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切白NPC盯上后》作者:明尔南也 文案: 沈秋白穿到了仙侠类恋爱攻略游戏《大女主的逆袭仙路》中,成了游戏中同名女配。 一个天资卓越,却非得跟自己师侄抢男人,在每条男主线上都要跟女主当情敌,最后修为尽废,化为齑粉的炮灰女配。 沈秋白:就......挺突然?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她成功绑定游戏系统,成为前期弱鸡女主的“监护人”,每救女主一次就多一件复活甲。 沈秋白:后来的我有n条命。 * 沈秋白可以看到众人对她的好感度面板,她勤勤恳恳地刷着主角团的好感。 后来她发现好感面板里混进去了一个黑色头像,沈秋白形象地称之为小黑。 又不是主角团的人,沈秋白也就懒得管他了。 后来再次看到的时候...... 沈秋白:好家伙!小黑,你怎么好感度都满了?我对你做了什么? * 为了找出暗恋她的小黑同学,沈秋白排除众人,最终找到个符合条件的单身狗,可是——沈秋白看了眼身边的人。 一张美人面,却是个黑心肠,毒舌又嚣张,而且还想要她的命! 沈秋白暗自断定:不可能是这货。 而身边的人注意到了她打量的目光,面容仍旧高冷孤寂,嘴角却微微翘起:就这么喜欢我?每天都要盯上一会儿。 有种错觉叫——她喜欢我。 内心空虚、随时黑化的傲娇忠犬男主×热爱生活、享受生活的大猪蹄子女主 1. 1v1he 2.男主性格复杂有点病娇初期还有点精神病,女主是个大猪蹄子钢铁直女,吐槽技能值满 3.偏向治愈救赎文 4. 女主与原女主没有利益冲突,属于共赢 一句话简介:精品复活甲,用过都说好 立意:充实精神世界,丰富精神生活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女配 系统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秋白,垣越 ┃ 配角: ┃ 其它:无 第1章 穿越后正在御剑飞行会怎样…… 夜幕悄无声息的降临这个城市,盏盏路灯在夜色中亮起,昏黄的光晕下团团雪花在风中打着卷落下。 沈秋白拿着一把大黑伞,往温暖的围巾里又缩了缩,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只露出双眼睛看路。 到了小区门口后,沈秋白闪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采购了接下来几天的口粮后,麻溜地往自己的单元楼走。 身后是几个不畏天寒地冻也坚守八卦岗位的中年阿姨,仍旧是对她给予了并不正面的评价。 毫不出乎意料的又是些什么:低收入工作,还天天穿大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可能是想勾引接孩子的家长之类的话。 沈秋白不甚在意地哈出一口白气,心里自黑地想着:就凭她这每天服务大妈,贡献娱乐资讯的无私奉献精神,社区也该给她颁发一个优秀业主的锦旗啊。 到了家,沈秋白将带着寒气的大衣换下,又去厨房煮了碗面,登录电脑并且打开了最近在玩儿的仙侠类恋爱攻略游戏。 当这美好的一切准备就绪,沈秋白正打算好好享受这一个愉快的夜晚时。 电话响了。 看到来信人提示的徐律师后,沈秋白叹口气,颇为无奈的接通了电话,她另一只手却没有闲着,熟练地操作着鼠标玩着游戏。 手机里传来严肃的男声:“喂,请问是沈秋白沈女士吗?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来打扰你,但我还是必须确认一下,以免出什么问题。” “嗯,好的,您请说。” “简保军先生,也就是沈女士您的外祖父,他留给您的那三点三亿遗产,您真的要尽数交给福利机构吗?恕我直言,这虽然是一件对于社会十分有益的事情,但是与您自身而言并没有任何利益,尤其在您选择匿名捐款的情况下。” 事实上这是徐律师第六次跟沈秋白确认这件事,这段话沈秋白都能背下来了。 她照旧答应了几声,然后视线凝聚在电脑上,看到游戏中与她同名的女配最终灰飞烟灭,死得轰轰烈烈,不由感叹了一句:“秋白女士总算是作死成功了,真是可喜可贺。” 而电话对面一脸严肃的律师界大佬:“……您在说什么?是觉得捐款条例还是有一些问题吗?我们可以见面再仔细聊聊。” “抱歉,我刚才说的并不是这件事。徐先生,合同没有任何的问题,也不必再私下帮我联系心理医生了,虽然我很感激您的关心,但是我必须表示我头脑尚且清醒,心智也比较健康。” “那好吧,祝您有个愉快的假期。”徐律师纵横律师界这么多年,见惯了有人挖空心思也要多捞点家产,这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放着好好的财富不要,非得捐出去的。 这难道就是有钱人的普度众生的愿望?长知识了。 其实徐律师完全抬举沈秋白了,她这么做不过是顺着外公的意愿罢了。 结束了通话后,沈秋白嗦了口面,熟练地打开互动游戏的评论区,果不其然清一色的在说沈秋白死得好死得妙,还有一部分玩家表示少了沈秋白这个反相助攻,以后的发展总感觉平淡了些。 沈秋白在玩儿的这款游戏名叫《大女主的逆袭仙路》,作者是吃火锅的毛肚君,是个让人很有食欲的名字。 游戏背景是修仙世界,女主凌霄儿本是神女转世,但前期资质平庸,性格又是柔弱善良的小白花角色,前期几乎是理所当然地被各路恶毒女配算计。 而《大女主的逆袭之路》既然作为一个乙女向游戏,男主定然是逃不过帅气多金深情的设定,分为三条男主线,每一条线都是独立内容,让广大玩家欲罢不能。 沈秋白作为乙女游戏的第一恶毒女配,那是必须有排面,后期和女主彻底结下梁子后,疯了一样的报复女主凌霄儿,玩家选择哪条线,她就蹦那条线上去当恶毒情敌,而且将毕生所学投入到搞死女主的大业中去。 而这款游戏的变态之处在于,没有原地复活的选项,每次女主被沈秋白搞死,那就是真的Game over。 玩家代表一:这都什么玩意儿能不能早点消失?? 玩家代表二:怎么哪儿都有她,这都搞死我第三回 了,我还没有和司黎牵手成功呢。 玩家代表三:一个靓女留下了芬芳。 总结一句就是:这姑娘拉得一手好仇恨。 因为同名的缘故,沈秋白对于这一个角色则有更多的剖析。 天之骄女,原本一心修炼,行为是偏激了些,但也不算十足的恶人,前期虽然看不起女主但也没有真的对她做过什么,后来受女主间接影响,害她通身修为被废,沈秋白会恨上女主,是人之常情。 但是为了快速恢复实力,坠入邪道,连屠三城以妇孺孩童的血肉灵气来修炼,这就让人有些发指了。 沈秋白在评论区敲了几个字:虽然觉得她这遭遇是很惨,但是为了修炼杀了这么多人,最终到这个结局是死不足惜,只不过她死了感情线要怎么推动?不会又冒出来一个女配吧? 她的评论被迅速顶了上去,对于玩家们来说,死个恶毒女配都不算是什么事,她们只关心以后的剧情怎么发展。 玩家似水年华:不是吧不是吧!能不带恶毒女配玩了吗!我不想再重刷了! 玩家明尔:致楼上,我觉得按照作者大大的尿性,恶毒女配没了一个还能有一堆。 刷了会儿评论,沈秋白起身去泡了杯咖啡,待她回来时,却发觉游戏画面已经成了白屏,萤白的光幕让人头晕目眩。 随后那光线骤然一强,沈秋白本能地挡住眼睛,她只觉得脑海中电音杂乱,让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 绵延不断的林海之上,云气缥缈,凌厉的剑气拨开眼前的云雾,几个飘逸似仙的身影在云海之间御剑而行。 沈秋白神识刚刚清醒,就感受到冰凉的气息一直在往她脸上扑,眼前是白茫茫的云海,在她前方还有几人,皆是身着长衫古装,脚下各自踏着一柄光华四溢的长剑。 沈秋白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脚下也有一柄剑,不仅有剑,还有千里林海。 等等,林海? 就是这一愣,脚下的长剑微颤一下,失去了控制,径直带着沈秋白掉了下去,还留下了一道凄惨的叫声:“要命!” 听到这惨叫,前方原本飞的好好的几位仙人都停了下来,回头看了过来。 其中一个年长者愣住了:“小师妹呢?” 另外一个长相娇美的女子也是一脸不敢相信,她指着下头的林海,怀疑道:“她……掉下去了?” 那个天资甚高的小师妹,居然没能控制住御剑,掉下去了! 而此时还处在自由落体运动中的沈秋白根本来不及想这是梦还是现实,只能本能地蜷缩着身体,试图减轻冲击力。 就在她快要接近林海时,一个像是猫猫头的白色生物在她即将掉落的地方撑开庞大的身体,刚好将沈秋白接住。 只不过被沈秋白这么大个人从高空砸下来,猫猫头也承担了巨大的冲击力,缓慢的瘪了下去,像是个漏了气的气球,逐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沈秋白从刚才的眩晕中恢复过来,浑身除了头还有点昏以外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目瞪口呆:“卧槽,这什么体质啊,我成仙啦?这么抗摔。” 沈秋白看向那个被她当垫背的可怜生物。 原以为会看到惨烈的场面,结果沈秋白发现那只生物像是漏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并没有她想象的惨烈状况,沈秋白狠狠松了口气。 她凑近了猫猫头,发现周围有一种萤绿色的光点汇聚到一起,缓慢地覆盖在猫猫头的身上,猫猫头干瘪的身体又渐渐饱满了起来,又逐渐恢复了生气。 自刚才开始,沈秋白所见到的一切都太神奇了,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比如说刚才的御剑飞行,还有从未见过的猫猫头,以及这种像是萤火虫的小光点。 难道是在做梦?可要是梦的话,会不会太真实了? “我……要……” 断断续续的声音,是从猫猫头那里发出来的。比起刚开始的奄奄一息,它现在显然要精神得多了,那些光点的功效还真是神奇。 沈秋白被它突兀的人类声音吓了一跳,但又想想从刚才到现在似乎也没见到什么事是正常的,抱着见多不怪的心情,她凑近了点儿去听它在说些什么。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慢慢说,我听着呢。” 猫猫头还泛着眩晕,声音凄凄惨惨:“臭女人,我一定要宰了你!原地自裁谢罪吧死女人!” “啊这,抱歉这个要求有点难度啊,要不等以后我自然死亡的时候支会您一声,来瞧个热闹缓和心情?”沈秋白尴尬地笑笑,试图将周围的绿色光点都堆到猫猫头身上去。 在光点滋润下,逐渐变得圆润的猫猫头缓过了力气,它被沈秋白怄的不行,有些口齿不清地道:“杀了你……” 第2章 不负众望的穿成了炮灰女配…… 沈秋白没再听猫猫头放狠话,她在周围走了一圈,发现这是个迷林,她一个初来乍到的人想要出去简直是难上加难。 想通了这一点后,沈秋白回到原地坐着,试图理清现在的情况。 如果排除做梦的情况,她这是遇到传说中的穿越了,而且看样子这里还是个仙侠世界,修仙大能掐架能毁天灭地的那种。 沈秋白:我一点都不慌。 沈秋白坚信只要她勤勤恳恳做事,老老实实做人,噩运是不会降临她身上的。 沈秋白:flag已立jpg. 那柄带着她掉下来的长剑就落在她旁边,沈秋白试着踩上去,但始终没有办法像之前一样飞起来。她能够感觉到身体里蕴藏一种力量,但却找不到法子拿出来用。 就当沈秋白摆弄那剑的时候,从远处嗖的飞来几个飘逸的身影,正是方才飞她前头的同行者。共有五人,三男两女,男子中显然有一人看起来年岁要大一些。 其中一名娇媚张扬的女子,刚刚到了沈秋白面前,声音就扬了过来。 “秋白师妹,难不成被关了十年禁闭,连御剑飞行都给忘了?害得我们师兄妹几人还要花费时间来寻你。” 见女子说得阴阳怪气,她身边的年长男子低声呵斥了一声:“梓青!都是一门师姐妹,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吵的!” 沈秋白也不知道他们谁是谁,只暗自观察这几个来人,没有轻易回话。 只不过,她现在还是叫秋白?按照上辈子看那么多小说电影的经验,她不是属于魂穿吗,怎么还是叫这个名字,难不成这么小的概率都被她给撞上了? “怎么哑巴了?平时不是牙尖嘴利的很吗?怕是出了糗事就硬气不起来了吧。言尤师姐,你觉得呢?” 娇蛮女子看向五人中的另一个女子,那是一个身着白色仙裙,面容温婉的女子,她先是看了看很是狼狈的沈秋白,眼中的揶揄若不是仔细看根本就注意不到。 “梓青师妹,这回我也不能站在你这头了,秋白师妹这般骄傲不凡的人被掌门师兄关了十年禁闭无法修炼,本就够难过了。我们御剑宗以剑术称著,而秋白师妹连御剑术都生疏了,她心里才是最伤心的,你怎么可以用这件事来伤她的心呢!” 啊,好大一朵白莲在迎风摇曳呢。 等等,不太对劲儿。 沈秋白皱起眉,这女人叫什么言尤来着?这名字听着还有些耳熟,还有御剑宗这个名字。沈秋白越想脸色就越白。 秋白,言尤,御剑宗。 这些都是《大女主的逆袭之路》里面的人物和宗门名称啊! 而她现在穿成的这个秋白,不会那么巧,就是那个死得轰轰烈烈的沈秋白吧?! 于是,来接沈秋白回宗门的五人,看着眼前的小师妹突然面色一白,华丽丽地仰面倒地,以完美的姿态昏过去了。 沈秋白:拜托,我真的只想做个老老实实的普通人。 见沈秋白晕过去了,来接人的五人面面相觑。 震惊!那个年岁尚小但修为不凡,体质向来吊打旁人的绝天崖主人居然就这么昏倒了?! 为首的年长男子忙上前探了探沈秋白的灵息,然后松了口气:“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因为在禁闭崖无法修炼,秋白师妹体内的灵息无处疏散,这下子出来了,秋白师妹一时间受不住。” 要多强的修为才会到强健的身体都无法承受的地步?其余几人神色各有变化,那娇蛮的女子撇了撇嘴,语气酸溜溜的:“修为高又如何?体质却修炼不到家,真是娇气。” 年长男子眉头一皱,语气威严:“都别说了,先带师妹回去。言尤、梓青师妹,你们都是女子,要方便些,就带着秋白师妹一起吧。” 卫言尤微笑着应下,而谢梓青见卫言尤都没有意见,这才勉强答应了。 * 御剑宗有三大主峰,其中最高峰名为绝天崖,正是沈秋白的住处,几人将昏迷状态的沈秋白安置好后,便去向掌门复命了。 而他们以为晕倒的沈秋白,此时正在自己的神识空间中,与一个突然蹦出来的系统打交道。 沈秋白掐着人中,听完了那个自称系统,并且强行卖萌的东西的发言后,总结道:“所以说,我是真的穿成了《大女主的逆袭之路》里面的沈秋白,然后我的任务就是拯救女主?” 系统:“任务要求完全可以这样解读,为宿主的机智点赞啦咪啾~” “咪啾你个头啊,那可是沈秋白啊!沈秋白最后死得有多惨你会不知道?她修为尽废根本就是主线正常走向啊!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我还救女主,靠嘴炮吗!” 系统也觉得这并不是一个讲理的交易,可是它也不是一个讲理的系统,强行卖萌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宿主不要太激动啦咪啾~如果宿主不配合任务,将会启动抹杀机制哦咪啾。” “呵。”沈秋白笑了,“我这辈子没被亏待过,死也不憋屈,据说修仙世界有一种东西叫做元神自爆的东西,可以和别人同归于尽,我想女主她应该不耐爆吧?” 沈秋白说归这样说,但怎么可能真的乐意去死,不管以前过得有多潇洒,到头来死的这么便宜,她都会觉得憋屈。这一番话不过是在讨价还价罢了。 系统:“嘤嘤嘤,难搞哦咪啾……本系统突然想起其实任务都是有奖励的哦,每救女主一次,宿主将获得一件复活甲,无条件复活生命哦咪啾,还有功德值奖励,绝对物超所值。” 不管怎么看这奖励都是刚刚想出来的吧。 沈秋白微笑:“早这样搞不就完事了,像我这么乐于助人这么可能不帮帮忙呢?” 那边系统久久没有出声,只发出了机器运转的声音,就在沈秋白以为它没话说了的时候,她脑海中突然出现几行加粗的红字,伴随着剧烈的震感,怼得沈秋白脑门疼。 【女主凌霄儿处于低血状态,请立刻救援!请宿主立刻前往救援!】 第3章 成功解救女主,奖励拿到手…… 【女主凌霄儿处于低血状态,请立刻救援!】 御剑宗作为屹立近万年的修仙界第一宗派,被称为广墟之境,就是因为占地之广难以估计。 而要在这么大的范围里找到女主,那比大海捞针还要有难度。等成功找到女主的时候,估计人都死了好几回了。 沈秋白:“系统,有什么办法找到女主?她挂的也太突然了吧!” 【检测到宿主遇到任务提示!宿主可于空间商场用功德值进行兑换千里灵魂感应器,以此完成任务哦!宿主加油咪啾!】 沈秋白的神识中立刻出现了一个类似商场货架的东西,偌大一个架子,上面的商品琳琅满目。 千里灵魂感应器永久版,售价666点功德值,千里灵魂感应器一次性使用版本,售价只要十点功德值。 此外居然还有火锅、烤肉、蛋糕自助餐招待券,价格五十到一百不等。 沈秋白觉得除开那两个感应器,其他的食物零嘴不会都是用来诱惑她犯罪的吧? 沈秋白再瞅了瞅自己的功德余额点:10。 靠,何其贫穷,扶老奶奶过马路也不止这点功德值! 【系统提示:永久版性比价更高哦!此外空间商场的食物绝对物美价廉,品质可以保障,欢迎宿主光临惠顾~】 沈秋白:“我怎么觉得你在觊觎我的功德值?麻烦请收回你的奸商嘴脸谢谢。” 迫于贫穷,沈秋白买了个一次性版感应器,本来就不多的功德值余额瞬间就清零了。 【系统提示:您购买了千里灵魂感应器一次性版本,现开启体验~】 一簇白色火焰在沈秋白眼前出现,只不过现在火焰微弱,显然是处于生命垂危的状态。 沈秋白向火焰探出手,下一刻周边场景瞬间变幻,她处于隐身状态到了一间木质小屋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正躺在床上,如玉小脸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显然是中毒了。 因为幼师的职业病,沈秋白习惯性地探了探小女孩儿额头的温度,却被梦魇中的少女白净的手给拉住了:“娘亲……爹爹,霄儿肚子好疼。” 沈秋白叹了口气,对系统道:“所以说我要怎么救她?她这也不是什么突发恶疾。” 【系统提示:遭人投毒,毒性不猛,尚且有救。】 沈秋白在系统的指引下,尝试将体内的灵气渡入少女体内,将毒性给排出来,少女的神情才恢复正常,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待她好转后,沈秋白看着那个呼吸平缓的小女孩,表情很复杂地问系统:“这是女主?年纪是不是小了一点?” 【系统检测时间线正常,女主十五岁,即将触发主线剧情。】 与同龄人相比,凌霄儿太过于瘦弱了。 但是沈秋白想了想她的身世,也就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了,凌霄儿是被收养的,养父待她还算不错,后来养父死后,养母百般虐待她,在这样环境长大的孩子身上能有几两肉。 就在沈秋白正腹诽时,门外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一个眼角出有心形胎记的的少女探出头来看了躺在床上的凌霄儿,满意的勾起了嘴角。 看到少女眼角处的心形胎记,沈秋白知道这人是谁了。 白纪薇,是恶毒女配阵营的二号人物,仗着与女主凌霄儿同期拜入宗门,彼此相熟的有利条件,以及擅长伪装的天然优势,不知道搞死过女主多少回。 看她的年纪现在不过才十六七岁,这么小就有了下毒害人的心思,不亏是我等恶毒女配的楷模之一啊! 【系统提示:亲,咱们要自持身份哦咪啾,你不是恶毒女配,是天选之子呀咪啾。】 沈秋白已经放弃吐槽系统强行卖萌的口头禅了,她趁着自己处于隐身状态,坐在屋中另一张床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白纪薇的操作。 白纪薇先是看清了门外的状况,见没人注意到她,这才放心的走进屋里,看着颇为谨慎。她走到床边,探出手指在凌霄儿鼻下,似乎觉得不太对劲儿,又拿了根羽毛出来。 结果羽毛还没有凑近,凌霄儿的双眼先睁开了,直直地看着她,把白纪薇吓得生生退了几步。 凌霄儿还有些不太舒服,她艰难地坐起来靠在床头,很是好奇地看着白纪薇:“纪薇师姐,你怎么了,是被吓我吓着了?” 白纪薇方才是被凌霄儿吓得心悸,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这是人是鬼。 卖药的把东西交给她时可是说了,就是成人也能毒死,更不要说是一个长期营养不良的女孩了。这药要可是她亲眼看着凌霄儿喝下去的,所以这要么是诈尸,要么是鬼怪! 她白着张脸:“你、你是何方妖孽,敢到我们御剑宗作怪!知道这是哪儿吗?这可是天下第一修仙门派,速速离去还可以饶你不死!” 凌霄儿:?? 师姐是得了失心疯吗?好可怜哦。 沈秋白看到凌霄儿那张写满问号的小脸就想笑,这画面也太滑稽了吧! 白纪薇现在也就十多岁,空有拉高踩低突出自己的心思,却还没有后来的手段和心智,对于修仙世界的人来说,世界上有鬼怪仙魔是常识,所以她才瞬间想差了。 凌霄儿身体还有些不舒服,她捂着脑袋:“纪薇师姐我有点困,想睡觉了。” 白纪薇慢慢从惊慌失措中反应过来,意识到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她立刻做出了判断,连忙快步走到凌霄儿面前,关心又焦急的看着她。 “霄儿,怎么脸色这么差?真是对不住,虽然我只是记起教导妖异录的师兄说过,有妖邪喜欢扮做熟人来害人,但是终究是师姐我做事不妥当,还望师妹原谅我啊。” 沈秋白翻了个白眼,这什么破理由,果然小女配段位还没有长大后那么高端啊,一听就是胡扯的,谁会毫不怀疑啊。 “原来是这样,纪薇师姐果然博学多闻,霄儿一定会好好向师姐学习的!谢谢师姐告知霄儿,我之前都不知道呢。” 沈秋白一口老血噎在喉咙里。 居然真的可以毫不怀疑! 【系统提示:成功拯救女主一次,宿主获得一件复活甲奖励,宿主获得二十点功德值奖励。恭喜宿主,再接再厉咪啾~】 所幸还有任务奖励可以宽慰她,她现在也是有复活甲保护的人了。 多苟一苟,咱还是有希望与世长存的嘛。 沈秋白看着空间里新增加的功德值,心情颇为不错。 第4章 恶毒女配的逼格与烦恼 在凌霄儿与白纪薇那事过去后,沈秋白暗中观察了白纪薇几天,发现她可能是对凌霄儿死里逃生有些忌惮,好几天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沈秋白也趁着这几天了解了现在的情况。 那一天卫言尤等人其实是奉掌门之命去禁闭崖接她的。 御剑宗有一个不成文的惯例,长老中实力第一的可以就任掌门继承人。十年前沈秋白想要争夺掌门继承人之位,不惜偷学秘术来增进实力,被揭穿后毫无悔改之意,御剑宗掌门迫于压力罚她在禁闭崖思过,一下就是十年。 对这些修仙人来说,十年的时间恐怕也就算是三四天的时间,可对于凡人来说就是小半人生,沈秋白感到唏嘘不已。 原本她回到绝天崖后,是该先到掌门那儿认错表示悔改之意的,但是因为沈秋白昏倒的事,掌门格外开恩,允许她修养几日再去认罪复命。 而这几天沈秋白开启了魔鬼训练模式,就是为了更灵活的使用修为,以免被人怀疑,要知道原身沉迷修炼,实力那是杠杠的。 首先要做的,就是克服恐高和不能灵活运用修为的问题。 绝天崖半点没辜负这个名字,是御剑宗第一高峰,站在山峰边缘处,随时都有可能被山风与云气给带走。 所谓飘飘欲仙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因为峰主被关禁闭的缘故,这些年来在原身的死对头、聚灵峰峰主卫言尤的有意拉拢引导下,绝天崖的仙仆都跑光了。 原身也没有亲传弟子,剩下一些依旧愿意留下的内门弟子,都在三峰座下的弟子居里,偌大一个绝天殿里,没有半点人气。 在这样的情况下,沈秋白可以放心大胆的在上头练胆子试仙术,再奇怪的举止也不会被人看见。 人会恐高,究其原因就是恐惧死亡。 沈秋白硬是给自己洗了脑:要是没办法克服恐高,以后怎么和人PK,要是连飞都不敢飞,那岂不是逃跑都跑不远,会死的更惨。再说我是有复活甲的人,不怕不怕。 在一遍遍的洗脑下,沈秋白终于可以站在边缘往下望了,虽然脸是苍白了点,但好歹腿不会抖了。 而灵力方面反倒要简单一点,系统说了她现在还不能自如的掌握修为,是因为身体与灵魂还没有完全契合,等时间长了会自然而然的把握灵力的。 在五天后的某个清晨,沈秋白正白着脸站在绝天崖边上那块突出的石块上,打算开始今日份的洗脑练胆活动时,一只泛着紫色光亮的蝴蝶自茫茫的云海中,由下而上的穿破层层云气,来到沈秋白面前。 普通的蝴蝶连御剑宗都飞不上来,更不要说是第一峰绝天崖了,这只蝴蝶是灵力所化,专为传音所用。 蝴蝶围着沈秋白绕了一圈,发出了雄浑有力的声音,反差太大,差点把沈秋白给震下山去:“秋白师妹,按宗门规矩,你还得来掌门殿复命,虽然我没觉得有多要紧,但以免言尤师妹她们心里不满,还是来一趟吧。师兄启悟留信。” 蝴蝶传完话后就化作几点紫色光点,消失在云气中了,留下沈秋白捂着耳朵蹲在石头上思考这事。 虽然游戏是站在女主视角,没有透露关于沈秋白复命是什么情景,但凭借对几个人物的性格把握,沈秋白完全可以猜得到是什么画面。 大概就是:卫言尤与谢梓青一个劲儿的对沈秋白冷嘲热讽,沈秋白端着高冷的架子冷言冷语地回击,而掌门张启悟夹在中间擦着冷汗劝架。 这次要去谢罪复命,一定得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率先堵住他们的嘴才行。 【您收到了一份来自系统的彩虹屁请注意查收:宿主好帅好有志气,那我们先御剑飞行下去吧咪啾。】 御剑飞行……沈秋白深吸一口气。 * 御剑宗位于大陆中部的仙山上,本身地势已经很高了,然则仙山之上再起三峰,相互并肩。 其中最高峰名为绝天崖,虽然峰顶没有其他二峰地势宽广,但胜在高入云海,灵气天成,据说可直通天界,云海之间藏有巍巍天河,是御剑宗历来剑修长老的居所。 三峰座下,正中的雄伟宫殿是御剑宗历代以来的掌门居所,此时聚灵峰长老卫言尤以及九玄峰长老徐章裕分别坐在厅堂两侧,正中高座上的是现任掌门张启悟。 厅堂外还有块广场,两列弟子站的笔直。 时辰一长,厅堂里的修仙大能们还耐得住无聊,但外头的低阶弟子们就开始浮躁起来了,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起来。 “咱们这阵势是在等什么人啊?我的腰都开始发酸了。” “酸也得忍着。长老与掌门在等的这人,可是和我们聚灵峰卫长老不对付的。要是在这儿丢了聚灵峰的脸,你也不用回弟子居了,直接收拾东西走人吧。” “这么严重啊,不酸了不酸了。这人是谁啊,卫长老这般和善的人竟然也有不对付的人,看来这也不是个什么好人。” “那可不是,为人冷酷残忍,稍有不如意就大打出手,咱们聚灵峰的弟子可没少遭殃。” “为什么是我们聚灵峰的人遭殃,这人什么来头啊,我们峰主也奈何不了她吗?” “唉,因为那也是位长老,还是剑仙一脉的,不好招惹。” “铮——” 弟子们的细碎的谈话声被一阵破风而来的剑鸣声打断,那声音来得又急又猛,且是自天上而来,清越的声音生生劈开万层云雾。 伴随剑鸣声一同而至的,是一名身着青衫的妙龄女子,在狂风之中她衣袂翻飞,发丝飞扬,脚尖踏着的青光长剑如同流矢自天际而来,眨眼间就已经到了众人眼前了。 即使狂风随行,但女子神情镇定自若,从万丈高崖瞬间御剑而下也丝毫不伤她的风姿,反添傲然绝伦之感。 众弟子:“好一个绝世高人!超凡脱俗,秋白长老虽然是性情高傲、感情淡薄,但不愧是有剑仙之名的修仙者啊!” 沈·世外高人·秋白:就……就有点晕剑。 沈秋白头有些发昏,闭上眼缓了会儿才缓过来,用意念让佩剑飞入剑鞘中。然后在众弟子的注视下进入厅堂。 而众弟子看到的:沈秋白闭目静待,然后扬高下颚,神情高傲不羁,傲然收剑,大步进入厅堂。 众弟子:“不愧是我们御剑宗的剑仙一脉,真乃仙人!” 沈秋白:?? 请不要盲目崇拜! 这就证明了光环与滤镜的强大功效,就算沈秋白现在头晕目眩,别人看到她也只看得到光华霁月,孤高自持。 大堂上,聚灵峰二长老梓青见到沈秋白进来,原本的平心静气瞬间没了,刚想要说话,但干脆的一声清响,让她目瞪口呆。 沈秋白走到掌门张启悟面前,直直的跪了下去,强忍着泪水,面色悲戚地看向他和卫言尤等人:“掌门师兄,秋白后悔了,秋白知错了,请各位师兄姐原谅秋白,我再也不争这掌门继承人之位了。” “噗,咳咳咳。”是喷出茶水后的咳嗽声,向来以温柔高贵为招牌的聚灵峰峰主卫言尤一口茶水喷出来,见鬼似的看着沈秋白。 第5章 掌门之位?我才不要呢 “掌门师兄,秋白知错了,求师兄不要再把秋白送到禁闭崖去,我今后痛改前非,再也不要这掌门候选人身份了。”沈秋白说的那叫一个凄凉惨淡 ,一张脸上写满了迷途知返。 张启悟都傻了,还是在徐章裕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一挥阔袖,大堂的房门刷地关上,广场上还老老实实站着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正堂中,沈秋白跪在地上,背脊打得笔直,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但眼角含泪,平添伤感。 而其余几个掌门长老如卫言尤之流都见鬼似的看着她,怕是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向来自负的小师妹这副模样。 沈秋白的表情——伤感决然。 沈秋白的内心——不愧是我。 果然想要减少些麻烦,还是得先发制人才行。 张启悟忙去扶她,声音果然如同游戏里形容的那样雄浑有力:“师妹这是做啥呢,有事咱好好说就可以了,别整那些上跪下跪的。” 沈秋白摇了摇头:“师兄,秋白此举只为明志,从此不再是掌门候选人,秋白在禁闭崖十年,已然顿悟,决心一改前非。” 卫言尤惊疑不定。 她与沈秋白做了这么多年的死对头,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沈秋白要和她争掌门之位。这么多年沈秋白是半点不肯让的,怎么这下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难不成是招以退为进? 卫言尤开口试探道:“师妹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御剑宗乃是第一宗派,掌门继承一事哪里是说不要就能不要,说要就能到手的。一切还是得掌门师兄决定才可。” 沈秋白在心里充分肯定了卫言尤女士的忍耐力。 以她对游戏的了解,她说不当掌门候选人,卫言尤绝对是第一个高兴到蹦迪的,但还偏偏要碍于高洁大方的形象来劝说一番。 沈秋白坏心眼的想,要是她突然又说:刚才只是开个玩笑,掌门之位是一定要争的。卫言尤的脸会不会气到扭曲? 想归想,但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那刚才她的戏就白演了。 沈秋白看向卫言尤:“正是因为御剑宗声名显赫,所以才不能将御剑宗交给秋白,秋白一心问仙,对于经营管理之事,还得是言尤师姐这般聪慧过人、温柔和善的女子才能处理妥当。” 哇,这彩虹屁夸的沈秋白自己都佩服自己。 果然,卫言尤原本就憋不住的笑意更加畅快了几分,大概是看沈秋白这个一直看不惯的人都顺眼了几分。 张启悟见沈秋白态度坚决,几位师弟师妹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无奈之下只好暂且答应她的要求,让沈秋白坐下。沈秋白达成目的,自然也愉快地站起来了。 “其实今日聚在一起,除了秋白师妹的谢罪一事外,还要商讨关于几日后的收徒大会的相关事宜。” 原来是收徒大会到了,怪不得白纪薇都给女主投毒了。 就是这场大会,女主被掌门看中潜质,成为掌门关门弟子,然则女主那时还只是一个灵力低微的三灵根,这算是一举飞天,当然会惹人记恨。而掌门是个粗汉子,根本不知道那些挤兑人的小手段,也就没能制止那些人。 女主吃了不少排挤,期间好像死了好几次来着。 是几次呢?不搞清楚她可怎么去救人呢。沈秋白努力回想游戏中的情节。但是因为那些都是前期的内容,她也忘得差不多了,想起来很吃力。 “师妹?秋白师妹?” “嗯?” 沈秋白回过神,才发现几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我们方才谈及有没有属意的弟子人选,师妹你也该收个徒弟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要求?” “修炼一事,秋白从来不看重天分,只在乎意志是否坚韧,道心是否稳固。”沈秋白没打算把心中所想和盘托出,便用官方回复作为说辞。 一直没怎么发言的谢梓青哼了一声,小声说了句:“说得好听,分明自己就是最看中天资的人。” 沈秋白就当没听见,也没有反驳。 因为谢梓青说的这点也不算污蔑。 原身的确是一个极其看中天分的人,对于天资高过她的,她会想法子赶上或者把人给拉下来,而对于天资不如她的,又看人带着三分轻蔑。 游戏中,原身就是选择了天资最高的入门弟子,同时也是三大男主之一的司黎为徒。 而对于前期没有激发神脉的女主是十分鄙夷的。也正是这种高傲的态度让站在女主视角的玩家们十分不爽,导致原身的人气极低,没有玩家霸霸的爱滋润,原身最后也死的相当惨烈。 * 御剑宗的山腰处环山一圈分为四个部分,分别住着三峰与掌门殿下属的修习弟子,这四个部分统称为弟子居。 每隔十年,内门弟子居都会热闹好一阵。因为在十年一度的收徒大会,若是有幸被长老与掌门看中了资质,选为亲传弟子,那可就离得道飞升更近了一步,有志气有野心的弟子都为这一天做足了准备。 白纪薇将明日收徒大会可能会用上的招式都偷偷练习了一遍后,才回了弟子居。她是与凌霄儿同住的,凌霄儿不爱乱跑,往往都呆在房里看看书,练习一下剑术。 但白纪薇回去时却没看见凌霄儿的影子。白纪薇不由心想难不成是她在偷学什么功法,就想趁着收徒大会大放异彩? 白纪薇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凌霄儿明明同她一样是凡人出身,家里都没有势力,但是凌霄儿的运气一向极好,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是顺着她来的一样。 她之前给凌霄儿下毒,也是因为凌霄儿在崖口瀑布修炼时,凌霄儿得到了一个高人的肯定与指导。 白纪薇后来才知道那个高人就是掌门尊者!而凌霄儿被夸赞意志坚定、勤于修炼的时候,白纪薇正在旁边哈欠连连。正对比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就是担心要是再让掌门看到凌霄儿,那岂不是很有可能就看中她了么?自己也就少了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这才虎着胆子在凌霄儿的饭里下毒,可又没想到这丫头命大,居然没死成。 她这会儿出去,不会意外捡到什么功法,遇到什么高人吧? 白纪薇正烦恼着,凌霄儿端着个木盆走了进来,木盆里放的是刚刚洗好,还带着湿气的衣裳。 “霄儿,你这是去哪里了?你往常都呆在房里不爱走动,我没看见你人还正担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呢。” 凌霄儿露出标准的萌新女主前期天真无邪的笑容:“让白姐姐担心了,我只是去洗了下衣服。” 白纪薇有些怀疑地看她一眼:“真的么?” 凌霄儿:??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白师姐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 凌霄儿打开窗户打算晾衣服,撩起袖子引起了白纪薇的注意。 凌霄儿手臂很白很细腻,而这也就使得手臂上一块刀疤以及一些瘀痕更加显眼。 白纪薇惊呼:“霄儿,你的手怎么回事,难道是被谁给打的吗?” 凌霄儿显然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伤痕,连忙将袖子给弄了下去,一张脸都憋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整话来:“我、我没有,这个不是……” 白纪薇是通过这短暂的相处猜到凌霄儿身世不怎么好,看她手上伤口的架势,估计是被人长期殴打才会弄出的伤口。 她料想是凌霄儿不受家里待见,而自己虽然出身普通,但是受尽父母宠爱。原本嫉妒凌霄儿好运气的心态也稍微放平了,心里没那么酸了。 “哎呀,霄儿你千万别难过,这种事不是你的错。像我爹娘以前就一直在跟我说,做错了事也不要全然怪自己。霄儿,你要相信总有人是爱护你的,就好比我和我爹娘一样,有他们在我就觉得做什么都心里有底了呢。” 凌霄儿拧紧了身侧的衣裳,强忍泪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失落:“谢谢白姐姐安慰,霄儿没事的。” 白纪薇点点头露出和蔼可亲的知心大姐的欣慰笑容:“看到你打起精神来我就放心了。” 第6章 收徒什么的,要多多益善 可能是因为成为修仙者后不用吃饭睡觉来补充体力,所以修仙世界的时间要过得快得多。 沈秋白觉得只是一顿饭的时间,转眼间就到了收徒大会的日子。沈秋白也没有闲着,趁着这几天时间熟悉那些法术功法,总算开始熟稔了起来,御剑飞行也没刚开始那么怂了。 历来参加收徒大会的弟子需要经过三个关卡,前两关每次都各有不同,只有第三关是规定不变的,就是由长老们在闯过前两关的弟子中选出中意的亲传弟子人选。 每次参加收徒大会的内门弟子不计其数,但能闯过前两关的都只有寥寥十来人,而且修者最讲究天道缘分,要是长老和掌门没看上,那也是白搭。 沈秋白手握剧本,自然知道游戏中的主要角色都成功通过了前两关,虽然凌霄儿是经受了白纪薇暗中刁难,但万幸御剑宗安排有人暗中保护众弟子安危,白纪薇也没能害死凌霄儿。 此时,沈秋白这些长老都在璇玑宫前的席位上坐着,等着顺利通过前两关的弟子来闯这第三关。 沈秋白等得无聊,就伸手在案桌上揪葡萄吃,一个两个三个……很快旁边就堆了葡萄皮小山,沈秋白手指一挥,葡萄皮消失的干干净净,手上沾着的汁水也没了。 有法力就是这点好啊,方便。 沈秋白略感欣慰。 徐章裕的目光时不时的往沈秋白身上瞧。掌门心大,除了攸关御剑宗的事以外,对于其他事都不怎么灵敏。但他心思细腻,自然察觉到沈秋白与十年前相差有些大。 难不成在禁闭崖关十年真能让一个固守自我的人变化这么大? 可是沈秋白魂源稳定,没有被人夺舍的痕迹,而且沈秋白的佩剑冰寂,是剑仙一脉传承下来的,与魂体相通,也没那么容易被夺舍 。 “章裕师兄,你盯着我做什么?是秋白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沈秋白察觉到了徐章裕的视线,笑眯眯的问道。 怎么可能真的将心里所想说出来。 徐章裕尴尬的笑了笑道:“只是发觉师妹似乎很喜欢吃葡萄,我还不知道师妹有这爱好,不由多看了几眼,唐突师妹了。” 沈秋白叹了口气,眼里带着愁绪:“原来师兄不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吃葡萄。也怪我过去太过孤僻,和师兄姐们的往来太少。今后秋白还想多多亲近师兄姐们。” “师妹有这打算,我自然不胜欢喜,师妹随时可以来九玄峰走动,我给师妹准备一些有利于修炼的丹药。”徐章裕客气地回应道。 “那秋白一定会去九玄峰叩扰师兄的。” 其实沈秋白不知道原身喜不喜欢吃葡萄。 但是她敢保证徐章裕不知道原身喜欢以及厌恶的食物是什么。 因为在游戏中,关于原身有一条不为人知的设定:这姐们儿是个狠人,为了修炼,从来不碰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俗物,是根本不吃饭的。 一个从来不吃饭的人,谁知道她喜欢吃啥呢。 * 又过了一会儿,差不多是弟子们闯完前两关来璇玑宫的时候了。大殿前陆陆续续有弟子们走来,每个人多少都带了些伤,神情疲倦不堪。 人群之中,沈秋白一眼看到了凌霄儿,她独自走在队伍的最末尾,腹腔处染着鲜血,走得很是勉强,而走在她前面点的白纪薇则是神采奕奕。 如果不是因为沈秋白知道游戏剧情,知道是白纪薇让凌霄儿替她挡箭,估计也会觉得一人实力超群,轻松通关,而另一人靠着同伴帮助勉强通过。 完成前两关的弟子比往年都要多,足有数十人,资质也都不错。张启悟照旧赞扬了几句,然后就开始正题。 弟子们一一上前由诸位长老们打量,长老们自己决定是不是要收为亲传弟子。 沈秋白:怎么搞得跟实习面试一样。 那些弟子一一报完名字与年龄,期间也只有两名弟子引起了诸位长老的注意。 一个是金木双灵根,适合修炼阵法的白纪薇。被主修阵法的聚灵峰二长老谢梓青收为亲传弟子。 谢梓青现在只是看中了白纪薇的阵法天赋,要是她知道以后这个徒弟会给她惹多少麻烦,估计能掐死她。 谢梓青见沈秋白嘴角含笑的样子就不爽的很:“秋白师妹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是我先你一步选到纪薇,让你心头抱憾了?” 沈秋白仍旧笑眯眯地回道:“哪有的事,秋白是替师姐寻到爱徒而高兴。” 这种爱搞事的徒弟,白送我也不能要啊。 而另一个引起众人注意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即使是刚刚从两个难关闯出来,衣衫依旧干净整洁,丝毫没受影响。 目光坚定镇定,不卑不亢,再加上一张俊秀的好容貌,真是光往那儿一站,就能秒杀周围一众弟子。 这自然就是身负灵武族血脉的三大男主之一——司黎。 同时亦是游戏中原身的徒弟,年纪不过十七,却已经到了练气大圆满的境界,还是难得的单属性冰灵根,加以引导早晚必成大器。 司黎的本族灵武族本是上古神族的一系支脉,只是历经千万年逐渐没落,此后还要靠司黎来振兴家族。 卫言尤原本没有打算要收徒,毕竟她已经有了两个徒弟了,一般来说,为了防止师父精力不足,通常只有一个亲传弟子跟在身边教导,等弟子出师后才再收徒,身边跟着两个徒弟已经算多了。 可司黎这般天资绝佳,为人气度不凡的弟子,谁会嫌多呢。 卫言尤开口道:“司黎,你可愿意入我聚灵峰?若你来我聚灵峰我定保你仙途不可限量。” 沈秋白:哟嚯,抢徒弟的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言尤师姐你还是先把你的两位徒弟带好吧。我乃绝天崖剑仙一脉长老沈秋白,司黎你可愿拜我为师?” 司黎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做了很大一番思考,然后拱手对卫言尤谢罪:“承蒙言尤尊者抬爱,聚灵峰精英弟子不知凡几,弟子自愧不如。” 语毕,司黎对着沈秋白跪下,狠狠磕了三个响头,言辞认真坚毅:“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起来吧,站到我身后来。”那头磕的沈秋白都觉得疼。 沈秋白不由在心里感叹司黎心思细腻,考虑周到。 因为她知道司黎作为一个剑痴,是一心想要拜在绝天崖门下的,而他装作有些深思熟虑的样子,既不会让卫言尤觉得他不识好歹而恼怒他,也不会让卫言尤觉得被沈秋白截胡而心生不满。 果然,虽然没能成功收徒,卫言尤也没有与沈秋白怨怼的意思,只偏过头跟谢梓青闲聊了几句。 两个资质上佳的弟子都被选走了,众人对于剩下的人不怎么关注了,而对于沈秋白来说,关键才刚刚开始。 她看了眼主座上的掌门张启悟,很显然他和游戏中一样,因为之前遇到凌霄儿,看中了她的潜力与毅力,现在正考虑要不要收徒。 不能再等了。 沈秋白手指一划,数只灵蝶飞到凌霄儿身边盘旋飞舞,沈秋白声音微扬:“灵蝶环绕的那位女弟子叫什么名字?可愿入我绝天崖?” 凌霄儿本已经做好了落选的准备,虽然难免有些失落,但终究明白自己天资不够,所以也没有太难过。 而沈秋白这一句话,直接让凌霄儿懵住了,还以为自己伤势加重出现幻听了。 而以为自己出现幻听的又何止她一人,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凌霄儿身上。 却发现绝天峰主这般看中天资修为的人亲口指出的人,竟是一个三灵根的瘦弱女子时,都忍不住微微张大了嘴。心中不约而同的冒出来个想法。 这怎么可能?! 第7章 修着仙也能遇到极品亲戚?…… 张启悟也有些惊讶,原本他是觉得那位叫做凌霄儿的弟子意志坚定,为人勤奋良善,本想将她收在自己座下,毕竟比起修为深浅,他更看中品行。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一向眼高于顶,对天资不佳的人持鄙夷态度的小师妹,竟然提出要收一个三灵根的弟子为徒。 “师妹,你是当真要收这位女弟子为徒?”张启悟还在想难不成这是指错人了?要不要替师妹解下围? “师兄不必多虑,秋白当日所说比起资质如何,更看中修行者资质的话并非是假话。前几日我偶然经过弟子居,发现这位女弟子在崖口瀑布苦修,当时就有意收她为徒。” 沈秋白将早已准备好的话说出来,然后转头对那边凌霄儿问道:“怎么愣住了?可是本峰主吓到你了?” 凌霄儿这才如梦初醒,按捺住心中澎湃的惊喜,上前几步跪下:“弟子凌霄儿,年十五,几个月前才来到御剑宗修道。愿、愿意拜入绝天崖!” “那就好。霄儿,司黎。从此你们就是我绝天崖亲传弟子,倘若有人敢欺辱你们,一定要告诉为师。” 白纪薇总觉得方才秋白尊者瞟了她一眼。但转念一想,这不应该啊,秋白尊者又不认识她。 她暗中看了那边忍不住咧开嘴傻笑的凌霄儿,心中越发恼怒。梓青尊者虽然也是长老,修为高深,但是总归没有秋白尊者一峰之主来的风光,更何况那还是剑仙一脉的传人。 而凌霄儿百般不如她,凭什么可以被秋白尊者看上!还可以和司黎那般的少年成为亲传师兄妹。 收徒大会后,沈秋白带着自己的两个小徒弟回绝天崖。两个小徒弟都有些拘束害羞,像极了沈秋白在现代当幼师时带过的幼儿园小朋友,老老实实地跟在老师后面寸步寸行。 将女主收为徒弟是沈秋白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结论。 虽然与游戏中与女主是师叔侄的设定有了一些出入,但是对于主线剧情的推进影响不大,而有沈秋白护着,凌霄儿也不用像游戏里那样遭人欺凌,也方便沈秋白能够及时救她。 其实最最重要的是,当师父总归还是比当师叔要亲厚一点。现在她是一个小可怜,再过段时间那就是一条闪亮亮的金大腿啊! 抱大腿就得趁早才行。 * 御剑宗所处的仙山脚下,以御剑宗为中心向八个方位延伸开,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城镇与村落,被合称为八方陇市。 西南陇市有个名叫雪溪的村落,一个中年妇人背着一捆算不得多重的木柴,走一步擦一把汗,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是在咒骂谁。 “诶呀,宋大姐你怎么还亲自出来背柴啊,我要是有你这个福气我才不出来干活呢。” 迎面走来的是同村的新媳妇,平时与她也没什么交集,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劲来打趣她。病痨鬼撒手就死了,家里又穷酸,有个能当苦力的丫头也不知跑哪儿去了,这算是哪门子的福气! 凌宋氏骂骂咧咧的道:“我有什么福气!你个嘴碎的少在那里说这些风凉话,倒八辈子血霉了在这儿遇到你个烂嘴巴的!” 那新妇人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心里也有些火气,心想难怪这村里人都不乐意和凌宋氏交涉,果然是个没教养的。 但想到凌宋氏的确走了大运,以后可能还得仰仗她,那火气就又压下来了,只是眼神没有刚才热切了。 “宋大姐你就别装了,谁不知道凌大哥捡回来养的那闺女有出息,之前在镇上被御剑宗查出有灵根,已经去御剑宗学仙术去了。你说这不是福气是什么,白捡的闺女也成仙人了。” 听完这话后,凌宋氏眼睛瞪得老大,背上的柴火散了一地也没去搭理,汗也不流了,气也不喘了! 凌霄儿那个死丫头,居然当上仙人享清福去了! 入夜后,村子里黑漆漆的一片,犬吠声在深夜里清晰可闻。 凌宋氏沐浴后换上件花哨的新衣裳,就这夜色出了门,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村中有名的地痞流氓余大家里。 刚刚扣响门便被急不可耐的余大给一把拉了进去。 “你这痞子,就这么急,快停下我这是有事要说。” “这叫我怎么停,好不容易等到我门家那个丑婆娘回娘家去了,你要是真想停还会穿成这样大晚上的来找我?” 又是一番欲拒还迎,没过多久,凌宋氏说起正事来:“余大哥,你还记不记得我家那个病痨鬼捡回来的那个死丫头?” “自然还记得,她不是受不了打已经跑几个月了吗,怎么又提起来了,难不成你逮住她了?” “我现在哪里还敢逮她呀,人家现在可是御剑宗的仙人了。” “仙人?”余大的语气从刚才的漫不经心变得认真起来了,“怎么跑御剑宗去了,她这下子得势了,会不会回头找咱们麻烦啊?” “她敢!那死丫头的性子我最了解了,性格软没有主意,好拿捏的很。我养她这么多年,她还能打我不成。我明天就去御剑宗认亲去!” “这认什么亲啊,可别亲没认成,反倒把自己给栽进去了。你之前对你那个便宜女儿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吗?小心肝,听我一句劝,就别去了。” “呸!什么叫做我对她什么样,说得好像你余大对她多厚道一样,合着她手上那些伤痕是我弄得不成?我养她这么多年费了多少粮食,我还不能讨些利息回来?!算了,我回去了,以后可别又腆着脸来求我关照!” 凌宋氏说完这话,穿上衣服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几日后,御剑宗脚下一家生意火爆的小酒楼里,一个吵吵嚷嚷的中年妇女扯着几个内门弟子不放,非得要他们去替她找人,还承诺找着人后给他们好处。 这样一个粗鄙的村妇说得话能当什么真,几个内门弟子烦不胜烦,正吵闹着,一个身着羽衣的妙龄女子走了过来,温言细语地问道:“这是怎么了?这位大娘,有什么我能够帮忙的吗?” 凌宋氏看那女子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料想这不是个普通人物,便跟她交了底,说是要找女儿,说女儿几个月前被御剑宗招走,名叫凌霄儿,十五六岁的年纪。 妙龄女子微微蹙眉,对那几个内门弟子斥责道:“原来霄儿师妹的母亲啊,你们几个难不成连霄儿师妹的名号都没听过,怎么没说言语动作客气些。” 几个弟子也有自己的理由:“纪薇师姐,不是我们有意得罪,主要是都以为这位夫人说得都是假的,毕竟霄儿师姐她怎么会有这样的……”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懂。 凌霄儿虽然出身贫寒,但相貌出众,谦逊有礼,与这个举止粗鄙、满口粗话的村妇显然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相同之处。 白纪薇掩饰好唇边的笑意,很是严厉的呵斥了几位外门弟子一番,然后回头对着凌宋氏笑得和善乖顺。 “凌大娘,您可能还不知道呢。霄儿她现在在我们御剑宗也不是一二般的人物,她可是我们绝天崖峰主的亲传弟子呢,普通弟子见到都得尊称一句师叔。” 凌宋氏眼睛都瞪直了。 她原本以为凌霄儿是个普通弟子,都应该很高兴了,毕竟御剑宗是什么地方,进去的人哪怕是个打杂的身价都能翻好几倍。 而这峰主亲传弟子又该是个什么地位,恐怕只有皇帝的女儿才有这身价待遇吧! 第8章 天凉了,让极品亲戚歇菜吧…… 御剑宗绝天崖之上。 正是清晨时分,天地云气中蕴含的灵力最为浓郁的时候,凌霄儿抓紧这时间在云海之上的阵法中修炼静坐。 在沈秋白这一个月来的天灵地宝的照顾下,凌霄儿与刚开始来御剑宗瘦小蜡黄的模样有了很大的不同。 皮肤白皙细嫩了,身量都长高了些,身着白色袍衫,本就绝美的容色更加倾城绝伦,端坐云海之中,当真像是仙子临世一般。 沈秋白边啃着苹果便在心里默默肯定了女主颜值必须在线的定律。 然后又如之前见过的那般,云海之下冲上来两只灵蝶,相互盘旋而飞,构成一块四四方方的小空间在中间,显影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竟是卫言尤。 自从沈秋白当时宣布不会在争夺掌门之位后,卫言尤也没再把她当做眼中钉对待,虽然偶尔见到还是会怼几句,但是沈秋白一心待在绝天崖带徒弟,根本就没有多少机会和卫言尤打照面,所以两人交集实在不多。 这回怎么突然还给她来了封灵蝶传信? 那个四四方方有点类似视频聊天的画面中,卫言尤皱着眉头,似乎很是为难。 她说道:“秋白师妹,这里有件事是关于你的爱徒的,还望你来聚灵峰处理一下。” 沈秋白又啃了口苹果:敢情卫言尤女士之所以不直接用传音术,而要采用双蝶传像的方式,是为了让我注意到她那紧缩的眉头,来彰显事态的严重性? 关于她的爱徒……那也就是说是凌霄儿的事情了,毕竟在大女主视角的互动乙女游戏,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围绕女主展开的。 沈秋白大致知道是什么事情了,那个爱搞事的养母终于来了啊。 凌霄儿是被养父收养的,结果养父早亡了,剩下养母又不喜欢她,甚至和自己的奸夫合起伙来虐待她。 凌霄儿之所以会被检测出灵根进入御剑宗,也是为了躲避养母奸夫的毒打跑出了家,误打误撞的遇到了正在收弟子的御剑宗。 游戏中那个蛮横歹毒的养母知道凌霄儿被掌门收为徒弟后,兴高采烈地就跑到御剑宗闹事妄图占些便宜,凌霄儿本就遭人妒忌暗中受御剑宗众人排挤,这下更是颜面扫地让众人鄙夷。 最后白纪薇借养母之名让凌霄儿私下见面,又成功搞死女主一次。 不过这绝天崖这么好来的吗,这安全措施不够保险啊。沈秋白将许多天没有拿过的佩剑冰寂拿出来,注入灵力。 刹那间冰寂发出淡淡蓝色光芒,在光芒中幻化为数十柄长剑来,应沈秋白的意念分据在绝天崖四周,围成一个用剑组成的圆形光圈,将绝天崖围在其中。 这是沈秋白跟据剑仙一脉流传下来的灵决,所新创的一招森罗剑阵,外来者无法穿透这四十七柄长剑进入内部,是防御性很好的保护阵法。 沈·迷之自信·秋白:我是天才。 凌霄儿与司黎注意到了沈秋白正在布阵,凌霄儿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师尊,为什么突然要布下剑阵?” 沈秋白比凌霄儿高出半个头,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和蔼可亲的说:“为师要出去一会儿,你与司黎在绝天崖好好修炼,不要随意外出,有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 凌霄儿听到自家师尊温声细语,不自觉的就一个劲儿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师尊,你能不能快点回来呀?没有师尊在,霄儿有些不习惯。” 沈秋白:傻孩子,我要是回来太早了,你和你师兄还怎么培养感情。为师也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 她笑了笑,转头对司黎说:“多加修炼,绝天崖就暂时交给你们了。” * 聚灵峰是御剑宗三大峰之一,主修阵法,御剑宗的护山大阵广墟聚灵阵就是由聚灵峰所炼。 而且与绝天崖的冷清不同,峰主卫言尤出自修仙大族卫氏,对于管理与享受都是很擅长的。 整个聚灵峰宛若仙宫,身姿婀娜、面容秀美的仙仆们身着统一的羽纱,捧着各类仙果进进出出,就连空气中也飘着香甜的果香味。 沈秋白:系统,为什么同样是峰主,人家是仙女们伺候着,而我连啃个苹果都是自己跑半山腰去摘? 系统:宿主可以考虑在随身空间用功德值进行交易哦咪啾~物美价廉,绝对比聚灵峰的食物好吃,买的多还可以提供打折优惠咪啾! 沈秋白:免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觊觎我的功德值。 系统:那就只剩下一个原因,宿主不争气。 沈秋白:我发现你最近很飘啊,我再也不想在空间里交易了怎么办? 系统:呜呜呜……其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系统自己太没用了咪啾!宿主最帅,宿主最飒! 系统之所以一直向沈秋白推销空间货架上的商品,是因为通过这种方式可以获得沈秋白的功德值来补充能量。 简单来说,就是得靠功德值吃饭。 而功德值是需要沈秋白买东西才能提供给系统。要是沈秋白不买东西,系统就会越来越虚弱,所以沈秋白有恃无恐,有事没事地就喜欢逗逗系统来舒缓无聊。 “秋白尊者,这边请。”仙仆引着沈秋白到了主殿,卫言尤与谢梓青都是聚灵峰的人,自然都在殿中。 白纪薇作为谢梓青的亲传弟子跟在她后面,没有看到凌霄儿跟着一起来让她有些失望。 “师妹,今日纪薇遇到一个妇人,说是来找女儿的,她的女儿正是你家小徒弟,纪薇心善就将她带回来了,你来将你徒弟的母亲给带回绝天崖吧。” 沈秋白一脸疑惑:“我家小徒弟可没说有什么母亲,这是哪门子来的母亲。纪薇师侄不会是被骗了吧?” “我是曾经听霄儿师妹说过自己有个养母的,描述的样貌和那妇人相差无几……”白纪薇着急出来解释。 谢梓青打断了白纪薇的话,没好气的对沈秋白道:“是不是你徒弟的母亲,带回去一看不就知道了吗?方才传信的时候就该叫你把徒弟带过来的。” “我知道师姐是为了我好,这样吧,先把那妇人带出来我看看。” 凌宋氏被两个仙仆领着带出来,一路上东看看西看看,一会儿在问两个仙仆这东西多少钱,一会儿问那东西又是多少钱,眼里满是贪婪和向往,弄得两个仙仆都有些鄙夷。 到了大殿后,看到白纪薇的眼神示意,凌宋氏忙朝着沈秋白走过来,伸手就想握住她的手。 “这位想必就是秋白长老吧?没想到这么年轻啊,我们霄儿多亏了您照顾,都说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是霄儿的母亲,那我与长老也算得上是姐妹了,今后还得望长老多多关照啊!” 沈秋白:姐妹??大婶你认真的咩?! 就连卫言尤向来自认完美的温柔大方的表情都出现了一丝裂痕。大概出身世族的她没怎么见识过凌宋氏这种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将她带回绝天崖了,师妹先行告退。”沈秋白笑眯眯的说完,真就带着凌宋氏往大殿门口走。 白纪薇不由暗恼,这怎么和她所设想的不一样呢,难道秋白尊者不应该是觉得颜面扫地,然后厌弃凌霄儿吗?那些人不是都说秋白尊者最受不了丢面子吗! 可没等沈秋白与凌宋氏出门,事情就发生了转折。 那凌宋氏走着走着,身体逐渐向前弯曲,呈现近乎扭曲的状态,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愈发细长,向耳后延伸过去。 嘴角越咧越大,通身皮肤渐渐变成乌黑色,上面还布满了暗黄色的花斑,四肢也都消失不见,衣裳松松垮垮的脱散在地上。 那哪里是个人!分明是条黑底黄斑的巨蟒! 第9章 脚底一滑,人和蛇都没了…… 看到身边之人变成了条蟒蛇,沈秋白却丝毫不见慌乱,镇定自若尽显剑修大能的风范,祭出冰寂两三下就将那蛇妖制服了。 卫言尤众人大惊失色,震惊的不是沈秋白轻轻松松的就制服了蛇妖,而是震惊这蛇妖混进御剑宗竟没人能够发现端倪! 沈秋白面色一沉,率先质问白纪薇道:“白师侄,这人是你带回来的吧?你可否解释这是什么回事。为什么会带回来的是个妖孽,难不成是里应外合对御剑宗图谋不轨?” 白纪薇早都吓惨了,那巨蟒比她人还粗上几圈,猩红的蛇信子滋滋的让人脑袋发麻,一想到她之前都是和这样的东西待在一起,她头都快裂开了。 她颤颤巍巍的道:“我、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只是见她来找女儿,就想好心带她找人,我都是为了霄儿师妹好啊……师尊救我,我真的不知道!” 谢梓青虽然看道自家徒弟这么没见识的样子心中恼怒,但到底是自己徒弟也不会任由她被人欺负。 当即呛声道:“秋白师妹你这话说的太没道理了吧,纪薇她之所以会将这东西带回来,还不是因为你家徒弟的问题,你怎么不说是你徒弟与这东西里应外合呢?” “我也一开始就说过,我徒弟可没提过有什么母亲来找她,你们自己要我将这蛇妖带回去看看,若不是知道师姐品行良好,教出的徒弟也不会差,我还以为白师侄想借这蛇妖加害我徒弟呢。” 卫言尤是大师姐,一贯以明理自居,遇到这件事也不好偏帮谢梓青,只好也说了白纪薇几句,让沈秋白消气。 要是让沈秋白觉得自己不再是掌门继承人所以才受了委屈,那想开了又来跟她争夺掌门之位,那可就亏大了。 最后这件事由卫言尤上报给了掌门,沈秋白请求亲自调查这背后有没有什么诡计,那蛇妖也就交给了她处置。 * 【宿主好歹毒呀咪啾!】 沈秋白:这算哪门子的歹毒?不这么干谁给你功德值? 【宿主棒棒哒!请继续保持。】 别人可能会以为那是蛇妖变成人,但沈秋白知道,那是凌宋氏突然变成了蛇。 知道的原因很简单。 是她干的。 沈秋白在商城里淘到了一瓶焕颜药水,能够让一定时间内,将目标事物变成药水主人想要的状态,而且不是幻术,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卫言尤这些法力高深的人都没有看出端倪来。 只是这药水时间有限,药效过了就会复原,所以沈秋白才请求将蛇妖交给自己处置以免被人发现此事。 【宿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沈秋白看了眼自己的捉妖袋,里面凌宋氏化成的“蛇妖”还在昏睡着。 她踩上冰寂,御剑而起,在天际划过一道弧线:“除了凌宋氏,不是还有一个人是个隐患吗?怎么能漏掉他呢。” 雪溪村中,凌宋氏的奸夫余大得到了一个骇人的消息,吓得面色发白,连酒也不喝了急忙跑回家去关紧了门窗,坐在床上心情都还没有平复下来,心脏吓得砰砰砰的跳。 那个消息是:原来凌家那个早死的病痨鬼的婆娘凌宋氏竟然是妖怪变的!还是一条庞大的黄斑乌蛇!还说她跑去御剑宗自投罗网,已经被御剑宗关进了镇妖塔里。 凌宋氏竟然是妖怪! 既然是御剑宗给拿下的,那定然是真的了,再说余大自己也知道凌宋氏去御剑宗的事。 蛇妖蛇妖,不知道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毕竟他们也是好过的。余大想起了病痨鬼凌二,他就是说正常的女人谁会心狠到和奸夫合伙毒杀亲夫,原来本就是妖孽! 余大想起凌二死的那天晚上,凌宋氏还念叨着什么好日子终于到了,那个时候他没在意,现在想起来越发觉得凌宋氏当时那张脸相当诡异。 余大越想越怕,但偏偏他婆娘受了气跑娘家去了,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夜又黑了,整个屋子阴森森又暗沉沉的。 余大鼓起胆子站起来去点了根蜡烛,蜡烛刚刚点燃的一瞬间闪烁了一下,然后窗户外闪过一个黑影,长条条的。 就像是条大黑蛇。 火折子掉在地上,余大也无心去管了。凉汗顺着两鬓往下流,他抬起袖子去擦,眼睛却是死死地瞪着窗口。 窗外只有凉幽幽的冷风,和点点虫鸣。 余大点好了蜡烛回头,正好对上黑漆漆的蛇头,血红红的眼睛泛着凶光静静看着他,嘶嘶的蛇信子舔在他脸上。 余大屋子外头的大树上,沈秋白站在上头,看着余大惊慌失措地冲出门去,身后凌宋氏化成的大黑蛇似乎不理解为什么余大要见着他就跑,忙贴在他后背跟着他。 于是就出现了一人一蛇在暗夜里狂奔的画面。原本是很可怖的景象,但看在沈秋白这种知道内幕的人眼里,就感觉很滑稽可笑了。 见一人一蛇跑得更远,沈秋白踩着冰寂跟了过去。 却发现原本还在狂奔的余大和凌宋氏突然就停了下来,跟傻了一样愣在原地,眼睛盯着一个方向一眨都不眨。 沈秋白看过去,发现那边一座小房子前,有个着个青白色的影子,只有上身没有腿,就那样漂浮在半空中。 那个,不会是女主他爹的鬼魂吧? 凌宋氏化成的黑蛇往余大身后躲,紧紧缠着余大的身体,而余大早就吓傻了,愣愣地往后退着,却不料雪溪村是沿河的,他连着退了几十步都没有反应过来,脚后跟一沾水往后一滑。 人和蛇就都没了。 沈秋白:哇喔,这就双杀了? 小屋前凌二的鬼魂看到谋害自己的奸人被河水冲走了,心愿已了,他朝着沈秋白所在的方向鞠躬敬意,然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了。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成功完成拯救任务,帮助女主避开了死亡结局,宿主获得一件复活甲奖励,宿主获得二十五功德值奖励!】 买焕颜药水的五点功德值自然是被扣除了的,沈秋白略微奇怪:系统,为什么每次奖励的功德值数额不同? 【根据副本难度,功德值奖励有适当调整,绝对童叟无欺咪啾。】 那么算下来,沈秋白已经存了四十个功德值,只能说聊胜于无。她瞅了眼复活甲那一块儿,只看到可怜巴巴的一个数字:2。 不过也罢,复活甲这种东西,她还是希望别派上用场。 * 凌宋氏的事情解决后,白纪薇估计也是被吓得够呛,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来搞事情,绝天崖也消停了会儿。 沈秋白就每日呆在房中,偶尔检查一下两徒弟的修炼进度,顺便看看话本,品品茶,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非得说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估计就是功德值的问题了。她本来以为按照前几次的顺利程度,很快就能把功德值和复活甲赚到位,然后一路躺赢看剧情就可以了。 但是这几天太风平浪静了,根本连点小浪花都卷不起来,更不要说能危机女主的性命。 这届恶毒女配还没发育起来啊。 等等,她这是在盼着小徒弟出点事?!靠,沈秋白你枉为人师!沈秋白在心里深深地自我检讨。 沈秋白愣了会儿才注意到,她不知不觉间,已经将两个金大腿徒弟,和上一世做幼师时那些可爱的学生们联系起来了。可是这其实性质不一样啊…… 就在沈秋白愣神的功夫,门外传来凌霄儿清脆的声音:“师尊,掌门师叔传信来说请您到掌门殿去一趟。” 沈秋白回过神来,不由好笑,有什么好纠结的呢,究其根本,以心换心即可。 她将正在看的话本放下,往枕头下塞进去,又清了清嗓音:“进来吧。” 凌霄儿身着蓝色羽衣,身姿尽显少女优雅,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神情比起之前要飞扬明媚了些,显得活泼又有灵气。 沈秋白相当欣慰:我家小徒弟就是好看。后来封的修真界第一美人那可不是胡吹的! 司黎跟在凌霄儿身后进来,十七岁的少年,身形似竹,修长俊逸。 沈秋白更加欣慰:不愧是男主之一呀,越看这两小孩儿越觉得般配怎么办? 凌霄儿看到一脸姨母笑的沈秋白,凑近身边的师兄,悄声问道:“师兄,师尊她怎么又在这样笑?” 司黎看着凑过来的香香软软的小师妹,脸上有些微红,想了想回道:“可能是又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本。” “掌门可有说是什么原因?” 司黎轻咳一声,接过话:“掌门师叔没有明说,但我近日听闻宗门山脚处的村庄有妖物侵袭,宗门也派人去过一回,却无功而返,我猜想掌门师叔应当是为这事来找师尊商议的。” 沈秋白听完心里一乐。 来了来了,第二个男主妖族少主封昀要出现了! 封昀的男主线是个彻头彻尾的狗血虐线,大概类似灰姑娘嫁入豪门却被嫌弃修为低微,后来逆袭升级相爱相杀的戏码。 当时沈秋白看评论区里的玩家们一个比一个嚎的惨,就没敢去玩封昀线,所以对于这条线的具体情节不算了解。 沈秋白之所以记得封昀是在这里登场,是因为封昀线的玩家们被虐惨后又没有糖吃,就只能剪辑些甜饼来自娱自乐,封昀与凌霄儿的初次见面的惊鸿一面就经常被剪进去。 凌霄儿与封昀初遇的地方,正是山下闹妖祸的村庄,游戏中凌霄儿作为掌门弟子,被派出去解决妖祸,而在这次事件中她与封昀结识,还拿到了妖族通行证。 封昀此人邪魅乖僻,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且肩负妖族的兴亡,族中长老对于他未来妻子的身份十分看重,凌霄儿和他在一起,那怕是沈秋白天天守在她身边也得死上好几回。 所以沈秋白并不打算撮合凌霄儿与封昀,但这并不妨碍她去把妖族通行证给搞到手啊,该有的女主福利一样都不能少。 第10章 下山捉妖等于下山找乐子…… 既然掌门已经传了信,那自然是要早些过去的。师徒三人一同从绝天崖御剑而下,来到三峰下掌门殿前。 这两个月来沈秋白仍旧一心养徒弟,除了偶尔去淘几本新出的话本,以及去半山腰的野生果树摘摘果子吃以外,基本上是不出绝天崖的。 众人也是很久没看到沈秋白师徒三人一同出现了。而其中凌霄儿的变化最大,自然引起了曾经同在弟子居相处过的师姐妹们的注意。 “那个是凌霄儿没错吧?怎么变化好大啊,变好看了。而且修为精进不少啊。” “绝天崖居于云海之上,灵气充沛,自然养人了。” “有那么一个护短的师尊,又有个这般出众的师兄,这也太让人羡慕了吧。” 那些声音细细碎碎的,但凌霄儿现在已经是练气七层的修为,比起凡人阶段,耳力长进了些,多多少少听到了大概。一时间又是害羞又是感激,当然感激这一点是对沈秋白。 沈秋白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点小细节。她面上一派从容淡定,心里却在咆哮:就是这样,爱我就让我抱着你的金大腿一路躺赢吧! 掌门殿内。 张启悟向他们解释了叫沈秋白过来的原因,果然如沈秋白与司黎所料,是希望沈秋白能到那个闹妖祸的村中看看,顺便把妖除了。 张启悟说完还颇为尴尬。让一个元婴后期的长老去除妖,他自己也觉得太大材小用了。 可是山下的石桥村遭妖怪闹事,御剑宗已经派过几次弟子去除妖,皆是无功而返,在山脚下都闹出了事,要是宣扬开了御剑宗的名望定然大受影响。 “最近宗内堆积的事物太多,不得已才请师妹出手,要是师妹觉得不方便也无碍。”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答应。” 张启悟都做好沈秋白会拒绝的准备了,毕竟秋白师妹最是看中时间,宁可一天十二个时辰全砸在修炼上也不想休息一刻,更不要说是出门除妖什么都了。 不料她却干脆的答应了。 “你下山了绝天崖就只有师侄两人,不如让两位师侄暂时留在我掌门殿中,我为师妹代为照顾。” “啊,不必劳烦掌门师兄了,我正好趁这次机会,带着这两个孩子出去历练历练。”沈秋白笑眯眯的,看着和善又讨喜。 张启悟松了口气:“那就有劳师妹了。” 其实沈秋白心里有些困惑,上一世凌霄儿是掌门弟子,奉师命去除妖倒是无可厚非,而这次她是沈秋白的弟子,张启悟却偏偏就找上了沈秋白,难不成就这就大女主的潜在光环在环绕? 打发了两个小徒弟后,沈秋白进入神识空间,呼叫系统:是不是小细节可以改变,但该发生的主线都得发生的? 【可以这么说哦咪啾~主线剧情与世界观密切相关,如果不按主线剧情进行世界会有崩塌的风险~】 沈秋白眸光一暗。 按照主线剧情的进展,凌霄儿绝地逆袭是在神魔战场副本里,而沈秋白修为尽废也是从那里开始。 如果按照主线剧情……那么原主修为尽废是无法避免的。而她那臭脾气怕是得罪过不少人,一旦修为没了,估计很多人都有意来踩上几脚。 万一被搞死了怎么办?复活甲就那么两件。 看来躺赢还是需要策略的,首先还是得把两个金手指徒弟好感度刷到位才行。 沈秋白再次点开了空间商城,里面有个桃心型的石头,还冒着甜腻的粉红光点,石头上简单的四个小字——好感面板。 好感面板算是恋爱攻略游戏的基本配置了,有了这个神器,顺着脾气抱大腿那还不是一抱一个准? 可好感面板的前面的小木牌上还写着三个显眼的大字:非卖品。 下面还有一排不易被人发现的小字:功德值满六十系统赠送。 好感面板这么重要的道具,系统这么抠搜的,居然免费赠送,难不成是有什么缺陷的? 系统:…… 【实验版本,可能存在不完善的地方,但是小bug不构成太大影响,咳咳咳,有总比没有好啦咪啾~】 这倒是真的。 沈秋白简单算了下还有多久能够成功解锁好感面板。她现在一共攒了四十功德值,按照规律,她应该还得再救凌霄儿一次,到时候刷好感度就变得容易多了。 * 第二日午时,御剑宗山下一条小路上,沈秋白使了个小幻术。在普通人眼里,她身着一件寻常的棉布衣裙,长长的乌发在脑后简单的挽了个发髻,然后散发变成了麻花辫搭在肩上。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描述,那大概就是村里最靓的一朵花。 沈秋白站在路边啃着刚刚摘下来的果子,任由过往行人打量。 过了一会儿,一辆棚顶牛车停在她的面前,驾车的是个中年人,长相敦厚老实。 他憨厚地朝沈秋白一笑:“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啊?我捎你一程啊。” “不必了,大叔,我打听一下石桥村是往这边吗?” “诶,就是这边,咱们正好顺路呢,来来来,快上来吧,我捎你过去。”中年人很是热情的邀沈秋白上去。 沈秋白原本没打算答应。但她注意到了棚车里似乎有女子呜咽了一声,声音很细微短促,然后一个中年女人粗声骂咧了一句。 这些声音都很轻,倘若是个没修行的普通人是注意不到的。 沈秋白转变了注意,她笑吟吟地道谢:“那就麻烦大叔捎我一段了。” 沈秋白翻进棚车里,里头有三个女人。 两个年轻女子跪坐在两侧,眼里满是恐惧的泪水,手脚都被束缚着,嘴里还被塞了块白布,只能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中间的那个中年女人翘着二郎腿,凶神恶煞地瞧着沈秋白,手里还拿着麻绳与一团白布。 沈秋白:哇喔。 中年女人熟门熟路地将沈秋白给绑了起来,她原本看着这女子是高个子,还以为会费些力气,没想到个子高归高,但却没有半点劲儿,根本没有怎么反抗,很是轻易地就被绑起来了。 中年女人不由心里琢磨:难不成是个傻的? 不过就算是个傻的,那不碍事,有这张美人脸卖到哪里都有人愿意买。 解决好沈秋白后,中年女人揭开车棚的布帘子往窗外探路,却发觉根本不是常走的山间小道,竟然都已经进了城里了!女人瞬间火了,掀开车帘子就出去修理丈夫。 “你这死鬼,往哪儿跑呢。大白天的还想去怡红院呢?脑袋傻到连路也找不着了不成,这都快到衙门去了!去送死吗你!” 接着她就愣住了,因为男人倒在车棚前的木板上,已经晕死过去了,那牛竟然是自己在找着路狂奔! 而前面就是城里的官衙,门口站着几个衙差,正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们。 中年女人眼白一翻,也晕过去了。 此时的石桥村,两个早一步到达的小徒弟正苦巴巴的等着师父。 凌霄儿:“师兄,师尊她怎么还没有到?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变故……” 司黎舒朗一笑:“师妹无需担心,能有什么变故能威胁到师尊呢?师尊平时都一直在绝天崖教授我们,难得出来,自然有事要忙。” 凌霄儿内心:师尊为了我们牺牲了太多。 司黎内心:八成又去淘话本吃东西去了。 第11章 女配定然得罪男主的设定…… 御剑宗周边的城镇与村落可谓是慕名而居,对御剑宗都十分敬慕尊崇。 石桥村原本叫做李家村,因为曾有御剑宗仙者在村中的小桥上欣赏过风景,原本很不起眼的一座小桥就被村中人愈发重视,甚至将村名也给改成了石桥。 这回就是这石桥村请求御剑宗出手捉妖,按理说应该是不胜妖怪烦扰,整个村子愁云惨淡才对。但是沈秋白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 这些村民们是不是热情过头! 大哥大姐你们现在是被妖魔缠上了,就算没觉得害怕,也不至于跟追星的狂热粉一样吧?!拜托表现得害怕一点好吗? 沈秋白在城里溜达了一圈,顺便解决了两个人贩子后便赶到石桥村,此时师徒三人待在村长家中。 而屋子外面的小空地上站满了前来围观他们的村民,一个个都在叫别人别挤,然后自己奋力往前推搡,试图看清他们的脸。 沈秋白有种身处动物园被人关起来展览的感觉。 村长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者,摸着一把雪白的胡子,替村民们说着好话:“仙者多多体谅,我们石桥村的人都很崇拜御剑宗的仙者,一听说是您这样的大人物要来,村民们都太过于激动了。” 沈秋白还能说啥呢:“无碍,劳烦村长先跟我们讲一下现在的情况吧。”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是石桥村一直受御剑宗庇佑,还没有出过什么妖异的事端。可自从上个月开始,每个几天入夜后就听到屋外有什么重物敲击地面的声音,出门一看,完全没看到人,只留下了十来个浅坑,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一样。” 老村长叹了口气:“我们本来还以为是什么人的恶作剧,可是一来村里人都说自己家旁边也有这种浅坑,都说自己没有干,二来这也没看到人影啊,我们这才觉得是妖怪作乱,赶紧向御剑宗求助。” 沈秋白点点头:“遇到这种事情是该向御剑宗求助,村里可有人因此受伤?” “受伤倒是没有,只是村头李大同家的屋子不耐砸,几天前被砸坏了半面墙,不过幸好人没事,现在跑到邻村他大舅子那儿去借住了。这事弄得村里人担惊受怕的,劳烦仙长费心将那妖孽给抓出来啊。” 沈秋白师徒三人看了看外面热切张望的村民:这……这还真没看出你们哪里担惊受怕了。 * 村长去疏通村民,好说歹说才将热情似火的村民给劝散了,沈秋白三人才可以出门调查。 他们先是到了被砸的几个大浅坑还有那被砸坏的土墙看了看,发现这应该是一种圆形光滑的东西砸出来的痕迹。 她看了看那个表面光滑的圆形浅坑,突然想起了之前她初来这个世界时,从半空中摔下来砸到的那个白色猫猫头生物。 她后来还去找过它,但却找不着了。只记得猫猫头被她砸到后,留下来的印迹就是这种圆形土坑。 所以,难不成那个被她砸到的猫猫头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与这件事有关也就算是与封昀有关…… 怎么会,不至于这么巧吧。 可是……沈秋白看了眼身边懵懵懂懂的未来的神女大人,又觉得还真就至于。 她现在算是弃暗投明、坚定地站在女主阵营了,也许会被女主光环影响也说不定。 沈秋白有些头疼。 想要解决这事,自然是要亲眼看看那妖孽到底是什么。沈秋白三人待在村长家中,入夜后一同出了门。 夜里的村子里一片安静,灯火一盏盏熄尽后,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从村口的小路上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嘟叽、嘟叽,一顿一顿的,像是一个水气球在地上来回弹跳。 沈秋白让两个小徒弟在原地张望情况,然后自己掐了个隐身诀,跟在那声音后面。 那个与她一样隐形的生物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一会儿朝左一会儿朝右,伴随着动作发出Q弹的咚咚声,在地面砸出一个又一个浅坑。 沈秋白用了灵力化成一根仙绳,刚想将那个小东西给拴住时,却注意到了不对劲儿。 村口前头有一片黑压压的竹林,原本在夜色里很不起眼,但是一时间狂风大作,庞大的赤红双目睁开,在黑暗之中诡异的红色瞳孔令人发寒。 原来是只隐藏在竹林中的妖兽。 