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见鬼后我成了玄学大佬》作者:白菜呀 简介: 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呀。预收《我可以跟你回家吗》 本文文案: 林伶,绝对的二十一世纪唯物主义世界观支持者,回村探望奶奶,结果意外救了个男人 男人腰细腿长有腹肌,而且是个大帅比 林伶沉迷美色,没抵住诱惑,果断朝男人伸出援手 结果,男人是个谁也看不见的鬼魂 被迫见鬼的林伶:? 第二天,被男人吸引而来的红衣女鬼从水中伸出双手 林伶面无表情地打开百度,照着百度图片用圆珠笔画符,当场把人定在原地,苦口婆心地教育:遇到冤情要找警察,不要乱找没资格证的路人接单 被迫接单.jpg 几个月后 灵异事件管理局终于发现了那个和自己抢生意的竞争对手,竞争对手用A4纸画符,用铅笔木头驱鬼,用劣质玉石做护身符 但是效果一个赛一个的好 他们还顺带发现了传说中无恶不作的鬼王 传闻中生啖人肉的鬼王十分熟练地给他们端茶,态度热络:3888驱鬼套餐了解一下? 灵异事件管理局:...... 甜文甜文甜文 本文案发布于2021年6月21日 排雷:里面的内容全是胡诌,私设特多,考据你就输了,自割腿肉,图一乐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异能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伶,周欧尔┃配角:同样的,快乐就好┃其它: 一句话简介:被迫和灵异管理局抢生意的日夜 立意:遇见好的人,自己也会变得更好 第1章 捡到一个野男人 夕阳西下,太阳用尽全力将最后一丝热量撒向人间。 原本就人迹寥寥的山路,此时更是透着一丝萧索,只剩下轰隆隆的拖拉机声在山间回荡。 林伶眯着眼看向空气,甚至能看见迎面扑来的热浪似乎正在缓慢消退。 她看向手中的导航,距离目的地还有15公里。 得,看来回到家绝对错过饭点了。 林伶叹了口气,从背包中拿出两袋面包,用手戳了戳前排司机:“杨叔,休息一下垫垫肚子再继续往村里赶吧。” “这可不行。”杨叔头也没回,径直加大马力,他直接果断的摇头,“离村还远着呢,我们必须在天黑前到村里。” 林伶不在意地撇了撇嘴,对杨叔的回答毫不意外:“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封建迷信要不得,晚一会儿没事。” 她态度强硬地将面包往驾驶座一放:“吃饱了才能更好地赶路,杨叔,面包我放这儿了。” “哎,成成成,我待会儿吃,你先吃着。”杨叔手忙脚乱地单手收拾好面包,他望了望天,语气透着些忧虑,“林娃娃,你有没有感觉今天的天黑得有点快?” 林伶闻言也抬起了脑袋。 果然如杨叔所说,今天的天色黑得格外的快,明明太阳尚未完全在地平线以下,但是光线却好像被人隔绝了一般,整个天已经开始透着黑色。 猛地望去,整个天空似乎正渗着墨一般。 明明是夏天,林伶却在看到天空的瞬间,感觉一股凉气从心底蔓延开来,身上莫名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她用手搓了搓手臂,收回望天的视线。 “应该是要下雨了吧?”林伶安慰道,“没事杨叔,安全最重要,咱们不急。” “那可不行,天黑必须回村,那是祖训。” 杨叔态度坚决,再次加大了马力。 正说着,一阵凉风忽然吹来。 “刺啦!” 一阵火光突兀地从拖拉机的引擎盖处迸发开来,原本高速前进的拖拉机发出一声刺耳的轰鸣,直接停在了山间小路上。 “啥玩意?”杨叔的脸瞬间变了个颜色,他焦急地看向天空,“完了,天快黑了!” 他一跃从驾驶座上跳下,对着引擎就开始敲敲打打:“怎么好死不死,这时候这老伙计出问题。” 林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她连忙从拖拉机的后椅上下来:“拖拉机坏了?” 她的话音刚落,拖拉机的引擎盖便应景地冒出一股黑烟,刺鼻的汽油味直冲鼻腔。 拖拉机垂死挣扎了半秒,彻底在两人面前熄火。 林伶:“......” 两人瞬间面面相觑。 “要、要不先吃点面包?”林伶犹豫地举起手中的面包,语气不确定地安抚。 杨叔这次终于没有拒绝,他面色惨白地接过面包,大啃了一口,而后掏出口袋里的老爷机:“林娃娃,我给村里打个电话。” “成,”林伶点点头,安抚道,“也就15公里了,大不了我们走路回村里。” “那可不行,我们天黑前得回村。”杨叔一边摇头一边拨打电话,拨号键才刚按出,他的脸反而更白了。 林伶见杨叔的表情,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杨叔下一秒便用手敲了敲老年机,在空中疯狂找信号:“怎么拨不出去啊?” “嗯?”林伶一把掏出手机,果然上面显示着在服务区外。 “杨叔,咱们村的信号平时也这样差吗?” 林伶摸了摸脖子,总觉得自己浑身发凉。 “哪能啊,基础网络老早就普及了。”杨叔放下老年机,他看了看天色,“林娃娃,这应该是3社附近,我去村3社借个小电瓶,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林伶哪敢一个人呆着,头直接摇得飞快:“这哪能啊,我们一起去借,当场就能走。” “你行吗?”杨叔的表情有些犹豫,他怀疑地看了看林伶脚上的小皮靴,“小路得翻个山头。” “绝对没问题,我在学校玩徒步越野的。” “......那也成,这样我们也能快点回村里。”杨叔也没多纠结这个问题,他在小路边转了一圈,指了指太阳下山的方向,“走这个方向。” 可能是因为鲜少人走的缘故,去往三社的小路植被十分茂盛,杨叔在前面一边踩植被一边回头注意林伶的动向。 见林伶走得十分轻松,杨叔这才回头安心走路:“林娃娃,没忘本,不错。” “哈哈哈,毕竟是村里长大的,杨叔您安心带路就成。”林伶面上十分淡定,实际上眼睛紧紧盯着脚下,生怕自己不小心崴脚,这路对于小皮靴来说并不好走,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四处都是肆意生长的枝丫。 为了应付那些枝丫,林伶不得不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走路上面。 甚至分不出视线去看杨叔的背影。 在走过一个拐角处时,林伶眼前的光线突兀地一暗。 天黑了? 林伶有些奇怪地抬头,这才发现,原本幽静的小路,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四周安静得甚至能听见树叶掉落的声音。 而原本应该在她前面不远处的杨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只能看见一个黄豆大小的背影。 林伶:“!” “杨叔!”林伶下意识朝前方喊道。 她的声音明明很大,但是却让她产生了一种声音并没有传出,而是直接被这一片树林吞噬了的错觉。 林伶咽了咽口水,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耳膜传来不安的震动。 “哈喽?杨叔?”林伶再次喊道,她干干一笑,“你等我一下!” 然而,回应林伶的,依然只有自己清晰可见的呼吸声。 远方的杨叔的背影更小了。 卧槽! 林伶这下是真的有些犯怵,她连忙加快脚步,企图追上杨叔的步伐。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在林伶迈出一大步的瞬间,原本平坦的小路却突兀地凹陷了下去,林伶完全躲闪不及,她的脚已经迈在了半空中。 下一秒,失重的感觉接踵而来。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林伶眼前的景象便彻底改变。 她看着头顶那个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有洞的地面,陷入了沉默。 什么情况? 林伶试探性地用地上的棍子戳了戳头顶,坚硬结实而又带有泥土特有的软度。 是农村的泥土小路没错。 只不过这泥土小路不在自己的脚下,反而在自己的头顶。 林伶:“.......”灵异事件? 她用力戳了戳头顶,确定自己确实顶不开这泥土,便直接放弃挣扎,开始观察自己的四周。 在她掉落地下的瞬间,这块区域便自动点燃了墙壁边缘的蜡烛。 蜡烛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照亮了林伶周围大概几平方米的空间。 借着烛光,林伶大致看清这个空间。 这大概是一个卧室。 林伶看着几步距离的雕花木床,有些不确定地下了个判断。 她有些迟疑地看了雕花木床片刻,最终朝雕花木床走去。 在距离木床一步之遥的位置,针刺一般的痛觉猛地从林伶的眼部窜出,不过瞬间便迅速蔓延至全身。 “好痛!”林伶条件反射地捂住眼睛,直接被痛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然而,那些痛觉并没有因此停止,它们在林伶的身上流动,宛若胜利的战士来回巡逻自己的领地一般,在林伶的全身四处游荡,并最终再次全部回到林伶的眼睛。 好像触不及防被揭开了眼前的面纱,又好像被一阵狂风吹散了迷雾。 林伶感觉脑中有什么东西“噗”地一声破掉了。 原本让人难以忍受的痛感在这一刻完全消失。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格外的清晰。 林伶缓过劲来,有些奇怪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却又感觉眼前的一切依然不变。 什么玩意? 林伶抬起头,将视线投向那张雕花木床,终于发现了自己感觉眼前变了但又没有变的诡异感来自于哪里。 原本空空荡荡的雕花木床,此时,正静静躺着一个男人。 林伶:“?”这人刚刚在这里吗?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出现的? 她的脑中涌出十万个为什么,有些惊悚地看向那个不知生死的男人。 林伶大着胆子走向前,试探性地用之前戳地面的棍子戳了戳。 触感柔软而又弹性。 林伶满意地点点头,放下心来。 看来是个活人。 她手上用力,企图用杠杆原理将男人翻一个面。 然而,她的棍子还没来得及使劲,便被男人精准地一把拉住棍子。 林伶:“......” 她无奈地低头,正好撞进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 烛色朦胧,老旧的雕花木床在床帘的遮蔽下显得隐隐约约。 然而,就在这么暗的光线下,林伶硬生生因为那宛若水彩画一般的眉眼,莫名感觉自己突然被明亮的白炽灯闪了一下眼睛。 林伶的眼前宛若烟花炸开,她呆滞地眨了眨眼,动了动眼睛,这才再次看向那个正紧紧拽着她木棍的男人。 男人的眼睛已经紧紧闭上,只剩一双剑眉斜斜飞入鬓角,他的额间随意地散落着一缕头发,嘴角苍白地抿成一条线,整个人看起来脆弱而又无助。 可真标志啊! 林伶差点下意识吹了个口哨,她克制住自己女流氓的行为,难得好心地决定用手,她拍了拍男人:“喂?没事吧?” 第2章 难道,他们看不见周欧尔?…… 回应林伶的,是一声悠长而又格外突兀的咕噜声。 这是饿晕了?! 林伶环顾了一圈这个密闭空间,再次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新的认识。 看来这个空间真的会困住人。 林伶翻了翻背包里的面包,送了杨叔一个,自己刚吃了一个,包里还剩一块打包的甜点——提拉米苏。 如果这真的没有出口的话,一块巴掌大的甜点也不顶什么事。 那不如用来救人,多一个劳动力,说不定两个人一起挖地道就成功了。 林伶将提拉米苏放在男人的脑袋旁边。 果然,男人下一秒便松开了棍子,宛若诈尸一般直接一把握住提拉米苏坐起。 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男人循着本能,不过几秒,便飞速解决了一整块提拉米苏,他长舒一口气,再次睁开了眼睛。 和男人一看就很贵的精致相貌不同,他的嗓音嘶哑低沉,一张口便让人想起被岁月侵蚀的青铜器材:“谢了。” “嗨,多大点事。”林伶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她有些好奇,“你是怎么掉这里的?” “掉这里?”男人的头歪了歪,似乎没太听懂林伶的话。 “对啊,”林伶指了指头顶的地面,“这地方贼邪门,我走路走着走着突然出现一个洞,然后我就掉下来了。” 男人的表情看起来更迷茫了:“我醒来就在这里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这样啊......”林伶有些同情地看向男人。 醒来就在这里,看来也是个和自己一样的倒霉孩子。 她从地上捡了两根一看就很结实的木棍,用手试了试硬度。 林伶满意地点点头,将木棍递给男人:“我叫林伶。” “周欧尔。”周欧尔顺从地接过木棍,脸上有些许疑惑,他举了举木棍,“这个是要做什么?” “挖地道啊。”林伶理所当然,“这地方我看过了,全密闭的,要是我们不挖地道,早晚困死在这里。” “地道?” 林伶笃定地点点头:“嗯,地道。” “......”周欧尔有些犹豫,“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挖地道应该不会成功。” 林伶耸了耸肩,用棍子在四周敲敲打打,企图找到一个突破口:“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转头看向依然坐在雕花大床一动不动的周欧尔:“吃了我的东西,我们就是一伙人了,行动起来?” “......成吧。”周欧尔起身。 林伶这才发现对方的身高极高,和自己举着棍子还需要垫脚才能戳到屋顶不同,周欧尔只需要随便抬起手便能用木棍敲击到屋顶。 一个主意从林伶的脑中一闪而过,被她精准地提溜了出来。 她双眼发光地跳到周欧尔面前:“好兄弟,交给你一个伟大而又艰巨的任务。” 周欧尔看着眼前满脸期待的少女,结合她之前提出挖地道的脑回路,他的内心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任务?” “看到这个天花板没?”林伶指指头顶,慷慨激昂,“这就是让我们被困在这儿的罪魁祸首。” “但是我们身为祖国的接班人,怎么能被这点东西禁锢!” “我们要冲破命运的束缚!” “我们要摆脱这些唯心主义现象!” “我们要戳破神秘主义的面纱!” “所以?”周欧尔因为才清醒还尚有点迷糊的脑袋,在这一刻向他发出了警报。 “所以,”林伶将周欧尔手中的木棍提至眼前,满眼放光,“用这棍子,戳它!” 周欧尔:“......?” 他放下木棍,开始若无其事地打量四周:“你刚刚说挖地道对吧?” “挖地道的事待会儿再说,”林伶丝毫不放弃,“我们先试试能不能戳开这个天花板。” “能戳开那才是不科学的唯心主义现象。”周欧尔果断拒绝。 “但是这个天花板本来就不科学,那么大个洞,我一掉下来,瞬间就没了。”林伶吐槽道。 她手指比划了个一字,“就试一试,试那么一两次!” 周欧尔见林伶满脸坚持,最终妥协,他叹了口气,举起木棍朝屋顶戳去,边伸棍子还边低头朝林伶说道:“那就试那么一......” 周欧尔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原本封闭得严严实实的泥土地面,在木棍碰到的瞬间便裂开了一个大缝。 夜色朦胧,远离城市的夜空遍布繁星,月光透过那条地缝,将银光洒遍两人全身。 山间夜晚的凉风穿过地缝,吹拂在两人的脸上。 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透过月色,林伶看见周欧尔僵直在半空的手微微颤抖,他的脸上露出宛若受惊的小动物一般的惊慌表情,他一把丢掉手中的木棍:“这不科学!” 林伶拍拍周欧尔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一脸正经:“这就叫做用不科学才能打败不科学。” “所以我们谁先上去?”林伶指了指那条大缝。 “你先吧。”周欧尔往旁边挪了一步,他打量了一下林伶的身高,又站近了一些,他蹲下身,“我托着你上去。” “有风度!”林伶朝周欧尔比了个大拇指,倒也没矫情推辞,“我们这也算过命的交情了,出去加个微客啊。” “微客?” 周欧尔歪了歪头,似乎有些疑惑,他双手结成一个落脚点,朝林伶努了努手,“踩上来吧。” 林伶完全没注意到周欧尔刚才些许的停顿,她一边伸脚一边朝周欧尔问道:“这种踩法你会不会扛不住?” “没问题。”周欧尔稳稳地接住了林伶的整个体重,托着她往上。 借着周欧尔的力道,林伶双手在地缝处一撑,顺利从地下回到地面,她俯身朝周欧尔喊道:“要搭把手吗?” “不用。”周欧尔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两步做助力,翻身一跃便跳了上来。 他的动作看起来干净极了,身形十分赏心悦目。 林伶没忍住直接吹了个口哨:“帅啊。” “低调低调。”周欧尔咳了一声,朝林伶挑了挑眉,“对了,你刚说的微客是什么?” “聊天软件啊,你平时不用微客聊天吗?”林伶有些惊异,她从怀中掏出手机,点开一个绿色的软件,递到周欧尔面前指了指,“就是这个。” 见周欧尔依然一脸迷茫,林伶收回手机,她顿了顿,颇有些意味地打量了对方两眼,语气有些斟酌:“你该不会是不想加我吧?” “怎么可能。”周欧尔作势伸手去掏口袋,“我这就给手机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顿住,他将身上的口袋摸了一个遍,眼睛微瞪:“我手机呢?” “网上说,没手机都是借口。”林伶在一旁幽幽地补刀。 “我只是单纯不用微客,我之前......”周欧尔的脸上突然出现一瞬间的空白,他有些迟疑地顿了顿,脸上放松的表情逐渐变得紧绷,“我之前是干什么的来着?” “嗯?” 周欧尔指着自己,接着问道:“我是谁?” “啊?你不是周欧尔吗?”林伶没太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周欧尔的表情严肃,“我是哪里人,我做什么工作,我的父母是谁?” “认真细想,我什么也不知道。” “失、失忆?”林伶有些同情地看向周欧尔,“你也太惨了,要是没有我,你多半就得保持失忆状态饿死在地下了。” 她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晚上10点:“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回村,去我奶奶家休息,明天我带你去报案查身份。” 林伶说着,直接打开手机的导航,这才发现,自己在经历了掉地下又回地面这一遭后,自己离村居然只有大概2公里的距离。 她吹了一个口哨:“这地下居然还带运输功能的,这要是被广泛运用,地球村不是梦呀。” 2公里不算远,即使是走山间小路,两人也不过只走了20分钟。 等林伶带着周欧尔到村口时,这才发现村口居然灯火通明,密密麻麻围了十多个人。 为首的杨叔正神情激动地推开阻拦的村民,执意要出村口:“我把林家的娃娃搞丢了,我就应该负责将人找回来,你们别拦我!” “杨老大,天黑不能出村,这是祖训。” “对啊,你也才刚回村,没出什么事已经谢天谢地了,你还要出去,上一个天黑出村的人的下场你忘了?” “明天天一亮,我们全村出去找。” 拦着的村民七嘴八舌,正在努力劝导。 一旁的林奶奶正偷偷抹着眼泪,她满头银发似乎在这一刻失去了光泽,原本就佝偻的背脊此时看起来也更加地弯曲了。 林伶见这架势,连忙快步走上前,扯着大嗓门朝村口喊道:“奶奶,杨叔,我回来了!” 林伶的话音刚落,嘈杂的村口出现了一瞬间的安静。 十多个人统一看了过来,神色诧异。 最终还是林奶奶打破了沉默,她拄着拐杖,喜极而泣地往前走:“哎哟,我的大孙女回来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放开被架着的杨叔,开始朝林伶走来。 杨叔的反应最大,他飞快地跑到林伶面前,将林伶来回检查了好几遍,确认她没受什么伤才松了一口气。 杨叔连连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一回村发现你人不在电瓶车上,可把我吓死了。” 林伶乖乖被众人检查:“哈哈哈,让您们担心了。” 她转头看向周欧尔,周欧尔已经被挤到了人群的边缘,她连忙挤开人群朝周欧尔走去:“这次顺利回来,多亏我遇上了一个人。” “他帮助了你?”杨叔的表情十分乐呵,他笑眯眯说道,“这大晚上的,你也不邀请他来我们村歇歇脚,居然自己一个人就回来了。” “我没......”林伶下意识想反驳,她猛地顿住,迅速发现杨叔这话有问题。 明明周欧尔和自己一起回的村子,而且就站在她旁边。 但是杨叔却说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林伶努力压住自己的异样,保持表情平静。 难道,他们看不见周欧尔?! 第3章 驱鬼神器卫生抽纸 一想通中间的可能性。 林伶的背心猛地一阵发凉,她瞪大眼睛,朝周欧尔看去,正好一个村民朝林伶的方向挤来,周欧尔躲避不及,村民无知无觉地穿过周欧尔的手臂。 “卧槽!” 林伶一句粗口直接脱口而出。 周欧尔有些迷茫地举起自己的手臂,他看看林伶,又看看村民,试探性地伸手朝村民探去。 手掌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村民的身体。 周欧尔面露惊恐:“卧槽!” 见周欧尔脸上的惊恐并不比自己少,林伶反而淡定了下来,她调整好自己的表情,避着众人的视线朝周欧尔隐晦地指了指自己待会儿要走的方向。 周欧尔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林伶这才收回目光,她看向林翠,奶奶的眼睛从她记事以来便一直不太好,所以她一般都不怎么在晚上出门。 然而今天,奶奶却在光线极差的晚上跟着村民们一起出门找自己。 林伶上前扶住林奶奶:“奶奶,我什么事也没有,您不用担心。” 林翠反手握住林伶的手,在手心捏了捏,似乎是在确认林伶的安全,她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饿坏了吧?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青笋炒肉,还放锅里温着的。” “哈哈哈,奶奶果然对我最好了。”林伶亲昵地抱住林翠摇了摇,撒了会儿娇。 她一拍脑袋,突然想起自己特地从读大学的城市背回来的小玩意们,连忙松开林翠,开始在背包里掏来掏去:“差点忘了,今晚趁大家都在,我明天也偷个懒不用挨家挨户送纪念品了。” 林伶从背包中掏出一大串贝壳手链,从杨叔开始一个个挨着发:“我读的城市靠海,这是给您们带的当地小特产。” “你这孩子,可真会找时机。”杨叔有些好笑地接过手链。 林伶嘿嘿一笑:“嘿嘿,主要咱们村的山太难爬了。” 等所有的贝壳手链都发了出去,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林伶才朝杨叔等人告别,“杨叔,您们也折腾到晚上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让您们担心了。” “成,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我们就散了。”杨叔点点头。 林伶朝杨叔挥挥手,转身回去扶住林翠,她朝家的方向看去,周欧尔正静静站在拐角处,他刻意地避开了和村民的接触。 见林伶看他,周欧尔做了个烦恼的表情,嘴巴催促:“快一点,快一点,我现在可急死了。” 林伶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了周欧尔的话。 扶着个拄着拐的老年人,难不成让我当场表演公主抱飞奔回家吗? 林伶的家离村口不算太远,两人慢吞吞地走了十分钟,便看见一个红砖白墙的农家小院。 “奶奶,到家了。”林伶主动地拿出钥匙开门,她接过林翠手中的拐杖,扶着她进屋,接着又熟门熟路地去厨房熄火,将饭菜端上桌,“奶奶,你要吃一点吗?” 林翠摇了摇头:“我之前吃过了。” 周欧尔将头搭在桌子旁边,满脸哀怨:“我也饿了。” 他浓而长的睫毛在空中扑闪,在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那双宛若黑曜石的眼睛无意识地流露出委屈,整个人看起来无辜而又可怜。 而这副神态,却正中林伶的红心。 林伶捂住胸口。 可恶,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能这样反复精准地踩在她的审美上蹦迪。 然而林奶奶就坐在一旁,林伶完全不敢搭话,她只得忍痛再次无视了周欧尔的发言,朝林翠说道:“奶奶,我自己待会儿收拾就行,您先去睡吧。” 林翠正好打了个哈欠,她站起身:“也成,记得洗碗后擦灶台,我先去洗漱了。“ 说罢,林翠朝二楼走去。 林伶的耳朵支得尖尖的,一直到听到关门声这才松一口气,她转头递给周欧尔一双碗筷:“要吃自己夹。” “好人啊。”周欧尔满脸感动,“遇上你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 林伶有些不忍直视地捂脸。 顶着宛若水彩画一般的漫撕脸却说着如此接地气的话。 这反差,绝了。 “奇怪?我怎么夹不了菜?”周欧尔疑惑的声音从林伶耳边响起。 林伶放下手,看向桌子,这才发现,周欧尔的筷子居然直接穿过了饭菜。 周欧尔不信邪地又试了一次,筷子依然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盘青笋炒肉。 他伸手去端,手掌也径直穿了过去,就好像那盘青笋炒肉是一个立体投影一般。 “什么情况?”林伶有些疑惑地也跟着夹了一筷子,炒肉顺顺当当地夹在了筷子上。 周欧尔:“......” 他又夹了一次,再次穿过了那盘青笋炒肉。 “......你家的炒肉是在歧视我吗?”周欧尔有些忧郁地开口,他揉了揉肚子,肚子顺势响起一声咕噜声,“之前的提拉米苏我不是能吃吗?” 对啊,之前的提拉米苏为什么能投喂成功呢? 周欧尔的话宛若惊雷。 林伶脑中灵光一闪,她拿过周欧尔的筷子,试探性夹了一次青笋炒肉。 她将肉放在周欧尔的碗里,再将筷子递给周欧尔:“你挑你碗里的试试?” “有什么区别吗?”周欧尔有些疑惑地伸出筷子,“卧槽!挑起来了!” 林伶的表情有些诡异:“看来你只能吃我递给你的东西。” 她同情地看向周欧尔:“身为一只鬼,却还要经历饥饿,这是什么人间疾苦,没我你岂不是得直接二次死亡?” “......做鬼原来这么惨的吗?”周欧尔挠了挠头,“诶,不对啊,我虽然失忆了,但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我还没死呢,我怎么就变鬼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林伶耸了耸肩,她转身去厨房拿了双公筷,“我用这双筷子给你夹菜。” “谢了,我的衣食父母。”周欧尔满脸热切,林伶甚至感觉自己看见了对方身后正在疯狂摇晃的狗尾巴。 她强制自己移开眼睛,猛地给周欧尔夹了一大筷子菜,又狠狠给他挖了一大碗米饭。 “够了够了,吃不下这么多。”周欧尔在一旁大呼小叫。 “吃不完就硬吃。”林伶将碗往周欧尔怀里一塞,瞪了他一眼,“不准浪费。” “哦......”周欧尔委屈兮兮地抱住碗。 见对方身后的尾巴肉眼可见地耷拉了下去。 林伶满意地点点头, 这下自己绝对能专心吃晚饭了。 是夜。 远离城市的乡村已经彻底陷入了沉睡,只剩下连绵不绝的蛙声与蝉鸣相互伴奏。 夏日特有的清凉在整个乡间弥漫。 林伶在睡梦中打了个冷战,她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凭着身体本能捞起头侧的遥控器调高温度。 然而,室内的温度还在继续下降,床头柜上的水杯肉眼可见地结了一层冰雾。 林伶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白雾,她打了个哆嗦,从梦中惊醒。 “怎么今晚这么冷?”她搓了搓手臂,哈出一口热气,扭身去打开床头灯。 她半起身越过床头的水杯,一只手突兀地提前林伶一步将床头灯打开。 林伶:“?”什么玩意? 她顿了顿,迟疑地看向自己身前的水杯。 一只被水泡得泛白起皱的手从水杯内探出,非常有礼貌地朝林伶挥了挥手。 林伶惊得一掌将水杯扫倒,在床上连退好几步:“卧槽!什么东西?!” 水顺着水杯倾倒的方向,流了床头柜一桌子,在桌面上积起一小摊水渍。 一个弱弱的声音从水中凭空传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吓你的。” 没等林伶反应,一双手臂便从水渍中缓慢探出,它摸索着抓住桌沿,似乎正想努力出来。 林伶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自己身上更冷了。 她深吸一口寒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个被长发遮住脸的红衣女子缓慢地从水渍中探出头。 “!!” 红衣,长发披脸,这形象,这气质,厉鬼没跑了。 林伶这下瞌睡全没了,出于现代人的习惯,她一把抓住手机,脑子开始疯狂运转。 网上遇上鬼是怎么做的来着? 画符?放大悲咒?撒丫子逃跑? 林伶盯着那团水渍,红衣女鬼的行动十分迟缓,一边扭曲着身体,手脚宛若废弃的机器一般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慢慢从水中爬出。 因为行动实在过慢,还没有完全从水中出来。 不管了! 还是先擦水再说! 林伶一咬牙,手脚飞快地唰唰抽了两张纸巾。 心相图的纸巾,国产老字号,质地柔软,吸水性极强,两张纸哗哗放下去,瞬间便将床头柜的水吸得精光。 下一秒,才刚刚探出一半的红衣女鬼半个身子卡在床头柜桌面上,因为猝不及防被卡住通道的缘故,红衣女鬼重心不稳,直接摔倒在床头柜上,床头柜被撞得移动了位置,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刺啦声。 红衣女鬼只得用力撑在桌面上努力扯着身体企图爬出。 动弹不得的红衣女鬼:“......” 完全没意料到的林伶:“......” 第4章 论惹怒一个厉鬼会有什么后…… 红衣女鬼瘫在床头柜上,她手忙脚乱地将挡在脸上的头发扒开,露出一张已经被泡得发白的脸:“我什么也不会做!” “你什么也不会做,头发批脸干嘛呢?”见红衣女鬼出不来,林伶这时候底气又足了,她指控道,“还半夜出现,还身体扭曲。” “我真不是有意吓你的,我这头发不受控制,出来自动挡脸。”红衣女鬼的语气委屈极了,“而且这水阻力大,我又找不到着力点,不扭来扭去出不来啊。” 红衣女鬼顿了顿,期期艾艾地盯着林伶:“你这纸巾的水阻力比水渍还大,我下半截身体待里面难受,可以放我出来说话吗?” 林伶翻了个白眼:“你看我像是会放你出来的智商吗?” “我真不做什么。”红衣女鬼看起来更委屈了,但是因为那张脸实在过于惨白,整个人看起来怨气冲天,“我之前浑浑噩噩四处游荡,今天晚上一阵风吹过,突然就清醒了,我感觉那阵风来自这里,便循着找过来了。” “来自这里?” “嗯,来自这里。”红衣女鬼非常确定地点点头,“这里有个很强大的鬼存在,是他的鬼气冲醒了我。” 鬼气? 听红衣女鬼这么说,林伶几乎一瞬间便想到了周欧尔,她沉默了半晌,朝红衣女鬼确认道:“你确实什么也不做对吧?” “真的真的,有那位大人在,我也不敢做什么。”红衣女鬼满脸真诚地保证发誓。 林伶考虑了片刻。 这个红衣女鬼连个纸巾都能收拾她,一副弱批样,应该确实也不能做什么。 林伶开口:“怎么放你出来?” “再给我一点水就行,”红衣女鬼指了指身下的纸巾,“就倒这里就好,能形成一小摊水我就能出来。” 必须得依靠某样媒介吗? 林伶若有所思。 不过看这女鬼被纸巾吸干水就卡住的模样,这女鬼果然很弱。 林伶心下有了判断,她放心地转身走进卫生间,用杯子接了一杯自来水。 “你对水有要求吗?” 红衣女鬼直接摇了摇头,殷切地盯着林伶手里的水:“没有没有,只要是水我就能出来,之前我还在河水里呢,那垃圾,老多了。” “那就好,有要求的话,就只能勉强你这样待一晚上了。”林伶依言将水倒进纸巾。 纸巾很快便饱和膨胀,在它的四周,开始缓慢地形成一小滩水。 红衣女鬼十分乖巧听话地从水渍中爬出,她活动了一下腰,将自动耷拉下来的头发往后面捋了捋:“谢谢。” “没事,你要找的人在隔间里,我带你过去?”林伶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她打开隔间。 一个睡得四仰八躺的男人映入眼帘。 周欧尔对隔间外发生的事无知无觉,睡颜安静而又无害,甚至还翻了个身,将后背露向了林伶。 “......”林伶指指毫无警惕性的周欧尔,有些迟疑,“你说的那个很厉害的鬼确定是指他?” “是、是的吧?”红衣女鬼也有些犹豫,“至少气息很猛鬼。” “就这?”林伶表示严重怀疑。 红衣女鬼点点头:“就这。” “你们这届鬼实力不行啊。”林伶同情地看向红衣女鬼,“你瞅瞅你的前辈贞子,都杀了多少部电影的人了,再瞧瞧你们,一个被纸困住,一个鬼来了也不知道。” “我能通过媒介直接袭击人类,已经很强了,是你的纸巾有问题。”红衣女鬼不服地反驳,“看到我这身衣服没,妥妥的厉鬼。” 林伶完全不信,敷衍道:“哦。” 两人正说着,周欧尔猛地打了个喷嚏。 红衣女鬼立马止住话头看向周欧尔。 周欧尔在睡梦中揉了揉鼻子,悠悠转醒,他有些迷糊地扯了扯被子,嘀咕道:“怎么温度下降了?” “因为你旁边站了个厉鬼。”林伶在一旁冷不丁地回答。 “哦.......原来是......”周欧尔下意识接话,接到一半发现不对,他猛地坐起身看向林伶,“诶,你怎么进来了?!” 周欧尔彻底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的视线从林伶挪到她一旁的红衣女鬼,“而且旁边还站了一个看起来就很厉鬼的人物。” “什么叫一看就很厉鬼,我本来就是厉鬼。”红衣女鬼不服地辩解道。 “哇,而且还是个有理智会说话的厉鬼。”周欧尔惊叹道。 林伶指了指红衣女鬼:“她是来找你的。” “找我?”周欧尔的表情十分迷茫,“找我干嘛?鬼也兴拉帮结派行动认亲戚吗?” 他看向红衣女鬼,上下打量对方的那身红嫁衣,面露警惕:“提前声明,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我还没结婚。” 红衣女鬼尴尬地挠挠头:“其实我也没想干什么,我醒来后,本能地想靠近那股让我醒来的鬼气,想看看那股鬼气能不能让我想起以前的事。” “不过现在看来并没有用。”红衣女鬼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 “你也失忆了?”林伶挑挑眉,“不会也是只记得名字了吧?” “你怎么知道?”红衣女鬼有些震惊,看向林伶的眼神充满了膜拜,“我只想起自己叫杨娣,其他记忆一片空白。” “但是我知道我想找一个人。”杨娣紧接着补充道。 “看来变成鬼后,大家都会失忆。”林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下巴,“你记忆都没了,还会想找一个人?” “对,这个念头从我想起我的名字开始,就一直存在,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看到他的话一定会认出来。”杨娣的语气非常笃定,“我肯定能认出来他。” “这样啊......”林伶双手握拳,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她语气真诚给红衣女鬼打气,“那你加油。” “你加油。”周欧尔在一旁满脸鼓励地应和。 杨娣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但是我只是一个鬼而已,只能四处游荡,在人海里找到那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她有些期待地看向林伶:“您能帮帮我吗?” “不能。”林伶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我就一普通大学生,看了奶奶我还要回大学城贴手机膜赚学费,没时间没精力更没能力做好人好事。” 杨娣:“......”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她抹了一把眼泪,挤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企图打感情牌:“我一个失忆的鬼,孤苦伶仃的,也不知道向谁求助。” 红衣女鬼的眼睛缓缓流下两道血泪。 林伶被杨娣流出的血泪吓得往后挪了一步,她看着红衣女鬼因为流泪突然变成两个血洞的眼睛,偷偷朝周欧尔问道:“她自己是不是不知道自己一哭更像厉鬼了?” 周欧尔看了看杨娣已经被血糊成一片的脸,低声回道:“这可能不受她自己控制。” “那她会不受控制地袭击我们吗?”林伶有些忧虑地陷入沉思。 “有可能。”周欧尔也跟着后退了一步,“我们离远一点?” 林伶摇了摇头,打开一直被自己紧紧握在手中的手机,开始搜索:“电影告诉我们,逃是没有用的,我搜索一下啊......” “啊,有了,”林伶指指手机上的第一条回答,“用符驱鬼。” “你有符?” “没有啊,画一画不就有了嘛。”林伶理直气壮地回道,她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到身后桌子,左摸摸又掏掏,“我记得这房间我以前学习时放过一只圆珠笔......找到了!” “圆珠笔?!”周欧尔被惊得音调都扬了一个度,他反应过来后立马继续压低声音,“我就算失忆了也知道,画符得用朱砂。” 林伶完全没听周欧尔说了什么,她一拿到圆珠笔,便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借着周欧尔身影阻挡杨娣的视线,偷摸着对着搜索出来的图片,心无旁骛地画了起来。 百度出来的符潦草得宛若鬼画符一般,林伶大概描了个轮廓,画得差不多了才抬头:“画好了。” 林伶看向杨娣,杨娣脸上的血已经将她的衣服染成了深红色,红衣女鬼依然无知无觉,还在继续专心地哭诉:“我只是一个不能被人类看到的厉鬼罢了。” 杨娣专心哭了一会儿,抬头偷偷观察林伶的反应,见她手里多了一张纸,她停下了脸上的血泪,满脸控诉:“你居然没认真听我说话!” “我们听得特别认真,”林伶满脸正经,她用刚画好的符虚虚地擦了擦眼眶,“你的发言特别令人感动,但是我只是个......” “你居然没听我说话!”杨娣的音调突然变得尖利,她猛地打断林伶说话。 只听“咯吱”一声骨头的脆响,她的脑袋开始缓慢下垂,身上徐徐冒起黑气。 原本被拨至耳后的头发再次挡住了杨娣的脸,她的神色在头发后晦暗不清:“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杨娣的脑袋宛若被人折断一般软绵绵地垂到了她的胸口,那头齐腰的黑发顷刻间宛若水草般疯长,她的音调诡异而又低沉,她再次重复:“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哦豁,论惹怒一个厉鬼会有什么下场。 “我真的有听......”林伶偷偷捏紧手中刚画好的符,企图安抚对方的情绪。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周欧尔一把拉至身后。 “她这时候什么也听不见。”周欧尔警惕地盯着红衣女鬼的方向,“她失控了。” 第5章 有冤情找官方机构哦 周欧尔话音刚落,红衣女鬼便直接在原地凭空消失。 下一秒,天花板上突兀地垂下一撮头发,头发宛若游蛇一般,闪电般地袭向林伶的脖颈。 “小心!” 周欧尔速度极快地反手一把扯住袭向林伶脖子的头发。 然而,疯长的头发生长速度极快,在被周欧尔扯住的瞬间,它便已经蔓延到林伶的脖颈处。 林伶猝不及防被冰冷的头发冻了一个哆嗦,她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符篆,径直贴了上去。 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头发被贴了个正着,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原本疯狂生长的头发突然停在半空中。 符在空中发出耀眼的金光,一个红衣女人的身影从宛若海藻的头发中露出身影,她惨叫了一声,骤然掉落在地上。 原本应该贴在头发的符此时正稳稳当当贴在杨娣的额头处,杨娣一动不动,像一条被冻僵的鱼一般,僵直地仰躺在地面。 一直挡在她脸上的头发此时依然稳稳当当地遮住了她的整个脸庞。 “看来头发挡脸还真是她的设定。”林伶在一旁吐槽道,“头着地都没把她的头发摔脑后去。” 她检查了一下贴在杨娣额头的符,确定符篆贴得稳稳当当,林伶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周欧尔:“对了,差点忘记问你,你在我画符时说了啥?” 周欧尔看向那张微微闪着金光的a4纸鬼画符,抽了抽嘴角,他朝林伶竖了个大拇指:“我啥也没说,就是表扬你用圆珠笔画符,特别有创意。” “嘿嘿,这就叫做与时俱进,感谢科学让画画变得方便。”林伶好不谦虚地嘿嘿一笑。 她踢了踢脚边的红衣女鬼,“话说,这符啥作用啊?怎么她一动不动了?” “我只是个失忆的鬼而已。”周欧尔摇了摇头,他根据杨娣现在的状态猜测道,“可能是定身符?” “应该是。”林伶蹲下身拍了拍红衣女鬼,“喂,清醒了吗?” “清、清醒了。”杨娣的声音仿佛要哭出来了,“我身上好痛,刚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动不了?” “你刚变回了厉鬼。”林伶好心地解释道,“看来你真是厉鬼,看这架势,生前怨气还不小。” 杨娣闻言沉默了片刻,她缓缓开口:“我是在河里作为鬼醒来的,那时候我便穿着这身红嫁衣。” 河与红嫁衣,这两个词结合在一起,林伶几乎瞬间便脑补出背后可能的故事。 但是林伶完全没有松口:“哦,有冤情找警察。” 她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林伶站起身,“既然这个世界有鬼,那肯定有专门处理你们的官方机构,没必要找我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大学生。” “你好残酷,你好无情。”杨娣有些悲愤地控诉道。 “我就残酷,我就无情,”林伶理直气壮地挠了挠额头,她扬扬手中的圆珠笔,“你再说下去,你信不信我还能无理取闹?” 杨娣瞬间哑火,她怂怂地开口:“我不说了。” “那我继续去睡觉了,”林伶打了个哈欠。 大半夜被冷醒,之后又是一阵折腾,这时候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被睡意淹死了。 “那我呢?”杨娣僵直在地上,维持着跌落的姿势问道。 “对,那她呢?”周欧尔指了指杨娣,跟着问道。 “杨娣?”林伶转头,她擦了擦刚因为打哈欠流出来的眼泪,“摘了符,要是趁我睡觉再次失控怎么办?” “我不会的。” “那不行。”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周欧尔顿了顿,见杨娣没再继续说话,这才开口,语气有些底气不足:“我房间里有个厉鬼,那也太吓人了。” “......哥,你自己就是个鬼。”林伶有些无语。 “鬼和鬼是不一样的,这可是厉鬼诶,我一看就只是个食物链底层的普通小鬼魂。”周欧尔疯狂摇头,“我不管,实在不行,我和你一个房间。” “......你在做梦?”林伶果断拒绝。 周欧尔可怜兮兮地盯着林伶的眼睛,脸色怂得就差直接控诉林伶了:“鬼命也是命啊,要是我半夜被吃掉了怎么办?” 林伶看看周欧尔那张无害的脸,又看看地上那个即使被定住,依然不停冒出寒气的红衣厉鬼,有些犹豫。 周欧尔看着确实好像很弱的样子...... 而且对方连人都不是,在一个房间应该问题不大? 她移开视线。 “......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林伶飞快地补充道,“你睡旁边的躺椅。” “好耶。”周欧尔颠颠地跑到林伶身边,殷勤地给林伶开门。 门极其自然地被周欧尔一手拉开。 林伶作势要走出隔间,她盯着被周欧尔打开的木门,随意地开口:“奇怪,你拿不了食物,却能碰到这些东西。” 见两人真的要走出房间,红衣女鬼有些急了。 “喂,等一等,等一等!”杨娣着急地想起身,但是因为被符篆限制的缘故,只能被迫保持着一个姿势,她躺地上连忙喊道,“我会付报酬的!” 钱? 林伶心下一动,她收回迈出一半的脚,转身回到杨娣身边。 她蹲下身将对方额头的符掀起来:“报酬?” “对对对,我会付报酬,如果你帮我找到我想找的人,我生前的财产都归你。” 全部财产! 林伶有些激动地搓搓手。 那岂不是不用去那个糟心的天桥贴手机膜了? 林伶满脑子天降横财的喜悦,她喜笑颜开地揭下杨娣脸上的符篆:“真的?” “真的!”杨娣连连点头,她的头发宛若有生命一般,将她的整个身体撑起坐直。 “哎呀,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毕竟这也算是一份兼职。”林伶热络地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你先说一说你目前记得的细节,我们一起捋一捋。” 她转头朝周欧尔说道:“你先去睡吧,我待会儿再说。” 周欧尔摇头表示拒绝,他从一旁拖了个椅子过来,在林伶旁边随意坐下:“旁听旁听,说不定能帮你一起捋呢,鬼本来就是夜间行动。” “那敢情好,好兄弟,到时候钱我们三七。”林伶感动地锤了一下周欧尔的肩膀。 杨娣则坐在林伶的对面开始回忆,她的神情有些迷茫。 “我是在一条河里醒来的,脑子混混沌沌,” “一开始,我不能离开那条河,只能在里面泡着。” “后来,一个人跳河里,我出于本能地靠过去,突然就能自由活动了。” “于是我就开始四处游荡。” “一直到今天,我才清醒了过来,想起自己叫杨娣。” “一条河?”林伶在纸上记下,“是哪里的河,距离这里远吗?” “我想一想啊......”杨娣在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应该不算太远?我那时候像被一层纱蒙住了脑子,很多东西都没在意。” “不算太远?”林伶无意识地点点笔尖,“难不成是隔壁村的千喜河?” 她指了指西面:“你是从那个方向来的吗?” “对的!”杨娣一激动,眼睛又开始冒出血泪。 眼见对方一副又要失控的架势,林伶连忙给杨娣扯了张卫生纸:“平复一下情绪,擦擦眼泪。” 杨娣有些尴尬地接过纸巾:“不好意思啊,这眼泪我控制不住。” “这事好查,明天我们直接去隔壁村问一下。”林伶放下手中的笔,她活动了一下脖子,果断决定了明天的行程。 第6章 我想起来了! 林伶所在的林家村位于山间的丘陵地区,是一个典型的依靠采药维持生计的村庄。 而千喜河则位于林家村的西面,靠近距离林伶大概十多公里的徐家村,徐家村位于山间的河谷地带,土地肥沃,世代以种田为生。 两个村因为农产品的缘故,一直以来交往密切。 林伶一起床直接便去找杨叔。 “杨叔,今天你们去徐家村赶集吗?” “赶啊,尾号三六九的日期,我们都要去赶集。”杨叔将一包晒干的药打包装进塑料口袋,“我还得顺带去给徐二娃家送赖子草呢。” “哈哈哈,杨叔,那让我蹭一个车。”林伶亲亲热热地靠近杨叔,“我正好也要去徐家村。” “多大点事,还特地过来说。”杨叔笑道,“出去读了大学,倒是开始和我客气了。” 林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这不是怕杨叔您昨天余惊未了嘛。” “哈哈哈,少在这里贫嘴了,坐上来,”杨叔拍了拍车后座,“拖拉机还没修好,今天我电瓶车带你过去。” “好嘞。”林伶颠颠地爬上车后座,她的目光从正乖乖和周欧尔站在一起的杨娣身上扫过,“对了,杨叔,你知道徐家村的杨娣吗?” “杨娣?”杨叔专心开电瓶车,“不认识这人,徐家村的?” 不认识这人? 村和城市不一样,是个完完全全的熟人社会,甚至村里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沾亲带故,虽然杨叔不是徐家村的人,但是两个村是在一个地方赶集,交集可以算是非常的多。 在两个不大的小村庄里,要出现完全不认识一个人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 林伶若有所思地看向飘在电瓶车上空的杨娣。 难不成,杨娣是被水冲到千喜河这边来的? 当然,也可能是杨叔恰巧不认识杨娣。 “那杨叔,徐家村谁消息特别灵通啊?”林伶继续问道。 不管怎样,她都要去徐家村再核对一下情况。 “不就是徐二娃嘛,那小子天天在村里打牌,就没有没和他打过牌说过话的人。”杨叔控制着车头转了个急弯,“你可不能学那个混子,玩得人都快废了。” “嘿,必须不学,杨叔您放心。”林伶拍拍胸脯,结果正好碰上杨叔又一个急弯,差点从电瓶车上甩了出去,她连忙双手拉住杨叔的衣服,牢牢把自己固定住。 林伶刚将自己的身形稳住,杨叔一个急刹停住:“到徐家村了。” “这么快!”林伶从车后座离开,“谢谢杨叔。” 杨叔随意地摆了摆手。 “你要找徐二娃的话,顺便帮我把药带过去,”杨叔将放在脚边的塑料口袋递给林伶,“我直接去市场买东西,中午11点我在这等你。” “没问题,杨叔。”林伶接过药,“我去哪找徐二娃呢?” “还能怎么找,麻将馆找呗。”杨叔理所当然地说道,“这药可以直接送他家,但是人不一定在,你分别跑两趟更麻烦,直接奔麻将馆准没错。” “那麻将馆?” “村里就樊寡妇开了一个,你直接去村1社。”杨叔对这些倒是门清,他给林伶指了指路,“看到那个红顶小砖房没?就是那。” “好嘞,谢谢杨叔。”林伶麻溜地提起塑料口袋。 见林伶和杨叔道别,身边没了其他人,周欧尔这才靠近,他指指林伶手中的一大袋药:“要我帮忙提吗?” “然后让别人看到一袋药在天上飞吗?”林伶连忙摇头,“可别,我不想第二天被村里传因为我天黑没回家导致身体变异之类的消息。” 她转头看向此时格外安静的杨娣:“来这个村有想起什么吗?” 杨娣的表情十分迷茫,她捂住胸口:“好奇怪,我感觉胸口闷闷的,明明我的感觉在告诉我,我对这个村没有任何熟悉感。” “没有熟悉感但是胸口闷闷的?”林伶倒是对杨娣的这种情况很好奇,“是不是因为失忆了?” “绝对不是,来到这个村后,我自己的感觉更像是变成鬼后,记忆更像是被封印,需要被特定的东西唤醒,而不是丧失了记忆。”杨娣笃定地说道。 “这样啊......”林伶有些奇怪地挠挠头,她转头看向周欧尔,“你这个天涯沦落人怎么看?” “如果是需要特定的东西唤醒,”周欧尔指指村外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去村外看看那条河?” 林伶闻言停住往樊寡妇方向走的脚,她一拍脑袋,转身准备出村:“差点把这茬给忘了,我们先去确认一下你是不是从这条河醒来的。” 千喜河距离徐家村不太远,甚至称得上近,可以说,徐家村便是靠着千喜河建立起来的。 一出徐家村,林伶便看见眼前这条环绕徐家村的河流。 河面波光粼粼,但是却算不上干净,因为过于靠近人群又缺乏人监管的缘故,林伶眼睛就那么随意一扫,便能看见好几种生活垃圾。 “你说过你醒来的河流,垃圾很多对吧?”林伶问杨娣,她指了指眼前的河流,“像这条吗?” 杨娣的表情依然十分迷茫,她扯了扯身上的红嫁衣,摇了摇头:“我没有任何感觉,我记得醒来的地方,河面要宽敞一点。” “那看来不是了。”林伶有些失望,“我就知道这钱没这么容易挣。” 她提提手中的药:“那等我先去送药,你的事我们再分析一下。” 林伶原路走回,等她快到那座红顶小砖房时,里面却闹成了一片。 “徐波,你这个鳖孙,你再说一遍?”徐二娃的大嗓门从房内传来,光听声音都能感觉到声音主人的愤怒。 随之而来的,便是椅子被狠摔在地的哐当声。 “哎哟,我的两个祖宗哟,出去打架可以吗?我这小本生意。”一个女声夹杂其中。 里面在打架? 林伶连忙加快了脚步,她可是听出来,里面正好有徐二娃的。 没等林伶走过去,徐二娃便骂骂咧咧地从红顶小砖房里走了出来,他捂着自己的半边脸,边走他边回头指着屋内骂道:“徐波,你别在我面前装,我再混,也没混到买媳妇过日子,有本事你他吗明天和我赌把大的,老子让你当我孙子。” “我想起来了!”杨娣在一旁突然开口,她的眼中流下两行血泪,“这名字我听见的瞬间,我就想起来这个人了!” 第7章 你是不是记错了?? 林伶的眼睛一亮,她立刻转头看向杨娣。 杨娣的眼睛正无声地流着血泪,鲜血一滴一滴,缓慢地顺着她的脸颊滴落至泥土里,在地上形成一小块血渍。 她连忙将杨娣带到无人拐角,递给杨娣一张纸巾:“你想起来了多少?” “只想起来了徐波这个人。”杨娣接过纸巾,惨白着一张脸朝林伶道谢,“看来我的感觉有误,我接触到特定的人,只会被解开特定的记忆。” 林伶回想刚徐二娃说的话,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你是徐波的媳妇?” “我不是!”杨娣的情绪骤然激动,她的头发暴涨,在她的身后宛如游蛇一般在空中扭曲,“我是被骗来的。” “被骗来的?”林伶皱眉,“怎么回事?” “他骗我说帮他带路,结果等我醒来就待在一个没有灯的黑屋子里了,记忆当中我一直在那个屋子,睡在一块木板上,里面连床被子都没有,冷了只能盖衣服取暖,如果惹他生气了,还会被打。” 杨娣的眼睛失去焦距,脸上带着怨气,似乎完全陷入了回忆中。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没锁门,我便偷偷跑了出去,但是却被他发现了,我手忙脚乱地寻找出路,却一脚踩空掉进了河里。” “之后就是我变成鬼的记忆了。” 杨娣的血泪染红了整个纸张,她泪眼婆娑地看向林伶:“那是个恶魔。” “卧槽,这不就是个犯罪分子嘛?”林伶义愤填膺地说道,“这是非法拘禁吧。” “那你为什么会穿着红嫁衣?”周欧尔倒是比林伶冷静得多,他精准地抓住其中问题。 “红嫁衣?”杨娣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摇了摇头,满脸迷茫,“我不知道,我的记忆当中我穿得是一件T恤。” “这样吗?”周欧尔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神情透露出一丝厌恶,“看来那个徐波还不止这点问题。” “什么意思?”林伶转头看向周欧尔,开始复述周欧尔的话,“死的时候并没有穿红嫁衣,但是醒来却是穿着红嫁衣?” 林伶越往后说,表情也逐渐跟着细思极恐起来,她深吸一口气:“难不成是.......” “对,没错。”周欧尔和林伶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出声。 “冥婚?!” “就是冥婚。” “这徐波连死人也不放过。”林伶满脸嫌恶,“可真是人渣。” “林伶?”身后一个疑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直接打断了林伶等人的对话,“你一个人对着墙壁自言自语什么呢?” 林伶转过身,便看见徐二娃一手捂脸,惊疑不定地看着林伶。 “这不是等着无聊嘛,”林伶打了个哈哈敷衍了过去,她举举手里的药,“杨叔让我给你家送药。” “哦哦哦,赖子草对吧。”徐二娃放下捂脸的手,伸手接过药材,“麻烦你跑一趟了。” “刚你在麻将馆和徐波打了一架?”林伶不动声色地问道。 “啧,提到这个我就来气。”徐二娃对着麻将馆吐了一口口水,“那个徐波,懒得要死,不上班不工作就靠村里低保过日子,最近也不知道发了什么财,天天在麻将馆里打牌,今天恰巧一个牌桌,才输一把,张口就骂我是没钱的捞货。” 林伶眉心一跳:“最近他发了笔财?” “可不是,”徐二娃点点头,“以前衣服都是破的,最近天天下馆子,还每天打牌,别人调侃他,他说是无意中在家里发现个古董。” 生活情况骤然改善吗? 林伶直觉之前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但是她还是开口朝徐二娃确认:“听说徐波买了个媳妇?” “对,藏得特别紧,结婚坝坝宴上都没让她出来走两圈,一看就知道是怕对方跑了,准是偷摸着买的媳妇。” 徐二娃满脸嘲讽,他似乎又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朝麻将馆的方向呸了一声,“40多岁的无业老光棍,除了这手段也没其他手段娶媳妇了。” “二娃哥,你知道他媳妇的名字吗?”林伶继续追问。 她“媳妇”两个字刚说出口,杨娣便在一旁不乐意了,她猛地靠了过来,嘴里直嚷嚷:“我不是他媳妇!” 林伶只得偷摸着伸出一只手努力拉住杨娣。 然而即使这样,徐二娃依然被突然靠近的杨娣冷了个正着,他打了个喷嚏,搓了搓手臂,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天空:“奇怪,降温了?” 林伶闻言更加用力地将杨娣拉远,她低声安抚杨娣的情绪:“淡定,问清楚了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行吧。” 杨娣这才委委屈屈地缩回角落,站在周欧尔身边。 “咦?又不冷了,今天的温度真奇怪,” 徐二娃心里有些犯嘀咕,他转回视线继续看向林伶:“这村就没有人知道徐波的媳妇全名叫什么,我也只听他说过一次姓,好像是姓唐。” “姓唐?!”林伶因为过于惊讶,差点大着嗓门喊出声,“二娃哥,你是不是记错了?” 徐二娃回忆了一下。 “绝对没记错,”他笃定地说道,“我印象很深刻,那天是在坝坝宴上,我听得清清楚楚,徐波说的绝对是姓唐。” 第8章 这上面的人是你? “这怎么可能?”林伶没忍住视线飘向杨娣,这才发现杨娣脸上的惊讶居然不比自己的少。 她收回目光,又朝徐二娃确认了一遍:“二娃哥,真的确定姓唐?” “你什么意思?”徐二娃脸上的表情臭臭的,“这点消息我还能骗你不成?” 哦豁,看来还真姓唐。 林伶有些忧愁地挠挠头发,决定再问徐二娃最后一个问题:“二娃哥,你知道徐波住哪儿吗?” “你问这干嘛?”徐二娃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林伶一眼,“还真对他家媳妇感兴趣啊?” 林伶嘿嘿一笑:“哪能啊,我是对他家的‘古董’感兴趣。” “就他家?”徐二娃听见这两字又开始激动,他再次朝麻将馆吐了一口口水,“我呸,这村谁不知道徐波家几代贫农,还古董。” “哎呀,二娃哥,你就告诉我吧,”林伶将话题扯回,“我家的情况你还不清楚,我学费生活费都得自己挣,万一真有什么经验能学习呢?” “唔......” 徐二娃思考了半晌,“那我和你一起去,顺便给你带路,那个中年老光棍的家,你一个年轻女生独自去不安全。” 一起去? 林伶有些犯难,她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两个鬼。 虽然知道对方是好意,但是有徐二娃在,她就不好和杨娣、周欧尔交流了。 徐二娃是个急性子,他没给林伶拒绝的时间,直接开始催促她:“走走走,你还得蹭你们村的车回去,可没时间在这给你耽误。” “好的,二娃哥。” 林伶无奈地跟上徐二娃的步伐。 徐波的屋子在村的最边缘,因为靠河太近又地势过低的缘故,村民一般都没有住在这个位置。 他的屋子因而单家独户地处在千喜河的岸边。 虽然还隔了一小段距离,但是因为孤立的房子过于显眼,林伶轻易便看见了徐波的房子。 他的院子十分潦草地被一堵泥巴墙围了一圈,泥巴墙龟裂斑驳,一副年久失修的破败样。 “我记忆里有这里!” 杨娣激动地飘到林伶身边,脸颊上全是血泪留下的痕迹,她环顾四周,手指从徐波的房子一直指到千喜河,“我就是从这里逃出来的,我就是摔进了这河。” 林伶往后退了一步,悄无声息地缀在徐二娃的身后。 她低声朝杨娣确认:“你确定你是被徐波骗来的?也是从那个房子逃出来的?更是掉进了这条河?” “绝对没错!”杨娣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这些都在我的记忆里面。” “但是你姓杨,徐波的媳妇姓唐。”周欧尔提醒杨娣。 “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记得这里。”杨娣也有些迷茫。 林伶现在脑子也一团浆糊:“算了,我们先去看看徐波房子再说,你不是说看到对方的瞬间便能知道对方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吗,我们待会儿等他回来直接看本人。” 她想到杨娣的承诺,特意提醒了对方一遍:“别忘了,我们的交易可是找到你想找的人,帮你找身世不在我们的交易范围。” “当然......”林伶顿了顿,“你要是加钱的话......” 她朝杨娣眨了眨眼,食指和大拇指暗示性性地搓了搓。 杨娣:“......” “到了,这就是徐波家。”徐二娃突然顿住,他往后回看林伶,“你走这么后面干什么?” “泥巴路不太好走。”林伶随意扯了个理由,连忙上前两步站在徐二娃的身边,她看向眼前摇摇欲坠的木门,有些咋舌,“徐波家近看比远看还要破旧。” “那可不,所以他家怎么可能有什么古董。”徐二娃在一旁说道,他上前一步,“这时候徐波应该还在麻将馆,他媳妇多半在家。” 徐二娃伸手敲了两下门:“有人吗?” 徐波的院内安安静静,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有人吗?”徐二娃加大嗓门,连带敲门的力道也大了不少,“徐波媳妇在吗?” 徐波院内依然毫无任何动静。 “啧,晦气。”徐二娃啧了下嘴,一脚踹在那扇破破烂烂的门上。 只听“轰”的一声。 原本就一副要倒不倒架势的木门骤然倒塌,一个杂乱甚至布满各种生活垃圾的院子就这样展现在两人面前。 “什么东西?”徐二娃吓得直接原地跳起,他有些结巴地朝林伶解释道,“我没用力啊。” 林伶看看那扇烂木门,赞同地点了点头:“二娃哥,我信你。” “呼,那就好,”徐二娃松一口气,“待会儿记得帮我作证啊。” “必须的。”林伶回答道,她有些好奇地朝院内的晾衣杆看去,“徐波真的有媳妇吗?都没女性生活过的痕迹。” “肯定有媳妇,该不会徐波真的是买的吧?”徐二娃有些怀疑地看向院内,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之前是为了嘲讽他解气,乱掰扯的,毕竟他穷成这样子怎么可能买得起媳妇。” 他不放心地撸撸袖子,“不行,我得进去看看,我们村又不是十多年前的那个穷乡僻壤,现在可是法制社会,要是真的是偷摸着进行人口买卖的交易,我可不能放着不管。” 徐二娃转头朝林伶叮嘱道:“你就老老实实在门外待着,安全最重要。” 林伶哪里待得住,她直接跟上徐二娃:“我们分头找,我门外待着要是正好撞上徐波了怎么办?” 徐二娃一寻思:“也对。” 他指指院内唯一的两间房子:“那你找里面那间,我找外面那间,帮你盯着点。” “成。”林伶避开地上的生活垃圾,径直往院内走。 和徐二娃分开一段距离,林伶总算能悄悄和杨娣对话:“这院子熟悉吗?” “熟悉的,印象深刻。”杨娣连忙靠了过来,她指指里面那间房子,“我之前就被关在那间房子。” “哟?”林伶挑挑眉,“这感情好,我们进去看一看。” 她径直推开这扇和院门一样破破旧旧的房门,一股经久没通过气的霉味便迎面扑来。 林伶被这股气扑了个正着,当即觉得胸口有些不舒服,她后退一步,缓了一缓。 周欧尔从林伶的身边往前走了一步,直接踏进房门,他仔细地环视整个房间,突然蹲下身从木板下方拖出一个棕色的背包。 “这是个女式背包。”周欧尔直接下结论。 林伶这时候也缓了过来,她靠近周欧尔,从他手中接过背包仔细端详,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花纹,这颜色,这标志...... 这不是远近闻名的奢侈品鹿包吗? 她朝杨娣举了举手中的包:“有印象吗?” “有的,这是我的包!”杨娣猛点头,她的血泪受情绪的影响,又开始往下掉,她一把接过背包,从里面熟门熟路地掏出一个学生证递给林伶,“里面还有我的学生证。” 林伶接过学生证,翻过面,她看了看学生证,又看了看杨娣,脸上的神情有些诡异:“这学生证上面的人是你?” 第9章 遇事当然是依靠可靠的官方…… “对啊,”杨娣理所当然地回答,她说完见林伶脸上的表情不对,头歪了歪,有些迟疑,“难不成上面的人不是我?” “对,”林伶将学生证递回给杨娣,示意她自己看,“不仅不是,差别还蛮大。” “这不可能!” 杨娣一边嘟囔一边接过学生证,她往学生证上一看,吓得原地一跳,“这谁?” “学生证上面不是写了吗,这人叫唐娟,”林伶耸了耸肩,“看来徐波的便宜媳妇还真姓唐。” 周欧尔在一旁补充道:“而且你也不可能是这个背包的主人,看这情况,徐波家的‘媳妇’家室应该很好,还是个学生便能背几万块的书包。” “而你,”他意有所指地指了指杨娣的手指,上面布满即使被水泡胀了,也依然清晰可见的老茧,“你的手一看就是干惯体力活的,不可能是个富家千金。” “也就是说你的记忆有问题。”林伶得出结论,“现在的记忆可能不属于你。” “不可能,”杨娣明显不能接受,她激动得血泪直流,“我怎么可能会有别人的记忆!” “这就不知道了,”林伶也完全不清楚情况,她看了看手中的背包,做了个决定,“要不,我们还是见见徐波本人?” “我也觉得,先见见本人,说不定看见本人,事情就明朗了。”周欧尔表示赞同。 “那我们在这里等他回来吗?”杨娣问道。 “等?我们干嘛要被动地等待,”林伶抬抬手里的女式背包,“当然是主动出击啊。” “怎么出击?”杨娣表情有些迷糊。 已经经历过两回林伶奇怪脑回路的周欧尔心中莫名冒出一丝不祥的预感,这预感在林伶一本正经地掏出手机时,越来越强烈。 他匆忙想阻止,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便眼睁睁地看着林伶手脚麻利地拨通了警察电话。 “还能怎么出击,”林伶边等待电话接通边说道,“那当然是依靠可靠的官方机构了啊。” 她话音刚落,电话那边传来接通的提示声。 林伶底气十足地对着电话:“喂,警察同志,我要报案,我怀疑千喜村3社的徐波非法拘禁女学生,证据?我无意中发现他家有女式书包,还有学生证,之前就神神秘秘的,说娶了媳妇,但是一直锁门把人关起来,那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 林伶逻辑清晰地说了半天,一副当事人身临其境、亲眼目睹的架势。 “诶,好的好的,麻烦警察同志了。”林伶乖乖巧巧地挂了电话,满脸信心,“这不就解决了嘛,乡上就有派出所,他们说立马去麻将馆抓人。” 杨娣陷入了沉默:“......我们自己走去麻将馆不是也能看到人吗?” “这边可是泥巴路诶,这年头水泥路都通村了,走泥巴路我也不习惯啊。”林伶理直气壮地叉腰,“待会儿警察带人过来检查证据,我们人也见了,还为民除了害,这种一石二鸟的好方法,我为什么要辛苦我自己。” 周欧尔:“......”这种觉得自己被说服,又感觉哪里不对的诡异感是怎么回事。 他真心实意地在一旁竖大拇指:“不亏是你。” “多谢夸奖。”林伶毫不谦虚地朝周欧尔拱了拱手。 三个人正在屋内絮叨,屋外传来徐二娃的声音。 “林伶,你那间房子看得怎么样了,我这边啥也没有。”徐二娃的嗓门极大。 林伶提着手里的背包走出房间,朝徐二娃展示:“二娃哥,徐波真的有问题,这房间有个女式包。” “还真有?”徐二娃匆忙走到林伶面前,他接过背包,来回检查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十分嫌弃,“这包跟泥巴一个颜色,你们这些小女生现在喜欢这?” “这包可值好几万呢。”林伶在一旁补充道。 徐二娃瞬间停住粗暴地扯背带的手,他张大嘴巴:“就这包?” “对,就这包。”林伶点点头,“这可是国外品牌,奢侈品。” “哎哟妈呀,”徐二娃换成双手捧包,态度十分小心翼翼。 “诶?不对啊。”徐二娃捧到一半,回过神来,“徐波的媳妇怎么用得起这包,这是人自己带来的吧?” “但是如果是人口买卖的话,这背包人贩子又怎么会留下来?” “对,我也这样想的,”林伶表情严肃,她又给徐二娃看那个叫唐娟的学生证,“我怀疑这不是拐卖,这是徐波偷摸着绑了个小姑娘回家。” 徐二娃被林伶的话砸得脑子有点懵,他看向那个学生证愣了愣,直接暴跳如雷。 “他妈的,这人渣!”徐二娃骂骂咧咧地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老子今天要去为民除害。” 徐二娃说着便要风风火火朝门外跑去。 林伶连忙一把拦住徐二娃:“二娃哥,我刚已经报警了。” “那我更要去麻将馆守着了,”徐二娃满脸必须手刃垃圾的坚定模样,“万一那个王八蛋听到风声,躲进山里去了怎么办?” “真的不用去......”林伶话还没说完,院门口便传来脚步声。 一个女警神色有些诡异地看向地上的木门,抽了抽嘴:“你们干的?” “这门自己坏的!”徐二娃反应极快地立正稍息,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女警倒是也没再追究,她转头看向林伶,朝她确认道:“你是刚才报案的林伶?” “是的。”林伶指指还在徐二娃手中的女士背包,“这是我们在徐波这发现的女式背包,里面还有一个叫唐娟的女孩的学生证。” “恩,来之前,同事已经在内网系统上确认过了,最近确实家属报失踪,名字正好叫唐娟。”女警接过背包和学生证,用证据包封好。 “其他同事去麻将馆堵人,我过来收集证据,你们具体在哪儿发现的?” “在里面这房间,”徐二娃这下不急着去堵人了,他放下心来,非常积极主动地介绍道,“徐波这人最近很反常,加上他一直遮遮掩掩,我们怀疑他搞人口买卖,就来看一看,结果没想到居然还绑架人学生。” “恩。”女警点点头,十分熟练地一边写证据清单,一边四处翻看。 陆陆续续地,女警又从夹缝中发现了唐娟的身份证、银行卡、以及一件已经破破烂烂的女式外套。 杨娣一直在一旁流泪不止,随着每一件物品的拿出,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杨娣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血泪:“这真的不是我的记忆吗?我真的感觉好痛苦,好怨恨。” 林伶瞥了瞥乖巧站在一旁,眼睛紧紧盯着警察动作的徐二娃,实在不方便安慰杨娣,她只得用眼神安抚。 “等徐波本人来,看他是不是你想找的人,到时候就清楚了。”周欧尔在一旁说道。 差不多女警刚将证据收集完毕,门外便传来吵闹声。 “我没犯法,你们乱抓人我要去举报你们!”一个声音尖利的男声在门外疯狂叫嚣,“你们放开我,大家快看啊,警察乱抓老百姓了啊!” “安静点。”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吼道,“没证据我们会抓你?” 几乎在徐波的声音出现的瞬间,杨娣便疯狂冲了出去,她的头发暴涨,几乎瞬间便挤满了整个院子。 杨娣的脸紧紧贴近徐波,脸上的血泪一滴一滴滴落在徐波的脸上。 徐波对脸上的眼泪无知无觉,只是原地打了个冷战,一个连环喷嚏直接打出:“阿嚏阿嚏阿嚏,怎么突然这么冷?” 旁边的警察也搓了搓手臂,他们有些奇怪地确认了下手机上的天气:“你这院子降温效果了太强了。” 杨娣的头发直直裹向徐波的脖颈,但是却穿了个空,她连忙在院内疯狂转圈,转头四处观察。 看杨娣这架势,林伶迅速明白了过来,这鬼是想通过水作为媒介,将徐波当场杀死。 林伶看向院中那几个明显脸色开始发白还毫无所知的警察,有些担心地朝周欧尔使眼色。 “可是我只是一个柔弱的底层男鬼。”周欧尔有些犹豫,“我能阻止得了厉鬼吗?” 林伶:“......”差点忘了这茬。 她只得再次匆忙地掏出圆珠笔,点开浏览器的历史记录。 “警察姐姐,能撕我张纸吗?”林伶甜甜地朝女警一笑。 林伶虽然出生在农村,但是正好赶上好政策,几乎没吃什么苦,加上一直在读书的缘故,皮肤十分白皙。 刚读大学的女生,满脸都是青春的气息。 林伶一笑,全然一副唇红齿白没攻击性的小白兔模样。 女警丝毫没有多想,直接便撕了一张纸。 “可以啊。” 林伶匆忙道了个谢,对着手机再次开始鬼画符。 第二次画符,林伶明显感觉比第一次熟练多了,不过几分钟,她便绘制完成。 林伶将符藏在手心,迎面直接刻意地撞向杨娣的头发。 “警察同志们好!”她态度热情地扬起手,假装给警察打招呼,符端端正正地贴在杨娣的头发上。 下一秒,原本膨胀占满整个院子的头发宛若漏气一般,“咻”地一下便缩回了正常长度,那枚符篆再次稳稳当当地贴在了杨娣的额头。 杨娣维持着转头的姿势僵直在原地,她的眼珠努力动了动,眼神里充满了看负心汉一般的委屈情绪。 林伶被这眼神看得有一点愧疚,她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周欧尔解释。 同声翻译·周欧尔手放在嘴边,也跟着咳嗽了一声:“林伶的意思是,不要伤及无辜。” 林伶不动神色地引着警察往室内走,以便远离杨娣对他们的影响:“警察同志,就是这个房间。” 第10章 这次我真的想起来了 林伶表现自然地将警察引到房间内,便一溜烟从房间里出来。 她走到杨娣的面前,将贴在她脸上的符揭下,满脸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粗暴了点。” “你为什么阻止我!”杨娣的眼睛布满血丝,整个人冒着黑气,是真实能被肉眼看见的黑气,“我想杀了他!” “你要报仇就报仇,我不阻止你,”林伶不在意地耸耸肩,“但是影响普通人不行,特别还是正在做好事的普通人。” “我没想伤害他们,”杨娣反驳道,“我所有的攻击都是冲着徐波本人去的。” 林伶:“哦,被波及的不算伤害。” “......” 杨娣心虚地移开视线,“情绪有点激动。” “所以徐波是你想找的人吗?”周欧尔在一旁突然问道。 杨娣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瞬间呆立在原地,有些迟疑地转头看向房间的方向,似乎是在辨别什么。 半晌后,她有些缓慢地摇摇头:“他不是。” “但是他怎么会不是!”杨娣自己似乎不敢相信这件事,“这难道不该是我想找的人吗?” “所以才说,你的记忆有问题,这是唐娟的执念,不是你的。”周欧尔的表情十分笃定。 “等一下,”林伶连忙喊停,她只感觉自己的脑子乱成了一团,只得将就着手里的纸开始梳理,“我从头再来梳理一遍。” “刚遇上时,杨娣说她在河里醒来,什么也不记得,脑子混混沌沌,而且不能离开千喜河。” “后来,一个人跳进河里,她突然能自由行动了。” “来村之后,杨娣因为听见徐波名字的缘故,突然恢复了关于徐波的记忆,”周欧尔接着林伶的话往下说,他问林伶,“你还记得那时候杨娣的描述吗?” 林伶点点头:“还记得,杨娣说,她手忙脚乱逃跑,结果却掉进了千喜河。” “对,杨娣说,她手忙脚乱掉进了千喜河。”周欧尔又重复了一遍。 杨娣有些迷茫:“这话有问题吗?” “这话当然有问题!”林伶的眼睛一亮,迅速想通其中的关窍,她一巴掌拍在周欧尔的肩上,“可以啊,起到了我们三七分账该有的作用。” 她转头朝杨娣解释道:“从一开始,你就没恢复记忆,你现在的所有记忆都来自于唐娟!” 杨娣张大了嘴巴:“啊?” “唐娟就是那个跳进河里,让你重获自由的人呀,她也死了,而你继承了她的记忆。”林伶耐心地解释道,“所以你才会在看到徐波的时候,想起唐娟的记忆。” “还能有这种事?”杨娣有些迷茫,“那我是谁。” “你就是杨娣啊,我们相遇时你还没恢复记忆,那时候的名字是属于你自己的。” 林伶安慰道,因为理顺了一件事,她现在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这代表着......” 林伶和周欧尔对视了一眼,她激动地朝杨娣说道,“我们只要找到唐娟掉河的地方,那里也就是你死亡后变鬼的地方了!” “按照看到特定的事物,鬼会回忆起特定的记忆的原则,我们顺着这条线追下去,很快就能找到你想找的人!” “真的?”杨娣闻言有些激动,她眼泪汪汪地一把握住林伶的手:“太谢谢你了。” 林伶喜笑颜开,感觉金钱已经在朝自己招手,她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又一次给杨娣强调:“别忘了啊,我们约定了你的全部财产都给我。” 刚感动了两秒不到的杨娣:“......” 她抽抽嘴角:“我没忘。” “走走走,现在就去!”林伶简直一刻也不想在徐波的院子里待了,她转身走进房间,给里面的徐二娃打招呼,“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诶?你待会儿得跟我们回所里做笔录。”女警连忙阻止林伶。 “没事,警察同志,我待会儿跟你回所里,林伶确实有事,让她下次有空来补笔录吧。”徐二娃在一旁笑呵呵地打圆场。 林伶也在一旁猛拍胸脯保证:“我之后保证来录笔录。” “你们这两个多管闲事的人,我记住你们了!” 徐波在一旁骂骂咧咧,反手被警察一把拽远,警察紧了紧手中的手铐:“指认现场老实点。” 被警察那么一拉,徐波瞬间安静如鹌鹑,老老实实地继续说女警手中的东西由来。 见徐波一副认罪伏法的模样, 林伶放下心来,也没继续耽误,她简单给众人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便急匆匆往门外奔去。 “是这个位置?”林伶一路循着杨娣指的路确认道,她环视四周,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小常绿树林,之前在远处看还不觉得有什么。 真正身处其中,林伶才发现,这个树林的视野有多受限。 晃眼望去,竟让人产生一种无边无际的错觉。 林伶完全看不见树林外的事物,推此及彼,树林外的人也不可能知道树林内发生的事。 “这可真是个犯罪的好场所啊。”林伶忍不住感叹道,“那个唐娟也是人才,从大门偷溜出来,居然往这里跑。” 杨娣忍不住脸红:“这不是想着好躲开徐波嘛。” “警察叔叔说过很多次了,遇到坏人要往人多的地方躲。”林伶一边吐槽一边开始环视四周,她看着眼前徐徐流淌的河流,问杨娣,“到这里后,你有想起什么吗?” 杨娣摇了摇头:“还是原来的那些记忆。” “看来河不是触发点了,”林伶有些失望,下一秒又很快振奋起来,“但是这里是你死亡的地方,触发记忆的特定事物肯定在这里。” 林伶围着这块区域来回踱步,她弯下腰认真检查,一撮已经与落叶裹成一团的长发在角落处引起了她的注意。 长发? 林伶招呼着周欧尔过来:“周欧尔,你看这撮头发。” “怎么了?”周欧尔从另一边走来,他看了看地上的已经脏得看不清颜色的头发,又看了看杨娣身后无风飘荡如水草的长发,脸上露出一瞬间的迟疑,但是下一秒他便笃定地点了点头,“应该是杨娣的。” “这么确定?我只是做个猜测而已。” “河边的长发,看样子已经有段时间了,我们可以做合理的推测。” “这多不严谨,要不你伸手捋一捋,我们对比下长度?”林伶提议道。 “......自己动手,你才是被委托人。”周欧尔看着那撮脏兮兮的头发,条件性后退一步,连连摇头。 林伶对着那撮头发也有些犯怂,她努力劝道:“你可是鬼,你不怕脏。” “就算是鬼,我也是只爱干净的鬼。”周欧尔不为所动。 “你们在说什么?”杨娣也加入了对话,她好奇地走了过来,视线有些疑惑地在林伶和周欧尔之间游荡。 “讨论这撮头发是不是你的,”林伶指了指地上的头发,“你来得正好,自己的头发自己捋开。” 杨娣非常自然地看向那撮头发,下一秒,杨娣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顿了顿,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怎么了?”林伶的手试探性地在杨娣的眼前挥了挥,企图让她回神。 半晌后,杨娣慢半拍地回神,她的眼睛再次留下血泪,她指着徐波的屋子的方向:“我想起来了,那个徐波,我真的想起来了。” 第11章 鬼力便车,方便快捷,…… “想起来了?!”林伶有些意外地看向那撮头发,“原来这还真是你的头发。” “是我的头发,而且还是徐波从我头上拽下来的头发。”杨娣的面色有些扭曲,她身后的头发疯狂地舞动,纯黑的头发搭配上那身宛若滴血的嫁衣,整个人看起来诡异到了极点。 千喜河在杨娣的影响下,甚至隐隐结了一层薄冰。 “阿嚏!”原本已经完全适应杨娣气息的林伶被猝不及防冻得直打哆嗦,“杨娣,冷静一点。” 杨娣闻言,气势缓了缓,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收敛好自己身上的鬼气:“不好意思,我的情绪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 “到底怎么回事?” 杨娣再次陷入了回忆:“半年前,我和家人来徐家村走亲戚,你也知道的,人有三急,我就让家里人先走,自己找了个地方上厕所,结果一起身,抬头便看见了徐波。” “他就那么直溜溜地盯着我嘿嘿笑。”杨娣打了个寒战,满脸恶心。 “我被吓着了,只想逃走,结果他拦着我,说什么看了我要对我负责,一定要让我做他媳妇,我不同意,他就开始扯我的头发,想拽我去他家。” 杨娣指了指千喜河,脸上的表情充满怨恨:“挣扎之中,我打了徐波一巴掌,他恼羞成怒,把我推进了河里。” “推进了河里?”林伶重复一遍,神色诧异,“你家里人没报警吗?” 杨娣摇了摇头:“不知道,后面的事我完全不清楚,再后来我就穿着红嫁衣变成了鬼。” “这徐波就一反社会人格罪犯啊,又是杀人又是□□。”林伶有些咋舌,她缕缕袖子,“我好想再报一次警。” “但是你没有证据。”周欧尔在一旁说道。 “哎,对,没证据,还是先专注找人吧,”林伶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将话题拉了回来,“除了徐波,你还想起了什么吗?比如说,你想找的人是谁?” “我想找的人?” 杨娣努力回想了半天,最终放弃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想找谁,我只想起了在徐家村的事。” “你刚提到了家人,那还记得他们吗?”周欧尔接话道,他努力向下挖掘问话,企图让杨娣回忆起一些别的东西。 杨娣继续摇头,看起来也有些挫败:“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知道他们的长相姓名,但是让我说出来,我却感觉我的大脑蒙了一层纱。” “那你到徐家村来走谁的亲戚?”周欧尔继续问道。 “我想一想啊......”杨娣陷入了沉思,“好像是我二伯,但是和我的父母一样,他的长相姓名在我的大脑中是空白的。” “我不会就这样一直这个状态吧?”杨娣哭丧着一张脸,一副快要放弃的模样。 二伯? 林伶摸了摸下巴,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抓住其中的关键。 她以拳击掌,和周欧尔碰了一下:“周欧尔,可以啊,会抓bug。” “嘿嘿,好说好说。”周欧尔朝林伶挑了挑眉。 “对了,我多问一句,你应该是随父姓吧?”林伶无视周欧尔嘚瑟的小模样,转头看向还在努力回忆的杨娣,“根据你的第一直觉来回答。” “应、应该吧。”杨娣迟疑地点点头。 “那知道是二伯就够了,”林伶笑嘻嘻地朝杨娣说道,“毕竟这是徐家村,姓杨的可不多。” “真的?那太好了!”杨娣有些激动地原地踱了一圈的步,她一激动,眼睛又开始飚血,杨娣胡乱地擦了擦脸,“我们快去找吧!” 林伶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十点四十,她稍作停顿,才说道:“今天没时间找人了,我们得回村口和杨叔汇合,不过我们正好可以问一下杨叔。” “意思是今天不找了?”杨娣脸上的眼泪瞬间凝固,她有些可怜兮兮地看向林伶,“但是现在才中午,我们还有下午的时间。” 林伶翻了白眼,完全没被杨娣的可怜样打动:“那你到时候载我回家?” “我只是一个需要借助水为媒介才能现形的厉鬼而已。”杨娣底气不足地说道。 “那不就得了,明天我借个小电瓶我们再来找人。”林伶边说边往树林外的方向走。 见林伶真的要打算走,杨娣连忙匆忙跟上。 “等一等,等一等!” 她一把拦住林伶,“但是你能直接碰到鬼啊。” 林伶一时没跟上杨娣的脑回路,她有些迷茫地盯着杨娣:“所以?” “所以,我说不定能载你回村!”杨娣脸上有些忐忑,她顿了顿,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到时候我用头发托着你回家。” 林伶:“?” 杨娣偷偷观察林伶的表情,又飞快地补充道:“背着你也可以!” 见林伶还没表态,杨娣一咬牙,脸上带上一丝豁出去的坚定:“公主抱也行!” 林伶:“......”她只是说说,她没有,她不想的...... 不过…… 林伶转念一想。 她好像还没被鬼载过? 而且待会儿回村的话,如果走山路完全不会遇上人? 林伶可耻地有一丝心动。 她犹豫地看看杨娣身后放荡不羁爱自由此时正在疯狂躁动的长发,咽了咽口水,和杨娣商量道:“那能先验验货吗?” 杨娣完全没想到最后居然得来了这个回答。 “……可以。” 几分钟后。 林伶抱着一颗常绿树狂吐,她虚脱地坐在地上,一张脸煞白,眼睛里全是控诉:“你这个黑司机!” “这能怪我吗?是头发自己要乱抖。”杨娣看起来比林伶还委屈,“这头发天天泡水,我很宝贝她才让她这么柔顺的,被你坐了还要被你嫌弃。” 周欧尔在一旁见林伶一副晕车的架势,憋笑失败直接笑出了声,他将手放在嘴边,掩饰性地咳了一声。 咳嗽声顺利引来两人的注意力。 林伶面带怀疑地眯了眯眼:“你刚在笑我对吧?” “没有啊,”周欧尔满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一副单纯好孩子的模样,他指指林伶手中的手机提醒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再这样闹下去,得错过和杨叔约定的时间了。” 林伶低头一看时间,直接从地上爬起:“完蛋,只有5分钟了!” 她手忙脚乱地点开手机通讯录:“我先给杨叔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不用给杨叔打电话。” 周欧尔靠了过来,一手压住手机屏幕,他向林伶伸出另一只手,掌心向上,似乎是在邀请林伶将手放上来。 “干嘛?”林伶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邀请你体验极速到目的地啊。”周欧尔将手往前递了递,理所当然地说道,“刚看你们两个这样折腾了一翻,我莫名感觉我有这方面的的能力。” “莫名感觉?”林伶有些不放心地将手放在周欧尔的手心,“能行吗?” “绝对能行。”周欧尔自信满满地说道。 林伶握紧手掌,反复叮嘱道:“那稳一点啊。” “你就放心一百个心吧,”周欧尔反手将林伶的手握住。 下一秒,林伶和周欧尔两人在原地凭空消失。 “!!” 杨娣目瞪口呆地看向眼前的空气,愣了半晌,她揉了揉眼睛:“消失了?!” “会直接消失倒是提前给我吱一声啊!” 杨娣有些崩溃地回想了一下村口的位置,风一般朝村口狂奔而去。 林伶和周欧尔手握手在角落里面面相觑,她慢半拍地环视四周,有些迟疑:“到了?” “到了。”周欧尔主动放开手,他往旁边一站,露出村口的方向。 从林伶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徐家村村口的大石头。 “……还真到了!” 林伶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诶,就刚刚突然感觉自己会。”周欧尔对自己突然觉醒的技能完全不在意,他把林伶往外面推了推,“快点去和杨叔汇合。” “好嘞。”林伶猛地点头,她往外面跑了两步,又顿住退了回来。 林伶在周欧尔身边左看看右看看,有些迟疑:“杨娣呢?” “杨娣?”周欧尔挠了挠头,他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鬼应该不需要我瞬移吧?” “......不愧是你。”林伶有些同情地看向周欧尔,“生前肯定没女朋友吧?” 周欧尔:“......” 徐家村村口,杨叔正仔细地将买好的东西用绳子固定在电瓶车上,他将绳子来回捆了几圈,确保东西不会在半路掉下来。 林伶隔了段距离远远便朝杨叔喊道:“杨叔,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杨叔闻言抬头:“哟,林娃娃逛完回来啦?” “嗯,回来了。”林伶点点头。 虽然杨娣这时候不在身边,但是她没有忘记自己刚和杨娣说的事,直接开口问道:“杨叔,你知道徐家村姓杨的家庭住哪儿的吗?” 第12章 柳叶见鬼法 “杨家?”杨叔奇怪地看了林伶一眼,“你今天是对姓杨的特别感兴趣吗,问了杨娣问杨家。” “哈哈哈,”林伶忽悠起人来脸都不带红的,“这不是我一同学叫杨娣嘛,她说她二伯在徐家村生活。” “这也太巧了。”杨叔有些意外。 “徐家村的杨家吗?”他认真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家人,倒插门过来的,不过半年前千喜河淹死了一个外村人,他们家便搬走了。” “搬走了?”林伶的声音没控制住,直直地扬起。 才找到的线索,不会就这样又断了吧? 林伶感觉自己的钱正在飞走,毕竟县城和村不一样,去县城找人那就是大海捞针。 杨叔被林伶骤然变大的声音吓了一跳:“你这么激动干嘛?” “能不激动吗?”林伶夸张地捂住胸口,满脸心痛,毫不犹豫地开始胡诌,“那个杨娣欠了我一百块后突然就消失了,我只能四处打听她的下落,我还以为能从他二伯那里要回钱呢。” “一百块!一个月的菜钱啊。”杨叔痛心疾首地敲了敲林伶的脑袋,猛叹了一口气,“哎,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不让你奶奶担心。” “哎!”杨叔没忍住,心痛地又叹了一口气,“怎么能把钱借给不知根知底的人呢!” “所以我一定要把钱追回来。” 林伶满脸坚定握拳。 她期待地朝杨叔眨巴眨巴眼睛:“那杨叔你知道杨家后来搬去哪了吗?” “后来搬去了哪?”杨叔歪了歪头,思索了半晌,“好像买菜时听别人说过,他们家后来发达了,在县城买了房,搬去了县城。” “县城?” 林伶想问得更加深入一些,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一抹红色打断。 杨娣的身影在林伶的视野中放大。 她满脸控诉地直冲在周欧尔的面前:“大家都是鬼,能不能有点同志爱了?” “可能......不太有?”周欧尔满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杨娣被周欧尔那副乖巧的表情气得眼睛发红。 自从变成厉鬼后,她情绪本来就不受控制,此时更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袭击上去的冲动。 然而,她的头发才刚准备靠近周欧尔,一股强大的鬼气便先她一步袭了上来,如同一大盆冷水倾泻而下,不过瞬间,浇灭了她的攻击欲。 杨娣僵直在原地,眼睛流露出一丝惊恐。 她怎么就忘了,眼前的鬼气息真的很强大。 杨叔对自己的面前差点打了一架的两个鬼一无所知,继续说道:“就是县城最新修的那个电梯房子,好像是叫什么兰亭苑,大家都说杨家搬那儿去了。” “兰亭苑?”林伶默默记下小区名字,她的视线从周欧尔身上扫过,原本准备和杨叔一起回去的心思骤然改变。 她准备直接去兰亭苑。 “杨叔,我还有点事没忙完,您中午就直接走吧。” “那你怎么回来?”杨叔在电瓶车上坐好,关切地问道。 林伶瞥了眼周欧尔,她现在是有人体任意门的人,对于回去这个问题倒是不纠结。 周欧尔见林伶看他,有些莫名地挠了挠头,回了她一个憨憨的笑容, 林伶有些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我待会儿坐小巴士回去。” “那也成。”杨叔也没多想,他将电瓶车打开,“那我就先走了。” **** 兰亭苑的位置在整个县城都十分显眼,地处县城的中心位置,又是整个县城最高的电梯楼,林伶随便在路上拉了个人便将地点打听得一清二楚。 刚一到小区门口,便看见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蹲坐在地上,虽然坐在树荫下面,但是因为正值正午的缘故,他的T恤被汗水打湿成半透明状。 一旁的保安苦着一张脸劝道:“小伙子,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你上次堵这里,昨天才害我被业主举报了。” “是那姓杨的做贼心虚!”男生猛地站起,他的身形极其高大,站起来直接比保安高出一个头,“我不从他嘴巴里撬出来我姐的下落,我是不会走的。” 保安明显对男生的体型有些犯怵,他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更苦了。 姓杨? 不会这么巧吧? 林伶心思一动,脚不自觉朝男生的方向走去:“走,去看看热闹。” 高壮男生在激动中侧了一下身体,朝林伶的方向露出半张脸,脸呈现健康的小麦色,一看就是经常在户外活动的人。 杨娣宛若雷击,直接呆立在原地。 “弟弟?”她有些迷茫地喃喃道。 “啥?”杨娣的声音太小,林伶一时没有听清。 杨娣只感觉原本一直被尘封的记忆,在这一瞬间被打开。 “弟弟!”她的语气突然变得笃定而又激动,“那是我弟弟,杨德胜,也是我想找的人!” 嗯? 就这样突然就找到了? 林伶被这消息直接砸脸,有种短暂的不真实的感觉:“他就是你想找的人?” “绝对没错!”杨娣的眼睛又一次流下血泪,“我一看到他就确定了。” 杨娣猛地飘到杨德胜面前,伸手想摸他的头,语气有些感叹:“半年不见,都变黑了,以前天天窝家里看书,明明白白净净的。” 她的手毫无阻碍地穿过杨德胜的脸,在意识到这个事之后,杨娣脸上的血泪飚得更凶了。 她有些无助飘回林伶身边:“我可以和弟弟说一会儿话吗?” 杨娣的脸上满是期待,眼睛闪闪发光。 “......哎,”林伶叹了口气,“行吧,就当我的售后服务了,不过你之后不能赖账啊!” 