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的金丝雀穿书跑路啦》作者：逆时 文案： 【攻追受，然后受追攻。伪骨科追夫火葬场看清楚，追夫。】 纸醉金迷，享乐无度！撩人不自知，惹上占有欲max魔鬼的后果……小金丝雀你好好体♂会喔！ 季落出生起就是是豪门贵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穿成狗血家产争夺战中的恶毒炮灰——他成为了被季家养了17年的‘假’少爷，学习烂脾气差，是个只会给家族丢人的弱鸡，最后被主角逐出家门，失去一切，下场极其凄惨。 狗血剧情？季落丝毫不惧，懒懒朝反派们笑：搞我？你们死了。 * 没过多久同学们发现季落变了！ 矜贵，精致，人气超旺！ 聪明，有钱，年级第一！ 完美逆袭后的季落，倒是能配上他的超A·禁欲·天才·大佬·未婚夫了！ 而季落这才反应过来联姻的事，漫不经心道：“一纸婚约而已，来，悔婚。” 但对方只说一个字：不。 * 不？你不，关我什么事？ 季落单方面宣布婚约已解除，挥霍万金带人坐私人飞机去海岛玩，开游艇party，嗨得上天！结果，一位衣冠楚楚的‘不速之客’缓步走了进来，捏住天不怕地不怕季落的下巴。 季落看着‘老熟人’惊呆了，“你，你，为什么是你……！！！” “落落，还悔婚么。”男人淡笑，“还有，叫我什么。” * 当晚，季落被那人一手掌控，浑身发抖又发软，那股欺负别人的狠劲儿早不知被丢到什么角落去了。 只会小声求饶喊“凌哥哥，不、不悔了……” 只能哭。 阅读指南： 1.豪门狗血。 2.白切黑假绅士攻vs伪乖巧小狼狗傲娇少爷受 3.受走白莲的路，让白莲无路可走。 4.封面原版@厉害的逆时宝宝 5.绘图大大@-Aka-Aka-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商战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落，简凌┃配角：预收《分手后又联姻了呢》快来收藏哟┃其它： 一句话简介：这一程，是你与我的乌托邦 立意：有得必有失，付出是双方面的，没人能完美，生存是找到一个平衡 第1章 南郊的临溪山脚下，是众人皆知的富人区。 其中高门深宅散落，富贵而神秘，绝非寻常有钱人能拥有。 季氏财团的主人家，占据了这里最静谧的一处。 圈内人都知道，季家有两位主人。 曾经，他们携手同心，一人台前控局，一人幕后操盘，强强结合，将竞争公司压制得节节败退，杀得片甲不留。 只是某天，其中一位，突然从公众视野里消失了。 谁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有好奇的想要窥探一二，却从未成功得到半点的消息。 季家锁消息锁得很紧。 就像是这栋豪宅某一层透明落地窗后的丝绒窗帘似的，严丝合缝，里外露不得一点阳光。 “……嘶。” 季落皱着眉头，勉强起身时不适地呜咽了声。 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眼尾还留有泪痕。 他身后的人早已迈着修长而笔直的双腿离开床边，感受到少年的动作，那人便低声一笑，“怎么？” 季落还有小脾气，不回头不理他。 男人习惯他那副嘴硬的样子，突然又兴起逗弄他的想法，突然折了回来一把将人拉住，凑他耳畔低沉道：“几天没收拾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理了？” 季落感受到阵阵压迫，浑身一哆嗦。 平时，他对自己都挺好。 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 不高兴的时候说他什么他也不回嘴。 ……只是某些时候，变态得像个畜生，占有欲特别强，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想到刚才这位魔鬼的种种行为，他赶紧举手投降，为了避免再来一回，只能大丈夫能屈能伸，“……理的，哥哥。” 那声音小的跟猫似的。 乖巧，又听话。 跟季落背对着他的脸上呈现出来的不耐烦成了明显反比。 可惜男人看不见。 听他这么说，气势沉稳显得有些冷淡的男人点点头，松开他，继续穿好高定西服，领带规矩打好结，抵在分明的喉结底下。 衣冠楚楚。 季落暂时放下心，偷偷撇嘴。 啧，禽兽，当个人啦，这一套人模狗样的德行都是跟谁学的！ 实在是看不惯那个斯文败类，季落闭眼懒得理他。 季凌。 你真不是个东西。 季凌不知季落在想什么，抽出本书丢到床上。 他语气淡淡的：“落落，看看这本书，你就知道有我是多幸福。” 季落内心呵呵：“……” 呸，是你有本少爷幸福。 没有我，你是个屁？ 你以为你谁啊？ 还给我装优越？ 季凌没再多说什么话。 最近他的小金丝雀闹脾气了，不爱理人，爱咬人。 怎么哄？毫无头绪。 除了操乖他，别的方法暂时没想好。 收拾好自己便准备出门。 临走时留下一句，“集团还有点事，你在家等我。” …… 一听这句话，季落心中一喜。 但他还埋头在枕头里，撅着小屁股一动不动。 装死我十分娴熟~ 十万分的注意力集中在耳尖，等听到楼下大门落锁‘咔嚓’声响起，季落瞬间抛开惨兮兮的人设，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 哇哈哈哈哈！ 大魔王终于走啦！ 农奴翻身把歌唱—— 我呸，老子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大魔头滚滚滚！ 哎呀，这几天装忧郁装深沉。 装沉默，装的本少爷快要累死啦哈哈哈！ 季落在心里撒花儿，脑子里给某禽兽一顿骂。 赶紧，音响开起来，灯光亮起来！ 在家等你？我呸！ 季凌——你这个没爹没娘的，来我家，占了我的房，上我的床，还天天折磨我，还想让我听话？呸呸呸！ 要不是看你辛苦劳作把季氏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用大少爷我干活，我才不要你呢……哼。 季落一顿发泄，把靠垫枕头和抱枕扔的到处都是。 闹够了，才无聊打开季凌给他的书。 《家产是我的！》 这什么玩意儿你让我看。 家产不是老子的是谁的？ 还能是你的吗？！ 季落随便翻了翻才知道季凌给他这本书是什么意思。 嗨，主角跟我一个名字嘛。 让我看？ 我~就~不~看~ 书随便往桌上一扔，季落打算出去吃点东西。 门外的女仆端来果盘，管家告诉他“先生已经到集团了，但今天还有很多事情，所以会晚些回来，请少爷您别生气。” 季落浑然不在意。 亲，没人在意他哦。 自由吃喝玩乐的日子真好呢~ 而某人非常不放心小金丝雀。 因为小金丝雀特别皮，想关屋里好生养着，都关不住，养不好。 更别提最近他生气了，难哄。 季凌趁着开会间隙发来微信。 JL：你乖一点，听话哥哥带你去吃你想很久的棒棒鸡。 季落撇撇嘴。 别想收买我。 桃花眼微垂，季落心思飘出别墅去了。 客观地说，季凌没什么不好的。 对其他人来说，季凌绝对是个完美贴心哥哥或者好男友。 嗯，脸是个大帅比，身材嘛要肌肉有肌肉，公狗腰大长腿，男性荷尔蒙max靠近就让人腿软。 工作能力强到逆天，特别会赚钱，同时还能记得自己的一切喜好，各种节日送礼物，一次都不落下，热脸贴冷屁股也一如既往好好表现，从来不耍脾气，贴心又完美。 但，季落就是看他不顺眼。 可是这次说到棒棒鸡…… 啊啊啊，这种垃圾食品谁能拒绝！ 季大少爷‘咳’一声，决定赏脸回他两句。 落落耶：什么棒棒鸡？ JL：哦，理我了？棒棒鸡比哥哥好么？ …… 季落面无表情地打字。 落落耶：呵呵，我想吃炸鸡。 什么东西都比你好！ JL：行，就怕你嘴小，吃不下，最后再被弄哭。 ……季落嘴角一抽。 比不要脸我比不过你。 你个老不是东西的玩意儿！ 愤怒地咬碎苹果，季落冲回房间。 滚！ 睡觉时没注意，《家产是我的！》抵在了枕头底下—— * 再醒来的时候，季落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不协调感。 他豪华的房间不见了。 舒服的天鹅绒被子，软软的羽毛枕。 欧式家具，装满了高定服装奢侈品大牌的衣柜。 水晶灯，油画，甚至是手边最新款还没上市的手机？？？ 都、没、了？？？ 季落震惊不已：……我他妈是被绑架了吗？ 周围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看着是个小康住所，但这种普通水平怎么能入得了季大少爷的眼？ 季落心想：这绑匪真是绑对人了，等拿到本少爷的赎金上下十代不用奋斗，恐怕是要喜极而泣跪下叫爷爷。 季落脑补出了一通好戏后发现身上衣服换过了。 穿着制服？ 学生制服？ 白色为主调，镶着金色边线的制服总体来看做工还不错，用的是上好的材料，水平超越环境的小康水准。 衬衫就算了，就连制服外套的肩线和西裤的长度与腰臀，都是恰好的比例。 所以是私人订制的学校制服？ 季落蹙起眉头。 怎么回事。 直到他走进浴室，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我怎么……瘦了啊？ 不是瘦了，是整体缩小了一圈。 就像是发育好之后又缩水了。 季大少爷每天都抽时间锻炼身体保持良好的形体，虽然用不着练成肌肉男，但他一向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 他长得好看，鼻梁高挺桃花眼，薄唇殷红肌肤白皙，但那身体外形，绝不会有人觉得他是女生。 只是现在…… 我的胳膊怎么比女生还细？ 季落：…… 不，不对。 就连手指也细了不少。 双手撑着洗手池一侧，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熟悉却陌生的脸。 那双桃花眼还是那样，微翘，眼尾勾着一点点粉红。 眼眸朦胧，睫毛浓密而卷翘。 挺立的鼻尖像是勾玉，嘴唇依旧薄情，可却失去了红润，有点青白。 尽管如此，依旧掩盖不住少年出色的外貌，放娱乐圈里能无脑吊打当红流量鲜肉小生。 这不是，这不是我十几岁的样子吗？ 我是在做梦？ 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没醒，就是特别疼。 季落尽管再不想接受，也不得不去思考，我好像不是被绑架了。 我他妈是穿书了。 ……日啊，时髦是这么赶的吗？ 有点无语，但季落认为自己没什么牵挂的人也没什么牵挂的东西，于是既来之则安之，先调查一下原主手机再说。 叮~ 季落懒洋洋点开微信。 MR季：亲爱的弟弟，今天就别来学校考试了，学校老师不行，教你你也听得困难，等以后哥我送你出国发展啊？爸爸今天早上又生你气了，不过别怕，哥帮你说了几句好话，你呢，就先在红衫小区住着吧，先别回来了，我也不会饿着你，过几天就给你生活费好吗？ MR季：虽然你不是爸爸的亲儿子，但好歹也和他生活了17年，就别来我爸面前晃悠，他可能需要清净几天~ 哎哟，婊里婊气的。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季落说话。 他冷笑一声，MR季谁啊？ 略一沉思，季落想起来了，这位MR季是《家产是我的！》小说男主，季柏池。 书里说他是季家流落在外多年的真少爷，刚被找回季家改了姓，以前不姓季。 据说，季柏池的妈和季落的妈当年都和季爸爸有纠葛，像个狗血小说，最后季爸爸认错人了娶了不爱的女人回家，肚子里还有一个其他人的种，也就是季落。 嗯，给人白养儿子十七年——哎哟，这可真是气坏了季爸爸。 当然，季落对此事表示怀疑，就MR季这智商，能是世家真少爷的基因么？ 于是他打字回复，漫不经心的。 JL：大小写不分，中间少一个点‘.’ JL：英语能及格么，别的也难说吧？看你这名字是该去医院拍MR看看哟，柏池。 MR和Mr.都不会写。 MR是磁共振，你去查查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吧先。 就你这种玩意还自称我哥？ 一撇嘴，季落把MR季拉黑，瞅见自己的ID。 叫‘JL’。 …… 呸，JL个屁啊，怎么跟某个变态叫一个名？ 绝对不行。 季落一边嫌弃一边秒改，同时懒洋洋拍了个自拍上传成新头像。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一位冷峻年轻男人也刚刚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翻开微信。 下一秒，就看见一个联系人发布新朋友圈。 落落耶：哪儿能吃棒棒鸡啊？有推荐吗？ 少年的头像只有漂亮的下巴和脖颈，喉结没长大后那么分明，但线条流畅，好看的很。 尤其是喉结中央一点小红痣，粗暴地勾人视线。 嗯，就是嘴角勾着欠揍的弧度有点破坏整体美感。 ——可惜，看不到他的眼睛。 那双桃花眼太好看，一直以来季家少爷收到过许多不一样的评价，多方各执一词，各路粉丝能为一个形容词是否恰当而互掐，但有一个好评得到过民众投票的一致认可。 那就是…… 他有一双令人怦然心动的眼睛。 看不到眼睛也好。 看到了，就没办法再控制自己了。 ……小白眼狼，穿书了只想着吃棒棒鸡？ 男人冷笑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来到白切黑的乐园~ 给各位小宝贝画个重点，以后要考： “季凌——你这个没爹没娘的，来我家，占了我的房，上我的床，还天天折磨我，还想让我听话？呸呸呸！” —— 四大世家系列有萧、季、宫、邢。 萧已经写完啦！戳专栏《如何诱捕出走的小奶狗》腹黑斯文败类老狗贼x混血贵族小奶狗。 是宫家的，《分手后又联姻了呢》禁欲医生兼总裁x爱演更爱浪的小甜心 邢家的，《穿书后我一分为二了[电竞]》自攻♂自受！预收专栏见！ ———— 推荐基友的ABO校园！大家去看看吧~！好看~ 《穿进Alpha高中变O了》By 九升君 校园ABO，相互救赎 病秧子钟念一朝穿越，成为ABO世界里Alpha高中的高三生，兴奋得满地打滚，还很风骚地当着大反派的面去打篮球。 结果回家就悲催地分化成了O。 钟念不服，喷上信息素调和剂，伪装成纯A继续上学。 他战战兢兢地捂紧小马甲，并独自咽下发|情期的苦。 钟念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却不想已被大反派江传雨深幽的目光锁定。 成人礼结束后—— 一身正装的江传雨，把钟念堵在无人的礼堂里，半敛下桃花眼，细品着他颊上的潮红。 “念念看起来不舒服，怎么了？” 钟念被发|情期的燥热烧得浑身无力，眼角透出潋滟水光。 “感冒了。” 江传雨挑眉：“只是感冒？可你的信息素里，有我的味道。” 钟念脚软得撑不住，只敢盯住江传雨松开的领口。 “别废话，有……有药没？” 江传雨微笑俯身，犬齿堪堪停在钟念细软后颈之上： “有，一天两次，每次半天。就地服用吗？” 作为一个本该毁天灭地的大反派， 在认识钟念前，江传雨天天想着怎么压所有人。 在认识钟念后，江传雨天天想着怎么压一个人， 还想让他哭。 —————————— 黑夜企盼过的光，穿过漫长星河， 终落于掌心。 ABO校园，双救赎，又叫《我的基因都为你改变》、《细胞层面上的臣服》（并不…… 腹黑病娇野狼攻 X 团宠治愈小太阳受 第2章 季落发现有个人给自己秒评论。 L：你有钱吃吗。 季落黑人问号。 什么玩意儿啊我连棒棒鸡都没钱吃吗，那才花几个钱？ 季落懒得理他。 用字母当名字的都是装逼犯。 他躺回床上，第六感引领着他从枕头里抽出那本书。 《家产是我的！》 这本书是打开扣着放的，此时展开的页面恐怕就是剧情点。 季落一目十行，读完前面几页。 然后就对本人有了一个基础了解。 嗯，我就是那个炮灰季落。 十七岁，高三，就读于B市商贾显贵们小孩都会去的私立学校：淮青私学。 这个世界里有四大世家一说。 季落支着下巴看。 四大世家：季、宫、萧、邢。 百年来四大世家一起掌控了全华国的产业经济命脉，在各自的领域说是天王老子也不为过。 而季落，就是顶级世家之一的季家少爷。 哦，季落懂了，这么说这身比奢侈品还精致的学生制服就是来自淮青私学。 学校统一发的嘛，世家小孩子能穿次品吗—— 可是书里的季落明明是B市四大家之一的季家少爷，怎么住这么‘破’的一个房子里，衣柜还只有那堆跟破烂似的衣服？ 季落以前就是财阀大少，当惯了矜贵的少爷，此时眯了眯眼，只觉得目前所处场景与本人十分违和。 只是没来得及往下看就听到手机的备忘录提示音。 ‘叮——’ 【期中考试第一天】 备注： 如果能进年级前80，爸爸可能会带我去吃火锅…… 季落：……？ 书上写的全年级一共100人，你说考前80？就有奖励？ 还奖励吃火锅？ 出息？？？ 怪不得你是个炮灰。 小垃圾，一个世家少爷能被你活得这么憋屈。 一顿火锅值得你当奖励？还是说考试很难？80名真是气笑我了—— 槽点太多，简直不知道从哪下口。 季落干脆把书一扔。 什么前情提要！弱智小说，给我滚蛋。 房门拉开，季落打算吃了早饭去学校看看。 只是刚走到房间外面两步，季落缓缓顿住了脚步。 眼前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垃圾站似的随便堆砌在客厅里。 什么玩儿了一半的乐高玩具，有球星亲笔签名的篮球，整个球队签名的球衣，特别厚的教科书辅导书。 没有一样，放在它该在的地方。 季落越来越不爽。 没人收拾屋子？ 一个季家少爷，看样子是不住家里，就算是搬出来了也应该是随身配保姆和司机的，怎么房间乱七八糟的，能住吗？ 季落嫌弃地找地方下腿。 一阵饭香扑面而来。 季落鼻尖动动，突然感觉有点饿，闻起来感觉像鸡肉马苏里拉帕尼尼加上淡奶卡布奇诺的简单早餐组合。 谁在做饭？ 所以是有保姆的，对么？ 顿时心情好了一丢丢，季落懒洋洋地抬高声音，“早饭拿来，我饿了。” 过去半响，也没人理他。 季落……觉得哪里不对，循着香味找到厨房，发现屋里站了个中年妇女，背对着厨房门，看着好像是在吃什么。 瞥了眼盘子，季落了然，大姐是把帕尼尼吃了。 季落皱着眉头‘咳’了一声。 刘艳是季家派出来给季落的保姆，可是谁都知道，季落已经不是季家真少爷了，没人真正在乎他，只要他能活着死不了就行。 因为季家要他还有点用。 人嘛，势利得很。所以刘艳就算是个保姆，也会见人下菜碟。 反正没人关心季落，我还管你吃啥喝啥？ 她看了眼倚着门框的少年，匆匆挥手，不耐烦道：“冰箱里有昨天剩下的馒头。” 季落淡淡“嗯？”一声。 你吃帕尼尼，我吃冷掉的过夜馒头？ 他嗤笑一声，桃花眼凉凉的，“再说一遍？” 少年迈着修长的双腿，拉开冰箱门。 看到里边有丰富的食材，有机蔬菜，日鲜牛奶，烟熏三文鱼…… 你让我吃馒头？ 刘艳：“怎么了吗？” 季落‘砰’得一声把冰箱门关上。 “你拿着我家的工资，房间不收拾早饭不做，吃着我家的饭，让主人吃馒头？” 刘艳被少年这教训的语气惊了，一时没敢回话。 这、以前季落从来不会这样训话啊！ 季落冷笑继续道：“每天早上见到我第一面该怎么问候，你学过规矩么？” 被恭敬叫了一辈子的少爷，穿书以后竟然轮到一个保姆给我下马威。 季落饿着肚子，气不打一处来。 刘艳张张嘴：“……我……” 这、这季落以前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啊！ 季落停顿一下，上下打量妇女一会儿，眼底有讥笑：“看你像是刚做保姆没多久的，无论仪容仪表还是服务意识都差着呢。早上第一件事要向少爷问好，等主人先吃好早饭后你才能去用餐，懂么？” 刘艳：“……这，这规矩，没人讲过……” “噢。”季落懒洋洋打个哈欠，“没规矩的人，本少爷从来不用。” 刘艳被季落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给惊呆了，张张嘴不知道该说啥。 她长得不好看，皮肤很黑又有点胖，这下嘴里还含着嚼一半的早饭，形象糟糕到差点让季落呕一声。 季落不耐烦，累又没睡好还饿肚子，心塞。 干脆去到保姆间，把她的东西随便怼到布袋子里，回到厨房就扔她脸上。 “滚出去。”季大少爷冷声道，“你被开除了。” …… 刘艳觉得自己在做梦。 为什么唯唯诺诺，一事无成的‘假’少爷突然就变厉害啦！？ 她在季家做保姆时间也不长，只是听其他佣人说季落不得季老爷喜欢，总觉得这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学习不好性格又懦弱，一点儿也带不上台面，因此对外人也甚少知道季落的事情。 季家‘真’少爷被找回来以后，季老爷开心的很。 真少爷特别会来事儿，父慈子孝，比季落强百八十倍，同时季落又因为成绩不好，嘴又笨，惹老爷生气，于是季老爷把季落从老宅轰到红衫小区住了。 名义上是为了让他上学方便，实际上安的什么心谁都知道。 当然，未免被别人知道自己苛责‘儿子’的行为，他也意思意思派了个保姆来给假少爷。 刘艳跟着出来以后发现季落假少爷性格阴沉又内向，也不爱说话，看自己开始偷吃家里的好食材也不言不语，于是刘艳愈发大胆，到现在都开始明目张胆的不干活。 住着大房子，不用工作，还能吃好东西！ ……美滋滋~ 没想到，刚和村里的姐妹们炫耀完这份闲差，瞬间就被季落赶出家门开除！ 刘艳不明所以，乡下来的文化程度不高，只觉得季落被鬼上身了，或者就是性格出现问题精神分裂成了个神经病什么的。 于是她拎着箱子，决定会季家老宅去给自己讨回公道。 * 季落瞅着这乱七八糟的房间就烦，自己从来住的都是豪华的大房子，每天还有管家安排佣人来定时清扫，一向干净利落，纤尘不染。 这破房子待不下去，他决定去学校看看，路上随便吃点。 好在淮青私学很出名，都能在B市当做旅游景点。 季落一出门，就看见大大的箭头指向淮青私学的方向，省了问路的功夫，这让他稍微开心了一些。 路过一家星巴克，季落点了个巧克力可颂加一杯美式咖啡。 凑合吃吧。 店员小姐姐盯着季落有点走神，这少年长得也太好看了，这双桃花眼虽然漫不经心的看上去有点叛逆，可是…… 可是他真的好好看啊…… 直到‘滴滴滴’三声提示微信支付失败，店员小姐姐恍然回神，说：“同学，你、你怎么余额不足呀？” 季落微微蹙眉，换了支付宝。 结果同样是支付失败。 季落：…… 他眼睁睁地看着店员小姐姐崇拜喜爱的目光变成了‘付不起钱就赶紧走穷鬼’的嫌弃。 按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顿住，季落轻轻‘哼’了声。 然后，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拿错手机了耶，小姐姐等等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小姐姐被少年俊逸的笑容闪瞎了眼，又换回一副花痴的表情：“啊，啊……好的，我等你！” 嘻嘻一笑，季落对她挥挥手，走了。 一转头，嘴角就向下弯了下去。 这一早上什么事儿啊？ 《家产是我的！》你这是什么三流小说，作者你会不会写？！ B市世家之一的季少爷，连个星巴克早餐都买不起？！ 一出门就遇到花痴势利眼店员，她眼睛里那‘买不起就赶紧滚’和‘小哥哥好帅’自由切换毫无压力，恶毒女配难道不是你？ 呵！给你笑两下你就又飘了，是不是觉得自己貌美如画人见人爱啊？看我帅是不是哦，甜甜地告诉你等我你还挺高兴……啧，你自己等着去吧，啊！ 一顿吐槽，季落感觉舒服多了，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大大咧咧地翘着腿。 他又打开手机，看到朋友圈那个L的回复。 L：你有钱吃吗。 季落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知道的好像挺多的，兄弟。 他点进去L的朋友圈想看看L是什么人。 ……只是朋友圈一眼就能望到底，只有一张刚刚发出来的照片。 照片里框了一小打美金。 以季落的眼力见，看的感觉有大约两千美金左右。 落落耶：？ 落落耶：你怎么知道我没钱？ 不管L是谁，反正是原主认识的。 季落直接发消息过去，心理压力为零。 L像是在等他发消息似的，回得很快。 L：你自己说的。 落落耶：我什么时候说的？ L：看你朋友圈。 季落……觉得自己的智商被此人侮辱。 但他不与此人计较，看到自己的朋友圈里确实发了一条消息，还分组可见。 组名：？ ？？？季落心里奔腾而过一万只草泥马，原主你是弱智吗，什么都不写写个问号是什么分组，这让我如何推测你的生平。 但这不重要，季落盯着这条原主发的朋友圈一会儿，心里冷笑又冷笑。 【都是你们的，我什么也不要，再见。】 哟呵，像是被逐出家门的意思。 可你不是还说考前一百名有爸爸陪吃火锅吗？ 怎么前后矛盾啊。 分组给L看，L是谁啊？ 不管如何，季落估摸着自己是真没钱。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就算没钱也得想办法吃饭，季落立刻想到这位L兄刚发出来的两千美金大钞。 落落耶：哥，给点钱花。 ‘对方正在输入中’好一会儿，L回复了。 L：哥？ 季落这才发现自己少打了个字。 啧，习惯了跟那变态要东西的时候卖个萌，怎么穿书还习惯这样。 他懒洋洋地打字，眼里毫无诚意。 落落耶：啊~少打了个字~我是想说，哥们，借点钱花呗~ L：…… 落落耶：好饿哦，没饭吃TAT。 L：？ 落落耶：没人疼，没人爱，我是地里的小白菜QAQ~ L：…… 大洋彼岸的男人矜贵而沉稳，眸光深邃，骨骼分明的手指在桌面扣了几下，发出咚咚的声音。 他嘴唇抿成直线，眼睫低垂，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天生的冷感。 小东西，知道我是谁么，就又叫哥，又卖萌。 男人的眼神一瞬变得漆黑，深不可测。 半响，低叹一声。 L转账：[6666]元。 第3章 收到‘好心人’金钱资助的季落瞬间开心得不行。 兜里有钱有底气，他瞪了一眼那恶毒女配店员所在的星巴克，转头小跑去隔壁costa，怒点一份吞拿鱼三明治和美式咖啡！ 季落一边吃早饭一边笑眯眯地给L发消息。 落落耶：谢谢你呀~~[桃心] L：嗯。 落落耶：你怎么这么好哦~[星星眼] L：…… 落落耶：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嘻嘻] L：嗯。 发完，季落嘿嘿一笑，如果他脑袋上顶着狗耳朵，屁股里还长着大尾巴的话，肯定早就开心的摇起来啦。 自认为道谢过后，季落盯着余额的六千多块钱没再回L消息，只想起早上继兄季柏池发的那条消息。 如果没记错的话，季柏池说，过几天给我生活费？ 意思是我现在的生活费是他给？ ……那我爹是干什么吃的？ 虽然我是不是亲生的还有待考究，目前这个剧情点还没有任何人知道季落或季柏池谁是真谁是假，只有风言风语传，季落霸占了季柏池17年的少爷位置，每天只会混吃等死，给季家丢人现眼…… 但无论是真是假，原主好歹也是你养了17年的儿子吧？ 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了啊？ 季落皱起眉头，觉得事有蹊跷，回去以后还是要研究一番《家产是我的！》 穿书的基本套路季落略有耳闻，书里有剧情，剧情就是预言，知未来者，得天下！ 弱智，也，要看！ 慢悠悠吃好早餐，季落晃到淮青私学门口。 已经九点多了，学校门口空荡荡的。 季落瞥眼往停车场一看，里面满满当当的豪车。 当然不是普通的奔驰宝马奥迪。 而是宾利劳斯莱斯这种等级，最差的也是迈巴赫。 嗯，勉强给奔驰增光添彩。 有一些司机穿着正装，戴着白手套，聚在一起闲聊，有人突然看见学校门口的季落，习惯性地站直了身体，看样子是要隔着停车场鞠躬问好。 只是还没等他们行动，有司机嘴皮动动说了些什么，于是大家都停住了动作。 明显是在想季家真假少爷的事。 啧。 谁说只有女人八卦？ 季落满不在乎，无视他们若有若无的视线，直接往学校里面走。 进门的时候保安似乎想拦他，告诉他已经过了进学校的时间了，可季落凉凉一眼扫过去，保安被季落周身莫名强大的气场镇住，顿时讪讪缩回手。 少年找到自己所在的考场，楼道里迎面撞见一个女老师。 她带着黑框眼镜，头发规规矩矩盘在脑后，瞅见季落就开始皱眉头。 “季同学。”女老师冷言冷语，“几点了？” 女老师踩着高跟鞋，显得有些居高临下。 季落不习惯被这么看，于是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说，自然地回答：“快十点了吧？” 语气轻松愉快，丝毫没有迟到的愧疚。 女老师淡淡‘嗯’了声，连考场门都不关，便厉声说：“知道几点考试吗？” 考场楼道安静的很，季落敢保证，一整层楼都听得见她的训话。 但……季落还真不知道几点考试。 想了想道：“九点？” 依稀记得以前在国外上学都是九点半考试，想来淮青私学是华国的，应该至少提早半个钟。 肉眼可见女老师头上冒出井字，四十多岁更年期有点严重，“季落同学！你就是这么对待其中考试的吗？学习差就算了，连态度也不认真！你这样怎么能让你父亲满意？！” “……嗯？” 这老师怎么说话呢？ 季落皱了皱眉头又往后退一步，避免自己被女老师的口水喷到。 女老师吸了口气，想必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手指微微蜷缩，余光无意识地往身后的楼道看了一眼。 “如果再连续年级倒数前十名，你会被处以留校察看处罚。季落，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差的学生，今早的事我会向你父亲汇报，你好自为之。” 说完走了，又转头对考场内的监考老师说：“迟到考生不允许参加本场考试。”而后大步离去。 季落感到莫名其妙，你这老师，就这么对原主说话的？ 有你这样凶的老师，原主能好好学习？ ……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季落耸耸肩打个哈欠，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只是探头往考场里看，同时笑了下。 监考老师莫名其妙地问：“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 季落懒洋洋的，靠着门框。 正是上午阳光柔和的时候，光线透过教室的玻璃窗均匀散落到少年翘起来的小卷发上，让软软的头发显得像是栗色，十分好揉捏，同时皮肤白皙得像是在反光，漂亮的不行。 监考老师是个年轻小姑娘，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这位同学，好好看啊…… 季落弯弯桃花眼，用轻松的语气说：“老师~” 监考老师：“……啊，啊？” 内心‘啧’了一声，季落保持可爱的表情不变，“我不能参加考试吗？” 监考老师有点为难，“恐怕……你、你下午和明天准时来啊！” “嗯……？”季落悠悠地拖长嗓音，声音清澈好听，在走廊里回响。 那你告诉我准时是什么时候？ 少年的桃花眼亮晶晶的，仿佛会说话。 监考老师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被他盯着看脸有点红。 “那个，季同学，考试是早上八点半开始，下午两点半开始，你可别再记错了……” 季落目的达到。 “好的呢，谢谢老师~” 说完，立刻回身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好像刚才卖萌的不是他。 既然如此没什么事干，季落干脆晃到教学楼的天台吹风。 上辈子，季落十几岁在学校就是喜欢的自己在天台待着。 那时的学校受季家赞助，学校里装了一个天文台。 季落就爱在那里画画，看天，看云彩。 说实话突然穿书，季落嘴上虽然不承认忐忑，但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没着没落。 他撑着栏杆往外看，淮青私学环境特别好，离市中心不远的方位，整个学校却像是个大公园似的精致并宏伟。 学校中心有个天鹅湖就算了。 后面居然还有高尔夫球场。 如果季落没看错，远处一个教学楼顶还画着直升飞机的停机坪。 停机坪…… 思绪漫开，少年琥珀色的眸子里浮现出了茫茫雾气。 想到了某双修长有力的大手，还有那人握着操纵杆带自己飞的样子。 ……饿了，想吃棒棒鸡。 他靠着栏杆坐下，随便捡起一个树枝在地上划拉来划拉去，等有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季落再回神，竟然发现自己在地上勾勒出来一张冷峻面容的轮廓。 还在底下写了两个字。 季凌。 ……心绪没由来的有些烦闷，季落皱起眉头，突然听见憨憨的说话声。 “季凌~呵呵~呵呵~” 抬眼一看，看到一个小傻子。 他呆头呆脑的，季落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小孩神经系统有点问题，不过除去手有点脏以外，身上倒是干干净净，被照顾的不错，在淮青私学嘛估计来头也不小。 “你哪位。” 季落淡淡地问，没笑也没冷脸，对着一个小傻子，不需要做多余的事。 “呵呵~季凌~季凌~~” 小傻子的肢体不太协调，一方面想蹲下摸地面上季落的画，另一方面想拿季落手中的树枝，结果没平衡住，摔了个大屁蹲。 摔的时候还在笑，一边呵呵一边念地上的季凌二字。 季落疏离的目光在小傻子身上扫一秒，心中了然。 是个自闭症小孩。 季落沉吟一瞬，重复刚才的话：“你哪位。” 小傻子还在笑，咯咯咯的，突然，天台的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一行人鱼贯而入。 “这么说，简家到现在还没表态？” “表什么态啊，季家好得罪吗？” “他又不是真的……嗨，反正这俩人也半斤八两吧。” “别胡扯了，简哥什么人物？你见到他不害怕腿软，敢直视还是怎么的，胆子大了吗？” “嘘，闭嘴。” 突如其来的粗暴声响给小傻子吓得直哆嗦，又看到高大强壮的男同学们在不远处，吓得差点哭了。 门口的来人瞅见季落和小傻子，收了声，接着交头接耳一会儿，眼底流出意味不明的神色。 四五个男生慢吞吞地围了过来，一个抓起了小傻子的头发，混不吝地说：“哟，弱智儿童跑天台寻思啥呢？蠢蛋一个，给爷笑两声听听！” 小傻子表情木呆呆的，眼泪要掉不掉，怔怔发愣。 季落把树枝到一边去，站起身。 他这么一动，男生们不自觉的往后撤了一步，不过很快又瞪着眼睛挺起胸膛，“你、你干什么！” “让让。” 季落懒得瞧这些玩校园霸|凌的白痴儿童，白白拥有正常人的健康身体，可做的事比精神病患者低级多了，无话可说。 几个男生交头接耳一会儿，其中一个强壮的上前一步，鼓起勇气道：“季……落！你真是个骗子！我们以前跟你混真是白瞎了！” 他还没哔哔完，又上前一步，“要不是你，这几年我们肯定和宫祺安混熟了……” 季落垂眼，看到这人臭脚正踩着才画一半的‘季凌’侧脸轮廓。 季落：…… 啧。 本来是疏离淡漠的眼神，再掀起眼皮的时候已经变得似笑非笑。 宫、季。四大世家。 你们这种舔狗啊，少爷我见多了。 “当依附的寄生虫还挺自豪的嘛。” 季落嘴角兀地勾起一个笑容，把这几个男生盯得莫名其妙冒冷汗，“宫什么玩意？宫这东西让你欺负同学的吗？” 少年抬手点点哭着跑远的小傻子，懒洋洋道：“这么说，我不罩着你们，那姓宫想必的也看不起、不想管你们吧。等会儿我去把你们刚才的壮举告诉校长好吗，想必校规应该有不许欺负同学这一项哦，乖乖们？” 为首的男生有点慌，毕竟以季落的身份，叫校长来见他易如反掌，可是季落毕竟，毕竟…… “你以为你还姓季就了不起啦季落？”另一个瘦一点的男生讥讽道，“不好意思啊，季家真正的大少爷是柏池哥，我们刚和他吃完午饭，铁着呢，你说话不管用！” 季落笑了，桃花眼勾人命：“噢，厉害。” 说完，就点点手机，通过某种奇妙的方法黑进学校的监控系统。 刚才几个男孩羞辱小傻子的语言尖锐地传出，不仅如此，还清晰地看到有人踩住他的脚，恶意碾动。 图文并茂，生动又活泼。 校霸小白痴们怎么会动脑子，哪里料得到蠢又傻的季落还有这高级本事？！ “你、你……！” “你敢跟我们对着干，你还想回季家吗？” “柏池哥对你够宽容了，但不代表能让你污蔑他的朋友！” 春风拂过，季落揉揉眼睛有点困，“污蔑一词不是这么用的。风纪室见。” 随后，他把手机放回制服口袋，头也不回就要离开天台。 不料，刚走到天台通道的门口，门口突然出现一位比自己高一些的粗壮少年。 那人大力推开门，根本不管季落就在非常近的距离站着，门框差点撞到季落的鼻子！ ‘哐当’一声巨响，门砸到墙面。 没礼貌。 又来一个小学鸡？ 季落敏捷躲开，皱着眉头打量他。 红棕色的头发，挑染了几缕□□，其中混杂神秘紫，留海几乎挡住半张脸。 哟，这杀马特造型！ 不是《家产是我的！》里男主的‘无与伦比神颜’描写吗？ ‘他独一无二的气质，神秘而邪肆引得同学们频频侧目，使我情不自禁地想：他、他好帅，在学校，居然染头发呢！’ 啊，季落脑海中没缘由的浮现出几个词： 鎄鬺，J~i寞！枯萎玫瓌，滿身鬺痕！ 饬痛鯖惷，麯終亼鏾！ 柶辻⑤度de憂鬺~ 塟——暧！ 他，就是高贵男主，柏池哥！ 季落嘴角抽搐差点笑出声，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看见真·非主流在自己面前出没，没想到心情有点激动呢！ 真是，真是不枉此行！ 来兴致了，季落换上亲切的笑容，欢乐道：“哟，柏池~” 第4章 季柏池早上被季落拉黑正不爽着。 从小，他就被妈妈伊涟美灌输一个思想：你是真正的季家少爷，只是你爸爸暂时还没认你而已！有朝一日妈妈带你回到季家，以后你就是风光无限的财阀大少！华国顶级四大世家之一的天之骄子。 所有人都要跪在你脚下。 谁，也不能看不起你！ ……神他妈回到季家后居然被一个霸占自己少爷位置的狗东西拉黑？！ 当下，季柏池就拉下脸，“季落，你还好意思来学校？” 季落笑吟吟的，只觉得杀马特造型太好玩啦，说：“啊，我不该来学校吗？” 季柏池眼神上下打量他，“早上不是告诉你，别来么？” 漂亮的桃花眼瞪大，季落貌似诧异道：“你不是告诉我别回家见爸爸吗？” 他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身后的几个男生都听见。 ……嚯，豪门辛秘。 季家真假少爷的明争暗斗！ 是谁才能得到季老爷的欢心？ 从而得到季氏集团的继承权？！ 几个八卦男情不自禁立耳站直。 季柏池有一个自认为翩翩公子的人设，当然不能公开为难继弟。 他吞了口口水，压低声音说：“哦、弟弟，你记错了吧？我怎么会不让你回家见爸爸呢？我……我只是考虑到你学习不好，考试可能困难，所以告诉你不用考试，哥以后都能养你啊！你是不是理解错了。” “噢，是这样呀柏池？” 季落笑眯眯的。 季柏池：“当然，哦对了，刚才我听闫主任说，你早上考试迟到了，是吗？” 他的声音貌似颇为遗憾。 “那看来这次期中考试，你还是倒数第一预定咯？别怕，哥回头给你在爸面前说几句好听的，相信爸也不会为难你的啦。饿了吗？哥给你点零花钱？” 几句话把自己克扣生活费的事撇的清清楚楚，还体现出自己身为‘真少爷’的心胸宽广。 季落心里哎哟一声，觉得这是一朵杀马特版白莲吊。 那几个找事的男生见季柏池来了，连忙围过来。 季柏池被他盯的不自在，“季落，你怎么不回话啊。” 季落笑笑，若有所思道：“闫主任，和你说我考试迟到？” 季柏池：“？” 这什么话题180度调头？ 闫主任就是早上不让季落参加考试的女老师。 她是淮青私学的教导主任，《家产是我的！》略有提及，说她特别喜欢学习好的学生，所以特别讨厌学习差的学生。 男主季柏池刚进学校的时候学习一般，闫主任对他也爱答不理，然后季柏池不知怎么回事这次期中考试考得很好，闫主任就对他喜笑颜开了。 算是季柏池的小逆袭？ 估计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季柏池实现了人生小飞越，在成为季家真正继承人的路上有了第一个支持者。 毕竟，闫主任可以在季父面前说他好话嘛。 ——但那也是本次期中考试以后发生的事情，在这之前，闫主任应该对季柏池没有什么特殊好感，也不应该做多余的事情。 因此，季柏池嘴里所说‘闫主任跟我说巴拉巴拉’，就是在胡扯。 季落拖着调子：“闫主任和你汇报我的动向是什么意思？” 季柏池：“她……不是说要和爸告状吗！这点小事，还用告诉爸？跟我说不就完了吗，爸弄集团那点事就够他烦了，为什么还要去给他添麻烦，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而且我可是季柏池……闫主任和我汇报难道不正常？” “是吗。” “当然！”季柏池觉得自己这个理由说得通，于是语气都硬了，“你不要去给爸添堵。” 季落不在意的笑笑，戳穿他。 “柏池~你是第一次来淮青私学这种高端学校，不熟悉情况吧？也是，在你们城乡结合部的学校里啊，老师确实和家长不多沟通，也不关心学生，条件所限，难免嘛。可是呢，在我们顶级私校，每个学生都配备生活导师、学习导师、还有全学年辅导专员的哦。” 旁边几个男生点点头很认同的点头。 季落继续轻描淡写道：“所有学生的近况会由专人向父母直接汇报，而且我季……我们季家的身份地位，肯定会由校领导亲自关照的啊……柏池，闫主任一向是和校长一同给爸爸亲自汇报的呢，除了体现对学生的重视以外，更是会体现出爸爸身份的尊贵啊！你想，一排校领导排着队上门请示汇报，是多么炫酷的场景？” 季柏池一个刚转学来的，懂个屁哦：“……” 季落：“你也知道，爸爸身为四大家之一的季家家主，一向雷厉风行，对集团事务运行有那么高标准的要求，控制欲是很强的啦，这么多年，爸爸每次都亲自听校领导的报告呢！绝不错过我一丝一毫的生活细节。” 那双桃花无辜的很。 “你可能真的不明白吧，掌权者、上位者对一切事务的控制欲有多强——当然包括他对我的掌控欲啦！如果被爸爸知道，你拦在他和校领导的中间，擅自断了他的掌控权，可能……” 季落收声，笑嘻嘻的，“可能他会生气耶。” 季柏池不敢说话了。 其实季落都是参照上辈子的经验瞎说的，毕竟身边全是大佬，尤其还有一个季凌。 他深切明白掌控欲是多么恐怖的一个东西。 那是上位者的通病，根深蒂固，一辈子也改不了。 季柏池没接话，明显由季落说的话联想到了一些事情。 ……要知道，季落近期被赶出家门，就是因为无限抗拒季柏池和母亲伊涟美！ 最开始季父没先带季柏池与伊涟美回家，只安顿在B市另一处豪宅里住着，于是原主季落和季父相安无事。 直到伊涟美和季父领证结婚，搬进季家大院以后…… 那个原主就被气疯了。 他不要接受一个继兄进来自己家，更不要接受一个后妈！ 尤其，还听谣言说自己并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 于是原季落各种吵闹，一段时间内，季父说左他说右，季父往东他往西。 ……最后季父横眉瞪眼，怒道：“不听话，你就给我滚出去，反正你也不一定是我儿子！” 季柏池第一次见季父那么生气，就是把季落轰出家门的那天。 ……说到季父，季柏池只能干巴巴笑笑，抬手拨弄长长的刘海以掩饰紧张。 “开个玩笑，亲爱的弟弟，我就是逗你的嘛，其实哥我只是在考试的时候听到闫主任在走廊骂你咯。” “是吧？” 季落似乎是信了，盯着他的杀马特造型。 其实他根本看不上季柏池，只是像逗傻帽似的随便扯几句，没想到给季柏池快吓坏了！ 好傻啊。 就这水平也能抢家产？ 一想，更控制不住想笑了，甚至不得不咬起嘴角，不让自己真笑出声。 这幅景象落在季柏池的眼中便是另一种解释。 他觉得季落是被闫主任在楼道里羞辱，因此十分痛苦。 同时，几个男生附耳在季柏池耳边说了几句话。 季柏池‘咳’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不虞，但又扬起笑容，说：“哦——听说刚才你拍过一段视频是吗？删了吧，大家都是圈子里的，出了点小问题何必较真呢？总归那就是个小傻子，没必要为了他伤害感情嘛，你们说是不是？如果你删了，我就帮你给爸说说，没准能多给你点零花钱……” 哟，令人惊叹的兄弟情。 让爸多给我零花钱？你是想说，多施舍我一些被你扣在手里的生活费吧？ 少年笑意盈盈盯着他一会儿。 半响，扫那几个男生一眼，露出一点‘你们碍事’的神情：“嗯……这就是家里的事情了……” 那几个男生懂了，觉得新任老大季柏池哥可以解决视频证据的威胁，于是忙不迭说：“我们先去楼道里等你们！” 说完四散，顺便带上天台的门。 季柏池还沉浸在好哥哥的人设不可自拔，“怎么样，不就是欺负了个小傻子吗？叫事儿吗？他又不会说出去，看在哥的份上……” 天台突然吹过一阵冷风，季落倏然沉下脸。 “小傻子就能随便被欺负是吗？” 少年面无表情，春寒猛然袭来。 明明是非常漂亮的精致脸蛋，此刻看着却冷漠极了。 季柏池被季落突然的转变吓得愣住了，“？小傻子你认识啊？” 如果兄弟们拜托自己的这点小事搞不定，那要怎么在兄弟团里立好老大人设！ 季落：“并不。” “不认识？那关你屁事！赶紧把视频给我删了！” 季落周身气息越来越冷，直到降到冰点。 这反而把季柏池冻得受不住了，后退一步指着季落的鼻子说：“我好歹也是你哥吧！这么不给我面子，你以为你以后还能姓季？？？” 季落听他一口一个‘哥’的就不爽。 “就你，也配？” 说完，他冷漠抬臂，‘啪’地拍开季柏池指着自己的手指。 声音不大，力道不重，主要是被打的，丢人现眼。 “——从来没有人敢用手指着我说话。季柏池，你是不想活了么？” 季柏池根本猜不透季落的心思，这人被赶出家门前阴郁又自闭，今天一反常态笑得跟朵花似的，现在竟然敢对我真·季大少动手动脚！ 你什么东西！ 自从回到季家，所有人对我都是毕恭毕敬！ 季柏池哪经得起季落的戏弄，“你居然敢跟我动手！” 说着，就要上来抓季落的衣领—— 天台没人，我要你好看！ 季落又勾唇轻笑，丝毫不慌。 往后退了一步，迅速拉开天台通道的大门。 ‘砰！’的一声巨响。 季柏池被门撞得鼻血直流，猩红的液体炸开花！ 本来就有点黑的皮肤，沾染了血渍，现在看上去污浊不堪。 鼻涕眼泪鼻血一起乱飞，把精致的白色制服都给弄脏了，液体洒了一地。 季柏池发出惊天的哀嚎，“啊啊啊啊，疼！疼死爸爸了！操，草你妈的，季落，你他妈疯了吗，操！！！” 楼道里的兄弟团震惊抬眼。 只见天台逆光之中，隐约可见干干净净的少年桃花眼弯弯的，勾着嘴角笑嘻嘻。 “哦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多大人了还能撞门梁哟？快~快去校医室看看，别哭别哭，柏池~别哭呀~” 第5章 兄弟团们都傻了，谁能想到季家真假少爷这么一会儿就能……闹别扭？ 是打架了吗？怎么季落看着不像！ 不过，要被揍的话，应该也是细胳膊细腿的季落啊！ 几人面面相觑，赶紧往天台上跑，入眼看见一个疼得在地上打滚的季柏池。 “季哥，季哥你还好吗！” “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天啊！” “季落草拟大爷！”季柏池吼。 季落倚着门框，“我大爷还是你大爷？” 季柏池：“操你妈！！！” 季落：“你连自己妈都不放过，季柏池，你好狠~” 兄弟团们看季落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感觉这不像是一个刚打完人的造型。 打了一架，总得是气喘吁吁吧？ 季落当然知道小白痴们在想什么，于是重新强调：“撞门上了啦，也不是什么大事。害怕这点疼痛，算什么男人？” ‘啧’了一声，季落迈着长腿下楼，挥挥手轻松道：“拜~” * 季落还没熟悉淮青私学的架构，于是趁着午休的功夫在校园里闲散的遛弯。 学校中心是一汪湛蓝的湖水，里面扑腾着几只天鹅。 正值春季，百花盛开，偶尔有阵阵花香传来，闻着沁人心脾，身心舒畅。 毫无疑问，就算是挑剔的季少爷，对此景色也没有意见。 走到湖边找个地方坐下，季落有一搭没一搭的往湖里丢石头玩。 周围还有一些学生也在湖边看书。 微风吹着脸庞，明明是惬意的午后时光，可安静的校园令季落觉着无比陌生。 叹了口气，他平躺到草地上，用手机盖住眼睛，闭眼休息。 季落在心里回想着早上看过的几页前提剧情。 《家产是我的！》里说，淮青私学每个年级只有四个班。 分为A,B,C,D班，是按照学生的综合评分排的顺序。 评分点大约包括家庭条件和家庭社会地位，在学校的人气，社团活动，拿奖情况，以及考试成绩等。 按照季家在华国的地位，家庭条件社会地位，在前几项中季落必然满分。 ……可是原主在C班。 也就意味着，社团活动，学习成绩，人气值什么的基本得分都是大零蛋！ 从小就是人生赢家的季大少爷：亲亲，我对你无话可说呢。 “诶……你们听说了吗，季家那点事……” “我知道我知道……” 几名女生路过湖边也停下休息，坐到季落附近了。 毕竟季落躺着挡着脸，谁也不知道他是谁，只当是哪个班的男生，侧脸有点好看，皮肤有点白，于是就多看几眼。 看完继续八卦。 季落耳尖动了动。 “如果季柏池是真少爷，那季落怎么办呀……” “不知道哦，有什么内部消息？” “就是啊，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季柏池？” “嘘！说话注意一点，万一以后季柏池就是季家大少爷了，被他知道你那么说‘他冒出来’，你家能好的了吗？” “哎呀，人家错了嘛。” “好了别吓她。” “你们不说，也不会有别人知道啊……” “嘻嘻，好姐妹的事我们不会乱说的啦！” 不会乱说才有鬼，塑料姐妹花。 不过不乱说我也听见了，呵呵。 季落内心吐槽着，继续听。 “如果，我是说如果……季落不是真的少爷，而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孩子，那季伯伯会处置他？” “我感觉至少为了家族颜面，季伯伯也不会表面为难季落的。” “其实大家都传季伯伯根本不喜欢季落，觉得他是烂泥扶不上墙……嘘，当我没说！” “继续说啊！” “啊啊，就是说他能力不行，以后季家没办法交给那样的……嗯，至少季柏池出现后，我听爸爸说，季伯伯最近心情都变好了呢。” “哇。” “季落药丸啊。” “嗨……对比一下宫家的宫祺安，季落确实……”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季落是假少爷，那简家会怎么办？” 简家？ 季落嘴角动了下，如果没记错，刚才天台兄弟团也提过简家二字。 “简家费劲心思才和季家，那个……嗯……” “笑了，我怎么听说是季伯伯觉得季落不行，所以才和简家……” “嗨，四大世家虽然明面看着是四足鼎立，可内里明争暗斗也厉害着呢！萧、宫、邢三家的继承人，都是精英！就季家这个季落……嗯，如果季落撑不起季家的未来，百年世家毁于一旦，季伯伯可担不起那责任也丢不起那脸。而且萧、邢、宫三家的继承人早就毕业了，只有季家的年龄小！季伯伯能不着急吗？” “简家到现在也没表态，我觉得事情有异。” “啊啦，简哥到现在也还没回国呢，你们操什么心呀！” “就是，不过数数日期，简哥也快回国了吧？他们项目的交换还有多久？” “反正期末考试前肯定回来咯。” “简哥好帅啊，能力有那么好，呜呜整个学校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可惜是个私生子呢。” “私……什么私生子！闭嘴，这种事是你能说的吗？” 哟，塑料姐妹花这就要打起来了。 为了一个男人，啧。 季落重点跑偏，翻身背对她们，避免自己笑出声被她们看到脸。 女孩们谈话声压得很低，说到重点八卦时又太高，直到吵起来的时候才开始尖锐。 叽叽喳喳吵闹中，一个低低的女声响起。 文文静静，柔柔弱弱。 “好了啦，你们都别说了。” “啊啊，别说了！娇娇，娇娇你别生气……简哥才不是什么私生子呢，他那么帅成绩又那么好……” “没事……”娇娇轻叹一口气，“无论他怎么样，我都……我都……” “呜呜呜。” “娇娇太委屈了，那么长时间和简哥青梅竹马，谁不以为你们两个一定会订婚？可是简家转眼就攀附季家！” “就是，我现在倒是希望季落不是真少爷，这样简家，肯定能把他俩的婚约给解除！然后娇娇就可以和简哥哥顺理成章的……” “啊啊，别这么说，才不会呢……” “娇娇害羞啦~~” “娇娇脸红啦~” 季落惊了，啥？ 婚约！？ 听了半天，他们八卦中心的两个主角是有婚约？ 我？主角是我和那什么‘简哥’吗？ 饶是教养良好的季落也忍不住想说脏话。 去你码的什么东西，两个男的怎么会有婚约，瞎扯淡，你这什么小说，有毒！ 季落一个打滚爬起来，拍拍屁股皱眉看向几个女生。 探究的目光根本不避讳。 他一眼就认出来刚才的娇娇是哪一个。 黑长直，挺翘的鼻梁湿|漉漉的眼睛。 双眼皮特宽，鼻梁特挺，嗯，毫无人工痕迹呢。 季落：“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和简谁有什么东西？ 但这个问题明显被姐妹团曲解。 她们认为，季落是在向亲爱的娇娇挑衅！ 婚约者VS青梅竹马！ “季……季落！你怎么偷听我们聊天！” 季落撇撇嘴，忽略这个女生，漫不经心挑眉看向跪坐在草地上，貌似委委屈屈的娇娇，“嗯？娇——娇？” 对面的女生又提高一些声音：“干什么啊，季落，你不就是仗着自己和简哥有婚约吗。你要不是真少爷的话，你等着……娇娇好歹也是温家的，不管如何，弄你一个没背景的易如反……” “好了，妍妍。” 温雪娇，就是娇娇轻叹口气，“季落，抱歉啊，让你不开心了。我姐妹们没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我和简哥哥只是一起长大而已，其实他跟谁在一起，我都……” 哟，娇娇眼眶红了。 季落勾着唇听她说。 温雪娇咬着嘴唇，“我对他……我只是把他当哥哥，你别听别人乱说……简哥哥跟你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哽咽的声音顿住，引起周围小白莲们阵阵心疼，争抢着给温雪娇递纸巾。 温雪娇叹了口气，吸吸鼻子站起来，“要考试了，季落，我们先走啦……简哥哥每次都考第一的，你、你也不要考太差了呀，至少……争取成绩别，别太倒数了呀！相信这样简哥也会开心的！” 一顿娇喘，温雪娇终于说完了。 季落单手插在口袋里，似笑非笑瞥她一眼。 “简哥哥——” 玩世不恭的少年声略略停顿，复而又扬起。 “是哪根葱？” 温雪娇愣愣看着他，没反应过来。 季落直勾勾地盯着温雪娇，少年睫毛卷翘，正午的阳光照在他睫毛上在眼底落下一圈阴影，不经意间显得有些阴郁骇人。 温雪娇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想干什么……” 姐妹团：“季落！你干什么这副样子，我们可是女生！难道，你还想打我们不行？” 季落保持那个造型一会儿，突然勾起嘴唇，笑出声。 桃花眼亮晶晶。 众人被他的转变弄的措手不及。 季落玩世不恭道：“啊，虽然对我来说，他只是一根葱而已，但那葱上现在还写着我的名字，也就跟你没什么关系——娇娇，你喜欢他呀？” 温雪娇手指紧缩。 季落若有所思，“简家攀附我季家，你温家上赶着跟简家示好？” 女生怔住，脸颊慢慢变红：“才不是上赶着，我跟简哥哥从小就在一起！” 季落稍微眯起桃花眼，“从小就追他屁股后边跑吧。” 这、这…… 虽然但是，事实的确是温雪娇单方面…… 温雪娇倒吸一口气，嘴唇都快被咬破皮。 “是哦？”季落傲慢地抬起下巴，“可是，他还是来跟我订婚了呢！哎，娇娇，说实话，简家那种小门小户的，我也看不太上啊……阶层吧，就是这么不可逾越。看你身上这点廉价首饰，好像连我一套衣服都买不起，你的简哥哥能看得上你吗？嗯……呵，想必，你的简哥哥也是这么看你温家的吧？” 说完，季落用口型说出两个字，没出声。 但温雪娇看懂了。 季落是说……舔狗……！ 她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哈哈哈哈~” 季落心情舒畅，才不管会给温雪娇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大笑着离开天鹅湖畔。 全是舔狗！ 穿书前，季落最讨厌的，就是巴着季凌，围着季凌团团转的绿茶婊们！ 季凌身材一顶一的好，长得帅不说，气场更无比强大。 他身体里天生散发着冷感，眼睛深邃得像能把人吸进去。 多金，优秀，年轻的财阀总裁，那些绿茶婊见到他就像吃了春|药似的，止不住的发|情！ ——哦，讨厌她们当然不是因为我喜欢季凌。 ——是因为，穿书前我季家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懂么，我的！ ——他季凌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沾我季家光才混成人模狗样的狗男人而已，犯的着你们使劲往上贴！搞不清楚谁才是季家真正的主人，哈哈哈，都滚啊。 哦，还有。 小绿茶们刚说什么，我和那简什么东西有婚约？ 你哪根葱？ 季落紧抿着唇，半响，笑了一声。 你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 简大葱。 否则，山摇地动天翻地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6章 哎，不过季落真是万万没想到，穿书半天，就搞了这么多事。 我没穿书前多乖呀。 季落心想，还煞有介事点点头。 想到下午还有考试，季落瞧了眼手机，看时间是两点，正好走去考场。 路上还在想淮青私学分考场的事情。 一个年级四个班，ABCD是平时上基础课的固定班级，选修课是另外一方面，要走班制。 考场更是按照上一次的考试成绩随机分配，比如上次考得好，在年级前25名，那就会被分到A考场。 倒数25名嘛，就是…… 嗯，和穿书前上的学差不多一个套路。 但是，D考场是什么鬼？ 季落：……本少爷上辈子各种刷新最高分记录，随意跳级提前毕业，十八岁拿下一个博士学位两个研究生学位，学校没出过A班，科研都是老师来找我求正确答案……行啊你‘季落’，你可真够丢人现眼的。 下午考英语，监考老师还是上午那个。 季落倒是没迟到，瞅见她的时候还对她笑。 老师被他这么看，脸有点红，连忙说：“季同学，这次很好啊没迟到，看一下座位表，你在那边，快去坐吧。” 季落点点头，想到早上往考场里看的时候，后边连续空着好几个座位，有点好奇。 琢磨一会儿，他看见老师胸口别着的教师牌。 张老师。 少年又笑笑，礼貌又可爱：“张老师，下午好呀。你知道我周围为什么还有不来考试的同学吗？” “啊，啊……”张老师目光微动。 说实话张老师刚来淮青私学久，深知这里全是世家子弟，官二代，红二代，星二代，富二代……没一个惹得起的。 虽然大部分同学都还比较好相处，但他们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看老师，尤其是像自己这样的边缘‘服务人员’，实际上是不用正眼瞧的。 但这位季同学，看上去好像很礼貌呢…… 张老师眼神有些飘忽：“他们请假了吧……” “你不知道原因？”季落好奇问。 “呃，每个学生的私人事情，只有指导人清楚，我，我也管不到啊。” 原来如此，可是季落又想到闫主任说的连续多次倒数排名，就要被留校察看的条款。 那这些人老不来考试，岂不是也要被留校察看？ 还是说闫主任针对我？ 季落便状似无意问：“他们一直不来考试吗？” 张老师：“不是哎，偶尔不来吧！” “不会被罚咩？” 张老师：“不会不会，连续五次以上年级最后十名才会被列入观察名单，再连续两次才会被警告什么的……” 说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点尴尬道：“季同学，快去坐好吧。你、你可要加油了呀！” 不然就留校察看了！ 季落笑盈盈点点头，无视周遭同学各种复杂的目光，径自走到最后一排角落的座位坐好。 通过刚才和张老师的对话，季落得出两个信息。 一是留校察看的条件。 先是观察名单，再警告，最后才会被留校察看。 二是……原主是真的蠢。 留校察看三步法，原主已经通关两项。 季落腹诽：五次加两次的年纪最后10名，你菜的水平真是稳定，连稍微前进一个名次都不行吗？ 随便勾答案都能至少对30%吧！ 让我想想，现在是高三最后一学期的期中考试。 也就是说高一，高二，和高三上半学期的10次考试里，你在后面的7次稳当当吊车尾绝不上升一点点排名。 嗯，还有这些轮着不考试的同学，轮着垫底，也没办法把你捞起来。 …… 槽多无口，无话可说。 高中的英语题，对季落来说简单极了。 穿书前他的初中、高中和大学都是在英国念的。 从十三岁开始，在英国生活了五年。 而且从出生起，就各种到国外旅游，参加夏令营，还请家庭教师…… 所以季落的英语水平，随便拎出来说两句，就跟英国本地人一模一样，毫无瑕疵。 用十几分钟答完题，他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坐着。 结果手机突然响起，引得周围同学频频侧目。 好像在说：考试手机不关机，你是不是要作弊啊！ 张老师责备的目光也撇向他，“季同学，考试要关机。” 季落‘嗯’了声，蹬着腿往后翘起椅子，然后站起来交卷，对老师精灵古怪地眨眨眼，“不好意思呀，但我已经答完啦，张老师。” 张老师：“啊？那么多题，你怎么……” 可是季落说完便扬长而去，和他可爱的模样不同，头也不回，似乎懒得多一句废话。 张老师一口气噎住。 亏得刚才还夸你有礼貌，和别的同学不一样！ 不就是仗着出身好吗？ 学习成绩那么差，一事无成…… ——这季落，一定是不会做题，肯定什么都没写！ 慢着，怎么……这英语作文的花体字，有点优雅，有点工整。 有点好看？？？ 张老师傻眼了。 * 十七岁的少年还没发育完全，现在是一米七多的个子，比季落上辈子矮了一点。 此时他单独走在依旧空荡荡的校园里，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直到走出校门口看到豪车们正排排坐吃果果，等自家少爷小姐放学，季落才撇撇嘴，掏出手机。 刚才手机响，是L发来的信息。 L：在忙？ 额，季落眨眨眼。 两人交流的上一条，还停留在L发来的一个‘嗯’字。 你又来问我‘在忙？’，意思是我在忙所以没回你信息吗？ 难道你还想让我回信息？ 季落无语，你不知道正常来说，‘嗯’字就代表着这次谈话结束吗？ 怎么跟某个变态似的不懂事。 那变态就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惜字如金，好像多说一句话多是浪费时间，可依旧每隔两三个小时就会发来一条消息，生怕自己没有存在感…… 落落耶：刚才在考试。 L想必没料到考试这一出，好像犹豫了一会儿，才回。 L：……考什么试？ 落落耶：期中考试！上午考语文，下午考英语。[乖巧] L：…… 大洋彼岸的冷峻男人嘴角突然抽搐。 突然怀疑这人是不是真·自己家·小祖宗。 那修长的手指按着‘考试’那行字，半天没回过神。 半响，才回复。 L：……你还考试？ 季落看他这么说就很不爽了。 看上去，L是个和原主认识的人，给钱不说，还用这一副‘你个学渣，有啥好考的，不如赶紧弃疗’的语气？ 季落‘啧啧’两声。 落落耶：对呀~我高三耶，当然要考试了！学生嘛……我很乖的呀。 想必L不太会应对这种场景，他勉强回复，语气怎么看都有点尴尬。 L：……你考得好吗？ 落落耶：唔，怎么说呢？ 落落耶：我居然有一个空不会填！ L：哦？是什么？ 要是真有不会的题，那就不是自家祖宗。 落落耶：我自己的学号！ L：…… 男人长按一会儿太阳穴。 行，就这皮的德行，不是祖宗还能有谁。 季落捧着手机哈哈哈地笑，笑够了，才看见L甚是无语地转移话题。 L：钱够花吗？ 他好像对学渣本渣的学习毫不担心呢？ 少年动动手指，指尖白的有点透明。 落落耶：六千块钱怎么够我花？ 打发要饭的啊？ 季落不知道L到底是什么人，只是长时间习惯的警惕在提醒自己，L有点奇怪。 正常人哪里会这么给钱啊。 于是季落试探他，想看L怎么回复。 再来点钱，给不给？ 但L不按常理出牌。 L：多的没有了。 季落无语。 心想：那你问个屁。 但少年手指翻动，打出长长一段话。 落落耶：别紧张啊~我开玩笑的，我其实花钱不多~[嘿嘿] L：…… 季落内心笑了声，想看L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给自己钱。 但L根本没往那边引，反而转移话题。 L：你要钱干什么？ 落落耶：吃饭啊。 L：吃饭？ 季落瞅着周围的司机和保姆车什么的，又想到今天一天的遭遇，午饭到现在也没吃，还饿着肚子，矜贵的季大少爷哪里受过这种苦，顿时有点委屈。 落落耶：嗯……我没有饭吃。 那边‘正在输入中’许久也没发来信息。 想到穿书前有人贴身伺候，还有那个人……季落又是没缘由的一阵烦。 想到以前季凌的微信名字JL，季落看着这个‘L’字，心里的防备稍稍放下了一些。 落落耶：早上去星巴克买吃的，微信支付宝都刷不出钱…… 太委屈了。 大洋彼岸正值深夜，男人修长的双腿交叠。 已经可以想象这只小金丝雀湿|漉漉的眼睛了。 可怜的小样。 叹了口气，他看着只有一千美金余额的信用卡。 穿过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只有两千美金。 信用卡没有，透支也透支不了，储蓄卡空荡荡，微信支付宝更别提。 用一千美金换了软妹币正好六千多，给季落了6666。 另一千存进卡里…… 其实，凭男人的出众能力，两千美金不需要几天，就能翻数十倍赚回来。 一半的投资启动资金也不是不行，但眼前这关口，感觉自家小孩在那边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想到这本书里‘季落’的角色设定，他冷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仅剩的一千美金，只有两个选择。 一，投资赚钱。 二，买一张飞回B市的跨国机票。 他继续发消息。 L：饿了怎么不吃饭？ 落落耶：……家里没人给做吃的呀。 落落耶：而且现在，也没人接我回家…… 顿了一下，季落眼看着，周围已经有少爷小姐们坐进豪车，在司机的迎接中扬长而去，季落突然心里有点酸楚，没想到……没想到我居然沦落到如此境地！ 没饭吃，没家回，到处都是智障白莲铞绿茶婊！ 落落耶：[大哭.jpg] L：…… 叹了口气，他马上着手买回华国的机票。 同时给季落发信息。 L：想要谁接你？ 这个问题，让季落思考了一会儿。 往常当然是那个变态接我了，不用叫他他就来，主动得很，还需要我想？ 于是他干脆利索的回复。 落落耶：接我？当然是司机了啊！你这不是废话吗？ 啊，一不小心凶了一下下，扮演小可怜的季落赶紧撤回。 但那边的男人当然看见了。 司机？ 我一直当司机？ 冷笑一声，他把刚订好的机票秒退。 打蛇打七寸，控制小金丝雀，要掐命门。 L：还钱。 第7章 还钱！ 哦不，还钱是不可能还钱的。 至少现在是不可能还钱的！ 季落嘻嘻笑了声，踢着路边的石子往红衫小区走，慢吞吞地给他发消息。 落落耶：别呀，英雄。 落落耶：雪中送炭最可贵，你这些钱虽然不多，但确实解我燃眉之急。 落落耶：他日带我飞黄腾达，我一定重谢恩人！ 啊哈。 今天见多了杀马特非主流绿茶婊，让我也RPG玩玩咳。 L想必是没料到季落这么玩笑似的说话。 L：……？ 落落耶：怎么啦，没看懂吗？ 落落耶：没点幽默感~ 落落耶：那就这样吧~[谢谢老板.jpg] 男人确实愣住了。 因为以往，季落和他发信息的时候，字都特别少。 除了有求于他的时候，会看心情说几句好听的。 没想到，穿书以后对一个几乎不认识的人，能这么多话还卖萌…… 微微皱眉，他点点屏幕。 L：不是没看懂。 落落耶：昂？怎么？莫非，你还要我以身相许！ L：…… L：如果要符合气氛和语境的话，‘雪中送炭最可贵，你这些钱虽然不多，但确实解我燃眉之急。’这一句，你应该至少说‘银两虽少’。 L：钱字还是太现代了。 落落耶：……[惊呆了][你怎么说我] 看着表情包的两个水汪汪大眼睛，男人笑了一声，想到以前季落还小的时候，在学校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怕某一学科的老师…… L：你刚才不是说，上午考语文吗？ 落落耶：[怀疑的眼神] L：语文考的怎么样？ 季落嘴角抽筋。 本少爷，天不怕地不怕。 考试，更难不倒我。 神经外科，金融，信息科学三手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物理化学一网打尽，只怕被语文老师捉住……提问古今！ 呵，语文这学科，真是太难了。 噫吁嚱！中心思想主旨是什么？ 成语谚语近义词易错字错别字？呜呼哀哉！ 表达了什么感情？ oh~no!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感情啊！ 落落耶：实不相瞒，语文没考。[嘻嘻] L：…… 落落耶：嘿嘿。 说到语文就难过，正好还钱话题也岔开了，季落决定不理L了。 正好L也没再回消息。 回到红衫小区，季落嫌弃的看着屋里乱七八糟的景象，觉得这里实在是没办法住，必须想办法住到一个相对正常的环境去。 像上辈子自己家那种占了几个山头的巨型豪宅就先放放吧。 面朝大海的私人泳池也先不想了。 露台BBQ暂时也不要求了。 三百六十度透明星空房也…… 啊啊啊，我还是很想啊！！！ 尤其是我舒服的摇摇水床啊啊啊啊啊！！ 季落欲哭无泪，但，想到书里的季家好歹是顶级名门望族，世家财阀，华国四大世家之一。 这种身份地位，说实话条件跟上辈子也平起平坐，所以居住条件按常理推测也应该是ok的。 原主你作什么死，豪宅它不香吗。 嫌弃地翻个白眼，季落翻开《家产是我的！》，想看看最近有什么逆袭机会。 正好翻到期中考试这一页。 大概扫了几眼，季落得出三个信息。 一：季柏池在本次期中考试发挥超常，原主毫无疑问再次垫底，季爸爸越看季柏池越好，男主季柏池的逆袭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二：四大世家的孩子们都是从十几岁就开始参与家族事业，季家也不例外。期中考试以后，男主季柏池领下一笔历练资金，得到某种神秘力量相助，没用多久便把起始资金翻了几番，成为淮青私学紫微星——当然，这笔钱本来应该是季落的，但原主还在闹脾气，于是一直没回家，错失这次机会。 三：炮灰原主有一笔信托基金，但原主根本不懂信托基金是什么于是无视了。这笔钱不少，但从来没有使用……想必，这笔钱最后也归季柏池所有了。 总结两个字：血亏。 季落看完，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炮灰不知道信托基金是什么，但季落大少爷可太知道了。 豪门父母一定会设立家族信托。 以家族信托为主，个人信托为辅，看心情和家庭能力，可能会有小孩名下的‘个人信托’。 基本取决于父母对小孩的重视程度。 如果……原主炮灰实际是有这一笔个人信托的话，那也就是说，季爸爸其实并没有传言那样讨厌他。 少年琥珀色的瞳孔微动。 总觉得…… 事情没有书里写的那么简单。 季柏池一个杀马特非主流为什么能成紫微星？ 信托基金这么重要的东西，难道没有家族律师去给原主炮灰讲明白，就那么任其被肆意篡改？ 季家给小孩设定的企业历练，在真假少爷未定前，怎么能就把其中一个忽略了？ 有点意思。 季落打了个哈欠，又看了几眼关于季爸爸的描写。 四大世家之季家家主，强势，果断，华国实业巨头，重点发展企业：教育，石油…… 石油！ 妈耶，季落微微瞪大眼。 这、这能不有钱吗？ 油矿就是金矿啊！ 继续往下看。 季爸爸的形象威严，令人有些望而生畏。 而且可能是因为原季落各方面的原因，家庭生活不甚如意……所以脾气不好。 重点是，曾经的季夫人，在生产季落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了。 相传，季爸爸很爱她，所以没有再娶——当然，现在不知道是爱她还是爱季柏池他妈。 咳咳，他的白月光到底是谁呢？ 反正《家产是我的！》里最后说白月光是季柏池他妈，伊涟美。 读到这里，季落手指动了动。 你……出生的时候，妈妈也去世了？ 男孩喉头滚动，没注意自己咬住了嘴唇。 过了一会儿，季落轻呼出一口气，往下想。 怪不得季爸爸对原季落的态度模棱两可。 他深爱的白月光，因为生季落而去世。 原季落的出生害死了白月光。 所以季爸爸对原季落一直是心存负面感情的。 但没办法，只有这一个儿子，所以也将就养着，可没想到越养越不像自己。 他强势，原主软弱。 他聪明，原主蠢笨。 …… 啊！这到底是不是我儿子啊？ ——等季柏池和伊涟美一出现，季爸爸肯定心想，那货果然不是我儿子！ 白月光使用奸计换了我亲儿子不说，还白白耗我17年和我真正的爱人分别，害得我真的儿子流落在外！ 想明白了，季落嗤笑一声。 弱智小说，什么狗血情节都敢写。 他把书一扔，看了眼时间。 嗯，正好是考试结束放学的时候…… “嘿。” 少年喉咙中滚出一声哼笑，拍拍屁股决定回学校。 鸡窝里看小说有什么用？ 正面刚啊！ 来，放马过来！ * 季柏池做梦也想不到，早上拉黑了自己，中午又揍自己一顿——如此过分的季落，居然还敢笑嘻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且，他还跟没事人似的亲切道：“哟~” 季柏池：……！！！哟你妹啊，杀人犯不犯法啊！季落，你他妈哪儿来的脸冲我笑？ 季柏池咬牙切齿，“……季落！” 校门口人来人往，许多少爷小姐都在往两人这里看。 众目睽睽之下，季柏池不断提醒自己，大度真少爷的人设必须立稳，可不能成一个乡村炸毛鸡，于是只瞪了季落一眼便作罢。 季落保持着笑容，“啊，叫我干嘛？” 季柏池：“不是你先向我打招呼的吗？” 季落挑眉，“没哎，我跟刘叔打招呼呢。” 司机刘叔有点错愕，要知道以前季落少爷是从来不和自己打招呼的。 而且现在两个少爷在面前…… 他张张嘴，似乎是在犹豫这时候要怎么办。 季落当然知道刘叔在想什么，但他毫不在意，“怎么啦，刘叔——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刘叔赶忙道：“怎么能不认得您！少……爷，您这是要……” 季落一笑，大大咧咧坐进后座，“走。” 季柏池不乐意了，站在车门旁，“什么意思啊你。” 季落奇怪地瞅他一眼，“意思就是走，回家。这也要问？” 季柏池：“你回家？？？你家不是就在对面吗！” 他抬手指向附近的红衫小区，声音有点大。 同学们频频侧目。 “柏池~”季落漫不经心地擦擦手指甲，“你声音太大了，是想让同学们看到季家丑闻？” 季柏池呼吸一顿。 ……这该死的季落…… 季柏池黑着脸上车，当然，没敢坐季落旁边，只敢在副驾驶捏着拳头咯咯作响。 作为四大世家，家族的脸面绝对是最重要的。 季爸爸看不上季落，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原主又蠢又笨，还带不上台面，并且经常给季家丢人现眼。 这一路上，无论是真少爷还是假少爷，都在琢磨季爸爸的事情。 《家产是我的！》一书中对于季爸爸的描写并不多，季落翻看时，只得出了他脾气不好，脾气火爆且不好交往的几点特征。 但，要逆袭，就必须搞定他。 于是他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毕竟平白无故叫个陌生人‘爹’是挺挑战心理接受能力的——打算见到季爸爸的第一眼，就先忍住不适。 忍住不适，然后，这样，再那样，最后那样那样！！！ 季落给自己打气，你可以！ ——可是真正来到季家大院，亲眼见到那个背着双手，沉着面色站在落地窗前的中年男人时，季落一瞬间呆住了。 他愣愣站在原地，张张嘴，没出声。 “……” 那人转过身，眉目微蹙，不怒自威，看着门口两个小孩的眼神中含着一丝丝不快。 “都愣在那里犯傻吗！回家第一件事要做什么难道都不知道……” “爸爸！” 季落用力掐住手心。 却也有点没控制住，低哑的声音从胸腔里闷闷地吼出来…… 他眼眶微红，低着头扑进男人怀里—— “爸爸！呜，爸爸……” 听说奇迹只在虚幻中发生。 真真假假，书里书外。 曾经我以为，只有梦里才能再次见到你了。 季落心里反复念着他的名字，季俊德。 季俊德……爸爸…… 少年埋头在有点尴尬的季俊德的颈间蹭来蹭去，直到季俊德干咳几声，板住脸把季落推开，季落才定定神，慢慢掀起眼睫。 那双和男人有五成像的面容扬着笑，桃花眼水亮亮的，眼尾隐隐泛红，仔细盯着季俊德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扬起清澈的尾音说： “爸爸，我好想你呀！”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大家有很多问题啦~比如为什么是双穿啊~哥哥怎么知道那是小祖宗啊~等等等。 慢慢来都会解释的！不过你们也可以猜猜…… 一个小提示，书是谁给落落的？ 所以他为什么给他书？书叫什么？我画的重点体现了什么思想感情（考试了！） 嘿嘿。来，大声喊出你的猜测！！！ 第8章 季俊德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从来都不讨人喜欢的儿子会突然变成一只撒娇打滚的小崽子。 从小就没什么身体接触，小时候这孩子就喜欢自己蹲在角里，阴阴冷冷的，不讨人喜欢。 但是今天…… 季俊德被手足无措地扑了个满怀，还被少年扑着抱着蹭来蹭去。 顿时心中有一点点异样，感觉十分复杂。 “咳。”季俊德板着脸道，“干什么这是？” 季落听着熟悉的声音，慢慢松开他自己站好，心里开心得不行，如果有尾巴早就摇起来了。 这就是我爸！ 就是我爸！！！ 狗血小说，我勉强给你点个赞！ 季落控制好情绪，立正敬礼：“回家第一件事，先和爸爸问好！” 他站的笔直，虽然没发育完，不过个子已经快追上季俊德了！ 所以季俊德得平视他！ ……但是小孩看着超乖！ 季俊德：“……” 季落：“是不是呀爸爸~” 一口一个腻歪歪的爸爸，甜的快让老古董季俊德受不住了。 他摸了下鼻子，含糊道：“是，对。” 说完目光望向门口的季柏池。 此时季柏池还沉浸在季落的突然转变中，怎么也想不到，社交废‘季落’居然出去住一阵子之后就变成了这个古灵精怪样！ 季柏池震惊得没出声。 这就显得他不懂事了，季俊德蹙眉，沉声道：“你？” 伊涟美在楼梯上看，这时赶紧快步走下来，抓住门口的季柏池，急忙道：“爸爸问你话呢！” 同时使了个催促的颜色。 季柏池：“……哦，哦！爸，我回来了。” 季俊德看着门口明显犯傻的季柏池，吐出一口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你的头发？” 一头红毛混着杂色，难看！ 季落忍笑。 啊哈哈，杀马特等着被骂吧！ 但季柏池明显没有理解老干部的思想。 他挺起胸脯还挺自豪：“啊，我的头发？怎么样，帅吗？今天在学校，好多同学都来看呢！” 伊涟美又来季俊德旁边楼胳膊，温柔说：“咱们儿子这样多有个性呀，淮青私学，不是很提倡孩子的个性化教育吗？” 季落听到这话，又看见自己爹不虞的脸色，憋不住笑了：“……噗。哈哈哈。” 季柏池：“就是！……季落，你笑什么笑？” 季落：“哈哈哈哈~” 想必季柏池还顾忌着自己的形象，只能勉强压抑着想要骂人的冲动，说：“你有……什么问题吗？本来就是学校好多同学都来夸我今天的发型好看，你有意见？” 季俊德不掺和区区发型的事情。 管那么多干什么？提点一两句，听不懂是你的问题。 季落笑嘻嘻：“柏池~” 季柏池：“我问你有什么意见，你叫我干什么？” 季落：“爸爸刚才的话，你没听懂吗？” 季柏池：“……本来就是他们都在夸我，而且都来看的！” “哦呀，真棒。”季落对他比划个‘你真棒’的手势，“那么多人都来看你！” 说完季落偷看一眼季俊德，明显发现季俊德眉头绞得更紧了。 季落拖长音调：“柏池，你真以为他们是去看你帅气发型的？” 季柏池：“当然了，不然呢！” “嘿嘿。”季落看向季俊德，“我怎么觉得，他们是去看你笑话的啊……谁叫你现在姓季呢，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是都代表了季家吗？” 说完，季落停顿一秒，眼尖地看着季俊德眉头舒展开了一些。 季落最后乖巧问：“是不是，爸爸？” 季俊德回头，难得认真打量季落。 “嗯。” 威严的长辈声音低沉，那双漆黑不见底的双眼里满是探究。 季落保持面色不变，迎接季俊德打量的目光。 少年肩宽腿长，还在发育中，但不难看出以后能长成个比例极好的衣架子。 以前阴阴郁郁，走到哪儿都像是一团黑影笼罩，总低着头，驼着背，不讨人喜欢。 可季俊德现在却发现…… 这个或许会是假儿子的季落，今天再看，怎么背脊笔挺，气质从容，一举一动看似不成熟，甚至孩子气，可实际上骨子里却有可以打满分的少爷矜贵感？ 这么看，跟其他那三家的孩子比，恐怕也并不落后。 一阵沉默中，伊涟美再次温柔出声。 “老公，儿子不是说了同学们都在夸吗？现在的小孩子们心思很难猜的，总之儿子受欢迎就好啊！学校的老师……不是也没打电话来吗？” 季俊德看了伊涟美一会儿，不咸不淡道：“随意吧。” 伊涟美柔柔地笑笑，挽着季俊德往餐厅走去。 季落这才有机会打量一番这栋湖心别墅。 季家坐落在B市的东边的一个高端别墅区，临着不远就是CBD区，吵闹但方便，但小区内像一个超级大的公园，静谧祥和，鸟语花香。 各式各样的欧式大别墅分散坐落在小区里，每一栋都是独特匠心设计，依照主人的喜好个性化打造。 这个小区叫做‘臻选·铂粹’。能有资格入住的，无一不是顶级财团世家商贾。 季家这一栋尤其大，还挨着一处湖泊而建，想必这湖和周围的草坪都属于季家的势力范围。 三面环水，正前方是花匠园丁每日打理的花园。 季落在落地彩窗前站着，能看见后边清澈湖泊里的小舟，还有许多天鹅……嗯，还看见了远处草地上的孔雀。 他知道，B市东富西贵，那季家一堆油矿，是富得流油了……B市这个房价，这一片自然风景，还有湖…… 怎么说呢，就单看这房子和环境的价值，至少20亿起吧。 季落脑子好使，能得出20亿的结论就绝不是瞎掰：如果这片地做成高层奢居，就算只有15层，5-8栋，一平米10万，那就是…… “你今天什么意思？”季柏池站在他身后突然出声。 季落没回头，只觉得20亿也是自己估计少了好多，“你猜猜。” 季柏池：“我猜？我在问你！” 季落叹气：“我什么意思难道表述的不明白吗？” 季柏池：“你会不会说人话啊？” 季落笑笑，外边的小鸭子扑腾扑腾溅起一堆水花。 “柏池，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季落漫不经心地回头扫他一眼，难得看景色好，心情好，跟这个白痴多说几句。 “爸爸刚才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是让你把头发染回正常的颜色，你还听不懂？” 季柏池：“同学们明明都觉得好！” 季落：“那是来看你笑话的——算了，既然你根本不懂，那我就直白的告诉你吧。你在外面丢的脸，是季家的脸。让别人看的笑话，是季家的笑话。” 大厅里没有人，少年的嗓音显得有点冷。 “柏池，虽然你现在姓季，不过我看你智商不太高的样子，好心先提醒你几句。” 季柏池攥着手指咯咯作响，只觉得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假少爷好像从里到外变了个人。 他站在拱形窗前，好像和眼前这一切奢华又精致的景色融为一体，成了一幅画。 而自己像是个丑小鸭，连他们世界里说的话都听不懂。 季落语气淡淡的：“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你现在姓季而已。同学们去看你这傻逼发型？欣赏你？哈哈，他们欣赏的，不过是季家带给你的一切光环呢，你知道么。” 顿了顿，季落纤细而修长的手指落在玻璃上，咚咚敲了两下。 “你就算再傻逼，但只要你姓季一天，他们就会巴结你，恭维你，把你高高捧在天上——懂么，柏池？我问你啊，你原来姓什么啊？” 季柏池：“……我就是姓季！” 季落嘴角的弧度毫无诚意：“不想说？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在乎。看见外面湖里的白天鹅了吗？柏池，基因这种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要知道丑小鸭呢，无论再怎么扑腾，它也成不了白天鹅，哈哈~” 季柏池：“我才是爸的儿子！” 季落咧嘴一笑：“谁说的啊？” 季柏池：“爸已经说了要去做基因检测了，你给我等着吧，还他妈跟我嚣张！！！” “噢。”季落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行。那在基因检测结果出来之前，我劝你别跟我对着干……这期间，我也不要求你什么，在外面的时候，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不给季家丢人，我就不会搞你。今天在学校的丑事不允许出现第二次，知道了么？” 季柏池明显没反应过来，季落你一个已经被扫地出门的怎么现在在我头顶作威作福！ 季落继续淡淡道：“至于同学说什么，你听听就算了。像你这样从平民窟里一夜之间飞黄腾达，就飘得不知所以的人，我见多了。须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可别飘得太高，回头摔都不知道是怎么摔死的。” 少年弯眼一笑。 “我啊，懒得和你们一般计较。但我既然在季家，就不会允许‘季’这个姓氏因为你而蒙尘。等基因检测结果出来，你立刻收拾东西从这里滚出去，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大方，可以对所有事情既往不咎。” 季柏池看不清季落逆着光的神色，但听那人高高在上的傲慢口气，就觉得心里的火腾腾烧。 季柏池想到中午挨得揍，怒道：“既往不咎？操，季落，你特么是个霸占老子位子17年的傻逼，你跟我哔哔个叼啊？是我，是我现在大恩大德，还给你脸了让你回家——” 季落懒得听，轻声打断他：“柏池。” 季柏池：“？” 季落：“好话只说一次，毕竟我没什么耐心。所以我再问一遍——刚才说的，你听懂了么？” 他声音不大，又是初春，房间里暖洋洋的，还飘着阵阵花香，可是季柏池却毫无缘由的感觉到阵阵压力和冷意向自己袭来。 季柏池嘴唇抖了抖，“你他妈有病吧，是不是想死啊！” “看来没听懂。”季落遗憾道。 略一停顿，季落歪歪头，眨眨眼，“那你就等死吧。” 季柏池：！！！ 他炸了。 “季落，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你挑衅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弄死你易如反掌，你他妈凭什么这么跟老子说话！” 季落轻笑，没出声，可季柏池却不由自主的缩起脖子，感到阵阵恐惧，只能沉默，张张嘴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只见季落微微抬头，居高临下，傲慢道： “凭什么？就凭，我是季落啊。”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上章大家的猜测好有意思，绝美。 如果jj有点赞功能那你们肯定能收获一堆好评……尤其是某些虎狼之词-0- 第9章 就凭你是季落？你他妈的…… 季柏池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了，怎么那畏畏缩缩的，被赶出家门也不言语的季落，这么一会儿就变得像个魔鬼似的！ 我——我居然会被他压得不敢说话？ 去你码的。 毫无形象地往地上吐口唾沫，季柏池恶狠狠瞪了眼季落独自离去的方向。 你等着啊季落，牛逼是吧，你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 季柏池气呼呼的去餐厅了。 季落没着急去餐厅，他先是在管家的引领下到自己的房间去转了一圈。 