妖兽张开血盆大口,狂风变得更急,它趁着风朝着沈秋白这个方向扑过来,准确来说,是扑向了沈秋白跟踪的那个隐形生物。 这难道就是那个为祸的妖兽? 沈秋白当机立断,用灵息化成根仙绳拴住正在跟踪的生物,往身后一带,它便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然后落到沈秋白后方,发出噗叽的落地声。 那生物被仙绳捆着挣扎不开,显出了原型来,还真的是个粉色猫猫头形状的生物,没有沈秋白当时砸到的那只大,这个只有两只手掌那么大点儿,呆萌呆萌地眨着大眼睛,对发生了什么毫不知情。 沈秋白没时间头疼,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那个妖兽拿下,她抽出冰寂剑,脑海中回忆着功法招数,飞身来到那妖兽面前,运气聚灵就要砍下去。 还没有挨着那妖兽,冰寂刀刃发出了点点火光,那是与冷兵器相接触溅出的光彩。执刀的年轻男子挡下了沈秋白这一击,沈秋白收剑往后一跃,远远的与妖兽拉开了距离。 挡住她剑的是一个手持一柄玄铁弯刀的年轻男人,他皮肤黝黑但五官俊俏,身材高大挺拔,即使是夜里灯火微弱也看得出他容貌不凡。 虽黑但帅,是游戏中关于封昀的设定没错了。 见封昀来了,被捆仙索绑着的猫猫头挣扎的更加厉害,它的声音如人类少女般柔和:“哥,救我!这个人还想砍我的小花,快把她打趴下!” “若不是你私自跑出妖族,能遇到这些事吗?” 封昀颇有些气闷,但又似乎对这个妹妹毫无办法,他转而看着沈秋白,语气轻佻:“放开她,饶你不死。” 而沈秋白这时候已经懵了,有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个封昀和那个被她砸中的倒霉蛋,声音那么相像? 见沈秋白没有反应,封昀眯起眼睛,本想直接动手,却突然发现这女人怎么有些眼熟? 靠! 这女的不就是几个月前从天而降把他砸晕在迷雾林的女人吗?! 被仙绳捆住的粉色猫猫头见没人理会她,她便奋力一蹦一蹦地跳到封昀身边,然后扑到他身边的妖兽身上:“小花,你没事吧!还好哥哥来得及时,不然你就被砍成两段啦,看你还敢不敢乱跑!” 原本还威风凛凛凶光四溢的可怖妖兽变成了只憨兮兮的巨犬,朝着猫猫头汪汪叫着撒娇,哪里还有之前的半点凶猛。 这事情太过狗血巧合,导致沈秋白现在只想原地消失。 “原来是你。上回可是把我害得不轻啊,你说说,本少主要不要讨回来?”封昀声音轻佻,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沈秋白。 沈秋白见游戏中设定为脾气暴躁的封昀没有直接动手,心想这事情未必就有她想的那么严重,于是强装淡然亮出身份。 “在下是御剑宗绝天崖峰主沈秋白,不日前多有冒犯,只是秋白长期闭关,见识浅薄,不知少主为何会出现在我御剑宗山下,不知宗门内可有人知晓?” 封昀所要继承的妖族是更倾向于人类的亲和派,与御剑宗的关系一直处于微妙的平衡之中,谈不上是盟友,但也没有做对手的打算,沈秋白料定封昀不会为了之前的事和御剑宗撕破脸。 果然,封昀听完她的话后,又重新打量了她一番,目光不似方才那般轻佻,而是带了分慎重。 妖族与御剑宗面子功夫一向不错,他也听闻过御剑宗有个痴迷修炼的狂才,已经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一直都在闭关修炼,很少在外人面前出现过。虽然没有亲自打过交道,但也听闻过不是个好招惹的人物。 那日见她御剑飞行却从天而降,还以为只是个刚入门还没有掌握御剑术的小喽啰罢了,现在想来也许是与死敌斗法遭了暗算?所以后来还有人来寻她回去…… 沈秋白都不知道封昀在脑袋里给她加了不少戏,她面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仍旧站在那里,谦逊有礼、却又不卑不亢一身傲骨,手中那柄冰寂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整个人看起来高深莫测。 封昀继续盯了沈秋白一会儿,才挂上同样的假笑,一改之前的轻蔑:“那日不过是误入迷雾林中,与沈长老关系不大,长老无需放在心上。而这次来御剑宗门内,不过是是找我这不成器的妹妹罢了,便没有惊动张掌门。” 封狄雅对于兄长说自己不成器颇为不满,张嘴就想要反驳,别被封昀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委屈巴巴地抱着她的宠物小花选择了闭嘴。 封昀终是选择了不了了之,所幸他虽然脾气暴躁,但也心怀妖族、可进可退。 沈秋白暗自松了口气,刚想说几句场面话来恭维对方几句,却不料发现对方的眼神透过她,看向了她的身后。 而沈秋白身后传来一声来自未来金大腿徒弟的惊呼:“师尊,您没事吧?” 沈秋白心中一跳。 来了来了! 封昀与凌霄儿惊鸿一面的初遇来了。 第12章 顺手拯救失足少年 恋爱攻略游戏中,各大颜值爆表的男主们为了女主争风吃醋时有发生,但是男主们吃醋到最后把女主给搞死的,却是少之又少了,而《大女主的逆袭仙路》就是这么个奇葩的存在。 游戏中有一个女主绿茶向be短线结局让沈秋白印象深刻,因为又刺激又狗血,让人狼血沸腾。那是在师兄司黎线路上爬墙妖族少主封昀,结果翻车的一桩惨剧。 绿茶倾向线上的女主凌霄儿同志,奔着养鱼要一视同仁的原则,刚和温柔师兄司黎说了晚安么么哒,转瞬又投向了霸道少主封昀的怀抱。 结果不巧,被两个男主抓个正着。 两位男主大打出手,最后醋厂直接变成修罗场,把旁边正吃瓜看戏顺便劝劝架的凌霄儿给搞死了。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此刻沈秋白看到朝自己跑来的凌霄儿与陪在凌霄儿身边的司黎,然后回头看到了封昀放在凌霄儿身上的毫不掩饰的惊艳目光。 沈秋白顿觉要完,她朝前走了一步,恰恰搁在两人之间,将那目光阻隔了大半,面上却毫无痕迹看向两个小徒弟。 “不是叫你们在那边等我吗?怎么莽莽撞撞地就跑过来了。” 凌霄儿也自知自己行事鲁莽了,可是方才站在远处看到这边兵戎相见,她就担心得不行,央求司黎带她过来,而对于凌霄儿的撒娇请求,司黎一向没有办法拒绝。 不愧是前期傻乎乎的小白花,还没有遭受惨痛经历的毒打啊。 沈秋白在心里叹了口气,有意要让凌霄儿涨点教训,因而装作生气,没有理会凌霄儿的关怀的话。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别让封昀对凌霄儿产生其他的的兴趣,不然以后光修罗场就有的沈秋白来救命的。 想到这里,沈秋白便向封昀兄妹告辞,表示既然这里的事只是一场乌龙,那就各自散了吧。 封昀却叫住了她,语气又变得轻佻起来,懒洋洋的听着让人想揍他:“沈长老的爱徒倒是风姿惊艳,很入本少主的眼缘。” 沈秋白愣住了。 靠,这该死的大女主吸引力,这该死的主线剧情。 她反应那么快把凌霄儿的脸遮住了大半,这是怎么判断出风姿惊艳的。 见沈秋白面色不善,封昀笑着解释道:“沈长老可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沈长老的女弟子看着面善,故而有几分欣赏罢了,我也算是见惯了天下美人,还不至于钟情于一个小姑娘。” 如果不是沈秋白知道剧情走向,她还就真信了。 她斟酌着用词道:“能入少主的眼缘,是我家徒弟的造化,但是今日本是来除妖的,想必村长一干人等还在等候消息,我等先现行告退了。” 封昀只是笑而不语,却在沈秋白转身之际,一道赤红色的灵息直逼沈秋白肩膀,沈秋白反应及时,用冰寂剑柄挡了下来。 赤红色的灵息散去,落入掌心的是一枚赤石雕成的令牌。 “封少主这是何意?” “没什么其他意思,只是我们家小妹正是爱闹的时候,三番五次溜出妖族,我也是不胜烦恼,若是有年龄相近的女子偶尔来妖族与她相伴玩耍,我想她会消停许多吧?” 旁边一心帮狗子顺毛的封狄雅被突然叫到名字,一脸懵地看着封昀和沈秋白,想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兄长笑眯眯的眼神给逼了回去,然后委委屈屈地当没听见,继续给狗子顺毛。 沈秋白看着手中的妖族通行证,面上一派镇定,心里却很崩溃。 她还是低估了这个主线剧情加主角光环的力量了,这种相当于门禁卡的东西随随便便就给了别人真的好吗?!做颜狗也不要这么明显好吗,您刚刚说的话瞬间就被打脸了好不好! 沈秋白也没了推辞的意思,既然主线剧情不可逆,那就收着吧,权当是给凌霄儿留一个金手指了,再说她原本也是打算要将这通行证搞到手的。 * 告别了封氏兄妹,沈秋白三人走在回村长家的路上,一路上凌霄儿都在尝试跟沈秋白搭话,但沈秋白有意要让凌霄儿长个教训,始终没有理会她,凌霄儿脸上越来越失落,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最后到了村长家门口前一段小路时,可以看得到窗口还透着橘色灯火,看来村长还在等他们的消息。 沈秋白止住了步子,面色有些冷凝,对两人道:“你们先进去吧,跟老人家简单解释一下妖祸已消就行,我去附近查看一下还有没有什么隐患。” “师尊……”凌霄儿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难过,轻声唤了沈秋白一下,却被司黎拉住了手腕,脸上是温柔的微笑:“师妹,既然师尊安排好了,我们就按师尊吩咐的做吧。” 沈秋白不由在心中感叹司黎这人心思细腻,虽然面对凌霄儿撒娇就站不住脚,但是思想还算成熟,有他在凌霄儿身边劝解她,倒也不错。 “你们快进去,老人家估计都等的胆战心惊了。” 说完这话,沈秋白没有用御剑术,而是直接念了心决,顿感身体轻盈如风,朝着月色下的孤山飞去。 手握剧本的沈秋白自然知道这附近也没什么所谓的隐患了,她只是有意与凌霄儿分开一会儿,让她自我检讨一下今日鲁莽的行为。 倘若沈秋白和封昀是真的打起来了,两个元婴大佬开辟的斗法,凌霄儿跑过去能有什么用场呢?说不定还可能被当做人质要挟沈秋白,一个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作为逆袭向的女主,凌霄儿注定要吃很多苦头,沈秋白能保护她的命,却不能让她没了那些磨难,毕竟主线剧情的威力她也多次见识到了。 沈秋白所能做的除了保住她的命以外,也就只有在这些小事上去磨磨她的性子,让她行事更稳妥一些。 沈秋白坐在一棵苍劲的松树上赏着月色,心里盘算着大概要呆上多久回去更好。 月色朦胧,银白光辉泄入深谷之中,缥缈的雾气在山中行走,四周的虫语孤寂,沈秋白竟隐隐感到几分凄冷的情绪。 当人放空心思时,总是容易受身边景物所影响,这般空无一人的深谷月色实在容易让人心生悲凉。 沈秋白不太喜欢这种如影随形的孤寂,她站起来打算换个地方继续蹲着,转身之时却瞧见了对面的斜崖边上坐着个穿的一身黑的高大身影。 方才月色没有照到那里,还看不出什么来,而此时月光倾洒过去,那人隐约地轮廓就被描了个大概。 这个时候普通人应该不会在黑漆漆的深山里端坐着吧?沈秋白将身形掩映在松树后头,侧过身探头去打量着那人。 那人一动不动的,就像是块人形的石头,就在沈秋白觉得是自己太一惊一乍的时候,对面斜崖突生变故。 原本好好的崖块突然松动,连人带着石块就往下掉,那人毫无挣扎的余地,直直地就往崖下掉去,竟然是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 沈秋白心中一惊,连忙飞身过去,即使月色如辉,但毕竟是夜色中,想准确接住人可不容易。沈秋白神念微动,数十只灵蝶带着光点从她指尖泄出,飞速锁定了那人将其团团围住。 沈秋白这才顺利搂住那人的腰。 那腰线又窄又滑,摸着估计比她的宽不了多少,沈秋白好一阵愣神,抬头时对上双星光满目的眼眸。 四周灵蝶正在消散,化作冰蓝色的光点环绕在他们之间。 那朦胧惑人的意境中,沈秋白心想:卧槽,怎么搞得跟偶像剧一样。 第13章 等等,你脱衣裳干嘛?!…… 沈秋白托着坠崖人的腰,顺势停在了山谷之中,待站稳后,立刻就放开了手,退后几步打量着面前的依旧沉默男子。 这大概是沈秋白见过的身材最好的男人。 身材高大,宽肩窄腰,本就宽松的黑衫方才在掉下来时变得更松散了,隐隐看得到精瘦的腹肌。头发未束散披在身后,脸被发丝挡了一半,看不清长相,但料想长的不错。 没有灵气的凡人从这么高的斜崖上掉下来,就算没有失声尖叫,那也多少有些胆战心惊。可眼前这哥们可好,从刚才到现在吭都没有吭一声,眼皮都没掀一下,整个人孤寂又沉默,冷的像块冰。 过了一会儿,这男人才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抬起眼,眼底带了丝奇怪的茫然,能将星河沉溺的桃花眼死死地盯着沈秋白,那视线中的情绪难以描述,只能用诡异来囊括一二。 沈秋白不喜欢这种眼神,或者说不喜欢这个人,她一向看人很准,而这人带给她的感觉太过于压抑了。 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沈秋白心想还是就当没这回事,干脆走了算了。可她刚将冰寂召出来,那个诡异的男人却突然有了动作。 他大步走到不远处月光倾洒的地方。 然后,扒了上衣。 沈秋白:?? 银白光辉温柔地倾洒在他的身上,本就苍白的皮肤在月光下白的发亮,更不要说还有墨发相为衬托。 那是种无关于性别的美感,即使沈秋白没怎么看清他的脸,她也被小小的惊艳了一下,原来真的有男子担得上一个美字,却又不显阴柔娘气。 等等,关注点好像搞错了,他为啥要扒上衣?! 沈秋白原地愣住。这小伙儿该不会是脑袋有什么毛病的吧?难道是掉下来的时候脑袋磕崖块上了? 很快沈秋白就知道男子在做什么了。他像是在确认后肩有没有什么东西,扭着脖子看了好几眼。 沈秋白也本着有美男可看,不看白不看的想法,多看了几眼,他后肩处干干净净,并看不到任何的痕迹,也不知道他是在找些什么。 终于,男子的动作停了下来。若说之前看向沈秋白的眼神让她捉摸不透,但这时看过来的目光就清晰很多了。 他看着沈秋白,眼中满是诧异,嘴中呢喃了一句:“没了。” “什么没了?”沈秋白下意识接上话,她现在能够肯定这人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人,即使在他身上感受不到灵息的存在,但身上似乎藏着不小的秘密。 男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像是没听到沈秋白的话似的,他突然勾起唇角对沈秋白笑了,谈不上是什么喜悦的笑容,只能说是冲淡了他阴鸷的气息,随后男人没有理会沈秋白,朝着雾气涌来的地方离开了。 沈秋白看着他离开,眉头微蹙,见他要走也没有拦下问个清楚的意思,因为她明显感觉得到,之前一直环绕在周围的那股恐怖压抑的气息,随着男子的离去而消散了。 真是个怪人。 沈秋白回想了一下《大女主的逆袭仙路》,似乎确实没有这号人物,也不知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还是盼着下回别再碰到好了。 * 解决完乌龙一场的妖祸事件后,村里的人都如同头天下午一样,围在村长家门外,一个个都喜气洋洋地推搡着想多看沈秋白几人一眼。 “王婆子,你挤我做什么!” “老婆子我就想瞧瞧这些仙人都长什么样。” “你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看了能记几年?狗蛋,快过来!” “你们别挤,别挤。我再看一眼就出去。” 原本只是简单的告辞,硬是生生发展成小型粉丝见面会。 最后还是村长怕沈秋白恼了,这才连忙出门将村民们好说歹说的给劝走了。 “多蒙长老出手搭救,若不是有御剑宗保护着石桥村,恐怕我们已经被妖怪吃到肚子里去了!也不知道那妖怪怎么就盯上了我们,说不定是因为我们石桥村受仙者庇佑,所以它特意来挑衅?” 村长越说越吓人,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其实事实相当乌龙,但与其跟村中人解释什么他们从未接触过的妖族少主,那还不如让他们以为之前是普通妖兽作乱。 “老村长多虑了,今后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到御剑宗来即可,无需太过担忧。” 村长要的就是她这么一句话,这下子听她一说完,方才还皱着的脸瞬间舒展开了,又将沈秋白师徒三人的外貌气度、御剑宗的凛然正气给夸了好几遍。 回去时三人御剑而行,原本凌霄儿御剑术还不怎么熟练,来的时候是司黎带着她,而这回凌霄儿拒绝了司黎的邀请,看了沈秋白依旧冷着的脸,下了决心执意要自己用御剑术。 所幸虽然非得慢了些,但也没有出什么偏差,成功回到了绝天崖。 沈秋白看着凌霄儿望着她的亮晶晶的眼睛,像极了期待家长夸奖的小孩子,沈秋白叹了口气,终归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逼得太紧说不定还得起反作用。 于是她点了点头,露出笑容:“霄儿也练得御剑术了,不错,看来功课都没有拉下,以后也要继续保持练习。” 凌霄儿见沈秋白终于笑了,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是!师尊。” 凌霄儿被沈秋白鼓励了一番,也知道师尊原谅她昨日鲁莽的行为了,顿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冲冲地就继续修炼法术去了,连带着司黎都被她的劲头给感染了几分。 而沈秋白则是回了房中。 她拿出了那枚妖族令牌,思绪万千。 让凌霄儿去妖族陪封狄雅玩乐?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打消封昀的念头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因为妖族是个是非之地。 妖族中分为两个派别,一个是长老们为首的征伐派,与修仙者并不对付,相看两生厌;另一个便是以少主封昀为首的亲和派,与修仙界的关系还算过得去。 这些年封昀掌管了大多数妖族事物,两个派系之间也没有撕破脸皮,只是私下征伐派也有数次侵扰人界来挑衅修仙界的行为。 要是真让凌霄儿冒然跑进妖族,怕是连渣都捡不回来。 这块令牌的作用,仅限于关键时候拿出来表示与妖族少主有些联系,权当震慑招惹上门的妖魔了。 沈秋白想到这儿,将令牌收了起来,打算给凌霄儿防身用。 第14章 宋岸同学太嘚瑟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从石桥村与封昀结识后不久,就是凌霄儿人生的第二个转折点——魔息外泄。 凌霄儿是神女转世,之所以说是转世,是因为千万年前就已经挂了。 两万年前,九重天上诸神与魔族开创了一个独立的世界作为大战的战场,这也就是现在的这个被称为修真界的世界。 那场神魔大战进行了五百多年,期间受神族的灵息后滋养而生的生物成为修仙者与凡人,而受魔息滋养而生的便是妖族。最后神魔之战神族险胜一招,结束了战争。 在那场战争中陨落了许多上神与远古魔族,凌霄儿的前世千凰神女就是其中之一。魔族兵败回了魔域,而神族留下了几位上神铲除魔族余孽。 现在的妖族都是当年魔息受到神族净化所剩下的族群,但也有个别魔族与他族通婚,将魔息保留了下来。 诸神联合起来修改天道,认为体内有魔息者必定为祸苍生,不为天道所容,无法飞升进入仙神两界。 而石桥村副本过后就是主线的第一个小高潮,御剑宗掌门张启悟的千岁宴上,精通御兽术的三大宗派之一灵透宫,带来了身具上古神兽血脉的灵兽,这灵兽性情高傲,只有同样身负神族血脉的凌霄儿可以亲近它,凌霄儿也因此大放异彩。 可其他人不知道凌霄儿的真实身份,比起相信别人是神族血脉注定飞升,总有人更愿意相信她是魔族后代注定会为祸人间。 白纪薇就是其中之一。 她察觉凌霄儿体内的灵息与他人都不相同后,认定凌霄儿拥有魔息,因而弄了个假的鉴息石以假乱真,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发”她带有魔息的“事实”。 拥有魔息之人,不为天道所容,不被允许修道。 凌霄儿此前的努力尽废,被逐出了御剑宗。这也是《大女主的逆袭仙路》中男主分线开始的地方。从这里开始进入逐步逆袭之路,逆袭恋爱两不耽误。 沈秋白明里暗里给凌霄儿与司黎提供了不少独处空间,就是希望凌霄儿能走司黎的男主线。 这条线上司黎将凌霄儿救下,送她回了自己的本族灵武族,待她重新归来时,已经是开了逆袭挂的大女主了。 沈秋白叹了口气,其实那个体内真正有着魔息的人,并不是神女转世、注定重返九重天的凌霄儿,而是身为魔族余孽的后代,最后还走火入魔的原身沈秋白。 最后这阴差阳错的事情被公之于众,已经是凌霄儿绝地逆袭,沈秋白魔息外泄修为尽废的时候了。 沈秋白想着这些剧情就觉得脑袋疼,她将令牌给收了起来,然后继续翻出之前没看完的话本,然后把在山下溜达时买的小零嘴放在旁边,继续重温。 她算是搞明白了一件事——别修炼了。 按照主线剧情不可逆的定律,她总归会修为尽废的,那她还苦兮兮的修炼个什么劲儿,修为够用就行,多的时间还不如看看书、喝喝茶,顺便还能陶冶身心享受生活。 时常教导两位小徒弟要多加修炼的沈秋白懒散地躺在床榻上,心里想着:话本真好看~明天再去淘两本。 系统:宿主你醒醒啊咪啾!你不是来度假的! 沈秋白立刻从床上翻身起来。 系统觉得十分欣慰。 “你提醒我了,这是度假啊,怎么能少的了美食呢。聚灵峰掌勺的就有一屋子人,对比起我天天自己摘野果子吃,我容易吗我,两小孩儿还在长身体呢。等着,我这就去找掌门师兄谋福利。” 系统:……嘤。 * 御剑宗并不只是一个门派,它更是代表了一个地域。 御剑宗因为占地极广而被称作广墟之境,宗门大殿即是掌门殿,坐落于有名的仙山祁山之上,而三座高峰又出自岐山之后,分别名为九玄、绝天,聚灵。 正是三大长老的居所。 其中绝天崖是为剑仙一脉,九玄主管丹药、炼器,聚灵则是阵法最为精湛。三峰座下除了长老亲传弟子以外,还各分有内、外门弟子。 内门弟子可以学习本峰所代表的技法,而外门弟子还得从事杂役工作。内外门弟子都安置在岐山半山腰的弟子居中。 东北方向的弟子居正是绝天崖门下弟子的住所,因为长老不理世事,绝天崖弟子少得可怜,偌大的庭院里只有几个内门弟子在有气无力的挥着剑柄,而另一边外门弟子正无精打采的做着今日的活计。 充斥着懒散的的院落里,有一人与周边格格不入。 他身高十分显眼,比周围人都要高出个肩头,但体格瘦削,脊背打得笔直,腰线斜滑进黑色腰封中,整个人格外挺拔。 说若身高优势能够让人一眼就看到他,那么他的脸则会让看到的人一时间移不开眼。他的皮肤白到有些病态,但俊挺的鼻梁和带着几分凌然英气的眉眼则冲淡了那病态,让人只想得到如玉君子这一词。 外门弟子统一置办的衣衫穿在他身上,让人感觉连衣衫都好看了十多倍。 他眸光低敛,一言不发的处理着手中的牛肉,刀刀顺着肌理而过,手法极为娴熟,几下就切好了,连多余的血水都没有。 院子里的两个内门弟子停下了挥剑的动作,瞧着厨房里的男人议论纷纷:“啧啧啧,他居然是个外门弟子,你敢信吗?光看他那样子,说他是个仙君都有人信。” “怎么就不能是个外门弟子了?你靠近点我跟你说个猛料。”另一个弟子显然对厨房里的男人有些敌意,示意同伴靠过来。 “什么?!不会吧!” “嘘,小声点!你不嫌尴尬啊。” “哦哦、好……不过怎么会呢。原来他没有灵根啊,那岂不是个凡人吗?怎么能进御剑宗呢,你的消息靠不靠谱啊……” “没有灵根怎么就进不了御剑宗了?只要有钱,别说是外门,就算是内门弟子,只要别想不开去参加亲传弟子大选,那也是能砸钱进来的。” 那个内门弟子停下来歇了会儿,又接着道:“咱们沈秋白沈长老十多年都不一定来一次弟子居,就算有什么问题她也都发现不了啊。上回宋师兄弄了个测灵器让他帮忙拿一下,那测灵器可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啊。” “啊?竟是如此……” 两人又絮絮叨叨了一会儿,颇感无趣,便收了剑回房了。 厨房中的男人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只有在听到“沈秋白”三个字时眸光微动,其余皆如同没听到似的,眼睫毛都没颤一下。 待男人将手中的食材都打理好了,另外两个和他一同在膳堂帮忙的外门弟子也慢吞吞的回来了,进门一看到已经处理好的食材,眼底窃喜,故作歉意地对着男人道:“恒越兄弟,真是对不住,掌门吩咐了些事差俺做。” “什么恒越,宋岸你这个文盲,那字念垣,跟园林的园一个音儿。”另一个外门弟子是多读了几本酸书,立刻纠正道。 “知道了知道了,垣越就垣越吧。真是对不住哈,又让你一个人收拾了,等俺当上了沈长老的掌勺大厨后,俺不会忘记你们两个的。” 垣越洗手的动作一顿,眸光一转看向宋岸:“沈长老的掌勺?” 垣越这来了十多天,基本上没对几个人说过话,没想到对他开口了,估计也是羡慕的很吧? 宋岸此时正是虚荣自得的时候,洋洋得意地道:“那可不是咋的,就是那个很喜欢闭关修炼的沈长老,半个月前掌门就在张罗着给她找个好厨子,正好就看上俺的手艺了,到时候俺可就要搬到绝天崖去了。” 垣越眸光略深了些,嘴角微不可见的勾起,神情竟然有些愉悦:“啊,恭喜。” 第15章 叮!断腿警告走一个…… 自从沈秋白想通后,整个世界豁然开朗。反正主线不可逆,那她根本没有苦苦修炼的理由,那又何必自己为难自己。 放宽心态后,沈秋白每日该吃吃该喝喝,有事没事跑岐山山腰的野生果林去摘几个果子,偶尔指导徒弟们功课,或者半卧在床榻上研读新出的话本。 日子过得毫无建树,但胜在惬意啊。可就在普普通通的一天,沈秋白端起饭碗准备用膳,身上一道蓝光就冒了出来。 她的修为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进了一阶。 沈秋白:……这是要躺赢的兆头啊。 沈秋白已经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了,到了她这个境界后,进阶已经是一件困难且需要气运的事情,所以她这么轻轻松松地进阶让御剑宗的人都惊了一把,当然有些人是惊喜,而有些人是惊吓。 卫言尤一派的大概就是属于后者了,她们以为沈秋白又在闭关拼命修炼了,都借拜访的名义来绝天崖探听虚实。 难道还能跟人说自己一天天根本没修炼,只是随随便便进的阶?这话也忒招人膈应了。 沈秋白只能打着哈哈把人都忽悠了过去。 然后接下来的几天里,卫言尤咬牙送了一大批玩物到绝天崖,并且苦口婆心地劝她多休息,并鼓励她多放松放松。 目的性明显地让沈秋白哭笑不得。 * 上回沈秋白跟张启悟提了想在绝天崖招一个掌勺,就在沈秋白进阶的第二天,卫言尤就积极配合,催着掌门给她安排一个厨子。 掌勺大厨本就是沈秋白去找掌门请求的,算是每个峰的基本配置,掌门会答应沈秋白豪不意外。但问题就出在这当掌勺的人,名字叫宋岸。 游戏中是有这号人物的,只不过被派到绝天崖不是当厨子而是来打杂的,这人同时也是卫言尤的探子,专门来替卫言尤盯着原身的动向。 原本沈秋白已经明确表示了不会在争掌门之位,跟卫言尤也算不上多大的死对头了,结果出了进阶这事儿,很有可能还是来盯着她的。 沈秋白打定了主意,等那个宋岸来了,就寻些错处把人打发了,再自己亲自选个履历清白的人进来。 “师尊,掌门师叔派来的掌勺大厨来了,正在绝天崖殿前等着呢。”凌霄儿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说到就到,动作还挺快的嘛。 沈秋白又熟练地将话本往枕头底下塞,不知不觉间,她床前的小书架上全是些新出的话本了。 想起自己平日里教导两个主角要勤于修炼,沈秋白就老脸一红,她果断地使了个障目诀将书的书皮都换成修真秘籍,然后再一看,果然严谨多了。 沈秋白与凌霄儿一同出了正殿,便看见殿门前的空地站着两人,其中一个是身量见长、愈发清俊的司黎,看到沈秋白走来忙行了个师徒礼,然后向身边人介绍道:“这便是师尊。” 倒是很少见司黎对他人这般。 沈秋白将目光移了过去,然后愣在原地。 那人比司黎高半个头,身形挺拔,长得高高瘦瘦。虽然脸朝下垂着看不清表情,但沈秋白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人分明就是那夜在石桥村从崖上掉下去,还被她救了的人! 虽然当时脸没这么看清楚,但是这难得一见的好身材,沈秋白还没那么快忘记。 “师尊,这位叫垣越,是掌门师叔选中的掌勺大厨。” 司黎的声音将沈秋白的思绪拉了回来,她面上丝毫没有破绽,瞧了垣越一眼:“我记得掌门师兄跟我提过,新来的掌勺叫宋岸,怎么的?这是新改了个名字?” 司黎与凌霄儿对视一眼,都感受到了沈秋白对垣越不怎么待见,毕竟平日里师尊温柔可亲,从不曾因为谁的身份而另眼相看,难道这垣越有些什么问题不成? 他们自然是更信任沈秋白的,于是都没有出言替垣越解释。 垣越神色平静淡定,解释道:“秋白长老没有记错,我也没有改名。先前的确是宋岸,只是宋岸出了些事,来不了,掌门便临时让我来了。” “就这么短短几天时间,能出些什么事儿?” 垣越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但语气却丝毫不见沉重:“他一不小心从弟子居前的斜坡摔了下去,不巧,正好摔断了腿。” 好一句轻描淡写的摔断了腿。 沈秋白意有所指地问:“我还以为掉下斜坡、斜崖这种事不常有,没想到还是挺常见的,你说是吧?垣越……是哪两个字?” 垣越却不急不缓,他避开了沈秋白话里所说两人见过的意思,慢条斯理的回答道:“御剑宗处在仙山之上,奇石陡崖众多,出现这种意外倒是不罕见。至于我的名字,是城垣的垣,越过的越。” “这名字倒是挺稀奇的。”沈秋白转过身,“既然是来当掌勺的,不如就先露一手吧?我的这两个徒弟刚刚学会辟谷,不宜食用腥辣的东西,就麻烦弄些清淡的吧。司黎,去给垣越掌厨打打下手。” 司黎看到沈秋白眼神示意,明白这是让他盯着点垣越。看来师尊对这人的来历有些怀疑,司黎默默地将方才对垣越的那点欣赏给冻结了,随后跟在垣越身后往膳房去。 而凌霄儿则是跟在沈秋白身边,看到司黎与垣越都已经走到膳房门口了,这才小声询问道:“师尊,那位掌勺可是有什么问题?” 原来连凌霄儿都看出来了吗? 沈秋白拍了拍凌霄儿的脑袋,也没有说得绝对:“暂时还不好说,你们无需担心,就以平常心对待就可以了。” 凌霄儿乖巧的点点头。 沈秋白可以保证《大女主的逆袭仙路》里绝对没有垣越这一号人物,像他这样长得好,身材不赖,还浑身都是神秘感并且性格古怪的男人,要是游戏中提到过他,沈秋白多少会有些印象。 这种情况下,询问系统是最快捷掌握情报的途径。 沈秋白进入神识空间,戳了戳对她放松惬意生活规劝无能,所以选择装死的系统。 沈秋白:系统,那个垣越有没有什么问题?一个凡人为什么要刻意接近我?我不记得游戏里有这号人物。 她等了会儿,那个强行卖萌的电子音却没有如同往日般冒出来,神识空间中死寂了许久。 难道是太久没有兑换功德值,系统死机了? 就在沈秋白在思索的时候,熟悉的电子音在神识空间中响起。 【系统成功检测到更新,已自动开始升级,初次升级耗时较长,升级期间系统以及空间商城不可使用,请宿主耐性等待。】 沈秋白:?? 说升级就升级了,都不带打个招呼的,就算是电脑升级都还能事先提示一下呢,差评走一个! 完全依靠系统是不可能的,再说她这个系统也不咋靠谱,沈秋白还是决定自己去找些线索。 御剑宗招收弟子,会将入选弟子的信息记录好,沈秋白打定主意去绝天崖弟子居走一趟。 算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去绝天崖弟子居——不知道弟子居还有几个人是没跑路。 第16章 壕无人性的散财行为…… 垣越是作为外门弟子被选进来的,那么弟子居一定能查到些线索,沈秋白决定去弟子居了解一下消息,还有就是她想去看看那个上任之前却摔断了腿,恰好给垣越腾出位置的倒霉蛋宋岸。 沈秋白来到东北处的男弟子居门口,上回她救凌霄儿的时候也来过,只不过男女弟子居之间是分开的,中间隔着一块突出的巨型山体岩石。 就隔了一块石头,两边却可谓是大不一样。上次她到女弟子居虽然没有仔细打量过,但是印象中是干净整洁的,连空气中都带着淡淡花香味。 而男弟子居这边......门口种着两棵要死不活的常青树,道路两旁是杂乱的碎石子儿,石子儿的间隔处钻出许多枯黄的杂草。 沈秋白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把常青树养成这样的,简直就是人才。 小院里站着两个懒洋洋挥着长剑的弟子,都身着绝天崖内门弟子的服饰,那有气无力的样子看得沈秋白强迫症都快出来了。 她早该料到,绝天崖的仙仆都跑光了,更不要说是门下弟子了,估计愿意留下来的也都是没有去处,留在这里混日子的。毕竟御剑宗的内门弟子是管吃管住还管发例钱的。 院里的两人也都瞧见了门口站着的女子,见她气度不凡,猜想是不是其他门派的贵人误入此处。 他们倒是经常听到沈秋白的名号,却没见过沈秋白长什么样,也没有想到会是常年闭关的峰主亲自到访,两人对视一眼后走到沈秋白面前。 “这位贵客可是迷路了?这里是御剑宗弟子居,是在岐山半山腰上,若是要去掌门殿还得御剑向上才行。” “多谢两位指路,不过掌门殿的路我熟的很,我本就是掌门殿内门弟子。掌门差我来问问宋岸这人伤的怎么样。宋岸是住在这个院里没错吧?”沈秋白怕这两人被吓到后说不出话来,就没有直接说出身份。 “是的是的,师姐快请进,宋岸就歇在倒数第二个房间里。”其中一个小矮个弟子反应要迅速许多,连忙将沈秋白引进来。 要知道,掌门殿的内门弟子,光月钱就比他们这些绝天崖的要多个几倍,权利也大的多,能讨好就别得罪。 “他的状况怎么样?伤势还好吧,好好的掌勺工作就这样被人顶替了,恐怕心里不好受吧。” “嗐,他可就差没高兴到满地蹦嗒了,师姐您可别担心他会有什么事儿。”小矮个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念叨着,“真是好大的运势呢。” 沈秋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人是真的说宋岸没事,还是在说反话。没过多久,三人就已经走到宋岸房间门口了。 另一个壮实的高个子弟子也想在沈秋白面前表现表现,接下了敲门的工作,将木制房门拍得砰砰作响。 “宋岸!宋岸!开门啊!有贵人来看你了。” “来了来了,敲什么敲,一声比一声响,俺的门都快被敲坏了,你是觉得自己力气很小还是咋滴!” 门里的人骂骂咧咧的开了门,正是宋岸。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人,脚上还缠着绷带,右手拿着个鸡腿,他啃了一大口,嘴里含糊不清的道:“谁找俺?” “你看你这像是个什么样子,这位可是掌门派来的人。” 小矮个提了一句后,宋岸果然老实多了,忙将鸡腿放下,脸上带了谄媚的笑容:“哎呀,仙子快请进,多有怠慢啊,没想到掌门还记挂着俺,俺都不知道说啥了。” 沈秋白笑笑:“掌门差我来是有些话要问你。” 她转身对着那一高一矮两个内门弟子道了声谢,然后客气道:“就不打扰两位师弟继续修行剑法了。” “对对对,你们俩快走,这可是掌门要问俺的问题,你们听个什么劲儿!” 那两人虽然也想跟着凑个热闹,但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理由赖着不走,于是嘟嘟囔囔的走开了。 沈秋白打量着宋岸的房间:面积不大,小小的房里几乎放满了东西,木板床上还放着个小几,上头摆着几道菜品。 沈秋白有印象这几道菜都是御剑宗西南陇市一家名叫翎楼的酒家的招牌菜,没有几百灵石都买不下一道,宋岸只是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哪里来的灵石弄了这小半桌菜。 沈秋白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打趣道:“看来宋师弟过得还算不错,掌门师尊还担心你生活有什么难处,怕你心里不舒服,继而和顶替你的垣越师弟生了嫌隙。” 听到前半段话时,宋岸还是乐呵呵的,但是听到垣越的名字后,脸上神情明显变慌乱了一瞬,他连连摆手:“不会不会,俺怎么会同他生什么嫌隙呢,他可是俺最好的兄弟了,而且手艺也好,做饭可好吃了。” “哦?是吗?可是垣越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还一直念叨着什么后悔之类的,我觉得好生奇怪,明明占便宜的是他,怎么反倒是他说后悔?” “他真是这么说的?”宋岸手一抖,刚拿起的鸡腿啪嗒掉地,他却没有注意,只白着张脸,“怎么能后悔呢!坏事了,俺就知道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是怎么了?可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 “是了是了,还有仙子和掌门,你们可一定要给俺做主啊,俺可冤死了。当时是垣越他想接下绝天崖掌勺的活计,就拿了十,咳记错了,是五万中等灵石给俺,让俺寻个狠一点的法子推了这差事。仙子您可瞧瞧,俺这腿可是真摔的啊。可痛死个人了。” 看宋岸那中途改口时心虚的眼神,沈秋白就知道垣越给的绝对不止五万灵石。她原本猜到垣越给了宋岸好处,但也没想到数额这么大。 五万灵石是什么个概念?沈秋白的库里也不过存着六十万中等灵石,而垣越这人,几万几万的灵石说送就送,壕无人性。 不过这也间接说明了垣越耗费精力财力接近她,一定是有图所谋。 第17章 少年呐,你是给卡还是给…… 沈秋白安慰了宋岸几句后便出了房门,顿时觉得空气清新了几分,那屋里混杂着汗味与饭菜的气味,让人呼吸有些艰难。 那两个内门弟子还在院子张望,见沈秋白出来又殷勤的上前来。 沈秋白微笑着问:“可否劳烦二位带我去垣越掌勺的房间看看?都说房间最能反应一个人的性情。既然他要接替宋岸的差事,我也想多了解一下,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回去和掌门回话。” 长相敦厚的大高个儿立马在前面带路:“还是师姐想得全面,是该多了解了解的,他的房间就在前面呢,我俩带您过去。” 小矮个儿也不甘被高个子的殷勤盖过去,忙接过沈秋白的话茬:“垣越的房间真没啥看头,他房间空得很,估计已经收拾过了。师姐要是想知道,不如问我啊,我还知道些他的秘密哩。” 沈秋白一脸震惊好奇地看向小矮个儿,让他相当自得,压低了声音道:“垣越其实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但是他有钱啊,是砸钱进的御剑宗,他做菜的手艺还行,带他进来的人就把他安排在膳房咯。” “啊,竟是如此?难道不怕日后有人追究吗?” “师姐真是说笑了,谁不知道我们绝天崖弟子都是放养的,沈长老十多年也不一定能来转悠一趟,这又能进点钱财又能找人做杂役,谁会追究啊。师姐,这事儿您可得帮我们保密啊!” 而此时那个十多年都不来一趟的沈长老正捂着嘴,露出十分惊讶同情的样子:“理解理解,放心吧,我自然会帮你们保密的。” 沈秋白又开了个话头:“不知在两位师弟看来,垣越掌勺是个怎样的人?” 高个子弟子道:“长得好啊!我就没见过比他长得好的人,师姐若是寻到机会一定得看看他长什么样,我可不骗人的。” 矮个子弟子立马啐了口:“长得好有什么用?那人性情怪得很,根本不能当常人看待!面无表情瞅着人的时候,那阴森森的眼神,看着都有点瘆人。” 沈秋白想起了那夜在石桥村崖下看到的垣越……然后她表示对于两位弟子的评价都十分赞同。 成功套到了两名弟子对垣越的印象,沈秋白推开了垣越的房门,看清房中物件后,她微微愣了下,有些吃惊。 宋岸的房间带给她的感受是拥挤狭窄,对比一看,垣越的房间就空荡荡的,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这里住过。 他的东西也没有搬到绝天崖去,今天见到的时候,他身上也只带了个小件行李。 东西这么少吗? 沈秋白在房里仔细打量了一番,甚至用上了灵力来探索,却没发现什么端倪。最终也只有回绝天崖。 她去弟子居耽搁的时间也不长,猜想现在垣越与司黎两师兄妹应该还在膳房里忙活,沈秋白便先回了房中。 可当沈秋白一迈进房门,就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高大男人背对着她正翻着一本书,书皮写着四个大字《修真初级》。 男人听到身后开门的声响,慢慢转过半张脸来,很是淡定地看着沈秋白,但下唇紧抿,耳尖发红,又多了点强装镇定的意味。 正是垣越。 而他手上那本书,是沈秋白之前使了障眼法换了书皮的最新话本。 沈秋白倒吸了口凉气,那册话本好像是叫《美艳师尊酷徒弟》,讲了一段绝美而又狗血的年下师徒恋,是她新淘到的珍藏版。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话本的内容那叫一个五颜六色、色彩斑斓。 沈秋白的表情逐渐失去控制。 垣越如同被烫到一般,迅速将那册内容可疑的话本给合上,整理好表情看着桌上的糕点道:“我是来送糕点的……我并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内容。” “看来垣越掌厨也挺感兴趣的,不如这本就让你带回去好好观摩观摩?嗯?”沈秋白冷笑,那可是珍藏版啊,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她都还没怎么开看,居然被垣越先开了眼。 垣越将话本放回书架上,轻咳一声来掩饰尴尬,略微窘迫的神色倒是将他眉宇间阴森冰冷的气息冲淡了,然后他道:“不必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神特么君子不夺人所好,沈秋白差一点就撩袖子了。 司黎端着一碟菜品从门外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沈秋白与垣越正对峙着。 他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放桌上,想向沈秋白解释为什么没看紧垣越,但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解释的,的确是他做错事了。 沈秋白看司黎带着懊恼的神情就大致猜到是什么情况了:“司黎,你先出去。” “是,师尊。”司黎看了两人一眼,乖乖地退出去,还顺带掩上了门。 等等,傻徒弟你关门干嘛? 垣越的注意力则是集中在桌上的冰枣糕上:“沈峰主不打算尝尝我做的菜吗?没有毒的。” 沈秋白将对面的男人仔仔细细的看了会儿,没有理会他的话,突然径直走到他面前,很是轻易地就将他衣襟拽紧,往自己这边一带,垣越一个踉跄,离沈秋白更近了些,两人目光刚好交接在一起。 因为沈秋白用上了灵力,垣越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根本挣脱不不开。 垣越眸子中盛满恼怒,眼尾被怒气染上微红,嘴唇也因为紧紧抿着而有些发白,但就是一声不吭,冷冷瞪着沈秋白。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搞得我有点像……咳咳。”沈秋白及时止住了并不贴切的形容,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个白光闪耀的球体,塞到垣越手中:“拿稳别摔了。” 当垣越被迫接过白色光球后,那原本闪耀的光芒只亮了一瞬,然后便突兀地熄灭,只有几丝光亮缠绕在光球的表面,微乎其微。 这光球是沈秋白从库房里翻出来的高阶法器,除了能作为防御法器用以外,还可以检测灵根与灵息,而这结果很明显—— 垣越的确是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 沈秋白倒是想不明白了。 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为什么要跟着她来到御剑宗,还刻意接近她? 沈秋白放开垣越,双手抱在胸前,微扬下颚:“我打听清楚了,你来御剑宗的时间正是我在石桥村救下你的时候。你处心积虑接近我到底有什么可图的。” 垣越理着被沈秋白弄乱的衣襟,似乎在犹豫怎么开口。 过了许久,他斟酌道:“御剑宗西南有一家叫做翎楼的酒家,我现在是那儿的东家。我的籍贯是在裕城景观镇。但是十多年没回去过,还有多少人活着也不清楚,你感兴趣可以去看看。我没有灵根,买通了招收弟子的一位内门弟子才混进来的。” 话说到这里,垣越沉思了会儿,发现暂时想不起什么了,他抬头看着沈秋白,面带询问之意:“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沈秋白明白了,感情这是在跟她交底呢。 “我想知道的之前也说了,我对你非要接近我的理由更感兴趣。” 垣越眸光突然变得明亮而又坚定,那神情突来的明朗之色,将先前的深沉冲散。他直直地看着沈秋白,言辞诚恳:“我只想找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在你身上,此外绝无冒犯之意。” 在此之前,沈秋白一直觉得垣越深沉阴郁,让人琢磨不透,而此刻当她看到垣越的眼神时,她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复杂了? 再者,既然他费尽心思也要接近她,定然没有那么容易放弃,与其让他在暗处动心思,不如留在绝天崖方便监督观察。 想到这里,沈秋白点点头:“我可以留你在绝天崖,不过——” 垣越自以为上道,抢先道:“我懂的,一百万中等灵石可以吗?” 沈秋白:目瞪狗呆jpg. 她、她真的只是想说该干的活一个都不能少。 沈秋白面露犹豫:“啊这,其实吧,我只是……” 垣越见她犹豫,轻描淡写继续道:“两百万。” 沈秋白:…… 垣越补充道:“上等灵石。” 沈秋白和善而又灿烂的微笑:“咳咳咳……那什么,少年?土豪?请问您是给卡还是给矿?” * 沈秋白,她没想到! 这人居然真的,随随便便的就把五张存着四十万上等灵石的灵卡交给她了。 她之前问他是给矿还是给卡的话,真的只是开个玩笑缓和气氛而已,不是真的想看你皱了下眉头然后轻蔑一笑,接着云淡风轻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五张灵光闪闪的金卡啊! 真的有人会随身带着这么多灵卡出门吗?真的不用担心被人打劫吗?真的不用担心太过败家而被家中长辈打死吗? 沈秋白发现垣越的目光时不时的就落在她脸上,不由地和之前宋岸想到一处去了——该不会垣越他反悔了吧? 垣越见沈秋白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了,他转头看了眼在桌上已经放了许久的糕点,就是之前司黎端上来的那碟。他清咳一声道:“冰枣糕都快坏了,不吃吗?” 沈秋白这才注意到那盘已经化了一半的冰枣糕,虽然卖相看着已经惨不忍睹,但味道闻着还算不错。 沈秋白凑过去,将其中一个冰枣糕拿起。 垣越装作若无其事的看了过来,那双滟滟的桃花眼没那么容易忽视。 沈秋白又将那块枣糕放下。 垣越微微蹙起眉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沈秋白的情况,待沈秋白将冰枣糕重新捻起来,他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来。 沈秋白暗自观察着垣越的表情。没想到垣越对他人的评价还挺在意,尤其是对于自己亲手做的食物。 经过方才一系列的事情,沈秋白算是看明白了点儿,垣越这人看着阴鸷神秘,像个白切黑,但再切一次,又好像是黑切白? 神经起来是真的有病,憨起来也是真的很憨。 “我没投毒。”一道微凉的声音传来。 沈秋白一愣:“什么?” 垣越大步走过来,眉头死死锁着,他将沈秋白手中的冰枣糕接了过去,语气有些恼怒:“不吃就别碰。” 垣越说完抄起碟子就出门去了,走得那叫一个健步如飞,连头都没回一下。 沈秋白挠了挠脸颊。 唔,好像逗过头了。 第18章 灵透宫,修真界知名颜控…… 沈秋白转悠到书架旁,拿起之前被垣越看到的那本披着正经书皮的话本,打开一看,内容果然五颜六色。一想到被垣越看到了,沈秋白心里就有种莫名其妙的茶毒了小男生的微妙愧疚感。 明明垣越那时的反应更像个波澜不惊的老油条,但是沈秋白却总觉得他应该更像是死要面子逞强的小男生,难道是因为他看起来比较嫩? 想到这里,沈秋白深以为然。 最后沈秋白还是决定用灵力把书架给封起来,万一被两个小徒弟看到,那就不太好了。 沈秋白刚刚把写着她“罪行”的书架处理好,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和恭敬的一句:“师尊,我是司黎,可以进来吗?” 沈秋白又看了眼书架,确定没啥问题后才开口让司黎进来。 “师尊,那个叫垣越的掌勺可是有什么问题?若是有问题为何还要留他在绝天崖?” 沈秋白思索了会儿,不答反问:“方才他去膳房时是你在看着他,他可有什么不妥的举动?” “这倒没有,除了他做好菜后我们端菜那会儿,也没有让他离开我的视线……抱歉师尊,是我疏忽了。” 司黎的脸都憋红了,语气里颇为别扭和后悔,他一向谨慎,这回出了这样的纰漏恐怕自己一时半会儿都原谅不了自己。 沈秋白笑了笑:“这怎么能怪你,你不消我多说,就能懂我的意思去盯着垣越,已经很不错了。垣越这人的确有些秘密,但我信他并无恶意,先姑且留他在绝天崖。” 司黎松了一口气:“是。” 沈秋白留他在绝天崖还有个重要原因,垣越这人有点神秘,说不定会是个关键人物。 “对了,师尊。再过段时间便是掌门师叔的千岁寿宴了,到时各个修真宗派都要来添贺。掌门师叔想趁着千岁宴举办一场各门派亲传弟子小比,霄儿与我都想去试试,还望师尊记个名。” “这事我已经同掌门提过了,这段时间你与霄儿多加修炼,有什么不懂的且来问我。” 千岁宴副本是凌霄儿逆袭路上的重头戏,沈秋白为此将这一段游戏剧情仔仔细细地想了好几遍,自然不可能忘记。 * 修仙世界的时间过得是真的快,眼看着千岁宴就只剩下几天,司黎与凌霄儿对于亲传弟子小比都很重视,两人整日一同修行,感情逐渐升温,偶尔的一些小动作生生将沈秋白这个师尊逼成了只会吃粮的单身狗。 但这情况沈秋白是喜闻乐见,司黎与凌霄儿的关系越亲近,那么司黎线就越稳定,对沈秋白而言就越有利。 沈秋白对于司黎的争气相当欣慰,没有枉费她想方设法地让给两人制造机会。 沈秋白此前还担心封昀会跑来御剑宗和司黎抢人,毕竟游戏中这种修罗场剧情也不止一两处,但不知为何封昀对凌霄儿的兴趣似乎没有游戏中那么大,至少还没有找上门来。 事情都在慢慢按沈秋白预料的那样发展,凌霄儿走的是和司黎的cp道路,这条线对于沈秋白来说最为有利,有两个关系亲近的主角徒弟,只要她不作死还是有希望在各个副本躺赢的。 而垣越这一个多月来也没什么特别奇怪的举动,除了偶尔会一脸思索地看着沈秋白以外,就是在膳房琢磨食物。 每当他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放到沈秋白脸上时,沈秋白总会想起,他拿着菜刀看着菜筐里白萝卜若有所思的情景来。 偏偏若是她目光转过去和他对上时,他又是一副无辜且茫然的样子:“峰主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不成?” 是个贼喊捉贼的教科书人物了,沈秋白无言以对。 谁叫拿人手短呢。沈秋白愉快地数着灵卡,心想有钱以后好办事。 千岁宴副本中的一个关键点,就是三大门派之一的灵透宫。 如果不是灵透宫带来同样有着神族血脉的神兽,那么凌霄儿也许也不至于被诬陷是魔族后代,也就没有所谓的逆袭了。 沈秋白回想了游戏中对于灵透宫的设定。 灵透宫,与仙修御剑宗、妖修婆颉殿并称为三大修真宗派。灵透宫的御兽术是修身界之兽,其第一任宫主本体就是神界主管御兽的神明。 灵透宫中还有上古神兽后代,传承着神族血脉,灵透宫得天道独厚,被称为神族在修真界的代表宗派,这也是灵透宫能在修真界长立不衰的重要原因。 而灵透宫最为人所周知的,除了它的精妙神秘的御兽之术,还有它对颜值的追求与极高的标准。 换句话说,灵透宫是出了名的颜控宗派。 也许是第一任宫主是个孔雀仙的缘故,受首任宫主的影响,灵透宫对于美丽的追求简直让外人瞠目结舌。 在这个奇葩宗门之中,颜值比御兽修为也许还要高出那么一筹,修真界对于灵透宫的印象一直保持在全员惊鸿美人的高度上。 而且只要长得好看,不管是仙修、妖修还是普通凡人,到灵透宫即可享受高级服务,当然这服务也是得按照颜值高低来区分的,可以说是十分严谨了。 灵透宫上一任宫主甚至还专门立下门规,每年派出门下弟子到人间分送延年益寿的保颜丹,只要是得到灵透宫认可的美人,都可以免费领取,所以灵透宫算是修真门派中对于普通凡人包容度最高的门派了。 也正因为这些奇葩的种种门规,灵透宫的整体颜值没得说。沈秋白对这个门派隐隐有些期待,她还真想看看十几个姣姣美人走在一起该是多么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 御剑宗占地极广,就算除开三大主峰不算,光一个岐山就占了个小型城池的大小。岐山山腰环绕一排是各弟子居。自山腰往上才是宗门建筑,而山腰以下多是没有修筑过的山林,只有一道登天梯连接着上下。 山林之中还多有迷林幻术,一旦被缠上,连剑术都施展不开。若是有人不幸误入迷雾林,倒霉一点的还有可能丧命。 但那些迷雾林能为难到修为不深的小弟子们,却奈何不了沈秋白这样的老油条。 这几日她常往岐山跑,她之前在一处迷林附近发现了一片野生的果林,虽然没有人工栽培,但长在岐山这种灵气充沛的仙山中,果实清甜,口感上佳。 百无聊赖、思绪混乱的时候跑来摘摘果子,算是沈秋白的兴趣之一了。 随着千岁宴越来越近,沈秋白知道接下来凌霄儿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可这是身为大女主的必经之路,沈秋白无力去改变。 但对上凌霄儿全然信任的目光时,沈秋白有些微妙的心虚感,所以她选择暂时避开,在千岁宴的前一天,她又独自跑那片野生果林去了。 她靠在树干上查看那些果子熟了,然后指尖一弹,果子顺顺当当地掉进了布兜里。待她装了小半兜后,却听见林间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人踩在枯枝上发出的脆响。 有一个小白团子从林间挤了出来,下脚时一个没注意踩空了,啪叽摔地上,然后顺着斜坡咕噜噜地滚出老远一段距离。 小白团子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就在沈秋白都以为他摔晕过去时,他又从地上爬了起来,第一时间没去注意手上摔出来的擦伤,而是看着粘上泥土的一身漂亮白衣。 然后,嘴一瘪,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 等等,小朋友。你手都冒血了你不哭,看到衣服脏了却哭得撕心裂肺这是认真的吗?! 小白团子看起来六七岁,长得那叫一个白白净净,水水嫩嫩,一张圆乎乎的小脸萌的让人想掐上一把。 沈秋白起了玩心,顺手捻了个果子,扔在那小白团子的脚边。 小白团子擦了把眼泪,将果子捡了起来,然后懵懵懂懂地抬头望,正好与沈秋白的目光对上。 他看到沈秋白后也不害怕,朝前走了几步将手心摊开,吸了吸鼻子,带着点点奶音道:“是、是你掉的吗?” 太萌了叭! 沈秋白觉得自己心都快化了,她点点头:“是我掉的,既然是你捡到了,那我就送给你吧。” 小白团子看着手中青溜溜的果子,似乎在思考这东西能不能吃,然后对沈秋白点点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谢谢漂亮大姐姐。” 沈秋白想起来前世当幼师时遇到的可爱的小萝卜头们,觉得心里软绵绵的,她柔了声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是迷路了吗?” 白团子皱了皱眉,委委屈屈地:“我是跟着我师尊来的,但是我跟丢了,不知觉就到这里了,漂亮大姐姐,你能带我去找师尊吗?” 看来是其他门派派来参见千岁宴的宾客了。 沈秋白放缓了声音:“你可知道自己是什么宗派?你师尊的尊号又是什么呢?” “知道的。”小白团子抽了抽鼻子,“我是灵透宫弟子,我的师尊是灵透宫主唯一的亲传弟子灵予尊者。” 原来是灵透宫的人。 果不其然,连小孩子都得过颜值这一关。 “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千霖,但是我师尊叫我小瓦,漂亮姐姐也可以叫我小瓦哦!” “好的,小瓦。我带你出去吧。”沈秋白给小瓦用了个去尘诀,原本沾上灰尘的衣裳立刻就干净如新了,小瓦一直无意识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沈秋白暗暗称奇:不愧是灵透宫的弟子,就算是还不懂事的小孩子对于外表也很重视。 沈秋白记得灵透宫弟子是安置在岐山背面的灵犀阁中,沈秋白带着小瓦御剑而行直接往灵犀阁去,却在半路时迎面遇到一个长相略有些普通的蓝衫女子。 小瓦忙叫住沈秋白:“漂亮姐姐,那就是我师尊,我师尊来接我了。” 语气中带着满满的骄傲。 沈秋白失笑,带着小瓦往那蓝衫女子的方向去。 那的确并不是个风流美人,顶多算得上是眉目干净清秀,与沈秋白所设想的灵透宫各具风情的美人不太一样。 沈秋白低眸抬头间将那点诧异挥散,朝蓝衫女子笑了笑:“方才在岐山中的幻林偶然遇到灵予尊者的爱徒迷路,这是御剑宗的疏忽,招待不当处还请尊者见谅。” 灵予尊者关鸣瑜,元婴初期修为,是灵透宫的大师姐,也是灵透宫的实际管事者,听闻是一个端正严肃,雷厉风行的人。但今日一见,沈秋白发现她也温和知礼,眼中的淡然平和是装不出来的。 关鸣瑜将小瓦带到自己身边,向沈秋白抱拳行了个礼:“是小徒调皮,与贵宗门无关。劳谢秋白长老了。” 两人又说了些客套话后,关鸣瑜就带着小瓦告辞。 沈秋白在原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却偶然发现远处大殿上,一个身姿妖娆的红衣女人正偷偷躲在梁柱后打量着她们几人,女人一会儿看看关鸣瑜师徒的方向,一会儿又看向沈秋白这边。 发现沈秋白看到她后,女人被吓得后退几步,扭了下身子,急忙离开了。 虽然没看到那人的相貌,但她畏畏缩缩的偷窥行径让沈秋白微皱了眉头,本能的有些不喜。 第19章 “......你很喜欢…… 聚灵峰之下,有一帘瀑布,周边环境清幽,灵气浓郁,但地势复杂,距离主峰与各大弟子居相隔很远,平日里也很少有人来此,这里也成了沈秋白偷闲的地方。 但是今天沈秋白这几日怕是撞了邪,上回是被小白团子打扰,而这一回……沈秋白用了个高阶的隐身符,扒开枝叶看着树下的两人。 看起来娇小可人的清秀女子依偎在蓝衣男人怀中,两人像是许久未见的小情侣,抱在一起难舍难分。 而看着温婉娇羞的女子,就是沈秋白那个平日里暴躁娇蛮,一个人能骂半条街的二师姐谢梓青。 那男人倒是个生面孔,看样子应该是来参加千秋宴的宾客,长相极为邪气惑人,一套出尘绝伦的蓝衣硬是被男人穿出了骚包的气息。 这样的两人是咋凑到一起的? 沈秋白现在走恐怕还反而会惊动树下的两人,于是她靠着树干,饶有兴趣的看着树下。 她直觉这里面没那么简单,好好的约会干嘛要选这么个算得上荒郊野岭的地方,她可没听说谢梓青什么时候有了个道侣。 树下,谢梓青双手搭在男人的脖子上,嘴角含笑:“邱柏如,我把师姐的九霄铃弄出来可是为了你,你可得好生想想要怎么报答我~” 吃瓜群众沈秋白:哇喔。 同情卫言尤女士一秒钟。 男人笑的邪魅,顺势将谢梓青的腰揽得更紧,声音缥缈邪气:“青儿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这个人不都是你的吗,只要你想要,这条命给你又何妨?” 谢梓青被他逗得直笑,在他肩上轻打了下:“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嗯……你若是真要报答我,就把你们灵透宫给灵兽进阶用的秘药给我几粒吧,我的灵兽这几日也应该能进阶了。” “这丹药我没有随身带着,待我回去后再给你,可好?” 谢梓青佯装恼怒,啐了一口:“我就知道你是哄我的,我先走了,聚灵峰没了我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呢。” 男人当然不会这个时候让她走,扯着她的手,两人又打情骂俏了会儿,谢梓青才先离开了。 原来是灵透宫的弟子。 见谢梓青走后,沈秋白吃完瓜后也就想走人,但却察觉那个名叫邱柏如的男人还站在原地没走,像是在等什么人,沈秋白就又顺势坐回原地,继续看这个人还要做些什么。 邱柏如等在原地,过了会儿,树丛间走出个一袭红衣的妖艳女子。 妖艳女子走进邱柏如后,柔夷皓腕就先缠上了男人的腰肌,似笑非笑的娇媚神情勾人心魂,邱柏如也惑人一笑,两人纠缠在一起。 沈秋白:……啊这?!梓青女士你变绿了! 树下两人如胶似漆地抱在一起,树上沈秋白一脸问号,她这是充会员了吗为啥看到的内容都这么劲爆? 而且那红衣女看着还有些面熟——竟是上回在远处偷看她与关鸣瑜师徒的女子。 沈秋白正琢磨着两人的关系,树下的两人也在调笑着谈话。 红衣女娇笑道:“柏如师兄,方才那个是御剑宗的长老吧?我可是在旁边偷听到了,人家被你哄得去背叛师姐,你现在和我纠缠不清,对得起人家吗?” 邱柏如毫不慌乱,反倒笑了:“偷听的小东西,真是调皮。我不这样做谁给你九霄铃助你修炼?” 沈秋白打了个哆嗦。 谢谢,有被恶心到。 两人又原地腻歪了会儿,然后才离开了此地。 既然红衣女称这个奸夫为师兄,那她应该也是灵透宫的弟子,可身上却没有丝毫灵息。沈秋白听说过灵透宫每隔几年,便会招收一些没有灵根但长相美艳的女子入门修炼,并认为这是顺应天道的意愿。 这红衣女应该就是这样靠脸入选的人物。 那昨日红衣女在远处偷看她与关鸣瑜的行为就更加怪异了。虽然是凡人,但也是灵透宫选入的弟子,按理来说她与关鸣瑜是同门师姐妹,倘若关系要好,根本没必要偷偷摸摸地窥视。 再加上那个长得骚包,把业务拓展到其他门派的渣男。 沈秋白啧舌,看来灵透宫内部也是曲曲折折不少啊。 * 沈秋白吃瓜吃到饱。当她回到绝天崖时,两个小徒弟都没踪影,估计又是去溟水边上修炼去了,她伸了个懒腰,往殿中走的时候,却碰到了垣越。 垣越这回没在膳房里忙活,他坐在绝天崖边缘的石块上,平静的望着远处的云海。 千丈高的绝天崖边,或浓或散的云气自天际翻滚而来。处于云海之间的他身形明明过于单薄,却始终端正的坐在那崖边,不移分毫。玄色衣袂翻飞,随意束着的发丝也迎风而动,眉眼是孤寂的一抹绝色。 沈秋白不得不承认,即使他脾气古怪、性格别扭而且还身负秘密,但垣越这人确实长得不错。 她走过去,语带调侃:“你似乎很喜欢坐在高崖边上?之前在石桥村荒山还没有涨够教训呢。绝天崖可不是普通的山峰,若是一不小心掉下去,怕是还没着地就先被风刃割伤了。” 垣越嘴角微勾:“尊者在这里,我还用担心会摔死?相信尊者也不是那种收了钱就一脚将人踹开的人。” 该死,果然拿人手短。 沈秋白果断地转移了垣越的注意力:“上回听你说了你的籍贯,我就打听了下。据说景观镇挨着柳月湖,是个风景极佳的地方,百姓富庶,民风淳朴。” 垣越知道沈秋白其实是在旁敲侧击地问他的信息,坦然地点头道:“我离开景观镇后已经十来年没回去过,印象里还算是不错,的确是个风景上佳的地方。” “以后若是有机会,我还挺想去瞧瞧的。”沈秋白并不着急,她觉得自己早晚能把垣越接近她的原因给弄得明明白白。 她话说完,便打算起身回房,垣越却一反常态的叫住了她。 沈秋白颇为好奇:“怎么了?” 垣越看起来有些纠结,最终他还是轻声问了一句:“你好像很喜欢你的徒弟?” 没头没尾的一个问题。 沈秋白想了想道:“他们都挺招人疼的,不是么?” 垣越过了许久都没再说话,最后只是一道极轻的声音,混在破碎的风中,沈秋白却听得分明。 他说:“那你明日小心些。” 垣越为何要提醒她小心? 夜里沈秋白躺在软塌上,想着这个问题。 她思索着白日里垣越的举动,觉得半是困惑半是明朗。垣越应该是知道明日千秋宴会出些事,而且应该还与司黎凌霄儿有关。 但问题在于,他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提醒自己。毕竟垣越也是知道沈秋白是很想把他的秘密给撬出来的,难不成他是有意愿打算向她尽数坦白了? 那可真是件好事。 沈秋白觉得抓到了点苗头,但又不敢肯定。 就这样沈秋白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第二日她是被清越的凤鸣声叫醒的,那是灵透宫带来祝寿的灵兽,有着上古神兽凰雀的血脉,此时正在三峰之间穿梭,凤鸣声在山峰间回响,金色的辉羽光彩四射。 看到的人,都不由感叹灵透宫的得天独厚,以及御剑宗的大手笔,能让此等神兽血脉的灵兽来祝寿,这可不就反映出了御剑宗第一宗门的威严与尊贵。 沈秋白难得认为御剑宗终于有了大宗派的样子,说实话平日里她觉得御剑宗更像是个吃瓜看戏摘果子的圣地。 这一整天注定多灾多难,沈秋白收拾妥当后便带着两个徒弟,以及表示不想独自待在绝天崖的垣越一同参加千秋宴。 千岁寿辰对于修真界的人来说十分重视,而身为御剑宗掌门,张启悟这次的千岁宴除了庆祝寿辰外,更重要的是维系与修真界其他门派的关系。 御剑宗作为三大宗派之首,举办的宴席大多数宗派都有派出代表来参加,就连无法亲自到场的妖族婆颉门也派遣了使者在前几天就送来了礼品,以示友好。 此番千岁宴的场所设在了慕云河之中,虽然以河为名,实际上却是以三峰为依柱,用灵力在山腰处连接成线,构成的一面庞大而壮观的灵幕。 慕云河中灵光流转,看起来就真的如同一道河流一般,是御剑宗招待宾客的最高礼遇。而四周为宴席,中间则开辟成八个小部分,是为八个擂台。 千岁宴这日,沈秋白与御剑宗的长老们坐在掌门之后的主座上,正对着亲传弟子小比的擂台。 其余各宗门的来使们分别安置在幕云河四周,围成一个圆形将小比擂台环绕起来,视野都很是不错。而灵透宫作为三大门派之一,又与御剑宗关系要好,位置离主座更近,就在御剑宗左边。 司黎与凌霄儿已经到比试的地方等候,沈秋白身边就只有垣越,此时正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的云海,对马上开始的比赛丝毫没有兴趣。 昨日垣越说了要她小心的话后,又恢复成假高冷的状态,愣是什么也不肯吐露。也不肯主动跟沈秋白搭话,似乎在担心被她一不小心套出话来,沈秋白也就不勉强他。 沈秋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有点习惯垣越的存在了。自从他来了绝天崖后,沈秋白之前一直喝粥咽菜的苦修生活得到了质的改变,生活水平直线上升,这让人很难不满意啊,多好一小伙儿,长得帅身材好,又有钱事还少。 她还发现这人不怎么爱说话,并非是高冷面瘫什么的,他是属于那种找不到话说,平时除了待在膳房做饭就是看着远处发呆。 沈秋白边看着那边的擂台赛,边吃着葡萄,她剥葡萄时汁水染在指尖,看得垣越直皱眉,沈秋白又熟稔地用法术一过,指尖干干净净的,她勾起嘴角冲垣越挑衅似的一笑。 垣越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干脆转过头去。 沈秋白不由憋笑,却发觉有道闪烁不定的目光一直往她身上瞟,她顺着目光看过去,发现是灵透宫的位置。 只见灵透宫的坐席上有十三人,其中九位仙子,四位仙君。最前面的便是灵透宫代表,大弟子关鸣瑜,以及之前见过的可爱萝卜头小瓦,还有便是昨日碰巧见到的红衣女和骚包渣男。 而方才一直暗中偷偷打量她的视线,就是来自于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见沈秋白的目光对了过来,慌忙地将目光移到远处擂台上,装作认真观赛的模样。沈秋白却没有移开目光的意思,昨日在树上看戏时受限于视角没能看太清楚,而此时视线极好,可不得打量个明明白白? 女人一身红衣极为适合她的身姿,腰肢纤细,曼妙妩媚的红纱下露出雪白的皓腕。青丝梳得松散,发上只别着一朵带露晨花。 她面容似玉光滑细腻,眉眼自带多情,即使是在众位美色姣姣的灵透宫仙子面前,她的美也是艳压群芳的独一份。而她坐在关鸣瑜的身边,两相比较,更衬得红衣女美艳绝伦。 沈秋白微微挑眉,淡淡地移开视线,余光所见那红衣女人狠狠松了口气,好像沈秋白是个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沈秋白是想着若要打探红衣女的消息,到时候问关鸣瑜岂不是更直接些? 她对于关鸣瑜的印象还算不错,沉静大方只是其一,而其二是沈秋白相信能教出小瓦这样可爱懂礼的徒弟,师父也不会差。 没过多久就是凌霄儿的比赛了,这赛制是由参赛者自己去随机抽选对手,凌霄儿走到台上将灵力灌入一个白光闪闪的源体中,随后一个名字在上面显现出来。 如果沈秋白没有记错的话,凌霄儿抽到的对手是一个小门派的魁首人物,实力并不弱,是顾念门派教养之恩才没有离开门派。凌霄儿平日修炼的极为刻苦,但天赋上却远远不如对方,缠斗了许久后凌霄儿才勉强获胜。 果然,源体上显出一个名字,正是游戏中与凌霄儿对战的小门派弟子,沈秋白暗自松口气,她原本还有些担心会脱离主线剧情,知晓剧情算是她的优势之一,顺着剧情走她也更能掌握局面。 就在沈秋白专心看着擂台时,谢梓青朝她看了过来。 沈秋白心中就有预感谢梓青又得冷嘲热讽一顿了,果不其然,谢梓青的声音立刻就飘了过来,依旧是阴阳怪气的声调。 她目光看着朝擂台飞去的白纪薇,嘴边勾起抹嘲讽的笑容:“秋白师妹看着好像很紧张的样子,怕不是对徒弟没有信心?要不干脆认输吧?” 御剑宗给本派长老安排的位置自然很是宽敞,所以沈秋白与卫谢两人隔得并不近,真是难为谢梓青女士扭着脖子也要转过头来挖苦她。 实际上沈秋白现在并不想看到卫谢二人。 她现在看到这两人就会想起昨天吃的那些大瓜。一个是被好师妹狠狠坑了一笔的冤大头,另一个是转身就被绿到彻底的绿娘子,沈秋白都忍不住替她们叫一声惨。 第20章 “愿听从师门处置。”…… 面对谢梓青的挑衅,沈秋白面上丝毫看不出恼怒的情绪。 她朝谢梓青扬唇一笑,然后慢悠悠地剥着葡萄,话是对着谢梓青说的,但却是说给卫言尤听的:“梓青师姐怎么跟个炮竹一样,逮着就炸。不知道的该以为是御剑宗内部不合了,师姐还是长点儿心吧,至少多为御剑宗想想。” 谢梓青听到沈秋白嘲讽的话后,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明明一直以来爱挑事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就是她自己!哪里轮得到她沈秋白来装模作样地来劝诫,简直就是膈应人! 谢梓青憋红了一张脸,手搭在配剑上就想跟沈秋白打一架,却被一旁的卫言尤立马拦下了。 卫言尤脸色不虞,暗恼谢梓青越发没了分寸,但毕竟是多年的师姐妹,感情比沈秋白这种对头要亲厚得多,卫言尤也不想让谢梓青当场失了面子,于是压低声音道:“都在闹些什么?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谢梓青偷拿了卫言尤的九霄铃送男人,此时看着她本就心虚,听卫言尤已经出面了,便熄了火气,狠狠瞪了沈秋白一眼后扭头不再说话。 卫言尤温柔和善的朝沈秋白笑笑,安抚道:“秋白师妹也知道梓青的性子直爽,但也没有坏心,我代她向你道歉,还望秋白师妹别计较。” 沈秋白还真有点想知道等谢梓青干的事暴露出来后,这对“感情深厚”的师姐妹会闹成什么样。她淡然一笑:“卫师姐多虑了,秋白自然会以御剑宗为重,千秋宴关乎御剑宗的颜面,秋白有分寸。” 那这是在指她谢梓青没有分寸了?谢梓青心中郁结,却也不敢再出言挑衅。 与两个女人周旋的同时,沈秋白也一直注意着擂台上的情形,凌霄儿与那个其他门派的弟子已经缠斗了许久,一时间难以分出高下。 男弟子的体力在凌霄儿之上,长久战其实对她而言会比较吃亏,但凌霄儿看起来柔柔弱弱,实则心性执拗,耐力惊人,所以又过了一段时间后,反倒是那个男弟子先有些吃不消。 凌霄儿也不急不躁,一步步耗着男弟子的耐性。 最终,凌霄儿险胜一招。 她赢了比赛后还有些恍惚,反应过来后顾不得身上的伤痕,跳起来朝着沈秋白直挥手。 沈秋白也冲她笑笑,满意地收回视线,侧身对着身旁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装死的垣越道:“我的徒弟还是很厉害的对吧?看来我教的还是有用嘛,看到那一招没?就是我教的。” 垣越看了沈秋白好几眼,才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他想起了这一个多月沈秋白看的话本都又换了个大书架,每日半卧在软塌上用剑去挑葡萄皮,还美其名曰是指导弟子剑术…… 垣越微微皱了皱眉毛,看到沈秋白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是真的在等他认同?他觉得有些为难,最后还是昧着良心说:“那就算是你教得好。” 沈秋白其实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但是看到垣越的反应,她又觉得有趣得很,不禁逗的人逗起来怎么这么有意思。 垣越见沈秋白嘴角憋笑,就知道自己又干了傻事,他微微恼怒,转移话题道:“别看着我,还是多看看你的好徒弟吧。” 沈秋白觉得自己摸到了点门道,垣越这人面带恼怒时,那就是不好意思了,若是再逗下去,估计就得黑脸。沈秋白及时刹车,没有接着逗他玩儿。 司黎的比赛排在稍后一些,而对方完全不是司黎的对手,十来招后,胜负已分。 剩下的几场就更简单了,没过多久,亲传弟子小比就接近了尾声,接下来才是正式的宴席。 若是按照正常走向,在宴席上,灵透宫将献上灵兽,而灵兽亲近身负神族血脉的凌霄儿,也让她因此大放异彩,接着就是凌霄儿被诬陷为魔族后裔的主线剧情。 这一段剧情沈秋白回想了无数次,按理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按照剧本在走,但秋白却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随着擂台赛的接近尾声变得愈发明显。 “小心!” “快看那是什么?!” 一道灼眼的白光自灵透宫坐席中冲出,直直地朝着擂台下站着的凌霄儿而去。 那光又快又猛,幸而沈秋白一直注意着凌霄儿那边的情况,她迅速将冰寂剑唤出剑阵来,在白光靠近凌霄儿的前一刻将其控制住,随后瞬移到凌霄儿的身边。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场面变得混乱,部分小门派的弟子们被方才的白光所吸引,一时间议论纷纷。 白光被沈秋白控制住后,挣扎了几下,然后化成了一只毛茸茸的雪白小兽,挥舞着小爪子,嗷呜叫着想要摆脱沈秋白的控制。 “望尊者手下留情。” 见到白光从灵透宫飞出后,关鸣瑜也马上反应过来,忙来到擂台上解释:“这是我灵透宫带来献礼的灵兽,惊扰了尊者爱徒,灵透宫心中有愧,愿以十颗灵魄丹补偿。” 灵魄丹是什么东西?大概相当于给灵兽涨经验的升级必备物品。灵透宫作为专攻御兽术的宗门,这丹药自然不是凡品,而这也就是谢梓青昨日向那个骚包渣男讨要的秘药。 不要白不要。沈秋白几番推辞,最后“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她将被冰寂控制住的灵兽交给关鸣瑜。转头安慰了收到惊吓的凌霄儿几句,而目光却暗自注意着关鸣瑜怀里的灵兽。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就是那只灵兽。按理说应该是在亲传弟子大比结束后的宴席上出场,怎么提前跑出来了? 沈秋白暗自留了心,没有走远。而就在她转身没多久,一股森然冰冷的黑气突然从凌霄儿身上冒出来,瞬间向四周扩散。 看台上的宾客们都惊起,修为高深之人都察觉到这黑气绝不简单。一时间场面嘈杂而混乱。 那灵兽又从关鸣瑜怀里跳了出来,在地上来回打滚,锐利的爪子在石板地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爪痕,看着很是痛苦的样子。 关鸣瑜心头一惊,忙要将它抱起来,它却又突然窜了出去,朝着黑气最浓郁的地方飞过去。 越靠近凌霄儿,黑气就越浓郁,将灵兽团团围困住,灵兽雪白的绒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漆黑凌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方才还小巧可爱的灵兽身形变得庞大可怖。 它痛苦的嘶吼着,丧失神智乱闯乱撞,直直地朝着凌霄儿的方向冲过去,凌霄儿却被那黑气缠绕着,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神情迷离,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 沈秋白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飞身来到凌霄儿的面前,及时用剑挡下了灵兽一招爪击。 【成功拯救女主,宿主获得一件复活甲奖励,宿主获得二十功德值奖励。系统检测到宿主功德值达到六十点,已为宿主自动解锁好感面板,请于空间中查收,请再接再厉。】 凌霄儿这才从浑浑噩噩中反应过来,回过神来时,看到的是满天的黑气,混乱的场面,以及挡在她身前,在疾风中青丝凌乱的师尊。 【女主好感度+10,好感度值:75。】 沈秋白看到凌霄儿已经恢复神智了,稍微松了口气,当即反手挥出一道剑气,灵兽受痛倒地,停住了动作,倒在地上嗷呜叫着。 缓过力气后,它滋着牙瞪着沈秋白,下一刻又冲了上来。 沈秋白并不闪避,在它靠近的一瞬间,伸手掐诀,一个庞大的绿色阵法凭空出现,柔和的光晕将灵兽笼罩。 绿光所过处,黑色魔息全数消散,狰狞的灵兽也回到了原本的模样,小小的一团蜷缩在地上,微弱的呜咽着,关鸣瑜来到灵兽身边,看着地上虚弱的灵兽,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这是怎么回事!那股气息绝非正道之人能有的!” “灵兽竟然也被异化了,那该不会就是魔息吧?” “御剑宗作为第一宗,门中竟有魔族后裔的弟子……” 出了这事后,原本的擂台赛被迫强行中断,所有人的情绪都绷紧了。各门派的来客都议论纷纷,嘈杂的声音无可避免地传到凌霄儿的耳中。 她还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能明白不会是好事。 那些目光转变得太快了。 就在不久之前,这些人也许还因她的胜利而心生赞赏,但此刻他们目光中的猜忌与恶意这么明显,就像是尖刀般割在她身上,让她惊恐无措。 凌霄儿本能地攥紧了沈秋白的衣角,但却说不出话来,眼睛呆愣愣地望着四周的观赏席位。 沈秋白察觉地到凌霄儿的恐惧。这事来得突然,沈秋白都惊了一把,更何况是身处其中且没有底气的凌霄儿。 她反手握紧凌霄儿的手,轻声道:“别怕。” 凌霄儿的情绪这才稳定了下来。 在御剑宗的宴会上出了乱子,御剑宗自然要迅速站出来处理。张启悟徐章裕这些御剑宗的尊者都围了上来,几人的神情都是惊疑不定,看向凌霄儿与关鸣瑜的眼神带着探究的意味。 徐章裕率先问道:“灵予尊者可知晓为何灵兽会突然发狂?这迹象……” 他语毕,并未看向关鸣瑜,而是看着凌霄儿,眼中满是怀疑。 关鸣瑜也看了凌霄儿一眼,神情带着犹豫与一丝同情:“崧乌是上古神兽血脉,从未有过今日这般发狂的情况,倘若灵透宫知晓会有这样的结果,是断然不会将它带来扰乱贵派的宴会。” 