杨娣破涕而笑地点点头,连忙保证道:“一定不会!” “那你给我说些只有你们两知道的秘密。” “啊?” “不然我给他说他死去的姐姐想和他见面,不得被人当成精神病啊。”林伶指了指远处还在和保安掰扯的杨德胜,“你弟也是唯物主义世界观长大的孩子吧?” “这倒是.......”杨娣点点头,“我要不是自己变成了鬼,我肯定也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我们两的秘密吗?”她思考了一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杨娣说道,“还真有,小时候过年我没有压岁钱,但是弟弟有,弟弟便偷偷带我去村里小卖部买零食吃,结果晚上爸爸来收压岁钱,发现弟弟的钱没了,把弟弟打了一顿。” 她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暖意:“弟弟当时一边被打得直哭一边一口咬定说自己不小心把钱弄丢了。” “我当时害怕爸爸,只敢一个人偷偷在一旁抹眼泪。” “弟弟疼得龇牙咧嘴,明明自己都哭得打嗝了,还过来和我拉钩,他说以后家里人给他过年,他给我过年。” 杨娣话音刚落,正巧保安最终挫败地离开,林伶连忙上前。 “你是杨德胜?” “是,”杨德胜的脸上还带着一股刚吵完架的凶气,他的脸一横,转头发现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脸上有些迷茫,“你是?” “我是你姐的朋友,我叫林伶,”林伶朝杨德胜伸出手,“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我姐?”杨德胜有些激动,但是更多的是狐疑,“但是我姐已经死去半年了。” “我知道杨娣已经去世了,是她委托我来找你,”林伶不急不缓,她仔细观察杨德胜脸上的表情,将之前杨娣告诉她的事向杨德胜复述。 杨德胜的表情从惊疑不定到面色苍白,他咽了咽口水:“我姐委托你来找我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就是那个意思,”林伶耸了耸肩,完全不管自己丢了个什么炸弹,“当然,信不信由你。” 杨德胜脸上出现了明显挣扎的神色:“这不科学。” “我之前也觉得好不科学。”林伶赞同地点点头,“这完全是不合理的存在。” “但是你想啊,你就一穷学生,有啥好骗的。”林伶企图说服杨德胜。 “也对哦,我没啥好骗的。”杨德胜后知后觉地挠了挠头,“那我跟你去哪?” “没人的地方就行。” 杨德胜:“......你真不是骗子?” “真不是,真不是,”林伶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广告,又对比了杨德胜的,“去没人的地方,我这小胳膊小腿,能对你做什么?” “好像也是?”杨德胜完全被林伶说服,他跟着林伶便往巷子里钻。 杨娣兴高采烈地围着杨德胜转了一圈又一圈,在确定弟弟确实看不见自己后,她有些失望地回到林伶身边。 她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准备怎么让我们说一会儿话?” “我也不知道啊,”林伶好不避讳杨德胜地说道,“都说了我只是个啥也不懂的学生,待会儿现场搜索呗。” 杨娣:“......” 杨德胜问道:“你在跟谁说话?” “跟你姐说话,”林伶自然地告诉了杨德胜关于杨娣的存在。 她对着小巷子左顾右盼,四处观察。 视觉死角加死胡同。 这里绝对是个不会有人来的好地方。 林伶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回头看杨德胜。 杨德胜的脸已经从白到绿了,他颤颤悠悠地举起手指,指向林伶:“你、你说我姐在这?!” “对,她在这里。”林伶指指杨娣的位置,杨娣条件性站好姿势,期期艾艾地盯着杨德胜。 杨德胜下意识看去,却只看见了空气。 “姐!”他有些激动地对着空气喊道,眼眶通红,他焦急地转头看向林伶,“能让我见一下我姐吗?” 林伶掏出手机,开始认真搜索,“你等一下,我先搜索一下怎么让你看见你姐。” 杨德胜:“......?” “啊,找到了。”林伶点开搜索栏的头条,一条一条往下看,“一共有三种方法,我瞧瞧啊,见鬼的符网上没有我不会画,直接排除,牛眼泪我也没有,那只能用第三种了。” “第三种是什么?”周欧尔在一旁有些好奇。 “柳叶法,通过人为的阴阳失衡,进而见鬼。”林伶照着网页解释道,她转头向杨德胜安排,“你去准备一壶酒,一些柳叶,还有一点盐。” 第13章 居然和她玩文字游戏!…… 柳叶法需要的东西都是些寻常物品,杨德胜全部找齐也只花了半个小时。 林伶接过东西,将酒倒进杯子中,又放进两片柳叶。 “这个没特定时间的要求吗?”杨德胜看林伶直接开始动作,有些不解,“电影里不都说要什么午夜吗?” 林伶将水杯放在地上,往里面加盐,她头也不回地回答:“头条只说了,破坏阴阳,没提时间要求,既然没提就是没要求!” “是这样的吗......?”杨德胜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有些不安地盯着那杯水,手不知觉地握在一起,“要不,我们还是晚上来吧?” “那不行,我晚上不回家,我奶奶会担心的。”林伶一口拒绝,她拍拍胸脯朝杨德胜保证,“你放心,绝对没事,柳叶属阴,我们又放了盐吸引地气入杯,这杯酒的阳气绝对会被破坏。” 林伶脸上的表情极其淡定,她信誓旦旦地说道:“到时候你的眼睛抹上被破坏了阴阳的酒,自然能看见你姐姐了。” “真的吗?”杨德胜有些动摇,表情看起来安心了不少。 “必须的!”林伶面不改色地继续稳定军心。 实际上,林伶也是第一次用柳叶法帮人开眼,她盯着那杯肉眼看起来完全没有变化的酒,内心有些打突。 为了确保酒有效,她回答完杨德胜的话便转图朝周欧尔确认,“这酒什么时候能成阴酒啊?” “我看一下。” 周欧尔靠近地上的酒杯,俯下身看了半天说道,“这酒的阳气快散没了。” “这么快。”林伶有些意外,她之前还以为至少得放个好几小时。 她端起酒杯观察。 白酒的颜色没有丝毫变化。 “果然阳气这东西,还得靠你们鬼来辨别。”林伶感叹道,“我什么也没看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从酒杯中取出两片柳叶,递给杨德胜:“将柳叶在两只眼皮上擦拭一下。” 杨德胜双手合起,郑重地捧住柳叶,宛若手中放着什么珍宝,他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林伶:“就这么简单吗?” “不然呢?给你表演一个狂风大作还是口吐鲜血?”林伶推推杨德胜的手腕,催促道,“快点快点。” 杨娣也在一旁期待地盯着杨德胜手中的柳叶,她有些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表情有些局促。 “林伶,我的脸上还有血泪吗?”杨娣胡乱地擦擦脸,向林伶确认道。 “安啦,这时候你的脸比我们第一天见面时都干净。”林伶安抚道。 见林伶又在和杨娣说话,杨德胜也坐不住了,他不再犹豫,手脚干脆地将柳叶水抹在眼睛上。 一抹红色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杨德胜的视野中。 因为盐水配酒的刺激,杨德胜的眼睛有些刺痛,他猛地眨了眨眼睛,用手揉了揉,声音里满是惊喜:“姐!” “弟弟!”杨娣的眼睛开始泛红,一滴血泪就这样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杨德胜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连忙手忙脚乱地开始掏纸巾:“姐,你怎么眼睛流血了?” 纸巾递到一半,他才注意到杨娣的这身打扮,又有些迟疑:“还有,姐,你怎么穿着红嫁衣?” 没等杨娣回答,几乎下一秒,杨德胜便自己有了答案。 “他妈的,果然是那姓杨的人渣在里面搞鬼!” 杨德胜气得在原地跺脚,“我一定要找他算账!” “你为什么说果然?”林伶迅速抓住杨德胜话里的关键。 “还不是些封建糟粕,”杨德胜无意识中流露出一丝厌恶,“当时我姐还没结婚便出了意外,我爸说女户未婚不能入祖坟,坚决不允许我姐葬回村上。” “而那个姓杨的,”他指指了兰亭苑的方向,“就站出来说,他能帮我姐葬县城里。” 杨德胜的话简单明了,林伶下一秒便脑补完整了整个故事。 “结果却被你二伯拿去做了冥婚?” “看样子是的。” 杨德胜忍不住去看杨娣身上的红嫁衣,他越看越难受,脸上的愤怒完全克制不住,“怪不得他怎么也不告诉我我姐的墓在什么位置,怪不得半年前突然就在县城买了房子!” “不行,这口气我必须要出出去!”杨德胜越说越激动,只觉得血液直冲大脑,他撸撸袖子,便要再次冲去兰亭苑的小区门口。 杨娣连忙拦住杨德胜:“算了,弟弟,毕竟是亲戚。” “他们真的有把你当成亲戚吗?”杨德胜情绪激动,声音不受控制地大声地反驳,“姐,你自己好好想想,从小到大,他们有把你看成亲人吗?” “你怎么能这样说。” 杨德胜的话明显刺激到了杨娣,她的眼睛开始止不住地飚血泪,身后的头发也再次飘至空中,那身红衣彻底在杨德胜面前显露了出来。 杨德胜被杨娣的厉鬼模样下了一跳,情绪缓和了不少:“姐?” “你最好别刺激你姐,”林伶在一旁凉凉地开口,“厉鬼的情绪不稳定,容易失控伤人。” “还有,我的交易内容已经完成,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付款?” 林伶点开手机付款码,歪了歪头,期待地看向两人:“亲亲可以选择手机支付哦。” “钱?”杨德胜有些迷茫地看向林伶的付款码,又看向杨娣,“姐,什么钱?” “咳咳,” 杨娣身后的头发不自然地往下耷拉,她的眼神开始飘逸,“就是我委托她找你,我付她报酬。” “可是姐,你的钱不是每个月都给爸了吗?”杨德胜更迷茫了,他直接开口问道。 林伶:“?” 她转头向杨娣求证。 杨娣的头发彻底垂了下去,她的脑袋低垂,眼睛盯着脚尖,身体不自在地晃动,她底气不足地说道:“我当时承诺的付给你我的全部财产......” 林伶:“!” 她有些不能接受地捂住胸口:“别告诉我,你的全部财产是零!?” “咳......”杨娣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 见杨娣这表现,林伶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这红衣女鬼! 居然在和她玩文字游戏! 第14章 这叫做互不相欠 林伶怒极反笑,她啪地一下收回手机:“杨娣,真有你的。” 杨娣有些心虚地后退了一步,神色有些不自然:“当时那情况,我只能这么说,真的很不好意思。” “但是!”杨娣连忙补充道,“我绝对没有赖账的意思。” “你这不是赖账是什么?”林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的眼睛瞥见地上的那杯阴酒,越说越气,她转头就往外走,“拜拜了您们。” “林伶,钱算我欠你的,可以吗?”杨娣连忙拦住林伶。 林伶反问道:“你一个鬼怎么还钱?” “我帮我姐还钱。”杨德胜立马插话,他拿出手机,“我把生活费都给你。” 林伶左看看衣着朴素的大学生杨德胜,右看看身世悲惨本质算个苦命人的杨娣:“......” 好气哦,明明自己被人吃了霸王餐,怎么自己莫名有种在欺负弱小的错觉。 “......算了。”林伶最终叹了口气,妥协地开口,“看你这打扮,你也不富裕,钱留着吃饭吧。” “至于你,”林伶转头看向杨娣,杨娣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她避开林伶视线。 林伶也不在意,她继续盯着杨娣,“给你个忠告,既然已经找到了想找的人,了结了执念,就快点投胎去。” “钱不用给了?”杨娣有些迟疑地问道。 “不用给了!”林伶咬牙瞪了杨娣一眼,语气十分不甘心,“就当我日行一善吧。” 杨娣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喜出望外的笑容。 她连连点点头保证道,“我保证之后就去寺里超度自己。” “那就成,”林伶的视线从杨德胜的眼皮上扫过,“你们两好自为之吧。” 她顿了顿,最终没再说别的事情,转身拽着周欧尔,憋着一肚子气往外走。 等走到了只剩两人的地方,周欧尔突然开口。 “那个杨德胜肩头的灯暗下去了。” “你看得到?”林伶有些讶异地转头看向周欧尔,“我还以为只有我发现了。” “嗯,他抹了柳叶后,我才看到的,他肩头有三盏灯,其中两盏暗了。” “没事,只要没灭问题就不大,”林伶笃定地开口,她将网上的东西复述给周欧尔进行科普。 “肩头的三盏灯是庇佑他不被鬼侵害,柳叶法本来就是通过自灭灵灯见鬼,我们用阳酒中合,保证他肩头的灯不灭,只要之后他离鬼魂远一点,自己养养就补回来了。” “那要是杨娣不离开杨德胜怎么办?”周欧尔若有所思地回看身后的小巷子,“她舍得马上走吗?” “那就是他们的事了,”林伶事不关己地耸了耸肩,“反正我刚已经提醒了他们。” 周欧尔本来从头到尾都只是单纯跟着林伶在行动,他比林伶更加不在意杨娣两人的事情:“哈哈哈,你这也太隐晦了。” “那不怪我,杨娣和我做交易时,霸王餐也吃得很隐晦啊,”林伶理直气壮地叉腰,“我们这叫互不相欠。” “不愧是你!”周欧尔朝林伶竖了个大拇指,“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吃亏的主。” “嘿嘿,过奖过奖,”林伶非常上道地和周欧尔开启商业互吹模式,“你也不错。” “那可不,捡到我你赚死了,” 周欧尔丝毫不谦虚,他有些嘚瑟地指了指自己,“毕竟不是每个鬼都拥有带人瞬移的能力。” “哈哈哈,那必须的,只有咱们的周欧尔同志才能做到这点。” 被周欧尔这样插科打诨了几句,林伶原本被骗的郁闷消失了不少,她笑嘻嘻地朝周欧尔伸出手。 “干嘛?握手?” 周欧尔顺从地伸出自己的手,握住林伶的手摇了摇,表情有些疑惑,“同志您好?” “......不是和你握手,”林伶忍住自己吐槽的冲动,她指指林家村的方向,“这位任意门先生,可以带我瞬移回家吗?” “嘿,多大点事。” 周欧尔正要将林伶的手抓紧,身后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林伶?” 林伶下意识转头朝声音来源地看去。 上午才见过面的派出所女警此时正穿着一身便装,有些惊喜地朝林伶走来。 “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女警很明显十分高兴。 “警察姐姐好。”林伶自然地收回自己在外界看来好像停滞在半空中的手,转过身和女警打招呼,“你是去上班吗?” “嗯,来县里移交资料,”女警解释道,她指指不远处的警车,“既然都遇上了,你要没事的话,和我一起去所里录个笔录?” “没问题。”林伶现在也想快点结束这事,直接一口答应道。 她主动靠近女警,亲亲蜜蜜地向女警露出一个笑容:“警察姐姐贵姓啊?” “喊我徐姐就行,我就是徐家村本地的。”徐姐非常爽朗地笑出声,“徐二娃刚给我说了,你是林家村的对吧?” “哈哈哈,对的,”林伶跟着徐姐的脚步往前走,“徐姐您不亏是警察,一见面就把我的信息都弄清楚了。” “哈哈哈,职业病。” 林伶自动朝徐姐打听案情:“徐姐,徐波的事具体什么情况?” “具体细节现在还不能透露出去。”徐姐有些抱歉地朝林伶眨了眨眼,“我只能告诉你一些通报情况。” 林伶理解地点点头:“我懂我懂。” “徐波都招供了,我们后来在徐波的院子后面发现了唐娟的尸体,身体高度腐烂,具体时间要等报告,徐波自己承认用的那些钱财都属于唐娟本人。” “这不就是谋财害命嘛!”林伶义愤填膺地捏了捏拳头,她脑子中突然想起杨娣的事,“徐姐,你说会不会徐波已经是惯犯了?” “惯犯?”徐姐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她皱了皱眉,陷入了思考。 半晌后,她转过头看向林伶,语气十分斟酌,“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在徐波屋子前面的树林中,曾经发现过一撮头发,很大一撮,就像被人扯下来的一样。” 林伶用手比划了一个头发的大概轮廓,“头发不像自然掉落的。” “很大一撮头发?” 徐姐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她一个急刹将车停在路边,而后急急忙忙地起身拿出放在车后座的文件夹。 徐姐熟门熟路地翻开其中一页,从里面拿出一张纸端详了半天。 她抬头向林伶确认道:“那头发是长发还是短发?具体位置是哪里?” 林伶心下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面上一副迷糊的模样:“就是在徐波正对着的那个树林,靠近千喜河的那块空地处,很大一坨头发,我猜应该是长发。” “我当年猜的果然没错!” 徐姐的眼睛越听越亮,她大笑一声,眼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她猛地放下手中的文件夹,朝林伶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可能得先麻烦你陪我去一下现场了。” 第15章 我们是不是撞鬼了??…… 等林伶从派出所出来,夕阳已经开始西垂。 徐姐将林伶带到站台,递给她两块小面包:“今天麻烦你了,回家路上垫垫肚子。” 林伶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饿得开始咕咕叫,她也没推辞,直接接过面包。 她朝徐姐摆摆手,语气活泼:“这哪能说麻烦呢,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必须配合工作。” “不过,徐姐,” 林伶话锋一转,有些好奇地提起关键点,她问道,“你去现场时说的当年是什么意思?当年是发现了些什么吗?” 徐姐点点头,她拆开一个小面包,咬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半年前,徐家村曾经淹死过一个女孩,位置正好在徐波对面的树林中。” “这事我有听说过。”林伶也拆开一袋小面包,直接啃了起来。 “那个女孩,”徐姐腾出一只手,敲了敲自己的头左侧头顶的头发,“我那时候注意到,这里头发明显比其他位置稀薄,当时我就怀疑有问题,想申请尸检。” “谁知道告诉他们家属后,她的家属一口咬定是女孩有脱发的毛病,在单位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非常着急地便将尸体强行领走了。” “她的家属?” “恩,”徐姐点点头,语气有些唏嘘,“说起来也让人心寒,明明自己的女儿被淹死了,女孩父母全程没有露面,就连领遗体都是直接全权委托给她二伯的。” 这些话正好和杨德胜的之前说的对上了。 甚至,还补充了当时一些不为当事人所知的细节。 惨,是真的惨。 林伶内心有些难受,只觉得憋得慌。 虽然她早已经通过不同人的讲诉,将杨娣的遭遇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但是这些东拼西凑最终还原的完整故事,林伶不管听几遍,都还是觉得杨娣是真的惨。 杨娣吃霸王餐的事她就不计较了。 现在笔录也已经做完,这事就这样告一段落算了。 林伶在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 她想到杨德胜肩头忽明忽暗的灵灯,开始寻思什么时候再去找对方一趟。 或许是林伶脸上的表情将自己沉重的心情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徐姐主动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这是我的原则问题。” 正在此时,村间小巴士的末班车掐着点准时来到站台。 徐姐停住话头,推了推林伶,她催促道:“车来了,快回家,回去晚了家里人得担心。” “嗯,那徐姐再见。” 林伶暂时将杨娣的事抛至脑后,朝徐姐露出一个笑脸,径直跳上汽车。 因为正值下班高峰,白天生意萧条的村间小巴士,此时已经坐了五个人。 加上林伶,正好满员。 林伶挤在车后座靠窗的位置,脸朝外看。 周欧尔正跟着小巴士,在车窗外飞。 他的表情委委屈屈,语气幽怨,像个跟着主人出来玩耍结果半路被人抛弃的小狗:“我这个任意门先生是不是当场失业了?” 周欧尔说到动情之处,还委委屈屈地做了个求求了、给份工作的动作。 “噗呲。” 林伶直接被周欧尔逗笑,她连忙止住自己的笑意,瞪了周欧尔一眼,转头假装看手机。 但是来不及了。 坐在一旁的中年妇女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林伶一眼,低声嘟囔了一句:“神经。” 随即便直接大力地往一旁挪了挪。 林伶:“......?” 什么玩意? 她当即撸起袖子便准备说道说道。 还没等林伶说话,另一个人便先开口了。 “诶,别挤啊,这儿就这么点位置!” 小巴士后排空间有限,青年被挤得不乐意地直嚷嚷。 他猛地往回挤:“就你会挤人是不是?” 中年妇女被挤了个猝不及防,身体毫无准备直接失去平衡,径直往林伶身上倒去。 “!” 林伶果断眼疾手快地起身让开。 中年妇女倒了个空,整个身体重重摔在椅子上。 村间小巴士的椅子还是老式的靠背椅,坐垫硬得跟铁块似的。 只听一声听着就肉痛的“砰”声。 下一秒,震破耳膜的痛呼声便响起。 “哎哟!” 中年妇女直接躺在椅子上就开始叫唤,她在椅子上翻了个身,一个人霸占两人的位置,用脚狠踹青年:“我跟你拼了!” “怎么了?” 后排的响动吸引来司机的注意,他猛地一个刹车将车停在路边,满脸不耐烦地回头,“要吵架下去吵,老子还赶着回家吃饭呢。” 中年妇女瞬间便哑了火,她悻悻地坐起身,狠瞪了青年一眼。 “瞪什么瞪,有本事下车啊。”青年翻了白眼,用鼻子对着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气得脸都白了,她一屁股坐回自己的位置,手指着青年叫骂:“这要不是最后一班车,我绝对和你没完!” “好了好了,都坐好,老子要继续开车了,今天要去林家村,路程远。”司机此时的语气也缓和下来,他和了下稀泥,回头继续启动开车。 “哼!” “哼!” 中年妇女和青年同时哼了一声,他们把头往两边一撇,谁也不看谁,谁也没有再说话。 也不知道小巴士开了多久,天色渐暗,太阳缓慢地挂在了山头。 “咦?”青年有些疑惑地放下撑在下巴的手,伸出头看向窗外。 “这地方是不是刚才路过一次了?” “呵,”中年妇女瞬间来了精神,她嗤笑了一声,“疑神疑鬼。” 青年此时却没搭理中年妇女,他紧紧地盯着车窗外的树木,眼睛一瞬不瞬,脸上的表情逐渐惊恐:“又重复了!” 他手指直直指向一棵歪脖子树:“这棵树我已经看到过两次了!” 中年妇女继续阴阳怪气:“山里面长得像的树多了去了。” 她回头去看青年手指指着的那颗树,满脸不屑:“不就一棵歪脖子树吗?山里多了......” 中年妇女的话还没说完,一棵和原本远远被甩在车后的歪脖子树一模一样弧度的树,再次出现在车的前方。 她的脸立马变了颜色。 “你看吧!又出现了一次,这次时间比上次出现得还要快!”青年已经抖成了筛子,他猛地关上窗户,拉上帘子,整个人瑟缩在座位上,“我们是不是撞鬼了!?” 第16章 这车开不得!!…… 鬼打墙? 林伶几乎立马便想起这个大名鼎鼎的都市传说,她一把坐起身,条件性地看向窗外。 窗外的周欧尔依然不徐不缓地跟在车窗边发呆,见林伶看他,他朝林伶露出一个笑容,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怎么了?” “好像遇见鬼打墙了。”林伶低声说道。 “鬼打墙?!”周欧尔有些紧张地左看右看,他怂怂地穿进小巴士车内往外看去。 因为身高的缘故,周欧尔只能半蹲在车内的地板上。 看起来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弱小无助的表情包。 林伶:“......”她为什么觉得自己能指望一个什么也不记得的、身上连点鬼气都没有的普通鬼魂呢? 她继续看向窗外。 窗外的树木依然在快速的后退。 林伶这边的风景没有什么特别的参照物,她转过头看向青年的那边。 一棵歪脖子树正好从小巴士的窗边经过。 被青年那么一提醒,林伶对那棵歪脖子树格外在意, 她也看出窗外的景象都在重复。 而且,重复的间隔时间正在一次比一次短。 要是间隔时间直接没有了的话...... 林伶直接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她连忙朝驾驶室喊道:“师傅,停一下车。” 然而,主驾驶室的司机似乎并没有听见,他连头都没有动一下,依然专心致志地开自己的车。 小巴士保持着均匀的速度,丝毫没有减速的趋势。 “怎么回事?司机怎么没反应啊。”青年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他也跟着扯着嗓子喊,“师傅,停车,我要下车!” 即使是青年那么大的嗓门,声音却像是没有传进前排一般,司机依然毫无反应。 不对,不只是前排。 林伶敏锐地看向中排座位,座位上是两个年轻的女子,她们就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静静地闭着眼睛,对小巴士内发生的事情完全一无所知。 至于副驾驶的那个中年男子,林伶甚至能直接推测出,对方肯定也陷入了沉睡。 难不成司机也睡着了?! 林伶连忙起身往主驾驶位挪动。 “你要干什么?”中年妇女有些紧张地盯着林伶的动作。 “能干什么?当然是让司机停车啊!”林伶使出吃奶劲拍了拍已经陷入沉睡却依然在开车的司机,“师傅,停一下车!” 林伶的这一巴掌十分有用,只听“啪”的一声,司机猛地睁大眼睛,头抖了两下,这才从睡梦中惊醒。 司机满脸惊吓地一把踩住刹车将车子靠边:“我怎么睡着了!”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因为突然刹车的缘故,全车的乘客都被惯性带着往前栽,林伶一个不稳,直接朝车前玻璃飞去。 完蛋! 林伶下意识闭眼抱头,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她跌进一个冰凉的怀抱。 林伶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周欧尔朝她挑眉:“任意门先生又多了个用处——人肉缓冲垫。” “哈哈哈,明明是鬼肉缓冲垫。”林伶趁没人发现连忙从周欧尔的怀里跳下,“谢了。”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司机余惊未消地拍拍胸口,他拍了自己一巴掌,有些后怕地朝林伶说道,“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多半就开山沟里去了,我家老婆孩子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青年从地上爬起,也反应了过来,他指着司机便开始大声指责:“好啊你,疲劳驾驶,开车还睡觉。” “我没疲劳驾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司机底气不足地反驳,他的视线落在副驾驶和中排座位上,见那三人也在睡觉,声音又大了些,他指了指其他人,“又不止我一个睡着。” 青年满脸不愉:“但是你是司机......” “这时候就别吵了。”林伶打断两人的吵架,她指了指车里完全没有受争吵影响的三人,“我们这么大动静,他们三还是没醒,这不是很奇怪吗?” 青年立马闭嘴,他有些怂地看了看窗外,缩回了座位一声不吭。 司机的胆子则大得多,他探着脖子仔细观察三人,有些讶异地说道:“还真是,他们也睡得太沉了。” 他用手拍了拍离他最近的副驾驶上的中年男子:“醒醒。” 中年男子一动不动,呼吸平缓,很明显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 “喂,醒一醒!”司机有些慌了,他连忙用力摇中年男子的肩膀。 中年男子被推得偏离了重心,整个人朝窗户上倒去,额头重重地嗑在了玻璃上,额角瞬间便红了一大块。 然而,即使是这样,中年男子依然没醒。 “什么情况?!”司机的手有些抖,“他生病了吗?” “撞鬼了,我们撞鬼了!”中年妇女这时候才苍白着脸,浑身颤抖地挤出一句话。 “什么玩意?”司机没反应过来。 “我们已经在这里原地打圈好几圈了。”中年妇女指指那棵歪脖子树,“现在他们又不醒,这绝对是撞鬼。” 林伶安静坐回自己的位置,左看右看,也没从这片地方看到除了有周欧尔以外的鬼。 她凝神看向前方,这才发现,小巴士头顶的天空明显比远处要暗几个色号。 此时,林伶所在的地点天色已经昏暗,前方的路看起来更是雾蒙蒙的,好像被笼了一层纱,林伶只感觉自己看什么东西都有一种陌生感。 对于鬼打墙这种大名鼎鼎的都市传说,林伶是有所耳闻的。 秉着遇事不决找搜娘的原则,林伶果断再次掏出手机。 “你要搜索破局方法?”周欧尔对林伶的行为模式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对,我要查一下。”林伶点点头,低声回应道。 司机那边完全不信中年妇女的说法,他一边骂中年妇女“神神叨叨”,一边开始打火,好像对车前的雾气一无所知。 就在司机将火打燃瞬间,原本应该过几分钟才出现的歪脖子树,宛若瞬移一般直接出现在车窗外。 他们转回来的时间这次竟然直接变为零了! 林伶的心中警铃大作,她遵从本能地飞扑上前,一把拉紧汽车的手刹:“这车开不得!” 第17章 亲亲,点香100块一根…… 小巴士被突然拉起的手刹强行停住。 林伶的余光看向窗外的歪脖子树,见它尚未完全与车身对齐,不禁松了一口气。 “小姑娘,别说你也信撞鬼那套说辞。”司机有些无语,“我都开了多少年车了,哪来的什么撞鬼,都是吓人的。” “师傅,听我一回,这车真的开不得。”林伶完全不敢松手,生怕司机直接拉下手刹便启动,“你先把火熄了,我们下车看一看。” “下车?!”青年连忙一把抱住车帘,“我可不下车。” “对对对,我也不下。”中年妇女跟着猛点头,她双手紧紧抓着座椅,这次倒是和青年达成了统一战线。 司机跟着赞同:“对啊,没事下车做什么?” 林伶:“......那我自己下车,你们随意吧。” 林伶倒也没强行劝,她说完便直接开门下车。 一打开门,一股熟悉的凉气便迎面扑来。 是鬼特有的温度。 这果然是鬼打墙。 林伶心里反而安稳下来,既然是真的鬼打墙,那她就有法子破开。 她回头看车内醒着的三人,决定再提醒他们最后一次:“你们真不下车?” 她特意指了指青年和中年妇女:“你们两可是亲眼目睹我们在原地打转的。” 青年有些怂地往后缩了缩。 反倒是司机,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青年和中年妇女的反应,最终迟疑地熄了火,他开门下车:“车里睡着的人怎么办?” “只要车子不动,睡着的人就不会出事,但是醒着的人在车上那就不一定了。”林伶解释道,“我们最好先都下车,再破这个鬼打墙。” “鬼打墙?”司机脸上的表情似信非信。 “对对对,这个就是叫鬼打墙!”小巴士内的中年妇女唰地一下从座位上起身,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她颠颠地跑林伶身边,“小姑娘,原来你懂这些啊。” 林伶似笑非笑地扫了中年妇女一眼:“阿姨,您刚不是说我神经吗?” “啊......”中年妇女有些尴尬地扯了扯自己的卷发,讪讪地笑道,“是我不对,我神经。” 林伶耸了耸肩,没再继续追究这个问题,她看向小巴士内的最后醒着的人。 青年见中年妇女也下了车,原本紧紧抱住车帘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脸上神色变换,看起来纠结得不行。 林伶也没再劝,她看向司机:“你身上有烟吗?” “烟?”司机有些迷糊地从包里拿出烟,“要做什么?” 林伶接过烟盒,从里面挑了一根,薄荷女式香烟,烟卷细长,拿在手里十分秀气,和司机粗狂的形象完全不符。 中年妇女看向司机的眼神开始有些微妙。 “咳,我老婆只准我吸这种小烟。”司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林伶莫名从司机的脸上看出一丝羞意。 “没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林伶理解地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而且这烟细长,用来烧香正好。” “烧香?” 司机和中年妇女异口同声地呼出声。 林伶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啊,这里没香,就只能用烟将就一下了啊。” 她假装无意地看向小巴士,刻意扬声:“我要点香了啊。” 小巴士的青年果然坐不住了。 “等一等,等一等!” 他一咬牙,放开手中的车帘,连滚带爬地从小巴士上下来:“我还没下来!” 呵,小样。 林伶心中冷哼一声,对这结果毫不意外。 她比谁都清楚青年的心态,你劝没用,越劝他越来劲,要是你真不管他,他反而乖巧听话地听指挥。 林伶依言停住点烟的手:“动作快点。” “好的,好的。”青年有些讨好地靠近林伶,他朝中年妇女翻了个白眼,站在了林伶的另一边。 林伶见人齐了,这才又从烟盒里拿出三根烟, 她朝中年妇女和青年伸出空着的手:“一百块点一根烟,谢谢。” “啊,对了,烟是司机师傅的,我免费帮点。”林伶特意补充道。 “一百块?!”中年妇女惊叫道,“你怎么不去抢啊!” “技术不要钱吗?”林伶理直气壮地耸耸肩,“这烟必须得我点才有用。” “要是不能出去,我直接退钱。” “当然,你们也可以不要烟,就跟着我们走,要是走丢了我可不负责回来找。” 林伶说完话,场面一度安静了下来。 青年和中年妇女面面相觑。 最终,青年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手机:“扫码可以吗?” “必须可以的!”林伶笑嘻嘻地点开付款码,她瞥了眼依然在纠结的中年妇女,悠悠地开口,“那我们就出发吧。” 几乎下一秒。 “我买!”中年妇女满脸肉痛地从包里拿出一百块,十分不舍地递给林伶,嘴里还强调道,“要是不能出去,你得退款!” 林伶接过钱,满口答应:“放心,肯定带你们出去。” 她用打火机将烟依次点燃。 “自己拿好自己的烟,”林伶将烟分发给司机三人,叮嘱道,“待会儿不管听到什么响动,只要手里的烟没烧完,都不要回头。” “那我的车......”司机有些犹豫。 “放心,你的车不会丢。”林伶向司机打包票。 她依次看了三人一眼:“要没别的问题,那我们就直接走?” “好的,好的。”中年妇女紧紧贴着林伶的一侧,神情异常紧张地拿着手里的烟。 林伶一马当先,走在第一个,才刚刚迈出一步,原本几乎肉眼看不见的雾气突然变得浓稠。 雾气在空间内翻涌,瞬间便将林伶四人包裹。 “这时候怎么会有那么浓的雾?!” 眼前的变故实在是太突然。 司机这下彻底相信了鬼打墙的说法,他有些害怕地捏紧手中的烟。 这雾实在是太浓了,浓到林伶有些看不清眼前的路。 烟头的星火在雾中忽明忽暗,很快便被雾气打湿。 烟茬顺着燃烧的路径飘落,落在林伶的手背上。 林伶甚至能感受到被浸湿的烟茬所带的凉气。 “这样下去,烟会被熄灭。”林伶这才感觉到棘手,她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有些严肃地说道,“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第18章 这得加钱! “这雾太大了,这怎么走得快。”中年妇女有些紧张地东张西望,她将烟用手护住,生怕烟被雾气熄灭。 林伶皱着眉看向雾气,雾和山间的树林融为一体,放眼远眺,连近处的山都只能看见隐隐约约的轮廓。 这种视野,就算有香的加持,依然很容易走弯路,甚至都不需要鬼打墙。 “要我先去探一下路吗?”周欧尔在一旁说道,他的手有些好奇地伸手抓雾。 林伶瞥了一眼正满脸紧张地贴在自己身边的中年妇女,实在不想这时候表演自言自语吓人。 她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周欧尔秒懂林伶的意思:“哈哈哈,担心我走丢了?” 林伶翻了个白眼。 是怕你被厉鬼当成小零嘴吃掉。 毕竟你只是个花瓶鬼而已。 林伶点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向远方。 光线在雾气中漫射成一片,就连雾气都被晕上了一层浅浅的白色。 但是,光还是一条直线。 林伶心下大定。 “你开手电筒做什么?”青年有些好奇地在一旁问道。 从上大学至今,林伶已经贴了近一个学期的手机膜。 她早就被贴膜生意磨练得极其富有耐心。 对于自家顾客,她向来秉着顾客就是上帝的态度: “现在雾太大,我们摸索着走容易走偏绕圈,光能帮助我们走直线。” “那我也打开!”青年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 只听“啪”的一声,传说中性能无敌的最新款水果机,就在青年的手机屏幕光线透出来的瞬间,直接在青年手中炸开。 被炸成两半的手机飘出一阵难闻的黑烟,火光瞬间便被雾气熄灭。 “啊!”青年一时不知道捂手还是捂手机,他哭丧着一张脸,最终欲哭无泪地抱住自己的手机,“我才买两天的手机!” 林伶:“?” 发生了什么?! 她有些后怕地看向自己手里的手机。 连忙用手反复摸了两边确认状况。Hela 手机光源稳定,外壳温度平缓,一看就不是要爆炸的模样。 林伶松了一口气,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手无意识地继续举着手机:“看来这里是不能使用手机的。” 话音刚落,几道崇拜的目光便看了过来,其中,以青年的眼神最为明显。 “果然大师在人间啊。”司机看着林伶手中的手机感叹道。 “而且才这么小,道行就这么深。”中年妇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你们门派还收人吗?”青年的表情十分狂热。 林伶:“......?” 她不是,她没有,她只是在客观阐述自己的推理。 她抽了抽嘴角:“......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林伶顺着光的方向,一拖三地一步步摸索着向前。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烟还剩最后一丝热度之时。 光线能触及的尽头处,雾气肉眼可见地淡了不少。 可算快走出去了! 林伶心头一喜,连忙加快脚步。 其他三人明显也看见了远处的雾气,都不约而同地松一口气。 他们紧紧跟着林伶的步伐。 “有没有人啊?谁救救我!” 一个女声突兀地从雾气的深处传来,声音隐隐约约,语气惊恐而又害怕。 司机几乎条件性停住了脚步。 “别回头!”林伶迅速发现了司机的意图,她意有所指地指指司机手中的烟。 司机有些犹豫:“好像还有别人被困住了。” “管别人干嘛,走啊!”因为胜利在望的缘故,青年脸上的惊恐已经褪去,他有些粗暴地推了推司机,语气催促,“都这时候了,还管东管西。” 林伶的面色不变,继续带着他们往前:“没别人,你这是幻听。” 她话音刚落,一阵凄厉的哭声骤然响起,伴随着的,还有黏黏糊糊地骨肉被嚼碎的声音。 一股腥臭味径直迎面扑来。 “啊!” 中年妇女一声尖叫,惊恐地一把扯住林伶的胳膊。 几乎下意识的,中年妇女的脑袋朝后看去。 糟了! 林伶心中一紧,立刻想将中年妇女的头扭回来。 但是来不及了。 在中年妇女转头的刹那,雾气骤然浓厚,烟头的星火顽强的闪了两下,便彻底熄灭到了下去。 林伶的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雾气,除了雾气,竟然什么也看不见。 明明中年妇女上一秒还拉着她,然而在中年妇女回头的瞬间,拉力瞬间消失,剩下的,只有手腕处来自雾气凉凉的触感。 “喂?你们还在吗?”林伶试探性地扬声问道。 然而,这雾似乎连声音都能屏蔽,林伶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林伶决定换一个名字喊:“周欧尔?” “我在你旁边,”周欧尔有些小抱怨,“我可算能和你说话了。” “他们人呢?”林伶此时非常关心她的顾客们。 “他们应该又重新被困进去了吧?”周欧尔猜测道,“刚雾突然就变大了。” “又被困进去了?!” 林伶不能接受地一把捂住胸口,“我怎么挣个钱就这么难呢?” 不行,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做白工! 林伶的大脑快速运转,疯狂回想刚刚搜索出来的方法。 周欧尔问道:“那我们要直接出去吗?” “那不行!” 林伶的头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带得周围的雾气也跟着左右翻涌,“我不想退钱!” 然而现在这毫无道具的情形…… 她叹了一口气,“看来最后还是得用那招啊。” “哪招?” 林伶满脸被迫营业的委屈,语气十分不情愿:“网上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顿口水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来两顿。” 周欧尔:“?” 他手掌扶额:“所以这鬼打墙实际上只要吐吐口水就能解决?” “吐口水多不文明啊。”林伶满脸嫌弃,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可是淑女。” 周欧尔一时无言:“……” 林伶没再耽误,她将手中的烟扔向空中,随即朝空中吐了三口口水,她猛吸一口气,气运丹田地对着空气暴呵。 “破!” 雾气几乎在林伶出声的瞬间,便开始疯狂翻腾。 似乎正在被什么力量所驱赶。 她的话音刚落。 原本充盈在整个山间公路的雾气瞬间便烟消云散。 原本模糊的世界骤然清晰。 一丝夕阳穿过树梢映在林伶的肩上,林伶被突然变亮的光线,刺激得眯了眯眼。 原本在雾中凭空消失的三人,此时正错愕地面面相觑,脸上还带着来不及消退的惊恐。 “雾散了!”中年妇女在林伶的不远处猛地原地跳了一下,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嗓音跟个破锣一样,“我出来了!” “老婆,我以后绝对不偷偷打麻将了。”司机抱着自己的烟盒痛哭。 青年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出来了,他扯了扯自己的脸,痛呼出声:“哈哈哈,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他猛地扑倒林伶的面前:“大师,请收我为徒!” 林伶被吓得连续后退了三步,她连忙摆手:“我就一个普通大学生而已。” 司机和中年妇女也围了上来,他们满脸感谢地握住林伶的手:“多亏了你。” 林伶想到刚才自己做出的形象牺牲,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要不是我,你们确实出不来。” “所以,”她严肃地伸出手,“这得加钱!” 第19章 奶奶,怎么是您?!…… 林伶笑眯眯地将手里的钱数了一遍。 算上扫码到账,一共600元,加上之前的200,这次县城之旅,一共挣了800。 这可比她贴膜挣钱多了。 不错,这是条发财的路子。 林伶满意地点点头。 她将钱收好:“那我们继续上路?” “啊,对,我的车!”司机后知后觉地一拍脑袋,开始东张西望地找自己的小巴士。 别看林伶拖着三人在迷雾中走了很久,实际上,小巴士就在距离三人不过百米的山间转角处。 此时的小巴士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它的后轮已经完全悬空,整个车身呈现不自然地向下倾斜。 一阵山风吹过,小巴士车身不稳地上下轻轻晃动,车身再次向下沉了沉,最终被地面凸起的石头卡住前轮。 “天!”中年妇女惊讶地捂住嘴,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这车要掉下去了!” 青年的也变得煞白:“要是我还在车后排坐着的话......” “那么在鬼打墙被打破的瞬间,小巴士就会因为重心过于向下直接坠崖。”林伶在一旁接话,“那块石头只能够支撑住现在的重量。” 青年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幸好。” 他满脸感激地再次朝林伶道谢:“谢谢你。” “嗨,不过是花钱办事罢了。”林伶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司机看着小巴士有些犯难:“这车怎么办?” 他有些期待地看向林伶:“大师,有什么法术能把车拖上来吗?” 法术? 她只是个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大学生,她哪里知道什么法术。 才收了钱的林伶难得心虚,毕竟才收了钱,还做不出当面搜索这回事。 她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 加上自己,一共四人,一个肩不能提的伪大师,两个中年人,一个青年。 那么问题来了。 已知一辆小巴士保底两吨重, 又已知一个成年男子的拉力平均70公斤,一个成年女子的拉力是38公斤。 问:两个成年男子和两个成年女子能拉动一辆两吨重的汽车吗? “......” 林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还能怎么办,把人转移出来,然后等着拖车公司来拖呗。”林伶理所当然地开口道,语气坚定,“我们要相信科技的力量,别一天天信什么封建迷信,依赖什么法术。” 司机:“?” “大师说的对!” 青年在一旁疯狂鼓掌,他现在对林伶说的话完全信服,他点点头,一把撸起袖子就准备干活,“我们这些普通人,就是应该学会利用现代科技,用科学来武装我们自己,” 林伶:“?” 司机恍然大悟,也跟着连连点头:“大师教育的是。” 林伶:“??” 她顿了顿,点点头,语气坚定:“对,是这样,没错!” 林伶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下午6点,要是天黑了才回村,奶奶绝对会担心。 她放下手机:“我家在林家村,离这里也不算远,我就直接走路回去算了。” “那确实不算远,”司机看了看天色,“我每次送你们林家村的人都要先送,我记得你们有天黑前必须回村的规定对吧?” “对,所以我多半要先走一步了。”林伶有些抱歉地朝三人笑了笑。 “多大点事啊,大师您忙您的去,这点事我们自己能搞定。”青年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那副凶巴巴的混混模样,他十分热情地朝林伶挥挥手,“您的这份我包了。” “那谢了。” 林伶没再多做停留,她带着周欧尔径直顺着山间公路往前走。 山路弯弯绕绕,几乎没有什么直道,不过几分钟时间,林伶便到了下一个拐角处。 她警惕地往身后看了看,确定从司机三人的地方,看不见这里发生了什么。 林伶朝周欧尔伸出手:“任意门先生?” 周欧尔接住林伶伸向她的手,一把握住:“任意门先生随时可以起航。” 在他的身后,肉眼不可见的雾气正缓慢涌进周欧尔的身体。 因为着急走的缘故,雾气加快了涌入的速度。 周欧尔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刚刚到林家村村口的林伶:“?” 她看看天色,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确认自己还没吃饭。 她有些迟疑,:“饱嗝?” “刚吃了点小零食。”周欧尔没有否认,笑着朝林伶说道。 零食?! “好啊你,背着我偷偷吃独食!”林伶气呼呼地一掌拍在周欧尔的肩上,“我也忙了一天,还饿着呢。” “那东西你吃不了。”周欧尔笑着躲开林伶的攻击,“下次分你点你能吃的。” “这还差不多。”林伶没深想,她满意的收回手,拖着周欧尔往家的方向走,“走走走,回家吃饭去。” **** 夜色渐深,整个乡间都陷入了沉睡。 万籁俱静,只剩下零星的蛙叫和绵延不绝的蝉鸣。 林伶在睡梦中无知无觉地翻了个身。 一个黑色身影,蹒跚着脚步逐渐靠近,她熟门熟路地在黑暗中打开林伶的房门。 又熟门熟路地摸进卧室的隔间。 原本一片黑暗的隔间乍然闪过一道金光。 紧随而来的,是一声桌椅被撞飞的巨大的“刺啦”声。 林伶瞬间从梦中惊醒。 深度睡眠被强行唤醒所带来的眩晕,让林伶此时直接处于易燃易爆炸的状态。 她直接从床上跳起: “这大半夜的,能不能让人睡个安稳觉了?!” 林伶愤怒地一巴掌拍在隔间门上,“周欧尔,你大晚上的在搞什么?” 然而,林伶这一声吼,隔间内反而安静了下来。 没等到周欧尔的日常拌嘴,林伶有些迟疑地又拍了拍隔间,确认道:“周欧尔?” 什么情况? 隔间内的异常状况,让林伶的心逐渐提起。 对于未知的东西,人总会条件性警惕。 林伶也不例外。 最重要的是,她并没有感受到隔间内还有第二个鬼的存在。 “周欧尔?!”林伶再次扬声喊道,“你在里面就给我吱一声!” 一声“刺啦”声再次响起。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从门缝中一闪而过的金光,和一声几乎低不可闻的痛哼。 ! 这绝对是出事了! “周欧尔!” 林伶极其果断地一脚踹开隔间的大门。 木门被粗暴踹至墙上,发出一声巨大的“砰”声。 她的手紧紧地捏着符,警惕地看向室内。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被符篆贴满全身,裹得跟个蚕蛹似的,已经完全看不出是谁的人形生物。 在人形生物的旁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端坐在椅子上,一眼不瞬地盯着林伶。 林伶连忙将自己捏符的手藏在身后,满脸手足无措地往后挪了挪:“奶奶,怎么是您。” 第20章 门是用来敲的,不是用来…… 林伶直接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她忍住自己想揉眼睛确认的手,满脸乖巧地望天看地。 是她睡了一觉后,世界线变化了吗? 为什么她那个和蔼慈祥的奶奶,这时候会一副大佬模样地坐在她卧室的隔间里。 最重要的是,她奶奶连看东西都不利索,到底怎么发现周欧尔的?! 林伶控制住自己想往周欧尔身上飘的视线。 这黄色绸布面料,还有这面料上的符篆。 这不是摆明了是专业抓鬼道具嘛! 难不成她家还有一个世世代代与鬼为敌的设定? 林伶满脑子胡思乱想。 林翠淡淡扫了林伶一眼,这才拄着拐杖起身,她点了点地面的周欧尔:“怎么回事?” “啊?”林伶心下一紧,眼睛开始无意识地游移,她装傻地转移话题,“奶奶,你半夜来我房间做什么?” 林翠一巴掌拍在林伶的手背上。 “别装傻。” 见林伶这反应,林翠反而更加确信了,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现在虽然眼睛不好,但是以前眼睛好的时候,也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现在虽然看不见那些东西了,但是感觉还在。” “昨天晚上,你的房间传来了鬼的气息。” 林伶:“!” 不,等等,昨天晚上? 她一时竟然不知道是该惊讶奶奶居然以前看得见鬼,还是该同情周欧尔莫名当了杨娣的替罪羊。 她有些同情地看向地上被裹得动弹不得的周欧尔:“奶奶,昨晚的鬼已经走了,地上的这个鬼是我朋友。” “朋友?”林翠满脸的不信,她皱了皱眉,“你怎么可能和鬼做朋友。” 周欧尔此时也从绸布中奋力挣扎出了脑袋,他正好听见林翠的话,直接否认,“我不就是吗?” 然而,周欧尔的话,很明显并没有传到林翠的耳朵里, 她毫无察觉地叹了口气,有些感叹:“哎,最终你还是看见这些东西了。” “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林伶被林翠这句话里的信息量一时砸得没有回过神。 “我们林家,世代女户都能见鬼,”林翠也没藏着掖着,她的眼睛因为视力不好的缘故,焦距有些涣散。 “自然而然的,我们便成了一个依靠抓鬼生活的家族,这些年来,大家都是这样。” “所以,一开始,我们对你能见鬼的事,是毫不意外的。” “但是在我记忆中,我从小是看不见鬼的。”林伶感觉自己在听别人的故事,她有些疑惑地挠了挠脸颊。 “那时候你还不记事。” 林翠扫了林伶一眼:“你不一样,我们不能让你见鬼。” 她解释道:“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发现你居然在和鬼玩游戏。” “不能和鬼玩游戏?”林伶有些迟疑。 林翠摇了摇头:“我们即使能见鬼,也是不能直接触碰到鬼的,但是你能,甚至在你眼中,鬼和人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那时候我们才发现,你是天生鬼体,却偏偏顶了副活人的躯体。“ 林伶:“?” 虽然但是,她依然完全没听懂呢。 林伶迷茫地继续挠头。 林翠毕竟养了林伶十多年,见林伶的表情,就知道她什么也没搞明白,索性直接说结论:“活人的灵灯不庇鬼体,” “简而言之就是,那时候你还小,身体的自动保护功能又失效,不能保护自己,在分辨不清人鬼的情况下,只能先封印你的鬼体。” “哦......”林伶这下可算明白了过来,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林伶此时的睡意已经完全消散,正憋着满肚子的疑问想问,她还没开口,楼下便传来粗暴的拍门声。 “林伶,你给老子出来!”一个男声尖着嗓子正在楼下骂骂咧咧。 ? 林伶还没问出的话瞬间便咽了回去,她有些疑惑地从窗口探头往下看。 院子的铁门处,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裤的精神小伙,正满脸怒气的疯狂拍门,一副不把人喊起来,不罢休的架势。 这人谁啊? 林伶有些疑惑地看着对方厚重的齐刘海,半天也没想起是谁。 “下面怎么了?”林翠有些费力地拄着拐杖靠近,“大半夜的来敲门。” “不清楚,我下去看看,”林伶收回脑袋,将林翠扶出卧室,“奶奶,您继续睡觉,他既然找我,我下去就行。” 林翠有些担心:“那人气势汹汹的,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有铁门呢,奶奶。”林伶并不想林翠跟着自己熬夜,她强硬地将林翠扶回房间,“您去休息,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林翠的腿脚本身也不太方便,加上眼神也不好,她没再推辞,只是叮嘱道:“别开铁门,隔着门说话。” “没问题!”林伶拍了拍胸口。 楼下的叫骂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但是林伶并没有径直下楼,而是先回了房间。 周欧尔已经通过自我努力,将一只手也从绸布里挣脱了出来,他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向来人,语气委屈:“你奶奶也太凶了,进来一句话不说,先掏家伙,这绸布跟长了眼睛似的,直接往我身上跑,我当时还在做梦呢。” “哈哈哈,笑死我了。”林伶毫无同情心地在门口大笑,“你现在这模样,特别像不小心被辐射影响发育的蚕宝宝。” 周欧尔:“......。" 他咬牙:“我可谢谢您夸我是宝宝。” 周欧尔奋力扭身,企图用挣脱出来的手将身上的绸布揭下,然而绸布的端口处被符篆密密麻麻地贴住,他的手还没靠近,便被一阵金光灼烧开来。 “嘶,”周欧尔深吸一口气,“痛痛痛!” 见周欧尔自己摆脱不出来。 林伶连忙控制住大笑上前帮忙:“我来,我来。” 楼下的拍门声,此时已经上升到了连踢带踹的程度。 铁门甚至被人粗暴地踢出了共鸣声。 林伶莫名有些烦躁。 啧,大半夜的,真没礼貌。 林伶装作听不见,继续慢条斯理地给周欧尔解开符篆。 只听一声巨大的痛呼声,下一秒,楼下安静了下来。 林伶这才起身,她套了个外套,慢悠悠地从下楼。 楼下,厚刘海的精神小伙正满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脚踝,哎哟哎哟个没完。 林伶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嘲笑。 所以说,好好敲门不好吗?一定要用脚踹的。 这下好了吧,伤到了脚。 活该。 第21章 碰瓷?敲诈?欺负我家只…… 林伶悠闲地看精神小伙哀嚎了好几声,这才挂着笑容靠近。 “不好意思啊,睡太熟了,”林伶无辜地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请问你是?” 精神小伙放开捂脚的手,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哟,大学生就是不一样,连村里人都不认识了。” ? 精神小伙的语气十分欠揍,林伶的拳头莫名有些发硬。 她忍住自己拔腿就走的冲动,隔着铁门认真观察对方。 咦? 那颗下巴处格外显眼的大痣? 林伶语气有些不确定:“林三彪?” “对,就是老子!”林三彪下意识撩了一下遮住眼睛的刘海。 还真是? 这林三彪在半年前不是个大胖墩吗? 林伶抽了抽嘴:“......三彪哥,半年不见,你变化挺大。” 她的眼睛扫过林三彪的厚重刘海,又瞅了瞅他的紧身裤,满脸真诚地竖了个大拇指:“精神了不少啊。” 林三彪似乎是被林伶的说法取悦,脸色好了不少,就连话里的火药味都少了一些:“哈哈哈,那必须的,这可是现在最时尚的搭配。” “倒是你,”他嫌弃地上下扫视了林伶一番,“怎么去读书,反而变土了?” “让我继续土着吧,”林伶丝毫不想和精神小伙谈论穿搭,她表情不变,指了指漆黑的天空,将话题拉了回来,“大半夜是有什么事吗?” “啊,对!”林三彪一拍脑袋,脸上重新挂满了愤怒,他猛扑到铁门上,双手猛烈摇晃铁门,“林伶,你他妈赔老子钱!” “赔钱?” 林三彪的愤怒实在是太溢于言表,林伶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确保他要是从铁门外伸手触碰不到自己,“赔什么钱?” “老子的发财虫死了!”林三彪果然将手伸进了铁门内,企图去拉林伶,“林伶,你给老子开门,赔老子的发财虫!” 林伶离得更远了。 “你搁这找茬是吧?” 她有些无语地看着在门外无能狂怒的林三彪:“虫子死了找我干嘛?我又没碰过你的东西。” “不是你是谁?!”林三彪见实在够不着林伶,有些悻悻地收回手,他愤怒地朝门内扔了一个白色物品。 林伶下意识往旁边躲开。 白色物品落在水泥地上发出贝壳的清脆碰撞声。 林伶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之前送出去的手链。 她更无语了:“你该不会给你家虫子喂贝壳吃,虫子被噎死了,你来找我索赔吧?” “......你他妈当我是傻子吗?”林三彪直接咆哮出声。 这可不得是个傻子。 林伶有些头疼地扶额,至今也没搞懂林三彪来找她闹什么。 “林三彪,你有事就说事,别在这含含糊糊,”林伶声音沉了下来,“大半夜的打扰人休息,你要没事我就回去睡觉了,你自己继续。” 林伶说完,朝对方扬了扬手里的耳塞,转身便准备走。 林三彪见林伶要走,嗓门又大了几分:“诶,你他妈别走,你还没赔老子虫子钱呢。” 他越说越上头,又是一脚直接踢在铁门上:“你要是今晚不赔我,等明天你奶去摘菜,老子给她好看。” 什么东西?! 林伶从小便是被奶奶拉扯长大,可以说,林翠便是林伶这辈子最大的牵挂。 林三彪的话直接戳在了林伶的肺管子上。 她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林伶猛地转身,也跟着一脚踹在铁门上:“赔你吗呢赔,你今天要是不说出来,这事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信不信我明天找法子弄你?” 林伶那一脚用力极大,铁门轰地一下被踢得直往外翻,但是因为铁门被铁链上锁的缘故,又被拉了回来,来回晃荡的铁门被力道带得弹了好几次才停止。 林三彪猝不及防,被猛然向外翻的铁门砸重面门。 “砰!” “啊!” 他一把捂住鼻子,痛叫出声。 林三彪猛的抬头:“你他妈......” 他的视线正好撞上林伶此时因为愤怒有些泛红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乎透过自己的表皮,看向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东西。 已经在嗓子眼的脏话下意识被他咽了下去。 林三彪莫名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他缩了缩脖子,气势瞬间便弱了:“就是我在喂发财虫时,你的手链突然冒出一道光劈了上去,然后我的虫就死了。” “这不是能好好说清楚原委嘛。” 林伶语气依然很冷,她淡淡看了地上的贝壳手链一眼,“这只是从地摊买的普通贝壳手链。” 林三彪下意识又想带脏话,他看了林伶一眼,顿了顿,语气好了不少: “真的是这个手链冒出的光弄死了我的虫!” 呵。 林伶对林三彪的说法完全不信,这手链甚至都是她回家当天,正好当时路过一个小摊贩在搞批量处理,她寻思这么便宜买了不亏,临时起意买的。 “哦。”林伶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碰瓷?敲诈?” 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当着林三彪的面,便准备直接报警,“欺负我家只有老弱?” “天地良心,”林三彪浑身发汗,只感觉自己的背心依然凉得厉害,他已经完全怂了下去,哭丧着一脸,“林伶,真的是突然出现一道金光,我家虫子就死了。” “一道金光?” 林伶心下一动,下意识想起自己的符篆,那好像冒出的也是金光? 林伶有些无言地捡起地上的贝壳手链,她偷摸着朝周欧尔招了招手。 之前林伶只帮忙取下了符篆,周欧尔自己费了半天劲才从绸布里解脱出来,他有些奇怪地从窗口飘下。 “怎么了?” “你摸摸这串贝壳手链?”林伶试探性地将手链往周欧尔的面前递了递。 “不要!”周欧尔动作极快地往后躲了躲,语气满是嫌弃,“这上面有我讨厌的东西,我可不想再被烧一次,疼死了。” 林伶:“......”哦豁。 这么说,还真是这手链弄死了林三彪的虫? 第22章 林家村,林三彪家中。 …… 林家村,林三彪家中。 一只浑身焦黑的蝉状虫子在小笼中一动不动地躺着。 林四彪用棍子试探性戳了戳,小笼子中的蝉形虫子径直碎成了几块。 “啊!” 林四彪有些心疼地围着小笼子转了一圈:“怎么就死了一只呢?” 他看向屋外。 刚他哥哥喂虫子喂到一半,突然跳起来怒吼着就往外冲,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也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小笼子的对面桌上,放着一个更大一号的铁笼。 铁笼之中,一只大概手掌大小的蝉状虫子,正安静地窝在笼中。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死。”林四彪喃喃道,他抓了一大把柳枝,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大铁笼,“我可得小心点喂,剩下的这只发财虫可不能出事。” 就在林四彪打开笼子的瞬间,原本安静得宛若睡着一般的虫子,突然暴起。 它发出一声悠长的蝉鸣,振翅直直飞向林四彪的手腕。 林四彪手一抖,连忙将柳枝松开,反应极快地将手从笼子中拿出,他的手指正好擦着虫子的身体边缘而过。 林四彪手脚麻利地关上笼子。 虫子猝不及防,被铁门撞了个正着。 铁笼发出砰的一声脆鸣。 他狠狠地拍了笼子一掌:“嘿,小畜生还会装死演戏了?” 原本生龙活虎的虫子在笼子门被关上的瞬间,便再次萎靡了下去,它恹恹地靠着笼门,再次一动不动。 林四彪也不在意,他朝着笼子呸了一声,心情极好地哼着歌准备上床睡觉。 他无意识地挠了挠自己的手指。 一条细小的血痕,在他的指尖若隐若现,几乎瞬间,便被自己的挠痕覆盖。 *** 林家村,林伶家铁门处。 林伶的气势弱了几分,她有些心虚的陷入了沉默。 但是,一只会被能辟邪的手链弄死的虫子? 林伶用脚趾思考,都能得出林三彪的虫子有问题的结论。 所以,她其实是在无意中做了件好事? 林伶又再次理直气壮起来。 毕竟是一个村子里的从小便认识的人。 她抛了抛手里的手链,决定具体问一问:“发财虫是什么?” 林三彪有些警惕:“你问那么多干嘛?” “关心你呗,”林伶耸耸肩,“你不说就算了,反正我对这种阴邪的东西也没啥兴趣。” “你以后最好离那些东西远一点。” “呵,那可是能钱生钱的好东西,”林三彪对林伶的说法完全不信。 他满脸不屑,张口正准备继续说话,一阵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林三彪闭上了嘴巴,将手机屏幕打开,脸上有些疑惑:“我妈给我打电话干嘛?” 他接通电话:“喂,妈?” 下一秒,林三彪的表情变得极其难看:“我马上回来,妈,先给我弟消毒。” 林三彪一边说着,一边转身便跑。 即使看起来这么焦急,他仍然不忘瞪林伶一眼:“以后再找你算账。” 林伶闻言耸了耸:“你还是快回去顾好你弟吧。” 她打了个哈欠,只感觉睡意在不停往上冒。 连着两个晚上没睡好觉,现在即使天塌了,她也要继续睡觉。 ** 一夜无眠。 直到太阳直射在林伶眼睛上,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一睁眼,一张俊脸便在她的视野中不断放大。 林伶被吓得往后退了退,她一手捂住心脏,一手将周欧尔推开。 就算她是个死颜控,一早醒来发现一张脸怼在自己眼前也依然会受到惊吓的好吧。 “大早上的,你搁这吓人玩呢。”林伶有些无语地继续往后挪了挪。 周欧尔看了看天色:“都中午了,还早上。” 他指指楼下的方向:“那个林三彪在楼下站了快两小时了。” 站了快两小时? 林伶下意识想起林三彪昨晚说的话。 还真来继续找她麻烦了? 林伶挑挑眉,莫名被气得一乐呵。 既然都等了两小时了,那就继续等着吧。 她将周欧尔赶出房间,慢慢悠悠地洗漱穿戴完毕才下楼。 林伶刚下楼梯,便听见楼下传来林三彪和林翠的寒暄。 白天的林三彪倒是不像昨晚那样精神小伙。 说话变得彬彬有礼。 紧身裤被换成了工装裤。 就连他的那头厚重刘海都被用发箍压得服服帖帖,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索极了。 见林伶从楼上下来,林三彪甚至还十分有礼貌地朝林翠鞠了鞠躬,这才朝林伶走来。 林伶饶有兴趣地看着林三彪的举动。 这是一夜成长了? “林伶,你昨晚说得对,那东西就是阴邪。”林三彪一上前便主动开口说道,他的脸皱在一起,看起来懊恼极了。 “哦?怎么突然醒悟了?”林伶更好奇了。 “还不是那虫子......” 林三彪叹了口气,顿住了话头,他的眼睛偷偷看了林翠一眼:“要不,我们出去说?” “我奶难道听不得吗?”林伶有些莫名其妙。 “这些话题太迷信了,影响不好。”林三彪凑近林伶耳边,低声说道。 林翠在一旁笑呵呵地拄着拐杖,她十分体贴地往一旁站了站:“你们年轻人慢慢聊,我先去做饭。” 见林翠的身影消失在了客厅,林三彪这才神秘兮兮地开口。 “昨晚,我刚到家门口,家里剩下的那只发财虫便死了。” “当时我突然便打了个激灵。” “就猛然间觉得自己清醒了过来。” 林伶抓住重点:“清醒了过来?” “也不能算是清醒。” 林三彪挠了挠脑袋,努力想向林伶描述那种感觉,但是苦于词穷,他放弃地说道:“我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很难说,就好像之前的半年记忆不是我的一样。” 林伶点了点头,对他的情况表示了解,叮嘱道:“清醒了就成,以后离那些东西远一点。” 她将手链还给林三彪:“这手链能辟邪,你没事戴着好了。” 林三彪连忙接过手链,脸上的表情刚开心一秒,又低落了下去。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哎,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弟弟......” 林三彪的语气不抱希望:“林伶,你既然了解这方面,你能给我介绍一个大师吗?” 第23章 你胆子真大啊 介绍个大师? 林伶非常果断地摇头:“我哪里认识什么大师。” “哎,”林三彪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回答倒也不算特别意外,“要是你突然想起了谁,一定要告诉我,只要能把我弟治好,钱不是问题。” 嗯?钱不是问题? 林伶耳朵迅速提炼出重点。 她心思一动。 兼职这不就来了! “咳。” 她刻意地咳嗽了一声。 “怎么?” 林三彪下意识看了过来。 “虽然我不认识什么大师,但是你弟这事,我能去看一看。” 林伶表情正经而又严肃地指了指自己。 很明显,林伶的表情并没有成功忽悠对她知根知底的林三彪。 林三彪表情怀疑,他上下扫视林伶:“你行吗?” “必须行。”林伶笃定地点点头。 “你以为我为什么说贝壳手链能辟邪?” “因为那是我加持过的。” “效果你也看到了。” “原来是这样吗?!”林三彪恍然大悟,看林伶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崇拜了起来。 “对啊。”林伶表情极其坦荡。 结合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是真的怀疑这手链是因为被她触碰过的缘故,才莫名其妙变得辟邪。 加之接连顺利处理两个灵异事件,林伶现在对自己的实力已经有了大致的认知,她有种直觉,她可能真的能处理好林三彪家的事。 林伶继续劝道: “要是不行,我一分钱不收,那你也不亏,对不对?” 林三彪完全被说服地挠挠头:“好像也是?” “那就走!”林伶趁热打铁,抬腿就走。 因为处于鬼魂状态的缘故,周欧尔已经完全习惯林伶在人前不和他说话的状态。 此时,他正悠悠闲闲地站林伶一旁围观。 见林伶毫不犹豫地便往门外走,他有些讶异:“这么自信?你知道那是什么虫子吗?” 林伶理直气壮地摇了摇头,她挥了挥手中的手机:“这不是有识图搜索的功能嘛。” 周欧尔:“......?”是他格局小了。 林三彪的屋子离林伶家不算太远,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便到了。 还没进门,林三彪的妈妈便急匆匆地从屋内跑了出来:“三娃,有请到大师吗?” 林母问完才发现林三彪的旁边还站了个林伶:“林伶?你来串门吗?” 她有些抱歉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我家出了点事,今天可能没法招待你了。” “不是,妈,我带林伶来看看弟弟。”林三彪立马解释道,他将林伶往林母面前推了推:“林伶懂这些东西。” “太好了!”林母喜出望外,愁得皱成一团的脸上蓦地绽开一个笑容,她一把拉着林伶的手便往里走,“快帮我看看四娃。” “昨晚上,他突然在房间里大喊大叫,我们敲门他又不开门,等我们进房间时,四娃半个身子都肿了。” 林母边走边絮絮叨叨,将林四彪的情况仔仔细细地告诉林伶。 林伶将情况一一记下。 她推开林四彪的卧室。 一股难闻的腥臭味迎面扑来。 林伶连忙捏着鼻子后退:“这味也忒大了。” “味?什么味?”林母有些疑惑地推开门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啊。” 林伶:“......” 难不成只有我能闻到吗? 她转头看向周欧尔。 周欧尔的表情比她的表情还要痛苦,他悄无声息地一个人躲了老远,见林伶看他,他连忙指了指房间,扇了扇鼻子,满脸嫌弃:“一股土里的腐臭味。” 土里的腐臭味? 林伶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这么浓的腐臭味,看来这虫子的出生地有问题啊。 “这虫子你们怎么得到的?”林伶问林三彪。 “从后山捉的。”林三彪也不隐瞒,没等林伶继续问,便主动将这事抖得明明白白,“我不是没考上大学嘛,就出去找工作,有个人出高价买蝉。” “我寻思着,这东西乡里一大堆,我就干脆回来捉蝉卖了。” “这对蝉是我当时从后山的河边捉的,当时我看中它个子大,费了好大的劲才捉到,结果捉到后,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我不管用多少钱,钱第二天都会一分不少地出现在蝉笼子里。” 从后山捉的? 林伶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 林家村的规矩很多,其中一条便是关于后山的,那是专门用来做土葬的山坡。 这么多年来,林家村世世代代的老人们,都埋在那边。 换句话说,那就是个墓地园区。 “......你胆子真大。”林伶由衷地说道。 林母更是一巴掌拍在林三彪的脑袋上:“混小子,我平时有没有说过,没事别去后山,你去就算了,还养这种诡异玩意。” “妈......”林三彪不躲不闪,苦着一张脸挨巴掌。 “哎哟,我的四娃要是出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啊。”林母哭着锤了一自己的胸口,她转头拉住林伶的衣袖,“林伶啊,你看我家四娃还有救吗?” “林姨,你先别急,我先看看这虫子。”林伶安抚道。 “我去给你拿。”林三彪反应极快地冲进房间,迅速提了两个笼子出来。 其中一个笼子的虫已经被烧得焦黑,甚至已经碎成了几块。 很明显,这就是被手链弄死的那只。 而另一只虫子,则躺在笼门的位置,身体僵直,它的翅膀随着林三彪的动作无知无觉地轻微晃动,很明显,也已经死亡多时。 林伶看着那只有拳头大小的虫子,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虫这种东西,等比例放大后的恶心程度,简直就是翻倍。 这实在是太恶心了。 林伶移开视线,她掏出手机对着笼子里的虫便拍了一张照片。 搜索引擎的结果几乎在下一秒便显示了出来。 还真是蝉? 林伶挑了挑眉。 她的视线落回到那只体型小了不少的蝉身上。 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滑动。 她的视线收回,重新落在屏幕上。 不应当啊,只是蝉的话,怎么能做到钱生钱呢? 等等! 林伶猛地停住滑动屏幕的手。 河边捉的? 母子蝉? 发财虫? 林伶脑中灵光一闪。 她好像在家里的书上见到过相关的描述。 林伶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打字。 下一秒,搜索结果映入眼帘。 青蚨,传说中的虫子,生于南海,状如蝉,其子着木,取以涂钱,皆归本处【1】。 因此,常常用来指代钱币。 林伶呼出一口气。 果然,真的是青蚨。 第24章 青蚨这虫子,本身不…… 青蚨这虫子,本身不是什么阴邪的东西。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青蚨是从阴气集中的后山抓的。 两只来自墓地、沾满阴气的青蚨...... 很明显,林四彪这就是被青蚨身上的阴气侵蚀了。 既然是因为阴气惹出来的事,那么只要化解了阴气,林四彪的事情也就解决了。 林伶在屏幕上一目十行地阅读,她猛地收回手机,心里有个大概的一个处理方式。 “林三飚,你弟弟是不是也有刘海?”因为卧室里的腥臭味实在是太难忍受,林伶转头直接向林三彪确认林四彪的情况。 林三彪猛地点头,看林伶的眼神又添了几分敬佩:“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从你之前的表现推测的啊。 林伶在心里腹诽,面上不显,直接安排道: “去把他的刘海撩起来,这种时候,刘海不能盖住印堂,那里是人的三火之一。” “啊,好的,我立马去。”林三彪一拍脑袋,明显想起自己此时已经被撩起来的刘海,连忙冲进房间。 “林姨。”林伶看向林母。 林母一个激灵,连忙站好,她拍了拍胸口:“有什么需要直接说!” 她的心里有些暗暗犯嘀咕。 这林伶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之前看着就是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怎么就出去读了个书的功夫,气势就这么足了呢。 林伶继续对林母说道:“林姨,你将盐和米混合,一共准备四碗,将它们放在林四彪房间的四个角落处。” 林母没想到需要的东西这么简单,她确认道:“盐和米?” “嗯,盐和米是用来化解阴气的。”林伶点点头。 “我这就去准备。” 一听是用来化解阴气的,林母立刻不再继续询问,她急匆匆地直接快步走进厨房。 见四下无人,周欧尔凑了过来,他有些揶揄地碰了碰林伶的手臂,挤了挤眼:“有模有样啊。” “那必须的,”林伶朝周欧尔挑挑眉,“一点点小常识加上万能的网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不愧是你。”周欧尔朝林伶竖了竖手指,他指了指笼中的青蚨,“你注意到没,它们明明被拿到了屋外,屋外却并没有恶臭味。” 周欧尔抬起下巴点了点卧室的方向:“这味道来自林四彪的身上。” “什么意思?”林伶有些不明所以,她有些犹豫,“我的方法会没用吗?” “不清楚,”周欧尔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得解决他身体里面的问题。” “身体里面?”林伶皱了皱眉,她有些犹豫地看向卧室的方向。 光是看着那门,林伶都条件反射地觉得有一股腥臭味都密绕在她的鼻腔。 但是按周欧尔的说法,她必须得去看一看林四彪本人。 为了她的学费! 林伶咬牙。 顾客是上帝。 顾客是上帝。 顾客是上帝。 她在心里默念。 终于迈出了自己的第一步步伐。 林三彪从卧室里快速跑了出来。 “我把我弟刘海掀开了!” 林伶费半天劲鼓起的勇气泄了一大半,她默默收回自己的脚。 “林三彪。” “嗯?”林三彪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刘海掀慢了?” “你家有防毒面具吗?”林伶苦大仇深地盯着卧室门。 “啊?” 林三彪一时摸不着头脑,他小心翼翼地问道,“n95可以吗?” n95? 林伶的眼睛一亮,脸上喜笑颜开:“当然可以!” 等林伶戴好口罩,林母也手脚利索地将四碗米盐准备完毕。 之前因为腥臭味实在太重,林伶什么也来不及看。 这次一进卧室,林伶一眼便看见躺在床上失去意识的林四彪,因为疼痛的缘故,他的身体正在床上无意识地反复翻身。 林伶轻易便看见了林四彪肿得老高的半边身体。 在他的指尖,一抹若隐若现的黑光萦绕在他的指尖。 看来得将这黑光从林四彪的身体里逼出来。 林伶的手无意识地摸了摸手机。 周欧尔还真说对了,光靠点米盐,是拿这身体里的阴气没办法的。 “看吧,我说得对吧。”周欧尔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林伶瞥了周欧尔一眼:“哟,不怕臭了?” “再臭,我也要亲眼见证我的推测!”周欧尔一副大无畏的模样,下一秒就打了个干呕,连忙躲了出去。 “噗。”林伶差点没被周欧尔的狼狈逗乐,她忍住自己的笑意,咳嗽了一声当做掩饰。 “林伶,我弟很严重吗?”林三彪原本跟着林母在摆放米盐,听到林伶的咳嗽,他有些紧张地看了过来。 “没有,我来得及时,林四彪的问题不大。”林伶安抚道,“你们继续布置着。” 林伶背对着两人,再次掏出万能的搜索。 林三彪两人无知无觉地将四个碗放好。 林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林伶,放好了。” 林伶闻言将手机关闭放回兜里,她转过身正对着林母:“他这是阴气入体,得内驱。” “内驱?”林母看向墙角的碗,几乎快要晕过去,“这么多盐,米还是生的,我家四娃怎么吃的下去。” “就没其他法子吗?”林母说着,嘤嘤呜呜又准备哭起来。 “妈,命重要,还是吃苦重要!”林三彪在一旁连忙劝道。 “还不是怪你!”林母一巴掌拍林三彪脑门上,“自己的造孽,结果弟弟遭罪。” 林三彪的表情当场便沉了下去,他深吸了口气,扯出一个笑容准备继续劝。 林伶直接打断了林三彪的话:“可以不吃这个。” “那吃什么?”林母瞬间停住了哭泣,抬头问道。 “一味中药,鸡屎藤。”林伶极快地回答道。 她一开始就没准备让林四彪生吃米盐。 喂一个昏迷的人吃生米,那她感觉她已经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杀人了。 “鸡屎藤?”林母重复了一遍,想起那是什么后,又准备开哭,“我们这时候去哪儿找鸡屎藤啊?” 嗯? 这玩意儿在林家村这个世代卖药的村,不是随便哪个中药店都有吗? 林伶转头看向林三彪,她不信两个人都一样笨。 “我努力去山里找找?”林三彪试探性地问道。 林伶:“……” 一个脑回路。 真不亏是母子。 “……林叔那就有中药卖。”林伶抽抽嘴角。 她继续叮嘱道:“买回来煎好后,给林四彪喝,然后剩下的泡澡。” “至于这屋,”林伶环视了一圈这间因为四角放米,而已经完全封死的卧室,“就暂时别住人了。” 第25章 他这是过敏了 林伶叮嘱完毕,她捂了捂自己的口罩,便准备直接走出卧室。 这口罩,实在是太憋了! 而且压得她鼻梁疼。 见林伶准备走出卧室,林母连忙拦住: “不需要驱邪吗?” “驱邪?”林伶没太反应过来,“米盐和鸡屎藤都是驱邪的啊。” “不是这个意思,” 林母连忙摇头,她有些犹豫地比划,“电影里不都会搞个什么仪式,然后弄什么法器之类的吗?” 仪式?法器? 林伶的脑海中条件性回想起跳大神的。 林伶:“......”跳大神是不可能跳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跳的。 看来只能靠敷衍过去蒙混过关的样子。 林伶煞有其事地咳嗽了一声:“驱邪手法属于我的商业机密,现场不能有人。” 她若有所指地将视线从林母扫到林三彪身上。 “这、这样啊。”林母恍然大悟,她一巴掌拍在林三彪的后背上,嗓门极大,“给我出去。” “好的,好的。” 林三彪这时候已经对林伶的话完全信服,还没等林母动手推他出门。 林母话音刚落,林三彪便恭恭敬敬地走出房门。 等林母也出了卧室,林三彪贴心地将卧室门关上。 “我们就在门外,有什么事就喊我。”林母隔着卧室门,有些不放心地喊道。 “好。”林伶扬声回答道。 她转头看向林四彪。 因为卧室有人说话的缘故,林四彪的眉头无意识地皱起,但是依然没有醒来的倾向。 看来是对外界有一定感知的。 林伶推测道。 对于自己要怎么敷衍一下子,林伶自己也并不清楚。 林四彪阴气入体的时间短,加上青蚨本身也不是什么凶虫。 按她的推测,鸡屎藤已经完全能够驱掉林四彪身上的阴气。 但是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了,那么自己做戏就得做全套。 林伶围着林四彪的床逛了一圈,最终将视线落在了他的指尖。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林四彪指尖的阴气又往他的身体里钻了一截。 要不,试试将这个阴气扯出来算了? 林伶一边瞎想,一边试探性地伸手。 她的五指呈爪状,在林四彪的手指处敷衍地一抓。 哟,居然真的能碰到。 林伶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她猛地一扯。 “啊!”林四彪猛地在床上弹跳了一下,喉间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痛哼。 林伶连忙减轻了力道。 继续像扯毛线团子似地,将阴气一点点从林四彪的体内拽出。 阴气一丝一缕,连绵不绝。 明明在林四彪的指尖处看上去只有小小的一缕阴气,但是当它真正被扯了出来,小小的一缕变成了大大的一坨。 “......”好像,有点多? 林伶有些迷茫地看着手中被拽出来的一大团阴气,一时间丢也不是,拿也不是。 要是直接丢,这阴气再次回林四彪身上,肯定会给人造成二次伤害。 但是要是就这样一直拿着...... 林伶有些为难地看向手中霸占了整个巴掌的阴气。 这也未免太碍事了。 林伶试探性地将手中的阴气像搓汤圆一般搓来搓去。 阴气开始肉眼可见地体积变小。 居然真的可以?! 林伶再次挑了挑眉,感觉自己现在特像个刚开始睁眼探索世界的三岁小孩。 见什么都充满新奇。 她连忙加快手里的动作。 受林伶力道的影响。 不过一会儿时间。 阴气便逐渐凝实缩小,最终变成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深黑色小圆球。 林伶顺手将小圆球放进口袋,这才抬眼继续观察林四彪。 因为直接被抽走了阴气的缘故,林四彪的脸色明显开始好转,他的眼睛轻微地动了动,很明显是即将苏醒的架势。 林母正在外面焦急地敲门:“林伶,刚四娃怎么叫了一声?你们没事吧?” “什么事都没有。”林伶扬声道,“你们能进来了。” 林伶话音刚落,林四彪便悠悠转醒。 林母闻言一把推开房门,满脸担心地冲进房间,还没迈出两步,正好和坐起身的林四彪四目相对。 林母惊叫道:“四娃醒了?!” “妈?”林四彪有些迷茫地左顾右盼,“我怎么躺床上了?” “哎哟,我的手为什么这么痛。”林四彪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的手,被眼前肿胀的手臂吓得不清,“我手怎么跟个猪蹄似的!” 林母也求助地看向林伶:“怎么人已经醒了,手还肿着啊。” 林伶还没来得及说话。 只听“砰”地一声开门声。 林三彪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林伶面前,手里提着一大袋子中药。 他气息不稳地原地喘了两口气,缓了缓才说道:“鸡屎藤买回来了!” 林母闻言一拍脑袋:“肯定是因为还没喝鸡屎藤的缘故!” 说着,便准备接过药去厨房。 林伶有些沉默地看向体内已经完全没有阴气的林四彪,她顿了顿,将鸡屎藤往旁边推了推:“不用喝这个了。” “嗯?”林三彪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体内已经没有阴气需要驱了,” 林伶瞅了瞅林四彪肿得跟中毒一样的半边身体,眼角抽了抽:“这是虫子毒性太大,引起了过敏反应,老老实实去医院看病,吃阿莫西林消炎吧。” “啊?!”林三彪张大了嘴巴。 第26章 英年早秃的风险来得猝不…… 等林伶忙完林四彪的事,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大中午。 她收好到手的三千块钱。 再次感叹,这生意,真的是,太好做了! “林姨,我先回去吃饭了。” 林伶没再停留,连忙挥别林母几个人,匆匆忙忙回家。 家中,林翠已经将饭菜端上了桌子,正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林伶一起吃饭。 “奶奶,我回来了。”林伶赶紧加快脚步,她用纸巾抹了一把汗,洗完手径直坐在饭桌旁。 周欧尔看着桌子上的三菜一汤,眼馋地咽了咽口水:“答应我,一定要给我留点菜,可以吗?” 林伶:“......”这可真是吃货人设不倒。 鉴于林翠已经知道了周欧尔的存在,林伶也不再遮掩,直接当着奶奶的面回答。 “你想吃啥?” 周欧尔的视线在三个菜中来回扫视,语气中透着企图将三道菜一一说一遍的架势:“这个番茄炒蛋,色泽鲜红,一看就是本地番茄炒土鸡蛋,这个莴笋炒肉,颜色翠绿,一看就......” 林伶连忙打断:“......敢情你是想全都要是吧?” “嘿嘿,居然被你发现了。”周欧尔丝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你可真不见外。”林伶抽了抽嘴角,“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碗筷。” 林伶说完,作势准备起身。 “不用了,我给他专门准备了一双。”林翠出声阻止道,她慢悠悠地点了点放在桌子最边缘的方向。 林伶这时候才发现,那里居然也放了一副碗筷。 奶奶这意思是?! 林伶的眼前一亮:“奶奶,你相信周欧尔是我朋友了?” “我起来去你房间时,他已经被你放出来了。”林翠没正面回答林伶的问题,她挑了一筷子的菜放进碗里,叹了口气,“你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别人说的东西你也不会听。” “哈哈哈,还是奶奶了解我。”林伶喜笑颜开,一边将碗筷递给周欧尔,一边说道。 “不过,我也是有要求的。”林翠放下筷子,满脸严肃。 “您说?” 林翠径直丢了一本年份久远的册子过来。 林伶接过册子,册子不算厚,她随意地翻了翻,因为氧化的缘故,纸张已经开始斑驳泛黄。 入目第一眼,一个大大的鬼画符图形映入眼帘。 林伶:“?” 这看着怎么这么像她之前画的符? 她抬头:“奶奶?” 林翠理了理袖子:“我们家世代与鬼打交道,你既然已经看鬼,我不要求你抓鬼驱鬼,毕竟你没有从小学习的基础,但是,你必须学会保护自己。” “我给你一个暑假时间,将这本书记熟,这个假期,你哪也不准去!” “哪也不准去?!”林伶发出一声哀嚎,直接生无可恋地瘫在桌子上。 不会吧? 她心心念念盼了一年的暑假,不会就这样没了吧? **** 白驹过隙,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便来到了八月的尾巴。 林伶可以说是迫不及待地提前一周便开始收拾行李。 这两个月,她简直过得比高三生还要高三生。 每天五点被林翠拖起来早练,美其名曰,感受大自然的灵气。 早饭后,便被压着背一天的符箓,晚上还得被抽查。 天知道那些符箓,一个个都跟鬼画符似的,长得还像。 林伶只感觉自己每天都在玩找不同。 等晚上抽查完毕,林伶头昏脑胀只想休息的时候。 林翠便像个幽灵一般出现在她的床边,冷不丁将她从床上提起问一句:“打坐冥想了吗?” 这一天天的,真是太让人头秃了。 林伶边想着,边加快收拾行李的动作。 她以为高三过去后,是愉快的现充生活。 结果才逍遥一年,就又变回了这状态。 简直比996还要996! 林伶有些担忧地摸了摸自己的一头乌黑的秀发。 她可别英年早秃了。 “没事,还很茂盛,应该还能坚持这样熬个几年才会秃。”周欧尔瞬间看透林伶心里的想法,十分贴心地安慰道。 “几年之后,我才二十多啊,这不还是英年早秃吗?”林伶有些悲愤地将最后一件衣服丢进行李箱。 周欧尔挠挠头:“好像......是哦?” “......亲亲,这边建议您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哦。”林伶抽了抽嘴角,感觉更担心自己的头发了。 在窗外,突兀地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窗声。 “?”林伶关行李箱的手顿了顿,她有些疑惑地看向周欧尔,确认道,“我们这是二楼对吧?” “对啊。”周欧尔点点头,他动作迅速地大步上前,一把将窗帘拉开。 一个熟悉的红衣厉鬼飘在半空中,十分礼貌地朝林伶挥了挥手。 “林......” “关窗帘。”林伶面无表情,完全不给杨娣说话的机会。 按照杨娣这架势,铁定是还想找她帮忙。 虽然她看在对方可怜的份上,不计较对方的霸王餐行为。 但不代表着,自己乐意一直被人吃霸王餐。 “好嘞。”周欧尔得令,动作迅速地一把拉好窗帘。 杨娣还没说完的话被迫停在嘴边,她一把扑到窗边,伸手想穿过窗户。 一道刺眼的金光一闪而过。 只听”刺啦“一声,伴随着令人肉痛的皮肉炸裂声。 杨娣惨叫着收回自己的手。 她捂住手掌,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在窗户内侧,正覆着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结界,金光在结界表面缓慢地流动,时隐时现,看起来无害而又安静。 当然,这只是看起来。 杨娣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往后飘了飘。 林伶紧紧盯着窗户的动静,确认杨娣没有穿过窗户后,她有些得意地朝周欧尔挑了挑眉:“我的符驱鬼效果一流好吧?” “厉害!”周欧尔在一旁捧场地鼓掌。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对你没用呢?”林伶有些疑惑,“是因为,你身上没有鬼气?还是弱小到连结界都觉得你没威胁?” 周欧尔耸了耸肩,对此完全不关心:“谁知道呢?” 他看了看林伶拉链拉到一半的行李:“继续收拾东西?” “啊,对,继续收拾。”林伶一拍脑袋,准备弯腰继续拉行李箱的拉链。 一阵敲窗声再次响起。 杨娣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试探性地在窗户上敲了敲,生怕自己再次被金光攻击。 不过可能是因为她这次没有穿墙意愿的缘故,金光安静地在结界上流动,对她的动作并没有反应。 杨娣松了一口气,扬声朝屋内喊道:“林伶,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请你帮帮我,我弟出事了。” 第27章 果然是有事找上门。 …… 果然是有事找上门。 林伶隔着窗户听见杨娣窗外的声音,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撇了撇嘴,掏出镜子对着自己左看右看。 