天鹅被，羽毛枕！ 真丝床单只是标配，能躺四五个人的大床才够我滚，豪华水晶灯一眼看不到头的衣柜，就差不多凑合够我换衣服—— 嗯，海星。 挑剔的季少爷，点了点高贵的下巴。 看好原主正常的生活条件以后，不免觉得现在的‘小康住所’着实过于寒酸，于是季落下定决心获得第一场胜利。 这顿晚饭十分关键，就是恢复矜贵少爷生活的第一战！ 上战场前，季落没忘先去卫生间抓好发型。 ——啧，马桶边上的卷纸架都是镀金的，这喜好，就是我爹啊！ ——啊啊啊，爸爸！！！别看古板但就是爸爸啊啊！ ——小三和傻逼野种，滚！出！我！家！！！ 可来到餐厅的时候，季落看到了令人呕吐的一幕。 伊涟美像是挂在季俊德身上似的，给他端茶倒水递饭吃，舔狗的一笔，但……季俊德很受用。 长桌左边坐着伊涟美和季俊德，对面坐着季柏池。 看来我是要坐在季柏池旁边了，季落心想。 强忍着不适，季落端着一张笑脸，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有侍者给他拉开椅子，季落十分规矩，又有礼貌，在侍者帮他在腿上垫好餐巾后，笑着说：“谢谢。” 侍者有点慌：“……不、不用谢，少爷！” 说完低头快步离开。 季俊德本来没抬眼瞧他，但这下难免动了动目光，伊涟美也随着男人抬头而停下递茶的动作，一起看向季落。 在这一桌人的眼里，季落今天都太反常了。 但……现在季俊德眼看着，季落现在的礼仪规范，完完全全是标准世家公子模板！ 今晚家里吃的是西餐。 季落左手拿叉，右手捏着刀，指尖的角度恰好，动作流畅游刃有余。 他切盘子里的鱼的动作，干净利索，鱼肉被分开的时候，上头淋着的红红的酱汁从未滴落分毫……以至于直到他吃完，整个盘子也保持着只有中间一小块存留酱汁余渍。 季落动手的时候，也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少年低头吃饭，认真仔细，发型好像变了一些，总之看起来终于像个17岁的少年了，活泼多了。 季俊德流出些许赞许的目光。 ——可看到季柏池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季柏池和他一起生活也没多久，很多事情虽然做的不错，但也没办法和四大世家里其他三家的孩子们比。 毕竟从小没有接受过正统世家教育，但好歹比‘季落’好很多，至少能带的出去不丢人。 可是今天看两个人并排坐着，季俊德总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看岔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左边的季落从始至终保持着标准的坐姿。 而右边的季柏池，说不上坐得歪歪扭扭，但也哪里别扭。用刀叉虽然没大问题，可划拉在盘子上的声音有点刺耳…… 简单讲，就是经不起推敲，毫无细节。 只有表面会做个样子，像个赝品，跟真货摆在一起的时候，高下立判—— 季俊德周身气压冷了冷。 男人身边的伊涟美笑容僵硬，毕竟她也能看得出来，面前这两个小孩今天晚上的表现区别…… 自己的儿子从小就被培养以后会成为季家继承人，怎么能输在餐桌上！ 突然餐桌底下，不知道是谁突然踢了一脚桌子！ ‘哐当’一阵颤动。 伊涟美被吓了一跳，顿时没端住茶杯，一不小心把热茶撒了他一身！ 餐厅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季老爷脾气可不好啊！ 这下谁都没敢动，生怕被骂，就连伊涟美也泫然欲泣，眼睛泪汪汪的，“老公，对不起，我……” “爸爸！没烫到吧？我来我来。” 季落反应贼快，秒行动，抓起一个纸巾就冲到季俊德身边，上下擦了半天。 但少年的动作明显有点笨拙，想必是不太会做这种事。 伊涟美：“烫、烫吗？这茶，也不……老公？” 季俊德原本面色不虞，看到季落这副孝顺的模样，面色竟然奇迹般的缓和了下来。 季俊德：“手不能端好茶，就不要端茶。” 伊涟美：“……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她可委屈了，不知道是谁踢的那一下桌子！刚才季俊德好像不高兴，自己也没注意，怎么就…… 一定是季落干的！ 伊涟美瞪向季落，“是不是你踢得桌子？好好的，你踢桌子干什么？” 季落桃花眼眨了眨，分外无辜，盯着伊涟美没说话。 不过手上动作没停，还在给季俊德擦衣服。 “行了。”季俊德余光看着左右两个人，过了一会儿，等季落动作停下便皱眉说，“吃饱就散了。” 唔。 这是不打算发火也不打算追究的意思。 但季落心里在笑：散？那可不行。 伊涟美吐出一口气，看向那边呆坐着的季柏池，目光隐约在责备，又有点询问：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季柏池茫然摇头。 季俊德没多说话，离座站直，“一点小事，也要吵？” 伊涟美被季俊德的威压刺激得一哆嗦：“啊，不是啊！我就想知道是谁踢得桌子，不然我怎么会……” “阿姨肯定不是故意的啦！” 季落也站直，突然笑嘻嘻的开口。 “爸爸，刚才阿姨吃饭的时候也没好好吃，一直贴着您，也是怪累的，唔，是不是阿姨，累了端不住茶杯也正常哦！” 伊涟美没想到季落会替自己开脱，一时间没回神。 季落歪头继续道：“爸爸每天那么辛苦，阿姨只是想让爸爸舒服一些，是不是呀阿姨？你也不要紧张，爸爸肯定不会责怪你的。怎么，难道……你还以为爸爸会为这点小事跟你发火不行？” 伊涟美：“……？” 你怎么反而先咬人！ 季俊德瞥她一眼：“嗯？” 季柏池惊了，“不是，那桌子明显是季落你踢的啊！” 季落：“我为什么要踢桌子？你别乱说哦，我这细胳膊细腿的，踢不动这桌子。” 说完手指敲敲桌面。 真大理石，特别重。 少年身材瘦削，有理有据。 季落想了想，轻描淡写道：“阿姨想必也是弄不动桌子的嘛……不过爸爸，今天白天，柏池在学校踢同学的时候力气倒是大得很……” 季柏池有点慌张：“你说、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踢同学！” 季落：“没有嘛？我好像还听谁说，有录像和照片来着哦。” 桃花眼闪了闪，指的是天台他们欺负小傻子的事。 季柏池噎了口气，没敢说话。 季俊德看向季柏池，拧起眉头，“在学校打架？” 男人十分不认同。 伊涟美看到季柏池缩起脖子，没敢出声。 季俊德不悦道：“送你去淮青前好像嘱咐过你，淮青所有的同学都有背景，非富即贵，你怎么回事？季家身份与常人不同，你该努力维护季家地位尊严，做事有分寸，不能肆意妄为。” “没错。”季落笑着附和。 少年把擦好茶渍的餐巾准确丢进餐盘。 盖住了已经看不太清的红色酱汁。 然后又向季柏池眨眨眼，“爸爸别担心！所以呀，后来，我和那个同学好好说了说，让他们把录像和照片删掉啦。毕竟我们季家绝对不能在外面丢人啊！而且，这点小事……” 他抬抬下巴，笑得乖巧。 “这点小事，怎么值得爸爸操心呢？” 季俊德看向他。 季落目光微垂，视线落在季柏池和伊涟美中间。 等季俊德‘嗯’一声后，季落又淡淡开口。 “如果谁给季家丢脸……我第一个不放过。” 这回，少年的声音有些冷，也很轻，像是幻觉，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说出过这样一句话。 半响，季落再一次勾起唇。 “爸爸——我们在学校肯定乖乖的啊，今天还考试了！我英语考得不错，明天我肯定还好好考，爸爸放心！嗯，阿姨你也放心啊，在家伺候好爸爸，可别再往他身上泼茶了——当然，你肯定不是故意的，也不用内疚啦，爸爸那么好，绝不会怪你咯。对了柏池，你考得怎么样？唔，听说你在原来的学校学习不错，那不然我们比比期中考试成绩吧。” 季俊德垂眸问季落，问：“你考的怎么样？” 自季落上小学以后，他就没有再关心过学校的事情了。 这可能是十年以来，他第一次问季落考试情况。 少年露出开心的表情。 “爸爸~唔，成绩么？不好不坏，也就至少三门课考试满分吧。” 他笑意盈盈，说完，又看向季柏池。 “柏池，比比吗？我先让你一门语文，嘻嘻。” 作者有话要说：落落：别跟我装，我比你能装多了，嘻嘻。 第10章 季柏池虽说情商太低，听不懂别人说话，但确实转学前在他们那十八线高中的成绩不错。 不然一无是处也得不到季俊德的肯定。 当下，季柏池就应了。 “比考试成绩？”季柏池嗤笑一声，“你跟我？” 谁不知道你次次吊车尾，马上就要被留校察看的选手，敢跟我A班的比高低？ 季落：“嗯哼。” 季俊德在一边站着，没出声。 但季落知道，爸爸这种大佬从来是不显山不漏水的。 在他们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公开透明，他们看我们这种小孩，不用费什么心思，就能一眼看穿—— 所以面对他们，最好就是什么都不要装，什么都不要想！做自己，把自己心里想的事情表现出去，让他们觉得自己能够读懂一切，能够时时刻刻掌控小孩…… 季落勾着嘴角，明显开始挑衅，尾巴毛都快竖起来了。 季柏池哈哈笑了声，“你还扬言说三门课满分？吹吧，三门课零蛋我看差不多。” 季落不动声色：“比不比？” 真啰嗦。 “比啊！”季柏池也看向季俊德，“爸，我入学测验可排在淮青前20名，这几天好好研究全英文授课、作业、题目之后，我觉得这次期中考试，能进前十！” 季俊德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这声轻轻的‘嗯’让季柏池摸不清季俊德是在想什么，于是脸色有点尬，没接上话。 反倒是伊涟美赶紧说话：“老公，那要是儿子赢了，会……有什么奖励吗？” 季柏池连忙说：“啊，爸，我想要一台车！我已经18岁考完驾照了。” 季俊德点点头，“可以。什么车？” 季柏池特别兴奋，“啊啊，看上了一辆宝马i8！呃……就200万左右……会不会太贵了……” “嗯。”季俊德答应的快，“你自己的卡就可以刷，不用向我请示。” 季柏池眼神明显一亮。 啊啊，虽然早以前季俊德就给了黑卡，但谁也不知道能刷多少钱，近期他胆子大了也就尝试过小几万的东西，都能刷，已经激动坏了！万万没想到那卡能一下刷200万？？？惊呆了！ 顿时觉得晕乎乎的有点飘。 季落笑了笑。 200万而已，看给这白痴东西美的，真没见过世面。 孩子敢接，伊涟美却有点推拒，欲拒还迎的，娇娇弱弱道：“老公，孩子这么小，就给他200万的车，不太好吧？” 季落一听，心里哎哟一声。 啊啊，你还会装得要给爸爸省钱啦？哪来的小三，还挺会演贤妻良母！看你身上这套居家服还有鞋子还有首饰，加起来至少也几十万，你买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心疼呢？装，再给我装！ 不过季落站得很直，也不说话。 他可知道，季俊德这种老总的心思…… 果然。 季俊德皱眉：“200万多么？” 伊涟美：“不多吗？小孩子要知道节约花钱，赚钱不容易……” 季俊德声线冷淡：“季家的孩子，如果觉得200万就是大钱，以后还有什么出息。” 伊涟美突然被泼了一桶冷水，愣住了，没吱声。 连带着兴奋中的季柏池都有点蔫，不敢说话。 季落保持笑容说：“就是！爸爸每一笔批签，都是至少过亿的资金流动。千万以下的审批权不在爸爸那里，都放出去了！只需要各部门报预算，上交报表汇报……嘿，200万？” 那双桃花眼轻飘飘睨了一眼季柏池。 季落：“刚才都说了，这点小事，还用让爸爸操心吗？” 伊涟美面上有点挂不住，赶紧摆出来另一幅慈母面容。 她说：“老公，这、这奖励的事，就让小孩们自己去选吧！可是……这种比来比去的竞争，是不是有点伤害家庭内部团结呀？” 女人富有深意的目光落在季落身上。 毕竟，表面的和平要维持的嘛…… 没想到季俊德眼神波澜不惊。 说出的话却让伊涟美惊得不行。 季俊德：“不知道竞争？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从小不知道抢，以后被人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一个女人，不懂就不要瞎操心，男孩没有血性，不能成事” 季落继续跟上：“是啊是啊！我以前就是没来得及，不过从现在开始我要努力啦，以后咱们家的事情，我会好好学习、参与的！保证完美完成每一项任务！” 季俊德又是淡淡一声嗯。 可看伊涟美有点怔住的模样，到底还是心软了一点。 于是季俊德叹口气，耐心给她解释： “四大世家的小孩从四岁开始就会接受继承人训练，从体术武术，到学习文艺，没一个课程会落下。尤其是男孩子，不经历毒打，以后要如何才能站得稳。” 伊涟美小声说：“毒……打？那多疼啊……” 季落嘻嘻笑：“训练而已，说是毒打有点夸张啦！当然疼是肯定疼啊……不然难道要等被人一刀捅死，才知道疼吗？” 季俊德：“嗯。” 又是一个‘嗯’，不过这回嗯完，季俊德不愉快的目光落到季落身上，“你小时候只进行了三年训练，一到上小学，就停止了。” 话没说完，但季落已经get他的意思。 季落背脊笔挺：“报告爸爸，我愿意立刻复训。” 说完，他转着眼珠瞟了眼季柏池，“一起么，柏池？” 季柏池哪儿知道那是啥恐怖魔鬼训练，只觉得也就相当于军训，便痛快答应，“练啊，不练的是孙子。” 季落哈哈一笑，“你说的。” 这种训练，是上辈子季落从小练到大的。 其过程之痛苦，经历之曲折，遭受的虐|待常人无法想象。 被打哭不要紧，哭你也得继续练，不练好你他妈哭一天也没人能管你！ 教官不管你，会继续骂你攻击你，直到你能自己站直，回击，战胜的那一天—— 孙子季柏池，虽然本少爷重新练身体也是要下定决心的，但走过的路重复走没关系，各种技巧我也都会，学习文艺那些绘画骑马高尔夫网球等样样精通，你想追上我？ 你做梦，哈哈哈。 伊涟美：“那，那就这么安排吧，反正儿子以后是要继承季家的……” 季落保持微笑，没出声，连眼神也没变。 她咬咬唇，“不早了，我们去休息吧，老公？我去给你洗洗衣服。” 伊涟美挽起季俊德，作势要走。 季俊德却没动，看向季落，说：“你呢。” 突然被点名！季落还在努力做自己魔鬼训练的思想工作，这么被打断，不免有点蒙，“啊？” 季俊德：“如果你赢了，想要什么奖励。” …… 季落愣了下。 说实话，刚才说的比考试成绩也是随口一说，就是再逗季柏池玩，也没认真。 至于奖励，他也没想真要…… 毕竟他只是书里的人而已，虽然长得和自己爸爸一样，可是半真半假，也没特别当真，就是当个安慰…… 可是他怎么，怎么还会主动来问…… …… 季落鼻子一酸。 片刻后，季落小声问：“爸爸。什么都行吗？” 季俊德：“嗯。” “那……”季落小心翼翼的，“我能回来和爸爸一起住吗？” 四周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季俊德问：“为什么？” 这小孩是因为抗拒伊涟美和季柏池，才出去的。 今天看着，像是已经做好内心工作，可以接受他们母子了吗？ 如果是这样，最好不过。 但季落说：“因为我想爸爸了。” 季俊德眸光微动。 季落低下头，卷翘浓密的睫毛掩盖住了他的神色。 ——只有季落自己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季落抬手，扯住季俊德的衣角。 那上头还有点茶渍，但他根本没有在意。 少年小声说：“爸爸，我想你。” 季俊德凝视着他，半响问道：“红衫不好？我记得条件还可以。” 那叫还可以？！ 季落刚有点伤感，差点就裂开了，赶紧崩住脸色。 家具——好，我回忆一下，虽然看上去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档次的，是属于一般家庭也买不起的类型，可是怎么看怎么山寨。 靠枕的真丝颜色发暗，画框勾边还有毛刺？ 床旁边就是衣柜，连衣帽间都没有，里边空荡荡的没几件衣服，而且仅有的几件衣服也入不了季大少爷的眼。 质地超烂，软嗒嗒的没有版型，一看就是网上买的便宜货。 ……槽多无口。 从出生起就含着金汤匙的季落心想：你一个季家家主说那个地方还可以？ 怕不是在逗我吧。 季落委委屈屈：“那整个套房，还没有我的房间大……” 季俊德眉梢一动，“怎么？不是安排的C座1901？” 那是红衫小区中心最高层套间，至少也有三百多平米。 装修什么的，档次也跟得上。 无论如何，就算是给假儿子的，风言风语也绝对不会说委屈他。 季落茫然道：“不是啊，爸爸。是A-203.” 最小户型，没谁了。 季俊德不赞同的目光看向伊涟美，这事，是交给她办的。 伊涟美恰到好处地摆出‘哦？是吗？’的造型：“是不是保险柜钥匙太多，我拿错了呀……哎呀，老公对不起，我记不太住那些字母。” 她略略停顿，抱歉地对季落笑笑：“落落对不起哦，妈妈不是故意的，要不妈妈把C-1901的钥匙给你找出来？哦，还有刘艳阿姨她怎么今早回来了呢？她好像说你有些不对劲……” “不用了也。”季落偏头笑，目光疑惑，“刘艳阿姨是……哦！对，那个保姆啊？对了这个保姆已经被我开除了，怎么还能回到这里？难道，是阿姨你的人吗？你特批的嘛？” 清澈的目光打量着她。 伊涟美连忙摆手：“啊？不不，怎么可能是我的人呢。” 她偷看季俊德一眼。 幸好季俊德没什么表情，没在意是‘自己人’还是‘季家人’。 季落若有所思点头：“那就好，总之我已经把她开除了……想必我开除一个佣人的权力还是有的吧爸爸？” 季俊德：“嗯。” 季落笑吟吟看着伊涟美：“阿姨，爸爸都这么说了，你不会还要留她吧？啊，这样可不太好，爸爸说话一言九鼎！唔，就算是你喜欢的佣人，也该……回老家咯。” 伊涟美：“……我、我没有……落落，你别乱说！” “行了。”季俊德看一眼表，“无聊的事情不要烦我。你要回这里住就回这里住，还没说考试成绩比赢后要什么奖励。” 今天看这小孩莫名顺眼。 那个要200万的车，这个会要什么？应该是会争个同样200万的东西吧。 季落想了想，说：“东西我可以自己刷卡自己买。我……” 少年眸子低垂。 “我想要爸爸陪我去游乐园玩一天。” 季俊德微怔。 二十多年来，有许多人巴结他，阿谀奉承他，想要从他这里讨好处。 季家产业遍布全球，随便一个小小的项目拨出去，都能当做扶贫工作来做。 要什么的都有。 就是从来没有人跟他说，想让他陪着去游乐园。 当下，季俊德便微微蹙起眉。 季落喉头滚动，没抬眼，等了一会儿季俊德也没答应没否定，于是季落又小幅度扯动他的袖子。 小声又问：“……行吗，爸爸？” 季俊德淡淡的目光笼罩着季落，半响，道：“我听说，你快要被留校察看了。” 这……季俊德果然起疑了！ 敌不动我不动，季落没立刻回应。 季俊德问：“现在说能三门课考满分？” 饶是季柏池这个笨蛋也听得出季俊德觉得季落有问题。 于是季柏池道：“考满分太夸张了吧！季落，你是不是从哪儿弄来了考试标准答案啊？” 一阵沉默，季落缓缓抬眼，似笑非笑地看向季柏池。 季落说：“我没有标准答案。” 季柏池不屑道：“你以前考试都多少分，以为爸不知道吗？能一下从吊车尾到满分，哈哈哈你作弊！” 按照季柏池的想法，季落肯定会恼羞成怒。 没想到季落只是沉默，然后睁着大眼睛别开目光，看向窗外。 他声音很轻，重复说：“我没有标准答案。” 那小样儿，别提多委屈了。 季柏池：“切，就连宫祺安都不敢说自己能考满分，你这么能吹？信你才傻哦！” 季俊德打断季柏池。 “宫家的小孩很优秀，要处好关系。但，你是亲眼看见他有标准答案，还是亲眼看到他作弊了？” 季柏池笑容刚勾起就僵住，“……没有。” “没有，就不要随意污蔑别人。” 季俊德冷声道。 男人声音不大，却有着不容人抗拒的强势。 那声音里的警告，就连三岁小孩都听得出来，没住还会被吓哭！ 当下，伊涟美狂给季柏池使眼色，叫他住嘴。 季落这时目光才从窗外收了回来，有点小开心，清澈的嗓音勾起欢乐的小尾巴。 “爸爸！我没有作弊，我就是能考满分！” 季俊德：“话不要说太满。” 季落开心地笑，“那爸爸等着，等我出成绩。” 外面已经完全黑天了，近处是漆黑不见倒影的湖泊，远处是CBD区的霓虹彩灯和高楼大厦。 今天阴天，看不见月亮。 可季俊德却看见…… 瘦削的少年靠着拱形落地窗站着，桃花眼弯成月牙，昏暗的走廊灯光下，眼睛闪着璀璨星光。 季俊德点点头：“好。” 略一停顿，男人冷声说：“今天校长与我通电话，说春季开始，淮青私学将举办许多活动，提供一系列的比赛及出国游学、交换机会。你们有什么打算？” 季柏池：“啊，对！我和同学们正在看项目，打算报名……对了爸，听说按照淮青以往惯例，会按照五维评分，选出年度优秀生，还有淮青之星！” 季俊德淡淡道：“是。四大世家的小孩，均获得过淮青之星的称号。” 男人的目光落在季落和季柏池身上，意思很明显。 季落这几年都没有成为年度优秀生已经很丢人了，在高三的最后一学期，你们两个要是没有一个人能拿到这个称号…… 季家的脸，就要被你们丢尽了！ 说完，季俊德便上楼休息了，没给两个少年任何多发挥的机会。 …… 鸡飞狗跳的一天终于落下帷幕。 季落舒舒服服的泡好澡，换上高定埃及棉睡衣以后钻进软软的大被窝。 床头是房间的灯控开关，随便拨了几下，季落惊奇的发现，天花板竟然能变成银河的模样。 四周隐匿在黑暗里，有些地方泛着微微的蓝光。 水晶灯熄灭后，吊顶凭空出现许多小小的光点。 如梦似幻，星星闪闪，伴随着某种节奏，宛若繁星在呼吸…… 季落眯起眼。 啊啊，这个房间的设计…… 还可以哦！ 唔，少年的思绪渐渐散开。 季俊德，爸爸…… 上辈子自己的家。 最顶层，季凌特意给我改造的透明星空玻璃房…… ……是我在家，最喜欢的地方。 因为可以躺在那个玻璃房里看星星，三百六十度全景透明，广阔星空一览无余。 那个变态，也喜欢在那里…… 在那个透明的，开阔的，又相对封闭的地方死命摁着我做|爱。 …… 季凌？ 少年刚刚勾起的嘴角，一不留神，又耷拉下去。 穿书到现在才一天，鸡飞狗跳，见到了一堆绿茶婊白莲花，弱智继兄智障校霸，下三滥的保姆装娇嫩的继母，就连一个咖啡店的店员都敢给我使眼色。 季落没缘由的感觉到一阵阵的委屈。 季……凌。 这书里没有叫季凌的。 这里的季家，没有季凌，只有傻逼季柏池。 …… 重重呼出一口气，季落摸出手机。 上辈子，季家庞大的产业被季凌一个人打理得井井有条。 别的暂且不说，就那脑子和手段绝对无可挑剔。 所以如果季凌也…… 也有千万分之一的几率来到这里的话，那他一定会是一个相当出名的人物。 季落动作停顿一会儿，然后神色平静地打开百度。 搜索：季凌 ……搜索结果页面出现了一堆八竿子打不着的信息，也就意味着这里查无此人。 没由来的一阵烦闷，季落看着头顶的‘繁星’突然厌倦了，伸手把总控关掉，房间陷入无边的黑暗。 睡觉！没有就没有吧，我还稀罕你吗？ 不是每天都回家，就算回家也回得很晚，我在睡觉也非得把我弄醒，一句话也不说就动手动脚，上了床就把我操得死去活来，变态东西，假绅士装高冷，禽兽不如—— 本少爷，并不想理你。 我，现在要睡觉了！睡…… ‘叮~’ 手机屏幕在亮。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原名《哥哥的金丝雀穿书跑路啦》改为《装乖的金丝雀穿书跑路啦》各位小宝贝不要认错路哦。 …… 但我还是喜欢原来的名字，o(╥﹏╥)o，难过！需要哄哄才能好QAQ 而且今天还是粗粗长长的一章，需要夸夸TAT 第11章 季落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半响，也没有去勾近在咫尺的手机。 ‘叮~’ 又来？ 季落依旧没动。 但他睁开眼睛，手捏着被子一角。 过了一会儿，等他逐渐闭上眼打算就这么睡的时候，信息又‘叮~’的响了一声。 少年抿了抿嘴，黑暗中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情绪。 十分钟……发来三条。 季落手指动了动，像是在思考人生哲学问题似的，最终才慢慢吞吞露出头来，打开手机。 落落耶：实不相瞒，语文没考[嘻嘻] L：…… ——以上是已读消息—— 季落垂眼，往下瞧。 L：晚上吃饭了？ L：睡了？ L：晚安。 季落打了个哈欠。 落落耶：还没。 L估计是觉得他睡了，所以没看手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 L：是还没睡？ 落落耶：对啊，不然怎么回你信息。 L：刚才你没回，我以为你睡了。晚饭吃什么了？ 落落耶：奶油蛤蜊汤，凯撒沙拉，红酒汁鳕鱼排，法式布蕾。 L：吃的不错？ 落落耶：对呀对呀，不过没来得及拍照，就不能深夜放毒给你看了。 L：…… 大洋彼岸的男人刚睡醒，这会儿还真有点饿。 想到自己把钱分小孩一半，他转头就去吃大餐还来摇尾巴炫耀，自己却饿着肚子…… 总觉得哪里不对。 L：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早上还叫着没钱，现在就有钱去吃这些了？ 落落耶：O.O 季落‘啊呀’一声。 完了哈哈哈一不小心忘记这大兄弟是个债主！ 落落耶：[图片]兄弟，看我的余额，我可没乱花钱…… 男人拧眉。 L：没花钱是去哪儿吃的。 L：谁请你吃饭？ 季落眨眨眼，债主不能惹！ 落落耶：回家吃的嘛，家里吃饭又不花钱。 L：……哦，你回家了。 落落耶：[开心转圈圈.jpg] L：刚才你叫我什么？ 落落耶：兄弟！[碰拳.jpg] L：…… 季落闷在被子里笑。 哈哈哈，这是他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和人称兄道弟，明人不说暗话，‘兄弟’二字念起来还挺有意思！ L：我比你大，叫哥哥。 嘿！ 看见哥这个字就想到今天不愉快的事情。 季落干脆的拒绝。 落落耶：[我不要.jpg] L：为什么？ 落落耶：今天也有一个人一直在bbbb说是我哥是我哥，不要不要，我快对这字产生阴影了，不喜欢！[撒娇.jpg] L：谁？让你叫哥？ 落落耶：嗯啊~[打滚.jpg] 一边发打滚，季落一边真的在床上滚了一圈。 L：你叫了？ 落落耶：肯定不叫啊。 L：噢。 暂时放了心。 L：谁？ 季落翻个白眼。 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 但毕竟是债主，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人有我微信还给我打钱，想必是知道我是谁，我也不能直接翻脸吧。 于是他没瞒着。 落落耶：就柏池啊~我们季家这个……你知道吧？ L：知道。 L：你叫的倒是挺亲切。 落落耶：嘻嘻，一家人嘛，肯定亲切啦！ L：一家人？ 落落耶：[你懂得.jpg] L：…… 跟他是一家人？ 再嘚瑟。 L：既然你回家了，那就可以还钱了，是吗？ 男人修长的手指按按眉心，感觉这小金丝雀也没委屈自己，区区一天就搞定了吃喝住行，想必钱也够花了。 那下一步，就是我要赶紧用这点可怜的起始资金，先赚第一桶金回来。 ……至于那季柏池又让自己家小孩叫哥，又说是什么一家人的…… 呵呵。 记本上，回头一块算账。 不过至少没叫哥，小孩心里还有点数，不然要他好看。 没想到季落看他说的话，突然震惊。 钱？！ 季落——他妈的意识到自己今天犯下了唯一一个、巨大的、重要的、致命的错误！ 落落耶：！！！！ L：？ 落落耶：天哪！ L：怎么了？ 落落耶：你提醒我了。 落落耶：如果老天在给我一个机会…… L：？ 落落耶：我一定要重新做选择。 落落耶：今天有一个重要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 L：什么意思。 落落耶：如果我可以重新做选择，我一定不会选择去游乐场，啊啊啊啊啊！！！ ……说什么呢这是。 男人感觉按眉心不够用，需要揉太阳穴。 落落耶：你知道吗，今天有人要给我一个奖励。我可以在200万现金和去游乐场之间做一个选择，但，我为了高风亮节放弃了200万现金，却选择去游乐场！ 落落耶：气煞我也。 L：为什么要去游乐场？ L：你不是知道自己需要钱么。 季落抱着被子打了个滚，小屁股露在外面。 落落耶：……说来话长。 落落耶：从前个有一个小可爱，他从来没去过游乐场，也没人和他一起去过，所以呢当这个机会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小可爱就控制不住自己啦！ 落落耶：呜呜呜，如果有下次，小可爱一定控制住自己。 落落耶：我要钱啊！！！ L：…… L：怎么会没有人想带你去游乐场。 季落想了想。 确实有，季凌曾经想带我去，但我拒绝了。 为什么要和他去？ 落落耶：就是没有啊。[正经.jpg] L：…… 落落耶：不管了，总之不好意思！现在还不能还钱。[乖巧.jpg] L：那你打算怎么办？明天去和家里要？ 落落耶：……那不行。 落落耶：我已经立好自立自强的人设了，大战在即，这时形象绝对不能崩。 落落耶：我会想办法弄点钱来的。 L：比如？ 落落耶：……没想好。比赛吧，参加点钢琴啊，网球啊，高尔夫比赛什么的，总有奖金吧？ L：嗯，会有。 落落耶：不过我现在可能玩不来……好久没练了，那点奖金也不够我玩。要不画画去卖？呃，现在我也没有名气。 思来想去，季落觉得此事有待商榷。 有什么活能够轻松日入万金，还能迅速出名？ L：季柏池不是手里有你的生活费？ 落落耶：他自己眯了。 L：…… L：那你……要去和家长告状吗？ 季落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个L在屏幕后面笑。 落落耶：…… 落落耶：对付一个智障，我还需要告状？ 你看不起谁呢？ 慢着，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落落耶撤回了一条消息。 落落耶：能当没看见吗？嘻嘻嘻，我是好孩子不骂人的[大眼睛]。 L：可以。 L：作为交换，你告诉我，今天季柏池做了什么？ 季落把今天的事情来回来去说了说。 结果说了两句就停不下吐槽的洪荒之力。 落落耶：怎么会有那么厚颜无耻的人啊？只要人不瞎就能看得出来我才和爸爸长得像吧，啊啊啊，居然会有人信他是亲生的？我就是眼睛长得太好看了！！！跟爸爸威武的气势不搭！！！ 落落耶：关键是季柏池这个人。 落落耶：他还挺把自己当回事的。 落落耶：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落落耶：他说“季落，季落，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你挑衅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弄死你易如反掌，你他妈凭什么这么跟老子说话！——” L：他倒是不藏着掖着。 落落耶：可把他能坏了！我还问他，你以前姓什么啊，不姓季吧！你猜他说什么？ L：什么。 落落耶：他说“我本来就是姓季的！”…… 季落说到这里，完全停不下来了。 改姓季了，看给你能的…… 就讨厌你们这种…… L：…… 落落耶：你看他厉害不厉害？这个脑残，呵呵呵哒。唔，你说，为什么有人觉得自己姓季就牛逼了？他们难道就不知道是这个姓氏赋予他所拥有的一切的吗？ L：嗯。 看着小孩噼里啪啦的打字过来，男人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以前他给自己发微信，从来没有这么多话。 这一整天，他说的话，可能比以前的一年还多。 季落。 季家…… 冷峻的年轻男人嘴角绷紧。 他知道，自己家的小金丝雀特别傲慢。 很多小事，季落毫不在乎，只要没有触碰到他的某种底线，他连一点点多余的注意力都不会施舍——就比如，L到底是谁这件事。 现在，对于季落，L只是一个陪聊的人而已。 但为什么你能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话？ 你已经很久没有和我这样聊天了。 那边季落还在发信息。 落落耶：没有季姓，他们算什么东西…… L：嗯。 落落耶：唔，不好意思。 落落耶：今天有点事，心情不太好，就是……想发泄一下。 L：没事。 季落和他聊了好长时间，已经是深夜了，有点困，揉了揉眼睛。 ……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是觉得这人的语气令人感觉莫名熟悉。 说实话，这些话不应该和他说的。 言多必失。 ……不过他要是乱讲话，我就把他账号黑掉就好了，怕什么。 男孩勉强打起精神， 落落耶：啊啊，我跟你说的话不要说出去呀。[大眼睛闪亮亮] L：我不会说。 落落耶：那就好，嘿嘿。 落落耶：那个，你姓什么啊？不好意思嘿嘿我没有误伤的意思，就是你叫L，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落落耶：刘？凌？柳？陆？ 落落耶：……你怎么不回了？ 落落耶：那我睡了啊。晚安！[躺平.jpg] L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简单三个字，看不出情绪，就像他刚才发的那些‘嗯，好，是’一般平静。 L：我姓简。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会有人说看不懂，这很明显是同一个人啊。 但你要我解释他俩的关系就会变成很长很长的故事了，我们还是慢慢来吧，乖乖。 第12章 但是季落和他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等他再看手机的时候，界面还停留在对面送达的那句话。 L：我姓简。 季落抿了下嘴，表示已阅。 乱七八糟的情绪睡一觉就消失不见，今天的季落又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狼狗了！ 简？有点耳熟！ ……在哪儿听过来着？ 不过不重要，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搞明白《家产是我的！》中季家的情况并把小三野种赶出去才是首要目标。 顺便手撕白莲花打倒绿茶婊干倒男主兄弟团！ 季落不在意地笑笑，穿好校服，到卫生间去抓好一个帅气的发型才出门。 原主怪不得是个炮灰，长得根本少爷一模一样，帅的不行，却不知道打扮，暴殄天物！ 啊啊慢着，出门前还差个啥来着？ 季落想了半天，才发现装备少一双炫酷的鞋。 可是原主的鞋柜特别空，一看就没有仔细研究过时尚穿搭，季落甚是无语，勉强找来一双不会出错的小白鞋换上。 去学校还是和季柏池一起，这小子今天收敛多了，或许是昨晚伊涟美教育他什么了吧？季落想。 一路都没说话，季落一直看着司机刘叔繁复吞咽口水，想必刘叔也觉得车里空气有点压抑，咳…… 等到学校，季柏池连戏也不想做，‘砰’的一声撞上车门走了。 没礼貌。 季落耸耸肩，和刘叔道谢过后进到学校。 上午第一门考试，八点半，数学。 现在才八点，季落觉得有点早，于是便往体育场走去，想趁着机会稍微锻炼一下。 毕竟要重新开始世家训练，虽然对这个世界的不太了解，但以上辈子的经验来看，苦肯定要不少吃…… 毕竟是期中考试，还差半个小时就开始，学生们几乎抵达考场开始复习，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季落还在体育场附近游荡。 额，季落拐弯进入体育园，没想到还看见另一个跟自己一样的闲散人员，正对着墙打网球。 朝阳十分温和，但迎着光线，把那人衬托得温暖又有朝气。 季落眯了眯眼。 男生和自己大约差不多身高，穿着运动短裤，网球polo衣，右手手腕戴着白色的护腕，左边膝盖也绑着护膝。 纯白的一身衣服加上专业网球鞋，手臂虽然细，但也已经有了漂亮的肌肉线条，戴着一顶棒球帽，少年感十足。 他握着赤红色的Wilson高端网球拍，每一个挥拍动作标准又利落。 季落打过很长时间的网球，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位同学一定系统练过，无论是击球的姿态还是挥拍的角度，在这个年龄段优秀的无可挑剔。 网球在墙壁，地面，还有球拍间弹跳，发出砰、砰的声音。 季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手痒。 很久没打过网球了。 那个同学自己练了一会儿基本功，最后用力挥出一拍，把网球飞速击至墙面！ 黄色小球快速旋转，最后再回弹的时候，竟然出其不意地转了个弯，向季落所在的位置袭来！ 季落勾勾唇，轻松抬手，准确握住这只网球！ “技术不错啊。”他扬声道。 网球少年垂着双臂，半响，缓缓转过头来看向季落。 两人目光交汇。 那人挑眉，看到季落的时候，眼睛里掠过一丝讶异。 季落见他不说话，于是把球抛回去，随意问：“还有拍子吗？” 他准确接住，探究的目光盯着季落一会儿，才指向旁边的更衣室，“老师应该有备用拍，上课给忘记带拍子的同学用。” “噢，那你等等。” 季落对他眨眼笑笑，一边高抬活动着身体，扭着手腕脚腕做准备，一边小跑着找到一个网球拍再折返。 季落活动着脖子：“来一局？” ……对面同学的神情越来越惊讶了，不过最终还是笑着答应他，“好，不过还有十多分钟就考试了，打几个球活动就好。” “没问题。” 季落握紧久违的球拍，对着空气挥动几下。 等他再抬起眼的时候，漫不经心的眼神已经变得正经而认真。 迎接对手击球的时候，季落十分灵活，控制着球拍，每次回球都颇有技巧。 那个同学一开始还顾忌着什么没有用全力，没想到季落竟然还挺厉害的！ 到后面也认真起来，两人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就是季落喘的有点猛。 这身体太菜，跑不动几步路。 而且很热，穿的是制服长裤，有碍发挥…… 对面的人最后一球丢了，两人40：40，他主动结束了这次小比赛。 “你打的不错啊，以前怎么没见你打球？”他问。 季落想了想，以前的炮灰肯定不会啊！ 于是季落说：“我以前就在家对着墙打。” “……哈哈哈，你是在笑话我刚才对墙打？” 季落耸耸肩，“谁说对墙打不好玩呢？毕竟自己和自己的水平才是一致的，平时的话，恐怕没人敢跟我娱乐休闲。” 此话不假，谁敢打季大少爷。 没想到这位对手倒颇为认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顿了顿，他又说：“下次记得带自己的拍子，学校没有定制左手拍。” 季落刚才是左手拿的球拍。 “嗯。”季落把球拍放回原处，看到考试要开始了，两个人便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一路也没多说话。 这个同学长得不错，季落难免多瞟他几眼。 高挺的鼻梁，下颚线条很薄，身材也好肩宽腿长的，小腿跟刀似的…… 很长时间没上学了，但季落知道，这种男生肯定有校草什么的头衔！ 只是有点没礼貌，不自我介绍一下。 季落也懒得自我介绍，毕竟以原主的弱智和身世，全学校应该没人不认识我—— 两个大男孩站一起特别养眼，一路从体育园出来，沿着花园小路走过初中教学楼，又走到高中教学楼。 两双长腿以同一个频率摆动，都穿着干净简单的小白鞋，脚腕骨骼分明，极其吸睛。 这一路，季落算是再次感受到了自己上辈子的关注度。 所有看见他们两个的人，都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尤其是女生！ 好几个，瞪大了双眼，如果不是即时捂住嘴巴估计就要尖叫出声！ 季落有些纳闷，怎么了啊这是？ 直到爬楼梯的时候，季落才发现，哦，他们估计是看小网球不遵守校规！ 这位同学身上还穿着运动服，没换回严谨的学生制服。 “你怎么不换衣服？” 季落问。 同学不甚在意：“不用换。” 哟这不在乎的语气，淡定又随意。 季落顿时心生好感，故意问：“学校不是说在上课时要时刻穿制服吗？” 那人也耸耸肩，“今天不是考试么？” 季落挑眉：“刚才好多同学都在看你，不怕被告状？” 那人打量着季落：“看我？我怎么觉得是在看你。不过有你在，我也不怕被告状吧？” 季落：“我替你背锅？” 少年一笑，轻松道：“那补偿你背锅，下次继续打球啊，省的我们都在家对着墙练。” 季落看到眼前少年的爽朗笑容，顿时有种青春热血火花感染的舒畅感！ ——直到这货走到A考场门口，对季落摆摆手，“那我就先考试了，你争取不要被留校察看，怪给四大世家丢人的。” 季落：“……” 碰什么碰，火花个屁，没礼貌的小学鸡。 要不是看你网球打的还行，少爷我都懒得理你—— 上午的数学考试对于季落来说太简单了。 上辈子的信息科学，金融，还有神经外科，全都跟数学息息相关。 但让季落感到惊讶的是，按照他的理解，淮青私学这种私立贵族学校，应该是让小孩们走出国读书的路线。 因此数学物理化学这种考试的难度，不应该太难，至少比普通高考的要简单的多，和国外的高中水平保持一致。 没想到……这份期中考试数学题，竟然还真有点东西！ 出现了不止大学的知识点，甚至到最后一道题的时候，如果不是季落知道更高级的公式可以将题目秒解，若是只用高中大学的手段，恐怕会被这题难住！ 季落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淮青私学…… 也不一般啊？ 小瞧它了？ 但季落还是很快答完题了，刚想交卷，一扭头却发现，身边昨天的空位今天竟然坐了人。 犹然记得昨天还问张老师，这几个座怎么都没人？ 张老师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所以，后排这些空位是给上次考试缺考同学的？ ……有空考两门课程的同学？ 原主还能得倒数第一，甚至成绩还不如他？ 妈耶……槽多无口。 看来这位空考两门考试，还能保持不被留校察看的同学也有点东西。 季落坐直身体，难得好奇，撑着下巴开始打量边上这位‘年级倒数难兄难弟’。 不看不要紧，一看就要命！ 他没控制住瞪大了眼睛！ 天啊！这位小朋友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啊啊啊？！早上那个是阳光型的，我还说他肯定是校草—— 不不，这位，我身边这位，才是真·校草！ 咳咳，季落觉得自己有点过于激动，赶紧压制住澎湃的心情，让自己先当个正经人。 公允地说，早上那个，还有眼前这个，还有自己，都可以算作特别帅的类型。 但帅的角度不同，季落更偏好身边这一只！ 早上打网球的帅在阳光感，青春感。 眼前这个，是漂亮…… 是一种骨子里天生的矜贵，清冷，精致，好看。 而且他的学校制服与自己的白色不同，他的衬衫袖口，衣扣，竟然是金色的！ 这是什么特别的待遇吗？ 不论如何……季落觉得自己的眼睛在他身上黏住了。 皮肤好白啊，头发软软的，颜色浅栗色还带卷，睫毛翘还密，重点是…… ！ 重点是，他的眼睛是深蓝色的！ 像是深海那种神秘，瑰丽…… 季落：啊啊啊，小混血我可以！ ……上辈子的季落没正经谈过恋爱，身边也只有一个季凌，说实话对于传说中纯纯的校园恋爱还是有点憧憬的！ 嗯，穿书时心情复杂，有个小小的念想就是趁机在高中补一个说谈就谈的恋爱！ 原本想找漂亮小姑娘，坚决不找一个像季凌似的可恶男人——可是看到眼前的小可爱的时候，季落突然失去底线。 我、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嗷呜呜~ ……呸，我才不是天然弯，我只是…… 受季凌影响…… 啊啊都是他妈的见了鬼的季凌害的！ 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啊啊啊季凌！！！ 快从我脑子里滚出去！ 你又不在这里！ 小网球，小混血，哪个不比你好！ 有本事，你也穿书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伙伴们上线。 忽然想起小奶狗中学时代的设定是没有微信的……看过的宝贝就忽略这件事吧（反正我不说你们也不知道哼哼） 第13章 想什么季凌狗男人，季落恶狠狠地吐口气，觉得自己还是看小可爱养眼吧。 眼前的少年眸光沉静，答题很快，季落侧面盯着他，看他有条不紊地把所有题目都答完了，就是最后一题好像遇到一些困难，不过他克服的很快，单手撑着额头，专注而认真，目光未从卷子上移开过，理清思路以后便答完了压轴题。 还能提前40分钟交卷。 季落心想：不愧是我看上的小可爱啊啊，聪明！ 混血少年微微垂眼，手指纤细，夹起卷子递给老师，然后头也不回就往外走。 季落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也交卷跟了上去。 可是那孩子跑得快，没多会儿就走到楼道口了！ 季落‘哎——’了一声，却看见A考场里，网球少年也走了出来。 “哟，这么早交卷能行吗？”他调笑道。 季落没来得及理他，只扒着栏杆往下看，找人。 只见那个小混血听见自己的‘哎！’后抬头看自己，季落和他视线对上，顿时感觉心跳砰砰的，倒吸一口凉气，想跟他说话，可惜小混血对自己不感兴趣，往上扫了一眼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两辈子加起来，头一次被人直接无视的季落：…… 为什么小可爱不理我。 明显网球同学也瞅见他们了，于是靠过来跟季落一起趴栏杆，饶有兴趣道：“噢？没想到他今天来学校了。不过也是，今天考试，至少要有一点成绩，不然也不好交代。” 季落回神，“什么意思，他不经常来学校？” 那我怎么跟小可爱做同学！ “嗯？当然。”网球少年笑笑，“怎么，你喜欢他啊？” 季落一愣，我难道表现的那么明显？！ 但他丝毫不慌，干脆直接问，“他有女朋友没？或者男朋友？” 小网球的表情却诡异了起来：“哈……女朋友？什么，你是那种喜欢？” 季落：“？你刚才不是先说我喜欢的吗？” 大眼睛奇怪地上下打量季落。 “我说的喜欢是粉丝的喜欢啊，你……那种喜欢的话，那你可危险了。” 季落：“哈？” 小网球：“……他是大明星诶，全国女性朋友们没哪个不喜欢他的，粉丝巨多，你的思想十分危险。如果你真要下手……嗯，可能会先被全学校女生联手撕碎，就算姓季也保不了你吧。” 略一停顿，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当然我也管不了你。追星的女生很可怕的。” 季落陷入沉默。 明星？怪不得那么好看。 不过，一听说是明星，季落的兴趣顿时消了大半。 上辈子围绕在季凌和自己身边的明星太多了。 毕竟资本当道，有钱就是金主爸爸，季家随便投资点什么，那些赞助费，代言费，就够那些明星排着队上门跪求的，更别提影视剧的拍摄，音乐制作之类的。 “噢，那就再想想吧。”季落无语道，“不过他叫什么啊？” 小网球面色又诡异起来，像是在看傻子。 季落：？？？ 网球少年：“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季落心想：我为什么要知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还跟我聊得欢呢。 不过季落没说出来，毕竟自己是穿书来的，对于这个世界毫无了解，既然小网球说小混血是大明星了，还有那么多疯狂粉丝，肯定来头不小。 如果我表明我不认识他的话，岂不是相当于暴露自己外星人的身份？！ 于是季落打补丁：“我从来不看娱乐圈。” 小网球不接受这个补丁，眼神依旧像是在看神经病：“不是，就算你不看娱乐圈，在淮青你也不能不知道他啊！而且他可是萧家的，你这几年……” 怀疑的眼神上下扫，小网球说：“哎，我现在突然不想和你站在一起了。心情十分复杂，万一我选错了朋友，以后还不是要付出代价，重新跟季柏池补感情，不好吧？” 季落没跟上他的节奏，萧家？ 慢着，萧家的话……四大世家？ 又想到考试前小网球跟自己说的那句‘别给四大世家丢人’…… 还有两个人早上一路并肩走回考场，全学校那吃了炸弹似的震惊眼神。 以及清晨小网球见到自己第一眼，那惊讶不可思议的神情。 …… 信息汇聚交织。 违和感扑面而来。 季落往不远处的考场内瞟了一眼。 果然！全A考场的同学连卷子都不答了，包括老师在内，全在往两个人这边盯着看！ 季落……想起来了，书里的四大世家：季、邢、萧、宫。 昨天中午天台小学鸡还在叨叨，要不是选了季落，怎么会没来得及和宫祺安搞好关系。 昨天晚上季柏池还在说，连宫祺安都不敢说考满分，你怎么敢说考满分。 …… 《家产是我的！》里说，淮青私学校草宫祺安，阳光少年，四大世家之宫家二少爷，支持者众多，擅长各种运动，性格开朗像个小太阳，在季柏池vs季落逆袭大战中，坚定支持季柏池，谋略值财力值max，给没什么本事的季柏池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想必，没有宫祺安，季柏池也成不了紫微星。 宫祺安不仅长的帅，智商还特别高，校草是他学神也是他，季柏池拥有了宫祺安这个小兄弟，在淮青私学完全可以横着走，那炮灰季落原本就垃圾，这下更被无情秒杀！ 这……是男二号啊！ 是敌是友？！？！ ——怪不得你也不自我介绍，我误会你了。不是你没礼貌，只怪我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宫家少爷。 季落难得发呆好一会儿。 宫祺安抬手，在季落眼前挥了挥，“喂？” 季落回神，“……嗯？” 宫祺安笑笑，帅的不行，差点把季落闪瞎，“季落。今天早上你跟我一起回考场这件事，等考完试就会成为淮青头条，在各种论坛、贴吧大肆宣传，被所有同学八卦，甚至是被全市，全国的人知晓。届时，不管如何……” 略略停顿，宫祺安言止于此，笑问：“你听懂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季落已经平静下来了，从小生长在豪门世家，他完全知道宫祺安在说什么。 宫祺安，作为四大世家之一的公子，在站队。 他要从季柏池和季落中，挑一个交朋友。 不管是为了以后的发展，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 季落勾起唇，给出微笑，“你选的对。” 宫祺安挑眉：“哦？” 季落：“不过，为什么？” 聪明人交流不需要多说一个词。 宫祺安笑笑，拍拍他的肩，“球打的不错。” 季落恍然，没再多说什么，只伸手出去，两人默契地碰了下拳。 ——淮青一直传言，季家的那个季落什么都不会，学习烂，完全没有世家公子样，连带着少爷们该学的技能都没好好学过，也没有和任何人交朋友。 傻子才会轻信谣言，聪明人会自己用眼睛看。 以前原主季落和宫祺安没有过交流，所以宫祺安便没有机会去了解季落，世家子弟们一般从小就是朋友一起长大，可原主炮灰并没有和他们有太多来往，仅混脸熟，因此宫祺安，对季落也只能保留意见。 ——毕竟是季家，无论如何，也要好好交往，不能起冲突。 但这层平静被季柏池的到来打破。 真假少爷之事，议论纷纷。 宫祺安在淮青，身份摆在那，代表宫家，一言一行都受到家族光环的限制。 任何行为都会被他人无限放大，尤其在季柏池可能是真少爷的风口浪尖，宫祺安一个不小心，就会制造宫、季两家感情的裂隙。 但宫祺安必须行动，因为季柏池在学校里已经开始凝结党羽，各种搞动作了——学校虽然是象牙塔，但对于豪门世家来说，学校就是让孩子们历练的小社会，在这里有机会交一个朋友，以后就会少一个敌人。 无论季落还是季柏池，宫祺安避无可避，必须选择一个。 选择季落的理由或许简单，或许复杂。 但从结果分析，选择季落，宫祺安会立于一个完全不亏的地位。 假设季落是真少爷，那么他们成为好朋友，以后共同发展，宫季友谊长存，理所应当，合情合理。 就算季落是假少爷—— 等到他被轰出家门的那天，季柏池一定会落井下石，所以季落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背景来接纳他，那就是宫家。 没错，被轰出家门的季落还能为宫家所用，因为他有能力，值得。 那他为什么不选季柏池？ 如果季柏池是真少爷，那和季落一样，以后也会是合情合理的交朋友。 ——但如果季柏池是假的，他对于宫祺安来讲，就完全是个累赘。 因为他一无能力，二没有人品见识。 有能力的季落被宫家接纳后有利用价值，而季柏池在同样的情景下，完全不会被需要，还会因为宫祺安和季柏池站队，而得罪真少爷季落，得罪季家继承人。 宫祺安怎么看出来的？ 来自于那句“球打得不错”。 打网球只是一件小事，但透过打网球，宫祺安看出了季落的藏拙……那利索的身手和技巧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 网球是世界四大贵族运动之一，练习需要坚定的毅力，也能看得出一个人内在的品质。 简单的击球动作，不同的人做起来有不同的效果。 仪态好的，挺拔舒展，优雅自然。 仪态不好的，粗暴鲁莽。 季落毫无疑问是第一种。 除此以外，今天近距离接触以后，宫祺安在季落身上看到属于真正贵族少爷的气质。 懂的人一眼就看得出。 那是经历了每日每月每年的打磨获得的世家底蕴贵族风范，背脊永远笔挺，姿态永远从容不迫。 季柏池跟他比，不配提鞋。 …… 几个呼吸的功夫，季落就想明白了，桃花眼弯弯的，笑出了声。 宫祺安小小年纪，挺厉害啊。 通过区区十几分钟的网球娱乐，你就想到了这么多？ “哎。”季落拍拍宫祺安的肩膀，“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是朋友了。” 宫祺安轻松点点头。 没想到季落下一句话语出惊人。 “那你借我点钱，不多，二十万就行，最近穷，需要股市赚点点零花钱。很快就可以还你。” 给我二十万，不用多久就翻倍，咸鱼翻身！ 可是宫祺安面色古怪，“哈？我还想和你借钱呢！” 季落：“？？？你干嘛要和我借钱！” 宫祺安捂起俊脸，“因为我家集团的事情和我爸吵架，他把我卡停了！我现在身无分文。要不你借我点？不多，够中午吃饭就行……” 季落：“……要你何用？” 酷诶。 顶级财阀·四大世家·矜贵少爷·身无分文·难兄难弟·穷鬼·二人组。 我太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白色情人节的（快乐？）小剧场： 落落：我太难了，还我财产。 哥哥：想哥哥么。 落落：不想。 哥哥：……需要一些教训。（黑化值+10） 第14章 余额六千多的季落比宫祺安富有一点，于是季落只能请客了。 淮青私学毕竟是贵族学校，食物精致美味，美色感人，价格更感人。 季落盯着漂亮的日式定食感叹：“我从来没觉得日料是那么高级的食物。” 今日空运限定寿司十二贯，1288元！ 宫祺安揉了揉太阳穴，“平时嫌弃的东西，怎么居然会卖这么贵。” 他指着一个营养丰富的上品佛跳墙，998元！ 两位大少爷无语凝噎，互相对视，同时叹了口气。 宫祺安：“所以，你为什么只有六千多块钱？” 季落没好气道：“你一块钱都没有，凭什么嫌弃我‘只有’六千块钱。” 宫祺安：“……” 季落：“……” 最后两个人勉强买了一份韩牛、大酱汤和泡菜汤的简单组合，凑合吃。 刷卡的时候，季落看着电子屏幕上显示的‘452元’，手有点抖。 “我为什么会因为花四百块钱而手抖啊！”季落愤怒道。 “……我为什么会因为四百块钱而感恩涕零啊。”宫祺安纳闷道。 季落十分无语，但饭又不能不吃，终于认命刷卡的时候，突然一阵风刮过，一个矮小的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了过来。 ‘滴滴’一声，那人把钱付了。 “季凌季凌季凌~~~” 嚷嚷着三个字，又飞快地跑了。 季落目瞪口呆，那不是天台上的小傻子吗？ 宫祺安也震惊了，“他干什么？” 季落：“我也想问啊。” 但小傻子跑得快，像是成心请客似的，不给季落任何问问题的时间，功成身退，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个财阀大少爷被小傻子请了午餐。 ……吃饭时，心情也是十分复杂呢。 宫祺安一边喝泡菜汤，一边问：“你跟他认识吗？” 季落：“不认识。” 宫祺安：“那他为什么请你吃饭？” 季落：“我怎么知道，因为我好看？” 宫祺安‘哦’了声，“我还以为你这几年没什么朋友，是去和这位同学交心了？” 季落：“……” 虽然不知道原主做没做这种事，但我觉得应该是没有的。 宫祺安又问：“他嘴里喊的季凌是什么人？” 季落动作不停：“我也不知道诶，你知道季凌是谁吗？” 宫祺安笑笑：“姓季的整个学校就两个人，还能有谁是季凌呢？你要是不清楚，就没有人清楚了。不过我们白被那位同学请了客，有机会要回给他。” “嗯。”季落垂眼，夹起韩牛慢慢吃。 尽管书里对于宫祺安的描写，季落只看了一点点。 他觉得书里的‘宫祺安’能和季柏池混到一起去，就绝对不是什么有思想觉悟的豪门贵少，充其量是个暴发户，不会有什么思想底蕴。 但眼前这个少年，对于常人不能理解的自闭症小傻子做出的诸多诡异行为没有偏见，言语里也没有侮辱，甚至能够平等对待，成为‘那位同学’还有要回请人家的请客，足以说明这位小少年是一个品质优秀的好孩子。 季落喜欢这种人，交往起来坦荡荡，家庭身份对等，谁也不会是谁的累赘。 于是季落想好了，便直接进入正题：“宫祺安，你知道年度优秀生评选和淮青之星吧？” “当然。”宫祺安挑眉看他，“什么问题？” 季落若有所思望着他，“我要这一年的淮青之星。” 言下之意，是你也不要和我抢。 宫祺安了然，道：“你想让我帮你？” 季落狡黠一笑，“我不需要别人帮我，只要你不挡我的路就好。” 宫祺安微怔，然后诡异地说：“我和你争什么？” 季落：“称号啊！” 宫祺安沉默一会儿，然后特别无语地点点自己校服胸口处的金色纹章，还有不同于其他学生的白色衬衫纽扣—— 他的纽扣也是金色的。 “季落，你到底上学没有？”他揉揉脑门，“淮青之星有特殊待遇，特制校服，金色扭纽与纹章，你怎么回事？” 顿了顿，他补充道：“而且你刚才还看见一个跟我一样的啊！” 季落：“？” 宫祺安……理好思路开始讲课。 “去年的淮青之星是萧家的那个，就你刚才看到的大明星。你没看他的校服和我的一样吗？” 季落这才低头，看到自己平凡无奇的校服，想起来了小混血那身和别人不一样的衣服：“……” 宫祺安：“他去年出道没多久就获得了最佳新人奖，迷倒一片小兄弟小姐妹——当然，在淮青，很多人看他不顺眼瞧不上他，但也……算了。总之，人气绝对是重要考量，你要是想竞争的话，就必须要把自己的形象做好，必须在圈里出名。” “噢。”季落喝口水，又说到小混血了，“会有人看他不顺眼？他那么好看！” “嫉妒。”宫祺安笑笑，“他不姓萧，却有和萧家直系一样的物质待遇，还年少出名。你看淮青私学里边派系斗争那么重，多少小门小户的被四大世家压得想要不择手段弄死我们，学校里随便使使阴招都不在话下。想欺负一个同学，不简单吗？” 季落懂了，原主季落虽然有顶级背景，可在学校里地位极低，想必小混血也是…… 啊这可怜的小混血，回头我帮你搞他们，不怕不怕。 不过又想到一件事，季落问：“那萧家也不管他？” 宫祺安想了想，“有传言说萧家独子和他关系不好，所以同学们就……当然，都是传言没有事实依据，我就不八卦了。接着给你说淮青之星吧。” “好。” “前年是我，当时获得称号的原因是拿了全国网球、高尔夫、击剑、骑马青少年组第一名，被许多杂志采访，同时担任国家青少年形象大使，接到任务要做全球活动和友好交流什么的，那会儿媒体吹的厉害，再加上我家的背景，我那一年得奖也顺理成章。” 季落点点头，这么说，淮青之星的称号可不比娱乐圈的影帝影后好拿。 “再前一年是游家的，叫游星，他……嗯，也混娱乐圈，不过是影视方向，被称国民初恋少年，火透半边天，再加上我哥……” 宫祺安没说完，但季落大概懂了，这个游星和宫祺安他哥有问题！ 不过季落对这种八卦不感兴趣，便示意宫祺安再往前说。 “再之前一年，我想想这是四年前了吧？还是萧家的，就是传言里和那个同学‘关系不好的’，他是萧家独子，叫萧和。当时的获奖原因是他十几岁揽下了家里的投资、地产两块大版图的工作，你家住的别墅区：臻选·铂粹就是他主持规划的地产之一，各种美誉称赞无数，获奖不知道获过多少。” 季落不免有些惊讶，季家别墅所在地设计的十分精妙，独树一帜，优雅奢华。 那种作品，居然出自一个十几岁小孩带领的团队？ 宫祺安：“还有投资能力方面的考量，据报告说，萧和十几岁便自己玩起两千亿的二级市场大盘，年收益率高达8%。再加上他作为萧家独子在淮青私学的人气，那年的淮青之星就是他了，毫无疑问。” 听完以后，季落陷入沉思。 这么看，从履历上说的话，原炮灰季落也太菜了吧…… 是真的屁都不会！ 但我要是想达成淮青之星成就，就必须把各项技能点点满，还得闪亮亮，人气也要起来，啧……麻烦。 季落想了想，问：“网球社、高尔夫球社、绘画社这些近期有什么活动？” “绘画不清楚，但网球的话，很快就有一次世界青少年网球比赛，淮青会带队参加。” “你去？队员加我一个。” 宫祺安笑了笑，“我已经拿过单打冠军了，这次我虽然会去，不过是以监理身份，不比赛。至于参赛队员，是由网球社长说了算。” 季落奇怪道：“他不听你的？” 宫祺安耸耸肩，“我们两家是商业对手。社长叫高彼安，高家是主做医疗的，和我家的体系有冲突。” 宫家几个商业板块中，非常重要的一项就是医疗。 季落了然，这俩人不对付。 顿了顿，宫祺安微微蹙眉，说：“我不是和家里闹别扭了么？其实和高家做的事情有关系，高家现在重点搞基因这一块，有的事我看不惯，但……” “哟，这是谁啊！” 一个高大强壮的男生走到两人附近，余光扫到他们，便阴阳怪气地高声一喊，靠了过来，“哟……这不是我们高贵的监理吗？怎么，社团这几天活动也不来，马上要去洛杉矶比赛了，监理大人，你到底是对社团上不上心啊？不上心的话，尽快退位让贤，宫家企业事务繁忙，区区社团小庙装不下您……” 宫祺安给季落一个眼神，季落微微抬眸，瞥眼看向旁边这几个魁梧的肌肉男。 这就是高彼安吧。 衬衫立领有一圈红色的纹路，看来是社长级别人物的特殊校服？ 季落单手撑着下巴，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把嘴角擦干净。 随后站起来，挑眉望向高彼安。 “监理给你们找了个新队员。”季落弯着桃花眼，笑吟吟的，“听说宫祺安去年没参赛，淮青队就连八强都没进去？” 高彼安不悦地转移视线，“你谁——” 看清季落的时候，愣住了。 几个男生对视几眼，继而爆发出阵阵大笑。 “我当是谁呢！宫祺安你疯了吗，跟谁混不行，就跟这季落混？” 高彼安差点笑死，转身从男生堆里拉出一个人。 季落一瞧，这不季柏池吗？ 哦，合着季柏池和高彼安是一伙的了？ 有意思。 季落面不改色，依旧挂着亲切的笑容，“哟，柏池~” 季柏池：“……” 他妈的现在听见季落喊‘柏池~’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高彼安懒洋洋道：“宫同学，不瞒你说，男单选手都已经安排好了，没多余的位置。更没有给废物的位置。” 嚯，高调挑衅？ 周围瞬间弹来许多看热闹的目光。 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谁怂谁就是给家里丢人。 宫祺安也站了起来，瞥季落和季柏池一眼，也微笑道：“既然男单满了，那就再报名一个男双吧。淮青从来不参加双打比赛，想必首次参与双打，就夺下世界青少年大赛冠军，能给网球社添光加彩。” 季落和他对了个眼神，再把目光拉回来，似是漫不经心地配合他说：“唔，这样的话，就算男子单打进不去8强，也不至于连个奖杯都拿不回来。” 高彼安被说的红了脖子。 的确，去年自己独自带队，止步八强……可恶！ 他没说话，所以他身侧的社团助理凌永也不说话。 宫祺安淡淡瞥凌永一眼，“记得了么？今天，报名一个男子双打。” 凌永面色不虞，挨着宫祺安的身份不敢发作：“谁、谁打双打啊……” 宫祺安似笑非笑：“我，和他。” 季落嘴角弯弯的，亲切道：“需要我自我介绍吗？” ……宫家和季家。四大世家的半壁江山。 没人敢惹。 就算是高彼安的高家，和凌家加起来，唔……再加一个季柏池，也不敢当面翻脸。 凌永只能答应：“知道了……但是双打这件事，淮青从没有过先例，按理说应当提交学生会、再校董会，经过投票……” 闻言，宫祺安笑了一声。 “凌永，你们凌家来B市也有许多年了，怎么到现在，有的事情还拎不清？” 少年向季落抬抬下巴。 “淮青私学背后的股东是谁，你上学这么长时间，到现在还不知道么？” 这话说的…… 季落反应迅速，但心里也有点诧异。 背后股东难道是季俊德？ 淮青私学，是季家产业？ 藏得够深！ 高彼安和凌永，以及一众男生也同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宫祺安遗憾道：“也是。有的事，不是谁都有资格了解。” 有的人甚至没有听懂，比如季柏池，就迷茫的一笔。 季落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不料高彼安阴恻恻说了句话。 “宫祺安，别以为你是宫家的我就要躲着你了。季家的事情，看来你已经做好选择了是吗？不知道你爸能同意你跟他站队吗……呵，以后恐怕你要吃不了兜着走。” 宫祺安挑眉，“你这么肯定，是现在就知道谁才是真的姓季吗？” 这件上不了台面的事居然被宫祺安毫不避讳的说出来，周遭人顿时心里一抖。 高彼安丝毫不惧，像是已经预知未来似的，哥俩好地揽住季柏池：“你觉得呢，宫祺安。” 季落微微敛眸，浓密而卷翘的睫毛挡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高家，医疗，基因。 亲子鉴定，DNA。 哦？ 少年掀起眼皮，桃花眼中凉气四散：“姓高的，先劝你一句，别想跟本少爷耍手段。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啊，就算你主动做选择，也没有站到我身边的资格，懂？” 第15章 两个大少爷对视一眼，不再和弱智们继续进行对话。 一群小学鸡当然影响不到季落的心情。 ……只有银行卡余额可以。 考完试的周五晚上，季落和宫祺安两个穷鬼连出门玩的资格都没有，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小混血下午考试仍旧答题飞快，只是季落被穷困所困扰，觉得交朋友这件事情还是往后放一放。 听宫祺安零星几句话，季落已经知道他为什么被停卡了，明显是因为宫家医疗板块和高家医疗有冲突，他有自己的想法，与父亲理念不合，把他爸气到锁账号。 而且貌似听说，宫祺安去年已经在英国的伊顿公学留学，今年又突然回到淮青……想必宫家出的事情不小。 别人家的事，别人不说，自己就不问。 季落一向秉持这个理念，轻松你我他。 早上打网球可把细胳膊细腿的季落累坏了，回家倒头就睡，睡梦里还在琢磨，淮青私学的校服还挺阶级分明的，最牛的淮青之星有特殊纹章和金色纽扣，次一级的级长有银色纽扣，社团团长有红色衣领，还有什么…… 听说淮青还有大学部？ 那淮青之星这种好学生升学以后，还有什么特殊权利吗？ 他迷迷糊糊睡醒，才看到L的信息。 L：今天不是考试么，怎么去打球了？ L：你和宫祺安认识？ L：。 从晚上9点开始，隔一个小时发一条，最后看我一直不回，就发来一个句号。 ……这莫名其妙熟悉的风格，季落简直快把‘L’和JL匹配到一起了。 打个哈欠，季落觉得自己还是别乱想，穿书这么玄妙的事情发生在一个人身上已经够了。 落落耶：啊我刚醒，你怎么知道宫祺安？ L简直像在一直盯着手机似的，秒回。 L：网上已经传开了。 L发来几个链接。 【终于！宫季二代正式启动社交！】 【四大世家还是四大世家，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到底世家四足鼎立的和平何时能被打破？本人分析……】 落落耶：咦，我要火了吗！[兴奋] 果然如同宫祺安所说，只不过一起打球考试吃饭，就被传了这么多八卦出去。 L：……你是想火？ 落落耶：嘻嘻，是啊。 季落躺在床上晃晃脑袋。 上辈子出生起就饱受关注，名气是一辈子随着自己的事情，以至于某些时候，他对出名这件事甚至颇为反感，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也有费劲脑筋想出名的一天。 L：为什么？ 落落耶：穷。 L：…… 落落耶：太穷了没办法。 L：你不是和宫祺安是朋友了么。 落落耶：对啊。 ‘对方正在输入’好一会儿，L才慢吞吞发来消息，季落瞅着这几个字，总觉得其背后有深意。 L：你跟我要钱的时候，不是挺自然么。 L：怎么不找宫祺安。 ……这就很尴尬了，季落发出[无话可说][令人窒息][还是你好][你的小宝贝没钱了][谢谢老板]等表情包。 落落耶：宫祺安比我还穷，你敢信！ L：……？ 落落耶：[叹气]要他有什么用？ L：还是我好？ 落落耶：啊，这个嘛…… L：嗯？ 季落心想，我居然会向6666元低头。 不过低过一次也不是不能再低第二次！兄弟，你可别让我现在还钱，要知道我拿别人的钱已经够耻辱了，请不要向我伤口上撒盐。 落落耶赶紧百度一系列‘要钱’表情包： [向金主低头] [你的小可爱饿了] [爱我你就给我1块钱] L向你转账[￥1] 季落内心：哎哟！继续继续。 [支付宝是空空的呢] [爱我你就再给我10块钱] [你的小可爱用大大的眼睛看着你] L向你转账[￥10] 季落内心：……我去？ 表情包这么好使吗？ [行行好吧] [再给点吧] [如果给我100块，你一定更爱我] L向你转账[￥100] 季落：！！！ 这也行嘛……为什么发图还能发来零花钱啊！！！ 很好很好，只要大哥你不要让我还钱就行。 不过，既然还能再来一点，那不要白不要，债多不愁人…… [这就有意思了] [为了证明我爱你，你再给我1000块] [伸手] 季落满怀希望坐等1000块！ 结果—— L：没有再多了。 落落耶：[可达鸭懵逼] L：图不要乱发。 L：也不要给别人发，知道么。 季落手指一顿，往上一翻。 啊……这图上的字我看反了！ 我看的是[为了证明【你爱我】]没想到实际写的是[为了证明【我爱你】]？？？ 这个L不会以为我对他有意思吧！ 落落耶：[尴尬]好的！我才不会爱谁呢，那个图，看错主语宾语了哈哈哈。 L：嗯。 他的语气貌似挺平静的。 L：我知道。 季落没多想，开心地先把钱收好，然后将话题带回去。 落落耶：你有什么建议吗？对于快速出名的建议？ L：娱乐圈。 落落耶：想过，但娱乐圈不够快，无论是形象包装还是作品都需要一定周期，而且我身份也不合适。 落落耶：简单快速直接，除了当个校霸以外还有什么正经方法么？ 落落耶：哦你不要建议我去当校霸。虽然实力允许，但那种打架拉帮派的行为过于弱智，我的智商不允许。 L：嗯。 L：可以直播。 季落桃花眼轻眨，直播？ L：网红。适度运营，容易火。 啊…… 季落盯着这句话，从床上鲤鱼打挺反坐起身！ 这个L是个人才啊，我怎么没想到！！！ L：[斗蛐蛐TV链接]直播毕竟新产业，还是要找一个靠谱的平台，这个平台和宫家有点关系。 落落耶：哇，哇！你真好~ 落落耶：谢谢[比心] 落落耶：以后有机会请你吃大餐！[你的小宝贝去搬砖了] 季落哈哈一笑。 但有思路的同时，也没忘记先调查一下书中世界的直播趋势。 原来这里直播产业处于刚发展不久的阶段，大多涉及游戏，少数涉及娱乐，还没有到美食、生活、体育、教育等百花齐放的火爆程度。 季落提交申请后，打开直播间调试摄像头。 毕竟第一次弄这东西业务不熟，在房间里找了好几个低调的角落，好不容易找到豪华房间最朴素的一个画面之后，他揉着腰，挥着胳膊坐下，就快要累死了。 直播用的手机随意架到一边。 “为什么打二十分钟网球，今天身上就酸成这样，天啊……你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弱鸡……” 他小声嘟囔。 好累，季落靠着墙，仰着头，一个手机开着直播测试，同时拿出另一个手机看新闻。 每天早上醒来就要看新闻资讯，长年以来，是季落养成的雷打不动良好习惯。 果然，【宫季二代正式社交】已成头条。 后面按热度顺序排着好几条新闻： 【娱乐圈爆：铂金王子全球巡演定档！夏日不见不散！】 【医疗重大进展：高氏旗下瑞爱医疗宣布，新型基因检测手段已获批，即将上市】 【美媒：亚洲天才投资青年现身湾区，1000美金，精准定投，三天翻三倍！世上绝无仅有的资产增值速率令各机构争相抛出橄榄枝，投资界巨鳄透露邀约意向！】 季落随便翻了翻，不经意抬眼，发现直播间不知什么时候摸进来一位‘用户skdjfoe3923’。 好像看我好久了！ 看啥呢看，我什么都没做啊。 季落不免有些好奇，在墙边懒洋洋地靠着，画面中没露全脸，只露出漂亮的下巴，嘴唇，不是特别明显的喉结还有上头的一颗小红痣。 用户skdjfoe3923：刚开通的？ ……我是不是该回话？季·新人主播·落一瞬间迷茫，随即马上轻快道：“对啊，刚开通！你是第一个来的观众哎，好巧哦。” 用户skdjfoe3923：嗯，别人都播游戏，你播什么？ 季落：“我还没想好。不过你想看什么啊？我……第一次也不懂耶。” 用户skdjfoe3923：…… 用户skdjfoe3923：‘第一次也不懂’这种话不要乱说。 季落：“哈哈你想多了吧！而且我男生说这个没事啦又不是女生。” 用户skdjfoe3923：直播要注意言辞，新人主播。 画面里的少年勾起嘴角，说：“你怎么跟个老古董似的。这里又不是新闻联播？外面那样那样的女主播不是很多吗？” 用户skdjfoe3923：还有直播要把衣服穿好，不能穿睡衣……你为什么不把扣子系好？ 季落低头一看。 额，扣子是没系好，但我这不是刚起床吗？ 季落：“周末早上大家都还没起床呢，不要紧，我只是先试试。哎……我怀疑你是斗蛐蛐的风纪检查啊！如果不是你这明显刚注册的用户名，我真信了……还说我新人主播？你才是新人观众吧！” 该用户沉默了一会儿。 A[送出一条友谊的小船] A已成为直播间[黄金守护] 斗蛐蛐TV公告：LLL的直播间已被A拿下一血！ A：风纪检查应该不会拿你一血。 季落噗嗤一笑，而后轻抿嘴唇，正色道：“改名啦！好，A这个名字好多了，虽然明显是随便打的一个字母，但有种高冷总裁的强大气场！你也不是个老古板嘛。那……谢谢老板送的友谊小船呀，你我本无缘，全靠你花钱，愿我们友谊长存！最后……” 少年靠近镜头，犬齿轻咬温软的薄唇，轻声说：“老板要不再来两条船？” A：脚踏两条船？ 季落：“……哈哈哈哈！亲，我是个正经主播，别以为你拿下一血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不是问我要播什么嘛？我已经想好了，从今天起，我要直播学习、写作业、锻炼身体、科学运动。提倡广大青少年向优秀模范学习，端正三观，努力成为祖国的花朵！” 略一停顿，季落手机解锁，打开刚才的新闻界面。 白到透明的指尖在最后一条新闻上轻点两下。 季落：“敲黑板。没事少看八卦，不要无脑追星！从小培养独立意识提高思维逻辑能力，请大家向这位‘亚洲天才投资青年现身湾区，1000美金，精准定投，三天翻三倍，是世上绝无仅有的资产增值速率’的——优秀年轻人学习！” A：…… A：保持这个基调，明天给你刷游艇。 A：另外不要对着直播镜头咬嘴唇，以及，正式开播时，把衣服穿好。 A送出10条友谊的小船~ 季落笑眯眯，直播画面里的少年嘴角勾出愉快的弧度：“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的快乐小剧场~ 哥哥：落落夸我啦！ 落落：反正也不知道那个是谁，就随便说说。 哥哥：……需要一些教训（黑化值+10 第16章 季落测试完以后便下播了，没想到第一次开这玩意儿还真能赚到钱！ 行，还债6666指日可待。 少年拖着酸痛的身子爬回床上，超出身体承受能力的运动恶果正急速浮现，很快季落连手臂都不想抬了。 季落蔫蔫地给L发消息。 落落耶：直播开门红，我可能成为未来直播界的紫微星。 L：嗯？ 落落耶：因为我刚才居然收到了好几个友谊的小船！[开心~] L：……开心吗。 怎么这个L不是很惊讶的样子？ 季落到不在意，继续动全身上下唯一能自由活动的手指。 落落耶：开心呀，友谊的小船价值99元，嘿嘿。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这极富寓意的数字99，真能让老板和主播天长地久吗？ 那边L想了一会儿，才回复。 L：就99而已，就想天长地久？ 落落耶：那倒不是，我就突然想到了……这莫名其妙的联系。 L：那我给你的怎么算。 落落耶：我会还你的呀！ L：…… 这人似乎非常无语，又等了一会儿，季落看到他的补充。 L：你的意思是，观众给你打赏的不需要还，所以你更喜欢是么？ 季落想了想，这话说的有些奇怪。 落落耶：你给我的，是借款。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落落耶：而直播的话，算是我凭本事赚的，拿到手里理直气壮，当然就不用还了啊。 落落耶：但谈不上喜不喜欢，毕竟我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出名。 L：噢。 我巴拉巴拉打这么多字你就回我一个噢？ 季落突然觉得有点气，还没有人这么敷衍过我呢！ ——不过慢着，我气个屁啊？ 我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 季落浅浅吸一口气，平复下诡异的心情后，对自己的心理状况进行了一波分析。 应该是因为穿书后周围都是奇葩，只有这个L对我好。 也一直在陪我聊天。 所以，我对他有一层朦胧的，有着丰富自我偏好的印象。不仅如此，还把这种印象投射到了L身上。 以至于，我潜意识里……想要他按照我的思维方式反应，行动。 季落手指一顿。 这，不行。 俗话说得好，认真我就输了。 当下季落就回复一个[笑嘻嘻] 一瞬间，整个人又活泼起来。 落落耶：怎么啦~难道你也想到直播间给我刷礼物吗？ 落落耶：不用不用，那还要扣平台手续费的，亏了！ 落落耶：你要是想给钱，直接转我就行[嘿嘿] L：直接给你，你也不会要吧。 落落耶：。 落落耶：你怎么知道=口= L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转移话题。 L：如果要保持直播间人气，就要固定时间段开播，你打算什么时间？ 落落耶：早上和晚上吧，起床后上学前锻炼身体，放学以后写作业，正好直播不耽误事。 L：……锻炼身体，写作业？ 季落仿佛听到了不可置信的‘你居然！！’的语气，当下裹着被子哈哈哈几声。 果然大家都对直播内容很诧异嘛哈哈哈！ 落落耶：[正经.jpg]对啊哈哈，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是真的要来直播间给我刷礼物？ 落落耶：[勾手指.jpg] L：没什么，我就问问。 L：你是该锻炼身体。 L：看到你打网球的照片，太瘦了。 这话实在是戳到了季落的痛处。 啊啊啊好想抓到《家产是我的！》小说作者然后抓着他摇！ 我就想问你，你会不会写豪门世家，把一个世家少爷写成这个鬼德行，我认识的所有豪门后代没有一个是废物好吗！ 你是不是觉得随便一个乡村野鸡就能斗过正常豪门十多年花重金精心培养的继承人，你们这种写无脑爽文的真的见过豪门吗？你以为富二代都是酒囊饭袋整天只会惹是生非吗？你特么乱写不怕自己有朝一日传书穿成炮灰被按在地上摩擦吗！ 槽多无口。 哎，季落叹口气，只觉得不能跟幻想中二作者一般见识。 只觉得他如果把原主炮灰写成个校霸我可能还会好过一些——毕竟校霸能打架，至少身体好，不用我从头锻炼，这个身体真的太废物了，想想即将要来的训练就要命！ 落落耶：别说了。 落落耶：想哭。 落落耶：我现在已经散架了，但下午就要开始高强度体能训练，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季落发完，想伸个懒腰，结果刚抬手胳膊肌肉那酸麻的胀痛感就教季落做人。 岂有此理！ L，你作为一个贴心小钱包，还不安慰我一下？ 但L并没有。 他无情极了。 L：知道训练就好。 L：你能坚持住。过几天就不会这么酸了，练完记得拉伸。 落落耶：你怎么知道我能坚持住？我怀疑你根本不知道我要面临的是什么。 普通人说训练，顶多以为是去个健身房什么的吧！ 世家继承人大礼包可不是啊啊啊啊会被教官打哭啊啊啊啊啊啊！ 而L的回复却轻描淡写。 L：认真练。 L：好了，我还有点事。 落落耶：[你就这么敷衍小宝贝吗？！.jpg] ……L不回，消失了！ 就好像，你必须要去做该做的事。 虽然但是……也太冷酷了吧！ 季落惊呆，这个L看似关心我，怎么到这种事上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说—— 这是什么大猪蹄子？ 季落从床上爬起来以后换好一身运动服，决定在教官到位前先自己活动活动。 毕竟运动后肌肉酸痛会影响发挥，需要多活动，以毒攻毒。 中午吃饭的时候，季落看到厨房已经准备好了为迎接高强度体能训练而定制的午餐。 高蛋白，粗纤维，非常健康，但就是看着不好吃。 季落浑然不在意，一句话不说全吃光，甚至吃到某个食材的时候，还夸赞厨师处理的很精细，口感十分丰富，完全不像健身餐嘴里淡出鸟来。 轮到季柏池的时候，他皱起了眉。 “我为什么要吃这种东西！”季柏池非常不爽，指着盘子里的烤鸡胸肉就嚷嚷，“这能吃吗？啊？这是糙米饭？是给我吃的吗？你们是不是都想被开除啊！会不会做饭！” 季落咬着香蕉，看到主厨一脸无语，恐怕是遇到了厨生第一次差评。 伊涟美闻声而来，看到季柏池面前盘子里的东西，有些惊讶，不确定地看向厨师长。 “这……不好吧？怎么能给孩子吃这种东西呢，给少爷做饭不能这么敷衍吧？这不是乡下人吃的粗茶淡饭吗？简单点也好歹四菜一汤呀，要有红烧鱼，红烧肉，排骨，刀削面……” ……主厨不跟夫人犟嘴，依言去重做了。 季落转身，翻了个白眼。 乡下野鸡，屁都不懂。 等会训练，我要站在上风口，免得被他吐一身然后熏死…… 到了约定的时间，徐教官抵达季家。 徐教官是非常专业的世家体术训练师，能力极强，以前是季俊德私人安保队队长，手下全是精英，队员全是特种兵伸手，更别提老大徐教官了，往那一站，穷凶恶极的歹徒都不敢上前叫嚣。 强壮的徐教官气势威严，往两个青春期男生面前一站，就像是狼盯着小鸡仔。 徐教官：“准备好了吗？” 季落：“好啦~” 季柏池：“好了！” 徐教官眼睛炯炯有神，瞪向季落：“季落？要训练了还笑嘻嘻？小时候蹲马步都蹲不住的不是你？！” 季柏池嗤笑一声：“呵呵。” “……”季落没想到，原主以前面对的就是这个教官。 这可尴尬了，瞥眼就能瞅见季柏池那副鼻孔朝天的丑脸。 但他保持笑容不变，轻松道：“徐教官，身手好与坏不是靠嘴说的，今天怎么练？保证完成任务。” 徐教官打量了一会儿季落和季柏池的外形。 “鉴于你们是第一次练，我就轻点练。先蹲两个小时马步吧。两小时后绕湖速跑两圈……” 季落……二话不说开始蹲！ 同时一派正经道，“好的教官！” 然而内心在骂，轻点练？？？ 两小时马步！目测这湖一圈5km！两圈10km！成熟的军校生都不是这个训练强度！ 季柏池刚才还在鼻孔朝天，听见两小时马步的时候就震惊了，开始讨价还价，“上来就两、两小时？教官，你在逗我吗……” 徐教官形容冷酷，声音冷硬，“令行禁止，是训练的第一原则。有命令，立刻执行！为了让你长记性，季柏池跑10km后再加一小时抗阻训练。” 季柏池疯了：“你这是虐待吧？？？你不怕我告诉我爸吗？！” 看这人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徐教官皱起眉头。 谁都听说季家真假少爷的事了，自己小时候也带过季落，知道季落是个多烂泥扶不上墙的，原本还对流言蜚语里的‘真’少爷有一丝期待，到现在怎么反着来了啊？ 但没办法，毕竟训练他们是任务。 徐教官眼底写着没得商量四个大字，“季落看着也就100斤，你有140了没有？身强体壮，还怕这点训练量？告诉你，还没到真正练你的时候呢！四大世家其他几个小少爷，都被我打哭打住院过！不想今天就哭喊着想死就闭嘴，立刻执行！” ……季柏池十分不服，但看徐教官一身强壮的肌肉，还是识时务的蹲了。 徐教官不耐烦地转看向季落，“你这身板怎么长的，能瘦成这样？175，100出头，风一吹就把你刮跑了！今天你基础2小时马步加10km后不需要抗阻训练，这一周按照食谱增肌……” 季落一笑，保持标准马步，同时比划着手握成拳，食指与拇指再伸展开，向徐教官漫不经心开了一枪。 季落轻轻地说：“人的身体比想象中的要强大许多，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身体未垮，意志力先行崩塌。徐教官，今天的计划如果按照身体训练标准制定，那是绝对严重超标的——但，对于新手来说，这个量恰好是意志力的崩溃边缘啊。” 徐教官眸光微动，挑起眉梢。 季落这个身体是真的菜，十分钟就已经双腿发抖，额间流下汗珠。 “不用给我减项目，徐教官。” 午后阳光洒落在少年白皙的脸颊，微微反着光。 与他身体的脆弱相反，少年的眼神和声音出奇的平静。 “我行。” 威武的徐教官瞅了他一会儿，兴趣盎然。 “懂得还挺多。你行？先别急着夸下海口。”徐教官若有所思，“第一次练这个，就没有不把午饭吐出来的！” “……哇——” 季柏池吐了。 “……也没有吐这么快的。”徐教官话都没说完，真是长见识了。 第17章 季落非常庆幸自己站在了上风口，现在闻不到那股酸臭味，而且也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季柏池。 ……说实话也没什么好看的，但徐教官不得不看。 徐教官气喘不上来：“季柏池，你中午吃了什么鬼东西！” 季柏池瞅着怒气冲冲的徐教官，不敢说话。 徐教官：“主厨没有食谱给你做吗？！不可能！训练就是要按照计划进行，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季柏池，季总要是知道你这样，你吃不了兜着走！” 季柏池：“……我、你那食谱是人吃的吗？！难吃死了！我不吃！” 是人吃的吗？听到这话的徐教官气笑了。 “你在学校的学习成绩是不是不怎么样啊？”徐教官皱眉道，“人体所需营养元素有固定比例，食谱都是严格按照必须营养的摄入匹配的！你看看你吃的这是什么，红烧肉？都是脂肪！油不油腻！” 季柏池明显不懂，梗着脖子道：“鸡胸肉西蓝花一点味也没有我为什么要吃！” 徐教官：“高蛋白，高纤维，才是必须的营养，这些脂肪都是垃圾，你都吐了还不明白？！” 季柏池：“我吐了是因为你上来就给我下这么重的任务！” 季落忍不住了，大笑：“……哈哈哈哈。” 好一个智商盆地。 季柏池：“你笑什么啊！” 季落：“你的思想回路好厉害哦，柏池。”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保持向前平视，好像眼前的湖泊和小天鹅是什么不得了的风景。 季落说：“自己是个弱鸡，还想让徐教官背锅吗？哎，虽然说教官下的任务是有点多，但你又没执行到位……十几分钟蹲马步能吐出来，哎哟喂，还训练怪量大？原来你是靠幻觉训练的啊！” 少年大眼睛闪闪的，微微弯成月牙，仿佛瞅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 “说得好像这十分钟你已经做完了全部训练，所以才累吐的，唉，闻所未闻。”季落下一瞬间又板起脸，十分正经，“爸爸知道的话一定十分欣慰。” 季柏池上一秒还在叫嚣，听到季落说‘爸爸’就怂了。 他讪讪地挪动一下身体，叨叨，“爸又不在家。” 徐教官：“……” 季落：“哈？你以为发生了什么爸爸不会知道吗？” 季柏池瞪了过来，“季落，你敢打小报告？！” “……”打小报告？我？ 那双桃花眼写着满满的无语。 我觉得，再和柏池说一句话都是我闲的。 徐教官叹了口气，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稍作解释。 “季柏池，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的确刚来季家不久。季总也没来得及教你吧，以后这种话可不能再说了。” 季柏池明显没听懂。 可季落却知道原因。 就像他以前说的…… 上位者，掌权者，久居高位的人对于一切周边发生的事情都要求有百分百的掌握感。 