那气息,显然不是仙修或者妖修该有的,剩下的一种情况,就只有魔族后裔了。 一时间众人神情都很凝重。 沈秋白心中也是存疑。 为何情况会变成从凌霄儿身上散发出与魔息极为相似的黑气,直接让灵兽魔化发狂了?凌霄儿是实打实的神女转世,与什么魔族毫无干系。 见沈秋白没有主动将凌霄儿压制住的意思,张启悟有些为难:“秋白师妹,事关重大,还是先将凌霄儿关入禁闭崖看管吧,否则如何给诸位来客一个交代?” 卫言尤皱紧了眉头,她看了眼惶恐呆滞的凌霄儿,以温柔大气的姿态劝解道:“秋白师妹,魔族后裔不容于天道,这魔族异株定然要逐出门派吧,留在你身边早晚会给御剑宗惹上麻烦。” 凌霄儿被逐出御剑宗是主线剧情走向,不被逐出去那该怎么升级打怪,这点沈秋白很清楚,但是她得搞清楚为什么凌霄儿身上有这层黑气。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看台上,垣越弯腰倚在栏杆上,单手支着下巴,见沈秋白看过来,他仍旧面无波澜,只淡淡地将视线从沈秋白身上移开,一副对世事全然不在乎的超然模样。 沈秋白又想起了那日垣越问她的那句,是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徒弟。 她并不认为这件事会是垣越做的,但却料定这件事垣越一定知道些重要的信息。 “秋白师妹,你还在犹豫什么,魔族后裔决计不能留在御剑宗!掌门师兄心软,但我等绝不会姑息放纵。”卫言尤见沈秋白沉默,以为她犹豫不决,不由扬高了声音。 “宗门大事,自有掌门决定。师姐何必在此咄咄逼人。”沈秋白眸光冷冽,语气中有种淡淡地疏离与嘲讽,让卫言尤眉头一皱,但碍于端庄知礼的形象,她做不出当着四方来客的面与沈秋白互怼的事情来,只得作罢。 张启悟等人也都沉默着,没有一人发言反对,其他宗门的来客都在窃窃私语,看向凌霄儿的眼神愈发凌厉提防。 魔族后裔不容于世。 而实际上,她沈秋白才是那个魔族后裔。这样的眼神她早晚都要经历,沈秋白没空去理会,她转头看向凌霄儿。 凌霄儿听到卫言尤等人的话后,便一直死死盯着地面,攥着衣角的手越握越紧,眼中半是恐慌半是茫然。 察觉到了凌霄儿眼中深藏的惶恐不安后,沈秋白看着凌霄儿,用极低的声音问了一句:“还想不想再看到他们?” 极为简单的一句话,却将凌霄儿从茫然无措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双手无意识的拽上沈秋白的衣袖:“师尊,师尊我不是什么魔族后裔,你信我的,对吗?” “我信。” 一句轻声却坚定的回复,让凌霄儿心中彻底安定下来,她鼻息有些酸涩:“那霄儿便无憾了。” 语毕便朝着张启悟等人跪下,语气如同沈秋白回复她一样坚定:“绝天崖弟子凌霄儿,愿听从师门处置。” 第21章 “师尊......我不…… 沈秋白明白,凌霄儿并不是真的无憾。 她只是单纯信任她而已。 此时除了那些任务与剧情的要求外,沈秋白发自内心的希望能够不辜负她的信任。 徐章裕等人见凌霄儿甘愿听从处置的态度,也都松了口气。倘若凌霄儿发起疯来当场闹起来,名誉受损的还得是御剑宗。 张启悟作为掌门,出面将凌霄儿暂时关押在禁闭崖。原定宴席也都不得不推迟,一些小门派的来客们也都很是自觉地请辞了,留在这里难道是想看笑话不成? 半晌后,张启悟与徐章裕等御剑宗掌权者,以及关鸣瑜这样有名望的尊者,都聚在掌门殿中,准备商讨如何处置这事。 上一回御剑宗众人齐聚在掌门殿,还是沈秋白从禁闭崖归来认罪的时候,那时氛围尚且轻松,而这一回几乎所有人都面带苦色。 毕竟魔族后裔在整个修真界都是极具灾难性的存在。魔修残忍疯狂,最擅毁人生魂夺人修为,是为修真界所不齿。且魔修并无飞升的资格。 既然无望飞升,谁又愿意和这类毫无前途又生性凶残的族类为伍呢。 卫言尤率先打破沉默道:“掌门师兄,那黑气邪念惑人,使灵兽都受其污染魔化,此女定是魔族后裔无疑。魔族之人后患无穷,定不能让她轻易离开御剑宗,不如先毁她灵根再将其逐出,以彰御剑宗正派之首的威严。” 张启悟面呈难色,想要询问沈秋白的意见,却被谢梓青抢先一步出声。 而谢梓青问得是同样与此事有关的关鸣瑜:“那灵兽是御剑宗的瑞兽,灵予尊者自然最为了解。能让灵兽发狂魔化,不是魔息又是什么?上古流传下来的书籍中不是就有魔息能异化灵兽的记载吗?” 关鸣瑜迟疑一会儿,方道:“在下见识浅薄,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拿不定主意,这事还是有劳贵派处置,我灵透宫必定全然配合贵派的决定。” 谢梓青对她含糊的态度有些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撇嘴看向了沈秋白:“秋白师妹还有什么好说的?作为一峰之主,还是要以御剑宗为重吧?秋白师妹可别忘了你先前在弟子比试时说的话。” 之前弟子比试时被沈秋白怼了回来,谢梓青就一直怀恨在心,这时沈秋白出事,她立马就想踩上一脚。 在谢梓青心里,一直以来不把门派当回事的事就是沈秋白本人。 她对沈秋白的峰主之位多有不满,在她看来,沈秋白只顾自己精进修炼,丝毫不顾及门派的利益,根本不配位居峰主,而她谢梓青一心为御剑宗着想,可几百年下来也只是个谢二长老,这让她对沈秋白眼红得不行。 沈秋白从禁闭崖回来后,性子倒是变得不争不抢了,掌门候选人都不当了。谢梓青对于她的峰主之位也有了想法。 她原本设想着这事是沈秋白理亏,所以这才跳出来站在制高点挑衅沈秋白,但却不料沈秋白保持着沉默,根本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谢梓青恼怒至极,怒目瞪着沈秋白,却在对上她眼眸时,心中陡然一寒。 沈秋白面色冷淡地看着一个人时,眼眸会无意识微微眯起,便会给人一种无形而又具有压迫的疏离感,将平日里懒散的柔和气质冲淡。 当谢梓青看过来时,沈秋白视线直直与她对上,谢梓青下意识地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那目光太过冷漠,就好像她是个跳梁小丑,完全入不了她沈秋白的眼一般。 沈秋白见谢梓青露出的呆愣的神情后,将视线轻轻移开。此时她心中有些烦躁的情绪,在灼烧着她的神经。 原身才是那个魔族后裔,虽然血统还没激发出来,但流淌着魔族血液的身体对于魔息十分敏感,沈秋白无可避免地想起那股冰冷又绝望的气息,让她心生烦躁。 “秋白师妹,不知你的想法是什么?”徐章裕做任何事都是谨慎小心的,他坐在一旁听了许久,见众人一时间都没有言语,这才站出来开口。 沈秋白眼眸微敛,掩住眸中的躁意,声音淡然中透着强势。 她道:“我的意思很明确。逐出宗门?可以。废除灵根?做梦呢。” 沈秋白的声音轻描淡写中,却带着不容忍反驳的坚定意味,让在场众人都微微一惊。 卫言尤目光流露出不满:“秋白师妹难不成是心软了?那可是魔族异类,万不可掉以轻心。” “霄儿当日被选为亲传弟子时,往时的身份信息尽数记录在案,履历清白。况且那黑气到底是什么,也无人能说得准,谁知道那所谓的上古记载是不是胡诌的,就因为一个猜测便想将我绝天崖弟子的灵根废除?未免可笑!” 沈秋白又看向掌门张启悟:“掌门师兄先前来掌门殿之前问我意见如何,那我也不留顾忌地直接说了,想要废除凌霄儿的灵根,这绝无可能。” 在场众人都没有想到沈秋白会这么直接地公开护短,关鸣瑜则是抬头打量了沈秋白几眼,眼中带着几丝佩服。 张启悟心里琢磨着,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那又何必非得逆着师妹的意思。 其实这事他本也不赞同废除灵根,太过毒辣,与魔修又有何区别?在收徒大会以前,他见到凌霄儿时,也曾因为她的勤奋善良而有意收她为徒,所以张启悟对凌霄儿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琢磨出主意来后,张启悟道:“既然秋白师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那便就此了结吧。毕竟这是秋白师妹的亲传弟子,理应按照她的意思来办。” 卫言尤虽然心中不满,但她一贯善于掩饰自己的心思,面上丝毫不显露。她寻思着就算以后出了什么岔子,那也该算在沈秋白头上,毕竟她可是劝诫过的。 于是卫言尤温柔和善地笑了笑,还出言配合张启悟打着圆场:“秋白师妹是凌霄儿的师尊,师兄又是我御剑宗的掌门,你们做出的决定我们自然是没有意见的。那就有劳秋白师妹亲自去禁闭崖了结这事吧。” 沈秋白疏离却不失礼节地点了点头。她看着波澜不惊,但心里却狠狠松了口气。 方才她只有七分把握保下凌霄儿。 而这七分里面有四分都是来自于对剧情的了解——张启悟没能狠下心废除凌霄儿的灵根。 游戏中,凌霄儿是张启悟的弟子,而张启悟对这个小弟子的品格很是了解,相信她不会是什么凶恶之徒,所以只是让她离开了御剑宗,并且没有听从卫言尤等人的意思废除她的灵根。 只是这回情况有变,所以沈秋白心一直都悬着。 她走出掌门殿,将那些打量的目光都抛在身后,随后径直去了御剑宗的禁闭崖。 一是她担心凌霄儿的状态问题,二是这也是个让凌霄儿成长的机会。 沈秋白来到这个世界时刚好是从禁闭崖放出来,但却对这地方没有什么印象,她所设想的禁闭崖阴森可怖,而实际与她相像的画面相差颇大。 禁闭崖位于绝天崖后的连绵山峦中,景色甚至算得上是秀美,但整座山崖是一个独特的空间,可以分割空气与灵息,在禁闭崖中是无法修炼的,这也算是对修仙人最大的惩罚之一。 凌霄儿被关押在禁闭崖其中的一个洞穴中,洞口被设下了几道高阶封印,沈秋白拿着掌门令牌将封印一一去除,而禁闭崖守卫侍者守在入口处等她出来。 死寂中散发着寒气的洞狱中,凌霄儿瘫坐在地上,茫然地盯着前方的一寸地,神情略有些呆滞。 她听到声响,缓缓抬起头来,见沈秋白进来后又连忙站起来,起的太急险些一个踉跄。 凌霄儿眼睛与鼻尖都是红的,一看就是哭了很久,她擦了把眼泪,哽咽着道:“师尊,是我连累你与师兄了,不管是什么惩罚我都受得住,师尊不必因我为难。” “……倘若结果是要废你灵根?你也受得住?” 沈秋白没有如往日那般安慰凌霄儿,她眸光平和,语气淡然,但说出的话却分外残酷。 在这一刻,沈秋白并未将凌霄儿作为需要鼓励爱护的徒弟,而是放得更加长远——将她作为一个优秀的合作者来对待。 废除灵根…… 凌霄儿愣住了。 她瞳孔微缩,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膝盖一时失力,就这样跪倒在地。 凌霄儿双手狠狠抠在地面,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弟子一力承担,师尊无需为难。” 说完后凌霄儿的眼泪哗啦啦的涌出来,她伸手捂着嘴,哽咽声听着凄惨可怜。而沈秋白并没有立即答话,也没有上前扶她,而是沉默着站在原地。 过了很久,凌霄儿眼睛都又哭肿了,她才恍惚发现沈秋白还站在那儿没走:“师尊?” 沈秋白声音虽然放得很轻,但却字字清晰:“甘愿废除灵根?多蠢啊,霄儿。” 凌霄儿微微张开嘴,脸上有些茫然,似乎没听懂沈秋白说了什么。 沈秋白上前走了一步,盯着凌霄儿的眼睛,缓缓弯下腰。 她的目光专注、温柔中有着不容被忽视的光芒:“的确是有人想要废你灵根,也有人一直嫉恨你。但你只需问你自己,甘心吗?就因为连自己都不清楚的原因,就要被这般对待,你真的甘心就这样被人生生打下去?” 凌霄儿觉得那眸中坚定的光芒蛊惑着她,让她由衷感到向往。她心中从未有过这样强的信念——想要成为师尊那样温柔而又锋芒内敛的人。 过了许久,凌霄儿眸光低沉,轻声低喃道:“师尊……我不甘心。” 沈秋白闻言,唇角微微勾起。 那很好。 * 【女主好感+10,好感值:85。】 沈秋白走出禁闭崖时,便听到脑海系统的提示声,她松了口气,心知凌霄儿是成功消化了她的话。 那该处理下一件事了。 她步伐放慢,最终停了下来,朝着一片树丛道:“出来吧,还躲什么躲。” 树丛后藏着的人被识破了也没了继续躲藏的打算,走到沈秋白的面前来,脑袋上还沾了几片树叶,狼狈的模样与平日里成稳俊郎的形象很是不同。 正是沈秋白的另一个倒霉小徒弟——司黎。 “在这里躲着,难道是想找个机会溜进去不成?” 被自家师尊说中心事的司黎面上带着一丝窘迫,他恳切地望着沈秋白,问题与申诉一个个砸过来。 “师尊,师妹她可会有事?不知掌门长老们将如何处置?可还有回旋的余地?师妹她怎会是魔族后裔,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我自然相信她,但此事并非我一人说了算。” 司黎更慌张了:“既然如此,那该是如何处置?” 沈秋白顿了顿,还是决定直接说出口:“处置是逐出师门。” “逐出……师门?”司黎何等聪明的人,方才是急则生乱,当他沉下心来思索后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倘若凌霄儿真的是魔族后裔,御剑宗作为正派首席,定然不会是单纯地逐出师门这么简单,狠一点也许可能是终生关押或者直接废除灵根,能有这个结果,应该少不了师尊在中间周璇。 在千岁宴这样的大小门派齐聚的特殊情景中,御剑宗弟子中混有魔息后裔,这已经是打了御剑宗的脸了。对于御剑宗而言更重要的不是去想方设法的证明凌霄儿不是魔族,而是要第一时间表明御剑宗与魔修誓不相容的立场。 而对于目前凌霄儿这般性子单纯的人来说,离开御剑宗也许是一条出路。 想通了这一点后,司黎冷静下来:“方才是弟子太过着急了,师尊,我想要离开御剑宗几日,将霄儿安置好了再回来。我的本族灵武族隐世而居,与外界交流甚少,相对而言比较安全。” 司黎会将凌霄儿送回自己的本族,是游戏剧情走向,沈秋白并不意外,唯一让她有些惊讶的是司黎居然把这事告诉她了。要知道在游戏里司黎可是瞒过了所有人,包括原身这个师尊。 看来她刷好感度和信任度还是有些成效的。 沈秋白却没有立刻答应。 她将今日的事连贯起来仔细想了想。 倘若当时她没能在异化的灵兽手中救下凌霄儿,或是没有当场护短力保凌霄儿,那么最终的结局可能都是凌霄儿死亡。 这些变故虽然与剧情有偏差,看似难以猜测出幕后之人,但换个角度来看,又觉得相当明朗。 那幕后之人,想要的是凌霄儿的命。 既然如此,那么倘若只有司黎送凌霄儿去灵武族,遇到危险的可能性极大。 沈秋白沉吟片刻道:“霄儿被逐出御剑宗后,身份在修真界便被认定是魔族后裔,此行必然危险重重……我会同你们一起前往灵武族。” 第22章 他眼中的沈秋白与众不同 “师尊要与我们一同前往灵武?”司黎有些惊讶,但同时也是惊喜。 凌霄儿被质疑是魔族后裔的消息放出去后,修真界定然不会待他们友善,说不定憎恶魔修的人还会对他们不利。 司黎本来已经做好了克服路上诸多危险的准备,但心里始终没有十足的把握。如今沈秋白提出同行,这无疑是给了司黎极大的信心。 可是……这样徇私护短地太过厉害,掌门与长老们会不会对师尊心生不满? 想到这里,司黎面露忧色:“师尊,这事不妥当。倘若卫长老她们知晓了,定然会将这事闹大。” 沈秋白当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没想到事关霄儿的安危,司黎还能替她考虑,算是没白疼他。 她说出自己的打算:“前几日听掌门说过,八方陇市中有离魂伤人的事情,他本就打算千岁宴过后就派人去了解情况,到时候我会自请前往,解决祸端后再送你们到灵武,这样一来她们也没什么能说的。” “师尊……”司黎心中感激,师尊虽然平日里看着不正经,但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行了,待明日掌门正式批准后霄儿才能被放出来,你先回绝天崖准备一番,将那些需要法器丹药都装储物袋里,别要用的时候又找不到。” “是,师尊。” 送走司黎后,沈秋白在原地站了会儿,她回身看向眼前的高耸的禁闭崖,神色带着一丝凝重。 而据御剑宗千里之遥的一处山峰中,白衣长衫的男子手中拿着一块锈迹斑驳的铜镜,斑驳的镜面上白光一过,显出一幅清晰的画面。 画面中气质清冷,眉眼却明媚张扬的女子正望向远处,神情若有所思。 白衣男子眼眸微眯,忽而伸手掐诀,一粒血珠凭空出现,融入古老的铜镜之中。 * 来到修真界后,沈秋白进步最为神速的不是修为和术法,而是心态。 她愈发觉得自己的心态已经快到百毒不侵的地步了,至少面对各种突发情况都能保持淡定的面容,甚至有时候虽然置身事中,但她还能保持观看特效大电影的心态。 就比如说现在。 就在前一秒,她自己还在禁闭崖前的山林中正打算回绝天崖,而下一刻四周场景突然变幻,她已然置身于一片浓雾中,眼前是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真切,就像是梦境一般,带着虚幻之感。 焦灼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沈秋白沉下心来,试了几个最近学会的高阶破幻之术,效果不错,眼前的雾气渐渐散开。 入目却是一间从未见过的雅致隔间,橘色的光晕从窗口泄进来,将房间分割成明朗与昏暗两个部分。 她此时所站立的地方就是阴影处,沈秋白本想向前走动两步,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根本动不了,视线也只固定在一处。 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沈秋白的视线虽然不能由她随意移动,但也还能看到一些东西,狼藉的书架,桌上胡乱摆放着的笔墨纸砚,书桌旁还放了个装饰盆栽。 没等她思索出个所以然,突兀的拍门声便已响起,还伴随着一道豪爽的男声:“东家!你在不?” 这房间里似乎除了她并没有第二人。 “进来。” 沈秋白:……见鬼了? 这声音居然还耳熟的很。 沈秋白瞄到一处书架上摆着面镜子,虽然处在昏暗处看不清楚,但也大致能看得到身形。 镜面中只有一个人。那人身材高大,腰际精瘦好看,虽然看不到脸,但通过这身形和方才的声音,沈秋白还是认出来了,这分明就是垣越! 沈秋白之前所有的镇定自若都化成了一个句:卧槽,当时我就惊呆了。 她这是附身在垣越身上了? 门外的人听到准许后,推门进来了。 垣越转过去看着他,沈秋白也得以看清了那人。那是个五大三粗的高大汉子,一道厚疤顺着眉眼到脸颊,让他看起来更加凶狠狰狞,但他鼻子嘴唇都很肥厚,又给人一种老实敦厚之感。 若说与常人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额头上那道相当刺眼的文字了——道虚八百二十五年九月九日午时三刻。 这字并非是写的,而是一种类似浮光一样的东西,印在男人的额头上,分外打眼,让人无法忽略。 道虚是修真界用作记录时间的单位,大概等同于一千年。而这人头上的时间,如果沈秋白没算错的话,应该是六百年后。 高大汉子大咧咧地走进门,一张嘴就没停过,语气很是着急:“东家,你当人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想做人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不开啊,可千万别啥事都憋心里。” “……好吵。”垣越微微蹙眉,高大汉子立马住了嘴,但眼里写满了对垣越行为的不赞同。 现在的沈秋白不能动也说不了话,只能通过垣越的视角去打量这一切。垣越走近书桌,垂眸看着那一片狼藉。 沈秋白眼尖地看到了一张写满御剑宗情报的白纸,其中占的最多的就是她自己,修为、身份、与宗门其他人的关系……甚至连她爱吃葡萄都被记录得妥妥的。 这分明就是垣越尚未进入御剑宗时做的准备! 果然,下一刻垣越道:“赵文,御剑宗招收外门弟子的人,你买通了没?” 赵文见劝不动东家,分外郁闷,但还是老实点了点头:“自然是买通了,一万灵石不够就两万,两万不够就四万,钱到位了不就成功了一半,这不是你教的吗?” 咳咳,想起当日垣越朝她“砸钱”的事儿,沈秋白略微有些心虚。 视线上下摇了两次,应该是垣越点了点头:“那样就好,你先出去,我去御剑宗后,翎楼便就交给熊肆和你……” 垣越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想到某种不太妙的后果,他改口道:“就交给熊肆,你听他的。” 赵文看起来更郁闷了。 两人似乎还了说些什么,但沈秋白却听不清了,她的意识被猛的抽离,再次清醒过来时,身边的场景又尽数转变。 “垣掌厨,这个是这样切吗?” 视线一偏,入目是司黎汗津津的脸。此时他拿着菜刀,托着个土豆小心翼翼的在切块。 哦,好吧。也许他是想切丝? 沈秋白还有印象,前段时间司黎对做菜莫名其妙来了兴趣,每日的日常之一就是去观摩垣越下厨,历时半个月,但却还无进步,简直就是厨房杀手。 那段时间,绝天崖每天都会扔几个被剁到面目全非的食材。 垣越看了司黎手中的“杰作”,表情有些抽搐,仍不住重新翻出个土豆来做示范:“先对半切,然后再切丝,你刚开始学不必强求太细……” 他话还没说完,司黎一刀下去,银光闪闪之中,他手起刀落,然后砧板被砍成了两半,而土豆还在原地,连皮都没破。 垣越:“……” 沈秋白:“……” 这……这至少说明平时的修炼没有白费,看这手劲儿多大。沈秋白在心里给大徒弟找了个台阶。 看着那个完完整整的小土豆,司黎有些丧气。他将菜刀放下,左手揉着右手腕,带着点儿不甘心道:“算了,也许我是真的没天赋,那今日就不继续打扰垣掌勺了。” 就在司黎出门的一刻,绝天崖的风灌了进来,吹开他的发丝,露出脖颈处的皮肤。沈秋白瞄到他下颚处印着几个字,但一闪而过,她只看得到年月二字。 沈秋白平时可没见到司黎下颚上有这东西。 她想起之前在赵文脸上看到的文字,沈秋白明白,也许这回她离垣越的秘密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垣越下厨时游刃有余,他手脚麻利,将饭菜做好后,垣越端起一碟小点心往外走,路上正好碰到正在练习御剑飞行的凌霄儿。 视线晃过凌霄儿的脸时,沈秋白集中精力看清了她的容貌,不出她所料的,凌霄儿额头上也有道浮光般的文字,内容是道虚二十三年七月六日午时一刻——正是千秋宴上出乱子的时辰。 倘若沈秋白没能成功救下凌霄儿,那么这个时间很有可能就是凌霄儿的死亡时刻!难怪垣越那日会提醒她要小心。 垣越的秘密,她找到了。 眼前的画面又一次转变,落英缤纷中,女子半卧在古树上,见到来人后展颜一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明媚,有一种张扬之美,但又没有攻击性,眼底深处藏着平和之色,不会让人产生压迫感。 沈秋白也是第一次通过这种视角来看到这张面容,不得不说,原身的确是个极耐看的美人,清冷淡然的气质与美艳绝伦的面容融合于一身,而又不显得违和,眼中淡然的神采更添柔和之感。 这事沈秋白还记得,有段时间沈秋白有时会留在绝天崖中,往往就躺在宽阔的花树枝干上休憩,而垣越作为掌勺,每日会将糕点送过来。 还真没想到会用这样的视角来再看一遍,沈秋白看到对面的自己从树上跃下来,接过垣越手中的食盒,然后笑眯眯地道了声谢。 怎么从这个视角看过来会这样别扭? 沈秋白强忍不适,在她脸上仔细看了几遍,并未发现之前看到的那种浮光文字。 那么事情也就相当明朗了。 假设垣越能看到的那些文字,就是所谓的死亡时刻的话,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回想起在石桥村初见的时候,垣越掉落山崖被她救下后,第一时间是自己扒了衣裳查看后肩,沈秋白推测他很有可能也能看到自己的死亡时刻,只是当时误打误撞的被她救下后,他的死亡时刻消失了。 垣越会对脑门上没有印着死亡时刻的她产生了好奇,沈秋白觉得很正常,只是身为翎楼的东家,他居然有毅力混到御剑宗来接近她,中间是又送钱又出力的。 看得出垣越对此,真的是执念很深啊。 沈秋白也能理解。 等待死亡的降临,才是最痛苦,最折磨人的。 换做任何人,在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无可改变,都会焦灼不安吧?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打破规则的人,接近她几乎是必然的选择。 * 沈秋白睁开眼,发觉自己仍然站在禁闭崖前的山林中,根本就没有走动过。 方才她被迷雾围困住时,就感受得到白雾中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却并不凶险,倒像是有人以此为引子,引导她看到垣越的秘密一般。 而到底是谁,沈秋白心中并没有人选。 更有可能的是那人是个未曾出现在她身边的陌生人。 每个人都气息都是与众不同的,而血液最能显露出主人的气息,修为高的大能对别人的气息是非常敏锐的,如果这个人在沈秋白身边出现过,这气息她多少都会有些印象。 而引她进入迷雾的气息,是完全陌生的。那人引导她知晓垣越的秘密,目的在于什么? 沈秋白一时间想不明白,但她却并不慌张。随着游戏剧情展开,这种变故以后肯定少不了,要是每次都惊慌失措的,那还有什么意思。 再说那幻镜是不是真的还说不一定呢,等回绝天崖后找垣越试探一番再说。 想到这儿,沈秋白将那些理不清的思绪暂时抛之脑后。她回到绝天崖时,正好便看到垣越站在她门外,看样子是在等她。 此时他已经换下了今日千岁宴上穿的衣裳,穿着件宽松的长衫,头发还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掉着水滴,身上有着湿润的水气。 垣越正拿着张干燥的帕子擦着头发,发现沈秋白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自以为明白她心中所想:“我知道你想问些什么,去崖边吧,我正好吹一下头发。” 第23章 她让人忍不住去接近 沈秋白没有率先说出在幻镜中看到的事情,她保持沉默走在垣越身边,而垣越以为她在担心凌霄儿的境遇,开口道:“你的徒弟暂时不会有事。” 这也是通过那双神奇的眼睛看到的? 沈秋白对上他的眼眸,故作疑问:“你怎么知道?” 他这回并未像平时那般移开视线,而是平静地与沈秋白对视:“如果我说,我看得到别人的死亡时间,所以我知道她在千岁宴上一定会出事,你会相信吗?” 果然如此。 沈秋白沉默一会儿后点头道:“我信啊。” “……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惊讶?” 沈秋白展颜道:“有什么可惊讶的?这世间万物多少奇人异事,再说自我在石桥村见到你,便觉得你与一般凡人有些区别,虽然没能猜的具体明了,但心里也有个底。” 其实的确是惊讶过,只是她已经在幻镜中得知了此事,心里已经有了准备。这样看来幻镜中的事的确是真的,那么引导她知道此事的人究竟有何打算? 垣越虽有些惊讶于沈秋白的反应,但转念一想到沈秋白的身份,又觉得没什么好疑惑的了,身为御剑宗的峰主,有什么奇事没见过。 沈秋白在幻镜中已经知道垣越不能预知她的死亡,因此才特意来到御剑宗接近她,今日向她坦白了此事,肯定是打算将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她了,她也乐得配合他。 于是她笑眯眯地看着垣越,眉眼微微弯起:“那你看得到我的不?垣半仙快帮我看看我还有多久的修仙之途。” 垣越见沈秋白凑得近,眉头微皱,将目光移开后,干巴巴地道:“我看不到你的,若是能预知你的死亡时间我也不会一路追到御剑宗来了。” “那你自己能看得到不?”沈秋白微微张大嘴,好像想通了什么似的,“在石桥村时我记得你扒了衣裳查看后肩,该不会……” 垣越没有反驳,他的瞳孔黑亮,眼帘半垂时眸色潋滟。他轻声道:“在被你救下来之前,是能看得到的。” 也就是说是沈秋白改变了垣越死亡的结局。 对于垣越而言,沈秋白大概就是个bug,将他原来的轨迹打破,让他措手不及的同时,又多了一种绝处逢生的狂喜。 能够预知别人的死亡,这是好还是坏? 沈秋白未能经历过,她并不能完全理解别人的处境与心境。 但她想起第一次遇到垣越时,死气沉沉、带着绝望气息的青年人,就如同那夜的空谷深月一般,被如影随形的孤寂死死拽着,即使有着银白的美丽光辉,也注定泄入黑暗的底色中。 “突然发现,我还没怎么见你笑过呢。” 沈秋白突然出声。 她又往垣越那边靠近了些,明亮的星眸满是温和的笑意,她笑吟吟地:“垣掌勺,多笑一笑嘛,多笑笑运气才会好。我觉得你很适合微笑啊。” 垣越对于沈秋白的心里的想法是一点都拿不准,这人的思绪似乎永远都是跳脱的。分明之前还在谈论正事,怎么就突然提到笑不笑的问题上了。 他对于两人再一次拉进的距离有些不适应,却故作镇定:“我天生不爱笑。而且我见过许多爱笑的人,也没见他们运气有多好。” 沈秋白微笑的表情一收:“我怀疑你内涵我!” 垣越:“什么?” “没啥没啥,夸你呢。” 沈秋白挥挥手,转而道:“那就接着说你的事吧,你之前藏的那么深,怎么这下子又肯跟我说了?” “我若是不说,你还会让我留在御剑宗?” 这个沈秋白还真不敢保证,倘若不是将垣越的底细弄得清清楚楚,她一定会怀疑垣越与那幕后操作的人有什么关联。 垣越:“我之所以把一切告诉你,是因为我想继续留在绝天崖,我想明白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得到答案之前我不会放弃的。” “我明白了。”沈秋白点点头,她伸了个懒腰,往殿中走,“那就先这样吧,晚安咯垣掌勺。” 垣越留在原地没动,他看着沈秋白走进殿中后才收回目光。那夜里垣越在绝天崖前站了很久很久,绝天崖的晚风凌厉,直将他面容都吹得麻木。 他只是在想,也许他永远也不懂沈秋白这个人。 已经做好了被她质疑的打算,但没想到就这样轻易地揭过去了。她是根本满不在乎还是真的对他很信任? 垣越望着眼前的高崖,千尺之渊,就连云气都被压制在其下,巍巍高峰,自当令人望而生畏。 但如此高峰还没有石桥村的斜坡来得让他恐惧。 恐惧死亡大概是人性的本能。而他比所有人都明白,死亡是不可动摇的。 恶贯满盈的凶徒、德高望重的长者、君临天下的帝王……从不曾有人能够逃离死亡,垣越也是其中之一。 但那日坠崖之时,从天而降的女子踏着蝶光而至,将他原本已经熄灭的命运重新点燃。 那人就如同逆转死亡的神女一般,会让人忍不住去接近。 垣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而后笑容慢慢放下,他眉眼冷淡,望着云渊的目光探不出温度。 他想着,原来就算是神女也并不一定都是对的。 * 沈秋白这夜睡得很沉。白日发生的事情一遍遍的在她梦中重复着,满天的黑气,掌门殿中的针锋相对,以及垣越黑白分明的双眸。 虽然被梦魇缠了很久,但她醒来时精神还算不错。她早早地去了掌门殿,张启悟已经在案前处理千岁宴的后续了。 说来张启悟也是实惨,好好的一个千岁寿辰,没发生一件喜事,尽是添堵的。 张启悟知道沈秋白来了,还以为她是又来给凌霄儿求情,忙道:“秋白师妹,免除废灵根之苦将凌霄儿逐出宗门,已经是最大的宽忍了,万不可再求情了。” 看把掌门都逼成什么样了。 沈秋白叹了口气:“掌门师兄,我不是来求情的,此事掌门师兄已经顶了压力,我又怎会再给师兄出难题呢。我是来为师兄分担杂事的。” 虽然沈秋白是变相为凌霄儿而来,但只要没人发现,那么就不怕别人说她护短。而且她的确也能帮张启悟排忧解难。 沈秋白:“前几日师兄不是还说有一处地方出现离魂者伤人的事,正打算千岁宴后派人处理吗?我想师兄如今事物繁杂,这事不如就交给我吧,也当是感念宗门对霄儿容情。” 张启悟这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这段时间他的事的确堆在一起,此事沈秋白主动提出要去解决离魂者伤人的事情,他自然乐得松些负担。 张启悟:“那可就多谢秋白师妹了!有你去解决,我也放心,这事蹊跷得很,就劳师妹多费心了。” “只是不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望掌门师兄解疑,秋白也好早做打算。” 张启悟沉吟了会儿:“在八方陇市的几个相邻的城镇中,陆续出现了居民昏迷的事情,过了几日人是醒过来了,但却拿起武器逢人就砍,现在情况已经被地方官府给控制住了,但具体原因却还没有头绪,所以官府特派人来宗门求助。” 修真界中凡人依旧占据了不小的比例,因此也有帝王来进行管理,这些凡间官府与修真门派一向比较友好,而对于御剑宗,更是有意以礼相待。 沈秋白点头以示明白:“此事若是拖久了必定使百姓恐慌,我明日便出发。霄儿的事发生后,司黎便一直郁郁寡欢,我这次有意带他一同历练,以免他留下心结。毕竟,我只有这一个徒弟了。” 说最后一句时,沈秋白面色伤感,似有伤怀。张启悟见了后,也是遗憾与惋惜,当即不疑有他:“这样也好,往日他二人关系极好,这次带他出去便当是舒缓情绪,希望回来时能释怀一些。” 沈秋白心头一喜,面上却带着愁绪:“希望如此吧。” 沈秋白出了掌门殿后,原想先回绝天崖去做下准备,顺便看那个系统送的实验版好感面板咋样,却没想到掌门殿前有一人站在树下,见她走出来便迎了上来。 竟是关鸣瑜。 “看样子灵予尊者是在等我?” 关鸣瑜面带歉意,不算出色的面容因为平和的眉眼而显出几分温婉的气质,她朝沈秋白点了点头。 “鸣瑜的确是为秋白尊者而来,午时我等便要返回灵透宫了,昨日之事与我派的灵兽也有关系,鸣瑜心怀愧疚,特来向尊者道声不是。” 关鸣瑜的礼节周到得让沈秋白都心虚,这事其实与灵透宫的干系还真不大,就算灵兽没有冲进场地被凌霄儿异化,凌霄儿散出魔息,照样逃不了责罚,反倒是灵兽异化后还被沈秋白打了一顿。 真要说起来,还是灵透宫吃亏了。 毕竟人家就来参加个宴会,结果又是送灵丹又是赔礼道歉的,这都算是什么事啊。 沈秋白连忙摆手:“灵予尊者怎么这般客气,这与灵透宫关系不大,无碍无碍。” 关鸣瑜见此也不再执着虚礼,她从储物袋中化出一颗饱满圆润的小白珠:“小瓦很是喜欢秋白尊者,但碍于课业尚未完成,得知我要来找尊者,便让我给尊者带个东西。” 沈秋白接过那个小白珠,刚想说这是什么,那小白珠突然化成一阵白气,白气散去后,一只圆嘟嘟的纯白小兽努力挥着小翅膀往沈秋白怀里扑。 “灵透宫的灵兽多是派中弟子所培养的,这只小兽便是小瓦他培育出来的灵兽,小瓦年纪虽小,但资质却上佳,这只灵兽的品质也是高阶上品。” 沈秋白眨眨眼,所以意思是…… 关鸣瑜笑了笑:“这是小瓦送给尊者的礼物。那孩子很是喜欢尊者呢。” 沈秋白还真没想到那个小白团子这么亲人,她看着怀里快萌化了的小灵兽,也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东西来:“这条项链是我早些年得到的,带上可以化出羽翼,可以飞行但速度较慢,正适合小瓦这样年纪小,还不能学习御剑术的孩子。” 关鸣瑜心知推辞反倒显得失礼,于是大大方方地接过项链:“那就多谢秋白尊者了,日后有机会还望尊者赏光来灵透宫,好让鸣瑜也略尽地主之谊。” 两人又来往了几句,沈秋白装似无意地问:“上次见到贵派有一个红衣仙子,我见她毫无修为,难道这人就是贵派选入的凡人弟子?” “尊者所说的应该是叶凝兰叶师妹,她的确是凡人弟子。” 关鸣瑜面色如常,听到这个名字神色也并没有什么变化,沈秋白原本猜测两人可能有些过节,但却没料到关鸣瑜似乎对那个红衣女子没什么意见。 可那日见到的红衣女子,对关鸣瑜的心思可未必有那么磊落。 沈秋白出言道:“身无灵根,却抓住机会拜入宗门之辈,既无望修仙,必然另有图谋。” 关鸣瑜没有想到沈秋白会这么直白地让她多提防,她心中也是感激:“多谢尊者点醒,鸣瑜定会小心。” 第24章 “那你会杀了他们吗?”…… 他记忆中的那一个房间,常年弥漫着潮湿柴火的霉腥味,与苦涩的药渣气息混合在一起,催人作呕。 尽管门外的世界总是晴朗的,但房门总是紧紧关着,透不出一丝光亮,愈发灰败腐朽的尘土在房间里飘浮着。 瘦小孱弱的男孩儿端起一张小板凳,坐在紧闭的房门后。他专注地看着碗里奄奄一息的蛐蛐儿,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它,蛐蛐微弱地叫了几声后又没了动静。 “……阿越。” 男孩儿收回视线,将目光移到柴火旁的一张破旧的木制小床上,一个瘦到极致的女人正躺在上面,费力地扯着嘶哑的嗓音唤他。 “……阿越,到娘这里来。” 男孩儿犹豫了会儿,随后将装着蛐蛐儿的陶碗放在地上。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原本奄奄一息的蛐蛐一跃而出,踪迹消失在黑暗的角落里,只余下吱吱的声响。 男孩面上露出一丝懊恼,但也没有试图将蛐蛐抓回来。他站起来将小板凳放回橱柜下,然后走到床边,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木床上的女人,却不发一言。 女人丝毫不在意男孩儿怪异的举止,她反倒像是害怕自己瘦到脱相的面容吓到男孩儿,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比骨架粗不了几分的手腕轻轻拉住了男孩儿的手。 “阿越……别怕,娘会挺过去的。娘不会丢下你一人在这里的。” 男孩儿沉默着听完了女人的话,他眨了眨眼睛,面容与声音都天真稚嫩,但说出的话却分外残忍:“骗人的,你快要死了。” 女人握着男孩儿的手猛的用力,她双眼空洞地望着屋檐上的蛛丝,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恨意:“我知道的,但是娘不甘心,阿越,娘不甘心!你会帮我的对不对?我是你娘啊!” 男孩儿手被拽得生疼,他的眼瞳中倒映出女人疯狂的模样,他偏了偏脑袋,用稚嫩的童声轻声问了句:“那你会杀了他们吗?” 女人原本想摇头,但面上却呈现出灰败的死气,让她力不从心,她只能尽力露出一抹笑容,略显诡异。 她声音逐渐微弱了下去,最后只留下一道残声:“放心,我不会的。” 男孩儿看着眼前面容枯槁的女人,过了许久,他垫着脚从橱柜里取出一把崭新的菜刀——这是女人生前耗费全部积蓄买的。 他将小心翼翼地将指尖的血色滴在女人的额头,血珠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隐没在女人的眉心之间。 许久之后,本已沉睡的女人上半身从床上弹起,她双眼猩红,面色惨白,宛若恶鬼,身体依旧瘦弱,但却蕴涵着可怖的力量。她一脚踹开房门朝门外华贵的楼阁走去。 * 垣越从梦里醒来时,入目是一片漆黑。 他没开灯,摸着黑将房门打开,银白的月色泄入满室。 远处,窈窕身影独立于月色下,听到声响回头看了一眼,却是素衣披发的沈秋白。 “你也睡不着啊?那来一起赏月啊。”沈秋白原本靠坐在古树前,见到垣越出来便朝他招手。 垣越没怎么犹豫,走到沈秋白身边安静地坐下。 今夜满月,云气稀薄,视野极好。从他们这里望向远处,看得到被月光细细勾勒出的山峰轮廓。 垣越想起方才血色弥漫的梦境,眸光转深。 对垣越而言,沉默是金,沈秋白已经习惯他假高冷的样子了。 沈秋白:“上回我还在说若是有机会定要去你的故乡景观镇看看,这不正好就有机会了。” 沈秋白要去调查的八方陇市离魂事件,都是发生在几个相隔不远的城镇中,其中一个便是垣越的故乡景观镇。 垣越的眸光终于有了波动:“我想同你一起去。”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放心吧,不会忘了你的,我还指望着你帮我指路呢。” 垣越应了一声后就又不说话了,比平日里都还要来得沉默。 沈秋白也不是非喜欢逮着人聊人生聊理想的人:“既然你想去,那还是趁机多休息会儿吧,天亮后我们就要出发。” 垣越应了一声,却没有要回房的打算。 沈秋白也不再搭理,自己回了房。 她回房后半卧在榻上,却翻来覆去毫无困意,如此几番往复,她又点开了神识空间。 这段时间下来,她得到了三件复活甲,以及六十功德值的奖励。 按沈秋白的安排,将凌霄儿送去灵武族升级开挂后,她是打算再自我拯救一下。千岁宴上剧情的出入,让沈秋白认识到光靠抱主角的大腿是不够的,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弄个双保险。 这另一个保险就放在了灵透宫身上。 她现在与关鸣瑜的关系还算不错,上回在交谈之中沈秋白了解到灵透宫有种灵兽是上古炎凤后裔,其火焰能够净化天下邪气。 魔息也被定义为邪气的一种,所以沈秋白血脉中的魔息还是有希望被净化的。 只是这灵兽在灵透宫秘境进阶之时,被困于幻镜之中,至今都没有出来。 沈秋白有意从灵武族回来后便去灵透宫看看情况。 她又看了眼她的背包格里的三件东西。 在目前看来,复活甲是没有发挥作用的余地,但是后期的主线剧情对沈秋白相当不友好,沈秋白也不知道按照剧情后期的恶劣程度这些复活甲够不够用,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功德值的积攒也并不容易,就目前发现的渠道也只有通过拯救凌霄儿才能得到功德值,所以沈秋白的功德值用得十分慎重。 最后就是好感面板了。 好感面板是一块粉红色的桃心状石头,看外表就散发着甜腻的粉红泡泡,看得沈秋白觉得牙酸。 她手指在石头上一点,一块粉色光幕浮现出来。 上面有三种人物标记。 第一类,戴着闪耀的金色王冠的蓝色小人,是为主角团。 第二类,头上带着NPC三个超大字母的白色小人,是配角团。 最后一类就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黑色小人,一排红色字体在它胸前横着——未解锁人物。 这三种类型中主角团很是明显,就是沈秋白目前已经见过的三个主角们,除了只有一面之缘的封昀好感度比较低以外,两个小徒弟的好感都算是比较高的,不枉费她辛辛苦苦刷了这么久。 配角团则有点坑人了。 沈秋白原本以为会是卫言尤、张启悟等重要配角,但没想到点开一看。 很好,全是路人甲。 比如御剑宗登天梯前守门的大爷,山下卖臭豆腐生意最红火的大姐,甚至还有怡香院的头牌小红……沈秋白不由怀疑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些人。 【就是因为宿主完全没印象所以才归类于NPC的嘛咪啾,请不要小看路人甲配角哦!】 听到系统的话,沈秋白觉得无以反驳,仔细想想还挺对的,说实话比起牛逼哄哄的恶毒女配,她更愿意当个自在的NPC路人甲。 人家卖臭豆腐的大姐都还通过炸臭豆腐走向了人生巅峰呢。不像她,为了保命费心费力。 沈秋白心塞塞地将视线移到第三个种类上。 未解锁人物。 “系统,怎么才算是解锁了人物?” 【该事情并没有绝对标准,有些人物属于见到后便可以解锁,有些人物则需要一些契机才可以开启。】 “明白了。按理说,重点角色应该是属于需要契机才可以开启,而一般都配角应该就是见面开启。对吗?” 【一般情况下,该逻辑没有问题。】 将自己的优势都理了一遍后,沈秋白心里也有了底。目前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先将两个小徒弟送去升级,其次有机会去灵透宫看看有没有可能用炎凤火焰来净化她体内的魔息。 此外…… 沈秋白推开窗望向天际的鱼肚白。 今日便是凌霄儿离开宗门的日子,按照沈秋白对白纪薇的了解,她定然没这么容易放过凌霄儿。 沈秋白暗自心想。 这也许是一个让凌霄儿褪去软弱与极度天真的机会。 第25章 三章合一 她的腰好软 修真界皆传, 第一宗门御剑宗掌门千岁宴当日,御剑宗峰主沈秋白二徒弟凌霄儿当众魔息外泄,被认定为魔族后裔, 御剑宗于千岁宴后第三天将其逐出宗门。 御剑宗登天峰之下, 凌霄儿褪去了御剑宗弟子的服饰,身着一套简单的衣裙, 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身后的仙山, 然后转身离去。 而一道身影自她出门便一直紧紧尾随着她。 待到凌霄儿距御剑宗较远后,那道身影才拉进两人距离,悄无声息地逼近她的身后。 凌霄儿脚步一顿, 心中似乎知晓来人是谁, 她转身叫道:“师……姐?”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 并非是师尊沈秋白, 而是同门师姐白纪薇! 白纪薇今日一身光彩夺目的华衣, 整个人看着艳丽逼人, 与平日里刻意营造出来的温婉形象大不相同,她欣赏着手腕上的灵珠手链, 抬眸时慵懒惬意:“师妹看到我似乎很不高兴?难道我就不能来送你一程吗?” 看到这样的白纪薇, 凌霄儿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略带尴尬地笑了笑:“怎么会呢,师姐能抽出时间来一趟, 我怎么可能不高兴。” 白纪薇方才一直放在手链上的目光慢慢移到凌霄儿脸上,视线变得冰冷毒辣。 她声音缓缓而又内含深意:“这条明珠手链是师尊送我的法器,平时可以当做储物袋使用, 关键时候还可以化成防御屏障护我安全。霄儿师妹,你觉得我师尊对我可算极好?” 凌霄儿有些不懂白纪薇的意思,但也老实回答了:“梓青长老待师姐一向是极好的。” 白纪薇目光一恨:“是啊, 我师尊明明只有我这一个留在身边的徒弟,自然待我极好!但为何秋白长老分明有两个徒弟,但送给你的东西却永远比我多,比我的好?!” 凌霄儿愣住了:“师姐你……” 白纪薇突然笑了起来,她打量着凌霄儿,最后视线停留在她腰上绑着的储物袋:“霄儿既然已经被逐出御剑宗,再将御剑宗的东西带走,就有些不合道理了,不如将东西交给我如何?” “师姐,可这些东西都是师尊交给我的……” 白纪薇冷笑一声:“凌霄儿,别以为现在我还得捧着你!要么把东西交出来,要么把命留下,你最好别试探我的耐心。” 凌霄儿似是没想到白纪薇说得出这样的话来,她垂下眼眸,白纪薇一时间看不出她眼中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凌霄儿自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块赤红色精铁令牌,抬头看向白纪薇,眼中满是哀求 :“师姐,其他的都随你,但只有这个东西我不能交给你,师尊说过这东西关乎我的性命,不可随意离身。” 正是那块从封昀那里得到的妖族令牌。 聚灵峰本就是以法器锻造的技艺而名扬修真界,白纪薇作为聚灵峰弟子,对锻造之术也很有了解,那块令牌材料绝非凡品,很可能是什么秘境的钥匙。 白纪薇见凌霄儿将那令牌看得这么重要,更是认定这是好东西,她白纪薇办事可没有丢了西瓜捡芝麻的道理。 “凌霄儿,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快点将东西交出来,否则不用等到以后,你现在就得死。” 这边两人正在对峙,而在远处一棵古树后头,沈秋白带着司黎与垣越正坐着观察这边的情况。 垣越对此并没有多大兴趣,但司黎待凌霄儿与众人不同,此时见到白纪薇与凌霄儿两人之间气氛紧张,焦急地不行。 “我早就知道白纪薇不是什么好人,偏偏师妹单纯,谁也不会怀疑。师尊!现在可怎么办?她们就快要打起来了。” 沈秋白同样盯着那两人,但神情并未有司黎那般焦灼:“着急有什么用?再看看吧,你师妹可没那么软弱。” 另一边,白纪薇与凌霄儿之间火药味十足,准确来说是白纪薇单方面对凌霄儿的容忍度清零。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是你自找的!”白纪薇挥舞着一根玄铁炼成的长鞭,话音一落,长鞭残影已经到了凌霄儿跟前,她忙侧身躲过,看似细软的鞭子抽在她身后的树干上,一声轰然巨响,树干被霸道的力度直接切断。 凌霄儿又接连躲了几次,白纪薇的攻势招招狠辣,直逼凌霄儿命门。 最终,凌霄儿拉开两人距离,才得以片刻喘息,她像是认命了一般,服软道:“师姐,我给你!” 白纪薇抚摸着鞭子上的纹路,嘴角上扬:“算你识相。” 另一边树干后藏着的三人中,司黎都急疯了:“师尊,难道我们就这样任由师妹被欺负?我去救师妹了!” 沈秋白一把将这倒霉徒弟拽回来,视线依旧停在凌霄儿身上,她饶有兴趣地道:“你慌什么,真当你师妹会一直怂下去吗?好戏还没有开始呢。” 凌霄儿先前连着躲了几次,正微微喘着气,见白纪薇已经停下了攻击,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腰间的储物袋取了下来,往空中一掷。 白纪薇用长鞭一卷,储物袋正好落入她掌心。 凌霄儿储物袋里的东西远比白纪薇想象的要更加稀有! 没想到秋白长老对这丫头居然这么偏心,留给她这么多宝贝。白纪薇心中不忿,将这些东西尽数占为己有的狂喜几乎冲昏了她的头。 她拿出了方才见过的赤红色令牌,将其紧紧握在手中,抬头轻蔑地看向凌霄儿所处的位置。 却发觉凌霄儿并未如她想象的那般痛哭流涕。 她只是深深地看着白纪薇,眼中的情绪变化万千,最终沉淀下来。 凌霄儿声线微微发抖:“师姐,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白纪薇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上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那块赤红令牌化成一根带着铁刺的藤蔓,将她的手臂缠了个彻底,尖刺入肉,猩红的血气尚未滴下便已经被藤蔓吸收消化。 不过几句话的时间,白纪薇的手臂已经被藤蔓牢牢控制住,藤蔓还有朝她的肩膀眼神的趋势,她惊恐地尖叫出声:“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凌霄儿!救我,救我!” 凌霄儿看到被疼痛弄得面容狰狞的白纪薇,脸色微微发白,但如果不这样做,死的就是她自己。 她浑身都在发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日在禁闭崖,师尊将妖族令牌交给她时所说的话:“这块令牌,是我用血色藤蔓化成的假货。” “师尊,这是做什么用的?” 沈秋白微微勾唇一笑:“自然是引蛇出洞,让你涨涨见识的。” 师尊的轻柔的声音还留在她脑海里。 此前她从未想过这个从入门便与她交好的师姐,竟然一直嫉恨她,甚至为了争夺法器就能要了她的命。 “霄儿!霄儿救我,我知道错了!你救了我,我就再也不找你麻烦了,我师尊会谢谢你的,你现在毫无依仗,而我师尊可是聚灵峰二长老,我要是出事了她不会放过你的!” 白纪薇痛得汗水直冒,血气消耗过度,她整张脸都泛白,她慌不择言地说了一堆,凌霄儿却全然没有动容之色。 此时藤蔓已经缠绕到了白纪薇的双肩与左臂,血气的空缺让她大脑发昏没了理智,白纪薇恶狠狠地瞪着凌霄儿,直恨不得从她身上咬下块肉来,她直愣愣地朝凌霄儿冲过去,想将身上的藤蔓也引到她身上去。 凌霄儿被她一惊,下意识朝旁边一侧。 而她身后不远处便是一片茫茫的云气。 白纪薇双臂已被血色藤蔓困住,当看到凌霄儿避开时,她愣了一下,就像是没想到她会避开似的,随后整个人直愣愣地掉入云渊之中。 空气中只余下一道惨烈的尖叫声。 “她、她死了?纪薇师姐她……”凌霄儿瘫软在地,愣愣地望着崖下的云气。 双手被束缚的情况从这里掉下去,想要活着回来怕是不可能的。沈秋白也看了云海一眼,随后收回视线。 她走到凌霄儿面前,朝她伸出手:“起来吧。” “师尊,她……”凌霄儿就着她的手爬起来,望着云海依旧心有余悸。 “师妹,你可别心软自责,若不是有师尊事先有准备,掉下去的可就是你了。”司黎担心凌霄儿留下心结,劝解道。 凌霄儿最后深深地看了深渊一眼,然后移开目光,轻声道:“我明白了。师尊,师兄,垣掌勺。我们接着赶路吧。” * 八方陇市虽然说是位于御剑宗周边的八个方位,实际上占地极为广泛。即使沈秋白几人御剑而行,也废了一日功夫才接近目的地。 到达其中一个小城时,日已近暮,四人便打算先在一家客栈暂时歇脚,次日再前往临城的官府了解情况。 四人分工明确,司黎与凌霄儿师兄妹负责去客栈订好客房,顺便在大堂打听一些情况;而垣越沈秋白两人则是在小城里四处走访,去看看那些所谓的离魂者。 沈秋白两人走访了一圈后发现,小城中出现的离魂者一共有五人,而被伤的人数竟高达一百零八人,其中还有好几人是重伤,至今都还没能下床。 他们路过一户农家时,当家的中年汉子听闻他们是来调查此事的,见他二人气度极为不凡,便将知道的都尽数说了出来。 “唉,我们林城是最先出现离魂者的地方,居民们都没有防备,多数受伤的人都是被突然偷袭的,所以受伤的人数才这么多。这事传出去后,其他城镇的人都有了防备,受伤的人数远比我们林城要低得多。” 中年汉子抽着旱烟,说到这儿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这种要命的稀罕事,怎么就落到我们林城这么个小城里了呢。” 沈秋白:“大叔,既然这离魂者是林城最先出现的,那城里关于离魂者的情况应该挺了解的吧?能说说那些人发作有什么具体症状吗?” 中年汉子想了想:“要说是什么症状……这怪病的名字就很贴切。 离魂离魂,就像是没了魂魄。原本这些人只是突然陷入昏迷,随后醒了就像是疯了一样,拿着家伙逢人就打就杀!那场面真是可怕得很。偏偏那些人跟没知觉一样,又不知道疼,手都被打断了还想着踢人。” 听这描述,也不是一般都妖魔鬼怪能做出来的事。 “那这些人是怎么被控制住的?” “这也多亏了官府及时派人来啊,那些人虽然像疯子一样,力气也大了数倍,但终归是普通人,被这样被全抓起来了,现在还关在邻村的官衙里。” “大致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多谢大叔给我们讲这些。” “这又啥好谢的,我也没说啥。倒是仙人你们可一定得帮帮我们林城啊,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弄得我们平日办事干活都是战战兢兢的。” “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 沈秋白与垣越告别中年汉子后,面带凝重赶回了客栈。 司黎与凌霄儿在客栈探听到的结果与他们所听到的大同小异,只是他们多打听到了有一户叫做景观镇的城镇,有一户人家也怪异得很。 听到景观镇的名字时,沈秋白抬眸看了垣越一眼,垣越也没有闪避,直接对上她的视线,并且冲她点了点头:“确实是我的故乡。” 沈秋白决定明日去官府见到离魂者的情况后,再找机会去景观镇看看。 次日一早,四人便御剑到了临城的官衙,也就是到御剑宗求助的官府。 这个城池要比周边城镇富庶太多,官衙的面积也比其他的大很多,沈秋白一行人并未怎么费力便找到地方。 报上名号后便有衙差毕恭毕敬地将他们引进内堂,内堂上端坐着的知府李远见几人进来,忙站起来相迎。 “劳烦诸位仙者特意来访!请上座,小翠快看茶。” “李大人不必多礼,大致的情况我们也都已经了解了,今日来访主要是想看看那些被扣下的离魂者,也好调查原委。” 李远本就为离魂者的事头疼,见沈秋白并无见怪,忙道:“相邻四城的离魂者一共有三十多人,现在都关在我们衙门的牢狱中,我这就带几位仙者过去。” 府衙牢狱之中,为防止离魂者暴走,一间牢房只关了一人。光从表面来看,这些离魂者与寻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大多数人都受了重伤,但一见到沈秋白等人走进来,便不知疼痛的撞击着牢门,嘴里发出沙哑的嘶吼声。 沈秋白抬手在半空中虚划而过,柔和的绿色光芒从瞬间让满室的杂乱声安静下来,那些离魂者被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啧,果然绿光是无敌的? 李远等人听不到沈秋白心里的吐槽,只觉得不愧是御剑宗派出的高人,果然是有神通的,心中对沈秋白等人更加敬畏了。 几个衙差上前打开了牢门,沈秋白得以近距离观察这些离魂者。但的确没有感受到任何妖邪气息,只是魂魄有了残缺,每人都缺少了一魂一魄。 李远看不出其中的门道,见沈秋白走出来,忙问道:“仙者,这可是有什么问题?若是有在下能帮忙的,仙者请随意差遣。” “目前我也不能肯定,听闻城中还有一个景观镇也有些诡异,我等去调查一番再说。” “那就有劳仙者了。” 出了府衙后,沈秋白整理着目前的情况。 沈秋白知道有些邪修会采用抽人生魂的方式来增进自身修炼,在游戏后期修为被废的原身就是走上了这样的不归路。 只是制造这件事的人,到底是想要抽人魂魄还是想制造动乱引人恐慌? 如果是要抽人魂魄来修炼,又解释不清为何只取一魂一魄,毕竟将生魂尽数取走更为快捷,并且离魂者也只有几十人,邪修抽人生魂往往最少都是数百人的规模,几十人显然是不够的。 但若只是为了引起恐慌,这也很违和。 花这么大功夫就为了让百姓提心吊胆?还不如去雇一个匪帮来城里作乱来得方便。 再说这几个城镇都是受御剑宗庇佑的,出了鬼神之时,御剑宗定会彻查…… 御剑宗定会彻查? 想到这里,沈秋白瞳孔一缩。 有没有可能,制造混乱的人就是想将御剑宗的人引来? 垣越见到沈秋白脸色微变,问道:“怎么了?” 此时,他们几人已经从府衙出来,司黎与凌霄儿留在城中探查,而沈秋白与垣越赶往景观镇调查。 现在一切还都是猜测,沈秋白摇了摇头:“没什么,还是先赶路吧。景观镇离得远。正午已过,再拖下去就不能来回了。” 随后两人御剑飞行……好吧,是沈秋白带着垣越御剑飞行。 沈秋白一心赶路,飞行速度极快:“你抓紧我!小心一会儿掉下去。” 垣越的脸也不知道是燥的还是被风处的,脸红的不行,最后他认命般地扶上沈秋白的腰际。 好软…… “什么?”沈秋白觉得好像听到垣越说了句话,但此时狂风的杂音极大,她没能听清。 “……没什么。”垣越的声音也听不出什么异常,沈秋白此时也没时间管他说什么,再一次注入灵力,冰寂在天际划过。 * 在沈秋白的超速驾驶下,两人到达景观镇的时候,太阳正烈。 沈秋白打听垣越身份时便听说过景观镇,据说是个风景秀美,气候温和四季如春的地方。 今日来此一见,这地方的确称得上风景奇佳。明明烈日当空,但进入景观镇后,毒辣的阳光降了几个度,再照在皮肤上也没那么刺人。 沈秋白没有径直往目的地郑家去,而是选择先在景观镇中打听一下情况。 她们要去的那户人家是镇上的首富郑家,听闻这些年同郑家打交道的人,都说这家上上下下都是怪人,处处都是说不出的诡异之处,只是之前都没怎么引起人注意,这次离魂事件一出,许多人都纷纷反应郑家有猫腻。 沈秋白与垣越的目标放在那些在镇上住了几十年的老住户,最终在一对老夫妇,他们俩那里得到了些有用的消息。 “你是说郑家啊?我的确知道,但我忙着呢,你们还是去问别家吧。”正在劈柴的老爷子擦了把汗,摆着手让他们走。 “老人家,这柴火我帮你劈,作为交换你告诉我有关郑家的事情,怎么样?” 老爷子见沈秋白长得白白净净的,身体又瘦弱,不由笑了:“你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力气,这样吧,让你背后那位小哥帮忙,怎么样?” “老爷子,人可不能貌相啊。”沈秋白佯装生气,随后一个响指,那些待劈的木头尽数从中间一分为四,而且全都规整的堆放在了一起。 老爷子惊的斧头都差点没拿稳。 “老人家,我们都是仙门派来调查离魂事件的弟子,也是为了几个城池百姓的安危,您就将知道的都跟我们说说吧,以后离魂事件解决了,那可是您的功劳啊。” 老爷子收回了斧子,眼神朝院里的两张石凳瞟了瞟:“坐吧,先说好,我是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不是奔着邀功去的。” 沈秋白忍着笑意,附和道:“这是自然。” “说起这郑家,这些年远不如当年张扬了。那些年郑家张扬跋扈,可没少打死过人,咱们镇上的人都不愿意招惹他们家。但自从早些年他们家的庶子失踪后,他们做事也越来越低调。” 老爷子说完后,在厨房做饭的老婆子忍不住探出脑袋纠正道:“那孩子可不是庶子,人家亲娘可是明媒正娶的正妻。” 老爷子不耐烦道:“扯这个做什么?那孩子过得还不如别人家的庶子呢。” 眼看着两位老夫妻大有吵一架的趋势,沈秋白连忙劝道:“两位老人家,我们还是继续说说这郑家如今怎么样了吧。” 老爷子语气十分肯定:“郑家肯定是被什么鬼东西给缠上咯,你们去看看就知道,里面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老婆子呸了一口:“被鬼东西缠上我都得叫声好,那群丧尽天良的东西,虐待发妻,强抢民女。他们哪点做不出来!” 看得出,两位老人家提起郑家情绪都挺激动。 沈秋白回头看着垣越:“我现在就去郑家看看,可能会有危险,要不你就留在这里,嗯……帮老人家劈劈柴火?” 垣越却盯着一处愣神,见她回头望着自己,才回过神来:“什么?” 沈秋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得到一面围墙,她心里有了些疑惑,面上却不显,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同你一起去,放心,不给你拖后腿。” 沈秋白本就是询问他的意愿,既然他自己愿意跟着,她也不打算劝阻:“那好,咱走。” 两位老人给他们指了路,沈秋白发现郑家与垣越之前望着的那块围墙的方向一致,又想起垣越曾说过他许多年没有回过景观镇…… 她没猜错的话,垣越极有可能就是两位老人家口中郑家那个失踪的儿子。 但是垣越的神色平静的让沈秋白心里都犯嘀咕。 * “叩叩叩——”门环扣在木质大门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但却迟迟没有人来开门。沈秋白退开一步,仔细打量着这扇大门,随后她眼尖地从门缝里看到一张破旧的黄符。 说实话这种黄符什么都防不住,顶多算是个心理作用,但这也看得出郑家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此时他们二人正站在郑家的大门口,而青天白日里,郑家却房门禁闭,连丝风都透不进去。沈秋白在心里默念了十个数,数完后大门还是没开,随后她突然拉起旁边垣越的手:“别出声。” 与此同时,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道缝隙,一个面色惨白的家丁露出半个头,好奇又谨慎地打量着门外,但结果却吓得他冒了一头冷汗。 门外根本没有人。 他忙看向门角,却发现那张黄符已经没了,顿时更是吓得惊慌失措,将门栓胡乱一插,然后就边怪声叫喊边往内院里冲。 垣越看了那仓皇逃窜的家丁一眼,语气颇为肯定地看着沈秋白说:“你故意的。” 沈秋白摸了摸鼻子:“那也是他心里有鬼才会吓成这样嘛。” 刚才就在家丁打开大门的一瞬间,沈秋白拉住垣越的手,念了个隐身咒。在家丁看来,那就是门外没人但门锁却不停在响的景象。 “反正都达成目的了,走吧。”在隐身的状态下观察,能够发现更多不为人知的东西。沈秋白朝前走了两步,却发现垣越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 “你、你难道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沈秋白心里一惊,她警惕地朝四周环视一圈:“有什么东西吗?你小心点,记得自保。” 又过了会儿,四周安静至极,根本没有危险逼近。沈秋白这才松出口气,她望向垣越,随即顺着他的视线一路滑到两人的手上。 不是吧。 见垣越耳根都快红了,沈秋白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垣越有时候是个比小姑娘还不禁逗的男人。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啊,沈秋白小声解释道:“那什么,这个隐身咒不能直接用在别人身上,我只有抓着你,你才能隐身。” 垣越的目光才从两人相握的手上移开,他面色恢复如常,只是脑海里却乱的一塌糊涂。 为什么沈秋白总是喜欢逗他?他在绝天崖也待了几个月,却从未见过沈秋白像逗弄他一般去逗弄别人。 他记得在翎楼时,熊肆曾说过,女子对一个男子很好,这并不代表她在意那个人,但若是女子待一个男子与对待其他所有人都不相同,那么至少说明这个男子在她心里是独特的。 ……怎么可能。 垣越越想越觉得这是无稽之谈,熊肆说的话六成都是假的。他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杂念都抛之脑后,屏息凝神地观察着四周。 尽管垣越避免不去胡想,但一粒种子终究是埋在了心里,就等着生根发芽。 沈秋白则是完全不知道垣越还在瞎想,她专心致志地在郑家四处调查,也发现了些问题。 郑家作为首富之家,家丁不在少数,但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面色惨白,眼底黑眼圈很严重,每个人都带着倦意,生气稀薄。 现在还没有见到郑家的主人,沈秋白猜想他们应该是待在屋里。将院子大致都转过一遍后,沈秋白与垣越开始查看各个主屋。 最终在类似正堂的地方找到了郑家老爷与主母。 郑家主母坐在左下首的位置上,她是一个看起来极普通的中年女人,也许她年轻时也曾眉眼如丝,但如今面容蜡黄消瘦,眼角的皱纹相当明显。 她伸手按摩着太阳穴,看着从外面奔进来的看门家丁,脱口训斥道:“所以你就不管不顾的跑开了?要是有人趁机跑进来了你担得起责任吗?还不快滚回去守着!” 那家丁吓得直打哆嗦,根本不敢直视正堂上:“是是,小的这就下去,夫人勿恼!” 郑家老爷坐在正堂右侧的位置,他是一个五短身材的老男人,留着两撇滑稽的胡子,同样是面色惨白,神情疲倦。 他眼底甚至藏着惊恐的意味,只见他侧身看向身旁,挤出笑容安抚道:“只是个不懂事的下人罢了,夫人勿恼。” 可郑夫人分明坐在下首,郑老爷旁边的左侧首位的位置是空着的。 沈秋白手心突然被捏了把,她抬眸看向垣越。垣越冲她点了点头,眼神示意她看向首座。 沈秋白这才惊觉,右侧首座的位置是被可以空出来的! “嘻嘻嘻嘻。” 那根本不是一个空位。 整个色调都阴沉沉的厅堂中,只有一人身披彩衣红纱,浓密的墨发自然垂下,几乎将小腿埋没,远远看过去就像是整个人埋在发丝之中。 她眉心的红痣像极了鲜艳的血珠。 在众人都面容憔悴,疲惫不堪的衬托下,她简直容光焕发,整个人像是闪耀着明媚又诡异的光彩。 她用血染般的红袖挡住了嘴唇,她好像能看穿沈秋白的隐身咒,双眼直勾勾地锁定沈秋白与垣越两人,嘴里一直发出嘻嘻嘻的声响,但听着也不像是笑声。 周边坐着的郑家老爷夫人,以及在旁服侍茶水的侍女们都齐刷刷的变了脸色,本就惨白的脸上更加惊恐。 那声音听的沈秋白头皮都发麻了,尤其是那双黑黢黢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望过来,让她不由想起了以前玩过的全息恐怖游戏。 游戏里的鬼怪伤不到她,所以沈秋白从不害怕,但面前这只是真的会有可能扑上来咬人啊! “走吧。” “什么?” 沈秋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垣越牵着走出了厅堂。 就这样明晃晃地直接走了吗?沈秋白回头望着厅堂,从外面朝里头望,只看得到厅堂前修剪得当的盆景。 “我们就这样走了?” 等两人走到据厅堂有一段距离的厅堂后,两人在荷花池塘的白玉桥上停下脚步。 垣越面容毫无半点波动,好像刚才在厅堂他只是看了一场小孩子过家家:“待在那里解决不了问题。在白天她并非实体,只有她伤害你的份,你伤不了她。” “垣越,方才那个彩衣女人……”按照那两位老人家的话推测,彩衣女人应该就是郑老爷虐待的那个发妻,而垣越就是那个失踪的儿子。 “你猜的没错,她是我娘。” 被垣越这么直接说出来,沈秋白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接些什么,她只能斟酌道:“嗯,你现在是不是有点迷茫?别怕,我站在你这头的。” 垣越奇怪地看她一眼,似乎觉得她的话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迷茫?” 好吧,看得出你确实不茫然,现在茫然的换成我了。 沈秋白内心暴风吐槽,她有时候真想掀开垣越的头盖骨,看看里面的结构到底和她有什么不同。 最终,看到垣越那张好看的脸以及认真求知的神情,沈秋白也只憋出了一句:“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垣越的视线跟随着池塘中的金鱼苗慢慢移动,过了片刻,他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我净化她身上的煞气,她原本阳寿已尽,但因一身怨气而得以继续留在这家宅之中。” 【系统提示:检测到支线任务净化李氏怨气,任务成功奖励功德值二十,请宿主继续加油!】 听到系统的声音后,沈秋白沉吟了会儿,提出疑惑:“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将她收服?” “倘若只是普通恶灵,收服起来自然不费力,但郑家阴气过重,这些年吸引而来的邪物不断被她融合,怨力大增,如今寻常修真者想要将其制服并不容易。” 但沈秋白作为元婴后期的修真者,净化一下怨气还是很轻易的事情。沈秋白点点头:“我明白了,那我们等到暮色一黑就开始行动。” 两人商量好对策后,便等在一件房中等待夜色来临。 但他们却没料到,他们还没踏出房门,房门先被人从外面大力掀开,一个蓬头露面的疯女人冲了进来,一进门就嘴里就念叨着:“别找到我、别找到我。” 她自动忽略了房中站着的沈秋白二人,只一心一意地寻找着可以躲藏的地方,几圈转下来发现找不到藏身之处,郑夫人急得泪水直流,她瘫软在地,无助地撕扯着头发。 “嘻嘻嘻嘻——” 从远处传来诡异的笑声,郑夫人一听到这声音,突然尖叫了一声,随后像是发了疯似的往门外奔去。 沈秋白与垣越对视一眼,紧紧跟了上去。 第26章 沈秋白:“娘可算找到你…… 入夜后的宅院中, 一片死寂,白日里来来往往见到的人也不少,但此时偌大的庭院中连个人影都难碰到。 灯火稀薄, 只有回廊上孤零零的挂着几个鲜艳的红灯笼, 在风中来回晃动,火光也随之摇摆不定。树枝奇形怪状的倒影被冰凉的月光拉长, 将整个府邸都覆盖在灰暗中。 沈秋白与垣越一路跟着郑夫人来到荷花池边。 郑夫人完全忽略了他们的存在, 疯疯癫癫地扯着头发,嘴里来回念叨着:“别杀我,这不怪我, 孩子是你自己流的, 别杀我……” 沈秋白也大致猜到当年这郑家上下都做过什么事。听之前那两位老人所说, 郑老爷在原配妻子李氏家道中落后, 将娼妓之流的女子郑氏抬为平妻, 两人虐待发妻致死。 就在郑夫人情绪开始稳定时, 正厅方向响起一声极其惨烈的叫声,郑夫人猛地吓了一大跳, 随即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在池塘边上的围栏上狠狠一撞, 头往下栽进了池塘中,溅起好大的水花。 等沈秋白捞她起来时, 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郑夫人看着比白日里还要狼狈狰狞得多,脸上被池塘里的碎石磕了道口子,鲜血和淤泥混杂在一起, 一时半刻是醒不过来了。 沈秋白看向正堂方向。 她能够感受到那里邪气环绕,森冷的寒气就是以正堂为中心向周边扩散。 两人迎着寒气逼来的方向走过去,随着他们走近, 那惨叫声变得更加骇然,地面上都是暗红色的血渍,一摊摊地向内堂延伸过去。 离内堂只剩最后一步时,沈秋白收紧了手中的佩剑。 掀开门帘,入目就是郑家老爷那张满脸血污的脸。 他双腿软绵无力,就这样被彩袖女人倒拖着,在冰冷的地面上拖拽出两道并行的血痕,每当彩袖女人手指收紧,郑老爷痛苦的尖叫声便扩散出去。 内堂中光线昏暗,只有一尊小佛像旁点着根鲜红色的香烛,微弱的火光随着门帘的掀开微微颤抖,内堂中昏暗与血气紧紧交织在一起。 那女人看到了门帘外站着的两人,准确来说是看到了垣越后,冲他们露出了个浅淡温和的笑容,然后将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的郑老爷抛到地上,用鲜红而又尖锐的爪子在他身上一道道地割。 女人边笑边哼着婉转小调,半个袖子都是粘稠的血迹。 “垣越,不得不说,你娘可真猛。”沈秋白咽了咽口水。 垣越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开始吧。” 沈秋白也不含糊,单手掐诀,数道符咒凭空而出,直往彩衣女人额头上的红痣而去。 她想明白了,一个普通的恶灵就算生前有再大的怨气,没有外物加持,并不可能将郑家上下数十人控制这么多年。 此前彩衣女人也许是认出来垣越,因此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但此刻见到沈秋白指尖光芒,她愤怒至极,锐利地爪子朝着沈秋白的脸上挥来,却被沈秋白周身的橘色光芒所伤,飞倒在地。 即使她怨气再大,攻击沈秋白这样的元婴后期的修仙者,根本无法伤她分毫,甚至可能会被反伤。 符咒光芒骤然一亮,怨灵身上冒出的血色气息不断消弭,白光一闪,将整个内堂尽数吞没。 * 沈秋白回过神来时,她整个人都沐浴在橘色阳光之中。 破旧的小院儿里,布衣女子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做着针线活,她就像是没看见沈秋白站在她面前似的,专心致志地绣着花,偶尔抬头温柔地看一眼屋前。 沈秋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个双眸黑白分明的男孩儿也正在看着她。沈秋白看着那个年龄最多不会超过五岁的男孩,尝试唤道:“垣越?” 男孩沉默了会儿,然后认命般的点了点头。 看着那个还没有她腰际高,表情却严肃认真的“小孩子”,沈秋白有些想笑,但是看到垣越脸上的伤痕,她心里又觉得有些可怜。 沈秋白转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埋头针线的布衣女子:“放弃吧,别装了。” 女子动作一顿,没有吱声,接着又继续弄着手中的针线活。 沈秋白微微皱眉。 此时他们是困在怨灵的意识中,如果怨灵不肯自愿放行,那么沈秋白就只能强行冲出,但净化怨气的任务就得失败。 沈秋白看了眼垣越,觉得有些难办,虽然垣越看起来与怨灵的关系也不像是正常的母子,但是当着人家的面威胁人家老娘,这不厚道啊。 垣越洞察了她的心思:“你想做什么便做吧,无需顾忌我。” 沈秋白虽然不明白垣越为何淡定凉薄,但她也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没有对此评价的立场。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拘束了。”沈秋白突然坏心眼地笑了。 “好……”垣越回应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沈秋白抱起来了,他下意识把手搭在沈秋白脖子上,耳边是沈秋白喜悦的声音:“儿子!娘可终于找到你了!” 垣越:?? 看着垣越震惊到面容失色,沈秋白附耳轻声道:“咳咳,说好的配合呀,麻烦委屈一下啦。” 垣越脸黑了一半。 “你跟你爹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娘亲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咱们这就回家,乖!” 垣越脸全黑了。 沈秋白抱着垣越作势要走,怨灵见此,将绣活一放,冲上来打她的手:“你要将我的孩子带到哪里去!阿越,快到娘这里来。杀千刀丧良心的人贩子!你做什么抢我孩子!” 沈秋白略有些心虚:“这明明是我家宝贝,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 垣越夹在中间被两个女人扯来扯去,第一次感觉到了人生无望。 最后沈秋白扬高了声音:“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你的孩子!” 怨灵不甘示弱:“当然有!我怀着他的时候,就爱吃酸的,他一定是个男孩儿;我怀着他时,小心翼翼,他一定平平安安没有缺陷……我怀着他时……” 沈秋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那你知道他身上有没有胎记?” 怨灵愣住了,她嗫嚅道:“胎记,胎记……我怎么记不清了。” 她觉得应该是有胎记的,但是她想不起来了。非得硬想,记忆里就是血红一片,只记得撕心裂肺的痛苦,让她冷汗淋漓。 见到怨灵陷入了混乱,沈秋白心里泛起了一丝同情,她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如果沈秋白没有猜错的话,李氏的孩子被郑夫人设计流掉了,根本就没能生出来,也因此李氏的精神出现了一些问题,误以为垣越是她的儿子。 换言之,垣越很有可能和郑家没什么关系。 这也就能够解释郑老爷为何对家丁都比对儿子好。 “我的孩子,孩子他……他死了。”李氏双手抱着头,绝望地认清了这个事实。 沈秋白趁此机会,将困境破开。 阳光,院落都随她的动作逐渐消散,沈秋白带着垣越离开的一瞬间,她听到了李氏轻声的一句对不起,不知她是对谁说的。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宿主获得二十功德值的奖励,请再接再厉!】 * 沈秋白与垣越离开离开景观镇时,景观镇中一件奇事传的沸沸扬扬。 原来首富郑家一直被怨灵所控制,幸好有御剑宗仙者路过出手相助,怨灵被超度,竟然是郑家老爷的原配夫人李氏。 景观镇中人人叹息。 又传出仙者来晚一步,除了家丁奴仆以外,郑老爷和郑夫人都被折腾的不成人形,救不回来了。 景观镇中人人暗道活该。 回去的路上沈秋白依旧是带着垣越一起御剑飞行,她敏锐地察觉到垣越的情绪有些低沉,于是没话找话地和他交谈着:“之前没有是先跟你提一声,我很抱歉。” 垣越知道她说的是在困境中叫他儿子的事儿,也知道沈秋白只是想找些话和他聊,以免他因为怨灵的事心情低落。 垣越:“我没有大碍,不必担心。” 他小时候被李氏捡回去时,李氏已经因丧子之痛变得疯疯癫癫了,又遭郑家嫌弃苛待,卧病在床,每日精神都恍恍惚惚。 两人连正常的交流都屈指可数,垣越也并未体会过所谓母子情深的情感,因此他谈不上有多伤怀。 对于李氏,更多的是一种愧疚。 化身怨灵,本身也要反复面对内心深处的泥泞,虽然报复了仇人,但怨灵自身也同样煎熬。 而垣越明白,李氏能够化身怨灵,与他脱不了干系。 沈秋白见垣越有些心事重重的,也没再说话,默默地加快了御剑速度,最后比计划时间更早到达官衙,但衙门冷冷清清的,连半个衙差都看不到。 沈秋白顿觉不妙。 她用通讯器尝试联系凌霄儿,对面却先传来打斗的杂乱声,还有野兽般嘶吼的叫声。 凌霄儿焦急的声音传来:“师尊!我们在城郊附近,现在遇到好多离魂者……可恶!” 沈秋白将传音器一收:“走!” 两人赶到城郊时,才知道凌霄儿说得好多一词还是不够准确。 应该说是——这怕是半个城的人都在这里了! 在半空中看过去,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一片,离魂者虽然不想她看过的那些电影里的丧尸还会咬人,但却是不知疼痛,见到人就攻击。 除了司黎与凌霄儿,官府的衙差以及许多百姓都加入了混战,场面相当混乱。 沈秋白于半空之中,将威压直接放出,无形的震慑力朝四周扩散,如同一张大网,将下面混战的人群尽数包裹在其中,人群一瞬间处于静止的转态。 沈秋白呼出口气,心想:果然还是大招控场好用一点。 第27章 沈秋白最讨厌这句话 “师尊!师尊到了!”凌霄儿本已精疲力尽, 就快要坚持不住时,眼前混战的离魂者突然陷入静止,快要挨到她脑袋的木棒也停在了空中, 她这才看到御剑而至的师父, 一时间忍不住欢呼。 