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顶流临时标记之后》作者:苏然 简介： 三线Omega为何非要装A？！ 冰山顶流私下竟然骚话连篇？！ 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性格的扭曲？！还是人设标签的隐藏大危机？！ 让我们走进《被顶流标记之后》，寻找真相！跟随同组女演员们一起愉快磕CP！（x不是） △ 对外冰山高冷对内骚话连篇攻x对外温柔耐心对内毒舌炸毛受。 △ 顶流X三线 △ CP：宫一航X池默 △ 甜文，不甜不要钱 标签: 主受反差萌1v1HE ============= 第1章 临时标记 凌晨，盛夏的风带着白日里残存的热浪在小巷中呜呜作响。 一阵之后，这条闪烁着昏黄灯光的巷子里响起了慌张的脚步声。 来人身形高高瘦瘦，竭力地奔逃让他呼吸急促。用掉最后的力气跨过倒放在地面的破纸箱后，他闪身躲入了垃圾箱的阴影之中。 三米开外的路灯一闪一闪，两只飞蛾不知死活地朝着光亮处扑去。 躲在阴影之下的人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也顾不上额角的汗水滑落在漂亮的瑞凤眼里，举枪，上膛，却发现弹夹里没有一颗子弹。 他蜷缩着，尽量将自己完全藏匿在黑暗。穿着警服的身体止不住地微微发抖，贴着灰黑色的混凝土墙，再没有一丝体面。 三分钟之后，另外一个人影出现在巷子黑暗的尽头。 他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这条脏乱的巷道。似乎在判断刚才那人躲入里面的可能性有多少。 很快呢，他脚步悠闲地踏入忽明忽灭的灯光下，苍白的皮肤近乎透明。微微抬起骨骼分明的右手，手指间玩弄着一把不起眼的小刀。 小刀划过墙壁，令人不适的尖锐声响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得老长。 躲在垃圾箱后面的人不由得呼吸急促，他清晰地听见尖刀划过墙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五米。 三米。 一米。 破纸箱被踢得老远。 他本能地闭上了双眼，期望对方就此停下脚步。而下一秒，那令人心悸的声响真的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地睁开眼来，灯光恰好又闪动了一下。对方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看向他的目光竟干净得不像是个杀人无数的匪徒。 “是你啊。”那人仿佛也有些意外。一边说着，一边把刀收了起来。 如同寒暄的一句话让他定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接着，他看见对方又笑得一脸天然无害，那人无可奈何地把双手往前一伸，认命一般地将两只手腕给交了出来。 “你们局长真厉害，知道让你来抓我，我就没办法了。” …… …… “cut！很好！”巨大的扩音器传来导演的喊声。 在一片掌声之中，今天的拍摄正式收工。 宫一航叉着腰长吁了一口气，稍稍对四周的工作人员点头致意之后，一眼就看见池默还坐在地上。 “哥，下班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 原本想把池默拉起来，可池默愣是没接，整个人像是还在戏里似的，止不住地抖。 宫一航脸色微微一变，俯身下去。 一股若有似无的茉莉香立刻钻入鼻腔里面，宫一航脑子里嗡的一声，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现在？”宫一航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 池默抬头看向宫一航，他的眼尾红得惊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话，可刚出了个声就被里头的微喘给吓了一跳，赶紧闭上了嘴。 这情况看着不怎么乐观。 宫一航的眸子暗了暗。 “行。”他说，简明扼要。 随后，宫一航蹲下身去，将池默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凑近了之后，那茉莉香味更加浓烈。 宫一航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干脆一把将池默的胳膊搭在肩头。 扶起来之后，才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跟剧组人员扯谎:“默哥出不了戏，我去开导一下。” 也管不了其他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径直揽着池默绕过人群上了房车。 …… …… 漆黑幽闭的空间里，只能听见池默越发沉重的呼吸声。 心里的一团火快把他给烧化了，可他还能腾出精力来吐槽。 “你……开导我？你问问谁信？” 他嗓子哑得厉害，嘴皮子也不怎么利索。 “你是不是……傻啊。抑制剂在……我那辆房车上……” 宫一航皱了皱眉：“我的车更近。” 空间的逼仄，让无法控制的茉莉香味肆意挥散。 池默还想反驳：“那也……” 宫一航沉着眸子看他，嗓音也喑了几度。 “再不带你上车，就穿帮了。” 他说着，欺身上来，帮池默把沾染了污垢的戏服外套给脱了下来。 “谁知道你发热期这时候来，这次就委屈一下咯。” 他们都知道没有抑制剂代表着什么，时间不等人，车门现在也不敢开了，否则这浓烈的信息素气味钻出去，剧组的人铁定会闻见。 池默咬咬牙，终归是没再和他耍嘴皮子。 他知道宫一航什么意思，也知道现在只有宫一航能帮他。 他身为Omega的事实不能被发现，装了这么久的Alpha，一旦在这儿翻船，娱乐圈，就真混不下去了。 池默的心脏砰砰作响，甚至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他全身仿佛化作了一团水，瘫软在椅子上，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扬起脑袋露出了雪白的颈部上的腺体。 “抓着椅背。”宫一航说，语气里的命令意味明显。 池默咬咬牙，对他作出最后警告:“别太过分……能盖住味道就行。” 宫一航给气笑了:“赶紧。” 池默深吸了一口气，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抓紧了，顺道还给自己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 可饶是在明白即将会发生什么，当来自货真价实alpha的牙齿刺入腺体的时候，池默还是没忍住痛得哼出了声。 然而，也就只是出了个声，立刻就被宫一航从后面单手捂住了嘴，只剩下忍痛的轻轻闷哼。 Alpha的信息素一点一滴注入腺体，池默整个人被清冽的薄荷味笼罩起来。 这不是宫一航第一次给他做临时标记，池默昏昏沉沉的脑子在想这么着下去他和宫一航之间的走向是不是越来越奇怪了。 恍惚之中，他听见外面有人在敲房车的门。 稀里糊涂的想法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池默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随后基于本能地开始挣扎。 宫一航眉头紧锁，似乎对于眼前Omega试图逃走的行为极为不悦，所以干脆一把将他按在座位上，随即整个人压在他的后背，如同狼一般，让齿往下刺得更深。 “咚咚咚”的几声，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以后，外面的人纳闷地“咦？”了一声，慢慢走远。 片场一片忙碌，工作人员搬着东西来来去去，因为今天的提前收工而庆祝。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房车里面，池默伸长了一只手在空中无力地抓着。 几乎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而去。只能听见自己心脏的剧烈跳动，和来自身后alpha的粗重呼吸。 第2章 意外的会面 池默是个Omega，但这件事，却鲜少有人知道。 刚参加选秀的时候他的性别还没有彻底分化，等出道之后，对外温和的性格也并没有为他带来多少粉丝。 可粉再少，也是粉。 对于自家正主的好奇一点儿也不缺。 在扒光了池默的家庭背景之后，上面有一个alpha的姐姐，还有几个alpha的堂表兄，成为了粉丝推断出池默一定也是alpha的依据。通常的alpha都是外放的，张扬的，攻击性极强的。 而温润的美人alpha，变成为了极为罕见的珍稀特例。 等到池默真正分化成Omega的时候，他alpha的人设已经屹立不倒。经纪公司见有利可图，也就一直没有出言辟谣，甚至多次警告池默注意维系人设。久而久之，池默在已经成为刻板印象的谣言中越陷越深，无法抽离。 池默依旧还记得接下《影子》的那一天，阳光正好。 而他本人，甚至算不上八线的小艺人，正全副武装的在超市里血拼，和一群阿姨挤在一起抢破了头。 经纪人打来的电话来来回回响了三次，池默才腾出手来接听。 刚划开接通键，电话里果不其然传来一阵咆哮。 “你他妈去哪儿了！又不在家！电话也不接！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吧！” 池默皱着一张脸把电话拿远了二三十厘米。 等电话里的渐渐消停了，才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也不恼，语气还特别淡定从容。 “在超市买菜呢，总得吃饭吧。” 对面沉默了两秒，像是被他给出的理由给噎住了，好半天才来一句:“外卖不会点吗？！” 池默往塑料袋里装了两根新鲜的胡萝卜:“地沟油，又贵又不健康。之前点过，还给我弄洒了，害我好一顿收拾……” 经纪人显然不想再听他这么气定神闲地继续扯家常，厉声一句：“行了！” 池默立马识相闭嘴。 池默猜想，经纪人恐怕被气得够呛，因为他通过电话都听见对面深呼吸的声儿了。 过了好几秒钟，那头才继续说话。 “都说了给你找个助理，那才这种事儿非得自己做！你究竟有没有做艺人的自觉？” 池默对着一堆小白菜挑挑选选，脸上还是笑:“还不得我发工资嘛？能省就省，艺人也是人，不逛超市啊？” 经纪人刚压下去的火又上来了：“行！你怎么都有理！赶紧来一趟公司！” 池默一愣，看了眼手上的东西：“那我先回趟家……” 可惜经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耐性，发出了最后通牒。 “现在马上过来！新剧给你谈下来了！都等你呢！” 挂上电话，池默有点儿懵。 距离上次接戏已经是半年以前，现在影视行业经济不景气，一线都不见得能有多忙。更别说他这种名气不高，连个助理都请不起的小艺人。 看了看银行卡的余额，他又在塑料袋里装了两斤打折的黄心土豆。 拎着大包小包出门找辆同享单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彪到了公司楼下。 池默大多时候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眼光，例如去超市买菜的时候。 可有时候吧，又挺在意别人眼光的，比如现在，身边都是穿着体面的同事。而他，一身纯棉的家居服。拎着蔬菜水果，活脱脱像外送员。 果不其然，刚踏进门就被保安拦了下来，硬要排查身份。 池默硬着头皮把口罩给摘了，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冲着保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保安这才认出他来，虽然一脸纳闷儿，好歹也放行了。 池默叹了一口气，半垂着脸冲入电梯，好在电梯里面没人，否则他都不知道解释。 叮咚一声，电梯抵达。 池默一抬头就看见公司门口站着自家经纪人，焦头烂额地就差没捏碎手机。 池默估摸着他是要继续对自己进行电话轰炸，抢先一步吆喝了一声:“辉哥，这儿呢。” 经纪人朝着他看过来，目光扫到他提着的两个塑料袋，脸立刻僵了。 池默知道这时候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一路小跑过去，先认个怂。 “实在对不起，赶着来，只能这么着了。要不，您先吃个苹果消消气？” 经纪人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但好歹脸色稍微缓和了点儿，也不跟他瞎扯，下巴一扬，把他给领进了会议室。 池默有时候觉得，这圈子还真挺小的。 他一开始还猜究竟谁在这儿等着呢。现在一看，竟然是之前在综艺节目上碰见过一次的宫一航。 当然，旁边还坐着一个中年女性，看着应该是宫一航的经纪人。 他们像是等了很久，宫一航为了打发时间。拿着手机玩游戏。仿佛也没看见池默进来，头也没抬。 其实池默不怎么了解他，之前的那次同台充其量只能算是打了个照面。 没有互动，没有交流，甚至连打招呼，都是匆匆几句。 更何况那已经是一年以前的事了，唯一让池默吃惊的是……一年不见，宫一航竟然……成熟了不少？ 经纪人咳嗽了一声，要多刻意有多刻意。 可也多亏了这声咳嗽，那位有些打瞌睡的女经纪人转过头来，一见池默这身装扮，显然有些意外。 “抱歉，久等了。” 池默尴尬地在身上擦了擦手，这才朝着对方递过去。 女经纪人虽然刚才表现得有些意外，但现在，也恢复了作为专业人士的从容。 她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和池默礼貌地握了握手。 “你好。我叫周芸，是一航的经纪人。”她说。 池默也露出标志性的笑容:“你好，我是池默。” 他话音刚落，一直在醉心游戏的宫一航慢悠悠地把头抬起来了。 巴掌大的一张脸，皮肤白得发亮，一双眸子冷冷淡淡地看着池默，却是一个字也没说。 经纪人辉哥拍了拍池默的后背，池默转过头去，就看见他一直使眼色。 “打招呼啊！愣着干嘛呢！” 池默反应过来，朝着宫一航微微点了点头。 “你好。”他说。 而宫一航也只是稍微颔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眼神扫过池默之后，在他手中提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转回了头。 池默：“？” 经纪辉倒吸了一口凉气，用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眼神看着池默，甚至还摇了摇头。 怎么了我？池默心想。 经纪辉却没有再说什么，指了指会议桌对面的座位。 池默绕过会议桌走过去，正巧坐在宫一航的斜对面。 第3章 “抢”角色 气氛有点儿难以言说的尴尬，至少池默是这么认为的。 听两个经纪人说了半天，他也明白了是怎么个意思。 警匪，院线电影，大Ip改编，宫一航所在的公司就是投资方，名编名导名班子。 唯一不出名的，恐怕就只有出现在这份金光闪闪的名单里边儿的自己。 极其违和。 “所以……我演里边的Omega警察？”搞清楚状况之后，池默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周芸点点头。 池默有些心虚，又看了一眼旁边保持一言不发的宫一航，有些纳闷儿。 “那什么……我问一下，为什么会想到让我来演Omega呢？让宫……”池默顿住了，好像叫全名也不太礼貌，掂量了一下称呼之后:“让宫先生演Alpha，不好吧。” “啊？”周芸看着池默，像是想再确定一次他说这话的意思。 池默不动声色地朝着宫一航那头嗅了嗅。 “奶糖味儿，没错吧？我的意思是，让他一个Omega来演alpha，不容易。” 周芸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却被宫一航出声打断了。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开口说话，音色沉沉的，原本垂着的双眼也在此刻看向了池默。 “是挺不容易的，不过我没问题。” 周芸有些惊讶地看着宫一航，后者给了她一个眼神，她也就不说话了。 池默这下无语了。 他心想:你他妈可以，我不可以啊！ 要是这片子里的匪徒alpha角色被宫一航给拿了，扮演他恋人警察的Omega，不就铁定落在自己身上了吗？！ 池默这些年，辛辛苦苦O装A，让他在电影里再演一遍A，那简直是得心应手。 可是呢，这部电影要他卸下伪装，回归自我。 万一真被人瞧出点儿端倪，他也基本废了。 池默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又不好1v2和人硬杠，所以只能用眼神向一旁的经纪辉求助。 好在他们之间也有点儿默契，在接受到求救信号之后，辉哥这种老江湖火速分析了利弊，笑呵呵地开始打圆场。 “可以，一航这么年少有为，什么角色都不在话下。”他话锋一转:“只不过……这电影剧本我也看了，里面那Omega警察的角色戏份偏多，算得上是正儿八经的男一号，要不你们再考虑考虑？” 说到这儿，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贵公司是投资方，更换角色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男一号这个角色，我们属实也没底接，要不……” 池默咽了一口唾沫。 说实在的，池默认识辉哥的时间不短了，经济辉在圈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池默也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 池默不是傻子，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一山还比一山高呗。 主动权都在别人手中没跑了呗。 宫一航这一年发展成什么样他也略有耳闻，一线不好说，但再怎么也是个准一线了，坐拥千万粉丝，同时也是他们公司的重点培养的对象，明日之星。 再说得直白一点儿，这部剧就是为宫一航量身打造，给他用来冲到一线的丰碑。想到这儿池默也奇了怪了，他和宫一航无亲无故，甚至还不是一家公司，娱乐圈的人一抓一大把，那这块饼是怎么分到自己头上的？！ 现在的他也不敢说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期望对方能想通，采纳他们这个友好建议。 就在池默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候，他注意到宫一航从刚才说话起就一直看着自己。 池默有点儿心虚。 周芸没说话，只是看了宫一航一眼，仿佛是让他自己拿主意。 谁知道宫一航真就那么头铁。 “我演匪徒，不改。” 短短几个字，把池默那点儿美好的奢望给砸得稀巴烂。 池默有点儿难以接受。 “为什么啊？”他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 宫一航轻轻笑了笑，还真回答他的问题。 “没为什么，因为我姓宫（gong），名一（1）航（hang），名字里带的，我也没辙。” 池默：“……” 有时候吧，对一个人感到无话可说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儿。 池默本来是个不争不抢的性格，可宫一航给出的极不走心的奇葩理由，彻底戳中了他的雷点。 什么“攻一行”啊！这么离谱的说辞他是第一次见，首先他觉得宫一航这人脑子有病，其次是，有病的这个人，还把自己当傻子糊弄呢。 可是能怎么办，虽然理由奇葩了点儿，可态度却是明确得不行。 人家不愿意退步，自己在屋檐下，就不得不低头。 平白无故捡个大便宜已经不容易了，再争，那就确实不懂事儿了。 叹了一口气，池默硬着头皮签了合同。 临走的时候，还被宫一航给叫住了。 池默心里有点儿抵触，但好歹这是之后戏里的cp，从营业层面来说，也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僵。 想到这儿，池默愣是让自己挤出了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请问还有事儿吗？” 用了“请”字，语气态度也挺好。 宫一航站了起来，和池默之间不过一米的距离。 这么看着，池默才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上次同台宫一航的个子还和自己差不多，怎么就一年的功夫，这小子竟然已经窜得这么高了？！ 吃激素呢吧？！ 宫一航伸出右手，手心朝下握着拳，伸到池默跟前。 池默也没弄懂他这是个什么意思。 “伸手。”宫一航说。 池默反应了一下，也学着他的动作把手伸过去，试探性地和宫一航碰了碰拳。 结果就这一个动作，愣是把宫一航给逗笑了。 “没让你干这个。”宫一航纠正他:“手摊开。” 池默对这种命令式的说话方式极其不喜欢，可稀里糊涂的，还真就按他说的做了。 手掌刚一打开，宫一航的拳头凑上来，也张开了。 随后，几颗糖掉进了池默的手里，还带着暖烘烘的温度。 熟悉的包装，童年的味道，大白兔奶糖。 池默看见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抬起头来，有些发懵地询问宫一航。 “什……什么意思？” 宫一航看着池默手心里安安静静躺着的几颗糖，语气也冷冷淡淡：“你刚才说那奶糖味儿，是这个。” 说着，他抬起眼来，对上了池默的视线。 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里却带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笑意：“喜欢的话，请你吃。” 第4章 自来熟？ 池默花了整整一周，才把剧本消化完。 本来想着能在进组前放松放松，谁知还没等他看完一部电影，就被敲门声给扰了清净。 池默没想到这个时候经纪辉会亲自登门，也不跟他客气，言简意赅直切主题。 “剧组为了进行集训，培养演员默契，要求主要演员合宿。” 合宿？！ 池默愣了半晌也没搞明白这合宿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住在一起吗？不能吧。 据他所知，剧组人员混杂，Alpha，Beta，Omega应有尽有。 合宿别的不说，光是发热期这玩意儿就能把一群人搞得够呛。 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池默不敢往下继续想了。 因为忐忑，他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正准备开口，眼前这只精于察言观色的老狐狸已经读懂了他的想法。 经纪辉抬起一只手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对于你想的那些，也不用担心。宫一航那边已经说了，要求和你住一间。其他人剧组会看着办，不用你操心。” 池默松了一口气，可转念一想——哎？不对啊！ 自己对外的性别是Alpha，而宫一航是个Omega！ 他想和自己住一间房！难不成是疯了？！还是说……宫一航…… 池默被自己的推断吓了一跳，他的脸色唰得一下变得苍白。 “辉哥……宫一航……该不会知道我是Omega吧？！” 经纪辉愣了一下，看向池默的眼神里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不说话，池默更是心里没谱。 在短暂的窒息式沉默之后，经纪辉才哼笑了一声。 “你这脑洞不去当编剧也真是可惜了。” 池默被堵了一句，脑子里更是一头雾水。 经纪辉看他这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剧本调整了一下，你俩现在是双男主，再怎么也是主角，当然得住在一起才好培养感情。”他说着，将手中的资料袋扔给池默，再次开口道:“这是新的剧本，里面还有主要演员的资料，你都拿去过过脑子，别到时候不认识人，给咱们公司丢脸。” 池默接过资料袋，也没立刻打开看。 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到底怪在哪里。 只能瘪瘪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经纪辉最见不得池默这种表情，解释多了，他也不耐烦。 “我最后说一句啊，你可别指望换房。好歹宫一航是个Omega，你俩在一起还不容易出事儿。万一给你换个Alpha，有你受的。” 池默还真在打这主意，一听经纪辉的话，立刻清醒了。 谁说不是呢，剧组以为自己是Alpha，要真按照规矩来，肯定换个Alpha和自己同居。 到时候被发现真实性别都是轻的，万一发热期来了，出点儿什么乱子，那还真说不好。 池默点点头，认了。 经纪辉见池默软化，仿佛也松了一口气。他砸吧砸吧嘴，又补充一句:“放心吧，收到通知的时候我就和那边签了保密协议了，不论任何情况，不能对外透露对方隐私。” 池默眼睛亮了。 经纪辉扯着嘴角笑了笑:“你还真别说，人宫一航虽然是个顶流，可还真没一点儿架子。兴许别人的秘密不比你少呢，万一真有什么八卦内幕，你也把嘴给我闭紧了，知道吗？” 这一颗定心丸给池默彻底安抚下来了。 都做到这地步了，还能说什么呢？整呗。 临走的时候经纪辉又交代了几句，无疑就是什么合宿报道时间，地点，需要准备的东西。 池默一一记下，把这尊大佛送走了之后，他也没兴趣再继续把那部电影看完，干脆洗了个澡，把该带的换洗衣物生活用品给放放好，又把抑制剂阻隔剂塞进了行李箱最底层。 万事大吉之后，池默抱着一堆主要演员资料窝上了床。 池默没有别的特殊才能，记忆力却是特别的好。一页一页翻过去，将所有人的信息都记下之后，他的目光定格在宫一航的资料上。 21岁，比自己还小三岁。 182，比自己高四公分。 性别……未对外公开？ 池默皱起了眉。 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但总觉得心里有点儿疙瘩。 池默这人做事儿也不拖泥带水，求知欲还特别旺盛。 他拿起手机打开微博就摸进了宫一航的后援会主页。 浏览了一遍之后，只看见满屏的:宝宝嫁我！ 池默勾起嘴角，终于暂且放下了心中的顾虑。 用得着保密吗？他心想。 长得那么细皮嫩肉，还白的发光，身上一股子奶味儿。全世界都看出来他宫一航是个Omega了，这位顶流还那儿装神秘呢。 池默笑着摇了摇头，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手机响起了提示音，他眉头一挑，点微信，却看见了一条好友申请。 申请人的头像是一盆绿植，具体是什么绿植吧……池默也不太认识。 微信名是英文：the　one。 申请信息就两个字：加我。 这熟悉的语气，池默仿佛都听见宫一航的声音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加还是不加之间迟疑了十秒钟之后，对面又发来了一条申请信息——‘赶紧’。 行，您是众星捧月的大爷，您说了算。 池默压抑着心里的不悦，还是点了通过。 刚成为微信好友的下一秒，对面就开始进行信息轰炸了。 [the　one：睡了？] [the　one：合宿的事知道了吧？] [the　one：东西太多，咱俩分着带，省得麻烦。] [the　one：上次给你的糖吃了吗？喜欢的话我再给你带。] [the　one：？睡了？] [the　one：……] 池默倒吸了一口凉气。 发信息的这人，是宫一航？ 确认是上次见面几乎没怎么说话的宫一航？ 从他说的话来看，好像真的是他。 怎么到网上聊天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精神分裂吧？！ 池默担心自己再不回复，对面估计会轰炸掉他的手机。 于是只能赶紧编辑信息。 [默：没睡。合宿的事辉哥跟我说了，我已经收拾好了，待会儿发个目录给你。我不怎么吃糖，不用那么麻烦专门给我带了。] 呼……长吁了一口气。 池默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好像和宫一航，也没多熟吧？！ 第5章 合宿报到 再次见到宫一航，是在三天之后。 剧组选择的集训合宿地址也是有些奇怪，城郊，景区，用于住宿的民宿酒店周围都被青山环绕，出了酒店，步行五千米左右，就有酒吧和餐馆。 几乎所有的艺人都是带着助理来的，只有池默除外。 经纪辉也再次跟他提过，毕竟这次拍摄的时间不算短。一个人要应付所有局面多少会有些吃力，找个听话的助理处理杂事显然方便得多，可池默还是拒绝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人虽然看着与人为善，可骨子里……很难对人产生信任。 加上自己还怀揣着一个秘密，他无法确认这所谓的助理会不会守口如瓶。 于是……只身前来的池默，就成为了众人偷偷打量的对象。 此时，池默正拖着行李箱进入酒店大堂，一抬眼，就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 池默心里想:这些人估摸着也在纳闷儿——这没钱没势没名气，甚至连个助理都没有的小子怎么就混上了男主之一？ 说不尴尬那是骗人的，可尴尬之余，他心里也有一张谱，就是千万得打好了关系，免得招人不待见。 经纪辉让池默背下的名单不是摆设，拿定主意之后，他露出亲切的笑容，一个一个招呼过去。 原本拘谨的气氛在他有意识的调剂之后，场面也轻松了不少。 “我年纪比你小，以后就叫你默哥行吗？” 开口跟池默说话的这个男孩儿叫宗林，长得清清秀秀，是个Beta，也是即将在戏里扮演池默跟班的演员。 池默从资料里知道他爱吃话梅，于是刚才打招呼的时候就从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这才套上了近乎。 池默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简直无懈可击。 “当然可以，那我叫你小林，可以吗？” 宗林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上的发璇儿，腼腆地点了点头。 池默对这种容易害羞的孩子挺有好感，毕竟他家里兄弟姐妹多，看见宗林，就像看见自己那些堂弟表弟一样。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宗林似乎有些纠结地开口了。 “那什么……默哥，你什么时候去试镜的啊，我好像都没在试镜会见过你。” 池默一愣，他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试镜这回事儿，又想起自己是买菜的时候直接就被通知去签约了，一时间有点儿尴尬。 “我没参加试镜。” 没办法，也只好实话实说。 宗林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儿，仿佛很吃惊的样子。 池默心里有些忐忑。 不会刚建立好的关系就这么被打破平衡吧？ 谁知宗林比他想得还要神经大条一些。 “哇！好羡慕你啊！”宗林说:“那默哥演技一定很好！所以才直接越过试镜定下来！” 池默演技好不好，他自己真不好说。 说好吧，之前也没怎么正儿八经地演过重要角色，说不好吧，毕竟能在这么一个鱼龙混杂的圈子里装成Alpha还没被发现，也需要一些技术。 池默正纠结着怎么回话，突如其来的一些响动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交谈。 酒店门外守着一些粉丝，池默是知道的。 可他进来的时候，那些粉丝安静得像是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而现在，外面传来的一阵阵撕心裂肺癫狂的叫声让池默怀疑这根本和刚才就不是同一群人！ 池默不太喜欢吵闹，听见这种声音自然而然就皱了皱眉。 一旁的宗林看见了，面色也有些打圆场的意思。 “默哥……你别不高兴，粉丝也是热情，多半是航哥来了才这样。” 池默看了宗林一眼，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他本想解释：我不是不高兴，只是有些儿怕吵。 可转念一想，好像也没必要说那么多，索性闭上了嘴。 宫一航啊，就是个少爷。 果不其然，外面嘈杂的声响刚低下去，这位少爷戴着墨镜就走入了酒店大堂。 单手插兜，面无表情，从里到外透露着一股寒气。 其他艺人怎么看待宫一航，池默不太清楚。 可他自己经过上次一役，确实对他没多少好感。 转头一看身边的宗林，一双眼睛兴奋地在宫一航身上扫来扫去，得，池默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个宫一航的迷弟！ “想什么呢？” 池默走神的时候，宫一航都已经走到跟前来了。 他转过头去，稍稍抬起头，就看见了宫一航已经取下了墨镜，此刻正板着脸看着自己。 池默有点儿无语，他和宫一航没那么熟，至少……没宫一航表现得这么熟。 然而宗林就站在旁边，其他艺人还动不动就往这头看两眼。 池默可不想戏还没开拍，就给他们一种自己和宫一航不太对付的印象。 哎，暗暗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表面上还得装着挺亲切的样子。 池默笑起来：“没想什么，跟小林随便聊聊天儿。” “小林？”宫一航微微皱了皱眉，看向了一旁的宗林。 池默点点头，正要开口介绍，宗林已经按捺不住了。 “航……航哥……你好，我叫宗林，在剧中扮演默哥的跟班，请多多指教。” 宗林伸出一只手来，就是那只手抖啊抖的，池默看着都替他紧张。 宫一航“哦”了一声，稍微碰了一下指尖就收回了手，看上去也没什么想要继续交谈的意思。 他转头看向池默，说：“别在这儿凑热闹，房卡我助理去拿，先上楼。” 说着，也不等池默回应，径直单手推着他的后背就往电梯处走去。 …… …… 池默怎么琢磨，怎么觉得不对劲。 宫一航刚才演的是哪一出？事先为剧中人物关系做铺垫？这么说来，他竟然已经入戏了？ 可以，但是没必要。 说好的助理去拿房卡，结果两人在门口等了快十五分钟，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倒是眼前的宫一航一直盯着自己看，看得池默浑身不自在。 “那什么……你的助理呢？”实在憋不住了，池默只能首先打破僵局。 宫一航勾起一边嘴角笑了笑：“不知道，再等等。” ？这算什么？ 他虽然心里不太喜欢宫一航，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好的。 “咱俩站这儿也挺无聊的，要不下去找他们聊聊天？” 宫一航挑挑眉：“不无聊。” 这三个字三个字地往外崩，差点儿没把池默给憋死！ 你不无聊我无聊啊！池默心想。行，你不下去是吧？我自己下去。 “那我下去看看。” 溜之大吉才是上策，池默打的主意挺美，可迈出两步，胳膊就被宫一航给拉住了。 怎么？池默转过头去。从这个角度来看，宫一航的脸背着光，几乎看不清表情。 “看什么？”宫一航的声音也是淡淡的：“下面一堆人，你会更不自在的。默——哥——” 第6章 不顺眼 “默哥”这两个字从宫一航的嘴里说出来，冷不丁的让池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这个圈子里，谁咖位大，谁是哥。 所以宫一航尽管比自己年纪小，可池默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有些怔愣地看向宫一航，视线停留在被拽着的那只胳膊上。 虽然都是Omega，可池默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皮肤相贴的地方像是着了火，温度烫得惊人。 池默觉得，如果宫一航再不松开，恐怕那团火就要烧到他的脸上来了。 池默干巴巴地对着宫一航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那条可怜的胳膊抽了出来。 “航哥。”他礼尚往来:“您出道比我早，咖……成就也比我高，您叫我哥，就是折煞我了。” 总而言之，礼貌一点儿总没错。 在池默的心目中，宫一航就是个被千万人捧着的主，想必也喜欢听这些。 谁知宫一航脸一沉，看上去却好像不是那么高兴。 “我们不用搞这套。”宫一航说。 池默也不明白怎么就戳中了他的怒点，思前想后，看他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也只能自己讪笑一下，不说话了。 “对不起！登记流程比较麻烦！所以花了些时间！” 一个清脆的女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池默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圆脸小姑娘背着双肩包朝着这边过来了。 小姑娘一路小跑到两人面前，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这我助理，阿乐。”宫一航简明扼要地说。 其实池默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想到，宫一航这种古怪的性格，竟然会找个小姑娘当助理。 阿乐看上去也是个Beta，不过想来也是，毕竟一个Omega找Alpha当助理太危险，找个Omega助理似乎有些时候又派不上用场，选来选去，还是女性Beta最为合适。 池默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你好阿乐。” 阿乐刚站直身子，一看池默对她笑，顿时脸上一红。 她很快地瞄了一眼宫一航，匆匆回点了一下头，也算互相认识了。 阿乐拿出房卡，一边刷开房门，一边跟池默和宫一航解释。 “老大，剧组给你们安排的是套房，位置也是最好的，如果不合适，估计也只能将就一个月了。” 话虽这么说，可大门一推开，里面的景象就把池默给惊到了。 他原以为剧组安排的酒店会是比较商务化的，谁知道这么一看，竟然完全和自己想的相反。 这个套房里两间卧室，一个客厅，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 古朴风格的装修让池默感觉到一丝莫名的亲切，就像是曾经住过的奶奶家的宅子，虽然风格偏向于中式，但又混合了一些具有现代设计感的物件和摆设，古今结合，不仅不显得老旧，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池默拖着行李箱走进去，没忍住轻轻“哇”了一声。 他一眼就看见推窗外面大片大片的绿树，微风从外面吹进来，甚至还能闻见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池默在客厅里站了十来秒，鬼使神差地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比起卧室而言，他对这一块地方更加好奇。 原本以为合宿之后肯定得天天不是餐馆就是盒饭了，谁知道还有给自己做饭的地方，像这样的好事，来之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在房间里逛了一圈，池默十分满意。 他把行李箱暂时放在客厅里面，走到在窗边发呆的宫一航面前。 “你有喜欢的房间吗？要不……你先选？” 宫一航转过头来，脸上还是淡淡的表情：“你选。” 池默看了旁边噤声的阿乐一眼，人家小姑娘还在这儿呢，总不能初见面就留下个不懂行的印象。 毕竟，咖位在哪儿摆着呢。 池默笑了笑：“这不好吧，还是你来。” 这推来推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宫一航勾了勾嘴角：“我选就用一间。” 池默：？ 阿乐在一旁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咳嗽得极其夸张。 “咳咳！咳咳咳咳……” 池默还来不及为宫一航说的话惊讶，就被这如同机关枪似的咳嗽声给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小姑娘脸都给咳红了。 “怎么了？没事儿吧？”他问。 阿乐摆摆手，像是真呛到了似的，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池默吧，看见别人这样，就没法袖手旁观。 他三两步就走到冰箱前面，刚才就巡视过了，里面有矿泉水。 拿了一瓶出来，拧开盖子，再给阿乐递过去。 阿乐却一边咳嗽一边摆手，一张小圆脸憋得通红。 池默无奈地把水塞进阿乐的手里，也不好帮着顺气，只能在一旁劝。 “你别急，先喝口水缓缓。” 他抬眼看向旁边的宫一航，见宫一航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有点儿不爽。 池默看宫一航的时候，阿乐也跟着瞥了一眼宫一航。 她好不容易才把咳嗽给压下去，仰起头咕咚咕咚几大口，就把池默给的那瓶水全都灌下去了。 等缓过气来，她的声音还有些哑。 “我没……没事了。刚才就是被口水呛了一下，最近嗓子不太舒服。” 话虽然这么说，可还是有些心虚地看了宫一航一眼。 阿乐的心里也在敲着小鼓，刚才是被自家老大的激进发言给吓到了，这才咳个不停。 然而现在……很明显的，老大的脸更臭了。 池默一听嗓子不舒服，从衣兜里翻翻找找，终于掏出一盒薄荷糖。 他手一伸，将糖盒递给阿乐。 “吃点儿这个吧，嗓子会舒服点儿。” 阿乐看着那盒薄荷糖，一脸的视死如归。 她还在接与不接之间徘徊，宫一航终于不再对她进行死亡凝视了。 “你喜欢薄荷糖？”宫一航冲着池默抬了抬下巴。 那语气里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笑意，要不是阿乐跟着宫一航的时间足够久，也足够了解他的话，还真听不出来。 池默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宫一航一眼，心里直犯嘀咕。 刚才自己的助理被呛到了没有任何表示，现在又来过问自己的喜好了，呵。 “喜欢啊，和你有关系吗？” 池默自从出道以来，一直与人为善，即便是不喜欢，也不会当面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保持距离。 像现在这样直接火药味十足的发言还是破天荒头一次，他知道这话可能会让宫一航不爽，也可能会带来一系列不好的后果，可他还是这么说了。 池默看着宫一航，脸上再没有之前的那种礼貌和温和。 可宫一航…… 看了自家老大一眼之后，阿乐真的想为池默鼓掌叫好。 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在宫一航脸上看到如此快速的‘多云转晴’！ 而‘转晴’的原因，还是因为池默呛了他一句？！ 第7章 险些穿帮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认清现实之后，阿乐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速速撤离战场，以免被殃及无辜。 打定主意之后，她开动小脑瓜想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老大，默哥，我还有点儿事儿要处理，得先离开一下。” 撂下这句话之后，战争的导火索阿乐同学用上了曾经自己在校园运动会上跑八百米夺冠的速度，飞快逃离了暴风圈。顺便，还带上了门。 随着“啪嗒”一声落锁的响动，套间里留下的池默和宫一航两个人面面相觑，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开来。 四目相对，宫一航嘴角噙着的笑意在池默的眼中被解读成了挑衅。 池默心里来气，他就不明白了，宫一航怎么老是能踩中自己的雷区。 行吧，反正都变成这副局面了。 池默虽然平时对人都挺客气，可骨子里到底也不是什么小白花。 他看着眼前的宫一航，忽然觉得有点儿想笑。 “哪儿来的勇气啊你。”他没头没脑地开口。 见宫一航果然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池默也干脆不兜圈子了，他朝着宫一航上前一步，脸上似笑非笑，和平日里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又开口说:“你说你，作为一个Omega，究竟是怎么想的才会和我一个alpha住在一块儿？” 宫一航挑了挑眉，随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池默，说出的话也不怎么讨人喜欢。 “你看起来，倒是比我更像个Omega。”他说。 轰的一声，池默的理智塌方了。 这是他内心埋藏最深的秘密，却被宫一航一语中的。 这似是而非的一句话无疑在池默心口浇了一泼油，让原本那簇小小的火苗在刹那间熊熊燃烧。 池默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才好。 如果他是个货真价实的alpha，在听见这种话之后是不是应该给这个出言不逊的人一些教训？ 如果他是个货真价实的alpha，又或许根本不会有什么过激反应？因为像这样耍耍嘴皮子凭空揶揄，根本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宫一航踩到了池默的痛脚，所以池默陷入慌张和混乱。 而始作俑者宫一航却好像一丁点儿都没看出来池默内心的暗流涌动，他只是看池默不说话，便又追问了一句:“上次见面我就想问你了，你究竟是从哪儿知道我是Omega的？我记得我没有公开过性别。” 大脑宕机的池默终于恢复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他刚才甚至以为自己要穿帮了，谁知道宫一航竟然又把焦点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池默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淡定了一些。 “你认为别人看不出来？别说我了，你的那些粉丝，估计都门儿清吧。” 宫一航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那不是一个Omega应该露出的眼神，探究，玩味。在一瞬间，就让池默捕获到了危险的气息。 池默心里咯噔一声，之前那个不好的猜想又重新冒了出来。 可还没等他开口，宫一航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看上去还有几分天真无害。 “我想和你一起住，很让你吃惊吗？”宫一航问。 他一边说着，一边更加贴近池默。 “并不是每一个Omega都惧怕Alpha……如果池默哥哥想要标记我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 说着，他凑过来，鼻尖几乎快要抵上池默的鼻尖。 “……” 这尼玛…… 池默立马闪开，随即不可思议地看向宫一航，觉得他脑子果然有病。 这种赤裸裸的引诱，毫不掩饰地勾引。 自己要真是个Alpha，为了保住尊严，那不得礼貌性地微微一硬？ 然而池默终归不是Alpha，宫一航的这种行为，只让他觉得别扭和排斥。 他只是没有想到，像宫一航这样的极品而又少见的诱系Omega，竟然会对自己发出“邀请”。 一切无法用正常逻辑解释的事情都可以通过无事献殷勤来解释。 池默搞不清楚宫一航的真实目的，却知道自己怎么做才不会被看轻。 “标记是吧？”他反唇相讥道:“想让我标记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慢慢排队去吧！” 宫一航似乎没料到池默会这么说，听了这话，他稍稍愣了一下，之后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池默脸都黑了。 算了，我跟这傻逼在这儿浪费口舌干什么？ 池默一边想着，一边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他伸出一只手推开了挡在面前的宫一航，头也不回地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朝着浴室旁的卧室走去。 …… …… 池默手上收拾着箱子里的东西，嘴里还在咬牙切齿地抱怨。 他的人生信条就是两个字:佛系！ 谁知道今天被宫一航给坏了道行。 一想到要和宫一航同居一个月，之后还得和他拍三个月电影，池默就觉得郁结于胸。脑子里的“佛系”的“佛”变成了“斗战胜佛”的“佛”。 从箱子底层拿出抑制剂，这玩意儿可千万不能被宫一航发现，池默思前想后，把它塞进了床头柜里，顺便，还准备在外面加一把自己带来的锁。 谁知道正当池默摆弄密码的时候，宫一航的声音从他身后冷不丁地响起来。 “怎么？连锁都用上了？” 池默立刻警铃大作，他猛地回头，惊疑不定地望向宫一航。 宫一航见他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倒是觉得很有趣。 “吓到你了？”他问。 池默心想你他妈不是明知故问吗？！ 他皱紧了眉头，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悦。 “进别人房间不知道敲门吗？”池默语气不善。 他现在已经把宫一航划分成头号危险人物，对待这样的人物，他也没必要好声好气了。 然后宫一航听了池默这话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他只是看了池默良久，就退回了房门外，抬起手来敲了敲门。 “现在可以进来了吗？” “……” 池默真的搞不懂宫一航，要说他在故意挑衅自己吧，可每次挑出了火气，他又若无其事地退一步。 可要说不是故意拿自己逗闷子，他那没事儿找事儿的行径，又实在无法说服池默。 池默憋了一口气没处撒，只能不满地瞪视着宫一航。 别说接下来还得朝夕相处一个月了，就是现在，池默都想拍拍屁股走人，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只是池默不知道，他这副炸毛的模样在宫一航眼中，极具吸引力。 宫一航勾起一边嘴角，还是笑。只是这笑容下面，暗藏着汹涌澎湃的波涛。 第8章 剧组聚餐 “咚咚咚。” 门适时地响了起来。 池默没再理会现在自己卧室门口的宫一航，锁上床头柜之后，起身走出去打开了套房的门。 敲门的人是宗林，在看见池默之后，他脸上微微一僵，随后很快露出腼腆的笑容。 这变脸速度太快，快到池默几乎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还没等他深究，就听见宗林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默哥，剧组那边想让大家晚上一起去聚个餐。你来吗？” 聚餐？ 池默原本还想着待会儿四处逛逛，压根没想过还有聚餐这一茬。 虽说他不喜欢这种公式化的场面，可毕竟是初来乍到，之后大家还得共事，就点了点头。 “好，就在酒店吗？”他问。 宗林摸出手机，在界面上滑动了一下:“不在酒店，说是去镇上的火锅店。要不你加我一个微信吧，我把地址推给你。” 这再好不过。 两人刚加上微信，宫一航也走了过来。 “你不问问我的想法？” 宫一航这话是看着池默说的，谁知话音刚落，宗林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不……不是的航哥。我刚……刚才没注意到你也在。”他抬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宫一航，那神情要多紧张有多紧张:“你去吗？” 宫一航瞥了宗林一眼，又看了一眼池默。 见池默正低着头研究定位，宫一航的声音也稍稍放大了一些。 “去。” 池默一心只想着把路线给弄明白，所以压根没理宫一航。 宫一航的表情变得不太好，旁边的宗林却因为他给出的肯定答复而更加激动。 “太好了！现……现在过去时间上应该也差不多，要……要不我们组个队？” 宫一航没回答，只是微微皱起眉头看着池默。 而池默终于把地址给弄懂了，一抬头，和宗林说话的时候语气也很温和。 “行啊，那咱们走吧。” 宗林用力地点了点头，还试探性地看了宫一航一眼:“那航哥呢？” “一起。”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宗林脸上地笑容越发明显。 池默转过头去瞥了一眼宫一航。 行吧，他想。 毕竟还有个腼腆害羞的宗林在这儿，他也不想让宗林看见自个儿的另外一面，不可置否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 …… 一路上宫一航都没怎么说话，池默忙着找路，也安静得不得了。 不过好在有宗林在旁边叽叽喳喳，大到这里的名胜古迹，小到哪家街头小馆，他都能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池默听了半天觉得好玩儿，便开口问他:“你对这儿很熟吗？” 宗林有些不好意思地抠了抠脑袋:“都是在网上查的。” 池默听见这个答案还颇有些遗憾，他原本想着要是宗林对这儿熟悉的话，那带路的工作就可以托付给他了。 毕竟……池默的方向感其实并不怎么行。这也是他一个地图研究半天的原因。 这地方不大，可路却弯弯绕绕。 三个人溜达了半天才到火锅店，一进包间，池默看着早已经就位的众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特别是众人看见他们三人一同出现之后的眼神，那就更值得玩味了。 池默有些不太自在，他咽了一口唾沫之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主动招呼。 “大家好，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话音刚落，人群里面站起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举着酒杯朝着他们这边招呼:“快！位置给你们留着呢。” 池默认出了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影子》的制片人王勇。 再一看旁边那位，总导演周琛，再旁边是副导演江海阔。 池默觉得这位置也留得太引人注目了，本来还想推辞两句，谁知道宫一航已经已经坦然地朝着那边走过去了。 大势所趋，再推辞就纯属找事儿。 池默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宫一航身后，走了两步之后，发现宗林还在后头僵着。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了然地转过身去拍了拍宗林的肩膀，把这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小朋友给一起带了过去。 刚一落座，倒好酒水。 池默正想着怎么应付这一桌子的大佬，谁知这些大佬全都抢先端着酒站了起来。 制片人王勇神色动容地看着宫一航，说话的的声音都有点儿不稳。 “这一杯，勇叔敬你。这次要感谢你的信任和强烈推荐，才让我们拿下《影子》这个项目。我没什么好说的，一定竭尽全力，把片子做好，也好对得起你对咱们的信任。” 宫一航点点头:“应该的。” 池默懵了。 他只知道宫一航的经纪公司是这次电影的投资方，可没想到里面还有这层关系。 稀里糊涂地跟着喝完酒，制片人王勇看了旁边的池默一眼，神情里丝毫不掩饰探究和笑意。 “小默啊，我看过你之前的作品，不错。踏踏实实的，好好演，以后一定大有作为。” 池默虽然不太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可毕竟在娱乐圈里也见识了不少。 他立刻从刚才的震惊之中找回了思绪，脸上带着谦虚的笑容，有礼地双手端着酒杯，稍稍凑低一些，碰了碰王勇的杯沿。 又打了几圈，酒过三巡，一帮大佬为了给年轻的演员们留空间，找了个借口离场了。 一直紧绷着的池默这下才稍稍放松下来，隔壁桌的几个小演员跑过来给宫一航敬酒。 池默在一旁瞧着，也不由得多看了宫一航一眼。 说实在的，宫一航的人脉的地位比池默预想中还要厉害。 可池默还是不太喜欢他。 娱乐圈就是个名利场，他深知这一点，淡然地看待这一点，却无法从内心迎合。 温和而又疏离地跟大家随口聊上两句，能感觉到他们的焦点都在沉默的宫一航身上，池默也干脆乐得清闲。 可一群年轻人在一起喝嗨了，总归话题还是绕不过“八卦”两个字。 涮着鹅肠置身事外的池默只听见宗林在旁边喊了他一声。 “默哥，你有喜欢的Omega吗？” 刚放进嘴里的鹅肠差点儿没把池默的舌头烫出一个窟窿。 第9章 八卦 凡是进入娱乐圈的，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不想成为众星捧月的焦点。 然而，池默除外。 他投身娱乐行业的原因并不是为了追求名利，但这一点说出来估计也不会有人信。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一直徘徊在三线开外的他，也并不那么着急。 而他现在莫名其妙地被cue，成为了新话题的开端。 面对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神，池默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食物给咽下去。 他想了想，在这种事情上也没必要撒谎。 “还没有。”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长这么大，还没喜欢过什么人。” 得到池默的答案以后，宗林微微瞪大了眼睛，显然很吃惊的样子。 然而也不止宗林，凑热闹的其他人也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我们才不信呢！” 接着，更多的声音冒出来:“就是就是，默哥这种Alpha多么稀有，追你的不管是Omega还是Beta应该都不会少吧？你就没看上任何一个？” “要我说啊……恐怕追默哥的Alpha都是存在的……” 池默笑了笑，对于这种言论，他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毕竟这世上Alpha极其受人崇拜，而Alpha也不止可以标记一个Omega，加上娱乐圈本就是个五光十色的大染缸，在里面还能独善其身的，甚至可以被视作异类。 池默知道他们不相信，不过……好像也不怎么值得解释。毕竟自己连真的Alpha都不是，又罔论其他呢？ 他坦然地耸耸肩，无意中看见一旁的宫一航正盯着他，那眼神太复杂，可又和其他怀疑的目光都不一样。 可就是这样的神情，反而让池默感觉自己被扒光了一样，浑身不自在。 池默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其实他喝得稍微有点儿多。 特别是和面不改色神态清明的宫一航相比，他的醉意明显多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池默朝着宫一航那头抬了抬下巴。 “你们别问我了，航哥应该比我更有爆点，还不如问问他。” 原本这一群人都对宫一航的私生活极有兴趣，只是碍于身份有别不好意思直接询问。这下可好，池默起了个头，其他人也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顺杆往上爬了。 最先按耐不住的人还是宗林，他本来也喝得不少，脸上带着一层浅浅的粉色，尽管是个Beta，但现在看着更像是个Omega。 宗林朝着宫一航那边看了一眼，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 “航哥，你有喜欢的人吗？”他问得急切又小声。 池默在这头听见了会心一笑，他心想宫一航这小迷弟还真是可爱，说两句话就把那点儿小心思暴露无遗。 众人对池默的感情生活再提不起兴趣了，纷纷竖起耳朵等宫一航的答案。 宫一航的手指在酒杯杯沿上划了一圈。 “有啊。”他说:“正在追，而且势在必得。” 嗤，还势在必得？就知道装逼。 池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场面一度安静了下来，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到宫一航会正面回应，并且回答得如此直白。 随后，包间里就像炸开了锅。 “谁啊？这么牛逼，还要宫一航倒追？！” “卧槽太劲爆了！” “这是我今年吃到的最大的瓜。” 诸如此类的讨论声从四面八方而来，将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池默本来也就是转移一下焦点，谁知道宫一航还真接了招。 说不吃惊，那是假的。 池默也就在内心吐槽了一句，接着，他又再次注意到了宫一航停驻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赤裸，直接，让人无法忽视。 池默甚至察觉到危险，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然而就在此时此刻，在众人议论纷纷的嘈杂声中，他的感官全部都被迫打开，尽数投射在宫一航这个人的身上。 这种感觉十分不好，就像是被看光了所有被精心隐藏起来的秘密。 池默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他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里面的红酒。 猩红色的酒液顺着舌尖滑入嗓眼，还来不及回味，便被匆匆咽下。 池默觉得自己是真的有些醉了，醉得脑子里已经无法处理更多的信息量。 他拿起酒瓶，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随后他听见宗林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些不容忽视的纠结。 宗林问宫一航:“那……航哥喜欢的人是圈里的吗？” “是。”宫一航说。 其他人也来了性质:“哇，圈里的Alpha也不少了，这可不好排除人选。” 宫一航笑了:“谁告诉你是Alpha了？” 众人又是一愣。 池默昏昏沉沉的，隐约还能听见他们的谈论声。 “哈？不是Alpha？难不成是个Beta？” “嘘！我还觉得说不定是个Omega呢！顶流的心思谁能猜到？说不定就不走寻常路呢！OO恋也不是不可能！” 面对越发热烈的气氛，宫一航却像是失去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趣。无论他们怎么议论，他都没再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了。 这时候，池默无意间看了宗林一眼。 只见宗林眉心皱成一团，又看见宗林的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说的什么，却是一点儿也没听清楚。 明明是个聚会，现在却演变成了八卦分享会，这可不是件好事情。 人多口杂的，要是真被传出去点儿什么，以后这剧还拍不拍了？以后还怎么玩儿？ 池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作为主角之一，他认为自己也有责任把局面往回掰一掰。 “别聊这个了。”他说着，随即又举起了酒杯:“我们一起敬航哥一杯吧。毕竟这部剧最难演的就是他那个角色。” 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酒精给烧糊涂了，一个没忍住，又秃噜出去一句:“再加上Omega要演好Alpha也不容易，让我们预祝航哥演出顺利！” 池默承认，在面对宫一航的时候，他所有的温和与持重都不复存在。 好在这句话在别人听来也没有什么，可池默清楚，他在挑衅宫一航。 迟钝的众人并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涌动的暗流，反而借着酒精带来的兴奋劲跟着起哄。 宫一航欣然接受着乱七八糟的祝愿，绕过想要和他碰杯的众人，将自己手中的杯子抵上了池默的酒杯。 他笑了笑，仿佛并没有被池默的话惹恼。 “谢谢默哥。” 第10章 突如其来的发热期 其实池默没觉得自己喝了特别多，然而到了散场的时候，红酒的后劲就上来了。 他昏昏沉沉，只记得最后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众人便开始拿他和宫一航两个人起哄。 依稀有人想要撮合他俩，说他俩特别般配。 依稀又有人借着话题发挥，猜测宫一航喜欢的人会不会是他。 最终，这种种瞎话都以喝醉了瞎胡闹而画上句点。就像是夏夜的晚风，带着躁动吹过，随后消失不见。 火锅店距离他们居住的酒店不过几千米的距离，几乎所有人都是步行来的。 到了返程的深夜，景区的路上更是没有什么车，众人也只好互相搀扶着，往回程的方向走。 池默几乎没有什么失态的时候，就如同现在，哪怕他的脑子已经被酒精发酵成一团浆糊，可脚下的步子依旧迈得稳当。 如果不是偶尔偏离了直线泄露出他真实的状况，旁人从面儿上看，还真看不太出来。 笑闹的声音回荡在上空，给原本宁静的镇子带来了一些生机和活力。 年轻真好啊，喝这么多还能闹腾。 池默在心里想着，忽然，又察觉到似乎有什么被他给遗忘了。 他猛地转过头去，一眼就看见了走在自己身后的宫一航，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两米。 见池默突然回头，宫一航也有些疑惑。 “怎么？”他问。 池默却没有立刻搭理他，而是往他身后张望了一会儿，皱着眉问他:“你看见宗林了吗？” 宫一航本来还挺气定神闲，可一听这话从池默嘴里冒出来，脸色变得有点儿不太好看。 “你找他干嘛？”宫一航问。 池默无语地“啧”了一声:“宗林年纪小，还是跟着我们一起出来的，回去的时候把人丢了可还行？” 池默说着，语气也越来越焦躁。 而宫一航的脸色反而缓和了一些:“别担心，他早回酒店了。” 池默还是皱眉看他，摆明了不信。 宫一航叹了口气，把手机给摸了出来，随便划了两下，找出了阿乐给他发的微信信息，递过来给池默看。 [阿乐:老大！宗林他们都回来了，你们还有多久？要我过来接吗] 池默的脑子没怎么转过弯，他稍微楞了一下，随后才明白过来这微信说的是什么意思。 原本紧绷的神经陡然放松了下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摔。 好在宫一航眼疾手快，一下就把他给捞了起来。 幸好两人现在掉队在最后面，因此那群喝高了的也没注意到他们的动静。 酒劲彻底上来了，池默连呼吸都有一股灼烧感。 他抬起头来看向宫一航，因为离得太近，只能看见宫一航突出的喉结。再往上看，宫一航垂着双眼也在注视着他。 两人的姿势极其别扭，却又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亲密。 池默迟钝的大脑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下达了命令。 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一个推，一个搂。 池默这才发现宫一航的力气竟然这么大，思来想去也觉得不太科学，最终也只能用自己喝醉了所以没劲来解释。 “别动。”宫一航嗓音低沉。 离得太近，鼻息几乎是喷洒在池默的耳畔。 池默条件反射似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被触碰的地方也像是用狗尾巴草慢慢地扫过去，一片酥麻。 这不太正常的感觉让他懵了一瞬，随后，池默的心中警铃大作。 也不管宫一航说什么，他迈动步子竭力往酒店的方向走。 心跳却越来越快，快到耳膜嗡嗡作响，周遭的一切都在他眼中快速掠过。 嗓眼干涸宛如枯井，他不住地往下吞咽唾沫，试图缓解这种不适。 原本池默以为自己是喝多了，所以才不太正常。 可现在他明白过来，让他浑身乏力心跳加速的不仅是红酒的后劲，还有……即将到来的发热期。 不行，不能在这里，不能被看见。 他隐约能闻见从腺体钻出的茉莉香气，萦绕在鼻尖经久不散。于是他干脆一把捂住自己的后颈，触碰到的地方突突直跳，起了一层薄汗。 “不舒服？”宫一航追上来问他，微哑的嗓音在池默听起来都变得分外蛊惑。 池默快被自己的心跳声给逼疯了，他觉得自己也真是疯了，发热期正在一点一点夺走他的理智。 见他不说话，宫一航三两步上来再次拉住了他。 “跑什么？！”宫一航的语气已经有些不悦。 池默转过头去瞪了他一眼，那难以言说的羞愤在刹那间迸发。 就这一个眼神，宫一航竟也愣住了。 “别管我！”池默抖着嗓子警告宫一航。 随即他紧紧地咬住下唇，再不肯多说一个字，生怕那越来越掩藏不住的发热期反应会将他是个Omega的事实暴露无遗。 宫一航眸色一暗，一言不发地将池默扛了起来。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在池默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迫趴在了宫一航的背上。 太近了，会被发现的！ 池默顿时警铃大作，他想挣扎着想要跳下来，却被宫一航牢牢地控制住，不过是在他的大腿上捏了一把。 “别乱动！”宫一航言简意赅。 池默的身体瞬间僵硬，又像是脱力一般，再难搞出大动静来。 池默很少观察过宫一航，现在这个姿势，他才注意到宫一航的肩膀有多宽。 他趴在上面，浑浑噩噩地想:好像酒气掩盖住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所以宫一航并没有发现什么。 也幸好宫一航没有发现什么，所以他还能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安心待着，任由宫一航健步如飞，将他带回酒店。 也许是发热期的缘故，池默的脑子越来越迷糊。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么短短的几千米距离，也好似被拉长了无数倍。 “别让人看见……”这是池默在回到酒店之前对宫一航进行的最后叮嘱。 而宫一航似乎是笑了，他将池默往上颠了一下，在心满意足地听见了池默的哼声之后，脸上地笑意变得更加明显。 宫一航稍稍侧过头去，一抬眼，便看见了池默紧闭着的颤抖的睫毛。 宫一航看着那如同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老实待着吧。”他哑着嗓子说。 第11章 帮我 池默突然惊醒过来。 他以为自己睡了很久，结果心惊胆战地睁开眼，宫一航才刚把自己带回酒店而已。 宫一航按亮了客厅的灯，突如其来的刺眼光线是唤醒池默的缘由。 宫一航背着他，将他放在了客厅的柔软沙发上面，本来想用手探探池默额头上的温度，却被池默“啪”地挥开了。 因为燥热，池默浑身都笼罩着一层不自然的红。 他此刻就像是个莹白色的玉器，剔透的皮肤下面，流动着耀目而香气四溢的葡萄酒。 看着这样的池默，宫一航垂下眼睫，一言不发。 他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唾沫，凸起的喉结滚动一圈，又将所有的念想扼住。 “我带你去洗个澡。”宫一航迟疑了许久，还是开口提议。 洗澡？ 池默防备起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沙哑极了，说出的话也带着极强的攻击性。 “走开！别碰我！不用你管！” 拒绝三连。 听见这句话，宫一航的眸子暗了暗，他往前迈了一步，站在池默身侧居高临下地看他。 他的身影在灯光的投射之下覆盖在池默的身上，太具有压迫感。 在这样的逼视之下，池默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很焦灼，焦灼得像是马上要下油锅。 酒气散了吗？还能盖自己散发出的信息素气味吗？ Omega发热期的气味是会相互影响的，如果宫一航也因为他的缘故提前进入发热期。 那……自己的秘密是不是就藏不住了？ 此刻，这些想法都在池默的脑子里窜来窜去，让他很是绝望。 然而就算这样，他还是得装作只是醉酒发酒疯的样子，逼迫自己梗着脖子和宫一航对视，不愿意退让一步。 好在这样的僵局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过了大约半分钟之后，池默听见宫一航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一言不发地默默转身走开，直接进入了浴室中。 …… …… 池默听见里面的水声响起来，将地板冲刷得哗哗作响。 宫一航洗澡去了。 这无疑是最好的机会，一个补救的机会。 还有希望。 池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在一阵头晕目眩之中缓了好几秒钟。 他的腺体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于是只能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 等到攒够了一波力气之后，他才抓住一旁的茶几，借力站了起来。 池默的房间就在浴室旁，原本想着上厕所比较方便，而现在，穿过浴室而不发出任何声响却成为了他目前最大的挑战。 池默走得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进了房门，背上已经被汗水湿透。 他没有开灯，只是凭借着印象往床头柜的方向走。 而后他跌坐在床头柜前，牙关打颤。 池默有些后悔了，后悔下午不该坚持把床头柜的锁给扣上。 原本是为了防宫一航，现在却自作自受，防住了自己。 浆糊一样的脑袋和不听使唤的手让他无法以最快的速度按对密码。 “操！” 池默忍不住骂出了声。 关键时刻，一点儿屁用没有。 于是他只能压抑着躁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遍一遍地继续尝试。 浴室的水声断断续续，却无比清晰。 估摸着时长，宫一航恐怕已经快要洗完了，这才是最要命的事。 池默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越来越多，密码锁给他带来的阻碍就越来越大。 咚咚。 咚咚。 他的心脏重重地跳动，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 似乎已经快要走到绝境，又听见“啪”的一声，眼前的锁竟然被打开了。 汗水顺着池默漂亮的锁骨往下流淌，他现在整个人已经像是刚才水里捞起来。 一把拉开床头柜，哆哆嗦嗦地摸黑在里面翻找抑制剂。 在摸到了熟悉的小瓶之后，终于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池默将抑制剂拿出来，可还没来得及注射，就被突然涌上来的强烈反应击溃。 他再也支撑不住地瘫倒在地，手中的抑制剂也被摔了出去。 池默的体温高得惊人，为了缓解痛苦，他只能尽量用皮肤最大面积地接触地板。 茉莉花的香味浓烈地溢散在房间的每个角落，普通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困在其中。 无法动弹。 即便竭尽全力地尝试，也无济于事。 这样的痛苦他尝过千百次了，可这一次，尤其令他难以承受。 池默的意识再一次模糊了起来，之前还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而更加可怕的是，在此时此刻，他听见浴室的水声消失了。 绝望和恐惧瞬间将他笼罩起来，无能为力带来的挫败感也将他狠狠击溃。 他听见了脚步声，那是宫一航走出浴室的动静。 像是在自己卧室的门外停下了，接着……他走了进来。 不，别过来。 池默在心里痛苦地嘶喊着。 可是他的想法并不能被宫一航听见，反而事与愿违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很快的，池默听见宫一航在自己身侧站定，一言不发地僵持着。 完了。 池默的心坠入无底的深渊，就像是濒死前一般，种种过往都在脑子里如同跑马灯似的快速掠过。 狼狈不堪。 宫一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池默面前蹲下了。 他看着他，也只是看着他而已。 池默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嘴里只能勉强喃喃地发出几个音节。 “帮……我……”他说。 他确认宫一航是听见了，因为在那一瞬，池默感觉到宫一航浑身释放出一股危险的信号。 不怀好意的，另有所图的……信号。 池默不知道宫一航会对自己做什么，而现在，他也并没有其他选择。 发热如果再得不到缓解，他恐怕命都会去半条，更别说其他了。 他看见宫一航蹲在自己面前，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像是竭力克制了许久，才终于有所行动。 宫一航的眼睛扫过地上的抑制剂，伸手将它捡了起来。 针尖如同寒芒，准确无误地刺入了池默的皮肤。 抑制剂慢慢被推入他的身体，他不住地发抖，咬着牙接受药物带来的影响。 时间的流逝已经不复存在了，他只觉得自己滚烫的皮肤渐渐冷却下来。 他抬眼，看见了宫一航复杂的表情，和他预想中的幸灾乐祸不同，反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心。 第12章 摊牌 宫一航的发梢还湿着，零星的几滴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又冷又颓，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厌世感。 他坐在池默床边的椅子上，身体前倾，双手手指交错，用直勾勾地眼神注视着半躺在床头的池默，丝毫不避讳。 池默算是缓过来了，身体的高热尽数退去，可看上去就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他心中百感交集，原以为宫一航会开口询问自己，然而宫一航始终一言不发，安静得不可思议。 池默最怕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宫一航的反应，让他猜不到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于是在纠结了许久之后，池默终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我的把柄落到你手里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宫一航在他心里一直算不上什么热情好心的人，所以下意识的防备，也是理所应当。 在池默开口之前，宫一航也只是看着他而已。而在听见这句话以后，宫一航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你想我说什么？”他语气平静。 池默皱了皱眉。 他不怕被讥讽，也不怕被威胁。 可他就怕这种不明不白的态度，他搞不清楚宫一航在打什么主意，于是更加焦灼。 宫一航似乎看懂了池默的担忧，他斟酌了许久，还是决定把内心的困惑问出来。 他将身体往后挪了挪，手臂搭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为什么装成Alpha？”他单刀直入地问他，随后再次静静地看着池默。 池默勾起嘴角自嘲地笑了起来:“为了在娱乐圈里待下去。” 这理由显然不被宫一航理解，他挑了挑眉，又问:“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池默的神情黯淡下去。 是的，对于他来说，装成Alpha和待在娱乐圈，就是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可对于宫一航而言，不被理解是理所应当的。 池默看向宫一航，他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宫一航看上去并不是个喜欢听故事的人，但出乎意料的，他竟然没有任何迟疑地点了点头。 池默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天花板上那盏刺眼的冷光灯。 “我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唱歌演戏，家里情况不太好，所以要拿出钱送我去电影学院，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那时候我的脾气倔，我妈怕我吃亏，老是让我收着点儿。那时候我也不爱听这些话，总觉得真性情才是不做作。” 说到这里，池默笑了。 “可是呢，也就是我这种所谓的真性情，不愿意接受圈里的那些规则，不愿意服软，所以才得罪了不少人。” “别人还没毕业就已经拍了不少戏，而我……大学毕业了，也基本上没有任何演出机会。” “以前是我坚持要走这条路，可也是我由着性子胡来，把这条路给断了。” “我原本以为进入了娱乐圈，既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也能赚到足够的钱，还清家里为了供我上电影学院所欠下的债务。” “结果呢？呵，还不是自己作的。” 池默看向宫一航，发现宫一航也正在看着他。 神情专注，丝毫没有任何不耐烦。 池默心里一动，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我的经纪人辉哥发掘了我，他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圆滑。我本来挺不屑的，可后来慢慢发现，与人为善，原来也可以化解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推荐我参加了选秀，而我也终于顺利出道。人气嘛……也就那样，但是陆陆续续的，能接到工作了。” “我分化得特别晚，一直到出道，也还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性别。可我那些粉丝哪儿信啊？他们还以为我故意搞神秘人设呢，所以开始打探我的隐私，我家里人全被扒出来了。” 池默说到这儿，似乎是觉得有些荒唐。 他一边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边继续说着。 “但你猜怎么着？我有两个身为Alpha的姐姐，还有好几个身为Alpha的堂表兄。我家里面，这一辈，全是Alpha，所以我就应该是个Alpha，这逻辑无懈可击吧？” 宫一航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池默移开了目光:“所以咯，他们就推断出我一定是个Alpha了。这结论……也很牛逼吧？” “然后呢？”宫一航问。 池默皱起了眉头:“然后？然后……他们已经不相信我还没分化了。而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分化成什么……所以也没有做出澄清。” 池默垂下眼睫，看向了自己摇晃的足尖:“谁知道过了半年我竟然分化成了一个Omega。” 说到这里，宫一航已经明白了。 舆论的力量和固有印象是极其强大的。 哪怕是池默本没有做错什么，但到了后来，他即便是说出真相，也是错了。 人们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其余种种，一点儿也不重要。 但…… 宫一航皱起了眉:“你的经纪公司应该对你的情况了如指掌吧？他们怎么说？” “能怎么说？”池默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这世界对Omega的固有印象就是柔弱娇气，而Alpha强大有魅力。一个性情温柔的Omega有什么好喜欢的？但一个性情温柔的Alpha却变成了反差萌，对吧？你要是我的经纪公司，你怎么选？” 宫一航看着池默，表情认真：“你可以不用对每个人都笑脸相迎。” 池默被他给气笑了：“哦，你说得对！我连‘脾气好’这一点，都是被逼出来的。转过头去想想，这他妈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么？” 宫一航沉默了。 一时无话，两人就这么坐着，可谁也没觉得不自在。 过了许久，池默的力气又恢复了一些：“行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就说你打算怎么办吧？”他想了想，干脆盘起腿，坐直了身子整个面向宫一航：“反正这两次见面咱俩也不太对付，你要借此机会把我从圈内除名我也没什么可说的。至于这部剧……你们就再换个人演吧。” 池默想通了。 虽说还是有些不甘，但目前这个情况，主动权已经完全不可能握在他的手中。 第13章 协议生效 这部剧是为宫一航拍的，连同整个班子几乎都是宫一航搞进来的。 原本池默还以为天上掉了一个馅儿饼，“哐当”一下砸自己头上了。 现在才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他的咖位配不上这部戏，所以即便得到了机会，也是空欢喜一场。 现在……他可能还得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给还回去。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哎？你觉不觉得咱俩现在特像这部剧里的设定啊？”池默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己：“我，等候宣判的匪徒。”又指了指宫一航：“你，抓我现行的警察。” 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就全告诉宫一航了。 不过也好，他现在轻松多了，也豁出去了。 于是，他越想越觉得有意思，抬起下巴，调侃似地睨着宫一航。 “签约的时候我就说了嘛！警察这角色适合你，你还非不信！” “我没想说出去。” 宫一航的一句话，把池默彻底整懵了。 “什么意思？”池默问。 他实在摸不着宫一航的脉门，每一次的猜测，都是错误的。每一次的预判，也全都MISS了。 池默感觉自己现在像是在玩一个竞技类游戏，而宫一航是他唯一的对手，一个难以揣测的对手。 宫一航站起身来，垂下眼看着池默。 “我从没说过要把你换掉。”宫一航说：“顺便提醒你一句，在合宿之前，你的经纪人就已经替你签好协议了。” 协议？什么协议？ 池默的脑子空白了一秒，但电光火石之中，他想起这回事儿了。 卧槽？！辉哥之前提过的那份保密协议！ 后知后觉的池默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今晚发生的事儿实在太多，加上秘密被发现这个刺激太大，他完全把那份不得泄露对方任何隐私的保密协议给忘记了！ 