虽然说集团公司有权利等级，分责，分权，可不管如何，最终的决策权一定攥在自己手里。 对于家庭来讲，就意味着……他是唯一的管控者。 明显，徐教官回去要写报告，再向爸爸汇报的好吧！ 还用我打小报告？ 你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所以季落决定还是管好自己吧。 我必须表现得特别好，比如现在，过去了三十分钟的马步，仍然保持标准的姿势！ ——虽然大腿已经没有知觉了，啊酸…… 季柏池吐完打算借机会休息，做贼似的眼神左一瞥右一瞥，“我叫人来打扫一下，再训练。” 徐教官大眼一瞪，宛如恶魔，“保持姿势！” 如果有教鞭估计他会抽上来。 “可是味道很恶心啊！”季柏池喊。 “你也知道恶心？”徐教官冷笑一声，“蹲好！早干嘛去了？让你吃食谱你不吃，现在给我这装什么洁癖。季柏池，你听好了。到我手里就归我管，你就算是吐血也要把该做的训练全部完成！现在，立刻，恢复马步，立即执行！” 徐教官人高马大的，此时威严劲儿上来了，周身环绕着冷飕飕的气息，还有那种出生入死的冰冷眼神，霎时给季柏池吓得不敢说话。 连鼻子也捏不住，蹲起马步。 十分钟，二十分钟。 到将近一个小时的时候，季落的双腿几乎已经失去知觉。 他额间不停地流下汗水，身体颤抖，余光能瞥见不远处的墙壁，从来没那么那么喜欢一堵墙过—— 想靠上去QAQ 呜，这副身体太烂，太差！ ……季落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喝。 这才多久啊，季落坚持住啊你！ 这算什么，以前小时候你做过比这更厉害的训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对于魔鬼训练中的人来说却像是度秒如年。 五十多分钟的时候，心脏砰砰砰跳得像要爆炸。 直到一小时整，季落闭了闭眼。 阳光已经从脸颊的一侧绕到了脑后，那半边身体烧得慌，可是麻痹的感觉更甚，季落甚至能听见肌肉在叫嚣着让我放弃，脑子里的天使和魔鬼在打架，魔鬼扑腾着翅膀，嚷嚷着季落你快放弃啊，你第一次训练，说放弃没事的！！！ 嗯？ 放弃？ ——绝不。 季落冷笑一声，死死握拳，努力忽略痛苦，集中注意力盯着湖中的天鹅，想要把难受的感觉转移到稍微好一点的事物上…… 就在这关头，季柏池发出了一阵怒吼，然后扑腾一下向后摔倒，正好一屁股坐进了呕吐物中：） ……季落余光瞥到了这幅画面，差点也吐了，黑着脸往另一边转动脖子。 徐教官双手交叠，拧了拧手腕。 季柏池的腿根本动不了，啊啊叫着，愤怒道：“你拉我一把啊，我起不来了，啊，操，太他妈酸了，我不练了！！” “不练？由不得你。” 徐教官毫不在意，跟个机器似的，冷漠说话的同时一脚踹在季柏池的腿上，厉声喝道：“起来！” ……太凶了。 季柏池哪儿受过这种罪，说好的来到季家吃香的喝辣的，就能当顶级阶层的豪门大少爷呢？！ “啊啊啊，□□妈啊，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踢我！你们都针对我吧！！！” 他大声嚷嚷，可是双腿根本不听使唤，扑腾半天也起不来，弄得身上越来越脏。 徐教官皱着眉头，冷声道：“没有一个世家少爷像你这么废，骂人？骂我就有用了吗？骂我你也他妈是个废物，站好！” 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哪里见过这种魔鬼教官？ 他踢人踢得也特别疼，越被踹，越起不来，越起不来，越被踹。 到最后简直像是被教官虐待似的，惨不忍睹，发出了惊天的哭嚎声。 “我不练了，我不练了！！你是人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而季落依旧保持着标准的马步。 卷翘的睫毛早就被淋湿，双眼因为汗水入侵导致视线变得迷蒙，一时分不清是累得发晕还是说只是视力模糊。 少年整个人陷入到了头脑发空的状态。 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去想。 恍惚间，貌似听见了伊涟美着急的声音。 “你、你干什么呀，你怎么能打大少爷啊，儿子你疼不疼，妈妈带你回去，跟爸爸说这事儿，你不是我老公的手下吗，怎么能这么对孩子，你不想干了是不是！！！” 她把季柏池带走了。 最后三十分钟，季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等到意识恢复，他被徐教官慢慢扶着站直。 腰以下全无知觉，嘴唇早被咬破了，口腔之中泛着血腥味儿，口腔干燥得似是沙漠，喉咙沙哑发不出声音。 太他妈累了…… 太累了…… 脚趾已经不是自己的，想抬腿都做不到，季落喘着粗气，哑声说：“水……” 徐教官递给他一瓶。 好渴……！ 要是平时，普通人肯定咕咚咕咚灌下去！ 但，猛灌水，对健康不利。 于是在徐教官的凝视下，季落闭闭眼，动作缓慢地抬起下巴，小口小口的抿水喝。 半响，徐教官露出赞赏的神情。 “行啊，季落，几年不见怎么感觉变了个人？” 季落：“……”累到麻痹，继续喝水。 徐教官：“不错，那接着去跑10KM吧。” 季落：“……” 刚才的蹲马步，说白了是力量训练。 10km是有氧训练。 季落真怕自己一不小心猝死，但理智告诉季落，这样高强度交替的训练是非常有利□□速提升身体素质的，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把水瓶拿到一边放好，然后使劲提起毫无知觉的双腿，绕着湖边开始慢跑。 谁知道他是怎么坚持完成的。 徐教官眯着眼睛，盯着湖旁跑道的少年以缓慢，但极为均匀的速度向前迈步，没有眸足劲儿的快冲，也没有丧气的停下脚步—— 一切还在季落的掌控之中。 徐教官踢了一脚草地，突然意识到…… 这个少年的意志力十分强大。 不仅体现在痛苦训练的坚持上，还体现在口渴，继续快速补水，但却能忍住身体的渴望而用最科学，对身体最好的方式小口喝水这件小事上。 他就算累极了，也没有随便扔瓶子，而是把瓶子好好放到一旁的桌面。 腿软到站不直，还可以进行炼狱折磨意志力的，克制的，自我约束的匀速慢跑—— 季落并非传言讲的那么一无是处。 与之相反。 所有人都小瞧他了。 这个少年，潜力尚待挖掘，深不可测。 等季落跑完10KM，浑身上下已经湿透。 徐教官瞅了他一会儿，貌似不经意地问：“可以，作为一个新人你已经达标了。可以休息了。” 而季落靠着墙，仰着头缓了缓，而后淡淡吐出两个字，“抗阻。” 抗阻训练还没做。 但我不想废话了，太耗力气。 徐教官露出饶有兴趣的眸光。 之后，带着季落用三倍的时间，完成了平时一小时能做完的抗阻训练。 一个俯卧撑做完就没力气了。 但缓一分钟，还能做第二个。 波比跳做一个就快死了。 但缓五分钟，还能做第二个。 …… 最后一个动作做完，季落简直瘫在了地面上，一个词都说不出口，最后被徐教官拎小鸡仔似的拎回房间，丢到床上。 什么也来不及想，沉沉睡去。 从晚上7点睡到了第二天早上7点。 经历了超负荷练习，季落爬起来都费劲，好不容易直起腰，肌肉酸得导致眼睛都开始泛起生理性的泪花。 你可以压垮我的身体但绝不会压垮我的意志力。 季落咬咬牙。 然后……嘴角怂拉下去。 呜呜呜，我好惨啊！ 怎么没有季凌还是起不来床啊！ 少年屁股一撅扑通趴回床上。 想哭哭o(╥﹏╥)o 手机屏幕正好亮起，季落瞥眼看到，某人从晚上9点开始发来了四条信息。 L：练好了？ L：累不累。 L：睡了么？ L：晚安。 然后今早5点半开始又继续发。 L：起床了没。 L：怎么还不起床？ ……最后一条是刚发的，7：03AM L：刚训练完必须保持同强度继续，如果今天教官不来，你也要主动有氧训练，放松肌肉，不要偷懒，起床了。 季落……虚弱地喘了口气。 呜啊啊，手指都动不了了！ 然后简凌那边收到一条语音。 落落耶：“呜……我快累死了……你不会是教官派来的奸细吧？啊，我都动不了了，腿好酸，腰也疼，哪儿都疼！你是人吗，禽兽吧你，还叫我起床不要偷懒……！！我不！！！” 少年早上刚醒，声音低哑，虚弱又无力。 软软的，在无意识的撒娇。 落落耶：“……你……肯定是，教官，派来的，奸细……吧！” 简凌手指一顿，心中顿时浮现好些念头。 然后他打字，先写：那你再睡会儿吧。 又删掉。 又写：也不用把自己弄那么累。 再删掉。 想来想去，简凌的思绪依旧落回一个奇怪的点上： 为什么你能对一个不认识的人撒娇，还发语音哼哼唧唧？？？ …… 男人垂眼，手指似乎在散发丝丝凉气。 L：起床活动。 是十分冰冷无情了。 季落扫了一眼对话框，差点把他拉黑。 随即L又发来一条。 L：趁着周日，不要忘了开直播赚人气。 季落在床上打了个生无可恋的滚。 要了命的训练苦兮兮。 快累死还要爬起来赚钱。 …… 累晕过去也没有人伺候我给洗香香！ 以前，好歹，总有人帮我洗干净啊！ 生活不易，落落自闭。 我不想努力了，求金主包养！ ——但丧气完，季落不用10秒就撑着身体起床，硬顶着全身的痛苦，顽强的梳洗完毕收拾好以后进行第一次正式直播。 天鹅湖边，绿草茵茵，欧式室外圆桌上摆着精致的早午餐。 遮阳伞下，少年用手指懒洋洋地夹住画笔，只给镜头露出了漂亮的下巴线条。 哎，没人给我小钱钱花，还是要努力直播当网红啊！ “也没什么可播的，就播一下你们无法想象的生活吧。” 他漫不经心地说。 黄金守护A进入直播间。 A：……你这么狂，不怕被收拾哭吗。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你们想见哥哥，这不是马上就去洛杉矶投怀送抱了嘛。 第18章 斗蛐蛐TV给新人主播有额外的曝光频道。 第一次开播，会直接显示到平台主界面。 季落选择这种直播内容有他的考虑。 现在的平台布满了美女主播和游戏主播的，没有能令人耳目一新的内容，所以他直接利用家里漂亮的环境，给观众带来舒适的视觉冲击。 想想大家对什么感兴趣？ 看直播看的是什么？ 平时看不到的东西，想象不到的生活，从别人身上找乐子，或者—— 找八卦。 豪门生活，谁不想扒一扒呢？ 他勾勾嘴角。 这一上午，画面里的矜贵少年一直在认真画画。 他的手指白皙而纤细，指节并不突出，但线条流畅，精致到了骨骼里。 观众们看多了美女和游戏以后，便十分容易地被美如画的风景，还有画里画外的少年吸引去全部注意力。 【啊……这、这个小哥哥……】 【好有钱的样子……】 【桌上的是什么美食？？？】 【他是不是在国外呀？看上去像是欧洲那种Brunch】 【绿草蓝天也太好看了叭！】 【小哥哥最好看！！！】 而季落根本不看观众互动，只静悄悄地自己画画。 偶尔抬头，拿一个透明的玻璃随便喝几口果汁。 高冷 又神秘。 画笔下，没过多久，便呈现出了一幅风景画。 寂静的山林之中飘落着雪，日式露天温泉升起腾腾雾气，周围是皑皑白雪，还有挂在不远处的排排彩灯。 宛如梦想中的冬日假期。 【哇！！】 【小哥哥功力了得，这么一幅画只要3个小时？？】 【什么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吗？】 【我居然盯着他画了三个小时的画！】 直播间也静悄悄的，只有从季落这边传来的呼吸声，笔刷声，还有春风拂过的声音。 ……这样一副安静美好的理想生活，让新人主播LLL从1粉丝直接爆到10000粉！ 画完以后，季落捏着笔杆，蘸了些银色颜料。 在画的一脚写上创作日期，只是没有落款。 之后，他懒洋洋地伸个懒腰，站了起来。 “哦？大家好啊。” 【说话了说话了说话了！】 【嘤嘤嘤小哥哥你怎么一直不打招呼等你等的好苦】 【小哥哥哪个美院的？求认识！！！】 随着他开口，打赏、礼物、点赞蜂拥而至。 【说话好好听啊！！！】 【是我想象中的男朋友】 【球正脸！】 季落还是没露脸，只轻松地问：“喜欢吗？” 弹幕被‘喜欢喜欢喜欢’刷了屏。 【主播什么时候直播】 【就播画画吗？】 【想看脸！！！】 季落答：“播日常。” 【啊啊啊这种是日常吗？！】 【哪里来的富二代……】 【装逼？】 看到风向有点不对，季落挑眉，也不管那些恶意的话，只笑着说：“第一次开播，谢谢大家。这样，我也不太会搞这个，为了感谢你们的喜欢，刚才画的那幅画，有人想要的话……我就送你吧。” 弹幕一堆【我要！！！】 ……季落不动声色，瞥了眼打赏榜单。 这么一会儿，已经有许多观众投了礼物，友谊的小船啥的也收到了一些，但是总数不多。 不多怎么行？ 明人不说暗话，我要钱啊！ 季落弯唇，说：“这么多人要，那不好选了。这样吧，就给打赏榜单第一的粉丝怎么样？让我看看，榜一是谁呀……” 刷刷刷的礼物开始砸了起来，很快，守护们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 粗粗看上去，这次直播大概收入有几千块钱？ 那个黄金守护A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季落不太在意，耸耸肩道：“啊，好了，谢谢大家。那就到这里吧，看看现在是铂金守护，叫……诶？” A送给LLL一艘游艇。 A送给LLL一只小海豹。 A已成为LLL直播间的钻石守护。 【哇，游艇！！！】 【哇，小海豹？！！】 【真假这一共一万多了！】 【小海豹是要抱抱呀哈哈哈】 【土豪，小海豹都是撩妹子似的，怎么对一个男的还能送？】 【A是妹子吗？】直播间许多观众问。 A[钻石守护]：男的。 【……】 【好吧，男人撩男人也不是不行。】 季落笑了：“谢谢A的小海豹，那这个画就送你吧。” A[钻石守护]：嗯，但是，你是不是少说了句话？ ——小海豹，6666软妹币，一般是观众撩主播时使用，当主播收到时，应回复“谢谢老板的要抱抱，抱抱老板~” 【行啊A老板，果然有心思】 【小哥哥这就被撩了第一个抱抱？】 【也行，反正小哥哥这么好听的声音，说一句，我就当蹭一下了……】 季落想了一会儿，勾着嘴角没出声。 不过A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打字说：加微信吧，该说的，私下说。 A把微信号发给了季落。 关掉直播之后，矜贵的季少爷盯着那幅画，发了好一会儿呆。 其实在画的时候没动脑子，只凭感觉动画笔，然而大片的色彩铺开，等自己意识到的时候，这个雪中温泉的场景已经定格。 ……我想起来了。 那次日本的冬季温泉之旅，是季凌非要带我去的。 让我必须和他一起去的理由很奇怪。 ……我成年以后，家族产业所有的季凌名下的股权和投票权，皆按步骤、按计划、一个一个地从季凌手上转回我手里。 前几次转移他没说什么，但那一次转移发布会前，季凌突然提出一个要求。 他先说‘季家的一切都属于你，落落。’ 后来又说，‘我会签字，像以往一样。但你要和我出去一趟，就当做……’ 就当做签字的交换条件吧。 那一年的圣诞节，季凌带季落去北海道玩。 全世界最好的天然滑雪场，厚厚的白雪遍布四面八方，晶莹剔透，赏心悦目。 白天，他们一起去白色恋人巧克力工厂，去登别电视塔，去体验通往小樽的海岸线电车…… 晚上，再一起回到季凌选好的一处别致私院温泉。 最后在雪夜私汤里做|爱。 只是那时，季落非常被动，毕竟那会儿和季凌的关系还较为紧迫，如果不是必要，季落不会和季凌说一句多余的话…… 季落拿着画笔，默不作声地垂眸盯着眼前的油画。 耳边恍然响起一句话。 飘雪的夜里，温泉之中，季凌低声说的一句…… “落落，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那时的自己并没有理他。 以至于季凌最终的那句“就一下……”也似是泡影，不知道他到底说过没有。 雪花被蒸汽阻隔，连石泉都靠近不得。 …… 回忆戛然而止。 季落蹙眉，轻轻垂眼，看到A已经通过了好友申请。 定了定神，季落点开A的朋友圈。 ——本想吐槽微信名也叫‘A’怕不是个专业代购，然而看到A根本没有开放朋友圈之后，季落却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没有开放朋友圈的意思不是屏蔽了。 是根本没有开通朋友圈功能，没有朋友圈选项，点不进去。 什么情况，是个小号？ 季落等了一会儿，A也没发来消息。 少年并不在意A到底是什么人物，只想到这人是个打赏金主，那点钱日常来说不算什么，但近期还有救急大用，于是自己也得礼貌一点，把这个画按照刚才直播说的给他寄过去。 ……可是想到那幅画的场景，季落又有点不想给他了。 落落耶：Hi老板。 A过了一会儿才发回来信息：LLL？ 落落耶：对呀。 等了好久，A还没回复，季落只能继续发。 落落耶：老板你在忙？ 又过去几分钟，A终于回了。 A：是 A：我这边有个比较重要的事情。 A：等等。 季落盯着屏幕，手指敲敲键盘。 周日中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落落耶：啊，难道你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吗？[好奇.jpg] A回的速度慢，不过也隔着三五分钟的频率在固定回复。 A：不是。 A：怎么，你喜欢霸道总裁？ 落落耶：哈哈哈哈不是，我只是想到霸道总裁了而已……毕竟周日中午还有重要大事的，除了霸总以外还能有什么人呀。 A：哦，那是不喜欢的意思？ A：那你喜欢什么？ 季落撑着下巴，手指捏着小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红茶杯。 总觉得这个A话里有话。 有点奇怪。 又是要抱抱？ 又是问我喜欢什么？ ……还用小号加我微信！！！ 还给我守护守护再守护，再加上直播间里吃瓜群众说的什么‘撩男生’之类的话，季落的思想突然跑偏了。 就瞬间想到‘金主包养’四个大字！ 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缩，季落惊呆了自己，心想：A朋友你老实当个ATM我们还能继续保持和谐，如果你有别的思想那我可能会把你收拾得找不到自己家门在哪里—— 不过，第一次见A，A又强调要穿好衣服，又强调要注意言行，这人性格应该挺保守……的吧？ 懂了。 落落耶：我喜欢什么样的人吗，你的意思是？ A：嗯。 落落耶：……说不好哎，不过，如果可能的话……外向的？有意思的？开朗的？活泼的？漂亮的？ A：一堆问号是不确定的意思？ 落落耶：嘿嘿，不确定。但是我确定的是，我不喜欢正经的！ 落落耶：我喜欢不正经的！ 所以你一个老古板正经的心里要有点数，谢谢。 A：…… 打过招呼，季落余光一瞥，又看到了那幅雪夜私汤油画。 心中无缘由地有点烦闷，越来越不想把画给出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种宁愿撕掉烧毁也不想给出去的想法。 但说好的事，直接拒绝总不好。 当前的穷困形势严峻，季落必须保全金主，同时想方设法撕毁约定。 落落耶：A老板，你喜欢我的画吗？ A：喜欢啊。 哦这个语气怎么轻快了一些？ 落落耶：我以后都会直播的，你要是想画什么可以告诉我，我专门给你画呀。 A：可以吗？那好我会经常来~ ……怎么还用上了~~~？ 落落耶：唔，不过我这副画，画的有点瑕疵……咱俩第一次认识，我要是把这个给你，有点心里过意不去诶。 季落内心：所以你给我个台阶下，我给你画个别的！ 这时A又开始不买账了。 A：哪里瑕疵？你拍个照片过来先给我看看。 季落内心：……失策。不过一张照片而已，先稳住他再说。 落落耶：[图片] 落落耶：这边光线处理的不太好，还有这边的雾气还可以再精雕细琢一些。 A：噢~ A：你的意思是还能再画好一些？ ……我虽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 能拖几天给你是几天给你，可能过几天你自己就忘了呢！季落自我安慰。 落落耶：[乖巧.jpg] A：也好。 A：我最近在国外，也不好拿，等过一阵吧。 季落眼睛一亮，那就好啊亲，你过几天就忘了呀！！！ 于是他装作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打字。 落落耶：啊啊是吗，你在哪里呀？ A：[位置] 点开一看，美国洛杉矶？ 比佛利山庄？ 我去……季落惊了，这个A还是个隐藏的土豪？比佛利山庄，可是全球名利财富的象征，全世界最贵住宅区就是这里啊。 金大腿！ 落落耶：哇。所以现在你那里是周六晚上八点多？你在忙什么？ A：有一个投资相关的合作邀请晚餐聚会，刚才在谈具体合作事宜。 落落耶：那你还能看我直播？ A：哦就开着放在那，也不太碍事~看你好看啊。 ……老干部老正经怎么开始说我好看了！季落一时间没接上话。 A：画给你缓一缓，小海豹总先该兑现一下吧。 落落耶：额。 A：怎么你还有心理负担？ 落落耶：也不是，就是……没这样过啊，我新人主播哎你又不是不知道！ A：嗯，是啊。 落落耶：哈哈老板，你也是开先河了，看来以后谁给我送小海豹，我都可以给人家毫无芥蒂的要抱抱咯。 唔，A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时没回复。 正在输入中许久，季落看他打来几句话。 A：说的也是。 A：但不会，我刚查了直播规则。 A：如果同一时间段有多人送出小海豹的话，主播只用给送小海豹最多的人说要抱抱。 A：所以，如果我想的话，只要永远送比别人多数量的小海豹给你就好了，是不是？ 落落耶：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落落耶：但你还能每次都盯着别人送我小海豹啊？ A：当然了，我会每天看的~[勾手指.jpg] 落落耶：…… 节操和百变金大腿要怎么选？ ……金大腿你为什么突然变得不正经了啊！ 我选择把节操送给金大腿，只要他一直有金，我就…… 季落眼一闭心一横，用赴死的决心打出要抱抱三个字，按下发送建。 ……啊啊啊会不会少块肉啊啊啊！ 他不会开始耍流氓了吧啊啊啊！！我拒绝啊啊啊！ 对自己的行为太无语了，季落捂着眼睛半天没敢看回复。 不过等他手指移开，看到回复的时候，他却怔住了。 A：谢谢。 是我想多了。 就……就简单而客气的两个字。 第19章 A果然是个大忙人，说完两个字以后就消失了，好像那个要抱抱的人瞬间变了脸似的，小可爱变大渣男，拔掉无情。 季落撇撇嘴。 瞥了眼这幅画，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拿起笔，抿着嘴角在日期上方落款。 JL. ……这副画还是不能给别人。 先放着吧，好歹也是…… 好歹也是穿过来的第一幅画！ 下午，季落收到宫祺安的信息。 An：学校通知，世界青少年网球比赛名单已经确认，你和我双打，属于华国第一次参加世界双打比赛，你想好了？ 落落耶：有什么想不想好的。就拿个第一吧。 An：哟还挺有信心。 落落耶：你不是拿过单人第一了么？还对自己没信心？ An：我是说你对自己还挺有信心的……那我尽量带你飞？ 落落耶：哈哈哈~我谢谢你啊。 An：既然如此，那你抓紧办一下手续吧。随学校出国需要有监护人同意，给[表格]。 落落耶：……哎哟！ An：怎么啦，你还在跟你爸闹别扭？不是回家了吗？ 落落耶：那倒不是，就是……我爸爸出国了！！！ An：…… An：尴尬。 An：……难道，你要找伊涟美签字？！ 季落脸一黑。 明显宫祺安也想到这件事。 豪门世家里，最不好相处的就是父亲的原配子女与后来的继母。 ——更别提还有一个带儿子来的继母！ 落落耶：我疯了吗？ An：我觉得不行，所以我还有一个方法。 落落耶：什么？快说！ An：嗯……我觉得吧，反正只是个签名而已，你怎么签都无所谓，只要最后他们批准了，就能去咯。 落落耶：……啧。 落落耶：你这么会搞事你爸知道吗？ An：你管呢。 An：明早就飞，时间不多，提前一周到洛杉矶适应环境集中训练，还有你这个体力需要强化，抓紧吧哈哈。 季落陷入沉思。 然后就像是在油画上签名似的，手指微动，在签名框里大大方方落下‘JL’二字！ ——宫祺安不是说淮青股东是我家的么？ 我就自己签了，不好意思，给不给通过？ 没过一会儿，学校的确认email传来。 您已被批准参加世界青少年网球比赛，请携带证件及必要的行李，于周一早9点于B市国际机场集合…… 季落稍稍挑眉。 真……这么简单？ 不过既然目的达到了，季落便不去深究，毕竟体力训练是正经事。 明天就要飞洛杉矶，季落定定神，给徐教官打了电话，和他商量好近一周的训练安排，自觉执行。 直到睡前，L才发来信息。 L：我看新闻，你要和宫祺安要双打？ 落落耶：哇这都能上新闻吗？ L：【又是一年世界青少年网球比赛，淮青私学本年度是否能夺冠归来？前年男单冠军选手复出，但此次竟然将以双打选手身份出场，他的队友是……】 落落耶：参加一个网球比赛而已，看给这群八卦人无聊的。[托腮.jpg] 落落耶：明天就飞美国了，还是等我拿奖杯的新闻吧[嘿嘿.jpg] 两人又随便扯了一会儿，季落便睡觉去了。 隔日，刘叔送季柏池和季落一起去机场。 季柏池毕竟只蹲了一个小时，身强体壮的，现在也就是双腿走路不太利索。 但季落可不是，周六魔鬼训练，周日又自己训练，今天周一依旧处于乳酸堆积的酸胀期，于是季落难得成了个落魄小鸡仔，往飞机上虚弱一躺就开始睡觉，也没注意到底有谁跟团一起去集训—— 直到落地前，季落恍恍惚惚醒了，又听见有点熟悉的声音在八卦。 “祺安哥，你为什么要和季落双打？” 宫祺安：“唔，因为没双打过？” “我、我会给你一直加油的……” 宫祺安：“谢谢。” 季落耳尖动了动，总觉得这个说话的女生声音有些耳熟。 女生：“我和娇娇订了一个环境特别好的放松酒吧，一会儿下飞机一起去玩吧，祺安哥？” 宫祺安笑了声：“我们不是提前来集训的么。” 女生：“啊，是呀，但是……嗯，祺言哥他们也在美国呢，这次听说淮青来打比赛，我就安排了聚会……” 宫祺安：“哦，我哥也在？他怎么没跟我说……他又去洛杉矶干什么？那可以，什么时间，你等下把地址给我。” “好啊，那你晚上一定要来啊！” 说完，女生欢欢喜喜地走了。 季落这才睁开眼，感觉到身边的座位晃了一下，是宫祺安坐回来了，主动而规矩地系好安全带。 马上落地，季落动作十分缓慢地调直座椅靠背，打开遮光板，问：“你粉丝？” 宫祺安：“不是。” 季落：“那软了吧唧的语气还要约你不是追求者是什么。” 宫祺安笑了：“哟你懂得还挺多。” 啧，季落当然懂了，上辈子季凌身边那群绿茶婊一个个的都是这个语气——哦？怪不得刚才那女生的声音听起来耳熟，是前几天那个温雪娇的塑料姐妹。 宫祺安：“那女生叫尤诗妍，是喜欢我吧。” 季落：“……你这理所当然的习惯的语气。” 宫祺安耸耸肩：“习惯就好，太受欢迎了。” 季落一脸无语，没想到宫祺安青春阳光的外表下竟然那么自恋。 淮青私学毕竟是少爷小姐们的学校，因此安排的酒店档次相当高，并且给宫祺安、季落这样的还安排了单独的套房。 下午，两个人在酒店的网球场随便打了几球。 一开始还浑身酸痛，但是活动开之后，季落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好多了，连带着和宫祺安打球的气势也直直上升！ 宫祺安笑问：“你这两天滋补的不错？前几天还跑几步就喘，今天这么欢快？” “当然。”季落捏着球，前颈扬起漂亮的弧线，手腕翻动将网球抛上半空，“我干什么不行？厉害着呢。” 漂亮的发球！ 你来我往，酣畅淋漓，夕阳西下的时候，宫祺安问他：“那你喝酒厉害吗？晚上要和他们聚会，听说他们喝得很厉害，你去么？不过去不去都行吧，去会被恶意灌酒，不去会被恶意评论你不合群。” 唔…… 季落沉默一会儿。 “这个喝酒玩游戏吧。”季落慢腾腾地开口，“我也蛮厉害的。只是喝完结束的后果，恐怕没人能承受……” 宫祺安眨眨眼，“比如？” 季落神秘一笑。 “宫祺安，你不是看那高彼安不顺眼吗？巧了，我也看不惯季柏池。虽然我不屑于和小学鸡一般计较，不过为了这几天清净的集训和比赛，我觉得，得给他们点下马威看看……拿住把柄，让他们少作些妖。嘻嘻。” * 上辈子，季落十八岁毕业以后就过起了闲适的富家少爷生活。 虽然已经是季家的实际掌权人，成年后也可以实际操控集团事务，可季落依旧将重担丢在季凌身上，毫无心理压力地浪费一身真才实学，成为了纨绔子弟中的灵魂人物。 少爷小姐们都喜欢做什么？ 喝、嗨、爽、浪。 要说喝酒……嘛。 可能，没谁能玩的过季落哦。 夜晚的酒吧街灯红酒绿，动感的音乐声震动着人心，空气中隐隐漂浮着酒精的气味儿。 季落和宫祺安一起走进酒吧。 诸位淮青的小朋友们，看见两位最不可想象的世家少爷出现在这种场合，惊呆了。 “真、真来……” “尤诗妍说的是真的？宫祺安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啊！” “别说宫祺安了，季落才是真不该出现吧，他明明是个社交废……哎哟打我干嘛！” “闭嘴，你想得罪谁季家吗？” 尤诗妍眼睛一亮，跑上前去迎接，“祺安哥你来啦！” 女生目光落在季落身上，“这……” 宫祺安不着痕迹地躲开她要贴上来的身体，把季落往前推了一把，“毕竟是网球社的新成员，我带他来和各位打声招呼，不然实在是不礼貌。季落？” 季落闲闲笑着，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十来个参加的喝酒活动的少爷小姐们。 “大家好啊。” 漂亮的男生笑吟吟的，这一弯嘴角，竟然让好几个小女生红了脸。 幸好酒吧灯光昏暗，别人发现不了我们脸红——啊啊，可是季落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以前的阴暗气质什么的跟现在南辕北辙，无法、无法同日而语！ 他修长的手指夹起香槟杯。 暗色的环境，巧妙地掩盖住了他眼底的凉薄。 Vip桌边围坐着神色不明的季柏池、高彼安、凌永、温雪娇、尤诗妍……还有许多看着面熟，貌似是天台欺负人的小学鸡，还有湖边八卦的绿茶婊。 当然，也有一些季落没见过面的同学。 季落微微抬手，先礼后兵。 先看向高彼安：“社长？” 高彼安莫名觉得后背一紧，“怎么？” 季落：“不怎么，你紧张什么啊——希望我们能拿下一个冠军回去。干杯？” 同学们的目光都看着他们，高彼安强压下毛骨悚然的感觉，碍着面子，和季落干杯。 季落第二个找季柏池：“柏池~” 季柏池：“……你干什么老这么叫我！”真是都出阴影了！ 季落微微弯下桃花眼，若有若无地扫着周围的同学们，“爸爸要是知道，我们能拿个冠军回去的话……他一定会高兴吧？柏池，干杯？” 季柏池：“……” 季落练就了一身无法让人抗拒的，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功力，毫无压力地带着大家喝了起来—— 小学鸡怎么玩的过久经沙场的季大少爷，没过一会儿，季落就带着大家喝下好几圈酒！ 大家都开始晕了！ “季落你可以啊。” “真没看出来！” “这么能玩？原来喝酒这么有意思！” “快再来几个游戏，速度，谁不喝谁就是孙子……老子喝死你们……” 音乐上头，酒精更上头，季落闲闲地笑着，似乎根本不受酒精影响，开始带大家玩游戏。 ——当然是激烈的喝酒游戏，输一次，喝一杯，季落手段高明，输的少，还能同时精准点艹季柏池和高彼安。 他配合着宫祺安，没用多久，把这一群傻孩子杀了个片甲不留！ 卡座上，歪七扭八地躺了一片。 高彼安甚至还在神志不清地嘟囔：“季落，你他妈跟谁装呢，来啊，喝不了的是孙子……” 季落定定神。 差不多了。 他垂眸，打开手机相机，冷笑一声，凑近一些问，“高彼安，你喝多了吧？” 高彼安又重复一遍，可惜涨红的脸和口齿不清的话语根本没有‘我还清醒’的说服力。 季落‘啪啪’像是扇巴掌似的拍两下他的脸，“喝不喝了啊高彼安。” “……” 季落录着像问：“喝不下去的是孙子吧高彼安。” “……操……” 季落哼笑，“还不赶紧叫爷爷？” “草……尼玛的，季落……” 还不服？ 季落淡然夹住一个酒杯就往他嘴边靠，作势要强灌，当然高彼安早就不行了，赶紧没意识地推拒：“爷爷、爷爷！不喝了……” 呵~ 再嘚瑟？ 季落直起身，收起手机。 在场唯一还比较清醒的宫祺安，看着季落这一波操作都震惊了：“你怎么这么能喝？” 季落闭了闭眼，这时眩晕感开始上头，稳住声音说：“……我也喝了不少。” “对啊！所以我才说你能喝，你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就连宫祺安都有点打晃，要不是看着这一群同学不能没人管，宫祺安真想回去睡觉。 季落按按眉心，“我不是……能喝。我是反应慢，劲儿还没上来。而且，没达到目的之前，可以控制得住……好，高彼安这些人的丑照我已经掌握了！看他还敢来找事儿……再来，我就把他叫爷爷的视频发到学校论坛去。” 虽然还能正经说幼稚话，但季落已经明显感觉酒劲已经上涌，毕竟这个身体没太喝过酒，刚才已经努力控制了，难道还是高估了自己吗？ 算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后面怎么样也无所谓。 想到每次自己的‘喝酒后遗症’，季落觉得脑阔有点疼。 深吸一口气，季落卷翘的睫毛不断地往下垂，扶住旁边的座椅靠背，抓住宫祺安的胳膊：“刚说劲儿还没上来，就……哎，完了宫祺安，我……待会儿我要是……要是……你别嫌弃我啊。” 他意识逐渐朦胧，但还能控制自己靠着沙发侧面站直。 宫祺安纳了闷了，“你要干嘛？我嫌弃你什么？” “——哎，祺安，你们在这里啊！” 宫祺安和季落同时回头，看到两个人影。 走在前面一点的是刚才说话的人，俊逸又温和，与宫祺安哥俩好地打过招呼，说：“刚才我们两个还有事，来晚了，给诗妍打电话她也不接，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季落注意到，这人的后面还有一个身体中散发着冷感的高挑男人。 少年咬了下嘴唇。 之后宫祺安说了什么，季落完全听不见了。 意识逐渐模糊不清。 少年桃花眼因醉酒而泛起潋滟水光，迷蒙之中，目光紧锁住后边那个高挑的身影。 他的双腿修长，肩膀又宽，西服挺括，系着端正的领结，特别像个人…… 季落想努力睁眼看看他，但眼皮好沉抬不起来，只看得见对方冷峻的下颚线条。 垂眼，还有瞧见……一只毫不犹豫与自己十指相扣的大手。 引以为豪的自控力瞬间消失。 他软在那人身上。 接着，像个树袋熊似的，扒拉着往对方身上贴。 腻腻歪歪。 甚至窝在他颈窝里蹭来蹭去，贪婪地吸着男人散发出的熟悉气息，贴着人家耳根小声说：“唔？嗯……哥哥，你去哪里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捏捏小考拉！落落牌撒娇精这么可爱，今天哥哥的黑化值是多少呢？ 第20章 来人正是简凌和宫祺言。 宫祺言瞅着躺倒一片的少男少女们不由得失笑, “祺安, 你也不拉着他们一点。美国21岁才能喝酒，你们这一群小孩子也太不像话了。” 宫祺安耸耸肩, “所以他们用哥的身份开的卡座吧？打过招呼了么？” “嗯。”宫祺言温和地笑笑, “算了, 也出不了什么事——” 说着话, 他余光瞥见一旁紧紧抱住的两个人, 调笑道：“哟，未婚夫夫感情这么好？” 简凌垂眸, 感觉到自己颈窝正在被小东西无意识地啃咬着，便没回宫祺言的话。 宫祺安和他哥站一起, 回头就被眼前季落的模样惊呆了, 道：“哇……这季落？” “怎么？”宫祺言问。 饶是见过大世面的宫祺安也忍不住再喝一口冰酒冷静一下, 然后把季落从阴郁自闭社交废变成阳光向上小狼狗的经历给他哥大概讲了讲。 宫祺言饶有兴趣：“说得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可是现在这……可爱撒娇的样子, 跟你说的小狼狗好像不太搭边。” 够粘人。 “……所以我也惊呆了哥。季落什么情况？” 纯纯少年宫祺安捂起眼睛。 简凌眸光一直锁在季落身上, 也没打算解释。 一只胳膊有力地搂住少年劲瘦的窄腰，另一只手摸向他的衣服口袋，翻出一张房卡看了眼酒店名字和地址。 然后男人低声问，“房间号码？” 季落晕乎乎的：“……唔, 我、我怎么知道……” 一边回答，一边更加用力地搂住简凌的脖子，考拉似的，掰都掰不开。 宫祺安从指缝里偷看, 感慨道：“怪不得刚才季落跟我说，他喝多以后的后果没人能承担——这也太黏糊了吧！” 简凌听到他说到‘季落喝多的后果’才抬眼，问：“他说的？他还说什么？” 宫祺安说：“哦我想想，我头晕……唔，刚才你们没来之前，他还说……待会儿他要是怎么我，让我别嫌弃他？” 少年声音一顿，看着季落的腻歪样，情不自禁抖三抖，“我拒绝，我会把他丢在马路中间。” 简凌：“……” 以简凌对季落的了解，小孩现在早就不知身在何处自己是谁了。 果然，季落还在嘟囔，“住哪间房间，你还不知道吗，你指望我记着这点小事，做梦吧，不可能……季凌……” “……” 叹口气，简凌把人搂稳了，问宫祺安：“他住哪间房？” 宫祺安说：“1419.” “谢谢。”简凌敛眸，“我先带他回去了。” 刚出酒吧门，季落就被夜风吹得一哆嗦，迷茫地睁睁眼，却被周遭的闪耀灯牌晃得心烦，还以为自己在家，于是更加埋头往简凌怀里蹭，“晃眼……你去关灯。” 简凌‘嗯’了声，拦下出租车把人稳稳抱进去，系好安全带后再把季落捞回怀里，贴心地用手挡住他微微发红的眼睛。 引擎声和车外人群吵闹声仍然让季落不满意，他掐了一把简凌的大腿，道：“吵。” 简凌大腿倏地绷紧，但没办法，只能耐心哄他：“等一会儿到酒店就不吵了。” “唔。哦。”季落这下倒是乖了许多，可是没安静一会儿，爪子又不老实，抓住简凌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反应过来，“酒店？” “嗯，我们现在正在去酒店。” 季落现在的反应很慢，“……为什么要去酒店啊。” 简凌丝毫不在意少年的前言不搭后语，耐心十足，“因为已经很晚了，该睡觉了。” “噢……” 季落撇撇嘴。 没过一会儿，偷偷睁开了眼睛，看见了车内的环境，又开始找事。 “这是什么车啊……这么破……” 简凌答：“出租车。” 季大少爷挑剔的毛病又犯了，“你怎么能带我坐出租车，我的车呢……” “这里是美国，落落。” “美国，美国我也有车啊，我不仅有车，我还有游艇，就在santa monica beach...you forgot the yacht we have？ You gifted it to me， then forced me to make out on the deck， it was...” 说到一半突然切了英语，前头开车的美国出租车司机终于听懂了，怎么两个亚洲人也这么开放，还能玩游艇play：“……so you two are going to the hotel or santa monica By the way， yacht love sounds interesting， I wish I could afford a yacht too.” 简凌听了，无奈地告诉司机，不是去海滩，是去酒店。 然后捏捏季落的脸颊，手指抵住少年软软的嘴唇，说：“现在我们在美国没有车了，你忍忍，以后哥哥一个个地买给你。还有，不要在外面乱说话。” 季落闭上眼，胡乱道：“我没有乱说话……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订下那个游艇送给我，然后带我出海，非要和我在上面做……季凌，你怎么不承认啊。” 简凌声音哑了一点，“承认。是。” 少年这才满意了，翻身平躺在简凌的腿上，半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头顶上空那人帅帅的下巴。 “哼……” 季落哼哼唧唧的，看够了才闭眼，安静下来。 然而，当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简凌带季落下车的时候，季落又不乐意了。 他睡意朦胧，被折腾的有点烦，要不是简凌好好抓着他的两条胳膊，压在身体两侧箍着他，他肯定要挠人的，“又干嘛啊，我都快睡着了……” 简凌搂着他往酒店里走，耐心重复：“刚才不是在车上么，现在到酒店，该睡觉了。1419对吗？” 听到这房间号，季落突然笑出了声。 少年软软地靠在简凌肩头，慢悠悠地玩味道：“啊，季凌，你要跟我419啊。” 简凌：“……我是问你房间号是不是1419？算了。” 反正这种琐事，季落从不在意。 他搂着季落出了电梯，往房间走。 季落迷迷瞪瞪的，思绪一会儿一个方向，“419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简凌：“……行了，已经到了。” 房门闪烁绿灯，确实是1419房间的房卡。 然而，身形高挑的男人刚把季落带进门，季落就突然提起力气，勾着简凌的脖子，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压住他。 季落把简凌压在门上，微微抬头，眯着眼睛说：“不是要419？那你把我带酒店来干什么呀。” 简凌低头，就看见这双勾人射魄的桃花眼正泛着粼粼水光。 ……他呼吸一滞，眸色变深了些，“你想让我干什么。” 季落歪歪头，“我想？你问我干什么……季凌，你不就是想和我做|爱吗？419也好，做完你就滚……” “我不滚。” 简凌淡淡答，把季落乱扒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帮他解衣扣，“洗澡了。” 季落懒懒的，勉强站好，垂眸凝视着简凌认真而仔细地伺候自己的手指。 眩晕感一阵一阵地袭来，季落没一会儿就感觉身上凉飕飕，片刻，又湿|漉漉。 那人在浴缸里放好热水，把季落丢进去。 指节分明的手掌用恰到好处的力道给少年按摩头皮，泡沫也被他小心翼翼地弄干净，避开眼睛。 对于怎么让季少爷满意，男人动作十分娴熟。 季落也很享受，眼尾像小猫似的，舒服地眯了起来，还发出呼噜噜的声音，“浴液……香味不错啊，这是哪个集团旗下的酒店，以前怎么感觉没住过……” “嗯，我们没住过这家。” 刚说完，简凌就被季落泼了一身水。 简凌蹙眉，“干什么？” 季落仍然眯着眼睛，懒洋洋道：“这么好的酒店你不带我体验，你讨厌吧……不想让季氏酒店产业发展吗？” 简凌：“……落落别闹，穿书以前，那里没有这个品牌的酒店。” 季落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是在想‘穿书’是什么？ 没理他的话，又泼他好几下，盯着男人藏在白衬衫下那若隐若现的胸膛和漂亮的胸肌，自顾自吐出两个字：“湿了。” 简凌呼吸顿时沉重，半响，咬着牙说：“你别招我。” 季落不买账，偏偏头，故意又泼他水，仰着下巴说：“衣服脱掉。进来。” 简凌几个深呼吸，而后依他所言，解开湿得没样的衬衫，褪掉西裤，长腿一伸，迈进能容纳两个成年人的浴缸里。 然后十分冷静，继续给季落身上打浴液。 而季落并不会乖乖坐着，他一喝多就会变成考拉撒娇精，根本离不开人，让季凌进来一起泡浴也是为了能抱住什么东西，于是少年哼哼几声，抓住浴缸的银质握把就往男人那边挪动。 只是脑子昏昏沉沉，浴缸底部又有些滑，他逞强想要站起来，却晃着身体直接载进男人怀里。 “……”被抱住的人全身肌肉绷紧，好不容易才控制住。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简凌直接打开淋浴喷头，想要速战速决。 “……季凌。” 少年埋头在男人的颈窝，小声叫他。 我刚才是不是摔了啊。 ……什么东西垫着呢？ 不知道…… 反正抱着什么东西就很舒服。 简凌的睫毛被打湿，谁也看不清他的思绪。 把两个人都弄干净，季落感觉身边一空，随后被人稳当当地抱了起来，用浴巾裹住，带到旁边的梳妆凳坐好，吹头发。 少年坐得歪歪扭扭的，根本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于是软软地往后靠 ，正好后背碰到简凌的腰际。 季落动作一顿，感受到那人的热度，然后勾勾唇，也不管他，肆意往后贴过去。 “别闹。”简凌说。 他手上的动作不停，把自己和季落都收拾好，接着又一次抱起他，塞进被窝中。 光线逐渐昏暗，季落脸颊蹭蹭枕头，好像觉得感觉不对，想了想还是翻身滚进身侧人的怀里。 依旧熟练地成为一只小考拉。 简凌只给他穿了纯棉浴袍，松松垮垮的，少年被酒精烧得难受，幸好身边人温度低一些，所以他玩命似的往人家身上粘。 八爪鱼似的紧紧缠住简凌，恨不得全身上下都连在一起。 ……根据牛顿冷却定律，面积大，好散热……季落心想。 ……直到简凌身上的温度也高了起来，季落才微微睁开眼，看见简凌崩得紧紧的嘴唇。 一片寂静之中，季落轻声问：“要吗。” 简凌抓着少年窄腰的手指顿时一紧，掐得少年低声抽气。 但他没动作，也没说话。 季落十分不解，打了个哈欠，说：“你不是早就想了吗？来啊。” 说着，就撑着简凌的胸膛坐起来，跨坐到他身上，晃晃悠悠的，手腕翻动，去抓简凌腰间浴袍的绑带，说：“……别装了，我让你弄……” 简凌捉住了他的手，深邃的眸子晦涩不明。 季落动也动不了，头这会儿更沉了，干脆慢慢俯下身，就着跪坐的姿势趴到男人胸膛上，呼吸落到简凌的耳尖，痒痒的，“快点……哥哥……” 下一个瞬间，简凌突然发力，两人上下颠倒。 他以十分强势的姿态压制住季落，哑声问：“欠收拾？” 季落眸光空洞，瞅着他：“哈，你问我？……怎么，几天没见，你突然开始征求我的同意了？” 男人呼吸顿时沉重，捏着季落的手腕俯下身，惩罚似的直接咬住少年敏感的喉结。 喉结中间有一颗小红痣。 属于季落的。 属于季凌的。 “……呜。” 季落低哼出声，抓住简凌的后背，嘴上不饶人，“变态，疼……” 可是没过一会儿，简凌就停下了动作，低哑着声音问他：“落落，这回是你的本意吗。” 季落眨着桃花眼，迷茫地盯着他。 简凌沉默一会儿，叹了口气，心脏温度降下一点。 随后支起身体，拿起少年放在床头柜的护照打开身份页。 确实是他的生日，没变。 一个月…… 简凌松开季落，坐到床边，放开他了。 还没说话，就感觉到季落迷迷瞪瞪地又从身后抱住他。 少年的胸膛与男人的后背相贴，软软地问：“怎么了啊。” “落落。”声音有点警告的意味。 “啊，来不来啊，不来睡觉了啊……” 简凌沉默一会儿，强压下情|欲，转移话题说：“你说过的，如果一切能重来，你就考虑给我一次机会，是不是？” 季落：“……唔？你废什么话呢……不做拉倒，你有什么可犹豫的？季凌，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吗……” 简凌知道，他的少年喝醉了，说话没数，而且他喝酒的毛病一会是这样，能喝，能玩，但是喝多了就变成考拉撒娇精，软软乖乖，嗯嗯啊啊，特别可爱。 ……可是这样乖顺的模样，会在第二天完全消失。 因为季落只要喝到这个份上，到了这个程度，第二天醒来，就什么都不会记得。 所以简凌现在心情复杂，既盼望着季落能记得住，又盼望着他能不要记住自己说了些什么。 而且，喝醉的人所说的话，简凌觉得……也可以选择性当真。 或不当真。 一会儿功夫，季落趴在简凌的肩头，呼吸逐渐平稳，像是要睡着了。 男人垂眸，握紧拳。 过了一会儿，轻声叹气，然后动作轻轻地把少年扶着躺平，掖好被子。 自己去浴室又冲了一次冷水澡。 * 半夜，简凌在套房外面的客厅独自坐着。 桌面上放着一盒烟。 穿书前，他是个老烟枪。 季落不喜欢他抽烟，所以他只能挑最淡的清茶味道。 可是味道淡，尼古丁也少，就压不下心头的那些烦闷，所以他一天能抽很多烟……见季落之前会为了他而控制着断一两天。 然而，断食、戒烟过的人都知道，这种临时的压抑，会导致复吸时更猛烈的反弹，长此以往，他的烟抽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控制不住。 直到最后，肺也出了毛病。 ——现在，简凌拥有了一副全新的，健康的身体。 他安静坐着，熟练地拆开烟盒的包装，摸出打火机，开始烧一根烟。 火星明灭，他没有吸。 所以那烟，也点不着。 年轻的男人指节突出，骨骼分明，双腿交叠靠着椅子随意坐着，手指夹着清茶烟的姿势特别好看，能轻易吸引别人的目光。 他一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打火机，慢慢的，齿轮被烧烫，变红，但他的手指依然覆盖在上面，执拗地重复同样的动作。 清茶的味道在房间中缓缓散开。 心事沉重，烫伤也勾不起他的注意力。 简凌在心里回忆着刚才季落说的话。 少年用慵懒沙哑的声音，软软地说的那句，‘你什么时候还开始犹豫不决了啊？季凌……’ 喉结滚动，嗓子突然发痒。 习惯用烟来掩盖焦虑的人，紧张思考的时候，心情沉痛的时候，会无比地渴望尼|古丁。 但简凌依旧忍住了。 ——他想到了季落。 ……他的落落。 没错。 上辈子，他们的每一次，都拼尽全力，耗尽全部体力，像是生命只剩最后一天似的放肆而强烈。 季凌每次都很过分，不放过任何占有、欺负季落的机会。 而且他毫无顾忌，每回必然把季落弄哭—— 难怪季落这回说他，你有什么可犹豫的？你还把自己当人了？ …… 因为那时，我没什么可奢望的了。 我只想抓紧最后的时间和你在一起而已，以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了。 而且，我想让你一辈子都记住我，不管以什么方式记住我。 但现在…… 简凌沉了目光，把烧到最后的烟头摁进烟灰缸。 然后静悄悄地走到床边，坐到地毯上，胳膊搭着床沿，一只手指按住季落温软的唇瓣，动作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一会儿。 但季落没醒，酒精的原因使他睡得昏昏沉沉，呼吸依旧平稳。 “落落，如果今天我不来，那你要去抱谁，宫祺安吗。” “落落，你知道L是谁，A是谁吗？” “……也是，按照你的性格，不是必要的事情，绝不会花多一秒的时间去了解。所以你不在乎A是谁，也不在乎L是谁，更不稀罕去查，去问，去了解是不是。” “我觉得这样也好，至少我在你心里是不一样的……是不是有一点点不一样。” “但……为什么你能和他们说那么多话？以前……你从来不和我那么聊天。” “你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告诉我？” “为什么……要画那次北海道旅行的场景。” “你知道我看你画温泉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么，嗯？我想立刻去找你，然后就像当时在温泉似的……你就是想被我那样，是不是啊。” “……你是不是想我了，才会画那张画。” …… …… 简凌低声说了好多话，没期望季落能给任何回复。 “落落……” 他叫他。 没反应。 过了一会儿，在他突然想松开按着季落嘴唇的手指的时候，手指突然被少年张口咬住。 不轻不重的，但好似从接触的地方传递出一股激烈的电流，从指间传到简凌的心口，电得他头皮发麻。 季落吮|吸男人的手指一会儿，没睁眼，但也迷迷瞪瞪的被吵醒了，蹙起眉头，喃喃道：“……清茶的味道。” 简凌呼吸一滞。 季落：“……你又抽烟了吗。” 亮晶晶的津液在黑夜里也能被看得见，简凌抽回手指，说：“没有。” 季落‘唔’一声，“骗子。” 简凌：“……我没有再抽烟了。” 季落依旧没睁眼，还在睡梦里，“你骗医生，以为自己骗得过去么……季凌。” 手指尖还存留着少年的口腔温度，简凌眸光微动，“你知道？” 季落不说话了，跟做梦似的。 穿书前，季凌肺癌的事情，没和季落说。 他也没有主动去寻求治疗，得过且过，也不奢望多活一天。 沉默了好久，简凌说：“落落，我不抽烟了。” 季落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轻轻地‘嗯’了声。 简凌盯着他，半响，自嘲一笑。 听进去了又怎么样。 酒醒之后，你也什么都不会记得。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陷在软软的被子里进入梦乡，另一个趴在床边，和少年十指相扣，侧着头，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简凌一晚上想了很多事情。 他丢给少年那本书的时刻。 他获得这本书的场景。 穿过来以后，无数次想要直接去找他，却被压制下来的念头。 ……落落，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你能不能喜欢我。 如果避开所有无法化解的矛盾。 你会怎么看待我？ 简凌跪坐着趴在床边也陷入沉睡，在梦里，进入了穿书前的幼年。 他从小没有爸爸，只和妈妈相依为命，可没过几年，妈妈也去世了，于是被送进了儿童福利院。 直到展现出惊人的数学天赋以后，他连连拿奖，步步出名，上了新闻，惊动了大人物，被更多人注意到。 许多人家提出想要收养他，但……见过他以后，却全部放弃了。 他奇怪，固执，乖张，从小失去父母，导致他性格古怪，不好相处，警备心极强，报复心又重，有些欺负过他的福利院小孩，都被他报复回去，之后见到他就哭。 智商很高，很难被控制，还有轻中度反社会人格……这种人弄不好，以后就会成为穷凶恶极的罪犯。 也没有家庭敢担这个风险。 那时季俊德听闻此事便来到福利院，见到他第一眼就夸他，‘简凌？一看就是聪明的孩子啊，愿意和我回家吗？你爸爸和我算是远亲，我家属于本家。我是季俊德。’ 记得那时，季俊德是唯一一个不带有色目光或利益目光看他的长辈。 其他人，或是看不起孤儿，或是怕他冷戾的脾气，或是觉得他身上有利可图，没谁用那种平和的语气和他说话。 总之他也对大人无法生出好感，本想在满十八岁以后从福利院搬出去，独立生活，没想到…… 在看到季俊德温和而平淡目光的那一瞬间，他动摇了。 那时17岁的少年冷冷地问季俊德：“你想要什么？” 季俊德慈眉善目地笑笑，“我不想要什么。只是我家里，只有我和儿子两个人，有点冷清。你呢？你想不想要个弟弟，要家人。” 少年喉结滚动，阳光第一次洒进他冷漠的内心。 “你爸爸姓季，和我一样，所以你也应该是姓季的。从现在开始，放下过去，和我一起过全新的生活吧。” 那时17岁的少年微微抬眼，问：“你想让我叫你爸爸吗？” 季俊德笑了笑：“不用，你随意，什么都可以，你开心就好。” 我开心就好？ 后来，季俊德办理手续的时候，他被福利院同龄恶意的小孩用最后的机会指指点点。 看见那个领养走又被送回来的吗，什么领养家庭，都是假善心！ 尤其是家里有孩子的，你过去就是个仆人，没人看得起你！ 哈哈哈等着被他儿子为难吧！ 恶心的富人嘴脸，你以为你过去能有好下场？ 我就没看到谁被带走后能和原来的家庭子女相处好的，狼窝内的狼崽都会互掐，你以为你一个外来没血缘关系的能好到哪里去吗？ 那男的一看就很有钱，看到他的司机、保镖、还有车队了么？啧！ 又是一个以为能飞上枝头的。 出去了，最后还不是得回来！ 少年这才一瞬心惊。 答应季俊德的时候没想那么多……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冲动下不经思考的决定。 冷静了以后，他顿时犹豫了，想，要不就不去了，反正18岁就可以从福利院出去，自己过……为什么要有期待？ 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与后悔。 而季俊德带着文件夹回来接他的时候，周身那种强大，冷静，却温和的气场，又令他向往。 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我…… 我能有这个机会吗？ 要不试试？ 少年跟季俊德离开福利院的时候有个渺小的心愿。 他希望，这是他做过最不后悔的决定。 * 季俊德领着他回到所谓的‘小家’，那是季凌第一次见到那么奢华的巨型别墅。 临溪山，出了名的富人区，全球顶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季俊德带他来的这里，简直是最最庞大的一处。 别墅巨大以外，后边的超大草地上有许多他没见过的球场，只在电视里见过的直升机，停机坪，豪车车场，还有工匠，园丁，女仆…… 这哪里是冷清的家了？ 暗暗心惊之时，他们穿过花园走廊，在管家的恭敬行礼中进入大门，然后看到一个从楼梯上端着两个果汁杯飞速跑来的小男孩。 十多岁，还没开始发育，长大以后的桃花眼在那时还圆圆的。 里头闪着亮光。 小男孩冲进季俊德的怀里，被高大的长辈抱住，“爸爸你回来啦！！！” 他特别高兴，结果手也没拿住那两杯鲜榨草莓汁，撒了不少果汁在男人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上。 那时的少年手指一紧，要知道犯这种错在福利院和学校是会被责怪打骂的！ 可季俊德没有，只眉开眼笑道：“爸爸回来了！这次忙的时间有点久，别怪爸爸啊，你有没有在家认真学习，好好训练，为成为男子汉做准备啊？” “有啊！”小孩说，递给季俊德一杯果汁，笑眯眯的，像只小猫猫，“这是我特意为爸爸回家而准备的雪山红颜鲜榨草莓汁，请爸爸品尝~~~” 这种融洽的相处让少年无所适从，往后退了一步，脚底发出一声轻响。 这时季俊德抱着小孩转过身来，说：“落落，这是季凌。你要叫他哥哥。以后爸爸不在的时候，你们互相陪伴，好好相处，知道吗？” 季凌屏息。 ……那时季凌的眼里看到的季落，虽未长高，但骨子里散发出的贵气，是他根本无法想象的，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是让他觉得，那是自己没资格触碰的精致存在。 可小季落并未在意，只弯着眼睛对季凌笑笑，顺便递了一杯给他。 “哥哥你好啊，我是季落，那你叫我落落就行。我亲自做的果汁也给你尝尝吧！……你拿着呀！别躲啊！喂，季凌！” …… 梦境戛然而止。 洛杉矶早五点的阳光复苏时，简凌缓缓睁开眼。 两人的手仍然紧紧牵着，但简凌知道自己该走了。 我们一起重新活一次，好吗。 不要那么痛苦了。 你会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你亲自去争取。 我…… 也想要争取你。 落落。 你能爱我……吗。 早上六点半，是简凌订好的从洛杉矶飞往旧金山的机票。 他周六晚上被投资巨鳄约见，达成一项为期一个月的试操盘协议，他本来就住在旧金山硅谷附近，周一就该赴任，是为了季落而特意在洛杉矶多留一天的。 简凌这个身份在书中，除了是简家私生子和季家联姻者以外没有任何存在感。 能力不强，又被简家内部排挤，几乎属于自生自灭的状态。 ——当然，真·简凌到位后，一切都会变得截然不同。 他正好21岁，在淮青大学部读书，通过项目交换到美国。 现在没有任何人能约束他发展。 除了……床上这个。 简凌垂眸凝视季落，目光深邃的像是要把季落吸进去。 有的人21岁可以被称为少年，而对于简凌来讲，少年一词绝不适用。 他骨子里散发出天生的冷感，还有后天培养的强大气场，令人望而生畏，冷峻不敢靠近—— 在这个年龄，已经配得上男人二字了。 他抿着嘴唇，捏起季落的手机，在上面敲敲点点。 然后又像是要把人刻在心底似的，静静看着季落好久，最后揉揉他的头发，离开了房间。 * 季落也做了长长的一个梦。 梦里他还是季家那个游手好闲的‘家主’，每天让季凌奔波卖命，自己和狐朋狗友到处浪。 当然每次出去浪，季凌都会派人跟着。 然后等自己喝多的时候，再从天而降…… 享受喝多的果实…… 于是梦里，季落觉得自己喝多了，然后对季凌投怀送抱。 那狗男人的胸肌腹肌腰线翘臀大长腿不仅好看，摸起来手感更好。 季落被他抱回家扔上床，灯光被调至最昏暗，丝绒窗帘紧紧关闭。 他们睡的不晚，然而直到凌晨时分，灯光才被彻底摁灭，房间里断断续续的声音才渐渐停下。 那人先说：“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不经过我同意，就不会出去喝酒了么。为什么反悔？” 中途又说：“别再和他们去喝酒了，你是享受被姑娘崇拜的感觉吗，她们算什么，有我好吗，你看着我……” 最后说：“又喝酒，又喝这么多，落落，你是不是巴不得被我这样……你再这么不听话，我就这么弄你，你别想再出门浪……” 梦里，季落好像看见自己的桃花眼泛着水泽，难耐地对那人道：“你也说好了不抽烟的，为什么还要背着我抽烟，啊……是谁先毁约的，呜，你管不着我……滚啊……” 梦境交替反复，很难说清到底是这些到底是回忆还是幻觉。 季落身在梦境之中，可思想却游离在梦境以外，以第三者的冷漠视角瞅着那一出又一出的闹剧。 心情分外平静，任凭故事的主角如何哭喊，自己心底也兴不起一点波涛。 ——直到季落睁眼，感觉手心里似乎还存留着一些温度。 他猛地转头，看向床边。 总觉得，夜里有个身影，跪在那里…… 和十年前的一幕重合。 那个人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固执地跪在床边，紧紧捉着自己的手，说…… 说什么来着。 好像是‘我不滚’吧。 …… …… 少年敛眸，只觉得自己是没睡醒，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而已。 这回酒醒了，季落懒洋洋地打个大哈欠，在床上滚了又滚，才想到去摸手机。 只是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干脆起床。 起床——的时候，季落觉得哪里不对。 浑身上下还挺清爽的。 不仅是洗干净的清爽，肌肉也不酸疼了！ 恢复能力惊人，就跟做过全方位舒缓按摩似的！ 哇~ 季落惊呆了，难道喝酒还有这等功效哈哈哈哈。 咳咳，当然不可能了，应该是年龄小身体恢复能量强的原因吧，他想。 季落伸个舒服的懒腰，喉咙间发出舒适的‘嗯~’声，只是来回来去活动身体的时候，又觉得浴袍的触感有哪里不对。 他拧眉低头一看，惊呆了自己！ 浴袍下摆处有点点白渍，现在已经硬成一小片了，与柔软的浴袍相当格格不入。 ……季落陷入沉默。 怎么回事！ 我……了吗？？！！ 啊啊啊！！！ ……怪不得我现在觉得神清气爽啊天啊啊啊！ 少年微窘，做贼似的四处看看，确定房间里没有别人，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拍拍自己的脸蛋，安慰自己一会儿说没事，正常，你现在才17，17！那种梦什么的……太正常不过啦啊啊啊！ 然后走出卧室，来到客厅。 入眼的，是玻璃桌上的烟灰缸，还有一盒被拆开的清茶烟。 桃花眼微微眯起，季落走过去，手指夹住那根被烧到屁股的烟尾，看了一会儿。 不是被吸到底的。 是□□烧到底的。 这两种烟尾的长相完全不同，就算是没吸过烟的人，也能轻易分辨。 季落抬手，闻到了手指尖若有若无的清茶味道。 而后皱皱眉头，明白了为什么会做那种梦。 …… 我有病吧，喝多酒回来先自己点烟玩？ ——说到这里，我昨天喝酒想要达成的照片小视频拍摄目的达成了没？ 季落盯着手中烟盒看了一会儿，之后随意地把它丢进垃圾桶，回到卧室床边，在一个隐蔽的小角落翻到手机。 按密码解锁后，本想找找高彼安季柏池等人的丑照，没想到解锁后却直接进入了微信界面。 还是和A的聊天记录框？ ……这，我……我发的？ 越往上翻，季落的眼睛瞪得越大。 ？？？ 我发给A的？！ 落落耶：我也来洛杉矶了，[位置]你在干嘛呀~ A：正要睡觉~ 落落耶：噢~是咩。 落落耶：没有睡前活动？ A：什么睡前活动？ 落落耶：就那什么什么啊！ 落落耶：先抱抱！ 落落耶：再亲亲~ 落落耶：然后~这样那样~ A：……哦？ 落落耶：好不好玩~ A：是挺好玩的，怎么你想玩？ 落落耶：[语音通话42:39] …… …… 短短的交谈令季落一瞬间把手机狠狠丢了出去！ ！！！ 我？ 我他妈？ 我发的吗？？？？ ！！！不可能！！！ 季落知道自己有喝了酒就爱往季凌身上扒的毛病，但这招从来没对别人使过，说实话季凌也从未给过自己机会对别人使用，昨晚也不知道扒没扒宫祺安，讲道理季落觉得自己可能对宫祺安也下不去手。 所以根据反馈，季落知道自己的酒后行为只限于变考拉，别的什么都没有，至于季凌要怎么我，那是他的事…… 不管怎么说！ 考拉只是考拉！ 考拉从来没有跟人聊、撩、约的行为！ 谁喝多了还能打字，那都是假醉好吗？？？ 季落觉得这世界太他妈迷幻了，仿佛突然降智，无法理解或思考分析。 少年手指纤细，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机，捂着眼睛去捡手机，想要把A拉黑，从此江湖不再相见，我也不图你钱了！！！ 马上要摁上拉黑键，酒店门铃突然响起。 季落定定神，系好浴袍绑带，捏着手机去开门。 门外是个酒店服务生，恭敬地递上一个大大的礼盒。 季落接到手里拆开蝴蝶结，打开后看到，礼盒里装的是一副网球拍。 是专门定制的左手拍…… 拍柄底部，有银色刻字，写着：JL. ……谁送的。 ‘叮~’ 微信声音响起。 季落直觉哪里不对——网球拍，微信，语音通话，比佛利山庄，洛杉矶，A…… 少年太阳穴突突直跳，垂眼看到手机新推送的微信消息。 A：没想到你喝了酒那么可爱啊。 A：送你这个当礼物，喜不喜欢？ A：嗯，不过下次还是别喝酒了，不然……[笑] 季落闭闭眼开始打字，爪子颤颤巍巍的，没控制住，只打好三个字就碰到发送键。 落落耶：我对你 赶紧继续打字，结果手机—— 没电了。 黑屏了！ 啊啊啊啊！？？ 我想问你，我对你说了什么啊啊啊！ 不是我对你怎么怎么样有意思没意思啊啊啊你别误会啊啊啊！ 季落两眼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套路深哦。 红包发到24号更新前吧！快留下评论！ 第21章 不过, 季落毕竟是个心大的, 从小受到的教育讲的都是什么：你只需要关心重点。其他不重要的，或者自己不能控制的, 或者改变不了的, 就不要浪费一点点心思去在乎或烦恼……这种理论。 所以季落一看手机黑屏, 再按几下开关确定它暂时活不过来了, 就把手机丢到一边充电不再管, 换好衣服下楼吃早午餐。 顺便拎起网球拍——好东西，不用白不用。 到餐厅时正好碰见宿醉起床的宫祺安。 阳光少年此刻也不免神情恹恹, “……” 季落瞅他那样，乐了, “你怎么一副死了的样子啊。” 宫祺安眼皮都抬不起来, “你怎么还没死？” 季落大大咧咧坐他对面：“我怎么也不会喝死。怎么, 你喝多了？那么点就不行了吗？” 此话不假, 宫祺安是全场喝的最少的, 喝得多的那些还没爬起来床呢！ 宫祺安按着眉心, “我这不是还行吗？要是不行，就会像那些人似的，现在都看不见人影。倒是你……” 顿了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面色复杂地瞧了眼季落。 季落被宫祺安诡异的目光瞅得不舒服，“这么看我干嘛？” 思绪一转，是想到自己的考拉形态了！ 顿时尴尬地‘咳咳’几声，说：“好了, 昨晚的事，你只要不说出去，我们就还是好哥们，ok？” 宫祺安想的和季落明显不是一回事！ 他在想季落对简凌黏黏糊糊的样子——当然不过无论如何，都差不多是一件事，所以他问：“怎么，还不能说了？” 你们不是订婚了吗，有什么不能说的。 季落想着：我抱你什么的还是拉倒吧，怪丢人现眼的。 于是季落捂起眼睛：“被……同学们知道，不好！” 宫祺安翻了个白眼，“好吧。” 啧，狗男男。 这才正式开始吃饭。 为了让宫小朋友闭嘴，季落还特别贴心地帮他多拿两个鸡蛋，“给，多吃点蛋白，待会儿训练体力好！” 宫祺安本来以为季落说的训练是网球集训。 毕竟他拿着新球拍。 但直到两人一起走到球场附近，季落把球拍什么的往草地上也丢，开始拉伸，并说：“宫祺安，10km先，Let’s go！” 宫祺安一愣：“啥？10km？为什么？” 热身也就5km。 季落：“训练，训练！” 那双桃花眼迎着日光，瞥他一眼，像是看没见过世面的小孩似的：“怎么，世家训练你也没经历过嘛？” 听见‘世家训练’四个字，宫祺安情不自禁一哆嗦。 “怎么……你现在开始训练了？” “嗯哼。”季落点点头，想着和徐教官商量好的计划，“先10km，然后一小时抗阻，再执行网球队的集训吧。那些人不是还没起床么？” 宫祺安哑了，“季落，你不是从小学开始就不练了吗，现在搞什么。” “现在开始恶补。” 季落已经开始活动身体，“据我所知，你也要继续练的哟，直到20岁是不是？正好我们搭伴，开始！” 季落先一步跑了出去，还头也不回地勾勾手指，“不赶紧的我告诉徐教官了啊，听说他和教你的教官也认识！宫祺安，别磨磨唧唧的，又不是小姑娘，还怕等会儿的网球练习？” 宫祺安：“……” 我觉得季落疯了。 等下网球训练是5km热身再加上1小时抗阻，再加上3小时打球。 你说我怕？呵呵。 宫祺安毕竟是从4岁开始进行世家训练的，还是个非常健康的运动少年，无论如何都比细胳膊细腿的季落厉害。 四大世家的每个孩子都经历过魔鬼练习，他习惯了也不怕。 因此两个小时过去，宫祺安还像个正常人似的，除了额头有点流汗以外，大气也不带喘一下的…… 与他相对的，季落快累死了。 宫祺安好笑地说：“刚想夸你猛，怎么真练就原形毕露啦！” 季落扶着树：“……我这不还在练呢吗！休息休息，中场休息……服务生！麻烦把菜单拿来，我们两个午饭在这里吃，就要两份……鸡胸肉能量餐吧，再加一个果盘，谢谢，送到这里就行。” 看他这副惨样，还知道补充能量，不暴饮暴食，宫祺安点点头：“啧，下午高彼安和季柏池他们来了，你要是跟不上可就丢脸咯。” “不可能。”季落慢吞吞地靠着树坐下，“我能坚持。” “这么拼，很好。”宫祺安说，“看来季伯伯以后也不愁了。季家也不怕被别人欺负哈哈。” “……少废话。” 季落懒得看他。 两个人一个靠着树，一个躺在草坪上吹风。 过了一会儿，季落突然问：“你是还有个哥是吗？” “对啊。怎么问起这个……不是，你怎么一副才知道我有哥的样子啊？” 唔，因为之前我也没在乎，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但季落当然不会那么说：“我就是好奇，我不是独生子嘛！不知道有亲兄弟什么滋味。” 顿了顿，季落貌似不经意问：“难道不会觉得有竞争关系？” 宫祺安知道他什么意思，了然笑笑：“你是说家族企业的事吧。我和我哥关系还挺好的，没什么矛盾。” 潜意思就是不会有分割家产的烦恼。 季落不以为然，只觉得宫祺安还没长大：“古代抢皇位皇子都能杀兄弑父，你们还没各自成家，怎么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这么有自信。” 宫祺安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你说的是，但我哥毕竟是我哥。我们家就我们兄弟两个人，怎么闹都是一家人。” 季落不置可否。 少年，你是还没经历过群龙无首，再被乱七八糟的亲戚围攻的场面！ 万一那时候你哥再从内部捅一刀，啧啧…… 宫祺安顿了顿，继续道：“除了爸妈，世界上也就我俩最亲了吧？所以要是按你说的，窝里斗什么的……首先我不会和我哥斗，如果他想要什么的话，我就全力辅佐配合他就好了。” 说到一半，宫祺安沉默了一会儿。 季落也没答话，他是独生子，没考虑过这种亲兄弟相处的细节。 只是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突然好奇了。 季落：“他要是和你斗呢？” 宫祺安抓起一把青草。 “说了我不斗的，我会给他。” 季落抿起嘴角，“人的欲|望无穷无尽，你存在，就是威胁。” 宫祺安把青草‘唰’地扔上天空。 “但人毕竟是社会动物，是有感情的，如果没有真感情的话，那和畜生有什么区别。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没太多矛盾，目标一致联合对外……他是我哥啊，我愿意相信他。如果他哪天捅我一刀……” 顿了顿，宫祺安笑着说：“那我也心甘情愿被捅。然后我还会问他，这是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前奏。” 季落不说话了。 他想到了季凌。 以前，季凌把他家的大小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一开始竞争对手还小看他，说一个区区二十岁的小崽子会干什么？ 结果这些人因为轻视，就被季凌趁机收拾得哭爹喊娘。 没用多久，季凌就将季家的产业扩张，再过一阵，他果断而利落地把同行打得节节败退，而且，曾经想要分季家蛋糕吃的对手，一个个地被季凌狠戾的手段碾压的渣都不剩。 后来圈里圈外人都知道季家不止有季落，还有季凌那么一个人。 他虽然姓季，但他其实跟季家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如果有人能把他搞定，那就能把季家整个吞并，收入囊中—— 因此，无数人明争暗抢，想把季凌要走。 他们开出令任何正常人都无法拒绝的价码给，并承诺无比厚重的条件给，只为了将季凌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吸引他离开季家，投入自己麾下…… 这些事季凌没说过。 但季落都知道。 那一段时间里，每次知道有人去找过季凌的时候，季落都会在当天晚上主动问季凌，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他为数不多主动找季凌的时刻。 但每次男人都一如既往地简单回复：没有。 季落想给他机会坦白，不管对方给什么条件也好，开了什么价码也好。 因为这是关于季家产业的重要事项，季落必须在乎，所以他想亲自……亲自从季凌嘴里听到他的答案。 想要一个，他明确的态度。 但季凌从不解释。 后来季落也不问了。 只不过是让季凌把最重要的几项决策权交回自己手里而已。 想到这里，少年耳边不免浮现出以前偶尔听狐朋狗友说的某些话。 “你们看季落每天多潇洒啊，真不怕季凌把他家集团上下全部控制吗？” “季凌那种人物，我爸都说了，太可怕！他在季氏工作了那么久，全集团上下不听他命令的，全被他劝退或辞退了！只手遮天，不留情面。反对的他的人……就连那种在季氏工作了一辈子派系十分强大的老一派都没放过……” “只要他想，季氏，总有一天……嗨。” “没准是在筹划什么大动作呢！毕竟季氏盘那么大，资产那么多，他总要耗时摸清楚所有势力，只要有一小撮还支持季落的，那他也不好动手。” “毕竟股份还在季落那里。” “对，以他的性格，是要把棋盘的布局全布好，再让对手自愿往里跳……” “你们看，季落现在不就是心甘情愿的让他管事吗？” “嘘……如果他真的……到那时候，季落……” …… …… 季落冷哼一声，撑着酸胀的腿慢慢站直，心里在想这些事情。 可能宫祺安还是太小了。 他才十七岁，也没有经历过重大的人生变故。 感情只是一方面。 当巨大利益来袭，有多少人能挡得住绝对的诱惑。 亲人？亲人又算什么。 一切安好时他们附庸谄媚，可出事时，表面对你温和亲切，背地里，只想着怎么把你手里的东西大肆抢走，占为己有！出卖家族企业机密，与外人联合反捅一刀，他们为了自己，什么事干不出来？哈哈哈…… …… 宫祺安好像想明白了人生大事似的，感叹道：“季落，有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不好吗！干嘛这么悲观？” 季落不再想了，只瞥他一眼，淡淡道：“幼稚。” 说完，他拿起宫祺安的手机打开斗蛐蛐TV登录账号。 “我手机没电在房间，借你的用用。墨镜戴上，我要直播了。” 宫祺安瞬间站直，同时在直播间开启的时候说：“你羡慕嫉妒恨？唉可怜，不成你赶紧结婚吧！结婚成家顺便叫叫他哥哥，唔，虽然是情趣，不过也差不多嘛！” 季落：“噗——” 简凌根据手机提示进入直播间的时候正巧听到这句话。 这是说什么了？ 结婚，成家，叫哥哥，情趣，羡慕嫉妒恨？ 作者有话要说：【重要高亮】昨天有小可爱向我反映v章不买就可以看，我也有其他作者朋友遇到了这个问题。想向拜托一下大家，如果谁遇到了这种情况，麻烦在评论区告诉我！我要向晋江反馈。就留言说你可以看v章同时不花钱。 有可能的话，也告诉我你的手机型号，还有app版本号，非常感谢！……也请补订o(╥﹏╥)o 【红包】这里到23更新前也有红包[勾手指]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的小天使：攸宁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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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还想到‘是不是其他人跟你撩骚你也能接受’这种莫名其妙东西。 他眸色顿时变深。 ……算了，我在想什么。 以季落的性格，纯粹是因为……资源存在不利用即为浪费, 仅此而已。 叹了口气，简凌把手机放在办公桌旁，开启录屏功能后，没再拿手机, 静静离开。 * 季落正好趁机试试新拍子的手感。 和宫祺安热身几球后，他越来越喜欢这个网球拍啦！ 穿书前他对于球拍的质感非常挑剔，专门给他定制球拍的工匠也要考量许久才能下手制作，因为一不小心，球拍的重量，握把的特殊尺寸，sweet spot区域大小，linear直径和柔韧度都会出错，达不到他的标准。 ……甚至握把外皮的缠绕方法也有季落自己的偏好，总而言之，季大少爷啊难伺候得很。 这回拿到A送的球拍，季落本来没指望会多合心意。 可是真正打量他的时候，却发现，这拍子怎么用怎么好耶~ 重量，韧度，卸力效果，拍长，几乎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 季落勉为其难地给A点个赞。 然后和宫祺安你来我往，热身练习练了好久！ 直到宫祺安微微出汗停下脚步，他才收了球，走到一边去看直播效果—— 万万没想到，一次普通的网球直播都能吸粉几千人！ 宫祺安凑近看，也‘哇~’了一声。 【两个小哥哥好帅啊！】 【想要这样的男朋友】 【想给小哥哥们送水】 【想要小哥哥说话——为什么静音，我盯着无声电影看了好久！】 宫祺安戴着墨镜，笑着给大家摆摆手，把静音模式关掉：“嗨，大家好啊。” 季落也俯身露出挺翘的下巴。 【哪个是画画的主播】 【右边的！】 【看他喉结上的小红痣！】 【好性感，杀我——】 季落：“没想到大家还挺爱看打球？” 【清流呀，唱歌跳舞看腻了】 【打游戏也不能一直打叭】 【主要是颜值高！】 季落勾勾唇，“那最近多给你们播一播。唔，记得点赞关注一条龙！” 像是响应他号召似的，直播界面突然开始飘起礼物雨。 宫祺安wow一声，说：“这么多礼物！” 墨镜后的桃花眼瞥他一眼，突然想起来两个人还穷的要命，于是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宫祺安的胳膊，对屏幕说：“也不要忘记打赏一下我的小兄弟啊，他被逐出家门了，可怜得很，连饭都吃不起。” 宫祺安：“……” 【收到棒棒糖100个】 【收到玫瑰花50个】 【收到友谊的小船10条】 季落看着入账十分满意，摸宠物似的揉了揉宫祺安的毛，十分欣慰道：“谢谢直播间的各位朋友投喂，那不然我让小兄弟给大家演个节目吧！” ……宫祺安墨镜后的眼睛瞪大了，不可置信道：“你把我当狗吗，是不是还要叫两声？” “嘿嘿。”季落耸耸肩，“这不是给你创收么！” 听说斗蛐蛐TV和你宫家有关系呀！季落偷偷向眨眼。 宫祺安：“……表演什么的目前是不太可能了，不过近期我们两个会经常打球，大家可以按时来看！如果有关于打球的问题也可以问我们。” “嗯哼。”季落心想孺子可教也，这样赚钱也更好赚，“那我们就下播啦，待会儿还有点事，拜拜……” ‘唰~’ ‘砰！’ 一个从远处飞来的网球，攻击力十足地擦过季落的手腕，击中直播中的手机！ 手机‘哐当’一声摔到网球场上，瞬间黑屏。 同时季落白皙的手腕也被高速旋转的球蹭破，没几秒，便红肿一大片。 …… 季落轻轻推了下鼻梁上夹着的墨镜，缓缓转身。 网球场的入口，站着高彼安和凌永。 高彼安拿着网球拍的手还悬在半空中，他昂着下巴喊：“哟，这谁啊？嗨，球也不长眼，没想到球场里还站着瞎子啊！” 凌永站在他旁边小声说：“在球场还戴墨镜，装什么逼。”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季落听得到。 季落手腕翻动，拎着球拍翻转一圈，问道：“叫什么来着？” 宫祺安挑眉道：“那个？高彼安。” “噢。” 季落不甚在意，跟没听见一样，向那边说：“球往哪儿打呢，高彼安。” 高彼安呵呵一笑，“说了球不长眼，你聋？” 季落漫不经心道：“球不长眼，你打球的时候也不长眼么？” ‘啧’了声，季落掂掂球拍，“怪不得去年进不去八强。就这种控球水平，不提也罢。” 高彼安：“……你挑衅？” 宫祺安叹了口气，“怎么过去两年了也没有长进，不是你先故意打我手机的？” 高挑的少年弯腰捡起手机一看，不仅摔得关机，就连屏幕都碎掉了。 凌永：“……那说明社长控球控得很好啊！” 季落噗嗤一笑。 “你是谁来着——算了，高彼安刚说是球乱飞，你就又说是他专门打宫祺安手机的。你不是高彼安小跟班么，怎么看着竟然有点像奸细！嘿嘿。” 宫祺安撇撇嘴，把手机扔到身后的长凳上，“那个是社团助理，也是男单选手。凌家的人，凌永。” 他的话听上去有点无语，仿佛在问，季落你怎么谁也不认识还记不住。 季落没在意，“凌……永？” 就你这智商。 也配叫凌。 …… 都是凌什么玩意，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啊！ 高彼安不屑道：“我有没有长进？你带一个菜鸡打双打，能通过预选赛？笑话，还真以为自己能1v2了吗？” 凌永：“就是！本来社长同意你们参加比赛就不错了——你一个没学过网球的，非要跟着淮青来世界赛，不是故意给淮青丢人吗！” 季落笑笑，“哦，我？我给淮青丢人？啧，也不知是哪些人哦明明订好早10点集训，却连床都起不来，拖到下午才开始。丢人先从集训开始吧。” 高彼安哼了声：“不就是因为喝酒睡过了一会儿么，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季落。昨晚喝到一半先跑了的人不是你？” 季落挑眉：“我跑？你都喝成个尸体了，值得我多等？” “放屁。”高彼安瞪着眼睛，“后来我们继续喝的！” “噢。”季落懒洋洋的，“原来是躺尸之后又诈尸的第二轮？不好意思，本少爷不跟第二轮叫嚣的玩，丢人现眼。” “你！” 高彼安确实不记得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季落这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就觉得不顺眼。 当下，高彼安就拿球拍指着季落，半响，又转向宫祺安说：“少他妈跟我废话。宫祺安，你不是牛吗？呵呵，季落一个新手不配跟我对打，你来，看我不打死你。” 宫祺安自然地笑笑，拿起拍子：“一年不见，你果然胆子变大了。可以。” 说着就站到场地上。 季落和宫祺安打过，丝毫不担心，但这种事并不需要宫祺安帮自己出头，于是利索抬手拦了下宫祺安，“等等。” 宫祺安顿住。 季落眨眨眼，看向凌永，笑问：“听说你是也男单选手。” 凌永瞧瞧抬眼，看到高彼安的眼神后会意，道：“当然！” 季落点点头，盯着他笑了一会儿，然后冷不丁冒出一句：“看来你们男单也就这种水平了嘛。” 凌永：“？” 他一愣神，之后便看见季落把墨镜摘掉随意丢到一旁，表情挑衅。 头脑简单的小跟班瞬间中计，浑然不知这是季落故意激他逗他玩。 当下凌永就双眉倒立，说：“季落你一个菜鸡说我们水平有问题？？？” 季落嘻嘻一笑，右手持拍，走到场地的另一边，一下一下地有节奏抛球，“不服？不服练练。” 凌永看季落细胳膊细腿的样子嗤笑一声，“社长不打你，我打死你。” 季落眼底凉凉的：“哦是吗，吓死我了耶。” 顿了顿，季落似笑非笑道：“一局，4个球，解决你。怕不怕？” 他狂的不行。 凌永被气到，直接把球抛上天空，问都不问，瞬间出击！ 网球社成员毕竟训练多。 他发球快，力量又大，再出其不意地打向季落，心觉季落肯定回击不了这一球！ 嘴角翘起的时候，凌永却看到…… 对面的季落，貌似漫不经心地站着，可是他动作轻巧，身影一闪，以一个凌永根本想不到的角度将球回击！ 凌永呆住了，身体动弹不得，就这样被季落拿下第一球！ “别发呆啊。”季落笑眯眯的喊出比分，“love-15.” 网球比赛与其他运动计分方式不一样，0分的喊法，是单词love。 0-15，说出口……就是一句有爱的‘love-15’。 凌永握紧球拍，咬牙道：“让你一球而已。接下来刷你4连输！” ——然后季落又拿下2球！ 季落击球动作流畅，还偏偏爱用网前截击。那种打法十分气人，凌永除去发球的动作，其他时间连季落打回来的球都碰不到！ 他气得不行，而对面那的季落仍旧笑吟吟地喊：“love-40……哎呀，赛点啦，男单选手，一分不得，丢人现眼哦。” 凌永冷笑一声，手握紧网球，眼神暗了暗，半响没有动作。 季落看他不动，便垂下手，还没说什么就见凌永眯着眼，手臂青筋暴起，用十二万分的力气打出一个力道巨大的球—— 但他没有规矩发球，反而直接将球打中季落持拍的右手手腕！ ‘啪嗒’一声，季落的新球拍球拍掉至地面。 少年手腕吃痛，瞬间松开了网球拍，腕骨处阵阵刺痛传递到大脑神经…… “嘶……” 季落瞬间冷下脸。 凌永大笑，说：“让你一局又如何？一盘比赛一共六局，我看你接下来还跟我狂？！” 少年桃花眼泛起阵阵冷气，凉凉瞧着对面叫嚣的凌永。 “一句不够，想输一整盘？成全你。” 他俯身，皱着眉头，尝试着捡起球拍。 右手腕是有点疼，但扔个球不成问题。 哎，有点生气了，怎么办。 ……凌永突然觉得，对面的人气势抖升，刚才那个笑嘻嘻的模样消失了，现在站着的，是一个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击败的对手！ 季落勾勾唇：“听好，凌永。像你这种脏东西，不配站在网球场里，更不配获得胜利——网球啊，这种美妙的贵族运动所提倡的竞技精神，想必，你这辈子无法习得。自然，更没有办法去理解其中的乐趣。” “你放什么狗屁……” 季落歪歪头：“就比如，零分溃败时，裁判喊话不是什么一比零，而是……love game. 唔，我喜欢这种说法。” 少年微微抬起下巴，将球拍换到左手。 “让对手一边跪地认输，还要他一边大声喊出‘love game’，这种优雅并羞耻的运动，嘻嘻，谁不爱呢……？”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下自己的下一篇文《嘘，别出声》宝宝们去专栏收藏吧！ 文案： 沉寂一年后，颜朗重返‘银枪局’。 作为精英骨干，他曾经在入局短短两年内屡获二等功，却因未知原因暂时退出。本次回归，颜朗接到S级秘密任务：调查成迷已五年的特别案件，并审讯其中唯一罪犯：何枭。 银枪局第十队人人都是精英，但没人乐意接这活儿。 因为谁都知道，何枭——是个疯狗。 一不留神，就会被他咬着脖子弄死，渣都不剩。 但颜朗不怕死，积极意志早已在看到那人的殉职告知书时破灭。生有何意？行尸走肉而已。 第一次见面，何枭勾着笑，慢条斯理擦着干净的手指：“宝贝，你真好看。叫什么名字？” 颜朗只淡淡说：“叫长官。” …… 罪网暗潮汹涌，人类只活在看似平和的现实中。颜朗不知何枭身后复杂错综的势力到底牵扯了多少离奇真相，而在众叛亲离的血腥风雨里漂泊，两人能把后背交出去的队友，竟然只有彼此。 “长官，你是我的宝贝么？” “离我远点，不然会死的喔，亲爱的长官。” “……英灵不应孤独埋骨于此，我与你共赴死。” ——我身染骇人血污，灵魂被囚无尽深海，从未设想有人将携彼岸花破浪前来，指尖存光，引领我望向活世唯一出路。 然后。 我从地狱，归来。 第23章 宫祺安本来还挺担心的季落手腕, 不过看季落抛球的样子还相对正常, 便放下了心。 季落是左撇子。 右手打球，纯粹是觉得好玩。 没想到这凌永竟然用那种无聊又恶心的手段去伤害对手的身体——这种下三滥的行为, 违背竞技精神在任何竞技体育活动中均会被唾弃。 这种人, 不尊重对手, 蔑视规则, 完全不配谈胜利二字。 轮到季落发球。 凌永还得意笑着, “季落，看你瘦得像个弱鸡, 想必体力也不好，不然打半盘3局算了！