镯的一瞬间，优优却愣了一下。 阮氏一脉，果然传下来的东西都不是简单的东西，这玉镯上，应当有一道祝福。 优优曾经使用过祝福的力量，她认识这种熟悉的感觉。 “这镯子里……”优优试探着问道。 “是一种温养身体的术法，具体我也不太清楚，阿娘没有细说。”阮季迟回忆了一下。 他阿娘年轻时曾经是个泼辣美人，后来性子也一直没改，阿爹非说玉养人是不可靠的说法，她又实在喜欢玉镯，非要在此事上同阿爹争论，于是赌气花了一生的天赋研究了一个术法施加在玉镯上，再非说是玉镯就是可以温养身体。 “阿迟以后一定要对我儿媳妇好一点，不能老像你爹一样没情趣，要不是娶的我，他早没媳妇了！” 接着就是和他爹日常斗嘴皮子…… 具体的真的什么也没说。 “小叔叔对我真好。”优优笑起来。 阮季迟镇定道：“不叫小叔叔了。” “那叫什么？”优优笑意愈浓。 他眸色深深，低哑道：“唤我阿迟。” “阿迟。” “嗯。” 他露出浅浅的笑容，两双好看的手又交织在一起，玉镯散发着柔和的光。 .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 月麟香中 [V] 大半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比如优优和阮季迟的关系因着舒母的讲解和隔壁婶子的传播，自然而然从叔侄变成了无血缘的叔侄。 当然，这事若是落到其他人头上，那肯定是有影响的，毕竟没有血缘关系的叔侄住在一个院子里，男未婚女未嫁，或多或少会传出些许不中听的流言，但在这里，优优和阮季迟是不同的。 整个清墉城都受过阮季迟和优优的救命之恩，谁敢找死非议他们，其他人就得戳着他脊梁骨骂他忘恩负义烂舌头。 也就是在叔侄和恋人的关系转换路上，优优和阮季迟没有遇到阻碍。 除了一群“贼心不死”的追求者怨声载道——没想到误把情敌当成小叔叔了，他们真的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舒景澄仍然没有要成婚的迹象，舒母一开始还为他操心，某天也不知道舒景澄主动和舒母说了些什么，舒母再也没有催过他成婚，当然也更加不怎么搭理他了，天天和大黄上街溜达。 变化最大的是舒子殷，现在清墉城除了阮季迟和蔺右，最受大家推崇敬仰的竟然真的是舒子殷。他本就是画灵，修炼速度快，入职玄异门后发挥了很大的用处，他天生知道在完美地完成任务后又如何去展现自己表现自己，让别人都看到他的出色，加上他确实有一副惊艳世人的好容貌加成。 清墉城大半女子择偶观，已经渐渐往不是人也可以这个奇怪的方向疯狂跳动了。 幸好偶尔会有丑恶的妖鬼来让她们清醒清醒。 姑娘们清醒了——不是人的舒子殷可，不是人的其他东西不可。 另外由于千秋镇被归纳入清墉城拓展范围内，千秋镇玄异门已经隶属于清墉城的管辖范围，因此千秋镇玄异门三位也算升职了，许青山和许三过的关系还是那样，没有因为许三过的成长而变化半分，倒是许根生的算命摊子陆陆续续有了老客户。 然后就是，阮季迟在准备婚事了。 * “阿迟，我困了。”优优小声道。 “那你先歇下，要点上月麟香吗？”阮季迟起身便打算去给优优点上。 近来开春，院里的一株梨花开了，阮季迟似乎懂得很多，给优优鼓捣了些做了些月麟香，平日里点上，香味不是很浓，刚刚好安眠。 优优点了点头，趁着阮季迟回身点香的时候，从后头环住了他的腰。 阮季迟的腰身不大粗，就是摸着比较结实，作为一名剑客，他的身材比例当真好的没话说，宽肩窄腰，身材挺拔，优优判断他体脂率应该也不高，优优把脸贴在他后背，开始嘟嘟囔囔：“今日隔壁刘婶都对我说了，你和子殷发生了冲突，他主动打了你，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隔壁刘婶——民间情报小能手代表性人物之一。 阮季迟轻笑，抓住她的手，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明朗：“无妨，他是你的画灵，况且，他无法伤到我，我也没有对他如何，不是什么大事。” “阿迟这样……”优优将脸埋进他背上的衣服里，闷声道，“倒令我觉得有愧了。” 若是阮季迟教训回舒子殷或者同她告告状，又或者隔壁刘婶不要消息那么灵通，那就好了。 她总是觉得，自从戴上玉镯以后，从前已经消失的一些情绪，又陆陆续续回来了一些。 祝福的力量之间，难道还会有抵消作用吗？ 优优想着其他事，面上看着便有些神思游离。 “只是今日高兴，没有多计较，他若是惹恼了我，我可是会‘先斩后奏’的。”阮季迟约莫看出了优优的顾虑，便开起了玩笑转换了态度。 “阿迟有时候，当真比我还容易高兴。”优优嘀嘀咕咕。 阮季迟转过身低头蹭了蹭她的脸蛋。 “让我如何不高兴，我们就要成婚了。” 阮季迟和优优在婚事上其实都决定得蛮快的，刚确定完关系不久就有考虑过成婚，但是关于婚礼，阮季迟想要好好规划一番，优优便交给她了，她左右也不想操心这些事。 这一准备就花了半年的工夫。 “那今晚要不要……”优优说到一半眨了眨眼，想要将这心照不宣的意思传递给阮季迟。 阮季迟挑眉，一双瑞凤眼传递出一行信息——消息发送失败。 优优去捏他的手，径直问道：“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睡？” 阮季迟：“！” 优优见他有些吃惊的样子，似乎没有往这边想过，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反正婚礼于他们而言都只是一个庄重的形式而已，他们总归会成婚成为夫妻，优优的脑子里没有婚礼前必须守贞这个念头，提前交流一下也没有什么坏处。 阮季迟身体健康，而且身材也…… 优优视线下移，伸出手隔着衣服摸了摸他的腹肌。 阮季迟：“！！” 他抓住了优优乱摸的手，喉结上下一动，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优优含笑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模样，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 算了。 阮季迟追着她的动作，揽住她的腰低头亲吻她的唇，鼻尖吐出的气息混在一起，月麟香在身后缓缓漫开，融进这一室温柔缱绻之中。 半晌，唇分开了，阮季迟抵着优优的额头轻轻喘息。 优优的双脚踩在了阮季迟的脚背上，他的手还按在她的腰上，两人紧紧相贴，到了心脏的位置却各自跳动着紊乱的频率。 “我们可以……先试试。”优优继续怂恿。 “只要你想……”阮季迟清澈的声音变得低哑。 恋人已经如此主动，阮季迟怎么可能再拒绝，他再次亲吻优优，这一次却是从额头一直细细密密往下，流连到她的脖颈间。 两人身上的香气交汇在一起，和谐相融。 意乱情迷间，优优感受到自己被拦腰抱起。 阮季迟抱着优优大步走向床。 院内的梨花已经睡下了，到了第二日日出，它会再次张开五瓣洁白的花瓣，而今，它藏起了自己的花蕊，等待着白日蜂来。 这一晚，屋内飘出的月麟香却比往常都要浓烈。 * 这次两人早上都没有早起，毕竟人还是要睡觉的，到了后半夜，阮季迟抱着优优洗了好一会儿澡，清理好了再躺回去的，因此睡眠时间有些不够。 优优是在阮季迟的臂弯里醒来的，她睡觉时还是没有改过从前那个碰到热源就缠上去的习惯，她与阮季迟还是紧紧相贴。 不过确实也没有什么好害羞了。 刚刚早起的时候人的状态其实并不好，大多数人会有些晨肿，但是优优看阮季迟，却仍觉得他如一块玉般温润剔透。 玉的话，会凉凉的吗？ 优优用手覆上阮季迟的脸，遮住了他的眼睛。 哦，是暖玉啊。 这样半开玩笑地想着，手指察觉到手指下的睫毛微微一颤。 阮季迟醒了。 两人相视，眸子里映照出对方的模样，此时此刻，只有对方。 “今早吃些什么？”阮季迟抓住她的手捏了捏。 优优思考了一下：“东街的云吞，好久没去吃了，不知道现在还有吗？” 她往外看了一眼，现在可谓是日上三杆了。 “我认识，开的，我带你去。” 换好衣服一起出门的时候，阮季迟和优优不约而同想到：若是往后都是这样的清晨，那可真好啊。 睁开眼，所爱之人就在身侧。 相视而笑，只问今日吃些什么。 …… 阮季迟先前的时候不知道应当将婚帖发给谁。 舒母直接帮他走街串巷通知了清墉城百姓，大家听闻阮大侠和优优姑娘要成婚，说什么都要凑个热闹，甚至开始自行摆桌帮忙整理大婚事宜。 很少有一个婚礼会成为一个城的心之所系。 逢年过节也不过如此了。 因为大婚的日子还有十日，也就导致了舒子殷，他急了。 今日频频来找优优。 找不到优优要是遇到了阮季迟，十有八九想主动挑衅一番。 然而看着太像垂死挣扎，顾念着优优的缘故，他挑衅归挑衅，动手也不敢真动手，因此阮季迟才懒得同他计较，也就没有告诉优优。 这画灵在想什么，他大约也懂。 他与优优就差一个婚礼，没有必要与他置气。 况且不放弃的人，纵然优优婚后，他们也不会放弃。 然而长久的相处，他太明白优优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同她，一定会携手白头。 如当初卦象所说，那一卦，良缘天定。 佳偶天成。 优优听闻郊外桃花林桃花盛开，她素爱桃花，如何都要来凑个热闹看一看桃林桃花盛开的盛景，便拉着阮季迟一同来了。 阮季迟自然是由着她，来时游人纷纷。 但都在驻足观看。 人面桃花相映红。 那些驻足观看的人，究竟看的是桃花还是美人，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但是桃林盛开的景象确实美得让人惊叹。 此处的桃林应当是有人打理的，一些树枝被修剪过，有些被布条拉了下来，不让它继续往上生长，而是往两边舒展开。 这样生长的桃树姿态更大方，桃花也生得更盛。 现在还没到落花时节，若是等桃花半落不落的时候，一半在枝头一半在地上堆成粉色的春雪，那才是美轮美奂。 优优笑容不断，戳了戳阮季迟道：“当初就应该在院里种株桃树的，光有梨花怎么够？桃花、梨花、杏花，我都想看，三春并发，更好！” 阮季迟看着她高兴，脸上也笑意愈深：“好，回去就栽。” 玩到一半，游人锐减，优优张望了一下，却见前头似乎有官府的人。 . 作者有话说: 第131章 梦魇妖兽 [V] 阮季迟自然也早早看到了穿着一身官服的蔺右等人，清墉城玄异门比较规整，还有统一的官服，方便平时及时到达任务现场疏散群众。 比如现在。 以及—— 阮季迟上前一步将优优揽入怀中，然后笑着打了声招呼：“子殷。” 舒子殷一看到优优眼睛就亮了，大步走到她跟前，却扑了个空，他冷下脸来盯着阮季迟，轻哼道：“阮季迟你又不加入玄异门，你怎么天天出现在我们附近，烦不烦人。” 烦人的哪里是阮季迟，是如今的舒子殷看到他就如鲠在喉，哪怕一月见到一次，他都觉得烦人。 他也早就不用乾坤壶修炼了，用着阮季迟的乾坤壶，仿佛就一直欠他一个人情，导致他每次挑衅他都没什么底气。 当然现在也没有好多少。 特别是优优还在边上。 哦，现在是在阮季迟怀里。 可恶！ 舒子殷默默咬了咬牙，他按下脾气对着优优温声道：“听闻十日后你就要成婚了。” 优优靠在阮季迟怀里点了点头，这事大家都知道啊，好多人还帮忙准备了。 舒子殷又想开口说什么，却见蔺右掌事忽然脸色凝重地过来，同优优和阮季迟稍稍打了声招呼后，提醒道：“游人已经散去了，但是那妖物不见了，应当就在这桃花林内，只是一时间看不出在哪个地方。” “这孽畜惯会隐匿。”蔺音跟上来，拿着阴阳八卦镜跑过来骂道。 阴阳八卦镜？ 看来许青山他们也参加了这次任务，不知道是不是全来了。 “既然如此，需要我们帮忙吗？”优优见桃花林起了雾，知道纵然自己不帮忙，也已经走不出去了。 那妖物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 看来蔺右一行人将它逼至此处，已经到了它的承受极限，接下来就是逼急了要垂死挣扎了。 “这任务有些麻烦，这妖物擅长吃掉人的美梦，然后将人最痛苦的记忆抽出捏做无限重复的梦境，让人心悸死于梦境之中，它是通过穿体……小心。”蔺音解释到一半，见数片花瓣忽然不规律地往边上飘去，树枝一颤，她察觉有异，立马推开了几人。 阮季迟护着优优往边上一闪，轻虹随即出鞘，剑气环身。 优优偷偷捏了个咒，那妖物的隐身法一下子失灵了片刻，一只浑身长着白毛的怪物摇了摇尾巴，它的面部好似一张哭丧的人脸，嘴细小，长着两只垂下来的尖耳朵，长长的尾巴尖上有一簇蓝色幽火。 “可算现身了！”蔺白和蔺溪一同结印，意图困住这妖物。 那妖物见状跳闪成了一条白线，飞快来到了舒子殷跟前，完成了穿体。 “哼！”舒子殷不屑地冷哼一声，揪住了那妖物的尾巴。 傻了吧，他是画灵，对他没用，他本体又不在现场。 谁知道那妖物竟断尾求生，又隐入了桃林。 “可恶，真是难搞！”舒子殷暗骂一声，扔掉了那截断尾。 也正是因为这么难抓才出动了这么多人。 甚至不是因为这妖物本事强大，而是这躲匿能力，实在恼人得很。 “哎！你别扔啊，这可是好东西。”许根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将那截断尾收入袖中。 这个中年男人总是风轻云淡不紧不慢得很，看起来没多大本事，心态却稳得很。 “阴阳八卦镜只能搜到大概的位置，不能每时每刻都看到这妖物的具体位置，还你。”蔺音将八卦镜还给了许根生。 许根生接过八卦镜，摇了摇头，道：“年轻人还是知道得太少，这是个阴阳八卦镜，既然是镜子，你得照啊。” 他拿着镜子就原地转了一圈，速度很慢，转到蔺溪蔺白蔺右蔺音几个方向都没有任何问题。 当镜面转到阮季迟和优优这边的时候，阴阳八卦镜里照出了那只白毛怪物。 阮季迟见此凤眼一凛，将优优推至一旁，转身一剑斩向妖物，那怪物发出一声怪异的叫声，它被砍断了一条腿，另一半却顺着惯性跳入了优优的方向。 穿体完成。 妖物进入了优优的梦境之中。 优优当即在众人的目光和轻呼声中倒了下来。 倒下前她还在庆幸，得亏77抽空去升级系统了不在这里，不然它恐怕又得…… “优优！”阮季迟连忙抱住她，暗恼自己没有完全懂这妖物的特性，贸然出手让优优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优优！”舒子殷连忙也过来查看优优的情况。 蔺右见此让蔺音准备共眠戒。 “你们先别着急，找个地方让优优姑娘躺下，她现在只是暂时睡着了，如果没有及时入梦将她唤醒将妖物逼出来，等妖物吞噬了优优姑娘的美梦，让她陷入无边噩梦中，事情就难办了。”蔺右解释道。 阮季迟和舒子殷连忙脱下外衣，让优优平躺下来。 “接下来怎么办？”阮季迟问道。 他不是舒子殷，没法随意入梦，他知道得用法器入梦。 只有玄异门会有这种东西。 梦魇妖兽入梦后，并不是有入梦能力即能进入受害者梦境里唤醒对方的，还需要梦的主人同意对方进入，不然噩梦只会加深，因为受害者的抵触情绪也是负面情绪。 这也是舒子殷没有贸然就跟着入梦去了的原因。 “这是共眠戒，”蔺右拿过蔺音拿来的戒指说道，“共眠戒能让人一同入梦，但是因为这个情况特殊，只能要优优姑娘不设心防之人一同戴上去唤醒她……” 蔺右说到这里，看了看阮季迟又看了看舒子殷。 将戒指给了阮季迟。 “你同优优姑娘就要大婚了，她应当会全心信任你，你去吧，要多小心，梦魇兽会在梦境里面造梦捣乱。”蔺右叮嘱道。 舒子殷在一旁看着蔺右将戒指交给阮季迟，什么话也没说。 他无法在此刻赌气和任性，他没法骗自己优优能对他完全不设心防。 的确，当前与优优相爱的阮季迟才是最合适的。 阮季迟在蔺右的指导下给优优戴上了戒指，随即给自己也戴上了戒指，他躺在优优边上，握住了优优戴戒指的手，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入梦。 * 蔺白和蔺溪在为优优和阮季迟布法引导，不让他们受外界其他因素干扰。 因为梦魇兽现在在优优体内，蔺右的视线便一直停留在优优脸上。 蔺音见此有些不安，于是上前问道：“哥哥是在担心梦魇兽会再次逃脱害人吗？” 她笑了笑试图安慰道：“这次它伤得这么重，一定无法再逃走的。” 袖中，蔺音的手暗自握紧，她有些紧张—— 她第一眼见到优优也被她美貌所震慑，那时候她有些愣愣地想，世界上真的有人能生成这副模样吗？ 有这样一张脸，世界上少有人会不喜欢她吧？ 哪怕是蔺右……哪怕是蔺右…… 但是这半年来，平日里蔺右和优优少有往来，优优又有不少追求者，很快还要同阮季迟成婚了，理论上，她不应当这么紧张。 可也许是内心的喜欢迟迟没有宣之于口，她对于蔺右太过在意，即使知道没有可能的事，仍旧会担心—— 蔺右会喜欢上优优姑娘吗？ 他是不是也曾心动过？ 他现在担心的是梦魇妖兽还是优优姑娘本身？ 蔺音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她也害怕自己内心嫉妒疯长。 蔺右似乎察觉到了蔺音的异样，看向她解释道：“我是担心，优优姑娘的梦境解不开，如若解不开……” 那这两人都出不来了。 失去阮季迟和优优二人，整个清墉城百姓都会难过的。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蔺右确实觉得优优的脸生得好看，但他没有其他意思，人本能就会更倾向将目光落在好看的事物上。 蔺右也不能免俗。 若是让这样一位美人死在这次任务中，他总感觉有些痛惜，另外就是上头恐怕会问责。 百姓的期许、上边的重压、以及美丽本身，这些才是蔺右此时内心想的。 “不会解不开的，哥哥不是为他们算过一卦吗？他们既然是天定良缘，又怎么会设心防出不来呢？”蔺音开解道。 哦，对了，是算过。 “对的，对的，良缘天定！”许青山蓦然开口道。 他也算过。 “但没有人说过，天定良缘，此刻即成。”蔺右沉默半晌，开口道。 即使是天定良缘，也没有说明具体的时间，除了他们自己，谁能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成为了良缘，而不是就差临门一脚。 “哥哥是担心，他们还没到完全不设心防的程度吗？可我听说优优姑娘和阮大侠还有十日就要成婚了，两人正是浓情时，哥哥多虑了。” “但愿。” 蔺右抬眼，见舒子殷正靠在另一边目光复杂地看向躺在阵法中的两人。 这位才是所有人中此刻最担心的。 * 阮季迟知道，现在他在优优的梦中。 但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里白茫茫一片，脚下踩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像雪一样白，软软的，一步一个脚印，两步之后即刻消失。 这里就是优优的梦境吗？ 美梦在哪儿？ 噩梦又在哪儿？ 他往前走着。 走了不知道多久，一扇巨大的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是？ 心防？ 他想起蔺右说的，优优不设心防之人才能唤醒优优，那么这扇门，他能推开吗？ 阮季迟伸出手，往前一推。 眼前忽然落下了许多粉色的花瓣，他忍不住一闭眼。 睁眼时，看见了一棵巨大的粉色樱花树。 那树孤零零地在门后，簌簌落着花瓣。 . 作者有话说: 第132章 噩梦美梦 [V] 阮季迟看了一圈，觉得有些奇怪，他记得优优很喜欢桃花而不是樱花，那这一棵巨大的樱花树是什么？ 这是属于优优心底的美梦还是噩梦？ 他走到树下看满树的樱花正在无限地坠落，坠落的花瓣又在坠地后消失，接着，他的背后才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要见妈妈。” 那声音稚嫩，一听便是还没到青春期的孩童。 阮季迟回头，见到这个门口又多了一个穿着一件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约莫十岁，抱着一本乐谱，坐在阶上，她额前剪了一个厚厚的刘海，但是剩下的半张脸还是难以言喻的可爱——这个年纪如此可爱已经是最好的形容词。 而对于阮季迟而言，小女孩的装束是很奇怪的。 即使如此，他还是从那双垂下来的眼睛，和因为闷闷不乐而微微嘟起的唇上看出了优优的影子。 他迟疑了一下——他记得，兄长应当在优优十岁不到时就收养了她，为什么看起来十岁左右的优优却穿着如此怪异？ 所以，果然是梦吗？ 阮季迟走过去蹲下来同小女孩平视，小女孩察觉到了他，抬眼看他。 女孩的面上比他所见到的优优少了一点东西，那与年龄无关——是一种生机。 她看着就很脆弱，比一般孩子都要脆弱。 “你是谁？”小女孩问他。 “你又是谁？”阮季迟对着孩子最是自在，扯开笑容逗她。 “我是这个家的……”小女孩刚想回答，忽然愣住了，然后她又底下了头，开始掉金豆豆。 “别哭啊，怎么了？告诉大哥哥好不好？”阮季迟连忙拍了拍孩子的后背。 没想到小只的优优这么脆弱。 然而小女孩又像感受不到了他的存在，背后响起了另两个孩子的声音。 “好烦啊，她怎么动不动就哭。” “她又不是我们家的人为什么总要住在我们家？” “就是，我妈说了，她就是个拖油瓶。” 那是和十岁的优优差不多年纪的两个孩子，相比较来说，那两个孩子长得一看就有些亲缘关系，而优优同他们并无相似之处。 “我只是想见妈妈，为什么不能让我出去？”她微红着眼问道。 她有一双过于好看可爱的眼睛，以至于两个孩子愣了愣，一时间没有说出更多伤人的话。 “一钧小少爷，慕夏小小姐，谭总说了，你们不能进来这个院子。”温文尔雅的混血管家出来制止道。 他带走了两个孩子，院子里又留下了小女孩一人。 接着，小女孩轻轻咳嗽起来，她站起来掸了掸裙子，将乐谱放到桌子上，无比熟练地拆开了一个纸盒，吞下了一些药片——阮季迟看不懂是什么药，但确定是药。 然后她静静地靠在桌子上小声吸气，慢慢地，慢慢地，睡了过去。 阮季迟看到这一幕忽然心一抽。 他希望这只是优优的噩梦，是梦魇妖兽捏造的完全虚假的梦境。 如果这一切曾经发生过，他真的会很心疼很难过。 但作为一个噩梦，这个梦又没有那么标准。 里头甚至没有一个怪物。 这不是梦魇兽的手笔。 当前还是得找到那只妖兽，唤醒优优。 阮季迟再次往前走。 他又走了很久，也不清楚是多久，梦里的时间没有任何参考，反正他感觉自己是走了许久，才来到第二扇大门前。 优优的心防不止一道。 阮季迟再次伸手去推动那扇大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这扇门要比第一扇门重许多。 门后是一棵桃花树，巨大的桃树也在坠落着粉色的花瓣，阶前坐着的，是年岁更小的优优。 五六岁的瓷娃娃，虽然看起来也脆弱，但是似乎当前就很幸福快乐，脸上的笑容大大的，闭着眼睛听着琴声。 阮季迟认不得那是什么乐器，但应当是弦乐，且……很不错的曲子。 阮季迟也有几分鉴赏能力在，弹琴的应当算个大师级别的人物了。 接着，他就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有着微卷的发，但是打理得很好，眼角微微有些笑纹，却无损他温柔亲和的气质，似乎少了这一点点小小的瑕疵反而不够韵味。 他穿的衣服……阮季迟也觉得很奇怪，不过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抱起了五岁的优优，抱到腿上问：“宝宝要不要也弹弹看？” “我不会的，我喜欢听爸爸弹。”小优优奶声奶气地实话实说。 “这样啊，爸爸也喜欢看我们家小优优弹钢琴。”男人轻笑鼓励道。 爸爸……阮季迟一开始并没有听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是联系对话和眼前的场景，他猜测爸爸是阿爹是父亲的意思。 这个男人，是优优的生父？ 小优优忍不住咬了咬大拇指，但是被男人温和地制止了，并教育道这个习惯得改改，对身体不好。 是的，也许对别的孩子来说这左右不是个坏习惯，但是对于五岁的优优来说，这个习惯又时却能要了她的命。 她幼小的身体对一切病痛反应都很大，免疫力极低，手上若是沾了一些不干净的吞了进去，就得生一场大病。 阮季迟看着小优优将手放在了琴键上。 接着，软乎乎的小手就开始试图学着爸爸的模样敲琴键。 她不懂什么节奏，也看不懂乐谱，爸爸偶尔指导她往哪边敲，更多时候是含笑看着她乱按，弹的并不好听，但是他却会惊讶地夸夸，是那种一听就是把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降低到孩子水平的夸夸。 “我们家小优优以后一定会成为大音乐家的！超级棒！” “像爸爸一样吗？”小优优似乎很好哄，爸爸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张开小嘴笑容咧得更大了。 “要比爸爸更厉害！”男人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不会的！爸爸是世界第一棒的音乐家！我长大要做世界第二棒！”小优优鼓起软乎乎的小脸蛋放出壮志豪言，并要坚守“我爸最厉害”的理论，即使是爸爸自己也不能反驳的那种理论。 男人笑起来，忙问那妈妈是第几棒，小优优皱起小脸思考了一下：“那是……不一样的！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妈妈，是全世界第一棒的设计师！妈妈有很多第一棒的，所以世界第一棒的音乐家就给爸爸啦！” 小孩子不大懂音乐家和设计师具体是什么身份工作地位，只会按数量和排名来算。 男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给小优优来了个举高高。 阮季迟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又希望这是真的，如果优优真的有这样一个家庭，有这样温柔的父亲，有这样和谐的生长环境，那该多好。 当然他没有说他兄长不好的意思。 但是还是有所不同的。 说起来，这是优优的美梦吗？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 梦魇兽不是爱吞食美梦吗？为什么又不来吞食这个梦境？ 阮季迟思考了一下，打算守株待兔。 这个第二层梦境，梦魇兽是一定会来的，它垂死进来，不补充能量怎么能行？ 外头还有蔺右一行人守着，它不把优优的美梦吞食干净再变强出去，它是不会罢休的。 * 第一扇门外，白毛怪物看了一眼巨大的心防，细小的嘴里吐出一根细长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巴，接着就撞了进去。 门后空无一物。 它是硬闯进来的怪物，优优的回忆并不会在此处即刻放映，它只能搜集一些负面情绪来捏造噩梦。 但是梦魇兽没有嗅到负面情绪。 第一扇门后竟然没有负面情绪，白毛怪物感到疑惑。 被它穿体入梦的第一道心防后必然是负面的回忆，怎么会没有负面的情绪呢？ 没有关系，它可以进入第二扇门先修复自己的身体。 它需要美梦，美梦，吞噬掉美好的回忆和美好的幻想，这样，它就能恢复自己的身体，然后再继续捏造噩梦吞掉美梦，直到这具身体再也不会产生美梦。 等到那时候，它复原了，外头那群臭道士也抓不住它了。 就这样，梦魇兽跑向第二扇门。 * 阮季迟等了一会儿，衣袖却被拉住了，小优优疑惑地看向他：“大哥哥，你是电视里的人吗？” 电视？ 阮季迟没懂，但是他点了点头。 既然又能同优优说话了，证明他就又有机会同优优交流，说不定就能唤醒她。 “那大哥哥要演什么呀？我……我喜欢看小燕子！”小优优想了一会儿，又想不出自己最近看了什么电视剧。 好吧，她还是喜欢看天线宝宝。 阮季迟实在没听懂，他直接转换了话题，问道：“优优记得自己几岁了吗？” “窝五睡了！”小孩子有些口齿不清，她捂了捂嘴，又嘟了嘟嘴，小声道，“窝最近在换牙，爸爸说这个很正常，你不许看着我的牙。” “没有关系，小优优看着依然是最可爱的孩子。”阮季迟朗笑道。 优优小时候这副模样，实在是太过可爱了。 他真的太想下手捏捏她的小脸了，可惜这是她的梦境，不好轻易吓到她。 “那哥哥几睡了？”优优被夸了就很高兴，反问道。 “二十七岁。”阮季迟笑着回答道，忍不住学着刚刚那男人的样子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啊……”小优优垂头丧气。 “怎么了？”阮季迟见此奇怪道。 “哥哥长得好好看啊，可惜比我年纪大好多。”小优优吸了吸鼻子，小脑袋摇来摇去，感到十分惋惜，虽然她一时间搞不清二十七减五差多少岁，但听着就好大好大，两只手手都算不过来。 年纪大好多…… 阮季迟感觉自己心上中了一箭。 没关系，这是梦境，没关系，这是梦境。 阮季迟强调这一切不是真的并重复了两遍。 虽然现实就是他确实比优优大上好多岁。 他忍不住想起那个比舒子殷还喜欢挑衅他的许三过最常说的话——我比你年轻！我总有机会！ 嗯，出去就和这个少年人切磋切磋。 . 作者有话说: 第133章 不能进去 [V] 阮季迟问他可不可以进屋。 “不可以哦，虽然大哥哥很好看，但是不能进来。”小优优用力关上了透明玻璃门，在门那头笑起来，童真无邪，似乎只是玩闹。 但是梦境里的一切应当是有潜意识在操作的，一方面或许是优优本身会对陌生人有所提防，另一方面是优优本身，并不想让他过多靠近她。 意识到这一点，阮季迟看向空白的虚空，或许……他是走不到下一扇心门的。 优优的心防，只对他打开到这里。 意识到这一点的阮季迟说不在意是假的，但是他也很理解。 人都要有私人空间，纵然神仙眷侣，也不是完全不分彼此的，爱情是磨合填补对方，找到灵魂的契合之处，想要将美好相融，但不是不管香臭一股脑全放在对方面前。 他也是，可以的话，他希望永远不愿优优看到自己糟糕的一面。 但是在日后的相处中，他们会不自觉地坦诚。 不必强求一时。 再者说——小时候的优优就知道不能以貌取人听信陌生人的话，懂得不能放陌生人进门，证明她被父母教得很好。 她有一对很在意她的双亲。 玻璃门似乎是隔音的，优优在里头动了动嘴，似乎在喊什么，他也回应着。 一个大人，一个孩子，都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却笑得分外开心。 五岁的优优，幸福、快乐。 也不缺少玩伴。 她可爱得没法用语言形容，没有人会不喜欢这个孩子。 接着，小优优忽然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她皱了皱小眉头，立马打开了玻璃门，大叫道：“大哥哥快进来！外面有大怪兽！” 梦魇兽的体型对于五岁的小优优来说，是大怪兽没错了。 阮季迟立马想要拔出轻虹剑，手落了空才发现这里是优优的梦境，他随着共眠戒进来了，但是轻虹剑是没法进来的。 没有轻虹，他如何斩杀这只妖兽？ 阮季迟进了门，将小优优抱起来，大步急速走上楼。 小优优看着后头的白毛怪物，忍不住咳嗽起来。 “大哥哥，如果世界上有小怪兽，那会有大奥特曼吗？”小优优虽然察觉到了危险，但是脑子里反而崩出了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 “大奥特曼是什么？”阮季迟抱着五岁的优优倒是跑得游刃有余，接话应声道，似乎也不想让她太害怕，刻意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就是会在小怪兽出现的时候，马上就来救人的大英雄啊，大哥哥没看过吗？”小优优抱着阮季迟的脖子，又忍不住咳了几声。 “没有呢？不过大哥哥可以当这个奥特曼。” “那大哥哥要去打小怪兽吗？” 谈话间，阮季迟已经把优优送上了楼，一进屋子就看到了刚刚上楼的优优爸爸。 “你是谁？”优优爸爸连忙抱过自己的女儿。 阮季迟没有时间解释这些，看了一圈屋子，竟然没有发现什么利器。 优优的父母可能怕孩子受伤，屋子里连桌子角都是平滑的，还贴了软软的桌贴。 阮季迟搬起一个凳子，给小优优和优优爸爸原地画了一个小法阵，让他们躲着不要乱动。 优优的小脑袋靠在爸爸肩上，一边咳嗽一边说道：“爸爸，外边有小怪兽，我们不要出去，它会吃掉优优的，优优不要被吃掉。” 吃掉这个词完全是小优优自己补充的。 但和事实情况竟也误打误撞完全贴合了。 这里的小优优代表着本体的幸福和快乐，是美好的回忆亦是美梦，对于梦魇兽来说，吃掉她就是吃掉了美梦，就能恢复残缺的躯体。 优优爸爸原地哄着受到惊吓和剧烈晃动而不停咳嗽的女儿，看着一身古装且陌生的青年提着板凳就出去了。 接着，他看到一道白影蹿上楼梯口，那确实是个怪物，似乎被什么人砍掉了一半，只剩下两只前爪着地，像人一样走路，浑身的白毛长而密，整张脸像极了哭丧的人脸，它看到优优的时候，吐出了细长的舌头。 但是它很快又被绊住了，停在了楼梯口。 它记得阮季迟，就是这个人类一剑砍断了它一半的身子，因此它也有些后怕，有些发怵。 梦魇兽在楼梯口踌躇的片刻，阮季迟也不想等这妖兽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没有带轻虹剑。 一个剑客没有了佩剑，妖物本身虽然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影响，但是它会判断人类的攻击力削弱。 这很正常，武器之于人类，约等于锋利的爪牙之余野兽。 没有了锋利牙齿和爪子的野兽，自然威慑力也就大不如前。 所以还不如直接进攻让它先跑。 梦魇兽见阮季迟攻来，果然就吓得蹿下了楼梯。 美梦可以往后继续找，这个人类它可不一定能打得过，如果死在了这里，那它就太亏了。 梦魇兽一路跑向下一扇心门。 而阮季迟在后边追着。 不管没有轻虹能不能打过，他不能让这妖兽跑了，不然优优就危险了。 一人一兽就这样跑到了第三扇心门前。 梦魇兽想要像往常一样硬闯进去，却听得梆的一声，梦魇兽竟然被心门阻在了外头。 梦魇兽：“？” 它在这一刻质疑起了自己的种族天赋能力，它本来就可以乱闯心门啊，不然它怎么觅食，凭什么这扇门它进不去？ 而且第三扇门后理论上也是负面情绪，这种门不是最容易打开的吗？ 然而巨大的心门上竟然发出了红色的符文纹路，如细小的游龙一般，红色的符文游走于心门的每一处角落。 梦魇妖兽不信邪，撞了一次又一次，没能撞开。 阮季迟看着这一幕也感到不可思议。 这种符文……这种符文…… 他只在儿时见过这种符文，因为他的阿娘最会研究此类符文，做一些正面效果的，类似于增强体质改善气运的符箓。 但是优优的心门上，为什么会有这种类似的符文痕迹？ 优优……使用过什么…… “不可以进去。”明明在第二道心门的小优优竟然出现在了阮季迟边上，她被爸爸抱着，似乎很缺乏安全感，她抱紧了爸爸的脖子。 她再次重复道：“不允许进去。” “我不是说了不能乱动吗？”阮季迟叹了口气，挡在了父女俩前头。 “可是这个小怪兽很怕大哥哥啊，它看起来又打不过大哥哥，为什么不能出来呢？”小优优在说完不允许进去之后，又变回了五岁孩童的模样，思维也简单得很。 “优优不觉得奇怪吗？眼前的一切。” “奇怪什么呀？”小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大怪兽和奥特曼啊，就算大哥哥不能保护优优，爸爸也会保护优优的。” “爸爸是我的大奥特曼！”小优优在这个时候都不忘夸夸爸爸。 阮季迟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笑，他没必要和岳父争什么最重要的位置，所以听着小优优把爸爸列成比他可靠的人，也并没有什么感觉，依然只是觉得儿时的恋人可爱。 优优爸爸伸出手摸了摸优优细软的头发。 战斗终究是阮季迟一个人撑着了。 大概是因为眼前已无路可走，梦魇妖兽发了疯，径直冲向阮季迟。 口中吐出一团幽火。 “你们先躲开！”阮季迟拿着板凳挡了一击，一击过后，板凳只剩下一根木棍。 好在断口处是尖锐的，阮季迟借力飞跃到梦魇兽身后，一棍子捅进它的脊背，往下狠狠一划拉。 梦魇妖兽发出古怪的嘶吼声，回身又是一团幽火。 方才在外头蔺右蔺音就说过了，梦魇妖兽的攻击力不是特别高，它的难度在于躲匿，梦境里虽然它占优势，但是它这次是重伤进梦境，也是强弩之末。 因此没有轻虹的阮季迟依然能与之一战。 但是梦境依然是梦境，梦魇妖兽依然是梦魇妖兽。 接着梦境捏造梦本身，才是梦魇妖兽的攻击大招。 这里是梦境，一切皆有可能。 梦魇妖兽虽然不能补全自身的身体，但它能幻化别的东西——只不过目前没有吃到东西补充能量，它很虚弱，能力大不如前罢了。 脚下的大地忽然裂开，阮季迟连忙跳开，里头跑出了无数只白毛怪物。 “小怪兽变多了。”小优优见到这一幕又开始咳嗽起来。 然而咳完她立马握紧小拳头给阮季迟加油鼓劲道：“大哥哥冲呀！小怪兽变很多，大哥哥也要变很多，打败小怪兽！拯救世界！加油加油！” 也要变很多？ 哦，对了，虽然在优优的梦境里他是不能操控变幻什么东西，但是优优本质是梦境的主人啊，她可以变些东西出来。 “优优！想一下，如果给大哥哥一把剑，该是什么样子的！”阮季迟一边躲闪一边捅白毛怪物。 这怪物想用车轮战数量取胜，耗死他。 但是哪有这么容易。 “那窝想想。”小优优又开始口齿不清了，闭上眼睛仔细想想。 阮季迟手中的木棍发生了变化，那是一把剑柄很亮剑身更亮的剑…… 阮季迟：“……” 这这种亮粉色和缀满小花花的剑柄，还要剑身发光且一会儿蓝一会儿绿一会儿红的宝剑，确实很……少见呢。 “啊！好好看！想要！”小优优对自己变出剑的行为似乎也没有任何疑惑，话说怪物都没能让她疑惑，这个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嗯，孩子喜欢就好。 阮季迟握紧手中剑，挽了一个剑花就继续斩杀起来。 . 作者有话说: 第134章 第三扇门 [V] 梦魇兽趁着阮季迟斩杀着其他干扰物，它蹿到了小优优边上，细小的嘴里吐出了猩红的长舌头。 优优爸爸连忙抱着优优跑向第三扇心门。 阮季迟连忙起跳踩着未消失的幻影借力闪到优优身侧。 梦魇兽又被斩断了一截舌头。 这惹恼了本就穷途末路的梦魇兽。 它一不管不顾一头冲向优优的方向，誓要吞噬掉她。 阮季迟也无惧地迎了上去。 梦魇兽吞掉了阮季迟的剑，它撞开了阮季迟，继续冲向了优优。 优优爸爸闪躲不及，回身用背挡住了梦魇兽的冲击。 梦魇兽开始吸食优优爸爸。 他竟然才是美梦所在！ 小优优看到这幕忽然变成了成年的模样，伸手就去扒拉那梦魇兽。 阮季迟见此无法，也赤手空拳上前帮忙。 优优的脸上全无童真与温柔，她幻化出一柄长剑用着阮季迟教她的心法剑式，招招致命。 但是梦魇兽尝到了美梦，它也在迅速恢复身体。 优优爸爸消失了。 优优回身去敲第三扇心门，心门上的符文发出巨大的红光，红光吞噬了这第二个世界，在片刻后，眼前的一切又都还原了。 优优爸爸抱着小优优，站在原地。 被梦魇兽吞噬掉的美梦，以一种离奇的方式又分毫不差地恢复了。 阮季迟暗道不妙。 若这扇门能挡住梦魇兽和他，那目前看来自然是好的，可是如果它还能无限修复优优的美梦，他若是次次都让这梦魇兽得逞，那就不妙了，梦魇兽会不断强大起来，而他却始终在消耗力量。 然而阮季迟才担心了片刻，脚下雪白的地面忽然也映出了红色的符文。 阮季迟退后两步，仔细往后看去，才蓦然发觉—— 这些红色的符文并不是印在第三道心门上，而是在优优的整个梦境中。 先前它们不发光时他没法察觉到，估计梦魇兽也没有察觉到，而现在或许是梦魇兽吞食掉了一部分美梦的缘故，这些符文发现了异动，开始反击。 小优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阮季迟身边，牵住了他的手，抬头笑道：“大哥哥不要害怕，怪兽最后都会被打倒的。” 虽是童言而已，阮季迟却感受到了优优的意思。 这里是优优的梦境，父亲在她的心防第二扇门里，优优说父亲是大奥特曼，而小怪兽最终会被大奥特曼打倒，这就是优优在梦境的意思。 结局如果被改变，放一般人身上这第二道心防世界也就碎了，可是偏偏有这些符文的存在。 这些到底是什么…… 梦魇兽无法动弹，那些符文像是松软了脚下的雪白地面，将它变成了泥沼，将它的四肢都死死地固定在地面上，然后…… 它们在试图吞噬它。 梦魇兽向来是吞噬梦境，从来没有尝到过被梦境吞噬的滋味，它害怕了。 阮季迟看着红色的符文如有了生命一般攀爬上梦魇兽的脊背，这妖兽徒然地扭着自己逐渐僵硬的身体，一声声嘶吼古怪难听，很快红光蔓延到它的眼睛，嘶吼声也就停下了。 他看着那妖兽浑身如被熔化了一般，一点点软塌下来，融进了雪白的地面，他不再看梦魇兽的垂死挣扎，低头抱起了小优优。 “门后是什么？”阮季迟问道。 优优看向那第三扇心门，没有回答，而是打了个呵欠道：“大哥哥我好困啊。” 软软的小手扒拉住阮季迟的脖子，小脑袋靠在阮季迟的肩上，就这样睡着了。 优优爸爸走了过来，他不过是优优心里一个美梦的影子，是一点印象，而不是真正的优优爸爸，但是阮季迟还是将优优交给了他。 他是优优在这第二层心门后最美好的梦境所在，优优信赖他，在这个地方，他就是优优爸爸。 “出去吧。”优优爸爸这样说道。 这是优优的意思。 梦魇兽已经被梦境吞噬，优优自然也很快就会醒来，不过梦魇兽就这样死在了梦境里，外头的蔺右蔺音等人对优优肯定会有所怀疑。 这事需要解释吗？ 阮季迟看向那扇心门。 他还没有试过去推开那扇门，梦魇兽撞不开的门，他可以推开吗？ 阮季迟上前两步，慢慢走到第三扇心门前。 这扇门乍一看同前两扇心门并无区别，高高的望不见上头，中间的缝证明这是一扇门，并无任何把手或开门。 被接纳的人能轻轻松松推开大门，不被接纳的人如何也进不去。 第三扇门后不能被窥见的噩梦与痛苦，会是什么？是什么样的痛苦要用这么强大的符文作为枷锁。 他迟疑地伸出手…… * “已经过去很久了，阮季迟到底行不行？”舒子殷逐渐烦躁起来，没法继续靠着树，在一旁走来走去。 护着法阵的蔺溪蔺白倒比他耐心得多，还有空安慰他。 “优优姑娘吉人自有天象。” “再者说之前的卦象都说了他俩能恩爱白头，这眼下还没成婚呢。” “再等等，再等等，我们都还能撑着。” 蔺右走过去看了看优优和阮季迟。 两人面容安详，仿佛就要醒来，又仿佛会一直睡下去。 他也自信自己先前的卦象，但是…… 命理也不是不会变，确实会有缺德的人擅自偷运…… 还好，蔺右仔细查看了两个人的面相，再算了一卦，仍是平安大吉。 “子殷不必太过担心。”蔺右便也顺口安慰了一句。 许根生本闭目打坐，闻言睁开一只眼咂咂嘴道：“年轻人就是急躁。” 蔺音陪着蔺右一起坐下。 忽然，法阵里的优优动了动手。 “哎！醒了醒了！优优姑娘要醒了！”蔺溪蔺白见此连忙惊喜道。 蔺右和蔺音都上前查看，准备好等梦魇兽一出来就出手。 而舒子殷立马跑到优优边上，看她果然眼皮下有所转动，睫毛一颤，他伸手挡在优优眼前，让她不要一下子被强光伤到眼睛。 优优从短暂的沉睡中缓缓苏醒，记忆开始重组回溯，睡了一个多时辰的感觉并不好受，浑身酥软，头有些沉重，她见到舒子殷的手，伸出手拉住他顺便坐起身来。 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晕晕乎乎像喝了酒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自己好像……很饱。 不是胃觉得很饱，而是每一处血脉都觉得分外充盈，像是得到了什么能量补充一般。 “优优，你终于醒了，怎么样？哪里觉得不适？”舒子殷笑着，满眼都只有她。 优优摇了摇头，问道：“阿迟呢？” 她感到另一只手上的温热，转头看向旁边，阮季迟还在安睡着。 “阿迟怎么了？”优优碰了碰阮季迟的脸，抬眼问道。 “方才你中了梦魇兽的招，阮大侠就用了共眠戒进入了你的梦境，可能是还没出来。” “……咦？对了！梦魇兽呢？” 蔺溪蔺白一人解答一人提问，也让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优优姑娘醒了，但是梦魇兽怎么没有出现？ 优优没有管什么梦魇兽，她轻轻拍了拍阮季迟的脸，一声声唤他阿迟。 舒子殷见此垂下了眼眸，捡起了地上的外衣。 但是阮季迟此遭确实是为了优优去赴险的，要真出了什么事他也觉得过意不去，于是他开口道：“优优别怕，他许是有些精力不足，我给他输些灵气就好了。” 优优点了点头。 不过还没等舒子殷碰到阮季迟，阮季迟就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面前的优优，微怔，然后，他抱住了她。 周遭的一切都不再重要，此刻，阮季迟只想拥抱她。 “阿迟？”优优似乎不记得梦里所发生的一切，只能疑惑又好奇地安抚他。 阮季迟感受到怀中的温软香甜，心才徐徐落定。 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他怀中的恋人不日就要同他成婚，她如此美丽温柔善良，她被所有人喜欢着，她往后的日子都会闪闪发光。 梦境里的痛苦和绝望，只是梦境。 他笑道：“我们回家吧，优优。” “这……”蔺白似乎有很大的问题，他还是摸不清梦魇兽的去向。 但是眼前的优优和阮季迟，似乎没法继续解答这个问题，他们归还了共眠戒，一起下山回家。 舒子殷看着他们远去，忽然觉得他同他们之间又隔开了很远。 中间隔着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靠近的距离。 “好了，梦魇兽没了，该收摊回家喽。”许根生伸了个懒腰，起身就要走。 “哎！哎哎！！怎么这就要走了？我们的任务不是捉拿梦魇兽吗？”蔺白完全没搞懂。 许根生看了一眼蔺右，挑了挑眉，收拾收拾东西就下了山。 “哥哥，梦魇兽是不是已经……”蔺音说到一半又觉得奇怪，梦魇兽就算是被阮季迟打败了，也会被弹出梦境来啊，这完完全全消失是怎么一回事？ 蔺右知道许根生的意思，他们都会卜算，算上一卦，自然知道梦魇兽确实已经没有了。 至于是怎么消失的。 阮季迟显然不想让他们多询问，才带着优优马上离开了。 “妖兽没了就好，我们也回去吧。”蔺右翻开随身携带的一个本子，勾上一笔，又放了回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村子。 最近任务还多着呢。 * 优优被阮季迟殷勤投喂的时候忽然撇开了脑袋。 她忍不住问道：“阿迟，到底怎么了？” 亲近的人的情绪变化她一早就察觉到了，自从桃花林回来，他就以一种特别惶然的情绪在对她。 虽说先前他一直很宠着她，哪怕是关系只是叔侄的时候也会分外关怀她。 但都没有到眼下这个地步。 阮季迟放下碗筷，抚上她的脸庞，眼中竟有些水色。 “你无恙便好。” . 作者有话说: 第135章 婚宴绑架 [V] 优优看着阮季迟的样子，心下有些猜测，却不能肯定：“阿迟在我梦中看到了些什么？” 阮季迟拉过她的手，那只手的手腕上戴着先前送她的玉镯，阿娘在玉镯上所下的工夫他不是很明白，但是或许同优优心门中的符文有异曲同工之妙。 无论是这个，还是那个，最终的作用都是保护优优。 梦中看到的那些，对优优来说，算不上是高兴的事，因此才被那些符文禁锢住。 阮季迟转了转手镯，沉吟良久，组织起语言：“我用共眠戒进入你的梦境，在第一层梦境看到了十岁的你，在第二层梦境看见了五岁的你……” 十岁……和五岁…… 优优大约知道阮季迟看到了什么。 十岁和五岁的她在两个完全不同的生活环境下。 不过…… 单论这两个时间点，她现在回忆起来似乎也没什么，该不会—— “还有，第三层梦境？”优优看着被阮季迟抓到掌心反复替她按捏手上穴脉疏通脉络的那只手，搞不懂阮季迟在后怕些什么。 “没有，第三扇心门，我没有推开。”阮季迟顿了顿，笑着亲了亲她的手，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不愿继续压抑的氛围，又拿起了碗筷。 “我们先吃饭吧。”他笑笑说。 因为阮季迟进的是自己的梦境，优优对自己的回忆态度都很平和坦然，完全没有刨根问底的必要，于是她点了点头。 点完头，她微微抬头，笑了笑，乖巧张嘴。 * 眨眼就是婚期。 优优被打扮得异常精致，清墉城本地习俗是执扇掩面于前，并不需要盖头，因此打扮好的优优拿起精致的圆扇就被簇拥着出了门。 一路上全是清墉城百姓。 她被如此多的人衷心祝贺着。 婚礼的流程不是很复杂。 她和阮季迟将于城中大应殿盟誓交换信物，再经过百姓抛洒的十二种花瓣的洗礼，最终她入洞房，他现在外头同他人喝上几杯。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甚至中途77还更新完系统开机了，正好赶上她成婚的时候。 可以说是诸事皆宜的一个日子。 除了舒子殷没来。 蔺右说舒子殷没有接婚帖，独自报备去接了一个什么任务，在优优婚礼结束前应当是不会回来了。 优优也没有办法。 不来便不来吧，他若是仍旧放不下，她让他来才是太过残忍。 坐在婚房里，优优又想起了苍涂山幻境之中那事，不由放下了扇子，开始同77聊了起来。 77去更新系统是属于暂时回了管理部门，优优在上次见过了十安和主神之后，对管理部门也有些好奇—— “77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比如年终奖更换模式之类的？”优优记得自己按照主神苏的抠门人设制定了一个扭蛋抽奖模式，他应该会很愉快地接受并实施才对。 “有！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给主神提了意见说什么年终奖要改成扭蛋抽奖，主神那么抠！他一定会把大奖调整成0.00001的中奖率的！以前就盼着年终奖了，这下次都没盼头了！”77摘下大黑框眼镜嚎啕大哭，白团子流下两道宽面条泪。 “倒也不至于……那个扭蛋模式不是连开五次必出精品吗？”优优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 “那也分欧和非啊！人家一次能抽出好东西我得抽五次呜呜呜呜呜呜代入感太强我要哭宕机了哇呜呜呜……”77的泪，哭射了出来。 优优揉了揉小白团子，轻咳一声道：“其实，这个建议是我提的，我是为了将诺……” “啊？那没事了！宿主好厉害！都没人想到这么聪明的点子！” 77在线表演当场变脸，速度堪比老厨师下刀削面。 优优噎住，没有继续说下去——算了，到时候给77一个惊喜吧。 就在一人一统聊天的时候，外边的人却一个个停住了。 本来还在觥筹交接的喜宴，众人却放下了酒杯，失了魂一样开始各说各话。 蔺右和许青山两队人都参加了喜宴，当即发现了不对劲。 阮季迟刚想回婚房，被此变故绊住了脚，才唤来轻虹，同蔺右蔺音许青山交谈了几句，忽然想起独自在婚房的优优，大家连忙赶去。 婚礼之中忽生变故，独自在婚房的新娘总是最不安全的，人得聚一块才能避免落单出事。 然而当阮季迟匆匆赶来推开房门的时候，床上的优优已经消失不见了，床上只余一把圆扇。 阮季迟拿起圆扇，用力捏住了扇柄，指尖泛白，眉将眼眸压深，整个人罕见地凌厉了起来，让人不禁感叹，原来玉也会有棱角。 他动了杀心。 “掌事帮我查查，是什么人或是什么妖。”阮季迟对着蔺右说道。 蔺右点了点头，许青山那边动作更快，第一反应就是去搜寻优优的去向。 要说搜查指引，清墉城这群家伙还是不如他们千秋镇一众。 阴阳八卦镜是搜寻用的极品法器。 “八卦镜说去东南方，三里左右。”许根生摸了摸养来养去都没怎么变化长短的胡子道。 “多谢。”阮季迟谢过后就带着轻虹出了门。 那一身婚服都闪成了一道红影。 蔺右&许青山：“跟上去。” 清墉城若是出现妖鬼伤人，他们都有责任。 * 优优缓缓睁开眼。 面前的一切从迷蒙如雾到逐渐清晰，待到目光落定，才发觉眼前原来是婚房。 这倒没什么，她本来就该在婚房。 是的，她本来就…… 优优猛然坐起身，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前的红烛才刚刚燃起不久，婚房里的布置同刚才完全不一样，这才不是她同阮季迟的婚房。 这是哪儿啊？ 77连忙开机提醒道：“宿主！你被劫走了！” “我琵琶呢？我需要我的琵琶。”优优往后缩了缩，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 她没能明白眼前这一切是什么情况。 又发生了什么？ 然而她才后退一点点，就触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优优缩回手往后一看—— 哦，是个人。 原来床上还有个人！！！ 优优手快地掀开被子把人翻过来。 “怎么是舒景澄？”优优的脸上快写满了问号。 77也没好到哪儿去，它更新后多了个新功能，一个非常鸡肋的功能——在头顶发弹幕，现在77头顶弹幕里全是问号。 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疑惑。 舒景澄还没醒，优优看了看屋内，起身去拿茶杯倒了点水。 接着扶起舒景澄给他一点点灌了下去。 舒景澄抿进一点水后，咳了起来，这才清醒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见到眼前妆容精致到足以让世人为她痴狂至死的优优，有些怀疑自己在做梦。 眼前的优优穿着一身婚服……对了，今日不是优优的大婚之日吗？ 他记得，他是同娘亲一同来喝喜酒的，本来娘亲只想带大黄来没想带他。 喜宴上……他…… 他不记得了。 舒景澄揉了揉眉心和太阳穴，感觉有些疼。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也穿着一身红。 “这这这……”舒景澄直接给吓得不会说话了。 陌生的婚房，穿着婚服的优优，穿着婚服的自己…… 舒景澄震惊并沉默了。 他不由反思，难道这真的是他的梦境？ 他居然是这种人吗？ 今天可是优优的大婚！人家可是要嫁人了！阮大侠和优优可都对他家有恩！ 青年睁大眼睛看看身上的婚服，看看关切的优优，反复三次后，接着—— 他给了自己一巴掌。 优优：“……” 77：“……” 一人一统一起看着舒景澄自骂了一句：“畜生！” 好，可以肯定舒景澄这个脑子不大清醒的也是被掳来的受害者了。 “景澄你冷静点，你还记得昏迷前看到了些什么吗？”优优制止了这家伙自虐的行为，作为唯二的受害者，他们得先交接一下情报了解一下情况。 昏迷前看到了什么？意思是？ 舒景澄感受到后知后觉开始发痛的脸，尴尬得摸了摸。 竟然不是梦吗？！ 舒景澄正经起来，然而他仔细回想了半天也没能想起个所以然来。 于是只好挫败地摇了摇头，看上去有些颓靡。 遇到危险他每次都帮不上什么忙。 这个倒不怪舒景澄，优优自己也想不起来，问问舒景澄只是确认一下，万一他记得什么呢。 看来这次绑架她和舒景澄的可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 这可如何是好…… 优优自信于阮季迟他一定会尽快来救她，但是当前她还是得保护好自己。 可是……绑架她和舒景澄是为什么？他们两个之前有什么联系吗？ 为什么是舒景澄呢？ 优优眼前一亮——难道是为了舒子殷。 对了，舒子殷可是画中仙啊，他是玄门诸多人所求而不可得的画灵，她和阮季迟却创造出了这一个画灵。 而舒子殷这些日子已经作为玄异门的一员将名气打了出去。 难免就有觊觎之人暗自下手。 一定是有心思不轨之人要将舒子殷转化为自己的画灵，才绑了她和舒景澄！ 想通了以后优优将猜测告诉了舒景澄，舒景澄觉得这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两人开始打量婚房，婚房寂静，外面也没有人影。 “既然那贼人不在，我们快出去看看！”舒景澄提议道。 “好！”优优起身往屋外走。 两人走到门口，手还没碰到门，忽然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 优优一愣，舒景澄护着她退回了床前。 两人见门被徐徐推开，接着，面上俱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因为开门的人，正是舒子殷。 . 第136章 三方拉扯 [V] 方才优优和舒景澄瞎猜测了一番自以为有理有据，没想到门一开就被打脸了。 