当事人很后悔，十分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想这他妈怎么回事？仿佛老天爷狠狠地踹了自己一脚，现在又及时给了一颗糖？ 那这么说来……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而这个余地……竟然还是宫一航给的？！ 池默不可思议地看向宫一航，反正现在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没必要再自己牟足了劲儿去揣度宫一航的心思了。 “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池默毫不客气地问宫一航。 而宫一航听懂了池默这毫不掩饰的怀疑，眼角竟然露出了一点儿若有似无的笑意。 宫一航朝着池默迈了一步，说：“这电影，你必须拍。” 哈？什么意思？池默还是听不明白他的弦外之音。 “说人话。” 宫一航无语地“啧”了一声：“那换个你容易接受的说法，中途换人，对谁都不好。” 哦……这么说，池默就明白了。 说白了，就是不能因为自己这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呗？ 那这么说来，他和宫一航现在是什么关系？难不成是利益共同体？ 池默的脑子终于开始正常运转了，他仔细琢磨了一下，渐渐也品出了点儿利害。 可不是嘛，自己要是栽了，电影等同于还没拍就出了舆论丑闻。 宫一航还指望这部剧上一线呢，他的对家也不少，此时不借题发挥搞他一波，更待何时？ 想到这儿，池默的心情特别复杂。 劫后余生的庆幸之中又夹杂着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微妙。 池默仰头看着宫一航：“你告诉我这个，就不怕我真出了岔子，抱着你一起死？” “抱着我？”宫一航笑。 “？” 这人语文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就这么简单易懂的一句话，重点也能完全抓错？！ 于是池默只能咬牙切齿地纠正他：“是一起死！” “哦。”宫一航无所谓地耸耸肩：“如果你想试试的话，我都可以。” “……”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B-KING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啊！池默彻底被噎住了。 无语之余，他掂量了一下自己几斤几两。行吧，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合作共赢。 如果他真有人设崩塌的那一天，就宫一航的能力，恐怕也未必不能把自己摘个干净。 眼下确实不是和他作对的时候。 池默看了宫一航一眼，很快捕捉到了他眼底的笑意。 一道光猛地从池默的脑子里划了过去，他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太对劲。 “你刚才是故意的？”池默脱口而出。 而宫一航回应他的，是越发无法掩盖的笑意。 宫一航的眼尾狭长，平日里垮着脸的时候，看着就有些凶。 虽然他极少会笑，可一旦笑开来了，双眼就会弯成月牙形的弧度。 池默曾经看过宫一航的粉丝言论，好多人都是被宫一航的笑容给圈入坑的，这也是他们津津乐道的最大萌点。 可眼下，池默却丝毫没有心思欣赏来自宫一航这座冰山的难得笑颜。 “……” 妈的！这小子居然是故意的！池默直接下了结论。 他一开始就没想泄露自己的秘密，他只是在等待着自己方寸大乱，然后自觉地把底儿全给他交了。 现在好了，自己不仅被他知道了真实性别，还摸清了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 那任人拿捏还不就是分分钟的事儿？！这是何等的卧槽！简直就是亲自把命脉交到宫一航手里啊！ 回想起刚才自己主动招供的细节，池默简直抓心挠肺得不行。 宫一航是故意的，可气的是，他也确实拿宫一航没有办法。 “爱咋咋地吧。”池默脸涨得通红，一边撂下这句话，一边气急败坏地扯过被子，把自己给裹了进去。 宫一航的声音透过被子传进了池默的耳朵里。 “起来。” 池默不想搭理他，非但不起来，还把被子裹得更紧了。 “洗个澡再睡。” 这怎么还唠叨个没完了呢？ 池默火了，又一把将被子掀开：“关你屁事儿！” 宫一航皱了皱眉：“行了，直接洗被子吧。” “凭什么？” “你好好闻闻，上面全被你裹上了信息素的味儿。” “……” 第14章 梦 池默不明白，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的作息向来正常，通常情况，再迟不过12点上床睡觉。可现在已经是凌晨2点了，他却还在守着洗衣机，看着里面一圈一圈清洗着自己的被套，困得直打哈欠。 宫一航在回房间之前还专门问过他一句：“让它洗着，你过来和我凑合一晚。” 池默给出的答案当然是：“No！” 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十分有骨气！ 然而有骨气的确是件好事儿，可有骨气的代价，也只能自己承受。 其实已经洗了好两三回了，仔细闻还是能嗅出信息素的香味儿。 除非是他的房间一直锁着不让人进，否则，这就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实在太过于危险。 又洗了一遍，池默的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最后终于洗好，把被子塞进烘干机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处于“梦游”状态。 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能趁着烘干的时间，先滚到沙发上去打个盹儿。 池默今天的精力和体力也确实超出了负荷，头刚一挨到沙发沿儿，意识就不断往下坠去，很快……神志不清。 是的，神志不清。 如果不是这样，池默很难给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他会做这样的梦…… …… …… 呼吸，池默竭尽全力地呼吸。 就像是注射抑制剂之前那样，处于发热期的折磨之中，明显的感受到身体上的高温。 他身在一片杂物之中，这场景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抬眼望去，只觉得更远处的环境也像是笼罩在一片雾气之中，迷蒙成一片，看得不太清晰。 池默尝试着抬了抬手，只是稍稍一动，酸痛感便源源不绝地传来，让他头皮发麻。 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纳闷儿极了。 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过去有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如果没有，那这应该就是个梦。 池默隐约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转念一想，兴许是今天太累了，就连陷入梦中，身体上的疲惫也依旧延续。 “啪嗒”一声，像是门上了锁。 池默看过去，一个身材颀长的人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他不太能看清这个人是谁，却觉得……他好像认识他。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皮衣和一条破洞的牛仔裤，头发上也喷着些亮片的发胶。 这种装扮显然是用来演出的，那人应该也是刚从舞台上下来，或许还跳过舞，所以周身都释放着一股浓烈的荷尔蒙。 池默眨了眨眼，总觉得这人的气质极其熟悉。本想发出点儿声响让他注意到自己，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见那人将黑色皮衣脱下，露出里面的宽松的白T。 那人像是有些累，微微喘着气，仰头将矿泉水瓶里的水倒入口中。 他不断地往下吞咽，突出的喉结滚动，不小心溢出的水混合着汗液从上面滑过，一直流淌进衣领深处。 喝了几口之后，那人随意地用手背抹了抹唇。 随后，他又把剩下的水从头上浇下，甩了甩湿润的发梢。骨节分明的手把头发往后一捋，清晰地露出雕刻一般的侧脸来。 这下池默看清了。 来的人，是宫一航。 可梦中的宫一航却和池默熟悉的宫一航不太一样。 在短暂地歇了片刻之后，宫一航开始慢慢取下绕在脖子上和手腕上的金属装饰。随后，他停下了动作，嗅了嗅四周，在确定了什么之后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朝着池默所在的方向看来。 池默缓缓地眨了眨眼睛，他看见宫一航疑惑地朝着自己走过来。 每走一步，眉头都皱得更深。 直到完全在池默跟前站定，他垂下眼睫看他，瞳孔地震。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秒，他张开了嘴，像是在斟酌措辞。 过了好几秒之后，池默才听见他的声音响起来。 “发热期？”他干巴巴地问。 池默注意到他一边说着，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见池默不说话，宫一航又问:“动不了？” 池默并不是不想回应，而是人在梦中，身不由己。 他的视角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像是灵魂脱离了身体，如同第三者一般看着自己和宫一航对峙。 他看见自己躺靠在一堆杂物中间，眼神迷离，仿佛失了焦。 他看见自己颤颤巍巍地冲宫一航抬起了一只手，虚浮地抓了一下，像是要抓住宫一航的手。 然后，他看见自己用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宫一航。 他听见自己用沙哑的声音说:“帮帮我。” 几乎是一瞬间，宫一航眉头紧锁，眸子里透着一股寒气。 “怎么帮？”宫一航问。 池默很是纠结地咬紧了下唇。 宫一航却笑了起来:“我可没有抑制剂这种东西。” 池默看见躺靠着的那个自己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过了一阵，才像是下定了决心。 “你能……临时标记我吗？”他问。 又怕宫一航拒绝一样，急匆匆的补了一句:“你是Alpha吧？拜托你……为我临时……标记一次……” “临时标记？”宫一航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发热期就随便找个人临时标记？” 他好像只是提出疑问，并不是在羞辱甚至不是调侃。 可池默还是看见那个处于恍惚之中的自己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将下唇咬得出血，随即用羞愤的眼神瞪视着宫一航。 因为这个眼神，宫一航沉默了。 他没有再提出任何问题，却也没有要接受的样子。 只是静静地看着痛苦不堪的池默，一言不发。 梦境里的时间不能以现实的标准来衡量。 池默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他的眼前亮起了一片刺眼的白光。 视线再次清晰的时候，他看见宫一航一只手压住他的手腕，而另一只手压住他的肩胛骨，将他牢牢地固定在身下。 再一眨眼，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的身体，胸口抵在硬实的地板上隐隐作痛。 他听见宫一航的声音从自己背后传来，近得像是贴在他的耳廓上。 “这是你自己要的。”他说。 话音刚落，犬齿刺下。 后颈的痛感变得无比明显，那来自于自己被宫一航咬住的正在突突直跳的腺体。 池默的意识又开始迷糊了起来，他隐约闻见了一股薄荷香气。 肆虐的，凌冽的，宛如曾吃过的名为‘午夜风暴’的薄荷糖。 痛感伴随极乐，沉沦伴随恐惧。 池默在宫一航的钳制之下竟然慢慢忘记了挣扎。 只是意识飘得越来越远，仿佛穿过了层层叠叠的，由梦境返回现实的隧道。 第15章 诡异的气氛 “砰！” 池默一脚踹上了沙发沿。 他从梦中惊醒过来，恍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皱着眉朝窗外看去，只见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再摸出手机确认时间，刚好五点整。 烘干机安安静静，显然里面的被子已经被处理好。 池默很是疲惫地坐起身来，用指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骨。他有些混乱，梦中被临时标记的痛感实在太过真实……还有那浓烈的薄荷味，仿佛现在还萦绕在鼻尖。 真是疯了。 池默心想，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甚至还梦到宫一航是个Alpha，给自己做了临时标记。 想到这里，池默突然睁开眼，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腺体。 在摸到完好无损的腺体之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越发觉得这个莫名其妙的荒诞滑稽。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刚准备起身收拾洗好的床单回自己房间睡个回笼觉，一抬眼，就看见宫一航从他那一间卧室走了出来。 池默惊讶地张了张嘴，有些不可思议地在宫一航身上来回打量。 不过也不能怪他，宫一航此刻穿着的还真是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只不过下身不是破洞牛仔裤，而是一条宽松的棉质睡裤。 两人的目光在一瞬间对上，池默不自觉的咬了一口唾沫。 “你……你出来干嘛？”池默结结巴巴地问。 宫一航举了一下手中的空玻璃杯:“接水。” 说着，他又朝着烘干机那头看了一眼，再次看向池默的时候，语气中带着点儿不可置信的意味:“天都快亮了，你还没睡？” 池默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兴许是穿着白T的宫一航和梦境中的模样太像，恰好……他还是出来喝水的。 宫一航看池默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也不多纠结，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杯水仰头喝着。 眼前的场景和梦中的交叠在一起，池默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炸了。 如同逃跑似的，他快步冲向烘干机，将里面温软的被套拉出来之后胡乱地抱在怀里，随后头也不回地冲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房间里一片黑暗，池默的心跳声更加无法掩盖。 怎么回事？！他心想。自己怕不是魔怔了吧！ 脑子乱成一片，门外又响起了宫一航的声音:“别忘了九点的剧本研读会。” 剧本研读会？！池默哑然。 那就意味着……今天自己还得跟宫一航对台词？ 池默懵了。他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宫一航像是在门外等了几秒，在听不见池默的答复之后，又不耐烦地继续敲了几下门:“听见了吗？” 终于，池默崩溃地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知道了！烦死啦！” …… …… 剧本研读会的气氛有点儿奇怪，明明昨晚众人还称兄道弟推杯换盏，而现在，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低气压，搞得他们也战战兢兢，不敢吱声。 今天到场的除了主要演员之外，只有制片人王勇。 原本王勇是个可以主持大局的人，现在也正在纳闷儿，他拧着眉看向坐得老远的宫一航和池默两个人，以多年混迹圈内，看了各种各样腥风血雨的一双慧眼，瞧出了事情不太简单。 别的不说，这两人今天是最后到场的。 宫一航先进来，还是平日里那副厌世的表情，距离感极强，让人没法和他搭话。 而原本好亲近的池默跟在后面，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进来之后，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随后专门拉个椅子坐在离宫一航好几米远的地方。 这种太过刻意的保持距离，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在场的每一位都不是傻白甜，觉出点儿味来便都识相地埋头看剧本。 王勇试着用开玩笑的方式问了一句:“哎？怎么离这么远啊？你俩对手戏多，凑近点儿比较方便。这种距离，估计还得扯着嗓子喊才能听清呢！哈哈哈哈……” 他生硬地带动话题，众人意会，也跟着捧场似的笑。 只是被点名的两位正主被架上高台，却也给不出众人期待的反应。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池默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有礼貌地拒绝。 “没事儿，我待会儿声音大点儿。”他说。 王勇本就知道宫一航不怎么任人摆布，还指望着池默能先给个台阶呢。 一听池默这话，他也算明白了——能让一个“懂事儿”的人出言拒绝，那估摸着……这事儿比想象中的要更加严重。 会议室重新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王勇实在没辙了，也只能先把流程推动起来。 “那行吧。”他说:“大家打开剧本，我先把主线再给大家拉一遍，方便理解。” 一片翻剧本的哗哗声响起来，池默没再说什么，也跟着一起掏出剧本。 刚把第一页翻来，就感觉到对面有人看着自己。 一抬眼，宗林。 …… …… 一部电影的时长，拉主线加上讲解，花了两个小时左右。 王勇嘴巴都快说干了，趁着去接水的功夫，让所有人歇息十五分钟。 有的演员出去上厕所了，有的站起来原地做着伸展运动。 紧绷的气氛顿时少了一半，可在这些放松的人里面，不包括池默和宫一航。 池默不想动弹，因为他精心挑选的这个角度看不见宫一航。 他现在也不想看见宫一航，不然那后劲就没完没了。 他百无聊赖，所以只能坐在座位上微微地转动椅子，也好显示出自己挺闲适的样子。 转了两圈，又翻来剧本看了看，心里暗暗咂舌他和宫一航的对手戏还真不少。 脑子刚好放松，就感觉到一个人走到他身边坐下了。 一抬眼，还是宗林。 池默叹了一口气，他也猜到了宗林想问什么。 毕竟这小鬼心思简单，光是一个表情，就能让人摸到脉门。 “默哥……”宗林的声音小小的，语气里还有些难以启齿的味道:“你和航哥……吵架了吗？” 池默笑了笑，竟然真的是来问这个。 这算吵架吗？好像也不是吧。 所以池默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第16章 即兴排练 池默有时候觉得宗林这小子也挺好玩儿的，敏感，羞涩，稍微一逗，还会脸红。 池默不想把话题纠结于自己和宫一航身上，所以只能想个办法转移。 “怎么？担心你爱豆啊？”他丝毫不避讳宗林是宫一航迷弟这件事情，用词也直接了些。 宗林愣了一下，随后红着脸地抠了抠后脑勺，一点儿也藏不住事儿。 “也不是……我把默哥当哥哥，也把航哥当偶像，我不想你们俩闹得不愉快。” 池默听见哥哥这俩字之后，忽然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宗林。 他觉得他年纪小，心思单纯。让这么个小朋友陷入两难里面，好像自己才有些不会来事儿。 池默叹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 “放心吧。”他说:“我和他没事儿。就是昨晚喝多了，现在脑子有点儿疼，估计缓缓就好了。” 宗林愣愣地看着池默，随即也不作他想，点了点头。 正巧王勇走进来了，抬手一看表，离休息时间结束就差半分钟，赶紧招呼众人落座。 …… …… 池默刚才是为了安抚宗林的情绪，所以才说缓缓就好。 可实际上，缓多久能好，他自己心里一点儿也没谱。 “一航，你和小默对对第23场的词儿。其他人听听。”王勇的声音打断了池默的思绪，把原本还在神游的池默一把拉回现实。 池默一愣，随即将剧本翻到所谓的第23场。 好家伙，直接就是一段正面对峙的戏份，这不就是让他俩开火吗？ 说实在的，池默也不是第一次拍戏，自然知道对台词一般都是顺着来。 现在跳过了前面，直接切入处于故事后半段的第23场，王勇的用意他要是再不明白……那就是他傻了。 私下归私下，工作归工作。 一大堆眼睛在这儿盯着，池默也不会表现得不专业。 于是他爽快答应:“行。” 见他这么爽快，王勇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抬手指挥坐在宫一航和池默中间的人:“来，你们稍微往后靠靠，给他俩腾点儿空间。” 一声令下，中间那三个演员立马后撤。 那丝毫不迟疑的反应速度引来了一片笑声，大家都心知肚明，插在两位主角之间，承受着那莫名压抑的气场，确实不太好受。 池默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原本还想硬着头皮表现表现专业度呢，现在好了，有眼睛的都能发现……他回避宫一航的表情更加明显了。 宫一航自进会议室以来就没说过什么，王勇也不好问，以为安排个对峙戏还能把两人的CP感带回来。 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池默没什么疑议，反而是宫一航有想法。 “第23场火药味太重，在前面垫一场会比较好。” 他说的在情在理，通常正式拍摄都还需要连戏带动演员情绪。 哪怕现在只是对个台词，可要求先垫一场情绪戏，不仅不会显得他事儿逼，反而会让人觉得他认真专业。 王勇当然没什么意见，演员主动投入，他求之不得。 “行，就这么着吧。”王勇欣然同意。 谁知宫一航又补了一句:“直接对戏吧。也别光对台词了。” 这下会议室中的人在短暂地沉默之后，猛地炸锅了。 掌声，欢呼声，起哄声，源源不绝。 池默僵着脖子看看那所谓的垫的那一场情绪戏……第22场。脑子“嗡”地一声，彻底懵了。 这一场戏，讲述的是匪徒被警察抓捕，手中戴上了镣铐。 然而两人的互动却是暧昧而危险的，像淤黑的泥地里开出了妖冶而罪恶的花。 这其中要演出火花四射的张力可不容易，就算正式拍摄，估计也必须清场才行。 然而现在……当着所有主要演员和制片人的面，宫一航竟然要求直接排演？ 池默觉得不可置信。 可周围人的怂恿不绝于耳，他们都想看看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如何演出相反的性别，却不知道这哪儿他妈是反串，根本就是本色出演。 池默没有时间考虑，当下的情况……也容不得他考虑。 坐在同一侧的人全都自发性地移开位置，雀跃地为他俩的表演挪出空间。 这无疑等同于赶鸭子上架，加上宫一航都已经站起来候场了，池默再端着，那就有点儿不够大方了。 池默无语凝噎，想了想，还是只能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站起身来。 这场戏在剧本里就有桌子作为道具，现在……一切都是现成的，只等着他俩发挥。 池默抬起眼，他看见宫一航对他扬了扬下巴。 “能脱稿吗？”宫一航问。 这场戏原本的台词不多……加上池默的记忆里也挺好，所以，脱稿倒不怎么困难。 池默点点头，又快速地瞥了剧本一眼，随后便将它放到一旁。 宫一航已经摆好了姿势，他将凳子放在了整个桌子的中央，大咧咧地岔开腿坐下，整个表情……也变得痞里痞气。不仅如此，他还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放在手心里朝着池默的方向举了举。 “当手铐。”他说。 操？！ 池默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这小子竟然入戏这么快？还把道具都给准备好了？！ 不过想来也是，宫一航毕竟出演过不少男主角，秒入戏这种演员必备的能力还是有的。 池默深吸了一口气，也没说什么，只是一步步走过去站在宫一航面前，将宫一航取下的项链一圈圈绕在了他的手腕上。 项链是银质的，很细一条，因此池默还不敢太用力。 等终于固定好了，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他看了宫一航一眼，却看见宫一航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微微眯着眼睛打量他，带着调侃和玩味的语气对他说：“怎么回事啊阿sir？把我拷得这么紧？怕我跑啊？” 这是剧本里匪徒的台词，池默稍稍愣了一下，没想到宫一航竟然就这么直接开始了。 众人纷纷屏息凝神，只见池默垂下眼睫调整了一瞬。 随后，他再抬起眼，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了剧中人。 第17章 NG 会议室中，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只见池默上前一步，用右手小臂死死地横压住宫一航的锁骨，因为受力的关系，宫一航所坐的椅子向后倒去，以岌岌可危的角度抵在了墙上。 池默微微俯下身，几乎是平视着宫一航。 他咬牙切齿地警告：“你少跟我来这套！先弄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吧！” 宫一航用眼神打量着池默，从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再到一双带着薄怒的亮晶晶的眼睛，继续向下，扫过挺翘的鼻尖，最后落在了池默红润的嘴唇上。 宫一航笑了笑，视线丝毫没有从池默的唇上移开。 “哦？那你说说，我该跟你来哪一套？” 说着，他凑上前来，在嘴唇快要碰上池默的唇角时，池默偏开头，错过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有的人乐呵呵地看个热闹，有的人甚至还用拳头抵住了嘴角。 而下一秒，池默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宫一航，眼中毫不掩饰，全是厌恶。 “你觉得有意思吗？”池默问。 宫一航一脸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有意思啊。” “砰”的一声，池默的拳头擦过宫一航的耳畔，砸在了他身后的墙面上。 这力道真不像是在排戏，反而像是动真格的。 随后他咬牙切齿地逼问宫一航：“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人究竟被你们藏哪儿了？！” 拳风擦过宫一航的时候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反而是听见池默说了这句话之后，他无辜地眨了眨眼，一脸的不知情。 “阿sir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我做的是正经生意，靠劳动挣钱，哪儿会藏人啊？” 池默冷笑了一声：“你觉得自己能装到什么时候？” 宫一航还是无辜地看着他：“装？我可没装……说起来，要是阿sir真觉得我藏了人，那自己去找好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池默被噎住了，他往后退了两步，气得直接转过头去，焦躁地用手掌揉搓着额头。 而在池默看不见的时候，宫一航手中慢慢动作着，他摊开掌心，像是从袖口里划出了什么东西，然后他用指尖捏住那个东西，慢慢地在腕上的“手铐”处摆弄着。 池默深深地叹出一口气，调整好表情之后，再次转过身，试图继续说服这个“匪徒”。 谁知在他刚转身的一瞬间，“手铐”从宫一航手腕上滑落。 随即宫一航猛然起身上前，一把扼住池默白皙的脖子，将他摁倒在桌上。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点儿多余的表演都没有，让在场的人再次瞪大了双眼。 被按在桌上的池默表情惊愕，可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抬起一只脚准备踹人。 宫一航的眸子暗了暗，在那一脚准备踢向自己的时候，已经先行一步抬起膝盖将它制住。 而后，他又像是知道池默要做什么一样，用剩余的那只手将池默试图推开他的双手手腕并做一团，牢牢地抓紧了。 “想什么呢？阿sir？”宫一航语气挑衅，似笑非笑地伏在上方看着池默。 池默的耳根“轰”的一下全都红了，他几乎快要忘记了自己正在演戏，全身的血液都不受控制地朝脑子涌了上来。 池默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作响。 就像怀揣着一只垂死挣扎的鹿，拼尽了所有力气想要求生。 他仰起头看向宫一航，而宫一航恰好也在看着他，视线向下，流连于他的颈项。 池默猛然想起了昨夜的梦，熟悉的身体，熟悉的触感，还有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都一一重合。 他的思绪变得空前地凌乱，人也变得恍惚起来，呼吸渐渐急促。 宫一航还在戏里，他慢慢凑上前，用鼻尖抵上了池默的鼻尖，露出危险的笑容。 他轻轻嗅着池默，蹭过池默的脸颊，耳畔，最后将脸埋入池默的颈窝，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池默疯了，被宫一航的表演给逼疯了。 他完全无法忽视宫一航扮演的“匪徒”所带来的压迫感，他甚至将眼前发生的一切和昨晚的梦境联系在了一起。 恍惚之间，甚至闻到了淡淡的薄荷味。 池默脑子里的一根神经完全给绷断了，哪怕是在这会议室中，哪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没忍住，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宫一航。 原本是在排戏，为了避免真的伤到池默，所以原本的宫一航虽然表现凶悍，却没有真的十分用力。 而现在，池默毫不收力的一推在宫一航的计算之外，因此他没有站稳，整个人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哼。 会议室发出了各种惊叹的轻呼声。 因为刚才演得太过逼真，他们压根就辨别不出现在这一幕究竟是还在戏里，还是说……出现了意外。 池默算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立马上前查看宫一航的情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不敢伸手触碰宫一航。 是自己没做好，道歉也是理所应当。 “对不住……我……我刚才劲儿使大了，真不是故意的。” 宫一航稍稍转动了一下肩部，看了池默一眼，也没说什么。 这下众人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场“事故”，纷纷关切地涌过来王勇站在第一个。 他担忧地看着宫一航，问：“没事儿吧？” 宫一航现在已经完全从匪徒的角色中抽离了，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冷淡的表情。 “小问题。我刚走神了，没接住戏。” 池默愣了一下，他甚至有些转不过脑子。 没接住戏？什么意思？宫一航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拦了？ 听了宫一航的话，众人纷纷露出了然的表情，王勇也拍拍他的肩膀。 “嗯……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是初次彩排。” 宫一航点点头，依旧惜字如金。 众人慢慢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仿佛这件事，真的是件转身即逝的小事。 真正被记住的，是两位主角刚才的精彩演出。 “刚才都瞧见了吧？这就是我说的张力！” 王勇已经忍不住立刻开始吹起了彩虹屁，一点儿也没了作为制片人的矜持。 而池默落座的时候朝着宫一航那头看了一眼，见他垂下眼睫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偶尔细微地动了动肩膀，池默知道……他刚才是被撞疼了。 池默觉得愧疚，照理来说，这种失误不该发生。 虽然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池默自己心里清楚。 力度没有控制住，是因为自己胡思乱想。 宫一航本没有做错什么，是自己……将坏情绪波及到了他的身上。 第18章 略表歉意 剧本研读会完美收工，众人似乎还沉浸在演排之中，三三两两凑成队，一路走，一路雀跃地聊个不停。 池默心事重重，他脑海中全是宫一航轻轻活动肩关节的模样，心里也知道，刚才估计撞得不轻。 哎，池默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终归还是自己不对，撒手不管也不是自己的作风，所以决定负责到底。 他打开手机地图，想着查查附近哪儿有药店，去买瓶红花油之类的去给宫一航正式赔礼道歉。 池默刚迈出会议室的大门，就看见宗林在外面站着，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池默朝着身后看了一眼，没有一个人，于是心下了然，他应该是在这里等自己。 于是池默走上前去，拍了拍宗林的肩膀。 宗林似乎也在想着什么事，冷不丁被人打破了思绪，有些没反应过来。 “想什么呢？”池默柔声问他。 宗林见来人是池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没什么。默哥，待会有安排吗？” 池默点了点头，也不瞒着宗林。 “我想去给宫一航买瓶红花油。”他如实相告。 而宗林听见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看着池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池默知道他性子比较腼腆，便主动询问。 “怎么了吗？” 宗林有些别扭地干笑了一下，说话的声音如同蚊子一般小。 “是买给航哥的吗？刚才排练的时候，我看见航哥的肩膀好像有些不太舒服。” 池默顿时有些尴尬。 毕竟这事儿他是始作俑者，现在被宗林这么一提，也怪不好意思的。 池默抿着唇点了点头。 谁知宗林竟然也看出了池默的局促，他慌忙地摆了摆手，说:“默哥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我房里准备了一些红花油，在想这种要不要给航哥送过去。”说到这儿，宗林的耳根又红了:“但我和航哥关系并不是特别亲近，所以想着来问问你，让你帮我把东西带过去。” 实在是太别扭了。 池默都被他给逗笑了:“害！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就这……也值得你这么紧张啊？” 宗林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消失不见，快到池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就别浪费钱了。”宗林说得特有诚意:“反正我有，你就拿去给航哥吧，就说……说是你自己买的好了。” 池默“啊？”了一声，对于宗林的这个提议，其实他挺不能理解的。 “干嘛说是我买的啊？”他说：“这种冒名顶替借花献佛的事儿我可做不来。” 说着，他瞥了一眼宗林越来越红的耳根：“那走吧，我和你一起把东西送过去。我本来也就是想道个歉，药越早用上越好，我也不耽误时间去找药店了。” 宗林立刻喜笑颜开，可没隔两秒，又有些迟疑。 “我去你们房间……会不会不太好啊。航哥好像不太喜欢和生人接触。” “额……” 池默被噎了一下。 宫一航这人的脾气，何止不喜欢和生人接触？是个人……他好像都不喜欢接触。 池默心里想着，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儿。”池默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宗林的肩：“你也是担心他，他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 …… …… 池默走在前头，宗林跟在后面。 掏个房卡的功夫，池默已经听见宗林在自己身后紧张地直抽抽。 池默觉得这小孩儿真挺好玩儿，想必这就是迷弟见偶像的心情吧。 他自己也是在娱乐圈摸爬打滚的人，也完全能够理解。 “滴”地一声刷开了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阿乐。 阿乐一见池默就站了起来，又一瞥后脚进门的宗林，表情有些复杂。 “你来啦？”池默对阿乐的印象还挺好，这也是第一回 见了，便也熟门熟路地打着招呼。 阿乐一看来人是池默，立刻站起身来，特有礼貌地弯了弯腰：“默哥……” 说着，眼神又是一瞥后面的宗林，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这个小细节也没有被池默注意到。 池默朝着四周看了看，照理来说阿乐在这儿，宫一航没理由不在才是。 果然，仔细一听，浴室里水声哗哗。 “他在洗澡？”池默有些惊讶地问了一句。 宫一航撞伤了肩膀，要是有淤青的话，洗澡会让伤势加重。 阿乐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老大说一身汗，洗好了比较好……擦药。” 池默一愣，这才看见茶几上已经放着一瓶跌打药酒了。 池默看看茶几上的跌打酒，又看看宗林手中的那瓶红花油，一时之间竟觉得身处修罗场。 “你准备了啊……”他呐呐地说。 “是啊。”阿乐还没察觉，随后他注意到了池默的表情不太对劲，顺着池默的眼神朝着宗林的手中看过去之后，也明白过来了。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阿乐干巴巴地咳嗽了两声，说：“那什么……老大体质特殊，普通的红花油没法用，这也是找中医师专门调配的。”说着，他又补了一句：“毕竟拍戏嘛，磕着碰着是常见的事儿，所以事先我也准备了一些，正好派上用场。” 别人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宗林捏着手中的药瓶，也没法再开口。 池默看出了宗林有些下不来台，又没法忽视他失落的情绪，只得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说：“没事儿，都是一片心意。放那儿也行。” 宗林抬眼看了看他，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将手中的药瓶也放在了茶几上。 阿乐看看池默，又看看宗林，眉头都拧成了一股绳。 听见浴室的水声渐渐小了，阿乐拿起了搭在沙发上的外套。 “默哥……那我就先走了。” 池默有些不解地看着阿乐，语气也充满了疑惑：“你不是等着给他擦药吗？” 阿乐笑了笑：“不是，我是在这儿等您来着，就是跟您传达一下……药酒放这儿了。” 嗯？ 池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谁知阿乐竟然对他意味深长地挤了挤眼：“这不是有您嘛……您回来了，擦药这事儿哪儿还用得着我啊？！” 池默：“？？？” 池默还没来得及再问两句，阿乐已经朝着门外走去了。 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背对着池默站了两几秒之后，转过身来。 “默哥，老大擦药的时候，在场还有生人不太好。比经过您知道……性别上有点儿……” 阿乐说得已经很委婉了，可池默还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原本池默想着宗林过来表达一下关心也没什么，可现在……宫一航要擦药，就势必要脱掉上衣。 宫一航是Omega，自己也是个Omega。两个Omega有身体接触也没什么，但是宗林……毕竟是个Beta。 想到这儿，池默又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可他又说不上到底是哪儿不对。 阿乐点到即止，池默的心思却转了好几圈。 宗林在一旁瞧着，在场面陷入僵持的时候，懂事地朝着阿乐走了过去。 “没事儿没事儿，我也突然想起还有点儿事要处理。”说完之后，还对池默笑了一下。 池默有些歉意地看着宗林，毕竟这小孩儿也是自己带来的，现在坐都没坐，就必须得走。 “不好意思啊。”池默低声对他说了一句。 宗林摇了摇头。 等阿乐和宗林都出了门，随着那门落锁的声音，池默的思绪终于清晰了。 不对啊！池默终于想通了违和感从何而来。 照理来说，阿乐应该也以为自己是Alpha才对，可刚才…… 难道……他也知道自己是Omega了？！ 第19章 提要求 池默的心里七上八下，愣是在门口站了好几分钟，一动不动。 一直到听见浴室门开了，他才愣愣地转过身去，抬眼就看见宫一航正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里面走了出来。 更要命的是，宫一航的下半身穿着一条睡裤，而上半身，纹丝不挂。 池默眼珠子都差点儿瞪出来了，险些没突出一口血来。 “你他吗……怎么不穿衣服？”池默不可置信地指着宫一航。 宫一航抬眼瞥他，随后勾起嘴角无语地笑了。 “穿上衣服怎么擦药？”他问。 哇哦，竟然十分有道理。 池默又被噎住，梗着脖子把脸侧向一旁，没再往宫一航那头看。 宫一航也没理他，直接走到冰箱旁边，从里面拿出了一听可乐。 这个角度正好背对池默，所以池默无意中扫了一眼，就看到了他左肩后面的那块淤青。 深紫色的，接近手掌大小…… 池默愣了一下，他着实没有想到，宫一航被撞得这么厉害。 “愣着干嘛呢？”宫一航的声音转过头来，他将毛巾随意地搭在头顶，一边喝着可乐一边往沙发的方向走。 外面的风吹了进来，池默第一反应竟然是去拉上窗帘，然而已经快步走到了窗口才想起这深山老林的，外面全是树，也不存在偷拍的狗仔。 两人之间的气氛别别扭扭，池默的心情更是复杂。 “嘚”的一声，宫一航把可乐往茶几上一放，拿起那瓶红花油看了看，再抬眼看向池默的时候，眼中竟带着点儿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给我买的？”宫一航问。 池默摇摇头，如实相告：“宗林给的。” 谁知宫一航前一秒还透着点儿高兴的劲儿，听了池默这话之后，眼中那点儿温度都消失得一干二净，随手将红花油重新放回去，也没再提这一茬。 池默脑子里本来就乱，也就没有察觉到宫一航情绪的转变。 他慢吞吞地走过去，有些不自然地落座在单人沙发上。 瞥了宫一航一眼，就看见他明显的腹肌和人鱼线。 操。池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这他妈哪儿像是个Omega？ 再多看两眼，昨晚的梦就越发在脑子里晃个不停，池默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 “你……” 池默刚一开口就被宫一航打断了：“你坐那么远怎么帮我擦药？” 池默看看两人之间的距离，是有点儿不太科学。 照理来说，他不应该会怕宫一航，但这在这种情况之下，再多的小心思都成了胡思乱想，池默也没法做出解释。 于是池默愣了两秒之后，才不情不愿地磨蹭过去。 那动静别扭极了，看得宫一航嘴角没忍住抽了一下。 而后，宫一航很快将身体转过去背对池默，那点儿笑容也被藏了起来，池默丝毫没有察觉。 池默看着肩上的淤青，愧疚感又上来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给自己做了好一顿心理建设。 怕什么？池默想。现在又不是在梦里，难不成宫一航还能吃了自己吗？ 想到这儿，他心里舒服了许多。 这才将阿乐放在茶几上的跌打药酒拿了过来，拧开盖子之后，一股浓烈的中药味立刻涌入了鼻腔。 “卧槽，这什么啊？” 池默忍不住嘀咕了一声，正巧被宫一航听见。 宫一航连头也不回：“特制药酒。” 池默皱起了眉：“我知道是特制药酒……但这味道也太……” 他没继续说下去，却听见宫一航哼笑了一声。 “想想看是谁害我擦这玩意儿的？” “得，我的错。对不起。” 识时务者为俊杰，池默再也不敢提这茬了，只得问宫一航：“这怎么擦啊？” “用手。” “哈？用手？” 宫一航侧过小半张脸来：“一边擦，一边推拿，药效才能渗进去。” “……”池默看了看自己还算白嫩的双手，在心里默默地为它们上了一炷香。 池默不是什么喜欢推卸责任的人，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他便丝毫没有犹豫地将刺鼻的药酒倒在了手心上。 随后，他将药酒瓶放下，双手交叠摩擦，等到感觉上面有了一些热感之后，才算停下来。 准备工作倒是做得挺洒脱的，但真要把手往宫一航的肩膀上摸，池默还是有点儿迟疑。 倒也不是还在别扭，只是…… “怎么？下不了手？”宫一航等久了，便忍不住催促起来。 池默“额”了一声：“是有点儿。” 宫一航还没来得及说话，池默再一次开了口：“你这一大片，推拿起来应该会更疼吧……” 宫一航愣了一下，池默在他身后纠结得不行，他的目光却变得柔和起来，慢慢地垂下了眼睫。 “没事儿，你弄吧。”他轻声说。 池默纠结了一阵，感觉手里的药酒温度下降了一点儿，于是又使劲摩擦了一下手掌。 他心里想着：温度高一点儿，估计还稍微能缓解些。 一直搓到手心都快冒烟了，这才将手掌覆盖在宫一航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推起来。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说话。 房间里只有轻微地推着药酒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池默看见药效开始发挥起来，原本深紫色的淤青逐渐变成了紫黑色。 他越发过意不去，咳嗽一声，说：“我跟你正式道个歉，今天你受这伤，全赖我。” 态度很好，宫一航一听，语气里也变得轻松起来。 “知道就行。”他说。 犯错人池默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而宫一航又说：“所以你得对我这肩膀负责，这也就是为什么不让阿乐给我擦药，让你擦的原因。” 池默没料到宫一航会跟自己解释这些，一时间有点儿怔愣。 宫一航在他印象中不是什么爱说话的人，就连他的粉丝都说他几乎是个三无青年——无口，无表情，无心。 饶是粉丝哭天抢地的让他营业，他理都不理，似乎一点儿都没有身为偶像的自觉。 池默正想着呢，居然又听见宫一航说话了。 “你以后少和宗林来往。” “啊？” 池默不知道他这玩儿的是哪一出，本来还想追问一下，谁知宫一航也压根没给他继续说这话题的机会。 “你的那些秘密，越亲近的人越容易发现。” 宫一航说话冷冷的，可就这么冷淡的语气里面，池默却鬼使神差地品出了点儿关心的意味。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次看向宫一航肩膀上的痕迹，五味陈杂。 “我……” 池默其实很想问宫一航：为什么在剧本讨论会的时候，你帮我扛了那口锅。 他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出了岔子，宫一航却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池默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东西不太一样了，比如宫一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自己抱有什么样的态度…… 宫一航“嗯？”了一声，示意池默提问。 可池默沉思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这些问题都埋在了心里面。 嘴上说的，未必就是真的。 池默心中其实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答案，所以他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第20章 成名在望 酒吧里面，灯光闪烁，鬼哭狼嚎。 刚推门进去，有一句话在池默脑子里以弹幕的形式滚动起来:这特么到底什么情况？！ 宗林看见池默之后立刻从人群里起身招呼他，笑容肆意而张扬，与平时的样貌大相径庭。 这里人不算太多，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玩游戏的玩游戏。 说话都得扯着嗓子，池默看见宗林一路小跑到自己身边，便一脸问号地问他:“都在干嘛呢。” 宗林发信息让他过来的时候，只跟他说了地址，没说别的。语气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所以池默也没多想。 现在好了，他压根弄不清楚状况。他本来就不太喜欢这种场合，结果宗林反而游刃有余，凑到他耳边来一句:“剧组里有个演员过生日呢！想邀请你和航哥来，又不好意思，只能由我代劳了。” 池默了然地点点头，仔细朝着人群里一看，果然都是熟悉的脸孔。 既然是人家的生日，来了不喝杯东西就走，好像也不是那么合适。正在迟疑之间，宗林已经拉着他的手臂将他带到了“寿星公”的面前。 是在剧中扮演警花的姑娘，外号叫“午餐肉”。 知道人家外号的时候池默还在心里纳闷儿来着，后来才知道这姑娘顿顿不离午餐肉，于是就对上了号。 “默哥！你来啦？！航哥没和你一块儿吗？！” 午餐肉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心直口快，也不爱藏着掖着。 池默对于这样的人最是没辙，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之后，说：“我直接从酒店过来的，没见他人，估计有事儿去忙了吧。” 午餐肉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随即也不纠结，重新倒了一杯酒递给池默，特别热情：“那默哥你喝好玩儿好！别跟我客气！” 池默受到这爽朗性子的影响，也是欣然接下了酒杯。 他一边和午餐肉碰杯，一边笑着祝福她：“生日快乐！工作顺利！” 两人各自仰头喝下一杯，那头又有人招呼午餐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池默打了个招呼，又去走场子了。 池默本想说自己还有点儿事儿先走了的，眼下气氛热烈，显然是没这个机会。 剧组的其他演员暂时还没注意到池默来了，只有宗林站在池默身边，一边给池默添酒，一边问：“默哥，要唱歌吗？我去给你点。” 池默当机立断地想要拒绝，他本就不是什么爱出风头的人，在这种场合里，舞台当然是让给寿星公才最合适。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宗林就已经兴奋地端着酒杯一路小跑上台，对着乐手的耳边说着什么。 随即，池默看见酒吧的乐手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目光先是惊讶了一瞬，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曲正好完毕，宗林便顺势接过话筒，在舞台上热情地介绍起来。 “各位！默哥来了！接下来让默哥给咱们献上一曲！大家掌声欢迎！” 在这句话之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池默的存在，一时间浓烈的气氛又上了一个台阶。 “默哥！默哥！默哥！……”众人的起哄声、欢呼声在酒吧里不断回荡着。 池默突然有一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他又看了午餐肉一眼，见她同样也是兴奋不已，不好扫兴，便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朝着舞台上走去。 调整好立麦高度之后，池默朝着下面看了一眼。 原本所有人都各自玩儿着，闹腾得不得了。现在倒好，注意力全都跑自己这儿来了。 池默本就是选秀出身，也并不是怕上舞台，只是这种情况……好像总觉得哪儿有点儿不太对劲。 然而也没时间让他想那么许多，只能在试了试麦克风之后，朝着身后的乐手点了点头。 音乐响起，池默选的是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歌，他想，这首歌或许也代表台下所有人的心情。 五月天的《成名在望》。 伴随着前奏响起，池默静静地闭上了眼，轻轻开口，用歌声缓缓讲述着过去。 “找一个和弦开始唱，那故事遗忘的时光，起点是那平凡的成长” “或初学吉他时，少年们的模样，那一年的舞台，没灯光，没聚光” 他脑海中尽是自己过去的点点滴滴，从最初说服家人让自己读电影学院，到后来，如愿考上。 求学期间，他晚上打工，白天上学。吃过不知道多少顿压缩饼干和泡面，榨菜就白饭，好像也挺让他满足。 “只有盆地边缘，不认输的倔强，排练室的日夜，在争论，在激荡” “以音量去吞食，无退路的彷徨” 他只是期盼着，毕业之后，能够如愿成为一名演员，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可偏偏事与愿违…… “那黑的终点可有光，那夜的尽头可会亮” “那成名在望，会有希望” “或者是无知的狂妄……” 舞台下安静极了，池默的声线特别适合讲故事，眼下，他也就是在讲述一个故事，能戳中所有同行的故事。 有的人垂下眼睫，有的人端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口，有的人眼里亮晶晶的，还有的甚至紧紧地咬住了唇。 “只能看远方，最远的地方” “应许的地方，不停冲撞” 随着歌声越来越接近高潮，池默猛地睁开了眼。 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猛然想起了选秀的那段时期。 他高声地唱，就如同现在这般。 “看过多少脸庞，飞过多少异乡” “少年早已苍茫，回头望，回头望，我在何方” 他看着台下的人们，原本一首声嘶力竭的歌，被他唱得无比明朗。 最后，他笑起来，似乎再一次找回了自己的初心。 “如果你心始终信仰，谁又能怎样” “谁又能怎样！你就能飞翔！” “你就能飞翔，你就能飞翔……” 一曲完毕，余音绕梁。 池默一手握着话筒，垂下头微微喘息。 他不知道这首歌适不适合别人的生日会，曲调挺激昂的，应该……也不至于冷场？ 酒吧里依旧沉默着，过了好几秒种，池默才听见有掌声响了起来。 池默彻底从刚才的情绪里抽离出来，他扬起脸，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向了鼓掌的那个人。 在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池默唇边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宫一航。 第21章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他什么时候来的？！”池默心里一惊，有些瞠目结舌。 随着宫一航带了个头，众人也终于反应过来，爆发出越来越多的掌声。 再之后，掌声越来越多，还有些演员忍不住开始吹起了口哨，又回到了之前闹腾不已的模样。 池默听见人群里依稀有声音怂恿：“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趁着还没有更多的人跟风之前，他赶紧点头致谢，三两步就下了台。 毕竟……这是别人的生日会，不是他的演唱会。 热场他也热了，一直在舞台上待着，那就有点儿惹人烦了。 池默刚下台，宗林就迎了上去给他递了杯酒，趁着池默仰头喝酒的时候，进行了好一顿彩虹屁输出。 什么歌神啊！ 什么不可多得的天籁啊！ 池默听得都以为自己是在什么好声音选秀场，要不是知道这纯属捧场，他脸都要红了。 寒暄了两句之后，池默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本想着毕竟宫一航给他带头鼓掌了，他也不好把他一个人晾着。 谁知道……显然是自己想得太多。 宫一航是什么人？在场所有演员都心知肚明。 在发现宫一航来了之后，大家什么心思都没了，一拥而上，把宫一航层层叠叠地围了起来。 池默咋舌，在心里默默地嘀咕了一句：这究竟是午餐肉的生日pa，还是宫一航的粉丝见面会。 没办法，共事的这一周，大家都见识了宫一航的演技，再加上他那惊人的背景，崇拜的，想抱大腿的人不计其数。 宗林注意到了池默的表情，便在旁边弱弱地问了一句:“默哥，咱们不过去吗？” 池默先是一愣，一拍脑门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给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宫一航的超级迷弟呢。 他知道宗林自己不好意思过去，所以想拉上自己一起，但自从他给宫一航擦了一周的药酒，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变得奇奇怪怪。 当然，说穿了，奇怪的也只是池默而已。 池默干巴巴地对宗林笑了一下，说:“人太多了，挤得慌。” 宗林果然一秒失落起来。 池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没事儿，你过去找他吧。” 这话音刚落下，一转头，宫一航都走到自己跟前来了。 “找谁？”宫一航看着池默问。 池默张了张嘴，突然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还没说什么呢，宫一航的视线直接落到了在一旁紧张不已的宗林身上:“我有点儿事儿想单独和池默聊聊。” 生硬的理由，摆明了就是让人回避的意思。 宗林看看宫一航，又看看池默。 原本的紧张雀跃猛地被浇了一盆冷水，他有些难堪地笑了笑，还是转头离开了。 池默看着宗林可怜巴巴地背影，无语地看向宫一航，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你不会不知道宗林是你的小迷弟吧？这么不待见他，多伤人……” 宫一航没理他这一茬，说话也不怎么客气:“你懂个屁。让你少来往你也不听。” 池默就纳了闷儿了，他和宫一航也认识没多久，近几天交流的最多的除了剧本就是肩膀上的伤。 可他总觉得……宫一航的语气像是在管着他。 “我交朋友碍着你了吗？”池默问。 宫一航笑了:“你把这小子都当朋友，怎么没见你把我当朋友？” 这话倒是让池默愣了一下，总觉得他这语气里居然带了点儿抱怨的意思。 池默没理他这一茬，喝了一口手里的酒，问:“你不是和阿乐出去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这也不怪池默觉得纳闷儿，毕竟宫一航一直以来就自带冷空气，除了上次必要的剧组培训聚餐，其他局他也从来不爱参加。 今天算是有些奇怪，毕竟午餐肉和宫一航也不怎么熟，池默原本以为他会找个理由拒绝的，结果他竟然冷不丁就出现了。 宫一航看着池默，半是打趣半是认真:“你不也在这儿么。” 池默白他一眼:“我在这儿是因为宗林说找我有急事儿。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宫一航截胡:“那小子不知道哪儿弄来我的电话，跟我说你在这儿，我就过来了。” 池默愣愣地看着宫一航，他心想我在这儿就是你出现的理由？扯犊子吧！ 宫一航又说:“你刚唱那首歌什么名字？挺好听的。” 池默更是无语:“《成名在望》你没听过？！” 宫一航摇了摇头。 池默觉得不可思议:“五月天总知道吧？！” 宫一航直接无视了他语气中的吐槽，恍然大悟似地点了点头，说:“好长时间没听过流行乐了。你喜欢这首？” 他这么一认真解释，池默倒是不好继续揶揄他了，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昂。我人生的真实写照。”说到这儿他笑了笑，又说:“希望真的成名在望吧。” 宫一航看着池默，特别认真地看着他。 隔了好一阵，几乎都把池默给看得有些尴尬了，才笃定地说了一句:“会的。” 其实曾经也有人跟池默说过类似的话。 比如经纪辉，总说池默是块璞玉，总有一天会发光。 比如池默那算不上太多的粉丝，总说哥哥是人间宝藏！ 而当下，池默竟然觉得宫一航说出“会的”这两个字，比其他的人都有分量。 池默甚至觉得有点儿上头，他快速地瞥了宫一航一眼，只得用回怼来掩饰内心的波动。 “你说会就会啊？你以为自己是算命的？” 宫一航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这部剧演好了，你也能上一线。” 池默的动作僵在原地，他突然想起一个疑惑了很久的问题。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他看着宫一航，表情严肃。 宫一航挑了挑眉。 “为什么会让我来演？” 从在超市接到经纪辉电话的那一刻起。池默就一直带着这个疑惑。 他从没有演过主角，也基本没什么流量，娱乐圈里外型好的一抓一大把，加上他的经纪公司也没什么太好的资源，他实在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么牛掰的一部剧，就偏偏选中了自己。 以前池默从没问过这个问题，是因为他懂行。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偷偷乐就行了，再刨根问底，就有点儿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了。 可现在不知怎么的，池默看着眼前的宫一航，就想把这个疑惑说出来。 他不知道宫一航会不会回答他，甚至不知道宫一航听了他这个问题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 但……他就是毫无保留地问了。 果不其然，池默问完之后，宫一航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盯着他的眼睛。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宫一航说。 这时候还卖关子？！池默甚至怀疑他就是故意想逗逗自己。 “你觉得呢？”池默不吃他这套，直接又把问题给丢了回去。 然后他看见宫一航没忍住笑了起来，他说:“假话就是你的经纪人很厉害，他帮你争取的。”他抬起眼来，一字一句继续说着:“真话就是……我看完剧本，就定下你了。” 第22章 签名 池默曾想过很多种答案，可唯一没想过的，就是现在宫一航回答他的。 “什么叫…你定下的我？”他呐呐地问，仿佛受到了惊吓。 他现在的模样看起来甚至有些傻，所以宫一航又被他给逗笑了。 于是更直白地回答他:“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还要我怎么解释？” 池默不是不相信宫一航说的，而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不是……那什么……你又不了解我，这么贸贸然地定下来，不是扯呢么？！” 宫一航看他一脸抓瞎的样子也觉得挺好玩儿，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我俩之前不是见过吗？我也看过你演的戏，没什么问题。” 池默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感慨这咖位大就是不一样。 这片子到目前为止，后台班子，主演，都是经了他的手才定下。这特么哪儿是区区的男主角能做到的？！ 池默心里有些诧异，但对别人的背景隐私也不打算追根究底，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宫一航瞥了池默一眼，知道他脑子里正翻江倒海，正想着要不要说点儿什么，旁边又来了一人。 “池先生……我特别喜欢您，请问能跟您合个影吗？”他问。 池默回过神来，朝边上一看，才看见来的这人正是酒吧的乐手。 池默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又听见宫一航的声音响起来。 “不能。”语气里不带一点儿温度。 池默有些诧异地看着宫一航。 谁知宫一航脸上表情一点儿没变，又不充了一句:“艺人进酒吧狂欢，还合影，流出去对谁都不好。” 池默原本还觉得宫一航对人挺不客气，一听这话也反应过来了。 确实……话糙理不糙。 毕竟这剧被盯得很紧，上映的时候更能想到是个什么景象，虽说合个影也没什么吧，可也不能保证那些无良媒体会怎么胡编乱造。谨慎一点儿总是好的。 一看那乐手露出遗憾的表情，池默也觉得挺不好意思:“合影确实不太合适。要不给您签个名行吗？” 乐手一扫原本的阴霾，忙不迭地点点头，立刻找来了笔。 “签哪儿呢？”池默没看见纸。 谁知那乐手竟然直接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的工字背心，指着胸口说:“签这儿！” 池默尴尬了一瞬，无意中看到旁边的宫一航一脸不耐烦地皱着眉，尴尬程度又加重了好几个等级。 不过承诺都给出去了，让在衣服上签名的粉丝也不在少数，于是池默无可奈何地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在乐手的胸口签下自己的名字。 完成之后，池默又用双手把笔递了回去。 那乐手高兴得不得了，欢欢喜喜接过去，道了声谢，很快又回到了舞台上。 原本池默和宫一航还聊着，猛然出现了这么个小插曲，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池默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个什么劲，他瞥了宫一航一眼，见他还是盯着那乐手看，更觉得氛围有点儿奇怪了。 “咳咳！”池默特别刻意地咳嗽了两声，问:“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呢？” 他故意把话说得轻松又自然，谁知宫一航却不买账，一转过头，池默甚至觉得他有点儿不高兴？ “别随便给人胸口上签名。”宫一航语气不悦。 这岂止是有点儿不高兴，摆明了就是不爽到了极点。 池默脑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首歌: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他懵逼地看着宫一航，谁知宫一航也一眼回望了过来。 就那么一瞬间，池默感觉眼前直冒火星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引火烧身。 池默本不是什么怂逼，但现在，他是真的感觉到了宫一航的火气，下意识就眼神闪躲起来。 邪了门儿了。 正在池默焦头烂额的时候，酒吧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发出疑惑的声响，池默朝着舞台那边望去，看见寿星午餐肉正站在上面拿着麦。 午餐肉的脸已经喝得红扑扑的，她笑眯眯地看着台下的人，喝高了之后，嗓门儿也控制不住地大声起来。 “首先！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的生日pa！希望大家玩得高兴！” 她打了一个酒嗝，又继续说着:“其次，我演感谢剧组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参与到这么大制作的电影中来！谢谢大家对我的照顾！！！” 池默笑了起来，一个没忍住，用手肘捅了捅宫一航。 “你信不信，之后肯定点你名！” “点我做什么？”宫一航垂下眼，正好看见池默又要喝酒，眸色一暗，直接把他手里的杯子给抽走了。 池默:？ “那么现在，我想许一个愿望！” 午餐肉的声音已经激动得发抖，把池默的注意力又给吸引了回去。 “我希望！能近距离看一次航哥的跳舞！希望航哥能够满足我这个心愿！” 宫一航:“……” 池默:“……绝了，我刚说什么来着？” 宫一航冷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池默。 “你想我去跳吗？”他问。 池默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寿星都发话了，你想扫别人的兴吗？” 宫一航还是那副不近人情的表情:“别人的兴致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你也想看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 池默觉得，宫一航调侃自己已经调侃上瘾了。 他愣愣地看着宫一航，见他竟然勾起嘴角笑了笑。 得，拿自己找乐子是吧？ 池默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你去吧。” 宫一航挑了挑眉，一句话也不说，径直朝着舞台走去。 池默看着宫一航的背影，觉得百感交集。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他想。 爱管他，还爱没事儿就拿他逗闷子。 搞得他脑子里乱死了。 池默看着宫一航上了台，将牛仔外套脱了下来，随意地扔在了一边，露出劲瘦的胳膊。 台下所有人都忍不住尖叫起来，而宫一航像是没听见似的，对着后排的乐手打了一个响指。 一时间，音乐响起。 而宫一航转过头，目光牢牢地锁定人群后方的池默，抬了抬下巴。 第23章 舞 这似乎是池默第一次看宫一航跳舞。 他想起以前同台的那次，宫一航似乎也跳过，只是那时的自己去了后台换装，因此，错过了宫一航的演出。 而现在，宫一航鲜活的站在舞台上，哪怕还在等待合适的音乐进行切入，整个人也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气场，闪闪发光。 宫一航没有选择自己熟悉的音乐，而是准备freestyle。 尖叫声已经快要掀翻屋顶，其中以宗林的最为明显。 只有池默是静静地看着，一声不吭。 在找准了节奏之后，宫一航的身体动了起来，脸上一副爱谁谁的厌世表情，却增添了别样的魅力。 他对肌肉的控制力极其牛掰，在律动中身体猛然向下倒去，而后连带着一系列的地板动作以后，又借着腰腹的力量将身子挺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看得呆了，欢呼声近乎声嘶力竭。 宫一航跳得力道十足而又游刃有余。 池默在选秀的时候也练过舞，他知道这些看似简单的动作背后需要多长时间的努力，因此心下更为震惊。 音乐接近五分钟左右，宫一航不仅没有一个动作是重复的，甚至连一点儿吃力的感觉都没有。 等到一曲完毕，池默也不由得跟着大家鼓起掌来。 他心里只有一个疑惑存在……这种惊人的身体控制力，就连Alpha都不是随随便便能做到的，而宫一航…… 由不得池默多想，宫一航已经结束了ending动作。 也不管其他人继续起哄，他拿着外套，直接从舞台上跳了下来。 彩色的灯球不停地闪动，气氛热烈而又嘈杂。 而只有宫一航，他安静地朝着自己走过来，丝毫不理会身边的闹腾。 池默看着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宫一航，手心上，莫名其妙地出了一层薄汗。 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下意识地想去找自己那杯酒，却想起刚才被宫一航拿走了。 心里再次泛起一丝莫名其妙地情绪，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毕竟……也不可能真的发展出OO恋什么的。 正在池默一个人瞎琢磨的时候，宫一航已经带着热气重新出现在面前。 “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很容易发呆。”宫一航说。 毕竟还是跳了整整五分钟，即便再是游刃有余，语气里还是带上了微微的喘。 池默一直觉得宫一航身上有一种怪异的吸引力，白嫩的皮肤，劲瘦的身材，身上随时都有一股奶味儿。可除去这些，他散发出来的气场，真的十分接近一个Alpha。 所以，池默觉得迷茫、混乱。 他甚至觉得都是因为自己之前做了那个暧昧潮湿的梦，才让一切发生了改变。 池默不动声色地咽了一口唾沫，以此来缓解自己脑海中的乱七八糟的想法。 “看不出来啊，你舞跳得这么好。”他说。 宫一航也没有一点儿谦虚的样子:“那是。本来准备以爱豆出道的，结果半路出家成了演员。” 半路出家…… 池默的嘴角抽了抽。 好一个半路出家，第一部 戏就拿了最佳男主，在娱乐圈里也算数一数二了。 不过宫一航也没有半句谎话，他的人生经历确实如此，池默虽然对他了解不深，却还是有所耳闻的。 池默生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谁知宫一航倒是主动得很，他问他:“你想学跳舞吗？我教你啊。” “哈？”池默看向宫一航，甚至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愣了好几秒，他才干巴巴地回答:“我24了……” “那又怎么样？”宫一航一脸的无所谓。 池默想起自己参加选秀逼着自己在舞蹈室度过的那段日子，顿时觉得不堪回首。 “算了吧。我没天赋。”他说。 宫一航显然不同意:“事在人为你懂不懂？你腿这么长，腰也细，跳起来一定好看。” “……” 池默不可置信地瞪视着宫一航，他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宫一航知道他是个Omega，还说什么腿长，腰细，这特么不就是明目张胆的调戏吗？！ 池默一方面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一方面又觉得宫一航有些轻浮。 “我听你放屁！”池默羞愤地剜了宫一航一眼。 然后，他明显看见宫一航的眼神变得有些熟悉和难以言喻。 就好像是……好像是……在那场黄粱大梦之中，在他临时标记自己之前，露出的眼神一样。 扑通扑通。 池默的心里敲起了鼓点，整个人也开始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正在池默手足无措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正朝他们走来的午餐肉。 池默如同找到了救星一样，忙不迭地冲她招手，唤她过来。 午餐肉喝得挺多，因为刚才宫一航那段热舞，她整个人兴奋得像一只煮熟的小龙虾。 池默几乎是在她刚跑到面前之后就找到了借口。 “我还有点儿事儿，得先回酒店了。” 池默这谎撒得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完，甚至不敢去看宫一航，一心只想着午餐肉这个寿星能放行。 不出所料的，午餐肉露出了失落的表情:“还没来多久呢……这就要走啊？” 池默特别坚定地点点头，生怕午餐肉再留他似的。 午餐肉看看池默，又看看宫一航，见宫一航垂着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只能试探着问了问:“航哥呢？航哥也一起走吗？” 宫一航刚张开嘴，还没说话就被池默抢了个先。 “不走！他留着！我是有点儿私事儿要处理，和他没关系！” 池默语气慌张，随即往宫一航那边瞥了瞥，见他表情微妙。 算了，扯谎都扯到这个地步了，也不在乎宫一航怎么想了。 池默摸出手机假兮兮地看了一眼时间:“真来不及了，我走了啊。” 说完，几乎是在午餐肉点头的一瞬间，他便落荒而逃。 酒吧里依旧热闹，玩乐声，欢笑声，充斥在每个角落。 而宫一航看着池默的背影消失在酒吧门口，极其无奈地摇了摇头。 人群之中，宗林端着酒杯，一边和众人笑闹，一边向宫一航投来憧憬的目光。 与此同时，酒吧后门钻出了一个人。他看着池默离开的方向，随即压低帽檐，慢慢地跟了上去。 第24章 狂饭 走出酒吧的时候，天色已晚。 天上星星点点，夜风吹拂着树影，发出沙沙的响声。 池默只身一人慢悠悠地走着，这里是景区，出了古镇之后，便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此刻的池默脑子里依旧很乱，他并不想直接回酒店，而是选了一条幽静的小路散步。 一路走着，却不由自主地在想着宫一航。 初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只有淡淡的点头致意。签约的时候，宫一航请他吃糖。一直到合宿的第一天，宫一航发现了他是Omega这件事情……然后，若有似无地调戏他，管束他。 池默心情微妙，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察觉，原来他对宫一航从来都不太了解，所以……也完全搞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上次到微博搜索宫一航的名字，都还是为了看他粉丝对他的评价。 然而，自己却从来没有好好正视过宫一航这个人，更没有给予他一个自己认为合适的评价。 想到这里，池默思索再三，还是掏出了手机，登录微博账号，点进了宫一航的主页。 他慢慢翻着，看着宫一航微博的内容除了广告之外和极少的自拍之外，竟然还会发些小动物。 可是他喜欢的小动物不算是特别主流的那种——兔子，龙猫，仓鼠。 唯一的共同性，就是身体小小的，看似手感极好，性格也是软绵绵的好脾气，但是惹急了，又都会咬人的那种。 池默有些吃惊，心想这小子竟然还好这口？ 手指往下滑了一下，看到了还有一条转发的小动物的视频，那也是唯一一条视频，其余的，都是配图而已。 从视频封面上来看，池默一时间还没看出来是什么动物。 于是好奇心驱使他点进去，封面上那条蓬松粗壮而又毛茸茸的尾巴被人慢慢捞起，慢镜头拉开，露出了狐狸的身子。 狐狸转过头看着撩动它尾巴的人，也就是视频的拍摄者，那眼神……让池默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眼神实在太过熟悉了，熟悉到……他几乎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能看见。 心中的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然而光凭这个，他也不能下定结论，认为宫一航…… “哐当！” 池默被突如其来的响声打断了思绪，他猛地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光顾着低头看手机，竟没发现走偏离了路线。 而刚才那一声响动，是他无意中踢到了脚下的易拉罐。 此刻易拉罐滚出好几米远，撞到前面的一棵树上，这才停了下来。 “谁啊，在景区树林里乱扔垃圾，也太没公德心了吧……”池默嘀咕了一句。 走上前去，刚准备弯腰把那易拉罐捡起来，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身后闪过的黑影。 池默愣了愣，恍惚间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他有些疑惑地朝着黑影闪过的地方张望了一下，却什么也没发现。 直觉让池默心里发毛，他如同化身成恐怖片中的主角，下意识地转身快步朝着大路方向走去。 步伐越来越急，心跳速度也越来越快。 而传入池默耳中的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之外，还有来自身后的，躲藏于暗处的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 池默再次猛然回头，依旧一无所获。 “出来。”他冷着嗓子对树林发话。 又隔了好几秒，在暗处的人影终于慢吞吞地从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池默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而那个被他捡起的，拿在手里的易拉罐被掌心压得变了形。 “池先生……”那个人叫了池默一声。 池默微微惊讶地睁大了双眼，随着他走得越来越近，看清了他的模样。 酒吧里的那个乐手，才让自己签名在胸口上的那个。 乐手快要靠近池默身边，嘴里还在说着:“不好意思，我没吓着你吧？” 池默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伸出手来阻拦他继续接近自己，有些不悦地皱眉问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乐手停下脚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两三米远。 他咧开嘴笑了起来，原本这里的光线就不太好，加上他还戴了帽子，此刻一笑，就只能看见一排白森森的牙。 “天晚了，我担心池先生一个人回去不太安全，所以来送送你。” 乐手的语气是真挚的，可其中又带着一些因为激动导致的发抖，让人一听，就觉得不舒服。 池默的表情变得更加冷淡:“不用了，谢谢。”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想要离开。 谁知那乐手快速地跑到了他前面，再次将他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池默厉声呵斥。 那乐手背着光，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那个……池先生……我是你的粉丝……特别特别喜欢你……你能……你能给我一个……和你交朋友的机会吗？” 他的声音在不自然地颤抖，话说到最后，甚至有些变调。 池默觉得毛骨悚然。 基本上所有的艺人都有那么几个疯狂粉丝，只是池默没想到，自己会在今天碰上。 乐手看池默皱着眉不说话，似乎有些着急了。 他又向前靠近了两步，语气更加急切:“不可以吗？！为什么？！” 池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知这种人不擅长控制情绪，如果惹毛了他，也很是麻烦。但如果答应了他，接下来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 所以，当务之急是拖延时间，寻找机会，摆脱他。 池默看着乐手，神情平静。 “抱歉，公司规定，艺人不能和粉丝私联，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说的在情在理，乐手一听，果然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却依旧没有让道。 两人以这种状态诡异地僵持着，池默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酒店了，你也赶紧走吧。” 他话音刚落，那乐手猛地一把取下帽子，用手急躁地抓了好几下头发，表情也变得狰狞，声嘶力竭地冲他吼着:“公司规定又怎么样！我那么喜欢你！你就不能为我破一次例吗！” 第25章 狭路相逢 现在池默知道了，眼前这人不仅是一个疯狂的粉丝，甚至于……是一个行为极端的精神病患者。 一时间，池默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他，心里盘算着现在的情况该怎么办。 那个乐手胸腔起伏，用力宣泄情绪之后，他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又强作镇定。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话是不是太大声了？有没有吓到你？” 他慌张地看着池默，见池默不说话，于是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极其用力。 “都怪我！你那么温柔那么好，我怎么能凶你呢……” 乐手说着，将外套脱下，指着自己胸前的签名。 “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看……你都把名字刻在我的胸口上了……” 操。 池默暗自骂了一声，他完全没料到一个人的臆想症竟然能这么严重，早知道就不签名了。 “你知道吗？”那乐手继续自言自语似地说着:“我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谁知道，真的是你。” “我以前也给你伴过奏，你还记得吗？选秀的时候……” “那时候你还没分化，谁知道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么漂亮的Omega……” 一瞬间，池默震惊不已。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乐手，瞳孔震动。 “你说什么？”他喃喃地问，似乎还要给自己挽尊:“什么Omega？我听不懂……” 池默话还没说完，那乐手突然笑了起来:“默默，在我面前你还需要伪装吗？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分化的那一天，我就在你身边呢……” 池默愣在原地。分化的时候，自己不是……在医院昏迷了一周吗？他怎么会在自己身边？！ “你知道吗？我从没见过比你更勾人的Omega……分化那天就发热……这就是明晃晃的暗示和勾引，对吧？要不是中途被你跑了，那时候，我就已经标记你了，而你，也是专属于我一个人的Omega了……” 乐手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池默，眼神着迷:“不过现在也不晚……这里没什么人……你不用害羞……” 他说着，一步一步靠近池默，身上弥漫着浓烈的酒味。 那是烈性伏特加的气味，是他的信息素。 池默咬紧了牙关，眼前的乐手是个Alpha，还是个攻击性极强的Alpha。 他心如擂鼓，纵使两人体型相当，可是基于性别的差异，Omega终归要弱上一些。 因此，绝对不能正面对抗。 池默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于是等他走过来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变形的易拉罐扔了过去，正好命中他的眼角。 