回头时候气喘吁吁的跑都跑不动, 难看——” 没想到季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面色淡淡的, 干净利索地发球击向他！ 球速特别快, 凌永根本来不及反应, 第一个球就丢了！ 宫祺安在一旁笑眯眯地喊比分：“15-0~” 场地换到另一边, 季落仍然不言一字，继续高速发球！ 凌永这回勉强接住季落的进攻，但没想到季落发球的旋转角度刁钻，回击没控制好旋转角度, 瞬间网球飞上天！ 宫祺安：“30-0~” 这时凌永不免开始紧张，“让你的，再来，看我不……” ‘嗖-砰！’ 季落又是一个漂亮的发球, 直接让球的轨迹发到凌永抬手就能回击的地方！ 这回凌永碰到了球，可惜球根本无法过网—— 宫祺安：“40-0。啊，输的有点快，高社长，你的男单选手好像有点紧张的样子，需要暂停比赛去安抚么。” 高彼安神色阴郁，“凌永，你他妈没吃饭吗？！” 凌永咬咬牙，“操|你妈的季落！” 季落轻笑一声，白皙的手指捏捏网球。 “你也就叫得大声。” 手指动的时候牵动神经，有点疼。 少年眉头微蹙，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盯着这颗球，又吐出两个字：“真吵。” 说完，他偏偏头，瞅着凌永一会儿，给他展示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同时把网球拍又换回了右手。 虽然手腕疼，但打你，还不是轻轻松松。 凌永被季落的笑容吓了一跳，只觉得后背发紧，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你……” 季落回眸，双腿微微弯曲，窄腰紧绷勾勒出极其漂亮的弧线，手臂高高抬起。 外旋发球！ 只见这颗球飞得极快，按照少年的想法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精准在凌永脚边落点，旋转，反弹。 却没有像普通发球似的往他的右手边旋转，反而带着一股力量，弹向凌永的脸—— ‘碰’得一声，凌永来不及躲闪，竟然像是被外旋发球猛抽一巴掌似的，一个没站稳被打趴在地！ “嘶——” 大马趴摔得实惨，凌永脸疼，手疼，膝盖疼，关键是手腕撑地板的时候也戳到了，他顿时嗷嗷大叫！ 凌永被揍得口齿不清：“你他妈故意发球打我？” 说着就撑着想要爬起来，可没想到手腕真的疼，针扎得似的，像是一戳就脱臼了！ 季落漫不经心地捏住自己的手腕，淡笑吐出四个字，回送给凌永：“球不长眼。” 顿了顿，少年居高临下地望着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凌永，继续道：“好玩吗？” 凌永狼狈极了，指着盛气凌人的季落：“你，你给我等着！我他妈，还有4局……” 那双桃花眼弯弯的，里头闪着没什么温度的光，轻笑一声。 “哦，那你先试试报比分吧。” 凌永呼吸一滞，仿佛被摁住了喉咙…… 刚才季落说的话在耳边浮现。 Game-季落……love game…… 「让对手一边跪地认输，一边喊‘love game’，这种优雅并羞耻的运动，嘻嘻，谁不爱呢……」 顿时，凌永涨红了脸，除了‘你、你、你……’以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宫祺安也笑笑，看向一边眸色阴冷的高彼安，“看上去你的男单选手不想报分，不然你替他说，高社长。” 高彼安没看他，只警告似的盯住凌永，“凌永！” 凌永抖了抖，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拍子都握不紧了。 但没办法，如果让高彼安不满意，是会被教训的！ 凌永：“球拿来，该我发球了！” 季落懒洋洋地瞥他一眼，没过一会儿，又露出那个同样奇怪的笑容。 他长得好看，精致又矜贵，按理说不可能笑得阴冷骇人的，可凌永…… 凌永这回，身体哪里都在痛！ 竟然…… 就这样被季落的表情瘆得腿肚子直打哆嗦。 然后，在季落同样随意捏球的动作中，就、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跪了下去！ 高彼安看到眼前不战而降的凌永，怒道：“废物！” 宫祺安哈哈一笑，“哟，怕啦。” 局外人自然不受影响。 但与季落站在对立面的凌永，现在只觉得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被压得根本抬不起头！ ——季落像是会控制场内空气和气压，整片看似蔚蓝的天空此刻宛灾难片中的乌云似的阵阵下压，尖锐，厚重，压迫十足，让凌永怎么也站不起来！ 凌永不服！ 你不过是季家的而已，不就是四大世家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季落像是会读心术似的，死死压制着凌永的情绪，懒洋洋道：“还不喊？” 见凌永不吭声，季落淡笑，“说句love game那么难嘛？” 顿了顿，季落耸耸肩，懒洋洋地笑了笑，然后随意地转身，“输不起？啧。” ……他一转身，冰冷的气场瞬间消失。 凌永赶紧站起来，顽强地嚷嚷：“别走，还没结束！6局比赛，喂！” 季落停住脚步，稍稍侧身，留给他一个轮廓分明的侧脸。 ——那股无可对抗的压迫感再次向凌永轰然袭去！ “6局？”少年桃花眼凉凉的，“你也配和我打一整盘比赛。呵，你还站得稳么？” 此话一出，凌永像是被季落控制了一般，一直在打着哆嗦的腿再次像面条似的软了，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 季落瞥他一眼，随后不在意地转身，在谁也看不到的角度，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垃圾就是垃圾。 恶臭，碍眼。 然后散漫地拿着球拍，对宫祺安说：“无聊。我先回去了，帮我跟教练请假。” 宫祺安‘唔’一声，“什么理由？” 季落挥挥手：“懒得练咯。” …… 从网球场出去以后，季落沿着逆风的小径往酒店走。 正值春季，万物复苏。 少年卷翘的头发被迎面而来的微风吹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洛杉矶沿海气候温和而湿润，春风吹到季落的脸颊，轻轻柔柔。 咸腥味充满鼻腔，他舒服地眯起眼。 一路慢吞吞而随意地走着，虽然轻松闲适，却仍旧背脊笔挺，微抬着下巴。 尽管只穿着白色的运动装，但这小样怎么看怎么像一直傲慢的孔雀…… 半响，季落叹了口气。 我觉得我穿书以后越活越回去了。 以往，像凌永这样的小喽啰，还需要本少爷亲自去解决？ 他们都没资格站到我面前好吧。 …… 啧，还跟他打球？ 我真闲啊。 季落的思维在没有特别需要集中的时候，就会变得很散漫，也不知他到底是在放空还是不在乎，早上尴尬的事情完全不在脑袋里。 直到回到房间以后看见自己的手机，才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A！ 晕。 我怎么把他忘了！ …… 我没回他微信之后我还开直播了！ 他……不会又来看了叭！ 十分钟前还盛气凌人的季少爷此刻喉结滚动，略显迟疑。 隐约觉得自己脑门上出现几道黑线，季落使劲定定神，脑速开始飞快地转动，琢磨着要如何委婉而体面地与A说拜拜。 那些狐朋狗友都是怎么干的？ ‘你适合更好的。’ ‘我昨晚喝多了。’ ‘一时冲动，我只把你当妹妹。’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 呸。 这是什么约|炮以后的渣男语录……我、我也没和他约啊！ ……约没约？ 好、好像有一种那个啥，是线上的那种……文、文什么的爱……？？？ 我到底干什么啦啊啊啊！ 季落要疯了。 ——真不是我怂。 ——只是我，没经历过，这种尴尬的时刻…… ——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呜呜呜面对陌生‘友人’和这种突发状况要怎么办嘛！ 刚才还吊炸天恨不得用气场杀死小垃圾的小狼狗季落，现在盯着一个手机瑟瑟发抖，活像一只受惊的小奶狗。 他死死盯着床头柜上插着的手机，像是要用眼神把手机烧出个洞来， 与手机沉默的交流好久之后，季落决定，装死。 敌不动我不动，是兵法之王道。 季落‘咳咳’几声，稳住心绪去拿手机，然而，这手机就像是有思想似的，在季落解锁的一瞬间，弹出来两条推送信息！ A：[视频] A：怎么回事？ 季落：……………… 你发的是什么激情视频。 你先说清楚。 我要打开微信看吗？ …… 开！ 季落自觉这么长时间就没怕过谁，就算是那什么♂什么的视频，我也不怕，大不了就黑掉你的账号，哼，我又不是没有上过床的人！ 我、我经验……十分丰富！ ……咦，这视频？ 季落定睛一看，竟然是刚才和宫祺安一起直播时的录像，是A特意截取的一段，并不是什么深夜羞耻语音神马的。 视频内容，是自己对镜头说：那我们就先下播啦，拜拜…… 之后便是手机旋转，啪塔一声，一阵黑屏。 季落眯了下眼，把进度条往回拉，在某一个时刻停住并放大画面。 ——正好看见高彼安故意击球攻击自己的一幕！ 少年眉梢一挑。 A不等季落回复便再一次发来信息。 A：伤到没有。 季落垂眼，可是对话框里还能看见上面那几条‘嗯，不过下次还是别喝酒了，不然……[笑]’‘没想到你喝了酒这么可爱啊’还有自己那句‘我对你’等等令人无限遐想的内容。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没动手，但A没有再等，直接弹视频通话给季落。 好像不耐烦似的，一点也不相再等。 季落从视频预览画面看到了自己微红的耳尖和有些慌乱的神情——什么酒醉后的神秘语音通话——不，我拒接！！！ A：[视频通话] 落落耶：[已拒绝] A：在？怎么不回信息。 季落……这才想到，A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看手机，只是弹视讯而已，明明可以忽略装不在的，我怎么为什么要按拒接告诉他我在…… 我的智商都去哪里了？！ 没办法，季落生无可恋地开始回信息。 落落耶：……我手机没电了。 落落耶：白天在充电。 他努力忽略早上那些诡异的对话，只希望A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A就像听见他的内心似的，对夜里那些暧昧旖|旎的事情只字未提，只继续说…… A：疼么。 A：接。 A请求视频通讯。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每天21点更新么么哒。前面的红包都发了 第24章 见A如此执着, 季落便勉为其难地接起视频通话, 一如既往没露脸，只让后边的摄像头对准右手腕。 他穿着的白色运动短裤还没来得及换, 这会儿, 修长而白皙的双腿正交叠着, 充斥在画面之中, 右手虚虚搭在膝盖骨上方。 季落：“喏, 就这样啦，有点红。” 那边的人似乎是在仔细查看他的手腕, 不放过一点细节。 季落垂眼，也看到了A那边的场景。 是一个豪华的办公室, 那人西装革履, 袖口规规矩矩地挨个扣好, 领结也系得紧紧的, 顶住衬衫衣领, 严丝合缝。 他貌似随意地坐在老板椅上, 不经意间散发出了一股强大的气场，但季落没在意，也没管A并未在视频中露脸。 反正两人都没露脸。 过去片刻，A也没说话, 季落觉得这种通讯没有必要，便说：“看完了？那就挂了。” 说罢，就要按掉视频。 就在此时，手机扩音器中恰好传来A的声音。 “别动。” 季落听到, 微微一怔。 A的声音冷淡而低沉，像是黑夜里的凉风，令他觉得尾椎骨从下至上陡然升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刺激感。 他的声音和语气…… 少年瞳孔猛地放大。 然后A马上又说第二句话，更换成截然不同的语调：“视频里看到的好像不是这样，那时候只碰到了手腕右侧，可你左侧怎么现在也肿起来了？” 季落又是一怔。 不同于刚才的低沉，A说的第二句话，音调变得柔和许多，也没有那样的冷意，以至于刚才季落感受到的刺激瞬间被安抚，令他整个人放松下来。 不…… 不是他。 尽管声音有某种程度的相似，他也从不会用这样温和的语气说话。 更不会……用语音做那种事。 就我昨天醉成那样？ 呵，要是那个变态的话，早出现在这里把我上了，今天更别想起床。 他岂能允许我乱搞。 季落轻轻呼出一口气，“啊，哦，是……” 顿了顿，他才回想起A刚才说的话，“哦哦，是啊，后面和这个人打球来着，不小心伤到了。” A不以为然，道：“哦是吗？你活动看看。” 季落‘啧’一声，随意扭了下手腕，好死不死，某处神经被刺激到，让他竟然没忍住，吸了一口冷气。 很明显A听到了，声音稍微淡了一些，但仍旧保持着一个温和的语调说：“看，疼吧？还不快点处理。我要是不说，你是不是就放在那不管了？” “你话怎么这么多。”季落站起身拎着手机走到卫生间，“直播间里没见你说这么多话。” A没回答，只等季落把手机放到大理石台，屏幕顿时黑掉的时候，才慢慢开口，“因为我有工作啊，现在闲下来了和你聊几句。你就不能让我看好你处理手腕吗，任性的小主播？” 季落微微蹙眉，只觉得这个A事挺多的，但至少没有恶意，便依他所言把摄像头旋转。 “有什么好看的。”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用冷水冲着红肿的手腕。 水流声唰唰作响，少年的皮肤本身就白，这下被冷水冲的更冷，隐约能看到皮下的血管。 A笑笑：“不然你不会好好处理。” 季落无语，本想冲冲算了，眼下又没人伺候自己包扎，还要自己动手，麻烦…… 但听到A这样说，还是一边冲手腕降温一边给客房服务打电话。 少年清澈的嗓音响起，用标准的英伦腔对客房服务说：“Could you please help me to send some ice to room 1419？Cheers.” A仿佛看透了他的小心思，慢条斯理道：“这就对了，等会儿再覆一下，明天才好继续练球。” 季落沉默一会儿：“……你还挺懂的嘛。” “懂什么，包扎么？” “嗯哼。”季落点点头。 很快冰块被送到房间，视频画面中，17岁的男孩只用两根手指拎着冰桶放到大理石台面，丢了一块浸湿小毛巾进去冰镇，然后漫不经心地拿出几个小冰块，在覆盖到红肿的右手手腕处，用左手捏住暂时固定。 A说：“基础的冰镇方法懂一点，不过比不上专业人士。” 季落：“哦？那你怎么叫我自己处理，不让我去个医务室什么的。” A自然而然道：“你连自己处理都懒得，还指望你去医务室？” “啧。” A：“但这点小事也没必要跑一趟，我觉得你自己就行。” 季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漂亮的下巴在屏幕中若隐若现。 岂止是小事…… 以前上手术台的时候，我们可是围观导师给病人开颅的…… A控制着话题：“那，视频里的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季落‘唔’一声，懒洋洋道：“可能是因为他嫉妒我好看吧。” ……听到这个回答，A哼笑出声，“是吗，那你露个脸给我看看。” 季落不甚在意，直接道：“不给你看。” 这么一会儿功夫，少年已经动作利索地把冰块在手腕处排排放好，再用冰镇过后的冷手帕缠住，简单的消肿装备穿戴齐全，季落便腾出手来去按手机。 他还说：“弄好了，挂了啊。” A还稳稳当当地坐在皮质转椅上，淡定控制着话题：“小主播，你怎么总急着挂电话？” 季落指尖捏住手机一角，屏幕晃来晃去，画面里只看得到他的小腿摆动，“不是想看我手腕吗？这不是看完了？” 说完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整个人也趴了上去。 视讯画面陷入黑暗。 但不影响A的声音传递。 只听他调笑着突然转移话题：“哦……昨晚，你就是在这张床上吗？” 季落耳尖一动。 你、你不说我都忘了！ 干嘛非得提啊？ 少年的脸埋在被子里，好像故意藏起来似的拒绝面对A，犹豫道：“不是……” “不是？” “是。”季落定了定神，“虽然，但是，这位老板，我得先跟你说一件事，说清楚。” “什么事？”A的声音仍然带着笑意，就好像，是在等他努力解释似的。 季落清清嗓子，抓紧被子，偏头说：“我昨天晚上喝多了。” A轻飘飘一句：“我知道。” 季落：“……所以我如果做过什么的话，还是请你当做没发生过，ok？” A想了想，若有所思道：“你知道你做了什么？” ……季落为了避免自己形象瞬间跌落成酒后渣男，便含糊道：“隐约记得一点。” “哦？”A饶有兴趣，就连声调都提起来了，“记得什么。” “……” 我什么都不知道！ 季落觉得昨天喝的一定是假酒，不然怎么今天总是觉得智商不够用，只能扯开话题，“过去了就不提了，但咱们商量一下，不管我做了什么，你就当做不知道，也不要和别人说，deal？” A想了想，说：“你怎么能确定我不会出去乱说。不怕我掌握了什么，然后威胁你？我看你家庭条件挺好的。” 听到这里，季落笑了一声。 “很好，看来你清楚我家庭条件不错。” 男孩虽然理亏，但他丝毫不惧，道：“所以，就算是出现某些事情，我也可以有很好的善后方法。这位朋友，我一般不会主动和别人计较什么的，但如果有人先惹我，那我可能……” 略一停顿，季落省去后面的话，转而说：“你在比佛利山庄参加晚宴，想必也有体面的工作和优越的身份。我和你商量，也是清楚，像你这样的人心底有自己的考量，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A保持着轻松的语气：“是吗？” 季落轻描淡写道：“如果我想知道你是谁，那么，我只需要动动手指便能轻松得到你的信息。但我暂时不用去动这些心思，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去动那些心思……毕竟，你今天还给我提供了一份视频，我还应该谢谢你。” 不然还不好抓高彼安的小辫子。 A‘唔’一声，道：“倒也不用谢谢我。” 季落撑着床，微微抬头瞥了眼手机，“这么说，你同意了？” A轻笑，补充说：“昨天晚上就当做你的谢礼吧。” 季落：“……” 还没等他炸毛，A便马上转移他的注意力，像是非常清楚季落的脾气似的，说：“所以，打球的这个人，属于你的打击报复对象吗？” 听他这么问，季落笑出了声。 “我犯的着对他进行打击报复？”少年扁扁嘴，“他也值得我花费心思。” A也没问为什么，只说：“但你不可能白挨那一下。” “哦，那当然不可能。我不会用和他一样低智的办法去报复他，毕竟智障打败正常人的方法，就是把正常人拉到和他一样的水平，再用智障的经验打败正常人。” A慢条斯理地赞许道：“确实如此。” 季落伸个懒腰，“他不值得我花精力去特意解决，因此我只是和其中一个人打了两局网球而已。他一分未得，被绝对的实力碾压之后跪地不起，瑟瑟发抖……” 少年笑了一声，“这不是很好么。” A的声音依旧从扩音器中传出，虽然隔着一些距离，但就像是响在季落耳边似的。 “跨阶层的绝对碾压，我十分欣赏。我本来还怕你因为那件事生气。但毕竟先惹你的不是这网球打不好的，而是另外那个故意打手机的。对于他，你有什么想法？” 季落说：“暂时还没有想法。怎么？” A漫不经心地提出意见：“听上去他自视甚高，且狂妄自大，但对网球倒是比较执着。依我看，打击这种人的方法，就是让他在他最自豪的地方跌落，从高处狠狠摔下去，充满恐惧，痛到极致，却无力反抗。等以后再见到你，就再也兴不起半点儿反抗的勇气，甚至不敢直视你。这样解不解气？” 这种手段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季落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季凌。 他以前就是这样，一步步地把窥觊季家财产的亲戚们，股东们，商业对手们一一击垮，后来再也没有人敢跟他作对，对他的命令言听计从，再无半点反抗之心。 但…… A的语气慢、轻、又温和，像是在讲故事似的，浑然不像季凌的声音那般冷冽。 季落抓着被单的手指动了动，闭上眼，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他。 唔，说实话，以前这种人从不会让季落自己去费心解决，这些屁事全会被季凌挡回去，谁也无法影响季落的心情…… 因此他处理的经验稍显不足。 但听A这样说完，季落便有了一些思路。 就让高彼安……失去再打网球的资格如何？ 季落‘咳咳’两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勉强感谢道：“啊啊，你的说法不错。” A问：“喜欢么？” 季落没直接回答，而是说：“好了，那本主播我对你的陪聊就当做感谢了。” “就这样吗？”A笑笑，“不够吧。” 季落眨眨眼，盯着扣在床上的手机说：“怎么，你还要什么啊……难道还要我请你吃饭？” A说：“倒也不用。我出差。” 季落松了一口气，我也不想见网友，毕竟网友见光死：“那就有机会再说吧！” A：“嗯，不过说到吃饭，确实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教你点东西我是需要报酬的——这样，小主播，干脆你也去吃播一下好了，就当陪我吃饭？” 季落觉得有道理，必须时刻提醒自己是个主播，是要通过成为网红聚集人气的人，于是说：“可以。你推荐一家好一点的餐厅给我。” A声音一顿，片刻，才问：“你有什么想吃的么？” 季落垂眼，捂住摄像头，将手机屏幕转了过来。 他看到那边的成年男人不知何时起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正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只身立在一个能给镜头露出分明喉结的角度。 A正在解领带。 季落盯着他的手指和颈部的线条，三个字突然不受自己控制地脱口而出：“棒棒鸡。” A动作一顿，声音貌似变得低沉了些。 “哦？你要吃哪种棒棒鸡？” 第25章 季落一愣, “棒棒鸡还有分种类吗？” A闻言, 低笑一声，手指翻动继续拨弄领带, “你不知道？” 季落说：“不就是川菜？” “唔。”A把领带丢到桌子上, 又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的扣子, 不置可否道, “那就川菜吧。” 说完, 他走近镜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抵在手机底下, 一只好看手顿时充满了画面。 季落的注意力都被他的手吸引了，“川菜……哦, 对、对啊。你推荐一家环境好一点的给我。” “当然。” A的语气理所应当, 说出一家餐厅的名字, “那是一家有高层露台的川菜, 底下是商场和影院。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给别人买的纪念品和礼物, 可以一起解决。” 季落谢过他后关掉了视讯, 然后看到A发送一个地址给他。 A：[视频通话55：23] A：[位置] 落落耶：好~ 商场距离季落所在的地方不远，季落把汗湿的运动服换掉，挑好一身休闲穿搭后独自打车出门。 没想到能和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视频聊天一小时。 季落胳膊肘搭着车窗边沿若有所思，脑海里的画面还停留在A最后解衣领扣子的画面。 …… 为什么呢。 可能是…… 因为A说的第一句话, ‘别动’两个字，和季凌太像了吧。 季凌是17岁来到季家的。 那时候的季落还很小，才12岁，刚上初中。 季俊德工作繁忙, 没办法经常照顾季落，季夫人在季落出生的时候就因为难产而去世了，所以季氏集团庞大而繁荣的产业底下，实际只有他们父子二人……相依为命。 说是相依为命或许有些丧气，毕竟季落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季俊德虽然对他教养严格，但同时也给与了万千宠爱，所以季落虽然骄纵，却懂事，争气，知道爸爸做事业繁忙，因此不会给他添麻烦，反而在学习，体育，艺术各个方面抓紧一切时间学习成长，知道未来季家只会有他自己去帮助爸爸分担重任，懂事得很。 从各种方面看，季俊德除去不能经常陪伴季落的这一个缺点以外，完全可以被称作贴完美父亲。 但，就算季落再懂事，他也只有12岁而已…… 因为季氏集团一些运转问题，季俊德有一阵子变得超级忙碌，有时候一个月也回不了一次家。 有一天他原定晚上9点回家，却因工作推迟到了深夜，等他回家以后，看到独自一人，光着脚丫躺在沙发上睡着的的季落，便问他：“怎么不去房间里睡？” 小季落睡眼惺忪，“等爸爸回家啊。” 季俊德把他抱起来上楼，问：“自己在客厅等，不怕吗？怎么不叫管家或者哪位阿姨陪你。” 季落打了个哈欠：“他们拿着工资，该下班下班，是员工。爸爸是家人，我自己等就好。” 季俊德失笑。 “小小年纪，别人家的小孩都觉得保姆阿姨比妈都好，落落你倒是拎得清。” 季落嘻嘻笑：“当然啦，也不看我是谁的儿子啊！以后我还要扛起咱们家的产业重任呢，你放心，绝对青出于蓝胜于蓝！” “真懂事。”季俊德摸摸小孩毛茸茸的头发，“上中学了，有什么计划吗？” 季落想了想，“没什么，学业太简单了，我已经想好用两年跳级完毕然后去念大学，争取16岁就回来集团工作。” “……”儿子是真的懂事，季俊德难免怀疑自己没教好，把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娃娃带成个老古板，于是他语重心长道，“落落，少年时期的友谊十分珍贵，你要趁这些机会多交朋友，以后……” “不稀罕他们。” 季落撇撇嘴，蹬蹬蹬跑到二层迷你吧给爸爸和自己分别倒上一杯牛奶，“太弱智了，无法交流，而且……朋友什么的，我觉得可以有，但没必要去刻意交，毕竟人心叵测，谁知道他们以后会对我们做什么！” 季俊德：“……你告诉爸爸，是不是没事看了许多狗血电视剧？” “没有没有。”季落赶紧否认，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学校教课太无聊，上课玩手机看小说，“我是看其他集团的那些啦，亲戚都想瓜分财产，更何况不相干的外人？” 季俊德点点小孩的脑门，温和道：“不要这么悲观，人如果只为了钱和事业而活，会缺失很重要的一部分情感体验……不过，等再过几年，你要是喜欢上哪家的千金，可能也不用爸爸教你怎么去体验感情了，也不用担心你了哈哈哈。” 季落耳尖一红。 “爸爸你在说什么，我才12岁你教坏小朋友我要告老师哈哈哈！” …… 虽然父子二人是在嬉笑着说这件事，但季俊德却上了心。 他知道，儿子从小没有母亲，自己给他的陪伴又太少，落落的双商又明显高于同龄人，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社交圈里，都很难找到与他同等水平的朋友。 更何况，以季家的身份地位，明面示好背后图谋不轨的人又太多，季俊德苦思冥想很久，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季落去少年天真一回，做点小孩子该做的事情，别那么早熟。 什么人才能让儿子愿意去了解？ 又必须安全，可靠，能信任？ …… 直到季俊德看到一则头条，上面爆出某市出现一位智商超群的17岁少年。 他非常聪明，虽然一直没有得到优质的教育资源，但连连斩获各种考试状元，奥赛奖杯，以及发布过更多成年人都想不明白的科技建模。 季俊德稍稍思考过后，觉得可以领一个孩子回家。 信任什么的，自己养。 而且这种聪明孩子…… 也不会被自己家落落嫌弃。 一番背景调查过后，季俊德还发现了少年额外的一个加分项。 那少年名叫简凌，从小和妈妈生活，随母姓。 简凌的生父，属于季家早已分出去多辈的旁支。 那一支系，在季俊德祖上创业的时候提供过不少帮助，只是后来没落，又因时代通讯问题而失联，最终陌路。 既然他知道了，就不会漠视。他要知恩图报，这孩子也值得更好的生活。 后来季俊德把事情告知少年以后，将他领回家，并说…… 以后，你就是季凌。 是我和落落的家人。 季凌从小过得是苦日子，但苦难并不可怕，还磨练出了他的一身不屈傲骨与执着精神。 他对于数字特别敏感，人也有着近乎恐怖的理智。 因此对于投资金融等技能特别擅长，是天生运筹帷幄的操盘高手。 季落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还只是觉得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和自己一个姓氏的哥哥，有点好玩。 相处一段时间过后，季落才发现，这个爸爸带回家的哥哥简直不要太聪明啦，比他认识的所有人都要聪明，交流起来丝毫不费劲，他说什么事，只用说一，季凌就能把后面的二三四五补充得又好又全！ 于是季落越来越喜欢这个哥哥。 连带着狗血电视剧也不想看了，还不如拿着集团的各项报表与季凌商讨财务表现什么的。 要说季凌有什么不好？ 那可能就是，他只会冷着脸，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漠的好像天塌下来也不会有任何慌乱。 冷静二字像是写在季凌的灵魂里——要不说他是天生的投资高手？不为外事所干扰，不受人类正常感情所影响，喜怒哀乐怜悯心统统没有，投资，撤资，只看数据，像个大冰块似的，别人哭喊着跪求，也不会松口哪怕一点点。 是优点。 但这也是个大缺点。 因为对于可可爱爱小季落来说，季凌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很无趣。 唔…… 他说话的风格就是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别人汇报一小时的内容，他只用十分钟，用词精简准确，用最短的时间完成最重要的工作。 可是皮皮怪季落爱玩啊！ 想让季凌陪他玩——季凌当然同意，可是不会和季落聊天，说一些‘这个有意思’‘那个好玩’之类感情沟通的话，更别提热火朝天的讨论什么的了。 季落对于他这一点相当不满，觉得自己是自找无趣。 当然，后来…… 季凌有了一些积极向好的改变。 比如和季落相处的时候会放松，会尝试着去开玩笑，去迎合季落的喜好去逗他。 …… 可惜，那时候的季落，已经不需要他改变了。 …… 他们一共相处了十年。 十年，季凌的说话方式也没什么变化。 冷淡凉薄，配着他低沉的嗓音，被许多人疯狂追捧。 说……季总是世界第一禁欲性冷淡音，没谁能让他从冰天雪地的神坛走下，凡人休想染指冷冰冰的神仙，巴拉巴拉…… 季落听闻以后，感觉自己并不认识他们嘴里的禁欲系男神。 ……要知道，那个变态在床上，虽然话依旧少，但只要说什么，就瞬间让耻度值爆表。 还有某些时候的低哑闷哼…… 怎么，怎么也谈不上禁、冷啊！ …… 季落想到这里，心脏起搏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 ——总之，季凌说话绝不是A那样的温和有趣。 他犯什么毛病才会闲的去OOC。 ‘啧’了一声，季落已经来到A所说的川菜酒家。 这里果然条件不错，家具装饰都是精致红木，坐在室外露台的时候，可以看得到远处洛杉矶downtown的迷离灯景。 季落把手机架好，挑选了一个漂亮的构图角度开启直播。 “这边晚上了，给大家直播一个浪漫晚餐吧。” 顿了顿，季落补充说：“唔，单人版的浪漫晚餐。” A如约进入直播间，钻石守护，从天而降，画面被亮晶晶的钻石充斥闪瞎所有人。 有观众刷屏问他吃什么？ 季落翻着菜单，漫不经心答说：“主要是想来吃棒棒鸡的。其他的，我还在看。” 说完，他没多想，抬头扫了一眼直播间。 【棒棒鸡？】 【哪种棒棒鸡？】 【主播……不一般啊。】 【单人、浪漫、棒棒鸡？】 季落没管他们，径自垂眼看菜单，殊不知某位钻石守护已经把那几个带偏话题的人迅速禁言了。 所以等季落点餐的时候，不甚在意地念出弹幕突然飘上来的一句话…… “你说什么，有一种炸的鸡肉也叫棒棒鸡？”季落疑惑地眨眨眼，也没多想便跟服务生说，“不是辣的吗？反正，唔，就再来一款那种的棒棒鸡|吧。炸鸡……我好像，之前……也想吃来着。” 结果等两款棒棒鸡端上桌之后，季落微微怔住。 这个炸鸡。 有点粗，有点长？ 怎么回事，一道菜，还有第二种形态？？？ 作者有话要说：形态很多。 感谢在2020-03-21 16:09:07~2020-03-26 15:0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的小天使：小惜ovo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渡部彩香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路过、Arya 2个；点卡、百欢、杨七七、omyu、沐雨橙风、林深パ见鹿.、琴心剑魄今何在、倩倩kiss年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暴躁小楠 50瓶；萌宝宝 20瓶；星星点点、42157648、飞飞儿～、_抹茶星冰乐# 10瓶；愛妳俄會入迷 6瓶；33928991、西葫芦夫人、瑶台银阙Yao 5瓶；博肖源凯 4瓶；秦究贺朝相顾无言、omyu、栖、??、卍卐 3瓶；汐之雾语、猫屎咖啡和小龙虾、浒桦、渡部彩香、爱吃鱼 2瓶；Diable、钱瑰意、沐清清清呀、黎木、破晓.、忘月大总攻呀、沈誉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季落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 两款形态差距也太大了吧。 棒棒鸡, 不就是左边这个吗？ 类似于白斩鸡的东西，然后放在漂亮的碟子里, 浇上红油酱汁, 撒好白芝麻, 最顶端点缀着点点葱末。 摆盘精致, 小瓷碗以红白色为主调, 外面一圈边沿有漂亮的金线。 和这家餐厅的高端气质蛮搭的，季落手指停顿一瞬, 还是好奇先去吃这一盘。 ……额这盘是辣菜！ 季落吃一口，同时就觉得嘴里火辣辣的, 不行, 赶紧放下筷子, 拿起旁边的冰水咕嘟咕嘟喝一大口。 他瞥了眼弹幕。 【主播所在的餐厅环境真是没谁了】 【川菜也能吃出高级西餐厅的感觉】 【是在国外啊！】 【菜单刚才还写着中英双语——所以国外的川菜这么高档？】 季落笑了一声, 擦擦嘴说：“不是, 只是这家餐厅环境好。” 【棒棒鸡在我家这边就是随意的手撕鸡再淋一点油, 可是主播这盘怎么让我看出了米其林的感觉。】 季落‘唔’了一声，把餐桌一角的小牌牌拿过来，说：“确实是米其林一星的餐厅。” 说完，季落手指一顿, 自言自语道：“为什么米其林一星还能做这种炸鸡似的东西。” 旁边的服务生听见，连忙赶过来解答疑惑说：“四川名菜棒棒鸡确实是盘子里这一盘辣凉菜，但是呢也有客人来点菜后发现不符合想象，因为他们的家乡有另一种食品的叫法是一样的——那么为了满足客人的需求, 后来，我们餐厅便推出了两款菜品，同一名称。” 季落点点头。 【啊啊米其林一星就是不一样】 【是量身定制？】 【只是哈哈哈这根粗粗的东西不太应景。】 【主播长得好好看啊，我想看他吃……】 这条弹幕还没发出来，这人就被踢出了直播间。 季落：“我其实不会吃辣，要不是为了尝尝棒棒鸡，才不会来川菜馆……算了，让我尝尝这个。” 说着，白白的爪子便放下筷子，伸向格格不入的炸鸡串。 画面里的男孩手指纤细，就连捏住木签的角度都似乎是精雕细琢过的，明明只是吃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可是这种简单的动作，让他做起来，竟生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就好像，这个炸串价值……千金？ 他的嘴唇很软，很薄，嘴角总是勾着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既不会给人特别远的距离感，又不会让人觉得他可以轻而易举被接近。 说话的时候漫不经心的，甜的时候特别甜，欠揍的时候更加欠揍，会想要让人将他的嘴唇狠狠封住，叫他好看。 季落先是将鸡串凑到下巴附近，微微低头嗅了嗅，仿佛在检查食物的味道。 如果他再低一点点头的话，眼睛就能出现在屏幕里……但他恰好停住，让抓心挠肺想看到他长相的观众急得火上浇油。 但季落根本没管直播，只专注地盯着眼前奇妙的食物，同时，小巧的舌尖轻舔最外层的碎末，小心翼翼地尝了一下它的味道。 像一只小猫……乖乖地舔进嘴里，然后抬起头，小声说：“还好没什么奇怪的气味。” 弹幕安静了一瞬间。 【这、这小帅哥】 【小哥哥你在说什么】 【啊啊啊我的思想】 那位钻石守护不太耐烦一个个踢，干脆把直播间全体禁言。 季落松了口气，解释说：“我平时吃的东西比较淡，辣的不太能吃，油炸的也不经常吃……我受不了那种炸过别的食物，用过很多次的油。” 顿了顿，又道：“幸好，这个没有奇怪的味道，是一次性用油……嗯，好评。” 如果弹幕没被禁言，那肯定会有许多【够挑剔】【怎么这么多事】【你还能吃出油炸几次？】等等言论。 季落也不管A做了什么，只专注吃饭。 他小幅度张嘴，端详棒棒鸡一会儿，好像在想从哪里下口比较合适。 然后犬齿咬住其中一块凸起，撕掉一块酥脆的外皮。 中间滑嫩的软肉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微弱的热气。 季落动作顿了下，随后红而小巧的舌尖轻探，勾住一根咬掉在半空中晃荡的鸡丝，卷入口腔内部，慢慢吞咽下去。 白皙的脖颈中间这颗漂亮的喉结滚动，小红痣轻轻颤着。 一时间，观众们竟然不知道看哪里合适…… 少年‘唔’一声，满意地哼哼道：“……好吃诶。” 突然直播全黑，【主播暂时离开一会儿[嘿嘿~]】几个提示字成为直播间大标题。 是A打来了一个语音通话令直播app中断了。 季落疑惑地接起。 但半天也没人说话。 直到季落把嘴中嚼好的鸡肉咽下去，才开口问他：“什么事？” A独特的嗓音半响传来，“……嗯？” 季落：“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也不知A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故意等了一会儿，总之后面才慢吞吞地说：“我好像按错了，不好意思。你吃完了吗？” 季落放下吃掉1/3的棒棒鸡，说：“没，刚尝好两道菜，后面的还没吃。” “尝好了啊？”A笑笑，“后面还有什么要吃的？” 季落答：“清炒豆苗，家常豆腐，西湖牛肉羹，还有一份甜点。” A若有所地道：“嗯……你自己点这么多？” 季落：“哦，习惯多吃几种菜。” A自然道：“那前面两个菜尝过就不要吃了，免得后面的吃不下。” 季落：“是啊，而且辣的我也吃不了，炸的也不好吃多。已经够了。” A应声后，挂掉电话，季落才重新回到直播间。 这么一会儿功夫，弹幕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季落用标准的姿势吃饭时，弹幕一直在刷屏。 【原来这才是好看的吃播】 【这样看来那些吃播的播主吃相实在是……令人目不忍视】 【小主播到底是什么家庭环境长大的，这种教养姿势没谁了啊】 【自愧不如，我决定每天和主播LLL好好学习，争取能做到他这样】 【前面那位怕是在想peach】 吃好饭，季落眼瞅着桌上还剩下许多饭，便叫服务生来打包，同时还说：“我虽然点得多，但我不浪费。等下会把这些菜给外面的流浪汉吃。大家也要记得，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地球上还有许多吃不到粮食的人——好了，那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大家再见啦。” 下播以后，季落签单。 幸好微信支付已经全球化，用软妹币跨国付美金完全没有问题。 但他也没看到底花了多少钱，貌似完全不把微信钱包凄惨的四位数余额放在眼里。 将打包好的晚饭送给有需要的人以后，季落折回商场，打算趁这机会给季俊德买一个小礼物回去。 爸爸什么都不缺。 但是，想必书中的原主季落不受待见的原因之一，绝对与情商过低有关。 ——虽然是父子，但也需要互相送礼物，维护感情的啊！ 你一学习不行，二性格不行，没办法给爸爸排忧解难就算了，要是还不会撒娇卖萌，就算是有血缘关系，也看不上你好叭！ 槽点满满，季落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闲逛。 手机‘叮’的一声。 A：在干什么？ 落落耶：逛商场。 A：是要买礼物？ 落落耶：对啊，你怎么知道。 A：我不是刚才和你说了，餐厅底下有商场么？ 落落耶：嗷~是哦。不过我也不知道要买什么，还在看。 ……主要是以前送礼标准太高，动辄古董名玩字画，再不济也是首饰手表，现在我的钱好像不太够发挥…… 头一次需要自己选平价礼物的季落，有点脑仁疼。 A：就猜你要去买礼物，不如去这家店看看。 他说了一个店名，也没提里面的商品价位，季落也没问，一抬眼就看到了那家店的指路牌。 原来是一个男士袖扣专卖店。 来自夏威夷的品牌，独特的袖扣设计，有不同的材质、形状可以选择作为袖扣材料，并且可以当场私人订制做小幅度的更改，还能刻字。 季落眼睛一亮。 要知道，对于爸爸那种大佬来说，贵不贵的不是问题。 重要的是礼物代表的心意，还有态度，以及意义！ 季落挑好两颗金色的圆润袖扣，恰到好处的尺寸，富有光泽却不过分扎眼，然后请店员帮忙在两颗珠子的侧面刻上字。 一个写季俊德的缩写，‘JD’。 另一个写季落的缩写，‘JL’。 拿到手后，季落满意地点点头，把礼物包好放进精致的小盒子里，同样微信支付后开心的离开了商场，打车回酒店。 结果！ 最后付钱的时候，季落惊悚地发现—— 他的微信支付刷不出钱啦，提示余额不足！ 啊啊啊啊？？？ 这就花完了吗？！ 再一看余额￥2.50。 上一笔消费袖扣：￥4936($705.14) 上上笔消费晚餐：￥1698.5（$242.64） 上上笔消费打车：￥140（$20） 季落陷入沉默。 司机是个黑人小哥，露出一口闪亮白牙跟季落哟哟切克闹：“Yo， what’s up bro， you got no money？Ya look rich， man！” 季落觉得这辈子的脸都快丢尽了：“……Just a second.” 说完赶紧给宫祺安打电话。 “宫祺安，天哪，你快拿20刀下来，我打车没钱了！啊啊或者你给我转140人民币！我怎么只有两块五了啊啊啊啊！” 宫祺安的声音复杂且沉痛：“季落，不是我说，但我还是很羡慕你的两块五，因为我的余额为零，你是忘了吗？” 季落咬着牙，“你怎么还没有把你爹搞定！不对，你不是还有个哥吗，你哥不是也不管你吧？！” “说到我哥，昨天我还见到他了。”宫祺安冷笑一声，“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我是不会为了你和爸对着干的，不然爸再锁我账户可怎么办？自求多福，反正跟着校队也饿不到你！呵呵。” 季落绝望：“你哥怎么能这样！” 宫祺安：“哥不就这样吗，干啥啥不行，捣乱第一名！” “……哥哥才不是那样的！” 季落愤怒地挂掉电话。 眼前的小黑哥哥还在对季落嘻嘻笑，他等的无聊，车里开始放起了动次打次的音乐，还和季落比划着相当Hip-hop的手势，和着节拍说：“Take your time ！” ……季落：呜呜呜。 苦恼之中，2天没聊天的L正好发来信息。 L：看你和宫祺安玩的不错，也不理我？ 作者有话要说：宫祺安：哥哥不是那样的？那是哪样的？ 落落：…… 哥哥：想我么。 落落：…… 哥哥：不承认？是不是必须哭的时候才会听话？（黑化+10 第27章 看到他发来的信息, 季落先是眼睛一亮, 又面色微窘。 债主君，您为什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我跟你也不熟难道要每天问早晚安吗？ 这样让我怎么继续开口和您借钱…… 但没办法,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季落强行安慰自己说‘以后会还的以后会还的’, 之后速度打字。 落落耶：没有没有[星星眼.jpg]这不是来美国了嘛有点忙…… 落落耶：那个 落落耶：有个不情之请。 L：什么。 淡淡两个字出现, 让季落的脑海里猝不及防地掠过一个冷峻的轮廓。 他晃晃脑袋，别开思绪。 落落耶：能不能……再借我一点点钱[大哭.jpg] L：为什么？ 落落耶：我木有钱打车了QAQ 落落耶：司机还在这里等。 落落耶：呜呜呜~我好惨啊！ L：怎么不找宫祺安。 落落耶：……不要提他, 人间不值得。 落落耶：还是你好！！！ L：是么。 落落耶：[疯狂点头.jpg] L：哪里好？ …… 这可难住了季落。 季落手指停顿在手机边沿，心想, 我就是附和一句, 怎么你还要我夸出点实际内容啊！ 太强人所难啦！ 但季落不怕, 他能随随便便哄人上天, 而且真的可以挑出来对方的独特之处, 说的有模有样。 落落耶：好在……对我好, 会经常陪我聊天，过一阵就可以看到你的信息，你话也不多，但是说话的方式我很喜欢…… L：什么说话方式。 落落耶：啊啊就是~~冷冷淡淡的~~直接的~~那种！~~ 季落闭着眼睛就开始乱说。 落落耶：就很厉害, 很大佬，很有谱的感觉！ 落落耶：也不多问就借我钱花，还帮我出谋划策赚钱，还可以监督我锻炼身体！也不管我到底用钱去干什么, 啊啊，最重要的，是有求必应[眨眼.jpg] 落落耶：只需要……200元！[伸出小手手.jpg] 说了这么多，你满意没啊！ L转账200元 落落耶：[已收款] 落落耶：啊啊啊，谢谢！！！ 落落耶：[感恩的心.jpg] 给司机付好钱，季落生无可恋地回去房间咸鱼躺。 他根本不知道手机那边的男人，现在眸色微暗，手指抵在唇下，嘴角微微勾起，完全隔空掌握了一切。 简凌垂眸看着季落发来的信息。 落落耶：我会努力还你的！ 落落耶：[哭了.jpg]我怎么会被20刀难住。 然后简凌用骨骼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打下几个字。 L：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L：如果再不好好表现，就没有下次了。 昏暗的灯光下，年轻的男人喉结滚动，低笑一声。 他家小朋友私人行程花钱从来不计数。 一向只管刷卡——甚至穿书以前，连卡都不用他自己刷——不问价格，想买什么买什么，毕竟没人管得了季氏的真正主人。 这个明显的弱点被简凌掐住，怎么治，怎么服。 6666块钱，你随便吃吃喝喝，还要去高级的米其林一星，还要买礼物……送给爸爸的礼物，我当然允许你买，我还会推荐给你一家价格适合的店。 但是买完以后，你还不是要来找我？ 就抓住你这种求人办事自动理亏的补偿心理。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手最后一次震动，是季落乖乖发来的信息。 落落耶：我一定好好表现，从现在开始，再也不不理你了。 L：你还忘了什么？ 落落耶：……晚安。 * 不管怎样，季落还是吃了一顿好吃的，今晚睡得好多了。 第二天身体有些运动后的酸痛，但已经不太明显，照这样下去，不等到7天后的正式比赛，他就能完全适应这种训练强度，然后用上辈子的经验重拾各类格斗技巧，提高机体自动反应的能力，再也不当一只弱鸡！ 不喝酒不晚睡，早上六点整，季落准时苏醒。 按照答应L的早晚问候，少年打着哈欠给L发信息。 落落耶：早哦~ 而L回的很快。 L：早。 季落有点惊讶，这年头这么早起的人可不多！ 落落耶：这么早？ ……然后L不回了。 季落也不在意，只当他……哦，这人是在国内国外啊？是睡觉了还是起床了？ 不知道，不重要。 他伸个大大的懒腰，穿好一套干净的运动服便出去吃饭。 又一次在餐厅碰到宫祺安。 看到他，季落就想到昨晚的尴尬场面！ 季落捏着牛奶杯，哐当一声放到桌子上，说：“别人家的朋友可以随时借钱，怎么跟你就这么困难！” 宫祺安凉凉掀起眼皮，“那我跟你借钱，你有钱给我吗？” 季落：“……” 宫祺安：“……” 算了，都是菜鸡，何必互相伤害。 两人相视无言，季落选择吃饭优先。 宫祺安喝着牛奶麦片，突然想到：“你不是在直播赚钱吗，提现啊？！” “对啊！”季落一拍手，“我怎么把提现的事忘了。” 以前这种查账，转账，还信用卡的事都是财务人员做，哪里能劳烦季大少爷费心。 季落研究了一会儿斗蛐蛐TV的提现方法，发现自己能提出来两三万块钱，顿时喜出望外。 可是一顿操作后，斗蛐蛐TV却微笑提示： 【亲，您注册成为主播未满30天，为避免账号盗用等不愉快的情况发生，需要等30天满后才能提现哦~！】 季落：“……什么鬼啊这是。” 宫祺安看他手机，说：“也有道理，万一盗号给盗号同伙主播刷礼物，那岂不是要出账务问题。” 季落点点头，但他扫了眼宫祺安，忽然想起来：“斗蛐蛐不是你家的产业吗？快给我来一个特批，不然咱俩怕是要饿死街头！” 宫祺安欲言又止：“……” 看他那副为难的样子，季落懂了，安慰说：“你是说怕你爹不同意？没事这种情况直接跟斗蛐蛐TV的财务主管说就好，他肯定会安排。” 宫祺安含糊道：“……倒也不是，这家是跟我有关系，但暂时还不是我家的。斗蛐蛐TV的创始人兼董事长是我一个……也算是哥哥吧，怕是不太好直接指挥……” 季落瞅他一眼，“那怎么不好直接指挥，反正不是你爸？” 宫祺安灌下一杯冰牛奶：“那个哥家里，就是做医疗的！我家的医疗，完全依靠他家的技术！” 六颗无奈的点点点从季落脑袋顶上飘过。 所以那位大兄弟也是宫爸爸党派之人。 季落怀疑的眼神在宫祺安身上上下扫动。 就你这样还男二号？ 如果我没有穿书，那你就选择了季柏池，你这一穷二白的，是怎么帮他的…… 思绪一转，季落想起另一件事。 本来，在穿过来的当晚，季俊德会给我和季柏池进行世家试炼，每个人应该得到一笔启动资金去一展宏图！ 但我来了以后，这个小事件是被淮青之星的竞争给打破了？ 所以季柏池没拿到钱，就没办法第二天认识宫祺安，反倒是被我打网球给捞走了男二号……然后季柏池也没办法用得来的启动资金来拉拢宫祺安？ 啊，蝴蝶效应。 季落笑出了声。 宫祺安觉得他这个笑容让自己感觉毛毛的，便自动坐远了一点，谨慎道：“你干什么这么笑，我身上是无利可图的。” “我图你什么？”季落耸耸肩，“你有什么值得我图的，穷鬼。” 宫祺安：“……也是。” 一声叹息，两人短暂休息过后进行今日固定训练。 晨跑10km+1小时抗阻基础，之后来到网球场要开始练习时，才看到那些个网球队的成员们姗姗来迟。 这回，季落才看见网球队的全貌。 三位男单选手，季柏池，高彼安，凌永。 三位女单选手：温雪娇……额，还有两个不认识。 后面跟着几个男生女生，估计是社团主力啊，拉拉队什么的，其中就有宫祺安的爱慕者尤诗妍。 以及一位集训负责人，是淮青网球老师，李老师。 一群人稀稀拉拉而慢吞吞地走到季落和宫祺安附近时，季落感到一阵拔尖怒张的气氛。 少年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到了对自己怒目圆瞪的凌永。 又找事？ 季落才不怕，直接再次勾起奇怪的笑容，“哟，你脸上怎么有伤口啊？” 哈哈，昨天被网球打的吧！ 此话一出，凌永顿时变为鹌鹑，闷不吭声走到一旁去了。 季落笑笑，耸耸肩。 淮青网球队出征，校报小记者也会跟随，那个记者和记录员正在人群中四处采访，季落耳朵里偶尔穿进来几句。 “这就是正式集训的第一天啦，高社长有什么想对队员们说的吗？” 高彼安肌肉发达，威猛造型被摄像机拍着回答：“好好练！单打冠军都是我们的！哦，当然了，男生们必定获得冠军，女生们嘛——” 他不怀好意的笑容在女生身上扫来扫去，说：“女生们量力而为就行咯。反正是女生嘛。” 季落‘啧’一声，心道这是什么直吊癌发言。 于是他继续和宫祺安对打练习。 那边采访结束，李老师一声令下，要所有人一起慢跑5km热身。 季落和宫祺安收好网球拍才过来集合，于是落在了所有人的最后面，前面是高彼安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女生选手，以及季柏池。 宫祺安恰到好处的发挥着唯一有用的小百科功能：“我估计这个女生你也不认识，她叫费小雪，网球打的还不错。” 费小雪身材性感，穿着及臀的网球裙还有polo衫，前凸后翘，特别吸引异性目光。 尤其是跑步的时候…… 高彼安在她身边并排跑，看不见眼神，说：“小雪，怎么感觉几天不见身材又变好了？” 费小雪低声回答：“没，也没有……” 高彼安低笑一声说：“就是变好了吧，我看衣服都紧了！小雪，你要说想跟我们来美国，和我说一声就行，也不是非要打网球，我肯定可以带你来啊。” 费小雪肩膀向内扣了扣，依旧小声回答：“我是想好好打球的，社长。” 高彼安‘啧’了声，微微撇头，眼神向下瞟，然后拖着音调说：“哦——看来小雪确实是想好好打球。连裙子里塞的网球都没有拿出来？” 姑娘脸一红，没吱声。 高彼安的手甚至不怀好意地去拿她网球裙里的网球，说：“别塞裙子里啊，这样跑步两颗球晃来晃去的多难受？哥给你拿出来。” 季柏池也看向高彼安的手，露出一个‘你懂得’的眼神，说：“嗐，要说这网球裙设计师也不知怎么想的，里头又没有兜，女生比赛时塞球，还不是要塞内裤里？” 高彼安听了哈哈大笑，放肆道：“所以小雪，打球时塞及算了，你跑个步塞球给谁看啊，啊？” “就是，也不怕磨到娇嫩的……” 季柏池顺着高彼安的话继续说，不料，突然被住后边的人拉住胳膊，以一种不容拒绝或反抗的力量将他‘砰’得一声控制住，压到铁丝网上。 季柏池瞪大双眼，“季落，你拉我干什么，你有病吧！” 那双桃花眼凉凉的。 没一会儿，大家都先一步跑远，这里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 “柏池。” 季落松开他的胳膊。 季柏池刚松一口气，可下一秒却被季落掐住了脖子！ 他浑然反抗不了，惊恐地挣扎，却无果—— 只听对面的少年冷冷开口，“我警告过你，既然目前冠着季姓，在外，我就不会主动找你麻烦，并且你该时刻维护季家地位与尊严，谨言慎行。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四下无人，季柏池被季落冰刀似的眼神吓到有点结巴，“我怎么了啊！你有毛病吗放开我！” 季落面无表情，道：“记者，校报，录像机。高彼安当众性|骚扰女同学，肆意妄为。记录公开的时候他就是死路一条。” 被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教训模样激怒，季柏池咬着牙开始动脚要踢季落，嘴里嘟嘟囔囔的说：“关你屁事，你他妈给老子放手，不放手我打死你——” 话音未落，季柏池就抬腿要去踢季落的肚子！ 但季落只嗤笑一声，抬腿去挡，用干净利索的手段，特别迅速地控制住季柏池，还把他整个人压在地上，像是拘犯人的姿势似的让季柏池脸着地，还顶着他的膝盖窝，让他动也动不了，吼也吼不出声！ 然后季落的声音更冷了些。 “你妈只教会你说话，没教会你闭嘴是吧——还动？你试试，现在反抗的了么？” 季柏池……使劲挣扎，却惊恐的发现，他真的反抗不了季落的控制！ 季落如今的气场，完全不像17岁少年。 他淡漠道：“最后告知一次：你在外面丢的脸，是季家的脸。让别人看的笑话，是季家的笑话。我啊……我这个人对别的什么事都不在乎，只在意我季家的地位与尊严。柏池，你该庆幸，刚才的恶心对话被我及时阻止。镜头没有拍到，否则……一旦那种语言传出去，被别人知道是你说的，那——” 季落歪歪头，语气很轻。 “我不保证，你还能有完好的牙齿，嘴唇，还有舌头喔。” 第28章 谁能想得到, 季落这样瘦弱的17岁少年能散发出冰天雪地的气场, 冻得人瑟瑟发抖，战栗得停都停不下来！ 季柏池再缓过神, 勉强从地面爬起来的时候, 只觉得脖子都要被季落给扭掉了！ 特别酸, 转也转不动, 小腿肚也在抽筋。 他快要气死了！ 季落, 你他妈学了什么脏招这么对付我。 你也就是趁着机会先下手，我没来得及反应, 下次先他妈干你，等着老子弄不死你的, 操…… 季柏池灰头土脸的, 再去找大部队, 却发现大部队早就没影了！ 那季落就是盯准了刚才四下无人才敢这么对我, 才跟我翻脸！ 看平时季落那副□□的德行, 笑眯眯的是要恶心死谁啊！ 他在心里一顿哔哔, 但没办法，被季落连续收拾N顿过后，他也暂时没有胆量去找季落的事了。 友好地警告过季柏池后，季落加快速度跟上慢跑大军。 宫祺安虽然在后面吊车尾, 但他跑步时的姿势挺拔有力，前头那些酒囊饭袋根本无法和他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比较，吊的是个有实力的车尾。 见季落回来了，宫祺安便好笑地瞥他一眼, 说：“解决啦？” “啊。”季落悠哉地跑着步，“应该长记性了。” 宫祺安笑了一声，“真是个让人操碎了心的哥。” “呸。” 季落听他这样讲，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他也配当我哥？” 那双桃花眼里塞满了鄙视。 宫祺安大大咧咧地笑，“开个玩笑嘛。” “不好笑。” 季落凉凉道。 “哎，这么跟你一对比，我就觉得我哥好多了。”宫祺安感叹道，“最起码是亲哥！” “啧。” “所以我得我收回昨天晚上说的话。” “什么话？”季落全然不记得。 宫祺安：“咳，就那句，哥嘛，干啥啥不行，捣乱第一名！” 季落非常无语地瞥他一眼。 顿了顿，宫祺安继续道：“不过你昨晚挂我电话的时候，反应倒是剧烈哦。那句‘哥哥才不是那样的’我竟然听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味道。” “我这么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说不好。”宫祺安微微蹙眉，“反正我才不会那么维护我哥。” 季落：“……” 你想得太多了吧，朋友。 季落怜悯地瞧一眼可怜宝宝宫祺安，问：“你哥多大。” “比我大五岁，怎么？” ……和穿书前，季凌与我的差距一样。 季落轻轻说：“那还好，怎么会给你捣乱。” ……宫祺安突然给季落露出一个出离愤怒的表情。 “哈，捣乱还是小事呢！小时候他还揍我呐！” “？？？” “从我记事开始，他就抢我零食，拿我玩具，看我不写作业就给妈妈告状，上了小学他就拿高年级级长的身份压我！” “……” 宫祺安一边跑步一边吐槽，竟然还能喘得上气，“我才三年级的时候他已经拿下了淮青之星，回家就屁颠屁颠给我炫耀。三年级的有一次考试我考差了，丢了一分而已！他就各种嘲笑我，说我傻了吧唧的这种题也能做错给家里丢人！” 季落：“………………” 既然已经开始说，那么宫祺安就完全停不下来了，各种有理有据的指控，将对外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宫祺言，给说的活像个欺负弟弟无耻狂魔。 “都说一家两个孩子好，我可不觉得！我宁愿我有个姐姐妹妹什么的，这样她们还可以照顾我也大概率不会欺负我，啊就算能欺负我，我也可以反击的回去！天啊季落，你可不知道我从四岁开始接受世家训练，虽然教官来只是来半天，每周来个那么几次，但、但我哥不一样！每天，他练完他自己，还要来练我，我的妈呀，小孩生长发育半年差距就超级大，更别提五岁了！我无力反抗啊啊啊。” 他神色沉重。 宫祺言最后总结道：“他利用长我五岁的优势对我进行各种教育，幸亏他后面出国念书了，我才能健康茁壮成长。呜~我这悲惨的童年，不都是他害的咩？” 季落眨眨眼，“……这么说是挺惨的。毕竟，坑完你，连零花钱都不给你花。” “不提了。”宫祺安叹了口气。 “或许有的哥哥不一样。” 季落没缘由地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有什么不一样的，只要是从小长大的亲兄弟都这样，甚至姐妹也要打架！”宫祺安一脸你根本不懂的表情，“独生子女，啧。” 季落失笑：“……什么独生子女啊。” “你不就是吗。”宫祺安说完，又意识到了季柏池，于是哈哈大笑道，“哦，现在不是了，哈哈哈哈这么看来还是我哥好，不好意思哈哈哈。” 季落就没有再说话。 而是想到了季凌。 我们两个倒是没有一起长大。 季凌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个将近十八岁的少年了。 我们也相差五岁。 ——或许是因为季凌冷冰冰的性格原因，就算吵架，也是我单方面发脾气。 而季凌做的，一向是沉默地听我发完脾气，然后道歉，再哄我。 就算是我让他滚，他也只淡淡回复‘我不滚’。 …… 但有什么好比较的呢。 季落自嘲一笑。 宫祺言和宫祺安，你和我。 一样吗？ * 今天的集训结束后，穷困潦倒少爷二人组只能继续在网球社订好的酒店餐厅吃晚餐，莫得出门享受的机会。 幸好酒店属于五星标准，就算是挑剔的宫、季两个少爷，也觉得餐食没什么问题。 两人刚坐好没多会儿，季落便瞧见费小雪向自己走来了。 女生一米七的个子，发育的特别好，腿直又长，白天穿网球装的时候只觉得她青春活力，现在换好自己的裙子，头发披了下来以后，看上去更是添了一些性感的气质。 费小雪走到季落和宫祺安餐桌的边上，小声说：“白天……谢谢你。” 季落只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扫她一眼，道：“有什么好谢的。” 费小雪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手指，说：“你帮我解围了呀……那个，季柏池学长，他……” “噢。”季落手指在菜单上划来滑去，“不用谢。” 见季落这副头也不抬的模样，来感谢他的费小雪有点尴尬，目前处于一种不好进也不好退的境界。 直到季落选好晚餐，他才抬头，漂亮的桃花眼上下扫扫费小雪，说：“怎么了，还有事？” 女生愣住，“我、我就是说谢谢……” 季落倒也没说什么，只按铃叫服务生，同时站了起来，侧身说：“喔……要谢我？坐吧。” 宫祺安奇怪地瞅他一眼。 女生受宠若惊，脸有点红。 他……邀请我吃晚饭？ 于是费小雪小心翼翼地从季落身侧走进里面的位置坐好，非常淑女地把三角巾放到大腿上方，有些拘谨。 季落把菜单递给费小雪，说：“你看下菜单。” “啊，好……” 没想到季落这么好说话，有幸能和两位世家少爷一起吃饭，费小雪这下耳朵都红了。 ……然后就听季落一边用流畅的英语和服务生点餐，之后，又转过头问费小雪。 “你带自己的卡了嘛。” 费小雪一愣。 季落笑盈盈地：“不是要感谢我吗？那不然请我吃点东西。” 白皙的手指在女生面前的全品菜单上点了点，他补充道：“学校订好的是固定套餐，不用我们自己花钱。但是我还想吃这个这个和那个。” 宫祺安：“……” 原来你是这样的季落。 季落对女孩弯弯眼，轻快道：“怎么样？” 费小雪：“……没、没问题！” 听她这样说，宫祺安赶紧跟上：“我也要我也要，我要那个那个和这个！” …… 很明显，季落只想让费小雪请客吃点东西。 但有人却利用这次晚餐，刻意拍摄了季落与费小雪亲昵依靠的照片。 角度选的特别好，仿佛两人肩膀抵着肩膀，完全不分离地享用烛光晚餐。 这张照片被不知名人士拍好发送到淮青私学论坛。 【费家这是巴上季家了嘛！？惊呆！】 跟帖数量很多，不一会儿就成为热帖。 “嚯，这个女的我知道，她家根本不行的啊要凉了吧，进网球社不就是为了赶紧找个未婚夫嘛？” “我也听说了，快破产了。” “高社长看她不是挺顺眼吗？这回去洛杉矶打比赛，说不准……” “可能睡过就没兴趣了吧哈哈哈谁还不知道那点事？” “也对。” “季家啊，啧啧，就算是给点小小的好处，也够这女的感恩戴德付出一切！你们懂得。” “懂你，兄弟。身材确实没毛病！” “但季家不是有婚约吗？？” “婚约算什么，结婚还能包养小三，订婚都还没订口头说说还不让人家玩了嘛？” …… 季落听说这件事，是临睡前宫祺安发来的消息。 他草草扫了一眼照片，表示无所谓。 毕竟上辈子各种奇奇怪怪的八卦满天飞，几乎都是季凌的，什么这女星那嫩模被季总包养啦，季总斥资百万送谁谁谁礼物啦，投资影视和小花旦共同夜宿酒店啦。 总之胡编乱造怎么扯的都有。 ……唔，怎么想到这里，突然我就对是谁造谣感兴趣了呢？？？ 造谣的你们死了。 季落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但他也没控制自己的爪子，漫不经心地拨弄手机，不费力气便将淮青论坛代码解析。 然后季落发现，发帖的，是那个温雪娇？ ？ 你跟我什么仇什么怨？ 少年已经不记得温雪娇到底是什么人物了，这事也懒得管，不过他懒得管，有人却很在意。 ‘叮～’ L：[链接]这个女生，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看不惯我身边的女生，你自己就行了？（黑化值+10 第29章 L发来的链接, 和宫祺安发的一样。 毕竟是个债主爸爸, 季落怎么能像打发宫祺安似的打发L？ 态度要端正！ 落落耶：怎么了呀~ L：你自己看。 落落耶：噢这不是吃饭吗~有什么事？ L：…… L：女生。 两个字言简意赅，季落点点手机, 暂时没有回复。 然后L没耐心等, 直接截图发给季落几行论坛的回复。 【今天听一起去打比赛的同学说了, 季落好像对费小雪有意思！】 【怎么怎么情况？】 【就是费小雪本来在和高社长跑步, 不知道和后来怎么样, （大家都知道高社长和费小雪嘛）然后晚上费小雪就去和季落吃饭，这不是存心抢高社长的人吗？】 【哦哦哦？】 【我怎么听说是季柏池少爷和费小雪说话, 然后季落看他们两个聊天，就把季柏池少爷拽走单独‘聊聊’了？】 【还有这个版本？！】 【意思是就是, 季柏池少爷去找费小雪, 惹得季落不高兴了, 所以要和季柏池少爷谈谈！】 【争女人？】 【哈哈哈, 费小雪身材是棒哟。】 【季家兄弟内部因一女搞对立哦？】 落落耶：……[哇哦.jpg] L：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落非常淡定地把下午的事情说了说。 L：你的意思是, 你只是在管季柏池不要丢脸？ 落落耶：对啊, 那个女生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L：噢。 L：但晚上不是还一起吃饭了么。 落落耶：她自己要报答我嘛。 看到这句话，简凌的眸色突然变得比夜色还深。 报答你…… 女生说要报答你，还主动去蹭到你身边吃饭。 你就没一点自觉？ 他拧着眉头打字, 神情不悦。 L：这就是报答？ L：贴你身上？ 季落本来没反应，再一看‘贴你身上’四个字，浑身突然一哆嗦。 啊啊我不要让别人贴我身上！ 我，我想想就恶心！ 落落耶：才不会好吗！ 落落耶：如果有谁敢贴我身上我第一时间把他踢飞。 L：[图片] 他又发一次温雪娇散布的照片, 里头‘清清楚楚’的显示着季落和费小雪以非常黏糊的角度靠在一起。 落落耶：……囧。 落落耶：这是角度问题嘛[乖巧.jpg]。 落落耶：散布谣言的人不知道安了什么心呢。 落落耶：我才不会让谁离我那么近，我疯了吗？[我不要.jpg] 看到少年这么说，简凌心口的烦闷散去了一些，至少自己家的小朋友没有主动要和费小雪怎么样。 L：哦？ L：但，不还是一起吃饭了。 落落耶：说了她要报答我嘛！ 落落耶：[你的小宝贝口袋空空啊.jpg] 落落耶：快看看我的余额[可怜.jpg] 简凌瞅了眼。 确实是有点惨。 落落耶：宫祺安也是个穷鬼，我们两个只能点set menu已经很惨了，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能请客的还能放过？ 落落耶：开玩笑！ L：…… L：你让她请客，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 简凌这里指的是，吃别人的饭。 毕竟穿书以前，以季家在社会和圈里的地位，是没有什么人能够在财富方面胜过他们的，因此季落从来都是买单的那一个——吃人嘴短，为避免被请客后被道德绑架强行欠人情，季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绝对不吃别人请的东西。 落落耶：昂。 落落耶：怎么，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女生不能请客吗？ L：倒不是这个意思。 落落耶：[正色.jpg]朋友，什么年代了，不要搞男生必须请客那一套！ 落落耶：她自愿的好叭，你情我愿的事…… L：什么你情我愿。 落落耶：哈哈哈，总之女生请客我也可以吃啊！毕竟穷嘛…… L向你转账￥10000元 ！ 季落瞪大眼睛，啊啊啊！ 从来没觉得一万块钱那么香啊啊啊呜呜呜嗷嗷！ 经历了付不起20美金车费，直播提现也提不出来，目测还要穷困潦倒好一阵的季落，此刻眼泪快要掉下来。 慢着！季落突然矜持，hold住自己蠢蠢欲动的爪子。 L：怎么不接。 落落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落落耶：说！你有什么目的！ L：…… 落落耶：[总有奸臣想害朕.jpg] ……他发的表情是一只特别漂亮的白色小猫。 仰着下巴，一副傲娇的模样，跟季落某些时刻特别像。 简凌手指放在这只猫的下巴处待了一会儿，随后，淡淡地敲出几个字。 L：你不是说没钱吃饭么。 L：这些先借你吧，吃饭总够。 L：回头再还。 季落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这几句话。 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简凌继续打补丁。 L：淮青第一次参加世界青少年网球比赛的双打，不拿冠军回来是不行的。 落落耶：……哦？ 落落耶：你这么关注？ L：毕竟我也曾经是网球社的。 季落‘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是想为网球社争光啊，那好吧。 他把一万块钱收下，和L道谢过后打算去睡了。 没想到L突然转移了话题。 L：所以你对网球队的女生没兴趣？ 落落耶：我还是对吃喝玩乐感兴趣[嘿嘿.jpg] L：费小雪挺好看的，其他的选手也不错不是吗。 ……看L这么说，季落突然觉得晚饭吃的有点多，此刻嗓子眼有点堵。 他想到了刚穿来时，学校天鹅湖边的那几个绿茶婊。 几根黑线从少年额头垂下。 落落耶：好看？你疯了吗，她们好看？ L：不好看么？ 落落耶：……晚上这个叫费小雪，其他的叫什么来着。 落落耶：什么娇……还有一个不认识。 L：温雪娇，简丹爱。 简丹爱是谁真不知道。 但温雪娇，还有她的几个塑料姐妹花季落记得。 那，那……毫无PS痕迹的超宽双眼皮和鼻子以及刀削的颧骨下颚和下巴！！ 好看？？？ 落落耶：[你认真的吗.jpg] 落落耶：[你怕不是在逗我.jpg] L：什么意思？ 落落耶：朋友，你怕不是每天都生活在那种白骨精堆里，没见过真·美女吧。 落落耶：就温雪娇和尤诗妍的模样，不是传说中的整容精吗？！ L：……整容了吗？ L：我不知道。 落落耶：唉，无知的人民群众，就她们那脸，我一看就知道动过哪里。 别小看18岁的医学博士。 落落耶：当然，我不是讨厌整容。毕竟谁都有变美的意愿，整容是ok的，想漂亮也是理所应当的…… 落落耶：但，当个绿茶婊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L：绿茶婊？怎么说。 落落耶：[链接]你刚才给我发的这个八卦链接，就是温雪娇发的啊！她这不是故意给我泼脏水吗？ L：你知道是她发的？ 落落耶：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下面带节奏的水军就是她和她的小姐妹呢！ 季落又给L展示几张图片。 【费小雪长得那么难看，季落什么眼光才看得上】 【哎呀季落一直就是这个水平嘛，自己也没有本事，难道还要看其他女生？】 【其他女生？你说网球社的两位女神吗！】 【啊啊啊小爱姐姐和娇娇妹妹啊啊啊】 【xswl季落也就这点水平】 落落耶：什么技术手段都不用，就看看后台回帖ip……就知道是她们在自炒。 L：…… 落落耶：好无聊啊，太幼稚了吧。 落落耶：愚蠢的整容怪，开个小号就是他们的极限了。 落落耶：有这闲工夫，不如去多读书，涨涨智商……他们真的不懂，最性感的美丽是聪明好叭。[哼.jpg] L：嗯？ L：你的意思是你喜欢聪明的？ 落落耶：对呀~ L：所以对她们没有兴趣。 落落耶：有兴趣才怪呢……哎，不过我也无聊，不收拾他们他们怕是他们觉得我好欺负。 漂亮的少年唇角微微勾起，然后，非常迅速地将【费家这是巴上季家了嘛！？惊呆！】的背后发帖人，以及后面带节奏的小号给贴到淮青论坛。 【惊呆~不知名整容姐妹团竟玩起拉踩手段，归根到底，你们到底是为了抢男人呢，还是抢男人呢……】 他在主贴里，以事实为依据，添油加醋地捏造了几个以高彼安为中心的网球社八卦，让温雪娇，还有那什么简丹爱……都跟这高彼安扯上一扯感情问题，也不知谁喜欢谁，谁渣了谁，高彼安想睡费小雪，费小雪看不上高彼安，简丹爱和温雪娇想睡高彼安，高彼安一时成了个香饽饽……然后温雪娇气不打一处来，要黑费小雪，顺便戴上了季落，目的就是为了搞定高彼安，啦啦啦啦…… 把‘某某不知名姐妹团’开小号造谣的事，抖得差不多了！ 只是没点名到底是谁干的而已。 简凌无语地看完季落发的帖，肚子里剩下的火，全没了。 我家小金丝雀，怎么这么能胡扯？ 这打击报复的手段，有点可爱…… L：这么能编？ 落落耶：哈哈哈哈~ 落落耶：他们不是胡编乱造吗，谁还不会胡编乱造啊，哼。 L：但，你知道简丹爱是谁？温雪娇是谁？ 落落耶：不知道，关我什么事。 落落耶：我要睡了，晚安啦！ 次日一早。 季落被八卦中心的女主角堵在餐厅！ ——是温雪娇！还有一个不认识。 温雪娇黑长直，看着十分柔弱，她旁边的女生不一样，瞅着跋扈的很，不太好惹。 不过季落不在乎，懒洋洋的打着哈欠。 温雪娇眼睛红红的，模样受尽了委屈，“季落，你怎么能污蔑我啊！” 季落漫不经心道：“我污蔑你？不是你发的帖哦？” “才不是！”温雪娇瞪着他，“你有什么证据！你凭什么把我和小爱姐姐写成那样！” “嘿……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是你干的吗，不承认吗？”季落眉梢轻挑，勾着手机，把ip地址给她们看，“我没挂你ip出来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嗯？” 少年说话轻飘飘的，慵懒而不在意，“你也没什么资格挑衅我，就先警告你一次，再有下次，我保证你丢人丢到非洲去。” 他完全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没想到温雪娇不买账，她看向身边的女生，嗓音里含着哭腔，“小爱姐姐，你看季落，他怎么这样欺负我啊！这样、这样的话，凌哥哥……季落他凭什么和凌哥哥交往啊！” 简丹爱冷笑一声，警告似的瞟了眼季落：“你能与简凌订婚已经高抬了你，虽然他只是我家的私生子，我也看不上他，但对于你这种废物来说，实际根本不配和我家扯上一点关系。在我看来娇娇比你好多了！季落，你马上给娇娇道歉！” 季落指节微动。 凌哥哥？ 什么东西就配叫凌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知道大家都想要他们见面，但他们之间的隔阂那么深，落落这只没良心的小考拉看哥哥总有偏见，如果不能去掉偏见，怎么才能真正欣赏，喜欢哥哥呀。如果直接见面，小考拉肯定又变成了嘴上说不要不要不要然后哥哥就酱酱酿酿，又纠结痛爱起来了，还穿书干神马~ 先让他们网恋一会儿昂！这不是有意识了吗~放心少不了哥哥的戏份的，放各种回忆车给你们看。（……） 4月开始每天6000字相当于每天双更，很快啦。么么哒！ 第30章 两个女生眼睁睁地看着季落那漫不经心的气场变了。 截然不同, 冷得吓人, 眼睛里像有刀。 季落拖长语调，说：“——凌哥哥？” 简丹爱勉强压下心头莫名出现的焦躁, 沉声说：“让你给娇娇道歉, 你转移什么话题！” 季落笑了声, “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 温雪娇旁边红着眼睛, 拿出手机, “已经有很多人在发信息问我是不是喜欢高彼安了！怎么这样，高彼安, 我才不会去和小爱姐姐抢男朋友啊！” 简丹爱瞥她一眼，安慰道：“好了啦, 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做的。” 说完又硬着语气直冲冲地对季落说：“你发帖抹黑我, 我未婚夫, 还有我娇娇妹妹。丢人丢到学校论坛, 给我们两家抹黑, 你安的什么心！” ……未、未婚夫？ 少年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怔大, 上下扫了扫眼前这位怒气冲冲的女子。 高彼安是你未婚夫！ 你未婚夫性|骚扰费小雪！ 你是女单选手，费小雪也是女单选手！ 你们俩同队，你？？？ 这出戏让季落震惊了，“不是, 等会儿，你说我抹黑你……未婚夫……你……怎么不去说骂我的帖里面【高彼安睡了费小雪之后失去了兴趣】的人？那不才是抹黑么？” 简丹爱拧起眉头，说：“费小雪就是贱，往彼安床上爬。” 略一停顿, 季落诡异道：“所以是真的睡了吗？” 简丹爱微微颔首，看到边上快急哭了的温雪娇，说：“娇娇不一样，我看她就像看亲妹妹，你怎么能说她和彼安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不是污她清白吗？季落，道歉！” 季落：“…………” 从哪里吐槽才合适呢？ 温雪娇：“季落，你快删帖啊，这样凌哥哥会误会的！” 季落：“……………………” 你们疯了？ 季落差点笑了，“你未婚夫出轨，跟其他女生搞得不清不楚，你不着急去找他，反倒来骂我？” 简丹爱：“一个成功的男人免不了有多个女人，这都是正常的。费小雪贱就算了，没什么威胁，但娇娇不一样！” 她凌厉的眼神落在季落身上，继续道：“她还没有订婚，怎么能被你说成这样！季落，你别以为你和简凌有婚约就能怎样了，本来简凌和娇娇青梅竹马长大，等她十六岁跟简凌订婚，就会成我真正的家人！谁知道我爸爸是被你爸灌了什么迷魂汤，我家现在的发展也不比你季家差啊！非要简凌和你订婚——” 简丹爱冷笑一声，“我本来就不同意这门婚事，季落我劝你不要作死，否者休想进我家门！” 季落笑了。 但他没急于去否认简凌这件事，毕竟自己并不知道简凌到底是哪根葱，暂时没什么贬低他的想法，只是看眼前这两个女的不爽。 少年抬抬下巴：“看来你对我和简凌的婚约很不满意哦。” 泪水在温雪娇的眼眶里打转，恐怕不一会儿就能掉下眼泪，听季落这么一说，女孩眼睛更红了。 简丹爱非常不屑：“你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你的家庭背景。可惜，你马上就要被赶出家门了。季落你觉得你配吗？” “你说我不配哦？”季落笑盈盈道，“不配不是也订婚了嘛！你不爽？嘿嘿，不爽也没用。看来你在你简家，说话也没什么分量嘛，反对无效难不难受？” “你！”简丹爱瞪大眼睛。 季落漫不经心的扫了眼温雪娇，“青梅竹马也不和你订婚，你还不懂为什么吗？可怜。” 温雪娇喃喃道：“为、为什么……” 季落略一停顿，然后肆意笑了起来，“因为讨厌你，哈哈哈！” 温雪娇：“你，你怎么说话呢，季落！！！” 说着眼泪叭叭直掉，娇弱得很，我见犹怜。 简丹爱连忙搂住温雪娇安慰：“别哭，别哭！简凌才不敢讨厌你，你们一起长大的！” “一起长大就不会讨厌吗？哈哈。”季落嗤笑一声，“讨厌一个人的原因可以有很多，你以为你们青梅竹马就能在一起？嘻嘻，雪娇啊，你还挺一厢情愿的。” 少年多情的桃花眼凉凉瞥着她。 “联姻么，选择无非靠两点。一先看身份背景利益关系，二再看感情是否有基础或可发展空间……雪娇，你自认为有感情，那，怎么……却被我给抢走了捷足先登啊？” “还不是你用恶劣的手段！” “是吗？可刚才你小爱姐姐不是说，她简家也看不上我季家这点财产啊，意思不就是我的身份对他没有什么利好影响么，所以你凌——你简哥哥，家庭条件那么牛，不指望跟我季家联姻换取利益，还不是……” 少年狡黠地眨眨眼。 “还不是喜欢我，想和我发展感情呀。” 季落优哉游哉地胡说八道完，温雪娇快被气死了，她又急又恼直跺脚，“你太过分了季落，凌哥哥怎么会喜欢你！！！” “啧。”季落撇撇嘴，自然道：“生气吗？气死了吧？凌——哥哥，叫的好亲切哦，可惜凌哥哥什么的就喜欢我。” 顿了顿，季落恶劣地弯下一点腰，靠近她，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一遍：“不、喜、欢、你、呀~” “季落！！！” 温雪娇大哭。 简丹爱看不下去了，“我在让你给娇娇道歉，季落你看看你发的帖子是什么东西，转移话题干什么你有病吗，道歉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哟看给你厉害的。”季落叹了口气，“我说的那些事不是事实么？” “不是事实！” “噢。”季落淡淡道，“高彼安性|骚扰女同学可是事实哦。” “他性|骚扰你了吗，关你屁事啊季落！”简丹爱开始飙脏话，“你怎么这么闲，彼安想怎么，由的着你来说三道四！” 她态度激动，但季落淡定的很，“你不去主动约束你未婚夫，让他少干些下流勾当，反而来找我麻烦。” 季落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展示了一下校报记者拍到的视频。 正好传出高彼安用恶心的话去调戏费小雪那一段。 简丹爱震惊道：“你录音！” 季落‘嗯？’了一声，笑道：“你不是也在集训吗，这可是校报记者光明正大拍的哦。” “你马上删掉！” “为什么要删，又不是偷拍，莫非你觉得我会心虚？”季落手指翻动，把手机灵巧地转了个圈最后收回口袋，躲开简丹爱冲上来的动作，“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这段视频发到论坛？” 简丹爱陷入了一阵沉默，楼道里，只有她沉重的愤怒呼吸声，以及温雪娇抽噎的声音。 季落勾着嘴角：“至于我和你们家的婚约么……简小姐，你是不是对我季家有什么误解？” “有什么误解。”简丹爱讥笑一声，“你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垃圾，季柏池回来以后——呵呵。” 她没说下去，不过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简丹爱垂首拨弄了一下手机，继续说：“我简家这些年的发展已经完全可以与你们什么四大世家媲美，甚至有些优点，并不是你们这些老一派能赶得上的！新贵家族知道么，高家的瑞爱医疗已经快把宫家那点破玩意给弄的破产啦，我和彼安结婚后，就是强强联手，敢问你们哪个四大世家有联手过，打得过我们吗？” 季落懒洋洋地‘哦’了声，“那你还上赶着跟我季家联姻。” “放屁，是你爸爸上赶着我家！” “是吧。”季落笑笑，“你还蛮自信的，以后资金链断裂不要哭着来求我哦。” “求你？你才是要对我简家摇尾巴讨好！”简丹爱越来越狂了，“不听我的，我立刻让你的婚约作废！” …… 这话说的厉害。 季落噗嗤笑了声，淡淡打量着她们。 “让我想想，你就是想让我说出解除婚约几个字，然后掐着这个‘弱点’去跟你爸讨价还价，再让雪娇娇和简凌订婚吧。”少年轻描淡写地把简丹爱那点小想法说的明明白白，“这样，我就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给脸不要脸，什么也不会只会给家里闹事的的二世祖，对吗——简小姐，现在，你可以把手机录音app关掉了喔。” “你！” 简单爱的脸蛋爆红，捏着手机的指尖发青。 “嘻嘻，想抓我的小把柄，你还嫩了点呀简小姐。”季落风轻云淡地笑笑，“看在你勇气可嘉的份上，我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怎么样。” “什么？”两个女生被季落神秘的表情说得有点好奇。 季落勾勾手指，“注意听啊。” “……？” “我吧，确实看不上你简家呢。”少年眯着桃花眼笑，“你温家也不是什么能入我眼的东西。” “季落！” “哦别生气啊，这就生气了？”他晃晃手指，“我还没说完哦。简小姐，你不是很期待我们解除婚约吗……我先跟你，还有这位娇娇说一个好消息。婚约，一定会解除。” 温雪娇眼睛一亮。 “但还有坏消息。”季落慢悠悠道，“怎么解除，如何解除，并非你简家，你温家能左右。” 他一直笑吟吟地：“从来，只有本少爷我给别人脸色看的份。也只有我——能出言把你们视作神仙的人，求之不得的人给甩掉分手。明白？” 少年声音轻飘飘的，凉凉瞅着温雪娇，“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青梅竹马很般配，觉得天底下的人都要跟你抢，殊不知你心头的宝贝搁我这儿只是个碍事的垃圾而已。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等到最后，我不要的东西扔了，你还要哭着小心翼翼追上去捡。温小姐，简小姐。你们口口声声说别的女生贱，为一个男的下贱到尘埃里。可是你觉得你们自己……有哪里高贵吗？” 作者有话要说：Flag是立下了。 昨天很多宝宝对小考拉的表情包感兴趣啊哈哈哈我挑了一些要钱的表情包发微博了@厉害的逆时宝宝 明天开始每天6000啦！快鼓掌！今天月底了，营养液别过期，快给我给我给我~~ 感谢在2020-03-28 20:57:56~2020-03-31 18:0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旧城少年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叽、Ary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栖 20瓶；焕筱筱筱 7瓶；琳宝 6瓶；培养基、泗水漓布 5瓶；卍卐 2瓶；放空自己.jpg、英英英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季落几乎不说脏话, 因为这种行为与他从小受到的良好礼仪教养相悖。 但就这么噙笑淡淡说出的一段话, 却像是巴掌似的，在温雪娇和简丹爱的脸颊啪啪啪扇了好几个巴掌！ 他根本看不起我们两家！ 他更看不起我们！ 他觉得我们贱—— 温雪娇眼泪停都停不住, 简丹爱也没空哄她了, 怒吼道：“季落, 你他妈脸够大的啊, 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巴掌脸, 简小姐。”季落仍然保持着良好的风度，笑容不变, “你的名字倒是不太简单，也没什么爱, 怎么起的名？” “操！”简丹爱怒击, 冲上来就想动手！ 季落才不会被她碰到, 灵巧地往后退着躲开。 正巧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娇娇, 你怎么哭了啊！你, 你别哭, 季落你怎么欺负人呀！” 来人正是温雪娇的塑料姐妹花尤诗妍。 尤诗妍赶紧上前去抱着温雪娇哄。 同时简丹爱动作也瞬间停了下来。 季落还纳闷这位跋扈的简小姐是突然脑子开光了吗知道停手？就听见后面宫祺安的声音也传来，“怎么还动手了？” 一群人瞬间收声。 