镜中的少女一头乌发顺直而又柔软,脸白白净净,眉眼无辜,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她啧了一声,对着镜子做出一个凶恶的表情,这才满意地放下镜子:“我看着很像个老好人?” 周欧尔认真围着林伶转了个圈:“像虚张声势的猫,还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小猫咪。” 林伶:“......?” 她甩出一道静音符贴在窗户上。 杨娣的声音径直被符隔绝,林伶的耳边骤然清净。 她再次回头看周欧尔:“这下还像吗?” 周欧尔竖大拇指:“瞬间就不像了。” “我就说,我怎么可能是个老好人嘛。” 林伶满意地点点头,她将周欧尔赶到隔间。 “睡觉睡觉,明天早上还得一早去县城坐火车。” 千喜县隶属于一个十八线小城市,一天只有早上有一班火车直达林伶大学所在的城市——南都。 而且那班火车,发车时间是早上的六点。 一想到明天要被迫早起。 林伶语气有些抱怨: “你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带我瞬移到学校呢?” “我也想啊,这不是我瞬移距离不够嘛。”周欧尔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他举手发誓,“等我努力努力,多吃点阴气小圆球,我铁定能成长为一个全国范围的任意门。” 林伶放弃地叹了口气:“那小圆球不还得靠我搓嘛。” 从林四彪家回来的那天,林伶将阴气搓成小球放口袋中,也顺道一起带了回来。 她自己对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倒是周欧尔闻着味找了过来。 作为自己的战利品,原本给是不可能给的。 但是看周欧尔满脸嘴馋、眼巴巴盯着自己口袋的可怜模样,林伶一时心软,便将小圆球递了过去。 结果只听嘎吱一声脆响,周欧尔便将小圆球像嚼糖豆一样吞了。 吞了就吞了吧,周欧尔还爱上了那味道,天天缠着林伶让她搓小圆球吃。 然而阴气又不是路上的大白菜,哪里说有就有。 这段时间,可把林伶烦得够呛。 见周欧尔又扯到了阴气小圆球上,林伶径直关灯睡觉。 “睡了睡了,晚安晚安。” 周欧尔有些委屈地缩回自己的隔间,嘴上还念念有词地抱怨:“一说小圆球就扯开话题,这还不是因为你搓的比直接吃好吃嘛。” 杨娣在外面喊了半天,见里面毫无动静,反而直接熄灯。 她有些挫败地蹲坐在窗台上。 杨娣深深叹了一口气。 当时林伶帮她找回了记忆,结果自己却因为当时交易中存在漏洞,存着侥幸心理,装傻卖可怜,硬是一分没付。 结果谁曾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的快。Hela 所以,在她决定厚着脸皮来找林伶时,便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 对于这个结果她倒也不意外。 作为亲自被林伶制服过的厉鬼,杨娣至今也能回想起那张符给她带来的压迫感。 她完全笃信,要是当时林伶用的不是定身符,而是什么灭鬼符,自己会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也正因如此,她有种直觉,林伶肯定能处理她弟弟遇到的事。 杨娣从窗台处缓缓站起,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为了弟弟,不管怎么样,她都得请林伶帮这个忙。 *** 几乎天刚露白肚,林伶便被闹钟闹醒。 她迷迷糊糊地一把关闭手机闹铃,闭着眼从床上爬起穿衣服。 等穿戴完毕,林伶踹了踹门:“周欧尔,起床啦。” 没等周欧尔回复。 她接着又梦游般地直奔洗漱间洗漱。 等一切搞定出门,已经半个小时之后了。 林伶看看手机,早上五点半。 距离火车的发车时间,还有整整半个小时。 她现在吃饱喝足,精神也开始充沛起来,她一把提起行李箱,转头看向周欧尔:“任意门先生?” 周欧尔笑着伸手握住林伶的手掌:“那坐稳了!” 下一秒,两人凭空从卧室中消失。 杨娣无知无觉靠在墙边小憩,她的头猛地往下一滑,被惯性从窗台上惊醒。 她下意识伸手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眼睛朝窗户内看去。 嗯? 杨娣下意识凑近了看。 昨天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此时因为过了一夜的缘故,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一条细缝。 杨娣的眼睛一亮,连忙将整个脸都贴在了玻璃上,努力朝屋内看去。 已经折叠好的空调被在细缝中露出一角。 被子已经折好了?! 杨娣心往下沉了沉,连忙焦急地左右移动视线,企图从细缝中看到林伶的身影。 但是,那条细缝实在太小了。 就连看清辨认出那角空调被,便费尽了杨娣的所有力气。 她有些泄气地往窗台上一坐,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昨天虽然窗帘只拉开了一瞬间,但是她依然清晰地看见林伶在收拾行李。 如果不出意外,林伶现在肯定已经走了。 但是自己并没有发现林伶走出房间啊。 杨娣的脑海中猛地回想起周欧尔的瞬移能力,她的四肢彻底失去了力量。 如果是通过瞬移离开的,那她该怎么才能找到对方呢。 杨娣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流下血泪,身后的头发全无精神地耷拉在身后。 她的错,她当时不该想着有语言空子钻,就直接赖账的。 *** 林伶就眨了个眼的功夫,周欧尔便将她带到了县城偏僻的小巷子里。 林伶左看右看,越看这个巷子越眼熟。 嗯?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地上装着柳叶的杯子上。 这个杯子怎么看着也这么眼熟? 林伶凑得近了一些。 只见杯中的水此时已经因为蒸发的缘故,消失得干干净净,因为过了整整一个暑假的缘故,就连里面的柳叶都已经脱水变黄。 这里果然是当时给杨德胜开眼的巷子。 林伶有些疑惑地看向那个杯子:“奇怪,这酒杨德胜并没有带走,这说明他后面没有再用柳叶酒灭灵灯开眼,而杨娣身上也没沾上人气,这说明他们并没有再近距离接触,既然他们没有犯忌讳,杨德胜会出什么事呢?” “可能在他灵灯衰弱期间,运气很差地正好被哪里的邪祟盯上了吧?”周欧尔推测道。 林伶认同地点点头,语气有些同情:“要是真是这样,那运气是真的差,一般人可没那么容易撞上邪祟。” “你要救吗?”周欧尔挑挑眉。 林伶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杨德胜这不是还有一盏灵灯嘛,威胁不了生命,顶多也就是被鬼上身,自己找点偏方就能治。” 她边说着,边拉出行李箱的拉杆,作势准备往火车站的方向走:“除非对方恰巧撞上我,不然这事和我没关系。” 林伶话音刚落,一阵惊恐的尖叫声便从巷子的出口处响起。 伴随而来的,还有高跟鞋慌乱敲击地面的跑步声。 前面有女性出事了?! 林伶和周欧尔对视了一眼。 她连忙示意周欧尔接过行李箱,自己则加快脚步朝巷子的出口处跑去。 在巷子的出口位置,一个身穿销售员制服的女孩正满脸惊恐地贴着墙,腿肚子直打颤,一副即将站不稳的模样。 在女孩的对面,一个身着T恤的高壮男性正手拿菜刀,他的头垂得低低的,脖子诡异得几乎快与胸齐平。 男性迟钝地歪了歪脑袋,似乎正在欣赏他对面女孩惊恐的表情。 他挥了挥手中的菜刀。 女孩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声克制不住的尖叫声再次从喉间溢出。 听到女孩的尖叫声,男性的嘴角愉快地上扬,整个嘴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从林伶的视角,正好看见男性快咧到耳边的嘴角,和他小麦色的半张脸。 林伶:“......” 她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这不就是刚她和周欧尔讨论的杨德胜吗?! 周欧尔提着行李紧接着追了上来,他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有些看好戏地看向杨德胜,满是揶揄:“除非他正巧撞上你?” 林伶:“......”这可真是巧啊。 身穿销售员制服的女孩此时也看见了林伶,她的眼中猛地飙出一行眼泪,满脸找到救世主的喜悦:“救救我!” 女孩的声音很大,视线也没任何遮掩。 杨德胜闻言,缓缓地转身看向林伶的方向。 林伶这下才清楚地看见了杨德胜的正脸。 他的眼白几乎全被瞳孔占满,眼眶发黑,整个眼睛看起来黑得可怕。 这是典型被鬼上身的面部特征。 然而,杨德胜的肩头灯全灭,头顶灵灯也微弱。 一看就是被吸食了大量阳气。 林伶心下一凛,这何止是被鬼上身,这已经是被鬼吹灯了! 这厉鬼,就是冲着杨德胜身上的阳气来的。 要是今天没遇到自己,这杨德胜多半过不了多久便会因为灵灯衰竭直接嗝屁。 “杨德胜?”林伶出口确认对方是不是还有神识。 她的余光扫过女孩。 因为杨德胜转身看向林伶的缘故,女孩正鼓起勇气缓慢地支撑着自己站起身。 林伶隐蔽地朝女孩指了指杨德胜背后,巷子出口的方向。 用口型示意女孩快走。 女孩的眼泪蓦地一下又飚了出来,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感激地朝林伶鞠了一躬,转身便向巷子外跑去。 杨德胜的耳朵动了动,几乎在女孩转身逃跑的瞬间,他便一把握住菜刀,动作迅速地作势要扔出去。 林伶见状连忙再次喊道:“杨德胜,你姐来找我了!” 杨德胜的动作肉眼可见地顿了顿,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这一喊一顿不过几秒的时间,但是对于一个离出口不过几米远的成年人来说,时间已经足够了。 见女孩顺利跑出巷口,林伶松了一口气。 “现在这里没有普通人了,” 林伶动了动自己的脖子,将手指关节按得咯吱作响,她缓慢地从瓶子里倒出一把草木灰,满脸狞笑,“就拿你这厉鬼检验我的学习成果吧。” 第28章 谁没事带着符出门呀…… 没给杨德胜反应的时间。 林伶在掏出草木灰的瞬间便径直扬向空中。 原本呈碎末状飘飘散散的草木灰,宛若长了眼睛似的,裹夹着空气直直朝杨德胜奔去。 很明显,杨德胜身体内的厉鬼很害怕草木灰。 他蓦地往后面缩了缩。 靠墙躲过林伶的攻击。 大片的草木灰失去目标,在空中纷纷扬扬,最终落至地上,将地面铺成斑驳一片。 林伶紧紧盯着草木灰的动向,见草木灰连杨德胜的手都没沾上,忍不住啧了一声:“这玩意真难控制。” 杨德胜抬起头来,阴恻恻地看着林伶,嘴角再次咧到耳后,看起来兴奋极了。 他将菜刀转了个圈,口中发出桀桀的笑声,他舔了舔上嘴唇:“小丫头,你还嫩了点,就拿你当开胃菜吧。” 林伶有些惊讶:“还是个会说话的厉鬼!” 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地慢吞吞地从怀里拿出一根红线:“接下来,来试一试这个东西的效果。” 见林伶依然一副淡定的模样,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惊慌失措,杨德胜反而气得够呛:“小丫头,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啊?” 林伶迷茫地看了过来,“你有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我说,我要拿你当开胃菜!”杨德胜恶狠狠地重复道,他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再次舔了舔嘴巴。 “就这?”林伶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 见对方还准备继续刻意地舔嘴角强化恐怖氛围,她难得好心地提示道,“你现在用的是人的身体,经常舔嘴唇容易导致嘴巴开裂。” “呵,”杨德胜满脸不屑嗤笑出声,“我就舔怎么了?” 他话音刚落,原本就干裂起皮的嘴唇猛地绽开一个小口子,鲜血径直溢了出来。 杨德胜舔嘴的动作骤然僵住:“......” “看吧,这不就裂了吗?”林伶露出一个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深沉表情。 林伶的表现很明显刺激到了杨德胜。 “你丫的!”杨德胜眼睛中的黑气猛然翻涌,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嘴角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我保证,我会让你死得很痛苦。” 他再次煞有其事地舔了舔嘴角。 只感觉嘣地一下,杨德胜的嘴巴一痛。 他的嘴唇上再次多了几条干裂的口子。 杨德胜:“......” 林伶摇头:“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劝呢?” 她转头语重心长地对周欧尔说道:“你以后要是玩鬼上身,可不能做这种事。” 周欧尔十分配合地猛点头:“放心,我做不出这么low的行为。” 杨德胜气得脸都红了,他恼羞成怒地猛地闭上嘴巴:“可恶。” 他的手在空中虚虚一抓,原本在他左手的菜刀,猛地瞬移至空中,菜刀带着金属特有的金属质感,直朝林伶的面门奔来。 ? 完全没学过武术的林伶被周欧尔眼疾手快地一把拉离原地。 “什么玩意?”林伶看向直直插在地面位置的菜刀,“这年头的厉鬼怎么还带物理攻击的?” 她有些无语地给自己贴了张符,又转身给周欧尔也贴了一张,吐槽道,“这完全不符合小说里的设定。” “对付你们天师,敲一棍子可比斗法有用得多。”杨德胜十分得意地哈哈一笑,他猛地袭身而上,五指呈爪直接抓向林伶的心脏位置。 下一秒,一阵火光在距离林伶十多厘米的距离处突兀地燃起,金光从火光中一闪而过,杨德胜的手掌被金光打了个正着。 是林伶刚贴的符。 “嗞。”皮肉被烤熟的声音从杨德胜的手掌处传来。 “啊!”杨德胜惨叫一声,刚刚的气势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惊疑不定地看向林伶。 明明还是个小姑娘,怎么会用这么厉害的驱鬼符。 杨德胜心底一怂,下意识想收回自己的手。 但是林伶哪能让送上门的厉鬼再跑的道理,她大声朝周欧尔喊道:“控制住他!” 几乎在林伶开口的瞬间,周欧尔便动了起来,他的手掌快如闪电,径直一把控住杨德胜的肩膀,脚下意识往对方膝盖处的位置一顶。 杨德胜被卸了力道,瞬间整个人跪趴在地上。 他下意识想挣扎,却感觉自己的肩膀犹如顶了千斤重,压根站不起来。 杨德胜这才发现,那个安静待在林伶身边,看似毫无威胁的鬼魂,临近了接触,浑身都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身后传来专属于高位者的气息,那股气息十分强大,几乎压得他快直不起腰。 杨德胜欲哭无泪。 光气息都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了,还要动手压制他,这不是要他的鬼命嘛。 林伶眼疾手快地将早已准备好的红线直接套向杨德胜的手腕,她紧紧盯着杨德胜漆黑不见眼白的眼睛,猛呵出声:“急急如律令!” 随着林伶的话音落下,红线溢出一点金光,金光顺着杨德胜的手腕,没进杨德胜的身体。 杨德胜原本在地上颤抖的身体宛若被按下了静止键一般,整个身体僵直在原地。 他的手还维持着被人套上红绳时的姿势。 周欧尔这才松开制住杨德胜的手。 他重新回到林伶的身边,对着杨德胜手上的红线看了又看:“书上不是说,红线得套在中指上吗?” “差不多差不多,”林伶嘿嘿一笑,“毕竟手腕连着五根手指嘛。” 她伸手戳了戳被定住一动不动的杨德胜,语气理直气壮:“只要能套住厉鬼,管他套哪里呢。” 林伶再次从怀里拿出装草木灰的瓶子。 杨德胜眼神惊恐地看向林伶手中的瓶子,因为被定住的缘故,他连眨眼都做不到,只能疯狂地动眼珠,企图引起林伶的同情。 “咦?” 林伶果然注意到杨德胜四处乱转的眼珠。 眼白都没有的眼珠子在眼前动来动去,实在看着渗人。 她收回抓草木灰的手,若有所思地盯着对方,“难得有个实验对象,要不先实验优化一下这红绳?” 实验对象? 杨德胜被吓得一愣,原本动得飞快的眼球瞬间停住,他努力保持着眼珠一动不动的姿势,眼睛毫无焦距地看向虚空。 林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她连续从瓶子里抓了好几把草木灰,仔细地撒在杨德胜四周。 确保他的周围都被草木灰覆盖。 受草木灰的影响,杨德胜的眼球有些难耐地动了动,身上的黑气开始往额头涌来。 这是厉鬼即将离身的表现。 然而杨德胜额头的灵灯实在太弱了,压根做不到自行逼离厉鬼。 看来得从外部加点劲。 林伶上下打量了杨德胜一圈。 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卫生纸,就着草木灰便在纸上熟练地画了起来。 她将画好的卫生纸团巴团巴,往杨德胜嘴里一塞。 只听一声尖啸,原本汇聚在额间的黑气猛地从杨德胜的额间窜出。 下一秒,杨德胜紧闭双眼,宛若失去支撑的布偶娃娃一般,直接瘫软晕倒在地。 厉鬼顺利被逼离了。 黑气汇成一个手拿菜刀身着厨师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动了动自己的手,发现自己居然能自由活动,脸上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连忙想直接逃跑。 林伶怎么可能会给他机会。 她暴呵一声:“跪下!” 话音刚落,就见中年男子“扑通”一声,双膝对着林伶便跪了下来。 甚至因为跪得太急,中年男子的腰还没来得及完全转正。 整个身体正呈一个扭曲的麻花样。 “痛痛痛!” 中年男子痛得直接哀嚎出声。 林伶慢悠悠地迈着步子走到中年男子面前,她有些无语地看向对方,指了指中年男子手腕上的红绳:“怎么想的啊,红绳都还在你手上套着呢。” “什么?”中年男子惊骇地低头看向手腕,这才发现,那条本来应该在杨德胜手腕上的红绳,竟然跟随着自己一起离体了。 中年男子瞬间便泄了气。 “要杀要剐随你便!”中年男子干脆破罐子破摔。 他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明明只差最后一点,就能完全占据那具身体,怎么自己就因为对方是个年轻小姑娘就嚣张大意。 林伶对中年男子的心理活动完全不了解,她看了看手机,距离发车时间只有二十分钟了。 她没再耽误,直接一张符隔空打了过去。 中年男子的身影几乎在碰到符的瞬间便成了半透明状,他的身形开始扭曲旋转,几乎瞬间,便化为了一个黑色的小圆球。 小圆球慢悠悠地漂浮在空中。 林伶一伸手,圆球便飘了过来,直直落入她的手心。 她将小圆球递给周欧尔:“本天才特制糖豆。” 周欧尔有些哭笑不得地接过圆球:“不愧是你,居然为了不搓圆球,还自己自创了个符箓。” “懒惰是人类进步的原动力。”林伶振振有词道。 “嗯......” 正说着,地上传来杨德胜苏醒的声音。 他有些呆呆地坐起身,下意识环视了一圈四周,脸上的表情十分茫然:“奇怪,我怎么躺在地上?” 杨德胜看向林伶:“林伶?” “哟,”林伶随意地伸手打了个招呼,点开手机的付款码,“你之前被鬼上身了,既然醒了记得结下账。” “鬼上身?”杨德胜迷茫地歪了歪头。 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嘴里有异物,连忙呸呸呸了几声,从嘴里吐出林伶之前塞进他嘴里的卫生纸。 他有些疑惑地展开团成一团的卫生纸,一眼便看见了上面的鬼画符,语气有些迟疑:“符?” “对啊,符,帮你驱鬼用的。”林伶点点头。 “但是符为什么会在卫生纸上?”杨德胜更疑惑了。 “当然是因为卫生纸方便。”林伶十分理直气壮,“谁身上没事揣着画符的纸啊。” 杨德胜:“?” 第29章 老子不换了! 等林伶处理好杨德胜的事,已经距离发车只有十分钟了。 林伶有些焦急地看了眼手机。 周欧尔虽然能瞬移,但是这年头四处都是监控,实际上并不能随心所欲想怎么移动就怎么移动。 林伶觉得不能再在这耽搁下去,她简略地直接叮嘱:“最近半个月自己请假,老实在家待着,至于你姐,你也最好劝她早点去轮回,呆久了对她没好处。” 柳叶见鬼法毕竟只是暂时见鬼,只要眼睛上的酒蒸发干净,普通人便会重新关闭阴阳眼。 听林伶这样说,杨德胜诧异地张大嘴巴:“我姐还没走?!” “对,”林伶点点头,她一刻也不想再耽误,直接朝杨德胜挥手,“我有急事,就先走了,你自己多注意。” 林伶说罢,也没再给杨德胜说话的机会,直接转头,几乎小跑着跑出巷口。 她死死盯着导航。 导航上显示距离火车站只有5分钟的路程。 但是期间还要加上安检、检票之类的时间。 “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林伶一手推着行李一边加快速度,行李在凹凸不平的人行道上一抖一跳,震得林伶手心有些发麻,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刚刚让杨德胜帮着提一下箱子好了,这样能跑快一点。” “我帮你推。”周欧尔跃跃欲试地自告奋勇。 林伶吓得脚步连忙又快了几分:“然后隔天,一个名叫‘震惊,行李箱居然自己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头条喜登热搜?” 周欧尔不甘心:“哪那么容易被拍到。” “你不懂,”林伶语重心长地瞥了周欧尔一眼,“有时候吧,人喝水都能被塞牙。” 周欧尔撇了撇嘴,只能作罢。 最终,林伶踩着火车关门的点,顺利登上火车。 南都属于沿海发达城市,距离林伶所在的千喜县有将近2000公里。 因为县过于偏远,还没修高铁站的缘故,千喜县并没有通高铁,林伶需要在火车上待一天一夜。 要是以前,林伶肯定首选坐票。 但是毕竟这暑假挣了几单外快,林伶决定对自己好一点。 这次买了硬卧。 “13号下铺......” 她拿着车票对着床沿上的编号一个个看过去。 “12号......快到了!”林伶眼前一亮,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火车的硬卧并不是大通铺,而是每两竖排的床边有一个隔板用来做分隔。 因为被火车床位与床位间的隔板挡住了视线,林伶走近了才发现,原本应该空空荡荡的床位上,此时正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笑嘻嘻地将脚盘在床上,正和对床的一个中年女性说话。 恩? 林伶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火车票。 确实是十三号下铺。 她又仰头看向贴在火车墙壁上的床位号。 没错,床位的编号也的确是十三号下铺。 这就是她的床位。 林伶放下心来。 “您好?”她有礼貌地出声提示道,“这个床位应该是我的位置。” “啊??”天聊得正开心的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我坐一下怎么了?” 林伶抽了抽嘴,看向中年男子放在床单上的脚:“那能请你把脚放下来吗?” “你让我放我就放啊,火车你家的?” 中年男子闻言嗤笑了一声,他不仅没把脚放下来,反而还用脚在床单上蹭了蹭。 “瞎讲究。” 林伶:“?” 这个人是不是哪里有毛病? 林伶本来就是个暴脾气,被中年男子这态度一激,一股火气直接开始往头顶窜。 她啧了一声,沉沉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 中年男子被林伶的这一眼,看得莫名有些犯怵,但是他转念一想,对方就是个小姑娘,而且看这架势还是一个人,他怕个蛋啊。 他大着嗓门嚷嚷:“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 林伶的火气继续上窜,她深呼一口气。 不能和这种煞笔对骂,他们总是很擅长把对方也变成煞笔,然后用自己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林伶皮笑肉不笑地挂上一个甜美的笑容:“那这位哥,你既然喜欢这个床位,我和你换个位置怎么样?” 本来就是因为对自己的位置不满意才跑下铺坐的中年男子,见眼前的女孩主动提议,不禁心中一喜。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但是又连忙掩饰了下去。 中年男子咳嗽了一声:“看在你是个小姑娘的份上,我就和你换吧。” 他满脸被占便宜似的指了指十三号的最上铺:“那就是我的床位。我提前声明,是你主动要求换得,我可不补差价。” 可真是个人间极品。 林伶内心腹诽,脸上继续保持微笑:“没问题,不过我也事先声明,我喜欢干净的床铺,后面就不换回来了。” “你放心。”中年男子拍拍胸脯保证。 他又不是傻,下铺可比上铺好多了,要是后面让换回来,他还不乐意呢。 林伶没再说话,她看了看手边碍手碍脚的行李,转头先去放行李。 中年男子见林伶没再说什么,也回过头继续和中年女子说话。 “老公,这不好吧?”中年女子偷偷看了眼背对着他们的林伶,有些犹豫地低声说道。 中年男子毫不在意:“我又没逼她,她自己主动开口说的。” 中年女子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什么。 自从开了阴阳眼后,林伶的五感便提升了很大一截,她将身后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周欧尔也明显听到了。 “这你能忍?”他满脸不忿地凑了过来,“养鬼千日,用鬼一时,让我来!” 林伶仔仔细细确认了一遍行李是否放稳,她瞥了周欧尔一眼:“我没说我要忍啊。” “啊?”周欧尔挠了挠脑袋。 林伶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她不管看周欧尔多少次,都不能完全适应周欧尔长得跟个神仙似的外表下,居然藏着这么个不在意形象的憨憨性格的反差。 “待会儿看戏就行。”林伶耸耸肩。 发车后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乘务员便来到林伶所在的车厢。 “请各位乘客提前准备好车票,检票换车票了。”乘务员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 林伶连忙伸手招呼乘务员。 见林伶喊了乘务员, 中年男子十分警觉,唰地一下便从床上站起:“你这小姑娘怎么说一套做一套啊!” 中年男子的声音很大,几乎瞬间便吸引了整个车厢的注意。 见车厢的人都看了过来,中年男子底气更足了,他挺了挺胸朝周围的人大声说:“你们瞧瞧现在的小姑娘,上一秒说和我换位置,下一秒就反悔了,想找乘务员拿回位置。” “我可没这样想,”林伶脸色都没变一下,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声音也不小,“乘务员要检票换卡,我们换了位置,难道不给乘务员报备吗?” “啊?”中年男子的怒气全打在了棉花上,他有些尴尬地放低了声音,“这样吗?” “是的,卧铺检票需要登记身份证,换座确实要报备。”乘务员在一边挂着职业微笑地肯定道,她接过林伶的车票,“两位要换座对吧?” “啊,对对对。”中年男子的声音彻底小了下去,他忙不迭地掏出自己的车票。 中年男子偷偷看向林伶,正好和林伶的视线撞在一起。 女孩的眼睛睫毛很长,宛若天然的眼线一般。 可以说,那是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睛。 但是她的眼珠实在太黑了,让他莫名感觉心里有些发毛。 中年男子递车票的手下意识一颤,胸口感觉被压了一块石头,涌上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林伶依然脸上挂着无害地笑容。 见乘务员将身份证还了回来,她笑眯眯转过头朝中年男子挥了挥手上的床位卡片:“那我们的位置就算换成功了,之后不换回来了啊。” *** 半小时后。 中年男子暂停视频,他猛地灌了一大杯水:“渴死我了。” 他将喝完水的空杯子递给到对床,用手戳了戳正躺在床上休息的中年女子:“老婆,帮我接杯水。” 中年女子已经陷入熟睡,她无知无觉地转了个身,脸面朝墙壁。 “老婆?” 中年男子又戳了戳,依然没将人弄醒,他下意识便想发火。 但是又碍于公众场合。 他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就知道睡觉,天天在家吃闲饭的东西。” 中年男子骂骂咧咧地从床上起来系鞋带。 他站起身,刚迈出右脚,便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绊住了脚。 中年男子瞬间失去重心,整个人径直往前扑去。 只听“碰”的一声,中年男子脸朝下,摔了个结结实实。 “卧槽!” 中年男子捂着被撞了个正着的鼻梁,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流出,他疼得龇牙咧嘴,感觉自己的眼前都在冒金星。 中年男子条件性看向绊自己的东西,这才发现,他刚刚明明系好的鞋带,居然莫名其妙地松开了,而且还正好被踩在自己的左脚下。 简直见了鬼了。 中年男子发泄性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然而,中年男子明明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整个车厢的人却并没有看过来,就连离他最近的老婆,也没有因此清醒。 不过中年男子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刚才的碰撞,他现在头晕得厉害,甚至连站起来的力道也没有。 他一个人爬在地上缓了好半天,这才缓缓坐直身体站起。 中年男子捡起刚刚因为摔倒而滚落在地的水杯,突然感觉自己渴得更厉害了。 他一定要喝一杯水解解渴。 长途火车的开水点,可以说是整个车厢人流量最多的地方之一。 如果不是运气正好,排队几乎是妥妥的事。 但是今天的车厢开水点似乎是例外。 等中年男子一步一步缓慢地挪到开水点时,开水点附近空无一人。 开水机亮着绿灯,这代表着水已经烧好了。 这对中年男子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因为刚刚那一摔,这时候痛感正好上来了,中年男子只感觉自己全身跟散了架似的,疼得厉害。 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一定要这时候接开水的行为。 应该缓一缓的。 中年男子有些懊恼的想。 他连忙努力加快走过去的速度。 快点接好开水,然后回去躺着休息一下吧。 就在中年男子将水杯递过去的下一刻,开水机的龙头突然自己打开。 滚烫的鲜开水就这样直接淋向中年男子的手掌。 “啊!” 中年男子被烫了个猝不及防,他惨叫着松开杯子。 二度被摔的金属保温杯失重地直接掉落在开水机上,发出巨大的金属碰撞声。 中年男子已经完全顾不上自己的保温杯了,他一把捂住自己的手,拔腿就想往厕所的洗手台方向冲。 他猛地扭了扭门把手。 厕所门没有开。 中年男子这才发现厕所的显示灯正亮着红灯。 厕所里有人。 “喂,开一下门!”中年男子猛拍大门。 然而,里面的人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大门也依然紧闭。 被开水烫伤带来的令人难耐的灼热感,从中年男子的手掌处绵延不绝地传来。 密密麻麻的刺痛几乎让他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生活的常识告诉他,手上的烫伤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冲冷水处理。 中年男子有些绝望地看向车厢的尽头。 只能去另一边撞撞运气了。 平时感觉只是一两分钟的路程,在此时变得格外地漫长。 在疼痛的驱使下,中年男子跌跌撞撞地往车厢的另一边跑。 车厢里走廊的人密密麻麻,有些坐着聊天,有人站起来走动,还有人直接站着看风景。 似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中年男子的困境。 中年男子也顾不上其他,他也无暇思考,只是往车厢尽头的厕所猛冲。 幸好,这边的厕所里并没有人,大门是敞开的。 中年男子猛喘一口气,身体瞬间便松弛了下来。 他跑进厕所内,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 然而,并没有水流出。 怎么会这样! 中年男子只感觉自己的手掌越来越热,就宛若被架在火上烤一般,又疼又烫。 他疯狂地旋转水龙头:“出水啊,你倒是快出水啊!” 就在中年男子快要放弃的时候。 一小股水缓慢地从水龙头处流出。 他喜出望外,连忙伸手去接。 突然,异变突生。 原本清澈的水在接触到中年男子皮肤的瞬间,猛地变成了血红的鲜血,浓厚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啊!” 中年男子只感觉头晕目眩,整个人快要失去控制,他惊恐地惨叫出声。 “啊!!” 下一秒,他猛地从床上坐起。 “你大叫什么呢?”中年女子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过来。 中年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在做梦。 他狠拍了自己一掌。 痛的。 刚才果然是在做梦。 中年男子松一口气,下意识用手擦了擦额头,发现自己满头都是汗,他朝中年女子抬抬下巴:“给我递张纸。” 中年女子直接扯了好几张递给他,语气十分关切:“一张可能不够,你的鼻子都红了,是不是被空调吹感冒了?” 鼻子红了? 中年男子接纸的手一顿,他下意识想起梦境里发生的事。 后知后觉间。 中年男子只感觉磕碰带来的疼痛,烫伤带来的疼痛正缓慢地从全身涌来。 他猛地低头,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并没有烫伤。 中年男子的胸口一阵发凉,他的脸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开始不自在地在床上动来动去。 最后,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指着林伶的床位便开骂:“怪不得你丫的要和我换位置,这床有问题,老子不换了!” 第30章 家里养了个祖宗 中年男子的嗓门很大,对着林伶的那声叫骂几乎响彻整个车厢。 见中年男子的反应,林伶比谁都清楚对方刚刚经历了什么。 她嗤笑一声,不慌不忙地起身朝下铺看,她的视线从下铺的床缝处一扫而过。 果然,原本隐匿在床缝黑暗之中的小毛团子,此时变大了整整一圈。 看来中年男子刚刚被吓得够呛啊。 林伶饶有兴趣地挑挑眉,她的视线落回中年男子的身上。 中年男子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很明显,他依然处于惊吓状态。 林伶面色不变地用中年男子之前的话怼了回去: “你说换就换,你说不换就不换,怎么的?火车你家的?” “你说什么?!” 中年男子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之前明明很好欺负的女孩,会一瞬间变了态度,他气急败坏地增大嗓门,朝林伶怒吼:“你他妈给老子下来,我说了,老子不换了,别逼我上来把你拖下来。” “哦。” 林伶不为所动地掏了掏耳朵,“那你上来拖?” 她可不信刚刚被梦魇饱餐了一顿的中年男子,还能有力气来拖一个成年女性。 中年男子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明显是因为被林伶的态度气的,他捋了捋袖子,骂骂咧咧地作势就要爬梯子。 通向上铺的梯子,是非常典型的垂直梯,因为火车空间有限的缘故,梯子只有半个人身的大小,落脚点十分狭小。 只要不是常年坐火车的人,爬这个梯子都得带上几分小心。 林伶完全无视中年男子脸上的恼怒,当着中年男子的面,挑衅地用头蹭了蹭枕头,嘴上止不住地感叹:“这床,真软。” “你丫的!!” 中年男子暴吼一声,嗓门继续加大,林伶甚至能听见他声带愤怒的嘶鸣声。 “这么生气?”周欧尔飘在火车天花板上向下看,他有些担忧地看向林伶,“要是他真上来怎么办?” 林伶朝周欧尔摇了摇头让他不要担心,手里不动声色地捏着符。 只要中年男子真的敢上来找她麻烦,她自然就敢让中年男子在现实世界也摔个狗吃屎。 还没等中年男子动手爬梯子,他的大吵大闹行为便迎来了车厢内乘客的围观。 乘客伸长了脖子,表情嫌弃地看向他,在一旁窃窃私语。 “这男的怕不是有什么精神病,在车厢里大吵大闹,乘务员也不管管。” “可不是,刚刚还对着一个小姑娘吼叫。” “是不是现在他在骂的那个?”乘客偷偷指了指上铺。 “对对对,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呸,晦气。” “啊,我对刚才的事还有印象,这男的仗着人高马大,抢人女孩的下铺,结果人家让给了他,还态度很好地找乘务员换了票,这男的不知道什么毛病这时候又不想换床了,瞧,还说要把女孩拖下来。”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围观乘客的底气越来越足,原本低声的讨论声逐渐加大。 窃窃私语变成了高声谈论。 中年男子将周围人的话听了个明明白白,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老公,要不别换回来了。”中年女子有些怂地扫了一眼围观群众,靠了过来,扯了扯中年男子的手。 却反被中年男子十分粗暴地一手挥开:“每天吃闲饭的废物,少管我。” 中年女子被推了个猝不及防,一个不稳直接撞回了床上,膝盖正好磕在了金属梯子上。 “哎哟。” 她捂着膝盖叫了一声。 “原来你不仅欺负我这种一个人出门在外的弱小,还欺负自己的老婆啊。”林伶在上铺看戏,冷不丁地火上浇油。 原本就神情激愤的人群,一下子变得更加骚动。 在花国这种提倡尊老爱幼的国家,不管是欺负老弱病残,还是欺负自己老婆子女,都是会被邻居戳脊梁骨的行为。 “喂,做人不要太过分了。”一个女乘客一手拉出自己的老公站在自己的旁边,大着胆子朝中年男子喊道。 “就是,我已经呼叫火车上的警务室了。”一个穿着卫衣的青年朝中年男子扬了扬手机。 大多数越没出息的人越有欺软怕硬的习惯,中年男子也不例外。 见周围围了一群人,中年男子完全不出林伶的意外,几乎瞬间变秒怂了。 他的声音一下子便恢复成了正常的音量大小。 中年男子慌张地解释:“不是,你们误会了,是这女生陷害我,明知道这床有问题,特意和我交换。” “床有什么问题?”林伶语气好奇。 “对啊,床有什么问题?”卫衣青年也问道。 “就、就......” 毕竟只是他单方面的感觉不太对,中年男子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急得汗都流了下来,最后一咬牙,“这床我睡了做噩梦!” “做噩梦?!”卫衣青年有些无语,看向中年男子的眼神更像看恶棍的眼神了。 身后的围观群众闻言也发出一声嗤笑。 “没有富贵命,得了富贵病。” “这男的,在家得多祖宗,才能在外面做出因为想睡下铺就赶人,就因为做梦就要继续赶人这种霸道的行为。” “王子都没他精贵。” 周围的人瞬间七嘴八舌讨论开来,越讨论,看向中年男子的目光便越不善,甚至有人偷偷紧了紧腰带,一副只要有人动手,他便跟着上来暴揍对方一顿的架势。 中年男子的嘴唇嗫嚅了一下,脸变得煞白。 “请各位乘客回到自己的座位。” 正在此时,乘务员闻声赶来,她有些艰难地挤开人群,眼睛从林伶所在的上铺扫至正躺在床上的中年女子身上,最后落在中年男子身上。 中年男子脸上绽开一个得救了的光,连忙迎了上去:“乘务员,我想把位置换回来。” 第31章 我不和你过了! 中年男子的话并没有让乘务员掏出装车票的本子,反而让乘务员闻言皱着眉后退了一步。 “先生,有人反映您在车厢大吵大闹,影响公共秩序,请在公众场合保持安静。” “啊?!” 见乘务员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中年男子脸上的怒气又开始飙升,他下意识想带粗口,但是视线接触到人群又将粗口咽了回去。 中年男子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乘务员,我没有大吵大闹,我只是想将位置换回来。” “你别听他说,”之前站出来的女乘客直接开口,她的手紧紧拉着自己的老公,底气十足,“这人之前仗着自己强壮,强行抢人家小姑娘的位置。” 女乘客指了指上铺:“现在又来折腾人,在车厢大吵大闹,还骂人,威胁人小姑娘说什么不答应就把她拖下来。” “这么霸道的人,你们火车可不能放着不管,火车就要有火车的规矩,不然以后谁愿意坐你们的车啊,万一我下次自己出门,别人也这样对我怎么办?” 女乘客越说越义愤填膺,她说完还转头寻求自己老公的认同。 “你说是不是,老公?” “对对对,是这个理。”女乘客的老公连连点头。 中年男子的眼睛气得都快凸了出来,他的额头青筋暴起:“都说了,是这床有问题!” “那敢情好,以后每个人都说自己的床有问题,我们还买什么床位啊?”女乘客不屑地用鼻子瞪了中年男子一眼。 林伶在上铺看得目瞪口呆。 不得不说,那个女乘客的战斗力,是真的强,甚至都不用她下场煽风点火,车厢内的气氛便被女乘客的几句话,带上了新的高度。 围观的群众围着乘务员,你一言我一语,压根没再给中年男子说话的机会。 “好的,我大致了解了。”乘务员在一旁煞有其事的点头,她看向中年男子的眼神越来越嫌弃。 毕竟,她也是有儿女的人。 乘务员轻易便将自己代入进了场景,如果她家孩子自己出门遇上这种事...... 乘务员皱了皱眉,向人群示意了一下,便拿着对讲机走出了人群。 不过半晌,乘务员便再次推开人群走了进来,这次,她的身边还站了一个警务员。 警务员朝中年男子招了招手:“曾友夫妻对吧,你们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跟我去做一下笔录,交一下罚款。” “啊?治安管理条例?”曾友下意识嚷嚷,“凭什么交罚款?” 警务员闻言脸色都没变一下,他朝曾友出示自己的工作证件:“曾友先生,我这是在执行公务,如果你拒绝配合,我会直接记录你妨碍公务执行。” 瞧见警徽,中年男子的脸瞬间便变了,他老老实实地应下,随后粗暴地去拉躺在床上的中年女子:“走了,过去配合警察做笔录。” “老公,我膝盖疼得厉害。”中年女子有些哀求道,“我就不去了吧。” “就不磕了一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曾友十分轻描淡写,对中年女子的伤口毫不在意,他有些不耐烦地猛拉了中年女子一下,“快点起来,人说了夫妻过去,你搁这给老子拖后腿呢?” 中年女子被拖得身体一个趔趄,眼见着就要掉地上。 反倒是警务员看不下去了,连忙阻止曾友:“别这样拉人,容易受伤。” “她就一吃闲饭的,耐折腾。”曾友松开手,嘴上补充道。 “不是?就这种男的,你居然能和他过得下去?”女乘客再次开口,她有些不忍地往前,企图扶住中年女子。 林伶有些佩服地朝中年女子拱拱手:“除了祝福你们将来家庭美满,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林伶的话刚说完,周欧尔便在一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多毒啊。” “瞧这架势,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长期被这么对待都没离婚,要不是因为啥特殊情况不能离婚,那只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这可不得祝福吗?”林伶在一旁耸了耸肩。 中年女子在女乘客的帮助下,终于支撑着自己身体从床上坐起,她有些沉默地低了低头,似乎是在思考女乘客说的话。 曾友有些不耐烦地又想上前拉人,但是被女乘客的老公护犊子般地直接挡开,没让他靠近女乘客半步。 警务员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他也只是按照排班顺序,临时来火车上值班的小警察而已。 这状况,他是真没见过。 中年女子最终抬头,她径直朝警务员摇了摇头表示拒绝:“警察同志,我就不跟着过去了,我和他以后不是夫妻了。” “啊?!”曾友下意识又“啊”了一声,他转头看向中年女子,满脸不耐,“你他妈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中年女子很明显被曾友的态度刺激到了,她瞬间激动,一拳狠狠打在自己刚刚被磕的膝盖上,面带怒气。 “幺蛾子?我这么多年跟你闹过什么幺蛾子?!你倒是说说啊!” 曾友闻言高高在上地“呵”了一声:“你他妈的吃我的用我的还想抱怨呢?” “什么叫吃你的用你的?当年不是你让我辞职专心照顾家庭的吗?”中年女子高声说道。 “孩子不是我照顾的?老人不是我照料的?家务不是我做的?人情来往不是我准备的?” 中年女子越说越气,她猛地无视疼痛站起身:“我告诉你,曾友,这些年来我的付出不比你少,而你怎么对我的?骂我吃闲饭,对我呼来喝去,所有人都告诉我,你只是脾气不好。” “好,那我忍。” “而我得到了什么?变本加厉的轻视,就算是在公众场合也不顾及我的颜面。” “到底我在你这里是什么?免费女仆吗?” “刚我自己也想了想,反正现在孩子也大了,我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这日子我不和你过了!” “啊??”曾友这次的“啊”声比前面两声都要响。 但是他马上又发出一声嗤笑,他上下打量了中年女子一眼,“你这年纪,和我离婚了还算个球,出去找工作都没人要的玩意,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中年女子非常坚定地说道。 曾友的视线闪了闪,随后又扬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我无所谓,到时候可别哭着上门求我。” 中年女子的脸上划过一丝难堪,她扭过头不再看向曾友,一副心意已定的模样。 “曾友先生,你们的事可以稍后私下再处理,请你先配合我们做一下笔录。”警务员抓住机会连忙开口。 曾友张了张嘴,他看向警务员手中的证件,最终咬牙:“好。” 他瞪了中年女子一眼:“等老子回来再收拾你。” 随着曾友走出车厢,围观的乘客也逐渐被乘务员驱散。 女乘客朝着车厢曾友消失的地方“呸”了一声,她有些担心地看向林伶:“那人就是个性格缺陷,你没事吧。” 林伶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用担心:“谢谢姐。” “嗨,大家都是女性,出门在外互帮互助罢了。”女乘客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她重新拉起她老公的手,“那我也先回自己的床位去了。” 乘务员此时再次靠了过来,她仰起头看向林伶:“小姑娘,我刚和列车长商量了一下,我们给你换个位置吧。” “换个位置?”林伶有些意外。 “那位男士之后还会回到床位来,他脾气过于暴躁,刚刚又发生了这种事,出于对乘客的安全的考虑,本次列车会为你免费升至软卧。”乘务员边说着边开始寻找林伶的车票。 林伶的眼睛在听到软卧两字时直接亮起。 居然还能有这种好事。 原谅孩子家里穷,她这辈子还没坐过软卧呢。 林伶手脚麻利地从上铺下来,她拖下自己的行李,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乘务员,大拇指竖得老高:“你们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哈哈。”乘务员有些害羞地挠了挠脑袋。 她从装车票的本子里将属于林伶的车票拿了出来,又放进了软卧册子里。 乘务员合上册子,将软卧的卡递给林伶:“5车厢,12号下铺。” “好嘞,谢谢啦。”林伶欢天喜地地接过卡,推着行李便直奔5车厢。 中年女子在一旁静静看着林伶和乘务员的互动,在和林伶擦肩而过的瞬间,她低声朝林伶道歉:“之前不好意思。” 林伶猛地顿住脚,中年女子的膝盖正蜷缩在床上,很明显刚刚那一下磕得不轻。 她的视线从13号下铺的床缝中扫过。 黑色的小毛团子正颤颤悠悠地探出自己的绒毛,很明显,因为饱餐过一顿的缘故,它现在对外面的世界有点跃跃欲试。 林伶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红线递给中年女子。 “这是?”中年女子下意识接过,她有些迷糊地看向手中的红线。 “不用道歉的意思,”林伶耸了耸肩,“这红线你留不留着看你自己。” 林伶说完没再看向中年女子,她边走边又从口袋里掏出两条红绳,她的视线在车厢内来回扫荡,企图寻找刚刚说话的卫衣青年和女乘客。 找到了! 林伶的脸上挂上一个真诚的笑容,颠颠地过去递给他们一人一条红绳。 两人的表情和中年女子如出一辙,他们有些迷茫地看向手中的红绳。 “这是答谢礼。”林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刚刚多谢了。” “多大点事啊。”卫衣青年也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朝林伶挥了挥手中的红绳,“不过,还是谢谢你的礼物,我正好差一根绳子挂转运珠。” 卫衣青年的视线落在林伶的手中的行李箱上:“你要换位置了?” “恩,乘务员说原来的床位不安全,建议我换一个床位。”林伶点点头。 卫衣青年伸手接过林伶的行李箱:“走,我帮你拿行李。” 因为开学季的缘故,车厢上的人非常多,走廊上人来人往,四处都是障碍物,这就导致行李箱难免会被不停地抬起放下。 原本林伶便对这个体力活有点头疼。 见有人主动帮忙,林伶也没推辞,连连点头道谢:“那就谢谢了!” 在路上,林伶得知卫衣青年名叫卫宇,居然就在她的隔壁政法大学读大三法律系。 可以说是十分巧了。 “那我将行李给你放床下面了?”卫宇征求林伶的意见。 “成,谢了,卫学长。” 这段时间,林伶和卫宇的关系拉进了不少,她扬了扬手机微信,“我以后要是遇上了法律问题,还得多请教学长了。” “那没问题,保证免费咨询安排得明明白白。”卫宇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卫学长再见。” 林伶乖巧应答,她关上软卧的门,看向这个只有自己一个人入住的软卧间,实在是没憋住笑,扑在床上便嘿嘿笑出了声。 “软卧也太爽了!”林伶左摸摸自己床位上的电视屏幕,右试试自己床头的耳机,发出了穷人家的感叹,“怪不得软卧要贵好几倍,瞧瞧这配置,就是不一样。” “你要喜欢,我们以后只坐软卧。”周欧尔在一旁说道。 林伶当场一个白眼:“你一个鬼说这个话不觉得有点心虚吗?最后花的还是我的钱诶。” “哪有,”周欧尔不服气地反驳道,“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我很有钱的,等我回想起来,我的钱都给你花。” “哦?”林伶有些怀疑,毕竟上一个说给自己全部家当的杨娣,最后吃了霸王餐。 “真的,骗你我当场被雷劈好吧。”周欧尔信誓旦旦。 林伶满脸感动地虚虚抹了把眼泪:“你能有这份心,没白瞎我平时这么宠你。” 周欧尔:“?”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对了,”周欧尔突然想起刚发生的闹剧,“你之前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林伶悠闲地躺在床上晃了晃脚,“火车这种人多的地方,容易滋生梦魇,只不过13号下铺正好长了一只而已。” “然后我怕小梦魇的力量不够,就偷偷喂了它一些灵力。” “谁知道他胆子居然那么小。”林伶感叹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外强中干?” “可能是吧,效果好到让人意外。”周欧尔在一旁赞同地点点头,他朝林伶竖了个大拇指,“不亏是你,我当时怎么会觉得你要忍气吞声呢。” “哈哈哈,别夸别夸,容易飘。”林伶哈哈一笑,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准备点个电视看。 她的手刚刚抬起,一只黑色小毛团子缓慢地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的手掌上。 林伶下意识握住捏了捏。 入手的手感软糯,毛质顺滑。 黑色小毛团子丝毫不害怕地蹭了蹭林伶的手,发出一声依恋的“唧”声。 什么玩意?! 林伶:? 周欧尔:? 林伶下意识又捏了捏黑色小毛团子 林伶条件性又捏了捏黑色小毛团子,她有些迟疑:“......这看着真像13号床的那只梦魇。” 周欧尔有些惊讶地戳了戳小毛团子:“原来梦魇长这样。” “梦魇的长相多了去了,只是这只长得可爱而已。”林伶解释道,她甩了甩手,企图让小毛团子离开她的手掌。 “唧!”小毛团子委屈地叫了一声,反而将林伶裹得更紧了。 “唧唧唧!”它控诉地连发了好几个音节。 ? 林伶看向周欧尔:“它什么意思?” “可能......”周欧尔观察小毛团子的行为,有些迟疑地推测道,“是因为你给它喂了点灵力,它把你当饲主了?” 林伶:“......”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黑色小毛团子,用指腹揉了揉小团子的绒毛:“你想跟我走?” “唧唧!”黑色小毛团子非常欢快地应道,顺带着亲近地蹭了蹭林伶的指腹。 还真是。 林伶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她开始上下打量毛团子。 毛团子入手柔软,长相可爱,而且不用吃猫粮狗粮和罐头,还不需要定期打疫苗。 进可充当打手,退可用来挼毛。 这岂不是完美宠物? 几乎瞬间,林伶便做出了决定。 她将毛团子抬起与她的眼睛齐平:“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叫你煤球怎么样?” “唧!”黑色小毛球再次快速地回应道。 林伶并听不懂小毛球的语言,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用手揉了揉黑色小毛团子:“我就当你答应了啊,煤球。” *** 一个人独占一间软卧间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的快,没了莫名其妙的人的打扰,林伶几乎一觉睡到了下车时间。 林伶被周欧尔强行叫起,她有些迷糊地拖出行李箱。 “这么快就到了啊。” “这软卧就是不一样,一点都没之前硬座那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林伶感叹道。 “以后我们经常坐。”周欧尔在一旁打包票。 林伶瞟了他一眼:“你要真很有钱,以后坐什么软卧,我直接天天打飞的玩。” “必须的。”周欧尔在一旁笃定地点头,“我的就是你的,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周欧尔这话杀伤力不小。 几乎下一秒,常年看霸总文学的林伶便被这话惹红了耳朵,她偷摸着看了周欧尔一眼。 周欧尔面色如常,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撩人话语,神色平静得就好像在说今天吃什么一般。 林伶才红半秒钟的耳朵瞬间便冷了下去。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远方。 差点忘了,周欧尔只是个失忆铁憨憨。 可能......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好兄弟不用分那么清楚,又或者是觉得自己已经变鬼,钱用不上了。 林伶自觉自己找到了正确答案,她无情地朝周欧尔嘲讽道:“还是等你恢复记忆,知道自己钱在哪再说吧。” 正说着,火车的广播响起。 火车进站了。 林伶麻溜地推着行李箱便往车厢的出口处走去。 此时正值高峰,火车站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南都毕竟是南方的经济中心,火车站修得十分气派,一抬头,一副星光图便悬在距离地面十多米的地方,星光图在灯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宛若一条星河在上方蜿蜒流动。 不过这在已经开了眼的林伶眼中,却成了另一幅模样。 星光图依然是那副星光图,但是星河的光芒却成了金色,金光缓慢流动,在人的头顶处汇成一个大大的符箓。 居然是一个出入平安符。 林伶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在公众场合出现符箓,这反而印证了她之前的推测。 这个社会果然是存在关于玄学的官方机构的。 她看向无知无觉被金光普照的来往行人,不禁有些感叹。 原来这个世界的另外一面,一直就存在自己的身边。 “你怎么呆住了?”周欧尔有些疑惑地凑了过来,他仰头看向天空的符箓,“这符箓只是看着大,感觉里面暗含的威力没你的强啊。” 林伶收回视线,老神在在地晃了晃脑袋:“你不懂。” 她再次推动行李:“走了走了,我带你去我的学校看看。” 林伶推着行李箱加快脚步,周欧尔紧紧跟在林伶的身旁,与一个身穿黑风衣的男人擦肩而过。 黑风衣的男人若有所感地回头,然而,火车站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一个转头的功夫,周欧尔便已经汇入了人群之中。 黑风衣男人有些疑惑地转回脑袋:“奇怪,错觉?怎么感觉刚看见了鬼?” 但是刚又没发现鬼气...... 男人很快便自己说服了自己,他再次抬起脚步。 正在此时,一个卫衣青年迈着欢快的步伐从站台走出。 从黑风衣男人的角度看去,一个圆润的纯金色保护罩正密不透风地将卫衣青年罩入其中。 居然是纯金色的高品质护身符? 要知道,纯金色的高品质护身符,在玄学界千金难求,是属于并不是有权有势便能买到的存在,那些护身符几乎被各世家藏得紧紧的,只用来保护自家的嫡传子弟。 黑风衣的男人有些讶异地上下扫视卫衣青年。 对方的年纪不大,一看就还在读书。 看来是某个世家的弟子了。 黑风衣男人从心底下了个判断。 正想着,又一个纯金色保护罩从站台的方向走出。 这次,是一个年轻女人,在她的旁边正站着一个高她一头的男人,两人有说有笑,行为举止亲密,一看便是一对感情甚笃的恋人。 又一个世家子弟? 黑风衣男人更加惊异了。 正想着,第三个纯金色保护罩又映入眼帘。 这次,是一个一瘸一拐的中年女子,一看就刚受伤不久。 黑风衣男人:“......?” 他下意识感觉不对。 世家子弟一个个傲气得很,今天怎么在火车站扎堆出现? 特别是最后出来的这一个,一看就是处于因为什么受伤的状态。 黑风衣男人皱着眉拨打电话:“我是钱宇,去查一下这个时间段进站的火车都有哪些,分别途径了哪些地方,重点排查偏一点的,没有飞机的地点。” “我怀疑,逮捕鬼王计划泄露。” 第32章 求求你,救救我! 千喜县,林家村。 晨光微曦。 山间的麻雀伴着鸡鸣声从一支枝丫跳上另一支枝丫,叽叽喳喳闹腾个不停。 汽车的轰鸣声由远而近,雾灯直直射向枝丫。 麻雀骤然受惊腾空而起,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弧线,随后慌张地消失在人的视野之中。 黑色的豪车破开山雾,最终停在林翠院门前。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随后响起。 “谁啊?” 林翠刚好吃完饭,她放下筷子,佝偻着背,拄着拐杖缓慢地走向铁门。 因为视力不好的缘故,林翠直走到铁门前才眯着眼看清了来人。 门外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唐装老人,老人的头发利索地往后梳了个大背头,精神矍铄。 在老人的一旁,一个年轻青年正恭敬地扶着他的手。 林翠盯着那个大背头,费了半天劲才从她的脑海中想起对方是谁,她有些迟疑地开口:“老陶?” “十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唐装老人哈哈一笑,“林大师,好久不见了。” 他转头指了指扶着自己的青年:“我的孙子,陶晓晓。” “确实十多年不见了,”林翠有些无奈,“按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是找我有事吧?” 小村庄消息虽然闭塞,但是村内消息却十分流通。 豪车刚停门口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已经有人开始在楼上探头探脑。 林翠侧着身子空出大门的位置:“先进来再说。” 老陶哈哈笑了两声:“好。” 见老陶在一旁的年轻人的搀扶下走进院子,林翠这才往前走带路:“老陶,你应该知道,我十多年前就隐退不做玄学生意了。” “哈哈哈,确实听说了,但是这方面的事我只能想到你了。”老陶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依然笑得十分爽朗,他开玩笑般地提醒道,“当年买二送一,你可还差我一个单子。” “所以我没直接将你关在门外。” 林翠叹了口气,她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老陶,不是我不接你的生意,我的眼睛十多年前便不行了,所以我才会隐退,玄学生意我确实做不了。” “这......”老陶脸上露出一个为难的神情。 “具体发生了什么?”林翠突然问道。 “我那孙女,也不知道惹了什么回家,这些天家里简直鸡犬不宁,我们找了不少玄学方面的大师,一点效果都没有,”老陶在提及孙女的时候,语气不经意间带着些许疼爱,“我怕继续拖下去会危及性命,所以这才厚着脸皮来找你出山。” “意思是至今还没出人命?” “没有。”老陶笃定地说,“到目前为止都是些恶作剧。” “恶作剧......” 林翠的手无意识地点了点拐杖。 “那我能让我的孙女去一趟,我给你们她的电话。” *** 事实证明,几千块的外快并不能让尚未实现温饱自由的人出去胡吃海喝。 几乎在到学校的第二天,林伶便收拾收拾包裹,拖着周欧尔一起去天桥下摆摊继续贴膜去了。 夕阳西下,太阳用尽全力将最后一丝热量撒向人间。 就连常年车水马龙的街道,在此时都带上了些许萧索。 林伶眯着眼看向天空,虽然还在夏日的尾巴,但是天已经开始比平时黑得要早了。 得,看来今天这一天的生意就这样了。 她百无聊赖地挠了挠脑袋,默默从天桥洞下坐起身,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自己的摊位。 这年头,贴膜生意不好做啊。 林伶有些唏嘘地感叹道,她看向同在一个天桥下摆摊的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头戴墨镜,满头白发,一副仙风道骨马上要飞升的唬人模样。 短短一天,他已经接待了快4个客人,按他的市场标价,一人两百块,这便已经挣了800元。 再瞧瞧自己,林伶开始查看自己的今天的营业额。 刨去成本,净收益100元。 “哎,不都说贴膜是个暴利行业吗?”林伶有些苦恼地点点手机,“这贴膜行业不行啊。” 瞧瞧隔壁,再瞧瞧她。 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林伶抹一把辛酸泪,将自己的东西打包装好。 周欧尔正好回到天桥下:“这就收摊了?” “哎,我得换个兼职。”林伶长叹一口气,“这行当不好做。” 正说着,一个衣着靓丽、金发短发的女生收了太阳伞,走进天桥下面。 女生在天桥里扫视了一圈,最终目光停在算命先生的招牌上。 这架势一看便是准备找算命先生算命的。 林伶满脸羡慕地看向对方的摊位,偷偷和周欧尔说话:“我也开个算命摊位怎么样?” “你还会算命?”周欧尔有些惊讶。 “不会啊,”林伶理直气壮,“但是那个算命先生也不会啊,反正都是胡诌,我肯定比他靠谱。” 周欧尔满脸被说服地点点头:“有道理。” “陈爷爷好,我是杨伯介绍来的。”金色短发女生已经开始和算命先生搭话,“我是来求符的。” 求符? 这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嘛。 林伶的耳朵一瞬间便竖了起来,她下意识停住往外走的脚步,侧耳偷偷听那边的动向。 “小姑娘,我看你的面相,你是想为长辈求健康符吧。”算命老先生十分专业地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语气笃定。 “对对对!” 金色短发的女生完全没想到自己什么都还没说,对方便清晰地点出了自己的来意,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一边猛点头一边朝算命先生竖大拇指,瞬间便对他信了十分:“怪不得杨伯会会推荐您,简直神机妙算啊。我确实想为我爷爷求一道健康符。” 算命先生却并没有马上开始动作。 “健康符这东西......”他拖长了语调,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给你符,只是命数天注定,强行改变一个人的命数是会被反噬的。” ? 林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健康符不就是一个单纯的消灾护体祝福buff吗? 又不是什么起死回生的大符箓,哪里来得什么反噬。 她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刚想吐槽对方外行,就看见算命先生又摸了摸自己的那把白胡子,举起来给金发女生展示:“小姑娘,你也看到了,我胡子都白了,这一把年纪,扛不住几次反噬,一张符才几百块,我实在是划不来.....” 林伶:“......” 是她单纯了。 果然。 “我可以加钱!”金发女生极其上道地说道,她比了个一字,“一万块怎么样?” 就那么一个还不知道真假的健康符一万块?! 林伶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突然感觉自己之前的收费实在是太便宜了,她努力克制自己想飞奔过去抢生意的脚。 强行转身走出天桥。 周欧尔有些疑惑地跟上:“你不继续听了?” “不听了,”林伶心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满脸沉重,“曾经,有一座金山摆在我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 “所以?”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对那些顾客说,收费一万,概不还价!”林伶的语气悲愤。 周欧尔:? 不过林伶并没有悲伤几秒。 她悲愤的语气在目光接触到不远处的甜品店时突然一变:“你想吃甜点吗?” 周欧尔一时没跟上林伶跳跃的情绪。 “啊?”他慢半拍地眨了眨眼。 “就甜点,比如什么提拉米苏,爆浆蛋糕,牛奶布丁之类的。”林伶掰着手指念出自己知道的甜食,只感觉香甜的气息已经在口腔弥漫,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正好手里还捏了点闲钱,这种悲伤的时候就需要靠甜食来弥补我受伤的心灵。” “......你只是单纯的想吃东西了吧?”周欧尔反应了过来。 林伶理直气壮:“不行吗?” “行,必须行。” 林伶大步向前,径直将一万块的心痛甩到身后:“走了,一直杵在这里聊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自言自语上瘾了呢。” 街角拐角处的甜品店,装饰十分小清新,店内人来人往,乍眼望去居然没有一个空位。 “阿这?”林伶有些头秃地挠了挠头。 “看来是吃不上甜品了。”周欧尔环顾了一圈,“我们去下一家?” “那不行,快乐不能被及时满足,就不能叫快乐了。”林伶直接拒绝,她顿了顿,径直往自己身上贴了张符。 下一秒,一个短裙女生从座位上站起,直接一边打电话一边推开了甜品店的大门。 那个空出来的座位正好就在林伶一步远的距离。 林伶得意地朝周欧尔挑了挑眉,一个大跨步坐下:“这不就有位置了嘛。” “你这样不会被反噬吧?”周欧尔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林伶无所谓地摇了摇手,拿出手机开始扫码点餐。 她解释道:“只是强化气运的符箓而已,前提是我有这个气运。” “那说不定这符箓能让你也挣个一万块。”周欧尔坐在林伶的对面开玩笑道。 林伶完全不信地耸了耸肩,随意地翻着电子菜单:“这符也就十多分钟的有效期,一万块的事哪能......”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陌生电话便打了进来。 林伶翻甜品菜单正翻得起劲,手正好滑在了接通键上。 林伶看着显示正在通话的陌生号码:...... 她和周欧尔对视了一眼,缓缓抬起手机:“喂?” “您好,请问是林小姐吗?”手机对面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 “我是。” “哈哈哈,看来林奶奶电话没有记错,”电话那头的男声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的嗓音中带着些许喜悦,“我姓陶,是您奶奶林翠介绍过来找您帮忙的。” “找我帮忙?”林伶有些疑惑。 “是的,我家老太爷指明要找你的奶奶林翠,可惜你的奶奶已经隐退,是她向我推荐的您。” 林伶听电话里一口一口您,怎么听怎么不得劲,她连忙说道:“不用喊您,怪别扭的。” “哈哈哈,好,是你的奶奶林翠向我推荐的你,”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玄学圈的规矩我们都懂,价钱一定会比市场价厚道。” 市场价? 对所谓的玄学圈市场价完全不了解的林伶脑海中下意识浮现一万块,秉着交易不能露急的原则,她稳住企图一口答应的嘴,不动声色地发问:“具体多少?” “五十万。” “五十万?!”林伶差点被这个金额砸懵,她废了半天劲才克制住自己的音量。 然而对方似乎误会了林伶的意思,他连忙补充:“如果您觉得价钱不满意,我们可以再议,只要您能先来家里看看情况,我女儿的精神状况不能再拖下去了。” “成,我先来看看情况。”林伶努力保持语气冷静。 “太好了!”电话里的男声一下子充满了喜悦,“您给我一个地址,我立马派人过来接您!” “我在西山北路公园旁的甜品店里。”林伶简略地说了一下地址,见对面没再说话,便径直挂了电话。 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这玩意居然能收费50万?!” ** 不过十多分钟,林伶便见店外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内的人东张西望,很明显是在找谁。 因为没看到人的缘故,车内的司机准备打电话。 看来就是这个车了。 林伶心下有了判断,拎起提前打包好的甜品,快步走了出去。 她俯下身敲了敲车窗:“陶先生的车?” 司机放下电话,手脚飞快地放下车窗:“您是林小姐对吧?” “我是。” “太好了!”司机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连忙解开安全带,起身给林伶开车门。 林伶眼疾手快,一把拉开车门:“不用,我自己开车门就好。” “这怎么行,被陶老板知道了他会说我对您不够尊敬。” 林伶狡黠地朝司机眨了眨眼,开玩笑道:“这事你知我知,我保证不会向陶老板告密。” 林伶的话快速拉近了双方的距离,司机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话也不由得多了起来。 等车七拐八绕到目的地时,林伶已经将自家顾客的情况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南都陶家,一个靠煤矿发家的新贵家族,刚刚富到第二代,根基不深。 换句话说,是一个标标准准的暴发户家族。 陶家目前的掌权人名叫陶立德,也就是之前给林伶打电话的陶先生,陶立德上有一个陶老爷子,下有一双子女。 而这次陶先生找自己去的原因,便是因为家中出现了一些怪事,陶老爷子笃信是惹上了什么脏东西,直接拍板做的决定。 林伶正在脑中整合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司机便已经下车开门:“林小姐,到位置了。” 林伶猛地从思绪中抽出。 一抬眼,便看见一个欧式建筑的大门。 在大门两侧,正安静地耸立着两个三层楼高的白色雕花大理石门柱。 从林伶的角度晃眼望去,让人十分有压迫感。 见有人下车。 大门自动向内侧打开。 紧接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性快步走了出来。 陶立德满脸带笑:“林大师,你来了!” 林伶被那声林大师惊得浑身冒鸡皮疙瘩,甚至莫名有种自己不是十八而是八十的错觉。 她连忙摇头:“陶老板,您别叫我大师了,喊我小林就行。” “哈哈哈,这怎么行,那我喊你林小姐吧。”陶立德倒是也没完全拒绝,“林小姐,您如果不介意,可以喊我陶叔。” “好的,陶叔。”林伶确实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从善如流地答道。 她的视线下意识看向屋内。 和外面的欧式风格不同,这栋房子内里的装修居然是纯中国风。 林伶没控制住表情,流露出一丝诧异。 陶立德几乎瞬变便明白过来,他哈哈笑了两声解释道:“这屋子是我儿子选的,但是装修是我爸敲定的。” 对于自家的顾客,林伶向来都是秉着顾客是上帝的原则,自然这次也不例外。 林伶极其熟练地竖了个大拇指。 “陶叔这是大智慧啊,既体现了中西结合,又兼得了父爱子爱。” 陶立德被林伶的一番话哄得笑得合不拢嘴,他连忙往里面引路:“先进来说话。” 又转头吩咐道:“告诉德姨可以把泡好的茶端上来了。” 一旁的灰色中山装男人还没来得及回应,一声凄厉的尖叫便从二楼传来。 紧接着,一个中年女性神色惊恐地从二楼第二间卧室推门飞奔下楼:“不好了,陶先生,药没有效果,小姐又醒了。” 陶立德脸色一变,厉声问道:“不是才刚吃了药吗?” “药不管用,小姐刚一闭眼,才过两分钟,我还没泡好茶,她的眼睛便又睁开了。” 二楼的尖叫还在持续,就好像正在飙高音一般,压根没有停止的趋势。 陶立德急得直跺脚,他朝林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朝二楼跑去。 林伶见状也跟着往二楼跑。 没有什么比正好亲眼目睹具体发生的事,更能让她判断如何解决的了。 这可是五十万,做了这笔生意就再也不用贴膜了! 林伶推门而入,还什么也来不及看清,一股巨大的腥气便迎面扑来。 林伶被熏了个正着,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周欧尔躲得比林伶还要快个几倍,几乎在林伶推门的瞬间,便闪到了几米远的地方。 他疯狂用手扇鼻子前的空气,企图驱散鼻腔里的那股臭味。 周欧尔的脸痛苦地皱成了一片:“臭,真的太臭了!” 林伶抬眼朝无知无觉正努力安抚女儿的陶立德看去。 之前的青蚨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奇怪,难不成这腥气还真只有她闻得到? “岂不是以后我做生意还得常备防毒面具?”林伶有些头秃地低声自言自语。 “小林,你刚说什么?”陶立德没听清林伶的说话,下意识问道。 “没说什么,”林伶摇摇头没解释,她顿了顿才问道,“陶先生,你家有n95口罩吗?” “啊?”陶立德呆了呆,连忙点头安排,“有的有的,德姨,去拿副口罩。” 陶立德的女儿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她从父亲的怀里有些瑟缩地抬起头看向林伶:“爸,她是谁?” “她是爷爷请来处理你问题的大师。”陶立德低声安抚道。 林伶也正好拿到了德姨飞速找来的口罩,她仔仔细细地套好,这才走进卧室。 听陶立德这样说,陶婉婉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坐起身,她倾着身子朝林伶探来:“救救我,那东西一直缠着我。” 林伶仔细观察眼前的女生。 陶婉婉眼下一片青黑,神情惊恐而又瑟缩,一副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的模样。 “是什么东西在缠着你?”林伶问道。 陶婉婉表情十分害怕:“一个黑影,它无处不在。” ? 这回答得可真像个回答。 林伶觉得是自己问得太宽泛了。 她进一步问道:“你刚刚为什么尖叫?” “因为它抽了我一耳光。”陶婉婉缩着肩膀,用手捂住自己的半边脸,“它不想我睡觉。” “我看看?” 林伶连忙靠近。 陶婉婉依言松开捂脸的手。 女生的脸并没有肿胀,但一个明晃晃的黑色巴掌印却印在她的脸上。 “婉婉,你的脸!”陶立德惊道,他焦急地转头看向林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伶没有说话,她皱着眉仔细观察眼前的手掌印。 这个手掌印并没有残留一丝鬼气,与其说它是鬼抽了对方一巴掌留下的痕迹。 倒更像是一个精致的印刷品。 只不过这个印刷品是在脸上。 这真的是鬼抽的? 但是如果是人为,这个房间的腥气又确实很重…… 见林伶半晌没有说话,陶立德的表情更紧张了,他有些坐立不安地将女儿往怀里搂了搂:“很严重吗?” “不……”林伶有些迟疑,她伸手摸了摸陶婉婉的脸。 林伶:“……” 这手感感觉更像印刷的了。 陶婉婉有些不自在地将脸往旁边移了移:“我的脸怎么了?” 林伶沉默地起身,径直走向床边的梳妆台。 “小林?”陶立德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林伶的动作。 林伶从众多瓶瓶罐罐中翻出卸妆液。 金盖蓝瓶,国际知名品牌,以连油漆都能卸掉的超强卸妆产品闻名世界,与其超强的产品性对应的,是这个品牌的价格,用这玩意儿卸妆和用黄金敷面膜差不多是一个概念。 不愧是富家大小姐的护肤品。 林伶满意地点了点头,捏着卸妆液便走回床前。 陶婉婉的瞳孔猛地一缩,声音不受控制地大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哟?”林伶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有精神了?” 陶婉婉瞬间僵直在原地,下一秒,她虚弱地坐回陶立德怀里,语气控诉:“爸,我不信任她,她肯定是个江湖骗子!” “婉婉,不能说这种话,她可是你爷爷请过来的。”陶立德满脸严肃,手却心疼地拍了拍陶婉婉的背心安抚道。 他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婉婉性格直,林小姐您别介意啊。” “我不介意,”林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将手里的卸妆液递给陶立德,“你是她爸,她信任你,所以你来?” “来干什么?”陶立德有些迷糊地准备接过卸妆液。 “当然是用这瓶卸妆液擦一下她的脸。” 陶婉婉的眼中散过一丝惊慌,她连忙伸手去拦。 林伶眼疾手快地收回卸妆液,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时候又有力气了?” 陶立德毕竟是陶婉婉的父亲。 此时他也发现了女儿的反常。 “婉婉?” 陶婉婉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见对方这反应,陶立德瞬间明白了过来,他一把推开陶婉婉,一张脸气得通红:“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大家有多担心?” 陶婉婉缩了缩脖子,有些愧疚地低下脑袋。 陶立德猛地站起身:“你从哪学会骗人的?!” 陶婉婉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解释,但是却被陶立德打断。 他咬牙切齿:“我就知道,当初应该第一时间让你离那些社会残渣远一点!” 陶婉婉闻言径直红了眼,她情绪激动地猛地从床上站起:“阿叶不是社会残渣!” “啊?一个鸭子,不是社会残渣是什么?!”陶立德气得眉毛都要跳出额头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怒极反笑,“我算是知道你演这出戏是在为了什么了。” “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同意你两的事!” “爸!”陶婉婉的眼泪蓦地就流了下来。 陶立德猛喘一口气,他稳了稳情绪,不在看床上的女儿。 他朝林伶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 林伶近距离吃瓜吃得正香,面上满脸正经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陶立德的脸上已经再次挂上了笑容,他递给林伶一张银行卡:“今天真的不好意思,害您白跑一趟,这点心意请您......” 陶立德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尖叫打断。 “婉婉,你又在闹什么?!”陶立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怒意,厉声呵斥道。 陶婉婉脸上的眼泪还未被擦干,悲伤和惊恐糅杂在一起,看起来有些滑稽。 林伶看得出对方此时是真的在害怕。 “爸,我闺蜜死了!”陶婉婉的情绪完全失控,她一把丢开手机,有些瘫软地坐在床边喃喃自语,“那个都市怪谈居然是真的。” 半晌后,陶婉婉慢半拍地从情绪里脱出,开始神色慌乱地四处乱看,在看到林伶时,眼睛一亮。 她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一把拉住林伶的手:“救救我,不然下一个就到我了。” 第33章 不过那是另外的价钱…… 见陶婉婉这样说,陶立德差点被气笑,他一把拉开对方。 “你还演上瘾了?” “爸,我没在演戏,这次是真的。”陶婉婉嗓音里带着哭音,“就我闺蜜,唐茹,爸你也是认识的,刚刚微客给我发了自杀视频,还说马上就轮到我。” “还自杀视频呢。”陶立德冷笑一声,明摆着不信,“人要是真死了,还能给你发视频?” 他有些不耐烦地想走出房间。 径直转身安排道:“德姨,你在这守着婉婉,我先送林小姐回去。” “回去?”陶婉婉情绪失控地大声尖叫,她猛地拽住林伶的手臂,“不行,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林伶被拽了个猝不及防,身体下意识一个趔趄。 她连忙稳住身形,想将手臂从陶婉婉的手掌中扯出。 然而身处危机中的人总能爆发出巨大的潜力。 林伶猛地一扯,居然没将手臂扯出来。 林伶:“......” 她只能安抚道:“我不会走,我也觉得你身边有些问题。” 毕竟,腥气确确实实存在这个房间内,这是陶婉婉演不了的地方。 陶婉婉现在的表现反而证明了她房间内为什么会有腥气的存在。 陶婉婉闻言情绪平缓了些许,她松了松手上的力道,脸上带着怀疑。 “真不走?” “真不走!”林伶点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陶婉婉这才缓缓松开双手。 陶立德自认为自己算是个称职的父亲,对于自己的女儿的神态还是有所了解。 难道真的不是演戏? 他有些怀疑地上下打量陶婉婉,神色跟着缓和了不少,随即又紧张了起来。 “林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陶立德的语气十分担忧,“你刚刚说我女儿身边有些问题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林伶捂了捂鼻子,“这房间一股腥气,很明显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陶婉婉闻言,身体忍不住地颤抖,她的眼睛不安地四处乱看:“它来找我了?” “暂时还没,”林伶的表情严肃,“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惹上它的吗?” 陶婉婉的视线有些漂移,她有些害怕地看了看陶立德。 陶立德有些莫名其妙:“看我干嘛?” 见对方欲言又止,一副不太想说的模样,林伶也不勉强,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想说算了,反正弄错处理方式又不是我受苦。” “我说!”陶婉婉一咬牙,“我在网上看见了一个都市怪谈。” “上面说我只要在半夜拿两个碗一根筷子,其中一个碗里装满菜,将它放十字路口中间。” “然后自己拿着没装菜的碗,在距离装菜的碗二十米左右停下来蹲下敲碗。” “只要不将碗敲碎,便能召唤出鬼仙,鬼仙会实现我的一个愿望。” “所以,我就和茹茹......” “你该不会是想许愿和那个姓叶的在一起吧?!”陶立德立刻反应了过来,他满脸恨铁不成钢指着陶婉婉,作势要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还不是因为你不同意!”陶婉婉又要哭了出来,“我们虽然不小心敲碎了碗,但是当时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之后过了这么久,我也没发现什么异样。我们都以为这个怪谈是假的,敲碎碗也没事。” 半夜,十字路口,敲碗? 林伶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这年头的人可真会作死,自己之前还是个唯物主义大学生时,怎么就没作过这些死呢。 “这个怪谈确实是假的,”林伶扶额,“这仪式从头到尾就是个纯粹的招魂仪式,压根不能实现人的愿望,不管你敲没敲碎碗。” “招魂?” “恩,” 林伶没再深入解释,她指了指陶婉婉的手机,向对方征询道,“介意给你的闺蜜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吗?” “一定要打吗?”因为林伶的话,陶婉婉下意识想起刚才视频内的画面,脸上流露出一丝瑟缩。 她求助地看向父亲。 “我来打吧。”陶立德连忙边掏手机边说道,“唐家和我们是故交。” “也成。”林伶点头。 房间内这么大的腥气,林伶对唐茹已经出事的事是相信的。 既然唐茹已经自杀,那么自杀视频多半是那个鬼发送给陶婉婉的。 她只是想借沾上鬼气的手机找出鬼魂的位置,谁打电话都差不多。 结果陶立德的电话还没来得及拨出去,陶婉婉的手机来电铃声便直接响起。 “啊!” 陶婉婉惊叫一声,几乎在手机响起的刹那便条件反射地将手机丢了出去。 金属外壳磕碰在实木地板上,发出一声“咚”的钝响。 来电屏幕上,一个大大的唐茹二字正安静地跳动。 看着显示屏上的名字,陶立德的脸色一变,他征询地看向林伶。 林伶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从她的视角看去,原本金色外壳的超薄款手机,在唐茹的电话打来的瞬间,便已经成了一块散发着诡异光芒的方形砖头。 果然是随着时代与时俱进啊。 林伶有些感叹。 敢情这年代的鬼,还懂顺着网线过来杀人了。 “我来接!”林伶干劲十足地捋捋袖子。 对鬼这玩意,她的害怕程度还没观看□□自杀视频的高。 林伶一把捡起手机,顺势便在陶婉婉和陶立德的双重注视下,按下了接听键。 下一秒,一阵电流声从话筒里传出,随后,一个嘶哑的男声伴着电流声响起。 似乎是因为信号不好,男声有些断断续续。 “我......你......” 林伶挑挑眉,迅速根据自己阅片无数的经验推测出对面的意图。 哟,居然还是个会做杀人预告的讲究鬼。 “啊?你说啥?”林伶对着话筒大声喊道,“你那边信号太差了,我听不清。” 林伶话音刚落。 话筒里的电流声戛然而止,男声陷入了一阵迟疑的沉默。 紧接着,电流声再次响起。 这次的电流声比刚刚的电流声大了不少。 一个比之前清楚的嘶哑男声再次断断续续地从话筒内传来。 “我......找......你......” 然而,林伶听了半天,还是没听明白,她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对着话筒便吼道:“你他妈要是没这通话条件,就别打电话!” 林伶刚吼完,电话内的电流声便再次停止,不过几秒,电流声再次响起,这次的男声终于不再断断续续。 “我找......” “你找个屁!” 在声音清楚的瞬间,林伶精准找到下手位置。 她直接打断,这次完全没等男声将话说完,径直伸出手对着手机猛地一抓,而后用力一扯。 “啊!” 电话内传来一声变调的尖叫,几乎在尖叫响起的刹那,陶婉婉的整个手机宛若被什么东西撑破一般,手机屏幕的正中心莫名碎成了一块一块。 一团黑气被林伶直接从手机里拉了出来,黑气奋力挣扎,却宛若被套上了缰绳的牲畜,不管怎么挣扎扭动,也脱不开林伶手掌分毫。 林伶戳了戳黑气:“就你还学人贞子搞电话预告呢?吃了几粒花生米啊!” 黑气明显被林伶的话气的够呛。 它的身体膨胀了几分,只听“滋啦”一声电流声,陶婉婉原本便碎成几块的手机屏幕冒出一阵黑烟。 只是花屏的手机在黑烟中顽强地闪了闪,而后彻底黑了下去。 陶立德虽然只看见林伶的动作,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亲耳听见诡异的声音,又目睹手机的异变。 在手机黑烟冒起的瞬间,他下意识一惊,浑身的汗毛直立。 陶立德咽了咽口水,有些迟疑地推测道:“这鬼在手机里?你把鬼从手机里拖出来了?” “怎么?想看?”林伶恶趣味地挑挑眉。 陶立德此时已经完全丢掉了总裁的稳重,头立马摇得更拨浪鼓似的:“不了不了。” “这样啊。”林伶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这才解释道,“鬼不在手机里,只是他企图以手机为媒介来找你女儿而已。” 已经被吓懵的陶婉婉突然被提及,她慢半拍地眨了眨眼。 “你刚话没说完吧?”林伶随意地捏了捏手中的黑气,“给你说完的机会?” 黑气的身体有些瑟缩地震动了两下。 林伶有些不耐烦:“说不说,不说我就继续了。” “我说,我说,”一个男声从黑气中冒出,语气欲哭无泪,“我刚刚是想说找到你了,这位大人,请您放过我,我再也不......” “哦,那我继续了。” 林伶径直打断。 她没再废话,也没给黑气反应的时间,径直一道符贴了上去。 一道金光闪过,一颗圆润的黑色糖豆出现在林伶的手掌之中。 林伶满意地将糖豆踹近兜中。 见林伶收手,陶立德靠近了一步:“这就解决了?” “嗯,解决了。”林伶随意地擦了擦手。 “这不需要摆个仪式超度之类的吗?”陶婉婉此时也缓了过来,她的手学着电影里的姿势在空中比划两下。 “超度?你想引他进轮回?”林伶有些意外,“他可是想杀你,看不出你人这么好啊。” 林伶顿了顿,“当然如果你们想超度的话也可以,不过那是另外的价钱。” 超度和林伶现在这种物理层面的消灭法完全不同,那是一种让鬼魂引入轮回的方式。 人死亡后如果灵魂停留在现世,鬼魂会直接丧失人的记忆。 而要将鬼魂引入轮回,却需要唤醒对方的记忆,这代表着,林伶超度一个鬼魂需要像之前帮杨娣一样完成对方的执念。 林伶光自己想象了一番,就觉得麻烦得要死。 这价,绝对得加! “不超度的话,他会回来找我吗?”陶婉婉有些心有余悸地说道。 “不会。” 林伶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毕竟都变成糖豆了。 “那不用了!”陶婉婉立马一口否决,神情一下子便放松了下来。 她从床上跳下,满脸感激地握住林伶的手:“多亏了你……” “拿人钱财□□而已。”林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将手抽了出来。 她突然想起被自己闲置在一旁的手机。 林伶单手提起已经破破烂烂冒着黑烟的手机,递给陶婉婉:“你的手机。” “啊,对,”陶婉婉一拍脑袋,满脸带笑地伸手。 正要接过手机。 林伶的视线落在手机破碎的屏幕之上。 因为鬼已经被消灭的缘故,原本覆盖整个手机的诡异光芒已经消失。 但是也正因为诡异光芒的消失。 林伶这才注意到,在手机屏幕的裂缝之下,正隐隐散发着一层淡淡的粉光。 电话鬼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猛然从林伶的脑海中划过。 他说:“我找到你了。” 而陶婉婉也说过:“之前并没有什么异样。” 如果鬼才找到陶婉婉,那陶婉婉房间里明显早已存在的腥气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林伶神色突然变了。 她猛地收回手机。 第34章 当然是直接撕了它!…… 陶婉婉猝不及防,伸手接了个空,她有些疑惑地看向林伶:“怎么了?” 林伶朝她摇了摇头,她用手在屏幕上仔细摸了一遍,眉头紧皱:“这手机有些不对。” 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林小姐,这话怎么说?”