随即，池默趁他不备，将他一拳抡倒在地。 做完这套操作之后，池默揉了揉有些生疼的手腕，毫不迟疑地朝着大路那头猛冲而去。 夜风不停地吹着，那乐手冷不防地挨了一拳后倒在地上，用手指抹了抹嘴唇，在看见血迹之后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真是不听话啊……”他带着七分怨毒和三分痴迷说着这句话，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池默追了过去。 …… …… 池默脑子里一片空白，毫无热身的冲刺让他的耳膜都在嗡嗡作响。 他朝着身后望去，依旧能看见那个紧随其后的影子。 池默心里不住地骂着，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要被这种玩意儿喜欢。 他甚至想不起来他所说的分化那天，那天也是发热期吗？那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乱窜，而现在显然不是用来思考这种问题的好时机。 他只好将这些疑惑从脑子里甩出去，朝着酒店极速飞奔。 大约三分钟以后，他隐隐约约看见前面的路上有一个人影。 身材高挑，宽肩窄腰。 宫一航？！他怎么在这儿？！ 池默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喊了一声宫一航的名字，然后冲上前去，在宫一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拉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跑着。 宫一航显然有些懵，跟着跑了一段之后，稍稍用力就让池默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他看向池默，微微皱着眉。 池默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不住地朝身后张望着，脸色惨白，再次看向宫一航的时候，说话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赶……赶紧走。后面有……有个变态！” 说完之后，他依旧拉着宫一航的手腕。谁知宫一航仿佛定在了原地一般，眉头也皱得更深。 “什么变态？他对你做了什么？” 池默都快急死了:“大哥，咱回去再说行吗？后面那位可是脑子有病的Alpha！就算咱是两个人……也不一定干得过啊！你想被变态标记吗？！” 宫一航的眸子暗了下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乐手已经追上来了。 他们所处的位置已经算不上偏僻，可毕竟也接近十一点了，除了他们之外，这路上也再没有其他人。 宫一航转过头去看着距离他们不过五米的乐手，那乐手在看见宫一航之后，露出了微微惊讶地眼神。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池默抓着地宫一航的手腕上，他清清楚楚地看见池默扯了扯宫一航的手腕，气得双眼通红。 “宫一航……我真服了你了……”宫一航听见池默无语至极地吐槽了他一句:“让你走你不走，现在好了吧？” 宫一航没回应池默的话，反而默默地看着乐手，眼神冰凉得像是刚开锋的利刃。 “又是你？！”那乐手咬牙切齿，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宫一航而来。 然而宫一航却没有动作，池默倒是低低地骂了一声，拦在了宫一航和乐手之间。 “你有什么冲我来，和他没关系。” 乐手的脚步顿在原地，像是觉得难以置信。 他目眦欲裂地看看池默，又看看宫一航。 “你还护着他？！” 池默觉得自己也是感官出了问题，在乐手说了一句话之后，他竟然听见从自己身后传来了宫一航的轻笑声。 池默有些不可思议地回过头去，他和宫一航离得极近，也只能稍稍抬头，才能看见宫一航的表情。 而他看清了，宫一航真的在笑。 并且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在笑。 第26章 突变 Hello？这位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池默在看见宫一航笑容的一瞬间，满脑子都塞满了问号。 然而当下并没有让他充分思考的时间，一股强劲的风伴随着浓烈的伏特加气味涌来，基于Omega的天性，池默下意识地脚下一软，他以为自己会向下滑去，谁知双臂却被宫一航给搂住了。 池默转头看向宫一航，恨铁不成钢地吼他：“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宫一航却垂着眼眸看他，丝毫没有后退。 池默觉得宫一航也是个疯子。 然而，宫一航这个疯子和眼前的那个变态却全然不同。 他第一次露出温柔的笑意，语气也不慌不忙：“怕什么？” 池默原以为自己会被宫一航气死，谁知听见宫一航说出这话，他竟然涌上一股心安。 而后，他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他看着宫一航，都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底气说这话！ 两人对视的画面也落入了乐手的眼里，他像是疯了一般，朝着宫一航冲了过来。 池默本想护着宫一航的，谁知也就在那一瞬间，他整个人被宫一航扯到了身后。 池默不可思议地看着宫一航，一切都像是放慢了速度，他看见宫一航抬起腿一脚踹向冲过来的乐手。 那乐手也像是没反应过来般猛然倒地，宫一航上前，抬起右腿，踩在了乐手的胸口上。 池默愣在原地，他闻见了宫一航身上的味道。 那是一个Alpha信息素的味道，像是撕裂黑夜的飓风，是他曾在梦中闻过的凌厉薄荷味。 宫一航居高临下地看着乐手，表情冷得简直要结出一层冰。 他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地朝着乐手袭去，不过片刻，便将那伏特加的味道掩盖得密密实实。 乐手显然也觉得这一幕不可思议，他挣扎着，试图爬起来，又被更为强大的Alpha的信息素压得喘不过气来。 池默本就离他们不远，在这一刻，虽然并未被薄荷味的信息素席卷，身体却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还玩儿吗？”宫一航冷冷地问。 乐手的眼角变得通红，一张口，嘴里全是血沫，他疯狂地叫喊着，眼神怨毒。 “哦……还是不服。”宫一航轻描淡写地感慨了一句，脚下再用了一点力。 池默清晰地看见乐手猛地呕出一口血来，顺着脖子流淌着，鲜红一片，十分骇人。 “可以了。”池默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宫一航稍稍一愣，转头看向池默，表情变得温和了一些。 在确定池默是认真的之后，他慢慢地松开了力道，拍拍裤腿上的灰尘，将脚放了下来。 解开禁锢的乐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喉咙里发出阵阵破碎的声响。 他死死地瞪着宫一航，却又无可奈何。 池默忍受着被Alpha信息素压迫的痛苦走上前去，看着躺倒在地一脸不甘的乐手。 “你走吧，以后别再跟着我。”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自己的手机，露出上面的录音界面：“从你出现开始，每一句话我都有录音。之后如果你再跟踪我，或者对外提起今天发生的事，那我也只能把这份音频交给警方处理。” 乐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池默，随后，他开始狂笑，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笑够了，他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来：“我那么喜欢你……” 池默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他张了张嘴，本想再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摇了摇头，转身之后，神色复杂地瞥了一眼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宫一航。 “回去吧。”池默说着，也没有等，径直朝着酒店走去。 宫一航看着池默的背影，稍稍皱眉之后，又再次垂下头来。 “呵，咳咳……你……咳咳……还想干什么？”乐手死死地盯着他，神色极度不甘。 宫一航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在他面前半蹲下来，一伸手，抓住了他里面的那件内搭。 随着布料破碎的声响，池默签名的那一块被宫一航完整地撕了下来。 那乐手的爬满血丝的双眼猛地瞪大，想要抬手抢回来，却被宫一航轻巧地避过。 “还给我！”他叫喊着:“那是他给我的东西！” 宫一航更加不悦地挑起眉头，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反问:“你、的、东、西？” 乐手恨透了宫一航，却又无计可施。 宫一航危险地眯起眼睛，他问:“你什么时候知道他是Omega的？” 乐手当然不回答，反而一口朝着宫一航啐去，被宫一航侧身闪开了。 宫一航从没有这么不高兴过，他再次站起来，脚缓缓移动，放在了乐手的手指上方。 “你要干什么？！”乐手果然慌了，刚才的负隅顽抗完全消失，只剩下恐惧。 宫一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又重复了一次:“你什么时候知道池默是Omega的？” 说完之后，脚已经完全贴在乐手的手指上。 乐手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层层冷汗，他知道，宫一航在威胁他。 而他也知道，宫一航这架势，不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对于玩音乐的人而言，没有什么比双手更加重要。 他只能声嘶力竭地大喊:“两年前！九月份！他刚分化发热的那天！” 宫一航的动作顿住了，他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型，久久没有松开。 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他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次:“两年前九月……” 而后他看着乐手，缓缓地移开了腿，从兜里摸出手机，熟练地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在短暂的忙音之后，电话被人接了起来。 “阿乐，我这边有件事，需要你去处理……” 随着宫一航的谈话继续下去，乐手的表情越来越控制不住，他惊慌地试图爬起来逃离，却依旧受到宫一航信息素的压制，动弹不得。 挂上电话之后，乐手的掌心都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掐出血来！ “池默说过放我走的！”他沙哑地冲宫一航喊着。 而宫一航轻轻笑了一声：“那是他脾气好……他说放你一马，可我没说过这话。接下来的几年，你就老老实实地在监/狱里度过吧。” 第27章 梦与现实 水声哗哗作响。 池默扬起脸来，任由急冲的水流打在脸上。 浴室的温度不断攀升，不一会儿便烟雾缭绕。 池默将双手撑在光滑的墙面上，水珠也不断顺着发丝往下低落着。 宫一航，乐手，今晚发生的一切不断在脑海里交错闪回。 恐惧，惊愕，愤怒交织在一起。 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后怕，还是应该生气。 浴室原本该是个适合思考的空间，可现在，他在里面待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一个结果来。 那烈性的伏特加气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仿佛那些信息素已经透过毛孔钻入了他的皮肤，让他几欲作呕。 池默一遍又一遍用力地搓洗着身体，直到浑身发红，漫起了火辣辣的疼痛，才肯罢休。 …… …… 宫一航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 他刷开房门，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池默。 此刻的池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听见了声响也不侧目，整个人被浓浓的低气压笼罩着。 宫一航微微垂下眼睫，他走上前去，在离池默一米左右地地方停下脚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凌晨的风，已经染上了些许的凉意，池默的头发都没吹，看得宫一航直皱眉头。 “会感冒的。”僵持了许久，宫一航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 他话音刚落，便清晰地看见池默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他转过头来看着他。 “你不觉得自己还欠我一个解释吗？”池默问。 明显的火药味让宫一航也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在说些什么，无可奈何地看着他。 “我本来想告诉你的。”宫一航回答道。 他的嗓音本就低沉，现在带着些解释的耐心，便显得更加厚重。 池默听了这话却笑了：“本来想告诉我？我们已经住在一起快半个月了，你一个字也没跟我提。” 在这件事上，宫一航是理亏的，而他也明白这一点，于是保持缄默。 然而现在并不是闭口不谈就能解决问题的时候，果然，他的一言不发让池默更加恼火。 池默猛地站起来，和宫一航面对面地站着，因为怕被别人听见，所以还尽量压低了嗓音。 “对！一开始就是我自己误会了，你从没说过自己是Omega！都是我和你那些粉丝瞎猜的！可是，我那么多次提起过，你明知道我误会了还不解释清楚，不是明摆着逗我玩儿呢？！” 池默努力压抑地情绪带来的是更加严重的憋屈，说到这儿，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宫一航，我们现在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哪怕你当初不知道我是Omega，那在你知道之后，是不是应该坦白你作为Alpha的事实呢？！” 宫一航沉默了一下，他垂下眼睫，似乎在纠结什么。 池默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从脑中划过，让他手指发凉。 “你……很早就知道我是Omega了？”他抖着嗓子问。 宫一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池默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问宫一航，又像是在问自己:“什么时候……？” 宫一航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回道:“你刚分化的那天，我就知道了。” 池默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能……” 宫一航也不想再瞒下去了:“那时候我去参加一个中秋节目，在后台的一个闲置的化妆间发现了你。” 后台……化妆间…… 池默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境，原来困扰了他这么久的梦，竟然不仅仅是梦。而是……被他遗忘掉的一段回忆。 “你……临时标记过我？”池默嗓子发干，却不得不进行进一步的确认。 “对。”宫一航丝毫不避讳:“那时你没有抑制剂，所以……” “求你？”池默将宫一航没有说完的话接了下去。 “嗯。” “……” 临时标记，原来在两年前，自己就被宫一航临时标记过。 Omega被Alpha临时标记不是一件小事，尽管第一次标记的气味很快会散去，可标记过后，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对，蛛丝马迹。 池默竭力在脑海中搜索记忆碎片，终于想起了一些来。 那段记忆，比他以为的和宫一航初次同台更早。 他当时也在那个电视台，是去谈事的。 然而，突如其来的分化让他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没有助理，没有抑制剂，甚至连电话都停机了，无法联络到经纪辉。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忍受着发热的躁动和疼痛，不停地寻找着藏身之处。 是的，那时候有人和他搭话，眼神危险，自我保护的残存理智促使他设法甩开了他，躲入了一个偏僻的无人化妆间。 再后来……宫一航也来了，和他梦境里的一切一模一样。 是他失去了理智，是他请求宫一航临时标记自己。 醒来的时候，所处的地方却变成了医院病房，而眼前的人，是经纪辉。 他问过经纪辉发生了什么事，可经纪辉怎么说的？ 经纪辉只是告诉他，他分化得太晚，因此后遗症也出奇的严重，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周。 池默不是没有过怀疑经纪辉的话，特别是腺体传来的阵阵胀痛让他满腹疑虑。 是经纪辉安抚了他，他相信经纪辉，所以再没有多想。一直到现在，一直到刚才，他才知道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池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宫一航看他这副表情，也知道他全都记起来了。 “抱歉，那时候……我也正好易感期，所以没控制住，注入的信息素太多，所以……” 所以，承受了太多Alpha信息素的自己才会昏迷一个星期。 所以，等醒来的时候，腺体还在隐隐作痛，很久之后才完全恢复正常。 发热期遇上易感期，那简直就是天雷勾地火。 只是被咬破腺体实属走运，哪怕被咬破腺体就已经如此惨烈…… 池默的心情突然变得很是微妙。 他抬眼看他，在不经意发现宫一航的耳根竟然有些泛红之后，这种微妙的心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两年前的事，是我自找的，不关你的事。”他对过去发生的一切洒脱，就对眼下的经历越发不解:“我只是奇怪，你明明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找我拍戏？还要和我住在一个套房？我们俩，不应该保持距离吗？” 宫一航的眸子暗了下去，却依旧注视着池默。 他什么也没有说，却像是什么都说透了。 池默挑了挑眉，突然想到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离谱的理由。 “你该不会觉得，在意外临时标记了我一次之后，我就是你的所有物了吧？” 第28章 表白 临时标记于Alpha而言，就像是在Omega的身上烙下自己的印记。 尽管每次临时标记留下的信息素气味只会持续几天的时间便会消失。 尽管偶尔一次两次的临时标记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可是，只要超过三次，那么就会影响Alpha的判断力，将这个Omega完完全全地当做自己的所有物。 不过，宫一航也只是临时标记过池默一次而已。 也正是因为这样，池默才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只是一次意外，你不会把我当成了你的所有物吧？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连池默也觉得有些荒谬。 然而被提问的宫一航却毫不动摇地看着他，回答也坚定不移。 他说:“难道不是吗？” “……”池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毕竟他们之间甚至连419都算不上。 在这个世界上，Omega一生只能拥有一个Alpha，而Alpha却能占有多个Omega。 池默本就觉得这种搭配非常难以理解，可他也明白，Alpha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只是没想到，宫一航竟然还是其中的佼佼者。 池默不知道宫一航究竟怎么想的，到底是年龄太小，还是经历太少？ 脑子转过弯之后，池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你没搞错吧？临时标记了一次而已，我都不在意，你想这么多干嘛？那按照你的说法，难不成被你临时标记过的，都是你的人了？” “没有别人，就你一个。”宫一航毫不迟疑地回答。 池默一愣，下意识就做出反驳:“唬鬼呢。” 宫一航不多作辩解，神情没有丝毫动摇。 他说的是真的，池默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发现自己竟然也相信宫一航说得是真的。 可是……宫一航才多大年纪，哪怕现在只有自己，那也不代表，永远就只有自己。 更何况，池默深知自己身处的环境，他的秘密一旦被发现就会被万人唾骂，举步维艰。 宫一航……竟然把这样的自己视作私有。 过了几秒，池默干巴巴地笑了一下，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语气开了口。 “你这种极品Alpha，Omega嗅着味儿都会前赴后继地扑上来，你想要什么样的找不到？何必跟我耗？” “不喜欢。”宫一航的答案简单直接。 池默觉得他真是有些出乎意料地太天真:“你知道什么啊？小朋友，你才多大啊？” 宫一航笑了:“反正不小，你试试就知道了。” 池默又是一愣，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被莫名其妙地耍了一把流氓，直接就给气得咬牙切齿了:“谁跟你说这个？你要不要脸？” 宫一航一看他这反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你不是这意思吗？” “你特么……”池默骂娘。 宫一航定定地看着他，一歪脑袋，竟然第一次完完全全在池默面前露出年下的稚嫩来。 “哥。”他第一次这么称呼池默:“难道我段时间，我还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眼下的宫一航，和平时冷冰冰的宫一航判若两人。 所以当池默清晰地意识到宫一航在撒娇的时候，心里更是震惊不已。 “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符合自己的人设吗？” “人设？什么人设？”宫一航挑了挑眉:“别人怎么看我，我没兴趣。重要的是，你怎么看我？” 年下的表白从来都很直接，池默这个年长三岁的人，竟然被问得呆住了。 而在他还没来得及找出一个合适答案的时候，宫一航又进一步发动了攻势。 “我喜欢你，你真看不出来吗？” “……” 再追加火力:“你对我呢？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池默几乎毫无还口之力，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宫一航简直就是一个隐藏的嘴炮王者。 而此刻嘴炮王者的话引起了池默的反思。 喜欢宫一航吗？他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哪怕是前几天思绪最混乱的时候，他也是在‘宫一航究竟对自己是什么想法’中反复纠结。 池默皱起了眉。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宫一航，他的人生已经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烦恼。所以，在戏中的表演，也只是模仿。在现实中，他确实连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都没体会过。 池默不由得皱起了眉，他无法给宫一航一个准确的答复。 他看着宫一航，说出的话也无法违心:“我不知道。” 两人之间，再次安静到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也没有人想要离开，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各怀心事。 “哦。”还是宫一航率先打破了沉默:“现在不知道无所谓，你就当我单恋你得了。反正你迟早是我的，我不急。” 池默觉得这人的脑回路简直有点毛病。 Alpha的自尊心都极强，几乎无法容忍任何拒绝，哪怕是变相的。可为什么到了宫一航这儿，就不一定了呢？ 喜欢池默的，追求池默的人也不少，可他也清楚得很，那些人在没有达成目的之后，很快就放弃了。 池默想:哪怕宫一航是特别的，哪怕他现在说得这么笃定。恐怕这样的笃定恐怕也维持不了多长的时间，也就和其他人一样了。 池默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宫一航却仿佛已经看懂了他的所有想法。 抢在池默开口之前，宫一航又朝着他迈了一步。 “你别妄想了。”他说:“我早就说过了，势在必得。别想着多拒绝我几次我就会放弃，现在我就可以回答你，你做梦。” “……” 池默彻底无语了，宫一航这人做事一点儿也不给自己留后路，也不怕将来啪啪打脸。 “小朋友……”池默直接都给气笑了:“咱们也没相处多长时间，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他摊开双手，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我这种人有什么好？唯一讨人喜欢的温柔好脾气，也都是包装出来的。你不要被表象迷惑了，ok？” 池默没有意识到，他说出的这句话才是真正的结症。 他根本不相信任何人，会一直喜欢他。 他对自己的评价多半是消极的——性子又直又犟，现在还为了在娱乐圈待下去，不得不进行伪装。 他厌弃这样的自己，也觉得这样的他，根本不配被人喜欢。 宫一航眼底的光晃了一晃，他想反驳池默的话，却依旧没有这么做。 “我就喜欢你和我对着干。”他给出的答案是这样的:“喜欢你跟我发脾气，也喜欢你不把我当回事。” 池默被噎了半天，最后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 “你变态吧？！” 宫一航耸了耸肩膀，一脸的无所谓:“随便你怎么说。” 池默觉得他和宫一航已经无法进行正常的沟通交流。 “行！你牛逼！” 他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谁知才走了几步，就被身后的宫一航给叫住了。 “池默。”宫一航直呼他的名字，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正式开拍之后，会有大量的时间在场地里。你总是带着抑制剂的话，终归会被他们发现。” 池默顿住了，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 他回答得干脆，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朝着房间继续走去。 宫一航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冒这种风险，我可以成为你行走的专属‘抑制剂’。” 第29章 别扭 池默很少做梦，尽管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何况他还是个容易想太多的人，可偏偏，梦境这种东西，很少光顾他。 然而，自从池默搬进剧组地合宿酒店之后，他已经第二次梦到了宫一航。 只是这次的内容不像上次那么完整具体，而是片段似的，甚至有好几幕都只是宫一航的背影或者侧脸而已，连句话都没有。 第二天起床，池默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一般。 他揉着眉心骨，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从床上爬起来。 推开卧室的门想去洗漱，结果一眼就看见宫一航正对着浴室的镜子刷牙。 池默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昨晚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宫一航的直球表白还尤在耳畔，他实在没法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宫一航听见声音，也转过头来，对上了池默犹豫不决的视线。 “洗漱吗？”他问。嘴里还叼着牙刷，吐字也不太清楚，却是眉眼弯弯，自然大方地不得了。 池默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宫一航将嘴里的泡沫一吐，仰头用水漱好了口，再用毛巾擦擦嘴边沾染的水珠，一套动作敏捷又迅速。 “进来吧，我给你腾位子。” 宫一航出来的时候，池默不由自主地往边上让了让，尽量不和宫一航有任何接触。 宫一航注意到了，可他什么也没说，依旧如平常一样去换衣服，只是进房间的时候又提醒了一句:“别磨蹭啊，组里让八点集合。” 池默一言不发地走进浴室里，正准备刷牙，视线不知怎么的就落在了宫一航放牙刷的那个杯子上。 他俩的杯子靠在一起，连同牙刷几乎也快碰到了。 放在平时，池默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今天就像是中了邪似的，别别扭扭地把两个杯子分得老开。又看了一圈浴室之后，把挨在一起的毛巾啊洗面奶啊护肤品啊全部调开一些距离。 直到准备动沐浴乳的时候，池默傻了。 当时为了方便，他和宫一航确实商量着一人带一部分，剩下的共用。 这沐浴乳就是池默带来共用的，可带的时候，他哪儿会想到有这么一天啊。 现在拢共就这么一瓶，哪儿可能分开放。池默甚至已经联想到了他和宫一航洗过澡之后身上的味道都是一样的，顿时耳根连带着脖子都红透了。 操，真是邪性。 池默感觉自己被宫一航下了蛊。 以往有人跟他表白，他拒绝以后，也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哪怕是还在一个工作环境，就算对方的那点儿小心思被他一览无余，他也可以做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等到工作结束，也就不再有任何交集。 然而，现在池默甚至不能直视宫一航，别扭的程度达到了空前的高峰。 如果不是中了蛊，他还真找不出别的解释。 …… …… 这次围读排练，来的是编剧。 一般剧组很少会让编剧掌握话语权，剧本这玩意儿，写完了交给导演，最后出来是什么样，基本都由导演掌控。 而这个剧组非不走寻常路，像是生怕演员们无法全情投入似的，制片人给拉过一次剧情了，这回找来编剧，就是专门讲人物心路历程。 依旧如往常一样，大家围着长桌坐下。只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接触，少了几分拘谨，多了几分熟络。 编剧姓陈，年龄不过32，女性Alpha。也是业内一线编剧，写过的剧本拿过不少奖。要衡量起咖位来一点儿不比在场的任何人小。因此，她坐在长桌的档头，时不时就去扶一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就像是班主任给一群学生上课。 这部剧的演员都挺年轻，甚至可以说一半以上都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因此在面对陈编剧的时候，甚至比面对制片人王勇的时候更怵。 只是这群犯怵的人里面不包含两个。 一个池默，心猿意马。 一个宫一航，气定神闲。 陈编剧从小角色开始讲，语速快得像是在说相声，讲到一半，还会突然向该角色的扮演者提问。 可轮到该讲池默和宫一航扮演的角色的时候，她突然就换了一种方式。 “一航，你作为主角之一，我想先听听你对自己角色的看法。” 池默一时间没立刻转换过来模式，下意识就往宫一航那边看了一眼。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也不知道是在期待宫一航表现，还是怕他出错。 池默不知道别人的心思，因为他既不属于前者，也不属于后者。 他只是觉得以宫一航的能耐没什么问题，而后，他就开始思考自己待会儿该怎么回答了。 宫一航伸出一只手缓慢地敲着桌子，像是在打节拍似的。 “我这个角色性格比较复杂。”他不急不慢地开口，更像是娓娓道来:“疯狂，暴戾，极端，天真，执拗，豁达。” 这几个词汇从他嘴里一出来，众人都愣了一下，包括陈编剧也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会给他贴上这些互相冲突的标签？我还以为，你会说他是个天生的反/社/会型人格。”虽然是个疑问句，可她的语气倒是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鼓励意味，鼓励宫一航继续说下去。 宫一航抬起眼来，这次终究不再惜字如金。 “他出生不好，没受过什么教育，不过父母已经竭尽全力给了他足够的爱，因此，他并不是纯粹天生的反社会型人格。” 陈编剧点了点头，再次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宫一航手指依旧在继续敲打着:“父母意外死亡，他为了不被人欺负只能选择武力来保护自己。极端和暴戾不见得是他的全部，而更像是他的一种应激手段。”说到这儿，他笑了笑:“但我不否认，多年的打打杀杀，确实给他的性格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偏执也就是这么来的。” “至于天真，执拗，豁达……”宫一航的目光落在了池默的身上:“都是投射在这个小警察身上的。” 正在埋头思索自己人设的“小警察”池默冷不丁地被点了名，瞬间回神。 他这才注意到不仅仅是宫一航，这会议室里面的所有人，此刻全部都注视着自己。 “……”池默不自在地眨眨眼睛，又将视线移向了一旁。 第30章 调戏 还没轮到我啊！都看着我干什么？怪让人紧张的。 池默在内心偷偷地吐槽了一句，那边的宫一航又一次开始他的表演了。 “小警察好啊，一腔热血，天真执着，所以才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里说的是‘我’，而不是‘他’。所有人都以为宫一航进入角色了，因此都没有在意。 而只有池默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宫一航这就是故意的了。 “我一直觉得，能被某个人身上的特质吸引，也是因为自己的内心潜藏着和他一样的共性。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我们之间的天真的执拗也是一样的。至于关于豁达的这一点，也只是针对他。随便他做什么都能接受，换作别人那就不行。” 宫一航说完以后，手指也停止了敲打。 最后一个音节犹如鼓点敲入人心，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开始沉思起来。 且不说别的，就宫一航刚才这番发言，是超脱了剧本之外的，可以说完全是他个人对于角色的进一步消化和理解。 刚才被提问过的每个人，厉害一点的，能懂陈编剧说的意思，差一点的，甚至还需要陈编剧纠正一下理解。 没有人像宫一航一样把人物分析得头头是道，甚至还说出了所有人都没有思考过的深层逻辑。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不苟言笑的陈编剧竟然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就像是伯牙遇到了钟子期。 “很好很好，这就是我留白的部分，你都提到了。” 有了她的肯定，现场更是一片兴奋地窃窃私语。他们本就挺崇拜宫一航，现在更是觉得宫一航的形象越发高大。 而这群人中只有池默一言不发，没有人发现他的反常，也没有注意到池默的耳根子红了个透彻。 这小子就是故意的。池默咬牙切齿地想着。 尽管别人听起来大喊牛逼，可池默知道，宫一航说的这番话，无疑是公开场合调戏自己。 什么只有他可以，别人不行。 这和昨晚的那通表白有什么区别？！ 池默感觉自己被宫一航彻底带坑里去了，现在无论宫一航干什么，说什么，自己都会自动cp脑，实在要不得。 池默正想着，那头的陈编剧终于滔滔不绝地夸完了宫一航。 “阿默。你对一航这个角色怎么看？” ？池默懵了。他心想:你刚不是都问对自己角色的看法吗？怎么到我头上就变成对他角色的看法了？！不按常理出牌啊！ 然而内心再是不解，池默也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他眨眨眼，看着自己手中的剧本，问:“站在我个人的角度，还是我扮演角色的角度？” 陈编剧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稍微思索了一下，竟然说:“从你个人的角度。” 池默眼角的余光瞥见宫一航正看着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说:“我觉得他很可怜。” 又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众人果然露出不解的神色。 陈编剧显然也有些意外，追问道:“为什么？” 池默抿了抿唇，语气轻缓:“虽说他大部分戏份都是丧心病狂的，但是，为了自保做出的疯狂行为出于无奈，最终对爱人的求而不得令人伤感，直到最后，喜欢的人亲手杀了他，也没有为他的死掉一滴眼泪……” 他说到这里顿住了，一抬眼，看见陈编剧动容地看着他，说:“你的共情能力比我想象中更强。我写这个角色的时候，确实也觉得他是全剧中最悲惨的一个。” 陈编剧扶了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镜:“至于你对自己角色的理解，我想我也不用问了。我相信像你这种内心柔软的人，驾驭他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种夸奖实在有些出人意料，哪怕是被夸奖的池默，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陈编。”他说。 严肃的考核已经彻底过去了，现场的气氛重新放松下来。就连陈编剧也开起了玩笑。 “说实话，你们俩一看就特别有cp感！今天谈完之后，我更觉得这两个角色非你们莫属了！”陈编剧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在那一瞬间，池默甚至感觉自己看到了里面闪烁着八卦的光辉。 “你们俩之前是不是就认识啊？对角色关系的理解也太到位了！私下应该讨论过吧？” 众人对这一点儿也好奇得不行，一看陈编剧都问了，立刻跟着起哄。 池默有些尴尬地看向宫一航，只是一眼，立刻移开了视线。 “没……” 池默刚准备否认，谁知就被宫一航给打断了。 “我俩住在一起，培养感情很方便。” “？！” 合宿就合宿！什么叫住在一起！还有！什么时候培养感情了！ 池默不可置信地看着宫一航，结果这一个眼刀飞过去，后者更来劲了。 “拍戏之前肯定要先进入角色，爱上对手。池、默、哥、哥和我都是专业演员，所以大家才会觉得我们进展快速。” 众人:“！！！” 池默:“……………………” 陈编剧:“哇哦。” 宫一航说得暧昧不明，让所有人的脑洞无限放飞。 牵扯其中的池默一口老血堵在心口，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惹是生非的宫一航没有一点儿自觉，看着池默瞪着他，心情反而更好了。 众人的八卦之魂已经熊熊燃烧了，宫一航还像怕火烧得不够旺似的，对着池默来了一个wink，给这场明目张胆的调戏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点。 收工之后，池默感觉大家看他和宫一航的目光都变了。 他默默地握紧了拳头，还不能跟宫一航发火，憋得自己都快流鼻血了。 这个时候，他只想赶紧走人。 结果毫无自觉的年下闲庭信步地走到他跟前。 一只手扶在池默的椅背上，另一只手圈在桌前，将池默半包围在了座位上。 “！！！”池默不可思议地仰起头来看他。 只见宫一航笑眯眯的，一点儿没有平时的高冷模样。 “你想死啊？！”池默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来。 宫一航一挑眉，说:“我是来跟你报备一下行程，下午我得去赶个通告，晚上不回来睡了，你自己要记得锁好门窗。” 池默:“！” “哇靠！” 路过池默身边地午餐肉不小心听见了对话，惊慌地发出了一句感慨。 “……”池默和宫一航同时回头朝她看过去。 午餐肉同学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立刻红着脸躲避。 这下完了，被误会了。 池默再次一个眼刀甩向宫一航，谁知这个罪魁祸首笑得一脸得逞。 池默打从心里确定了一件事——宫一航，就是上天派来折腾自己的吧！ 第31章 姐妹，磕cp吗？ “真的吗？！” “嘘！你小点儿声！” 午餐肉和剧组里的几个女演员凑在一块儿交头接耳，兴奋得满脸通红。 “我就说他俩最近气氛怪怪的，原来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我怀疑……他之前说喜欢的那位，就是池默。” “有道理！！你看宫一航平时对谁都保持距离，结果私下却是个黏人的小奶狗，我光是想想……都不好意思了。” 听了众人的感慨，午餐肉摆出了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避开池默和宫一航的模样有多么惊慌失措。 “害！这算什么。我更关心的是……他俩什么时候结婚啊？” “？你这是不是想的也太远了！” 午餐肉凑过去嘿嘿一笑:“反正这cp我磕定了！你们来不来？！以后有情报一起共享！” “来！我再多拉几个剧组的小姐妹入股！” “哈哈哈哈哈！好！” 几个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女艺人，一边聊着磕cp，一边红光满面地手挽手走了。 而在她们身后，宗林步子很慢，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于这种行为不太感冒，有些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宗林停下脚步，思索再三，还是拿出了手机，给池默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默哥。有空一起吃饭吗？” …… …… 池默不爱在外面吃饭，可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出于各种原因，他愣是没能得到亲自下厨的机会，就算今天，也不例外。 本来他想趁着宫一航赶通告的机会自己在套房里开火，谁知刚买好菜，宗林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池默想着做两人份一起吃吧，谁知宗林又觉得麻烦，非要请客。 池默拗不过他，只能到一家景区特色菜餐厅里赴约。 这家店特别有名，来的客人也不少。 池默和宗林好歹是艺人，完全不引人注意，也不那么容易。 两人戴着口罩选了个包厢，等菜上齐了之后，才把口罩给摘了下来。 池默看着一大桌地菜，觉得有些惊讶。 “今儿什么日子啊？这么兴师动众的？太浪费了。” 宗林笑得一脸真诚:“不浪费不浪费，这段时间默哥也照顾了我不少，不请一顿，我心里过意不去。” 池默看着宗林，觉得这小孩儿也太讲究了。 “下次别这样了啊，既然是朋友，没必要搞这些场面。” 宗林笑着点点头，那脸上还露出两个小酒窝来。 两人动筷，聊了一些有的没的。 池默满脑子都是这么多菜，吃不完只能打包回去。 宗林那头看了他好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还挺纠结。 “怎么了？”池默温和地看着他，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宗林摇摇头，憋了许久了，到这时候才终于犹犹豫豫地把心里的疑问给说出来。 “默哥……你和航哥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池默刚咬了一口红烧狮子头，一听这话，差点儿把自己给噎住。 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肉给咽下去，他心里有些没谱:“你怎么会这么问？” 宗林看着池默，表情认真，却没有立刻回答。 这种反常的表现让池默心里更是敲小鼓。 他心想:宫一航也不可能到处跟人说昨晚的事儿啊，那宗林应该指的不是这个。自己也不可能告诉宗林宫一航表白的事儿。万一宗林刨根问底，那乐手的事儿也瞒不住。毕竟还见了血，传开了，还影响宫一航的风评。更何况……宗林还是宫一航的迷弟。 几番天人交战之后，池默只能撒了个谎。 “我和他能发生什么事儿？我俩一直不太对付，你们难道看不出来？” “是吗……”宗林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 池默觉得这孩子学精了，只得特别肯定地点了点头:“那必须啊。你没看他今天当众让我下不来台嘛？就是故意挑衅我呢。” 怕宗林还是不信，又补了一句:“不过你放心，就算私下不能玩儿到一块儿，但毕竟都是专业演员，不会影响拍戏的。” 看池默信誓旦旦的样子，宗林这才松开眉头，看样子是被说服了。 “哦……原来是这样……”他喃喃自语的说。 池默总觉得不踏实，没忍住，还是再多问了一句:“你还没告诉我呢，你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宗林楞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下定决心。 “今天收工的时候，我听见组里几个女演员在偷偷讨论你和航哥。” “……”池默嘴角抽了抽，问:“她们讨论什么？” 宗林抬起眼来，他的目光和池默交汇了一瞬，又躲开了视线。 “就是……就说航哥在你面前像只……小奶狗……” “………………” 呵，呵呵，呵呵呵呵。 池默筷子都快掉了。 小奶狗？宫一航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哪一点像是个小奶狗了？ 最多最多，小狼狗，不得了了。 小狼狗这个词从池默脑子里蹦出来的时候，池默也是愣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都无法和宗林正常对视。 “她们太能脑补了，我服了。” …… ……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 回到房间的时候，池默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被掏空了。 撒谎这玩意儿真是不好，一个窟窿还得用另外一个窟窿来填。 可池默又没有办法，毕竟……就连他自己身上的秘密，都够喝一壶了。 池默有些疲惫地脱下外套，拉开冰箱，一眼就看见了里面还放着买的食材。 想了想，明天再做吧。 拿了一罐可乐出来，刚关冰箱，听见宫一航房间里发出“哐当”一声。 ？不是有通告吗？ 池默带着疑惑走到了宫一航房间门口，随即他一愣，因为发现房门竟然是关着的。 宫一航从来没有锁过门，从搬进来的第一天开始，他的房间就是一直敞开的。 池默心里地疑惑更甚，犹豫着还是抬起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三声。 谁知他不敲还好，一敲，里面再次发出“哐当”一声，就像是什么东西不小心被打翻在地，摔碎了。 第32章 小偷？？ 池默眉头紧锁。 手中的可乐甚至没有来得及打开，他便纠结于如果从宫一航的房间里冲出一个陌生人，他是不是应该用这罐可乐去还击。 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防身武器。 他突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心跳也越来越快。 他和宫一航住的楼层不算高，真要顺着管道爬上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池默转身去往厨房，把手中的可乐放下，换了一把水果刀。 他也打定了主意，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正当防卫，也在所难免。 重新回到宫一航放门口的池默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他拧动门把手，稍稍打开了一点儿门缝。 “出来。”他冲着漆黑的房间里喊了一声，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风呼呼地吹着，池默看见宫一航房里的窗户大开，窗帘随风飘动。 脑海中的设想完全能够成立，他拿着水果刀的那只手也浸出了些许汗意。 房间里的灯开关并不在门边，而是在距离门一米左右的里面。 池默拿出手机，正准备打开电筒先看看里面的情况，谁知手机立刻震动起来，搞得他心脏重重一跳，手一抖，电话就掉在了地上。 “啪！” 池默无语地蹲下，眼睛还不住往房间里瞧，生怕被钻了空子。 捡起手机，一看屏幕，宫一航的微信视频邀请提示疯狂地闪动着。 池默暗自骂了一声，将视频接了起来。 手机屏幕里很快亮起宫一航的脸，看环境也挺暗的。 而惊讶的不止池默一个人，还有一个宫一航。 因为宫一航看到的画面是池默背光站着，一脸焦躁地盯着手机，举起的另一只手，还拿着杀伤性武器。 宫一航:“……” 池默:“……” 两人相顾无言，过了好几秒钟，池默才听见宫一航说:“我就给你弹个视频，你不至于吧？” 池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也把拿刀的那只手放了下去。 “你没事儿给我弹视频干什么？”他这头正惴惴不安呢，说话也毫不客气。 说完之后，还紧张兮兮地朝着宫一航的房间里看了几眼，这点儿小动作立刻就被视频对面的宫一航给捕捉到了。 “你干嘛呢？”宫一航觉得奇怪。 池默又是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声音也压得很低。 “刚我听见你房间里有声音，不知道是什么。” 宫一航本来弹视频的时候还挺轻松的，一听这话，表情也立刻垮了下来。 “待着别动，今天先出去重新开间房凑合一晚。” “我倒是想啊！这酒店都被咱们剧组给包下来了！我去哪儿开一间房？” 想到这儿池默的脑子就嗡嗡直响，他纠结半天，只能嘀咕一句：“实在不行我只能去找宗林借宿一晚了。” “不行！”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池默话音刚落的时候，宫一航就斩钉截铁地冒出这么两个字来。 池默皱了皱眉，正准备说什么，宫一航又先他一步抢过话头。 “现在都是每个房间住一个人，你过去，难不成还想和他睡一张床？你不怕被他瞧出点儿问题？” 池默心情十分沉重：“……我可以睡沙发。” “沙发？换做是你的话，他来跟你借宿，你会自己睡床，让他睡沙发么？” “……”正中要点。 池默发现自己在耍嘴皮子上，确实赢不过宫一航，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宫一航见他不说话了，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吧，我给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给你腾个房间出来。” “那怎么行？！” 莫名其妙搞特权，那不是等着被人排挤呢么。 宫一航正想说什么，房间里又传来了一阵动静。 池默惊讶的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结果一道黑影扑来，他急急朝着身后退了几步。 一个没站稳，慌张地在边上薅了一把，正好拉住了沙发。 虽然减轻了缓冲，可还是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疼得他闷哼了一声。 “池默？！！”电话那头的宫一航慌了神。 在短暂的眩晕之后，池默才皱着一张脸睁开眼来。 “喵~”从边上窜过去的生物害怕地叫了一声。 池默愣了半天，才看清一只奶白色的小土猫躲在茶几后面，正望着自己，瑟瑟发抖。 “……” 池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他甚至不知道应该为‘虚惊一场’而庆幸，还是为‘屁股遭罪’而难过。 他听见电话里不断传来宫一航的询问声，像是真的着急了，都来了一句“我数三声，你再没动静我直接报警了啊！” ！！！ “别……” 池默忍着疼爬起来，把摔出好几米远的手机给捡了回来。 好家伙，屏幕直接裂了一个口子。 池默为自己这刚买了一个月不到的新手机鞠了一把辛酸泪，随后苦着一张脸，看向视频那头的宫一航。 “没事儿……”池默提着一口气，还得安抚对面那位：“就你没关窗，从外面溜进来一只小流浪猫。” 说完，池默又看了那只小家伙一眼，见他因为害怕而惊恐地睁着一双大眼睛，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 他顺口跟宫一航说了一句：“我去给它弄点儿吃的。” 也不等宫一航回答他，便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一瘸一拐地走到冰箱前面。 池默打开冰箱，从里面找了一些鸡肉肠出来，掰成小块儿放进了盘子里，又花10来秒用微波炉打热了一下，这才扶着自己的腰，慢慢地移动到茶几的旁边，用食物逗它过来。 小白猫应该是饿极了，闻见了食物的气味之后，一边“喵喵喵”地叫着，一边扑过来，不顾形象地爬进盘子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池默看它这幅样子，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慢点儿吃……”他试探性地摸了摸小白猫的脊背。 结果小白猫眼中除了食物什么也不剩了，压根儿没给池默任何回应。 池默还在那头对着小白猫痴汉笑，这头的年下已经有点儿不耐烦了。 “喂……”X10。 池默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他惊讶地往旁边一看，只见视频里的宫一航，等得脸都黑了。 第33章 猫咪也是情敌 “你还没挂断吗？！”池默惊讶地问。 他以为自己说去给小白猫弄吃的之后，宫一航就已经把视频给挂了。 听到池默的这句疑问之后，宫一航的脸色变得更不好了。他垮着一张脸不说话，就只是盯着池默看，那哀怨的气息已经透过屏幕打到池默的脸上了……搞得池默都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哪儿对不起他。 池默干巴巴地笑了一下，竟然莫名其妙有点儿心虚。 “你不是在赶通告吗？”他问。 宫一航依旧沉默。 池默看见宫一航那头偶尔有街灯变换，这才明白过来，他好像是在保姆车上。 大眼瞪小眼，过了一阵，宫一航才又叹了一口气。 “赶通告就不能给你弹视频了吗？”他理直气壮地反问。 不知道为什么，池默脑子里竟然突然冒出了组里的人说的‘小奶狗’。 还别说，宫一航现在这样，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池默又觉得有点儿好笑，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翘。 宫一航问他：“你打算拿那只猫怎么办？” 池默被拉回思绪，朝着那只已经吃圆了肚子，正在舔爪子的小白猫看了过去。 ……实在太可爱了。 他没忍住，一手把小白猫给捞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果不其然就听见视频对面的宫一航说了一句：“脏！” “待会儿换身衣服不就行了。” 宫一航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又看见那小白猫竟然厚着脸皮在池默的大腿上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就这么没羞没臊地躺了下来，宫一航的表情更僵了。 池默显然已经被小白猫蛊惑，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在小白猫的背上慢慢抚摸。 小白猫像是被摸得舒服了，竟然直接翻出了肚皮，看样子极其信任池默。 而这一招显然深得池默的喜欢，池默嘴角一勾，忍不住露出了慈父的笑容。 宫一航这一看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猫真不要脸。” 池默觉得宫一航这话也挺有意思，好意思说别人一只小猫咪。于是似笑非笑地怼回去：“和你比呢？” 比起今天宫一航当着众人的面调戏自己的行为，这只小猫，最多也就叫撒撒娇。 宫一航被噎了一下，竟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 随后，池默听见他不可思议地喊了起来：“你该不会要养他吧？！” 池默本来还没这想法，谁知道宫一航这么一问，倒是让他有了点儿蠢蠢欲动的意思。 “好像……也不错。”池默点点头。 宫一航的表情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强烈反对了。 “那不行！咱俩现在是同居关系！突然多了蹭饭的，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你不喜欢猫？”池默故意问。 “不喜欢小动物。”宫一航斩钉截铁地回答。 “切！”池默翻了个白眼，没过脑子就直接来了一句：“你唬鬼呢！微博转发那么多！还跟我扯什么不喜欢！” 说完之后，自己不禁一愣，糟糕。而宫一航看着他的表情果然变得玩味起来。 “你怎么这么清楚我微博都转发了什么？你偷偷研究过了？” 一时口快的池默这下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支支吾吾半天，总不能说他之前怀疑宫一航对自己有意思的时候，专门去微博了解了一下他的喜好吧！ 要命，真这么说，还不如让他直接去死。 池默干巴巴地咳嗽了两声，说:“就……毕竟要合作，还不得先了解一下自己的搭档？” “哦……” 宫一航这一声“哦……”，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而后，他好像心情变得愉悦了不少，连同口上也松了一点儿：“你要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好歹也得让我开开心心的是吧？” 来了来了，又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池默知道宫一航这么一说准没好事儿，可毕竟这房间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要想让这只小白猫留下来，征得宫一航的同意，那也是基本的礼貌。 池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明知道宫一航不怀好意，也只得硬着头皮问：“你想怎么开心？” 他说完之后觉得这话总有点儿歧义，还来不及纠正，宫一航就已经接招了。 “你说呢？” “……” 池默觉得吧，要么就是自己的思想脏了，要么宫一航是个不要脸的臭流氓。 他刚皱起眉准备发飙，结果宫一航又给他堵了回来。 “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你得帮我洗洗衣服做做饭什么的吧？” “……洗衣服做饭？” 池默知道宫一航在给自己下套，但当下的情况，又没办法给他驳回去。 毕竟嘛，在这种环境之下，好像洗衣服做饭，真算得上是合理的诉求了。 认清现状的池默咬牙切齿：“行。” 正好也买了菜，拿来应付一下。 得逞的宫一航晓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又是定睛一看，那小白猫都已经舒服得开始发出咕咕咕的声音了。 “脏死了，先把它丢一边儿去。” 池默:“……” 池默好歹不是这么狠心的人，别说把猫丢一边了，就是动动腿，都生怕它睡得不舒服。 “行了，没什么事就先挂了吧。”池默选择先打发视频对面那个。 谁知话音刚落，宫一航显然就不高兴了。 “我开个视频影响你了？刚说好让我开开心心的，现在转头就不认账了？” “……” 真是个大爷。 池默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语气也有点儿不耐烦:“你到底要干嘛？” “我房间的衣架上，挂了两件T恤，你闲着没事儿就帮我洗了吧。” “？！”池默瞪他:“现在？！没空。我不得上网查查怎么养雪球吗？！” “？雪球是谁？”宫一航皱眉。 池默指了指大腿上躺着的小毛团。 宫一航又要闹了:“我！我是个大活人！它是只猫！麻烦你分清主次！” 池默“切”了一声:“大活人，你现在远在外地，等回来之后再指点江山Ok？” “…………行，你等我回来就知道了。” 对于这种无意义的威胁，池默笑笑，压根不当回事。 准备挂视频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来一个被遗忘的问题。 “你给我弹视频，到底是打算干什么？” 视频那头的宫一航看了车窗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池默竟然觉得他是在不好意思。 “不干什么。”他的回答一点儿底气也没有，过了两秒，他的嘴唇又动了动，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然而，池默还是听见了。 他说的是:“你现在不害怕了吧？” 第34章 你是它爹我也是它爸 池默从没想过宫一航是个心细如尘的人。 他外表冰冷，像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即便是给了一通直球式的表白之后，对待池默的表现，也是一副谁都不放在眼中的样子。 可是，他竟然会想到池默在经历了疯狂粉丝之后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套房中会不会害怕。 所以他弹来了视频，池默甚至能够想到，如果没有雪球这一茬意外，宫一航恐怕会装作若无其事地跟自己瞎扯一晚，以此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一晚，也不只是因为雪球的咕噜声太过催眠，还是因为宫一航的话极具安抚力。池默睡得十分安慰。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清早，池默是被敲门声给唤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还以为自己是幻听。结果趴在床头柜上的雪球也直接蹦跶了下来朝着门口走去，池默这才确定，是真的有人。 此时才刚到六点，照理来说，无论是酒店服务员还是剧组人员都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来找他，更何况今天剧组还让休息一天。 池默翻身下床，一遍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一边走到门口。 透过猫眼往外看去，外面站着的人正是宫一航本人。 池默的瞌睡瞬间褪去一大半，他拧开安全锁，刚把门打开，就感觉到一阵清爽的气息从宫一航身上传来。 宫一航看着池默，本想说些什么，却又立马闭嘴，一双眼睛直盯着池默一撮翘起来的头发看。 看得池默也反应过来了，赶紧用手理了理头发，有些不自在地问:“你怎么这个点就回来了？今天剧组没安排啊。” 宫一航笑了笑:“怕你一个人无聊呗。” 又来了…… 池默:“……你怎么不用自己的房卡开门？” 宫一航一边往自己的房间里走，一边回他:“房卡放阿乐那儿了，我回来得急，没注意。她还有点事儿，估计明后天才到。” “……” 池默突然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他皱了皱眉：“你找前台补一张啊！” 宫一航勾起嘴角一笑：“那多麻烦，我点你跟随就行了。” 得，他果然是故意的。 池默磨了磨牙，恨不得咬他一口。 一团白色的绒球一路小跑到了池默的面前，一边“喵喵”地撒娇，一边疯狂蹭着池默的裤腿。 宫一航本来还没注意到雪球，这下看见了，眉头也立刻皱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池默面前，还不等池默弯腰把雪球抱起来，就抢先一步拎着雪球的后颈将它提了起来。 雪球立刻挣扎起来，叫声也变得有些尖锐。 “你干嘛啊？！”池默想伸手把雪球解救出来。 结果宫一航轻轻往后面一躲，便成功闪避了池默。 “我也是他爸，爸爸看看儿子怎么了？”宫一航说得一脸坦然。 池默被这个称呼给惊到了：“什么爸爸？这是我的猫！” 宫一航扯了扯嘴角：“没说不是啊。但昨晚他是跳到我房间里的，再怎么说，也有我一半。” “……” 池默真心实意地佩服宫一航的诡辩逻辑，又看着雪球在宫一航手中无力地挥着爪子，无奈地松了口。 “行行行，有你一半！你赶紧把它放下来！” 得逞的宫一航这才心情好了些，刚把雪球放在地上，雪球就一个疾跑，竟然顺着池默的裤管爬到池默身上去了，最后钻入池默的怀里，瑟瑟发抖。 池默看着怀里的这只可怜的小家伙，一边柔声哄着，一边轻轻地抚摸它的脊背以示安抚。 “哼，对猫都比对我好。” 又来了…… 池默无语地看了宫一航一眼，见宫一航也盯着雪球直看。 两人的视线已对上，宫一航说：“你养它，除了跟我打招呼之外，经过酒店允许了吗？” 池默只想着养猫了，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些问题，此刻脸都快裂了。 …… …… 宫一航对于雪球一直窝在池默怀里这件事就挺有的意见。 特别是在发现池默走路的时候还一瘸一拐之后，联想到昨晚他摔跤都是因为这个小罪魁祸首，意见更大了。 一路走到前台，两个人，一只猫，引来了不少侧目。 剧组在酒店里住了一段时间了，前台小妹也不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眼下，宫一航和池默一起出现在眼前，还是着实让她有些眩晕。 “请问，我们想在套房里养只猫，可以吗？” 池默露出了他的招牌温柔笑容，一边说着，还一边抱着雪球的胳肢窝将它举了起来。 雪球特别配合地冲着前台小妹轻轻“喵”了一声，看上去可怜极了。 前台小妹脸涨得通红，差点儿没脱口而出：当然可以！ 可自己毕竟只是个打工的，在这种问题上，还是不能擅自做主。 前台小妹咬了咬下唇，尽管十分不忍心，还是抱歉地摇了摇头，说：“不好意思，酒店担心动物会弄脏房间或者损坏设备，因此不允许养任何动物。” 池默一开始就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确确实实地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失落了一把。 “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他还想继续争取。 前台小妹都快把为难两个字写在脸上了，憋了半天才回了一句：“酒店设施挺贵的，所以……” 她摇了摇头。 池默叹了一口气，他看了宫一航一眼，心想还真让他说准了。 不过也是，毕竟酒店是公共区域，还要考虑各种风险，不同意是情理之中的事。 想到这儿，池默低下头，看见雪球正歪着脑袋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更难过了。 “如果弄脏了，或者损坏了酒店的物件，照价赔偿呢？” 宫一航的声音从池默身侧传来。 池默惊讶地转过了头，见宫一航看着那前台小妹，继续说着：“我们退房之后，会负责找清洁团队来进行全面消毒，酒店的床单被套等用品也会换成私有物品，这样行不行？” 池默没想到宫一航竟然会为留下雪球说话，他还以为……宫一航不想要雪球呢。 前台小妹稍微苦恼地思索了一下，仿佛实在没法再次拒绝，只得回答说：“那请您稍等，我打电话问一问负责人。” 宫一航点点头，在拿前台小妹拿起电话的时候，转头看向了池默。 池默冷不丁地被对上视线，心里没由来地一慌，赶紧别开了头。 原本也没做什么亏心事，这么一来，倒像是欲盖弥彰，心虚极了。 第35章 我喜欢小奶狗，你试试？ 池默不躲还好，一躲就有点儿刻意。 宫一航这么眼尖的人，立马就瞧见了。 “怎么？很意外？”宫一航故意凑近池默说话，那距离……简直呼吸都能喷到耳朵上。 池默觉得有些不自在，可还是嘴犟地回他：“谁意外了！” 说着，腾出一只手来，将宫一航推远了一点儿。 “大庭广众的，注意保持距离。” 宫一航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池默一个劲的笑。 他对外原本是一座面无表情的冰山，结果前台小妹刚打完电话抬起头，一看这架势，慌得说话都结巴了。 “已……已经问过了。负责人说可……可以养，不过离店的时候请好好善后。”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池默本来还没抱太大的希望，一听这话，立马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连连点头答应。 道了谢，池默本来想把雪球抱回房间的，谁知道宫一航直接拉住了他的胳膊。 池默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便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干嘛？” 宫一航朝着酒店外抬了抬下巴：“猫粮猫砂不买了？顺便再带它去做个体检。” 池默恍然大悟，可转念一想，这景区……哪儿来的宠物医院啊！ 池默自己也没发现，他在宫一航面前总是藏不住事儿。 或许也是宫一航太擅长观察，所以他一个表情，宫一航就明白他意思了。 宫一航兜里掏出一把车钥匙：“我已经跟勇哥借好车了，到市区去。” 说到这儿，他又微微眯着眼朝着池默的屁股打量了一下，说：“顺便也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池默：“……” 我靠，这也太未雨绸缪了吧！ 就这么短短两天，池默对宫一航的认知简直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 稀里糊涂地就被宫一航拉着手腕往外走，一直到上了车，池默才彻底接受了一个事实——宫一航……考虑事情真的比他全面得多。 …… …… 不得不说，宫一航驾驶技术比想象中稳得多。 池默原以为像宫一航这种外形和性格，一旦沾上车这种东西，那就只有飙，没有开。 谁知这开了小半个小时的路，四平八稳得……他瞌睡都上来了。 池默偷偷瞥了宫一航一眼，见他目光直视着前方，偶尔瞥上一眼导航，沉稳得不得了。 恍惚之间，池默竟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感觉——就像是，宫一航，他，雪球，一家三口出行似的。 不过这也不怪池默多想，要怪的话，也是因为上车的时候宫一航又找他“茬”。 为了保持距离，池默本来打算抱着雪球坐后排的，谁知道车门刚拉开就看见宫一航一脸不爽地站在司机位的车门外。 “坐副驾驶来！”宫一航言简意赅。 “为什么啊？”池默问。 宫一航没好气地笑了一声，手搭在车门上，一脸的义正言辞。 “你坐在后排，那我不真成司机了？” “……” 池默还没想到怎么反驳，又看见宫一航似笑非笑地给自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朝一旁看。 池默顺着看过去，发现好几个剧组的女演员刚从酒店门口出来，一看他俩在车旁站着僵持不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开始兴奋起来了。 “你还准备闹脾气呢？”宫一航这话也说得暧昧不明。 女演员们更兴奋了。 池默脸涨得通红，又不想在同事面前落下个“耍大牌”、“把宫一航当司机使唤”的话柄，只得硬着头皮，老老实实地抱着雪球坐上了副驾驶座。 池默朝着窗外望去，看见葱茏的树木快速往后退去。 雪球刚在腿上跟他玩儿了一会儿，现在又安稳地睡了过去。 “别一直抱着了，你不累啊？”宫一航低沉的嗓音在车厢里响了起来。 池默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车窗上，随口一句：“不累。还有多久到啊？” 宫一航朝着那导航上又瞥了一眼：“一个半小时。” 池默点点头。 宫一航又说：“你这么坐着屁股挺难受的吧？我把椅背给你调下去一点儿，你睡会儿。” 池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自己顺着椅背慢慢地往后倒去。 敢情这不是一个询问，而是一个通知。 池默皱着眉看向宫一航：“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啊？”他没头没脑地问。 宫一航“嗤”地笑出了声：“你不喜欢霸道的么？” 池默怒：“谁喜欢了？！” 宫一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竟然问他：“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池默从来没和宫一航谈论择偶取向的问题，不过这问题……他也从没打算过要和宫一航聊。 于是他抿了抿唇，打算保持沉默。 而宫一航显然不打算放过他：“听话的？” 池默不搭理。 “温柔的？” 池默不搭理。 “腹黑的？” 池默瞪他：“你烦不烦？！” 宫一航“哦……”了一声：“那还是喜欢霸道的。” 池默：“……” 谁说宫一航高冷话少的，池默简直想自己掏腰包送说这话的人去医院检查一下眼睛。 “你的那些粉丝知道你嘴这么碎吗？”他又瞪宫一航：“你这么嘚吧嘚个不停，对得起她们心目中冰山男神的形象吗？！” 结果一个眼刀过去，宫一航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我不是说过了么？别人怎么看我我没兴趣，不过你有特殊喜好的话，我倒是可以试一试。” 池默嘴角抽了抽，对于宫一航这种没脸没皮的发言极度无语。 随后，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点子，像是要故意捉弄宫一航一样，恶作剧似的笑了起来。 “我喜欢小奶狗，你试试？” 不是都说宫一航在自己面前像个小奶狗吗？他倒是好奇了，宫一航如果面对‘小奶狗’这个定位，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听了池默的话，宫一航果然皱了皱眉，视线奇奇怪怪地打量了池默好一会儿，差点儿连路都不看了。 切。 池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看吧，果然剧组那些人对宫一航的评价都是极其不客观的，宫一航这个人……怎么可能会和‘小奶狗’这个词汇挂上钩。 池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估计装作唏嘘的样子感慨起来：“哎，做不到吧？不行你就别……” ‘勉强’这个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池默整个人都傻了。 因为，他看见宫一航十分认真地看着自己，口齿清晰掷地有声地…… “汪！” 第36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by：诸葛·池默 池默用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宫一航，他从没想过宫一航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刷新自己对他的看法，这种更新迭代的速度……未免也太惊人了一些。 吸气，呼气，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事儿是他挑的，可不想在关键时刻漏了怯。 谁知宫一航看他这幅表情立刻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脸上也笑得更开心。 “怎么？不是你让我试的吗？”宫一航的语气还挺无辜：“虽然我对于这种特殊癖好也有一些不理解吧……可毕竟喜欢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一切，你说对吧？” “……打住！” 池·险些呕出三公斤血·默。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膈应不成反被调戏。 现在的小朋友火力都这么猛的吗？还是说……就只有宫一航这样？ 池默甚至开始反省自己，等拍完这部剧之后是不是应该去报个什么思维敏捷训练营，或者是嘴炮提升补习班。 好像只有这样，和宫一航“对战”的时候，才可能有一些胜算。 两人僵持着，一个笑得一脸得逞，一个气得面色发青。 腿上的雪球动了动，发出“喵”的一声。 池默赶紧借机抽身，忙着安抚情绪有些不安的雪球去了。 一个半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池默还是没忍住打了个盹儿，一睁眼，就看见车停在了宠物医院门口。 “到了。下车。”宫一航一边解着安全带，一边招呼池默。 池默伸个懒腰，不想动静大了，又蹭了一下尾椎，疼得他“嘶——”得一声。 听见这声动静，宫一航的眸子立刻暗了暗：“还是先去医院吧。” 说着，又开始系安全带。 “别啊！”池默立马阻止：“来来回回地跑多折腾，先搞定雪球，去医院也方便点儿。” 宫一航静静地看着池默，好在也是没继续和他犟。 “那快点。”他最后撂下这么一句。 本来半个身子都钻出驾驶座了，结果又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回过头来，一把将雪球从池默的怀里捞走了。 池默：？ 两人前后脚进入宠物医院，果不其然接收到了前台目光的洗礼。 池默这才想起一件事——糟糕，在剧组习惯了不戴口罩，跟宫一航出来，也忘了这茬。 此刻的两个人虽然顶着一张大素颜，可明星就是明星，一眼就能和普通人区别出来。 更何况……宫一航还是个名副其实的顶流，海报遍布大街小巷。 池默有些尴尬地冲着前台笑着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点。 旁边的宫一航显然没有包袱，他将雪球往前台的桌上一放，语气也淡淡的。 “麻烦给它做一个全套检查。” 池默觉得前台小妹肯定是宫一航的迷妹，显而易见的，她那双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宫一航的身上了，过了好几秒没反应过来。 池默走向前去，用拳头抵着嘴轻轻地咳嗽一下才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前台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慌张给他们做着登记，还时不时地在他俩身上来回打量。 “请……请问这只猫的名字是……” 宫一航皱了皱眉：“雪……雪什么来着？” 他转头看向池默。 池默：“雪球。” 前台的脸上略微露出惊讶的神色，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下之后，又问：“请问年龄是……” 宫一航还是看着池默。 池默也不知道，于是只能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道。麻烦你们帮忙看看。” 前台了然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从宫一航面前把雪球接了过去，紧张得手都有些抖。 摸摸骨骼，看看牙齿。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大概半岁左右。还是个小男孩儿……如果不打算让它繁衍下一代的话，最好等到八个月左右再带到医院做个绝育。” 池默点了点头，正准备答应下来，结果宫一航已经帮他回答了。 “到时候给它娶个老婆。” 池默：“？！” 他是打算养雪球，但还没打算再养一个。 再说了，养猫这事儿，其实也挺讲究缘分，现在这么匆匆就做出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大哥……我还没说话呢……” 池默不可置信地看着宫一航，示意他尊重一下自己这位监护人。 结果宫一航倒是没get到他的意思，反而一笑说：“哦对，不能光让我这个当爸的做主，你这个当爹的，也应该发表一下意见。” “……”池默一个头两个大。 前台已经在现场表演瞳孔地震，池默感觉要是再让宫一航口无遮拦下去，事情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不想和宫一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讨论，于是便赶紧岔开了话头。 “还要登记什么信息吗？”他看着前台问。 那前台好容易缓过劲来，先是点点头，又是摇摇头，感觉被刚才听到的那些话给吓得不轻。 “没没没，没有了。我马、马上让人带雪球去做检查。” 池默现在十分想捂住脸逃离这个宠物医院，可雪球还在这儿呢，他能去哪儿？ 只能干巴巴地笑一下，说：“麻烦你了。” 一般情况下，猫咪的“家长”都会跟着一起去检查室。 可池默怕宫一航再闹出点儿什么误会来，于是严令禁止他跟着一起，自己只身陪护。 结果这种念想也只能是奢望，宫一航一句：“你就让我在大厅里坐着？” 进进出出的还有其他客人，每个都基本会朝着他们看上一眼。 于是……池默知道，这一仗，自己又输了。 他心里七上八下，生怕给雪球检查身体的时候宫一航又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 然而宫一航这人哪儿是那么好揣摩的，池默没料到他进去之后竟然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听着医生说话，本想搭把手固定雪球，可雪球愣是比较信任池默，所以也只能让池默上手。 不愧是我儿子——池默老泪纵横，深感安慰。 等到检查完毕，等待验血结果的雪球又一次扎进了池默的怀里。 宫一航看了它好几眼，越看，眉头就皱得越深。 “有航空箱吗？”他转头问前台。 第37章 大哥，别骚了成吗？ 前台小妹本就盼着自家正主能多跟自己搭几句话，一听这疑问，立马热情地亲自带他们挑选起宠物用品来。 航空箱、猫砂盆、猫砂、猫粮、罐头、营养膏…… 池默是第一次养猫，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顿时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而一旁的宫一航却显得气定神闲，那模样……简直不像是第一次逛宠物店。 池默听着他和前台你一言我一语的，那用词专业得，完全是个资深猫奴。 等到东西都挑选完毕，池默才终于忍不住问了宫一航一句。 “你怎么对养猫这么了解？” 宫一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表情就是明晃晃的得意。 “上网查的。” 池默：“？什么时候查的？” 宫一航一手抱着一箱猫罐头，一手提着一大包猫粮，答得随意：“昨晚你说想养猫的时候。” 池默更加诧异。 昨晚……昨晚他不是还在‘能不能养猫’这事儿上跟自己讨价还价吗？ 原来那个时候，他也是逗自己的？他虽然表现得好像是不乐意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震惊之余，池默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笑着。 他满脑子都是甄嬛传里的一句台词：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宫一航已经提着大包小包走到了宠物医院门口，池默这才反应过来。 “等我一下！”说着，他把雪球放进航空箱里，正准备弯腰去提猫砂，就已经被呵止住了。 “你给我放那儿！”宫一航吼他。 池默一愣，不明白他这是个什么意思。 结果见宫一航眉头拧成了一股绳：“你那屁股不要了？” 池默很明显地听见旁边的前台小妹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讪讪地把东西放下了，眼角的余光一瞥宫一航心满意足地出去了，这才皱皱巴巴地跟人家解释起来：“昨晚不小心，摔了一下，你别误会。” “我懂……我懂……”前台挤眉弄眼。 池默：“……” 什么叫越描越黑，这就叫越描越黑。 经过这么三翻四次的交锋之后，池默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 既然不能反抗，那就默默接受。 反正娱乐圈呗，就要玩得起。池默竟然想到了这么高深的层面，忽然之间，就释怀了…… ……才怪！ 没过一个小时，池默就想收回之前的想法。 虽然买了口罩之后才进的医院，可这人来人往的，宫一航的脑子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突然紧张兮兮地把自己护在里侧，旁人看向他们的视线更加奇怪了。 “我特么是摔到了骨头，又不是怀孕……”池默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也不敢大声吐槽。 谁曾想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宫一航愣是也听见了。 “你如果想，也可以怀，反正我很乐意帮这个忙。”宫一航说。 池默：“？！！！” 这究竟是什么级别的臭流氓？！ 作为Omega的池默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能瞪着宫一航。 宫一航好像也挺乐在其中，朝着前面一抬下巴：“到了。” …… …… 池默摔的很不是地方，检查的时候特别尴尬不说，还得老老实实的被人拍个片。 他一边等着片子洗出来，一边担心独自待在航空箱，还被他们放在车里的雪球来。 虽然只是心里想想，他一皱眉，宫一航竟然就知道他脑子里转的是什么。 “放心吧。下车的时候留了个窗缝，闷不死。” 池默当然知道闷不死，可一想到雪球现在战战兢兢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操心。 “哎……” 宫一航看着池默这样，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哎？你要是对我有对雪……雪什么？” “雪球！” “哦对，有对雪球一半上心就好了。”宫一航感慨不已。 虽说他的心思早就坦白了，可池默时不时就要接受点儿这样的“表白”，次数哪怕再多，也还是有点儿不适应。 走廊上人来人往的，大家都是因为生病才来医院，因此关注他俩的人也不怎么多。 池默微微眯着眼睛看了宫一航一阵，他压低了嗓子，问：“你这人是不是不胡说八道就过不去啊？” 宫一航一脸无辜：“这怎么能叫胡说八道呢！” 知道他又要开始表演了，池默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双手托腮，继续百无聊赖地继续烦恼着。 两人陷入了沉默，只能看着走廊里时不时经过的病人，一起发呆。 过了好一阵，宫一航的声音才从边上轻轻地传过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池默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特没诚意啊？” 池默一愣。 说实话，他倒也没想过“诚不诚意”的问题，只是宫一航这种直球的方式实在让他有些吃不消。 毕竟……他再怎么说也算是个“相对含蓄”的人，在有限的人生阅历里面也从没碰上过像宫一航这一类型的，实在是……很不习惯。 “也不是。”池默如实回答。 宫一航转过头来看他，眼角透着点儿笑意，眼神看着却挺认真。 “我这人一直都这样，喜欢什么，就藏不住。” 池默觉得这话也挺有意思：“你？就你那张出了名的厌世脸，之前真没看出你还喜欢别的什么。” 他说的这也是实话，毕竟宫一航太少对某个事物，或者某个人表达出强烈的喜爱。仔细想想，他好像一直都挺神秘的，对什么都冷冷淡淡，所以现在形象如此之反差，才让池默大跌眼镜。 宫一航像是被问住了，稍稍皱了皱眉，像是在绞尽脑汁地想。 还没等他想出个答案来，结果池默倒是先帮他找到了台阶。 “哦……好像你微博是挺频繁转发那些兔子啊龙猫啊狐狸啊什么的……非要说的话，也算表现得挺明显。” 宫一航看着他：“你知道我转发的那堆里面，最喜欢的是什么吗？” 池默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 宫一航摸出手机，快速打开了自己的微博主页，没几秒钟，便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个狐狸视频。 他把手机往池默面前凑了凑，说：“这个。” 池默本来也就打算随便瞄一眼，谁知这一眼，脸都僵了。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个吗？”宫一航还在继续追问。 呵，呵呵。 这个问题是个坑，明摆着回答不得，已经被摆了这么多道了，池默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总结出点儿经验来了。 不回答，甚至不动作，假装没听见。 可宫一航才不管他回不回应呢，解释得那叫一个干脆。 “你不觉得这狐狸的眼神特别像你吗？” “……………………” 池默看着宫一航，头一次觉得自己输得彻底。 他哽了半天，恨不得自掐人中。 “求你了大哥……别骚了。成吗？” 第38章 骨裂 检查报告拿在手中，池默表现得有点儿懵。 他原本以为也就是稍微磕到了一点儿，因为就算隐隐作痛，可毕竟走路不成问题，所以完全没有料到已经严重到尾椎骨骨裂。池默第一次对自己的痛觉迟钝程度有了深层次的认知。 他觉得也没啥，反正这截骨头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裂就裂吧，能走路就行。 结果一抬头，宫一航的脸色难看得要命。 “这下牛逼了吧？”他语气不悦。 池默满脑子的问号。 他瞪着双眼:“拜托，骨裂的人是我好不好。你垮着脸做什么？” 宫一航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一把拉着池默的胳膊就往外走。 池默惊了：“大庭广众的！你干嘛呢！” 他一边说，一边试图把他的手从自己的小臂上扒拉下来。谁知宫一航就跟使了520胶水似的，越扒拉，就黏得越紧。 医院里的路人注意到了他俩这拉拉扯扯的样子，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池默的脸皮薄，没几秒变成了一颗熟透了的番茄。 “你还想再摔一次？”宫一航的语气冷冷的。 “……”池默觉得无语:“大哥，我这是意外，又不是天生小脑不发达。” 宫一航“切”了一声:“哦对，都怪那只臭猫。”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池默甚至能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气。 操。 池默想到雪球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生怕宫一航回去收拾他，于是只能立马打一支预防针。 “有话好说啊，反正你别动雪球，它又不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宫一航就停下了脚步，一转头，眉毛都快立起来了。 “你还护着它呢！” 池默：“……” 上车之后，宫一航还一直沉着脸，搞得池默这个病人还得忍受他的低气压。 待在后座航空箱里的雪球也是出奇的安静，想必是感觉到了宫一航对它的不满，瞬间老实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宫一航默默地开着车，池默就坐在一旁扒开塑料袋看医院给开的药。 口服的，口服的，外用的。 池默拿着那瓶外用的药半天没回过神来，他脑补了一下要怎么擦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本还在生雪球气的宫一航听见了池默这头发出的声响，一转头，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怎么？”他问。 池默才不敢被他发现，一心慌，就想马上把它给藏起来。 结果宫一航比他反应快多了，还没等他把外用药重新塞进塑料袋里，就直接给抢了过去。 “还给我！”池默张牙舞爪，刚朝着宫一航扑了一下，就被正在驾驶的某人严厉阻止了这种危险行为。 “我开车呢！请不要打扰司机！” 宫一航说得一本正经，要不是他右手还举着从池默手中夺下的药瓶，这句话还是有一些说服力的。 池默深吸了一口气，就看见宫一航把药瓶拿下来看了一下包装。 他基本上已经能想到宫一航肯定不过轻易放过他，果不其然，这念头刚从脑子里闪过去，宫一航已经笑得一脸意味深长，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池默二话不说，趁着这个机会把药瓶抢了回来，气急败坏地塞进了衣兜里。 宫一航特别刻意地叹了一口气：“哎……看来只有我委屈一下了。” “？！！”池默铁青着一张脸，又羞又气地瞪着宫一航：“不用你帮忙！！！”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池默愣是没跟宫一航说一句话。 直到车抵达酒店门口，池默第一件事就是到后座去把装雪球的航空箱拿上，本来想直接回房间了，结果又想起还有一堆猫咪用品，只能硬生生地停下脚步，等在后备箱。 东西实在太多，哪怕他们两个人一起搬，至少也得两趟。 结果他刚准备伸手就被宫一航给制止了，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你老实待着就行。”宫一航好像也没什么想和他商量的意思。 池默觉得这样特别不好，尤其是……进出酒店的，基本还都是熟人，可直接上楼又显得很不仗义，于是池默就把自己给钉死在了这儿，进退两难。 就在池默左右为难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脆生生的。 “默哥！” 池默转过头去，看见午餐肉跟另外一个名叫小夕的剧组女演员在一起，两人也不知道是刚去跑了步还是啥的，脸上都热得红扑扑的。 池默笑着跟她们打了个招呼，正想着开场白呢，午餐肉她们就走过来了。 “呀！你们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池默点了点头，这才把手里的航空箱举了起来。 雪球也是个懂事的主，一见到小姐姐就乖巧地“喵喵”直叫。 两个小姑娘都是猫奴，即便隔着笼子看不清雪球的模样，光是听这叫声，兴奋程度就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小没良心的。”宫一航的声音响了起来。 池默知道他是在吐槽雪球，于是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正准备跟两个被晾在一旁的小姑娘随便聊几句，结果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两姑娘的手已经紧紧地捏在了一起，感觉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池默：？ 宫一航已经抱起了最重的罐头和猫粮，这时候也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两人了，却一点儿也不和她们客气。 “你们现在有空吗？”甚至不迂回，直接到令人发指：“能不能帮我们一起拿到房间？” 两姑娘此刻还在心里给对方掐着人中，一听宫一航这话，条件反射似地忙点头。 池默简直对宫一航无法理解，人手无缚鸡之力，剩下的虽然不算重，可也不能让小姑娘上手搬啊！ 池默不知道午餐肉和小夕已经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啊……这就是磕cp的快乐，连娱乐圈的女艺人都逃不掉。 更何况是给两个正主帮忙！不就是搬点儿东西嘛！小case！ 已经直接撸好袖子上手了，池默在一旁还不好意思地拦。 “别别，还是我……” “来”字都还没说出口，结果她俩动作那叫一个快，左一包右一包的，直接扛在了肩膀上就往酒店里跑，眨眼的功夫，人影都没了。 池默：“……” 无语凝噎的池默只能转头瞪着宫一航，憋了半天才来一句：“有你这么使唤小姑娘的吗？！” 第39章 下厨 池默用房卡刷开了门，一转头看着两个来帮忙的小姑娘，有些过意不去。 “不好意思啊，辛苦你们了。”他说。 两个小姑娘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在电梯里的时候宫一航就说了，池默摔了一跤，尾椎骨都裂了，搬重物这种事当然不能做！ 四个人，一只猫，前前后后进了套房。 两个小姑娘有些好奇地东瞧瞧西看看，宫一航顺手将东西收收好，而池默把已经在航空箱里待得有些小情绪的雪球给放了出来。 雪球也确实是个小没良心的，刚出笼子就朝姑娘们跑了过去，自来熟得不得了。 池默看他们玩儿得高兴，也不好意思打扰，便只能先去给雪球收拾猫砂盆，倒水，放粮。 结果刚一靠近猫粮，就被宫一航用手势给阻止了。 行，不能搬重物，他知道。 还能说什么呢？掉头去给俩姑娘倒杯水呗。 他刚走到冰箱旁，就听见午餐肉一边逗着雪球一边跟他说话。 “默哥！你给雪球买猫抓板了吗？没有猫抓板它之后估计要抓沙发的。” 刚拉开冰箱的池默愣了一下，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就连怎么养猫，都是宫一航告诉他的。 转念一想，也不对。宫一航什么都查了，难不成把这给忘了？ 疑惑地朝着正弯腰倒猫粮的宫一航一眼，连口都没开，宫一航已经学会了抢答。 “不用买，抓坏了沙发，就重新换一个。” 池默、两个小姑娘：“……” 池默干巴巴地笑了一下，一看冰箱里还放着昨天买回来的菜呢，正好两个姑娘帮了忙也不知道怎么感谢，心里有了主意。 “对了，你们吃饭了吗？”他问。 两个姑娘刚才出酒店就是为了去吃饭的，谁知道碰上池默和宫一航，才被抓了壮丁，忘记了吃饭这回事。 午餐肉摇了摇头：“还没呢。” 池默大概计算了一下冰箱里的食材，足够。 他朝着她俩笑了笑：“要不就一起吃个饭吧，我做。” 两姑娘当然求之不得。 池默刚看见她俩眼睛都亮了，可没过两秒，眼中的光又暗了下去，露出迟疑的表情。 池默：“？” 午餐肉看着池默，有些迟疑地说问：“我们俩在这儿……不会打扰你们吧？” 旁边的小夕直点头。 “嗯？”池默有些不太理解：“不打扰啊，就是多两双筷子。” 两姑娘对视了一眼，又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向了宫一航。 见宫一航起身瞧着她们，过了好几秒才来一句：“别客气，这顿饭就当感谢你们帮忙了。” 在这句话之后，池默很清晰地看见她们松了一口气似的，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脸。 池默：“？” 两个姑娘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蹲在地上，中间的雪球跟撒欢似的，玩得不亦乐乎。 池默正打算享受一下自己难得的下厨时间，宫一航就走过来了。 他抬起头，一边摘菜，一边看着宫一航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也不知道这位大爷到底想干什么。 “待这儿走来走去的干嘛呢？无聊的话就去看看电视。”池默不敢让两个姑娘听见，只能压低了声音跟宫一航说话。 他本来还想说顺便陪她们说说话，可转念一想，宫一航陪聊……emmm估计够呛……算了。 宫一航本就是好奇才过来晃悠，一听池默这么说，反而来劲了。 “巡场子，不行啊？”他问。 那语气叫一个理直气壮，池默就纳了闷儿了，这厨房怎么就成了宫一航的场子了。 看他那样……估计菜都不会切。 想到这儿，池默勾起嘴角笑了笑，故意为难宫一航似的问他：“你要想试试，就去帮我把那堆土豆洗了切了。” 宫一航果然一愣。 池默很快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他脸上的笑意更深：“记得切丝哦，也不用太细，大概两三毫米厚度就行。” “……” 宫一航的脸色变了几变，那表情，就跟嗓子里噎了一只苍蝇似的。 池默本就不打算让他真的上手，只是之前被他赢了太多次，终于找到机会掰回一程。 “算了算了，一看你就不会，还是不为难你了。” 赢得胜利的池默神清气爽，准备放过他。 结果宫一航却非要赌一口气：“谁说我不会了？！” 这话嗓门儿还挺大，连离他们好几米远的两个姑娘都被吓了一跳。 也不敢吱声，只能默默地掩饰兴奋，偷偷观察。 池默看见宫一航把那一袋土豆全拿过去，咕咚咕咚全倒进洗碗池，冲个水也能溅得到处都是，没几秒钟，旁边一圈儿，包括地上，都湿了一片。 池默：“……” 爱惜厨房的池默有些看不过去了，刚走过去准备阻止，宫一航已经一脸坚定地转头看向了他。 “我来。” 他语气决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池默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眼角的余光刚好瞥见沙发那头的两个姑娘，不好让宫一航在她们面前丢脸，于是只能放弃了劝说。 池默这头摘着菜，宫一航在旁边刷着土豆。 连他们自己都没注意到，画面出奇的和谐。 午餐肉和小夕忍不住掏出手机悄悄怕了一张，兴奋得直掐对方。 还不敢动静太大，生怕惊扰到这对“绝世佳偶”，憋得都快内伤了。 宫一航那头好不容易洗干净了所有的土豆，人一转身，池默就立马拿抹布收拾残局。 刚把水渍擦干净，一回神，宫一航手里拿着的不是剁骨头的刀是什么？！ 池默：“……” 又是一个箭步上前，把他手里的刀抽出来，换了一把切菜的，重新塞回去。 “大哥……你好歹也选一下刀。”池默觉得心力交瘁。 宫一航不以为然：“那不都一样。” 说着，他一刀挥下去，只听见“咚”的一声巨响，躺在餐板上的那颗土豆被劈成两半。 池默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再不敢让他碰刀了。 “走走走，我来我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顾宫一航的反对将他推开，接过刀来，自己上阵。 第40章 mua的，失算了 池默，从出道开始就自己做饭。 下厨的资历和混迹娱乐圈的资历一样厚，没想到今天第一次遭遇了滑铁卢。 以往做饭对他而言是一种享受，专门用来消解工作上的压力，可这一顿饭做得……他感觉自己连续熬了好几个大夜，身心俱疲。 他切菜，宫一航在旁边哔哔。 他熬汤，宫一航在旁边叨叨。 最终池默忍无可忍，切了一块西红柿，转身塞进宫一航的嘴里，这才恢复了短暂的宁静。 锅里炖的红烧肉正咕噜噜地冒着泡，池默心情大好，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一个小时之后，四菜一汤上桌。 池默生怕两个姑娘饿着，一边往餐桌上端菜，一边招呼她们洗手吃饭。 等她们落座之后，池默刚洗好手准备坐下，谁知胳膊被宫一航拉了一把，他正一脸问号，便看见宫一航往他的凳子上放了一个软垫。 “嘤——”两姑娘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哼唧。 池默：“……” 而引发这磕糖盛况的宫一航完全没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等池默坐下之后，他也坐在了他旁边，面无表情地拿起了筷子。 池默有些尴尬地看了两个姑娘一眼，只见她俩神情奇怪，像是想笑，又像是极力憋着，甚至把脸都憋红了。 他突然想起之前宗林说的，剧组的人在猜测自己和宫一航的关系，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她们这种反常的表现……难道是……在磕自己和宫一航的CP？！ 池默的心情突然十分复杂，虽然在娱乐圈里混了这么长时间，对CP文化也有所了解，合作了这么多部戏，也不是没有过CP，可那些都是粉丝闹着玩儿，过不了多长时间也就淡了。 而现在……剧组内的搭档女演员当着面磕他的CP……这也确实是头一遭。 池默对这种情况完全没有经验，又毕竟只是猜测，还不好点名了问，所以只能试图转移一下话题。 “咳咳。”池默干咳了两声，把两个姑娘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随后他朝着她们举起手中的果汁：“今天麻烦你们了。” 两个姑娘也不是不懂行的人，磕糖这种事儿毕竟是私密行动，要让正主看出来了也怪尴尬的。 于是她俩很快调整好了表情，午餐肉更是一边礼貌性地笑着，一边说：“没事儿，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 旁边的小夕机智的又补了一句：“雪球真的好萌，我们以后还能来撸它吗？” 午餐肉一听这话，立刻看向小姐妹，一双眼睛里迸发出赞赏的光辉。 池默：“……” 她俩这点儿小心思池默怎么会不明白，虽然说是来撸猫，实际上是来现场“磕糖”。 他虽然不理解自己和宫一航之间能有什么糖…… 刚想到这里，突然宫一航开口了：“可以。不过之后进组应该不会带它去。”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把池默都给整懵了，直接忽略了座上的俩妹子，急呼呼地反驳：“什么叫应该不会带它去啊？我都还没想好呢！” 看池默这反应，宫一航似笑非笑地瞄着他：“你知道拍戏的通告排得多满吗？” 池默点头：“我知道啊！” 宫一航还是笑：“那……我们的大忙人，你打算到时候怎么照顾它？” 池默：“……” 宫一航这话虽然直接了一点吧，可确实是这个道理，到时候要忙起来，估计每次下戏都只剩一层皮了，怎么能照顾得好雪球呢？ 哎？不对。 池默皱起了眉：“我如果不带它，把它丢家里，它怎么活？” 宫一航夹了一块红烧肉到池默的碗里：“我拿回家让我妈照顾，等拍完戏你再领走。” “哦……”池默恍然大悟。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等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一回过神，才发现俩妹子的动作都停滞了。 一个刚把肉放进嘴里没来得及嚼。 另外一个，直接土豆丝都掉桌上了。 池默：“……” 池默刚刚还在思考，自己和宫一航之间哪儿来的什么糖。 他现在明白过来了，妈的，对于磕cp的人来说，刚才那一段，都够喝好几壶了。 痛定思痛，他决定在这顿饭剩下的时间里都不和宫一航有任何交流，也好打消这俩姑娘的怀疑。 他干巴巴地对着她俩笑了笑：“吃啊，别客气。” 俩姑娘这才惊觉自己失态了，赶紧装作若无其事地埋头刨饭。 池默看着宫一航刚刚放在自己碗里的红烧肉，油光水滑，肥而不腻。 他本来想着要不要给他夹回去，又纠结于这么做是不是又有点儿太明显。 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突然，就听见“喵”的一声。 随即，雪球直接跳上了桌，也不继续前进，就蹲在池默这头的桌角上，眼巴巴地看着那一桌子菜流口水。 池默腾出手来摸了摸雪球的脑袋，一边耐心地安抚：“乖啊，不可以吃这些。待会儿爸爸给你开罐头。”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 谁知道雪球愣是不听，一边“喵喵”的继续叫着，一边伸出小爪子轻轻刨池默的胳膊。 那叫一个我见犹怜，两个姑娘都被萌得抓心挠肝。 “下去。” 在场四个人中，不为所动的果然只有铁面无情宫一航。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雪球，似乎雪球只要再停留一秒，他就要上手了。 池默不忍心自家孩子被凶，“哎呀”了一声，出来打圆场：“这鸡汤我没放盐，可以给它吃点儿。” 说着，便夹出一小块鸡肉，吹凉了之后一点一点撕成小条，喂给雪球吃。 得逞的雪球发出“miamiamia”的叫声，一边吞咽着，还一边用小眼神瞥向宫一航。 这下宫一航不高兴了。 “你怎么这么惯着它？！”发出不悦的质问。 池默无语地叹了一口气：“它还小。” 谁知宫一航听了这话之后更不乐意了：“我也比你小，怎么没见你这么惯着我？” “……” 妈的，失算了。 池默铁青着脸，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有勇气去看那两姑娘的反应。 得，刚才还想着不和宫一航说话就能逃过一劫，现在好了，宫大手亲自发糖，一看两个姑娘……呼吸急促，池默想着，是不是得给她俩叫辆救护车。 第41章 像个小孩子 滴滴滴…… 这天，名为[磕糖小分队]的微信群里，出现了史无前例的刷屏盛况。 [顿顿午餐肉：天哪……你们都不能想象，我今天和小夕到底经历了什么！] [张嘴等糖：？] [小夕不是小溪：被正主请吃饭，当面磕糖的快luo，你们简直无法想象。] [今天池默和宫一航发糖了吗：有这种好事不带着姐妹们还是人吗？！] [顿顿午餐肉：别急啊！我们也是碰巧遇上！谁知道他俩竟然一起养了猫，正好买完猫咪用品回来，让我们帮忙搬东西。] [小夕不是小溪：默哥真是我见过最温柔的Alpha了，竟然还会下厨！我要晕过去了！] [小夕不是小溪：【偷拍双人厨房背影照】] [小夕不是小溪：喏，别发出去啊！不然他俩就知道咱们偷拍了照片。] [张嘴等糖：我擦我看见了什么！这是什么美妙的夫夫日常照！他俩真的是把合宿当同居吧！] [今天池默和宫一航发糖了吗：擦擦擦！还有什么糖！赶紧分享啊！] [顿顿午餐肉：总的来说……经过今天之后，我已经怀疑他俩在一起很久了。] [小夕不是小溪：对对！我也这么想！那相处模式，没个一年半载真不可能。] [张嘴等糖：详情！我要详情！] [顿顿午餐肉：详情微信上怎么说得清楚呢！当然是等你们请我俩吃饭，当面磕糖才是最爽！] [小夕不是小溪：附议！总而言之……他俩是真的！绝壁是真的！但我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航哥……真的是Omega吗？！] [顿顿午餐肉：其实……我也有所怀疑……] [张嘴等糖：？！什么意思？！] [今天池默和宫一航发糖了吗：别吓我！难道你们是说，航哥是Alpha？！默哥是Omega？！不能吧！] [顿顿午餐肉：倒不是说默哥是Omega啦……只是航哥那控制欲，真不像是个Omega。] [小夕不是小溪：他那力气，我感觉不像是个Omega。] [张嘴等糖：我记得，航哥没公开过性别？之前也只是咱们猜的他是Omega啊！] [今天池默和宫一航发糖了吗：照你这么说，默哥也没官方公布过他就是Alpha啊，还不是粉丝猜的。] [顿顿午餐肉：虽然但是，也没澄清过啊！] [小夕不是小溪：管他呢！如果真的是双Alpha……那不是更带感了！] [张嘴等糖：我擦！双Alpha那谁在上！] [顿顿午餐肉：我不管！我航哥在上！] [今天池默和宫一航发糖了吗：看我ID！必须是默哥在上！] [小夕不是小溪：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深入打探一下他俩的真实性别了……] [顿顿午餐肉：附议……] [今天池默和宫一航发糖了吗：附议+1] [张嘴等糖：附议+2！！在戏拍完之前，一定要搞清楚这个未解之谜！] …… …… “阿嚏！” 池默打了个喷嚏，奇怪，他也没感冒了，大热天的，怎么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凉意？ 一转头看着旁边扎堆的演员们，池默哪儿哪儿都觉得不自在。 总感觉……像是有好几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似的。 刚摸出手机看看时间，正巧宗林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早啊默哥。”他一如既往地跟池默打招呼。 池默刚冲他笑着点了点头，便看见宫一航带着一身凉气从门口进来了。 Emm……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真让人不想靠近。 再一转头，池默更是一脸问号。 怎么今天大家的氛围都奇奇怪怪的，特别是在宫一航出现之后，纷纷用一种了然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来来回回地打量。 池默暗暗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离宫一航远一点。 也许是表现得太过明显，宗林很快就注意到了池默的反常。 “怎么了默哥？”宗林问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关切。 池默看他一眼，上次剧组的人偷偷谈论自己和宫一航，还是宗林告诉他的消息呢。想必宗林还比较能理解自己的难处，于是叹了一口气，也就如实招供了。 “哎……昨天我和宫一航去买了点儿猫粮猫砂，回来的时候遇见了午餐肉和小夕。” 宗林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很快调整如常。 “怎么了吗？”他又问。 池默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纠结半天，又看看宗林一脸认真的模样，于是凑过去，稍稍挡住了嘴角，轻声说：“我怀疑……午餐肉和小夕在磕我和宫一航那家伙的cp。” 宗林的表情变了几变，池默光是看着，都觉得他的心情十分之复杂。 谁知没过两秒宗林却捂着嘴笑了起来。 “好事啊。”他说：“正好你和航哥演的也是一对CP，剧组的人都信以为真了，那说明你俩CP感很足，很容易让人入戏嘛。” 池默原本还挺纠结呢，听了宗林这话，一时间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驳。 是这样吧？好像也不全是。 可他竟然不知道怎么跟宗林细说里面的各种纠葛，尝试着组织了好几次语言，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宗林看着池默欲言又止的模样，眼中的黑潮明明灭灭，让人看不透彻。 过了很久，他才迟疑地开口问他：“默哥，你觉得航哥这人怎么样？” 池默没想到宗林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毕竟他是宫一航的迷弟，在怎么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爱豆的缺点…… “也……还……不错。” 池默尽量选了个折中的词汇。 听了这话，宗林却突然笑了起来。 他又问：“人家都说，航哥这人太高冷，不容易亲近，你觉得呢？” 不容易亲近…… 要放在以前，池默也认同这个说法。 可现在……在见识了宫一航有多么“不要脸”之后，他倒是说不出口了。 他侧头看了宫一航一眼，见他正在和制片人王勇聊天，那神色冷冷淡淡，和在自己跟前的时候简直天差地别。 他这才仔细地打量起宫一航，发现他不说话的样子，确实很帅。但是，也缺少了几分人情味。 这么看来，好像还是话多的时候更好，更像是个活生生的人。 心念一动，宫一航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也转过头来，看着池默笑了起来。 还是那副熟悉的样子。 池默有些别扭地移开目光。 “也还好吧。”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就脱口而出：“有时候挺幼稚的，像个小孩子。” 第42章 砰射击 阳光炽烈。 射击场里被热流烘得一片燥热，池默想拉开衣领透透气，又觉得不太合适。 他只能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转头一看身边的宫一航，背脊挺拔，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你不热啊？”池默本是打算和宫一航保持距离的，可现在……他确实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宫一航听见池默在问自己，微微垂下眼睫看向他，眼里有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不热啊。我看你……”说着，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池默来：“已经快不行了吧？” 操。池默咬牙切齿。 他就不明白了，这世界怎么这么不公平。 宫一航白得像是个Omega就算了，这么大热天的竟然一滴汗也不流，老天爷是不是也太偏爱他了？！ 心里正嘀嘀咕咕呢，就听见制片人王勇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喊。 “等下教官先示范啊！你们仔细看！待会儿自己上手练的时候也认真一点儿！练好了对你们之后进组拍戏有好处！” 池默了然地点点头，毕竟他们这是部警匪片。 剧组竟然自掏腰包把他们弄到正规的射击场地来练习，也算是用心了。 原本交头接耳的众人一听这话也不敢再吱声了，视线全都注视着最前面的教官。 教官装子弹，他们瞪大了眼。 教官给枪上膛，他们还瞪大了眼。 等到教官准备射击了，池默冷不防地感觉到有人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一转头，是宫一航。 他还没来得及惊讶，便看见宫一航眉头一皱，隐约也听见了那么一点儿枪声隔着宫一航双手也传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池默：“……” 刚才光顾着看了，完全忘记了要堵耳朵。 池默一愣，他心想宫一航这人，还真挺细心。 而后马上反应过来：操！不对！现在不是夸他的时候。 池默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赶紧用自己的手替换了宫一航的手。 生怕别人看见似的，东瞅瞅西瞅瞅。 好在几乎所有人都被教官吸引了注意力，没看到他俩这个小插曲。 池默这才朝着那靶心看过去，统计环数的工作人员在那头挥舞着旗子：“十环！” 众人爆发出一阵感慨声和欢呼声。 教官射击之后，简单地跟众人讲了一下装枪上膛的顺序和射击的要诀。 在演示了两遍之后，把场子给交出来了。 准备分批次练习的时候，池默还在那儿默念步骤。 刚一出神，就听见宫一航的声音从自己旁边传了过来。 “看明白了吗？”他问。 池默硬着头皮说：“看明白了。” 宫一航好像挺失望的样子：“哦……我还说你要是不明白我再给你演示一遍。” 池默怒：“不需要！” 宫一航勾着嘴角笑：“行，那待会儿看你表现？” 池默硬着头皮接招：“等着瞧吧你。” 说着，他还不服输似地扬了扬下巴。 宫一航不可置否地点点头，走到了一旁。 他们俩毕竟是这部剧的主角，射击的场面最多，因此，被分配到的也是最中心的两个席位。 此刻池默觉得如芒在背，不为别的，只因为还剩下了一些人站在后面，正目光灼灼地等待着他们表演。 顺序是记住了……可是……从来没实际操作过，池默心里也没有确切的把握。 他深吸了一口气，带上耳罩和护目镜之后，一边默念着教官刚才指导的顺序，一边将枪械慢慢装好。 等到弹夹推好之后，池默将枪上膛，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用双手举起枪来，对准了靶心。 他心里砰砰直跳，也不知道是紧张的成分居多，还是兴奋的成分居多。 默默地倒数了三秒之后，他扣动扳机。 耳机隔绝了大部分枪击的巨响，他手微微一抖，子弹便被射了出去，池默的视力并不算极好，但看那方向，应该也差不了太多。 有了第一发的经验之后，剩下几枪就变得快了一些。 池默越来越有感觉，等到一弹夹的子弹全部射出，他才将憋着的那口气吐出来，揉了揉被震得发麻的虎口，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来。 池默射击不算最快的，也不算最慢的。 稍微过了半分钟左右，旁边的几人也都完事儿了。 他们纷纷取下耳机，翘首以盼宣布结果。 那头的检查环数的工作人员从左至右挨个看过来，举着小喇叭在那头喊。 “一号！两枚六环！两枚七环！一枚九环！” 宗林笑了起来，整张脸都粉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池默和宫一航这边的方向看。 池默转过头去，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再一听后面那个男演员，三枚六环，一枚七环，一枚八环，也是不错。 池默觉得……他们这剧组的人都有射击方面的天赋。 一路听过来，基本上都差不多这个成绩。 终于到了该宣布自己的，他竟然有些紧张。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朝着工作人员那边往过去，只听见那头发出感慨的声音。 “一枚八环！三枚九环！一枚十环！” “哇！！！！” 池默还没来得及震惊，身后已经爆发出巨大的惊呼声。 他忽然感觉有些不真实，毕竟这个成绩，是他事先连想都不敢想的。 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池默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宫一航。 而后，他看见宫一航朝他笑了笑，那眉头挑了一下，带着三分惊叹和七分挑衅。 池默特骄傲地冲着他扬了扬下巴，意思是：怎么样？哥厉害吧？！ 还没等池默得意多久，下一个便要宣布宫一航的成绩。 众人再次屏息凝神，他们都想知道……扮演剧中悍匪的宫一航究竟能在首次射击打出个什么样的成绩。 池默也同样好奇，他再次朝着工作人员看过去，却发现工作人员迟疑着，没有宣布。 他像是反复确认了好几次，才举起小喇叭，用几乎破音的语调喊起来：“三枚九环！两枚十环！！！” 池默：“…………” 瞬间，池默感觉自己的耳膜快被身后的尖叫声给震破了。 他同样处于恍惚之中，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反复播放：这个人都首次训练就拿到这样的成绩？！这怎么可能？！ 第43章 服了吗？ 在众人还在激烈感慨的时候，池默已经忍不住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问宫一航：“你确实这是第一次射击？” 宫一航嘴角一勾，笑得一脸意味深长：“是啊。” “你唬鬼呢！”池默原本还想过也许真的是，可现在看他这表情，绝对不可能！ 池默皱着眉头继续逼问：“老实点儿！别跟我扯犊子！” 宫一航还是笑：“哎，你怎么这么较真。” 池默瞪他，看样子不逼出个真实答案，是不准备罢休了。 宫一航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之前玩过几次，不过也挺久之前了。” 池默怀疑地又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这次好像真说的实话，只能默默地嘟囔了几句，再不服气，也只能憋着了。 后面宣布的什么成绩，池默一个也没听进去。 他就纳了闷儿了，自己好像除了做饭之外，好像真没在任何领域赢过宫一航。 男人的胜负欲一旦上来，就很难消退。 憋了挺长时间，他只得暂时放弃了之前立下的‘不和宫一航多说话’的flag。 主动发送了对战邀请。 “喂！待会儿再单独比一次？”他问。 宫一航挑眉：“你来真的？” 池默磨了磨牙：“真的！比真金还真！” “赌注呢？” 宫一航看着池默，神情中半是认真半是戏谑，搞得池默一怔，愣是好几秒种都没反应过来。 “什……什么赌注？”之后的池默有些结结巴巴。 他也并不是心里没谱，只是看宫一航这模样，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听了这话，宫一航果然笑了起来，侧头瞥了一眼旁边正看着他俩的人，将头凑了过去。 池默见他靠近，下意识就想后退，谁知道宫一航顺手拉了他一把，将他固定在原地。 “你和我比赛，不放点儿赌注说不过去吧？”宫一航压低了嗓子，用只有他俩听得见的音量说道：“再说了，没有赌注的比赛能有什么意思？就跟小孩儿玩儿过家家似的。” 池默皱了皱眉，宫一航这话说得……好像也是这么个意思。 本来嘛，比赛就意味着输赢。 池默既然敢发出对战邀请，肯定也不是抱着必输的心。 他思考了一阵，又想不出什么东西可以拿来当赌注，于是反问道：“你想赌什么？” 宫一航给气笑了：“我想要什么你还能不知道吗？我要真说了，你敢赌吗？” 池默一愣。 操。 他还真知道宫一航想要什么…… 说实在的……他也真不敢赌。 池默咬了咬牙：“换一个。” 宫一航愣了一下，像是对池默这种变相‘认怂’的行为有些吃惊：“那好啊……如果我赢了，之后每天晚上，你就陪我在房间排练。” 池默皱起了眉。 这理由……好像也还说得过去，毕竟他俩单独排练的时间挺少的，真到了正式开拍的时候再来磨合也有些不太保险。 于是他点了点头：“行。” 宫一航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颇为意外似的强调了一句：“说好了啊，你可不能反悔。” 池默瞪他：“我是那么不讲信用的人吗？” 宫一航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那你呢？如果你赢了，你想要什么？” 池默就等在这儿呢！ “要我赢了，请你和我互动的时候把握尺度注意场合，行吗？” 宫一航看着他，又一次成功被气笑了。 一看那头又在宣布新一轮的成绩了，便压低了嗓子跟池默说：“等他们练完之后，比赛就开始。” …… …… 握着手里的枪，池默竟觉得比刚才首轮射击还要紧张。 也许是竞技的氛围加持，也许是身后还有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围观加重了热烈的气氛。 池默一边听着若有似无的起哄声和加油声，一边偷偷地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掉了手心里的汗渍。 这次他和宫一航并不同时射击，而是一个他先，宫一航后。 池默眼角的余光还能瞥见宫一航站在自己侧后方的身影，于是抬起一只手往后挥了挥，示意他再往后站点儿，别来扰乱自己的心绪。 等一切就绪之后，池默眯起眼睛，看准了位置。 刚才他已经有经验了，知道扣动扳机的时候对准靶心并不是最好的。 毕竟子弹在弹道中还会稍稍往下垂落，因此…… “砰！”池默干脆利落。 一枚子弹成功发射之后，他一鼓作气，又连续扣动了四次扳机。 “砰砰砰砰！” 众人似乎没想到池默这次速度这么快，有些惊讶似地在后面叽叽喳喳。 只有宫一航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却是带着掩饰不住的欣赏。 射击完毕，池默取下耳罩，就像被黏在了原地一样，动也不动。 检查成绩的工作人员在那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阵，这才拿起喇叭喊：“两枚九环！三枚十环！” 众人一片哗然。 池默勾起嘴角笑了笑，转头特别得意地看着宫一航。 不用说一句话，那表情已经明晃晃地写好了几个字：怎么样？哥牛逼吧？！ 一看他这表情，宫一航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毫不吝啬地为他鼓了鼓掌。 池默把设备全取了，朝着旁边的位置一抬下巴。 “该你了。” 他这次已经超常发挥了！不信还赢不了宫一航！ 宫一航气定神闲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走过去做好准备。 在池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听见“砰砰砰砰砰”几声。 那叫一个快速，那叫一个效率。 不仅是池默，连同身后的所有围观群众，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好了。”宫一航直接摘下耳罩随意地甩到一旁，看似一点儿都没把这场比赛当回事。 池默觉得他极其不尊重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下了赌注的，这态度……是不是也太敷衍了点？！ 他还没来得及想更多，便已经听到对面的工作人员已经激动得快要晕过去了。 “十环！全部十环！” “我靠！” “牛逼啊！航哥！” “这特么受过专业特训的吧？！” “……” 诸如此类的话全部如子弹一样钻入池默的耳朵里，他彻底懵了。 池默呆在原地，看见宫一航慢慢地走过来，还特别故意地弯下点儿身子，将一张脸凑到他面前。 “怎么样？池默哥哥？服了吗？” “……”池默忍了一阵，又忍了一阵，终于忍无可忍了。 他抬起眼，看着宫一航，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宫一航，我X你大爷。” 第44章 想赢吗？我教你 池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宫一航这小子绝对隐藏了实力！和自己打赌，就是逗自己玩儿呢！ 骂完宫一航之后，他的心情也没好多少。 可被骂的宫一航却一点儿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特别遗憾地说：“哎，我本来还想着要不让你赢一把，开心一下。谁知道你非得下那种赌注，这可就不怪我了。” “……”池默更气了。 愿赌服输，当然得愿赌服输。 反正排练对自己也有利，池默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 只是……宫一航这幅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模样让他着实不爽。 池默感觉自己的血压都升高了。 还是不服气，舔着脸又非让宫一航再和自己比了两次。 第二轮比赛，池默发挥得差了些，一枚八环，三枚九环，一枚十环。 第三轮比赛，池默痛定思痛，一枚九环，十枚十环，算是创了自我新高。 再一看宫一航，全部十环，无一例外。 宫一航的眉心骨更痛了。 宗林过来安慰了池默两句，也丝毫没能缓和池默挫败感。 他不断地反思自己，甚至打定了主意，今天不练到全部十环就不走了。 一旁的制片人王勇也是劝，年轻人啊，有劲头是好事儿，可练得太过，怕伤着手。 最后池默纠结半天，宫一航磨蹭过来了。 “想赢吗？”他问。 池默当然点头。 “我教你。”宫一航笑起来。 哪怕池默有一百个不愿意，可谁让他是手下败将呢！赢家愿意教都算好的，毕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池默想通了，也暂且放下了心里的不痛快。 他站起来，态度还特别端正。 “先说好啊，今天我不出师就不走了。” 宫一航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放心，有我这种师父，再凭你的领悟力，分分钟的事儿。” 旁人看这两位都达成了共识，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宗林本来还想瞧着，谁知一旁的王勇发话了。 “全都别看了。练习去！” 再围观似乎也挺不是那么回事儿，于是各自散去，该干嘛干嘛去了。 别人都是一人一个坑，再看这头，宫一航和池默站在一块儿。 池默已经佩戴好了全套的设备，那双眼睛锐利地像鹰一样，死死地盯着靶子，片刻也不放松。 宫一航装好了子弹，抬头一看池默这表情，被他这种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 “放松一点儿！你这又不是上战场。” 池默不以为然：“这就是上战场！” 宫一航知道他还赌气呢，也不和他多争：“行行行，你手给我看看。” 池默不懂他什么意思，但还是把手伸出来了。 宫一航低头一看，那表情瞬间变得不太好看。 “你就作吧。”说着，伸出手来，在他的虎口上轻轻地按了按。 瞬间，池默疼得龇牙咧嘴。 池默之前太专注于射击，也一直没注意到自己因为用力过度，虎口已经被枪的后坐力震出了两个水泡。 宫一航这么轻轻一碰，他就跟被剜了一块儿肉似的，疼得不得了。 奇怪。 池默也不是不能忍痛的人，毕竟尾椎骨裂了，对他而言也就那么回事儿。 可现在不知怎么的，宫一航碰一碰，疼得想死。 池默：“……” 宫一航抬眼看他，二话不说就从兜里掏出一双薄薄的手套来。 池默觉得有些惊讶：“大夏天的你带手套干什么！” 宫一航从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你说干什么？” 池默：“？” 宫一航一边给他戴手套，一边无奈地说：“我猜你就没经验，果不其然，带对了吧。” 池默早就对他的细心见怪不怪，可冷不丁地这么来一下，心里没点儿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行了。开始吧。”宫一航看了看自己的“作品”还挺满意。 池默有些发怔地点点头，刚举起枪来，就被宫一航给阻止了。 “腰板挺直。” 宫一航当起教练来也不怎么客气，说着，还伸手在池默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池默下意识地挺直了腰，又听见宫一航说：“肩膀放松，别崩得那么紧。” 池默又放松了肩，正准备瞄靶子呢，宫一航的身子就从后面裹上来了。 感觉到宫一航的气息之后，池默下意识地回过头：“你干嘛？！” 不转头还好，一转头，两人的距离不过十厘米，基本上连对方的呼吸都能闻见。 宫一航看他一惊一乍的样子觉得好笑：“我能干嘛？给你调整一下正确的姿势。” 池默半信半疑。 宫一航没跟他多纠结这个问题，眼睛看向前方，低沉的声音就响在池默的耳边。 “别瞄靶心的位置，稍微往上抬抬视线，手也跟着眼睛动。” 这是池默之前就猜想过的，但听宫一航也这么说，反而更加有信心了。 他尝试着调整了一下，又看见宫一航骨节分明的手掌将他的手包裹了起来。 哪怕是隔着一层手套，池默也依旧能感觉到从宫一航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像是要把手套给烧着了一样。 池默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随后便听见宫一航的嗓子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 “你笑什么！”自知失态的池默炸毛了。 宫一航瞄了他一眼：“你管我笑什么，好好看你的枪口，三点一线！” 说着，那若有似无的薄荷味信息素轻轻地围在池默周围。 池默憋得整个脖子都红透了，这宫一航就是趁着教他顺便占便宜！他都看透了！却还不能说什么！ 气死了！ “别胡思乱想。”宫一航又说。 池默还在嘴硬：“谁胡思乱想了！” 正说着，宫一航直接带动他的手扣动扳机。 池默只感觉自己的虎口又稍稍被震了一下，随即，子弹便飞了出去。 这就……成了？ 他还没品出点儿诀窍呢！ 池默觉得十分懊恼，宫“教练”亲身示范，自己竟然还在心猿意马。 要真这么下去，也别想学到东西了。 池默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再示范一次。”他表着决心：“这次我一定找到手感。” 宫一航又轻笑了一声：“行吧。” 两人的表情都变得无比认真，池默用心地记下了宫一航的每一步操作，再次扣动扳机的时候，两个人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人。 “砰砰砰砰”池默被宫一航带着连续扣动了四次扳机。 完成之后，他皱眉看着射击靶，心里默默地计算着这次十环的几率有多大。 而宫一航贴在池默身后，侧过脸，看向了池默。 “放心吧。”他轻轻说：“我说都是十环，就一定都是十环。” 第45章 你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 池默不是怀疑宫一航的判断力，而是事情落在自己头上，他免不了会担心。 一直到宣布结果的时候，池默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果然都是十环，和宫一航说的丝毫不差。 宫一航放开了池默，也不退远，就这么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提前完成目标，你就说怎么谢我吧？”他也丝毫不跟池默客气，那副姿态，摆明了就是让池默感恩戴德。 池默心里也高兴，不过就是拉不下脸，干巴巴地咳嗽了两声之后，才来一句：“请你吃饭。” “又吃饭啊……”宫一航还跟他装模作样。 池默不乐意了，没好气地问他：“那你还想干什么？” 宫一航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吃饭就吃饭呗。我还能干什么？” 池默难得看他妥协，又因为那几个十环带来的好心情，让他没忍住笑出声来。 原本不敢靠近的剧组演员听见他俩这边的动静，都忍不住过来关切几句。 池默被众人围在中间直夸牛逼，之前的挫败感一扫而光。 就在这个时候，午餐肉突然朝着他这头嗅了嗅，有些惊讶地问：“默哥……你……你身上……” 池默心里咯噔一声，虽然午餐肉的话没说完，但他明白过来了。 他身上，刚才沾到了宫一航的薄荷信息素气味，现在还没散光。 池默的表情僵硬了一秒，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啊？怎……怎么了吗？”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 没等午餐肉把话说完，宫一航已经抢过了话头。 “竞技运动嘛，Alpha兴奋起来，漏点儿信息素出来也是正常的。” 池默有些惊讶地看了宫一航一眼，他这话那叫一个牛逼，说的是事实，却又没有指名道姓，就看别人是怎么想了。 果不其然，午餐肉就是第一个被带偏的。 她恍然大悟地：“哦………”了好长一声之后，又像是要确定什么一样，再问了一次：“原来默哥的信息素，是薄荷味儿的吗？我还是第一次闻见默哥的信息素味道呢！” 池默：“……” 池默觉得，自己如果说是，那就是明摆着骗人，甚至还有点儿不要脸了。 可要说不是，那怎么解释…… 池默慌张地看向宫一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可下意识的，就是看向了宫一航。 而宫一航也没让他失望，在接收到这明晃晃地求救信号之后，宫一航眼都不眨，就想好了说辞。 “这信息素的气味和默哥是不是挺配？” “……”操，池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这特么好一个擦边球高手，不仅把球给丢了回去，还顺便暗中调戏了自己一把。 一听宫一航老是给池默帮腔，作为头号CP粉的午餐肉早已经被泡在了糖罐子里，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看她偃旗息鼓了，池默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谁知这时候宗林也走了过来，他也闻了闻，惊讶地“咦？”了一声之后，在池默和宫一航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眼。 “航哥……你的气味……” 糟糕！危机大爆发！ 池默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还没想出个法子来，结果话术牛人宫一航已经学会抢答了。 “我和池默身上的气味一样，很让人惊讶吗” 他说着，还一把将池默的脖子给搂了过来，一副特别坦然的模样。 “我刚才就这么教他射击的，还需要我多说什么吗？” 众人：“……哇哦……” 午餐肉、小夕等磕糖小分队成员：“！！！哇哦！！！” 确实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明眼人都该识相了。 池默被宫一航搂着脖子，挣脱也不是，不挣脱也不是。 只能‘配合你的演出我视而不见’，尽量装得轻松自在，气定神闲。 众人好奇也好奇过了，调侃也调侃过了，再多嘴就有点儿不合适了，于是没多久，便作鸟兽散。 等到他们都各自忙各自的，池默这才将宫一航的手一把拉下来。 倒也不是生气，就是……心情有点儿微妙和复杂。 “为什么帮我？”池默尽量压低了声线，也顾不上两人此刻的距离是否太近，又是否会被别人加深误会。 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被全体剧组给默认了。 再刻意保持距离，好像也没太大的用处。 宫一航听见池默这个问题之后，就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在池默几乎都快放弃从他口中听见什么正经话之后，宫一航却突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觉得呢？”他反问池默，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宫一航露出这种表情了，恍惚之间，池默竟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愣了一下，心中明明知道宫一航的答案，却只能装作不知道。 于是他逃避一般地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 说着，他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宫一航轻轻地抓住了手臂，被迫停下了脚步。 “你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他说。 池默怔愣地看着宫一航，只见宫一航又笑着将脑袋歪到了一旁，一副人畜无害、颠覆人设的模样。 “我说过啦。”他一边说着，一边凑近池默的耳边，说话的热气全都喷在池默的耳廓上：“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随时当你行走的‘抑制剂’。” “……” 池默的心情十分复杂。 宫一航这人吧，说他正经，他又不那么正经。 说他不正经吧，他刚才那番夹杂在调侃之中的真心，池默也切切实实的听见了。 正因为听见了，池默才觉得有些无措。 这是自上次宫一航跟他表白之后，他第一次发现宫一航对待感情的态度，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执着得多。 很难想象，宫一航长了一张标准的渣男脸，感情观却和外在这么的……违和。 池默张了张嘴，他想说些什么，却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宫一航给制止了。 “嘘。”宫一航朝着人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有什么想法你先憋在心里，没必要让我知道。” 池默愣了。 宫一航笑了笑，又说：“也别急着感动，感动这玩意儿，不是我真正想要的东西。” 第46章 好感进度条 借着没有房卡的理由，宫一航果然点了池默跟随，等到射击练习结束之后，两人也没和大部队一起瞎混，径直回了套房。 刚关上大门，池默就觉得气氛有点儿别扭。 想起射击场上宫一航对他自己的那番话，竟然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这种别扭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池默给雪球铲完屎喂了粮。 宫一航才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晃悠到沙发旁边，一屁股坐下。 “你刚不是说请我吃饭吗？”他一边摆弄着遥控器换电视节目，一边打趣似地询问池默：“怎么？打算说话不算话？” 池默原本还在脑内上演天人交战小剧场，一听宫一航这话，之前的纠结立刻被无语替换掉。 “什么说话不算话？”他皱着眉表达不满：“不是你自己不乐意吗？” “嘿。”宫一航瞥了他一眼之后笑了：“我现在乐意了，你咬我啊？！” 池默：“……” 介于池默知道宫一航这人善变，也没再多和他哔哔，二话不说，径直走到冰箱门口。 结果一拉开冰箱门，里面空空如也。 哦……想起来了，昨天那么一顿，就把食材全都给掏空了。 池默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宫一航：“没菜了，出去吃？” 宫大爷摇摇头：“不想动，叫外卖吧。” 难伺候！ 池默不情不愿地走到单人沙发旁一屁股坐下了，又把蹭到自己脚边的雪球捞起来，一边撸着猫，一边打开手机，在某团上挑挑选选。 宫一航本来就是闲着没事儿才切换电视台，现在往这边一看，见雪球眯着眼睛咕噜得那叫一个爽。 眼睛微微一迷，伸着手就来池默怀里抢猫。 池默单手操作，一不留神，雪球已经被宫一航从自己怀里挖了出去。 “喵呜！”雪球求救似的大叫一声。 池默猛地抬头，见雪球的脖子被宫一航毫不留情地拎着，那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你别这么提着！它会痛的！” “哼。母猫带小猫不也这么干？”宫一航幼稚兮兮地反驳，手上却换了动作，将雪球牢牢地锁在怀里，头埋下去，在依旧试图挣扎的小猫咪脑袋上蹭来蹭去。 池默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就是口嫌体正，并不会真的做出伤害雪球的事儿，于是就由他去了。 手指滑动着界面，也不知道宫一航想吃什么，便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小龙虾可以吗？” 等了好几秒，也没听见宫一航的动静。 池默又一次抬起头来，只见宫一航将侧脸贴在雪球脑袋上，那表情像是在出神。 “喂……”池默招呼了他一句。 谁知宫一航也没看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来一句：“你现在对我什么感觉啊？” 池默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实在不知道宫一航究竟在想什么，这思维……转换得也太快了吧！ 本来池默不想提这茬的，结果他倒是来劲了。 见池默不说话，又滴溜溜地将视线固定在池默的脸上，不满似地催促：“问你呢。” 池默觉得宫一航这人真是烦死了，这叫他怎么回答？ “之前你不是让我有什么想法别告诉你吗？”他没好气地回答。 谁知宫一航瘪了瘪嘴，那语气也理直气壮：“我出尔反尔，不行吗？” 池默：“……” 行，池默算是明白了。 宫一航这人想一出是一出，说过的话都可以不算数。 但是能怎么办？毕竟是个“弟弟”，他这“哥哥”还不得迁就着吗？ 池默的眉头拧巴起来，脑子转得飞快，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宫一航没什么耐性，将雪球顺手一丢，又往池默这头坐近了一点儿，身体前倾，几乎都快贴过来了。 “我这么举例啊。就像打游戏一样，如果有个好感进度条的话，我现在在你心里的好感进度条是多少？” 池默抬眼看他，见这小子一脸较真，也只能仔仔细细地思考了一阵…… 他嘴一张，四个字从里面秃噜出来：“忽高忽低。” 这答案显然不如人意，宫一航几乎是立刻就拔高了音量。 “为什么啊？！” 池默没好气地看着他，反问：“你平时那些骚操作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 宫一航看着池默，两人大眼瞪小眼，也都明白对方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憋了半天，宫一航竟然没再反驳什么，心情气和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行吧。” 池默：“？？？什么叫行吧？难道你就不能不要天天搞那些有的没的吗？” 宫大爷大字型地张开双臂往后面一靠，二郎腿一翘，手里继续按着遥控器，仿佛也看开了。 “不能。” 这回换池默无法理解了：“你有毛病吧？” 宫一航看他一眼：“你这人这么没安全感，我要不天天换着法子强调我喜欢你，万一你忘了怎么办？” 又来了？！！ “……”池默彻底无语了。 宫一航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那叫一个认真，一点儿开玩笑的成分都没有。 也正因为这样，池默才被噎得说不出话。 宫一航就是这样，平时在外面高冷得天经地义，在池默面前又偏爱得理所应当。 他似乎压根不知道“害羞”这两个字怎么写，而池默，偏偏最怕这种直白。 憋了半天，池默的耳根子都红透了，只能悻悻地说一句：“你真的很不要脸。” 明明是一句骂人的话，宫一航反而还挺开心。 “百分之多少？”他问。 “啊？” 宫一航微微眯起了眼睛：“好感进度条现在是百分之多少？” 池默不知道这小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回答得也随心所欲：“加加减减，60%吧。” 宫一航一下瞪大了眼睛，他的双眼本就狭长，平日里看着凌厉，现在这么一瞪，反而圆溜溜的：“才60！” “嗯哼。”池默快速往点餐购物车里面添加了几道菜。 随后，他听见宫一航语气又落了回去：“那也信，好歹及格了。” 池默：……真是出乎意料的容易满足呢。 这下该消停了吧？他看了看宫一航，见他好像也没有继续纠结的意思了。 结果刚松一口气，宫一航那不省心的小子又开始突发奇想。 “那雪球呢？”他问。 池默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这无聊的游戏还要玩儿多久？他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200%” “明天就把它送走！”宫一航的不满飙到了最高峰。 池默也不甘落后：“你敢！” 第47章 哥哥，对个戏？ 各怀心事地吃了一顿饭，宫一航那个幼稚鬼还在为雪球获得的200%闷闷不乐，池默已经懒得理他了。 池默算是知道了，自己要想对付宫一航，就得采取“无视”的态度。 原本以为宫一航这人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现在接触的时间越久，池默就越是看得透彻。 是，在工作上是挺成熟的，在感情上，别说成熟了，和“成年”都挂不上边。 池默收拾了碗筷，看宫一航一言不发地走进房间，还以为这次真的让他身受打击了。 也不至于吧，池默在心里默默嘀咕着，结果还没两分钟又看见宫一航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池默定睛一看——剧本？ 对了，他想起来了，赌注就是回房间排练来着。 池默算是个挺敏感的人，在这一刻，忽然就感觉有点儿不妙。 那头的宫一航停下脚步看着他，把剧本往手里一拍。 “来！” 简明扼要的一个字，明晃晃的命令语气，池默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宫一航……绝对在打什么坏主意。 意识到危险的池默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说：“刚吃完饭，不消消食啊？” 宫一航摇头表示拒绝。 “那什么……也得先丢个垃圾吧？”池默还是不死心。 宫一航再次摇头表示拒绝。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池默就纳了闷儿了，这人的报复心怎么这么强？非得找补回来才算完。 得，反正也躲不过。 池默叹了一口气，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宫一航翻开剧本往他面前一递，理直气壮地指着上面一段阶段：“排这段。” 池默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在看见宫一航说的哪段之后，还是忍不住一阵眩晕。 这臭小子！果然是故意的！ 节选的这段不是别的，还是之前围读的时候排练的那段。 戏份有多暧昧就不说了，池默甚至觉得宫一航在提醒他，当时就是他失误，所以才害他受伤呢！ 这明晃晃的卖惨和无声的抗议，搞得池默都不知道该内疚还是该骂娘。 “我尾椎还裂着呢。”池默做着最后的挣扎。 毕竟这戏要把他压在桌子上，对他伤口愈合也不好，宫一航总不能说什么了吧？ “没事儿，我轻点儿。” 果然还是贯彻了一如既往的‘不要脸’，池默无语凝噎，当即炸毛。 “轻点儿也不行！” 宫一航耸了耸肩，竟然退了一步，重新拿过池默手里的剧本又翻了几页。 “那这段。”他举起剧本指着其中一段给池默看。 池默快速地扫了几眼，看见竟然也是一场重头戏，而且是压轴的重头戏。 是整部片子的最后，小警察击毙匪徒的那一场，池默有点儿愣。 通常来说，这种戏最好别排，当场发挥的第一次是最好的。 但说实在的，池默没什么把握，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体验派，很多时候，都是要彩排两次的。 池默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宫一航，见他低垂着眼睛注视自己，心里突然一跳。 这家伙不会知道我演戏的短板吧？他想。 可转念一琢磨，这怎么可能呢？毕竟……宫一航没和自己合作过。 像是等得久了，宫一航没忍住又问了一次：“这场总可以了吧？” 池默点点头。 他又快速地浏览了一次剧本的内容，台词没两句，主要是内心戏。 放下剧本抬头一看，只见宫一航手里拿着两个遥控器，一个空调的，一个电视的，还没等池默开口询问就把空调遥控器塞进他手里。 “这个，就当枪吧。” 池默试了试手感，本想就在客厅里排练，谁知道宫一航却提出了完全不同的意见。 “去我房间。”他说。 池默不解地挑起了眉。 随后又看见宫一航指了指在地上打滚的雪球。 “没事。”池默说：“反正就算到现场拍摄，也还会有工作人员。” 这是他随便找的理由，只因为觉得单独面对宫一航会更加尴尬，谁知宫一航一秒就将他的建议给堵了回来。 “工作人员不会出声打扰，更不会过来抱住你的大腿。” 话音刚落，雪球像是听懂了什么似的过来冲着池默蹭了蹭。 “你受得了这样的干扰？”宫一航再次补刀。 有理有据的说辞让池默竟然无法反驳，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跟宫一航进了房间。 …… ……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天黑得透彻，外面除了树影之外，还依稀能看见路灯的光。 尽管这个位置很难被人看见，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池默还是谨慎地拉上了窗帘。 一回头，宫一航也正好关上了门，将雪球隔离在外面。 宫一航的房间虽然算不上小，可比起客厅来说还是略显狭窄。 密闭的环境和暖色灯光烘托出的氛围实在让池默有些别扭，他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漫无目的地走了好几圈，愣是也没找到落脚的地方。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就听见宫一航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好意思啊？”他一针见血。 池默羞愤得转头瞪了他一眼。 有些事不必拆穿，拆穿了就让人尴尬。 可显然宫一航并没有这种自觉，哦不，应该说……他就是故意让池默尴尬，然后欣赏他的手足无措。 “谁……谁尴尬了。”池默嘴硬。 宫一航不可置否地点点头，竟然又把大灯关了，打开了床头的台灯。 “没必要吧？！”池默看见这种操作，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知宫一航特别义正言辞地回答：“最后一场戏是在街上，路灯可没这么亮。” “……” 行吧，这也算是模拟环境，池默无话可说。 宫一航也不多废话：“开始吧。” 说着，便把身上的外套给脱了，只剩下里面内搭的一件无袖黑色背心。 宫一航身材本就十分吸睛，哪怕只是为了排练，池默还是没由来地脑子发热。 他几乎是用了全力才做好了心理建设，抬眼一看，宫一航造已经调整好了状态。 他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痞气又张扬的笑容。池默心里滚烫，只觉得那笑容明晃晃的，就像是一簇火焰，将黑夜都灼烧出一个洞来。 第48章 真实感受是最重要的 针落可闻。 尽管无法完全模拟出拍摄场地的环境，可当下，池默和宫一航都完全进入了角色。 小警察池默紧皱着眉头，抓“枪”的指关节用力到发白，他瞪视着眼前的匪徒宫一航，一开口，牙关打颤。 “你逃不掉了，束手就擒吧。” 宫一航手中也握着一把枪，可相比池默而言，他从容太多。 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池默紧抿地唇缝，随即勾起一边嘴角，笑得桀骜又轻佻。 “阿sir，追了我这么长时间。你累不累啊？”他说着，朝着池默走近了两步。 谁知也只是两步，便受到了严厉的呵斥。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宫一航停下步子，像是无所谓似地耸了耸肩膀。 “你舍得吗？” 池默变得更加愤怒，他一边吼着:“有什么不舍得的！”，一边将手中的枪上膛。 宫一航的眸子暗了下去，他以极快的速度将枪举起来，扣动扳机，射击的目标却不是池默，而是正从池默身后缓缓靠近的“跟班”的脚下。 子弹做到了警示的作用，小警察的跟班不敢靠近，只得在原地站着。 而受到惊吓的小警察池默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射击，子弹不偏不倚地没入了匪徒宫一航的肩膀。 宫一航受击之后身体被推得向后趔趄，他不可抑制地跪了下去，再抬眼的时候，脸色苍白，额头上竟也渗出了一些薄汗。 “我说了！把枪放下！” 小警察吓坏了，抖着嗓子冲匪徒喊。 宫一航无力地笑，看了他许久。 “不想知道人被藏哪儿了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丝丝抽气：“你过来。过来，我就告诉你。” 池默没有动，他只是皱眉打量着宫一航，似乎在判断他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见他怀疑自己，宫一航竟然把手中的“枪”就这么丢给了他。 “现在可以了吧？过来。” 明明已经完全处于被动，却仿佛在掌控着整个局面。 池默小心翼翼地用脚尖将“枪”踢开，他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宫一航，随即警惕地慢慢走近了一些。 两米。 池默停下了脚步。 “警告你别耍花样，不然咱们在这儿耗着，你也会失血过多致死。” 宫一航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像是竭力想让表情显得轻松一些，但……显然他失败了。 “你再靠过来一点儿。”他沉着嗓音宛如蛊惑。 知道小警察不会这么容易听话，便又有气无力地补了一句：“我手里什么都没有，你怕什么？” 像是受的伤太严重了，他这句话的后半段池默都听得模模糊糊。 不过他也明白了宫一航的意思，再次挪动脚步，又朝前走了一米左右。 电光火石之间，宫一航没有任何预兆地猛然发力，一把将池默搂进了怀里。 而与此同时，那把被池默举起的“枪”也刚好抵上了宫一航的胸膛。 “砰”的一声，哪怕没有正对心脏，却也命中要害。 宫一航搂着池默，在受到致命一击的时叹息了一声。 “真好。”他的嘴唇贴着池默的耳畔，气息全喷在耳孔里：“能死在你手上。” 说完这句话，他脱力地往后跌去，池默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抓。 他看见宫一航的脸色越来越白，连同嘴唇也因为疼痛而颤抖起来。 自己的身体也抖个不停，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宫一航躺在地上，眼角弯弯，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人我早就偷偷放了，你想要的资料，我也邮寄过去了。” 池默愣在原地，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宫一航的视线固定在池默的眼睛上。 最后，池默听见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谢谢你。” …… …… 池默陷入了沉思。 他本就知道宫一航演技不错，可没想到，在条件这么有限的情况之下，他竟然能无实物表演到这种程度。 与其说自己是进入了状态，还不如说是被宫一航带入了状态。 他想，兴许这才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宫一航扮演的匪徒说出“谢谢你”三个字的时候，自己几乎一秒落泪。 这是剧本里原本没有安排的桥段，剧本的最后只是说，小警察呆愣了很久，最终起身，打电话通知其他人过来。 到了最后的最后，也没有交代小警察的后续，像是一个未解之谜，一个留给观众思考的开放式结局。 池默有些苦恼，他觉得自己最后的那滴眼泪搞砸了整场排练，甚至有些担心正式拍摄的时候也会出现同样的错误。 所以他看着宫一航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地上爬起来，随意地拍着裤腿，便忍不住开了口。 “我刚才……是不是演的有点儿问题？”他问。 宫一航一时间没听清：“什么？” 池默也跟着站起了身。他听见外面的雪球已经按捺不住地抓起了门，于是走过去将宫一航卧室的门打开，连声音也是充满失落的。 “我说……我刚才演的，好像有点儿问题。” 这下宫一航听清了，却似乎不明白池默为什么会这么说。 “哪儿有问题？”他反问他。 池默嘟嘟囔囔的，弯腰抱起雪球往客厅的沙发走，过去之后，一屁股坐下，头也垂着。 “我感觉最后我不该掉眼泪。本来编剧还想留个余韵，让观众猜猜小警察对匪徒到底是什么感情。”他说着，抬起脸来看向已经跟着走过来的宫一航，表情也极其认真：“但我感觉我那滴眼泪一下就给盖章了，感觉不太好。” 宫一航歪着脑袋看池默，见他好像真挺受挫的样子，可没忍住笑。 “你演戏是什么派系？”他问。 池默晃了晃神，他大学就是学这个的，对宫一航所说的派系也十分了解。 不过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他，所以他想了好一阵，才勉强回答。 “非要说的话，表现派吧。” 所谓表现派，就是不强调从自我出发，而是强调在内心中先构建出一个“角色的形象”，强调模仿。 这个答案显然也在宫一航的预料之中。 他挑了挑眉，说：“那怪不得你会这么问。” 说着，他朝着池默走近了一些，几乎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如果你是体验派，就不会这么问了。” 体验派，即是从自我出发，生活在角色的情境里。 “为什么？”这下换池默不解了。 宫一航笑了笑：“因为如果是我来演你那个角色，在刚才那种情境之下，我也会掉泪。” 池默愣住了，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又听见宫一航开口了。 “因为在那种情况之下，凡是真正进入角色的，压根不会考虑有没有留给观众思考的空间。”宫一航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自己的真实感受，是最重要的。” 第49章 不爱上对手怎么行？ 池默看着宫一航，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现在对宫一航的了解，如果再次听见他说正经话一定会笑场。 然而，眼下的事实证明，他不仅不觉得好笑，甚至内心还被彻彻底底击中了。 谈论专业的宫一航无疑是魅力四射的，他专注、认真，口中的每一个字都极具说服力。 所以当下的池默竟然也有一瞬间的晃神，随即反应自己在出神地盯着宫一航看之后，有些别扭地移开目光。 脑子里还来不及思考，嘴里已经下意识地将话头从自己身上扯到了宫一航身上。 “这么说来你是体验派？”脱口而出。 听见这个问题之后，宫一航挑了挑眉。池默无法确定他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失态。 只见宫一航一屁股坐在池默旁边，语气里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逗弄意味：“你猜？” 嘶……果然出了戏之后这人还是那么不正经，连个问题都不会好好回答，非要和他兜圈子。 “猜个屁，爱说不说。”池默没由来的一阵憋闷，语气自然有些硬。 宫一航瞥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更盛，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说：“要演好感情戏嘛，不爱上对手怎么行？我推荐你也试试。” 池默原本以为自己就是随口问问，也以为自己并不怎么在乎宫一航的答案。 结果事实刚好相反，听见宫一航给出这个答复来，他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用力在雪球肚子上揉了几下，下一秒就听见雪球不满的叫声。 雪球挣扎了两下又被他按住，转过头来用不解的眼神看向自己这位老父亲。 只听老父亲池默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是明晃晃的吃味。 “哦，那我可算找到答案了。”他说着，也不看宫一航:“怪不得你说喜欢我呢，敢情是入戏太深啊。” 宫一航：“？”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过了好一阵，池默才听见宫一航语气不悦地开口了。 “你就这么理解的？”他正儿八经地问他，再没有之前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 池默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完全是下意识，根本没过脑子。 现在反应过来了也挺后悔，只得拼命想办法给自己找补，谁知一开口，又成了:“像你这么说，那不是演一部戏就得爱一个对手，牛逼啊！” 完犊子，还不如不说呢。 池默现在只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或者敲晕宫一航，洗掉他刚才的记忆。 他比宫一航敏锐得多，他甚至不敢去细想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些惊世骇俗的言论来。宫一航是体验派又怎么样？拍一部戏就得爱上一个对手又怎么样？ 这原本不该是他应该过问的，至少……他当下的身份，没有资格过问。 池默还在纠结着自己的失误，就听见宫一航嘟嘟囔囔的，好像也挺不高兴。 “服了。我是让你试试体验派，可能会对你的戏路有帮助。”他皱起眉头来:“而且喜欢我这个人，你又不会吃亏。” 池默在责怪自己，宫一航却全然get错了重点。 两人各有各的想法，竟然还把气氛搞得有点儿僵。 不过，这种宛如小学生吵架的战争一开始，就有点儿不好收场了。 “哪里不吃亏？”池默反击道:“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个个都不吃亏？你这话也说得太笃定了吧？！” 宫一航气不打一出来:“管其他人屁事！我就说你，只是你而已，你别跟我扯来扯去的。” 他俩谁也不是容易服输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情况越来越糟糕。 等到两人都有些气得上头了，旁边的雪球像是受到了这种气氛的影响，也变得有些躁动起来，在沙发的扶手上一个劲地抓挠，仿佛不抓出一个窟窿不罢休。 这声音被池默听在耳里，心情更加烦闷，却依旧耐着性子深吸了好几口空气。重新把雪球抱起来，不说话了。 宫一航也侧过脸去，他只顾着生闷气，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错过了什么。 过了好一阵，池默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不想吵了。刚才谢谢你给的建议，但我想，我可能并不适用。” 池默说完这句话之后站起身来，他现在实在混乱得很，潜意识的在乎都被这么一股脑地秃噜了出去，就连他都被自己的所作所为给震惊到。 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该去过问宫一航的私事。庆幸的是……宫一航没有察觉出来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池默抱着雪球刚朝房间走了两步，就听见宫一航在后面喊他。 “池默。”他说话的语调也不那么激烈了:“刚才我逗你的。” 池默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指的是什么。 然后宫一航又说:“我不是什么体验派。也没有每拍一部戏就爱上一个人。”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池默几乎以为宫一航觉查出来什么。 他抱着雪球的指尖忍不住抓紧了一些，好在都藏在雪球肚子上的毛发里，所以才没被看出异样。 “那是你自己的事。”池默有些不自然地回他:“我也就随口一问，没有放在心上。” 他话音刚落，宫一航眼中突然有光一闪而过，随即他也站了起来，朝着池默一步一步地靠近。 兴许是时间已经挺晚了，困意上头，所以池默的脑子才昏昏沉沉。 兴许是刚才和宫一航吵了一架，血冲上了天灵盖，所以池默才觉得耳膜嗡嗡作响。 又兴许是…… 不兴许了，因为宫一航已经走到了池默面前，他垂着眼睫看向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之后伸出手……池默下意识地将脸往旁边一躲，结果宫一航却把他怀里的猫给掏走了。 “……” 宫一航单手捞着雪球软乎乎的肚子，脸上猛地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不是体验派，我是天赋派。演技这玩意儿是与生俱来的，老天爷赏饭吃。” 池默:“……” 池默沉默了一阵，宫一航已经全然毫无自觉地开始撸起了猫。 他侧扬起脸看着宫一航，整个人被无言以对的气流笼罩。 “宫一航，你的那些粉丝知道你私下到底是个多么不要脸的人吗？” 宫一航更乐了:“不知道，连我爸妈都不知道。”他还特别得意地挑了挑眉:“这个世界上，我就对你一个人这样。” 要命。 池默一口气堵在胸口，冲着他竖了个中指，转身回了房间。 第50章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池默在某乎输入了这样一个问题之后，再度陷入了沉思。 上面的回答五彩纷呈。 有人说，会对一个人有激情，想要亲近，想要给出承诺。 有人说，委屈来得异常容易，可开心只需要一瞬间的时光。 有人说，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更怕他知道了装不知道。 还有人说……当你心里想着某个人，开始搜索这个问题的时候。 放下手机，池默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今晚不过是排了一场戏，后来，也不过是针对怎么演戏做出讨论，只宫一航提了一句体验派，提了一句拍感情戏首先要爱上对手。池默的反应，便朝着从未预料到的方向直冲而去了。 吵架不是他的本意，况且因为这种原因吵架，也挺让人无语的。 然而更让池默放不下地是他下意识的不满和在乎，哪怕最后宫一航说了……他没有拍一部爱一个人……池默还是耿耿于怀。 他甚至不敢去静下心来思考自己为什么会问出那些问题，更不敢去挖掘里面潜藏的深意，关乎于他的，关乎于宫一航的深意。 所以，他只能像个傻子似的，希望通过网络来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网络给出的五花八门的答案，却把他推向了更深的迷茫之中。 