大家都知道，现在能欺负季落，是因为季家来了个季柏池, 季落肯定是个假的—— 但宫祺安，可是真真正正的宫家二少爷！ 当下，简丹爱便暂时收声，只狠狠剜了眼季落, “走着瞧！” “怎么瞧都行。”季落嘻嘻笑，“就怕你最后要绕着我走。” 说完，季落对着她晃晃手机，挑眉道：“这个视频怎么说，你们去给费小雪道个歉先？” 温雪娇担忧地看了眼简丹爱，尤诗妍也不明所以，和温雪娇做着一样的动作。 简丹爱没有直接给季落答复，只恨恨道：“你找死！” “你怎么只会放狠话啊简小姐，我要想做什么，你能管得了我吗？”季落无语，只觉得这些小绿茶还需要一些羞|辱教育，“我教教你办法吧，你呢，要是想光明正大让我好看，不如我们就打个赌。” 简丹爱：“你当我怕你吗？” 季落笑笑，“你不怕我就好。那，既然我们都要参加比赛，不如就比比比赛名次咯。你不是女单么，我双打嘛也差不多，你这么厉害，觉得自己能比我名次高吗，简小姐？” 简丹爱：“你不就是靠着宫少爷吗！” “喔，你说我依靠他，意思是我肯定会比你名次高？那好吧，你要是不战自降，那我就当你是不敢跟我赌咯。” “你——我有什么不敢！季落，就你那点本事只会拖累宫少爷！比就比，你太垃圾了，就连宫少爷都不一定能带你赢！” “好哦。”季落笑眯眯的，“输了的人，就……” 少年作势思考一会儿，片刻，恍然大悟似的用拳头敲打手心，“谁名次高谁给校报记者跳一段羞耻草裙舞蹈怎么样，一边跳一边举着铃铛说‘我太弱啦我谁也打不过我好菜呀’——” 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了简丹爱做这事儿的画面，季落突然止不住地开始笑。 简丹爱明显也想到了，她的耳尖也涨的通红，只觉得整个人都在被季落侮|辱，“比就比，来啊！季落你笑什么，到时候你才是要干这傻逼事儿的人！” 吼完，她便拉着其他两人大步离去。 宫祺安这才笑问季落：“为什么你们吵架，我还要受牵连。” 季落收起笑容，凉凉瞥他一眼，“我跟她们吵什么啊，你不要随意降低我的形象，我没那么low。” “好好，开个玩笑嘛。” 宫祺安笑笑，走进去自助早餐厅和季落一起拿饭吃，顺便帮季落打一杯冰牛奶，递给他说：“给，赔罪。” “这还差不多。”季落接过来，勉强给宫祺安一个台阶下。 两人这才吃上早饭。 季落咬着全麦面包，说：“所以你是睡过头了吗，这都快九点了？” “怎么会，我每天固定六点起来，今早是和我哥说了点事，又被尤诗妍拖住了一会儿。” 听到他哥，季落眼睛一亮，“你哥是不是能给你零花钱了！” 宫祺安咬着吸管，苦兮兮道：“怎么可能！” 季落不死心：“这也太残忍了吧，好歹你也在美国不能让你自生自灭啊！” “谁说不是呢？”宫祺安叹口气，“所以他特地叮嘱我不要自己出门玩，免得连打车的钱都没有，没办法回酒店。” “……” “我怀疑我是垃圾桶里捡的。” “呵呵。”季落使劲嚼碎一块苹果，“不知道是你惨还是我惨，我堂堂季家少爷已经师出未捷身先死，还没做DNA鉴定，就人人喊打了！” “我觉得师出未捷身先死和人人喊打不是这么用的。”宫祺安想了想说，“顶多算出师不利和快要地位不保。” “闭嘴。没看见就连简丹爱差点就指着我鼻子骂了吗？” “……哈哈哈哈！” “要不是我一直不跟女生计较，她真的……啧，算了，我和小学鸡计较什么呢。” 宫祺安说：“简丹爱一直那样。” “不说她了，人间不值得。”季落撇撇嘴，觉得还是解决生存问题重要，“你哥也不给你钱，那今早还有什么好说的？” “哦，是我家医疗集团的事情。”宫祺安也没避讳季落，直接说，“高彼安他们不是前些天登报新型基因检测手段即将获批上市么？那个手段，其实是我们实验室先做出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被高家捷足先登。” “是他们在同步研究，还是盗取成果。” 宫祺安微微蹙眉，“还在调查中。” 季落若有所思道：“学术界对于抄袭盗取或者宣扬假试验有着非常严格的制裁制度，如果高家敢这么做，就是在跟整个学术界对抗。” 宫祺安点点头：“嗯，但前提是被发现。” “也是，藏得好也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 “没错。”宫祺安用勺子拨弄着咖啡，“我去年不是在伊顿公学念书么，今年回淮青就是为了这件事。我哥这几年一直在带团队做同性生子的项目，期间，对于人类基因学有许多深入研究，也取得了相当大的进步和成果，同性生子体外胚胎培养指日可待。” 季落听了微微抬眼。 这个研究，在穿书前是没有人做的。 毕竟穿书前同性在一起是罔顾伦常，这书里倒是开放，不仅能订婚结婚，还马上就能生孩子了？？？ 宫祺安继续说：“这就涉及到医学上的人类伦理问题。要知道试管婴儿可孕育super baby，可以比两性自然受孕多出更多更多的优质精|子卵|子选择机会。如今医学界不允许能够自然受孕的夫妇去做试管婴儿，那么问题就是，凭什么同性就可以随便做？” 季落点点头，“医学伦理，一直是饱受争议的话题。” “高家比较激进，他们知道这件事以后，甚至胆子更大，开始进行更深入的基因研究——他们的议题是人类基因的优胜劣汰。” “听上去没什么问题。” “投机取巧而已。实际上，高家做的是……通过DNA筛选，选出高级人类和低级人类，控制繁衍，淘汰劣等‘生物’……” 季落皱起眉，“这就过分了吧。且不说凭什么淘汰别的生命，就说他侵犯个人隐私的问题……DNA，可是每个人最私密的东西啊。” 宫祺安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景色道：“不止如此，他们还妄想改变已经出生人类的基因序列，妄想改编DNA。” 饶是见多识广的季落，听到这个消息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说什么？” 宫祺安回头，看着季落轻轻道：“嗯。” 改编人类DNA！ 人造人！ 甚至是…… 人造超级物种，人造……怪物！ 季落抓紧时间回想《家产是我的！》里提到有关高家的种种线索，可是他只看过前面两章，重点围绕在季柏池这个男主角刚刚回家被各种‘极品’刁难以及他百折不挠的精神，还有一些关于季家，宫家，淮青的背景。 后面的剧情，还没来得及看…… 季落拧着眉头，觉得这件事情蹊跷太多了，季柏池虽然瞧着蠢，可是如果他跟这件事有深度关系的话，那季柏池背后站着的，可不只是一朵白莲花伊涟美！ 少年漂亮的桃花眼此时明明暗暗。 “宫祺安，等回国以后，我和你一起去你实验室看看。” “行。” 他答应的痛快。 季落一挑眉，“怎么，不怕我像高彼安似的给你背后玩阴招？” 宫祺安笑了笑，说：“这有什么？且不说你到底看不看得懂，就凭四大世家百年来的交情，我也不会拒绝你。” “嗯哼？” 宫祺安轻松道：“外人都不理解，为什么四大世家能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和谐共筑，四足鼎立。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互相有诚信，有规矩，有底线，互相尊重，在关键事项上绝不逾矩罢了。” 季落眨眨眼，开始装无知，“你说说？我还真不清楚。爸爸没来得及教我！” “是你一直没好好学吧。”宫祺安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但依旧耐心解释，“我们每一家，控制着华国不同经济层面的庞大产业。无论横向还是纵向，虽有竞争，却合作更多。即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然而一整片森林的完整性，是我们最重视的基核。四大世家控制的产业泾渭分明，在每家的核心领域，其他人绝不插手不搅浑水……就好比你家的教育和能源，我家的医疗互联网物联网，萧家的地产材料，邢家的文娱奢侈品，等等。所以我有什么可怕的？如果谁先犯规，恐怕是要被其他人联合指责哦，季落你可要老实点啊好好学着点！” “啧，真烦，你就是趁机鄙视我。行了那回国再查，说说别的吧。尤诗妍找你干嘛？” “不知道，就非得拉着我说话。”宫祺安动作自然地戳着盘中的水果，“女生真的很麻烦。” 季落‘啧啧’两声，“说什么？” “就说想让我改回男子单打，不要双打，这样单打是肯定能拿冠军的什么什么的。” “噢。”季落漫不经心道，“让我猜猜。她一定还说，好想看祺安哥哥再拿冠军呀，双打不一定能拿冠军呢——但如果是祺安哥哥的话一定可以的！我会一直支持祺安哥哥的哦……” 宫祺安瞪大眼睛打个寒颤，“你怎么知道？” “套路。”季落收起夸张的表演，撇撇嘴，“你还小，不懂。” 宫祺安：“……说得像你很大似的” 季落没给他眼神。 我是比你大一点，这不是抽抽回来了吗！ 叹了口气，季落想起了以前那些围着季凌团团转的绿茶婊。 那些人嘴里嚷嚷的不都是这些话？ 自己和季凌的关系一开始并没有过于复杂，一起出去的时候，能眼睁睁的看见那些女的排着队的去和季凌娇声问好。 等季凌越来越大，越发成熟稳重的时候，她们就更控制不住了…… 有那种蠢的，甚至会玩起什么不小心泼季凌一身咖啡啊那种手段去吸引他的注意力。 之后，再娇滴滴地和季凌说，啊，季总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的，你原谅人家吧，不然我请你吃晚饭，再帮你洗衣服……巴拉巴拉。 想到这里季落食欲直线下降，沉默地放下刀叉。 宫祺安莫名其妙道：“怎么了？” “没什么。”季落叹口气，“看到她们就倒胃口。” “哈哈我懂。”宫祺安大笑，但还是用眼神示意季落的盘子，说，“待会儿还要训练的，能量不补充好恐怕你会低血糖晕在季柏池面前。” 季落：“……” 你做梦！ 漂亮的少年瞪对面笑哈哈的宫祺安一眼，然后愤怒地拿起刀叉继续投喂自己。 什么绿茶婊，滚！ 季凌季凌季凌个头哦，你又不在这里！ 你！！！ …… 你…… 算了。 * 今天LLL照常开播，与往常一样，给观众们直播打网球。 A如约出现，不过打网球的主播没和观众互动，他也不出声，只一如既往的坐好钻石守护的位置。 他看到小主播今天整个人都比较沉默。 不管是在打网球的时候，还是在最后和观众朋友打招呼的时候，肢体语言较为沉闷，和他以往的轻松闲适不太相符。 于是，睡前，A主动给季落发信息。 A：睡了没？ 落落耶：没有啊。 A：十点半了，还没睡啊是在躺着玩手机？ 落落耶：……不是。还没洗澡。 A：那你先去洗澡吧，待会儿再说。 落落耶：懒得去。 A：怎么了？ 落落耶：也没怎么，就是懒。 A：……不洗澡睡觉会不舒服吧，你运动了一天的样子。 落落耶：嗯。 A：我怎么觉得你今天一整天都不高兴？ A：发生什么了？ 落落耶：没怎么啊。 A：[笑.jpg] A：你看看你自己说的话，还说没什么？ 落落耶：啊？ A：以前都很可爱啊，各种小语气词，啦啦啦啊啊啊的，今天就是啊哦嗯，你当我看不懂吗~ 落落耶：唔我倒是没注意。 落落耶：还好吧！就是有点累。 A：哈哈，快去洗澡吧。 落落耶：[懒得动.jpg] A：洗澡都懒……这可怎么办，莫非……你还想要人帮你洗。 落落耶：啊哟。 落落耶：你怎么知道！ A：我猜的，准吧？ 落落耶：……还真的准，都把我从沙发上吓得站起来了以为你在我房间里放了摄像头。 A：哈哈那倒没有。既然起来了就去放水，懒得站着就泡泡澡。 落落耶：嗯。 季落打个哈欠，懒洋洋地去给浴缸放热水。 然而，当他站在浴缸旁边，盯着不间断的水流的时候，眼前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 好像看见季凌就站在那里，站在自己面前不远的浴缸附近。 那男人的白衬衫卷到手肘，一向严谨的袖扣此刻崩开了，显得有些凌乱。 他正微微俯身拨弄着水流开关，低声问，“要不要再热一点，落落。这样待会儿会更舒服一些。” 季落呼吸一滞。 ……一句习惯性的‘过来，帮我脱衣服’，差点脱口而出。 但少年忍住了。 然后他晃晃脑袋不在意地笑笑，让眼前的虚影散去，自己动手解开衣扣，没什么耐心地把衣服乱七八糟地往地上一丢，整个人进到温热的水中，埋头‘咕嘟咕嘟’一会儿，像是一个几岁小孩似的，好像这样就能逃避什么不愉快。 片刻，季落抬起头，用手边的方巾擦擦眼睛，懒洋洋地往后靠着，拎起手机。 落落耶：[咕噜咕噜.jpg] A：进去了？ 落落耶：嗯哼。 A：舒服么。 落落耶：嗯~ A：什么味道的浴盐。 落落耶：啊哦……我忘了放。 A：[笑]这也能忘。 季落撇撇嘴。 这种事平时又不用我做。 A：我比较喜欢海洋味。 落落耶：真的吗？我也是。 A：嗯？ A：是么，我还以为你不喜欢。 落落耶：你怎么以为的。 A：……乱以为？ 落落耶：哈哈哈哈。 A：笑了啊，那说说吧怎么了今天？ A：谁惹你了吗，你看着可不像会被谁欺负的人。 落落耶：不是谁欺负我。 季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说，省去了具体人名，只说大概事件。 落落耶：我是不懂，这些人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人争啊抢啊的，还用那种手段去贬低别人，抬高自己，简直不要太可笑。一个男人而已。 A：因为喜欢所以想要。 落落耶：那人又不喜欢她们。 A：……她们觉得自己喜欢就够了？ 落落耶：啧。 A：你好像很不满意。为什么？ 落落耶：就算是得到了又怎么样，他又不会喜欢她们。 A：你怎么确定他现在不喜欢，以后还不会喜欢。 落落耶：……也是。 落落耶：不过，没订婚就是以前就不喜欢啊，难道后面就会转性了重新爱上？以为演电视剧呢？ A：唔，生活可能比电视剧精彩。 落落耶：哈哈哈哈。 落落耶：我就不行。 A：怎么说。 落落耶：你能想象和一个陌生人订婚？ A：谁知道呢。 落落耶：你还挺开放的？唔，我就不行。不说结婚，就说订婚……这种事，怎么都要和喜欢的人才行吧。 A：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感情不值一提。 落落耶：啧啧啧，现实主义。 落落耶：你说得对，那些女生就算图不到感情，还可以图钱！ A：也许……还可以图脸和肉|体。 落落耶：……哈哈哈哈！ 落落耶：朋友你怎么回事，我一开始真的以为你是个老古板来着，没想到你还会说这种话。利益，订婚，肉|体！？你…… A：[笑]事实而已。 落落耶：但利益什么的，我是看不太上。所以……啧，就我跟你说的那个\'J\'小姐，明知自己的未婚夫跟别的女生上床了，还要去维护他，还要跟他在一起。 落落耶：不知道在想什么。 A：也许是因为那个男的活好？ 落落耶：……………… 落落耶：哈哈哈哈哈哈哈 A：这不就是图钱图身体么。 A：现在这么开放，很多这种人吧。 A：没钱都可以，只要能爽，其他的也不在乎。 落落耶：你说得好像很懂的样子哦。 A：没。 落落耶：还否认？你肯定有过很多这种‘朋友’叭。说的头头是道的。 A：别乱想，我只跟喜欢的人做。 落落耶：啊！来了来了！ 落落耶：哈哈哈你果然你是个渣男！ A：我渣男？ 落落耶：这题我会答！你知道吗，‘我只跟喜欢的人做’是经典的渣男语录啊！ A：？ 落落耶：骗小女生的渣男套路！看，渣男说‘我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对你有兴趣’的意思是她不理我只有你理我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晚上出来看电影吗’的意思是是晚上要去跟我开房吗；‘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的意思是别人反正都不理我所以我只有骗你的机会了你可一定要答应啊； A：？？ 落落耶：等女生去赴约以后呢渣男就开始了，‘约你当然是因为你是特别的’意思是只有你特别傻啊；‘你别多想，我真的把你当特别特别的妹妹’意思是你特别蠢真的信我把你当妹妹等下跟我去开房好妹妹；‘回不去宿舍了我帮你开个房间吧’意思是你跟我去开房间就是默认我们可以啪啪啪啦； A：？？？ 落落耶：然后就到了关键时刻。以‘两张床！’为开始，‘讲睡前故事！’为迂回，‘拉拉小手！’为试探，‘只是想抱抱你！’为进攻号角，继而用‘我只蹭蹭不进去’撕破伪装！ A：………… 落落耶：最后，就是你那句话——我只跟喜欢的人做，为结束。妹子就从啦！呵呵。第二天一早，就说‘昨晚只是个误会，我是喜欢你的，但就是喜欢你而已呀。所以，我们继续当朋友吧，好吗？’。 落落耶：是不是，嗯？渣男？ A：你听谁说‘我只蹭蹭不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落落：可把我能坏了，不愧是博览群书的本少爷，让我叉会儿腰！ 我已经不知道黑化值是多少了你们说吧 第32章 季落说了好多话, 心情越来越好, 勉强在内心给A点了个赞！ 落落耶：哈哈哈哈哈你说是不是真的嗯渣男？ A：？？？ A：我问你你听谁说的！ 落落耶：你没听说过吗！ A：没有，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 落落耶：哈哈哈哈哈哈哈。 落落耶：我还以为你肯定跟别人说过！ A：我在问你问题。 落落耶：哎呀你那么严肃干什么啊我又没有针对你。 A：所以？ 落落耶：就是见多了嘛。 A：见？ 落落耶：身边有很多那样的人啊。什么要集齐12星座的, 要百人斩的, 一夜驭男女几人的……他们总说这种‘经验之谈’。 A：…… 落落耶：怎么, 感觉你一副不爽的样子。难道我说到你心坎里了？ A：不是。 落落耶：那你凶神马。 A：……[叹气] A：我以为是你自己…… A：没有凶你。 落落耶：还没有？你自己看看。 A：……[摸摸头.jpg] A：我是以为谁对你说过那种话。 落落耶：哈哈哈哈 落落耶：怎么可能有人敢那么跟我说？ 落落耶：怕不是不想混了。 A：那就好。 A：别总说这种引人误会的话。 聊天停顿了一会儿, 季落在浴缸里待够了便起来把自己冲干净, 草草吹好头发以后穿着浴袍扑进床中。 这么一会儿功夫，A只发了一条信息, 看着还是斟酌半天才发来的。 A：但，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渣男语录, 难道你是这样的人？ 落落耶：才不是, 什么人配爬我的床。 A：嗯？ 落落耶：而且网上有许多这样的渣男语录总结嘛, 随便看看都知道。你没看过？ A：没有~ 落落耶：你好无聊哦。 A：这就无聊了？我工作很忙。 落落耶：也是, 总出差吧？周末还在洛杉矶, 现在就飞走了？ A：是啊。 落落耶：怎么说, 养家糊口？ A：…… A：差不多吧，所以没什么时间去看你说的那些东西。 A：唔，不过你以后跟我说说我就知道了。 落落耶：啊哟，你把我当自动播报啊。 A：[笑]你反正也要播的。 落落耶：你真是又忙又闲。 这个A又在比佛利山庄参加晚宴, 又是那么奢华的办公室。 飞来飞去，空中大人，出手相对普通人来讲蛮大方的，哎, 他这样的要是去撩什么小姑娘啊，一撩一个准。 渣男渣男。 季落‘啧’了声。 落落耶：那你还有空看直播？ A：也不是什么娱乐时间都没有。 落落耶：娱乐时间就看直播嘛？目的不纯吧。 A：[疑惑.jpg] 落落耶：看上几个主播了？ A：……？ 落落耶：我不仅知道渣男怎么约|炮，还知道渣男是怎么下手的！ A：……你每天都在看什么东西。 A：讲讲看。 落落耶：博览群书！ 落落耶：就从直播来说吧，一般人直播不就是为了金钱和名利么？渣男先给看上的女主播打钱，偶尔出现偶尔不出现，施展吊人胃口一门绝学，然后只要打赏就打赏很多，女主播就会对渣男心心念念。等渣男吊足了胃口，渣男就哄哄女孩子说，我工作很忙的，但我有空就会来看你……之后再重复我刚才说的哪些步骤。 A：…… 落落耶：和你像不像？ A：[无话可说] A：你的意思是我吊你胃口了？ A：我不是每天都来吗？ 落落耶：没说你对我啦！是猜你对别人那样。 A：我没看别人。 落落耶：哈？ A：你不会看我打赏记录么？我只关注了你一个。 季落眨眨眼，退出微信打开斗蛐蛐TV。 A的账号，还真的没去过别的地方。 甚至因此获得了‘专情大佬’称号！ 落落耶：真的啊！ A：……笨蛋。 A：没看出来，你想法还挺多的。我什么也没干，就被你脑补成一个渣男。 落落耶：哈哈哈哈尴尬尴尬。 季落摸摸鼻子。 要知道这种大老板一般都很花心的啊！每次出去玩要叫不同的模特，外围，陪酒女…… 我这是撞见了一个什么极品？ A正在输入中好一会儿，发来一条令季落感到莫名其妙的信息。 脑回路清奇！ A：你这么懂，难道说你才是渣男？ 落落耶：嘎？ A：身边都是那样的人，物以类聚，你没有那样过？ 落落耶：哪……哪样？ A：‘我只跟喜欢的人做。’‘我只蹭蹭不进去。’ 落落耶：……………… A：说。 落落耶：才没有！ 落落耶：我是个乖宝宝[正经.jpg] 落落耶：请老板不要误会。 A：是么。 落落耶：[乖巧.jpg] A：乖宝宝，你对于上床的细节似乎挺了解。 季落惊呆，被口水呛到—— 难道A是在说‘我只蹭蹭不进去’这种东西？！啊啊啊！ 落落耶：[呆住.jpg] A：是么？ ……季落手指一顿，怎么感觉话题逐渐变味？！ 落落耶：也，没有，啦。 A：你对别人那样过？ 落落耶：才不会。 落落耶：我可看不上那些人。 落落耶：况且，我要和谁做的话，总得找个心甘情愿的吧！像他们那样乱七八糟的关系，我才不要。 A：噢，你的意思是你要和谁做，你是心甘情愿的。 落落耶：呃。 A：不是？渣男。 落落耶：……我现在合理怀疑你在报复我。 A：你可以随意怀疑，我也不反驳，是不是？渣男。 落落耶：……………… 落落耶：啊啊啊！你好烦。别拿我和他们比，他们不配好伐！ 落落耶：我要是和谁上床，肯定……至少不……啊！你管呢？谁还能强迫我不行吗？天哪，我也不会去强迫谁的，我这样的条件，想跟什么样的人上床不行？？？还要用那种手段？ A：是么？不是强迫也不是被强迫？ A：自愿的哦。 落落耶：干嘛，你管得挺宽啊。 A：[笑] A：没有。我记得你在开播时说，你要引导青少年和小朋友塑造正确的三观，科学运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无脑追星，要建立严谨的逻辑体系和强化思辨能力什么的。 落落耶：什么意思？ A：我这不是放心了么？ 落落耶：……？？ A：要乖一点。 A：不该播的不要播，不该讲的话不要讲就好。 A：也不要去做那种事。你成年了么？ 落落耶：=口=你，你管我啊…… A：怎么，你想要我管你？ 落落耶：[删除好友警告.jpg] A：好了，不逗你了。 A：头发完全干掉没有？ 季落恍然，抬手抓了下头发。 刚才草草吹干的时候，有的地方还是湿的。 聊了这么久，已经完全干燥了…… A：快十二点了，睡觉吧。 季落这才注意到时间。不知不觉，跟A聊天，聊了将近2个小时…… 落落耶：好。 正要找一个我去睡觉了！的表情包时，A的补充信息又来了。 A：刚想起你说婚约的事。既然你身边的人都有婚约什么的，你有没有？ 落落耶：没有。 A：是么？ 落落耶：干嘛。 A：噢。 A：我看未必。 落落耶：？？？你是觉得我有婚约吗？谁敢跟我搞这个，痴人说梦吧他。 落落耶：如果有——就算有，我见到他，绝对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A：[笑] A：你怎么这么可爱。 A：要是反过来被摩擦怎么办？ 落落耶：……哈？ A：你跟J小姐说的赌约不错，跳什么草裙舞。 A：但我觉得我要是跟你打赌，估计会换一个方式。 落落耶：什么？ A：跳草裙舞有点无聊……如果非要的话。 A：就输的人光着屁股跳草裙舞，好玩吧。 落落耶：…………………… 落落耶：你是魔鬼吗 A：哈哈哈。 A：你是不是想到自己这样的画面了？ 落落耶：？！？！ A：啧，既然没有，就不要做梦梦到什么不该梦见的东西。 A：晚安~ …… 季落才不会承认自己真的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 啊啊啊！ 目不忍视！ 这个A有毒吧你怎么能一边当着正经精英一边这么骚啊！ 当晚，季落还真的做了梦。 他梦见自己欢乐的在沙滩上玩，是一个只无忧无虑的小宝宝。 宝宝落一派天真，在海滩上玩沙子玩海浪，一派乐乎。 然后，突然！大魔王季凌从天而降！邪笑地抓住他，说：“抓到你啦，乖宝宝。” 宝宝落惊呆了，来不及迈着小短腿跑，就哭唧唧被大魔王带回家，之后被按在地上摩擦。 然后那大魔王还骗他，说，我看到你光屁股跳舞了，啧，乖宝宝没想到你这么能浪啊，你就是专门给我跳的吧？这白白胖胖的小屁股，一看就很好捏呢。 宝宝落蹬着肉乎乎的腿儿挣扎，未果，还被大魔头抓着脚腕压倒。 那魔头兴奋而恶劣，贴着他的耳朵说，我就蹭蹭不进去。 …… 然后宝宝落哭唧唧地抱着大魔头的脖子说：“你，你是男人嘛，你怎么能不进来！快点啊！！” …… …… 一觉醒来，少年呆滞地坐在超大size的软床中间。 片刻，捂住了眼睛。 那是什么羞耻的梦啊！！ 我…… 我！！ 我脏了呜呜呜呜呜！ 啊啊啊我这个身体是有多欲求不满啊啊啊啊啊！ 季凌——为什么大魔头长着季凌的脸？ 季凌，季凌也不会说那种废话啊，他每次都是直接了当甚至粗暴的才不会问我的意见啊啊啊啊！！！ 季落差点把手机怼到窗户上，让窗户和手机决一死战。 * 今天是网球社集训的最后一天。 到今天为止，季落已经把三个男单选手：高彼安，季柏池，凌永；还有两个女单选手：简丹爱，温雪娇，给‘得罪了’个遍。 李老师要求队员们互相训练的时候，安排轮转试赛，把宫祺安和高彼安放到了一组，打对抗赛。 季落眉梢微挑，偏头说：“宫祺安，这是不是叫冤家路窄。” 宫祺安轻笑一声，“他暂时不配当我冤家。” “啊哈。”季落毫无诚意地啪啪拍手，“那你可不要输了呀。” “高彼安一个八强都进不去的，我会输给他，不是闹笑话么？” 季落耸耸肩：“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用阴招。” 宫祺安动作一顿，一言难尽道：“……季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不是这么用的。你应该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季落面无表情：“……滚。我猜你马上就要被高彼安打趴下了，呵。” * 宫祺安与高彼安分别站在球场两侧。 季落没什么事，便随意坐在球场旁边的休息区。 虽说是随意坐着，但他的从未弯腰驼背，背脊一直挺直，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双手放在恰到好处的位置，看着轻松闲适，可依旧保持着骨子里的某种固执的自我约束。 季落看着场地内的两个人打球，这几天和宫祺安每天对练，虽然没有进行太多的配合，但他已经对宫祺安的水平有一定的了解。 眼前的宫祺安，步伐轻快，挥拍有力，一举一动都是他仔细运筹规划的结果。 季落估摸着，宫祺安打高彼安只用了五六成水平。 相对来说，对面的高彼安……就气喘吁吁，被宫祺安用球溜着跑。 期间，校报记者走到季落面前，小心地问他说：“季同学，所有选手已经做完赛前采访了，就差你了……你现在有时间吗？” 季落抬眸，看见身前的女生有点畏缩的模样，便弯起眉，扫了眼她的名牌‘李时惜’，笑答：“可以。怎么，你好像有点怕我？” 李时惜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那我们就开摄像机啦。” 后面负责摄像的吴宇迅速操作，镜头对准了季落。 红灯亮起，季落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于是吴宇惊讶地发现，画面里的人的气质哪里变了一些……具体是哪里说不上来，但总有一种，他经常面对镜头，面对采访的熟练感。 此时的季落锋芒毕露。 虽然那双桃花眼在笑，可其中疏离与笑意的比例把握的十分到位，绝不会让人觉得他表现得过于刻意，或是不重视眼前的人…… 总之，季落的气场，令人情不自禁要夹紧后背，严肃应对，甚至有种对老板汇报工作的紧张。 李时惜说：“季同学，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练网球的呢？” 季落笑答：“会跑会跳的时候。” 李时惜说：“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打网球呀？在学校，你也没有参加过任何社团。” 季落保持笑容不变，“以前没有想要社交的想法。现在不一样了。” 李时惜说：“这个回答是出乎意料呢。那么季同学现在和网球社的社员们是朋友了吗？” 季落笑意加深了些，“选朋友是一门学问。” 小记者愣了愣。 季落朝场地的方向抬抬下巴，“看那边。” 摄像师和小记者同时转头。 只见宫祺安先用漂亮的高吊球把高彼安溜到场地最末端，高彼安勉强回击，但网球只打回到宫祺安那边的网前。 宫祺安淡定自若，已预见到球的动向，身影早在网前等待。 少年玩似的抬起网球拍，拍面与网球轻轻一碰。 精准切球！ 网球被他控制得稳稳的，小幅度弹起，只飞了那么一二十厘米的距离，静悄悄地落到高彼安那边的场地里。 ——高彼安正气喘吁吁地往回跑，怎么也挣脱不了宫祺安游刃有余的控场！ 尤其是现在，校报记者正用摄像头对着他拍，将他着一副狼狈的样子尽收眼底。 高彼安双目圆瞪，吼道：“拍他妈什么呢！傻逼，让你们拍了吗？” 李时惜和吴宇被他吓得同时一抖。 季落眼皮微抬，漫不经心地站起身，道：“拍宠物啊。” 高彼安：“你什么意思？” “不懂吗？”季落闲闲一笑，“遛狗，好不好玩，高彼安？” 高彼安手指缩紧，青筋暴露，“季落你是想死吗。” 季落觉得他好搞笑，“狗跑不动啦还想咬人？” 高彼安气得不行：“你有什么资格口出狂言，宫——宫祺安，呵呵，至少是拿过冠军的，你他妈凭什么在这笑话我？” 季落微微垂眸，拎起椅子旁的网球拍，走进网球场，站到了宫祺安的身边。 他勾起嘴角，慢条斯理道：“行了，高彼安。你最好庆幸这是世界赛，所以你不会被我在赛场当众击溃。当然，我也知道你不服啊，一直想揍我没揍成吧？来，给你个机会。叫你的人也站过来，我们打一局。” 顿了顿，季落凉凉道：“上回别我打的腿直不起来的那个，恐怕就不用来丢脸了噢？” 高彼安神色阴郁，不友善的目光在宫祺安和季落中间来回扫，“让宫祺安给你撑腰？” 季落笑笑，丝毫不被影响，“害怕吗？” “我会怕你？！”高彼安啐一口吐沫，“来啊季柏池，给他点教训看看！” 季柏池正在别的场地练习，不过所有人都在围着这场闹剧看，他也早就靠了过去。 早想给季落一点教训了！ 妈的，什么风头都让你抢了，我怎么回家跟妈交代！ 他和高彼安对视一眼，也握着球拍进到场地内。 气氛霎时开始拔尖怒张，李老师瞅着情况不对，连忙来打圆场：“大家都是同学，何必这么较真？该训练训练，咱们是一个队的，都代表淮青，打好比赛拿到名次要紧。” 高彼安面色不虞，直接上前把李老师推开，差点推了他一个跟头！ “滚出去计分！” 李老师没办法，只能吃哑巴亏——这种二世祖谁惹得起啊？看看场地上这四个，他一个当网球教练的能跟谁作对？ 季落凉凉瞧着这一幕，偏头对李时惜抬抬下巴，说：“小记者，要做好记录录好影像哦。” “啊，哦，啊？？记什么？”李时惜怔怔问。 “我帮你拟一个热门推送标题。”季落右手握好球，神色淡淡，让球在地面与手心来回弹跳几下，“【淮青私学网球社社长人生最后一场网球比赛】如何？” 高彼安被季落傲慢的态度激怒，“你怎么这么牛逼啊，季落，你他妈是从牛的比里生的吗，啊？” “真吵。”季落不理会他恶心下流的语言，只看了宫祺安一眼。 两人对视，知道彼此都准备好了。 季落没再说任何多余的话，瘦削的手腕反转，双膝微屈，身体后仰，将网球高高地抛上天空！ 外旋发球！ 对面是高彼安，他冷笑一声准确将球接住，却没想到，这个球的旋转角度刁钻，虽然他接到了但是却没控制住旋转，回击到了季落的脚边—— 恰好出界！ 场外围观的同学们发乎阵阵低呼声。 这，这个细胳膊细腿的季落，怎么一个发球就让社长丢分了呀！ “15-0！” 季落轻松地笑着，说：“接球啊高彼安，看不起我，连我的发球都接不住？” 高彼安恶狠狠地盯着他的左手。 左撇子打网球有天生的优势，击球时的旋转与常规右手持拍选手相反，如果不是特意训练过的话，会吃不少苦头。 高中生而已，谁会专门研究怎么对付左撇子？ 季落不给高彼安反应的时间，与宫祺安换过位子以后走到场地另一边，再次发球！ 外旋发球，一样的套路，这回高彼安勉强接住，却被季落提前预判好落点，轻松将球打到一个角度清奇的方向，季柏池和高彼安都没有时间跑过去，只能放弃！ “30-0！” 球童迅速清理场地后扔了新球给季落，少年道谢过后看向高彼安，不咸不淡道：“有进步呀，加油哦，下次争取再打一球~” 话音一出，季落再次发球！ 高彼安这回做好了准备，心中谨记前两球季落的外旋角度、速度和力度，只等这次给季落上一课！ 没想到，这次季落发了一个毫无旋转的直球！ 而高彼安用力过猛，那球直直地飞了出去，夸张的很，还在场地的铁丝围网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尖锐声音。 “哈哈哈哈~”季落难免笑出了声，“我说高彼安，你不会以为我只会一种发球吧？你还真是单纯呢。” “40-0！” 高彼安神色阴暗，咬牙道：“垃圾东西，不就是左撇子吗，你有什么几把优越感。” “哟，这回不说我靠宫祺安撑腰了？” 宫祺安和季柏池在这一轮完全没有出手，前者特别无奈，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高彼安恶狠狠道：“老子就是第一次打左撇子而已，你他妈的……” “噢，是吗。”季落耸耸肩，“也是，见识太少嘛，不怪你哦。毕竟这种见识风度素质啊，跟家庭教育密切相关……唔，想必你家长也缺乏上一辈的教育呢，实在可怜。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替他们……给你上一课。” 矜贵的少年轻笑着，把网球拍换到右手握住。 季落轻轻道：“网球不是你引以为豪的技能么。来，今天就让你知道——你的骄傲啊，在我面前，垃圾不如喔。”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不在只能做春|梦的乖宝宝今天也是AA的呢。（毫无逻辑 第33章 季柏池看到季落的动作, 微微瞪大眼出声道：“你到底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啊季落？” 这问题问的时机绝了, 也不知他到底是高彼安一伙的，还是季落派去的奸细, 直接把季落逗笑了。 季落说：“没看你高社长脸都黑成什么样啦柏池, 我正经的他打不过我, 这不是换右手给他降低点难度吗？” 高彼安猛地出声：“少废话, 我不需要你换手！” “啧。”季落眼神疏离, 懒得看他，直接发球！ “啪！” 这回高彼安接住了。 然后回击到季落脚边, 季落轻轻一笑，做出一个要往季柏池那边高吊球的动作！ 高彼安眯眼, 放松了警惕, 没想到季落的假动作过于真实, 把他骗得死死的——实际上, 季落网前接球, 直接把网球打至高彼安身前一个恰好接不到的位置！ 高彼安先是放松了警惕, 回神时已失去机会，他匆忙接球，可惜网球与球拍边沿擦肩而过。 “砰！” 季落再次得分。 第一局结束 “1-0！Game-季落、宫祺安！” 围观的同学们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谁能想到，网球技术一向被吹得很好的高社长, 居然在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双打比赛’中被季落肆意吊打？ 说季落抱宫祺安大腿？ 宫祺安——他一直闲适地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根本没出手！ 当然，季柏池也没有出手，所以这其实可以算作一场单打比赛。 高彼安, 被季落收拾得毫无还手之力！ 连球童都惊得无以复加。 第二局，双方更换场地。 轮到季柏池发球。 他虽然看季落不顺眼，但想到前些天季落把自己按在地面，用阴冷的语调警告的‘决不允许在外给季家丢人，否则……’的话，此时心脏突突直跳，像是被一根线勒紧似的，抽搐而紧张。 于是季柏池有些犹豫不决，也兴不起跟季落在此地公开唱反调的念头。 只是高彼安怒意旺盛，阴恻恻道：“发球吧，虽然是宫祺安接，但没关系，后面的球都要打给季落，弄死他！” 季柏池神色复杂地点点头。 …… 这是季落第一次认真看季柏池打球。 作为《家产是我的！》原书男主，季柏池从小被伊涟美灌输了‘你就是真正的季家少爷，没人能够看不起你’等理念，一直用相对高标准的兴趣教育培养他，虽然培养方式的不是很到位，个人素质水平也有待考量，但他能当男主角，能把原季落赶出家门，也必须有一点本事，否则也得不到季俊德的认可。 就比如打网球，季落淡淡看着季柏池发球，竟然也瞅见了一点可取之处。 书中的原主季落似乎什么都不会，相较而言，确实垃圾。 当然，季柏池的水平没办法自己或者宫祺安相提并论。 于是宫祺安正常回击，双方你来我往，这一球打了好几个来回！ 观众们阵阵惊呼，总觉得哪边会丢一球的时候，却能又被危险地捞回来—— 季落有意放水。 他倒要看看，季柏池是个什么品种的天选男主。 “0-15！” “15 all！” “30-15！” “30 all ！” …… 周围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啊这局打的有来有回啊！” “刚才季落不是挺牛的吗，怎么这次感觉气势弱下去了。” “可是宫祺安看上去并没有发挥全部实力哎……” “因为高彼安和季柏池，一直往季落那边打！所以宫祺安没什么发挥的余地吧。” “关键是季落接得很稳！” “对，就算是丢球，也不是狼狈的丢球……” “DEUCE!”平分！ Game point！ 季落额头上出现一滴汗，宫祺安瞥他一眼，笑道：“这就累了？” “哎，我不是还在进步吗，别急别急。” 硬件问题不是主观能够马上解决的！ 众人屏息。 这一场比赛，或许能计入淮青史册哦！ 四大世家出现了两个—— 不仅如此，还有季家的两个真假少爷，在对立的队伍！ 以及拿过世界青少年网球赛冠军的宫祺安vs淮青现网球社长高彼安。 啊啊啊！ 已经有同学把小视频发到学校论坛上了。 高彼安突然沉声说：“季柏池，你可想好了。” 季柏池：“？” 高彼安阴着脸色，“你要是输给了季落，回去还凭什么跟他抢？” “……” 季落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对面两个人阴冷的对视一眼。 一股突如其来的灵感浮现又消失不见，季落眨眨眼，看着对面的两个高高壮壮的男生，总觉得…… 有什么地方，不对？ 来不及多想，季柏池发球！ 高彼安给他施压，他自然知道这回比赛的成绩直接影响他和季落在季俊德心中的位置。 只是季落这些天对季柏池也造成了不少心理阴影，一不小心，这个发球，季柏池没发好，连网都没过。 “Let.” 擦网重发。 “2nd serve.” 第二次发球。 季落将那股莫名的奇异感从脑海中挥散，亲切道：“柏池，别紧张啊！” 季柏池：“……你闭嘴！” 季落闲闲笑了声，小柏池已经怕啦，那接下来这球丢掉就是时间的问题啊！ 果不其然，季柏池这球发的很差，宫祺安只正常回击，就将球击倒高彼安和季柏池两人中间，他们同时去抢球，却犯了致命的错误…… 两人的球拍都碰到球了！ 惊呼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天哪季落他们又赢了！” “不是吧，啊啊啊啊，季落宫祺安？？？” “季落好帅哦……” “以前没注意，现在看季落长得不比宫祺安或者明星差呀。” 李老师：“2-0！Game-季落，宫祺安！” 双方再次交换场地。 这回，轮到宫祺安发球。 他叹了口气，想到刚才擦肩而过时，高彼安毫无顾忌地释放出的森冷气场，道：“6-0会不会太难看了？” 季落站在宫祺安身侧，笑道：“LOVE GAME，多么美妙？” 顿了顿，他补充：“三位男单选手挨个体验一遍！” “哈哈哈。” 宫祺安捏着网球大笑。 高彼安和季柏池都是单打选手，没互相配合过。 于是季柏池逞强道：“我们俩只是没打过双打而已，你狂什么狂，别以为自己拿下两分就牛逼了，到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的……” “哎呀柏池，快闭上嘴。”季落笑吟吟的，“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 少年潋滟的桃花眼在季柏池的角度看来有些许警告的意味，不是特别明显，却足够让季柏池缩脖子当乌龟。 季落看到他听话闭嘴的动作以后满意点点头，再转头问高彼安：“社长你喜不喜欢LOVE GAME？” 高彼安：“……你废什么几把话？” “看来是挺喜欢的。”季落笑嘻嘻，“上吧宫祺安！” ……宫祺安发球。 季柏池这才惊觉，刚才宫祺安接他的球，用的完全是逗猫的技术！ ——我面对宫祺安，毫无还手之力！ “3-0！GAME-季落，宫祺安！” 季落十分开心，给身旁的人鼓掌，“宫祺安你真棒！” “……季落。”宫祺安神色复杂，“你像是在跟小狗说话。” 冲啊，宫祺安！ 上吧，宫祺安！ 你真棒，宫祺安！ “哈哈哈哈哈。”季落没承认也没否认，“不是我说的哦亲。” 讲完，他还感情很好地和宫祺安击掌庆祝：“宫祺安，Have-Five！” “……”越来越像小狗怎么回事？ 与季落宫祺安这边的欢快不同，高彼安和季柏池那边，已经可以用阴霾环绕，风雨欲来来形容。 高彼安听得见周围社员和拉拉队的窃窃私语。 “天哪，难道我们淮青第一次进军世界赛的双打，就要拿冠军了吗？” “宫少爷……可是十项全能哦……” “宫少爷当年拿下淮青之星时的采访纪录片你们忘了吗？他家里堆了满满的奖杯，网球的除了世界青少年，貌似还有别的我们没听说过的国际大赛呢！他还和职业选手打过友谊赛。” “这么说，咱们双打肯定能拿冠军了？” “以前还怕季落拖宫少爷的后腿，我现在觉得，他们两个站一起也挺和谐的呀……” “毕竟是四大世家，一般家族哪里比得上哦。” 而季柏池那边，也听得见同学们的窃窃私语。 “啊啊，季落太酷了他怎么那么好看！！” “粉了粉了！” “以前是我瞎。” “季少爷啊啊啊啊！” “季少爷你看看我！！！” ——没错，很多人，已经把对季落的称呼更正成了对四大世家的少爷敬称！ 曾经那个谁也看不起的季落已经慢慢消失了。 季柏池咬着牙，单手死死抓紧球拍。 明明我才是真正的世家公子。 季落！ 你占了我十几年的位置，你他妈表面笑呵呵背地里捅刀的贱婊|子，你凭什么又抢我风头！ 对面的宫祺安和季落穿着相同的白色网球运动服，并肩站在场地里，怎么看，怎么是在进行一场优雅并高级的贵族运动。 他们矜贵，闪耀，动作漂亮，无限吸引旁人目光。 季柏池好恨。 你怎么还不从我家滚出去。 是我。 我才是季少爷！ 与此同时，高彼安一声不吭地开始发球。 他连连重击，用了百分之二百的力气，打球跟烧杀抢掠似的，把球打得砰砰作响！ 季落预料到他力气那么大，一不留神，手指松懈了一些，被高彼安一球将球拍击飞了。 少年微微皱眉。 同时，场地周围响起阵阵吸气声。 宫祺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季落的右手手腕。 是前些天被凌永打的那么一下，再加上这几天的训练，恐怕还没有完全恢复。 他往前站一步，说：“细胳膊细腿的别硬接，我来。” “啧。” 季落也没拒绝，活动活动手腕，捡起球拍往后站了站。 球童也惊呆了。 刚才还一面倒的形势，现在怎么逆转了？！ 球童产生了片刻的迟疑，没有立刻迅速捡球。 高彼安正怒火冲天，愤怒无处发泄，发球节奏又被球童打乱，于是大声骂道：“傻逼你干什么发愣，是手脚断了吗？不会捡球就他妈给老子滚出去，真几把碍眼！” “……好，好的！对不起！” 那球童立刻跟上，被高彼安吼得腿有点软，勉强捡好球离开。 这还没完，高彼安又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 空的。 他便再次怒骂：“傻逼东西，老子没球了，还不送球过来？？？” 球童怔了怔，连声道歉往高彼安所在的方向跑过去。 高彼安怒腾腾地把球从球童手中剜出来，又恶狠狠地把他推开，一边说“滚开！”一边站到场地上，发球并喊，“我他妈弄死你！” 季落凝神垂眸。 阵阵反感控制不住的涌上心头。 太恶心了。 这种人。 凭什么站在球场上。 ……凭什么做医疗事业？ 少年纤细白皙的指节收紧，再次掀起眼皮时，眼底已经被凉薄所充斥。 高彼安被情绪控制，现如今只靠蛮力猛击。 季落首发接球，宫祺安也帮不上忙，所以当重重的网球向少年攻击的时候，他只能握紧球拍，顾不上手腕的疼痛，硬用自己的右手腕去和他对抗。 我偏要用这只手击败你。 他回击过后，宫祺安连续跟上，两人配合默契，一个在网前截球，另一个在后场不断地打出高压球！ 于是这一球，再次由季落，宫祺安得分！ “0-15！” 场地周围阵阵惊呼。 “宫祺安季落配合的好好啊！” “啊啊啊世家少爷！！！” 喊宫少爷，季少爷的都有，就是没有人喊高彼安。 季柏池有点尴尬，瞥了高彼安一眼，说：“稳点。” “要你废话？” 高彼安阴冷地笑，盯着季落的眼神十分不善，再次抛球时，又发出一个‘let’。 “重发！” …… 高彼安又没有球了。 然而球童却没有及时送球给他。 现在，场地内外所有人，不管是啦啦队，候补队员，还是校报记者，球童，老师…… 都在看季落和宫祺安！ 那边两个白皙而清瘦的少年，在高彼安再次丢球并重发时，相视一笑同时默契击掌！ 他们的笑容肆意极了，仿佛带着一种‘全局尽在我掌控之中’的优越感，让高彼安怎么看怎么烦躁，愤怒，甚至眼睛发红，快要失去控制！ “宗巍然——”高彼安喉咙中滚出狠戾的声音，“你他妈不拿球来，等着被我弄死吗？” 宗巍然就是球童，连忙收回视线，随后急匆匆地再次拿球小跑地给高彼安送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低着头，说：“不好意思社长，我刚才有点走神……” “走神？”高彼安冷笑，“你他妈干一个低贱的活，机会还是老子给你的，你他妈敢给我走神？” “对不起社长！”宗巍然头也不敢抬，“下次不会了！” “操|你妈的宗巍然！”高彼安突然爆发出一阵大吼，“你那点东西哪一个不是老子给你的，你他妈狗眼看哪儿呢，啊？！” 说着，他再也不控制自己的怒火，手臂高高抬起，下一瞬间，挥着结实的球拍攻击宗巍然的肩膀！ 一声闷响！ 随之而来的，是宗巍然骨骼发出的‘咔咔’声，还有他的惨叫！ “啊啊啊！社长！！！”宗巍然眼泪突然流出来了，“社长我不不是故意的啊！” “傻逼东西！”高彼安浑然不顾周围同学们的目光，更不在意旁边还架着摄像机，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开始对眼前瘦弱的宗巍然施虐，“你有什么几把用！” “社长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啊啊！” 球拍很重，很硬，他又高又壮，烦躁的愤怒悉数发泄到宗巍然身上。 环境一度静止，只有高彼安在打宗巍然，就这么一会儿，球拍周围染了血，还有不少猩红的液体溜到了地面。 宗巍然疼的打滚。 李老师这才反映过来，赶紧冲上前去拉架，“高同学，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高彼安听也不听，直接把老师也推到一边。 李老师被他弄得一个踉跄，谁能想到高彼安竟然连老师的面子都不给？ 但他没办法，只能继续劝：“同学们都在这里，高同学你忍一忍，有什么之后再私下解决！” “捡个球不会捡，送球也不知道及时送！宗巍然，你还有脸在老子面前喊吗？！你什么东西！” 高彼安动作越来越激烈，像是个发疯的野兽似的，谁也拦不住！ 季落叹了口气。 他微微抬手，拍拍宫祺安的肩膀说：“姓高的这样也能当社长？” 宫祺安撇撇嘴，“他爸出了钱呗。” “啧。”季落说，“老师也不管用啊。” “老师那样有什么用。” 宫祺安也叹口气，把球拍放到一旁，迈着修长的双腿往高彼安那边走过去。 季落瞧着那少年，同时往李时惜校报记者们那边走。 他先是指挥着摄像小哥吴宇用镜头对准高彼安。 然后，又让他稍微拉近，将画面放大—— 于是等宫祺安走到高彼安身边的时候，画面里只留有疼得满地打滚的宗巍然，还有不断下狠手的高彼安。 只见宫祺安先恭恭敬敬地把老师请到一旁，然后友好地提示高彼安，让他停手。 高彼安浑然不在意，把宫祺安的话当完全的耳旁风，并叫嚣道：“你还管老子了吗？你以为你什么东西，总有一天，你宫家也要死在我面前，垃圾玩意——” 季落内心哇一声，心想这个高彼安是有多厉害，居然敢这么骂宫祺安，他不怕死吗？ 世家训练，可不是你一个只会用蛮力的土匪能抗衡的…… 果然，宫祺安再次提示无效后，便遗憾地转了转手腕.。 随后，在谁也看不到的方向，他一向开朗的笑容倏地变得淡漠。 同时他飞快地出腿，准确，干净，又利落地踢中高彼安的手腕！ 宫祺安把高彼安的球拍踢得高高飞了出去！ 高彼安这才回神，双目圆瞪道：“宫祺安你他妈想打架吗？” 说着，高彼安像是一只熊似的朝宫祺安扑去。 宫祺安身影忽闪忽闪的，敏捷地躲开高彼安的所有攻击，还能轻松地说：“你跟我打架有什么胜算吗？” 高彼安哪里禁得住他的挑衅，越打不着宫祺安越生气，于是怒吼：“季柏池，你他妈愣在一边吃屎啊？！” 季柏池却在为难，饶是他再弱智，他也知道这种公开场合不能蓄意暴力打架…… 但，怎么办？高彼安在喊！ 黑壮的高中生稍稍低头，手指握紧成拳又松开，他内心做了一番斗争，只觉得自己未来势力发展还需要高彼安，而且宫家的已经站队季落，绝对是自己未来的敌人！ 于是左右摇摆之后季柏池下定决心要去帮高彼安对付宫祺安。 没想到，他刚刚迈出一脚，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凉凉的声音。 “柏池。” 季柏池动作一顿。 那声音太轻，太凉，像是午夜恶梦来袭时的一众从尾椎骨上升到头皮的麻痹感，令他一瞬间僵住，动弹不得！ 季落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他竟然没有发觉！ “很好。”季落轻笑一声，“看来你记得我说过的话。” 季柏池全身僵硬，动也不敢动。 再努力把神志凝聚拼凑成一起时，却到十分嚣张的高彼安……已经被宫祺安死死控制住了！ 甚至，甚至宫祺安看着没费什么力气，而高彼安却脸颊耳朵眼睛全部通红，反抗也反抗不了，更别提回击了！ 周围没有人敢出声。 终于，等到高彼安慢慢地松懈后，宫祺安才缓缓放开他。 一片尴尬之际，李老师上前打圆场。 “大家都是同学，同学……打比赛，也是一个队的，何必这样呢？哎，别生气了，互相握个手，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宫祺安笑了笑，没说话。 而高彼安冷森森地盯着宫祺安一会儿，嗤笑一声，周身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网球场。 李老师有些为难，说：“这，宫同学，你没事吧？” 宫祺安没事儿人似的笑，“我有什么事。” 顿了顿，他转而似笑非笑道：“3-0？” 李老师恍然：“啊，是啊！这不是第四局吗……” “没有第四局了。”宫祺安勾勾唇，“就算他害怕，弃赛吧。” 季落闲闲地笑着说：“生涯最后的网球比赛：3-0，不敌对手，暴力殴打球童愤然弃赛离场。小记者，回头校报这么发标题，你觉得如何？” 李时惜张张嘴没敢说话。 高彼安虽然……行为有点那个，但是这种报道会得罪人的，我们不敢发呀…… 季落没再多说一句话，随意地向周围的同学们挥挥手，离开了网球场。 隔日，世界青少年网球大赛正式拉开序幕。 然而主席台的大荧幕却突然公开播放了一段视频。 ……是高彼安用球拍恶意殴打社团成员的影像记录。 大会主席身着正装，严肃地站在麦克风前，郑重道：“体育竞技，一向倡导各国选手通过公平，公正的比赛修炼本性，珍惜队友，尊重对手，在光明的环境中为取得荣誉而公平竞争！男子单打Bi\'an·Gao选手因严重违反互助，友善，团结和公平竞争的竞技精神，玷污了积极向上崇高的体育文化。大会决议，即日起，将BI\'an·Gao选手从大会选手名单除名，并终身禁赛！望各位选手引以为戒，切勿重蹈覆辙！” 季落听了轻笑一声，“啧~” 作者有话要说：啧啧啧。 第34章 众人哗然。 谁能想到, 一个曾经是种子队伍的首发男子单打选手, 竟然在开幕式上通报点名废除参赛权！ 要知道，世界青少年网球比赛, 是20岁以下的网球赛事里含金量最高的项目！ 能够参加的, 都是校级, 区级, 市级层层选拔上来了优秀的孩子！ 一般是以国家队形象出场, 只有像淮青私学这种多年前从始至终参加比赛的，并且一直能拿到特别好的成绩的‘校队’, 才能以学校名义出战。 任何学习网球的青少年，都以能够参加这项活动为荣！ 如果…… 谁被世界青少年系列比赛除名。 那么影响的, 就绝不是这一项比赛, 等以后的青年组, 甚至是未来的半职业, 职业比赛, 都再也没有参加的权利了！ 高彼安这一回, 真真正正如同季落所说，已经在昨天下午打完了人生最后一场网球比赛。 3-0，弃赛，一败涂地！ ——而这还没完。 大赛主席继续严肃道：“除去Bi\'an·Gao选手以外, 我们还接到另外的匿名人士提供了另一段录像。” 季落听到这里微微抬眸。 匿名人士的另一段录像？ “但是，因为这一段录像的涉案人员犯错并不过于严重，所以经过大赛管理组讨论过后，我们决定不取消他的终身参赛权, 也不进行公开批评。然而，这位选手在场地内使用恶劣语言侮辱、并用网球恶意攻击对手的行为也与正义公平的竞技精神相违背，因此，我们决议取消这位选手的本年度参赛资格。此项决议，已通告其队伍教练。希望在场的所有小选手们引以为戒。” 宫祺安和季落一起站在淮青队伍的最后方，眼看着高彼安在李老师无可奈何的眼神中怒而离场，还恶狠狠地留下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对视一眼，一起叹了口气。 宫祺安：“你给的视频？” 季落漫不经心道：“啊，从校报那边要的。” “他们还真给？”宫祺安不解，“就不怕高彼安找事么。” “当时场地里那么多人，除了校报以外，还有录小视频的，论坛发帖的……只要他们不承认，谁知道是谁干的。” 季落特别所谓，“只是，刚才主席说的‘另一个被举报的选手’是谁？” 宫祺安挑眉：“不是你啊？” 季落莫名道：“我连他说的是谁都不知道……唔，我也没空去挨个搞他们吧，好无聊哦。” “啧。”宫祺安若有所思，眼神落在主席台侧面耳语的两个金头发的评委。 只见两人神色凝重地窃窃私语一会儿，片刻，往季落和宫祺安这边瞟了几眼。 一个灵感突然从脑海中浮现，宫祺安微微低头，看到季落不断受伤-过度使用-再受伤-从而更加红肿的右手手腕。 不久，其中一位评委捏着文件夹向淮青队走来。 季落抱着胳膊，淡淡看着那评委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李老师。 李老师十分惊讶，扫视文件后指着其中某些地方反复询问评委。 评委摊手耸肩，一脸‘事实如此，我也没有办法’的表情。 季落有些惊讶，道：“是淮青队的？” 宫祺安：“……凌永就在李老师的旁边，这会儿我怎么感觉他耳朵都立起来了？” 季落哂笑：“立起来也不一定听得懂英语。” “……”宫祺安有点无语，“至少文件上写着大名，如果真的是他……” 果然。 凌永眼睁睁地看着评委递给李老师的文件抬头，用粗大的字体写着‘Yong·Ling’！ 底下，还罗列了许多张照片，分分明明体现了凌永和季落单打‘练习’时，他故意用网球去打季落手腕的前前后后！ 李老师问评委：“这些照片是哪里来的？” 评委摇摇头：“匿名，无可奉告。” 李老师：“就这种照片也能当做证据？可能是P的图。而且这个角度也很奇怪……是哪里来的，是场地的监控录像吗？练习场地监控录像是谁都能拿到的东西？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的？我们淮青一下少了两个男子单打选手，还比什么赛？” 评委：“不是照片。是完整的视频，从这两个孩子打球开始的前前后后开始——还包括了Bi\'an·Gao选手用球恶意攻击场地这个孩子的手腕——这些相关的信息我们都已经掌握了，才做出的撤销Yong·Ling选手本年度比赛资格决定。” 李老师哑然：“谁……故意搞我们淮青？” 评委神情不悦道：“怎么能说有人‘故意’呢？明明是你的男子单打选手为难本队队友！” “……”不敢跟评委较劲，李老师无奈道，“可是这种角度的资料不是谁都能提取的，所以你要说是匿名，我也想不出是谁……所以，告发Bi\'an·Gao选手的，和这个人，是同一个人吗？” “不是。”评委保持面无表情的状态摇摇头，“那个人不是匿名，但我也不能说具体是谁。总之，你们的两个男子单打选手的资格已经被取消了。” 凌永终于回过味来，不甘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怎么能这么草率地就把我的资格取消？打球时受伤很正常！” 评委眼神非常平淡：“Mr.Ling，打球时确实存在非故意伤人的情况，我们都理解。可是参照你的那些恶劣语言，两者结合就并不是一场非人为意外了。” 顿了顿，评委抬手，指尖点点签字页：“很遗憾，但，请签字吧。” …… 本届世界青少年网球大赛，开幕式就闹出了笑话。 在严肃，公正，积极而向上的体育场，青春，活泼的少年选手之中竟然出现了如此丑闻，令在场的各种媒体惊讶不已，纷纷报道这史无前例的双退赛事件。 当天，宫祺安和季落的双打十分顺利，连续拿下6-0，保持一分不丢的强势，取得两场love game，积分蹭蹭直涨，直接进入八强。 李时惜的同步校报报道从未停下，一张一张的照片，一段一段的录像，接连将宫祺安、季落二人的帅气形象发布到淮青校报与论坛。 一时间淮青校园内议论纷纷。 【这照片里的帅哥，是季落……吗？】 【曾经那个不被待见的季落去哪里了……】 【闭嘴，是季少爷好吗，放尊重一点！！】 【我已经收到了姐妹从前线传来的小视频，啊啊啊啊啊尖叫！！】 【为什么世家少爷都那么帅呜呜呜】 【我以前还和季少爷坐过同桌呢，怪我没有珍惜……】 【他那会儿还没有和简家联姻，我好恨】 【楼上是该剁手，近水楼台先得月懂不懂？浪费了机会，凉了吧！】 【嘤嘤嘤】 【可就算你没近水楼台，但看季少爷这长相，你也该下手啊！】 【啊啊啊】 【我、我当时没觉得他帅啊！】 【我作证。就季落这一阵像是开挂了似的，整个人都变了个人呢】 【以前真不觉得他好看】 【对对对】 【还每天带着一群难以言喻的……人……】 【咳。】 【不管怎么说，总之好后悔啊！】 【宫少爷去英国一年回来以后也越来越帅了！】 【他一直都很帅！】 【帅哥和帅哥都站在一起，还有我们什么事啊啊！】 淮青论坛的「世界青少年网球大赛首日战报」成为热帖的同时，网络上，有关季家，宫家的社交八卦也满天飞！ 微博已有【宫季社交】飘红热搜。 【宫、季二代社交Update：开始社交仅约两周时间，两二代便共同参加世界青少年网球大赛，他们是否早已开始联络，萧、邢是否早已获悉此事？】 【华国顶级私学淮青首次参加世界级网球男子双打比赛，两选手势如破竹，期待夺冠归国！】 【季氏公子季落17年来从未在社交场合公开露面，此时与宫家二少宫祺安频频共同出现在媒体前沿，是否散发出什么特殊讯号？】 晚上，还比较有钱的季落慷慨地带着宫祺安去洛杉矶比佛利山庄附近吃吃喝喝逛逛。 兜里有L暂借来的10000块，季落走路带风，从没觉得有这点钱是如此有底气！ 他先带着宫祺安到苹果店换了新手机。 “给。”季落将崭新的iphone送给宫祺安，“虽然不是最高配，但也能凑合用，等你回国以后再修手机——不过我觉得被高彼安给打碎了屏幕，就干脆换新好了。” “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宫祺安笑着接过手机，在店员的帮助下换了电话卡，“怎么又有钱花了？前几天还连打车钱都没有！” 季落沉默一会儿，非常不想说这是自己靠卖萌及早安晚安‘讨要’来的，只能拍拍宫祺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赚钱很难。” 宫祺安：“？” 季落：“你可争点气吧，赶紧疏通疏通，把我的直播小钱钱提出来。要不，咱俩可真的连饭也吃不起了。现在还省这点钱，也就够咱们吃一顿晚饭。” 宫祺安脸色一黑：“……” 季落感叹道：“养一个人真不容易啊！” “……”宫祺安无力吐槽，“不行的话随便吃个三明治好了。也不是不能凑合。” “不。”季落果断拒绝，“我既然已经决定走网红路线，就必须保持高大上的人设不动摇，与那些白骨精整容怪区别分开，这样才能吸引独特的铁粉。趁着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增加人气！” 宫祺安：？？？ 季落低头查比佛利山庄美食攻略，“等会儿还要直播的，你可要保持好镜头形象，不要给我丢人哦。” 宫祺安无语凝噎：“……” 两人在yelp里选择了一家评分相对不错，价格又在合理范围区间的西餐厅。 季落连连感叹：“人均$100的餐厅我真的很少来。” 宫祺安：“特地找这样的餐厅也让我无所适从。” 两个少年相视一笑，也没什么办法，找到一处构图不错的角落，一边吃一边直播。 不得不说西餐厅的环境精致。 LLL每次开播的时候，无论新老观众，都会一起赞叹：主播每次吃饭的地点都像是神仙吃饭的地方似的，华丽又精致，上次的米其林级别棒棒鸡摆盘巧夺天工令人无可想象，这次的幽暗富有情调的朦胧环境也令人无比向往…… 【主播你这一小盘鹅肝酱吐司就只够我吃一口！】 季落勾唇点头：“确实就只能吃一口哦。” 【……好奢侈这一个多少钱。】 季落想了想：“……忘记了。你记得吗？” 宫祺安：“……我也没注意。” 【煎三文鱼好好吃！】 季落哼了声：“亚特兰大天然有机三文鱼！” 【多少钱这个，我也想吃。】 季落：“……呃，不清楚。” 宫祺安若有所思：“反正是人均一百美金的餐厅，怎么点也不会太贵吧。” 【龙虾汤吗那是？我猜主播也不知道这个多少钱。】 【对面小哥哥吃的是珍珠蚌咩，没想到西餐厅也有这样的处理方式。】 【主要是他们中间的鱼片，以我10年日本料理经验的毒辣眼光来看，那是蓝旗吞拿鱼制作的，都是按片收费。这家餐厅环境真的不错，如果悠着点点餐，的确可是人均$100美金。可是，按照LLL主播和他朋友的这个点餐套路，可远远不止……】 季落瞥眼看到那条长长的评论，嘴角突然抽搐。 少年不确定地指着这条消息，说：“喂咱们不会点多了吧？” 宫祺安没觉得：“不是说人均$100的吗？差不多吧。这点东西有什么的？” “……” 【哈哈哈哈哈】 【流下了贫困而无法加入你们对话的泪水】 【刚才上面那个朋友说的不错，我也吃过这种餐厅，绝不止$100，这一顿至少$200-300起。】 宫祺安：“……” 季落：“……”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美味的食物突然变了味，季落第一次觉得亚特兰蒂斯三文鱼是如此的好吃，他撑着下巴，小声生无可恋道：“怎么办啊，待会儿还得给小费，至少20%” “……要不小费少给点。” “少给小费……太丢人了。” 季落和宫祺安小声嘟囔，直播间里的观众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而画面中，两个俊秀的少年因为耳语的关系，因此都俯身靠近了彼此，虽然还隔着一张餐桌的距离，但在镜头中，却显得分外亲密。 【两个帅哥我可以！】 【总感觉侧脸就能亲上】 【他们又一起打球又一起吃这种浪漫晚餐的，什么关系哦？】 【在密谋什么呀？】 【看不见正脸呜呜呜只能看见两个漂亮的下巴！！！】 弹幕以为他们在说什么奇怪的话题。 但实际上，两个富家少爷，是在悄悄算钱—— 钻石守护座上，A从直播刚刚开始，就稳稳当当地坐着，一句话也没说，一个礼物也没有刷。 任凭直播间观众cue他【咦A总今天不刷礼物哦】【A总也不说话哦】【今天的A总不符合A总的豪气人设】，他仍旧岿然不动。 直到季落和宫祺安‘密谋’结束，双双直起身，季落偏过头和观众们打招呼说：“饭吃完了那我们就先走咯。啊，A也在啊。” A一阵沉默，似乎只是在挂机。 季落没在意，便干脆没再说话，和观众们道谢，告别后关掉直播。 服务生拿着账单小本本前来。 季落淡定地收下，眼底充满了从容与淡定！ 结果，在服务生说：“Take your time~”并转身离开以后，季落和宫祺安同时变得紧张兮兮。 ——经过刚才他们两个的密切计算，这顿饭，应该恰好$550美金！ 除了某道菜不太记得清楚价格是个变数以外，加上20%的消费，或许还在季落的钱包承担范围以内…… 可是，他们打开账单的时候同时惊呆了。 这、这道蓝鳍金枪鱼，不仅按片卖，还按每一片的加工方式卖啊！ 上头明明白白的写着，$49/piece + $50 additional service charge…… 天啦！ 季落有点崩溃：“宫祺安，是谁要点这一份菜的！” “不是说人均100刀的餐厅吗为什么还有这种高级的tuna？” “完了这样咱们回去的打车钱凉凉。” “……往好的方面想想，至少够我们付饭钱了。” 季落嘴角怂拉：“这种事传回国，岂不是要让所有人看我们的笑话。” 宫祺安有点丧气：“再丢人，恐怕一年都拿不到零花钱了。” 两人又一次吃了买东西不看价钱的亏，纷纷表示以后一定吸取教训，看清楚数字再下手！ 10000块钱一晚消失，季落和宫祺安只能从比佛利往酒店腿着走。 也不是太远，走快一点，半个小时也能抵达。 只是，夜晚的洛杉矶不安全。 美国合法持枪，洛杉矶治安又差。 一早有人盯上了这两个年纪不大但一看就很有钱的富家男孩，经过某些人‘授意’后，个别团伙拿到了两位大少爷的行踪…… 某个转角，季落和宫祺安被拦住了。 羊肠小道，前后围上来七八个流里流气的壮汉。 他们目光不善，有的把手背在身后，不知道后面是藏着什么东西—— “Yo boys.”为首的一个阴森森的笑，“You are fucked up here， you know” 季落和宫祺安并肩而立，看上去仍然轻松应对，可实际上，他们能感受到彼此的身体已完全紧绷，完全进入了应激备战状态！ 季落没理小混混，只低声说：“宫祺安，你被绑架过没有？” “有。”宫祺安也低声回复，“经验十分丰富。” “巧了，我也是。那我们合作愉快。”季落稍稍放下心，想到宫祺安打高彼安时那利索的身手，觉得可以信任他一次，“我前面四个，你后面三个，重点突击左侧，以911为信号往西边大路跑，ok？” “季落。”宫祺安往前走了一步，“别的都行，但还是我前你后吧。你这小身板……啧，我们得先发制人，上！” 不再多说一句废话，也不给反派任何说台词的机会。 两人同时行动，像矫健的枭狼般，动作利索而迅速，趁着这些流氓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直击要害，竟然就踢晕了两个超级壮的人！ “Fuck you Chinese trash！” “You dirty bitch asshole！” 他们骂骂咧咧的开始动手动脚，然而这些徒有体重与身高，却没有真正经历过残酷体术训练的垃圾，哪里能在技术层面上打得过两个世家少爷！ 季落1v2，在力气这方面吃了点亏，但他身手矫健，能够避开对方所有的攻击，一边笑一边躲，还抽空问流氓：“谁让你们来的说说呗？” 宫祺安在他身后1v3，毕竟是决斗主力，他就没跟这些人多废话，用着堪比特种兵的身手，三两下便将后面的3个小流氓全部解决。 这些人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甚至连后背别着的刀都掏不出来。 “You two bitch kids...” “That man didn’t tell me these two guys can fuck like this!” “Are they really high school students？” 季落刚刚搞定一个，这时和最后一个最健壮的人打的难舍难分，笑道：“快告诉我你们嘴里的‘That guy’是谁。” 那人不答，下手愈发狠戾，甚至开始摸口袋想要拿出些什么。 季落眸色顿时变得凛然，难道他有枪？！ 宫祺安飞速加入，飞速抬腿攻击这人的右手腕，‘咔嚓’一声，他发出了惊天惨叫。 季落顿时跟上，用类似柔道的技术钳制住这人的某几处重点关节，笑道：“你还想拿枪哦。” 宫祺安蹙眉，“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后援。” 少年蹲下，三两下将手|枪拆分成散件，乱七八糟的丢到地面。 大汉震惊了。 “You even know how to disassemble a gun？？？” 季落‘啧’了声，“还说咱们约好往哪跑呢，看来也不用跑了。喂，要是不想让他把枪再装好，一枪崩了你的脑袋，你就告诉我，是不是一个特别高特别壮的人支使你来堵我们的？！” 他把高彼安的外形大概描述一遍。 大汉连连点头，快被季落绅士的威胁吓哭了。 宫祺安瞥周围躺倒一片的流氓一圈，“高彼安真没水平……哎，快走吧。等会儿警察来了不好解释。” “嗯。”季落松开那人，站起身。 两人一同快速离开这片混乱的区域。 回到酒店的时间，因为出了这档不愉快的事情，便比预计抵达的时间稍晚10分钟。 季落觉得有点累，扑到躺椅上，摇晃着脚丫子懒懒地打开手机。 解锁屏幕，看到了A十分钟前发来的信息。 A：回酒店了么。 过了五分钟，他发了第二条。 A：在干嘛？ 季落想到A刚才看直播都没理自己，只挂机其他的什么也不干，就没先回复他，自顾自打开相册，打算先处理高彼安。 但A没给他这个机会。 就真的像装了监控似的，向季落弹出视频通话请求。 作者有话要说：又把哥哥给的钱全花了，还这么让人担心，小考拉你真的。 = = 为庆祝小栖宝宝考试前三名，明天日个万，一万字的哥哥喂饱大家！大家要好好学习努力工作哦！ 第35章 季落眨眨漂亮的桃花眼。 寂静的酒店房间中, 只有语音通话的电子声在响。 他盯着A的视频窗口一会儿, 看着自己的下巴发了一会儿呆，然而A并没有因为他久久未接就挂掉通讯, 反而耐心十足地在等待着。 直到提示音响至最后一秒, 季落按下绿色通话键。 ‘滴——’ 视讯接通。 大屏幕中, 是A交叠双腿坐在办公椅里。 他书桌上摆着零散摊开的文件, 书桌的另一侧, 整齐地堆叠着许多按顺序分类成叠的资料。 重度强迫症也无法挑他的错。 男人的手落在距离手机很近的位置，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根金色的钢笔, 可以看得出他夹着钢笔的力道不松不紧，但恰好将手指勾出了一道紧绷的弧线, 写字的时候令人感觉赏心悦目。 季落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的手。 一不小心, 连话也忘了讲。 A不疾不徐地查阅完书桌上散落的这些文件, 在每一页的角落里签章 落款, 最后再认真而仔细的将十几张纸按顺序落好, 堆叠成打，拿出一根造型优雅别致的曲别针固定住，才悠悠开口。 “小主播。”他的嗓音柔和，“怎么不说话？” 季落一直盯着A的手看, 此时像是突然被从梦里惊醒似的，恍然回神：“啊？” A笑了声，“问你在干吗，你也不回答。接通视讯就盯着我看也不说话, 你在想什么？” “……” 季落沉默片刻，道：“我没盯着你看。” “是吗？”A不置可否，“视频通话可是双向的，你看得到我，我也看得到你哦。” 季落呆住。 好像是。 我怎么突然降智了？ A继续道：“又不露脸，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露着下巴。嗯？如果没盯着我看，那么小主播你刚才下巴直直冲着手机摄像头，明显是眼也不眨的直视着……这种姿势，难道你要告诉我是你的手机后面有课本，现在在复习学业么？” “……” 季落又呆了呆，说：“你是在帮我找理由？” “是。”A笑笑，“喜欢么？” 季落：“……” 突然感觉脸有点热是怎么回事。 说谎被拆穿什么的，我，我几乎从来没有过啊！ 少年生无可恋地把手机一丢，趴到沙发上，声音闷闷的：“好吧，我刚才是在看你桌上的文件。” “一定是文件。”A接的十分自然，一点也没有想要揭穿他的故意，“看出什么来了？” ……看出你的手很好看。 季落勾结滚了滚，说：“嗯，很多文件。” A没想到他如此敷衍。 片刻，突然噗嗤笑了，语气轻快地扬起，说：“哈哈，你撒谎也这么可爱吗？” 季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好。” 季落虽然不知道A长什么样，但已经可以脑补出他此刻笑眯眯哄孩子似的表情。 这人的声音太温和，携带着莫名的宠溺，让季落感到无所适从，还有另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奇妙感觉。 沉默了一会儿，A没有说话，手机音响中传来了纸张铺开、收起，翻动的声音。 还有指尖摩擦文件，钢笔落款签字的沙沙声。 酒店的房间很大，更空旷。 季落已经很久没有独自出行的体验了，这几天自由自在的新鲜劲儿过去之后，竟然在此刻凭空生出一种孤独感。 这片茫茫的孤独之中，只有不知是谁的神秘金主写字陪伴自己。 此刻，少年像是突然意识到口渴的旅人，隔着远远的，望到了沙漠中的绿洲。 季落顿时有些茫然，又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有些迟疑地伸手去勾头顶的手机。 小心翼翼地挡住摄像头，他看到了A依旧稳稳当当坐在办公桌前，沉静阅读文件并逐个批阅的工作模样。 纵使看不见脸，但依旧能感受到这男人做事的成熟与果断。 A肯定看到了季落这边的动作，笑问：“又在看什么，一堆文件？” 季落声音闷闷的，“不然呢，还有什么好看的。” A动作一顿，“我不好看？” 季落眉头微挑，盯着视频里的男人。 即使已经晚上11点多了，他的办公环境也从豪华的办公室换回了家中，但他依旧穿着工整的黑衬衫，扣子系得严丝合缝，仿佛对于他来说，即使在家也不会放松任何警惕，对于工作依旧严谨，认真，毫无破绽，绝不懈怠—— 少年脑海里顿时划过季凌那张冷峻的面孔。 那男人就是这个德行。 人模狗样，别人都把他当高冷禁欲性冷淡，可实际……唔。 至于A…… 季落无语道：“你连脸也不露，有什么好看的？” A看文件的动作不停，修长的手指依旧在翻动纸张，“你就不好奇我长什么样么。” 季落笑笑，反问：“你就不想看我长什么样么？” 他刚说完，A的手指动作停下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响，A语气莫名道：“想看。” 季落哼了声：“但我不给啊。” ……A没有立刻接话，随后语气竟然放松了些，更加轻松地对他说：“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给看？” 季落：“别费劲，应该是怎么都不会给你看的。” “噢。”A似乎放下了心，竟然没追着问季落要露脸，这大大出乎了季落的意料。 我还以为这种金主，怎么都是要爆照，要怎么，怎么怎么怎么呢…… 少年刚松了一口气，就听A又说话。 “所以你不给我看，也同等的，不想看我？” 季落撑起身体，支撑着下巴回答说：“也不是。” “哦？”A提起一丝丝的兴趣，“什么意思？” 季落话锋一转，道说：“你不知道网友见面是大型翻车现场吗？网上各种p图的照骗，就连视频都有美颜。一个人看到的一个人，貌似美若天仙，实际他妈都认不出那是他儿子还是闺女还是什么……” A：“……” 季落：“所以我对网上的人没兴趣。” A有点无语：“你觉得我长得丑？？？” 季落：“哈哈不是我说的。” “我不丑。”A说得特别正经，“你不要多想。” 我其实没想过你长什么样，季落腹诽，但碍于A是个金主也不好得罪，于是说：“好的。” A：“那你现在对我长什么样有没有没有兴趣。” 季落：“没有。” A：“……” 这干脆而利落的拒绝，让人无话可说。 季落感到了A的无语，哈哈笑了几声说：“老板你不要多想，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无助的小主播而已。我知道，对于你们这种老板来说呢，身旁人就得做到不好奇，不打听，不多话！所以，我就，不好奇，不多说，也，不看。” 他说了那么长一段话，可A只对其中三个字有兴趣：“身旁人？” “嗯哼。”季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不是吗？难道，你想被别人扒隐私？” A没有直接回答，迅速把最后一份文件看完，放下金色的钢笔，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说到身旁人，小主播，你让我想到了我身边许多人。”A慢条斯理地说着话，“很少有人对我不感兴趣。你，或许是唯一的一个。” “是吗？我很荣幸。”季落接的快，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A手指停止敲击桌面，“所以，莫非你是在另辟蹊径，吸引我的注意么？” 季落摁住摄像头的手指一抖，差点露出庐山真面目，“你哈哈你是不是霸道总裁小说看多了。我要是女生，你难道要说‘女人，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或许吧。”A不甚在意，“为什么对我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就是不感兴趣。”季落一点也不拐弯抹角，“不过是一张皮相，看与不看，没有任何影响。” “你对谁都是这样？” “嗯？怎么这么问。”季落觉得A的思路清奇，但也没多想，“差不多吧。” A：“所以，你就没有主动想去了解过谁？” 季落难得思考片刻。 琢磨完，他拖着长长的语气道：“没有。” A那边一阵沉默，片刻后，他突然笑了：“没心没肺的小白眼狼，是不是谁对你好你都不在乎，怎么养也养不熟。” 季落哈哈笑着答：“你怎么知道？哈哈哈。” A：“给你打那些钱你也没有反应。” 说到重点了！季落语气真诚：“事关金钱，我是很重视的。老板，你没看我这几天一直在和你聊天么？就比如现在……我要是真·没心没肺，怎么会和你打视频呢。” “说的还像那么回事。”A啧了声，“就是说，谁给你钱你就会在乎谁一些？” “也不是。”季落笑笑，“主要是看心情。” A一直交叠的双腿此刻松开了，他站起身，“所以，是什么样的人才会令你在乎。” 季落眨眨眼。 随后说：“家人呀。” A正要伸手去拿手机，那些有力的手指靠近到屏幕附近时停顿住了。 他等了一会儿，低笑一声：“原来如此。” 说完，A便换了话题。 “你是不是刚到酒店？回酒店迟，睡觉也要迟？洗澡了没有。已经很晚了。” 季落怔住，看一眼时间，说：“我都没注意。诶，你怎么知道我迟回酒店啊。” A自然而然道：“我知道你吃晚饭的餐厅在哪里。距离你的酒店路程就那么久。掐着时间给你发信息的，但你没回，不就是晚了么。” 季落没注意A为什么能莫名得知他走回酒店的事情，只说：“喔，有点事情耽搁了。” “什么事情？” 季落没细说，只大概吐槽了一下洛杉矶的治安，以及捎带着说了说打网球的事。 但A的脑子转的很快，不用季落明说，就将事情的真相拼凑得八九不离十。 A的语气仍旧温和，但有着莫名的冷意：“你是说，那两个故意伤你的，收到了惩罚以后晚上还找人去拦截你？” “嗯。”季落叹口气，“毫无新意的报复手段。” “我来查。”A的语气淡了些，“7个人去打两个外国高中生，已经构成犯罪。” “唔，我们走的时候911有灯在闪，估计他们已经被抓了。”季落漫不经心地说，“说到这，你这视频打来的时候我还想教育一下那两个人呢……差点忘了，等等。” 这个老板真的是，差点耽误事！ A就像知道他要办正事似的，轻哼一声表示肯定之后便没再多言语。 季落专心致志，把从李时惜那边得到的高彼安性|骚扰费小雪的录像简单编辑，然后上传到学校论坛。 被退赛爽吧，被退学会更爽哦。 季落勾着嘴角，得意地笑笑，如果有尾巴的话，肯定已经再大肆摇摆了！ 做完这些时期季落看了眼时间，语气惊讶：“啊，该梳洗睡觉了！洗澡去！” “泡澡？还是淋浴？”A并未想挂视讯。 季落微窘，问这么仔细干嘛，“泡一下吧……” 说着，就要挂电话。 A不急不忙的，说：“不聊了吗？自己泡浴，多没意思。” 话是这么说，但视频什么的……季落没应声。 A又坐回了书桌前，抽出一打文件，说：“我还有点东西没看完，再聊会儿吧。你把镜头盖住就好，反正你自己无聊。我也无聊。” …… 这句话说到了季落的心坎里。 从小，季俊德陪伴他的时间就不多。 所以季少爷在外风光无限，朋友众多，还总嫌那些人烦，可是内心，他很不喜欢独自一人。 因此，就算是那些狐朋狗友再吵再闹，他也愿意去和他们出门玩乐。 还有季凌…… 就算理智上再不想和季凌有什么不必要的亲密接触，可酒精上头后失去控制，他就会没完没了的往季凌怀里钻，想抱他，更想被他抱，毫不克制，那些平日里严格控制的，希望有人陪的想法，借着酒劲，嚣张而放肆地蔓延滋长。 …… 穿书以后…… 季落手指紧了紧，无声地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到了浴缸旁边，盖住了摄像头。 “好。”少年的声音淡淡的，“聊几毛钱的。” A笑了声，“几毛钱的都行。海盐味的浴盐很好闻，放好水没有？”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季落囧了下，“这回记得了。” 他垂眼撕开浴盐包装，将他们洒进滚滚热水中。 浴盐很快融化，伴随着水流的波动旋转，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空间内，只存有规律的水流声。 少年晶莹剔透的蓝色浴缸出神一会儿，之后漫不经心地将衣扣一点点扭开，褪去衣裤，关掉浴缸水流控制开关，唰唰的水流停止。 世界突然安静了。 小方巾覆盖着整个手机屏幕，季落不知道A在做什么。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昨天掠过的男人背影。 如果季凌在的话，这些事情才不用季落自己动手。 对待某些事，季凌有一种深深的控制欲，他喜欢掌控季落的身体，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在泡泡浴这种洗干净的环节都是。 久而久之，季落也同在某种程度上当一只的金丝雀。 与季凌的关系从敌视，到紧迫，再渐渐缓和的这些年里，季落或许意识里仍然推拒，但无形中也早已习惯了男人无微不至的照顾。 以至于身处这种场景，每天身边却少个人，让季落有些无所适从。 少年摇摇头，迈着纤细而白皙的小腿要进浴缸…… “别烫到。”A的声音突然传来，“小主播，我怀疑你没试水温。” 季落动作停住，“你怎么知道我没试？” 赶紧把腿收回来，季落伸手去试温度。 其实不烫，季落盯着自己的手出神，同时孩子气地用手掌在水里来回拨动。 水花乱溅，发出哗哗的声音。 A听到后哼笑着回应：“——你说呢。” 季落微窘，嘟囔了句，“哎哎，行吧，我虽然生活技能不太行，倒也不至于泡个澡也把自己烫掉一层皮嘛！” 他坐进去浴缸，有一搭没一搭地和A聊着天。 A问季落：“你把那个人的性|骚扰视频发网上，就不怕他打击报复？” “我会怕他？”季落懒洋洋道，“他会怕我才对。” “噢。”A笑道，“可你不是说你的继兄和他关系很好么。这样他们联合起来，你回家岂不是要被穿小鞋。” 季落眉头微皱，“继兄……我没跟你说这件事吧。” A语气十分自然，“是前几日晚上你喝多说的。” “……” 鬼知道我说了什么！季落差点咬到舌头，想到那通长达40多分钟的语音通话，第二天还送来个定制网球左手拍，连JL刻印都有！ “但你并没有自报家门。”A宽慰他，“别紧张。” 季落：“……” 我最好没有。 季落捂着眼睛往浴缸后面靠，“好了不提他们，扫兴。” A笑笑，“好，只要你不吃亏就行。” “你还挺担心我的嘛？”季落突然道。 A答得快：“你出了事，我还怎么看你直播。岂不是唯一的放松时间都没有了，肯定担心。” 略一停顿，A补充道：“晚上办公也没有人和我聊天……不说这个，你今天是怎么选的晚餐餐厅？” “Yelp上随便找的。” “不是和你一起的朋友带你去的？” “不是啊。” “他没请你吃饭？” 季落无语凝噎，“他就是一个穷鬼，没有任何话语权。” “那你们吃饭花了多少钱？” 季落：“……” 说到这里就很搞笑了。 我也没有钱呢，也是个穷鬼，没有任何话语权呢。 少年夸张地叹口气：“往事不要再提。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绝不选择去那家餐厅！” “怎么不问问我？”A说，“我可以告诉你有什么好选择。” “下次问你。”季落才不说自己是根本没想起来A这个人，“你对洛杉矶很熟哦！” “嗯，比较了解。”A转而问，“你呢，来加州玩过吗？” ……穿书前来过不少次。 季落声音淡下去一些，“嗯。” “那你也应该知道不少不错的餐厅吧。不如给我推荐几家。” 少年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水花，说出了一家餐厅的法文名字。 甜梦。 A略一停顿，仿佛在笑，“甜梦……法国餐厅？” “是。这家是我吃过印象最深的，但……”季落抱住腿，“是很久以前了，不知道现在还开不开门。” 主要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甜梦。 男人轻缓的音色中的笑意更深了些，“有什么……好吃的？” “印象最深的是波尔多红酒鹅肝，”季落回答，“鹅肝这种食材，对厨师的工艺要求很高。我对食物比较挑剔，尤其是容易变得腥气的食物，没有多少厨师能够做的符合我要求。” “还有么？”A继续问。 季落泡得差不多了，从浴缸里站了起来，身上非常舒服，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懒懒的。 “白酒田螺，法式洋葱汤，鳄梨生鲑鱼……椰奶布丁，唔，彩虹慕斯。” “听上去不错。”A玩味地说，“洗好了？在擦头发？” “嗯。” 季落懒洋洋的答应，把头发擦得半干以后拿起电吹风小声嘟囔一句，“吹头发好麻烦。” “不吹干会头痛。”A听见少年撒娇似的声音，连带着自己的语气也变得柔软，“乖乖吹好。” 季落没太在意A说的什么，他正一边漫不经心地吹头发，一边在想关于甜梦的事情。 …… 甜梦是某次季凌和季落一起到洛杉矶考察商业项目时，一起去吃的一次晚餐。 这家餐厅，位于洛杉矶海湾区的一处静谧的区域。 如同所有米其林三星一样，甜梦的环境精致漂亮，食物美味可口，服务人员亲切有礼貌。 季落吃惯了这种高级餐厅，按照常理，是不会对其中一种有特别深刻的印象的。 那次的印象深刻，是因为……他从来不觉得鹅肝好吃，却在甜梦颠覆了对鹅肝的固有负面印象。 甜梦的波尔多红酒鹅肝，季落试过后才知道鹅肝这种食材经过恰当的处理也可以变得好吃。 餐是季凌点好的。 前菜端上桌的时候，季落看到鹅肝，还有点生气，说：“你点这个干什么？你不知道我不喜欢鹅肝吗。” 季凌声线沉稳，耐心道：“这家的鹅肝很好吃，我让人做过功课的。想让你试试。” “我不要。”季落皱着眉头嫌弃道，“我不爱吃鹅肝。” 眼前的餐盘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朦胧的光影，厚厚的鹅肝上头淋着层次感分明的酱汁，顶端点缀着绿色香料碎末。 尽管如此，季落视线扫了扫它，还是对这个东西提不起兴趣。 “真的好吃，我不骗你。”季凌很有耐心，烛光下的冷峻面部轮廓似乎看起来也柔和了不少，“你就尝一口，嗯？” 少年那会儿咬着嘴唇，并不想理他。 