离魂者被尽数控制住,衙差与居民们劫后余生, 对刚才凶残的混战都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仙者及时赶到, 他们还真没把握继续撑下去,毕竟离魂者没有理智也不知道痛,但他们不是。 沈秋白现在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见沈秋白落地后, 众人都围了过来。 “仙子你可得救救我家三郎啊, 我们家就他一个能劳作的, 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们一家子人都没法活了呀!” “仙者, 我家夫君平日里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怎会遭此横祸, 求仙者您救救他呀。” 这些哀求的人多是妇女老人, 家中的男人成了这般模样, 她们自然着急,围着沈秋白苦苦哀求, 沈秋白也只得先稳住她们的情绪。 沈秋白被众人团团围住,没能注意到周边的情况,但垣越却是一直观察着四周, 他注意到人群之外,有一个矮胖的黑脸男人,神情惶恐地躲在人群中, 对上垣越打量的眼神后,男人转身就想走,却被垣越飞身拦下。 “你躲什么躲?” 黑脸男人被垣越一吓,更加不敢看他,眼神飘忽不定:“我、我只是急着回家。” “怎么了?”沈秋白注意到异动,走上前来,看到黑脸男人的一瞬间,她察觉到了不对劲儿,那应该是个实打实的凡人,但身上却藏着一股深沉的力量。 “这不是丑八怪胡志吗?你家里就你一个人,你急着回去做什么!” “我觉得八成是有鬼!这人长得就是一副偷鸡摸狗的样子。每次他走在我后面,我都觉得胆战心惊的,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方才还在沈秋白面前哭得凄惨可怜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如今眼泪一擦,眼神带着鄙夷,都开始奚落起这个矮胖的男人。 沈秋白微微皱眉,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这是我们御剑宗在办事,如果你们想要来添乱,那别怪我不待见。司黎,霄儿,带这群大妈大婶到别处去。” 司黎与凌霄儿听话的走上前来。这些妇人被沈秋白噎了一下,当着她面不敢多嘴,转身走了两步就开始窃窃私语。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方才还假模假样的安慰人,转眼就凶神恶煞的,这种修仙者少说也活了几百年,怎么好意思叫我们大婶。” 凌霄儿沉不住气,听到这群嘴碎妇人的议论声,当即呛声道:“就算我师尊修行一万年,照样尊称您一句大婶,没有别的什么原因,就因为她长得年轻!” 那些妇人没想到说得这么小声还是被听到了,一个个的脸都憋红了。 司黎忙拉住凌霄儿,虽然他也恼怒这些人不懂知恩图报,但却担心传到宗派中去,毕竟明面上凌霄儿已经被逐出了御剑宗。 沈秋白将两个小徒弟与那群妇人的插曲听得明明白白,但此刻没有心思去计较。 眼前名为胡志的男人在听到那群妇人的嘲讽时,一张脸又黑又红,眼底带着愤怒的恨意。 沈秋白挑眉道:“你已经暴露了。还是快点将怀里的东西交出来吧,这东西并非你能控制得住,它除了能帮你伤人,还能让你自食其果。” 胡志垂着头不言不语,过了会儿他抬起头阴森森地笑着:“他们都是活该的!我从未做过什么恶事,但那些人却可以随意欺辱诋毁我,难道就因为我这张脸?他们既然敢笑话我,我自然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围观的人群中还有认识胡志的人,见到这样的胡志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也有人小声反驳道:“我爷爷从来没笑话过你,甚至出于同情,还在你没钱吃饭的时候给你送过食物,你为什么要害他!” 胡志冷笑一声:“去他娘的同情,我需要那玩意儿吗?说着同情的话却从来没站在面前替我说话,狗屁的同情!” 众人议论纷纷,言语中全是对胡志的谴责。而胡志突然从怀中拿出一块锈迹斑驳的鱼纹铜镜,正要发作之时,手中的铜镜突然被外力打飞了出去。 沈秋白一直都在注意着胡志的反应,从他眼神左右飘忽放声谩骂的时候,她就知道胡志是想让人放松注意力趁机逃跑。 沈秋白没有犹豫,直接将人打晕交给李知府:“先将人关起来吧,把这个道符贴到牢门上,可以困住他,我解决了此事随后就来。” “在下一定将人看严实了!来人,带走。”李知府自然是千恩万谢一番,叫人将胡志给押了下去。 沈秋白与李知府交涉时,垣越去将那块铜镜给捡起,而也就是他手碰到镜面的那一瞬间,铜镜上就好像有尖刺,在他指尖一触,鲜红的血珠滚进镜面之上,瞬间融合进去。 垣越心中一惊,但此处人多眼杂,他掩饰好了神情。 而那边沈秋白见他没有马上递过来,于是伸出手来:“给我吧。这铜镜应该就是解决离魂事件的关键了。” 垣越犹豫了一瞬,还是递了过去:“小心点儿。” 与方才不同,铜镜在沈秋白手里没有发生任何问题。 沈秋白看过的那些古书里也没有记载这种情况具体该做什么,她尝试将灵息灌入其中。 没想到还真的奏效了,沈秋白自己都有些惊奇。 随着灵息的输入,鱼纹铜镜中涌出一个个白色光点,它们四散而飞,分别飞到离魂者们的头顶上,缓缓融入他们的神识中。 过了会儿,离魂者们陆陆续续地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大声叫嚷着好疼。 “醒了醒了!真是神明保佑,谢天谢地!” “这关神明什么事儿,救了咱们裕城的明明是御剑宗来的仙子。” “对对,多谢仙子!” 那些人都纷纷对沈秋白道谢,之前那几个嚼舌根子的妇人也都涨红了脸,跟着大伙儿来跟沈秋白道谢。沈秋白笑眯眯地:“这几位大婶不用道谢,道歉就可以了。” 其中一个妇人讪笑道:“仙子您大人有大量……” 沈秋白最讨厌这句话。 “我虽然大人有大量,可谁也不喜欢被人背后说是非,是吧?”沈秋白环视了一圈,看到了那几位妇人和她们身边的男人,应该也是刚刚清醒的离魂者。 那些人见沈秋白的眼神看过来,虽则害怕,但也有些不以为然,御剑宗出来的修仙者,难道还能杀人不成,又不是诡秘莫测的妖修。 其中一个穿着富贵的人站出来对沈秋白行了一礼:“是我家夫人冒犯仙子了,在下在裕城也算是小富之家,不知献上灵石,仙子可否息怒?” 那人想着沈秋白毕竟是个要脸面的修真者,不至于不要脸地狮子大开口,而他还接机攀上了仙者,往后在城里那可是别有一番风光。 沈秋白似乎惊讶了一瞬,然后沉思一阵,最后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欣赏:“此举大善。” 那人懵了:“仙、仙者你说啥?” 沈秋白面色祥和:“如今裕城遭此横祸,许多人都负了伤,你我都大人有大量,你将灵石给我,我就将这灵石用于救治裕城百姓,这岂不是大善?” 此时站在一旁,正在操心如何安置难民的的李知府被感动出了眼泪花子:“仙者这实乃大义之举啊!” 那人更懵了:不是我出钱吗为什么成了她的大义之举,等等,我真的要出钱?我为啥要出钱,我难道不是在客气客气吗? 最终在老奸巨猾李知府,睚眦必报沈秋白的一来一往之下,裕城百姓有福了。 凌霄儿内心:呜呜呜师尊大义之举。 司黎内心:师尊一如既往惯会忽悠人。 而此时处于状况之外的垣越:为什么需要钱她不找我? * 胡志醒来时,尚未睁开眼,便先感受到了带着潮湿气息的冰凉地面。 此时他被关在阴暗的牢狱之中,衙差对他不屑又厌恶,将他抛在地面便不再理会。 他趁着没人注意,从发带中取出一块极小的黑色石头,将其抛在地上,一阵黑气浮现出来,将牢门划成一个独立的空间。 黑气之中,传来漫不经心的声音:“你还有脸来找我?” 胡志急了:“我可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现在我脱不了身,你若是不救我,到时候可别怪我一不小心把你供出来!” 黑气中的声音似乎倒吸了口凉气,随后他轻声笑道:“我以神的名义起誓,你真的是我见过最蠢的人类。” 胡志突然瞪大眼,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墙上撞去,黑气将其包裹,随即冒出一股血腥气味。而不远处的衙差被阻隔了感知,根本没有察觉就在那么一刻钟的时间,牢狱里的男人已经死于非命。 沈秋白得到消息赶到牢房时,李知府正在询问衙差相关事宜,看到沈秋白一行人走过来,颇有些心虚。 “李大人,这是这么回事?”沈秋白将周边城池的离魂者都治愈后便加快速度赶回来,她本打算通过胡志了解一些鱼纹铜镜的事情,没想到线索一下子就断了。 “在下也是刚接到消息,胡志也许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因此畏罪自尽了,按照本朝历法,就算他不自尽,也是会被问斩的……”李知府忍不住多解释了几句。 畏罪自尽? 沈秋白走进胡志尸体所在的牢房,仔细查看了他的伤口,的确是自己撞出来的伤痕,有她的符咒为牢,别人在符咒贴上后也进不去牢房里。 除非,那个“人”是跟胡志一起进入牢房的。 她用灵息覆盖住胡志头上的伤痕,绿色的光点闪过的地方,牵引出一层极淡的黑气。 这黑气给人的感觉,与当日千岁宴上凌霄儿身上冒出来的黑气一模一样! 垣越站在牢门口,也眼尖地看到了那一股黑气,他想起那块吸收了他血珠的鱼纹铜镜,神色略有些凝重。 第28章 “垣掌勺你真是越来越上…… 李知府见沈秋白查看了一番, 忍不住问:“不知可是有什么不妥?难道胡志不是自尽?” 沈秋白:“的确并非自尽,应该是是死于邪祟之手。” 众人都是一惊。 “仙者大人,我们也不知道咋会这样啊, 我就是觉得这事邪乎的很, 我们俩刚将他关进去,将符也贴了, 但一会儿功夫没注意, 再回头一看,人都死透了。” “对对,我们也没擅离职守, 就在这儿守着呢, 但却半点动静都没听到!” 两位看守的衙差碰到这事, 也都暗骂自己倒霉, 一想起有妖祟就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人, 两人浑身都打激灵。 沈秋白摇摇头:“此事与你们干系不大。”妖祟做的事, 这两个衙差就算察觉了也没办法阻止,说不定还会被杀人灭口, 一起完犊子。 两位衙差这才松了口气。 垣越站在牢房门口, 他低头看了一眼指尖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 “殿下不用担心, 以殿下的恢复能力,这种小伤口肯定很快就能恢复!”在垣越耳边传来阴恻恻的男孩儿的声音。 垣越神情未变, 偏头看向身侧。 自从他的血珠融入铜镜后,身边就出现了这个絮絮叨叨叫他殿下的纯黑骷髅头。它还飘浮在半空之中,阴森吓人, 但声音又如五岁孩童一般稚嫩。 “殿下这样看阿镜,阿镜会很害怕的,虽然您现在也打不到我, 嘿嘿。”说着这话,黑色骷髅头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最后又停在垣越身边。 而周围包括沈秋白在内,没有一个人发现异样。 垣越从小就知道自己在众人眼中是个异类,其他人只知道他性格孤僻怪异,但却不知道他看到的的世界与所有人都不同。 拥有看得到死亡的眼睛,能够滋养灵魂的血液,却又偏偏是个身无灵根的凡胎,在修真人面前他毫无胜算。 如果这些秘密被任何一人知道了,等待他的都是劫难。也正因为如此,垣越从小就学会用孤僻来和人保持距离,只有保持距离他才是安全的。 沈秋白正在调查这事,回头看见垣越沉思的神情,有些疑惑:“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不,还是有一人与他人是不同的。 垣越眸光微闪:“没什么,那个鱼纹镜给我看一下吧,上面的花纹我觉得有些眼熟。” 沈秋白没有多想,随手将铜镜递了过来。 黑色骷髅见此,围着垣越转着圈圈,好奇问:“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垣越心中暗念:这个东西便是你的本体,对吧。 黑色骷髅头感动极了:“殿下你终于记起来了!” 垣越微微一笑,双手放在铜镜两侧,稍微用力,铜镜就开始刷刷掉着铜锈。 黑色骷髅头:……殿下你好狗,呜呜。 垣越:不想魂飞魄散就别吵。 黑色骷髅头立马消声。 虽然不知道这个骷髅头把他错认成了谁,但垣越从小见过是怪事儿就不少,于是波澜不惊,伸手将铜镜递还给沈秋白。 看到垣越又将铜镜递了过来,沈秋白接过后随口问道:“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垣越:“没,这种鱼纹挺普遍的,而且破破烂烂的全是锈迹,没什么稀奇的。” 黑色骷髅头:呜。 沈秋白与在场众人都没有发现黑色骷髅头和垣越之间的互动,最终在沈秋白检查完现场后,没有亲人孤身一人生活的胡志,被官府的衙差带下去安葬。 此后的两天里,沈秋白顺着黑气这一条线索,将凌霄儿身上的黑气联系起来,但却查不出其他的东西。 能查到的东西,更像是那人刻意留给她发现的一样,而背后之人似乎在引导她去发现什么,但这种被人操纵的感觉让沈秋白分外不爽。 又是一番调查无果,司黎看向神色不虞的沈秋白:“师尊,我们还要继续留在裕城调查吗?” “不了,我们去灵武。” 幕后操纵的人有意用这事来搅乱她,她偏生不按着操纵之人的意思走。这几日的功夫,陇市之中离魂者也都恢复过来,她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继续耗费。 于是四人外加一个隐形的骷髅头,朝着灵武族所在的地方继续前进。 * 从裕城前往灵武族所在的世外之地,路途遥遥,但一路上并未发生意外,四人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顺坦地让沈秋白都不敢相信——她本已做好了面对风险的准备。 “师尊,过了这条河就能到灵武了!”此时几人已经来到了一河边准备渡河而过,司黎望着河水对面若隐若现的山峦惊喜叫道。 “这条河其实也是我们族人设下的屏障,只要证实身份就有船来接我们过去,否则会被河水卷进去。” 沈秋白点点头,她看到那条汹涌且布满灵息的河流,突然想起看过的冒险类小说,一般这种情况下多半会有风险,于是她屏气凝神。 然后半个时辰后,几人已经下了船,站在了河对面。 沈秋白风中凌乱。 沈秋白:靠,说好的风险呢?!我这一路相送的意义是什么! 【宿主不要太暴躁嘛往好的想想,你的好感度不是又刷了不少嘛咪啾~】 这倒是,沈秋白心中稍微平衡了点,她赞叹道:“不错嘛小统子,越来越会来事了呀。” 【系统想要争当嘴甜小能手,宿主再爱我一回咪啾~】 难道是出来太久,系统学坏了?最近怎么变油腻了。 “师尊,再往前走就是灵武族的地界了。” 听司黎提起,沈秋白抬头望向远处。 这时的景象与方才在河对岸见到的完全不同,想必这也是屏障的作用,使得外界无法窥见灵武真容。 紫气萦绕的山峦上,几座仙气缥缈的建筑在山腰处若隐若现。 灵武族的长老们早就从司黎那儿得到了消息,此时几人正御剑而飞,到了沈秋白一行人跟前停下,领头一位中年男子向沈秋白抱拳致意,身后诸位小辈也跟着弯了腰。 沈秋白摆摆手:“想必这位就是云族老吧?不必多礼。” “司黎这孩子任性妄为之举,还劳烦沈长老亲自送行,我等不胜谢意,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两人又客气地来往了几句,随后两路人一同往灵武族而去。 游戏剧情中,凌霄儿被司黎送到灵武族后,各种修炼升级,沈秋白印象最深的在灵武族独有的灵泉中浸泡身体。 因为凌霄儿本身就是神女转世,灵泉对她的效果是呈几十倍的增幅,在经过数十日浸泡后,她的天资也终于破开阻碍显露出来,从此修炼速度翻了数倍,羡煞旁人。 并且灵武族避世已久,机关暗道不计其数,外人想要混入灵武族作乱难如登天,司黎作为灵武族的少族长,有他的承诺,灵武族也会尽全力护好凌霄儿,留凌霄儿在此处修炼开挂,沈秋白还是很放心的。 因此她并没有打算多留,将事情安排妥当后的第二日,沈秋白便打算带着垣越返回御剑宗。 至于司黎要在灵武留一个月。他美其名很久想同族人们聚一阵,实则是想陪凌霄儿,沈秋白就当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 沈秋白与垣越来到进出灵武必经的那条河前,却发现凌霄儿同司黎也站在那儿,看样子是在这里等了他们许久了。 “我就说方才出发时,怎么也不见你们俩来送一程,原来是来这里等着了。” 沈秋白正打趣了一句,却发现凌霄儿面色惆怅,她想起来在现代见过的的那些初高中学生,在假期结束被家长送回寄宿学校时,也是这么情绪低落。除了舍不得离开父母,就是因为在轻松的假期和高压的学习之间还没有转换过来。 仔细想想,凌霄儿现在也就是这么回事——被师父送到升级地点进行高压升级。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明知道孩子去读书有益于身心时,哪个父母不心动。 沈秋白:“霄儿不必担心,有你师兄在你安心修炼即可,待你修为足以让人不敢轻视你的时候,你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归来讨回公道了。” 司黎也附和道:“师尊说的对,师妹不必伤怀。” 凌霄儿眼圈微微发红,狠狠点了点头:“师尊放心,我定不会让您失望。司黎师兄,接下来的这一个月就有劳师兄了。” 沈秋白两人离开时,垣越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凌霄儿被司黎虚抱在怀里,正伤伤心心地摸着眼泪。 他回头看了眼沈秋白,发现沈秋白的注意力都放在前面的路上,没发现后面哭得伤心的凌霄儿。 垣越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提醒她。 她的小徒弟未免太黏人了,真要是再调回去安慰她,不知道要反反复复折腾多久。 * 乘船出了灵武的地域范围后,沈秋白决定御剑飞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而经过前面几次被沈秋白带着御剑飞行的经验,刚刚踩上冰寂,垣越的手就自动放到了沈秋白腰上。 沈秋白回头瞅他一眼,笑道:“垣掌勺也是越来越上道了?” 垣越原本看到沈秋白回头看他时,他还有些疑惑茫然,淡定从容地与她对视。 但听她说完这话后,垣越的一张脸从冷白缓缓变成了微红,手搭在她腰上放也不是,收也不是。方才的举动,纯粹是经过之前几次后下意识的反应。 逗垣越玩儿已经成了沈秋白偶尔的爱好之一,但是她时刻谨记着不能逗过火的原则。沈秋白转过头轻咳几声,故作严肃正经:“行了,抓稳小心别掉下去。” 【系统每日一问,为何我的宿主明明是天选之子却笑得宛如反派?】 沈秋白眉头一挑:讨打? 系统越来越皮了是怎么回事?沈秋白认真思考需不需要兑换将系统实体化弄出来揍一顿的商品。 系统:呜。 而停在垣越肩上的黑色骷髅头:“殿下,这个小女修是在挑衅你呀!态度太恶劣了,等您翻身后一定得治她不敬之罪。” 垣越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手上,听到骷髅头的话,他闭上眼,额角微跳:闭嘴别吵。 骷髅:呜。 回到御剑宗所在的广墟之境,只用了去时三分之一的时间。 还未进入御剑宗的地界,沈秋白储物袋中的小灵兽开始躁动起来,沈秋白刚一打开储物袋,灵兽便飞了出去,在一处树丛上方打着转转。 沈秋白眼尖地瞥见树丛里露出一片白色衣角。 扒拉出来一看,是一个浑身脏兮兮遍布伤痕的小白团子,竟是当日见过面,还送她灵兽的灵透宫弟子小瓦! 小瓦奄奄一息,他睁大眼看清沈秋白后,努力拽紧她的衣袖,声音微弱:“救命,漂亮姐姐,快救救我师尊……” 关鸣瑜出事了? 沈秋白眉心微皱。 第29章 “和我争?她死都是活该…… 小瓦毕竟还只是个单薄瘦弱的孩子, 坚持说完这话后,人就晕了过去。 沈秋白只能先将人带回绝天崖疗伤,所幸小瓦身上没什么很严重的伤口, 多数是些擦伤。从衣服上的灰尘来看, 很有可能是从坡上滚了下来,毕竟御剑宗地界内山坡是真的多。 她用了外敷的伤药给他处理了一下, 但是小孩子体力弱, 还没那么快能醒过来。 在小瓦休息的这段时间,沈秋白还得去掌门殿走一趟,汇报下解决离魂事件时的情况。照顾小瓦的重任就放到了垣越身上。 沈秋白看了一眼垣越那张看起来生人勿近意味的脸, 心里想着会不会吓到小瓦:“垣掌勺, 绝天崖暂时就交给你, 等小瓦醒了就用这个告诉我一声, 我立马赶回来。” 说着递过去一个传音符。 垣越还不知道沈秋白已经把他划到不会照顾小孩的一类去了, 接过东西后点点头:“放心, 我会照顾好他。” 这次来掌门殿汇报“工作”一如既往,张启悟照旧对她说了一堆劳谢她为宗门解忧的话, 又絮絮叨叨说了这段时间以来宗门的情况。 沈秋白心里吐槽说, 我以后又不当掌门你给我说这些干嘛。 她记挂着小瓦和关鸣瑜的事, 只跟着打着官腔,根本没听进去多少。 直到张启悟抛出来个重磅炸弹。 “还有, 秋白师妹。半个月前灵透宫的灵予尊者给你送来请帖,邀你去灵透宫做客,只可惜那时你没在宗门中。这请帖还留在我这里给你保管着呢。” 沈秋白原本还神游天外, 听到这话后愣了会儿:“启悟师兄,是灵予尊者送来的请帖?” 张启悟见她突然精神了,颇为欣慰:“是啊, 师妹如今总算与其他修者关系得到缓和,我此前还一直担心你不善言辞得罪人。” 而沈秋白的心思早都飘远了。 沈秋白听到小瓦的求救后,便暗自打听了近日灵透宫可有什么大事,但回复都是没有。 对此,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灵透宫内部出了事情,所以被人瞒了下来,没有对外透露。 沈秋白想起那个曾在暗中打量关鸣瑜的红衣女子,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沈秋白离开掌门殿后,垣越也正好用传音符告知她小瓦已经清醒了。 沈秋白赶回去时,垣越正在喂小瓦喝粥,他动作放得轻缓,微微弯着腰,使小瓦喝起粥来没那么费力,沈秋白突然觉得垣越其实挺细腻的。 听见身后的动静,垣越转过身见是她,便解释道:“方才我也询问了小瓦一些事。他是从灵透宫一路逃出来的,想要找帮手回去救他师尊,但又不认识其他人,便来御剑宗找你了。” “逃出来的?”沈秋白抓准了字眼。 小瓦虽然还是没有什么体力,但本就是出来找人帮忙的,这下子总算找到了沈秋白,他强打起精神解释了原委。 “千岁宴后,师尊便带着我们返回灵透宫,从那个时候开始,叶凝兰师叔就总是来找师尊谈话。” 沈秋白心想,那女的果然有问题! “一会儿说自己不能修行在其他师叔中格格不入,一会儿又说师尊不理会她是不是也看不起她是凡尘弟子。有时候,叶师叔还会来找我,但是我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就想打喷嚏,所以我很不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看来关鸣瑜还是听进去了些,至少对叶凝兰是有防备的。 至于叶凝兰,她是想要图谋什么? 小瓦想起了叶凝兰身上那股刺鼻的花香味,微微皱了小鼻子,接着说:“师尊虽然也不喜欢和她待在一起,但是叶师叔就向其他师叔诉苦说师尊偏心,弄得师尊无可奈何。” 说到这儿,小瓦愤愤不平:“师尊分明是最公正严明的人,师祖闭关的这百年来都是师尊在打理灵透宫,从未出过纰漏。” 的确,沈秋白心中赞同。关鸣瑜看起来就是那种有能力又坚持公平公正的人。 “而就在半个多月前,叶师叔一直缠着师尊,师尊看起来与平日也有些不同,那几日,连我都见不着师尊几面,而每次见到师尊,她都变得更憔悴……到了最后,两人竟一同进了我们灵透宫的秘境之中。” 灵透宫的秘境! 沈秋白心中一惊。 作为受天道眷顾的宗门,灵透宫有许多优势,而秘境便是留在灵透宫的一处神迹,是极好的磨炼心境的幻境,也是克服心魔的极佳之所。 但同时也很是凶险,从里头出来直接飞升的修真者多,栽在里头搭上整个仙途的更多。 沈秋白之所以对这事了解很深,也是因为灵透宫中有能去除邪气魔息的神兽炎凤后裔,这只灵兽就困在秘境之中,至今都还没有出来。 未化形的灵兽受尘世侵扰更少,心魔也没有修真者那般凶险,但同样受困于秘境,可见这秘境进去了就不一定出得来。 关鸣瑜此举究竟是为何,她作为灵透宫的大师姐,不可能不知道秘境的危险性。 见小瓦说到这里都快急哭了,沈秋白忙转移他的注意力,问道:“那你又怎么跑出来了?” 小瓦揉了揉眼睛:“听到师叔们说师尊进了秘境后,我便想去找师尊,但房门却被人下了封印。下封印的人可能是小瞧我或是修为不够,我破开封印跑了出来。而一路上都有蒙面人捉我,我并不认识其他人,就跑御剑宗来了……” 御剑宗的防护一向做得很好,就算门下弟子没有发现,陇市中的居民发现了异常都会告知御剑宗,那些蒙面人不敢擅自闯入。 这孩子还算机灵,知道往安全的地方跑。沈秋白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小瓦的脑袋。 小瓦眼泪汪汪:“漂亮姐姐,你有办法救救师尊吗?师尊她虽然有时候有点凶,但是小瓦知道她是为我好,师尊她对人都很好,她不该被困在秘境中的。” 沈秋白一时无言,她暂时无法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因为她并不能保证她进了秘境也能出得来。她的优势是了解游戏剧情但游戏里可没有这一段。 此前沈秋白穿越过来,御剑施法这些内容她都适应的很快,但是心魔……她承认她害怕。 她真的有那个本事把人救出来吗?她真的敢说自己没有害怕的东西了吗?这两个问题实实在在地让沈秋白犹豫了一下。 将精疲力尽的小瓦哄睡后,沈秋白坐在古树下发了会儿呆。 “你只需要顺从自己的意愿就可以了,就算不能帮忙,也是人之常情,无需纠结。” 垣越的声音远远地飘过来,沈秋白回头看去,发现垣越正站在离她挺远的的地方,就像是担心站近了会惊扰她似的。 “原来是垣掌勺啊,也对,现在绝天崖也就我们俩。”沈秋白轻轻拍了拍脸,难道她表现得特别愁?连垣越这般假高冷的人都忍不住过来劝慰了。 沈秋白伸了个懒腰,然后笑吟吟地道:“其实我也没怎么纠结,去自然是要去一趟的。” 垣越望着沈秋白沉默了会儿。 他可以感受到听到小瓦说了幻镜的事后,沈秋白的情绪有了一丝变化,那是一种迷茫怀疑的情绪。 随后垣越微微笑开:“你倒是想得挺明白的。” 其实这件事,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就会发现事情也许并没有他们所设想的那么糟糕。 问题的关键在于,关鸣瑜究竟有没有进入秘境中。 按照小瓦的说法,他那段时间很少见到关鸣瑜,关于她和叶凝兰进了秘境的消息还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而后小瓦又被人封印在房中,逃出来时又被蒙面人追捕。 也就是说消息来源并非是小瓦亲眼所见,而是他人传述的,那么,这话里的真实性就很值得考量了。 沈秋白想起那日偶然撞见的与叶凝兰搂搂抱抱的渣男,也是灵透宫的人。既然叶凝兰参与了此事,沈秋白猜想那男的多半也有问题。 做好了决定,沈秋白也没了那些纠结的愁绪,反正她原本就打算去灵透宫,看看有没有可能洗掉她的魔息,这次也是刚好。 * 灵透宫作为神眷所向的宗派,在三大门派中是极为特殊的存在。灵透宫第一任宫主热爱一切美丽的事物,尤其钟爱红莲。 于是在建造宗门建筑之时,首任宫主耗费修为,移来三座大山,将其化为红莲形状,将宗门建立在莲花底座之上,三朵庞大的血色莲花悬浮于高空之中,顶端有金光闪闪,是集天地之精华的灵息,利于门中弟子修行。 这三朵红莲也被称为莲华阵法。 历任宫主在飞升或陨落时,都会将自己的修为注入一部分,因此莲华阵法不只是好看,而且还是保护宗门的一道屏障。 沈秋白与垣越来到灵透宫时,沈秋白也被灵透宫的精致和仙气给美到了,她承认自己有点颜控。 但是她并不是真的应邀来游玩的,她是来砸场子的! 所以她面若寒霜,将手中的请帖交给莲华阵法前守着的灵透宫弟子后,眼神透着高傲和不耐:“怎的?还需要看这么久?难道是觉得我御剑宗长老,还会假造一个请帖来你灵透宫作乱不成?” 小弟子被吓得不敢说话,过了会儿才缓过来:“当然不是!秋白长老来到灵透宫,是我们上下弟子的荣幸,更何况是……大师姐邀请的人,您请进。” 沈秋白捕捉到了小弟子提到关鸣瑜时略微不自然的神情。 她面色未改,看向身边的垣越:“这位是我带来的人,你们不会又要疑东疑西的吧?” “不敢不敢,我们怎会怀疑长老您呢!” 沈秋白略一颔首,带着垣越镇定自若又高傲不羁地走入莲花阵法中。 而此时的灵透宫中一角落中,一个长相骚包,颇有渣男气质的男人拍案而起:“沈长老怎么会来!” 来送信的弟子欲哭无泪:“是拿着大师姐的请帖来的,谁又知道那位不爱交际的沈长老真的要来赴邀呢,她那样的人物,谁又敢将她拒之门外。” 骚包的男人气的咬紧牙关,但送信弟子说的也是事实,他只得恶狠狠地警告道:“你通知下去,让他们都机灵点儿。要是谁脑袋抽了将秘密给捅出去,可没他好果子吃!我们都得一起完蛋!” 送信弟子连忙点头:“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早就叫人去告知了。只是,邱师兄,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大师姐虽说平日里是很严厉,但心肠好,也从不偏心护短……” 骚包男邱柏如冷笑一声。 “你可别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些,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还想蹦哒到哪里去?她关鸣瑜是不护短,但却有一个极端护短的师父!这些年来有多少好东西被师叔留给关鸣瑜了?总是和我争,她就算死都是活该的!” 第30章 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进入莲华阵法后, 便有灵透宫弟子给两人引路,一路上尽是美人美景,如果不是因为带着救人的任务过来, 她还真觉得赏心悦目。 最后灵透宫的弟子将沈秋白与垣越引到一座雅致的湖心亭中, 请他们在此静待。 沈秋白点点头,状若不经意地扶了扶发髻上那一根白玉簪, 小瓦肯定不能以本体过来, 所以沈秋白将其化形成了这只白玉簪,就等着无人时把小瓦放出来。 发簪还好好的。 沈秋白放下心来,现在也不是和垣越讨论的时候, 于是她颇有些无聊地揪着石桌上的紫葡萄。 而垣越亦是沉默着。 但这沉默只是表象上的。 他瞧了眼围着他乱晃的黑色骷髅, 心中好奇:你倒是厉害, 竟无人感知到你的存在。 先前进入莲华阵法时垣越还担心这个自称阿镜的骷髅头能不能进来, 但没想到圣洁的屏障也没有阻拦住它——垣越本以为这个黑骷髅是哪里来的冤魂邪物。 听到垣越的心声后, 黑色骷髅头得意洋洋地左右晃着, 稚嫩的男孩儿声音里透着骄傲。 “这是当然了,只有殿下才可以感知并看到阿镜!其实别人能不能看见我, 也并不在于我, 而是看殿下的意思。倘若殿下你今后……不过对殿下来说是不可能的事, 不提也罢。” 垣越也只是随口一提,就引出它这么多话, 若是再表现出对它话里的兴趣,怕是就没个清静了。 于是垣越表达了他最常对骷髅说的话:闭嘴吧你。 本想一吐为快,却被迫消音的骷髅头委委屈屈地缩到垣越肩后去了。 沈秋白两人也没等多久, 过了一会儿,有白衣男子横飞过满池荷花,向湖心亭飞来, 他的身后还带着一群灵透宫弟子,都作蓝衣装扮。 白衣人虽衣着清冷,但面容自带邪气,正是当日沈秋白在御剑宗撞见的渣男邱柏如。 他面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笑容热情到了谄媚的程度,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沈秋白是他再生父母。 邱柏如一拱手:“在下是灵透宫二弟子邱柏如,柏如明白沈长老是特意来赴大师姐的邀约,但师姐现如今没在灵透宫中,柏如惶恐,担心尊者久等,特来告知一声。” 灵透宫二弟子? 一般只有宫主嫡传弟子,才可以直接在宗门名号后头加上辈分,但灵透宫主陆清行只有关鸣瑜这一个弟子,所以这灵透宫二弟子是从何而来的? 沈秋白毫不客气,她品着弟子们奉上来的茶水,佯装好奇地问道:“我原本只听闻陆宫主只收了灵予尊者一个徒弟,原来是我闭关多年孤陋寡闻了,不知道宫主是何时又收的弟子?” 此话一出,邱柏如神色一变,那笑容直接僵死在脸上,周边的小弟子们也透露出尴尬的意味,纷纷垂下头不敢去看邱柏如的脸色。 邱柏如心里窝火,但沈秋白又是得罪不起的人,他只能面带尴尬,言辞含糊道:“不瞒尊者,我的师尊并非宫主,但宫主如今对我也算信任,也许有再收徒之意也说不一定。” 沈秋白不由为邱柏如的厚脸皮咋舌。 她也是调查了信息后才来的灵透宫。 邱柏如的师父不是陆清行,而是陆清行的师兄,也是一位修仙大能。最后这个大能被认定欺师灭祖,叛出灵透宫后堕为邪修。 当时事发之后,所有人都还不敢肯定那位大能有没有背叛师门的时候,是邱柏如向当时的宫主提供“证据”,将自己的师尊定为邪修,还趁机狠狠卖了一番惨,立了个大义灭亲的成就,成功赢得灵透宫上下的同情。 但后来那位大能被发现死于非命,但却证实了他并非邪修,也就是说邱柏如当初指证的那些话就有些可疑了。 但那个时候邱柏如已经在灵透宫混得风生水起,灵透宫的小弟子们没人想去触他的霉头,而诸如关鸣瑜等人,又是宽容淡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无意去探究当年旧事。 这些年邱柏如混得越好,就越觉得这件事是他的黑点,所以一直以来都藏着掖着,不敢拿出来见人。 沈秋白的话成功地让邱柏如没了方才的从容,气势上就被她压过了一层。 她淡笑着,眉宇之间却带着疏离:“灵予尊者还给我带了信,说是一定会在灵透宫等着我,还打算带我在灵透宫中欣赏游玩,怎么她人会不在?难道是故意耍着我玩儿不成?” 邱柏如心头一喜,面上却假意安抚沈秋白:“大师姐她平日掌管宗门上下的事物,一时间忘了与尊者有约,这也是无奈之举,柏如在此替大师姐向尊者赔礼道歉了。” 沈秋白面上浮现出怒意:“她还真不把我放在眼里?” 这次邱柏如还没有来得及高兴,沈秋白下一句话便给他砸了过来。 “她总有回来的一天。我就在灵透宫等着她。灵予尊者在请帖中也说过她给我安置了一间住处,想来也不会太过麻烦贵门派,你觉得如何?” 看到沈秋白带着薄怒挑起眉头问他,好像不如她心意她就会马上把配剑抽出来似的。邱柏如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早就听闻御剑宗的沈长老脾气不好,做事做绝不留情面,但也没想到居然这么蛮不讲理。难怪谢梓青那般喜欢和沈长老作对。 心里窝火烦闷,但邱柏如不敢表露出半分,很是恭敬道:“这自然是可以,您是灵透宫的贵客。” 沈秋白这才满意与垣越离去。 眼看着沈秋白走远后,邱柏如一下子将小案上的茶杯扫到地上,吓得周边的弟子浑身一个激灵。 邱柏如想起方才一直站在沈秋白身边沉默寡言的男人,心里猜测着他是什么身份。他看起来气度不凡,长相就相当出众,即使是在以颜值奉为正道的灵透宫中,也找不出第二个面容与体魄都这般出色的。 而且邱柏如看不清他的修为,看他周身的气度,总不至于是个凡人吧?最有可能是一个隐世高人,同样需要多加防备。 就这样,垣越作为身无灵根之人,被颜值即正道的灵透宫分到了不可招惹的类别中。 邱柏如又想到沈秋白戳他心窝的那一段话,瞬间心火难平,看着离他最近的弟子:“这人难缠得很,你们定要处处提防着点,还有……”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道:“面子上不要和她过不去,都放尊敬点儿,若是惹她不快,只怕是平增波折。” * 离开湖心亭后,沈秋白找了个地方,设下结界后将小瓦放了出来。 小瓦着地时没站稳,啪叽一下子坐到地上,他顾不得疼,马上站起来抱着沈秋白大腿,沈秋白哭笑不得。 沈秋白将小瓦扶稳后,看向垣越:“方才我与邱柏如周旋时,在旁边可有看出什么没?” 垣越虽然看起来高冷孤寂不痛世事,但实际上心思细腻,观人入微。 垣越见沈秋白发问,也不推辞:“很明显他和关鸣瑜不对付,他说起自己师父的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狰狞,看得出他对关鸣瑜是有很重的嫉妒和不喜。” 小瓦听得半知不解:“邱师叔是坏人吗?” 沈秋白摸了摸他脑袋,没回复他。 对于邱柏如,沈秋白也察觉到了一个疑点。 迫于小瓦在场,她把之前撞破的叶凝兰和邱柏如之间的关系,简单地跟垣越说了一遍。 “先前小瓦说此事有叶凝兰参与进来后,我便猜想邱柏如定然也在这里面搅了浑水。所以方才看到邱柏如来湖心亭时,我半点没意外。我之前在御剑宗便觉得叶凝兰有点问题……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你有什么想说的没?” 垣越沉吟了会儿:“若是按你说的,叶、邱两人关系亲近,那么小瓦说,灵予尊者与叶凝兰一同去了秘境,邱柏如看起来却半点不着急,这就很引人深思了。” 邱柏如的态度,完全是出于对关鸣瑜的嫉恨,完全看不出着急的情绪。 那么会不会是邱柏如心里清楚,遭殃的只有关鸣瑜,而非叶凝兰呢? 此时,几人站在一树紫藤下,由远及近传来两个女子的对话声,最后两人停在沈秋白设下的隐身结界不远处。 两人开始争执了起来,听起来还挺激烈。 “小六,我觉得这样真的对不住大师姐,大师姐虽然严厉了些,长相寡淡无味了些,但平日里待我们其实很好,而且为灵透做出的贡献不少。” 名叫小六的女子冷笑一声:“你现在说这些?早干嘛去了?你可别忘了,师姐也算是因为你才被困在初层秘境的,你现在心软了,她出来了还能放过你吗?” “我也没有想到师姐为了救我,竟然想都没有想就冲到秘境里去了……” 沈秋白与垣越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将目光继续转到那两位女子身上。 她们都对话还在继续。 “小六,难道你忘了你被选为弟时被人排挤,得不到心决修炼,急得大哭的时候,是大师姐帮你惩戒了那些仗势欺人的家伙,替你讨回公道的呀!再说,我们本意只是想稍微捉弄一下大师姐,又不是真的想害她,她会原谅我们的!” 另一个女子明显动摇了下,随后仍是摇了摇:“这回大师姐被我们害得这么惨,你觉得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揭过去的?如今宫主闭关,掌事的就是邱师兄,你可别到时候两边都得罪彻底了,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两人的谈话里暴露的信息量可不少。 灵透宫的秘境按照凶险程度分为三层,两人所说的初层秘境是其中难度最低的一层,也是更容易出来的一层。 沈秋白略微犹豫后,拿定了注意。 这秘境,是非去不可了。 第31章 警告,请宿主稳定情绪!…… 初层秘境, 这在沈秋白的接受范围内,她有信心从里面平安出来。 垣越看到沈秋白的神情,便知道她下定决心要去秘境走一趟, 想也没想就道:“我也要……” 他话还没有说完, 沈秋白已经打断了他:“也什么也?你也和小瓦一样留在这儿别去。” 垣越被断然拒绝,他也不急, 黑幽幽的眼睛就那么静静地盯着沈秋白, 看得她居然有点心虚。 可她没必要心虚呀,他一个凡人除了能预知死亡啥也不会,带他进去那不就是死路一条?当初虽然说好了不介意他一直跟着自己, 但也不是说做什么都得允许他跟。 沈秋白还想再说什么好让垣越死心, 却发现他偏头看了眼身侧, 随后点了点头:“明白了, 我不会跟你一同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沈秋白总觉得这几日来垣越都有些奇怪, 比如说他偶尔会突然看向身侧,就好像……他身边有人在同他说话一样。 但现在沈秋白也没时间计较这些:“你能想明白就最好。我先带你们俩去安全的地方, 到时候再设个结界预防危险。” 拿定了注意后, 沈秋白将小瓦与垣越送到安全之所设下保护结界, 随后进入了神识空间中。 空间上的商品依旧多得让人眼花,最终沈秋白选中了一件叫做星命盘的东西。可以在神识中锁定关鸣瑜的位置, 售价二十功德值。 沈秋白一咬牙,手指在千里追踪镜上一滑过。然后在她的脑海中,整个灵透宫变成一张清晰的地图, 其中一道小黑点不断闪烁着。 因为这是通过她的神识空间感知到的,沈秋白能够感应到那个黑点被一股强大而毒辣的气息包围着,正无法动弹, 那股气息越强,黑点自身的生命力就越弱。 就好像那股毒辣的气息正在吸收着关鸣瑜的修为! 只是在秘境之中,怎会有修为被蚕食的事情? 感应到关鸣瑜已经被那股气息紧紧缠住,处境危险,沈秋白心神微动,一抹金光自混沌而出,将神识之中的黑点包裹住。 金光看似散漫柔和,但却在接近黑点的时候,极其霸道地将黑点周边毒辣的气息排开,让黑点得以喘息恢复。 沈秋白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她这些天看得修真秘术没有白看。 既然锁定了关鸣瑜的位置,沈秋白避开邱柏如安排在她身边监视的小弟子,成功靠近了灵透宫秘境。 秘境位于灵透宫之后,从外面看去,就是被称做镜海的一片汪洋。面积之广,在灵透宫外看不出半点迹象,因为这汪洋大海实则也是秘境制造出来的幻相而已。 沈秋白从半空中御剑而下,直接钻进海面,迎面而来的并非鱼群和海水,而是蔚蓝天际,云层朵朵。 沈秋白继续御剑而下,穿过层层云海,看到一片茂密的绿林。 这便是灵透宫秘境第一层。 进入秘境后,关鸣瑜的位置被干扰,无法精准定位。沈秋白只能御剑而行,从高空中将下面的林海一一排查。 而就在这时,一道杀气扑面而来。 杀气虽然凌厉,但灵息并不高深,沈秋白提剑一挡,杀气便向四处散开。 沈秋白看向杀气的来源。 那是一位青衣散发的女子,面容秀丽但不算出彩,正是灵透宫大弟子,也是她进入秘境要寻找的关鸣瑜! 关鸣瑜见她躲过了攻击,神情有几分慌张,开口道:“没想到是沈长老,实在是得罪了!不知沈长老来我派秘境所为何事?” 从这人的相貌与身上的灵息来看,的确是关鸣瑜。 但是……这人神情慌张且法术生疏,出手便是杀招,与关鸣瑜平日里从容善意的举动大不相同。 沈秋白眸子转冷,面上却扬起笑容:“听闻尊者被困在秘境之中,我是特来相救的。” 说着便朝“关鸣瑜”的方向飞去,而“关鸣瑜”被她吓得直往后退,看起来很是害怕沈秋白。 沈秋白冷笑:“尊者怎么和平时看着不太一样?我是来救你的,你躲什么躲?” “关鸣瑜”这才止住后退,她眸光闪烁望向沈秋白:“我挣扎了一番,才从幻镜侥幸脱身出来,但是现在灵息不济,御剑而行也有些勉强,秋白长老可否搭我一程,我们一同出秘境?” “好啊,举手之劳。尊者过来吧。” 青衣女子飞到沈秋白身边,在沈秋白朝她伸出手的一瞬间,攥紧了沈秋白的手,往自己的方向一带,趁机撒下一把腥气极重的药粉。 沈秋白的脸瞬间被一股猩红烟雾缠上。 “关鸣瑜”退开一步,一身青衣化为张扬的艳红纱衣,面容也变成明艳魅惑的模样,却是当日在御剑宗见过的红衣女子叶凝兰。 叶凝兰贪婪而得意洋洋,挑衅地看了眼被烟雾覆住面容,无法动弹的沈秋白。 “沈长老未免太过大意,我可是盯着你这张脸很久了呢。送上门的机会我可不会不要。”正说着,叶凝兰娇艳的脸上有些狰狞,将手伸向沈秋白的脸。 就在她的指甲将要碰到沈秋白脸上时,叶凝兰咽喉中突然血色翻涌,她的胸前喷溅出大量血迹,有些直接溅到她脸上,血珠落入叶凝兰双眼中,染出血红一片。 叶凝兰布满血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血气弥漫的视线中,只晃见一道冰蓝色的利剑横过她的胸前。身后传来充满寒气的声音:“原来打得是这个鬼主意,倒是我高估你了。” 沈秋白已然不在原地,她挨着叶凝兰的后背,手中握紧了冰寂,手一用力,冰寂带着血雾被抽出。 叶凝兰正胸破了个大口子,鲜血直不住的往外冒。冰寂是绝天崖剑仙一脉传承下来的配剑,外表看似仙气脱俗,实则极为凶狠,出自冰寂的伤口难以自愈。 叶凝兰捂着仍在冒血的胸口,阴恻恻地看了沈秋白一眼:“清冷高贵的峰主是吧?沈秋白,我记住你了。” 话音刚落,叶凝兰便化成一具陶瓷,一瞬之间浑身裂作无数碎片,每一个碎片带着深沉的邪气直冲向天际,出了秘境。 【恭喜宿主完成隐藏支线任务,重创千变妖女,宿主将获得30功德值奖励~宿主超级棒,请宿主再接再厉咪啾~】 沈秋白没有如往常那般同宿主交流,她紧闭双眼,面露挣扎。 【系统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过大,请宿主稳定情绪,请稳定情绪!】 沈秋白仍是不语,此时她感到血脉中的魔息正在躁动,那妖女身上的邪气正好勾起了她体内魔息,这次比上回千岁宴上碰触的黑气要更加猛烈,血脉中的森冷杀意让她大汗淋漓。 冰寂剑上染着的鲜血像是被她体内的魔气感召了一般,从剑身浮起来,汇成一细长的血线,从沈秋白的手腕缠绕而上。 沈秋白睁开双眼时,眼中透着暗红。她灵息一聚,那条血线便被镇住,变作数粒血珠掉入林海之中。 血脉中的魔息躁动得更加厉害,与沈秋白灵息两两相撞。猩红的魔气外泄,化作蛛丝粗细的丝线,在沈秋白周边包裹成圈,沉重的暗红气息在半空中掀起狂风,数万树叶被狂风舞动。 在飞舞的乱叶中,沈秋白直直地朝林海落去。 * “殿下,那个小女修好像遇到了大麻烦。真是没想到啊,她竟然还是魔族后裔,藏得可真深。如今这世道魔族可不讨喜,殿下可千万别和她走太近啦!” 秘境外的镜海边上,站着一位身形高大,面容俊逸的黑衣青年,他身边还飘浮着一个诡异的黑色骷髅。 黑衣青年听了骷髅的话,目光看向眼前的镜海,轻声道:“走吧。” 黑色骷髅连忙跟上:“好的呢殿下……诶,殿下你走错地方了,出去走这边。” 青年面色未变,站在镜海崖上,身体重心一变,整个人瞬间没入海面。 在倒下去前,他轻声道:“没走错,要下去。” * 沈秋白往下掉的时候,是有意识的,她清醒得很,但是身体已经被两种对立的气息所控制,根本使不上劲儿,只能放任身体往林海里砸。 这场景还真是熟悉。 从天而降,林海……说不定还能碰到个封昀那样的倒霉仔帮她挡一挡? 屁咧,哪有那么巧的事! 沈秋白骂骂咧咧的打开了神识空间,打算自救。但也就在那一瞬间,几道绚丽的火焰从林海逼来,那火焰被人有意的控制着,并不灼人,反倒是减轻了沈秋白的撞击力,将她接了下来。 凤鸣声由远及近。 沈秋白周边的暗红魔气与火焰交织在一起,化成了奇异而美丽的黑红色火焰,一只金羽黑尾的凤凰自火焰中飞出,将沈秋白稳稳地接在背上。 凤凰!炎凤后裔! 沈秋白心中一阵狂喜。 在接近地面后,黑尾凤凰将沈秋白放下。 “凤凰,多谢啊。”沈秋白控制不住喜色。 这只凤凰应该就是那个被困在秘境许多年的灵兽,相传它的火焰能够净化邪气,所以沈秋白也有意要寻得它来应对自己血脉中的魔息,没想到歪打正着地被她找着了。 黑尾凤凰歪头打量了沈秋白一番,它以人类女子的声音道:“人类,我救了你,你欠我一个人情。” “这是自然的。”沈秋白话虽是这么说,但心里想的却是估计还得麻烦您帮个忙。 凤凰接着道:“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将我身上的魔气抽走,你是魔族后裔,应该明白要怎么做。” 嗯……嗯?! 不好意思,这也是我想请你帮忙办的事! 沈秋白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她想找来给自己净化魔息的凤凰,居然自己都魔化了! 第32章 她真的喜欢他?!…… 黑尾凤凰见沈秋白诧异的样子, 问道:“很难?” 难不难沈秋白不知道,反正这题她不会。沈秋白闭眼凝神,一股暗红色与冰蓝色相互混合的气息从她身体散发出来, 她看向比她大五六倍的黑尾凤凰。 “你也看到了, 我的魔族血脉是偶然觉醒的,与此之前我是修道问仙, 对于魔族的秘术并未修炼过。” 黑羽凤凰陷入了沉默。 它没想到等了这么久, 竟等来这么一个结果。 它深陷心魔已久,早已魔气入体,魔气不除, 它就无法离开秘境。它已经被困得太久了, 久到让它绝望。 凤凰沉默了许久, 最后它开口道:“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修者, 我要与你缔结魂契。只有缔结魂契, 我才能拜托心魔离开秘境。” 沈秋白讶然。 魂契是属于灵兽与修士缔结的最高契约, 能够最大程度的发挥灵兽自身的能力。 凤凰作为神兽后裔,与其他专用来缔结契约的灵兽是不同的, 它们拥有自我思考的能力, 是自由的个体。 而一旦与修士缔结魂契, 神兽后裔虽然依旧保持自我意识,但却从属于修士, 就相当于成为修士的一部分。这也意味着,如果凤凰和沈秋白成功缔结魂契,那么沈秋白出去时, 便可以带着凤凰一同出去。 与强大的灵兽缔结魂契,对于修士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修为不足, 心智不坚的,被灵兽的灵息压过导致爆体身亡的也不在少数。 黑尾凤凰自然知道这对修士来说具有危险性,于是补充道:“我会最大程度上压制住我的灵息,不会对你产生太大的压力。于我缔结魂契同样能够使你受益,修者,你仔细考虑吧。” 沈秋白目前受困于魔息躁动,身体暂时不能打斗。看着黑尾凤凰头上跳跃着的火焰,她甚至怀疑如果直接拒绝,这只灵兽会恼羞成怒而火烧了她。 沈秋白沉吟了会儿:“这算是场交易,我们各取所需。” 黑羽凤凰满意极了。 它伴着一声凤鸣,向天际飞去,随后俯冲而下,浑身化为一团黑红色的火焰,火焰由上至下,覆盖在沈秋白身上。 沈秋白打坐凝神,将灵息牵引出来,与凤凰火焰一一融合在一起。 过了许久,沈秋白额头上浮现出血红色的凤凰图腾,她睁开眼时,周边骤然出现许多小型黑色火焰,在空中悬浮着。 沈秋白身上魔息大涨,与此同时,在林海深处一个角落中,束缚着白衣女子手脚的黑色藤蔓被猛的震散,使得她得以摆脱控制,神智模糊之际,白衣女子听到远处传来清越的凤鸣声,有些许熟悉。 而沈秋白与黑尾凤凰结契成功后,精力受损,她在原地盘腿打坐恢复修为。 * 垣越进入镜海后,瞬间被重力拉着往下坠落,而黑色骷髅变大了数倍,在他身后产生了一个幽蓝色光幕,帮他在半空中悬浮。 “骷髅,这种状态你能维持多久?” 放在平时,骷髅肯定要表明自己是有名字的小骷髅,但在这种紧急时候,它也没有争辩:“一刻钟是可以的,如果可以补充能源,那么我可以坚持更久。” 补充能源需要些什么东西?垣越还未问出口,便发现了前方的异样。 一道猩红的气息自林海往天际而去,与垣越擦身而过,那气息中血腥味极重,肉眼可见里面全是陶瓷碎片。 垣越目光随碎片看去,然后偏头对阿镜说:“骷髅,你挑食不?” 骷髅一脸疑惑。 半刻钟后,叶凝兰眼看着就快要破开秘境逃出去时,身后一股极为霸道的力量将她化身成的碎片尽数吸进幽蓝气息之中! 她拼命想要挣扎,却始终被困在那团烟雾之中,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骨骼修为被不断挤压吞噬,从来都是她千变妖女夺别人的修为和容貌,没想到竟然居然轮到她自己。 最终,那股气息陡然变强,叶凝兰再也使不出一丝灵息,没了意识。 “真没想到,秘境之中竟然还有这种小妖,很是滋补。还是殿下的眼光毒辣。”骷髅有模有样地打了个饱嗝,表达了自己满意的同时还顺便恭维了垣越,它觉得自己怎么也是个合格的狗腿子。 但是很明显它的殿下没有在意它的恭维。 垣越看着林海之中有一处地方火光闪烁,他眉头微锁,想起方才的碎片也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垣越看向那处说:“骷髅,我们过去。” “好嘞殿下!”狗腿子骷髅立马朝着垣越指的方向而去。 越靠近越感受到灼人的火光,在林海之中,闪烁的火光围成一个圆圈,素色衣衫的女子盘腿坐在之中,在摇曳的火焰中,女子额上血红色的凤凰图腾衬得她容色绝美。 这无端得让垣越想起,平日里沈秋白笑吟吟地看着他,逗他玩的场景来。 “这小女修胆子可真大,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敢结下魂契。” 闻言垣越面色凝重:“有什么风险?” “她现在已经成功结契,也谈不上什么风险了只是等她清醒过来,可能会出现暂时的神智倒退十来年的状况。” 垣越松了口气。 对于修行百年上千年的修士来说,倒退十来年的神智应该问题不大,而且还是暂时性的。 周边的火焰渐渐熄灭,垣越走到沈秋白身边坐下,守着她醒来。 过了会儿,垣越看到沈秋白眼皮动了动,便凑近了些,但沈秋白眼皮止不住的颤抖,但就是没有睁开眼。 “秋……”出声后,垣越被自己惊了一下,他这是想要叫什么? 沈秋白,睁开眼,先是朝四周看了一圈,最后才将目光移到垣越身上。 她露出无害的笑容:“大哥哥,你应该就是舅舅的朋友吧?我舅舅他叫保镖去了,叫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呢。” 垣越:? 他略感奇怪地看了沈秋白一眼,沈秋白却自顾自地补充道:“大哥哥你一定知道吧?我家里人都很凶的,谁要是欺负我他们一定会找上门欺负回去的。” 见垣越不为所动的样子,沈秋白试探着问:“大哥哥,我想去下厕所,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怎么样?我马上就回来。” 说着,沈秋白就站起来慢慢往外移,从垣越身边经过时还对他笑了笑。 但是一走到垣越看不见的视角盲区后,沈秋白转身撒腿就跑,速度快得掀起数片枯叶。 沈秋白现在是崩溃的。 她记得自己刚刚还在家里乐悠悠地过暑假,结果突然就出现在这么一个鬼地方,面前还有一个怪人正盯着她,而且在她周边还有灰烬围成的圈,而她正好在圆圈的正中间。 沈秋白不禁想起以前看过的什么献祭神明之类的新闻,她愈发自己是陷到这种事里了。 她只能感叹幸好刚才她反应还算镇定,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跑出去。 而此时还在原地的垣越,看着沈秋白逃跑的方向,脸上有些懵。 神智倒退十来岁?她这样子恐怕至少倒退了几百岁。 骷髅头也没料到是这个状况:“难不成是我搞错了?” 不管是怎样,都不能让这种状态下的沈秋白在秘境中单独行动,垣越立刻跟了上去。 沈秋白一股脑冲出很远,虽然还是没能走出林海,但也跑开老远。 她稍微放下心,但回头一看,怪人就在她身后二十多米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沈秋白被吓了一跳,脚下一绊,狼狈地摔倒在地。 逃跑的行为肯定已经引起了这个男人的注意。 沈秋白绝望地看着那个身材高大、人模狗样的男人朝她一步步走过来。 然后朝她伸出手,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就好像是在担心会吓到她:“起来吧,地上脏。” 沈秋白警惕地看着垣越,没理会垣越伸出来的手,她直接从地上爬起来,抿了下嘴巴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而垣越则是看了眼自己沾染了些许尘土的手,他掩饰好失落的神情,将手轻轻握拢,收回身后。 看到沈秋白脸上防备的神情,他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无措感,这种眼神垣越从小到大见过无数次,但为什么从沈秋白脸上看到,他会无端地产生一股恼怒的情绪?而这怒意是冲着自己来的。 所幸只是暂时的。 垣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这么可疑:“我是来帮你的。你可以把这一切当做是一场梦境,只有完成任务你才可以醒来。” 沈秋白一脸黑线:“这位大哥,看你年纪轻轻,长成这种相貌也不容易,就别做缺德事了,真当学生党就不看新闻吗?” 垣越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就是沈秋白不懂他在说什么,而他也听不懂沈秋白的有些语言。 他只能简单地解释现状:“总之就一句话,如果想要出去,要先把人找到。” 现在的骗术这么低端吗,沈秋白双手交叉在胸前,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庞大的身影,还未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时,一道凌厉的闪电已经劈了过来。 而也就是那一瞬间,垣越将她一把护在怀中,险险地躲过了危机,但垣越肩上被戾气划破了道口子,血色涌了出来。 垣越松开环在沈秋白腰上的束缚,在她耳边留下一声:“你先走。” 沈秋白整个人处于愣神的状态,她死死盯着垣越肩上的伤口,抬头看着眼前庞大的异兽,那一刻比起迷茫和震惊,更多地是一种亲友被伤害的怒火。 她双眼染上诡异的暗红色,看着那只庞大的异兽,一字一句道:“伤他?你找死呢。” 这句话也许是沈秋白下意识的想法,所以才没受神智倒退影响。但放在垣越眼里,就变了味道。 他全然忘了肩上的疼痛,呆呆地看着沈秋白站在异兽前飒爽的风姿,心中只剩下一句话不断回响。 原来,沈秋白也许是真的喜欢他?! 第33章 她好关心我...... 成功与黑尾凤凰缔结魂契后, 沈秋白整个人便昏昏沉沉的,直到她身体中的魔息与黑尾凤凰身上的魔气也相互融合,她才开始清醒过来。 只是一清醒, 就发现情况不太对劲儿。 她被人背着, 在林海中前进。 而背她的那个人,却是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垣越。 沈秋白有些懵, 她这是昏迷了多久, 看周边的场景,应该还没有出秘境,垣越又怎么会跑进来了。 【系统检测中, 请勿中途打断——】 【系统检测完毕。宿主与黑尾凤凰缔结魂契后, 出现神智倒退的状况, 据系统观测至少倒退了十年, 随后被人捡到。】 沈秋白汗颜, 神智倒退十年, 那个时候的她就是个中二期少女吧,也不知道闹出了什么事儿。 垣越察觉到背上的人有了动静, 停下来问:“头还晕吗?可知道我是谁?” 方才在解决完异兽后, 沈秋白便昏厥过去, 按理说现在应该恢复神智了。 “咳咳,垣掌勺你怎么进到秘境里来了?”沈秋白自知方才肯定在垣越面前闹了笑话, 她也有些庆幸是在垣越面前,若是在御剑宗之人的面前变成那样,很难不被怀疑是夺舍什么的。 听到沈秋白叫对了称谓, 垣越便知晓她已经恢复神识了。 “放我下来吧。呀,垣掌勺,你怎么受伤了!” 垣越身穿深色衣衫, 方才她还没能看清,此时才发现垣越肩上破了道口子,伤势不轻。 而垣越的注意点和她完全不同,沈秋白昏迷着,他尚且没觉得很不对劲儿,但此时沈秋白已经情醒,两人的行为就显得过于亲密了。 于是沈秋白眼睁睁看着垣越的耳尖泛起红晕,以为是弄痛了他的伤口,顿感自责。着地后 马上帮垣越处理了伤口。 “还好伤口不深,垣掌勺以后受伤还是先包扎一下为好。” 沈秋白:长什么大个人了怎么不会照顾自己? 垣越:她好关心我,她好关心我,她…… 两人就完全没在一个频道。 “此地危险,垣掌勺就先跟着我吧。我之前感应到灵予尊者被困在一个灵息化成的空间里,我昏迷前用神识将那个空间破开了,咱先去找她。” “好。” 两人御剑而飞,途中遇到不少困在秘境中渴望血肉的妖邪,全被沈秋白一招毙了。 沈秋白发现和凤凰结契后,她愈发能够感受到体内魔息的存在,感到危机感的同时,也确确实实的让沈秋白惊叹于魔息的力量。 如果可以控制好体内魔息,也未必是件坏事。 * 林海中一个极为偏僻的角落中,关鸣瑜仰面倒在泥地上,纯白的衣衫染上尘土与泥泞。 此刻她身上没有半分力气,她苦苦修炼得来的修为,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小半。 她呆滞的望着天空,空洞的眼神中逐渐积累起一层又一层的恨意,恨入骨髓。 她那总是面上带着谦和笑意的好师弟,原来是一匹白眼狼,暗地里嫉妒着她,时时刻刻觊觎着她的一切! 那个受她庇护,承她恩惠的凡人师妹,原来费心费力地接近她,就是为了夺走她的修为! 而那些她温柔以待,生怕他们会受了委屈的师弟师妹,竟因为嫌她严厉嫌她面容寡淡,便合起伙来给她一个“小小的”捉弄,而却让她险些丧命。 她自认从未亏待过谁,也从不嫉妒诋毁过谁,为何这些人都能狠得下心齐齐背叛她,给她如此致命的一击。 当听叶凝兰说,门中有弟子被困在秘境之中时,关鸣瑜想起了沈秋白当日警戒她的话,她一开始并未相信叶凝兰的鬼话。 但那么多平日里诚恳善良的师弟师妹,都口口声声说亲眼见到有小师妹被困在秘境之中。 她怀疑过叶凝兰,却从未想过所有人会合起伙欺瞒她,就为了给她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她此生本将灵透宫的兴衰当做自己的责任,却不料在别人的心里,根本没有将她的付出与隐忍放在眼中,甚至可以利用她的好意,重重地捅她一刀。 倘若能够平安离开这里,定要让戏弄伤害她的人都付出代价,她要讨回这个公道,否则誓不修仙。 就在关鸣瑜恨意翻滚之时,两道黑影挡住了光线,关鸣瑜看去,发现其中御剑之人分外熟悉。 * 沈秋白远远看到林海之中倒着一个白衣女子,身形都很像关鸣瑜,她忙将冰寂压下,带着垣越来到那人身边。 “尊者觉得身体怎样?” 距离上回见到关鸣瑜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但看到此时的关鸣瑜,沈秋白甚至产生了多年未见的错觉。 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当初那个温和亲切,有礼有节的关鸣瑜,周身的气质已经发生了变化。 一种灰败而沧桑的世故感笼罩在关鸣瑜身上,沈秋白甚至能够感到她身上那种不甘与恨意。 而且…… 用灵息探了探关鸣瑜如今的修为后,沈秋白暗自吃了一惊。 如今的关鸣瑜,修为不到原来的三成,而且经脉受损,倘若不好好调理,日后必然留下创伤。 当沈秋白从叶凝兰身上察觉到关鸣瑜的灵息时,她就有预料关鸣瑜的修为是被蚕食吸取了,但她却没有料到她竟然失去了过半修为。 这对修仙之人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击。 关鸣瑜现在身体极为虚弱,当她看到沈秋白与垣越的一刻,尚且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秋白尊者?” 关鸣瑜原以为想要出去,要么等着修为恢复再破开秘境,要么是等到她那个不靠谱但却护短的师尊出关后前来救她。 她并未想到沈秋白会出现在这里。 毕竟连被她视为手足的同门师弟妹,也能出卖背叛她,又怎么敢指望不过萍水相逢的他宗长老呢。 “是我。小瓦他发现了问题不对,便来叫我帮忙……总之情况比较复杂,尊者现在身体虚弱,还是先省些力气,我们先出去再说。” 秘境第一层并没有心魔困扰,只是有一些妖兽被收押在其中,以沈秋白的境界,想要出去并不算难。 沈秋白一咬牙,破开秘境入口,将两人带着一同出去。 当三人重新站在镜海之时,便看到镜海边上,有一堆灵透宫弟子围成阵法,警惕小心地看着他们三人,而为首那人,正是骚包男邱柏如。 邱柏如发现叶凝兰没能平安出来,便明白秘镜之中出了变故。 当即召集了灵透宫中忠于他的人,围堵在镜海边上,就等着受伤后奄奄一息的沈秋白众人出来,好将他们一起拿下。 “秋白长老!我灵透宫始终敬你,拿最高的礼节来招待你,可你未免也太欺负人了,不仅私自跑入我派秘境,还将秘境中封锁的妖魔给带了出来,这是欺负我们灵透宫无人吗?!” 封锁的妖兽……沈秋白冷笑一声,这人将关鸣瑜定义为妖兽,目的已经十分明显了。 见沈秋白嗤笑出声,邱柏如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他知道自己此举有些睁眼瞎的意味,但这也是必要的。 此时他与关鸣瑜已经彻底撕破了脸,如果让关鸣瑜活着,到时候事情闹到她那个极度护短的师尊面前,死的就是他邱柏如了! 邱柏如厚着脸皮继续说:“在下也知道秋白长老并非是那般不讲道理之人,只要你将这妖兽交出来,我们自然不可能为难秋白长老。” 沈秋白抬起一只手,目光落在莹白的指尖上,她语气懒散中带着一丝冷意:“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下一瞬间,沈秋白的指尖一弹。 无数火焰无声而起,将灵透宫众人重重困住,其中一朵火焰正好在邱柏如脚下燃起,极度灼人的温度让邱柏如忍不住朝四周躲避。 那火焰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听从沈秋白的指挥,而且连高阶的水系法术都无法熄灭,极为霸道。 邱柏如心中惊疑。 他调查过,御剑宗的这位长老,是剑仙一脉传人,一身剑术修得精妙,但却未曾料到她对于火焰的控制也如此了得。 就在双方已经做好架势,要开打的时候,关鸣瑜却拦住了沈秋白的动作。 沈秋白虽然诧异于她的举动,但也没有立刻发问,而是收回了招式,看向关鸣瑜。这件事始终得是关鸣瑜自己才能决断。 关鸣瑜才失了大半修为,此时身体虚弱,她直视着邱柏如,直将邱柏如盯得心虚。 “邱柏如,当初师叔被指欺师灭祖,你处境艰难之时,我可曾嫌弃过你?” 邱柏如不答,眼中的轻蔑更胜,眼前的景象让他相当满意,长久以来,只要有这个女人在的地方,最好的东西永远都落不到他邱柏如的头上。 当时关鸣瑜的确待他好,但是到了后来,对他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没有关鸣瑜这个人。 没有了她,顶级的资源都是他一个人的,他怎么忍得住不心动? 关鸣瑜看清了邱柏如的态度,她并未有失望的情绪。她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沈秋白:“秋白尊者,可否助我一息之力?” 沈秋白自然答应了。 她将手搭在关鸣瑜后背上,一股温良的灵息缓缓输入关鸣瑜的体内,滋养着她的灵脉。 关鸣瑜伸出手,手心一转,一枚精美的冰刻令牌出现在她手中,而她将手心的令牌取下,取了一滴眉心血滴入令牌之中,随后将其交给了沈秋白。 沈秋白有些懵的将令牌接过。 “秋白长老,我内息不足,就劳您将灵息催入这个令牌之中吧。” 沈秋白并未犹豫,直接将灵息灌入其中。 令牌透出蓝色光晕,数千个名字浮现在半空之中。关鸣瑜捏住头上珠钗,注入灵息后将其中一个名字划去。 而看到这一幕的邱柏如,原本自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怎么会在你手上,宫主竟这般信任你!” 关鸣瑜高声道:“邱柏如名籍已毁!从此灵透宫与他再无关系!你们若是还要奉贼为主,那便一同被逐出灵透宫去! 第34章 妈妈说打架就得快准狠 沈秋白听说过灵透宫自有一套管理门下弟子的手段, 其中最为特殊的便是灵透宫名册。 凡是灵透宫正式弟子,都会被记录在名册之中。反之,若是有欺师灭祖之举, 被将会被彻底除名, 灵透宫所有高阶灵兽都将视其为灵透宫叛敌,可谓是十分霸道的存在。 也正因为这名册相当重要, 向来都是由宫主掌管, 这名册出现在关鸣瑜手中,并且还能由她的眉心血打开名册,这也间接说明了宫主对这唯一的弟子异常信任。 邱柏如见到关鸣瑜拿出令牌后便已经慌了, 这下子见她毫不犹豫将他的名字划去, 更是睚眦欲裂。 关鸣瑜的做法是彻底断了他想要接任灵透宫的心思, 毕竟一个镇不住灵兽的灵透宫掌门, 说出去都是个笑话。 那些原本拥护邱柏如的弟子们, 此刻也慌了。他们会选择跟着邱柏如, 就是看在他前途无量且承诺好处的份上,而现在他别说是宫主了, 就连灵透宫洒扫弟子都当不了, 众人面面相觑, 都齐齐离邱柏如远了几步。 邱柏如冷笑。 对于这些弟子的变卦,他毫不觉得意外。 “大师姐……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 毕竟从今天起,灵透宫就不复存在,而且这都是因为你的过错。” 邱柏如近乎扭曲的大笑一声, 随后他拔下脖颈上带着的狼牙项链,嘴中亦是念念有词…… 然后沈秋白一个近身肘击,瞬间让他要说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废话真多, 都是要打架的关系了,难不成我还得等你把台词念完?” 这一击沈秋白纯粹是身体下意识反应,完全没有使出任何法术,但她力气贼大,而且邱柏如没有料到会有这么朴实无华的攻击,一张脸被她打歪了,狼狈地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 果然,就算是有了仙术也不能忘了老本儿啊。 沈秋白这一举,不仅是邱柏如没有料到,就是关鸣瑜与垣越也没想到这彪悍的进攻,全然没给对手任何准备机会,直接就下手了。 虽然看着彪悍突兀了点,但胜在有用啊。 于是邱柏如最后的大招还没有发作出来,便已经被沈秋白拿下了,本该腥风血雨山河颠覆的一战,止息在邱柏如的几颗碎牙里。 看着邱柏如满含恨意的眼神,沈秋白毫不在意地摊了摊手,那种无所谓并且嚣张的态度直把邱柏如看得差点气死。 沈秋白从邱柏如手里将狼牙装饰抠出来打量了下,从外形来看,这枚狼牙是雪白色的,更像是被人刻意打磨过,表层圆润而光滑。 而这上面的气息则有些诡异,她暂时分辨不出来。 沈秋白:“系统,这东西在游戏里出现过吗?我怎么对这玩意儿没印象。” 【系统检测中——该物品具有摄魂功效,系统判定为高度危险物品,请宿主小心处理。】 沈秋白自然料到这东西危险性高,想想之前邱柏如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就知道这东西应该可以让他逆转劣势——比如说利用那些弟子,用摄魂的方式将灵透宫弟子制成傀儡。 这也能解释为何邱柏如说灵透宫就此为止的话,这人心思狭隘戾气太重,估计是抱着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要的想法。 关鸣瑜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气的发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孱弱了几分。她手持灵透宫名册,用此生最为冷漠的声音道。 “邱柏如其人已经与灵透宫再无干系,此人对灵透宫造成损失,影响巨大,我以灵透宫宫主继承人的身份,将其关入灵透宫堕邪窟,永世不出!” 如果没有那些手段,邱柏如根本不是沈秋白这个修为高他几阶的人的对手,他被沈秋白封住了修为,立刻被反应过来的灵透宫弟子押着带走。 堕邪窟也是神族留在灵透宫的神迹之一。从修真界开辟以来,还没有人能够活着从里面走出来。 * 沈秋白带着关鸣瑜回到之前设下保护结界的地方时,小瓦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动静后睁开惺忪的眼睛,结果一下子就看到了关鸣瑜的身影。 他乐得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扑到关鸣瑜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的也是撕心裂肺。 “啊呜,师尊!你终于回来了,小瓦还以为、还以为……呜呜。” “行了。”关鸣瑜摸了摸小瓦的脑袋,“别哭了,放心,师尊还没死呢。” 这别具风格的安慰方式,沈秋白直呼学到了。 小瓦也看到了沈秋白,顿时觉得自己哭得丑兮兮的,在漂亮姐姐面前没了好形象,于是紧张兮兮的摸开眼泪,羞红了脸道谢:“谢谢漂亮姐姐帮我找回师尊。” “这次的事,其实都多亏了小瓦,小瓦这孩子很机灵,如果不是他,我也没那么快发现尊者的情况。” 小瓦生怕被人夸后会得意忘形,忙低下头一副谦虚的模样,看得沈秋白发笑。 至此,沈秋白的任务也算是圆满结束,剩下的东西,还得关鸣瑜自己决断。 灵透宫出了此事,关鸣瑜有得要忙,她也没有打扰人处理正事的意思,于是很快提出辞行返回御剑宗。 也就在沈秋白启程的前一晚,关鸣瑜来到客舍拜访她。 见对方眉心愁绪,沈秋白大致猜得到她在纠结些什么,但这并非是沈秋白可以干预的,于是沈秋白也没有主动发问,只是沏好了一杯茶递给关鸣瑜:“灵予尊者有什么话,不妨坐下来慢慢想。” 关鸣瑜自然不会托辞,接下她手中的茶杯顺势坐下。 良久,她道:“秋白长老,我自师尊闭关后便代他管理着门内事物,我自认从未有过偏心之举,也不曾针对苛责过何人。如今之事……我从未想过我关心照料的师弟师妹们会合起伙来对付我,他们也许大部分人也许都并无坏心,但我如今无法面对他们。” 她将心中的烦恼尽数发泄完。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合适倾诉的对象也只有沈秋白一人了。 最后,她说尽了心中的苦闷后,一双清秀的眸子看向沈秋白,似乎在追寻一个答案。 “说实话,我有些羡慕秋白尊者的洒脱与风骨,想来秋白长老应该没受过束缚吧,这样很好,能够认识您这般自由洒脱的修者,鸣瑜身边荣幸。” 她自由洒脱吗? 沈秋白心里直叹气。 光是知晓剧情,走向必死等等因素,都束缚着沈秋白的手脚。 原来别人都觉得她看起来很洒脱? 沈秋白轻声一笑:“尊者这般女子,何需羡慕别人?我并非尊者,所以无法替你做什么选择,只能劝尊者一句,别将一切都视作自己的责任。” 一个人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那该活得多挣扎。 关鸣瑜听了沈秋白的话后,良久未语。 最后,她喝了那杯香茶,站起身来敬了沈秋白一杯。 * 第二日,沈秋白离开灵透宫后,一路上都听闻灵透宫大弟子关鸣瑜,以雷厉风行的手腕将门中不服门规、勾搭外敌的弟子尽数逐出了灵透宫。 她一改此前的怀柔手段,拒绝了所有人的求情,门中弟子愈发不敢心存侥幸,灵透宫的风气也变得朴实了几分。 灵透宫的事便先告一段落,对于沈秋白来说,她更在意另一件事——垣越的态度。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垣越会进入秘境,但有点可以肯定的是,垣越见到了沈秋白神智倒退的模样。 他应该也不知道那是神智倒退,但沈秋白不知道那些奇怪的言语会不会引起垣越的怀疑。 而且关键在于沈秋白也记得自己说过写什么,万一在垣越面前说了什么自爆身份的话,那可真是倒霉透了。 沈秋白只能看着垣越那张与从前也没什么变化的脸。来自己安慰自己,也许垣越神经大条没有多想,又或许垣越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夺舍。 而垣越的注意力却和沈秋白是相反的,自从他脑袋里产生生了沈秋白喜欢他这个设定后,从此就脑补的一发不可收拾,不管是沈秋白同他说话,还是沈秋白对着他露齿一笑…… 都能被他脑补出一番细腻的心理活动。 那一本正经脸红的样子,把一直留在他身边的黑色骷髅都看得一愣一愣的,还在认真思考它家殿下会不会是中了毒。 对此,沈秋白是毫不知情,她只关心垣越会不会怀疑她的身份。 两人各怀心思返回御剑宗,而回到御剑宗后,也出现了两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的事情。 一是谢梓青得知自己的好情郎被灵透宫无礼关押,顿时火气就上来了,誓要讨回公道,二话没说,拿着配剑和法器就跑灵透宫去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沈秋白也不清楚,只知道谢梓青铩羽而归,然后一直躲在聚灵峰不肯出来,而且提起邱柏如的名字就恨得咬牙切齿,好像是想将邱柏如从堕邪窟拉出来凌迟一样。 沈秋白猜测他估计是知道了邱柏如的德性以及渣男本色,否则也不会到这种提起来都嫌辣耳朵的地步。 至于这第二件事,与谢梓青也有些关系。 谢梓青目前带着的弟子,白纪薇。 也就是沈秋白等人亲眼看着掉下悬崖的那个恶毒小女配。 她回来了。 并且她整个人的性格、气质、说话的方式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且,她最喜欢来缠着沈秋白,那双貌似洞察一切、又狡猾奸诈的眼睛,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我是穿越者这五个字了。 沈秋白不由扶额,她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第35章 展开攻势中—— 当沈秋白从灵透宫回来后, 第一次去聚灵峰之时,迎接她的弟子,就是本该丧身崖下, 但此刻却面带微笑注视着她的白纪薇。 那目光颇有深意, 好像是一个傲慢的执棋人,正在俯视全局一般。白纪薇的目光放在沈秋白身上时亮了亮, 透出高人一等的笑意。 对此, 惊讶了一刹那便平复下来的沈秋白表示,大风大浪都见过了还怕别人死而复生不成? 而且,她敏锐地发现白纪薇也许已经不是白纪薇了。 她会这样想也很正常, 白纪薇前后差得也太远了, 相貌虽然变化不大, 但周身的气质变得更张扬了些, 举手投足间是难以掩盖的傲慢气息。 而此前白纪薇虽然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摆架子的机会, 但却是欺软怕硬, 在沈秋白面前从来都是老老实实的。 沈秋白就装作没发现她的变化,进了聚灵峰内室后, 便和峰主卫言尤瞎扯了几句场面话。 而白纪薇很是自觉地留在了殿外。 其实沈秋白本想来看看谢梓青的状况, 好推断她在灵透宫遇到的具体情况。 但是谢梓青的自闭程度比她想得还大, 根本不见人,沈秋白的注意力也就绕到了白纪薇身上。 她品着聚灵峰的极品茶水, 慢悠悠地问:“不知梓青师姐这回闭关,会不会对白师侄的心境产生什么影响?我方才在殿外见到她时,就觉得她与从前有了些不同。” 自从谢梓青开始自闭后, 卫言尤身边连个谈话的人都没有,此时见到不再与她争抢的沈秋白,话也多了几分。 “纪薇这孩子, 半个多月前一时大意,掉到悬崖去了,好不容易救回来,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这两日才开始能下床。经此一难,心境有些突破也是正常。梓青师妹的事对她影响也不算大。” 见卫言尤心绪平静的样子,沈秋白猜想她应该还不知道谢梓青曾经把她的法器偷出去送男人的事。 沈秋白也没打算要插手告诉她,否则到时候还弄得两边不讨好,给她安上个挑拨离间的罪名。 目前比起这两个未来有可能相爱相杀的师姐妹,沈秋白更关注白纪薇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既然她自己可以穿到游戏里,也不能否定别人穿游或者重生的可能性。 比起对方是重生者,沈秋白认为现在的“白纪薇”是看过游戏剧情的玩家可能性更大,因为她偶然间听见白纪薇脱口说出几个现代词汇。 沈秋白猜测对方可能有意要试探她是否也是穿越的,毕竟围绕着她游戏剧情发生了不小的变动。 不知对方心性如何的情况下,沈秋白完全没有要和“老乡”认亲结盟的意思。她这人有时候比较任性,有合眼缘的人会偏向照顾,譬如关鸣瑜、垣越之流,而对于不合眼缘的,她从来不会主动亲近。 而“白纪薇”偶尔流露出的知晓剧情便自觉高人一等的态度,沈秋白自认无法苟同。 * 沈秋白也没有猜错,如今的白纪薇其实应该叫做林云沁,她也是《大女主的逆袭仙路》这个热门恋爱向攻略游戏的玩家。 但很不幸的是,她半路爬墙,只记得住游戏前半部分的剧情,而且时间隔得旧,记得也不清楚。 但这丝毫不能影响林云沁的自信。 穿越,这是多么小的几率! 而且她穿越的角色虽然是个恶毒女配,但是天赋好,资源好,长得也好,这让林云沁相当满意。 