激情？池默心想……自己对宫一航有激情吗？如果闻见他的信息素会克制不住产生反应算是激情的话，那也中了。 那么想要亲近呢？他似乎更害怕和宫一航太过亲近。因为宫一航作为Alpha来说是极具攻击性的，危险，强大，特别是在压制其他Alpha的时候，周身散发的气场更是让人望而却步。 给出承诺？池默没有想过。反观宫一航对自己呢？似乎也没有做出永远只和自己在一起的承诺。 委屈？如果今晚的反常是因为委屈的话…… 开心？如果被宫一航三番五次的逗弄调戏，内心迸发出的并不是极其的反感的话…… 怕他知道，池默的确怕宫一航察觉到自己是因为在乎才提出那些疑问。 又怕他不知道？不。池默只是怕他知道。 因为他无法确定宫一航知道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而自己……接下来又应该怎么办才好。 他是想着宫一航，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出这个问题。 答案呼之欲出，池默却不像宫一航那样直白和勇敢。 他把被子拉得盖过了头顶，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进行短暂的逃避。 池默知道，自己的心思不如宫一航简单纯粹，他想得比宫一航复杂得多。 他身上背负的秘密可能在某时某刻会轰然爆发，公之于众，其中隐藏的舆论风险显而易见。他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他没有理由，也不愿意将这种风险带给宫一航。 再者，他和宫一航有些咖位上的巨大差距，虽然说来好笑，但顶流别说和十八线恋爱了，就算是和同为顶流的恋爱也会掀起轩然大波。池默有自知之明，他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吸血鬼”，也不愿宫一航被自己拉入泥沼。 另外，宫一航还比自己小了三岁，尽管年龄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池默还是担心宫一航只是一时热血上头，没想清楚。他骨子里是个极其执拗的人，一旦投入就会倾尽所有，而宫一航，他们相处的时间甚至不到一个月，他还并没有那么那么的了解他。 逃避，虽然可耻，但确实有用。 拍完这部戏就好了吧，池默想着，心里却酸涩得厉害。 从迈入娱乐圈开始，他已经被颠覆了太多，原本不耻的伪装，现在也游刃有余。 即便能守住自己的底线，却也拼尽全力。 他连最基本的真实都做不到，又罔论其他。 他想，如果他和宫一航只是两个普通人就好了。 或许他们是普通人的话，没有舆论的牵绊，没有各方的压力，他就能更加坦然。 可是现在，不行。 即便他知道宫一航喜欢自己，也知道自己喜欢宫一航，但这并不是什么你情我愿就能得到合家欢大结局的童话故事。 他，也终究，不会自大地以为自己能成为独一无二的“幸运儿”。 夜深了。 池默翻了个身，他睁着双眼，却迟迟不能入睡。 再度拿出手机，他打开了微信，看见聊天界面上猛地弹出宫一航发来的信息。 [the　one:睡了？] 池默一愣，他将手指放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却依旧没按出发送。 [the　one:我看见正在输入中了……] [the　one:你没睡。] [the　one:干嘛不回信息？] 池默:…… 回信息？回什么？ [the　one:今天故意逗你是我不对，以后也不会再开这种玩笑了。] 池默叹了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正准备回复，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声猫叫。 可怜巴巴的，像是雪球不适应独自在客厅里睡觉，所以才发出了响动。 池默迟疑着要不要开门，毕竟猫咪半夜要上厕所，把猫砂盆搬到卧室里动静太大，而且还有一些气味。 而雪球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纠结，又在门外“喵喵”地叫了好几声，池默听着那声音和平时有些不同，心想要是再不开门，估计雪球的嗓子都会哑掉。 池默无奈地从掀开被子下了床，穿上拖鞋，快步走到了门边。 谁知他刚解开门栓，就听见“咔”的一声，卧室门被拧开了，门外站着同样穿着睡衣的宫一航。 池默整个人僵在原地，宛如被雷劈了一般动弹不得。 宫一航的洗过澡之后的头发软哒哒地垂下来，刘海更是长得盖住了半边眼睛。 “你果然没睡。”他说话的声音也软软的，平日里的锋芒愣是一点儿都看不见。 池默又往地上一看，哪里有雪球的影子。 他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接受了刚才那几声猫叫是出自于宫一航之口的这个事实。 “你……”池默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但宫一航仿佛也不需要他说什么，他上前一步，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池默搂进了怀里，随即趁着池默手脚僵硬的时候，垂着头，把脑袋埋进了池默的颈窝之中。 “好啦哥，我都认错了还不行吗？”宫一航的语气近乎撒娇，他的鼻息喷在池默的肩膀上，头发蹭过池默的脸颊:“你生气归生气，千万别扣我的进度条，再扣，就不及格了……” 完蛋。 池默脑子里那根游移不定的理智的弦猛然断掉，真是要命。 第51章 心动不如行动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之前某乎上的回答还让池默云里雾里纠结半天，现在被宫一航搂在怀里，他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终于清清楚楚地弄懂了这份沉甸甸的感受。 与此同时，池默还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面对宫一航的时候，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话又说回来，平时高傲得要死的绝版极品Alpha，私下却像只小奶狗似的冲自己翻出肚皮摇着尾巴。 这事儿放在谁能顶得住。 归根结底，池默不过是一个凡人，所以理所应当地陷进去，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宫一航的怀抱很温暖，和他平日里散发出的冰冻十里的气场大相径庭。 池默觉得有点热，所以忍不住张开嘴深呼吸，又怕宫一航发现似的，尽量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原本还在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谁知道宫一航的声音又从耳畔传来。 “咦？”他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疑惑:“你怎么这么烫？” 说着，他又将鼻尖凑近了一些，几乎是贴在池默的脖子上嗅了嗅。 “你的信息素……好像溢出来了。” 池默:“………………” 这事很大，要慌，于是池默慌了，还慌得一笔。 他此刻很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Omega就这点儿不好，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动情的时候，信息素压根不受控制。 他刚才恍恍惚惚的没怎么察觉，谁知信息素却直接帮他掀了底牌，一点儿做思想准备的时间都没给他留。 他一把推开宫一航，耳根红得快要滴血，原本想淡定地撒个谎忽悠过去，谁知一开口，结巴了。 “我……不是……我……” 宫一航一挑眉，竟然学会了抢答。 “发热期？” 池默一愣，发热期就发热期吧，总比暴露自己喜欢上宫一航强。 硬着头皮点点头:“对……” 随后他看见宫一航笑了起来，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调侃。 “哥，你这发热期也太频繁了。” “轰”的一声，池默一张老脸红了个透彻。 他又羞又恼地瞪着宫一航，心想你特么发热期才频繁！你全家发热期都频繁！ 结果转念一想，宫一航作为Alpha是没有发热期的。 ……更气了。 “抑制剂在还在床头柜吧？这次我帮你注射，就当为今晚的过失赔礼道歉了。” 就在池默独自生闷气的时候，宫一航再次开了口。 池默猛地听见这话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结果宫一航已经采取了行动，把他带到床边，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半躺上去。 随后自觉地蹲在床柜头旁边，手里捏着那个锁，扬起脑袋来看他。 “密码多少？” 池默：“……” 池默的心情很复杂。 在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想问问宫一航是不是傻？ 可转念一想，呸呸呸，这样搞得好像自己挺主动似的。 脸色变得更僵，只得干巴巴地说出了密码。 趁着宫一航解锁的这段时间，池默的脑子里全都在想些乱七八糟的。 比如：宫一航开锁的样子，仿佛在拆套。 “……” 比如：宫一航分辨抑制剂和阻隔剂的时候，好像在选套。 “……” 池默忍不住扶额，他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的脑子里装了一台法拉利，动不动就要发车的那种。 而后他又安慰自己，这都是生理决定的，不是自己的锅。 宫一航已经站起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堆抑制剂。 池默愣住：“倒也不必如此。一瓶就行了。” 说着，他认命地把袖子捞开，露出白皙的皮肤。 又一看宫一航，谁知刚才他还积极得不行，现在倒是呆在床头，眉头也拧成了一团。 池默：“？” 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池默刚张开嘴，正准备问他又要干嘛，宫一航已经叹了好长一口气。 “其实抑制剂注射太多次，对你的身体不好。” 这个倒是真的，毕竟发热是Omega的正常生理现象，强行遏制的话，虽然要不了命，可多多少少也会给身体带来一些损伤。 不过…… “我习惯了。”池默笑了笑。 应该说，正因为身处娱乐圈这个暴风眼，又加上自己还隐瞒了真实性别，所以池默使用抑制剂的频率要比普通Omega多得多。 这也是他需要付出的代价，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到现在，早已经习以为常。 但池默是坦然接受了，宫一航这头，显然不是这么想。 “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一劳永逸。”他的声音沉甸甸的，在这只有月色的房间里显得更加有蛊惑力。 池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挑了挑眉。 宫一航又一次开口，这回声音里带着笑：“终身标记。” 尼玛的又来？！ 池默羞愤地直接操起身后的枕头朝宫一航砸了过去，结果枕头倒是丢不死人，却刚巧不巧地命中了宫一航手里的那堆抑制剂。 只听见“啪啪”几声，那堆抑制剂掉在地上，全部碎了个透彻。 “……” “……” 两人大眼瞪小眼，池默感觉……自己真的快要窒息了。 宫一航最先反应过来，他看着脚下的“惨况”，立刻为自己辩护起来。 “这是哥自己干的！可不能赖我！” 池默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现在几乎快被气死，竟然还无法反驳宫一航说的话。 僵持不下之间，宫一航耸了耸肩：“那没办法了，为了不让哥太难受，我只能临时标记你了。” 临时标记？！ 上次临时标记的时候要了自己半条命，又来？还想不想让自己顺利进组拍戏了？！ 池默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疯狂拒绝。 “不行！再过一周要进组了！” 宫一航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发热不难受吗？” 池默咬着牙，他还不能跟宫一航解释自己不是普通的发热期，像是进入了一个死循环一样，只能被推着走。 “那也不行！你之前已经临时标记过我一次了，再来一次，你自己也会受影响！” 宫一航笑了：“我之前说过了，为你临时标记再多次都可以，我就是你行走的‘抑制剂’。” 第52章 你丫就是故意的 池默原本以为自己定力惊人，直到遇上宫一航之后，他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是经不住撩的。 或者说，宫一航这个人，就是他的死穴。 在宫一航发出邀请之后，池默闻见了他身上散发出的薄荷味信息素的香气。 而很快的，池默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体温竟然越来越高，连同腺体都在隐隐作痛。 原本不该到来的发热期竟然真就这么被勾出来了，真是有苦也说不出。 气氛正好，只是这么下去……池默担心自己的情况会被其他人发现，毕竟窗户还开着。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去关窗，谁知刚一动弹，才发现自己已经软得不成样子。 别说走过去关窗了，就连下床，都成问题。 池默尴尬地看着宫一航，纠结半天，还是只能暗示他：“窗……” 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发现自己的语气都变了调。 尾音黏腻，池默和宫一航都是一愣，随即池默更想挖个洞钻进去了，宫一航，笑得眉眼弯弯，十分欠揍。 如池默所愿，宫一航三两秒就把他俩和外界完全隔离开来，不仅关上了窗，还贴心地拉上了窗帘。 现在可好，房里连月光都透不进来，黑漆漆的一团，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池默心如擂鼓，兴许是因为看不见的缘故，所以其他感知才变得特别明显。 他感觉宫一航慢慢朝着自己靠近，那薄荷味也越发明显。 明显，却不凌厉，像是小心翼翼地收起了所有的攻击性，只剩下甘冽。 床边塌陷了一块，是宫一航坐了上来。 池默整个人快要烧起来，眨了眨眼睫，想要尽量看清。 而即便是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也只能辨别出一个依稀的轮廓。 “你在发抖。”宫一航的声音响起来，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别怕。” “谁……谁怕了。”池默想让自己显得淡定一些，但身体的反应是最诚实的，话音刚落，才察觉自己的就连呼吸都在颤抖。 手臂被轻轻地抓住，宫一航的修长的指节清晰可辨。 他并没有用力，池默却感觉自己被禁锢住了，完全无法动弹。 他感觉宫一航的双手顺着自己的胳膊往下滑，明明是一个安抚性的动作，却让人莫名的浮想联翩。 顺着宫一航的引领，池默慢慢朝下方趟去，因为没有枕头的缘故，头顶只能触碰到并不算太柔软的床单。 池默不由得握紧了双手，感觉到上面层层黏腻的汗。 宫一航的手掌本就宽大，抚上脖子的一瞬，池默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随即，宫一航的一声轻笑传来。 “……你还说不怕？” 操。 池默正想开口辩驳，又感觉宫一航伏下了身子，凑近了耳边，在池默的耳畔说了一句：“放心，我没到易感期，不会出现上次的失误了。” 池默觉得，宫一航这人有时候完全抓不住重点，但有时候吧，又很能直击他的内心。 他没有回应，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宫一航说话的时候带出的鼻息喷在了耳廓上，让他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随即，他感觉到宫一航的唇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 池默加倍反弹，就算被人家完全掌控住了，还得磨着牙齿叫嚣：“你他妈……要咬就咬！” 这个行为太亲密了，比临时标记还过分，他的小心脏实在有点儿无法负荷。 宫一航对于这种控诉丝毫不慌。 “让你放松一点儿。” 这哪儿是让他放松，分明就是要他狗命。 池默被宫一航捞起来翻了个身，这么趴着，感觉心脏都受到了压迫，更加呼吸不顺了。 宫一航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他的后背，似乎是真的想让他放松下来。 然而这么做只能起到反作用，漫长的煎熬让池默感觉分外折磨。 “搞什么啊……”他忍不住出声催促。 宫一航却丝毫没有自觉:“你这么绷着，我怎么下得了口？” 行！ 池默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去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他确实有点心理阴影，可现在看来，有心理阴影的人不只是池默。宫一航……也是一样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是池默唯一的感想。 他还在纠结于这么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结果刚一走神，就感觉到自己的腺体被轻轻地舔了一下。 瞬间，鸡皮疙瘩顺着那处蔓延开来，很快就爬遍了全身。 池默有点儿想骂娘了，他不想承认是自己太敏感，所以都把问题归结到宫一航身上。 刚准备发火，就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按住了肩胛骨，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床单下塌陷了一些。 紧接着，腺体传来尖锐的刺痛。 所有奇奇怪怪的想法猛地被这股无法忽视的痛感击溃，他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却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被越来越明显的疼痛逼疯。 基于自我保护的下意识，他忍不住出手去掰扯宫一航制住他的手。 刚刚一有反应，宫一航便已经抢先一步反剪他的双手压在他的背后。 池默哼了一声，又感觉宫一航的身体压在了手的上方，力度加重，让他更加无法动弹了。 Alpha的信息素一开始还能控制，尽量缓慢地，温柔地朝着Omega的腺体里注射。 可就在这小小的挣扎之后，宫一航的牙齿深深地刺入了池默的腺体，摄入信息素的速度也陡然加快。 被压在下方的池默呼吸一窒，此刻只想捶爆宫一航的脑袋。 作孽啊作孽…… 池默将嘴唇都咬出了血，那铁锈一般的气味混杂在茉莉和薄荷信息素交织的空气中，虽然细微，却还是被宫一航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很快腾出一只手来，塞到池默的嘴边。不需要任何言语的指引，池默立刻便了解到了他的意图，张嘴就咬了上去。 腺体被咬得有多疼，池默的口就下得有多重。 仿佛在进行什么特殊的痛感交换仪式似的，谁也不打算放过对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默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头也越来越沉重。 在陷入昏睡的前一秒，他还在心里不断辱骂宫一航。 操，说好的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失误了呢？！ 这摆明了不是失误，就是故意的！ 第53章 呼之欲出 池默猛地睁开眼。 房间里依旧黑漆漆的，虽然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可昏暗的环境还是让他吓了一跳。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在床头柜上摸索着自己的手机，按亮屏幕，确认日期和时间。 是的，日期和时间。 他实在怕了宫一航了，总觉得被临时标记之后就会有一种穿越到几天后的莫名担忧。然而在看见现在确实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后，他也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检查一下身体，除了腺体隐隐有一些疼之外，其他倒是还好。 略带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结果嘴角传来一阵撕裂感。 嘶……果然是昨晚自己忍得太厉害，结果把下唇给咬破了。 池默无奈地抓抓头上的呆毛，起身，下床。 刚走到门边，就听见外面传来宫一航的声音。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宫一航嗓子压得挺低，他说完之后，也没有其他人回应的声音，应该是在打电话。 池默这么想着。 他拉开房门，结果又听见宫一航那边开口了，语气还有点儿不太高兴。 “三年？至少五年以上，你再和律师沟通一下。” 池默:“？” 什么三年五年还用上了律师？难不成是在办理什么合同？ “呵呵，你看我像只是生气的样子吗？” 池默:“……” 算了，别人的事少管。 池默不再多想，径直去了洗手间洗漱。 “对了，回来的时候再带点儿抑制剂。没有味道的那种。嗯，最贵最好的。” 池默正在挤牙膏，结果用力过度，差点儿没挤出一条河。 池默:“………………”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宫一航说的这个抑制剂，是给自己带的。 他竟然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告诉了电话那头的人？那人是谁？和宫一航什么关系？对自己知道多少？ 不对，好像刚才宫一航也没跟对方提自己的名字。 池默皱着眉，半天没把牙刷塞进嘴里。 而就在这个时候，宫一航造已经挂上电话，走到浴室门口来了。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他问。 池默反应过来，透过镜子看向宫一航。 只见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嘴角弯弯，目光里全是柔情蜜意。 可池默脑子里只有几个字浮现出来：装！你再跟我装！ 池默用力刷着牙，结果用力过猛，把嘴唇上的伤口又给牵扯到了。 操。 他疼得龇牙咧嘴，而宫一航显然没看明白他现在这番操作是个什么意思，只觉得有些惊讶，又喊了一声：“你小心点儿！” 池默别别扭扭地继续刷牙，瞥了宫一航一眼，又瞥了他一眼。 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你刚才……和谁打电话呢？” 宫一航答得理所应当：“阿乐。” 哦……原来是阿乐。池默点点头，又猛地一抬头：“她知道我的事儿了？” 宫一航不可置否：“应该说，知道我们的事。” 池默：“……” 行，这事儿之后再算账，毕竟她还要当自己的代购。 池默有一皱眉：“刚才你说什么三年五年的？” 谁知这个问题宫一航倒是不回答了，耸耸肩：“不是什么大事。” 这么轻飘飘地带了过去，说着，转身朝着客厅走去，一本正经地给雪球开了个罐头。 这架势，显然就是有事儿瞒着自己了。 池默本来还想追问的，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和宫一航似乎也没到无话不谈开诚布公的搞关系。 过了一瞬，还是把自己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全部抛诸脑后。 两人收拾完毕之后一起出了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去和剧组的演员们进行集训。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可池默总觉得，今天的宫一航正常过头了。 要真问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还不是因为宫一航集训的时候竟然一板一眼，没有像以前一样对自己进行各种调戏。 池默觉得，这他妈岂止是正常过头，简直就是反常！和拔吊无情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咳咳，尽管没到那种地步，可好歹昨晚还挺那啥的，这种程度，也不至于前后判若两人吧？！ 事出必有妖，搞得池默都感觉自己被宫一航给PUA了，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没由来的憋出一肚子闷气。 这股闷气一直持续到阿乐的到来，她顶着一张红扑扑的小圆脸，看着就讨喜，对池默倒是比以往更加热情，甚至让池默有点儿受宠若惊。 集训刚一结束，宫一航就被制片人王勇给叫走了，压根没给池默一点儿交流的机会。 池默本来想着没什么事儿就回酒店去，谁知阿乐追了上来。 “默哥！”她笑得一脸灿烂：“我陪你回去吧，还有点儿东西要给你。” 池默知道她说的是抑制剂，这东西确实没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于是他点点头，跟阿乐结了伴。 …… …… 两人回到套房，阿乐把双肩包取下来，在里面捣鼓了半天，一打抑制剂双手奉上。 之前池默觉得还好，现在看着阿乐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一想起她什么都知道，整个人也变得局促起来。 “谢……谢谢。”他有些不好意思。 阿乐笑着摇摇头，刚要说话，两人的腿下便加入了一只雪球。 这是阿乐第一次见到雪球，只见她眼前一亮，本想蹲下抱抱雪球，谁知动作太猛，雪球被吓到了，直接就伸了爪子。 阿乐也没料到自己的热情会刺激到雪球做出应激反应，也吓得叫了一声。 “没事儿吧？”池默立刻问她。 本想着帮忙看看手上有没有伤口，结果脑子里一下就浮现出宫一航闷闷不乐的一张脸。 池默就像被烫到了一样，立刻收回手。 得，果然被PUA了，现在和别人接触都要考虑一下尺度，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好在阿乐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惊吓之后，她又恢复了那副大咧咧的模样。 “默哥，干脆给它剪个指甲吧。”她说。 这是个不错的建议，池默点点头，翻出宠物指甲剪，一下就把试图挣扎的雪球给抱了过来。 雪球还想着逃跑，阿乐就已经出手控制了局面。 这下可好，可怜·雪球·巴巴只得老老实实地把脑袋埋进池默的胸口，不动了。 两人一边给雪球剪指甲，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阿乐性格开朗，说话也挺注意分寸，没让池默觉得丝毫的不舒服。 这么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秘密，还知道自己和宫一航的事儿，池默却发觉自己竟然一点儿也不担心。 过了一阵，他听见阿乐特别感慨地冒了一句：“我刚听老大说你们在养猫的时候还特别惊讶，现在一看，雪球也挺乖的嘛，怪不得就算过敏也要养。” 嗯？池默一愣。 “他对猫过敏？” 阿乐看向池默，似乎没料到池默对这一点一无所知，这才有些愣愣地点了点头。 “默哥不知道吗？老大对猫毛过敏，严重的话，身上会起好多疹子。” 池默：“……” 第54章 宫一航的秘密 池默从来不知道宫一航对猫毛过敏。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宫一航从来没有提起过，再加上他似乎也没有打喷嚏，起红疹之类的过敏反应，因此，当池默从阿乐口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懵逼之中。 “他过敏的话，会怎么样？” 过了好几秒之后，池默这么问道。 阿乐耸了耸肩:“身上起红疹之类的。不过通常都是手臂之类的地方，老大又爱穿长袖，一般情况下，看不太出来。” 这就难怪了。 池默心下了然，想起宫一航之前还抱着雪球玩，更无法理解他这种操作。 “神经病……”他忍不住出声嘀咕。 也不是吐槽，只是觉得宫一航这么做，让他怪难受的。 阿乐看了他一眼之后，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默哥……”她迟疑着叫了他一声。 池默抬眼便看见她一脸的欲言又止，瞬间就明白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再次颠覆自己以往的观感。 他挑了挑眉，也不催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阿乐像是做了挺久的心理建设，又过了好一阵才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老大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我跟在他身边好几年了，从他认识你开始，就做了不少出人意料的事情。” 池默:“……” 阿乐一边顺着雪球的毛，一边神情感慨地侃侃而谈。 “你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出了点儿意外，他害你进医院住了一星期吗？” 池默:“哦……你连这个也知道？” 阿乐点点头。 “出事之后，他本来想去找你来着。” 池默没想过这一茬，更没想过宫一航竟然试图找到他。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阿乐，问:“他找我干什么？” 阿乐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对你负责啊！” 池默更是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结果阿乐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不过毕竟在后台把同行搞进医院也不是小事……他那时候虽然没有现在人气高，但多少也是个流量明星。公司不敢把问题闹大，所以几个高层挨个找他谈话施压。只是到了最后也没拦住，还是你的经纪人辉哥过来了一趟，也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终于让他消停了。” 池默表情凝重，他想，他知道经纪辉怎么跟宫一航谈的。 这不是宫一航一个人负责就行的事情，自己作为事件中心的另一位主角，势必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那宫一航，多半是为了自己，才做出了退让。 池默的心情有些复杂，喉咙干涸，他张了张嘴：“后来呢？” 阿乐看见池默这个反应，也不由得感到唏嘘。 “老大的体质也挺特殊的，你看，不少人以为他是Omega，就因为他天生就可以隐藏信息素的气味。但与此同时，他的易感期是真的不那么规律。一般情况如果感觉到易感期到来，他都会推掉所有活动，但那次是临时状况，他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池默点了点头，他明白阿乐是什么意思。 如果易感期不规律的话，那么在舞台上就特别容易出事儿，所以…… “这就是他后来退出舞台，专攻演戏的原因？”池默看着阿乐，尽管是提出疑问，但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的答案却是肯定的。 阿乐果不其然地点了点头。 “老大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大多时候都是被推着走。但是，有了一定的地位，就会有自主选择的权利。所以从那件事之后，老大就出国进修了一年，专攻演戏。这段时间里面，他也一直关注你的消息。回国之后，有不少工作等着他选，但他眼都不眨，就决定去录制你参与的那期综艺。” 池默愣了一下。 是的，他想起来了，他原本就一直以为自己和宫一航初次见面是在一年多以前的那个综艺上。 当时他对宫一航印象也不是太深刻。 虽然帅，但娱乐圈里帅的人太多了。加上宫一航本来就像个行走的冷气机，没有交流，自然就没有更多的了解。 “当时……我们只是打了个招呼。”回想往事，池默竟只能做出这样的总结。 阿乐了然地点了点头：“是的。那次综艺录完之后，我送老大回家，他一路上都沉着脸，什么也不说。整个路程五个小时，他都沉默得不可思议。” 说到这里，阿乐摇了摇头：“直到后来我看综艺才知道，你和他基本没有任何交流。” 池默微微垂下眼睫，心中有了千百种想法，却一言不发。 “不过现在好啦！你们在一起拍戏，演的还是CP！他也跟你表白过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也怪不得他这几天心情这么好。” 说起这个，池默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放下手中的宠物指甲剪，十分认真地看着阿乐，问：“这部戏为什么会选我来演？” 其实池默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可还是想再跟阿乐明明白白的确认一次。 阿乐笑得坦然：“你说呢？他努力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创造一个和你在一起的机会吗？” 池默：“……” 池默之前就猜到了，阿乐跟他说的话，看你那个会颠覆他很多想法。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宫一航竟然是个默默做了这么多事，却只字不提的人。 池默自认自己做不到他这样，不得不说，他对宫一航的观感，又一次被刷新了。 他原本以为宫一航之是一时兴起，原本还怀疑过宫一航只是心血来潮。 而现在看来，是自己，对他知道得太少了而已。 那个小自己三岁的宫一航，在某种程度上，比他更加隐忍，更加深思熟虑。付出的努力，也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 池默突然开始反思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徘徊犹豫，是不是太故步自封了？ 如果宫一航都肯为了他付出这么多的心血，那自己呢？是不是也应该试着朝他走一步？如果世人皆知会连累宫一航，那至少如果世人不知呢？秘密恋爱呢？如果自己更加努力，可以等到舆论转圜的那一天呢？ 好像无论如何，他也应该做出一个决定。至少他也应该坦诚一些，他内心真实的感觉，应该让宫一航知道。 第55章 绯闻女友？ 池默给自己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 可他没有料到，从当天晚上开始，宫一航就没有回酒店。 池默原本以为制片人王勇那边有事和宫一航谈，就算聊个通宵，第二天也终归会见面。 然而第二天的集训，宫一航依旧没有出现。 池默没由来地觉得有些心慌，等中场休息的时候，他打了个电话给宫一航，也只听见里面冰冷而机械的女声说着：抱歉，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作为艺人而言，绝不会无故关机。 毕竟行程通告那么多，关机等同于和外界失联。就算是一个群众演员都不会做出这么不专业的事情，更何况宫一航是个顶流级的大明星。 几乎没有做出任何思考，池默便又打电话给了阿乐。 结果阿乐那边也是一直“正在通话中”，池默心中的疑惑更甚。 思来想去，他去找制片人王勇问了问情况，结果得知宫一航因故请了假，具体请了多长时间，王勇却没有正面回答。 请假，那就说明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可池默的情绪却得不到安抚，焦灼，担忧，无数种猜想在他脑子里钻来钻去。 以宫一航之前的表现而言，就算赶通告也会提前告诉他。 虽然并没有规定宫一航每次都得这么做，可池默就是笃定地知道，宫一航这次请假，和以往的情况不同。 而也是一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自己除了有宫一航的电话和微信之外，除了知道阿乐的联系方式之外，再没有任何能够寻找到宫一航的方式。 …… …… 时间匆匆而过，压抑的情绪也伴随了池默长达五天。 这五天里面，池默等得已经焦头烂额。 终于到剧组合宿集训结束的这一天，池默依旧没有见到宫一航的人影，眼看着再过几天就要开机了，他突然有些不确定，宫一航会不会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而表现出担心的不仅仅是池默，剧组的其他演员也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私下偷偷猜测宫一航缺席一周的缘由。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宗林，他隔三差五就来问池默一次，池默明白他作为宫一航的迷弟，担心也是再正常不过。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头绪，又怎么去安慰宗林呢？ 结束了最后的集训活动，所有的演员都在互相告别。不过再等几天又会重新见面，因此大家的情绪也都挺好。 宗林又走过来了，一张小脸皱皱巴巴，看着像是要哭的样子。 池默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感性成这样，结果刚准备安慰，就看见宗林嘴角向下一瘪，直接“哇……”地一下哭出了声。 池默本就因为宫一航的事儿失魂落魄的，猛一看见宗林这样，被吓得不轻。 “怎么了？没事吧？” 他紧张兮兮地询问，谁知宗林一把将他抱住，哭得更厉害了。 “默……默哥……”他抽泣着，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航哥他……” 宫一航？！ 池默心脏怦怦直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镇定下来，但一开口，连声音也抖个不停:“他……怎么了？” 宗林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么一来，池默的心情就更加糟糕。 “宫一航到底怎么了？！”他吼了一声，语气也有些控制不住。 其他演员一开始还以为宗林跟池默道别呢，结果被池默这平地炸开一声雷，纷纷都过来询问了。 池默一个头两个大，却也没来得及顾及其他人的想法，只是等宗林缓过劲来。 终于，宗林哭够了，抬起肿得像核桃一样的双眼看着池默，不断打着嗝。 “航哥……带……带着……女朋友……去酒店……被狗仔拍到了……” “……” 这一刻，池默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平地一声雷。 这一刻，池默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泰山崩于前。 可也只是一刻过后，池默将所有的情绪全部压回脑子里。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还得尽力让自己回归冷静。 “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池默问。 然而回答他的不是宗林，而是刚才就凑到身边来的剧组其他演员。 “卧槽……热搜第一，这下人尽皆知了啊！。” “才不到一分钟时间就他妈爆了！不愧是顶流……见识了见识了……” “是不是之前航哥说自己在追的那位啊？这么快就得手了？也太牛逼了吧？” 圈内的人八卦起来，比正常人还要疯。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热烈讨论着，而池默眨眨眼，努力压抑住了自己想要伸手去揉眉心骨的冲动，一言不发地打开微博。 一上去就看见了营销号集体联动，不管是粉丝上百万的，还是粉丝只有几千的，全部都在转发同一组照片。 文案配得千奇百怪，不过核心都是一样的——宫一航酒店夜会“神秘女友”，优质偶像形象崩塌。伴侣容貌身材姣好，两人缠绵接近一周。 池默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才继续点开了那些图片来看。 天色很黑，灯光很暗。 照片里是一男一女两个人，走在一起也并没有太过亲密的动作，脸看不见，全是背影。就是那xx酒店的招牌有点儿醒目。加上照片里的男主身材高挑肩宽腰窄腿长……放眼娱乐圈，还真没几个这样的，宫一航算是其一。 “这怎么可能呢？！我不信！” 一声声嘶力竭的惊呼将池默从思绪里拽了出来，是午餐肉的声音。 他转过头一看，果然看见午餐肉泫然欲泣地看着自己，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池默想起来她是自己和宫一航的头号cp粉，顿时觉得有些无措。 不过她说得没错，确实不可能，至少在池默看来，绝对不可能。 如果这事儿放在两个星期以前，宫一航刚表白那会儿，池默兴许还会相信。毕竟那时候他觉得宫一航就是个玩咖，就算出现任何情况，都不会感到意外，最多就是警告他别玩到自己身上来。 而现在，他发现自己竟然对宫一航的人品深信不疑。除非宫一航亲口承认，否则他就不会把这些往心里去。 他只是担心，这种冲击性的绯闻会给宫一航带来负面影响。 毕竟……连身为迷弟的宗林都已经信以为真了，还哭得呼天抢地毫无形象。 池默光是看着这一幕，就已经能想象出舆论是什么样的狂风骤雨。 第56章 宫一航的事，你少管 迈着沉重的步伐，池默终于回到了酒店。 看着空无一人的套间，他觉得五味杂陈，就像是心口被人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闷得不行。 雪球跑到了脚边，一下一下地将脸往他的鞋上蹭。 池默的心软成一片，他弯腰将雪球抱了起来，轻轻地摸它的脑袋。 雪球的猫粮猫砂和罐头还剩了一些，加上厕所和各种小物件，也足足有一大堆。 池默忽然想起当时他和宫一航带着雪球去宠物医院的时候，这些东西基本都是宫一航搬上车的，顿时心里更加酸涩。 正想着怎么把这些东西带回去，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宫一航？！ 池默愣了一秒，随后单手捞着雪球，将兜里的手机掏出来一看，上面显示的备注却是：辉哥。 不是宫一航…… 池默的心又坠了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将接听键划开。 电话里面传来经济辉的声音，说话的方式依旧那么简明干练：“你住在几号房？我快到合宿酒店楼下了，上来帮你搬东西。” “啊？”池默有些吃惊。 毕竟他以往拍戏的时候经纪辉也不怎么过问，如今只是进行一个集训，竟然亲自来帮他搬家？ 这种前所未有的待遇让池默瞬间联想到了宫一航身上，不过转念又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宫一航现在基本就是个“失踪”的状态。 报了房号之后，经纪辉便挂上了电话。 池默将雪球放下，又在套房里转了一圈，将自己带来的物品一件件收好。 如今他的东西都装进了行李箱，雪球的东西也装进了纸盒。 而宫一航的所有物品都还好好地摆放在原位，这种鲜明的对比让池默有些恍惚。 经纪辉一向很效率，从挂上电话，到他出现在池默面前，也只用了二十来分钟。 池默已经一个月没见过自己的经纪人，这一个月之间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不由得有些恍惚。 两趟的功夫，东西都搬得七七八八。 最后上来拿雪球的时候，池默看了一眼这承载太多回忆的套房，没忍住又出了神。 宫一航的东西怎么办……不要了吗？有人来帮他搬走吗？还是说……酒店的工作人员会直接打包寄回？ 干脆……自己要不要帮他把东西一起带走，这下等拍戏的时候，也可以顺便带过去？ “辉哥……”池默犹豫着看向经纪辉，刚准备开个头，就已经被堵了回来。 “这些东西宫一航的团队会处理好的。包括更换家具做清洁之类的，都已经交代过了。”经纪辉手里握着电话，表情焦灼：“等开车送你回去，我还得赶回公司开个会，没时间耽误了。” 池默的设想直接被扼杀在了摇篮里，最终，他只能点了点头。 无奈地叹了口气，带上了套房的大门。 …… …… 从合宿酒店，到二环内的家中，也差不多要三个多小时。 池默坐在副驾驶位，雪球待在航空箱里，被放在后座。 这场景似曾相识，可旁边开车的人，却从宫一航变成了经纪辉。 经纪辉看起来是很忙碌的样子，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幸亏回程的路上也没什么车，才不至于太存在安全隐患。 等终于消停了一些，池默这才得了一点清闲，拿出手机，安安静静地刷着微博上的舆论动态。 和他猜想的一样，经过营销号的推波助澜，宫一航的绯闻已经尘嚣之上。 舆论，现在也主要分成了三股。 一股，是宫一航的粉丝。 她们努力地找着佐证，证明那不是宫一航。什么身形相似的人很多啊，什么正面都没拍到就按头啊，什么服装都是流行的潮牌谁都能穿啊。 反正，就秉持着一个原则——没有拍到正脸的，坚决不认。 另一股，是宫一航的黑粉。 他们不断挖掘着宫一航传说中的“黑料”。什么刚出道的时候和现在的长相有变化啊，什么时常对粉丝冷着脸态度不好啊，什么之前拍摄的角色都是利用关系从别人手中截胡的啊。 总之，不管是不是真事，只要对宫一航不利的，怎么厉害怎么招呼，一点儿不讲逻辑。 还有一股，是纯粹吃瓜的路人。 他们也不经常关注宫一航，却在这种凑热闹的时候冲在第一线，议论纷纷，热火朝天，像是在参加一场盛大的派对。 池默觉得有点儿窒息，可他也明白，作为公众人物，特别是这么受关注的公众人物，一旦有点儿动静，那就会被无限放大，成为舆论的暴风眼。 此刻，池默感同身受，他的头顶仿佛飘荡着一朵浓浓的乌云，怎么也散不去。 正在开车的经纪辉挂上了最后一通电话，刚一转头就看见池默看着手机紧皱眉头，敏锐如他，一下就看出了苗头。 “怎么？你在关注宫一航的事？”老狐狸一针见血。 池默被他冷不丁地戳穿了，也是一愣，随后有些怔怔地看向经纪辉。 “你也知道？” 经纪辉勾了勾嘴角，神情倒是自若得很：“不都上头条了吗？已经挂在热搜第一好一会儿了，不过我没去问……”说着，他瞥了池默一眼，竟然反问他：“我需要去问问吗？” 池默：“……” 池默不知道经纪辉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唯一能确定的是，经纪辉另有所指。 甚至于……经纪辉可能都知道了自己和宫一航现在的情况。 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干脆不回答。 池默干脆闭嘴，一言不发地保持沉默。 然而经纪辉是什么人，一看池默这反应，话就不需要再说到明处了。 “宫一航的事儿，你少管。”作为池默的经纪人，他还是得说这话：“他公司的高层估计现在都在开紧急会议，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处理了。” 池默明白经纪辉是什么意思，确实……他就算想管，也无从下手。 他没有背景，没有积蓄，就算勉强能发个微博出言力挺，也无异于是雪上加霜，越搅越乱。 真的为了他好，就应该在这时候学会闭嘴。 这道理池默心知肚明。 可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担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要是自己现在在宫一航身边就好了，他忍不住这么想着，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对宫一航有些喜欢而已，但经过这件事之后，他发现好像并不仅仅是那么一点喜欢。 宫一航现在在干什么呢？当时为什么请假？为什么到现在也联系不上？ 这些都成为了池默心中的结症，一时半会儿，无法释怀。 第57章 维护 将池默送回家之后，东西刚搬完，经纪辉就赶着要走。 出于礼貌，池默将他送出家门。 结果经纪辉刚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特别严肃地提醒他。 “这两天别上微博，小心手滑点赞。好好休息一下调整状态，后天我接你去拍定妆照。” 池默听见定妆照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倒不是他有多迫不及待，而是……他在猜想宫一航会不会来。 他点点头，保证自己不会添乱之后，这才关上了家里的大门。 换了新环境的雪球有些不适应，躲在了柜子后面，池默也没有强行把它给拖出来。 只是将猫砂、猫粮和水准备好之后，自己躺在了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的吊灯发呆。 他以往拍戏最期待的就是回到家的这一刻，可现在，竟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鬼使神差地又摸出电话给宫一航打过去，果然还是关机状态。 他又尝试着给阿乐打了个电话，本来没有抱太多希望，谁知几声忙音之后，电话竟然就被接了起来。 “喂？” 阿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焦灼，让池默也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喂？默哥？” 电话那头的阿乐又催促地叫了一声，池默这才一下从沙发上翻身坐起，神台清明。 “他现在……怎么样？” 池默原本以为自己会生气，会问宫一航为什么招呼都不打就离组一周，连搬东西都不来。 可话到了嘴边，竟然只剩下这么一句——他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阿乐沉默了一下，有些支支吾吾地回答：“还……还好。” 还好？如果真的还好，阿乐不会是这幅语气。 池默不由得皱起了眉：“跟我说实话。” 语气重了一些，阿乐也不是看不懂形势的人，立刻就察觉到了池默不高兴。 “默哥，今天这边真挺忙的，等我稍微空闲一点儿我再给你打过去好吗？” 池默原本还想说什么，却又听见阿乐那边有人谈话。你一言我一语，好像是挺混乱。 他也不愿意再为难阿乐，只能沉沉地“嗯”了一声。 听见这个回应，池默明显听见阿乐松了一口气，匆匆挂上了电话。 池默明白，就现在的情况，阿乐肯定也是焦头烂额。 娱乐圈是个势力的名利圈，没事儿的时候众人捧，有事儿的时候万人踩。 现实到不可思议。 也是这样，池默才更加闹心。 宫一航还好，阿乐既然说还好，他就只能说服自己相信。 池默捏着电话，揉了揉酸涩不已的眉心骨，又看见雪球从柜子后面钻出一个小脑袋来，畏首畏尾地看着他。 池默知道动物最能感受到人的情绪和心情，他朝着雪球招了招手，将它哄骗到自己身边来，随后一把捞起，紧紧地把它拥入怀里。 如果宫一航在眼前就好了，池默叹了一口气，他在面前，自己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大呼小叫，动不动就发脾气。 他在面前，至少自己还能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不至于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 …… …… 两人之后，池默拍摄定妆照，宫一航果然没来。 他用了两天时间放平心态，没事就翻来覆去地看着剧本，心想着虽然现在没法帮到宫一航，但至少之后拍戏的时候，能表现得更好一些。 坐在化妆镜面前，池默盯着镜子里改头换面的自己，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宫一航今天要是来了，肯定会对妆发评头论足，说不定还会给出一堆想法。 “你喜欢宫一航啊？” 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彻底拉回了池默的思绪，让他的身体瞬间僵硬。 说话的人是池默的化妆师，但她提问的对象却不是池默，而是站在另一头整理衣服的服装师。 那服装师笑了笑，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似的：“以前是喜欢啦，不过这几天他那绯闻沸沸扬扬的，我看着闹心，就不喜欢了。” 池默眉头一皱。 “从喜欢到不喜欢，就这么容易吗？”他突然开口问。 原本聊天的两个工作人员没想到池默会突然插入她们的话题，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也变得有些局促。 “也不是啦。”那服装师整理着手中的警察戏服：“不过都石锤成那样了，也没个说法……” “正脸都没有的照片，应该不会叫石锤吧？”池默语气温和，却带着隐隐的怒气。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现在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强硬，还在化妆间里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朝着他看了过来，眼神奇怪。 化妆小妹看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尽管觉得一头雾水，可还是出来打着圆场。 “她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年纪小，追星也是图个热闹。” 本身谈论合作艺人就是大忌，现在还被男主之一直接点名问话，终归还是小事化了得好。 池默感觉自己太阳穴上的一根筋突突直跳，他也自知失态了，便不再说什么。 只是有些憋闷地打开微博，重新上去刷刷宫一航这次事件的最新进展。 之前答应了经纪辉自己不会多看，现在怕是要食言了。 他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越发酵越严重？为什么宫一航的经纪公司还没有出来辟谣？而那些所谓的“石锤”，又是什么？ 重新刷开微博，池默也管不了化妆小妹会不会看见了。 点开热搜，果然第一位还是宫一航相关。 再点进去，没翻两下，便看到了那些所谓的“石锤”和证据。 宫一航的微博被人翻了个遍，挨个截图，那些画风违和的动物图片和视频，竟然在这个时候，被当做了枪。 配字更是联想力丰富：宫一航微博图片暗藏玄机，相关人士爆料，和夜会其女子有关，疑似隔空示爱。 池默：“…………………………” 无语了，彻底无语了。 这他妈都不能算是胡说八道，因为里面竟然有一部分，他们是说中了的！ 暗藏玄机，也确实是暗藏玄机。 隔空示爱，也确实是隔空示爱。 可对象找错了啊！池默在心里咆哮着。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非要他跳出来认领吗？！ 第58章 池默哥哥，这么担心我啊？ 冲动归冲动，但事情，不能随心所欲地办。 池默觉得自己快被憋死了，这一周的时间宫一航怎么样他不知道，可他知道自己是越发焦灼，搞得都有些心力交瘁。 因为池默的出面维护，后续拍定妆照的时候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是池默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那些工作人员对自己的“反常”肯定有看法，能够肯定的是，工作结束之后，她们说不定还会私下讨论，各种瞎猜。 然而这些池默都不想去纠结了，他现在满脑子就一个想法，宫一航人究竟在哪儿，什么时候才能联系得上。 怀着暴躁的心情，池默自己打车回家，一路上带着鸭舌帽和口罩，脸黑得吓人。 下车，回家，关门，在沙发上躺平。 雪球已经感受了好几天的压抑气氛，变得越发听话，除了池默主动抱它的时候，它很少来烦他。 池默压抑着情绪，准备脱衣服洗澡。 结果刚脱了衣服打开浴室的水，电话竟然又响起来了。 池默原本以为是经纪辉打来骂他的，毕竟今天自己工作的时候有些失态，圈子就这么大，迟早会传到经纪辉的耳朵里去。 不过……池默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不能面对的。 他坦然地拿起手机，在看见上面的来电人是宫一航的时候，竟然产生了一股恍如隔世的感觉。 前几天，池默急着联系宫一航，每次打电话，都是落空。 而现在，宫一航的电话打过来了，池默竟然呆在原地，没有第一时间去接。 水流如瀑，冲刷在白色的墙砖上，发出哗哗的声响。 池默就这么站着，看着电话屏幕。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就像是被封印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直到电话因为太长时间无人接听而挂断，池默才反应过来，正想着是不是要拨回去，宫一航却又抢先了打过来。 池默觉得，自己和宫一航之间仿佛不断变换着立场。 前几天是他不断联系宫一航，现在是宫一航不断联系他。 可是……他们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像是两条纠缠在一起的丝线，纠缠的时间……长达两年多。 浴室的温度不断升高，池默想了想，还是先去将扰乱自己听觉的水关掉。 身上被冲到了一点，手指也湿漉漉的，他却没有抽空去擦，而是将电话接通。 想问问宫一航，这段时间到底干嘛去了？ 甚至想骂宫一航，哪怕自己没有立场，却还是想这么做。 然而，再多的设想都是徒劳，因为宫一航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哥，我错了，我该跟你打声招呼的。”早已经学会的抢答在这个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原本一肚子疑问和火气的池默也没想到，现在的宫一航竟然只需要这么一句话，就能把炸毛的他安抚下来。 池默，你真的完了。他心想。 满腹怨气的自己竟然舍不得对宫一航说一句重话，特别是在这种时候，他更不想和宫一航说一句重话。 池默深吸了一口气，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你现在还好吗？”他还是问了这个问题，如同他上次问阿乐的那句一样。 宫一航的语气里满是愉悦：“嗯！没什么大问题。” 语气轻松得仿佛现在置身舆论风暴的人不是他一样。 池默服了：“你们公司到底打不打算给你澄清？！” 单刀直入。 宫一航沉默了一下：“你说这个啊……” 池默一脑子问号。 “大哥，你都在热搜上挂了两天了，麻烦你当回事好吗？”说到这儿，他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什么？你还有别的事要跟我道歉？” “当然没有！热搜的绯闻，你不会当真了吧？！”宫一航终于有点儿急了。 池默原本是想跟他坦白自己从来没相信过，可一听他这话，突然改了主意。 他让自己干着急了一整周，自己逗逗他，不过分吧？ 想到这儿，池默嘴角一勾：“嗯……私生活挺精彩啊我们航哥……” 成功地进行了补刀。 宫一航在那头懵了，好几秒之后才说话：“不是，我虽然确实和她去酒店了。” 这下换本想开个玩笑的池默傻了，一瞬之后，血直冲上了他的脑子：“你说什么？” “不是！你听我解释，虽然我是和她在酒店里待了一周。” “!!!”血都他妈快要冲破池默的天灵盖了。 宫一航的语气变得特别无可奈何：“但她是我妈啊！我上次跟你说了啊……合宿之后把猫给她养一阵，拍完戏你去接。” 池默：“…………” 现在的池默觉得自己仿佛在看什么狗血八点档，宫一航的绯闻女友，是他妈。 “亲生的吗？”他忍不住问。 也不怪他会冒出这么一句，毕竟那照片看着，也太年轻了一点。 池默听见宫一航在那头深吸了一口气：“亲生的，不信的话，我下次带你去和她吃个饭，把出生证明给你。” 可以，但没必要。 池默觉得这世界好荒谬，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 “你们公司有毛病吗？这种事为什么不澄清？”他已经被憋得太久了，还是没忍住吼了一句。 倒不是在怪宫一航，而是怪宫一航的公司。为了这么个离谱的乌龙，让宫一航平白无故地承受了多少恶评和攻击？！ 宫一航那边又不说话了，池默在这头气得要死：“花钱撤个热搜需要多少时间？这他妈已经快三天了！三天！他们打算拖多久才出面？三周吗？还是三个月？三年？就我这破公司都比他们专业，这种程度还开什么经纪公司？干脆去卖大米好了！他们真的看重你吗？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 噼里啪啦一顿骂，语速之快，吐词之清晰，逻辑之流利，宛如一个相声演员。 这原本不该池默过问，可他就是忍不住这股火气。 宫一航静静地听着，也不出声打断，过了好久之后，才突兀地轻轻笑了一声。 谁知这笑声一下把池默的怒气值激得更旺。 “你还笑？！”他立马调转枪头，对准了不知好歹的宫一航本人。 而宫一航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他问他：“池默哥哥……你这么担心我啊？” 第59章 我真的很想你 池默的激情发言被生生打断，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罪魁祸首宫一航心情似乎非常愉悦，听不见池默这头的声音了，还在电话那头追问了一句。 “怎么？还不好意思？” 池默就知道，宫一航还是那个宫一航。 任由外面狂风暴雨，他就跟个没事人似的。 “算了，我多管闲事。”他做了这么一个总结：“挂了。” 刚把电话拿得远了一点儿，又听见了宫一航的声音。 “先别挂！我话还没说完！” 池默的动作停了下来。 宫一航这下是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池默的生气程度。一般来说，池默发泄了情绪之后就会好很多，可如果任由这么挂上电话，那后续的气性就绵延千里，一发不可收拾了。 “公司不澄清，是因为还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宫一航的语气淡然，却不像是在说假话：“我恢复过来之后他们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所以，我也是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起了之前离开剧组的时候没跟你打招呼，怕你找不到我会胡思乱想，所以……才先给你打电话。” 恢复？什么恢复？池默听得一头雾水。 他还没来得及询问，宫一航又再次开了口。 “不过既然你这么在意，那我就让他们去做个澄清。很快就解决了，你别担心。” 说这话的语气那叫一个淡定从容，仿佛掀起几天的网络热议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连池默都觉得费解。 不过，现在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容后再说。 池默闷了一阵，最后“嗯”了一声，也不再多嘴。毕竟只要宫一航好好的就行，至于其他的，他都觉得无足轻重。 “哥。”宫一航又在电话那头叫了他一声，语气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一周不见，你想我吗？” 池默：“……” 宫一航似乎也不需要池默的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这一周里面特别想你，所以想着要第一个给你打电话。哎，都多久没和你说上一句话了，现在还能听见你跟我发脾气，真好。” 池默忽然特别疑惑，之前心中的巨大问号再次来袭，他本不想现在和宫一航谈这个，可话都说到这儿了，干脆顺口问了出来。 “你之前为什么请假？” 宫一航那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池默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针对这个问题他的难以启齿。 一定是个很难说出口的回答，所以宫一航才会这么迟疑。 等了几秒，他又补了一句：“算了。你没事就好。” 宫一航那头安静了一阵，随后轻轻“嗯”了一声。 有的时候需要给对方一些空间，也需要尊重对方的秘密。 毕竟……自己也知道，被人逼着将不想启齿的一些话说出口，是非常难受的一件事情。 “你把雪球带回去了吗？”宫一航又问。 “嗯。总不可能把它扔在合宿酒店。” “等明天吧。”他说：“明天我来接你们，把它送我妈那儿去。” 池默有些诧异：“也不用这么快。” 而宫一航却是笑了：“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接雪球是个借口，我想见你，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被宫一航这么调戏过了，猛然遭到了直球攻击，池默也有些不适应。 不过……不适应归不适应。 他倒是没有像以前一样拒绝他。 “咳……那好吧。明天早上九点，你来我家，我待会儿把地址发你。” 宫一航显然没有料到池默这么爽快，一时间倒是没反应过来。 池默光是想象就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心情放松了许多，才感觉到打湿的身上有些许凉意。 “阿嚏！”池默打了个喷嚏，一下就被宫一航听见。 “怎么？感冒了？” 池默冷哼了一声：“刚脱了衣服正准备洗澡，你就给我打电话。” “哦……”宫一航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早知道就不打电话了，应该直接视频。” 突如其来的调戏激得池默再次炸毛。 “宫一航！！！”他咆哮了一声，二话不说，直接挂上了电话。 重新打开热水，池默站在淋浴下方，终于露出了笑容。 一周以来的疑惑，担心，焦灼全都因为刚才的一通电话而不复存在。 池默知道自己确实完蛋了，如果没有经历过这件事，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完蛋得这么彻底。 不过，有了牵挂的感觉也挺好的。 至少他甘之如饴，至少他不想逃离。 …… …… 清清爽爽的洗完澡，爬上床之前，又给雪球开了一个罐头。 受宠若惊的雪球观察了好一阵自家老父亲的神情，在终于确定多云转晴之后，也跟着活泼起来。 和雪球玩了一会儿之后，池默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响了一声。 火速点开，发消息的是还是宫一航。 [the　one：事情搞定了。你的地址呢？] 池默没有立刻回复他，而是先上微博确认了一下。 宫一航不愧是宫一航，说很快解决，就很快解决。 官方澄清一发，顺带点名了几个造谣的黑粉，再加上营销号带一波节奏……之前的风向立刻就发生了改变。 乌龙一确定，看热闹的人感慨两声，也就自顾自地散去，没留下一点儿影子。 池默叹了口气，人对新鲜的刺激总是趋之若鹜，热闹散场，留下的还是一地鸡毛，实在唏嘘。 重新切回微信界面，点开定位，给宫一航回了过去。 [默：行了吧？] [the　one：妥。明早九点，不见不散。] [the　one：怕你忘了，我再说一次。] [the　one：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你。] [默：……] [默：小S冷漠.JPG] [the　one：早点睡，晚安。] [默：晚安。] 关上手机，池默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 兴许是这段时间积压了太多情绪，在全部释放之后，疲惫感才慢慢地涌了上来。 他爬上床，拉开被子，把整个人埋了进去。 不过十来分钟，呼吸声便平稳下来，彻底进入了梦乡。 第60章 提前见家长？ 一周以来，池默都没有睡得像现在这么安稳过。 直到过了中午饭点，他才被敲门声吵醒。在一阵迷糊之后才想起宫一航会到家里来。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整个人慌得一比。 脸还没洗，牙还没刷，怎么着也不敢先开门。 要换了以前，管他宫一航还是经纪辉呢，这副样子又不是没被他们看见过。 但是现在不行，毕竟……在喜欢的人面前，多少得注意些形象。 池默也惊觉到自己变化惊人，一边朝门外喊着“等一下！”，一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完成了洗漱。 等到自我感觉已经准备就绪之后，他才走到门口，也不急着开门，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过是要见宫一航而已，搞得比第一次选秀初赛还紧张。 心情稍微平复之后，池默轻轻把门拉开了，一抬眼，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带着晨光和雾气站在面前。 恍如隔世的感觉让池默也有些怔愣，而此刻的宫一航全副武装，鸭舌帽、口罩，一身黑衣。一双细长的眸子盯着池默的脸，一瞬之后，眉眼弯起来，露出了一个无比欢喜的笑容。 “咳咳。进来吧。”池默有些别扭。 也就一周没见，他却觉得两人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在流淌。 自觉地朝边上移了两步，宫一航前脚刚迈入大门，池默后脚就把门一把关上。 力道也没注意，搞出“砰”的一声巨响，于是池默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于反常，垂着脸，耳根子不由得开始泛红。 宫一航也听见了这声响动，他转过头来看向池默。只觉得池默步伐飞快，宛如闪现般跑去了冰箱那头。 拉开冰箱门，也不敢正眼看他。 “喝什么？”他隔着好几米问。 等了好几秒也没听见宫一航的回复，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只看见宫一航站在玄关处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哥。”他喊了池默一声:“能抱一下吗？” 池默手上的动作顿在原地，对于宫一航的这个要求，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应。 大家都是男的，抱一下也就抱一下了。 可同时，他是Omega，宫一航是Alpha。 他知道宫一航喜欢自己，也清楚自己喜欢宫一航。 那……就有点要命了。根本无法拒绝。 池默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就看见宫一航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离得越近，脚步就越快。到了最后基本上是冲到自己的眼前，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扯进了对方的怀里。 大夏天的两人穿得挺薄，这么一用力，池默直接就撞上了宫一航的胸口，突如其来的，还有些疼。 宫一航紧紧地搂着他，用力到近乎让人窒息的地步。 他感觉到宫一航把脑袋埋进了自己的颈窝，就像在套房里的那次拥抱一样。呼吸喷洒在皮肤上面，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那之后的亲密行径，池默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可……可以了。”池默觉得有些窘迫，他伸手推着宫一航，却因为心软，也不怎么用力。 这种力道对于宫一航而言压根算不了什么，不仅起不到什么效果，反而让宫一航更加贪恋地把他勒紧了一些。 “再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他撒娇似的说。 池默觉得这可真特么完犊子，宫一航一撒娇，他脑袋里就只剩浆糊了。 这么着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结果家里还有一个小东西看不懂眼色，蹭啊蹭啊就来到了脚边。 头一扬，“喵喵喵”地叫着，那叫声就像是吃醋似的，带着十二分的不满。 被勒得死紧的池默眼角一瞥，就看见雪球可怜巴巴地坐在地板上瞧着他们。池默顿时更加尴尬。 “雪球还没吃早饭呢。”他又说了一句。 这次推的力气有点儿大，好歹也算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点儿。 宫一航轻轻地“哼”了一声，一如既往地把雪球给拎了起来，牙齿也磨得咯咯作响。 “今天就把你送走！不要你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人！ 池默一把捂住了雪球的耳朵:“你瞎说什么呢！” 教训完宫一航之后，两人的气氛终于恢复了正常。 “喝什么自己拿。我去给雪球开个罐头，等它吃饱之后你再把它带走。” 池默说着，极其不舍地抱着雪球朝食盆那头走去。谁知刚走两步就听见宫一航在后面发话了:“什么我把它带走啊？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池默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来:“去哪儿？” 宫一航义正言辞:“去我妈那儿。” 那岂不是……要见家长？！ 池默顿时大囧。 “不……不好吧。你把它弄过去就行了。拍完戏我再去接。” 宫一航歪着脑袋看他一眼，就这一眼，池默就觉得自己那点儿小心思无所遁形了。 他咽了一口唾沫，还没想到怎么把话往回圆，就看见宫一航取下口罩，咧开嘴笑了一下。 “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你儿子之后三个月的生活环境吗？”他问。 池默愣了一下。 一时间，他竟然觉得宫一航这话说得十分有水平。 既没有让他难堪，还给他找到了充分的理由，让他模糊掉“见家长”这个重点。 池默正在考虑，又听见怀中的雪球娇滴滴地“喵”了一声。 行吧，去就去。反正之后去接雪球，也是要去的。早一点晚一点也没太多分别。 想到这里，池默点了点头。 宫一航立刻露出得逞的笑容来：“那你快点儿。等它吃完，我先带它下去。待会儿给你发个定位，你再过来集合。” 池默一脸问号。 宫一航像是极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近狗仔盯我盯得很紧，虽然今天我已经很注意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这么做比较好。” 池默一直知道，人气越高的艺人，就越有这方面的烦恼。 特别是这两天宫一航还在风口浪尖，虽然事情已经暂时得到了平息，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后招。 “嗯”他看着宫一航点了点头。 在得到宫一航心满意足笑容的那一刻，池默也释然了。 害，要真和宫一航在一起，那这些都会变成常规操作。 池默早就习惯了“小透明”的自由，但他转念又想，如果自己真的喜欢宫一航，喜欢到非他不可。 那是不是，也应该提前“预习”这种生活。 第61章 我妈比我还疯 十五分钟之前，宫一航先带着雪球出了门。 原本池默还想让他带上雪球的那些生活用品，可宫一航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顾虑。 “你觉得我会不提前做好准备吗？” 话说回来也是这样。雪球的那些家当无一不都出自于宫一航的手笔，意识到这个之后，池默便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打量着镜子全副武装的自己。鸭舌帽，口罩，和宫一航如出一辙。本想着要不要再加副墨镜，可戴上之后又觉得有点儿浮夸，毕竟池默一直是个小透明，也没什么乔装的经验，稍不留神，就容易用力过猛。 一切就绪之后，他带着手机钥匙出了门。 一路步行到宫一航定位的地方，跟做贼似的，东瞅瞅，西看看，确定没人盯梢之后，才一溜烟地上了车。 没等他开口说话，就听见宫一航轻轻地笑了一声。 “哥，戏有点儿过了，倒也不用这么小心。” “！！！”池默转头瞪向他:“不是你说保险起见的吗？” 宫一航被吼得直眯眼:“是是是。哥较真起来真可爱。” 池默的拳头都握紧了，可还没来得及重拳出击，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前排的司机，还有副驾驶座上的阿乐。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池默的动作僵在原地，幸亏还带了口罩，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默哥，好久不见！” 阿乐一向懂事，关键时刻就是会打圆场。 池默看见台阶之后也不迟疑，手立马收了回去，竭力让语气自然温和一些。 “是啊，好久不见。” 一旁的宫一航挑挑眉，语气幽幽的:“哎……也没见哥对我这么热情。” 池默早就习惯了这人什么话头都会往自己身上引，是人是猫他都要争风吃醋两句。可饶是再习惯，也还是眉心骨一痛，捏紧的拳头直接朝着宫一航的肩膀砸过去。 力道不重，却也引来了宫一航浮夸地“啊……”了一声。 扭着脑袋注视着两人的阿乐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聋了聋了聋了。爱情果然让人矫情。 再一看自家老大，盯着池默连眼都不眨。明明捶一下就哼哼，可那双眼睛笑得都快成一条缝了。 呕。瞎了瞎了瞎了。 再这么下去，阿乐觉得自己快要长针眼。赶紧扭过头去，装作自己是个耳聋眼盲的装饰品。 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看见这场面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乐呵呵地来了一句:“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你俩关系挺好的吧？” 池默觉得尴尬，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结果宫一航这个所谓的冰山高冷人士却立即来了兴趣，仿佛要显摆似的勾过了池默的脖子，语气也得意洋洋地炫耀:“不是一般的好。我哥只揍我一个人。” 池默:“……” 听不下去了，又顺势一记肘击。 司机大叔满脸问号地看了宫一航一眼，估摸着是没想明白‘只揍我’和‘关系好’有什么必要联系。 宫一航还在喜滋滋地回味，池默已经忍不住局促地开始催促起来:“师傅，麻烦您开车吧。” 司机点点头，也不再纠结刚才那点儿小问题，油门一踩，车就冲了出去。 …… …… 池默从来没坐过这样的保姆车。 哦不，与其说是保姆车，还不如说是赛车。 头一次见人能开出飙车的架势，一时间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下车之后，他脸色泛白，估摸着自己要是再被颠簸一下可能会吐。捂着胸口缓了一会儿，稍微一动都难受。 一看旁边的宫一航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提着航空箱。看样子哪儿仿佛身处什么国外高级秀场，而手里拧着的，是某大牌限量款提包。 池默一边忍受着脑子的眩晕，一边心想:这特么难道就是所谓的画报人生？ 宫一航瞅着池默这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伸出手在他后背上顺了一会儿，问:“要不要我背你进去？” 池默险些又要重拳出击，宫一航早就瞧准了他的意图，侧身一躲，成功闪避。 “待会儿见了你妈，你可别像现在这样胡言乱语了。”池默忧心忡忡，忍不住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你放心，她比我还疯。”宫一航嘴角含笑。 池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宫一航摇了摇头，只留着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在池默的凝视之下，他甚至抬起手来，在嘴边做了一个将嘴拉上拉链的姿势。 池默越想越不对，总觉得自己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两人在别墅区走了接近二十分钟，也还没有抵达目的地。 池默以前知道宫一航背景不简单，然而他现在才知道，这不简单，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步。 本来B市的房价就是全国首屈一指的高，能在这个地段，买一套别墅，那真的可以用天价来衡量。 池默越走，就越觉得心虚。 他和宫一航的差距实在是太远了，不仅仅是在圈内的咖位，还有家庭背景，经济条件。 一个在天上，一个不说在泥里，却也就在平地上折腾。 池默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却没发现旁边的宫一航从始至终都没从他身上移开过目光。 他一点一滴的小情绪都被清晰地捕捉到，而捕捉到之后，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想什么呢？！我十八岁以后，就独立了。我妈和我除了血缘之外没别的关系。”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来。 池默抬起眼来看他，见他表情认真，就差没掏出一颗真心来给他看了。 害，池默露出一个释然地笑容。 还能怎么着，再加把油呗。毕竟人只要活着，什么都可以努力实现。 池默只能这么安慰自己，至于那些无法改变的先天条件，管他的呢，爱谁谁吧。 反正，事在人为。 “还多远啊？”他把之前的负面情绪全给压了回去，转而发发牢骚。调节气氛。 宫一航看他心情好了，也咧开嘴笑了笑。 “急什么？狗仔压根进不来。我们好久没这么一起走走了，我可是很珍惜。” 第62章 有其子必有其母 池默比较爱出汗，特别是手心，一紧张，就容易变得湿漉漉的。 此刻他站在一栋别墅门口，光是看着那金碧辉煌的大门，就有点儿望而却步的意思。 浮夸！实在是太浮夸了！ 这是什么英式庄园吗？！谁能告诉他，在一个统一规划的别墅区里，为什么还会有这么醒目的建筑！ 刚才还想着不在乎！不在乎个毛！这种差距哪儿能说忽略就忽略的！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来都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正在池默脑海中翻江倒海的时候，那金灿灿的大门已经应声而开。 “阿姨好！”还没见到人，池默就已经喊出了声。嗓门贼大，气势惊人。 开门的阿姨看起来四十来岁，一看这么热情的陌生帅小伙，稍微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你好。” 又朝着旁边一看，这下喜笑颜开:“少爷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池默傻了。 少爷……多么古老而传统的称呼…… 等等？宫一航还真特么是个少爷啊？ 再等等！那这么说来，眼前的并不是宫一航他妈？！ 池默的尴尬值立刻飚到了顶点，但好在‘阿姨’这个称呼也没什么毛病。 假装淡定地看了宫一航一眼，谁知宫一航笑眯眯的，虽然也没说什么，可池默就是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被他看穿。 “这是梅嫂。”宫一航介绍道。 池默赶紧跟着改了称呼:“梅嫂你好，我是宫一航的……同事，池默。” 一听池默这名字，梅嫂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朝着身后大声喊了一句:“太太！池默来了！！！” 池默差点儿没被这一嗓子给吓破胆，那中气足得，感觉能立刻上台表演一首青藏高原。 池默被宫一航推着后背踏进大门，他看见宫一航把航空箱一放，一开，雪球就从里面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还没等到安抚雪球两句，就又听见一阵高跟鞋传来的急切的“哒哒”声。 池默一抬头，看见从蜿蜒的楼梯上跑下来一个人。 身材姣好，动作敏捷。 一路冲到池默面前，特别自来熟地拉起池默的手。 “哎呀！这就是默默啊！”过分热情过分亲昵的开场白，搞得池默有些蒙圈。 眼前的女人皮肤白皙而剔透，五官深邃，却又有点眼熟。 池默看看她，又看看宫一航。 操，难怪眼熟呢。这压根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就是宫一航的亲妈吧？！不过这年龄看上去最多也就三十出头……多少有点儿让人生疑……不敢随便乱叫，于是迟疑着…… “阿……姐？” 完蛋。 一听池默这话，女人笑得更加开心，一边拍着池默的手，一边把人热情地往沙发那头带。 “哎哟……我哪有这么年轻呀？你叫我曼姨就行，或者你想跟着小航叫妈也可以。” 池默:“………………” 行，这绝对是母子，亲生母子！再没怀疑了！ 像是看出了池默的尴尬，宫一航他妈又急忙安抚:“别紧张别紧张，我就是开个玩笑！我听小航提过你好多次了！在家里就别这么拘束了，想不想喝什么？果汁？可乐？还是咖啡？” 池默张了张嘴，一边干笑着，一边朝着宫一航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 接受到眼神暗示的宫一航笑得那叫一个愉悦。 “妈，你别把人给我吓走了。” 宫一航他妈转头过去，一张冷脸:“去去去……我哪儿那么恐怖。”再转过头来看向池默，顿时喜笑颜开:“默默，今天第一次来，记得路了吧？以后没事就常来啊！不用不好意思！” 这无处安放的热情啊……池默被过度关怀到更加紧张。 不过，他现在可算是知道宫一航为什么会说他妈比他还疯了。 不，对待长辈，也不该说是疯。 最多……也就是……过于开朗？ 寒暄几句，安顿好雪球之后，场面稍微能控制住一些了。 池默本来想找个借口告辞了，谁知宫一航他妈死活不让。 又是让梅嫂切水果，又是端来小饼干。 池默稀里糊涂地被投喂了一肚子零食，现在要走还真有点儿难受……胃胀气，所以，也只能再待一会儿。 宫一航他妈，哦不，曼姨立刻抓住机会，又是留池默吃了晚饭再走。 哎，盛情难却。 