陶立德身为父亲的雷达瞬间开启,他十分警觉地靠了过来,“这手机被人动了手脚?” “差不多吧。”林伶点点头。 “你们站远点。” 她抬头示意,随即将手机狠摔在地。 原本便破碎成几片的屏幕,在林伶的猛摔之下,彻底从手机机体上掉落,就连手机主板,都被摔得剥离了出来。 而那隐藏在屏幕后的粉光,竟然也在手机碎裂后隐去了光芒。 还挺智能的。 林伶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陶婉婉被吓得惊叫一声,连忙垫脚跳远躲开飞溅而来的玻璃渣。 “你摔手机干嘛?里面的自拍还没来得及存云盘的。” 陶婉婉欲哭无泪。 她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满脸心痛,“之前就屏幕有问题还能抢救一下,这下没得抢救了。” “婉婉,别打扰林小姐。”陶立德立马脸色严肃地呵斥道,“手机被人动了手脚都不知道,你要是在这里碍手碍脚,就给我先出去!” “哦……”陶婉婉瘪瘪嘴角,委屈兮兮地闭上了嘴。 “芯片没坏,还能抢救。” 林伶安抚了一句。 她半蹲在地上,对着地面的手机残骸开始挑挑拣拣,一个个捡起来仔细观察。 一片已经枯黄的桃花花瓣从零件中飘然落下。 “花瓣?!”陶立德一直紧紧关注着林伶的动向,他第一时间便发现了空中的花瓣,“手机里怎么会有花瓣?” “这可能就要问你家女儿的男朋友了。”林伶伸出手接住飘落的花瓣。 她手指捏了捏,对着花瓣便是一张手机识图照片。 搜索结果几乎在半秒后便出现。 林伶呼出一口气:“果然是一片桃花花瓣。” “你什么意思?”陶婉婉闻言坐不住了,她的脸上布满了恋人被怀疑的愤怒。 “你是说阿叶对我的手机偷偷做了手脚?塞一片花瓣对他有什么好处?” “陶婉婉,你给我闭嘴!”陶立德脸上的怒意再次升起,“你脑子里就不能想想除了那个垃圾之外的其他事吗?” 他现在简直一听陶婉婉提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就头疼。 他女儿虽然不懂人间疾苦了些,但是家里自小精心培养,对识人辨人能力的教育也从没落下。 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阿叶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她一遇到关于他的事就变得歇斯底里,毫无理智可言。 如果那个阿叶真的是他家女儿的良配,他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女儿幸福最重要。 偏偏,从他私下调查的结果来看,那个所谓的阿叶,不仅是个鸭子,私生活还异常混乱。 这种社会垃圾,他是坚决不允许两人在一起的。 见陶婉婉眼睛气得通红,陶立德额头也气得直跳,“我听见你喊他就烦,那种社会败类,做什么都不稀奇。” “那男的看着就歪鼻子斜眼、心术不正的样子,要我说,你手机绝对是被他动了手脚!” “爸,你这是职业歧视!”陶婉婉不服气地嚷嚷道。 “每天带不同的女性回家是我职业歧视?!”陶立德直接被气笑。 “都说好多次了,那是他在维护客户关系。” “他要真喜欢你,他就该为你着想,换份工作。”陶立德真想敲开自家女儿的脑袋,看看她脑子里是不是都是浆糊。 “他的目标是成为店里的头牌,我才不会剥夺他的梦想!”陶婉婉理直气壮。 “梦想是头牌?!”陶立德声音上扬,原本温和的音色差点被气成尖叫鸡,“你见过哪个正常男人的梦想是当鸭中翘楚的?” “所以他才和外面那些男人不一样,这叫不与世俗同流合污!” 林伶在一旁听得直抽嘴角。 周欧尔此时不知道从哪找了个口罩捂在脸上,他颠颠地走进房间,一眼便看见了林伶手里的桃花花瓣,有些诧异。 “你手里怎么多了片花瓣?” “从顾客手机里找出来的。” 林伶偷偷抬起下巴努了努陶婉婉的方向,“这要不是被下了降头,我当场表演倒立喝水。” “你还懂降头?” “那必须不懂的。” 林伶理直气壮地摇了摇脑袋,“但是电影里经常演这玩意,再结合陶婉婉现在这幅脑子不清醒的模样,绝对是降头术没跑了。” 周欧尔语气委婉:“......会不会有点不严谨?” “这就严谨起来。” 林伶掏出手机,“让我查一查降头术的的具体内容......” 她一目十行,“降头术好像分为灵降、符降和蛊降。” 林伶对照着手里的桃花花瓣,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测:“看来这是符降。” 周欧尔:? 所以还是直接定了降头术?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 “反正玄学这玩意本质都差不多,当然是直接撕了它!”林伶底气十足。 边说着,林伶手上凝气直接将花瓣碾碎成两半。 一抹粉色的光在花瓣的边缘处一闪而过,企图逃跑至空中。 嗯? 林伶挑挑眉。 看来猜错降头术的种类了。 桃花居然只是个载体。 这是灵降。 不过哪有让到手的猎物逃跑的道理。 林伶眼疾手快地单手捏诀,另一只手朝粉光散溢的方向一抓。 粉光入手轻飘飘的,毫无重量可言。 陶婉婉还在大声地和父亲理论,丝毫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你在侮辱......” 林伶用力一握,那抹粉光便如老化的纸张一般,碎成了小碎屑,而后消失在空气中。 下一秒,陶婉婉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猛地呆立在原地,只感觉脑中长期笼罩的薄纱似乎被什么东西捅开,一道灿烂的阳光照了进来。 “婉婉?”陶立德立马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他有些担心地伸手在陶婉婉眼前挥了挥,见对面只是呆滞地眨了眨眼,脸上的火气瞬间便化为了担心,他连忙看向林伶,“林小姐,我女儿怎么了?” “没事,她被下了降头,我给她解开了,可能是刚解开还有些不适应。”林伶摇头示意对方不要担心。 “被下了降头?!”陶立德毕竟是老江湖,立马反应了过来,他指了指林伶手中的花瓣,“就是这玩意让我女儿变成这副模样的?” “对。” 陶立德勃然大怒:“那个姓叶的!老子饶不了他!” 他顿了顿,缓和了一下语气,话语有些斟酌:“林小姐,既然对方能下降头,您是不是也......” 没等对方说完,林伶便猜测出对方的意思,她一口打断。 “我不接害人的生意。” “这样啊,”陶立德努力控制住自己心中的失望,态度上却更加恭敬。 毕竟,一个有原则的能人永远要比一个为了钱什么都干的人更加让人信任。 几乎瞬间,陶立德便在心中将林伶划入了人情来往的名单。 不过半晌,陶婉婉的眼神逐渐明清,她的眼珠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 陶立德有些担忧地向前:“婉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陶婉婉张了张嘴,眼泪哗地一下便流了下来。 陶立德瞬间便慌了神,他手忙脚乱地从床头柜上抽了两张纸:“怎么还哭上了?身体很不舒服吗?” 陶婉婉抽噎地摇了摇头,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爸,你说得对,阿叶就是个社会残渣。” 那层薄纱被捅破后,她现在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状态。 明明自己都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但是却好像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自己之前都干了什么。 那种猛然清醒后带来的悔恨,几乎快把她淹没。 她以前,怎么能那么智障?! 陶婉婉光随意那么一回想,便只想脚趾扣地找个地缝钻下去。 随着悔恨而来的,还有从骨子里迸发出来的愤怒。 陶婉婉猛地抬头看向林伶:“林小姐,我要出钱请你做一单生意!” “不接报复类单子。”林伶一口回绝。 她可不想在将来,莫名其妙成为顾客们用来达成私欲的一把刀。 有些规矩,从一开始就得立好。 陶婉婉摇了摇头:“不是报复,是拯救。” “说来听听?”林伶来了一点兴趣。 “在我的记忆中,阿叶私下和大量女客人来往密切,每次都会从她们那里获得远超店面营业额的现金。” “我以前问过他,为什么那些女客人只是普通白领阶级,会拿的出那么多钱给他。” “他当时说,”陶婉婉想起那个人渣当时脸上的得意洋洋,胃里忍不住有些犯恶心,“他说,高利贷借借不就有了,再不行,那就去隔壁店里坐坐台。” 陶立德捏紧了拳头,眼睛气得发红:“婉婉,你不会也......” “我没被唆使干这些,”陶婉婉摇了摇头,“毕竟我能给他比高利贷多很多的钱。” 陶立德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这个人渣!” “你让我救那些女客人?”林伶立马明白过来陶婉婉的意图。 “对,”陶婉婉点点头,她的神色流露出一丝厌恶,“我现在怀疑,阿叶就是通过这种手法,将那些女性变成了自己的移动提款机。” 第35章 你每考虑十分钟,我就捏…… 南都,红街南巷深处,一个低调的木门被人从外向里推开。 一个衣着短袖宽松白体恤的韩系打扮男人,在门口左看右看,确认门外没人后,偷摸着从木门走入。 门内,一个巨大的手工艺术品柜台正安安静静地陈列在店面中央,而除了那个柜台,店内再无其他。 一个胳膊纹着十字架的男人闻声从店后面走出,他掀开门帘,朝刚进店里的男人点了点头,十分熟稔地打了声招呼:“哟,阿叶,又是一个月不见了。” “彪哥好。”叶天笑嘻嘻地朝十字架纹身的男人挥了挥手,“这个月生意怎么样?” “哈哈哈,多亏你这小子介绍来的顾客,这个月生意不错。”彪哥单手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转手扔给叶天,他指了指门帘方向,“跟我到店后面来,我算算这个月要给你多少分成。” 叶天一把接住香烟,嘴角咧得老大:“哈哈哈,谢谢彪哥。” 他刚迈出一步,突然胸口传来锥心的剧痛,阿叶疼得腿软,步子没迈稳,直接狠狠跪在地上。 “啊!” 他惨叫一声捂住胸口,只感觉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疼得厉害。 叶天的喉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直接从口中喷出。 而在那口鲜血喷出后,他心脏的剧痛又忽然宛若退潮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奇怪?”叶天有些莫名地揉了揉胸口,从地上爬起。 “怎么?”彪哥正好闻声转过头,见阿叶满嘴的鲜血站在原地,有些疑惑,“好端端地怎么还吐上了血。” “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吐店里,以后就别找我合作,我一个手工艺术店被查到血这玩意,我可不好交代。” 叶天连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随意擦了擦嘴上的鲜血,加快脚步跟上彪哥的步伐:“没啥事,彪哥,多半是最近生意太多,身体有些扛不住,补补就好。” *** 南都,陶家别墅。 林伶点开手机备忘录,开始记笔记。 “你知道女客人们的信息吗?” “不知道,”陶婉婉摇摇头,“来那种店大家都把自己的现实信息藏得严严实实的。” “......那有多少女客人被下了降头?” 陶婉婉掰着手指努力回想:“应该有一、二、三......七八个?” 她越数脸上的表情便越迷茫,一看就是压根没记住。 林伶:......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陶婉婉:“那你准备让我怎么救她们?” “通过意念一挥手,就把她们的降头解开吗?” “难道不行吗?”陶婉婉有些底气不足,她怂怂地缩了缩肩膀,很明显也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些天真。 “黑色小本子里掌控人生死的死神杀个人,还需要知道对方的长相姓名呢。”林伶有些无语。 她关闭手机屏幕,径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见林伶的动作,陶婉婉下意识一惊,以为对方不接这单子:“你要走了?” “那可不得走了,”林伶点点头,“坐在这没用。” 陶婉婉有些不甘心:“那就放任对方这样继续残害女性吗?” “我没说要继续放任对方啊,我不是接你的单子了吗?”林伶有些莫名其妙,“既然我们没有受害女客人的信息,那就直接去找源头呗。” 陶婉婉的眼睛瞬间便亮了:“对对对,我们可以去找那个姓叶的!” 她连忙举手毛遂自荐:“我带路!” “婉婉,你一个小女生带路不安全。”陶立德哪舍得自己的女儿犯险,他立马跳出来反对。 “不行,爸,我必须去!”陶婉婉一口拒绝,脸上非常坚定,“我知道他家,而且我有他的联系方式,能约他出来,这事我必须参与。” “你在家也可以参与。”林伶并不想身边跟着一个妨碍她发挥的大小姐拖油瓶,“你将他的地址给我,精确到房号,然后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 “你看,连林小姐都这样说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陶立德见状连忙应和道,直接一锤定音。 *** 叶天笑眯眯地数了数手机上今天的转账金额。 一个月,他光是被动拿高利贷的介绍分成便拿了30万。 他嘿嘿一笑。 那群傻女人的钱可真好骗。 可惜,她们都太容易被吸干了。 叶天一边惋惜,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还能从谁的手里继续掏钱。 那个姓李的白领已经利滚利到了一百万,应该榨不出钱了,下一步可以用帮她找兼职还钱的借口将她介绍给隔壁店。 那个姓王的中年妇女好像被催债公司逼得有些精神失常,应该也榨不出什么东西了。 那个姓...... 叶天在脑中将人一一过了一遍,最终思绪定在了陶婉婉身上。 那个女人家里可是真的有矿。 这种就要放长线,吊大鱼。 他想到陶婉婉身后的家业,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那些东西,以后都是他的。 当然,自己必须得对她多上点心。 正想着,叶天的手机响起,陶婉婉三个字跃然于来电屏幕。 看来是这个大小姐想他了。 他鸣鸣得意地接通电话:“亲爱的。” “这时候?” 他想起每次对方来找他都给他带来的巨额零花钱,脸上扬起一个异常真诚的笑容:“好的,没问题,你要在我家乖乖等我哦。” 等叶天急匆匆地赶到家门口,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林伶坐在对方客厅沙发上,有些百无聊奈地把玩从对方抽屉中翻找出来的闲置桃花花瓣,朝周欧尔说道:“早知道就不让你瞬移过来了,结果等这么久。” 她掏出手机:“要不打会儿游戏算了,你的手机能联网不?” 周欧尔掏出手机,正要查看。 门锁转动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林伶眼睛一亮,蓦地坐直身体:“来了。” 叶天一进门便看见大厅坐了个陌生女生,女生的眼型大而无辜,满脸单纯,是他平时最喜欢下手的类型。 但是这里是他的家。 他下意识朝女生的旁边看,并没有发现陶婉婉的影子。 一个陌生女生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的家里? 亲身见识过降头术这类奇术存在的叶天有些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我是陶婉婉让我来的。”林伶笑眯眯地朝对方打了声招呼。 “原来是婉婉的朋友。”叶天松了一口气,那出现在他家就说得通了,毕竟陶婉婉有他家的钥匙。 但是陶婉婉人呢? 叶天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又很快被他压下,他扬起一个无害的笑容,大步跨进客厅。 “婉婉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喜欢喝什么?白茶?橙汁?” “我自制了些桃花茶,那个很好喝哦。” 既然是富小姐的朋友,那多半也是富小姐吧? 叶天在心里暗暗盘算,他隐晦地从林伶的脸上扫过,女生的脸颊白嫩,睫毛无意识地扑扇,看起来清纯而又无辜,一看就是没有警惕心的小花朵。 正好最近有几个女人被吸干了...... 他边想着,边伸手摸向茶水台的抽屉。 然而,抽屉内空空荡荡。 叶天心跳兀地漏了一拍。 “你在找这玩意吗?”林伶背往后靠了靠,将手中的桃花花瓣随意地甩至茶几上,“降头术用得是不是很开心?” 叶天一眼便看见茶几上的桃花花瓣,脸色一变:“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林伶打断对方说话,笑嘻嘻地补全道,“那就要问被你下降头的陶婉婉了。” 完了,事情暴露了! 叶天的背心猛地发凉,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他立刻转头便想夺门而出。 “周欧尔,把门关紧了!”林伶见状高声喊道。 “好嘞!” 周欧尔一跃身,动作干净利落,直接快叶天一步将门死死锁住。 这里还有第二个人? 叶天来不及细想,手忙脚乱地去开防盗门,然而,那道用来防贼的铁门,此时却成了锁住他的锁链。 他不管怎样,都不能转动防盗门开关半分。 叶天有些绝望地转身,身体死死贴紧大门:“你要对我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我可是良好公民。”林伶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就是来登门拜访,让你解除其他女客人的降头术而已。” 解除了所有女客人的降头术,那他还怎么挣钱? “什么其他女客人的降头术。”叶天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啊......”林伶没再继续让对方承认,她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我记得灵降术被破,下咒的人会被反噬吧?” 她将视线放回茶几上,用手拿起一片花瓣,表情无辜,“这些都是你事先做好的灵降,你说,我要是销毁掉它们,你会被反噬吗?” 林伶手指附上一层金色,她轻轻一捏,花瓣便被碾成了碎末。 “啊!” 下一秒,叶天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他痛苦地捂着胸口跪爬在地,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间溢出,瞬间便打湿了他额头上的头发。 “哟,看来还真有用。”林伶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她将茶几上的花瓣一股脑搂进兜里,慢腾腾地靠近叶天,用脚踹了踹,“喂,死渣男,再给你一次机会,把那些女客人的降头术解开。” “不然的话,”林伶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然而,那个笑容在叶天的眼里宛若恶魔降临。 “你每考虑十分钟,我就捏碎一个桃花花瓣。” 第36章 “我解,我解!” 叶…… “我解,我解!” 叶天尖叫出声。 “这才对嘛。”林伶满意地点了点头,她重新坐回沙发。 叶天整个人直接抖成了筛子,他手软脚软地从地上爬起:“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解。” 林伶:? 她差点被叶天这幅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气笑。 “......你在逗我玩吗?” 边说着,林伶的手再次伸向口袋。 见林伶又要碾碎桃花瓣,叶天害怕得眼泪直接飚了出来:“我真的不知道这个降头怎么解,这些花瓣都是别人给我的。” “别人给的?”林伶停下掏桃花花瓣的手。 “对,”叶天忙不迭点地点头,毫不犹豫地将花瓣的来源抖了出来,“就南巷深处有个手工艺品店,那里的老板给我的这东西。” “我们当时达成了协议,他让我财源广进,我给他介绍高利贷客人,还能从中分成。” “我寻思这协议我稳赚不赔,便一口应了下来。” “但是这降头被破后,是反噬在你身上的。”林伶并没有相信对方的说辞。 她的手再次伸向了桃花花瓣。 叶天被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连滚带爬地想抱住林伶的大腿,反被林伶一脚踢开。 林伶有些嫌弃地往后缩了缩:“说话就说话,别一言不合上来抱大腿,小心我告你耍流氓。” 叶天听话地往后退了退,举手发誓:“我要是说假话,直接被雷劈死!” “当时他让我把手指的血滴在花瓣上,他说只要我将花瓣藏在我客人身上,客人就会变得听我的话。” 指尖血? 难不成这个叶天也属于这个降头术的一部分? 林伶的心头一动:“让我看看你的手指。” 叶天不明所以地伸出手。 果不其然,对方的指尖在林伶阴阳眼的注视下,正缠着大概十条粉线。 其中,一条粉线已经断裂,只在叶天指尖留下一小节残余。 这看来就是陶婉婉的那条了。 林伶推测道。 那这事反而好办了。 只要扯断叶天与客人们的线,就能解掉女客人的降头。 不过这法子很粗暴,叶天在这过程中会非常痛苦。 就该痛点! 林伶理直气壮地想,她直接上手,一把扯断叶天手上的线。 几乎在扯断的瞬间,叶天整个人疼得身体弓成了一条虾状,他哀嚎出声,在地上来回翻滚。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他的五窍开始流血。 很明显,对方正在被降头术反噬。 林伶在原地看着叶天疯狂翻滚,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叶天只是在经历他应得的报应。 比起那些女客人们所受的苦,他这点不会危及性命的疼痛又算什么呢? 叶天只感觉整个人宛若从油锅中捞出来一般,浑身已经皮开肉绽,而那些绽开的伤口正源源不断地冒着鲜血。 但是,他的身上明明什么伤口都没有。 他疼得眼前发黑,就连灵魂都在被灼烧,偏偏因为反噬的缘故,他连疼晕过去都做不到。 这次的反噬一直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才停止。 等叶天整个人从那股疼痛中缓过劲来,他才发现自己的身边已经一片狼藉,而在唯一没被波及的沙发上,那个白净的女生依然安静地坐在那里。 叶天整个人犹如坠入冰窖,他有些绝望地疯狂往后缩:“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林伶游戏打得正开心,听叶天这么说,她抬起头:“看来反噬完了?” 她放下手机:“那我们进入下一个正题。” “什么下一个正题?”叶天整个人瑟缩在一起。 是觉得折磨得还不够吗? “主要我刚喊了你半天,你一直只顾着翻滚没搭理我,我只能等你反噬完再说了。”林伶解释道,她捡起地上早已被叶天滚掉的手机,递给对方,“现在,当着我的面自首。” “啊,对了,还有那个和你合作的高利贷店,你也一起帮他自个首。”林伶想了想,补充道。 “自首?!”叶天整个人呆了呆,“大师,您们也会报警之类的啊?” “遇上违法犯罪行为选择报警,这不是每个正义路人都会做的事吗?”林伶看叶天的眼神像看在智障,她意有所指地颠了颠手中还没被碾碎的桃花瓣,“还是说......你不想自首?” 叶天在看到桃花花瓣的瞬间,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只感觉似乎刚才的疼痛还停留在身体之上,他连忙大幅度地摇了摇头否认道:“我会自首的!” “那就好。”林伶松开叶天的手机,站起身。 这才准备朝门外走去。 走了一半,林伶一拍脑袋猛地回头,她朝叶天摇了摇手里的桃花花瓣:“对了,我什么时候看到关于你们的警情通报,便什么时候处理掉这些桃花花瓣。” “要老老实实自首,你的身体要再被大规模反噬一次,可就......” 林伶煞有其事地比划了一个嗝屁的手势。 叶天下意识回想起刚才的剧痛,他的神色闪过一丝惧怕,忙不迭地径直开始拨打电话:“我立马自首!” 电话很快便被接通,叶天宛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警察同志,我要自首!我诈骗.......现在位于.......” “别忘了还有那个高利贷店。”林伶在一旁提醒道。 叶天在一旁猛点头:“对对对,我还要举报一个地下钱庄!那个地下钱庄是我的合作方,地址在.......” 林伶这才继续往门外走,她随意地将门关上,径直在门口贴上一道符。 “不放心?”周欧尔调笑道,“我还以为你真准备放他自己等警察来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林伶耸了耸肩,语气理直气壮,“那些人都是社会老油条,我只是个温室的花朵,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既然有处理玄学案件的专门机构,我这符还能顺便提示对方,我提示得这么明显,这案子剩下的就不归我管了。” 林伶看看天色。 夜空此时已经被城市的霓虹灯晕成了半边彩色。 居然在不知不觉间,便处理到了深夜。 林伶条件性打了个哈欠,她笑着朝周欧尔伸出手:“任意门先生,今天也拜托你啦。” *** 南都,唐家别墅。 屋内灯火通明。 时不时的抽泣声隐隐从屋内传来。 几个警察正认真的勘察现场。 “胡队,这应该是自杀。”一个留着小胡须的青年拿着勘验记录走到卧室门前,他将记录递给一个留着平头的男人。 被称作胡队的男人正紧紧皱着眉头看向手中的手机,切确地说,是看向聊天记录中的视频。 “一个人死了怎么能发视频呢?”胡队抬眼说道,“这事有蹊跷。” 正说着,楼下突然传来唐父说话的声音:“先生,请问您是?” 一个清亮的男声从楼下响起:“我公安局的,这是我的证件。” “哦哦,苏警察好,我女儿房间在二楼。” 局里还派了人过来? 胡队有些疑惑地伸直脖子往下看。 入眼,是一个留着清爽短发的男人。 局里有这个人? 胡队皱了皱眉,刚要开口询问。 短发男人似乎感受到有人在看他,径直抬头,眼睛正好对上胡队的视线。 男人露出一个极其熟稔的笑容,手随意地一挥:“哟,胡队。” 胡队愣了愣,还没脱出口的问话下意识就咽了回去。 一愣神的功夫,男人已经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到了胡队的面前,他笑眯眯地递出自己的证件:“这是案件移交文件,这是我的证件,这个案子由我们部门接手了。” 胡队有些迷糊地接过文件和证件,在看清上面内容的瞬间神色骤然恭敬:“领导好!” “苏一。”短发男人伸出手和胡队握了握,“后续还需要你们的配合,请多关照。” “没问题!”胡队拍拍胸脯保证道。 苏一点点头,将视线放回房间。 他严肃而又仔细地在房间内走了一圈,最终看向胡队手中的手机。 “这是当事人的?”苏一伸手。 “对。”胡队将手机递给苏一。 在接过手机的刹那,残留的鬼气迎面朝苏一扑来。 找到关键了! 苏一眼睛一亮,一道符径直贴在手机背面。 然而,追踪符宛若泥牛入海,没有传来丝毫反馈。 甚至,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手机上附着的鬼气便开始消散。 很明显,鬼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苏一抽了抽嘴角,他有些无语地看向胡队:“计划有变,这案子还是你们继续负责吧。” “啊?”胡队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一将手机递回给胡队:“之后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啊??” “这案子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们部门的管辖范围了。”苏一满脸正经地拍了拍胡队的肩膀,“你们加油。” “啊???” 苏一没再解释,他若无其事地快步下楼。 一旁的小胡子警察有些迟疑:“那胡队,意思是这案子在短短几分钟内又回我们这了?” “看起来……是的?”胡队满脸懵逼地看着手里的手机。 苏一在走出别墅的瞬间,一把掏出手机,他对着电话那头咬牙切齿道:“钱宇,你是因为之前我坑了你三个段位,报复我吗?给我转了个鬼已经被处理干净的案子过来。” “处理干净了?”电话那头的信号很明显不好,钱宇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不可能,我一接到警报提示,立马就发给了你。” “就你这破信号,天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警报。”苏一啧了一声,“我今晚原本约了小姐姐玩游戏的,这下人财两失!我不管,这单业务你得赔我。” 对面的回复十分简单粗暴:“做梦。” 随即,电话内传来忙音。 苏一对着手机干瞪眼。 他有些郁闷地揉了揉头发,捂着胸口满脸心痛:“到底是谁抢了我的生意啊。” 第37章 这就是你说的鬼屋?!…… 第二天一早,阳光刚透过窗帘洒在林伶的床尾处。 林伶便被手机铃声吵醒。 “这大清早的,谁啊!” 林伶克制住自己的起床气,迷迷糊糊地在枕头边摸索了半天,这才掏出手机。 是一条汇款短信。 嗯? 汇款短信! 林伶瞬间清醒,她麻溜地从床上爬起,一脚踹开被子:“周欧尔,钱到账了!” “多少多少?”周欧尔比林伶还要激动,他唰地一下蹿到林伶身边,伸着脑袋就往她屏幕上凑。 “我记得昨天说的50万。” 林伶掰着手指头开始盘算,“我都想好怎么花了,先留些钱,等放假带回家给我奶,剩下的在校外租个房子,然后就开启愉快的大学生涯!” 她有些兴奋地搓搓手,一把点开短信的具体内容:“见证一夜暴富的时刻到了。” 汇款数字是三开头。 “嗯?” 在看到金额的瞬间,林伶愣了一下,她下意识揉了揉眼睛,仔细数了数汇款金额的数字。 怎么七位数? 她转头看向周欧尔确认:“我是不是看错了?” 周欧尔也数了数:“个十百千……七位数,300万。” “还真是啊。”林伶眼睛瞪得老大,“陶老板霸气!” 虽然昨天林伶一次性处理了三件事,但是毕竟时间相隔太近,加上自己也没费太大的力气,林伶下意识便将它们当成了一件生意。 如今得了三百万,从未见过这么多钱的林伶有种被钱砸傻了的错觉。 但是对其中的含义,林伶倒是心知肚明。 陶家这是在交好,希望以后能长期来往。 而且,林伶也不觉得这钱拿得不自在。 她处理起来没费什么力气,只不过是因为她的能力够强罢了。 林伶不禁有些感叹:“这就是凭本事吃饭的感觉吗?真香。” “这下你不用去贴膜了。”周欧尔在一旁笑道。 “哈哈哈,何止不用贴膜,这是直接迈入资产阶级队伍,” 林伶现在整个人被钱砸得晕晕乎乎,内心豪情万丈,她一拍胸口,“想吃啥,我请客!” 一提到吃的,林伶一拍脑袋。 “啊,对了,昨天忙完太晚,把这事给忘记了。” 她伸手去拿放在床边的薄外套,“昨天新收入了一颗阴气小糖豆。” 她边说着,边伸手去掏口袋。 入手,是一颗毛绒绒的手感极佳的小圆球。 林伶:...... 煤球是啥时候穿进她口袋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林伶的心中冒出。 她猛地将煤球从口袋中提出。 毛团子正亲亲热热地将黑色小糖豆抱了个满怀。 因为突然见光的缘故,煤球裹紧糖豆的绒毛下意识抖了抖。 紧接着,在林伶的注视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嗷呜一声便将糖豆吞了进去。 毛团子在林伶的手掌心中软绵绵地滚了一圈。 它亲昵地蹭了蹭林伶的手指,懒懒地打了个饱嗝:“嗝唧。” 林伶:! 周欧尔:...... “煤球?!”林伶大惊失色地伸手捏了捏毛团子的肚子,“那么大颗的压缩阴气,你还这么小,吃了不会拉肚子吧?” “我的黑色圆球!”周欧尔也跟着伸手捏毛团子的肚子,语气悲痛欲绝,“我那么大颗黑色圆球!” 煤球被两个人同时揉来揉去,整个球直接开始晕头转向,吧唧一下便瘫成了一块小圆饼。 “唧唧!”煤球鼓励道。 很明显,它很享受被人挼的快乐。 周欧尔不甘心地收回手:“这个小贪吃鬼。” 林伶见煤球吃下阴气后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这才松一口气。 “哈哈哈,问题不大,我保证雨露均沾,这就去找个鬼屋再搓一颗。”林伶笑着给人顺毛。 她点开手机,刚准备搜索,一条微客消息便弹了出来。 【好啊你,提前回学校了也不给我说一声!】 发消息的是唐小鱼。 林伶虽然平时既不高冷也不孤僻,但是因为一进大学便沉迷打工的缘故,在大学认识的人并不多,唐小鱼是其中之一。 而两人之所以会认识,这还得归功于唐小鱼的性格。 与林伶的独来独往相反,唐小鱼这人性格开朗外向,加之是南都本地人的缘故,朋友多到如果她连续出去玩一个月,朋友能天天不重样。 一般她主动发消息就意味着...... 林伶秒回信息:【忙着打工,没空出去玩。】 【鬼屋冒险4缺一呀,拜托拜托。】唐小鱼发了一个双手合十的拜托表情过来。 鬼屋? 林伶心下一动,问道:【鬼屋?】 她也正好要去找鬼屋。 【对对对,南都的网红鬼屋,最近超火的!】 还是网红鬼屋! 林伶眼睛一亮,满脑子厉鬼遍地飞的场景,乐得直接笑出声,她手指飞快地迅速回复。 【那我来!】 【好耶!那今天下午一点半,我来学校接你一起过去!】唐小鱼发了个飞吻过来。 下午去鬼屋? 林伶有些莫名地挠了挠头,一般去鬼屋冒险不都是晚上吗? 不过管她的呢,白天鬼又不是不能出现。 可能只是单纯的又怂又爱玩而已。 她很快便将这问题丢至脑后,转头朝周欧尔叮嘱道:“今下午我和同学要去鬼屋,要是真有鬼的话,我负责搓糖豆,到时候你帮我保护她们,不能让她们出事。” “没问题。”周欧尔一口答应。 下午两点,南都游乐园。 园内熙熙攘攘,放眼望去全是人。 林伶有些无语地仰头看向眼前的三层楼建筑。 建筑整体呈黑色,巨大的骷髅头几乎霸占了建筑的整个墙面,而它的大门处,一把镰刀橫挂半空,镰刀下,是一张做了滴血特效的巨型广告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南都鬼城。” 而这阴沉魔幻又带着些许花里胡哨的外表加上地处游乐园的地理位置,正彰显着它的游乐身份。 她抽了抽嘴角:“鬼屋?” “对啊,鬼屋。”唐小鱼猛点头,满脸献宝地挺了挺腰,“全南都第一家沉浸式鬼屋,只接五人团,最近网上可出名了。” “对对对,我们抢了一个暑假,今天终于抢到了预约资格。”旁边的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激动地应和道。 林伶:...... 神他妈的鬼屋。 她可算知道为什么是下午来了! 然而既然来都来了。 林伶认命地叹了口气:“那进去吧。” 刚迈出一步,不远的人群中突然传来惊呼。 紧接着的,还有一声宛若炸雷般的金属咯吱声。 林伶连忙顺着声音的来源方向望去。 只见一辆满满当当坐满人的过山车,正车头向下,车尾翘起地停在轨道的最高点处。 过山车一动不动,丝毫没有给牛顿先生面子有继续往下滑的打算。 唐小鱼紧跟着也惊呼出声:“天,那边的过山车怎么停轨道上了?” “啊!” 过山车上的乘客很明显被这一变故吓的慌了神,明明还隔了很远,林伶都能听到从过山车处传来的尖叫声。 尖叫声吸引了更多的人看向变故的方向。 游乐场内人头攒动,看见这一幕的乘客几乎不约而同地朝过山车的方向奔去。 “走走走,我们也过去看一看!”唐小鱼连忙招呼身边的朋友。 “不是要去鬼屋吗?”林伶问道。 “离鬼屋的预约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错过了救援可就没下次围观机会了。”唐小鱼急哄哄地推着林伶往过山车的方向跑。 “但是人太多会影响救援工作。”林伶躲开唐小鱼的手。 这事她又帮不上忙,过去反而会给救援添乱,她是真的不想去围观。 “这样吗?” 唐小鱼似乎有些被说动,但是又实在克服不了人看热闹的天性,她两眼巴巴地望着林伶:“那就远远的看一看!” 林伶有些不自在地躲开唐小鱼可怜巴巴的小眼神。 她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 下一秒,她便妥协地点点头:“那成。” “好耶!”唐小鱼欢呼了一声,连忙拖着林伶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林伶往前走了没几步,便发现了不对劲。 从刚才鬼屋这边的角度望去,她只能看见过山车向下的车头,及尚处于轨道高点而向上翘起的车尾。 等走近了些,林伶才从那上翘的车尾处看见了一双手。 一双在阳光下几近透明,一看便不是人类的手。 阳关太强看花眼了? 林伶低下头放松了一下眼睛,抬起头继续看向过山车。 在那过山车内,乘客紧紧握住安全椅,即使隔这么远,依然能察觉到他们的身体紧绷,正生怕自己掉了下去。 她认真数了数,一共8人,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 这绝对有问题! 几乎瞬间。 林伶猛地提速,从被唐小鱼推着走变成拖着唐小鱼往前跑。 “诶?怎么突然跑这么快?”唐小鱼有些迷糊,连忙加快脚步。 林伶顾不上说话。 她直接跑至过山车游乐设施的栏杆处,条件性地去确认过山车留在地上的影子。 此时正值一天中阳光最烈的时候,地面上过山车的影子十分清晰。 而影子中过山车的尾部,线条平滑又流畅,并没有属于人的轮廓。 第38章 我要下车! 眼前的情况已经十分清楚。 她这是又撞鬼了。Hela 不会吧,她这是柯南体质? 林伶有些咋舌。 怎么去哪哪见鬼啊。 因为身边人太多的缘故,她只得转头用眼神和身边的周欧尔交流。 “哈哈哈,居然大白天撞鬼,你去要救人吗?”周欧尔在一旁幸灾乐祸。 林伶:...... 她面无表情地拨打电话:“喂,请问是消防大队吗,南都游乐场过山车区,有一辆过山车停在半空了,车上有一车游客,急需救援。” 林伶非常流畅地一口气交代清楚,而后行云流水地挂断电话。 事情做完后,她朝周欧尔挑了挑眉。 高空事故这玩意,就不是她能处理的事,她难道还能像超人一样直接飞上去扛着车下来吗? 她又不是在修仙世界。 至于收鬼的话,这鬼离她这么远,就她那练习时长几个月的控制力,她也力所不及啊。 林伶的目光再次转向了周欧尔。 “你是说我去?”周欧尔有些迟疑地指了指自己。 林伶点点头。 “成,”周欧尔活动了一下肩膀。 等等。 就周欧尔这无害样,够那个厉鬼吃几个菜? 林伶意识到不妥,匆忙拉住了周欧尔。 周欧尔满脸疑惑:“怎么了?” “还是别去了,你只是个普通鬼魂,要是被暴打,我离得太远可能救不了你。”林伶低声说道。 周欧尔:......? 他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我在你心中也未免太弱鸡了。” “不行,我得挽回一点我的形象。”周欧尔挽挽袖子,一副必须过去打一架的架势。 “那你发现打不过就跑。”林伶不放心地叮嘱道。 “林伶,你在嘀咕什么呢?”唐小鱼站林伶身边,有些好奇。 林伶不动声色地转回脑袋,她指了指过山车:“我在数人,也不知道救援队什么时候到。” “应该快了吧?而且这游乐场本来就有配套的安保设施来着。”唐小鱼顺利被转移开注意力。 她话音刚落,过山车那边便传来强行启动的金属摩擦声音。 金属摩擦的声音尖利而又刺耳,似乎轨道与车轮之间正经历着一场较量。 然而,从表面看去,过山车依然一动不动,静静地停在原地,宛若失去了动力一般。 “到底什么情况?” 过山车的操纵台就在林伶的旁边,一个身穿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正粗暴地拍着启动键,嘴上念念叨叨,“这玩意没显示故障啊,怎么就是不动呢?” “快给老子动起来啊!” 或许是因为按了太多下启动键,只听“刺啦”一声巨响,过山车的金属车轮溅射出肉眼可见的火花。 人群再次惊叫了起来。 过山车上原本紧紧拉着安全椅的乘客也被机器突然发出的巨响,吓得开始大声尖叫。 一个小胖子朝着人群伸长了胳膊,声音撕心裂肺:“救救我!”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混乱。 林伶心里清楚。 过山车正被一个厉鬼拉住了车尾,工作人员不管再怎么按键都毫无作用。 眼见轨道上的火花越来越大。 林伶皱了皱眉。 她看向正日渐恐慌的人群,又仰头看向正满脸莫名其妙疯狂按启动键的工作人员。 这样下去可不行。 林伶一个大跨步伸手撑上操作台的亭子,她一把拉住工作人员的手,阻止道:“别再按了!” “你谁啊你,别打扰我工作!”工作人员有些不耐烦地想甩开林伶的手。 “要是不让它重新启动,耽误了下一局的开车时间,到时候扣的工资你负责啊?” “这过山车都开始冒火花了,你要再继续按下去,出了人命那就是你的责任。”林伶指向轨道的方向。 工作人员这才抬头看向轨道,被车轮下的火花吓得一跳,抽手的力道下意识顿了顿。 他有些不服气地辩解,“我检查了故障灯的,过山车没故障,多半就是能源没跟上。” 紧接着,他扬声朝身边的围观群众喊道:“大伙可要给我作证,不是我没采取积极措施,你们也都看到了,是这个女孩阻止我继续启动过山车。” 工作人员说罢,两只手都指向林伶,生怕到时候责任摊他脑袋上。 突如其来被一堆人注视的林伶:? 她这是被甩锅了? “哦,”林伶面无表情地放下阻止他的手,“那你继续。” “你爱怎么操作就怎么操作,反正我就是个路人,责任事故肯定不在我头上。” “我只知道,轨道都摩擦得冒火光了,这绝对不是能源没跟上。” 林伶看了看天空,此时正艳阳高照。 “就是不知道,您这个工作人员,让发动机长期处于高转速状态,要是在这温度下,发生了自燃情况,这责任你担不担得起。” 林伶完全没有控制自己的音量,她的说话内容被周围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我觉得这个小姑娘说得有道理,这轨道都冒火光了,确实不能继续强行启动。” 一个中年男子在一旁应和道,他的手紧紧牵着一个大概8、9岁的小孩,一看便是趁着假期的尾巴,来陪孩子来游乐场玩。 “对对对,我刚听见她报警了,我们安心等救援就好。”一个年轻女孩也在一旁点头。 “就是啊,小伙子,你就在别急着操作了。” 一旦有人开了头,附和的人便越来越多,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一同帮林伶说话。 工作人员的脸越来越红,他悻悻地收回了手。 “好心当成驴肝肺。”唐小鱼在一旁不忿地呸了一声,伸手来拉林伶,“走,林伶,我们离这里远点。” “嗯。” 林伶顺着唐小鱼的力道跳下台面。 刚一落地,便听见人群再次惊呼了起来。 只见刚刚喊得撕心裂肺的小胖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自己解开了原本应该被系统锁死的安全椅。 或许是因为刚才溅起的火花正好在他旁边的缘故,他的情绪有些崩溃。 他颤手颤脚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人群大喊:“我要下车!奶奶,我要下车!” 一个老年人见状,唰地一下贴近栏杆,她双手撑着栏杆,有些艰难地企图翻越过去,边翻还边朝过山车的方向喊道:“我的心肝啊,你可千万别乱动,奶奶来接你下来!” 小胖子在看见老人的瞬间,脸上紧绷的肌肉明显抖了抖,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奶奶,我害怕。” 边说着,小胖子双手紧紧抱着座椅,像个笨拙的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一般,企图将脚探出过山车外。 林伶立刻察觉了小胖子的意图, 一时竟然不知道这熊孩子到底是胆子小还是胆子大。 他居然想从过山车内翻出来,自己走回来! 过山车的轨道距离地面有足足7、8米高。 和小型的铁路轨道差不多,它是由一条条正好间距一人宽的横杠构成。 在毫无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如果加上手脚发软,人很容易失足掉落。 小胖子的举动十分危险,几乎在被人发现的瞬间,周围人便开始骚动。 老人更是眼睛瞪得老大,直接破音:“我的心肝啊,别乱动,奶奶马上就来。” 但是老人的年纪实在太大了,加上因为焦急导致的手忙脚乱,她在栏杆上撑了半天,也没能翻上去分毫。 她急得直跺脚,连忙朝周边人求助:“帮我一把,我家孙孙在等我过去。” “老人家,你过去了也没用。”旁边的人劝道,“你让你家孙子回车里才是正经事,我们安静等救援。” “但是我孙子害怕啊,我过去陪陪他。”老人眼泪直掉,她抹了抹眼泪,“我保证不会给救援同志添乱。” 而那边,小胖子已经慌不择路地翻出了大半个身子,他的脚在半空中试探性地踩了踩,因为视野不好的缘故,一时没有找到下脚点。 下一秒,因为重力的缘故,小胖子的身体往下坠了坠。 “啊!” 他有些惊慌地左右摆动,急切地寻找落脚点。 人群此时已经彻底炸开了锅。 “那个小孩要掉下来了!” “哎哟,我的孙孙,奶奶这就来接你!”老人惊慌地大声喊道,也不知道从哪爆发出一股劲,居然将整个身体都撑在了栏杆之上 这个找死的熊孩子! 林伶看得整个心直接提了起来。 从她的角度看去,小胖子因为背对着轨道找落脚点的缘故,已经错开了轨道边缘的下脚点。 此时,他一旦松手,几乎百分之百会踩空。 但是,一个小孩子,有多少臂力能坚持到救援的到来呢? 林伶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出结局。 她焦急地去寻找周欧尔的位置,周欧尔明显也注意到了这点,他俯爬在轨道上,伸手去托小胖子。 林伶提紧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周欧尔的动向。 他的手径直穿过了小胖子的身体。 林伶:! 她怎么就忘了,周欧尔这能碰物触碰不到普通人的奇葩属性了呢! 眼见小胖子的身体还有继续下滑的趋势。 林伶一咬牙,毫不犹豫地给自己贴了一张轻身符。 她隔空的符箓控制力不行,那她就直接贴自己! 她一把拉住老人,将她从栏杆上拉了下来。 而后一跃跳过栏杆,话语言简意赅:“你留在这,我过去。” 之前阻止老人的人转而过来阻止林伶:“小姑娘,你过去也......” 然而,他们的话还没说完,林伶便已经跑出了好几米。 劝解到一半的路人暗暗咋舌:“好快,这怕是个练家子啊。” 玄门并不是修真,做不到让人御剑飞行。 轻身符,顾名思义,是通过形成气场,最大限度地减少阻力摩擦力和重力的影响,能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身轻如燕,一跃几米的符箓。 林伶压根没听见别人的劝解,她一心一意地盯着在过山车外侧摇摇欲坠的小胖子。 他的身体正在持续下坠。 下一秒,小胖子的手一松,整个人径直往地面掉去。 身后,传来人们的惊叫声。 林伶想也没想,她将气凝在脚尖,借着轻身符形成的气场,一跃跳向小胖子掉落的方向。 一张尚未使用的符箓被她牢牢拽在手里。 在接住小胖子的瞬间,她眼疾手快地将符箓贴了上去。 原本因为重力加速度正疯狂往下坠的小胖子,在被贴上符箓的瞬间,一层常人看不见的金光迅速将他整个人笼罩。 宛若碰到了什么隐形缓冲垫一般,他的掉落速度骤然慢了下来。 柔软的气场将小胖子整个人包裹其中,隔绝了坠落带来的伤害。 林伶虚虚接着小胖子稳稳落地。 她长呼一口气。 吓死她了。 要是当时多思考一秒,这小胖子就成小胖饼了。 不过幸好接住了。 林伶将小胖子上下检查了一遍:“没事吧?” “没、没事。”小胖子脸上还带着残留的恐惧,一时没回过神,他呆呆地点了点头。 “没事就好,去找你奶奶。”林伶把人往栏杆的方向推了推。 栏杆外侧,小胖子的奶奶脸上的眼泪都还没收住,此时正又哭又笑,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 林伶一抬头,正好对上人们几乎震破天的欢呼声。 “太厉害了!!”唐小鱼在一旁手舞足蹈,有些语无伦次地冲林伶喊道,“太强了,你怎么能接得那么准!” 在人群之外,救援的警笛声及时的响起。 周欧尔担心地瞬移到林伶面前:“没受伤吧?” “没有,”林伶主动转了一圈表示自己毫发无伤,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小胖子的方向,“我好像发现了灵气和气场的新用法。”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她甩了甩头,将这个问题先抛之脑后,她意有所指地指了指依然在拉着过山车尾部的手掌:“你这是没打过?” “怎么可能打不过,”周欧尔理直气壮,他摇了摇头,“我们压根就没打,这鬼是在救人。” 第39章 论,当面吃瓜造成的尴尬…… “救人?”林伶有些惊讶,她下意识抬头看向过山车的方向,那只手掌依然紧紧抓着车尾。 她正想仔细问一下缘由,余光瞟见急匆匆扛着救援器材直奔向过山车的消防员,又把话咽了下去。 “救援来了,先离开这再说。” 林伶快步朝栏杆跑去。 刚一到栏杆位置。 林伶还没来得及用力。 就一晃神的时间。 一直围观的路人们便一人搭一只手,自发帮忙将林伶翻过了栏杆。 这体验,跟全自动电梯似的。 小胖子的奶奶脸上还带着泪,她激动地一把握住林伶的手,反复感谢:“谢谢你,小姑娘,谢谢你,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老人推了推小胖子:“孙孙,跟姐姐说谢谢。” “谢谢姐姐。”小胖子的声音此时已经平缓了下来,他松开因为受了惊吓而紧紧抱住奶奶胳膊的手,朝林伶深深鞠了一躬。 林伶身边人挤人,所有人都在朝她竖大拇指,宛若明星见面会一般。 加上猝不及防被人鞠了一躬。 纵然是林伶这种自认为是厚脸皮的人,也莫名有些脸上发热。 她咳嗽了两声,面上镇定地摸了摸小胖子的脑袋:“以后注意安全。” “小姑娘,你是在哪儿学的功夫?那一跳一接,绝了!我也让我儿子去学,将来路见不平,匡扶正义!” 一个大概30多岁带着鸭嘴帽的男人满脸激动,手还顺势比划了两下,一看就是个武侠迷。 虽然但是,她并没有学过武术。 林伶一脸正经,话语半真半假地忽悠:“都是些家传的野路子。” “传说中大隐于市的武功世家!” 鸭嘴帽男人嗓门很大。 周围的人闻言,满脸恍然大悟地跟着点头。 “原来电视剧里演的都是真的。” 林伶:“……” “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她怕再说下去,她就要不认识自己了。 林伶说罢,直接准备脚底抹油开溜。 *** 过山车游乐区,救援现场。 救援工作正有条不紊地开展。 过山车操纵台的工作人员指着故障灯,振振有词:“张经理,这绝对不是我操作失误,我都是按流程来的,而且过山车故障灯没问题。” “那过山车为什么会停在半空中。”顺着消息赶来的游乐场经理用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直击要害。 他转头满脸不好意思地给救援队道歉:“周队,给您们添麻烦了。” 周队闻言,头也没回。 “不是添麻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观察现场,手捏紧对话机,以便随时调整调度。 “一队,消防安全气囊放好后去帮二队。” “队长,故障排查出来了。”一个队员快速跑上操纵台的亭子。 周队这才回头。 “什么情况?” “过山车轨道螺丝掉落,幸好这车停在高处,如果顺势开下来……” 队员的话没有说完。 周队的表情骤然一肃。 “螺丝掉落?!”张经理闻言直接跳了起来,“怎么可能,我们一直每天检查!早上还会提前试运行。” 他说完,立刻意识到不对。 张经理猛地回头瞪向那个操纵台的工作人员:“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在听到螺丝掉落的时候,腿已经开始发软。 昨晚他急着回家看比赛,寻思一天不检查也没事,加上昨晚睡得太晚,今天实在没有爬起来,只草草运行了一两圈。 但是,怎么就这么巧出了这事呢! 工作人员有些绝望。 在张经理看过来的瞬间,他吓得猛地后退了一步。 他连连摇头否认道:“张经理,我发誓昨天是检查完才离开的。” 然而他的表现已经暴露了一切。 张经理的表情十分难看,他暴怒地在原地走了一圈,拳头捏得紧紧的:“你说你检查完才离开的是吧?” “你要相信我,张经理,”工作人员不死心地辩解道,“那个螺丝昨天还好好的,绝对是今天掉的!” “那也是今天开始松动的对吧?”张经理怒极反笑,“那么大一颗螺丝今天松动,半天就掉落?” “我们比别的园区多出几倍价钱雇佣你们,是为了园区的安全,不是为了让你来摸鱼的。走,我们去调监控!” “调监控?!”工作人员惊叫出声,这下,他的腿是真的软了。 张经理表情愠怒,眼神却冰冷异常:“对,调监控,你最好祈祷园区监控能证明你的说辞,不然的话,你就直接给我滚蛋。” 他说完,朝周队点头示意,他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辛苦您们了,周队,我会把这次的事故核查清楚,非常感谢您们的救援。” “我们只是做了职责范围内的事而已,你们应该感谢那个阻止你们工作人员强制启动的姑娘。” 在到达救援地的第一时间,周队出于职业习惯,便先去了解了当时的具体情况。 他摇了摇头并没有接受道谢,“如果不是她及时阻止了这个工作人员简单粗暴的重启行为,我们根本来不及救援。” 工作人员的脸又白了白,心中不禁有些后怕。 幸好,自己当时停下了手。 张经理也跟着点了点头:“确实多亏了那个小姑娘,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这次的事故可能就变成重大责任事故了。” ** 林伶费了半天劲,才挤出人群。 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歇脚,用手扇了扇风:“被一群人围着,热死我了。”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唐小鱼并不在她的身边。 “唐小鱼呢?” “啰,”周欧尔指了指人群的方向,“还在那没出来呢。” 林伶看向人群的方向,正好看见消防员小心翼翼地放下一个刚从过山车上解救下来的白裙子女生。 女生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了一场。 一个红色连衣裙女生在人群外焦急地眺望,见白裙子女生被消防员救了下来,连忙提起裙子快步跑了过去:“顾安安,你没事吧!” “阮红,我没事。”顾安安摇了摇头,小声地回道。 “那要休息一会儿吗?”阮红有些担心,她四处张望,在看到不远处的树荫时,眼前一亮。 “走走走,我们去阴凉的地方缓一缓。”她拉着顾安安便朝树荫下走去,“待会儿请你吃冰淇淋给你压压惊哈哈哈。” 顾安安连忙摆了摆手:“冰淇淋吃了对身体不好......” “哎呀,吃垃圾食品才是人生享受啊,你年轻时不吃,等以后老了后悔可就晚了。”阮红笑嘻嘻地说道。 林伶见那两个女生朝自己的方向走来,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给她们留出坐的位置。 顾安安的眼睛在看到林伶的瞬间,像个小灯泡一样,猛地亮起。 她颠颠地小跑到林伶的面前,满脸崇拜:“你是刚刚救那个小胖子的人!” “你太厉害了!我当时都看呆了,我原本想伸手帮忙的,但是那个安全椅锁死了,我不能从位置上起来。” 顾安安语速飞快,激动地说了一长段话。 说完后,她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嘴,脸唰地一下便红了:“啊,不好意思,突然凑过来自说自话。” 林伶没想到会被搭话:“谢谢?” 阮红此时也提着长裙走了过来,语气有些抱怨:“这裙子碍手碍脚,早知道今天不穿这个了。” 她的视线落在林伶的身上,有些惊喜地睁大眼睛:“是你,你刚太帅了,姐妹!” “哈哈哈,主要是运气好,我差点就以为我接不住了。”林伶谦虚道。 她热情地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这天怪热的,要乘个凉吗?” “正好有这个打算!”阮红爽快地拉着顾安安坐下,她的屁股刚碰着凳子,又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安安,你先休息下,我去买冰激凌。” “别买了,吃冰的对身体不好,”顾安安连忙拉着阮红劝道。 “那不行,”阮红一下子抽出手,直接拒绝道,“你明明那么喜欢吃甜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吃冰激凌,那狗男人半年没联系你了,你还记着他的话呢。” “今天你生日,我得给你安排得圆圆满满的。” “怀宇不是狗男人!”顾安安的眼眶一下子就急红了,“阮红,我不准你这么说他。” “啧,”阮红不服气地撇了撇嘴,“行,你家亲爱的总可以了吧?” “我先去给你买冰淇淋。” 林伶感觉自己无意识中吃了一个狗血瓜。 论,当面吃瓜造成的尴尬。 她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顾安安正眨巴着一双泪眼,她有些不好意识地对林伶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今天不想哭的。” 然而,她的眼睛一眨,一串眼泪便像掉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了下来。 林伶看不得一个软萌萌的妹子在自己面前掉眼泪,连忙低头手忙脚乱地从斜挎包里拿纸巾。 “哎。” 林伶的头上传来一声叹息。 一双手先她一步,轻柔地抚上了顾安安的脸颊。 那双手骨节分明,在末夏的光线下显得若隐若现。 林伶拿着纸巾一抬头,正好看见顾安安的眼泪毫无阻碍地穿过那双手。 眼泪啪地一下掉落在地面。 迅速被地面的高温蒸发。 林伶:? 因为记忆实在过于深刻,几乎只是一眼,林伶便认出这双手与当时拉住过山车的手一模一样。 第40章 这个游乐场怕不是有毒…… 什么情况? 林伶一时呆在原地。 她的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之前周欧尔说的话。 鬼拉住过山车是为了救人。 原来是这个原因! 林伶凭着自己阅片无数的经验,瞬间便脑补了整个故事。 她转头向周欧尔确认。 周欧尔肯定地点点头:“那过山车轨道螺丝掉了,他清醒得太晚,只能半路停住过山车。” 林伶:...... 她是想八卦这两人之间的故事。 周欧尔典型的直男思维,见林伶满脸无语,神色有些莫名:“那你是想确认什么?” “她应该是想问,我和她的关系。”那双手的主人出声道,他缓缓地抬起身。 林伶这才慢半拍地抬起头望向来人。 是一个眉眼间带着凶气的男生。 男生的五官精致而又凌厉,一头乌黑的短发十分散漫地搭在额角,男生此时眼睛一眼不瞬地盯着顾安安的发旋,他抿了抿嘴角,身上不经意间透着一股桀骜的匪气。 见林伶打量他,男生收回放在顾安安身上的视线。 他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指指顾安安,语气有些不自在:“她哭得我心烦,你能先给她一张纸吗?” “啊,对!”林伶一拍脑袋。 这一打岔,她差点忘了这事。 她将卫生纸递给顾安安:“擦一擦眼泪。” “谢谢你,”顾安安有些羞赧地接过纸巾,“让你看笑话了。” “怎么能叫笑话呢,”林伶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有情绪就该发泄出来,憋着对身体不好。” 顾安安愣了愣,有些晃神道:“以前我男朋友也这样说过......” “就是刚刚你们说的那个半年没联系的?”林伶的眼神忍不住往一旁的过山车男鬼身上飘。 “他一定是不方便联系我,”顾安安满脸笃定,“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他了,他不是那种会不辞而别的人。” “我觉得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抗拒的原因。”林伶一本正经地安慰道,“我直觉告诉我,他很爱你。” “但是我很担心他。” 顾安安没否认林伶说的话,眼眶有开始泛红,“他到底是遇到了多大的麻烦,才会一直联系不上啊。” “啧,这个爱哭鬼,” 一看顾安安马上又要哭出声,一旁的过山车男鬼有些焦躁地挠了挠头,“你绕开关于我的事吧。” 林伶本身也见不得女生哭,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继续休息着,我要去找我朋友了。” 顾安安还没来得及回答,阮红的声音便由远而近,直接打断。 “安安,吃冰淇淋!” 三个冰淇淋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林伶的面前。 见林伶要走,阮红露出一个庆幸的笑容:“得亏我速度快,不然可就白买了。” 她将其中一个冰淇淋往林伶的面前推了推:“姐妹,吃冰淇淋!” “还有我的份?”林伶有些惊讶。 毕竟两人才刚认识。 “那必须的,你可是英雄。”阮红朝林伶挤了挤眼睛,露出一个爽朗地大笑。 林伶没拒绝对方的好意,径直接过冰淇淋:“哈哈哈,那就谢谢你的冰淇淋啦。” 她指了指人群的方向:“我准备去找我朋友,就先撤了。” “成,拜拜。”阮红和顾安安笑着朝林伶告别。 林伶走出一点距离后,这才抬起头眺望,企图确定唐小鱼的位置。 刚一抬腿,便被过山车男鬼梁怀宇拦住去路。 林伶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手:“有事吗?” “你不好奇我们的事吗?”梁怀宇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好奇啊,变鬼的人各有各的故事。”林伶耸了耸肩,“而且你们的故事我也勉强了解了个大概,只能祝你早日投胎和她再续前缘了。” 梁怀宇没想到林伶会这样说,嘴巴下意识张了张,欲言又止:“我......” 他看了看林伶尚且稚嫩的脸,又把话咽了回去,语气有些闷闷的:“谢谢。” 好典型的有话说不出口性格。 林伶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她的视线触及不远处正在救援的过山车,又扫过手中的冰淇淋。 难得主动地开口问道:“你是有想委托我什么事吗?” “原本是想的,”梁怀宇的表情有些郁闷。 “有就直接告诉我,顺手的忙我可以帮,太麻烦的事,得付报酬。”林伶舔了一口冰淇淋,冰冰凉凉的奶香瞬间充斥喉间,她有些惬意地眯了眯眼,心情很好的补充道,“不过看在你救人的份上,给你个放血价。” 旁边的周欧尔猛点头:“你别看她年纪不大,厉害着呢。” 他甚至还竖起了大拇指,来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性。 梁怀宇依然有些怀疑:“但是大师不都该是些白胡子老头吗?” “你这叫刻板印象。”林伶不服气地反驳道,她看了看唐小鱼的位置,作势要走,“你要不说,那我就走了。” 梁怀宇连忙拦住林伶:“等一下!” 林伶停下脚步。 “我想离开这里。”梁怀宇没再耽搁,直奔主题。 “离开这?”林伶有些讶异地看向梁怀宇, 除了自杀的地缚灵,大多数鬼魂在原地徘徊的原因只是单纯因为脑子混沌不清外加失忆,是不会出现离不开特定地方的情形的。 “你一直都在这个游乐场内?” “对,”梁怀宇点了点了,“之前我一直浑浑噩噩在游乐场游荡,每次只要我无意识靠近游乐场边缘,便会被一层屏障挡住。” “屏障?”林伶更讶异了。 她连忙凝神看向天空。 果然,一层几近透明的屏障,宛若一个倒扣的碗一般,将整个游乐场扣在其中。 林伶这才发现,整个游乐场正处在一个气场之内,气场内,五行自成循环,完全与外界相隔。 就连鬼魂的转世和去留,都被这个气场干预。 这简直就是额外创了个小世界。 林伶被这游乐场的大手笔惊得啧了啧舌:“这是个大阵啊。” 梁怀宇闻言神色不自觉地流露出紧张。 “但是问题不大。”林伶继续说道,她拍了拍梁怀宇的肩膀,“小菜一碟。” 梁怀宇原本紧张的神色骤然便松了下来,他有些激动得问道:“真的?” “真的,”林伶点点头肯定道。 周欧尔见林伶自信满满,忍不住问道:“你还会阵法?” “不会啊,”林伶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就学了那么几个月而已,能记住符箓就不错了。” “那......”梁怀宇闻言表情又紧张了起来。 “哎呀,你要相信我,”林伶拍拍胸口保证道,“在绝对力量的情况下,这屏障就一个纸老虎。” 林伶指了指天空的半透明屏障,面露嫌弃:“瞅瞅这连金色都做不到屏障,劣质死了。” “在我眼里跟个易碎玻璃差不多,随便用灵气冲一冲就开了,到时候你一出去,我再把洞补一补就行。” “这么说来,游乐场老板还赚了,应该倒给我钱啊。”林伶一拍脑袋,满脸肉痛。 鬼屋原本就在靠近游乐场边缘的地方。 林伶说干就干,径直给唐小鱼发了条消息,撸撸袖子就往游乐场的边缘走。 几近透明的屏障,在林伶刻意的观察下,显得格外明显。 林伶十分随意地在手上凝气,对着屏障便是一拳。 宛若攻击在一块已经老化的塑料片上一般。 只听一声微不可闻的碎裂声,屏障处便破了一个大概篮球大小的破洞。 梁怀宇的眼睛一亮,下意识伸手探了探。 和往常不一样,这次,他的手掌非常顺利地伸了出去。 “我能出去了!” 他的嗓音有些不受控制地升高,脸上满是惊喜。 “你该不会出去后,是想跟在顾安安身边吧?” 林伶挑挑眉。 “会对她有什么影响吗?”梁怀宇反问道。 “顾安安三灯俱在,只要你不是天天和她贴贴,问题倒是不大。” 梁怀宇闻言,脸上的神色一松。 “但是,”林伶话锋一转,“你可要想清楚,长期滞留人间,错过了投胎机会,你和她的缘分就真的断干净了。” 梁怀宇径直陷入了沉默。 “没事,你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思考这问题。”林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看了看时间,距离鬼屋预约的时间只剩下十分钟,催促道,“这时候你要做的是快出去,我才能补洞。” “成,” 梁怀宇干脆地点点头,他顿了顿,又道,“谢谢你。” “别谢了,快走吧。”林伶继续催促道。 她的手机震了震,林伶不用看便知道肯定是唐小鱼发来的消息。 梁怀宇也没再耽误时间,他连忙将自己的身体压平缩小。 就在他准备穿过去的瞬间。 鬼屋突然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 随后,一声熟悉的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才安静没一会儿的人群,再次变得骚动起来。 “安安!” 梁怀宇的脸色一变,原本准备穿过的身体猛地顿在原地,他条件性地回头,径直朝顾安安的方向跑去。 ? 又发生什么事了? 林伶有些头大地回头。 不远处,那把原本应该悬挂在鬼屋大门上空的镰刀,不知道什么原因,从大门上方脱落,此时正静静插在地面,在镰刀之下,一个焦黑的不明物体,已经被径直砍成了两半。 林伶:?? 这游乐场怎么回事,还能不能消停了? 第41章 梁怀宇不是已经变鬼很久…… 原本就没有散去的人群,几乎在巨响发生的下一刻,很快便朝鬼屋方向涌来。 人群熙熙攘攘,林伶废了半天劲才钻进最里面。 一股烧焦的臭味迎面扑来。 林伶瞬间捂住鼻子,十分熟练地拿出口罩径直带上。 “镰刀直接就掉下来,这要是砸到人还得了。”旁边一个带太阳帽的女生有些后怕地拍拍胸口,“得亏我走得慢。” 逐渐聚拢的人群不自觉地伸长脖子往里看。 他们将镰刀和焦黑的不明物品包圆在最里面,对着它们指指点点。 “这镰刀下砍的是什么啊?” “不清楚,没见过啊。” “这玩意是怎么出现的?”人们七嘴八舌地问道。 “啊,这个我看到了,和那镰刀一起掉下来的。”那个太阳帽女生再次开口。 “从鬼屋上掉下来的,难不成是鬼屋里的道具?” 这话一出来,周围的人瞬间恍然大悟,就连不停往前挤的力道都轻了几分。 “噫,一股臭味。”好奇心得到满足,有人捂着鼻子,受不了地退出人群。 林伶暗暗皱了皱眉。 谁家鬼屋会弄这么刺鼻的焦臭味,这简直就是在赶客。 而且这迎面扑来的臭味,加上这焦黑不明物体的形状...... 这真的是鬼屋的道具吗? “这是具尸体。”周欧尔在一旁猝不及防地开口,他的嘴角抿得紧紧的,“只是被烧得太狠了。” “尸体?!”林伶努力压制住自己的音量,差点尖叫出声,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周欧尔,手开始比划,“但是它的长度连一米都不到。” 林伶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地捂住嘴:“难不成是小孩?” 周欧尔摇了摇头:“骨架不像是小孩。” 他解释道:“人体因为长期的高温作用,组织会坏死碳化,所以严重烧伤致死的尸体身长会严重缩短。” 他用手在空气中量了量那具尸体的长度:“从烧焦后的状况来分析,这具尸体应该是位女性或者个子较矮的男性。” 林伶:...... 她的脸瞬间变得五彩缤纷。 尸体和能跑能跳的鬼魂完全是两概念。 她只是个被绿色网络保护得很好的大学生而已,见鬼就算了,直接见尸体,这刺激就有点大了。 一想到面前是一具货真价实的尸体,林伶条件性地有些犯恶心。 她捂住嘴连忙想从人群中退出。 不远处,原本准备撤离的消防队被聚集的人群吸引。 “那边怎么回事?”周队从操纵台上跳下问道。 “好像是鬼屋的广告牌掉了。”一旁一个剃着平头的消防队员说道,“我刚已经过去检查了,没有伤到人。” “那就好。”周队点点头,径直朝消防车走去。 林伶费力地挤出人群,正好看见周队准备上车。 消防员毕竟常年和火打交道,肯定能一眼认出那是具尸体。 她眼前一亮,连忙冲了过去:“消防员同志,等一下。” 周队闻声停了下来,他有些疑惑地回头,在看见林伶的瞬间,有些亲近地扬起笑容:“是你啊。” “嗯?你认识我?”林伶有些迷茫。 “哈哈哈,听周围人说了你刚才的举动,”周队朝林伶竖了个大拇指,“多亏了你,我们才能及时救援。怎么?有什么事吗?” “对,”林伶猛点头,她指指镰刀掉落的方向,“那镰刀下有个被烧焦的物品,看着特别像一具被烧焦的尸体。” “烧焦的尸体?” “那就是鬼屋的道具而已。”剃平头的青年消防员立马插嘴道。 周队的眉头皱了皱,摆摆手阻止青年说话,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实不相瞒,我从小就对医学特别感兴趣,”林伶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开始胡说八道,“那个道具的形体实在太逼真了,还有那个味道......” 一股烧焦的臭味正好顺着风朝林伶所在的位置飘来。 那是一股蛋白质被灼烧的臭味。 ! 多年的消防经验几乎瞬间便让周队脑中拉响了警报。 他将安全帽往一旁的青年手中一塞,大步朝人群中走去。 “周队?”旁边的平头青年有些迷糊地接住安全帽。 “你们先上车,我去看看。”周队的脸轮廓严肃地绷成了一条线。 和林伶历经千难万阻才挤出人群不一样,见消防员过来,原本围观的路人主动地让开一条道。 甚至还有人主动上前,告知周队之前的情况。 周队一边认真地听群众讲话,一边抬头看向不远处镰刀下方的不明物品,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道具确实如那个女生所说,有些不对劲。 他连忙大跨步走到尸体面前,蹲下身手法熟练地开始上下检查。 下一秒,周队速度极快地打开了对讲机:“一队、二队过来封锁现场,南都游乐场北区发现一具被烧焦的尸体,三队立刻联系刑警大队。” “尸体?!”刚刚那个太阳帽女生正好听见周队说话的全部内容,脸上满是恐惧,她声音不受控制地猛地扬起。 话音刚落,原本围在镰刀四周看热闹的人群骤然一静,大家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原本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场地,刹那间便空出了一块空地。 见事情顺利移交,林伶满意地点点头。 她自觉自己功成身退,慢悠悠地点开手机,准备发个消息,好和唐小鱼在鬼屋碰头。 还没来得及打一个字,唐小鱼的消息先跳了出来。 【啊啊啊,鬼屋关闭了!我人傻了,好不容易到预约时间,居然关闭了!关闭了!我今天要哭死在这里。】 林伶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正好下午三点。 一抬眼,唐小鱼几人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从鬼屋正大门走出。 一看见林伶,唐小鱼飞快地跑了过来。 “我人傻了,这就是一秒天堂一秒地狱吗?”她苦着一张脸,有些不甘心地扯了扯头发,“前一秒还兴高采烈地等着被叫号,后一秒就被告知暂停营业。” “不过,也算见了点世面,”唐小鱼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回味地吧唧了一下嘴,“林伶,这鬼屋太牛了,你不知道,我光是在里面候场就被吓了一大跳。” “对对对,”旁边的眼镜男也有些兴奋地点头,“太真实了,座位旁的水池里,突然就浮上来一个尸体npc,特别逼真,当时吓得我们直接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连尖叫声都吓哑在喉咙上了。” 尸体npc? 林伶不知怎么的,下意识便联想到刚刚那具烧焦的尸体。 她的心下一紧。 唐小鱼还在继续说:“不过那npc实在太好看了哈哈哈,我寻思谁家尸体跟校草似的,这才镇定了下来。” “校草?”林伶问道。 “对对对,就那种高中时,我们最爱的拽学长类型,脸又凶又帅。”唐小鱼夸张地抹了抹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 “啊!”她突然后悔地一拍脑袋,“我刚刚该趁机互动,然后要个微客的。” “得了吧,小鱼,那种帅哥,绝对早名花有主了。”旁边的眼睛男在一旁泼冷水。 凶帅? 林伶脑中立马联想到不久前才见过的梁怀宇。 不会这么巧吧? 林伶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刚刚那具烧焦的尸体...... “我也去看看帅哥。” 林伶丢下一句话,拔腿就往鬼屋的方向跑。 “啊?”唐小鱼没反应过来,她挠了挠脑袋望向林伶愈来愈远的后脑勺,有些迷茫地转头问同伴,“林伶啥时候对帅哥这么感兴趣了?” 林伶手里捏符,快速跑向鬼屋的候场厅。 此时的候场厅空空荡荡,只有检票口有一个女生正专心地低头整理票据。 因为脚步声的缘故,女生慢半拍地抬起头:“今天暂停......” 林伶没做理会,径直丢了一张迷魂符过去。 女生剩下的话断在嗓间,她的神情一阵恍惚,下一秒便开始继续若无其事地整理票据。 “水池......”林伶的视线快速在整个大厅扫荡。 鬼屋的候场厅不算大,整个厅呈圆形,在候场厅的边缘处,一个大概半米宽的水圈环绕着整个大厅。 围着大厅跑一圈实在太麻烦了。 林伶嫌麻烦地撇了撇嘴,直接站在椅子上,从上往下俯视,她的眼睛突然一亮。 找到了。 她从椅子上一跃而下,径直跑向水池。 水池内,一个成年男性的躯体正一动不动地仰面漂浮在水面上,宛若沉睡的睡美人一般。 一张熟悉的面孔愕然出现在林伶的面前。 是梁怀宇的脸! “卧槽,这该不会真是梁怀宇的尸体吧?”林伶一句粗口不由自主地冒出,她猛地后退一步,莫名觉得身上有些发寒。 周欧尔靠近了些看:“口鼻腔前有淡红色泡沫,是溺水死亡,身上尚未出现尸斑,看起来才死没多久。” “但是,梁怀宇不是已经变成鬼很久了吗?”林伶迅速抓住其中的关键。 “所以说是看起来。”周欧尔的眉头紧皱,他抬头看向林伶,“鬼屋外那具尸体,身上的焦臭味浓得也跟刚烧死一样。” 林伶的心下一沉,下意识和周欧尔对视了一眼。 这游乐场有问题! 第42章 亲亲,遇事要学会报警哦…… 既然这游乐场有问题…… 林伶满脸严肃地点了点下巴:“这涉及到玄学案件了,那现在我们应该先报警?” “报警?” “对啊,反正有官方机构,把这个事情交给官方处理,我好他好大家好。”林伶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她理直气壮地掏出手机,“更何况我们还发现了尸体,要是不报警,到时候追查下来,这谁说得清楚啊。” 周欧尔:…… 她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周欧尔瞬间被说服,他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对,这种情况我们应该报警处理。” 正说着,门外传来嘈杂的哄闹声。 林伶丝毫没有注意,她举着手机边拨通电话边往外走。 报警电话几乎被秒接。 林伶清了清嗓子:“警察同志,我要报案,在南都游乐……” 她一把推开鬼屋玻璃门,视线正好撞上已经赶到的警察。 原本说到一半的话骤然顿住。 林伶:……? 论,警察已经到达现场后的报警算不算浪费国家资源。 电话那边,警察小姐姐甜美而有耐心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您好?请问您还在吗?” “谢谢警察同志,您们已经到现场了。” 林伶抽了抽嘴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断电话。 下一秒,她挂上一个惊慌失措的表情,朝着门外的警察便开始大声嚷嚷:“里面有具尸体!” 围观的人群瞬间再次骚动了起来。 “什么?”胡队的脸上的肌肉下意识紧了紧,他快步向前,“里面还有一具?!” “对,在水面上飘着,我最开始还以为是npc。”林伶猛点头,用手指了指等候厅的方向,“就在大厅的水池里。” “可恶!” 胡队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他看向眼前这个满脸惊慌,一看就是被吓坏了的女生,下意识放柔了声音,“别害怕。” 他转头朝小胡须警察喊道:“赵文,带这个女生去车上缓缓神,做个简单笔录。” “没问题,胡队。”赵文颠颠地赶到林伶面前,他递给林伶一瓶冰冻矿泉水,“来,先喝点水压压惊。” 等林伶做完笔录,一开车门,顾安安凄惨的哭声便迎面传来。 “安安,别哭了,今天是你生日啊。”阮红在一旁手忙脚乱地安慰,她费力地想将顾安安从地上拉起。 “阮红,他怎么就死了?”顾安安一动不动,捂着脸坐地上,“我还等着他之后给我解释呢,我都想好那时候怎么骂他了。” “他连父母都没有,只有我啊,他就这样一个人走了,在地底下会不会孤单?” “当时他说要去打工挣钱,我就不该同意的,我应该劝他复读。” 顾安安的神情悲切,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不对,要是我半年前不要求生日要来游乐场玩,他是不是就不会今天在游乐场被发现溺亡了?” 林伶关车门的手下意识顿了顿,她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门把手。 她真的很在意女生哭。 “我当时是不是不该告诉警察,其实等她走了报警也是一样的。”林伶心里有些憋得慌。 “她迟早会知道的,警察可能自己就发现了梁怀宇的存在,就算他们今天没发现,你之后报警,警察也会通知她。”周欧尔安抚地拍拍林伶的肩,“长痛不如短痛。” “但是我心里就是不舒坦。”林伶皱了皱眉。 “你要实在心里不舒服,可以选择帮一下他们。” “怎么帮?”林伶转过头看向周欧尔。 “你可是玄学小天才啊,”周欧尔挤挤眼调侃道。 玄学? “啊,对,”林伶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我可以让他们见一面!至少,他们能好好告个别!” 她快步走向顾安安:“顾安安。” “嗯?”顾安安应声抬头,她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整个眼睛被眼泪泡得通红,见来人是林伶,她这意识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不好意思啊,又被你看到我哭。” “但是我真的忍不住,我男朋友居然就这样死了。”边说着,顾安安的声音再次哽咽了起来。 梁怀宇沉默地站在顾安安身边,他看向顾安安的眼泪,拳头捏紧又松开,宛若一只失去斗志的困兽。 林伶直接开口:“你男朋友还在这里,我要是能让你们见面,你见吗?” 林伶话音刚落,梁怀宇猛地抬起头,眼神带光,紧紧地盯向林伶。 顾安安有些呆滞地停住了擦眼泪的手,她慢半拍地“啊”了一声。 “姐妹,你这时候就别开这种玩笑了。”阮红有些不满地开口。 “咳。” 林伶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这时候看起来有多像江湖骗子。 “你要想见,就跟我来。” 她直接动手,拉起顾安安就往人少的地方跑。 因为一时没反应过来的缘故,顾安安这次非常顺从地被林伶从地上拽起,她小跑了两步,跟上林伶的步伐,声音压抑着一丝希冀:“我真能见到怀宇?” 林伶瞟了眼紧跟在顾安安身边的梁怀宇,肯定地点头:“能!” “到底什么情况?”阮红有些不明所以地提着裙子跟了上来,“等等我!” 林伶拉着顾安安直接躲进一颗大树的身后,在确认自己位于监控死角位置后。 她利索地从斜挎包里掏出一张卫生纸。 凭着记忆便画了起来。 “你这是在干嘛?”阮红也跟着挤了进来,她一眼便看见林伶手里的鬼画符。 “画符,给顾安安临时开眼。” “卫生纸画符?!”阮红满脸不信,“电影里都是黄纸朱砂,你别诓我。” “有啥好诓的,我又没收你们一分钱。”林伶撇了撇嘴,手下动作飞快。 “而且谁出来玩还带画符的玩意啊。”林伶画好最后一笔,“符这玩意,能用就行,材质不重要。” 她将手里的符递给顾安安:“拿着试试。” “这就能看到怀宇了吗?”顾安安有些犹豫地伸出手,她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摸向林伶手中的符。 啧,磨磨唧唧的。 林伶啧了一下,干脆将符往顾安安的手中一塞。 在符入手的瞬间,顾安安的视野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下一秒,顾安安泪如雨下:“怀宇!” 她猛地扑了上去。 然而手却从对方的身体中一穿而过,就宛若,梁怀宇是个立体投影一般。 顾安安有些惊慌地看向林伶。 “毕竟是鬼魂,摸不到很正常。”林伶解释道,“我只给你开了眼而已。” “还真能见鬼啊!啊,不对,这世界真有鬼啊!”阮红感觉自己的三观瞬间颠覆,她目瞪口呆地瞪着顾安安眼睛看向的方向,那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她戳了戳林伶的肩膀,“姐妹,给我也整个?” “不要。”林伶果断地一口回绝,她掏出手机收款码,“一个符3000,谢谢惠顾。” 阮红:…… 她瞪大了眼睛:“你抢钱啊。” “亲亲,这已经是放血价了哦。”林伶面无表情地模仿客服腔,“我平时收费很贵的。” 阮红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只得作罢。 “谢谢你!”顾安安感激地握住林伶的手,眼泪啪嗒啪嗒跟不费水一样往下掉,“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不用谢,记得好好劝你男朋友去投胎,不然你们下辈子就真没缘分了。” 林伶难得多嘴了一句,她话刚说完,便被梁怀宇狠狠瞪了一眼。 林伶有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她径直往外走:“就不打扰你们聊天了。” 因为待会儿还要等梁怀宇出去后补洞的缘故,林伶并未走远。 她有些无聊地靠在墙边,下意识地凝神看向天空。 游乐场的屏障依然是接近透明的颜色。 “咦?!” 林伶惊讶地挑挑眉,“这空间的气场淡下去了。” “阵法破了?”周欧尔有些意外。 林伶再次看向屏障确认了一遍,摇了摇头:“没破,好好的呢。”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这才发现空间不仅气场变淡了,原本阵法内自成一体的五行运转,也开始凝滞。 林伶:……? 难不成阵法真破了? 她缓了两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后知后觉间,林伶直接跳起:“不对啊,破阵后果难道不该是和屏障外的五行合为一体吗?” “这情况更像阵法屏障没出问题,但是空间内的五行出了问题,导致运转不能顺利进行。” 她连忙扯出一张卫生纸,手忙脚乱地画了个五行符。 符纸在空中飘荡,骤然亮起金光,金光在空中开始分化,最终形成了三片不同颜色的光域。 “没有水火?”林伶不出意外地皱了皱眉头,“那怪不得空间内五行凝滞了。” “但是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缺水火呢?”林伶有些纠结地扯了扯头发。 鬼屋的两具尸体从林伶的脑中一闪而过,她猛地明白了过来。 “是因为梁怀宇和那具焦尸!” “应该是,”周欧尔摸了摸下巴,“一个溺水而亡,一个火烧致死,正好对应水火,应该是因为你那个洞引起的连锁反应,让他们的尸体突然出现在人前,而尸体摆脱了阵法的掣肘,自然他们对应的元素就从空间内消失了。” “而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梁怀宇变鬼半年,尸体才显示死亡不到一小时。” “卧槽!”林伶瞬间便想到了梁怀宇等人的作用所在,“这游乐场的老板用人当祭品做五行?!” 第43章 我的意思是,帮你把对…… 万物运行,以五行为基准,但是,事物大多都是不完美的,就比如说人,有的人五行缺火,有的人命中带金。 包括土地也是有风水气场之说。 好的风水不仅能够荫蔽家族,而且能够造福后代。 所以,会有玄门专注制作所谓的风水局来改五行,但是,这也是基于其本身的五行基础上进行的。 林伶是打死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丧心病狂到把人当做祭品,从无到有直接人造五行。 这其中的目的,就连林伶这种常年处于象牙塔的人都能猜到——权钱。 林伶的视线从游乐场一扫而过。 这是南都最大的游乐场,就算是在全国也首屈一指。 每年慕名而来的游客甚至直接带动了游乐场周边的经济。 然而,这繁华背后,却是血淋淋的献祭。 她下意识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只觉得背心一阵寒意。 一个人,怎么能为了自己的权钱恶毒到这种地步呢。 顾安安的睫毛上还挂着尚未蒸发的眼泪,她揉了揉鼻子,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她和梁怀宇从树后走出,径直朝林伶走来。 顾安安一把拉住林伶的手:“超级谢谢你,让我能有机会和他告别。” “举手之劳的事而已。”林伶收回思绪,她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我刚才好好骂了他一顿,之后他会好好去投胎的。”顾安安瞪了梁怀宇一眼,说道。 梁怀宇有些不服地撇了撇嘴,倒是没有反驳顾安安的话。 顾安安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又不知如何问。 她迟疑地舔了舔嘴角,最终还是开口,语气斟酌:“林伶,你知道怀宇的真正死因吗?” 顾安安的眼角还带着微红,神情却冷静了下来,“怀宇已经告诉我,他已经变鬼半年的事了,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哦?要是真的有蹊跷你会怎么做?”林伶饶有兴趣的挑挑眉,她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梁怀宇,“你也看到了,这些灵异事件并不是你能够处理。” “我知道,”顾安安点点头,神色并没有动摇,“但是我不甘心,至少我要搞清楚怀宇的死因。” “怀宇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死于溺水,” 在提及梁怀宇的死亡时,顾安安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但是那丝悲伤很快便被脸上的冷意所替代,“他告诉我说,冬天时游乐场竣工,那个游乐场的吴老板说要开庆功宴,所有工作人员都被要求参加,他也跟着大队伍过去吃了顿饭,等他再次醒来,已经变成了鬼。” 顾安安捏紧拳头:“那个吴老板是不是就是害死怀宇的人?” “梁怀宇确实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用来当做祭品做五行了,”林伶没有否认,她指了指整片人来人往的游乐场,“至于作用......来保这块地方的财源广进。” “果然。”顾安安的脸白了白。 “但是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压根找不到证据。” “尸体就在他们游乐场,这难道不算证据吗?”阮红在一旁气得跳脚,她狠狠地呸了一声,“真是个杀千刀的人渣!” “别忘了,梁怀宇今天才被发现,就算是做尸检,也是显示的是今天死亡。”林伶提醒道。 顾安安陷入了沉默。 半晌过后,她咬着嘴唇抬起头,满脸坚毅。 “我现在可能没有证据,但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终有一天,我会找到证据的!” 顾安安神色坚定,林伶差点以为那个半小时前还红着眼低声哭泣的女孩是她记错了。 她跟着也沉默了半晌。 林伶叹了口气:“算了,我帮你一把吧。” “帮我?”顾安安有些疑惑,很明显对这方面的事情毫无概念。 阮红倒是兴奋了起来,她猛地拍了下手:“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你反手弄个阵法,将那个人渣直接咔嚓了!” 林伶:? 她露出一个像看智障的眼神:“姐妹,你该不会以为用玄学手段杀人就不是杀人了吧?” “啊?”阮红有些懵。 “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怎么可能知法犯法。” 林伶挑挑眉,意有所指地晃了晃手中的符箓,“我的意思是说,帮你把对方的狐狸尾巴给炸出来。” “我要做些什么吗?”顾安安的眼睛亮极了。 “你老老实实围观就好。”林伶摇了摇头拒绝道,这方面顾安安一个普通人确实啥忙也帮不上。 “混进人群,然后等其他几具尸体曝光。” “还有其他受害者?!”阮红惊呼出声。 “肯定啊,造五行,那得五个祭品才行。” “我的天,五条人命啊。”阮红有些接受不能地捂住胸口,“人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利益恶毒到这种地步。” “这样就能炸出吴老板吗?”顾安安有些担心。 林伶笃定地回答道:“肯定可以。一个游乐场同一天发现五具不同死法的尸体,这事肯定会引起玄学的官方机构注意,只要这案件被官方部门接手,那么这狐狸尾巴就算逮住了。” *** 林伶告别了顾安安几人,径直朝鬼屋方向走去。 “你要去找其他几具尸体?”周欧尔凭借对林伶的了解,有些怀疑地看了过来,“你不是这么勤快的人吧?” “嘿嘿,不愧是你,够了解我。”林伶嘿嘿一笑,朝周欧尔竖了一个大拇指。 “那你往鬼屋方向走干嘛?”周欧尔凭借这段时间对林伶日常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的了解,心中有了些预感。 果然,下一秒,林伶煞有其事地挥了挥拳头。 “既然屏障破一个小洞,就能引起这么大的连锁反应,那我把那个洞搞大一点不就好了?” 林伶满脸理直气壮:“打好的洞不能浪费,得充分利用起来。” 周欧尔:...... 毕竟这次是正儿八经地准备搞破坏。 林伶难得心虚地绕了点路,假装自己是无意经过之前打洞的位置。 她凝神看向之前破洞的位置,活动了一下肩膀,将灵气附着在拳头上。 或许是因为这次是冲着破坏屏障去的。 林伶的手刚一抬起,一股反作用力突然压上了她的拳头。 那股反作用力平缓而又富有弹性。 是阵法气场不甘于被破坏,而自发形成的抵抗。 林伶挑了挑眉,并没有将那点抵抗放在心上,她加大了手上灵气的厚度,再次挥舞了下去。 在碰到屏障的刹那。 周围的风突然开始狂啸,连带着林伶身后的树木都发出剧烈的树枝摩擦的声音。 然而,明明是这么大的风声,林伶的发丝却宛若完全没有感受到风的存在一般,依然柔顺地贴在脸颊两边。 只听空中传来隐约不清“噗”的一声破空声,屏障内的气场骤然扭曲,林伶的拳头豪不费劲地穿过屏障。 原本平滑的半透明屏障,在这瞬间,从那个被破开的洞口处开始龟裂掉落。 普通人看不见的屏障碎片缓慢掉落,在掉落至地面之前,便在空中消散。 下一秒,林伶脚下的草木骤然枯萎。 屏障内的五行消散了。 林伶心情愉悦地吹了个口哨,手还没来及的放下。 鬼屋那边便再次传来了熟悉的骚动声。 林伶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她嘚瑟地朝周欧尔挑挑眉:“瞧,多么简单快捷,很容易就让几具尸体重见天日了。” 周欧尔用手捂脸,嘴角抽了抽。 简不简单不知道,杀鸡用牛刀的架势倒是绝对足了。 ** 南都,金港酒店总统套房。 一个身穿运动服的中年男人开着慢速在跑步机上散步。 