她的小说可没有白看,穿越女一般都是主角内定人物,就算有原女主又算什么,自从她穿越的时候起,她林云沁才是绝对的大女主! 自诩为天选之子的林云沁,一边回想着游戏中那些绝代风华的男主男配,一边惊悚地发现——剧情好像有了一些变动! 就算她对于一些剧情记不怎么清楚了,但是基本的设定她还是记得的呀! 原女主凌霄儿的师尊,应该是掌门才对,而那个终极炮灰女配沈秋白,只是一个后期的小反派角色,并不是凌霄儿的师尊! 这些改变让林云沁注意到了沈秋白的身上,所以刚刚能够下床走路,她便忍不住去打探沈秋白的虚实了。 但是事情也让她很满意,据她目前的观察——沈秋白绝对不会是穿越者! 这也是她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结果。 她特意在沈秋白面前提到现代特有的词汇,但是沈秋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诧异,依旧是面无表情,一副云游天外的模样,游戏中关于沈秋白清冷的设定也是一致的。 林云沁不由猜想那些变化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而带来的蝴蝶效应。 这个世界有她林云沁一个天选之子就够了,否则想想沈秋白那个角色比白纪薇长得好看,地位更高……当然最后死得也比她惨。 但是恶毒女配到最后基本上都被男女主们搞死了,都是一死谁比谁惨啊。 所以总体而言沈秋白是要比白纪薇强得多的,如果别人穿越可以穿到沈秋白身上,而她却是在白纪薇身上,她林云沁可是会很不爽的。 此外,出乎林云沁意料,但却让她异常兴奋的,还有一件事。 那就是老是跟在沈秋白身边的一个花美男,据说名字叫做垣越。林云沁有限的印象中不记得有这么个角色。 看着冷冰冰但笑起来软的一批的花美男谁不喜欢? 她来的这个时候凌霄儿已经被逐出了御剑宗,她还不知道男女主之间已经发展到了哪一步。万一已经到了生死相许的地步,那么林云沁也没有信心能从女主手里把男主抢过来。 但是垣越这种人就方便得多啊!既然不是男主,那么还不是任她勾搭? 于是,聚灵峰白纪薇住处中,林云沁已经将后宫基本定好了,就等着大施拳脚逆袭成女王。 而此时,正陪着沈秋白在凡间街市中闲逛的垣越,瞬间感到了身后窜起一股凉意,就好像衣裳被扒了被迫吹凉风一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沈秋白手里打了个小手工艺品在赏玩,回头便看到垣越皱紧了眉,不由好奇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的话我们可以先回御剑宗去。” 垣越忙回过神看着沈秋白,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可以继续逛。” 沈秋白盯了他一会儿,方拉长了声音道:“那好吧~” 其实沈秋白今天是被垣越约出来的。 她见垣越约她时表情严肃,还以为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同她讲,结果没想到却是把她叫到繁华的街市中,也不急着说是什么事,两人便从午后一直逛到了现在。 其实这几天沈秋白待在绝天崖也没什么事做,偶尔出来逛一下街,感受一下久违的烟火气息,还是挺放松的。沈秋白也很享受这个过程,一路逛下来,看中什么就都往储物器里丢。 两人慢悠悠地逛着,到了暮色将至的时分,垣越走到了一家规模极大的酒楼面前,正楼牌匾处书着两个大字——翎楼。 沈秋白这才想起,垣越还是翎楼的东家。 此刻垣越特意停在翎楼门口,让沈秋白不由怀疑今天垣越把她带出来,不会就是想带她到翎楼里看看吧? 果然,垣越回头望她,斟酌着言语道:“该用晚膳了,这家,味道挺好。” 这自夸也没谁了。 沈秋白不由失笑:“既然是垣掌勺推荐的,那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用过晚膳再回去吧。” 其实翎楼她也是来过的,这件酒楼算是在修真界也很有名气,已经有了连锁分店的意识。沈秋白曾在另一家翎楼用过膳,当然那个时候她还不认识垣越。 进入翎楼后,沈秋白才发现这件店的装潢与规模远比她曾经到过的那家要好得多,在加上位于大城池中,沈秋白猜想这一家应该是总店之类的存在。 垣越带着她一路往楼上走,途中也没有伙计来问他们想要坐呢,应该是被人告知过的。 最后两人通过楼道尽头的小型传送阵进入了一个单独的雅间中,雅间里摆好一桌丰盛的席面,席上已经坐着两个人。 那两人一见垣越带着沈秋白进来,都从坐席上站了起来,面上满是笑意。 其中一个高大粗壮的刀疤男人激动道:“东家你们可算来了,我和熊肆还在打赌是不是你惹了仙者生气,仙者不来了。” “赵文,你说话这么总是这么粗声粗气的,就不能压着点你的大嗓门吗?小心仙子都被你吓着了。” 另一个瘦弱但长相聪明的男子及时劝阻了刀疤男人,随后冲沈秋白和善地笑了笑:“秋白长老,初次见面,我叫熊肆,旁边这个五大三粗的叫做赵文。我们都是给东家打下手的。” “无碍,初次见面,你们好。”沈秋白笑了笑。 实际上,这两人中只有熊肆才是沈秋白初次见到的,而赵文则是在幻镜中通过垣越的视角见过,当然这点他们也不知道。 上回在幻镜中是通过垣越视角,她现在才直观地发现——原来赵文与熊肆都是妖。 一个是道行不深的虎妖,另一个则是有些道行的蛇妖。 修真界中对于妖族,并不是非要尽数敌对的态度,修仙者对于绝大多数无害人之意的妖族是很包容的。这两只妖怪如果害怕被沈秋白发现身份,也就不会和她在这里见面了。 而让沈秋白略感奇怪的是为何这两个妖族,会愿意在垣越一个凡人手下当帮手。 难道是妖族人员待遇不高,所以众妖纷纷跳槽? 毕竟沈秋白深有体会,垣越这货不差钱。 沈秋白胡乱脑补着,回头看了垣越一眼,却正好发现垣越略有些狼狈的将目光移到一个精致的瓷器上。 第36章 她难过时,为何他会心酸…… 沈秋白又以为垣越想同她说的话与他的过往有什么关联, 所以才特意带他来到翎楼,还介绍她认识了自己的下属帮手。 但是…… 几人相互见过面后,就乐呵呵地寒暄了几句, 接着就坐下来用膳了。 而且用膳的时候也没有怎么谈话, 一顿饭的功夫,沈秋白肚子饱了, 人也懵了 所以说垣越特意约她出来是想做什么的, 难道就只是单纯想让她认识一下自己的人? 沈秋白在外人面前用膳七分饱,她见赵文两人神色有异,猜测他们可能是有什么话想对垣越说, 于是很是自觉地站起来表示想到外面逛一下夜市, 等垣越出来再返回御剑宗。 这个时分外面应该已经灯火通明了。 垣越似乎对她暂时离开的行为有些不解, 但听她说想出去赏灯, 便颇为理解的点了点头——果然不管是怎样的女子都会喜欢花灯? 沈秋白离开后, 赵文与熊肆两人都围到了垣越身边, 笑得一脸暧昧。 “东家,这位仙者应该就是你跑御剑宗去的原因吧?”熊肆看得还挺通透。 垣越并无掩饰的承认了, 毕竟这是事实。 赵文名字文气, 但却是个五大三粗的性子, 当即又问垣越道:“东家,该不会是你喜欢那位仙者吧?” 垣越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懂赵文怎么会这样想。 他严肃地纠正道:“不是,是她喜欢我。” 此话一出,赵文和熊肆面面相觑, 都有点懵。 他们东家性子呆闷阴沉了点,但脸和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好,爱慕他的女子的确很多。但是……不管怎么看, 那位仙者对自己东家也都不像是喜欢吧? 反倒是自家东家,好像更上心更局促一些。 “东家……你确定?”熊肆小心翼翼问道。 垣越微微扬眉,然后郑重地点点头:“当然,我不骗人。” 赵文和熊肆就齐齐放弃了劝告东家的打算。 毕竟他们与垣越相处了这么多年,深知这人是有多犟。垣越下了决定的事情,谁都拉不回来。 熊肆名字虽然听着五大三粗,但实际上他是一个文雅细腻又聪慧的男人,他拐了弯问垣越:“那东家将人带过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没什么呀,就是想让他们见见沈秋白这个人,也想让沈秋白再多了解一下他的过往。 这两人难道连这么简单的目的都看不出来了吗? 垣越觉得有些无奈。 而熊肆与赵文两人就更是欲哭无泪了。 有时候,他们都不得不表示,他们东家真是太一根筋了。 “东家,仙者应该还在翎楼外等着呢。今夜城中刚好有些庆典,既然东家难得与仙者出御剑宗一趟,不如就在城里好好玩会儿,仙者应该会高兴的。” 其实按照垣越的计划,是打算晚膳过后便回御剑宗的。但他突然想起了沈秋白说想去赏灯时面上的笑容来。 * 沈秋白也不知道垣越要谈多久,怕他出来见不到人,所以也没有走多远,跑到一家老招牌酒铺里打了几斤酒水,想要尝尝鲜。 等她回到翎楼门口时,正巧便看到垣越走出来,于是朝他直招手。 垣越亦是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沈秋白,他走到她面前,挡开了逐渐密集的人潮。 沈秋白也没注意,她将酒水放进储物器后,便开口想说回去了。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垣越便先言道:“听闻今日城中有些热闹的庆典,你想看吗?” 沈秋白对此是无所谓的态度,想着反正都出来了,多玩会儿也无妨,便笑了笑:“可以啊。” 此时人群都在朝着一个方向涌去,应该就是庆典的方向了。人潮太过拥挤,怕引起躁动,沈秋白也没有飞过去的打算。 她拽紧垣越的手腕,下一刻两人已经跃上屋瓦上,站在高楼的屋顶上,看到的视角与身处人群大不相同。 今夜许是凡尘的什么节日,街上来往的行人都笑语盈盈,美丽的少女们结伴而行,便带着喜悦的笑意,边相互比较着谁的花灯更好看。 而沈秋白两人站着的屋顶在灯火的照映下显得漆黑一片,两旁都是暖色的灯火,如同漆黑的河中岩石,两旁淌过橘黄色的潮水,醉人的水光在轻风中一闪一晃的。 两人都在屋顶上朝着庆典的方向行走,四周略显嘈杂的热闹人声,更衬得两人之间静悄悄的,但这种安静并不显得尴尬,倒有种温柔静好的滋味。 垣越本是习惯于沉默的人,比起嘈杂的人群,他更愿意自己待着。如果放在平时,他一定不会选择听着这些杂乱的声音在屋顶上散步。 但他也不知为何,此时那些杂乱的声音也变得安静了起来。 距离庆典的场所近了。 沈秋白看着那边人潮太过拥挤,也没有要下去的意思:“我们就在这里看会儿吧,下面人多,若是走散了虽然找的回来,但着实影响心情。” 垣越本就是被熊肆两人撺掇着来陪沈秋白的,自然以她的意思为准。 两人便站在附近最高的一栋建筑上头,安安逸逸地坐着,欣赏着不远处热闹的风景。 有多久没看到这样的烟火气息了呢? 沈秋白眸底映着橘色火光。 其实算上来到修真界的时间,也就大半年而已。她宅虽宅,但有时候也挺喜欢热闹的,闲暇时候她也很喜欢喝着一杯奶茶,在灯火通明的夜市街道中散散步。 那时她也喜欢观察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们,那种平凡但又格外温暖的气息,大概就是身而为人的快乐。 只是来到这里后,与那种平淡烦杂却又朴实的气息,已经是很久未感受过了。 沈秋白眼底倒映着最热闹的景观,却又透出莫名的孤寂。而这些情绪尽数落入垣越眼中,有些灼眼,逼他不得不略带狼狈的移开视线。 他也将目光放在热闹的人群中,但思绪却有些放空。 热闹嘈杂的人潮,他此生见过无数次。 而那个眼底明明透着万千灯火,嘴角的笑意柔和淡然,但神情又带着冷寂的姑娘。 他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难言的怅然酸胀就如同丝线一般,丝丝缕缕缠在垣越的心头,让人发闷。 * 沈秋白的惆怅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她已经恢复成了乐呵呵的情绪,颇有点没心没肺的样子。 她见下面的人群开始往四处散开后,便兴致冲冲地带着垣越往庆典中走。 白日里街上叫卖的东西就已经够繁华热闹了,而这节日时分,就更是如此。 终极剁手族如沈秋白这样的人,自然是看上什么拿什么,反正储物器空间够大,能够顺顺利利地把看上的东西全部带走。 一会儿功夫,她手上也拿了不少东西,她顺手将几串香甜的冰糖葫芦塞给始终与她寸步不离的垣越手中:“垣掌勺尝尝看,可好吃了呢。” 垣越看了眼糖葫芦,咬了口后认真道:“这个我会做,而且肯定比这个好吃。” 沈秋白瞄了眼被质疑了手艺的冰糖葫芦小贩,忙将垣越给推着走了:“咳咳,那什么垣掌勺你还是暂时别说话。” 垣越这货说话,真的好容易被打啊。 两人一路逛了一圈下来,沈秋白自然是逛爽了,感觉过去的几个月都被补偿了,一口气买了个开心,而且垣越也不会催她,默默陪在她身边,还能陪她吃东西。 而也就是两人准备沿着来路逛回去时,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孩儿突然冲了出来,扒着沈秋白的裙角不放。 沈秋白定眼看过去,原来还是个小女孩儿,只是脸上涂脏了,只露出双大眼睛死死盯着沈秋白:“大姐姐,我找不到我哥哥了,你可以帮我找到他吗?” 沈秋白在小女孩儿脸上认真看了几眼,然后笑着说:“不可以哦。” 随后转身对着垣越道:“垣掌勺,我们走吧。” 垣越并不过问为什么不帮忙,只点了点头,抱着之前沈秋白赛给他的东西跟上沈秋白的脚步。 两人走远后还听得见后面小女孩儿尖锐的哭喊声。 又是走了一段路,在一个街口处,沈秋白刚刚停下脚步,周围的几个行人就突然齐刷刷地转过身望着他们二人,脸上毫无表情,但都如同方才的脏兮兮的小女孩儿一般,死死盯着他们。 沈秋白笑眯眯地看着,没有什么反应接着拉着垣越向前走。 也就在她想要迈出街口的那一瞬间,那群面无表情的行人中突然窜出几个身形高大的壮汉,都往人群中一个娇小的女人揍去。 “救命!!救我!啊!” 女人凄厉的求救声从沈秋白二人身后传来,一声比一声尖厉,直喊的让人心生寒意。 沈秋白面色转冷,面无表情接着走,而垣越虽然察觉了情况不对劲,但也跟着沈秋白。 两人都未回头看过一眼。 迈开脚步,向着街口后的阴影里走去。 脚步落地的一瞬间,阴影之中就像是有什么软哒哒的活物被踩在了他们脚底,触感让人有点恶心。 沈秋白停止步伐,以最大的涵养来保持微笑。 随后……沈秋白刷的一下拔出冰寂剑,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靠!我当是什么好节庆,结果特么的居然是中元节?!” 第37章 当主线剧情提前到来时…… 原本热闹喜庆的街道上, 突然泛起绿色浓雾,而方才还在笑语盈盈的人群都陷入了死寂,一个个人影都惨白着脸望着沈秋白与垣越, 呆滞的目光直愣愣地看着他们, 好像再多盯一会儿眼睛都能瞪出来。 这场景与沈秋白曾经看过的低成本恐怖电影有些相像,看久了倒也不觉得恐怖。更何况她现在也算是见过灵异神怪的人了, 也不会被这些东西吓到。 于是沈秋白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她还转身看了眼垣越,安慰道:“垣掌勺别怕啊,待在我身边就好。” 垣越面色平静, 对于眼前景象没有半分诧异。 沈秋白转念一想, 也对, 既然垣越看得到别人的死亡时刻, 那对于这些鬼怪应该也没啥好惊慌的。 于是沈秋白放开手, 灵息一聚, 冰寂剑便扫入那些面显绿光的人影中,而冰寂的剑风逆风扫过的地方, 那些人影纷纷扭曲了一下, 瞬间化为虚影消失在街口。 这和修炼秘籍上记录的鬼怪也不大相同。一般来说像这种打墙围堵的鬼属于厉鬼, 是要伤人的,但这些鬼看起来虽然吓人, 但却没有扑上来伤害他们的意思。 如果真要说的话,这不像鬼影,倒是更像…… 沈秋白心中有了猜测, 她反手聚气,冰蓝色的光点取代了猩红的灯笼,顺着屋檐一处处亮起, 而随着冰蓝色气息的逼近,那些绿色浓雾逐渐消散。 最后,鬼影浓雾什么的都尽数消失,站在沈秋白面前的,只有三个长相怪异的小妖,正抱在一起看着沈秋白,整个妖都瑟瑟发抖。 这三个中有两个小妖都还没有化形完成,一个狐头一个牛面,但身形都是人类男子的模样。 牛头的那个死死扒着为首那妖:“老、老大!怎么办他们破了你的幻镜,我上没有老下也没有小,但是我还不想死啊!” 狐面那个虽然还算镇定,没有死死扒着前面的妖,但神情也很慌张,似乎在防备着沈秋白会一下子冲过来。 沈秋白双手交叉在胸前,朝着那个为首的“老大”道:“说说吧,怎么回事?别动歪点子想跑路是不可能的。” 为首的人长得很高,一张脸就是传说中的凶神恶煞吓小孩儿的脸,他身材也很膨胀 发达的双臂肌肉高高显露出来。 为首之人咽了咽唾沫,脖子一横朝沈秋白的方向迈了一步:“没错!刚才的都是我干的!一人做事……一人做事一起扛,英雄你要不就当可怜我这儿还有两个弱势小妖,就绕过我们吧!” 这话说完他也顾不得面子,带着两个小弟扑通一声跪下了,满脸苦兮兮求原谅。 他们是修行的小妖,只是受制于天资,连化形都没办法完整,在妖族也是备受嫌弃的存在。 再加上这几日妖族有些动荡,更加不适合他们这样的小妖生存了,于是三人联合起来,想要凭借独特的幻术来吸取人类精气,并以此来修炼。 结果没想到第一次出马就碰到了硬茬。 小妖们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原本看着也只是两个普通人,虽然看着相貌上等,但谁又想到有修为高深的修仙者大半夜在凡间赏灯呢? 听完几只小妖求饶的话,沈秋白的关注放到了妖族动荡上,:“妖族什么时候有的动荡?修真界竟毫无消息?” 见到沈秋白面带怀疑,似有薄怒,小妖连忙解释道:“英雄可别不信,我们怎么敢现在还骗您呢,的确是挨着神魔域地界的妖族边缘地带,有小妖受到魔息感染产生动荡,少主和长老们还在设法解决,我们这些小妖便设法逃出来了。” 神魔域! 沈秋白心中很是一惊,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游戏中的确有这个剧情,但是都属于后期剧情了,按理说得等女主凌霄儿逆袭回来后才会展开。 而这个时候距凌霄儿归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怎么会神魔域都开始了? 神魔域中,原身也是被魔息激发了体内远古魔族血脉,导致灵脉被废,最终化为邪修。对于沈秋白来说,绝对是她目前最大的挑战。 “念在你们没有伤过人的份上,就饶你们这会,若是日后再犯,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对于这几个还没来得及伤人的小妖,沈秋白也无心计较。说完这话后沈秋白也没有了继续赏灯的心思,于是与垣越两人回御剑宗去了。 而几个小妖呆呆地望着看着沈秋白的身影,在原地站了很久一会儿。为首之人看着五大三粗,实际上却是妖族专攻幻术的妖怪,幻境一向与心魔挂钩,即使是强大的大妖也不定能够轻松脱险。 但方才的女修,心境实在上佳。 “老大刚才真是帅爆了!” “就是就是!太厉害了!” 听到两位小弟的彩虹屁,他颇感惭愧,平日里他对这两个小弟不算宽容厚道没想到他们还是愿意安慰他这个老大。 “这次是委曲你们了,老大下次一定会……”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没叫你呢,我们俩现在的老大已经是方才的女修英雄了!” 一个夜晚,倒霉如这只幻妖,惨遭妖生滑铁卢,还痛失了老大的宝座。 * 垣越对于察觉别人情绪的转变很是敏锐,就譬如从凡间一日游到回御剑宗之间,他可以感受到沈秋白的心境是变了几番的。 而变化最大的一次,应该就是在遇到那三个小妖,从小妖嘴中得到妖族动荡的事情时。虽然沈秋白有掩饰自己的神情,但却还是被一直暗自关注着她的垣越所察觉。 尤其是在听到神魔域的时候,沈秋白的情绪明显有了波动。 回到绝天崖后,垣越关上房门,一道漆黑的影子就从他胸口冒出来,化成了骷髅的形状。 黑色骷髅上下飘浮摇摆着,颇为得意地道:“殿下,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哦~” “那你倒是说说看。”垣越自顾自地打水洁面。 “如果殿下是想要询问神魔域的事情,那么问我可就问对了。但是殿下真的做好了要听的准备了吗桀桀桀~殿下不是一直在逃避这些问题吗?” 的确如此。 在灵透宫使用过骷髅的力量后,垣越已经不再认为骷髅找上他会是什么意外了。甚至他明白,骷髅的出现与他自身所拥有的那些诡异的能力关系匪浅。 自从离开了景观镇,一个人在世间流离之时,他越来越明白,正常人看不到别人的死亡时刻,对于自身的与众不同,他心中慌张过,却又无处倾诉,便一直压抑在心中,整个人也愈发孤僻。 这种极端的孤僻情绪在发现自己的死亡时刻时,更到了一种让人绝望的地步。 直到,沈秋白出现,成了那个唯一的他无法预知死亡的对象,并且受她影响,自己也从束缚中脱身出来。 也正因为如此,垣越迫切地想要了解沈秋白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见垣越已经有了注意,骷髅飞到屋檐上晃着骷髅头。 “就阿镜我所知,这片修真界之所以被开辟,就是作为万年之前神魔两族对战的战场,后来魔族落败后,诸神合力将战场的一部分作为封印上古魔族的牢狱,如今便被称之为神魔域咯。” “神魔域中除了有上古魔族被封印在其中,还有神族留下的一些法宝与用于镇压的神力,如今的修真界也将其视为磨炼心性,提升修为的重要地界。” 垣越不说话,骷髅就接着道:“殿下,作为一个忠心的骷髅,我有义务告诉你,那个小女修并不简单啊,我甚至怀疑她与魔族有什么关联,她身上隐藏的气息让我想起了当年的虚空魔族。” 垣越忍不住想,如果沈秋白在这里,会不会考虑把这只骷髅来回鞭打,或者直接杀骷灭口。 别说只是感受到了与魔族有什么关联这就算沈秋白是魔族中人,垣越也并不在意。 当日会选择跟着她到御剑宗,并非是因为她是修仙大能,只是纯粹因为她这个人改写了自己的命运而已。 只是神魔域……看来还是得多打听打听,可以让熊肆与赵文回妖族探探情况。 垣越打定了主意后,看向半空中飘浮着的骷髅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还有,为什么叫我殿下?那面镜子是你的本体,应该也不是凡尘所有的。所以,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听此一话,原本在空中飘来飘去,好不惬意的黑色骷髅一顿,略感心虚地转过脑袋去露出黑漆漆的后脑勺。 不是说殿下从来不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吗? 怎么办?阿镜现在很慌张! 第38章 掌门师兄是NPC担当!…… 阿镜表示很慌张。 垣越也表示它的慌张并没有用。 分明是个骇人的黑色骷髅, 但却在半空之中可怜兮兮的转来转去,看着像是被欺负的小狗。 最后,它奄奄道:“阿镜只是一块小镜子, 除了年纪大以外没有什么稀奇的, 殿下你信吗?” 说着,阿镜凑到垣越面前, 骷髅黑黝黝的眼眶贴近垣越的脸, 分外恳切。 但是垣越显然没有要轻易放过它的意思,如今的情况与之前又不相同了,掌握更多信息才能够把握局势。 于是垣越微微一笑, 反问一句:“你觉得呢?” 阿镜干脆破罐子破摔, 他还记得那个人说过不可以将殿下的身份说出来, 所以它也只能围绕自身来解答垣越的问题。 “阿镜的本体殿下也知道, 就是那个美丽古老神秘的鱼纹铜镜啦~” “重点。” “嘤……殿下听说过妄生门吗?” 妄生门, 是传说从上古时便建立的一个神秘的门派, 这个门派的最大的法器便是一道名为妄生的鬼门。传说妄生门掌人生死,逝去的灵魂只有通过妄生门而过, 才可以顺利往生。 没有经过妄生门净化的灵魂只能在修真界中游荡, 不得轮回。 但因为谁也没见过所谓的妄生门, 这也就被当做一个上古异闻对待。这些传闻在修真界没有什么禁忌,关注过上古的人都能知道, 垣越也是从熊肆和赵文那里听来的。 “妄生门并非是一个门派,也并不是一道门。”阿镜又飘浮到垣越面前,看着颇为骄傲, “我,就是妄生门呢!那些修士还称我为死墟之境,和御剑宗所处的广墟之境齐名的哦。” “知道了。” 见垣越一脸平静, 阿镜瞪大了眼,为什么殿下这么冷淡?它之前考虑的果然没错,看样子是吓到殿下了呢。 阿镜深以为然,又补充道:“虽然阿镜比传闻中还厉害很多!但是我只听殿下的话,是殿下的得力干将哦,殿下是不是觉得没那么害怕了?阿镜一定会保护殿下的呢。” 垣越早就陷入思考,闻言略敷衍道:“那就多谢骷髅了。” 阿镜:呜……人家是有名字的骷髅呢。 垣越想起遇见阿镜时的情形。 难怪之前在八方陇市处理离魂事件时,鱼纹铜镜会成为那些离魂的储存空间。 按照骷髅认识他来推测,鱼纹镜之所以能够被他们得到,甚至是说离魂事件之所以能展开,都很有可能是有人引导的结果。 垣越想起在离魂事件中被推出来的胡志。 他也许的确对周边侮辱他的人心存怨恨,试图报复。但就报复的方式绝对不是胡志一个凡人可以做到的。 这只骷髅头看似对他忠心耿耿,但绝对还因为另外一人的要求,并未将所有事实都告诉他,至少他的身份是被打着哈哈给带过去了。 垣越面上不显,但却这件事留了心。 他想起对神魔域异常在意的沈秋白,不由地去猜测她的想法。 还有,骷髅所说的她身上的魔息气息。 垣越并不觉得仙魔有多大的区别,但是这世间绝大多数人对于魔族都是深恶痛绝,前段日子她的徒弟也就是因此被逐出了御剑宗。 如果她被世人所背弃之时,他身为一个身无灵根的凡人,有什么是能提她做的? 垣越偏头看了眼正殿的方向,眸色略深。 * 沈秋白回到绝天崖后,第一件事是与凌霄儿和司黎联系。那三只小妖的话,让她迫切的想要确认凌霄儿目前的进度。 因为凌霄儿还留在灵泉修炼,与沈秋白联系的是正打算返回御剑宗的司黎。 “师尊,我明日便启程回来。” “好,对了,霄儿如今修炼可有遇到什么难处?近期可有返回宗门的打算?” 大女主剧本里,主线剧情都是跟女主的成长密切联系在一起的。按理说凌霄儿没有回来,主线剧情不会提前展开。 司黎就知道他师尊可能会询问师妹的事,声音带着喜悦汇报道:“说起霄儿,她在灵泉中修炼进展迅速,但是吸收灵力也有个限度,算上吸收闭关的时间,霄儿应该没那么快回宗门。” 那么从凌霄儿这里暂时是得不到什么线索了。沈秋白照例嘱咐了司黎几句,又让他归途时注意安危,随后便切断了通讯。 “系统,神魔域的剧情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提前这么久,等正式展开的时候,女主都不在此地,这像话吗。” 像不像话沈秋白不在意,但是这破事影响了她的好心情,这就有点让人不爽了。她好不容易放松一下,结果前脚来了个态度未知的穿越女,后脚就被告知魔鬼剧情提前到来。 这让她很难不生气啊。 【系统检测中——系统检测到剧情线走向正常,主线剧情正开展中,请宿主注意查收哦咪啾~】 还查收个头啊,再这样搞下去直接到了神魔域,修为尽废后小命还能不能在都是个问题。 沈秋白想了想,既然妖族最先受神魔域的影响,那么去妖族走上一趟,也许目前的情形能明朗许多。 第二日,沈秋白来到掌门殿。 沈秋白觉得御剑宗的长老掌门,都各有特色。卫言尤高傲有野心,谢梓青易燃易爆,徐章裕有心机但又无野心,至于掌门张启悟,那就是一个典型的NPC角色,承担了专门给她派发任务的职能。 她归来谢罪时,是张启悟叫她来的。 她下山除妖时,是张启悟安排的。 她去八方陇市是因为张启悟提及过。 她到灵透宫救下关鸣瑜,是张启悟提示的。 沈秋白看着坐在主座上,笑得憨厚老实的掌门,似乎看到了他头上有着鲜红的大字——NPC角色。 张启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师妹定义为了派送任务的NPC,他对于总是麻烦这个小师妹也是深感歉意,但偏偏不知为何每次遇到一些事情,总是自己和别人都没有空的时候。 “掌门师兄,是有什么宗门任务吗?你大可直说的。” NPC角色的无奈,她这个恶毒女配角色还是很能理解的。 听到师妹已经开口了,张启悟也不再别扭他憨厚地笑了笑:“倒也不是什么宗门任务,师妹可还知晓神魔域的关卡快开了,师妹已经是境界后期的阶段,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去历练一番,虽则辛苦了些,但好处总是占大多数的。” 沈秋白倒是没想到原来张启悟这次是为她着想,一时间心里也是暖洋洋的:“掌门师兄有心了。” 神魔域作为古战场,其中虽然有危险,但也不缺乏神器与机遇,每千年神魔域便会出现一个通道向外开放,修真本就讲究机遇和时机,自认可以受天道认可,飞升有望的修真者自然愿意往里面挤。 但是今年神魔域中的魔息已然外泄,会有什么变故都是未知的,沈秋白自然会小心谨慎。 她谢过张启悟的好意后,便说出了她的来意:“师兄,这几日我还打算到宗门之外历练一番,也就当是为神魔域做准备了。” 沈秋白愿意到外面走走,张启悟作为师兄还是很赞成的,更何况她的两个徒弟都不在宗门之中,想必师妹也是挂念得很,不若出去放松心境来得有益。 “这样自然极好,心境上佳者在神魔域中会更容易走到最后,师妹修为已经是修真界中少数无几的存在,倘若能够再将心境磨炼得更好,那么肯定飞升有望!” 沈秋白心中苦笑,她的修为还不一定能撑过神魔域呢。飞升什么的沈秋白从未想过,她只希望能够苟过这个关卡。 * 沈秋白离开御剑宗那日,特意避开了垣越。 自从他向她坦白了是想要观察她为何与众不同后,垣越便喜欢跟着她走,从灵武族跟到灵透宫,沈秋白也觉得垣越挺顺眼的,相处起来也很轻松。 她并不介意垣越跟着她,但前提是她能有把握保证他的安全。 上次在灵透宫初层秘境时,垣越孤身闯入秘境的行为沈秋白是很不赞同的,他作为一名凡人,没有修为傍身,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最严重的可能还会丧命。 尤其是这次接近神魔域,沈秋白心里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将人保护好,于是没有惊动垣越,只留下了一道消息,便往妖族边缘地带而去。 而在沈秋白离开了半个时辰后,垣越看着桌上留下的那道消息,脸色有些阴沉。 “殿下,你别难过啊!是那个小女修不识抬举……”虽然骷髅也觉得这件事小女修做的有道理,但是一看到自家殿下发愣的神情,它就觉得难办咯。 “我没有难过。”垣越将昨夜准备好的行李重新整理了一番,确定没有遗漏的东西后,垣越走出房门。 她的考虑是对的,有自己在身边,除了让她觉得束手束脚以外,根本毫无作用。 “走吧骷髅,我也有自己要办的事情。” 垣越迈开步子,面容看着平静如常,但心中却泛起了从未有过的强烈渴望。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可以变强一些。 第39章 场面一度很混乱 妖族边缘之地, 常年风沙卷地,起大风之时,视野所及皆是一片荒芜, 黄沙弥漫, 一般凡人根本无法生存,而却适合一些喜欢干燥的小妖生存。 黄沙之中, 有一座破败的小镇, 住着些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小妖怪,小镇边缘有着妖族设下的保护屏障,可以阻挡大部分风沙, 保护镇上的房屋。 此时就在镇门口, 站着两个衣着光鲜华贵的女子, 她们皆是容色姣姣, 皮肤白皙细嫩, 一看就与此地格格不入。 一人着红衣, 娇憨美丽,另一人穿着极为华丽, 极品灵石打磨拼接成的腰带闪闪发亮, 但女子的华丽衣衫的裙角下, 粘上了一点糖渍,糖的粘性强, 沙子便被黏在了女子的裙角上。 再仔细一看,才能发现原来在两位女子身边,还瘫坐着一个妖族妇人和瘦弱的小孩儿, 两人都只化形成功了一部分,脸上还保留着动物的特征。 两只小妖看起来应该是母子俩,小妖正蜷缩在母亲的怀里, 惶恐地看着那两个华衣女子。 站着的两人也有不同。 其中一人面带恼怒地瞪着地上的小妖,而另一人则是面带不耐地看着身边华贵的女子。 见场面僵持不下,其中一位少女颇不耐烦道:“成槐柔,你这么计较作什么,不过就是弄脏一件衣服罢了,难道你还想杀了我们妖族同胞不成?” “感情弄脏的又不是你的裙子!这件衣裳是我父亲特意替我买下的,我还不能生气了?” 说着这话,成槐柔阴冷地看了地上的母子俩:“都是妖族同胞,我自然不会杀了他们,但是总能让他们吃点亏,好给他们长个记性吧?否则我也消不了气。” 地上一大一小两只小妖都白了脸,妇人打扮的妖怪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不住的求饶:“是我们冲撞了两位小姐,有什么惩罚就让我来吧,孩子绝非有意弄脏小姐的华衣,求求小姐,就惩罚我吧!” 封狄雅本就对成槐柔意见不止一两点,这下更是看不过眼,她面色一冷,火气到了极点:“成槐柔你来真的啊?不就一条破裙子吗,有什么好稀罕的,送我我都不想要呢。你是跟着我哥出来的,可别跟他惹事了。” “再说要不是你非要跟着我哥出来,能碰上这事儿?就因为你磨磨唧唧的,还害我和我哥他们走散了。” 成槐柔面色也不好看,她怒道:“你先搞清楚,封昀还得依仗我父亲的助力才能稳定妖族,是他有求与我,本小姐想怎么做,还需要你同意才成?” 说着,成槐柔右手一展,一根乌黑的鞭子凭空出现,她往地上一抽,激起层层黄沙。 成槐柔面色倨傲,露出了抹笑意:“惩罚你一个人也可以呀,看到这些沙子了吗?早就听闻沙境的妖族能够以沙砾为食,但也不知是真是假,你将这些沙子吃了,我就放过你咯。” 那位妖族妇人脸色明显一白,她看了眼怀中的孩子,咬牙点了头。 成槐柔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没想到这个妖族居然同意了。她慢悠悠地走到两只妖面前,打算看清楚一些。 可当她走到母子俩前面时,一阵劲风自天上而来,成槐柔心一惊抬头看去,却看见一个黑影离她越来越近。 噗咚一声。 成槐柔被从天而降的黑影压了个彻底。 另外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鸦雀无声。 * 沈秋白原本非得好好的,可迎面遇上一阵狂乱风沙,她躲避之后,整个人便被奇异的引力拉着朝下面而去,她只得设了个保护罩,打算安全着地。 结果没想到着地时下头正好有人! 沈秋白被吓到了一瞬,生怕会看到什么打码内容,但站起来一看,居然是只小犀牛?! 沈秋白一脸懵逼,沙漠地区为啥还有犀牛生活。 “秋白长老!” 沈秋白落地时,溅起了不少黄沙,导致看不清周边情况,此时听到一声惊呼,沈秋白转头看去,原来身边还有三个妖族正瞪大眼盯着她。 其中穿得华贵点的,看样子是认识她的人,但沈秋白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又认不出是谁。 “是我呀,封狄雅。在石桥村的时候,与你打交道的是我兄长封昀!” 听她这么说,沈秋白倒是想起来了,当时在石桥村的确与封狄雅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封狄雅这么热切激动地看着她做什么? 看起来似乎和被她压到的小倒霉犀牛有关? 沈秋白狐疑地看着那只晕乎乎的小犀牛问封狄雅道:“那这又是谁?” 封狄雅看着那只犀牛,双手叉腰颇为解气道:“是我哥的未婚妻,最喜欢惹事仗势欺人,这下好了,该她出事了。” 哦,封昀的未婚妻。 啥,妖族少主的未婚妻?! 沈秋白欲哭无泪。 她来妖族境内本就是想到边缘地区看看神魔域的情况,并不打算惊动封昀等妖族掌权者。 结果这下可好,直接一来就把人家未婚妻给砸晕了,她是不是和妖族犯冲,上回砸晕了少主,这回还补上了少主的未婚妻。 封狄雅可没沈秋白考虑得多,她只觉得成槐柔气焰嚣张,早就想她能吃点苦头了。 她之前听自家兄长说了沈秋白的身份后,便对她有点崇拜的意思,这下子沈秋白又间接教训了她讨厌的人,封狄雅就对她更亲近了点。 “秋白长老无需担心,这人张扬惯了,但是也就只靠着她父亲是长老罢了,成长老他一定不会想要得罪你。”封狄雅心情很好,还安慰了沈秋白一下。 沈秋白倒是不在意得不得罪人,现在她只是想在妖族调查事情,但不想惊动妖族之人。 她伸出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微微笑道:“秋白只是路过此地,并不想多生事端,还望封小姐替我保密哦~” 封狄雅见沈秋白态度亲昵,自然是答应了,一个劲儿的点着脑袋:“当然当然,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秋白长老放心。” 她转头看向一旁已经被现状弄懵了的俩母子:“你们也是,没事了。赶紧走吧,小心一会儿被这女人醒过来又逼你们吃什么沙子。” 妖族妇人这才如梦初醒,忙带着小孩儿给沈秋白和封狄雅道了谢,随后匆匆往小镇深处走去。 沈秋白被谢的一脸懵,不过她本就是路过此地,跟封狄雅提过几句后,便打算先走一步。 但还没等到她踏上冰寂剑,便先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妖气正朝她这边飞来。 那气息来的又猛又快,眨眼便已经来到了几人面前。 看清了是谁后,沈秋白感觉整个人都偏霉。 不是吧!兄弟我和你有仇吗,为什么每次见到你都是这么奇葩的情况! 来人正是封昀,当然他听不到沈秋白心中的咆哮。 他只是看到眼前的情况,一脸黑线。 其他宗门修为高深的长老,晕倒在地化出原形的未婚妻,还有站在一旁试图装作与她无关的亲妹子。 这几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封昀身后还带着一大堆人,保不准其中就有成长老的亲信,这时见到未婚妻以这么狼狈的姿态晕倒在地,封昀头都大了,看着亲妹子问:“成小姐怎么昏倒了?” 封狄雅最怕这个不好说话的大哥,但是又答应了沈秋白不能将这事说出去,她觉得自己可真是太难了。 封狄雅左看看右看看,干脆憋着气倒在沙地里装死。 现场的情况变得更诡异了。 沈秋白决定先发制人:“许久不曾到过妖族,今日路过此地,不巧正好遇到少主,看这阵势,难道是妖族出了什么事情?” 很好,就是这样,赶紧转移话题! 封昀见沈秋白有意转开话题,也并没有想找她麻烦的意思。 “成小姐身体娇弱,想来是跟着我们在沙漠里受了累。来人,先将成小姐带下去休息一会儿吧。” 封昀身后立刻走出来两个人,将成槐柔抬了下去。 封昀性子虽然邪魅乖僻,但对于妖族的事情还是很认真的,他露出官方假笑,看着沈秋白道:“只是一些妖族事物而已,秋白长老不必挂心,倒是不知秋白长老是想去何处,才会经过妖族边缘?” 沈秋白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也换上假笑试探道:“神魔域的开放在即,我有心想要去历练一番。” 沈秋白一直暗自观察着封昀的表情,果然发现他听到神魔域时神色明显变了。她想起在凡间遇到的那三只小妖所说的,看来封昀的确为了神魔域的事情正烦恼。 也不知神魔域的魔气外泄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 沈秋白脑海中思索着这些问题时,封昀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 “实不相瞒,神魔域如今出了一些状况,我等正为此焦灼,但苦于身边之人境界修为都不够,无法近距离探察情况,不知秋白长老可有意与我一同前往神魔域边缘?” 这当然愿意,沈秋白就是奔着这个来的!心里激动归激动,但面上该有的功夫可不能丢。 沈秋白微微皱眉,一脸凝重:“竟有这等事?神魔域事关整个修真界,既然少主诚心相邀,我自当去看看情况。” 第40章 被卷入神魔域了 “神魔域入口处的封印出现了松动, 这些日子里我妖族子民受外泄魔息影响,陆续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魔化的特征。” 路上,封昀给沈秋白解释了目前的情况。 “我到神魔域入口观察过几次, ”封昀眉头一皱, “但是发现入口处应该是被人为破坏的。” 能够破坏神魔域的人,又怎么会是一般人, 若是对方心怀不轨, 那妖族自然首当其冲受到威胁。 也难怪封昀这么紧张。 沈秋白点头以示自己已经了解情况:“不知有什么是我能帮少主做的?” 沈秋白明白,若是封昀不是有求于她,也不会特意邀她去神魔域入口。 “神魔域的入口既然是人为破坏的, 那应该也可以人为修补好, 但是我身边之人修为都没有如秋白长老这般高深者, 所以还望秋白长老施以援手, 在下他日必到御剑宗答谢。” 能够修补好神魔域对沈秋白也是有利的, 她自然愿意, 但是现在问题显然不是修补就能够解决的。 “既然少主有求,我也没有推辞的道理, 但不知少主对于这破坏神魔域的人, 可有什么线索?否则也不过是表面作用, 无法在根本上解决问题。” 封昀自然也考虑到了这点,向来张狂的脸上露出惭愧神色。 “我本也想找出破坏神魔域的人, 好从根源上解决此事,但这幕后之人藏得太深,根本没有一点踪迹可寻。而这魔气外泄已经对我妖族之人产生了威胁, 我也只能先将这漏洞补上,以免事态继续恶化。” 沈秋白点头以示理解。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神魔域破坏的人,想要隐藏踪迹的话, 的确相当容易。 神魔域周边变幻莫测,危机四伏。运气不好的甚至可能遇到天雷滚滚,一个不留神小命可能就没了,修为没有到足够境界的修真,擅自进入神魔域周边都是找死。 所以方才跟在封昀后头的一大波下属,带着昏迷的成槐柔和封狄雅,都留在据神魔域较远的一座山崖上等消息,而沈秋白与封昀两人一同前往神魔域入口的破损处。 越是逼近神魔域的方向,天色便越阴沉,乌云层层堆积着,被狂风推着向沈秋白两人而来,墨一般粘稠昏沉的天际让人心生压抑,黑压压的颜色中突现几道霹雳惊雷,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而那阴沉的画面中,更是泄散着阵阵黑色气息,自从与魔化的烈焰凰缔结灵契后,沈秋白对于那股黑气便更加敏感了,那就是让整个修真界都避犹不及的魔息。 “这只是神魔域外围未被神力镇压的低端魔息,对于秋白长老这样修为的修者构不成威胁。”封昀见沈秋白面色微变,想起修仙之人似乎对于魔息尤其避讳,便连忙出言解释了一下。 “少主不必担心,既然答应了少主,我自然不会失信。”沈秋白现在算是半个魔族后裔了,哪些魔息那些高阶哪些低阶,沈秋白自己就看的出来。 这些的确都是低阶魔息应该是万年之前被镇压的小魔残留下来的,但是沈秋白也有些疑惑,她本想着如果是简单的魔息外泄,那么魔息应该是自然的一点点往外泄,但是眼前的情况,倒像是这些魔息再被逼着往外涌似的。 “封少主,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小心些。” 封昀虽然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但见沈秋白面色凝重,也不自觉的严肃起来。 两人又离神魔域近了点,但却未见什么异常,但是沈秋白也不敢掉以轻心。 神魔域的入口隐藏在一方黑沉沉的深渊之中,而那些铺天盖地的魔息就是从深渊之中涌出来的。 沈秋白两人尝试着将自己的修为往神魔域的破损处渡过去,那些修为焕发着金光,与漆黑的魔息交织在一起,过了许久,金色光丝渐渐明亮起来,而那些汹涌而出的魔息也得到了控制。 沈秋白没想到情况还算友好,没有她之前设想的那般失控。 但也就在沈秋白与封昀稍微放松的时候,那股魔息骤然变得比之前还要汹涌澎湃,如同一场黑色的盛宴,与墨沉沉的天色隐隐连接在一起,视野所及皆是一片昏沉的颜色,连光线都透不出几丝。 这股魔息中不乏有一些高阶魔息,沈秋白身体反应得更快,赶紧抓住被那股魔息镇住的封昀往后撤。 那些高阶魔息混杂在一起朝她扑过来,沈秋白能够明显的感应到体内的魔息也跟着躁动,就好像是神魔域内有什么东西牵动吸引着她身上的魔息。 所幸现在魔息铺天盖地都是,封昀也没能察觉沈秋白身上的异样。 成功带封昀离开潮水般的魔息后,沈秋白突感那些原本朝四周奔流散去的魔息簇拥着她,将她往神魔域中带。 那速度太快,沈秋白觉得自己也化作了魔息,被推挤着往最危险的地方过去。 封昀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他来不及制止,反应过来时,沈秋白已经到到了神魔域的入口,一瞬间便掩盖在了层层黑气之中。 封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沈秋白掉入神魔域了! 他该怎么跟御剑宗交代! 封昀的内心是崩溃的,而此时沈秋白也觉得自己真的是在崩溃边缘来回徘徊。 她被强行拉入神魔域后,立刻以灵息拓出一层屏障,以此稳住身形,才避免了被拉入更深处的悲惨状况。 神魔域是整个修真界中最奇异最神秘的地方,千年一开,曾见过神魔域的人,要么成功飞升了,要么就半道陨落,死在神魔域中的也大有人在。 沈秋白此前听说过许多关于神魔域的信息,毕竟在游戏中,作者描写神魔域时总是不吝惜最瑰丽的词藻,竭尽全力想要向玩家展示这个修真界最为核心的地方。 但是当沈秋白亲眼见到这个地方时,才发现那些描写都过于苍白。 从神魔域入口处看去,整个广袤的区域都透着奇异的玫红色,在这样的色彩下,天际的散漫的云朵是梦幻般的浅紫,天际不只有云气,还有体型庞大的未知生物在翻滚遨游。 如果只听名字,会觉得神魔域是一个极为血腥残酷的地上,毕竟古战场的名号就给它添上了一层杀伐的煞气。但真正身临其境,才会发现神魔域只是一个看上去色彩奇异的空间,与外面黑沉沉的深渊决然不同。 当然,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沈秋白心知,这片空间看上去有多梦幻,实际上就有多么可怖,那么多修仙大能都曾断送在这里,神魔之间那么长时间的战争也发生在此,期间死了无数神明与魔君。 而他们留下的气息都残留在这片空间之中,处处是机遇,也处处皆是危机。 沈秋白额上沁出点点汗渍,她目光放在距离自己不过数丈距离的白衣男子。此时他单手抬起,手心朝着沈秋白的方向,而手心上一道漆黑的刀剑正在成型,刀口直直地对准沈秋白的脖子。 这并不是沈秋白尤其忌惮他的原因,真正让沈秋白心生警惕的,是白衣男子腿上缠绕着的层层魔息。 那些魔息是因为这个男人才被牵引进来的,又或者说,这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破坏神魔域的幕后之人。 这个认知让沈秋白精神高度集中。 她有信心在男人这一击过来时挡住他的进攻,但是对此刻的她来说,最明智的选择是防御的同时寻找出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神魔域。 在这里,她除了依靠一些对游戏剧情的片面了解以外,根本没有任何优势。 白衣男人举起手中的刀剑,他面无表情,整个人身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琥珀色的眼瞳盯了沈秋白一会儿,随后淡淡地移开视线,并且收起了刀剑。 他想起来了。 那个人好像说过,这个人是不能杀的。 沈秋白眼睁睁看着白衣男人将已经快要掷出的兵器收了起来,虽然男人再将手一抬,这次并未化出兵器,而是发出一道劲风,将沈秋白围腰一卷,直接将沈秋白从神魔域的破洞原路送了出去。 沈秋白还没明白男人为什么突然间转变了态度,整个人便往后飞去,眼前色彩奇异的修真界不断后退,最后入目是一片熟悉的黑色深渊。 她竟然出来了! 没有她想象的残忍厮杀,居然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就被啥送出了神魔域。 她恐怕是自修真界开辟以来,第一个进出神魔域用时最短的人吧? 沈秋白深深地望了深渊对面的神魔域入口,神色有庆幸也有沉思。 方才的白衣男人,似乎是在顾虑到什么东西,所以才放了她一马,否则早在沈秋白刚一进入神魔域的时候,那把剑就已经飞过来了。 而且…… 沈秋白想起方才白衣男子的相貌,实在是与《大女主的逆袭仙路》中的第三位男主很是相符。 清冷谪仙,不通世故,甚至到了冷心冷肺的地步,在游戏中台词少的可怜,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说话。 这第三位男主名叫郁苍星,他并不属于任何门派宗族。 他似乎是从修真界开创以来便存在于世间,是最早的修仙者,分明按修为早就可以飞升成仙,但却一直在时间四处游荡。 与女主凌霄儿的互动也大多干巴巴冷冰冰的,实在让善于脑补的读者都嚼不出糖分来,因此在三位男主中,郁苍星的人气最差。 不过不管怎么想,郁苍星也不该与魔息扯上什么关联。 沈秋白颇觉费解。 第41章 垣掌勺他...... 沈秋白被送出神魔域后, 入口的破口渐渐开始愈合,那些外泄的魔息也开始变小了,最后破口收拢成小小的一束, 只朝外渗着丝缕魔息。 沈秋白一直关注着入口处, 但并没有看到郁苍星出来。 郁苍星还留在里面,他自然不大可能是出不来, 毕竟他很轻易地就能把沈秋白给弄出来。那他在里面到底是有什么要做的, 还非得用这么显眼的手段进行。 “秋白长老!你可还好?” 听到身后传来封昀的声音,沈秋白转头看过去,发现封昀带着一群妖怪正往她的方向赶过来, 其中还有封狄雅。 几个大小妖怪见到她都是十分激动。 封昀更是如此, 沈秋白是应他的请求来帮忙的, 若是沈秋白出了什么事情, 那么他都无法跟御剑宗交代。 封狄雅听到沈秋白掉到神魔域中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此时见沈秋白看起来没有什么外伤, 连忙道:“秋白长老,神魔域中险象环生, 你现在可有什么不适?千万不可强忍着。” 沈秋白略迟疑了会儿, 并不打算将神魔域中的所见说出来。 “劳封各位担心了, 不过我并未进入神魔域。方才被那些魔息卷着朝神魔域中推时,我稳住了身形, 掉下了神魔域下的深渊,这时才起来。” 封昀并未生疑,一来他只看到沈秋白被魔息包裹着往神魔域推, 最后只看得到铺天盖地的魔息,看不到沈秋白是否在里面。 二来封昀也没想到会有人进入神魔域后,还能够在短短片刻时间便毫发无伤地出来。 封昀一群人方才是关注沈秋白的安危, 没注意周围的情况,而此刻环顾四周才发现神魔域前的破洞已经渐渐小了,虽然还是有破损,但是比起之前可谓是好太多了。 封昀暗自松了口气,这也算是达到预期效果了。虽然现在还需要将那些外泄的魔息及时处理,但是能够将神魔域的口子堵上,情况也会明朗很多。 “这些应该是秋白长老出深渊后做的吧?”封狄雅对沈秋白更加佩服了,看向她的眼神都在闪闪发光。 啊,不是,她还啥也没做啊! “不……”沈秋白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这些妖族感谢的声音所淹没,看着那一张张感激的脸庞,沈秋白愈发心虚。 但沈秋白也想到,若是照实说,那她刚才的隐瞒就容易暴露了。 于是沈秋白一脸黑线地打着哈哈:“不……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封昀这几天被魔息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这时沈秋白帮他解决了些大麻烦,封昀连带着御剑宗都觉得顺眼了很多。 御剑宗的那些修真者虽然迂腐假正经,但也好歹心怀大义。 而此时沈秋白也略感心虚地在想,她果然和妖族犯冲。 * 有人要利用神魔域。 这是沈秋白此行得出的结论。 因为没有怎么玩过郁苍星的个人线,沈秋白也只记得一点剧情,但是她知道大致的剧情线是郁苍星帮着女主升级打怪,绝对不应该有跑去破坏神魔域搞事情的剧情。 现在的情况是越来越复杂了,沈秋白选择尽力而为。 以她现在的准备,怎么也不至于落得个游戏中那么惨淡的结局。 神魔域面向修真界开放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按照主线,在这段时间中凌霄儿是一定会回归的。 离开妖族后,沈秋白还是决定先返回御剑宗。 她才突然发觉,之前垣越不怎么说话,存在感虽然有那么点低,但是被垣越那双漂亮的眸子静静注视着的感觉,总让人觉得心情平静,就算再着急也能舒缓冷静下来。 而且,沈秋白好久都没能吃到垣越亲手做的食物了,突然想起来还有点犯馋。 不过……上回就那样把他留在绝天崖里,垣越会不会有点生气? 说实话,沈秋白没见过垣越生气的样子,还有点无法想象。她甚至隐隐有点期待垣越发脾气会是什么样,会不会更别扭。 不过幸好她有独特的哄人技巧。 沈秋白信心满满,还带着那么一点小期待回到御剑宗,第一时间没有跑去找掌门,而是直接回了御剑宗。 然后,她傻眼了。 绝天崖中冷冷清清,根本空无一人。 说好的气鼓鼓闹别扭的垣越呢? 人呢?! 沈秋白将绝天崖找了一圈,连后山都没有放过,但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难道是垣掌勺被她的不告而别气到,所以离峰出走了?可是她也留了消息的啊,只不过没有当面告别而已。 与预期相去甚大,沈秋白一时间觉得失望极了。 没有可口的食物了…… 沈秋白最终还是去找了掌门张启悟,这回碰巧徐章裕也在。两人正在品茶,见沈秋白回来,面上也都没有疑惑的神情。 尤其是徐章裕,率先发言道:“你回宗门时我便感应到冰寂的气息了,料想你应该回来找掌门师兄,我便先在这里等着了。” 沈秋白本来是来询问垣越的踪迹的,结果没想到徐章裕也在,而且说的话沈秋白也不解他的用意,她问道:“徐师兄可是有什么要对秋白说的?” 徐章裕放下茶杯,思量了会儿方道:“你此去十日,而就在你离开的第二日,负责送膳食的弟子发现绝天崖没了人,他便找我去绝天崖看看情况。我用上了修为来勘察,那位垣掌勺的确已经没在御剑宗了。” 沈秋白只是皱眉,并不言语。 张启悟见状又补充道:“师妹,那人身份有些问题,不必为他担忧。我也是近日整顿门中事务时才知道,原来垣越此人是花钱买进来的,而且费尽心思残害他人也要到你身边,必定有所图谋。” 沈秋白听了此话,关注点放在了后头那句上,她忍不住问:“掌门师兄这是从哪里听来垣越残害他人的?” “当日我不是给你安排的掌勺是一个名叫宋岸的厨子吗?后来他摔断了腿才换的垣越。”张启悟叹了口气,“没想到啊宋岸的腿就是垣越弄断的!” 呵,果然是宋岸这货。 当时收了垣越大量灵石时,可是一口一个好兄弟叫着呢。 沈秋白心中有些不爽,就感觉像是自家人出门被人欺负了,尤其是现在猜测垣越可能被她气到才走的,沈秋白就更愧疚了。 张启悟与徐章裕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看来梓青师妹的那个叫白纪薇的小徒弟没有胡说啊,小师妹真被这个叫垣越的男人迷昏头了?!居然到了这种地步了还想要护着他? 两人的目光都奇奇怪怪,似乎是感慨又像是八卦,像极了吃瓜群众。 沈丘秋嘴角微抽,只告别了两位八卦之魂燃烧的师兄,想去翎楼找找垣越的踪迹。 她想着垣越是翎楼的东家,很有可能离开御剑宗后垣越会选择会翎楼。 * 沈秋白完全没有想到,整整半个月,她硬是没找到垣越的下落。甚至连凌霄儿要归来都消息都等到了,但始终没有发现垣越的踪迹。 就算是翎楼里,赵文与熊肆对于垣越离开御剑宗这件事,他们都是从沈秋白这里得知的。 沈秋白心中隐隐开始有些不安。 “绝天崖那个厨子?我觉得早死了吧。否则绝天崖那么高的山峰,他能下的来?下来估计已经成了峰底的一摊泥了吧。” “也不是这样说,听师兄们说,垣掌勺应该也不是一般人……” 花粉回廊下,沈秋白原本坐在石凳上思索着垣越的现状,结果入耳便传来这样的对话,那声音还离她越来越近。 听声音是两名女子,其中一人的声音还很耳熟,正是谢梓青的徒弟白纪薇,不过现在住在白纪薇身体里的叫什么名字,沈秋白可不知道,她用了个隐身术,站在路旁冷眼看着。 “什么不是一般人,除了脸好一点以外,哪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像你我这样的修仙者哪里是他那样的肉眼凡胎配得上的?” 林云沁越说越气。 就在沈秋白离开御剑宗后,她便找准机会跑上了绝天崖,本来是想趁机调戏拉拢垣越,没想到对方是个不识抬举的。 那阴恻恻的眼神,林云沁现在想起都觉得有点心悸。 同行的另外一人显然有些看不惯林云沁高人一等的姿态,于是争辩道:“垣掌勺怎么就没有可取之处了,他做饭好吃啊。而且你这样会不会太过尖酸了,干嘛动不动就说人家死了?” 林云沁冷笑一声:“他难不成还能活着?我可是亲眼看着他掉下绝天崖!” 同行的女子还想说些什么,但抬头一看,便愣在原地。 前方,一袭青衫的女子站得笔直,容色潋滟惊霜华。 正是绝天崖长老沈秋白。 同行女弟子惊呼出声:“秋白长老?!” 林云沁自然也看到了沈秋白,虽然内心她是看不起这样的虚拟人物的,但谁叫她穿到的这个身份低呢,于是她也有些慌张,不得不低头向沈秋白问好。 沈秋白面无表情,目光集中在林云沁一人身上,她开口,声音却冷淡似冰。 “你再说一遍。谁?谁掉了下去?” 第42章 “是不是该给出点条件?…… 林云沁脸都白了, 但她想起游戏设定里沈秋白不是喜欢那三个游戏男主吗?沈秋白应该也不会看上垣越吧,毕竟他除了脸比其他人好,其他的身份地位没一个比得上其他人的。 想到这里, 林云沁定了定心。 反正她说得也都算是实话, 她有什么好慌张的。 “原来是秋白师叔啊……我之前的确是到过绝天崖去过,发现到处都没见到人, 就打算离开的时候, 正巧就看到垣掌勺从山崖边上掉了下去。当时我就去找了几圈,但是都没看到人影,所以我猜测……” 沈秋白面色平静, 问道:“我那时已经出了御剑宗, 你去绝天崖是想找谁?” 林云沁其实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去绝天崖勾搭美男的, 但是她现在敢这么说吗?! 于是林云沁颇不自然地道:“那时我还不知晓师叔已经离开宗门了, 原本是想要去找师叔请教修炼之法的。” 与林云沁同行的女子都扶额听不下去了, 这么刻意这么扭捏是生怕别人看不出她在撒谎吗? 此前沈秋白从未猜测这女人会对垣越有什么想法。 但就现在来看, 这人是奔着调戏人来的?!卧槽她都没这种想法呢,保护我方垣越童鞋。 “修炼之法?” 沈秋白装作疑惑, 挑高眉头道:“梓青师姐现在正是需要徒弟陪着的时候, 纪薇师侄为何不去陪在师姐身边?也就当是尽尽当徒弟的孝心吧。” 陪着谢梓青? 林云沁听到这话就在心里打了个叉。 谢梓青脾气太过暴躁, 让林云沁苦不堪言。 在她看来,这些人都是游戏中的虚拟人物而已, 所以她也没有把谢梓青这个师父看得多重,只不过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得不对其笑脸相迎。 而且谢梓青正为被渣男耍了的事分外伤心, 正是脾气最火爆的时候,对着林云沁是百般找茬,林云沁已经是怕极了她。 其实谢梓青心里也很烦躁, 明明之前徒弟虽然小动作多了点,但是嘴甜会哄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木讷,隐隐还有自傲的意思。 “师尊她现在应该希望独自待着,这几天我去看望师尊,还打扰了师尊的清静,惹师尊不虞。” 开什么玩笑,她要去去谢梓青面前晃,那岂不是送上门去给人骂? “你听不懂我的话?” 一句话把林云沁给问懵了。 她愣愣地看着沈秋白的脸,发现沈秋白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却带着一股冷冰冰的漠然之感,好像放在她面前只有顺从这一条路。 林云沁低垂着脑袋,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气的眼眶发红,却只能咬牙道:“师叔说的是,我这就去陪师尊。” 同行的女弟子早就听说过沈秋白是个从不给人留情面的,对于这样的情形也并不觉得奇怪,只暗怪林云沁还扯上了她,若是被秋白长老一同记恨了可怎么办。 沈秋白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快步走远。 沈秋白还在想着之前白纪薇说的话。她自然不相信垣越会被摔死,在灵透宫秘境的时候,垣越从镜海而下,也照样没事。 沈秋白在垣越不在的这段时间,也察觉到到了与往常的不同。少了面镜子,也就是当日处理离魂事件时得来的鱼纹古镜。 之前垣越对那上面的花纹很感兴趣,便将古镜借去研究了。后来灵透宫和神魔域的事情接踵而来,沈秋白也没来得及处理,没想到这下子就和垣越一起失踪了。 现在看来,也许就是那面古铜镜让垣越得以进入灵透秘境。 【宿主刚才的行为,真的就像是恶毒女配干的事儿呢,幸好她不是女主,不然就GG了呢咪啾~】 “好家伙。以前叫人家天选之子,现在叫人家恶毒女配?” 沈秋白知道垣越应该是自己选择离开御剑宗,不会有什么危险,心里也没之前担忧,顶多有点对他不告而别的郁闷。 听到系统的话后,沈秋白便点开了神识空间中的好感面板。 在此之前好感面板上分为三类,配角栏里面并没有重点配角,都是些沈秋白没啥印象的路人甲角色。 沈秋白点开配角栏一看,现在排在第一个的就是那个穿到白纪薇身上的女人。白纪薇的名字后头打了个括号,里面还写着三个字。 “林云沁?这难道就是女人的名字?”沈秋白还没想到好感面板居然还有这样的作用,此前她对于这个穿越老乡的真实姓名不知道也没兴趣。 沈秋白记得在她以前打开好感面板的时候,可是没有白纪薇的。 沈秋白还有点好奇这位自命不凡的林云沁小姐,知道自己穿过来后混到路人甲角色里,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她应该没那个机会知道了。 * 一个月前,妖族与神魔域交接区域。 因为神魔域魔息外泄的事情,封昀与一些妖族长老都下令加强了关卡控制,尤其是临近神魔域的边缘地带,更是限制进出。 在妖族通往神魔域的必经之路上,有妖族重兵镇守,整个氛围森严而紧张,来往此处的妖都很少,但看守之人仍是不敢掉以轻心。 其中一个看守突然看见远处出现道黑影,刚想大声喝住,结果风一扬,原来只是个不知从哪里吹来的枯枝。 那个妖族看守仔细盯了好一会儿,才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而就是他松下戒备的一瞬间,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从他身边快步经过,男子身边还跟着个黑漆漆的可怖骷髅。 那个看守却毫无察觉,继续恢复警惕打量着周围。 走远后,黑衣男子才停下步伐,回头看时,隐约看得到驻扎营地上空的鬼头旗,正在风沙中猎猎飘扬。 “哈欠~殿下放心,他们没看见你哦。不过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阿镜学着之前在人间所见,有模有样地打着哈欠。 虽然它是不会累的,但是它觉得殿下现在作为一个凡人,连夜赶路到现在怎么也该累了,但是殿下为了风度要憋着,那就由它帮殿下打呵欠吧。 “只是调查一些事。” 垣越隐下心思,继续往前走。 他被阿镜庇护着,隐藏了身影与气息,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地一般,直接来到了现在妖族的重地——神魔域外。 此时的神魔域入口处,汹涌的魔息之中站着个白衣男子,他周身的灵息凌厉又疯狂,直直的朝着入口处的破口而去。 随着他的行为,神魔域的缺口越来越大,魔息往外涌的速度也逐渐加快。 而阿镜看清了神魔域前的那人后,突然就是一惊——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黑色骷髅急得想原地打转转,但是它又不敢表露出紧张的情绪,生怕它家殿下发现了什么端倪。 但是铜镜在垣越身上时,垣越是可以感受到阿镜的情绪波动的。垣越察觉到阿镜此时的紧张,他面上不动声色,认真打量着远处的白衣男子。 残缺。 这是垣越对白衣男子的第一印象。 也许是因为阿镜作为妄生门的化身,而他与阿镜接触久了之后,垣越愈发能够感知到别人魂魄的气息。 而此时他分明能够那人身上的气息是不完整的,就像是缺乏了一些重要的魂魄,整个人只有高深的修为,但却神智受损,情绪淡漠。 白衣男子也察觉到了垣越的存在,他停下破坏神魔域的行为,转而朝垣越和骷髅阿镜飞了过来。 见白衣男子过来,阿镜十分努力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转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人。 垣越察觉到阿镜的行为,猜测这人也许就是将阿镜送到他身边的幕后之人了。 他仔细打量了面前这个看起来空洞木讷的白衣人,随后开口道:“我不关心你是谁,也不指望你交代我的身份,但我得知道你做什么。” 垣越想起之前沈秋白提到神魔域时变了的神色,心中便隐隐有些不安,让他心生焦虑。 他自认对沈秋白谈不上喜欢,但是两人也有交情,沈秋白对他应该是给予了期望,他也不想让她失望。再说就算是赵文熊肆出事,垣越也会尽心保护。 就这样说服了自己,垣越目光再次移到对面神情淡漠得不正常的白衣人身上。 白衣男子听了垣越的话后,神情终于有了点波动,他张开嘴刚要说话,就被准备已久的骷髅偷袭:“呀!你休得胡说!” 白衣男子伸出手,很是轻易地将那只黑漆漆的骷髅抓在手里。也就在这时几道白光凭空出现,汇入男子体内。 那光亮刺眼,其中蕴藏着极为可怖的力量,垣越心头一惊。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也许就是白衣男子所残缺的那些魂魄! 光芒汇入体内后,白衣男子神情突然就变了。 短短片刻时间,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又或者说现在的他才是魂魄完整的状态,垣越冷眼看着,猜测着这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白衣男子在垣越审视的目光中分毫不显慌张,他微微笑着,他将手上凶狠可怖的骷髅当玩具一般把玩着,声音愉快而清晰。 “我要做的很简单,只是想要你将那天在石桥村山崖上没发生的事情,按照原本该有的轨迹走下去。” 骷髅已经在男子手心中胡乱挣扎着,大声喊道:“你胡说!殿下别听他的!” 按照原本的轨迹,那就是坠崖身亡。 这就是垣越曾经预知到的命运。 垣越心头一紧,但是现在显露出震惊的情绪未免占了劣势。 于是垣越微微眯起眼直视着白衣男子:“作为商人,我不谈吃亏的买卖。既然求人办事,那是不是也应该给出条件?” 第43章 女子的体温还残留在垣越…… “我还真没想到, 你居然这么配合。这不过也对,多少会被时间改变脾性。” 白衣男子笑得慵懒而嘲讽,继而将手心展开放在垣越面前:“这个就当做我给出的条件, 原本不该给你的。” 就当做是我的赔偿好了。 白衣男子在心中默默补了这一句。 垣越看了眼被男子拽在手里的骷髅。 在此之前, 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看到阿镜,但是这人不仅看得到, 而且还能碰到实体化的阿镜。 听这人的语气, 应该是与他认识的。 但垣越可以肯定,在他的记忆里从未见过这人。他记性一向很好,也不曾发生过记忆缺失的状况。 不管是面前这个陌生的白衣男子, 还是在他身边看似尊重却瞒了他许多事的黑色骷髅。 他们都只是在透过垣越去回忆另一个人。 那种眼神让垣越心中生烦。 他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 然而在看清那东西后, 心脏却猛地一缩。 一时间, 垣越自己都无法理清那种情绪到底是什么, 但却就是移不开眼睛。 那是一颗圆润清透的琉璃珠子, 在珠子之中有粒表皮漆黑的种子,干瘪弱小, 却抽出一枝莹绿的嫩芽。 仔细看才能发现, 原来琉璃的中心是种透明纯净的液体, 纤弱的嫩芽在其中舒展着嫩叶。 枯泽与生机都包含在其中,奇异又富有冲击力。 珠子被穿在由几根纤细的丝线编成的细绳上, 看细绳长度应该是个项链。 琉璃项链被放到垣越手心时,垣越感受到珠子的表面微凉,他忍不住用温热的手心将它收拢, 心中被莫名的怅然堵满。 白衣男子看清垣越愣神的神情后,似有感慨,他将项链交到垣越手中:“有这个东西在, 元婴期的修士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注意不要将琉璃珠子弄破。这便是我的条件,而我的要求方才也说了。” 碍于天道戒律,他不能直接说出要垣越轻生的话,只能引导垣越去领会他的意思。 垣越修长的手指摩擦着琉璃珠,随后他的动作顿了下,将珠子小心翼翼地戴在脖颈间。 珠子贴着温热的皮肤,一道温良的灵息从珠子中灌入垣越的四肢百骸,垣越从未感受过灵脉被激发的滋味,他能够清晰地感应到力量逐渐涌入,这应该就是修者们所拥有的修为。 “还有一个条件。”垣越抬起头,明亮的桃花眼微眯,透出狡猾之色。 “得寸进尺……算了,你说。” 垣越双手夹着一张道符递到白衣男子面前:“过段时间,若是有位与这张道符灵息相同的女子来到此地,务必小心别伤了她。” 这张道符是沈秋白为了给垣越防身塞给他的,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白衣男子想接过道符,垣越却捏紧了不放:“隔着点距离记住这个气息,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白衣男子翻了个白眼:“可以可以,谁叫你才是提条件的呢。不就一张道符,还怕我拿了你的不成?不过这女子与你有何关系,你这么费心费力地想护着她?” 白衣男子脸上露出一抹八卦的神色来,原本僵持怪异的氛围也变得轻松了些。 垣越自然没有要说的意思,他看着白衣男子身上开始冒出缕缕白气,语气淡淡:“看来你的时间到了。” 这些白气就是之前注入白衣男子体内的魂魄,他应该无法维持完整形态过久。 随着白气的冒出,白衣男子面上带着疲惫,但他还记挂着垣越还没有明确答应他的要求。 他不免气闷又重复道:“我的要求你应该也明白了,记着这颗珠子可不是白给的,人也不是随随便便放过的。” “作为商人,我有基本的信用。” 得到垣越的答复后,白衣男子终于松了口气,就好像对于垣越的诚信深信不疑。 最终几道魂魄散去,白衣男子面上生动的表情尽数消失,又恢复成了一开始冷漠空洞、灵魂缺失的样子。 他看了垣越一眼,转身又重返神魔域之前。 “殿下,你真的要答应他的要求吗?此前阿镜也不知道他是想要殿下的命!阿镜之所以相信他也只隐约记得他好像与殿下是昔日好友……” 骷髅纠结坏了,生怕今后垣越会对它心存芥蒂:“殿下,阿镜知道错了!阿镜会把知道的都告诉殿下,殿下可一定不要抛弃阿镜啊!” 它为什么要选择相信一个半生不熟的人所说的,而不是相信它家殿下呢!真是骷髅脑袋糊涂了。 可是它知道的也不多,殿下会不会嫌弃它没用呀,呜。 垣越只是轻轻拽着手中的琉璃珠,眼底带着淡淡的嘲讽意味:“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谁会轻易弄出去。” 他只是答应了可以死,可没说是什么时候去死。 商人除了讲究诚信,还要讲究利益。 阿镜虽然自身能力独特,但却并不是一只非常聪明的骷髅,于是它只愣乎乎的望着他家殿下的奸笑,突然觉得殿下怎么变贼了点? 肯定是那个狡猾的小女修教坏了殿下! 此时千里之外的沈秋白:为啥咋总觉得有人在诽谤我?难道是系统在背后说我坏话? 无辜中箭的系统:?? * 沈秋白算着时间,凌霄儿与司黎回来也就是这两日。司黎那小子分明说得好好的过段时间就返回御剑宗,但却天天找借口想和凌霄儿待在一起。 不过对于他们培养感情这件事,沈秋白是喜闻乐见的,也就没有说什么。 而凌霄儿在与沈秋白联系时得知了垣越离开御剑宗的事情后,似乎相当气愤。 虽然沈秋白一开始完全没搞懂她愤怒的点在哪里。 但是从凌霄儿的话中,沈秋白突然有点明白她的脑回路了…… “垣掌勺怎么能跑了呢?师尊你分明对他这么上心。” 沈秋白:“这倒是真的,但可能他是有事……” “虽然垣掌勺长得是不错,做菜也好吃,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外门弟子……师尊,霄儿没有看不起外门师兄弟的意思,只是想开解一下师尊……” 沈秋白:“啊?开解啥?” 司黎那时就站在凌霄儿身后,闻言接过话茬:“师尊不必难过,垣掌勺不懂事,我和师妹会给您带一个懂事的回来的,保证是对方心甘情愿,绝对不会说跑就跑。” 沈秋白:“……” 她在徒弟们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凌霄儿是被逐出了御剑宗的,就算她要华丽归来,也不可能直冲冲地进入御剑宗。于是师徒三人约在御剑宗附近的城镇中碰面。 沈秋白提前很早便出发了,对于马上就能见到两个小徒弟,她的心情颇为复杂。 一方面她很期待看到凌霄儿的成长,毕竟现在司黎与凌霄儿越强,那么对她也越有利,而且还有种自家的娃长大了的欣慰感。 而另一方面,凌霄儿归来也说明主线正式进展到神魔域阶段,这对沈秋白来说,是最凶险的副本,毕竟在游戏中原身就是在此修为尽废,后来就直线走下坡路,这让沈秋白没法不纠结。 沈秋白此时已经走进了三人约好的酒楼里,大堂中人来人往,沈秋白正想着事儿,一不留神便被人一绊,整个人就往前倒去。 正好被人接住。 沈秋白本就已经反应过来了,就算没人接着,她也不至于摔倒。但是人家也算是帮了忙,沈秋白站起身,从那人温热的怀里走出来:“多谢搭手相救。” 她抬头看向那人时才发现,接住她的是个高瘦的男子,整个人都埋在漆黑的兜帽披风下,露出一张苍白普通的面容来,与平平无奇的面容相比,那双眼睛好看得惊人。 那人见沈秋白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颇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轻声道了句:“此处人多……还是应当多注意些。” 这双眼眸和这个说话时缓慢却清晰的语调,都让沈秋白觉得万分熟悉,但就像是被记忆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根本连贯不起来。 沈秋白从不是那种容易害羞无措的女子,她微微蹙眉,伸手一把拽住黑衣男子的手腕:“等等,先别走!” 周边走动的人见到此幕,都一片哗然。 沈秋白不为所动,她死死盯着面前的男子,较着真儿,非得把人想起来。 结果却是男子先红了脸,有些结巴道:“麻、麻烦放手。” “我并无恶意,只是觉得你有点熟悉……”沈秋白话还未说完,顿感手上一松,黑影一闪而过,再看时面前哪里还有什么黑衣男人。 沈秋白追了出去,却已看不到人影了。 她方才一直被堵塞着的记忆也终于连起来了,方才那人,分明就是易容后的垣越! 垣越何时竟能够从她面前离开而不留迹象了,而且还让她刚才怎么都想不起他来。 而此时的酒家二楼,正呆立着三个人。 正是见到了自家师尊和另外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的司黎两人,以及仰慕沈秋白而被小徒弟带回来“孝敬安慰”师尊的一名散修。 酒楼对面,垣越就站在阴影处看着对面追出来的沈秋白。其实他并未走远,只是使了点小把戏让沈秋白探不到他的踪迹罢了。 女子微凉的体温似乎还残留在手腕上,垣越的目光从手腕上移开,突然发现对面还追出来三人,其中两人是垣越认识的司黎与凌霄儿。 而另外一个男子,竟径直走到沈秋白面前,贴得还挺近。 垣越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第44章 小情绪它来的快,去的也…… “师尊!” 沈秋白转身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两个小徒弟, 凌霄儿离她近一些,一个助跑就冲到她面前紧紧抱着她。 沈秋白哭笑不得,安慰了她一通, 凌霄儿才没那么激动, 擦了擦眼角,有些害羞的冲沈秋白笑了笑。 从凌霄儿的熊抱中脱身出来后, 沈秋白才来得及打量两个小徒弟。 司黎正是长个子的时候, 这段时间没见,已经比同龄人高出一个头了,看着愈发俊郎挺拔。 而凌霄儿在灵武族灵泉中修炼, 皮肤更之前更加白嫩细腻, 周身的气质也变俏皮活泼了点, 眉宇间没了曾经的怯弱之感, 整个人都明艳许多。 而且两人的修为都精进不少, 沈秋白颇为欣慰, 她家的小金手指长大了! 可她正打算开口夸赞一句,却发现原来两个小徒弟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而且还离她越来越近, 最后停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才停下来。 这距离过近, 沈秋白略微有些别扭,她询问二人道:“这位是?” “秋白长老, 久仰大名,我名为钟成渝,只是一名天地游荡的散修罢了。”那位修士带着和熙的笑意, 率先自我介绍道, 司黎与凌霄儿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凌霄儿带着求表扬的神情, 凑到沈秋白耳边。 “咳,这位道友钦慕于师尊,我与师兄和他同行过一段路程,发现这人品行端正,为人温文尔雅,又知道了垣掌勺离开的事儿,便想着带回来让师尊看看。” 沈秋白:?? 好家伙。 孩子大了,都学会从外面给她拐男人了? 看着徒弟那一脸求表扬的神情,沈秋白真的是一言难尽。 “秋白修者不必拘束,就当是交个朋友。”那位名叫钟成渝的修士的确温文尔雅,很会察言观色,但又不世故失礼。他从沈秋白懵逼的表情中就看出她对此事并不知情,于是出言缓和局面。 他能这么说,沈秋白自然松了口气。 凌霄儿也从沈秋白那短暂的僵硬中看出了师尊毫无准备。 但她想得偏一点。 她想着自家师尊是淡漠高雅之人,在这大街上见面可能会有些尴尬与不适,应该换个舒适的环境的。 凌霄儿自认逻辑没有问题,于是伸手挽着沈秋白胳膊:“师尊,我们在酒楼定好了雅间,我们先进去吧。” 司黎也赶紧帮腔,他们一行人外表都十分出众,站在这酒楼前已经吸引了一片目光了,太过惹人注意对现在的凌霄儿来说不算好事。 “殿下,小女修她们已经进去了诶,额……殿下我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骷髅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它家殿下一旦碰到那个小女修,就变得这么呆愣,让它莫名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垣越死死地盯着酒楼门口,最终他收回目光,眸光低敛。 他还有事情要做,而留给他的时间太少了。将那些事情处理好,对谁都好。 似乎是终于说服了自己,披着黑色披风,浑身遮的严严实实的的男子,与一只诡异的黑色骷髅齐齐消失在阴影处。 而在下一刻,男子又忽的出现了,在原地来回走了两圈,最终脸色微青地朝着之前出来的酒楼走去。 他身边外形可怖的黑色骷髅一脸懵,看着还多了点呆萌之感。 果然,殿下的心思好奇怪哦! * 沈秋白几人进到酒楼雅间中。 因为本就是来商谈正事的,所以也没有准备宴席。但沈秋白提前便点好了一些上等茶水,一群人便品着茶谈事。 钟成渝知道她们师徒之间一定有私事要谈,于是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将空间留给沈秋白三人。 “霄儿,你此行回来可有什么打算?”沈秋白心中自然知晓凌霄儿接下来要去神魔域,但就算是为了设定,她也得多问几句。 果不其然,凌霄儿目光坚定道:“师尊,我自知能力尚且不足,所以还没有做好回到门派的准备,我想要到神魔域去磨炼一番心性,到时候再堂堂正正返回宗门证明我的清白。” 