池默终于知道，自己一开始那种上贼船的感觉是从哪儿来的了。 现在曼姨不像刚才那样过分激动，可还是笑眯眯地盯着自己，连眼珠子都不怎么转的。 “咳咳。”池默不自在地稍微移开了视线，局促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 结果宫一航在一旁出声了:“妈！你别老是盯着他看好吗？！这么一直盯着谁舒服？！” 池默往宫一航那头一瞥，顿时无语。 一模一样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紧盯。 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池默在心里咆哮着这句话，嘴上还不好意思说什么。 “哎呀，这孩子我越看越喜欢……怎么能这么漂亮呢你说……” 被形容成‘漂亮’的池默刚端起水杯的手抖了抖。 那头的彩虹屁还在继续发射。 “这眼睛，双目含情。这鼻梁，俊秀挺拔。这嘴唇，软……” “妈！！！” 池默:“……” 并不想参与到这个话题里去，池默现在只想坚持到吃完饭，赶紧撤退。 那头的两母子掰扯了几句，曼姨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又一拍脑门儿:“哎呀！快六点了，你们先等会儿，我今天亲自下厨。” 池默觉得光等着吃也不太礼貌，于是主动站了起来:“我帮您吧？” 曼姨有些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你还会做饭呀？” 宫一航一边按着电视遥控器，一边插嘴:“他做饭特别好吃……” 曼姨神情更加惊艳:“呀！真不错！不过这是你第一次来，让小航带你到处逛逛，我和梅嫂做好了再叫你们。” “这……”池默犹豫。 宫一航把遥控器一放，站起来笑盈盈地看着池默。 “走吧。”他说:“哥对我从小生活的地方不好奇吗？” 好奇，但也不是特别好奇。 不过人在别人家里，当着人家亲妈的面，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顺着意思，点了点头。 第63章 你不一样 房子是典型的英式别墅，从外面看着房间已经很多了，刚才池默一直坐在客厅里没感觉倒不怎么明显，可现在跟在宫一航后面，他才知道了什么叫做……找不着北。 池默本来就是个路痴，弯弯绕绕的，终于来到了宫一航的卧室门口。 哦不，严格来说，应该是小时候居住的卧室门口。 宫一航神神秘秘地看了他一眼之后才把门推开，池默本就做好了惊讶的准备。 谁知当这间房真实的面貌展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震惊程度，比想象中更甚。 房间原本应该是很宽敞的，池默却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改装的博物馆。 里面陈列着许许多多的透明玻璃柜，定睛一看，柜子里全是各种手办和模型。 机器人，小汽车……全是男孩子喜欢的东西。 池默看着这些，忍不住发自内心地“哇……”了一声。 大多数的男生在童年时代都存在着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玩具屋的梦想，可池默活到这把年纪，才终于看见梦想照进现实。 看见池默这幅样子，宫一航十分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他朝着纳西陈列柜扬了扬下巴，示意池默靠近点儿看。 池默也不跟他客气，两三步就迈了过去。他仰着脑袋一行一行地参观，生怕看漏了似的，认真到不行。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宫一航是要解说炫耀一下的。 可眼下他却没有这么做，他只是静静地跟在池默身边，池默看什么不重要，他看池默就行。 毕竟……池默在他面前很少显露出这样的一面，实在太过珍贵，他不舍得错过每一个细节。 过了一阵，池默停下了脚步，看着某处，双眼迸发出奇妙的光彩。 宫一航愣了一瞬，他这才朝着池默的视线的落点望了过去。 那是一个不太起眼的红色小汽车，小小的一个，甚至和旁边陈列的模型都不是一个画风。 不过……这也是宫一航最喜欢的一个。 池默看了一阵，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那个……我能拿下来看看吗？” 宫一航点点头。 得到允许的池默小心翼翼地推开玻璃门，双手捧着那小小的玩具，仿佛只要稍一用力，它就会坏掉似的。 或许是因为他表现得太过珍惜，宫一航也看懂了他的想法。 “你喜欢？”他直截了当地问。 池默瞥了他一眼之后笑着点了点头：“我小时候也喜欢这个，不过我记得是某个零食里附赠的，特别稀少。我吃了整整一个月的零食，也没抽到。” 宫一航感同身受地笑：“我也是……不过我比你有毅力一点儿，我吃了三个月。” 池默：“……？！！” “怎么？你不信啊？” “废话！那不得吐啊！” 宫一航笑出声来，猛地想起童年做过的傻事，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我确实吐了。不过，也很值得。”他这么说着。 池默突然想起宫一航曾经告诉过他一句话：我这人一直都这样，喜欢什么，就藏不住。 以前他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看了这些之后，才终于被点透了。 这岂止是藏不住，简直可以说是疯狂。 不过也是，毕竟宫一航说喜欢自己就恨不得随时孔雀开屏。 那么用三个月吃同一种零食，就为了得到一个喜欢的小汽车玩具，也就没什么不能理解的了。 想到这里，池默有些心猿意马，表情也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不过宫一航这回倒是曲解了他这表情的意思：“你想要啊？想要我可以送给你。” 太大方了！大方到令人发指！ 于是池默更加震惊：“这可是你吃零食吃到吐才得到的哎！你就这么拱手送人？！” 宫一航摇了摇头：“不是拱手送人，是拱手送你。” 池默脑回路一脱线：“你的意思我不是人？” 这回终于换宫一航词穷了一次。 他看着池默，竟然觉得他这种傻里傻气的模样可爱得要命。 于是忍不住朝着他靠近了一些，情话更是张口就来：“对于我来说，这世界上只有你，和其他人。”眉眼弯弯，笑得格外无害：“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操！这人怎么骚话连篇！ 池默被肉麻到差点儿一拳捶向陈列柜，好在控制住了，不然这一大堆手办模型全得完蛋。 他只能咬牙切齿地习惯宫一航时不时打出的直球：“算了，我不能夺人所爱。” 说着，就想要把小汽车玩具重新放回去，谁知道宫一航不干了，一把将他的手腕给捏住，表情还特别委屈：“是我非要送你的，不是你夺走的。” 那语气，好像池默不接受这个小玩意儿，就是欺负了他似的。 “……” 池默承认，宫一航偶尔这么来一下，他内心其实特别受用。 但他要忍住，他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宫一航一旦察觉到了，就会更加频繁地使用这个技能。 池默装作平静地将视线移开，只是手上的动作顿住了，说：“你就这么舍得？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不应该更加珍惜吗？” 宫一航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当然。我的东西，别人都不能碰。” “那你还……”池默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不一样。”宫一航坦坦荡荡：“我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和你分享。” 池默眼里的光晃荡了一下，内心突然变得柔软起来。 他知道宫一航现在说的不仅仅是这个小玩具，还有其他，更多更多的东西。 然后池默沉默了一瞬，转过头去，也十分认真地看着他。 “什么都一样？” 宫一航还是点头。 池默抿了抿嘴唇，有个问题，他其实想问很久了。而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那你这一周请假的原因，是不是也应该和我分享？” 宫一航似乎没想到池默会提起这个，他挑了挑眉，就和上次在电话里那样，表现出了迟疑。 果然还是这样。 池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就算了吧，以后也不问了。 他正想把小汽车重新放回去，宫一航却轻轻地开了口。 “我之前跟你说，找我妈是因为要把雪球送过来，提前给她打招呼，这是骗你的。” 池默手上的动作再次僵住。 接着，宫一航又说：“我请假，是因为前一晚给你做了临时标记，易感期也提前了。” “！！！” 池默猛地转头，对上宫一航的视线。 第64章 你还有个妹妹？ 易感期对于Alpha而言，有些类似于Omega的发热期。 只是易感期给Alpha带来的是难以遏制的控制欲和超常的攻击性，至于对于欲望的渴求程度，也会数倍增长。 池默是经历过宫一航易感期的，而一次正巧碰上自己刚分化，也是发热期。 天雷勾地火，没搞出终身标记这种事情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但仅仅只是一个临时标记，就让池默昏迷一周，连同那段记忆都完全从脑子里消失了。 这后遗症，未免也太严重了一些。 现在细细想来，宫一航当时易感期还只是临时标记了他，恐怕除了两人是初次见面，宫一航自制力惊人之外，还因为他也不是那么随便就上本垒的人。 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要是把易感期的宫一航和池默放在一个屋，别说终身标记了，恐怕池默半条命都得交代在这儿。 确实……太危险了。 那画面太血腥太残暴，根本不敢想。 池默的耳根已经完全红透了，他看着宫一航，张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而宫一航之前不打算告诉池默，显然也是因为觉得难以启齿。 现在话被说开，两人陷入了极其暧昧的……尴尬的……想要各自挖个洞钻进去的诡异气氛当中。 不知道僵持了多长时间，池默听见宫一航咳嗽了两声，似乎是在尝试着让这个话题变得正经一些。 “我每次易感期来，都会去酒店隔离。那次我妈正好也要去视察工作，所以我和她一路……就被拍到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他干脆和盘托出：“那个连锁酒店是我家的产业，也是我为什么会去那儿的原因。” 他看着池默，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我一向不提家里，也懒得对外解释。” 现在池默可算明白了，阴差阳错，各种缘由，狗仔和无良媒体，却拼凑出了一个离谱的结果。 他深知艺人的不易，也更加能够理解宫一航隐瞒的缘由。 不过……易感期这事虽然让人怪不好意的，可如果自己和宫一航能够毫无保留地对对方开诚布公，那或许……就不会有这一周的焦灼和煎熬了。 池默忽然有些后怕，他在想，如果在绯闻传出的时候，他的不够坚定，不够相信宫一航，那会怎么样？ 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会产生更大的误解，明明是很简单的小事，或许稍不注意，就会发酵成轩然大波。 池默皱了皱眉，他不愿意将来的有一天发生这样的事情。 所以，他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抬起眼来，坚定地看向了宫一航。 “宫一航……” “哦对了！你想不想看看我小时候的照片？”宫一航猛地遁走，快步朝着床边的书柜而去，打开抽屉，在里面翻翻找找。 池默：“……” 行吧，这或许还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池默决定再忍忍。 他拿着那个小汽车玩具，看见宫一航翻出一本两厘米厚的相册，很是兴奋地转过头来跟他招手。 池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顺着他的意思走了过去。 刚走到面前，宫一航又是一屁股坐在了床边上，还拍着床示意池默坐下。 池默又一次顺着他的意思坐下。 这下宫一航满意了，他献宝似的翻开相册。 池默本来还想着什么时候跟宫一航表白好一点，结果这相册一打开，他的注意力全都给吸引走了。 宫一航时常是一张冰山脸，不笑不说话的时候很有点儿厌世的味道。 可池默没想到，宫一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并不是进入娱乐圈之后才慢慢养成的，他从小就是这幅模样。 相册上的宫一航不过几岁，不管是在动物园，还是在科技馆。不管是在吃冰淇淋，还是在玩纸飞机。 场景情境不断变幻，唯一不变的，就是宫一航那张‘懒得理你’的表情，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噗……”池默没忍住笑出声。 他实在有些憋不住，主要是那画面太违和了，违和得甚至带了些喜剧色彩。 三岁看到老这句话竟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至少在宫一航身上，就得到了证实。 池默越看越觉得有趣，一开始还是宫一航翻页，到了后来，他已经主动把相册从宫一航手中拿了过来。 一边看，一边笑，津津有味。 在看到某一页的时候，池默停住了动作。 那是相册里唯一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池默这才意识到，刚才光顾着去观察小宫一航表情了，竟然没有注意到哪里有些奇怪。 现在看见这张照片他倒是反应了过来，好像今天到这儿来，就只见到了宫一航他妈妈曼姨和保姆梅嫂，至于宫一航的爸爸，留下的痕迹很少。 池默露出疑惑的神情看向宫一航，却见宫一航表情淡淡的，直接将那一页翻了过去。 有些时候一个动作就能说明很多问题，宫一航不想谈。 于是……敏锐如池默，也就决定不去问了。 又看了几页，池默表情再次亮了起来。 那是一张在相馆里拍下的照片，照片里的是个……小女孩儿？穿着碎花的连衣裙，涂着红红的口红，扎着两个小揪揪，看起来还挺可爱。 “你还有个妹妹？！”这下池默不能淡定了。 宫一航那张脸顿时变得铁青，池默甚至能听见他将牙齿磨得“咯咯”作响，过了好几秒之后，才憋出几个字来。 “……这是我。” “哈？！” 池默感觉自己被雷劈中了，因为他实在想不到宫一航还有这种奇妙经历。 正想取笑，就看见宫一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妈又背着我把这些照片放进来了！”那语气又是烦恼，又是无奈。 可池默不知道为什么，却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这些照片，而不是这张照片。那宫一航说的，就不仅仅是这张小时候的女装。 或许，那张三人全家福也是他口中的这些照片之一。 这个时候，池默突然觉得宫一航藏着的秘密不比自己少。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那么轻易地就接受了自己隐瞒真实性别的事情。 第65章 好好照顾他 两人在房间里待了一阵，梅嫂就上来叫他们下去吃饭了。 池默心里藏这事儿，所以略微有些不太自在。 宫一航反而表现得比较自然，他坐在池默旁边，舀饭，盛汤、夹菜，面面俱到的一条龙服务，要多周到有多周到。 池默感觉自己的碗里都快堆成一座小山，刚想提醒宫一航差不多行了，结果才抬起头，就看见从对面又递过来一颗四喜丸子。 好嘛，宫一航他妈妈曼姨也加入了——给池默夹菜小分队。 池默想小声提醒一句，自己实在吃不了这么多。 谁知争风吃醋第一名的宫一航小朋友已经冲在了最前线：“妈！你干嘛呢？！” 池默：“……” 曼姨也不甘示弱：“我干嘛啦！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说着，又笑盈盈地看向池默：“默默啊……这个四喜丸子我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池默尴尬地点点头，再怎么说也得给这个面子，于是夹起来咬了一口，顿时被那味道惊艳到了。 “哇……好吃！” 曼姨听了这夸奖更加开心：“真的呀！我还怕不合你的口味呢！” 池默摇了摇头：“不会不会。您要不说我都以为是酒店大厨做的了！” 这话可不是池默瞎扯，原本他也想着无论好坏都尽力捧捧场，可现在却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哪怕肚子里的食物还没消化完，他也三两口就把那颗丸子给吃掉了，速度之快，也足以说明问题。 曼姨看他这表现，更加喜笑颜开。 “喜欢的话就常来，我再给你做。” 池默愣了愣，看着她那认真的表情，终归是没有再表现出迟疑，而是轻轻地，认真地，点了点头。 曼姨是个过来人，看池默的反应，也懂得了他的心思。 尘埃落定，她的目光变得越发柔和起来，盯着池默，怎么看，怎么开心。 不过这温馨的场面之下，有个辛苦夹了半天菜的宫一航有意见了，筷子伸到他碗边敲了敲：“那我夹的呢？” 池默看着碗中那变得更高的‘小山丘’，顿时觉得自己的眉心更疼了。 “你让我缓一缓。”他终于还是妥协。 毕竟宫一航是个连猫和亲妈的醋都要吃的人，要真把他的这片真心给忽视了，那后面指不定还要怎么闹别扭呢。 池默没有意识到，他此刻也是在包容着宫一航，连同整个人散发的气场，都是柔和而温暖的。 一顿饭吵吵闹闹，大多时候都是宫一航在宣示主权，而曼姨在揭竿抗议。不过好歹气氛热络，也格外温馨。 等到酒足饭饱，池默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这一天下来，他估摸着自己好歹也要长三斤肉上去。 宫一航他家太可怕了，简直就是个脂肪培育基地，不过也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放纵，偶尔一次，倒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 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晚上九点。 池默一下子反应过来：“曼姨，时间有点儿晚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宫一航他妈一听这话还有些遗憾：“啊……这就走了啊？都这么晚了，你们干脆就在这儿休息吧，我让梅嫂整理一下房间就行。” 池默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宫一航从一旁拿着一个猫罐头过来了：“不行，我得送他回去。明天休息一下，后天就得去剧组了。” 曼姨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傻儿子。 池默倒是觉得宫一航这方面特别耿直，于是接过话头：“对，我还得回去整理一下行李。” 宫一航再次补刀：“我也要整理东西，不在这儿住。” 曼姨看看池默，又看看宫一航。 这混合夹击她可扛不住，尽管有些不舍，也还是点了点头。 池默本想着临走的时候再抱抱雪球来着，结果地方太大，根本不知道雪球躲哪儿去了。 刚才就把罐头拿在手里的宫一航对一切了如指掌。 “我去找吧。”四个字简明扼要。 池默原本还想跟上，却没想到被宫一航拒绝了。 “你先歇会儿，我找到了给你抱过来。” 关键时刻的体贴总能打动人心，池默从来没觉得宫一航这么善解人意过，甚至觉得，老怀安慰。 等到宫一航拿着罐头去这栋大房子里四处晃悠了，池默坐在沙发上，又变得有些局促起来。 这里对于他本就陌生，哪怕曼姨和梅嫂都很热情，可还是改变不了这是个陌生环境的事实。 他东看看，西看看。 梅嫂去洗碗了，而曼姨去接了个电话，一时半会儿还没回来。 等到曼姨回来的时候，池默也没挪动半步。 她噗嗤一笑，走到池默身边坐了下来。 “曼姨……” 现在就剩池默单独面对她，恍惚之中，产生了一种新媳妇儿见婆婆的紧张感。 原本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要不要说点儿什么，结果曼姨却主动开了口。 “默默……说实在话，阿姨真的很喜欢你。我也能看得出来，小航也是真心喜欢你，他长这么大，这也是我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要聊感情问题了…… 池默原本就有所预感，可当曼姨真的提及这个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紧张。 于是捏紧了手指，好像也不需要伪装什么：“我知道。” 曼姨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些许感慨：“其实小航这孩子吧，从小就不爱说话，也不怎么会表达自己。”她说到这儿，有些欣慰似的：“我原本还有点儿担心，想着他如果遇到了自己认定的另外一半却没什么表示该怎么办？结果今天一看，我发现自己想太多了。” 这个……池默倒是认同的。 其他的他不敢妄下断言，但宫一航对他，那确实无时无刻不再表达。 有时候……甚至直白到令人手指蜷缩。 “两年前小航就跟我提过你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发现他开始有了改变。特别是这一个月，偶尔和他打电话，也能发现他心情特别好。所以我就一直在想，这肯定是你的功劳。” 池默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月，确实发生了挺多事。” 曼姨了然地点点头：“其实我也能看得出来你对小航的包容和在乎。阿姨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不过……小航从小也受了不少苦，所以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帮我，好好照顾他。” 第66章 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偌大的客厅，宽敞的沙发，池默和宫一航的妈妈曼姨，静静地坐着。 池默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于是没有说话，耐心地等曼姨再次开口。 过了一阵，曼姨才叹了一口气：“你或许也发现了，这个家里，只有我和梅嫂。你是不是也有些好奇，小航的爸爸去哪儿了？” 池默抿了抿唇，尽管纠结，可他还是点了点头：“是。” 看他这么坦白，曼姨也释然地笑了笑：“不瞒你说，其实我和他爸爸的信息素契合度只有20%，所以很早之前，就分开住了。尽管没有离婚，但现在的状况对于外人来说，也是不太容易理解和接受的。” 池默愣了一下，信息素契合度只有20%是什么概念？这几个字代表的含义实在太重，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他曾也了解过这种家庭，通常Omega都需要Alpha的信息素才能安稳得度过孕期，可如果信息素契合度太低的话……那无疑是十分痛苦的。不仅是宫一航，连眼前的曼姨，也一定是度过了非常艰难的时间。 曼姨垂下眼睫，语气缓缓地说着：“也是因为父母信息素不融洽的原因，小航小时候身体比较弱，特别是没分化之前，瘦瘦小小的一个。我猜你们刚见到他的时候，也以为他是个Omega吧？” 池默轻轻地“嗯”了一声。 曼姨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前我也以为他会分化成Omega，可谁能想到呢，这孩子竟然是个Alpha。” 以为……谁能想到…… 池默联想到了自己，也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我也差不多。其他人也以为我会分化成Alpha，甚至连我自己也产生了这种猜想，结果……我是个Omega。” 从这种层面来说，他和宫一航竟然算得上同病相怜。 曼姨似乎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池默，而池默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反而神态自若地，就这么安静地回望她。 如果这事放在以前，池默会纠结，会在意，会陷入悲观的情绪无法自拔。 而现在，兴许是受到宫一航的影响，他有了全新的改变。 哪怕还是无法向公众公开真相，哪怕还是得抱着这颗定时炸弹，可至少私底下，他不再介意了。 曼姨看了池默好一会儿，像是要透过他的双眼，看入他的灵魂。 而最终，她也不再说什么。 两人都有一颗剔透的玲珑心，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彼此就已经懂得。 …… …… 宫一航抱着雪球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 池默和自己的亲妈已经能够轻松地聊着家长里短，他虽然不知道这短短的二十来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不得不说，他在内心深处，十分乐于见到这样的画面。 默默地欣赏了一会儿之后，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容忍被池默忽视。 于是把怀里的雪球揉得“喵喵”直叫，最后如愿以偿地收获了池默的一记眼刀，终于舒坦了。 池默好好跟自家儿子雪球道了个别，曼姨也再三保证一定好好照顾，等他来接的时候，一定还他个油光水滑的小胖子。 对于这一点，池默是相信的。 毕竟自己在这儿待了一天就被投喂了各种美食，雪球贪吃，估计会觉得这里是个天堂。 即便再是舍不得，也还是要面临暂时的分别。 曼姨抱着雪球在玄关处送池默和宫一航出门，一步三回头。 等到彻底看不见影子了，池默这悻悻地叹了一口气。 宫一航走在他身边，看他这模样还真挺伤感的，于是安慰道：“拍摄的时候，如果有假，我陪你过来。” 池默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十点，别墅区的路灯全都亮了起来，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氤氲的特效。 这里本就比较宽阔，绿化也十分好。白天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晃眼间竟发现跟合宿酒店附近的景色有几分相像。 池默想起那段“同居”的日子还是觉得有些可惜，毕竟……大多数的时间，他都觉得被浪费掉了。 拍戏其实是很忙碌的，一天高强度的工作下来，恐怕再难有之前轻松闲适的时光。 他和宫一航同样都是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的艺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可一想到那段最应该被珍惜的日子就这么被挥霍掉了，还是有些遗憾。 池默是个情感细腻的人，现在，他竟然舍不得太快走完这条路，所以放慢了脚步。 “怎么了？是不是吃太多，不舒服？” 没到半分钟，宫一航便察觉到了池默速度的改变，于是他侧过头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听见宫一航这么问，池默干脆停下了脚步，抬起眼去看宫一航的脸。 只见宫一航眉眼低垂着，那眼睫投下了两片小小的阴影，微微皱着眉的模样，要是旁人看了，肯定会觉得他生冷疏远，难以接近。 可池默不这么想，在他眼中，此刻的宫一航是怀抱着温柔的，一举一动，自带滤镜柔光。 只是……他的温柔，很难展现在他人面前。 又或许，只是那些自以为了解他的旁人，从来没有读懂过他罢了。 宫一航好像就是这样，一直就只是这样而已。 什么情绪都不会伪装，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在乎就是不在乎。 而每一种都是极致，极致到很少会有人相信……这么一个在娱乐圈混迹多年，甚至现在还成为了顶流的人，是真的没有任何伪装。 在读懂了宫一航之后，池默看到了他人生二十四年以来的“难能可贵”。 哪有什么无口无表情无心的三无青年…… 他只是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对着喜欢的人说了，只是把所有的笑都对着爱的人笑了，只是把自己的一颗真心，给了特定的一个人。 被他喜欢的人，是拥有着怎样天大的幸运？ 更何况池默还知道这个幸运的人就是自己，甚至关于这一点，就连宫一航也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 见池默不说话，甚至表情奇怪，眼里还湿漉漉的，看样子像是要哭。 宫一航有些慌了。 “哥……你怎么……” 这次终于轮到他在说话的时候被池默打断。 下一瞬间，宫一航微微睁大了眼，似乎在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这是他做梦都不会梦到的画面，却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发生在眼前。 他听见池默声音柔和而坚定，干脆利落，言简意赅。 “宫一航。”池默说：“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第67章 我愿意 宫一航很少有这么反应迟钝的时候，可当池默炸出一句“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之后，他竟然愣了足足十来秒，才不可置信地冒出一句:“哥，你再说一次？！” “……” 刚才是池默24年以来第一次表白，就这么一次，他也是好不容易才鼓足的勇气。 说完之后已经羞耻得想要捶墙了，还要再来一次？干脆杀了他吧。 池默一张脸涨得通红，衬着暖黄色的路灯灯光成了南瓜色，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他心态爆炸地憋出一句:”没听清就算了！” 说完直接就往前走，结果没走两步就被宫一航拽住了胳膊。 转头一看，宫一航也挺着急的。 “不是！没有！我听清了！”宫一航大声表态。 池默一听这话，心里更是堵得慌。 “你听清了你还跟我装傻？！不愿意是吧？不愿意就……” 话还没说完就被宫一航打断。 “没有不愿意！我只是不敢相信！” 哇哦，好有说服力的理由。 池默哑口无言。 宫一航用力抓紧了池默的双臂，就像怕他跑了似的，紧接着就是一顿狂轰滥炸。 “你上次不是说，对我的好感度只有60%吗？我心想还得再接再厉，所以你突然这么说，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要命。 在池默眼里，现在宫一航又惊又喜的模样就像是幼稚园里得到了一颗糖果的小朋友。 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把宫一航这个人和这样的形象联系在一起，心脏早就化成了一滩水，再说不出凶他的话来。 真是…… 池默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看着宫一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直接凑近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吧唧”一声，响得惊人。 才得到一颗糖的宫一航小朋友没想到自己这次掉进的是一个糖罐，整个人被铺天盖地的甜淹没了。 他不可思议地捂着自己的脸愣了两秒，两秒之后，居然一把将池默扛在了肩膀上。 池默:“？？！！” 这么牛逼的吗？！也太匪夷所思了吧！突然悬空的池默惊叫出声:“你干什么？！” 已经高兴疯了的宫一航一边扛着池默往自己家里的方向折回，一边放肆大喊:“带回去给我妈看看！” 池默的惊恐程度立刻上升了好几个台阶，只能使劲捶着他的后背，近乎破音地吼他:“你疯了啊？！放我下来！” 宫一航满脑子都在放烟花，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甚至还跑得更快了。 结果就因为这样，脚下一滑，差点儿把肩上的池默给摔出去。 这下好了，宫一航小朋友终于被惊吓强行捞回了理智。 在站稳脚步之后，才赶紧把惊魂未定的池默给放了下来。 “没事儿吧？！”他紧张地上下打量池默。 池默咬牙:“你再这么嘚瑟刚才我说的话就作废！” “哥……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宫一航小朋友瞬间被拿捏住，那表情委屈得，像是最心爱的玩具被抢走了似的。 不过池默虽然话是这么说，却真干不出这种出尔反尔的事儿。 “在一起是在一起。”关键时刻，还是要顺毛:“不过我要提前跟你约法三章。” 宫一航的表情再次被点亮:“别说三章，就是三十章我也答应！” “没那么夸张。”池默笑起来:“说是约法三章，其实就一条而已——不能让外人知道我们俩的关系，秘密恋爱。” 宫一航刚才还雀跃着，一听这话，嘴角立刻拉了下来。 “为什么？”他确实不能理解。 池默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能怎么说呢？总不能说是害怕以后人设崩塌连累宫一航？他相信宫一航并不在乎这个，可是……当经历了这一次的“乌龙绯闻”事件之后，他已经不想再看到宫一航受到任何恶意评论了。 池默不打算说真话，就只能哄着宫一航。 “也不是完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只是外人而已，亲戚朋友无所谓。” “那我朋友遍天下。”宫一航见招拆招。 池默瞪眼:“……你唬鬼呢！反正经纪公司，剧组，还有公众面前，都不行！” 宫一航还想开口争取一下，却被池默直接捂住了嘴。 “你答应的话，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男朋友，如果不答应，这事儿就只能作废。” 也不知道是‘我男朋友’这四个字太具有诱惑力，或者是‘作废’这俩字儿太具有威胁力。 宫一航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池默，最后点了点头。 池默松了口气，这才把手放了下来，还得提醒一句:“你别现在答应得好好的，到时候又不注意分寸。” 宫一航勾着嘴角笑:“我演技那么好，露馅儿还是不可能露馅儿的。” 池默一听这话就觉得有鬼，不过既然宫一航都这么说了，姑且也只能相信。 他点点头，再抬眼，就看见宫一航盯着自己，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池默被这种盯法搞得不太自在，他感觉现在两人之间的氛围都有点儿不对劲了。 “怎……怎么了？”他问。 宫一航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既然我已经是你的男朋友了，是不是可以行使一点身为男朋友的权力？” 池默不明白宫一航这话是什么意思，正挑着眉想问个清楚。 结果宫一航看懂了他的疑惑之后，直接用行动做出了解释。 眨眼之间，宫一航俊郎的五官陡然放大，近在咫尺。 池默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嘴唇已经被轻轻地啄了一下。 触感温软，碰一下，又很快分开。 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池默更加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唇。 原本只打算偷个香就撤退的宫一航立刻变了想法，他眸色一暗，干脆贴上来将池默单手搂进怀里，而另一只手，也抚上了池默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占有，掠夺，池默一个连吻戏地经验都没有的母胎solo，直到现在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宫一航的薄荷味信息素仿佛无处不在，把他牢牢锁在其中，无法挣脱。 算了，池默心想，他也不想挣脱。 去了剧组之后恐怕随时都要保持距离，那么现在，就给彼此一个不管不顾的机会。 反正这里只有他、宫一航，和见证着这段秘密恋爱开始的一盏路灯。 第68章 机场 池默以为自己和宫一航约法三章之后，再怎么说，对方也会有所收敛。 结果风平浪静地过了一天，等要去剧组的时候，一大早就接到了宫一航的电话。 宫一航不顾他百般推辞万般阻挠，软硬皆施地就连人带行李给拐上了车。 这么一路拐到了机场附近，池默说什么，也不肯和他一路了。 司机停下了车，也不说话，就听着后面的两人开始开始僵持。 宫一航小朋友眼睛的眼睛扎巴扎巴：“真的不可以吗？”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语气还带着点儿撒娇的意味，可无论他怎么装，池默都明白，这些都只是为了骗自己和他一起去候机厅而进行的即兴演出罢了。 开什么玩笑？宫一航以往的接机盛况上了不止一次热搜，那人山人海，那锣鼓喧天，那亮个不停的闪光灯…… 自己才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更何况，他和宫一航早就约好了。 池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完全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不可以。你别忘了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宫一航瘪了瘪嘴，显然很失望。 池默再是无可奈何，也表现得很坚决。宫一航看了他一阵，知道没有办法说服他，便只能悻悻地住了口，一副很受委屈的样子。 池默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这才低声哄着自己这位小男朋友：“记得别露馅儿，表现好的话，给你奖励。” 听到奖励两个字，宫一航的眼睛亮了一下。 也没再跟池默废话，凑近了之后在他嘴角亲了一口，然后“唰”地一声拉开了车门。 “请！” “……” 这……小学生吗？ 池默因为刚才的亲吻有些尴尬，他极快地瞥了一眼前排的阿乐，见她正襟危坐，似乎什么也没看见，才放平了心态。 他戴好口罩，又压低了帽檐，将头探出了车门外。稍稍观察了一下外面，确定没有任何粉丝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带着自己的行李钻了出去。 拉上车门，有些做贼心虚地拉高了一点儿自己的口罩边沿。 原本以为这就行了，谁知道刚走两步，宫一航的保姆车又跟了上来。 车窗摇下，露出宫一航那张笑容灿烂的脸，随之而来的，还有震耳欲聋的喊声。 “哥！别忘了自己刚才说的话！！！爱你！！！” 池默被镇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宫一航的车扬长而去。 他就不明白宫一航到底是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刚打好招呼转头就忘！ 万一被哪个小粉丝不小心拍到，那估摸着，又要掀起一场风暴了。 …… …… 卡着时间进了机场，原本是想和宫一航错开，谁知道有时候两个人有缘到了极点，怎么也会碰上。 池默拿着办理好的登机牌，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一片热闹嘈杂的声音。 下意识的警觉让他眉头直跳，一转头，黑压压的人潮向着他的方向涌了过来。而人潮的中心，还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啊啊啊啊！宝宝看我一眼！” “别挤！别挤了！！！” “散开一点儿！别撞到他！！！” 虽然机场里要求安静，可粉丝的热情一上来，还是有点儿控制不住。 池默看着这窒息的氛围下意识就想躲开，看刚往边上走了两步，就被从背后涌过来的人潮推着往前。 粉丝们满眼都是宫一航，显然压根没有注意到他。 池默就这么被当做了一个无辜的路人，随波逐流地往前，再往前，终于被推到了离宫一航很近的地方。 拥挤，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更让他呼吸一滞的，是他注意到宫一航的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池默心里敲起了小鼓，他生怕宫一航一个没忍住，就要和他说话。 可宫一航演技毕竟不是盖的，就在眼神短暂的交汇了一秒之后，他看见宫一航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只是眉头紧皱，不太高兴的模样。 呼，还好。 池默堪堪松了口气，就听见宫一航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别跟了，会影响到其他人。” 语气生冷，一听就是憋着脾气。虽然声音不大，却还是被最里圈的粉丝听见了。 于是更多的“别挤！小声一点！”这种话不断从人群里冒出来。 不过说得倒是起劲，混乱的状况，却并没有改变多少。 池默察觉到宫一航有点儿生气了，他甚至能猜到，宫一航为什么会不高兴。 如果让他换位思考的话，自己的恋人被那样推搡却还不能直接出手保护，确实是一件非常恼火的事。 为了不让宫一航恼火下去，池默只能赶紧想办法“自救”。 “借过……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他跟身边的粉丝们说着，不断变换姿势逆行出人群。 一直到终于呼吸道新鲜空气，这才转过头，而宫一航脚步加快，最后居然跑起来了。而理智一些的粉丝已经听话乖乖停在原地，只有疯狂到有些失控的粉丝还继续跟着。 看着那几乎快要失控的人群，看着宫一航全力奔跑的模样……池默忽然觉得，有点儿不是滋味。 娱乐圈就是这样，享受着别人拥护和迷恋的同时，还得牺牲一些所谓的自由。 就连宫一航也逃脱不了…… “什么情况啊？一航生气了？” 就在池默陷入沉思的时候，身边一个女生开了口，那声音怯怯的，似乎受到了惊吓。 听见宫一航的名字，池默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她看了过去。 只见那女生个子小巧，手中拿着宫一航的手幅，一脸的惊魂未定。 “嗨，谁知道呢！也许是前段时间的绯闻搞得他心情不好吧？”这次开口的是旁边一个高一些的女生，她一边检查着相机里的照片，一边见怪不怪地发表高见：“不过他一直不怎么媚粉，有什么就说什么……” 又有一个微胖的女生伸出手，摆了摆食指：“NONONO，他每隔几个月不都会有几天臭脸的时间吗？我都见怪不怪了。你们啊……还是追的时间太短。” “啊！原来是这样吗？！第一次看他发脾气，未免太……” 池默心里咯噔一声，这是要开黑？ “帅了吧！！！” 峰回路转，画风突变。偷听的某人步子一滑，差点儿把脚给崴了。 他这边搞出的动静，无意中引起了旁边那两个宫一航粉丝的注意。 “那是啊？看着眼熟？” “好像是有点儿……” 糟糕。 池默再不敢停留在这儿听别人对自家的秘密男友发表看法，又拉了拉口罩，快步朝着候机厅走去。 第69章 挪位 候机，登机。 商务舱总共就那么大，池默刚坐下，就看见了姗姗来迟的宫一航。 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到一块儿，池默看见宫一航表情冷淡，那气性……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下不去了。 没办法，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所有人落座，趁着还没要求关机，他给宫一航发了一条微信。 [默：生气了啊？] 点击发送。 完了一直捏着手机等待回复。 想起来这也挺好笑的，宫一航的座位在他后面两排，可明明就这么短的距离，还偏偏要发微信交流，确实有点儿扯淡。 池默也不愿意这样，可非常时期，总不能大大咧咧当面招呼。 毕竟来跟机的粉丝也不少，谁知道这么个商务舱有没有哪一位也是宫一航的前线，万一被看见了，总是不太好的。 等了几分钟，池默也没见手机震动。 他想了想，又给阿乐发了一条微信。 [默：阿乐，麻烦让你老大看看微信。] 这下刚发出去，就听见后排“叮咚”一声提示音。 池默竖起了耳朵，依稀能听见阿乐的声音响起来。 过了一阵，还是没见宫一航回复。 池默的心情变得有些焦躁，他不想自己和宫一航因为这么点儿事闹得不愉快。 刚交往两天就冷战，那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池默脑子里乱成一团，还没等他想出合适的解决办法，就感觉到身旁的位置上坐下了一个人。 清爽的气息，无比熟悉。 池默有些怔愣地转过头去，一看，果然是宫一航。 此刻的宫一航脸上没什么表情，他闲散地靠在椅背上，动也不动。 池默微微惊讶地张开了嘴:“你……” 刚开了个口，就被宫一航打断。 “别怕，这个位置本来就没人。” 宫一航的声音低低的，那笃定的语气，也是让池默有些回不过神来。 什么叫这个位置本来就没人？池默仔细琢磨了一下这话的意思。 等终于反应过来之后，他惊讶的程度更胜。 像是要确定一般地转过头去，在商务舱里环视了一圈。 操。别说这个位置没人了，应该说……这商务舱里面，就只有他、宫一航和阿乐三个人。其他的位置，全都空着。 池默不可置信地重新看向宫一航，只见宫一航也在看着他，眉眼含笑。 “大哥……你也不能这么浪费钱吧？”池默觉得无法理解。 谁知宫一航挑了挑眉:“能跟你自在地待会儿哪儿算浪费？” 池默:“……” 土豪的世界好可怕，完全理解不了。 被噎了半天，池默磨着牙:“你他妈还不如包机算了。” 他本就是吐槽一句，谁知宫一航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仿佛尾巴都在摇:“下次试试？！”特别像一只大狗狗。 池默更被气得咬牙切齿:“你敢！” 本来还跃跃欲试的宫一航小朋友被破了冷水，表情一秒失落，尾巴也跟着耷拉了下去。 池默本想给他顺顺毛，空姐却走了进来。 “请关闭手机，系好安全带。” 池默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关掉，刚一侧头，就看见宫一航把手机拿了出来，而那手机桌面，怎么看……怎么眼熟。 卧槽！这不就是自己吗？！还是选秀时期的自己！ 傻里傻气的模样，光是看着就恨不得以头抢地。 “你要死啊！”池默压低音量骂了一句，下一步就伸出了手想把手机抢过来。 谁知他这点儿小心思立马被宫一航抓包，只需要稍稍一躲，手机就够不着了。 “干嘛？”宫一航虽然在问他，语气中却带着明晃晃的笑意。 池默瞪他:“你说干什么？！手机桌面给我换掉！” “为什么？多可爱。”某人没有一点自觉。 池默视为黑历史的造型被宫一航称作可爱，一时间不得不怀疑起他的审美来。 “可爱个鬼！” “我还有很多张，不同时期的，每天都会自动切换。” “万一被你的粉丝拍到怎么办？！” 两人在这边小声“掐架”，后排的阿乐见怪不怪地戴上了耳机。 空姐又走了回来，路过他们的时候有所察觉地朝着他们看了好几眼。 池默感觉比较敏锐，发现之后立刻住了嘴，只能憋着生闷气。 等那空姐走了，飞机开始滑行的时候，他才听见宫一航轻轻凑到耳边说了一句。 “哥，大不了我之后贴个防偷窥膜。再不行的话，我再弄个翻盖手机壳。” 池默的心脏被轻轻地挠了一下，酸酸甜甜，酥酥麻麻。 “你最好是说到做到。”他只能嘴硬地退让。 而宫一航的眼睛笑得迷成了一条缝，即便是隐藏在帽檐下方，池默也能看见愉悦柔和的光。 被这样的人爱着，宠着，无疑是一件幸运的事。 宫一航的行为幼稚，甚至有些不顾后果，可他已经收敛太多。所以这么一丁点的甜头，池默不愿剥夺。 飞机正式腾空，失重的微妙感觉和池默的心情莫名地对上了。 他极快地瞥了宫一航一眼，见宫一航打了个哈欠，那模样像是累极了。 “困了就睡会儿吧。”池默说。 宫一航点点头，又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把眼角都揉得红彤彤的。 “如果没有看咱们就好了。”宫一航嘀咕了一句:“想抱着你睡。” 池默耳根子腾地烧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又看见宫一航闭上了眼睛。 宫一航一向工作满档，前段时间易感期，消耗也是极大。 再加上乱七八糟的舆论，昨天还去补拍了定妆，现在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他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池默光是这么看着，就想伸手帮他抚平。 于是等到他的呼吸彻底平稳之后，池默真的伸出了手，在他的眉心处轻轻地打着圈，直到那褶皱彻底消失，才停下了动作。 纠结再三，池默将外套脱下来，盖在了宫一航的身上。 他的外套本就是oversize，宽大得正好遮住了扶手。 宫一航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随即，池默闻见了一丁点儿的薄荷味。 看来他的易感期虽然过去了，可在彻底放松警惕的时候，信息素还是会溢出来。 池默看着宫一航，思前想后，还是将手伸进外套，握住了宫一航的手。 反正，商务舱没有别人。 反正，他们紧紧相握的手被外套盖住了。 池默说服了自己，只要有人来的时候，他将手抽走就行了。 起码现在，他能让宫一航舒服一点儿，在有限的时间内，让他彻底放松。 第70章 入组 在飞机抵达目的地之前，池默惊醒过来。 此时宫一航已然醒了，眼里布着些许的红血丝，尽管疲惫还没有完全消除，却是笑盈盈的模样。 “哟。哥你怎么比我还能睡？”池默听见他出声调侃。 池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兴许是宫一航身上的气味也带给他极大的安全感，所以才让他放松了警惕。 他不好意思地剜了宫一航一眼，也不说话，就朝着后排扬了扬下巴。 意思很清楚了，毕竟飞机抵达后会有大批乘客从这地方经过，池默不想让他们看出自己和宫一航之间的猫腻，只能要求他趁早归位。 而宫一航显然是想再和池默待会儿，被下了逐客令之后，整个人都有点儿恹恹的，不过还是乖乖点了头。 “待会儿，我会走VIP。”站起来之后，宫一航这么说了一句，随后两三步回到了原本的座位。 池默稍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走正常通道有太多人等着了，他不想让自己在经历一次推搡和拥挤，因此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池默心里一暖，拿宫一航丝毫没有办法。 行吧，臭小子。他想着，之后要好好想想怎么奖励他才行。 …… …… “航哥！默哥！你们来啦？！” 刚抵达剧组安排的酒店大厅，池默就接收到宗林极大的热情。 几天不见，宗林像是已经彻底调整过来了。池默现在见到他还能想起宫一航爆出绯闻那天他的模样。 声嘶力竭，凄惨无比。 那印象太深刻了，搞得现在池默看见他，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宗林一路跑到池默和宫一航面前，直接给了池默一个大大的拥抱。 几乎是同一时间，池默就感觉到了宫一航的不悦。 那酸得……简直像泡进了醋缸。 池默顿时有些尴尬，他不动声色地稍稍拍了拍宗林的后背，随后说着这姿势，把距离给拉开了一点儿。 再一看宫一航，脸色虽然还是不太好看，可毕竟自己都表了态了，也不至于秋后算账。 宗林没注意到两人你来我往的眼神交流，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爱豆身上。 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航哥……你还好吧？” “啊？”池默以为他看出了点儿什么，瞬间紧张。 谁知下一秒宗林脖子就胀红了:“媒体那么乱写，一定要追究责任才行吧！” 哦，池默松了口气。搞了半天，说的是哪个乌龙绯闻啊。 池默看了乌龙绯闻的男主角宫一航一眼，毕竟这事儿他才有发言权，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结果宫一航没什么表情：“这个我自己会处理。” 拒人于千里之外这几个字就差没明说了，池默当即就觉得有点儿不好，毕竟……宗林脸皮薄，说这些话也纯属关心，没什么别的意思。 果然，宫一航这么说了之后，宗林立刻变得局促起来。 “航哥……我……我不是要多管闲事的意思。” 宫一航：“哦。” 得，这话题也就算到了头。 池默也不想让宗林下不来台，于是出来打着圆场：“啊……差不多该把行李放到房间去了吧，待会儿还得开个小会呢。” 他知道这话题转得太过于生硬，只不过大庭广众的，这么多人瞧着呢，确实也不好多说什么。 有了池默给的这个台阶，宗林也立刻转了话题。 “哦对对！”说着，还故意抬起手腕来看了一眼表：“遭了，还有半小时会议就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他也不再停留，慌里慌张地跟池默和宫一航又道了别，三两下就窜到了前台那边，融入了其他演员。 等到宗林走后，池默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宫一航对自己笑脸盈盈的模样，暗暗咋舌。 “你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压着嗓子问。 宫一航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宗林是你的小迷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人也没什么恶意，你怎么对他这么不客气？” 池默这么说，也有他的道理。 说实话宫一航这直接的性格很容易得罪人，而之所以目前看起来并没有树敌太多，那都是因为他混得太好了，所以，敌人全都藏起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等待着机会。 可娱乐圈是什么地方？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这里最为适用。现在围着你捧着你的人，在你稍有不慎的时候，就会闻着血腥味儿摸过来，落井下石。 还拿之前的乌龙绯闻举例，那不过是一个误会，可那些躲在暗处跃跃欲试的人已经露出了冰山一角。池默敢保证，如果宫一航真被“石锤”，那等着踏在他头顶往上爬的人定会一波接着一波，直到将他彻底踩进泥里，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池默不指望，也不希望改变宫一航，毕竟宫一航身上最吸引人的品质就是真实。 不过……宗林不是宫一航的对手，甚至是真心实意崇拜喜欢着宫一航的一员，就和宫一航其他的粉丝一样。 池默绝对不认为他们的真心能够被随意无视，因此……不由得就多帮宗林说了几句话。 然而宫一航听见池默的问题之后，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 “哥，你真觉得宗林没恶意吗？”他没头没脑地问。 池默一脸问号：“你这话什么意思？” 宫一航看着池默，那眼神里包含的信息太多，像是一团迷雾。 “反正……我告诉你离他远点儿，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你要是相信我，就别和他走得太近了。” 池默愣住。 这已经不是宫一航第一次提醒自己别和宗林走得太近了。 第一次，他可以当做是宫一航占有欲强。 第二次，他不得不怀疑宫一航反复提起这个要求是别有深意。 更何况，他和宫一航现在已经是一对，彼此信任是最基本的东西。 他虽然不愿意冤枉了宗林，却也觉得有必要顾忌宫一航的感受，更何况，他和宗林，本来也没有太多私交。 池默想了一瞬，点点头：“我答应你，不会和他深入来往。” 宫一航闻言心情再次愉悦起来，一得意忘形，差点儿朝着池默抱过去。 好在池默立马看穿了他的动机，抢先一步躲开来，顺便咳嗽两声，以作提醒。 连自己媳妇儿都不能想抱就抱的宫一航叹了口气。 “哎……”要多哀怨有多哀怨。 池默脸皮薄，故意转头不再看他。 目光朝着人群飘过去，正好瞅见几个人正偷偷打量着他们。 两个是曾经帮他们搬过猫咪用品的午餐肉和小夕，还有两个是没见过几次面的剧组工作人员，还有一个……宗林。 第71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说是开会，其实就是有个过场，动个员。 剧组也不是什么草台班子，该有的环节都有，几个牵头的人各自发表了一番高谈阔论，而后安排了一下后续工作。 重点是提出了正式开机的时间就定在午饭后。 池默看了一眼手机，只留了个吃午饭的时间。 想着效率第一位，也就欣然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午饭还是大家一起吃，就在剧组专门的食堂里，每人三菜一汤。菜色不错，味道也不错，搞得挺接地气，不整什么花里胡哨的，让池默对剧组的好感进一步加深。 一辆辆大巴早就在外面等着了，演职人员依次排队上了车。 池默早就给宫一航打好了招呼，无论如何，保持社交距离。 宫一航也挺听话，一直到整个开机仪式结束，也没给他弄出点儿什么幺蛾子。 哦，不对。非要组队上厕所除外。 整体来说，池默也算挺满意了。 特别是看见《影子》这个片名出现在横幅上的时候，他终于有了一种正式投入工作的实感。 开机仪式结束之后宫一航就被造型组给带走了，池默的头发不需要怎么特殊处理，反正大多数的戏份都带着警帽，可宫一航不一样。匪徒，混混，池默还真有些期待他实拍的时候会是个什么造型，再加上导演交代过第二天就得正式来拍，池默的期待感，又上了一个台阶。 池默一直都没有助理，宫一航本来想派阿乐跟着他的，被他给拒绝了，毕竟共用助理这事儿，也挺容易被人察觉出猫腻的。 又不好像以往一样和宗林搭伴儿回酒店，于是下了大巴车之后，他压根不给别人搭讪的机会就自己提出要去附近随便逛逛。又一个人瞎溜达了两三个小时，附近都摸透了，这才往酒店的方向走。 他一边走，一边默默地在心里捋着第二天的通告，也不觉得形单影只特别孤单。 一路从停车场走到酒店附近，池默抬眼便瞧见了蹲守在外面的粉丝。 牛逼啊。池默心想。 他都不知道这群小姑娘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剧组住址，尽管不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可依旧被眼前超乎以往任何一次的人数给吓了一跳。 估计是宫一航的粉丝吧……池默忽然有些别扭，下意识地想把口罩拉高一点儿，却发现口罩落在剧组的大巴上了，而身上，也没有备用的。 池默将头埋低了一点儿，忽然有了一种情敌见面的感觉，而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句老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哪怕他走得再快，再低调，也还是引起了注意。 “那个……是不是池默？” 几米开外的一个小姑娘疑惑地问了一句。 紧接着旁边的几个姑娘都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池默假装没听见，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 眼看着酒店大门就在前方不远处，池默却觉得相差千里，就跟鬼打墙似的，一直抵达不了。 池默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又听见了一阵骚动，那几个小姑娘竟然朝着自己这边跑过来了。 现在的女孩儿跑步都这么快的吗？！ 池默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就已经拦在了自己眼前。 啊。池默心里“咯噔”一声。 他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请问……你是池默吗？” 还没等池默调整好心情，其中一个瓜子脸的小姑娘已经抢先开了口。 池默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而下一秒，他就听见眼前的一个女孩儿激动地叫了起来，特别是那个瓜子脸的单眼皮小姑娘。整张脸都因为兴奋而开始泛红。 难不成自己误会了？她们是自己的粉丝？ “有事吗？”池默看着她，轻声问了一句。 那个单眼皮小姑娘便将背包取下来，有些急切地伸手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池默也不催她，只是静静地等着，脸上带着礼貌的笑意。 其实他心里比这些女孩儿还要紧张，说来也是惭愧，从业这么几年了，除了上次那个变态Alpha的骚扰之外，他确实没有其他被粉丝拦下来的经验。 单眼皮小姑娘确实太着急了，从背包里掏出个水杯夹在怀里，结果一不留神，水杯又掉在地上。 她慌里慌张的，觉得丢脸手足无措。 池默最是看不得这种场面，他心一软，蹲下去帮她把水杯给捡了起来，又柔声安慰了一句。 “没事儿，你慢慢找，我等你。” 旁边围观的姑娘们本就有些雀跃，一听这话，更是克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就差直接蹦起来。 单眼皮小姑娘终于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是个盒子，四四方方的，上面还系着蝴蝶结。 “这个送你。”她看着池默说，眼睛里水汪汪的，像是要哭出来。 池默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不行，我不能收礼物。” 这是他自打入行以来就定下的规矩，除了亲笔信之外，其他的一律不收。 他自己的粉丝虽然不多，可都知道这个规矩。 这也证明了眼前的单眼皮小姑娘并不是他的粉丝，那……她们…… 池默还在心中猜测着，单眼皮小姑娘已经直接把礼物盒打开了。 里面是个水晶球，水晶球里，摆着一个人偶。 池默定睛一看，那人偶的造型还有点儿眼熟。 宫一航？！ 他更加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几个女孩儿，这才发现她们身上的穿着，还有一些小配件，都是宫一航相关的周边。 我去……搞半天没误会啊，还真都是宫一航的粉丝…… 池默瞬间有点儿懵。 而惊吓并没有到此结束，他看见单眼皮的小姑娘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才把那个水晶球往他的怀里一塞。 “这个不值钱的。希望你们拍摄顺利……还有……你和我们一航，一定要好好的。” 池默：“……” 嗯？！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池默正想问个清楚，谁知那几个女孩儿的视线突然飘到了他身后，现场表演了什么叫做“瞳孔地震”。 池默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去，只见宫一航竟然出现在自己身后。 “怎么了？你们有事吗？”他为了保护造型而戴上了渔夫帽和口罩，此刻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冷淡。 那几个女孩儿显然被这天降的惊喜给砸懵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特别是单眼皮小姑娘，整个人已经呈现出石化的状态。 完犊子，宫一航浑身散发出的保护欲是怎么回事？他该不会以为自己被找麻烦了吧？ 池默现在对他情绪的变化了如指掌，于是赶紧帮忙解释:“没什么，她们想送我礼物。”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个水晶球举起来给宫一航看了看。 宫一航上一秒还冷冰冰的，在看见所谓的“礼物”是什么之后，神情立刻松弛下来，眼底甚至漾出了一丝笑意。 “嗯……很可爱的礼物。”他说。 几个女孩儿倒吸一口凉气，那神情跟中了头奖似的。一边说着“合作愉快”一边兴奋地跑远了。 得，池默知道了。 原以为会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谁知道竟然是“媳妇儿见婆婆”。 第72章 偷吻 池默和宫一航一起回了酒店，他俩的房间就被安排在正对门。 刚才又一次经历了“见家长”的池默现在有点儿别扭，他知道宫一航还想跟自己再待会儿，不过……眼看着这天也黑了，为了避嫌起见，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滴。”池默用房卡刷开了门，正准备跟宫一航道个别，结果一扭头，宫一航已经自觉地擦过自己的身侧往房间里走。 池默立刻警铃大作，伸出一只脚把他给拦了下来。 “干嘛呢。”他压着嗓子眼神警告。 也不知道宫一航有没有get到自己的意思，反正他挑着眉一脸无辜，池默心想这小子是不是间歇性失忆，说好的不能让剧组的人员看出来呢。 宫一航也不理池默，就想往人家房里钻，又被池默伸手加强了拦截。 “明天不是有对手戏吗？”宫一航说。 “那怎么了？” “我来和你对对剧本，提前预习一下，没问题吧？” 哇哦，合宿的那一个月都对了不少次剧本了，还用得着临时抱佛脚吗？摆明了又在忽悠人！ 池默当然不相信他的鬼话，果断摇头，态度坚决。 “哥……”宫一航趁池默不注意，把手搭在他胳膊上，软乎乎地撒了个娇。 池默最受不了他来这套，当即脑子就变得晕晕乎乎，再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僵着身子站在那儿。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有谈话的声音响起，听那内容，好像也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宫一航眼前一亮，又加重了砝码：“有人来了。” 池默一个激灵，立刻放开了手。 宫一航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一样，意味深长地瞄了池默一眼，径直进入了房里。 “砰”的一声，门被池默关上。 而下一秒，宫一航就一手扶住他的腰，一手推着他的肩，把他压在了门板上。 池默微微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他看见宫一航扯下了自己的口罩，嘴角一勾，又取下了头上的渔夫帽。 他原本的发色是深棕，今天让发型老师一漂一染，变成了特别浅的烟灰色。 因为被帽子压过，发型也有些凌乱，从眼角耷拉下来，竟然有几分病态的美。 池默顿时呼吸一窒，他自问不是什么颜控，却还是被宫一航这副模样给狠狠地击中了审美。 没有人能在美色前面保持镇定，没有人。 池默也不例外。 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都冲上了脑子，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还不等宫一航采取进一步行动，他的双手就已经攀上了宫一航的肩膀，主动凑过去，吻住了宫一航勾起的嘴角。 这下，倒是宫一航有些意外了。 不过他很快便找回了主动权，将浅吻变成深吻，用力地压住池默，让他动弹不得。 彼此呼吸灼热，身体的温度也在不断升高。 池默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心脏一下比一下跳得更快，似乎要冲破胸腔。 一门之隔。 走廊里，一无所知的剧组演职人员走来走去。 房间里，躁动的Alpha和他的Omega快要彻底失控。 池默感觉，自己过去的24年全都白活了。 虽然年纪大三岁，可在这种时候，竟然被一个小屁孩带跑了节奏。 宫一航平日里看着冷冷的，甚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厌世感。可在这种时候，却出乎意料地欲。 他感觉到宫一航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划过自己的喉结，锁骨……再往下，场面就真有点儿无法收拾了。 池默有点儿心慌，特别这房里的灯也没开，衬着外面的月色，气氛朦胧，思维渐渐呈现出停摆的趋势。 他推了推宫一航的胸膛，果不其然被抓住了手。不仅没有起到拉开距离的作用，甚至变得有点儿像欲拒还迎。 宫一航的呼吸声变得更沉了，池默闻见薄荷味的信息素从他身上散出来，将自己团团裹住。 糟糕，池默就这么沉溺下去。 眼看着就快擦枪走火，池默背后的门板上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有，有人找我。”池默气喘吁吁地别开头，伸手按开了旁边的壁灯。 宫一航垂着眼看他，只见池默的双眼已经泛起了水泽，看起来可怜巴巴，又特别好欺负的样子。 好可爱……想…… 宫一航对池默说了什么置若罔闻，又凑过去啄了一下他的唇瓣。 “咚咚咚！”又是三声，敲门的力气也变得更大了。 再不停下来那就真的要穿帮了！池默咬咬牙，用力一把推开了宫一航。 宫一航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地朝着房间沙发那边走了两步。 池默看他也算老实了，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瞧着确实看不出什么太大的端倪了，这才将门一把拉开。 …… ……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宫一航警告过“和他少来往”的宗林。 池默有些愣，又想到宫一航还在沙发那边坐着呢，整个人竟然莫名地有些紧张。 “有事吗？”池默主动开口询问。 刚才宗林敲门的阵仗挺大，不过看见池默之后，反而也愣在原地，神色震惊到宛若被雷劈过。 池默被他那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而更多的，是浓浓的疑惑。 在他忍不住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宗林却像是惊醒了一般似的反应过来。 “默哥！你……你看微博了吗？” 哈？又是微博？ 池默没事儿的时候其实很少刷那玩意儿，加上这两天和宫一航在一起，别说刷微博了，就连看手机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于是他摇了摇头，一脸懵逼地问：“怎么了吗？” 宗林却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张了张嘴，又闭上，一言不发。 池默确实看不懂他这些操作，偏着脑袋，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云里雾里的。 这诡异的场面也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池默便听见自己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一转头，宫一航一脸不耐烦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池默本想阻止，可转念一想，他现在无论说任何话都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而已。 于是宫一航走到池默身边，双手环抱在胸前，斜靠在一旁的穿衣镜上，朝着宗林不耐烦地抬了抬下巴。 “到底有事没事？没事我们要继续对戏了。” 这也算是逐客令。 宗林从他走过来的时候脸色就一直不太好，而现在听见这话，更是像打了一层霜。 他有些尴尬地看看宫一航，又看看池默。 池默的情况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宛如被捉奸一样，整个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宗林没说什么，只是有些僵硬地点点头。 “那默哥……我下次再来找你。” 他说完之后，也不等池默回答，就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很快就没了影子。 池默将门带上，朝着旁边的宫一航看了一眼，总觉得心里有点儿不踏实。 “我刚才很露馅儿吗？”他惴惴不安地问。 宫一航笑了笑，伸出手来，用大拇指在他的嘴唇上抹了一把。 “没有。你本来眼睛就亮，嘴唇就红。” 说着，他用鼻尖嗅了嗅。 “茉莉花味儿都被薄荷味儿盖住了。上次练习射击的时候我就跟他们说过了，你的信息素是薄荷。” 池默惶惶然地点点头。 转念一想，好像又觉得哪里不对？！ 靠。这门口这么一大股的薄荷信息素味儿，就算用脚想，也知道事情不太对吧！ 第73章 热搜 宫一航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池默被他圈在怀里，却并没有那么自在，反而哪儿哪儿都觉得不对劲。 “怎么了？”感受到池默情绪的宫一航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后背。 池默转过头看向他，眉头打了个小结。 “不行。我得看看微博到底怎么了。” 话音刚落，他把手机掏出来，三两下就登录了微博。 他平时也没太多的消息提醒，结果这次一上去差点儿被那不断飙升的红色数字吓了一跳。 整整三十多万，甚至还有不断攀升的趋势。 池默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他做着心理建设，手指却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 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将消息页面点开来，一大片的艾特，头像各不相同。 他甚至没来得及仔细去看那些人说了些什么，手机就一下被宫一航给抽走了。 “你什么情况？身体怎么这么僵硬？” 宫一航一边问着，一边朝池默的手机上瞥了一眼。 随后，他的表情也是一僵。 “你等等，我去打个电话。”他说着，站起身来，将池默的手机还给他之后，自己朝着卫生间走去。 池默看见他关上了卫生间的门，于是自己重新看向手机界面。 好，现在明白了。 他和宫一航，一起上了热搜。 上热搜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俩在飞机上被拍到了照片。 而照片的内容，是他和宫一航头靠着头睡着了，他表情舒展，宫一航微微皱着眉，外套滑下来，露出了牵在一起的手。 这个热搜下面，是大片大片的发言，如同那次乌龙绯闻一样。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这次感到惊讶的评论居多，恶意的评论相对比较少，甚至有人怀疑是剧组为了给《影子》预热而故意炒作。 池默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用手掌抵住自己的额头，疯狂内疚。 自己不应该睡的，他想着，这样的话，如果有人经过，他就会注意到。 宫一航前几天才因为乌龙绯闻上了热搜，还没缓和多长时间，又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再次被推向风口浪尖。甚至于剧组也被连累，他的确难辞其咎。 池默甚至已经注意不到舆论中有没有对自己不利，只是想着宫一航该怎么办？是不是要澄清一下。 正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做才比较好，厕所门“啪嗒”一声打开了。 池默疲惫地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宫一航的表情也挺沉重。 “哥。”他轻轻叫了池默一声，蹭过来之后将池默环抱住了:“你别难过。” 池默有些迷茫，不明白宫一航为什么会转而安慰自己。 宫一航的下巴在池默脖子上蹭了蹭，倒真像只大狗狗似的，用自己的方式哄着池默。 池默的思绪还没调整过来，手已经不自主地在着宫一航的发顶上揉了揉。 “我没事儿。”他柔声说:“对不起啊，我只会叫你注意保持距离，结果自己却捅了娄子，给你添麻烦了。” 宫一航听见这话立马抬起头来，眉头微微皱起来，显然对池默的发言很不满意。 “什么叫给我添麻烦了啊？！现在没有什么我啊你的，只有我们。我们，明白吗？” 池默愣了一下，他看着宫一航无比认真的表情，心里有点儿酸涩。 这么好的人，他珍惜都来不及。 池默恐怕是最不愿意让宫一航受到舆论攻击的，而现在……好像已经有些苗头了。 想到这里，池默垂下眼睫，嗓子也干涩得厉害。 “他们不能骂你。”池默轻轻地说。 这几个字却重重地砸在了宫一航的心上，他看着池默的眼睛，一瞬之后，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来，又凑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池默有些错愕地抬起头，宫一航眼里全是笑意，像是银河中布满了耀目的星星。 “你怎么这么傻啊？我刚才跟阿乐说了，让她联系公关部把热搜撤下来。至于那张照片嘛，也有办法解释。” 池默:“？” 宫一航就着环抱的姿势摸出手机，当着池默的面打开了微博界面。 “我本来想着要不借着这个机会公开算了，不过你肯定不愿意。所以……只好这样咯。” 宫一航说着，快速找到了一张飞机上的原图，点击保存。 在池默不解的目光之下，他又点开了微博编辑界面。 [身体不适，谢谢默哥的安慰和照顾。@池默more] 写好文案，再配上刚才保存下来的图。 “这样不错吧？”宫一航问了池默一句。 池默简直被他这通操作闪瞎了双眼。 身体不适……亏他说得出来…… 不过易感期也算身体不适，加上也没说他俩不是情侣关系，倒也算不上撒谎。 池默不得不佩服宫一航这兜圈子的能力，刚一点头，宫一航便直接把微博发了出去。 池默不知道接下来舆论会往什么方向跑，他只知道，现在宫一航做的一切，都是在迁就他，保护他。 池默深吸了一口气，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宫一航的脖子。 他的耳朵贴着宫一航的侧脸，只感觉温热一片，连同着心脏，也暖烘烘的。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池默由衷地感慨着，没有丝毫的虚情假意。 宫一航微不可察地笑了笑，低沉的嗓音尤为好听。 “你才知道我对你好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搂紧了池默的腰:“怎么样？是不是想以身相许？” 前一秒气氛还温馨着，下一秒，池默就感觉脑子里飘过去一辆云霄飞车。 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手松开了一点儿，想稍微保持一点点距离。 谁知道宫一航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手上力道变得更大，几乎是要把他揉进怀里。 “别动，我不干别的，就想抱抱你。” 池默不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听见宫一航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 “其实……我刚才看了一下评论，我的粉丝大多是喜闻乐见的，并没有说你什么不好。” 池默愣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今天回酒店的时候见到的那几个女孩儿。 是的，她们都是宫一航的粉丝，她们也确实……没怎么排斥自己。这次热搜发言最多的，也还是上次顺道踩宫一航一脚的所谓的“路人”。 池默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宫一航将头埋进了池默的肩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又叹息了一声:“你看，我从来没有刻意去维护过什么。她们喜欢我，也许是因为我身上有她们欣赏的东西。”他的一只手抚上池默的后脑勺，轻轻地揉了揉:“你也一样。只要我们做好自己，其他人怎么想，根本不用在意。” 第74章 还有这种好事？ 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 《影子》剧组[磕糖小分队]微信群里，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顿顿午餐肉：姐妹们！！！！！过年了！！！！！！] [张嘴等糖：怎么了？你的感叹号吵到我眼睛了。] [今天池默和宫一航发糖了吗：卧槽！我看到热搜了……他俩今天开机的时候还没太多交流呢，结果都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吗？！] [小夕不是小溪：我的氧气瓶呢？！氧气瓶去哪儿了？！扶我起来，我还可以！] [张嘴等糖：等一下，下面骂默哥的人不少啊……什么情况……] [顿顿午餐肉：害，什么什么情况，心理不平衡呗。特别是这个叫什么‘航航航航航’的，一看就是毒唯啊] [小夕不是小溪：等一下，航哥好像澄清了？] [今天池默和宫一航发糖了吗：哈？让我康康！] [顿顿午餐肉：害！这哪儿叫澄清啊，明显就是护犊子。] [小夕不是小溪：啊……为绝美爱情落泪。] [张嘴等糖：这‘航航航航航’有毛病吧？！老娘要骂死他！] 黑暗的酒店房间，手机屏幕的白光映在宗林面无表情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无比阴郁。 [航航航航航:离宫一航远一点！！！别倒贴！！！] [航航航航航:宫一航什么咖位？！你什么咖位？！心里没点逼数吗？！] [航航航航航:一个不入流的十八线能拿到这么好的资源，谁知道背地里干了好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航航航航航: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他的手指不停按着键盘，死死地盯着微博界面，表情也越来越扭曲。 …… …… 次日，池默是被手臂传来的麻疼感给弄醒的。 一睁眼，宫一航窝在他的怀里，不仅压着他一条胳膊，脚还搭在他的腰上。 操。 池默暗暗骂了一声，昨天晚上太走心了，和宫一航聊得太晚，竟然就这么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结果宫一航也是个不自觉的主，见池默睡着了，愣是没老老实实回自己房间，而是抱着他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上。 池默稍稍动了动身子，一抬眼，看见墙上的挂钟指向六点半。 遭了，七点就得集合出发。 哪怕睡得头晕脑胀，他也还是伸手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宫一航。 “起来了！要迟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声音太大把宫一航给吓到了，他猛地一抬头，顶着凌乱的鸡窝头迷茫地半眯着眼四处看了一下，结果在看见池默之后又安心地窝了回去。 “早啊哥……”一边说着，一边朝池默的颈窝里蹭了蹭。 池默:“……” 这架势，是还要继续睡？ 池默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稍稍一动，宫一航反而抱得更紧了。 不仅如此，池默还发现了一个极其尴尬的问题。 刚起床难免会有些不可言说的***，随着宫一航紧紧地贴着自己，池默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天赋异禀…… 没过两秒，池默的脸就已经涨得通红。 他不再迟疑，直接一脚把宫一航给踹了下去。 随着“咚”的一声，宫一航直接掉在了地毯上。 虽然声音挺大，可显然那点儿高度根本造成不了任何实质性伤害。 不过，宫一航小朋友可不会放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皱着一张脸躺在地毯就不动弹，一边捂着腰，一边哼哼唧唧。 “哎哟！哥！疼……” 池默眼睛一眯：“呵。碰瓷是吧？” 宫一航继续哼唧：“真的特别疼……不骗你……” 池默早就摸清了他的伎俩，稍微用脚背踢踢他的大腿，径直跨过了打滚的某人，朝着卧室去了。 宫一航还躺在地毯上演着戏，那叫一个声情并茂，可怜巴巴。 然而池默从卧室里拿了一套换洗衣物之后，径直钻进了浴室，一点儿都不想接他的招。 宫一航有点儿尴尬，毕竟这都开始表演了，就不好下台。 又过了十来秒，他听见浴室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顿时一激灵。 操，洗澡这种好事不叫我？！ 宫一航腾地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冲过去一拧浴室门把手才知道，机智如池默，早就把锁上好了。 “哥……哥……你不是说来不及了吗？节约时间，咱俩一起洗啊！” 池默一边揉搓着头上的泡泡，一边听见某人在门口努力游说。他冷哼了一声，扯着嗓子冲外面喊。 “刚叫你起来了！你不干！现在晚了！” 宫·肠子悔青·一航用头抵着浴室门，一下一下地磨蹭。 “刚我没睡醒！现在我已经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你得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池默快速地将头上的泡沫冲干净，又飞速在身上涂满了沐浴乳。 “机会只有一次，有些事错过了不能重来。” 其实他也没想跟宫一航一起洗澡，毕竟……容易出事儿，那就更别想来得及去赶通告了。 不过现在嘴炮一下也没什么，还能让宫一航抓心挠肺，美妙得很。 宫一航果然绝望了，他深吸一口气，有气无力地靠着浴室门坐了下来。 “你这哥哥怎么这样？之前你没跟我说啊！这不是故意让我后悔吗？” 后悔？池默已经冲掉了身上的泡沫，就是要让你后悔。 他擦干身子，悠闲地在牙刷上挤好了牙膏，这才慢悠悠地把门给打开了。 而听见动静的宫一航惊喜抬头，结果一看池默都已经洗完澡把衣服给换好了，顿时僵在原地。 “怎么？你不是赶时间吗？我给你腾地方。” 淋浴间的水还唰唰冲着，宫一航就是被这个给误导了，才以为池默大发善心放他进去来个鸳鸯戏水。 然而……果然还是想太多了。 看宫一航一脸受冲击的模样，池默觉得他特别可怜，又特别好玩儿。 算了，还是伸手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宫一航委委屈屈地走了进去，也不说话，直接当着池默的面开始脱。 