他喝了一口红酒,惬意地望向窗外。 鼻血悄无声息地从鼻腔中流出。 “嗯?” 男人感受到鼻间的凉意,后知后觉地伸手摸了摸鼻子,鼻血顺着手指滑落。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放在一边的加湿器:“空气太干了?” 突兀地,他的胸口一痛。 男人的脸色一变,他捂住胸口,一把从跑步机上跑了下来,反手握住法器护住自己的命脉。 这分明是阵法被破的反噬征兆。 一声惊雷突然响起。 男人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他手上一空,刚才护住他命脉的法器居然就这样碎成了一块一块。 男人:! 一双焦黑的手从天花板上缓缓伸出,接着,是一双已经被烧到变形的脚。 明明还是青天白日,屋外艳阳高照。 室内的温度却骤然降低。 男人一手挑起桃木剑,警惕地看向厉鬼出现的方向。 他十分熟练地将符扔向厉鬼的出现的位置,猛呵出声:“破!” 然而,符箓并未靠近对方分毫,在半空中便径直落地。 “怎么会?”男人脸色大变。 厉鬼的速度很快,几乎在显露人前的瞬间,便瞬移到男人的面前。 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一双带着黑气的手掌凶狠地抓向男人的脸颊,男人连忙用桃木剑阻挡。 桃木剑在碰到鬼爪的瞬间,直接自燃了起来。 火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的手臂蔓延开来。 “桃木剑怎么会没用!?” 男人脸色惨败地甩开桃木剑,他扭转身体企图拉开距离。 鬼爪的速度丝毫不减,直奔男人的面门。 宛若烧红的烙铁被直接摁在了皮肉之上,被烈火灼伤的痛苦让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声。 这样下去会死! 男人心中警铃大作。 眼看鬼爪的另一只手即将抓住他的咽喉,他连忙手忙脚乱地一把捏住一块玉石。 一圈淡金色的灵光在他的周身亮起。 鬼爪被那层金光径直弹开。 男人惊魂未定地猛喘一口气,这才看清眼前的厉鬼模样。 “糟了,用来做人祭的祭品居然变鬼了!”他神色变换,满脸不可思议,“居然是那个五行阵的被破了!” 瞬息之间,厉鬼再次攻击了上来。 男人狼狈地躲开攻击。 几乎毫不犹豫,他飞奔向行李箱,从里面掏出一张黑色的符箓,径直朝自己贴去。 下一秒,厉鬼宛若失去目标一般呆立在原地。 她在原地徘徊了一圈,脑袋僵硬而又迟缓地转向窗外。 而后,再次隐去了身影。 男人肌肉紧绷,直到厉鬼消失才猛地放松下来。 他缓慢地将黑色的符箓写上名字,符箓在他的手上无火自燃,很快便烧成了灰烬。 男人将手中的灰烬扬向空中,朝窗外露出一个逃过一劫的微笑:“抱歉了,吴老板,反噬看来只能你承受了。” 第44章 这什么玩意? 南都游乐场。 鬼屋前的空地人声鼎沸,来往的路人越聚越多,直接将鬼屋围了个水泄不通。 胡队头大地环视了一圈现场,扯着嗓门对着对讲机大喊:“老大,多派点人过来,这游乐场的人太多了,我们这么点人维持现场秩序都不维持不了,还得勘验现场,收集证据,快把自己一个人掰成两半用了。” 他有些紧张的维持着现场秩序,生怕发生什么踩踏事件。 “胡队,”赵文拿着勘查记录走出,他将手上的纸递给胡队,说了下大致的情况,“鬼屋内至今一共发现了四具尸体,加上屋外一共五具,具体死因需要等检查结果。” 胡队接过勘察记录,一目十行地阅读,他皱了皱眉:“几具尸体的死亡原因都不相同,但是手法相似,这绝对是连环凶杀案。” “但是,从尸体的腐败程度来看,他们的死亡时间接近,”赵文在一旁不赞同地说道,“一个人不可能做到同时杀害5个人,并且里面还涉及到类似灌人体金属这种很复杂的操作。” “所以有可能这是团伙作案。”胡队表情严肃。 警戒线外,苏一大跨步地从警戒线上一跃而过。 他的视线落在胡队的脸上,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胡队,又见面了。” “苏一?”胡队对这个短短几分钟便莫名将案件又移交回来的青年印象深刻。 他调笑道,“该不会这个案子又移交到你们部门了吧?” “哈哈哈,胡队你还真说对了,”苏一哈哈笑了两声,熟练地从包里掏出自己的证件和文件,“这是这次的案件移交文件,还有我的证件。” 胡队:...... 苏一指了指胡队手上的勘察记录:“能让我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胡队有些无奈地递了过去。 上次在唐茹别墅家的事情,虽然他那时候并没有对移交说什么,但是事后他特地去问了局长,得到的回复是,案件确实被上级部门紧急提走了档案。 当时局长特地跟他强调,如果之后还有相似的事情发生,他不需要过问,只需要配合对方就行。 苏一接过档案,快速地开始翻阅。 越往后看,他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这五个人的死法正好与五行相对。 苏一的脑子转得飞快, 几乎瞬间,他便得出了结论,这是有人在用玄学改命。 既然地点在游乐场...... 苏一若有所思地挠了挠下巴。 那么,毫无疑问,游乐场的老板将是最大的受益者。 “谢了。”苏一将勘察记录递了回去,笑眯眯的对胡队说道,“胡队,你们继续忙着,我要先去一个地方。” “啊?”胡队有些迷茫地接过勘察记录。 “哈哈哈,为了工作,为了工作。” 苏一嘻嘻哈哈,脚上动作却飞快,话一说完,直接转头便走。 赵文迟疑的看着苏一的背影:“这不就是现场吗?他这真不是公然消极怠工?” “别管那么多,”胡队用勘验记录敲了敲赵文的脑袋,“上面说了我们配合就行。” 南都金港别墅小区内。 “啧,”苏一不爽地在路上自言自语,“明明不是高峰期,为什么还会有堵车这种东西的存在!一个小时的路程,我硬生生跑了两小时,钱宇要是不给我误工费,我就跟他闹。” 他的视线快速从别墅的门牌号上一一扫过:“一栋30号在哪呢?” “啊,找到了。”苏一看向一栋大理石小别墅,快步走了过去。 他径直走向别墅大门,摁了摁门铃。 门内并没有传来任何响动。 他耐心的等了片刻,又动手摁了摁。 然而,门内依然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奇怪,资料上明明说吴老板今天在家里呀。”苏一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 门缝中,突兀地传来一股烧苍蝇的味道。 不好! 苏一脸上的笑意一僵,他动作迅速的飞起一脚,直接向门踹去。 厚度高达10多厘米的铁门。 只听一声金属的脆响,在苏一的脚下宛若塑料一般,铁门径直凹陷了进去。 但是苏一对脚踹出来的效果并不满意,他摇了摇头:“不愧是有钱人,这门质量就是好。” 说着,抬起脚便又是一脚飞踢。 铁门应声飞了出去,沉重的铁门狠狠地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原本隐隐约约的焦臭味,在铁门飞离的下一刻,迎面朝苏一扑来。 苏一皱了皱眉头,快步走进别墅。 别墅内,吴老板正仰躺在客厅与饭厅之间,他的手朝着门的方向,死不瞑目的看向铁门。 他的脸与身躯已经被烧得焦黑。 在他的四周的地面,全是被烧焦的痕迹,从痕迹上判断,吴老板当时应该在地上挣扎了很久,但是并没有顺利将火熄灭。 苏一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他幽幽地开口:“自作孽。” 这是很明显的鬼杀人,而且正好就是游乐场的五行改命造成的鬼。 但是,厉鬼会这样精准的找上门,却是因为阵法被破引起的反噬。 苏一满脸幽怨,捂着头惨叫了一声:“所以是谁先我一步破了阵法,我这一单生意岂不是又黄了?!” ** 毕竟是用蛮力破阵。 林伶兴奋了才几分钟,脑子便开始昏昏沉沉,她一回到宿舍便睡得昏天暗地。 直到第二天清早,林伶睁开眼,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她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所以她到底忘了什么呢? 微客的提示声应时地响起。 林伶点开短信。 第一眼便看见了唐小鱼的未读消息。 “卧槽!”林伶猛的从床上坐起,“我可算想起来我忘记什么了。” “我昨天忘记给唐小鱼说我先走了!” “怎么办,怎么办!”林伶无意识地猛搓自己头发。 “唧?”煤球不理解地跳上林伶的手,它用绒毛蹭了蹭以示安慰。 林伶一把抓住煤球,猛揉了两把,这才冷静下来。 她咽咽口水,鼓起勇气点开唐小鱼的微客消息。 果不其然,第一条便是唐小鱼成排的问号。 唐小鱼:【不是吧,不是吧,你昨天就这样丢下我们走了?[暴打.jpg]】 林伶:【......啊啊啊,我昨天智障了,直接迷迷糊糊地回来了。】 唐小鱼:【我猜到了[微笑],所以我昨天没等你。】 林伶:【?】 林伶:【你这话特无情,特残酷,特没有同学爱。】 唐小鱼:【我这叫心有灵犀[抠鼻]】 见唐小鱼没有追究,林伶松一口气,她放下手机从床上跳了下去,颠颠地去拿洗漱用品。 “周欧尔?”林伶环顾了一圈四周。 以前早上起床,周欧尔就都会在她旁边守着。 但是今天不在。 “我在门外。”周欧尔的声音从宿舍走廊传来。 林伶一开门,便看见周欧尔面无表情地像个门神一样站在门口。 在他的对面,梁怀宇满脸尴尬地站在走廊的另一边。 “这人居然不知道避嫌,想直接进你宿舍。”周欧尔指了指梁怀宇,率先告状。 “我是鬼,避什么嫌。”梁怀宇不服气地反驳道。 “我不管,我只知道异性不能乱闯女生的房间。”周欧尔理直气壮地叉腰。 “......你不也是男的吗?” “我和你能一样吗?”周欧尔轻蔑地从鼻子呼出一口气。 林伶:? 这是什么小学鸡吵架。 她打开门:“你们先进来说吧。” 林伶转身坐在椅子上,见周欧尔将门关好,才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付报酬的。” “付报酬?”林伶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我没说要收你们钱。” “我知道,” 梁怀宇有些别扭,脸色看起来臭臭的,“但是我不习惯欠别人人情。”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大概手掌大小的黑色长方形物体,放在宿舍书桌上:“这是我在游乐场游荡时,无意中发现的。” “这是啥?”林伶有些好奇地将那块长方形物体拿起,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什么东西。 梁怀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那时候我的意识还没有清醒过来,这东西一直吸引着我,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或许这对你有用。” “行,那我就收下这份报酬了。”林伶寻思着多半是什么法器之类的东西,没有深究下去,爽快地回答道。 见林伶收下东西,梁怀宇的脸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他的语气十分郑重:“谢谢你。” “行了行了别道谢了,你给了报酬你不欠我什么。”林伶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见林伶这样说,梁怀宇微微颔首,这才转身离开。 林伶再次拿起那块不明物品,好奇地东敲敲西看看:“这到底是啥玩意?” 她将东西递给周欧尔:“你有感觉到被吸引吗?” 周欧尔围着长方形物品转了一圈:“好像有点吸引?” 他下意识伸手去接:“让我看看。” 他的手在碰到长方形物品的瞬间,整个人径直凭空消失在了林伶面前。 “周欧尔?”林伶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跳起。 她猛地看向长方形物品。 这玩意把周欧尔给吸进去了?! 第45章 你确定要用钱打发? “周欧尔?” 林伶一把抓起那块巴掌大的黑色长方体中,开始上下摇晃,企图听出个声响。 “周欧尔,你在里面吗?!” “别、别摇了,要吐了。”周欧尔的声音从黑色长方体中传出。 见周欧尔的声音没有异样,林伶这才放下心来。 她敲了敲黑色长方体:“什么情况?” “不清楚,我一晃神就换了个地方,”周欧尔语气疑惑,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这时候好困,林伶我……” 周欧尔的话戛然而止。 林伶等了片刻,一直没听见下文,连忙又摇了摇黑色物品。 “周欧尔?” 黑色长方体中传来周欧尔毫无察觉的翻身声。 林伶:? 这还真睡上了? 林伶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角,顺手将黑色长方体放回桌子上。 这下她是彻底地放下了心。 周欧尔这人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心细如发。 如果他进去后真的意识到不对,肯定会第一时间大呼小叫。 既然周欧尔心大到直接睡觉,那只能说明这玩意对他没有威胁。 煤球吧唧一声跳上书桌,它的绒毛好奇地探向黑色长方体。 在煤球碰到黑色长方体的表面的瞬间,一股浓厚的阴气径直从长方体的体内弹出。 黑色的阴气将长方体团团包裹在其间,形成一个保护罩。 毛团子被保护罩击了个正着,瞬间宛若被打飞的线团子一般飞了出去。 “唧!”煤球在空中惨叫了一声,而后啪的一下被弹飞到床上。 因为不清楚自己被什么东西攻击了一下,它委委屈屈地将自己瘫成了一张饼,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难过。 “煤球!”林伶连忙跑过去,将毛团子捞进手心用手捏了捏以示安慰,确认煤球身上无碍后,她松了一口气,“没事吧?” “唧唧。”煤球被揉得迷迷糊糊,他甩了甩身体,摇了摇头,瞬间便将刚刚被击飞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它从林伶地掌心飘起,再次对着那个黑色长方体跃跃欲试。 难不成这个东西对他们的吸引力真的很大? 林伶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 但是为什么周欧尔会被直接吸进去,而煤球会被弹开呢? 还有之前的梁怀宇,他抱着这个东西来,也没有出现被吸进去的情况。 这就很有意思了。 林伶摸了摸下巴。 她接触玄学的时间太短,还有很多东西都搞不清楚。 法器也正好是她没弄清楚的一块之一。 之前她一直仗着自己先天实力强,从没有考虑过法器这方面的事情,但是这次自己只是强行破了一个阵,疲惫感就这么强烈。 要是之后遇上更强的东西需要对付呢。 看来法器这种辅助道具,自己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林伶一拍脑袋,毫不犹豫地准备去一趟古玩街。 毕竟小说和电影都告诉她了,法器古董不分家。 和大多数古玩街一样,南都的古玩街位于城市的边缘,紧挨着高速路口的位置。 但是并不偏,相反,它的交通十分便利,四通八达,极其方便五湖四海的人来这里捡漏和玩耍。 从林伶学校的位置甚至有直达的汽车。 此时的古玩街满地的鞭炮红纸,几个环卫工人正低头打扫。 一个身穿唐装的老人笑呵呵地从一家挂满红丝绸的店铺出来,阔气地给环卫工人们一人塞了一个大概拇指厚的红包。 “今天开张,这放鞭炮是传统,辛苦你们了。” 原本满脸不忿的环卫工人瞬间变脸,他们忙不跌的接过红包,喜笑颜开道:“祝刘老板生意红火,一点鞭炮而已,不麻烦。” “哈哈哈,”唐装老人大笑着摸了摸胡子,这才再次回到店内。 林伶抬头望去,黑色大雕木招牌高高的悬挂在店铺的正中央——博物阁。 新开张的店? 林伶下意识评估了一下自己的小钱包。 这店古色古香,一看就很高端,肯定不是她这种刚脱离赤贫阶级的人消费得起的。 她扫了一眼店面,便直接将视线放在了店面对面四面透风的临时摊位上。 摊位上的东西零零碎碎。 林伶满意地点点头。 这种小摊位适合她的消费水平。 她满脸放光地走了过去。 因为正好赶上暑假尾巴的缘故,加上今天本来就是工作日的缘故,古玩街上的人不算太多。 而会来小摊位上捡漏的顾客自然也就更少了。 摊主百无聊赖地刷着短视频,直到林伶的影子投在他的屏幕上,摊主才后知后觉的抬头。 一看林伶双眼放光地盯着他的摊位,摊主下意识扬起一个职业微笑。 “随便看啊,都是刚到的新鲜玩意!” 摊主从林伶白净的脸一直打量到她毫无一点老茧的手。 眼睛亮了几分。 一副刚入古玩坑的萌新样,一看就很好宰。 摊主脸上的笑容又真挚了几分,他主动拿起一串火红色珠子项链:“清代的碧玺朝珠,一口价,六万块带走!” 古玩圈拼的就是买家卖家双方的眼力。 具体是真是假全靠双方自行判断,只要钱货两讫,此后,这物件不管是真是假,双方都不能回头追究。 这代表着,即使是假货,买家也只能自己认栽。 对应的,卖家要是几十块卖了个真货,也只能怪自己眼力不足。 在这个圈子,捡漏和被宰每天都会发生。 林伶现在确实是很兴奋。 她没想到,这才看到第一个铺子就能有收获。 在这个流动摊位的最边角的位置,几串手编平安符被随意地挂在放饰品的木桩子上,一看便是用来卖给那些慕名前来古玩街看热闹的游客当纪念品的。 每串平安符的尾部都被统一镶了颗淡红色的玻璃珠。 其中一串平安符下方的小珠子,泛着柔和的淡金色光芒,在一圈的黯淡无光的器物中,尤其是在林伶的视野中实在显眼极了。 林伶激动地搓了搓手,看也没看摊主手里的项链一眼,直接指向那串平安符:“老板,那个平安符多少钱!” “啊?平安符?”摊主下意识顺着林伶的手指方向看去。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 居然看上了串平安符。 “那个50。” “老板,二十五卖不卖?”林伶随口砍价。 摊主撇了撇嘴:“手工不要钱啊,一口价五十,一分不少。” “大哥,三十卖不卖,”林伶假装没听见摊主说的话,熟练地逐渐往上提价,“我买来送我男朋友的,我男朋友要出远门,想给他个好寓意。” “你们还是学生啊?”摊主似乎回想起了自己的青春,神色动了动。 林伶面不改色地猛点头:“对,我们都是大一。” “哎,现在还会互相送平安符的小年轻可不多啦,都送玫瑰之类的了,想当年我就是靠每天编一个平安符,送了我媳妇送她同学,同学都送了一遍后再送我媳妇家人,这才把我媳妇追到手的。” 摊主满脸怀念地晃了晃脑袋,他伸手将林伶指的那串平安符递了过来:“三十就三十,就当给今天图个彩头。” 林伶喜笑颜开地接过平安符,利索地开始扫码支付。 支付成功的消息刚一响起。 一个穿着卫衣的男生匆匆忙忙地从林伶的身前大步穿过。 他随着身体摆动的手臂狠狠地撞向林伶还来不及收回的手掌。 林伶躲避不及,手中的平安符和手机被撞得径直飞了出去。 在落地的瞬间。 林伶还没反应过来,一辆电三轮紧接着呼啸而过。 伴随着轻微的“咯吱”声。 林伶眼睁睁地看着电三轮从手机和平安符上碾了过去。 林伶:...... 这脆响,自己的手机屏幕绝对碎干净了。 林伶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撞飞自己手机的男生,而后才拖着对方去捡自己的手机和平安符。 她将屏幕已经碎成渣的手机在男生面前晃了晃:“撞了人就想跑啊?” 男生被猛地拉住,有些不满地看了眼林伶的手机:“切,国产货土包子。” 他满脸不屑地掏出手机:“多少钱,我赔给你。” 林伶:? 撞了人不说,弄坏了别人的东西就这态度? 她差点被男生的态度气笑。 “快点说,我赶时间。”男生不耐烦地低头看了看时间,满脸催促,“我还得去送镇宅的法器。” 镇宅?法器? 林伶饶有兴趣地挑挑眉,看来又是个和玄学沾边的人。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遍布裂痕的玻璃珠子,这下反而不着急理论了。 她慢悠悠地从男生的发丝看到鞋底。 眼见对方越不耐烦,这才缓缓开口:“你先道歉。” “啊?”男生没想到他等了半天,等来了这么一句话,他猛地挣开林伶的手,“差不多得了吧,不就是想多要点钱吗?” 他烦躁地从钱包里拿出一沓现金:“一万够了吧?” “你确定你要用钱打发?”林伶没有伸手去接钱,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老子我有的是钱!”男生再次从钱包里掏出一沓,“两万总够了吧?” “你打发叫花子呢?” 林伶翻了个白眼,她举起自己刚买到手还没捂热乎,玻璃珠子便被摔得布满裂痕的平安符:“你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吗?” “不就是个破平安符嘛?”男生不屑地撇了撇嘴。 “破平安符?”林伶指了指平安符上的玻璃珠子。 “一百万,少了一分你今天就别想用钱打发掉我。”她理直气壮地伸手。 从她这段时间对玄学圈的了解来看,既然处理问题的收费能到大几十万至几百万,那么一件护身的法器,收费绝对只高不低。 “一百万?”男生的眼睛惊得差点凸了出来,他直接笑出声,“你在开玩笑吗?” 林伶将平安符往男生的眼前递了递,面色诚恳:“我看你也是圈内人,你再仔细看一看?” 男生满脸不在意:“什么圈内......”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林伶的话的意思,他止住话,猛地低头看向林伶手里的平安符。 一个和蔼的声音适时地从两人的旁边响起:“这东西确实值一百万。” 林伶转头看向来人,是那个新开店面的唐装老人。 “爷爷,”男生朝唐装老人喊道,他不可思议地指了指林伶手里的平安符,“这真一百万啊?” “混账东西,天天就知道吃喝玩,这点眼力都没有!”唐装老人狠狠瞪了男生一眼,扬手就想一巴掌打过去。 男生吓得连忙缩了缩脖子,倒是没有躲开。 唐装老人见状收回了手,转而看向林伶,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我替我孙子道歉,这件法器我们会赔您。” 他指了指博物阁:“介意到我们店里休息一会儿吗?大额转账需要通过机器进行。” “成,”林伶爽快地应道。 摊主此时已经目瞪口呆,连短视频中断播放了都不知道。 他的摊位一个买价30的平安符,转手被女孩要价了一百万?! 而且看着架势,对方还真要给这么多! 到底是他听错了,还是那真的是好东西? 摊主连忙将剩下的几个平安符收起来揣进兜里。 这可是一百万啊,可不能再给人捡漏了。 博物阁内。 实木古玩柜整齐地靠墙陈列,雕花繁复,灵动中透着飘逸。 看起来充满了金钱的气息。 因为刚开张的缘故,店内四处都被挂上了红丝绸,红丝绸热烈而又张扬,又冲淡了几分古玩们所带来的距离感。 林伶悠闲地坐在红木座椅上,眼睛从一件古玩扫向另一件古玩。 出乎林伶意外,这家店看样子还真是家古玩店。 至少从表面看是这样的。 店里的古物,除了放在收银台身后柜台最顶上的那个陶瓷碗,其他的物品没有一丝灵气。 “林小姐,请喝茶。”男生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刚开始的嚣张,态度乖顺得差点让林伶误以为对方被其他人魂穿。 “喂,你们真做法器生意?怎么店里没看见几件法器?”林伶接过茶。 “我不叫喂,我叫刘离,”刘离有些不满地反驳道,“而且你当法器是路上的大白菜吗?哪能随随便便就放在外面,普通人又不识货。” 他刚说完,便得了一记来自爷爷的眼刀。 刘离立马乖巧的回答道:“是的,我们家世代帮各大玄学世家鉴定法器。” “鉴定法器?”林伶闻言,眼里涌出一丝笑意,“那敢情好,我不需要你们赔我的平安符,帮我鉴定一件法器,怎么样?” 第46章 我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 “法器?”唐装老人刘老喝了一口茶,饶有兴趣地看向林伶,“你想鉴定什么?” “啰,”林伶将手中的袋子放在收银台面上,从里面拿出黑色长方体物品。 在灯光下,黑色长方体表面的光点隐隐约约,宛若在流动一般。 “这是!” 刘老瞠目。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无法克制的欣喜。 刘老连忙戴上手套,将黑色长方体小心地放在身前的小工作台上,低头仔细查看。 “果然!” 刘老激动地一把握住林伶的手,他的眼睛猛地迸发出光亮,“这东西你卖吗?” 林伶不动声色地观察唐装老人的神情,刘老脸上的欣喜压都压不不住,看来他是真的很想要这个东西。 不过她只是冲着纯鉴定来的,并没有卖的打算。 毕竟周欧尔还在里面待着呢。 她的手在桌面点了点,没有回答唐装老人的问题:“你不应该先告诉我这东西是什么吗?” “啊,对!”刘老有些抱歉的拍了拍脑袋,“年纪大了,一激动就容易记不住事儿。” 他将黑色长方体往林伶的面前推了推:“这是一块雷击木。” “雷击木?”玲玲的耳朵动了动,她好像知道这个东西。 雷电至阳,被雷劈过的木头天然驱邪,是上好的法器原料。 但是,雷击木既然能驱邪,又怎么可能将周欧尔这个鬼魂吸进去呢? 而且这块雷击木还会吸引厉鬼和梦魇。 这表现压根就不对。 因为林伶脸上的疑惑过于明显,刘老耐心地继续解释道:“不同的木头被雷击中后会产生不同的用处。” “比如桃木雷击木是最好的驱邪材料,槐木雷击木至阴至阳则是最好的养鬼材料,在这里面还有一个最为特殊的雷击木种类,是樟木雷击木。” “樟木是用来养魂的。”林伶被一点就透,迅速明白了过来。 刘老点了点头:“对,樟木雷击木可以用来养生魂,是极为稀少的养魂材料。” “养生魂?!”林伶差点被这个消息惊得跳了起来,她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表情,内心惊涛骇浪。 如果这真的是一块养魂木。 那么之前的疑问瞬间就被全部解开了。 因为这块木头在游乐场吸收了大量的阴气,所以才会吸引梁怀宇和煤球。 但是他们不是生魂,所以并不会被这块雷击木吸进去。 而周欧尔会被吸进去,这就代表着,周欧尔是生魂! 他还没有死! 怪不得之前自己在奶奶家设置的驱鬼符对周欧尔不起作用。 林伶无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掌,神色不定。 难道说周欧尔的身体正因为缺少生魂的原因,正在哪个地方昏迷着? 刘老并没有注意到林伶的异样,有些感叹地摸了摸胡子:“樟木雷击木实在是太稀少了,基本是不可能存在的东西,谁能想到居然就在我接受委托后的不久,我就能亲眼见到一块呢,这都是缘分啊。” 他直直看向林伶的眼睛:“林小姐,实不相瞒,是有人出高价委托我找这种木头,只要你愿意卖,我们能出2000万收这块雷击木。” “2000万!”林伶捏着手掌的手下意识猛地用力,指甲在手掌上留下一排月牙形的小凹陷。 她疼得呲牙咧嘴,连忙拿开手揉了揉。 原谅她这没见过世面,毕竟不久前,她还在为贴膜挣100块而焦头烂额。 要是那时候有人告诉她,她能有机会挣几千万,她肯定觉得对方是精神病。 林伶努力克制住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好”字。 她狠狠掐了自己手掌一下,让自己的情绪重新冷静下来。 以她现在的能力加上玄学圈的物价,她并不缺这2000万。 而且,周欧尔正在里面躺着,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他也需要这块雷击木来养魂。 “抱歉,这块木头不卖。” 心里明白是一件事,但是正经要拒绝,林伶还是有些心痛。 她强忍着肉痛回答道。 刘老自信的笑容瞬间便凝固在了脸上:“林小姐,你再考虑一下,这块木头对你的作用不大,但是它却能够拯救一个人的生命。” 不亏是做生意的。 明明自己是想挣中间的中介费,顺带让那种能一口气拿出2000万的权贵家庭欠他个大人情, 却张口就将交易与拯救道德绑架在一起。 林伶撇了撇嘴:“你怎么知道我不需要这块雷击木,万一我家正好有个植物人等着用这块木头救命呢?” “这……”刘老的脸上流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我们可以用了后,再归还给您。” “既然你这样说,我们折中一下,”林伶也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我先用这块雷击木救了我要救的人之后,我再来找你。” “毕竟那家人既然出得起2000万,那么等待期间的医院护理费肯定也是承受得起的。” “谁知道你会用多久啊?”旁边的刘离有些不爽的开口道。 林伶瞥了对方一眼,话语不紧不慢,内容直击要害:“那我又怎么知道你们会先用多久?” 刘离张了张嘴巴,一时没想出话来,只得大声嚷嚷道:“那家人等着急用呢!” “你这话说的,我的人就不急着用了?”林伶对刘离的脑回路有些无语,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先要搞清楚,这块木头是我的,我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还有我具体想什么时候卖,这都是我的权利。” 刘离的脸唰地一下便涨红了,很明显是被林伶怼的。 “刘离,你给我闭嘴!”刘老猛地一拍桌子,“给我去后面待着,别掺和这桩的生意。” 刘离被突然的拍桌声吓得反射性缩了缩脖子,他条件反射性地一把捂住嘴巴,猛点头,边点头边往店后面跑:“好的,爷爷。” 刘老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他朝林伶露出一个抱歉的笑:“不好意思,那个孩子被家里人惯坏了,人老了,心也跟着软了一些。” “林小姐,那我就等你来找我了,”刘老笑着递给林伶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是平安符的100万和雷击木的定金,下次我再让我家混小子专程来向您道歉。” “刘老是个爽快人。”林伶没推辞,更没有问什么平安符不是已经抵成鉴定费之类的废话。 对方平安符的赔偿照旧给,是对方的示好。 至于那个定金,既是对方的诚意,也是对双方行为的约束,他是在提醒林伶不要爽约。 不过林伶原本就没打算违约,她干脆地接过了银行卡,而后随意地将雷击木往塑料口袋里一丢。 “哎哟,小心!” 刘老被林伶的动作吓了一跳,见雷击木安安稳稳地躺在塑料袋里,他拍了拍胸口,一副余惊未定的神色,“这可是金贵东西。” “没事没事,我就是这样拿来的,这东西很结实,”林伶的心态调整得飞快,此时已经完全平稳,丝毫没有塑料袋里装着两千万的自觉,她将塑料袋系了个疙瘩,确认塑料袋没有破洞漏洞便想直接出门。 “那刘老,我就先走了。” 林伶一踏出店门,便看见店面对面的那个流动摊摊主正撅着个屁股收拾东西。 她看了看天色,太阳还在半空中挂着。 “哟,老板,这么早就收摊啊。” 摊主下意识回头,见是那个从自己摊位买平安符转手要价一百万的女生,他放好一件古玩,调笑道:“这不是见你捡了个大漏,我得回去把这批货再重新评估评估。” “哈哈哈,倒也不至于。”林伶笑着挠了挠头。 那平安符就是个现代手工小饰品,要真从古玩角度来评估,就算鉴定个几天几夜,那也只是个小饰品。 嗯? 林伶挠头的手突然顿了顿,她认真地将摊主上下打量了一遍,有些迟疑地开口:“老板,你刚是收到了什么新物件吗?” “你怎么知道?”摊主有些讶异地看了看林伶。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得收摊,就是因为刚刚他无意中捡漏了件老物件,想将它交给干爹鉴定一下。 “那东西可能不干净。”林伶隐晦提到,她指了指摊主的印堂,“你这刚还没发黑,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黑完了。” 摊主:......? 他露出一个看神棍的表情:“你说我印堂发黑?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我有血光之灾?” 林伶严肃地点点头:“可能还真有。” 摊主:“......” 他低下头继续快速地打包摊位的古玩:“不和你闲聊了,我这还赶着去一个地方。” 林伶话已经劝了,至于对方听不听,她并不是很在意。 她顺手将手中玻璃珠子已经布满裂痕的平安符递给摊主:“这玩意被压出了裂痕,我拿着没用,送你了。” “送我?”Hela 摊主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条件性看向林伶手中的平安符。 别说,他真的很好奇这玩意到底为什么能要价一百万,正好这次一起拿给干爹掌掌眼。 “那我可就接着了,” 摊主也没推辞,他径直从摊位拿出之前企图推销给林伶的碧玺朝珠,熟练地打包装好放进林伶的手中,“我也不占你便宜,这串朝珠算礼尚往来。” 嗯? 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林伶眨了眨眼,决定再劝一劝:“你最好把那东西处理掉。” “哈哈哈,谢谢提醒,”摊主嘻嘻哈哈地将这个话题揭过,他看了看时间,“下次有空闲聊,我先走了。” 摊主手脚匆匆,将大包小包物件往车上一放,他朝林伶挥了挥手,车子便飞一般地射了出去。 林伶看着对方的尾气,摸了摸鼻头。 算了, 她耸了耸肩,提着手里的雷击木慢悠悠地往外走。 有平安符在,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第47章 放心,价钱绝对让你满意…… 摊主收拾好东西,开着车便直奔高速路口而去。 他要去的地方是毗邻南都的一个辐射市——嘉德市。 他放缓速度,熟练地打了个转弯灯。 车子的轮胎刚刚往左一拐,连高速路口的减速道都没来得及上,一阵黑烟从引擎盖上升腾而起。 摊主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一紧,条件性一脚刹车踩了出去。 “他妈的,这什么破车。”摊主满脸烦躁地下车,狠狠踹在汽车轮胎上。 汽车顺着摊主的力道晃了晃,原本还在运转的引擎,在那一脚力道下,啪地一下便彻底熄了火。 ? 摊主惊得跳远了一步,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脚。 他很确定自己并没有用什么力气。 摊主连忙弯身进驾驶室打了打火。 然而,小汽车宛若坏掉的玩具车一般,毫无动静。 “卧槽,刘二到底会不会保养车啊,这才做了保养一个星期不到!”摊主怒火中烧,骂骂咧咧地掏出手机。 “刘二,是孔爷让我照顾你,我才在你那做车的保养,你就这样搞我?” “你别给我说什么有的没的,我的车从买到现在从没出过毛病,在你那一保养,现在直接在路上抛锚,我今天可是有急事。”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青年态度诚恳:“文安哥,这事是我的问题,哥你要去哪里,一句话,我今天店都不开了,我送你过去。” 文安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他语气缓和了不少:“我在南都6环的那个高速路口,找孔爷有急事。” “成,文安哥,我马上过来。” 文安“嗯”了一声,径直挂了电话。 他用手敲了敲汽车的引擎盖,正准备打开盖子。 从不远处的对向来车方向,突然疾驰而来一辆巨型货车。 货车歪歪扭扭越开越歪。 只见它的轮胎突然一歪,整个货车的车头猛地拐进文安所在的车道。 急促的鸣笛声乍然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轮胎摩擦地面的紧急刹车声。 “卧槽!”文安吓得抓引擎盖的手一松,连滚带爬地往一旁跑。 货车堪堪的擦着文安的衣角呼啸而过。 只听“嘭”的一声重物撞击声。 小汽车被巨型货车狠狠碾在车轮下,被惯性拖行了十几米才停了下来。 泊油路上遍布刹车的轮印。 惨烈的车祸现场冒着徐徐黑烟。 文安余惊未消地看向已经被撞得看不出汽车形状的废铁,手脚这才后知后觉地抖了起来,他一个站不稳,瞬间瘫软在地。 *** 林伶乐颠颠地提着雷击木回到学校。 或许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有人偷偷盯着她看,但是当她回看过去,又只能看见一个个的后脑勺。 她迅速检查了一下全身。 裤腰带在腰上,拉链拉了,鞋带系了,外套没有穿反。 奇怪,那他们盯着自己看什么? 林伶有些莫名地挠了挠头,她的思绪随意地在这个问题上转了两圈, 不过算了,那不重要。 她迅速将这个疑问抛至了脑后。 在她的宿舍楼下,几个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正焦急地在原地踱步。 见林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那几个男女连忙围了上来。 一个穿着蓝西装的男人上下打量了林伶两眼,他推了推眼镜,眸光微闪:“你就是林伶对吧?” 林伶猝不及防被一群人围在中心,她连忙往旁边走了几步,躲开包围圈:“对,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老板在网上看了你在游乐场的救人视频后,对你很感兴趣,想邀请你过去详谈。”蓝西装男人递给林伶一张名片,“我是海天娱乐的董秘,蓝田。” “游乐场救人视频?”林伶接过名片,她有些讶异,“我救人被录下来了?” “对,”蓝田朝林伶竖了个大拇指,“我们老板一看,简直惊为天人,她笃定你就是我们正在寻找的那个人。” 噫...... 不亏是生意人,这面不改色捧人的口才能力。 林伶被这说辞搞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搓了搓手臂。 不过既然会特地来找她的话。 林伶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当时她救人用了玄学的方法,这个海天娱乐的老板会因此注意到她,那只能说明,他需要这方面的帮助。 “你们打算给多少钱?”林伶直接开口问道,“我先声明,太便宜了我可不干。” “放心放心,”蓝田笑着朝林伶伸出手保证道,“价格绝对让你满意。” 林伶伸手和蓝田握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塑料袋:“我先上去放个东西,马上下来。” “成,”蓝田爽快地回答道,“我们的车就在你们的2号门,你一下来我们直接走。” 林伶动作飞快地将塑料袋放进柜子中,她试探性地敲了敲雷击木。 “周欧尔?” 雷击木中依然没有传出响动。 居然还没有醒过来。 林伶气闷地用手戳了戳木头,嘟囔道:“猪!睡死你算了。” 她反手锁好柜子,又想了想,回身将刚刚蓝田留下的名片压在桌子上。 这样万一周欧尔醒了,不至于不知道自己的去向。 林伶这才关门快速下楼。 南都,南方的经济中心,更是贯通南北方的交通枢纽。 在这样的地方,总会拥有一个标志性的商务CBD。 商务区内,玻璃大楼鳞次栉比,车辆川流不息,身着职业装的都市丽人脚下生风,在玻璃大楼之间穿梭,他们共同构成了一个繁华都市的符号。 林伶平时忙于打工,很少有机会到这个区域来,她一边面上不显地观察这栋被称为南都地标的豪华写字楼,一边紧跟蓝田的步伐。 “你们公司在这儿办公啊,够气派的。”林伶笑眯眯地说道。 内心快乐到跳舞,看来这次的生意又可以大赚一笔。 蓝田摇了摇头:“只是租了其中一层而已,我们公司还没那么大的体量吃下一整栋写字楼,这楼是周氏名下的产业。” “哦......”林伶有些失望。 蓝田见状连忙补充道:“但是我们公司借上了短视频的东风,现在发展势头迅猛,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成为头部公司。” “问题不大,”林伶不在意地点点头,“只要有钱付给我就行。” 电梯在第13层停了下来。 林伶刚一进办公室,一个身材火辣的大波浪女性便热情地站了起来。 “林伶对吧?” 大波浪女性围着林伶转了一个圈,眼睛越来越亮,她伸手捏了捏林伶的脸颊:“这皮肤,这眼睛,这五官,这气质,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她踩着高跟鞋走得飞快,一把抓起一份合同放在林伶的面前:“听我的,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这份合同你一定得签,我保证你大红大紫!” 林伶有些傻眼:“啊?” 他们不是找她做玄学方面的生意的吗? 微客的提示声适时响起,将林伶从惊讶中拉回。 她连忙低头去看手机。 唐小鱼的消息径直弹窗而出。 唐小鱼:【!!!姐妹,你火了!】 唐小鱼:【链接】【链接】【链接】 林伶:? 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点了进去。 火红的词条正飘在网站的首页——震惊,花国人居然能做到这种事情! 词条下的讨论一片热火朝天。 “藏不住了,其实我们花国人人都会武功。”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才知道花国人人手一本武功秘籍吧?” “小姐姐,我可以,给个机会。” “舔舔美女[猫猫狂甩.jpg]” ...... 林伶眼前一黑,她颤颤悠悠地抬起头,眼前的大波浪美女正满脸期待地看向林伶,恨不得直接动手帮林伶签合同。 林伶:...... 她连忙喝了一口开水压压惊:“我能先问下,签约费是多少吗?” “签约费100万,每天保证一个视频的产出,我们会全权负责创意剪辑和营销,收益五五分!”一谈到生意,大波浪美女表情正经的不少,她的语速极快,“这份合同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已经非常的丰厚。” 林伶冷静了下来。 别说,这要是是在之前的贴膜阶段,可能自己真的会心动。 但是现在...... 她想了想在自己银行卡里躺着的几百万,又想了想2000万,果然摇头:“抱歉,我没有签约的打算。” “啊?”大波浪美女没想到林伶会一口拒绝,她连忙说道,“那四六分成!” 林伶不为所动。 “最多三七分成了啊,人工营销推广都是要成本的。”大波浪美女满脸肉痛地捂胸,“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要不是存着用你来打响我们招牌的心思,我绝对不会让那么多的利。” “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 林伶满脸正经,“这些都是虚名。” “但是钱是实的啊。”大波浪努力劝说道,她指了指窗外繁华的商务区,语气慷慨激昂,“你难道就不想住在繁华中心,站在大落地窗前看......” 一道黑影宛若流星般从窗外掉落。 “卧槽!什么玩意?” 大波浪美女吓得缩回了手指。 随后,楼下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巨大声响。 她猛地贴在玻璃上往下看。 林伶飞奔到窗前。 楼下,一具已经摔得四肢扭曲的躯体下,缓缓流出一大滩鲜血。 宛若一朵盛开在钢筋水泥中的血色玫瑰。 第48章 林伶朝楼下看了一眼便快…… 林伶朝楼下看了一眼便快速地缩回了脑袋。 不过尸体这种东西一回生二回熟。 她这次淡定多了。 林伶指了指楼下:“站在落地窗边看这个?” “不是!”大波浪猛地摇头否认道,她的脸色煞白,很明显受了刺激。 “这也太吓人了。”大波浪心有余悸地远离了落地窗,她猛地拿起保温杯,灌了一大口水,脸色的血色这才稍微恢复了一点,她连忙找回自己的工作状态,“林小姐,你放心,虽然在这片区域工作的人工作节奏都很快,平时大家的工作压力也大,但是绝对没大到这种程度,这事纯属凑巧,平时压根就不会发生的。” 大波浪话音刚落。 窗外又是一道黑影划过。 □□的碰撞声再次传来。 大波浪:...... 她的脸下意识抖了抖。 这次她并没有好奇的伸头去看,反而不动声色的远离了落地窗几步。 “哈哈,今天真的好巧哦。” 大波浪企图保持自己的工作状态,脸上有些尴尬。 办公室的大门突然传来猛烈的敲门声。 “苏总,救救我,吴婷、廖甜甜跳楼了。” 一个惊恐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蓝田径直冲进了办公室,神色惊惶:“苏总,吴婷那个宿舍的人集体自杀了!” “什么?”大波浪惊愕失声地大声道,“自杀了?” “对,”南天点了点,“就在刚刚,她们在14楼的直播间,直播到一半突然走出镜头,直接打开窗户跳了下去。” 刚刚? 林伶挑了挑眉,她的视线从落地窗一扫而过:“看着这个行业并不好做啊。” “到底怎么回事?”大波浪迅速反应了过来,刚才那两道黑影的主人是谁。 “具体不清楚,”南天的表情十分严肃,“我已经拨打救护车电话了。” “苏总,救救我,”一个脸上妆画到一半的女人闯进办公室,哭得梨花带雨,林伶一眼便认出这人就是最近特火的沉浸式化妆美妆博主朱妙,“田莎莎想杀我。” “田莎莎?田莎莎都辞职不干离开公司快一年了。”大波浪神色有些莫名。 “绝对是她,我亲眼看见吴婷和廖甜甜跳楼的,绝对是田莎莎回来报复了。”朱妙满脸惧怕,“苏总,你要救救我,我现在可是咱们公司的顶梁柱啊。” “啊?”大波浪皱了皱眉,明显没有信朱妙说的话,“先不说田莎莎怎么做到让两人跳楼的,你既然看到了她们跳楼,你不帮忙拦着?” “那可是鬼,”朱妙吓得连忙摇头,她猛地抱住大波浪的胳膊,“苏总,下一个就轮到我了,你要救救我。” “胡说八道,连鬼都说出来了,”大波浪费劲地将胳膊扯了出来,她转头朝蓝田吩咐道,“朱妙最近状态不好,让她休息几天。” “成。”蓝田点点头。 林伶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将朱妙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她倒是相信朱妙的说辞。 朱妙的指尖冒着黑气,一看就是被鬼留下了标记,一副嗷嗷等宰的模样。 不过朱妙又没阴阳眼,看不到鬼留下的标记,她怎么这么确信自己会被杀呢? “你这么确信对方会来找你?”林伶开口道,“我听说鬼都讲求冤有头债有主。” 朱妙这才注意到大波浪旁边还有一个女生。 她的眼睛从林伶的眉眼上扫过。 青春靓丽而又富有活力,一看就是公司想签的好苗子。 她眼神中不经意间带上了一丝嫉妒:“你谁啊,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公司谁不知道田莎莎和我关系好?” “哦~”林伶拉长了音调,脸上恍然大悟,“原来关系好到怕被她杀啊。” “你!”朱妙的脸一下子变得像被打翻的调色盘。 大波浪理顺了衣服上的褶皱,跟着抬起头,脸上有些怀疑:“对啊,鬼不鬼的先不说,田莎莎不是和你关系很好吗?” “之前是关系很好,”朱妙的话语有些吞吞吐吐,“但是后来她离开了公司,我又正好火了,她就开始嫉妒我,我们关系就断了。” “对!苏总,”朱妙的神色越说越笃信,“田莎莎肯定是因为看我太火,她心里不舒服,所以想杀了我!” “还有吴婷她们也是,毕竟一个宿舍就她被辞退,我们三个后面都站稳了脚跟,她心理扭曲!”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人变鬼是因为嫉妒的,”林伶在一旁幽幽地吐槽道,她凉凉地看了朱妙的指尖一眼。 在朱妙的那番话说出口后,她身上的标记又重了几分。 看来鬼马上就要顺着标记找过来了。 朱妙被林伶的话一噎,脸色十分难看。 她狠狠瞪了林伶两眼,话语阴阳怪气:“现在的小姑娘仗着自己有张好脸,连尊重公司前辈都不会了。” “我又没签约,”林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慢悠悠地就准备往外面走,“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别啊,”大波浪见林伶要走,立马想起自己的目的,连忙上前企图拦住林伶,“签约的事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算了,这工作不适合我,”林伶连忙摇头,“我只想专注学习。” 大波浪不甘心地拉着林伶的胳膊,眼睛眨巴眨巴,神色楚楚可怜:“你再考虑考虑?” 林伶:“......我是女的,美人计对我没用。” 她猛地用力,企图扯回胳膊。 一用力,居然没扯动。 林伶:? 大波浪得意地显摆了一下自己空闲着的那只手,露出一个线条并不夸张的肱二头肌,言语嘚瑟:“爱好健身,承让承让。” 林伶:...... 她明天就去报名健身房。 双方一时之间陷入了僵持。 “朱妙?你要干什么?!”蓝田略带疑惑的声音从两人的身后传来。 林伶穿过大波浪的肩膀往后看去。 只见朱妙此时双眼无神,正站在落地窗一旁,动作缓慢地打开窗户。 蓝田一手拉住朱妙的手腕,一手抵着窗户:“你也要跳楼?!” “什么玩意?”大波浪这才松开拉着林伶的手,她有些莫名其妙地快步走了过去,“朱妙?你在搞什么?” 在两人看不见的视角内,林伶清晰地看见一个身穿白裙的女生凭空出现,她浑身冒着黑气,脸上缓缓流下两行血泪。 她的手牢牢握紧朱妙的手,控制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开窗。 见林伶看了过来,女生若有所感地转过头,血洞洞的眼睛直直盯着林伶,她抬起手在嘴上比了别说话的手势。 看来这就是那个田莎莎了。 林伶并没有急着开口,反而饶有兴趣地看向正被田莎莎蛊住的朱妙,又看向此时被蓝田牢牢关闭上的窗户。 这个女鬼的力量并不强,甚至称得上弱。 一个人就能阻止的跳楼,然而朱妙却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接连跳了下去? 大波浪已经走到了朱妙的面前:“朱妙?” 朱妙宛若听不见大波浪说话一般,手依然不停地朝窗户伸去。 林伶看够了戏,这才走过去拍了拍朱妙的肩膀。 田莎莎见状,血洞洞的眼睛猛地死死盯着林伶,她的手捏了又放,似乎是在评判林伶的实力。 林伶心里完全不虚,她转头看向田莎莎,示意对方稍安勿躁:“我知道你有冤。” 朱妙猛地清醒,她一眼便看见自己站在落地窗前,吓得惊声尖叫了一声。 她连滚带爬地远离落地窗的位置,眼泪将画好一半的妆晕得一塌糊涂,她有些紧张地朝四周望来望去:“苏总,田莎莎来杀我了。” 大波浪:“......” 她有些迟疑,语气委婉:“要不,我给你放个长假?可能是我们给你的压力太大了......” “苏总,你要相信我。”朱妙欲哭无泪,她的视线从林伶的身上扫过,眼前突然一亮,“刚刚是她拍了我一下,我才清醒了过来!” 朱妙宛若找到了救星了一般,猛地朝林伶扑了过来。 却被林伶嫌弃地躲开。 朱妙也不在意,她径直跪在地上:“救救我,你能让我清醒过来,肯定也能救我对不对!” 林伶看着朱妙这满脸鼻涕满脸泪的模样,连忙后退了两步:“这位大姐,你知道我的价位吗?” “啊?”朱妙一时呆在原地,“救命还需要花钱吗?” “你是我的谁啊?动动嘴就能让人免费帮你?”林伶掏了掏耳朵。 “没事,我挣了很多钱的,我给你一万!”朱妙连忙说道。 “一万?”林伶一时无言地抽了抽嘴,“你打发叫花子呢?” “那两万?”朱妙再次开口。 林伶直接抬腿就往外走:“你去找个两万块的给你处理这事吧。” 见林伶要走,朱妙这才慌了神,她手忙脚乱地朝林伶爬来:“你说多少就多少!” 林伶顿住脚步:“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说的。”朱妙坐在地上猛点头。 “成吧,”林伶重新站回到办公室的中央,脸上带笑,“具体多少我还没想好,等我了解了具体情况,我再决定好了。” 第49章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大波浪此时脸上已经带上了一丝迟疑:“什么意思?真有鬼?” 没等林伶回答,朱妙疯狂点头:“真的有鬼,田莎莎来找我们了。” “卧槽!”大波浪动作迅速地一下子站在林伶的身后,紧张东张西望,“哪呢?” “就在朱妙旁边,”林伶笑眯眯地指了指,她向大波浪的指尖仔细地看去。 上面没有田莎莎的标记。 很明显,大波浪并不是被鬼惦记的对象。 “放心,苏总,鬼这玩意讲究因果,你别乱作死,它们就不会缠上你。” 林伶安抚道。 “那就好,”大波浪拍了拍胸口,胆子一下子就大了不少。 “我旁边?!” 朱妙的脸闻言变得煞白,她惊慌失措地远离现在坐的位置,眼睛疯狂乱看,企图发现田莎莎所在的位置。 “怎么?想看啊?”林伶挑挑眉,她随意地从斜挎包内扯了三张纸,“正好我也有这个想法。” “不,我不想看,”朱妙连连摇头,她央求道,“你能不能直接把她消灭掉。” 朱妙的话比林伶的动作慢了一步。 只见林伶手中的纸巾无风自动,宛若长了眼睛一般,直直朝朱妙三人分去。 几人躲闪不及,被贴了个正着。 在纸巾贴在他们身上的瞬间,办公室的光线蓦地暗了几分。 一个身穿白色短裙的女生凭空出现在几人的视野之中。 “啊!!” “田莎莎?” 朱妙凄厉而又惊恐的尖叫和大波浪的惊讶声同时响起。 下一秒,朱妙连滚带爬地朝林伶的方向爬来,她惊慌地看向田莎莎的方向,瞳孔不自觉地放大,宛若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林伶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她符箓的隔空控制力变强了。 林伶指了指站在几人面前的鬼,神色平常:“啰,你们能看见了。” 田莎莎没想到会突然显露在人前,一时有些无措,她下意识拽了拽自己的裙角,身上的黑气一滞。 “苏总好,”田莎莎语气甚至称得上乖巧。 这下,大波浪心中仅剩的几丝恐惧彻底消失,她从林伶的身边往前走了两步,“真的是你,田莎莎。” 她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你真的死了,我还以为都是圈内的谣言。” 田莎莎沉默了两秒:“之前多谢苏总照顾。” “快,弄死她!”朱妙在一旁惊声尖叫,她神情癫狂地朝林伶吼道,“我可是付你钱的,你快弄死她!” “大姐,她已经死了。”林伶忍不住吐槽。 听见朱妙的声音,田莎莎身上乖巧的气息一敛,黑气再次变得浓稠,她怨毒地盯着朱妙,五官和身体渐渐被黑气覆盖:“朱妙,我那么信任你,你这个毒妇!” “又不是我逼你的,”朱妙下意识反驳,“是你自己不自爱!”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瞬间便激怒了田莎莎。 就在朱妙的话说出去的下一刻,田莎莎的黑气径直朝朱妙的脖颈裹来。 林伶怎么可能在事情彻底搞清楚前,放任鬼怪在她面前伤人,她眼疾手快,一张削弱版定身符直接贴在田莎莎的黑气之上。 金光闪过,田莎莎的黑气如潮水般褪去,连带着符箓一起回到田莎莎的身上。 “你拉仇恨的能力真强,”林伶确认田莎莎的行动被限制,这才向朱妙由衷地感叹道。 “你怎么能帮这种人渣!”田莎莎的眼睛流下一大串血泪,她的声音此时已经失去了一个少女特有的甜美,嗓音宛若被砂纸打磨过一般的粗糙,声声泣血,“亏我刚刚以为你真的会帮我!” “你为什么辞职离开?”林伶没理会田莎莎的控诉。 “还不是因为不检点,被人拍了一堆照片放在了网上,”朱妙见田莎莎被控制住,底气足了不少,她露出一个讥讽笑容。 “你才不检点,”田莎莎朝朱妙嘶吼道,她企图伸手挠花对方的脸,但是却因为符箓的缘故,浑身僵直,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在原地嚎叫,“我那么信任你们,你们却骗我去俱乐部。” “俱乐部?”大波浪很明显也不知道内幕,她愣了愣,这才反应了过来,“你去那种高级俱乐部陪酒了?照片也是那时候留下的?” “我没有,”田莎莎身上的黑气升腾反复,直观地反应出她此时的心情,“我什么也不知道!朱妙几个人约我下播后去喝酒,我去了才知道那是富二代的俱乐部。” “朱妙,我明明那么信任你们,你们却把我卖给他们换资源......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田莎莎声泪俱下,她的手指激动地微微弹动,很明显即将摆脱定身符的束缚。 林伶看在眼里,却没有什么动作。 这定身符真要被破开,要需要一些时间,这点时间用来处理这事,已经完全足够了。 随着定身符咒力的消减,办公室内的温度猛地降了几度。 朱妙毫无察觉。 她见田莎莎在原地无能狂怒,脸上飞速闪过一丝得意,嘴上却径直否认:“你可不能乱冤枉人,我们只是见你没见过世面,带你去见世面而已,你那些照片明明是你自己想攀高枝主动招惹出来的。” “你们下药害我!”田莎莎声泪俱下。 林伶算是听明白朱妙几人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了。 打着朋友的名号,私底下却为那些富二代做着拉皮条的生意。 四处诓骗没见过世面的女生入局,将她们作为一个个资源送给需要这些资源的人,进而从中获利。 林伶厌恶地皱了皱眉,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手背,突然出声:“我想好我要收费多少了。” “收费多少?”朱妙连忙靠了过来,她狠狠瞪了田莎莎一眼,“我立马转给你,你快帮我杀了她。” 林伶比划了个三字。 “三十万?”朱妙脸上闪过一丝肉痛,她瞟了眼田莎莎,咬牙点头,作势掏手机,“成!” 林伶摇头:“三百万。” “三百万?!”朱妙尖叫出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这也太黑了吧?” “亲亲,这可是市场价哦,”林伶满嘴客服腔,脸上笑眯眯的,“300万买你一条命,多划算的买卖。” 朱妙脸上阴晴不定,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能便宜点吗,我这一年一共才挣这点钱......”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大波浪径直打断。 大波浪用手撩了撩头发,脸上义正言辞,嘴上直接拆台: “你可别乱说我们的待遇,你今年爆火后,光是广告费都300万了,这还没算你背着我们拉皮条的钱呢。” 她毕竟是混这个圈子的,比林伶明白得更多,大波浪表情十分难看地在一旁添油加火:“林小姐,多收点,别跟她客气!” 朱妙被自家老板的话搞得一口血卡在喉间:“苏总,你!我没有......” “我可当不起你的苏总,”大波浪再次打断朱妙说话,“万一别人以为我是拉皮条头子,我去哪说理去,要是被老爷子知道了,得被念叨死。” 她转头朝蓝田安排道:“蓝田,把朱妙给我炒了,我们不用这种劣迹网红。” “成,”蓝田推了推眼镜,手上记得飞快,完全没有被鬼怪的事情影响,依然一副悉听苏总安排、专心工作的模样。 “苏总!”朱妙没想到大波浪会直接下决定,脸色变了又变,“你可要想好,现在公司最红的就是我,我现在有名气,多的是公司想接纳我。” “哦,那你去吧,”大波浪无所谓地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我家里有钱,我开心就好。” “对了,林小姐”大波浪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林伶,“你收费起码得再涨一百万,我这还得付违约金呢,可不能便宜了这人渣。” 这个苏总还有点意思。 林伶憋住笑,严肃地点头应和道:“那就500万吧。” 朱妙:?? 就这样当着当事人的面讨论涨价真的好吗? “500万?!” 朱妙感觉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 自从进入这个行业以来,她一共也就只挣了400多万,加上违约金也就500万,要是真的付这么多钱,她相当于所有的算计落空、工作白干。 “对,500万。”林伶语气十分笃定,她看了看手机,“我给你2分钟时间考虑,超时不候,到时候只能祝你和田莎莎相处愉快了。” 朱妙下意识看向田莎莎血洞洞的眼睛,脑海里猛地闪过吴婷两人跳楼的场景。 她缩了缩脖子。 如果不能处理掉田莎莎,自己也会死吧? 钱没了,但是名气还在,很快就能赚回来。 命要是没了,那就真的没了。 朱妙的脑子转得飞快,她一咬牙:“成,500万就500万!不过手机转账有上限,你先处理了田莎莎,我待会儿刷卡转你。” “谢谢惠顾!”林伶手脚麻利地掏出pos机,朝朱妙无辜地眨了眨眼。 “......” 朱妙盯着眼前的pos机一时无言,她垂死挣扎道,“但是我现在卡里只有400万,还有一百万需要等苏总付我违约金。” “哎呀,多简单的事,”大波浪十分不拘小节地摆了摆手,“蓝田,让朱妙签收据,反正这钱也要转给林小姐,我直接帮转了!连交税手续都给办好。” 朱妙:...... 林伶笑着将pos机往朱妙面前怼了怼:“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第50章 烟消云散 朱妙嘴唇微微颤抖。 最终,她满脸心痛地递出银行卡。 林伶见状脸上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看起来无害极了。 然而在朱妙的眼里,林伶的笑容却和周扒皮差不多。 林伶压根不在意自己在朱妙心中的形象,她拿到卡的瞬间直接转交给了大波浪:“反正都要扣税,麻烦一起扣了?” “这简单,”大波浪十分爽快地接过银行卡,“扣完税后,这钱和违约金一起转你账上。” 朱妙见两人当着自己的面讨论自己的钱,心里已经呕得不行,她连忙打断两人的谈话:“那我钱也给了,总该处理我的事了吧?” “马上处理,”林伶笑眯眯地应道。 “那就好,”朱妙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松,因为有了底气的原因,她缓慢地踱步到田莎莎的面前。 或许是因为在场的人都知道了她的真面目,朱妙扬起一个毫不遮掩的得意微笑,“田莎莎,你活着时是我的垫脚石,变鬼又怎么样,我依然能用从你身上捞来的钱弄死你,甚至在这之后,我还能挣更多的钱,活得逍遥自在。”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田莎莎音调尖利,很明显被这话刺激得不清,她身上的黑气翻涌,办公室的天花板甚至开始溢出乌黑犯臭的淤血。 田莎莎的手指猛烈地弹了弹。 定身符在这瞬间,被消磨殆尽。 一双布满黑气的手说时迟那时快,以一种常人完全无法避开的速度直接袭上朱妙的脸颊。 待那双手掌被林伶抓住,朱妙这才反应慢半拍地闪开,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鲜血淋漓。 “啊!我的脸。”朱妙惨叫一声,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 此时她什么也顾忌不上了,只知道手忙脚乱地从手提包中掏化妆镜。 林伶看了朱妙的脸一眼,便默默地移开了眼睛。 这脸,实在是太惨了。 从朱妙的眉心到下巴,五根抓痕深可见骨,因为伤口径直将脸分成了两半的缘故,她两边的脸迅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歪斜。 搭配上满脸鲜血淋漓,简直比恶鬼更像恶鬼。 朱妙明显也从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惨状,她尖叫着将手中的镜子摔在地上:“我的脸!” 大波浪闻言伸长了个脑袋来凑热闹,她的视线在触及朱妙脸的下一刻,连忙一副被辣了眼睛似的移开视线:“啧啧啧,真是报应,靠脸吃饭的网红没了脸。” 林伶松开拉住田莎莎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他指了指此时正趴在地上已经崩溃的朱妙:“现在她失去了金钱,脸被毁了,多半也没了事业。” “你不是要复仇吗?她现在神志不清,下手时机正好。” 田莎莎激动之后一击得手,身上的黑气此时已经淡了几分。 她看向地面那个双手捂脸尖叫的女人,沉默了两秒:“算了,这种情况她活着反而比死了更让我舒心。” “我也觉得,”林伶赞同地点了点头,“为这种人影响自己的轮回不值得。” “我会怎么样?”田莎莎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林伶耸了耸肩,“不过你毕竟杀了人,轮回前会被处罚,这肯定没跑。” 她转头扬声朝朱妙说道:“你的命我可救了下来,田莎莎在我的劝说下以后也不杀你,我们的交易就算完成了。” “完成?!”朱妙现在大脑一片混乱,她猛地抬起头,露出那张正止不住流血的脸。 状若厉鬼。 她没忍住惊叫出声,“你给我杀了她,我可是付了钱的。” “我当时可只说了救你的命,灭鬼那是另外的价钱。”林伶满脸正经。 “噗,”大波浪在旁边围观,听到这没有忍住笑出了声,她在一旁连连点头,“对,没错,我可以作证,当时林小姐确实说的是救你的命。” “你这是诈骗!”朱妙被气得脑子嗡嗡作响。 林伶无所谓地掏了掏耳朵。 这年头既然有玄学的官方机构,这说明这方面的生意肯定也是受到保护的,她按照交易内容完成了双方的交易,不管谁来她都占理。 她朝大波浪挥了挥手:“交税的事就拜托给你了,这儿没我的事我就先走一步。” 事情一忙完,林伶就只想快点回到宿舍,看一下周欧尔有没有醒过来。 “成,没有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大波浪笑着将银行卡当着林伶的面递给蓝田,她有些感叹的晃了晃脑袋,“怪不得你瞧不上我给你的合同,你这挣钱速度可比我这里快多了。” “不,主要是我想专心学习。”林伶信誓旦旦,人设丝毫不倒。 “差点忘了,” 她一拍脑袋,止住脚步,视线再次扫过田莎莎,“苏总,田莎莎之前是你们的员工,你们肯定有她的家庭信息,这钱我只拿我应得的部分,到时候给我50万就成,剩下的扣税之后直接给田莎莎父母吧。” “这怎么成?”田莎莎连忙摇了摇头,她身上的黑气已经被收敛回了身体内,露出清秀的五官,整个人看起来无害极了。 “这钱又不是给你的,要是你父母不要,就把这钱就捐了。”林伶态度十分光棍,她露出一丝嫌弃,“我才不要这种不干不净的钱。” “我先走了,我还有事。”林伶看了看手机,没再给田莎莎反驳的机会,抬脚作势要走。 见林伶抬脚要走,朱妙有些慌了,她甚至顾不上自己脸上的伤口,匆忙起身企图拦住林伶,“不行,你不能走!” “大姐,你要继续在这跟我耗时间,你的脸就真没了。”林伶瞟了眼对方的脸,语气真诚。 她干脆利落地绕过朱妙,继续往前。 朱妙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伤口看着触目惊心,但是却并没有疼痛感,伤口沟壑不平,光是用手感受,也能料想出她的脸最终的结局。 她被毁容了。 而她是一个靠脸吃饭的网红。 她的人生已经完了,之前的所有全部化为了乌有。 朱妙面露绝望。 这不该是她的结局,她应该万众瞩目,受人追捧,然后踩着一个个垫脚石,成为最大的头部网红。 她本来可以成为人生赢家的。 明明她都已经成功一半了。 这一切都怪她。 朱妙看向林伶的背影。 满脸怨毒,她神情有些癫狂,眼神开始四处移转,最后在看见手边的圆珠笔时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 “小心!”大波浪惊恐的声音从林伶身后传来。 林伶闻言有些迷茫地回头,一个面若厉鬼的女人脸上带着怨恨朝她扑来。 朱妙的手紧紧捏着一只圆珠笔,圆珠笔直直刺向林伶的眼睛。 人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总会爆发出无限的潜力。 朱妙也不例外。 她的速度快极了,几乎在林伶看见她的下一秒,她便到了林伶的眼前。 林伶表情一肃,反手捏符。 然而,林伶料想中的攻击并没有迎来。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空气中凭空伸出,他直接截住攻击,一把捏住朱妙的手腕,反手一用力。 “啊!”朱妙惨叫一声,手一痛,捏紧的圆珠笔被痛得一松,她的手臂下一秒便被反裁至身后。 那双手的主人这才缓慢地现身。 先是如翠竹般挺直的长腿,而后是窄臀,蜂腰,挺拔的背脊。 林伶的眼睛一亮,下意识想吹口哨。 这身材,真棒! 那双手的脸终于显露了出来。 依然是如山水画般的眉眼。 那双眼睛漂亮极了,它在看向朱妙时满眼冷凝,在那目光下,朱妙感觉自己在被看不见的冰刀凌迟一般。 然而那双眼睛在看向林伶时,眼中的冰雪却径直融化。 “周欧尔?!”林伶惊喜地出声,“你醒了!” “嘿嘿,可不咋地。”周欧尔一开口,语气贱兮兮地挑眉,瞬间便将一个小仙男的气质拉回了地面。 林伶:“......” 她心痛地捂住心脏。 可恶,好好的一个在她审美上蹦迪的大帅哥,为什么就长了一张嘴呢! “我一来就看见这人想袭击你,”周欧尔毫不怜香惜玉地将朱妙甩至地面,他直冲林伶走来,仔仔细细地将她检查了一遍,见林伶手上捏符,身上连个汗毛都没掉,这才摇头晃脑地感叹道,“不亏是你。” “那必须的。”林伶嘿嘿一笑,她转头笑着朝大波浪问道,“你们可得给我作证啊,这人想故意伤害我。” 边说着,林伶径直掏出手机开始报警。 朱妙被周欧尔那么一拦一摔,气势已经消失了一半,她狼狈地去摸已经掉在地上的圆珠笔。 圆珠笔被周欧尔一脚踢开,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劝你老老实实等警察来哦。” 明明眼前的男人长得极好,但是在他看过来的瞬间,朱妙的背心却开始发寒。 那是双不在意他人生死的眼睛。 如果她乱动了,是真的会死。 这个念头几乎立刻从她的脑中闪过。 霎那间,她剩下的所剩不多的气势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好帅!”大波浪拉着蓝田的胳膊摇了摇去,整个人直接企鹅尖叫,“这就是我在寻找的另一个人!” 蓝田被猝不及防拉得一个趔趄,他努力维持住自己身形的端庄,用空闲的手推了推眼镜:“但是他是鬼,你不能签他。” 大波浪:...... 她冷静了下来,默默松开了拉着蓝田的手。 大波浪狠狠瞪了蓝田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 死板严肃怪,就知道泼冷水。 第51章 你救了我的命啊! 午夜十二点。 都市未眠。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晕染开城市上空的半边天,街道上川流不息,车灯汇成一条条蜿蜒不绝的光河。 作为连接南北的经济枢纽,南都是一座名副其实的不夜城。 但是只有一个地方除外。 南都游乐场一片寂静,黑暗笼罩着整片区域,径直将游乐场与繁华的南都隔绝在两个世界。 明明才仅仅因为连环凶杀案闭园一天的而已,曾经繁荣的游乐场此时竟然隐隐透露着衰败。 这是一片连虫鸣都不存在的死寂之地。 一声踩碎枯枝的脚步声在此时便显得格外得明显。 一个中年男子从阴影中走出,逐渐将自己的脸暴露在月光之下。 愕然是之前在金港总统套房内被反噬的中年男子。 他缓慢转头扫视这片死寂之地:“五行阵被破居然会造成这么大的反噬。” 中年男子的手下意识摸了摸脸上之前被厉鬼袭击留下的疤痕,焦黑的烧伤几乎横贯了他的整个脸颊。 这也是因为这次反噬造成的。 如果当时不是他的身边正好有转嫁符,那么他甚至连会直接殒命于此。 中年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后怕,随后迅速化为了怨恨。 这次的破阵之仇,他早晚会报回来。 但是不是现在。 这次他因为反噬元气大伤,虽然护住了自己的命脉,但是依然身体受损,更是为此损耗了一件法器,后来为了避开厉鬼的攻击,又连续消耗了一件极其珍贵的法器和一张有价无市的转嫁符。 他需要先再弄一把趁手的法器。 而这,也是他这次趁着月色来游乐场的原因。 人祭五行阵,通过用人当祭品创造五行。 光听名字便知道,这是个极其阴毒的阵法。 正因为阴毒,所以这个阵法内暗含了很多阴气。 他准备将之前做阵时偷藏在游乐场里,利用阵法阴气滋养的雷击木拿回来。 被阴气滋养过的雷击木,虽然驱邪效果几乎没有,但是用来对付人那简直是最完美的杀器。 中年男子思及此,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了几分。 他熟门熟路地径直朝南都游乐场的鬼屋走去。 那座被警察连续发现五具尸体的鬼屋,在短短一天的时间,迅速破败不堪,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腐朽的腥气。 中年男子对此毫不意外,他完全不在意地踏入鬼屋,径直朝鬼屋的售票大厅走去。 那块雷击木就藏在售票大厅第二排椅子的地板下。 中年男子的嘴边带着一丝即将大仇得报的快意。 他一把掀开地板。 地板下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布满灰尘的凹槽。 中年男子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用手在凹槽中来回确认:“我的雷击木呢!?” 难不成是他记错位置了? 中年男子惊得连忙企图将周围几块地板一块儿掀开。 然而除了放雷击木的地板是可活动的,其他的地板都被水泥亲亲热热地紧紧黏在地上。 中年男子情急之下猛地一用力,指甲盖被顶得径直翻开。 “嗷!痛痛痛!”他惨叫了一声,痛得连忙松开了手。 不过这也说明他并没有记错位置。 那可是雷击木! 他费劲千辛万苦,几乎把自己的所有身家都搭进去才买到的雷击木! 中年男子目眦欲裂,他不顾疼痛,猛地一拳捶在地上。 “是谁拿了我的雷击木!” 一条新闻弹窗从中年男子的手机中弹出。 微弱的手机背灯在黑漆漆的鬼屋内十分显眼。 中年男子条件性地点开弹窗。 一个游乐场功夫少女的救人视频自动播放起来。 中年男子的脸在手机背灯下忽明忽暗,他的脸色随着视频的播放越来越难看,最后阴沉得宛若大暴雨前夕的乌云。 他失控地将手机一把丟掷在地上。 常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他作为玄门中人,一眼便看出这女孩用的是玄学手段。 这女生当天出现在游乐场,当天他的阵法便被破除,现在就连他偷藏的雷击木都凭空消失。 这中间不可能毫无关系。 不过区区一个小女生,而且从视频中看,似乎是个连符箓都控制不好的女生,是不可能有能力破掉五行阵的,多半是这个女生看不过去,拜托了其他人帮忙。 中年男子摸了摸脸上的反噬伤痕,指尖下,那宛若烙铁般的疼痛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之上,正一抽一抽地泛着疼。 他扯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玄学手段让一个人离奇消失易如反掌,一个没有足够自保能力的小丫头,他只需要动动手指能直接让她没机会求助其他人。 “区区一个黄毛丫头就敢来坏我好事,这个仇我记住了。” *** 南都警察局。 林伶伸着懒腰从局里走出,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脖子。 这次的笔录,因为她是受害者的缘故,比之前做过的任何一次笔录花费的时间都要长。 而且十分凑巧,来负责林伶这次案件的警察,居然又是胡队。 “哈哈哈,周欧尔,你看见当时胡队那满脸无语的表情了吗?笑死我了。”林伶笑得眼睛都没了。 “要知道,有些人这辈子都不会报一次警,而你,”周欧尔煞有其事地比了个二,“两天两次。” 林伶盯着周欧尔的手指,怀疑地眯了眯眼:“我怀疑你在内涵什么。” “怎么可能,”周欧尔满脸正气,“我是那种人吗?” “真的?” “比金子还真!”周欧尔拍拍胸口。 “那我就勉强相信你吧,”林伶的脑袋四处张望夜宵摊,“你睡到现在,饿吗?” 周欧尔摸了摸肚子:“这辈子就没这么饱过。” “嗯?”林伶愣了愣,迅速反应的过来,大惊失色,“你把雷击木里面的阴气都吸收了!?” “对啊,”周欧尔满脸平常地点点头,就好像自己只是吃了一颗小糖豆,“这个可比你搓的小圆球饱多了。” 见林伶这么大反应,他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怎么?” “你是生魂啊!”林伶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就差直接动手给周欧尔检查身体,“生魂怎么能够碰阴气呢?你还吃了!” “生魂?”周欧尔挠了挠头。 “意思就是你还没有死!”林伶一掌拍在周欧尔的肚子上,语气商量,“要不……你把它们吐出来?” 周欧尔:…… 他默默地后退一步,护犊子似地捂住自己的胃:“你这话是对一个吃货的侮辱。” “不行,你必须得给我吐出来,”林伶一把拉回周欧尔,“你还想不想活过来了?” 见林伶越来越焦急,周欧尔安抚道:“放心放心,你还记得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总感觉自己没有死吗?这说明我的感觉是准的。” “这不是我的重点,我的重点是,你是生魂不能碰阴气!”林伶有些抓狂。 “但是之前不一直在吃阴气吗?这东西对我没有影响,反而让我比以前强了不少。”周欧尔极其淡定地拍了拍林伶的肩膀。 “对哦,”林伶是关心则乱,周欧尔这话一下子便让她冷静了下来,她有些不放心地确认道,“你真的没事吧?” “真没事,你没发现我这次醒来又强了不少吗?”周欧尔显摆似地举了举胳膊,意有所指。 “又强了?”林伶怀疑地上下打量了周欧尔两眼。 还是那副毫无威胁的普通鬼魂模样,身上甚至连一点儿溢出的阴气都没有。 她歪了歪脑袋,突然灵光一闪。 周欧尔今天用手拦住了朱妙! 林伶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你能碰到活人了!” “对!”周欧尔笑嘻嘻地朝林伶挑了挑眉,“这可是史诗级加强。” “太棒了!这得庆祝一下,”林伶之前的东张西望有了结果,一家烧烤店出现她的斜前方,她快步走了两步,“走走走,吃夜宵去!” 周欧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是你自己想吃吧?” “嘿嘿嘿,别揭穿我呀。” 等两人吃完夜宵回到学校,学校的夜灯已经升起。 昏黄的暖色调路灯映得整个路面微微泛黄。 路上行人寥寥,偶尔和从通宵自习室出来的学生擦肩而过,他们也大多都是行色匆匆。 林伶边走边消食,她揉着自己的肚子小声嘀咕:“撑死我了,早知道今天就不吃这么多了。” “你吃完才说,不觉得有点晚了吗?”周欧尔调笑道。 “我这叫做不留遗憾。”林伶言之凿凿。 一阵凉风蓦地吹向林伶的脖子。 林伶被冷了个哆嗦。 她缩了缩脖子,搓搓手臂:“夏天真的要过去了,现在晚上都已经开始刮冷风了。” “走走走,我们快点回宿舍。”林伶快步跑了几下。 在她的前方,一个男人正站在路中央,他低头脑袋背对着林伶。 路灯昏昏暗暗。 男人的身形在夜色里模糊不清。 林伶:“……?” 不会吧?她这一天要见几次鬼啊? 林伶怒从心头起,她反手捏住一枚定身符。 “那人有影子。”周欧尔出口提示道。 “嗯?”林伶捏符的手一松,朝地方看去。 果然一个极其符合路灯特色的模糊影子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伶更气了。 好好一个活人,大半夜在路中央耷拉着一个脑袋,这不是吓人嘛! “喂!”林伶有些不客气地开口喊道,“你搁路中央吓鬼吗?” “啊?”男人下意识回头。 他的手机光线十分微弱,只勉强照亮了男人的下半部分脸。 手机光从下往上照,在他的脸上留下分布不均的阴影,使得他看起来更鬼气森森了。 男人露出一个从林伶角度看过去极为阴森的笑容,语气抱歉:“不好意思啊,同学,我玩手机一不小心玩入迷了。” 林伶一时无言:“……” 她抬脚企图绕过男人。 她的宿舍就在距离这不到30米的地方。 就在林伶和男人擦肩而过的瞬间。 一股凉风再次袭向她的脖颈。 林伶有些莫名地摸了摸脖子,她下意识回头,视线正好落在男人的脸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林伶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是你!” “啊,林小姐,我可算等到你了!” 林伶和男人同时开口。 因为距离的缘故, 男人的脸此时完全显露在林伶面前,他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直接抱上林伶的大腿。 “你救了我的命啊!” 第52章 一个与玄学牵连颇多的权…… 这男人居然是之前在古玩街见过的流动摊摊主。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林伶的思绪快速流转,动作迅速地退了几步:“说话就说话,别乱抱大腿。” 她盯向男人的印堂,那里的黑气淡了不少,一看便是已经处理了那个不干净的物件。 毕竟之前接触过脏东西,黑气还并没有完全消失。 不过就这么点黑气顶多就是倒点小霉,完全不至于危及生命。 她有些疑惑:“找我有事?” 林伶的话提醒了摊主,他一拍脑袋,笑着递给林伶一张名片:“我叫文安,这次是特地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的。” “你还真出门遇见血光之灾了啊,”林伶挑挑眉,接过名片。 “可不是,”文安的脸上闪过一丝后怕,他苦笑道,“差一点就遇见血光之灾了,如果不是干爹提醒我,我甚至都还没发现这事。” 文安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平安符,上面的玻璃珠此时已经彻底消失,他摊手向林伶展示了一个透明的塑封口袋,里面愕然是已经碎成小玻璃碴的平安符珠子。 “当时一辆大货车朝我撞来,我人毫发无伤,但是这珠子却碎了,我一直以为是我运气好正好躲过了一劫,直到我的干爹见到这碎珠子,我才明白是这平安符替我挡了一劫。” “林小姐,你救了我一命。”文安的态度真诚。 “人没事就成,”林伶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你又不是没给我报酬,那串朝珠蛮好看的。” 她看看天色,抬脚就要走:“今天也这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 “诶?”文安一时呆愣,见林伶要走,匆忙伸手去拦,“林小姐,其实今天除了道歉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想委托你。” “哈哈哈,明天吧,”林伶笑眯眯地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名片,“我们不是已经交换联系方式了吗?” “既然你们能够速度这么快地找到学校,并知道我的名字,我的联系方式你们肯定有。” 文安闻言有些尴尬:“林小姐,我们没有恶意。” “嗯,我知道你们没有恶意,不然不会是在学校门口等到半夜,而是直接冲到海天娱乐堵人。”林伶十分体谅地点了点头。 听林伶这么说,文安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很明显,他确实知道林伶今天发生的事情,也知道林伶忙了一天。 他往旁边站了站:“是我没考虑周到,林小姐,我们明天联系。” “成,”林伶表情和善地和文安握了握手,“那晚安。” “晚安。” 直到林伶走回了宿舍,周欧尔才开口:“你不想接他们的业务?” “也不能说不想接,这生意一看能赚大钱,”林伶的眉头紧皱,她无意识地点了点桌子,“他们和陶家不同,陶家连玄学圈的门都没摸到,顶多算个有钱的普通人家。” “而文安背后的势力,他们了解玄学圈,甚至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搞到一个陌生学生的全部信息。” “那么问题来了,这种有钱有势又和玄学牵连颇多,不会缺玄学圈的人帮忙的家族,怎么会来找我这一个学生呢?” “这事需要好好斟酌。”林伶满脸严肃。 周欧尔跟着点了点头:“确实......” 他话还没说完,林伶画风突变。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眉头骤然松开,满脸理直气壮:“最重要的是,熬夜对皮肤不好,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让我今晚加班。” 正满脸沉思地帮林伶分析的周欧尔:? 林伶将这个问题抛至脑后,她猛冲向床边,一把捞起小毛团子,用脸狠蹭了两下,柔软的绒毛触感顺滑,瞬间便抚平了林伶的疲惫,她放松地叹了一口气,感叹道:“毛茸茸简直就是世界的宝藏。” 煤球被蹭得漏了音,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嗲嗲的“唧”声,它热情地回蹭了林伶两下,又从林伶的怀里飘出,雨露均沾地蹭了周欧尔两下。 它满意地点点头:“唧唧。” 第二天中午,文安准时出现在林伶的楼下。 昨晚林伶思来想去,总觉得宿舍不安全。 既然自己的信息会在一瞬间便被查得清清楚楚,那她又怎么确保,那家能一次性拿出2000万的权贵家庭不会不讲武德,直接趁她不在,闯空门拿雷击木呢? 所以林伶今天特地背了个大背包。 她决定了,在周欧尔养好魂的这段时间,这雷击木她就直接每天随身携带! 文安一眼便看见了林伶的大背包,他有些感叹:“你们女生出门需要带好多东西啊。” “那可不,”林伶满脸正经地提了提背包带子,“不过这背包主要是为了你们准备的,毕竟大生意,我得用个大包,万一到时候报酬太多我提不走就亏了。” 文安:...... 文安带林伶去的地方是一个外表低调的农家小院。 青瓦红砖,配上院内的潺潺流水,一副大隐于市的味道。 推开门,一股檀香迎面扑来,镂空的红木雕花造型精巧,在灯光下宛若活物,林伶光看一眼,便感觉自己被金钱闪花了眼。 林伶直直看向正坐在屋中央的老人。 老人的双鬓苍白,握着拐杖的手满是岁月的痕迹。 在林伶进门的刹那,老人的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射出两道精光,一丝威严从他的眉眼流出。 他站起身,露出一个微笑,又瞬间变回了一个平易近人的老年人:“你就是小林吧,我家不争气的干儿子,承蒙你关照了。” “算不上关照,”林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孔爷好。” 在来的路上,文安便向林伶告知了这次会面的对象。 虽然他说得含含糊糊,但是林伶随便用脚一想,一个压根就不住在南都都能飞速查出自己信息的人,那肯定是大佬没跑。 “哈哈哈,来,坐坐坐,”孔爷大笑了两声,抬手招呼林伶,“大中午的,肯定饿了吧。” 林伶从善如流地直接过去坐下。 在她坐下的下一刻,原本安静伫立在两侧的服务员鱼贯而出,菜品紧接着宛若流水般一样一样端了上来。 孔爷不动声色地瞪了文安一眼。 文安脸上一惊,立马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他手忙脚乱地从一旁的助理手中接过一个被包装得极其富有少女心的礼盒,弯腰放在桌面上。 礼盒紧接着被推到了林伶的面前。 “嗯?”林伶有些好奇地瞟了一眼礼盒。 粉色q版猫咪造型,上面还被人细心地在猫咪脖子上系了一个绸缎蝴蝶结。 因为做工极其精美的缘故,这个礼盒简直直戳林伶的少女心。 不过一想到这个礼盒是出自一个久居高位的老年人之手...... 噫。 好怪。 林伶看了礼盒一眼,移开了视线。 而后再看了一眼。 孔爷笑眯眯地示意林伶打开:“我那个不争气的干儿子,从没接触过这些东西,不了解你们玄学圈的价格,居然只用了一串朝珠就换了他的一条命,我这个做干爹的必须得帮他补上。” “孔爷您客气了。” 林伶依言将礼盒打开。 一张银行卡映入眼帘,在银行卡的旁边,正安静地躺着一本红本子。 “这是?”林伶面露讶异。 “那张卡是替我干儿子付的买命钱,”孔爷笑着解释道。 他动作平稳地举起一旁的茶杯,用茶盖刮了刮茶叶,喝了一口这才继续说:“至于那本房产证......小林你也不要嫌我这个老头多事,我看我家孙子天天嚷着要搬出学校住,我就擅自做主,在你的学校附近给你定了套房子。” 正准备空闲下去就去租房的林伶:......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南都的房价是全国出了名的天价,加上林伶学校的位置并不偏僻还有大学城这种地理位置的加持。 据她所知,她学校附近的房子,一套稍微大一点的便直接价值千万以上。 不过。 “孔爷,这房子怕不是那个平安符的钱吧?”林伶调笑道,内心十分冷静。 孔爷放下茶杯:“哈哈哈,确实不是,这是这次委托的定金,我一位朋友家中突发变故,需要找玄门中人江湖救急。” “孔爷,我才读大学,”林伶有些无语地提示道,“这么大手笔的委托,一看就知道肯定很棘手,你找我就不怕直接把人搞个嗝屁了?” “哈哈哈,你别看我现在一副老头子模样,当年我可是靠一双眼睛吃饭的,老爷子我这眼睛啊,毒得很。”孔爷可能没想到林伶这么直白,他脸上的笑多了几分。 “护身法器老爷子我也见了不少,它们顶多只能在人受灾时护住对方不受伤害,可做不到直接避开灾害,这里面肯定有你的手笔吧?” 林伶摸了摸鼻子,这事居然被人发现了。 当时林三彪的青蚨被一串贝壳手链弄死,自己当时还以为是那串贝壳手链本身带灵气的缘故。 结果跟着自家奶奶认真学习后,她才发现,那串贝壳手链就是串普通手链。 而让它具有驱邪效果的原因,居然是因为那东西在林伶刚刚开眼没学会控制力量时,无意中渡了灵气过去的缘故。 包括后面林伶送出去的护身红绳也是同样的制作方法。 不过和能长久护身的法器不同,那些物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回普通物件,短则几个小时,长则一周。 这取决于林伶渡了多少灵气过去。 归根到底,这玩意就和画符箓一个原理。 林伶那时候见文安的印堂实在太黑,而对方又不听劝,确实动了点手脚,所以她才会那么笃信对方不会出什么事情。 “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我们请了很多能人过去,那家人是我的老友,这定金是我自己私下出的,和他们无关,只要小林你就愿意去,不管事情成与不成,这房都是你的,”孔爷继续劝道。 他这话已经将诚意摆在了台面上。 林伶心下一动,她沉思了半晌,最终应道:“成,既然孔爷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跟你走一趟。” 第53章 我的老天爷,这不是周欧…… 林伶跟着孔爷越走越靠近郊区,最后车一股脑开上南都边缘的一座林伶从未注意过的山。 山上郁郁葱葱,时不时还有松鼠从树枝间灵活地穿过,蓬松的尾巴在它身后摇来摆去,随着它的动作一扫,便掉落几片树叶。 林伶一瞬不瞬地盯着松鼠看起来手感极好的小尾巴,看得眼睛都直了,恨不得直接上树捉一只毛茸茸猛挼两把。 汽车快速地从树林中穿过,将松鼠甩至身后,林伶有些遗憾地收回视线。 孔爷一直观察着林伶的动向,见林伶满脸惋惜,忍不住说道:“你要是喜欢,待会我让老周安排人给你抓一只。” “不了不了,”林伶连忙摇头,“它们还是在林间自由奔跑,看着更可爱。” 她迅速从孔爷的话中抓住了重点:“家中出现变故的这家人是姓周?” “哈哈哈,对,”孔爷笑着点点头,他对林伶的敏锐露出一个赞赏的眼神,“我和老周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这次出事的是他的孙子。” “具体是发生了什么?”林伶有些好奇。 孔爷叹了口气:“说起来也倒霉,老周的孙子因为疗养身体的缘故,常年居住在国外,今年老周过80大寿,他的孙子特地飞回花国。” “谁知道半路居然发生了空难,人虽然救回来了,但是却一直不醒。” “像周家这种百年老家族一般都和玄门世家有合作,老周家当时便请了苏家的嫡系来检查原因,那边说是因为魂魄受损需要养魂。” “毕竟周家资源丰富,老周孙子之前的状态也一直比较稳定。但是就在昨天,却突然出现了心脏骤停的情况,一检查,发现是原本就残余不多的魂魄离体造成的。” “苏家费了大力气才把魂魄稳住,将人救了回来。” “但是,这也代表着这事不能再继续拖了,所以老周这才匆匆忙忙地四处寻找玄门的人。” 一直不醒? 林伶若有所思地挑挑眉。 前段时间刚刚才有一个高价收养魂木的权贵家族。 现在又来了一个魂魄受损的周家。 总不能是最近的上流社会流行植物人吧。 林伶假装不经意地说道:“我好像有听人说过,他们之前因为魂魄受损的缘故,在高价收购樟木雷击木。” “对,”孔爷似乎没想到林伶知道这件事,脸上露出一丝讶异,他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件事连你们这些年轻人都知道了。” 林伶:...... 看来真是同一个人没跑了。 林伶没再说话。 她下意识捏了捏背包的的背带,周欧尔此时正躺在养魂木里休息。 很明显,古玩街的刘老背后的委托人并不是孔爷,和孔爷消息并不互通,自己身上有块雷击木的事情并没有暴露。 林伶莫名有些头大,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做这种类似火车悖论的选择呢? 她无意识地捏了捏手指。 算了,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明晰,走一步算一步拉倒。 汽车很快便蜿蜒而上到达了山顶。 一座富丽堂皇的欧式建筑,伫立在山的最高点。 “这房子是老周怕自己孙子在国外住惯了,回来住不习惯,特地推了重建的。”孔爷介绍道。 简直壕无人性。 林伶暗暗啧舌,对周老爷子对自家孙子的宠爱又有了新的认识。 她跟着孔爷直接前往会客厅。 此时的会客厅已经零零散散坐了十多号人,其中又是中老年人偏多。 林伶这样一个一看就还在读书的年轻面孔,跟在孔爷身后,实在扎眼。 几乎在她踏进会客厅的刹那,几道目光便或明或暗地看了过来。 林伶丝毫没有怯场,她坦率地回视那些目光,晃眼望去,一眼便将里面的玄门中人识别出了个七七八八。 没办法,他们实在是太显眼了,一个个不是提着把剑,就是托着个圆盘,要么就是身上带着各种挂饰法器,在林伶眼中简直就是行走的灯泡,她想认不出来都难。 “哟,老孔,好久不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笑着迎了上来,他朝孔爷的拱了拱手,视线看向林伶,调笑道,“你这是想等待会儿老周孙子醒了,趁机给两个年轻人拉线呢?” “哈哈哈,老毕,你这话说的,那小子可没这福气,”孔爷笑着打了个哈哈,带着林伶在毕老旁边坐下,比了个大拇指,“你别看小林的年纪不大,玄门手段可是这个。” “哦?”毕老看向林伶的眼神瞬间变少了几丝调侃,多了几分尊敬,“那我待会儿可得好好见识见识。” “是孔爷夸得好,”林伶十分谦虚地答道,“和在座的各位前辈比,我还差得远呢。” 林伶的声音不算小,她话一说完,周围隐晦看向她的目光便多了几分和善。 毕老也流露出几分欣赏,他笑眯眯地端起放在身侧的茶杯:“孔爷可很少表扬人,看来是个藏锋于内的好孩子。” 林伶坐下没多久,身穿唐装的老人便从楼上下来,老人的头发已经花白,堆满皱纹的脸上戴着一副老花镜,但是身形挺拔,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精明劲儿。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过于烦心的缘故,老人的血色并不是很好,他叹了一口,甚至没有坐下和会客厅的人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很感谢大家在这种时候愿意帮我们老周家的忙,我孙子的情况现在非常不好,昨天刚刚稳定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魂魄离体。” “我就这一个孙子,请大家务必想想办法。”周老说完深深鞠了一躬,他的背脊挺直,肩膀却微微颤抖,似乎承载了千斤。 林伶因为自己是奶奶带大的缘故,心里有些动容。 “诶?老周,你这是干嘛?”孔爷径直上前,一把扶起周老,语气有些生气,“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在这给我整这套,未免太见外了。” “哎,老孔,”周老又深深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昨天到底有多惊险,苏家那边连老祖宗都出山了,这才把我孙子残留不多的魂魄稳在体内。” “要不,先去看看?”林伶忍不住在一旁开口提议道。 “周老说话,你这个小辈不要随便插嘴。”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立马满脸不满地说道。 他是毕老带过来的人,这些权贵历来都和玄门世家合作,导致他虽然一身本事,却一直没有机会在这些权贵家族的面前露一手。 这次天降机会,他心里已经憋足了劲儿准备大干一场,明明自己才是毕老带过来的人,毕老却表扬了一个小丫头。 他刚刚已经很不爽了。 这次逮住机会,自己得好好压一压这丫头的气焰。 “这位大哥,我又不是哑巴,”林伶这人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她当即丝毫不给人面子地翻了一个白眼,“怎么的?连合理的建议也不能提吗?在这站着,除了耽误时间,又没有其他用。” “德林先生,小林说得有道理,”毕老在一旁说道,他笑眯眯地朝周老打了个招呼,“老周,我们先上去看一看再说。” 德林瞬间便闭上了嘴巴,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不甘心地瞪了林伶一眼。 林伶似笑非笑地回视。 这人一看就是想攀附权贵,又爱挑软柿子捏来彰显自己权威的捞货。 不过可惜他找错了人,自己从来就不是任人拿捏的包子。 “成,”周老干脆地点了点头,他环视了一圈会客厅的人,强打起精神朝众人说道,“那请大家跟我来。” 周老带着众人直接前往二楼,林伶这才发现2楼并没有房间,而是几个长长的门廊。 从第二个门廊穿过,林伶又跟着周老走了好几分钟,眼前的视野豁然开阔。 这会客厅的背后,居然才是人居住的建筑,两个建筑之间,是靠空中门廊进行连接。 林伶严重怀疑周老是不是对国外的欧式建筑有误会,他家孙子真的住得习惯这么麻烦的房子吗? 她的视线随意地在室内一扫,便立马收了回来。 和室内表面的温馨布置完全不同。 在常人看不见的角落,法器的光芒若隐若现,几乎遍布了整个建筑,几乎可以用一步一杀机来形容。 而这,还不包括那些暗藏在角落的玄门人员和安保人员。 林伶可以保证,如果在场的人有任何异动,或者自己擅自行动,多半会当场被变成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连呼吸都不给机会。 她可不想因为好奇,被人给咔嚓了。 周老紧接着带着众人来到一个满是高科技设备的玻璃房前。 白净的病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青年,因为常期不见光的缘故,青年的皮肤白皙得几近透明,在灯光的映衬下,透着一股易碎感。 青年眉眼如画,就算是和明星比也丝毫不逊色。 不过林伶此时完全没有心思欣赏对方的美貌。 她已经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林伶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视线从青年形状姣好的眉毛一直往下。 这眉毛,这眼睛,这鼻梁?! 我的老天爷。 这不是周欧尔吗? 第54章 你想通啦?! 千禧县,林家村。 身穿黑衣的男子在树林中深一步浅一步往深处探索。 身边茂盛的植被因为外人到来的缘故,被人依次推开,而后又顽强地合拢。 带着泥土的枝枝叶叶在黑风衣上留下一道道泥土刮痕。 男人对这种情况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他丝毫不在身上多出来的污渍,只是皱着眉头,紧紧看着手中的圆盘。 一个斑驳的青铜罗盘乖巧地躺在他的手掌之中,就连罗盘内的指针都一动不动。 “奇怪,难道这个地方不是鬼王的诞生地?”身穿黑风衣的男人名叫钱宇,他的眉头紧皱,很明显对这一结果很不满意。 几个月前,灵异管理局的监测中心突然警报大作,局长几个人连夜分析得出结论,新的鬼王在不知名的角落诞生了。 和普通鬼魂不同,鬼王是从五行轮回中自然诞生的鬼怪,刚刚诞生的它宛若未被人涂抹的白纸,是好是坏全靠人为引导。 根据之前的档案记录,几百年前,已经发生过一起鬼王被恶人饲养,结果造成鬼魂集体异变,厉鬼横行的人间惨剧。 当时的玄门废了几乎所有的精锐力量,才将鬼王消灭,又耗费了几百年的时间,才让人们遗忘了鬼怪的存在。 以此为鉴。 身为灵异管理局,在这种时候,必须要第一时间掌握鬼王的动向,并且让鬼王处于官方机构的控制之下。 钱宇一想到自己之前在火车站撞见的那些世家,便忍不住皱眉。 那群已经盘踞了玄门几百年,不甘心就此衰败下去的野心家们,果然不会轻易放过鬼王这种强大的武器。 他之前已经找人进行了核查,和他猜测的一样,那些世家乘坐的车次,正好会途经灵异管理局分析出的鬼王诞生地。 只是这事属于高度机密,除了几个局长,只有自己的人才知道。 明明灵异管理局才刚刚分析出鬼王可能出现的诞生地,那些世家怎么做到快他们一步到达诞生地的呢? 钱宇思及此,下定决心回去便要将身边的人员再排查一遍。 不过幸运的是,据当时火车站的情形来看,那些人并没有成功带回鬼王。 钱宇叹了一口气,心下安定,他用手扒开一大团簇拥在他眼前的常绿树枝干。 手机的定时铃声响起。 钱宇抬头望天。 这才发现,因为树林过于枝繁叶茂的缘故,在不知不觉间,太阳居然已经完全落山。 原本便昏暗的树林,在此时已经和夜晚差不多。 钱宇熟门熟路地打开额头上的探照灯。 而光线,却宛若被空气吞噬了一般,并没有射向远方,只是堪堪地照亮了他身前的半米。 ? 钱宇的眼神一变,动作迅速便谨慎了起来,他紧紧捏住手中的罗盘。 原本一直静止不动宛若坏掉了一般的罗盘,此时猛地开始颤动,它的指针疯狂地转动,似乎下一秒便要从罗盘中弹出。 “找到了!”钱宇大喜,他惊喜地伸出罗盘,像找wifi信号一般,高高举起罗盘四处检测。 他的脚刚迈出一步,突然脚下一空。 眼睛一睁一闭间,钱宇便换了个位置。 他条件性看向上空,那个让他掉下来的洞已经迅速的合拢,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和平时日常见到的那些普通乡村泥路并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的区别在于,那些泥路是在人的脚下,而这个泥路却是在他的头顶。 钱宇下意识看向自己手中的罗盘。 果然,罗盘比在上面转的更凶。 “看来就是这里!”钱宇喜出望外。 借着头上的探照灯,钱宇大致看清了这个空间。 这是一个大概有卧室大小的密闭空间,就在他的不远处,一张雕花木床正静静的放在地面。 上面的床帘无风自动,似乎正在招呼着钱宇靠近。 钱宇谨慎地从背包中拿出一件法器护住命脉,一步一停,谨慎地向前。 雕花木床的床帘在钱宇靠近的瞬间,自动掀开。 罗盘猛震,力道大得几近要甩出他的手掌。 他下意识捏紧了罗盘,而后在视线看清雕花木床内部的瞬间,蓦地瞪大了眼睛。 “没人?!” 罗盘随着钱宇看清的动作,再次安静了下来,就好像之前的巨大反应只是它在抽风。 钱宇不信邪地摇了摇罗盘。 罗盘依然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就连指针都透着乖巧。 钱宇差点被气笑:“这鬼王刚诞生就会耍人玩,一看就一肚子坏水。” 他径直掏出手机:“我是钱宇,鬼王确认诞生,目前不知去向。” *** 南都,郊区,周家别墅。 林伶瞪着一双眼睛盯着玻璃窗内的周欧尔。 她的耳边适时地响起周老爷的声音:“哎,这就是我的孙子,周欧尔,具体的情况大家也看见了,有什么办法请大家尽管开口,我们愿意试。” 还真是周欧尔,不是啥双胞胎之类的狗血设定。 林伶的面色有些复杂,她下意识捏了捏背包的背带,周欧尔的大部分魂魄就待在她的背包里。 可以说,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比她更有把握能将周欧尔救回来。 人肯定要救,毕竟是周欧尔。 不过人醒了,刘老自然不会收自己的雷击木了。 林伶满脸肉痛。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当时把雷击木卖给刘老。 那可是2000万啊! 林伶感觉自己心都在滴血。 跟着周老爷子来到玻璃房前的众人已经讨论开来,大家都面露难色。 “周家孙子这残留的魂魄也太少了,除了慢慢养魂,压根就没其他法子。” “这哪能慢慢养啊,一副即将离体的面相,要我说,直接招魂,看看能不能把散逸的魂魄召回来。” 周老爷子在一旁摇了摇头,他面带苦涩:“先生有所不知,招魂这个法子苏家已经试过了,完全没有一点用。” “难道周家孙子的大部分魂魄已经消失了?!”众人大惊。 见大家都一副一筹莫展的纠结模样,德林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机会这不就来了。 他清了清嗓,见大家都看得过来,这才说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绝对保证周欧尔醒来。” “真的吗?”周老爷子脸上闻言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连忙走了过来,他一把握住德林的手,“只要能救回我家孙子,我们周家必有重谢。” 这可是周家,把持着命脉的百年老家族。 周家的重谢和寻常有钱人的重谢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德林几乎能想象到自己将来辉煌腾达的模样。 他克制住自己拼命上扬的嘴角,矜持地缩回了手:“不过这个法子需要人祭,以命换命。” 德林的这句话一出,众人瞬间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几个玄门中人看向德林的眼神自动地带上了几丝忌惮。 这年头,什么都分正道邪道,玄门自然也不例外。 能提出用人做祭品的玄门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因为有灵异管理局的缘故,邪道已经不再猖獗,但是正道依然对那群杀生的邪道们避如蛇蝎。 德林也注意到了那几人的目光,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朝那几人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只要他能从此和权贵搭上线,这些人就算什么呢? 周老爷子此时也陷入了沉默,他的手在拐杖上摩挲,眼神中露出一丝慈祥的笑意:“这拐杖,还是十五年前,我家孙子给我买的,那时候他才几岁,我们为了培养他对金钱的概念,不给他零花钱,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那么多钱买了这古董拐杖。” “现在我已经老得快走不动了,德林先生,你看用我的命来换孙孙的命能成吗?” 周老爷子的背脊依然挺直,眼神不躲不闭地看向德林,眼中满是对生死看淡的透彻。 德林没想到周老爷子会这么说,他张了张嘴,一时没说出话来。 “老周,你在乱说什么?”孔爷愤怒地一把拍在周老爷子的肩膀上,“办法想想总会有的,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就想不出一个法子!” 他指了指林伶:“人小林都还没说她的想法呢,怎么就提前预定以命换命了?” 德林闻言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 一个小丫头片子,他就不信还能有比他更好的办法。 这情况,就不是这群正道能处理的。 林伶点了点头:“确实不用人祭,我有法子让周欧尔醒过来。” “看吧!老周!”孔爷满脸恨铁不成钢地又拍了拍,“别那么早放弃!” 周老爷子也流露出一丝期待,他正要说话,便被一阵急匆匆的脚步所打断。 “周老!我们收到一块千年樟木!”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伶抬眼一看,便看见博物阁的老板刘老正欢天喜地地举着一块木头冲了进来。 哟,是那个想收她雷击木的人。 林伶挑眉,她眼前一亮,送钱的来了! 刘老一进门,一转头,正好撞上林伶的视线,他呆了呆,露出一个喜出望外的表情:“林小姐,你想通了?” 第55章 你准备干什么??…… 林伶比刘老还要喜出望外,她亲近地朝刘老挥了挥手:“刘老,又见面了,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遇到。” “哈哈哈,我也没想到,”刘老将手中的千年樟木递给一旁的孙子刘离,他取下手套,快步朝林伶走来。 “老刘,你们认识?”周老爷子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荡。 “对,”刘老点头,“周老,这位林小姐便是我之前提过的拥有一块樟木雷击木的女生。” “樟木雷击木!”周老爷子这下也和林伶变成了同款喜出望外表情,他拄着拐哈哈大笑了两声,脸上的血色都好了几分。 这精神头一上来,整个人瞬间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眼见原本都在自己身上的关注度全被那个女生吸引,一旁的德林终于变了脸色,他极其难看地瞪了林伶一眼:“这不可能,樟木雷击木怎么可能真的存在!” “好巧,我手里就有一块呢,”林伶笑眯眯地回道,她从背包中一把拿出雷击木。 在灯光下,樟木雷击木的表面流淌着黑色光芒,宛若一条流淌的黑河。 刘老小心翼翼地接过樟木雷击木,他的视线在樟木雷击木上来回游移,忍不住惊叹道:“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雷击木。” 他抬头向林伶确认道:“林小姐,你之前不是说要用他救人吗?” “嗯,他用不上了,”林伶满脸正经地忽悠,她有些期待地看向刘老,“之前的价钱还算数吧?” 刘老看着眼前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果断点头:“当然算!” “那成,那我就买一送一,顺带免费帮你们把人救起来好了。”林伶指了指玻璃房内的周欧尔,一副大放血的商家样。 见林伶即将和周家达成协议,德林的脸色霎时间宛若调色盘,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樟木雷击木,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一个冷笑。 “你就算有养魂木又怎么样,现在周家孙子一副魂魄即将离体的模样,就算你有法子将魂魄留住,就残留那么一点魂魄,光靠养魂得养到猴年马月......” 他刻意欲言又止,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 然而,周围的人包括孔爷脸上的表情均是一变。 德林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周老爷子已经暮年,而周欧尔的父母早就死于十几年前的一场事故,这偌大的周家,真的等得到这未来的家主醒来吗? 林伶面色不变,她认同地点头:“你说的对。” 德林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他悠悠开口,朝周老爷子说道:“周老,既然......” 然而话没说完便被林伶打断:“所以我准备让周欧尔当场醒来。” “什么?”德林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神色阴晴不定地看向林伶,眼前的女生满脸笃定,不像是在吹牛。 林伶自信满满地再次拿回樟木雷击木,她笑眯眯地看向周老爷子:“不过需要周老答应我一个请求。” “你说,”周老爷子爽快地点头,“只要我们能做到。” 林伶环视了一圈这在场的十多人:“独家玄术,我救人时不能有人在场,监控也不行。” 她语毕后,又意有所指地朝角落阴影处努了努嘴。 那些玄门人员和安保人员肯定也不能在场。 周欧尔的魂魄在樟木雷击木中的这个事,虽然会让他人对她放心,但是她并不想将这事暴露在人前。 这块樟木雷击木吸收过阴气的事压根藏不住,只不过现在大家无瑕检查而已。 如果暴露了周欧尔在这雷击木中,那么周欧尔接触过阴气的事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一个能吸收阴气的生魂......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秘密她得瞒下来。 周老爷子秒懂林伶的清场要求,他毫不迟疑地应下:“成!” “这怎么成,”德林有些不服气地嚷嚷道,“周老,你让她一个人在里面,就不怕她动什么手脚吗,你家孙子这情况,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让人立马醒来,除了人祭!” 他的表情越说越笃信,最终自己说服了自己:“对!肯定是人祭!多半是她想在您们面前博表现,企图偷摸着人祭。” 林伶此时看向德林的眼神已经和看智障差不多了,她甚至不想和这种人争辩,怕会拉低自己的智商。 但秉着让顾客放心的原则,林伶最终开口。 她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道:“首先,并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想博周家的赏识,我会来,只是因为孔爷十分有诚意,我不想驳他老人家的面子。” “其次,我清完场后,用谁人祭?我自己?只要名利不要命?” 德林一时无言,他梗了梗,不服气地嚷嚷道:“你肯定是要动什么手脚。” “德林先生,我相信林小姐,”周老爷子打断道,他的眼神温和,但是当被他看进眼里时,却让人莫名想听从他的安排。 德林这才讪讪地闭嘴。 要是其他人这么不给他面子,他绝对会让对方好看。 但是这是周家,他招惹不起的存在。 德林的眼中闪过一丝憋屈。 林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在原地乖巧等周老爷子清场。 等众人都离开后,林伶这才打开玻璃房的大门,缓步靠近。 床上的青年对人的靠近无知无觉,他的眉头轻轻皱起,似乎正在经历什么痛苦。 这可不得痛苦嘛。 林伶叹了口气,大部分魂魄都在养魂木里养着,小部分魂魄受到吸引,想离体找过来,偏偏离体就会造成身体死亡,只能被人强行压在体内。 这可是人为的撕裂魂魄。 那种疼痛,林伶光是想象了一下,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她有些同情地看向床上的周欧尔。 惨,实在是太惨了。 “喂,周欧尔,醒醒!”林伶不再耽搁时间,她猛敲樟木雷击木,又顺势大幅度摇了几下。 “哎哟,要吐了要吐了!”周欧尔迷迷糊糊的惊叫声从樟木雷击木中传来。 “出来出来,你身体找到了!”林伶笑嘻嘻地将樟木雷击木往周欧尔身上一放,语气一派轻松。 “这么快?”周欧尔有些惊讶,他飞快地从樟木雷击木中出来,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胸口。 他俯下身仔细端详自己的脸,带上了几分嫌弃:“这脸白得一点都不猛男。” 林伶:“......这样说自己真的好吗?” “好得很。” 见周欧尔一副还想吐槽的架势,林伶反手一掌将人拍趴下:“别废话,先给我钻回自己的身体!” “......” 周欧尔委委屈屈地爬起来,满脸控诉:“这么迫不及待,你是不是只是单纯想丢掉我!” 嗯? 丢掉? 林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她一时说不出来,只得辩解道:“我没想丢掉你。” “其实……我觉得现在这状态蛮好的,”周欧尔磨磨蹭蹭,“我有预感,过段时间我实力再强一些,我就能凝结现于人前了。” “别废话,我只知道你个生魂总当鬼魂四处晃悠不是个事。” “但是我回去以后我们见面就不方便了,”周欧尔有些犹豫,他的睫毛不自在地在空中微微颤抖,眼神游弋。 这话实在过于直白,周欧尔感觉他的脸莫名有些发热。 林伶内心冷笑一声。 为了拖延时间,居然连感情牌都用上了。 但是今天的自己已经不是昨天的自己,她已经对周欧尔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 林伶完全不为所动:“大哥,你回去后我们就能加微客常联系了。” 她撸撸袖子,一手拿符,摩拳擦掌作势准备将周欧尔强制塞回去。 周欧尔:“......” 他瞬间秒怂,连忙摆手:“我自己来!” 说着便往病床上一跃,整个人平躺了下去。 然而,料想中融合并没有到来。 林伶:? 周欧尔:?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林伶有些犹豫地将周欧尔拉起,再次凝神看向周欧尔的身体。 只见那抹被禁锢在周欧尔体内的魂魄,虚弱无力,而周欧尔凝实而又强大。 林伶:...... 她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语气迟疑:“要不,我打你一顿?” 周欧尔:“......大可不必。” 林伶不信邪地又将周欧尔往病床的身体上扯了扯。 这次,她边扯边观察两者的融合情况。 一开始,周欧尔顺利与身体融合,而后,翻涌的阴气忽现,径直将周欧尔弹出体外。 果然是这阴气在搞鬼。 林伶咬牙。 之前应该制止周欧尔吃阴气的。 她有些头秃地看向手里的符箓,大脑快速运转,很快便有了主意。 林伶扯了张卫生纸低头便开始画起来。 “你在画什么?”周欧尔有些好奇的靠了过来,他看向林伶手里的符箓,有些疑惑,“咦,这看着好像搓小圆球的符箓。” 林伶分出神赞赏地瞟了周欧尔一眼:“有眼力。” “哈哈,毕竟和你待一起这么久了。”周欧尔得意地挑挑眉,而后脸色突变,他指着符箓满脸惊恐,“你准备用这符抽我身上的阴气?!” 第56章 他不是他没有,他真的身…… 见周欧尔反应那么大,林伶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莫慌,一下就好了,我特地给你改良了一下,保证不痛。” 周欧尔:“......这不是痛不痛的问题。” “嗯?”林伶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手上绘图动作毫不停歇。 “......算了,”周欧尔叹了口气,一副放弃挣扎的模样,他壮士扼腕般地伸出手,“你尽情抽吧!” “你干嘛一副即将壮烈牺牲的悲痛样?” 林伶有些莫名,她停下了绘符的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语气有些不确定:“难不成你是以为你要失去这些阴气了?” “难道不是吗?”周欧尔此时特别像一只被主人强行断食的奶狗,浑身上下都透着委屈。 “不是啊。” 她看向放在床上的樟木雷击木,“我准备将阴气存木头里,这只是为了让你回身体的缓兵之计。” “这个法子好!”周欧尔闻言眼睛一亮,脸上的悲壮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笑嘻嘻地将雷击木递了过来,嘴上甚至还催促,“快点快点。” 林伶对周欧尔的变脸有些无语,但是时间紧迫,她没再继续和他插科打诨。 她接过雷击木,对着尚未画完的符箓想了几秒,改了几笔,而后径直贴向周欧尔的手背。 汹涌的阴气在这瞬间喷涌而出。 宛若暴风中翻卷的波涛,迅速便将整个玻璃病房挤满。 并且,源源不断的阴气并没有就此停下,还在疯狂涌出。 因为周欧尔刻意将阴气控制在密闭空间的缘故,阴气的密度逐渐变大。 只听“刺啦”一声电流的声音,天花板的灯具轰然炸裂,碎裂的玻璃碎片宛若子弹一般飞射向整个房间。 飞向林伶的玻璃碎片被阴气稳稳地隔离在半空中,而后缓缓落地。 刺耳的警报声随即响起。 林伶目瞪口呆地看向此时已经被阴气淹没,整个人在一团黑暗中若隐若现、比她至今为止见过的所有厉鬼阵仗都大的周欧尔,她呆了好几秒才捡回自己的下巴。 林伶不可置信地看看周欧尔又看看满屋的阴气。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表面一点阴气都没有,结果体内藏了这么多阴气的?!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的时候。 林伶看向玻璃房已经开始皲裂的防弹玻璃墙,一巴掌将自己扇回神。 得先将这些阴气收进雷击木! 林伶在空中虚虚一抓,金光在她的指尖荡开。 原本在空间内疯狂翻涌的阴气猛地凝滞,下一秒,便宛若被什么东西驱赶一般,径直朝林伶手中的雷击木涌来。 樟木雷击木猛地一震,差点从林伶的手中跳脱。 她连忙稳住手中的雷击木。 庞大的阴气汇成一道道气流,气流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以雷击木为中心的巨大旋涡。 刺耳的警报声还在逐渐升级,似乎不把人的耳膜震聋不罢休。 林伶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但是她已经腾不出手来堵住耳朵。 她的思绪刚在这上面一流转,一双冰凉的手默契地捂了上来。 尖利到令人心慌的警报声随即远离。 林伶这才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受了一点,她松一口气,抬头看向周欧尔,朝他赞许地笑道:“够细心啊。” “必须的,这叫心有灵犀,”周欧尔朝林伶挤了挤眼睛。 伴随着防弹玻璃不堪重负碎裂的“咯吱”声,翻涌的阴气终于被全数收进了雷击木。 林伶甩了甩已经被震到发麻的手,掌心此时已经红成了一片,她悠悠叹了口气:“挣钱不易啊。” “不是买1送1,免费救人吗?”周欧尔有些揶揄地调笑道。 在周欧尔这个完全见过她本性的人面前,林伶也懒得伪装,她理直气壮地开口:“这就叫销售。” 周家一楼会客厅,周老爷子坐在椅子上,身体有些不安的动了动,他的视线不停的扫向楼梯方向。 很多时候,相信是一回事,但是放下心来却是另一回事。 孔爷毕竟认识了周老爷子这么久,看了一眼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出口安抚道:“老周,放宽心,安心坐下,周欧尔肯定没事。” “你知道我当时之所以会找她的原因吗?” “什么原因?”周老爷子勉强集中精神问道。 “当时她给了文安一串平安符,那串平安符,居然让文安躲过了灾祸,不是避免受伤,是直接躲过。”孔爷加重了语气,特意强调了躲过两字。 “居然能从源头……”一旁的玄门中人忍不住开口,语气十分惊讶。 “对,”孔爷点点头,继续安抚,“所以我相信小林有这个能力,她既然敢这样说,就肯定能够做到。” 周老爷子闻言,身上紧绷的肌肉略微松了松。 而就在此时整个会客厅警铃大振。 “警报?!”周老爷子再次绷紧,他忍不住抬头看向2楼,他的手捏了捏拐杖,作势要起身。 这是病房被攻击才会被触发的警报声。 “别急,”孔爷拉住周老爷子,语气缓缓而又笃定,“如果出了什么事,小林会通知的。” “但是……”周老爷子面露犹豫,但是见眼前的老友信心满满,他咬了咬牙,最终坐下。 德林见警报迟迟不停,径直冷笑了一声:“不过一个黄毛丫头,在玄门,我吃的盐都比她吃的米多,这事明明交给我来办十拿九稳。” 他的音量并不高,明显是气不过,说给自己听用来宽慰自己的。 然而,他话音刚落,警报声便戛然而止。 孔爷的电话随即响起。 他举起手机定睛一看,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大声朝说道:“瞧,小林的消息来了,周欧尔已经清醒。” 几乎在孔爷话说出来的下一秒,周老爷子便完全坐不住地站起身,快步朝楼上走去。 德林的脸瞬间难看了几分,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他彻底在会客厅坐不下去了,只得朝毕老拱了拱手,语气硬邦邦的:“既然这用不上我,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毕老倒也没有挽留。 他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麻烦德先生白跑了一趟,我送您出去。” 见毕老的态度不变,德林脸上的表情这才好看了几分。 林伶发完消息,小心翼翼的扶着周欧尔从床上坐起,满脸关切地问道:“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周欧尔活动了一下手腕,又动了动脚,朝林伶竖了个大拇指:“感觉身体倍儿棒。” “那记忆呢?”林伶没忘记周欧尔失忆的事情。 “记忆?”周欧尔顿了顿,他认真地回想了半天,一看就是在确认自己的记忆,“应该是恢复了。” “果然残留在身体里的那部分魂魄与记忆有关,”林伶松了一口气。 她的余光瞥见周老爷子的身影,连忙松开周欧尔,避嫌的往后退了几步。 林伶的眼神往旁边飘,一副和周欧尔不熟的模样。 抬头正准备继续和林伶吹牛批的周欧尔:? 快步走向病房的周老爷子在距离玻璃房尚有几步时,突然放缓了脚步,他抿了抿嘴角,将脸上的欣喜强压了下去,这才轻咳了一声,吸引病房内的两人注意。 见周欧尔看了过来,周老爷子面色矜持地点点头:“醒了就好。” “爷爷,”周欧尔脸上的嬉皮笑脸也瞬间收敛了不少,他乖巧地从床上起身。 才迈出一步,脚下便传来踩碎玻璃的碎渣声。 周老爷子的脸僵了僵。 刚刚光顾着关心自己的孙子去了,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这个房间的惨状。 里面宛若狂风过境,高科技金属仪器已经全部分崩离析,零件冒着黑烟,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地上,彻底沦为一堆废铁。 满地的玻璃碎片,几乎让人没有下脚的地方。 光是看这场景,周老爷子便知道当时的情况是多么的凶险。 他有些感激地看向林伶:“林小姐,多谢。” 就连称呼都成小林变成了林小姐。 林伶无所谓地挥挥手:“生意而已,说不上感谢。” 她将雷击木当着众人的面往周欧尔的手里一塞,满脸正经:“那这块雷击木我可就卖给你们了啊。” 说着,她期待地看向站在人群中的刘老。 刘老没想到林伶救人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他愣了愣,不过毕竟是做生意的人,他的脸上瞬间堆满笑容:“当然!” 林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救人是看情分救的,但是周欧尔这几个月的伙食费自己得趁机捞回来! 她可是费心费力地搓了好几个月的小圆球呢! 林伶一想到刚刚那满屋的阴气,突然对积少成多有了新的概念。 “欧尔,你先让医生检查一下身体,”周老爷子示意早站在一旁的医务人员上前,此时他的心情明显很好,转头笑着招呼着众人往外面走,“天色也不早了,诸位若是不嫌弃,就在我家吃个便饭。” “诶?”周欧尔一时不备,被医护人员强行摁在了轮椅上。 “周少,长期卧床会造成肌肉萎缩,恢复用脚需要缓慢进行。”医护人员满脸正经。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腿。 入手弹性极佳,肌肉饱和。 周欧尔:? 他朝林伶丢来一个求助的眼神。 林伶幸灾乐祸地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转头就走。 周欧尔:…… 他不是,他没有,他真的身体贼好。 第57章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当时…… 周家毕竟是周家,说是便饭,但实际上菜色丰富得跟林伶在网上见过的国宴差不多。 “来,林小姐,这鲜虾龙珠饺可是我家厨师的拿手好菜,我就馋这东西,”周老爷子笑眯眯地用公筷给林伶夹了一个饺子。 “谢谢周老,”林伶用碗接过饺子,态度乖巧地道谢。 正好,她也想尝尝这三角形外貌的饺子。 龙珠饺的面皮薄至透明,明晃晃地透出里面火红的馅料,衬得整个饺子宛若在燃烧一般。 在面皮表层,一抹翠绿点缀其上。 明明是红配绿的搭配,但是却意外地让人不觉得俗气,反而在灯光下透着诱人的色泽。 一入口,酥软的面皮入口即化,鲜美的汤汁在林伶的口腔内轰然炸开。 好吃! 林伶眼睛瞬间便亮了,她有些惬意地眯了眯眼。 “好吃吧!”周老爷子一副找到知音的表情,满脸自豪。 林伶点点头,并没有刻意保持距离,她转手用公筷也给周老爷子夹了一个:“周老,您也吃。” 周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嗯。” 孔爷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的互动,调笑道:“不知道的人见了这一幕,指不定会猜老周你啥时候多了个孙女呢。” 这话倒也没错。 周老爷子掌权几十年,众人对他大多都是敬畏大于亲近,这么多年来,除了孙子,居然没几人宛若寒暄般地给他夹过菜。 一旁的毕老见状了凑了过来,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脸上却带上了一些八卦:“小林有男朋友了吗?要是没有,我家孙子也单身,你们要不要见一面?” “去去去,”孔爷毫不掩饰地朝毕老翻了个白眼,“饭桌上扯这些有的没的。” “哈哈哈,这不是抓住机会嘛,”毕老毫不在意地嘿嘿一笑。 林伶假装自己没听见这个话题,她默默地又夹了一个龙珠饺,往嘴里一塞。 好吃! 一顿饭在宾主尽欢的情况下完美落下帷幕。 毕老不死心地继续围了上来,企图继续游说林伶:“就见一面,万一缘分就到了呢!” “毕老,我现在只想专心学习。” “毕爷爷,林伶现在只想认真学习。” 身后一个声音和林伶同时响起。 林伶回头,正好看见周欧尔和她同款义正言辞脸。 见两人看了过来,周欧尔迈着步子快步走近,他护犊子般地站在林伶的身边,这才向毕老打招呼:“毕爷爷好。” “咦?”毕老的视线有些迟疑地在林伶和周欧尔两人身上来回少了一圈。 林伶:...... 她默默站远了一步。 “你干嘛站远?”周欧尔满脸莫名,他当着毕老的面往林伶身边挪了挪。 毕老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认识。” “诶,不对啊,欧尔你不是常年在国外吗?”毕老的脑子转得飞快,迅速反应了过来。 林伶:...... 不愧是周欧尔,一个动作就让她掩护了个寂寞。 “我们是笔友,”周欧尔一本正经地打胡乱说,“认识有好几年了。” “居然是笔友,”毕老有些意外,“那能在这种情况见面,也算是缘分了。” “哈哈哈,我也觉得,”周欧尔在一旁笑着答道,他指了指一旁空着的座位,脸上流露出一丝害羞,“毕爷爷,我和林伶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啊,我懂我懂,”毕老往一旁退了一步,朝周欧尔挤了挤眼睛,“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林伶见毕老走远,松了一口气:“怪不得网上大家这么害怕亲戚朋友的催婚,这压力真不是吹的。” 她拉着周欧尔在一旁坐下,关切地看向周欧尔:“你是不是躺太久,把脑子躺迷糊了?” “啊?” 周欧尔没跟上林伶的思维。 “我刻意在装不认识你诶,大哥,”林伶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周欧尔,“要是被人知道你之前跟在我身边,你能吸收阴气的事暴露了怎么办?” “嘿呀,问题不大,”周欧尔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他朝林伶眨眨眼,“我们不是笔友吗?” 林伶抽了抽嘴:“这身份听起来就很不靠谱。” “但是绝对不会被人戳破,”周欧尔满脸笃信,“我从小到大,就连通讯都受到保护,不会有人查到我在国外并没有你这个笔友。” 林伶:...... 对不起,她真的对金钱的力量一无所知。 她妥协地点头,朝周欧尔伸出手:“行吧,周笔友,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哈哈哈,好说好说!”周欧尔哈哈笑了两声,一把握住林伶的手晃了晃。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怎么的,林伶此时很想笑。 “小林,我送你回学校,”孔爷温和的招呼声猛地从不远处响起。 林伶被突然想起的声音一惊,手下意识和周欧尔一触即分,她飞速地收回手,转头看向孔爷。 孔爷和文安正站在门口,他笑眯眯地朝林伶招了招手。 “来了,孔爷,”林伶站起身。 “我也可以送你回学校,”周欧尔在一旁有些不服地念叨。 林伶闻言翻了白眼:“可拉倒吧,刚刚才被人强行摁着坐了轮椅,要是周老爷子知道了你还想开车,能一拐杖让你坐回轮椅去。” 她朝周欧尔挥了挥手:“再联系。” 周欧尔想象了一下,按他爷爷的性格还真有可能,只得点头:“成吧。” 林伶快步朝门口走去。 文安已经将车门打开,她一弯腰坐了进去。 周欧尔见汽车离开了,才慢悠悠地双手插着口袋往会客厅走,他揉了揉额头。 魂魄刚刚和身体融合带来的头疼宛若针刺一般,让他浑身上下都不太得劲。 奇怪,他总记得自己忘了什么。 周欧尔边揉额头边回想。 突然,他猛地顿住脚步。 他想起来自己忘记什么了。 周欧尔呆立在原地,傻眼地盯向林伶离开的方向。 他忘记互相交换联系方式了! 林伶坐上车,下意识想低头给周欧尔发消息。 她熟门熟路地点开微客。 而后,手指有些迟疑地在屏幕上顿了几秒。 林伶缓缓抬头,嘴唇微张。 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是不是还没周欧尔的联系方式?! 林伶条件性想转头问孔爷。 她还没开口,孔爷率先说话,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八卦:“原来你和周家那小子认识啊。” 林伶:...... 这话一问,就不好要联系方式了。 她点点头:“我也没想到居然是熟人。” “哈哈哈,这敢情好!”孔爷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正要继续说,却被文安突然扬起的声音打断。 “你说什么?!” 孔爷面露不愉:“文安,教你的礼仪你都丢了?” “干爹,” 文安明显也注意到了自己的音量,他恢复正常声音,一手捂住话筒,一边低声朝孔爷解释道,“刘二的车行死人了。” “什么?!”这下轮到孔爷的声音提高,他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升举机突然坏了,当场压死了一个维修工,接着发动机起吊设备突然失灵,又砸伤了两个工作人员。”文安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他松开话筒,又转过头去低声接电话。 车行? 连环出事故? 林伶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她通过镜子看向文安的印堂。 经过两天时间,他印堂的黑气已经几乎消失不见。 她心下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林伶径直开口:“孔爷,那东西你们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东西?”孔爷愣一愣,“什么东西?” 完蛋,可能真是她想的那样。 林伶见孔爷的反应,心下暗道不好。 她当时见文安脸上的黑气缓解了不少,便自动默认对方听了自己的劝,已经将东西处理掉了。 现在看来,这只是因为那东西没被带在身上。 “当时我之所以给他平安符是因为文安哥沾上了脏东西,应该和他当时收到的物件有关。”林伶解释道。 她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孔爷明显也听懂了。 几乎林伶话音刚落,孔爷便变了脸色,他一巴掌扇在还在副驾驶位置上打电话的文安头上,大骂了一句:“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文安猝不及防被扇了一巴掌,有些懵逼地看向孔爷,他匆忙挂了电话,这才迷茫地摸了摸脑袋:“孔爷?” “那车上的东西呢?”孔爷黑着一张脸。 “车上的东西?”文安并不清楚孔爷为什么问这个,只得老老实实回答道,“当时车被撞成了一块烂铁,里面的东西都坏车里面了。” “刘二喊人过来处理的?” 文安点点头:“对啊,我当时急着......” 他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脸色骤然难看,很明显是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文安有些不可置信地咽了咽口水,缩了缩脖子:“干爹,我好像闯祸了。” “你也知道!”孔爷恨铁不成钢地又狠狠拍了一下文安的脑袋,“混账东西,这么重要的事当时为什么不说!” “我那时候都没这方面的意识,后来不是急着过来找林小姐嘛。” “你还在这狡辩!”孔爷作势要打,他狠狠喘了口气,最终猛地收回了手。 他转头看向林伶,脸上带着些微的不好意思:“小林啊,这事多半又得麻烦你了。” 第58章 这可是要上交国家的…… 南都,刘二车行。 灯火通明。 等林伶几人到达现场时,孔爷的医疗队已经先他们一步来到了现场。 按照孔爷的指示,两个工作人员被隔离到空地位置。 他们的伤口已经得到妥善的处理,此时正昏迷在便携病床上。 林伶快步向前,查看受伤的两人沾染黑气的情况。 黑气已经从他们的印堂往下蔓延,就连两颊都带上了些许不祥的死气。 “幸好没叫救护车,”林伶松了一口气,“就这沾染程度,救护车多半半途就得车毁人亡。” “这么凶残?!”文安有些后怕,他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 对于阴气入体,林伶已经不是第一次处理,她没再迟疑,熟门熟路地伸出手在两人的额间一抓,将弥漫在他们体内的黑气猛地一扯。 原本安静躺在病床上的工作人员宛若缺水的鱼一般,随着林伶手的动作剧烈地弹了两下,而后又再次安静了下去。 林伶将手中不停挣扎扭动的黑气团巴团巴,像揉捏橡皮泥一般,将黑气搓成一个小圆球。 她的手顿了顿,后知后觉想起周欧尔已经不需要这东西了。 林伶不动声色地将黑色小圆球塞进包中:“搞定,能叫救护车送他们去医院了。” 一旁的刘二一头雾水地盯着林伶的一系列动作,但是孔爷在一旁,他也不好问什么,见林伶这样说,他积极地拿起电话:“我来打!” 林伶对谁打电话这事完全无所谓,她转头问道:“那个被撞烂了的车在哪?” 她准备去把那个脏东西顺带处理了。 “就在车行后面的院子里放着,还没来得及处理,”刘二边打电话,边主动在前面带路。 他绕过前面的维修车间,推开一道铁门。 一个偌大的院子映入眼帘,院子的正中央是一个厂房,里面成堆地放满了各种汽车零件。 几个赛博喷绘的赛车在其中显得格外显眼。 林伶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我们在和一个赛车俱乐部合作,这里是特地用来改造车的地方。” 刘二见状解释道,他领着林伶几人走到一块已经看不出原样的烂铁面前,“啰,这就是文安哥的那个车,我们还没来得及处理。” “刘二,够哥们,”文安的视线扫过紧挨着自家那个烂铁的那一溜串赛车,满脸自家宝贝车子出息了的欣慰表情,他哥俩好地拍了拍刘二的肩膀,“没想到我一个几十万的车居然能和这些贵宝贝在一个车间。” “哈哈哈,文安哥,您的车我们肯定会好好处理,还希望您以后继续找我们车行保养。”刘二脸上带着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圆滑微笑。 林伶仔细打量眼前的这块烂铁,从表面看来,压根看不出丝毫黑气。 她扫向正在一旁低头调试车辆的几个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的脸一个比一个白净,别说印堂,就连他们的头发丝都透着健康。 这就很奇怪了,如果那几个人身上的黑气是被这烂铁里的脏东西影响,为啥这些人没事? “刘二,那三个人都是在这个改造车间工作吗?”林伶问道。 “他们?”刘二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全是维修车间的工作人员。” “还是维修车间的?”林伶有些惊讶,她摸了摸下巴。 维修车间和改造车间之间,可是有道铁门的。 老物件身上的脏东西不可能影响到离它很远甚至不可能接触到它的维修车间的工人。 却反而不影响离它近的人。 除非...... 林伶的脸色一变:“糟了,快看看人被救护车载走没有!?” 这情况很明显是那几个工人无意中发现了那物件,一时起了贪念,想占为己有,结果没想到惹祸上身。 “啊?”文安没反应过来。 “那物件在他们身上!” “他们居然偷东西!?”刘二闻言反应了过来。 “完蛋!”文安明白过来林伶的意思,撒腿便往门外奔去。 林伶紧随其后。 要是那两人已经被救护车带走,那么出事的,可就不止那两个工作人员了。 幸好,门外一片嘈杂的人声,救护车的警笛声刚到刘二车行门口。 几个白衣护士手法专业地将担架从救护车上推了下来,作势就要推进车行大门。 还来得及。 林伶松一口气,加快脚步直奔放置那两个工作人员的空地。 她隔老远就看到两工作人员脸上重新冒出的黑气。 这次的黑气比之前林伶处理时还要浓厚。 果然,那老物件就在他们的身上! 文安和林伶兵分两路,他径直朝护士们跑去。 “护士,护士,等一下,等一下!”因为突然奔跑,加上大声喊话打乱了气息的缘故,文安边跑边喘,一副马上就要背过气的模样。 不过他那副虚弱样顺利吸引了护士们的注意,护士推车的微微一缓。 这停顿间,林伶顺利跑到了空地位置。 林伶直奔向脸上黑气最浓的胡茬男,手干脆利落地伸向他的口袋。 一件冰凉的物件落入林伶的手中。 林伶挑了挑眉,运气不错,刚摸第一个口袋就找到了。 她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随意往两人眉心处一抓一扯,囫囵地将黑气清除。 因为时间紧迫,林伶这次的手法比上次粗暴了很多。 几乎在林伶扯出黑气的瞬间,担架上的两个男人便应激性地抽搐了起来。 不远处的护士正好看见这一幕。 “怎么回事?!” 老护士的脸色大变,她匆忙越过文安跑了过来。 “不清楚,”林伶满脸无辜地猛摇头,“我想过来看看情况,结果一靠过来他就这样了。” 她伸手一把按住胡茬男疯狂抖动的手臂,满脸正经:“护士同志,我帮你!” “不要用力按压,让他保持侧卧,松开他的衣领和腰带,保持呼吸道通畅!”老护士语言简单明了,手脚飞快地开始进行急救,她大着嗓门朝身后的护士喊道,“推车推车!” “拿到砚台了?”文安跟着护士一起跑了过来。 “麻烦让让,”一旁的老护士已经手脚麻利将两个工作人员安顿完毕,她指挥着护士将两个工作人员推向救护车,顺势朝文安翻了个白眼,“什么人啊,不搭把手帮忙就算了,还专门拦路上装病,耽误病人的急救工作。” 很明显,老护士对刚刚文安满脸虚弱地拦她们的事耿耿于怀。 文安:...... 天地良心,刚刚他是真的喘不上气了。 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连忙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孔爷此时也赶到了现场,他一眼便看见了林伶手上的东西。 “砚台?” “对,”见孔爷注意到这个砚台,文安又靠了回来,满脸献宝,“孔爷,你是不知道我这次的眼力有多厉害!” “厉害得差点命都没了,”孔爷凉凉地扫了他一眼,直泼冷水。 这话让文安瞬间回想起当时的车祸,他有些后怕地往砚台的相反方向挪了挪,“这谁知道啊,我原本以为自己淘到了个好东西,想让干爹您掌掌眼的。” “这砚台虽然是最常见的澄泥砚,也没太多的纹饰,本身并不值钱,但是后面的这副山水图可大有来头,我在干爹家看过好几幅顾大家的真迹,这绝对是出至顾大家之手!” “山水图?” 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林伶很少见到古董。 她有些好奇地看向手中的砚台,手中的砚台呈长方体,颜色偏黄,在砚台的背面,一副山水楼阁图被雕刻其间,图虽然只有巴掌大小,但是图中山石陡峭,峰峦叠起,楼阁鳞次栉比,置于山林之间,每一处细节都精细到了极致。 乍然望去,恍惚间甚至感受到一股山间的清风迎面扑来。 虽然林伶不认识古董,但是第一眼她便觉得这副山水画有些灵气,只可惜,这灵气不知为何已经被阴气所污染。 林伶的眉头紧皱。 这砚台有些蹊跷。 “对,山水图! 文安猛点头,见林伶好奇,他条件性地想拿过林伶手中的砚台进行讲解。 手伸到一半,文安突然想起这东西的凶险,又犯怂地缩回了双手,脸上露出一个惋惜的神色:“顾大家流传到现在的作品本来就少,好不容易新发现了一件,居然是个大杀器。” “这种还能处理后收藏吗?”他面露期待地看向林伶。 “这玩意多半是陪葬品,山水画本身带灵气,因为长期埋在墓地,被养成了凶器,”林伶推测道。 她果断摇头拒绝,“我帮忙处理可以,但是土里挖出来的玩意是要上交国家的。” “陪葬品?!”文安惊得瞪大了眼睛,没等他震惊完毕,他的后脑勺便挨了一巴掌。 文安捂着后脑勺迷茫回头,便看见孔爷黑着一张脸作势又准备打一巴掌:“混账东西,我有没有说过玩古玩不准碰明器?” “哎哟,干爹,问题是这看着也不像是明器啊,”文安苦着一张脸躲过孔爷的二连击,连连告饶,“我回去就努力提升我的鉴定水平,我发誓!” 孔爷这才脸色稍霁地收回了手,他看向林伶:“林小姐,这处理起来麻烦吗?” “算不上多麻烦,”林伶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她将手中的砚台随意地抛了抛,朝刘二征询道,“有米吗?” “米?”林伶几人的说话并没有避开刘二,他此时已经推出了个大概,见林伶需要米,他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米居然能驱邪?” “嗯,”林伶没多解释,只是点点头。 “车行有一个小食堂,我去厨房拿。”刘二动作麻利,转头就往维修车间的方向跑。 林伶站在原地,百无聊赖地欣赏砚台背面的那幅山水图。 “咦?”她的视线停在砚台的边角处。 那里有一个小缺口,如果不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不过这个缺口不是重点。 林伶凝神细看。 只见那缺口中,些微暗红液体凝固其中。 第59章 这可能是个恶性案件 南都,红街老巷。 人迹寥寥。 因为刚被公安以扫黄的名义清理了一遍的缘故,这条原本在夜晚莫名繁华的不知名巷子,此时呈现与以往不同的萧条与安静。 一个醉汉迈着并不笔直的步伐在昏暗的巷子中走得跌跌撞撞。 突然,他脚下一软,一个不稳直往地上摔去。 醉汉毕竟还保留了走路的意识,在跌倒的瞬间,他条件性地去扶墙。 然而他错估了自己与墙之间的距离,最终与墙失之交臂反手扶在了一个垃圾桶上。 随着巷子内店铺倒闭的倒闭、清理的清理,被迫萧条的巷子早已没有人清理垃圾桶。 一股恶臭向着醉汉的鼻腔迎面袭来。 “呕!”原本便因为醉酒要吐不吐的醉汉,瞬间便扶着垃圾桶吐了个昏天暗地。 他狼狈地擦了擦嘴巴,意识清醒了几分。 “咦?”醉汉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 昏暗的灯光下,一只已经开始皮肤脱落,宛若带着手套的手掌在垃圾桶中若隐若现。 醉汉眨了眨眼,他呆呆地看向那只手掌,后知后觉地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啊!!”醉汉凄厉而又惊恐的尖叫反应慢半拍地响起,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远离垃圾桶。 半小时后。 高昂的警笛声划破巷中的宁静。 胡队皱着眉大步走向案发现场。 垃圾桶附近的区域全部被拉上了警戒线。 醉汉的酒此时已经全醒了,正在警察的安抚下,口词不清地说着自己发现的过程。 胡队带上工牌,一步越过警戒线:“赵文?” 赵文已经先一步来到了现场,他递给胡队尚未完全做完的勘验笔录:“只有一只手臂,指纹被人为溶解掉了,手掌皮肤脱落呈套状,按现在这天气,预计死亡时间至少得在一周以上,具体还需要等法医鉴定。” “只有一只手臂?”胡队迅速抓住了重点,他的眉头紧皱。 “对,胡队,”赵文的表情严肃,“这多半是个恶性分尸案。” “立刻派人把这片区域的仔仔细细搜查一遍!”胡队当机立断,他看了看手表,“现在老大多半还没睡觉,我去申请调监控。” *** 南都,刘二车行。 林伶打开手机的后置灯,对着缺口细看。 那液体的颜色暗红,十分像血液凝固后的颜色。 林伶饶有兴趣地挑挑眉。 这玩意总不可能是墓里带出来的吧? “米来了!”刘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径直打断了林伶的思索,她回过头,正好看见刘二手里端着一大碗米,正匆匆忙忙朝她的方向跑来。 装米的容器刚好能容纳下林伶手中的砚台。 “还算细心,”林伶一眼便看出刘二的考虑,扬眉笑眯眯地给他点赞。 砚台缺口处的血迹,让她内心有了新的猜想。 但是,那个猜想对不对还需要验证。 林伶果断将砚台丢了进去。 几乎在丢进去的瞬间。 宛若清澈的水面被滴入了墨汁,墨汁逐渐晕染开来,不过几瞬之间,砚台便将原本雪白的大米都染成了黑色。 “啊!”这个过程就算没有开眼的人也看得清清楚楚。 文安几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天,简直就跟变戏法似的。”文安目瞪口呆,盯着那碗黑色的米,啧啧称奇。 “你要说这是变戏法,倒也没错。”林伶在旁边笑嘻嘻的答道。 见碗中的大米颜色没有再继续加深,林伶伸手将砚台从碗中拿出。 刚一拿出来,一股令人浑身舒畅的清风便迎面拂来。 污染山水图的黑气被顺利驱除。 既然这黑气能被大米清除,那说明自己刚才想多了。 林伶松一口气。 “成了。” 她伸手准备将手中的砚台递回给文安。 然而,就在文安准备接过去的刹那,一股黑气突然升腾而起。 几乎瞬间,砚台再次被黑气凝绕。 熟悉的阴气霸道地侵略了整个山水图,将刚刚产生的灵气挤压一空。 刚松一口气又立刻提起的林伶:...... 这黑气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冒了出来。 这次她看得很清楚,这黑气确实来自那个缺口! 林伶猛地缩回手。 “怎么了?”文安的手拿了个空,有些疑惑的看向林伶。 林伶有些无言地盯着文安:“现在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坏消息?”文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下意识纠结了半天,最终犹豫的说道,“要不......先好消息?” “好消息是这砚台的阴气不是在墓地里养的,而是后天原因造成,这不是陪葬品,你不用上交给国家了。” 文安闻言眼睛像个小灯泡一样,噔地一下变亮了起来:“那......” 他还没说完话,便被孔爷一巴掌拍在后脑勺:“别急着高兴,再听一听坏消息。” “哦哦哦,对对对,”文安连连点头,“那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是这东西可能是杀人的凶器,属于物证,你需要先将它交给公安机关。” “凶器?!杀人?!”文安闻言差点直接跳起,他的脸上满是惊恐。 “对,有人用这砚台杀了人,被害人的血沾在了这砚台上,又因为这副山水画带灵气,灵气催化了被害人的怨气,怨气又反过来污染了灵气,导致这砚台成了个大杀器。”林伶耐心地解释道。 文安此时回过了味来,脸上带上了怒意,他撸撸袖子,一副即将打人的暴躁模样,“他娘的,怪不得那人急匆匆就便宜处理给了我,连价也不讲,我还以为他是不识货,结果感情把老子当销毁物证的处理厂呢!” 孔爷的脸此时也沉了下来。 玩古玩的这个圈子谁不知道文安是他孔爷的干儿子,将来是要继承他的衣钵的。 这人钻空子利用文安背后的势力销赃。 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打他的脸。 文安在原地气得跳脚,几乎毫不犹豫,他拨通了报警电话,边拨还边念叨:“敢把老子当销赃工具,我这就把东西当物证交上去!要没把人抓住,我第一个不同意!” 孔爷不动神色地看向文安满脸愤怒,但是小眼神依然忍不住往砚台上飘的小动作,叹了口气,他转头看向林伶:“这砚台上的阴气还能处理掉吗?” “能是能,”林伶点头,“不过就没单纯驱邪那么简单就是了。” “能处理就好,”孔爷神色放松几分,“钱都好说,主要这孩子难得这么喜欢一个物件,等公安那边用完,我们拿回来时砚台是安全的就行。” “那成,”林伶应下这单生意,她反手捏决,径直一张符箓贴了下去。 耀眼的金光从符箓上直接炸开。 “啊!”伴着一个女人的凄厉的尖叫声。 一阵阴气从砚台的缺口处冒出。 黑气袅袅,逐渐凝实,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女人的身影。 女人身穿一件白色短裙,暴露在空气中的四肢与躯干呈现明显的断裂痕迹,鲜血从她的断裂处慢慢溢出,不过一会儿,便在她的身下形成了一大滩血迹。 这是一个被分尸的女人。 林伶下意识看向手中的砚台。 她以为,砚台的鬼是被砸死的,现在看来,却是分尸。 好惨的死法,怪不得怨气冲天。 因为被符箓逼出来的缘故,女人的脸上有明显的惊慌,她朝砚台伸长了手,居然不准备攻击,而是想再次躲回砚台。 “林小姐?”孔爷见林伶的动作,脸上流露出些许忐忑,他顺着林伶的视线看去,什么也没有看见,“砚台的鬼出来了吗?” 林伶沉默地看向已经瑟瑟发抖钻回砚台的女鬼,一时无言。 她顿了顿,极其有营业精神地给孔爷说起了选项,“两个选项,一个是我直接把鬼抓出来,让砚台的鬼魂飞魄散,另一个是超度砚台的鬼,孔爷您随意选。” 所谓的超度,其实就是唤醒鬼魂的记忆,完成对方的执念,将其引入轮回。 孔爷几乎毫不迟疑:“超度吧,被人杀死后留下这么深的怨气,多半也是个可怜人。” 林伶闻言笑眯眯地拍了拍砚台,“喂,别躲着不出来了,有金主大人愿意出钱帮你完成执念。” 她的话音刚落。 “真的吗?”女人的声音从砚台里幽幽地传来。 她瑟缩地露出了半张脸。 “当然,你想做什么?”林伶看向那个白裙女人。 她做这事并没有背着孔爷几人的面。 见林伶对着砚台说话,文安下意识安静了下来,他瞪大眼睛看向砚台,眼睛东看西看,可惜什么也没有看见。 白裙女人这才从砚台内钻出。 她的眼睛留下血泪。 女人用手将头发撩至耳后,露出自己的脖子上的巨大裂痕:“我想找到我的仇人,我想报仇。” “找仇人啊,” 林伶无意识地点了点自己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多少东西?” 白裙女人思索了一下:“只知道自己的名字是白寥寥。” 得,和之前杨娣的记忆差不多情况。 林伶心下有了判断。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她的眼睛转了转,径直落在了孔爷的身上。 记得当时自己的资料,孔爷查得可快了。 第60章 但是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 果不其然,白寥寥的行踪在第二天便飞速传到了林伶的手机上。 林伶点开手机,文安的消息直接弹窗而出。 文安:【白寥寥的信息查到了,半个月前回家之后就没有再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林伶挑挑眉,快速打字:【在家里失踪?】 文安:【对。】 【那多半熟人作案没跑了。】 【问题就出在这,从资料上看,白寥寥一个人在南都打工,没有熟人,没有朋友,更没有男朋友,她一直独来独往,除了喜欢去红街玩。】 【红街?】 林伶有些讶异地停手。 前不久才发生的桃花符事件,还历历在目。 她没想到会再次听到这个地方。 或许是因为林伶一直没有下文的缘故,文安主动发来消息介绍:【那个地方我知道,是个钻法律漏洞的红灯区,现在已经被查封了。】 【被查封了后,里面的人抓了吗?】 文安:【一窝端,从高利贷到老鸨全抓了。】 【那就好。】林伶不准备继续聊下去,她给文安发了一个谢谢的表情包,便秒关微客。 她抬起头看向桌子上的砚台。 昨天文安一时冲动的报警计划最终因为他什么也不知道而被当成恶作剧,进而宣告失败。 这砚台最终还是放在了林伶这,由她暂为保管。 白寥寥此时就在里面。 林伶准备带着白寥寥去红街逛一圈。 既然她一直独来独往,只经常来这个红街,那么唤醒白寥寥记忆的东西多半在那。 “喂,”林伶敲了敲砚台,“醒着吗?” “醒着的,”砚台的缺口处缓缓开始冒烟,白寥寥的声音犹犹豫豫,“我要从砚台里出来吗?” 林伶连忙阻止:“别,你就呆里面就好。” 白寥寥的身体实在是太破烂了,一直看着她,简直越看越有心理压力。 “成,”白寥寥的语气明显开心了几分,几乎一瞬便将黑气全收回了砚台内。 这表现,一看就是老社恐了。 林伶一时无言。 她没再耽误时间,一收拾好就麻溜地出门。 一下楼,林伶便注意到楼下的异样。 平时就算是上学期间,宿舍楼下的人都不算太多,来往人群一般都行色匆匆。 但是今天不同。 宿舍楼下人来人往,甚至还有不少人边走边回头。 什么情况? 林伶加快了脚步,企图冲到吃瓜的第一线。 她顺着大家的视线望去,在视线的尽头,看到了周欧尔。 林伶:…… 因为不再是鬼魂的原因,周欧尔今天叠穿了一件休闲白衬衣外套,下身搭上一条休闲的宽松五分裤,整个人看上去少年感满满,就连他无意中翘起的发尖都充满着朝气。 完全没有昏迷几个月的病人该有的样子。 他似乎对周围或光明正大、或遮遮掩掩的打量毫无察觉,只是斜靠在树上专心致志地玩手机。 会提前来学校的学生一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一些原本步履匆匆的年轻女孩下意识慢下了步伐,正在踌躇要不要上去搭话。 林伶默默看向不远处即使什么也不做,依然牢牢吸住她视线的周欧尔。 一时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 夭寿了,她好像只是对穿那套衣服的周欧尔免疫而已。 林伶捂住自己莫名有些加快的心脏。 还没等林伶作出反应。 周欧尔便感受到她的视线,径直抬起头,他的视线和林伶在空中撞了个正着。 下一秒,周欧尔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林伶!” 他两步并作一步快步走到林伶的面前,献宝似地递给林伶一个保温杯。 “这啥?”林伶有些迷茫地接过。 “豆浆!”周欧尔一副只有我最了解你的嘚瑟表情,“按你的习惯,你肯定还没吃饭!啰,我家厨子熬的超浓豆浆,贼营养。” “豆浆?” 林伶下意识看了看天气——今日晴,最高温度32度。 她无言地看向手中的保温杯,抽了抽嘴角:“大哥,这还在夏天呢。” “谁让你行踪这么飘忽不定,我们又没联系方式,”周欧尔满脸理直气壮。 “你今天万一很早出门,我来太晚,就蹲不到你了,来太早又怕豆浆凉了不好喝,只能用保温杯。” 林伶:…… 他说得好有道理。 “你就不怕我今天在宿舍窝一天?” “怎么可能,外卖总得下来拿吧,”周欧尔语气十分坦然,“所以我用保温杯是多明智的选择。” “给你说,这保温杯可是3层真空,贼保温,我就算等到中午都是热的。”周欧尔说得特别理所当然,甚至开始向林伶嘚瑟保温杯。 等到中午? 不知怎的,她只是想象了一下周欧尔抱着一个保温杯傻傻等到中午的情形,脸上便有些莫名发热。 心脏也开始酥酥麻麻。 她下意识手忙脚乱地拧开保温杯瓶盖,猛灌了一口压压惊。 下一秒,林伶狼狈地一把捂住嘴巴,在原地跳脚:“烫烫烫!” “我刚才给你说了这保温杯特保温,”周欧尔大惊失色,匆匆忙忙递给林伶一瓶矿泉水,“快压压!” 林伶舌尖火辣辣的,眼泪都快被疼出来了,她匆忙含了一口水在口腔中,半晌后才把嘴巴的灼热感压了下去。 她松一口气,将水递回给周欧尔:“谢了。” 被热豆浆这一烫,林伶心中的不自在被岔开,径直便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的理智再次回归。 “诶?不对,”林伶递水的手顿了顿,“你哪来的水?” “我的水啊,”周欧尔先是不在意地说道,见林伶瞪大了眼睛,他飞速反应了过来,有些不自在地瞟了林伶一眼,又立马补充,“放心,我还没喝过。” “哦~” 林伶拉长了音调,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欧尔。 女孩的眼睛微眯,长睫在空气中无意识地扑闪。 周欧尔看着那双眼睛,莫名觉得有些心痒。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之前一直满脸理直气壮的周欧尔,脸唰一下,就红了。 “走走走,你这么早出来肯定是有委托,”周欧尔强装镇定地转移话题,他抛了抛手里的钥匙,“要去哪?我和你一起去。” “哟,你爷爷放心你开车了?”林伶挑挑眉。 周欧尔领着林伶朝校门外走:“我昨天死乞白咧地让家庭医生给我做了个全身体检,这才获得了一辆车的使用权。” 他朝路边不远处的一辆越野车努了努嘴:“啰,就这辆。” 林伶对车的了解仅限于奔奔马马。 她看了看面前这辆朴实无华的棕色越野车,又对比了一下偶像剧里的豪华高调大超跑,没忍住发出感叹:“你这车看起来一点都不豪门阔少。”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周欧尔笑嘻嘻地朝林伶挤了挤眼,“凯佰赫战盾,纯手工打造,这叫低调奢华有内涵。” 等林伶两人到达红街时才发现,红街大多数出入口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 “什么情况?”林伶有些咋舌,她眼疾手快地拉住一个买完菜正准备回家的中年妇女,指了指那个警戒线问道,“阿姨,您知道这儿出什么事了吗?” 烫着小羊毛卷的中年妇女明显很擅长拉家常,她谨慎地左看右看,确定周围没人后压低声音说道:“小姑娘,你算是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你可别给别人说啊。” “肯定不给任何人说,”林伶从善如流拍拍胸口一口答应。 按照林伶在村里和那些阿姨打交道的经验,一般她们和谁聊八卦,口头上都会带上这句话。 中年妇女神秘兮兮地朝林伶说道:“我家就住在红街的附近,昨天警笛响了一个晚上,听说里面是发现了一个女人的尸体,可惨了,被分成了好几块,一晚上才找齐,唉,简直造孽啊。” 被分成了好几块?而且还是红街。 林伶心中一动。 居然会这么凑巧。 她和周欧尔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 “阿姨,那尸体是怎么发现的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听说有人当时在楼上无意中瞟了一眼,那皮都开始掉了,一看知道,已经死了好多天。”中年妇女有些感叹地摇了摇头,“真的太惨了。” 中年妇女左一个听说又一个听说,一看就知道这些消息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人嘴。 林伶不确定里面到底失真了多少。 她笑着和中年妇女道谢。 有些踌躇:“要进去吗?” “进啊,”周欧尔握拳,“万一红街里的尸体真是白寥寥的,加上她又经常去红街,那关键点就真的在里面了。” “但是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诶,”林伶有些头秃地挠了挠脑袋,她的视线落在口袋里的砚台上,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周欧尔秒懂林伶的脑回路:“你是说让她自己进去?” 他有些迟疑,“万一她在里面受刺激失控了怎么办?” “……也对哦,”林伶想想也是,她失望地撇撇嘴,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拉着周欧尔围着红街转圈,终于在红街巷口发现了一个供当地居民进出的口子。 顺着居民区的小路东拐西拐,林伶几人越走越深。 最终在一个拐角处走到了被警戒线完全封闭的位置。 “从这开始便全被封了,看来再往前就是发现尸体的区域,”林伶眺望向巷子的尽头,在尽头处,一扇老旧的木门破破烂烂,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似乎曾经被人暴力泄过愤。 她敲了敲手中的砚台,“白寥寥,出来了。” 白寥寥依言出现在空中,她环视了一圈四周,脸上露出些许的迷茫:“这儿好熟悉。”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径直踏入警戒区域,她边走边看,血迹顺着她的脚步蜿蜒了一路。 “就是那!”白寥寥突然惊叫出声,她身上的黑气暴增,猛冲向巷子尽头的那扇木门。 巷中骤然炸开的黑气,激得周围的居民楼的晾衣架咯吱咯吱作响。 而后,晾衣架骤然断裂。 “你这个乌鸦嘴,还真失控了。”林伶有些无语地瞪了周欧尔一眼。 这下她也顾不上什么警戒线的问题了,一跃跳过警戒线直奔向白寥寥。 白寥寥此时已经冲进了那扇破烂木门门后。 林伶一踏进那个屋子,一股熟悉的腥臭味迎面扑来。 这是和当时那个桃花符一模一样的臭味。 第61章 这是白寥寥的选择,又不…… 屋内浓郁的黑气直冲屋顶,难闻的厉鬼气息和桃花符的腥臭味混在一起,连空气都变得粘稠。 斑驳的血迹缓缓爬满了整个墙壁。 林伶及其熟练地给自己套上口罩,转头递给周欧尔一个。 白寥寥暴躁地在屋内四处乱闯,音调尖利:“闻彪,你给我出来!” 屋子正中央的巨大艺术品玻璃陈列柜应声而碎。 漫天的玻璃碎渣飞速向四周溅射。 周欧尔眼疾手快地拉着林伶往旁边一躲,他拍了拍胸口:“差点就成刺猬了。” “那倒也是不至于,”林伶递给周欧尔一条红绳,“护身符,乖乖带好了。” 她给自己的周身凝了一个气场,这才大跨步走进房内。 金光顺着黑气蔓延的方向反向朝白寥寥袭去。 宛若被按了暂停键,在被金光接触到的瞬间,白寥寥僵直在原地,她的额头上,一张卫生纸飘飘荡荡。 “你想起来了多少?”林伶这才上前,她细心地将卫生纸往白寥寥的头顶上方掀起,露出她的脸。 女鬼脸上的表情被定在了扭曲的那一刻,看起来可怖异常。 林伶顿了顿手,不动声色放下卫生纸,左顾右盼:“这好像是个卖东西的店。” “那不过是幌子而已,”白寥寥下意识回道,语气有些咬牙切齿,但是身上的黑气已经平缓了不少。 “哟,冷静下来了?”林伶扯下定身符,“都想起来了?” 白寥寥点点头:“想起来了,我就是死在这个店里的。” “死在这个店里?”林伶想起之前查的关于她的行踪记录,“资料上显示你是在家失踪。” “我确定我是死在了这个店里,”白寥寥十分笃定,脸上流露出一丝怨恨,她指了指店背后的门帘,“切确地说,是死在那门帘的后面。” “至于你们说的我失踪在家,我也是死后才知道,闻彪懂些邪术,多半是他用那些方法掩盖了过去,就像掩盖我的尸体一样。” “我一直以为我和他是男女朋友,”白寥寥露出一个自我嘲讽的笑,“现在想起来,这不过是我单方面上头而已。” 林伶结合之前文安说的独来独往信息秒懂:“他只和你在红街见面?” “对,”白寥寥点头,“我没谈过恋爱,当时并不清楚这不像正常交往的相处模式。” 她明显陷入了回忆,一边带着林伶几人往门帘后走,一边说道:“他一直说想要个孩子,承诺有了孩子就和我结婚。” “但是那天我来找他,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他却一句话也没说,直接用砚台将我打晕了过去。” 白寥寥的声音骤低,身上的血不受控制地往下滴答,地上很快便积了一大摊,“等我醒来便已经在砚台内了。” 下一秒,白寥寥的音调又突兀地上扬。 她激动地回过头看向林伶,满眼血泪:“我一睁眼,便看见自己躺在地上,我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我想逃跑,却只能待在原地,就这样待在砚台内,眼睁睁看着他一刀一刀将我分成一块一块,而后又划开我的肚子……” “孩子才两个月大啊!”白寥寥身上的黑气不受控制地开始上下翻涌, “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恶魔,哄骗女人怀孕,再挖出来炼尸油做降头,然后伙同鸭子诱骗女生借高利贷下海。” “降头?” 林伶下意识便想起之前来自红街的桃花符。 白寥寥的话好巧不巧地正好把那个事件补充完整。 要是这降头就是那桃花符…… 林伶有些犯恶心,她将思绪强行移开,环视了一圈这块藏在门帘后的地方。 屋内布置极其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很明显是一个人的生活区域,而且因为与前堂太近的缘故,并不隔音。 “这不是闻彪处理你的地方吧?” “确实不是,”白寥寥用黑气一把掀起地上的一块地板。 那块地板和周围的地面颜色一模一样,就算是细看也看不出什么差别。 在那块地板下,居然是一个狭长的地道。 浓厚的桃花符气息从地道内蔓延至空中。 “地下室?”林伶惊讶地和周欧尔对视了一眼。 “我下去看看,”周欧尔一马当先,他动作干脆地一跃而下,衣摆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等一等我!”林伶哪敢让周欧尔一个人去那种一看就很阴邪的地下室,连忙跟上,“这下面可是闻彪处理尸体和做降头的地方,天知道下面有多大怨气。” “你别下来!”周欧尔阻止的声音从地下传了上来,他语气严肃,“我问题不大,你要是下来多半要做噩梦了。” “下面到底什么情况?”林伶加大声音朝下面喊道。 或许和之前离魂经历有关,周欧尔回归身体后,身体素质比以前强了很多倍。 他毫不费力地在一片黑暗中看清了地下室的情况。 手术台上飞溅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淤血,工作台上泡着福尔马林的胚胎,被随意放置的刀具,还有桌面上因为主人没及时制作而泛着诡异的黑色的桃花花瓣。 每一样都让周欧尔脸上的笑意淡了一分。 此时的他面无表情,有些不适地紧紧抿着嘴角。 他快速地翻身而上:“这就是之前卖叶天那个鸭子桃花符的高利贷店,而且看这架势,闻彪杀了不止一个人。” 周欧尔嫌弃地拉着林伶远离那个地下通道,“离那儿远点,晦气。” 林伶顺着周欧尔的力道挪了挪。 “还真是那个店。” 林伶沉默了半晌,她无意识地捏了捏手掌。 她看向白寥寥,斟酌着开口:“白寥寥,你的仇人,也就是那个闻彪现在在监狱里。” “监狱?” “对,因为放高利贷被抓了,”林伶点点头。 见白寥寥因为听到闻彪的消息,身上的黑气止不住地乱窜,林伶连忙加快语速:“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种选择,你已经知道闻彪在哪儿了,你自己亲自去报仇,等他死后,你们各自承受各自因为杀人导致的惩罚。” “第一种!” 没等林伶说完,白寥寥几乎毫不犹豫地开口,她的眼睛止不住地往下滴血泪,“我一定要亲手报仇!” 林伶顿了顿:“你听我说完。” “第二种选择,我们将今天的发现报上去,闻彪因为涉嫌连环杀人且情节严重、危害影响性极大,死刑绝对没跑。” “就第一种!”白寥寥语气笃定。 对白寥寥的心态,林伶倒也理解,见对方这么坚持,她深深看了对方一眼:“你想好了?之前你已经因为怨气害过一个人,如果再杀一个人,受到的惩罚会严重很多,下辈子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为了这样一个人渣搭上自己的下辈子,值得吗?” “想好了!”白寥寥坚定地点头,“就算是为了我那个没机会出生在这世界的孩子,我也一定要亲手报这个仇。” “孩子是无辜的,他还那么小,还来不及看看这个世界,”她草草地抹了一把血泪,“我不在意搭上我的下辈子。” “……那成吧,”林伶没再劝说。 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向善。 她叹了一口气,朝她伸出手,“南都监狱,祝你好运。” “谢谢你,”白寥寥朝林伶露出一个笑容,她伸出手握了握林伶的手掌,而后干脆地转身离去。 林伶盯着黑气消失的方向,垂眼瞟了一眼手中的砚台,脸上若有所思。 她转头看向周欧尔:“咱们把这砚台处理一下,然后丢地下室当物证怎么样?” “反正孔爷他们也说了,交给公安,那些权贵肯定有办法之后将这砚台弄回去。” “你要报警?”周欧尔有些意外的挑挑眉。 “肯定要报啊,”林伶理直气壮,“那是她的两个选择又不是我的,我作为一个良好市民,无意中发现了命案现场,这肯定需要报警处理。” “而且人不是还有个死后名嘛,高利转贷罪才3年,”林伶指了指地下室,“这罪名可是最高死刑,哪能这么便宜他,该啥罪名他就得是啥罪名。” 她边说着,边径直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她清了清嗓子,换上惊恐的嗓音:“喂,警察同志,我好像无意中发现了命案!” ** 南都,市公安局,刑侦大队。 胡队满脸铁青地盯着眼前的资料。 虽然死者的指纹被毁,但是因为找到头颅的缘故,死者的身份很快确认。 白寥寥,女,24岁,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自己家,之后再没有出过门。 如果只是小区的监控没有拍到白寥寥,胡队还能解释为白寥寥在躲着监控走路。 但是偏偏,白寥寥因为独居的缘故,自己给自己家门口按了个监控。 那个监控正好保存了一个月的记录。 这半个月来,监控全天候开启,没有遗漏一秒钟。 监控证明,白寥寥确实是近半个月没有出门,也没有人去过她家,记录也没有修改的痕迹。 然而,根据尸检报告,白寥寥死亡时间才刚刚一周,并且死在了红街。 这简直就不像是人的能做到的事情。 胡队打了个寒颤。 他的视线落在尸检报告上被标红的那行字上。 妊娠2个月,被人为剖开取出,目前胚胎不知所终。 根据多年的办案直觉,胡队几乎笃定,那个胚胎便是这次案件的关键所在。 这更不像是正常人的作案了。 胡队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 突然,一阵敲门声激烈地响起。 赵文的声音焦急地从门外传来:“胡队!有人报警说在红街发现了凶案现场!!” 第62章 区区一个黄毛丫头 南都警察局。 赵文递给林伶已经做好的笔录,示意对方签字确认。 他清咳了一声,满脸严肃:“原本未经允许偷进警方警戒线是会被罚款的,但是鉴于你们认错态度良好,又是初犯,还有立功表现,这次的处罚就免了。” “谢谢警察同志,”林伶笑眯眯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赵文摆着一张严肃脸收回笔录。 视线却不停地往林伶身上飘了又飘。 “怎么了?”林伶有些莫名地摸了摸脸,“是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赵文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地说道,“林小姐,你要不要去寺庙上柱香给自己转个运?你这也太倒霉了,短短几天,我们已经见面了三回了。” “哈哈哈,回头我就去寺庙买一串转运珠,”林伶不在意的摇了摇手,笑道,“谢谢提醒。” “笔录做完了?”胡队掐着时间推门而进。 赵文连忙站起身:“已经做完了。” “成,”胡队点了点头,朝林伶两人招了招手,“今天辛苦你们了,接下来没啥事了,我送你们出去吧。” 胡队领着林伶等人走出大门,眼神中透着对晚辈的关怀。 大多普通女孩就算只遇见一个类似的案子,都会留下心理阴影。 而眼前的女生明明和自家女儿差不多年纪,却因为连续遇见的缘故,神色看起来十分镇定。 这种被迫习惯的心酸感。 胡队莫名有些代入。 他语气透着同情,开玩笑道:“林小姐你和咱们警察局很有缘啊。” “哈哈哈,那可不,缘分天注定!”林伶哈哈笑了两声,内心莫名有些惆怅。 “和这些诡异案件的缘分怕不都是孽缘,”胡队揶揄道。 胡队的用词让林伶心中一紧。 “啊?” 她下意识装傻,视线有些心虚地四处漂移,“这几个案件很诡异吗?” “这还不诡异,”胡队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游乐场案件连环杀人案件,商务楼的直播自杀案件,还有这次的分尸案,”胡队将案件一一列出,“手法一个比一个难搞懂。” 他语气透着些许烦闷,“我甚至有种,这些案件另有蹊跷的感觉。” “林小姐你怎么看这些案件的?” 见眼前的女孩满脸淡定,胡队询问脱口而口。 “没啥看法,”林伶摇了摇头,她一本正经地忽悠,“可能是现在的作案手法也与时俱进了吧。” “作案手法与时俱进了吗......” 胡队沉吟道。 “我是个几十年的老刑警了,”他叹了口气,“这些年来,我经手过很多案子,每次为受害人们找到真相,我便从心底里感觉高兴。” “明明我升了队长,应该每天意气风发才对,但是最近,我却有种无力感,特别是这个红街的案子,我怎么也想不通,被害人到底是如何出现在红街的。” 胡队有些感叹地摇了摇头,“可能真的是我的能力跟不上现在作案手法的更新速度了吧。” 林伶:…… 怎么感觉自己更心虚了。 她斟酌地开口:“胡队,今天我之所以会去那个的店,是因为我的朋友在他家求了一张桃花符。” 林伶意有所指:“在那个凶杀现场,桃花符的诡异样子直接把我吓到了,感觉就不像是普通东西,胡队你们就没想过把这符单独提交给上面吗?” “提交给上面?”胡队顿了顿。 他莫名想起之前连续两次突然出现的苏一。 上面让他不要过问,只需要配合对方就行。 原本最近便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荒唐猜想,十分突兀地在这一刻涌上胡队的心头。 他面上不受控制地露出一个世界观被打破的惊恐表情。 “我工作还有些事,”胡队语速极快,他深深看了林伶一眼,“我就送你们到这儿了。” “成,那胡队再见,” 林伶挥挥手,又举举手机,“胡队,要是公安还需要我过来配合调查,给我打电话就行,我只要没课就随叫随到。” “没问题,”胡队爽快地点头,步伐有些匆忙地径直转身离开。 见胡队的身影消失在公安局大门内。 林伶松一口气,这才看向周欧尔:“咱们坐地铁去红街开车?” “车?”周欧尔翻开手机,“我看一下定位啊。” “定位?” 周欧尔解释道:“当时我和你一起坐的警车过来的,就让保镖将车开过来了。” “保镖?”林伶下意识东张西望。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行人,所有人都神态自然。 林伶什么也没看出来。 她啧啧啧了两声,“看不出来啊,周大少。” 周欧尔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毕竟大病初愈。” “别管他们,” 他快速地点开定位,在确认位置后挑挑眉,“就在这附近的停车场。” “不过……” 周欧尔收回手机,他指了指太阳,“都半下午了,要不,我们先去个吃饭?” “也成,”林伶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个请的姿势,“靠你带路了,周大少。” “哈哈哈,”周欧尔自然地把林伶拉回身边,“好说好说,以林小姐的需求为先。” *** 南都监狱。 苏一随意地依靠在铁门边,他对着门内的摄像头举了举手中的牌子。 厚重的监狱铁门发出咯吱声,随即被人从内打开。 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匆忙迎了上来:“领导,您今天一个人过来视察?” 苏一摇了摇头:“不是视察,你们监狱长在吗?” “监狱长?”警察连忙点头,“在的,在的,我带您过去。” “哈哈哈,这怎么好意思耽误你工作,我自己过去就行。”苏一笑眯眯地拍了拍警察的肩膀,“谢啦。” 苏一按照指示牌走到监狱长的办公室,将手中的文件依次递给对方:“我是灵异管理局苏一,过来提一个叫闻彪的犯人,麻烦您们办理一下移交手续。” “灵异管理局?” 出于方便工作开展的考虑,对于高层管理人员来说,灵异管理局并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存在。 监狱长带着一个斯文的眼镜框,他仔细地检查了手中的文件,朝苏一点头示意:“稍等,我这就安排人带你过去。” 然而,没等他拿起办公桌上的内部座机电话。 急促的电话声骤然响起。 监狱长的眉头下意识皱了皱,但是在看清来电号码时,眉头又舒展开来,他接起电话:“小廖啊,我刚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把23监室的闻彪提出来一下。” 内部电话的隔音效果极好,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监狱长脸色一变,猛地从座椅上站起,声音不受控制地上扬:“你说什么?!” 身后的办公椅被这突入其来的力道顶出老远,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但是监狱长此时完全无暇顾及,他铁青着脸听电话对面的人说完,便一把挂了电话。 “怎么了?”苏一见状,心底有些不祥的预感。 难不成,他的生意又要泡汤了? 监狱长调整了一下呼吸,在情绪平复下来后,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刚刚我们接到消息,闻彪因为突发性心肌梗塞去世了。” “心肌梗塞去世了?!”苏一眼前一黑,他心痛地捂住胸口。 别的他不清楚,但是闻彪没有心肌梗塞病史他是知道的。 短短几天,他已经连续泡汤了三个生意。 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吃不起饭了! *** 南都,城南大学城。 一个中年男子脸上带着口罩,他低着头避开过路人的视线。 周家太子因为一块樟木雷击木苏醒的事,在玄学圈闹得人尽皆知。 因此,要打听到孔爷作为答谢,送了一个年轻女孩一套房的事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他再稍微运用一点玄门手段,从房地产商手中套到具体的资料,那就更不是什么难事了。 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中年男子目标明确地朝辰南别墅区走去。 “哇,妈妈,那个人脸是烂的!”一个小孩与他擦肩而过,无意中看见了中年男子未被口罩遮住的上半张脸,他指着对方咋咋呼呼地叫出声了。 下一秒,小孩的嘴被一个年轻女性一把捂住:“乱说什么!我不是教过不准对别人指指点点吗?” 年轻女性一把将孩子抱起,有些不好意思地连连鞠躬:“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懂事。” 中年男子连忙手忙脚乱地将遮脸用的口罩往上面拉了拉。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怨毒的光。 中年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 脸上那道因为反噬造成的,横跨整张脸的可怕疤痕,不管他用什么手法,都不能将它祛除。 每个晚上,强烈的灼烧感便会准时袭来。 那如烙铁般的剧烈疼痛让他每晚疼痛难耐。 而比疼痛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破阵之后带来的屈辱。 阵法被破,法器被毁,雷击木被夺。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因为那块雷击木变得声名鹊起。 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什么一块被阴气滋养的雷击木会有救人的功效。 但是,那不重要, 他只需要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林伶就够了。 每个玄门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 中年男子也不例外。 他专修阵法。 孔爷的房子才刚送给林伶,对方还没入住。 这次,他准备提前先去林伶的房子布置一个杀阵。 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将被符箓包裹隔离的东西掀开一条缝。 里面放着一个玉扳指,扳指整体翠绿透明如玻璃,没有一点杂质。 思及这个扳指的价格,中年男子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肉痛,但是肉痛很快便被得意替代。 他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这可是件大凶器。 区区一个黄毛丫头。 他就不信,能有能力破开以这大凶器为阵眼制作的杀阵。 第63章 周欧尔有些可爱? 随着开学的到来,学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热闹了起来。 林伶的宿舍也一样。 因为宿舍并不是按专业分配的缘故,林伶和舍友的时间并不完全重合。 趁着舍友都出去上课,她严肃地提起呆在她床头满脸乖巧的毛团子。 “煤球,我说过晚上不准偷偷让那几个姐姐做噩梦的吧?” “唧?”毛团子无辜地叫了一声,似乎不明白林伶为什么这样说,声音要多委屈就多委屈。 林伶对煤球的卖萌完全免疫,她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小肚子。 鼓鼓囊囊。 一看就吃得很饱。 “嗝。” 毛团子被揉得打了个饱嗝。 林伶松开手:“这下人赃并获了吧!” “唧唧!” 见事情败露,毛团子声音满是控诉,它悲愤地把身上的绒毛软软地往旁边一歪,整个球都充满了装死的气息。 “哎,” 林伶见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煤球毕竟是刚诞生的小梦魇,如果按人类的年龄来算,顶多两三岁。 要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控制住自己进食的本能,确实是强人所难。 虽然因为林伶叮嘱,煤球刻意控制了自己的力量,并没有让她的室友受到什么伤害。 但是毕竟是噩梦,谁乐意经常睡不好。 孔爷送她的别墅她原本计划再闲置一段时间,等感觉甲醛差不多散了再入住的。 不过现在看来,为了她的室友们好,她只能提前入住了。 林伶泄愤地用手指弹了弹在她手掌心装死的小毛团子:“你这个贪吃鬼!” “唧!”煤球被弹了一个趔趄,它不服地飘到空中,开始不停地大声唧唧唧,一副必须反驳成功的小模样。 “得了得了,别和我吵架了,”林伶努努嘴指了指床边的毛线球,“自己抱好自己的玩具,我们今天搬家。” 恰逢此时,林伶的手机响起。 她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 自从周欧尔下了个微客,每天准时准点给她发消息,简直跟个闹钟似的。 林伶点开手机。 果不其然,周欧尔的消息从手机页面径直弹出。 周欧尔:【猫猫探头jpg】 周欧尔:【你今天没课对吧?】 【咸鱼瘫.jpg】 【对啊。】 林伶快速打字。 周欧尔:【好巧,我今天也不用去爷爷那熟悉业务!那我来找你?】 林伶想了想今天临时起意的搬家计划,发了个猫猫点头的表情包过去。 【我今天准备搬去辰南。】 辰南小区,也就是林伶房子所在的地方。 