可怎么会是舒子殷呢？ 舒子殷又为什么会这样做呢？ 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性格啊！ 舒子殷往前走了一步，舒景澄张开手护着优优往后推了一步。 谁也没有先出手。 “子殷？”优优试探性地唤他。 只因为面前的舒子殷看上去太不对劲了…… 优优看着他的眸色微红，本总是熠熠神采的一双黑色眼眸，现下无端有些妖异。 舒子殷的目光落在优优身上，秾丽的五官上褪去了曾经的脆弱干净，浮上肌肤的笑容轻飘飘的，拂开一层层如梦似幻的光和影，那美色里有三分她的影子，却又是和她完全不同的模样。 “优优……”他向优优伸出了手。 “舒子殷你清醒一点，你怎么了？”作为创造舒子殷的人之一，优优能发现的舒景澄自然能发现。 眼前的舒子殷很不对头，就像被什么东西蒙了心智一般。 舒子殷被舒景澄挡住，这才将目光落在舒景澄身上，他挑眉一笑，声音压低又拉得绵长，半是惑人地说道：“舒景澄你当什么君子呢？我这样做难道不好吗？” 他一把抓住舒景澄的手将他扔到一边去，微微歪了歪头对着优优说道：“优优你别信他这一本正经的，我可是进过他的梦境，哈哈哈哈……” 舒景澄爬起来闻言有些惊慌。 他连忙向看过来的优优摆了摆手，意图解释。 舒子殷却伸手捧住优优的脸，将她头掰正过来看着他，用一种像在撒娇又不是在撒娇的略微病娇语气说道：“别看他了，我会吃醋的，你要看我，要多看我……” 他低头凑上去想亲吻她，却被她撇头躲过了，那一吻落在了脸颊上，随即舒子殷感到身上一疼。 是咒。 “没用的。”舒子殷松开手，毫不在意地拍拍自己的衣服。【公/众/号：寻甜日记】 对了，他穿的也是一身婚服。 优优看看舒子殷身上的婚服，又看看舒景澄身上的婚服，真的就满脑子不理解。 77也不理解。 “他到底想干嘛？他到底怎么了？我去更新前这崽崽不是这么个状态啊！”77抓狂。 而且舒子殷是任务对象，理论上他本性不应当如此，不会容易黑化才是，眼前究竟是什么情况？ 案上的红烛烧了半天也没有变短，舒景澄挣扎了两下被舒子殷摔到了床上，接着他将优优也抱上了床。 优优和舒景澄就两脸懵比地听着舒子殷一语石破天惊—— “我们才是一家人，我们才应该永远在一起，优优，我可以和舒景澄一起爱你，我们可以比阮季迟做得更好……”舒子殷笑，一双瞳仁中的红愈发明显。 优优：“！” 舒景澄：“！！！” 77：“好家伙！！！” 纵然是77老是口嗨说什么想ALL，但是这么多世界下来，被宿主带着一路影响下，它三观已经固定了，下限还是有的，磕ALL什么的只不过是脑嗨加口嗨罢了。 真摆在眼前，未免有些太过刺激了！ 舒景澄见过京城的繁荣下的糜烂，但是他真的没有以身试过，他感觉自己的认知都被一遍遍洗刷着，让他整个脑子都麻了。 再者说，他怒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就不想……” “你根本就不想成婚？”舒子殷嗤笑道，“那我那晚看见了什么？你在梦里触碰她的手，你在梦里拥抱她，你唤她什么？” 舒景澄愣住，接着闭上了嘴，神色一沉，手攥住了身下的锦被。 有一些梦境是心底不可说的投影。 他确实幻想过优优，但那，本藏在心底，可以随着一页页的心事被压到自己也找不到的角落里，然后逐渐消失，可是现在却被硬生生拉扯到当事人跟前摊开。 这让他情何以堪…… 77震惊之余忍不住替舒景澄说了一句：“画中仙怎么这样啊，这是人家的暗恋心事啊……” 再说了，优优救过舒景澄数次，从一开始的山上遇险过了千秋镇又到清墉城，一路过来，这么个倾国倾城大美人，稍稍有过暗恋不是很正常吗？ 阮季迟当初门外就有多少想要求娶优优的家伙呢。 优优看了舒景澄一眼，其实她一直觉得舒景澄自身对不婚的坚持要让她印象更深刻一些，以至于他的情愫，她是半点没察觉到。 况且，舒景澄不说这事，其实就是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选择一生不婚，中途有了喜欢的人，却也知道自己不会改变之前的决定，于是干脆不说出来。 这个事情的先后顺序是：舒景澄是个不婚主义-但他对优优心动了-但他还是想要当个不婚主义。 优优认为舒景澄没有任何问题。 有问题的是舒子殷。 “所以我说，这样难道不好吗？我可以和你一起爱优优，你创造了我，你同优优一起创造了我，所以我可以接受，但是那个阮季迟不可以，”舒子殷幽怨地看着优优，道，“阮季迟在的时候，你就不会看我了，他所拥有的目光太多了，他不可以。” 舒子殷扣住优优的手，打断她做“小动作”的手。 他看了一眼她的手，笑道：“其实我一直知道优优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不过，现在没有用的，优优，这是我为我们造的幻境啊。” 优优只想挣脱舒子殷的手。 “舒子殷，我真的会讨厌你的。”优优看着他的眼睛，毫无温度地陈述道。 “我对你不是无底线的纵容，你最好就此收手。”优优警告道。 然而优优的口头警告对眼前的舒子殷来说似乎根本不起效，他一点也没听进去。 在舒子殷想再次亲吻优优的时候，舒景澄在一旁试图推开他。 而优优则给了他一巴掌。 这是优优第一次打人。 舒子殷的手覆上自己被打的脸，流水般的黑发掩住了另外半边脸，薄薄的一层，看见他的眸色愈发殷红。 优优收回手，给77下了命令，让它去外头看看阮季迟他们在哪儿，她按照情况看看能不能拖延时间。 眼前的一切真是糟透了。 舒景澄感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眼睁睁看着舒子殷压倒了优优，而自己却完全不能动弹。 优优则是在找舒子殷的破绽。 舒子殷的强大有些出乎了优优的意料，她心下感慨一声画灵不愧是画灵。 若是她能有这种天赋那任务过起来怕是要比如今容易得多。 “你为什么不能妥协一下呢？我不会让你难过的，舒景澄条件不差，我也会很温柔，被两个人爱着难道不好吗？” 舒子殷的上衣开始松松垮垮，露出一点点线条精致的形体。 优优：“……” 这个饼画得不错，但她不吃这套。 “你没有问过舒景澄，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你就笃定我们愿意？笃定我不会难过？”优优倒没有歇斯底里地挣扎。 实际上她很少会有那样的情绪波动。 舒子殷的手按在她的肩上，俯身将脸贴在她的侧脸处，闷声道：“我只想要我们在一起。” 他还是没法听进去。 优优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进去了，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话：“我不喜欢被强迫，哪怕以爱之名，舒子殷，你不要同他一样……” 这个“他”，舒子殷倒是听进去了。 “他是谁？”舒子殷皱了皱眉，似乎不满又出现了一个人的存在。 “他说爱我母亲，可他只会默不作声地将我软禁起来，把我当作要挟母亲的砝码，他不知道母亲天天都在哭，不知道那些恶意全聚在她身上，他不知道人的情绪压抑到一个极限点的时候……” “人是会疯的。” 优优故意蹙着眉哀怨地说着云里雾里的话，转移着舒子殷的注意力，一只手悄悄摸上自己的耳坠。 舒子殷听着这意思似乎是优优父母辈的事，他已然变为深红色瞳仁的眼一压，不满道：“你撒谎，你是阮季迟兄长收养的孤女，你……” 只要转移一瞬间的注意力就好了。 优优摘下了变小的水晶球，她耳坠上的两个水晶球，一个用来占卜，一个用来分析引导一些东西。 优优看着水晶球里的血色符文。 “果然。”优优一掌拍开了注意力又跑到水晶球上的舒子殷。 然后拉起舒景澄就往外跑。 “优优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舒景澄跑着跑着也意识到不对劲，优优姑娘方才拿出的透明球里，那是什么东西？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可以确定有东西在舒子殷体内影响了他的心智，他本就一颗剔透琉璃心，跟白纸似的，要影响起来太容易了。”优优一边跑着一边解释道。 她这才想起来先前去找舒子殷的时候，蔺右说舒子殷单独去接了个任务。 说是理论上在她大婚结束前是不会回来的。 原本她想着他要是选择了不来也没有关系，结果—— 他到底是去接了什么任务啊！ * 77是系统，不怎么受幻境影响，出了幻境它就开始定位。 好在阮季迟速度也快，一行人根据阴阳八卦镜的指引倒是没有走偏方位。 77很快就发现了浑身散发着杀气的阮季迟。 可惜它不能出现在阮季迟眼前提醒他往哪边走，不过77看了那阴阳八卦镜一眼。 发光团子跳到阴阳八卦镜上和八卦镜一起导航。 “咦这？”许三过揉了揉眼睛。 不过暂时没人理会他，他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指引的方位更详细准确了是好事啊！ . 作者有话说: 出了趟任务换了个美瞳【bushi - 接下来工作换成晚班了，应该不会发的太晚了。 不写作话没有回复那就是工作忙哑了，说不出来。 内心还是万分感谢大家的留言，还有天天按爪爪的小天使，击爪！ 第137章 唤醒子殷 [V] 有了77的帮助，阮季迟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一个山洞。 “这里是……”蔺音忽然用手肘顶了顶蔺溪，问道，“这里是不是蛇妖的巢穴？” 难道是蛇妖掳走了优优？ 蔺溪经蔺音一提醒，倒是想起了某个任务，似乎是分派给了舒子殷来着。 他翻了翻随身携带的本子，果然—— “对，这个任务，子殷不是接了吗？”蔺溪略加思索，面色凝重。 是了，既然舒子殷接了这个任务，此刻他若是没有完成任务，那应当还在这巢穴附近踩点，若是完成了任务，又怎么会让蛇妖再出来掳人呢？ 难道是舒子殷遇到了危险？ 任务失败了？ 众人思及此都不禁担忧起来。 舒子殷目前已经足够强大，若是连他都处理不了这条蛇妖，那优优岂不是凶多吉少？ 他们还来得及救下她吗？ 阮季迟借过蔺溪的本子看了两眼，忽然冷哼一声，咧开嘴笑道：“蛇妖？我看不见得吧？” 蔺溪的本子上除了记录未完成任务的大概内容外，还有每个任务需要克服的难点。 蛇妖任务的困难之处在于蛇妖会在生死关头自爆妖丹，对手躲闪不及很可能就与它同归于尽了。 如果难度在这里，证明这蛇妖没什么其他的本身，那么婚宴中众人陷入的幻境是怎么回事？ 问题就在于：蛇妖会捏造幻境吗？ 阮季迟提出的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语噎过后，连许三过都察觉到了不对—— 会捏造幻境的，不是去收蛇妖的舒子殷吗？ “阮大侠是说……”蔺白闭上了嘴。 现在舒子殷也算是他们玄异门的一员，若是这般揣测他，终究是不好的。 但是他们也知道阮季迟说的有道理，还没等其他人有所反应，阮季迟话不多说已经握着轻虹进了山洞。 * 在舒子殷的幻境之中，优优和舒景澄本就是无路可跑，无论在哪里，始终是在舒子殷的幻境之中，倒不如说是眼下优优不想被舒子殷就这么直接抓到而在求的心理安慰。 乱跑跑，能拖一秒是一秒。 就在她一头撞进突然出现在前面的舒子殷怀抱中的时候，77也恰好回来了。 “宿主别怕！小叔叔已经到了，很快就能杀进来了！”77蹦跶着跳回优优肩上，试图对舒子殷进行“jio打jio踢”——当然，没有任何效果。 舒子殷收紧双臂，将优优禁锢在怀里，他低头问道：“优优想去哪儿？” 一旁的舒景澄往后退了一步，再往前冲，试图将舒子殷和优优撞散，然而他的动作怎么可能快得过身为画灵的舒子殷，舒子殷没有动手，就将他狠狠摔倒了一旁的柱子上。 “舒景澄你未免有些太不知好歹了，”舒子殷眯起眼，深红色的瞳仁里妖异之色浮浮沉沉，“我是看在你创造了我的份上才带上你的，再想阻止我，我就吃了你！” 最后那句话说得鬼气森森，舒景澄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信舒子殷会这么做。 “画灵不能噬主的。”优优举手表示这威胁无效。 舒子殷现下才不管能不能，他只想要优优和他永远在一起。 又被横抱起，优优相信77的话，从舒子殷肩上探出脑袋用唇语安慰示意，让舒景澄别担心。 舒景澄在舒子殷走后过了好一会儿才能从地上爬起来，暗道这一遭恐怕是要少活好多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得走出幻境找到阮季迟等人。 却不知道阮季迟已然看见了那一幅画。 “果然是有人搞鬼！”蔺白骂道。 许青山上前两步，脚碰到一块缠着红线的石头，停下，他抬眼看了看，巢穴中原是被布了阵法，他皱了皱眉：“这阵法是用来……” 蔺音仔细瞧了瞧，心下一沉，道：“这阵法是用来换命的。” 这什么阴毒的东西，舒子殷不会中招了吧？ 但他是画灵啊，这换运也不应当对画灵产生影响，怎么说也得是优优……对了，优优。 蔺右听到这里也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道：“阵法被打乱了，没有启动过的痕迹，倒是这幅画……” 蔺右指着石壁上那幅画，道：“这里是蛇妖的洞穴，哪里来的阵法和画？” 仔细看看，画上居然还有个小人在画中花园跑。 “这是？”许三过瞧得稀奇，贴近一看，觉得小人的模样有点眼熟，不过小人实在画得太小了，许三过没认出来。 “看来人就在画中了。”蔺右肯定道。 “怎么进去？”阮季迟问蔺右，“掌事一定有办法。” 蔺右看向蔺音，蔺音摇了摇头。 谁知道许三过哼笑一声说：“这事，还得看咱们。” 许根生在道袍里掏啊掏，可算掏出来一支花里胡哨的笔。 亮眼程度不亚于优优梦里给阮季迟幻化出的那把剑。 “这支笔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神笔，但是却能让人入画，当然，得有人在外边守着用笔引出画中人，不然可就有去无回了。” 许青山解释完，阮季迟拿过画笔，往画上一点。 阮季迟当场消失。 蔺白睁大了眼，看得稀奇：“这样就行了？” “那可不。”许三过记得自己一开始不知道这笔有什么用的时候，用来画小鸡啄米图，结果把自己搞进画里跟那几只线条简单的小鸡数了一下午的米，还是当时的掌事发现了把他拎出来的。 * “你现在是被体内的妖气控制了。” “我现在感觉很好。” “那是因为你现在不清醒。” “清醒做什么？看着你和阮季迟在一起吗？” “清醒了以后好好修炼成仙啊？我还想看你成仙的一天。” 因为知道阮季迟他们已经来了，现在优优对着不清醒的舒子殷，也耐心起来，试图将“失足画灵”引回来。 主要是她实在是很难有什么负面情绪，便也无法将任何一个负面情绪爆发出来，除了说说话，她也没法做什么了。 她甚至没有什么以死相拼的想法——为此倒不至于。 当然要说要靠嘴炮能唤醒此时的舒子殷，也纯属是美好的幻想了，优优看着舒子殷眼中的红是一点都没有消退的迹象。 “说了这么多，你在等他对不对？”舒子殷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将优优放在床上后忽然看向一个方向。 优优看着他的反应，猜到大约是阮季迟进来了。 “小叔叔从来不让人失望。”77眯着豆豆眼，头顶的弹幕开始撒小花花。 阮季迟一进画里就遇到了舒景澄。 “你怎么在这儿？”阮季迟还以为遇到了什么东西，定睛发现是舒景澄，随即收回轻虹。 舒景澄现在看阮季迟就是一道光，连忙语速加快告诉了阮季迟前因后果。 说到最后又怕阮季迟怒上心头直接把舒子殷砍成碎纸片，立马补充道：“但是他看样子不是很清醒，阮大侠教训教训他就好，务必给他留条命！”舒景澄双手合十拜托拜托。 阮季迟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最后一句话，根据舒景澄指的方向就奔去。 被不知名妖气蒙蔽双眼的舒子殷现在膨胀得很，也不管现在能不能打过阮季迟，也往这边跑。 两人恰好遇到。 一句话都没多说，该出剑的出剑，该结印的结印。 一时间画内画外都有些动荡。 优优被绑在床头打了个呵欠，77在她耳边念叨着要不要借此机会完成任务。 嗯，她也有在思考了。 舒景澄虽然武力不行，人还是机灵的，趁着机会蹿进屋子，给优优解开了绳子。 “行了，一起去看看吧。”优优拿下水晶球，打算给这打斗收个尾。 除了阮季迟，其他人也进来了一半，舒子殷现在堪堪与阮季迟一战，但人一多，他又不行了。 很快，舒子殷就被控制住了。 “麻烦诸位了。”优优和舒景澄跑过来，说了一声感谢后连忙催动了水晶球。 阮季迟见她无碍也放了心。 那些红色的密密麻麻的符文在水晶球里组成一道轻烟状，逐渐又有了自己特地的形状。 优优解析这些元素，并伸出手引导它们。 同当年夏普解开她身上的诅咒很像，但舒子殷身上的妖气要简单得多，不过，她也不是强大的巫师夏普，因而这一遭，几乎令她虚脱。 阮季迟抱住了她，接着看着逐渐清醒的舒子殷冷冷说道：“从今以后，你不用再来见她了。” 众人一脸复杂地看向还刚刚清醒一脸迷茫的舒子殷。 “这是怎么了？……优优？！”舒子殷看见虚弱的优优被阮季迟抱走，迷茫过后就想去看她的情况，谁知一往前就噗通跪瘫下来，已是力竭。 他就记得他前来收那蛇妖，谁知道遇到一个老道士想要同蛇妖换命，这人妖换命的逆天之举实在是给他开了眼了，他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想要收复蛇妖也破坏了老道的阵法，老道气急之下将一颗发紫的东西扔到了他嘴里，他觉得发腥想吐，那东西却已消失在口中。 接着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有许青山在外边用画笔引导，大家都顺利出了画。 出画后蔺右让蔺溪收起画卷，他方才听了舒子殷的解释，知道大约有玄门众人走了歪门邪道，这画卷是证物之一，包括这阵法，都得上报。 人妖换命，真是想得出来。 不过这世上不少人会贪念长生，这些事本质是不稀奇的。 舒景澄现在心情也复杂，虽然他知道之前舒子殷是受了蛇妖妖丹的影响，但是他真的差点没命了，不怪阮季迟警告舒子殷以后别再见优优。 就是他也有点阴影。 他踌躇着上前，最终还是打算安慰两句，却见舒子殷在听完前因后果后，连忙随着阮季迟和优优的方向追了出去。 舒景澄见此止步，摇了摇头。 随他吧。 * 舒子殷没有追上阮季迟，阮季迟吩咐了管家不准舒子殷进门，舒子殷也不敢动用能力蹿进阮家，只能在外边干着急。 他倒是想跪在外头认错，舒母反问他人家刚刚大婚，新婚燕尔他这样不是打扰人家吗？ 然后他就彻底没辙了。 阮季迟给优优养了好几天，直将她养得感觉整个人都油光水滑的，甚至开始担忧起自己是不是要生双下巴了才转好些。 “阿迟我真的没事了。”院里优优照常蹭蹭阮季迟。 她伸出手点了点玉镯说：“我感觉娘送的玉镯特别有用，我什么都恢复好了，我们有空出去走走吧~” 阮季迟亲了亲她的额头，其实他倒不是不想和优优出去走走，但是那舒子殷实在盯得紧。 他最近不想看见一个差点威胁到她安全的人。 阮季迟从来轻虹在手生死无惧，直到遇见优优，才发现自己原来也会害怕。 就如他确实没有推开优优心底那第三扇心门。 那门是在最后一刻自己的开的。 人将醒，心防松动。 他看见十八岁的优优，一次次闯入火海，哭得那样凄惨。 他从来没见她有过那样的情绪波动。 火烧焦了她的发尾，将她的肌肤烫得通红，她看起来那么狼狈可怜。 那梦境里扑面而来的绝望让他窒息，他几乎差点以为那是真实存在的记忆。 幸好是假的。 阮季迟抱着怀中的妻子笑道：“好，下午想去哪儿看看？” “哪儿都行，随便走走也可以，阿迟陪着我就好。” . 作者有话说: 快下一个世界了【猫猫伸懒腰.jpg 第138章 任务完成 [V] 果不其然，又遇上了舒子殷。 舒子殷看着优优，露出了乞求的神色。 一旁的阮季迟收敛起了笑容。 上次蛇妖巢穴一行，虽说最后解释清楚了是因为妖丹的缘故，但是已经发生的事就是已经发生了。 在阮季迟看来，就是舒子殷内心的贪念和欲望让优优陷入险地。 因此他不想让他再出现在优优面前。 舒子殷也看出了阮季迟的意思，因此噗通一声就干脆果断地跪下了，边上行人议论纷纷。 在清墉城，不少人都认得优优阮季迟和舒子殷，舒子殷这一出，招来了不少目光。 这是……怎么了呢？ “子殷知错了，请求原谅，优优，原谅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对于舒子殷来说，他这些日子最难过的一点是他不知道优优的反应，不知道优优是如何看待被妖丹影响后的他的。 以及，在最后离开时，她那虚弱的模样。 心头似有软刀子割肉，折磨得他无法再静心修炼，甚至没法做任务了。 蔺右给他放了假，让他尽力调整心态。 他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优优的回复。 原谅也好，不原谅也好。 优优并不想被人围观，示意他起来正常说话。 优优和阮季迟在前面走着，舒子殷在后边亦步亦趋跟着。 等走到了郊外清净地，优优才停住脚步，转身看着舒子殷缓声道：“你从来倔强不知错，从诞生起便是如此。” “如何教也不听，光入梦这事就同你说了数十遍。” “你总有自己的坚持和打算，不喜听人劝，若非如此，那妖丹也不能影响了你。” 优优不是没有同他单独聊过，就如当初他诞生的那几天，为了教他何为隐私何为底线，她同舒景澄也是费尽口舌。 夜幕下的那晚，她原以为他会听进去一点，再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懂事。 但是蛇妖的妖丹倒是给了她一击让她清醒过来了——这个崽崽可能不能这么养。 舒子殷低头听着，一句话不敢插嘴。 “那蛇妖妖丹消化掉了吗？”优优说了几句，开始关心起舒子殷的身体。 舒子殷抬起头小心翼翼道：“还没，快一半了。” 妖丹里的妖气被去除后，对于舒子殷倒是有益的，那蛇妖修为不说多高深，但妖丹灵力不少，舒子殷若是能全部吸收，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给你布置一个作业吧，没有完成之前，我也不会见你了。”优优平静地看着他。 舒子殷满脸惊喜，说道：“优优你说！我立刻去完成！” 没成想优优所谓的作业却是：“我有生之年，要看到你成仙。” 话音一落，舒子殷满脸欢喜尽碎。 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成仙对现在的他来说还太遥远了，更何况一旦成仙，他之后哪里还有机会见到她。 这分明是……分明是终生不再见！ “优优……不……优优，你不能……”舒子殷试图去拉她的袖子。 阮季迟见此走过来将优优带离。 优优最后望了他一眼，眸色深深，随即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撒下一小片阴影。 舒子殷就站在荒芜的草地上，后边有一个小山坡，绿草与鲜花，衬得他满身锦衣孤寂。 * “真的狠得下心？”阮季迟摸了摸优优的小脑袋。 他自己因着之前的事对舒子殷心生芥蒂是一回事，但是优优毕竟是创造者，她对舒子殷一向温柔和善，她能说出这般话，阮季迟总担心优优心底也不好受。 优优挽住阮季迟的手臂，笑道：“哪有什么狠不狠得下心的，你看哪个父母到了一定的时期不会放开孩子的手？” “会牵在一起一生一世的，是伴侣。”优优张开五指，又插进阮季迟的纤长的手中，十指相扣。 是的，是伴侣。 如他们一般。 阮季迟看着她面如桃花的脸笑道：“上次你说要在院里再栽一棵桃树和杏树，我已经差人去办了。” “那要等到来年开春再一起开花了。” “对。” 散步回家的时候，舒景澄坐在自家门口发着呆，看到优优来了，眼神有些躲闪。 原本不应当如此的，但是上次在画中，他心思被妖气影响的舒子殷全数放到了优优这个当事人面前，他纵是想佯装淡然都装不下去了。 哪怕他知道优优可能并不在意。 舒景澄吸了口气迎了上去，将手中的篮子一并交了出去。 优优看着篮子里的圆子和鸡蛋，有些诧异：“这是？” “娘亲准备的，说承蒙你和阮大侠照顾了，上次又救了我。”舒景澄回道。 原来是舒母准备的，虽然面上舒母总是和舒景澄呛声，但是自家孩子毕竟是自家孩子，救命之恩好几次了，舒母也是记在心里的。 “娘亲问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顿饭，”舒景澄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子殷不在的。” 其实不止是优优，舒景澄也不是很想见到舒子殷了。 画中一行，着实让他难堪。 舒母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会看情况，优优和舒景澄对舒子殷的态度让她或多或少猜到了一些。 反正暂时不能让大家凑一块。 优优接过了舒母的心意，看了一眼阮季迟，阮季迟接过篮子帮忙拿着，微微一笑。 优优点了点头。 舒景澄见她这副坦然的模样，心中的尴尬也逐渐散去，内心不停祝福两人。 他本来就没有很强烈的心思，他也认定优优和阮季迟会幸福一生。 他也会的，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他很满足。 * 又是一载。 院子里的桃花梨花杏花依次开了，隔壁大黄不知道从哪儿叼来一窝狗狗幼崽，长得没有一只像大黄，舒母还以为是它偷了别人的狗崽。 后来帮忙埋了冻死路边的狗狗，舒母也接受了这窝狗崽。 崽崽们被养得圆滚滚的，几只小狗团子动不动就往优优这边跑，然后大黄再理直气壮地上门蹭优优。 优优蹲着摸摸各种花色的毛绒绒的时候，阮季迟刚从厨房出来。 桃花花瓣悠悠地落在美人发间耳畔，她抬眼看他，粲然一笑。 人比花娇。 阮季迟抱着轻虹看着这一幕，一双瑞凤眼弯了弯。 桃梨春色，衬她正好。 * 舒子殷很努力在往成仙路上走，他已经妥协了，此生至少要看到优优一眼，不再对他失望的一眼。 他消化了妖丹，虚心跟着蔺右的指导修行。 一载又一载。 某天，他忽然觉得自己到了某个瓶颈，但是又迟迟突破不了。 他随着自己的心意再次走到了阮家外头。 院墙不高，根本拦不住他，但他没敢进去。 他还是诞生时的那副模样，满身矜贵风流，五官秾丽，他仍是清墉城不少女孩的梦。 不过周遭的人都已老去了，玄异门甚至已经庞大起来，不再只有四五个人。 蔺右蔺溪都老了，许青山许三过他们也老了。 他知道，佳人也已老去。 可是一墙之隔阻碍他的，并非是他不敢看老去的她，而是他还没做到她要求的“成仙”。 舒子殷在外踌躇着。 舒景澄倒是刚好出门，后边的狗崽们跟着他活跃得很。 他也已经老去，舒母死后他照顾着狗狗们，到现在，已经完全换了一批。 他偶尔会去隔壁串门，反正也是老邻居了，优优和阮季迟之间倒是一如既往让人欣羡。 当年许青山和蔺右算的倒是不错。 他们就是良缘天定，佳偶天成。 不过舒景澄自己并不后悔一个人过日子，在他看来自己也有自己自在的活法。 “是子殷啊。”舒景澄摸了摸胡子。 到了这个年纪他已经完全不在意过去那些事了，左右青年时的心思都遥远得完全记不清了。 “要一起进去吗？”舒景澄站到大门前，回身问他。 舒子殷后退了一步。 “不……不必了。” 他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只是在舒景澄进门后，本该走掉的舒子殷又悄悄出现了。 阮家大门大开，似乎不介意清墉城任何一个人进去。 只有舒子殷不敢。 远远的，他见到了老去的优优，纵然年华逝去，她仍姿态优雅。 她摸了摸其中一只棕色毛毛的狗狗，然后似有所感地望向他所在的位置。 舒子殷连忙躲到树后。 他感到眼眶发热，心底发酸，情绪难得地往上一层层地涌出。 他跪坐下来，最终，泣不成声。 曾经的贪念和冲动，让他不敢见她数十载岁月。 而今见她满头银丝，再回想这不可追的数十载，他同她之间，错过了多少相处的机会。 世间情那么多，为何当年偏偏执着于男女之情呢？ 他明明完全可以用另一种心态，伴她一生。 人的一生，至多不过百年啊！ * 时间静止，任务完成。 77和往常一样操作了一番。 优优恍然道：“原来是他来了。” 优优没有瞧见舒子殷，不过被阮季迟教导了一生，一些敏锐的感知能力还是有的。 “愿他有所悟，愿他能成仙。”优优眉目间皆是自在坦然。 时间恢复，阮季迟走过来。 她牵着他的手起身。 携老偕老。 这一生，过得同以往有些不一样。 玉镯还带在手上，温养着优优的身体，修复了一些她曾经一股脑全抛弃了的东西。 人该有爱恨嗔痴，只是她曾经很怕，便只想要爱。 一路走来多少人，都在一点一点，将她治愈。 * 某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清墉城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葬礼，全城百姓为之缟素。 优优和阮季迟仍是整个城的救命恩人，他们会永远铭刻在清墉城的历史之中。 翌日，玄异门舒子殷，得道成仙。 . 作者有话说: 【 第七个任务（修仙世界 无情道） 】 . 第139章 合欢之道 [V] 这次从任务世界回来，优优和77没有直接进入下一个世界，优优还想去找一下十安——这次是为了上次的扭蛋方案提议。 还有诺伊斯。 她本身做这个方案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能提额外的要求，主神虽然抠了点，但是这个方案本身就给他省下了不少，她要个诺伊斯应该不过分。 她知道主神有能力将诺伊斯收入管理局。 敲响了十安工作室的门，优优听见了十安让她进去。 优优开了门，见十安工作室里原来不止他一个人。 主神苏也在。 “主神大人，十安大人。”优优微笑着弯了弯腰。 “有什么事吗？”十安说完忽然顿了顿，鼻翼轻轻动了动，感到口舌生津。 这个任务者似乎和上次闻起来不一样了？ 主神苏一看到优优则是又开始给自己找角度、摆姿势。 优优恍惚觉得可能自己在主神眼里是个行走的摄像机。 “上次我提交的扭蛋方案，不知道主神大人有没有看到？” 既然主神苏在这里，优优也就不用通过十安询问了。 十安对那个年终奖扭蛋提案记忆犹新，审阅后觉得能过以后就交给了主神大人，也没有看是谁提案的，居然是这个任务者。 不过他记得当时提议者有个额外要求是想要其中一个任务世界里的一头恶龙来着…… 十安看向主神。 主神苏因为优优那张脸和她抽走的那个buff很特别而对优优印象深刻，趁着空隙闲暇去查了查，查到了一些东西。 那个和优优很像的盗版货初始无名无姓无形无性别，是从不知道哪个世界的黑渊里爬出来的奇怪生物，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位面商人，它什么都不懂干脆就做了个学人精。 比如学他。 想起来就烦得很。 之后穿梭世界有了些经验，回来就变成了一个美人的模样。 说实话他一开始看到那张美人脸都有些被迷惑到了。 在穿梭三千界的位面商人中未必没有生得好看或者后期给自己加美貌值加魅力点而拥有逆天美貌的。 但是美貌本身就是一种随机组合出的奇迹，不同的美貌给人的视觉感观是不同的，是新奇的。 它仿来的那张脸便是。 那张脸哭便是山河为之失色，笑便是日月难以争辉。 它用着那张脸行事，本来磕磕绊绊不大顺利的交易之旅都顺遂了不少。 当然所作所为和那张脸也是一点不搭边，那脸多能迷惑人，他就有多恶心这家伙借着他的经营方式和商标到处做烂交易坏他名声。 所以他能毫不留情地打上位面法庭，让它赔得倾家荡产。 优优的事，苏在上次就查清楚了。 大概是那个给自己取名为计梦的怪物，在某个交易位面看见了优优祖上，看中了优优祖上的美貌皮囊，它给自己幻化出了对方的模样。 穿梭了几个世界后尝到了甜头。 但是美貌归美貌，它却没有美人的魅力姿态，它想要更多。 于是它去一个西幻位面骗得一个少年天才巫师，用半哄半骗的方式扔下一个【朱獳的影子】这种对位面商人来说鸡肋得很，对于小世界人来说又是利弊参半的中性道具交换了一个根本没有完成好的祝福。 又用这个不完善的堪称诅咒的所谓祝福，半哄半骗完成了同优优祖上的交易。 在对方基本算是不知情的情况下，换得了由优优祖上的魅力元素制成的通用货币魅力buff。 它终究是怪物，没什么同理心，觉得自己交易做好了就是做好了，根本不去完善交易。 不知道自己被戴上了朱獳的影子的少年巫师因为道具的负面影响给别人不停带来灾难，最后只好隐居无人可寻的深海，度过漫长的孤独岁月。 不知道自己被戴上堪称恶毒的诅咒的美人，因为诅咒的负面效果将病痛体弱一代代传下去，纵然无数爱慕者为她想尽办法，最终也不能去根，后代多次堪堪因此断绝…… 而它若非因为优优在西幻世界找到的蛛丝马迹，系统77又联系上了位面服务中心选择投诉，或许还能一直进行那不负责任的交易。 苏迫不及待和优优说了这些以后，期待地看着她的反应。 美人会暴怒吗？ 要复仇的话他一定助她一臂之力~ 优优听完消化了一下，然后继续言归正传：“所以主神大人接受了提案对吗？” 竟然没有反应？ 苏靠着桌子抱胸而立，有些失望，点了点头道：“提案不错，要求我也可以答应，那头火龙会在年终奖里的，你大可放心。” 十安倒觉得有些出乎意料，扭蛋提案是不错，很符合主神大人的个性，但是…… 主神大人竟然不会觉得那个要求麻烦？还真的把那头龙从位面里带出来了？ 十安一直在办公室自然不知道上次有个倒霉蛋发出的求救信，内容就是他被火龙诺伊斯吊起来问认不认识优优了，后来被苏亲自去走了一趟，把倒霉蛋和火龙一并带了出来。 带出来都带出来了，就顺便满足了美人的要求呗。 根本就不是不嫌要求麻烦。 优优放心了，接着跳回主神的话题，问道：“所以主神大人能顺便告诉我那个叫计梦的前位面商人，如今回到了哪个页面吗？” 她不是不在意主神所说的内容，而是一码归一码，按顺序解决。 要唠这个主神苏可就不困了，立马兴奋地点开光屏，打开位面世界定位表，上面闪烁着不同亮度的数字。 主神苏指着其中一个很亮的数字说：“这个世界就是那个盗版货的原生世界，它被剥夺位面商人资格后就回去了，你要是去这个世界做任务，一定能遇到它。” 优优看了那串数字一眼，略显迟疑道：“我的下一个任务，是不是就是这个世界？” “啊？”主神苏看向十安，十安立马调出优优的任务安排表。 核对了一下，十安点了点头。 那这不是更巧了吗？这简直就是命中注定！ “好！”苏啪啪鼓掌，询问优优去下个任务世界有没有什么其他需要，他可以给走个后门。 优优摇了摇头，说道：“我既然知道了她的存在，而她还不知道我，我便已经算是在暗处了，不麻烦主神大人了，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苏摸了摸鼻子，有些哑然。 好冷漠一美人，真是一点人情都不想欠？ 不过这个任务世界可没有以前那么好过，她真的不需要他的帮忙吗？ 优优弯了弯腰，得到了两个好消息的她微笑着向主神和十安告了别。 十安看着优优出去，忍不住吞咽了一口，感叹道：“她这次闻起来好香。” 主神：“？” 十安是天羽族，他们这族不需要休息，像个永动机似的，不过也是需要补充能量的。 他们以情绪为食。 之前优优来的时候他除了被对方的样貌惊到外倒没觉得有什么，这次优优一来，他闻到了很香的味道。 不浓烈也不寡淡，甜而不腻，闻得他都饿了。 天羽族好些人就爱一些浓烈的情绪，越极端越爱，但十安不是个重口味，他就喜欢刚刚好的味道。 这阮优优身上的情绪味道简直就是戳死了他的口味。依誮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近距离尝一口。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青年看似正经得很，心里却乱七八糟地想着，并打开了表格继续审阅。 主神苏看他认真工作的模样，满意地掐断了连线，瞬间消失在办公室。 抽查什么的，根本就不用抽查十安嘛，有这么个员工，作为老板的他可太幸福了~ 主神苏快快乐乐盘点自己最近的数据。 * 年终最后一个任务世界并不简单。 77得到的任务是：获得无情道剑尊越万殊飞升时的第一道甘霖。 77当场大惊失色：“那不就是要求宿主助他飞升？” 优优不理解77的惊慌，问道：“之前77不是说了吗？这些任务目标基本上都是值得帮助之人，这么这次看起来这么不乐意了？” 优优捏了捏它的小爪子。 77哭唧唧问道：“宿主你一定不知道修仙世界飞升的难度吧？我真的会哭的，哇呜呜哇呜呜呜……” 小团子头顶的弹幕出现各种哭唧唧表情包陪它一起哭。 优优无法，只能揣起77就进入了任务世界。 难归难，哭归哭，任务还是要做的。 * 开局很难，优优也没想到管理部门这次给她凝成的身份竟然是个小乞丐。 旁边还躺着个和她一样穿得破破烂烂的小乞丐，两人的头发都乱糟糟的遮住了眉眼，剩下的半张脸上都是黑灰，分不清两个孩子的性别。 优优看了看他，见这孩子只是睡着了。 她张开手指看了两眼，推测浑身的骨龄，这具身体大约七八岁的样子，但因为乞丐人设有点营养不良，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再往后推个两岁。 身上脏兮兮的，正是夏日，优优有些受不了，想去外头看看。 走了不一会儿，见到一条河。 半夜走河边很危险，不过优优毕竟不是普通的孩子，在这个修仙世界，她在西幻世界和鬼怪世界所学的东西，都能很好地发挥作用。 摸索到河边，河水清澈，映出漫天星光，优优蹲下身用手舀起一点水拍在脸上。 水里映出的正是她儿时的模样。 放在一个小乞儿身上未免太过招人。 优优想了想，便走进河水里。 她拥有海神的祝福，河水于她而言亲切得很，顺便洗去身上污垢。 泡了一会儿，她开始思索管理部门的意思。 管理部门并不会特意为难她给她这么个身份，只有可能是因为这个身份更容易见到任务目标。 为何？一个乞儿？ 优优洗完澡，上了岸，返回了小破庙。 还没到破庙里头，优优便听见了小男孩的尖叫声：“你们是谁！放开我！” “一个乞儿白日里也敢对我家少爷大不敬，这是你应得的。” “姜六，杀了他！” “这么个小崽子，你怎么不动手？算了吧，要不断他条腿得了。” 优优看着77给的前情提要，似乎是白日乞讨的时候这个小男孩撞了一个富家小公子一下，就这？ 就这就要他性命？ “婆婆妈妈的，动手！” 那个叫姜六的男人拿起一根粗木棍朝着男孩的头砸去。 优优顿时就想要出手，谁知那男孩身上发出一道红光，霎那便将两人弹开了。 两个男人被弹到破庙的柱子上狠狠吐了一口血。 “这！这什么鬼东西！” “恐有高人相助，快跑！” 这两个小喽啰倒是惜命，见状不对撒腿就跑，倒省了优优出手。 优优没有立刻进去，藏匿起气息看着小男孩昏了过去，与此同时那发着红光的东西她也看到了，原来是一块玉佩。 77调出小男孩的资料，恍然大悟。 “我说呢管理部门怎么会把我们投放到这里，原来是因为出于机遇考虑，这个看起来弱小的小乞丐，其实是传说中的气运之子啦，那块玉佩是他才得到的第一个机遇，恐怕这个时候那玉佩里的老前辈已经开始同他沟通起来要指点他了。” 77一下子就充满了信心，道：“宿主放心，我们只要蹭一点边边角角的气运，大概就能接触到修仙门派了！” 原来如此。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优优正在听77说话，谁知道就落入了一个充满脂粉味的怀抱中。 那声音妖得很，千回百转的，过了好一会儿优优才能辨认出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然而此时这个长相比声音还要风流妖娆的男人却捏着优优的小下巴啧啧称奇。 “荒山野岭的，还能被我遇上这么个好苗子。” 男人拂开优优脸颊边上的黑发，自言自语。 “小东西可想修仙？跟我去极乐宗可好？” 极乐宗？再加上这男人的打扮和气质，77有种不好的预感，在一旁欲言又止。 “你是仙人？”优优无惧，直视他的双眸。 在凡人眼中，修仙者即是仙人。 “是的，”梦无涯笑起来，“世间修仙之道，最是极乐，莫过于合欢之道……” 77：“！！！” 宿主！快跑！这不对劲！ . 作者有话说: 第140章 先测灵根 [V] 合欢之道？ 优优回忆了一下这次的任务要求，她记得任务目标是无情道剑尊来着？ 这两者未免差了太多，优优果断地摇了摇头，稚嫩的嗓音坚定道：“我的目标是寒山剑宗，我要去当一名剑修。” 梦无涯身上虽然有修仙者的威压，却没有什么戾气，优优观察他的神态语气，莫名觉得他应当不是个恶人。 强迫带走未成年女童这种事，对方应该还做不出来。 一听到寒山剑宗，梦无涯冷哼一声，觉得这小丫头忒不识趣，跟那群俗人一样就喜欢那些道貌岸然的门派。 要他说寒山剑宗没什么好的，近年来也就一个越万殊能入眼，其他年轻一辈不过尔尔。 整日来凡人界搜刮好苗子，也没见他们真能培养个出色的出来。 再说了—— “当剑修可苦的很，一天到晚养着把吃钱的剑遵守着一些门派规矩，无趣又遭罪，你这资质还是来我极乐宗更合适，小丫头，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你可要想清楚了，不是我不提醒你，按灵根来看，你也不是什么好的灵根，纵然上了寒山剑宗也不过就是当个外门弟子，未必能学到什么东西……” “我意已决，多谢仙人指点。”优优再次强调自己坚定的信念。 梦无涯噎住。 想着自己堂堂极乐宗掌门，还得求着一个小丫头入宗门不成，梦无涯沉下脸说道：“你既然如此不识趣，我也不妨让你看清现实，明日那头的李家村会有寒山剑宗的人下来测灵根收弟子，你既然有这个心思，可以去试一试。” 末了梦无涯再看这小丫头的眉眼又越看越舍不得，照他看苗子的经验看，这小丫头长成后必然倾国倾城，来他极乐宗的话，那才是前途不可限量。 因为实在舍不得，梦无涯给了优优一个铃铛，说道：“日后要是后悔了，敲响这个铃铛来找我，我定然会来带你走的。” 梦无涯想得很好，他猜这个小丫头大约撑不过三个月就会敲响铃铛来求他的。 优优觉得有个安全保障也不错，以后要是遇到了什么生命危险，就敲敲铃铛，说不定能躲过一劫，于是便欣然收下了。 看着优优收下铃铛，梦无涯的心情也好多了。 “仙人有缘再见。”优优心情也好，提前摆了摆手。 梦无涯刚刚还好的心情顿时又变得不上不下。 他瞪了这小丫头一眼，愤愤离去——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看着梦无涯远去，77在一旁放心下来并兴奋道：“哇塞，难道这就是蹭到的第一个机遇吗？不错不错，明天我们是不是就要去李家村了。” “当然。”优优回道，她转身走进破庙，见男孩还晕着。 她铺了点软乎乎干燥的稻草，将男孩移到了上头。 优优躺着睡了一会儿，又厌烦蚊虫，施了个小咒。 有些期待明天了呢，优优闭上眼睛。 * 叶莫尘醒来，浑身轻松不少，他记得昨晚有两个坏蛋想要他的小命，之后他做了一个梦…… “小子，醒了就去李家村，那里有寒山剑宗的人下来选弟子，你是单灵根必然会被选中做内门弟子，这是你成仙路上的第一步。” 脑海中忽然出现了那个老者的声音。 叶莫尘一惊，道：“你不是我做的梦？” 他还以为昨晚的红光和玉佩里的芥子空间什么的都是梦呢，这么说，他真的得到了仙人的传承？ 老者一怒：“什么梦不梦的，你把老夫一晚上的话权当耳旁风了？” “还有，不用开口说话，现在你是玉佩的主人，可以同老夫用心声交流，那边那个小丫头可还睡着呢。” 叶莫尘感受着身下的“床”，意识到大约是优优将他移到稻草堆上来的，不由心生感动——这个妹妹可没白捡，知道心疼哥哥。 接着就用心声同老者交流起来。 叶莫尘很快就了解了大概，寒山剑宗来凡人界招弟子是个传统了，一般都是先测灵根，再让挑出来的人去走完登仙梯，最终能走完的弟子必然被收入各峰掌门门下，成为重点培养的对象。 没能走完但都走了一半以上的都会成为内门弟子，按梯数多少决定地位和日后资源的偏向。 走不完的自然是外门弟子，于凡人界来说也是求之不得了，说不准哪天就能晋升为内门弟子。 “我要带上优优妹妹！”叶莫尘听完，握拳决定。 既然有成仙的机缘，他当哥哥的怎么能丢下妹妹呢！ 老者没什么意见，不过他观那个女娃灵根不佳，怕就是过了测灵根也走不了几步登仙梯。 当然这话就不用说出来打击这小子了。 优优其实在叶莫尘说话的时候就醒了，之后虽然叶莫尘没有什么动静，她也没有贸然醒来。 直到叶莫尘走过来轻轻摇醒她。 “优优妹妹，醒醒，今天哥哥带你去李家村。” 去李家村？这真是不谋而合，也就是说就算昨晚优优没有从那个极乐宗的修仙者口中得知寒山剑宗要去李家村挑选弟子，她今天也会跟着叶莫尘去李家村测灵根。 管理部门确实算得很好，一切服务于任务本身。 优优佯装迷茫的模样，呆呆地看着兴奋的叶莫尘，接着点了点头，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叶莫尘这才发现优优似乎是洗过了，露出了干净的小脸，黑发也乖顺地下来，不看装扮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个乞儿。 再配上刚睡醒的反应，真是可爱得犯规！ 叶莫尘小脸一红，安慰道：“等到我们去参加寒山剑宗的测试，成为了仙人，优优妹妹就不用整天遮掩美貌了！” 优优：“？”她这年纪最多是个可爱的小女孩，美貌一词也形容得过早了吧？这气运之子未免也太早熟了。 此时的优优完全忘了自己身上还绑着一个通用货币魅力buff。 不过他们当前遮掩容貌还是有必要的，毕竟是两个无权无势的小乞丐，样貌端正点确实容易出事，优优能理解先前两人为何都是那乱糟糟的模样。 再次抹上了黑灰，弄乱了头发，优优和叶莫尘就去了李家村。 * 席沛和贺绥是此次来凡人界协助袁灵蓓师姐和祝介师叔一起来李家村挑苗子的两个内门弟子。 虽然他们还未到筑基期，这并不妨碍李家村的人对他们奉若神明。 测了一上午，没有几个好灵根。 祝介在一旁看着，有些失望，偶有几个有灵根的，怕是连登仙梯一半都上不去，看来这个村子是没什么好苗子了。 一双小手放在了测灵柱上，测灵柱一亮，随即升起一道绿光和一道蓝光。 席沛和贺绥眼前一亮，惊喜地看向袁灵蓓师姐和祝介师叔。 “水木双灵根？”袁灵蓓看向那个小女孩，问道，“你资质很好，可要来我仪苏峰？” 登仙梯是登仙梯，有时候下来选苗子的人也会提前为自家峰主定下内定的人，资质稍微突出一点就先拢过来，给她点好处让她好过试炼，这样等到登仙梯试炼结束，这孩子也会乖乖选定早已抛出橄榄枝的那峰，不会叫其他峰的人抢去。 当然如果不同意就算了，那就自己过登仙梯吧。 容媱早就知道自己一定是有灵根的，村里早有大师为她算过，她将来必有仙缘！ “姐姐这么好看，我一定去仪苏峰！”容媱年岁不大，但机灵得很，袁灵蓓的意思她自然懂，当前自然是要应下的。 “那你先去同家人告别后再回来这里。”袁灵蓓点了点头，见女孩如此上道识趣，神色更为温和。 容媱摇了摇头，道：“我来时已同他们告过别了，我可以直接随仙子姐姐走。” 袁灵蓓也是随口一说，她并不关心这些俗世关系，反正修仙百年后俗世亲缘自会断绝。 容媱开开心心如愿以偿到了队伍里，由于她资质最好，在几个被挑选出来的孩子中最是容光焕发神气得很。 其他孩子聊起来有所动作时也隐隐以她为首。 就在席沛和贺绥打算收拾收拾随师姐师叔回去的时候，两个瘦弱的身影慌慌张张跑来，后边还追着一个穿着较好的小公子和他的一堆家仆。 “仙人救命！我们也是来测灵根的！”跑在前头的小乞丐叫道。 容媱见此不屑道：“两个小乞丐，也能有仙缘？”她现在毕竟还是凡人界的小女孩，不知道在修仙界看来，凡人的身份地位并不重要。 席沛和贺绥挡住了那几个喊打喊杀的家仆，喝道：“寒山剑宗在此，不得无礼。” 袁灵蓓看着那个气喘吁吁的小男孩，不知为何觉得挺顺眼的，说道：“将手放到测灵柱上来。” 叶莫尘看到美丽脱俗的袁灵蓓晃了晃神，晕晕乎乎照做了。 手放在测灵柱上的一瞬间，测灵柱发出一道耀眼的红光。 “竟然是火单灵根！”席沛和贺绥激动得叫出声来，祝介也忍不住多看了这小子两眼。 单灵根的天才苗子，各峰定然会争抢。 叶莫尘见此询问道：“那我可以修仙吗？” “当然。”袁灵蓓也忍不住高兴，这一趟没白下来，这一个单灵根足够她回去交差了。 容媱见此没有继续冷嘲热讽，她自然看得出袁灵蓓等人的神色，明显这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资质要比她还好，不能得罪。 另一边的小公子却叫起来：“他这种小乞儿都能修仙？！我也要测！” 席沛和贺绥让他闭嘴，要测灵根就好好等着排队。 这边叶莫尘立刻兴奋地将优优拉到跟前，急切道：“优优妹妹你也来！” 众人心想，会不会又出现一个奇迹呢？ 优优没对自己的天赋抱什么希望，她在哪个世界都称不上有什么好天赋。 她将手放在测灵柱上。 过了好一会儿，测灵柱上才出现四道光芒。 水金木土四灵根。 杂灵根，聊胜于无。 “我妹妹是不是也能修仙？”偏偏这小男孩看不出好坏。 袁灵蓓没说话，这资质，就算带去寒山剑宗，估计只能当个外门弟子了。 “带着你妹妹去后边吧。”祝介抬眼道，“下一个。” 其实也就是看在这小子很在意自己妹妹的情况下，众人没有摈弃这个灵根聊胜于无的小女孩，修仙之路于她而言，恐怕是很艰难。 叶莫尘看他们的反应，意识到优优资质可能一般，不过—— “没关系的优优妹妹，以后哥哥保护你。”叶莫尘牵着优优的手进了队伍里。 77在优优肩上碎碎念：“感谢管理部门，感谢气运之子。” 他们至少离任务目标近了一步。 . 作者有话说: 宝啊！清醒点，看看任务，咋可能进极乐宗啊。 不过以后确实有用。 第141章 来登仙梯 [V] 那个小公子最后也被收入了队伍中，他是金土双灵根，资质上能与容媱平分秋色。 一行人在上登天梯前换好了初级弟子服饰，优优和叶莫尘无疑是变化最大的。 两个脏兮兮其貌不扬的小乞丐，打扮干净后，真有些出人意料。 叶莫尘还好，就是生得眉清目秀的，优优直接俘获了所有人的目光。 每个年龄段有每个年龄段的审美，同龄的孩子们自有自己的一套审美标准，在初级弟子队伍里，容媱已经称得上是位清秀小美人了，然而并不能同优优相比较。 或者说不止这些未长成的孩子，席沛和贺绥都无法形容自己看到这个小女孩模样的时候内心古怪的感觉。 他们甚至想咬住自己的手背，不然就会尖叫出声，或者想要破坏什么东西，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还想捏捏她的脸蛋——这种感觉形容起来很怪。 77要是知道了他们的心理，就会给他们解释一下什么是“萌系侵略性”。 当然此时的小光团子77自己也被萌得七荤八素的——这可是幼年的优优啊！ 两颊的婴儿肥显得她圆乎乎又柔软，孩子的鼻子还没发育完全，不是很梃，增加了幼态感。 因为面部五官还没完全长开，卷翘而浓密的睫毛就愈发显得漆黑得有存在感，衬得整张脸愈发柔和，像洋娃娃似的。 看起来就是那种很好rua的人类幼崽！ 原本容媱是想先和资质最好的叶莫尘打好关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聊着聊着就忘记了初衷，开始找话题和优优玩翻花绳。 并玩得很沉浸，甚至感受到了叶莫尘被人抢走妹妹注意力的怨念。 那个叫屈麒弘的小公子本来是要持续找叶莫尘麻烦的，没说两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加入了翻花绳的游戏里，三个人翻来挑去。 一路上，叶莫尘怨念冲天。 于是只好加入。 站在飞行法器上，一路做着各种游戏，他们很快来到了登仙梯前。 这才是初级弟子入门初试炼，从这里开始他们的修仙之路就将逐渐岔开。 优优看向那道望不见顶的登仙梯，和其他孩子一样听着袁灵蓓讲解登仙梯。 “此处为我寒山剑宗初级弟子入门第一关，九百层登仙梯，谁能走到顶上，各峰峰主皆会争着抢着要你当他入门弟子，”袁灵蓓说完这句话，见这群孩子里不少人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色，满意地继续往下说道，“若是梯数不过半，则为外门弟子，梯数一半以上，根据最终所在梯数分配到内门各峰，在这里，师姐提醒一句，这登仙梯不是因为消耗体力才难以登顶的。” 77在优优肩上扶了扶眼镜框，说道：“很明显，这种关卡的设定就是为了筛选出绝对天才和绝对刻苦的弟子，资质好的仅凭资质就能登上顶端，资质不好的只能靠意志力死撑，撑到哪儿算哪儿。” 宿主资质并不好，这是77最担心的。 也就是说优优如果目标是登顶，她要付出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多的代价和痛苦。 或许那上面的威压就能要了她的命。 “要不我们走过一半就好了吧？只要成为内门弟子就有机会的，没有必要非要登顶。”77劝阻道。 优优看着前面的登仙梯，没有应声。 * 登仙梯顶端，五大峰峰主和掌门都端坐于上。 这次的新弟子中，不知道最终能有几个能走到他们面前。 五大峰修道理念各不同，不过其中四大峰皆以有情入道，唯有扶台峰修无情道。 扶台峰峰主即为寒山剑宗最年轻的剑尊越万殊。 不过此时并没有来。 “剑尊为何还不来？”仪苏峰峰主问道。 掌门摇了摇头，道：“万殊并无收徒之意，他今日仍在闭关。” 也是，无情道向来独来独往得很，其他峰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掌门褚玉回答完，目光平视前方，面上没有一点异样。 * “优优妹妹，我们一起走吧？”叶莫尘凑到优优身边，想要拉着她一起上去。 袁灵蓓见此目光闪了闪，扬声道：“诸位师弟师妹按顺序上登仙梯，不可交头接耳。” 什么顺序？ 自然是按年龄资质对应起来排序。 “原来在登上登仙梯前，人早就标好了三六九等。”77长叹道。 席沛和贺绥给大家排好了顺序，叶莫尘在最前头，他从队伍中探出头想看看优优，又被袁灵蓓塞了回去。 “上去吧。”祝介在一旁说道，他面向登仙梯，睁开的双眸里拥有老者才有的莹润平和的眸光。 此次登仙梯上，能有几人登顶，寒山剑宗，又能否再出一个天才参加无上境大会为宗门赢得在整个修仙界的话语权呢？ 寒山剑宗，已经三百年没有再出过一个好的苗子了，无上境宗门大比只剩下一百年的时间，希望能出个争气的。 优优在踏上第一阶时就感受到了登仙梯的不同。 或许是因为她这聊胜于无的资质，她比其他人都敏感些，能感觉到登仙梯在压着她的每一寸血肉。 一开始，还没有那么明显。 好在她也不是完全的普通孩童，走到200层往上，她开始捕捉着空气中的元素给自己不断补充能量。 已经有一些孩子无法再往前。 优优提前让77关了机，77不解：“为什么要关机？我可以给宿主你加油鼓劲啊！” 优优感受着疼痛的双腿，微笑道：“我想要专心一些，77等会儿再开机好吗？” 77还是听话的，不情不愿关机了。 优优看着前面的队伍，咬咬牙，又走了上去。 走到440层时，几乎一半的孩子无法在往前。 优优感到自己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大脑神经阵阵刺痛，难受得想不住干呕，她跪在490层阶梯上缓了一会儿，不愿停下，再次催动空气中的元素。 叶莫尘回头了几次，见自己和优优的距离越来越大。 其实900层阶梯，放在平日里，他本身也是会觉得累的，但是走这登仙梯他却毫无感觉，在这上头，仿佛什么疲惫都感觉不到，如履平地。 他感受不到其他人的疲惫。 “这就是寒山剑宗的登仙梯，你是天才，它自然就会帮扶你，让你快速通过登顶，在你后面的人，他们都是平庸之辈，你不用回头，往上走就是了。” 老者这样说道。 叶莫尘踌躇道：“可是优优妹妹还在后面，我想等等她。” 老者一噎，骂道：“你这小儿想什么呢！她根本就不可能登上登仙梯顶端，你在底下时不是都看到她的资质了吗？她那样的杂灵根，能坚持到一半就算她毅力过人了，你还想不想成为仙人了？想就继续往前走，修仙后前头什么样的机缘什么样的美人不会遇到。” “别再回头了。” 老者半骂半哄，叶莫尘到底还是个孩童，他看了看前头，又看了看后头不少停住的人。 优优妹妹似乎已经快走过了一半，那么她就会成为内门弟子。 成为内门弟子还是有机会经常见面的！ 好，那他先上去。 这样想了一通，叶莫尘就不再停留了，他轻轻松松往上迈步。 