司黎也事先得知了凌霄儿的想法,他怕沈秋白顾虑凌霄儿的安危,不同意她去冒险,所以才帮着凌霄儿说好话:“师尊,霄儿体质尤其特殊,我们觉得险恶的环境,霄儿却往往能获得机遇。” 那当然,大女主向的游戏里女主能没有点逆天好运么? 沈秋白佯装挣扎,最终才艰难地点头:“那好,但是完事万事都要以安全为重。” 凌霄儿见师尊终于同意,也露出笑意,随后她就想起了还留在门外的钟成渝,突然伸手在桌下扯了扯司黎的衣角:“师尊,我与师兄很久都没有回到八方陇市了,想趁着这个机会再多看看。” 司黎也反应过来:“师尊,看时间成道友应该也要回来了,不如先让他进来?” “这是自然,总不能让人家干等着。” 坐在一起喝茶闹嗑对沈秋白来说也不算个什么事儿,再说这也是徒弟们带来的人,总不能随便拂了人家脸面。 凌霄儿司黎离开后,雅间中就只剩下了沈秋白和钟成渝两人。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气氛虽不热烈,但也算融洽。 既然也没什么需要十分投入的话题,沈秋白便又开始想着之前看到垣越的事。 她可以确定那是垣越没有错,但是为什么垣越不和她见面,反而像是特意躲着她的样子? 在此之前,知道垣越离开御剑宗时,沈秋白也只担心他的安危。 现在知道他平安,但却刻意不让她认出来,沈秋白就觉得垣越有点不厚道了。 在她心里,垣越与关鸣瑜都同属于私交不错的朋友,同样是关系不错,因为垣越在她身边更久一些,所以沈秋白一直觉得和垣越关系还更好点。 但是关鸣瑜还天天给她递请帖邀请她去灵透宫做客。而垣越呢,直接来了个失踪,还不乐意让她认出他来。 沈秋白知道自己有点钻牛角尖了,但是就是觉得垣越这事做的不够意思。 “秋白长老与我想象的很不一样。”那位叫钟成渝的修士仍是致力于跟沈秋白搭话,而且他为人亲和友善,说话也有理有度,沈秋白也对他挑不出错来,也就没有拂他面子。 “传闻与实际总是有些出入,不足为奇。我也听说过外界都说我高冷避世,一心只爱修仙问道。但实际上我也如同寻常修者一般,闲来无事也喜欢在凡尘闲逛。” 沈秋白微微笑道,心中却在吐槽道能不一样吗人都换了一个。 “果然如此。”钟成渝笑了起来,神情颇为愉悦,“其实此前在下也有幸见过秋白长老一面。” “嗯?” 沈秋白倒是有些吃惊了。 她的确对钟成渝这张脸没有印象,如果是和她打过交道的她应该不至于记不住。 “不知长老可是喜欢在御剑宗山脚下的陇市中游玩,我有幸在其中一条街市中见过长老。” 钟成渝现在都还能想起在人间烟火之间,笑得明媚惊艳的女子,就像是一副传世的画卷,刻在了他心里,轻易无法忘却。 也正是因此,他开始了解沈秋白的身份,在得知了她是御剑宗长老后,没有心生退意,反倒更生了结交之意。 倒不是想要谋取利益,只是觉得这样一个传闻中高冷绝然的女子,却在尘世中露出了温暖惬意的笑容,让他十分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倒有可能与成道友有过一面之缘。” 比起枯燥的修仙,沈秋白的确是喜欢到尘世中到处看看,也许是在哪里游玩的时候正好被这位仁兄看到了?也亏得他能在人潮如流的街市中认出她来。 不过……沈秋白倒是突然想起了她的好感面板来。 按照系统当时的说法,钟成渝应该就算是标准的配角吧?属于她没有什么印象,但对方却对她有印象的类型。 沈秋白记得系统说过,不要小看配角,有时候配角也能发挥关键作用。 想到这里,沈秋白觉得钟成渝真是越看越顺眼。 也就在两人逐渐开始聊的热切起来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插进他们的对话里。 “客官,添茶吗?” 沈秋白寻着声音看去,原来是酒楼里的添水的小二,年纪不大,个子却还挺高的。身材瘦削挺拔,但五官就普普通通,挑不出一点出奇的地方来,最多算得上清秀顺眼。 正聊的起劲儿,眼看着沈秋白对他印象都要变好的时候,这人的出现对钟成渝而言,绝对是个败笔,让一向管着住情绪的钟成渝也相当不快。 “什么时候酒楼的雅间是可以随便进入的了?就算是添茶的小二,也该打声招呼吧?” 谁知那个小二根本没有理会钟成渝的话,他只是冲着沈秋白扬了扬手中的水壶,用嘶哑的嗓音问道:“这位姑娘,要添茶不?” 沈秋白弯眸笑了笑,将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那就麻烦啦,小二哥。” 小二见到沈秋白暖洋洋的笑意,嘴角也小幅度的扬了一下,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他毕恭毕敬地给沈秋白添了茶后,便退了一步站在旁边:“我们东家说了,诸位是贵客,让我就候在这里,方便随时添茶水。” 沈秋白抢在钟成渝之前表态道:“可以啊,谢谢小二哥咯。” 眼前这个人,这回并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气息。 那股带着点点死气的气息,让沈秋白一眼就认出了他,分明还是垣越。 品着淡香的花茶,沈秋白之前的那点小情绪突然就通通消失了。 第45章 好家伙,垣越都会搂腰了…… “抱歉, 这位小二哥。我们应该用不着时时添水……”钟成渝试图挽回好不容易营造好的氛围。 他还凑到沈秋白面前,面露难色,小声道:“秋白长老, 我们所谈之事让外人知道了, 好像也不太好吧?” 沈秋白眨了眨眼 她有点没明白这位姓钟的道友和她怎么就不是外人了?但毕竟这人是小徒弟们带来的,像她心里的这种吐槽显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于是沈秋白笑了笑:“钟道友不必担心, 八方陇市中也有不少修真者, 这些小二哥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会一惊一乍的。再说我们也并非在聊什么需要避人耳目的话,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而且他长得好看, 我看着觉得很顺眼。” 前面的话钟成渝觉得还算有理有据, 但是最后一句…… 钟成渝快速瞄了眼小二那张平平无奇的普通面容, 觉得人生真特么扯淡。 原来长老的审美与众不同! 这可怎么办, 有点难搞。 要不他也去把自己弄成这种朴实的面容?可这牺牲也太大了吧?! 就在钟成渝成功陷入混乱之中时, 沈秋白与变装成店小二的垣越也在暗戳戳眼神交流。 当然, 准确的说,是沈秋白对他单方面的疯狂眼神询问。 为什么离开御剑宗? 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为什么为什么! 此时自然不是解释的时候, 面对沈秋白灼灼的视线, 垣越用嘴型说了句: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在垣越过往的生命里, 见过的人不少,但很多都是来往过后便失了联系, 对于这类人垣越一向印象浅薄,这些年来一直留在他身边的也只有赵文熊肆二人。 因此垣越本以为隔了这么久后再次见到沈秋白,两人会生疏陌生, 但垣越却没想到他们分离的时间就如同没有一般,这让垣越一时间心情复杂,也不清楚是喜还是悲。 不过好像也对, 沈秋白待他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毕竟沈秋白喜欢他。 想到这里,垣越之前一直萦绕在心间的怪异之感突然就淡了点儿,他微微松了口气,扬眉看了坐在桌前的钟成渝一眼,眼神还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钟成渝本来就对这个不懂事儿的小二颇为不满,此时见他还这么拽实,心中的火气蹭蹭往上冒,但沈秋白还在这里坐着呢,他也不能当场发作,因此也只能忍着。 “殿下,我们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吗?” 现在守在这里等着给人添茶又是什么情况?!殿下你清醒一点呀! 即使内心咆哮又崩溃,但阿镜在询问时却是小心翼翼的狗腿子形象。 呜呜呜,阿镜要好好表现,否则殿下不要阿镜了可怎么办?毕竟殿下现在有了那个树种项链后,已经不怎么用得着它了。 垣越自然也明白现在最理智的决定是赶紧离开,但是不知为何,看到那人在沈秋白面前没话找话的样子,他就根本控制不住地冒出打断两人对话的想法。 听骷髅这么说,垣越只得盯着那边正有一搭没一搭谈着话的人,言辞含糊地道:“这也算是正事。” 虽然阿镜只是一块骷髅头骨,不算很聪明,但它也知道它家殿下肯定是骗它的。 有垣越在旁边目光如炬地盯着,钟成渝浑身觉得不自在。 偏偏沈秋白对这个普普通通的小二还挺赶兴趣,他也不好将人给赶走,所以氛围不僵不缓的,钟成渝始终没能跟沈秋白拉近关系。 就这么呆了一会儿,凌霄儿与司黎也掐准时间回来了。他们俩还以为开门看到的会是师尊与钟成渝聊的投缘的画面,没想到一进门就迎面感到了气氛尴尬。 两人对视一眼,司黎随后将视线放在垣越身上:“这位……” 沈秋白笑眯眯解答:“是酒楼的小二哥,专门来续茶的。是不是觉得相貌生的不错?我看着觉得很是投缘。” 其实司黎想问为啥小二要一直站在雅间里等着,而且师尊还没有叫他出去,想归想,司黎此时也只能昧着良心说:“嗯,师尊喜欢就好。” 原来师尊喜欢朴实无华的。 没想到垣掌勺的离开还将师尊原来上好的审美给带走了。司黎看了从刚才就站在旁边平平无奇的小二,心里想着垣掌勺虽然脾气古怪,但长得却是不错的。 从凌霄儿和司黎的反应来看,他们是没认出垣越,但是与垣越相处过的人,对于他的气息应该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难道这是垣越刻意让她一个人察觉到的?之前碰到他的时候,垣越不是还费尽心思想要躲着她吗,怎么又回心转意了。 沈秋白百无聊赖地想着,却瞥见垣越转身就要出门去了,还给她留了个眼神,示意她跟着出来。 沈秋白也寻了个借口跟了出去。 凌霄儿等人正在聊着归途上的奇闻异事,钟成渝突然发现那个碍眼的小二也不在了,心中叫了声遭,便起身想跟着沈秋白一起。 没想到却被司黎拦了下来。 司黎笑得客气中带着点疏离,与之前哥俩好的热情全然不同:“钟道友这就要走了?不如在留下来再多与我俩聊聊吧,师尊她也许有事要做,不便被人打扰。” 开玩笑,他司黎可是二十四孝好徒弟,虽然对于师尊的审美不敢苟同,但既然师尊想要跟人家小二哥一起风花雪月,他自然也不会让其他人去打扰。 钟成渝:?? 兄弟你一开始可不是这样的! * 沈秋白跟着走出门外,在楼梯拐角的阴影处停下步伐,偏头看向站在阴影中的男子,她将手背在身后,微微仰着头笑了起来:“垣掌勺不躲了么?” 男子一袭深沉的黑衣,但年轻高大,沉闷的颜色也被他穿出丰神俊朗之感,他眉目生的极好,虽然面如无暇玉,却又不嫌娘气,更多的是一种俊秀气度。 即使认识这人的时间不算短,这张脸沈秋白也看过不止一两次,但每次她都忍不住咋舌感慨:果然上天造人的状态都是有区别的,像这种人大概就是属于手法最好的那类。 正是已经变回原本的模样的垣越。 垣越刚想要说些什么,便听到楼梯传来人声,眼看着就要发现他们,他下意识将沈秋白往自己这边一扯,挥手步下结界,恰恰好将他们单独划在一个略狭窄的空间里。 方才的动作是垣越下意识不想让人发现他们。 这时危机解除,垣越才发现两人的距离挨得过近,沈秋白的身高刚好到他肩膀的位置,而此时她正仰头看他,温热的呼吸时不时呼在他脖子上,有些发痒。 沈秋白也察觉了不太对劲儿,她想往后退一步,却发现退不动——垣越方才拉她时,手还环在她腰上。 妈耶,出息了! 一个多月没见垣越都学会搂腰了!! 但是按照垣越的直男属性,这多半是个意外,沈秋白在心中试图说服自己。 果然,垣越看清她震惊的表情后,浑身一僵,手默默地就伸了回来,他尽力装作若不其实道:“结界有些狭窄,所以刚才……我们先出去吧,我能够说得都会告诉你。” 沈秋白胡乱地点着头:“好好好。” 两人都在下一刻离开结界,随后出现在酒楼的屋顶上。 此时暮色西沉,彩霞满天,在这样的环境中吹着凉风十分惬意,两人相顾无言,都很默契地沉默了会儿。 看着很平静,但两人心理活动却热闹得很。 沈秋白:怎么办肯定是刚才反应太过明显让垣掌勺他不好意思了,要怎么挽回一下?放着不管的话,总觉得垣掌勺这样的纯情小年轻,会自己把自己纠结死。 垣越:她好像不喜欢我碰到她……这不应该啊。那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手糙了磨到她的腰不舒服吗…… 垣越偷偷瞟自己的双手时那种无措茫然的神情,落在沈秋白眼里,她愈发觉得是她下意识的震惊刺痛了垣越,就愈发心虚。 此前沈秋白虽然欣赏美人,但她觉得自己并不算是个颜控,而现在看到垣越,沈秋白才发觉自己其实是有颜控倾向的。 这样一个完全长在她审美点上的男人,他慌张无措的时候沈秋白都想先检讨自己是不是太暴躁了。但如果是其他人,沈秋白估计自己会觉得这样的男人好奇葩。 “垣掌勺不是说我想知道的事情你都告诉我吗?那就先从你的修为怎么来的说起吧。”沈秋白先打破僵局。 闻言垣越松了口气,从无措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他伸手拿出佩戴着的树种项链,将那颗裹着树种的琉璃珠子捧在手中方便沈秋白来看。 单从饰品的角度来看,这串项链也很具魅力,而且沈秋白能够很清晰地察觉到项链中蕴含着一股柔和却又强悍的气息,与修真者们普遍拥有的灵息有些相似。 这气息与垣越如今的修为气息是一致的。 沈秋白有些诧异:“难不成你是通过这串项链……” 她话还没有说完,但垣越已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补充道:“没错,这是我这段时间得来的奇遇,我可以通过它吸收里面存留的修为。” 吸收修为这就是很逆天了,一般是只有主角才能掌握的高阶技能。 而且沈秋白发现垣越此时仍旧没有灵根,这就意味着这个项链不是在激发他的潜能,要他慢慢修炼,而是直接让他脱离了凡尘修道的束缚。 这样的情况分明已经在天道控制以外了! 对此,沈秋白的反应是——这种一看就是主角才能有的东西,你个连NPC都算不上的角色去凑什么热闹! 好家伙,真要命! 第46章 死亡是绝对的,是吗?…… 沈秋白神色复杂, 垣越一脸茫然。 垣越能够想到沈秋白可能会震惊,但是却没想到能从她的表情中品出了一丝同情,就好像他明天就要夭折一样。 他解释道:“这个没有什么消极效果, 还是很安全的。” 就因为这东西这么好, 所以后果才更严重啊,按照大女主游戏的走向, 好东西都是主角的, 跟主角抢东西还要不要好好活着了。 不过……沈秋白转念一想,垣越原本就是这个游戏的一个bug人物,也许不受游戏潜规则限制? “算了, 既然这东西对你有好处, 那就把东西收严实了, 千万别像这样随随便便地把东西拿出来, 快收回去。” 垣越见沈秋白面上焦急, 心里居然有点诡异的喜意, 他被自己奇怪的情绪弄得一愣,被沈秋白拉住衣襟将琉璃珠子重新埋回衣衫中。 沈秋白松了口气, 只要不被发现应该就没事了吧。 女子体温偏热, 被她握过的琉璃珠子都带着热气, 贴着皮肤有点暖暖的。 沈秋白本想再问垣越为何要离开御剑宗,又为何先前要特意躲着她。 但沈秋白看着垣越低眸看着那颗琉璃珠子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突然意识到。 垣越与她并不是一样的人。 她作为一个异世来客,对修真界始终有着股淡淡的距离感,只要她带着过往的记忆, 就始终会在心里提醒自己这里是游戏中的世界。 她不可能彻底忘记曾经的习惯和记忆来融入修真界。 但垣越不同。 虽然他的存在是一个bug,但却是在修真界土生土长的人,对于修真界他应该更有归属感, 从他的立场看来也许并不能理解沈秋白的观点。 沈秋白并没有要修仙问道的打算,比起成为清冷谪仙,她还是觉得看尽世间烟火更自在些。 她思索着,她是否对垣越干涉太多? 同样的情况换在关鸣瑜的身上,沈秋白并不会过多追问,但是对于垣越,她好像的确是表现得太过强势了。 垣越应该有自己的想法的,过多干扰也许会让他觉得烦恼,这大概也是垣越之前想避开她的原因吧? 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回事。她可能真的管太宽了。 想到这里,沈秋白拍了拍垣越的肩,笑了笑:“不要随便让别人知道你有这串项链,其他的我也没什么想知道的,垣掌勺不是还有事情要做来着?快去吧。” 短短的时间里,垣越看着沈秋白的神情从纠结到深思再到最后的释然。他很想知道沈秋白是考虑些什么东西,才让她将一开始想要问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他看着沈秋白带着柔和的笑容,突然没控制住问了一句:“是不是,只要人活着总会有死的那一天?” 这是什么傻乎乎的问题。 答案是当然的。 但是看垣越问得认真,沈秋白也很认真地回答:“自古以来,人有生死轮回,神仙妖魔也各有陨落的时候,死亡应当是无可避免的。” 垣越也觉得这个问题傻得很,他有生以来见得最多的就是死亡,比谁更深刻地了解这个道理。 但是,眼前这个人走到那个地步后,会是什么场景? 垣越收回看向沈秋白的视线,眸光低敛。 他自认无法想象。 “我记得上回也说过这样的话。” 垣越的声音突然变得暗哑低沉,沈秋白略有诧异地看着他:“什么话?” 垣越勾起唇角,笑起来时眉眼微弯,他伸出指尖在沈秋白眉心一触,声音清澈好听:“就当是为了你徒弟,过几日记得要多小心些。” 话刚刚说完,垣越面色突变,整个都包裹在一团黑气之中,然后如同晚风而去,消失在原地。 沈秋白原身伸出了手,却只捞到一缕黑气,转眼又消散在她的的指尖。 对此,沈秋白只有一个字能够涵盖心情。 “靠!” * “师兄,为什么总觉得师尊心情不怎么好?”凌霄儿凑到司黎耳边,悄声问道。 几人此时已经出了酒楼,沈秋白与司黎要返回御剑宗,而凌霄儿则留在客栈待几日再做安排。 “大概是因为不能带你一同回去,所以心生伤感?”司黎嘴角微抽,想了想还是不要把这惨烈的原因告诉自家师妹。 他家师尊和那个店小二出去那么长时间,师尊怎么也应该将那个相貌平平的小二拿下了,结果师尊回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人,而且脸色还是阴沉沉的。 一看就是事没成儿。 司黎不由咋舌。他也没想到,那个长得平平无奇的店小二和他师尊一样,也是审美相当独特的。 而凌霄儿听了司黎胡乱编的话后,再看向沈秋白的背影时,眼中又多了分不舍和感激。她一定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重新回到绝天崖陪着师尊呜呜呜。 而此时的沈秋白的内心活动——怎么办心里有点烦躁,算了不气不气,想想待会儿怎么支开司黎这小子囤点话本和零嘴回去。 * 自从听了垣越的话后,沈秋白就分析了凌霄儿有可能会遇到危险的情况,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在神魔域遇到危险的可能性最大。 沈秋白想起在千秋宴上那股魔息引发的骚乱,以及在神魔域中看到的那个白衣男人,若是将这两点联系起来看,那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千岁宴事件的幕后黑手。 沈秋白最终还是决定要在神魔域开放时去走一趟。 此前,她对于神魔域是有点抗拒的,毕竟就是在这里原身体内的魔族血脉被提前唤醒,最终导致修为尽废。 但是这些日子,沈秋白愈发觉得体内的那股魔息愈发明显。 之前有灵兽凤凰给她镇着,尚且没那么严重,但是凤凰的作用逐渐变弱,甚至凤凰身上的魔息与她体内的魔息还会相互激发。 也就是,就算现在沈秋白不去神魔域,那么她距离魔息外泄也只是时间问题。 考虑清楚后,沈秋白便将决定告诉了两个小徒弟,不出意料地又狂刷了波好感,让她还有点莫名的心虚和惭愧。 因为上次神魔域魔息外泄的事情,妖族对于神魔域看管十分严密。 神魔域的开放并不是固定时间,一般总会提前或者推延三四日。为此妖族曾在神魔域外建了十数间居所,专门用来招待与妖族交好的修真者们。 沈秋白作为御剑宗的长老,上次又帮着解决了妖族危机,封昀自然给她安排了最好的住所,宽敞是自不必说的,分为上下四层,再多住十个人都是住得下的,更何况沈秋白就带了两个子小徒弟。 除了舒适与宽敞,这间住所还对修仙者格外友善,就连装饰物都是特意用利于修炼的材质打造的,对于司黎与凌霄儿这样的境界效果就格外明显。 神魔域的开放并不准时,沈秋白到之前魔息外泄的地方观察了一番,破损处已经被彻底补上了,沈秋白之前打探到妖族放出消息神魔域已无异样时,她还以为是妖族稳定人心的做法,没想到是真的。 而那个白衣男人,不知现在是不是也还被困在里面。 沈秋白想起那时被魔息卷入神魔域,那个男人原本是想攻击他的,但却在顾虑什么没能下手。 “师尊,你在这里呀!” 身后传来司黎的声音,沈秋白转头看去,司黎正御剑而至,见沈秋白看过来:“师尊,先回去吧,此处距神魔域太近,若是此时入口开放,很有可能被卷进去导致受伤的。” 不得不说,司黎虽然是个小腹黑,但是心的确是很细腻。 沈秋白点点头,夸了司黎一句,然后便随他返回住处。 但是刚刚一进入住所,沈秋白便发现了屋里人还不少。 该有的,不该有的人都在。 而这不该在的人,首当其冲就是白纪薇——又或者称呼她为林云沁更为贴切。 看清情况后,沈秋白微微挑眉,看起来场面还有些混乱。 林云沁一手捂着侧脸,看得出是刚刚被打了一巴掌。 凌霄儿则是高举着手,神情不忿而愤怒。她看见沈秋白进来,面容有一瞬间失色,立刻慌慌张张地将手收回来,向沈秋白打招呼:“师、师尊。” 而林云沁一见到沈秋白进来,也是神情一变,突然就扯开嗓子悲嚎起来:“秋白师叔!你要为我做主啊,总不能因为师尊不在,就放任师姐欺负我!” 第47章 我观你印堂发黑 林云沁嗓门很大, 生怕别人没发现她在这里受了委屈,沈秋白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不一会儿,周边的人都听到了响动, 围了过来。 林云沁发现人都围了过来, 愈发有底气,心想沈秋白就算是为了顾全颜面, 也不会在这里亏待她。 “师尊, 是纪薇师姐偷偷潜进您的住所中翻箱倒柜,被我发现后还不肯承认,甚至出言……”说到这里, 凌霄儿声音一弱, 看到周围的人多, 便咬牙没把林云沁辱骂沈秋白的话说出来。 “你心虚了吧 , 否则为什么不敢接着说了!”林云沁捂着脸恨声道, 她真是恨死这人了, 只不过是个女主而已,只要她知道剧情, 就一定要先把女主的金手指夺了, 看她还这么嚣张。 沈秋白看到凌霄儿气红了的脸, 也大致知道了林云沁说了些什么。 “霄儿,还愣着做什么?来我这里。” 凌霄儿瞪了白纪薇一眼, 听话地走到沈秋白与司黎的身后。 此时围观的人已经站满了门口,多是些无门无派的散修,没有什么组织和纪律, 原本就在这十数座居所周围等着神魔域开放,这时有乱子可看,自然都围过来看热闹了。 林云沁看着那边沈秋白若无其事地跟徒弟说着什么事情, 心中愈发紧张。凌霄儿毕竟是女主,作为一个玩家对于她还是比较了解的。 但是沈秋白这人,林云沁发现她越来越看不清这个人。 那双看似温和的眸子,在偶尔瞟过她时,透露出的寒气与不耐烦让林云沁心中发寒。 林云沁只得放低姿态:“师、师叔,你相信我啊,师妹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了我一巴掌,但我觉得可能是无心之失,我也不想追究了,只要师妹跟我道歉,我就可以原谅她。” “被打了一巴掌姿态还放这么低,是我可忍不了。” “对啊对啊,再说一看那两名女修的修为境界,就知道是谁欺负谁了,真可怜呢。” 那些围观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见林云沁姿态可怜,都窃窃私语起来。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妖族的修者,只知道沈秋白是个地位挺高的道修,却不知道沈秋白的具体身份,因此都带了点敌视挑衅的意味。 林云沁听门外那群看热闹的都对她表示了同情,于是将被打肿的侧脸露出来,她刚想再说些什么来博取同情,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道凌厉的男声。 “谁在这里找事?!都给我闪开!” 那群妖修见了来人,都纷纷让出路来,神情颇为敬畏。 随着那人走进,林云沁也看清了他的面容,男人身材高大,衣冠整齐而又贵气,最重要的是那张脸帅的不行,刚好是她喜欢的那种邪魅又霸道的类型。 封昀看着那个瘫坐在地的女人,皱紧了眉头。 他刚处理好妖族的琐事就赶了过来,就怕神魔域会出什么乱子,结果人刚刚到,就收到沈秋白的传音说遇到了闹事的。 他倒是想看看,谁敢在这种紧要关头给他闹事! “封少主来得可真及时,我也没想到妖族境内也会遇到这种事,这人冒充我师侄,还贸然闯入,吓坏了我的徒儿。”沈秋白面色冷淡,语气却十分肯定。 封昀带着歉意地看了凌霄儿一眼,之前他在石桥村见过凌霄儿一面,虽然现在印象有点淡了,但记得那个时候给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惊扰了佳人,风流如封昀颇为抱歉。 凌霄儿刚开始有点没搞懂沈秋白的意思,但是转念一想,她见到一个与白纪薇长相,心中也是惊吓的,因为白纪薇掉下了御剑宗的山崖下,存活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这人虽然长相灵息与白纪薇一致,但是言谈举止却截然不同,倒是真的很有可能是被人假冒的。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林云沁看着周围人的目光都变了,她也有些慌张,强装镇定看着沈秋白:“师叔,这个玩笑很没意思,我就是纪薇啊!” 沈秋白佯装狐疑:“我离开御剑宗,启程来神魔域时,我的师侄白纪薇还陪着我师姐闭关修炼,她又怎么会来这里?若你真是她,那就最好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林云沁之所以来这里,只是为了躲祸。 她原本在御剑宗过得好好的,虽然师父脾气暴躁,但她在其他小弟子面前还能耍威风撒气,因此也不算压抑。 结果前段时间有一个阴魂不散的妖魔缠上了她,成天逼林云沁嫁给他,这听上去还有点像是小说的展开,但关键是那个妖魔只是一团恶气,还散发着诡异的腐臭味。 林云沁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招惹上的这玩意儿,但是平日里留在聚灵峰中不外出的话,那个妖魔也不能随意进入护山阵法。所以这事对林云沁还构不成威胁。 直到妖魔传来消息,说她的父母已经被抓住,如果她还是不肯答应,那么无辜的爹娘就要枉死。 她的父母?那是白纪薇的父母,和她林云沁有什么关系? 于是林云沁理都没理会。 随后她就收到了一双血淋淋的眼珠,好像还在恨恨地瞪着她。 林云沁吓傻了。 对她而言最骇人的是,自从她收到了那些恐怖的东西后,她觉得那团恶气已经不只是传音了,她甚至有时候觉得气息中都带着血腥味,简直要将她逼疯! 而在她神经绷到极致时,心中不断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告诉她:去神魔域吧,神魔域能够给你救赎。 她花了不少积累的灵石才雇佣专人将她护送到神魔域周边,知道沈秋白也在后,她果断的想跑来抱大腿,尽管她对沈秋白恨的牙痒痒,但是沈秋白是师叔,总做不出将她这个小辈赶出去的事情吧? 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林云沁摸着自己的脸,茫然地看着铜镜中那一副见过二十多年的平庸相貌,整个人都彻底呆住了。 为什么会是这张脸? 为什么?! 周围的人见女子突然换了张脸,也是面面相觑,对于沈秋白的话就更加相信了。 封昀带来的侍卫已经快速过来,将一脸惊慌的林云沁团团围住。 “那就麻烦封少主处理一下了。”沈秋白看了眼仍处于呆滞中的林云沁,使用功德值兑换商品,可以完美的解决这件事,但是那未免太亏了。沈秋白只用了一个幻术,能够让林云沁变成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张脸。 这样的法术并不高深,但是她境界比这里的修者要高得多,一般没人看得出是她动的手,封昀倒是有可能看得出端倪,但是他既然想要解决这件事,自然不会和沈秋白对着干。 封昀也没有要杀人放血的意思,在询问了沈秋白的意思后,安排侍从将林云沁赶出神魔域周边。 林云沁被侍从们困在水牢里送出老远,她依旧是慌张地捂着脸,直到从水牢的倒影中,她看到自己的脸又变回了白纪薇的样子,方才松了口气。 那些侍从将林云沁放下后,便赶回封昀身边,而林云沁看着远处的神魔域,手指深深地抓进了沙地里。 “沈、秋、白。”她一字一顿,声音恨极。 “叫我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 林云沁猛的被吓了一跳,她立刻转身看过去,却看到绿衣女子悠哉悠哉地站在她身后。 女子秀婉精致,她嘴角微微勾起,看似愉悦明朗,但眼中全无笑意,只有淡淡地审视,神情有些矛盾,但却又带着惊人的神秘感,让人着迷。 “沈秋白!” “叫这么大声干嘛,我又不是听不到。”沈秋白打了个哈欠,她本来是打算回去睡一会儿的,结果出了这事,午觉又得往后推了。 见林云沁被她吓懵了,沈秋白退开一步:“说吧,偷偷摸摸来这里有什么事?” “没、没有什么事。”林云沁现在看到沈秋白的脸都觉得渗人,她现在只想躲着那个缠着她的妖魔,其他的什么都不想做了。 她在这个女人身上吃了太多亏,她不想赌了。 “没事?那你印堂那团黑气是什么?” 从刚才一看到林云沁,沈秋白就发现她印堂缠着一股黑气,从气息来看,和神魔域中的魔息尤其相似。 林云沁瞬间就想到了那团恶气,她想起了那双眼珠,双手止不住的发抖。 “你追出来问我算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会帮我?分明刚才还和那群人一起羞辱我!” “你觉得那算是羞辱?想知道我觉得什么才算羞辱吗?”沈秋白语调没什么波澜,甚至带了一点残忍。 说实话沈秋白对于林云沁并不在意,以她的分析来看,林云沁就是典型的自卑又自负的人。 让林云沁觉得自己被羞辱,能够让她长个记性,下回再遇到同样的情况时,一定会选择绕着沈秋白走,沈秋白也会少点事。 果然,听了沈秋白威胁般的话后,林云沁老实多了。她也只能病急乱投医,将关于妖魔的事情告诉了沈秋白,当然还把白纪薇父母的事情美化成了自己的无可奈何。 第48章 笑什么笑,说好的严肃呢…… 但沈秋白知道她的真实来历, 对于真实状况也猜得到一二。 按照林云沁所说的,沈秋白猜测那股魔息与神魔域魔息外泄的事情应该有关。 不过…… “听到有个声音叫你来神魔域,你就真来了?就不怕会是什么陷阱?” 看到沈秋白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林云沁不服气了:“那种情况下, 我都要疯了,能逮到个机会当然要来试试!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当然碍于现在还盼着沈秋白帮忙, 最后一句话就是在轻声嘟囔。 沈秋白发现林云沁是个很神奇的人, 脑回路尤其奇特,她决定就事论事:“来神魔域后,就没有妖魔缠着你了?” 林云沁摇头, 这一路上虽然也见到了一些妖魔, 但都没有加害于她, 而且那团之前一直缠着她的恶气也消失了。 沈秋白猜测, 林云沁遇到的事情, 更有可能是有人特意把他引到这里。虽然她觉得林云沁进入神魔域应该没啥好事, 但是林云沁应该也不会听她劝诫。 “那是什么?!” 林云沁背对着沈秋白,她面色惊慌中带着一股痴迷的神采, 指着前面的天空。对着沈秋白道:“一瞬间, 天际变红了。” 沈秋白感受到了空气中气息的变化, 她偏过头去,看到的就是当日在神魔域中看到的奇异景色, 玫红色的天际下,无数修者正蓄势待发,往天际而去, 远远看着就像是几个小墨点。 而一线天际之间,透出灼眼的光亮。 原来这才是神魔域原本的入口,瑰丽而又灿烂, 但却充满危机。 一道身影从沈秋白身边闪过,是林云沁见神魔域已经开放,心中着急,忙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神魔域开放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沈秋白也御剑而行,极速而至,很快就超越了林云沁以及其他修士。 沈秋白的速度算是快的,当她赶到神魔域入口时,很多修为不足的修士都她远远甩在了后面。 入口虽然不会随意移动,但是能够进去的都是少数人,其他的大部分都耐不住那强大的神力镇压,而半路卸力掉下高空,倒霉些的就此殒命都有可能。 就在她进入神魔域的那一刻,她恍惚间看到紧贴在她身后的一个黑衣男人。他全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就连眼睛都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 这样的装束倒也不算奇怪,但在杂乱的狂风中,他的兜帽居然丝毫没有要被风掀起的迹象,显然是男人用了特殊的法子,有意不让别人看到他的容貌。 沈秋白下意识就想到了垣越。 但是在神魔域的强大压力之下,她来不及去证明自己的猜想,只能专心观察前方,以防止一进入神魔域便被里面的的妖魔和魔气缠上。 顶过最后一层神力镇压后,沈秋白成功进到神魔域中,眼前仍旧是那片玫红色的奇异世界,远处还隐约看得到妖兽在云雾间游动的身影。 因为少了那些铺天盖地的魔息,以及那个神秘的白衣男人,此时的景象还没有沈秋白上回所见更让人震撼。 进来的修者寥寥无几,每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镇住,抱着紧张又激动的心情打量着这个远古的神魔战场,他们有可能会被妖魔所害殒身于此,但也有可能捡到机遇,甚至得以窥探神力的力量。 沈秋白已经是第二次来了,对于这一切没那么新奇。 她现在更关注两个徒弟在哪里,沈秋白离开居所时,凌霄儿正与司黎在一起,他们一同进入神魔域的可能性很高。 而且刚才看到的黑衣男人身形与垣越很相像,沈秋白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精神有点敏感了。她将脑海中烦杂的情绪理清,决定还是先去找到凌霄儿。 于是在众人都处于震撼和激动中时,沈秋白独自御剑而行,专往那些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前进,将神魔域入口处都搜查了一番,但都没看到凌霄儿和司黎的影子 。 虽说当时他们距离神魔域入口的位置更近,但是沈秋白速度肯定是比他们快得多的,按理说就算他们比沈秋白进来的更早,那么也不会距离入口的地方隔得太远。 作为男女主,凌霄儿与司黎算是这个修仙世界中心的人,自然不会发生连副本都进不来都情况。 沈秋白落到一丛密林中,周边都是密集而高大的紫色树木,正好能够将她的身形掩盖好。 她神识微动,一簇火焰从下而上将她包围着,看着热烈可怖的火焰只是让她身体温暖起来并不会伤害她的身体。 这就是在灵透宫秘境中结契的灵兽凤凰,此前凤凰被魔化的严重,沈秋白一般都会避免让凤凰出手,以防止有意外。 但是现在身处神魔域中,处于魔化状态下的凤凰,原本的劣势也发生了转换,反而成了优势。 火焰逐渐化为一只小型凤凰的模样,它眼睛血红,是魔化的特征,但作为神兽后裔,即使魔化也还保留着神智。 “前面有微量魔息与你们人类修者的灵息混杂的气味,从气息上分辨很有可能是正在缠斗。”凤凰对于魔息更加灵敏,被沈秋白召唤出来后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 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有人和妖魔对上了。沈秋白想起现在还没找到人影的凌霄儿,心中隐隐就觉得应该是她。 毕竟作为主角,凌霄儿很容易碰上别人想都想不到的状况。 穿过紫木密林后,入目是一片宽广的湖面。湖水荡漾不止,湖面上还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儿。 “那股魔息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看样子战争还没有结束,他们是往北面去了。” 虽然沈秋白知道凌霄儿在这个副本处于优势地位,但是那股血腥味始终让她心中不安。 越往前走,血腥味就越浓。 直到走到一片竹林,沈秋白听见激烈打斗的声音,其间还听得见妖兽的嘶吼,令人闻之生寒。 “师尊……” 一声又浅又弱的声音绊住沈秋白的步伐。 在竹林翠叶之间躲着一位孱弱的女子,她半个衣襟上都是血迹,面色白得像纸,抬起的手腕好像下一刻就要脱力滑落。 “霄儿?!” 凌霄儿看到沈秋白走近后,伸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眼泪唰唰地流:“师尊,我们刚进入神魔域没多久,便被一个男人追杀。您快救救师兄,师兄还在和那个人缠斗,他是为了救我,分明那人原本是想要杀我……师尊……” 凌霄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此时她精神激动,沈秋白先给她简单包扎了一下,以免气血外涌加重伤势。 从凌霄儿的伤痕来看,重伤她的并非是沈秋白先前猜测的妖魔,而是一股霸道的力量,与修仙之人的灵息有些相似,但远比灵息更霸道强悍得多。 方才路上见到的魔息应该是与司黎交手的妖魔留下的。 “师尊,快救救师兄吧,我怕他撑不住了。” 按照凌霄儿先前的说话,那个人是为了追杀凌霄儿而来的,现在的情况留凌霄儿在这里显然是不可取的,也许沈秋白前脚一走,后脚追杀的人就来了。 “悉嗦,悉嗦——” 有人踏着枯叶而来。 沈秋白对凌霄儿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神经也崩了起来。 一袭白衣的男人懒洋洋地从竹林尽头走过来,他悠闲自在,就如同正在林间闲适散心,当然这种错觉得先忽略他白衣上的点点血迹。 她的目光先是略过沈秋白,看向坐在竹林间的凌霄儿,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与先前懒散的样子截然不同。 随后目光又移到沈秋白脸上,微微眯起眸子,看着像是有点惊讶。 “又是你啊~” 这句话沈秋白也想说来着。 不止如此,她还有点想骂人。 这个一身白衣的男人,正是当日第一次被卷入神魔域中时,见到的那个原本想攻击她,但却不知为何放弃了的男子——郁苍星。 也就是他破开了神魔域,让整个妖族险些被搞得一团乱。 而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大女主的逆袭仙路》中的男主之一,所以说现在男主要对女主下杀手了是什么意思?! 但是与上回见到的死板呆滞不同,现在的郁苍星邪魅诡异,比之前的郁苍星多了几分生气。 “看来这位姑娘是没有理会我的意思呢,不过没关系,我要找的不是你哦,将你身后的那个女人交出来,我绝不会伤害你,毕竟我有时候也挺讲究诚信的。” 男子说的话听着和气,但却笑里藏刀,字字都带着威胁之意。 讲究诚信?沈秋白也不知他答应了什么所以顾忌她的存在,但是这也是她可以利用的筹码。 她试探道:“我寸步都不会让,要杀她,就先杀了我。” 郁苍星面色一冷。 “那就是你自找的了。” 话音刚落,一道血刃横扫而过,最后堪堪停在沈秋白的脖颈处,再往前过一点,就得割破沈秋白的皮肤。 沈秋白心里慌得一批。 但是她告诉自己至少气势不能弱。 于是她横了横脖子,一副冷淡高傲的样子。 场面安静的一瞬。 随后,白衣人突然偏头捂嘴笑出了声?! 第49章 是这个世界崩了? “没想到你这人还挺逗的。难怪那个人对你上心。” 这个在前一秒严肃危险的男人突然笑得不能自已, 还笑着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堆话。 对此沈秋白一脸问号。 这哥们剧本拿错了? 白衣男人夸张的笑声打破了之前死寂凝重的氛围,气氛开始朝着另一种诡异的方向而去。 血刃就横在沈秋白脖子上,但是她也没有后退躲避的打算,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 她要是后退躲避,将心中的紧张暴露出来, 那才是真的玩儿完。 她不移分毫, 只是更加谨慎地将身后的凌霄儿护好。 “很抱歉,虽然这可能与你的意见相驳,但是这个女人的命, 我是一定要的, 她可是好大的一块绊脚石呢。”白衣男人突兀地止住了狂笑, 又恢复成那副懒散冷漠的样子。 这恐怕就是变脸专业优秀毕业生吧? “你也不必担心, 我说过不会伤你, 就绝不会动手。”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再说这句话, 是不是有点没有说服力?” 眼前这个人比之上回的变化,不仅仅是性情上, 还有修为力量也比沈秋白之前见到的强大数倍。沈秋白不知道他修为猛增的缘由, 但也明白此时绝对不能和这个男人硬碰硬。 白衣男人听了沈秋白的话后, 将血刃往旁边抬了一些,将沈秋白无瑕的脖颈露出来, 以示自己并没有伤害到她。 男人抬高手中的血刃时,眸中闪过一抹暗光,那光彩稍纵即逝若不是沈秋白一直暗自观察着他, 恐怕也发现不了。 男人也发现了沈秋白察觉到了他神情的细微变化,他也丝毫不慌张,反倒是嘴角一扬, 眼神中带着奇异的神采,他冲着沈秋白抬了抬下颚,示意她看向身后。 沈秋白心中一惊,她身后就是受了伤的凌霄儿! 她连忙偏头看去,发现凌霄儿周身被一团绿幽幽的烟雾包裹着,烟雾中只看得见她面色呆滞,两眼涣散无光。 凌霄儿愣愣地看着前方,一看就是陷入了无意识的状态,但是她身体仍旧直立着,并没有倒下。 无声无息的,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你的眼神还真是吓人,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她不会有事,她的话应该过一会儿就能够清醒过来。”比起沈秋白的紧张,白衣男人就要随意悠闲得多。 沈秋白搞不懂他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见他现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便先将注意力都放在凌霄儿身上。 凌霄儿神色愈发惨白,嘴中喃喃着一些话,但声音太轻,沈秋白凑到她耳边才听的清。 “师尊,快救救师兄!师兄你快逃......” 像是陷入梦魇中,凌霄儿一直重复着这几句,额头上不断分泌出汗珠,将她的额发尽数打湿。 突然凌霄儿从梦魇状态中惊醒,她愣愣地瞪着前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师兄,你怎么不过来?你流了好多血,痛不痛?” 沈秋白朝着她看着的地方望过去,分明空无一人,只有寂静的竹林发出飒飒叶响。 凌霄儿看到司黎站在不远处的翠竹下,衣襟上都是染上的鲜红血色,与翠青色的背景相比,看上去刺目到让人惊恐。 他始终站在那里不动,只是如往常一般看着她在笑,分明是温暖的笑容,却让凌霄儿心中酸楚悲痛。 原来她依旧是那个需要别人牺牲保护的人,她辜负了师尊的期望,还害苦了一直无条件站在她这一边的师兄。 凌霄儿眼前一黑,血气翻涌而上,她喷出一口鲜血,血色立刻浸入她的衣襟。凌霄儿双眸失光,身形一晃倒在沈秋白怀中。 沈秋白都快气炸了:“这就是你说的没事,还说待会儿就能醒!” 白衣男人身上的惊愕并不比沈秋白少,他快步走到凌霄儿面前,看清了她惨白的神色后,瞳孔一缩:“这怎么可能?不应该的......” 沈秋白并不理会他的诧异,她先是检查了一番凌霄儿的身体,发现她只是坠入幻觉,受了精神刺激导致气血外涌,身体并没有太大损伤。 沈秋白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看向站在一旁面色凝重的白衣男人,她之前看得出白衣男人对凌霄儿设下幻境,并没有带着杀意,更像是想要验证什么,但是看他现在的反应,显然是验证失败了。 白衣男人原地沉吟,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陡然一转,看向一直提防着他的沈秋白。 “难道竟是如此,难怪,也就这样才能影响到他。” 他突然神色复杂地看着沈秋白,眸中闪过各种情绪,甚至还涌起一抹杀意,但很快被压了下去。 最终他垂下眸光,再掀开眼睑时,神情已经恢复成刚开始那种随意慵懒之感。 他嘴角扬起,带着点讽刺的意味:“没想到被绕住了,竟然会忽略了你这个变数。看来还是这么多年太自以为是了。” 而沈秋白在看到他眼中闪过杀意时,便打起了警钟,准备随时带着凌霄儿走人。 但白衣男人并没有要对她动杀心的意思,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算你命大吧,我答应过他不杀你,就算是为了盟友的信任也不会对你动手。但是......” 最后一句话男人没说出口,但是沈秋白从他眼中看出了警告与迟疑。 见到白衣男人转身要走,沈秋白开口道:“我的徒弟,我还有一个徒弟在哪里?” 男人笑得有点嘲讽::“胆子确实很大,明知道我对你有杀意且修为在你上,居然还敢跟我搭话?就不怕我反悔?” 沈秋白抱着虚弱昏迷着的凌霄儿,神色未变,她眸光疏离冷漠,只重复着:“我的徒弟在哪?” 白衣男人眯起眸子盯了沈秋白一会儿,神情有些不悦,他转身而飞,只留下一道余音:“我一时疏忽,被他趁机躲湖中去了,建议早点去捞吧,一会儿可别捞不上来了。” 确认白衣男人走远后,沈秋白才开始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 其实当白衣男人在犹豫和诧异的时候,他身上外散出一股极为强悍的灵息,一直压制着沈秋白的修为,让她负荷很重。 如同凌霄儿所经受的一般,她也产生了短暂的幻觉,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是看到几十个人头堆积在一起朝着她露出微笑,可不是什么良好的体验。 沈秋白仔细想了想,白衣男人身上的那股力量说是灵息也并不准确,他的气息纯正毫无邪气,强悍而又霸道,比沈秋白见过的修真界所有人都要来得强大。 虽然沈秋白无法肯定,但是根据对于这个世界设定的了解,沈秋白姑且先将那种力量视为——神力。 疯了,这个世界到底已经崩成什么样了! 沈秋白可以肯定的是,之前被卷入神魔域时见到的那个人,有可能才是真正的郁苍星,毕竟高冷空洞的描写与游戏设定的形象是基本符合的,但是方才见到的白衣男人和之前相比显然性情大变,就像是另一个人。 按照他所说的意思,沈秋白大致可以拼凑出一些线索。 白衣男人答应了另一个人不能伤她性命,而按照白衣男人原本的打算,是要除掉一个妨碍他计划的人,此前白衣人认为那个人是凌霄儿,但是刚才经过验证发现,那个绊脚石其实是沈秋白,又因为承诺在前,他最终决定放过沈秋白。 对此,也还有一些尚未明晰的点。 比如白衣男人的计划目的是什么。 又比如说白衣男人所提及的合作者又是谁,为什么会要求不伤害她。 对于第一个问题,沈秋白毫无头绪,但是第二个问题,沈秋白无端想起了垣越。 这种感觉很神奇,明明没有任何清晰的线索指向垣越,但是沈秋白偏偏会想起他来,而且直觉就是他。就凭垣越身上的那些秘密就不能将他作为一个普通人来看待了。 得出合作者是垣越的结论后,沈秋白也不知自己心里算是沉重还是放松,就进入神魔域以来的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暂时理不清情绪。 沈秋白打起精神,带着昏迷中的凌霄儿去白衣人提到的地点找到司黎,然后寻了个安全的地方给他们检查了伤势。 一路上也遇到不少妖兽,所幸像白衣男人那样变态级的对手都是个别,多数都是不禁打的魔化妖物。 * 神魔域中心地带,是魔息最为浓郁的地方,当年神魔大战时,魔族集体散尽修为,于此处形成一股与神力相抗衡的力量,阻挡神力入侵。 自神魔域开辟以来,曾来过这里的人只有五人,而这五人里面没有一个能够平安出去。 也因此无人知晓在神魔域的最中心生长着一棵庞大的古树,绿荫遮天,根系化林,在这死气沉沉的魔窟之中,是唯一的一抹生命的亮色,神圣又高大,独自面对满窟魔息,却从不曾被魔息所污染。 而此时,浑身都裹在黑色长袍中的男人斩开重重魔息,来到这片一树化成的林木前,抬头看着中间最为高大的主树,神情复杂而又沉静。 他身上还带着那些残留的魔息,缠绕在漆黑的衣袍周边,如同一条赤色游龙,俊皙的面容上带着战斗后留下的擦伤,却不显狼狈,反而衬的他双眼更加深邃。 “殿下感觉怎么样,不会觉得痛吗?”骷髅空洞的漆黑眼眶望着垣越,心里有着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的担忧。 它家殿下刚才二话没说就冲进魔窟,一路耐着腐蚀的魔息来到古树前,连它都觉得那些魔息蛊惑太强,容易受其影响,又更何况是五感具在的殿下呢。 垣越摇了摇头,他现在只有一个感受。 滚烫。 那颗挂在他脖颈的树种项链,此刻就如同着了火,灼烧着他的灵魂。 而其中的原因必然与眼前的古树有关。 第50章 所谓前尘旧事,不过是故…… 古树根系探出一根枝蔓, 向垣越面前伸展过来,但又顾忌害怕垣越身上的魔息,停在距他一尺的地方。 垣越似有所感, 他将那根树种项链拿出来递在身前, 藤蔓打着转转将项链卷走。 那颗琉璃珠中的树种被藤蔓接触后,那两片叶片愈发翠绿, 琉璃珠中光华闪耀, 刹那间,狂风横过,眼前的所有林木都开始沙沙作响。 林木从根系往上向外散发出红色光点, 仔细一看才能发现, 原来是一朵朵鲜红的五瓣花朵, 它们聚集在一起, 拼凑出一个女人的身形来。 女人从漫天散花中走出来, 她五官模糊不清, 依稀看得出是个美人容貌,她面容虔诚而恭敬, 弯腰朝垣越鞠了一躬:“妖花五嫦, 奉我族神主的旨意守候一段前尘往事, 若是两位有意追寻前尘,可进入神树之中。” 五嫦顿了一顿, 随后补充道:“当然,生死自负。” 骷髅前看看后望望,始终没找出第二个人, 然后它看向五嫦:“难道你能够看到我?” 五嫦笑了笑:“来使说笑了,来者是客,岂会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阿镜表示很慌张, 那个人白衣男人身份特殊能够看得到它就算了,怎么这下子连一个小花妖都看得到它了,好丢人啊。 垣越没有过多犹豫,他点头:“生死自负。” 五嫦侧开身,让出身后那道布满光彩的道路,仅仅一人宽,但其中遍布神秘强悍的力量,连骷髅这样五感缺失的人都感受得到危险。 垣越一步步迎上去,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和危机,但是每走一步都会听到一些残缺的对话声。 听起来是极其遥远而又陌生的声音,能够分辨出是主要是两人的对话,一男一女,像是在闲聊。 “你总是来这里做什么?” “......只是因为这里安静。” 声音沉寂了一瞬,那个明朗清脆的女声又率先响起。 “可是我问周围的小家伙们,他们都说你是因为喜欢我,才会总是来这里守着。” 原本清冷的男声被女子的话呛住,狠狠咳嗽了几声,良久都没有言语。 女子颇为无奈地叹了叹气:“诶,你慌什么,他们也只是胡乱说说而已。” 隔了很久,男子都没有出声,最后他将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就像是害怕吓到女子一般,他道:“也许,他们并不是胡说的。” “真的吗?那么喜欢算是什么呀?是好东西吗?”看似奇怪简单的问题,被女子问出来却不显可笑,只有满满的好奇,因为她是真的不懂。 男子极具耐心,一字一句地解释:“嗯,是很好的东西,也是我能够给你的最好的东西。” 许是女子没有懂,轻缓的男声又补充道:“给你的,一定得是最好的。” 那些声音分明是从未听过的,但不知为何让垣越的心脏被高高悬起,心神突然被一股悲寂哀凉的情绪所影响。 难道这是什么幻术考验?垣越只能尽力稳住心神,往神树更深处走去。 神树之外,五嫦仍旧站在原处,见垣越竟然没有被神树的神力所伤,她震惊地捂住嘴。 她恐怕留在这里等待了千万年了吧 终于,她没有辜负神主所托。 垣越一路听着那两人的对话前行,刚开始走时尚且只听到一些细碎的对话,多是平淡的闲谈,但是越到后面,那些声音就越来越细碎而尖锐,听得垣越耳朵有些发麻。 当他踏出最后一步时,眼前的黑暗突然散去,他置身于明亮的空间中,天地间只有一个从水面中生长出庞大枝系的古树,它自水而生,从清澈的水面往下看,还看得见古树错综复杂的根系。此时他站在那片清澈的水面之上,从水面还能够隐约看到他的倒影。 只是骷髅并没有如往常一般跟在他身边,应该是留在了入口处没能进来。 垣越一路走来时听见的那些嘈杂的声音,已经消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 “你想选择什么?” 一个声音悄然冒出来,垣越循着那道女声看过去。 在那棵古树之下,还立着一个身形修长的女子,她的面容藏在一层轻柔而明亮的白光中,只看得见大致的轮廓,美丽中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在庞大的古树旁,她分明显得那般渺小,却又有着无法被忽视的力量,就像是光明,灼人却又不会让人感到无处遁形。 她就那样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垣越。 垣越明明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他却莫名觉得她应该是在微笑着。 因为她总是很爱笑。 垣越愣了一下,他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分明是不认识的人。看来还是被之前的那些对话干扰了。 垣越皱眉,打起精神直视着那名女子。对于垣越防备的眼神,女子并没有生气的迹象,她甚至笑出了声,又将之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来到这里,你是想要做什么呢?如果你愿意,我能够助你吸收这神魔战场上所有的魔息,你将成为魔族新君,你所担心过的问题都能够改变。” “若是按照世人所说,这棵古树应该是神族产物,你又如何能够祝我吸收魔息?” 女子俏皮地随着垣越的话点着脑袋:“嗯......很有道理呢,但是不要纠结这么多嘛,我要是想害你,你根本就走不到这里呢。若是非得要一个理由,那就当是我为了神族想要彻底解决神魔战场上的魔气?” “你就干脆一点,要不要?” 垣越敛下眼帘,神情有些迟疑。 曾担心过的问题都可以得到改变吗? 的确是很吸引人呢。 但是...... 垣越突然想起那个总是穿着一身浅色衣衫,笑起来有着几分柔和与灵动的女子。 他曾问过她对于魔族的看法,那时她惊慌的神情如今都还刻在垣越脑海中。 对于魔族,她好像不是很喜欢。 “不要。” 垣越果断地拒绝。 女子作高深莫测状:“确认不要?要知道能够来到这里的那些人,对于魔气的力量可都是相当渴望的,至今为止我还没有遇到能够拒绝魔气的人呢。” 垣越忍不住质疑:“那么来过这里的一共有几人” 女子摊摊手:“额......好吧,其实只有你一个。” 垣越走过来的地方出现了黑黢黢的洞口,远远地看得到前方的光亮,应该就是回去的道路了。见垣越转身要走,处在光华之下的女子又道:“若是有一天你改变了注意,还有方法可以做到,但是那时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垣越停下步子,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最开始遇到的那位花妖所说的前尘旧事,就是方才过来时听到的那些对话?” 其实垣越真正想问的是,那些对话的人物,和他有什么关系。 女子却像是听懂了他真正的意思,她随意地笑了笑:“谁知道呢。只要你希望不是,当那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故事又何妨。” 这样很好,垣越从不曾相信过什么前世今生。 即使有,对现在的他而言也不过只是个故事罢了。 就在垣越转身的同时,那层一直包裹在女子身上的那层光华突然淡去,露出她眼下那粒极淡的朱砂痣。她面容带着疲惫,神情确实放松而畅意的。 垣越踏进通道的那一刻,女子周身都化作绿色的光点往身后的古树而去,就像是一片被风卷走的树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 沈秋白一人带两个伤员,虽然没有遇上什么难缠的妖魔,但也不算轻松。 她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后,刚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给凌霄儿与司黎换了道药。 随后便听到有细碎的声音传来,沈秋白立刻提高警惕。现在若是碰上凶狠的魔兽,那可就不好全身而退了。 沈秋白耐心地躲藏起来观察了一会,魔兽没有看到一只,但是狼狈的修仙者倒是遇到了两个。 “吓我一跳,谁?!躲躲藏藏的,快出来!”沈秋白没有刻意隐藏后,两个修仙者发现了她,还以为又是什么魔兽,差点被吓破了胆。 两人发现是认错后,立刻就恼羞成怒起来。 看来这两个修士并没有认出她,沈秋白并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只默默照顾着昏迷中的两个小徒弟。 “你这女人会不会来事,连句对不住都不会说吗?”其中一人脾气暴躁,原本被魔兽缠上的火气瞬时冒了出来,全都往沈秋白身上撒。 而另一个修士眼睛要尖点,一眼就看到了沈秋白身上的高阶装备,心里也就动了贪念,他觉得自己之所以在神魔域中这么狼狈都是因为没有趁手的装备。 看着女修也只是个绣花枕头没什么能耐,估计这些宝贝也是她意外得来的,那么自然是谁能抢到就归谁——毕竟,这就是神魔域。 沈秋白将这两人的愤怒和贪婪都看在眼里,她不紧不慢地帮凌霄儿擦着额头的冷汗。抬头时轻描淡写地看了这两个修士一眼。 不过眨眼之间,两个想要先下手为强的修士已经倒在了地上,浑身的修为被封印住了,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他们看着沈秋白,只觉得比之前遇到的魔兽都要可怕。 第51章 她好想当一条幸福的咸鱼…… “姑奶奶, 就饶了我们吧,都怪我们眼瞎!” “是啊,我们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这次都是鬼迷心窍, 您就饶了我们这回吧。” 两个人被沈秋白收拾后都老实了很多,苦苦哀求沈秋白解开他们身上的封印。 他们算是见识到了沈秋白的厉害, 再不敢轻视。 沈秋白却只顾着照看两个徒弟, 没有要理会他们的意思。 自从来到神魔域后,她心里就蒙上了一层阴沉沉的情绪。 不管是凌霄儿还是那个白衣男人,都在她的预料之外, 而且最为让她烦躁不安地, 是她现在有点理不清她自身在这个世界的定位了。 沈秋白此前从未在这件事情上费过神, 虽然她承认这是一个精彩又很真实的世界, 但是她一直都很清晰地将自己放在一个过客的位置上。 而从白衣男人的行为看来, 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到了中心位置。 现在的情况是系统也联系不上, 剧情也被打乱,两个金手指徒弟受伤昏迷。 这样的变故让沈秋白隐隐感到不安。 “尊者, 若是您给我们解开封印, 我可以救这两个人, 您看怎么样?” 沈秋白看过去,是两个修士中看起来精明一点的那个。 “我们是一群人结伴进入的神魔域, 其中有好几个医修,我可以让她们帮忙救人。” 面对沈秋白审视的视线,那人滴着冷汗:“我以仙途起誓, 若有欺瞒必定五雷轰顶,终此一生无法得道。” 凌霄儿与司黎的确需要更靠谱的医者来照看。 她终是答应了:“带路。” * 神魔域看似美丽,实则处处都充满危机。并且这个空间中气候变幻无穷。 前一刻还是玫红色的天空, 在下一刻就陷入永夜。 而这夜色下,在神魔域中使用灵息会加速消耗体力,所以很少有人愿意用灵息来引路,更多的是依靠一些自带光源的细微生物,和从储物器中带来的法器来照亮前路。 这是一群结伴而行的修士,显然每个人都没有对同行之人放松警惕,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法器轻易显露出来,于是一行人循着点点萤火走了段路,就被困在夜色中动不了了。 “现在还找他们干嘛这里这般凶险,估计早就没命了吧。” “怎么能这么说呢,毕竟是结伴的人,我们就在这附近多找找,也不碍事。” 说话的是一男一女,男人带着不耐烦,而女子则是带着对男人的谴责与不理解。 宋决对于反驳他的女子心中厌烦,但偏偏她是队伍里最强的医修,他也只能将怨气咽下,放缓了态度。 “那就再找一会儿,要是没找到那就只能算了,他们不是还带着信号弹吗?再说我们也得要顾忌自己的性命。” 唐如也不是真的想把自己的命给作没了:“这是自然,来,云沁,我扶着你,你慢点走。” 林云沁脸色惨白,紧紧跟在唐如身后,生怕被队伍里的其他人给抛下。 她能够留着一条命进入神魔域已经是侥幸之举,刚一进到神魔域就遭受重创,幸好遇到唐如一行人,唐如心软便将她留在队伍中了,但其他人都颇有微言。 一行人又接着寻找离队的同伴,就在唐如都打算放弃的时候。 突然一阵柔光在极致的黑暗中亮了起来,那光亮并不灼眼,恰恰好能够看清眼前的事物,却又不会太过明亮吸引魔兽过来。 “找到了,是他们!” 唐如看清了走在前面的两人,顿时觉得辛苦没有白费,高兴地叫了出来。 而林云沁却是率先看到了走在两个男修士后头,那道高挑苗条的身影。 沈秋白! 虽然神情比在神魔域外时要阴沉一点,周身的气质也发生了一些转变,但是林云沁仍然很快地认出了她。 唐如的袖口被林云沁狠狠攥着,她略有些奇怪的看了林云沁一眼,但她也快习惯林云沁神经质的行为了,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唐如这时也看见了那个女子。 清冷而立,光华美人。 唐如知道三大门派中的灵透宫最重美人,她也曾到灵透宫去过几次,那里的人美则美矣,但却多了些凡尘的俗气,没有眼前女子这般浑然天成的灵动气质。 再仔细一看,女子身后还跟着两人,只不过是漂浮在半空之中,看起来应该是处于昏迷状态。 “你们这是去了哪里?为什么不用信号弹,知道我们找了你们多久吗?!”宋决率先发难。 那两名修士本来也都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见宋决说话这么不客气,当即也呛声道:“你特么还好意思提,你给的那个信号弹分明就是个坏的!存心想害我们呢。” 信号弹坏的事的确是不假,但也是他们自己运气差才会拿到坏的,宋决丝毫没有愧疚之感,狡辩道:“信口雌黄!你说啥就是啥?” 两方谁也不让着谁,大有吵上一架的架势。 “都闭嘴。” 伴随着平淡的女声,一股威压瞬间覆盖出来,众人一时间纷纷嘘声,转头看向那个身材高挑的身影。 沈秋白觉得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好像也就是从那个白衣男人给她施展幻术后,虽然没有身体上的不适,但是体内的魔息却又开始躁动,让她深感烦躁,脾气也变得有些古怪。 唐如也是被沈秋白的威压吓了一跳,她方才只顾着去看沈秋白的外貌,却没发现她的修为竟然如此高深。 跟着这样的强者平安离开神魔域的可能性也就提高了,唐如心中的希望又增加了些。 “你们之中的医者在哪里?”沈秋白也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林云沁的存在,但是她现在也是没有时间理会。 唐如一听清沈秋白所说的话,便马上往前站了一步:“我就是。” “我的两位徒儿就劳烦医者看看,可是还有什么问题?为何昏迷这么久都还未清醒?” 唐如也不多说什么废话,来到凌霄儿与司黎面前查看。 “这位男弟子主要是外伤,看伤势应该是被妖兽所伤,伤口看着狰狞,但是包扎及时,倒是问题不大。反倒是这位女弟子......” 唐如略一皱眉:“这位女弟子虽然没有什么严重的外伤,但是神智受了刺激,像是中了幻术之类的咒术,情况倒是要更严重一点。” 带着沈秋白的那两个人都见识过她的厉害,感念唐如没有绝然的抛下他们,担心唐如被沈秋白呵斥,于是对视一眼道:“唐医者,你还是就直接说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问题吧。” 唐如本来也没有要故作高深的意思,忙道:“这位男弟子的伤势没有什么大碍,应该明日就能清醒过来,我再给这位姑娘配味药,过一段时间也能有所好转。” 沈秋白并没有如那两个修士所想的那般要怪罪唐如,但唐如的利落也让她心生欣赏:“多谢医者。” 唐如连连摇头:“尊者无需如此客气,我姓唐,单字一个如,尊者就直接叫我唐如就可以了。” 见唐如有些拘谨,沈秋白也知道这个世界就是慕强,也没有要多说什么客套话。 想要表达感谢,到时候可以给唐如一件极品装备,当然不能是在这样人多眼杂的地方送给她,否则就是害了她。 唐如又鼓起勇气趁机邀请:“既然尊者的弟子们都还需要休息和照顾,不若尊者这段日子先与我们同行吧。我们这些人虽然都不是什么修为高强之人,但也算是各有专长,我们也绝不会轻易招惹麻烦。” 沈秋白看了林云沁一眼,后者也刚好对上她的视线。 林云沁倒是没有沈秋白所想的那般拒绝同行,她低下脑袋,早已经没了一开始见到沈秋白时流露出的傲气了,看来进入神魔域的这段时间她也过得够呛。 “不知你们可有什么计划,是想要往哪里走?” 一行人都苦笑,唐如站出来,有些无奈地道:“我们哪里有什么计划,也不过是盼着能够避开那些凶狠的魔兽,找到一些神机奇缘提升修为,最后熬到神魔域再一次开放的时候,平安出去而已。” 神魔域入口开放的第五日,会短暂的再开放一次,这也是那些进入神魔域的修士们唯一的出去的机会。 因为这一次不出去就得等着千年之后——所有人心中都清楚,作为普通修士根本无法在神魔域中撑到下一次入口开放。 沈秋白心中无限感伤。 对啊,这才是作为咸鱼的正常打算。 本来沈秋白也能够成为其中一个幸福的咸鱼,但是她一想起那个白衣男人她就头疼。 究竟是为啥,非要给她一个快乐的咸鱼增添主角才有的设定?! 她已经没有快乐了! 唐若宋决等人都不知道沈秋白的心理活动,只看得见她面色镇定,似有所思。 不由齐齐在心中感叹一句。 果然——高人都是高深莫测的。 这满满的安全感让人更想把她拉入队伍了! 回过神来的沈秋白:?? 为什么总觉得这些人的目光突然间变得很炙热? 第52章 所谓优胜劣汰 最终沈秋白还是决定和唐如等人同行, 除了凌霄儿还需要照顾的原因外,沈秋白也考虑到在神魔域中独自行走太过于招摇,隐藏在人群中, 显然没那么容易引人注意。 唐如等人对于她的加入很惊喜, 原本松散离心的队伍有了主心骨,傲气的暴躁的成员脾气都收敛了几分, 对于沈秋白三人也很敬重。整个团队也变得和谐了很多。 在唐如的治疗下, 司黎果然在第二日就清醒了过来,虽然外伤狰狞,但却比内伤恢复的更快。 “师尊……”司黎清醒过来后先是去看了凌霄儿, 确认她能够恢复, 他才稍微放下心。 他也发现了沈秋白与往日乐呵呵的悠闲状态不同, 忍不住劝慰道:“神魔域的开放时间无人能够准确预料, 师尊无需自责。” 司黎虽然腹黑了点, 但的确是心思细腻, 很擅长安慰人。 这些日子沈秋白之所以愁绪重重,也有关键时刻没能及时陪在两个徒弟身边的自责。 这样说也并不准确, 其实更多的是沈秋白隐隐觉得是她的出现影响了凌霄儿的气运。 虽然被人设计追杀不算什么好事。 又或者说她现在的作用是给凌霄儿承担霉运? 这两种都让沈秋白谈不上高兴。 这些事情无法与他人分享, 面对司黎担心的神情, 沈秋白也只能安慰道:“我没事,无需担心, 现在的最重要是平安出去,当然能够得到什么机缘是最好的。” 沈秋白一向很会掩饰情绪,她笑起来时很少有人能看到她真实的情绪, 司黎也放下心来,谈起另一件事:“说起机缘,来找师尊的路上, 唐医者还跟我说了他们现在的打算。” “他们勘察了一番,从这里一路向东没有什么强大的妖兽,而且队伍里有寻宝世家的人确认东边藏着神迹,建议我们可以去看看。” 有神迹的地方,触发危险的可能性也就更大,这也是需要取舍的。 “唐医者还说,之所以会考虑这边也是因为前几日发现一个黑衣男人进入东边的神迹中,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动,所以才动了心思想去碰碰运气。我们就先在外围探察,若是有问题也可以及时撤退。” 黑衣男人? 沈秋白略一愣神,便想起进入神魔域时跟在她身后的那个浑身裹在兜帽里的黑衣男子,那个身材体型看起来和垣越有些相像的男人。沈秋白始终觉得垣越也进入了神魔域。 沈秋白咬了咬唇,最终还是点了头:“那就去吧。” 她也不知道那种诡异的安全感是怎么来的,但一想到垣越有可能也在那里,原本烦躁的心也会平复一些。 * 进入神魔域也有段时间了,这些人也摸清了这片古战场的一些规律。 比如说神魔域中也有白日和黑夜之分,只是不像外界那般交替时是缓慢的过程,神魔域中的昼夜交替是霎时间的事情。 天际骤然变回了玫红色,一道强光狠狠劈开黑色天幕,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痛所以人双目,缓了一会儿才适应了白日的到来。 沈秋白收回用于探明的法器:“既然已经是白昼,危险性也没有黑夜里高,那就趁着现在去目的地吧。” 她所说的也是大多数人心里正在想的,就算还有想要在磨蹭一会儿的现在也不敢提出来,于是一行人做好准备就往东边的神迹而去。 如唐如等人描述的,东边的确魔气更弱,在半空之中还能够隐约看到神迹的遗址,有点像是战场祭祀的场地。 唐如性子活泼,见众人都没什么话说,她便讲着曾经所见过的趣事来调节气氛,被她逗笑的人不少,一路上还算热闹。 众人都知道抓紧白日的时间来赶路,所以他们速度很快,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已经快接近神迹所在地了。 而与此同时,他们也都发现了有些小问题。 往神迹而去的人,似乎太多了。 他们已经不止遇到一批结伴的修士,看赶路的方向,应该都是朝着神迹而去的。 唐如拦下其中一个队伍:“诸位道友为何都往东边而去?可是发生了什么?” 那支队伍是两人组,本来也不耐烦,但看清唐如身后站着的一大堆看起来就知道修为不俗的人后,突然就被迫友善起来。 “道友有所不知啊,现在有两种说法,一是东边魔兽少,而且是神迹所在之地,机遇也更多;还有一种说法是,其他的地区魔兽都像是发了狂,有组织的在攻击修士们,也只有东边要安全得多。” 所以人们能不往东边跑吗。 魔兽□□? 听到这话,队伍都有点躁动。 林云沁更是脚底一滑,险些摔倒。 经历了一系列的打击,她现在对于什么修仙美男已经完全没有执念了,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但是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沈秋白见这两个修士身上都不嫌狼狈,问道:“那两位道友又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 “我们也是问来的。”当然他们询问的方式伴随着一点点的暴力。 “总之,东边安全些。”两位修士像是怕唐如等人还想缠着他们,说了几句就接着往神迹的方向而去。 沈秋白进来时注意过进入神魔域的修士人数,而往东边神迹赶的已经占了大部分,这还没有算上那些已经死在神魔域中的人。 究竟那些魔兽□□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让这些修士都不约而同往一个方向赶? 几人也没有耽误功夫,此时马上就要接近神迹,看总归得亲自看看情况。 从远处看去,神迹就是一座玉石砌成的古堡,白玉映着玫红色的天际,底端缠上了沧桑的色彩,绿意斑驳,带着历经岁月的陈旧感。 走进看,才发现这更像一座费心打造的祭坛,光彩夺目的白纱飘扬在八个雕花柱子上,在风中白纱显得神圣高洁,不染一丝凡俗污垢。 此时已经有修士们聚在祭坛前的宽阔的空地上。 他们原本都很嘈杂,各自说着自己对于这次魔兽□□的看法,但见到沈秋白一行人过来后,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 那些修士们仔细打量着他们,最后目光停留在沈秋白身上。 他们看不出沈秋白的修为,观她气度不俗,都心存忌惮。 有与御剑宗有过来往的人认出了沈秋白,眼神立刻从审视变得讨好起来。 但是沈秋白一直都深居浅出,认识她的人都是少数。 沈秋白决定将高冷的形象进行到底。仍由这些人打量,面上始终带着波澜不惊,看着就更加神秘莫测了。 她将神识外扩,期望能找出垣越的气息,但祭坛之上有什么东西在干扰,她也没能探出来什么。 对其他队伍交涉的任务还是交到了唐如身上。 她过去打听了一会儿便赶紧过来,将原委又说了遍。 “我又确认了一下,他们所说的与之前遇到的那两位道友说的相差不大。除了这处神迹遗址外,其他的魔兽都陷入了狂暴状态,见人就杀,这些道友便都逃到东边来了。” 宋决心中暴躁慌乱:“这么说就只有这片地方是安全的了?那些魔兽要是也往这边过来怎么办?照这个进度,那些修士早晚都会将魔兽引过来的!” 而且这些人都堆在这里,那还有什么机遇能轮到他宋决的头上? 见唐如也没有说话责怪他的话,宋决又道:“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这样吧,优胜劣汰向来都是修真界法则,强者留在这里,而那些能力不够的就自觉地离开,降低目标我们活命的机会就更大!总比死一起好。” 宋决刻意扬高了声音,其他队伍的人也都听到了宋决的话。其中修为高的一些修士都下意识跟着点头,而那些修为稍低的人面色一白,明显慌乱起来。 危难当头会率先做出有利于自己的举动无可厚非,毕竟这些人都不过是陌生人而已,当然没有自己来的重要。 沈秋白能够理解宋决等人求生的想法,但是现在这样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缺乏理智的。 这样会率先在内部形成优胜劣汰的生死竞争——毕竟现在选择离开神迹,与去送死也没什么区别。 没人会自愿送命,这些追求长生成仙的人更是如此。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发号施令!”说这话的是一个汉子,他怀中还护着个娇小的女子,看样子是一对道侣。 男人修为高深不怕被人赶出神迹,但妻子看起来身体虚弱,应该是受了伤,按照宋决所说的优胜劣汰原则,很有可能被“清扫”出去。 “对,别听他的!” “那要怎么办,难道等着一起死;这些已经受伤的人能帮得上什么忙?” 反对的声音也不低,持两种观念的人很快争吵在一处。 也就是这个时候,突然传出一声倒吸凉气的惊呼声。 “快看,那是什么!!” 只见玫红色的天际,由远及近泛来满天的赤红魔气。 第53章 别怕,还是很好看 漫天的魔息自天际涌来, 转瞬间天际透出猩红的光芒,但却带着可怖的邪气。 那是数以千万的魔兽混在一处,正在朝着神迹祭坛的方向过来! “来、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说了话, 打破了死寂般的沉默, 所有人如梦初醒,瞬间沸腾起来。 倘若是几个魔兽, 他们还能够应付, 但是这些魔兽如潮水一般涌来,他们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跑呀!还愣着做什么!” 那对道侣夫妇最先反应过来。 男人大声吼了一句,率先带着受伤虚弱的妻子往神迹祭坛而去——那里是祭坛神庙的入口, 也是现在唯一能够躲避的地方。 其实不消他说, 其他的修士们都已经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师尊, 我们也快过去吧!”司黎还背着凌霄儿, 又担心她被疯狂的人群推搡到, 躲避的有些辛苦。 “等等, 注意看情况。” 沈秋白看到入口的方向,此时体力充沛的修士已经到了祭坛入口, 眼看着马上就能进去了。 但是那里有什么气息波动, 让沈秋白感到不安。 宋决等人原本也是想先抓紧时间冲进祭坛。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 祭坛入口突然冒出几朵赤红花朵,靠近那片血花的修士瞬间被卷了进去, 只留下一道惨痛的哭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唐如也是被吓了一跳,再也不敢有轻举妄动的想法了, 愣愣地看向沈秋白:“尊者,这是什么情况?” 这些人似乎都看不到。 在那层赤红魔气之上还覆盖着一层更深沉的黑色气体,而且比魔气来得更快, 将祭坛门口分成了几个部分,只留下一些间隙能够通过。 难道是因为她体内有魔族血脉的原因? 沈秋白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叫上司黎与唐如:“注意跟着我,别走错了。” 沈秋白并没有搭理宋决,但这种关键时候能够保命就是最好的情况了,宋决还是跟在几人身后。 而林云沁从看到那片魔息后就开始有点神经叨叨的,她的脸本来就瘦得脱相,眼睛又瞪得很大,看着有点渗人。 幸好唐如已经习惯她神经质的性格,仍旧紧紧拉着她的手没放。 凭借着能够看见黑气的优势,沈秋白避开了几朵要命的红花,这些红花位置会有一定的变幻,还需要冷静判断才能分辨。 最早的那批修士惨烈身亡后,剩下的人也都知道了厉害。 一面是马上就要来到眼前的魔兽群,一面是无处躲藏的绝望境地。 面临这样的绝境,有些修士直接放弃了抵抗,留在了原地,周身竖起金光法器作为保护罩,但却在下一刻被兽潮吞噬,没了踪影。 还有些镇定些的,察觉到了沈秋白一行人的举动,都暗自跟在后头,希冀能走出一道求生之路。 也不是一帆风顺,几个被迫断后的人都被涌上来的魔兽潮给吞没,根本就来不及挣扎。 即使司黎走在最前面的位置,也能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紧迫感,如影随形,威胁始终笼罩在每个人心上。 “待会儿从左边进去,小心些。”沈秋白的声音在司黎耳边响起。 司黎想起之前被赤花卷走的修士,冷汗顺着脸颊滑下,他慎重的点点头。 如果是在平时,司黎也许还听得出她语气的虚弱与强撑,但是此时他整颗心都是悬着的,根本来不及反应其他的东西。 此时的沈秋白的确不好受。 她的右手控制不住的抽搐 ,指尖变得发红。 沈秋白知道她体内的魔族血脉就是一个□□,而现在越接近祭坛,血液中的魔息都在沸腾着想要寻找一个临界点爆发出来。 司黎在沈秋白的指示下,成功进入了祭坛神庙中,但是在他进去的那一刻,有个修士也急匆匆地冲过来,却错了一步,便瞬间被卷入花束中,甚至还溅起一滴血落在司黎眼角。 那声惨叫深深烙在司黎心里。 司黎迈入神庙后,远古的神力立刻发作起来,将祭坛团团护住,那些魔息都无法轻易渗入。 见到司黎带着凌霄儿平安进去了,沈秋白松出一口长气。就像是完成了一个必须完成的基础任务。 