池默一向对宫一航的身材没有任何抵抗力，猛地这么一刺激，一口牙膏差点儿堵进嗓子眼儿里。 “咳咳……”池默咳嗽了一声，引起了宫一航的注意。 宫一航转过身来，打量着池默的反应，最后嘴角一勾，朝着他靠近了一些。 stop！ 池默伸出手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转头在洗手池里吐掉了泡泡。 “赶紧洗！十分钟必须出门！” 说完之后，看都不看宫一航一眼，逃命似地跑出了浴室。 宫一航在原地愣了两秒，毕竟刚起床，他这脑子也没彻底转起来。 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扒在浴室门框上冲着光速逃离的池默喊。 “哥！帮我找换洗衣物啊！” 池默脚底打滑，差点儿崴到了脚。 卧槽，差点儿忘了这事儿。 虽然宫一航的房间就在对门，可现在走廊全是进进出出的人，他冷不丁的这么过去，恐怕还会被人发现。 咬咬牙，池默只能找了一套自己的，连同内裤也翻出条新的给他。 别别扭扭地返回浴室，给他挂在了门外边儿。 “待会儿你回自己房间一趟，把衣服换掉。” 宫一航的声音嗡里嗡气:“为什么啊？” 还敢问为什么！难不成让别人都知道昨晚他俩一起过夜的吗？！ 池默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教训人，不自觉的年下又开口了。 “哦我懂了。我穿你的内裤挤了点儿。行，待会儿我回去换，不会影响发育。” 池默:“……” 忍不了了。猛地拉开门，往那烟雾弥漫的淋浴间里丢了一只拖鞋。 里面传来“嗷”的一声:“哥！疼！！！” 第75章 异常 池默感觉不太对劲。 照理说，他比宫一航先到的片场，宫一航还换掉了衣服，两人除了像别人一样正常地打了个招呼之外，也没有任何引人遐想的举动。 可是……为什么今天片场的人都用一种暧昧不明的眼光看着他俩，难不成是昨天的照片上了热搜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 尴尬。 正做着妆发呢，所有演员都在同一个化妆间里。 池默透过镜子朝坐在自己斜后方的宫一航看了一眼，只见他还是气定神闲的，似乎一点儿没觉得氛围有哪里奇怪。 趁着化妆小妹离开的一小会儿，池默没忍住摸出手机给宫一航发了条微信。 [默:喂！你没觉得今天他们总盯着咱俩看吗？] 一秒之后他听见宫一航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随后，宫一航看了信息嘴角一勾。 [我俩不是官配吗？有什么问题。] “……” 池默竟然被噎住了，算了，反正也不可能抓个人来问，只能就此作罢。 虽然宫一航来得比池默晚点儿，可安排的戏却比池默早。 池默这头还在看剧本候场呢，就听见场务过来调度，让宫一航先去走个位。 宫一航也没说什么，朝池默看了一眼，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老老实实地就跟着人出去了。 在宫一航走之后，池默感觉那种诡异的氛围倒是淡了不少。 终于能安心看看今天要拍的戏了，他心里想着，顺手朝着自己放杯子的位置一捞，却意外地捞到了一杯冰咖啡。 池默一愣，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只见宗林站在自己旁边，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手里还提着一大袋的饮料。 “默哥辛苦啦。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池默看见宗林就想起了昨晚被他撞见自己和宫一航在一块儿的尴尬，顿时耳朵有点儿烧。 他有些怔愣地点了点头：“谢谢。” 话音刚落，就看见宗林转过身去，挨个给在场演职人员都发了一杯饮料。 这孩子……还真挺贴心的。 而且也没多嘴，是个能保守秘密的人。 池默一边想着，一边喝了一口宗林给的冰咖啡。 哇哦……他瞬间脸都皱起来了。 这黑咖啡吧？竟然苦到这种地步。 池默一般都喝拿铁或者卡布奇诺，黑咖啡是宫一航的最爱。想到这儿，他又看了看咖啡杯上贴的标签。 上面画了一个三角形，像是专门做的特殊记号。 或许真是给宫一航的？只是不小心拿错了？ 池默一边想着，也不好意思去问。 毕竟……人家请客，他也喝都喝了，总不能当面要求再换一杯吧。那多扫兴。 …… …… 虽然是第一天拍摄，可有了之前多次对剧本的消化和练习，池默演起小警察来，也算信手拈来。 工作推进得很顺利，宫一航忍不住频频对池默竖起大拇指。休息时间，就连导演也过来跟他攀谈。 “阿默，可以啊。我原本以为只有小航能一条过。不过你今天的表现，和小航旗鼓相当嘛！” 池默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又一瞥旁边的宫一航，见他一脸骄傲地看着自己，耳根子更是红个透彻。 “哪里哪里，是宫老师戏好，能把我也带进去，我还要多跟宫老师学习。” 导演听了这话更加欣慰地拍了拍池默的肩。 “晚上还有一场重头戏，你好好准备准备。” 说着，他又去其他地方进行调度了。只留下池默和宫一航站在原地，虽然旁边的人也不算多，可池默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哥，你刚才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客气一下？” 宫一航一边用怀疑的目光瞥着池默，一边试探性地问。 池默剜了他一眼。 “你这人是不是不找我点儿茬就不舒服？” 宫一航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趁着别人不注意，胳膊也搭上了池默的肩膀。 “我这不是冷不丁的被你夸了一通，有点儿不敢相信嘛。” “你装！你再装！”池默翻了个白眼，轻轻一拍，把宫一航的手给挥下去了。 宫一航一瞥旁边的场务都走的差不多了，又黏糊糊地贴上来。 “其实我不仅演戏厉害，还有其他方面值得学习！晚点儿回去咱们好好探讨切磋一下？” 池默猛地抬头，一下就对上了宫一航意味深长的目光。 他脑子里“嗖”地飙过去了一辆车。 那速度之快，令池默也感到诧异。 操，和这货待久了果然思想都变得不纯洁了。 池默憋红了脸:“晚上你别想来我房间。” 刚说完这句话就往前走，结果刚走一步，脑子里“嗡”了一声，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有些模糊。 池默的身体晃了一晃，立刻就被宫一航伸手稳住。 “怎么了？”他的语气也有些急切。 池默微微埋着头缓了一下，又甩甩脑袋，才让自己的思维清晰起来。 一抬头，见宫一航一脸担忧，心里也变得柔软起来。 “没事儿。”池默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来:“可能昨天没睡好，有点儿头晕。” 宫一航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圈，似乎在判断他说的这话是真是假。 池默被他这种郑重其事的模样戳中了萌点。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真没什么。” 好说歹说，终于打消了宫一航小朋友的疑虑。 场务那头又来调度，宫一航恋恋不舍地看了池默好一阵，这才快步跟着离开。 而池默的状况并没有他说得那么好，在原地站了好一阵，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浓。 …… …… 午夜街头。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戏了，拍完以后，明天可以下午再开工。 剧组人员都有些疲惫，导演单独把池默和宫一航叫到一旁，深刻地探讨起这场戏需要注意的关键点。 “小航，阿默。这场你俩得出来点儿化学反应。追杀的戏份不好演，特别是阿默，戏要足，但不能过，过了就浮夸了。” 池默点点头，他心里都明白的。 毕竟这是场巷道的追逐戏，要出点儿汗，还真没法直接上去演。 “导演，要不我先去跑几圈，找找状态。” 导演点点头。 宫一航还有些担心池默的身体，他皱着眉看了池默好几眼。 池默注意到他关切的目光，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 灯光组和器材组正在进行调试。 宫一航也得找走位，因此也没跟着池默。 池默没跑的太远，就是围着剧组一圈一圈地绕。 刚跑了两圈，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而心脏越来越不正常地快速跳动起来，让他再次被不安席卷。 第76章 好歹压下来了 池默扫了一眼剧组人员，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摸上了自己的腺体。 刚触碰到，池默就被上面诡异的高温给吓到了。 没理由啊，他又是焦灼又是迷茫。 上次发热期才过去不到半个月，现在又来？！未免也太离谱了。 池默的眉头越皱越深，他甚至还没想好究竟要怎么办，就听到场务那边喊了他一声。 池默望了一眼自己的保姆车，本想着过去注射点儿抑制剂，却又看见场务直接朝自己跑了过来。 来不及了，他心里“咯噔”一声。 赶紧拍完就好了吧，他咬咬牙，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等到站好位之后，他看见宫一航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能依靠的人就这么看着自己，自己却不能想他求救，这让池默倍感折磨。 导演一声“action”，池默便强迫自己进入状态，朝着巷子里跑了起来。 随着奔跑的每一步，他都能感觉到血液流动速度在不断加快，而后颈的腺体也变得越来越烫，几乎是要将自己灼伤的程度。 池默心如擂鼓，他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整个人也在不断的发抖。 全场的工作人员都在暗暗赞叹。 这汗流得……这恐惧得……这脚步不稳得……仿佛不在戏里，而像是真的一样。 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池默自己，知道自己究竟处于多大的恐慌和无措中。 他凭借最后一丝理智躲在垃圾桶后面，背贴着墙，才算是找到了一点儿依靠。 剩下的部分就交给宫一航吧，池默想。 他已经尽力完成了自己的部分，他也相信宫一航，一定可以一次通过。 随着宫一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池默抬起头来，视线中几乎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 “你们局长真厉害，知道让你来抓我，我就没办法了。” …… …… “cut！很好！” 池默一下脱力，彻底将身体放松了下来。 剧组重新变得热闹起来，那些讨论声却像是噪音一样，不断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听见了收工，也听见宫一航在叫自己的名字。 于是他竭尽全力地抬起头，眼神却有些失焦。 宫一航的眼神立马变了，他太清楚池默这种神态包含的意义。 尽管觉得有些奇怪，可他依旧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 池默听见宫一航问自己，于是下意识地点点头，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干涩得厉害。 他被宫一航搀扶起来，一步一步地朝着保姆车的方向走去。 他听见宫一航面不改色地扯着弥天大谎:“默哥出不了戏，我去开导一下。” 就算现在池默像一条搁浅的鱼，可依旧被宫一航的发言给戳中了笑点。 随着车门关闭，池默感觉自己的信息素再也克制不住地四溢开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就去找自己藏起来的抑制剂，却在摸到了一片空荡之后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车。 操。 宫一航居然犯这种低级错误。他忍不住开口抱怨。 而后他甚至记不得自己和宫一航说了些什么，便感觉到熟悉的薄荷气味包围了自己。 随后，他被按在椅子上，腺体被尖牙刺破。 疼是真的疼，可疼痛之后的爽快，让他忍不住浑身战栗。 池默最后地记忆是听见了车门被人敲响，可来人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又很快离开。 池默无意识地伸手在空中胡乱抓着，他张开嘴呼吸，却被猛地捂住了嘴。 要死了。池默想。 可死在宫一航手里，好像也是件不错的事。 …… …… 等池默暂时恢复神智的时候，他俩还在保姆车内。 眼睛适应了黑暗，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可也只是隐隐约约，甚至连宫一航的脸，都不是特别清晰。 “到底怎么回事儿？”宫一航沉着嗓子问他。 池默抬起手掌在眉心骨揉了揉，脑子里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所以他只能无力地摇摇头，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宫一航的气压很低，没过两秒，他又再次开了口。 “你发热期不是才过去没多久吗？这么频繁，是不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池默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向宫一航，随后，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腺体，除了痛之外，他还感觉到隐隐的跳动。 “我不能给你注入太多信息素，否则你的身体受不了，不过好歹是压下来了。” 确实，也太奇怪了。 池默紧紧地咬住嘴唇迫使自己保持清醒，拼命回忆着是不是被人做了什么手脚。 今天一日三餐都在剧组吃的，盒饭由工作人员发放，挨着顺序拿，哪怕是放了药，可又怎么确保能被他随机领到呢？ 不可能随机领到的，只能是被专门送到手中。 突然，池默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白光。 他想起早上宗林给自己递了一杯黑咖啡，可是……那毕竟是早上，没理由到了半夜才发作吧。 宫一航已经从池默的神色中看出了他有些眉目。 “在想什么？” 池默瞥了他一眼，差点儿把自己的猜测脱口而出，却又觉得毫无证据就冤枉别人也不太道德。于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摇了摇头。 宫一航眉头皱得更深，池默还是很难受的模样，额头上依旧挂着些冷汗，好像怎么擦也擦不完。 “算了。先回酒店再说。” 宫一航在池默的脸上轻轻地揉了揉，一边说着，一边摸出电话给阿乐拨了过去。 保姆车内还是有很重的信息素气味，任人一闻，就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乐，你问司机拿钥匙，自己到保姆车上来。” 他简明扼要地交代了两句便挂上电话，转头朝着池默看过去，只见他窝在座椅上，紧紧地抱住自己，顿时心涨得酸疼。 “好了没事了，别担心。” 池默感觉到自己被宫一航搂进怀里，他现在思绪依旧混乱着，却又因为在宫一航身边而感到莫名的安心。 宫一航用下巴抵住他的头顶，不紧不慢地磨蹭着，像是一条正在保护主人的大狗狗。 想到这儿，池默竟然轻轻笑出声来。 “全是汗……”他说。 宫一航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那又怎么样？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第77章 趁人之危？ 池默知道自己和宫一航突然离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特别是上车之后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过除此之外，他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 稍稍一看窗外，所有的剧组人员都已经撤走了。 池默松了一口气，他的身体还软着，只能任由宫一航把他抱在怀里。 只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虽然已经被临时标记，可身体上的热度却依旧没有完全退下。 也许睡一觉就好了吧，池默想。 他甚至没有精神和阿乐打招呼，就这么昏昏沉沉的，一路被带回了酒店房间。 在这种情况之下，宫一航是不会让他自己回一个人待着的。 所以当池默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宫一航的沙发上躺着了。 “几点了？”他迷迷糊糊地睁着眼，依稀看见宫一航就坐在自己面前，动也不动地盯着他看。 在听见他的声音之后宫一航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三点四十。” 完蛋。明天下午还有通告。 池默几乎下意识地从沙发上撑起身来，结果一不注意就用力过猛，脑子里嗡嗡的，像是才跑了五千米那么难受。 宫一航见状一把按住了池默:“你睡你的，起来干什么？” 池默张了张嘴，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又感觉到那种熟悉的燥热顺着腺体扩散开来。 他表情凝固住了，简直不敢相信。 不是才临时标记了吗？他想。 这是什么情况？又……又发热？！ 池默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胸口，可他不敢让宫一航察觉到异样，只能咬着牙一言不发地要站起来，想要回自己的房里。 宫一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不可能让池默这么莫名其妙地回去。 “哥，你怎么了？”宫一航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问。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宫一航就这么一边拽着池默一边摸出手机来看。 随后，他眉头一皱，直接接通了视频。 “儿子！今天感觉怎么样？！和默默还好吗？！” 宫一航他妈曼姨出现在电话视频中，脸上还敷着面膜，说话却清晰无比。 池默顿时身体一僵，他没想到这么晚了曼姨还会弹个视频过来。而宫一航却一脸的习以为常:“我俩好得很，你就别瞎操心了。大晚上的又不赶紧睡觉，你皮肤还要不要了？” 池默:“……” 两母子聊天，自己就不参与了吧。 加上身体的状况越来越不对劲，池默感觉再待下去会出问题。 他轻轻地掰着宫一航的手指，苦着脸一直朝门外指。 “太晚了就在这儿睡。”宫一航看着他说。 池默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在一瞬之后，他就听见曼姨一下子激动起来。 “谁在你旁边呢？！是不是默默！快给我看看！” 完了。池默心想。这下走不了了。 宫一航轻哼了一声，看着视频里的亲妈无情拒绝。 “你想得美。默默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吗？” 池默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又听见曼姨委委屈屈地在那边抱怨。 什么“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啊…… 什么“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小气吧啦的儿子！”啊…… 什么“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打住，画风越来越偏了，池默越听越不对劲。 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想着反正都躲不过了，还不如速战速决，搞定了这头，才有可能找机会抽身。 “阿姨……”池默蹭进了镜头，刚露出个头发尖儿，就看见曼姨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默默，进组还习惯吧？拍了一天戏累不累？” 池默点点头，本来想装作轻松的样子笑一笑，可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他也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曼姨和宫一航不愧是亲母子，池默就这么点儿动静，也能被他们一下捕捉到不对劲。 视频里的那位说着:“哎哟……怎么回事儿啊默默，是不是不太舒服？感冒了吗？” 身旁的这位直接把人给拉进了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还用手直接搂住了他的肩膀，压根没留一点儿逃走的机会。 池默本来就又有点儿发热，这么贴着宫一航，他感觉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了。 视频里面的曼姨把脸上的面膜摘了，满脸焦急地看着池默，仿佛池默才是她地亲儿子，而宫一航是路边捡来的。 “小航！”她叫着宫一航的名字:“你要好好照顾默默！知道吗？！” 池默觉得更不好意思了。 “阿姨，我比他大，应该照顾他才是。” 他这句说得小声，曼姨没太听清，抱着他的宫一航却听清了。 池默感觉到宫一航的手又收紧了一些:“你的信息素……” 糟糕，还是被发现了。 池默慌张地转过头去，正好对上了宫一航沉甸甸的目光。 两人此刻的距离不过十厘米，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视频那头的曼姨“哎哟”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先行一步挂断了通讯。 房间里再没有别的声响，池默想逃，身体却无比僵硬，他尝试着从宫一航怀里钻出来，然而只是稍微远离了一丁点儿，就被重新按了回去。 池默感觉自己的体温更高了，那是绝对的不正常。 他呼吸急促起来，被宫一航触碰到的地方仿佛着了火。 “你……你放开我……我得回房间了……” 他哆哆嗦嗦地说着，几乎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宫一航。 很快的，他感觉到两人紧贴的某个部位有了令人难堪的反应。 而宫一航就这么看着他，薄唇一张:“临时标记没有用，是不是？” 他说的是个疑问句，池默却在其中听出了笃定的意味。 池默彻底慌了，因为这就是事实，没法辩驳。 他起初只是怀疑，现在却十分确定自己被下了药。 哪怕他知道下药这人究竟是谁，到底基于什么目的，这药起了作用，是板上钉钉的事。 池默惊慌失措的神情已经说出了答案，一瞬之后，宫一航的目光变得柔软而坚定。 他把下巴搁在了池默的肩膀上，轻轻地叹了一声。 “哥，我也不想趁人之危，可是临时标记都没有用的话，抑制剂又能怎么样呢？” 第78章 宝宝 滴滴滴滴…… 闹钟冷不丁地响起来，池默猛地睁开眼，阳光正烈，将他的眼睛刺得生疼。 “嘶……”池默用手揉了揉眉心，余光一瞥，就看见宫一航白晃晃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身上，再往上看，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在睡梦中，平日里冷冽凌厉的气息全部消失无踪，这么瞧着，更显得年纪小，简直就是稚气未脱。 心里这么想着，池默余光一瞥，在看见宫一航肩膀上那排清晰的牙印之后，彻底僵住了。 卧槽。 他彻底清醒过来，有些惊悚地想要坐起身来，却被身后传来的痛感击溃。 太阳穴突突跳动着，用力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只能依稀记起一些残破的细节。 在宫一航说了那句话之后，自己的脑袋晕成了一团浆糊。而后宫一航一点一点地哄着他。 他说:“哥，我能对你负责。” 他说:“哥，这么忍着真不好，万一还得送你去医院，那你保守的秘密，不是全完了？” 他还说:“好了，我肯定不会太过分，你总该相信我吧？” 诸如此类的话，宫一航说可以许多许多。 他最清楚他的软肋，也知道怎么给他顺毛，安抚他的躁动和不安。 后来，他又虔诚地亲吻着他的指尖和手心，一点一点蚕食掉他的意志力。 等到亲吻如同密密麻麻的雨点压下来，池默的身体和心，全成了湿漉漉的一片。 终身标记不是一件小事，池默并不是不愿意将自己彻底交给宫一航，甚至于在意识到宫一航对自己的重要性之后，在决定和宫一航在一起之后，他就做好了奉上一切的准备。 可是，昨天就不是一个正常情况，至少和他的预期完全不同。 药物将他的理智冲刷得一干二净，让最最需要仪式感的事情，变得不那么纯粹，甚至于他都没能清楚得记得所有细节。 池默有些懊恼，而后细细想来，心里泛起酸，又充斥着甜。 他们再也不可能分开了，他的身体和灵魂，都被打上了宫一航的标签。 他这个Omega，也终于彻底属于了这个叫宫一航的Alpha。 “宝宝，你醒啦？” 池默还在胡思乱想，宫一航低沉的嗓音在身边响起，带着刚起床特有的慵懒。 池默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嗯。”他回答。 光说了这么一个字，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等等，什么宝宝？！谁是宝宝！ 池默反应过来后羞耻更胜，整个人都泛起了一层可疑的薄红。 他这幅模样落入宫一航眼中，让某位才把人吃干抹净的小朋友顿时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宫一航欺身上来，像是一条大狗狗，吧嗒吧嗒地舔着池默的脸颊和脖子，最后被池默慌慌张张地推开。宫一航心情更好，又死皮赖脸地凑过来咬一口他的下唇。 “起来了！”池默硬是有些应付不了宫一航的热情，双手往他身上一推，隔绝出安全距离来。 宫一航的还想再靠近，池默直接用手抵住了他的脸。 “下午还要拍戏！”他出声警告。 宫一航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显得特别惊奇的样子。 “你还能拍戏？！”说完之后整个人又露出懊恼的神色:“我是不是还不够尽力？！看来下次应该再表现得更好一点。” 池默冷不丁地听见这种宣告，差点儿一口气提不上来。 拍戏是工作！整个剧组等着呢，他不是还能去拍，而是不得不去。 好在这次不是正常的发热，所以也不需要纠缠个三天三夜。 终身标记之后药效就完全消失了，哪怕身体酸痛得要死，他还是得硬着头皮装作无事发生，正常工作。 可怎么跟宫一航说呢，总不能说:“不用了，你的‘尽力’我已经由内而外地深刻体会到了！” 他只能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个眼刀飞过去，发出意味明显的警告。 宫一航也从这个眼神中品出了池默的难以启齿，嘴角一勾，恶趣味拉过他的手心又舔了一口。 “宫一航！”池默彻底炸毛。 捞起身后的枕头扔过去，正中宫一航的面门。 小朋友“嗷”地一声从床上窜起来，就这么赤条条地站在床边。 池默的双眼都快冒火了，又抓起旁边的枕头朝着他的关键部位扔过去。 宫一航刚好伸手接住，笑得更是意味深长。 “宝宝！你想让咱俩断子绝孙啊！” 池默恨不得一头撞死。 打打闹闹推推搡搡地到了浴室，池默看着身边随时准备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宫一航，开始正儿八经地思考人生。 怎么会变成这样，昨天早上也是差不多的情形，他倒是把宫一航关在门外了。 可怎么就过了一天，两人不仅要在一个淋浴间里打挤，还被吃干抹净骨头渣都没剩下一点儿。 池默又一次躲开了宫一航凑过来的脑袋，心里就一个想法，赶紧洗完，还能休息一会儿调整调整状态。 然而刚尝了甜头的年下哪儿肯轻易放过他。 “宝宝，你看现在这情境，是不是有点儿似曾相识。” 说完之后，又用一副‘你品，你细品’的眼神笑眯眯地看着池默。 池默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谁知宫一航抬起手在墙面上划拉了一下。 池默全身的血液瞬间全冲上了脑子。 操，他俩昨晚到底在什么地方留下过痕迹，光是这么一想就羞耻得要命，将身上的泡沫一冲，闪过宫一航的拦截，径直朝着浴室大门冲过去。 因为走得太急太快，加上腿软得不像话，滋溜一下，差点儿摔倒。 还好宫一航眼疾手快，长腿一迈，伸手就把人给捞了起来。 “赶紧放开！”池默又伸手推他。 宫一航侧着身子躲，这下露出了后背上的抓痕，池默彻底蔫儿了，只能任由他把自己抱着又哄又亲。 池默实在被亲得没了脾气，眼前的雾气飘飘荡荡，让他觉得现在也很不真实。 “我警告你哦。”放弃挣扎的池默用双手把宫一航的脸挤成了一团：“到了剧组老老实实叫哥！别老是宝宝宝宝的，万一被人听见怎么办！” 宫一航被挤着脸，看着有些滑稽，可那双眼睛还是笑盈盈的。 “知道了。”他吐词不清，顿了一秒又止不住皮了一把：“宝宝！” 第79章 粉丝探班 池默这段时间累惨了。 不仅要拍戏，还要经受宫一航夜夜的摧残。 也不是没拒绝过，可宫一航总归比他年纪小些，一撒娇，池默就没辙了。 最后连哄带骗地拐上了床，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后悔得要死。 除此之外，好像其他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宫一航哪怕夜里再疯，白天也还是尽职尽责，愣是在剧组里崩住了，看起来正儿八经的，一点儿可疑之处都没显露出来。 Emmm……如果不算没人的时候偷亲自己几口的话。 然而池默不知道的是，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而已。 就说那天宫一航把他带上保姆车之后，剧组里几乎人尽皆知他俩有猫腻。 不过说来也奇怪，大家好像保持着某种微妙的默契，即便私下讨论得热火朝天，明面上，还是正常得不得了，宛如无事发生。 池默和宫一航在装，剧组其他人也在装。 这种诡异的情形竟然达到了空前的平衡，日子哗哗就这么过去了一个月，万事大吉，曾经给池默下药的人也毫无头绪，甚至于宗林都表现得格外正常。 因此，池默只能放下心中的疑虑，管他妈的，只要这部戏能顺顺利利地拍完，其他都可以暂时不去管。 这么想着，他心里也轻松不少，状态越来越好，和宫一航的默契程度，也在与日俱增。 忙忙碌碌的一段时间之后，这天，池默发现他和宫一航的通告安排得比较松散。原本拍摄基本都是晚上九点左右才会结束，可现在通告单上写的，却是五点就能收工了。 池默有些疑惑地拉住了剧组安排工作的人员询问，才得知为了提前预热，片方安排了粉丝探班。 他还带着妆，整个人都有些懵圈。原来就很不好意思见到宫一航的粉丝，更何况两人现在的关系和当初还有所不同。 宫一航正好补拍完镜头，一走过来，就看见池默表情很是纠结。 “怎么了？”他问，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池默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没事儿，粉丝来探班。” 说着，他把通告给宫一航递了过去。 宫一航接过来扫了一眼：“那很好啊。需要我们做什么准备吗？” 他前半句是对着池默说的，后半句是在问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没想到宫一航表现得比池默还要配合，顿时有些愣。 “没没，不需要特意准备什么，待会儿两位老师和粉丝说会儿话拍点儿照片就行。” 宫一航点点头，又看了看池默。 他知道池默在想些什么，便觉得更加好玩儿。 “怎么？默哥紧张啊？”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池默心想，又不动声色地瞄他一眼。 见宫一航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那好吧。”朝着工作人员点点头。 等那工作人员离开之后，又忍不住提醒宫一航一句。 “你也稍微营业一下，人家大老远的来，也不容易。” 宫一航眉头一挑，顺着他这个话头就往下接。 “哥想让我怎么营业？”他问。 池默又是一愣：“还能怎么营业，多笑笑，拍照的时候积极一点儿。” “哦…………”宫一航尾音拉得老长。 池默一听这话就觉得不简单，细细琢磨吧，宫一航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池默只能一脸问号，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宫一航出什么岔子。 今天最后一场戏拍完了，导演宣布收工之后，池默和宫一航便一起跟着工作人员去粉丝等候的区域。 临头，池默还深吸了好几口气。 宫一航在旁边把他瞧得真切：“哥……至于吗？” 确实不至于，可池默就是没法保持镇定，毕竟……心里有鬼。 隔离的帘子掀开，池默一眼就看见了等候依旧的人群，粗略扫了一眼，大概有十来个。 其中大部分都是女孩子，只有一个男生，简直是珍稀物种。 在这一刻，池默竟然还有心思去想那些男孩儿究竟是他的粉丝还是宫一航的粉丝。 而后回过神来，自己也觉得好笑。 害，确实像宫一航说的那样……至于么…… 调整好心态之后，池默露出标准的营业式微笑，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hellohello，大家好呀。”他主动打着招呼。 虽然探班粉丝构成复杂，在场的每个人都被他的笑容所感染，憋着激动的心情对他挥手。 能来探班的粉丝都是经过挑选的，既真心喜欢他俩，又不会表现得过于疯狂。 可再怎么压抑激动的情绪，池默还是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爱。 千里迢迢地从各个城市赶过来，多半也是想和自己的爱豆说上两句话。 于是池默侧过头去看向宫一航，压低了声音说：“要不咱俩暂时分开和他们聊聊？” 宫一航一向听池默的，也没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池默一直以来粉丝都不算太多，可没想到这次粉丝分批之后，自己这边的，竟也和宫一航那头的不相上下。 兴许是剧组特地把控过人数吧，池默想。 毕竟他也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他和宫一航的粉丝占比那是天差地别。 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个，谁让自己的男朋友那么优秀呢。 “哥哥……这段时间累吗？” “拍戏要注意身体啊！加油！” 池默的粉丝围着他，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还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味道，对他多半是关心和叮嘱，虽然看着年级小，可内心却无比的温柔细腻。 真是应了那句，粉随正主。 里面有好几个熟面孔，这些人池默都认识。 他一边笑着一边回：“不累，没事。” 又接过她们递过来的手写信和照片，在上面三两下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稍稍鞠了几个躬，将东西双手递回，一扫宫一航那边的情况，粉丝显得安静许多，可大部分都红着脸只会一个劲地盯着宫一航直勾勾地看。 池默忍不住扑哧一笑，还真是粉随正主，表达喜欢的方式一模一样。 谁知池默这么笑了一声，宫一航就回过头来看向他，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池默身体一僵，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又赶紧将视线收回，一低头，看见了一只骨骼分明的手递上来一本封面是自己的杂志。 那是池默很早以前拍的杂志，也是唯一一本他作为封面主角的杂志。 年代太久远，让池默有些吃惊。 他抬起头来，一看，竟然是刚才人群里的那个男生。 这么近距离地瞧着，那男生浓眉大眼还挺周正。 “要签名吗？”他问。 只是这么一句话就让那男生局促起来。 “哥，我要个to签，可以么？” 第80章 飞醋是怎么来的 “哥，我要个to签，可以么？” 眼前的男生虽然长得挺大气，可说话的声音，也还是温温柔柔的。 这种反差让池默愣了一下，随后他笑起来，点了点头。 “叫什么名字？”池默写好了‘to’之后停笔等候。 谁知那男生有些难以启齿似的。 “默默……”话还没说完，眼神就飘到一旁，微微有些惊讶的模样，不说话了 池默觉得奇怪，也顺着看了过去。 刚才还在三米开外的宫一航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自己身边。 两人的肩膀不过一厘米的距离，稍微动一动，就擦到一块儿去了。 “哥哥……你这边签完了吗？”宫一航把‘哥哥’两个字咬得极重。 操，摆明了就是过来宣示主权的。 又看看周围的粉丝们，不管是宫一航的唯饭，还是自己的唯饭，都一副受到了冲击的模样。 池默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池默是谁，压力越大，就越要稳住！ “快了。”他很快朝宫一航丢了两个字，依旧看着那唯一的男粉，再次耐心地询问：“就只是默默吗？” 男粉看看池默，又看看宫一航，不知道为什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梗着脖子摇了摇头：“不是的。全称是——默默我的心肝宝贝。” “……”池默傻了。 两边的粉丝也都纷纷开始起哄，毕竟男粉当面表白也算是个稀奇的事儿，那ID怎么说呢……有点儿羞耻。 这就是所谓的公开处刑吧，不仅是对于男粉而言，对于池默，也是一样的。 池默冷汗都快下来了，哪怕不抬头，他也能感觉到旁边的某位小朋友浑身散发着怨念。 当然，他现在也不敢去看宫一航，生怕视线对上之后，就会完全控制不住局面。 硬着头皮写着ID，宫一航那道散发着凉气的视线差点儿把手中的杂志封面扫出洞来，池默笔尖打滑，滋溜一下，手抖了。 他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试图挽尊：“下面写什么呢？开心顺利好不好？” 那男粉迟疑了一下，说：“最好是心想事成。” 池默：“……” 三两下签好了自己的名字，才把杂志递还给他。 那男粉忙不迭地说着谢谢，搞得池默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于是两人又在互相鞠躬，互相客气。 宫一航彻底憋不住了，直接一把将池默的肩膀搂了过来。 “感谢大家今天的探班，希望大家今后也能一直支持我们……” 池默在宫一航揽住自己的时候身体已经有些僵硬了，再加上他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什么支持我们啊！还能不能行了？！ 看看眼前的这些小姑娘吧！她们都石化了！石化了啊！ 池默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轻松一些。 “是支持我们的电影，电影。” “哦……”大家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宫一航还想开口，池默却抢先一步感觉到了，他也一下搂住了宫一航的肩膀，刚才那暧昧的姿势瞬间变成大兄弟勾肩搭背。 “放心吧！我和宫老师现在挺熟了，合作也挺顺利的，你们不用担心。” 他将话题引到工作、合作上，粉丝们更加松了一口气。 毕竟嘛，现在他俩是片方的官配CP，刚才宫一航那种暧昧不明的表现都可以看做是营业，至少池默的粉丝是这么认为的。 又叮嘱了几句，寒暄了几句。 工作人员过来催促，时间差不多了，只能再让拍一张合照。 原本池默以为合照是他和自己的粉丝拍，宫一航和他的粉丝拍。 可是现在时间不允许，大家就只能凑到一块儿。 剧组都这么安排了，粉丝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能争取到这个福利已经不易，再多做要求，特别是在自家哥哥面前多做要求，让工作人员为难，那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大家自觉分开，都想靠自家爱豆近一些，然而宫一航却不打算和池默隔开距离，硬是凑得很近。 前排的人蹲下，中排的人弯着腰，后排的人站着。 池默和宫一航刚好被夹在正中间，也只能稍稍前倾。 然而这个简单的姿势在今天却格外为难池默，毕竟他前一晚被宫一航折腾惨了，稍微失去平衡，大腿就一阵阵泛酸。 还能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池默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可偏偏摄影师就是不给力。 快十秒钟了还在调光，池默脸上的表情都快维系不住。 他死死地看着摄影师的手指，就等什么时候按下去，他就好什么时候迅速站直。 结果真当摄影师按下键的时候，池默感觉到了一只宽大的手掌覆在了自己的腰上，轻轻一搂，确实轻松了很多。 “咔嚓”闪光灯亮起。 池默知道，完蛋了。 小朋友这段时间在剧组表现得都挺好的，怎么一到了探班，又故态萌发了呢？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宫一航一眼，压低了声音警告。 “你……你……” “我什么？”宫一航嘴角一勾，笑得特别意味深长。 池默被噎住了，他注意到有小姑娘们已经朝着他俩看了过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实在不好发作，只能把这笔记下，等着秋后算账。 照片拍好，也到了最后的告别环节。池默看着她们依依不舍的样子，突然间有点儿唏嘘。 “哥哥一定要注意身体啊！按时吃饭！多喝水！” “我们下次再来看你们。” “再见……再见……” 池默朝着她们挥着手，愣是看着所有人全都出去了，这才转过头忿忿地瞪着宫一航。 “被拍下来了你知不知道！说好的老实待着呢！你又唬我！” 听见池默的控诉，宫一航小朋友一点儿都没心虚。 “刚不是你自己没站稳嘛，我看你都快扑下去了，万一砸到粉丝都不好，所以我只能捞你一把咯。” 哇，说得好有道理，池默觉得宫一航在诡辩这一点上简直就是个天才。 当然，宫一航早就摸透了池默的脾气，狡辩一下，又顺顺毛。 “没事儿，反正一般剧组都会先给我们看一眼，才会把照片邮给粉丝，到时候让他处理一下就行了。” “真的？” “真的。” “骗我怎么说？” “宝宝，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呢？！” “叫哥！” “哦~哥哥~” 以为在私密空间的小情侣以为人都走光了，所以开始打情骂俏。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外面的某个粉丝又折回来拿包，结果，愣是隔着一扇门，听见了这段惊天对话。 当天晚上，所有探班粉丝自发性地聚集在一起，吃饭，磕糖。 来的时候，是唯粉，走的时候，全转了CP。 好一个两家进一家出。 在姑娘们分享自己的发现的时候，其中唯一的男粉唏嘘地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感慨出一句：“我转CP的原因和你们不一样，宫一航看我的视线太凌厉了，搞得我差点儿没崩住。但后来我一想，如果我告诉他其实我是默默的爹粉，他估计真的会扒下我一层皮。算了，惹不起。” 第81章 突发“意外” 片场，依旧热闹。 宗林默默地坐在角落里，无意识地啃咬着指甲，默默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池默和宫一航。 这场戏有些难度，为了尽快达到理想的效果，导演把他俩叫了过去，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讲戏，说到激动之处，还伸手拍拍池默的肩膀。 而下一秒，就会情不自禁地瞥宫一航一眼，露出歉意的表情。 池默有些慌张地摆手，而宫一航看向他，眼神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 宗林一下红了眼，撕咬手指的力道更大，一不留神，死皮也被扯下，血顺着流了下来。 “宗林！你干嘛呢？！” 路过这边的午餐肉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她惊叫的声音终于唤回了宗林的思绪。 宗林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一瞬之后露出无辜的表情来。 “啊……不小心。”说着，他吃痛地将流血的伤口吮进嘴里。眉头微微皱起来，看着有几分可怜。 午餐肉叹了口气。 “多大了，还啃手啊。”她一边说着，一边递上创可贴。 宗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接过创可贴之后道句“谢谢。” 随后他撕开创可贴的包装，精细地贴在自己的手指上。 如果他缠绕创可贴的动作不是那么用力的话，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正常。 午餐肉是个细心的人，光是这么瞧着，就觉出了几分怪异。 “你没事儿吧？”她多嘴问了一句。 宗林手上的动作一顿，低垂的脸上划过一丝阴霾。 而后，他很快抬起头来冲她笑笑。 “没事儿啊。”他说:“我去上个厕所，下场就该我了。” 宗林走了，留下一脸狐疑的午餐肉。 午餐肉也不知道哪里奇怪，最近她的cp不知道有多甜，磕糖的快乐让她完全忽略了工作的辛苦，所以也就更不太能get到别人的阴霾。 她有些迷茫地看着宗林朝着卫生间走去的背影，轻轻地“啧”了一声，再次投入磕糖事业中去了。 宗林脚步很快，经过的每一个人和他打招呼他都视而不见，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宛如中邪。 卫生间在片场比较偏僻的角落，等到终于没人之后，他停下来，倚靠在墙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啊……他狠狠地想着，池默怎么就得到了宫一航，池默怎么配得到宫一航？！ 他朝着旁边看了一眼，那堆放杂物的角落引起了他的注意。 待会儿的那场戏，他们是拍什么来着？ 他回想着通告内容，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 …… 废弃的仓库内堆砌着不少杂物箱，外面的风从破破烂烂的房顶上灌进来，吹得吊灯也有些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池默最后扫了一眼剧本，这是一场重头戏，讲的是匪徒假意把小警察约到这儿来，说是要将功补过提供线索，实际是把人耍了一把，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说实在的，以往池默还会觉得这种戏份多少有些难以把握，不过现在倒是没觉得有多难。 说起来这种转变还要归功于宫一航，要不是他这段时间晚上老是心血来潮要玩什么角色扮演，池默入戏的速度也不会越来越快。 特别是这种极其需要性张力的暧昧桥段，更是宛如为他俩量身打造。 池默找到了状态，稍稍抬手，比了一个ok。 接收到信号的导演喊了一声“action”，池默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宫一航，眼神锐利，情绪饱满。对抗的气氛瞬间到达了顶点，旁边的人光是这么瞧着，也觉得火花四溅。 “你什么意思？”池默微微皱着眉，他一边警惕地盯着宫一航，一边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仿佛现在在他面前站着的是一头洪水猛兽。 宫一航半边脸都在阴影当中，皮肤雪白，他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病态，癫狂。 他朝着池默抬了抬下巴，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池默，直白露骨，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 过了好几秒，他低沉的嗓音才响起来:“你说呢？阿sir。” 随后，他们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空气几乎凝固。 无声的较量让围观人员的呼吸都停快滞了。 监视器中的画面极其压抑，导演有些紧张地捏紧了手，眼里却流露出欣赏的情绪。 好几秒钟之后，宫一航从阴影中走出来，那烟灰色的碎发在灯光的照射之下格外扎眼。 他赤手空拳，手中没有任何物件。就这么一步一步地靠近池默，一边走，一边对着池默说:“怎么这么单纯啊？我让你来你就来，就不怕我真对你做出点儿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池默下一秒就拔出枪来，枪械上膛，对准宫一航的心脏。 “你耍我？” 宫一航不可置否地点点头，依旧在靠近池默。 仿佛现在被枪指着的人不是他，处于弱势和被动的人不是他一样。 “别这么说，我只是想看看，你相不相信我。” 池默没头绪皱了一下。 “那你现在满意……” 他说着台词，谁知旁边突然响起尖锐的“嘎吱”一声，池默立刻被分散了注意力，他下意识地朝着发出声响的灯架看了一眼，顿时出戏。 “cut！”导演从监视器后面站起来，有些不解地看着池默:“阿默，你干嘛呢？！” 导演所在的位置离池默站着的地方挺远的，他没有注意到任何异样，只觉得这么好好的状态突然被池默奇怪地打断了，心情难免有些糟糕。 池默顿时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稍稍朝着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挨个鞠躬。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对不起。” 看他态度良好，导演也没再说什么，朝着化妆师挥挥手，示意她们再过去补补妆。 池默愧疚的心情更甚，大夏天的，这仓库又闷热得慌，稍微待一会儿汗就一直往下流。 所有人都恨不得赶紧拍完收工，哪儿想到他会掉这种链子。 好在池默平时敬业又温和，刚才那情况简直是破天荒第一回 ，所以大家也没什么好埋怨他的，紧张地投入到重拍之中。 宫一航觉得池默这NG得有些不太正常，于是乎想走过来问问自家宝贝儿刚才到底怎么了。 不过刚靠近两步就听见导演在那边拿着扩音器喊:“两位演员站位别动啊，待会儿从阿默那句NG的台词开始接。” 听了这话，宫一航也不得不停下靠近的脚步。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炽热太专注了，原本还有些迷茫的池默也调整好心情，安抚性地对他摇了摇头。 宫一航眉头松开，池默再次奇怪地瞥了刚才传来异常声响的地方一眼。 灯架完好，似乎刚才稍微被风吹了一下，自己也许是太敏感了，池默这么自我检讨着。 补完妆再次开拍，两人也回到了NG之前的表情和状态。 池默将刚才那句没说完的台词重新补完。 “那你现在满意了吗？”他问。 话音刚落，就看见宫一航病态地笑了一下。 “阿sir，别这么紧张嘛。” 他说着，朝着自己快步走来。 池默扮演的小警察倒是没有真的朝他开枪，而是朝着天花板鸣枪警告。 “砰”的一声，宫一航并未停下脚步。 可池默却陡然瞪大了双眼，因为他又听见那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比之前的动静更大。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抬起头来，瞳孔中映出了直直落下的灯架。 第82章 小朋友 “哥！” 池默听见宫一航声嘶力竭地喊了他一声。 而后，他即便浑身僵硬，也近乎本能地，用尽全部力气将宫一航推离自己。 巨大的疼痛瞬间从头顶传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凿了一下，他的眼前瞬间闪过一道白光。 池默的视线很快就模糊了，前方一片血红。 连宫一航的脸也看不太真切。 痛，恶心，晕眩…… 他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感觉。 片场惊叫声四起，池默恍恍惚惚地听见宫一航的声音在耳边传来，隔着一些嗡嗡的杂音，让他听不太清晰。 他似乎在急切地唤着自己的名字，或是嘶吼着让旁边叫救护车。 他一遍一遍地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让自己不要睡着。 他将自己搂得紧紧的，紧到几乎快要让人窒息。 好像，他除了受到惊吓之外，并没有受伤。 这就行了，池默在彻底晕过去之前这么想着，至少宫一航还平平安安的，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 …… 池默再次睁眼的时候，只看见一片白色。 医院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不太好闻，却让人莫名安心。 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还好，手能抬，脚能弯，就是脑袋重得厉害，就像是被塞了两斤铁，光是扭扭脖子，都做不到。 “额……”池默发出一个音节。 坐在一旁的两个人立刻围了上来，随后，池默都还没看清楚，就听见久违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耳畔炸开了。 “默默啊！你可吓死妈妈了！！！” 池默愣了一愣，他脑袋还是很晕，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说话的中年妇女直接扑到了池默身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池默这下看清了，眼前哭着的人不是自己的亲妈杨姐是谁？而现在床边的，是自己那干练强势的大姐池琳。 “妈……大姐……你们怎么来了？”池默嗓子有些发干，他一向不太会给家里说自己在工作上的事情，平时打电话的时候，也就说些无足轻重的话。 而现在，他拍戏受伤了，人躺进了医院。 对于他们家而言，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果然，他妈杨姐听了这话之后，眼泪更是啪嗒啪嗒直往下掉，说话的时候还抽抽噎噎的。 “你……你都这……这样了！妈妈怎么能不来！你说说你，好好的拍……拍个戏怎么就这么不……不让我省心……你要是真醒不过来，可让我……让我怎么办啊？！” 池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杨姐平时就够唠叨了，自己从小被她念到大，一直到大学搬出去之后，才结束了耳朵生茧的生活。只是每次回家之后，还是会被念得受不了。 而现在，他被砸得进了医院，杨姐哪儿可能控制得住自己那张嘴，带着哭腔的埋怨跟机关枪似的朝他扫射。 池默原本就挺沉的脑袋顿时更疼了，就是有一万个不情愿，还是只能给自己那位女强人大姐使了个眼色。 池琳是个厉害角色，从小池默就是在她的鞭策之下成长起来的，此刻，她双手环抱在身前，沉着一张脸注视着池默。 池默特别怕她这表情，小时候自己每次考试考差了，她都是现在这种神情，气压低得像是要拔掉自己一层皮。 池默光是对视个两三秒就感觉自己快不行了。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只能发挥演技，可怜巴巴地皱着眉，喊一声：“嘶……疼……” 这仿佛是一个咒语，杨姐立刻有了反应，她慌张地看着池默:“怎么了默默，头又疼了吗？” 池默刚想点头，池琳就已经凉嗖嗖地开口了。 “疼点儿好，让他长长记性。” 池默:“……” 池琳看他这样，又操着手往前走了两步。 “我还没问你呢，你谈恋爱了怎么没告诉我？要不是一航通知家里，我们连你人都找不到。” 一航……宫一航…… 池默刚醒就被亲妈和大姐扰乱了思绪，经这么一提，他才反应过来这病房里究竟缺了什么，可不就是缺了宫一航吗？！ “他人呢？”池默问。 池琳瞪了池默一眼:“还不是去给你办手续了？！这几天他忙里忙外，人都瘦了一圈，你倒好，躺着睡了一觉就完事儿了，就知道折磨我们。” 池默张了张嘴，原谅他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我这钢铁一般的Alpha大姐竟然帮宫一航教育自己了？！宫一航竟然搞定了自己的大姐？！ 还真别说，池默一直没跟家里说自己恋爱的事儿，就是担心两个姐姐找茬，这原本是件挺棘手的事儿，宫一航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搞定了？！ 真是匪夷所思。 池默正目瞪口呆，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紧接着不到三秒，那门就被推开了。 尽管池默只是睡了一觉，可一看宫一航的样子，倒是被吓到了。 小朋友戴着鸭舌帽，眼里布满了血丝，整张脸惨白惨白的，看起来状况也没比自己好多钱。 池默的心脏猛地揪了起来，看见宫一航这幅模样，他甚至感觉比自己受伤还难受。 “哥。”宫一航从嗓子里哽出一个字来，眼眶一红，看起来像是要哭。 ……我的老天爷……池默彻底慌了，他勉强抬起手臂来，朝着宫一航招了招手。而后宫一航压根没给任何缓冲时间，直接冲到病床边，俯下身把他紧紧搂住了。 杨姐和池琳对视了一眼，杨姐擦了擦眼角的泪，而池琳直接扔下一句:“我和妈先出去买点儿吃的，一航，你陪默默。” 宫一航把脑袋埋在池默的颈窝里面，也不说话，就光点了点头。 两母女走了出去，顺带还拉上门，给池默和宫一航留了充足的空间。 池默倒是有些意外，毕竟自己亲妈和大姐对宫一航的信任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你这两天……都干嘛了？”他轻声问。 宫一航一下抬起了头，随即池默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怪不得刚才小朋友不说话只是点头呢，原来扑过来的时候，眼泪还真飙出来了。 第83章 听话 池默从刚认识宫一航直到现在，哪儿见过这种阵仗。 宫一航唉！除了演戏之外，哪儿可能哭啊？ 所以在看见宫一航泪眼汪汪的模样之后，池默顿时觉得自己被点着了。 他的心仿佛都被挖了出来，放在锅上，翻来覆去地煎着。 池默是真着急了，眉头皱成一团，慌张地抬起手来，摸上小朋友的脸颊。 结果不摸还好，一摸，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池默很严肃地看着宫一航，一张嘴，嗓子还有点儿哑。 “你没事吧？怎么脸上这么凉？”他问。 宫一航原本就是一副哭唧唧的模样，一听池默这话，脸皱得更厉害了。 他猛地捉住了池默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害怕。 “这种时候你还先顾着我怎么样？医院里本来温度就低……”他说着，吸了吸鼻子，又轻轻地在池默的手心里吻了一下：“倒是你，头还疼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我现在找医生过来给你做个详细检查？” 池默从来不知道宫一航的语速也能有这么快的时候，恍惚之间，感觉自己多了个老妈子。 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用，我现在就想让你陪陪我。”他说。 这是绝对的真心话，其实想起事故当天发生的一切，池默也还是会后怕，也正因为后怕，能再次看见宫一航在自己面前，他才倍感珍惜。 池默话音刚落，宫一航整个人再次覆了上来，只是不如刚才那么用力地搂着他，而是轻柔地将自己贴在他身上，仿佛毫无重量。 这种姿势别扭且累人，池默眼中的光晃了一晃，对于小朋友的体贴的心思他怎么可能不懂。 动作里包含的珍视让他忍不住心疼了一把，而后，他也拥住了自己的小朋友，真像是一个大人般，用手在他的后脑勺上一下一下抚摸着。 两人就这么抱了许久，池默真有些担心，宫一航的腰会因为这个诡异的姿势而废掉。即便再贪恋他身上的温度，池默还是稍稍推了推他。 “好啦~先起来。” 结果宫一航并没有立刻如他所愿，贴着他的耳畔，才敢吐露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哥～”他黏答答地叫了池默一声，而后，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那天差点儿吓死我。” 池默的心也跟着抖了一下，他突然回想起事故当天的细节。 第一次拍摄的时候，他就已经听见动静了。只是那动静太轻微，其他人都没感觉到，所以他才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第二次拍摄的时候，他按照之前跟导演讨论好的那样，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道具枪里面的子弹也是特殊材料，充其量也只不过是声响大而已，绝不可能对灯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所以那个砸下来的灯架，应该……事先就已经松动了。 要说意外的话……道具组从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可要是人为，那么这个人应该很了解每一个环节，并且，他的目标是想要自己的命。 池默突然想起之前自己被下药的事情，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去怀疑剧组里的演职人员，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警匪片剧组里隐藏着一个真实的犯罪分子，这要是真的，那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就像是一条毒蛇，不知道在哪个角落悄悄地盯着自己，随时准备着，给与自己致命的一击。 可万一，万一真的是一场意外呢？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没有真凭实据，所以就算做了再多的猜想，也还是于事无补。 哎，算了，反正他也没个头绪，倒是因为自己住院，说不定还耽误了剧组的拍摄。 想到这里，池默有些内疚。 “剧组那边，还好吗？”他微微皱着眉，有些担忧地开口询问。 宫一航沉默了一瞬，呼吸有些用力，抱着池默的指尖也僵硬起来。他的情绪很快被池默感觉到了，于是池默轻轻发出了“嗯？”的一声，然后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过了好几秒种，宫一航终于平复了一些心情，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有些无奈地开了口。 “你的通告重新调整过了，戏份押后，等身体恢复之后才会继续拍摄。其他人的也做出了调整，能先拍的，也都会先拍，你别担心。” 池默松了一口气。 虽然但是……他自己也要快点儿调整状态，如果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最好能尽快复工。 毕竟嘛，拍摄的周期拖得越长，那每天每天都是钱啊，更重要的是，这部电影对宫一航也至关重要，他真不想在自己这儿掉链子。 宫一航抬起头来，因为睡眠不足，刚才又哭过，所以眼里的血丝变得更加明显。 池默看着他这幅模样，心里更是觉得酸楚。 “这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宫一航认真地看着他，突然丢出这么一句。 低沉的嗓音和阴冷的神情让池默猛地一愣，心里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可还没来得及追问他究竟打算干什么，宫一航已经站了起来，又露出商量的神色来。 “哥，我想多留下来陪你两天。” 池默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心里当然明白宫一航的想法，可是，他不能答应。 “不行。”他说。 宫一航瘪了瘪嘴，池默又抢在他再次开口前打断他。 “我妈和我大姐都来了，她们会照顾好我的，你安心拍戏。” 语气太过于斩钉截铁，又怕小朋友觉得委屈，想了想，最后还是补了一句。 “你如果收工早，来看看我就行了。”手一伸，拉住小朋友的手腕，轻轻地甩了甩:“听话。” 池默受着伤，加上在这种问题上还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说话滴水不漏，撒娇恰到好处。 搞得宫一航都觉得自己要是再坚持，都有点儿对不起池默了。 软肋被击中，宫一航只能举手投降。 池默见他虽然不情愿，却也乖乖点个头，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乖。”他看着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 第84章 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CUT！” 导演一声令下，又一天的拍摄正式结束了。 宫一航脸色不太好看，剧组的人员纷纷敬而远之。 这几天他一直都是这幅状态，拍摄的时候还好，入戏快，表演也到位。可一旦收工，就会露出最真实的情绪来。 阿乐赶紧走了过来，一边帮宫一航脱下戏服外套，一边将手中的水杯拧开了递过去。 宫一航一言不发地仰头灌了好几口水，等到稍微平复之后，才沉着嗓子吐出一句话来。 “收拾东西，去医院。” 阿乐知道宫一航放不下池默，于是大气也不敢出，只是忙不迭地点头，就转身去做事了。 宫一航朝着服装间走去，路过他的演职人员纷纷绕道而行。 他们看得可明白了，自从那天池默出事儿之后，宫一航就像是一个行走的炸弹。 稍不注意，就会把火星溅到自己身上。 谁也不是傻子，这种时候，保持沉默和距离，是最好的选择。 午餐肉和小夕凑一块儿，她们看着宫一航僵硬挺直的背影，也是忍不住长吁短叹。 毕竟自家正主之一进了医院，这事儿搞得整个剧组都***。可她们也不敢靠近宫一航，只能偷偷感慨两声。 那天发生的意外就像是在众人的心里埋下了一颗惴惴不安的种子，虽然消息是给压了下来，可谁知道会不会有爆发的那一天，如果爆发，又会演变成什么模样，都不敢想。 宫一航脚步极快，没过两分钟，就来到了服装间。 他的气压很低，也不让工作人员帮忙，就独自钻入更衣室，刚脱掉戏服，就听见外边儿有点儿声响。 “航哥在里面吗？” 听声音是宗林。 宫一航极其不高兴地皱了皱眉。 又听见一个工作人员小声回答：“在，不过看样子挺赶时间的，估计要又要去医院吧。” 对话到这里，宫一航“刷”地一声拉开了隔离门帘儿，一言不发地看着正说话的这两人。 宗林有些局促地在服装间门口站着，和他搭话的工作人员冷不丁地被宫一航的眼神给刺了一下，立刻缩着脖子，溜之大吉。 “航哥。”宗林对着宫一航笑了笑，还是平日里那副内向腼腆的样子。 可这回宫一航没打算理他，一双冷漠的眸子扫过他的脸，停留不到一秒，便像是没看见他这个人一样，移向了前方。 宗林当然感觉到了宫一航对他的视若无睹，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可他还是坚持着又问了一句。 “航哥，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 宫一航没有回答宗林，而是快步朝着门外走去，甚至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 两人就快擦肩而过，宫一航侧着身子，不想和宗林有任何触碰。 可就在两人快要擦过去的一瞬间，宗林却猛地咬牙伸出了手，一下拉住了宫一航的胳膊。 这种行为让宫一航立刻露出了极其厌恶的神色。 “你干什么？”他皱眉看着他，语气里也带着十二分的不耐烦。 宗林立刻僵在了原地，他抓着宫一航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而后，尴尬地缓缓松开了。 “我只是想和你聊聊，没别的意思。” 宫一航凉凉地扫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一开口，也丝毫不留情面。 “我和你有什么可聊的？”说着，移开目光，直接朝着迎面而来的阿乐走去。 宗林用力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他听着宫一航急切的脚步越来越远，又听见他对阿乐说了一句：“给默默买的水果拿上车了吗？” 默默？！默默！ 宗林几乎立刻就被点燃了，他猛地回过头去，极其不甘地看着宫一航。 “航哥！我要和你说的事儿跟池默有关！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这话一出，就连阿乐也十分惊讶地朝他看了过来。 而宗林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宫一航的背影，等待着他的回应。 过了好几秒钟之后，宫一航才转过身，一双狭长的眼睛对宗林上下扫视着，仿佛在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气氛有些诡异的尴尬，阿乐深知自己这时候不能出声，于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视线都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宗林似乎等不了了，他快步走向前来，仰视着宫一航。 “我只需要十分钟，十分钟就好。” 他的语气几乎是在乞求，就连不想掺和进去的阿乐也是眉头直皱，可现在宗林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热烈地看着宫一航，生怕宫一航会拒绝。 又过了好几秒，宫一航的冷冷地丢出一句：“好，就十分钟。” 宗林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看见宫一航侧过头去看向阿乐。 “你就在门外守着。” 阿乐有些担忧地瞥了宗林一眼。 宗林看向宫一航的视线太过于赤裸，其中弥漫的渴望几乎是病态的，就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让她觉得有些窒息。 然而宫一航都已经发话了，阿乐便不好多说什么。 于是她只是点了点头，目送宫一航和宗林返回服装间里面。 她在心中祷告着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毕竟这还在剧组呢，万一真有点儿什么事儿，就不太不好收拾了。 服装间里，宗林殷勤地拖来一把椅子，用袖口擦了擦上面的灰尘，邀请宫一航落座。 他这种表现让宫一航更加不适，宫一航甚至不去靠近那把椅子，只是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有什么话快说我还要去医院，没工夫和你耗。” 宗林脸色沉了沉，他深吸了一口气，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牙关却在打颤。 “航哥，你……和池默……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宫一航冷着脸挑了挑眉，他防备地看着宗林，语气依旧不悦：“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看似没有正面回答，而实际上，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宗林脸上的血色迅速退去，不到两秒，就已经变成了病态的苍白。 “为什么？”他喃喃地问，看着宫一航的双眼都有些失焦。 可就是这个神情，让宫一航更加不适，他不耐地皱起眉，目光里全是坚冰的。 “什么为什么？你拦下我就为了问我这个？浪费我时间。” 说完这句话，宫一航一刻也不想停留，他再次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每一步，都格外决绝。 这个行为直接刺痛了宗林，他疯了似的跑到了宫一航面前，张开双手拦住了他的步伐。 第85章 你敢？ “让开。” 宫一航低沉的嗓音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怒气，他感觉自己的忍耐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再多一点儿，就会彻底爆发。 眼前的宗林显然没有要退开的意思，他朝着宫一航一步步靠过去，一边看着宫一航的冷漠的眉眼，一边在口中喃喃自语。 “哥……航哥……你明明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我是为了你才进娱乐圈的，也是为了你才想办法进这个剧组的，你知道为了你，我究竟花了多少心思吗？你怎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 宗林的话让宫一航额角的青筋直跳，他消耗了仅剩一点儿耐性，打断了宗林的话。 “宗林，你要不是我表弟，我他妈早就把你扔出去了。” 这是最后通牒，直接，果决，丝毫不留情面。 这也正是宗林喜欢宫一航的地方。 宫一航这个人，要么不喜欢别人，要是喜欢，就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这个人面前。 可为什么……他喜欢的人就不是自己呢？ 宗林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此刻他的眼里慢慢拉出了血丝，像是濒死的人一般，想要抓住最后的浮木。 他急切地看着宫一航，拼命给自己找着理由。 “我是你的表弟，所以你才不愿意和我试试，对不对？” 宫一航简直懒得理他，三个字脱口而出。 “神经病。” 这不是他第一次用这个词去形容宗林了，而宗林也正如他所说，状态越发得不对劲了起来。 “那池默呢？池默有什么好？！”他声嘶力竭地质问着宫一航，哪怕没有任何立场，他也要逼着他回答:“他发热期的时候求着你标记，那万一当时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你呢？他也会随便找个人解决……” 话到这里就被截断了。 宗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宫一航用他那修长的指节捏住了自己的喉咙。宫一航的表情是平静的，阴冷的，任谁看见也会头皮发麻。 然而宗林在短暂的惊愕之后，首先感觉到的却是愉快。 宫一航被他激怒了，他终于被自己激怒了。 从小到大，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接近宫一航，得到的都是漠视。可池默呢？！池默凭什么就能得到宫一航的青睐？！池默凭什么，能让宫一航这种顶级的Alpha钟情他一个人？！ 宗林以为自己永远不能激起宫一航的任何情绪，可现在，他成功了！ 哪怕成功的原因也和池默有关，但宫一航的愤怒，对他来说是那么鲜活。 宗林的表情很快变得欢愉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快被宫一航捏断，却依旧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宫一航垂下眼看着他，丝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深恶痛绝。 “要是再让我听见你说他一句不好，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刚落，宫一航松开了宗林的喉咙，稍稍一用力，宗林就被推到了一旁。 宫一航的手已经握上了门把手，只要拧开，走出去，就可以摆脱掉这个神经病。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这么做，就听见宗林的声音从身后幽幽地传了过来。 “是不是没有池默，你就能看到我？” 他的声音极轻，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在自言自语。 可宫一航的身体马上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瞪着宗林。 “你说什么？”他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你再说一次？” 宗林笑了起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他不就是个装Alpha的Omega吗？哥，你觉得我把他的秘密公开出去他会怎么样？” 宫一航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如果说之前他看着宗林的目光是厌恶的，那么现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就是令人胆寒的攻击性。 “你敢。” 宗林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有什么不敢的？啊……说起来，上次他当着剧组那么多人的面发热，真是精彩，怎么？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都看不出来吗？” 宫一航放开了门把手，语气却没有之前那么强硬。 “那药是你下的？” 宗林笑起来:“对！”说着，又崩溃地掉下眼泪:“可是……我他妈最后悔的就是只给他下了药，没把他绑起来！找个人来上了他！” 宫一航看起来出奇的平静，平静到眼中似乎已经没什么情绪了，就这么一如既往的疏离，一如既往的无视着宗林。 宗林的眼泪已经糊了一脸，在看见宫一航这幅表情之后，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哥……”他试着叫了宫一航一声。 这样的宫一航让他迷恋又害怕。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完全无法掌控宫一航的情绪，却被宫一航牵动着每一根神经。 “剧组的灯架，是你动了手脚。” 宫一航沉着嗓子，他都不是在提出疑问，而是笃定地抛出了一个答案。 宗林露出了一瞬的惊讶，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只是置若罔闻地看着宫一航。 出乎意料的，宫一航淡定地轻轻将门反锁了。 随后，他一步一步朝着宗林靠近:“你什么时候做的？怎么做的？”，周身弥漫的薄荷味信息素浓烈到快要将人溺毙。 宗林几乎一秒就跪倒在地上，他仰着脑袋看向宫一航，也如愿以偿地，看见了宫一航殷红的眼角。 宗林没有见过宫一航在极其愤怒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或者说，宫一航一直以来都不会对任何事物表现出超常规的执拗。 甚至池默，宗林知道他对宫一航很重要，却也没有想到会重要到这个地步。 宗林根本无法从宫一航身上移开目光，即便到了现在，他依旧满心满眼都是宫一航。 “你想要他的命。” 宫一航居高临下地看着宗林，眼中一点儿光都没有。 宗林愣了一秒，而后，他近乎癫狂地冲宫一航吼着。 “对！我就是想让他死！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一次不行，还有无数次！我就不信，他运气会一直那么好！” “没有下次了。”宫一航喃喃自语般打断了他。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脱下外套，在右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宗林一愣，在意识到宫一航想做什么之后，突然崩溃地笑了。 第86章 哥，对不起 “啪”的一声，玻璃杯在地上摔得粉碎，里面的热水溅到了阿乐的脚背上，她却不敢躲，只能不住地捏紧了双手，惶恐又无助。 眼前的周芸气得双眼冒火，她只能不断地深呼吸，才能抑制住爆炸的情绪。 “不是让你看着他吗？！现在你跟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阿乐抿抿唇，一番纠结之后，才下定了决心。咬着牙，老实交代。 “宗林找航哥谈事儿，航哥让我在门外看着，结果没多久，我就听见打斗声……门被反锁了，所以，我只能找剧组的工作人员帮忙，把门给撬开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乐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还记得刚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景象。 服装间里乱成一片，宫一航压制着宗林，面无表情地，一下又一下揍在宗林脸上。他手上缠着的外套已经被血染成腥红色。而宗林那张脸，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周芸倒吸了一口凉气，过了好几秒，才憋出一句:“真行。” 她颤抖着手点上一支烟，红唇吐出一层层烟圈。 “他和宗林有什么矛盾？非得把人揍成那样？！现在好了吧，剧组那么多人，哪儿守得住秘密？！宗林的经纪人都找到我这儿来了。你让我怎么处理这事儿？！” 阿乐紧皱着眉头，她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说实在的，她跟宫一航的时间不短，却是第一次看见宫一航像今天这么抓狂。何止……何止揍宗林，他简直就是在故意折磨宗林，外套摩擦在皮肤上的痛感想想都让人脊背发凉。要不是自己和一群工作人员及时赶到把他俩给分开了，那后果……光是想想，也让她止不住地害怕。 虽然阿乐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她明白，宫一航这么对宗林，一定和池默有关。 联想到上次池默被人下药，联想到前几天池默被灯架砸伤。 说不定……这些都和宗林有关。 阿乐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她也不敢直接跟周芸这么说，所以只能摇了摇头，硬着头皮，也把事儿先瞒下来。 “芸姐，我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进去的时候，就已经那样了。要不你问问航哥，说不定他会跟你说实话。” 阿乐从来没有顶撞过周芸，她现在既然敢这么说，就证明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大不了就被炒鱿鱼呗，那也总比祸从口出来得妥当。 更何况，宫一航和池默对她都挺好，要是因为自己乱说话把他俩给卖了，那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周芸默默地看了阿乐一阵，眼中的审视让阿乐如芒在背，越发不安。 过了一阵，周芸才又叹了一口气:“先给剧组请几天假，等这事儿过去，再看情况。” 阿乐有些惊讶地看着周芸，她确实没有想到，周芸竟然也是护犊子的。 “芸姐……” 她有些感动地喊了周芸一声，立刻换来了周芸不悦地皱眉。 “这臭小子，真是一点儿不把我当回事儿。”说着，她站起来，摸出电话一边按着号码，一边冲着阿乐抬了抬下巴:“你先去守着他，让他别乱跑，当心又出点儿什么乱子。” 阿乐点点头，顿了一秒，又摇摇头。 周芸烦得要死，一抬下巴，那表情简直像要吃人。 “怎么？你还有意见？” 阿乐越发慌张地猛摆手。 “不是的不是的……芸姐……航哥从警察局录完笔录出来之后，就已经去医院了。” 这话一说出来，吓得周芸手机差点儿没拿稳。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阿乐，问:“你说什么？” …… …… [宫一航片场发飙，与同组演员发生激烈冲突！] [偶像失格！宫一航被疑具有暴力倾向！] [《影子》剧组拍摄一波三折！是否正常复工成疑！] 看着手机上的新闻，池默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他甚至没有勇气点开新闻下面的评论，因为光是看见现场偷拍的照片，他就感觉自己的脑子快炸开了。 宫一航，揍了宗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宫一航下午还好好地给他打了电话，约好了收工之后来医院看他，可一转眼，事情就变成了这样，未免也太奇怪了。 池默拿出手机，拨通宫一航的电话之后，焦灼地等待着，结果电话里只有那毫无温度的机械女声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又来了…… 池默最怕的就是找不到宫一航。 特别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又不在宫一航身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池默心里发慌，又给阿乐发了两条短信，等了半个小时，一样石沉大海。 焦躁和不安越发浓烈，池默的脑袋本就受了伤，这么一搞，感觉原本被灯架砸破的口子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甚至快要失去基本的思考能力，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地眩晕，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才感觉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儿。 就在池默六神无主的时候，病房大门被轻轻推开了。 池默猛地抬头朝着那里看去，宫一航就这么站在门外，衣服和照片上的不一样，看来是换过了，可眼神里依旧带着没有完全褪去的戾气。 不过，他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了。