走到第500层阶梯，优优感到的压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抬头已经看不见走在最前面的叶莫尘了。 估计是快登顶了也说不定。 周围不少孩子已经是四肢着地在爬了。 优优静静调息，她默念阮季迟教她的心法，继续往上。 走到600层时，优优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 走到700层时，优优浑身的汗衣里渗出血色。 走到800层时，优优看见了再也走不动的屈麒弘，他正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优优完全理解他那错愕的神色，她料想自己现在看上去一定糟糕透顶了，不断往上的压力让她浑身毛细血管纷纷破裂，她的眼前都是红色的血水。 她浑身湿透了，像被人用血水从头浇到底，看不清原来的样貌。 而且，纵然在一堆孩子里，她还是那样小小的一只。 本来不愿再往上的屈麒弘被惊得骂了一声，继续双手双脚并用往上爬着。 而此时叶莫尘早已在顶端，身处诸位峰主和掌门的注视之下。 他们很满意。 这个孩子上来得很快，且毫发无伤，甚至没有流什么汗。 证明登仙梯也很满意这个孩子的资质。 他们将倾尽全力培养这个孩子。 不过……他会选择哪个峰呢？ 各峰主都打量起来，谁也没有贸然开口。 “弟子叶莫尘，拜见掌门，拜见各位峰主。”叶莫尘跪下一拜。 掌门褚玉见此越发满意，开始给他介绍起寒山剑宗五大峰。 “若弟子选好师尊，可否有一个要求？”叶莫尘鼓起勇气问道。 要求？ 好在叶莫尘资质好，掌门也乐意听听他有什么要求，并没有觉得他不识好歹。 在寒山剑宗，天才就是可以提要求。 “弟子有个妹妹也在登仙梯上，若她过了一半阶数做了内门弟子，可否与我同去一个峰？”叶莫尘想，自己现在要选一定是选资源更多氛围更好的峰主，选个好师尊，然后把妹妹一同带进去，这不就皆大欢喜了！ 这倒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这孩子自己也说了，前提是他妹妹过了登仙梯一半。 过了一半的总归差不到哪儿去。 等到掌门和凤濮峰峰主答应下来，第二个登顶的弟子也出现了。 是容媱。 容媱身上带着袁灵蓓所赠的灵器，她不用再选师尊，她属于已经被内定下的弟子。 仪苏峰峰主也没有不满意容媱，不过叶莫尘选了凤濮峰总是让她觉得有些可惜。 天才弟子哪个峰主不想要。 第三个登顶的，就是屈麒弘。 他毫无仪态地瘫坐在地上，根本连站都不想站起来。 虽说资质和容媱差不多，他的意志力还是太差——不过容媱有灵器相助，也是另说。 掌门还没说话，他就大口喘气说：“等等……等一会儿……后面，后面还有一个……太狠了真的……太狠了……” 还有一个什么？ 众人不明白这孩子在说什么，叶莫尘和容媱也不明白。 队伍里的双灵根只有容媱和屈麒弘，单灵根就一个叶莫尘，再没有资质好的能上登仙梯顶端的孩子。 后面还能有什么？ 优优的眼睛完全已经看不见了，她用手摸索着最后一阶登仙梯，用尽全身力气站了上去。 全场——峰主们、掌门、容媱、叶莫尘，在那一瞬间，都像被掐住了嗓子眼。 说不出一句话。 屈麒弘还在地上喘气，他是最先被优优震撼的，他自然知道大家鸦雀无声是看到了什么。 小小软软的一个女童，现在浑身血水，顺着头发和衣服往下淌，看不清原来的样貌，眼睛似乎也流着血，根本睁不开，以这样一副残酷到不行的状态。 硬是以金木水土四灵根的资质，走完了登仙梯。 要他早放弃了！他就是现在能走完，之前在800层往上就想放弃了。 屈麒弘想，要不是这次的队伍里有这样一个不要命的，他根本到不了顶端。 难道这世间一切不该是量力而行，点到为止，见好就收吗？ 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人存在？ 优优的耳朵也听不到什么东西了，她跪在地上，用手支撑着地面，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了此行的最终目标—— “弟子阮优优，求拜剑尊越万殊为师。” . 作者有话说: 屈麒弘：我被卷死了。 第142章 师徒缘起 [V] 也是等优优说完话，叶莫尘这才认出来眼前这个血人就是他的优优妹妹。 他连忙上前想要扶起优优。 “优优妹妹！优优妹妹你……” 他想扶却根本无从下手，肉眼可见的所有地方，贸然下手帮扶似乎都会给她增加二次伤害。 连玉佩中的老者都在暗自感慨，是他错看了这女娃的毅力。 哪里是毅力过人，她这是要逆天啊！ 若是当初被这女娃捡去，倒也还不错？ 然而老者想想那四灵根和单灵根的对比，又不由咂舌。 算了吧。 叶莫尘到底年岁还小，哪里见过这般惨烈模样，他噗通一声跪下来，求掌门和师尊救救优优。 自然没有不救的道理，虽然寒山剑宗一向按资质看人，但以这种资质登上顶端的也是绝无仅有的。 从意志力方面来看，也是有可取之处。 不过…… 掌门褚玉垂下眼帘，平静地看着地上那个小身影道：“剑尊不收弟子。” 奈何优优现在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是那个姿势，全身唯一在流动的，唯有血水而已。 “这……掌门，要不还是让剑尊来看一眼吧。”仪苏峰峰主阙含真见之动了恻隐之心。 其他峰主虽没说话，但意思也差不多。 这个女娃的资质只能勉强做个外门弟子，可她偏偏登到了登仙梯顶端，有了自由挑选师尊的机会，可四大峰峰主都清楚各自不愿收下资质如此差劲的弟子。 纵然她意志力惊人。 但修仙之路又不是全靠意志力，有些时候命里就是如此，天赋，还是得看天赋。 褚玉知道各大峰主的意思，况且规则是早就定好的，如果他不通知越万殊，似乎有失公允。 沉吟半晌，他说道：“罢了，只是万殊尚在闭关，先将她送去扶台峰养伤吧。” 屈麒弘本来懒得再说话了，见这群仙人自顾自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也没有一个人拿出什么仙丹来治疗一下阮优优，不由心生疑问—— 这些仙人真的有用吗？ “诸位仙人没有仙丹可先为这位妹妹续口气吗？”屈麒弘既然有了疑问，他就必然要问出来。 诸位峰主一噎，顿时屈麒弘在他们眼里也成了不愿收的弟子。 是的，只要谁给出一颗回春丹就能让这个女娃续口气，但是她又不是他们峰的弟子，资质又这么差，哪怕一颗回春丹，那也是他们峰的资源。 他们就是没有心思给。 掌门都说了直接将人送去扶台峰，那不就完事了吗？ 就他多嘴！ 掌门也明白这回事，他示意方才动了恻隐之心的仪苏峰峰主给她一颗回春丹。 阙含真叹了口气，正要上前，忽然看见远处碧空，一人御剑而行，衣袂飘飘。 她眼前一亮，惊喜道：“掌门，剑尊出关了。” 那可不是正好吗？ 四大峰峰主皆仰头望去，见一袭绛紫色长袍衣摆在风中猎猎，那人头上银冠嵌玉，一根赤色缎带离开黑发独自飘扬，因为色彩太过简约又太过浓重，让人见之忘怀。 等到越万殊落地之时，众人皆行礼道：“见过剑尊。” 这是越万殊独一份的待遇，一个合体后期的剑尊，几乎等同于一个大乘后期的修仙者。 剑修跨阶杀人不是虚话，更何况越万殊又是修得无情道，在修仙之路上，应当比其他人都顺遂些，不需要怎么面对心魔槛。 但也不是谁都能修无情道，越万殊是当年掌门褚玉捡来的孩子，一直养在扶台峰，让他独自修行悟道，根据他过人的天赋，才有了今天。 他们都是有情剑，不明白越万殊的无情道是不是该这么修的，反正掌门很少让他出来接触别人。 若不是在扶台峰修行，就是有魔修来袭需要剑尊出面。 三百年前魔修突破宗门防线直逼上界，越万殊出现，一剑光寒，破万敌。 自此越万殊就成了寒山剑宗的门面。 但他为人没什么太大的情绪，看起来很难接近。 而今一个四灵根的女孩，却执意要拜剑尊为师。 剑尊会同意吗？ 褚玉同越万殊说了几句，越万殊看向那个小小的血人。 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瞬间的好奇。 他见过漫天的魔气与狰狞的魑魅魍魉，因此也就见过每次大战的残肢断臂，尸山血海。 但没有见过祥和的日子里，空中还有白鹤飞过之时，地上满身血水的孩童。 她要拜他为师。 九百层登仙梯，一层层威压往上，血肉破碎，骨裂生疼，耳目皆不可明。 如此辛苦，不过是要拜他为师。 “万殊，你从没收过弟子，不如就交由……”褚玉正想劝阻越万殊不如拒绝了这个麻烦事。 越万殊却道：“我收她为徒。” “本尊，收她为徒。”青年一张脸明净清朗，说修无情道，却如春月柳。 褚玉根本无法劝阻他，就见越万殊兀自上前俯身，掏出万灵丹给优优服下。 万灵丹的效果是回春丹不能相比的，只在一瞬之间，优优便感觉四肢生暖，血液回流，眼前和耳畔，都有了光影和声音。 她睁眼，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张脸。 萧肃清举，雅怀有概，皎然之色，风姿特秀，低头看她时倒真是清冷卓绝。 这便是她此次的任务目标越万殊。 无情道剑尊，她在这个世界的师尊。 越万殊。 一双小手搭在了青年的手中。 一对师徒御剑而去。 * 优优是被饿醒的。 万灵丹虽然修复了她在登仙梯上受到的身体伤害，但是她精神上被碾磨的意志也是需要恢复时间的。 她太累了，以至于一被越万殊带回就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一觉醒来身边放满了丹药和法宝。 优优：“？” 77也开机了，它没有看到优优之前的经历，对着当前所处的环境很是摸不着头脑。 “宿主宿主，我们现在是在哪儿啊？不是说要上登仙梯吗？宿主最后是登过一半了吗？” 优优点了点头：“我走到了顶上，拜了越万殊为师。” “顶？顶！！上！！”77头顶的弹幕飞速划过满屏红色感叹号。 “啊啊啊宿主你还好吧？有没有哪儿觉得不舒服？我看看我看看。”77急忙在优优周围不停蹦跶。 优优把它揣进怀里，安抚道：“都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去找师父去吧。” 她快饿坏了，总不能把这堆丹药当饭吃了吧。 越万殊此时正在面对着此生第一个难题——如何教徒弟。 没有人规定会一样东西就必然会教一样东西。 教学是很有条理的，有规划的。 越万殊鲜少同人接触，更何况是收徒教授所学。 他暂时只能把好东西都先放到徒弟身边去，自己出来规划一下。 优优出来时，就见林间竹影清瘦，月光照下，仙人盘坐在石上，双目闭合，眉目如画，似乎是在打坐。 优优上前走了两步，越万殊就睁眼朝她看来。 一大一小相顾无言。 “怎么了？”越万殊问道。 优优的小肚子立马给出了回应。 小小的身体发出了大大的“咕噜噜~”。 越万殊：“？” 早就辟谷，不食人间烟火几百年的越万殊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 凡人好像要食五谷。 看来早点让徒弟步入金丹期辟谷才好。 越万殊的脑子里完全没有四灵根要步入金丹期得费多少心血和资源的概念。 因为越万殊早就辟谷了，辟谷丹也没有备，扶台峰上也没有其他人，但好在越万殊会御剑。 “为师带你下山找些吃食。”越万殊张手到面前，竖起剑指，清鸣声起，一把长剑从背后凌空而起，游到地面上，剑身变大。 优优踩到剑上。 越万殊看了她的小身板一眼，思忖片刻，将她抱了起来。 就这样，剑尊抱着他的小徒弟，一路御剑东行。 优优的小手攥紧了越万殊胸前的衣服，将他的衣领攥得皱巴巴的，这和当年骑在诺伊斯的龙背上有很大区别，风很大，她初时是闭着眼的，等到她习惯一些睁开眼的时候，天下似乎就在脚下。 ——哦，不是，她脚没踩实，被抱着呢。 77在优优怀里攥着她的衣领瑟瑟发抖：“宿主，我才发现我可能恐高。” 优优：“……”当初在龙背上你不恐啊。 “师父，你的本命剑叫什么？”优优抬头问道。 越万殊回道：“太和。” “那我也会有一把剑吗？”优优再问道。 越万殊想了想，道：“明日为师带你去铸剑。” 优优：“？” 77：“？” 这就有点离谱了吧师父！剑修难道不是去选剑的吗？还得自己会铸剑吗？！ 你低头睁开眼看看，你怀里的徒弟才几岁啊！根本铸不动的好吗！ 在山下小店吃饱喝足后，优优觉得老是御剑来山下吃吃喝喝也不是个事儿，她提议买一些菜和厨房用具回去，她自己做。 那些东西全被越万殊收进了袋子里，那小小的袋子却像个无底洞，优优看了好一会儿。 越万殊以为她想要，塞到了她怀里。 优优看着要什么给什么的师父，再想想任务内容，心里感觉满满的。 帮助值得帮助的人，总归是件高兴的事。 * 回到扶台峰，优优发现自己没有床。 她先前睡的是越万殊的床。 77也十分疑惑：“这偌大一个扶台峰真的就越万殊一个人，掌门是一点都不给这里配置个人手吗？这很怪哎！” 是的，就像是要刻意让他如此一般。 看着又想要御剑下山给优优搬张床来的越万殊，优优适时打了个呵欠，上前攥住他的衣袖道：“师父，徒儿好困啊，我们明天再搬床吧。” 优优伸出双手示意要抱抱。 越万殊看了看床，看了看怀里的小不点，比划了一下觉得应该不占地方，便一同睡下了。 心里还记得明天要去铸剑。 . 作者有话说: 现在优优还没长大，得先和师父过段与其他峰隔绝的日子，扶台峰没人管嘛但是师父资源管够！ 第143章 豆蔻年华 [V] 等到越万殊带优优前去铸剑，优优才发现越万殊口中的铸剑并非是动词铸剑，而是一处名为【铸剑】的地方。 这里有着大大小小模样不一的剑，有些长剑甚至早已生出剑灵，有些剑是还没有过主人，有些残剑则是旧主已去。 新的旧的锋芒毕露的残芒动人的，这里全都有。 它们插在这里一声不响，默默打量来人。 越万殊带着优优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剑堆，来到最里边，两个锤子正在敲击着铁片，后边的剑池流淌着着天上泉。 一个大火炉让里边轰然热了起来。 这里没有人，那两个锤子真的就是两个锤子，或许是有了灵智。 它们日以继夜地干着流水线工作。 其中一把锤子还挺有礼貌的，见越万殊来了连忙问道：“剑尊来了，带人来看看新出的宝剑吗？” 越万殊嗯了一声，撒开手让优优自己去找心仪的长剑。 优优和77看了一圈，看得眼花缭乱，优优索性闭上了眼，去感受这些剑灵发出的共鸣。 大多数剑大约不是很瞧得上她这个还没引气入体的四灵根小菜鸟，没什么反应。 只有一柄剑在那边振动频率快扭成了波浪。 优优忍不住走向它。 77：“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我很幻视当初第一个任务世界那把色刀。” 来到这把剑前，优优仔细打量了一下它，它剑身清光四溢，是一把看起来就很“清秀”的剑。 既然它这么积极，那她也没有不选它的道理。 “师父，我选好了！”优优连忙举手。 越万殊看了她跟前的剑一眼，问道：“那柄剑取名了吗？” 锤子积极回答道：“尚未取名，剑尊可为它赐名。” 越万殊点了点头，对优优说：“给它取个名字，然后拔/出来，师父回去教你引气入体。” 理论上优优这样年岁的小姑娘是取不出什么好名字的，锤子才会让剑尊来取名，但是剑尊既然要让自己徒儿取，那就希望这柄剑不会叫什么奇怪的名字吧。 优优稍加思考，回道：“好，那它就叫长明，此后我道长明。” 她说这话时，神色仍然像个天真的孩童，与年岁相符，然而那面上熠熠闪光的模样，让越万殊不禁看了过去。 优优拔出长明，越万殊再要了个陨铁剑鞘，扔给了优优。 还蛮重的。 接过剑鞘，收剑入鞘，优优感觉自己已经做好了成为一名剑修的前期装备准备。 师徒两再次回到扶台峰。 引气入体的教学快得不可思议。 优优想了想，这可能跟她在西幻世界的学习经验有关，金木水土这四种五行元素也是差不多需要被捕捉亲近分析归纳借来周转融合的，优优在这方面要比真正一无所知的人类孩童好上许多。 越万殊自身也是个天才，他的引气入体速度同样快得惊人，因此他并没有觉得优优的速度有什么不对。 纵然他的徒儿只是个杂灵根。 这对师徒就这样与世隔绝地用外界看来瞠目结舌的速度教学成长着。 此间，寒山剑宗没有一个人来打扰或看望过扶台峰，分明也是寒山剑宗五大峰之一，扶台峰却冷清得不像话，优优不是没有疑惑过，但从越万殊的态度看，似乎一直如此，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是因为无情道吗？ 其实修无情道的人并不会情绪外放，不情绪外放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别人也不会因此侧目，因此如果不提这一茬，优优和越万殊在一起时也会时常忘记自己师父修的是无情道。 只有偶尔教学时才会提及这个词。 “师父的无情道是如何开始的？”某日，优优问起了这个问题，此时的她已经是练气九层，隐隐有所突破。 这若是被外头的任何一个修仙者知道了，都会跌破眼镜——一年工夫，四灵根步入练气九层，就是吹都没人敢这么吹啊。 君不见那些宗门的天才，哪个不是单灵根甚至天灵根，哪有一个杂灵根的份。 天赋决定修炼速度和上限，这才是外界所公认的。 面对优优的疑问，越万殊是这样回答的。 他是被掌门褚玉在四百年前捡来的弃婴，掌门见他天资过人，传授他无情道功法，他便一直在扶台峰修炼。 简单到不可思议的人生，甚至连个多出来的参与者都没有。 优优对无情道的认知并不同于一般人，她没有接触过这个修仙世界对无情道的看法，但是她自身也算经历了许多小世界，有了几百年阅历，再加上越万殊这一年来的教授，她对无情道的解读直接越过了简单的“冷血无情”，她细细读来竟觉得这所谓无情道似乎也是有情剑道的一种。 到了第二个年头，在越万殊的教导和资源的堆积下，优优成功步入了筑基期，长明剑起剑落已是初见寒芒。 到了筑基后期，快要突破到金丹期的时候，优优也已经到了十三岁豆蔻年华，少女模样初长成，任谁看了都会惊为天人。 可惜扶台峰上仅有她和越万殊两人，越万殊又是个情绪淡然的，对于优优的美貌暴击没有什么概念，天天看着只觉得赏心悦目，就在这一年，扶台峰上却来了两个人。 是叶莫尘和容媱。 他是看望优优的，虽然他一直在凤濮峰上同其他师姐师妹师兄弟们一起学习成长，但是心底一直没有忘记优优，只是掌门严禁各峰弟子打扰剑尊清修，不允许他们上扶台峰来，因此这么多年来，叶莫尘才一直没有上过扶台峰。 但是现今他已步入筑基后期，即将突破金丹期，作为凤濮峰峰主和整个寒山剑宗最看中的天才弟子，他还是有信心不受掌门的严厉处罚的。 容媱还是不放心他，同他一起偷偷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容媱对叶莫尘的态度已经从一开始的暗中不屑变成了悄自钦慕，成为修仙者之后她才意识到在修仙界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 是强大。 所以她慕强没有错。 即将长成的容媱也是娇俏可人，修仙者很少有生得难看的，再平平的基础样貌，有修者的加成，都跟上过美颜磨皮滤镜一样，总归不能是丑的。 但是容媱还是显得很突出。 凭着同是一个地方的初级弟子爬上来的关系，容媱和叶莫尘处得颇有些青梅竹马的意思。 优优彼时正在同越万殊一起打坐，忽觉身后有动静，师徒俩一同睁开了眼。 “是优优妹妹吗？”叶莫尘只瞧见了优优和越万殊的背影，没有看到正脸，小心翼翼发声问道。 原来是叶莫尘。 77没有忘记这位气运之子，跳出来看了一会儿，检测道：“宿主！他竟然也才筑基后期！” 这可是气运之子，怎么会才筑基后期呢？！ 77也是在扶台峰跟优优越万殊两人呆久了，长时间没有去外头比较过，要知道在五年时间突破到筑基后期，那是大多数天才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 还是多亏优优基础好会的多，融会贯通悟性又好，加上越万殊这个师父有求必应要什么给什么，才有的这个筑基后期境界。 越万殊听到优优二字看向优优，差不多明白来人是来看望优优的。 很稀奇，因为他在扶台峰五百年，只有掌门会来，从来没有人来找过他。 优优对着越万殊笑了笑，小声道：“师父，我先去同故人聊聊，很快就来学习。” 越万殊颔首：“去吧。” 于是优优转身，见到了虚长她几岁的叶莫尘和容媱。 容媱明白优优在叶莫尘心里的位置，虽然优优年岁尚小，但她还是莫名很在意，特意打扮了一番才同叶莫尘来扶台峰的，而今她同叶莫尘站在一起，般配极了。 她依稀记得优优小时候很可爱…… 现在会长成什么样呢？ 容媱看着优优同剑尊说了两句，随即转过身来。 当时树影寥落，光吻上了她的发丝，后边晴空万里，背景清透，衬得人也干干净净。 容媱本来准备好的礼貌笑容就僵在了脸上，逐渐转变成了不可置信的震撼之色。 她设想过那个孩子会长成美人，却不想会是这样的美貌！ 大脑顿时被强制性地清空了一切，只剩下眼前的美人美景，只剩下——她。 容媱已经昏了头忘记自己来干什么的。 优优身上的魅力buff对容媱的影响力比对叶莫尘还大。 叶莫尘磕磕巴巴问道：“你是？优优……优优妹妹？！” 面前的少女，美到了他不敢贸然上前相认的地步。 连他玉佩里的老者也哑口无言。 他想收回当初对叶莫尘说的什么以后他什么样的美人不会遇到这种屁话。 这种以后必然美得更为震撼的小美人，他确实不一定能在遇到一个了。 叶莫尘这小子桃花运是真好。 就在老者自顾自将优优归结为叶莫尘日后红粉中的一枝时，优优对待叶莫尘的态度只是刚刚好。 优优如无必要自然是不会与气运之子交恶的。 而等优优走近开始同叶莫尘聊了几句，容媱才从震撼中清醒过来。 优优此时正看向她，问道：“这位是？” 容媱感觉眼前似乎一下子铺满了闪着星光的鲜花，突如其来的色彩和香气一瞬间将她溺毙。 她听见自己仿佛在同叶莫尘抢题一样，迫切地回答道：“我是容媱，当初同你一起上山的容媱，我还同你一起玩过翻花绳呢！” 叶莫尘：“……”是的，他还记得那一路的小游戏。 历史仿佛重演了。 . 第144章 拜访掌门 [V] 优优通过和两人聊天得知了一些宗门发生的事。 凤濮山首席大弟子洛宸勾结魔修叛出寒山剑宗，已有三年。 当前寒山剑宗新弟子都在为百年后的无上境宗门大比努力，尤其是叶莫尘，他被寄予了重望，凤濮峰几乎是倾尽全力在培养他。 “我已经是筑基后期了，师尊说我不日就可以突破金丹期！”叶莫尘说这话时声音都大了许多，似乎是在向优优展示自己的能力。 他那种“看呀看呀我厉害吧”的意思已经从语气中溢出来了。 优优含笑附和道：“啊，是这样啊，莫尘哥哥真厉害！” 叶莫尘顿时心花怒放。 容媱打量了一番优优，想要看看优优到练气几层了。 片刻后—— 她竟然看不透！！！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她一个筑基初期为什么会看不透一个练气期的境界？ 就算优优是四灵根，在剑尊这边修炼了这么久，不可能连个练气一层都没达到吧？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优优妹妹也已经到了筑基期？”容媱其实想问她是不是已经在筑基中期了。 但是这……这真的可能吗？她观察过宗门内同期弟子，灵根普通的再努力，到如今也不过练气四五层，像她这样已经是资源不差，加上拼了命了修炼才到的筑基初期，优优只是个四灵根啊！ 难道这就是剑尊和普通峰主的差别吗？ 越万殊见优优迟迟不回来打坐，分出灵识往后探了探，见两个普通的弟子还在拉着他徒儿聊些有的没的。 什么叫也到了筑基期了吗，难道他没有教好，优优的修炼速度还是慢了别人一些吗？ 头一次当师父的越万殊有些在意这点，于是听得更仔细了。 “是的，我也是筑基期了，你们知道我资质不好，师父已经很努力在教我了。”优优微笑回答道。 很努力三个字落入越万殊耳朵里，刹那给不安的心顺服帖了。 得到了徒儿的肯定，那他应该问题不大。 容媱和叶莫尘直接震惊，他们在外头已经有了一些经验，自然知道一个四灵根在短短几年内达到筑基期已经不是师父很努力的原因了。 这一对师徒都很逆天吧！ 剑尊是给优优磕了多少丹药啊！ 77和叶莫尘玉佩里的老者像两个旁白，77在笑对面的反应，觉得自己有被爽到。 而玉佩中的老者比容媱和叶莫尘他俩还震惊，因为他能看透优优此时也是筑基后期，就快突破到金丹期了，和叶莫尘这天才单灵根，这被资源簇拥的天才单灵根，竟然不相上下。 这绝对已经不是资源的问题了吧！ 光靠狂磕丹药那可是会境界不稳容易殒落的，可这女娃看着境界很稳啊！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最后叶莫尘和容媱是晕晕乎乎下山的。 一半是因为优优美色的余震，一半是因为被优优修为震撼到了。 什么天才，什么过人，果然都是师尊骗人的！ 叶莫尘决定回去就往死里修炼。 此时的优优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将两个小伙伴卷到了。 有双手习惯性地落到她头上——自从某日越万殊发现优优很好rua以后，就养成了这个习惯性的动作。 反正修仙界也没有摸头会长不高一说。 优优也就随他了。 毕竟这个师父也没有其他爱好了，一天到晚不是修炼就是教她，不是教她就是修炼。 她到现在是有些隐约明白了越万殊修无情道比较成功的一个原因。 他有一颗赤子心。 她摸清了他的人际关系——无。 掌门褚玉也像是个定期检查楼梯防火设备的工人，定期看他修炼得怎么样了，要不要资源，或者有困难了让他上。 接着摸清了他的脾性——非常好。 之前说他情绪不外放，似乎也不是修了无情道后这样的，不如说他本身就是个温和的性子，对身边的一切一视同仁，同样温和柔软。 放在感情里是优优原生世界一些人最常说的“中央空调”，当然他修无情道，所以不用放在感情里。 优优看来看去，觉得能影响并阻碍越万殊修仙之路的，竟然只有和她这段师徒情？ 是万万没有预料到的结果了。 越万殊现今唯一偏爱的是优优这个徒弟。 他本身不通人情世故，优优以一种很有冲击力的方式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让他产生了好奇收下了这个弟子。 接着是五年的时间伴她成长。 对于越万殊而言，优优是芸芸众生中的独一个，是他五百年来修仙之路上唯一不同的色彩。 这一段师徒情，区别于他对其他所有事物的态度。 “他们是其他峰的弟子吗？”越万殊问道。 优优点了点头，借着叶莫尘和容媱的事问道：“师父要不要去外头看看，一晃五年过去了，徒儿也没见到其他峰的同门，听容媱姐姐说大家都在为无上境宗门大比努力修炼，师父，到时候我也要参加吗？” 无上境宗门大比？ 越万殊想了很久很久，才记得自己似乎参加过一次，然后赢得了第一……之后他就不知道了，掌门似乎还挺高兴的，送了他许多他用不大着的丹药和法宝。 因为扶台峰一直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没有新弟子，之后的无上境宗门大比就再也没有通知过他了。 优优问这个问题其实是想让越万殊走出扶台峰，让他出去看看和别人交流交流。 若他一直赤子心，对万物一视同仁，有情到接近无情的境界，那他也许也能一条道走到底成功飞升。 可他现在到底是有了偏向，他要走无情剑道飞升，恐怕先得入世看看。 若之后能勘破进入太上忘情境界，到那时他大道已成，她也可以完成任务了。 “优优，也想参加无上境宗门大比吗？”越万殊问道。 “那是自然，我没有见过，一定要去看看！”优优抬头闭眼笑，很是乖巧。 越万殊决定去找掌门问问。 越万殊的执行力很强，决定了就去，很快就带着优优到了掌门褚玉住处。 褚玉被突如其来的越万殊惊了惊，大约是没想过越万殊会突然离开扶台峰。 “万殊你这是？”褚玉开口问道，接着他看了一眼优优。 稍等，再看一眼。 这谁？ 褚玉被优优美貌蛊到的一瞬间便产生了这样一个疑问。 优优见他眼睛快黏在自己身上了，于是不着痕迹地往越万殊身后退了一步。 纵然掌门生得一副正气凌然的好样貌，如此神态亦会让人觉得冒犯。 77也疑惑褚玉的反应：“理论上掌门这种境界不是应该看破很多东西，对美色的免疫力也更强吗？怎么他表现得比容媱还失态？” 听到77的吐槽，优优眸光一闪。 也许不全是因为这脸呢？ 是因为……通用货币魅力buff吗？ 寒山剑宗掌门褚玉，原来是个极其追求名利之人吗？ 当年登仙梯顶，褚玉对浑身是血的小优优自然是没有什么眼神的，buff基本不能在那种条件下发挥作用，如今豆蔻年华的优优站到他面前，buff的吸引力堪称顶级。 “本尊徒儿阮优优也要参加无上境宗门大比。”越万殊直接就切入了正题。 优优听着越万殊的自称有些奇怪，越万殊对掌门褚玉用的是“本尊”，她还以为褚玉作为越万殊修仙之路的启蒙者加上他掌门和捡回越万殊的身份，在私下越万殊会用你我来交流呢。 徒儿？ 这女孩竟是五年前登上900层登仙梯一身血水的那个四灵根女童？ 褚玉自然看得出优优已经到了筑基后期，就是当初凤濮峰收下的那个火单灵根男孩如今也不过是筑基后期，这…… 这怎会？ 褚玉作为掌门自然是乐见宗门里再出现一个天才的。 可这女孩明明就是四灵根的废材啊！ 以她这样的资质真的能五年就到筑基期吗？ 越万殊是怎么做到的？ 褚玉笑道：“万殊将徒儿教得很好，以优优的修为，自然是可以参加无上境宗门大比的。” 他看着优优一脸和善道：“许久不见，孩子，可还记得我。” 优优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当时900层登仙梯走完就看不见听不见了，是她师父给她服下万灵丹让她复原的，接着她就被带走了。 她从哪儿去记得他？ “掌门说笑了，优优应当是第一次见过掌门模样。”越万殊记性也好，随即提醒道。 现在，场上就剩下褚玉一个人尴尬了。 * “洛宸，我真的能到元婴期吗？”说话的美人拥有一副让人甘愿为她赴死的绝世美貌，配上如今惴惴不安的神情，教人好生心怜。 而早已叛出寒山剑宗三年的首席大弟子洛宸见此便果然心疼不已，连忙将她纳进怀里，肌肤相贴连声抚慰道：“梦儿，别怕，我会为你挡下雷劫的，你放心吃了这些元神即可。” 计梦本来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她只是装装楚楚可怜惴惴不安的样子罢了，不然这人怎么能昏了头为她做事，不过她觉得洛宸的作用似乎也快到顶了。 她是不是可以去找下一个甘愿帮她捕猎修仙者元神帮她挡更高境界的雷劫的强者了呢？ 靠着这样一张脸，应该没有问题才对。 若不是该死的投诉电话让她失去了位面商人的资格，被遣返这个世界，她何必再辛苦修炼，做到飞升才能突破这个位面。 才能得以长生。 计梦吞食了所有元神，才觉得戾气微微减轻了些。 . 第145章 生辰快乐 [V] 优优虽然觉得掌门奇怪，但是当前她在寒山剑宗只是占了个剑尊徒弟的名号，人微言轻，探查不了太多东西。 越万殊同掌门商量好了优优参加无上境宗门大比的资格，接着就头也不回地带着优优离开了掌门住处。 优优没有回头，却如芒在背。 掌门褚玉的目光过于热切了些。 因为师徒俩都知道无上境宗门大比还剩下不到一百年的时间了，于是越万殊对优优的教学速度也在适当加快节奏，优优自身更是勤勉，她对这种能让自身强大起来的学习机会从来都是不放过的，有机会就努力学，不懂就问，问完参悟尝试。 等到优优15岁时，她已是金丹中期，从崭露头角的弟子变成了修仙界一般之上的强者，同龄人中很少再能有与之相比较的修为。 通过容媱和叶莫尘偶有几次的拜访，优优也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实力放在外头是个什么位置，但是她并不觉得安心。 修仙界同凡人界不一样，量是最无用的东西，就是数百个筑基期也不能阻挡一个金丹期，元婴合体化神一层层境界往上，但凡落下一个境界，修为就根本不能与之比较。 一个化神境界，挥手便可回灭百万低阶修士，哪怕是同一阶段的前期和后期，实战能力也不一定相同。 思及这里，优优去向越万殊说了自己缺乏实战经验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说起越万殊修的是无情道呢也不假，他就这样把优优带到了神魔边界处。 这里有几个鲜少人知的魔窟幻境，是从前战场的遗迹，这里的幻影约等于低等中等的魔，没有心智，只知道杀戮，而且犹如春野草除不尽，一般正常修士是不会来这里的。 ——没人想来找死。 越万殊却把优优毫不留情地扔了进去，自己划镜观看优优的战斗。 温温柔柔的小美人进了魍魉堆，神情都有一瞬间的呆愣。 77在肩上疯狂大叫卧槽，整个头顶弹幕都成了乱码。 优优带着长明剑厮杀了约有七天七夜，金丹期的修士身体还是很抗造的，愣是越战越来劲，越战越是手熟，发力回身旋斩高空劈落，优优身上狼狈，剑意却愈浓。 越万殊满意地见徒儿练得越来越有模有样，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又把优优给捞了出来，说要劳逸结合。 “他居然还知道要劳逸结合。”77已经被刺激麻了。 接着优优就被越万殊带去凡人界好吃好喝了一顿。 ——越万殊原本对人间食物没什么欲望，师徒俩现在都已经辟谷了，但是优优没辟谷前做的菜肴让越万殊对人间美食评价拔高，以至于后来两个人也是一个做两个吃没有停过。 所以现在劳逸结合自然是要吃点好吃的。 到了一座小城，两人用法术模糊了自身的样貌。 越万殊让优优点了一桌饭菜，静坐了一会儿，随即听到隔壁有两个大嗓门在聊天，说某某家的女儿及笄礼办得可真有牌面，一看就是掌上明珠，日后说不准是要男方入赘的…… 越万殊听到及笄礼三个字，他自来在扶台峰接触的都是些寿龄过百的同门，哪里听过什么及笄礼。 于是他便看向了优优，问道：“何为及笄礼？” 优优知道越万殊确实不懂，耐心给师父解释道：“及笄礼便是凡人界女子十五岁生辰礼，在凡人界证明她已经成年了，所以一般家中长者会好好操办。” 越万殊听完收回目光消化了一下，复又看向自家徒儿，问道：“优优是不是也十五岁了？” 优优愣了愣，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笑道：“师父忘了，我在凡人界是个乞儿，记得姓名已是不错，哪里还记得生辰。” 况且她也不爱过生日。 过去的每一个世界，她都刻意避开了自己的生日。 过什么设定的生日都无所谓，她就是不想过自己的生日。 遥远的记忆里，生日的烛火变成了满院大火，她想，自己的生辰本就是母亲的苦难日，为何命运还要让这个日子变得更为沉重呢？ 自那以后，她再没过过生日，也不愿提及。 越万殊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面对优优时内心的情绪总是更多一些，然而挑挑拣拣的也不知道该释放哪个情绪出来，只好面色凝重地摸摸优优的小脑袋。 优优也习惯性对他弯弯眉眼。 越万殊看着她的笑容，心中有了些思量。 等到优优和越万殊吃完，隔壁那两个大嗓门又换了个话题。 “哎，听说官府在城南那块收敛了几具尸骨吗？” “这是不是很正常，城南那边向来不安生，早有人说邪门得很。” “问题是这次没这么简单，据说……” 说话的人特意压低了他的大嗓门，但是优优和越万殊都耳聪目明得很，听清了他后边的话。 “听说死的都是仙人。” 凡人口中的仙人即是修士。 修士死伤都很正常，尤其散修。 越万殊的注意力回到了菜品上，77和优优还在支着小耳朵听着这事。 “你怎么知道的？” “害，那不是我那舅舅家的二女儿的夫婿的表外甥在官府当仵作吗？听说那些尸首死状可惨，到处都是剑伤，人全都瞪着全是眼白的眼，死不瞑目啊这，可其中一具尸首穿着的却是寒山剑宗弟子服，寒山剑宗你总知道吧……” “知道知道，这谁能不知道，最大的仙门之一了，那这事可就不止邪了门了……” 优优凝神思考，寒山剑宗的弟子怎么会死于凡人界荒郊野外，而且那种死法……那种死法怎么像。 “是元神被抽走了。”越万殊看出优优的疑惑，随即解答道，不过对于剑宗弟子被杀，他似乎感触并不大。 优优正想说什么，一低头却见碗中佳肴已经快到她下巴高度了。 优优：“……” 师父这个存在还是很特别的，优优在这个世界无父无母，于是越万殊就很自然而然地在当师父的同时担当了父母的角色——哪怕他自己其实也没发觉。 优优的吃穿住行冷暖悲喜，他都会分外关注。 由于当时优优出现在他面前时太狼狈太小了，再加上优优本身就生得骨架不大，越万殊便总怀疑她还是没有好好长。 哪怕在各种灵药仙丹填补和修炼灵气周转灌溉下，再加上已经辟谷了，根本不可能还存在“营养跟不上”这种事。 长辈的关爱有时候就是能无视事实和逻辑。 “会不会是魔修干的呢？”优优扒拉了两口问道。 越万殊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师父不是见过魔修手段吗？”优优好奇。 “可为师没见过那些修士的尸首。”越万殊又夹了他觉得不错的一道菜，优优连忙摇头拒绝。 不过越万殊说的也是，没有亲眼瞧见之前，谁都不能妄下断言。 但是最终两人也没去官府，寒山剑宗恐怕也已经知道事情了，他们若是查不出来，一天到晚宅在扶台峰的师徒俩就更没头绪了。 * 某天夜里，优优听到自己的小厨房有动静，见越万殊正对着一堆食材皱眉。 “师父可是馋了？”优优调侃道。 越万殊摇了摇头。 之后优优瞧见了数次越万殊在厨房进进出出。 终于在某日，优优醒来，嗅见了香气。 那是两碗长寿面。 优优错愕地看着刚从厨房出来的越万殊——她从没想过越万殊这些日子进厨房就是为了学习这个。 “生辰快乐。”越万殊递给优优一双筷子。 他是认真的。 “可是师父，”优优提醒道，“我并不知道自己生辰的，今天是……” “今天是个很好的日子，是七年前为师收你为徒的日子。”越万殊挑起面条，剑眉深锁，似乎在思考要不要一口气吃完，又怎么能一口气嗦完不断。 优优回想了一下，竟然不记得具体是不是这一天。 山中不知岁，作为修士，很少有人会去记具体的日子，77是系统，往前一翻，才确定：“宿主，确实是今天的日子哦！” “那这和我生辰……”优优刚问出口，就有些猜到了。 “从今年开始，为师收你为徒的日子便是你的生辰，为师每年都给你过一遍生辰。”越万殊说完，觉得自己有些严肃，那张本就濯濯昭昭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 优优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目光又落在了越万殊面前的那碗长寿面上。 她忽然想起来，越万殊也是被掌门捡来的弃婴，他应该也没有生辰，所以…… “以后每年的这一天就是我们师徒两个的生辰，我们一起过。”越万殊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好。”优优的唇动了几下，最终将话都咽了下去，被修复得七七八八的情绪纷纷往头上涌。 在陌生的新世界里，只因她一句话，她有了一个生辰，一个同出生年月没有任何关系的生辰。 九百层登仙梯后，她有了一个会和她每年一起吃长寿面的师父。 任务是值得的，她的路也没有白走，一切努力都值得。 哪怕仅仅为这一刻。 优优看着碗中热腾腾的面，埋头和越万殊一起略微没有形象地嗦了起来。 任谁看了都觉得这师徒俩人设崩了。 优优吃完面，两颊还圆鼓鼓的，越万殊倒是吃得快，此刻他看着徒儿鼓鼓囊囊的双颊产生了一丝丝被可爱暴击到的反应。 他伸手戳了戳优优白白软软的腮帮子。 优优停止嚼嚼嚼，睁圆了眼睛满是不解他的举动。 越万殊一本正经地掩饰了一下：“吃完为师带你去霓裳阁。” 他打听过了，女修都喜欢去那边选漂亮衣服。 霓裳阁的衣服美貌和防御力并存。 优优的衣柜里也该添些漂亮衣裳了，她都已经这么大了。 之后优优被带去高高兴兴搜刮了许多漂亮法装。 第二日，她就穿着其中最漂亮的一件被越万殊扔到了神魔之界测试法装的防御效果并继续增加实战经验。 77继续在优优耳畔大喊：“救命啊难道这日子没完没了了吗？！！” . 作者有话说: 真实的剑尊：清冷寡言不同人交际，一心无情道一剑破万敌 虚假的剑尊：这个我徒弟没有？不，她会有！【立马撸袖子 第146章 可疑黑气 [V] 除却无上境宗门大比外，寒山剑宗本身也会举行宗门内部试炼比赛，几个峰的弟子之间也有竞争关系。 寒山剑宗对外的名声虽响，但是对于整个宗门内部而言，掌门和几个峰主都知道寒山剑宗大不如前，虽有剑尊坐镇，但是整个剑宗已经太久没有人再突破，掌门和几个峰主都止步合体后期，宗门最初的几位大乘期大能该飞升的飞升，陨落的陨落。 到如今，若是连新弟子也不济，百年后无上境宗门大比，必然会失去修仙界内的话语权，彻底成为外界眼中的没落宗门。 所以现在寒山剑宗内部竞争也激烈。 宗门内部的试炼比赛也会决定资源流向。 以往都是凤濮峰为先，因此凤濮峰资源更多，但是现在嘛…… 估计还是凤濮峰，因为叶莫尘。 如今的叶莫尘当真已经是十八岁的翩翩少年，他仍是当初那批弟子中最优秀的弟子，现今已经是金丹中期。 十八岁的金丹中期，叶莫尘除了寒山剑宗内部的资源喂养，自身的不断努力外，还有大大小小的资源。 有次他落入秘境之中也获得了一波新的机遇。 借此洗筋伐髓，灵根升级为天灵根，修炼便更是一日千里，其他弟子要不就是已经卡在筑基后期，要不就是如今还上不了筑基期。 完全不能同他相比。 就是容媱和屈麒弘，如今也还是筑基后期。 他们就是目前还卡在突破瓶颈上的两个同期。 但是叶莫尘始终并不觉得自己是天才，其他人不知道，容媱也知道，在扶台峰上，仍是四灵根资质的阮优优，此时已经快突破金丹后期直上元婴期。 若真的出了一个十六岁的元婴期，莫说是寒山剑宗，放眼整个修仙界，又能见到几个。 到时候一定会名声大噪。 “莫尘师弟在想什么呢？”袁灵蓓收起剑，见叶莫尘看向扶台峰方向魂不守舍，好奇地坐到他边上。 当年带着新弟子们来到寒山剑宗，她便知道叶莫尘会一鸣惊人，日后定大有所成，而今的叶莫尘也果然成为了寒山剑宗新弟子中第一人，果然是资质过人天才剑修。 因此袁灵蓓也不忘同他打好关系。 在修仙界，年龄算不得什么，他们容貌不改，纵使相差数百年寿龄而结为道侣的也不在少数。 况且当年她初见他时便有些好感，如今见他努力强大，相处后再生好感就更正常了。 袁灵蓓是有这个打算的。 除了有些额外的麻烦—— “在想优优妹妹吧。”容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挤到袁灵蓓和叶莫尘中间一屁股坐下，并向她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微笑间，火药味十足。 是的，这个同样是她带上来的小女孩，当初还是她一眼看中她资质收入的仪苏峰，结果现在天天给她添堵。 她还记得容媱私下挑明她的心思说—— “师姐当初选中我是因为我的资质，不是因为好心，但叶莫尘不一样，你有了这个心思，我也有了这个心思，那就看谁能让他中意了，别用着那种什么大道理道德绑架我，恩情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况且我也没有那么多道德。” 袁灵蓓习惯了表面端着仪苏峰大师姐的架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同她相争，不过好在，叶莫尘对她也有些雏鸟情节。 至于容媱口中的优优妹妹。 袁灵蓓眸光微闪，想起那个在师尊口中不一般的四灵根小女孩。 “登仙梯不是光有好灵根就能走完的，也不是光有强大意志力就能走完的，那个女孩，将来也不会简单。” 虽然她并不会置喙师尊的看法，但是…… 一个四灵根，能有多不简单？ 她如今除了记得那小女孩长得挺可爱外什么都不大记得了。 扶台峰上的人也基本不同寒山剑宗其他人来往，容媱如此说，莫非是他们见过那个优优妹妹？ “你们去过扶台峰？”袁灵蓓柳眉微蹙，她记得掌门严令禁止其他人上扶台峰。 “我陪莫尘一起去的，师姐要去告状吗？”容媱丝毫不惧，一双杏眼半眯，半是玩笑半是自傲地问道。 去扶台峰看优优，对于容媱而言，恐怕是属于她和叶莫尘两个人的秘密，她心里只有窃喜没有恐惧。 至于优优本身，容媱是曾经想过优优在叶莫尘心里的地位，担忧优优会让她彻底没有机会，可是真的直面过优优的美丽，她反而放心下来——优优那样的美人，日后的追求者定然多不可数，恐怕不会少叶莫尘一个，叶莫尘也非独一无二的强者，除了少时情谊，没有多少优势。 如今有叶莫尘在，这事，袁灵蓓纵使知道了也不会去告诉其他人。 袁灵蓓果然只是略微生气，轻声劝阻道：“莫尘师弟，以后莫要违反掌门的意思了。” 她在宗门待得更多，自然知道掌门褚玉没有看上去那般和蔼。 但这也只是她的看法罢了，至少在掌门对外的表现来看，寒山剑宗掌门褚玉一直是个老好人人设，仙风道骨，和善温和。 她没法说掌门不好，但是心底的雷达却促使她提醒叶莫尘切莫再涉险。 或许在容媱和叶莫尘看来，纵然他们被发现了，峰主和掌门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毕竟叶莫尘如今可是整个寒山剑宗参加无上境宗门大比的夺冠希望。 但是袁灵蓓却感觉不是这样的…… “优优妹妹都已经金丹后期了，我却还是……”叶莫尘想的却是自己有负师尊所望，宗门所期，周围的夸奖和赞许，现今每每落入他耳中，总觉得心中有愧。 寒山剑宗新弟子中最强者，分明是在扶台峰上。 为何掌门不让扶台峰上人同其他峰弟子往来呢？那样他们就会知道，仅凭灵根断言天赋和日后的成就，根本就是错误的！ 不过现在对于叶莫尘而言，最重要的是当前的宗门比赛，屈麒弘那家伙最近又跟抽风了一样找他麻烦，非要和他争个你死我活，但是修为差了一截，总是被他压着打。 打完还是不服，接着战，继续败继续打。 凭着这股狠劲，虽然屈麒弘和容媱境界相同，但实战上还是屈麒弘更胜一筹。 整得叶莫尘快要以为屈麒弘是把他当成会动的试炼石了。 那家伙还真不怕死，万一他哪天下了死手呢？ 要知道他们在凡人界的时候就有仇。 他不过撞了他一下，他都要派人要他性命。 这个人讨厌极了。 整个宗门怕也是没有几个人不讨厌他的。 是的，相对于容媱和叶莫尘的“得宠”，屈麒弘无疑是个异类，他资质不差但不服管教，平时就狂傲自大得很，也看不出他背后能有什么资本自大，他所在的紫云峰峰主本来也不愿意收下他，是他自己随便选的。 他的资源其实并不如容媱和叶莫尘。 * 被叶莫尘讨厌着的屈麒弘正在自己给自己灌药，龇牙咧嘴的。 当初在人间时，锦衣玉食的富家小公子可从没受过这种苦，如今外在脾性没改，内里倒坚韧了不少。 修仙界和凡人界，是两个相似但不同的世界。 这次的宗门比赛，他参加不了了，上次被打的伤还没好全，参加了也得不了什么好的名次，说不定连容媱都打不过。 反正他左右没什么好资源，用啸玄剑去自己找还爽快些，现在这个师尊也没把他放心上，也是，他打又打不过叶莫尘，论听话又不如容媱，哪来什么峰主的好眼色。 反正他也不怎么喜欢这寒山剑宗，那些个峰主和掌门都装得很，比他在凡人界时家里那群还能装。 从他登完登仙梯后就一直这么觉得，近些年印象加深。 屈麒弘瘫在大石头上看天上偶有几个同门御剑不知去往何方，忽然，他眼尖地瞧见了一团黑气。 嗯？什么东西？ 他唤来啸玄，飞身上剑，往黑气方向而去。 优优正自己从神魔之界回来，她驱使着长明往扶台峰方向而去，忽然一道黑影飞速窜过她跟前，77差点被撞下去，惊魂不定地用小爪子扒拉住优优领口。 她的御剑速度不慢，那团黑影也不慢，反方向擦过，真就快如闪电，让她有些反应不及—— 什么鬼东西？ 她停下调转方向，看着那团黑影逃走的方向，思量一番，追了上去。 * 洛宸听着探子来报，咧开嘴角笑道：“哈哈哈果然是今天，寒山剑宗的宗门内比，真是大好的日子。” 如今的洛宸再也看不出当年凤濮峰大师兄的模样，清正之气半分都无，只剩下浑身的魔气。 他一颗道心堕落破碎，连本命剑都因此断裂，如此狼狈，又如此执迷不悟。 计梦现在需要的修士元神越来越多，洛宸偶尔不再能满足她的胃口，她已经又勾搭了几个其他宗门的修士，都比他强大得多。 他每每嫉妒愤恨，却又在她的眼泪中败下阵来。 他想，等他将整个寒山剑宗都献上给她，她一定不会再去找别人了。 . 作者有话说: 第147章 不速之客 [V] 优优追到一半，那黑影凭空消失在神魔之界。 她停下来，听77分析道：“好奇怪，没有正常修士会来神魔之界吧？那个人不会进去了吧？可神魔之界的另一边不是魔修所在的地方吗？” 所以，是魔修？ 一个魔修从寒山剑宗方向出来，这可就有趣了。 一年前优优同师父下山听说的那个什么失去元神的寒山剑宗弟子尸首，后续也不知道有没有查出什么来。 一年来她在扶台峰上是没有听过什么动静 ，恐怕是没什么结果。 优优对于寒山剑宗本身并没有归属感，她和越万殊太像一个独立的门派，平时同宗门的交集还不如凡人界的店小二来得勤。 因此她没有要为此一探究竟的意思。 神魔之界的另一边还是很麻烦的，她没有必要涉这个险，她现今只是个金丹后期，又不是什么大能。 就在优优打算返回的时候，一道剑气从后边袭来，不过只是御剑速度太快造成的剑气。 并没有任何要攻击她的意思。 “你是何人？！”随后赶来的屈麒弘喝道。 优优穿着师父给买的漂亮衣服，一身的流光溢彩，一头乌云般的长发在身后挽出了一个简约的发髻，却莫名温婉。 就算是看背影，也能察觉到这会是个美人。 不过屈麒弘这人不怎么开窍，整日就是在紫云峰上修炼找茬，身边有什么小美人都没注意，更别说他追着一团可疑黑气来此，却不见了，反而出现了个女修。 他不得不提防起来。 警惕心高确实不错。 优优转身看他，见屈麒弘一身寒山剑宗弟子服，心下有些了然。 “寒山剑宗的？”优优问道。 屈麒弘没答。 不开窍是一回事，见到过于美丽的事物依然会因此而产生不能自已的反应又是一回事。 空中的风和云都意外柔和，在他的身侧，也在她的四周。 屈麒弘的脑子空白了许久，直到优优御剑越过他往寒山剑宗方向去，他才又有了反应。 “等等！你……我……我是不是见过你！”屈麒弘御剑追上去，与优优并行。 优优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印象，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你，不过能看出来你是寒山剑宗的弟子。” 屈麒弘看了看自己的弟子服，又抬头看着她御剑飞行的方向，迟疑问道：“你也是寒山剑宗的弟子？” 这话问出以后屈麒弘自己又想反驳掉。 不会吧？如果这样一个人在寒山剑宗里，那他怎么会没有见过？况且—— 屈麒弘看不透她的修为境界，也就是此人必在金丹期修为之上。 这个骨龄又是这个境界，不是妥妥的天才吗？寒山剑宗那群峰主和掌门不得把她供起来啊？ 优优没有自报家门的打算，于是只是回答了是，但没有说是哪个峰的。 “方才语气重了些，我追着一道可疑的黑气来到刚刚那个地方，但是到了那里只发现了你，所以……”屈麒弘解释到一半又不大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个，一点都不像他自己的性格，于是又住了嘴。 优优看了他一眼，道：“那多半是个魔修，方才我追一个黑影到那神魔之界就消失了，应是越过了神魔之界，你既然是从寒山剑宗追出来的，那么，或许近期魔修对宗门有所图谋，回去后禀报你师尊吧。” 优优既不想多管，又乐意顺便提醒一句，偌大一个寒山剑宗，若是被魔修玩弄于鼓掌之间，那对她也没有好处。 屈麒弘一听什么禀报师尊就撇了撇嘴，他也嫌麻烦，反正最后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不过确实，如今他拜在寒山剑宗，若是宗门出了事，他也讨不得好就是了。 “你不对你师尊说吗？”屈麒弘觉得优优说的也奇怪，他们谁上报不都一样吗？ “我师尊上月闭关了，我不便打扰他。”优优加快了速度。 屈麒弘哦了一声，又追了上去，问道：“那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这倒不是因为什么风月心思，他先前一直找叶莫尘的事确实是一方面是因为两个人生来脾性犯冲谁也看不惯谁，另一方面则因为他的修为是他当前的目标，他总是想试试自己是否进步了，能否赶上。 如今出现了一个差不多年龄甚至更为年轻的同门，他也就分开了注意力。 他想知道这个人的名字，是因为她在他眼里，是强者。 名字倒是无所谓，优优回答道：“我叫阮优优。” 阮优优。 屈麒弘目送着优优远去，在原地沉思了一下—— 这个名字，莫名有点熟悉。 等到屈麒弘回到宗门拜访了师尊，说了黑影的事出来以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整个寒山剑宗既然能有培养出那样优秀的弟子的，自然是峰主。 可是四大峰哪里有一个峰主是在闭关中的？ 屈麒弘皱起了眉，心里有个猜想慢慢浮出来，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扶台峰方向。 是了！剑尊如今在闭关！ 那么那个女修，按她的年龄来看，她就是当年爬上登仙梯被剑尊收下的四灵根小乞丐？ 屈麒弘整个大脑乱成了一团，麻麻的感觉直冲天灵盖。 他始终记得登仙梯上被那女孩毅力所惊后的感觉，算是重塑了他的三观，800层登仙梯后看到的那个小女孩，让他当时内心的震撼接近于惊惧。 这甚至同她今日的美貌所带给他的冲击不相上下。 纵然没有今天的相遇，屈麒弘怕是余生也忘不了那个浑身血水的身影。 屈麒弘立刻收回了将她作为目标的心，他觉得目前找找叶莫尘还是不错的。 他自认这辈子不一定能达到阮优优的执着和毅力。 * 优优回到扶台峰。 越万殊说要闭关三个月，所以还有两个月时间，现在扶台峰上只有她一个人，不过对于她而言，自然不能等同于一个人。 77总是在的。 一人一统过得犹如放假。 “所以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77叹气。 是的，除了任务本身之外，优优也有在探查主神苏跟她说过的那个计梦的踪迹。 “既然修仙界探查不到，她又顶着我祖上那样一张脸，那么……就是在凡人界或者隔壁魔界了。”优优手指清点，给周围自己栽种的花草浇了浇水。 “主神说那是个贪婪无耻之人，既然如此……她曾经当过位面商人，自然是不会甘心做一个凡人的，排除凡人界之后就是魔界了。” 77听完优优的分析，瞪大了豆豆眼，叹道：“原来宿主你早就有猜测了。” 优优笑了笑，随即眼帘微阖，她竖起剑指，长明剑嗡声一响刺向后方。 掌门褚玉张手，长明剑停在前头无法再刺入一寸。 “优优近来修为又精进了不少。”褚玉笑呵呵地夸赞道，丝毫不觉得优优对他一个掌门拔剑是很过分的事。 背着褚玉的优优垂眸，有些不大高兴，回身却也是礼貌微笑道：“原来是掌门啊，优优拜见掌门，只是师尊还未出关，不知掌门前来何事？” 77在石桌上忍不住吐槽道：“他以前来扶台峰可没这么勤快，自从见到宿主你以后，有事没事都要来一趟，拜托他可是寒山剑宗的掌门哎，要不要表现得这么急色，宿主你可才十六岁啊十六岁！” 确实，初见褚玉时优优不过十三岁，如今十六岁，都还不是优优容貌风华最盛的时候，若是再以后…… 优优没法不提防褚玉。 褚玉自顾自坐下了，说道：“万殊闭关没出来，所以没法同他说，七天以后宗门内部有场小比赛，奖励是一颗极品聚元丹，你也是本宗弟子之一，你也该参加。” 原来是宗门内比。 宗门内比日期迫近，寒山剑宗内却疑有魔修进出。 事情不就更有趣了？ 那魔修是想要做什么？趁着宗门内比做些什么吗？ 褚玉见优优垂眸似在思量，纵然她收敛了那双宛如装满星辰的美目，却也半点不能减轻她对他那堪称致命的吸引力。 褚玉自认自己是个极度能隐忍的人，却始终会在她面前失态。 她的存在现在在他心里仅次于飞升两个字。 且这个仅次于是他拼命克制的结果，他在面对她时，心里哪还记得其他。 半晌，她点了点头道：“我会参加的。” 褚玉颔首，但却没有说完通知就要走的意思，他看了满院的花花草草，叹道：“优优这花草养得好，草木之情，亦显人心……” 优优不明白这个话题的走向，她也不是很感兴趣。 褚玉看向她，若有所指道：“可以看出优优是个心思细腻且柔软的孩子。” “多谢掌门夸奖。”优优没有多搭一句话，希望尽快死话题。 “若是优优认为无情道无法再令你突破，可以来找掌门……”褚玉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 “掌门可真是说笑了，若是无法突破，我会讨教师尊的。”优优打断了他的话，刻意将意思转到了另一方向上解答。 