周欧尔见手机上发过来的消息,挑挑眉,他放下手中看到一半的公司机制文件。 这是要搬家了?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桌面。 一旁的周老爷子闻声抬头,他十分麻利地丢给周欧尔一大沓文件夹:“熟悉了公司的机制文件,就看公司的财务报表。” “爷爷,我已经连续工作了7天,”周欧尔满脸正经,“按照咱们的公司制度,我今天应该轮休。” “轮休?”周老爷子露出一个看傻子的表情,“现实生活中你见过哪个总裁有休息日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未来的总裁也没有休息日。” “但是我累了,”周欧尔理直气壮。 “前几天只睡4个小时怎么没见你喊累?”周老爷子脸上露出些许的怀疑,他细细打量了周欧尔两眼,恍然大悟,“肯定是今天小林有空对不对?”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周欧尔没有否认,他夸张地给周老爷子竖了个大拇指,“居然被您看出来了!” 周老爷子对周欧尔这一副不正经的模样满脸嫌弃:“瞧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 “哈哈哈,我这叫金玉其内。”周欧尔笑嘻嘻地将手中的东西整理好,“爷爷,今天放个假?” 周老爷子看了看那沓已经被看完的资料,最终妥协地叹了口气:“今天就放你一天假吧。” “好耶!”周欧尔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作势就往要外走。 周老爷子见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幸好那群董事没见过欧尔这模样。” 他一抬眼,便见周欧尔又退了回来:“怎么?” 周欧尔眨眨眼,满脸尴尬:“爷爷,咱们家那辆LaFerrari的钥匙在哪来着?” “......你不是一直嫌弃跑车脆,天天叫嚷着防弹才是真理,只开那辆战盾吗?”周老爷子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 “咳......”周欧尔摸了摸鼻子,“今天心情好,想开红色。” “这样啊,” 周老爷似笑非笑地看了周欧尔一眼,语气有些揶揄,“我还以为是准备孔雀开屏,吸引某个女生的注意呢。” “爷爷!”周欧尔闻言,感觉从自己的脖子根处,唰地直冲上一股令他忍不住想脚趾抓地的羞意,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有些吞吞吐吐,“你可别乱污蔑林伶的名誉。” “我在说你孔雀开屏,又没说人家林伶,”周老爷子慢悠悠地调侃,“而且我可没提具体是谁啊。” 周欧尔无言地瞪瞪眼。 “算了,我自己去找!”他被臊得脸都红了。 周老爷子见状,这才心满意足地指了指书房左侧的书柜:“第一排的那个小保险箱,密码你的生日。” 他笑眯眯地看着周欧尔迫不及待的找寻动作,悠闲地喝了一口放在手边的茶。 青春真好啊。 ** 毕竟才大一下学期,林伶的东西并没有很多。 她刚将宿舍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打包装好。 手机便响了起来。 林伶一眼便看见了手机来电屏幕上的名字。 她接起手机:“周欧尔,你到了?” “到了,我到你楼下来,东西多吗?”话筒里传来周欧尔关车门的声音。 林伶回想了一下周欧尔的那辆大越野,又下意识看了看手边的两个分装大纸箱,她将两个分装纸箱统一装进一个大打包袋内,用手试了试重量:“不多,就一个包,我自己提下来就成。” “成,那我在楼下等你。” “你在车里等我吧,”林伶果断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是很想让周欧尔被人围观,现在又正值开学,宿舍人来人往。 一想到周欧尔可能会被陌生人搭讪,林伶便觉得心里不太舒坦。 “但是我已经到你宿舍楼下了。” “......成吧,我马上下来。”林伶一把挂了电话,她动作迅速地将煤球搂进怀里,手臂一用力,便举着一个比她人还大的包裹开始往楼下搬运。 周欧尔目瞪口呆地盯着林伶手中的那个有她两人大的包裹。 吓得手里的水都掉了。 他连忙伸手接过包裹:“这就是你说的一个行李?” “对啊,可不就是一个。”林伶满脸理直气壮地放下袖子,她向周欧尔显摆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语气十分得意,“怎么样?我的力气大吧!从我遇见你那天开始,我的体质就在不停地改善,现在这么重的东西也轻轻松松,请叫我女超人。” 在阳光下,女生纤细的手臂仿佛一捏就会断。 周欧尔对这反差一时无言。 他反应迅速地适应了林伶的反差,由衷地赞叹:“不亏是你。” “嘿嘿,走走走,搬家了!”林伶嘿嘿一笑,拖着周欧尔就往外走,“你车还在老位置?” “对,是在老......”周欧尔的视线飘到手中的大包裹上,话说到一半猛地顿住。 “怎么了?”林伶有些莫名,她正准备回头看周欧尔,便看见了不远处老地方停着的红色超跑。 张扬的红色超跑连线条都透着金钱的味道,明明只是安静地停在路边,却成了整条街最热闹的地方,霸道地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但是,它再怎么高调豪华吸人眼球,也不能掩盖它并不能装很多东西的缺点。 林伶:...... 她知道周欧尔为什么不说话了。 她指了指那辆扁平的、一看就没地放行李的跑车,又指了指自己的大包裹,语气迟疑:“搬家?” 周欧尔的眼睛中透着些许的生无可恋,他有些尴尬地捂脸:“这个事情你得听我狡辩。” “恩,你说,”林伶满脸正经地侧耳倾听。 她是真的很好奇周欧尔此时的脑回路。 周欧尔:“......” 他强行望天,过了一会儿,假装无事发生地低头开始下单,他语气镇定:“要不,我们打车过去好了!” “可以是可以,”林伶点头,并不打算略过这个话题,“所以你的狡辩想好了吗?” 周欧尔:...... 他清咳了一声,声音极小。 “恩?”林伶凑近了过来,“你刚说啥?” “我刚刚说,我以为你比较喜欢超跑,”周欧尔的声音大了一些,一说完,那种脚趾抓地的感觉又袭了上来。 “啊?” 林伶有些讶异地抬眼,她看了看周欧尔的表情,对方正满脸窘迫,一看就不是在说谎。 她努力从自己的脑海中回想两人相处的细节,企图挖出会让周欧尔产生这个想法的蛛丝马迹。 半晌后, 林伶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其实......我那是在吐槽电视剧。” 周欧尔:? 他突然感觉地面有些烫脚,手忙脚乱地提着林伶的包裹猛地往前冲了两步。 林伶莫名从对方的背影上看出了一丝窘迫。 她连忙跟了上去。 林伶强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猛挼了一把怀里的毛团子。 奇怪,她怎么觉得,周欧尔有些可爱? 第64章 观看猎物死亡前的挣扎也…… 时值正午。 初秋的阳光和夏天没啥区别,依然极其热烈地照耀着大地,宛若蒸炉。 周欧尔提着大包裹站在别墅门口。 他用手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提提包裹,笑眯眯地比了个请的手势:“主人家快去开门。” “嘿嘿,这就开,” 林伶伸出手指。 刚准备用指纹开门,原本一路上都安安静静待在她怀里的小毛团子却突然飞到空中。 煤球浑身的毛径直炸开,整个球蓬松了整整一圈。 “唧唧!”它焦急地落在门把手上,用绒毛紧紧裹住林伶的手,企图将对方的手挪开。 “煤球,怎么了?”林伶有些莫名。 联想到网上常说的宠物应激反应,她伸手揉了揉毛团子以示安抚,转而用另外一只空出来的手去验证指纹。 “唧!”煤球更焦急了,它挣扎着摆脱林伶手掌的控制。 然而,来不及来了。 在煤球惊恐的注视下,别墅大门应声而开。 “唧唧唧!”煤球宛若受惊般,直朝玲玲的面门砸去。 可惜才扑到一半,便被周欧尔在半路拦截了下来,他捏了捏毛团子:“煤球今天怎么了?” “不知道,”林伶耸耸肩,“可能是因为换了新的住处,应激反应了吧。” 她上前一步,推开大门。 一推开门,一股久未通风的灰尘味便从室内涌出。 林伶皱着眉,挥手驱赶鼻子前方的空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先别急着进门,” 她转头示周欧尔往后退退,“里面一股有害气体味,你把东西在院子里放一放。” 周欧尔依言放下大包裹,这才好奇地走向前,鼻子往前探嗅了嗅。 “确实空气不流通。” “要请祛味道的公司吗?”周欧尔作势准备打电话。 “不用,”林伶摇了摇头,老神在在地从包里掏出一张a4纸,“我就猜到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已经提前把符箓画好了。” “符箓?” “对啊,”她笑眯眯地将符箓往门上一贴,贴完才解释道,“符箓的作用之一便是改变气场,给它调个气场,通通风就成了。” 林伶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正好现在中午,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回来可能异味便消除得差不多了。” “也成,”周欧尔点头,他思索了一下,“正好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店,我带你过去。” “哈哈哈,这感情好,”林伶笑着跟着周欧尔的步伐往外走,“先说好啊,今天我请客,你要跟我抢着买单,我直接和你绝交一分钟。” 周欧尔挑眉:“我这人你还不清楚,蹭吃蹭喝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两人有说有笑地关上院子大门,径直朝辰南小区外走去。 在他们身后, 伴随着“咯吱”一声脆响,一道无人注意的巨大透明裂痕凭空出现,而后,裂痕迅速分化成好几道,呈圆弧形开始向外龟裂。 原本隐藏于人前的黑色屏障在空中若隐若现,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抗争。 然而,它的反抗丝毫没有挽回颓势。 不过几息之间,不堪重负的屏障便碎成了粉末,消无声息地消失在空气之中。 *** 南都,辰南小区,林伶别墅的对面,7号别墅。 中年男子悠闲地半躺在沙发上,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吐出一口气。 就在刚刚,他听到了隔壁大门打开的声音。 中年男子思及自己精心设计的杀阵,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得意微笑。 他在心里倒计时。 应该再过半分钟,他就能听见隔壁传来的惨叫。 这也是他之所以在布好杀阵后,想法子特意住进隔壁别墅的用意所在。 世界上还有比亲眼目睹仇人的惨状更让人开心的事情吗? 不,绝对没有了。 想到这,中年男子忙不迭地从沙发上站起,他打开二楼的窗帘。 从这视角看去,正好能看见林伶的别墅。 为了更好地观看这场戏,中年男子特地准备了一个望远镜。 见林伶将一张符箓贴到大门上,他心中下意识一紧。 难不成自己布置的杀阵被发现了? 但是这不可能,这个杀阵,自己为了确保成功率,可是添了心头血制作的。 中年男子对自己这次的阵法信心满满。 出于谨慎,他依然调高了望远镜的倍数。 在看清那张符箓的样子后,中年男子直接哈哈大笑出声:“我还以为是个有高人指点的,结果贴了张改气场的符箓,还是用的a4纸,简直可笑。” “啧,居然没进屋子。” 见林伶两人居然转身走出院子,他有些失望地放下望远镜。 不过没事。 中年男子自我安慰道。 他舔了舔嘴角,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观看猎物死亡前无知无觉的挣扎,也是一个不错的消遣。 边想着,为了更好地看这场戏,中年男子慢悠悠地转身倒水。 然而就在他弯腰的刹那。 一股来自灵魂的撕裂感突然袭来。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口鲜血径直从他的嘴里喷出。 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乎在一瞬间便席卷了他的全身。 这是来自用心头血做阵法被破的反噬! “这不可能!” 中年男子痛得七窍流血,不死心地强撑着回到窗边。 他目眦尽裂地在看着眼前黑色屏障上的裂痕,发了疯地猛摇头:“这不可能!那明明只是个改变气场的小符箓,这怎么可能,而且那只是a4纸啊......” 中年男子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个尾音更是只剩了一个气音。 他的头在气音之后缓缓垂了下去,竟然就这样变得静止不动。 在几分钟后,中年男子的身体僵直地往后一翻。 他惨白的脸径直暴露在空气之中。 只见他双目圆瞪,里面还残留着不甘心的悲愤。 在那脸颊之上,青黑色的尸斑缓缓浮现。 尸斑和七窍流出的血迹混在一起,更为这具尸体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 等两人吃完午饭回到小区,太阳已经逐渐往西。 林伶忧愁地摸了摸肚子:“你说,我最近天天这样胡吃海喝,会不会胖成猪?” “不会,”周欧尔毫不犹豫地摇头,他十分直男地比划了一下林伶的小身板,“你就算再胖一点,也依然很瘦。” “......也就是说,这样吃真的会胖!”林伶满脸担忧。 周欧尔:“......这不是我的重点。” 陷入体重焦虑的林伶并没有听周欧尔说话,她撸撸袖子,干劲满满:“决定了,待会儿我要打扫卫生减肥!” 她转头看向周欧尔,十分不客气地给他安排任务:“待会儿你负责擦窗,我负责拖地。” “成,”周欧尔十分干脆地接受了安排。 林伶满意地点点头,她伸手打开房门。 刚一打开房门,一抹碧绿从林伶的视野中一闪而过。 ? 什么东西? 林伶定睛往地上一看,语气有些迟疑:“这是......戒指?” 周欧尔走近了几步,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玉扳指,仔细端详:“是个水色极好的玉扳指。” “玉扳指?” 林伶闻言条件性看向天花板,天花板上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能容纳戒指的空间。 “这玩意怎么会从天花板上掉下来?” “不清楚,”周欧尔摇了摇头。 林伶乐呵呵地接过玉扳指,开玩笑道:“这算不算是开门红?搬家第一天天降横财。” “哈哈哈,可能是哪个好心人见不得我们穷苦吧,”周欧尔笑眯眯地接茬。 他的视线若有所思的在玉扳指上绕了一圈:“不过这玉扳指上缠着一股黑气。” “这些大凶器对我又没啥影响,”林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煞有其事地对着空气做了个谢谢的手势,“先谢谢这位不知名的散财童子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这事还是得查一查,”周欧尔脸上难得露出一个正经表情,“这东西对你不构成危险,只是因为你够强,不代表潜在威胁就不存在,万一下次对方用其他法子害你怎么办?” “嗨呀,水来土挡呗,”林伶并不是很在意,“我平时多小心一点就行。” 周欧尔嗯了一声,随后满脸豪情地拍拍林伶的肩膀:“你安心读书搞钱,这事交给我就好。” ** 夕阳西沉,地面的温度逐渐冷却。 昏鸦从天际划过,急匆匆地回到属于自己的巢穴。 南都,辰南小区。 一抹白色的身影在林间小路中穿过。 苏一慢悠悠地走向辰南别墅的七号住宅。 他接到通知,这里发生剧烈的气场波动,上面让他过来观察一下情况。 原本以前这种类似打杂的活,他是不会接的。 但是谁叫他最近连续黄了几个生意呢? 穷,就是原罪啊。 苏一惆怅地叹了口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经过调查,波动的来源最终锁定在辰南小区的7号别墅中,而那栋别墅,按局里交给他的资料显示,户主还没有入住。 他拿着局里给他的钥匙,径直开门而进。 刚踏进一步,一股呛鼻的人体腐烂味便窜进了他的鼻腔。 居然死人了?! 苏一心下一跳,眉头紧皱,他连忙循着味道直奔向二楼。 在二楼的观景台处。 一个已经腐烂得看不清人样的男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进入了苏一的眼帘。 第65章 你们其实已经认定我是凶…… 苏一对着那具尸体沉默了半晌。 男人身上黑气尚没有消散,那股阴气与尸体亲亲热热地纠缠在一起,一看便是没死多久。 然而明明没死多久,男人的身体便腐败成了这幅模样。 这反而让人心头一跳。 这说明这个男人是死于极其厉害的玄术。 下手的是一个高手。 “啧,”苏一有些嫌麻烦地挠了挠头,“这群玄门人闲着没事干,好好的钱不挣,隔这玩害命。” 他迅速将现场用手机照了下来,转头发给钱宇。 苏一拨通对方的电话:“钱宇,看微客,我给你发了这次局里委托我来看现场拍下的图,辰南小区的七号别墅里面死人了。” “成,我马上看。”钱宇那边丝毫没有耽搁时间,他简单干脆地应道便立马挂了电话。 不过半晌,钱宇的消息便发了过来:【等我过来。】 【成。】苏一随意地回了一个字,他放下手机,这才开始从一楼开始仔细地打量整个屋子。 明明从资料上看,这个别墅并没有户主入住,但是这栋别墅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沙发垫微微凹陷,布满了被人坐过的褶皱。 茶几上还残留着尚未被人喝完的咖啡,和来不及收拾的咖啡瓶。 最令苏一在意的是,在2楼观景台上,一个望远镜被人随意地放置在观景台的小茶几上,男人便死在距离这小茶几不过一米的地方。 苏一站在小茶几旁向外眺望。 从这个视角看过去,一栋别墅不偏不倚地正好进入苏一的视野。 除此之外,视野内便只剩下郁郁葱葱的树木和潺潺流淌的小溪。 这是个并用不上望远镜的观景台。 那么,为什么在这个住家户的观景台上会有一个望远镜呢? 这事就很值得深思了。 苏一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他看向远处的别墅,那栋别墅灯火通明,一看便已经有人入住。 多年的直觉,让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再次拨通了电话:“钱宇,你过来的路上,顺便查一查7号别墅对面的8号户主是谁。” “怎么?” 苏一没有解释太多:“你查就对了,我有种预感,8号户主就是这次委托的突破口。” “成,”钱宇爽快地应下,毕竟他和苏一是多年的老朋友,对于苏一的能力,他十分信任。 半小时后,林伶的生平资料详细地出现在了苏一的手机之中。 苏一一目十行,他的视线很快落到了资料的最后。 而后,陷入了沉默。 他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林伶最近这几天的行程。 “我没看错吧?” 他不由自主的喃喃道,“陶家的手机鬼,游乐场的人祭阵法,还有红街的降头?原来我的生意都是被同一个人抢走了?” 苏一肉痛地捂住胸口,他抽了抽嘴角:“这也未免太巧了。” 不过,这也证明8号别墅的户主林伶确实是玄学圈的人。 他的视线落回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上。 男人身上因为玄术造成的黑气依然没有消散。 苏一在脑中认真复盘。 7号别墅拿着望远镜偷看8号别墅。 这说明这两人之间有某些联系。 8号别墅的户主会用玄术。 而7号别墅的人又正好死于玄术。 不管从哪方面看,现在林伶的嫌疑都最大。 苏一眯了眯眼。 不过最后的结论,还是需要等见了本人再做判断。 *** 因为下午才有课的缘故,林伶第二天懒懒地睡到了接近10点。 她点了外卖,又回完周欧尔的消息,这才悠悠闲闲地走去洗漱。 不得不说,一个人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的感觉,真的太爽! 以前在学校,不管她上午有没有课,反正8点必定会被吵醒。 毕竟她没课不代表室友没课。 早上的宿舍,自然就充满了各种乒乒乓乓的声音。 林伶现在身心舒畅。 她刚把保湿水打开,门铃声便响起。 外卖来得这么快? 林伶有些讶异地挑眉。 也没多想,她径直朝门外跑去。 急匆匆的脚步在林伶看清院门外的来人时,骤然慢了下来。 门外站着两个高矮差不多的男人,一个一身黑衣,一个全身白衣,两人站一起,跟黑白无常似的。 她有些迟疑地站在院子内上下打量门外的来人:“你们是?” 那个一身白衣的青年露出一个极其爽朗的笑容,他递给林伶一张工作牌:“我们是灵异管理局的工作人员,想请您配合我们做个调查。” “灵异管理局?”林伶接过对方的工作牌,上面有白衣青年的名字和照片,在照片下方,偌大的灵异管理局几个字几乎霸占了工作牌的半边位置。 这就是玄学圈的官方机构? 不过,官方机构找她干嘛? 林伶的脑中思绪万千,瞬间涌上很多疑问。 她将疑问全部压下,面上不显,神色中透着警惕:“你们找我调查什么?” “是这样的,”苏一笑着指了指林伶对面的别墅,“昨天下午,7号别墅发生了一起命案,是死于玄术的袭击,据我们的资料显示,林小姐也是玄学圈的人,所以我们特地过来调查。” “死人了?还是死于玄术?”林伶有些讶异,她视线条件性越过两人,朝他们的身后看去。 不过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林伶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她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面前的两人:“你们想调查什么?” “调查你和死者的关系,”一旁的黑衣男子插话道,和苏一的面部表情相反,黑衣男子的面部表情极少,就连语调都起伏很小。 “什么关系也没有,我压根不认识7号别墅的户主,”林伶有些莫名其妙,内心吐槽。 为啥对面死了人,调查她和对面的关系。 这什么逻辑。 电视剧里,要没什么特殊情况,谁调查陌生领居和死者...... 林伶内心吐槽到一半,思绪骤停。 等等! 她心中一紧,迅速反应了过来,面上带上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林伶吃惊地张大嘴巴,指指自己,“不会吧,敢情你们是把我当嫌疑人了!?” “我可事先声明,对面死了人,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她连忙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我昨天才搬过来,下午的时候我正忙着吃饭和收拾别墅,连个目击者都算不上,要不是你们今天早上找到我,我甚至都不知道7号别墅死了人。” “哈哈哈,放心放心,”苏一安抚性地摇了摇手,“我们只是出于谨慎在调查排除,林小姐你不用多想。” “这怎么可能不多想,”林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侧开身,让出一个身位的位置,示意苏一两人先进来说话。 “你们想调查什么就问我吧,肯定配合你们的工作,不过我先事先声明,我是清白的。” “从局里给我们提供的资料上看,我也相信会主动拨打报警电话的你是清白的,”苏一笑眯眯地在一旁点头,“但是流程咱们还是得走。” 他举起一个中年男人的照片:“林小姐你认真看一下,你认识他吗?” 林伶接过照片,凑近了仔细端详,她摇了摇头:“没见过这个人。” “你再好好回想一下?” “我真没见过他,”林伶非常果断地摇头,“我的生活圈子很窄的,你们既然有我的资料肯定也知道,我就不可能认识什么学校外的人。” 苏一眯了眯眼,笑着说道:“但是据我们昨天调查到的情况,这个人昨天就在7号别墅的观景台上用望远镜看你。” “看我?” 这是哪来的变态?! 林伶闻言差点直接原地跳起。 而后,她迅速冷静了下来。 现在压根就不是纠结自己被人用望远镜偷看的时候。 眼前的两人虽然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但是毫无疑问,他们都在怀疑自己。 尤其是那个苏一。 对方面上虽然笑眯眯,看着毫无威胁性,言语之间也张口闭口都是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但是从他的问话来看,很明显,他并没有相信。 林伶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她扯了扯嘴角,面露嘲讽:“看你们俩这架势,其实已经认定我是凶手了吧。” 第66章 3888驱鬼套餐了解一…… 苏一没想到对面的女孩会如此敏锐,他脸上的笑意一僵,面上带上一丝尴尬:“林小姐,你别在意,我们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在事情未下定论前,任何人都有嫌疑。” “你们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林伶当场翻了个白眼,情绪丝毫没有被安抚,“这可是杀人,又不是什么小孩子恶作剧,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哪能单纯因为有个偷窥狂,偷偷观察我,而恰巧对方又死亡,就随意脑补因果假想。” “要全天下都这样办案,干脆直接取消取证环节算了。” “你们得搞清楚,单从这个事情上来看,难道我不是受害者吗?” “办案要讲证据,嫌疑人更是涉及法律身份问题,人公安办案都不会一上来就给人先按个嫌疑人名头,都是有理有据后才定对方为嫌疑人。” “你们先下结论再做调查,搁这反推理呢?” 林伶一生气,话便像连发的小弹珠似的,一次性说了一大堆。 她顿了顿,语气缓了缓:“当然,要是你们是在有证据的情况下,做出的合理怀疑,我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 “所以,”林伶反客为主,“如果你们要对我进行问话,必须先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比如,你们觉得我有嫌疑并且据有具体依据的原因。” “不然的话,” 她比了个谢客的手势,径直准备将两人往外赶,“就请两位出去,等收集好证据,按程序办好手续再来找我。” 钱宇的眉头紧皱,很明显对林伶不配合的态度有些不满,他刚要说话,便被苏一一把拉住往后扯了扯。 苏一面露抱歉:“你说的对,在案件尚未有头绪时,便先入为主的下结论,这确实是我们的问题,我们应该向你道歉。” “但是在见到你本人的瞬间,我们又多了一个依据,”他意有所指地指了指林伶的口袋。 从他的角度看去,一抹黑气盘踞着林伶的整个口袋。 “你的口袋中流窜着和那个男人尸体上宛若同源的阴气。” “口袋?”林伶有些迷茫地伸手掏了掏,指尖猝不及防碰到一件冰冰凉凉的物体。 昨天的记忆涌回。 是那个从天花板掉落的玉扳指。 “你是指这玩意?”林伶从口袋里将玉扳指拿出。 在她拿出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袭来。 苏一两人被激得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好大一股煞气! 他目瞪口呆地盯着林伶徒手拿玉扳指的手指,咽了咽口水:“你居然没有用符箓,就这样将它放在你的口袋里,而且还徒手拿这么厉害的凶器。” “这对我没啥影响,跟个移动空调似的,夏天蛮好使的,”林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把玉扳指揣身上的原因。 “移动空调……?”苏一一副被噎住的神色。 林伶指指玉扳指,解释道:“这玩意昨天突然从我家天花板上掉了下来,我当时还奇怪为啥我的屋子里放着这么件大凶器呢。” “既然你们说这凶器的阴气和7号别墅的男人同源,那我算是知道是谁想害我了。”林伶若有所思。 她抬起头,满脸理直气壮:“我能报警他故意杀人未遂吗?” “啊?”苏一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个7号别墅的男人,偷偷往我屋子放了件大凶器诶,这明摆着是想害人,”林伶指了指对面的别墅,夸张地拍拍胸口,做了个后怕的表情,“要不是我够强,岂不是被暗算了?” “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 苏一迅速抓住林伶话里的重点,面露诧异,他和钱宇对视了一眼,“难道是阵法?” “不清楚,我对阵法一窍不通,”林伶耸耸肩,她将手中的玉扳指往两人面前递了递,开玩笑道,“你们仔细看看?既然用来做过阵法,上面肯定留下了痕迹,这可是能证明我清白的东西。” 见这么个大凶器往自己脸前递,苏一吓得连忙躲开:“我可不敢直接碰这玩意。” 他用手肘顶了顶一旁的钱宇:“有封印的符箓吗?” “嗨,要啥封印,这多简单事情,”没等钱宇回答,林伶径直伸手在玉扳指上一抓,一大把阴气被粗暴地从玉扳指中扯出,她随意搓了搓,将阴气小圆球放进口袋。 她的动作很快,从阴气被扯出到被搓成圆球,不过短短一分钟的时间。 林伶将已经变成一个寻常物品的玉扳指往苏一手里一塞:“这下你们可以检查了。” 苏一:? 刚刚发生了什么? 普通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他拿着玉扳指的手微微颤抖,看向林伶的眼神变了又变。 苏一有些迟疑:“驻颜有术?” 林伶:? 她无语地抽抽嘴角:“你才驻颜有术,我货真价实18岁好吧。” “快点检查,”林伶催促道,“等检查完,我再把阴气放回去,这空调很好用的。” 苏一:“……” 还能放回去,更离谱了。 他依言低头开始认真检查。 这一看,还真看出了情况。 一小滴几乎微不可查的血迹淡淡地印在玉扳指的内壁。 “果然是用来做阵眼的东西,而且还用上了心头血!”苏一的经验十分丰富,几乎立马判断了出来。 “难不成那个男人死于阵法反噬?” “不可能,”钱宇立马否定了苏一的猜测,“反噬致死的话,尸体残留的力量只会和布阵人同源,但是中年男人尸体残留的阴气却和这玉扳指同源,反而和其本人不同源。” “这说明对方是死于这个玉扳指。” “也对哦……”苏一面露遗憾,他抬头看向林伶,却见眼前的女孩若有所思。 “林小姐,你想到了什么吗?”他忍不住问道。 “确实想到了一些事……”林伶纠结而又迟疑地挠挠头,她默默看向自家大门上的那个A4纸符箓,满脸无言,“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我用了改气场的符箓?” 苏一两人顺着林伶的视野,看向别墅门上那个飘飘荡荡的白纸:“符箓?” “对啊,符箓。” 林伶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苏一定睛一看,上面间或有金光流溢而出。 这还真是符箓。 林伶解释道:“我当时为了通风,就把屋子内的气场对调了个方向……” 苏一:? 钱宇:? 她面露尴尬:“可能用a4纸画符箓的力量太大,直接把对方的阵法给冲破了,加上气场转换,凶器的阴气便顺着对调的气场直接回去找上了正好在我对面T的布阵人,所以男人身上才会残留玉扳指的阴气。” 苏一:……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林伶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这话合在一起,哪哪都不科学。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改气场的符箓能破阵! 这符箓还是用白纸画的。 而且,人为改的气场居然能承受住这么厉害的阴气回溯。 但如果是眼前这个少女…… 苏一莫名想起刚刚对方表演的徒手抓大凶器和徒手扯阴气。 这是绝对的力量碾压。 如果是这个少女,可能还真能做到。 而要是7号别墅的男人的死因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便是咎由自取,不属于灵异管理局的管辖范围。 苏一默默将手中的玉扳指放进口袋,他指了指林伶门上的符箓:“事情还需要调查,玉扳指我们要带回去检验阵法痕迹、指纹和血迹,这符箓我们能拿走吗?” “能。”林伶果断撕下门口的白纸。 反正她已经通完屋子的风了,这符用处也不大。 苏一接过那张白纸符箓,他满脸严肃地向林伶承诺:“这事我们会好好调查,要是真的是你说的那样,我们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这敢情好,谢谢官方同志愿意还我清白,”林伶笑眯眯地握了握苏一的手,“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苏一从善如流地反握住林伶的手,他看着眼前满脸胶原蛋的女孩,实在没忍住问道:“你真才18?” “你们不是有我资料吗?绝对18。” “……我能问一下你的师父是谁吗?你这已经属于强到离谱的地步了。”苏一有些感叹。 “我师父?”林伶下意识想到自己的奶奶,她刚要开口,门外传来周欧尔疑惑的声音。 “林伶?” 周欧尔有些惊疑不定的扫向不远处的钱宇。 这个人他有印象。 之前这人去过他苏醒的地方,被他留在那的一缕阴气发现。 他在寻找鬼王。 周欧尔不动声色的加快脚步。 这人为什么会在这? 林伶闻声看去,便见周欧尔一步并做几步,快步走到林伶面前。 他不动声色地将林伶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整个人无意识地呈保护的姿势:“他们谁?” 像一只领地被入侵后,不小心炸毛的猫。 “他们是灵异管理局的人,”林伶安抚性地拍了拍周欧尔的手。 她不准备告诉周欧尔自己之前被当成嫌疑人的事。 她有种预感,她要是说了,对方会直接气成河豚。 “灵异管理局?”周欧尔有些迟疑地上下打量了苏一等人两眼,“他们找你干什么?” “因为我比较厉害,他们搞不定就来找我求助。”林伶张口胡诌,说得头头是道。 “这样?” 周欧尔怀疑地瞥了瞥苏一。 林伶满脸坚定地点头,她偷偷瞪了呆在旁边的一言不发的苏一一眼。 苏一一个激灵,连忙跟着点头:“对对对,我是来找林伶当顾问的!” “嗨呀,原来这样,” 周欧尔松下了紧绷的背脊。 他面上露出一个十分热络的笑,反手拉着苏一两人就往里走:“既然是客户,来来来,咱们进来聊,你们喝什么?可乐还是雪碧?我们这可没有茶。” “对了,你们驱鬼还是保平安?还是来个套餐?” “看在你们是官方机构的份上,3888了解一下?” 第67章 来找你委托的? 一进门,一个小毛团子便亲亲热热地朝周欧尔的面门扑来。 “唧!”它蹭了蹭对方的脸打了个招呼。 这才看向周偶尔身后的两个陌生人。 “唧?” 煤球的声音充满疑惑,但是出于梦魇的本能,它下意识远离了那两个玄门中人。 “煤球真乖,”周欧尔笑眯眯地摸了摸小毛团子的脑袋作为回敬。 他转头向苏一两人介绍道,“这是林伶养的宠物。” “宠物?!” 原本在见到梦魇的瞬间,已经条件反射伸手摸符的苏一手一松,满脸不可思议,“你们养梦魇当宠物?!” “它多可爱呀,”林伶亲热将煤球捞进怀里揉了揉,“又能挼毛又好养,而且又通人性。” 苏一:…… 钱宇:…… 问题不在这里,关键是为什么梦魇能够当宠物? 那些诞生于天地间的邪物,一个比一个难驯服。 没有人愿意冒险在自己的身边长期放着一只不知道究竟驯服成功没有的梦魇。 毕竟是个人都要睡觉,这东西在睡梦中的杀伤力又过于恐怖。 看着那只乖巧窝在林伶怀中的毛团子。 苏一彻底没话说了。 可能,人与人之间真的是有壁吧。 见被主人表扬,煤球高兴地唧唧了两声表示赞同,它亲亲密密地蹭了蹭林伶,终于决定心情好地去给那两个陌生人打个招呼。 小毛团子浑身的绒毛十分柔软,被林伶养得极好的软毛,随着煤球打招呼的动作轻轻摇晃,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芒,看起来手感极好。 苏一一时手痒,实在没忍住伸手揉了揉。 入手的软毛柔顺得宛若丝绸。 下一秒,煤球直接炸毛,声音里充满了对苏一的控诉: “唧唧唧!” 它一把躲过苏一的手,飘回林伶的肩膀,忙不迭地开始理毛。 它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摸的! 看着小毛团子的一系列小动作。 苏一脸上露出一个心动的神色:“好,好可爱!” “快别想了,你遇见的梦魇长这样吗?”钱宇在一旁淡淡地泼冷水。 之前见过的那些奇形怪状的梦魇径直从他的脑海中浮现。 苏一:…… 瞬间被拉回现实。 他不满道:“既然煤球这么可爱,找找不就有了?” “你驯服得了吗?” 苏一:……告辞! 毕竟灵异管理局的人已经被周欧尔拉了进来,林伶这时候也不好意思直接让他们出去。 她抱着煤球走向冰箱:“你们随便坐,想喝啥?” “我想喝椰奶!”周欧尔立马毫不客气地点单。 “你自己去拿,”林伶翻了个白眼,一想到因为周欧尔的招呼,待会儿可能得被迫和苏一两人尬聊,她就头疼。 “你拿的比较好喝,”周欧尔笑嘻嘻地朝林伶眨了眨眼。 盯着周欧尔那张写满了期待的脸,林伶最终妥协。 “……成吧。” 她转身走向厨房。 周欧尔面带笑意看着林伶的身影消失在厨房背后。 在林伶消失的下一秒。 他脸上的笑意一敛。 而后,又迅速挂起一个八卦的笑容。 周欧尔转身,挑眉意味深长地看向苏一:“苏家的苏一?” “我是苏一但是我不是苏家的,周少你可不能乱帮我搭关系,”苏一连忙划清界限,他的语气有些嘲讽,“我可不配待在高贵的世家。” “那无所谓,”周欧尔对苏一说的话并不在乎,“我只想知道,曾经被誉为苏家玄门接班人的天才嫡系,是遇到了多大的困难,居然会寻求外援?” 对于林伶,他向来百分百信任,林伶肯定不会骗他,除非是出于善意。 但是这不代表别人不会骗林伶。 他对面前的这两个人完全不信任。 据他所知,玄门世家日渐式微,但却不甘心就此被时代淹没。 那群长期和权贵家族合作的野心家,从没放弃过企图爬回权利巅峰的想法。 苏家和周家也是这样的利益关系。 玄学存在即合理,不管是出于自保还是便利,周家需要和玄门合作。 而式微的苏家又离不开权贵世家的资源,他们依附着周家。 但是这种相互制衡的状态,只需要一些筹码便会被打破。 比如说鬼王。 至于那个钱宇,他已经明确知道对方在寻找鬼王。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的身份并没有暴露,但是既然灵异管理局能追踪到自己醒来的地方,这种可能性也不能排除。 周欧尔越想越防备。 谁知道他们接近林伶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他压下心中的警惕,面露一个对任务好奇的神色。 苏一对周欧尔脑内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 他面露尴尬,视线四处飘移。 他怎么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困难,他刚刚只是下意识配合而已。 所幸,林伶很快便便端着一杯椰奶,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苏一连忙将锅甩了出去:“周少好奇我们委托了你什么事,你们都这么熟了,就自己交流吧。” 他才不要费这个脑细胞。 周欧尔顺势摆出一副好奇宝宝的乖巧模样。 “啊?”林伶呆了呆,她有些心虚地瞥了瞥周欧尔,眼睛不自在地转了一圈,大脑飞速运转。 “叮咚。” 恰逢此时,原本的黑屏的手机屏幕因为新闻的推送应声亮起。 林伶的视线触及推送,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胡诌张口便来:“就最近嘛,一学校发生了集体自杀,就算是现在,还每天都有人跳楼,外面都在传那个学校被诅咒了,所以灵异管理局委托我去看一看。” 她将新闻的内容提要用自己的语言复述了一遍。 学生可都是祖国的花朵。 林伶在心里面暗想。 这学校天天有人跳楼肯定是有问题,她既然从新闻知道了这事,到时候多半会抽个时间去那个学校看一下。 这理由找得完美。 林伶话音刚落,没等周欧尔回答。 苏一的手机紧接着响起。 “是局里的电话!”他眼前一亮。 又来生意了! 苏一连忙麻利地接起电话:“喂,小德,新的委托派下来了?” 也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 苏一脸上的表情随着电话那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诡异,他的视线止不住地往林伶身上飘。 这表情,林伶想不注意都难,她露出一个八卦的表情:“发生了什么?” 苏一左看看周欧尔,又看看林伶,欲言又止。 林伶毫不在意地一挥手:“嗨呀,周欧尔自己人,你就这样说没事!” “那我说了?”苏一确认道。 “你说!” “......局里遇见了他们处理不了的诡异事件,希望能邀请你帮忙,”苏一老老实实复述。 林伶:? 她下意识看向一边周欧尔。 果不其然,周欧尔此时正满脸控诉地蹲在客厅,幽幽回视。 活像一只被人抛弃后又遇上下雨的小奶狗。 “苏一不是来找你谈委托的吗?” 论,刚忽悠便被当场戳穿,周欧尔炸毛的几率有多大。 林伶捂脸:“你听我狡辩。” “哎,算了,你们先谈委托吧,”周欧尔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既然这次是真要谈委托,你们喝什么?可乐还是雪碧?我去拿。” 林伶更心虚了,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视线随着周欧尔移进厨房。 “话说,你是还有什么言灵能力吗?”苏一将林伶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有些在意地瞟了林伶一眼,又瞟了一眼。 “你为啥这么说?” 林伶有些莫名,她顿了顿,心中浮现一个不好的预感,“……不会正好是那个学校事件吧?” “没错,是的,”苏一点头。 林伶:…… 这可就真的巧了。 她想了想自己的课程表,因为大一的缘故,她的课不算太多,但是课的分布极其零碎,真正算下来她一周只有一天没有课。 “这案子急吗?我记得那个学校不在南都,来回路程需要时间,我可能得先去学校请个假。” “很急,局里已经因为这案件牺牲了好几个人了,最关键的是学校的跳楼事件还没有被控制下来,即使那个学校已经停课,里面的学生依然在不受控制的选择自杀。” “这么严重?” “对,”苏一满脸严肃,“这事我们帮你安排就行。” 他果断接过了这活,指指钱宇,“这后勤方面的处理,他可是专业的。” “那成,谢了,”林伶没有推辞,她的余光从已经重新回到客厅的周欧尔的小表情上扫过,摸了摸鼻子,“我先准备行李,就不送你们了。” 她转身作势去开门。 在手开门的前一秒,林伶的手顿了顿,她回头:“差点忘了问你们,来回费用以及生活开销你们报销吗?” “报销?”苏一下意识看了看房子。 地处南都豪华地段,寸土寸金,就连园内的植被都透着金钱的味道,长得格外的茂盛。 能在这地域坐拥这么大套房子的人肯定不缺钱。 林伶秒懂苏一的表情。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谁也不能从我这里薅羊毛,”她满脸理直气壮。 苏一抽了抽嘴:“报!” “那就好,”林伶满意的点头,这才安心地打开房门,她随意地朝苏一两人挥了挥手,“慢走,我就不送你们了。” 等关上门,她便撞上了周欧尔控诉的视线。 对方似笑非笑,慢步逼近。 “来找你委托?恩?” 第68章 狗都不穿 荣盛高级实验中学,位于南都的辐射市嘉德市,是当地市出名的公立中学。 林伶坐在灵异管理局安排的公务车上,仔细地看苏一交给她的档案。 荣盛中学的自杀事件起始于一周前。 当第一个高中生站上天台往下一跃时,所有人都以为是高三生学业压力过大。 然而,那个高中生的自杀就宛若打开了什么潘多拉魔盒。 从那以后,荣盛中学每天都会有一个学生死于跳楼。 固定时间固定地点,即使在天台被水泥封死后,学生也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跳下。 在发现这个规律后,荣盛中学当场决定停课。 然而,即使停课,跳楼事件也依然在持续。 再后来,这事便上了热搜。 灵异管理局在发现此事后,便立马派人开始调查荣盛中学的事件。 但是连续派了几个人,都已失联告终。 按照这个事件的诡异情况,他们判断派出的人多半凶多吉少。 为了避免更多的牺牲。 这才将主意打到了最近在玄学圈声名鹊起的林伶身上。 林伶盯着手里这份看了跟没看一样毫无头绪的档案,默默放下。 她有些头秃地看向窗外:“得,当时接委托接得太快了。” 论经验,她还没那些灵异管理局的玄门人办事经验丰富呢。 一口气还没叹出来,周欧尔的消息提示便径直响起。 周欧尔:【图片】【图片】。 周欧尔:【被安排了超级多的资料需要熟悉,[猫猫哭泣.jpg]】 还没来得及形成的畏难情绪瞬间便被消息驱散。 林伶咽下喉间的叹气,手指动得飞快:【不愧是未来的总裁大人,这么多东西要上手,你加油!】 周欧尔:【?我怀疑你在幸灾乐祸,并且找到了证据。】 林伶:【我是那种人吗!看我无辜的眼神[猫猫无辜.jpg]】 周欧尔:【你是!】 周欧尔:【这次委托有把握吗?】 林伶看了看车窗外快速后退的建筑:【不清楚,我还在高速公路上,那个档案上什么线索也没发现。】 周欧尔:【……这样,有事给我打电话,我赶过来。】 见周欧尔这样说,林伶的心中莫名一暖,她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好好工作吧你,我这边问题不大,等我回来!】 周欧尔:【成,等你回来,到时候请你去吃大餐,我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店!】 他打完字,末了又在后面补了一句:【注意安全。】 等该说的话都说了,周欧尔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机。 一抬眼,便看见周老爷子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聊完天了?” 周欧尔下意识一僵,左顾右盼:“爷爷,今天要看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多呀?” “多吗?”周老爷子淡淡的看了周欧尔一眼,慢悠悠地说道,“要是连这都应付不过来,该不会将来某些人还要被小林养吧?” 周欧尔:...... 周老爷子嫌弃地啧啧了两声,摇摇头:“以后逢年过节送个礼物,说不定还得小林出钱。” 周欧尔:...... 他抽了抽嘴角,一把将散落在一旁的资料捞至身边,语气正经:“爷爷,瞧您说的,我是那么没能力的人吗,明天的资料我今天一起看了。” *** 嘉德市,荣盛高级实验中学。 黄色的警戒线将整个校园隔离其中,人迹寥寥。 和人来人往的人行道宛若处在两个世界。 “您就是上面通知,今天来的林顾问对吧?”一个身穿警服利索地梳着大背头的警察快步走近。 他看着林伶那张略显稚嫩的脸,流露出一丝诧异。 “对,我我叫林伶,”林伶笑着伸出手,“请多关照了。” “嗨,你多关照我们才是,我叫纪德阳,”大背头警察连忙伸出手握住林伶的手,“你可是上面派来的,到时候多替我们美言几句呀。” 林伶不置可否。 毕竟正规来说,她并不算灵异管理局的工作人员,顶多算个临时工。 她看向那个因为缺少人气而显得有些阴森凋落的校园,问道:“今天怎么样?” “按你们的要求,严格把控各个关卡没有让任何人进入,也提醒了学生家长们一定要关好门窗,看好自己的孩子,”纪德阳指指这些黄色警戒线回道,他看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要6点了,马上就要到学生自杀的时间。” 在学校对面。 一个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学生慢悠悠地买了一杯饮料,他礼貌地朝小卖部老板娘道了个谢,眼神清亮地看向林伶等人。 他脚步踌躇地走向前:“今天还不能回去上学吗?” “暂时还不能哈,”纪德阳下意识回道。 学生面带期待,眼中满是对警察的敬重:“那警察叔叔我能进去拿一个东西吗?我的身份证忘在学校里了。” “现在任何人都不能进出学校,”纪德阳果断拒绝。 “哦,这样啊,”蓝白色学生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他也没再继续纠缠,抱着自己的饮料转身作势便要走开。 “诶,等一等!”林伶一把拉住学生,她的视线在学生的校服上转了一圈,眼神透着些许意味深长。 她脸上挂着无害的微笑:“同学,在这待一会儿呗,待会儿6点我送你进去拿东西。” “不用了,”学生连连拒绝,“我待会6点还有事情。” “嗨呀,也就10分钟而已,”林伶没有松手,反而将手拉得更紧。 学生下意识想甩开林伶的手,但是没有成功,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慌:“你拉着我干什么?” “看你亲切,和你一见如故,想多和你聊聊天,”林伶笑嘻嘻地张口乱说。 纪德阳闻言,条件性多看了林伶两眼,犹豫了片刻,并没有出来阻止。 学生见状挣扎的幅度变得更大,他企图大力甩开林伶的桎梏:“你放开我。” “不放,”林伶耸耸肩,“你让我放我就放,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她转头朝纪德阳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手铐有吗?用一用。” “啊?” 纪德阳看看林伶笑眯眯的脸,又看看一旁惊慌失措的学生,有些迟疑。 “动作快点,”林伶催促道。 纪德阳脑中浮现之前领导的交代,领导让他不要问原因,无条件配合林顾问。 他咬牙交出手铐。 就在林伶将手铐套在学生身上的一瞬间,六点的分针指向12的方向。 伴随着纪德阳手机闹钟的响起。 6点到了。 原本还在惊慌失措的学生,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脸上惊恐的表情一敛,换上一个麻木的神色。 下一小,便宛若疯了一般,低着头径直撞向校园。 林伶反手一把拉住学生。 失去理智的学生,此时的力气骤然变大,她猝不及防被学生反拉了一个趔趄。 一拉一拽,不过几秒之间。 然而已经足够周围的警察反应过来。 纪德阳率先上前一把压住学生,将他用手铐扣在门柱上。 学生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被铐住的事实。 他大力地撕扯着手臂,即使被手铐扯出一道极深的伤口,学生依然对此毫不在意,就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任由血液从伤口处流出。 只是奋力挣扎着想冲向学校。 “怎么办?林顾问,”纪德阳见状有些焦急,“再这么挣扎下去,这个学生会受很重的伤。” “还能怎么办,”林伶满脸正经地比划了一个手刀的姿势,“当然是劈晕他,让他不再挣扎呀。” 这时候符箓可没有物理打击管用。 “只能这样了!”纪德阳咬牙,一个手刀便劈了上去。 学生的挣扎下意识一顿,随后便宛若失去支撑的木偶一般瘫软在地,径直昏了过去。 见学生安静下来。 纪德阳松了一口气,他擦了擦额夹的汗水:“林顾问,你怎么知道他6点要发疯?” “本来是不知道的,”林伶指了指地上学生的那身校服,“但是谁叫他主动跑过来问的呢。” 她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放假可从来不会穿着校服到处晃悠,要不是因为校规,这毫无设计感的肥肿校服,狗都不穿!更何况近几年这丑校服都已经被淘汰了。” 纪德阳:? 居然是这理由? 林伶此时无暇顾及季德阳的表情,她仔细的弯身查看。 眼前的学生身上干干净净,并没有沾染一丝黑气。 更没有什么异味出现。 要不是因为那身校服过于不符合时代的特征,她绝对不会这么快发现这个学生的异样。 但是,既然这个学生身上既没有阴气,又没有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到底是被什么控制着要去自杀呢? 林伶皱紧了眉头,无意识地挠了挠下巴。 怪不得之前的灵异管理局派来的人都没能解决这个问题,反而将自己搭了进去。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因为没有人,而显得格外幽深的校园。 心里面莫名没有多少底。 林伶指指那个陷入昏迷的学生:“这个学生多半就是今天6点要自杀的学生,你们把人看管好,要是待会儿他醒来又发疯,你们便继续给他一个手刀。” “我去校园里面看一看。” 第69章 我不跑了,你别让妈妈认…… 林伶警惕地边走边看,她无意识地紧紧捏住符箓。 想了想,又不放心地给自己的手腕上套了根红绳。 林伶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下不用怕万一遇到什么事情,自己反应不及时了。 随着太阳逐渐西下,原本便显得格外静谧的校园,此时更是莫名透着一丝死寂。 校园内的路灯依次亮起,灯光影影绰绰,只照亮了灯下的一小块空间,往远处看去,便只剩下雾蒙蒙的一片。 学校的能见度变低了。 这不是一个好事。 林伶有些严肃地皱了皱眉。 她已经在校园内逛了整整两圈。 不管怎么看,这个学校都没有一点异样。 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渐暗,学校的能见度变低,她发现异样的可能性,只会随之变低。 她叹了一口气。 侥幸心理果然不行。 最后还是只能去调查一下那些自杀的学生所在的教室。 如果可以,她是不想去教室调查的。 昏暗的走廊,漆黑的教室,空无一人的老旧教学楼。 这几个词合在一起,简直能直接勾起人记忆深处的童年阴影。 虽然她并不怕鬼,但是那个氛围就很让人不舒服。 林伶抬脚直接往荣盛中学最里面的那栋老旧教学楼走去。 为了高年级学生不被外界打扰安心备考,荣盛中学特意将最里面远离喧嚣的老旧学楼用来做高年级教学楼。 在来的路上,林伶便已经将这些学生的档案记得清清楚楚。 一周时间,整整7个学生死于跳楼。 里面有男有女,家庭背景各不相同,并且都来自不同的教室,平时也交往甚少。 单从这些资料来看,他们并没有什么共通点。 不对,也不能算完全没有共同点。 林伶望向教学楼的第六层。 他们都是高三年级的学生。 教室都位于教学楼顶楼。 林伶喜滋滋地摸摸下巴。 调查点集中是好事。 能极大地方便调查,避免了在教学楼疯狂爬上爬下,累成狗的问题。 林伶顺着楼梯逐级往上。 她仰头看去,呈回型的楼梯宛若一条向高处盘绕的巨蛇,巨蛇随着林伶的脚步缓慢滑动,留下一片片的凉气。 明明还没到冬天,太阳也才刚下山,教学楼却开始透着彻骨的寒气。 但是这寒气又和林伶平时接触的阴气完全不同,更像是因为教学楼常年不见光,留下的阴冷气息。 林伶一时拿不准,她饶有兴趣地挑挑眉,索性又往自己的背心贴了张符箓。 反正水来土档。 刚爬至教学楼的顶楼六楼,林伶一眼便看见了那个远远延伸出阳台、此时已经被一道水泥墙封锁的天台。 看来这就是那个跳楼天台了。 林伶站在走廊阳台上,取巧地找了个斜角位置,视角越过那道水泥墙,直看向那个被围栏包裹其间的天台。 上面空空荡荡,甚至连一个在校园最常见的纸屑什么也没有。 就更别说什么阴气了。 林伶有些失望。 看来问题也不在这个天台。 没继续耽误时间,她转身径直走近高三一班,也就是那个第一个自杀的学生的班级。 教室依然保持着当时焦急停课的模样,课本被随意地放在课桌上,整个房间还残留着书本的气息。 林伶认真地环视了一圈。 这里也没有任何异样。 然而,在这种明显有问题的情况下,这个学校的过于正常反而显得诡异。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伶面上露出一丝谨慎,她警惕地从教室内退出。 刚退出一步,一抹棕色从她的余光中一闪而过。 “谁?”林伶厉声道,原本便紧绷的感官在这瞬间提升到极致,她猛地回头。 一个身穿布衣布裤,衣服上满是补丁的小女孩转身作势就要跑。 林伶哪能放任女鬼逃跑,就算这个鬼是小孩子也不行。 “给我站住!”她恶声恶气地威胁道,“你要敢跑,被我抓住了,我先把你揍得连你妈都不认识!” 小女孩明显被林伶的威胁吓得呆在了原地,她害怕地揪了揪手指,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小女孩扁扁嘴:“姐姐,我不跑了,你别让妈妈认不出我。” “谁是你姐姐?”林伶毫不客气,对眼前这个可能已经害死了7个人的小女鬼完全没有一点尊老爱幼的想法。 她气势汹汹地大跨步靠近,视线无意识地扫过地面。 林伶顿了顿。 走廊灯光下。 小女孩的影子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 这是个活人。 “啊?”林伶的语气瞬间缓了下来,她揉了揉眼睛,有些迟疑,“活人?” “恩?”小女孩歪了歪头,满脸疑惑。 林伶沉默了瞬间。 这反应也很活人。 完蛋,刚刚她居然吼了这么小的孩子。 林伶身上的气势一泄,努力摆出一个亲切的笑容,蹲下身:“小朋友,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学校里?” “这是我睡觉的地方,”小女孩的声音怯生生的,她害怕地快速看了林伶一眼,连忙低下了头。 “睡觉的地方?”林伶有些讶异,“你父母呢?” “妈妈被坏人抓走了,我是来找叔叔的。” “找叔叔?你一个人找?”林伶更讶异了,“你爸爸呢?” “爸爸?”小女孩似乎对这个词汇很陌生,她掰着手指想了半天,声音脆生生的,“奶奶说爸爸已经死了。” 无父无母,孤苦伶仃一个人,还沦落到偷偷在学校睡觉。 而且还是个小豆丁,看起来才几岁。 十几年的电视剧经验让林伶瞬间脑补了个大概,对之前自己凶巴巴的行为更有罪恶感了。 她捂着胸口,放缓语气:“小朋友,你自己是找不到叔叔的,姐姐带你去找警察叔叔好不好?” “警察叔叔能带我找到勒叔叔吗?”小女孩闻言,眼睛像小灯泡一样亮起,满脸期待。 林伶笃定地点头:“警察叔叔都特别厉害,肯定能帮你找到勒叔叔。” “好呀!”小女孩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来,我带你下去,”林伶伸出手,一把握住小女孩的小手掌。 小女孩的手掌温温热热,是小孩子特有的高于成年人的体温。 也是活人特有的体温。 林伶心下最后一丝疑虑消失。 就是这手掌的触感十分粗糙,细细感受,甚至还能摸到手掌间细细密密的伤口。 也不知道这孩子之前遭遇了什么。 明明才几岁,本应该是手掌最嫩的年龄啊。 林伶心下一软,索性将小女孩抱起:“来,姐姐抱你下去。” “谢谢姐姐,”小女孩乖巧地搂住林伶的脖子。 林伶顺着楼梯快步往下,嘴上也没闲着:“小朋友,你怎么会找到学校来?” “是跟着几个哥哥姐姐过来的。” “几个哥哥姐姐?” “恩!”小女孩在林伶看不见的地方点点头,“跟着他们出来找叔叔。” “那那几个哥哥姐姐呢?” “不知道诶,我一直在专心找叔叔。” 林伶心中暗骂那几个哥哥姐姐不靠谱,居然把这么小的孩子丢学校,一边继续问道:“那小朋友,你来学校睡觉多久啦?” “七天啦!” “七天了呀,”林伶哈哈一笑,下一秒,脸上的笑意一僵,她的心脏猛地停了一拍。 这学校跳楼事件正好发生了七天。 但是这是个活人,而且还是个小孩子。 林伶有些不确定。 难不成是巧合? 小女孩对林伶的反应无知无觉:“对呀,七天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叔叔。” 林伶的脚步下意识放缓,她控制住自己的语调如常:“那小朋友,那几个哥哥姐姐,你还记得样子吗?里面是不是有个下巴有痣的哥哥?” 下巴有痣的男生,是这个学校第一个跳楼的高三学生。 “唔......”小女孩努力回想,语调依然天真无邪,“好像有诶,还有一个双马尾齐刘海的姐姐,裙子可好看啦。” 林伶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第一个和第二个跳楼的学生特征都对上了。 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巧合。 她停在原地。 怀里的小女孩温温热热,依然还是活人的温度。 但是林伶却感觉自己从指尖往上透着凉意,她不动声色地将怀里的小女孩放在地上。 “姐姐?”小女孩察觉到异样,有些疑惑地抬头,脸上依然是那副懵懵懂懂的表情。 “姐姐抱不动了,”林伶装模作样地甩了甩手,满脸疲惫。 “没事,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就好,”小女孩十分善解人意地乖巧应道。 “真乖!” 林伶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手悄悄揣进兜里。 她刻意落后一步,她一把拽紧口袋里的符箓。 这小女孩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即没有阴气,也没有异味,甚至还有影子和活人的温度。 也不知道符箓对她有没有用。 但是,这种事只能试试才知道! 迅雷掩耳之间,林伶的手快如闪电,一道符箓包裹着金光,直贴上小女孩的脑后。 “姐姐,你刚刚拍了我一下?”小女孩似有所感地回头,她疑惑地挠了挠脑袋,行动完全没受符箓的影响。 哦豁,符箓对这小孩没用,还真跟个活人似的。 林伶抽了抽嘴角。 她面上不显,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没有呀,你是不是刚刚头痒了?” 不过既然表现得这么像活人...... 林伶盯着小女孩毫无设防的后脖颈,手掌蠢蠢欲动。 虽然感觉自己像在殴打小朋友,但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压住心中自动冒出的罪恶感,一掌径直劈了过去。 在她的手掌碰到小女孩脖颈的瞬间,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突然袭上心头。 糟了! 林伶大惊。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林伶瞪大双眼,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 等她眼前的视野恢复清晰,已经换了一个场景。 第70章 所以,他最好是活人 南都,周家别墅。 周欧尔时而核对手里的报表,时而抬头思考,时而做笔记。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一丝常人看不见的黑气顺着窗户,飞快地朝周欧尔奔来。 下一秒,径直没入他的体内。 原本在纸上奋笔疾书的周欧尔指尖一顿,尖利的钢笔瞬间戳破笔下的纸张,黑色的墨点在洁白的纸张上晕成一个小黑点。 他皱着眉看向嘉德市的方向。 之前他偷偷留在林伶包里的阴气,就在刚刚,宛若被什么东西强行剥离一般,莫名回到了他的身体内。 周欧尔看向自己的手机,他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和林伶的聊天界面。 林伶对他的阴气绝对熟悉,如果是被林伶发觉,对方大概率并不会直接清除,而是发消息来调侃他。 但是,林伶并没有发来消息询问阴气的事。 这代表着,阴气并不是被林伶剥离的,而是遇上了什么不可抗力,导致阴气被迫剥离。 思及此,周欧尔不安地在座位上动了动,彻底坐不住了。 他将手中的笔往桌面上一放,转而抬头看向周老爷子:“爷爷,我想回房间睡觉。” “睡觉?”周老爷子挑眉,下意识看向周欧尔桌面上资料,资料齐齐整整地放在一堆已经被看完的资料之中。 和之前承诺的一样,周欧尔已经看完了今天包括明天的资料。 周老爷点点头:“今天辛苦了。” “哈哈哈,不辛苦,毕竟要努力上手赚钱,” 周欧尔笑眯眯地收拾好桌面,动作却带着一丝焦急,他快步走出书房,直接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在不清楚林伶到底遭遇了什么的情况下,他必须过去得越快越好。 而最快赶过去的办法,便是瞬移。 这代表着他需要暂时脱离自己的□□,重新回到以前的鬼魂状态。 他需要重新变成鬼王。 周欧尔一把拿起保险柜里那块储存着他的阴气的雷击木。 这段时间,在他的阴气蕴养下,这块原本表面便呈黑色的木头,此时更是漆黑如漆,表面光洁如镜面。 雷击木折射着灯光,宛若一块被人精心护理的黑曜石。 雷击木内的阴气感受到主人的存在,有些激动地上下翻涌,庞大的阴气瞬间从雷击木中涌出,几乎瞬间,便霸占了整个卧室。 浓郁而又纯粹的阴气发疯般地涌进周欧尔的身体,它们以周欧尔的身体为中心,在他的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龙卷风。 龙卷风席卷翻涌,粗暴地将卧室的装饰物横扫在地。 整个房间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所幸,卧室的隔音效果极好,才没有引来周老爷子担心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位于南都的灵异管理局,警报突然大振。 原本瘫坐在办公室的苏一,几乎在听到警报声的瞬间便直立起身。 他猛地朝监控中心跑去。 钱宇已经先他一步到达。 他黑着一张脸,此时脸上的神色简直能和他身上的黑色风衣媲美。 “怎么了?”苏一下意识问道。 钱宇回头,他紧蹙着眉毛:“是鬼王的警报声。” “哟,就是那个去向不明,一直没被人发现行踪,也没被检测装备发现的鬼王?”苏一挑挑眉,笑得宛若一只偷腥的猫,他用手肘戳了戳钱宇的肚子,“这是好事啊,时隔这么久,鬼王的行踪再次被检测设备发现,你岂不是要升官了?” 钱宇摇了摇头:“要真是好事就好了。” 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丝毫放松:“据检测设备的定位,鬼王出现在了周家。” “周家?”苏一愣了愣,而后,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你是说,周欧尔?” “对,周欧尔,”钱宇点点头,“我们之前没有一个人将周欧尔和鬼王联系在一起,但是现在想一想,鬼王出现的时间点和周欧尔昏迷的时间完全重合。” “但是周欧尔是个活人,鬼王是鬼......” “所以,他最好是个活人,”钱宇打断苏一的话,他晃了晃手中的灵异管理局管理守则,脸上露出一丝冷意。 *** 林伶无言地环视了四周一圈。 近处,是郁郁葱葱的小树林,耳边间或还有鸟啼,鼻尖是远离城市的山间特有的草木气息。 远处,重峦叠嶂的山峰,翠绿成一片,看不见一丝炊烟。 这里的所有一切,正在向林伶告知,这地方大概可能多半很偏僻。 最重要的是, 林伶抬头看了看天空。 此时正艳阳高照,完全没有一点黑夜该有的样子。 林伶:...... 换地点这事,她已经从周欧尔那里体会过了。 万万没想到,这年头的鬼还能瞬间让人换个时间。 至于是不是幻术,林伶极其果断地否认了这一推测。 目之所及,没有一点幻术的气息,更没有什么阴气。 她开眼后的眼睛和第六感都在告诉她,她是真的被人挪了个地方。 这里是真实存在的。 她谨慎地掏出手机,果不其然,手机并没有信号。 林伶将手机揣回兜里,这才看向自己的正前方,那里一个小村落。 村落极其破败,晃眼望去,居然大多数都还是泥巴糊成的墙壁。 这个女鬼将她挪到这里来干什么? 林伶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径直朝那个小村落走去。 等靠近了那个村落,林伶才发现,这个村落近看比远看还要萧条。 与其说是村,倒不如说是一个拥有十几户人家的聚集地,聚集地一眼便能看到头,家家户户都是泥巴糊墙。 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大多数房子的泥巴已经掉落,露出编织在墙内的竹条。 一阵恶意的嘲笑声从这个村落的村口传来。 “喜欢和空气玩的怪物!” “杀人犯的孩子!” “嘿嘿嘿,没人要的赔钱货。” 几个大概直到成年人腰部的小孩子,将一个摔倒在地的小女孩团团围住,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童真无邪的嗓音全是恶毒的话。 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在里面骂得最凶,她得意地扬起脑袋,嘴角带着狠毒的笑意,抬脚便一脚重重地踩在那个摔倒的小女孩的手背上:“自己没有爸爸,便抢别人的爸爸,呸,不要脸!” “勒晴,我没有抢勒叔叔。”小女孩背对着林伶,委屈地抬起头。 她的头刚一抬起,便被那个叫勒晴的女孩凶狠地一掌推向了地面:“你没抢我爸爸,爸爸为什么要离开妈妈?” 小女孩的头猛磕在泥土地上,小声的抽泣声随即响起。 “呸,扫把星!” “哈哈哈,赔钱货!” 几个小孩闻言,围着小女孩一边拍着手,一边径直笑开。 林伶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皱着眉,扬声呵道:“你们在干什么?” 几个小孩正欺负得开心,他们被林伶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勒晴几乎条件性地看向林伶,她嚣张地扬了扬下巴:“外乡人管不着。” “你谁啊你,还管我管不管得着,”林伶翻了个白眼,这小女孩简直和网上那些没教养的熊孩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快步走上前,一把将地上的小女孩拉起。 她细心地给小女孩拍了拍灰:“小朋友,没事吧?” 刚刚因为小女孩被人团团围住的缘故,林伶这才注意到小女孩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布衣布裤,实在眼熟。 小女孩抬起头,露出那张林伶刚刚才在教学楼见过的小脸。 林伶拍灰的手猛地顿住。 小女孩怯生生地摇了摇头:“没、没事。” “哦,没事就好,”林伶不动声色地放开小女孩。 这是个喜欢玩角色扮演的鬼? 她细细观察小女孩,依然是和活人毫无区别的气息。 不仅是这个小女孩,就连这个村庄和眼前的其他小孩,都没有任何异样的气息,和平时真实存在的事物毫无差别。 林伶有种莫名的笃定,这确实是真实世界。 “喂,谁准你拉她起来的?村里的大人让我们这么做的,你给我放开她!”勒晴不爽地在一旁嚷嚷道,她粗暴地上前,企图又把小女孩推倒在地。 林伶下意识扯着小女孩躲开勒晴的推攘。 她露出一个恍然大悟地表情:“原来你妈妈支持这事啊。” 林伶看向村内:“那我待会儿告诉你妈妈也没事吗?” 就算是再熊的孩子,父母也不可能教育孩子主动欺负人。 毕竟还是个小孩。 勒晴的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畏惧,她猛地收回手,有些不甘心地狠狠瞪了小女孩一眼,转头便跑。 原本聚在勒晴身边的孩子,见勒晴跑了,瞬间便一哄而散。 村口不过几秒便再次恢复了宁静。 小女孩畏畏缩缩地站在林伶身边,她偷偷看了林伶一眼,小小的眼睛中充满了对林伶这个突然出现的大人的依赖。 林伶可没闲心跟这女鬼在这个鬼地方玩角色扮演。 见小女孩这神态,她不耐烦地挠了挠耳朵:“喂,放我回去。” “回去?”小女孩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似乎不懂林伶在说什么。 “听不懂吗?我要离开这。”林伶指了指村外,“回嘉德市。” “嘉德市?”小女孩歪了歪头,依然满脸懵懂,“村外的名字叫嘉德市吗?” 林伶:...... 她还是自己去村里找车离开算了。 她果断起身:“你慢慢演,我不奉陪......” 林伶话没说完。 一声中气十足的骂骂咧咧便从村里响起。 “他妈的那个赔钱货呢?你他妈的还不回来做饭,是要饿死你奶奶吗?” 那声女声刚刚落下。 便见小女孩惊恐地缩了缩脖子,她朝林伶挥了挥手:“奶奶在叫我,拜拜。” 她忙不迭地迈着小短腿,快速跑进村里。 林伶毫不在意,她环视村里一圈,在内心评估,可能谁家能有车送她出去。 她的视线最终回到了村口的第一户人家。 放眼望去,就这家的房子泥巴还没掉,看着像刚糊上去的。 林伶过去礼貌地敲了敲门。 “你是?” 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年人打开门,她的视线落在林伶的那身衣物上面,而后露出一丝明悟的笑意,“小姑娘,你也是在山里迷路了吧?” “奶奶好,”林伶乖巧地打招呼,她迅速抓住对方言语的重点,“还有其他人也迷路了吗?” “可不是,”老奶奶笑着打开大门,示意林伶进院子,“别看我年纪大了,记忆还没退呢。” “之前来了十多个学生,说是什么越野结果迷路了,你们城里人啊就是不一样,居然还特意开了个在山里走路的考试。” “那除了他们还有人迷路吗?” “有的,这两天,天天都有人迷路,不过后来都是每天一个啦,”老奶奶颤颤巍巍地端来一个破旧的木板凳,放在地上擦了擦,让林伶坐下休息,“我刚刚还在想,今天会不会还有人迷路哩。” 学生越野集训? 后面每天一个人? 林伶脑中灵光一闪,瞬间便理清楚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她当时确实在档案的犄角旮旯位置看见过越野的事,但是因为越野并不只有荣盛中学参加,但是只有荣盛中学出事,所以她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结合之前那个小女鬼说的话。 现在看来,是荣盛中学的学生误入了这个山村,结果不小心让那个女鬼跟着他们去了荣盛中学,进而惹来杀生之祸。 而眼前这个老奶奶说的,后来几天每天迷路一个人便更好解释了。 灵异管理局接手这个案件后,每天派了玄门人过来处理这个事件,但所有人都不知所踪。 很明显便是像她这样,被那个女鬼送到了这个村庄。 这里便是解决荣盛中学自杀事件的关键。 “那些迷路的人呢?”林伶不动声色地打听道。 既然那些学生误入这个村庄后,能离开村庄,顺利回到学校,没道理那些灵异管理局的人会就此不知所踪。 “哎呀,说到这个我就有点生气,”老奶奶的语气有些抱怨,“那些迷路的学生真没礼貌,让他们在我的屋子里休息着,结果第二天早上我敲他们的门,屋里已经没人了。” “那后面每天迷路的人呢?” “他们就有礼貌多了,问了离开的方向,说了谢谢便直接走啦。” 第二天屋里没人的学生们顺利回到了嘉德市? 而告辞离开的玄门人们却不知所踪? 林伶仔细地梳理着从老年人那里得来的消息。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的手被人猝不及防塞了个粽子。 “来,小姑娘,今天是五月初五端午节,我粽子包了不少,尝一尝,”老奶奶笑眯眯地将一盆粽子放在地上。 “端午节?”林伶有些迷茫握住粽子。 明明现在已经秋天了。 她的视线从天空中的太阳一扫而过。 心下一凛。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既然白天黑夜能够被改变,那么季节被改变也很正常,甚至,改变的可能还不止是季节。 她压下心中的异样,假装无意地问道:“奶奶,今天是什么时间了啊。” “201x年五月初五呀,”老奶奶笑着给自己也拿了粽子,招呼道,“小姑娘,尽情吃啊。” 201x年?! 林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是十年前? 第71章 她终于变成鬼了 林伶无意识地捏紧手中的粽子。 难不成她的判断出错了? 这里真的是幻境? 一个女鬼,是做不到让时间回到十年前的。 思及此,林伶彻底坐不住了,她猛地起身:“我可以在村里四处逛逛吗?” “当然可以,”老奶奶笑着点头,她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劝道,“小姑娘,我刚刚在院子里听到些村口发生的动静,要是待会儿你出去时,又遇到这事,还是别管了比较好。” “别管了?” 林伶挑眉,“能冒昧问一下原因吗?” “那可是杀人犯的孩子,”老奶奶脸上露出一个避讳的表情,“她妈趁她老公睡觉,半夜把人捅死在床上,我都还记得那时候的场景,血都流到门缝来了。” “而且这孩子阴邪得很,总被人看见一个人自言自语,还咒谁谁死,上次她对着胡三炮家大喊大叫,结果当天晚上,胡三炮就死了。” 咒谁谁死? 自言自语? 林伶心里明白了个大概,那个小女鬼多半和自己一样,也是个从小开眼的人。 只不过自己身边有一个懂玄学的奶奶,并且自己从小便被封住了眼睛,这才看着不像异类。 “阿婆你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吗?” “名字?”老奶奶摇了摇头,“她哪来的什么名字,她爸都还没来得及给她取名字就死了,她妈接着也被带走,她奶奶能给她口饭吃就不错了。” “毕竟,孩子她妈可是杀了她儿子的凶手啊。” 老奶奶的语气特别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这一刻,她对外乡人的和蔼热情与她对那个小孩的冷漠排斥,在这个老奶奶的身上完美融合,看起来诡异却和谐。 很明显,这是整个村的态度。 林伶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胡乱地应道:“成,谢谢阿婆提醒。” 接着便快步走出村子,林伶谨慎而又仔细地开始认真观察这个村落。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刚刚发生的事的的确确是那个小女鬼的经历。 但是她怎么做到创设一个如此真实、和现实毫无差别的空间的呢? 而且,驱鬼驱邪的前提,是对方是鬼是邪。 那个小女孩身上一点异样都没有,宛若活人,自己的那些玄门手段完全没用,自己总不能杀人吧? 林伶有些头秃,她边走边看。 这个村子小到让人觉得有些离谱。 明明感觉只走了几步,她便已经穿过了整个村子,在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一个小山坡下方。 小山坡不算高,但是却很陡峭,上面怪石嶙峋,连一点植被也没有。 与其说这是个山坡,倒不如说这更像是一个陡峭笔直竖立在地面的小悬崖。 在悬崖上面传来十分耳熟的哀求声。 居然还真又遇上了。 林伶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向那个小山坡,连忙快步绕了上去。 在悬崖的边缘位置,勒晴正满脸狰狞地往小女鬼的嘴里塞着什么。 勒晴嘴里念念有词,语气带着恶意:“你吃呀,你倒是给我吃呀,爸爸给你东西你就吃,我给你,你就不吃了?” “我不吃,我不想吃,” 小女鬼声音发颤,害怕地哀求。 她的身体极其瘦弱,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此时正被勒晴死死压在地面,疯狂摇着脑袋,以避开勒晴的手,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滑落,留下一道黑乎乎的泪印。 林伶朝勒晴的手上定睛一看。 那团东西黑乎乎的,包裹着泥泞缓慢蠕动。 居然是一团蚯蚓。 呕! 林伶被这场面恶心得有些反胃,她立马跑过去,一把拉开勒晴的手:“你干什么?” 勒晴吃痛地缩回手,她捂住被拉红的手腕:“你才是!你干什么?” “你管我干什么?”林伶翻了个白眼,对这个恶毒的小孩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年纪这么小就学会霸凌,你爹妈没教过你要团结友爱吗?” 也不知道林伶的话哪一点戳中了勒晴的痛处,她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你这个外乡人,你管不着。” “我乐意,”林伶丝毫没有欺负小朋友的不自在感,她理直气壮地插腰,“有本事你打赢我啊。” “你以大欺小!” 林伶不屑的撇了撇嘴:“我还说你以强凌弱呢。” 她指了指小山坡下方的村庄,故伎重施:“你走不走要不走我就拖着你去见你妈,给你妈说一说你是怎么欺负人的。” “你!”勒晴被气得够呛,她跺了跺脚,最终犯怂地转身离开。 她捂着自己火辣辣疼的手腕,眼泪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 一下悬崖,走到林伶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勒晴的眼泪哗地一下便掉了出来。 她小声抽噎着往家的方向走去。 夕阳中,一个瘦瘦高高的女性正面色阴沉地站在门口。 勒晴一抬头,那个女性的身影便映入眼帘,她匆忙将脸上的眼泪抹掉,声音极小地喊了一声:“妈妈,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女性冷笑了一声,她粗暴地将勒晴一把拉进门。 勒晴被拉了个猝不及防,当场歪斜着半边身子,几近摔倒地被女性拖进了房间。 女性的手掌正好抓在勒晴之前泛红的手腕处,然而,勒晴却连一声痛呼都没有发出,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惊恐:“妈妈,我没有在6点后回家。” “现在已经6:01了,”女性放开勒晴的手腕,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与她冰凉语气完全不符的温柔笑意。 女性动作温柔地理了理勒晴脸颊两侧的头发,下一秒,一个凶狠的巴掌突然扇了过来,“你爸爸不听话离开了我,难道连你也要不听话了吗?” 勒晴小小的身体被那用了十成力的一巴掌径直扇倒在地,她满脸害怕地捂住脸颊:“妈妈,我是乖孩子,最听你的话了。” “真的吗?”女性歪了歪头。 勒晴连忙疯狂点头:“真的!” “那来起来吃饭吧,”女性的脸上挂上了温柔的笑意,“今天我炒了你最爱的番茄炒蛋。” 勒晴垂着头匆忙站起,她的眼中满是怨恨。 都怪那个赔钱货! 要不是因为她的存在,爸爸就不会背着妈妈给她送吃的。 不给她送吃的,妈妈就不会因为爸爸不听话吵架。 这样的话,爸爸也不会离开她和妈妈。 那个赔钱货抢走了她的爸爸,现在还让她因为晚回家被妈妈责骂。 勒晴的手掌捏得紧紧的,指甲无意识地深深陷进掌心。 要是那个赔钱货消失就好了。 对啊! 勒晴眼睛一亮。 只要那个赔钱货消失,爸爸就不用再偷偷给她送吃的,说不定就会回来了! 勒晴边想着,脸上露出一个和她的母亲如出一辙的笑意。 林伶轻轻拉起蜷缩在地面的小女鬼,想到她的遭遇,内心不免涌上些许怜悯。 她拍了拍小女鬼那身破布丁衣裳的泥巴:“没事吧?” “没,没事,”小女鬼抽噎了两声,余惊未定地回道。 “喂,你的经历我已经了解了,确实很惨,咱们做个交易吧,你放我出去,我帮你完成你的愿望,”林伶主动提议道。 “放你去哪?”小女鬼依然满脸迷茫,看起来完全没有听懂林伶的话。 “放我回荣盛中学呀。” “我不知道,”小女鬼摇了摇。 林伶:…… 还真演上瘾了? 她无语地抽了抽嘴:“姐妹,你这事是发生在10年前,也就是说你应该和我差不多大,演戏演一会儿就得了,继续演下去就没意思了啊。” “我没有演戏,而且村里人告诉我我才7岁,才不是和你一样大,”小女鬼反驳道。 “成吧成吧,”林伶敷衍地耸了耸肩,没再继续和她争论这个争不出结果的问题,转移话题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小孩为什么针对你?” “名字?”小女鬼脸上流露出些许的迟疑,“大家都叫我赔钱货。” “那个勒晴为什么针对你?” “勒晴说因为我吃了勒叔叔的食物,抢走了她的爸爸,”小女鬼的脸上露出些许委屈,“但是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太饿了,奶奶不给我吃的,我实在忍不住才吃的。” “……哦。”林伶下意识看了看小女鬼的肚子,那里果然干干瘪瘪,丝毫没有一个小孩子应有的圆润小肚子,“刚你奶奶让你回去做饭,你就没偷吃一点?” 从小女鬼脸上的神色看得出来,小女鬼很信任眼前这个连续帮了他两次的姐姐,她的脸颊犯上一丝羞意,用手比划了个小拇指大小:“偷偷吃了一点点。” “才一点点,你这也太没出息了,要是我,我不仅偷吃光,还偷偷在米里放石头,硌死她,”林伶撇撇嘴,这女鬼也不知是什么性格,连自己的幻境都虐待自己。 她径直将手里还没来得及吃的粽子递给小女鬼,“这个给你吃。” “粽子!”小女鬼的双眼兀地冒出一阵亮光,她满脸欣喜的抱住粽子,小心翼翼地歪了歪头,“真的给我吗?” “真的真的,比金子还真,”林伶囫囵地点了点头,“你好好吃东西。” 她挑挑眉:“我先回去休息了,看在这个粽子的份上,希望明天我醒来的时候你已经把我送回了荣盛中学。” 林伶对住在这个幻境的村落并没有什么排斥,反正她身上贴满了符箓。 符箓没有反应,这只能说明她的周边并没有危险。 要是这个幻境发生异变,突然间多了些玄学的东西,那符箓就有了用武之地。 这样她反而不愁如何破掉这幻境了。 她安安心心地在老奶奶家的客房睡了个底朝天。 直到月上中天,一阵极其强烈的金光从林伶的身上射出,径直将她包裹其间。 林伶猝不及防,被金光直射眼睛,吓得下一秒直接从睡梦中惊醒。 “什么情况?”林伶一把从床上坐起,这一睁眼,浓厚的黑气几乎要将她淹没。 汹涌的阴气翻腾着朝一个地方涌去。 这个幻境出现破绽了! 林伶眼前一亮,连忙跟着阴气追了过去。 阴气直到小悬崖的下方才停止流动,它们像是找到了什么倾泻口一般,翻腾着朝悬崖下躺着的那个小小身体涌入。 在悬崖下,小女鬼残破的身体趴在崖底一动不动,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上方。 在悬崖上方的边缘,勒晴惊恐地呆立在崖边,她的视线在触及林伶的瞬间,宛若过电一般惊醒。 “不是我,她自己跳下去的,我什么都没干!”她恐惧的惊声叫道。 勒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她的脚下一歪,整个人突然失去平衡,直直朝崖底摔去。 只听一声剧烈的闷响,勒晴和小女鬼的身体居然撞在了一起。 这下,勒晴身下的小女鬼彻底没了动静。 下一秒,小女鬼一把推开身上的勒晴,缓缓站起身,她身上传来浓郁的阴气。 她终于变成鬼了。 第72章 这是自杀? 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阴气,宛若发疯了般,裹夹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的血气,大量涌入小女鬼的身体。 小女鬼瘦弱的身影在阴气中若隐若现,伴着一丝哀鸣,最终彻底被阴气吞噬。 渗人的凉意侵染向林伶的背心,她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感觉整个空间的温度骤然低了好几度。 小女鬼带来的压迫感,居然比之前林伶见过的所有鬼都强。 光是直面小女鬼的阴气,她都能感受到其中包含的怨与恨。 这是从生到死,从没被这个世界温柔对待所积攒的恨意。 而这恨意,在这一刻,悉数向林伶涌来。 不过,对变鬼后的小女孩,林伶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徒手一把抓住袭面而来的阴气,狠狠一扯,浓郁的阴气径直分开一条道路。 “喂,还有神志吗?” 林伶一步步朝小女孩逼近,阴气在她的身后缓缓闭合。 回应林伶的,是一声类似幼兽般的嘶吼。 看来已经失去神智了。 林伶叹了一口气,两指夹符。 只听空气中一声闷响,符箓无风自动飞向空中。 符箓看起来轻飘飘的,没有丝毫力道。 然而,阴气在触碰到符箓的瞬间,便发出宛若烧焦的臭味。 金光从符箓的表面一闪而过,它破开阴气,直直飞向小女鬼的面门。 “嘶!”小女鬼感觉到威胁,浑身的阴气宛若炸毛一般竖起,下一秒,阴气像不要钱似地横在小女鬼身前,企图阻拦符箓的前进。 符箓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林伶见状,面带笑意地挑挑眉:“你拦不住符箓的,投降从宽,反抗从严哦。” 果不其然,符箓如她所言,再次加速向前飘进。 逼近的金光让小女鬼浑身难受,她的大脑混混沌沌,几乎是凭着本能,她尖叫着猛然冲向林伶。 “哎,都说了,反抗从严,” 林伶叹了口气,手缓缓朝小女鬼抬起,她的眉眼在捏决的瞬间变得异常凌厉,林伶厉声呵道,“破!” 伴随着她的话语,一股极其浓烈的金光骤然炸开。 如驱散乌云的太阳,阴气在碰到金光的下一刻便立刻消失殆尽。 那股冲击的力道极大。 小女鬼被爆炸冲了个正着,整个人失控地直撞向她身后的崖壁,崖壁上的碎石被震得簌簌落下。 “呜。” 小女鬼发出一声痛呼,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而后又迅速被一片血红取代。 她作势要从地上爬起。 而就在此时,一块巨大的石头突然掉落,不偏不倚正好将小女鬼压在底下。 小女鬼弹了一下,一时没将身上的巨石推开。 巨石掉落扬起一大片灰尘。 “啧啧啧,”林伶用手扇了扇灰尘,摇头晃脑地啧啧了两声,“别反抗了,连老天爷都在帮我,看来天意让我帮你超度啊。” 她慢悠悠走到了小女鬼的身前。 在小女鬼满脸惊恐的眼神中,将一张定身符箓端端正正地贴向对方的面门。 林伶这才帮小女鬼挪开了她身上的石头。 “喂,清醒过来了吗?”她拍了拍小女鬼。 “……我又失控了吗?”一个瑟缩的声音从符箓下传来。 “又?”林伶饶有兴趣地挑起一半符箓,“你不是第一次失控了?” “我每次死后都会失控,”小女鬼老老实实回答,声音痛苦,“我不想伤害大家的,但是当我醒来,大家已经都死了。” “果然大家说的没错,我就是个阴邪的赔钱货,就算重复了这么多回,也没有一点改变。” “每次死后?重复?”林伶迅速意识到之前自己的猜测有问题,一个她一直以来并没亲眼目睹的传说突然涌上心头。 “你是自杀?” 关于自杀,一直有个都市传说。 据说,自杀的人会一直重复死亡时发生的事情。 每隔七天,便会重复一次自杀行为。 但是,据林伶所知,并不是所有自杀的人都会经历这件事。 只有中阴身不被认可,灵魂才会重复自杀。 因为她的灵魂无处可去,不被接纳。 “我只是当时太难过了……”小女鬼小声地嗫嚅道,“勒晴说只要跳下去就不痛苦了。” “这么说你还真是自杀,”林伶思及眼前这个小女鬼的遭遇,对眼前的小女孩莫名更加同情了,虽然现在这个小女孩的真实年纪应该和她差不多大。 她扯下小女鬼面颊上的符箓,“这样,我们来做个交易,我帮你完成你的愿望,你送我回荣盛中学,顺便放过那几个学生,当然要是灵异管理局的人也没有死,你把他们一起放了那就更好了。” 小女鬼摇了摇头:“抱歉,我做不到,那些人自杀不是因为我的原因。” 她指了指头顶上的天空:“是这个空间的原因。” “怎么说?”林伶有些迷茫,她对于除了符箓以外的玄学知识确实比较匮乏。 “你也应该看出来了,这个空间是真实存在的空间,它会随着我的每次自杀而刷新重置,而这个空间的既定结局就是全军覆灭,他们既然进来了,便和这个空间产生了联系。” 小女鬼的话直接回答了自己为什么看起来会像一个活人的原因。 因为她本来就是活人。 进来的人会和这个10年前的空间产生联系? 林伶若有所思。 几乎在这个小女鬼说完,她便立马想起当时那个企图自杀的学生,怪不得他会穿着早在几年前就被淘汰的老旧校服。 小女鬼顿了顿:“当然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救,这个空间是因为我的自杀而形成的,只要我不存在,这个空间自然也就消失了。” “并且,只有在我变鬼期间的这段时间杀了我才行。” 小女鬼说完,脸上带上了一些忐忑,她咽了咽口水,最终像是下定决心般地闭着眼伸出脖子,满脸英勇就义的模样:“你杀了我吧,你这么厉害肯定能做到,不要让我太痛就好。” “这样你们就都能得救,我也就此解脱,每七天便自杀一次,这种折磨已经持续了整整已经十年了。” “你指的是魂灰魄散?”林伶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嘴,“我还一句话没说呢,你自个便把自己的命运给定下来了。” “除了魂灰魄散难道还有其他选择吗?”小女鬼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我活着的时候没有家,死了也不被轮回接纳,也没有归处。” “不要,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会显得我很没面子,”林伶果断拒绝,她看了看手机的时间,“距离你下次重置还有多久?” “啊?”小女鬼愣了愣,她回想了一下,“按照之前的经验,我会在村里人都死光后苏醒,等太阳升起我就会陷入昏迷,到时候我的记忆便会被封存,空间直接被重置。” “也就是说天亮之前,”林伶摸了摸下巴,“我们都还有时间,你让我想一想啊。” 她想破掉这个空间,毕竟一个会被普通人误入的自杀空间,跟一个定时炸弹差不多。 同时,她是真的想救下小女鬼。 说她感性也好,反正她对小女鬼的遭遇是真的很同情。 甚至,让林伶感触颇多。 和眼前这个小女鬼一样,她也出生在一个偏远农村,也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也是天生阴阳眼。 如果她的奶奶不爱她,如果她的奶奶不懂玄学,如果她的眼睛小时候没有被人封闭。 那么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呢? 林伶完全不敢想象。 幸好,上面的如果一个都没发生。 至于这个小女鬼,从这个空间的情况来看,毫无疑问,她应该在死后杀了不少人。 但是死后的事自然会有死后的规则管,该受到的惩罚她一样都不会少。 人身难修,下辈子对方还是不是人都不知道。 