总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讨厌你！ 季凌仿佛读出了季落内心所想，哄他：“哥哥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东西，这次是特地找一个符合你喜好的。你听话，试一试好不好。别挑食，乖一点。” 少年精致的桃花眼别开了目光，不看食物，也不看看季凌，分明是正对季凌点了他不喜欢的东西而生气。 男人无奈，用银质的餐叉叉住一小块鹅肝，说：“落落你尝尝。你肯定喜欢的。” “你怎么知道我就会喜欢。”季落赌气道，“我不喜欢。” 季凌轻声说：“你试试，不喜欢的话算我的错，我答应你一件事。” 少年眨眨眼，听他这么说，便回过神来。 “什么事都行？” 季凌低声说：“嗯，什么都行。” ……季落眼睛一亮，想到出差这几天两人无时无刻不在一起，不像在家里的时候那样季凌隔几天才会回一趟家，以至于每天晚上都被他折腾的腰酸腿软，一直处于怕被男人做死的恐惧之中…… 太过分了。 叫他不要再继续做了，他就不听。 连续这么多天，真的遭不住。 “那以后我说不要，就不要了，你不能……” 季落抿着嘴唇道。 季凌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低笑一声问：“嗯？你说什么不要，就不能？” 季落：“……你别装听不懂！” “好。” 他答应的干脆，季落没有料到这人竟然在做|爱的掌控权这件事上能轻易松口。 但季凌想的不一样，他本来以为季落提的要求，会是“不许再欺负他……”之类的话。 没想到，落落竟然只要求自己不要太过分。 所以，他潜意识里根本不拒绝和自己上床。 男人平日里冷肃的嘴唇倏地勾起，笑意逐渐加深，道：“我虽然答应了，但是落落，如果你要是喜欢吃，是不是也能答应我一件事。” 季落抬眸看他。 “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季凌指尖点点餐厅另一边的排排酒柜，“喜欢的话就陪我喝几杯。” 少年怔住，道：“你要喝酒？” 季凌几乎不喝酒。 “嗯。”男人低沉地回答，“考察结束了，放松。” 说完，季凌起身，拿着叉子坐到季落身边。 他们挨得很近，季落感受到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的侵袭而来，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同时季凌在他耳边说：“张嘴。” 季落觉得自己不受控制地听他的话，微微张开嘴，然后感到凉凉的东西碰到了嘴唇。 少年下意识地伸出小舌头去舔他送到自己嘴边的硬物。 男人眼神暗了暗，垂眸只见季落特别乖巧的用红红的舌尖勾住那块食物，然后不情不愿地吃进自己嘴里。 季落一开始还有些抗拒。 可是这块波尔多红酒鹅肝入口即化，肥而不腻，味道层次丰富，鲜香中蕴含着丝丝红酒甜，饶是季大少爷这样挑剔的人，也说不出一点毛病。 季凌坐在他的身边，身影被灯光拉长，完完全全笼罩着少年。 他垂眸睨着季落，低声问：“好吃么。” 季落喉头滚动，将鹅肝乖乖咽下去，没吭声。 当然……不说难吃，就肯定是好吃啦！像季落这样的，刚才季凌点了一盘鹅肝他就不满意开始闹小脾气，这会儿要吃觉得难吃，早就不干了。 季凌在他耳边低笑一声，一向冷淡的人此刻变得愉悦不少，“再尝尝么，落落。” 季落迟疑地点点头。 随后季凌再次耐心地喂他，季落不再抗拒，一口一口的把季凌送到他嘴边的东西通通吃掉。 那天季凌难得主动提出喝酒，他叫品酒师来，挑选了一瓶口感滑润的红酒，和季落一起喝完。 或许是酒精作用，季落和季凌在甜梦享受的这次晚餐体验十分不错，就连季落这种对于吃什么住在哪完全不上心，只管自己开心就好的小白眼狼都记得住所有的事情。 季凌和他一起喝的那瓶红酒质地上乘，后劲大。 喝掉一瓶以后，季落慢慢地兴奋起来，但他酒量一向好，这点红酒只是够他到微醺，开心的状态，根本达不到和狐朋狗友去浪的时候喝到断片的量。 于是季落要服务生过来，再给他们拿一瓶。 但季凌拒绝了，说：“是我要你陪我喝，不是我陪你喝。落落，今天就到这里吧。” 季落正渴望酒精，此时难免不满，小声说：“我还想要，不够。” “不行。”季凌垂眸，将自己那一份甜点给他，“还想吃点什么就吃这个。” 结果季落撇撇嘴，没办法，只能赌气似的自己吃掉两份甜点。 椰奶布丁，和彩虹慕斯。 红酒后劲大，季落喝的比季凌还多。 没达到什么也记不住的界限，但他早就变成了小考拉，从出餐厅门的那一刻起，就紧紧勾着季凌的脖子，怎么也不撒手，使劲往他怀里钻。 要不是还顾忌着司机保镖，可能季大少爷都想耍赖要季凌把他抱回房间。 回到酒店，季凌把他先好好放在超大浴室的一个按摩椅上，然后自己转身去放浴缸里的水。 男人身材特别好，肩宽，腰劲瘦又窄，即使他脱掉了西装外套，现在只穿着合体贴身的白衬衫，季落也能看得见他腰腹肌肉勾勒出的流畅线条，能想象他脱掉衣服以后的身体有多帅多好看。 少年靠着躺椅，半眯着眸子，瞅见季凌在浴缸前测水温，还撒了一些蓝蓝的浴盐进去。 他从后面盯着季凌，突然出声：“过来。” “怎么？”那人没回头，只把精致的袖扣解开了。 季落有点不耐烦，现在他迫切地需要抱住什么东西，想要身体接触，肌肤相亲，在酒精的作用下还有另一些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连续相处这些天，好像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和这个变态疯狂地做那事。 “过来……季凌。”季落自己站起身，嘴上说着过来，自己却主动往他那边走，直到站定到季凌的身后，季落便伸手，再一次地紧紧抱住季凌，“我要……” 季凌动作停住了，嗓音有点哑，“你要什么。” “……少废话。” 季凌稍稍侧身，揽住少年的窄腰，低头看见他多情的桃花眼已经变得潋滟迷离，衬衫扣子也被他自己胡乱扯掉了两颗。 季凌贴着季落的耳廓轻声问：“……主动求操，是吗。” “……”季落不言语，只是被他抱住腰的时候身体小幅度地蹭了蹭他。 季凌没动，又问：“没喝多，是不是？” “……” 不否认就是肯定。 季凌喉咙中滚出一声低笑，把浴缸出水的旋钮关掉，咬住少年正在发抖的耳尖，唇角溢出滚烫的热气。 “水温要不要再热一点，落落。等会儿……会更舒服一些。” …… …… 头发吹干了，季落也停止了这些回忆。 吹风机关掉的时候，A的声音响起，“你说的汤，前菜，主菜都不错，怎么说了两份甜点？” “唔。”是因为我吃了两份甜点，季落思考着回答，“觉得好吃告诉你而已。” “和谁去的？” “……你管呢~” 季落不想说跟季凌有关的事情。 A也不追问，继续问甜梦的事，“酒怎么样。” 季落怔住，想起了那瓶酒的名字。 1988，法国奥雅那酒庄，名为…… “热吻。”季落语气平淡，“不错。” 说完，季落已经梳洗完毕，这时再回身把放在浴缸旁边的手机捂住摄像头捏了起来，回到床上趴着。 他关掉所有灯光。 摄像头再也拍不到什么东西，季落便腾出手，不再挡着摄像头。 画面里的A还在办公桌前，季落躲在黑暗里看着他，发现他手旁的材料已经几乎审批完毕了。 这个人……办公的速度很快。 季落眨眨眼，没多想，问：“你怎么这么晚还工作？” “上次你好像问过了。”A笑笑，“养家糊口。” 季落说：“你结婚了？” “你猜。” “我猜？你有女朋友？” “你猜？怎么，小主播，你对我的个人生活感兴趣？” “不。”季落把手机丢到一旁，“我是在想你工作这么刻苦，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才。” 没准能挖到季氏集团用。 而已。 A不置可否，“噢。问了半天，就没对我有一点点兴趣？比如我这么晚工作是在忙什么？” 季落：“……” A笑了：“既然问了，就是有点兴趣。不用否认哦。” 季落有点尴尬；“你怎么这么自恋？” “还好，一般自恋。”A把最后一个文件处理完，收拾好东西站起身，“主要是平时关注我的人太多，习惯了。” 季落噗嗤一声笑。 哈哈哈突然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 我没遇到过这种自恋的人哎！ 试问，以前，谁敢跟财阀季少爷比受欢迎？ A：“你那边怎么关灯了，要睡了吗？” “对啊都12点了。”季落撇撇嘴。 怎么又和A聊了好久。 A：“被你说的‘热吻’勾起了对酒精的欲望，怎么办。” “自己喝。” A被这三个字弄笑了：“自己喝……你还自己喝过？” “是啊。”季落不在意道，“和很多人喝的话，会很容易喝过头。自己喝……可以控制。” A有点不解：“什么意思，自己控制什么？” 季落说：“意思就是可以控制自己喝到什么地步。” “嗯？” 季落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你不知道喝酒有四个阶段么？” “不清楚，你讲讲——小主播，你挺会玩的嘛？” 季落笑答：“可不是吗，不然怎么能总结出四阶段经验？听好。” “第一阶段就是一、两杯左右的微醺咯。会感觉到精神的放松，疲劳度下降，微微有些兴奋，总想笑……” A：“听着不错。” 季落：“第二阶段大概就是微酔了。走路会晃，身体不太受自己控制，但是精神仍然是清醒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变慢，自我控制的感觉逐渐减弱，沉浸到一种放空的快乐情绪里。我刚才说的控制，就是到这一步。” A：“继续。” 季落：“和一群人喝的话，就会很容易喝醉，到第三阶段……大概对于有些人来说是胡言乱语？唔，反正挺考验酒品的，酒后吐真言说的就是它。最后一个阶段就是断片了嘛，晕过去什么也记不住。” A：“你是这样？会晕过去？” 季落：“我……不会。” 会变身成为一只考拉=口= 季落补充道：“总之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不一样的啦。你不经常喝酒吗？” “嗯。”A自然地笑笑，问，“所以你喜欢第二个微酔阶段？” “你果然不经常喝酒，不然不会这么问。”季落哈哈一笑，思绪突然拐弯，“你也……果然没有女朋友吧，还让我猜猜猜？哈哈哈。” A莫名其妙道：“为什么这么说？” 季落又是一阵哈哈哈，只觉得自己破案了，问A有没有女朋友A还装神秘，你装什么装，“看你工作这么辛苦，估计是没什么生活啦，哪有时间谈恋爱呢？是不是？” “……” “别不承认啊老板，咳咳咳，我……看在你是我老板的份上，勉为其难地跟你说哦，就是两个人都在微酔状态的话，滚床单……的时候，感觉就会特别好，咳咳咳！好了，你知道就行，别以后出去撩妹的时候丢人，显得自己没有经验。” “……我没有经验？” 季落感觉A在咬牙，于是很给面子地不笑了，“也……不是坏事！不丢人的！” 哐当一声，画面天旋地转，是A把手机扔上了床。 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我先去洗漱，你等着。” 季落此时确认自己听见了A咬牙切齿的意味，顿时心情变得特别好，埋头在枕头里偷笑。 这么一会儿，季落便睡着了。 …… 梦中，他回到了与季凌在一起的酒店豪华浴缸。 男人将他照顾的很好，两人的酒劲在热水的蒸汽中渐渐升起，季落半眯着眸子，坐在男人修长紧致的大腿上，双目迷离潋滟，眼尾染着红晕，只觉得世界的运转逐渐变慢…… 同时，感官被无限放大。 炽热，又清晰。 少年再也不想多等一秒，埋头在季凌的颈窝里小声说：“现在就要。” 那人手指收紧，再无迟疑。 水纹波动。 两人同时发出满足的喟叹。 季落听到季凌说…… “记住是你主动的，落落。” “记得住……嗯……哥哥，呜。” “第一次的时候，是你主动求我抱的，就像现在这样。”季凌暗哑的声音响在季落耳边，那么近，又那么远，“你为什么不记得？……落落，你给我好好记住现在，听见么？” …… …… 季落对那一次的印象尤为深刻。 记得，他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知道你在求谁么。” “你知道是谁把你操得浪叫不停的么，嗯！？” …… 少年很清楚，微酔是自己最好的状态。 如此这般，就这么沉溺在荒诞的当下吧。 不用被两人之间无法修复的裂痕所折磨。 也不用去思考未来某日将要面对的，一望无际的……孤独。 第36章 季凌一向强势。 或者说, 季氏财阀的台前控制人, 在外人面前永远说一不二，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只有平日里面对自己家的小金丝雀的时候, 这种冷冽的气场才会堪堪降下去一点, 没那么冰冷严肃, 反而耐心十足, 愿意去变着花样地满足他的要求。 可是，别看季凌平时对季落百依百顺, 连喂个鹅肝都要先哄再顺毛的喂下去，但他们做的时候, 季凌才不会听季落说什么, 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玩。 他在床上展现出的恐怖掌控欲, 比对待外人时的压迫感更要强百倍。 尽管季凌总会说一些似乎温柔体贴的话, “落落, 你求我, 我就……” 季落没办法，真的受不了，只能听话地求他，“哥哥慢、慢一点, 疼……啊……” 可惜，从来没见到有什么缓和的效果。 甚至，听到季落这样求饶的时候，季凌偶尔会更加控制不住的过分对他。 这段梦做了很长的时间。 季落觉得自己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耳边好像有季凌的声音。 那种低沉的，冷冽的，暗哑的声音，在问他…… “落落，你想不想我？” 季落觉得自己正在被季凌抱着，就像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似的，只要两人夜里在一起，那么这个男人一定会紧紧搂抱着自己。 一整晚别想从他怀里逃开。 少年的思绪一会儿变一个方向，有时仿佛听见那人的性感闷哼声，于是迷迷糊糊的自己耳尖变得红了一点；有时觉得那人在紧紧压着自己，自上而下地命令自己叫得再好听一些，要听话，要乖乖抱紧他，否则就要自己好看…… 饶是只要脑海里浮现出这些画面，季落也控制不住地呜咽出声，自己紧紧抱住了被子，仿佛是在抱紧季凌似的，修长的双腿无意识地缩紧，口中还喃喃地叫他：“嗯……哥哥……” “……落落。” 熟悉的低沉冷感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季落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本以为自己能看见季凌结实的胸膛，可是意识回笼后，却发现并没有。 眼前空荡荡的。 ……谁在叫我？ 季落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 是在做梦吧。 少年双腿夹着被子，玩闹似的蹬踹两下，好像有点被人喊醒的起床气，不撒到被子上不罢休！ 只是踹了两下，季落突然觉得某处有股奇奇怪怪的感觉。 …… 少年额头浮现黑线三条。 不是吧？！ 我又做春|梦就算了。 可我也不至于又双叒叕在梦里那个啥啥啥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季落崩溃，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成了一个梦见季凌就会……的奇怪生物！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赌气似的掀开被子。 我不信！ 我要看看！ 绝对是幻觉！ ……不看不要紧，低头一看，就坐实了自己真的在幻想中……的证据！ ‘啪嗒’一声。 季落生无可恋地摔回枕头里，两只胳膊大大敞开，只觉得自己是真的越活越回去了。 幸好，没人知道这个小秘密！ “……嗯？” 低沉而细微的声音从枕头附近传出，季落心脏抽搐，做贼似的抖了抖，转头定睛一看…… 声音是从手机里传来的。 他满眼疑惑，抓起手机瞅了眼。 竟然，还在和A连着视频通话！ [09：32] 就这么连睡过去一晚上？ 季落惊呆了，也在镜头中看见了惊呆了的自己。 眼尾泛红，眼里泛着水光，明显没睡醒，头发有点乱乱的，浴袍也没有系好，袒露着分明的锁骨和大片的胸膛。 他赶紧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避免掉马，甚至没来得及看A那边是什么画面。 A这才像是真正醒了，清晨的声音极富磁性。 但他仍旧温和，慢条斯理道：“早，小主播。” 季落：“……早。” A那边传来一声性感的低吟，像是在伸舒服的懒腰。 季落听到他的声音，没缘由的，眸光一瞬飘忽。 A：“睡得好么？” 季落：“……” 为什么，有一种和A一起睡了一觉的感觉。 虽然…… 但是…… ……刚才的声音，怎么有点像季凌。 季落勉强道：“还，还好。” “甜梦？”A含笑问，“有没有做个好梦？” “……” 梦的内容过于刺激，此处不宜展开讨论。 季落微窘，道：“还好。” “怎么只会说还好。”A掀开被子，窸窸窣窣的，“到底是做了好梦还是恶梦？” “……好梦。” 季落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回答道。 A若有所思，略一停顿后，低笑说：“……是好梦啊。那就行。” “怎么了？” 季落觉得哪里不对。 莫非，我刚才，还出声了？！ “没什么。”A自然道，“我没睡醒，好像听到了你哼哼。” 季落：哼……哼？？？ A：“还以为你做了噩梦，这才醒了，问问你。是不是梦里被大怪兽追着逃跑呢？” 季落：……是真的有大怪兽。 A：“看来，只是我没睡醒而已。” 季落：“……哈、哈，应该是吧。” 男人轻笑一会儿，突然道：“落落？” 季落身体僵硬，同时内心却在巨震。 只有爸爸和季凌这么叫他。 外人，不是恭敬地叫他季总，就是叫他季少爷，季公子。 直接称呼他季落的都很少，更别提什么落落…… “可以这么叫你吗？”A问，“我看你的直播间写LLL，微信名称写落落耶。” 少年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下垂，片刻，拒绝道：“不。” “为什么？” “没为什么。”季落稍稍皱起眉头，“不行。” A也没什么意见，虽然被拒绝，但季落觉得他言语中给自己的感觉却更加愉悦。 A说：“好，还是叫你小主播吧。” “嗯。” “那小主播，起床？今天忙不忙？” “是有一天事。”今天是八进四的比赛，季落还和宫祺安约好了晨练，“起床，先挂了。” “好……”A轻声道，“抽空发消息。” …… “叮”的一声，长达10个小时的视讯终于挂断。 幸亏上床的时候就把手机接上了电源，不然今天又没得用。 季落拿起连续工作10小时的手机。 它摸起来滚烫滚烫，像是要炸掉似的，跟少年砰砰直跳的心脏血液一同升温，碾过四肢，融化思绪，令季落在穿书以后的第十天，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 少年的桃花眼总勾着明亮的笑意，无论何时何地，别人一眼看到他，就会被他独特的矜贵气质所吸引。 而此时，这种散漫中夹带着凛然与傲慢的气场突然消散。 不经意间，季落的嘴角稍稍垂下去一点点。 过了一会儿，他垂眼，看着手机。 A。 A是谁？ 第一次听到A说‘别动’二字，那种熟悉的语气。 还有A毫无缘由的示好。 今早睡觉时，迷迷糊糊听到的‘落落，你想不想我？’…… 修长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把捏住手机，少年独自站在豪华，却空空荡荡的酒店房间，兴起了一个像是天方夜谭似的念头。 A……会是他吗？ 可下一秒，他便把这个念头掐灭了。 季凌才不会这么说话。 他的声音也从来不是A那种温和一派。 他也不会像A那样开玩笑。 我和他说话的时候，更不会哈哈哈的笑。 …… 最重要的，是如果A……是季凌的话。 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 所以，这世界上哪有这种玄妙的巧合。 想到这里，季落强行将这些令他觉得烦闷的想法从脑海中挥开，梳洗结束穿戴整齐，出门吃饭。 电梯间里还盯着手机出神。 “叮~” 微信提示音响起。 季落几乎是瞬间将手机解锁，没有停顿地打开微信—— 同时嘴角勾起。 A：我今天有点忙，可能不能及时回复你了。 A：你自己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落落耶：好哦。 季落点开A的个人资料。 A什么也没写，只有一个地理位置美国加州，朋友圈也不存在，一切都是迷。 但只要季落想，那么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得到A的所有信息—— 少年敛眸，把手机锁屏。 如果再也见不到季凌了。 …… A是谁。 只取决于我对他的认知。 我想让他是谁，他就可以是谁。 至于A究竟是谁…… 又有什么关系？ * 季落来到餐厅，看到宫祺安。 “早啊。”他对宫祺安说，“怎么样，进八强了有没有和你爸爸汇报，让他把你的黑卡解冻？” “八强就解冻？想都不要想。”宫祺安按着眉心回答，“拿第一也不一定能解冻。” “哈？”季落瞪大眼睛，“好无情的老爸！” “毕竟打球不是矛盾点，跟他理念不合才是。” 宫祺安叹了口气。 “尤其当高彼安灰溜溜的回国了，如果他回国后和他爸告状什么的，然后我爸再听说这件事，我爸还指不定觉得是我故意为难他呢！” “高彼安回国了？” “对，今早就走了，反正他也不会再继续参赛，留在这里干什么，还指望他好好打那个网球社长照顾大家么？” 季落瞅着宫祺安那副‘你逗我？’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虽然他被取消了参赛资格，可是作为社长，他理应与队员共同战斗到最后。这样就离开实在不负责任。” “你指望他有什么责任心。还说呢，昨晚的那些人已经被911控制了，高彼安肯定知道这事儿。”宫祺安笑他，“他不怕咱们报复他吗，还不赶紧回国避风头？” 想到高彼安找来的几个一无是处的小流氓，季落无语道：“太烂了，没能力，没素质，连玩手段也玩不明白，是该赶紧回国别再碍眼。” “所以说。”宫祺安打开手机，浏览了一下论坛，“他还是能跑多远就跑有多远……哎，这是什么视频，居然在论坛置顶？” 宫祺安点开那个视频，结果还没播放两秒钟，就突然断开了。 季落漫不经心地瞥他屏幕一眼，恍然大悟道：“哦对，是我发的他性|骚扰费小雪的事情。不是雇人打咱们么？我还要对他客气？” 宫祺安：“哈哈，干得好！可是现在视频打不开了，看不到。” “怎么会。”季落皱起眉，“给我看看。” 拿来宫祺安的手机，季落查看了淮青论坛的情况。 “是有人把帖子撤掉了。”季落撇撇嘴。 宫祺安点点头，“被退赛的事儿也没有传回国内，现在大家还不知道他被退赛。” “言论控制，很常见。”季落懒洋洋地喝着牛奶，“虽然控制了，但知道这件事的人该有的还有不少。他不是也报名参选淮青之星吗？” 说到一半，季落回到淮青主页，打开评选页面。 高彼安的名字，已经在人气投票的最下方固定住，估计再也升不上去了。 季落说：“官方言论控制只能让传播速度变得慢一些，可是当同学们将消息一个传给一个的时候，就不是谁能控制的了的事情了。虽然不知道费小雪是什么身份背景，但是只要她不搞幺蛾子反咬我一口，短时间内，高彼安就再也不要想翻身。” 说着话，季落将世界青少年网球大赛公布的取消选手参赛资格通知转发到淮青论坛。 【The World’s Teenager Tennis Championships has disqualified Bi’an·Gao and Yong·Ling……】 转发完过10秒，这条消息也被删除。 宫祺安：“看来是有人时时刻刻盯着论坛。” “无所谓。”季落说，“10秒已经有5个阅读，传开只是早晚的事。再加上他们拿不到名次就回国，被取消资格的事实已经板上钉钉，谁也洗不白。” “你对谁在控制言论没兴趣？” “没有。”季落笑道，“他们不值得我再费心，就是这个，哎呀！我突然发现！高彼安的英文名……按照英文的念法Bi’an·Gao，他不就是叫‘比俺高’吗？” 季落顿时发现了新大陆，连带着盘子里的手撕牛肉班尼迪克蛋看上去都更好吃了。 “比俺高？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宫祺安也才反应过来，“以前我怎么没注意！” 季落大笑，“谁给他起的名？人才啊，他爸吗？他儿子岂不是无论何时都比人低一头？” “幸亏他长的高还壮，不然就是大名即外号系列。不过季落，你也真能联想，佩服你。” 季落嘿嘿道：“我有一套独特的记人名方法。” “哦？”宫祺安提起了兴趣。 “比如那个温雪娇，雪娇么，XJ，想必，就是个学鸡了。” 宫祺安：“……” “幸亏不姓徐啊！不然小学鸡之名从出生之日起就坐实！” 宫祺安一头黑线。 季落继续说：“还有柏池，柏池~白痴不白痴，Bitch不Bitch？啊，中文虽然很难，但是，中文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语言！” 宫祺安默默道：“不是，我觉得你只是针对他们，才能联想到这些莫名其妙的外号。” 季落疑惑道：“他们？” “比俺高和白痴，咳咳咳！”宫祺安小声说，生怕毁掉自己的阳光向上好形象，“还有温雪娇，这个……不也是吗？” “温雪娇我为什么要针对？” 季落早忘了。 宫祺安瞅着季落，像是在看外星人：“她不是你情敌吗？” 温雪娇和简凌青梅竹马，谁都知道！ “啊？我什么时候有情敌？！” 宫祺安：“……她不是喜欢简凌么？” 季落：？ 宫祺安：“她进网球社也是为了简凌。简凌打网球打得好，可惜已经从高中部毕业进入大学部了，要不肯定也来参赛。那些人不就是投其所好嘛！喜欢谁就要和他去做一样的事情……虽然温雪娇打的不怎么样，昨天已经被淘汰了，连8强也没有进。” 季落听他说完才想起来小学鸡温雪娇和那些塑料姐妹花的事，前一阵，还在学校的天鹅湖叫嚣来着。 小绿茶婊都这样。 但是简凌我也不在乎，什么东西就配跟我做婚约者。 可是，即便如此，暂时属于我的，没我允许就不会被别人肆意触碰……尤其是小学鸡也敢来挑衅 ？ 季落撇撇嘴：“她也配当我情敌。” 宫祺安盯着他，自然不知道季落内心的想法。 只是想起来前几天在酒吧里，看到简凌和季落紧紧抱在一起，还一起回酒店的腻歪情景，便觉得季落说这番话是因为超级自信，觉得简凌除了他也看不上别人了。 “行吧。”宫祺安无奈道，“吃好就去训练了，今天的训练什么安排？” “下午还有比赛，和徐教官商量后，就只跑10km就好，保持体能。但要提速。” 季落吃好了，开始活动身体，“我现在已经明显感觉到体能恢复的差不多了，走，今天进四强！” 高彼安和凌永被取消比赛资格以后，淮青私学的名额骤降，男子单打只有季柏池一人出战。 他孤零零地站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外国人中间实在不够看，季落本以为凭他的本事，肯定要止步于8强——是的没错昨天季柏池杀入了8强——可是出乎季落意料的，季柏池竟然顺利打败了挪威，阿拉伯的两名选手，成功晋级4强！ 今日八进四的男单结束，宫祺安惊讶道：“你这位继兄有点本事？” 季落眸光淡淡的，总觉得季柏池这几天成长了。 没有最开始见到的那么无脑。 经过自己的‘教育’之后，季柏池甚至能沉得住气，不再鲁莽地口出狂言，就连打网球的姿势都变得好看许多。 “嗯。”季落小幅度颔首，“走吧，去比赛。” 季落虽然傲慢，但他会看得到任何人身上的优点。 就算以前再恨季凌，他也能沉得住气，让季凌发挥最大的作用，不会因为个人情绪，就将谁完全的否认。 所以季落现在慢慢的明白了，季柏池作为《家产是我的！》男主角一路逆袭的原因。 季柏池属于典型的凤凰男，内在素质虽然不高，但他想成名的欲望极为迫切，因此就算被季落跨阶层打压，依旧可以忍辱负重，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成为季家真正的少爷去血拼。 书中的原主季落，没有那种拼劲，阴郁自闭不讨人喜欢，更不会来参加这种网球比赛。 季柏池进入季家，一下就能考进A班，随后立刻拿下网球比赛奖杯，和男二号的四大世家公子宫祺安交朋友，说不准还搞定了某些渴望季家关照的小女生。 这些事传到季俊德耳朵里后，季柏池就是个天降好孩子。 这么一对比，季俊德当然更喜欢季柏池，还有伊涟美吹枕旁风，原主季落不凉才怪。 少年微微敛眸，隐去眼底的一抹凉薄。 可惜柏池。 你遇到的是我。 男子双打时，李时惜和吴宇一直对着季落和宫祺安疯狂拍摄。 这么几天，两人已经从正经校报记者和摄像师，变身成为季落宫祺安二人组的迷弟迷妹，各种精修图和视频短片层出不穷，淮青论坛关于【淮青男子双打日报告】的帖子已经被盖戳精华HOT，不管是小学，初中，还是大学的同学们，几乎全部知道了他们的比赛事情！ 两名17岁的男孩，身材瘦削手臂有力，阳光下额角的汗珠反射着亮光，将他们的俊秀面容衬托得更加白皙精致！ 底下跟帖已经爆了。 【宫少爷！！】 【季少爷！！！】 【我可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他们拿下比分后的相视一笑】 【看他们默契十足的进攻和防守】 【嘤嘤，这就是青春吧，学姐已经嗑爆了QAQ】 最火热的一张图，是结束比赛，晋级四强后的庆贺图。 季落左手拎着球拍，宫祺安右肘夹着自己的球拍，两人握手，同时身体靠近，一人的右肩抵住另一人的左肩，同时望着镜头，笑容爽朗，获得胜利的快感仅凭一张照片便感染了所有人！ 【我宣布，我要给季少爷投票啦！！！】 【投票？什么？】 【淮青之星啊，呜呜！他报名了，你们不知道吗？快去投票[网址]！】 【什么呀，还没得第一呢就给他投票？历届淮青之星哪只这点履历，你们不要太肤浅……】 【肤浅？我笑了，长得帅，就是王道好吗！】 【我同意，而且看他们两个这样打下去，拿到冠军还不就是明天的事？】 【可这也不值得淮青之星啊……】 【哈哈不然你要给高彼安投？他性|骚扰女同学好吗】 【放屁高学长骚扰谁啊，他有简小姐了！】 【别吵别吵，没有石锤的！还有另一位季少爷呢，你们别太冲动……】 【对啊对啊，而且，淮青之星又不是只有男生！女生也有参加的好吧，你们看简小姐已经进入四强了！】 季落和宫祺安打完，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女子单打那边，温雪娇没能进八强，简丹爱进入了四强。 离场时，季落被简丹爱叫住。 “季落，你别以为自己有点视频什么的，就觉得牛逼了。”简丹爱不用正眼看他，“你污蔑彼安的事，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季落真不知道这女的脑子灌了多少水，“费小雪被他骚扰的事明明白白，你说我污蔑？” 简丹爱：“谁污蔑谁还不一定呢！” 宫祺安低头看着手机，冷不丁出声：“季落，看。” 季落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我没有被社长骚扰，都是我愿意的……消息是假消息！我喜欢社长，想和他在一起，对不起……我以后不打网球了，我主动退赛。】 费小雪发帖。 简丹爱冷笑了声：“你是不是以为上蹿下跳就能引起我简家对你的注意了？笑死我了，就你这样，也配跟我家联姻？当然简凌总有一天也会被我扫地出门，配合着你被季柏池赶出季家，你俩倒能当一对亡命鸳鸯，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31 18:00:30~2020-04-06 19:0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小惜ovo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4476719、？我啷个晓得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惜ovo 270瓶；贺朝 60瓶；奈何 39瓶；栖 25瓶；一颗小冰糖 23瓶；复读机 22瓶；crystal丶霖桑笙泺 20瓶；允在是真的 14瓶；焕筱筱筱、飞飞儿～、34986787、17552885 10瓶；放空自己.jpg 7瓶；子衿 6瓶；阳台君、Qi、宛宜君 5瓶；卍卐 4瓶；江萸、英英英英、莓黔 3瓶；@亓官11、我民政局也提供离婚服、水言 2瓶；32429514、克里斯、是只草莓味的可爱怪、沐·陌染、流水下凡、瑶光、小菊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这是闹哪出？ 季落被费小雪的神操作震惊了, 也没空管天天被人拎出来说神马神马的简凌。 他一时没出声。 费小雪不是一开始还不想被高彼安这样那样, 为了感谢我出手帮她，她还请我和宫祺安吃饭了呀？ 简丹爱冷笑说：“看到了吗, 季落？你再多管闲事, 我回去就告你污蔑！” 季落倒不受影响, 凉凉瞧着简丹爱, 倏地勾起一个笑容, “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但想必不是什么光彩的方法。好吧, 既然如此，费小雪我也懒得管, 不过你嘛, 简小姐……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嘛。” 简丹爱：“？” “不是说谁名词低谁就跳草裙舞么？”季落笑嘻嘻, “你有本事耍手段, 别没本事履约哦。” “你！” 简丹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怎么会输给你！” “是吗？可我看你今天打的已经很勉强了。抢七抢了很久才出现进四强, 可你的对手是8强中最弱的一个……” 季落闲闲地笑着，继续说：“我就不一样了，你看我们丢过一局么？” ——他们的双打，一路6-0, 完全领先，全部love game，一路高歌猛进，一点也不给对手面子, 已经成为世界青少年网球大赛的最高胜率双打队！ 媒体已经在争相报道来自华国淮青私学的男子双打，明天，令人振奋的消息就一定会传回国！ 简丹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很快，周围围起了其他人，温雪娇也在旁边担忧地望着她。 还有校报记者李时惜及吴宇也在附近——附近人太多了，万一被录像，洗白都不好洗。 简丹爱没有回应季落的问题，狠狠瞪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季落和宫祺安单独聊天。 季落问：“高彼安和简丹爱订婚了？” “嗯。”宫祺安点点头，“有几年了。” “为什么订婚？” “谁知道，也许是联姻。” 季落想了想，“你说高家做的是医疗生意，那简家做的是什么生意？” “生物化学相关的。”宫祺安答，“具体的我忘记了，不过这几年，简家和高家发展极为迅速。高家弄的那个基因项目，包括基因检测手段不是已经获批即将上市了么？其中黑幕的基因改造计划，也已经被许多圈内人获悉了……想必，简家在项目中也出过力，毕竟生物学家有许多，他们做药物研究很厉害。” “哦，这么说都是你敌人。” 宫祺安笑笑：“敌不敌人的倒是谈不上，毕竟商业环境百花齐放是常态，垄断只会让市场失去活力。说到这里，简家最近可不止生物化学相关了。” 略一停顿，宫祺安瞧着季落，说：“简凌最近可出名了哦，投资玩的风生水起，到处有人抢着要他。” 季落没想到宫祺安突然提起传说中的未婚夫，就没反应过来，“哈？” “也不知道简家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宫祺安一派正经地八卦着，“虽然简凌是私生子，但好歹没有给简家丢过人或者抹黑。当初简家为了简丹爱把简凌送走，不管不顾更不问，让他自生自灭……也不知道现在后悔没有。” “什么？”季落一时间没跟上他的思路，“私生子，被家里给踢出去？” “差不多吧。”宫祺安耸耸肩，“最近在国外不是么？简丹爱和她妈妈当时闹得很厉害，在简凌被带回简家的那一刻就极度反对他进门，一直给他穿小鞋。前些年他高中还没毕业时在淮青，过得不太好，幸好熬过去了。” 季落：“？？？” 原来是这么不受待见的一个私生子，所以他何德何能，能和本少爷订婚？！ 宫祺安仿佛听到了季落的心音，叹息道：“也就因为你，非要和他订婚，这才让简凌在简家的地位高了那么一些——” “我非要和他订婚？” 季落惊呆了。 宫祺安习以为常道：“毕竟简凌帅嘛，我都不得不承认他帅！你喜欢他也正常。不过，现在他这么厉害，不知道简家对他的态度是不是还像以前似的那么恶劣。啧啧，你也看到简丹爱的为人咯，以后恐怕不好打交道哦。” 季大少爷还在沉浸在狗血小说弱智男炮灰季落‘非要和简凌订婚’这件事情的打击中，没回过神来。 宫祺安还在自己跟自己说话：“我觉得简家现在顾不上简丹爱了，毕竟简凌现在就像个印钞机，我听说这几天他完成了七十亿美金的二级市场高频次波段式多杀多，让投资大佬和他的签订的临时操盘协议超前完成！70亿美金一周0.5%增长，什么概念？现在有了超强的投资能力，我听说，不仅国外各方势力开始行动，华国内部萧家已经和他开始联系了——唔，要不是顾忌着你跟他的婚约，估计萧家早就上手抢人咯……” 听说投资赚钱的事，季落勉强回神，“哦，你说什么，70亿一周0.5%增长？” “是啊。”宫祺安叹口气，“除去萧家的萧和哥以外，咱们几个二代没一个投资能玩那么溜的，所以投资这一块基本都输给萧家了。” 说到这里，宫祺安笑笑，“看上去，简凌的手段与萧和那种投资天才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厉害。” 季落听到投资天才四个字，脑子开始转动。 “七十亿美金周0.5%？一周赚三千五百万美金？”季落敛眸。 “嗯哼。” 季落的眼神静了一会儿，淡淡道：“也就还好吧。” “这叫还好？”宫祺安看季落仿佛在看傻子，“你是不是不知道投资界的咖位划分？” “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肯定不知道。”宫祺安一脸‘我懂得’，“毕竟以前你也不关心那些事。周化0.5%，按照这个比例，年化不出意外能在25%浮动。年度增长25%，四年复利得有多少？哇，神仙！” “……”季落沉默一会儿，声音更轻了一些，“我见过更厉害的。” 曾经，季凌17岁刚刚来到季家的那一年，跟着季俊德到季氏财阀工作。 他平时不仅会向季俊德学习季家产业的各种管理方法，甚至还负责起了季家的投资板块。 季凌带着团队，将季氏一整年的投资报表做成了世界级的投资典范，精准的回手率预测，高前瞻性的反弹回转动向预期，甚至带动了整体市场，把熊市玩成了牛市…… 季氏投资板块，那一年的年化收益率37%。 全世界看到年末季氏投资的财务报表时，集体疯魔。 “谁啊？”宫祺安问，“还有比简凌牛的？” “……”季落心情莫名其妙的开始烦躁，小声说，“简凌算什么。” 宫祺安被季落的反应弄的莫名其妙。 但季落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了，于是干脆和他挥挥手拜拜，明天再见。 回到酒店房间，季落叫客房服务送晚餐上来。 等待的时候，手机响了。 ……竟然是L发来的。 季落突然想起一件事！ 哇，债主好像说每天要给他说早安晚安的，可是我这几天怎么忘了！ L：论坛的帖子是你发的？ 额，似乎没有要算账的意思，那就好，那就好。 落落耶：咦，你怎么知道？ L：猜的。 L：恭喜进四强。 落落耶：哈哈哈这你也知道啦。 L：嗯。 L：学校已经有报道了。 说着，L给季落发了几张季落和宫祺安的超帅精修大图。 落落耶：哦哦哦！这几张图很帅哎 落落耶：哪里看的？让我康康。 L：就这些。 落落耶：没了咩？ 落落耶：啊啊我还想要再帅一点的照片！ 哎，只有三张好遗憾。 L：三张双打，还不够看么。 L：还想看几张。 落落耶：嘻嘻我这么好看我自己也看不够呀！ L：…… L：不是想看宫祺安？ 落落耶：看他干什么，他有我好看吗？ 过了一会儿，L才慢腾腾的发给季落一个网页链接。 季落漫不经心地点开看，然后又把自己震惊了。 【宫少爷和季少爷的双打太好磕了叭！】 【要不是他们两个都有婚约了好像让他们在一起】 【为什么四大世家之间从不联姻】 【呜呜呜，保持着友人以上恋人未满也可以呀！】 【想要宫少爷季少爷联姻！】 【才不是联姻，是真爱，看看这默契的配合啊啊啊！】 【一人血书求发糖！！！】 落落耶：他，他们在说神马？！ L：说你和宫祺安很配。 落落耶：…… 落落耶：他们疯了吗？！ 落落耶：我和宫祺安？绝不可能！ L：噢，是吗。 L：[链接] 季落再点开看，继续震惊。 【据前线姐妹报道，宫少爷的手机前几天碎掉了，是季少爷送他了一款新的……】 【哦哦哦？！】 【真的吗！我听说宫少爷被宫伯伯限制刷卡了，嘤嘤嘤，可我主动去给宫少爷送钱花他都拒绝了！】 【肯定拒绝你呀……他们那样的，不会签人人情的。】 【对对，欠人情还要还。】 【但，他收了季落的！】 【他们两个，是不是有除去队友以外的……关系！？】 【我觉得也是】 【不是刚社交没几天么，就这样送礼物了？我不信，朋友才没这样呢，肯定是那种暧昧的，咳咳……】 【哈哈难道是季少爷追宫少爷吗，还送他礼物？】 落落耶：…………[我手中的瓜都震惊了.jpg] L：我给你钱，你买了手机送给他？ 落落耶：额。 落落耶：他手机坏了嘛。 L：借花献佛？ 落落耶：朋友有难，两肋插刀！ L：呵。 落落耶：干嘛呀，他手机因为我碎了我肯定要赔呀！ L：嗯。 落落耶：你的钱我会还的啦，相信我！ L：所以现在，又没钱了？ 落落耶：[陷入沉思.jpg] L好一阵没回消息，季落也和他的表情包一样，一起陷入了沉思。 这个L说话的方式和季凌好像啊！ 尤其是‘花我的钱给别人买东西’……这种，额，若有若无的追究，总让季落感觉后背毛毛的。 * 从前有一段时间，季落名下的卡过期了，但一直懒得去银行重新签字办理更换手续，就连行长亲自来接他，他都懒得去，所以把季凌的卡拿走天天刷。 季凌的钱就是季大少爷的钱，因此季落用起来心安理得，很有道理，不接受反驳。 而季凌对于季落用自己的卡这件事并不反对，甚至还很愉悦，毕竟被季落主动需要的时刻不多，自己赚钱给小金丝雀花什么的，他甘之如饴。 季落拿着季凌的卡到处浪。 毕竟是季凌名下的卡，所以季落每动一笔账，他都能收到短信提示。 一开始季落买点什么，季凌就会根据少年的动向推测出他在做什么，于是偶尔会发微信和他聊天，问问季落买什么了，做什么了？ 季落心情好的时候会回复他几个字。 心情更好的时候还会和季凌多说些话—— 比如： JL：买了什么1260万？ 落落耶：[图片]这张画是1845年的作品，想放在三层东边的走廊里。 JL：好，我告诉管家腾出位置。 又比如： JL：是在拍卖会么？ 落落耶：嗯~ JL：什么东西，才18万，今天这么省钱？ 落落耶：没什么好东西，但[图片]今天的拍卖会看到这一套高尔夫球杆，大师手工最后一套挺有纪念意义的，我拍了。 JL：给我用？ 落落耶：买了不用摆着烧香拜佛吗？ 当然，当季落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懒得理季凌，或者只回复几个字：要你管，烦不烦啊。 于是季凌只能隔一段时间再问他。 直到有一天，花边新闻爆出消息。 【季公子豪斥数百万携‘多位女性友人’高调出游！ 爆照显示，‘友人’为娱乐圈新晋火爆少女组合，六位十七岁少女竟然有幸与季公子同乘私人飞机出行，想必未来爆红，指日可待…… 昨日，几人共同入住六星酒店。 隔日，共同出入高端商圈。 六朵小花将季公子团团围绕，一起逛遍各大奢侈品店铺，出门时，她们每人手中都拿着不少购物袋，小编粗略计算后，估计每人至少收到来自季公子价值50万的礼物。 在此，小编对六朵金花表示实名羡慕！在下，什么时候也能被季公子宠幸？】 季凌的一个秘书看到这条新闻后，在秘书堆里叽叽喳喳地开始八卦。 其中一个负责日常生活和日常开销的助理惊到：“啊，怪不得季总的卡一直在弹购物消息！我还说呢，季总不是近期一直在集团主持事务开会吗，怎么会跑到海边玩？原来是，是季公子刷的卡……六、六朵娱乐圈小花，季公子，这，这……” 另一个助理捂住嘴：“还，还住……一间房吗？” 有秘书说：“二代吗，都这样……有什么新鲜的？” 她们还没来得及继续八卦，总裁室的大门静悄悄地打开了，冷峻的男人寒声问：“你说什么？拿来。” 看过账单和花边八卦后，很少动情绪的季凌生气了。 他直接调机飞到那家酒店，把刚浪回来的季落堵了个正着。 如同花边新闻所说，季落的确和六个女生一起回酒店。 季凌胸膛起伏，眼神晦暗不明，幸好季落并未像八卦所说那般与女生住一个房间，才让男人的即将烧毁的理智稍稍缓和一点点。 然而，季落进房间时，身上却有某种不属于他的香味。 门板尚未掩住，少年就被黑暗中的人用力抓住手腕，按到门上！ 季落先是一惊，“谁！”然后就喊保镖—— 可是保镖跟死了似的根本不进房间。 随后那人掐住季落的下巴，少年闻到了熟悉的清茶味道，紧绷的四肢才放松下来，“哦，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开灯，唔，喂，干嘛？！你，放手！你干什么！” 季凌一句话也不说，皱着眉头就把他往浴室里带。 少年身上不属于他自己的陌生味道令男人感到厌恶，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怀里的人剥干净，衣服散落地面。 男人动作相当粗暴，紧紧钳制着少年不让他反抗，手掌紧握住淋浴蓬头，紧抿着嘴唇，洗发露沐浴液一起上，快速把他冲干净。 季落一开始还不断挣扎，后来感受到他并没有更过分的举动，便停止动作，小声嘟囔说：“发什么神经？你来怎么不说一声啊，吓死一跳……你到底要干嘛？” 男人的心跳剧烈，头脑中回闪着那些花边新闻——理论上讲，季落和那些小明星没发生什么事情，可是…… “落落。”季凌皱着眉头，终于把人洗干净了，才抱着他冷声问，“你干什么了。” “玩啊，还能干什么。”季落被男人紧紧搂着，对方的衣服全湿透了，还把自己按他怀里，季落觉得快被憋死了，不满地说，“倒是你，你现在不在集团主持工作，跑这里来干嘛？” 说完，季落推开他，迈着修长的双腿走出浴室门，随意披上浴袍。 季凌冷冷站在浴室里盯着少年的背影。 半响，季凌淡淡地问：“你和那六个女生一起来的么。” “嗯。”季落坐在镜子前，“过来，吹头发。” 季凌神色平静，先把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脱掉冲了个澡，然后穿上浴袍，站到季落身后，一手拿着吹风机，另一只手插|入到男孩软软的湿发里。 一边帮他吹，一边低声问：“就你们几个。” “不是。”季落的头皮被男人捏得很舒服，便像一只猫似的闭上眼。 季凌垂眼瞧他。 少年的皮肤特别白皙，刚才的水温偏高，令他露在外面的皮肤看上去有些发红。 男人眼神暗了暗，问：“还有谁一起。” 季落说出几个人名，都是平时和季落玩在一起的二代们和纨绔子弟们，“还能有谁？” 季凌的手放在季落的脖子后面，轻轻地抚摸着他。 脖子被按摩简直舒服死了，季落哼哼几声，眯着眼睛往后靠，贴到男人的大腿处，整个人软得不像话。 “看你在爱马仕，香奈儿，和蒂芙尼买下不少东西。”和他手掌的温热不同，季凌的声音依旧冷淡，“是给她们买的？” “诶，你怎么知道。”季落漫不经心地答。 季凌蹙眉，“我给你的卡，你用来给她们买东西？” “怎么啦，我不能刷吗？”季落毫不在意，“你有意见？” “……”季凌把吹风机丢到一旁，“为什么给她们买？” “时尚业务板块有一快消女装即将上线，计划她们代言。”季落懒洋洋道，“最近那小团体热度不低。” 季凌冷淡地‘嗯’一声。 季落继续说：“我看到策划书，合作既然已经板上钉钉。就带她们一起出来一趟，炒热度。” 能跟季公子出行，女团话题性绝对暴涨。 但季凌并不想要这样的热度，冷声道：“她们算什么，值得你花时间陪玩？” “哈？我陪玩？”季落不满他的用词，“是她们陪我玩ok？”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给她们买礼物。”季凌不置可否，连帮他捏脖子的动作都停了，可是手还是放在季落的脖颈后面，仿佛在控制着一只小猫似的。 季落散漫地直起腰，站了起来，“不是为了后面合作愉快么？她们高兴，代言用力，产品走得快啊……” “三百多万，送她们？” 少年睁开桃花眼，他困了，眼底泛着水光，“怎么啦。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带女生出门，不都是要给买东西的么？我看他们都这么干。” 说完，季落感到抓着自己后颈的手指顿时一紧，随后他听见季凌不悦道：“带外围和被包养的明星出门，才会给她们买这种礼物。落落你搞清楚，这样给他们花不必要的钱，会引起许多误会。” 季落不以为然，“那点钱算什么，就算我不花，回头正式合作了，也是要给的。” 签合同是一方面，人情送礼又是一方面。 与娱乐圈的合作进行的多了，季落和季凌，都知道互相维护关系的那一套。 但季凌不同意。 他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对别人好。 一点点好，都不行。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 “我给你的，只准你自己用。” 季落仍然不理会，“你管我？” 季凌不再和他废话，直接拦腰把人抱起，摔进床内。 一开始，季落还嘴硬，嚷嚷着说：“都是我的钱，你凭什么管我！” 后来被那变态折磨的直哭，才呜咽着向他保证，“哥哥，我听，我听你饶了我吧，求求你，不要了！” “还那样吗。”男人的声音滚烫，像是要在他身上印下烙印。 而少年桃花眼不断地涌出泪水，终于听话：“疼，哥……哥，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 …… 直到现在，季落对那一回还心有余悸。 以至于看到L说的那些‘我给你的钱，你借花献佛？’再配着L一直以来的语气，季落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差。 L没有再回信息了，季落也不准备找他。 但他点开了A的对话框。 [落落耶请求语音通话] 少年薄唇紧抿，听着微信传来的等候提示音，心底的烦躁越来越重。 A一直没接。 直到语音通话连接中最后一秒，季落想挂掉的时候，A接了起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淡，貌似心情不好。 A：“怎么。” ……不知为何，季落听他的声音，心跳开始砰砰加速。 好像。 真的好像。 尤其当他声线沉下去的时候，如果再冷一点，就…… A没听到季落这边的回话，于是音调提起来一点，回到他平时的温和区域，“这么晚……” 季落打断他。 “你在干嘛？”季落缩进被子里，关掉全部的灯光，把手机放到耳边，然后捂住眼睛。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如果有梦…… A：“我在……” 季落说：“都要睡觉了，你声音不能放低一点吗？响度、音调、音色。都降一降谢谢。有助……睡眠。”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的黑化值真的是在不断波动，小考拉你迟早把自己作死。 再交代交代穿书前的事情就见面啦！ 第38章 季落明显感到A那边迟疑了一会儿。 是不是没听懂啊？ 季落瞎说着：“响度音调音色, 声音三要素, 唔，虽然说睡前不说话, 才是真正的有助睡眠。可是根据科学研究得出结论, 某些特定区域的声音, 可以……” 不等季落胡说八道完, A便低笑一声。 “像这样么。” 他的声音降低了一些, 淡淡的，慵懒中带有某种独特的性感。 季落心头巨震, 半响没有出声。 A缓了缓，又更换一种感觉, 没那么低, 却又相对哑, “还是这样。” 季落手指倏地紧缩, 心底又是一震。 “或者这样？”A保持着某一频道的低沉, 再次改变了感觉。 这回他的声线没那么冷, 反而变得柔软，如同夏日夜里的暖风，无孔不入，侵入进季落的大脑, 神经，皮肤，血液…… 季落像被电到似的，低哼出声：“嗯, 嗯……” A听到他满意，反倒不再按照他的要求做，恢复了以往的温和，笑问：“喜欢那样的么？” 他变了声调，季落如梦初醒。 好像走进了一场琉璃色彩的梦，处在光怪陆离的幻镜之中，令他沉溺不已，思绪放空到漫无边际的旷野，远处天空中白鸽扑腾着翅膀，只要他抬手就能抓住漂浮空中的白色羽毛—— 可是，当他忍不住向前一步的时候，七彩梦幻的玻璃罩，啪嗒一声，碎了彻底。 季落抿了下唇，控制着自己的声线，小声道：“你干嘛。” A不理会他的问题，反问：“为什么要我那样说话？” “……”季落定定神，翻了个身，“不是说了么，那样好睡觉。” A不置可否，但好脾气的顺着他的意愿，恢复低声道：“嗯，你想让我对你说什么。” 就是，就是这个声音—— 太像，太像了！ 如果再冷一点，就，就是…… 一阵沉默，季落觉得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扑通扑通，马上就要突破极限的时候，酒店房间里无止境的寂静像是一根紧紧的绳子，勒住他的喉咙，束缚住他的心脏，让他不敢出声，不敢打破这一份静谧，想让时间停止于此刻。 少年整个身体弓着，抱住双膝，像婴儿一般，连脚趾也蜷缩着。 “说……”他难耐地开口，“不用说什么，就这样吧。”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手机扬声器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布料的摩擦声。 来回反复，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停止。 又安静了。 少年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被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冷。 “你刚才在干嘛？”季落主动找话题。 “换衣服。”A安静道，“上床前，不脱衣服么？” ……季落勉强稳住心神，轻声说：“换衣服不是一瞬间的事么，窸窸窣窣半天……” “脱掉，还需要穿睡衣。”A低笑了声，“怎么，你一秒脱了，就不再穿？” 季落：“……” A：“喜欢，裸睡？” 男人的语气意味深长，季落没接他的话。 “是么？”A笑。 季落抿着唇，嘴上不饶人，“自己睡觉，裸睡冷不冷啊？” “噢。”A反应很快，“就要人陪你睡时才裸睡？” 季落：“……” A：“啧。没看出来。” 季落：“……” A：“我已经躺下了，你呢？” 少年闷声说：“嗯。” A：“主动给我打电话，现在又不说话？那睡觉吧，晚安？” “……等等。” “怎么？” 季落捂着眼睛，总觉得A在自己要求他换说话方式之后，哪里的感觉变了一些…… 就，之前说话还在开一些有意思的玩笑，话也比较多，现在总觉得话少了，也更有攻击性，控制感。 更像他了。 ……是不是我的主观错觉。 季落摇摇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你这么早就睡啊？平时看你要工作到很晚，今天不努力啦！” “本周的钱赚完了。”A轻描淡写道，“不是还要陪你睡觉么。” 季落微窘，“什么陪我睡觉……” “不是？”A再次‘啧’了声，“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不是要睡前聊天是什么。” 季落：“……” “好了。”A淡淡道，“闭眼。给你讲睡前故事。” 房间太安静。 季落能听得见对方的呼吸声。 沉稳，绵长，令人安心。 “嗯。” 少年轻哼出声。 “从前有一座山。” “……有没有新意？” “山顶有一棵树。” “为什么是在山顶。” “你不是觉得山里有一座庙俗么？” “哦……一座山只有一棵树吗。” “可能有很多树，但山顶的那棵树不一样。” “嗯？” “有一只特别漂亮的金丝雀，它住在那棵树里。” “金丝雀会住在树里？” “你还真不好糊弄。”A颇为无奈。 “废话……我看着像好糊弄的人吗……” A：“好了，我讲故事，肯定有前因后果。你听着……它住在那里，是因为这棵树的树梢，有一个好看的鸟巢。” “有多好看。” “是一个用多彩的宝石搭建的鸟巢。独一无二，流光溢彩……” “啊，那是挺好看的……” 少年扁扁嘴，这才满意了一些。 “继续。” A低声说：“嗯。小金丝雀窝里的宝石，是很长时间以前它，飞下山从一户人家的窗台叼回来的。它幻化成人的时候，看到别人佩戴宝石很好看，所以它也想要。” 季落说话的速度逐渐变慢：“……还，能变成人啊……” “小金丝雀喜欢闪亮亮的东西，看上了那块宝石，就还想要下一块。它偶尔会去城里找类似的东西，可是从来没有看到过更好看的宝石了，所以只能再回到那户人家所在的地方，没想到，这次去，它看到了一颗更漂亮的。” “……那，又拿走了没……” “拿走了。” “小偷鸟……” “不是，毕竟宝石是主人家放在那里，故意送给它的。” 季落很困，迷迷糊糊的听着他说话。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就像是那个人贴着自己的耳朵说话似的。 季落：“嗯，为什么……” A：“……主人想要小金丝雀来找他，于是搜集城里所有漂亮的宝石拿到自己家，这样小金丝雀就再也不会去找别人了。” 季落喃喃的：“啊，是吗……” A：“后来，每次小金丝雀下山，就能获得一块宝石。渐渐地，它喜欢上了那户人家，也愿意和那家的男主人亲近。” 季落：“……嗯……” A：“他觉得自己拿走人家那么多宝石，也不能白拿，于是就幻型成人，和主人家相识。” 季落：“嗯……” A：“……” 季落：“……” A：“后来他们在一起了。” 季落：“……” 少年睡着了。 半梦半醒中，他听见梦里有人对自己说话。 “落落，你怎么总有本事气我？” “告诉你不要用我给你的钱对别人好，你为什么记不住。” “你总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气完我，还要让我哄你……你怎么总有这种本事，嗯？” “……” 他一声叹息。 季落听见熟悉的声音，整个人都放松了，甚至脸颊蹭蹭枕头，迷迷糊糊地小声哼哼道：“……哥哥，睡……觉。” “……” “……哥哥。” “睡吧。”男人声音冷而淡，“哥哥陪你。” * 梦里，季落又梦到季凌了。 自从他们的关系开始缓和，季落便逐渐接受了季凌——至少，不再抵触他的接近，甚至等习惯之后，还会偶尔主动去找他亲近。 可是那会儿，季落对家族产业的管理几乎完全撒手不管了。 那些年，在季凌的主导下，集团发展的越来越好，他也相对越来越忙。 两人关系不好的时候，季落在幕后操盘，凭借一身本领，扛起季氏所有资产的规划和运作；同时季凌在台前控局，虽然交流不多，但默契十足，季凌能腾出手直接依靠季落给出的分析报告和指令建议直接行事，所以那时候担子没那么重。 后来等季落懒得管了，把所有的事情都丢到季凌身上之后，季凌越来越忙，连带着回家的频率越来越低，起初还能至少每周回五天家，直到后来三天一次都是奢侈。 因此，季落虽然不承认，但他平时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确实……会有些难受。 空荡荡的豪华别墅中，没有一个家人。 以至于……每次当季凌回家的时候，虽然会一声不吭直接把季落操得死去活来，季落受不了，哭着推他叫他滚，但完事以后，季落依旧会使劲往男人怀里钻。 像一只八爪鱼，紧紧缠着他不放手，睡觉的时候还迷迷糊糊喊他哥哥。 有一次夜里，季凌回家后上床，习惯性地去抓男孩的手腕，垂眼时却看见男孩凌乱睡衣底下，锁骨和胸膛处留下的痕迹还在，连续好几天，层层叠加，新旧累积，根本消不掉的样子……他抓着少年，定定地看着他半响，停住了动作。 最近确实有些过分。 季凌默不作声地捏捏季落的手指尖，想着，今天晚上就放过他吧。 结果季落闻到男人身体里散发出的荷尔蒙味道，直接就滚到他怀里，爪子巴拉着他，迷迷瞪瞪地小声说：“……哥哥。” “嗯，睡吧。”季凌沉声道。 季落闭着眼，等了一会儿，竟然开始手指不老实，开始扭季凌和自己睡衣的扣子。 季凌呼吸下沉，握住男孩的手腕，说：“干什么。” “脱……衣服。”季落一只手被抓住，就动另一只手去抓他，“睡觉不脱衣服，干嘛啊你，穿着衣服上床吗……” “今天没打算弄你。”饶是这么说，男人的声音却逐渐变得暗哑。 少年却笑了，抬起自己的胳膊，将季凌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大手放到嘴唇旁边，微微张口，咬住男人的手指。 犬齿厮磨。 季凌被指尖传递的电流激得头皮发麻，低低‘嘶’了声，警告道：“落落。” “不弄就不弄。”季落撇撇嘴，胡乱挥开他的钳制，开始自己解扣子，“我要裸睡……而已。” 季凌眼睛暗闪，“哥哥不回家，你就乖乖穿着衣服。等我回来，你就要裸睡？” “自己裸睡冷。”季落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两个人，不会冷。” “……” 季凌喉咙中滚出一声低笑。 “两个人不叫裸睡。”他翻身而起，强势地压住少年，“叫上床，知道么？” “……” “落落，”男人哑声诱惑道，“要我和你上床么。” 季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临溪山的家很大，很空旷，季落平时自己睡觉就睡不安稳。 但只要季凌在，虽然会被折腾得很累，可是睡觉时却安心，能进入深层次的睡眠状态，不做那些困扰自己多年的恶梦，一觉天明。 “要。”少年听见自己小声说。 …… …… 隔日，季落苏醒时，手机已经没电黑屏了。 他眯着朦胧的睡眼，发了一会儿呆，心里回忆着手机为什么会没充电？ 昨天晚上干嘛来着。 跟A打电话。 打电话……啊，忘记充电了。 怎么回事，又和A连睡一晚上？ 然后……又做、做了……春|梦？！ 少年桃花眼中瞳孔巨震，赶紧掀开被子检查—— 果不其然！ 天哪啊啊啊啊！ 我疯了。 生活不易落落自闭啊啊啊！ A，A呢！ 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A跟我的通话是什么时候断的！！！？？？ 我……那神马的时候，不会哼哼唧唧叫出声吧？呜呜呜！ 没穿书之前，没有过这种行为的他人反馈啊，啊啊啊！ 我是不是丢人丢大了啊啊啊！ 小考拉呆呆坐在床上，陷入了人生的自我怀疑。 …… 直到拎着网球拍上场，季落才从梦游状态回神。 宫祺安看他像看外星人：“今天能不能行了？” “……行。”季落干巴巴道，“吧。” 宫祺安：“……” 阳光少年脑门写着大大的‘我怀疑’三个字。 季落赶紧晃晃头，余光瞥见吴宇李时惜已经将镜头对准了自己和宫祺安，便强行进入公开状态：“没事我就是没睡好。” “哦？赶紧回神。”宫祺安无奈道，“今天的对手是美国队，东道主，不好对付。” “东道主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成为我们的手下败将。” 阳光正烈，季落抬手挡住阳光，漫不经心地看向旁边坐着的两个美国青少年。 一个白人，一个黑人，身材壮极了，不愧是从小喝牛奶吃牛肉长大的，让目前依旧细胳膊细腿的季落完全没法比—— 他们的视线在宫祺安和季落之中来回扫了扫，最终，两人对视一眼，不太友善地点点头。 季落感受到他们的视线，冷哼了声，“看我好欺负，要主动打我了哦？” 四进二比赛正式开始！ 由于淮青男子双打的两名选手人气极高，外形帅不说，还是华国四大世家其二的继承人！ 目前，场地内外已经围满了记者，不仅来自体育圈，甚至还有华国经济圈和时尚娱乐八卦圈的人！ 少年们每一个动作，都在谋杀在场记者们的菲林—— “1-0！Game-Ji，Gong！” 李时惜和吴宇一个人忙着摄像，一个人忙着记录，想要争第一将比赛传回国内，可是怎么十几岁的高中生报道手段比得上那些成熟的记者团！ 无奈之下，两人决定通过淮青私学的内部审批，将这场比赛直接用直播的方式向校内同学呈现。 于是，几乎所有淮青的同学，在淮青私学直播间开启时，就闻风而动闯入直播间。 【宫少爷！！！】【季少爷！！！】被刷了满屏！ 【啊啊啊这两个美国选手我知道，美国少年杯一直拿冠军！】 【默契很强的，毕竟是四强了，真怕两位少爷折在配合上。】 【他们都拿下一分了不要乌鸦嘴！】 直播画面中，宫祺安和季落的配合虽然不如配合了六年的美国选手默契度高，但胜在个人能力极强，对面玩的是1+1大于2，可季落和宫祺安，每个人的能力，却是1个能当2个用！ “2-0，Game-Ji，Gong！” 【帅帅帅！】 【不愧是两年前的世界第一宫少爷赛高！！！】 【慢着慢着，两个美国小哥开始一直攻击季少爷了哇啊哇啊啊啊】 没错，季落刚才的直觉很准，明眼人都看得出宫祺安的体力更好，下盘更稳，季落一直靠技巧吊着，如果不能像以往那样连续6局love game将对方解决的话，季落的体力说实话，可能会跟不上。 一开始，虽然得了2-0的分数，可他们对战时，对方一直用最重的力量去打季落那一边。 不仅如此，他们还一直用高球加切球的组合，强行消耗季落的体力…… “呼……”季落深吸一口气，“阴险。” 对面的两个美国小哥看出季落呼吸不稳，便笑道：“We knew Gong 3 years ago，but what is your name I guess your luck will fade away soon， little boy！” 宫祺安笑笑：“别被他们影响。” “啧。” 谁会被他们影响，呆呆傻傻小学鸡。 季落甩甩胳膊。 但四强赛果然和前面的比赛不是一个档次，刚打完两局，手就被震麻了。 淮青啦啦队几乎都在男子双打这边，此时正玩命尖叫：“加油，加油，季少爷，宫少爷，加油！！！” 弹幕里的同学也和他们一样，各种刷屏【冲啊淮青，干掉东道主！！】 季落勾勾唇，不再给美国队机会。 “啪！” “砰！” “3-0！Game-Ji，Gong！” “啊啊啊帅呆啦！！！” “太酷了吧A爆我呜呜呜！！” 宫祺安和季落下场在长椅休息时，后面的场地中爆发着惊天的呼声。 “求签名！！” “季少爷我爱你~~~” “想给你们买水喝呜呜呜。” 季落拿起白色的小毛巾，擦擦额头晶莹的汗液，喉结滚动，喝掉半瓶矿泉水，随后稍稍偏头往后看。 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睫毛卷翘，能看见阳光在他桃花眼下投出的一小块阴影。 此时少年弯着眼，精致到骨骼的手指松松拎着水瓶晃来晃去，冲后头的小迷妹们笑：“等回国在给我们送水……比赛中怕是不行哦。” “啊啊啊！” 大家被季落的笑容闪瞎，有很多人盯着他的脸惊呆了，只有吴宇还有回神，连忙咔咔按着快门，照到了季落从这个较多惊天的盛世美颜—— 他们再次上场。 随着季落的体力消耗，美国选手更加针对他，拿下第四局的分数4-0之后，季落的后背已经被汗湿了，他坐在休息长椅上，双手撑着膝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抓紧每一分一秒的时间去恢复体力。 可惜，事不遂人愿。 “1-4！Game-Jones，Brown！” “Nice job bro！” “You too man！” 淮青这边的呼叫声降下去一点，但季落和宫祺安仍旧保持着平淡的眼神，自行补充水分，没说多余的话。 “2-4！Game-Jones，Brown！” “怎么……连丢两分！” “刚才看季落接球已经有点勉强了。” “宫少爷也不能1v2啊！” 吴宇仍旧抓紧时间拍他们。 季落和宫祺安形象帅到爆炸，尤其是两人击掌相视一笑的照片，还有季落刚才漫不经心偏过头对观众笑的照片，现在已经被许多人转发了！ 现在拍到的照片，是季落被汗水浸湿的白色polo杉下隐约能看清的瘦削蝴蝶骨—— 少年的身材比例特别好，肩膀有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此时蝴蝶谷也被勾勒出轮廓分明的边界，看到他的时候，就叫人再也挪不开眼。 可是，漂亮是漂亮，难道要输了吗？ 季落轻笑一声。 “嗖~砰！” “5-2！Game-Ji，Gong！” “啊啊啊啊啊！拿分啦啊啊！！” 振奋人心的喊叫声再次漫天响起，季落左手紧握着网球拍，胸膛起伏，不言不语，慢慢挪腾到一旁休息。 此时，淮青私学的直播间已经有许多外界人士前来观赛。 【天哪这两个小选手的球技太好了】 【说实话完全可以打更高级别的青年组！】 【淮青私学，可是华国顶尖私立学校！看看这两个男孩，打球的仪态贵气的很，一看就是富家子弟，慕了……】 【是不是能一鼓作气拿下比赛？！】 可惜…… “3-5！Game-Jones，Brown！” “季少爷加油！！！” “呜呜呜刚才季少爷都没怎么动，只有宫少爷在勉强接。” Jones和Brown两个美国选手已经开始不怀好意的笑。 “This is it，man.” “He’s running out of energy，no more chances. ” “啧。”季落最后喝了口水，活动活动胳膊，“刚才不过是短暂休息一下，让你们得分而已，看给你们俩金毛黑毛能的。” 宫祺安和季落再次站起身，走向场地的时候，身后的啦啦队和应援团同时呼喊。 “加油，淮青！” “加油，季落！” “加油，宫祺安！！！” 季落和宫祺安同时回头。 “好啊，这就把他们干掉~” ——这一局，在两位美国选手自觉胜利在手，毕竟季落已经没体力了，一个宫祺安怎么能打得过他们俩个人！ 没想到，季落一反常态，刚才丢三球的‘耗尽体力’像是逗他们玩似的，这把爆发力强到不讲道理，球球直击死点，旋转角度无可挑剔，宫祺安同时跟上，两人的配合默契，动作干净利索—— 15-0！ 30-0！ 40-0！ Match point！ Love game！ “6-3！Game set match，Ji，Gong！Congratulations！” 在美国选手震惊的表情中，季落和宫祺安神采飞扬，上前与裁判握手。 等到转身面对Jones和Brown时，还听见小白和小黑不可置信地说…… “他明明都没体力了！” “马上就要赢了啊！” “怎么可能！？” “一直在针对进攻他，为什么他还能爆发反击？！” “天哪，不可能！！！” “哦，我的冠军！！！” 季落笑盈盈地向他们伸手： “针对我？累是挺累的，还不是因为昨晚没睡好……但休息几局就好了嘛，还和我挑衅？输了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39章 当天, 世界青少年网球比赛的精彩半决赛被各个媒体争相报道, 因为涉及季氏集团和宫氏集团的两位未成年小孩，所以官方报道并未正式写出他们的名字。 但淮青私学的同学们已经激动地不要不要的啦！ 由校报记者吴宇, 李时惜po出的数十张精修图, 一经公开, 便在微博火了个彻底！ #初恋男孩的模样# #那年球场的学长# #双打是什么激情四射的体育运动# #跪求两个小哥哥姓名# …… …… 但是季落没有特别去关注接下来的事, 他径自回到房间放松身体。 先舒舒服服地泡了澡。 再叫来一个spa师, 做了全身的热石按摩。 然后在房间里中吃过营养晚餐。 最后，才慢吞吞地打开死了一天的手机。 …… 幸好, A没有给我发消息！ 太恐怖了，我还提心吊胆一整天, 生怕夜里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既然A没有反应, 那么就是说明我大概率没做啥。 或者小概率做了什么, 把他吓跑了。 不论如何, 先不用面对A, 咳咳咳！ 季落想的是L的事。 还记得昨天L因为自己乱花钱生气。 没错, 季落认为L是出于好心借给自己一万多块钱，可是我随便给宫祺安花了，他觉得我好心当成驴肝肺，所以不太爽。 毕竟是债主嘛！ 将心比心, 如果谁跟我借了钱，不多，就十万！ 然后他久久不还我，还出去花天酒地, 还给妹子玩浪漫惊喜…… 搁我，我也觉得他有问题，故意不还钱。 季落手指敲敲屏幕，点开L的对话框。 落落耶：干嘛呀，他手机因为我碎了我肯定要赔呀！ L：嗯。 落落耶：你的钱我会还的啦，相信我！ L：所以现在，又没钱了？ 落落耶：[陷入沉思.jpg] ——以上是已读消息—— 季落盯着这个对话，想了又想，斟酌着措辞给L发新的信息。 落落耶：[早呀.jpg] 落落耶：[你在忙咩~.jpg] 简凌那边正在看季落今天比赛的回放。 他的小朋友看上去没有最开始那么弱不禁风了，至少现在看起来是健康的，于是他心情变好了一些，看到季落主动发来的消息嘴角也勾了起来。 L：没。 季落瞅着孤零零的一个字加句号，摸索着债主的心思。 落落耶：你看学校新闻了嘛。 L：什么新闻？ 落落耶：[链接] 简凌打开他发的推送，一看，和自己正在看的页面一模一样。 于是他拍了个照片发给季落。 L：[图片]很巧，正在看。 落落耶：哈哈哈，太好了。 L：嗯？ 落落耶：你昨天是不是不高兴了。 简凌手指微顿。 ……落落还会关心别人高不高兴？ 落落耶：用借来的钱给别人花，确实是我不对。 落落耶：但我马上就能还你了！ 落落耶：你放心啊，我不是借钱不还的人。[乖巧.jpg] 简凌垂眸瞅他这些话，了然，却无语。 原来是在考虑这件事。 L：噢。 落落耶：我已经进决赛啦！ L：恭喜。 落落耶：第一名的奖金有10000美金呢！我和宫祺安分一半也有5000美金，软妹币三万多，够还你~ L：是么。 L：网球社还会拿出一部分，你不知道？ 落落耶：？？？啊？ L：以往惯例，是网球社拿50%，用作社团活动费。 落落耶：…… 落落耶：即使这样，我们两个分后也有2500美金，这就是14000……软妹币…… 盯着这可怜的数字，季落爪子发软。 一万四！ 够干什么啊！ 我自己多说不下去了，貌似欠这位大兄弟一万六不止。 L：嗯。 落落耶：…… L：一万四。 落落耶：好了你不用再提醒我一次了。 落落耶：哎呀总之我的意思是我会还你钱的，一万四也要给你的啦。 落落耶：你不要生气啦！放心放心！ L：是么，就拿这个奖金？ 落落耶：[点头.jpg] L：那我等着。 落落耶：好呀好呀。 …… 说完，季落吐出一口气。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回国以后，必须立刻和爸爸解决经济问题，这种苦日子，真是过够了！ 季落叫客房服务来把房间收拾干净，然后找到一处合适高度的桌台，伸脚放上去—— 开始拉伸，压腿！ 最近体力好是好，可是柔韧性跟不上不行！ 季落把腿崩的很直很直，然后努力去弯腰用鼻尖贴近膝盖正中央。 不得不说，这个身体虽然弱鸡，但是柔韧性至少不差，明显没有练过武，筋崩的有些紧，可是使劲压一压，能感受到不错的潜力…… 他正专心压着腿，微信语音通话突然响起。 季落余光瞥见，是A打来的。 他自然而然地接起语音通话，就好像经过这么多天的聊天，已经完全习惯了和A的高频次日常交流。 季落：“喂……哎！” 一不小心，碰到了后腿的麻筋！ 少年顿时控制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嘶的声音，桃花眼溢出一点点生理性的眼泪，赶紧抱着那只腿放到地面，重量压在另外一只腿上避免碰它。 A‘嗯？’了一声，随即疑惑道：“你在干嘛？” 季落听着他恢复如初的温润声音，没什么太大反应，只咬着牙说：“我在……压腿。” A：“压腿？” “运动结束，要放松放松……肌肉。” 季落整条腿因为刚才扭那一下，竟然半边身子都麻了。 还夸什么柔韧性有潜力？烂透啦气死宝宝啦！ A若有所思道：“打网球打的？” “对……”季落慢腾腾地挪到沙发上半躺着，像条咸鱼，生无可恋，“出师不利，碰到麻筋了。” “噢。”A了然地笑笑，“休息一下，继续压。” “……”季落觉得自己没听清楚，“继续压？你是不是没压过腿没练过武，不知道麻筋是个多么恐怖的东西？” “练过。”A自然道，“挺疼的。” “……你的语气为什么那么理所当然？”季落惊呆了，“疼，难道不应该安慰我去休息休息，不要勉强自己吗？” A疑惑道：“你想让我安慰你？” 季落：“……” A：“可是，就算我安慰你了，你不也要继续压么。” 季落：“……虽然但是。” A：“所以说那些废话有什么用？好了，休息好就起来继续压腿。” 季落：“……你是魔鬼吧。” “昨晚还在哄你睡觉，今天你就说我是魔鬼。”A笑了声，“你怎么能这么给我扣帽子。” “哎，事实虽然如此，但你也可以假模假式地安慰安慰我啊！” “现在已经九点了，小主播。”A说，“你如果不想太晚睡，就要抓紧时间。” 季落：“……” 顿了顿，A慢条斯理地问：“是已经洗干净了么？” “啊，还做了个spa呢。” 季落无比怀念刚才被按摩的舒服，现在分外讨厌压腿这一项令人厌恶的活动。 “噢……spa。”A语气平平的，半响，道，“既然舒服了，就起来拉筋吧。” 季落：“……” “刚才听你说练武。你刚学？” 季落眨眨眼，怎么觉得A那么聪明，我说一，他就能推测个二三四五六出来？ A：“既然刚学，就要抓紧时间增加身体柔韧性。无论是腿，腰，肩膀，胳膊，胸，都要开到位才可以。不要躺着了，起来。” 季落惊呆：“你怎么连我在躺着都知道！” A一句废话也没有，活像一个恐怖教官，淡淡说：“从胳膊的韧带开始？” 季落：“……”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季落竟然被A遥控指挥，从上到下，被他给‘压’了个彻底！ 甚至连脚背都没有放过！ 最后，A让季落趁着全身压开的功夫，尝试……劈叉。 “不行！我还是新手！” 季落惊了，刚才压腿已经很勉强了啊！ A的声音低了低，“不试试怎么知道，听我的。” 季落头皮发麻，但刚才A只会的套路又非常科学且正式，比教官武术老师什么的都不差。 “别了吧，我的腿已经瑟瑟发抖。” A低笑一声，“不懂乘胜追击的道理么？怕虚脱就去床上做。” 季落的理智告诉他，乘胜追击，很有道理。 但是他的感情在叫嚣着不要不要我不要！ A补充说：“如果不提前练好柔韧度的话，到时真正练武，可能会被教官死按着肩膀强行开筋。” “……练练练。” 强行开筋就太恐怖了！ 上辈子，季落是从小练的，所以吃得苦不多。 但季凌不是，他来了季家才开始练……教官对他毫不留情，下手极其狠毒，饶是他那种极度能忍的人，季落也听到过他的身体里发出的咯咯作响声还有痛到不行的闷哼声。 于是，在A的指挥下，季落痛苦，却惊奇的发现—— 我，居然，能勉强劈叉！ “很好，保持住。”A若有所思地笑着说，“10分钟。” “我只是勉强能下啊坚持十分钟你在逗我？！” 疼！！！ 练过舞蹈或者武术的人都知道。 柔韧性是最重要的，做任何动作的基础都建立在身体的柔韧和灵活上，所以下叉压腿是基本功，必须坚持做好。 A轻描淡写道：“好不容易双腿打开了，不保持住让身体习惯这种打开的幅度，马上收回腿，不是白压了么？” 季落咬着牙：“……疼啊！” A的声音有点缥缈，“不坚持，下次会更疼。” 季落：“嘶……酸！” 但A不管季落的小抱怨，音色变得稍低一些，“忍一忍。” 冷淡的三字入耳，季落的眼底顿时浮起一层水雾。 “不想忍……”他哼哼唧唧的，无意识的撒着娇，“疼……” “忍着。”男人无奈地叹口气，沉着语调哄他，“还有五分钟。” “……QAQ” 季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 明明不知道A是谁。 就他说什么是什么…… 他虽然聪明，而且懂得也多，能力也强。 可是……谁能管得了我啊！你凭什么！ “还有四分钟，小主播。” A轻笑一声，随后季落听见音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少年年出神，一不小心咬到嘴唇，铁锈味漫开，他再次小声哼哼：“……呜。” “嗯？” A那边的窸窸窣窣停了，半响，传来掀开被子的声音。 季落仿佛听到他坐到床垫上，制造出轻微的动静，最后还貌似贴心地问自己：“怎么，疼么。” “……咬到嘴唇了。”季落生无可恋，回神转移话题，“你刚才是不是在脱衣服！” “你知道？” “听出来了……跟昨天一样。” 略一停顿，A轻声道：“这么关注我换衣服？” 季落：“……” 好像哪里不对，但是很有道理，我为什么要关注你换衣服？ 一个走神，季落再也撑不住身体，下身全麻，直直扑进被子里。 发出一声闷响。 腿疼QAQ。 也合不拢QAQ。 A没忍住，笑了，“坚持不住了？” 季落无语：“……都怪你打扰我！” A：“我换衣服，就是打扰你？” 季落：“说话也在打扰我。” A停了下，随后，像是变魔术似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冷—— 直到停止在某一别致的音域区间：“像这样，就不打扰你吗。” 少年趴在床上的身体倏地一抖。 “像你要求的这样说话……”A又问了一次，“就不打扰你？” 季落：“……” “嗯？告诉我。” 少年闭了闭眼。 太像季凌了。 要不说A之前说话是打扰？ 他自己的声音温文尔雅。 偶尔低沉着嗓音，就特别像某个变态。 尤其他刚才说‘忍一忍’和‘疼么’的时候。 一来二去，来回切换，季落快被搞得精分了，还谈什么专心拉伸？ 哎，他用这种像是变态的声音说话，我为什么就习惯性的服从呢。 季落听话地开口，小声说：“没有。我就是坚持不住了。” “是吗？”A不以为然，但也不继续深究，“休息休息。” 季落‘嗯’了声，努力尝试着把过度打开的双腿收回。 可是压腿后遗症太重，季落对自己又狠的下心，奇迹般的下叉后，现在整个大腿内侧麻得让他动也不敢动，一碰就要叫，酸爽不已，稍微移动一下，都是对他自己的虐待！ 季落止不住地吸冷气。 A：“嗯？难受？” “废话……”季落双手抓着床单，努力控制着不要丢人叫出声，但…… “嘶……呜，疼疼疼！” 但宝宝忍不住QAQ A关切道：“还好吗？要不，下次时间短一点。” 他说的话听着像是关心，可季落总觉得他在不怀好意地揶揄。 “看不起谁呢。”季落撇撇嘴，咬着牙动动脚趾，难耐道，“就，等一会儿就好了。” 缓一下，呜。 “合不拢腿了吧。”A哼笑道，“怎么办。” “闭嘴。”季落被自己的腿气死了，“练得晚而已，等过一阵压开了，还是一个好少年！” “噢。”A漫不经心的，“那，你可要好好压噢。” 季落和他随便聊着天，也不知道从哪里聊到哪里，不知不觉间，他又睡着了。 *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少年做梦还在压腿。 以前他练武练的早，虽然从小被武术老师折磨，但也练成出了一副特别柔韧的身体，旁人没有谁能比的了。 长大以后，季凌就特别喜欢变着花样的弄他。 无论趴着还是躺着，还是其他是什么姿势，季落的腿都可以开到最大角度，丝毫不受内在条件制约，男人想怎么摆，就怎么摆。 甚至站着的时候，他还能一条腿抬得高高的被架到墙壁，门板，或者玻璃上……长腿崩得紧又直，腰却软而柔， 他清醒的时候不像醉酒，进入状态前，嘴里总也不饶人，不让季凌这样，也不让季凌那样。 直到被男人毫不留情的控制住，他才会变得乖顺，任对方随意欺负。 有一阵季凌很忙，季落在家无聊，便叫几个朋友到临溪山玩。 平时嗨习惯了，几个公子哥临时起意，打算互相‘练练’，还一直叫嚣着说自己从小就练有多么多么厉害，谁也打不过我，谁也不服谁。 季落凉凉瞅了他们一会儿，叫管家把宅子外面的草坪收拾一块出来，并吩咐说：“要搞就搞个大的，瞧把你们能的，在我家叫嚣，也不怕丢脸丢到全城的人都知道？叫人来，让大家看看你们是怎么丢人现眼的。” 很快，临溪山就被各路二代挤满了。 季落的迷妹特别多，季落周围公子哥朋友们的迷妹粉丝也不少。 于是一场小聚变成了别开生面的擂台party。 香槟，红酒，气球，骰子，擂台上的人比试拳脚功夫，擂台下的人吹哨起哄押注，还有更多的来宾忙着给传说中的临溪山拍照，到处宣传自己有幸到此一游。 季落打着哈欠看他们闹，一开始没参与，到最后还是被盯住。 一个刚获得胜利的男生说：“我说季少爷，您也别光看着啊，听说您从小练的 ，试试？” “你们不够看。”季落漫不经心地说。 他傲的很，平时没人敢跟他动手动脚。 可是今天临溪山盛况空前，一群男孩女孩吹口哨怂恿欢呼，台上的几个公子哥胆子自然随着逐渐变大，开始跟季落挑衅。 “哥几个都来回打了好几场了，来啊！” “给个机会呗。” “哈哈您不是怕当众挨揍吧？” “不敢不敢，谁敢揍季少爷啊，就是友好的比试！” 季落叹了口气。 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显得疏离而凉薄，大男孩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然后随意地脱掉外套，往后一扔，外围的人疯魔般的去抢他的衣服—— “就陪你们玩玩。”季落淡淡道，“别被我打哭。” 季落上场，公子哥们，千金小姐们，还有各路吃瓜群众可涨见识了。 季氏财阀的季大少爷不动手的时候矜贵傲慢又疏离，他动起手，动作干净利索直击要害，武力值max。 谁传他只会吃喝玩乐？ 就，就这身手，轻轻松松把那个号称特种部队锻炼2年回来的小公子，给打得无法还手！ 他明明是超级大boss！ 季落1v1还不够，后面甚至一人挑三个。 他的粉丝迷妹们阵阵惊呼，各种彩虹屁各种吹，把他捧上天！ 当天临溪山热闹非凡，像在举办什么热烈的庆典—— 直到季凌回家。 前后三辆护卫用车开道，低调沉稳的专车车队沿着整洁的小路驶入大门，随后，其中一辆停在草坪party的正前方。 冷峻的男人穿着干净的皮鞋，从车内伸出长腿，无声地踩到地面。 他身着一身挺括的正装，现身时，全场像被按下静音键似的，竟然不约而同的屏息，集体收音。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季凌气场太强，只静静站在车门前，便让在场的少爷小姐们缩了脖子。 他微微蹙眉，看到季落和几个公子哥还在远处的草坪上闹。 少年背对着自己站着，只穿着短袖和短裤，光着脚，皮肤很白。 小腿后侧有一处血痕…… 怎么回事？ 刚才伤到的？ 男人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看到属于季落的外套被某个女生抱在怀里，看到那几个男孩躺在季落脚底下，看到季落用白净的脚尖碰了碰某家小公子的胳膊，还笑嘻嘻问：“这就起不来啦？起来继续啊！” 季凌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低声叫他：“落落。” 车门‘砰’得一声关闭，发出突兀的声响，季落才意识到了什么。 回头，就看到高挑淡漠的男人穿过一众僵直的狐朋狗友向自己走来。 高高在上的男人俯身捏住季落的脚腕，拎他起来，不悦盯着男孩的小腿和脚尖看了一会儿，淡淡吐出两个字：“脏了。” …… 当着所有人的面，季凌把季落抱回豪宅，带进房间。 “出血了。”季凌低声道，“疼不疼。” 季落不甚在意，“放开我。小事，打架而已。” “打架穿那么少的衣服？” “就是方便……” 顿了顿，季落不耐烦地补充道：“哪里少了，就是正常的短裤短袖！” 季凌亲手帮他上药，然后将男孩抱紧浴缸去洗干净。 幸好少年身体柔韧度很好，受伤的小腿碰不到水，翘在池子外面，还能一直保持着身体沉进水里。 这种角度的大动作季落做起来毫无压力，一点也不累。 但…… 一直打开双腿，容易引起变态的兽欲。 季凌越想前不久看到的一幕就越生气。 还伤到自己？ “不是告诉你了。你想怎么玩无所谓，但不要让我看到你和别人亲密接触么。” 男人寒声道。 季落微怔，“我哪有？” “手指，手背，手肘，胳膊。” 季凌的视线落在他皮肤之上，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膝盖，脚腕，腿，甚至是脚趾。” 