褚玉失仪，但她暂时还不想同他撕破脸。 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认为她应该练有情剑，而不是走无情道。 对于任何一个道心坚定的人来说，他这话都满失礼的。 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褚玉被打断了话，也只是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 优优站起来意思意思送了送。 等到看不见褚玉才继续轻松起来。 而离开扶台峰的褚玉却闭上了眼睛，他听着耳畔模糊不清的风声，笑了起来。 无妨、无妨。 . 作者有话说: 第148章 魔族来袭 [V] 寒山剑宗宗门内比是按随即抽签来的，这事也分运气，有些本应该能打到最后一轮的或许在第一轮就抽中最强的对手淘汰掉了也是有的。 优优抽中的对手是一个金丹期的师兄——虽然同期里金丹期不过就她和叶莫尘，整个寒山剑宗却不是这样的。 也是有几个金丹后期在的。 甚至还有元婴期。 不过上了元婴期的弟子不一定还参加宗门内比就是了。 彼时优优乘剑而来，淡然抽签的模样，却不知惊了多少同门的眼。 他们皆是第一次瞧见这位师妹。 寒山剑宗，竟还有这样一个同门，且生得这般、这般教人魂销。 等到优优上了场，那位师兄一时间都还没上场，或者说全场就没有一个人是意识到该开始比赛了的。 直到掌门传音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说宗门内比正式开始，大家才陆陆续续动了起来。 不过谁的目光都舍不得离开台上的美人师妹。 容媱和叶莫尘听闻优优也来参加了宗门内比，容媱算是兴冲冲地赶来，就是为了见证大家一起失态的样子。 没想到他们也不能例外。 十六岁的优优，比先前更为美丽了，真的是多看两眼都会失魂的那种。 偏偏还带着无情道剑修的一丝清冷之气。 那样的美丽，又那样的遥远，那样的遥远，却又那样的温柔。 太容易让人心生妄念了。 那个师兄是晕晕乎乎上的台，给自己内心强调了好多遍不能对师妹手软也不能对师妹下重手才上的台。 两方行礼后，两个金丹期就打了起来，几个峰主皆在上头看着，免得动静太大伤到他人。 “当年我就觉得这孩子不简单。”阙含真叹道。 她说的正是场上的阮优优。 是啊，其他几个峰主也没有想到，当年被剑尊带走的那个四灵根居然已经到了金丹后期。 她明明只有四灵根啊！ 就是把丹药当糖豆吃也不能这么快就到金丹期啊！ 更离谱的是她一出剑他们就能看出她剑心很稳，实战经验也挺足，整个打斗过程都是压着对手的，流畅得完全不能同同期弟子做比较。 哪怕是凤濮峰的那个天灵根明明也才…… 几个峰主不约而同看向凤濮峰峰主，很明显，对方很专注地在看向场内，眉头深锁，看着似乎是在思考。 或者说是在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教对教好。 剑尊能把一个四灵根徒儿马上带上金丹后期啊！ 做师父的，内心其实也会有所攀比。 徒弟争气，当师父的自然面上有光。 那个师兄输了，两个人的比试点到为止，他明白自己根本不是这个师妹的对手，坦然认输了。 接着优优也就下场了。 众人正想上去攀谈两句，却见叶莫尘和容媱先挤了过去，三个人已经聊上了。 “优优妹妹，你终于下来了。”容媱比叶莫尘还早开口。 叶莫尘总感觉自己的话被抢了，随即道：“听闻剑尊闭关了，优优妹妹一人在扶台峰上可会觉得孤单？” 优优笑着摇了摇头，道：“师父虽在闭关，我每日课程还是不会落下的，并不会觉得白日枯燥。” 叶莫尘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道：“难怪优优妹妹修为增长这么快，我还是不够努力。” 容媱在一旁听得无语，拜托，根本就不是平日努力就能达到的好吗？那些灵根不大好的弟子哪个不努力。 优优身上一定是有其他秘密在的，不过容媱觉得这样的美人，有什么秘密都可以藏着，只要是她不想被人看到的，那就由着她。 还没等优优和两人多聊两句，优优忽地看向扶台峰的方向，忙说自己要回去一趟。 剩下叶莫尘和容媱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没有发生什么，只是优优察觉到自己需要离开了。 77说它看到有几个奇怪的修士上了寒山剑宗。 所以优优得离开危险的比赛场地，然后看看那些魔修到底要做什么。 当日屈麒弘回去后将事情告诉了紫云峰峰主，紫云峰峰主也告诉了褚玉，毕竟魔修入侵不是小事，前两年就有修士被抽掉元神的事件陆陆续续上报，宗门一直查不到源头。 但是魔修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们还是不清楚，宗门内比近在眼前，他们只能做一些防备工作，防止魔修混进来。 优优在扶台峰上用水晶球看着比赛场地上发生的事。 当前比赛还是在正常进行的，77说的那几个混进来的魔修也没有出现。 优优觉得直播看比赛也不错，和77待了好一会儿，直到褚玉又过来才停止。 也不知道作为掌门他哪儿来那么多时间。 “今日比试，有何感悟？”褚玉这话问的倒像个长者。 优优便也认真回答了：“那位师兄是金丹中期，同我相差一个境界，实战经验也不如我，我认为该有所感悟的，是各位峰主。” 资源的偏差和教学实操课的确实，才会造成现况，优优只能通过那一战确认自己平时没有白练，但是若说感悟，确实不多。 褚玉听完这话轻笑出声，觉得有趣，便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宗门资源本就有限，你在万殊门下，万殊只有你一个弟子，你拥有扶台峰的全部资源，感受不到其他峰的艰难，他们必须要争取资源，因为每一个峰都有着大把的弟子，不可能做到毫无偏差。” 说的也是。 优优也只是如此一说，寒山剑宗是个什么系统教学方式，还用不着她来提建议。 褚玉正想说些什么，却见优优看向了他身后，微微眯起了眼。 “似乎不妙呢。”优优轻声道。 褚玉这才转头，见黑压压一片魔修正往寒山剑宗来，顿时瞳孔微缩。 优优先前还以为魔修是想搞什么小动作，原来是大动作。 想要趁着宗门内比，大多数剑修都还在寒山剑宗上的机会，里应外合一起攻破寒山剑宗吗？ 怎么突然起了这个心思？真是奇怪。 掌门褚玉神色凝重，叮嘱优优不要轻举妄动，接着便御剑向比赛场地赶去。 优优上前两步，又顿了顿，想到越万殊还在闭关，这扶台峰上可就她和师父两人，还是先做壁上观守着师父吧，免得他被波及到，万一有魔修打偷袭闭关的剑尊的注意呢。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样想着，优优和77又安然地坐了回去，搞了点零嘴和花茶开始观看水晶球里的情况。 水晶球里，偌大的场地上，寒山剑宗的峰主和弟子们都抬头看见了那黑压压的一片魔修。 真的就是黑压压一片！ 看这气势简直就是要吞了整个寒山剑宗。 峰主们立刻前去启动护山大阵，叶莫尘和容媱陪着各位同门都召唤出了本命剑，顿时万剑待蓄，直指苍穹。 掌门已经及时赶来，御剑凌空，护山大阵此时启动，一道混元之力聚成一个巨大的能量结界罩住了整个寒山剑宗。 褚玉在大阵保护结界内，看向正在撞击结界的魔修傀儡之中，那个熟悉的身影。 “洛宸！”褚玉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洛宸，并且是以这副模样。 紫衣的洛宸踩着一只黑鹰，唇角的笑容邪气肆意，他睥睨着寒山剑宗的众人，像在看着蝼蚁。 堕落为魔修后，虽然一切重来，但是洛宸为着计梦，不敢在修为上有丝毫的怠惰，更是苦修，魔修的修行速度更快，短短时日，他便已经是元婴后期。 然而此刻赋予他底气的也并不是这元婴后期的魔修修为，而是这十万魔修傀儡，还有……魔主后夙。 神魔之界的另一边自然不止魔修，还有天生的魔族。 魔主后夙早有意侵占修仙界，然而整个修仙界不是那么好吞的，几次大战均以失败告终，他与洛宸合作自然是因为洛宸说他熟悉寒山剑宗，知道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能让寒山剑宗被打得措手不及，到时候整个寒山剑宗就可以做魔界在修仙界的第一块领土。 他的要求仅仅是将寒山剑宗的人全部交给他，他要给心上人。 魔主后夙知道他口中的心上人正是如今在魔界声名显赫的计梦姬君，不过…… 后夙桃色的瞳仁里闪过一丝精光，计梦的姬君名号其实是他给的。 他没有跟那些个低等魔和修士一样被计梦外表所惑，他收留计梦并给她姬君的名头是因为她有用。 魅惑也是一种优秀的魔族技能。 是的，作为魔主，后夙自然知道计梦的原生模样和来历，那种东西他从前看一眼都觉得多余，要什么没什么，只会学人。 但是现在—— 虽然那个蠢物只会靠她化出的那张脸来魅惑人，不过不可否认那张脸已经足够有用，即使是那样一个只会一味学人的深渊奇物，也能惑得一片没眼力见的。 比如这个洛宸。 后夙看向寒山剑宗的护山大阵，似笑非笑。 从前有护山大阵在，他们想要攻进去确实还要颇费一番力气，况且又有那剑尊越万殊出手。 可现在御剑当空的寒山剑宗掌门一定想不到，早就有魔修混入了寒山剑宗，此刻，大阵要失效了。 而越万殊，不是还在闭关吗？ * 优优看着水晶球里暂时僵持的场面，有些摸不准那些魔修在天上到底在等什么。 “可惜了，其实我还挺想看看掌门的实力的，不过有护山大阵在，那群魔修应当攻不进来。”77磕着瓜子啧啧。 护山大阵吗……说起来—— 优优迟疑道：“先前，77你是有说寒山剑宗混进了几个魔修？” “对啊。”77吐掉瓜子壳。 静默了三秒，77反应过来优优的意思，上下文一联系，77登时豆豆眼地震，大喊一声：“卧X！” 与此同时，寒山剑宗的护山大阵当场消弭。 . 作者有话说: 第149章 提前出关 [V] 护山大阵甫一消失，掌门便让大家做好御敌的准备，此时的慌乱是最无用的，只不过宗门里的弟子们，不知道能不能对战如此多的魔修。 褚玉自知不可退缩，身为掌门当做表率，率先出剑。 大战，顿时拉开帷幕。 褚玉的担忧没有错，参加宗门内比的弟子们约莫有一大半人是没有接触过魔修的，不少人都还没有实战经验，因此场上惨叫声不断。 好在洛宸的要求是将这些修士的元神交给计梦，所以魔修们仅是将人打残打废，倒没有下死手。 只不过缺胳膊少腿，就是魔修们屠杀的乐趣了。 而另一边优优也拿着长明剑守在了越万殊闭关的洞口前。 护山大阵已破，对于魔修来说吞下寒山剑宗的最大阻碍还剩下一个，那就是越万殊，而越万殊现在正在闭关，当真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长明剑在优优手中发出阵阵清鸣声，他和优优在神魔之界修炼数载，第一次将战真正的魔修，不仅不怯，还兴奋极了，跃跃欲试。 优优想的不错，扶台山越万殊这边，洛宸和后夙自然都想得到，且这里肯定不能靠几个小魔修去解决，所以后夙是亲自来的。 寒山剑宗那边就全扔给了洛宸，现在的洛宸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就那几个峰主和掌门，有的耗一会儿。 后夙料想自己应当会解决得很快。 结果远远的，就瞧见了越万殊洞口前的一袭花色。 是个女修？ 后夙冷哼一声，没想到寒山剑宗还记得给越万殊找个闭关护法，可惜就一个女修，也想拦得住他？ 优优自然也看到了凌空而来的后夙，比后夙先到的是他那先天魔主的巨大威压。 铺天盖地的强压，令人窒息。 优优不停调转体内周天，知道来人或许不是她能敌得过的强者，但是身后是她的师父，扶台峰上仅她一人，若她不护着他，也没有人来护着他了。 况且剑修，就应该迎难而上—— 优优往前两步，脚尖轻点，紧握剑柄双臂于头顶相碰两手往下一划，万千剑光伴随着滔天剑气直射向后夙面门。 后夙在空中直直迎上这杀招，轻挑眉峰，也不出手，双眸一闭一睁，一道巨大的魔气击碎漫天剑意，层层压向不自量力的金丹期剑修。 优优见此心下微沉，77在耳边颤颤巍巍劝阻道：“呜呜呜宿主，要不我们带着师父先跑吧，这个家伙好强。” 优优再次温声哄着77关机，77哪里愿意，优优无法，只好强制命令77关机。 接着，优优深呼一口气，再次执剑上前。 是的，境界和修为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优优对上他，无异于螳臂当车。 长明剑斩碎魔气，优优被震到往后十几米，生生撞在了石壁上，吐出一口血来。 鲜血染红樱粉色的唇，衬得美人明艳异常，不过后夙与优优距离较远，自然看不清这一幕。 优优抬眸看向魔主后夙，眼中燃起了熊熊战意。 这是同神魔之界斩杀幻影不同的感觉，也与宗门内比上的点到为止不同，今日一战她定受益良多。 长风吹起优优的长发，她一晃身消失在原地。 魔主后夙眯起本就狭长的眼睛，桃色的眸轻轻一转，见那女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右前方，又是数剑落下，这倒真有些措手不及。 后夙侧身躲过几剑，终于伸出了手，巨大的魔气从掌心凝聚，桃红色的光芒在掌心聚成显眼刺目的血红，接着膨胀四散，冲向优优。 优优再次闪避，那道光在身后，轰塌了半座山峰。 然而优优并不会回头看，她再次向前、向前、向前。 剑光组成了她一往无前的屏障，长明剑剑意冲天，正如无情道法，从不露怯。 剑修就该一往无前。 优优终于靠近了后夙，再次闪身到后夙身后。 后夙听见那道好听到犹如能嗅见春日花香的声音轻轻在耳畔划过，道：“去死吧。” 接着一道剑气穿透后夙的身体，与此同时，数道犹如寒刀的魔气也从后夙体内爆发。 后夙轻笑一声，没有回头，身躯化魔影，包裹住了那胆大包天的女修。 犹如硫酸腐蚀到骨头的疼痛包围住了优优，她从空中掉落。 长明剑自行飞到她身下，将她送回洞口前。 还是，不行。 优优一点点解构那些元素，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过来。 而那些魔气却疯了一样往她经脉里钻。 没关系，不要乱，优优一边运行心法，一边以堪称温柔的元素引导，将那些不同于五行元素的魔气一点点抽丝剥茧剥离出来。 这一战，确实是她不自量力了，这魔终究与一般修士不一样。 她得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只能自己硬闯进去带师父离开了。 不过她还有一个底牌…… 优优低下了头，长发垂顺下来，遮住她的脸庞，她握着长明剑，长明剑扎入土壤支撑着她以站起。 鲜血顺着剑身滴落。 就在优优思考要不要敲响当年梦无涯所赠的铃铛，不甚道义地让他先来挡挡的时候，后夙已经下来了。 狂傲的魔主甚至都没有多分给优优一个眼神，他的目标始终只有洞内闭关的越万殊。 “一个区区金丹期的小剑修，也妄想学前人越阶杀人，今日本座就告诉你，什么叫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后夙眼睛看着洞口，分了些许余光给了那个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女修，一掌拍去。 优优抬起了脸，一手挥剑挡于跟前，往后又撞在石壁上，又是一个大坑。 不过好在，她已经摸出了铃铛。 而也就在这一刻，优优抬起头的这一刻，后夙才瞧见了她的全脸，瞧清了她的长相。 原本不屑多给一个眼神的魔主像是被吸引到了一般，目光这才落在这个女修身上。 那因多次重击而略微发白的面色并不能影响那张容貌置于光影中时带给人的震撼，反而吸引着他人的目光去怜惜安抚，心为这破碎的模样而震颤，哪怕他是魔。 后夙的惊艳中夹杂着不可置信——他一直以为计梦那张脸是根据她游历人间多年以后自己取每个最美丽的部位组合而成的，是根本不属于人世间任何一张脸的容貌，没想到那东西竟是整张脸直接搬来的！ 这容貌是真的真真实实存在在一张人类的脸上。 不，不对！ 后夙闪身到优优跟前，黑色的羽衣落到优优眼前，她抬眸看着这个她暂时再无力相敌的魔。 优优捏紧手中的铃铛，正要敲击之时，被后夙挑起了下巴。 后夙收敛了魔气，看稀奇似的仔细端详她这张脸，左看看右看看。 优优：“？” 本来想要敲响铃铛的手一顿，优优复杂地看着把她当件稀罕艺术品来上下扫描一遍的魔主后夙。 她原以为…… 是了，就因为是魔，才更容易被吸引到。 后夙近距离瞧了半天才确定了，这张脸要更为美丽！ 女修的骨龄不大，似乎才十六七岁，十六七岁就到了金丹期，确实可以说是难得了，更何况还生得这样一张脸。 人类的十六七岁，似乎，还未完全长开吧？ 神魔之界的两边自然不缺美人，但是每一种美都是在两界平均上限内的，是可以被想象出来的，但是眼前这人的美貌却有些魔魅了，在她出现之前，在计梦出现之前，这般美貌，是想象都难以企及的地步。 任何一种天赋到达了极限，都会很吸引人，此刻魔主后夙就心生了别的心思，给了她一条后路：“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 优优解析着他周身的五行元素，不敢轻举妄动，看似温顺地回答道：“阮优优。” “优优，”后夙念了一遍，轻笑道，“你这张小脸生得倒是颇合本座的口味，这样，给你一个选择，离开寒山剑宗，来本座麾下，可要比当一个籍籍无名的剑宗小弟子强多了。” 这不是建议，也不是选择，根本就是只能选他想要的那个答案的威胁。 优优蹙眉，内心在捅他一剑然后召唤梦无涯带着师父逃窜和暂时答应他然后祸水东引让他离开扶台峰中犹豫不决。 后夙见她犹豫，正要接着开口，一道剑光从洞口闪出。 魔主张手挡去，却被击退数步。 “越、万、殊！”后夙自然是恨他恨得咬牙切齿——越万殊，这个他攻下修仙界最大的阻碍。 可恶，明明只是个合体期的剑修。 越万殊原本还在闭关的，但是后夙一掌打得山体崩塌，地震山摇的，他本来就是闭个小关，又不是几十年那种长关，就跟浅睡眠似的，被吵醒了。 被吵醒就算了，还听见外边那个罪魁祸首还在诱惑他徒弟离开寒山剑宗。 那不就是怂恿他徒儿离开他？ 越万殊感觉不大舒服，不，是很不舒服，但他对这种情绪很陌生，只好一剑挥向后夙—— 先打了再说！ 优优也没想到越万殊会提前出关——这还是她第一次遇上越万殊闭关，还以为是不到时期不会出来那种。 “师父！”优优心头松懈下来，想找到了主心骨。 后夙听见优优这声师父，和刚刚看见优优这张脸一样震惊—— “他是你师父？” 无情剑尊越万殊，竟会收徒？ 优优看着魔主的反应有些诧异——那怎么了？无情道还有不能收徒的规定？ 现在的后夙也来不及多发表疑问，越万殊人狠话不多，依然出剑。 扶台峰上，无边剑意。 优优看着师父同魔主的打斗，忽觉境界松动—— 要突破了？在这个时候？ 优优虽知不是时候，但强压不下，就地打坐。 天上，雷云聚集。 越万殊和后夙自然也注意到了。 . 作者有话说: 第150章 心生疑窦 [V] “你的小徒儿可是要突破到元婴期了，我若是此时攻击到她……”后夙放肆地笑起来。 越万殊看了优优一眼，以往她突破他都是在身边帮忙护着的，这次如此仓促，不知道她一个人是否可行。 至于后夙的威胁——不好意思根本没听进去。 想要攻击到他徒儿，就凭他？ 越万殊从来没把后夙放眼里，什么魔主什么先天魔人，与他而言，世间没有他与太和破不了的魔障。 先前后夙嘲讽优优越阶杀人根本不过就是蚍蜉撼树，但是在越万殊这边却不适用。 他在元婴期就打退过后夙，在合体期更是吊打他。 后夙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度怀疑寒山剑宗的无情剑道根本就是不合理的！ 还好此后再也没有遇上过越万殊这样不合理的存在。 此时的优优已经在准备迎接自己的雷劫，没法再分心另一边。 而在寒山剑宗，洛宸和掌门褚玉自然也看到了扶台峰上的雷云。 “有人要突破了？剑尊越万殊要突破了？”这是洛宸的猜测。 褚玉当然知道越万殊还没到要突破的境地，此刻扶台峰上，除了越万殊和方才赶去的魔主后夙，就只剩下……优优。 想到这里，褚玉内心一乱，险些被洛宸打下去。 “怎么？担心越万殊？何必担心这个呢，整个寒山剑宗，今日都必是我囊中之物。”洛宸引动魂幡，万千怨魂扑向褚玉。 弟子们撑得住了没剩下多少了，叶莫尘跟着玉佩中老者指导先去找了护山大阵的启动阵法，却见几大峰主纷纷被困住，他同魔修打起来，因着老者出手，堪堪解决掉了几个魔修，将峰主们放了出来，然而峰主们的元神已经被抽走，叶莫尘只好在老者指导下重新列阵。 褚玉见一地残肢，咬咬牙，向扶台峰赶去。 洛宸哪里能让他逃走，立刻追了上去。 追杀到半路，两个人都瞧见了正在打得天昏地暗的后夙和越万殊，后夙已显疲态，而越万殊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半点不敌之色。 看来魔主并不能对付越万殊，而越万殊如今已经出关…… 嗯？等等，那雷云是谁？ 褚玉早有猜测，自然并不吃惊，而洛宸看着扶台峰上的雷云顿时心生疑窦，正要上去看看，却听见魔主后夙一声厉喝：“你不在大应峰待着来这里做什么！回去！” 若是先前优优同意入他麾下被他带走了也就罢了，若是此时让这个疯子瞧见了优优的模样，指不定得发生什么事呢。 今日突发状况已经太多了，要是洛宸这个家伙都发了疯，那这一趟就真的不仅是白来了。 会很亏。 后夙权衡了利弊，直接放弃了同越万殊再纠缠，反而是去阻挡洛宸下去。 洛宸是计梦诱惑的一大群修士中最有用的了。 不是最强大，而是最有用的。 魔主后夙看得清楚，这个男人完完全全是因为计梦那张美人脸而甘心堕魔的，为此他可以一下子放弃很多东西，甚至变得比一般魔修还要狠辣，但是前提是他觉得计梦那张脸独一无二。 现在优优的存在简直就是在证明他从前的堕落和舍弃全是个笑话。 他可以为着计梦发疯，自然也容易为着真相更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再撕毁了合约，反而去咬着计梦甚至迁怒整个魔界，后夙心里其实也有点发怵的。 魔界不怕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 但是魔有时候也会害怕太过狠辣的疯子。 他们做事甚至不以自我得失为底线，魔至少还有利己自私想要生存的本能，疯子是不要命的。 现在重要的反而是，不要让洛宸发现自己所求的“珍宝”并非独一无二。 越万殊和褚玉看着后夙和洛宸拉拉扯扯起来，顿时有点不理解这一个魔主和魔修搞得什么鬼，但是后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要退兵了？ 这次大战结束了？ 就这么结束了？ 褚玉比越万殊更搞不懂，毕竟不算扶台峰的话，前头大应峰基本上是被魔修占领了，只差一点就要赢了，魔主就这么放弃了？ 刚刚他看着后夙和越万殊战斗时虽落下乘，却也是不甘心放弃的，怎么洛宸一来就…… 扶台峰上，是有什么不能被洛宸看到的吗？ 褚玉眸光一闪，看向雷云处。 是优优？ 这说得通吗？褚玉连忙往雷云处赶去。 后夙这样一拉，洛宸心中疑虑更深，然而后夙却又丝毫不显异样之色地命令道：“偷袭越万殊计划失败，他已经出关了，寒山剑宗破不了，我们先撤。” 洛宸一想自己已经抽了几个峰主的元神，也收了不少修士元神，如今越万殊出关确实不好对付，也行。 遂同后夙一并离去。 幸好褚玉也没完全忘记峰主们，对着越万殊喊道：“魔修洛宸取了四大峰主的元神，望万殊救大家回来。” 越万殊其实连几大峰主都不是很能认全，不过褚玉既然如此要求了，于是他追了上去。 想着优优要突破了，他还速战速决了一下，最后在洛宸怨毒的目光中带着袋子回来了。 洛宸是被后夙强拖走的。 越万殊的强大再次深入魔心，寒山剑宗又一次为越万殊所救。 叶莫尘因为升起了护山大阵，之后也被整个剑宗感激嘉奖了一番，顿时资源偏向就更明显了。 至于扶台峰这边，仍然不怎么同人交际，寒山剑宗大部分人将剑尊当成一个远大的目标，镇宗的标志，不过内心的感激反倒还不如对着这次的叶莫尘多。 有些救世主行为次数多了，在大多数人眼里反而理所当然了。 不过此刻，大多数人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心态的变化。 优优到了元婴初期。 十六岁的元婴初期，放眼整个修仙界，当真是寥寥无几。 越万殊没有放眼修仙界，他对比了一下自己的修行速度和优优的修行速度，觉得这是很正常的。 于是越万殊带优优换了个试炼之地继续打怪。 优优现在到外界去已经基本无所惧了，她时常觉得越万殊的人际关系线太过简单，试图为扶台峰向外发展好友，但是每每在对方的追求中默默退回。 男女皆有。 优优怀疑自己涨的不仅是修仙境界，还会间接带动自己身上的buff效果增长。 不然为什么这修仙世界的修士比自己先前遇到的人反应还大，男修也就算了……连女修也…… 怎么说呢，大家真的很开放！ 因此反而是越万殊翻过来安慰优优不要气馁，会有正常朋友的—— 师父你在说什么呀！你自己还没有呢！ 难道这就是无情道的命运吗？原来不是自己无情，是被动无情？ 一对师徒就这么陷入了误区。 * 闲来无事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优优拿着水晶球测了测越万殊的命运轨迹—— 其实一般来说是测不到的。 越万殊现在是优优最亲近的人，两人的师徒关系非常紧密，占卜这种事，本就是不大好测同自己相关的任何问题，所以优优也只是试试，没有抱任何希望。 水晶球里果然也没有出现什么东西，一片混沌。 优优又开始思考自己同师父的师徒情会不会成为他无情道中的一个阻碍。 无情道最终还是要忘情的。 她和越万殊前期最好过的地方就是有情恰似无情。 越万殊本身情绪单薄，因简单而干净纯粹，因此他修无情道可以一往无前，道心坚定。 优优则是因为她本身动用过一个“祝福”，让自己失去了所有产生负面情绪的能力，情感缺失了一块，纵然得到上一个世界阮季迟娘亲手镯的修复，现在的情绪也是很淡的。 再加上经历了许多世界，在情之一字上，感悟或许要远超越万殊这个师父许多。 这是这对师父前期修炼的优势，但是现在师徒情恐怕会成为后期上升的阻碍，优优并不会觉得舍弃掉就能成为真正的无情道，可若说如何解开，优优也没有头绪。 偏偏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要帮扶越万殊飞升。 但是为什么呢？任务既然是这个，证明让越万殊飞升这是件很难的事，可若是没有自己出现，心境淡然的越万殊，天赋超凡的越万殊，为什么最终没有得道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就在优优疑惑之际，77在一边磕着瓜子道：“宿主，感觉那个掌门褚玉自从上次陪你突破后就一直没来过扶台峰了，他在做什么啊？放弃你了？” 掌门褚玉？ 优优听到掌门的名字，想起掌门和越万殊的渊源，忽然就起了心思。 或许从掌门这边也可以算算越万殊的未来？ 优优开始卜算，水晶球里万般变化，正要成型之时，却听师父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优优今日要不要去北海玩玩？听说那边的鲛人族在海边织纱，为师可以买一些来做你新的衣服。”越万殊又想带着优优出去买东西了。 是哦，已经到元婴期了，可以买新的法装了。 优优收起了水晶球。 没曾看见水晶球中的那一页书。 . 第151章 闭关之后 [V] 优优同越万殊一起买了好一匹鲛纱，和想象中不大一样，鲛纱的质地并不怎么垂顺，略带蓬松感，优优看着特别像曾经摸过的真丝欧根纱，当然鲛纱相比之下还要漂亮轻盈。 最重要的是自带法防。 优优干脆用它做了一条长的帔子，拽下来也方便，毕竟这个材质做成寻常衣裙有点难以想象，会很蓬。 采购回去的路上，优优同越万殊恰遇一只妖兽，追着妖兽过去，师徒俩发现了一处洞穴。 进了洞穴才发现别有洞天，里头有着形形色色的宝石。 优优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当年诺伊斯的巢穴。 不知道哪个算起来更“贵”一点。 然而这些东西对修士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优优同越万殊将要离开的时候，却听得一声嘶鸣，原来那满洞穴的宝石并非是单纯的宝石，而是长在一条巨蛇身上的。 那条巨蛇看起来是生了什么病痛，也没有攻击他们，反而是缓缓靠近。 77分析了巨蛇的语言，判断它是在求助。 这条巨蛇没有什么魔气，应当是条灵蛇，优优检查了一会儿，发觉它的体内有奇怪的光在游走，光源每游走到一个新的地方，巨蛇就哀鸣一声，身上的宝石脱落，长出新的宝石。 看来这就是“病痛”的源头了。 优优安抚大蛇，让它平躺下来，将手放到它腹部，轻轻抚过它的肚子，感受着那能量源。 “师父，我该怎么帮它？”优优虽然能看出病源，却担忧自己贸然给它做手术会伤害到这条灵蛇。 越万殊对优优想要帮助巨蛇的想法没有什么意见，虽然说修无情道，但是世间善事也算功德，到时候对雷劫都是有帮助的。 更何况，在越万殊看来，这巨蛇是优优的机缘。 这巨蛇见优优便亲近，在她手下乖顺得很，指不定能做优优的灵宠坐骑。 越万殊也不想想，这一路走来什么种族不对优优亲近。 大美人就是如此，会无差别吸引所有人，所有灵智已开的生物。 “它这模样，体内那是转日真玉，应该是误食，你是四灵根，可以轻松引出这宝物。”越万殊指导道，心下感慨这果然是命中注定属于优优的机缘。 转日真玉？优优不曾听说这东西，77也在一旁查了起来。 转日真玉说是玉其实是果，内含金木水土四个元素属性，力量庞大，如果被妖兽误食，基本就是个爆体而亡的结果，这巨蛇也是因为是水土属性的，又生性强大，才没有当场暴毙，但是再不取出来，就离死也不远了。 但是这不是巧了吗，优优恰好是金木水土四灵根修士，且是元婴期修士，她不仅能帮忙取出四灵根，还能炼化它。 如此一来，就是直接突破一个大境界都是有可能的。 这是属于优优的大机缘了。 77查完就松了一口气，一边在边上一起指导着优优，一边窃喜于宿主即将再次变强，那么离任务完成就又近了一步了！ 在修仙界，变强总是好的。 优优引导着巨蛇体内的转日真玉往蛇头上引，快到头部的时候，巨蛇张开嘴，一颗盈盈发光的玉色水蜜桃出现在优优面前。 优优：“？” 她可能知道巨蛇为什么会误食了，这转日真玉明明就长着一副香香甜甜可口多汁的水蜜桃模样啊！ 除了颜色哪儿不像水蜜桃了！ 巨蛇瘫倒在地吐着舌头，身上的宝石块纷纷掉落，优优这才看清它是一条浑身剔透粉嫩嫩的大蛇。 好粉……这个色才应该是水蜜桃色！怎么会有一条蛇长得这么乖？ 越万殊则是看了一下巨蛇的情况，虽然转日真玉给它带来了很大的痛苦，但是它的修行日后也会轻松不少，这宝物给它重塑了血肉经脉。 还有就是，看起来更温顺了，可以当优优的灵宠。 越万殊在心里默默打了个勾，问优优要不要同巨蛇签订契约。 巨蛇本来还蔫了吧唧地有气无力地吐着舌头，闻言忽然就抬起了蛇头，把獠牙和舌头都缩回去，歪着一个粉嫩嫩的扁头一脸娇憨地蹭了蹭优优。 它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愿意——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优优却摇了摇头。 巨蛇因此又变回了蔫了吧唧的状态。 然而优优并不是说拒绝巨蛇做她的灵宠，接着说道：“契约太麻烦了，不如就这样待在我身边吧。” 优优摸了摸蛇头。 巨蛇应当还是挺爱干净的，没有任何粘腻的感觉，只有细腻的鳞片触感。 谁能拒绝一条水蜜桃色的巨蛇呢！ 不过这样把蛇带出去也太拉风了，优优正想着要不要用术法将蛇变小，巨蛇立马会意，缩小成普通小蛇的大小，缠在了优优手腕上，远远看去像一个粉色的手镯。 “你有名字吗？”优优笑着问道。 小粉蛇嘶嘶了两声，77翻译说它没有名字。 优优想了想，说道：“那以后，我叫你桃桃吧。” 桃桃点了点头。 优优跟着越万殊回到了扶台峰，越万殊拿过转日真玉使了个洗尘术，随即又递给优优，一脸正色道：“这一次，轮到徒儿你闭关了。” 优优拿着水蜜桃似的转日真玉不解地看向越万殊。 越万殊解释道：“此物对你大有脾益，只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去炼化，你去闭关吧，为师在外头守着你。” 小粉蛇在优优手腕上嘶嘶。 越万殊看了它一眼，道：“带着它可不行。” 优优点了点桃桃的小脑袋，说道：“那就和师父一起在外头等我吧。” 修士的闭关有长有短，长则数百年，短则几个月。 优优也不知道自己几时出关，就看自己几时能炼化转日真玉为己所用了。 越万殊就这样抱着鲛纱，带着桃桃，将太和放在石桌边倚靠着，见优优进了洞门，就柔和了面目，笑了笑。 一袭绛紫色的衣袍，回望她的师尊温柔俊逸，如玉树蒹葭，静坐于此间，也可揽日月入怀。 那是优优闭关前对师父越万殊最后的印象。 * 洞中三载岁月，优优努力炼化转日真玉，她极有耐心地调和熔炼每一种元素，整日打坐运转体内周天。 在此间，她依然突破了三次有余，数次突破出窍初期未果，现在还是元婴大圆满。 但是今天她觉得自己就要成功了。 转日真玉的灵气被优优悉数提取收纳，如今只剩下指甲盖那么一小点。 更多的灵气被优优存于丹田内府之中，还需细细消化。 在雷云聚集到扶台峰上的一瞬间，优优睁开眼睛，知道今天终于算是能出关了！ 十六道天雷无情劈下，优优拿起长明迎接这雷劫。 渡过就是出窍期，渡不过就重来。 优优被劈得全身焦黑，当最后一道天雷落下，优优吐出一口浊气，与此同时天上开始布下甘霖。 焦黑的表层如鸡蛋破壳一样裂开，露出白玉似的肌肤，优优睁开眼睛，知道自己已然成功突破到了出窍中期。 是的，她跳过了出窍初期，直接到了中期。 这就是炼化了转日真玉的效果。 现在她可以出关了。 想到越万殊和桃桃在外头三年，也不知道关系如何了。 优优想着就走出了洞府。 她并没有见到越万殊。 站在她面前的，是叶莫尘、容媱和袁灵蓓，还有一群不认识的同门。 优优不解地看着他们。 以往是没有寒山剑宗的弟子光明正大来扶台峰的，怎么今日？ 就算是她突破出窍期的动静大了一些也不应该…… 优优察觉到不对劲，微笑问道：“各位师兄师姐缘何在此等候？我师尊何在？”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的目光里，含着一丝丝的怜惜，甚至悲悯。 以及始终无法克制的痴迷。 优优无法从那些目光中找到答案，但是她察觉到越万殊或许出事了，她对准了叶莫尘问道：“莫尘哥哥，我师父呢？” 叶莫尘欲言又止，只开了个头：“剑尊他……” “剑尊已经不是剑尊了，他沾染魔气与魔修狼狈为奸，最后在堕魔时分被掌门和峰主们合力打下了大荒黑渊。” 叶莫尘不忍，袁灵蓓便替他开了这个口，剑尊堕魔是大家亲眼所见，这个事实没什么好隐瞒的。 优优看着袁灵蓓，眼睛一眨不眨，接着，她似乎才有了人的意识，按着耳中所闻的字句翻来覆去地查阅脑海中的资料，得出了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一个句子—— 这人在说什么屁话？ 越万殊，她的师父越万殊，是这寒山剑宗建宗以来最为天才最为年轻的剑修，是这寒山剑宗几百年来的一个活标志，是救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无情道剑尊。 而今她闭关不过三载，出来后，这些曾经都受惠于她师父的寒山剑宗弟子，却对她说什么？ 说她师父勾结魔修？ 说她师父沾染魔气堕魔？ 说她师父被掌门和峰主们合力打下大荒黑渊？ 优优再问叶莫尘：“我师父勾结魔修，你们亲眼所见？” “那魔修杀了我师尊！他不过一个金丹期魔修如何能杀我师尊！我师尊身上俱是无情道剑意，若不是你在闭关，你也一样有嫌疑！”袁灵蓓似乎被这一句话刺激到了，又恨又急地低吼道。 她眼眶通红，看起来难过极了。 相比之下优优却无比平静，她再次问道：“我师父勾结魔修可是你们亲眼见到亲耳听到？” 叶莫尘在优优平静的目光中静默了很久，缓缓地摇了摇头。 “呵……”优优笑了出来，眼中没有一滴泪，面上那笑意也不带嘲讽。 却莫名有种悲凉。 “你们中有人一定亲眼见过他数次以一敌万将你们护在身后，他护着身后偌大的宗门数百年，结果换不来哪怕多那么一点点的信任。” 优优平心静气地看着他们骂道：“畜生。” . 作者有话说: 第152章 优优反目 [V] 优优是个美人，是在这个修仙界找也找不出来第二个的美人，她的美甚至能从人的这个界限内跳出来，跟世上万千美好同争高下。 就算此刻她骂了当场所有人一句畜生，大家也只觉得她只是不知全貌，执迷不悟。 毕竟她曾拜在越万殊门下，毕竟她闭关三年不曾知晓外间事。 因此就有弟子在其中张口劝道：“小师妹不要执迷不悟了，你想想剑尊是何等人物，若非他与魔修勾结，如何会沾染魔气堕魔，你不过做了他十载的徒弟，你又如何知道是否能看清他的全貌。” 此话一出，诸多附和声起。 叶莫尘也觉得有些道理，容媱在一边，难得没有开口，她的目光落在优优的脸上，那双每每见到都会令她心魂一震的眸子此刻无波无澜，不知道是不是修了无情道的修士皆是如此。 那个被掌门和各峰主打下大荒黑渊的剑尊越万殊亦是如此，即使浑身魔气，修为尽毁，被合剿落入黑渊的那一刻，他还是无波无澜的，眼底平静得似乎只是将要入眠。 容媱觉得这事，其实没有那么简单，但是这事她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动机可以解释。 如果是剑尊主动勾结魔修，那是为什么？ 他是真的守了寒山剑宗五百年啊！ 他斩杀魔修的战绩也做不得假。 他一向不入世，又为何要勾结魔修呢？堕入魔道又于他有何益处呢？ 可是若是有人要害他，魔修那边还说得过去，是为栽赃嫁祸。 可是仪苏峰峰主阙含真尸首上的无边剑意又是无情剑法没有错。 除了优优和越万殊本人，还有哪个无情道剑修呢？ 况且一切命令都是掌门下发的。 若是寒山剑宗还有人了解剑尊的话，那必然是掌门，毕竟是掌门将他捡回来的，越万殊平日里都在扶台峰上，没有怎么同人接触，除了优优，掌门理应是最了解他的人才对，可是掌门却那般笃定他与魔修勾结，下了这一切的“死判”。 普通弟子都会猜疑——那就是剑尊或许本身就有些问题在吧。 容媱感受到这对峙的氛围越发僵硬，试图想要打个圆场，说道：“优优妹妹刚刚出关什么也不清楚，不如去大应峰大家一起说个清楚，是掌门让大家来接你的，等会儿会将你重新分到其他峰峰主门下。” 优优看向她，点了点头，道：“好，去大应峰，我要见掌门。” 其他弟子皆是松了一口气。 也是难怪，闭关三年，好不容易出来，自己的师尊竟然堕魔了，成了整个宗门的叛徒，这落差，放在剑尊师徒上就更加明显了。 从云端落到泥泞中。 当初有多少人觉得优优一个四灵根小乞丐拜入剑尊门下是天大的幸运，今时就有多少人觉得美人可怜。 众人来到了大应峰，掌门褚玉早早的和三大峰主等在那儿，他一见优优，眼前一亮。 如今的优优已经不再是三年前的模样了，如果三年前的她已经足够令人痴狂，那么现在的她，笑一笑就算让人死，或许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她不笑了。 她以一种带着凉意的目光扫过掌门这张正气凌然的温和假面，问道：“我想知道我师尊在哪儿，大荒黑渊，那是个什么地方。” 几大峰主皱起了眉头，似乎对优优问起越万殊去向的做法十分不满意。 今日他们是想来看看优优会再选择入谁门下的。 曾经那个踏上九百层登仙梯的四灵根小女童如今已经是出窍期的天才剑修。 世人总是更喜欢用结果来评判天赋，当一个人功成名就之后，就会觉得他本身就是天才，但是优优当年一无所有时，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却连颗回春丹都不愿施舍给将死的她。 因为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她是个因为四灵根而被判定为废材的小女孩罢了。 如今她成为寒山剑宗同期弟子中一枝独秀的存在，又没有了师父，这些人反而又开始用看天才的眼光看待她。 挑挑拣拣、纡尊降贵。 优优现在并不想和他们好好说话，她只想要知道越万殊的下落。 若是任务完全失败了，77也会有系统提示，那么此时她早该被遣返了，而不是还在这里。 所以她师父一定还活着，只是在等她去救。 掌门褚玉却没有直接回答优优的问题，而是满目笑意赞许道：“优优已然是出窍中期了啊。” 掌门修为境界在优优之上，自然能看到她的修为，不过他似乎也不想完全惹优优生气，接着还是回答了优优的问题：“大荒是无主之地，非神魔之界，黑渊是一个只能下去，再也上不来的地方，那里没有任何东西，就算是大乘期修士下去，也会与凡人无异。” “而凡人，是无法再爬上来的。”褚玉补充道。 他是想让优优断了想去找越万殊的念头——越万殊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一个有去无回的深坑是吧？”优优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掌门！这！”几大峰主指着优优这果断的离去背影面露不满之色。 掌门褚玉摆摆手，让大家不要激动，解释道：“优优才刚刚出关，失去了相处已久的师父，心里暂时想不通是正常的，证明这孩子她其实合适修有情剑。” 如此有情有义，合该修有情剑法。 三位峰主闻言又好受多了。 只是—— “可惜了含真她已经……” “唉……这越万殊！可恶！” * 优优这边根据77的导航已经来到了大荒。 她走了许久，才来到那个寸草不生的黑洞边上。 这个黑渊，一眼望不到底。 优优握着长明，有一瞬间就想这样下去了，但是其他人口中那什么魔修的事…… 她必须得清楚一些事。 她闭上眼睛，对着黑渊轻轻说道：“师父，等我两天，就等我两天，我马上就来救你。” 说罢，再次离去。 大荒无法御剑，她是徒步而去的。 * “77来定位桃桃，看看它在哪儿。” 77很快给出了一个移动的点。 桃桃还在寒山剑宗！ 这事一定是有问题的，桃桃或许会知道一些事情。 优优再次往寒山剑宗御剑而去。 到了寒山剑宗，优优跟着定位走，又回到了扶台峰，在一汪小池旁见到了奄奄一息的小蛇。 它像是拼尽全力敛藏了自己的气息，才没有被人发现，可正因为如此，它一动也不敢动，导致现在快憋死了。 “桃桃！”优优赶紧捡起小蛇给它渡灵气。 灵气入体，桃桃动了起来，见到是优优，顿时欣喜万分。 不见三年，还是同她很是亲近。 “你在这里，一定知道师父出了什么事吧？”优优问道。 桃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77翻译它的话：“桃桃说那一天一个叫掌门的来找越万殊，结果出来后越万殊就浑身冒黑气了，其他的它就不知道了，那个掌门想要杀了桃桃，但是桃桃天赋就是隐匿，他一时间没能找到桃桃。” 掌门褚玉？ 优优轻轻哼笑一声，觉得不是很出乎意料。 那就让她看看他到底搞了什么鬼吧。 可是为什么呢？ 是他捡回了身为弃婴的越万殊，也是他让他成为了无情道剑尊，守着寒山剑宗五百年。 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呢？ 这对他一个做掌门的又有什么好处呢？ 优优对着桃桃下了一个命令，让它去抓一个魔修过来。 桃桃要抓一个魔修来还是做得到的，它立刻就去了。 暂时能离开寒山剑宗，对桃桃来说也是安全的。 接着就是要探寻一下寒山剑宗掌门褚玉的秘密了。 优优记得当初卜算时，没来得及算完的那一次，水晶球里最后出来了什么呢？ 她重新拿出水晶球重新算了一次。 掌门褚玉。 水晶球里很快成型了一本书。 书中那一页，那一页上写着：天生地养灵玉芽，遇血成人，不沾因果，可做再生之躯。 仅这一页书，是没有头绪的。 但是优优查的是掌门褚玉同师父越万殊的关系，这句话定然是证明两人关系的。 什么灵玉芽，什么遇血成人，什么不沾因果，又要做什么再生之躯？ 优优虽然还是没有全部看懂，但是至少理解了现在应该找谁麻烦了！ * 掌门褚玉正在管理寒山剑宗的卷宗，接着他翻开了一本卷宗， 上头记载着寒山剑宗建宗以来所有飞升或是陨落的掌门生平。 他的手指划过那一个个飞升的掌门，最后落到空白的页面上，手指一点、又一点。 唇边慢慢扬起一个极浅的笑。 优优便是在此时闯入的。 她开门见山剑指褚玉道：“说吧，我师父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褚玉满目清明坦然，他看着优优笑道：“你只是不愿意面对事实，万殊确实是误入歧途了。” 看来他并不打算说实话。 优优弯起眉眼笑回道：“巧了，我一向同我师父走一条道。” 长明剑嗡声作响，优优手腕一转，无边剑意起。 金丹后期的优优对上魔主后夙时曾被嘲讽越阶杀人蚍蜉撼树。 但是如今出窍中期的优优要对上出窍大圆满的掌门褚玉，却不一定是痴人说梦。 掌门褚玉不停躲闪，试图安抚优优。 优优哪管他说什么，她现在只是不明白掌门的动机，但是事情是因谁而起这件事她已经明明白白了。 绝不会搞错！ 褚玉长叹一声只好迎战。 两人动静太大，剑宗其他人已然赶来。 “优优！” “掌门！” 赶来的众人不知所措。 . 作者有话说: 第153章 黑渊对峙 [V] 拦是肯定要拦的，几大峰主率先上去了。 况且此时掌门已经处于下风。 天知道为什么这个出窍中期竟然这么强！ 优优瞥了他们一眼，扔下几个咒缠住了他们，随后闪到褚玉身后给了他重重一击——打晕了，但并不致死。 几个峰主一开始没见过优优的魔法，被困住了一小会儿，等到优优已经拎着褚玉上了长明剑往西南方向御剑飞行时，他们已经挣脱了咒的纠缠，紧跟着追了上去。 其他弟子面面相觑，问了一下主心骨叶莫尘。 “莫尘师兄，我们应该怎么办？” 叶莫尘这几年已经成为了同门弟子中的领头人物，他已经到了元婴期，如果不是有优优的存在，他应当就是寒山剑宗如今最优秀的弟子了。 但是眼下这情况，叶莫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今与掌门对打的是优优妹妹，那是他儿时的羁绊。 叶莫尘心乱如麻，袁灵蓓看着他，有些失望，她道：“掌门有难，我们应该追上去，莫尘，你在犹豫什么？阮优优俨然已经为她师父背叛师门了！” 背叛师门！ 谁都可以犹豫，但是叶莫尘不能，他如今的一切成功几乎大半都是依靠寒山剑宗的资源栽培。 袁灵蓓是在提醒他。 叶莫尘皱起眉头闭上眼睛，清声道：“追上去，救回掌门！” 容媱看了看袁灵蓓又看了看叶莫尘，觉得优优此次怕是要遭，可是…… 某方面来说她其实觉得优优所做的一切应当是有原因的。 容媱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就是会给优优疯狂找理由推脱。 她对优优其实是有那么点美貌崇拜在的，加上儿时一起玩过一小段路，她对优优有着莫名的偏向。 和叶莫尘的感情类似又不大一样。 此刻和容媱感觉差不多的其实是屈麒弘，本身他对寒山剑宗归属感就不强，寒山剑宗也没有做到对他不薄这种境地，他在这里过得并不如叶莫尘和容媱，或者说是远不如一般弟子，再加上他本身对强者的认可度高一点，剑尊可以说是他的最终向往，叶莫尘只是一个始终放在前面的小目标。 并且他觉得优优也很强大。 在这些心理的影响下，他倒是想追上去看看结果，但是叶莫尘说什么救回掌门，他反应就平平淡淡了，甚至想打个哈欠。 但不管怎么样，大家还是追了上去。 优优让桃桃去大荒黑渊等着她，不知道在她到达之前它能不能到。 不过能不能抓来一个魔修，其实都不要紧。 优优带着褚玉，她的一只手放在褚玉腰间，感受着他的丹田灵府。 那一击并不能让褚玉晕很久，至少坚持不到大荒黑渊。 大荒是个不允许御剑飞行的地方，她得带着他走好一会儿。 他若敢动，她也不介意半路就碎了他丹田的。 以及，优优让77定位后边的人，她要和他们始终保持着一段看得见又追不上的距离。 * 到了大荒，优优带着褚玉走向黑渊。 褚玉是半路被颠醒的，优优驾着马，而褚玉被锁链绑得很严实。 马是半路买的，锁链是储物袋子里压箱底的。 “优优……”褚玉叹了一声，“你这是要做什么。” 褚玉挣扎了一下，优优单手拔出长明剑对着他的丹田。 马背上被横挂着的男人再也不敢动了。 “我才想知道你想对我师父做什么，不过现在也不是很要紧了，我并不是很在意真相。”优优目视前方的路，神色淡然。 “你想去黑渊？”褚玉看清了周围的模样，认出了这是大荒。 优优想带他去大荒，褚玉意识到了这点，危机感顿时升级，但面上不显，继续平心静气面色甚至称得上和善地为自己解释道：“我不知道你是听了何人挑唆，才认定我害了万殊，我如何会害他呢，是我将他带回寒山剑宗养大了他，是我给了他一峰的资源让他潜心修炼，他可是我们寒山剑宗的剑尊，他……” 优优附身贴近他，看着他在阳光下有些剔透的棕色眼珠子笑道：“那么掌门请告诉我，灵玉芽是什么？” 褚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神色再如常，在那一瞬间收缩的瞳孔却暴露了他细微的心思。 优优见此接着问道：“灵玉芽，遇血成人，不沾因果，可做再生之躯？” 这话说完，褚玉静止了良久，接着他又微笑起来。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仍是否认。 优优起身拉紧缰绳，加快了速度，她道：“我也说过了真相不重要，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她的师父还在黑渊之中，什么前因后果都不重要，她确定了谁是罪魁祸首就行。 怎么能有亲者受苦受难而始作俑者还在逍遥的事情发生在如今的她身上呢？ 她被宠了几辈子，早就受不得这种委屈了。 有仇就该快点报，怎么受的怎么还。 驾马的美人笑起来，仍是清浅温柔的模样。 * 优优带着褚玉下了马，黑渊已到。 桃桃一早就在那边等着了，立马就把尾巴卷住的魔修扔到了优优跟前。 那魔修原本被桃桃吓得要死，然而乍一看到优优，顿时都忘记自己对死亡的恐惧了，满目都是痴迷。 魔，总是对buff的作用反应更大一些。优优如是想到。 褚玉皱起了眉头，道：“你找来一个魔修做什么？优优，你不要犯傻。” 他以为优优是想彻底撕破脸，让“勾结魔修”一事成为事实。 然而优优才没有打这个注意。 她修无情道那就修无情道，绝不会因为他人的毁誉便中途变道。 优优将那个魔修绑了和褚玉扔在一起，随后等着那群寒山剑宗的人来。 人来齐了，才好“讲道理”。 寒山剑宗的峰主最先来，正要对优优下手，优优拿起长明就对准了掌门丹田。 最为急躁的紫云峰峰主立马收住了脚。 “阮优优，你别做傻事。”几位峰主见势劝道。 优优歪了歪头，似是不解：“傻事？你们认为我在做傻事？” 她看向后边，寒山剑宗其他弟子也赶来了。 优优的长明剑划到褚玉的喉管处，笑道：“人来齐了正好，方才各位峰主让我不要做傻事，现在我就跟大家探讨一下，谁才清醒谁才糊涂。” 她踢了一脚魔修，温声问他：“来，跟我说说，你可知越万殊是何人？” 那魔修被美人踢了一脚也还是晕乎乎的，下意识回答道：“是……不可招惹之人，是魔主攻破修仙界最大的阻碍之一。” 优优点了点头，看着众人道：“你们看，魔修，是这么说的。” 她看向袁灵蓓，问道：“然而师姐说什么，我师父勾结魔修？这话，说出去恐怕连魔修自己都不敢信。” 优优看了那魔修一眼，问道：“你信吗？” 魔修不知道自己是该信不信，作为诡计多端的魔修，他就应该不信也说信，然而这真的太侮辱他智商了。 剑尊勾结魔修，魔主怕是能高兴地当日就来和剑尊一起攻破仙门。 他能至于在这儿被条蛇差点勒成魔修干？ 于是魔修果断摇头，反正他现在在这个美人剑下，他不敢不听话。 优优再看向袁灵蓓，轻轻笑了一声。 “犯傻？谁清醒，谁糊涂？当然这些也不重要，毕竟你们人多，声音大。”优优伸出另一只手，那只让人心生膜拜之意的手，张开五指，掌心朝着魔修一推。 接着她的手指舞动起来，如同波浪起伏，交替收回，那魔修身上的魔气便引成丝丝缕缕的黑线，聚集到她掌心。 优优收回手看了那团黑气一会儿。 接着她再看向寒山剑宗众人，说道：“我记得，你们说什么，我师父那样的人，若非与魔修勾结，如何会沾染魔气，这个我也解释不好，那么我们就来试试看能不能吧。” 寒山剑宗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想做什么，连褚玉自身都没有意识到优优想要对他做什么。 优优拉过褚玉，果断地将那团魔气拍入了褚玉的丹田内府。 褚玉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回望她。 寒山剑宗众人俱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张口无言。 优优才不管他们什么表情，再次将剑架在他脖子上面向众人问道：“你们看，他可是寒山剑宗掌门，他这样的人，日日待在大应峰，出窍期的修为，又是这样的地位，若非与魔修勾结，又如何会沾染魔气呢？” “你们说是不是？” “我们都看到了，这分明是你……”有人小声道。 在场都是修士，都听得见。 优优惊讶地说：“难道还要亲眼看到事实真相的吗？难道不是只看结果就好了吗？” 她张手调动方才打入褚玉丹田内的魔气，令它们开始游走全身，见着褚玉痛苦地皱起脸，她疑惑道：“这就是结果啊，结果就是他一个掌门竟然会沾染魔气，这不是勾结了魔修还能是什么原因？难道同门会向他下手吗？难道我一个出窍中期能让他一个出窍大圆满的修士强行沾染魔气吗？我只是个普通的弟子不是吗？” “我思来想去，那定是掌门私下勾结魔修，虽然不知道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但是只有这么一个解释。” 三大峰主被气得有些喘气，骂道：“你这叛徒强词夺理！” 优优高兴地笑起来，反问道：“这不是你们的逻辑吗？这不是你们对我说过的话吗？” “为什么我只是用你们的方式对待你们，你们竟然就生气了呢？” . 作者有话说: 第154章 来比一比 [V] “优优妹妹，如果有误会，我们可以回去慢慢谈，你如此对掌门……终究是不对的，你冷静一些，我们先回去好吗？”叶莫尘伸出手上前两步想要制止，温声规劝道。 优优看了他一眼。 她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接着优优笑道：“莫尘哥哥如今已经是元婴后期了，果真是寒山剑宗的最为天才的弟子，不愧是三年前开启护山大阵救了整个寒山剑宗的弟子，他们对你应当是不薄……” 优优的目光掠过众人，轻声问道：“可我师父越万殊，他不也救过你们一次又一次吗？他不是守着寒山剑宗一年又一年吗？是，听闻剑宗是掌门捡回来的弃婴，所以呢？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所以他就该被你们剥皮拆骨利用殆尽就随意丢弃？你们将他当过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吗？他修无情道，所以他就该得不到别人一丝一毫的情谊与感恩之心吗？” “你们扪心自问，这一句畜生我有没有骂错？”美人一声声皆是锥心之问，指着事实逻辑问他们是否正确。 其实……真的所有人都不同意都不明白吗？ 弟子们只是跟着师长所言行事，让过来就过来了，说剑尊是叛道便说他叛道了，此时心里又有多少个是完全赞同师长所作所为呢？ 至少屈麒弘就是其中一个异类。 他忍不住想要嗤笑一声，但是又不好太张扬，只好在队伍里龇了一下牙。 看着有些滑稽。 其实叶莫尘玉佩里的老者身在局外，也觉得优优所言是有道理的。 “寒山剑宗这事确实办得潦草荒唐，依着老夫经验看，此事背后必有蹊跷。” 叶莫尘听着又何尝没有怀疑过。 可…… “我师尊身上的无情剑意是铁证，你又如何解释？！”袁灵蓓死抓着这一点不放，事实上也正是这一点，让她无论如何都听不进一句话。 死的是她感情深厚的师尊，她作为大师姐自然是最为悲痛的，她师尊阙含真如何都算个好师长，却就这样身死道消。 她意难平！ 此事必然得有个幕后真凶。 可到底谁还会无情剑法！谁还能会无情剑法！ 