池默悬着的一颗心落下了半截。 “你……” 他刚刚开口，宫一航就已经快步走到了身前。 一弯腰，紧紧地把他搂进怀里，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池默满肚子的话全都哽在了咽喉，他只能下意识地不断抚摸着宫一航宽阔的脊背，一下，又一下。 仿佛任何事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安抚宫一航的情绪，成为了当务之急。 过了好一阵，池默感觉宫一航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今天……为什么打人？”池默艰难地开了口。 而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很明显地感觉到宫一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回答的时候，连嗓音都是沙哑的。 “哥，对不起。”他说。 第87章 你别管了 池默的心往下沉了一下。 尽管宫一航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可他这声道歉中，感觉到了一些不同以往的情绪。 宫一航抬起了身子，想了想，还是坐在床边，伸手把池默的手拉了过来，反复用拇指摩挲着池默手背上的皮肤。 从池默这个角度看过去，宫一航微微垂着头，眉头也皱着，视线落在他俩交叠的手上，有些失神。 这是池默第一次见到宫一航这种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心里没由来地一紧，咬咬牙，还是得逼他正视自己。 “我在热搜上看到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和宗林动手。” 池默的声音极轻，他尽量照顾着宫一航的情绪。可是这一刻，他不仅在用恋人的角度和宫一航谈话，也在用“哥哥”的身份和他交流，所以多多少少，语气还是有些严肃。 闻言，宫一航深吸了一口气，听见宗林的名字从池默的嘴里说出来，他有些明显的排斥。 池默当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可他也只是默默地看着宫一航，等他给自己一个回答。 他感觉到宫一航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稍微紧了紧，过了几秒之后，又重新恢复了正常的力道。 池默不知道宫一航为什么对这个问题这样纠结，他也不想去妄加揣测，因为这样，对宫一航不太公平。 过了好一阵，宫一航的视线才抬了起来，专注而坚定地看着池默。 “没有为什么。”他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着一个无关痛痒的话题。 这样的答案显然完全出乎池默的意料之外，他有些错愕地盯着宫一航，一股邪火猛地从心底深处钻了出来，池默的脸色，也难看得吓人。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宫一航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池默是实在是弄不明白。 可就算弄不明白，他也知道一件事儿。 宫一航因为片场打人，现在已经被视为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 这样的演员，这样的艺人，别说以后没片子敢找他，就说眼下的《影子》，也面临着夭折的可能。 《影子》不仅是他和宫一航的定情作，也是宫一航升咖至关重要的一部作品，更是许许多多的人的心血。 池默能接受宫一航任何一种动手的理由，因为他相信宫一航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也愿意和宫一航面对这次的狂风暴雨。可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宫一航竟然不愿意对他坦白。 他俩走到现在这一步，他已经完完全全把自己交给宫一航了，宫一航竟然还是不愿意跟他推心置腹。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池默给气笑了，语气也变得很不好:“难道我们俩之间，还需要搞虚头巴脑的那一套？” “……”宫一航，依旧没有任何辩解。 池默猛地将自己的手从宫一航的手中抽了出来，转握成拳。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一针见血地问宫一航:“现在全世界都在声讨你……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愿意跟我说实话？” “……” 无言以对。 池默自从出生以来，从来没有感受过什么叫做令人窒息的沉默。 而现在，宫一航的不回应，就像是一把钝刀在切割着他的心脏。 又过了良久，宫一航突然站了起来，侧过脸去，也看不清表情。 “这件事你别管了。”他只是这么说了一句。 池默不可置信地挑着眉看他。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他问:“什么？” 宫一航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又重复了一次:“我说，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池默被噎了一下，脑仁儿都气得隐隐作痛。 “你什么意思？”他问。 两人几乎从来没有这么正儿八经地吵过架，哦不，这次的情况比吵架更难受。 吵架至少还可以宣泄情绪，而现在池默看来，宫一航简直是在跟他划清界限。 铺天盖地的怒气将池默包裹起来，他的身体也因为生气而微微颤抖起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戏不拍了？前途不要了？退出娱乐圈？还是怎么样？” 口不择言。 真的是口不择言。 池默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就只能最后激一激宫一航，逼他跟自己说点儿实话，哪怕，就一点儿实话。 宫一航又叹了一口气，却不像池默想象中那么也跟着急躁起来。 “没什么。”他竟然还能露出笑意:“我拍这部戏不是为了成为准一线，而是为了追你。” “什么？” “现在我也不算亏，所以，你别管了。” “……” 这他妈。 池默觉得宫一航疯了，他想都没想，直接拿起身后的枕头朝着宫一航扔了过去。 他不是第一次冲宫一航扔枕头，可以往都是打闹着玩儿，从没有任何一次像今天这么严肃。 宫一航的表现也出乎意料，过去的每一次，他都顺手就给接了下来。 可现在，那枕头直接砸到了他的脑袋上。枕头柔软，并不会真的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然而宫一航的表情瞬间凝固，仿佛那枕头击中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一颗心。 微风将窗帘掀起，若不是房里的两人诡异僵持，画面甚至有些唯美。 一切都像是静止了一般，池默胸腔微微起伏，而宫一航看着他，那眼神里，藏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拳头紧握，指甲嵌进手心柔软的肉里，用力到指尖泛白，池默却也没有感觉到。 “好。我不管你了。”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也不用管我了，我妈和我大姐都在，我不需要你操心。” 世界上最伤人的，就是来自于爱人和亲人放出的狠话。 但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好像只有伤害对方，才能抓住一点被爱的感觉。 宫一航看着池默，眼底浮出一层血色。 池默亦毫不退让地凝视着他，两人明明触手可及，却忽然觉得中间“哗”地出现了一道沟壑。 一时半会儿，无法忽视，也无法弥补。 宫一航眼里的光全都暗了下去，在这不太适宜的时间点，电话响了起来。 一遍，两遍，三遍…… 池默终于无法忍受，自顾自地躺了下去，拉起被子，将自己蒙在其中。 宫一航被这个动作再次刺伤了，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摸出电话，来电人是经纪人“周芸”。 “你……好好休息。我过两天来接你出院。”他轻声说。 蒙在被子里的池默也咬紧了牙关，终于，他听见了宫一航接起电话，然后慢慢地走了出去。 “啪”的一声，病房门重新被关上了。 池默就着别扭的姿势，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第88章 同气连枝 第一次不欢而散，带来的痛苦比预想中还要多。 池默一整夜辗转反侧，不敢闭眼，因为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宫一航的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敢出声，因为一出声，可能会吵醒睡在沙发上的池琳。 自己这位大姐什么都好，就是言辞犀利得要命。池默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和宫一航闹了矛盾，本来嘛，两个人的事儿，一旦卷入了其他，后续要收场，就有些难了。 等到天光大白的时候，池默起来上厕所。 一丁点儿动静，池琳也醒了。 池默顿时有些尴尬，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朝着池琳挤出一个笑来。 池琳也没说什么，只是用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深深地瞅了他一眼。 就这么一眼，池默立刻背脊发凉，总觉得自己被她看穿了。 例行检查结束，池默的亲妈杨姐带了汤来和池琳换班。 刚打完招呼，人就被池琳给叫到走廊去了。 池默看杨姐一脸迷茫地跟着出去，俩人站在走廊嘀嘀咕咕，就觉得事情不妙。怀着忐忑的心情等了一阵，杨姐回来病房之后又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紧接先着就开始长吁短叹。 什么命苦啊…… 什么儿子这么大了还有操不完的心啊…… 什么医院里消毒水味道太难闻啊…… 那一声声的传到池默耳朵里像是枪子儿似的，该来的还是来了，池默无可奈何，那就只能坦然面对。 “妈，您别念了，你要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得了。” 杨姐本来还想搞点儿迂回政策，不过现在池默主动提及，那她也一点儿没客气。 把东西放下之后，一屁股坐在池默床边，眉头也拧成了一股绳，看着忧心得很。 “你昨天是不是跟小航吵架了？” 池默没隐瞒，眼睫一垂，点了点头。 杨姐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还真是啊？！” 这下换池默一脸问号了:“大姐不都跟您说了吗？刚才你俩在走廊……” 杨姐一拍大腿:“你大姐跟我说你一晚没睡，翻来覆去的，今早上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所以就想着，是不是和小航有关。我刚还以为她瞎想呢。就随便问问……” 池默有点儿尴尬。 杨姐瞥了他一眼:“这些天不都好好的吗？无缘无故吵什么架？” 是啊，他俩一直都好好的，池默也没想到这次会闹得这么凶。 他瘪瘪嘴，一想到宫一航，心里又开始泛酸了。 杨姐好歹是他亲妈，从自己肚子里出去的孩子，光是看着，也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为了前两天他在剧组打架的事儿？” 这话一出，池默也惊了。 “您都知道了？！”他觉得不可置信。 杨姐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知道啊……昨天看见新闻了。” “那您……” 您就没点儿想法？ 池默说不下去了。毕竟网上把宫一航说得那么难听，他深知杨姐没点儿考虑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实在是，不想从别人口中听见宫一航的一点儿不好，哪怕是亲妈，他也不愿意。 杨姐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也有数了，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头一回那么语重心长。 “默默啊，不是妈妈说你。小航对你怎么样，咱们都看在眼里，你看你刚受伤的时候，他忙里忙外的，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就这样了，还想着来安慰我和你大姐，他对你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清楚。” “……”池默不说话，一下一下地抠着手指。 杨姐笑了一下:“不过嘛，小航年轻，俗话说年轻气盛，某些问题上可能处理得不那么合适，可他的人品是值得相信的，所以……事出有因，你也不能全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去。” 池默眉头皱了起来:“我也知道他这么做肯定有别的原因，所以我昨天问他来着，但他一个字都不跟我说。” 杨姐了然地点点头:“所以……你就因为这跟他吵架了？” 池默别扭地移开目光。 杨姐看着池默，顿时百感交集。以往池默总是表现得很成熟理智，她虽然唠叨惯了，可池默也好像从来没怎么听进去，有自己的想法。结果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总觉得，自己这儿子，终于是开了窍，愿意好好听听她这不容易的亲妈在说些什么了。 趁着这个机会，她终于能实实在在地体验一把育儿教育。 清清嗓子，坐姿也变端正了，妈跟你说啊……慢慢别扭没什么，主要还得互相信任，虽然小航不乐意说，但他一定也有不说的原因。你要真想踏踏实实跟他在一块儿，就得换位思考。” 池默抬起眼，看样子还挺受教。 教育初见成效，杨姐赶紧趁热打铁:“两个人有什么误会解开就行了，主要是别伤了感情。小航这种Alpha多难得啊，你看，就你爸还经常气我呢。小航以前可从来没故意惹得你不高兴吧？” 池默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要说杨姐前面说的那些道理他都懂，可真正戳中他内心的，还是最后这句。 宫一航对他如何，其他人都能看清楚，他池默怎么会不知道呢。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无法接受宫一航这次的“反常”，说白了，他希望自己和宫一航面对彼此的时候是透明的，一点儿隔膜都没有的。 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以前宫一航不想说的事儿，他还真能不问，现在想来，也许那时候他还给自己留着一点儿后路。 但现在呢，池默是认死理了，一点儿退路都不给自己留了，所以才渴望和宫一航同气连枝。 他抿了抿唇，瞄了手机一眼。 他想立刻给宫一航打个电话，哪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不过……算了。 宫一航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四面八方给他施加的压力已经够多了。所以，也许自己应该稍微给他一点儿空间，也许这样，才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宫一航不让自己管，那自己就不管。 宫一航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89章 哥，你别哭 池默以为宫一航地冷静期需要很长时间，所以，他几乎忘记了他离开医院那天告诉过自己，等出院的时候，他会来接。 再次见到宫一航，池默的心跳都快要停摆。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一言不发，可池默却觉得，哪怕一个字都不说，他也从宫一航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心思。 杨姐和池琳特别放心把他交给宫一航，只是简单交代了两句，就和他们道了别。 这还是自己熟悉的亲妈么？池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以前他上大学的时候，杨姐都恨不得一步三回头，结果今天，把他往宫一航的车里一塞，万事大吉。 车很快从地下停车场开了出去，窗户上全是贴纸，从外面看，啥也看不见。 小朋友为了接自己出院也费了不少心思啊……池默想。 毕竟特殊时期，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宫一航呢，他却给能风平浪静，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医院。 光是想想，也知道这里头需要经历多少波折。 池默彻底投降了，永远屈服于宫一航独有的温柔。 干巴巴地咳嗽了两声，正准备打破这种令人尴尬的沉默，却听见宫一航抢在自己前面开了口。 “感冒了？” 不过三个字而已，池默的心却抖了几抖。 他极快地瞥了宫一航一眼，硬着头皮，摇了摇头。 好机会已经错过，两人之间又重新变得尴尬起来。 有时候吵架不可怕，可怕的是和好之前的别扭。就像现在，池默绕是再想和宫一航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车往前开着，池默本想打开窗户吹吹风，却碍于怕被人拍到，只能把这个想法扼杀在脑子里。 再这么下去好像不行，池默凑过去打开电台，结果好死不死又是一个情感调节节目。 池默听见里面的两个主持人开导来电咨询的热心听众，第一次感受到了如坐针毡，只能立马把电台又给关上了。 掰着手指，时间越长，池默的心里就越是敲小鼓。 他是铁了心要跟宫一航和好，却没想过为什么每每行动都遭遇尴尬，就好像……老天爷非得让他俩再这么冷战两天似的。 池默是个挺别扭的人，特别在面对宫一航的时候，他的别扭程度到达了顶峰。 自己还没找按脑子里打好草稿呢，却先发现了有点儿不对劲。 “嗯？这不是回剧组酒店的路啊？！”他猛地转头看向宫一航。 偷天换日的某人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剧组现在乱七八糟的，酒店外面全是狗仔，我给你换了个住处。” 这……也在情理之中。 宫一航给了解释，池默便也没太纠结。 “哥。”他突然听见宫一航叫他。 下意识地看过去之后，发现宫一航的目光虽然注视着前方，可不知怎么的，池默却觉得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上次的事儿……我不是故意想瞒你的，你别生气了。” 池默:“……” 宫一航这人，好像每次都会先向自己低头。 外面的人都说宫一航不可一世，是个天生傲骨的拽逼。 但也只有池默知道，宫一航在面对他的时候，会显露出其他人完全无法想象的另一面。 即便池默已经习惯了，可还是不得不说，这样的宫一航，依旧能让他心动不已。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也……” 他本来想说:算了，我也想过了，是我不该逼你。 谁知宫一航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开启了坦白从宽模式。 “宗林是我表弟。”他说。 “啊？”这急拐弯把池默给砸懵了，一肚子剖白也被噎了回去，愣了两三秒，才从嗓子里挤出三个字:“什……什么？” 宫一航像是料到了他的反应，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勾起嘴角，笑得挺无奈的。 “他是我表弟，亲表弟。六岁第一次见面就一直追着我不放。” 这话原本没什么问题，但联想到之前宗林的种种表现，池默觉得背脊发凉。 先不论他俩有没有坦白过这层关系，就说宗林多次试探宫一航和自己的关系，满心满眼都是宫一航，好像是他忠实的追求者。 还有，宫一航以前总是让自己别和宗林走太近，池默以前还不太理解为什么，现在看来……不正常，很不正常。 还有……那次乌龙绯闻，宗林能不认识宫一航他妈吗？那他要死要活得，哭得差点儿背过气，是什么情况？ 这问题不能想得太深，不能刨根问底，因为一旦说透了，就不仅仅是他池默和宫一航两个人的事儿，而是牵扯到宫一航原生家庭的事儿了。 池默倒吸一口凉气，他似乎明白了，宫一航为什么会觉得难以启齿。 等等，池默看着宫一航，脑海中电光火石地划过自己之前被下药的事儿。 那次，他只喝过宗林给他的咖啡…… 还有……剧组的灯架为什么会突然砸下来，这真的是意外和巧合吗？ 剔透如池默，稍加点拨，什么都明白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宫一航，几度难以开口，过了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是……为了我……” 宫一航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只是抿紧了嘴唇，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池默确信了，所以他更加觉得宗林太过荒诞。 但是，他也彻底明白，宫一航自始至终，都是为了不让自己卷入这种乌七八糟的事件中来。 宫一航，在用所有的力量来保护他。 池默的眼底浮出一层水光，他咬了咬唇，一言不发。不是词穷，而是因为有太多话想跟宫一航讲，但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了。 宫一航注意到了池默突如其来的安静。 他的余光朝着这边瞥过来，在看见池默泪盈盈的双眼之后，彻底慌了。 方向盘一打，朝着路边停靠。 熄火之后，宫一航还没有动作，池默就已经解开安全带，探着身子朝他扑过来。 宫一航的动作僵硬了一秒，他是真没见过池默这副表情，当下就慌得手足无措。 “哥……哥你别哭啊……你一哭我也想哭……” 一边说着，一边在池默背上拍着。 池默也没真的哭，只是那感觉比哭还难受。 实在没辙了，他只能侧头在宫一航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宫一航“嘶……”的一声，把他抱得更紧了:“以后，以后我再也不瞒你任何事儿了。” 这是年下小朋友给出的真挚承诺。 第90章 我不是故意和你吵架 两人抱了好一阵，直到池默的腰都有些酸了，宫一航的胳膊都麻了，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宫一航把车开到了附近人少的未开发景区，在山腰上把车停好，随后坐在引擎盖上，一伸手，池默自然而然地被他重新搂进怀里。 两人看着那渐渐下沉的暮色，感觉心情也变得放松了许多。 宫一航在池默的脖子上嗅了嗅，这才终于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 “宝宝，好久没有这么抱着你了。” 池默又何尝不是一样，他俩身体的契合度那叫一个高，仿佛天生就是为对方创造的一样，现在真的重叠在一起，哪怕只是坐着，安全感和满足感也直达顶峰。 “那天……我也不是故意想和你吵架。”池默纠结半天，终于还是决定坦白，他侧过头去看着宫一航:“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经过，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宫一航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柔和，他看着池默，连眼底都是无法掩盖的暖意。 忍不了了，凑过去，亲一口。 “我知道。我也确实没跟你交代清楚，所以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宫一航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两秒，随后又重新抬起眼来。 “我之前就没想让宗林进组，但制片方那边拗不过我和他的亲戚关系，瞒着我拍了板，我也是去集训的时候才发现他在那儿，还和你聊的挺开心，所以，才把你拽走的。” 池默点了点头，以前他是不太明白宫一航为什么老是针对宗林，不过现在他完全明白了。 “我这个表弟，从小性格就很偏激，喜欢什么，就一定要不择手段地抢。以前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他这次竟然动到你头上了，我真的很内疚。” 宫一航抱着池默的双臂勒紧了一些，有些后怕地将头放在他的颈窝里。 池默感觉到他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心里一软，抬起手来，往后勾着去揉宫一航的头发，像是在安慰一只受了惊吓和委屈的大狗狗。 宫一航被揉着头发丝儿，彻底放松下来。 池默这才感觉到他这几天像是累惨了，纠纷，舆论，加上还跟自己吵了架。 如果说自己都因为和宫一航不欢而散睡不着，那宫一航在面对这些的时候，会是个什么心情呢？ “对不起啊……”年上的哥哥满怀内疚地道着歉，声音轻柔，好像一阵柔软的风。 被治愈的小朋友摇了摇脑袋，冲他肩膀上轻轻地咬了一口，不过也只是轻轻地一口，像是怕他会疼，又赶紧吧唧吧唧地亲了好几下。 池默被他这可爱的举动逗笑了，想了想，还是决定要约法三章。 “以后无论遇见什么事儿，都要理智一点儿，别像这次这么冲动了，行吗？” 年下动作一滞，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忙不迭地点头。 天边的最后一点儿暖光慢慢沉了下去，尽管夏天还没过去，宫一航也依旧怕池默吹了夜风之后头疼。 “走吧，宝宝。” 他一边说着，一边有些不舍地放开池默。 “你啊……”看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池默已经非常后悔前两天的所作所为了。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把他摁向引擎盖，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趁热打铁，一口吻上了小朋友的唇。 …… …… 池默身体刚恢复，还没办法立刻开工。 加上剧组因为宫一航和宗林的事儿，本就处于停摆状态。 一部剧，两个男主都出了不同的问题，这一来二去的，竟然也是圈内头一遭，外面疯传《影子》有毒，莫名其妙的，知名度诡异的升到了顶峰，甚至还有人偷偷打赌，赌的就是这部电影能不能顺利拍完，顺利上映。 不能复工的日子，池默就干脆和宫一航待在准备好的住处内，好歹这里安保设施良好，狗仔记者都进不来。 两个相爱的人，能够朝夕相对，也算是苦中作乐，聊以慰藉。 池默这几天除了给宫一航做做饭之外，更多的时间，都在关注这次打人事件的进展。 听说宗林是没有提告，听说剧组也在努力调和，听说宫一航的经纪公司在憋大招。 这些除了宫一航主动交代之外，也有部分消息来源于阿乐。 池默感觉自己仿佛每天都在坐过山车，今天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就只能把握当下，过好一天算一天。 焦躁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一周之后，池默接到了经济辉的电话，大概内容，就是通知他可以回剧组拍摄了。 此时的宫一航正在洗碗，池默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觉得有点儿懵逼。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向经纪辉确认了好几次，生怕是自己没理解对意思，闹出了乌龙。 结果经纪辉再三保证。 “对！没错！剧组重新开工了！你明天的通告已经发邮件了，你待会自己去看。” 池默“嘶”的一声，又压着嗓子问:“那宫一航呢？” 经纪辉沉默了好几秒，才抛出一句:“我不清楚。” 于是乎池默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担忧，挂了电话，走进厨房，从后面抱住了宫一航。 宫一航特别享受这种亲昵，嘴角一勾，稍微回过头来，垂下眼睫看他。 “怎么了宝宝？” 池默把电话里地内容跟他讲了一遍，最后又忧心忡忡地吐槽:“你那边呢？没什么说法吗？” 宫一航淡定地笑了笑，把洗好的碗筷放好之后，转过身来抱住池默。 “前段时间一直在处理让剧组复工的事儿，接下来我会回去公司几天，你先回去拍，其他的交给我。” 放在之前，池默肯定要刨根问底的。 而现在他听见宫一航这么说，就是坚定地相信他，什么也不想问了。 “对了，有件事儿我要跟你提前打个招呼。”宫一航轻轻捋着池默额前的碎发:“我让他们把宗林给换了，所以你之前和他拍过的戏份可能会作废，需要重拍一些内容。” 池默有些惊讶，不过细细想来，这也在情理之中。 他也不追问，点点头，伸手揉了揉小朋友的脸。 “洗澡吗？”脸被挤成一团的宫一航小朋友笑盈盈地看着他。 池默顿时脸红到爆炸。 “这么早？！” 宫一航哪儿管他那么多，一把将人横抱起来就往浴室方向走。 说的话也是理直气壮，掷地有声。 “之后几天都见不到了。提前要点儿利息怎么了？！” 第91章 你快回来吧 池默发现，这次复工，大家对他的态度比以前还要好。 特别是导演和剧组的工作人员，以前最多是欣赏他，礼貌却保持着距离。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内疚，跟他说话的时候也特别注意，轻言细语，小心翼翼，搞得池默都有些不习惯。 宫一航说得没错，回来之后，池默的工作几乎都是重拍之前和宗林的戏份。碍于他身体才恢复不久，工作量也不会特别大。 池默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剧组就是这么安排的。 稳打稳扎，这是制片人王勇跟他说的。 《影子》已经经不起任何意外了，能顺利拍完，那简直都要谢天谢地。 池默收工时间比较早，回去就等宫一航的视频，虽然想他，却也不至于抓心挠肝的地步。 三天之后，池默听见午餐肉和几个小姐妹交头接耳，依稀能听见咋咋呼呼的议论声，说着说着，就翻翻手机，往他这边看几眼。 池默立刻就捕捉到了又有事儿，二话没说，翻开微博。 宫一航从来说到做到，这也没过多久，舆论竟然又有了新的反转。 这回不只是营销号了，还是很多官V，都在议论宗林的事儿。 池默在这些内容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宗林被报道成有精神疾病，觊觎主角角色，因此在道具上动了手脚，害池默入院，又对宫一航进行骚扰，想以作为威胁，试图替换池默，成为男主。 这丑闻，八分真，两分假。 但逻辑连贯，无懈可击。 加上《影子》的场务和道具组作证，在拍摄前确实检查了设备，也目睹过宗林接近道具间。 可信度越来越高，吃瓜网民大跌眼镜，议论纷纷。 宫一航的粉丝见机跟上，整理了大量关于人品的佐证，以此证明宫一航并非无事生非。 最后，宫一航一条微博，承认了自己冲动的行为是不对，但确实太过气愤，没有控制好。对为《影子》付出的各方工作人员真挚道歉，赌占用了公共信息资源道歉，最后，还做出了保证，以后会更加谨言慎行，欢迎大家监督。 这一套连招，看似在检讨自己，实际把宗林的“罪状”全都坐实了。 如果说舆论之前还在摇摆不定，现在经过宫一航亲自下场，已经完全坚定了吃瓜的方向。 这种公然在剧组搞事的行为，任谁都看不惯，群众的怒点被激起，全都调转枪头，开始声讨宗林。 池默随便刷了一会儿微博，觉得太阳穴有些痛。 宫一航的声誉挽回了，当然是好事。但池默看着那些吃瓜群众，突然觉得心很累。 这些人，和之前疯了一样地骂宫一航的，大多是同一群人。 说得好听，是不明真相，说的不好听，就是见风使舵。 池默干脆退出了微博，用指腹抵着眉心重重地揉了揉。 午餐肉远远就看见了池默，原本还兴奋地和小姐妹讨论着“磕到了磕到了”，可现在，也有些高兴不起来。 池默站起身来，找了一个稍微偏僻的角落，去给宫一航打电话。 电话刚响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宫一航的声音依旧是满满的温柔:“宝宝，想我啦？” 池默也不否认:“嗯。我刚看了微博，你准备回来了吗？” 现在，他真的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此时此刻，他就想看见宫一航，抱着宫一航，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心里的不适给彻底抹平。 “你在哪儿呢？”宫一航没有回答池默的问题，反而这么问着他。 池默用脚一下一下地踢着地上的灰尘，把那块水泥地都快踢得油光发亮，才嘟嘟囔囔地回答:“剧组服装间旁边。” “哦……那你猜猜我在哪？” 宫一航特意卖了个关子，池默先是一愣，随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过头去四处张望着，只见到工作人员来来回回，几个演员扎堆在一起，各自准备着自己的戏份，没有任何异常。 果然还是想得太多了，宫一航怎么可能突然出现。 池默觉得自己有点儿太恋爱脑了，尴尬地咧咧嘴，转过身去，用手指继续扒拉墙壁上的墙灰。 “你能在哪儿？” 宫一航语调慵懒:“在你心里。” 池默:“……” 土！ 太土了！ 池默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宫一航笑起来:“刚从网上看的土味情话，你不喜欢吗？我还专门记了笔记！” “你果然有病。”池默翻了个白眼。 电话那头挨骂的宫一航却笑得肆无忌惮，池默在这边听着，简直想打歪他的头。 不过，能听看爱人的笑声，恐怕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慢慢的，池默也跟着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骂宫一航，还得压低嗓子，不让别人听见他这头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宫一航突然问他。 “怎么样？现在不觉得烦了吧？” 池默愣了一下，确实，经过这么一闹，刚才压抑的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突然觉得宫一航特别懂人心，特别是……懂他的心。 哪怕他不说，宫一航也能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他才离不开宫一航，注定这辈子都吊死在这棵名为宫一航的树上。 嗯……仔细想想，非但不亏，还挺赚的。 “你快回来吧，我做好吃的，给你接风。” 到了最后，池默这么说着，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中带着怎样的温柔缱绻。 然而，宫一航却听明白了。 “好。”他低沉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 宛如贴着池默的耳畔说着:“乖乖等我。” 挂上电话，池默觉得耳廓发热。不，不只是耳廓，就连他的心，也是滚烫的。 他转过身去，嘴角全是抑制不住的甜蜜笑意。 剧组的人虽然装作若无其事，可无一没有发现池默情绪地转变。 就是一通电话的功夫而已，他肉眼可见的愉悦传染给了每一个人。 磕糖小分队又要今夜无眠了，午餐肉掐着小姐妹的手，内心尖叫得像只打鸣的鸡。 第92章 出去吃好不好？ 收工之后，池默被剧组司机送回酒店，时不时就看看手机的电话，有没有宫一航回复的消息。 这还真不是他黏人，主要是刚才他俩还聊的好好的，突然宫一航就没信儿了。 这段时间都这么战战兢兢的，尽管池默不认为又出了什么乱子，可担心宫一航的习惯已经养成，改不了了。 就这么一边操心一边回到酒店，刚走到房门口，就嗅到点儿熟悉的气味。 嗯？池默停下脚步，以为自己的嗅觉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有些迟疑地用房卡刷开了大门，一抬眼，就看见宫一航光脚踩在地上，正站在冰箱旁边，端着一杯水准备喝。 池默愣住了，第一反应，就是关上了房间门。 宫一航小朋友喜笑颜开地放下了杯子，嘴里说着：“哥！你回来啦！” 长腿一迈，两三步就跨了过来，一把将池默搂进了怀里。 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就算每天都会打电话发信息，可这真实的触感，温暖的怀抱，哪儿是冷冰冰的手机可以替代的？！ 池默立刻回抱住他，将头埋进他的脖子里，使劲嗅着。 刚才在门口闻见的果然似宫一航身上的信息素气味，哪怕别人闻不见，可作为宫一航的Omega，池默对这薄荷味的敏感程度完全无法衡量。 终于又闻见了，他心里那块空荡荡的地方顿时被填补，连毛孔都舒展开了，贪婪地摄取着宫一航的味道。 宫一航很少见池默有这么粘人的时候，通常情况都是他贴池默比较紧，因此池默这么主动，他竟然有些受宠若惊。 “怎么啦？”宫小朋友语气里洋溢着得意的笑意，紧接着背上就被掐了一把。 “嘶……”宫一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还故意呼出了声。倒也不是真有多疼，只是池默这情绪未免变得也太快了点，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池默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在他的肩膀上泄愤似地咬了一口，随后才嘟嘟囔囔地来一句：“你为什么回来了不告诉我，也不回我信息，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听起来是在抱怨，实际上是在撒娇。 宫一航特别吃他这一套，脸还皱着，心里却甜丝丝的。 “以为我怎么？”他故意使坏：“以为我路上被哪个小妖精给勾引走了吗？” 池默瞥了他一眼，语气也变得凉飕飕的：“谁知道呢，反正你故意不回我消息。” 宫一航一愣，顿时被池默眼底藏着的情绪给吓了一跳，只能赶紧收了玩笑开始哄。 “怎么会呢宝宝……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啊。我这不是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吗？” 池默磨着牙：“惊喜到没有，惊吓倒是有。” 说着，就对着宫一航的心口来了一拳。 宫一航吃痛，却像是只有受虐倾向似的，脸都快笑裂了。 “哎呀……”他抓住池默的手，又把他往怀里按了按。 就这么又抱了好一会儿，池默才想起自己答应过等他回来做顿饭给他接风来着。 谁知道一见到人就什么都忘了，这不，都快7点了，别说做饭了，连菜都没有。 池·自暴自弃·默只能提议点外卖，可是还没等打开手机，宫一航就给拒绝了。 “要不出去吃吧？现在也没什么事儿，出去吃，好不好？” 出去？！ 池默第一反应就是反对，毕竟他和宫一航是这段时间的话题人物，真出去了，指不定又被拍到，会乱发散些什么呢。 于是池默摇摇头：“不好。” 宫一航早就对池默的想法门儿清了，不过嘛……他想做的事儿，好像从来也没有做不到的。 拉着年上的手臂左右摇晃，原本狭长的眼睛此刻也变成圆溜溜的狗狗眼。 好像他现在格外会利用自己年级小的优势，对池默撒起娇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哥哥~宝宝~老婆~我们都没有出去吃过饭，你看看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件大事，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说话的时候，都是带着波浪线的。 池默被他这操作秀得头皮发麻，不过说真的，他可太吃宫一航这套了。 原本还想着严厉拒绝，这现在……是真说不出什么狠话。 见池默犹豫了，那就是有希望。 宫一航立刻乘胜追击：“你想啊，剧组两个男主演约饭怎么了？都大点儿事儿！再不行咱们把阿乐也带上，就算被怕了也能解释，对吧？” 对吧？对吧？对！ 池默实在受不了宫一航撒娇了，毫无办法，就只能举手投降。 他硬着头皮“嗯”了一声，下一秒宫一航就直接蹦了起来。 池默看着他那欣喜若狂的样子觉得有点儿好笑，又觉得十分可爱。 尽管宫一航高出他一截，可池默竟然产生了一种想要把他团一团，揣进口袋里的想法。 真是醉了，池默心想。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小朋友，就只能宠着呗。 …… …… 宫一航眉眼弯弯，池默虽然忐忑，可也掩藏不了真实的好心情。 整辆车里，唯一怀疑人生的就只有阿乐而已。 阿乐从接到宫一航电话开始，就怀疑自己是不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被拉来当司机兼电灯泡。 他们选的是距离酒店半小时左右车程的商场，就只是半小时的路程而已，开着车的阿乐就已经被迫吃了好几吨狗粮。 这两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收敛啊……阿乐忍不住在心里抱怨。 她就只是朝着后视镜里看了几眼而已，每一眼，都恰好看见宫一航对着池默亲亲抱抱，干脆用502把两个人黏到一起算了！ 她深吸一口气，对于自己即将面对的饭局感到忧心忡忡。 车到了目的地，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很冷清。 因为刚错过了饭点高峰期，所以每家店铺都用不着怎么排队。选择也蛮多的。 宫一航看着一排排店铺，闻着某一家飘出来的香味，咽了一口唾沫。 不过本着尊重老婆的想法，宫小朋友还是转头询问池默的意见。 “宝宝，你想吃什么？火锅好不好？” 说话的时候宫一航戴着口罩，加上为了避免别人听见，还特意压低了声线，因此听起来，格外……难以形容。 池默当即尾椎骨就麻了，带着一种怪异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宫一航好一阵，耳根子顿时也透着一股诡异的红：“喝粥吧。” 喝粥？好不容易一起出来吃顿饭，就喝粥？ 宫一航有些不解：“啊？庆祝哎！这么敷衍？喝粥能喝饱吗？”他小声吐槽。 池默干咳了一声，好像也从来也表现出自己的这一面。 他红着脸干咳一声，又朝着宫一航凑近了一些。 “喝粥比较快，现在吃不饱，晚上回去才能吃饱。” 第93章 电灯泡 宫一航第一次觉得，池默的车轮子都快压他脸上了。 眼前一片不可描述，整个人甚至有些错愕，作为一个Alpha，被自家Omega突如其来地调戏了，这说出去还怎么抬起胸膛做人？！ 通常情况下，都是宫一航表现得很欲，而池默鲜少会露出这样的一面，因此宫一航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那也是正常的…… 不过，宫一航很喜欢这样的池默。 以前池默多多少少有些压抑自己，而自从他俩经过了这次的事件，好像真的身心上都没有任何隔阂了，因此池默也坦率得有些吓人。 宫一航心如擂鼓，破天荒的，他耳根子也红了一些。 啊……老婆实在太可爱了。还吃什么饭，赶紧回家办正事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的眼神你来我往，火星子都快迸出来了。 旁观的阿乐此刻心里弹幕全是一片脏话，操，好想一头撞死，要么就撞死这对旁若无人的臭情侣好了！ 好在池默还有点儿理智，调戏完，饭还是要吃的。 哪怕宫一航的尾巴都摇成了残影，池默也还是把他拖进了粥店。 心猿意马，什么叫心猿意马，就是明明进了店，看着菜单，可满脑子都想的是滚床单。 宫一航是这样，池默也是这样，两人拿着菜单翻来翻去，翻去翻来，好几分钟了还是什么也没点。 阿乐不动声色地看了服务员一眼，那小姑娘脸都快憋红了，显然是已经认出了宫一航和池默。 阿乐咳嗽了一声，以示这是公共场合，哪怕只是脑内开车，也是不道德的行为。 宫一航的眼珠子都快固定在池默的脸上了，被突然生硬地提醒回神，还是有些不自觉。 池默比宫一航好点儿，意识到不能这么下去之后便快速地指了几个菜，又体贴地询问了阿乐要吃什么。 阿乐又随便点了两个，目送着服务员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转头，又看见宫一航笑得一脸痴汉。 呵，自己就不该来的，也不用吃，狗粮就管饱，说是助理，其实就是个烟雾弹。 不过……哪怕是烟雾弹，也有点儿人权吧！ “老大，默哥……”她纠结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小地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这人这么多，你俩要不稍微注意点儿？咳，再这么下去，我也坚持不住啊……” 小情侣的眼中哪儿还有别人，此刻阿乐说了心里话，池默才惊觉好像是有点儿不太好。 他这人脸皮比较薄，其实在阿乐还没说完的时候，他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等阿乐说完，他那张脸已经红得没法看了。 “不好意思啊。”池默声音小得很，温温柔柔的，眼角一弯，看起来就特别好欺负。 以前都不觉得有这么明显……以前的池默，装个Alpha毫无违和感，可现在呢，一待在宫一航旁边，Omega的特性表露无疑。 阿乐也是头一回见池默这种模样，顿时宛如被击中了，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明明自己才是被硬塞狗粮的“受害者”，阿乐却觉得后悔不已，她怎么能说这种话呢！让池默尴尬简直是罪大恶极！ 兴许是表现得太明显了，宫一航立刻嗅到了味儿。 Alpha的领地意识立即占了上风。 “咳哼！”他特别大声地咳嗽了一声，吓得阿乐头发都快立起来了。 完犊子，太沉迷于池默的美色，忘记自己老大是个大醋缸了。 阿乐立刻把头埋起来，恨不得就地消失。 为什么呢？她又开始怀疑人生了，为什么自己要出现在这里呢？说好的打掩护呢？连话都不让说，还叫什么打掩护！ 就餐过程阿乐简直不忍直视。 她满脑子都重复着几个字：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她理解宫一航想要宣示主权，可自己作为助理，对他俩的感情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宫一航倒也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池默是收敛了不少，甚至还挺照顾阿乐的感受，时不时帮她夹个菜什么的，好让外人看起来，他们这是三人行。 可宫一航呢，就差没直接把食物喂池默嘴里了，那随时关注池默的目光，简直没眼看。 他自己好像并没有吃多少，只顾着照顾池默。 池默也开始有点儿后悔自己不该在吃饭前去撩拨宫一航，但后悔有什么用，宫一航就是个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人。 谈个恋爱，就像掰头似的。 池默不表现出好感他也要给与十倍付出，更别说池默发出了邀请，那宫一航能刹住车才有鬼了。 一顿饭吃的，阿乐感觉自己像个一万瓦的电灯泡，随时都在闪闪发光。 等好不容易吃完了，阿乐更是身心俱疲，在心里默默地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跟他俩出来了。 付完账，打点好店铺里的目击者，让人别到网上去爆照，这是剧组两个男主演的私下聚餐，不想被过度发散。 好说歹说，又给了一些小福利。在终于得到了店员的保障之后，阿乐长舒一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原以为煎熬就此结束，结果回了车里，阿乐差点儿没被那扑面而来的火热气氛给憋过气去。 宫一航根本不管场合对不对，按着池默就亲。 池默当然觉得不太好，不过他一个Omega哪儿经得起Alpha的攻势，特别是这个Alpha还是自己终身标记过自己的Alpha。 阿乐在驾驶座上深吸一口气，处于这种环境当众，她真的有点儿窒息。 她在心里偷偷吐槽，就按照这种情况，这么长时间了，池默还没怀上，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反常的事情。 也没来得及想更多，一脚油门下去，车就朝着酒店飞驰而去。 再坚持坚持！到酒店再说行不行！ 阿乐在心里疯狂咆哮着，咬着后槽牙拼命踩油门。 后座上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不单纯了！她这个纯情的Beta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半个小时的车程，在阿乐疯狂加快速度之后，终于缩减到了二十分钟。 车内信息素的气味已经浓得不行了，阿乐踩刹车的时候浑身都在抖。 忍不了了，直接开门冲了出去，一直跑到几百米以外才停住脚步喘口气。 回望了一眼，阿乐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去打扰他们。 毕竟久别重逢，干柴烈火。 阿乐可不想冒着被宫一航暗杀的风险去打扰，只能默默地望着天。 她想，恐怕以后自己都无法再直视那辆车了。 第94章 庆功宴 之后《影子》的拍摄出乎意料的顺利，池默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开机的时候香没上够，所以才一波三折。后来是不是因为经历的磨难太多了，所以老天爷才格外开恩放了他们一马。总而言之，那进度条“嗖嗖”地过，一边谈着恋爱一边努力工作，两头都不耽误。 演戏的时候全情投入，忙里偷闲的时候还能在化妆间偷偷接个吻，虽然被工作人员撞见过几次，不过大家也都见怪不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无事发生。 就连午餐肉的磕cp微信群也只是前期会为发现他俩旁若无人的撒狗粮而普天同庆，到了后期，胃口也被养叼了，糖也难得磕了，细节也懒得扒了，她们只关心一个问题，究竟池默和宫一航，谁在上，谁在下。并为了证明两人的真实性别而举办了辩论赛，参赛人员，那是越来越多。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影子》所有的戏份都已经全部拍完。 池默和宫一航这么讲过:万事开头难，只要结局是好的，那就是要烧高香的。 于是乎两人约定，等杀青宴一结束，两人各自调出一周假期，去国内出了名灵验的寺庙上柱香，顺便再绑个姻缘线。 宫一航那头还好说，毕竟公司一哥，哪怕通告再多，也不会不满足他这小小的要求。 池默这边儿就稍微有点儿困难了，经纪辉比较霸道，池默也从来不怎么和他对着干。 所以当池默拨通他电话的时候，心里也还是忐忑。谁知刚说两句话，宫一航就坐不住了，马上把电话拿了过来，二话不说，一个顶奢代言直接砸过去做交换，经纪辉还说什么？恨不得当场跪下谢恩。不就是一个星期的假么？手一挥，就这么批了下来。 一想到即将迎来的二人世界，宫一航脸上地笑止都止不住，参加剧组庆功宴的时候，就差点儿没把现场搞成了他和池默的订婚宴。 剧组的所有演职人员都对他俩的关系一清二楚，平时也没少借着戏调侃两人。现在更是喝嗨了，酒劲上头，起哄他俩来个交杯酒，美其名曰，用现实的美好来填补戏剧中的遗憾。 那阵仗，搞得跟闹洞房似的。 宫一航当然乐意，池默脸皮薄点儿，不过也架不住群众的呼声，半推半就地从了。 原本相处了几个月，大家多多少少心中都有些不舍。 池默喝了两杯，稍微有点儿微醺，他撑着脸看着宫一航，忽然有些感慨，兴许是受到了其他人分别的情绪，池默的眼眶也有点儿红。 宫一航夹了一块鱼到池默碗里，一抬眼，就看见池默表情有点儿不对。 “怎么了？”他眉头一皱，凑过去轻轻问。 池默扯出一丝笑来，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他将声音压得更低：“我们如果没有在一起的话，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宫一航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僵，池默尚能无障碍地提出‘万一没有在一起’这个可能性，可宫一航，似乎一点儿也不愿朝这方面想。 “不会的。”他神情严肃，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不会什么？” 宫一航转过头来，很是认真地看着他，语气也无比笃定、 “我说，我们不会错过。就算拍了这部戏不行，我也会制造下一次机会。我认定的，就一定不会放弃。” 这样的表白从宫一航的口中冒出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兴许是气氛到了，池默心里泛起了从未有过的酸涩。 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所以他只是笑着点点头，将手伸到桌子底下，偷偷拉住宫一航的手。 池默在想，别说以后，哪怕这次错过，此刻的自己，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呢？不舍是肯定的，兴许还会觉得遗憾。会后悔，后悔自己不够勇敢。 可好在他迈出了那一步，现在他们俩已经是分不开的一对儿，未来也会永远在一起。 感觉到手里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池默忽然惊觉自己甚至无法接受一丁点儿会和宫一航错过的可能性。 相比于Omega对终身标记过自己的Alpha的归属感，池默更加确定的是，那是一股莫名的感觉，从情感深处迸发出的，认定。 其实他俩的动作不算太隐蔽，至少坐在同一桌的制片人王勇和导演都看在眼里。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这点儿眼力劲还没有，那就算是白混。 王勇和导演对视一眼，眼神示意，都端着杯子站起来了。 发言代表是王勇，他看着眼前的小情侣，脸上也带上了一些姨母笑。 “一航，阿默。我俩敬你们一杯。” 这头正在悲春悯秋谈恋爱呢，突然就被制片人cue到，池默有些受宠若惊。 他赶紧放开宫一航的手，本想把酒瓶拿过来给自己添上一点儿，谁知宫一航已经抢先一步干了这活。 当着王勇和导演的面，池默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可宫一航却像是旁若无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这通操作被王勇看在眼里，心里更有数了。 稍稍一碰杯，四人一饮而尽，谁都没有急着坐下， 王勇和宫一航关系更近一点儿，虽然这部电影起点有些波折，可现在告一段落，光是看看那些素材，他就能想到电影真正上映的时候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他像是很感慨，看着宫一航和池默的目光里全是语重心长。 “别的也不说了，拍摄初期出了那样的意外，我一直想着要和阿默道个歉，但好像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那时候确实是我们的疏忽，也幸亏阿默没事儿，否则，我就真的万死难辞其咎了。” 池默没想到王勇会提这个，他有些诧异。想到当时的事儿，虽说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可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是会心有余悸。 可是……这不能怪王勇。 池默叹了一口气，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朝着王勇举了举。 “勇哥，您别这么说。大家都为《影子》付出了不少心血，事情过了就过了，别放在心上了。” 说着，他抬了抬手中的酒杯，先饮而尽。 宫一航在旁边瞧着他，眼里全是宠溺。 王勇却不敢说话，只是看着宫一航，似乎在等他发话一样。 宫一航的目光瞅了过去，温情退却，像是一潭看不清的深湖。 “哥都这么说了，事情就过了。《影子》是大家的心血，我也相信上映的时候能够大放异彩。只不过，以后如果有需要，还希望两位能够尽量帮衬。” 王勇和导演对视一眼，宫一航话中有话，他俩也不是听不明白。 不过，只要不记仇就好。老狐狸们如释重负，又热情地将杯子凑过来碰了碰。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第95章 车祸 池默有宿醉的毛病，多喝一点儿就不太行了。再加上昨晚气氛太过热络，回到酒店又被宫一航折腾了一宿，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身体和脑子就像被劈开了一样，特别难受。 相比池默的愁云惨雾，罪魁祸首宫一航就显得格外神清气爽了。 他一边承受着自家媳妇儿的肘击，一边瞻前马后地照顾着。衣服帮忙穿，牙膏帮忙挤，澡……是想帮忙洗来着，却被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只能眼巴巴地趴在浴室外面。 宫一航还有其他通告，还不急着离开。 池默没什么事儿，因此必须赶到机场搭飞机。 正因为这样，他才特别暴躁。质问宫一航吧，小朋友还特别无辜的样子。 “要不然先别走了……等我工作完，我们一起回去？”宫一航抱着他撒娇。 池默一边将东西收拾好，有些难受地动了动腰，果断拒绝了这种盛情邀请。 毕竟是要请一周假期的，不先回公司报个到，把之后的工作安排安排，池默怕经纪辉会杀了他。 更何况跟宫一航待在一起还有隐藏的风险，戏拍完了，再怎么说也要稍微避嫌一下。 万一再搞出个双人机场来，那网上不又得发疯了？！ 被拒绝的小朋友有些不乐意，千叮万嘱，又交代自己的司机和保镖把池默送到机场去，这才算放下了心。 他自己呢，打算带着阿乐打车去。 多新鲜的事儿啊，再怎么说也算个顶流，打车赶通告是怎么回事儿？！ 可宫一航不这么想，在他的心目中：他的就是池默的，池默的，也还是池默的。他不仅不想避嫌，还想把自己所有好的东西都分享给池默。只要池默愿意接受，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成就。 临别的时候，司机和保镖早在车里等着了，可屋里的宫一航抱着池默亲了又亲，再怎么也不想放手。 至于么……是不是有点儿过于粘人了？ 帮忙提着行李的阿乐顿时想点根烟，以前她还挺怕宫一航的，但自从宫一航抱得美人归之后，性情是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以前阿乐从来不敢奢望会看到的辣眼睛画面都习以为常了，可狗粮吃多了也撑得慌，累中之余，只想翻白眼。 以前阿乐还挺乐意撮合两人的，现在狗粮吃多了，只想翻白眼。好歹宫一航对外的形象还是个冰山呢，怎么现在颠覆得这么厉害。 “咳咳！” 眼看着时间有点儿来不及了，阿乐同学不得不干咳了两声，打断这对恩爱的小情侣。 池默把宫一航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整理了一下仪表，耳根子红得像是要滴血。 “我走了啊。”他瞥了一眼亦步亦趋的小朋友，耐着性子哄。 “哎！”直到这一刻宫一航才彻底接受了池默真的不会再留两天的事实。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咬牙送别。 一直送到车上，特别顺手地帮忙打开了车门。 池默一头扎进车里，关门的时候又一看自家小朋友那欲语还休的表情。 “雪球还在我妈那儿，你明天可以去看看它，我妈也想你了，一直念叨。” 池默点点头，又安抚性地揉了揉小朋友头顶的发旋儿。 “好啦。我回去查查旅游攻略，再收拾收拾行李。” 宫一航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轻轻帮他关上车门。 隔着车窗，池默还看见宫一航一直跟他挥手。 虽然也担心会被人拍到，可不得不说，这样的宫一航实在太有安全感了，完完全全戳中了池默的所有萌点。 池默摸出手机，给宫一航发了一条微信。 [默：没事儿，之后不还有一整周可以待在一起么？你好好工作。] 小朋友几乎秒回。 [the　one：嗯。想你。] 池默哭笑不得，这刚刚才分开就想了，那万一以后十天半个月见不了，可不得抓狂啊？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一分钟都离不开宫一航。 明明刚分开，现在主动发信息的不也是他么。 甜蜜地勾勾嘴角，又准备回过去，却被一通来电打断了节奏。 池默眉头一挑，划开了接通键，刚把电话凑到耳边，就听见经纪辉特别严肃地砸了一句话过来。 “你现在在哪儿呢？” 池默好久没听见经纪辉用这种语气说话了，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里冒了出来，一看路旁的标识牌，报了位置。 经纪辉也不跟他墨迹，直接切入正题。 “你身边有人跟着吗？待会儿去机场的时候注意一点儿，走VIP。” 池默心里不安的感觉更胜，瞄了一眼前排的保镖和司机。 “有，一航把保镖和司机借给我了。” 听了池默的话，经纪辉那边稍稍松了一口气：“那就先这样，你下飞机的时候跟我打个电话，我到机场接你。” 池默又“嗯”了一声。 电话还没来得及挂断，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撞了过来。 尖锐的刹车声在耳边响了起来，池默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整个人就因为强烈的冲撞而晕了过去。 …… …… 熟悉的消毒水气味萦绕在鼻尖，池默有些艰难地睁开眼，满目苍白。 依旧是熟悉的医院，熟悉的病房。三个月前就因为灯架垮塌而被砸进来了一次，现在又因此车祸再次被送了进来，连池默自己都觉得……是不是陷入了某种魔咒。 旁边的人感觉到动静，直接扑了上来。 凌厉的薄荷气一下钻入了池默的鼻腔，却让他安心了不少。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宫一航语气焦灼。 池默揉着脑袋坐了起来，他甚至弄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拧着眉头看着宫一航，过了好一阵，才在宫一航越来越焦灼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还好，就是稍微有点儿头晕……” 话音刚落，车祸的那一幕猛地钻入脑海，池默也是有点儿错愕。 “司机大哥呢？还有小周。” 小周就是宫一航给他的保镖。 现在的池默惊恐地睁大了双眼，一把抓住宫一航的袖口，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这神情狠狠刺痛了宫一航，他眼眶全红了，心里仿佛都在滴血。 为什么会答应池默让他自己去机场呢？ 为什么不坚持把池默留下来和自己一起行动呢？ 为什么才分开那么点儿时间，就又出了这种事儿呢？ 这几个问题反反复复地鞭笞着宫一航，让他喉头发紧。 “他们没事。”他梗着嗓子说：“肇事司机也抓了。” 第96章 开诚布公 宫一航原本想瞒着池默的，可无奈池默反复追问，他也只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就在池默上车后不久，阿乐才接到电话，网上曝出了池默的第二性别是Omega，紧接着，才不过短短几分钟，#池默O装A#的话题就直接冲上了微博热搜榜第一。 《影子》好不容易才拍完，现在突生变故，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宫一航原本想摆平了这件事再告诉池默，谁知道那头却出了车祸。 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宫一航的心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幸亏司机反应及时，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可如果，今天自己没有把车和人借给池默呢？ 如果，今天池默就如往常一样，是随便打个车去机场呢？ 宗林想要池默的命，他说到做到，哪怕蛰伏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却依旧没有放弃这个计划。 他甚至不仅想要池默的命，还想要池默身败名裂，两头行动，极端狠毒。 光是想到这一点，宫一航就恨不得把宗林剥皮抽筋。 听完宫一航的话，池默垂下眼睫，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淡定地打开微博，扫了一眼上面的各方言论之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实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他一直计划着要为这一天做准备，可宗林没有给他机会，在他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的时候，就突然发动了猛攻。 池默被戳中了死穴，说不心慌是不可能的，可他的情绪，却比自己预想中要稳定许多。 反而是宫一航，见池默这幅表情，心里越发没底。 他一下一下抚摸着池默的脸颊，眉头深深地皱成一团。 “宝宝……”他轻轻唤他：“你别担心，我会搞定的。” 宫一航原本就是个考虑周全，准备周全的人。 但在这一刻，他却显得比池默还要六神无主，只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不太清楚池默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阵，池默抬起头来看着他摇了摇头。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宫一航的表情却僵住了。 “这一次，我想自己来。”池默说。 “什么？” “宗林之所以会等到电影拍完再动手，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的心血白费。这件事是因我而起，就没有让你解决的道理。” 池默语气平缓，宫一航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不，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宫一航说。 池默笑了笑：“你傻啊，我说的是我装Alpha的事。就算宗林不戳破，迟早也会被人知道的。”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毕竟纸包不住火，我也没奢望能瞒一辈子，更何况……要真瞒一辈子，我和你就永远只能藏着掖着，这对你不公平。” 宫一航愣住，他呆呆地看着池默，一时间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池默也同样看着他，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我以前不愿意和你在一起，其实也是怕拖累你，毕竟我做的这些事情，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欺骗的事实已经构成。所以……我不想连累你。” 池默看着他，自顾自地说着：“不过后来，你出事儿的时候我就想通了。我知道你也想和我一起面对，就像你被舆论攻击的时候，我也想和你一起面对一样。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不清楚他们会不会理解我，原谅我，但……不该是你为我出面。” 池默是一个男人，在是一个Omega之前，他还是一个男人。 他有担当，有责任感，他也不愿意宫一航一直将他护在身后。 在池默的心目中，他与宫一航应该是并肩作战的关系，能够成为彼此的依靠。 所以这一次，他态度无比坚决。 而池默的一席话，也让宫一航也陷入了沉默。 房里的气氛有些微妙，两人不再说什么，却都清楚对方想要说什么。 心照不宣不过如此，而后，宫一航笑了起来，他尊重池默的决定，也愿意支持池默的决定，只要池默开心就好。 …… …… 池默亲自给经纪辉打了电话，他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也没指望经纪辉能够给出多大的支持，只希望经纪辉能够接受。 他原本以为经纪辉至少会为难他一下，毕竟这牵扯到的不仅仅是他个人，娱乐圈本就是个充满利益的名利场。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经纪辉竟然只是稍微沉思了一下就同意了，在挂上电话之前，还让池默放手去干。 至于其他的，他会看着处理。 池默怀疑是宫一航跟经纪辉打过招呼，因此对小朋友进行了一番严刑逼供。 可事实证明宫一航确实没做什么，这天真要变了？池默怀着忐忑的心情坐在窗台边。 他甚至故意避开了病房的设施，他希望这次与大众的谈话是平等的，而不是让人觉得他在借车祸卖惨。 宫一航就在池默的对面，充当他的摄影师，举着手机，录制着vlog。 准备就绪之后，宫一航点开了录影键。 镜头前的池默目光坚定，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打了一招呼，看起来风平浪静，可宫一航却能看出来，池默其实很忐忑。 “大家好，我是池默。” 尽管池默看着镜头，掌镜的宫一航却感觉池默在看着他。 “首先，要跟大家道个歉，我一直以来没有公开自己是Omega的事实，对于传闻我是Alpha，也一直没有做出澄清，甚至还默认这个第二性别，进行演艺活动。” “我知道，这一行为辜负了很多粉丝对我的信任，对此我再次进行真挚的道歉，对不起。” 池默说到这里，稍稍鞠了个躬，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微微垂着眼角，似乎陷入了一种纠结当中。 “其实……我一直想跟大家谈谈关于第二性别的事情，不是为了替自己辩解什么，而是单纯的，想要说说我个人的看法。” “一直以来，Omega这一性别就饱受争议，大家更多的，是将我们定义为用于繁衍生息的标志。虽说很多舆论对于Omega都呈保护的姿态，可实际上Omega更像是弱势群体。在大多数人看来，Alpha强大，充满攻击性。Beta是中坚力量，各行各业都不可或缺。在娱乐圈中，Omega也少之又少，我不禁会思考，这是为什么呢？” “在我的家庭中，同辈全是Alpha，只有我一个人，是Omega。我也曾心生埋怨，觉得老天不公平。可现在……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我开始反思，为什么？我会为自己的第二性别而感到羞耻。为什么？我要隐瞒自己的第二性别，让自己陷入莫须有的桎梏当中，承受着无穷无尽的心理压力。” “不，这是不正确的。所以我渴望跳出这个怪圈，好好地正视自己。” 第97章 舆论风暴 池默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宫一航在看着自己，那份专注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于是他继续缓缓说着。 “或许我这么说……大家会觉得我在狡辩。但我确实有想过，找个合适的时机，将自己的真实性别公之于众。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突然，所以连我自己都有些手足无措。” “可无论我有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我都应该好好面对，我也愿意接受大家对我所有议论，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最后，再跟大家说一次，对不起。” 在池默又一次深深的鞠躬之后，宫一航点击了停止键。 他看着池默坦荡的神态，心里猛地一痛。 他走过去拥他入怀，用了好大的力气，像是要将他藏进自己的身体里，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我没事啦。”感觉到宫一航情绪的池默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在这个时候，反而是他反过来安慰宫一航。 他知道小朋友现在不好受，可不得不说，把心里话说出来之后，池默如释重负，好像肩上的担子卸下了一半。而另外一半…… “希望电影不要因为我的事受到影响。”这是他最后的奢望。 说这话的时候，他才终于展露出真实的脆弱来，宫一航本就心酸不已，现在，更是疼得不知从何说起。 于是他只能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不会的，你别担心，别担心，剩下的都交给我。” 池默当然相信宫一航，他笑着点了点头。 将手机接过来，编辑之后，发送了微博。 消息一条一条地蹦进来，池默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点开去看。 说什么的都有，确实说什么的都有。 好的，坏的。鼓励的，贬低的。 就这么赤裸而直白地展露在他眼前，眼花缭乱都不足以形容。 池默有过心理准备，可心里的痛感却无比真实，无论鼓足多大的勇气，都无法忽略。 宫一航有些看不下去了，所以他直接掰过池默的脸来，凑过去深深地吻他。 吻得他上气不接下气，才又缓缓放开他。 “我说了，剩下的交给我。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别再看了。” 池默有些恍惚地看着宫一航，他在宫一航眼中看到了光，明亮而热切的光。 就那么一点光亮，就足以驱散他内心所有的阴霾。 “嗯。”他说。 …… ……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舆论风暴当中，暴风眼中央的池默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一条vlog，最终会发展成热门的社会性话题。 性别，多么敏感。 以往从没有任何一个艺人能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池默是第一个，哪怕事出有因，他也确实成为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是靶子，同时，也是标杆。 池默从未受到过如此大的风暴，或者说，是他自己，亲手将自己推向了更大的风暴，他却并不后悔。 三个小时之后，舆论到达了一个顶峰。 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下一个更高的顶峰来得如此突然。 宫一航转发了池默的Vlog，转发文案也不再是以往那种寥寥几字的风格，而是清清楚楚地写着。 [一直以来我对第二性别并不是很在乎，大众对我也有诸多猜测，我也一直没有正面回应过。现在想想，那不是不在乎，而是源于Alpha与生俱来的自尊和骄傲，让我习惯性的目空一切。可是现在，你教会了我什么是平等，什么是尊重。你有着比Alpha更强大的内心，却也因此，被大众的惯性思维剥夺了Omega的身份。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你让我无比骄傲，也让我无比钦佩。你是我心目中任何人都无法超越的高山，是任何人都无法超越的最特别的存在，是我愿意一生都去守护的珍宝。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热搜又一次炸了。 十几个词条全被刷了上去，其中被顶得最高的，是宫一航文案中的一句话。 #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宫一航的三言两语，直击靶心。也将池默承受的，却无法说出口的委屈一语道尽。 紧接着，《影子》剧组的演职人员们开始转发宫一航的微博，制片人王勇、导演、副导演、午餐肉、小夕……还有好多好多甚至只是在剧组打个杂，发个盒饭的工作人员。 特别是午餐肉和小夕，她们一直探讨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答，终于知道了池默和宫一航到底谁在上谁在下，可是，当这一天终于来临的时候，她们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磕糖，而是出言维护。 宫一航就这么坦然地公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最终，经纪辉也转发了池默的微博，作为他的经纪人，他有很大的话语权。 他甚至公开了池默隐瞒真是性别的原因，公司要求，高层施压，万般无奈。 这在娱乐圈中是大忌，足以让他丢掉饭碗。 可这一次，经纪辉却突然觉得，自己无法完全按照经纪人的思维去思考问题。 一来是因为宫一航给了他承诺，只要他愿意说出真相，不仅能保住他的地位，还能获得大批资源。 而另一方面，在经济辉的心目中，池默确实是个好孩子，是个特别优秀的艺人，是他带过所有人当中最特别的，最干净的。他一手挖掘了他，却亲手在他身上涂上污点，他想亲自帮他把这块不该属于他的污点擦下来，他不想毁了这份干净。 而另一方面，宫一航深谙娱乐圈的法则，也知道在什么时机做出正确的反应。 池默做得已经够好了，剩下的便由他来。 整整十几个小时的混战，舆论渐渐被扭转。 哪怕最终不能从根源上解决根深蒂固的问题，可池默揭开了所有人都不敢触碰的领域，话题度一路飙升，连带着《影子》也再次被提及，风头一时无两。 这一出，就像是一把尖刀插入了每个人的心脏。 有人幡然醒悟，有人避而不谈，有人恶语相向。 在这狂风暴雨当中，宫一航只是紧紧地抱着疲惫不堪的池默，柔声安慰着，希望他暂时脱离网络，好好地睡上一觉。 第98章 最终章一见钟情 时间，足以淡化一切。 和宫一航双双携手出现在《影子》首映式的时候，面对一片狂轰滥炸的闪光灯，池默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里这里！两位看这边！” 听见记者的招呼，宫一航揽住了池默的腰，十分自然地帮他调整了一下位置，池默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宫一航低垂着眼眸，虽然不说话，可那微微弯起的眼角也写满了爱意。池默放送了不少，与他相视而笑。 池默从来没有想过在经历了这样的冲击之后，自己还能继续留在娱乐圈中，更没有想到，正因为开诚布公地言论，虽然引起了整个社会的舆论高潮，可经此一役，反而因祸得福。《影子》不仅如期上映了，还未播先火，而他和宫一航，也成为了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娱乐圈顶流的爱情向来引人注目，池默早就有心理准备，可内心难免还是有些恍然。 他一步一步地走着，看着场边疯狂的粉丝，看着那一条条CP手幅和应援牌，听着她们声嘶力竭地叫着自己和宫一航的名字，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酸涩，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以前都没敢想和宫一航公开，结果宫一航倒好，浑水摸鱼，把所有爆炸性的消息一次性都给丢了出去。 不得不说，这是个十分冒险的做法，却也是个一劳永逸的做法。 当下就是最好的例子，随着时间的推移，重点似乎也在慢慢跑偏。 池默想起自己有一次出于好奇跑到他和宫一航的CP超话里去看了一眼，好家伙，主持人竟然是午餐肉，当时就把他给看愣了。 现在娱乐圈女明星磕CP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不仅一点儿不避嫌，还直接用上了大号。 她时不时就在超话里发表自己的小作文，仿佛是池默和宫一航的爱情见证人，再看评论，全是一片磕死我了磕死我了，仿佛池默掀起的性别讨论狂潮已经过去，现在大家更关注的，是他和宫一航的恋爱路程。 看到这一幕的池默也是真的沉默了，他思考了一会儿人生，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承受，于是拉着宫一航，跟他讲了自己在超话里的所见所闻。 原指望宫一航能跟自己一样咋舌，谁知宫一航倒好，像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般兴致勃勃。在看到了大量同人产出之后更是喜笑颜开，当即就要去关注一波，吓得一旁的池默手忙脚乱地阻拦。 被勒令不准亲自下场的宫一航小朋友瘪了瘪嘴，池默以为他消停了，谁知道紧接着，宫一航竟然破天荒地注册了小号，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同人产出中徜徉。还有好几次误切了大号手滑点了赞，自此开始，两人开辟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谁说正主恋爱不能大大方方来着？谁说正主下场神秘感就少了来着？ 池默觉得，‘规矩’这词儿压根就与宫一航无关。 也正是因为宫一航的不拘一格，自己也受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从哪些莫须有的桎梏当中跳脱出来。 久别的剧组同事再次见面，依旧是熟悉的模样，依旧都带着善意的目光。 “阿默啊，你变了不少。”制片人王勇看着池默，有些百感交集。 池默愣了一下，而后又听见他说：“不过，这样挺好的，千万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委屈了自己。” 于是池默笑起来，将宫一航的手拉得更紧。 他们站在一起，坦然地接受着众人目光的洗礼。在灯熄灭之后，又并排坐在影厅的第一排正中央，看着大荧幕上的匪徒和小警察，恍如隔世。 在小警察的子弹击中匪徒的心脏之时，池默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尽管拍摄的时候他看过画面，但现在配上剪辑和音乐，又是另外一种冲击。 几乎就是一瞬间，他拉紧了宫一航纤长的手指，而宫一航回应他的，是更加用力地用大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再轻轻凑到嘴边亲一口，安抚了他所有的不安。 灯光重新伴随着掌声亮起，池默和宫一航站起来，对着观众席，深深地鞠躬。 …… …… “所以说，两位当初是谁追的谁呢？” 又过了好几个月，池默和宫一航坐在某情感访谈节目的演播室大厅里面，面对着这么直接的问题，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干巴巴地咳嗽了一声，本想着委婉一点，却听见宫一航直截了当地回答了。 “我追的他，喜欢了两年，想方设法制造机会，好不容易才追到。” 池默：“……” 对于这样的答案，主持人也有些惊讶，台下的观众更是一片哗然。 宫一航却像是特别得意似地抬了抬下巴：“不过默哥挺难追的，刚开始的时候，好像也不太喜欢我，所以我就在想，我要更努力才行。” 池默耳根子都红透了，对于这样毫不掩饰地直球，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哪有……” “咳咳……”被喂了一嘴狗粮的主持人看了一眼台本：“那么在那时候，一航就知道池默是Omega了吗？他吸引你的点是什么呢？信息素的气味？” 池默瞥了宫一航一眼，他想起那个让人面红耳赤的化妆间，他第一次发热期到来，请求同样处于易感期的宫一航标记了自己。 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吸引了宫一航…… 要是他来回答，那一定是……先临时标记过，所以宫一航想要对他负责。 毕竟嘛，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哪里吸引了宫一航，于是他认真地看着宫一航，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池默在心里做过设想，他以为宫一航会直接暴露他俩第一次临时标记，却意外地看见宫一航抿了抿唇，目光里全是温柔。 “他所有的地方都吸引我。” 太官方了！池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可他还没来得及想更多，宫一航又再一次开了口，语气里是不容忽视的认真。 “默哥以前跟我说，他脾气不好，其实不是这样的。可能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无论处于什么时候，无论面对任何事情，都会先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替别人思考，给予别人最大的温柔。” “所以，他的第二性别是什么真的不太重要。” “因为我有想过，如果他是个Alpha，或者是Beta，我也还是会喜欢他，还是会追求他。我没有办法想象，如果不是他，我和别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 池默愣住了。 或许不只是池默，主持人，原本还在起哄的观众，在这一刻全都哑然。 “空”的一声，池默的心脏停拍。他对上宫一航虔诚无比的视线，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在迅速模糊。 只有眼前的小朋友是鲜活的，他眼中还有莹莹的微光，就像是夏夜里闪烁的星星。 “那……池默呢？” 过了良久，主持人才从震惊中抽离，他不得不依照台本，提出下一个问题。 池默的思绪被拉回了一些，他极快地看了下面期待的观众一样，原本到了嘴边的话绕了个圈，忽然有了新的答案。 “见色起意。”他笑着回答。 这却不是谎话，而是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爱情到来的时候，作为Omega的本能已经首先帮他做出了判断。 初次发热期，后台，那么那么多的人，他避开了所有，却在化妆间里面，对刚下舞台的宫一航心生歹念，出言诱惑。 池默看向宫一航，决定将这个保守了很久的秘密告诉他。 “我对他，是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