她的神识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兽潮离得越近,她体内的魔息就越疯狂,沈秋白只觉得浑身都失了力气,稍不注意就得被魔息吞噬。 宋决和唐如都是紧紧跟着沈秋白的,见沈秋白突然顿了一下,都以为是入口出了什么问题,两人连带着后面的人都停了停。 眼看着兽潮快要追上他们,沈秋白强行打起精神,喝了一声:“都快进去!” “尊、尊者,你的脸上……” 唐如与宋决等人都没有如沈秋白所想的那样争先恐后地进入祭坛,而是猛地瞪大了眼看着沈秋白。 沈秋白微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脸上有些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脸上蔓延,沈秋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十指指甲鲜红,与苍白的肤色相衬着刺眼得很。 魔化。 一道光刃从剩余的修士中劈出,直直地朝着沈秋白而来,但却还没有来得及接近沈秋白,便被她周身黑色的气所拦下化解。 “她是魔!沈秋白她也是魔族!” “祭坛不能进啊!这人是想要将我们困进去!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又是几道光刃破空而来,每一击都朝着沈秋白的心口,但都被黑气自发拦下了。 唐如惊疑不定,看向沈秋白的视线与之前的信任与讨好不同,多了份沉重的审视。 她是在想这人分明是魔族,为何会化成修仙之人的模样,难道真的是别有所图? 唐如有些迟疑,而一道纤细的身影却在她面前闪过。 林云沁走出来,与沈秋白对视了一眼。 那眼中包含的情绪太多了,沈秋白居然看出了解脱。随后林云沁头也没回按照沈秋白所说的话进入了祭坛神庙。 唐如原本想拉住林云沁,但她挣脱的力气大,唐如也没有理由死死拉着她。 见剩下的修士都因为林云沁坦然地走进神迹而迟疑,唐如道:“这位林姑娘一向神智有些问题,她的意见不能代表我们全部。事关性命,大家还是慎重一些吧。” 看着这群之前还在受她恩惠保护,但现在却对她猜忌失望,甚至大打出手的人。 沈秋白有些茫然。 她本就受魔息影响此时体质极其脆弱,只是仍旧愣愣地重复着之前的话:“你们,先进去。里面安全……” “呸!” 伴随一声咒骂,凌厉的长剑飞出,锐利的剑锋横扫而过,目标是沈秋白的双目。 剑锋反光,刺得沈秋白眼睛疼。 这回将攻击挡回去的不是她的魔息,而是一层保护屏障。沈秋白被人紧紧护在怀里,紧到他的胸膛捂得她脸有点疼。 她的手下意识搭在那人胸前,沈秋白使力推开一点间隙,入目的是线条流畅的脖颈与下颚,以及薄而好看的唇形。 还有那双独敛星光的眸子。 沈秋白呆呆地看着他,小声地叫:“垣越?” 垣越拧着眉头,脸上带着焦急。他无比庆幸自己出现得及时,若是晚了一步将会发生什么? 垣越无法想象。 他刚想说她怎么突然就犯了傻,但看着她的眸光,临到开口却又成了一句:“小白,不要怕。” 不要怕。 沈秋白突然就开始委屈了,甚至一瞬间双眸盛满水渍。 很多时候,分明没有觉得想哭,但却抵不住别人的一句安慰。 垣越的出现让原本就紧张的局面变得更加僵化,攻击过沈秋白的人,都从两人表现出来的亲近关系中感受到了威胁。 “他们一伙的!这个黑衣男人也是魔族之人!” “如此妖邪之气,一看就并非正道之人!” 垣越并不理会周围的人叫嚣的声音,反正他们连屏障都进不来。 他的目光落在沈秋白的手上,指甲上的红色愈发鲜艳,如同凝固的鲜血。 沈秋白刚想抽出手,但却被垣越拉住。 垣越的手热得吓人,温暖的热度驱走了魔息带来的层层寒意,被垣越拉着就像挂了个暖炉。 沈秋白有些震惊于垣越的行为。 他这样的闷葫芦什么时候还会主动牵别人的手了? 垣越来的目光却是安安静静地落在沈秋白手上,最后他看着沈秋白,认真的声音像是春风拂面般柔和:“还是好看的,红色也很适合你。” 沈秋白心里突然就落一拍。 原来她真的还能遇到这样的人,会担心她难过,真挚又诚恳地来安慰她。 沈秋白低头掩饰好眼中的情绪,她并没有追问垣越为何会在这里,只是任由垣越牵着她的手,转头迎向宋决等人迟疑的目光。 她道:“叙旧可以放到后面,现在,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第54章 他的唇角,酸苦又炙热…… 从交握的手上传来的炙热温度让沈秋白感到心安。 即使不去看唐如等人惊恐慌张的神情,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肯定有点吓人,也许就是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满脸黑色脉络的那款? 她能够感受到脸上的痕迹还在扩散,但是无所谓, 沈秋白满不在乎地看了眼宋决等人紧张戒备的脸——被吓到的又不是她。 其实情况远没有沈秋白想得那么糟糕。 在魔息的影响下, 她的眉心化开一点血珠,被魔息牵引着散开, 远远看着还有点像是花钿, 鲜活又夺目。 沈秋白转头对垣越笑了笑道:“垣掌勺,可否容我一点时间做点小事,我这人要是吃了亏就会一直难受的。” 垣越抬头看了眼由远而近来势汹汹的兽潮, 方才除了察觉到沈秋白的气息外, 他也发现了一大批魔兽在往祭坛的方向过来。 一想起若是方才他晚来一步, 沈秋白会遇到什么样的境地, 垣越的心就一阵发慌。 他敛下眸光, 将沈秋白冰得吓人的手狠狠收紧, 希望能够将自身的力量渡给她:”好,但是不要硬撑着。” 沈秋白点点头, 笑得明朗:“这是当然。” 沈秋白转头看向宋决等人时, 眸光陡然一冷, 她咬字清晰:“四次偷袭,那就算是四刀吧。” 宋决等人没懂沈秋白的意思, 都紧张兮兮地看着她。此时前有魔女,后有兽潮,所有人心里都带着绝望。 沈秋白双手一展, 一根金光长鞭就出现在她手中。长鞭一甩,锁定了两人——正是之前那对道侣,他们也并未对沈秋白言语辱骂。 “你们, 进去吧。” 在场众人都是神色一变。 沈秋白是魔族后裔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实,那么祭坛到底是能进还是不能进,这就是个很大的问题了。 还是两人中的妻子先反应过来,她咬了咬牙:“都是一死,那不如信她一次。” 沈秋白又将目光转向唐如,发现唐如也正在看着她,眼中的情绪很复杂。 沈秋白淡淡的移开视线:“你若是还信,那也进去吧。” 想起之前对沈秋白的怀疑,唐如心中深深感到愧疚,她点了点头,不敢再看着沈秋白。 除了两夫妻与唐如以外,沈秋白又指了几个人,他们犹豫着却又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祭坛走。 而剩下的就是之前对沈秋白动过手的那几个修士,宋决也在其中,几人都紧张兮兮的看着沈秋白与那些往祭坛走的人们。 唐如与那对夫妇都是按照沈秋白指示走,也没没有发生之前那样被红花卷进去的惨况,成功进入祭坛之中,那股闪耀的金光让人觉得莫名心安。 这让剩下的人都有了尝试的想法。 甚至有人迈出了脚,但仅仅一步,便被定在了原地,随后他们神情惶恐的看着沈秋白。 “不是说了吗,四刀。” 沈秋白伸出手在祭坛前一画,那些修士们原本看不见的赤红花朵显出形状来。 甚至要比之前沈秋白看到的要密集很多,只留下原本二分之一的距离,勉强能够让人通过,但稍不注意就要被周边的赤花卷进去。 在场的虽然多是一些散修,但也都是修真界中磨炼过多年的人,看到现在是情景,瞬间就明白了。 之前将那些修士卷进入的赤色花朵原来就守在祭坛入口,而且很显然沈秋白是能够看到这些弑人花的具体位置的,但却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他们。 沈秋白此人好重的心思,竟然枉顾性命也不肯将事情说出来! 那些修士们心中涌起无限的责怪与气愤。 当然他们选择性的忘记了沈秋白叫他们进去的时候,是他们自己怀疑有诈不肯进入祭坛。 但是性命当前,心中再气愤,能有性命重要吗? 他们还是能屈能伸的。 “沈尊者,方才出手是一时惊慌,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尊者千万别与我一般计较啊。我修为不精,那点攻击根本伤不了尊者。” “是啊是啊,尊者修为高强,怎么会被这点攻击所伤,您是御剑宗的强者,御剑宗一向是修真界正道第一宗门,想来秋白长老也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 “我自知修为在你等之上,我也不欺负你们。”沈秋白声音缓缓。 可这些人来没来得及高兴,沈秋白的下一句话就给他们当头一击。 “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种,所有人都有机会平安进入祭坛,但是不分修为高低,只有几人能够进入祭坛,而运气不好的,估计就只能和这些弑人花一起玩儿了。” 剩下的这些人修为高低不一,第一种选择自然会引起修为更高的人的不满。 果然,沈秋白刚说完第一种,宋决等人便催着沈秋白说出第二个选择。 “第二个选择,你们可以各自相争,获胜者可以进入祭坛,我必信守承诺让其平安进入。你们都信奉优胜劣汰的铁则。此时不就是让你们大展身手的机会?” 沈秋白说这话时,面上明明是带着笑的,但眉眼处却有着冷峭,眸光流转,略有嘲讽。当她微眯着眼,额上的血红纹路愈发鲜艳妖冶。 这应该就是魔女的样子吧,肆意而又神秘多变。 宋决突然下定了决心。他要活下去,他一定要将沈秋白的真实面目公之于众。 御剑宗德高望重的长老?分明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妖邪! 宋决率先出招,很快地和那群人打斗在一起,刚开始可能还注意颜面,但越到后面下手就越狠,刀刀都是杀手。 经历一番苦战,宋决侥幸站到了最后,但当他艰难地往祭坛走时,被他打倒的最后一人强撑着一口气,捡起法器直接没入了宋决的后腰。 宋决甚至来没来得及回头看是谁杀了他,便已经挣扎着倒下了。 最后竟是没有一人能够进入祭坛。 沈秋白和垣越对于这样的结局并不意外。 “祭坛里可以躲过一时,只要等到神魔域再次打开,我们就能出去。”垣越适时地提醒。 沈秋白却是神情有些怪异地看向远处,她像是被定在原地,脸色有些发白。 最终,她敛回目光,对垣越笑了笑:“刚才垣掌勺出来时叫我什么呀?我还想听一次。” 垣越不太懂她为何突然跳转到这个问题上了,但若是她喜欢听,那他也喜欢叫。 垣越抿了抿唇,眸中深处藏着不自知的欢喜:“小白。” “我喜欢这个名字。”沈秋白声音带着最简单不过的喜悦,“既然祭坛安全,我们先进去吧,司黎带着霄儿在里面呢。” 她微微低着头,牵着垣越走到祭坛入口,就在那十数朵赤红弑人花前,她抬手一挥,赤红的花朵尽数消散。 随后她突然将垣越一推。 垣越毫无防备,身形一晃,整个人已经到了祭坛神庙入口中。 垣越有些愣神,茫然地看着沈秋白。但是当他看清沈秋白的那一瞬,只觉得心脏都在泛凉。 沈秋白仍旧在对他微笑着,她笑起来很好看,眸子微弯,像是明亮的月牙,额上妖冶的血色痕迹与她出奇的相配。 但是此刻,在她额上,还多了一个写明时间的记号。 这样的记号垣越见过无数次,他还曾想过在沈秋白身上见到这个记号需要什么条件。 但当这个记号真的出现在沈秋白身上时,垣越只觉得惊恐。 大片赤红的气息从天际降临,像是一把长刀从身后捅入沈秋白的小腹。 若是再仔细看,就会发现哪些赤红的气息其实是无数血红丝线,从天际汇出,丝丝缕缕凑在一起,带着逼人的煞气。 沈秋白就在这样妖冶的血红色中,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很好听,我喜欢你这样叫我,但是……” 最后一句话被淹没在一口鲜血中。 沈秋白真没想到会流这么多血。 其实她还想说虽然她的伤势看着很吓人,却并不疼,但话还没有说出口,一股黑沉沉的阴暗邪气从她身后缠上来。 “很好,相信我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沈秋白身上的魔息丝丝缕缕的渡入那团模糊的黑气中,黑气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隐约看得出是个男人的脸型,是沈秋白全然陌生的人。 不,或者定义为魔会更准确一些。 在那群人自相残杀倒下后,沈秋白便注意到那些兽潮已经开始止住了,因为她体内的魔族血统,她看得远比其他人更为明了。 她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魔兽奇异可怖的形状,以及在众魔兽之前那团魔气是如此的诡秘强悍。 虽然只是一团黑气的形状,但是沈秋白心里有个声音却在告诉她——那团黑气就是魔兽暴动的幕后挑动者。 而那团黑气秘音入耳,只对她说了:“想要让你的友人与爱人平安离开神魔域,那就留下你的魔息与性命。” 复活甲,她有。 魔息,她不要。 沈秋白自认自己的选择是理智分析过的,但是当她看到垣越近乎呆滞的眼中那丝逐渐扩大的绝望。 沈秋白觉得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抓住,让她闷得慌。 但是这种心头沉闷的感觉也随着神识逐渐模糊,沈秋白浑身都便轻盈起来,飘浮在半空之中。 灵魂被什么东西不断牵引着。 沈秋白最后见到的是那张棱角分明的俊秀面容,他的目光仍是愣愣地看着前方——那是她倒下的地方。 灵魂被牵引的同时,沈秋白突然碰到了那人的唇角,分明是毫无知觉的魂体,但沈秋白却还是感受到了他的颊边有微凉的水渍划过。 酸苦又炙热。 第55章 魔界新君,只能有一个…… 死亡的感觉是什么? 沈秋白也曾猜测过这个问题, 但答案自然是没有定论的。 而她现在算是死了一次了吧? 沈秋白浑身都是轻飘飘地,这种感觉与御剑飞行不同,是由内而外地感受得到灵魂正在离开身体。 随着灵魂的离体, 她的身体也逐渐断开丝线的牵引, 缓缓倒在地上。 这是所有人见到的场景,但他们看不见的是, 沈秋白的魂体周身包裹在一层金色光辉中, 那光芒柔和而带着生机。 她的神识都是迷迷糊糊,直到被金光裹着到了一个人面前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那人分明就是垣越。 垣越心口的位置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呈圆形, 带着深蓝色的幽深光亮。 她的魂体被那东西牵引而去, 融入那抹幽蓝之中。 沈秋白看见的最后的画面是垣越愣愣地神情, 他依旧看着前方, 沈秋白一时间分辨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这让沈秋白还有些小小的失落。 直到她尝到那点酸苦的泪渍。 沈秋白心间一惊。她用仅存的最后一丝神识想再去看一眼垣越的眼睛,却始终是枉然。垣越的面容也逐渐模糊, 沈秋白眼前的景象由一片漆黑所取代。 剩余存活着的人们只看得到祭坛之前, 有一名女子腹部被千万红丝穿过, 血色染红了她的衣衫。女子本就白皙的肤色被血色衬得更甚。 远远地看着,就只看得到张扬的红与刺目的白, 那个灿烂明媚的女子,一点点的失去生机,如夏花悄然凋零。 司黎带着凌霄儿已经进入神庙中, 他本来还在想着沈秋白怎么还未进来,还想来祭坛入口找她。 却突然见到这一幕,被骇得大脑一片空白。 而与此同时, 沈秋白身上涌出大股魔气,魔气汇聚在一处,幻变出一个男人的身形。 男人吸收完最后一丝魔气后,他随意展开双臂,原本来势汹汹的兽潮突然安静下来。 一道霞光破开魔息带来的漆黑阴沉。 刹那间,神魔域之中卷起狂风,满天的树叶尘埃席卷半个古战场。 神魔域被迫提前开放了! “我便是魔界新君,非我族类,立即离开此地,否则就把性命留下。” 男人的声音沙哑难听,但却在整个祭坛上空中回响,当男人的话一毕,那些魔兽都发出嘶吼声以示依附。 那些残存的修士都抓准这个机会往神魔域外走,司黎则总算得以冲开神力的束缚,他来到沈秋白身边,女子却已经没了呼吸。 “师尊……师尊?” 司黎双手发颤,刚要触碰到沈秋白的鼻息,伸出的手却被人制住了。 他回头看过去,却是一个怎么也没想到的人。 “垣掌勺?!” 沈秋白被垣越救下的时候,司黎正带着凌霄儿去神庙内部寻找藏身之所,因此并未看到垣越是怎么出现的。 垣越处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瘫倒在地已然没了生机的女子,眸光藏了太多东西,沉静中带着可怖的疯狂。 垣越丝毫没有去顾及周边的情形。 他缓缓蹲下,修长的手指在沈秋白鼻间轻轻探了探,他的双手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将女子嘴角的血迹拭去:“疼不疼?” 自然无人回应。 他的手指往下移,放在女子脖颈处:“很凉啊,会不会觉得有点冷?” 司黎就在他们旁边,见到这样的垣越,心中更是不忍。 “垣掌勺,我们先带师尊返回御剑宗吧,掌门与长老们修为高强,也许能够有办法保住师尊!” 垣越沉默着,他眸中看不出情绪,只是默默将女子抱起来,朝着前方走去。 “垣掌勺!神魔域是从这里出去!”司黎正打算快些将仍在神庙中的凌霄儿带出来,结果一回头就发现垣越正直直地朝着神魔域内部走去。 刚刚吸收完沈秋白身上强劲魔息的男人注意到了垣越前进的方向——分明是朝着他来的。 他原本没有要对这些人动手的打算。毕竟他刚刚吸收了魔气,距离消化和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但是既然是送上门来挑衅咋场子的,自然不能就这样算了,就当是杀鸡儆猴。 男人只是眼神微动,成千上万的长针被注入了魔气,每一只都朝着垣越身上来,垣越以背为盾,将沈秋白护在怀中。 沈秋白被护的很好,但垣越脸上却留下了好几道口子。 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滚到女子脸上,衬得她脸色更加惨白。 甚至她的嘴唇已经发白,整个人安安静静地没有丝毫人气,而就在不久前,她还姿态鲜活地在充他笑着。 对他而言,不就是死了一个爱慕他的人吗?最多算是比较熟,为何会这般难过? 答案很简单,只不过此前他都从未仔细去想过——因为先喜欢上的那个人,其实是他自己啊。 垣越的眼中闪过一抹绝然的狠厉。 他以脸上的残血为墨,一笔笔勾勒出符咒的样式。 而在下一刻,血气红光在一瞬间弥漫开来,煞气与逼人的血腥味也亏扩散开。 垣越额上结下一道符咒,脖颈的树种项链突然悬浮而起。 外面包裹着的琉璃珠被强力挤压破碎,里头的树种落入被血浸湿的泥土中,破土而生,短短数秒时间,成长为一颗枝叶皆是血色的参天大树。 在这样的混沌中,垣越将沈秋白小心放好,他看向率领兽潮而至的男人,嘴角的笑意张扬而肆意。 他浑身都是血迹,却又恶狠狠地笑着:“魔界新君,当然只能有一个。” * 沈秋白不知在虚空之中漂浮了多久,她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但却并不冰冷,甚至还带着和煦的暖意,让沈秋白困顿得很,时醒时睡。 直到一缕微光在漆黑的空间中闪起,引起了沈秋白的注意。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身着绣白衣裙,衣衫样式极其简单,但衣料飘逸不凡,沈秋白还有点满意。 这个空间似乎能够让人的反应变得迟缓,沈秋白先是打量了自己的一身衣裙,随后才记起现在的情况。 她现在应该是处于“死亡”的状态之中。 那道微光变得更显眼了一些,沈秋白朝着光源看去,却意外的看见一只漆黑的人类头骨——那个骷髅悬浮在半空之中,黑黝黝的眼眶正对着她的方向。 若是放在平时,沈秋白也许还会觉得这块漆黑的骷髅很吓人,但是现在她自己都算是半个鬼了,哪里会被一个头骨吓到。 沈秋白甚至觉得这骷髅看久了还有些可爱,尤其是它张开颌骨想要吓唬她的样子,尤其呆萌。 阿镜本意是想要吓一吓这个让它家殿下难过的小女修的,奈何对方一点没表现出害怕,居然还露出了颇感兴趣的表情。 “可恨,你这样的表情算什么回事!果然是个没心肺的坏女修。” 这个看起来可怖又诡异的黑色骷髅,它发出的声音却是标准的小孩子的奶音,反差相当大,就更加呆萌了。 沈秋白有些好奇它是怎么发出声音来的,颇感兴趣的逗它说话:“我怎么就没心没肺了?” 阿镜哼了一声:“都是你害我们殿下这么难过,不怪你怪谁。” “你们殿下是谁?” 沈秋白此时处于三魂七魄缺失的状态,她只觉得骷髅所说的人她应该是认识的,但却始终想不起这个人。 那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吧?忘了他让沈秋白的记忆缺失了很大一部分。 “哼,我才不告诉你呢,这自然得你自己去想。” “虽然记忆不是很清晰,但是我知道若是放在以前,像你这样对我说话可是会被揍的哦。”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看着沈秋白笑眯眯面不改色的说出威胁的话,阿镜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果然还是很恐怖。 阿镜不由讪笑:“我可是来帮你的......” 从阿镜漆黑的天灵盖上冒出一片光晕,一面古老的铜镜从光晕中浮现出来。 这面锈迹斑斑的铜镜让沈秋白觉得熟悉得很,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但却被残缺的记忆阻碍着,始终想不起来。 沈秋白只能感知到那个名字带给她的感受是复杂的,甚至有一点沉重。 “我是这世间生灵的最终归宿,你也可以叫我死墟之镜。世间生灵只有在我这里才能够往生轮回。原本你应该是重回轮回的,但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护着你,现在只是暂时三魂七魄受损,等你在这里恢复后便可重回世间。” 见沈秋白没说话,阿镜又冷哼了一声:“这千万年来能够在我这里好端端出去的可没几个,你算是运气好的了。” 这可不是运气好,她也是付出了劳动才得来的成果。 沈秋白虽然现在记忆有些暂时性的损伤,但她又不是什么都忘了。她知道这应该就是复活甲在发挥作用,也不枉费她费心费力地去救凌霄儿了。 说起凌霄儿,还不知道她“死后”神魔域该是什么状况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得自己先恢复,当初系统可没说使用复活甲还需要缓冲期的,简直就是奸商! “那么请教骷髅大人,这个暂时指的是要多久时间?” 沈秋白仍旧笑的和煦,但骷髅却感到一股渗人的寒气。 这声骷髅大人阿镜很喜欢听,但是一看到沈秋白的灿烂笑容...... 即使它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恐怖骷髅,阿镜也不得不承认它有点害怕沈秋白的笑颜。 这种一看就是笑里藏刀的小女修,真是不知道殿下是怎么看得出她“温柔可爱”的。 第56章 她在树上等着一个人 “那要怎么才能修复三魂七魄?”空寂的黑暗中沈秋白的声音格外清晰。 骷髅头上的古铜镜陡然发亮, 绵软的光辉将沈秋白包裹起来,沈秋白本来就是灵魂状态,被这层光辉一托, 整个人都飘忽起来。 “想要尽快恢复还是得去那里才行啊, 你可得抓紧时间,否则殿下的情况更恶劣。” 她从骷髅呆萌软糯的童音中听出了一丝恳切和严肃。 沈秋白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躺在一片水域上, 身体随着水波的荡漾而左右摇晃着。 她睁开眼, 入目的是蓝到通透的天空,浪漫的色彩层层叠叠地涂画在一起,乍一看, 满目惊艳。 她身处在水面之上, 身下清澈而又深沉的水域正荡漾着圈纹。 目光所及之处, 除了看不见边际的水, 便是位于水中央的那棵参天大树。 笔直的树干难以估量高度, 沈秋白远远看着只觉得这树要通向天际, 散开的枝叶也朝着左右铺展开来,华盖如云。 看似空旷孤寂, 但却又和谐自然。 就好像这世间除了这汪水, 这棵树以及这片天, 已然融不进其他事物。 沈秋白朝着古树的方向走了很久才来到它的身边。 走近再看,更是觉得这棵树大的可怕, 站在它下面就像是面对着一堵城墙,抬头还看不清树冠。 当沈秋白走到古树面前,古树就像是有了灵识, 一根舒展的枝丫缓缓放了下来,那大小刚好够沈秋白踩上去。 沈秋白没有犹豫,将脚跨了上去, 待她站稳后,那根枝丫便又缓缓地收回,带着沈秋白隐入深翠的枝叶中去。 鼻尖萦绕着树叶的味道,与沈秋白印象中的又有些不同,每一片树叶都带着淡淡的香味,并不刺鼻,有点像露水的纯净气息。 最终树叶停在一根枝蔓上,这里没有那些密密麻麻的枝叶遮挡,正对着那汪辽阔的水域,视野极为开阔。 沈秋白原本以为面对于这摸不清头脑的事情她会疑惑不解,但直到真正坐在树干上眺望远处时,她心中却是一片平静。 就如同已经在这里等待过千百次一样,她望着远方粼粼的水光,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不知等了多久,远处露出嫣红姹紫的霞光,温温柔柔地覆盖在荡漾的水波上,随着一圈圈的水晕将霞光送到沈秋白的眼前。 终于,霞光也黯淡了下去,月色逐渐从水面泛起。 周边都是静悄悄地,处在月光来不及照亮的地方,夜晚的昏沉气息将沈秋白覆盖在其中。 那月亮比沈秋白曾见过的都要更亮更圆,几乎覆盖了半个水面。 而从月色中走出一个人影来,伴在庞大的月亮下,他分明显得很渺小,但却挺拔高大,一步一步地踏着荡漾的月光朝着参天古树而来。 沈秋白还没有看清他的面容,眼前便已经模糊不清。 明明心中并不觉得伤怀。 她皱着眉擦了擦眼角的水渍,却在看见指尖拭下的泪珠时心中惊疑。 沈秋白愣愣地看着手背上多出来的那颗红痣。 这不是她的身体啊。 * 修真界近来出了一件大事。 神魔域镇压邪魔的神力失效,魔族卷土重来,神魔域已然沦为了魔窟。 “最近可真是不太平啊。” “可不是嘛,可那又有什么办法,也没见三大宗有什么行动。” 酒馆之中嘈杂繁华的表象中,藏着隐隐的不安与躁动,其中处处可闻这样的对话。 其中一个男人显然喝多了,言辞也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他们能有什么行动?魔族都是生活在传说中的玩意儿,就算是上古诸神也是打了五百多年,还是陨落了那么多神明的情况下才将魔族镇压。若不是诸神再临,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地将其重新镇压?在上古妖魔面前,三大派算什么东西。” 有人对男人说的话不太认同:“说起神明,不是说御剑宗有一名弟子被发现是神女转世吗?有她在怎么也能多几分把握。” 喝醉的男人冷哼了一声:“你们光知道人家是神女转世,却不知道她此前被诬告是魔族后裔,已经被赶出了御剑宗。就这样她还会帮着修真界?” 周围听到的人都是一片唏嘘,纷纷表示佩服男人知道的详细,这让男人更加得意,又补充道:“而且你们知道这个转世神女在御剑宗的时候是谁的徒弟吗?” “不知道,老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男人神神秘秘的看了他们一眼,压低了声音:“就是当日的御剑宗剑峰长老,如今的魔族余孽——沈秋白!” 这个名字出来后,原本嘈杂的酒馆逐渐息声,都朝着男人望了过来。 男人对于众人的重视十分自得,他站起来看着酒馆中的所有人。 “而且最为可笑的是,这个神女转世之人,在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问她师父在哪,看那样子与沈秋白关系还相当不错,沈秋白如今是魔族之人,神女会不会帮修真界都是个问题。” “啧啧啧,竟然有这种内幕,果然那些大宗门都有不为人知的坑坑洼洼。” 男人吊足了人们的胃口:“所以知道为甚三大派都没有行动了吗?哼,这还不明显。沈秋白是谁呀?是御剑宗的长老,亦是掌门最重视的小师妹,灵透宫大弟子关鸣瑜是她的生死之交,传闻妖族的少主和大小姐都和她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兄妹争一人啊啧啧......” “而且你们以为神魔域为何会沦为魔域?传闻就是魔族新君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一招将魔族旧主给杀了,现在费尽心思地在修真界中作乱,据说也是为了寻找沈秋白。” 男人说的真像那么回事,虽则其他人都知道沈秋白这个名字是个禁忌,但还是忍不住听完了男人的话,甚至还接话帮腔:“那现在魔头沈秋白到底去哪儿了?” 醉酒男人又喝了大口酒,耸了耸肩:“这我哪儿知道,满修真界找也没找到,估计是早就死透了吧。” “去你爷爷个腿儿!在胡说个屁呢!” 伴随着气愤的女声,一道凌厉地鞭子破空而来,将男人抓着的酒坛拦腰抽断,酒水瞬间飞溅出来,将周围一圈人的衣裳都给打湿了。 众人都怒不可遏,看向那人,都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泼货,敢当众冒犯他们一众修真人。 来人穿着简便干练,但长相美艳,周身的贵气与泼辣任性的脾气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人,尤其是她手中握着的那根鞭子,识货的人都看出了绝非凡品。 封狄雅抬高了下颚,扬起眉头蔑视着面前这群人:“怎么不继续说了,接着瞎编啊。我又不吃了你们。” 那方才说话的男人酒已经醒了一大半,他知道这么多真真假假的内幕,自然是在修真界有点见识的人,也认得封狄雅。 想起刚才喝高了随意编排封昀兄妹和沈秋白之间的事情,他的脸白了又白,连连作揖:“是我说了胡话,都是喝多了瞎说的,绝无冒犯之意,还请大小姐别和我一般计较。” 封狄雅冷笑一声:“现在倒是知道怕了,怎么刚才胡说八道的时候不知道自己都是瞎说的。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只知道说瞎话,不知道办事的人,修真界现在才会有这么多麻烦!” 男人心里叫苦,他不过就是个小修士,无权无势的,修真界的麻烦跟他有多大关系?但是这种情况下还跟封狄雅对着干,那不就是找死吗? “是是是,您说得对,我等是宵小之辈,今后决计不会这样说闲话了。” “那就算你运气好,这要是在我们妖族,我可得抽掉你一层皮。”封狄雅将鞭子一收,瞪了酒馆众人后扬长而去。 “这谁啊,这般刁蛮跋扈。就没人能治她吗?” “你方才还指点江山这么神气,这么一见到她就萎了?” 剩下那些听八卦的人之前被封狄雅的气势震慑住,不敢多嘴,这下见她走了,又变得愤愤不平起来。 方才被封狄雅教训了一通的男人暗道倒霉,对于这群看热闹的人也没有好语气:“你有能耐那你刚才干什么装哑巴不说话?妈的,今天真是倒霉透了,闪开!” 男人撞开围在他身边的人群,出了酒馆。 一场滑稽的八卦就此结束。 封狄雅出了酒馆后便被人拽进一条巷子里,转头一看,可不就是她亲哥嘛。 方才在酒馆之中张扬跋扈的姿态瞬间软化下来,笑的一脸狗腿:“哥,好巧啊。” “巧个屁,谁让你乱跑的?”封昀看着这个唯一的妹妹,气的额角青筋直冒。 “我不过就是在周边转了一转,又没有惹事......” “那刚才在酒馆里耀武扬威是谁?” “那也是他们先胡说八道的,还编排我,我还不能教训教训他们了?再说,当初神魔域魔气外泄的时候,秋白长老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她怎么会是魔族余孽呢。” 封狄雅说着说着就是一阵难过,她对沈秋白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但是出了这件事后,有人说她已经身亡,又有人说她投靠魔族为虎作伥,说得难听的人多了去了。 从万神敬仰的御剑宗长老到现在被整个修真界唾弃,换做是谁应该都不好调整这种落差吧。 第57章 她自己都不敢这么吹…… 封昀对沈秋白也算是敬重, 倘若不是因为魔族复生这件事,他也许能和沈秋白交上朋友。 但是如今终归是不行的了。 妖族本就是由魔族分支演化下来的,在这种时期本就身份尴尬。 既容易被修真界排之在外, 又容易被魔族视为叛徒首先攻击。 倘若不摆明立场, 妖族肯定会吃大亏。 见妹妹显然不高兴了,封昀也放软了声音:“如今情况敏感, 再说这毕竟是御剑宗的地界, 作为远来之客,还是别在主人家的地盘上闹事了。” “又不是我先挑事的。” 封狄雅难得见到她哥给她露好脸色,也不敢再惹毛了他, 声音越来越轻, 最后及时转了话题:“哥, 你这会去御剑宗和他们谈得如何?御剑宗掌门长老们是什么打算啊?” 说起这个, 封昀神情严肃。 因为妖族距神魔域最近的缘故, 这回魔族觉醒对于妖族的威胁是最直接的, 他必须率先联合其他门派。 但是御剑宗的态度显然有些模棱两可。 对于魔族,御剑宗表示倘若魔族进攻妖族, 御剑宗肯定会联合其他门派一同出手相助。 但是对于魔族后裔沈秋白, 御剑宗掌门张启悟却避而不谈, 有点维护的意味。 “先回妖族吧。” “嗯?哥,咱们不是还要去灵透宫吗?” “不必去了, 御剑宗与灵透宫一向站在同一方向。”如今形势严峻,离开妖族太久他也不放心。 再说......封昀想起神魔域沦为魔窟之时,从里头出来的那个白衣男人, 心中有了打算。 那个人身上的灵息绝非这修真界中的人能够比拟的。 封昀猜测他肯定对于神魔域的事情相当熟悉,说不一定就是条出路。 等回妖族后先去找到这个男人。 现在这种情况,不管几率有多小, 他都得去尝试一下。 * 广墟之境有雪山禅虞,虽不是至高山峰,但却是修真界中的极寒之地,无人能至。 传闻雪山之巅有脱离三界束缚的妖兽常渡,专以人类灵魂为食;也有人说禅虞雪山深处藏着上古神器,可护人心脉,助人修行。 禅虞山中有着混沌初开时的大能飞升之际补下的法阵,阻挡了所有对雪山有着浓郁好奇的修士们。 也正是因此,同样没人知道雪山深处多了一座琉璃灵塔。 琉璃灵塔只有两层,但是它的塔顶又高又尖锐,金光层层环绕在塔身周围,在风雪中如同一座绝对安全的屏障。 塔门就有一层楼高,但是外头金光环绕着,根本看不见里头的事物,就连飘扬的雪花都无法卷入。 塔内,一面铺的软暖的床榻上。 女子及腰的黑发披散在腰际,她俯躺在软绵的毯子上,支着双手看着手中的话本,赤足从轻纱羽衣中裸露出来,在半空中来回晃悠,划出一道悠闲优美的弧线。 沈秋白边看着话本,便伸手从旁边摆好的琉璃碗里揪葡萄吃。 又酸又甜的葡萄带着雪域的寒意,爽口不腻,沈秋白喜欢得很。 她看得很快,一目十行地将话本浏览完后,就将书往旁边一放。 在宽大软和的毯子上打了个滚,随即懒散的抱着身旁的小毯子,打着哈欠百无聊赖地看着金光闪闪的塔顶。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她都已经看完七八本话本了。 成日待在这塔中,除了刚开始的时候那个漆黑的骷髅来过以外,期间没有任何一个其他人出来跟她交流过。 甚至连此前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系统也是叫不出来了,空间中的商品只能看不能买。 好感系统也崩坏了,不管怎么点进去,看到的都只有一个漆黑的头像,还是好感度还直接飙到满的那种。 沈秋白也大致记得好感面板的进度,根本没有一个好感满的,果然实验版本就是容易崩坏。 若不是这里娱乐的东西还算齐全,沈秋白绝对是憋不住的。 这座塔的确有滋养灵魂的功效,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她能够感受到灵魂逐渐完整。 虽然对于那个关键人物还是没能想起来,但还是想起了神魔域中的一些事情,总算不至于脑袋一片茫然。 只不过…… 这灵魂是不是滋养的太好了一点? 还总是让她看到一些从来不记得的东西,比如入梦时,她总是会看到自己出现在那棵从水域中生长出来的参天古树上,带着淡然而期许地眺望着远方。 她知道自己是在等一个人,但是她却从未见到过那个人的模样,永远都只是一个伴在月色中的身影,高大而又模糊。 梦里在树上的等待着的人并不是她,但是她却可以与那个女子共情。 沈秋白也不得不思考起所谓前世今生这回事,若是放在以前,沈秋白还会觉得有些惊奇,但是放在现在...... 沈秋白翻了个身,抱紧了怀里香喷喷的小毯子,对着虚空道:“再来几个话本吧,嗯......要最新的哦。” 话音刚落,从半空之中凭空落下几本蓝皮书,恰巧掉在沈秋白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现在的沈秋白越来越咸鱼。 有那功夫去惊奇还不如躺着再多看几本书来陶冶情操呢。 沈秋白拿起了最上面的话本,刚打开来看了一页,手上一松,水嫩嫩的葡萄就顺着床沿滚了下去。 书上第一段俨然写着:“从昔日绝天崖峰主到如今的魔族余孽,沈秋白缘何可以潇洒风流,且看分解,细数沈秋白与三大宗甚至魔族新君那些事儿!” 沈秋白随意翻了几页,不由咂舌。 风雪之中的琉璃塔中传出这样的感叹声:“靠,我自己都不敢这么吹。” * 自从神魔域一事后,垣越入了魔。 神魔域崩溃后,神力已然消逝在天地之间,被万物所吸收殆尽,而失去神力镇压的魔气则是聚集在了一处,汇集于垣越一人身上,神魔域也就成为了现在的魔窟。 吸收了那么强的魔气,若是一般人早就直接魔化了,但除了力量增强了以外,垣越却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已经丝毫没有要被魔气所控制的迹象。 只是他开始有些沉迷于梦境,但却又厌恶梦醒的那一瞬间。 在梦中,青丝如泼墨的女子就站在那里,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他只需要几步路就能走到她的身边。 而在每一次他奔过去时,还来不及触碰到她的面容,梦境悄然破碎,将她永远隔在了另一面,无法接近。 每次垣越入梦时都是带着期盼,但每次醒来时都是一脸烦躁,看到他神情的小魔们都纷纷垂下脑袋,生怕被他迁怒。 当日垣越初次接触魔气,正处于失控的状态。 清醒过来时已经将魔族旧主彻底打散,而他被向来崇强的魔族推为新任的魔君,手下除了魔气小兵外,还有几元魔族元老级人物,都表示臣服于垣越。 “殿下,还要接着寻找那位姑娘吗?” 见垣越醒了,早已等候许久的魔族大将遮月忙上前询问。 他原本以为魔族重新现世后应该得先找修身界报仇。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最大的任务寻找一个修仙女子的魂魄——那人的尸身还安好地保留在冰棺之中,只是不被外人知晓罢了。 看样子新君殿下对于这个人还相当重视。 看来……遮月暗自点头,一定是这个女子掌握着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所以才要让其灰飞烟灭才肯罢休吧? 不愧是他看好的新君,果然心狠手辣! 其余部下:“不,将军我们集体认为您估计是想多了。” 垣越却还在回想着刚才的梦境,女子的温度马上就要触及之时,却在一瞬间梦境破碎,温度也随之成为幻觉。 垣越闭了眼,重新睁开时情绪已经恢复平静。 “找。” 只是最简单的一个字,却带着疯狂隐忍的执拗。 他能够感知到沈秋白的灵魂尚存于世,他得去找。 遮月点了点头,随后又道:“殿下,有一个白衣男子魔域等着,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与殿下商议。” 白衣男子……垣越脑袋里浮现出来一个人影。 他眉头一蹙:“让他进来吧。” 现在魔窟所选作基地的位置,就是当日神魔域的祭坛神庙,跟在遮月身后进来的人一袭白衣,发冠梳的整齐,面容高冷,但是他眉头一挑,便又带着几丝轻佻风流之感。 他一走进神庙之中,便看到了魔息缠身的垣越 狠狠啧了声,眼底有些功亏一篑的恼意。 “现在应该叫魔君对吧?”白衣男人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让遮月等魔将分外不爽,只差没把剑给□□了。 “你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叫我一声的吧。”垣越面色有些憔悴,视线冷淡地放在白衣男人身上,“别绕弯子,直接切入正题吧。” 白衣男人也不拖沓,他抿唇一笑,道:“今日前来不过是想提醒你一句,别忘了当日在神魔域前飞约定你答应过我什么最好被忘了。” 约定的内容是垣越的命。 垣越唇边泛起一丝冷笑:“放心,既然是约定,我自然时刻记着呢。” “那样最好,今日前来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当然只是对你而言是个好消息,对我来说可还挺麻烦的。” 看到垣越的目光看过来,白衣男人补充道:“你要找的人的的确确还活着,而且我知道她在哪里。” 第58章 “小白,你冷不冷?”…… 空旷的神庙中带着死寂, 良久,一道深沉的声音传来。 “她现在还好吗?” 白衣男人挑高了眉头:“我还以为你会急不可待地追问她的下落。” 垣越沉默不语,眸子静静地望着白衣人。他的面上没有丝毫情绪, 只是极为冷淡的审视, 等待着男人的回答。 白衣男人啧了声,漫不经心地道:“也还好吧, 总归死不了。只不过如今她是魂体状态, 就在雪域之巅的琉璃宝塔中,雪域凶险,但每月十五雪域的阵法会削弱一些, 你大可以趁这时候去将她救回来, 应该要不了你的性命。倘若她成功重返人世......” 男人笑了笑, 又重新提及:“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这可是又帮了你个忙啊。” “多谢, 遮月, 送客。” 对于垣越冷淡的性子白衣男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耸了耸肩, 转身离开之际, 看了眼垣越的身旁。 那正是阿镜所在的位置, 阿镜对上他别有深意的眼神,吓得微微偏过了骷髅脑袋。 白衣男人没能说出口的话, 它懂。 沈秋白之所以会去到琉璃宝塔中休养,其实也是有它刻意安排的结果,当然这一切是瞒着垣越的。 这让阿镜有些心虚和愧疚, 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这规矩还是千万年前他家殿下自己定下的——妄生之门的运行方式绝对不可由它说出来。 这些天它也在不违反规则的前提下给了垣越一些隐晦的提示,但垣越因为沈秋白的事情,始终有些浑浑噩噩的, 根本没有察觉它的小动作。 * 沈秋白再一次置身于那片清澈的水域之中。 眼前的依旧是那棵大树,但是这一次与往常的寂静不同,从古树周围传来一声声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些声音嘈杂但却有规律,像是生命正在用自己的语言在交流。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一些长相各异的小草从水域中探出了头。它们无风而动,修长的叶子彼此挨在一起,就像是牵着手在唠嗑。 参天古树的枝叶照常伸展到沈秋白面前,但是这一次并没有带着沈秋白往树干而去,而是轻轻地在她手臂上打了个圈,当枝叶缠上来时,周边窸窸窣窣地声音都化成了她能够理解的语言。 “为什么最近神主总是在望着远方呢?” “你不懂,神主是在等着一个人。” “咦,什么人竟然能让我们神主等候?” “我知道哦!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他虽然看起来很凶的样子,但身上却没有一丝煞气呢。” “当然没有煞气了,他也是......” “你们都快别吵啦。”一道温柔的女声打断了这些小生灵的对话,沈秋白随着声音看了过去,却只看见一朵闪耀着琉璃光彩的花朵,花朵有沈秋白双手合掌那么大,与沈秋白曾见过的花朵都很不相同。 她的每一瓣都是细碎的镜面拼接而成的,但却并不会显得破碎狼狈,反倒是镜面折射着蔚蓝的天际与荡漾着的水域,浪漫的蓝色在花瓣上闪耀着,分外灼眼。 这朵镜面化成的花朵摇曳着,声音清丽又柔和,打趣着道:“再说下去,神主都要觉得不好意思了。” 沈秋白总觉得这朵小花在说这话时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是我们很好奇嘛,而且神主大人才不会这么容易就不好意思呢,神主大人说了,做神脸皮就得厚一点呢。” “那个男人一定是喜欢神主大人吧,不然为什么一直来无方之地找大人?外面的人要进入无方不是很艰难的吗?” “就是就是,他一定喜欢神主大人呢!” “神主大人也很期待他来呢,这就是外面的人所说的相互喜欢吧。听他们说两个人相互喜欢是要永远在一起的,神主大人会把那个漂亮的男人收到无方之地吗?” “当然可以呀。”沈秋白这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从她嗓子里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婉转又不失俏皮,带着无限的生机与活力。 猛地听到这声音,沈秋白胸口涌起苍凉之感,心间若有所失。 那道声音还在接着说:“这回等他来,我就让他留在无方,就能一直和我在一起啦。” 最后还带着笑意轻声补充了一句:“他一定会答应的。” 可惜,他再也没有来到你的身边。 沈秋白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想起这样的一句话,但是却那般肯定。 心中那点隐约的沧桑的情绪被无限的放大,直要将她吞没。 “小白,小白。” 轻柔的声音破开那层困在心间的阴霾,让她得以片刻喘息。 原来曾有人这样叫过她吗? 只是很简单的两个字,却带着让她心底发酸的宠溺与温柔。 明明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啊,为什么偏偏想不起他来? * 沈秋白醒来时入目的便是头顶的流转的金光。 身边的话本还敞开着,字里行间还有对她的夸张描述和猜想。 是了,她是看着话本逐渐入梦的。 梦中的情绪仍旧在影响着她,分明并非是存在于她记忆中的事情,但却格外容易共情。 这都是第几次了,陷入梦中那些迷离的对话和场景,无法回过神来。 她心中有些烦闷,手中的话本也变得索然无味。 沈秋白将话本放好,裹在细软的毯子中,走到了琉璃塔门前。 琉璃塔并没有常规意义上的大门,但是却有几重封印,及时保护塔内的人,也能够困住塔中人。 沈秋白站在那层金光前,看着外面飘扬的的雪花。 她不笑的时候眉宇间总是带着点冷淡疏离的味道,就像是抹着一层化不开的愁绪,与平日里过于咸鱼佛系的性格不太一致。 外面看起来很冷啊。 虽然有金光护着感受不到寒冷,但是沈秋白哈了口气,将身上的被子裹紧了些。 但是很快沈秋白就发现了不太对劲儿。 那寒意似乎并不是她潜意识的感受,而是切切实实的再从金光屏障中渗透进来。 刚开始只是一丝一缕并不明显,但是很快那寒意变得更加猛烈了些。 当初来到琉璃塔时,那个黑色骷髅好像说过,琉璃宝塔是雪域圣物,基本上不会出现受到损害的情况。 除非,有人正在破坏雪域的封印! 突然间,沈秋白感到一阵近乎恐怖得压力朝琉璃宝塔而来,她及时后退了几步,重新缩回床榻上,神情慎重地打量着那层金光外的情形。 金光外许久都没了动静,但是那股寒气仍旧在渗透进来。 沈秋白现在是困在琉璃宝塔中修养的魂体,此时本就虚弱,她还穿着一身轻纱羽衣,极为轻薄,小腿都露在外头。 被那股寒气一刺,沈秋白忍不住再次裹紧了身上的毯子。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金光后浮现出一个人影。他身形很高大,因为只是一个剪影,沈秋白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得到他披散着头发,衣衫松散。 沈秋白的心突然被狠狠一提。 她愣愣地看着那个人的声影,有个名字就要呼之即出。 “小白。” 他声音很轻,像是在担心会吓到她。 沈秋白赤着足走到那层金光前,终于将那人的面容看清楚了些。 他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却不显轻佻滥情,嘴唇薄而好看,唇角微微勾着,露出的和熙春风像是要将他身后狂风暴雪也尽数化去。 反倒是专注而又温柔,高挺的鼻梁上横过了一道口子,正流着殷红的鲜血。 再仔细一看,才会发现不只是鼻子,他黑色的衣衫并不明显,只看得到袖口露出的白色内衫已经被血色染的像是赤衣。 他眼底带着执拗和专注,看着金光另一端的女子,带着歉意道:“小白,是不是会有点冷?抱歉啊。” 怎么会冷啊。 沈秋白看着他身后那一串长长的斑驳血印,心中又是炙热,又是酸的发苦。 什么样的人能傻到让人心疼心酸? 对于沈秋白来说,大概就是为她孤身闯入雪山之巅的垣越。 “小白?” 为什么哭了? 垣越看着金光之中衣着单薄的女子,有点发慌。 “我没事。只是在这里带的都快发霉了,终于有人来解救我啊,谢谢呀垣掌勺。”沈秋白努力露出与往常一般的笑容。 隔着一层金光与雪域的飞雪,垣越也没能看清沈秋白的情绪变化,只听到她声音如常,狠狠松了一口气。 真好,找到她了。 他想要抬手去碰触她贴在金光层上的手指,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手上受得伤已经被寒风懂得发紫,看着有些吓人。 第59章 是小白和越越呀 眼前的这层金光其实是为了保护沈秋白存在的, 在沈秋白灵魂没有恢复完全之前,金光屏障无法被打开。 沈秋白看到了垣越身上的伤痕,不由心酸:“真是有够傻的……痛不痛?” “怎么会痛呢。” 轻轻浅浅的一句话, 却带着十足的认真与安慰。 看着垣越洁白里衫上藏着的赤红, 沈秋白抿了抿嘴,没继续在这件事上说什么。 也就是在这时, 沈秋白身上开始聚集着一点点细碎的绿色光点, 和林间的萤火虫有些相似,但光点却更大一些。 在这些光点的滋养下,沈秋白的灵体更加充实起来。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沈秋白恢复的一个方法, 只是垣越没见过, 沈秋白怕他担心, 忙看过去。 垣越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神情诧异了一瞬, 很快就又恢复了过来, 他的眼中有着跳跃的光彩,眸光流转, 柔和又充满平和, 眸中倒映着沈秋白的容貌。 沈秋白只知道垣越在盯着自己, 却不知道在他的眼中自己是什么模样的。 随着女子灵魂的逐渐完整,作为保护的金光屏障也变得薄弱了一些, 琉璃宝塔中的情形就更加清晰。 女子有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眉眼柔和如画,双唇嫣红, 明艳的颜色将这片雪域也尽数点亮。 这张面容并非是他深刻在记忆中的模样,但却有着一种奇妙的熟悉感,牵动着垣越的心脏。 垣越突然想起了所有关于沈秋白的事情, 包括她与传闻中完全不同的性情,以及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与众不同的奇迹。 终是想通了什么,垣越眼眸变得深沉起来。伤痕的痛楚在刺骨寒风中已经开始麻木,但是看见女子安然无恙的模样,他又觉得心中开始踏实了起来。 究竟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他还是可以第一时间将她认出来。 见垣越的神情有些奇怪,沈秋白摸不准他的心思,抹了把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垣越仍旧摇了摇头,笑了笑:“没有,只是因为好看,所以想一直看着。” 这话要是从别的男人嘴里说出来,沈秋白是会翻白眼的,但从垣越嘴里说出来就显得真诚的多。 垣越也还真是不会夸人,沈秋白记得在神魔域她魔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夸人好看的。 想起神魔域,沈秋白叹了口气,神魔域这个地方,她可不想再进去了,简直就是劫难。 当沈秋白吸收了最后一点绿色光芒,眼前的金光开始涣散,连带着琉璃宝塔也成了一片幻影。 骷髅在送她来这里时,也说过琉璃宝塔是雪域招魂的圣物,是不会固定在同一个地方地,现在她的灵魂已经滋养完成,那么琉璃宝塔也要重归雪域的其他角落里。 * 离开了雪域,垣越与沈秋白又走了一段路才进入有人烟的凡界。 沈秋白原本还担心有人会认出她来,毕竟就算没有在琉璃塔中看到那些话本,也能够猜测出现在的她,肯定是被修真界当做魔女来看待的吧。 因此沈秋白还想易容,但却被垣越笑着拦下了。 沈秋白原本还有些担心。结果在凡界一路走来,证明了沈秋白的担心是多余的。 根本没有一个人认出了她。 此时,两人在一处热闹的路边茶棚暂做休息,周围人生嘈杂,来往的人都看得到沈秋白的容貌,但却无人指着她叫沈秋白的。 就算这些人多是凡人,但总归有几个修真者在里面,居然没有一个人认出她。 “小白,还是先喝口茶润润喉咙吧。” 沈秋白有些茫然地接过垣越递过来的茶杯:“这么多人中,居然没有一个人认出我?” 不是她自恋,经过神魔域一事,她的“污名”应该已经传遍整个修身界了吧。 “小白,你看看茶杯里。”垣越见沈秋白实在好奇,出言提醒。 沈秋白的目光就这样集中在茶杯之中。 瞬间,沈秋白发现了端倪。 之前茶杯中有着摇晃的水纹,还看不清楚,但是经过沉淀后,茶水成了一面脆弱的镜子。 而镜子中的脸,并非是她的样子。 不,准确来说,不是原身沈秋白的脸庞,但却和曾经还在现代的那个她非常相似。 看清这情形后,沈秋白身体僵硬。 难怪没人认识他。 在垣越眼中,她的容貌突变 ,那他不是得被吓一跳? 垣越却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在前往雪域之前,我便了解到雪域琉璃有重塑身体的作用,这对小白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小白不必担心。” 沈秋白除了有点懵以外,也没有感到惊慌的情绪,只是垣越的安慰却像是一层柔光,披撒在她的心头。 沈秋白不再纠结于脸的事情,她喝了口茶问起了目的地:“那我们如今是要去哪里?” 垣越神情有些不自然:“我们去神魔域。” “等等,我们为什么要去神魔域去?” 怕引起不必要的纠纷,沈秋白压低了声音,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看着垣越。 面对沈秋白压低声音的询问,垣越只是淡淡笑着,将手中的瓜果递到她面前:“神魔域也已经是过去的称呼了,现在,他们都称它为魔窟。” 魔窟...... 沈秋白瞬间想起了之前在琉璃宝塔中看过的那些话本,其中就提到有神魔域变为魔窟的事情。 当时她还没有当真,毕竟这些话本很多都是随意改写编造,用来博人眼球的,就沈秋白看到的那些话本中,还有说她诈死是为了已退为进夺取御剑宗掌门的位置呢。 既然魔窟的事情是真的,那么那个此前名不见经传的魔界新君岂不是也有可能是真的? 她突然就想到某种可能性,但却不敢肯定:“那我们为什么要去魔窟?他们所说的魔族新君是谁呀,我认识不?” 垣越身形一僵,突然想起此前两人谈及魔族时,她的神情分明是避之不及的。 他原本还在想着如今的沈秋白也有魔族血脉,对于此事应该不会像以前那般抗拒,带她返回魔窟也不会引起她的厌恶,但是现在——沈秋白体内的魔气已经没有了。 更准确的来说,是沈秋白已经换了个身体,但却仍旧有着曾经的记忆。 垣越本就要说出的话突然就转变了:“是现在的魔族之主让我知道了你的下落,他的条件就是要你回到魔族,我也不知道他有何图谋,若是小白不愿意,我们也可以不回去。” 在沈秋白面前,垣越一向不会撒谎。 尽管他神情自若,看起来很是真挚,但仍是被沈秋白一眼识破了。 沈秋白就这手中的杯子喝了口茶,方道:“没有不愿意,我很想和你一起回去看看呢。” 垣越总觉得她的话说得有点像是在调戏人,但是偷偷去打量,又发现沈秋白神情正经,甚至因为他的打量而表露出了好奇,垣越忙收回目光。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就接着赶路吧。” 两人离开茶棚,却又因为赶路的问题有了分歧。 从雪域下来的这一路,沈秋白算是被垣越一路带下来的。 在雪域之中,她的修为尚且没有恢复,无法抵御雪域的严寒,只能让垣越带着,但是现在已经到了凡世,御剑赶路的力气还是有的。 沈秋白嘿嘿笑着:“额,那个,垣掌勺呀,你还带着伤,带着我御剑也不方便,不如我自己御剑飞行吧,我可以的。” 垣越方才还自若的神情突然就变了,他眉头一皱,颇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沈秋白,眼中的难过无法忽视:“小白是嫌弃我?” 这从何说起呀。 沈秋白看着垣越的脸,有点目瞪口呆。 好家伙,不过是几天没见,垣掌勺这变得可不少啊。 “还有......” “什么?” 垣越欲语还休的样子成功地引起了沈秋白的注意。 垣越脸开始泛红,但还是说了出来:“别人,也叫过我垣掌勺。” 沈秋白:?? 所以呢? 沈秋白从发懵的状态下反应过来。 “所以你不能和他们叫一样的。”垣越说这话时,眼神往旁边飘忽,不敢直视沈秋白的眼睛,而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 但他的言语都是极为认真的。 沈秋白看着垣越的侧颜,她心里开始想使坏。 于是她故作疑惑,反问道:“所以说,你是想要我叫你什么?” 沈秋白朝他面前踏进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一截,沈秋白漂亮的瞳孔带着氤氲的水气:“是要叫阿垣,小垣……” 最后,沈秋白贴近垣越耳际,吐气如幽兰:“要不,叫你越越?” 垣越眸光转深,突然伸手攥住了沈秋白的手腕,沈秋白丝毫没有预料到,整个人被他抵到了道路旁的树干边上。 幸好此时周围都无人经过。 沈秋白微微偏头,直觉告诉她这时候和垣越接着对视,气氛会显得更暧昧。 当然,沈秋白没想到还有直接推开垣越这个更直接的方法。 而抓住沈秋白后,垣越原本赫然的表情一扫而光,就好像之前羞涩别扭的神情都是装出来诱敌深入的。 “小白。” 他只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除此之外又不说话,流光溢彩的眼眸细细地看着沈秋白。 垣越有些紧张,脑袋慢慢朝她压了过来。 要是沈秋白现在还不知道他是想要做什么,那就白看了那么多话本了。慌乱中,她闭上眼,自由的那只手紧紧攥着垣越的衣角。 唇上被轻轻碰了一下,还来不及细细分辨是什么滋味,便已经一触即分。 如果算上神魔域中在她魂体状态下的那回,这应该算是第二次了。 只不过这一次是垣越先主动的。 “小白,其实你给我的称呼,我都喜欢。” “骗人,方才不是还在说不喜欢垣掌勺的称呼么……” 说完这话,沈秋白就正好看见垣越眼中得逞的满足笑意。 沈秋白瞬间清醒。 好家伙,感情这只是借题发挥啊。 沈秋白瞬间哭笑不得,只不过是一段时间没见而已,垣越变得还真不少,尤其是在感情这一方面,似乎变得更主动和狡猾了一些。 垣越只是微微笑着,他伸手理了理沈秋白额前的碎发,手指触上女子温热的皮肤时,一直紧绷着的心又开始渐渐放松。 压抑着的感情始终患得患失,只有不断尝试着拉进距离才能让他稍稍心安。 垣越看着眼前生动的人儿,却又无可避免的想起那日在神魔域中见到的场景来,被鲜血染红的身体,神圣而美丽,但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此生也不想再被挑痛。 第60章 所谓爱屋及乌 从雪域出来后, 沈秋白随着垣越一路去往当日的神魔域,而就在这短短十来天日子里,可谓是听够了自己的八卦。 原来她之前看到的话本根本不算夸张, 修真界中的人对于“沈秋白”这个名字可谓是连环八卦随口就来。 除开她身为魔族后裔却又是御剑宗长老的奇异身份不说, 光是她那些真真假假的感情纠葛就有七八个版本。 “沈秋白就是修者界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说她是叛徒都是抬举她了, 她本来就是魔族后裔, 这些年虽然在御剑宗担任长老,但又何尝为修真界做过什么贡献?” “以我看,沈秋白一开始修仙就是为了跟魔族通风报信的!沈秋白就是魔族派来的细作!” 此时, 沈秋白与垣越在一家客栈休息, 在大厅中用晚膳时便听到这样的对话。这一路走来, 只要有修士聚集的地方, 这样的对话处处可闻。 垣越眉毛都皱在一起了, 显然是动了气。 但沈秋白却是向来都没心没肺的, 再说她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有所预料,因此也有心里准备。 当日的沈秋白何其高高在上, 这些人纵然心中不满, 也只能吞到肚子里。 但是沈秋白魔族身份被揭开后, 又恰逢神魔域的事情,沈秋白已经成了所有修者的“公敌”。 这些人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去声讨她, 骂得越狠,越是显露出自己的英勇无畏。 那几人聚在一起喝着小酒,扯了些其他的话题, 但是都没有谴责沈秋白来的同仇敌忾,于是沈秋白就又被拎出来说道了。 其中一人喝的醉醺醺地说道:“听闻沈秋白是一等一的心狠手辣,我们这般说道她, 会不会被她记恨?” 另一人立马斥道:“传闻说的是沈秋白现在生死未知,不过按我来说,估计早就死干净了,一个死人怎么知道有人提到她?” 此时,坐在一旁嗑瓜子嗑的正高兴的沈秋白眨眨眼,喝了口茶接着吃瓜。 没想到听自己的八卦还怪有意思的。 其实也因为沈秋白现在换了具身体,所以心态放松没有顾虑,否则若是真的顶着“沈秋白”的脸出现,恐怕早就被人认出来,毫无宁日。 这几日来,沈秋白也渐渐的开始恢复适应这个身体。 这张脸和她在现世中的容貌很相像,只是眉心多了一点朱砂。 没有一丝魔气,也没有曾经作为御剑宗长老的修为与灵息,但却又与凡人不同。 沈秋白能够感知到自己体内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只差一个突破口便要释放出来。 这让沈秋白想起了在琉璃宝塔之中,经常梦到的古树与汪洋水域。 梦中她托身的那个人也并不是她自己的身体,会不会现在她体内的力量与那个梦境有关? 这边沈秋白正在深思,而那一边几人的对话还没有结束。 “就算沈秋白知道又怎样,我们可有说错什么?她本就是魔族奸细,三大宗门的人已经在联合起来对付魔族了,对于沈秋白自然不会顾忌。难道你在怀疑三大宗派的决定?” 说这话时,这人明显有些心虚,但是又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只能梗着脖子质问对方,想将问题抛出去。 沈秋白听的有些犯困,看着垣越搭在桌上修长的手指,沈秋白伸出手将垣越的手指握在掌心中微微收拢。 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还坏心地挠着垣越的手心,最后被垣越覆掌盖住,沈秋白才消停下来。 垣越收紧她微凉的手,像是哄小孩一般:“是不是开始发困了?先去房中休息吧,我们明日再赶路。” 沈秋白身体才恢复,有点瞌睡犯困的毛病,每当沈秋白开始打哈欠,垣越总能适时地提出让她休息。 垣越的嗓音本就优越,当他凑过来,用压低的声音温温柔柔地询问她时,沈秋白饶是不困也开始泛起懒懒的睡意。 沈秋白甩了甩脑袋,强行打起精神,将探究的目光放到垣越身上,笑嘻嘻地问:“越越呀,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一直在拖延时间?我们在路上花的时间也太多了吧。” 按照御剑飞行的速度,原本在六七天就能抵达魔域,但是垣越却一直拖延着,有段路程他居然还雇佣了一架马车来前行。 垣越像是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他有些局促,眼神也飘到旁边,不和沈秋白对视,这样的情景像极了垣越害羞时的模样。 沈秋白恍然大悟:“你拖这么慢行路,难道是想要和我在人间多待上一段时间?” 不怪沈秋白自恋,主要是这事还真有可能。 果然,垣越眼神又飘忽回来了,颇为认真地直视着她:“难道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沈秋白嘿嘿笑着,眼里满是惬意的笑意。 沈秋白又去听人聊八卦,却忽略了垣越在她转头后松了口气,眼中闪过点点复杂的情绪。 有些事,还是先别说出来让她徒增担心了。 * 离开雪域的半个月后,垣越终于带着沈秋白到达了魔窟。 毕竟已经是第三次来神魔域了,一回生二回熟,沈秋白对这地方还算熟悉。 之前沈秋白与封昀费力封印的入口已经完全被打开了。隔绝魔窟与外界的是一层五颜六色的薄薄的结界,看似脆弱,但却又强势的将两部分割裂为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外面是荒凉肆虐的妖风,里面是奇异的上古风景。 魔窟门口还守着两个魔族人士,他们远远地就望见了有两人,直直地往魔窟入口过来,立刻提高了警惕。 其中一个眼睛尖一点,认出了垣越,刚想要叫他,却被垣越眼神示意拦下了动作。 沈秋白也瞟见了垣越的动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垣越似乎有意互相让她知道他的身份? 沈秋白也就当没看到他与守门魔族护卫的互动。 她的注意力放在那两个魔族子弟身上。 当日在神魔域中,这些魔族多以魔兽的形态出现,又藏在黑压压的魔气中,沈秋白还真没见到魔族的真面目。 她原本猜想他们是长着妖兽的脸,人类的身体。 没想到这些魔族……长得还挺清秀? 虽然有着耀眼的红发和尖锐的黑色指甲,但那张脸放在人类之中,那也是个清俊的小帅哥。 那不成魔族守门护卫还得有颜值要求? 在沈秋白吐槽的时候,垣越已经和两个护卫交涉结束,带着她走进结界之中。 这次与前两次见到的情景又有不同。 一进到结界里,沈秋白便被前方的景色所吸引住了。 从她的角度看出去,眼前是一片平地,而一眼就能看到的,是一棵庞大的古树,即使中间相隔半个魔域的距离,沈秋白也看得到它展开的墨绿枝叶。 这棵树的模样沈秋白并不陌生。 它与出现在沈秋白梦境中的那棵高可参天的古树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真要比较起来,她梦境中的古树要比这棵还要大上几倍。 上一次进入神魔域时,面前是重重的山峰遮挡着视线,根本没有看到这棵树。 而现在,入口处看出去,中间的山峰都已经被夷为平地,只留下一片荒芜,空气中还飘浮着灰烬。 眼前的灰败和远处生命力强大的古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就好像是古树吸收了整个结界的灵气,来供养自己的生命。 “好看吗?”垣越的声音从生活传来,将沈秋白的意识唤了回来。 沈秋白下意识的摇头。 她总觉得这棵参天大树出现在这里是不对劲儿的。 沈秋白潜意识认为,那一棵树本该有着这世间最为强大的生命力,仅靠一己之力就可以滋养出一片茫茫的水域。 而不该是像这样,抢夺者周围的养分,却也只能奄奄一息,随时都要轰然崩塌。 “小白,怎么了?” 垣越原本见沈秋白一直盯着那棵古树看,还以为她是喜欢,却不料沈秋白摇头否定,甚至表情愈发沉郁,就像是陷入什么情绪中了一般。 “那棵树,不该是这样的……”沈秋白长长地叹息一声,却不知自己心间萦绕的愁绪是来自于什么。 “小白?”垣越的声音带着担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本就担心沈秋白会因为他郁闷魔族的关系心生排斥,此时见到沈秋白神色有异,顿时紧张起来。 沈秋白将心头的愁绪强行排开,唇角一扬,微微笑着:“没什么啊,只是有点好奇,上回似乎没看到过这棵树。我记得这一片区域是层层山峦,怎么现在都被夷为平地了?” 听到沈秋白的解释,垣越紧张的情绪也消散不少,他将目光落在远处的古树上,眼神似有感叹。 “据说这棵古树是上古树神留在古战场的一根枝丫生长而成的,在神魔域遇到灭顶之灾时,树种会选择性留吸收周围的生命,来保住最后一点上古树神的神力。” 神力? 沈秋白有些不解:“它既然护住的是神力,那不是应该被魔族忌惮吗?” “按理说,的确应该尽快将其销毁才对。” 但是,当日在这棵古树前所遇到的奇遇,让垣越始终没有对这棵古树下手的打算。而且他忙于寻找沈秋白的踪迹,也没有来得去处理古树的事情。 “这棵古树在此地根基牵连甚多,甚至与基脉相联系,没有完全之法,最后还是先别去动它。” 垣越所考量的应该不止这些吧。 沈秋白最后看了一眼参天古树,随后收回目光,捂着肚子可怜兮兮地看着身边人:“越越呀,我开始饿了,好饿好饿。” “我也很久没有为你下厨了,小白可曾惦记我的手艺?”垣越很少有笑得这么灿烂舒心过,但是他一旦笑起来,真的就是一抹绝美的颜色,能够瞬间点亮阴霾,从眼里直看到心里去。 沈秋白深深懂得垣越得顺着毛夸的道理,忙一个劲儿的点头,本就明亮的双眼就差没发出光来:“一直惦记着呢,越越的手艺最得我心了。” 垣越明知道有夸张的成分,但还是相当受用,连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从入口处到魔族聚集的地方还隔着很远的距离。垣越担心沈秋白的身体,照旧带着她往远处的殿堂飞去。 沈秋白在神魔域中探索时,也知道神魔域有几座上古遗址,其中一处就是古殿堂。 如今魔族重返修真界先以神魔域作为安营扎寨之所,垣越以及魔族的一些声望高的大魔,就都住在这座古殿堂之中。 也正因为魔族的接管,这座早已腐朽败落的殿堂焕然一新。 这些建筑的格局都十分大气,光是一个小门都比外面的世界要大个三四倍。 从斑驳的墙面上,还能够看出千万年前古战场的恢宏与残酷。 这大概就是昔日神魔之战的残留风光吧。 这座殿堂其实算是非常大的了,但是魔族有威望的人也不少,难道都能住进去? 垣越看出了沈秋白的疑问,解释道:“只有部分魔族将士住在里面。其余的大多数人并不是很愿意住进去。” 原来,这些遗留的建筑多是当年神族留下的。 神族喜欢那些雅致的东西,追求生活的质量;而魔族则没那么讲究,比起规规矩矩的宫殿,他们觉得舒适的山洞巢穴更符合他们的天性。 “方才我们过来时不是经过了一个湖泊吗?许多小魔天性不同,有的喜火,有的喜水,那些喜好潮湿的小魔多数就住在里面。” “原是如此。”沈秋白恍然大悟。 她挑了挑眉头明知故问道:“听闻魔界的那位新君并不是纯粹的魔族,只是受心魔所累才入的魔,他的习性应该和人类更相像吧,那他应该是住在这座殿堂之中的?” 垣越顿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的确。” 虽然猜想垣越刻意隐瞒身份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是沈秋白心中还是有些淡淡的失落,有什么原因他才会刻意向她隐瞒身份呢? 沈秋白仍旧刻意围绕着那位“魔族新君”来问垣越:“越越,你见过那人吗?传闻中他可是个美男子啊,我还真有点想看看。” 沈秋白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期待,垣越微微抿唇,心中莫名其妙地就升起了一种酸涩之感,在他心间挠着,又痒又刺。 明明那个人也是他,但是听到沈秋白这样不加修饰的表达对“那个人”的好奇与期待,垣越心中就是有种微妙的酸涩感。 他就是担心沈秋白厌恶魔族,所以不敢让沈秋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是为何沈秋白表现得却一点都不介意魔族? 幼稚的言语就这样不过脑袋都抛了出来:“小白你猜,我和他谁好看一些?” 垣越说完就后悔了,怎么弄得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但是他的心中隐隐还是期待沈秋白的答案的。 沈秋白眨眨眼,发现垣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视线认真,不是在开玩笑,她及时顺毛:“在我心里,当然是越越最好看。” 明知道这问题很傻,但是听到沈秋白毫不犹豫的回复,垣越心中莫名的满足。 怎么最近高兴与酸涩的情绪都出现得这么奇怪?垣越强行收敛了脸上还带着的笑意,却不料,沈秋白跨进一步,微微鼓着很是认真的盯着他。 垣越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小白?” “原本我是觉得越越是最好的,可是你变了呢,还一直将我耍得团团转。” 沈秋白叹了口气,神情惆怅,眼神幽幽得,满是控诉。 “小白,你都知道了?”垣越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来对于他如今的魔族身份,她一直都明白的。 那她对于魔族是个什么态度,会不会心生厌恶不喜? 垣越忍不住地往最坏的打算去想,高大的身体绷的紧紧的。 “我是什么态度……难道你还不知道?” 沈秋白注视着垣越的眼睛,声音分明那么柔和,但却又坚定无比,她轻声道:“如果你是神,我便信神,如果你是魔,我便爱魔。” 第61章 此生护你一人 半个月。 整整半个月! 自从上次跟垣越说了那番剖心之言后, 沈秋白已经半个月没见到垣越了。 虽然垣越就将她安排在他隔壁的房间,但沈秋白却见不到他本人,派人打听也只是说君上有事情在忙, 请她安心在神魔域中随意游玩。 明显垣越是在躲着她。 沈秋白也是考虑了很久才将自己的心意挑明白的, 但是千算万算,算漏了垣越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更为害羞。 沈秋白还记得当时听到她的话后 , 先是一愣, 像是没听懂她的意思,随后垣越的脸涨得绯红,沈秋白甚至怀疑她看到了垣越头上在冒着白烟。 他结结巴巴地找了个理由, 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留下沈秋白在原地目瞪口呆。 等等, 到底谁是母胎单身的大姑娘来着? 沈秋白看得出当时垣越眼中的欣喜与震撼不是假的, 按照沈秋白对他的了解, 他更有可能就是羞昏了脑袋, 不知道怎么应对关系的转变。 这半个月来, 沈秋白从刚开始的发懵,到了现在的悠闲淡定。 比之在御剑宗的那阵子, 这段时间可谓是过得相当随心所欲。 没有身份和人设的束缚, 也没有突然冒出来的任务需要她去执行。 垣越这日去了外界, 这几日三大门派联合起来对付魔族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垣越虽然从来不在沈秋白面前显露愁绪, 但是想来绝对不会轻松的。 沈秋白无事之时,总是喜欢到那棵古树前看着,坐在树下, 原本平静的内心总会被唤起波澜,极淡的愁绪,始终缠绕在她心间。 但是沈秋白却还是喜欢来此。 尽管让人不怎么舒坦, 但是每当她将手贴在树干上时,记忆深处有什么即将要突破束缚,让她隐隐有些期待。 “夫人!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听到这呼喊声,沈秋白心中的惆怅散的一干二净,不由扶额,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从远处冒出个小姑娘的身影,她一身橙衣,灵动可人,看着就十多岁的年纪,实际上却是在神魔域中渡过千万年时光的上古魔将——阿芽。 即使已经修炼了上万年,但因为长久以来被封印在神魔域中,阿芽有些天真,在某些地方还真和十三四岁的人类少女一般。比如在对于沈秋白的称呼上,很犟地非得称呼她为夫人。 是谁的夫人不言而喻。 阿芽速度极快,几步路就来到了沈秋白身边。 她眨着眼睛,有些不能理解地看着沈秋白:“夫人,你怎么总是喜欢来这里?难道不觉在这里浑身不自在吗?阿芽我每次来这,都觉得有残留的神力压制着我的魔息,可难受了。” 神力? 沈秋白心中早已有了计较,此时更是增添了一丝确信。 “既然阿芽不喜欢这里,那我们就换个地方谈话,阿芽觉得可好?” 阿芽瞬间笑开了:“夫人可真好。” “这个称呼……算了,没什么。”从来没纠正成功过,沈秋白直接选择放弃。 “阿芽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对这里还不怎么熟悉。” 阿芽偏头看了沈秋白一眼,脸上神采奕奕,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又突然变了神色,声音闷闷地道:“是,神魔域中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沈秋白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意:“阿芽是想出去?” 阿芽有些心虚:“没有没有!阿芽不想出去……” “那我们就真的不出去了哦。”沈秋白扬高了声音,眼里带着笑意看着阿芽。 阿芽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恹恹道:“其实,其实我只是想去看看那群人族而已,印象中他们还是吃生肉的模样,但是听拓武说,人族处处都是繁荣的景象,和君上去过人间的人都说人间可真好玩,我也想看看……” “那就去呀。” “我知道,我也只是想想而已,不会真的……嗯?夫人,你说什么?” 阿芽这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沈秋白,眉宇间全是喜悦。 “既然想去看看,那就去吧,省的一直惦记着。”沈秋白轻轻揉了揉阿芽的脑袋。 “再说,咱们阿芽最厉害的是什么呀,难道不是化形之术吗?敛了魔息,在人界还不是随意来往?” * 即使现在修仙世家同魔族的关系闹得很僵,但是人族却是繁华依旧,这也许也有大多数百姓所求无非是温饱生活而已。 身着红袖襦裙的沈秋白与化形成为一个小小少年的阿芽,已经走在喧嚣的街市中。 阿芽东看看西看看,目光就没从周边各式各样的商品身上离开过。 她忍不住的感叹:“我的魔君啊,这里和我们那里可真不一样。” 沈秋白也是好久都没有置身于人界了,恍惚间竟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垣越带着沈秋白从雪域到神魔域的那段路程,沿途尽是荒芜,即使非得穿过人族,为了避开修仙者,他们也是尽量选择更偏僻的地方通过。 沈秋白一直都是个爱好繁华的人。 上一回这样置身于这样喧嚣热闹的街市是什么时候来着? 似乎是当日从灵透宫回来,与垣越在人界同游的时候,当时还是满心的惬意自在,但是如今再去回想,原来从那个时候起,神魔域就已经开始牵动着她的命运。 沈秋白一向心大,但此时却开始有些茫然,对于自己是谁的问题,她从未迷茫过,但是这段时间来的一切都在告诉她,也许她并不了解自己。 “夫人,为什么你看起来不开心?”阿芽面露担忧,她有些不懂,明明这样的热闹的场景中,心情不会随着变好吗? 不开心? 沈秋白拍了拍自己的脸,递出一袋银锭,露出了笑意:“我哪有难过,阿芽,你看到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就都去买了吧,我们通通搬回去!” “好耶!”阿芽瞬间高兴到蹦了起来。 她遇到什么就买什么,很快就提了一堆东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东西全都塞到储物器中,然后接着扫荡。 