优优赞许地点了点头，笑道：“师姐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呀！” 她掐着褚玉的脖子面向众人，问道：“无情剑道并非是我师父自创的啊，是谁让他走无情剑道的呢？” 三位峰主看向掌门褚玉。 优优抬眼看着几个人眼中的惊怒。 他们一边突然惊醒，一边又死活不愿意相信这荒唐的猜测而发怒。 怒火是对着她的。 是了。 “不是掌门将无情剑传给我师父让他钻研的吗？掌门会吗？”优优认真地问他。 褚玉本在被魔气折磨，痛得无法开口，但是他看着近在咫尺令人魂牵梦萦的美人又轻轻浅浅地笑了，道：“修士只可坚定一条道，我修有情剑道，是事实。” 这个男人口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优优现在都保持怀疑态度。 三位峰主也纷纷验证褚玉话中真实性：“是的，掌门修的是有情剑道，并非无情剑道，你不可信口开河，颠倒是非！” “你若此时回头，你依然是寒山剑宗的弟子，我们会好好培养你。” “是的，孩子，回头是岸。” 换做其他弟子，到这一步该是人人喊打了，哪还有回头的机会。 可是在他们眼中这个执迷不悟误入歧途的人，是这样一个几乎能代表美丽这一词汇的美人，当她站在对立面时，都只能教人觉得心痛。 如果可以，他们还是想拉她过来，不让美丽染秽，不让美好破碎。 这里没有人喜欢悲剧。 屈麒弘除外，他现在暗搓搓在期待优优和寒山剑宗决裂，然后他也就有离开寒山剑宗的理由了——他早受不了了，不过是当年登仙梯顶端一句话，他就是选了师尊也没得到多少好眼色。 这群斤斤计较耿耿于怀的家伙！ ——他才不会觉得是自己性格问题呢！ 融不进去也绝对不是他的问题！ 容媱总是感觉心突突的，好像有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她感觉方才所有人劝的都是废话，没有一句是优优要听的，难道就没有一个人仔细看优优神情吗？ 她始终是那种浮于表面的笑意，没有到达眼底。 全程无波无澜，哪怕是在骂他们质问他们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游离在对峙局面之外的风轻云淡。 就好像她其实并不在乎也不期待他们会做出什么反应，或是说出什么话。 她只是想要他们看着…… 优优垂眸，掐着褚玉脖子的手却更用力了，她道：“其实我能理解，掌门一向不许人去扶台峰，我师父在寒山剑宗除了我和掌门，几乎没有同别人说过一句话，这样一个仿佛坐在云端上看不清楚的人，到底是好是坏，自然是了解他的人说了算。” “掌门褚玉说我师尊就是心性欠佳，那他就是自己勾结魔修堕魔，你们就信了，毕竟掌门是掌门啊，他平日里与各大峰主都有往来，他怎么能不了解你们，你们又怎么会怀疑他话中真实性呢？” “而我不过是扶台峰上一个普通弟子，与我师父朝夕相处，我说他道心坚定，绝不会是这种人，你们不信，毕竟我同你们也没有什么交际，我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呢？” “所以现在的一切观点，都无可厚非，我信我所见，你们信你们所闻。” 优优抬眼，收敛了笑容，轻声道：“但是真相只有一个，不是哪边人多哪边就是真理，所以，如今在我眼里，我和师父没有背叛寒山剑宗，你们没有一个人能说他是叛道之人，也没有资格叫我叛徒。” “是你们寒山剑宗背叛了我和我师尊。” “是你们，背叛了我们。” “现在，我们就此断开联系，从此我扶台峰无情剑道自立一派，你寒山剑宗从此只有四大峰，让我们看看，究竟哪边心性更好。” “有情剑道是吗？你们就比无情剑道有情有义的多吗？好，那我们就来比比看。” 优优挥动长明剑，一剑刺入褚玉丹田。 “掌门！！！”三大峰主张大眼睛震声喊道。 褚玉神色复杂地看着面目柔和下手却决绝的优优。 接着，众人来不及震惊，就见优优一掌将褚玉拍下黑渊。 优优回望他们，她执长剑当于寒山剑宗众人跟前，神色温柔语笑浅浅。 风吹动她的漂亮衣裙，在大荒之中，宛如绽开了一朵俏生生的明媚花朵。 她看了桃桃一眼，令它将魔修带离此地。 接着，她看着就要合力铲除她的三大峰主也没有迎战，只是张手结印挡了一下。 她说：“我说了，我们来比比，现在，我的师父还在下边等我去救，看看谁愿意同我一般，跳下这大荒深渊呢，让我看看，你们有情剑道，是如何个有情法呢？” 容媱先前的预感成真了，她立刻消化了这个意思，冲出去想要阻止优优，但是优优就站在黑渊边上，她又如何能阻止。 稀世的美人穿着师尊给她买的漂亮衣裙，转身就跳入了据说有去无回的黑渊。 * 叶莫尘在那一瞬间呆愣当地，他没有想到优优会为着她师父跳下这黑渊，这可是大荒黑渊啊！ 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叶莫尘脑袋混沌，浑浑噩噩就要上前，却被袁灵蓓拉住了。 她将他拉了回来，小声道：“别做傻事，等峰主们安排。” 叶莫尘玉佩中的老者也啧啧可惜道：“这黑渊可不能随意就进去，五十丈之后就与外界灵气隔绝了，任是仙人进去也会变成凡夫俗子，不摔死已经算是肉身强大无比幸运了，更别说上来 ，老夫从来没听说过这地方还能有人上来的。” 容媱阻止优优失败，瘫坐下来。 她或许曾经忌惮过她夺走叶莫尘的目光，但至少她从没想让那个会陪她翻花绳的小姑娘就此消失。 黑渊上头，三大峰主面面相觑。 “这大荒黑渊下面根本无法使用任何术法，如此高度，根本上不来，掌门怕是……” “可是我们真的不能想想办法吗？” “哪怕是找根能无限延长的绳子也得有人下去找到掌门，掌门丹田刚才被破了，根本无力上来。” “谁去？” 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谁去？ 三位峰主都沉默了一下。 接着紫云峰峰主说道：“如今掌门生死未知，寒山剑宗只剩下我们三个峰主，不能再有人出事了，指个弟子下去吧。” 其他两位峰主顿时觉得有些道理，随即看向了众多弟子。 叶莫尘？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天才若是夭折在此，不妥不妥。 袁灵蓓和容媱？仪苏峰峰主刚刚横死不久，如此做法也属实难听了些。 紫云峰峰主其实也不是很想把屈麒弘推出去，怎么说也是自己峰的一个好苗子，虽然性子是差了点。 不过看了一圈…… 人的关系网真的是很重要的，三大峰主一圈一圈看下来，竟然真的只有屈麒弘这个奇葩是最不受人待见的，让他下去都没人会帮忙说两句话的。 所以最终屈麒弘还是被推了出去。 听完命令后的屈麒弘：“？” 他们要他去送死？ 开什么玩笑？他看起来像是和掌门感情深厚的样子吗？凭什么他去冒着永远上不来的风险救他？ 但是屈麒弘不过是一个金丹期弟子，根本无法反抗几位峰主的决定。 他恨恨地想道：若是下去真发现了掌门褚玉，他一定多补几剑！ . 作者有话说: 第155章 我师万殊 [V] 屈麒弘最终没有下去，因为宗门内部传信来，魔主后夙再次攻上寒山剑宗。 如今寒山剑宗几乎算无人了，后夙若是先赶到，寒山剑宗真就是整个修仙界第一个被魔偷了家的宗门。 说出去都丢人。 三大峰主意识到事情紧急，想到刚刚逃掉的巨蛇和魔修，暗自咬牙，是他们忘了最大的威胁。 魔主后夙怕是立刻就得到了剑尊越万殊已然身殒的消息，这才当即就来了。 * 优优在跳下去后就从袋子里抽出了鲛纱做的帔子，往上一扬，双手抓住两端，任由帔子变成圆弧形，让下落有了个缓冲的力道。 77给优优打开了手电筒，到了这一步，找不到越万殊他们就是任务失败要遣返了，所以现在这个境地已是百无禁忌。 鲛纱还是挺有用的，带着优优一路飘下不知多久，优优感到氧气越来越少，幸好她现在是出窍期的肉身，就算下头没有灵气可用她也不至于窒息而死。 只是这黑渊……确实太深了。 落地的那一刻，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77给优优转了转手电筒，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褚玉——从上头被刺破了丹田毫无缓冲地掉下来，有的他好受。 不过看样子人没死。 优优和77都没给他太多的目光，转而开始搜寻越万殊的位置。 整个黑渊底下很空，这里感觉上并不大，但是很空，想来也不是没有什么东西掉落过黑渊，可是底下却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优优一边走，一边担忧这奇怪的情况。 她摸索到了黑渊的边壁，这里的石壁潮湿，散发着土腥气，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坑罢了。 但是她方才试图感受过元素和灵气，确实半点都感受不到，这一点倒和寒山剑宗那群人说的一致。 而且，没有其他出路。 也是，这么个深坑，还能有什么其他出路，要出去，只能想办法上去。 “宿主，你看那是不是？！”77的手电筒转来转去，终于发现了一个身影。 绛紫色浓重，一时间看不出上面覆上的尘埃与干涸的血迹。 他静静地侧躺在那里，一头乌发尽白，银冠碎裂在一旁，赤色的缎带散落在白发中，姿态随意。 优优肯定那就是她的师父越万殊。 “师父！”优优连忙上前蹲下来查看越万殊的情况。 越万殊被打下黑渊也有几日了，这里氧气不足，灵气全无，他又是被打成重伤下来的，优优第一时间就仔细查看了他的生命体征。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优优也难以平复自己此时的情绪。 越万殊修为被废，丹田已毁，这些若说都可以想办法从头再来，可是他此时灵魄残缺，元神几乎泯灭，这却不是能不能从头再来的事了。 若是这一丝灵魄都没了，越万殊就是肉身还在，那也没有任何用了。 类似于心脏还在跳，但人可能已经接近脑死亡了，那也就是真正的死亡。 优优赶紧给越万殊当场包扎起来，从袋子里拿出几颗万灵丹，给越万殊渡下去。 她看了看望不见光的上头，再看了看怀中的师父。 她有些后悔了——后悔没有将那几个峰主一并打下来。 越万殊伤得这么重，他们可真是好狠的心。 仪苏峰峰主一事明眼人都能看出蹊跷，他们却判了她师父死刑，半点不讲情面地将他置于死地。 三年前越万殊才将他们几个的元神从魔修手中救回来，不过短短三年，在漫长修仙岁月中三年不过弹指一瞬而已，他们就将恩情全数忘了。 优优忍不住贴上越万殊的额头，情绪上来后泪水也涌了上来，她小声唤着师父。 脆弱展现了一瞬间又被她收了回去，眼泪始终没有落下，她眼底的情绪翻涌，坚定道：“师父，我带你回家。” 优优开始想办法带着越万殊往上攀爬。 出窍期修士的肉身确实强大，但是这大荒黑渊实在深不见底，氧气又稀薄。 在第五次因为湿滑的石壁而坠落下来功亏一篑时，优优坐在地上，抱着越万殊，轻轻地喘气。 当年九百层的登仙梯虽难，但那也是路，这大荒黑渊却无路可走。 纵使她再毅力过人，耐不过无路可走。 “怎么？放弃了吗？”褚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捂着丹田笑看她。 置于将死的境地，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优优的肩上有奇怪的光，褚玉不知道什么手电筒，只以为是优优带下来的法器。 他丹田被破落于这有去无回的大荒黑渊，似乎也并不想挣扎什么了，只是笑着看她。 “当年登仙梯上，不曾想我们还能有这样一段缘分，”褚玉已经不再伪装，贪恋在她眉眼处，笑道，“我无法得道，同你死在一处，死于你剑下，倒也不算可惜。” 缘分？ 77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恶心人，这样的缘分，给狗狗都不要。 优优原本很累不想开口，但听完这话却是笑了：“死在我剑下？你看这里干干净净，所有的残骸都被黑渊自身消化了，褚玉，你最终死在的是道之一字上，无人甘愿下来救你，最后死于黑渊之中，这才是你的死法，你同我没有任何缘分。” 道之一字。 褚玉想，这倒是说得不错。 左右已经是无法再上去了，褚玉接着坦言道：“你说的不错，无人甘愿下来救我，万殊却幸运得很，可是优优……” 他看着优优在光束中美丽的容颜，有些痴迷有些不甘，他道：“你先前不是问我灵玉芽是什么吗？好，我可以告诉你，当你得知真相以后，还会觉得你同我没有缘分吗？” 既然褚玉要将此间因果真相说出来，优优自然也乐意听听，现今他似乎放弃挣扎已经确认自己将死，这说起话来反倒有了一定的可信度。 “你知道寒山剑宗是修仙界最大的宗门之一，寒山剑宗建立以来，有无数位飞升上界的掌门，还有大道将成却最后陨落的，但无论无何，他们都到过大乘期，睥睨过天下，得到过无数钦慕敬仰，他们的生平收录于卷宗之中一届又一届往下传……” 褚玉讲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有着显于表面的痴狂。 优优皱了皱眉。 “那时的寒山剑宗是如何的气派，可是如今呢，资源缩减，出众弟子少之又少，五百年前那一届无上境宗门大比，我们甚至没有夺得第一，我知道，他们都在看着，问如今的寒山剑宗怎么就衰微了呢，是因为什么呢？” 褚玉看向优优，神色悲哀，道：“是因为我吗？” 他道：“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吗？寒山剑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甚至当时，我只是个出窍初期的修士，寒山剑宗从没有一任掌门修为如此低下。” “到如今我也才出窍后期，并且整整三百年，我再也探不到更上一层的境界了，我的道，似乎已经到头了。” 优优听懂了，寒山剑宗的实力下降，资源缩减，褚玉整日看着卷宗，看着过去一任任掌门的辉煌事迹，又因为五百年前无上境宗门大比没有夺得第一，因此将压力和缘由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他毕竟坐在掌门这个位置上，又因为自身修为低下，自我怀疑程度愈发深。 但是—— “所以呢？”优优听得出来这是个起因，结果就是他找到了灵玉芽。 灵玉芽是什么？ “天生地养灵玉芽，遇血成人，不沾因果，可做再生之躯，”褚玉低低地笑了起来，“我偏偏，找到了这么个好东西，我只需要将它摘下，滴上我的血，化作一个婴孩，再放入我的一魄，再将那个孩子带回寒山剑宗，让他修无情道，不让所有人接近他，那么等他修炼到大乘期，我就会让他来当这个掌门……” 优优听到这里低头看着怀中的越万殊。 她的师父，即是灵玉芽？ 甚至是褚玉强行创造了他？ 褚玉还想将掌门之位传给他？ 不，不对，没有这么简单。 优优抬眼看他，问道：“什么是再生之躯。” 褚玉吐出两个在修仙界绝对算是歪门邪道的词汇：“夺舍。” 一霎那，优优眸中的杀意迸现，他竟敢！ 是了，一切忽然就讲得通了，根本就不是因为无情道修炼不能被打扰，褚玉才下令寒山剑宗弟子都不允许上扶台峰，惊扰越万殊潜心修炼，而是因为褚玉不想有人了解越万殊的性子，只要越万殊接触的人越少，到时候夺舍之后，即使剑尊与已经退位陨落的掌门性子再相似，旁人也会觉得是因为越万殊从小是被掌门捡回来的，像掌门一些很正常，毕竟没有人知道他原本该是什么性子。 褚玉看得见优优眼中的杀意，但他此时恨不得现在就死于她剑下，因此半分不怕，他叹道：“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灵玉芽的修炼速度果然是寻常人难以企及的，他已经到了合体期了，再一路上去，过了渡劫期，我就可以进行夺舍了，而且天道也不会罚我的，因为灵玉芽本身有着我的一魄，天道不会觉得这是夺舍，他和我，内里没有什么不同……” 优优听到这里不由嘲讽道：“我师父是我师父，两个不同的个体，就是不一样，他和你全然不同。” 褚玉看着她，摇了摇头道：“你只是在撇清我同你的关系罢了，优优，你只是不愿意承认你敬爱的师父中，也有我的一部分，他只是我用来强大自身的容器，他只是个容器。” 优优抱着越万殊才没有拔出长明剑，她知道此时生气说不准反而会让这个家伙高兴，于是也冷静地阐述事实：“你自身无能，想借我师父躯壳成仙，你给了他一魄，也只是为了夺舍时更加方便，可我拜我师父为师时，他就是个完完整整的人，我所敬所爱为越万殊。” “不是你褚玉。” . 作者有话说: 第156章 我即世界 [V] 寒山剑宗此刻情形并不算好，护山大阵这次没被破坏，但是宗门失去了一个掌门一个峰主，也没有了越万殊坐镇，魔修士气高涨，魔主后夙有一下没一下地攻击护山大阵的样子像极了猫逗耗子。 紫云峰峰主早已向各大宗门发出求救信号——到如今这个地步，名声到底是没有整个寒山剑宗的存亡更重要了。 从别的宗门赶来到底是需要时间的，在此期间，寒山剑宗损失惨重。 与此同时，紫云峰峰主发出的求救信号却分别被拦了下来。 * “一个寒山剑宗罢了，她若是开心，倒也不是不可以。”长身玉立的青年乐修捏了个法诀，将原本要传给览音宗的求救信号拦了下来。 * “……”一位佛修垂下眼帘，拦下了消息，不发一言。 * “也罢。”一位渡劫中期的符修拦下了求救信号。 * “吾问心有愧。”拦下了消息的丹修阖眸。 …… 如此一来，最终接收到紫云峰峰主发出的求救信号的，只有一些小门派，不过修仙界小门派也有胆识和志气，纷纷前来支援。 可惜魔主后夙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放在眼里的那些宗门，他都下令让计梦去处理了。 每一个宗门，总有些败在计梦那张美人脸下的弟子——甚至可能不只是弟子。 计梦只需几滴眼泪，就能让他们妥协。 在对战一个多时辰后，大宗门们还没有来，三大峰主便意识到出事了，若说其中一些宗门有旧怨不愿营救便算了，连普渡禅宗都没有来救援，那么消息大约就是半路被拦截了。 这么多大宗门，竟然全被拦下了，一个都没收到？！ 三大峰主看着魔主脸上优哉游哉仿佛看乐子的邪笑，怒火中烧——这些诡计多端的魔！ 叶莫尘、容媱和袁灵蓓正在并肩作战，屈麒弘虽然叛逆，对寒山剑宗也没什么感情，但还不想被魔修压一头，正打得痛快。 就在三大峰主无计可施，下令与宗门共存亡之际，叶莫尘玉佩中的老者长叹一声，问叶莫尘是否原因让他暂替其身击退这些魔修。 老者陪着叶莫尘一路成长起来，眼下又是如此危急时刻，叶莫尘自然是信他的，正当两人商量好的时候，忽然，天空忽生异变。 几乎是修仙界的所有宗门，都在同一时间看到了这番景象。 万江海河，倒倾天上，汇聚一处，轰泄一柱。 * 褚玉看着温柔的美人为着自己视为容器的越万殊心生杀意和怒气，面上虽温和，心底到底是有些不痛快。 一点点的缘分，她都不愿意承认，甚至不愿他死在她剑下。 于是他继续激道：“原本，我是打算在他步入大乘期后夺舍的，为此我准备了五百年，我相信一切都会很顺利的，至少在你出现之前，一切是很顺利的，可是偏偏你出现了，优优，你说你为何要出现呢……咳咳……” 褚玉的唇角渗出一点血色。 优优正在休息，只是垂眸用手指梳理着越万殊变白的长发，并不想再听他说那些故意恶心人的话了。 她出现自然就是为着越万殊而来的，不然呢？ 快穿管理部门这次给出的任务就是获得无情道剑尊越万殊飞升时的第一道甘霖。 指名道姓，无情道越万殊。 没有第二人。 褚玉用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继续说道：“你若不上登仙梯，不拜越万殊为师，那我就不用操心是否要再除掉一人，而你若是七年前没有同越万殊下山来一起来见我，我就不会对你魂牵梦萦，优优，我知道你看得出来的，我也知道，你眼中只有越万殊，所以我想……” 优优目光一滞，明白了褚玉话中的意思。 他原本是打算在越万殊大乘期再夺舍他，他越阶夺舍的方式她不清楚，但是他准备了五百年肯定是胸有成竹的，可如今师父还是合体后期，根本没有到大乘期，为何会突然出事？ 因为他等不及了？ 为何等不及？ 是因为她？是因为她？ 优优忽然明白了仪苏峰峰主阙含真是如何死的了—— 她闭眼长呼气，平静地问道：“仪苏峰峰主果然是你杀的，是也不是？” 褚玉轻笑一声。 优优大约猜到了：“你等不及，要提前夺舍我师父，结果却被仪苏峰峰主撞破，于是你杀了她，是为灭口。” 褚玉摇头道：“优优，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然不会从一开始目标就那般明确，你当年爬上登仙梯说要拜入剑尊门下时，我在想这个孩子胆子倒是大，历届多少弟子，爬上顶端的都有野望，却都点到为止，可你却胆大妄为，不惜代价，不过当时，我的确没把你放眼里……” “有趣的是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十三岁的骨龄，却有金丹期的修为，不过区区四灵根，想来悟性绝非常人能比，甚至你的修炼方式或许也与他人有异，你甚至知道……不要轻易靠近我，呵呵，不过这一次，你的直觉错了，你猜错了。” “不可能，难道你要说阙含真当真是我师父杀的？” “为什么不可能呢？”褚玉笑盈盈地问。 优优不再搭理他。 “含真身上都是无情剑意不是吗？那是大家亲眼所见，她就是死于无情道剑修剑下的，她尸首上的伤痕都是证据，你为何就是不信呢？” 77都忍不住想要关机了：“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宿主不要听他瞎扯，任务目标就不可能是滥杀无辜之人。” 越万殊的赤子心毋庸置疑。 任是褚玉人之将死，再磨破嘴皮子也不可能让优优对越万殊的为人看法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优优担忧地看着越万殊，虽然刚刚给越万殊服下了万灵丹，但是这下头灵气不能流转，越万殊又不是小伤，几颗万灵丹下去，虽然面上的伤口逐渐愈合，但内在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她得早点将越万殊救出去护住他最后一丝灵魄。 褚玉见她不为所动，继续道：“不过你有一点没说错，我的确打算提前夺舍越万殊，优优，我是为了你，是你太喜欢越万殊了，也太不喜欢我了……” 优优想到了自己身上的buff跟着自己的修炼境界提升，效果也越来越强烈，褚玉又隔三差五往扶台峰跑。 问题是他又恰好是buff面向的受众，他没有越万殊那种心性。 所以才变成这样一副模样——当然她才不会把整个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来，凭什么呢？ 凭他几句话，也想让她自厌自弃自我愧疚？ 更何况是这种把阴谋提前了的事情——他本就想夺舍越万殊，几句话轻描淡写，倒成了她的缘故。 恶心。 优优给越万殊整理染尘的衣袍，忽然摸到他的袖子。 那袖子上的白色粉末，有别于黑渊底下沾染上的尘土。 她用指尖轻轻摩挲了两下，忽而重重一震。 褚玉没有发觉优优的异样，还在说着这事：“我没有想到会失败的，怎么会失败呢？我就快夺舍成功了，可却被他硬生生逃走了，夺舍的那一瞬间，他本来是没有反应的，可是当我一点点挤掉他的魂魄之时，他忽然却开始反抗，他逃走了……” “是我让含真帮我的，是我让她帮我的……我对不起师妹，我对不起她……”褚玉笑着笑着声音却宛如哭泣。 原来……是这样…… 阙含真也许也没有那么坏，她甚至对优优动过恻隐之心，但是放在她眼前的，一个是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灵玉芽，一个是感情深厚的师兄，她也觉得师兄这事做得不对，但是总体上来说，这事对整个宗门是没有影响的，让师兄成为真正的剑尊再坐上掌门之位，掌门还是掌门，剑尊依然存在，所以这事本身放在明面上对寒山剑宗是没有影响的。 甚至夺舍灵玉芽，根本不会沾染因果，对于师兄，也是没有害处的。 只是唯一要舍弃的，就是越万殊，但阙含真对越万殊又不熟悉，褚玉说什么她就信了什么，她死前也还是认为越万殊只是拥有人形的灵玉芽，而灵魄不全，才一直听褚玉的话。 如果一个人，在人的眼中不再是一个人，那么取舍也就变得没有那么难了。 阙含真选择了帮褚玉拦下越万殊。 可是越万殊哪里是那么好拦的，他的太和剑一直斩向魔修，护着身后的寒山剑宗，因此寒山剑宗之人本身对剑尊一词的实力，反而只剩下了一个笼统的概念。 阙含真是这样死在越万殊剑下的。 “真好，我们都要死了，我给师妹偿命，哈哈哈哈……” 褚玉仰头笑了一会儿，忽而听到了优优的哽咽声。 他循声看去，看见优优正攥着越万殊的袖口，俯下身贴着他的胸前忍不住哀泣出声。 “师父别怕，我们这就回家。”她喃喃低语。 接着他看见优优抬起头来，那双眼睛…… 那双美丽不可方物的眼睛，那双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在他身上多停留几分情绪的眼睛，此刻却在黑暗中漾开了水色。 但那不是泪水，是字面上的水色。 原本瞳仁的位置发出水色的光，奇怪的符文在她瞳仁中不停闪现，像极了海浪，漾开一圈圈涟漪。 她和越万殊的身下，展现了巨大的法阵。 “要死的只有你。” 优优睁着一双宛如神明的眸子冷漠地说道，她抱紧了越万殊。 “不……这不可能，黑渊底下根本……你是怎么？”褚玉睁大了眼睛，瞳孔猛然一缩。 黑渊底下氧气缺失，灵气隔绝。 但是并不是全无灵气。 出窍期的肉身，本身就凝聚了灵气。 优优调动了体内的元素和灵气，由内而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带着师父上去。 法阵光芒冲天，从底层一阶一阶联结成无数个法阵一层层照亮黑渊。 “你疯了。”褚玉没想到她会直接利用自身的灵气，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上不去还是上不去。 优优听不见褚玉的声音，也听不见77的呼喊。 她全身心调动着自己体内的每一缕灵气每一点元素，构建成一个个新的框架。 无论是夏普教她的，或是越万殊教她的，魔法和修仙，都是在借着世界内所存在的东西。 而世界里本身包含着施法者自身。 当外部枯竭时，那么，会不会有人试图从内部借来呢？ 没有人试过这么疯狂的想法。 毕竟不过区区一人，天地间沧海一粟。 可她要试。 可她得试。 师父的袖子上沾着白色的面粉，他出事的那天正是他和她定下的生辰之约。 是她出关迟了，她要带他上去补上那碗长寿面。 她要带他上去。 所以。 这一刻。 「我即世界」 * 各大宗门所有人抬头，看着天上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水，纷纷飞身前去一探究竟。 . 作者有话说: 第157章 珍宝出世 [V] 四面八方，都是水。 不知道从哪条江河哪片湖海而来，它们划过天际，听从召唤，汇于一处。 这般奇景，这般动静，惹得修仙界所有宗门纷纷前往。 各宗门大能首先冲着水流的方向去了。 所有修士都在猜测，这是有宝物要出世还是什么天示噩兆？ 是吉是凶？ 然而当他们被挡于大荒之外时，有人才发觉水流向的地方，竟然是大荒之中。 大荒之中不可凌空飞行。 不管是什么境界的修士，都只好放出自己的坐骑或是寻找道具从陆地上跑过去。 器宗直接打开了做好的羽翼操作着往大荒中心飞去，顺便还卖了一波这原本因为鸡肋而卖不出去的存货。 众人终于到达了水柱前——大荒黑渊。 因着这天降异象，寒山剑宗那边的战斗也停止了一瞬间，即使是魔主后夙也好奇这番景象，左右寒山剑宗几乎已是囊中之物，只需要让魔修们继续进攻即可，他暂离并不是大事。 洛宸本收割着元神，但是他看向魔主离去的背影，再看向那漫天流水，沉思片刻，收起了招魂幡。 黑鹰载着他往大荒而去。 如若有宝物，自然要献给心上人。 洛宸和后夙一离开，本还在垂死挣扎的寒山剑宗忽然就有了些许盼头。 叶莫尘玉佩里的老者也替他松了一口气。 “用不着老夫出场了，你还记得前些日子在崖底捡到的那本心诀吗？现在可以用起来了，你只要能悟得出，杀退这些魔修不是问题，实在不行，你就先进空间蛰伏时日，潜心修炼，再报仇不晚。” 到了战斗的时候，才觉得修为不够用，这是最麻烦的。 一定要突破。 叶莫尘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 那第一股水流冲下黑渊时，褚玉整个人都是呆愣的。 优优所结的法阵，是为了引水入黑渊？ 开什么玩笑？ 纵然是出窍期的修士，但这是在黑渊底部，他们在这里就是与凡人无异，没有灵气傍身，他们也是会溺死的！ 难道她有办法能在水中自由呼吸吗？ 就算她有，越万殊呢？ 越万殊伤得如此之重，恐怕连水的压力都承载不了。 然而接着，褚玉就再也没有机会有任何疑问了。 那水入黑渊，刹那灌满柱。 优优抱紧了越万殊。 褚玉被水的压力冲击得又去了半条命，他沉于渊底，看着优优抱着越万殊逐渐上浮。 在水中，她仿佛就是神明。 那些水在她身周，听着她的指引，不敢碰越万殊丝毫，而是推着她和他，一路向上。 神明水色的眸里只有怀中的师父，还有头顶的光。 褚玉没有上去，他收敛了一切神情，在渊底静静地看着优优，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光点消失，黑暗与水一点点侵蚀掉他。 她说的不错，他最终死于道之一字。 无人会来救他。 他最终不过是—— 被黑渊消化吞噬。 * 77自然是记起来了那个在西幻世界得到的海神的祝福。 只是优优这模样…… 77看着优优的瞳仁，很怀疑她是否还记得其他，是否还有真的意识。 她看起来已经透支了自己，唯有本能在操控。 但是快到黑渊顶端的时候，77又松了一口气，因为它看见优优从袋子里拿出了当年梦无涯赠送的铃铛。 她敲响了铃铛。 * 梦无涯其实快忘记当初山村里遇到的那个小女孩了，最初的时候他以为对方不出三个月就会敲响铃铛的，结果三个月后他迟迟没有等到结果，还好奇返回了那个破庙。 自然是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那小女孩。 不过一个人不至于无迹可循，尤其是这一对小乞丐在李家村得到“仙人”青睐，上了登仙梯的事，有些村里人还是会津津乐道地提两句的。 原来真是上了寒山剑宗。 梦无涯顿时就觉得无趣，便把铃铛和小女孩都忘到了脑后。 他想，就算是日后那小家伙再敲响铃铛，他也不会答应让她进极乐宗了。 就是要让她知道，极乐宗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过了这村没这店可不是他说说的。 他正在跟新来的弟子说着极乐宗的规矩——可以谈感情，不要一对一！可以谈感情，不要一对一！ 新来的弟子们似懂非懂地点头。 看着这批元阳和元阴都还在的小弟子，梦无涯正感慨着岁月忆当年，就听见—— 铃铛响了。 * 梦无涯当年送的铃铛是个传送法器，因此梦无涯其实比大多数人都要最先到达大荒边上。 接着他就看见了漫天的水流，如同空中溪河。 它们共同流向一处。 大荒之中，一道水柱通天。 这是什么情况？ 梦无涯被传送得很猝不及防，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接着大脑就兴奋起来了——这可太有趣了！ 他平生最爱趣事。 他掏出一个法器就往水柱那边赶去。 不过比梦无涯更早到的也不是没有。 此时，众人已然全部达到大荒黑渊。 还有修士好奇地围绕着水柱飞行——利用法器和飞骑。 “这大荒黑渊不是个灵气干涸之地吗？今日为何有异象？”问话的是位渡劫后期的乐修。 “或许是有秘境将要开启？” “在这大荒？开什么玩笑？都千来岁的道友了，你们自己不清楚大荒的情况？” “那是什么？”有修士望向空中一群黑鹰，皱了皱眉。 “魔主后夙！想来他也是来看见异象来的，不对，他来修仙界做什么？老夫去会会他！” 自称老夫的修士其实外表还是个青年模样的大乘期修士，修仙界基本没有老者形态——除非个人需要。 要后夙对战一个大乘初期修士他其实还是能打得过的——只要不是剑修——只要不是越万殊。 不过后夙现在可不是来打架的。 他笑呵呵地躲开锤修的攻势，说道：“何必一见面就打打杀杀呢，大家不都好奇这里有什么宝物吗？不如等见了宝物再动手也不迟。” 锤修见此收起了锤子。 也是，待会儿再打也不迟，别错过了珍宝出世。 洛宸紧跟其后，他看着这么多的大能，倒也没有心生退缩之意。 不过，他瞧见了几个眼熟的修士。 瞧见的一瞬间，洛宸身上的魔气愈甚。 就是那几个家伙，分走了计梦的目光，让她对他不再热忱。 洛宸身上的魔气太重，也让人侧目。 很快，几个“情敌”便都注意到了彼此。 就在几个修士剑拔弩张之际，水柱终于有了反应。 水柱中间，一袭花色拥着绛紫色，倏然从黑渊中顺着水柱往上出现在众人视线范围内。 众人定睛一看，才发觉那是两个人。 那是？ 水柱中的花色展开，原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 * 优优缓缓地睁开了眼，她操控着周围的水，一双水色的眸逐渐变回黑色。 黑色的长发披散开，在水中呈现妖娆的姿态，翻着幽幽的蓝。 她的状态说不上太好，她的身躯仿佛脱离了意识，又或是意识离开了躯壳，她只能以一种非常悬浮的感觉来求助。 她不记得自己敲没敲响铃铛，但是她还是看着周围一群不认识的修士，伸出了一只手。 “救。”她只能吐出这一个字。 她闭上了眼睛，不忘记抱紧怀中的师父。 这一字，却引起了天大的动静。 优优的一系列操作打开了通用货币魅力buff最大的效果，她解构了体内的元素，将那些元素和灵气形成了一个新的化学反应，同时激发的还有她体内的祝福。 她这番操作几乎掏空了自己，也因此，通用货币魅力buff也被激发到了极致——类似于游戏中残血开大。 而风华正茂的优优，出窍中期的优优，通用货币魅力buff开到最大效果的优优，对于一群还没成仙也不修无情道的修士来讲，那是个什么效果呢？ 来此的修士，都是猜测着是否有秘宝而来。 如今，稀世的宝物散发着她冲天的魅力。 教人，如何能淡然！ * 梦无涯先前想着，他一定要狠狠拒绝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女孩，让她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好机会——当然这是很久以前的想法了。 他不会承认自己刚刚想起那铃铛在谁那儿时也这么想过，因为现在，他觉得当年小山村中，自己做出了此生最明智的一个决定。 那是他一生以来，最精准的一次眼光。 在他看到水柱中那个依稀能看出当年模样却又让他再也不记得其他的美人之时。 他就只剩下了庆幸和自豪。 还有—— 救她！！！带她离开！！！ 这样想着，梦无涯冲上水柱。 * 洛宸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那水柱之中，为何有个同计梦有五六分相似的美人？ 开什么玩笑。 那样的美人，怎么会有第二个…… 怎么会……耀眼夺目成……这般模样！ 洛宸喘起气来，胸口因巨大的情绪波动而剧烈起伏着，他甚至根本无法移开目光，也无暇顾及另外几位“情敌”现在是何状态。 他没法将注意力转移到任何地方，只能看着水柱中那人…… 那人睁开了眼睛。 她伸出一只手。 她说。 “救。” 洛宸脑中的弦彻底断了。 他冲上前去。 * 他们疯了，真的疯了。 出窍期，合体期，渡劫期，大乘期。 此刻他们甚至不记得自己和周围修士的修为。 他们失去了理智。 有些人，甚至还没有看清她的脸，已经冲向了她。 她在呼救！ 救她！救她！救她！不惜一切！ 不惜一切！ . 作者有话说: 第158章 全场混战 [V] 若非大荒之中不能凌空飞行，众人只能动用法器，优优的魅力buff又让众人疯狂到忘记了如何动手。 这场大战，恐怕要比先前几次魔主进攻整个修仙界还要轰轰烈烈。 主要是往年后夙他也很少带着魔修们一下子针对整个修仙界，很多时候许多宗门是没有及时参与进来的，甚至他会专挑有些大能闭关的时候搞事。 可如今，修仙界的所有大能和魔主皆在此。 他们全被这水柱中的珍宝弄丢了理智。 再说后夙，他原先是见过十六岁的优优的，那时优优稚气未脱，但是本身对魔的吸引力已经足够强大了，若不是当时越万殊出关，洛宸又来了，后夙是无论如何都要把优优带回魔界私藏起来的。 而今水柱中美丽到似乎即刻就要碎裂化为泡沫的美人，已不能与那时相比。 这朵仿佛生来就与云端更为相配的花朵，已绽放得比漫天云霞更为绮丽梦幻。 他现如今看见这样的她，再也无法顾及什么越万殊或是洛宸——他甚至至今还没反应过来优优怀中抱着的正是越万殊。 这里来的许多修士，生命基本都已过了千岁，他们见过许许多多的美丑善恶，旁观过不少爱恨嗔痴，有人自诩看破红尘，有人生来不屑风月，有人眼中芸芸尔尔，不过如此。 可他们来之前，是为着异象或许所生珍宝而来，也就是说来到这大黄黑渊边上的人都是经过筛选的，他们本身就对珍宝抱着极大的渴望和期待，因此受到的buff影响简直是灭顶的。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梦无涯是因为铃铛的召唤来的，虽然他也不是什么面对美人奇珍坐怀不乱之人，但是他本身见过优优。 普渡禅宗的佛子最为清醒一些，他是为着若有乱象则出一份力而来的，然而美人将死，美好将碎，叫他如何不慈悲。 所以在混乱中，还是拥有那么一丝理智的人最容易突出重围。 梦无涯和佛子寂雅同时进入水柱触碰到了优优。 四目相对，梦无涯挑了挑眉。 佛子寂雅，普渡禅宗的宝贝啊，若是他也陷入这迷乱之中，普渡禅宗可就…… 他们将优优从水柱中移了出来。 两人这才注意到优优怀中的人。 梦无涯和寂雅都没有见过剑尊越万殊——虽然褚玉一直防止有人同越万殊往来，但是剑尊出面的次数有还是有的，只不过梦无涯和寂雅每次都没见着过人而已。 只闻其名，不曾见过其人。 梦无涯想将优优和越万殊分开，才发觉优优虽然昏迷了，但是却将越万殊护得很死，他想要分开根本分不开。 所以他们纵然不知道优优怀中人是谁，但是能意识到这人对优优来说很重要。 不过话说回来—— 梦无涯是知道优优当初是上了寒山剑宗的，怎么她突然出现在这里，更奇怪的是，在那边混战的修士中，他并没有瞧见寒山剑宗的人。 一个剑修都没见着。 寒山剑宗人呢？ 寂雅没有多想，看着梦无涯眼中清明，帮忙放松了优优的神经，将越万殊交给了梦无涯，自己横抱着优优开始一起往另一边跑。 等等？讲讲道理，为什么不是他抱着美人？！ 梦无涯看了看越万殊，看了看已经踩着金莲法器一骑绝尘而去的佛子寂雅。 不过梦无涯没有这么多吐槽的机会，因为优优被移动，那群还没清醒的修士立马就停止了战斗，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了。 梦无涯：“……” 淦啊！这情况也太恐怖了！ 快跑！！！ 梦无涯和寂雅一前一后飞速移动着。 梦无涯操控着法器大喊：“她是寒山剑宗的！要不要带回寒山剑宗？！” 问完之后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绝世大善人，他干脆不当极乐宗掌门改去普渡禅宗当个佛修算了。 他居然都不想着把这么个大美人带回极乐宗。 “放下宝物！！！”还有不甚清醒的修士在背后狂追，这位估计连优优是不是人都没看清。 “美人是我的！！！”这个好歹看清是个人了。 梦无涯头皮发麻，赶紧催动法器加快速度。 是的，就是他现在想把优优带回极乐宗他都不敢，后面那群疯子他根本打不过啊！ 带回极乐宗不是自己找死吗？！ 寒山剑宗？ 寂雅听见了，觉得可以。 于是两人稍微变道往寒山剑宗而去。 * 凤濮峰峰主见叶莫尘将要突破，管不了许多，只好努力为他求得几息时间，若他能突破，此时也是添了一份生机。 正当紫云峰峰主决定自爆来与魔修同归于尽时，却见大荒方向飞来了一群小黑点。 嗯？ 紫云峰峰主愣住。 本来还在肆虐的魔修也愣住了。 因为修士普遍眼神好，就算快成小黑点了，他们也能看见那群人的模样。 非常非常眼熟。 里头甚至还有他们的魔主。 不过他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连身形都快散成黑烟了——先天魔人的本质是这样的，但一般不会显露出来，清醒情况下都是维持人身的。 接着，乱七八糟的威压越来越近，轰地压到寒山剑宗跟前。 好家伙。 寒山剑宗这边的修士和魔修这才发觉那边来的那群，全是大能！！！ 魔修们直接傻了—— 干嘛啊？来搞他们的？这阵仗？这么快？还有为什么魔主也是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啊！他和那群修士怎么好像是一伙的？！ 魔修们当场就慌了。 这架势，真的很少见。 除了魔修以外，其他修士倒是觉得有望了！ 这么多修士都来了，看这些魔修还怎么猖狂。 阜榆峰峰主到了紫云峰峰主身边扶住了他，疑惑道：“师兄，那最前面的不是普渡禅宗的佛子寂雅吗？他怀里的是？” 他们才看着优优挟持掌门跳入黑渊不久，越万殊给优优买的衣裙又很有特点，即使远远一瞧，他们也能看出寂雅怀中抱着的，正是阮优优。 那么梦无涯怀中的人也不难被认出来了。 纵然他已是一头白发。 紫云峰峰主皱了皱眉，这个情况他也搞不清楚。 先前他猜测他发给各大宗门的求救信号被拦截了，而今所有大能却全都往寒山剑宗来。 这是为何？ 直到寂雅抱着优优登上大应峰，他们似乎才理解这原因。 先前他们对着优优尚能在理智范围内，更何况当时优优站在对立面又挟持着褚玉。 但是这一刻，当寂雅抱着优优踩到大应峰地面的这一刻。 纵是早已见过优优的寒山剑宗修士，此刻都是头脑发懵的。 目光，已无法再移开。 他们忘记了和魔修的战斗，着魔似地向抱着优优的寂雅靠近。 而魔修呢？ 他们对美色和宝物的渴求更甚于普通修士。 早在寂雅靠近的时候，他们就忘记战斗也忘记害怕了。 他们想，他们极度想要他怀中的“珍宝”！ 寂雅不知道寒山剑宗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无惧这些修士的靠近，也无惧漫天的魔修，毕竟—— “快放下她！！！” “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身后的大能们都还没清醒呢，更何况面前这些修士。 就是寂雅，也是念了一路的清心咒来的。 梦无涯几次三番没能抗住优优的魅力差点失去理智扔下越万殊，也是寂雅及时念清醒的。 “真是要了命了！”梦无涯平复心情道。 他看了看大应峰的情况，觉得有趣极了。 “奇怪，怎么不见寒山剑宗掌门，这种情况不应当请出剑尊来吗？”梦无涯看着满地的血腥狼藉啧啧出奇。 虽说他平日里不是很看得惯这些老宗门，总是对他极乐宗投来异样眼光，说他们不是什么正道，讨厌极了，不过面前这情况，着实太惨烈了点。 但是他一直听说寒山剑宗的剑尊越万殊还挺厉害的啊？ 怎么看起来没有出现呢？ 梦无涯放下越万殊，松了松筋骨，有稍许不解。 接着，面前又是一顿混战。 期间有人渐渐醒过来，集中精神将魔修们暴打了一顿。 不管什么情况，这群魔修肯定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梦无涯给寂雅护法，回头问道：“情况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吗？” 寂雅正在查看优优和越万殊的情况，身为佛子，他也是懂一些回血的技能的，不过—— “这位道友外伤似乎已经痊愈，但是丹田已毁，修为尽废，且灵魄将息，他应当是要陨落了。” “这位仙子不只是力竭，她现在似乎极度缺水，我们将她带离水柱后，快不行了。” 得，两个结论都是人要死了。 梦无涯加强护盾，看着外头人继续混战，问道：“你有办法的吧？” 寂雅没有回答他，不过眉心莲花纹一起，低眉垂目，已经开始帮忙护住情况最危急的越万殊的心神灵魄。 接着他给优优上了一层水膜——这只是暂时的，得给她快些放入水中去。 “好了没？”消耗着灵力的梦无涯也心累。 寂雅就地盘腿坐下，平静道：“待吾为诸位道友诵上几句佛言。” 佛子的身周开出一朵朵灵气凝成的莲花，他的身后生长出一棵菩提树，接着一阵阵的梵音，以他为中心，萦绕于大应峰上空。 魔修顿时抱头哀嚎。 修士们逐渐清醒过来。 * 叶莫尘突破了。 然而他懵了。 面前没有要他拯救的同门。 只有一群他不认识但没有过去就知道修为高深的大能围成一个圈在交谈些什么。 魔修早就不见了。 “普通水怎么可以？我去把风锦池的灵泉水搬过来！” “老不羞的，你怎么不自称老夫了？” “呵，我爱自称什么就什么！” “依我看，应当送去我们药宗治疗。” “滚！” …… . 作者有话说: 清醒过来的屈麒弘看着满场的各宗大能，微笑抚掌：妙啊。 屈麒弘：看我不把这想推我去死的破宗门做的烂事说光倒净！ - 第159章 重生之法 [V] 优优醒来的时候，四周水汽氤氲。 她浸在一池泉水中，这泉水中灵气十足，身体在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她换了一身衣裙，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在水中轻柔飘渺但不会透出肉色。 很舒适，也很惬意。 身体很喜欢这池泉水。 只不过…… 优优抬头看了看，她确定这里是扶台峰，哪儿来的一池灵泉水？ 这次77似乎是提前开机的，她一醒来，77就开始向她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儿。 她在黑渊上头昏迷之后，梦无涯和佛子寂雅将她带到寒山剑宗，恰逢寒山剑宗与魔修激战，佛子寂雅护住了越万殊的心神，又救了优优，接着一曲梵音让在场的修士都清醒了过来，众人合力打退了魔修。 寒山剑宗正要道谢，没成想屈麒弘跳了出来，将这寒山剑宗如何污蔑剑尊勾结魔修，将剑尊打下黑渊，再是优优出关，与他们决裂，只身跳下黑渊九死一生，一桩桩，一件件都说了个明白。 屈麒弘说，他不愿再待在这个明理不分善恶不辨的虚伪宗门，既然扶台峰与寒山剑宗决裂了，那么无情道就该自成一派，他自愿入扶台峰，不愿再留在寒山剑宗。 说起来扶台峰其实算是寒山剑宗的一个地盘，但是一直以来都由越万殊居住，一直都只有剑尊一个人，寒山剑宗的护山大阵开启后是将扶台峰护在里头的，理论上，优优和她师父既然与寒山剑宗决裂，就应该离开扶台峰。 但是，要脸吗？ 寒山剑宗，谁敢说这句话，谁敢提出要他们离开扶台峰。 就如优优跳下黑渊前说的那一句话一样，是他们寒山剑宗背弃了他们，而不是她和师父背叛了寒山剑宗。 越万殊守了这个宗门多少年，褚玉没有将他当人，但是整个寒山剑宗呢？扪心自问，是否有愧。 无论寒山剑宗三位峰主如何辩说，在场其他宗门的所有修士，心里都在嘀咕：这寒山剑宗就没有一个拎得清的？ 他们中的许多人纵然没有见过越万殊，可这无情道剑尊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寒山剑宗已经三百年没有出过一个天才弟子了，越万殊简直就是寒山剑宗一个不倒的门面，如果没有剑尊，寒山剑宗还算什么大宗门？魔主后夙就能把他们给吞了，是越万殊一次次的挡在他们跟前，一次又一次救了他们。 如今寒山剑宗却一口咬定越万殊勾结魔修，说出去都只能当个笑话听，谁会觉得这是认真的！？ 诸位修士心里都有了判断衡量，于是有大能便道：“既然如此，至此，老夫只认扶台峰剑尊师徒一派，待这位仙子醒来，祝她能撑起一派。” “是是是，吾等这就送剑尊师徒上扶台峰修养。” “剑宗才与魔修大战过，不如自行安排休整，吾等就不打扰了。” “尽是些文绉绉的话，要走快走，磨磨唧唧的，谁来抱他们上去？” …… 接着，就又打起来了。 佛子寂雅叹了一声，唤了一声梦无涯，让他带着越万殊，随后帮他们送上了扶台峰。 接着就热闹起来了。 药宗送来各种丹药、灵植，还帮忙引来了灵泉水。 器宗帮忙修缮扶台峰的洞府内景，还多添了几所屋子，要不是扶台峰就这么点大，他们恐怕还得造得更加恢宏。 星罗宗擅长制符，送来了一大堆的避雷符之类的。 普渡禅宗的佛子寂雅以及极乐宗的掌门梦无涯，或许是因为一开始是他们从大荒黑渊上将优优和越万殊救了回来，这两人往这边跑的频率，比其他宗门都要多。 相比于一般只是来探望优优是否恢复醒来，以及越万殊的灵魄是否还安好，并不做其他事情，目的比较简单的佛子寂雅，梦无涯这个家伙就…… 77还没有同优优说完，梦无涯就来了。 看见优优醒了，梦无涯很是惊喜。 “你可总算是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梦无涯放下手中的瓶子，坐在水池边。 这个池子是器宗帮忙修筑的，边上都是玉阶，整个池子都很干净。 没有人想委屈美人。 说实在的，在此之前，各大宗门虽然听说过越万殊的名头，对此人也有少许敬仰之心，但大家其实没有什么往来，正常来说，也不会这么殷勤。 如今各大宗门帮无情道脱离寒山剑宗的原因，就真的只是因为优优。 佛子寂雅的佛音虽然让诸位大能都暂时清醒了过来，但优优身上散发的魅力和她的美丽却并没有停止吸引一切有意识的生物。 当初为在她身边的那一圈修士，都是各大宗门里修为最高最有威望的，纵然不是门派管理者，也是门派中的大长老，他们的话，宗门不敢不听。 况且说起来，越万殊其实也救过他们。 魔主后夙那个家伙曾经确实搞过一场范围特别广特别壮大又惨烈的仙魔战争，是越万殊最终击退了他。 一剑光寒，破万敌。 那也是寒山剑宗剑尊之名响彻修仙界的起始原因。 所以从道理和私心上来讲，帮帮他们，各大宗门也是乐意的。 况且暂时不提越万殊，就优优这个剑尊首徒，十九岁，四灵根，出窍后期，能从有去无回的大荒黑渊死里逃生。 为了救她师父，有情有义。 说什么无情道，可照其他人看来，这无情道剑修表现出来的却要比一般修士都要有情的多。 这些因素综合在一起看，也就是说这个独立出去的小门派，日后定然不凡。 既然有情有义，又有发展前景，各大宗门也乐意结交，作为一种隐性的投资。 这也不难理解。 当然这些都是修仙界各大宗门里其他人想的，见过优优的修士还是挺少的，这段时间里能见到她的都是头部的人物，这些人的想法还要简单的多。 就比如梦无涯。 优优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梦无涯了，她真的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不过梦无涯作为极乐宗的掌门，气质还是挺特别的，优优观察片刻后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嗯，这个是她敲响铃铛后引来的梦无涯。 当初优优想方设法逃出黑渊的时候，其实就有打算过让梦无涯来帮忙，不过她也不能确定梦无涯肯不肯帮忙，所以就把他留到了最后。 最后完全是她的本能和潜意识让她敲响了那个铃铛。 优优自身其实也没想到动静会这么大，能引来这么多的人，梦无涯在其中反而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谢谢你。”但不管怎么样，这句感谢是必须得说的。 梦无涯作为极乐宗掌门，可没有那么正经，他顺着这句话就爬了上去，不要脸地凑上去问：“既然如此，同我双修如何？” 好不要脸的男人。 77疯狂打弹幕控诉对方的不要脸。 这简直就是仗着这点恩情就蹬鼻子上脸！ 优优现在是出窍后期的修士，孑然一身，并没有道侣，完全符合梦无涯平时“下手”的目标。 当然梦无涯这人还是有原则的，有道侣的，不能，不乐意的，不能。 双修还是得讲究个你情我愿。 梦无涯得到过的芳心也不少，他自身也有很努力，对方喜欢什么样的，他都能努力暂时变成什么样。 曾经有一女修，说不喜欢梦无涯这样的清瘦小白脸，她喜欢高大威猛的，梦无涯也不敷衍，又是找药宗帮忙又是自己勤加苦练，生生把自己练成了一个猛男，还顺便总结了一套有效增肌方案，以及，女修口中的高大威猛到底该是什么样子的具体比例描述。 最后，他成功了。 当然这个前提还有就是对方同时理解——梦无涯本身是不打算找道侣的——他们极乐宗修士不找道侣是众所周知的。 梦无涯现在这个模样嘛，是后来突破后回复了本来模样，他其实原本也不算清瘦，是那种正常的体型，长得还算俊秀。 当初他遇到幼时的优优时，是在为新的目标而努力，所以才是那样一副状态。 要优优看来还是他现在的模样更为顺眼一些。 当然这个顺眼并不代表，她会同意他的这句“要求”。 她看得出来梦无涯此时也只是说说而已。 “梦掌门说笑了，但日后极乐宗无论发生什么事，在道义原则之内，优优定然鼎力相助，哪怕拼上这条命。” 清泉中的美人，面目柔和，容光摄魂，一字一句，却认真、郑重的很。 接着她迟疑道：“我适才醒来，没有见到我师尊，你可以带我去见见他吗？我很担心他。” 优优记得自己昏迷之前，是有抱紧师父出来的，也记得在黑渊底下，越万殊的状态是如何糟糕。 说到越万殊，这个事情的确得让优优知道。 梦无涯面色没有变化，他打开刚刚拿来的瓶子上的木塞，拿着瓶子，将里头的水倒入灵泉中，顿时一阵好闻的馨香便萦绕于泉水之中。 这东西对她身体有益，优优感受到了。 “这些日子，有不少人对你献殷勤，他们全都想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给你，他们也了解到越万殊是你最重要的人，想方设法为他找寻修复灵魄的办法，想要治好他，给你一个惊喜，但是……” 梦无涯将瓶子放到一边。 优优听着这个但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知道越万殊现在是什么状况，所以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要听这个转折之后是什么样的结果。 “他如今灵魄不全，醒是醒不过来的，只能让他去下界经历一番，去那攘攘人世间，全了爱恨痴嗔，养全他的魂魄，然后再让他回归本体，只是这一遭下去……” 梦无涯看着优优道：“只是这约等于一次重生，就算他之后回归本体了，但是承载着众多记忆的他，哪怕还记得你是他的徒弟，哪怕他还记得他是越万殊，但到底也不是当初的那个越万殊了。” 优优明白梦无涯的意思。 如果她想要师父恢复，那就得让那一丝灵魄去凡人界重生。 再等师父回来的时候。 那时候的越万殊，还是会同她一并过生辰的越万殊吗？ 优优忽然想起那个爱了自己一生的刀客，在那个飘着着桂花香的夜晚，他说了一句，不求来生。 只因为下辈子他，就不再是他。 而去滚滚红尘养全灵魄的师父呢？ 优优再道了一声谢，从灵泉中走出。 她要去看看越万殊。 * 各大宗门果然尽了力。 越万殊除了灵魄以外，肉身已恢复如常，甚至丹田经络都已复原。 只是缺少心魂的肉身，不过漂亮空壳而已。 优优看着越万殊如缎的白发，忽然意识到或许灵玉芽本就是这一头白玉似的发色。 “师父。” “你要回来，我等你回来。” “徒儿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等你醒来以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在下界开心些，其他的事，我都会安排好的。” 美人温柔浅笑。 她想，她师父做了一辈子的工具人，这不公平。 是时候让某些家伙，也当当看。 . 作者有话说: 第160章 魔界消息 [V] 一朵莲花载着那一丝灵魄悠悠下界。 于殷实之家落户诞生。 优优在云端之上看着这一幕，目光里充满了眷恋。 “人生至多不过百年，百年而已，等师父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无上境大比。” 佛子寂雅转头看向她，她醒时仿佛收敛了身上那种堪称夺命乱魂的吸引力，然而这种收敛起来的温柔轻暖，却让人愈加想要靠近。 至少给他的感官是这样的。 寂雅双手合十，叹道：“世间一切因缘早已注定。” 然而当他说完这句话，原本眼睛一眨不眨看向下界的优优忽而转头看向他，漂亮的眼眸里宛如出现了一个漩涡，让对视之人不禁心神缭乱。 寂雅与她对视几息，一双慈悲目里干干净净。 