季落被他的视线盯得浑身发软，“你，你干嘛这么看我……那是正常的……比试，啊！……” 季凌不听他解释，倾身压上去。 少年果然一开始嘴硬，还嫌他烦，“怎么了啊！你管的不要太多……放手！” 后来只能哭着求他，“知道，知道了，哥哥……疼……别……” “你知道什么？”季凌强硬道，“出血说是小事不疼，现在喊什么疼？我说话，你哪次当回事吗，落落？！” “呜……我听的，哥哥你说，我听……” …… 季落以为自己不会喜欢季凌那种冷淡独特音调。 可现在才发现。 他早已习惯。 并且愿意，对那种声音……服从，并妥协。 第40章 这回连睡, 季落记得充电了。 第二天一早六点, 他准时醒来，迷迷糊糊地发出‘嗯~’的声音。 然而A那边却特别安静, 毫无声响, 直到季落眯着眼睛, 抱着被子滚来滚去好几回以后, A的脚步声才传来。 A：“醒了？早。” 季落听到男人低冷的声音, 脚趾顿时发紧，停顿一会儿才说：“嗯……早。” 少年早上起来的嗓音也比平时哑, 晨起时全身都是软的，就连说的话也愈发软绵绵。 A的呼吸停滞一瞬, 低声问：“睡得好么？” 季落怔了怔。 岂止睡得好？ 哦, 这双腿间熟悉的感觉, 呵, 呵呵…… 他漂亮的耳尖变红, 声音有点抖,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A用和季凌似的声音问自己‘睡得好么’就全身更软了，尤其是腰和腿，总觉得使不上力气，而且, 早上，特别……有感觉。 回忆着昨晚刺激的梦，季落模糊道：“还，还行……你挺早啊……” “嗯, 刚锻炼结束回来。” “好好好。”季落含糊其辞，“那你快去冲一下吧，我起床了……拜，拜拜！” 挂掉电话以后，季落想先去把腿间乱七八糟的东西擦干净，然而脑子里不知为何，又浮现出以前起床时和季凌相处的画面。 他习惯六点钟自然醒，已经属于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在一群花天酒地的公子哥中间特立独行，堪称典范。 但季凌更厉害，他甚至五点半起床。 所以每天一早，只要不被操醒，季落就能在六点睁眼看到准时晨练回来的男人。 然后他去冲凉，季落偶尔进浴室，会瞧见季凌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身体。 浴室总有腾腾雾气，半遮半掩的同时，季落可以隐约瞧见男人后背一滴一滴的透明水珠。 还有一些层层叠叠的红色抓痕。 …… 想到旖|旎画面，季落呼吸停住。 房间过于安静，少年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沉重，身体也越来越敏感，饶是夜里已经……过了，但，现在竟然，控制不住地开始幻想…… …… 我怎么会这样！ 季落有点崩溃，可是感觉来了挡也挡不住。 难受死了！季落捂住潋滟的桃花眼，可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其他解决办法，只能颤颤巍巍地伸出爪子，业务特别不熟练的强行自我解决。 …… 之后季落生无可恋地躺着发呆。 他的目光一眨不眨，盯着酒店的天花板，像是要把它盯出个洞似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少年一声叹息。 没办法。 我就当做是年纪太小精力旺盛，一身能量无处发泄吧，哈，哈哈…… …… 今天上午，是单打四进二的比赛。 按照季落的性格，他并不想主动去关心季柏池，可是季柏池毕竟是《家产是我的！》男主角，按照季落上课偷看小说多年的经验，男主角一定有令人想不到的金手指与外挂，蠢，但不可小觑。 所以他站在了单打的场地附近。 闲闲地站着的时候，竟然碰到李时惜和吴宇。 “怎么没去拍照？”季落笑着问他们。 李时惜星星眼看着季落，说：“吴宇在拍季……学长！我，我刚才远远看到你了，就想来给你看几张图！” 季落顺着女生的手看过去，原来是他昨天的精修图。 “谢谢，我看到了，拍的很好看。”季落笑笑。 上午十点的光线十分温柔，金色的阳光洒在少年白皙的脸颊，像是将他的英俊侧脸镀了一层金粉。 少女不禁看得呆住了，小声说：“不，不客气，是我们应该做的。” 季落仍旧有礼貌地向她点头，随后问：“之前帮你拟的，关于高彼安的人生最后一场网球赛的题目。关于他被退赛的报道，你们发布了吗？” 李时惜缩了缩脖子，摇头道：“没有，这个不敢发。” “世界赛淮青男子单打选手退赛两名，这种大事怎么不能发？” “谁敢得罪高社长呀……”女生别开目光，“这件事情虽然已经发生了，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说。” “我转美国的报道到淮青论坛，被秒删了。” 季落淡淡道。 “肯定呀，校报的主管是尤诗妍小姐。” 季落眉梢微挑。 李时惜捏着手指说：“她特地嘱咐我们了，要多多报道宫少爷的事，别的……” 别的可以先放放。 季落了然地点点头。 也就是说，尤诗妍和温雪娇两个塑料姐妹花捆绑了校内言论。 高彼安控制着校园武力团伙。 简丹爱不知是学校内什么重要的人物，但总之，这几个人都是一伙的，支持季柏池，针对我自己。 “好，我知道了。”季落笑盈盈地说，“还有一个事，我跟简丹爱有一个赌约你应该知道吧？谁的比赛名次低，谁就要跳草裙舞并且大喊‘我就是这么菜~’” 少年说的玩味，李时惜噗嗤一声笑了。 季落：“到时候，你来录像？” 可惜李时惜说：“简丹爱没进决赛，她已经打完最后一场了。就在刚才。” “哈？”季落诧异道，“那她人呢？” “走了呀……”李时惜说，“已经退房了，温雪娇和她一起走了。尤诗妍本来想等宫少爷的，但她没办法，简丹爱脾气不好，她必须一起走。” “这么说女生都走光了？”季落对简丹爱这种只会叫嚣不会履行诺言的小学鸡很无语，不过想到她是个小学鸡，也就不再和她计较什么。 “没有啦，啦啦队都在！”女孩眼睛亮亮的，“下午双打决赛，要加油呀！我会好好给你拍照的！” * 单打四进二结束后，是双打冠军决赛！ 男子双打四进二，华国vs美国的比赛，由淮青取得胜利。 另一场英国vs法国的比赛，由法国取得胜利。 网球发源于法国，成就于英国。 英法对决永远不缺话题，可惜这次的决赛，与他们无关。 世界的目光聚集在赛场之中！ 经过昨天精彩的比赛，很多人对淮青队两位天才般的选手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今天的男子双打，观众席坐得爆满。 不仅有各种媒体，还有许多从淮青毕业，在美国读大学的学长学姐！ “季学弟加油！” “宫学弟加油！” “淮青加油，华国加油！” 小视频准备，直播准备！ 横幅，花环，写着季落和宫祺安名字的应援服充斥着观众席。 季落和宫祺安热身结束后，站到场内，和法国的两位男生面对面。 他们说着叽哩哇啦的法语，以为对面的两个人听不懂，没想到季落和宫祺安语言技能高级的很，两个人说了什么，他们听的明明白白。 季落率先伸手，扬起一个笑容：“啊，要像昨天的美国人学习，专门打我？不好吧！” 法国小哥一：“……？！” 宫祺安：“他的体力弱点的确明显，可是你们只打他，不打我，岂不是放任我随意进攻？傻孩子。” 法国小哥二：“……！！！” 比赛开始！ 宫祺安率先发球。 他不愧是前一年的男子单打第一名，虽然去年没有参赛，但他却在英国跨级参加了青年组的更高级赛事！ 此时切十几岁的高中生如同砍瓜切菜，没用几球，就拿下love game！ “1-0，Game-Ji，Gong！” 欢呼声震耳欲聋。 首发告捷！ 下一球由法国小哥发，季落接。 他们的战术目的很明确，是要消耗季落的体力，于是他发球又狠又快，想要把季落的胳膊打断似的超级用力。 可是过于用力，就会有技术上的失误，更会被季落抓空子—— “2-0，Game-Ji，Gong！” “季少爷太帅了啊啊啊啊啊！” “季落加油加油加油！！！” “法国佬怎么这么阴险打我季少爷，天哪季少爷下次发球搞死他们，冲啊！” 季落应对的游刃有余。 甚至，还有闲心弯着桃花眼，冲旁边休息长椅上的法国小兄弟们笑，并且用流利的法语刺激他们。 “想用发球打败我，你可能想多了亲。” 两个金发碧眼的小兄弟你看我我看你。 季落散漫地勾唇，“不过我用发球打败你，似乎易如反掌呢。” 果不其然。 正如季落所说，这一局由季落发球时，众人肉眼可见，少年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同夜晚的雪狼一般，一眼看透对手的防守薄弱之处。 “Ace！” “3-0，Game-Ji，Gong！” 全场哗然。 法国双打是种子队，两人从小练网球，一起获得过不知道多少赛事大奖，怎么今天竟然被单方面屠杀，毫无还手之力！ “怎么，还针对我吗？”季落勾着唇角，隔空问他们。 明明少年笑意明朗，气场也并没有太强的攻击性，可是在法国小哥们的感觉里，季落就像是一把利刃，瞧着薄而脆，可靠近他的时候，血肉之躯止不住地发冷，生怕他盯住自己，再不经意地悄声靠近，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他们双腿竟然开始发软。 被季落的笑容吓得惧意陡升！ 下一局，法国选手发球频频失误，甚至重发丢分！ “4-0，Game-Ji，Gong！”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们看到两位少爷的眼神了吗嗷嗷嗷我不行了！！” “如果他们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一定腿软站不直了啦QAQ” “看把法国小哥吓得，天啦撸！” 季落宫祺安趁势直追。 宫祺安再次掌握发球权。 “5-0，Game-Ji，Gong！” 赛点了？ 这就5-0了？！ 这是决赛吗？！ 为什么感觉赢得这么简单！ 法国队的教练抓着两个男孩就地开会，做心理疏导，缓解他们的紧张情绪，研究战术。 但是年轻男孩的大赛经验往多了说也没有多少，怎么比的过宫祺安这样能1v2挑大梁的天才选手？ 更别提季落穿书开挂，上辈子的网球经验本来就比他们多，面对各路大佬的稳定心态也并非他们能比，商战中心的强大气场更令人望而生畏—— 于是，最后一局，当季落漫不经心地站在法国小兄弟斜对角线的接球位时，他只给了一个懒洋洋的笑容，强大的气场铺天盖地。满满当当地充满长方形的网球场。 场外观众不觉得，但场地内的宫祺安明显神经紧绷，更别提对面拿两个金发碧眼的十七岁少年—— “擦网！” “重发！” “0-15！” “哎呀，紧张什么？”季落稳稳当当握着网球拍，指向对面的人，“不是说要针对我吗，嗯？” 小哥咬咬牙，胡乱说着：“你别嚣张！” 结果又是一个重发，继而手指抖了抖，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腕…… “0-30！” 宫祺安相当无语，“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没什么，吓唬而已。”季落凉凉道，“只是，针对我的人，都差不多死完了。” 少年多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狭长而锐利。 近期所有不满的情绪统统集中在握着球拍的左手，他冷笑一声，见对方终于成功发球，但明显破绽百出。 季落上前一步，手肘下垂，脚尖旋转，球拍挽起一道漂亮的弧线。 对方以为他要打网前球，于是惊慌地飞速前进上网，不料季落轻笑一声，手腕翻转，打出高吊球！ “0-40！” “Match Point！” 对方震惊不已。眼前看似瘦弱的少年，身着洁白的网球服，手腕纤细又漂亮，和力量二字完全不搭边。 可就是这种被他们忽视的，貌似不中用的人，竟然有着超乎寻常的控球力。 网球在他的手中，就像是有生命似的，他可以随意控制…… 不。 他不仅可以控制网球，还能控制场地，还能控制对手！ ……赢不了！ 一分未得，已到赛点，法国小哥们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冠军就这么没了吗？ 明明已经进决赛了！ ……可任凭他们内心如何焦灼纠结，不管想怎么安抚剧烈跳动的紧张心脏，当他们抬眼，看到对面肆意而轻松站立着的，仿佛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的对手时…… 对面的季落压了压白色帽檐，动作漫不经心，神色轻描淡写。 只留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们的信心，轰然倒塌。 “LOVE GAME！” “6-0！Game set match，Ji，Gong！Congratulations！” 掌声如潮，尖叫声震天！ 宫祺安和季落相视一笑，握紧双手，而后同时举起球拍，向全场挥手致意！ 淮青论坛由李时惜吴宇主持的世界青少年网球大赛话题已经被置顶！ 【快报！】 【男子单打选手季柏池四强！】 【女子单打选手简丹爱四强！】 【女子单打选手温雪娇十六强！】 …… 【最新报道，淮青首届男子双打夺得华国历史第一个世界青少年网球比赛冠军！！！】 新闻里，详细地报道了季落宫祺安夺冠的经过，文字激昂，配图精致，将神采飞扬的两名优秀少年衬托的愈发夺目闪耀。 淮青选手，华国代表！ 没过多会儿，B市淮青私学网球多的世界赛冠军的消息，已经在微博，头条等各大平台公布。 虽然前一天半决赛，媒体还没有公布四大世家两个小公子的姓名，可是全世界的新闻沸沸扬扬，加上淮青私学的同学们各种兴奋转发学校内部的图片，于是，没用多久，季落、宫祺安的名字已经被相当一部分人熟知。 【哇这两个好帅啊】 【我觉得比娱乐圈的还帅……】 【梦里的少年就是他们！】 【季、宫？是我想的那个季和宫吗？】 【淮青私学代表队！那里的季和宫，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天哪又有钱又有颜的小哥哥……】 【还有能力！】 【请问怎么才能认识这种优质小哥哥】 【梦里。】 【……嘻嘻，还有一个地方可以看小哥哥哦】 【哪里哪里哪里？！】 季落和宫祺安正在咖啡厅休息，看新闻。 “出名了你季落。” “宫祺安你也出名了。” “我早就出名了好吧，各种比赛大满贯ok？” “啧。现在不是更出名了吗？这样你爸还能锁你卡？” “……说不准说不准，切勿骄傲自满。但是季落你现在可不一般了，看看淮青之星的投票排名稳步上升哦？” 季落漫不经心地打开学校官网一看，哟，还真是。 但他划拉了下屏幕，看到季柏池的名字竟然也稳步上升，“没想到啊，柏池也能进四强。” 宫祺安揶揄道：“看来你回家也不一定好过。” “笑话。”季落不甚在意，“他算什么。” 少年淡然靠着沙发椅，纤长的手指夹着咖啡杯，小口的抿着喝，思考了一会儿，他想到一个问题。 “只靠打球赚人气不行，趁着这里构图好，还要继续直播。” 说着，他就打开了斗蛐蛐TV，开启直播间。 只是…… 弹幕的画风怎么不太一样？ 【原来是你！！！】 【果然是你！】 【我就一直想知道LLL主播长什么样，天哪看到网球比赛的选手照片时我就一直注意了！】 【直到我看到你脖子上的小红痣哈哈哈哈】 季落手指一顿，声色如常道：“大家好啊，几天不见……你们在说什么？” 【别装了主播】 【你的新闻满天飘啦！】 【季少爷求露脸】 宫祺安偏头，躲在屏幕旁边瞧，同时用手机迅速找破绽。 他随便翻了翻微博，发现一个已经被转发几十万次的热门。 “看这个，哈哈哈。”宫祺安不厚道的笑了，“校报记者给你拍的那些照片被人各种角度对比，就凭你下巴和脖子把你扒得干干净净。” 事已至此，季落也就不藏着掖着。 他捏着手机往后推一点，让构图保持一个不错的角度，再坐回舒服的咖啡厅椅子，端着杯子向镜头笑。 “大家好，我是季落。”少年出现在画面里的时候，直播间诡异地停住一秒。 随后，铺天盖地的礼物不要钱似的刷满屏幕！ 【这是我第一次距离高富帅这么近！！！】 【四大世家的季公子，也玩直播？！】 【呜呜呜直播真是亲民的好东西】 季落喝了口咖啡，说：“什么亲不亲民的，玩直播和大家聊天啊。哦，不仅如此，这边还有一个。” 说着，就把宫祺安拉进镜头。 【哇嗷嗷】 【两只两只！】 宫祺安和大家打着招呼，一边盯着弹幕一边好奇道：“大家都在说什么呀……问我们平时是不是顿顿鲍鱼龙虾和牛？别闹，吃那么多不怕上火吗？但我们每天写作业是真的，哈哈。” 季落噗嗤一声笑，“还龙虾呢，我们俩穷鬼连三明治都吃不起，喝咖啡都奢侈。” 说着，又抿了一口手中的摩卡。 摩卡奶泡很多，一不留神留了一点点白渍在嘴唇边。 弹幕刷的太快，难免有一些人刷虎狼之词，然而那位钻石守护稳稳当当地坐在那，一边封号，一边还能打字。 氪金大佬的字体闪亮亮。 A[钻石守护]：擦擦嘴再说话。 季落眨眨眼，指尖夹着纸巾，随便摸了下嘴角。 弹幕开始了。 【哦哦A总在啊！】 【A总什么人物】 【见到季少爷这种神仙竟然还敢指挥】 【我已经哆哆嗦嗦不敢说话了】 【季少爷居然听A总的！】 季落不在意，笑了笑说：“我们打完比赛了无聊，上来和大家聊聊天。” 【欢迎回国！！！】 【季少爷以后还会直播吗？】 季落：“会啊，为什么不会？” 【高富帅玩直播体验人生？】 【跪了，你还要播什么】 季落笑道：“刚才宫祺安不是说了吗？每天写作业。我就每天和大家一起写作业咯。” 【真的假的的哈哈哈】 【比你强的人还比你努力，你还有什么资格荒度人生】 “别这么说。”季落慢条斯理道，“就和以前一样。我以前不是还给你们画画么？等回国可以抽一个继续画。” 说完，礼物就开始铺天盖地的刷了起来。 顾你木偶送出十个友谊的小船：我要画！！ 凉遐送出五个友谊的巨轮：小船就想要季少爷的画你疯啦？ 各方势力打得不可开交，突然有人另辟蹊径，送起了价值6666的小海豹要抱抱！ 话少人在送出1个小海豹：我就不一样了，你们要图画，我图人，求季少爷抱抱，说一句就行呜呜呜！母胎solo跪求！ 时光停在那一刻送出5个小海豹：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一个小海豹才6666够我季少爷玩吗？看我看我！顺便季少爷，能否约饭，我们公司之间开展下业务合作啊！ 如何就将送出20个小海豹：你以为5个就够吗？3万rmb就想和季家合作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曹20个6666这是多少钱？13万！】 【妈的大佬】 顿时许多人已经成为LLL直播间的钻石守护，有的为了画，有的为了人…… 直到沉默许久的A出手。 A送出100个小海豹。 A送出100个小海豹。 A送出100个小海豹。 连刷三条，震惊整个斗蛐蛐TV。 【大，大佬……】 【A总出手，不同凡响……】 【300只小海豹为了一个空口抱？300x6666=199980，200万，200万！？】 所有人都惊呆了，谁见过出手如此大方的老板，就连隔壁的主播们也闻风而来，就为看A和LLL到底是何方神圣—— A已成为LLL直播间黑金骑士。 A[黑金骑士]：还有人送么？ 弹幕一堆一堆的点点点点。 A[黑金骑士]：抱吧。 …… 季落静静盯着屏幕，仿佛穿过镜头，看到了一个人。 随后，他瞧见自己的眼睛在笑。 少年勾起嘴角，轻轻说：“抱抱~” 作者有话要说：乖乖你开窍了吗，又给钱又能哄你碎觉的替身好玩吗（不是 那就见面倒计时吧！ 第41章 一瞬间, LLL的直播间被冲上热门！ 氪金榜第一名！ 人气榜第一名！ 弹幕【6666】【妈呀嗷嗷嗷】【200万空口抱】刷了满屏, 季落挑眉瞅着手机画面卡顿，无声地勾起唇。 隔壁的许多主播瞬间疯了, 用主播专属的气泡在直播间里打字 【喜欢A总！】 【A总什么时候来隔壁我房间看看？】 【A总喜欢什么样的主播我会唱歌会跳舞会玩游戏什么都会！】 A[黑金骑士]：不去。 【…………】 【……………………】 【啊啊啊啊啊】 季落嘴角的笑意扩大, 慢条斯理道：“哎, 这是哪里来的主播朋友, 还带当着我的面抢老板的啊。” 主播们笑嘻嘻的打马虎眼, 弹幕上看着是消停了，可是…… A[黑金骑士]：私信不看。 【噗】 【这年头主播也是拼了, 为了抢老板还能到别的主播房间来勾引加私信一条龙。】 【哈哈哈关键A总到底什么人物，A总你知道LLL主播是何方神圣吗？】 【季家, 季家！他缺你这点钱？】 A没说话, 季落反倒是看着评论笑出声。 季落：“老板要怎么花钱, 还轮的着你指点江山啊？” 【你一个世界上最有钱的人物之一, 还少直播老板的200万吗？】 【你和你边上的小兄弟两个出生就是人生赢家, 还要和其他靠直播为生的主播抢老板？】 这人说话虽然没有道理, 但引起了许多红眼病的附和声。 【就是啊，为什么要和主播们抢饭碗！】 【A这样的优质老板不多了，能养活好多主播呢！】 季落盯着这些弹幕，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你们说的有道理, 这些钱，确实能养许多主播。”少年姿态闲适，说话慢慢的，“可是送礼物不是你情我愿的事么？他愿意给我刷, 我乐意拿，关你什么事？” 【哈哈哈哈】 【怼得好】 【不要太嫉妒有人捧的主播好吧！】 【哎我能理解其他主播的嫉妒，毕竟如果我家邻居买彩票赚了那么多钱而我没有，我也酸】 季落‘唔’了声，把咖啡杯放下，正色道：“我会继续直播，和我的身份无关。想看的欢迎继续看，不想看的好聚好散。” 顿了顿，少年随意地弯弯桃花眼，“还有，你们想让A老板去你们那看直播，一顿攻击我，一厢情愿，也不问问A愿不愿意去？” A一直没说话，别人都以为他走了。 但并没有，季落懒洋洋地问出这个问题后，他很快在屏幕上回复。 A[黑金骑士]：嗯，不愿意。 【怎么回事一股狗粮气息】 【莫非A总是季公子的朋友？】 【或者别的什么……】 “看见了吗。”季落随意道，“我直播而已，请各位观众朋友们以平常心对待。不要因为我是谁而产生奇怪的滤镜，这样不好。” 【能有什么奇怪的滤镜嗷嗷】 【我已经被季少爷的帅气迷昏了头】 【请你一定不要停止直播，我每天的幸福生活就靠你了！！！】 “好。” 季落笑眯眯地回答。 他长的好看，一笑起来更勾人命，顿时屏幕又被各种礼物所充满，不要命似的给他砸！ “谢谢大家，那我就下播咯。” 季落拉着宫祺安一起挥挥手，结束了本次直播。 * 拿下冠军，今晚就可以回国了。 季落和宫祺安收好行李退房，却遇到了更大的一个难题—— “为什么学校付的房费不包括房间服务！？” 季落捏着账单，眼睛瞪得特别大。 宫祺安看着自己的账单，太阳穴冒出三条黑线，“刚到手的一万多块钱，又没了？！” 没错。 淮青网球队这两周住在洛杉矶海湾区的高级酒店，普通的房费和早中晚餐，包括在学校队伍的出行费中。 然而额外的费用，不归学校管。 比如宫祺安叫的夜宵。 比如他们两个喝的现磨咖啡。 …… 比如季落叫的Spa按摩师，还有很多次叫到房间吃的营养午餐，营养晚餐！ “天哪！”季落刷卡的手在颤抖，“宫祺安你怎么那么能吃！” 宫祺安不忿地怼他：“我能吃？我这边还剩五千块，你做spa一次就要5000块！” 季落：“……” 宫祺安：“……” 好的，这下两人一共就剩余七八千块钱了。 一万美金的冠军奖金，拿到手的三万人民币，就像是个笑话，瞅一眼就没了。 两人蹲在酒店门口，活像被抛弃的小汪汪。 “要不是机票已经订好，我们就要在美国乞讨为生了是吗？”季落生无可恋道。 宫祺安叹气：“如果发生了那种情况，估计爸爸们还是会管我们的。” “还不够丢人呢。”季落拒绝被以蠢蠢的姿态管，“第二天报纸就会出新闻：四大世家两位公子流落街头靠撒娇续命。” “哈哈哈撒娇可还行！”宫祺安笑了，招收拦出租车，“走吧去机场，至少打车的钱还有，能回得去。” “唉，就问学校的同学老师为什么都走光了。” “网球社统一订的行程，咱们不是临时决定参加双打，后面分开订的票么。”宫祺安道。 话音刚落，两人听见身后传来一女声。 “季少爷，宫少爷……”费小雪说，“你们能帮帮我吗？对不起……” 季落诧异地看着费小雪。 “你怎么还在这里？其他选手不是早就走了吗？” 费小雪眼神有些飘，小声说：“是，但是我……”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说。 原来，在高彼安被退赛的那天晚上，高彼安就找到了费小雪，变着花样地羞辱，威胁她，说她贱。 明明是高彼安给费小雪参赛机会的，可就因为费小雪的原因，导致高彼安被季落盯上，还退赛，这一切都是费小雪的锅。 后来高彼安看到费小雪又去请季落吃饭，便更生气了——在华国，高家本来就罩着费家，费小雪和高彼安一直以来的暧昧关系，就是因为两家的附庸关系才形成的。 于是这回费小雪彻底惹怒了高彼安，承受了许多怒火。 最后这些事情闹到了费父那里。 费父哪里敢得罪高家人，当下便宣称要狠狠教训费小雪，只求高家不要断掉两家的合作，留费氏一条生路。 结果费小雪就被停卡断经济来源。 费小雪被父亲骂了一顿又不敢回家，就在美国多停留了两天，想等到学校订好的飞机票日再回国。 不过高彼安骂她还不解气，甚至让凌永把费小雪的机票什么的统统取消了。 就要她难堪。 “贱比。”高彼安给她发一条信息，“你他妈早晚跪着来求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季家宫家能看得上你这种烂货！？” 季落和宫祺安听她说完，彼此对视一眼，非常无语。 宫祺安说：“所以，你是说现在你回不去了？” “对……”费小雪说完眼睛都红了，“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看着可怜，可季落若有所地瞥她一眼，想起一件事。 “你为什么退赛？”季落想着论坛上费小雪的发言，“为什么否认被高彼安性|骚扰的事实？” 这么问后，费小雪竟然开始掉眼泪，抽抽噎噎道：“我，我家真的不行了，资金链断裂，高社长可以给我钱啊……我，我没办法才和他上床的，不这么做，我家企业也要完蛋啊！” “你跟他上床，他给你钱？” 季落惊讶道，而后撇撇嘴，话锋一转，“早知道就不帮你说话了。” “……什么？”费小雪没反应过来。 季落耸耸肩：“既然你是自愿的，还谈什么性|骚扰？无聊。” 宫祺安笑了声：“季落你这话说的不符合英雄救美的常理啊。” “什么英雄救美，又不是在演电视剧。”季落伸了个懒腰，“明摆着是这位小姐她愿意，她自己不也说了吗？” 宫祺安：“虽然如此，但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喜欢惩恶扬善的正义卫士呢。” 季落：“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有的事做不做主要看我心情。” 说完，季落望向费小雪，“你选择为了钱和高彼安上床，就要做好被他辱骂和看不起的准备。这样哭哭唧唧的可怜给谁看？” 费小雪怔住：“……” 她本以为季落还会帮她第二次的。 明明他没有理由的帮了自己一次，为什么，这回却这么难…… 女生长得柔美，身材又好，一般情况下站在男生面前，没人能拒绝她的请求，谁知道季落不买账，还反过来教训她？ 季落凉凉道：“况且，论坛里说他性|骚扰你的事情，你出面否认，简直就是不给我面子。” 白发帖了。 宫祺安噗嗤一声笑：“原来你不爽在这里啊！” “你管呢？”季落懒得理他。 “任性。”宫祺安总结发言。 季落毫不在意：“任性怎么了，起码我凭本事说话做事，说的是真的——却被费小姐你给拦了路。”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的……” 费小雪受不了了，哭出声。 “别哭了。”季落皱眉道，“看你还小，没什么可和你计较的，你要是再长大几岁还这样做的话，能有人管你么？对于你家里人来说，你也不过就是个帮他们拿钱拿项目的工具而已。” 话说到这里，季落不想再和她解释什么。 走捷径，出卖|身体。 ……无话可说。 但年纪小意识到错误，能及时改正的话，也不晚。 如果……长大以后还那样。 成为穿书前，那些把季凌团团围绕，各种勾引，甚至还给他下药的那些下三滥的话，就实在太令人恶心了。 季落敛眸，打开手机订票软件。 “给你订一张回国的机票，费小姐。”少年声色凉凉道，“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女生，就天生值得被人一直照顾。” …… 人独自出生，独自死亡。 自己不长大…… 谁和谁能陪伴一辈子？ …… 上飞机前，季落收到A的信息。 A：要回国了？ 落落耶：嗯啊~ A：你要走，也没想见见我？ 季落沉默一会儿。 落落耶：你不是在出差嘛！不在洛杉矶呀~ A：但你也没问。 季落盯着他的信息，思绪散开了。 我看到A的时候…… 我听到他说话的时候…… 只是在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而已。 至于，你究竟是谁。 到底长什么样。 其实…… 并不重要。 A：不想见我？ A：只想听我说话，是吗？ 少年垂眼，手指覆盖在A的气泡上，停了一会儿。 然后，他斟酌着措辞打字。 落落耶：和学校一起走的。 落落耶：下次……有机会再见吧。 落落耶：要起飞了，回头联系哦。 说完他上了飞机。 手机直接关掉，戴上厚厚的眼罩，还有降噪耳机。 飞机开始滑行，在晴朗夜空中，飞向点点繁星。 最近梦到他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控制不了，停不下来，自从意识到或许见不到他了之后，就再也…… 就贪婪的想要回忆，生怕自己忘掉所有的事情。 不管是想记住的，还是想遗忘的，在梦里，一一重现。 * 梦里，季落回到了他生命中最黑暗的那一天。 季凌来到季家一年了。 他没见过生父，且自幼丧母，所以他从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具体是哪一天，也从来没有过过自己的生日。 所以季俊德思考过后，便决定将他来到季家的那一天作为他的生日——未来每年的那个日子，就会由季落和季俊德一起，为他庆生。 在季家的这一年，他和季俊德学习了许多季氏财阀的工作方法，业务内容，上手极快，甚至年纪轻轻便管理了投资板块，玩市场玩得风生水起，做到了年化35%的资产增速，被全世界瞩目。 饶是如此出众，他仍旧非常低调，外人只知道季俊德身边多了一个年轻俊杰，却不知他是季家养的孩子。 季凌话也少，除去必要的公务以外，对家里的私事只字不提……因此，也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他也从来没有叫过季俊德爸爸。 人心是肉长的，一开始他只觉得季家需要他，才把他带来这里，给他发展的空间，他也要努力做事回馈季俊德。 然而一年里与季落，季俊德的相处，令季凌沉寂已久的心开始期待更多的东西—— 他喜欢季落一派天真拉着自己看狗血电视剧的小样。 他也喜欢季落和自己叽叽喳喳说学校同学傻又笨，又反过来夸自己特别聪明特别厉害的崇拜眼神。 他还喜欢季俊德每次回家，给季落带礼物的同时，也不忘记给自己也带一份，他从未享受过这种被人关怀照顾的感觉，慢慢的，他也想…… 想成为他们真正的家人。 想像季落一样，叫季俊德一声父亲。 这天是他来季家满一年的日子，他要十八岁了。 季俊德问他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想不要季家帮他办一个盛大的生日宴，就像季落每年的生日宴那般，名媛名流云集，社交界所有人一起为他庆生。 同时，公开他是季家孩子的消息。 季凌拒绝了，说：“……只要您和落落，我们一起过，就好。” 季俊德顺着他的心意走，不过季落有另外的主意。 当天，季凌照常到投资公司上班。 季落蹲在家画画，季俊德也没出门，两人凑在一起嘀咕。 季俊德：“落落，哥哥他不想高调过生日，你觉得怎么样？” 季落想了想：“我也觉得高调过生日没什么意思！” 季俊德失笑：“没意思？怎么，每年你的生日会如期举办。你也没和爸爸提反对意见呀？” 季落笑嘻嘻搂住季俊德的脖子：“我怎么过都行，就是爸爸平时太忙了，我就觉得每次过生日，就像爸爸开一个特别大的会议似的，所有有求与爸爸的人可以在同一时间全部见完爸爸，相当于高效率工作了嘛，以后几天爸爸就能少见点人，早回家！” “什么奇怪的脑回路？” “不是吗？根据我的统计，事实就是这样的！”季落仰着下巴，“平时爸爸一天能见10-20位合作方，但我的生日宴，爸爸能见好几百人！” 季俊德无语道：“……这就是你不反对生日会的理由？如果不开生日会，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日？” 季落想了想，“爸爸说好久要带我去游乐园玩了，但这么长时间也没去！” 季俊德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不是一直很忙嘛，落落别生爸爸的气。” “不生爸爸的气，只要爸爸陪我去玩就行啦。” 季落人小鬼大，看了看时间，说：“现在才中午，那，为了给哥哥过生日，我们今天就决定去游乐园了！不然爸爸明天就又说没有时间了没时间和我出去玩，骗我，哼哼。” 季俊德失笑：“好好好，今天必须去！” “爸爸下午没公事吗？”季落眼睛一亮，故作懂事地问。 “有。小机灵鬼。”季俊德诚实地回答他，顺便勾了下季落的小鼻子，“但就在集团不出门。这样，我现在过去，把下午的事情安排好，顺便接哥哥回家，然后我们一起去游乐园，ok？” “好呀。”季落晃晃脚丫子，“那我先睡一会儿，等爸爸回家，带我和哥哥去游乐园。” …… …… 可是季落没等到季俊德回家。 天色渐暗，季落午觉睡到了傍晚，迷迷糊糊地被人晃醒，睁眼看见了季凌。 “落落。”大男孩已经完全长高了，声线也变得磁性而低沉，气场经过一年的锻炼也越来越强大，这么站在季落的床边，在小朋友身上投下一圈阴影。 “嗯？”季落打着哈欠，“哥哥？你怎么回来了，爸爸呢？他不是去接你了吗？” “……” 季凌一阵沉默。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帮季落披好衣服，随后低声道：“跟我来。” 傍晚的临溪山下起小雨。 季落被季凌牵着手带出门，上车时，迷迷瞪瞪地盯着车窗上的细碎雨珠，小声说：“怎么下雨了，幸亏没去游乐场……不然，还不是要淋成落汤鸡……” 季凌没答话。 但季落也习惯了他的沉默，他不说话也影响不了小少年的心情。 “对了，生日快乐啊哥哥。”季落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突然回头对季凌一笑，“你早上走得太早啦，我没来得及和你说生日祝福。” “……”季凌抓住季落的手，用力捏了捏。 季落一开始还没觉得哪里不对。 只是，随着行车时间的推移，随着雨势愈大，随着傍晚堵车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车外此起彼伏的车喇叭声响宛若哀鸣，季落的内心被某种不详的第六感慢慢侵蚀，逐渐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勒紧，喉咙被掐住，焦虑感，不安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你要带我去哪里？” 季落轻声问。 季凌：“……” “爸爸呢？” 季凌：“……我们去医院。” 季落呼吸一滞。 …… 季落是被季凌揽在怀里抱下车的。 医院门口堆积着蜂拥而至的媒体记者和相机镜头，闪光灯快门咔咔作响，话筒甚至快要怼到他们脸上。 而季落靠在季凌的怀里，被紧紧的捂住。 风衣罩着少年防止他被相机拍到，那双手堵住他的耳朵不让他听见那些人的尖锐提问…… 可无论他再怎么拖延时间，抵达病房的路，也只有那么远。 该面对的终将会面对。 安静的医院顶层楼道，站满了神色不一的人。 季落被周遭的压抑感刺激得浑身发冷。 这些人……为什么聚集在这里。 他们是季氏财阀的高管、董事、股东、合伙人。 还有与季氏财阀合作的供应商老板，上下游经销商，以及竞争对手。 ……还有一些季落过年时才会见到的亲戚。 少年们拉着手，走到最里面的一间病房。 里面医生护士排成一排，眼底是见惯生死的冷漠，还有对年仅13岁的少年流露出的丝丝怜悯。 床上躺着一个人，白单从头顶盖到脚趾。 季落觉得自己手指在颤抖。 墙角站着季家的私家律师，上前和季落汇报：“季少爷，13:45：21秒季总被醉驾司机在人行横道撞击，当场……” 季落神色木然，转头看向律师：“醉驾司机？” 原来被季落忽视的角落里还跪着一个人。 他痛哭流涕，丑态百出，衣衫褴褛从不该出现在天之骄子的脚边，却因此事荒诞出场。 “上午，爸爸说去集团，安排工作，接哥哥。”季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尽量不抖，“为什么，会遇到醉驾司机？” 身后打开的病房门被人挤得满满的，层层围堵，密不透风。 此刻季落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季俊德的司机哆哆嗦嗦地说：“季总叫我把车停在集团门口，说，要等……小季总出来，然后，小季总出来的时候，季总他……正好站在路边。小季总从集团门口走出来的时候，叫了一声季总……然后，季总他回头，看到了小季总，发了一瞬间的呆，然后，然后……” 醉驾司机痛哭着说：“我，我按喇叭了啊！他就站在那，呆站在那！” 季俊德的司机大喊：“是你撞上人行道！畜生！！！” 他们顿时吵了起来。 一片混乱中，季落听见身后传来许多许多的声音。 “季少爷，集团股价已经暴跌，你看你还小，近期的集团大事就由我来主持吧？” “别听他的，我和季总拼搏10多年，怎么也轮不到他——当然，哦当然，我只是暂时代理CEO的位子，等你成年以后，还是都会归还给你的啊！” “你是季总的儿子吗？我们公司的资金都质押在你们项目里了，这时候决不能因为这点事导致我们利益受损！立刻给我们拿出解决方案，否则赔钱！” “小落啊，你爸爸名下的房产有多少？阿姨帮你统计一下啊，你爸爸没立遗嘱吧？你放心，该有你的阿姨和叔叔们不会和你抢的！但，该属于我们的，也该有我们一份……” …… …… 13岁的少年紧咬牙齿，强行保持理智。 但他听到私家律师冷漠的声音：“据录像显示，季总确实因为季凌的声音回头。但为什么会出神，却不得而知。如果季总没有分神的话……” 季落已经听不进去别人在说什么话了。 他的身后，是镜头长枪短炮，是意欲刮分遗产的亲戚，是想将集团收入囊中的董事股东，是想致季氏于死地的对手。 他背对着所有人，缓缓抬眼，看向身前的季凌。 “你对爸爸说了什么？” 季凌喉结滚动，张张嘴，没出声。 他…… 叫了季俊德一声…… 爸。 下一秒，那顶天立地的男人，就被撞飞出去，血染一地，溅满少年的眼睛。 季落十三岁了，初步成长，变得愈发漂亮，桃花眼越发潋滟多情。 可此刻，季凌只看得到季落眼底的痛苦与忍耐。 季凌自己的眼睛已经被擦干净了，但他自己还能看得见眼前的茫茫血色，前不久的场景固执地停留在他的脑海，宛若炼狱般挥之不去。 季落紧握手指，背对着所有人，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为什么是爸爸……为什么，是你？” …… …… 梦境结束，季落脸颊一侧浸满水泽。 耳边还回响着嘈杂尖锐的吵闹声。 为了利益，为了欲望，为了权利，为了财产—— 他们大声喊叫，从四面八方抓住季落，诱惑哄骗威胁他，叫他选出一个人，说了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最终目的都是代理财团的运营最终取得控制权。 但没有人关心惨白被单下的人。 也没人关心季落。 他胡乱地擦拭着眼睛，没想到，多年后的今天，竟然又进入这个阔别已久噩梦。 从13岁到18岁成年的每一天，他一直被那个阴雨天困扰，入睡就会做噩梦，常常半夜心跳剧烈而惊醒，之后再也无法重进睡眠。 除去有人陪伴的夜晚，他能安睡以外，其它时间，无一不是双目通红直至天明。 飞机落地，他不言不语，没什么表情，乘车直接回家。 湖心别墅与临溪山不一样。 幸好，里面，都有他做梦都想见到的人。 车没停稳，他便急急下车，迫不及待地推开大门后，桃花眼茫然四顾…… 突然定睛片刻，最终飞速扑进客厅沙发中独自静坐的男人怀里。 “爸爸！”季落埋头于季俊德的颈窝，轻轻蹭着他，“我回来啦。” 第42章 季俊德被猝不及防地抱住, 老古板成习惯的他有些手足无措, 茶杯也不知道怎么端才好，垂眸看着季落毛绒绒的头发, 说：“没大没小, 不注意形象。” “要什么形象？”季落不撒手, 嘟嘟囔囔地说, “我不能抱爸爸吗？” 季俊德：“……像个什么样子。” 虽然嘴里说着季落, 但他并没有推开少年，只是轻轻地将茶杯放到手边小茶几上, 避免茶水洒两人衣服上。 季落嘿嘿一笑；“就是腻腻歪歪的样子。” 季俊德无所适从，手中没了茶杯, 却不知道往哪放, “起来。” “不起。”季落蹭来蹭去, 一扭头, 看见季俊德的大手有点尴尬, 就勉强起身抓起来放到自己后背说, “爸爸抱！” 季俊德：“……咳。” 季落觉得爸爸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所以腻歪够了就坐到季俊德身边，说：“我网球比赛拿第一了！” “嗯。”季俊德点点头，“我知道了。” 季落见他没什么反应, 便凑过去笑嘻嘻道：“第一耶，你怎么不恭喜我？” “……”季俊德眉头微蹙，半响，虽然不适应, 但仍旧顺着少年的意思说，“恭喜。” “谢谢爸爸~” 季落开开心心的，转头拿出奖杯，“喏，给你。” “给我？” “对啊，要不要摆办公室里让大家都知道我拿第一啦，嘿嘿。”季落笑道，“我不是说了嘛，以后会好好表现的！不管以前怎么样，嗯……我以后会努力给家里争光添彩，像这样的奖杯还会有许多许多，会成为令爸爸感到自豪的好孩子哦。” 少年眉梢弯弯，眼睛闪亮亮，季俊德不自觉被他的气场吸引住了目光。 不知不觉间，一直不被看好的孩子竟然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季俊德接过奖杯，说：“好。” “别只说好啊爸爸，”季落明显给点阳光就灿烂，“要说拭目以待！” 季俊德什么人物，从来没人敢跟他这么亲近或者讨价还价，因此心里总是冷冰冰的公事公办，活像一块硬铁。 直到季落这么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突然跟自己撒娇，他感到不适的同时，心底也有些松动了。 此刻，严肃的男人语气轻松了一些，说：“……你最近的表现的确很好。” “是吧？”季落得意的不行。 “校长向我汇报了，你的期中考试成绩。” 季俊德开始主动说话，是好兆头！ 季落连忙端正坐好，认真听：“嗯！” 季俊德：“三门课满分，的确如你所说。” 季落眼睛一亮：“我就说我可以！” 季俊德：“嗯，但为什么语文零分？” 季落：“……额。” “闫主任说，你迟到，缺考，态度不端正。” 闫主任谁？ 季落迷茫了一会儿想起来，是第一天迟到的时候指着鼻子说自己的那个女教导主任。 季落小声说：“我是迟到了，但没有态度不端正。” “如果没有态度不端正，为什么会迟到？” 季俊德语气淡淡的。 季落捏着自己的手指，嘴巴一撅，“那天早上出了点事！你还记得被我辞退的保姆吗？” 男人点点头。 “那天早上，她不给我做饭吃。”季落委屈巴巴，“我好饿，等了好久她叫我去吃冷馒头。” “怎么会？”季俊德拧眉。 不管怎么说，照顾少爷是她的工作。 季落垂眼，“我说她，她不听。后来我生气，就把她轰走了，可……我还是没饭吃啊！我后来就出去星巴克想买早饭，结果没钱也买不到，饿了好久……” 略一停顿，季落抬眼，小心地瞅着季俊德，“就迟到了，爸爸。” 季俊德一阵沉默。 少年小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 凭季俊德的本事，他一眼就看得出，小孩有没有撒谎。 阿谀奉承他的人不少，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好处的人很多，想要害他的人更多。 想要读懂自己孩子的内心，太简单。 季俊德思考片刻，“没钱？” “嗯。” 季落点点头。 季俊德淡声道：“不是让伊阿姨给你吗。” 季落咬了下嘴唇，不说太多，只说出伊涟美曾经做过的事实，“她之前还把爸爸安排的房子换掉了。” “……” 季俊德眼神明明灭灭，“你的意思是，她故意？” “……” 季落拿不准要怎么回应合适，于是就沉默着。 目前还处于修复原主与爸爸关系的关键时期，打倒小三需要从长计议，爸爸现在心里视伊涟美为白月光，我如果耿直给白月光扣帽子，就是想不开自我毁灭！ 季俊德看小孩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叹了口气。 随后从口袋中拿出钱包，递给季落一张信用卡。 “先用。” “谢谢爸爸~~~” 季落一秒开心，瞬间尾巴都欢快地摇了起来，刚才的丧气被一扫而空，再次抱住季俊德的脖子晃，“爸爸等着看我一步一步地拿到淮青之星吧！！！” 和季俊德撒完娇，季落开开心心地回房间了。 不知道现在爸爸的思路是怎么样的。 但至少，自己的形象已经开始扭转了哦？ 三门课考试满分加世界赛冠军，不过几天直播的事情肯定也能传到他的耳朵里，主攻能源和教育领域的产业，他一定对学习教育方面的能力看得很重，到时候好好表现，嗯…… 季落开心地打起小算盘。 同时，打开微信发条朋友圈。 落落耶：胜利！[图片] 附和宫祺安一起举起奖杯的超帅照片！ 没过一会儿，微信里寥寥无几的朋友们纷纷出现，挨个给季落点赞。 唔…… 看我刚穿来的时候问大家哪儿能吃棒棒鸡，没人理我。 现在出点名，点赞率直奔90%。 唉，人类。 季落叹了口气，盯着手里的黑卡发呆。 卡面钛金底，周围勾着银边，中间用漂亮的金色花体字写着Private Banking（私人银行）两个单词。 右下角是美国运通的蓝色图标。 全球限量定向邀请发行的运通黑卡，无限额，随便刷，满足客户所有需求，甚至能帮客户买飞机，买小岛，买星星命名权。 少年白到几乎透明的指尖夹着卡，若有所思地盯着它看。 穿书前拿惯了黑卡，甚至没注意它到底长什么样。 直到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 有一说一，黑卡长得…… 真好看！！！ 啊啊啊署名写的不是LUO JI 而是JUNDE JI但是这么看着比LUO JI还好看啊啊！！！ 呜呜呜呜！！！ 季落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身，差点忍不住亲黑卡几口！ 喜大普奔，我有钱啦！ 爽完，季落迅速分析起目前的经济状况。 现金为零，信用卡无限透支，虽然说信用卡可以随便刷，但有的时候没有现金是绝对无解的…… 应收账有斗蛐蛐TV的一百多万，唔，但直到注册成主播后30天，也就是过生日以后才能拿得出，还有一周的时间。 还有什么？ ……慢着，我不是一开始还知道《家产是我的！》里原主炮灰有一笔信托基金的吗？ 忙着打网球，怎么忘记了保护家产的正事！ 季落拧着眉头，打开手机银行。 果不其然，季俊德名下他自己的的黑卡副卡已经被冻结注销了。 怪不得爸爸直接给我他的卡，想必是已经知道注销的事情——DNA检测还未进行，他为什么能允许银行将我的卡注销？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怎么能这么对我！ 一定有人给他出坏招，就比如伊涟美那种…… 季落冷哼一声。 但伊涟美你想不到吧，我现在这么牛又那么乖，比你那季柏池大白痴强不知多少倍，爸爸先前只是被原主炮灰气坏了理智不清而已，现在冷静下来了还能任你挑拨离间？ 先把伊涟美放一放，季落翻着资产明细，再往下看。 信托基金有两部分，一部分是季俊德名下的家族信托，一部分是季落个人名下的个人信托。 家族信托总资产数为129亿，其中受益人只包含季俊德，和季落。 还没有把伊涟美与季柏池加入其中。 季落垂眸，脑子飞速运转。 伊涟美既然已经通过各种手段让季俊德相信她才是当年的白月光，那么图的肯定不止那点20年前的感情，必须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集团股权是一方面，但股权需要更复杂的手段才能从董事会各种老油条手中得到直接利益，一个伊涟美绝对不够看。 所以对于她来讲，最简单直接的获益方式，其实是季俊德名下的各种房产，现金，以及这貌似看不见摸不着的129亿。 虽然原主炮灰是一个笨蛋，但季俊德并未像传言所说那般不重视他不理会他，任他自生自灭，反而已经给季落铺好了未来衣食无忧的路，就算永远当一个废物，也可以当个躺在在金子堆里的废物……129亿家族信托，就算只做4%年化的保本理财，都能一年买一颗小行星。 家族信托的受益人关系是季俊德100%，顺位第二是季落，其次才是其他相关法定继承人。 也就是说，伊涟美等人若想打这一份129亿的算盘，除非更改信托基金的条款，让不可更改的收益分配变为可更改，变更受益人…… 简单解释：伊涟美要想拿钱，只有一个方法。 先让让季俊德死，然后季落再死，最后伊涟美以季落户口本母亲的名义拿走所有财产。 …… 季落又看了眼个人名下的信托基金。 这一份个人信托设立在16年前，也就是季落刚出生的不久以后。 当年只有2000万的起始份额，但16年后已经钱滚钱，滚到了1亿多的现金价值—— 这笔钱，季落本人作为信托持有人与100%获益人，如果情况必要，是可以自由解除冻结然后随意支配的。 但前提，是季落年满18岁。 “……” 我很无语，我还要再当一周的无现金富二代！！！ 看完令人欣喜又沮丧的资产，季落从书桌抽屉里拿出《家产是我的！》小说。 上次只看完前两章，现在网球赛的剧情走完了，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季落快读几章。 季柏池在网球赛男子单打拿到很好的名次以后，回到淮青私学，用第一笔创业金做事业，人气爆棚，淮青之星排名一飞冲天，收获颇丰。 同时，他还调和了宫祺安与高彼安之间的矛盾，让他们成为好朋友…… 季落头顶几条黑线。 这，这作者怎么写的，宫祺安能和高彼安成为好朋友？做梦吧！ 槽多无口，季落继续看小说，后面又写了季柏池进入A班，学习进展迅速…… 不过季落对这事不关心，他关心的是伊涟美对季家财产的小心思。 少年耐心找着关于伊涟美的描写。 【经历了20年的分别与思念，伊涟美终于得偿所愿，在她依旧貌美的时候，与故人重逢。他们喜结连理。然而，刚刚领证不久，孩子也认祖归宗回到季家以后，天降横祸，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爱人的生命——】 季落瞳孔骤缩。 手指死死掐住小说这一页，指尖发白，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四个字。 ‘一场车祸’！ ‘撕拉’一声。 小说这一页，被季落控制不住地从书里扯了下来。 什么飞来横祸，一场车祸！ 上辈子，这辈子—— 那种场景要在自己眼前上演两次吗？！！ 季落胸膛起伏，在空无一人的房间眼睛瞬间变得血红，他一直压抑着自己不要过于激动，可无论如何，眼前总被梦境中的惨白所困扰。 那些人丑恶的嘴脸，自己身前白单底下躺着的人，尖锐的声音，再一次充斥了他的脑海。 手再也拿不住书，他的心跳特别快特别快，胳膊与指关节一同因为肾上腺素陡然旺盛分泌而控制不住地颤抖。 直到…… 直到他低吼一声，发狠地将书用力扔出去！ “你做梦！” 季落发泄般地吼出三个字。 伊涟美和季柏池回到季家以后，将原主炮灰赶了出去。 然后光明正大的成为正宫夫人与豪门继承人。 得到信托受益资格后，季俊德死于飞来横祸？！ “哈哈哈。”季落大笑，“这么巧，就这么巧吗？” 伊涟美…… 我不管你是从哪来的。 你想做的事情，想要得到的财产，你他妈想要爸爸死…… 你他妈的想都不要想！！！ * 季落心情不太好，没管朋友圈有多少人评论点赞，也没理别人给自己发的微信，径自去睡了。 然而，或许是因为前一晚再次开始做噩梦的关系，这一晚上，季落又一次被拽入了不愉快的梦境之中。 …… 季俊德去世的当夜，全球的新闻报道头条，铺天盖地都是他去世的消息。 股价大跌，市场震荡，季氏全球数十万员工人心惶惶，流言蜚语漫天，不知多少人盼着名为季氏的商业传奇帝国轰然倒塌。 人生不幸总有各种各样，然而生活残酷，纵使众人对13岁的遗孤心存怜悯，可巨大的利益牵动所有人，无人体谅季俊德唯一血脉到底是否成人，所以……无论如何，这世界没有留给季落任何悲伤的机会。 他必须站出去，站直，站稳，才能守护住家族一生打拼铸造的商业帝国。 好在，季俊德早已立好遗嘱。 所有他名下的股份，房产，现金，股票，期权，基金，一切指向性给予后代继承人。 关键是……钱财作为遗物转让，没有问题。 但季氏财阀所有业务的签字权，不可以。 法律要求需要年满18岁的成人才有资格进入职场工作，更别提大财阀集团的各项业务运行最终审批的条框限制。 季落的年纪是硬伤，就算季俊德遗嘱公开，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去控制集团这5年的业务走向。 季氏庞大的资金盘，要托付给谁？ 季落不知道。 所有高管股东和董事丑恶的嘴脸，他看一眼，就觉得恶心。 平时对爸爸谄媚的模样，唯命是从的德行，在季俊德意外身亡后，就变得唯利是图，丑陋不堪。 少年回家以后呆坐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 他不知道…… 以后要怎么办。 不提以后，明天要怎么办？ 今天一下午，所有股票跌停，解约合同像瓢泼大雨似的往集团涌去。 可以预见的是，明天一早，如果集团没有一个主理人站出去，爸爸留下的东西，恐怕就…… 要崩溃了。 季落恨不得一夜长大，为什么自己只有13岁，为什么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季凌推开门，沉默地走到少年的床边，弯下膝盖，跪靠在他身旁。 季凌没说话。 但季落见到他的第一眼，眼眶通红。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男孩故作坚强了一整晚，此刻终于控制不住，声音嘶哑泛起哭腔，“你怎么还有脸来这里！” 季凌：“……” 这是他第一次见季落哭。 “你为什么要叫住他！” “爸爸带你回家，你却害了他！” “他对你那么好，他死了！” “我不要再见到你！” “一切都毁了！” “因为你！！” “你滚出去，滚啊！！！” 季凌抿着嘴唇，头也不抬，任凭季落如何打他骂他，哭着吼他叫他滚，他不声不响地全部承受，只顾着看好季落不要做出伤到自己的事，只能说：“对不起，对不起……” 情绪一旦释放就难以收住，季落越来越激动，甚至威胁季凌叫他现在就滚出去不然要他好看。 季凌不吭声，把季落所有的愤怒全部抗住受了，但他还顽固地半跪在季落的身边，听着季落哭喊“你滚出去，现在就滚，从我家滚！！！”…… 而季凌一直敛着眸子，只低声说：“我不滚。” …… 季落哭得太累，情绪起起伏伏，悲伤又激动，终于受不了，晕了过去。 季凌在他床边等了一整晚。 他一直抓着季落的手，眸色淡淡，独自思考。 直到季落苏醒。 男孩眼睛肿的像核桃，声音嘶哑，大力甩开季凌的手，冷冰冰地看着他。 季凌不言不语，递给季落几份材料。 季落勉强读完，面无表情地问：“你想做什么。” “签字吧。”季凌说，“这是最好的方法。” 他递给季落的，是【关于季氏财阀五年内代理CEO人选选择方案】 其中写明，季落作为遗孤，享有世袭董事会席位，大股东股份，将指派季凌为季氏财阀代理CEO。 季落却把文件扫到一边：“你害死我爸爸，还要我把这些亲手交给你？” 季凌拿出另一份材料，给他淡淡地解释。 “你也可以选择其他候选人，但他们上任，需要经过诸多手续及股东投票，这一阶段，至少需要3-6个月才能完成。届时，集团发展如何，不可预测。重要的是，你不信任他们。” 略一停顿，季凌继续淡声道：“我作为养子，有和你一样的继承权，可以直接接手董事会席位，按照……他的遗嘱，取得签字权。” “你！？” 季凌还没说完，继续把手中的材料给他看，“这一份收养协议，可以让我顺理成章地拿到签字权。今早集团大会，你与我一起公开，之后就可以控制集团运营。” 季落听到这里快要气死了，“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都想，都只图我家的财产吗！！！” “不。”季凌淡淡道。 还有另一份材料，被他紧紧捏住一角，递到季落眼前。 “这一份，是我的个人……断绝收养关系声明。” 季落猛地抬眼。 季凌的声音仍旧平淡，让少年听不出他一点个人情绪。 “你现在和我去公证处，将断绝收养关系声明公证，然后，你自己留好。” 季落：“……” 季凌：“对外宣称收养关系，只是为了这五年里，我可以名正言顺地替你控制集团。但如果我有任何异心，你可以用这一份断绝关系的声明拿回你所有应该得的，只要去告我利用不法手段威胁你交出了签字权就可以，一切舆论，法律都会站在你那边，因为我拿这些……名不正，言不顺。届时我将人人喊打，无论如何坐不稳那个位置。” 季落：“……” 在季落没太在意的时光中，季凌已经成长为一个冷峻而深不可测的成年男人了。 说完季凌站起身，遮住了窗外的光线，在少年身前投下一团阴影。 季凌从西服胸口的口袋抽出一根金色的钢笔。 “签字吧。”他将笔放在季落身前。 少年慢慢地开始战栗，从指间，到手腕，到全身。 从未想过一根钢笔会有千斤重。 但没有办法。 真的没有办法。 他听得到头顶那冷淡的声音说：“落落，你别无选择。” …… 天光未亮，私密的公证处的工作人员接待了两位令人意想不到的人物。 若不是因为客人进行了私密公证，这爆炸新闻，一定会立刻上头条！ 只听高挑的年轻男人用平静的声音，逐字逐句地念出短短几行字。 “本人季凌在此断绝与季俊德的养父子关系。任何与季俊德有关的财、权、物，无论时间地点，均与我无关。我自愿放弃其遗产，包括股票，股权，现金，房产等，无论价值，无论额度，并且未来不再享有继承权。我知晓断绝关系及放弃财产的意味，并自愿承担该行为的全部后果。” 他就这么平平淡淡地放弃了普通人无法想象的财产，光环，地位…… 最后，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季凌浅浅地吸一口气，平静道： “以上，是本人意思的真实表达。” 他身侧的少年看不清表情，只说：“没有意见。” 第43章 许多记者扛着镜头□□短炮一路跟随, 为求世纪性的爆炸新闻, 从他们临溪山的家随行到公证处，想要得到关于季氏财阀未来的各种消息。 季落和这位……季氏投资公司的小季总一起去公证处做什么？ 有记者找机会去采访公证处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碍于职责, 只能为难地摇摇头。 没办法, 他们只能堵着公证处的大门采访季落。 而季落出门后眼也不抬, 亲自拎着一个牛皮文件袋, 面色冷淡地径自往前走。 保镖开道挡住记者，季凌站在少年身侧。 两人后面跟着助理, 以季落为中心，将小主人们团团护住。 摄影师只能拍到季落头也不回地坐进幻影车内的场景。 随后季凌指尖微动, 让保镖将记者全部请到一边, 并严厉禁止任何消息外传, 随后视线落回车厢内部, 安静瞧了一会儿独自坐在车内的少年, 最后迈着长腿跟他一起坐进去。 少年抿着唇, 说：“你下去。” 季凌没说话，兀自坐好，上身前倾，帮季落系好安全带。 季落蹙眉：“我不想看到你。” “……”季凌把他身上的安全带扣紧, 在司机回到座位前低声说，“你想要记者看笑话么。” 季落：“……” 司机进入驾驶座，问：“少爷，去哪里？” 季落别开视线, 淡淡说：“集团总部。” 当上午，季氏财阀公开了季凌与季俊德的养父子身份。 在众人愕然的眼神中，季落主持会议，将集团代理CEO的职位交给年仅18岁的季凌。 不服的高管和董事有不少，但投资公司的精兵强将集体赞成季凌上位，并将季凌一年以来的各种恐怖战绩公开展示——虽然仍有许多人不满，但这位18岁的天才一年内取得的惊人成绩明明白白地投影在屏幕中间，在座的老古董无人能及。 于是没有人能再公开抵制季凌上位，投票结果堪堪超过50%，在不满，也只能在背后嚼舌根而已。 但他太年轻了，依旧有很多人小看他。 季凌心里明白。 他不声不响地顶住压力，使用跟在季俊德身边一年学到的本事，仅用两个月，便将季氏财阀内部的部分有害蛆虫清理干净。 手段狠而决绝，之后，没有人再敢公然与他对抗。 六个月，季凌将财团快要分崩离析的业务散盘恢复稳定。 因季俊德去世而产生过的动荡，仿佛根本没有出现。 一年，季凌几乎掌握了所有权力，和他对着干人的都被他解决掉了，财团年度业绩指标不仅没有下滑，反而在经历了一年的混乱后还有稳步上升。 至此，全世界的商界人物都认识了季凌。 并知道，季俊德不仅只有季落一个孩子。 季氏财阀发展貌似蒸蒸日上，但一个商业帝国看似繁荣，实际内部危机仍旧重重。 季凌和季落太年轻了，不知有多少人想致他们于死地。 坏人总能制造很多危机，手段巨多，攻击方式更多。 他们以为季凌会疲于应对，但没想到，他竟然处理的极好…… 一个人的精力有那么强吗？ 他们不知道，季凌能够完美应对的原因是季落也在后台控制数据，参与项目跟踪，执行。 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是由季凌出面而已。 知情人以为季落和季凌关系很好，毕竟他们兄弟二人携手护住了财团的发展。 他们对季家的两个孩子夸赞不已，觉得他们青出于蓝胜于蓝，未来可期。 但只有季凌知道，他们只是表面和睦……而已。 季落的精神状态一直很差。 差到……季落见到季凌，就发脾气，生气，焦虑，甚至会控制不住地产生过激行为。 据管家反馈，季落独自一人时平静得多。 季凌不知如何是好。 这一年里，季落瘦了许多。 他本来就在成长发育的重要阶段，如果身体不好，精神更差的话，会埋下一辈子的健康隐患。 咨询过家庭医生后，季凌决定让季落出国上学。 更换环境，也离开自己一阵子。 季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出国以后，他们仍旧保持着一人台前一人幕后的合作关系。 见不到季凌，季落的情绪的确变得稳定了。 但随着他青春期的到来，有更多的事情变得无法控制。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奇怪，季落会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火。 比如季凌每周向季落汇报工作时，他一向先说工作安排，项目预期，实际进展，最终再总结。 同时，他又想让季落心情好一点，也逐渐学会找一些共同话题，想要哄哄他，逗逗他，于是语气可能会变得软一些…… 但那种说很多话的方式，竟然也会令季落烦躁。 “你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废话。”季落熬着夜和他打电话，眼角疲惫而泛红，“不要和我说废话。” 季凌略微沉默。 从那之后，他只跟季落说目标与结果。 两人保持一周一到两次的通话频率。 但就这么低频的通话，也让季落感到不安焦躁。 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不安。 只知道，每当来自季凌的电话铃声响起时，他的心脏震动速度会变得和平时不一样，后脑也随之紧绷。 好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同时，也在恐惧着什么。 小孩受了伤，没人开导他，他走不出来，于是把自己困入了情绪的深海。 理智告诉季落他应该控制这些负面情绪，现在的季凌很重要，所以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所以他能平静的完成工作，在与季凌工作合作的时候，也没有因为个人情绪而犯错，看似已经从季俊德去世的悲痛中恢复了…… 但他经常彻夜彻夜睡不着。 午夜独自一人，四处安安静静，噩梦来袭，轻而易举。 幸或不幸，季落摸索出了一个能够让自己安稳睡一阵的方式—— 强行集中注意力，连续工作，让自己的大脑超负荷运转……只要持续时间足够长，就能累晕过去。 就能睡着。 于是，他用疯狂学习，疯狂工作的方法……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经常整夜不睡觉，做方案，做调研，看书，看研究报告，各种跳级，一年完成了初高中全部学业，15岁就上了大学，同时进入信息科学和金融两个高难度专业，集团工作也从未落下。 一年之后，季凌到英国找他。 但见到季落的那天，正好是季落再次集中注意力强行要求自己做事，两天一夜的坐在书桌前，精力消耗殆尽，以至于晕倒在座椅上的时刻。 季凌没想到这一年季落是这么过来的。 他把小朋友抱回房，面露怒意找到管家，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结果管家面色为难，道：“少爷夜里总睡不着，这一年，他每天的睡眠大约只有每天四小时……我们建议他去看看医生，他不去。我们劝不动他啊！少爷也不让我们和别人说，我们也不敢激怒少爷。您可算来了，您快管管他吧。少爷的胃已经出现问题了，再这样下去……” 季凌想到季落倔强|暴躁的模样，无声的叹气后，回到房内，站到季落身边。 他像两年前的雨夜那般靠在季落的床旁，手指勾着少年的脸颊，静静看着他。 没想到，季落稍稍睁开眼，看到季凌以后，竟然没说什么话，只安静地再次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季落还抓住了季凌轻轻搭在床边的手指，一晚没有松开。 那是两年以来，季落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隔日清晨，季凌亲自端着清淡的饭食到季落的房间。 季落破天荒地安睡一整晚，感受到了久违的满满元气……难得有点开心，只是嘴角刚刚勾起，没想到抬眼却看到季凌。 他如临大敌，眼底透着拒绝，浑身上下都在紧绷着，快要炸毛。 季落紧抿唇线，说：“出去。” 季凌不听，自顾自坐到他床边，沉声说：“我听管家说，你从不吃早饭，三餐没有规律，夜里不睡觉？” 一年未见，季凌的气场更强大了。 少年一时不适地怔住。 他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被抓住，呼吸也被阻止…… 季凌坐下，修长的捏着勺子，把粥喂到少年嘴边，“吃饭。” 季落这才回神，皱眉推开他的手，重复道：“你出去。” 而男人不听他的，甚至强硬地抓住季落的两个手腕，道：“落落，别任性，你要好好吃东西才行。” “我不吃！” 季落烦他，不想见到他，开始使劲挣扎—— 却不料，一年里季凌就像磕了药似的，本事蹭蹭涨，自己这会儿连打架都打不过他了！ 只能被他按进怀里控制住。 那人还命令道：“张嘴。” …… 季落怎么也反抗不了。 季凌在的这几天，季落三餐正常，只是夜里依旧睡不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季凌来的那晚能睡一整夜…… 他无比怀念良好睡眠状态的同时，却变得更加焦虑。 于是，他无视了季凌说的‘好好睡觉’，晚上照样爬起来看书，看文件……继续透支精力。 直到某天晚上，他在书房被季凌抓了个正着。 季凌很高，昏暗的书房内，他宛若一块巨大的冰块，冷冷立在那里，黑影铺开，硬是让季落打了个哆嗦。 “为什么不听话？”季凌问，“你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多差，你不知道吗？” 季落咬着牙说：“我睡不着，不都是你害的吗？！” “……” 季凌没再多说什么，只强硬地把季落抱进怀中，带回了他的房间，又把他塞进被子。 季落乱蹬着腿要坐起来：“放开我！要你管？！” 季凌不言语，见他不听话，只强行压住他的四肢，任凭少年怎么折腾也不松手，甚至最后不耐烦、干脆躺一起，同时把人牢牢箍住。 “你干什么！”季落挣扎道，“滚！” “不听话，我就抱你一晚上，看你睡不睡。” 季凌淡淡道。 季落想挣扎，想打人，而季凌总能三下五除二制服他，他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少年折腾累了，也睡着了。 没想到…… 身边有人，他睡得就特别好。 那人的胸膛滚烫，长臂有力，呼吸绵长，毫无缘由令他地感到安心。 就像失去爸爸的那一夜。 所有人都在吵闹，只有他，安安静静地护着自己，将所有人隔开，辟出了一块喧嚣中的净地，低声稳着自己的心神，说：“对不起，但……你抬头的时候，不要哭。等……我们一起回家。” 破碎而尖锐的嘈杂之中，淡淡一句“不要哭”，是季落当天听到的唯一一句，关心自己的话。 管家和女仆们惊喜地发现，只要季凌在，季落少爷就可以好好吃饭睡觉，至少在身体健康方面不会令人担心了！ “先生，太好了。”管家已经转变对季凌的称呼，“这样少爷至少能安全长大。” 季凌点点头，但仍旧不放心。 他眉头微皱，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回国，而季落这边不一定能听话，便在临走时折回了房间，低声哄他，说：“落落，我要回去了，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一定要好好吃饭睡觉，好吗？” 季落背对着他，头也不回。 季凌没办法，只能强硬了些，说：“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你听话好好吃东西休息，我就不来烦你。但如果你要被我知道再熬夜，再晕倒，再抗拒食物，我不保证我会做什么。” 季落不以为然。 等季凌走了以后，仍旧我行我素。 虽然并不是他想熬夜，只是因为，他实在睡不好…… 结果某天，他再一次昼夜连轴转的时候，季凌真的出现了。 男人神色不悦，“你为什么不听话。” 季落手指抓着书桌下自己的长裤，指尖捏出了一道道的布料波痕，没看他，也不出声。 于是季凌再次强行把人抱走，日日夜夜的盯着，一连好几天。 这种畸形而紧迫的交往，一直持续了三年。 期间季落不仅拿下信息科学，金融的本科硕士学位，甚至拿下了神经外科的八年博士学位。 他也保持着高强度的工作，配合季凌，将财团业务做得日渐向好，财务报表漂亮的令同业啧啧称奇。 可是，季凌不仅在国内独自面对全世界财团业务的高压，还经常飞英国看管照顾季落，再怎么厉害的人，也抵不住这种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 他学会用抽烟缓解焦虑顺便提神，可是一根香烟的尼古丁怎么够用，他越烦躁，抽得就越多，慢慢的，身体也开始出现问题。 季落不知道。 三年内，他们的见面，没有任何一次是平静和谐的。 季凌说什么，季落都不爱听。 甚至就喜欢和季凌说的反着来。 还能在莫名其妙的小地方发火，例如一项决策有A计划和B计划，两人都知道，AB两种方法都可以达到目的，于是季凌推荐用A计划—— 可季落偏偏要B计划，还要和季凌吵架。 这种事，季凌会顺着他的意愿走。 毕竟是财团的事务，既然都能达到目标，他愿意听季落的。 可是每次说到关于季落本人的事，季凌就十分强硬，说什么，就要季落做什么，就连早上喝不喝牛奶都要管。 其实都是小事。 但季凌说西，季落偏偏往东，和他说什么，他都不。 季凌要他按时睡觉——季落平时会按时睡觉，可当季凌来的时候，就非得找出一堆事情堆到夜里做。 季凌不在——他喝不喝牛奶都可以。季凌在，他就怎么说，季落都不喝，不听话，最后被季凌捏着下巴强行喂进去。 两人没有一次平静的沟通。 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只要他们面对面，便势如水火，针锋相对。 * 梦境比4K电影还要清晰，季落身在梦境，仿佛回到了久远的以前，和季凌无法正常交流的那段时间…… 睁开眼，感受到心脏沉重的跳动。 熟悉的焦虑感如同怎么也甩不掉的魔鬼似的黏在背后，冷得令人发抖。 季落闭闭眼，抓起手机。 想习惯性地找到JL…… 你在干嘛。 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出现。 你去哪里了？ 可是打开通讯录，看到空荡荡的一片白，少年才按了按眉心，放弃似的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儿，再次点开微信，找到联系人里的第一个。 A…… 季落播出语音通话。 A那边似乎在忙，好在过去半分钟，终于接了。 “喂。” 那人声音被刻意压低，季落听到后，压着自己眼睛的手指抖了抖。 季落闭着眼，说：“你在忙吗。” A再次低低地‘嗯’了声，“正在开会。” 季落轻轻吸口气，说：“哦。” A沉默一会儿，问：“怎么了，凌晨三点不睡觉？” “……”季落小声说，“做噩梦了。” A没说话。 然后季落轻轻呼气，说：“那你忙吧。” 他想要挂掉语音，但是A淡淡的声音传来，“我给你发的消息，你没回。” 季落稍稍睁开眼，手指落在红色按键的底下一点点，“我没来得及看。” “嗯。”A轻轻道。 季落点开和他的对话框。 上面还是自己拒绝他的话。 A：不想见我？ A：只想听我说话，是吗？ 落落耶：和学校一起走的。 落落耶：下次……有机会再见吧。 落落耶：要起飞了，回头联系哦。 ——以上是已读消息—— 季落回完他就关机了。 没看见A再发给他的最后一条。 A：你喜欢听我说话吗？ 语音通话一阵沉默。 A又低低‘嗯？’了声，像是提醒季落，快点回答问题。 季落在软软的枕头里埋着头，半响，闷闷道：“也许。” 少年的回应的声音微不可闻，然而A那边听到后却愉快地低笑一声，音色软了一些，说：“要我陪你睡么，小主播。” 季落说：“你不是在开会吗。” A自然道：“嗯，我现在在外面，马上回会议室了。但我可以不挂电话，陪你。” 季落怔了怔，随后说：“……好。” 随后季落听见一段他特别熟悉的声音—— 他知道那声音是男人的手指摩擦过蓝牙耳机，随后将它别在耳朵后面的摩擦声。 他也能感受到，A将话筒声量被调小，随后转动门把手推开门，再轻轻掩上，皮鞋踩着地毯，稳稳当当走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窸窸窣窣的声音通过耳机和网络，越洋钻进少年的耳朵。 季落仿佛看见冷峻的男人稳稳当当地走过排排等待的高管，坐在他一贯的位置上。 坐下的时候，他会习惯性地解开一颗西装纽扣，把连着蓝牙通话的手机放到桌面一侧，再打开文件夹，快速阅览各项报告，同时吩咐所有人安静一点，说话声音低一些。 A那边的动静也很小，不仅仅调低了话筒收音度，也许还坐在了离声源稍远一些的位置，所以季落听得到美国人偶尔说的一两个单词，似是入睡的背景声，根本打扰不到他…… 季落一直能听着那人平稳顺畅的呼吸声。 和季凌的不太一样。 但，至少有什么……是相同的。 他再次沉沉睡去。 * 穿书前，季落18岁毕业回到临溪山，不得不与季凌重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还在英国时两人只要见面就会在一起睡觉。 季落可以给自己找理由，说季凌只是偶尔来找自己，要看着自己，所以才睡在一起…… 季凌也是如此说服自己的，只是为了让落落好好睡觉，才会去看着他睡觉而已，并不因为别的原因。 直到季落回到自己的房间，季凌便再也没有理由那样做。 这样独自睡眠的日子过了一阵，季落又开始彻夜睡不着觉，但他又不想去吃任何助眠类药物，负作用令人难受，更不想让季凌知道自己又犯了毛病，免得每天被紧紧盯住，烦。 左思右想，季落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事，于是在集团为他举办的接风洗尘宴会上，生平第一次喝酒…… 听说喝酒能好眠。 咳，一个没控制住，他喝多了。 季落喝多了也暂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以为自己千杯不醉，而且酒精上脑令他得意忘形，跟许多人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被季凌抓着手腕按住。 “别喝了。”季凌说，“你的胃受不了。” 季落盯了他一会儿，突然不顾旁人存在，要和他闹。 少年喝醉了不顾形象，季凌却知道不能任他乱来，当即搂着他回家，一步不停把他带回房间按进被窝。 不料，被季落勾住了脖子。 他久违地听到季落说：“……哥哥？” 男人呼吸一滞，“嗯？” 落落五年没有这样叫过我了。 “哥哥。”季落喃喃道，“你别走。” 季凌：“……” 季落闭上眼，好像忽然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任性胡作非为的理由。 “别走。”少年已经长大了，桃花眼泛着潋滟水光，迷茫地看着季凌，“陪我。” 他一边软软地说着话，一边手脚并用往季凌身上扒。 季凌眼神顿时变得晦涩不明，捏住季落到处乱摸的手塞回被窝，阻止他扯自己的衣服。 没料到，季落又开始脱自己的。 “我要洗澡。”季落说。 季凌呼吸沉重，说：“你等酒醒再自己去洗。” 季落不依不饶，已经把白衬衣脱掉了，还在胡乱弄自己的皮带，“你帮我……” “我帮你洗澡？” “嗯……” 男人努力压制着什么，低声说：“落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要吗？”季落腿有点软，晃晃悠悠地往外走，“那我叫女仆来帮我。” “……” 季凌一把抓住男孩的手腕，三两下将他的衣服褪去，然后把他丢进温泉水里，胸膛起伏道：“这样？” 季落感觉手里一空，抿了抿唇，拉住季凌的手腕，反着一使劲…… 季凌也被他扯进了超级大的浴池之中。 少年从小被养的金贵，皮肤白皙透亮，全身上下精雕细琢。 季凌全身的衣物湿透，季落又拉着他不撒手，他只能勉强在水里把一团糟的衣服脱掉扔出去，不料下一秒，就被少年投怀送抱，扑了个满怀。 长时间压制的情感，在少年主动拥抱时，喷薄而出。 季凌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不知该不该抱住他，只低声说：“落落，你……” “嗯。”季落迷迷糊糊的，软软的脸颊在男人颈窝来回蹭。 季凌浑身发紧，脑海中一根紧绷的弦在燃烧：“你知道我是谁？” “哥哥。”季落瓮声瓮气道。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落落？” 男人声线低哑，仅凭最后的理智问。 “……” 两人胸膛相贴，季落沉默一会儿，最后小声说，“陪我。” …… …… 第44章 当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 季凌最后的理智一瞬燃烧殆尽。 他再也不顾及什么, 按着季落的后脑吻上少年柔软的唇瓣。 他以为季落恨他入骨，以为季落无法原谅他, 以为季落只是凭着理智和他勉强相处…… 没想到, 当季落不再紧绷心神, 完全放松下去以后, 竟然还会叫自己哥哥。 还会, 这样和自己亲密…… 双唇相触，浅浅的吻电得季凌头皮发麻。 季落小声地‘哼’了声, 并未推拒。 得到默许的季凌更加用力地抓紧少年，最后问：“你……不恨我吗。” 季落没回答, 只轻轻喘着气, 再往男人怀中挤, 依旧小声说：“陪我。” 水波荡漾, 他搂着被自己一直捧在手心的宝贝, 十指相交, 一夜疯狂。 浴池，淋浴间，书桌，门板, 最后再到床上…… “叫哥哥。” 季凌压着少年，轻硺他泛红的桃花眼眼尾，再温柔地吻住少年的细碎呜咽，低声哄着, “落落，叫哥哥。” …… …… “哥哥……” 季落沉浸在梦境之中，轻声叫着。 日光倾泻，前一晚他没有好好拉上窗帘，于是阳光闯入他的梦里，把人的意识缓缓召回现实。 季落听到一声冷淡而低沉的男声，“落落，起床了。” 少年‘唔’了声，软软道：“几点了啊……” “六点。”那人说，“还想睡么。” “嗯……”季落小声哼哼几声，抬手揉揉眼睛，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 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人。 他睁开眼，意识瞬间回笼，像只警惕的小动物一般，突然立起了尾巴。 季落：“……” 是A在和我说话。 顿时，季落的声音变得硬了些，没一开始那么不设防备，“什么，六点了？” “嗯。”话筒里传出一声低笑，“醒了？” “……”季落懊恼地捂住眼睛，想到自己一时冲动给他打的电话，特别是人家还在工作中，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我也没做什么。” “你还在上班？” “嗯。”A语气平淡，“现在是美西下午三点。” “还忙吗？” “不忙了。”A说，“一般上午比较忙。” 季落手指一顿，“那我岂不是正好打扰到你。” “小主播你还挺有良心的嘛？”A突然笑他，刚才的冷淡一扫而空，“没事，从今天开始不会太忙了。” “什么意思？” A似乎合上了文件夹，季落听到文件被规整的声音。 A说：“意思就是，工作完成，要休假了。” 季落：“休假？” “嗯。”A轻松道，“不用工作，想去哪里去那里，想做什么做什么。” 季落眨眨眼，没说话。 又想到了A说要见面的事…… 但我不想见你。 你也别提。 A像会读心术，避开季落心中所想，转而问：“早饭吃什么？” “不清楚。”季落放心了，打个哈欠。 “家里没有提供每日菜单？” “每日菜单……”季落顿了顿，半响，道，“你知道我是谁了？” “新闻满天飞，我装作不知道有用吗？你的直播间里都在喊。” 这么一说季落想起来了，“也对。唔，你还知道我家有每日菜单呢。” A笑笑，“不可以吗。” 季落：“……我没说不可以。” A若有所思道：“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怎么对于我是谁依旧没有一点兴趣？” 季落想了想，斟酌道：“你要是想告诉我，你自己会说的。” “哦？我不说，你就不问？” 季落说：“毕竟是你的隐私……” “还是说，你……并不想知道我是谁？” A语气轻松，可季落感受到了他言语中的笃定。 他说的没错，季落就是不想知道他是谁。 好在A没有追究，只再一次自然地转移话题：“晚上做什么噩梦了？” “……”季落对他的‘懂事’凭空生出一些好感，看着自己的手，含糊道，“梦到大怪兽啦。” “大怪兽？” “不知道大怪兽吗？追着你跑的那种。” A想必没料到季落竟然这么说，沉默一会儿，诡异道：“大怪兽为什么要追着你跑。” 季落理直气壮：“那你得问我梦里的大怪兽啊！我只是一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宝宝而已。” “……”A一阵无语。 “……哈哈哈哈哈！没话说了吧。” 季落大笑。 A也被他逗得笑出声，“被大怪兽吓坏了，然后吓得睡不着给我打电话？” “谁说我是睡不着才给你打电话的？” 季落拒绝展示自己的幼稚行为。 A却一针见血：“不是吗？那就是夜里想我给我打电话？” 季落被噎住一口气：“……” A：“嗯？二选一。” 季落：“你自恋吧！” A笑：“莫非还有第三个选项，你给我说说？” “不说。”季落没想到自己还有被堵住嘴的一天，气急败坏道，“我要起床去上学了，再见！” “好学生。”A的声音勾着尾巴，挠得人心痒痒，“想我给我发信息。我最近特别有空。” 季落：“……！！” 神速挂掉电话。 他被A的声音搞得心慌慌。 一方面，把他代入成了季凌，想象是他在和自己说话，在哄自己，在陪自己睡觉，以至于这几天一直在做与季凌有关的梦…… 另一方面，季落知道他不是季凌，所以能毫无芥蒂的和他说话开玩笑，没有一点面对季凌的不开心与紧张…… 季落享受着这种毫无负担的交流，满足自己需求的同时，突然被A那句“你不想知道我是谁”给打醒。 像是一盆冷水从头到尾将他淋了个透彻。 …… 我就这么一直将他当做季凌吗？ 我为什么，要将他当做季凌。 …… 将他当做季凌，又能怎样。 …… 就算是季凌，又要怎样。 ……不，他不会是的。 …… 叹了口气，刚刚变得好一点点的心情，因为想到了那个冷峻的男人，而再一次跌进谷底。 * 早上没见到伊涟美和季柏池，于是他和季俊德一起吃了一顿惬意的早餐。 吃过早饭以后，季落乘车去学校。 有专车接送就是不一样，司机刘叔开着专门接送季落的宾利，声势浩大地进入校门，停到停车场最好的位置。 季落记得这个停车场，刚穿书时自己是走路来学校的，那时司机们还对自己指指点点，一顿八卦，没想到过了这么十几天就变了模样。 他一下车，周围专职司机们便挺直腰板站的笔直，一起向季落这边俯身请早安，齐声恭敬道：“季少爷早！” 季落不在意地摆摆手，“大家早。” 随后接过刘叔递给他的书包，轻轻推了下鼻梁上的墨镜，大步流星地离开停车场。 啧啧，你看看你看看。 不过是上了新闻，同时给家里争光添彩，爸爸还没说什么做什么，这群人就像狗闻到大骨头似的灵敏调整姿态，恢复正常面对四大世家少爷的敬畏，再也不敢轻视他。 少年撇撇嘴，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他单肩跨起书包往教学楼走，正巧碰到宫祺安。 “早哟。”宫祺安打招呼，从车里走出来和他一起进校园花园，“精神不错？怎么样，奖杯给你爸啦？” “给了给了。”季落给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同时拿出口袋里的信用卡，显摆道，“看！” 宫祺安盯着Private Banking两个单词瞪大眼，“什么，这就恢复财务自由了吗？！” “还差一点，没有现金，不过也差不多啦，哈哈哈！” 说到这里季落就开心，不屑地眼神上下扫着宫祺安，“穷鬼，还不抱紧我的大腿！” “啧啧。”宫祺安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如此嚣张，也不怕回学校被高彼安等人打击报复。” “我会怕他吗？”季落根本不在意。 两人一起往教学楼走，一路聊着天。 然而，季落总感觉有什么奇怪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宫祺安，”季落慢下脚步，“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宫祺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就，有一种被暗中偷窥的感觉，呃……” 季落觉得那种感觉难以言喻，可是盯着自己的眼神又毫无恶意，让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一个人突然从角落里猛地冲向季落，塞给他一包神秘物品！ 季落吓了一跳，“？？” “季少爷请收下我的礼物！！！” 那位同学匆匆忙忙的来，又惊惊慌慌地跑开，给季落怀里留下了一个粉红小盒子—— 季落拆开，看到一只拿着网球拍的小白兔公仔，球拍底下还写着JL二字，特别可爱，明显是定制礼物。 宫祺安惊呆了，“爱慕者！” 季落想到刚才那人比自己还高的体型，更加惊呆：“男的！！！” “男的怎么了？”宫祺安茫然道，“我只是惊讶你这么快就有人气了呀？我当年虽然也有过这样，唔，但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他们对我已经失去了新鲜感，原来看上了你呀……” “……” 靠，这是一个同性可婚没准还能生孩子的世界！季落可是想起来了。 随后，仿佛那些目光的主人被爱慕者一号的勇敢所振奋，一个又一个的礼物被送到季落怀里。 