沈秋白也随她闹腾。 上回垣越在人间又是什么情景? 那一日在沈秋白心中还算深刻,因为那天正好从几个小妖口中得知了神魔域魔息外泄的事情。 但是想在想想,似乎还是第一次和垣越那么放松的在繁荣街市里闲逛。 “阿爹,阿娘,我想要那个彩灯。这次的彩灯节,我的彩灯一定要比小花的好看,谁叫她总是嫌我不好看!” 稚嫩的童声落入沈秋白耳中,她转头看过去,原来是一个女孩儿,正抱着爹娘的大腿不放,奶声奶气地撒着娇。 “好好好,给你买。别跟小花一般计较,咱们囡囡最可爱了。” 衣着朴素的妇人笑着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递出几枚铜板,小女孩露出甜甜的笑容。 沈秋白正看着,突然胳膊被人抱在了怀里。 她有些诧异的看着阿芽,却对上阿芽亮闪闪的眼睛。 阿芽没说话,轻轻晃了晃沈秋白的胳膊,眼睛一闪一闪地,就差身后没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摇了。 看得沈秋白哭笑不得,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想要彩灯?” 阿芽先是一个劲儿的点头,随后又轻轻摇了摇头,眼眸中带着狡黠的光:“彩灯阿芽想要,那个什么彩灯节,阿芽也想去看看。” 彩灯会,别说阿芽,她其实也很想去呢。 沈秋白伸出手指在阿芽额头上一碰:“先说好,咱看一会儿就回去了哦,要是被你们君上知道了,那可就有些麻烦了,已经估计都不能出来透气了。” “好耶!”阿芽的眼睛像是月牙一般,弯弯的讨人喜欢。 沈秋白牵着阿芽的手,带着她朝人群最密集的方向走去,从某个地点开始,沿途都点起了姿态各异的彩灯,高高的悬在人群之上,光华迷离。 阿芽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兴奋的像个小孩子,拉着走在她旁边的妇人便问:“这是个什么节日啊,怎么这么热闹?” “你是外地来的小少年吧,连这都不知道。咱们的彩灯节呀,是为了祭神明的,今年听说那些仙人中有一人是神女转世,咱们的彩灯节可热闹了,保管神女都会喜欢呢。” 说的应该就是凌霄儿了吧,自从神魔域中一别后,已经许久未曾谋面,有众人的爱戴与仰慕,至少会过得比曾经受人欺凌的时候要好吧。 还有司黎那个孩子,有时候看着机灵,有时候又总是犯傻事。 阿芽见沈秋白又在走神,她将手中的花篮塞到她怀里,气鼓鼓地道:“夫人,你帮我抱着这花吧。” 扑鼻的清香瞬间萦绕在沈秋白周围,沈秋白怀里抱着那一大束花朵,乍一看还像是身处在花丛之中,即使是艳绝的花,在沈秋白柔和的侧颜下也黯然失色。 阿芽看得愣愣的:“夫人,你真好看。” 沈秋白眉眼带着灯火独有的光影,她笑了笑:“谢谢阿芽。” 走过人群最密集的地区后,远处的灯火都成了一片朦胧而模糊的背景,沈秋白与阿芽已经站在了灯火探不到的角落中。 沈秋白回头望了远处一眼,随即对阿芽道:“看的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阿芽眼神恍惚,不敢看沈秋白:“夫人,再陪阿芽去个地方好不好?” 沈秋白只当她贪玩:“去看看就得回神魔域了哦。” 阿芽狠狠松了口气:“好好好!” 阿芽带着沈秋白拐进一条小巷,穿过巷子出来后,便看见另一番景象。 点点萤光从两人身边飘过,融入前方热闹的场景之中。 那些闪烁着的灯火皆是幽蓝色的,长街十里,尽数被淡□□火笼罩住,长街两边,都是嬉戏打闹着的妖魔,他们手中也提着花样各异的彩灯,与沈秋白方才见过的人族彩灯节很相像。 而那条长巷子隔开了两个世界。 长风带着阴冷的气息,但沈秋白却感到炙热的暖意。 透过那些妖魔的身影,沈秋白看到垣越站在对街的店铺前。 两人之间人潮涌动,本来沈秋白也没这么容易隔着人潮就看到对方,但所幸垣越身高远比周边的人潮高处许多。 他身姿依旧挺拔瘦削,沉默而安静,黑寂的瞳孔随着沈秋白的出现而变得明亮起来,就像是一束光亮,瞬间将阴影点亮。 那毫不掩饰的重视,让沈秋白的心险些落了一拍。 阿芽圆满完成了任务,这才松了口气。 天知道她之前在人族灯市上见到君上和拓武时,差点吓到转身跑路,幸好拓武及时暗示她,才没有引起夫人的怀疑。 阿芽暗戳戳地想着,希望君上看在她将功补过的份上不追究她私自跑出神魔域的事儿。 若是之前还有点疑惑,但是看到垣越的那一瞬间,沈秋白什么都明白了。 “阿芽也被你们瞒在鼓里了?”沈秋白将之前阿芽递给她的花塞回垣越怀里,她就说阿芽怎么突然要她抱着这花,还撒娇耍赖不许她放下。 垣越手忙脚乱地接过花,忙解释道:“阿芽对人族心怀好奇,拓武有意无意地给提提了人族的繁华,她果然忍不住想来看看。拓武说她不会撒谎,还是瞒着她比较好。” “哼……” 沈秋白也不再出声,她转身慢悠悠地沿着长街走,看到什么喜欢的依旧和曾经一样,都往垣越怀里塞,垣越便将东西都接住,紧紧跟在她后面。 “小白,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垣越小心翼翼地,他从来不知道怎么去讨好喜欢的女子,拓武又自称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他就参照了他的建议。 沈秋白依旧走在前面,没有出声,只留给他一个纤细的背影。 “小白,为什么不理我了?”垣越心里发慌,声音不自觉地带了点委屈。 难道是半个月前他让小白难过了了?可是当时他脑袋发热,回过神来时已经手足无措地落荒而逃了。 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垣越浑身冰凉。 身后一直紧紧跟着的脚步声停下来了。 沈秋白还没来得及偏头回去看,一阵快风迎面吹来,下一刻,她已经被来人紧紧拥入怀里。 垣越的头埋在沈秋白脖颈旁,执拗地用双手紧紧环着沈秋白的腰。 他身体冰得有些吓人,沈秋白的心高高悬了起来,刚想要出声唤他,却被垣越的声音打断了。 “不是因为不喜欢才跑的。是因为太高兴,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跑开了。” “他们人族是为了祈求神女帮助而举办节日,而这一场为你而准备的彩灯节,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够开心。” 垣越收紧了环在沈秋白身侧的双臂,近乎贪婪地接近她温热的身体,他声线有些不稳,喃喃道:“对不起,小白。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沈秋白叹了口气:“先松开我吧,我的手都被你勒疼了。” 心上像是被重重刺了一下。 一瞬间,垣越的身体变得僵硬不已。 他如言松开禁锢,一点点拉开与沈秋白的距离。 沈秋白这才有转身的余地,她偏过身,看清垣越的模样后心中就是一惊。 垣越微微垂着脑袋,见沈秋白转过来,垣越强作精神咧了咧嘴角,笑容却很是勉强。 他一向犹如星光般明亮的眸子,此刻却是沉寂暗淡。 “小白出来这么久,可是累了?那我们回去好不好?” 在问最后那句好不好时,垣越急切而又不安,就好像沈秋白很有可能不会选择跟他回去了。 “垣越。” 沈秋白少有这样称呼他的名字,垣越下意识收紧了手指:“嗯,我在。” 沈秋白向前迈了一步,懒懒地贴在垣越胸口,双手懒散地环着垣越的腰,她打了个呵气,带着困意嘟囔道:“这样抱着才舒服嘛。” 像是被一团暖色的小火苗包裹住,方才的寒意皆已褪去,只不过是她的一个小小的举动,垣越的心却开始疯狂跳动。 若是说方才是刹那间的心痛,而此刻就是密密麻麻的心悸,谈不上痛,却有些发痒。 “傻子,我就是在等你来解释啊,不然你以为我留在神魔域半个月是为了现在来跟你闹脾气的吗?”沈秋白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垣越慢慢抬起双手,抚上怀中姑娘的脸庞:“小白,我不知道什么才算得上是爱,但我希望终此一生,一直一直只陪你一个人。小白,让我一直守着你,好不好?” 怀里的姑娘带着淡淡的花香气味,双手状若无骨,软软地搭着男子的腰,她努力压着上扬的嘴角,争取用最懒散的声音道:“好啊。” 远处,拓武与阿芽在暗戳戳地看着这边的情况。 拓武忍不住咂舌:“漂亮女人果然都不简单,最软的话比最厉的剑可厉害多了。咱这位夫人完全把咱君上的命门拿捏准了呀。” 阿芽愤然拔刀:“不许说夫人坏话,我还没跟你算你瞒着我和夫人的总账呢!” 拓武见阿芽来真的,连忙闪避:“这哪里是坏话……诶!饶命!” , 第62章 吻 周围都是暗的, 透不出一丝光亮,死寂的空间让人格外的压抑。 而在这片暗色中,突然闪起点点荧光, 那细碎的光芒都汇集到了一处, 光点逐渐变大,连带着周边都变得明亮起来。 原来那是一片荒废的枯木林, 其中一棵枝干狰狞的枯树上倚着个白衣男人, 男人原本合着眼,注意到周边的变化后男人缓缓睁开双眼,略显迷茫的眸光落在那些微弱的光芒上。 随即,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 在那些光点上轻轻一划, 光点追随着他的指尖而去, 在昏暗的空间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被男人的指尖碰触过后, 那些光点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仔细去听,才听得出竟然是人声。 “大人, 大人!那个人似乎并没有要离开魔族履行承诺的打算。” “是呀是呀!他是在欺骗大人!” “……知道了。” 听到这些声音后, 白衣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惊奇, 他随手一挥,光点逐渐退散, 深沉的黑暗再次将这片空间填满。 在最后一丝光亮被吞没的时候,男人的脸上露出一抹冷酷决然,他望着黑寂的深渊, 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笑。 他道:“阿然,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记得别嫌弃我啊。” * 神魔域沦为魔族阵营后的第三个月,就在仙妖两派都在为魔族担心时,某日天象异变,一朵祥瑞金莲自九天而下,金光普照,隐隐透露着神族气息。 三大门派都欣喜若狂,认为是神族得知魔族复生而降下的祥瑞,便派出精英弟子前去将金莲带到御剑宗保护起来,但是派去的数十名精英弟子无一人生还。 起初三大门派还以为是魔族之人拦堵,但经调查才发现是金莲自身的问题。 无形的恐慌在三大门派内部蔓延。从惊喜到惊吓,更能让人绝望。 御剑宗绝天崖,少女一袭紫衫,她面色自若地在云间盘腿打坐,身形瘦削飘逸,而一只闪着灵光的蝴蝶在她身边围绕着,传递着一个粗嗓门的男人声音。 那声音满是愁绪和焦虑:“师侄呀,这事你是怎么看的?你是神女转世,对于神力更加敏感一些,你快说说,那金莲到底是不是上神带给我等的助力?” 听到掌门师叔愁苦的声音,凌霄儿叹了口气,自从在神魔域中唤醒了神族血脉后,她隐藏的潜力都被激发了出来,对于那个金莲,她的确是从上面感应到了神族的气息。 但是……她并不能保障它对三大门派有利。 而且魔族……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凌霄儿却能感知到沈秋白的位置——就在如今的神魔域中。 御剑宗的长老,如今身在魔族,这无非是两个可能,自愿和被迫,凌霄儿直觉应该是第一种情况,所以她始终没有将沈秋白的下落告知三大门派。 凌霄儿将自己的见解说了,随后掩盖了自己的心思试探道:“掌门师叔,不知下一步我等对魔族有何举措?” 张启悟纠结的声音通过灵蝶传来:“魔族啊……就这几个月看来,虽然魔族并未如我们之前所想的那般为害修真界,但是那毕竟是上古魔族,力量绝非我辈可以抗衡的,即使是那么多上神也是费了众多心血才得以战胜魔族……” 听到这里,凌霄儿难得外露出明显的情绪来,和以前的天真懵懂的那个少女逐渐重合在一起。 “既然魔族力量强大,那我们更应该与他们和平相处才是啊,这几个月魔族也并未做出什么不妥之举。再说,妖族不也是从魔族分化出来的吗?我们既然可以和妖族和平相处,那为何却不能对魔族也这样呢。” 始终还是过于年轻啊。 张启悟带着叹息道:“正是因为魔族强大,我们才不得不时时防备啊。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去牵制魔族,那么我们就永远处于被动的位置,有多少人能够在高悬的屠刀下淡定自若呢。” 凌霄儿抿了抿唇,她不得不承认,掌门的这一番话的确非常有道理。 她到底不是那个单纯的像是张白纸的女孩儿了。曾经是因为她的能力不够,师尊与师兄总是会将那些困难挡的远远地,但是神魔域过后,她自身的力量开始显现,更多的时候是她挡在别人面前承担难题。 张启悟又接着道:“所以说金莲之事我们决不能轻易放下,明日我们会再次派人前去……” “掌门师叔,让我去吧。” 其实这也是张启悟找上凌霄儿的主要目的,虽然凌霄儿已经激发血脉今非昔比,但是曾经还出了将凌霄儿视为魔族驱逐的事情,而现在又将重任都推到人家身上,张启悟深感羞愧。 虽然凌霄儿嘴上没说些什么,但是张启悟自认还是有点自知之明。 凌霄儿之所以愿意回到御剑宗,只不过是看在沈秋白和司黎的面子上而已。 张启悟咳嗽了两声,道:“那便辛苦师侄了。” 凌霄儿淡淡的笑了:“身为绝天崖弟子,自然要听从宗门指示,只是还望掌门师叔接着寻找师尊的下落。” “这是自然,师侄不必担忧,秋白师妹向来得天独厚,必定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灵蝶双翼一振,化为淡紫色的光点消失在云气中。 凌霄儿接着运气打坐,而在她身后,司黎站了许久才开口道:“霄儿,此行难以预测,吉凶未知,我会陪着你一起。” 知道司黎的脾气,凌霄儿并未拒绝。 她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目光有些幽深。 师尊,御剑宗有我和师兄呢,不管您如今是否是魔族,我们都会帮您稳住御剑宗,所以,快回来吧。 霄儿很想您。 * “我很想你。” “咳咳咳……” 人界的一家客栈的大厅中,沈秋白差点被水给呛死,她错愕地看着面前一脸无辜的男人:“你刚刚说了什么?” 垣越对于她诧异的反应有些不满,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向前倾,高大的身形朝沈秋白缓缓压下来,在两人鼻尖堪堪相碰的地方停下来。 明明是这么有压迫性的动作,垣越脸上照样一脸无辜,隐隐还带着委屈,看的沈秋白心虚。 他又重复了一遍:“小白,太久没见到你,我觉得不习惯。” 所以说两天算个啥的太久啊…… 沈秋白一脸黑线。 他们是为了那朵降世金莲而来的,垣越因为要处理魔族事物,所以沈秋白提前几日出发,而垣越也很快赶了上来,真算起来分开还没有两天。 自从那日两人都摊明了心意后,垣越就变得相当的……黏人? 他本是不经逗容易害羞的性子,却越来越喜欢缠着沈秋白,尽管大多数时候他自己先臊得满脸通红。 此时见垣越凑得近,沈秋白就顺手摸了摸垣越的脑袋,手感还挺好的。 垣越这回却没有像往常那般因为她下意识亲昵的小动作而害羞,他依旧撑在桌面上,看向沈秋白的目光有点深。 他的双眸本就深邃,认真地与人注视时,眼中的星光就像是浸在深潭之中,沉寂而又不容忽视。 沈秋白神经再大条也察觉到了垣越的不对劲儿,她忍不住用温热的手指去碰触他好看的眉眼:“怎么了?” 垣越抿了抿唇,眸光蓦然黯淡,他轻声道:“小白,我不是小孩儿,对吧?” 沈秋白摸不着头脑,只能愣愣地点头:“这是当然啊。”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垣越在问这句话时,紧紧地看着沈秋白。 沈秋白却是一脸茫然:“……啊?” “没什么,我去外面打听一下情况。” 没什么?你脸上的失落都快要溢出来了好吧!你明明带着一脸幽怨啊! 看着垣越乌云密布的背影,沈秋白突然发现他们现在有点像曾经见过的闹别扭的小情侣…… 只是,他们的角色是不是拿反了? * 沈秋白是个实实在在的母胎单身,垣越此前没像今天这样过,沈秋白也不知如何处理,只好将这件事先放在一旁,打算先做正事。 虽然收到的情报说那朵天降金莲就在这一片地区,但是却没有人能够提供一个具体的位置,从种种迹象来看,那朵金莲更有可能是在这一片区域飘荡,行踪不定。 而且之前三大门派的弟子尽数失踪,与这朵“祥瑞之花”必然脱不了干系。 经过半天的打探,沈秋白也就只得到一个算得上有价值的消息——御剑宗这次派来调查金莲的人是神女转世。 凌霄儿。 自从神魔域一别后就再也没见到凌霄儿和司黎了,如今她的身份不容于世,还不知见面时会是什么场面。 沈秋白回到客栈时,长街已入夜,她有些犯困,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回了房间。 她与垣越的房间是相邻的,从他的屋子前经过时,看着黑漆漆的房间,还是叩了叩门:“越越呀,睡了吗?别生我的气嘛……” 房中毫无动静。 沈秋白的火气也冒出来了,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她哪有那么神通广大啥都知道,长得好看就能乱发脾气吗! 带着这样的心绪,沈秋白走到自己的房间推门而入,刚一迈过门槛,她就嗅到一股酒香从黑暗中飘过来。 等双眼适应了黑暗后,沈秋白便看到桌边站着一个高大身影,在昏暗的环境中,只能勉强看得到他优越的轮廓。 “垣……”名字还没来得及叫全,便已被围堵成破碎而暧昧的残音。 酒坛从男人的手中滑落,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音,却完全无法引起男人的半点注意。 沈秋白的下巴被修长的手指小心托着,但唇上远没有手上动作来的温柔,腰肢也被强有力的手臂紧紧禁锢着,沉醉的酒香浓的像是要将人溺死。 凶猛、急切,但又慌乱无措。 这样的垣越,沈秋白从未见过。 沈秋白环着垣越的脖子,一点点地安抚。 垣越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他的身体微微发颤,但却将沈秋白抱得更紧,炙热的唇角压着她白皙的皮肤一点点向下,最终停留在她的纤细的脖颈上,轻轻啃咬。 第63章 事后 屋中灯火温暖, 屋外的温度却在骤降,点点雪花纷扬而落,骤风一紧, 寒意缓缓攀附上来。 次日清晨时分, 沈秋白醒来时便感到了冰冷的气息,寒意直直往她衣领中钻。桌下还放着冬日里才会用的暖炉, 而此时房中只有她一人。 床边还放着套厚厚的冬衣, 脚踏上也放着暖和的靴子,暖洋洋的,还带着垣越的灵息。 沈秋白向来没有虐待自己的习惯, 虽然有些摸不清情况, 但是她还是选择先把身上单薄的衣衫给换下来。 喧闹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 沈秋白推开窗一看, 眼前已经是雪白的一片。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往下掉, 街上站在许多好奇的人们, 都换上了袄子,新奇地盯着那一片片的雪花。 这天气算是怎么回事? 沈秋白心中惊疑, 就算修真界的气候并没有那么规律, 但是也不至于突然降温这么迅速。 房门咯吱一声响, 沈秋白寻声看去,入目的便是身着黑色劲装的垣越。 垣越看着精瘦, 但是体质却绝非一般人,这点沈秋白深有体会,倒是不担心他会像凡人一般受冻。 “这大雪是怎么回事?”她话音刚落, 一袋散发着热气的食物已经凑到了她面前,沈秋白下意识伸手接过来,原来是几个香喷喷的包子。 “先填肚子, 我慢慢跟你说。” 于是沈秋白从善如流地又缩进了被子里,任由垣越把她裹成了一个球。 “修真界之内,无论何处,此时皆是雪天,这雪应该是从昨夜开始的,到现在也没停,人界所受的雪灾算是轻的。” 情况比沈秋白所设想的还要严重一些,能让修真界同时陷入雪天,所需要耗费的力量可不小。 “虽然人族的雪最轻,但是目前来说危害却是最大的。” 沈秋白明白垣越的意思,对于修炼之人来说,若是普通的雪灾,根本谈不上什么影响,但是对于柔弱的凡人来讲,却是能引起巨大恐慌的。 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寒潮,饥荒与寒冷也会随之而来,如果只是普通的雪灾,人族面临的威胁的确是最大的。 但是...... 这场雪的范围是整个修真界,倘若这场雪是有人怀着目的而降的,那么又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雪灾呢。 “这场雪绝不可能这么简单,很有可能是冲着各界修士来的。” 垣越也赞同沈秋白的观点,他垂眸思索了一阵,再抬头时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容:“别急,慢点吃,我已经有了打算。” 他从容自然地用手帕替沈秋白抹掉了嘴角沾上的汤汁。 垣越面色自若,就好像是在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倒是让沈秋白愣了一下。 她发现好像从昨夜后,垣越与之前变得有些不同了。 又或者说,从前的垣越其实是她以为的垣越,也许现在才是他最为真实自在的模样。 * “你是在怀疑那朵祥瑞金莲?” “这朵金莲来历本就诡异,我猜想这之间必然有些联系。” 垣越说的是猜想,但却说得肯定。就目前来说,金莲的确是他们唯一的线索。 此时两人走在铺满白雪的街道上,松软的雪地中夹杂着许多绿叶,其中不乏刚长出来的嫩叶,都被这场风雪夺去了生机。 昨日沈秋白在搜寻消息时,所见到的都还是一片祥和繁华,而不过是一夜之间,寒冬让人们措手不及,富裕人家尚且还有过冬的余地,但依靠薄田为生的百姓只能看着冻死的庄稼,陷入绝望的情绪之中。 比起一开始就超脱尘世的修仙者,沈秋白更能理解这些人现在的困境。 现在他们能够做的也只是找出背后的渊源。 垣越的脚步突然一顿,他面色微凝地直视着前方,但却在沈秋白转头看过来时掩饰住了神情,只是勾了勾嘴角:“那朵金莲所在何处,我现在知道了。” * 往日就谈不上热闹的城郊地区,此时在霜雪之下更是显得荒凉,一户居住在山脚下的人家正试图打扫屋顶的积雪。 “孩他爹,不行就算了,这段日子先去城里投奔我二姐,你快下来吧!”抱着孩子的农妇站在距房屋有段距离的树下,担忧的看着站在屋顶的丈夫。 雪来的太急太快,他们家的房子根本没办法承担屋顶积雪的重量,要是不扫下来,屋子塌了是迟早的事。但是妇人心中始终惴惴不安,总觉得再弄下去会威胁到一家人的性命。 “不碍事.......我再看看咋弄,很快就能弄下来了,你带着孩子再走远一点,待会儿别让雪给砸到了。”事实上事情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雪积的太厚了,这诡异反常的天气使一家人都猝不及防,加之这地方根本就没下过这么大的雪,对于怎么处理积雪也是毫无经验。 他尝试着用铲子往雪里一推,厚厚的积雪一团团的往下滚,可刚铲了几下,便戳到了一个硬东西。 没等他看清是什么,突然刺眼的金光一闪,那东西猛地朝他眼睛刺过来,农夫被吓得直往后仰,重重的压在雪中。 稍一打滑,就骨碌碌地从屋顶滚下来,卷走了大半个屋顶的积雪,掀起了小型雪崩,朝着赶过来想帮忙的妇人压过去! “哇——” 孩子的哭声还没有扬出来,眼前凶险的景象突然静止了一瞬,下一刻,成片的积雪被集体移开,成了淅沥的雨水打在远处的雪地中。 从四散飘扬的残雪中走出的年轻女子悄然落地,洋洋雪花中她只穿着件冰蓝色的羽衣,衣摆处镶着两个精巧的铃铛,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手持一柄利剑,凭空一挥,原本杂乱的雪花便有序的避开了不堪重负的村屋,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结界。 被吓懵了的妇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眼泪一下子就滚出来,抱着孩子奔到丈夫身边,艰难地扶起他的身体。 “孩子他爹,你怎么样了?眼睛咋了?你别吓我啊!” “是伤到眼睛了?”身着与女子相同材质锦衣的少年半蹲在雪地上,见农夫一直捂着眼睛,皱起了眉头。 农夫则是一脸惶恐,小心翼翼的拿开了挡着眼睛的,茫然地朝四周望了望,方才大声叫喊着:“我的眼睛没事,我的眼睛竟然没事!多谢修者,多谢修者!” 妇人这下子是喜极而泣,瘫坐在地上同丈夫一起向两人道谢:“谢仙人救了我们一家啊!” “没事就好,”司黎安慰了几句,抬眼却看见凌霄儿正谨慎的打量着四周,“霄儿师妹,可有什么异常?” 凌霄儿点点头思量道:“我只是感觉方才这位大叔面前有个什么东西闪过,但是现在却消失了,连气息都消失的毫无踪迹。” 方才的情况很是凶险,她和司黎也只是碰巧路过此地,虽然能够及时救下站在下方的母子两人,但却没有把握护住在屋顶的农夫。 但是既然这大叔这样说,也证实了她的猜测没错,方才一定有高人在暗处顺手救下了这位大叔。 此行变幻莫测,看来还得多加防范才可。 此时的暗处,沈秋白与垣越隐匿了气息正躲在不远处看着司黎两人。 “御剑宗的统一服饰真是一言难尽......话说这两个傻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换件厚实点的衣裳。”沈秋白看着凌霄儿露在外头的细胳膊细腿儿,不由直咂舌。 “你的那个小徒弟今时不同往日,以她如今的修为方才应该能够察觉到察觉到你的一些灵息。” “嗯,应该吧。”沈秋白含糊的答应着,颇有些心不在焉的。 现在可不是师徒相认的好时候,再说她现在还算得上他们的师尊吗?沈秋白揉了揉自己这张与先前变化颇大的的脸,有些无奈。 “那何不去和你整天挂嘴边的小徒弟相认?” “......啥?”沈秋白原本就心绪杂乱,乍一听这样的话,顺口就道:“算了吧,现在不想。” 得到了意料之外但却有点窃喜的垣越努力绷着严肃的脸,强行转开了话题:“小白,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吧。” 完全没能注意到垣越同学微妙情绪的沈秋白顺手一递:“哦,在这儿。” 她摊开手,一朵拇指大小的金莲漂浮在手心上。 这金莲就是方才险些击中农夫眼睛的东西,幸好她及时给拦了下来。 垣越并没有直接用手去拿,而是将手心与沈秋白相对,中间的金莲骤然化作一阵金粉,朝着一个方向散去。 而与此同时,一个特殊的结界被打开,原本隐藏着的气息展现在两人的识海中,引导着他们前往。 那力量让沈秋白感到有些熟悉,但却比她印象中的要冰冷很多。 这种陌生与熟悉相交加的感觉过于有冲击感,逐渐演变成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沈秋白转过头想看看垣越的面容来换取安全感,但入目的神情却是沉重中带着默然。 沈秋白的心猛地一沉。 她不希望垣越有什么事情对她隐瞒,但她也知道,垣越那样的性格,若是有时候不想说出口的,那就绝不会说出来。 再说,她也并不是对垣越毫无隐瞒。 第64章 她,神主大人! 越顺着那个方向走, 便越感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即使是没有修为的凡人,也能察觉到风雨欲来的不安之感, 而那些修士妖魔则更能直接的认识到危险, 纷纷撤离了此地。 沈秋白与垣越二人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但垣越看起来平静自若, 而沈秋白则是对此事颇为好奇, 两人各怀心思,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此时他们身处在一片空旷的原野上,虽然地面都铺着白雪, 但是经沈秋白探查发现, 这里原本应该是一片密林才对。 那股气息引他们来到此地后便消失了, 应当是这里没错。 垣越半蹲在地, 右手放在雪地上 感受着下面的动静:“的确是这里, 小白小心些。” 话音刚落, 一团蓝色的身影突然窜出,朝着沈秋白虎扑过来, 沈秋白注意力都集中在垣越的动作上, 竟然没能反应及时, 只能向后仰去,幸好身后有垣越伸手护着, 才没有摔个狼狈。 什么情况?沈秋白半跌在雪地上,脑袋压在垣越怀里,而自己肩上却埋着另一个人的脑袋, 那人还使劲儿抱着她,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样。 明明看着是个女子,但是为啥感觉垣越护在她腰间的手力道突然变重了些? 沈秋白咳了两声, 笑得尴尬:“姑娘你……” 对方抬起了头。 沈秋白石化,姑娘你长得有点眼熟啊。 这分明就是凌霄儿啊! 不同于方才所见时的稳重,此时凌霄儿眼眶微红,隐隐还有质问之感:“师尊为何这么久都不回御剑宗。” 看到凌霄儿真情实感的难过,沈秋白还真有点心虚。 司黎也从远处御剑而来,看到眼前的情况也是愣了神:“霄儿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对了,她现在的相貌和以前也不太一样。 若是和他们俩相认,中间种种事情也不便与他们细说,但若是不相认,似乎又会伤了霄儿的心……话又说回来,凌霄儿是怎么认出她的? “小白?摔到了没?”垣越稍微用力就将沈秋白从地上扶起来,并且还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沈秋白这才恍然大悟,有垣越站在身旁,任谁多绕几个弯都想的明白是怎样回事儿,再说了这可是修□□,换了张脸好像也不是太稀奇的事儿。 “师尊?”司黎瞪大了眼,“真是师尊?” 沈秋白也没想到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来相认的,讪笑着:“好久不见啊,哈哈哈……” 看着两个小徒弟双眼发光的一直盯着她,沈秋白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垣越却笑着打断了还没开始的寒暄:“虽然这样说也许不大妥帖,但想必两位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小白而来的吧?” 司黎更为理性一些,他点了点头:“我们此行奉了门派的命令来调查降世金莲一事的,方才察觉到这里传出的威压才一路赶过来。不知师尊可有什么线索?” “我们也刚来不久,只知道此地看似空旷,但不久之前还是一片林地,应该是被人刻意砍成这样的。” 这些树木的切面都十分平整,更像是一瞬之间被拦腰斩断,这绝对不是人力能达到的地步。 沈秋白有些困惑背后之人的目的,其实就修真界而言,密林凭空变空地,并且不留一点迹象其实并不是件难事。 而这人很擅长隐匿自己的气息,修为不在他们之下,所以这些雪地下的痕迹反倒让人可疑了,更像是这背后之人刻意留下痕迹引他们过来。 凌霄儿与司黎也明白了沈秋白的思虑,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带有一丝凝重。之前宗门派出了一众弟子,但都是有去无返,倘若是有人故意引人过来,那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来了。” 突然,垣越说这话时将沈秋白的手牢牢握住,他向前一步,正好将沈秋白护在身后。 沈秋白没能看到他的神情,但从他收紧的手掌来看,看得出垣越此时如临大敌。 话音刚落不久,整片雪原开始“沸腾”起来,原本积累在地面上的每一片雪花都像是被控制住了一般,无风却平地而起。 一瞬间所有雪花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在沈秋白四人周边化成雪幕将他们团团围住,立在其中肉眼可见皆是茫茫的白色。一层柔光从垣越手心迸发出,将肆虐的风雪牢牢挡在其后。 “这是怎么回事?” 司黎绷紧了精神,提剑护在凌霄儿身旁,凌霄儿也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警惕地看着杂乱的风雪:“只怕是来者不善,小心应对。” 而在混乱中,沈秋白察觉到垣越握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一分。 此时被困在白雪中,垣越却只是目视着正前方,淡然的目光像是透过了重重的雪幕,打量着藏在雪幕后同样在审视着他们的人。 “言而无信之人,我还没有来找你麻烦,你却送上门来了。”因为风雪的杂音,从雪幕中传出的声音听着阴恻恻的。 沈秋白三人仍旧谨慎地打量着结界外,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看来这人应当是针对他一人在传话。 这声音垣越只听过一次,却也瞬间猜出了来人,毕竟两人之间还有一个搭上性命的交易。 “说话。”风雪中的声音极其暴躁,比起之前所遇见时的高深莫测,此时他更像是穷途末路的赌徒,想要抓住任何一丝机会翻身。 “既然你不打算让她们知道你我之间的交易,那我们何必在这里谈话。”垣越的声音不急不缓,很是平淡,和那透着暴躁的声音形成了反差。 “听起来你很了解我?那你可知道我最恨的就是被人揣测我的心思,每个人都有承受不起的代价,你觉得呢?” 真是显而易见的威胁。 垣越不动声色,眼底深处带着漠然,冷冷盯着眼前的风雪。 “谈不上了解,我也不必了解你。只是碰巧从我那不争气且蠢笨的属下那里,听到了些有关阁下的事罢了,不知道阁下感不感兴趣?” 那声音暂时没有响起,像是在做抉择。 垣越的手微微一动,原来是沈秋白在他手心轻轻挠了一下,他偏头去看,正对上她一双秋眸带着平时很少外露的情绪。 她在担心。 垣越只觉得心里顿时有些发酸,这滋味他是第一次体会到,不同于曾经吃醋时的酸涩,而是从那一眼的情绪中看到的担忧,像藤蔓般缠上他的心脏,分不清是温暖多些还是酸胀多些。 就在垣越和风雪中的人正在隔空“对话”时,沈秋白愈发察觉空气中有股少有的灵息,在这莫名熟悉的灵息刺激之下,她也终于寻到了脑海中的一点残影。 这灵息和她在神魔域陷入昏迷时,在梦中所见的异象一样,带着一种令她恍惚而又深感熟悉的气息。 但是这气息远比当时在梦境中所见的场景更为疯狂和暴虐。而她隐隐能够察觉,这是冲着垣越而去的。 “我不会有事。” 一句带着肯定的话打断了沈秋白的沉思。垣越的目光柔和而坚定,像是在断定他话里的绝对性。 “我唯独不骗你。”这话不是从垣越嘴里说出来的,而是通过神识直接传到沈秋白脑海中的。 这话响起时,垣越朝沈秋白眨了下眼睛,在沈秋白诧异的眼神中,原本包围着他们的风雪一瞬间往后推移,直至被推往远处才停下,露出了一片被暴力砍伐过的树桩。 而消失的同样还有方才还站在沈秋白身前的垣越。 沈秋白带着一丝恍惚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手心还残留着炙热的余温,在寒风中,这温度也没能坚持下去,正在一丝丝地散去。 “师尊!” 一声闷响后,耳边突然炸开凌霄儿的嘶喊声,沈秋白正觉得奇怪,回头一看。 凌霄儿正扑在地上,她怀里还扶着个女子,随着凌霄儿的摇晃,女子的身体亦跟着晃,看起来软塌塌的,她露出的皮肤白的发青,显然不是正常人的模样,就像是死了一样。 诶,等等,这人…… 靠。 这个“死人”可不就是她自己吗?她就这样突然挂了?那等垣越回来是不是又得哭鼻子?沈秋白一脸茫然的问号。 “神主大人,许久未曾相逢了。” 灵动而缥缈的声音像是从天际传进沈秋白耳朵的,但实际上,那“人”就站在她面前,甚至说是正贴在她身上。 沈秋白透过眼前的“人”甚至能看清面前飘舞的雪花,她连连退了几步才看清了对面“人”的全貌。 那是一个清丽至极,又平添妩媚的女子,最为出奇的是她那一双冰蓝色的瞳孔,以及一身非凡的气质。沈秋白见过不少美人,但眼前之人与其他美人的区别相当明显。 并不是相貌上的高下,而是通身气度上的差异,犹如云泥之别。 然而,这位身着飘逸仙裙的女子…… 她没有脚!而且还是半透明的状态! 虽然心知这是一个无奇不有的修仙世界,但和一只美貌的女鬼“贴面吻”还是头一回,沈秋白缓了一会儿,然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她战战兢兢地往自己身下瞧了一眼,不出意料,一抹看起来轻飘飘的烟雾支撑着她的“身体”。 好家伙,她从靓女变靓鬼了。 第65章 无方之所,孤树无渡…… 长渊群山, 位于几大仙山与妖界之间,是隔断各大修仙门派与妖界的重要分界之一。 名字由来也分外简单,此地不仅仅是山, 在山的西侧是一道深渊般的裂谷, 且如山脉般绵延数千里。 在当地住民的历史中,长渊山千年不变, 但那些元寿过了数千年的修真界长老才知道, 长渊原本只是一道横跨东西的地裂,长至数千里,深不可见底, 是传闻中的葬龙之所。 而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 地质突变, 在长渊之侧突起群山叠嶂, 绵延千里, 将仙山与妖界隔断, 这才是后来为人所知的长渊山。 夜色渐至,此时的长渊之巅布满霜雪, 在其中的一处雪崖上立着两名男子, 正在对峙着。 说是对峙, 实际上两人之间的氛围看起来并不剑拔弩张,甚至从一开始, 并没有人在出声。两人都神情肃穆地看着山巅之下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 “这样弱小的生命罢了,有什么好看的。”白衣男人嗤笑一声,他并非自言自语, 只是说给身侧之人听的,可站在他身侧的男人依旧注视着远处,如同未闻。 白衣男人也不恼,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介于怜悯与残忍之间,冷冷看着那些灯火,就像是看得到一群人的命运:“从这里扔下一颗小雪球,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什么也不会发生。”垣越没有偏头,声音平淡又确信,“我会阻止你。” “真稀奇,你变得假好心起来了。” 垣越轻笑一声:“你不是也变了吗?至少外表上很明显——你开始变老了。” 白衣男人原本一直挂在嘴边的冷笑凝固了,眼神中的淡漠变得危险起来,他捻起垂在肩头的一缕白发,有些厌弃道:“或许吧。” 自从彻底失去耐心后,他便开始察觉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发丝从乌黑变得雪白,面容虽然变化不大,但却带着褪不去的疲惫之感。 盯着那缕白发,男人开始烦躁起来:“但就算我开始变老,以你剩下的寿命也等不到那天了,又关你何事!你都知道了些什么,直说吧,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实际上垣越也是前不久才从骷髅头阿镜嘴里得知了缘由。 他叹了口气:“有关神界,你我的身份,以及你的目的。战神穆朝,应该是这个名字吧?阿镜说你我曾经相识,但我的确不记得你叫什么。” 白衣男人满意地笑了:“知道了我的目的,这就够了,这样可以省不少事儿。” 能够省事是再好不过了,最好再快一点。垣越将情绪都敛在眼底,他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很简单。”穆朝突然抬手,指尖移动,对准了远处风雪之间宛若黑色巨龙静卧着的长渊:“你是从那里来的,就再从那里走吧。” 他说得何其含糊,但言语中的意思却再分明不过。 * 又是那棵树。 沈秋白立在荡漾开去的水纹中,抬头仰视着那棵有着城墙般宽大树干的古树。 “你看起来对这里并不陌生,是之前已经见过了吧。”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沈秋白没有回头,很快一道飘逸的身体就从她身后“游”了过来与她并着肩,共同看着眼前的的古树。 “……” 面对沈秋白的沉默,女子只是轻轻笑了笑,她继续向前,直到贴近树干。随即她抬起了手,一点微光从她指尖飘出来,落在水中,荡开了几圈涟漪,而随着水纹的荡开,从水面钻出来一片片的花草。 其中最独特的,是距离古树最近的一朵花。它通身无叶,细细的茎往上伸展,花瓣与茎并没有完全贴合在一起,独立的七瓣花只是聚拢着,被一团柔光托在柔弱的根茎上。 它的花瓣是由镜面构成的,看起来饱满而剔透,如其说是植物,倒不如说它是琉璃打造的饰品更为贴切,透明的花瓣折射着各色的光,在树干上留下一串花影。 这花长得稀奇,见过就很难遗忘,沈秋白瞬间想起,之前在梦中所见的就是这朵花,记得周围的生灵都叫她“镜花”。 女子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些遗憾:“神主大人你说过,这里是家。只可惜我只记得离开无方时的模样了。也不知无方有没有变化。” 沈秋白安慰道:“应该变化不大,我曾在梦中见过这些景象,应该就是你所说的无方之地吧。” 那女子却摇了摇头,笑道:“神主是在我之前离开无方之地。” 沈秋白试探道:“既然你将我困在这里,那应该是不介意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的?” “……这是自然,我本应魂飞魄散,但多亏神主留下的庇佑才让我得以保存魂体,今日除了想将往日种种告知神主外,还请神主圆我一点私心。” 女子面上已然带着决然:“请神主阻止穆朝。我与他本就不该再有什么交际。我如今法力尽失,受他之恩已尽,本就不欠他什么了。” 沈秋白见她原本沉静的面容变得激动,略微一沉吟,答应了她的要求。 刚点头,随着一道白光闪过,远古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顿时间让她头痛欲裂。 * 她记得最初的时候,这天地间只有一汪无尽的水,和一棵庞大的孤树。 而她就是那一棵叫做无渡的树。 对那时的她而言,时间是那汪长伴了她千万年的水域,就算过去千万年也没有丝毫变化。 后来,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天地间灵力外散,无方之地上开始出现了别的生灵,这对她而言是何其新奇和珍贵的存在。 她用自己的浩瀚灵息去滋养着它们,它们才得以在无方这样的死水中生长起来,也正因为如此,此方生长的生灵皆以她为主。 这些新来的孩子们并没有她的耐性,时间一长就最喜欢聚在一起叽里呱啦地憧憬无方外的世界。 有的聪明些的孩子早早地化作了人性,在无方四处探索着,希望找到一条通往外界的路。但是无渡自己知道,除非是外力冲击,否则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通往外界的路。 但是某一天开始,孩子们中年岁最小的小黑叶不见了,整个无方都没找到它的影子。 孩子们都在说,小黑叶离开了无方,也许不会回来了。 再后来,从无方尽头飞过来了一束光,划过无方的天际,从光的源头走出来一个高大的人影。 他一身冷硬的战甲,手中握着带着寒光的长刀,头发也是披散着,满脸的血污,只看得见一双锐利的眼睛,令人望而止步。 远远地就看得到他手上似乎还提着一团毛茸茸灰扑扑的东西,正在死命的挣扎。 “那是什么人?我还从来没见过无方外来的人呢,看起来好可怕……” “他身上的那些都是血吗?要杀多少人才会染上这么多血呀。” “肯定不少,你看他的刀……啊!他朝咱们走过来了!” 男人听到了精怪们的声音,目标明确的朝着古树走过来,一步又一步的,滴落的粘稠血液在水域上荡开破碎的涟漪。 无渡从这个男人身上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无论是他身上的血腥还是他冷凝的双眼,都透着肃杀的气息。 “你是什么人?”无渡从树上跃下,站在古树前与来者对峙着,试图让对方知道她没看起来那么好惹。 男人只是看了无渡一眼,没有出声,只是将手上拎着的破布往前一举。 那团灰扑扑的破布里钻出来一个可怜巴巴的小人儿,小脑袋低垂着,看起来狼狈又虚弱。 无渡愣了一下:“……小黑叶?” 小黑叶可怜兮兮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一见着无渡手就往前伸着,想往无渡怀里钻:“呜呜,神主大人,外面好可怕,小黑叶再也不想出去了。” 无渡下意识接过了小黑叶,男人也没要阻止的意思,利索的松了手:“结界外此时正是战场,他误入其中,我正需找个地方疗伤,便顺便送他回来。” 他的声音是无渡见过的人中最好听的……当然她见过的人的确不多。 男人语毕就很自然的找了个地方打坐,一点都没有身为外来客的自觉。 无渡往他的来处看了看,无方的边际又恢复了往时的模样,她刚才还以为是无方千万年以来的结界被破了,但看来应该是这人自身修为较高…… 她从来没和其他神祇对战过,对自身的实力也不算了解,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她打得过不。 无渡一边偷瞄着树下闭眼安坐的男人,一边琢磨着将这人从无方扔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无方是什么地方?是远古之神所,让别人说来就来那她还要不要混了? 她正这样想着,树下原本专心打坐修炼的男人猛的睁开了眼,眼中的锐气将无渡吓了一跳:“那、那什么,我可没……” 没想扔你出去。 这话还没说完,树下的男人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树干上,几缕发丝顺着他低垂的脑袋落在胸前,看不着那双带煞气的眼睛,倒是没有刚才那么可怕了。 无渡看着这个失去意识的男人,觉得有点难办:这男人该不会是讹上她了吧? 第66章 此生不遇 无方没有所谓的白天黑夜, 有的永远是一片不会变化的天际,单调而无趣。 无趣? 她什么时候会这样想了? 无渡单手支着脑袋,茫然地望着那片伴了她千万年的天际。 都该怪那个男人吧。 谁让他老是会跟她讲一些外面的事情, 还说外面的世界有黑夜, 黑夜里有星河,还有月光。 真好啊…… 无渡突然变得有些低沉,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绪, 让她心里沉甸甸的,不太好受。 无渡独自生活的千万年岁月让她从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喜怒都会写在脸上。 “你怎么了?” 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无渡不用回头也分得清, 因为无方之地的生灵们称呼她都是用的尊称。 无渡秀丽的眉宇带着少有的失落:“我没见过你说的星河和月光, 所以我开始变得不高兴了……你真不该跟我说这些的。” 男人觉得有些好笑:“……是你让我讲的。” 话是没错, 但是无渡却觉得是在外界人面前失了面子, 于是就更不高兴了。 她重重哼了一声, 决定再也不要给这个男人输送灵息了, 就让他在修炼的时候再被无方的灵气给撑吐血好了,她才不管了! “……你别生气了。” 男人似乎是叹了一声, 那声音又沙又轻, 和他的形象很不相符, 就像是小羽毛一样往无渡耳朵里钻,让她很不自在。 这是什么外界的武器吗?怎么会这么让人不舒坦。 她刚直起身子想和他理论, 眼前突然一黑,一双暖洋洋的手将她的眼睛捂了个严实。 “你干嘛!” 待他松开后,无渡赶紧捂着眼睛后退几步, 很是戒备的盯着对方。 对方却只是笑笑:“别看我了,看看天。” 看天? 无渡这时才注意到周围开始暗了下来,她抬头正巧看到天边云卷云舒, 暗红、淡紫的色彩逐渐扑满整个天际。 待整片天空都染上最绚烂的云彩后,天际的暗光一寸寸地吞噬了夕阳,周遭也越来越黑,最后,天际满是星点,月光倾洒而下,将两人拢在柔光中。 无渡看呆了。 “喜欢吗?” “我不知道……” “那想要一直看得到吗?” 无渡愣愣地点头:“想。” 男人舒了口气,笑了笑:“那应该是喜欢的。” 无渡偷瞄了男人一眼,随即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连忙收回了目光,闷头不语。 “想学吗?这只是最简单的幻术,你能学会的。” “……不想学。”无渡突然来了火气,她只觉得胸中有一团火,烧的她浑身难受,她冷眼看着男人,“我才不学你教的东西。” 远古之神看不上这些小幻术也很正常,男人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点了点头道:“我去修炼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伤早就好了!你可以走了!”无渡的声音突然拔高,男人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她。 无渡声音冷冷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假装伤还没好就是想死赖在这里。” 被说中了心里事,男人的脸开始发烫:“……咳咳。” 无渡带着点轻蔑:“无方之地是上古神所,灵力充沛,尔等凡神自然想赖着。” “我并非为此!我只是……” 无渡只是冷淡地看着他,见他支支吾吾地憋红了脸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冷哼了声:“够了,带着你的星河和月光滚吧。你本就不该来。” “……” 男人深深地看了无渡一眼,那眼中的情绪太过复杂,无渡只能看懂一些,但却足够让她心虚,她避开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元形。 “歧泽,这是我的名字。答应我好好记住。” 这是他离开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 “阿然,听上次那个人说的,外界现在正在混战对吧?” “嗯嗯,的确。” 仍旧是千古不变的无方之地,在无渡树下,无渡正和新出来的精灵镜花交谈。 镜花是无方之地独有的生灵,百万年才有可能出一株花。镜花的用途也是极为特殊,镜花一族无法自己化为人形,只能通过“复制”来获得人形。 在外界中镜花被称为无方宝物之一,无论是人,魔,甚至是凡神,都可以通过镜花来“复活”,因为镜花可以完美复制原主的法力与外貌。 除此之外,镜花一族极为通透聪慧,所以无渡很喜欢和阿然交谈。 “咳咳,外界在混战啊……那个男人也是我们神族的人,那这场大战可能和我们神界有关啊,我身为远古之神,理应为我神族尽一份力的,是吧?” 阿然陷入了沉默。 无渡也陷入了沉默。 没有人形就是这点不好啊,她都没办法从阿然身上看到表情的变化。无渡有些心虚的又问了一声:“阿然你觉得呢?我该不该出去看看战况啊,咱神族不能被随便欺负了呀!” 无渡说得义愤填膺,引得阿然笑了起来。 阿然虽然没有人形,但却可以出声,而且声音还很好听。无渡一想到以后要是有人来到无方将阿然拿去复活别人,也就听不到阿然这好听的声音了呢。 “神主大人又走神了呢。”阿然的声音将无渡唤回神。 “呃,没有没有,我听着呢,那就再听一遍吧,主要是因为阿然的声音好听。” 阿然又笑了:“阿然刚才说的是,如果神主想去那就去吧,神主应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其实我不太懂。真是麻烦啊,歧泽就是麻烦中的麻烦!” “神主终于肯叫那位大人的名字了呢。” “……又不是因为喜欢他的名字才叫的,只是因为没能忘掉罢了。” 说起来无渡都气,本来她下定决心不要记住歧泽的名字,但是越不想记住反倒在偶尔想起时就记到心里了,越是想忘就越是在意,她的性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神主大人是真的很不坦率啊……阿然晃了晃自己的花瓣,轻叹了口气。所幸神主是上古之神,即使并不擅长武力,但自身灵息浩瀚,有无方的庇护在,也没有什么人能危及到神主的安危。 离开了阿然的土地,无渡回到了无渡树上,她从枝叶的缝隙间凝望着天际,伸出手指从天际晃过,绚烂的色彩从一线之间向两边扩散开来,不一会儿便已布满星河。 “怪好看的。”无渡喃喃自语。 可是,身边却没有与她一同观赏这满天星河的人了。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落,但无渡并不想承认,她轻哼一声,心想着这般美景,即使是独自观赏的,也极为不错。 也就是这时,万千星河突然汇聚在了一处,形成一轮圆月,而倾洒在无方之地的尽头的月光,将空间生生撕裂出一道缝隙。 再次看到歧泽,无渡多少有点无措。 不管是之前强制让他离开,还是偷偷使用了小幻术,都让她有点心虚。 但是作为古神,无渡绝不想将自己的心虚外露出来。 于是她昂首挺胸,决定先发制人:“你又来干嘛?难不成想来入侵无方?喂,你别过来啊!” 歧泽却无视了她的慌张无措,一步步走到无渡面前,然后如上次一般原地坐下。 “喂,你怎么又受伤了……外面的战争有这么艰难吗?” 无渡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跟着坐在歧泽身旁,颇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这人分明神力强大,但每次出现都带着一身伤。 “对啊,战争是很残忍艰难的存在。”歧泽无奈地笑笑,“但是没关系,很快就都能结束了。” 真是个天真的家伙。 无渡没来由地有些气闷,她看着这个看似冷漠弑杀,实则心底却带着良善的神明,心中暗暗觉得他这样的性子未免也太吃亏了,早晚得被那群所谓的无上的神祇给啃的骨头都不剩吧? “算了,无方灵息浓郁,你若是受了伤,让你来此地疗下伤也未尝不可,不用太感谢我,就算是给你的恩准好了。” 歧泽有些惊讶,随即笑了笑:“那就多谢了。” “还有。”无渡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吾名无渡,姑且允许你这样称呼我。你可是第一个可以这样称呼我的诶。” 实际上歧泽也是她唯一认识的外界人。 “是吗?我很荣幸。” 无渡……无方之所的主人,也是这神界仅存的古神。 毕竟,其他的古神都已经为神界的至高无上而“自愿奉献”了。歧泽回想起新生神族壮大的历史,不由心生冷笑。 两人心中各怀心事,一时间无人出声。 最后还是无渡打破了沉默,她眼中怀着隐晦的憧憬,却装作毫不在意地问道:“你说,外面是怎么样的地方?如果有机会我还真有些想出去看看呢。” 歧泽原本一直含在唇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周身冰凉肃杀的气质大盛,但见无渡还眼巴巴地正看着他,歧泽面色舒缓了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外面是个贪婪的地方呢,总之,无渡要小心才行,无方会一直保护你的。” 自那之后,歧泽会定时来到无方。 一开始无渡还会强装无奈和厌烦,但越到后来,她也会为歧泽的到来而心生雀跃。 只是她雀跃的方式和常人很不相同就是了。 在这样的状态下,无渡却察觉了一点异样。譬如有时候当歧泽的目光与她撞上时,他总是会佯装无事地淡淡移开,但身体总会变得局促。 无渡无法清晰地分辨出歧泽复杂的目光,她也直白的问过他,歧泽在其他问题上都对她知无不言,唯独在这个问题上歧泽总是含笑不语。 算了,不说也就罢了,无渡看着歧泽离开无方的背影,赌气地想着,等到以后歧泽想说的时候,她才不要听呢。 可这一等,此生却再也没见过歧泽。 那是失去歧泽消息的第一百天,从新生神族传来消息,冥神歧泽堕于神魔战场,神形俱散。 第67章 血色长渊 无渡再也不是曾经无情无忧的古神了。 她时常会无意识地望着远处发呆, 而每当这时心口就愈发怪异,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拽着她的心脏往下拉扯,分不清疼不疼, 但总归是不好受的。 而这怪异之感越积越深, 最后的最后,无渡依然压制不住心中的郁意, 她躺在无方的水面, 却被一点点地吞没,随着水域的深入,光亮被逐渐抽走。 无渡平静地躺在一片漆黑的黑渊中,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不知从何时起, 她竟心魔暗生。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无渡离开无方, 步入轮回的画面。 无渡之树一如往昔。 沈秋白茫然地盯着眼前的水纹, 一时间无言。 阿然见她神情恍惚, 便知她已经记起了曾在无方的记忆, 阿然叹了一声:“神主大人不必再伤怀,往日之事皆是命定的劫数, 如今您历劫归来, 必不会如昔日一般结果。” 命定? 沈秋白想起回忆里与垣越有七八分相似的歧泽, 不由苦笑了一声。她曾经自认不是一个信命之人,但真相却让人心生无力。 此刻并非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沈秋白想起之前阿然的请求:“你说的要让我阻止战神穆朝?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当日他又……” 为何会陨落。 这话沈秋白噎了一下。 不得不说,昔日的无渡视角还是太狭窄了,对于很多信息掌握得根本不全面。 比如说她的记忆里认识的神祇就只有歧泽一个, 而关于歧泽的死也只知道他死在了那片神魔古战场上,其余的都不甚了解。 “歧泽神君陨落的原因阿然也并不清楚,神主大人不妨去直接询问神君。而穆朝……” 提起穆朝, 阿然神色灰败了一瞬,接着又打起精神来解释缘由:“神主离开无方后,唯有穆朝曾打开过结界闯入无方。而他的目标是我。” 沈秋白一瞬间想起了镜花的作用,她瞳孔微缩,猜到了几分结果。 果然,阿然苦笑了一声:“说他的目标是我也不准确,他只是想利用镜花一族的特殊体质来重塑他的战友瑶华上神罢了。” 阿然眉眼泛苦,倘若是昔日的无渡定然看不懂她的神情,沈秋白没有言语,静静地听着阿然的声音。 “瑶华上神,亦是战神挚爱。” “只是,”阿然眼中突然带了些痛快的讽意,“他也没想到吧?” “镜花一族可以重塑相貌、修为、身体的病痛,却唯独不能重塑神识。我不可能是瑶华上神,我依旧只是镜花阿然罢了。” “他们冷眼对我说,平白得了上神的修为,就得接替上神的义务,却又对我玄寒发作的痛苦避而不谈。” “他们要求我担当起上神冲锋陷阵的责任,却又时刻鄙夷着我的身份。” “他们嫉恨我成神来得容易,却不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阿然双目涌出泪来,几乎泣不成声,每一句都带着痛恨:“神主大人,您知道吗?我不恨他不爱我,也不恨他看着我想着别的女子。我只是恨他为了私利将我带出无方,却又任由他人污蔑轻视我,哪怕我也是陪他征战过的战友。” 看着阿然落泪,沈秋白心中一阵发酸。曾经在无渡不通人情之时,便觉得阿然是那般通透灵动,又温柔明朗的存在。 那个吸收过无方灵气的生灵,何以到了这般令人难过的地步。 沈秋白上前一步,轻轻拢住阿然,无方的灵息受她引导安抚着阿然的情绪。 阿然渐渐平息下来,接着道:“阿然没有出息,往事没有多少得意的,不提也罢。只是穆朝此人当真可笑。” 阿然深吸了口气,冷笑道:“他现在的目的,竟是想复活我。” 沈秋白有些讶然。 “昔日我是为救他而死,他许是心怀愧疚难以释怀吧。只是我并未真正死去,而是变成了不死不灭,却又无意识的状态,在这世间漂泊。最近我才清晰的感应到了穆朝的神力,开始恢复记忆……” 沈秋白心中猛然不安:“那按照他的目的,应该要怎么做?” 阿然垂眸:“……需杀了现在的冥神歧泽。” * “我答应你的要求。” 说这话的男人往前走了几步,随即消失在原地。 穆朝轻轻挑眉,目光淡漠地望着远处的长渊,果然如他所言,长渊之上出现了一抹锋利的光点,锐利地直将风雪破开。 他收回视线,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放松,而伴随而来的却是强烈的空洞感,满是恶意的空洞感从心脏溢出,好似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去,化作恶意的养分。 穆朝强行压下心魔,他随手擦去唇边溢出的血丝,静静地立在长渊之巅等待着最后的成果。 垣越处于狂躁的风雪之间,周身是被剑意生生斩出来的一片空间,而他悬浮在中间的位置。 他朝着长渊探出一掌,掌风没能落入长渊,而是挡在留在了一层薄弱的金屏结界上。 那结界看着脆弱,但却一一化解了垣越的攻势,其间还隐隐有龙吟之声,像是衰败的游龙正在拼命阻止垣越靠近长渊。 垣越停下了招数。 他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接着轻轻下落,手掌贴在那道结界上:“辛苦了,不过已经不用了。” 随即,从接触的地方开始,原本坚不可破的结界瞬间涣散,破碎开的金光乖顺地引入垣越的掌心。 接着就是下沉。 深渊带着强大的吸力将上空所有的事物都往下拉扯着,垣越卸去通身的力气,任由长渊将他拽下。 而从长渊之下涌上来层层光圈,一次次穿过垣越的身体,不断的将他体内的魔气引出。 那魔气本就已经与垣越的身体相融合,此时被强行撕裂出体内,当如剔骨之痛。 密密麻麻的痛意让垣越神情恍惚,他用力蜷缩着身体,从最开始的咬牙忍受,到最后只是面色麻木地望着上空。 失去控制的雪花在他周身飘浮着,在他眼前勾勒成一副凌乱的画面。 恍惚间,垣越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有一次这样下坠的时候。 那时候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女子将他稳稳接了下来,还用看什么稀奇生物的目光偷偷打量着他。 垣越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起,他的目光开始有些涣散,最终眼睛被长渊的厉风刮伤,世界陷入了死寂的黑暗中。 最后一丝魔气也被侵蚀殆尽,他又成了凡人,被长渊任意撕裂着,破碎着。 最后的一丝意识只是简单地在想。 只是这一次不会有人莽莽撞撞地救下他了。 长渊最终化为了平静。 但现在开始才是最为关键的时候。 穆朝眯起眼睛,紧紧盯着长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丝迹象。 终于,死寂中的长渊一声龙吟冲出,原本漆黑的长渊从尾端开始被注入血色,那颜色鲜亮,冲刷了原本的黑沉压抑,但又平添嗜血残暴。 “成了、终是成了……”穆朝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眼睁睁看着那可怖的血色从长渊往上翻涌,却是突然大笑起来。 而也就是这时,穆朝身侧的空间被划开一道缝隙,从缝隙中猛然伸出一把匕首,直直地刺入穆朝的心口。 穆朝本就分神,只来得及后退一步,那琉璃般色泽的匕首险险地没入他的肩膀。 而突然出现的女子立刻握紧匕首顺着血肉想往下划开,但却被穆朝伸手制住。 他脸上喜怒难辨,语气冰冷:“满怀着怒气可不容易得手啊。” “你来晚了一步,若是来得早些,还能看看他死前是个什么样子。” 来人正是沈秋白。 她未曾言语,只同样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竟带着几丝怜悯。 穆朝可以理解愤怒和憎恨,但却唯独对他人的同情分外憎恶。 穆朝神力外扩,以神威压制着沈秋白的动作。 他慢条斯理地抽出匕首,将其抛之一旁,身体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而那几滴掉落的神血化作一股轻烟散去。 穆朝轻蔑道:“你作为凡人之躯,绝非我的对手。” 其实曾经歧泽给她讲过一些新生神族的事情,其中就包括了战神穆朝,歧泽只说他谦逊保守,并不贪恋战场。 但眼前所见之人,周身轻狂张扬。 不知是歧泽未识他真面目,还是穆朝在这漫长岁月中早已转变了心性。 沈秋白无视他的挑衅,只是自顾自地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何怜悯你?” 穆朝眼中升起冷意,面色不善地看着沈秋白。 沈秋白往他身后晃了一眼,便淡淡地移开视线。 在他身后,阿然静静站着,只是远望着雪山,视线并未落到他身上,哪怕一丝一毫。 而穆朝却看不见。 沈秋白笑得嘲讽:“笑你是因为你可笑,怜悯你自然是因为你可怜。” 穆朝还要再说写什么,但身形却突然被定住了,血红的雾气自长渊飞速地弥漫而来,他惊出一身冷汗。 竟然这么快就完成转化了! 血雾中根本无法视物,穆朝只感应到杀气猛然逼近,下一刻,血色凝聚成刀,直接穿过穆朝,这次不同于方才。 是真正的神力。 这就是代价嘛? 穆朝忍着痛,居然还有闲心走神。 他想着,也好,有代价得来的才会让人懂得珍惜。 血雾中有一人带着浑身煞气,他勾唇笑着:“欺我至此,竟还妄图我答应你的条件?” 沈秋白微张着嘴唇,却没能发出声音来,那笑容分明再熟悉不过,嗓音却凉薄得让人生疏。 她猛地上前狠狠抱着那人的腰腹,那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充斥着她的心脏,暂时容不下其他。 那人似乎叹息了一声,声音在风雪中显得寂寥,但却能轻易地抚慰沈秋白不安的心:“我不会有事的,真的,没有骗你。” 第68章 完结 撒花撒花 神识之海中, 那些尘封的记忆化作一块块冰球悬浮在海面上。 整个神识之海上空被无数的冰球所覆盖着,但这个画面却又是静止的,这些陈旧的记忆凝固在原地, 丝毫不动。 只有当垣越走进, 这些记忆才重新开始鲜活起来,一遍遍地展现着记录下来的时刻。 风沙逐渐平息的古战场上, 有人看着转身就要离开的冥神, 忙出声问道。 “歧泽,你这又是要去哪里?这几回你怎么一打完仗就跑得人影都没了,你的伤不要紧吧?” 他在新生神族中一向孤僻少言, 淡淡道:“并无大碍。” 见他已经走远, 那人才转身对身边的神祇啧了一声:“还真是个劣种, 真当自己有多了不得了?不就能打些嘛……” “唉, 你也少说几句, 冥神性子阴冷众所周知, 你又何必搭理他,免得招惹了他, 以后还得被他记恨。” 往日他在神界没有什么好名声, 对此垣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这些东西回忆起来并没有多少用处, 垣越衣袖一挥,面前的冰球就飘忽到了别处, 而远处的被他吸引了过来。 “原来这神界还存有一个古神……而且与歧泽关系匪浅。” “冥神性情莫测,恐非真正为我神界效力之人,倘若他真与古神相联手, 这神界怕是会因他覆灭!” 画面中几个神祇面容带着公正严肃,但言语间却带着贪婪。 “无方之地作为上古神所我等不便入内,但冥神……神魔战场刀剑无眼, 其间堕落的神祇并非一二。” “……此事且先满着与他交好的那几个,而且杀他之人绝不能是我神族中人。” “这是自然。” 垣越神色淡漠地继续看向下一个冰球,待他将想回忆的记忆都想起了,一道血红的光柱从神识之海落下,原本平静的海面沸腾起来,所以冰球一瞬间化为水渍融入血海中。 神识之海是修者精神最为薄弱的所在,此时这么大的变动,不断刺激着垣越的神志,他半蹲着身体,强行忍受着神髓重入身体的痛楚。 越是尖锐的痛意越是让他神智清醒,堕神之时的记忆就格外清晰。 那一次神魔战场的魔物格外的难缠,几乎所有都是朝着他而来的,垣越撑了数十天才等来了神族的支援。 来者是战神穆朝,算是他在神族唯一谈得上几句话的人。 穆朝却是一脸可惜地告诉他:这些魔物阴祟,他又是至阴之神,极容易被心魔侵扰,经过数十天的缠斗早已成了半魔之体,需轮回锤炼。 穆朝是少有的他信得过的人,歧泽擅于观心,并未从穆朝身上感知到任何恶念。 “即使是半魔之体,但只要我心智尚在,便依旧能斩退魔族之人。” 说这话时歧泽面无表情,但话里却带着嗜血与战意。 穆朝叹了口气,这家伙怎么比他这个战神还要嗜血好战,他又想起神族那些小老头们一张张严肃正经的脸,便继续劝着。 “魔气若是不及时清除,到时候真扰了心智就为时已晚了,你本身修炼为神就比旁人艰难的多,怎么这般不顾惜。再说了到时候堕魔岂不是反过来危害了神界。” 堕魔…… 歧泽突然想起无方之地中的少女,她一向以古神为傲,对于魔物定然会心生不喜吧? 歧泽眼眸下垂,静默沉思。 穆朝见他这般模样,便知道他开始犹豫了,连忙再接再厉:“再说了,不过是轮回一世罢了,尘世间与神界的时间流逝相差甚大,一晃就过了,等你回来的时候这场大战都不一定能结束。” 歧泽最后点头:“……我答应了。” 这话刚说完,歧泽终究没撑住摔到在地,陷入半昏迷中。 穆朝这时才发现他伤得有多夸张:“靠,怎么伤成这样了?” * “轮回了一世?” 这时间上对不上呀? 此时沈秋白抓着垣越的手,与他共享了万年前的记忆。 垣越冷冷看着虚弱不已的穆朝,用神识向沈秋白解释道:“实际上是百世。穆朝被众神蒙蔽了,他们既然想要趁我不在对你不利,又岂会这么容易就让我返回神界。” 只是他们没想到以自己微薄的神力,竟然连无方的结界都进不去。 并且在歧泽轮回后,无渡也跟着步入了轮回。 新生神族什么好也没落得,反而缺少了战力只能侥幸赢了魔族,还因此元气大伤。 “但是他……”沈秋白看着穆朝,目光有些复杂。 “他想求我救人。” 垣越闭眼深吸了口气,他不知穆朝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却记得他癫狂的模样。穆朝急于让他重临神座,因而整整百世,皆以各种手段让他早夭。 但也正是因为次次早夭,死气郁结,才逐渐刺激着他的神格。 整整百世轮回,竟像个笑话一般。他虽是集世间死气而成的神祇,却谈不上凶残毒辣,但正因身无锐气而遭人肆意算计。 这就是后果,而这样的后果他绝不再尝一次。 垣越隐隐带着杀意,却察觉到了沈秋白关切的视线,他心头微软,将这层往事隐瞒了下来。 “他相救之人与小白也颇有渊源。” “哦,是咩?”沈秋白略微心虚地瞅了眼远处,那头阿然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小白?”垣越经过了长期以来的实践,也算是获得了“白学家”的称号,他看出了沈秋白的心虚,有些好奇。 “咳咳,”沈秋白清了清嗓子,故意拨高了声音,“与我有渊源?可是穆朝害你至此,怎么能轻易答应他的要求,就算所救之人和我有再大的关系我也不想你白白便宜了他……” 她接着故作神秘:“你凑过来,我跟你说哦……” 穆朝在世间寻求复活神魂之法,修为早已大不如前,被垣越轻易控制住了。 他一方面被血刃压制着只能大口大口地吐血,一方面又看着面前这两人的动作,心生讥诮。 可以通过神识传话,但这两人偏偏故作声音,分明是故意想要惹他着急罢了。 他之前没能想通沈秋白的身份,但现在这情形却引的他多想了几分。 昔日试探时便察觉沈秋白身怀神格,而且现在看来还与歧泽交好。 那么就能够排除整个新生神族了。 他记得曾经闯入无方之地时,其中并未见到主人。 原来是这样,难怪那些人,这般费尽心机。 这样一想,穆朝心中突然更加松散下来,嘴边勾起懒散的笑意。 就算歧泽记恨他害他百世早夭也无妨了,沈秋白重视的人,他不会不救。 再说,他也算是送他加快重归神座的帮手了。 果然,穆朝冷眼看着沈秋白和垣越说完了悄悄话,垣越神色僵了一瞬,随即才轻轻点了点头。 “咳咳,我们通过商量,最终决定救……救是不可能救的!” 看吧看吧,怎可能见死不救。 片刻后,穆朝瞪大了眼,神情呆滞:“你可知她是谁?她可是……” “知道啊,镜花嘛,她被人摘走之后就属于尘世了,不归我无方之地管。” 沈秋白说得一脸淡漠,看向穆朝的视线像是在说“你不会这都不知道吧?” 穆朝:“……” 竟是这般凉薄,这就是古神? 她生前那般想要回到无方之地,那么想再见她的神主一面,但是原来她的神主根本不在意她的生死。 穆朝突然有些庆幸,所幸她并未听到这些诛心的话。 他立刻转移了方向,朝垣越道:“歧泽,你如今重回神族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想要护住自己以及你想护住的人,可不是见容易的事儿。我愿以一身神力献祭与你,而你只需耗费几丝神魂替我救回她。” 穆朝会被称为战神,和他的头脑灵活有关,一计不成,飞快地就能想到另外一记。但是显然这些谋划对于油盐不进的垣越来说,作用不大。 垣越了解他,因此只是淡淡地摇头,并不解释其他。 穆朝面上灰败,他不敢相信,数千年费尽心机的谋划,到头来竟然行不通。 他终究还是算错了人心。 但是,他绝不愿意就此放弃。 沈秋白朝穆朝身后望了一眼,阿然静悄悄地站着,眸中分不出喜怒,她见沈秋白看过来,轻轻点了下头。 沈秋白无声地叹了口气:“你也不必再去想些什么法子复活阿然了,她也不想欠你什么。” 穆朝神情激动起来:“你又知道些什么?!我只是想复活她,不是想让她欠我什么……再说,真要说亏欠,那也是我欠了她的。” 沈秋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任何情绪:“知道的有很多啊,她什么都告诉我了。” 穆朝愣住了:“……你、你在说什么啊。” “穆朝,阿然她没死……只是她不愿再见你了。” “不可能,”穆朝身体微颤起来,而他神情却愈发平静,“阿然不会这般待我。” 他分明直觉这个答案的正确性,因而才会这般恐慌,但却又对此极为抗拒,拼命拒绝真相。 沈秋白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数千年的时间,你尚且变成了这般模样,又怎知她没有变化。” 她曾经还是无渡时,总觉得时间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数万年也不曾带来丝毫变动,而为人数十载,这才深知时间所带来的变迁何其可怖。 而人处于时间的横流中,最是容易被打磨。 “你若是真的是对她心怀愧疚,便放过她吧,她说过,当初被带离无方时重塑成瑶华上神时,没人问过她愿不愿意。但是这一次她说了,她不愿再与你有何牵连。” 穆朝愣住了。 并非是因为沈秋白的话,而是因为突然感应到了极为熟悉的魂魄,就在他的身边。 穆朝做梦都想再见一次的人,原来此时就在他身侧。 阿然的魂魄若即若离,很快便淡去了,穆朝意识到阿然这是要走了,他立刻不顾血刃桎梏,想要伸手去牵绊住她。 “别走!不要走!” 但灵魂其实伸手就能拽住的事物,很快,最后一点灵息也散开了,如同往日的梦境一样,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而穆朝本就被垣越重伤,此时强行提起神力,反遭反噬,昏倒在地,神识模糊,只不断呢喃着“别走”二字。 * 沈秋白与垣越离开长渊之巅时,穆朝昏睡在雪地里,被洋洋洒洒的雪花半埋着。 他们明白,比起穆朝,还有一群更“值得”的人等着他们招待。 沈秋白窝在垣越怀里,懒散地斜靠着他,带着点困意嘟囔道:“将神族那群小子揍趴下后,我们要做些什么呢?” 垣越驭着黑龙安稳地穿梭在云层间,下巴倚着沈秋白的发丝,语气同样闲适:“唔……那就去将小白乐意做的事情都做个遍吧。” 沈秋白突然来了兴致,伸出手指盘算着:“那我们先回御剑宗,帮那两个不省心的小徒弟牵牵线吧?搞cp我是认真的!单凭司黎那个假正经的性子,怕是再给他二十年也成不了。” “嗯嗯,听你的。” “然后我还想回曾经待过的凡世去看看,是个有趣的地方,我想你应该会喜欢呢。” “我也觉得。” “这第三件事嘛……我要多造几个神所!名字就叫做无方一号、无方二号、三号……跟着排着走!” 垣越低低地笑了声:“我想起了一句话,狡兔三窟。” 沈秋白在心中感叹垣越同学的觉悟还是不到位啊,不过没关系,这“房地产项目”她做定了,他就等着当包租公吧! 她思绪放散,一会儿想到以后要做些什么,就隐隐发笑;一会儿又想起了阿然与穆朝,神色又有些不渝。 这样瞎想着,困意就渐渐袭来。 【扣扣——】 【有人在吗?】 沈秋白半睡半醒间听到有敲门的声音,还有询问声。 八成是梦吧,她记得身边只有垣越一个人,而垣越也不用这般拘礼。 沈秋白闭眼继续睡。 【喂喂!求关注呀喂!别睡了!夭寿啊,上古神祇拖欠劳动人民合法工资了呀!还有没有天理了喂……】 那声音愈发的嘈杂,沈秋白翻身起来,正想将对方的嘴给堵上,却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中。 眼前并没有实物,但那聒噪的声音正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沈秋白皱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哼哼,总算想起……】 沈秋白恍然大悟:“我难不成还能穿越?” 【啊呸!这次的钱都还没给呢,还幻想下次。】 【你真的忘了人家了吗嘤嘤嘤……】 沈秋白又恍然大悟:“……呃,系统?” 这次她倒是没有猜错。 【既然宿主还记得,那就跳过流程出结果了吧。】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再多解释几句。” 【当然可以,顾客就是始祖神!】系统一贯的狗腿,倒是让沈秋白有些熟悉起来。 说来也奇怪,她分明依旧有着系统的记忆,但是自从在神魔域回来后,这记忆就变得单薄了起来,以至于她时常想不起来这一茬。 【解释好像复杂了些,算了,这记忆你就先拿回去吧,反正现在你的身体也承受得起。】 上古神明步入轮回极为艰难,必须避开天道方能成功。 且无渡轮回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歧泽的转世,这就更为艰难了。 于是无渡在轮回前曾与“系统”所代表的势力缔结了交易,交易的内容是:“系统”帮助无渡轮回,并将她引到歧泽面前。 而无渡给出的代价是,一滴带有上古神识的血。 沈秋白也想起了往事,没有多言语,牙齿在指尖上一咬,一滴血被挤出,接着血珠被包裹在光球中融进了这片白茫茫的空间。 她动作利落归利落,但嘴上却没闲着,吐槽道:“用什么方式不行,非得用什么系统游戏啥的,太二次元了吧……” 【本店采取的方式都是结合顾客的身心爱好来量身定做的呢,据本店的观察得出,顾客对于某种游戏兴趣很……】 “我觉得你可以不用解释了呢。” 沈秋白笑眯眯。 感受到了熟悉的威胁感的某“系统”:【当、当然可以!祝天天开心,欢迎下次光临~】 随着对方尾音落下,白茫茫的空间被光亮渗入,那些白色的光团如丝丝雾气散开。 沈秋白睁开眼,有些睡眼惺忪,像是睡了个好梦恰好醒来。 只是她知道刚才发生的并非是梦,沈秋白看着指尖细小的齿痕,灵力一抹,伤痕痊愈。 不知方才那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话不带任何贬义,她是真的有些感兴趣了。 “第四件想做的事情这不就有了吗。”沈秋白带着满足的笑意喃喃道。 她睡着的期间,垣越给她披了件毛茸茸的披风,此时她安然地往披风上蹭了下,熟练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垣越怀里重新躺下。 垣越也配合她,轻笑着收紧了臂膀,将怀中笑得开怀的女子护着。 这样就好,这个世界还很大。 曾经作为无渡的时候她不曾去见过,作为沈秋白的时候也是窥见一斑,有人陪伴着,她觉得总有一天能将整个三千世界都看上一看。 反正,她和他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