优优没有说话。 她自小在扶台峰长大，人际关系一查就能明明白白，她总不能突然说：我觉得你像一位故人。 在这个世界，她没有似他的故人。 “普渡禅宗一位佛修来找过我。”对于寂雅的帮助，优优还是有些感恩之心的，便顺带一提了。 “是师弟寂安。”寂雅似乎撞见过这事，也不是全然不知情。 只不过优优的美丽展现在芸芸众生之前，能免疫的，确实也寥寥无几，单纯来见她，寂雅不是不能理解。 若寂安道心乱，那也是他自己需要调整承担的。 寂雅会去规劝几句，但不会过去执着于干涉他人的抉择。 要撞南墙的人是拦不住的。 优优要说的却不是这个。 她摇了摇头，说道：“屈麒弘对我说，当日紫云峰峰主往各大宗门都传了求救信号，然而每一个大宗门都没有来，包括普渡禅宗。” 寂雅一顿，他是何等聪慧之人，立即就明白了优优的意思。 “有人拦住了求救信号。”寂雅得出结论。 一个两个是巧合，大宗门若都没有接收到信号，那就不是小事了。 也就是说在这些宗门里，可能都存在一个两个的有问题的人。 大概率与魔界有关。 由于寒山剑宗之后爆出来的事让人所不齿，因此没有多少宗门再与之多交流——这样一个无情无义又注定要衰落的宗门。 因此也就没有多少人知道紫云峰峰主是向各大宗门都求助过的，只不过求救信号意外消失。 最终提出这个问题所在的，反而是为寒山剑宗所伤的扶台峰无情道剑尊首徒阮优优。 她也没有直接了当地说我觉得普渡禅宗有人勾结魔修，只不过算是一个让人警觉的提醒。 经过师尊被害一事，她似乎不大喜欢那种没有证据却肯定的猜测，喜欢留一些余地。 “寂安对你说了什么？”寂雅问道。 “他说他只是想来看看我，看看我这张全天下本不该找出第二个人的脸。”优优说完这句话，忽然弯起了眼眸。 她意味深长道：“这世上会有和我长得差不多的人吗？应当是有的吧，在哪儿呢？” 她来到这个世界，不就只有两个目的吗？ 一个是快穿管理部门给的任务目标。 一个就是它。 它。 * 灵泉水里，水蜜桃色的小粉蛇忽然变大，在泉水里惬意游荡。 接着巨蛇来到玉阶前，化作一个粉发的少年。 优优瞥了他一眼，唤了一声：“桃桃。” 粉发少年眯起眼睛嘶了一声，没嘶出来，嘟了嘟嘴，一双眼睛集中得快变成斗鸡眼了，好好一个看起来灵气十足的少年郎，立马变得有些痴呆状。 药宗引来灵泉水后又不停往里头加好东西，桃桃不过游了几次，就直接能化人了。 还是挺厉害的。 只不过，优优有种自己被供起来被所有宗门“包养”了的错觉。 他们天天往这边送东西送得太勤快了，一天天还是不同的人来。 桃桃适应了一下手脚就想往她这边蹭，和往常一样。 然而人类少年的身子和蛇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优优摸了摸桃桃水蜜桃色的长发，轻声道：“把衣服穿上。” 桃桃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看了看优优的衣服，正要化出衣服来，就听见屈麒弘风风火火赶来。 “优优，我突破到金丹后期了！”变强的屈麒弘非常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优优——从前他在寒山剑宗时从来没有这种分享欲，反正整个宗门人那么多，没有多少人在意他。 但是如今在扶台峰上，只有他和优优是剑修，优优虽然没有收下他，但也默许他从此在扶台峰修炼。 他说不清他和优优的关系到底是同门还是师徒，但是他很乐意与她一起。 在众多献殷勤的人里，屈麒弘也算是与众不同了，他似乎完全隔绝了风月，只有着一腔择道变强之心。 他来到优优身边也只是觉得扶台峰更合适他修炼而已。 优优也不介意平日里指点一下他。 屈麒弘修炼起来也算是拼了命的，不知道与当年登仙梯上的经历有没有关系。 然而此时屈麒弘进来，撞见了桃桃没穿衣服在优优怀里的场景。 屈麒弘噎住了。 屈麒弘卡壳了。 屈麒弘拔出了啸玄剑。 桃桃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优优意识到大概有误会，连忙用长明剑一挡，解释道：“麒弘误会了，这是桃桃，刚刚化形。” 实在是这些日子往优优这边跑且怀着不纯粹心思的人太多了，屈麒弘会误会也正常。 屈麒弘收回啸玄剑，黑着脸上去给桃桃拉开了。 桃桃当即就想咬他，优优拍了拍他的头，桃桃才作罢。 在屈麒弘不善的目光里，桃桃穿上了衣服，又凑到优优身边眯眼蹭，粉色的长发也没有打理，随意披散着。 优优给他理了理，转头看了看屈麒弘，打量了一番，笑问：“金丹后期了？” 屈麒弘立刻就抬起了脑袋，骄傲道：“是的！” 优优点了点头，给了他一颗极品洗髓丹。 “这是？”屈麒弘错愕道。 “一个丹修送我的，我不需要洗髓丹，你若是想要变成单灵根，就拿去自己用了。” 屈麒弘看着手中的洗髓丹，看了看优优，欲言又止。 优优明白他在想什么，笑道：“对我来说真的没有什么用，我不需要改变我的灵根。” 她用四灵根一路修炼到出窍中期，并不需要再修改。 四灵根无法阻碍她的修仙之路，她的修炼方式也并不与人同，只不过无法外说罢了。 “那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屈麒弘不大习惯别人没由来的好。 优优见此思考了一下，说道：“也不是没有，等你用完洗髓丹再来吧。” 如今扶台峰与寒山剑宗分裂开，确实有些事情要做。 接着优优看着屈麒弘离开后看向桃桃，道：“试着说句话。” 桃桃张开口：“啊——” “话。” “啊——” “话。” “哈——” “话。” “麻——” 被喊麻麻的优优感到有些麻了。 再说吧。 77窝在桃桃的粉色头发里笑得弹幕乱码。 * 梦无涯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优优抬眼看他，手中不停撰写着符文。 “在做什么？”梦无涯凑过去看了看。 他看不懂。 “研究寒山剑宗的护山大阵。”优优坦言道。 “研究这个做什么？”梦无涯觉得有些无趣。 “修改阵法，把扶台峰剥离出去，然后……建立新的阵法。”优优抬手，顿时一个小型的法阵呈现在梦无涯跟前。 看不见，但摸得着。 梦无涯缩回手，感受到手上一阵焦麻，不由嘶了一声：“狠心的小东西，也不知道提醒一下不能碰。” 优优研究的结界没有那么柔和。 如果说寒山剑宗的护山大阵是围栏是玻璃屏障，优优的结界就是电网是带着尖刺的围栏。 “我刚想说呀。”优优拿出一块石头。 梦无涯见此挑眉，有些吃惊：“谁送你的？” 难怪她会突然研究这个，这个作为阵眼可以源源不断产生灵气，确实可以形成一个大阵。 优优摇了摇头：“太多了，我已经不记得是谁了，我有说过不要再送奇奇怪怪的东西给我了，但是他们似乎并不听劝。” 有时候醒来就会发现门口堆满了礼物和一些信…… 优优倒是有看，但是无法回应。 她已经在醒后拜谢过每个宗门，也提醒过他们—— 她修无情道！ 修的是无情道！ 没有结果的！不会找道侣的！ 拜托都清醒点吧！ 笑死，根本没人在意。 “所以当年你随我走了多合适。”梦无涯有些酸溜溜的。 “忘了说了，我已经出窍后期了。”优优继续研究，头也不抬地说道。 梦无涯噎住。 气呼呼坐下看她捣腾。 * 与此同时，魔界。 计梦跪在后夙座下，眼泪汪汪。 后夙捏起她的脸瞧了又瞧，有些不满。 “本座让你别再去接近那几个修士了为什么不听？”后夙冷冷道。 如今修仙界都知道了阮优优的存在，那几个修士也不例外，没有直接抓走计梦说出之前的策划去邀功都还算好的了——更有可能是因为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不敢承担与魔修勾结过的后果。 计梦还主动去找他们找死。 现在对后夙来说，一切都要重新谋划，烦得很。 计梦不懂，为什么突然之间那些修士就不再来了，连洛宸也不见了，明明以前他们都很殷切。 还有魔主也是，从前虽然也不怎么喜欢她，但是也给些好脸色了，最近每每看到她，却都会发无名火。 她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觉得太久没有进食了。 这样下去，她就得自己觅食了。 那得到什么时候，她才能突破这个位面，回到永生不死的世界中去…… 她这一族，又没什么战斗力。 后夙看着她那张脸就想起优优，就想起当初陷入狂乱后的失态。 丢脸。 但是…… 后夙想起阮优优，又是一阵发愣。 他踢开计梦，见几个魔扶住她小声关切，没有再多管。 修仙界，若都是他囊中物，那么阮优优，也就会成为他的囊中物。 红发的魔安抚了一下计梦，接着跪倒说：“魔主，我听说星卦老人说，凡人界将出一魔种，魔种既出，天下无宁日，我们可以先占凡人界，再吞了那修仙界。” 魔种，凡人界。 后夙桃色的眸里光芒流转。 倒是不错。 . 作者有话说: 第161章 掌下泪水 [V] 寂安是第五次来到扶台峰了。 他知道自己本不该来的，但是，他也无法抗拒自己的内心。 他想，或许他早就沾染了魔气，只是他自己还未发觉。 扶台峰上被人种满了桃花，桃花开时再没有什么其他颜色，满山烂漫温柔，一如这扶台峰上那位美人。 如今的修仙界，没有人不知道她的名字。 众人肖想她，为她痴狂，但又没有一个人敢擅自靠近她。 表明心意的方式各种各样，追求者总是被其他追求者打回去。 他们之间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他们心照不宣——没有人可以真正拥有她成为她的道侣。 美人修的是无情道。 寂安想起前几次他看到的优优，姝色惊人，剑意萦身，眉目间……柔和得出奇。 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很难相信她修的是传说中的无情道。 只听说有情恰似无情，原来无情也会像是有情吗？ 但这些也都不是目前寂安心中最大的烦扰，他现今仍然不解—— 魔界姬君计梦，究竟和扶台峰阮优优是何关系？ 为何生得如此相像。 但个性又迥异。 姬君计梦爱哭泣，她哀哀切切，又总是懵懵懂懂，惹人怜惜。 而这优优个性温柔，对人语笑浅浅，看似柔弱却意外的是个很强大的人。 最大的不同是，姬君计梦不是魔修，她就是魔，生来就是魔。 寂安也确定优优确实是人类修士，不是魔。 那怎会有这样巧合的两张脸呢？ 尤其是优优年岁尚小，分明是后长成的，然而这张美人脸的容色却又在计梦之上。 在遇到优优之前，计梦一出现，真可称得上是人间绝丽的珍宝。 也因此，他为计梦背弃了宗门，背弃了正道。 然而现在……他又迷茫了。 他从前自认一心向佛，一心向道，可计梦将近三年日夜的亲近乱了他的心。 可现在他分明才见过阮优优不到六次，每次都短暂得很，却已经再想不起来其他了。 他当真就如此肤浅，如此意志薄弱吗？ 他每每自问，就自觉离道途初心更远一些，当修为不进反退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完了。 或生心魔。 他必须来见见优优。 * “魔种即将在凡人界出世？”优优看着水晶球里的场景，觉得十分有趣。 已然出窍大圆满的她可以每隔两天就用水晶球观察魔界而不被魔主发现。 凡人界有劫难，魔界需要魔种占领凡人界，再一举攻破修仙界。 凡人界是个最讲因果的地方，比修仙界还要容易沾染因果，那里善恶交杂，七情六欲作怪，即使是魔修也不能轻易去造成动乱。 毕竟天道始终在看着这一切。 但是魔种是魔界的一个机会，魔种出世，也是天命。 就算天崩地裂凡人界消逝也是天道所不能扭转的趋势，世界总有消亡，即使是天道。 因此魔界想借此机会作乱占领凡人界。 思路大致上是没有错的。 可惜会算卦的也不止是那什么星卦老人，并且，优优知道的也更多一些。 她看向寒山剑宗凤濮峰方向。 难怪啊。 气运之子，气运之子，竟然是天道给凡人界的一线生机！ 不过现在嘛…… 优优将水晶球变小，又戴回耳上。 优优听到动静，转头看去。 长明剑已出。 满身魔气的洛宸怔怔地看着她，没有一丝攻击或防御的欲望。 优优对魔修可没有什么好印象，朗朗乾坤，晴空万里的好日子，这魔修一个人上她扶台峰，倒也胆大。 “来找死的？”优优的剑意已全数包围洛宸。 洛宸只是看着她的脸恍恍惚惚。 “我只是想见见你。”他说道。 他只是想来见见，他曾经为之摈弃一切的一张美人脸，曾经摈弃一切得来的不全属于他的珍宝。 究竟是真是假。 而如今…… 真傻啊。 他回想那曾经一桩桩一件件，如一双手拨开了一层层水藻露出底下不复如初的河，他看清了自己的浑浑噩噩。 只不过一张脸。 魔的一张美人脸，可信？ 如何可信？！ 他若是爱她，爱她本身，如何会对着阮优优这张脸痴狂发疯，如何会魂牵梦萦念念不忘。 却原来，一切都是泡影。 面前的阮优优，美得让人忘却一切，可他又是真的爱她本身吗？ 只不过是想要不顾一切靠近，不顾一切为她做任何事以求得到她的……爱。 为此他放弃了太多。 当放下第一样东西的时候，就再也停不下了。 所有东西都需要成本，而投了本钱的那个人也总想要回报。 投的越多越难以回头。 而今孑然一身堕落至此，才猛然惊醒——自己都做了什么。 只是…… 他摊开自己的双手，愣怔看着，悲从中起，一掌拍向自己天灵盖。 没有成功。 美人用剑鞘打掉了他试图自尽的手。 优优没有见过洛宸，只能确定他是个出窍期的魔修，不过这个魔修的反应太过有趣，正好她想要利用魔界，不如看看他有没有用。 “想在我扶台峰自杀也得先报上姓名，我可不收无名无姓的尸首。”优优虽然这么说着，实际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没有用的话，她可不会对一个魔修大发善心。 要不是寒山剑宗和魔修，她师父的一生也不会那般辛苦。 “寒山剑宗，叛徒，洛宸。”洛宸说完，跪了下来。 寒山剑宗的叛徒洛宸？ 优优这些年对寒山剑宗本身了解不多，但是有叶莫尘和容媱在，她记得自己还是有听过凤濮峰大师兄叛出宗门的事。 这就是凤濮峰当初那个大师兄？ 优优打量了一下他，再结合他的反应，想起这些日子里一些也不是很对劲的人。 她笑道：“你见过同我长得十分相似的人，是吗？” 洛宸说见过。 “在魔界？” “是。” “她叫计梦对吗？” “是。” 那就没错了。 结合这洛宸方才的反应，优优几乎能确定是计梦用了她先祖那张美人脸，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还用了什么东西。 这不是再好不过了吗？ 如今她本就想要利用魔界，又完全找到了个计梦的“身边人”。 优优轻笑一声，她不信这个已经到了出窍期的魔修如今想到的只有自杀。 她靠近了他，伸手轻轻遮住了他的眼睛，轻声道：“我知道她，她用着我祖上的脸，迷惑了你和许多人，你本是凤濮峰大师兄，本天资出众前途一片大好，你本有坚定的道心和本命剑，如今堕落至此，如此一了百了，教人怎么甘心……” 轻而柔的声音，犹如天籁，却暗含一丝丝的蛊惑。 洛宸落在两侧的双手微微收紧。 “当然要让那些罪魁祸首，都付出与你相当的惨烈代价，才能舒心。” 指甲嵌进肉里，而他半分不觉。 “让他们，也尝尝被人哄骗的滋味，让他们也失去，也不甘心……” 眼前看不清任何，洛宸眼眶一热。 优优感受到泪水从掌下流出。 * 寂安看到洛宸给优优擦拭着掌心，两人同时看过来。 那一瞬间，寂安有些分不清优优到底是不是优优。 洛宸对计梦也是差不多的态度，不过此时的洛宸又不大像是在魔界时那样，眼底只有疯狂。 他神色清明，只有给优优擦拭掌心时的神色堪称虔诚。 寂安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如今看两人看过来，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寂安大师。”优优弯起了眉眼，似乎并不介意他看到这一幕。 优优早就怀疑过寂安是否也见过计梦，如今看他看向洛宸的神色，想来—— 他们都认得对方。 都是计梦的裙下之臣吗？ 优优问道：“要过来一起喝杯清茶吗？” 寂安顿了顿，颔首。 大概因为洛宸已经表明了态度，寂安见优优也知道了计梦的存在，索性便坦言了。 他们离开计梦以后其实会清醒一些，不过还是很想回去见见她，始终保持在一个不会断的循环里。 只有优优是突然出现的变数。 优优身上的吸引力完全覆盖住了计梦对他们的吸引力。 “如有一个人数年、日复一日地向你示好，又生着那样一张……”寂安看着优优，又有些说不下去了。 通过和两个人的交谈，优优大概了解了计梦在魔界的地位、修为和她的个性。 如主神苏所说，它贪婪、无耻、鼠目寸光且不大聪明。 一种本极为低级的魔物。 “如今你们之中还有多少人仍守着她呢？”优优想要一个名单。 “原本不少……如今……”寂安看了一眼优优。 大荒那一眼惊鸿过后，谁还记得魔界计梦。 连洛宸都过来了，在一众修士中，谁还能有洛宸中毒深。 “你们知道我扶台峰发生了什么，我也知道你们这些年做了许多错事，往事不可追，也永远无法填补相抵，但是，至少不能死时都满身恶名，对吧……” 优优挥手，出现了一副星象图。 “我学了一些卜算之术，魔种即将出世，魔界想对凡人界下手，同时凡人界会出现一个救世主，拯救苍生，他将带着救世功德飞升上界，一举得道，现在我希望你们……” 桃花簌簌吹落，美不胜收。 * “万殊，你要去哪里啊？”小胖墩呼哧呼哧追上来，见小伙伴捂着脑袋蹲在树后，看起来十分不适。 越家的小公子从小身子骨弱，小小年纪患有头疾，时不时会忘记自己是谁，所以越老爷给他找了许多伴读和玩伴。 越万殊头疼难忍，眼泪止不住滑落脸颊。 他父亲说他出生时霞光满天，有青鸟传书来，扔下万殊二字，他才名为越万殊。 可这样的他，却体弱多病，时不时晕倒忘记一切，给家里带来了不少麻烦。 小胖墩坐在越万殊边上给他拍拍背。 “哎？万殊？下桃花雨了！”小胖墩忽然瞪圆眼睛叫了起来。 越万殊勉强睁开眼睛，见眼前果然下起了粉色花瓣雨，美得仿佛一场梦。 小胖墩忽然停住了，越万殊正觉得疑惑，接着就被抱了起来。 他又晕了过去。 优优抱着小小的师父，源源不断给他传输灵气，希望他好受一些。 她知道他灵魄不全很疼很疼，一如她当年受诅咒折磨苦不堪言。 “你不该参与进他这一世的人生里的。”寂雅叹道。 优优本是遏制住了，但是如今她有了另一条路可走，她也管不得这许多。 凭什么要她师父历经苦难。 她偏不，她偏要他天之骄子，平步青云。 . 作者有话说: 第162章 狂蜂浪蝶 [V] 虽说优优会经常去看看师父的身体状况，但是她也并不是全然不听寂雅的劝告，她不会贸然出现在越万殊的人生中，更多时候，优优只是在上头用水晶球观察着。 另一边，洛宸已经回到了魔界，计梦对洛宸的回归很是高兴，甚至是有点得意。 她并没有想起后夙的告诫。 这么多年下来，她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 并不只是因为这张脸。 虽然当年在位面法庭打的官司她是赔了个倾家荡产，但是后面她也完成了几单交易，得到了如当年天使的羽翼和那个魅力buff属性接近的光环。 只不过效果没有那样逆天而已。 她如今生的这样一张脸，又有光环加持，这些已经产生了效果作用的男修，怎么可能会抛弃她。 一定只是出事了。 洛宸的回归更是让她认定了一切只是意外。 修仙界，出现意外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她再次提出需要更多的元神，这一次洛宸却没有帮她，而是说现在宗门经过上次一战都守得很紧，散修们也隐匿得很，再加上他伤还没好全，暂时无法去帮她狩猎元神。 计梦很失望。 她本来拉拢吸引这些男修就是为了用来帮她捕食狩猎的，现在人是回来了，又没有用，这回不回来有什么区别呢？ 她好饿，她想要突破，她想要飞升，她想要突破这个位面。 为什么这些人不能再为她努力一点呢？ 计梦的不满被洛宸看在眼里，不过此时的他并不会再为此心慌，反而想起优优的叮嘱，拿出了一瓶丹药。 他还是装作和以前一样心疼地安抚道：“是我的错，是我还不够强大，但是梦儿别着急，我在一个修士那边得到了一瓶极品丹药，这东西可以令你突破一个境界，你看……” 洛宸倒出几粒丹药。 那丹药清香扑鼻，闻着就令人心旷神怡。 理论上一般魔和修士所需的丹药是不一样的，但是计梦能嗅出来这丹药确实于她有益，于是立刻就吞了半瓶下去。 “梦儿！这丹药不能一下子全服下，要一天一天服用！”洛宸连忙给她拍出来。 洛宸着急的模样更是让计梦不疑有他。 她本就是个急躁沉不住气又不愿意多思考的个性——这是她这一族的先天特性。 更何况是洛宸这样一个一直以来都为她尽心尽力办事的人呢。 她根本不会怀疑丹药有什么问题。 况且她感觉到了，这丹药入口即化，现在她体内……确实活络了起来。 她摸到了那个突破瓶颈。 计梦亲了亲洛宸，接着就跑进了宫殿里。 徒留下洛宸不紧不慢地在后边跟着，脸上保持着痴迷的微笑。 接着，他用袖子擦了擦脸颊。 优优交给他的任务，他完成了。 * 优优并不会把计梦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师父的仇要报，她自己的仇更要报。 否则她这一代一代母辈下来所受的痛苦，真的太不公了。 无良商人总要付出对应的代价，承受同等的痛苦才好。 77在边上陪优优看着水晶球，它忽然问道：“这个家伙是察觉不出来丹药里裹挟着诅咒吗？” 丹药本身是好的。 一颗一颗地吃也没有问题。 半瓶半瓶的吃除了过度补充无法吸收之外也不会有问题。 但当整个瓶子里的丹药全部服用完，整个诅咒也就会产生作用。 在最后一颗丹药服下之前，她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除非她分享给别人。 她会分享吗？ 她不会的。 这种生物根本不会多考虑他人的死活，自然也就学不会分享，主神苏说的没有错，当初它能成为位面交易商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或者说是位面选择的失误。 “它本身就不强大，它没有过度的学习欲，一心只想一步登天，自然也就看不出诅咒，况且，”优优戳了戳77这个小光团，笑道，“我也已经今非昔比了。” 是的，今非昔比。 说的也不止是实力。 77作为和优优朝夕相伴的小伙伴，是最能感受到她的变化的。 她仍然爱温柔浅笑，不起波澜，仍然会规避一些会让自己不高兴的事。 但同时，她的爱恨嗔痴浓了许多，或许只是情绪浓了一些。 77不是人类，说不出个具体。 只记得优优说过上一个世界阮季迟赠送的手镯真的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这样想来感觉是过去了好久好久。 最初它选定这个宿主的时候，她还是个什么都不大会的病美人。 现在她坐在扶台峰上，依旧有万般珍宝送到她跟前，但与她本身相比，都太弱了。 她前两天同那个大乘期的锤修切磋了一下。 那个锤修本来是不愿意的，毕竟他来此根本没有半点要和美人打架的意思。 但是优优剑意一起，锤修就热血沸腾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两个人顺理成章打了起来。 本说是切磋，差点没把寒山剑宗的紫云峰打掉。 还是优优及时收住的尾。 寒山剑宗还有用，她近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再同他们多废口舌。 最后打了个平手。 锤修也很震惊，他从前听过剑尊的越阶杀人，说是很离谱，但是一直没有见识到。 寒山剑宗原掌门褚玉听说就是败在剑尊徒弟阮优优手里，但是褚玉在他眼里也是个菜狗，根本不堪一击，当时优优对战褚玉也就差了一阶，并没有多少人感到稀奇。 然而这一战，这一战彻底让锤修意识到了，这位剑尊首徒，恐怕实力也已经不能用境界划分判断。 也不愧是扶台峰无情剑道。 “仙子！不，道友！老夫服了！服了！”这年岁这实力他不服也不行啊。 本来在优优面前一口一个仙子，偶尔还会耍帅的锤修大能，如今改称优优为道友，又将自己的自称改回了老夫，似乎是一架打下来，从对美人的心慕变成了对对手的钦慕。 修士多数都是为了变强才坚定着在自己的道上一往无前，慕强即是修士天性本能。 优优一战得到了一个大乘期修士的认可。 不过她其实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自己的实力，往年和师父两个人对打，两个人不怎么接触外界，对自己的实力本身都没有具体的认知，现在往扶台峰跑的修士那么多，不挑个人出来对战切磋她也觉得有些浪费了。 锤修叫桓固，他也是当初大荒黑渊中为优优发疯的修士之一。 之后确实有心生追求之心。 桓固是个大乘期修士，已是千来岁的前辈，不曾动过什么风月之心，实际上在修仙界，除了极乐宗那群修士，很少有到大乘期的修者会有道侣。 要么就是一心变强无心恋爱。 要么就是道侣已经陨落。 到了大乘期的修士基本都孑然一身。 大家只要一心冲向唯一一个目标——飞升。 那就可以了。 优优的美打破了这个规则。 他们毫不掩饰都生出了追求的心思，优优偏偏又是修的无情道，而人心总是存在一些侥幸心理的，因此才来扶台峰这么勤快。 然而这一战下来，他看到的不仅是优优的实力。 还有那颗坚定的道心。 她同他们一样，在自己的道上一往无前。 她道心坚定，实力超然，桓固能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前路。 她终有一日会飞升的。 如今整个修仙界都痴迷于她的美貌，为她搜寻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悉数奉上。 但是要桓固看来，她其实并不怎么需要这些。 她若是有想要的，一定会自己去寻。 “多谢桓固前辈指点。”优优收剑，礼貌回礼。 桓固哑然，他哪有指点什么？ 优优性子讨喜，实力强大，又生得美貌，桓固还是愿意往她这边跑，不过同以往的心思却是不同了。 一来二去，桓固成了前来交好的大能里最快与优优建立了知己之情的。 其他修士分不清这些感情，但能看得出桓固与优优的关系近了，随即有些嫉妒—— 不是，他怎么做到的？ 梦无涯看得多，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比起优优，他更搞不懂桓固这种家伙。 打一架就不想优优做他道侣而要做道友了，这是什么逻辑？ 要他看来，美人越强才迷人~ “你能不能把衣服穿好再来？！”屈麒弘已经受够梦无涯这个骚包了。 他每次来优优这里就会变换花样，穿的最多的那次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结果最后跑出去破防了—— “这是最近在女修中最受欢迎的风格啊！这都不行吗？” 什么什么风格？ 优优和屈麒弘两脸懵比，只听77在一旁幽幽开口道：“尝试禁欲系，失败。” 优优越是不为所动，梦无涯越来劲。 现在已经是到了老“肩”巨滑的程度，他的肩膀已经逐渐挂不住衣服了。 特指在优优面前。 屈麒弘看到他这副破样子直接暴怒—— 极乐宫能不能来个人把你们掌门拎回去！！！ 适时，佛子寂雅也来了，看到这幕微微一笑，倒是风轻云淡的很。 寂雅倒是没有表现出过什么其他意思，他同优优的来往反倒是优优主动的多，不过基本是关于越万殊的事。 梦无涯半点没有要收敛的意思，笑道：“寂雅小和尚，怎么也会往这边跑了？” 寂雅见他一副不正经的模样，便也回道：“梦掌门既能来得，吾为何来不得？” 梦无涯哼笑一声：“你个和尚能和我一样吗？” 寂雅敛目微笑，道：“确实不一样。” “吾，元阳尚在。” 噗—— 屈麒弘旁听喝茶，呛了个半死。 . 第163章 论尔仙缘 [V] 梦无涯扯了扯衣服，没有把寂雅的话听进去，普渡禅宗的佛修又不能找道侣，元阳尚在这句话根本伤害不到他。 再说了整个修仙界，就算是没有道侣的，能到他们这个境界的，能有几个还守身如玉，寂雅这话，反正攻击的不是他一个人。 不过优优确实也元阴尚在。 修仙界没有贞操概念，但是元阴和元阳代表一种好处，特别在意资源的人，可能会考虑到这一点。 因此修为差距太大基本不会结为道侣，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长久的陪伴，免得有一方因为跟不上而陨落伤心。 但是他是极乐宗的掌门，他本就修习合欢之道，他知道该如何弥补这点，所以从梦无涯个人看，他和优优怎么都很合适。 当然不是合适当道侣。 他修合欢道，不会有固定的道侣，优优修无情道，也不会有道侣。 但是他觉得——他们可以走肾不走心啊！ 不过，优优从年龄上来说确实还小，她难道会在意这点吗？ 梦无涯好奇地看看优优，又看看寂雅。 接着他面色凝重道：“优优，别招惹这些佛修，性情贞烈不说，他们被破身后还会掉落境界，虽然一开始对女方是有益的，但是事后可难缠了。” 梦无涯当着两个当事人的面“苦口婆心”。 最后被寂雅扔出了扶台峰。 优优没有不好意思，她和几人都有了几年的交流，大概明白各自的性子。 梦无涯在她和寂雅面前比较口无遮拦很随意，寂雅呢实际看着圣洁温和，其实是个对玩笑的包容度很高且会物理超度的另类佛修。 两人打归打闹归闹，再次相见还是会先寒暄一遍再走流程。 “寂安已经认罪了，几大宗门也都处理了宗门中的叛徒，但是优优，你究竟要做什么？”寂雅坐下来，看着她。 屈麒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这个事情他可能参与不进去。 优优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容我和寂雅大师谈一谈。” 屈麒弘知趣地走了。 优优倒了一杯茶，轻轻推向寂雅。 “日前我算了一卦。”优优垂眸开口道。 “为何所算？”寂雅问道。 “为苍生。”优优抬眸，美丽的眼眸对上他的目光。 寂雅眼睫一颤。 优优既然突然提起这苍生一卦，自然是她所做之事也与此相关。 只不过苍生——如此浩瀚庞大的一个数字，仅仅是说出来就令人心悸。 “那些宗门内部的事，你本不该插手的。”寂雅虽语气温和，但话里还是不赞同。 “我没有插手他们宗门的决定，我只是借了他们这些有罪之人用用。”优优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事情结束之后，他们的功过对错最终去处，我都不会插手。” 她只是需要用到这些人，且由他们去做最合适。 她在得到这群人的名单以后就召集过所有人谈过，说过这事结束之后，他们可以带着一半的功去试图填补那一半的错，至于能不能成功，她是不会管的。 左右他们没有旁的选择。 寂雅看着她，轻轻抿了一口清茶。 “好喝。”他猝不及防就转了话题。 优优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所以这几年她和寂雅反而相处得最融洽，他的性子在她这边让她觉得十分舒服。 会劝，但不多问。 会阻，但点到为止。 两人性格十分相符。 既不交浅言深，也不会交深言浅。 保持适度的距离，但也称得上知交。 至少对于她一个无情道剑修而言，与寂雅相处要少一些困扰。 桃桃游到越万殊的手腕上，如今的越万殊已经十岁，伴随他的疼痛日益减少，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越家的小公子只留下满城美名教人称赞。 也是，越万殊的出生充满着传奇色彩，又是霞光满天又是青鸟传书。 身上的病痛逐日消失后，一个生机勃勃彬彬有礼粉雕玉琢的聪慧小公子，谁人不喜欢。 更何况越家又是镇上与人为善的大户。 越万殊是在一次秋游时带回的桃桃，桃桃生得可爱，一身水蜜桃色，又亲近越万殊，纵然越夫人有些怕蛇，但是也没有阻止越万殊养它。 在所有人眼里，越万殊这一生必然处处是机缘，或许还能抵达上界。 他的一切缘分，都是不容置疑的。 桃桃是听优优的话下来陪在越万殊身边的，他现在又会化形了，必要时刻还能用人形帮帮越万殊。 但是优优也说过轻易不要插手。 不到万不得已，不必事事计较。 因此下来这几年，在越万殊这边待着的时候，桃桃一直是条小蛇，爱缠手腕的小蛇。 回到扶台峰时优优还允许他在灵泉水里玩。 桃桃觉得自己赚了。 “金家那个小怪物怎么又来了。”当年越老爷找来的伴读如今也已经十岁，不过性子各有差异，说话的这个瘦些，叫冬生。 越万殊和桃桃一齐往冬生看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是个极为瘦弱的小男孩，身上衣物破烂，缝缝补补，但是看起来洗得很干净，有些地方已经被洗得泛白了。 然而金家在岳阳城其实也是个大户。 只不过这个金家的二公子不大受金家待见。 或者说，他不受整个岳阳城的待见。 岳阳城许多人暗传他生来不吉，是怪物。 他和越万殊是两个完全相对的人生。 他一出生整个金家乌云密布，周围花草枯萎，恶气冲天，岳阳城为此出现了一场小小的动乱。 谁也不知道那段时间是怎么了，金家的异样让大家心中有了嘀咕。 金家这二公子就成了一些人口中的小怪物。 听说靠近他会变得不幸。 金学芝看向越万殊，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他认得越万殊，随即低下了头跑开了。 越万殊见此一怔，抿了抿唇，剔透干净的眸子看向冬生，说道：“日后不要再这样恶语伤人了，他也不过七八岁。” 冬生愣了愣，小声嘟囔道：“可是大家都这么说……” 越万殊摇了摇头。 冬生闭上了嘴。 * 金学芝跑到角落里蜷缩起来。 太可怕了，他又开始了。 他能嗅到每个人身上的味道，他从不与人为善，因为他很喜欢那种味道。 每个人对他的恶意，对他而言都是美味。 他们说的对，他或许就是天生的恶种。 只是越万殊身上却是另一种味道。 他的身体告诉他，他可以吃掉他。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要吃人了。 “小施主。” 金学芝闻言抬起头，只见一个和尚拿着一个馒头看着他微微笑着，问道：“想要解惑吗？” 身体不是很喜欢这和尚，但是金学芝伸出了小手，抓住了那个馒头。 寂安见他接受了这份善意，不由定下心来。 洛宸传递消息，优优卜算结果，寂安前来执行。 他唯一的任务，就是让魔种自己，产生错误的认知，来对抗自己。 你本为寻常孩童，是魔种寄居你体内，造成这数年的悲苦，恨也不恨？ 莫恨、莫恨。 自有办法。 * 优优抱着77在水晶球里看着这一幕，唇边的笑意漾开。 成功了第一步。 接下来，就是让寒山剑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凑齐魔种和救世主了。 叶莫尘自然是气运之子，他是毫无疑问的，天道准备的救世主。 但魔种本身也是天命，天道无法控制，气运之子，只不过是天道的一种自救手段，不是绝对的。 所以救世主嘛……没人肯定是一个人。 她和师父掺一脚，想必天道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吧。 至于寒山剑宗会变成什么样——为了救世，难道不值得吗？ 让魔种控制在修仙界范围内，总比被魔修抢去造孽了更好。 他们必须理解。 * 金家的二公子变了。 岳阳城里并不是所有人都针对这个孩子，人毕竟对别人的事不会特别上心，金学芝所遭受的大半冷眼来自家里。 然而一位僧人入住金家，说金学芝生来带异象是因为这个孩子有修仙的资质，且这资质不同于常人，只要在八年后寒山剑宗下来挑选入门弟子时，让金学芝前往，必然能登上界。 那可是登仙界，金家立刻就将显露金光的大师寂安请入府中，又将金学芝打扮干净，真真正正重视起了这个被家里冷落了七年的孩子。 金学芝在寂安的指导下压制体内的恶念，开始学习诗书礼法。 接着又有另外一些修士经常伪装成金学芝的机缘或是劫难，令金学芝对寂安的话深信不疑。 他本身是救世主，只是魔种狡猾，寄居他身上，他只要努力遏制，终有一日能拯救世界且得道飞升。 天道选中了他。 就这样金学芝生长到十五岁时，寒山剑宗也终于又下来挑选弟子了。 其实原本不应该这么快的，至少也在百年后，但是魔主后夙几次攻打寒山剑宗，令寒山剑宗损失惨重，只能再次来凡界选人了。 彼时一同前往的，还有越万殊。 桃桃第一次开口说话了：“万殊，我是桃子。” 桃子是越万殊给桃桃取的名字。 师徒两还真是相似，优优取名桃桃，失忆的越万殊叫他桃子。 “桃子会说话？”越万殊怔住了。 “那是当然，我可是灵兽，不是一般的小蛇。”桃桃吐了吐信子。 “我是想要告诉你，寒山剑宗正在东南方的一个小镇挑选入门弟子，你有仙缘，应当去一试，只不过我不能陪伴你了。”桃桃可不想被寒山剑宗发现，到时候那群家伙一思考，估计也就认出越万殊了。 越万殊转生后生得和剑尊并不相似，寒山剑宗那群家伙认不出来的。 而且他现在也就三灵根，没有原来那样逆天的资质。 这个名字嘛，估计会被当成巧合。 “还有，你到了上头以后，一定要注意一个叫金学芝的少年。” 金学芝？ 越万殊目光一闪，他确实还记得金家那个二公子。 他怎么了？ “与他交好，引他向善，其他的——” “她相信你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桃桃说完，飞速游走了。 她，是谁？ 十七岁的越万殊，看向了东南方。 优优看着水晶球里的他，唤了一声。 “师父。” . 作者有话说: 第164章 悄悄溜去 [V] 此次下来挑选弟子的正是容媱。 容媱因着越万殊的名字，多看了他几眼，犹疑过后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扶台峰剑尊一直昏迷不醒，这名字应当只是重名罢了。 一场灵根测下来，天资过人者不过尔尔。 金学芝测出来了火单灵根，越万殊是金木火三灵根。 越家的天之骄子资质竟不如金家二公子。 金学芝承认那一瞬间，他很自得。 仙人说的没错，他是救世主，是气运之子，是将来会拯救苍生的人。 体内的魔种无法影响他的登仙之路。 九百层登仙梯。 金学芝轻而易举就到了顶端。 看着这个资质和当年叶莫尘不相上下的少年，掌门和峰主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的寒山剑宗掌门是紫云峰峰主，凤濮峰峰主志不在此。 另外，仪苏峰由袁灵蓓代管，暂任峰主之职。 金学芝和当年的叶莫尘又不一样，如今紫云峰峰主是寒山剑宗掌门，明面上凤濮峰仍然是资源最为丰厚的，但是他心中较量了一番，还是选择了紫云峰。 紫云峰峰主，现任寒山剑宗掌门鄞清顼见此心底十分满意。 而此时的优优正在用水晶球看着越万殊一步一步登上登仙梯。 在优优的想法里，越万殊不需要登顶，说白了他这一生不过是去修养灵魄的，终有一日他会回到自己的躯壳里，成为真正的越万殊。 扶台峰剑尊，越万殊。 她的师父，越万殊。 所以看到越万殊撑过400层登仙梯时，优优是希望他就此停下的。 如果他成为寒山剑宗一个普通弟子，虽然资源差了一点，但是她和桃桃也好去偷偷看他。 但是如果他能走到顶上…… 优优并不觉得越万殊做不到。 她能做到的事，越万殊不一定做不到。 当一个人的心太干净，可以纯粹地放在一个目标上的时候，表层的痛苦并不会成为止步的阻碍。 但是缘何要受这种苦呢？ 她分明看着一切，也知道一切。 优优没有去阻止。 越万殊想走到什么地步，她不会插手，这由他自身意志决定。 * 三灵根，不能走到登仙梯顶吗？ 越万殊的眼前流过止不住的汗水，让他无法正常睁眼。 他想要看看顶上。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指引他前行。 这里，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然而寒山剑宗的登仙梯，又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知道自己要到最顶上看什么，但是，他想去最顶端。 * 何其相似的一幕，出现在了几位峰主跟前。 只不过三灵根的少年不似当年本就稚嫩的四灵根女童，他虽然一身狼狈，却也没到下一秒就可能死去的地步。 优优以往用灵气疏导越万殊的经络又常常借着桃桃的存在给师父投喂一些好东西。 越万殊去了大半条命，却还能笑得出来。 十七岁的少年站在登仙梯顶，看见了传说中的“仙人”。 熟悉感再次袭来，他看向碧蓝如洗的晴空，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 “弟子越万殊，拜见各位峰主。”越万殊不忘礼仪。 什么？ 那一瞬间，几位峰主和掌门都以为自己幻听了——他叫什么？ 越万殊？ 竟与剑尊同名？ 如今的寒山剑宗同扶台峰的关系非常尴尬，因此听到这个名字以后，几位峰主脸上都不自禁变换了脸色。 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然而眼前这个少年又确确实是只是一个三零根的凡人，只是靠着过人的意志力通过了登仙梯。 他不会是剑尊越万殊。 但他……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阮优优呢？ 有前车之鉴，各位峰主也不敢怠慢了他，温和地问他要选哪位做他的师尊。 越万殊始终记得桃子要他同金学芝交好，一开口，亦是选了紫云峰。 两个走到顶端的少年，皆去了紫云峰。 鄞清顼对此十分满意，凤濮峰峰主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没有说什么。 仪苏峰还是有了两个资质稍好一些的弟子。 就这样，魔种和越万殊，都留在了紫云峰。 * 金学芝的脾性其实不怎么好，一直靠压制和伪装，才得以像个正常人，但优优让寂安他们做的事情也不是全无作用。 一个魔种坚信自己是普通人，那它哪怕伪装都会伪装成普通人。 而这种伪装即是暂时的妥协，尤其是包括对社交方面的妥协。 越万殊在凡人界时便不曾欺辱过他，曾经的天之骄子，在灵根上却并不如金学芝出彩，又让金学芝那身为魔种之恶的一面得到了满足感。 两个人成为好友，似乎就成了很理所当然的事。 优优一边看着两人，一边隔三差五观察魔界那边的动静。 找不到魔种这件事让魔主后夙脾气越发暴躁，魔界本来就不怎么样的氛围变得更加低压。 毕竟离当年红魔说星卦老人算出魔种出世已经十几年了，没有一个魔或者魔修在凡人界找到过魔种。 反而时常因为动静太大而引起其他修士和大宗门的注意。 后夙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的目的，整日便骂底下都是一群废物。 不过后夙毕竟也不是蠢蛋，优优相信他很快就会察觉到或许是有人从中搞鬼。 虽然不能猜到是她，但他肯定也会不再执着于去凡人界寻，会将目光放到修仙界这边来。 到时候能不能找到寒山剑宗就不一定了。 但这……似乎也并不能造成什么影响了。 优优看着一同在秘境中历险的两个少年人，搅拌了一下刚刚调好的果茶，感觉安逸得很。 越万殊在上了修仙界以后，优优并没有去看过他。 因为有优优这个前车之鉴在，越万殊所得的资源与金学芝相差无几，又因为他选择的是紫云峰，鄞清顼对此也很满意，他个性又不错，甚至比金学芝还懂事，鄞清顼不自觉就真心待他了。 越万殊过得好，优优便没有去见他，反而时常去守着越万殊的躯壳。 计算着师父真正回来的日子。 她在等一个契机。 * 金学芝同叶莫尘的关系很差劲。 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相看两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叶莫尘本身是凤濮峰的首席弟子，天资卓越，如今在整个寒山剑宗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是他看到金学芝的第一眼，就感到了排斥。 理论上这样一个和自己当年如此相似的师弟，他是不应该会心生抵触之情的，但是他确确实实看他奇怪。 金学芝就更加了，每次看到叶莫尘甚至会控制不住魔种的恶念和戾气，全身都在叫嚣着除掉他。 两人将这个原因归结为师尊不同。 这个借口十分奇怪，但凤濮峰峰主和掌门确实已心生不合。 每个峰主之间原本就有竞争关系，鄞清顼至今都心知外头说他能当上掌门是因为师弟韩将悉不争。 心生芥蒂就会不知不觉表现出来，韩将悉能感受到。 那么作为两边的弟子，是会有那么一些相看两厌在的，这也正常不是吗？ 叶莫尘觉得是不正常的。 金学芝自己也知道。 但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对外界只有这一个借口。 “你总去同他计较什么。”越万殊扶起被打败的金学芝。 少年被打败了，还是满脸的不服气，活像还要上去咬他几口。 越万殊摇了摇头，倒出丹药给他疗伤。 金学芝服下丹药，自知这次一开始挑事的又是自己，肯定又要挨师尊教训了，面上神情变幻，好不精彩。 越万殊见他看向自己，连忙摆手。 “又不帮我！”金学芝生气了，抱着剑扭头就要走。 越万殊在后头含笑摇头：“君子不妄言，亦不言人之恶。” 金学芝哼了一声：“你就当一辈子君子吧！我自己去认罪，到时候让师尊把我关个十年八年你一个人玩去。” 这话说的。 越万殊除了金学芝以外不是没有朋友的，但是两人确实走的最近，魔种对这种奇怪的善意抱有极大的占有欲，其实是金学芝有意无意中让越万殊只剩下他一个知交好友。 然而越万殊为人本就淡然，并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对于知交有几人，也抱着比较随意的态度。 金学芝的威胁并不算是威胁，越万殊听到后只觉得无奈。 这一年来，金学芝的修为上涨很快，但若是跟已经在寒山剑宗修炼多年的叶莫尘相比，本来就是鸡蛋打石头，不自量力，可他非要去挑衅对方。 寒山剑宗其他师兄说上一个这么挑衅叶莫尘的，现在已经不在寒山剑宗了。 “那去哪儿了？是被逐出宗门了吗？”金学芝好奇。 师兄们推搡了一下，说这话的师兄自打了一下嘴巴，似是责怪自己多嘴。 “是不能说的吗？”金学芝也机敏。 “不是，”那师兄叹了口气，“只不过最好不提起，你们知道以前我们寒山剑宗有五大峰吧？” “是吗？”金学芝确实不知道这个。 师兄指了指一个方向，说道：“曾经扶台峰也是我们寒山剑宗一支，他们修的是无情道，我说的那个，就是在扶台峰分出去的时候，跟扶台峰去了，自己退出的宗门。” “无情道？”新鲜的词汇，让金学芝来了劲，便想多问几句。 “那扶台峰上人多吗？和我们学的有什么不一样吗？他们厉害吗？”金学芝还想多问几句，越万殊见几位师兄面露难色，顺势将金学芝拉走了。 “干嘛呀！”金学芝不满地嚷嚷。 越万殊道：“师兄们看起来并不想多言，你还是先去找师尊认罪吧。” “呵，好狠心的家伙，以后别说是我最好的朋友！”金学芝无能狂怒。 * 金学芝胆子是大的，被鄞清顼轻拿轻放地罚了之后，当晚就想去扶台峰一探究竟。 . 第165章 伤中有异 [V] 因为越万殊已经回到了寒山剑宗，桃桃在人间的任务也就结束了，他又回到了优优身边，整日不是缠在优优身上，就是去灵泉水里泡澡，整条蛇过得好不惬意。 平日里如无必要，屈麒弘也不会过来打扰优优，他们并不住在一起，扶台峰整个还是挺大的，屈麒弘有自己的洞府。 优优平日里虽然也看着越万殊和金学芝他们，但也不是每时每刻都盯着水晶球，她自身还是要修炼的，因此金学芝偷偷往扶台峰跑这件事，优优当前是不知情的。 当夜，月明星稀，少年御剑飞行，悄悄来到扶台峰上，他收起本命剑，往山上走去。 扶台峰上，风景很好，漫山都是永不凋零的桃花，花香令人迷醉不已，花瓣飘落于衣襟之时，柔软馨香松懈了来人的意志。 原来这上面也没有什么人嘛。 金学芝想着，便更觉得自在。 他不懂那些师兄说起扶台峰时为何遮遮掩掩的，这上头幽静的很，又没有什么洪水猛兽。 无情道，呵，连个人都见不着，这也需要忌惮？ 金学芝走到一半，忽然受到了巨大的吸引。 好香啊…… 真的好香啊！！！ 就如他初次见到越万殊那般，那馋人的香味不知从何处传来，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饥饿。 他本想遏制，可这香味比起初次见到的越万殊还要香上百倍千倍，他感觉自己的魂都要被吸走了。 身为人的理智再一次被压了下去，金学芝快速向山上奔去。 很快他就来到了一个洞府前。 这里可真称得上是金碧辉煌，虽然华贵，但是并不俗气，也不知道是谁人装修的，金学芝也算是在人间过过几年的富贵日子，但也没有见到过如此华丽雅致的建筑。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 忽然，脚碰到了什么东西。 金学之感到全身一阵灼痛感，被震开了。 他不死心的往前一伸手。 “嘶！”金学之赶忙收回了手。 掌心已经血肉翻飞。 “居然有结界！” 这让金学芝更加好奇了，叛逆劲一上来，他便拔出分天剑往结界砍去。 分天剑在接触到结界的那一刹那，剑气被反弹了回去，金学芝受了伤。 他不服气。 他打不过叶莫尘，难道还打不开这破结界，一天到晚都在受气，他越想越难受，就和这结界杠了起来。 他还就非要进去看看里面藏了什么东西不可了！ 金学芝的眸底闪过一丝魔气，他举起分天剑，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双手紧握剑柄，魔气裹挟着剑气落下。 他这样一来，动静可不算小，莫说是优优，就是屈麒弘也注意到了。 桃桃是灵兽，动作快的很，一下子窜到了安放越万殊躯壳的洞府前，与金学芝对了个正着。 怎么是他？ 金学芝不认得桃桃，桃桃自然是认得魔种的。 桃桃怎么也没想到魔种会来扶台峰。 优优的计划里可没有这一出。 不过现实本来就会有一些意外发生，不伤大局就好。 桃桃没有贸然发动攻击，而是吐着蛇信向金学芝发出警告。 金学芝见到一条巨蛇出现，也认不得它究竟是灵兽还是妖兽，既然阻挠他进这地方，他就用它来试试剑法。 少年出剑，桃桃窜来窜去，始终没有正面交锋。 “你这畜生，有本事别跑！”金学芝喝到。 这魔种说话可真不好听，桃桃有些不高兴，甩了他一尾巴，把他打到桃树上，震落了一树粉色花瓣。 “啊啊啊啊啊！可恶！”金学芝愈加不依不饶。 桃桃觉得这个人十分不讲道理，擅自闯进别人的地盘，开口就是喊打喊杀，看来主人让人教了他这么多年，并不能改变他魔种的本质。 不过世界上这样的人并不少，倒也不能说他不像个人。 就在桃桃和金学芝周璇的时候，优优也施然落于桃树顶上。 她穿着花色的锦衣，层层叠叠，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剑修，倒像是一位盛装出行来看子民的公主。 美人低垂着眼帘，她淡淡地看向自己计划中的这个少年。 花瓣逆向天空飘浮起，金学芝不由抬头，见到了月色与花瓣中的美人。 金学芝落下了手中剑。 一个剑修不会拿不住剑柄，然而魔种却更为随心。 它被吸引了。 这一刻，桃花树上的美人，要比洞府中传来的香味更加吸引人。 它想要…… 但它无法理解自己想要什么。 它并不爱风月。 它也不爱人类。 它只是贪婪。 只是那个人，站在那里，就让它所有的魔念喷发。 它单纯想要，抓住它。 它这样做了。 接着，下一秒，花瓣静止，停在空中。 美人往上伸出手，一柄长剑从她背后射出，冲天剑意起，漫天剑光。 她依旧淡淡地看着向她冲来的少年，接着她将手臂落下，指向他。 漫天剑光随即落下。 “啊啊啊啊啊啊！！！！” 在巨大的疼痛中，冰冷的剑影和温热的鲜血中，金学芝终于清醒了一些。 “你……是……谁……”他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中蹦出来，狰狞着一张本算清秀的脸，恨恨地看向优优。 又在真正看清她时维持不住那恨意，转为恍惚的痴迷。 优优看向桃桃，桃桃立刻窜到树上，变小缠于她的手腕上。 接着她开口道：“寒山剑宗的人来我这里，是找死吗？” “快滚。” 她抬手将金学芝凌空扔向另一个方向，让他远离师父的屋子。 “若有下一次，你就别想全须全尾地回去寒山剑宗了。” 优优的话和之前师兄的话，让金学芝意识到扶台峰和寒山剑宗之间已经是无法解开的仇恨，他说不定……真的会死在她手里。 金学芝爬过去拿起分天剑咬牙，忍着浑身的疼痛，勉强御剑离开了。 这一次，比师尊罚的任意一次都要惨烈得多。 真正的杀意和师尊的惩罚根本不一样。 单打独斗，和秘境中与越万殊一起的战斗，也根本不一样。 优优看着魔种仓惶逃远，皱了皱眉。 “主人，那小子看到了你，不会影响计划吧？”桃桃问道。 优优进了结界，又看了看还在“沉睡”中的越万殊，神色并没有舒缓。 “我倒是差点忘了，师父是灵玉芽，是至宝。”她坐到越万殊边上。 灵玉芽的味道引来了魔种。 看来结界还得加强。 看着长睡不醒的师父，她拉住他的手，轻轻往自己头顶放去，笑道：“但是没有关系，我会保护好师父，等师父回来。” 头顶的手，没有动静。 优优放下越万殊的手，目光落向一侧，似乎在想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屈麒弘事后才出现。 看着匆匆赶来的屈麒弘，优优起身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没什么，回去吧。”她并不愿多言。 另一边金学芝满身伤痕回到寒山剑宗，把越万殊都惊了惊—— “师尊罚你这么狠？”他可是头一次见。 “才不是，要命了，给我一颗回春丹。”金学芝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感觉下一秒就可能呼吸不过来。 也不知道，那女修是什么境界，在她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受到那铺天盖地的威压。 他也是头脑不清醒，冲过去找死做什么？ 吃亏了。 金学芝服下回春丹，陆陆续续说全了去扶台峰的事。 “那几个师兄都不愿多说，证明这事本身就是禁忌，你非要去试一试。”越万殊无语。 “谁知道会这么狠啊！不过那无情道，似乎确实，很厉害。”金学芝被打归被打，对方实力他还是服气的。 尤其是—— “那扶台峰上的剑修是个大美人！”这是个重点，他认为他必须得提一嘴。 不然他之前的失魂没法解释，太丢脸了。 大美人？ 越万殊轻笑一声—— “你是吃的苦头还不够多。” “我没有夸张，也没有说谎，我没有及时出剑那就是因为对方长得实在……实在是……”金学芝不会夸美人，实在了半天没有找出什么词汇。 噎住了。 越万殊看了他一眼，替他讲了一句“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 “对对对！”金学芝满意地点了点头，感觉将对方的外貌重点划出来，自己才能显得不那么愚蠢。 越万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金学芝看了他一眼。 “？”金学芝又看了他一眼。 “你干嘛这么看我？”金学芝皱起了眉头。 “我说的是实话，你能不能不要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但是被打了一顿还非要强调对方是个绝色佳人，这本身就很怪。 越万殊只是怀疑，也没有说什么。 这种事，他不多嘴。 按金学芝的脾气，也很难想他会突然喜欢什么女修。 估计是被打得丢脸了找了个借口。 越万殊囫囵一猜，就猜对了一半。 看懂越万殊想法的那一刻，金学芝想不怕死地再带着他去一趟扶台峰。 被打死他认了，但是他得证明他说的是事实。 当然只有那么一刻。 他也不是傻的。 就算去也得等到打得过了再去。 经此一遭，金学芝愈发勤修苦练。 一晃十年。 * “宗门内比，我一定会赢过那叶莫尘的！” 彼时的金学芝，已是青年模样，完全褪去了少年的稚嫩。 魔种还是有着它过人的天赋，他的实力疯长，确实能与叶莫尘一战。 不止。 青年的嘴角勾起，眼底划过一丝邪气。 还有扶台峰上那个女修，他也一定要打败她，一雪前耻！ 优优也没想到，那夜一战，能让魔种记十年。 而此时的越万殊才金丹初期。 没有多么耀眼，在宗门里，也算平平。 当然和相同灵根的其他人比起来，三灵根能达到金丹初期已经是奇迹了。 寒山剑宗想起了扶台峰上那真正的奇迹，也没有多怀疑。 