她想做的和能做的,只是保住对方轮回的权利而已。 林伶的大脑转得飞快。 像这种情况,到底怎样才能在保住小女鬼的情况下,破开这个空间呢? 这个自杀空间,归根到底,是因为小女鬼自杀,进而堕入恶道,加上是中阴身,灵魂无处可去导致的。 恶道这东西好解决,靠她超度就行。 这里面的关键点在于,身份不被认可,导致灵魂无处可去。 林伶脑中灵光一闪,她一拍脑袋。 既然是身份问题,那她就给对方伪造个身份,替她瞒天过海不就成了? 虽然这样有钻空子的嫌疑,但是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了。 林伶说干就干,她两眼发亮地抬起头看向小女鬼:“快把村里的稻草拿过来,记得还要带两个杆,还有绳子,如果有纽扣就更好了!” “啊?”小女鬼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是要做什么吗?” 林伶笑嘻嘻地拍了拍小女鬼:“可不是嘛,我想了个法子,帮你搞个被认可的身份,这样你就能顺利进入轮回了。” “......这是不被允许的吧?你不会有事吗?”小女鬼没有动,她迟疑地抬起头看向林伶,最终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能让你帮我,我是罪有应得。” “你该不会以为这样你就能不受罚了吧?”林伶笑道,“你做过的事每一样都被下面的人记得清清楚楚,该受的惩罚你一样也逃不掉。” 她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至于我,你就不用担心了,这玩意儿被发现了,也就是遭一个反噬而已,出不了人命。” “真的?”小女鬼明显有些心动,她确认地看了看林伶,见对方确实满脸轻松的样子,小女鬼不由有些雀跃,“我这就去!” “去吧去吧,”林伶意有所指地拍了拍手机,“速度快点,你时间有限。” 小女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恩!” 第73章 反噬 用稻草人做替身,听起来十分简单,但实际上如果想瞒过下面的人,却需要花费一番心力。 林伶仔仔细细地将稻草人修剪成和小女鬼身形差不多大小的人形,又给它缝上一双纽扣当做眼睛,她抬头指挥道:“把衣服给它穿上。” “好的,”小女鬼指哪做哪,动作十分利索,她三下五除二将衣服在稻草人身上套好,“穿好了。” “成,”林伶将稻草人和小女鬼放在一块儿,又从空中扯来两团阴气分别包裹在他们身上。 晃眼看去,居然差不离多少。 林伶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外形这一关应该能蒙混过去了。” 她这才开始着手在稻草人身上画符。 要想蒙混过关,光有外在是不行的,还需要有内在。 林伶闭了闭眼睛感受着自己身边的气场,手中的笔慎重而又缓慢地落在稻草人的头部。 下一秒,气场不稳定的疯狂翻涌,朝到稻草人的头部挤压而去,林伶的手宛若被磁铁吸住一般,一时竟然连一笔也画不出来。 一股巨大的吸力死死阻止着林伶的动作。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已经这地步了,他必须得继续下去。 林伶咬牙,艰难地往下拉动笔尖,她指尖的压力越来越大,每一笔都宛若在刀尖上滑动,稍有不慎,锋利的刀尖便会划破她的手指。 气场在她的身边不安地上下升腾跌落,最后翻涌成一个漩涡,企图移开她的手指,阴气带着丝丝寒意,浸透她的血肉,直击向她的骨骼。 所有的一切都在阻碍着她的行动。 林伶感觉自己疼到牙齿都在打颤。 她强行稳住颤抖的手臂,忍着疼痛一笔一划画下。 毕竟,这算得上是逆天意而行。 这还是自开眼以来,她第一次感受到画符箓的艰难,和其间的巨大阻力。 林伶欲哭无泪地发誓,她以后再也不会做这事了,实在是太遭罪了! 虽然这次她并不后悔。 随着稻草人身上的图案越来越多,一阵狂风突然从地面直直吹起,大风径直迷住了林伶的眼睛。 林伶被风沙吹了个正着,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她连眼睛也不太睁得开,她的手下意识紧紧握住笔杆,手掌蔚然不动,保持着手下的符箓的原本模样。 平时无时不刻不保护着林伶的气场此时已经完全翻了脸,它裹夹的阴气越来越多,最后竟然凝结成实体,竟然想就这样将林伶的手掌碾压殆尽。 林伶怎么可能让它如意,他终于用自己空出来的左手,反手给自己的右手掌贴了张符。 右手的压力在这瞬间骤减,然后又迅速恢复原样,铺天盖地的阻力再次袭来。 但是那张符争取的时间足够了。 林伶眼疾手快的迅速向下画了一个弧度,完成了稻草人身上符箓的收尾工作。 她猛松一口气,连忙收回自己的手掌。 原本铺天盖地袭来的压力,也在她收回手掌的瞬间全部消失,就好像之前的波澜从未存在过一般。 林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因为用力过度的缘故,已经开始抽筋,一时竟然连一只笔都拿不稳。 “啊,你的笔!”小女鬼连忙弯身去捡,她手忙脚乱地拿着笔递给林伶,视线在触及对方手掌的瞬间脸色一变,小女鬼满脸担心,“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林伶甩了甩已经发麻的手,满脸无所谓,“问题不大,就是刚刚周围的压力太大,把手压得有些抽搐了。” 她看了看时间,这才发现稻草人身上的这个符箓,他居然不知不觉间画了将近两个小时。 怪不得她的手会抽筋。 “时间不多了,你过来让我给你贴张符。” 林伶笑眯眯地朝小女鬼招了招手。 给小女鬼的符箓就简单很多很多,她手里就有现成的。 小女鬼不疑有他,颠颠地跑过来,满眼期待地看着林伶手中的符箓:“这个往我身上一贴,我就能去轮回了吗?” “那可不,”林伶摇了摇手里的符,“开心吧?你马上就要脱离苦海了。” 她没再浪费时间,径直将符贴了上去。 就在她贴上去的瞬间,空间的景象忽地模糊了一瞬,就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打上了马赛克一般。 下一秒,世间骤然坍塌。 原本清晰可见的村落树木,骤然化为一团团浓郁的阴气。 阴气有些迷茫的四处乱窜。 林伶反手一抓,将那些迷路的阴气团在手中,熟练地搓成了一个小圆球。 她回头看向小女鬼,露出一个笑脸:“你看,这不就两全了吗?空间也被破坏掉了,你保住了,那些学生的命也保住了。” 小女鬼呆愣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下意识伸手去抓了抓,在抓了一个空后猛地回神,两行眼泪就这样哗的一下便流了下来。 那个折磨了她整整10年的空间居然就这样消失在了空中。 她自由了,她解放了,她能够去轮回了。 这个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坚不可摧,让他没有丝毫反抗心思的牢笼,居然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被眼前的女生破坏得一干二净。 小女鬼又哭又笑,她朝林伶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脸:“真的谢谢你。” “嗨,主要是受人所托,要救那些学生的命罢了,”林伶耸耸肩,朝小女鬼挥挥手,“再见,在下面好好接受改造吧,争取早日投胎。” “恩!”小女鬼重重点头。 随着林伶眼前的阴气散去,她晃了晃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教室。 教室内昏昏暗暗,没有一丝亮光。 林伶有些脱力,她摸黑寻摸着椅子,企图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她的手猝不及防摸到一个冰凉的手掌。 这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 林伶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便落入一个冰凉的怀抱之中。 一个熟悉的叹息声在她的头顶响起:“林伶,你吓死我了。” 林伶愣了愣,她停下自己下意识想挣脱的动作,呆呆地抬头:“周欧尔?” “是我,”周欧尔点点头,放开林伶。 林伶有些迟疑地伸手摸了摸。 这手感,这没有一点活人样的气息...... 她满脸痛心疾首的捂住胸口:“你怎么又变成鬼了?!” “我怕你出事,就只能先变鬼然后瞬移过来,”周欧尔满脸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我担心你呀。” 不得不说,这话让林伶十分受用。 她脸上难看的神色缓了缓:“那也不要自己一个人轻易变鬼,万一中间出岔子了怎么办?” “知道了知道了,”周欧尔掏掏耳朵,贴心地将林伶扶到椅子上坐下,“你怎么一副脱力样,刚刚遭遇了什么?” “刚刚搞了件大事,”林伶满脸得意地朝周欧尔挑了挑眉,“之前不是说这学校连续出了好几起自杀事件嘛,是因为他们无意中被拉进了别人的自杀因果律中导致的,我刚刚破了那个因果律。” “因果律?”周欧尔闻言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捧场,他的眉头紧皱,“你破了因果律?” “对啊,”林伶理直气壮地点点头。 “这会被反噬吧?”周欧尔满脸不赞同,“世间万物皆有命数,你不要多加干涉。” “就这一次,”林伶举手保证。 这种苦受一次就够了,她也确实没想再冒这种大险,不管是谁给再多钱也不干。 “那成,”周欧尔满意地点点头,他陪着林伶坐下,正要说话,便见林伶的脸色忽然一白,下一秒,一口鲜血径直喷出。 “林伶?!”周欧尔脸色一变。 “没,没事,”林伶狼狈地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她挥了挥手安抚道,“不是很严重的反噬,没想到伪装的身份这么快便被识破了。” 林伶若有所思。 说句实话,这反噬比她想象中的轻了很多很多,她原本已经做好了受大伤的准备。 结果只是单纯地吐了一口血而已,与其说是反噬,倒不如说是在警告一个贪玩的小孩子。 她透过天花板望向天空,是因为她的玄学能力过强的缘故吗? 第74章 周欧尔交给我们监管…… 嘉德市,狐月山自然风景区。 身穿蓝色制服的志愿者手拿拾荒工具,一步一看,仔细清理着因为越野比赛留下的生活垃圾。 刘美美便是其中的一员。 她拍了拍自己发酸的手臂,顺手囫囵地擦了一把额角的汗水。 明明已经深秋,但是因为一直清理垃圾的缘故,她现在浑身热得跟冒火似的。 刘美美反手习惯性地去拿别在腰间的小水壶,却摸了个空。 “不会吧?”刘美美登瞪着眼睛扭身去看自己的小水壶。 果然,原本放水壶的地方空空荡荡,一看便是刚刚不小心遗落在了哪个犄角旮旯。 她条件性咽了一口口水,原本只是一两分的口渴感,在发觉自己的水壶遗失后,瞬间飙升到了十分。 “不行,口渴死了,”刘美美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先找个物资点再继续清理好了。” 像这种越野,官方一般都会给参赛选手发放比赛场地的等高线地图,以避免参赛选手因为地形判断失误而导致的危险。 在她们志愿者手中,则是一份更加详尽具体,堪称作弊的地图。 这种地图只要经过一定程度的训练,她们能轻易判断出自己所在的方位。 刘美美仔细确认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她眼前一亮:“就在这附近就有个物资点!” 她的手指顺着地图上的线条逐渐往下:“我瞅瞅啊,就在这个坡下一百米的位置?” 她喜滋滋地将地图往自己的兜里一放,径直朝着目的地走去。 因为是南方的缘故,即使是深秋,这片山区依然郁郁葱葱,看起来十分生机勃勃。 刘美美小心翼翼地掀开枝繁叶茂的常绿树枝,穿行而过。 她眼前的视野突然开阔。 这是在一个小山坡上。 山间清新的空气顺着清风直扑向她的鼻腔,刘美美心旷神怡地深吸了一口。 “这次志愿活动来得不亏,平时可没机会这么深度又安全地自由行。” 她注意到,在小山坡下,是一个炊烟寥寥的小山村。 “坐落在自然风景区的小山村啊,”刘美美面上露出一个羡慕的神色,“简直就跟桃花源似的。” 她动作麻利地将物资点的小水壶往腰间一塞,几乎毫不犹豫,刘美美跨着大步朝小山村走去。 这可是自然风景区里遗留下来的小山村,按照政策,多半会被改成特色村。 既然来都来了,这必须得去看一看才行。 等走近了,刘美美才发现。 这个小山村简直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而且不仅是小,还很破。 她有些咋舌地环视了这个村庄一圈。 村里的墙面还是早已被淘汰的泥巴墙,此时,残破的泥巴墙已经斑驳,让刘美美实在怀疑这泥巴墙的防盗性。 这村子该不会是已经荒废了吧? 刘美美有些迟疑。 但是,她之前在小山坡上时,明明看见了炊烟。 她的视线落在村口那个看起来最不破败的泥土房上。 “有人吗?”刘美美敲了敲那扇破破烂烂的木门。 “咯吱……” 木门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原本便露着一条细缝木门,在她并未用劲的轻敲下,应声缓缓朝内打开。 “卧槽!” 刘美美被吓得浑身汗毛直立,连蹦带跳地往后躲了一步。 门内,空空荡荡,只有院内厨房的位置传来阵阵饭香。 “什么啊,原来有人住,”刘美美反而松了一口气,她扬声朝门内喊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然而,屋内依然没有传来回应。 刘美美在院门口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谨慎地确认了一遍院内并没有拴着狗之类的,便大着胆子直朝院内的走去。 “喂,请问有人在家吗?”刘美美礼貌地敲了敲厨房,厨房门再次在她的轻敲下被打开。 土灶上,巨大的铁锅正升腾地冒着热气。 在土灶的台面上,还放着两个没被人吃完的粽子,但是厨房并没有人。 刘美美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她连忙从厨房中出来,又快速走出院子。 她的背心不禁一阵发寒,厨房里还烧着火,但是屋子里却没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名的,她的脑中回想起之前看过的那些恐怖情节。 刘美美咽了咽口,决定换一家再问一问。 然而,连续敲了好几家,毫无例外,每家都是大门敞开,屋内还保持着人生活过的痕迹,但是却并没有人的气息。 这下,刘美美彻底在这个村子呆不下去,她惊慌失措地跑回小山坡。 小山村的炊烟依然袅袅,远远看去,好一副山间田园风光图,满满生活的气息。 但是,刘美美现在再看到这幅景象,却止不住的腿脚发软,她颤颤巍巍地拉响了身上自带的定位器。 * 嘉德市。 林伶将学校的事件大致向苏一描述了一下,便径直挂了电话。 她并没有急着立马回到南都。 在她确认周欧尔变鬼时,自己的身体不会有什么大碍,并且已经提前在床边留了一个小纸条后。 她果断选择在嘉德市休息了一个晚上。 一来,她实在是用力过猛,导致全身手脚无力僵痛。 二来,虽然她只是轻轻吐了一口血,但是反噬就是反噬,要说对她完全没有影响那也是不可能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反正来回住宿都是报销,她干嘛非要要拖着病体奔波劳累,给灵异管理局节约一个住宿费。 要知道,玄学事件处理的费用可并不便宜,灵异管理局以这个为业,住宿费对于他们来说只算九牛一毛。 林伶越想越理直气壮,果断拖着周欧尔就往酒店跑。 这一休息,便直接休息到了第二天中午。 “……其实,”周欧尔盯着林伶依然满脸疲惫的脸,面露迟疑,“回家休息会休息得更好吧?你是不是忘了,我能瞬移?” “没有忘啊,”林伶十分坦荡地点点头,“但是这次的委托来源于灵异管理局,要是我才处理完委托,就立马出现在南都,他们肯定会怀疑。” “所以,咱们今天依然不能够瞬移回去,老老实实坐车留痕吧。” “哈哈哈,你为了掩护我的存在,简直承受了太多,”周欧尔夸张地虚虚抹了抹眼泪,一副耍宝样。 “好说好说,多请我吃几顿大餐当封口费就行,”林伶豪迈地挥了挥手。 周欧尔点头:“你的大餐被我包圆了!” 两人正边走边说着,林伶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苏一。 “喂?怎么?”林伶接起电话。 “你说的那个山村好像被找到了!”苏一那边语气有些激动。 “哦?”林伶挑眉。 “就在上午我们接到消息,在狐月山自然景区,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山村,山村还保持着人生活的痕迹,但是却没有一个人。” “我们在村子里调查了一番,在各自屋子的地板下面,发现了那些已经死去10年的村民。” 林伶放下心来:“找到就行,那些村民早在十年前便已经死了,一直没有找到他们遗体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个小女鬼的自杀导致这片空间被独立出去,现在空间被破,这个村庄和他们的遗体自然也就出现了。” 苏一激动地絮絮叨叨:“简直神了,居然能将村子变成一个独立的空间。” “那可不,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林伶并不在意的答道,她瞟了瞟正慢步跟在他身边的周欧尔,“要没事的话我就挂了,钱记得打给我。” “放心,帮我们解决了这么大的事情,这次绝对给你一个大红包!”苏一爽朗地笑道。 恰逢此时,昨天送林伶来的公务车也到达了上车点,林伶没再说话,果断挂了电话,她拖着周欧尔一把钻进后排,“师傅,咱们去南都7环的那个山上!” “山上?”司机师傅愣了愣,“7环的哪座山?” “额……” 林伶一时卡壳,上次跟着孔爷去的周家,当时好像也没人告诉她那座私人山叫什么名字,她比划道,“就周家,您知道吗?” “啊,”司机师傅恍然大悟,“我知道我知道,这我肯定是知道的,小姑娘系好安全带啊。” “成,”林伶从善如流地系好安全带,“师傅,您将我放在那就行。” 周家家宅,前门会客厅。 周老爷子脸上肌肉紧绷,表情十分防备,他的手紧紧抓住拐杖,背脊挺直,眼睛宛若两把利刃,直直射向门口的来人。 在周老爷子身边,一个鹤发长须的老人正笑眯眯地摸着自己的眉毛,他的眼神流转,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问题。 半晌后,鹤发长须的老人慢慢开口:“你们的意思是,周老爷子的孙子是鬼王?” 在门口处,钱宇和苏一满脸公事公办的模样,钱宇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对,希望周老爷子能够配合,让我们对周欧尔进行监管。” “我不同意,”周老爷子的态度十分强硬,“欧尔不可能是鬼王,他是个活人!” “对啊,”鹤发长须的老人赞同地点了点头,“活人是不可能当鬼王的,你们灵异管理局肯定是搞错了。” “有没有搞错,我们自然会调查,希望周家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并且将周欧尔交给我们监管。” 周老爷子差点被眼前这两个小伙子给气笑:“结论还没有出来,人凭什么给你们监管?” “那麻烦周老爷子让周欧尔出来接受调查,”苏一在一旁不卑不亢。 “不行,”周老爷子一口回绝,他径直回想起今天早上看见的情形。 早上一早,他见周欧尔一直没有起床,便径直开了卧室门。 结果却看见周欧尔安静地躺在床上,就和他之前昏迷的那个状态一样。 在看见那个状态的一瞬间,周老爷子的心跳都差点暂停,然后他看见了周欧尔放在床头的信,这才将心放了下来。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喊了苏家的老祖宗过来。 结果没想到,苏家老祖宗刚到,便遇到了这事。 其实在他今天早上发现周欧尔的情况后,对灵异管理局说的事,他已经信了几分。 但就是这样,他更不能够让灵异管理局将周欧尔带走。 作为一个爷爷,他不能在信息不足的情况下,随意将还处于昏迷状态的自家孙子的自由交出。 至少,得在周欧尔醒来后。 “哎呀,要不这样,周欧尔的事就交给我们苏家!”苏家的老祖宗眼睛滴溜溜转的直快,他打圆场地说道。 “不行!” “就不麻烦苏老祖宗了!” 苏一和周老爷子几乎异口同声地否决。 毕竟灵异管理局一直都在企图压制世家的发展,而周家和苏家也并不是什么单纯命运共同体的关系。 鬼王这种能打破平衡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交苏家呢。 “哎呀,我也就说说,反应不要这么大,”苏老祖宗很明显也没有想过两方会让给他,他笑眯眯地摸了摸眉毛,“不过要是周欧尔真的是鬼王,那我肯定是站在周家这边,谁叫我和周家是合作关系呢?” 钱宇和苏一对视了一眼。 看来今天这活是个硬茬。 一时之间, 两方不由得就这样陷入了僵持。 就在双方日益沉默的时候,一声门铃骤然响起,下一秒,林伶礼貌的声音从门铃话筒中传来:“您好,我是林伶,来找周欧尔。” 第75章 但是,并没有一个姓林的…… 突然出现的声音,瞬间便打破了房间内原本已经几近凝滞的空气。 思及周欧尔现在的情况。 周老爷子的眉头一挑,脸上无意识地露出一丝笑意,他抬了抬拐杖吩咐正伫立在一旁的男人:“快让林小姐进来!” 林伶?! 苏一和钱宇对视了一眼。 他才在几小时前和林伶通了电话,那时候对方还在嘉德市,没想到对方会一到南都连家都不回,直奔周家。 一想到林伶和周欧尔的亲近程度,苏一莫名有些头大。 得,今天本来就难啃的骨头,现在直接变成了铁块。 他有些牙酸地扯了扯嘴角,低声朝钱宇说道:“这任务怕是完不成了。” “先试试再说,”钱宇不为所动,随着大门声响,他转过身,视线投向门口。 门口处,林伶举止大方地站在门口。 她习惯性地扬起一个微笑。 下一秒,她的视线触及离她最近的苏一和钱宇。 林伶脸上原本得体的微笑下意识一僵。 她:! 周欧尔还是鬼魂状态! 她下意识回头,企图将正大大咧咧跟在她身边的周欧尔塞到身后。 可惜藏了个寂寞。 林伶沉默地看着和自己鼻尖持平的胸口,又仰起头看看周欧尔那高出自己一个脑袋的身高:...... “应该来不及了,”周欧尔满脸无辜地挠挠头,他指指已经看过来的两人。 林伶:...... 她假装无事发生地淡定回头:“周老爷子好。” 而后,视线移到苏一两人身上。 “哟,灵异管理局的人也在啊,”林伶的脸带上惊讶,语气捧读,“真是太巧了,你们也来拜访周家啊。” 苏一似笑非笑地瞟了林伶一眼,看向她的身后:“我们是来找你身后的那个人的。” 他顿了顿,仿佛想起了什么,猛地拍了下脑袋:“啊,不对,是找那个鬼。” 找周欧尔? 林伶的瞳孔微微紧缩。 她下意识想起周欧尔身为生魂却能吸收阴气的事。 这是暴露了? 林伶压下心中不详的预感,露出一个好奇的神色:“找周欧尔做什么?” “来调查这位新诞生的鬼王,”苏一笑着摇了摇手中的证件,“当然,如果能顺便让我们监管那就再好不过了。” “鬼王?!” “欧尔在这儿?” 林伶和周老爷子几乎同一时间惊呼出声。 见周老爷子语气讶异,目光在空气中毫无目标地四处飘荡,企图发现周欧尔身影的焦急神色,她顿了顿,点点头答道:“是的,周欧尔就在我身边,我这次特地前来拜访,也是因为这件事。” 周老爷子的眼睛一亮:“那麻烦林小姐了。” “算不上麻烦,大家都是朋友,”林伶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这才转头看向苏一,“你说的鬼王是怎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苏一耸耸肩,“几个月前,灵异管理局突然收到警报,新的鬼王诞生了,诞生地在林家村。” 苏一的视线饶有兴趣地在林伶和周欧尔之间来回扫荡:“这么说来也凑巧,林小姐你正好家在林家村吧?” “鬼王诞生在林家村,和我有什么关系?”林伶翻了个白眼,“怎么?你歧视农村人啊?” “别乱说啊,”苏一连忙摇头,“我只是有些好奇,这未免太巧了,而你和周欧尔的关系也实在好得有些过分。” 林伶理直气壮:“这叫做一见如故!” “……”苏一一时无言,他抽了抽嘴角,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钱宇抢去了话头,“听你这意思,是准备阻止我们调查周欧尔了?” “怎么可能,我肯定是配合工作的,”林伶举着手连忙摇头,语气无辜“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周欧尔不可能是鬼王,我在我家的书上看过,鬼王诞生于五行,不可能是活人转化,更不可能是生魂。” “而周欧尔,”林伶一把将周欧尔从自己的身边往前拽了一步,“你们认真看,周欧尔是生魂。” 周欧尔顺从地就着林伶的力道往前走了两步,见林伶这样说,他煞有其事地原地转了一个圈展示了一番:“你们随便看,不过不准上手扒拉。” “大家都是大老爷们,谁乐意扒拉你啊,”苏一做了个嫌弃的表情,脚却往前迈了两步,他凝神细看,越看脸上的迟疑便越多。 “还真是生魂?”苏一脸上的表情有些惊疑不定,“这不可能,检测中心给出的鬼王定位确实是在周家,而周欧尔几个月前出事故的地方正好在林家村,时间也与鬼王出现的时间一致,这所有的一切都说明周欧尔就是鬼王!” “甚至,他正好和来自林家村的你关系十分亲近,这也正好佐证了这一点。” “但是周欧尔是生魂,”林伶在一旁提醒。 “说不定是他用了什么手法,”钱宇倒是完全不为所动,神色十分坚定地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周欧尔,“麻烦将周欧尔交给我们。” “你这话怎么说得周欧尔像个物品一样?”林伶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都说了,生魂不可能是鬼王,你们找错了方向。” 她径直朝门内走:“不和你们掰扯了,我来周家是为了帮周欧尔回到身体,他是生魂,长期离体不好。” “但是鬼王可以,”钱宇上前一把拦住林伶,神色固执,“林小姐,你只要将周欧尔的魂魄交给我们,我们自然会调查他到底是不是鬼王。” “而且,正如你所说,鬼王不可能是活人,也不可能是生魂,所以,他不可能是真正的周欧尔,周欧尔说不定已经在几个月前便死于那场事故,”钱宇看向闻言有些神色不定的周老爷子,脸上扯出一个笑容,“我相信,周老爷子也不愿意自己的孙子被一个来源不明的鬼冒名顶替。” “不可能,我确定我就是周欧尔,”周欧尔直接开口否认,脸上看起来有些愠怒,“说这话刺激一个老人,你什么意思?” 对于周欧尔的话,林伶是相信的,毕竟他第一次的苏醒,便是她促成的。 她极其确定,当时对方身体上残留的魂魄,和周欧尔同源,那绝对是属于一个人的魂魄。 周欧尔绝对不是钱宇口中鸠占鹊巢的鬼魂。 至于鬼王的身份…… 这生魂连阴气都能吸收,多个鬼王的身份,倒也不算意外。 不过,周欧尔到底是怎么做到活人当鬼王的这一点,林伶倒是十分好奇。 但这不是在现在这个场合该好奇的事。 林伶压下好奇,满脸义正言辞:“大兄弟,你这话就说的有些缺德了,关于周欧尔是不是本人这一点,我这个让周欧尔苏醒的玄门半吊子还是有些发言权的,他绝对和周欧尔身体的魂魄同源,你要实在不信,可以让苏家的人过来确认,当时便是他们稳的身体魂魄。” 周老爷子闻言看向正站在身边满脸笑眯眯看戏的苏家老祖宗:“苏老祖宗?” “确实同源,”苏家老祖宗摸了摸胡子,慢悠悠地答道,他不死心地又添了一句,“要我说大家各退一步,就让咱们苏家来调查这事多好,皆大欢喜。” 苏一闻言在一旁撇了撇嘴。 皆大欢喜他是没发现,不过要真是鬼王,一旦被苏家控制住,苏家肯定是欢喜的。 这就是苏家的那个老祖宗? 林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遍在场人的神色。 苏家那个老祖宗笑得跟个狐狸一样,而且要不是周老爷子主动询问,很明显,他刚刚并不准备出来说话。 明摆着和周家并不是一条心。 而在他说完那句话后,不管是周老爷子还是灵异管理局的人,脸上都没有露出赞同的神色,苏一的脸上甚至还出现了不屑。 这场面暗涌很值得深思啊。 林伶无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果断决定先将周欧尔塞回身体再说,免得夜长梦多:“众所周知,鬼王诞生于五行,既然苏家也这样说了周欧尔就是周欧尔,就已经证明他不是鬼王,不和你们闲聊了,我先去让周欧尔苏醒。” 她礼貌性地看向周老爷子。 “成,林小姐请,”周老爷子侧开身子让路,他看向林伶身侧的空气,“既然我家孙孙就在你旁边,就让他带路就行。” “那待会儿见,”林伶点点头,没再分给苏一几人一个神色,脚不带停地直往二楼走去。 一到卧室,林伶原本挺直的肩膀一松,她鬼鬼崇崇地检查了一下四周,这才严肃着一张脸看向周欧尔:“说吧,怎么回事?” “我确实是鬼王,”周欧尔神色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好啊,亏我给你搓那么久的小圆球,居然瞒着我!”林伶气势汹汹地撸起袖子。 周欧尔连忙无辜地猛眨眼:“我也才知道没多久,后来实力越来越强,脑中才突然有了这个概念。” “你一个生魂怎么成的鬼王?”林伶百思不得其解。 周欧尔耸耸肩:“我比你还迷茫,当时身体一痛、眼前一黑,等我醒来我就看见你了。” 他顿了顿,按照他对林伶的了解,语气有些调笑:“我告诉你这事后,你要把我交给灵异管理局吗?” “交啊,肯定得上交,”林伶毫不迟疑地点头,“不过不是现在,这里面有蹊跷,等咱们搞清楚情况再上交。” 林伶摸了摸下巴:“我奶书里有介绍鬼王,刚诞生就是个白纸,后续发展全依赖之后接触的人,这多半就是灵异管理局想监管鬼王的原因。” 她十分豪气地拍了拍周欧尔的肩膀:“放心,到时候我把自己一起上交了,当你监护人。” “好啊你,嘴上占我便宜,”周欧尔笑着躲开林伶的手掌,“那我可得多讨好你,让你以后对我好点。” “哈哈哈,好说好说,”林伶笑嘻嘻地挥挥手,她指指床上安静躺着的周欧尔身体,“快躺回去,我帮你融合身体。” 周家会客厅。 苏一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林伶直接上了二楼,连阻止都来不及。 他回头看向钱宇,却见对方满脸沉思。 “怎么了?”苏一忍不住开口问道。 钱宇从思绪中回神,他看向苏一:“鬼王诞生于五行,不可能是活人转化这消息已经很普遍了吗?” “几百年前可能很普遍吧,”苏一有些迷茫地挠了挠头,“不过自从那次大战后,玄门断层,加上官方的刻意掩盖,这消息只有灵异管理局和几个百年世家知道了。” “但是……”钱宇眉头紧皱,“并没有一个姓林的玄门家族啊。” 第76章 等我去林家村调查 林伶刚走到二楼,一眼便看见了还驻在门口当门神的苏一两人。 苏一的神色有些百无聊奈,他打着哈欠掏出手机,满脸企图摸鱼的跃跃欲试。 反观一旁的钱宇,则正皱着眉转身打电话,似乎正在和人争论着什么。 见林伶和周欧尔下楼,两人的动作一顿,几近默契地看了过来。 林伶有些无语:“你们还没走啊。” “我也想走,这不是工作还没做完嘛,”苏一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上面要求鬼王必须处于灵异管理局的控制之下。” 他脸上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容:“虽然你们极力否认,但是毫无疑问,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周欧尔绝对是那个新诞生的鬼王,我们不能够让他脱离我们的监管。” 林伶一时无言。 她没想到就一个帮周欧尔塞回身体的功夫,原本已经迟疑周欧尔身份的两人,居然再次笃信了起来。 “刚刚我们再次和灵异管理局的监测中心核对了数据,所有的一切都对得上,我们只能够排除所有的不可能,那么留下的那个事实,即使再让人难以置信也是真相,”苏一继续说道。 林伶妥协不再争辩:...... 成吧,看来周欧尔鬼王身份甩不掉了。 苏一的态度难得显得有些强硬,就连脸上的调笑都少了几分。 “一个失控的鬼王将会导致的后果是无法控制的,几百年前的事件不能够再重现,也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一个不可控的鬼王确实是定时炸弹,对于鬼王需要有人监管这件事情,林伶倒是双手赞同。 但那是指刚诞生还未被外界影响的鬼王,而不是是周欧尔这个已经形成完备三观的鬼王。 林伶眉头紧皱,满脸不赞同地直接反驳:“如果周欧尔是鬼王,那你们所谓的监管理由压根就不成立。” “鬼王需要监管的原因,是因为刚诞生的他还是一张白纸,需要人引导,以避免误入歧途,我可以保证这绝对是原来的周欧尔,这就代表着眼前这个‘鬼王’周欧尔有亲人老师,更是从小接受周家的精英教育,他的三观完备,也拥有自己的是非观,他完全不需要被人监管引导。” “关于需不需要监管这个事,我们还需要调查以进一步确认,而且现在周欧尔身上还有秘密,他是怎么做到以生魂的身份变成鬼王,这些也需要周欧尔配合,”苏一寸步不让。 “能理解,”林伶对苏一的这话倒是没有反驳。 从根本上说,苏一两人这么坚持,也是对这个社会安全的负责。 “其实大家的立场并不是完全相反,” 她顿了顿,语气略微缓了缓,努力保持自己音调平和没有攻击性:“我倒是有个提议,不知道你们灵异管理局愿不愿意接受。” “提议?”苏一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周欧尔的事你们委托给我怎么样?”林伶大大咧咧的直接说出,满脸理直气壮,“反正你们灵异管理局也会对外委托。” “这个提议我可以接受!”周老爷子闻言眼睛一亮,脸上带笑连忙应道。 周欧尔也在一旁附和的举起手:“这提议我没意见。” “这不可能!”钱宇想也没想地直接拒绝,他还想说什么,却被苏一一把拉住。 苏一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脸上露出一个“好像可以有”的表情:“对呀,这是个好办法!” “苏一!”钱宇的表情有些不悦,“你今天是来搅浑水的吗?” “嗨呀,老钱,这你就误会我了,” 苏一并不在意,他笑嘻嘻地点了点林伶,“这法子真可以,不说别的,光是从林伶的实力来看,她便是监管鬼王的最佳人选,我们来监管,还得天天轮换,24小时提心吊胆,就这还不一定能控制住鬼王。” “而且我们灵异管理局监管,周老爷子和世家不放心,世家监管,我们和周老爷子也不放心,丢给周老爷子,周老爷子不具备玄学能力,不满足监管周欧尔的条件,单从这一层来说,让林伶这个实力强到变态的家伙来处理这事,最合适不过。” 苏一说完,还贼兮兮地用手肘戳了戳钱宇,示意对方思考一下。 钱宇被苏一说得有些意动,他的眉头轻轻紧蹙,面色有些犹豫。 林伶见状连忙加码:“而且调查这件事交给我来做,我也是最合适的人,毕竟我家就在林家村,干什么都方便。” “......我先和上面沟通一下,”钱宇沉吟了半响,最终说道。 “成,这感情好,”林伶笑眯眯地应道。 待钱宇拿着手机转身走出大门,林伶这才回头看向周欧尔,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挤了挤眼:“以后记得对我上供,不然我给你小鞋穿。” “林老大罩我,”周欧尔配合地替林伶捏了捏肩膀,语□□腿,“以后我吃香的喝辣的可就全靠你了。” 他的话音刚落,钱宇便推门走了回来,原本紧蹙的眉头此时已经完全松开,他露出一个从林伶见他以来最不苦大仇深的笑容:“上面答应了,不过他们也有一个要求。” “好耶,”苏一比林伶还要高兴,他握拳欢呼了一声,“啥要求?” “其实也算不上要求,算是个邀请,”钱宇笑着说道,“上面希望林伶能为灵异管理局做事。” “这不是相当于变相归灵异管理局监管了吗?”一旁的苏老祖宗闻言有些坐不住了。 “这不一样,”钱宇摇了摇头,“关于周欧尔的事我们全权交给林伶,除了发生事故,我们会问责,其他的事都不会插手。” 林伶无意识地摸了摸下巴,满脸沉思:“包五险一金吗?有绩效吗?委托费怎么算?要是没接到委托会有保底工资吗?还有最重要的是,走合同制还是走编制?” 苏一:? 钱宇认真地点头:“包五险一金,年底绩效,委托费三七分,有保底工资,走编制。” “成!”林伶当机立断,满脸喜笑颜开。 苏一迷茫挠头:“这些对你无所谓吧?你不是已经财富自由了吗?” “没被社会爆锤过的人是不会理解的,那可是宇宙的尽头,”林伶深沉望天,突然就想起之前贴膜时听到的各种感叹。 她回视苏一,脸上理直气壮,“而且算下来,我只是多个接生意的途径而已,多香。” “周老爷子,这不还是相当于周欧尔处在灵异管理局的监管下了吗?您放心?”苏老祖宗此时见木已成舟,彻底坐不住了,他猛地提高音量,企图让周老爷子出面。 “我相信林小姐,”周老爷子面上的表情十分平和,“也相信灵异管理局说的不插手的话。” “周欧尔你也同意?”苏老祖宗转头看向周欧尔。 周欧尔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乐意。” 苏老祖宗一时气结:“你们!” 林伶视线越过苏老祖宗:“看来大家都没意见,所有人都满意的处理方式达成一致。” 她笑眯眯拍了拍手:“那大家各回各家,散了散了。” “诶?”钱宇愣了愣,“那调查?” “等我睡个觉,” 林伶猛地打了个哈欠,原本就困得要死的身体此时终于开始有所反应,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想往地上躺,“我先回家休息,这两天累死我了,等我缓过来就去林家村调查。” 第77章 这不是周欧尔的卧室…… 之前处理小女鬼所带来的的疲软感,让林伶直接在家里躺了两天才缓过来。 时值半上午。 初秋的阳光透过窗帘缝,直直射向她的眼睛。 强烈的光线径直将林伶从熟睡中唤醒。 她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拿手机。 “才十点啊,”林伶嘟囔道,果断翻了个身,背对窗帘缝。 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一阵敲门声便从门口传来。 “起床,起床,太阳要晒屁股了,”周欧尔的声音隔着卧室从门外传来,“你今天不是说要回林家村吗?” “下午再说,我困,”林伶果断裹紧身上的空调被,将自己团成一个圆球窝在床上,企图睡个回笼觉。 “这样啊......”周欧尔拖长了声音,音调惋惜,“我家厨师特地做了鲜虾龙珠饺,看来只有我一个人吃了。” 随着周欧尔的声音,门外传来窸窸窣窣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是保温桶被打开的声音。 林伶:! 鲜虾龙柱饺! 她下意识回想起之前在周家吃过的那次。 那可是国宴级别的饺子。 林伶猛地掀开被子,利落起身:“给我留几个!” 她迅速打开卧室大门。 却看见周欧尔笑着倚靠在门的一侧,手里的保温桶正安安稳稳被提在手上,丝毫没有被打开痕迹。 林伶咬牙:“你学坏了!” “哈哈,这叫兵不厌诈,”周欧尔不在意地挑挑眉,“你不是还要收拾带给你奶奶的东西吗?” 他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而且这东西冷了就不好吃了,我可是特地飞奔过来给你吃个热乎的。” 周欧尔推着林伶往洗漱间的方向走:“你先去洗漱,我去腾菜。” “就着保温桶吃呗,把饺子挪盘子里,还得多洗两个碗,”林伶顺着周欧尔的力道往前,随意地回道。 “说得好像是你洗碗一样,”周欧尔无语地抽了抽嘴,“洗漱去吧你。” 等林伶再次踏在前往林家村的小路上,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夕阳西垂,将半边天都晕染成了红色,看起来绚烂极了。 人际寥寥的山路,寂静得连一声鸟鸣都没有,空荡的山间回荡着汽车的引擎声,反而映衬得这山路安静得可怕。 林伶百无聊赖地逗着怀里的煤球,时不时抬起头,指挥周欧尔开车的方向。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我们这小县城没有租车的地方呀,你这车从哪儿搞的?” “提前让他们将车在火车站备好的,”周欧尔专心致志地盯着前方的道路,车速十分缓慢,“我看你东西那么多,坐小巴士不方便。” 林伶看了看塞满后备箱的行李,赞同地点头:“这倒是,这东西是真的多,反正我是不怎么敢喊杨叔来接我了,他年纪大,要是这次回村我再跟丢他一次,杨叔多半得被吓出毛病。” “咦?话说,”林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突然想起上次回村遇见周欧尔的那天,语气有些感叹,“我遇见你那天,好像就是在傍晚回的村。” “哈哈哈,这敢情好,”周欧尔也跟着望向天空。 远处,夕阳的颜色逐渐黯淡,一抹黑色缓慢地在天空中晕染开来。 周欧尔的脸上带上了一丝怀念:“听你这么说了后,我突然感觉今天的天空好亲切啊。” “是蛮亲切的,”林伶的脸上带上一丝和周欧尔同款的追忆表情,“就连天色,都暗的和那天一样快,这才几分钟,天就要黑了。” 她盯着天际的那抹宛若渗着墨水的黑色,背心突然一阵发凉。 林伶下意识搓了搓自己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伸手去调空调:“你空调温度开得也太低了。” “低吗?”周欧尔有些迷茫地看了看控制台,“不低啊,28度呢,标标准准的养生温度。” “28度?”林伶有些讶异,心底一阵熟悉感莫名涌上心头。 好像,这情形......似曾相识? 她噗呲一下轻笑出声:“说起来,好像在遇见你那天,我也突然感觉到有些冷,之后杨叔的拖拉机便坏了,我们只能徒步去三社借电瓶车回村,然后我就莫名掉到了地下,遇到了你。” 林伶话音刚落。 一声极其刺耳的刺啦声突然从引擎盖的方向传来。 下一秒,一股白烟从车子的引擎盖上方冒起。 原本匀速前进的汽车骤然停在了路中央。 林伶傻眼:...... 她和周欧尔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伶无言地抽了抽嘴角:“还真和那天的情形一模一样。” “我下去看看,”周欧尔径直打开车门。 一打开引擎盖,一股浓浓的黑烟便从盖内猛地升起,直扑周欧尔的面门。 周欧尔皱着眉用手扇了扇了黑烟,凑近检查了一番。 他抬起头:“这车暂时修不了,看来咱们今天只能走路回村了。” “走路啊,”林伶从车上下来,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果然,此时手机的信号已经断了。 还真和那天的情形一模一样。 林伶果断打开后备箱,开始往自己的背包里装吃的。 周欧尔有些莫名:“你往背包里放吃的干嘛?我明天让拖车公司将车直接拖到村里就行了。” “不,还是有备无患点好,”林伶幽幽地看向周欧尔,“照现在这情形,保不准待会儿我们又掉回地下面去了,吃的多一点抗风险。” 她朝周欧尔招招手:“你也过来装一点。” “你就放心吧,”周欧尔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你忘了我的身份了?真掉那里,我能控制回到地面。” 话是这么说,他依然顺着林伶的招手方向走到后背箱前,听话地打开背包开始往里面塞东西。 林伶就着周欧尔大敞的背包口往里面塞了两瓶水:“水比较重,放你那里好了。” “成,要喝椰子汁吗?我也带两瓶,”周欧尔顺势拿起两罐椰子汁。 “要!” 等林伶将东西装好,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猛地抬头,才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天变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她有些不安地皱了皱眉:“今天的天色真的黑得太快了。” 和一直以来的有话必回不同,周欧尔这次宛若没听见一般,依然低头专心致志地装着东西。 那种声音没有传递过去的诡异感莫名涌上心头。 林伶心中一惊。 几乎毫不犹豫,她连忙一把抓住周欧尔,空出的手紧紧抓住背包。 几乎下一秒,异变突生。 原本平坦的地面莫名凹陷,林伶的脚下一空,失重感随之袭来。 不过一睁眼一闭眼的功夫,眼前的景象便径直变了个样。 林伶看着眼前这个完全一点也不熟悉的雕花石门,又看了看头顶已经完全闭合的天花板,陷入了沉默。 上次掉下来,不是在周欧尔的卧室吗? 前面情形都一模一样,怎么到掉下来这一步,就变了呢? 第78章 处理阴气,我可是专业的…… 思及上次的出去方法。 林伶条件性弯腰捡起一根木棍。 她熟门熟路地递给周欧尔,指指头顶的天花板:“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实力了!戳它!” 周欧尔盯着林伶手中的木棍,一时陷入沉默。 这万分熟悉的既视感。 他叹了口气,从善如流地接过木棍:“我有种预感,这次可能戳不开。” “上次你也这样说的,”林伶满脸正经地比划了一个大洞,而后指了指天花板,“然后上面就裂开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周欧尔果断放弃自己的预感,他跟着点头,伸出棍子朝天花板戳去,“毕竟我们要用不科学打败不科学。” 在林伶期待的眼神中,弯弯曲曲的木棍径直碰上天花板,泥土天花板发出一声脆响。 但是,封闭得严严实实的泥土地面纹丝不动,这次别说裂口,就连一个小波动都没出现。 周欧尔放下木棍,耸了耸肩:“看来这次我的直觉是对的。” “怎么可能,”林伶不死心地抬头,观察了泥土天花板几秒,见它确实毫无动静,这才收回目光,她瞪大眼睛。 “......你刚刚在地面上,不是说能带我上去吗?”林伶捂住胸口,满脸真心被错付的控诉。 “我说的是掉回我之前那地方,”周欧尔理直气壮,他指指那个雕花石门,“这里很明显不是我们上次掉的地方。” “......这样?” 周欧尔满脸笃定:“就是这样。” 林伶:...... 别说,周欧尔这理直气壮的神态,颇得林伶真传。 她看看周欧尔那就差当场叉腰的无辜神态,又回想了一下当时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周欧尔脸上的小表情,语气感叹:“这几个月,你成长了很多啊。” “哈哈哈,毕竟近朱者赤嘛,”周欧尔朝林伶眨了眨眼,他及其主动地上前两步,准备推开那扇石门,“看来我们现在只能体验一下地下冒险了,等找到我们上次掉下的地方,应该就能回到地面。” 林伶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 沉重的石门被推开发出的“刺啦”声在空旷的地下显得格外的刺耳。 声音回荡,一声声朝远方传去。 伴随着声音的逐渐远去,石门内的蜡烛随即亮起,烛光影影绰绰,蔓延至远处,宛若浮光。 林伶停在门口,面色深沉地摸了摸下巴:“这里面这么多蜡烛,我们进去后,不会因为缺少氧气被憋死吧?” “算了,能燃起来,至少说明里面有氧气,”没给周欧尔回答的机会,她直接自问自答,做了决定,“这蜡烛拥有这么强的自我管理意识,我们不能用科学来判断它。” “走!”林伶大手一挥,雄赳赳气昂昂地迈出一步。 刚一迈进石门,身后的雕花石门便抵着林伶的脚后跟径直关闭。 沉重的石门关闭的声音在密闭空间,显得格外的明显,林伶被吓得一惊。 她下意识回身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 “得,看来我们只能往前走了,”林伶收回手,她从背包里掏出两条红线,递给周欧尔,“护身符戴好。” 等林伶用符箓将自己和周欧尔罩了哥结结实实,她这才抬头开始认真打量这片空间。 烛光摇曳,因为光线过于微弱的缘故,照亮的区域实在有限,石门内的视野并不好。 但是因为蜡烛都是紧靠墙面的缘故,林伶大致辨别出,这是一个走廊。 烛光的走势蜿蜒,但是大体而言,这个走廊还算笔直。 空气中,一股又湿又腥的土腥味弥漫整个空间。 未知的密闭空间,在黑暗的加持下,总会让人想起某些恐怖情节。 林伶咽了咽口水,下意识伸手拉住周欧尔的背包带。 刚踏出一步。 她的脚无意识地碰到一块凸起的硬物,随即,脚下便传来一声骨头碰撞的声音。 “卧槽!”林伶吓得直接跳起。 她不怕鬼,但是怕尸体啊! “怎么?”周欧尔连忙扶住林伶,他一把打开手机的后置手电筒。 林伶这才将身前的状况看清。 在石门的不远处,两具人骨正安静地躺靠在墙边,人骨身上的衣服已经氧化变脆,只留下支零的衣服碎片尚且完好。 林伶盯着那两件明显不属于一个年代的衣服,若有所思:“这两人好像是先后隔了很长时间掉的这里。” 周欧尔手里拿着手电筒,弯下腰仔细观察:“看这穿衣风格,起码隔了三十年,但是这不科学。” “嗯?”林伶抬头看向周欧尔。 周欧尔随手摸了摸墙壁,用手指碾了碾手上的青苔:“这里又湿又潮,人骨压根保存不了三十年便会被分解,这地方有问题。”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林伶毫不意外,“都能自动吞人掉下来了。” 她就着周欧尔的光检查了一下那块雕花石门。 在石门上,凌乱的刮痕遍布整个石面,已经氧化了的血迹斑驳不清,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光是一眼,林伶便能想象当时的人,是如何激动地企图推开石门,又如何绝望地被困死在门口。 林伶心底发寒,她猛地将脑中止不住的瞎想抛开,用手搓了搓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 她忍不住啧了一声:“这上面还有抓痕,看来这些人是被困死在里面的。” “不看了不看了,看得我瘆得慌,”林伶满脸嫌弃地跳着远离石门,“想这么多,冲就完事,反正我们被气场护着,我还不信里面有热武器,能伤得了我们。” 虽然说得风风火火,但是就着手电筒的光,林伶依然小心翼翼地绕开了那两具人骨。 随着两人的深入,走廊上的人骨越来越多。 很明显,这片区域吞了不少人下来。 和石门口的人骨一样,每一具骷髅都保存完好,他们或卧或坐,安静地躺在走廊的之上,只是衣物已经老化。 一路走来,里面的衣服从古代到现代,林伶看了遍。 透过那些衣物,她真真切切感受到时间留下的痕迹。 “怪不得林家村天黑不能出门,”林伶目瞪口呆,“这都是老祖宗们用生命得出的教训啊,天知道谁就变成幸运儿,被吞下来等死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原本狭窄的走廊骤然变宽,一个破破烂烂,宛若被暴力轰开的洞口出现在林伶面前。 一阵清风顺着洞口朝林伶的面门袭来。 有风! 林伶眼前一亮。 有风就代表这有出口! 她连忙快步朝洞口的方向走了两步。 还没等林伶看清洞内的场景。 “小心!”伴随着周欧尔惊慌的声音。 一股大力突然从林伶的衣领处传来。 下一秒,林伶被周欧尔径直拉至身后。 在林伶刚刚站立的地方,一把巨大的斧头正横贯其间。 因为斧头力量过大的缘故,地面猛地裂开一大道沟壑,灰尘和砂砾被震得簌簌落下。 毫无疑问,要是当时林伶没有及时被拉开,这斧头将会不偏不倚直直劈在她的脑袋上。 “卧槽,这么凶残?”林伶惊出一身冷汗。 原本藏在阴影处的人影缓慢地从洞口内走出,他伸手握住地面的斧头,动作迟缓地慢慢拔出斧头。 这是一个身穿铠甲的石像,诡异的是,这个石像只穿了下半身半件铠甲。 石像的五官因为风化的缘故,已经模糊不清,但是那铠甲却崭新得宛若刚被锻造出来一般。 铠甲冒着黑气,在阴气的浸润下,它的表面透着宛若丝绸般的光泽。 “这怎么看着这么像那些名胜古迹里的陪葬品呢?”林伶忍不住吐槽。 周欧尔大胆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是陪葬品,我们误入人家的墓地了?” 林伶:...... “这不是墓地不墓地的问题,这压根就不科学,又不是鬼怪,石像怎么可能动起来,这玩意不是只存在盗墓小说嘛?”她感觉自己的头莫名秃了几分。 两人正说着,只见洞口处的石像已经完全拿起了斧头,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武器,眼见就要朝林伶两人的方向再次抛掷而来。 “这玩意不讲武德,我们两法师远程攻击,他个近战战士用斧头打我们!” 林伶猛地后退一步。 “他是丢斧头,也算远程攻击。” “......你站哪边的?”林伶瞪了拆台的周欧尔一眼,果断转身就往回狂奔。 石像手中的斧头再次落下,不偏不倚,正好擦着林伶的鼻头,直直插在她的面前。 “卧槽!”林伶一句粗口脱口而出。 幸好她提前给自己裹了层气场,不然这斧头就和她的鼻子相亲相爱了。 林伶径直猛地顿住,也不逃跑了。 “怎么停了?”周欧尔一个刹车停在林伶的跟前,他看了看眼前的斧头,脸上流露出一丝后怕,“你没受伤吧?” “没受伤,”林伶晃了晃自己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她看向正僵直着身体一步步走来的石像,脸上露出一个狞笑,“逃跑多没面子,这东西动作这么慢,现在手里又没了武器,不就是个弟弟嘛!” 边说着,林伶煞有其事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小说就是小说,我思来想去,怎么想怎么觉得石像不可能成精怪,你不觉得是这石像身上的阴气有问题吗?” 她的手在空中虚虚一抓。 伴随着林伶的抓握动作,石像身上的阴气一滞,他的迈步动作肉眼可见地僵硬在半道处。 林伶见状挑了挑眉:“果然是阴气让他动的,这样就说得通了。” 她扯出一个胸口成竹的微笑:“处理阴气,我可是专业的。” 第79章 棺材? 林伶不再迟疑,她猛地抓住空中散溢的阴气,狠狠一扯。 连在石像身上的阴气像被什么东西牵引一般,宛若洪水径直顺着她扯动的方向一泄而出。 石像似乎本能察觉到了危险,他迟钝地伸出手,企图抓住散溢而出的阴气。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就像手抓不住水一样,石像的阻止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阴气从石像的手掌中径直流出。 只听“撕拉”一声铠甲断裂的声音,那件宛若丝绸般光泽的铠甲应声掉落。 下一秒,石像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就像被按了暂停键,径直僵直在原地。 林伶用手试探性地推了推石像。 石像一动不动,和平时看见的石头已经毫无区别,丝毫看不出一点之前举着斧头挥舞的模样。 “嘿嘿,大危机解除,”林伶笑着和周欧尔击了个掌。 周欧尔及其捧场,他向林伶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 林伶捡起地上掉落的铠甲:“看来是这铠甲上的阴气让石像动起来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恶趣味,特地给个石像穿条裤子。” 因为常年被阴气滋养的缘故,铠甲的表面顺滑如新,入手的手感和它透着的色泽并无二异,是宛如丝绸的触感,就连重量都轻如薄纸。 林伶虽然对古玩一窍不通,但是几乎瞬间,她便做出了判断。 “这是个好东西啊!”她的语气十分笃定,林伶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可惜只是半件。” 周欧尔上手接过铠甲,在手里颠了颠,他摸了摸下巴:“感觉这玩意说不定能给灵异管理局惊喜。” “那岂不是代表着......”林伶闻言,眼睛乍然亮起,“你说我们待会儿把这个交上去,会不会记大功?” “有可能,”周欧尔作势便准备将铠甲塞进背包。 林伶默契地抬手将铠甲内的阴气抽得干干净净。 她熟门熟路地将阴气搓成一个小圆球,将圆球塞进小毛团子的怀里:“煤球,吃零食了!” “唧唧!”煤球兴奋地将小圆球埋进自己的怀里,而后蹭了蹭林伶的脸颊表示开心。 林伶笑着揉了揉煤球,这才抬脚绕过石像。 那个被暴力破开的洞内部没有一丝光亮,林伶这次小心翼翼地先打开手电筒。 才准备迈步,便被周欧尔一把拉了回来:“我先进去看看。” “啊?”林伶愣了愣。 “你有时候也可以依赖一下我嘛,”周欧尔笑着越过林伶,手搭在洞口处,“我再怎么说也是鬼王。” “喂喂喂,我可是专门灭鬼的,”林伶满脸不服,较着劲往前和周欧尔齐平。 仅余一人通过的洞口,并不能同时通过两个人,两人谁也不让谁,你挤挤我,我挤挤你,一时竟然谁也没有进洞口一步。 林伶猛瞪了周欧尔一眼:“我是搞玄学的,从食物链上来说,我在你上面,让我进去!” “我是鬼王,一般玄门的人压根打不过我,让我先!”周欧尔寸步不让。 两人陷入僵持。 林伶:...... 她抽了抽嘴角,最终妥协地往后退了一步:“行吧,你先,小心一点。” “放心吧,我这相当于两条命,”周欧尔笑着揉了揉林伶的头发,被林伶及其不爽地躲开,“快进去吧你。” “成,”周欧尔将手里的手电筒小心翼翼地照向洞口。 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光芒毕竟有限,原本在林伶看来十分刺眼的光亮,在射入黑漆漆的洞内,便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就连近处的景象都看不太清。 那股清风依然在勾引着两人进入。 而与那股清风不符的是,洞内弥漫着彻骨的阴气,林伶只是站在洞口探出个脑袋,便感觉自己的背心一阵发凉。 她有些犹豫拉住周欧尔:“要不,还是别进去了,我们先四处看看,最后再进去,感觉里面的阴气好重。” “我怕啥阴气,”周欧尔无所畏惧地径直踏入。 和石门的蜡烛机制一样,在周欧尔踏入的瞬间,洞内两团明明灭灭的蓝色火焰骤然升起。 原本漆黑的空间,竟然在这刹那亮如白昼。 林伶的眼睛被强光一照,触不及防被闪了下眼睛,等她适应光线,看清洞内的情况,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凉气。 洞内,是一个巨大的平台。 但是与其说是个平台,倒不如说是一个乱葬岗更为合适。 满地的尸骨层层叠叠,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化为了白骨。 那些白骨几乎将整个平台占满,和林伶这一路看见的那些完整白骨不同。 平台上的白骨每一具都支零破碎,肉眼看去,林伶居然没有看见一具完好的人骨。 在尸骨之上,和现代装束截然不同的古代衣物狼狈地散落其间。 在平台中央,一件崭新的半身铠甲正安静地悬浮在空中。 是那个石像身上铠甲的上半件! 而这满洞口的阴气,正是来源于那件铠甲。 但是不止于此,同时充斥着这片空间的,还有这乱葬岗中,百年来所形成的怨气。 此时,铠甲身上阴气缭绕,将它身后的区域遮蔽得严严实实。 平台之上,铠甲光洁如新,依然保持着站立姿势,仿佛几百年来,它依然被什么人穿在身上一般。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平台上散落着的各种无主的法器,黯淡无光的法器早已被阴气侵蚀,看起来破败不堪。 散落遍地的森森白骨,残破不堪的法器,萦绕在整片空间一直消散不去的阴气。 光是一眼,林伶便能猜出当时那场战役的惨烈。 她被这场景震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林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一个发生在古代的剿灭鬼怪的战场?” 她的视线触及那些五花八门,一看就属于不同流派的法器,突然想起之前奶奶给的书里对鬼王的记载:“难不成这是就是书里说的,那个几百年前玄门人集合围剿鬼王的地方?” “怪不得之后,玄门突然式微,人搁这被全灭了,”林伶有些咋舌。 “难怪灵异管理局那么紧张,这杀伤力......”周欧尔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脸上明显对上一任鬼王充满好奇,“你再给我详细讲讲鬼王呗。” “你就没传承记忆之类的东西吗?”林伶瞟了周欧尔两眼,“你可是鬼王诶。” “传承?”周欧尔有些迟疑地努力回忆,最终摇头,“没这玩意,记忆都是我的,我对鬼王的了解,说不定还没你知道的多。” 林伶若有所思,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讲起来多麻烦,回去后我把书给你,你自己看好了,不过记载也不多,书上也就寥寥几句话。” “哈哈哈,我要看!”周欧尔明显对自己很有探究欲,直接猛点头,他环视了平台一圈,又将话题扯了回来,“这洞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应该没出口,我们换条路找找算了。” “那不行,”林伶指指平台中央的那半件铠甲,“剩下半边铠甲就在眼前,就这样放弃我肉痛。” 周欧尔望望眼前密密麻麻扑了厚厚一层的白骨:“难不成踩着人骨头过去?” “那多膈应人啊,”林伶笑嘻嘻地给自己反手贴了张符,“气场是个好东西。” 符箓在林伶的身上金光一闪,下一秒,林伶四周的气场骤然变厚,宛若一层密不透风的保护罩,径直将林伶与地面隔绝。 林伶试探性地踩了上去。 果不其然,脚下并没有传来凹陷感,她的脚被气场稳稳托住。 说起来,这还是林伶当时在游乐场救人时,才发现的气场新用途。 她回头给周欧尔比了个耶:“稳!” 这才朝铠甲的方向走去。 或许是因为感受到有人入侵的缘故,在林伶踏上平台的下一刻,洞内原本平静如湖水的阴气猛地掀起波澜。 阴气宛若潮水,疯狂地朝林伶的方向挤压着涌来,企图将入侵者驱赶。 林伶稳住自己的身影,不动神色地加厚自己身上的气场。 随着她的靠近,原本推搡驱赶林伶进入的阴气突然转变了策略,转推搡为压迫。 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用力挤压着林伶的五脏六腑,似乎想将她当场碾成碎片。 林伶感受着身上骤然变大的压力,深吸一口气。 幸亏她能控制气场,要是换个玄门人来取这铠甲,直接得血溅当场。 林伶也不敢久待,她抗住身上越来越重的压力,快步往平台中央的方向走了几步,在自己能控制的极限距离下,伸手朝铠甲的方向猛地一抓。 一大团阴气顺着林伶手的方向,以铠甲为中心,朝她汹涌而来。 和以往那些乖顺异常的阴气不同,这来自铠甲的阴气并不甘心被控制。 它凶狠地四处乱撞,在涌来的途中,卷起地上白骨,一股脑朝林伶的面门袭来。 “小心!”周欧尔紧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伶忙顶着压力往一旁闪开,手上的动作毫不停歇。 与此同时,一声骨头被重物踩碎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林伶侧身看去,便看见周欧尔已经站在了白骨之上。 “你别过来,”她连忙阻止。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周欧尔动作飞快,几乎几个大跨步便走到林伶身边。 原本让林伶进退不得的压迫感,在周欧尔靠近的瞬间,突然如潮水般褪去。 她身上的压力骤减。 林伶松了松在不知不觉间绷紧的背脊,这才发现自己的额角已经全是汗水,她甩了甩发酸发软的右手,用左手轮换上继续拉扯阴气。 她笑着朝周欧尔挤了挤眼:“帮大忙了啊。” “哈哈哈,都说了,你可以多依赖我一点,”周欧尔嘚瑟地挑眉。 来自铠甲的庞大阴气,这次宛如被老师训斥的孩子一般,乖巧而又听话,它们柔顺地归到林伶的手上,任由对方将它们搓至圆球模样。 随着阴气的消失殆尽,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铠甲失去支撑,径直掉落在地。 而没了那遮天蔽日的阴气,铠甲身边的景象也映入两人的眼前。 在那铠甲身后,正安静陈列着一副黑木棺材。 “棺材?”林伶和周欧尔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双方都能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些许诧异,“这怎么还有一副棺材?” 第80章 我们和鬼王是一伙的? 80 没了阴气阻碍,林伶这次很顺利地便靠到了铠甲旁边,她捡起散落在地的铠甲,眼尖地发现铠甲的手臂上系着一个已经被铁锈侵蚀的小铃铛。 那个铃铛及其小巧可爱,一看便不属于这件铠甲的主人所有。 林伶饶有兴趣地戳了戳铃铛。 在她的触碰下,一声已经完全不清脆的铃铛声从她的指尖下传来。 “锈成这样了居然还能用,”林伶有些讶异,她好奇地去解那个铃铛,“多半这也是个好东西。” 还没来得及解开,一声同样嘶哑的铃声从棺木内传来。 黑色棺木应声而开。 “这棺木内也有个铃铛?”林伶更好奇了,她探出头径直朝棺木内望去。 棺木内,一位少女安静地平躺在其间,一个铃铛被人细心地系在了手腕上。 或许是因为与空气隔绝的缘故,铃挡表面光洁如新,带着金属特有的质地,但是偏偏铃铛上的绳子断成了几节。 林伶有些奇怪:“这放外面都锈成那样的铃铛,绳子都是完好无损的,这棺材里面被保护得好好的铃铛绳子反而断了?” “可能是帮人挡劫了吧?”周欧尔大胆猜测。 林伶仔细观察。 别说,这绳子断裂的模样,还真和挡劫后的护身符有异曲同工之处。 周欧尔的猜测有几分道理。 林伶仔细观察眼前的少女。 和这一路看见的白骨不一样,棺木内的少女没有一丝腐烂的痕迹,就连脸颊都泛着健康的红晕。 宛若童话中沉睡的睡美人一般,只等着命定之人唤醒。 但是林伶知道,对方早已死去。 从她的视角看去,眼前这个少女魂魄已经消失,留下的只有一个躯壳而已。 毫无疑问,照成眼前这个状态的原因,来自那件铠甲。 或者说,来自寄托在那个铠甲身上的,残留的鬼王的力量。 那股力量忠诚而又执着,几百年来凝聚不散,兢兢业业,一直保护着眼前这位早已死去的少女,护她躯体无恙。 甚至通过铃铛,穿过时间,越过轮回,一直护着那个少女的轮回转世。 林伶莫名有些想流泪。 她想,那个鬼王肯定爱惨了眼前这个女生。 不然一个传闻中那么坏、让生灵涂炭的恶鬼,怎么会把死后的力量用在保护而不是毁灭上呢。 随着那股力量的消失,不过是打开棺木几秒的时间,少女的皮肤便迅速浮现斑点,而后快速衰败了下去。 林伶目睹着眼前的事情发生,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短短一瞬间,那个宛若活人的少女便化为了一具白骨。 “啊,化为白骨了!”周欧尔在一旁没见识地大呼小叫。 才叫到一半,一副画面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周欧尔的声音一顿。 几百年前的地下,前无生路,后无退路。 眼前是一片猩红的血海。 一个身穿铠甲的男人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力量寄托在铠甲之上。 他脱下铠甲,一半放在石像身上,用来阻挡无意掉落下来的外人,一半放在棺木之上,用来保护里面早已死去多时的少女躯体。 行动之间。 他的身体逐渐透明,开始向空中分崩离析。 男人对此毫不在意,他笑着俯下身,将铃铛在少女的手腕上细细系好,而后伸手摸了摸少女早已闭上的眼睛:“我如若是人,是不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戛然而止,伴着消失的身体,散逸在空气中。 周欧尔按了按胸口,一股莫名的酸涩弥漫在胸口,但是当他准备细究时,那股酸涩却又消失不见。 “喂,周欧尔?”林伶有些疑惑地在周欧尔眼前挥了挥手,“你有听我说话嘛,怎么突然发起了呆?” 周欧尔猛地回神,他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没事,我怀疑我之前看多了言情剧,开始乱脑补了。” “言情剧?”林伶语气有些意味声长,“看不出你还有这个爱好啊。” 周欧尔想起自己偷摸着看剧做的笔记,脸唰一下便红到了脖子,他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咳,你刚说了啥?” “我说,咱们铠甲收起来,” 林伶将手中的铠甲递给周欧尔,“我们待会儿出去,好狠狠敲灵异管理局一笔。” 她的视线落在铃铛上。 这个铃铛,几百年来,一直守着眼前这位少女的轮回,虽然绳子已经因为替人挡劫的原因已经断裂。 但不知怎么的,林伶并不是很想将这一对铃铛交给灵异管理局。 她顿了顿,最终将铠甲的铃铛放进黑木棺材:“这铃铛锈成这模样,简直狗都不要,应该也不值什么钱,而且一看就和这女生手腕上的是一对,就留这里好了。” 已经锈蚀的铃铛,被林伶轻轻放在少女手腕旁,两个铃铛无意中相碰,发出一声几乎轻不可闻的脆响。 “做鬼多爽快,岂不是我们可以长长久久了!” 一个女声突然在林伶的耳边响起,那个声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咯咯笑道。 “什么玩意?!”林伶被凭空出现的声音吓了个哆嗦,惊得连忙收回了手,她紧张地看向周欧尔,“刚刚你听见有人说话了吗?” “说话?没有啊,”周欧尔有些迷茫地挠了挠头,他嘿嘿一笑,“我只听见了铃铛声,别说,这铃铛声音还蛮好听,让我心里暖暖的。” “这铃铛声音都哑了,还好听,”林伶有些怀疑周欧尔的听力有问题,不过见周欧尔并没有听到什么说话声,她果断将这事抛之脑后,没再细究,“多半是刚刚被这里的阴气影响,产生什么幻听了,走走走,我们快离开这里。” 她话音刚落,原本密闭的洞穴,轰然一震,下一秒,平滑的墙壁一角突然塌陷,一个洞口就这样凭空出现。 那股之前勾引林伶两人向前的清风从洞口涌来。 林伶眼睛一亮:“风从那个洞口来的,那里肯定是出口!” 果不其然,一穿过那个在震动后才出现的洞口,一个熟悉的房间出现在两人面前。 蜡烛在房间内影影绰绰,勉强将这个空间点亮。 林伶一眼便看见那个再次出现的雕花木床:“我们到当时我们第一次掉下来的地方了!” 回到熟悉的空间,林伶原本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她热泪盈眶,内心涌出一阵突然回到了老家的感动。 她抬眼看向周欧尔。 周欧尔秒懂,意会地弯腰捡起一个树枝木棍,木棍直指天花板:“戳它对吧?” “懂我!”林伶笑嘻嘻地点头,双手握拳给周欧尔加油打气,“又到了摆脱命运的束缚的关键时刻了。” 和刚刚不同。 这次在周欧尔的木棍碰到天花板的刹那,那声令人异常亲切的“轰”声随即响起,紧接着,原本封闭的天花板骤然裂开一个大缝。 夜晚的山间,就连空气都带着自由的味道。 清新的空气顺着地缝涌入地下,搅动起阵阵清风。 林伶感受着迎面拂来的凉意,惬意地眯了眯眼,她拍拍周欧尔的肩膀:“干得漂亮!” 周欧尔嘿嘿一笑,他蹲下身双手结成一个托举动作:“你先上去?” “成,”林伶也没推辞,她果断就着周欧尔的力道向上一跳,一跃跳至地面。 而后熟门熟路的打开导航。 果不其然,这次从地面出来后,他们再次到了距离林家村只有两公里的地方。 周欧尔手臂一撑,一跃而起,跳至地面,见林伶正低头看手机,他拍了拍手上的灰,靠了过来:“这次距离林家村多远?” “还是两公里,”林伶收回手机,“这多半是个固定出口。” 她看看已经黑成一片的小树林。 这次回村,林伶已经提前通过杨叔告诉了奶奶。 结果今天再次天黑没回村,为了避免奶奶担心,她没再耽搁时间,径直加快脚步。 等两人站在家门口前,已经临近9点。 因为林奶奶视力不好的缘故,林奶奶一般睡得很早。 然而今天,本应该陷入沉睡的房屋门前,一片灯火通明。 林翠佝偻着腰板,站在门口,正焦急地四处张望。 “奶奶!”林伶见状连忙跑上前,她小心翼翼的扶着林奶奶,“您还没睡啊。” “你这丫头怎么又天黑了才回来,”林翠曲着手指敲了一下林伶的脑袋,满脸后怕,“都说了多少次了,天黑前必须到家。”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林伶捂着脑袋躲开,想到地下已经消失了的黑气,她又忍不住有些嘚瑟地邀功,“以后咱们村天黑出门安全了。” 林翠的手一顿:“什么意思?” “奶奶,我今天掉地底下去了,终于发现了咱们村天黑不能出门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旁边是消灭鬼王的战场,”林伶有些兴奋。 “鬼王的战场?几百年前的那个?”林翠明显对上一任鬼王有所了解。 林伶点头:“对,地下有个平台,盘踞了一大团阴气,被那里的阴气影响,所以天黑回家的人会被吞噬。” 但是林翠的脸并没有如林伶所愿露出开心的表情,反而满脸担心。 阴气这玩意很邪乎,时间越久越强,几百年前的阴气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要是还和鬼王沾边,那只能更难对付。 林奶奶连忙用手检查了一遍林伶:“你没受伤吧?” “嘿嘿,奶奶,我有多强,你还不知道嘛,”林伶笑嘻嘻的拍了拍胸口。 见林伶活力十足的模样,林翠这才放下心来,她十分严肃地咳嗽了一声:“没事就好,先进屋吃饭吧。” 她的视线落在林伶的身后,这才注意到,在自家孙女的身后还坠着个大尾巴。 林翠面露疑惑:“孙女,你身后是?” “啊,对,”林伶一拍脑袋,刚光顾着和奶奶撒娇,差点忘了介绍周欧尔,她侧开身子朝紧跟在她身后的周欧尔指指,“他是周欧尔呀,奶奶您认识。” “周欧尔?”林翠很快便从记忆中将人挖了出来,面露讶异,“他不是鬼吗?”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林翠用拐杖狠狠跺了下地面,脸色难看:“这可是歪路,你给你朋友弄了具身体?!” “哪能啊,”林伶连忙摇头否认,“周欧尔本来就是活人,之前生魂状态而已,奶奶,我们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这事。” “为这事?算了,先进来吃饭,”林翠打断林伶还准备继续站在门口说话的企图,直接拉着两人人往里走,“边吃饭边说情况。” 饭桌上,精致的家常小菜冒着徐徐热气,丝毫没有因为他人的晚归而变冷,一看便被主人耐心地热了很多回。 林伶见状,眼睛有些发热,她一把将林翠按在椅子上,熟门熟路地去厨房取碗筷。 “周欧尔的碗筷在左边柜子的第二层,”林翠坐着指挥道。 林伶眼睛亮晶晶地回头:“奶奶,你还留着周欧尔的碗筷啊!” “多一副碗筷又不占空间,小周随便坐,”林翠招呼周欧尔坐下,言语亲近,“是你的生魂出什么问题了吗?” 毕竟实打实错过了饭点,林伶感觉自己这时候能吃下一头牛,她动作飞快地端着碗筷便冲向饭桌,正好听见林翠的问话。 “他生魂没出问题,”林伶接话道,她将碗筷依次放在餐桌上,麻利地给自己塞了一口饭,这才继续说道,“奶奶,我记得你给我的那本书里有写,鬼王诞生于五行,不可能是活人对吧?” “对啊,”林翠有些不明所以,并不明白自家孙女怎么突然挑起这个话题。 “但是周欧尔是鬼王,我当时和他遇见.......”林伶将和周欧尔相关的事捡出来,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说完后,林伶口干舌燥地猛灌了一口热汤,“奶奶,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活人鬼王......”林翠若有所思,她的视线在林伶和周欧尔之间来回扫荡,似有所悟地喃喃道,“可能是鬼王不喜欢鬼这个身份吧。” “不想当鬼?” 几乎下意识地,周欧尔想起自己之前在那个棺木面前时,脑中莫名浮现的画面。 当时那个男人没来得及说完的话...... 咦,难道那个画面不是自己的脑洞? 林翠点头:“嗯,你还记得书里写的几百年前的那场围剿吧?” “知道啊,据说是因为鬼王被恶人利用,导致失控,所以才引发的玄门各界的大围剿。” “现在外面的人是这么传的吗?”林翠的脸上带上一丝嘲讽,“说起来,我们祖上和鬼王还有一些渊源,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定居林家村吗?” “啊?” 会这么问,只能代表着…… 林伶的脑洞大开,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难不成我们和鬼王是一伙的?” “可能吧,”林翠点头,“我也是听我的奶奶告诉我的,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传到我奶奶那,便已经只剩个模糊的大概。” “但是家里的长辈告诉我,那时候,我们林家女户,刚出现第一个阴阳眼,对玄门一无所知。几百年前发生的事,是一群利欲熏心的恶徒对我们林家的霸凌,是强者对弱者的掠夺。” “反而是鬼王,对自己身份带来的麻烦一直耿耿于怀,在将林家的剩余血脉安顿在林家村后没过多久,书上那个大围剿便发生了。” 第81章 原来我们祖上和鬼王是这…… 林翠的话信息量极大,完全反转了之前灵异管理局的说法。 林伶下意识想起之前在地下看到的场景。 平台尸骸遍野,唯有正中央的铠甲几百年来屹立不倒,一直守护着棺木。 那是一场十分悲壮的斗争。 在林奶奶的讲解之下,鬼王在林伶心中不禁添上了几分悲□□彩。 “那也太惨了,”林伶实在没忍住感叹道,“要是鬼王本来就没有失控,那群所谓的玄门打着匡扶正义拯救苍生的旗号,实际上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念前来围剿,那鬼王和他的恋人死得也太冤了。” “现在玄门式微成这个样子,和那群人脱不了干系,不过咎由自取罢了,并不值得同情,”林翠面露嫌弃,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突然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孙女,你在大学里,要是遇到那些世家,离他们远一点,一个个本事不怎么样,心眼倒是一个比一个多,我当年年轻不懂事,差点被他们套路走咱们祖上传下来的书。” “祖上传下来的书?”林伶立马想起之前奶奶给自己的小册子,“就那个符箓?” 林翠点头,而后又摇头:“那只是其中的一本,你才刚入门,符箓在生活中比较实用,所以当时才让你集中练习符箓,玄门的分类可多了,什么算卦、风水、布阵等等。” 林伶的眼前一亮。 这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这几个月来,她遇到了不少事情,里面总免不了涉及其他方面的知识,而她对那些方面简直完全一窍不通。 每次能顺利解决,纯属靠个人实力硬莽。 但人不能总寄希望于自己的头够铁。 尤其是现在加入了灵异管理局,万一哪天运气不好遇到个疑难杂案,那就只能直接躺平等着那方面的专业人士来搭手。 原本她也有计划,准备借着灵异管理局这个平台,去弄一点其他方面的玄门知识来学习。 但是毕竟灵异管理局满打满算计算出来,也不过成立不到百年而已,加上玄门中间断层了这么久。 照奶奶的说法,说不定自家的书籍比灵异管理局那边还要齐全。 林伶欣喜地看向奶奶,溜圆的大眼睛透着对知识的渴望:“奶奶~我想去看一下咱们祖上传来的书。” “想看就去看,我原本就计划等你这学期放假回家,就要教你其他方面的知识,”林翠笑着夹了一筷子的菜,调笑道,“刚开始让你学符箓时,你不开心得嘴上都能挂小水壶了,现在看你对这方面这么感兴趣,我放心多了。” “咳,”林伶被调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鼻子,四处张望,“咱们家的书放哪的呢?我怎么从来没有在书房里看到过。” 林翠指了指仓库方向:“搁仓库小房间放着呢。” 仓库小房间? 林伶想了半天才从脑海中找回忆起这个东西。 没办法,和大多农家小院一样,林伶家的房间并不少,但是她家只有自己和林奶奶两个人居住。 而空间大就代表着房内能够放的东西便多。 这些年来,林伶除了在小时候和人玩捉迷藏,去过那个又黑又脏、凌乱到让人不想再进去第2次的房间外,几乎就没再打开过那个仓库小房间的大门。 林伶抽了抽嘴角:“奶奶,您把那么重要的书籍放在那个房间,就不怕书全坏掉吗?” “怎么可能,上面的符箓我可是每年都有去检查的,”林翠瞪了林伶一眼,“而且这些书就是要放得随意一点,当年我可就是靠这份随意才把书又拿回来的。” “......不亏是您老人家,”林伶一时无言,沉默了半响才说道。 怀着对知识的渴望,她快速将剩下的饭菜塞进嘴里,猛地起身,“我吃完了,先去那房间里看一看。” 一推开门,一股尘封的灰尘味便迎面扑来,里面还夹杂着些许久未通风导致的霉味。 开门的气流卷起尘埃,在橙黄色的灯光下看起来异常明显。 猛一吸气,林伶甚至感觉到自己的鼻腔里都是脏东西。 她皱着眉用手驱散在自己面前疯狂上下浮动的灰尘,熟门熟路地掏出一个口罩戴上。 这才进入了那个小房间。 和她记忆中一样,这个房间依然保持着一副无人打理的凄惨模样,已经老旧的木柜被人随意放置在地面,有的甚至连柜门都没有关闭,看起来十分像废弃物。 确切的说,整个房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专门用来存放无用物品的回收站。 不过在林奶奶告诉她书籍的事后,这个房间在她看来,就和开了美颜滤镜一般,自带柔光。 她仔细地从离她最近的第一个木柜开始翻找。 是已经发霉的被褥。 林伶:...... 还真是废弃物,敢情并不是整个房间都放着书。 她挪到第二个木柜——已经发霉的小学课本。 林伶耐着性子一个个木柜看过去,最终终于在最后一个最破烂的木柜里,找到了一个比木柜还要破烂的已经完全褪色的木盒,木盒上面,一张符箓被人随意地贴在盖子处。 这多半就是那个装书的盒子了。 林伶扶额,突然很好奇自家奶奶年轻时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阴影,才会让她把书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 三本已经被人翻卷边的册子映入眼帘。 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纸张已经被完全氧化成了黄色,林伶不敢用力,试探性用手指碰了碰输的表面。 但是和它的表面不同,纸张入手极其柔软,丝毫没有风化的表现。 看来这书确确实实被奶奶细心地保管着。 林伶没着急看,在确认了书的大致内容后,她便再次将书本放回了盒子,准备连着木盒一起抱回卧室慢慢看。 她急匆匆地转身,手肘一个不注意径直撞上书柜的柜门。 实木书柜被撞了个正着,在林伶丝毫没有收着的力道下,被撞得在原地晃了两下。 下一秒,一个浑身漆黑的小木盒从木柜的夹缝中掉出。 木盒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在这个安静的空间显得极其明显。 林伶下意识低头看去。 可能是因为正好碰到木盒的边角的缘故,木盒的盖子已经被摔开,一个极其眼熟的铃铛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掉出了盒外。 “恩?” 林伶的瞳孔下意识缩了缩,连忙将手里的盒子放到一边,弯腰将地上那个漆黑的小木盒和铃铛捡起。 可能因为木盒的封闭性极好的缘故,那个铃铛并没有完全被锈蚀,林伶将铃铛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越看越眼熟。 这不就是那个鬼王和他恋人的同款铃铛吗? 难不成...... 林伶瞬间便想通其中的关窍。 好家伙,敢情我们祖上和鬼王是这种关系。 怪不得人鬼王搞事情前,还特地安置了林家,什么愧疚不愧疚,这是爱情啊! 林伶大大的眼睛满是八卦,她满脸惊叹地晃了晃脑袋,准备将铃铛放回小木盒。 她这才注意到,在木盒内,居然也有一本小册子! 第82章 完结啦!!! 小册子? 林伶好奇地将它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入目第一页,是一行并不算工整的行楷,但是并不难辨认。 她随便挑了两行字大致读了一下。 “居然是日记?”林伶挑眉。 毫无疑问,会放在这个木盒里的小册子,代表着这肯定也是铃铛主人的东西。 既然鬼王和铃铛主人是恋人关系,那么里面肯定有关于鬼王的描写,甚至还详细记载了当时发生的具体事情。 只要是个人都存在八卦的心,林伶也不例外,特别是在亲眼目睹战场后,林伶对当时发生的事简直就好奇到爆炸。 她果断原地快速翻阅。 正看的入神,周欧尔的声音从林伶的头顶传来。 “这里光线这么暗,你在这里看什么呢?” 林伶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手一抖,她一把捂住猛跳了两下的心脏抬起头。 见是周欧尔,她拍了拍胸:“突然出声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我先敲了门的,”周欧尔满脸无辜地指了指房间门。 林伶看了眼门:“这样?那可能是我看得太认真了。” 她满脸八卦地用手肘戳了戳周欧尔:“原来那个铃铛主人就是我们林家人诶,名字叫林铛,是鬼王恋人,而且里面还有一个特别巧的事,上一任鬼王的名字居然叫欧尔,和你名字就差了个姓!” “欧尔?”周欧尔明显不信,“那可是几百年前,是古代,谁古代名字叫这么西方啊。” “真的,我没骗你,”林伶拿起手里的小册子,翻到那页指给周欧尔看,“你看,当时正好赶上西方思想传入咱们国家,资本主义萌芽,林铛就赶时尚给新诞生的鬼王搞了个这么与众不同的名字。” “话说,你当时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 “我爷爷说,当时给我取名字时,我手里拽着一个国家的辅币不松手,那个辅币的名字就叫欧尔,所以我妈脑袋一拍,就给我取这名字了。” “哇,这也未免太巧了,”林伶脑洞大开,直接开始联想,“我说,你该不会就是鬼王的转世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周欧尔条件性想起之前在地下时,脑海中莫名浮现的画面。 他心下一跳,用手揉乱林伶的头发,打断她继续乱想:“那按你的推理,难不成林铛是你转世?” 林伶躲开周欧尔企图在她头顶作乱的手,几乎不假思索地点头:“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轮回是真的存在。” 话一说完,林伶条件性感觉哪里不对。 她视线飘向周欧尔。 原本还笑嘻嘻和她打闹的男生,此时因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涨红着一张脸。 林伶后知后觉。 等等? 林铛和欧尔可是恋人关系啊。 要是周欧尔是欧尔的转世,她是林铛的转世。 这岂不是代表着...... 想到这一层,林伶的脸唰一下便红了,她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只感觉这个小房间的温度莫名高了几度,搞得她全身发烫。 她用手捂住脸,强行给自己烫得要死的脸颊降温。 林伶干笑了一声:“哈哈,这个房间没有空调,好像有点热。” “是,是啊,”周欧尔用手扇了扇风,眼睛不自在地移开,“可能这就是秋老虎的威力吧。” 两人视线错开,一时陷入沉默。 林伶浑身不自在,转身抱起木盒就准备往外走:“里面闷死了,走走走,出去吹风!” “诶?”周欧尔的视线瞬间回到林伶的身上,见对方真准备快步离开,思及这段时间自己做的那些功课。 他和林伶实在太熟了,熟到连暧昧都过于自然。 现在难得有了些气氛,他不想就这样让机会溜掉。 周欧尔咬牙,鼓着勇气一把拉住林伶的手:“等等,我有话要给你说!” “有话给我说?”林伶有些疑惑地回头。 在视线触及周欧尔满脸通红却又佯装镇定的神色后,她的心底莫名涌出一些预感。 蓦地,她感觉自己被周欧尔拉住的手腕正在被一团火焰灼烧。 那股火焰来势汹汹,似乎要将她的身体引燃,但当那股火焰真正触碰到她的心底,又轻柔得宛如一只猫爪在她的心间轻挠,让人忍不住发痒。 那种难耐感让林伶本能地想甩开周欧尔的手,但是她忍住了,只是静静地看向周欧尔,等着他的下文。 被喜欢的人直直盯着看,周欧尔莫名有些窘迫,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整个人突然扭捏了起来。 “你要不说,我可就出去了?”林伶作势要抽出手腕。 周欧尔一下子便急了,他的手用上两分力道,将林伶的手腕紧紧抓住,声音有些吞吐:“就是......那个......你觉不觉得我们很配?” “啊?” 林伶一时傻眼,没想到周欧尔酝酿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 “啊,不是,”周欧尔见状连忙改口,“我是说,我觉得我们很配。你看啊,你是活人鬼体,我是鬼王生魂,我们是世界上最独特的存在,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周欧尔越说越语无伦次,声音逐渐变小,他的睫毛扇得飞快,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见周欧尔这副几近丧失语言能力,完全没有平时的一分机灵的不熟练模样,林伶沉默了半晌,最终她叹了口气,主动接过话语权:“你是想说,你喜欢我?” 周欧尔红着脸点头,他的眸子中带着些许手足无措的羞意:“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我还特意学了不少言情剧,结果嘴巴突然就不听使唤开始乱说,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想照顾你很久很久的那种喜欢。” 他低下头看向林伶,长长的睫毛有些紧张微颤,昏黄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照进他的眼睛,或许是因为光线过于柔和的缘故,林伶甚至能感觉到周欧尔眼眸中深处完全压制不住的温柔。 “我们在一起吧,我会比现在对你还要好,我的就是你的,要是遇到危险,我就是你的召唤兽。” 原本透着淡淡暧昧与甜蜜的氛围,在周欧尔“召唤兽”三个字脱口而出后散得干干净净。 林伶没忍住,”噗呲“一下笑出了声,不过她贴心地没有拆周欧尔的台,反而开口道:“好啊。” “我绝对......”周欧尔还在继续承诺企图打动林伶,他呆了呆,话语淹没在喉间,半晌后才看向林伶,“啊?你刚刚说了啥?” “没听到就算了,”林伶笑着准备扯回手,语气悠悠。 “哪有,我听到了的!不准反悔,”周欧尔喜笑颜开地将林伶拉进怀里,语气要多兴奋就有多兴奋,“我刚刚只是想再确认一下而已。” 散发少女清香的身躯被他拥入怀中,透过衣裳,向周欧尔传递着专属于对方的体温。 他莫名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即将要窒息。 周欧尔下意识揉了揉林伶的头发。 奇怪,其实也不是第一次拥抱了,怎么这次的心跳这么快呢? 林伶此时并不比周欧尔的状态好多少。 或许是因为彼此吐露了心声的缘故。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亲密接触,但是给人的感官却完全不同。 她紧紧抱住怀里的木盒,就像抱住浮木一般,周欧尔的身上传来草木的清香,平时这味道有多让人安心,现在就有多让人害羞。 林伶屏住呼吸,感觉自己即将憋晕过去。 她笨拙地用怀里的木盒推了推周欧尔,将两人拉开一些距离。 等喘过了气,才说道:“出去了,出去了,奶奶还在外面等我们。” “奶奶已经上楼睡觉了,”周欧尔耍赖道。 林伶白了周欧尔一眼:“那也要出去,待会儿我大致扫一下书里的内容,要是没什么问题,我准备将书复印一份给灵异管理局,包括那本日记。” “日记也要交给灵异管理局?” 林伶点头:“对,日记里有写当年的事情,虽然到林铛死便戛然而止,但是已经足够了,人鬼王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真相是时候该露出水面了。” “成,”周欧尔果断赞同,“那我帮你整理。” 他牵着林伶往门外走,话题又绕了回来:“既然我们在一起了,啥时候我们一起回我家吧!” “......是不是有些太快?” “不快啊,而且我爷爷早知道你了,就过个明面。” “我还不到法定婚龄。” “哈哈哈,好巧,我也还没到,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 两人说说笑笑一直到房间门口。 似乎意识到要各回各的房间洗漱,周欧尔有些不舍,他拉了拉林伶的小手。 一股淡淡的甜蜜感觉瞬间便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那晚安?”周欧尔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而后忍不住又补充道,“明天见。” 林伶忍住笑意:“恩,明天见。” *** 林伶交上去的资料引起了灵异管理局的一致重视,在经过各方研究讨论后,关于鬼王的相关档案得以重新修改录入。 同时,林家的书籍被收录进国家机密档案,只有灵异管理局内部的人员才能参阅学习。 随着时间的流逝,灵异管理局的实力日益增强,此消彼长,原本仗着百年传承和灵异管理局相互牵制的世家日渐衰弱,最终彻底归于灵异管理局麾下。 随着上交资料带来的,林伶在灵异管理局又多了一份外快收入。 她随意地点开微客消息:“哟,这个月有培训会,时间定了。” 原本坐靠在林伶一侧的周欧尔径直起身,他满脸幽怨地盯着林伶的手机,如果视线能有杀伤力,林伶可以保证,她的手机肯定此时已经被看穿了一个洞。 “那林老师这个月要去哪个城市出差?” “哈哈哈,就在南都。” 周欧尔闻言,就像被霜蔫的蔬菜重新被水滋润了一般,他的精神头瞬间恢复:“那我到时候来接你下班!” “好啊,”林伶此时已经完全适应两人关系的转变。 窗外,一只飞鸟从天际划过。 青空万里无云,阳光灿烂而又美好,就如同林伶此时的心情一般。 她伸了个懒腰,悠悠闲闲地想,从手机贴膜补贴家用,到财富自由,再到现在的事业丰收。 她应该勉勉强强也算个玄门大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