或许即使是杂灵根，也总有那一两个例外吧。 宗门内比以叶莫尘重伤终止。 凤濮峰峰主说，叶莫尘伤中，带有魔气。 全场哗然。 鄞清顼铁青着脸开始排查。 打伤了叶莫尘的金学芝，首先被关了起来。 . 作者有话说: 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蔡邕《静情赋》 第166章 所谓结果 [V] 优优收起水晶球，桃桃在她手腕上抬了抬粉色扁头，看向她。 随后又听到动静，转头吐了吐蛇信，发现原来是佛子寂雅。 禅宗并不限制佛子的衣着如何，他竟然穿着一身淡藕色的僧袍，乍一看有莲花之态，他落地，风似乎都随着他垂落的衣摆一静。 “这也是在你计划之中的吗？”寂雅开口问道。 优优看着眉目平和的寂雅，沉默了片刻，她微微一笑，回道：“我只是个刚刚步入化神期的剑修，又非神明，世事怎会是我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发生？” 确实。 寂雅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接着侧身道：“我们一起去看看。” 优优正有此意。 二十多年前，越万殊被质疑勾结魔修谋害同门，被寒山剑宗不分青红皂白就合力打下大荒黑渊，如今寒山剑宗掌门最得意最有天赋的弟子被质疑，寒山剑宗会怎么做呢？ 她正想看看。 寂雅陪着优优来到了寒山剑宗上空。 优优自从强行闯入寒山剑宗修改了护山大阵后，已是二十多年没来过此地。 哪怕是转生的越万殊上了寒山剑宗，她也只是在水晶球里看着他，并不会去接触他。 她和寂雅在寒山剑宗上空，并不下去，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这个高度正好是在护山大阵以外的范围内，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但是也并不能说什么，毕竟对方看起来并不是想要做什么。 优优就这样看着他们，盘查了整个寒山剑宗上上下下，问了一个又一个的人，确认了一个又一个的时间点，甚至找来药宗的人反反复复确认叶莫尘的身体情况，核查他到底是不是因为魔气而昏迷的，核查他伤中的魔气究竟是他自身所带，还是剑伤造成的。 因此凤濮峰峰主和掌门还撕破脸大吵了一架，险些打起来，掌门怀疑叶莫尘伤中的魔气是自带的，也就是怀疑他的弟子，怀疑他的首徒跟魔修勾结，即使没有明说，但就是这么个意思。 药宗的人说了实情之后就离开了寒山剑宗，如今的寒山剑宗宗门内部乱的很，他们这些外头的宗门修士，还是不要凑热闹的好。 特别是这伤还真的和魔气有关。 也确确实实是剑伤所致。 此时的金学芝正被绑在大应峰鸿蒙台上郁郁，暗恼自己比试时太过上头没有遏制住体内魔气。 越万殊听着掌门的吩咐看着他。 金学芝便同他诉苦。 越万殊听完只道：“既然你无辜，掌门定然会查明真相的，不必着急。” 他怎么能不急，真相就是他有问题，可问题本身在于他体内的魔种，而不是他。 所以他才觉得自己无辜但又着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人心焦灼愈甚，寒山剑宗上下越发紧张，在夜晚，金学芝终于沉不住气，向这十年来唯一的“最好”的朋友说出了“真相”。 那是寂安告诉他的真相。 越万殊听完后皱起了眉，这事情可真就…… “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可真是因为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可不能说出去，帮帮我吧万殊，我苦苦压制魔种二十多年，我生来不易，不可因这讲不清的误会就命丧于此！你救我，于你也是功德！” 金学芝可以说是哀求。 然而他选择告诉越万殊其实不是因为最好的朋友，他只是全宗门最了解越万殊这个人，笃定他会帮他，也实在太过害怕宗门给他定刑。 他才二十五六，身负救世使命，怎能命丧于此！ 越万殊却没有贸然行动，而是沉声道：“我去帮你看看掌门。” 他想知道掌门如今，已经查到哪步了。 而金学芝见越万殊离开，便试图环视了一圈，思考自己逃离的可能性。 可绑他的绳索，并不是普通的绳索，他当然是逃不掉的，金学芝努力挣扎了一番，无果，遂放弃。 而另一边的越万殊却出乎意料的发现，掌门洗清了金学芝的嫌疑。 在药宗明确说明了并非叶莫尘自身沾染了魔气，而是魔气随着剑伤渗入到叶莫尘体内后，鄞清顼便不再同韩将悉争执，转而将目光放在了金学芝…… ——的本命剑上。 分天剑真是背了所有锅。 因为它是金学芝的本命剑，金学芝又前不久才用它伤过叶莫尘，所以剑身上还有残余魔气。 鄞清顼便说是魔修对金学芝的本命剑动了手脚，才致使叶莫尘伤中沾染魔气，目的是为了除掉他寒山剑宗最有天赋的弟子之一，他们害怕叶莫尘会成为下一个剑尊——当然这话没明说，就是那么个意思。 对金学芝的本命剑动手脚也正是为了分裂他寒山剑宗四大峰。 有理，却处处是漏洞。 可以服众，却服不了容媱、袁灵蓓以及整个凤濮峰。 可凤濮峰峰主韩将悉也明白，鄞清顼已经是退了一步。 他们无法将他峰中最得意的弟子金学芝“逼死”。 紫云峰最有天赋的弟子，甚至赶上了叶莫尘。 鄞清顼整颗心都是偏的，他将希望都放在了金学芝身上，期待数十年后的无上境宗门大比，能让寒山剑宗夺得魁首的，是他的首徒金学芝，而不是凤濮峰叶莫尘。 凤濮峰峰主只好也退了一步。 容媱和袁灵蓓也无法对掌门提出异议。 只是不服。 分天剑最后被判送去禅宗净化，并加强宗门守卫搜寻是否有魔修混入。 毕竟魔修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事后容媱和袁灵蓓想了想，掌门虽然明显在包庇金学芝，可金学芝确实没有需要和魔修勾结的必要，他可是掌门最得意的弟子，平日里也没有接过什么单独的任务，往常都是和越万殊一起出去。 她们又想到越万殊，随即摇了摇头。 不可能。 优优就这样在半空中看了一天一夜。 寂雅陪着她。 期间，她面上没有半点悲伤愤怒或是喜悦嘲讽。 很平静。 可寂雅并不会觉得她没有情绪。 到了化神期，优优的情绪放得很开，七情六欲揉杂在一起，本该浓烈，却如同海水般漾开，并不聚在一起。 当情绪散开，就如一粒盐被无尽的淡水稀释，纵然它本身咸到发涩，稀释后也微不可尝，无影无形。 她，在想什么。 曦光微露。 优优抬眸瞧向天际。 没有改变，也没有意外。 她师父无辜，却被草草定罪。 金学芝确是魔种，他们却想方设法证明了他的“清白”。 人的复杂程度，是神魔之界的魑魅魍魉都不能比的。 因此越万殊可以一剑破万敌，却险些陨落于同门之手。 幸得世间一切包括人在内，都不是非黑即白，只看一念之间的善与恶，谁占了上头。 经过这么多世界，她再是避世间困苦，也早就明白。 她已不再为这些人气恼，心底有一丝不知名的感觉划过，是单纯觉得可怜也可笑。 她也有恶念。 她将魔种引入寒山剑宗，虽然一切走向都是为了最后控制魔种救世，也好让越万殊得道飞升，是好事。 可她不愿再踏入寒山剑宗，将整个寒山剑宗蒙在鼓里，即是她最大的恶念。 不甘或是怨恨所致，那都不重要。 当前寒山剑宗掌门鄞清顼确确实实将魔种当成了最重要的弟子。 心血，资源，一箩筐倒向他。 当魔种真正长成，捅得天地破败血海翻涌苍生遇险，到那时，付诸心血的鄞清顼，包庇了魔种的寒山剑宗，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她就是要看着寒山剑宗培养着转生的越万殊也养着魔种。 她就是要在寒山剑宗悔之晚矣的时候再踏着他们的心血与气运之子平分功德。 他们将越万殊剥皮拆骨吸髓又弃之敝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他人的垫脚石和工具人呢？ 她如今并不气愤，也不激动，她只想要静静地，看一个结果。 此时离当年，已过去好远。 修仙岁月里的短短二十余载，于她而言，似乎过去了很久。 她的师父已经躺在那里，太久太久。 她算着一年又一年的生辰，时间，就仿佛被拉长了。 “想要做什么吗？”寂雅问她。 优优转头，轻道：“我们去下棋吧。” “好。”寂雅颔首。 寂雅感知到了优优那近乎于“无”的情绪状态，他虽不懂无情道，但……他希望她此时，可以转移注意力到别的事物上。 友人在侧，陪她看了一天一夜的戏码，太过辜负，倒不如下一局。 优优与寂雅来到无量海上，踏着浪花，优优意念微动，灵识轻扫，挥手布局。 伸手请尔，一步，即入棋局。 入她阵法，眼前赫然成了独立的空间。 寂雅落“地”，足下波纹漾开，如同流水。 他们此时，也正是在无量海上。 以此间天地为局，抬手，即是一子。 你来我往。 黑白莹莹落于天上，宛如星子。 优优神情已彻底松懈，单纯地在下棋。 寂雅看她，似乎又回到了初见时的模样。 她并不冷漠。 她温柔且灵动。 是这世间美好的一种。 纵使是天地，也会慈悲。 * 对于后夙而言，这二十几年他真的感觉见了鬼，魔种找不到不说，计梦近来有些太过嚣张了。 她的境界竟然已经在他之上，只差一步，就要飞升。 开什么玩笑。 她这么个废物低魔，若不是那张脸…… 有些魔蠢蠢欲动甚至想让计梦成为新魔主，毕竟魔界只看重实力。 然后后夙把计梦连同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魔全部碾压着打了一顿。 他们梦醒了。 计梦光涨修为竟然没有什么战斗力。 但是计梦快要突破此界也是事实，他们都察觉到了。 她身上的魔气和威压。 她就要成功了。 当夜，计梦服下了瓶中最后一颗丹药。 . 第167章 功亏一篑 [V] “宿主，为什么要让那个计梦将修为升到最高级啊？反正我们现在是可以直接打败她的，干嘛还要让她过这么久好日子？”77同优优一起看向神魔之界。 每一个要飞升的修士或是突破此界而去的魔，动静都不会小。 计梦将在众目睽睽之下，仰慕之中，突破此界。 魔和修士还不一样，他们突破此界，天道是不会拦的，也不会降下天雷劫，反而会让凡人界和修仙界遭受动乱。 因此原本计梦的阻碍在于阻止她突破此界的修士们。 可那张脸，正面对上时又让人难以下手，加上她本身携带的光环。 她本该是万无一失的。 然而这一切也在优优的预料之中。 “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已经只差一步了，眼见着就要成功了，想来她一定很高兴，一如……” 优优御剑而去。 一如她祖上那般，最欢喜的日子里。 被恶意欺骗，受尽终生折磨。 始作俑者，也将迎来这一刻，她得去看着。 一个魔要突破此界的动静实在太大了，除了魔界众早早守着以外，修仙界的所有修士都在神魔之界外，无量海上肃穆等待。 他们得保护好两界生灵，如有可能的话，得尽力阻止那魔的突破。 不然魔界日后怕是更猖狂了。 一个大魔的诞生，只会惠泽魔界，对于其他两界都是灾难，倘若魔主后夙再趁此机会一举进攻，他们是当真危矣！ 修士们所料不错，后夙面对计梦之前的痴心妄想以下犯上，没有废掉她的原因就是在等这么一天。 这是他一统三界的最好时机。 不过他没有想到计梦和优优之间还会有这么一段渊源。 也没有想到计梦修为增长并不是因为洛宸还在给她尽心尽力捕食元神，而是因为优优的丹药。 又有谁能想到，那丹药里，还有诅咒呢？ 修士们看到了在魔气中缓缓升起的姬君计梦，众人呼吸一滞。 其中有不少人也曾在大荒黑渊见过优优，因此此刻他们虽然仍被美色吸引，但不至于失去理智，只是却在惊疑—— 这魔，怎么和扶台峰上那位仙子生得如此相似。 计梦肆意放开光环的作用，希望那群修士能愣神久一点，不要打扰她突破此界去。 她就要突破这个小世界了。 她就要又能回到位面空间了。 她即将获得长生，甚至不必再被位面服务中心管制。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计梦险些想化作原型，她遏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魔气卷袭九万里，凡人界修仙界魔界都在这往上升起的魔魅漩涡里。 一道剑光劈开这魔魅的漩涡，从遥远的天际而来，斩碎一切眼中幻境虚妄。 计梦惊叫一声，堪堪稳住。 可恶，是谁？！ 但是很快，她也来不及找到底是谁出手了，这一剑让修士们都回过神来，纷纷要将她拉下无量海。 这大魔，不能成。 后夙自然有所预料，倾尽全魔界也要让计梦成功。 只要计梦成功了，他们就能反败为胜。 魔修和修士们打了起来。 魔主座下几大魔也同各位大能打了起来。 无量海上风波起，震天动地。 凡人遭殃。 普度禅宗早早守在下界，防止产生巨大伤亡。 极乐宫也破天荒地出来加入了战斗。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属于修仙界的一支。 梦无涯本就要靠近漩涡中心，被红魔拦下了。 他一边阻挡着魔气一边笑：“哎呀，瞧瞧你何必认真呢？听说魔界姬君计梦容貌非凡，某只是想见识见识……” 话里没个正形，手上半分不落。 优优是在大战中施施然到现场的，她原本可以飞行得更快，但是她不急。 在云翻雾涌刀光剑影的无量海上，她悠闲得像是个来消食的。 只不过她的目光也落在了计梦身上。 已经化神期的剑修不能同日而语，后夙见她来便是一怵。 莫说她那比起计梦还要美丽和魔魅的特质，无情道剑修的实力增涨真不是一般修士能比的，他还真就怕她如越万殊当年一般…… 后夙注意着优优的动向，冷不丁被其他修士所伤，魔影四起。 “你们找死！” 计梦还在漩涡中心一点点往上升。 她那张脸确实同优优有五六分相似，优优细细看她，仿佛能穿过时空见到当年本该幸福的祖上。 计梦专注于突破，没有管下面发生了什么，纵然世界末日，此时也与她无关了。 眼见天门开启，露出一条缝隙，透出奇幻的光芒。 计梦满眼都是自己就要成功了，也就没注意到体内小小的符文流转了几个周天后，一格格相锁相连。 她还没注意到优优。 优优看着她，舀了一勺无量海的水。 她张眼看去，这无量海无边无际，底下风平浪静，上头波涛汹涌。 无量海，也是海。 她张臂伸手，微微一仰，修士与魔皆被突然惊起的水柱分开。 无量海上无数人，看向了优优。 优优引着水，来到漩涡中心。 后夙连忙上去想阻止她，梦无涯想要拦住后夙却被红魔缠住。 然而优优并没有动手。 若她想动手，先前来时就不会只有那一剑了。 “宿主，你们真的好像哦！”离得近了77感叹道。 优优嗯了一声，这是她祖上的脸，相似并无意外。 后夙拦住了优优。 “魔主，好生狼狈。”优优微笑。 后夙的一只手臂已维持不住形态化作浓稠黑气。 他一人对战那么多大乘期渡劫期的修士终究是有些吃不消。 但他知道只要计梦突破成功，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可惜，计梦根本无法成功。 优优看向他身后，轻轻“呀”了一声，莫名开口道：“咒已成。” 咒，已成？ 什么咒？什么已成？ 当时计梦的手离那束光芒只有一尺不到，她怀揣着巨大的喜悦即将离开此界。 然而就这一尺。 就这一尺之间。 她察觉到自己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皮囊下的黑影躁动不安，一个个想突破皮肤出来似的。 一股疼痛从内府蔓延到四肢，她猛然一缩，身躯都蜷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嚎叫声，从女子的声音变回魔的凄厉古怪。 后夙见此陡然一惊，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若是这个废物没有成功，今日一切，那就是他魔界遭殃。 “你对她做了什么？”后夙咬牙问道。 优优轻松闪避开后夙怒火中烧的攻击，脚尖点在水柱之上，手持长明剑，剑光一闪，已到了那计梦跟前。 计梦疼得几乎无法视物，她勉勉强强睁开一条缝，接着就睁大了眼睛。 这张脸！ 这张脸？ 怎么会这样？ 冰冷的剑锋已经贴上她的脖颈，优优细细打量她。 计梦的额头已全部都是冷汗。 原来魔也会如此痛苦吗？ 也会知道什么是病痛折磨吗？ 也对，那毕竟是诅咒，是脱离肉身都黏附着不放的诅咒。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我是谁。”优优笑道。 巨大的水幕从无量海上升起，优优和计梦单独在水幕之中，其他修士与魔皆被阻挡在外头。 “充满着希望和喜悦的时候，忽然染上这么一个咒，感觉如何？”优优的剑锋在她脖子到锁骨处狠狠划了一下。 没有血，只有灰色的魔气渗出。 “为什么？你……”计梦险些变回原样。 是的，为什么？ 那个位面根本不是低魔或高魔世界，她的后人，如何会找上她？ 又是为什么，她会中招？ 计梦这种魔脑子不大聪明是真的，纵使在剧烈的疼痛中，她依旧没想明白。 “别……别杀我。”她用魔气将自己包裹起来，配上那张脸，真是好生可怜。 “我不会杀你。”优优的语气堪称温柔，与她清冷的剑意形成鲜明对比。 她轻轻抚上计梦那张脸，有些眷恋，计梦这张脸若说是像她，倒不如说更像妈妈。 不过，这不代表她会忘记往昔一切。 这魔必须要付出代价。 “变回去，”优优身上剑意迸发，“把你这张脸变回去，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计梦实在太疼了，她忘记怎么变化了，只是等到那剑意入骨，她又悚然一惊，自觉变回了本来模样。 水幕之中，其中一个美人忽然化成一团黏稠蠕动的灰影，远看像是什么直起身子的虫子。 优优离它远了些。 没错，这才是它。 无形无相无性别，这样黏稠又随意变化的一团……低魔生物。 77看了它一眼就开始乱码了。 有点……丑，这会儿丑得还有点像蛞蝓。 优优脸色也不大好，她对这种无脊椎的东西有生来的抵触情绪。 哪怕她已经修到化神了，这也不能改变。 “想活吗？” “……想。” 优优将计梦带到了大荒黑渊。 熟悉的地方。 计梦不愿再往前。 修士们不明白优优究竟想做什么，后夙也不明白优优和计梦到底有什么渊源。 “跳下去，你就能活着，往后退，我会杀了你。”优优手持长明剑立在计梦身后。 大荒黑渊比它曾经生长的地方还要可怕的多，毕竟它可以从别的黑渊爬出来，这里头，根本爬不出来。 “不……”它又试图化形。 优优长明剑一翻转，漫天剑气对着它，只要它再说一个不字，就会变成筛子。 它求助似地看向围观者。 没有一个人敢妄动。 毕竟优优是在除魔，毕竟对于魔主而言，它失败了即不再有利用价值——尤其是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化出了丑陋原型。 可活着本来就是它这一族的本能啊，它并不觉得那些年它有做错任何事情。 不过是要更好地活着。 如果它让他们活得不痛快了，他们可以自己去找痛快的方式啊。 它又没做错什么。 优优从一开始就知道无法和这种生物讲通道理，于是索性什么都没讲。 她们所受的，在日后的岁月里让它无望地尝受一遍即可。 她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 她要它带着同样痛苦的诅咒，在黑渊底下永远也爬不上来，日复一日承受诅咒所带来的痛苦，直到寿元尽。 一切寂灭。 这世上，也不会有第二个巫师夏普来解咒。 . 作者有话说: 第168章 突生心魔 [V] 它不甘心。 它方才离突破此界获得长生只有一尺，只有一尺！ 它离心心念念的长生只有一尺！ 它离曾经往来位面的风光只有一尺！ 为此它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多年！ 它明明就要成功了！ 不过须臾，就被逼到绝境。 它不甘心！ 周身都是剑气，它惶惶不可逃离。 身后就是有去无回的黑渊，体内是已经发挥效果的诅咒。 好疼、好疼。 它想要活，但不想要这样暗无天日而痛苦地活，不到最后一刻，它不愿意自堕黑渊。 计梦后退了一步，优优盯着它，下一秒，它却哭了。 77：“！！！” 你能想象一只大型蛞蝓哭起来吗？ 如果你能想象。 那你能想象一只大型蛞蝓哭起来大家还诡异地觉得它楚楚可怜惹人怜惜吗？ 77立马就意识到了：“宿主！它在用光环自救！” 光环是有用的，如果不是用在这样一团灰色蛞蝓状史莱姆身上，那必然是有用的。 可这里的大能纵然会受光环影响，谁的眼睛都不是瞎的。 这情况不对劲，有大能默念清心咒控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想上前营救的心。 计梦这才想起外形问题，就在它又想变幻成美人模样时。 优优轻叹一声：“我没有耐心看你挣扎了。” 万剑归一，计梦退无可退，寒芒一啸千里，直逼它身，与此同时计梦以极大的求生意志激发了光环最大的作用。 有修士没能遏制住，飞身向它。 但优优早已在身周布满了结界。 被结界灼伤弹飞的修士，堪堪回神，惊起一身冷汗。 ——方才，都做了什么？！ 优优早就料到事情不会简单，可她如今站在这里又不是因为她如何美貌，是因为这一路辛苦修炼来的实力。 她从无量海一路将计梦拖到这里，难道是没人想拦吗？ 难道是谁想试试一个化神期无情道剑修的实力吗？ 有越万殊例子在前，没人敢挑衅下一个天才剑修。 她或许就是来日新的剑尊。 因此计梦的自救方式错了，光环作用对着他们，倒还不如对着她。 只是可惜，通用货币魅力buff同它所拥有的光环属性一致，它的光环无法对她产生作用。 “下去。”优优吐出两个字，重重补上一掌。 计梦呈一条抛物线，重重坠入黑渊。 优优双手结印，按下无数个法阵，又赫然消失在黑渊上头。 最后她回身，看向魔主后夙。 “怎么不救它？”优优又弯起眼眸。 后夙后退了一步，暗道这女修真是今非昔比。 他已经意识到她的实力，怪招又多，他方才和众多修士战斗一番，当前并非全盛时期，根本无力对战她。 更何况计梦掉入黑渊，也就是它已经彻底失败了。 魔界没有得到任何优势，如今还损失惨重，周围修士虎视眈眈，他现在都不知道能不能安全逃掉。 “我们走着瞧！”后夙踩着黑鹰而去。 他如今放狠话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有最后一个筹码没翻开——至今还不知道在何处的魔种。 然而后夙又怎么会想得到，想利用魔种的，并不止他一个。 优优向众人行过一礼，随即悠哉返回。 一如她来时那般惬意轻淡。 梦无涯跟到她身侧同她说话，他满肚子疑问想问。 “怎么回事？刚刚那东西为什么会化出和你相似的容貌？” “你最近修为是不是又见长了？” “关于双修的事……哎！等等我！” 优优踩着法器就想赶紧离开大荒。 梦无涯简直是个行走的BB机。 * “这个东西我们不自留吗？”77一口吞下楚楚可怜光环传送回管理部门。 “属性相似，留着没有什么用，倒不如交给主神。”优优想着主神应该把诺伊斯也装进年终奖里了，到时候77一定很高兴看见诺伊斯，没什么大用的东西就交给主神权当贿赂算了。 除了后头的梦无涯，优优半道撞见了寂雅。 “佛子这是要去哪儿？”梦无涯率先开口问道。 寂雅行了个佛礼，看向寒山剑宗方向，说道：“吾宗从凡人界上来，见寒山剑宗方向黑云密布，隐见血色冲天，魔气肆虐，不知何故，待吾前去探查。” 寒山剑宗？ 优优猛然加快了御剑速度。 没想到时间会提前。 本来按优优的推测预计，魔种大约会在三年后天狗食日之时魔性爆发，结果被计梦这边一刺激，竟然是…… 提前了吗？ 寂雅和梦无涯跟在优优后头，又一齐停下。 眼前这一幕，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入魔的竟然是凤濮峰峰主韩将悉？ 哈？ 这确确实实是始料未及。 这是怎么了？ 一个化神期的峰主入魔，难怪动静不小，优优还错以为是魔种提前爆发了。 动静这么大，就不算是他们宗门内部的事了。 寂雅下去同鄞清顼和其他几位峰主一起制住了入魔的韩将悉。 叶莫尘心境大震，一边帮忙制住韩将悉一边说一定是有人害他师尊如此！ “莫尘！你师尊是被自身心魔所害，你不可再为他生心魔！”许是瞧见了叶莫尘心境不稳，鄞清顼连忙喝止。 容媱和袁灵蓓在他左右担忧至极。 叶莫尘作为韩将悉最亲近的弟子，她们自然知道叶莫尘此时心情，正如先前阙含真峰主陨落，袁灵蓓和容媱同样是难过的。 寂雅闭眼念出一声佛号，巨大的莲花法阵在凤濮峰上绽放。 梦无涯问道：“要不要下去帮忙？” 他也是知道优优和寒山剑宗的过往的，如果她不想去帮忙，那他也就不凑热闹了，左右那个小和尚能解决。 优优的目光却落在了金学芝身上。 他也在出手压制韩将悉，但是他神色有些许异样呢…… 优优沉思片刻，目光回到入魔的韩将悉身上。 一个化神期的峰主，竟然会因为心魔入魔。 什么心魔如此厉害？这冲天的魔气，竟然都是因他心魔而生。 真是被自身心魔所害，还是…… 对了，越万殊呢？ 优优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越万殊。 77连忙帮她定位越万殊。 优优挥手转换方向，去了紫云峰，瞧见了奄奄一息的越万殊。 梦无涯跟着她，看到了越万殊，他是不知道越万殊即是越万殊的，此刻见优优关切的神情，有些许不解。 一个才刚刚到金丹期的小剑修罢了，她怎么如此上心，难道她喜欢这种类型吗？ 梦无涯瞧了半天没有瞧出越万殊有什么特别的。 最多就是气质清正儒雅了些，还有就是……年纪小了些。 不就是年纪轻嘛…… 某掌门又开始酸溜溜。 优优和梦无涯的气息敛得很好，其他弟子没有发现他们，在门外聊着说：“这越师弟也是倒霉，怎么就能恰好于上韩峰主入魔呢，这一伤，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了。” “留条命已经是大幸了，人活着就好，我们快点走吧，凤濮峰那边还没完呢。” …… 优优听完了解了大概情况，抱起越万殊，就御剑往扶台峰而去。 梦无涯：“！”她居然都上手抱这个小剑修了！ 梦无涯在后头跟着。 * 越万殊是在灵泉水里醒来的，一条粉色的巨蛇窝在边上惬意地瘫着陪他一起泡着澡。 他眨了眨眼。 巨蛇吐了吐信子。 越万殊倒是没有受到惊吓，他发懵的大脑开始转动，问了一声—— “桃子？” 桃桃立马用扁头蹭了蹭他。 ！ 真的是桃子！ 越万殊赶忙抱住桃桃的大脑壳，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好久不见啊桃子！” 桃子的尾巴在后头摇啊摇，太好了，小主人还记得他。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小主人了。 “桃桃。” 一道温柔清渺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越万殊只见桃子咻一下从他怀里窜出去，身躯变小驾轻就熟地卷到了对方手腕见。 越万殊顺着那精致白皙的手往上看，便瞧见了一张难以描摹的美人脸。 美人俯身瞧了瞧他，问他：“可还有哪里觉得不适？” 越万殊见此还有哪里不明白，他本深受重伤，如今却泡在灵泉水中接受滋养，莫说伤，就是经脉都被洗净拓宽了，体内的灵气让他的金丹愈发精粹。 是她救了他。 越万殊连忙起身回礼：“并无，万殊多谢仙子救治。” 优优“嗯”了一声，说道：“无事就回去吧。” 梦无涯在边上看着，觉得真是怪。 先前这人昏迷的时候，她分明关切得很，等他醒了，她眼中的冷淡疏离也不作假。 因何呢？ 优优出去了，梦无涯回头看了一眼越万殊，笑道：“小剑修身材倒是不错。” 越万殊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条亵裤敝体。 那……那他方才起身时岂不是…… 看着越万殊脸上略显窘迫，梦无涯解释道：“你修为低伤得又重，这样吸收灵泉水快一点。” 能活谁还在意这些。 “方才那位是？”越万殊问起了优优。 “问她？你问我？我还想问你是怎么认得她的呢？”梦无涯觉得自己刚才酸得特别没有道理，敢情这人根本就不认得优优。 优优看醒来的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多的感情。 他还真是看不透了。 * 越万殊穿好衣服出来再三拜谢了优优，优优没有多看他，让他自行离去，不要说来过这里。 梦无涯径直坐到优优对面，问道：“你既然担心他，又为何不看他？” 优优用手指勾画杯沿，长睫垂落，伴风轻吟—— “庭前花谢了，行云散后。” 刚起身御剑准备回紫云峰的越万殊听到这一句，忽然心头一堵，身形一滞。 . 作者有话说: 第169章 友人寂雅 [V] 越万殊回到了紫云峰，金学芝早早地在等着他了。 “越万殊，你没事吧？”金学芝绕着越万殊转了好几圈，把越万殊转得有点头晕，金学芝一拍他的肩膀，骂道，“你是想吓死我啊！你才金丹期你怎么敢挡在我前头的啊！” 越万殊才刚刚恢复，被他这一掌拍得不轻，离他远了点：“没事都要被你拍出事来了，韩峰主怎么样了？” “他差点杀了你，干嘛问他啊……”金学芝说到这里声音低下来，大约是也知道自己底气不足，但随即又理直气壮道，“万殊你是知道的，我只是一时没抑制住体内的魔种，我本来也没想做什么的，是他看到以后咄咄逼人说什么我果然是魔说什么叶莫尘的伤果然是我造成的，我没控制住才……” 原来就在计梦要突破之时，漫天魔气激发了金学芝的魔性，金学芝被寂安洗脑多年，坚持认为他和魔种是两个不同的存在，他身负抑制魔种的使命。 就在他拼命抑制自己的魔性之际，满身魔气的他却被因着察觉到魔气而来的凤濮峰峰主韩将悉发现了。 凤濮峰峰主和紫云峰峰主本就已经到了暗中较劲的地步。 韩将悉的弟子叶莫尘之前又被鄞清顼弟子金学芝所伤，最后鄞清顼的判决还偏得离谱，漏洞百出，这下子不就真相大白了？ 韩将悉指着金学芝说他果然是魔。 金学芝慌忙解释，但是韩将悉怎么会听一个满身魔气之人的狡辩，说着就要带他去见鄞清顼。 可韩将悉没有想到金学芝本身不是魔修，也不是普通的魔，他是魔种。 金学芝见韩将悉怎么讲都不听，本身就只能勉强压制住魔性的他，满身恶念起，对韩将悉下了手。 魔气缠绕上韩将悉，飞速进入他体内，韩将悉大震，毕竟他虽与魔修和魔主都交过手，但谁都不是这种手段。 那些魔气将韩将悉裹成了茧，韩将悉痛得在地上打滚，再起来时，已经是双眼通红，眼眶紫黑之气漫出。 金学芝后退了一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越万殊见金学芝身体不适说去拿药但久去不回，前来寻他，恰好见入魔的韩峰主对着金学芝使用杀招。 他见金学芝呆愣在地，慌忙推开了他，对上韩将悉的杀招，然而他不过金丹期，根本不敌，因此被打伤。 这时其他弟子陆续赶来，见此情景，有两人抬走了重伤的越万殊，一行人赶忙通知掌门和其他人，还有其他人试图扼制韩将悉。 这才有了优优一开始看到的那幕。 “你是说，韩峰主入魔是因为？”越万殊以手握拳抵了抵额头，似是有些苦恼。 金学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越万殊并没有看到事情的全部经过，只是见韩峰主对他出手他才营救的，反而自己方才两三句话把自己的底都漏没了。 “万殊！你可不能把这事说出去，我之前就告诉过你的，我是救世主，生来背负着封印魔种拯救苍生的使命，你要是把我交出去，万一把我体内魔种激发了，那你就是全天下的罪人！”金学芝见越万殊面色苦恼，以为他要告发自己，连忙威胁道。 也浑然不顾不久之前越万殊才舍身救他性命。 可以越万殊的性格，他又怎么会全然不管，他严肃起来，问道：“可韩峰主如今模样是因你而起，学芝，你实话告诉我，韩峰主身上的魔气还能不能收回，还能不能让韩峰主变回原来的样子？” “这……”金学芝面露难色，支支吾吾。 他没有使用过魔气，他也不确定。 这种东西还能收回来的吗？ 而且，难道不是只要不去管就好了吗？左右也不会有人发现是他做的，越万殊这样担心这担心那的人，听到他的威胁，加上这么多年的交情，他应当也不会贸然出卖他把他交出去的。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还要把那韩峰主救醒呢？韩峰主醒了以后，遭殃的不还是他吗？毕竟他醒来肯定还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啊…… 这样想下来，金学芝顿时心生不满。 “万殊你为什么不能多为我处境想想？一切等到魔种完全被消灭再说好吗？韩峰主是凤濮峰的峰主，师尊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总比我好，万殊，这么多年最辛苦的是我，是为着苍生压制魔种的我……”金学芝开始用软招。 越万殊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我要去看看韩峰主，看他现在是何状况。”越万殊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金学芝也知道只能将越万殊逼到这个地步，他了解越万殊的性子，他的心太干净了，这种复杂的事他根本无法承受，再逼他或许适得其反。 去看看韩将悉也好。 左右死不了人。 寒山剑宗又不会真的处决了他。 再怎么样，韩将悉都是鄞清顼的师弟，是凤濮峰上几百年的峰主，就是看在整个凤濮峰的面子上，鄞清顼都不会直接处决了韩将悉。 罪名也不能乱按。 因此才会说成是心魔造成的。 可韩将悉能有什么心魔。 作为韩将悉首徒的叶莫尘也没想明白。 也亏得韩将悉的首徒是叶莫尘，这个气运之子，天道偏宠他，不愿他难过，还真就给叶莫尘得到了帮助韩将悉去除心魔魔气的灵植。 在此之前，没有人知道还有这种灵植，但是天道说有就有，众人竟也没觉得奇怪，只觉得叶莫尘从小到大运气就好。 韩将悉真被救了过来。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金学芝。 金学芝紧张极了，他生怕醒来的韩将悉会指认他，但出乎意料的是，韩将悉面无异色，并没有看他，似乎是魔气侵蚀了他大约三个月的记忆，这三个月内发生过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好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金学芝终于也松了一口气。 这下子算皆大欢喜了吧？ 越万殊见此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现在这情况要比先前好多了，不知道金学芝什么时候才能将体内的魔种彻底消灭。 不过金学芝修为上涨迅速，越万殊料想这一天应该很快会到来。 * 叶莫尘被韩将悉单独叫到布了结界的屋子里。 “莫尘，那个金学芝，你要小心。”韩将悉睁眼，眼神清明。 原来他并没有失忆，只是在醒来以后意识到金学芝的情况不一般，他不能打草惊蛇。 韩将悉同叶莫尘说明原委后，这对师徒都陷入了沉默中。 “师尊，这事不能告诉掌门吗？”事关寒山剑宗，叶莫尘觉得掌门不应当还会包庇金学芝。 韩将悉觉得他想得过于简单—— “你我师徒二人本就与他们师徒有过冲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凭着你师父我一面之词，掌门会信？” 叶莫尘没有说话，他知道师父说得对。 “只是唯恐此时涉及到整个寒山剑宗的生死存亡，你是大师兄，你得时刻提防，若有异动，你切不可掉以轻心。” 叶莫尘应许。 只是没想到，这一提防，就是三年。 优优看着水晶球里的场景，知道韩将悉这事其实也是天道留给叶莫尘提前做准备的一个契机。 总得让叶莫尘提前知道，有个目标，才不会在魔种彻底现世爆发之时手足无措。 梦无涯问优优为什么对那个叫越万殊的剑修态度奇怪，难道就因为对方同剑尊姓名相同？ 优优说了越万殊实为师父的灵魄，是在寂雅的帮助下去下界养全的。 “那你又为何对清醒的他如此冷淡？”梦无涯理解了她对越万殊的好，但不能理解她对越万殊的冷淡。 寂雅微笑委婉地让梦无涯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你这小和尚嘴有点毒了，别以为你是禅宗佛子我就不敢打你！”梦无涯捏杯颤颤。 寂雅大约能理解优优的心情。 在越万殊昏迷的时候，他躺在那里一声不响，在她眼里，他就是师父的灵魄，因此她关切他的安危。 可在越万殊清醒的时候，他的样貌神态和语气包括记忆，和她师父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下界转生，徒生二十多载没有她的记忆。 而她同师父越万殊在扶台峰上相处也不过十余载。 在他转生的人生里，他同金学芝的交际都快超过了同她的。 她期待师父醒来，也只是期待那个会和自己定下同一年生辰的师父越万殊醒来。 正如曾经有人对她说不求来世。 可她也不后悔将越万殊送下去。 她不会后悔。 或许是瞧出了优优眼角眉梢的怅然，寂雅忽然拉过优优的手，拉开她的掌心。 他伸手引来一片桃花花瓣。 眉间莲花痕显现，一明一灭间，寂雅口中念诵经文。 那金光收拢于优优掌心，花瓣销碎融入，变成掌心一个红点。 本来含笑轻松的优优在看到掌心那个红痣再次形成的时候，她倏然起身。 “这是？”美人怔忪。 梦无涯似乎认得这个东西，笑道：“可不得了，这是他们禅宗佛子每一千年才能使得的一个祝福，可作用于被祝福者自身，不过这种祝福有限制也很正常，毕竟不能太过逆天，所以一来是必须要作用于本体的愿望，二来是要……” “要……成年才能启动祝福？”优优看着寂雅，试探着问道。 寂雅点了点头。 “对对对，所以优优你随时都可以……哎哎哎！这是怎么了？！”梦无涯还没说完，场面就失控了。 优优忽然抱住了寂雅，已经变得很淡的情绪如今因着各式各样的原因再次涌上来。 她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 “谢谢你！” 她如此失态，只为一个让她祖上得以减轻一生诅咒痛苦得以延续到她这一脉的祝福。 她可以不动声色冷静地报复始作俑者，但却会因为那巨大的善意失去对情绪的把控。 原来竟是寂雅…… 纵然不是寂雅，也是他普渡禅宗某位大师飞升之后恰逢她祖上，给的那一道祝福。 她从前就有疑问，她那个位面又不是低魔或高魔世界，就是母亲祖上的追求者踏遍千山万水，又如何能得来这样一道世代相传的祝福。 原来竟是普渡禅宗之人。 “寂！雅！你可是个大和尚啊！你不能！”梦无涯看优优整个抱住寂雅失声大哭，大惊失色。 寂雅拍了拍优优的后背，不解地看向他。 仿佛在问：这人怎么看什么都黄？ . 第170章 天狗食日 [V] 修仙界风云一瞬，眨眼已是三年。 这三年里越万殊有试图再上过扶台峰，但是优优只是避而不见。 她守着越万殊的躯壳，计算着天狗食日的剩余天数。 后夙似乎已经查到了寒山剑宗，派人多次混入寒山剑宗，但是由于优优一直盯着，魔修那边又有洛宸搭手，后夙几次查探都失败了，他更加确定魔种是在寒山剑宗。 然而计梦的失败让魔界元气大伤，一时间也不能硬刚进修仙界。 因此后夙也在等。 寒山剑宗里当前叶莫尘的修为和金学芝的修为几乎持平，魔种的修行速度完全是逆天，纵使叶莫尘为天道所衷，早于金学芝修炼数年，竟然还是被赶超上了。 金学芝和越万殊的关系更为亲近了，或许因为有着共通的一个秘密，至少明面上，金学芝是将越万殊当成唯一的好友的。 优优本来计算着若魔种能通过这些年的教化自行压制住自己，怀揣善念放过苍生，那她和越万殊所做一切也算救世了，甚至不需要同叶莫尘平分功德。 但是目前算来，命运的方向似乎并没有变化。 很难说魔种究竟有没有改变。 只能等到日食那天。 未时，天狗食日。 “你又去扶台峰了？”金学芝买了新的剑穗，他的分天剑被重铸过了，现在被他改名为封天剑，此时他正在擦拭剑身。 “嗯，没见到她。” 越万殊去扶台峰一事说出去肯定要挨罚，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思量，将这事告诉了金学芝，让他安心。 互相之间，秘密有交换，才会叫人觉得放心。 越万殊明白金学芝的性子，因此也希望降低他的猜疑。 “那女修狂得狠，现在我已经能打过叶莫尘了，改日我一定要上山同她再战，一雪前耻！”金学芝拿起封天剑，剑身映照出青年阴肃的部分脸。 越万殊不理解金学芝怎么能把多年前那一晚上的事记这么久，说实在的那事经过他陈述也确实是他半夜想闯入人家的屋子，被教训了也就算了，还把人算进仇人名单了呢？ 他被优优救过，加上莫名的熟悉感，他的心自然而然偏向优优。 “你那是什么眼神？好了好了，我知道那女修生得美，又救过你，你芳心暗许了不是？”金学芝啧了一声，拿着封天剑就出去了。 “你休要胡言……你去哪儿？”越万殊并没有那个意思，此时见金学芝出去，刚刚两人还在提起扶台峰，生怕他是去找优优麻烦的。 “行了行了，紧张什么？我刚刚打败叶莫尘当然是要去看看他现在的伤势。”金学芝露出一个恶劣的笑。 越万殊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 后夙裹着一袭黑色斗篷来到寒山剑宗暗中观察。 今日未时就是天狗食日的时间，魔种必然会在今日现世。 这是他魔界最后一次机会了。 届时修仙界和凡人界，都会自身难保。 后夙这样想着，就见紫云峰上有人过来，他躲到柱后。 金学芝走了两步，忽然察觉到魔气，他蹙眉，出剑指向后夙方向：“谁？” 后夙没料到他已经如此努力收敛气息居然还是被发现了。 看着水晶球里这一幕，77无语：“这后夙是个傻子吧？凤濮峰建筑都是白色的，现在又是青天白日，他穿一身黑，露个衣角不就被发现了？” 优优给越万殊整理好衣冠，看了一眼水晶球，摇头道：“金学芝是魔种，他对魔气的感知本身就远超一般修士，后夙又是魔主，说是靠眼睛发现的，倒不如说是因为魔气牵引，想必此时后夙也察觉到金学芝的不同了。” 77蹦到优优腿上，焦虑道：“那怎么办？被发现的话会不会破坏计划？我们要去阻止他吗？” 优优笑了笑：“不必如此，反正时间也快到了，结果如何已经改变不了了。” 确如优优所料，后夙已经猜测到金学芝就是魔种，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寒山剑宗弟子服的剑修一阵激动，大笑道：“本座可终于找到你了！” 本座？ 金学芝打量了一下他，又见他一双桃色瞳仁，魔气精纯，几息之间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你是魔主？”金学芝眯起眼睛，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 或许感受到金学芝的杀意，后夙伸出双手安抚道：“小子，我对你可没有恶意，冷静一些，不如听我说几句。” “正魔势不两立，有什么可说的！”金学芝说着便发起了进攻。 后夙躲闪之间大笑道：“正魔势不两立，可你又非正道，你我生来为魔，何来势不两立？” “想动摇我道心？不愧是魔头，下作！”金学芝骂道。 金学芝被寂安洗脑那么多年，哪里是后夙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信了的。 后夙被骂以后也意识到了有人从中搞鬼，咬牙喝道：“你别听那些人胡说，你是魔种，是为毁天灭地而来，你被正道利用了！不信，你就等今日未时，你定会明白自己的身份！” “呵，不动手还这么多废话！”金学芝狂妄得很，招式完全没有停下的迹象。 但没有觉醒的金学芝哪里是后夙的对手，见金学芝如何也听不进去，后夙干脆打晕了他。 反正到了未时，他听不听都不要紧了。 “你是什么人？”背后突然传来声音。 后夙幽幽转身，掌心冒出火光。 被发现了。 * 越万殊来时就见凤濮峰上倒了一地的同门，金学芝闭着眼被绑在石柱上。 他连忙上前想要解救金学芝，却听见地上一个师兄艰难抬头喝道：“快去通知掌门！” 接着，一团黑气攻向师兄面门，越万殊拔剑退后一步，见到了魔主后夙。 “通风报信？呵，要去便去吧，人多些才好看呢？”后夙从柱后走出来，没把这金丹期的小剑修放在眼里，更何况未时就要到了。 他不需要再怕寒山剑宗。 这寒山剑宗也是有趣，把魔种收入宗门培养，还培养得如此出彩。 越万殊自知不敌，连忙御剑通知了宗门。 另一边，优优吩咐一行人提前去向各大宗门说明情况，做好准备。 他们本身背叛了宗门，如今是最佳赎罪机会。 洛宸想要跟在优优身边，优优拒绝了他，说道：“你已是魔修，现今的魔主后夙一心只有魔界一统三界，可他次次失败，想必魔界对他不满者众多，此次魔种出世，我成功了他必然落魄，你不如回到魔界好好修行，大道三千，纵是魔道，也有自己的路可行，不必为他人附属。” “至于能不能成功，那要看你自己了。”优优补充道。 魔主之位从来是先天魔人的。 那么，有没有其他的可能呢？ 洛宸已明白优优不会留他，整个修仙界无他容身之处。 他确实只能回到魔界。 寂雅和梦无涯从优优这里比宗门更早了解到一切。 “事情并非万无一失。”梦无涯叹道。 “我知道。”优优回答。 “仍要去做吗？”寂雅平和地问她。 “仍要去做。”优优看着他的眼睛，万般坚定。 寂雅看着优优将越万殊抱出来，让桃桃守着扶台峰，自己抱着师父御剑而去。 此刻寒山剑宗已然翻天。 魔主后夙再次入侵的消息传来，鄞清顼的得意弟子又被后夙绑了，凤濮峰死伤众多，整个寒山剑宗大怒。 尤其是鄞清顼，完全是要和后夙拼命的架势。 后夙单枪匹马地来，因此也很容易被拖住，越万殊去解开绳索，后夙瞥了他一眼，没有阻止。 不必阻止。 未时已到。 此时凤濮峰其他人也出来了。 叶莫尘已经服下丹药被治疗完毕，也加入了战斗。 谁也不知道魔主后夙并不是当前最麻烦的。 太阳消失了小小一角。 越万殊解开了束缚金学芝的绳索。 本还在昏迷的金学芝忽然睁开了眼睛。 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 越万殊一滞，唤道：“学芝？” 魔种落地，一掌拍开越万殊，越万殊用长剑一抵，方才没有被打伤。 “金学芝！”越万殊以为他是沾染了后夙的魔气才神智不清。 谁知道后夙忽然大笑起来，喜道：“魔种出世了！魔种出世了！” “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他一双桃色的眼睛扫过寒山剑宗众人。 “魔种？”鄞清顼睁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弟子金学芝，如何也不敢信，“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后夙还挺惊讶的：“怎么？掌门竟然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魔种养到了出窍后期哈哈哈哈哈哈哈！” 后夙实在觉得好笑，笑得无比大声。 “真是蠢货。”后夙抬头看了一眼太阳。 已经被遮掩掉了一个月牙形状。 魔种和一般魔不一样，它出世意味着世间魔念起，它的魔气可不止是侵蚀作用，它会使凡人修士恶念蔽心，互相残杀。 鄞清顼心头大恸，但其他峰主知道此时并不是悔恨震惊之时，魔种是个什么概念。 必须除之—— “莫尘，去帮师伯的忙。” 叶莫尘已提剑冲向魔种。 越万殊镇静下来，握着手中剑，也迎了上去。 “金学芝！清醒一些！” 他与众人不同，他不知道什么魔种，他听着桃桃的话同金学芝相处多年，虽知道他性格恶劣，却也确实有几分真心相待。 他可以信他说过的话。 他信他不是魔种。 金学芝这些年养出的人性正在接受着魔性的考验。 “你看他们，平日里对你好好的，知道你的身份还不是要杀了你。” “你在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当个人的资格。” “不如毁了这个世界。” “你看，他们过来了。” 金学芝身上的魔气似有所感，冲着四面八方散去。 越万殊躲过了魔气的攻击，也没有被魔种的存在勾起心中恶念。 他本是灵玉芽一魄转生，他干干净净没有恶念。 “金学芝！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越万殊锲而不舍。 金学芝听到了。 “他把我当人。” 人性让他一边的一只眼睛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可你是吗？”那个声音恶劣道。 “你生来是魔种，就该毁天灭地，不然让天地毁了你吗？” “杀了他。” 魔性占据了上风。 .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发烧了，清醒的时候补上。今天应该还有一更。 第171章 恶念横生 [V] 优优抱着师父的肉身来到无量海上，伸手凝结了一个水泡将师父放了进去，沉入无量海。 魔种想要释放魔性，最后一定会来到神魔之界，她已经告知各宗门来此等候，她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办法能抵抗魔种引出的恶念。 没有办法的宗门定然不会前来。 能来的宗门一定会有办法。 至少普度禅宗一定会有人来。 这一边魔种本想要杀了越万殊，但是其他人逼得更紧，天狗食日才刚刚开始，他的魔性没有完全的释放，魔种也没有完全觉醒，后夙心知他需要时间和空间去进行这个觉醒的过程。 后夙让黑鹰带着魔种去无量海，到了神魔之界，魔界的魔修和魔也能帮忙很快的钳制住这些修士。 寒山剑宗众修士一看，岂能让他逃了！ 鄞清顼命众人纷纷追了上去，并派人去通知各大宗门。 他哪知道宗门们早已收到消息。 鄞清顼现在心境不稳，怒火攻心，他忘了魔种不是他寒山剑宗普通弟子就能对付的。 魔种一路释放着魔气，连带它的黑鹰都躁动不安，越万殊不愿放弃金学芝，御剑跟在众人后边。 他也顾不得想，他一个金丹期的剑修，又能做得了什么。 当他们来到无量海上的时候，太阳已经消失了一半。 魔性已经完全支配了金学芝，他现在完完全全就是魔种，他张开双手，将恶念撒开。 修仙界，凡人界，甚至魔界。 魔界本就是全然恶念，只用作充盈之用，补充上次失败的伤亡。 凡人界和修仙界可就遭殃了。 幸而除了寒山剑宗外的宗门已经早有准备，调了一部分修士去凡人界，主要作用是让大家安眠。 恶念伤人，若在梦中，倒也不会造成大的损伤。 束缚，催眠，念咒。 各宗门都尽力了。 另外还要派人来制住魔种，来的皆是心境平和的大乘期以上修士。 显得寒山剑宗这群人有些格格不入。 普度禅宗更是早早在无量海等候。 魔种一来，便是金光法网等候。 后夙皱眉看去，忽而明白了，是有人比他还先料到了魔种的存在，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寒山剑宗……和他们魔界。 竟然和寒山剑宗一起全当了蠢货。 后夙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桃色的眸里顿起阴霾，面色不善。 他的目光划过无量海上众修士，忽然，他余光一闪，低头看去—— 嗯？ 有一花色坦然落于海上，像一朵绽放于蓝海上的绝丽之花。 仔细看去才发现是个在无量海上盘腿打坐的女修。 竟是她？！ 然而后夙根本下不去，大能们不是傻子，见他一个搅浑水的魔主在此，当然是要把他一并处理了。 后夙被缠上，一时间挣脱不了。 寒山剑宗那群人受到了恶念的影响，弟子之间有些互撕的倾向。 鄞清顼这才反应过来，让弟子们赶紧撤离。 离魔种越近越容易被影响。 弟子们被这一喝勉强恢复清明，往回御剑。 只有叶莫尘和越万殊还在往前。 容媱和袁灵蓓不放心叶莫尘，始终跟着他。 鄞清顼自然是明白越万殊和金学芝之间的情谊的，知道一时间不可能把越万殊叫回去。 好在他也知道这孩子灵台干净，心无杂念，受恶念影响不深。 什么样的人会受恶念影响呢？ 至纯至净和至邪至恶之人都不会。 中间的，反而因为太杂，一念动全身。 如果没有提前做准备，此时的修仙界和凡人界，没有几个人能逃过恶念的引诱，早就失去理智开始屠杀了。 叶莫尘在寒山剑宗已经算强者，但在一群大能之中并不算很强，不过微薄之力也是一份力量。 越万殊更是有些插不上手。 优优抬头观战，此时天愈黑。 她和众人都知道，现在至多不过算热身，等太阳被完全遮住时，才是劫难真正来临之时。 77有些担忧：“越万殊那点修为感觉在里头完全不够看，真的不需要让他先一起旁观一下吗？反正天道肯定是会最后出手的，祂把力量借给叶莫尘的时候，才是真的要定胜负的时候。” 优优看着在众修士中间执着的越万殊，她这些年也看着他成长，他对待金学芝是付了几分真心在的，见好友如此，他此时的执着，她都能理解。 不管他原本是什么，在亲友眼中，他至少是人。 魔种力量增长，有修士不敌被打落，优优的手放在无量海上，轻触海面，将那落入海中的修士顺势托起裹成气泡，和师父一样收入海中。 大海自会暂时收留他们。 天空中不停有修士落海，魔修和魔也在不停掉落，优优把修士们收纳进海中，把魔和魔修扔进神魔之界。 她自悠然观战。 不过须臾，上头只剩下寥寥几人。 叶莫尘、容媱、袁灵蓓和越万殊也掉了下来，优优接住了他们，不过没有收进大海里。 几人爬起来，除叶莫尘外，几人在海面上无力再飞起。 半空中。 寂雅祭出本命法宝，其他修士见状纷纷跟上，誓要在日头完全消失前消灭魔种。 后夙一看，直接化作黑影分散开来包住了这群修士。 他在拖延时间。 但魔主的以身为缚效果确实没话说。 众修士奈何不得，眼睁睁耗到最后一点日头被遮住。 “糟了！” 寂雅记得优优同他说过的话—— “若是日光完全消失，你就下来，那已经是你所不能解决的了。” 优优会卜算，寂雅是知道的，关于魔种，这些年她了解的一切比任何人都多。 他信她。 寂雅带着师兄弟们撤离，佯装不敌纷纷落入海中。 与此同时，魔种长啸一声，震得人浑身难受，以他为圆点，恶念似淤泥般滑开，刹那间吞没了半个世界，令人窒息。 莫说离得近的修士，就是凡人界，此时都有些难以控制。 若是方才寂雅和普度禅宗其他人没有离开，此刻恐怕早已被那形成实体的恶念消化。 优优接住了他们，顺便把后夙扔回了魔界，寂雅站到她身边，禅杖发出金光，照亮了他们。 “失败了。” “并没有。” 优优抬手，将越万殊移了过来。 青年唇角都是血，气息微弱，然而紧握着剑，似乎还想再加入战斗。 优优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也被恶念影响了，这一刻她真想直接将这缕灵魄按回师父体内。 不过，现在还不急。 她抬头，见叶莫尘还提着剑往上冲。 作为一名剑修，他的毅力也是惊人的。 倒也不辜负他气运之子的身份。 叶莫尘已经力竭，可底下还有容媱和袁灵蓓，身后还有寒山剑宗，掌门和峰主皆已倒下，他自知自己这一击不过是自不量力。 以卵击石。 但他还是得上。 玉佩里的老者长叹一声，化为他剑上之灵。 叶莫尘心头大震，拼尽全力一击。 然而魔种只是歪了歪头，伸出手就让他停在半空中，隔空扼着他的脖颈，让他呼吸不得。 接着魔种笑了起来。 那声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像是什么厚重之物落下的回声。 “你也不过如此！” 底下的越万殊在寂雅的治疗下站了起来，听到这一句，眼中又燃起希望。 这太像是金学芝会说的话了，他总是不服气叶莫尘的一切，处处要同他争个高下，赢了就会这样。 上次他打败叶莫尘的时候就说了一句同样的话。 【你也不过如此！】 在越万殊看来，金学芝仍是金学芝，他只是暂时被魔种侵蚀了，但是一定有回旋的余地。 他提剑上去，不管不顾地近身。 优优抬头，见他打断了魔种，叶莫尘得以逃脱。 “你真想让他一个金丹期剑修单战魔种？”寂雅见此问道。 “魔种不灭，看来这日头是回不来了。”77嘟囔道。 正常的日全食会有几分钟的过渡时间，但是这里毕竟不是正常世界。 “怎么能说是单战呢？另一个不是又起来了吗？”优优看向叶莫尘。 寂雅随着优优的目光看过去，有些诧异。 “他身上是？” 叶莫尘的身上在发光，荧荧的光点不断汇聚在他身上，随着他起身，连剑身都散发着逼人的光芒。 “他气运非比寻常，天道会借给他力量，”优优又看向越万殊，“不然他为什么能近身魔种呢？越万殊是因为他是我师父灵魄，而叶莫尘呢？” 自然是因为他是天道宠儿。 他身边的一切都能成为他往上走的理由。 叶莫尘这一副架势，确实让魔种也升起了警惕心。 但天道也不是将所有力量都给了叶莫尘，毕竟世界的覆灭最终不以天道的意志为转移。 这一切只是争取。 最后还是得通过人来实现。 叶莫尘砍下了魔种的一只手臂。 “哈哈哈哈哈哈哈……”然而魔种不慌不忙甚至笑了起来。 他又长出了手臂。 “这世间恶念无限，只要有灵者生恶念，那我就永生不亡，凭你？” “也想杀了我？” 拼尽全力不过隔靴搔痒。 优优轻笑一声：“撒谎真是魔种的天赋。” 什么永生不亡，没有这种道理的。 它不过是在恐吓半空中的两位剑修。 “金学芝，你清醒一点，你不是魔种，你是寒山剑宗的金学芝，你是我同门，你是我友人，你说过你会成为救世主，而不是现在这番模样！” 越万殊悲痛，一剑落下。 另一边叶莫尘也没闲着，也是数剑落下。 他们的攻势让魔种没时间消化越万殊的话，随即更猛烈地反攻。 叶莫尘还能挡挡，越万殊差点被击碎，是优优到他身前，挡下了这一击。 靠近恶念的滋味并不好受。 优优既不是气运之子也非灵玉芽一魄，她的无情道心法只能减轻恶念对她的影响，但是—— 倒是引出了更麻烦的东西。 人间恶念混杂，七情六欲。 魔种的力量，催动了buff。 优优一时有些无语，算到了许多，这个倒是突发状况。 “是你？”魔种咬牙切齿。 优优挑眉：“你还记得我？” 更出乎意料了。 若不是不是时候，越万殊也有些想长叹：至于吗？真的至于那么执着吗？！ 无论变成了什么样子，要打败对方的心始终坚定不移。 真是执着得很。 “我要将你撕碎！”魔种狰狞道。 他好像比恨叶莫尘还恨优优。 优优见此也不介意挑衅他一下：“要不是在下头看了你好一会儿，我都快忘记你了。” 字里行间，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魔种被完全激怒，扑向她。 叶莫尘见此也拼了命：“你休想伤她！！！” 本来正打算拔剑的优优，见叶莫尘比刚刚还拼，有些莫名。 怎么了这是？ 寂雅在底下念着清心咒，笑着看云端之上的友人。 她散发着那比恶念还要让人无法招架的魅力。 越靠近，越疯狂。 . 作者有话说: 一些救世主的爆发条件：亲友祭天 叶莫尘的爆发条件：优优上天 - 不好意思，这两天快被感冒折磨疯了，这个小世界也快结束了…… 第172章 那一滴泪 [V] 叶莫尘和魔种打起来以后，优优反而不着急出剑了，她要的也并非是斩杀魔种。 她此行的最终目标是为了那天道认可且自甘馈赠的功德。 “仙子……”越万殊在后头开口。 这已经是优优第二次救他了。 前面是已经入魔的友人，要杀他的友人。 身前是救过他两次的前辈。 他力已竭，全靠一颗赤诚的道心撑着，神色凝重，又茫然无措。 优优想，他一点也不像师父。 师父不会为别人露出这样的神色。 但是她今天所要向上天索求的这份功德，必须是这个人，去动手去得到。 因为他确实是师父的灵魄。 是她一路看着，一路计划到现在。 结果，是不容许有意外的。 “怎么？你不过去帮忙吗？”优优轻蹙眉，问道。 这简单一问，仿佛只是担忧。 越万殊看向打斗中的叶莫尘和金学芝，他们招招都往对方的要害走，一招一式都拼尽了全力想要一击致命，不死不休。 但是他从始至终没有想过要杀掉金学芝。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加入这场战斗。 更何况他不过区区一个金丹期修士。 然，实力并不是他此时踌躇犹豫的原因，感情才是。 优优当初吩咐桃桃，让越万殊去同金学芝交好的时候，也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能同魔种结交起来的情谊，那必然是有以真心相待的。 毕竟魔种本身也并没有这么丰富的情感。 但是越万殊毕竟是越万殊。 优优知道要让他如何才能动手。 他如今眼中只有“入魔”的金学芝，自然是看他好生可怜，情义尚在，如何能不心生怜悯。 优优挥手，让他看人间景。 此时的人间虽有修仙界的各宗门去帮忙维护秩序，各大宗门已然尽力，但伤亡只是降到了最小，并非没有互相残杀之人。 优优抬起他的下巴又看向另一边，修仙界除了一些大宗门之外，小宗门其实也在努力。 他们没有完全能抵抗恶念的手段，但他们知道，现今只要没有受恶念的影响，出去造成动乱，就已经是给修仙界帮了大忙了。 有一些小宗门，甚至是用阵法把自己困在里头，用自身暂时也解不开的束缚，来阻挡恶念产生的杀念。 如此也是十分狼狈。 接着优优用一根手指又将越万殊的脸转了回来，她轻轻挑起他的下巴，让他看向前方，看向缠斗中的两人。 “你或许觉得他十分可怜，可是芸芸众生，谁不可怜？既然是此消彼长，你死我亡的一场战斗，你的犹豫不过是在伤害其中另一方罢了，他已经不是你的友人，而你身后还有着许多同门，以及凡人界同你有过渊源的亲友，他们都在等着，等着谁能拯救他们，你有手中剑，缘何踌躇不前？” 你有手中剑，缘何踌躇不前！ 世间很多事情其实是存在退路的，但是眼前已然没有任何退路。 这是绝对二选一的抉择。 没有两全法。 越万殊看向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目光一沉，提剑而上。 优优知道凭借越万殊现在的修为是不可能杀掉魔种的。 叶莫尘有天道的加持，也只是有杀掉魔种的可能性，并不绝对。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叶莫尘有他的天道，越万殊的身后还有她阮优优。 她只是要越万殊参与这个过程。 叶莫尘不愧是气运之子，他险些就刺穿了魔种，然而此刻的魔种身躯已是恶念所化，再生能力很强，叶莫尘的攻击虽然能削弱它但并不能彻底消灭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叶莫尘的攻击拉到了魔种全部的仇恨值，越万殊再如何插手，魔种的狠手，始终是对着叶莫尘去的。 三个人的战斗，结果只有两个人受伤。 不过越万殊一个金丹期，若是没有及时躲开攻击受伤了，估计也就直接倒下了。 或许是感到有些吃力了，魔种动用起了魔界的力量。 后夙让魔种来到这神魔之界就是为了让魔种和魔界能更好地相互补充。 神魔之界本来是没有明显色彩的界线，现在却变成了浓郁的黑。 在那浓郁的黑色屏障上，一张张狰狞的脸挣扎出来。 变成漫天飞舞的魔。 魔种，不仅能给魔界充盈力量。 它直接能依靠魔界就地造魔。 虽然这都是一些低等魔族。 越万殊和叶莫尘对付魔种一个，力量还比较集中。 可面前一下子产生了这么多的魔，两人面色顿时凝重。 黑压压的魔群，漫天枭叫，盘旋上空。 它们攻击向叶莫尘和越万殊，顿时，形势逆转。 悠哉悠哉的变成了魔种，它随时可以补几下攻势。 这下子优优倒是得上前帮忙了。 她竖起剑指，长明剑在后方升起无数剑影，在漫天剑影中，她同长明剑一起，冲向那漫天的魔。 当然，她的目标是魔种。 刚刚新生的低等魔族，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优优又到了魔种跟前，莞尔一笑。 “我有预感，你又要输了。” 此话一出，又把魔种气得不轻，它咬牙切齿：“你别高兴太早，我可以造出无尽的魔，而你总有力竭的那一刻！” 说着，背后的黑幕又出现无数张狰狞的面孔。 魔啊…… 优优听着77在耳边不停播报的数值，觉得有些好笑。 她此时身上本身绑定的魅力buff跟被叠加了buff一样，数值疯狂上涨。 她就是想收敛都无法收敛的那种，疯狂运转。 如果说先前这个效果没什么用——因为其他修士具已离开或掉落无量海中，只有一个叶莫尘受影响大了些。 那么现在，这漫天魔族。 简直是这魔种给她造的最绝佳的魔兵。 用它造的魔族来对付它，想想就…… 嘲讽度拉满。 优优想，这恶念对她或许也不是全然没有影响，她自我感觉她现在想法也恶劣得很。 “杀了你。”魔种咧开嘴笑起来。 它迫不及待想看她遍体鳞伤跪地求饶的模样。 以雪当日之耻。 “那可真是让人伤心。”然而云端之上的美人只是用手摸了摸眉心，微微皱起了眉头。 娥眉轻蹙，催人怜取。 美人计？ 它才不吃这套，不过要是她能跪下来认错，倒也不是放过她。 不过…… 魔种还没多想什么，只见面前的优优，忽然落下一滴泪。 那滴泪在眼眶中间积攒了好一会儿，便如大颗的透明珍珠似的，倏然滑落，流连过剔透白皙的肌肤，到达线条分明的下颌，顺着弧度来到下巴处，欲断未断地…… 坠落云端。 “你……”魔种见此莫名，忽然，它睁大了眼睛。 只因刚刚还在攻击越万殊和叶莫尘的所有魔族，突然停了下来。 他们齐齐看向那袭花色。 像着了魔。 魔，着了魔？ 魔种这一刻甚至觉得十分可笑。 但它笑不出来，它试图催动这些魔族，指挥他们，但是他们完全呆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叶莫尘和越万殊也松了一口气，当他们看向优优时，却几乎陷入了和那些魔一样的境地。 还好，越万殊还不是很严重，叶莫尘已经是不受控制的状态。 魔种几欲疯狂，它嘲优优吼道：“你这破剑修又做了什么！！！” 它面目狰狞，似乎想用目光就将优优撕碎。 优优摸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看着指尖沾上的泪渍，轻轻疑惑道：“我做了什么？” “我只是害怕你伤害我罢了。” “害怕得哭了，这都不可以吗？” 骗鬼呢？！ 魔种突然发现那些魔族的眼中发出红色的光芒，它们动了。 攻击的方向—— 竟是它！ 由恶念而生的魔，装满了世俗欲望并皆到了极致程度。 他们自私又贪婪。 正是受buff影响最深的种群之一。 先前这里只剩下魔种和他们几个修士时，优优完全没有想过要用通用货币魅力buff的。 毕竟没有对应群体，帮不上忙。 谁知道魔种会自造一批魔。 这不是正好为她所用吗？ 能用一滴泪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呢？ 优优低头拭泪。 她眼底哪有什么害怕的情绪。 就这样，魔种造的魔，最后又让魔种费力消灭了。 它麻了。 这女修简直生来就是来克它的一样。 但它可是拥有毁天灭地力量的魔种，就是天道也不能完全制衡它，这女剑修，凭什么！ 魔种已经虚弱到了一定的程度。 优优看得出来时机到了。 天道也知道。 叶莫尘的剑身闪过一道光。 或许是越万殊一直在出力，天道也看到了，他的剑身上也亮起了同样的光芒。 这是天道，要他们趁机消灭魔种。 优优见状一掌拍向魔种，往后一退。 “你们还不动手？！” 叶莫尘和越万殊顺势而上。 又是好一番缠斗。 叶莫尘的剑从魔种背后贯穿了它。 他朝着越万殊喝道：“快杀了它！” 越万殊出剑。 剑锋离魔种胸腔只有一厘时，却听魔种叫起来：“越万殊，我是金学芝啊！我们不是朋友吗？你怎么能杀我！” 越万殊顿了顿。 风里吹来了熟悉的清香，他被那柔软的香气包围，手背一热，剑已插入魔种心口。 背后的美人平静地说道：“魔种已除。” 越万殊一阵恍惚。 他握着剑的手上有只另一只白皙精致的美人手，她没有给他一丝犹豫的机会。 天，泄下七彩流光。 其中两束金光大盛，分别打在他们三个人身上。 功德。 与此同时，太阳一点点恢复回它原本的模样，苍穹之下，阴霾一扫而尽。 魔种，化成了灰烬。 金学芝没有了，彻彻底底不可能回来了。 越万殊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有些发愣。 优优抬手，无量海上浮起无数个水泡。 随着水泡化开，一个个修士清醒过来。 他们面面相觑。 得救了？ 七彩的流光注入每一个参与了救世战斗中的修士体内。 天道也不是不清楚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祂不会阻止一些中性的举动。 与此同时，越万殊的肉身浮出水面。 优优抱起师父，一掌拍晕了越万殊。 她要师父回来。 . 第173章 魄归其位 [V] 优优等这一天可太久了，为此这些年，她在扶台峰除了修炼之外就是看着外头的一切，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不然按她的修炼速度，她不该还是如今这点修为—— 她心境出了问题，真正到了瓶颈，上不去了。 原因就是越万殊。 她太想要师父回来了。 二十多年前闭关前的最后一眼，成了她的心结。 她要师父醒来，她等不到百年了，她现在就要。 功德金光进入叶莫尘体内，他修为大涨，一路突破到大乘期，救世的功德几乎能让他就地飞升，只看他本人愿或不愿。 只是叶莫尘想着寒山剑宗，想着无上境大比，想着容媱，想着袁灵蓓，终究是压下了要飞升的念头。 就差最后一步，止住了。 他压制住了自己的修为。 与此同时，优优也感受到了那功德带来的馈泽，她本身就比叶莫尘修为高，她原也能做到就地飞升，即使她原本心境是不够飞升的，如果没有天道的这个认可，她恐怕要卡在化神期的瓶颈许久。 优优觉得很满意。 她很满意这功德所产生的效果，既然如此，当那丝灵魄回到师父体内后，师父也许马上就能飞升了。 到时候任务完成，她也能得偿所愿。 这是皆大欢喜的结果不是吗？ 优优下来的时候，梦无涯和寂雅正在打坐，事实上许多人都在就地打坐，消化那七彩流光。 他们所获得的功德虽然比不上优优三人那可以就地飞升的程度，但是原本参与战斗的人大多数都接近了大乘或者渡劫期，此时得到这份好处，即将要飞升的也不是没有。 尤其是寂雅，他本就是普渡禅宗的佛子，普渡禅宗在此场劫难中又是出力最多的，他满身金光仿佛下一秒就能成佛。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优优一手一个越万殊，正在冲他笑。 寂雅：“……” 他起身，如往常一般点到为止地劝：“你若是不执著于此，你大可以现在就飞升，你若是强求，方才得到的功德，将付之一炬。” “我知道，但往后岁月，我可以靠自己破碎虚空。”她异常坚定，也异常执着。 寂雅也只劝到这里。 优优和寂雅回到了扶台峰。 桃桃一下子就冲了上来，方才日食之后整个世界的变化，他这种灵兽感知得是最清楚的，别看桃桃长得大，胆子并不大，缩在灵泉水里好久没敢出来。 看到优优平安回来了，又开始粘人起来。 “去屋子里。”优优拍了拍他的头。 桃桃接过越万殊就往屋子里游去。 将灵魄放回师父体内要做两件事。 第一就是将越万殊变回灵魄。 也就是将他的灵魂从金丹越万殊体内逼出到合体期越万殊体内。 那么这个结果必然是金丹越万殊就此死去。 而因为他本身不知情所以这无损他本身的功德，但是操作方是一定会有损功德的，这也是方才寂雅说她若是执着于此，所得功德将付之一炬的原因。 但是优优本来就没有这个必要。 飞升对于此界而言是破碎虚空，突破位面，获得长生。 而她本身就是来做任务的，本就是穿梭位面之间的任务者，再加上她有信心能靠自己的能力飞升。 那一剑，若不是越万殊犹豫了，她也没想过要按着越万殊的手除去魔种。 * 在寂雅的指导下，优优看着灵魄归位，心也终于定下了。 77看着这一幕不由感动：“这二三十年也等太久了，任务目标可终于要醒了！” 优优看向金丹期的越万殊肉身，沉默不语。 寂雅走到她身侧，问道：“你要将他送回寒山剑宗吗？” “送？”优优有了反应，她有些讶异寂雅问出的这个问题，“我怎么会把师父送出去？” 寂雅伸手一指那金丹期肉身：“我说的是他。” 优优摇了摇头：“师父既然要醒了，那不管是这个，还是那个，都是师父的，没有送出去的道理，况且……”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即笑道：“寒山剑宗损失惨重，只剩下一个叶莫尘不日就可飞升，可叶莫尘并非现在寒山剑宗掌门鄞清顼峰中的弟子，鄞清顼最得意的弟子金学芝竟然是魔种，已然被消灭，鄞清顼必然是会主动来找我要回越万殊的。” 寂雅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不会把越万殊送回去，她要寒山剑宗自己来找，然后再次得到一个堪称晴天霹雳的消息。 至于寒山剑宗为什么会想要越万殊，也很简单。 参与大战的都知道，此次救世主是三个人，三个人平分了功德，其中寒山剑宗有二，一是凤濮峰叶莫尘，二是紫云峰越万殊。 既然如此，鄞清顼不会在失去金学芝后再放弃越万殊，甚至对他来说，越万殊是他此时最后的仰仗。 不然他就真的只剩下教了魔种这一个“好名声”了。 同时，若是叶莫尘飞升之后，整个寒山剑宗的衰落也就成了必然趋势。 整个宗门从内里的实力到外头的名声，到如今可真算是烂透了。 优优摩挲了一下指尖，让桃桃将那具金丹期的肉身放置好，等师父醒来再定夺，接着她转头问寂雅—— “要留下来尝尝我做的饭菜吗？” 寂雅还是第一次被优优叫着留下来吃饭，略感稀奇——毕竟修士都辟谷了，很少有人会吃什么饭菜。 然后他就留下了。 坐了一会儿梦无涯也来了，问优优怎么把寒山剑宗的那个小子带走了，现在寒山剑宗那掌门正在找人呢，估计很快就整顿好上山要人了。 优优端出一盘菜，看了他一眼。 梦无涯修的合欢之道，不怎么忌口——这里指的是吃的。 因此他看到优优端出来的菜色，嗅到香味，顿时就将什么寒山剑宗撇到了脑后，立马安静且端正地坐了下来。 77蹦跶出来道：“宿主，你师父醒了！” 优优站起来，然而却没有立刻冲进去。 情怯。 当这一天终于来临的时候，她竟然会觉得害怕。 师父还是原来的师父吗？ 他们的相处还能回到从前吗？ 她知道此刻一切都是个未知数，她还不顾一切地将他从越万殊变回了越万殊。 * 越万殊醒来了，两段记忆的融合让他没有立刻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又迎来满身功德导致的修为飞涨。 他依稀感觉到自己可以飞升了。 不行。 越万殊压制了最后的境界。 他走了出去。 * 师徒俩相顾无言。 寂雅淡定地行了个佛礼，梦无涯也打了招呼。 梦无涯还不知道优优具体做了些什么，他对剑尊的清醒抱着十分稀奇的态度—— 这都能醒来？听说当年他可是丹田被废灵府被毁灵魄也…… 优优笑唤：“师父！” 纵然心里没底，七上八下，但她还是率先软了下来。 越万殊柔和了眉眼，走到她跟前定住。 优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解释点其他的，就感觉到了头顶熟悉的动作。 越万殊揉了揉她的头顶。 久违的动作，果然还是熟悉的师父。 优优忽然觉得过去的这些年才是一个梦。 越万殊一醒，二三十载的光阴似乎就变短了，恍如昨夜梦境，就是连那种小楼西风的忧伤，都好似是不曾存在过的。 “变高了。”越万殊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毕竟当年优优最后闭关的时候，也就16岁，出关长成之后略微高了那么一点点。 越万殊当然是没能瞧见的。 优优设想过的任何其他状况都没有发生，越万殊跟个没事人一样和他们一起吃了顿饭。 接着还一起送走了寂雅和梦无涯。 他还有些莫名感动在他睡了一段时间以后优优已经能交到朋友了。 梦无涯似乎想对朋友这个词提出一点不同意见，被寂雅硬生生堵了回去拉着走了。 他劝梦无涯不要在一个随时都能飞升的剑尊面前调戏他的徒弟。 梦无涯了解了具体情况以后倒是接受良好，其实他倒是不大懂优优的愁思。 在越万殊冗长的修仙岁月里，优优的存在自然是很短的一段记忆，但是记忆其实并不论长短。 修者闭关时间动辄几十年，重要的并不是时间长短，而是那段记忆承载的情感。 优优对越万殊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她的存在已经超越了那前五百年虚长的年月。 也绝不会因为这转生的三十载就有了其他变化。 他的人生里再不会有这样一个不顾一切拜他为师又不顾一切让他复活的徒弟了。 优优也不会去主动问师父会不会怪她，如此便是最好的。 过了两天，寒山剑宗果然找上了扶台峰。 优优早早打开了结界，寒山剑宗之人在结界外一个个面色都不大好。 优优想，估计是这两天并不够时间让他们修养过来。 这么快上门做出兴师问罪的模样，估计是觉得如今有个叶莫尘做靠山很安心吧。 然而现在师父也醒了，她底气足得很。 “果然还是得告诉他们真相。”优优叹气。 越万殊见她眼中分明高兴得很，却偏偏要装作遗憾的样子，不由捏了捏她的脸。 和记忆中一样好捏。 * 鄞清顼待越万殊其实算不上很好，毕竟越万殊资质在哪儿，好在因为优优前车之鉴，他对他也算不上差，与其他弟子没有什么差距，没想到如今却要把希望放到越万殊头上。 但这样，他心中好歹有个安慰。 “寒山剑宗掌门鄞清顼求见。”鄞清顼见无法破结界，看着结界内死活就是不愿意去通知阮优优的屈麒弘也没有办法，他提声喊道。 优优早知道他们来了，瞬移到峰下，隔着结界看着他们一大批人，笑道：“求见？” 说得太委婉了。 “优优妹妹，把越师弟还回来吧。”最先开口的，却是叶莫尘。 听到叶莫尘的称呼，屈麒弘啧了一声，颇为嫌弃。 “在我离开寒山剑宗后，我们情谊早尽。”优优看了他一眼。 . 第174章 我道长明 [V] 昔日一起上山的同伴，如今因为立场问题分道扬镳，叶莫尘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的，尤其这个人还是优优。 但是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把人要回来。 说到这里，优优看向鄞清顼，笑道：“当日我从寒山剑宗一路到大荒黑渊，紫云峰峰主态度最是激烈，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没成想，掌门褚玉死后，竟然是鄞掌门上位……”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话中都是些令人浮想联翩的猜测，有人立刻就急了。 “没什么意思，山上没有寒山剑宗越万殊，只有我师父。” 优优说的是实话，不过寒山剑宗的人听不明白。 桃桃缠着优优的手腕，他抬头吐着信子，扁头一转，看向后方。 刚刚想要开口的鄞清顼忽然浑身一震，双目瞪得滚圆，唇开合之间颤抖不已—— “他……他……” 他无法说出连贯的句子，只因来人正是剑尊越万殊。 剑尊……复活了？ 虽说扶台峰剑尊这些年对外都是说在沉睡昏迷之中，但是当年参与过将他剿杀的鄞清顼怎么会不知道，那样的情况，基本就等于死了。 可越万殊现今又确确实实站在了阮优优身侧。 鄞清顼没法说话，就是其他人也是齐齐一惊，反倒是新弟子们感到迷茫。 他们不明白师长师兄师姐们的反应。 越万殊看向他们，又是寒山剑宗。 理论上转生的这些年，他作为寒山剑宗的弟子，应当会留下一些感情，但是事实上，他唯一的感情牵扯竟然只有已经被除掉的金学芝。 金学芝对友人的占有欲和他古怪恶劣的性格导致越万殊的身边没有其他朋友。 寒山剑宗整个宗门重资质重修为，宗门弟子间的情感交流问题很少有人去注意。 越万殊转生后的性格也太“平”，如风过湖面，影掠明镜，只有一直停留才有映像，过后则无波无澜，丝毫没有痕迹。 这样一来，他即使没有失忆，即使再做过寒山剑宗的弟子，他此时看着这些人，对他心境竟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他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有人就已心生退意。 但是鄞清顼不能退，他又问了一遍越万殊的去向。 越万殊想要开口，优优拉住了他，随即将真相告诉了鄞清顼。 “……事情就是这样，多谢鄞掌门照顾我师父多年。”优优并不想多费口舌，因此长话短说，省略掉了许多细节，但纵然如此，鄞清顼也听明白了。 寒山剑宗之人俱已听明白了。 鄞清顼直楞楞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身子往前一屈，活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与此同时他心境大动，眼珠发红。 一副要当场走火入魔的情形。 是了，被如此戏弄数载，完全当了堪称笑柄的角色，他如今又是寒山剑宗的掌门，他如何受得起如此折辱？！ “看来是要掉落境界了，”优优没有半点要放开结界的样子，她赶客道，“话已经说明白了，请赶紧离开扶台峰，这里以后也不会招待寒山剑宗之人。” “你！” 优优瞧他们兵荒马乱地离开，心里终于畅快多了，一个隐形的心结放下，一直突破不了的瓶颈此刻竟有些松动了。 “师父，你是剑尊，你可是扶台峰的门面，以后这些人来，你不用理睬他们。”优优边走边叮嘱道。 77也表示赞同：“要高冷要高不可攀！” 越万殊不懂，但点头。 有时候，这对师徒的关系又好像是倒着来的。 * 优优同越万殊一起在桃花树下埋了一坛桃花酒。 又几十年，无上境宗门大比，优优当仁不让得了第一。 之后，扶台峰收了几个弟子。 优优将弟子带给了屈麒弘教导，自己和师父偶尔指点。 更多的时候，她是和师父在一起，做什么都好，哪怕是坐在草地里编草绳。 师徒俩腻歪得让梦无涯偶尔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就这样又过了一百年。 77说它还从没在一个任务世界待这么久过。 那一日，优优抬头望天，觉得是个十分顺眼的好天气。 她去采购了食材。 * 越万殊记得这是什么日子，但是从他一百多年前醒来到现在，他和优优再也没有过这一天。 他定下的生辰。 师徒对坐，一人面前一碗长寿面。 优优的手艺要比越万殊好上许多，看着闻着已是让人食欲大动。 但是越万殊没有动筷。 他看着浅笑的优优，又垂眸看了一眼面条。 “师父还想陪陪你。”他叹道。 “面冷了就不好吃了。”优优提醒道。 越万殊拿起筷子，挑了挑面，犹豫不决。 “我出关的那时候，没有见到师父，他们告诉我您勾结魔修被打落黑渊，于是我就去了黑渊，我看到你袖子上的面粉，我才想起来原来我出关前天正是我和师父的生辰，所以我总是记得，要再和师父一起吃一碗长寿面。”优优解释道。 是的，但是…… 这也是他的一个念想。 他如今压制着境界，不愿意飞升的一个念想。 只要他不吃下这碗面条，他还能陪徒儿走很长很长的一段修仙路。 但是吃完了面条，他没有任何理由能压制雷劫没有任何理由再留下了。 所以这一百多年，他和优优，谁都没有再提起生辰。 可是今日…… “……”越万殊无言，吃下第一口面条。 阳光、花瓣还有面条的香气，优优看着眼前的师父，已是十分满足，她也动了筷子。 吃完面条，那双熟悉温暖的手又落在了她头上。 “师父要走了。” 优优没有抬头。 那八十一道天雷劫聚起了巨大的雷云。 天黑了。 黑云之下，仅一人浑身金光。 他满身功德挡下第一道天雷。 第二道、第三道…… 在第八十一道天雷落下时，他以身化剑冲破雷云，顿时天光大盛，雷云变成了五彩祥云。 无情道剑尊飞升的第一道甘霖，降落扶台峰上。 【任务完成】 优优抬头，只看到了他的一个背影。 无情道剑尊越万殊，大道已成，破碎虚空而去。 绛紫色的衣袍消失于五彩祥云后，红色的发带从白发中掉落，从空中慢慢悠悠飘下来，挂在了那棵埋了桃花酒的桃树枝上。 风一吹，仿佛在向她招手。 77小声开口道：“宿主，我们任务完成了，要不要直接走人？” 优优摇了摇头，她起身取下那根发带，系在了自己发间，回道：“我想看看此间破碎虚空之后，会去哪儿。” 扶台峰的动静大，不少人都意识到了——越万殊飞升了。 剑尊越万殊飞升，那么如今扶台峰上那位…… 梦无涯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的，结果寂雅早就在了。 “你总是比我先来一步，佛子都这么有空闲吗？”梦无涯换了一身装束，红衣张扬，露出一截锁骨，长发随意地半拢在一边，说不出的俊秀。 不知道这又是个什么款。 寂雅没有回他，看向蹲在桃花树下的优优。 从梦无涯这个角度看过去像是在装蘑菇自闭。 他上前劝慰道：“别难过了，你没有师尊还有我和那和尚陪着嘛，还有你的蛇和新收的那些弟子……” 优优把桃花酒挖了出来，抬头疑惑：“什么？” 哦，没事啊，那没事了。 梦无涯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酒坛子，抚掌：“喝酒，这个我在行！和尚一起来喝酒！” 接着梦无涯又被拖出去打了一顿。 梦无涯打不过寂雅，灰溜溜地回来坐好，没有再贫嘴。 埋了一百多年的桃花酒，灵气十足。 嗅到酒香时，优优的脸就浮上了一层粉。 这酒，后劲应该挺大的，梦无涯闻着都馋。 最后，优优和梦无涯喝到不省人事，寂雅看着他俩，最后一手一个扔到灵泉水里泡着。 愣是泡不醒。 * 优优跑去神魔之界待了三年，又去大荒待了三年，又去无量海待了三年。 她三界乱跑，甚至跑去了魔界。 此时的魔主已经不再是后夙，洛宸这个人在魔界混得如鱼得水，他这样的疯子在什么地方都会造成灾难，不过魔界反而和他相性相合，当初随口一提，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本想去魔界练手的优优受不了洛宸的追求，又跑回了扶台峰。 她不敢在修行上有丝毫懈怠。 满扶台峰的弟子大半都仰慕她。 有弟子常问剑尊修为又涨了多少，以此来作为自己修行的一个衡量标准——不过剑尊的境界增长和筑基金丹这些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剑尊，即此时的优优。 她成了扶台峰新的剑尊。 钦慕者不知凡几，能留在她身边的，似乎就那几个人。 梦无涯和寂雅就不提了，屈麒弘也算一个。 屈麒弘在扶台峰的身份一直没有挑明，但是优优对外称他为师弟，说他才是扶台峰掌门。 她一心剑道没心思管理那么多，扶台峰的弟子基本都是交给屈麒弘教导的，还有桃桃辅导。 又一百年，叶莫尘选择了飞升，袁灵蓓和容媱为此反而变得融洽了。 优优再过了大约三百年时间，才隐约摸到大乘期最后的瓶颈。 彼时她在无量海上躺着，虚虚浮于海面，看着天空。 破碎虚空。 她朝着天空伸手，打开手掌，五指并拢。 “剑来。” 长明剑应声而来。 她执剑冲上天去，直到氧气稀薄，灵气趋无，天道将她弹回无量海。 耳畔的风声急切，她缓缓睁开眼。 同时倾盆而下的，还有一场大雨。 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 可她落得比雨水更快，从她的角度，分不清雨水是在往上还是往下。 犹如修士，有时顺应天命，从来，逆天而行。 * 啪嗒。 轰—— 乌云加重，电闪雷鸣，原是渡劫雷云。 又是谁要破碎虚空？ 端坐于莲台之中的佛子寂雅，披上衣衫从内室中走出来的极乐宫掌门梦无涯，以及扶台峰众人，齐齐看向无量海方向。 有人疾驰而去。 优优看向手中剑，剑光清冷。 大道三千，我道长明。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第一道雷劫落下，那袭花色，迎着电光一冲而上。 . 作者有话说: 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妾薄命》[唐]李白 第175章 位面穿梭 [V] 他们是仰望着她离开的。 长明剑劈开最后一道天雷，她没有为任何一个人回头。 无情道途走到尽头，已无人再能令她回头。 从那日在桃花树下最后一次酩酊大醉之后，她一直清醒得很，专注着唯一的目标，心无挂碍。 她灵台明净，徒留他们在欲念泥泞之中，拼尽全力往上，甚至都站不到她身侧，又谈何抓住。 梦无涯在扶台峰上坐了七天，在她常坐的石凳上，一动不动。 他常常教育本宗弟子，谈感情可以，从一而终就算了，他们修合欢道的，谈什么专一就是在伤人伤己伤道途，说这种话的大半都是骗人的，不可信。 所以他对优优也从来没有正经表白过，都是那种老不正经的调调，调笑着问她道途是否寂寞，是否需要不负责任的床伴。 他自己，也从来没有当过真。 可是当她真的离开，梦无涯却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飞升，又不是死亡。 他应该为友人高兴的。 缘何会觉得肝肠寸断？ 那种突如其来的痛苦几乎将他溺毙，他在扶台峰上坐了七天七夜，也没有缓过来。 似乎，是不对劲的。 “你还在这里？”屈麒弘是来整理优优的洞府的，他知道梦无涯来过这儿，没想到人还在。 这都多少天了。 “坐久了，起不来了。”梦无涯同旁人说话时，面上还是那副模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看着屈麒弘抱着一堆东西过来，他复又问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剑尊不在了，当然是将洞府回收利用啊。”屈麒弘想得十分简单，以后这里就是他们扶台峰资源珍宝的贮藏之地了，好东西都藏过来，没有什么地方比优优住的地方更安全了，除了本峰的人，谁都进不去那结界。 “是不是太快了，她才飞升七天！”梦无涯不可置信，特别是——这小子怎么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 一点忧伤都没见着。 屈麒弘觉得莫名其妙，回道：“是啊，都七天了，再不理东西我都快忘事了。” 七天不是过去挺久了吗？ 他还要忙别的事呢。 他扶台峰现在有两个飞升的剑尊，还有各种人脉——比如眼前这个，以后真是不做大来都对不起优优留下的一切。 他们要发展成一个大宗门！ 新弟子们最近也很受激励，正在努力修炼，他还在思考提几个修行速度快的弟子带一下后来的，然后安排一下…… 咦？ 屈麒弘才刚刚发散思维，就见梦无涯愤愤地给结界又加了几层。 “你做什么？”屈麒弘拳头硬了。 梦无涯难受：“这是她的住所，我不允许你乱搞。” 屈麒弘：“？？？” 他拔剑了。 * 最后又是寂雅帮忙拖走的梦无涯。 梦无涯还贼不服气：“这才七天他就要拆家了！” 寂雅嗯了一声，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梦无涯皱眉看着他，小声BB：“你怎么一点旁的反应都没有？” 寂雅遂问他：“吾当如何？” 梦无涯哼了一声，笑道：“佛子自当是清高的，没有喜怒也正常。” 寂雅见他突然孩子气得很，也没有多激他，难得没有回噎他什么。 这是优优飞升的第七天，多数人已经接纳这个事实，反正于大多数人而言，她本就遥不可及。 可梦无涯离她太近了，他甚至见过她儿时最落魄时期的模样，又见过她于大荒之中水柱里伸手求助的模样。 他陪在她身边几百年，他以为，他会有一点不一样的。 寂雅看向天际，今日霞光好，明天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她飞升的甘霖，落到了他身上，他有种错觉：落下给他的那份似乎比别人多一些。 他又不是梦无涯，莫非也魔障了吗？ “与其在这里哀离别，不如努力飞升。”寂雅劝他。 “飞升？你当谁都可以飞升？”梦无涯悲愤，感觉自己又受到了暴击。 “你飞升，突破此界，或许还能再见到她，你在这里哭，再过几百年，吾给你收尸。”寂雅平静地阐述事实。 梦无涯又被噎住了。 他瞪了他一眼，飞身往极乐宗去了。 寂雅双手合十，觉得自己又做了件好事。 * “当年剑尊飞升了以后，掌门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吗？”有新弟子问道。 如今的扶台峰已经真的发展成了一个大宗门的样子，取名为至上剑宗——很明显，取这个名字的人有点中二病。 新弟子若干，皆听过两位飞升的剑尊的故事。 尤以剑尊阮优优为最，毕竟——掌门似乎在卷宗记载中就很有偏向。 掌门屈麒弘，一个修有情剑却分外痴迷无情剑道的家伙——这种痴迷源自他对剑尊一生成就的崇拜。 反正对屈麒弘来说，从当年九百层登仙梯开始，阮优优就是他修仙道途中的一个绝对强势的榜样。 以至于他表现出来的狂热和当年那群追求者表现出来的追思，也大差不差。 剑宗弟子们也有怀疑掌门是不是也恋慕剑尊的。 可问题是他好像对剑尊飞升离开这件事并不是很难过。 屈麒弘不明白他们的这种疑惑，毕竟对他来说——榜样飞升了这是对他眼光的肯定！而且优优飞升以后，对本宗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什么？剑尊飞升以后扶台峰没有大能了好欺负？ 外头那群追思优优的大乘期渡劫期大能就不说了，普渡禅宗的佛子，极乐宗的梦无涯，又有哪个敢惹。 他们都是至上剑宗背后隐形的倚靠。 他们还在等着飞升之后再去寻优优，哪里会弃扶台峰于不顾。 在这种情况下，屈麒弘简直不能再高兴了，顺便再在本宗卷宗录入里给优优吹得更神了——当然也没有人觉得那是吹嘘。 随便拉一个人问，那都是真的。 扶台峰那对无情道师徒，就都是很牛啊，没有毛病。 “他倒是可惜了没学无情道。”梦无涯看着屈麒弘吐槽道。 这么个一心道途真的半点风月都不沾的狠人，在优优身边待了这么久居然只折服于她的实力。 那么大的魅力他是半点不动心啊，简直堪与普渡禅宗的和尚有得一拼了。 说的就是佛子寂雅。 可恶，之前还劝他飞升，结果他先一步要得道了，现在还在普渡禅宗闭关。 寂雅修行扎实，心境平稳，此次飞升应当不会有意外发生。 “等着吧，我也能做到的。”梦无涯望着天际，饮下一口桃花酒。 桃桃卷在桃花树上吐了吐信子，水蜜桃色的尾巴垂下来摇啊摇，它想，它终有一日也会做到的。 而现在，它只要做扶台峰上最受宠的灵兽就好啦～ * 魔界。 互相吞噬的低魔看了一眼突然炸响的塔顶，又低头互相撕咬起来。 魔界三百年前重组，魔修洛宸暗算重伤后的魔主后夙成功，魔界大变。 镇压魔主后夙的二十六塔，时不时会传来爆响，它们都习惯了。 魔界没有变得更好，但也不会更烂了。 魔主后夙对三界的执念，一次次失败导致魔界元气大伤，恐一千年不会再有出界的机会。 洛宸对魔界没有归属感，比起魔，他也不是什么好的，魔界没有变得更好，只是在混沌之中自我修复。 但是没有魔能想到，此时塔顶的炸响声却并不是后夙在试图冲破桎梏，而是洛宸在与后夙缠斗。 “凭你也想吞噬本座？”后夙觉得可笑极了，他当初不过就是重伤被暗算，真要动手，洛宸这个小人凭什么觉得他会束手待宰。 洛宸幽紫色的眸里燃起火光，他与后夙一来一回，打得游刃有余，他嘲讽道：“你在塔里几百年，已经不知道外界是什么成长速度了，你迟早会被淘汰掉，还不如成为我的养分。” “让我带着你的不甘，成为先天魔皇，成功突破此界……”他催动塔内幽魂缠住后夙。 “疯子！”后夙骂道。 洛宸确实疯了，那人飞升以后，三界内都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了，他只想跟随她的脚步。 他要找到她。 不惜代价。 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 这边优优飞升以后果然突破了位面，77问她要不要回到管理部门，优优说先逛逛。 之前不就是好奇破碎虚空以后是什么样子的吗？ 趁着还有时间可以探寻一下。 一人一统就在位面之间乱窜。 * 悬崖边。 “墨轩哥哥，救救我。”面色苍白的少女楚楚可怜，她脖子上横着一把匕首，身后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身后之人挟持了这可怜柔弱的少女。 “沅夕，夕儿，你别冲动，你放开双双，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说，你别冲动。”对面的三个男人，都很紧张。 其中一个容貌俊朗之人，率先开口安抚道。 他说完，被挟持的少女颈间顿时出现了一道红痕。 姜沅夕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霉才穿越到这个世界，把她对江湖的想象击碎成满地的残渣，还有对面那个男人。 他能不能用他漂亮的脑袋想想——他的小青梅体弱多病，但是她又不会武功，挟持一个武林盟主的女儿很明显不是她这种至今也没学上一招半式的菜鸡能做的事好吗？！ 还有谁跟她说这位青梅妹妹体弱多病柔弱可欺的？她至今被点着穴道，这位青梅妹妹手上用的力气快把她手给掰折了！ 体弱多病？软弱可欺？ 谢谢异世界这些和她印象中意思完全不同的词汇。 她感觉自己肯定是要命丧于此了，等着看吧，等会儿那几个男人就会冲上来救他们可怜的双双妹妹，然后一刀把她送下万丈悬崖——就算他们没想这么做，双双也会借力帮忙让她下去的。 到时候她这个半路插进来的恶毒女人就可以退场了。 她真的厌恶这种狗血剧情——尤其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救命啊！谁能听见她的心声来救救她！ 就在一切按着姜沅夕设想进行的时候，匕首插进了她的腰间，她张大眼睛看着这个昨日还在互诉衷肠的男人，被慕容双双顺势推了一把，不甘心地往后倒去。 穿越大神在上，能给她重新安排个复仇剧本吗？ 这次她要封心锁爱！！！ 穿越大神没听到，优优倒是凑巧窜出来了。 就在姜沅夕跌落悬崖的一刹那，空中出现了一道裂缝，优优凭空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个已经飞升的剑修反应能有多快呢？ 姜沅夕在眨眼之前还即将跌落悬崖，一睁眼自己已经比悬崖边那些人还安全了。 “你没事吧？”温柔的声音传来，初入耳膜是干干净净的空灵缥缈，尾音缠绵却又果断，脆又不冷，姜沅夕明知道现在不合适但是还是忍不住化身了一秒声控。 下一秒她直接忘了自己的伤势——救命！她是不是回光返照看到仙女了？ 今天的一切难道是她在做梦？ “呜呜呜大美人。”反正是做梦，形象已经无所谓了，她要贴贴！ 优优观察了一下她，给她解开了穴道。 “悬崖边危险，还有你的伤……还好，不是致命伤，出门在外要小心。”随手给了一颗回春丹，优优打算去逛别的地方了。 这个世界只是个中武世界，没什么好看的，先走。 姜沅夕吞下回春丹眼泪汪汪地看着恩人离开。 接着她回头看向山上，复仇剧本她自己开！ * 两军交战，一方把和亲的公主放到战前欺辱，天光乍冷，一个衣袂飘飘的仙人御剑于战场上空，见此，一剑斩退百万军。 “下作手段。” 战争本就残酷，她自知无法阻止每一场战争，但这种情况属实无耻下作，她既然见了又缘何阻止不得？ 仙人吗？ 战车上的公主恍然，感受到身上飘落的衣衫，落下泪来。 故国，故国近在咫尺，她想要回家……想要回家…… 城门开，有人唤她的名字一路狂奔而来…… 77查看了一下。 还是一个低等位面，还在发展中，没什么好瞧的，下一个。 * “咦？这是？” 炫丽的灯光和节奏感超强的音乐声掩盖了夜幕中忽然出现的优优。 她看着巨大的屏幕上，有一张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人脸。 接着人物动了起来，微笑着在跳舞。 说实话优优自己还不会跳什么舞，这虚拟人物跳得还挺不错。 接着屏幕上出现几个大字——天杨科技携手国博推出宁安公主人物新外观设计，四月舞台展，现场门票抢购中…… 优优：“？” 77：“？” 这个什么宁安公主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不是错觉！ 这个世界先留下来看两眼？ . 作者有话说: 第176章 大结局 [V] 优优和77转了好一圈，发现破碎虚空后在位面之间乱窜具有不稳定性，去的地方多数是一些还在发展中或比较落后的世界，时间也不一定，偶尔会受到世界意识排斥而提前离开，发展得越完善的世界会被世界意识发现得更快，做了不合适的事弹出也更快。 这和做任务指定世界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一人一统回到了管理部门，优优去融合了自己的本体，因为修仙过后的灵魂过于强悍，本体还调了不少数值以和灵魂契合，优优才回归本体，不过和她飞升之后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管理部门凝成的身体终究具有不稳定性，还是本体好。 不然也没有换回来的必要了。 优优和77发现办公室换了个暖色调，整个布局看着还蛮温馨的。 拉住前台小姐姐一问，原来是主神高兴。 说迎接她回来。 高兴什么？为什么要迎接她？ 77凑到优优耳边小声道：“是不是因为主神大人一直说的那个冒牌货被宿主你解决了他才这么高兴啊？” 有……可能吧？ 但是对于主神而言，当位面服务中心判决收回计梦的位面商人营业资格，将她打回原生世界，不就已经算解决掉主神心中的冒牌货了吗？ 她这一去不过是给自己和先祖们报了因果罢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吧？ “啊啊啊啊啊啊可恶！” 优优闻声望去。 只见一个清瘦的少年拿出一个锤子就要向一个机器冲去，其他人连忙阻止。 “冷静点啊！这是主神大人的扭蛋机器测试版！你弄坏了这一年都没有奖金啊！” 少年怒吼：“这破机器给狗狗都不玩！它吞了我那么多位面交易币就给了我一个低级buff，给我吐出来啊啊啊啊啊！！！” 少年暴怒，誓要砸了那破机器。 扭蛋机器？主神还真的做出来了？ 好快。 前台小姐姐笑眯眯地说：“这台机器还挺好玩的，刚刚有位大人用10个交易币抽出了力大无穷buff，那是个中级buff，每次冷却时间只有1天，真的很厉害呢！” 10个交易币一次，立马抽出一个中级buff，确实好运气。 所以才围上去那么多人，可惜主神设置的中奖率本来就低，又不是每个人运气都能那么好，后面来抽奖的人自然就…… “冷静一点！你都花了990交易币了，再花10个就能到必出buff的进度点了，为什么不能再试一次呢？”旁边的人劝道。 也是，990交易币都花进去了，再花10个说不定能抽出个极品装备呢？ 少年又扔了10个交易币进去。 机器闪烁了一会儿，从出口里吐出一个易拉罐，用娃娃音恭喜道：“恭喜宝贝抽中永远喝不完的肥宅快乐水一瓶！” “……” 全场静默。 少年冷静地收回了锤子，拿起那个易拉罐，他打开易拉罐一饮而尽，易拉罐在喝完后又复原了。 其他没有变化。 真的是个单纯的喝不完的饮料哎！ 前台小姐姐笑眯眯鼓掌：“渡歌大人好厉害啊，能抽中扭蛋机器里最可爱的奖励呢！” 优优和77能感觉到前台小姐姐本来不是很想说“可爱”这个形容词，只是为了保持礼貌和谐的现状。 被叫做渡歌的少年冷静地收起了易拉罐，默默掏出了更大的狼牙棒—— “啊啊啊啊啊啊今天它必须死！！！” “冷静啊冷静啊！” 优优正在感叹这少年的“逆天”运气，就听见有人唤她。 她看过去，见十安打开了办公室门，冲她招了招手。 她正想要过去，十安倒是主动过来了。 似乎是因为扭蛋机前渡歌暴走，其他人没能拦住，十安被动静吸引过来了。 优优第一次见十安出手。 『羽缚』 渡歌被白色的羽毛裹成茧然后被抬了出去。 “主神大人很感激你的扭蛋机建议，之前你的要求已经批下来了，去办公室确认签字。” 扭蛋机建议？！ 众同事眼神立马杀过来了。 谁！是谁！ 77直接炸开，立马躲到十安后头。 优优缓缓转头，听见嘈杂的声音忽然一静。 任务者里也有对全部buff免疫的，不过见到优优还是一惊。 优优的脸和buff相辅相成，哪一样都足够迷惑人心，纵然快穿管理部门里，把容貌升到极致的也不是没有，但是那只是在基础的原生面貌上不停完善，本身组合不一定有如此惊人的感觉。 就是形容不出来的美丽。 以至于当她回头时，众人的怒气赫然消散。 嗯？刚刚想干什么来着？ 哦，对了，扭蛋！！！！ 气死了！美人也不顶用！太过分了！ 优优感到一阵杀气，立刻竖起剑指，长明剑嗡一声护于优优跟前。 无情剑修的剑意冷冽，顿时充斥了整个部门。 众任务者：“……”没事了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他们转回机子前继续骂骂咧咧。 妈耶，真的有任务者去高魔位面靠自己修仙修到飞升啊！ 恐怖如斯！ 还踏马是个剑修！ 十安轻咳一声，说道：“去签字吧，我还有一堆工作。” 虽是这么说着，他却可疑地盯着优优的后脖颈。 “十安大人到了发情期了吗？”前台小姐姐笑眯眯地开口，默默摇了摇尾巴。 77被这冷不丁的话呛到了，什么？什么发情期？ “天羽族很少有发情期呢，十安大人要把握机会呀。” 十安扶了扶换成银边的镜框，眼皮一压目光变得有些许锐利，不过最后什么也没说，带着优优去了办公室。 优优确定主神没认错龙，果断结印签字。 转头看见十安已经开始埋头苦干了，看样子日常工作任务确实有点重，每次见十安似乎都是在埋头工作。 也不知道他薪资怎么算。 就算有，那也得有休息时间才能使用吧？ 不过优优对别人的事没有太大的探究心思，她现在特别期待77看到诺伊斯成为同伴的样子。 它一定很高兴。 过了那么多世界，只有在西幻世界的77特别有活力和参与感。 它也一定很想念诺伊斯，后边世界它都会时不时提到诺伊斯。 而现在还毫不知情的77正在和前台小姐姐咬耳朵。 同优优不一样，77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团子。 “十安大人的发情期是怎么回事啊！我不会说出去的！” 前台小姐姐rua了它一把，还没说话，另一道声音抢答了。 “十安大人是天羽族嘛，他们这族不用休息，寿命也长得像没底似的，但是人非常少，就是因为没有发情期，也不会想着繁衍，生育率非常低，只有在发情期才稍微高一点点，而且发情期不稳定，可能持续一两天就没了，也可能持续好几年，不过就十安这工作狂的样子，来了发情期也白搭，根本不会有时间去谈个恋爱的……” 前台小姐姐提醒道：“阿梨大人说着说着就忘记敬语了，真可爱！” 哪里可爱了啊喂？！ 77左看右看没看到“阿梨大人”在哪儿，直到前台小姐姐抱起一只垂耳兔。 77：“！” 确实好可爱！阿梨的粉色三瓣唇还在嚼嚼嚼，两个腮帮子圆鼓鼓的，两只长耳朵的末端带一点点灰，右耳还会支起一点点不知道在听什么。 萌宠类的任务者。 好萌啊！！！ “以及十安那个冷冰冰的工作狂看起来就和恋爱没有关系，就是长得再好看也很降欲，尤其是他竟然对一只兔子做出那么残忍的事！” 等阿梨被rua了几下走了之后，前台小姐姐解释道：“阿梨大人对十安大人是有点怨气在的，你不要在意它的态度。” “啊？为什么？”77嗅到瓜味兴奋了起来。 “因为阿梨大人刚刚来的时候，还没做几个任务就被十安大人关起来了。” 哦豁？这么刺激？ “为什么关它？” “因为兔子会假孕，十安大人说阿梨假孕期间不能去接任务，会有影响，并让大家都不能随便摸它，然后大家就都知道阿梨大人假孕了……” 噗……77头顶的弹幕乐开了花。 兔子也是有尊严的！ 现在就是一只发情期频繁的兔子对一生都不一定会有一次发情期的十安发起了嘲讽模式。 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嘲讽的。 “啊，说起来阿梨大人刚刚还感谢了优优大人。”前台小姐姐想起来这件事。 “咦？感谢？感谢什么？”77想到那个扭蛋机，其他任务者不都咬牙切齿的吗？ “阿梨大人天生幸运值EX，刚刚第一次10个交易币抽出力大无穷buff的就是她啦！” 力大无穷的兔子？ 有点出乎意料的搭配呢。 难怪，扭蛋机对于欧皇来说反而是最佳的存在。 “优优大人出来了。”前台小姐姐提醒道。 77跟前台小姐姐交换了个联系方式，就朝着优优飞蹦去。 77蹦跶没几下被优优抱着贴了贴脸，优优笑道：“我们也可以去抽扭蛋啦，77要不要试试？” “不过现在测试版抽出来的也是年终奖，年终奖就不能再重复抽了，77要现在抽还是年会上抽呢？” 当然是现在啊！就按主神那个人设来说，最终版扭蛋机就算是有改动，中奖率也是只会更低不会更高啊！ 这也是大家现在就围着测试版的原因，等到最终版，他们怕是连个肥宅快乐水都抽不出来了！【夸张说法 优优带着77去排队。 阿梨的毛爪子按在开关上，然后在机子前坐得板板正正，又用20交易币抽出了一个中级光环，其他人围观得眼睛都红了。 这就是幸运值EX啊！ 好馋人的天生数值呜呜呜呜。 “阿梨大人还有一次机会哦，主神大人说了，中级以上奖励最多得三次就不能再抽奖了哦！”广播里传出甜美的声音。 抠门主神！不愧是你！ 轮到优优了，优优抱着77让它按下开关。 扭蛋机闪啊闪…… 然后熄火。 众人：“？”机子坏了？ 一个红色的蛋咕噜噜滚了下来。 “一个蛋？”这是围观群众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确实，一整头火龙是没办法从扭蛋机里出来的呢…… 优优夸赞道：“77好厉害，一抽就抽中了火龙蛋呢！” 77：“……宿主你语气好敷衍。” 还有什么火龙蛋？宿主是怎么认出来的？！ 蛋裂开了一道缝。 优优提前扔出一个咒控制了诺伊斯的大小，以免它直接撑破了办公室，到时候主神又得算账了。 “吼——嗷？”刚刚想来个龙之咆哮的诺伊斯一下子对上优优微笑的脸，直接化吼为嗷。 他真的又见到小人类了！ 诺伊斯连忙伸出脖子蹭蹭。 “嗷嗷嗷嗷嗷……”诺伊斯疯狂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 “一头火龙？！还能抽出一头火龙？！” 围观群众震怒！是不是开后门了！！！ 幸运值EX才只能开出两个中级buff和光环，好家伙她能开出头火龙！而且一看这情况就是认识啊！ 今天他们要闹了！！！ 77也直接傻住了。 它？抽了个？诺伊斯出来？ 诺伊斯？ 77瞪大豆豆眼，头顶弹幕疯狂闪过一堆乱码，接着它就一跳三米远，点开屏幕疯狂按举报键—— 有黑幕！这龙绝对走了后门！ 它根本一点都不惊喜好吗？！ 这个抢宿主宠爱的家伙怎么阴魂不散啊！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死去的争宠对象忽然起来攻击我# 最后在火龙的咆哮，优优的剑气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攻击下，办公室阵亡。 扭蛋机还在说：恭喜宝贝获得主神安慰奖，一个爱的鼓励～ “要继续加油啊！”主神原声录制。 加个鬼油啊！毁灭吧！ 众人在废墟里面色狰狞。 * 经过办公室那么一闹，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优优她们正式休假了，连十安都休假了。 主神为了安抚大家，一边说扭蛋机器会再改进，一边说办公室重建中，大家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方式度假七天。 许多人选择了小世界度假，没有任务的小世界又能把时间拉长，作为度假地点还是蛮惬意的。 而优优看着抱着一大束花的十安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十安大人？” 十安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换上银边镜框的他似乎比原来还清冷一些，即使抱着一大束向日葵，似乎也看不出旁的意思。 并不会让人想歪。 不过77想到了那天阿梨说的发情期，登时瞪大了豆豆眼。 不会吧？ “向目之所及最优秀的异性发出求爱信号似乎是天羽族的本能呢，恰好主神又给了假期……”路过的前台小姐姐飘来一句台词。 77头顶弹幕闪过一个囧字：“完全听到了啊喂！不要那么大声啊！” 十安正在等优优接花，门后忽然伸出一颗火龙脑袋。 一口咬掉了花花。 十安依然镇定：“能一起去游玩吗？” 看着这个一直在工作没有停歇的上司，优优沉默两秒，点了点头。 优优没有在他眼里看到旁的意思，他似乎只是，不知所措。 . 作者有话说: 当一直在工作的十安忽然有了第一次七天长假。 十安：什么？假期？我该干什么？我该去哪儿？ 于是买花问同事愿不愿意带他一起玩～ * 正文就留白到这里吧，第一次要正文完结，内心忐忑，这几日又是感冒发热又是痛经又是拉肚子的，整个人都提不起劲，一直昏昏沉沉睡觉，生怕自己写的也没有劲头。 后面有两个之前答应了的番外，一个是本来就要写的优优原生世界，一个是给小天使的兽世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