季落不知所措，两辈子加一起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夸张的校园大胆表白！ 通过学校中心的天鹅湖畔时，还被好多女生团团围住，叫季落非得给他们留下联系方式才放他走…… “难道正常上学是这样的吗？” 季落产生了对人生的质疑，毕竟他是一个没有正常上初高中与大学的人，完全不知道学校生活是怎么一回事。 “也不是，主要你这，这，这太夸张了。” 宫祺安缩缩脖子，这回，连带着他也收到了满满一怀的礼物。 “一般不会发生这么爆发式聚集行为。”宫祺安补充道，“难道是因为你马上要毕业，他们来不及细水长流，必须抓紧进攻？” 季落：“……怎么还有战术？绝了。” 期中考试结束后，季落的成绩很高，虽然有一门零分，但经过综合评价后，他仍旧获得进入A班的资格。 于是季落和宫祺安先一起将乱七八糟的礼物放进个人物品柜，没想到，打开物品柜的时候惊呆了！ 一开门，一堆一堆贴着小桃心的信封像雪花般散落！ 季落：“……” 宫祺安：“……” 季落艰难道：“这回是什么攻击。” 宫祺安无语道：“情书攻击。季落，你以前过的真惨，连情书都没收到过。” 季落：“……说的好像你有似的。” “我当然有。”宫祺安撇撇嘴，回头打开自己的物品柜。 果不其然，确实有一些！不过他的数量很少。 不等季落开口嘲，宫祺安就解释道：“我在淮青中学部第六年了，如果加上小学的话，一共十二年了——该来过的东西都来过，该认识的都认识了，大家也知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而且也知道我有未婚妻的事情。现在还给我送东西写情书的，要不就是转学生，要不就是一直执着的，啊，比如这个……” 季落扫了一眼。 “钟戈歌。”宫祺安的表情十分复杂，“我都说过我不喜欢男人了，他却一如既往地向我表白，天啊。” 季落感到好笑，“钟戈歌……爸妈真会起名，这不占人便宜吗？” “对啊。”宫祺安脸一黑。 “唉，快把东西放好，你先放我柜子里吧，等会叫你家司机来拿走。” “要拿走？” 季落虽然上辈子人气也很高，但那是他18岁回国开始浪以后的阶段，那些粉丝们都开放得很，当面做仪式表白什么的，所以季落都当场拒绝，因此从来没有像校园里这么纯纯的羞涩的收礼物，以至于季大少爷现在有点无所适从。 “当然，别人的一番好意，你不能在这里丢进垃圾桶吧。” 宫祺安特别无奈。 “好吧。” 季落和他一起把堆积如山的礼物收好。 收拾完以后，季落想了想，给那些礼物和情书拍了几张照片，回到教室后打开微信。 他先通过一堆同学的好友申请。 没想到这么一早上，被要走几次微信以后，自己的微信号就被传开了，这么一会儿，添加人数便达到了100多人…… 季落觉得点‘同意’的手指都要点酸了，但没办法，为了以后过的清静一点，也为了淮青之星，这些事不得不做…… 搞定好友申请后，他开始编辑朋友圈。 落落耶：[图片][图片]谢谢大家的礼物和信，记得给我淮青之星投票，嘿嘿~ 像上一条网球胜利的朋友圈似的，这条一发出去，季落就一瞬间收获了100+点赞！ 底下还有一堆评论。 【学长好我是高一B班的萌萌~】 【我已经给你投票啦，我是高二C班的！】 【巧克力是我送的一定要尝尝呀】 【好的但以后能不能给你发信息~~】 季落撑着下巴，勾着嘴唇笑。 久违的人气回来了！真好！ 紧接着，他又发出第二条朋友圈。 落落耶：马上过生日啦，谢谢大家！以前没来得及和同学们玩，这回补上怎么样？我要办一个生日Party，邀请大家来玩喔。 发完这一条朋友圈，季落关掉微信，打开网页找到一家做庆典策划的公司。 对于怎么嗨上天，季落说自己是第二名，绝对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虽然穿书前这些事情都有私人助理帮他完成，但此刻没有私人助理，季落只能自己动手，幸好他对于这种事得心应手，一顿操作之后，确定好了自己的生日Party举办地点还有流程。 B市是内陆城市，没有水，不好浪。 季落订好了一班私人飞机，从B市直达H岛，告诉策划公司包一艘大游艇出海，做好蜡烛、气球、灯光、蛋糕、鲜花等装饰，把酒水和食物准备好，为自己庆生的同时，也要在社会上制作话题—— 季家的少爷是季落。 才不是什么季柏池。 全部搞定之后，第一节 课结束了。 宫祺安打着哈欠探头看季落的手机，一瞧不要紧，看到就吓一跳，“什么东西花了300万！” “我办生日趴呀。”季落把付款页面关掉，“你没看我朋友圈？” “看了。”宫祺安面色复杂，“这不是你爸的卡？” “我爸的卡不就是我的卡？”季落奇怪地乜他一眼，“这话说的。有这么多钱，我不花给谁花，伊涟美季柏池吗？” 宫祺安被季落的鬼才逻辑打败，按住太阳穴说：“话虽如此，你也太嚣张了哈哈哈。” “三百万而已，不多。”季落又打开华冠奢品APP，“我还要买衣服什么的……这个app不会买到假货吧？说实话，我不太从网上买东西，听说网上有很多假货的，叫什么……A货？。” “华冠奢品是邢家的跨境电商，不会有问题。”宫祺安小百科上线。 季落点点头，“那就好。毕竟没时间去逛商场。” 说完，宫祺安一脸震惊地看着季落在课间短短20分钟的休息中，噼里啪啦地装满购物车—— 100件衣服，20双鞋，10来条项链，20多对耳钉，30多个戒指，还有一堆choker…… “季落。”宫祺安没见过这么能买的，“你有耳洞吗？” “哦对，忘记了。”季落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买了送人。” 宫祺安：“……” 噼里啪啦地解决穿搭问题，季落再次支付将近200万的费用。 宫祺安无声地竖起大拇指：“败家就服你。” “我？”季落瞥他一眼，“你不也一样？” 宫祺安：“我怎么了？” 季落移开视线：“你领带夹的金色钻石属于最难开采的一种钻石，像现在在你领带上的这一颗目测3克拉D级VVS，大概要70多万。你那几根钢笔上面也有同款金钻……重量小一点，不过大概加一起价值100多万？” 宫祺安：“你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 季落懒得瞧他：“你的订婚戒内侧也有彩钻，价值不高，也就几十万吧，但这种手艺不是一般工匠能做的，请那种高级匠人做的制作费也要……” 季落估计一个数字给他听。 宫祺安：“？” “还有你全身上下的全高定衣服，鞋子，甚至是衬衫，网球服，以及手上这块价值至少一千万起的全球唯一，私属手表……总之，你哪里花钱比我少了？还说我败家？” 宫祺安无语：“……你知道得太多了，季落。” 季落轻叹一口气。 要不是以前无聊，每天吃喝玩乐，谁会懂这些东西。 不过，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倒是真的。 ……后来看到一些绿茶婊给季凌送礼物，送的是那种号称一两百万的高级货，实际季落扫一眼就知道是以烂充好，他还嘲季凌，怎么会被那种人追求，丢人现眼。 ……又想到季凌了。 季落抿了抿唇，努力放空自己的思想。 宫祺安又说：“所以你的生日趴邀请名单包括？” “没有特别的名单，想来的就来，肯定有不少人。”季落轻轻呼出一口气，翻开微信，“喏，就这些点赞的，肯定都来。” “唔。”宫祺安大概扫了眼，“哟……简凌点赞这么快，打网球获得胜利是第一个点赞，咦，情书礼物不点赞，哈哈这个情有可原。” 季落迷茫一瞬。 简凌，点赞，快？ 哪个是简凌？ 然后他顺着宫祺安的手指看去—— 宫祺安：“过生日举办party也是第一个点赞，哎呀，感情真好！” 上课时间到，宫祺安说完就回去自己的座位。 季落垂眸，看见宫祺安提到的两个‘第一’，竟然都是…… L. ……L是简凌？ 少年漂亮的眉头微蹙，想到自己这一阵和L的各种卖萌，想到他一个陌生人兼‘未婚夫’，便没缘由的一阵抵触。 又是叫L，又是给我钱，还管我那么多，你…… 他冷静地打字给L发消息。 落落耶：你是简凌？ L：怎么。 ……这奇怪的令人无比熟悉的语气，季落努力扯扯嘴角，恢复漫不经心的表情。 落落耶：未婚夫是你？ L：是。 落落耶：为什么。 L：什么。 落落耶：你和我？ L：嗯。 季落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张冷峻的面孔，他说话淡而简，能一个字说完的就不说两个字。 L…… 他越来越不爽。 落落耶：一纸婚约而已，没有存在的意义。 落落耶：什么时候公开解除婚约。 L：不。 季落……气笑了。 就一个‘不’字？！ L：婚约这种事，不是你想怎么就怎么。 落落耶：你凭什么拒绝？ L：没有凭什么，因为我不想。 季落面完表情地看着L打字。 越来越像他了。 我他妈是不是疯了。 到现在，竟然还会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给说的心烦气躁！ L：还有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要开生日趴可以，但不要叫一些不清不楚的人参加。 落落耶：你还想管我？？？ L：不行么。 落落耶：你以为你谁啊！ L正在输入中一会儿，他发来的最后一句话让季落彻底炸毛了。 L：我和你有婚约，所以我可以管你。你能不听？ ！！！ 季落深吸一口气，可是过去与现实重合，幻想与梦境重合！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强行捆绑的关系—— 以前季凌，就经常说一句话！ “就凭我是你哥哥，你不服有什么用，落落？” 一瞬间，火气全撒在L的身上！ 落落耶：我听？你做梦吗我会听？！婚约算什么，解除婚约是肯定以及必然。你以为你谁？想结婚，可以啊，现在去死，我就跟你冥婚！ L：死？ L：收回这句话。 L：让你乱说话了么？ ——不管季落有多炸，这人就和季凌一样，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语气，季落再也受不了这种被人掐着脖子窒息感，理智全毁。 落落耶：滚！ 落落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需要你管？有种当面来叫，我会怕你？！ 说完，他把L拉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爽吗小考拉，明天就要被抓了哦，手动微笑，x哭警告。 我先放一下微博，免得后面你们再问：厉害的逆时宝宝 第45章 拉黑L之后, 季落恍惚了一会儿。 片刻, 他抬起胳膊肘放到桌面，然后手掌撑住太阳穴, 用力晃了晃头, 企图把不愉快的情绪散掉。 然而不愉快的事情哪里是那么好忘记的？ 下课后, 季落抿着唇走出教室, 一路走上天台, 盯着远处漂亮的天鹅湖瞧，努力让自己过快的心跳缓和。 …… 半响, 少年抱着腿坐了下去。 依旧是春天，校园里各式各样的鲜花争相开放, 阵阵花香从远处飘向他, 伴随着清爽的微风一同沁入鼻息。 蓝天湛湛, 白云朵朵, 春风习习。 季落怔怔地抱腿坐着, 在一片寂静中, 眼睛逐渐变得迷茫而模糊。 已经来这个世界二十多天了。 自从和季凌相识，从未有如此长的时间，没有和他联系过。 季凌刚被爸爸领回家的一年，他们一起住在临溪山, 白天季落上学，季凌和爸爸去公司，晚上他们回家，季落就拉着季凌陪自己看电视玩游戏, 还要季凌给自己念故事哄睡觉。 第二年，爸爸去世后，他们一起维护家族产业，同进同出，虽然无法正常交流，但从未分开一刻。 第三年，季落去英国留学，两人一年未见，可至少保持着每天工作邮件的联系，以及每周必不可少的电话交谈。 第四年到第六年，季凌再忙，也会一个月去一次英国看他，有时也会带季落回国，或是两人一起去其他国家的公司考查……纵使关系极为紧张，但毕竟有集团大局在，就算季落不理季凌，也不会超过2天没有沟通。 第七年，季落十八岁回国，没多久就和季凌发生了关系。 少年漂亮的桃花眼闪了闪，卷翘的睫毛微微下垂，挡住了那些连他自己也读不懂的情绪。 …… 荒唐的一夜过后，季凌首先苏醒，两人仍旧像夜里那般紧密地贴合着。 季凌一向冷淡的表情在晨光中渐渐柔和。 因为自己间接导致了季俊德的去世，季落不原谅他，他也不能原谅自己。 一直以来，季凌只希望能够替季落守护好属于季落的东西，至于别的什么，从不敢奢求。 直到这天，他做梦也不敢想象的事情，竟然实现了。 季凌本来就是个极度固执且偏执的人——他智商超高，自控能力极强，但冷漠不近人情。这一切，是因为他轻度反社会人格的存在。 这种人往往有极高的能力，做事业总能无往不利，达到极高的高度。但这种人同样不好交往，因为他们过于执拗，只要认定了什么东西，得到前，绝不轻言放弃。 偏执又恐怖。 就像狼盯住一直兔子，只要咬住兔子的脖子，就算是兔子死掉，狼也不会松开尖牙。 前一晚，要完全拥有季落，永远拥有季落的念头，深深植入季凌的内心。 既然认定了，他就绝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他静静望着怀里的人。 少年的眼尾泛着红色，泪痕未消。 耳尖与锁骨被咬出浅浅的牙印，季凌垂眼看着，还能看到他身上的各种红痕。 男人的眼睛暗了暗，感受到被自己抱着的少年身体动了下，便知道他也醒了。 季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在内心问…… 你……疼不疼。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喜欢你……你能接受我吗。 ……你原谅我了吗？ 他也不知道季落会如何反应，但预计季落的态度应该不错？ 毕竟夜里是季落主动扑进自己怀里的，他还缠着自己叫哥哥，整个人都很软，特别乖，所以应该不会生气吧？ 可惜。 当季落真正睁开眼睛，迷茫了一会儿，感受到身体的各种不适以及某处无比酸痛的感觉时，如同被炸了尾巴似的厉声道：“我，你，你？？你做了什么？！！” 季凌茫然的看着季落，“什么意思？” 季落猛地推开他，动作太大感受到了双腿撕裂般的疼痛，嘶嘶吸着冷气，“你他妈……你他妈强|奸我？？” 季凌被强|奸二字刺痛，顿时面色冷若寒川，“你疯了吗，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我疯了？”季落不可置信道，“是你疯了吧！你做了什么！！” 少年的手哆哆嗦嗦的，眼睛里顿吃充斥着眼泪，声音也因为昨夜情|事变得嘶哑…… 他用力喘着气，胸膛起起伏伏，最后闭闭眼，用力掀开被子！ …… 季落看到了被弄的乱七八糟的自己。 再回头，季落指着季凌，愤怒道：“你，你把我叫回国，就为了这件事？你他妈的……掌控着我家的一切，连我也不放过吗？！” 季凌被他用最坏的恶意指责，但面色仍旧稳定，强行压住自己千疮百孔的期待，淡声说：“落落，是你自愿的。” 季落根本不信，“我？哈哈，我自愿？我怎么可能和你搞，搞……这个！！” 男人能看见，那双愈发潋滟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已经被混乱的情绪充满。 再这么下去…… 见季凌不说话，季落便疯了似的去打他，可惜季凌仍旧强大，无论如何，不是被折腾了一整夜的季落能反抗得了的。 季凌准确捏住季落的手腕将他制服得跪趴在床上，少年双臂被压在身后紧紧锁住，男人修长有力的双腿顶着他的膝盖窝，让他怎么也动弹不得！ ……谁也没来得及穿衣服。 这是何其屈辱的姿势！ 季落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他气急败坏，开始胡乱说气话：“你放开我，放开我！！！我现在就回英国，你别想再见到我——” “我说了，你是自愿的。”季凌冰冷道，“既然已经回家，就别想再跑去出躲着我。” 更何况，我已经拥有你了。 你还想让我放手？ 死都不要想。 季落闹个不停，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是真如季凌所说‘自愿到投怀送抱’。 季凌也不想解释，他知道季大少爷的性格，眼见为实，其他一切不予理睬。 于是，他冷着脸到房间的迷你吧，拿出超高浓度的伏特加，粗暴地扯开瓶盖。 “你做什么？” 季落脱力，趴在被子里浅浅吸着气，还没从愤怒中回神，咬着牙问他。 季凌不声不响，冷淡地走到少年身边，手指掐住季落的下颚，并且强迫似的捏开双唇—— “不信？”男人面无表情道，“录给你看。” …… …… 等季落再有意识时，已经不觉得自己还有腿这种东西存在了。 少年努力想睁开眼，可眼前一片模糊，眼皮也有些胀痛。 鼻尖前还存留着熟悉的气味，是那人身体里散发的一贯气息，十分独特，多年的相处，早已让他习惯…… 季落觉得全身快要散架了，想张口说“怎么回事”，然而刚发出一个声音，就被自己嘶哑的嗓音给震惊的再也说不出话。 同时，感到一条冰冰凉凉的东西覆盖到自己肿胀的眼睛上。 耳边也传来淡淡的熟悉声音：“醒了？先冰一会儿眼睛。你哭得太久。” 季落没反应过来，我哭什么？ 随后——那些对季凌发脾气的记忆如潮水般上涌，少年白皙纤细地手指用力抓紧床单，颤抖着说：“你，你又——” “不是我又，是你又。” 季凌语气平平，按住季落乱折腾的胳膊和腿，“别动。” 季落腿疼，腰疼，屁股疼，胳膊疼，嗓子更疼。 好累，也说不出话……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没办法，只能被那人自上而下地压着，反抗半天没有效果，渐渐失去更多的力气。 等他的眼皮没那么疼了以后，他也没精神再折腾。 季凌感觉到季落不再抵抗，便松开了钳制住他的双手。 少年觉得床变轻了，他心中一喜，拿开敷眼睛的冰袋，勉强眨眨眼，还没适应傍晚的夕阳光线时，就听到了一声旖|旎的哼唧…… 他浑身僵直。 那声音越来越近，听得没那么真切，毕竟是从手机里传出的，可仍旧能还原不久前室内刺激的场面！ “你愿意，是吗。” “嗯，嗯~哥哥……” “想我怎么？” “抱……” “怎么抱。” “怎么抱都行……” “是么，都行什么意思，说清楚，落落。” …… 季落不敢转头，僵硬地别开目光，不敢去看男人能手中捏着的手机。 这么一会，季凌早就折了回来，坐到他身边。 他瞧见少年通红的耳尖和脖子，冷笑一声，故意道：“不是不信么。” 季落张张嘴：“……” 视频中的声音仍旧如实播放着。 “哥哥，过来……” “嗯。” “抱……抱我一下……” “好。” “还要……” “要什么。” “嗯，就……” “就像之前那样么。” “……！” “就这样是么。” 季落听到这里，难耐地闭上眼。 这些声音对他的冲击太大—— 我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我怎么可能，对季凌说出这些话！！！ 而且听着那些不堪的声音，季落脑子里也不断地脑补出做那种事的画面，他怎么受得了，像是被重击过似的，身体止不住地打颤！ “还不信？” 季凌却没有更多的耐心了，长臂一伸，勾着季落的脖子，同时单手捏住季落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拿着的手机屏幕。 季落用力摇头，“放开我，我不看！” 季凌嗤笑一声，根本不撒手，“你不看，能记得住什么？” 于是季落躲也躲不开，就这么被他固定在怀里，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两人同步上升的心跳—— 视频记录闯入季落的视线之内。 他看到录影中的自己乖顺地抱着身后这人，像没有骨头似的，使劲往他怀里钻。 那人推开他，他还不管不顾地回去找，勾他脖子，抱他腰，浑然一副不得手不放弃的执着姿态。 再后来，他看到自己缠着季凌…… 疯了似的哭，止不住的叫。 “看到了吗。” 季凌暗沉的声音从季落头顶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季落小幅度地轻喘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快得像要跳出嗓子眼，血液加快流速并且变得愈发火热，似要将身体燃烧成灰！ 季落哑声说：“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季凌把手机丢到一边，没松开少年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不记得。” “……”季落神色慌乱，不知道答案。 “昨天的晚宴，是你第一次喝酒吗。”季凌平淡道。 少年咬着嘴唇，焦躁地闭上红肿的双眼，没办法否认，只能认命似的点点头。 “很好。”季凌说，“以后不要在我不在的时候喝酒。” 季落偏过头：“……你凭什么管我。” 季凌：“就凭我是你哥哥。” “哥哥？”季落讥笑一声，企图甩掉季凌压着自己的手，但没甩开，只能气愤道，“会有哥哥和弟弟做这种事！？” 季凌一阵沉默，半响，说：“你倒提醒我了。毕竟收养协议早已解除，既然……我已经不是你哥哥，我还顾忌什么？” 说着，他就大肆用力，直接把季落脸朝下压进被子里。 季落再次挣扎，“放手，你混蛋，你变态！！！” “还有，不是你主动叫我哥哥的么？”季凌不为所动，提醒他，“你刚才自己不是听见了吗，一口一个哥哥，叫的比谁都浪，要不，我再放一遍给你？” “滚！！！” “所以你说，我是不是你哥哥？” 说着，就像视频里似的强硬地开始动作，并逼问：“你说，是，或不是？” 季落喉咙中滚出一声又一声的呜咽，眼泪控制不住地阵阵滑落，“你……” 季凌把他拉起来，贴着少年的耳廓沉声重复刚才的话：“你要好好记住现在。并且……记住刚才和你说的，我不在，不许出去喝酒，明白？” “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哥哥，落落。你不服，有什么用吗？” …… …… 后来，两人开始了长达一年的畸形关系。 季落曾经怀疑，季凌是有目的的控制他，不管是为了季氏财阀还是别的什么…… 但季凌依旧如约定所言，并未作出什么图谋财产的举动，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一个地把各项股权，签字权，按项转移回给季落。 季落迷茫又痛苦，对季凌这种貌似好意的行为不知如何坦然接受。 他感情上恨季凌，可理智告诉他，是因为季凌在，所以这几年里家族产业才能不断发展，如果没有季凌的话，说不准财团现在会变成个什么四分五裂的样子…… 感性的恨和现实的理智让季落快疯了。 他不想再和季凌这样下去。 可又因为各种原因，离不开他。 季落讨厌这样的自己，对自己失去对自我的控制而变得极其愤怒。 慢慢的，这种愤怒转移到了季凌身上。 他开始在各种场合找季凌麻烦。 季凌一如既往地顺着他，只是，会在晚上回家以后，在床上找回来季落该给他的补偿。 后来这种怒意影响了季落的决策头脑。 他在工作时连连犯错。 甚至，某次重要项目决议上，季落犯了更加低级而幼稚的错误，险些让关键事务崩盘。 幸好季凌坚决阻止，才让灾难免于发生—— 可季落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爸爸留下的产业，不能被自己毁掉。 当晚，季凌找到季落，平淡而安静地对他说：“落落，我们谈谈，好吗。” …… 之后，季落主动从集团日常事务管理中退出。 他必须休息一阵子。 季凌也带着季落一起寻求治疗，想要两人的关系能够得到某种程度上的修复—— 至少，不要再像现在这样痛苦，又窒息。 相识第八年，两人冷到冰点的关系逐渐缓和。 季落开始去尝试正常交友，拥有了第一批朋友以后，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的感觉，精力不再完全围绕着家族产业和季凌，于是整个人活了过来。 第九年，季落已经可以正视季凌的优点。 两人已经可以同进同出，一起出席活动，交流自然和平，有着别人无法比拟的十足默契。 季落对季凌，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见面就炸，水火不容，针锋相对。 周围总在夸季总如何强势如何厉害，别人都羡慕季家能有季凌这样一个养子。 季落听多了，也知道，季凌是一个极为优秀的人。 毕竟，他融入了社会普通人的生活，知道了大多数人的水平，他便了解……季凌能够这么多年为家里付出，并创造如此辉煌的成绩，是难能可贵的。 是他人的求之不得。 季落也不再完全抵触他，甚至会偶尔主动找季凌做|爱。 只是季凌太霸道，如果季落主动，就肯定把人折腾的哭到崩溃。 季落根本受不了……但没办法。 两人已经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有一回夜里，季凌哑声问他：“落落，我们在一起，好不好？”的时候…… 季落垂眼，低声说：“这辈子，没可能。” …… 第十年。 季凌回家的频率变低，但总能在季落喝多的时候出现。 季落早已控制的住自己喝酒的程度，但季凌不知道，还以为他像以前似的，喝多了就会变身小考拉，然后什么都不记得。 因此，很多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也没有再避讳季落。 所以季落能听见，季凌夜晚睡不着起身，坐在床边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 他还能闻到丝丝血腥味。 …… 不仅是季凌坏掉了，季落也坏掉了。 两人都破破烂烂的，关系也搞得不清不楚，没办法对外说，根本上不了台面。 别人以为季家繁荣昌盛。 实际内里有多么混乱衰败，季落…… 季落都知道。 他没有深究，也不想深究。 前十几年，他活的太清醒。 清醒代表痛苦。 人生难得糊涂。 每天吃喝玩乐嗨上天有什么不好的？ 只要不去思考，就不会知道答案。 就不用面对…… 当重要的东西轰然倒塌以后，当季凌某天也因为各种原因离开自己以后。 那种即将扑面而来淹没他，令他无法承受的……悲伤。 …… …… 可谁知道，生活就是这么的令人捉摸不透？ 穿书了？什么鬼？ 季落抱着腿，仍旧坐在淮青私学的天台上， 无论是蓝天，还是白云，还是鸟语，花香。 这个世界，和以前仿佛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还是季家少爷，还有爸爸，过的日子依旧锦衣玉食，有点小烦恼，但实际造不成任何忧愁。 无忧无虑，好像什么都没变。 只有一件事改变了。 这个世界，没有季凌了。 …… “季凌季凌季凌~~~” 季落被耳边的声音扯回现实。 转头一看，是许久不见的小傻子。 自闭症患儿…… 季落轻叹一口气，转过身，跟小傻子说：“你来啦。” “季凌~” 自闭症患者总有自己的一套思维方式，正常人无法与他们沟通。 所以季落不知道小傻子为什么见到自己就喊季凌，但他不在意，毕竟在意也没有用。 季落淡淡望着他，说：“我不是季凌。” “季凌~” “嗯，这里也没有季凌啦。” “季凌~” 少年弯着眼角笑笑，而眼内没有丝毫笑意。 谁会和小傻子认真说话呢？ …… 但这种话，也不会有机会和正常人讲。 季落重复道：“没有了。” 小傻子眨眨眼，欢乐道：“哈哈哈！季凌！” 难以言喻的蓝色情绪与天真欢乐的起泡产生碰撞。 季落用力勾勾嘴角，“没有了啦。” 小傻子歪歪头，“季凌！” “嗯，季凌。”季落低声说。 小傻子：“……季凌凌凌凌！” 季落瞳孔失焦，过了好久，目光落在来这里第一天，用树枝画季凌冷峻侧脸轮廓的位置。 小傻子在那附近蹦来蹦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论外界喜怒哀乐与忧愁，与他通通无关。 “……”季落漫不经心地笑了声，走上前去，揉了揉小傻子的头发，“没有了哦。”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离开天台。 就剩几天了。 十八岁啊…… 等到十八岁。 我就和过去彻底道别。 已经没有你了哦。 我要忘记你。 再过几天，我就忘记你。 * H岛已值夏日。 走出飞机舱门，便有潮湿的暖流海洋味扑面而来。 入夜后城市的高楼大厦纷纷亮起绚烂标语与霓虹灯，海水从岛与岛间穿流而过，宁静的水面倒映出城市海岸线灯光秀的倒影，真实与虚幻彼此拼接，全维港灯光在一艘豪华游艇驶过时，在夜空中投射出几个炫酷彩字！ 「Happy Birthday to JI LUO！！！」 游艇甲板正中间，摆放着十八层高的专属定制蛋糕，香槟酒杯堆叠成另一座小山，鲜花与彩灯互相缠绕着闪耀。 派对主角身着高定礼服站在人群最中央，漂亮的桃花眼勾着摄人心魄的笑。 浅蓝彩钻点缀着他的丝绸衬衫，精美的choker箍在白皙的脖颈，挡住了小红痣，闪钻连成独一无二的造型，如同星光般迷人。 季少爷，闪耀斐然。 他大肆摇晃玫瑰香槟酒，向夜空拔开控制不住颤抖的木塞！ ‘嗖~砰~’ “十二点倒数啦！” “三、二、一！！！” 酒精喷射，烟花炸裂。 “季落，生日快乐！！！” “许愿啊季少爷！” “三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要说出来！” “后面两个不用说啦自己知道就好！” “好。”季落带领全场将第一杯香槟一饮而尽，“第一个愿望，希望爸爸身体永远健康。” “哎呀我还以为会说以后一定要和喜欢的人幸福什么的。” “哈哈我也以为。” 季落不在意地笑笑，“那算什么，不重要。” “好了好了，闭眼，第二个愿望！” 季落‘嗯’了声，捏起另一杯香槟再次一饮而尽，不知道自己闭眼的时候，通往甲板的大门被无声地推开。 第二个愿望，我希望季家能够一如既往昌盛繁荣。 “唱生日歌啦大家！” “季少爷不要睁眼，继续还有第三个愿望，等到我们唱完歌，你睁眼吹蜡烛哦！” 季落闭着眼笑问：“还不让睁眼啦……许愿什么的，灵不灵啊。” “心诚则灵！” “过生日不许愿有没有点仪式感？” “没有愿望，人生还有神马意思。” “唱歌唱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全维港的灯光与游艇百余人共同为他庆生。 他闭着眼 ，不知该如何许下最后一个愿望。 我希望，如果有可能。 如果有一天。 有那么一个人…… 或者，我愿一切，能重新…… 直到生日歌结束，季落心中，依旧没有念完这句话，于是甲板陷入一阵寂静，大家屏息等待主人公睁眼结束许愿。 海鸥扑腾着翅膀，游艇发出船鸣。 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有人走到嘴角紧抿的少年身边。 季落听到消失已久的冷感声线叫出自己的名字。 “落落，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看以后的章节时记住这个暗号（*^▽^*）/★☆，解密能找到宝藏。 第46章 落落, 生日快乐。 以往每一年, 他都会用这种声音对自己送出祝福。 季落眼睫微颤，没动, 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许愿什么的…… “落落。”耳边那人又低声说着, 这回他的声音没那么冷淡了, 染上了薄薄一层笑意, “怎么不睁眼？” 季落猛地一震。 不是幻觉！ 然后少年慢吞吞地睁开精致的桃花眼, 眼底被四面八方的灯光衬得闪耀极了。 万丈星空汇聚于他的瞳孔，星光烁烁, 琥珀色的眸子中映出一人倒影。 他的眼神从迷茫，疑惑开始怔住, 然后又变得不可置信, 震惊。 最后肉眼可见的, 他的神色颤抖一瞬, 两个字脱口而出—— “季凌……？” 我……我看到季凌了？ 这……什么, 什么情况？ 男人面容如冷肃雕刻, 夜晚蓝调的灯光更将他的气场融得更加冷淡。 季落发着明显的呆，感受到自己的脸颊被对方抬手轻轻捏了下，有点发麻有点疼，他也没回过神来。 直到男人微微勾起的唇角松开, 低声说了句，“ 嘘……别发呆，该吹蜡烛了。” 季落才着魔似的收拢思绪，僵硬地转头, 在最众人视线的中心，轻轻呼出一口气。 18岁的生日蜡烛熄灭。 同时，甲板昏暗的灯光全部开启！ 绚烂的多彩灯光合着动感的音乐节拍来回滚动，全场欢呼，高声喧叫！ “季少爷生日快乐哈哈哈哈~” “十八岁啦恭喜恭喜！” “欢迎简学长回国！” “嗷嗷嗷好久不见简学长！” “学长这一阵在国外辛苦了，我们都很想你呀！” “刚才还听说学长不会来季少爷的生日趴呢，我就说绝不可能的啦。” “偷偷告诉你，刚才季少爷还说你不重要呢，嘻嘻嘻。” “闭嘴闭嘴，那是人家两人之间的情趣……” 季落听着嘈杂的声音，目光游离，感受到身旁那人长臂抬起，将自己抱入怀内。 眼前一片黑，鼻腔间瞬间充斥了满满的熟悉味道，季落深深吸了一口气，闷闷地哼哼了一声，“唔嗯……” 简凌听见了少年有些推拒的声音，于是仅抱了他一下便松开。 他伸手拿来两杯玫瑰香槟，递给季落一杯。 “生日快乐。”简凌又说一遍，“落落。” 季落神色间的慌乱还未褪去，不知看哪里好，于是低下头凝视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没出声，只与他碰杯。 随后简凌将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 周围人又在起哄。 “怎么不来个交杯酒？” “季少爷你也不表示表示！” “哈哈是不是吵架了？” “别吵，未婚夫夫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还说简学长不会来参加party，哼哼一来就抱抱，要不再来一个亲亲……” “上船时没见到简学长呢、” “刚才停在后面甲板的直升机么你没看？” “咳咳，季少爷今天太闪耀，移不开眼，就没注意。” “哦哦直升机我是看见了，哇，原来是金字塔顶尖大佬们来啦。” “啊，那不是写着萧的吗？这么说萧家也来了？” “宫少爷刚说他哥也马上来——毕竟是季落过生日啊，四大世家里的其他三家肯定都得来！估计是一起到的，就晚了一些。” 季落不听他们说话。 他看着手里的香槟杯一会儿，像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可耳边的各种声音如此真切，鼻息中残留的，独属于季凌的好闻味道也无法作假。 没有别的答案，季落定了定神，缓缓抬头。 然后，终于和那一双深沉冷淡的眸子对视。 季落喉头滚动，“你，你……” “嗯。”简凌面色不变，只有眉梢微微动了一下，“我？” “简……？” “嗯。” “为什么……是你？” 季落觉得这世界太梦幻了，张张嘴，此刻说话都有点窒息。 简凌不答，只捏住季落的手腕，低声说：“我已经喝完了，你不喝吗。” 把他们团团围在中间的同学们，少爷小姐们还在起哄。 季落难得没受到自己的思想控制，反而顺从地抬手，将这一杯粉红色的起泡香槟再次一饮而尽。 一片呼声中，季落问：“你什么时候……” 简凌抬起指尖，温热的手指从少年柔软的嘴角划过，帮他擦掉停留在外的一点点液体，然后再拿走他手里的空杯子，体贴至极。 季落感到一股热气从嘴角传到头皮，令他控制不住地微微张嘴，又抬抬头，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 简凌低头，目光自上而下地笼罩着季落，“刚来。” 说完，指了指大型游艇后面的小型停机坪，“刚才有点事。” “不是，不是这个问题……” 你穿、穿书了？！ 简凌淡然的脸上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对季落的问题避而不答，反而顺着周围人的起哄，故意问：“刚才听说，你要解除婚约？” 季落：“……啊，啊？” “婚约。”简凌重复着。 他看得出季落现在已经有点嗨了，反正只要理智失去一点点，酒精发挥一点点作用，季落就会变乖。 所以他丝毫不担心季落会在这里做出什么激烈举动，更不会拒绝自己。 果然，季落盯着简凌看了一会儿，说：“不、不悔了……” “嗯。”简凌这才露出一个笑容，“听话。” 说完，简凌再次拉住季落的手腕，把人带进怀里，低着头，轻轻咬了一下少年白皙小巧的耳尖。 季落趴在简凌结实的胸膛前，敏感地抖了抖。 “哟哟哟！” “抱哈哈哈哈。” “虐狗现场。” “哎呀以前还觉得季落和简学长不登对，现在怎么看怎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哈哈马屁精！” “真的！季少爷刚拿下网球大赛第一，学习成绩排名各种第一，他的直播间都有快一百万粉丝了，影响力多大啊！主要是咱们学校那种考题，历史上也没多少人能全满分，最后几题可是至少大学和研究生的水平！” “呜呜呜，季少爷是藏拙的天才！” “简学长也是天才！没看新闻吗？美西投资巨鳄和他达成一个月的试操盘协议，结果简学长仅用两周就超额完成了指标，两周赚了七千万美金！把那些美国佬都惊呆了，天哪！” “哇！神仙……” 季落被咬了一下，明显更乖了，也不再推简凌，不哼哼唧唧的不让他抱，老实让他搂了一会儿，才被扶着站直。 简凌很满意少年现在乖乖的模样，附耳道：“没喝多吧？” “没有……”季落勉强稳住心神，“就……刚才几杯香槟，还有before party的一点点红酒。” “好。” 简凌垂眸，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只在微醺状态，便捏住他的手说，“暂时先不要喝了，我带你去见几个人。” “谁？” 季落不明所以。 这人什么时候看到我喝酒然后带我去看别人了啊？ 一时没想明白，季落站在原地没动。 人群在舞台灯开始闪亮的时候便已散开，简凌握着季落的手要带他进入船舱，然而季落矗在原地，简凌便回头问，“怎么了？” “你？”季落蹙眉，“你带我去哪里？” “见几个朋友，你需要认识。”简凌手指稍稍用力一勾，就把季落从原地带走，“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前夜趴吗，明天你……爸爸，还有集团，要正式为你举办庆生晚宴。到时，四大家族全部到场，你需要提前和几个二代熟悉。” “……”季落想了想，看他神色特别正经，便一个没忍住说出内心所想，“你转性了？我喝完，你带我去见别人？我在做梦？” 真不是直接上床？ 简凌恍然大悟，慢条斯理地贴近少年软软的耳朵，说：“不急。待会儿陪你一整晚。” 季落的发梢被男人话语中的热气撩到，心头一抽，声音发紧，“你……” “怎么一直你你你的，一个月不见，不会说别的了吗。”简凌点点他的脑门，冷淡的声音柔和了些，“叫我什么。” 轻如鸿毛的触碰，竟让季落心尖颤个不停，他乖乖道：“哥哥。” “嗯。” 简凌应声，和季落十指相交的手更加锁紧，之后便带着少年来到船舱内部一处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 不远处是灯红酒绿的party区，隔着几条柜子和绿植装饰，季落被简凌牵着手，一转眼见到了三个气质不同，但气场全部特别强大的男人。 哦，还有一个宫祺安。 宫祺安率先打招呼并调笑：“呀，腻歪完了？” 季落见到别人，就立刻从简凌的手中脱开，恢复了矜贵的模样，跟没喝过酒似的上前一步道：“别乱说话。” “有什么不能说的。”宫祺安啧啧两声，“刚才抱的时候没看你不好意思啊，大家都看着呢，是不是哥。” “……”季落瞪他。 宫祺安身边站着一位稍微高一些的男人，看着就是学术大佬，与宫祺安长的非常像，肯定亲生的。 季落知道这是宫祺安嘴里那个‘干啥啥不行捣乱第一名’，怎么也不给零花钱的的亲生哥哥，宫琪言。 宫琪言笑道：“之前也见过不是吗？倒是你琪安，还不抓紧……跟然然怎么样了？” 宫祺安吃狗粮的视线在季落和简凌之间扫来扫去，最终只能丧气地耸肩，“哎呀知道啦！” 顿了顿，宫祺安道：“季落，这几个哥哥你都记得吧！虽然好久没见了……” 季落打量着另一边的两个人。 简凌偏过头低声告诉他：“萧和，邢影。” 萧，邢的话，就是四大世家里的另外两个。 “肯定记得？毕竟小时候经常见，只是那会儿季落小，或许印象不深。” 其中一位男人戴着金边的无镜片眼镜，嘴角噙笑，一边说着话，一边上前一步，向季落伸出手，“萧和。抱歉，有点事情耽搁，来晚了。” 季落微微抬眼，伸出手和他握住。 这人…… 是据说和小混血不对付的那个萧家独子？ 季落面色不变，但心里警惕直升，只觉得这男人看着斯斯文文很好应对，但他知道，在这个世界里，萧和是传说中十几岁带团队拿下各种地产创意项目奖项，并且玩投资玩得特别溜，能力强到或许和季凌有一拼的人…… 他刚才说话也很有水平。 肯定了宫琪言，介绍了自己，还给季落以前的阴郁不合群不社交找了台阶下。 啧，斯文精英？ 斯文败类才对。 决不能小觑，季落定神，勾起笑容，从容应对：“怎么能忘？以后还要请你多多照顾。” 萧和笑了声，松开手。 另外一人走上前，气场与萧和完全不同，冷冰冰的瞅着就不好交往。 记得宫祺安说过，邢家主要做文娱产业，文娱怎么是这种偏执狠厉的恐怖|分子？ 开玩笑吧。 而且这位邢影看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应该没过20，怎么气场这么强，年少有为啊…… “邢影。” 他冷淡道。 但季落身边长期有季凌那么一个更恐怖的人，怎么会被形影的气场吓到？ 少年依旧从容：笑盈盈的：“你好啊。” 照常握手后，邢影又惜字如金地补充一句：“家兄有些事不能来，让我代为祝贺。还有，谢谢前几天对于我家旗下华冠奢品跨境电商的大力支持。” 四大世家的二代们，算是基本到齐了。 “不提大力支持，毕竟未来要互相合作，感谢。”季落笑眯眯的，“心意到了就好。” 礼物到了更好。 几个人精能听不懂季落话里话外什么意思？ 早有准备，纷纷拿出生日礼物。 季落一看…… 嚯。 萧和送的是一张萧氏集团旗下铂悦系列地产认购券，差不多算是送了套房。 邢影送的是一颗明朝的古董玩物，价值无法预估。 宫琪言送的是一套…… “咦？”季落挑眉道，“基因工程大礼包？” “嗯。”宫琪言弯眼笑道，“体外胚胎培养的同性生子项目已经成熟，但完全获批还需一段时间，至少近几年不会面向公众。你要是有需要，我开特批通道给你。” 季落：“……”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有需要。 顿了顿，宫琪言看着简凌说：“你也一样。” “谢谢。”简凌应道。 …… 你应什么应？ 毕竟和这几人不熟，季落也不好直接问基因项目的事，但宫祺安给了季落一个眼神，意思是等这周末过去就带季落去自己家的基因实验室看看。 少年点点头，然后习惯性地将手里的东西塞给简凌。 季大少爷才不会亲自拿东西呢。 简凌没有意见，习惯性地帮他拿着，然后开始说正事。 “刚才飞过来的时候，正与萧和谈投资方面的合作。”简凌看着季落说，“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季落干脆地回答。 简凌没出声，反倒是萧和笑了。 萧和慢条斯理道：“我与简凌谈话时，他说和我合作，需要经过你同意。所以，你的意思是无所谓？” 季落眉梢微动，看向简凌，没言语。 别人无法从他的桃花眼里读出情绪，但简凌可以。 所以简凌说：“以后再说吧。” 萧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角笑意不减，“随时恭候。” 听到这里季落稍稍皱眉，莫名其妙的对眼前这个姓萧的印象分直降，直至负数。 “不是还有另外一个项目么。”邢影突然开口，“你刚才说，主题乐园创意项目？” “对。”萧和点点头，打开微信点开一份文件，“我正主理一项华国主题乐园建设案，创意方面要公开招标，如果你们谁有意向，欢迎参加投标会。” 游乐园建设？ 季落来了精神。 穿书前，他为了爸爸……曾经想过建一座游乐园。 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后也没有再关心这个项目了。 最终貌似没有建成。 “我看看项目书。”季落探头凑过去。 不过简凌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回来站好，淡声道：“建个群吧。” “嗯，是该建个群。”萧和应声。 四大世家的公子哥们一起扫码，都进群以后，季落瞧了眼各位的昵称，迅速记忆，避免以后出记不住人名的尴尬场面。 只是这几个朋友怎么取名的方式都一个套路？ 萧和就叫XH，邢影就叫XY，宫琪言就叫QY，你们疯了吗？ 也就宫祺安有那么一点点创意，叫An……你怎么不叫QA小朋友有很多问号啊？ 落落耶显得有点幼稚，不过季少爷并不在意。 只是想到某个变态的名字‘JL’有点无语，他默了声，说：“群名是要叫字母群吗。” 宫祺安哈哈笑，“我看行，不然叫什么世家二代群有点弱智。” 萧和把游乐园项目立项文件发进群里，道：“季落，这个方案我父亲与你父亲谈过了，听说，你父亲有些兴趣。” “哦？”季落挑眉。 “并且，你与季柏池的事情，我略有耳闻。” 季落没说话。 宫琪言也说：“伊涟美女士正在做一套医美的项目，据说，季柏池也在出力。明天你的正式庆生宴会上，或许季伯伯或许会和我爸爸提到这件事。” 季落了然。 他们几个是在提醒自己，季柏池那边正在争宠呢，要我注意点赶紧做出点成绩给爸爸看。 ——当然，他们也能从中获利，比如让季落在游乐园项目中出个方案掏个钱，或者打击一下伊涟美的医美事业在助长宫家的医疗事业等。 正常，商业往来。 季落笑笑：“好，谢谢。” 几个世家公子和季落再次敬酒祝贺之后散开，打算去房间休息了。 豪华游艇将在H岛出海，航行一晚后于翌日上午回归H岛港口，夜海星空与海上朝阳都可以见得到。 临走前宫祺安问：“简凌哥不进群吗？” 简凌平淡道：“姓氏不对，再说吧。” “早晚是一家人嘛！”宫祺安向季落挥挥手，“明天见！” 目送几人走掉以后，简凌仿佛看见季落这只全副武装的小老虎放松了紧绷的后背，整个人变得轻松惬意，歪歪靠着窗边站着。 “累不累？”男人淡声问。 季落摇摇头，若有所思地瞧着那几个人离去的方向。 思考一会儿，也不知要怎么和这个一个月没见的人说话，干脆随便挑起一个话题，十分自然道：“你们直升机来的？我怎么没听见声音。” “降落时，看到你在甲板上玩。”简凌说，“嗨吗。” 季落回忆一下。 那会儿还没有吹蜡烛，但……自己是在想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出神。 毕竟决定要忘记他了，哪里还能注意到什么飞不飞机的…… 喝就完了。 不过你怎么又出现了啊…… 季落抿抿唇，酒精又开始上头，不久之前与人谈笑自如的控制力四散。 他又从服务生的银质托盘上拿来两杯酒，与简凌一起喝下。 冰镇的小炸|弹令他的神志麻痹，季落说：“你既然也在这里，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是一直在和你发消息吗？” 简凌的声音比深冬的极川还冰冷，每次在季落不能控制自己思维的时候说话，都像是麻醉剂，快速麻痹季落的思绪，更让他身体从内而外发麻，动弹不得。 此时，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也直勾勾地盯着季落，像茫茫宇宙中的黑洞，将少年往那边吸去。 季落不由得感到双腿发软。 然后勉强说：“发消息……但你没告诉我你是谁。” 说着话，他小幅度往简凌那边倾了倾。 简凌握住季落的手腕，熟练地把他往怀里带，另一只手环着少年的窄腰，偏头抵着他的耳朵说：“凭你的本事，如果想查我，会不知道我是谁么，嗯？” 温热的气息吐在敏感的耳尖，季落难耐地扭动身体，想要逃开，只是被男人扣着尾椎，使不上什么力气。 香槟掺红酒，越来越上头。 季落被他扣着后脑勺，埋头在衣襟中，闷声道：“……对，我就是不想查。” “还挺诚实。”简凌再次把他往怀中按，“想再玩会儿，还是想去睡觉？” 才过零点不久，隔着装饰带，外面就是舞池。 季落听着音乐声，点点头说：“想玩。” “嗯。” 说完，简凌勾着他的腰，合着音乐节拍，慢慢地带着季落跳舞。 船在水上摇，季落被简凌抱着摇。 酒精无限上脑，少年沉浸在对方无孔不入的，极具侵略性的味道里，开始迷迷瞪瞪地闭眼。 他能感觉到自己被对方紧紧搂住，身体隔着衣料摩擦。 那人气息炽热，烫的季落忍不住缩起脖子。 可男人埋首在自己的颈窝，阻止了躲闪的动作。 少年躲不开那无处不在的热气，连连战栗。 简凌用牙齿咬住季落戴好的镶满钻的choker稍稍用力一扯，黑色丝带被简凌咬住脱落，随后，他抬手，摘掉季落身上那些价值千万的璀璨装饰物。 “这么敏感，想过我？” 简凌修长的手按住季落的喉结上的小红痣，缓慢地摩挲着，季落感觉痒痒的，忍不住哼哼几声。 漂亮的少年勾着简凌的脖子，乖乖答：“偶尔做梦有梦到你。” “偶尔？是多偶尔。” “嗯……” “说。” “就……每天睡觉梦到你。” 简凌低笑一声。 “梦到我什么。” 季落的思绪现在变得很慢很慢，想了好半天，才大概总结完梦的内容。 “梦到，每天和你……做……” 这段时间，他早就软乎乎地趴在简凌怀里，被男人勾到了一个特别安静的地方，连音乐声都听不见了。 “乖，现在这么诚实……落落，你要是一直这么乖多好。” 季落感到阵阵天旋地转，后背碰到了软软的床垫，胸前是男人滚烫的呼吸。 “好晕，我，我还没玩够……” “我玩你吧。” 季落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把火点着。 “还没有吃蛋糕……” 说着小抱怨，他却抬起脚尖，去勾男人的腰。 男人附耳低声说：“我喂你。” “嗯……哥哥，好像是，第、第一次……”季落小声说，“你轻一点……好不好？” 简凌先“嗯”一声，然后捏住季落的下巴，意欲吻他。 但季落躲开了，“……不要。” 他只抱着简凌轻轻蹭，偏偏不给亲。 季落一向拒绝这种情人间才该存在的吻。 不管两人如何荒唐，季落只要尚且有理智在，就不会允许季凌和他接吻，那种感觉令他心悸。 季落受不了。 毕竟上床，只是……上床而已。 浪漫与感情，他才不需要。 “……看来你挺清醒。”简凌眼神一暗，刚才还轻柔的动作一瞬变得强硬许多，“这回记住，是你惹我的，别叫疼，别哭。”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终于 我要开始了 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嗷！ 明天见！ 哦，暗号是什么？ 看到的时候就懂了！但是，怎么解密就看你们个人发挥啦 第47章 豪华的游艇上层房间, 私密而安静。 内部装修特别华贵, 说是六星酒店水准都不为过。 床铺大又软，铺满了玫瑰花瓣, 季落被按在花瓣之上, 感到自己的手腕被男人抓得越来越紧, 回忆起以前他粗暴的行为, 不禁心里有些恐惧, 喃喃道：“我没惹你……” “怎么没惹我。”简凌眼神昏暗，只映着窗外海浪反射的碎光, “勾引我的不是你？” “……”季落迷茫了一会儿，“你不是也想要吗。” 简凌已经快速把季落身上乱七八糟的碍事东西全扯掉了, “想。” “……”季落浅浅的吸着气, 觉得有些冷, 于是更加扑腾着想要简凌抱。 简凌吻住季落的喉结, 舌尖勾了勾那颗独一无二的小红痣, “说了不让你不经过我允许喝酒, 你今天听了吗。” 季落喉头滚动，有点喘不上气，“你，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如果我不在, 你喝成这样，要去找谁。” 简凌声音冷淡，如同冰块似的刺激着季落的神经，可他身体又特别滚烫。 季落觉得自己被夹在冰火九重天里, 快要急疯了，“就找你……” “你不知道我在，还怎么找我。” 季落不知道这人这回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还和自己讨论充满逻辑关系的问题，他哪儿受得了简凌这么不上不下的撩拨，只能胡言乱语道：“梦，梦里找你。” “噢，梦了我一个月，每天晚上梦见我操你，是吗。” 听到禁欲的声线肆无忌惮地说出这种直白的话，季落眼睫抖了抖，“嗯，嗯……” “没骗我？” “没有……” “那你说说，具体是怎么样的。”简凌低笑了声，“比如是我压住你做的，还是你脐橙的，还是什么你喜欢的其他地方，浴室，客厅，或者外面？” 季落捂住自己的眼睛，又伸手去赌他的嘴，没想到手指刚碰到简凌的嘴唇就被他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于是季落触电般地赶紧躲开。 简凌听少年只低喘却不说话，便掰开季落抱着自己的手，起身离开他。 季落感觉身上一空，迷茫地睁开眼，“……哥哥，别走。” 他感到那人先是离开了，但听到自己叫他，又折了回来…… “别走。”季落小猫似的爬起身扑到他怀里，“哥哥。” “回答问题，”简凌自上而下地睨着他，“具体是什么样的。” 季落小声说：“都有。” 闻言，简凌轻笑一声。 季落扬起精致的下巴。 因为室内光线昏暗而看不清简凌的具体表情，只能看得到他的冷峻轮廓，还有他手里拿着的什么东西…… 于是季落只能揣测男人的想法，“真的，不骗你。” “嗯，我知道。” 简凌点点头。 记得住每天夜里语音和落落连睡时，少年发出的哼哼唧唧的呻|吟声。 肯定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梦。 当时披着马甲不好问，现在他可以问了。 “是不是很爽？” 这种特别羞耻的问题让季落整个人都变得更燥热，纤细的手指抓住男人还好好穿在身上的衬衫，季落脱力似的点点头。 “有没有想过，我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对你做梦里的事。” 季落：“……” “有吗。” 季落摇摇头。 梦里，只有以前的回忆。 一声叹息，简凌拿捏着少年挺翘的下巴，低头问他，“你有没有良心。” 季落不说话，也不看他。 一阵沉默，简凌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季落腿边，轻叹一口气，道：“……你没有良心，我又能怎么办。” 还不是无论如何，也要被你勾着走？ 简凌定定地看着季落一会儿，随即稍稍俯身勾勾手指，然后略弯着指尖，挖出一块白白的奶油，抹在少年软软的嘴唇上。 季落条件反射似的张嘴，小巧的舌尖卷动，舔着男人的手指。 他吃到了甜甜的…… “蛋糕？”季落小幅度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身边床上放了一块精致的小蛋糕。 “嗯。”简凌低声答，“今天不是过生日么。你刚才还要吃蛋糕。” 季落眼也不眨地看着他，“好吃。” “还要么。” 少年乖乖点头，软软的卷翘头发随着动作晃动。 简凌眼神逐渐昏暗，又一次用手指挖了一块蛋糕，送到季落的嘴边。 还故意抹在少年嘴角。 挑剔的季大少爷一向讲究，也就面对简凌才会做这种用手吃东西的事……但他现在毫无怨言，甚至简凌借着喂他吃蛋糕，用修长的手指在他口腔内肆意搅动，他也一概接受。 甚至主动吮吸着那根手指，轻咬指腹，想要把所有的甜奶油全部吃掉，一点也不剩。 这副乖巧的模样明显平复了一些因不让亲吻而导致的怒火。 简凌看他无条件服从，便一下一下地将他喂饱，捉住少年的脚腕，哑声道：“吃饱了吧，该我了。” …… …… 他一瞬间将少年推倒在床上。 “哥哥要……吃我吗。” （*^▽^*）/★☆ …… …… 清晨，季落是被水声吵醒的。 周围是温热的水流，还有谁从后面抱着自己，仔细而认真的给自己洗身体。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呜咽了声，“嗯……” 声音有点哑。 身后的人没说话，季落缓了缓神，觉得有点头疼，身上也有点疼，小声‘嘶嘶’地吸了几口气，转过身，看到熟悉的冷峻男人。 少年的桃花眼先是错愕一瞬，然后眼睫低落，也没说话。 ……再也无法直视奶油蛋糕了。 两人沉默着，简凌也不言语，就抱着他帮他洗澡。 直到他们吹过头发，整齐地穿好衣服以后，季落也没听简凌出声。 他还得自己张口。 想了半天，只能盯着简凌笔挺的西装和工整的袖口说：“怎么穿这么正式，今天有工作？” 简凌垂眸，静静盯着少年的桃花眼看了一会儿，说：“这么久没见，清醒第一句话，我还以为你会说些什么。” 季落：“……什么。” “没什么。”简凌没有额外的表情，“但我竟然有些欣慰，你终于知道关心我了？” 季落别开视线，顿了顿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吗？” 简凌帮他挨个扣好衬衫的水晶纽扣，“暂时没有。” “噢……”季落回应了下。 又是一阵沉默，男人温热的手指灵活地帮他系好最后顶端的一颗纽扣，停留在上面一会儿，又拿起身侧沙发背搭着的领带帮他系好日常温莎结，最后轻轻地抚摸了一会儿季落不是特别明显的小喉结。 季落稍稍低头，也不顺着简凌的思想去提昨晚的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为什么穿成这样。” 简凌给自己穿的也很正式。 没有昨晚那么浮华，毕竟昨晚是嗨上天的生日派对，季落那身无比华丽，缀满蓝色水镜的高定，配上价值千万的满钻choker以及项链，高调到即刻上头条。 现在穿着熨烫妥帖的白衬衫，马甲和西裤，皮带也规整的系好，袖口一丝不苟，待会儿披上正装外套，谁也挑不出毛病。 简凌说：“只过了一晚，你就忘记今天的正事吗。” “正事？” “季氏财团为你举办正式庆生宴。” 昨晚只是季落办的小型派对，今天才是公开的大型宴会。 当然游艇上的同学们几乎全部参加，不同的是，他们的父母也会去…… 季家大事，谁会不给面子？ “噢。”季落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说完，他却把刚系好的领带扯开，丢回简凌手里，“现在才中午，晚点直接换礼服。” “嗯。” 简凌并不反对，“待会儿船靠岸，想去吃什么吗？”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季落转身要往外走，没想到终于自己活动的时候，迈开腿时觉得大腿内侧酸楚无比，像被巨物碾压过似的，直叫他嘶嘶吸冷气。 简凌勾住少年的窄腰，问：“还好么。” ……终于来了。 不想和他讨论那种事，乱七八糟地扯了半天，怎么还是绕回来了！ 季落咬着牙说：“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简凌面色微微一顿，“你不是没喝几杯吗，不记得？” “……” “记不记得？”他靠近季落一些，声音沉沉的。 不知为何，季落听出了逼问的架势。 就好像如果什么都不记得的话，他就要立刻压着自己再来几回，让自己狠狠记住—— 像是穿书前他们的第一次…… 太可怕了。 季落努力控制住发抖的腿，说：“记得。” “是吗，那还需要我提醒你？” 简凌声音很淡。 季落推开他自己站好，“我是问你后来，又做了什么……” 简凌点点头，声色冷淡道：“是问我，你晕过去以后吗？” “……”季落桃花眼中有水光，偏头抬眼，狠狠瞪他。 简凌的脸色如同他的声线一般禁欲，嘴里却说着浑话，“只有那一次而已。” “一次？！”季落肯定不信，“一次我能成这样？！” “我一次。”简凌平静地说，“你大概四五回吧。” 季落：“……闭嘴。” 说完，季落觉的自己不仅腿疼，腰还疼！ “后来发现有些出血。”简凌把他拉回怀里，想抱他，“还疼不疼。” 但季落拒绝，再次把他推开，嘴硬道：“不疼！” ……才怪！ 他想特别潇洒而大步流星地走掉，但腿一软又差点没站稳。 简凌也不戳穿他，只揽着他的腰站着，低声唤他：“落落。” 季落不回头，“干嘛。” 简凌微微俯身，埋头在少年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少年身上，是熟悉的沁人海洋味道。 他已经一个月没有闻到过了。 每天只能和他发微信，打电话，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看不见，摸不着，难受极了。 简凌轻声道：“我想你。” 季落心脏猛地震动，僵硬地尬住脖子，一动不动，“……” “很想你。”简凌说。 少年的呼吸无意识地停住，不知不觉间，耳尖变得通红，也快要把自己憋死了。 他捏住自己的手指，允许身后人的呼吸通过衣领的缝隙触碰敏感的皮肤，过了一会儿，逃似的推了简凌一把。 “别……动我。”季落背对着他，“走了！” 说完，强忍着各种不适，先一步打开大门，离开了房间。 * 在海上航行一夜，豪华游艇终于慢慢驶回港口。 季落顺着旋转楼梯下去，看到昨天那些参加生日派对的同学们，便跟大家打招呼：“早啊大家，昨天玩得好吗？” “DJ也太嗨了！” “说实话从来没那么嗨过。” “在海面蹦迪谁蹦过？以后夜店也满足不了我了。” “以后继续啊。”季落走到人群中，侧脸瞧见不远处的宫祺安。 还有身边一个长发飘飘的女生…… 这谁？ 季落有点好奇，莫非是传说中宫祺安的未婚妻？ 他靠过去拍了下宫祺安的肩膀，“喂。” 两人同时回头。 季落刚想说，介绍一下你未婚妻，结果却看见那个长发飘飘的女生的长相，有点与女生违和…… 脸是好看的。就是，嗯，像男的…… 季落眨眨眼，同时视线往下，看到了‘她’的一马平川，突然迷茫。 “呀，讨厌啦季少爷，往哪儿看呢！” “钟戈歌。”宫祺安按按眉心，“人来了，你自己要微信吧，我真的不好给你。” 钟戈歌？ 季落有点印象，就那个，一直坚持不懈给宫祺安写情书的！ 钟戈歌笑嘻嘻地抬手撩了一把季落的卷发，一阵妖娆的花香四散。 季落头皮一紧。 钟戈歌道：“季少爷，我想和你说话好久啦！就是一直以来趴的是宫少爷的墙头，就喜欢看他打网球做运动那种活力四射♂的帅样，哎，这不是你也拿冠军了吗？我觉得你也特别帅，能不能认识认识，给我个机会？宫少爷总拒绝人家，哎呀，不行啦，要爬墙头啦……” 季落被不少女生追过，这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女，女装大佬对他这么说话！ 钟戈歌黑长直穿着俏皮小短裙，腰细腿长，就，就是个男的…… “宫少爷只喜欢女生，我这么穿他对我也不感兴趣！好可惜呢。”钟戈歌遗憾道，“但我可攻可受哦！” 说着，打量的目光在季落身上上下扫荡，“怎么样季少爷，你喜欢1还是0，或者你也可攻可受？” 你说啥？ 季落惊呆了。 钟戈歌：“别看我穿着女装，我很厉害的，嘿嘿，有那种猥琐男想对我不可描述，结果我掏出来比他还大，把他们吓得尿屁股，哈哈哈！” 季落：“……” 我也快吓坏了！ 宫祺安给季落一个眼神。 季落秒懂。 被这位大兄弟在学校坚持不懈地投了那么多年的礼物和情书，宫祺安过得是什么日子…… 钟戈歌还在欢乐地说话：“进可攻退可守，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小裙子穿的了，西装也撑得起来！怎么样，季少爷，先给个微信，我们沟通一下感情？” “……”季落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是好，可能还在想‘掏出来比你还大’是什么鬼！ “沟通什么感情。” 三人身后传来一声冷冰冰的男声。 季落无缘由地感到一丝紧张，往后退了一步，正好靠到男人胸膛里。 简凌捉住季落的手腕，把他往怀里带，“一会儿不看着你，就要闹。” “我没闹。”季落蹙眉。 简凌垂眸扫了眼季落软软的头发，确定他没有怎样后，对小裙子说：“你是。” “哎呀，简学长好！”钟戈歌开心道，“季少爷，记得我叫什么了吗？我名字那么好记，你告诉他呀！” 简凌握着季落的手腕，稍稍用力，“嗯？” 季落甩开他，站到一旁，“钟……” 钟戈歌眼睛闪闪望着季落。 简凌冷淡的视线扫向季落。 季落话音一顿，“——老钟啊，你那名字太占人便宜啦！以后就这么叫你，好听不？” 小裙子老钟：“……？？？” 宫祺安：“噗哈哈哈。” 简凌：“……” 饶是一向没有多余表情的简凌，也难得勾起了唇角。 钟戈歌：“我叫钟戈歌！” 季落：“昂？听见了听见了。” 钟戈歌：“不是什么老钟！你叫我戈歌也行呀！” “那不行。”季落说。 “不可以。”简凌说。 两人同时开口，简凌的视线挪到季落身上。 但季落不看简凌，跟没听见似的，只自己说自己的，“别想占我便宜。” 钟戈歌：“哪里占你便宜了啦，很多同学都这么叫我的呀！季少爷，可不能因为一个名字而戴有色眼睛看我哦。” 季落：“……” 一个大男人对我撒娇，我……我生平第一次见识少应付不来。 钟戈歌又是一个wink：“宫少爷，你看咱们认识这么久了，还不帮我说几句好话听听？我只想要季少爷的微信啦，大家都加了！那天在学校一天加了200多号人，我就是那天请假错过了……呜呜呜！” 宫祺安无奈地看着季落，稍作介绍道：“他是高三B班的。听到你办生日会报名积极。” “对了对了，我昨天还给你拍了很多特别酷的照片！”钟戈歌献殷勤地拿出手机，“你看！” 季落探头过去，在钟戈歌的手机里真的看到了许多高清精修大图！ “不错哎。”季落赞赏道。 钟戈歌抬抬下巴：“是吧！季少爷你不是在直播嘛？我可以帮你运营粉丝团和拍硬照！相信我，准没错。” 季落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瞬。 虽说钟戈歌是女装大佬，但他的穿搭时尚，妆发也好看，如果还有一手运营的本事，确实可以聊聊。 “好。”季落给出微信二维码，“照片发我。” “Ok！”钟戈歌超级激动，看季落的眼神简直想立刻扑上去亲一口似的，立刻发出下一波进攻，“季少爷一起去吃午饭吧！我家在H岛有个天空旋转餐厅，我，我请你吃饭！” 季落眨眨眼。 天空旋转餐厅？ 有点兴趣…… 不过身后的男人没给他机会说话，冷冰冰道：“嗯？” 季落：“……”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此刻不该说话似的。 简凌凉凉扫了钟戈歌一眼，说：“中午有事。” “什么事？”钟戈歌开心地说，“一起吃也行！” “不了。”简凌捏着季落的肩膀，把人直接搂住转身就走，“私事。” 季落身上酸得不行，大庭广众之下又不想展示自己不行，于是只能匆忙地摆摆手说：“先走了宫祺安，晚上见！老钟帮我招呼一下大家……” 这么一会儿，季落已经被简凌带下船，沿着码头快步走进港口，进入到已经等候在外的私家车内。 简凌带季落来到一家口味清淡的粤菜馆。 装横豪华，符合季少爷的审美。 生猛海鲜各种高级吃法，季落眼睛一亮。 “哎！我要吃东星斑。”季落路过水箱时念叨着，“美极珍珠蚌！这里有没有椒盐鸭舌啊，帝王蟹应该有吧，但我想吃鸭舌……” B市内陆城市，没什么好吃的海鲜。 关键是穿书一个月太穷了，难受！ 结果点菜的时候，简凌和服务员说：“清炒豆苗，牛肉羹……简单吃点流沙包和艇仔粥吧。” 季落：？？？ 简凌看到少年微微瞪大的眼睛，有点遭不住季落这么盯着自己，勉强给他加一个他的要求：“顶多加一条东星斑。” “为什么！不行，我还要吃珍珠蚌。” 简凌视线向下，“有伤，不怕促进发炎么。” 季落耳尖微红：“……你！” “谁付钱谁说了算。”简凌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最后加一条东星斑三吃，谢谢。” “一条东星斑三吃你骗我吃三样？？不行！” 但服务员应声下去了，果然只听看上去是付钱的大佬的，不理季落。 季落气结，伸手从口袋里掏黑卡。 我现在有钱了！ 诶？等等。 一摸口袋，什么也没有……我卡呢？ 简凌游刃有余地拿出季落的黑卡，说：“出门除了手机其他什么也不带的毛病，到这里也不改？” 季落：“我前一阵都自己拿的。谁知道你今天……你提前拿走了！你故意的吧！” “我没有。”简凌又拿出两样东西，“你昨天给我的。” 季落一看。 哦，是那三家送的生日礼物。 有点理亏，季落不说话了，低头玩手机。 简凌哄他：“你这个身体弱，饮食还要注意一些，不要受刺激。” “哪里弱了。”季落小声说，“你好烦，连珍珠蚌也不让我吃。” 简凌注视着他，视线从少年的锁骨一路往下。 季落被这么盯着，简直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很瘦。”简凌静静道，“抱你的时候，那点重量跟没有似的。” “……！”什么抱我！ 季落猛地抬眼。 简凌目光和他对上，继续说：“只有一次就出血，你还不听话，是想怎么……” “闭嘴！” 季大少爷脖子都红了，“都怪你！” “我已经很照顾你了。要是像以前那样的强度，恐怕你会失血休克。”简凌说得很正经，“你要是想试试自己到底弱不弱，我也可以陪你。” “……”季落闭嘴了。 简凌看着他一会儿，问：“这几天，200多个新微信联系人？” “不知道我没数。”季落漫不经心地应付他。 “就把我拉黑了。” “……” 少年手指一顿。 “还不加回来？”简凌说。 季落瞥那男人冷淡的轮廓一眼，没好气地把手机丢给他，“自己加。谁知道你在哪儿啊……” 手机旋转着滑到简凌手里后，他垂眸找到黑名单把自己放出来。 同时看到了季落拉黑自己前的对话框。 落落耶：滚！ 落落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需要你管？有种当面来叫，我会怕你？！ 简凌把手机还给季落，慢条斯理道，“当时我还想，什么是当面来叫？你一拉黑，我也没办法问。不过经过昨天晚上，我算是明白了……” “要和我当面叫。”简凌一字一顿地说，“分开一个月，是有多想我？” 第48章 “什么, 什么叫……” 季落已经忘了和L的对话了, 皱着眉头把手机拿回来看，看到信息上面是L发的别的内容。 哦, 现在这个变态已经把名字改回了‘JL’。 “你怎么什么事都能往那里扯……” 季落摁灭屏幕, “我只是在说……” 你凭什么管我而已。 叫那么凶, 一副了不起的模样, 一个连面也没见过的网友, 还敢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所以才跟你说，有本事当面来叫！ 但季落不想解释那些了, 只敷衍道：“我就是心情不好。” “嗯。” 简凌也不多烦他。 反正昨夜，落落叫得很好听。 季落视线不经意扫过简凌的眼神, 也不知是通了什么魔法, 一瞬间读懂了简凌内心所想！ 他耳尖一红, “你想什么呢！” 简凌慢条斯理地把餐巾叠成三角, 放到自己腿上, 说：“你在想什么, 我就在想什么。” …… 变态啊！ 季落别开视线，不理他了。 昨天晚上的生日派对，季落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只吃了一些小食, 喝几杯酒，以及最后夜里被简凌喂进去的一块蛋糕。 经过刺激的体力活动之后，他现在肚子都开始叫了。 于是等几道精致的菜品端上桌后，季落立刻放下手机, 专心吃饭。 虽然只是几种普通的菜，但季落吃的还挺开心的。 即使没有他点的那些海鲜，至少也都是他喜欢的味道。 慢慢吃饱后，季落心情好多了，便伸手和简凌要东西，“卡拿来。” 简凌递给他，“其他的要不要？” “不要。”季落说，不过想了想又补充，“哦，对了，把萧和给的什么房产认购券给我看看，没想到还有送这种生日礼物的哦。” 简凌递给他，也知道季落是对萧家的地产感兴趣，毕竟上辈子他们做了不少地产酒店的资产，就给季落讲重点：“可以从他主理的房产里挑一套房子。他送的这个券，可以抵2000万现金。” 季落点点头：“阔绰。有哪些楼盘？” “他说全球随便都可以用。我粗略看了，B市内部他主理的住宅类型有3款。已经建成的两款其中之一是你现在住的地方，臻选·铂粹，超高端别墅区。另一个是CBD区的铂悦华景，属于豪华楼盘。还有一个铂莎公馆，正在建设中。” 季落点点头，把那个东西放到桌上，“臻选·铂粹任何一套价值不下5亿，2000万杯水车薪，算是意思意思。” “嗯。”简凌肯定道，“铂莎公馆也差不多，但是普通的别墅区，独栋，联排都有，就是环境不像臻选·铂粹那样的奢华，每家独立设计，还有特别大的花园，算是面向普通富裕阶层开放的吧……另外的铂悦华景价格区间大，从两千万到两亿级别的都有涵盖，新生代豪宅。” 季落拿起手边的冰水喝了一口，“你查这么仔细，干什么？” 简凌没答，只问：“你暂时不用这个东西吧。” “不用啊。”季落漫不经心的，“2000万在CBD能买什么，也就100平米的一室一厅。我在家住得好好的，湖心别墅还有天鹅，要它？” “好，那我用。”简凌把这张劵收起来。 季落掀起眼皮，“你干什么？” “铂悦华景要一套房子。” 说完，他拿出手机，给萧和发信息。 JL：铂悦华景2000万的给我一套。 XH：[文件]户型图。 JL：需要价格包括装修在内。 XH：季落送人？ JL：不是，我自己住。 XH：你住？ JL：是，他用不着。 XH：行，那我叫人给你配一套好一些的，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小型房。 JL：可以，多谢。 XH：合作的事，你好好考虑。 季落手指在餐桌上敲击，半响，问：“你要房子干什么用？” “用来住。”他简单回复。 之后他长身而起，看看手表说：“走吧。” “……噢。” 有点小疑惑，不过季落也没深究。 有简凌在，季落一向不用操心，连去哪儿都不问，就这么跟着男人走。 直到简凌带季落来到一个超级高档的酒店，季落才反应过来。 “干什么啊……”季落停下脚步。 下午去酒店要闹哪样？ 漂亮的少年矗立在电梯间门口，看着男人从钱夹中拿出房卡刷电梯，静静等着自己跟他走的样子，皱起了眉头。 不是很想进去。 “进来。”简凌淡淡道，“站在外面做什么？电梯要关门了。” 季落不是很情愿的跟进电梯间，“来这里干嘛。” 简凌神色莫名地瞟他，“晚上的庆生宴，就在这里的宴会厅举办。今日家里招待的所有嘉宾也在这里入住，包括你，我，还有其他所有人。现在不来这里，还想去哪儿？” 季落：“哈？” “还是说，你想趁着下午没事去外面逛逛？”简凌按下关门键，“是身上已经不难受了吗？” 季落：“……不。 ” 不好意思，是我想多了。 但没办法，谁叫你一见到我就要做那事。 确实有些累。 季落一进房间，就把马甲什么的脱掉扔到一旁，往床上一扑，哼哼两声，还对房间有点不满意，“房间为什么这么小。” “酒店房间一共就那么多。这个已经是行政套间，总统套和度假套属于各位长辈。” “讨厌。”季落在枕头里闷着头，啪啪把皮鞋踢掉，接着手指翻动解开皮带，蹭蹭蹭把西裤也脱了，“我才是寿星。” 简凌瞧了眼少年光洁白皙的长腿，没出声，顺手把他扔的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拿起来在一旁沙发上平整放好，道：“等下还要穿，不要弄出褶皱。” 季落毫不在乎，往被子钻，也不管衬衫没多会儿就被自己压得皱皱巴巴的，“拿新的来。” “你的行李不在我的房间。”简凌说。 “嗯？”季落今天特别放松，沾枕头就困，迷迷糊糊道，“不在这房间？你为什么不把我的行李拿好……” “……”简凌上前，捏着季落的脚丫子放进被子里，“衬衫脱掉。” “……”季落不理他，自己呼呼睡午觉去了。 没办法，简凌按按眉心，干脆再次出门，到前台拿了季落的房卡，去将他的另一套礼服拿到这里。 只是绕了一圈回到房间的时候，他脚步很轻地走进门，却没看到一只呼呼睡觉的小狼狗。 季落正骑着被子，抱着一个枕头玩手机。 小屁股还露在外面。 “不是要睡觉吗？”简凌把他的礼服挂在衣柜中，低声问。 见人回来了，季落才把手机一扔，“你出门的时候，关门声太大。” “嗯？” “吵到我了。”季落打个哈欠，没给简凌眼神，钻回被子里，“你好烦。” 同时还把衬衫脱掉丢了出来。 “……”简凌看了他一会儿，开始解自己的领带，“我是去给你拿礼服的。” “哦。”季落闭着眼睛继续找事，“既然晚宴还有别的礼服，早上我为什么还要穿那么正式，甚至还有马甲。” 好麻烦。 简凌依次摘掉手表，皮带等搁人的东西后坐到床边，“没看你昨晚的生日派对上头条了？今早记者都在码头顿等，你不穿好怎么行。” 季落声音一顿。 ……本少爷竟然觉得季凌说话很有道理。 但我不听。 “一边去。”季落闭着眼睛说，“等会儿时间快到了再叫我，我要睡觉。” “嗯。” 简凌也不说什么，刚坐下就直起身，依少年说的，打算去客厅看会儿新闻。 结果还没等他迈出去几步，就听自己家小朋友那张不饶人的嘴又开始找事。 “你刚才说什么，我生日趴上头条了？给我看看。” “……” 简凌叹了口气，止住脚步，又转回床边，“落落，你到底要不要睡觉。” “我要看头条。” 男人有点无奈。 他一时没说话，只在季落身后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季落等了一会儿，不耐烦地说：“你快点……” 然后就感到身后的床铺一沉，陷了下去，被子也被掀起一些。 房间里凉飕飕的冷气钻进被窝，季落光溜溜的腿和后背差点浮现鸡皮疙瘩，只是很快背后就有温热的气息将冷气阻隔，缓解掉那一秒钟的刺激。 简凌一手从少年瘦削的腰下与床垫间穿过，把他搂进怀中。 肌肤相贴，季落微微往前躲了躲。 可惜男人早已预料到他的动作，稳稳当当地把他勾回来。 “……我不是让你一边去吗。”季落闭上眼睛，头也不回。 简凌低低‘嗯’了声，但没有松开他。 另一只有力的胳膊越过少年的前胸，环着他不松手，同时拿手机给他看。 “不是要看头条么。” 季落呼吸微滞，掀起眼皮，瞧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在自己眼前放着。 手机被那人举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指尖点在屏幕右下角滑动页面。 季落什么都不用做，就这么被简凌抱着看他要的新闻。 【季氏财团公子季落H岛高调庆生！】 【四大世家二代全体出席！】 【维港灯光秀全开，海岸线彩灯连成一片，构成‘Happy Birthday to Ji Luo’生日贺词！】 【继‘宫、季’建立社交后，四大世家二代终于汇集！继承人均已成年，未来商界是否会掀起波涛？让我们拭目以待……】 男人手指翻动的速度正好是季落阅读的速度。 少年从小读东西就快，没过多会儿，就把所有的新闻从头到尾看完了。 “四大世家总被媒体当噱头提及，书里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季落打着哈欠，把简凌的手机拍到一边，此刻倒没有再想要从男人怀里溜走了。 “平常心看待，就是财阀世家而已。” 简凌摁灭屏幕，将手机扔到一旁。 他双臂紧了紧，把季落搂得又乖了些。 阖上桃花眼，季落感觉到后背阵阵热意，一不小心被简凌突然用力搂紧那一下弄出了低声闷哼。 房间十分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简凌刚才已经拉好遮光窗帘，下午的酒店，此刻竟然静谧的像是午夜时分。 “我还没有做功课。”季落声音逐渐变小，“你给我讲讲。” 简凌声音低了又低：“总结的话，就是每一家都和我们以前是一个水平。” 穿书前的季氏财团，稳坐全球财富势力Tier 1 的位置，强大到令人可望不可即。 “这么厉害吗。”季落应和着，“怪不得媒体总在捕风捉影。” “是。” 简凌说话很简单，但季落问什么，他总会回答。 此刻他额头抵着少年光洁的后颈，说话的时候，热气如同羽毛般轻轻瘙痒着季落的皮肤。 季落忍不住抖了下，努力稳住声线说：“别、别人呢……” “你是说淮青私学的那些同学。” 后背越来越痒了，连带着整个人都感觉奇奇怪怪的，季落轻轻答：“……嗯。” 相对于怀里人的颤抖，简凌不仅身体稳，声线更稳。 “还差着许多维度，Tier 1只有宫、季、邢、萧，其他的都是Tier2-3甚至再往下，差距至少指数型。” 简凌中肯道。 “以宫家举例。宫是集团所有业务板块涉及医疗产业上下游全部供应链。从中药药材种植到西药试剂研究开发，到中医颗粒饮片制剂与西药科研和制药厂，再到中医、专科、综合医院，最后社会家庭医生，及养老福利产业均有涉及，且影响深远。当然，除去医疗体系以外，宫家还有互联网相关业务，比如5G，互联网基础设施什么的。” “这不是垄断么……”季落听得认真，“那高彼安还说什么能取代宫家？” 简凌不点评高家是不是能取代宫家的医疗体系，只说事实：“高家主做医院，包含专科、综合、及医美、口腔，不涉及上下游。算是Tier2里的医疗集团。” “啊。”季落撇撇嘴，“这盘就小多了，他狂什么呀，还说谁来着？说谁和他怎么着就能取代宫家的……口出狂言高彼安。” “嗯。说的是简家。” 简凌说。 季落：“什么。” “我家做生物科技这一块，相当于补充了西医方面的上游产业。如果合作的当，的确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做出颠覆。也算Tier2吧。” 季落没听进去他说什么颠覆不颠覆的。 只注意到了两个字。 我家？ 略一停顿，简凌继续说：“简丹爱与高彼安有婚约，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确强强联手。虽然只是新生代医疗集团，但现在的市场占有率并不高……” “季凌。” 季落弯起腿，打断他。 “怎么。” 身后男人的声音还是很淡，让季落听不出他的语气和感情。 “你好烦，说话没完了吗。” “……” 不知道又是哪里惹了小祖宗，简凌低声哄他，“这些事不需要你去查，我讲给你就好。” 季落思绪一会儿一个方向，身体也被抱得有点热，以至于情不自禁地扭了扭腰和屁股，想散一散被捂住的热气。 不过后头还有只狼，他给忘了…… 简凌用力捏了一把少年，听到他被刺激到发出的‘嘶’声，低哑道：“别乱动。” 季落：“……你掐哪儿呢！放手啊……” “在我抱着你的时候扭来扭去，你却让我放手？” “谁让你抱着我了，你出去……”季落自己的声音也随着他哑了下去。 又是紧紧抱着，又是对着耳根和脖子吹气，季落忍不住地头皮发麻，这会儿不上不下的被撩得好难受。 可是身上现在更难受，根本受不了再来一回。 晚点还有晚宴…… 我还是主角！ 怎么能站都站不稳上台！ 季落咬着嘴唇说：“你、你想怎么，你是变态吗！还说我昨晚都流血了，你现在还，你……” 他说不出话了，因为被咬住了耳垂。 简凌哑声说：“我知道。” 季落觉得身下一凉，“知道，你还？？！你！” “嗯。”简凌声音硬了起来，完全容不得少年拒绝，“腿夹紧，别不听话。” …… …… 尽管没有全垒打，但季落也被折腾的全身软乎乎，乖乖被简凌抱着不乱动了。 这会儿正被简凌勾着腰正面搂紧，埋头在他胸膛中间，小幅度的吸着气。 桃花眼中框着一些水泽，如果再欺负一会儿，可能就要掉眼泪了。 季落吸吸鼻子说：“爽完了你就滚出去。” “我又没进去。” 男人声色冷淡，昨夜那一次完全满足不了他，好不容易忍了一个上午加中午，这会儿终于稍稍满足了一些。 但余韵仍在，话里话外根本离不开那事。 于是季落就听他用禁欲的声音说骚话……真是气死人了啊！ 季落咬着牙，猛地抬起头瞪他：“我是说，让你去外面，不要在我床上待着！” “你不想睡会儿吗？”简凌说话声变得轻缓，所答非所问，“还是说现在精神了，不想再睡午觉？” 季落：“……我不要你在这里睡午觉。” 虽然他不在可能会睡不好，但……但本少爷不管。 简凌给他台阶下：“嗯，那我陪你睡午觉。” 季落：“……” 一个人低头俯视，另一个人眼睫微动，顷刻，季落不说话了，闭上了眼。 简凌垂眸，就能看见少年精致的五官。 他距离自己那么近，殷红温软的唇瓣也那么近……可惜，暂时不能吻他。 小朋友会生气。 关键是，落落什么时候会愿意让我吻呢？ 简凌难得出神。 再低头时，季落已经乖乖闭着眼，靠着自己的胸膛睡着了。 喉结滚动，简凌低下脖颈，嘴唇在少年额头轻轻蹭了一下。 * 再次醒来，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两人一起睡了一个多小时的午觉，精神比早上起床时好了太多！ 毕竟熬夜伤身体，三点多才睡，六点就自然醒，之后又睡回笼觉又洗澡又吃饭折腾一圈，一不小心就要起黑眼圈哦。 季落赶紧去冲了澡，之后对着镜子仔细研究自己的皮相。 直到简凌从沐浴间走出来，他才终于收回按着眼皮的爪子。 “你看什么呢？”简凌披着浴袍走到季落身后，问。 季落卷卷的头发还湿淋淋的，按摩半天眼睛，也没有吹头发，“等会儿要上台讲话，被闪光灯360度照顾，全球八卦目光聚集在我身上，怎么能输于眼睛浮肿。” “有肿么？我没觉得。” 简凌从抽屉中拿出吹风机，动作自然又娴熟，给季落吹头发。 吹风机呼呼的声音掩盖了一切呼吸声和心跳声。 季落感受着身后男人有力的手指穿插在自己的头皮与发丝中间，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少年觉得舒服极了，眯着眼睛直哼哼。 他舒服了，语气也没那么硬了，“你什么时候看得出来啊……就你。” 等简凌帮自己把头发吹干以后，季落伸手放到水龙头下，把手指打湿，之后很快抓出一个帅气的造型。 “这样？”他问简凌。 简凌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说：“还是郑重一点吧。” 季落自己抓的很时尚，不过不适合作为集团继承人，与季俊德站在一起面对全世界的媒体。 少年‘啧’了声，“麻烦。” 嘴里虽这么说，但他还是很听话，把某些散而碎的发丝抚平，然后自己拿起吹风机，从额头侧面网上吹，烫出一个弧度。 他露出光洁的额头。 这么看上去，就乖巧多了——不仅如此，在少年娴熟的表情调整中，很快成为了一个骄矜傲慢小少爷。 怎么看，怎么惹人喜欢。 季落满意的点点头，“这样？” “好看。” 简凌哄完他，才自己弄自己的头发。 等他再出去的时候，季落已经简凌拿回给他的那身礼服。 酒红丝绒，配同系列小领结，高调又浪，但被内里的黑色衬衫对冲，顿时没那么浮夸，反而变得低调而奢华。 只有季落，称得起这种收放自如的傲慢气场。 简凌的衣服相对简单很多，是保守正统的黑色礼服。 他对着镜子，一个一个地仔细扣着，手指拂过之处，各种褶皱也被熨平，仿佛他天生就如此规整，不会引起一丝一毫的差错。 季落转动自己的领结，无声地盯着简凌看了一会儿。 黑礼服外套，暗纹礼服衬衫…… 半响，突兀道：“季凌。” “怎么了落落。” 男人最后扣好自己的袖口，回神问：“衣服不合适？” “……” 季落蹙眉，盯着他一会儿。 不是衣服不合适。 就…… 觉得哪里不对。 但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对，没办法，为了不显得自己过于莫名其妙，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你有没有别的袖扣。” 少年手指点点自己的手腕处。 “我的不好看，红色的。” 简凌敛眸，“没，只有我手上这个。” 是两对金色的袖扣，正好是季落喜欢的颜色。 “拿来。”季落说。 简凌伸手给季落看，“但里面写了名字。” 复古设计，一侧有手工刻印，写着‘JL’。 季落低头看简凌的手腕，白皙的脖子勾出漂亮的弧度。 简凌轻声问：“要么，落落。” ……季落已经把自己的袖扣摘掉了，不耐烦地递给他，“有什么不一样吗？倒是你，一身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干嘛……给你，戴我的。” 说完，还把自己的红色领结与对方的也调换了。 让他配好酒红的领结和袖口以后，季落看季凌，才觉得顺眼许多。 简凌安静地扫了眼两人礼服上许多同样的元素，无声地勾起唇。 第49章 季氏集团公子成人宴隆重开幕！ 白金色调的签到墙印着一片一片大佬们的烫金签字, 场地内名流云集, 入场处铺着红毯，各路记者媒体受邀出席, 闪光灯咔咔作响, 全角度将这一场盛世晚宴公开记录！ 季落走在前面, 从长长的走廊走出来的一瞬间, 眉眼飞扬, 勾起嘴角，面对镜头时泰然自若, 一路沿着般旋转楼梯向下走，一边挥手, 一边稍稍抬着下巴, 对所有宾客笑。 简凌跟在他身侧。 他眉眼深邃, 脸色平静, 薄唇勾着寡淡的情绪, 整个人散发出宛若冰川的冷感。眸光漆黑不见底, 常人无法探知他的情绪，神秘又强大，绝不令人小觑。 两人一前一后，风格迥然不同, 而气势不相上下！ 周身磁场同时陡然升起，气场全开！ 一刹那，宴会大厅的全体宾客同时驻足，屏息, 眼神整齐地投向季落和简凌，甚至有人发出了阵阵低呼。 “他，他就是季落小公子吗？” “前面的？后面的？” “前面的……太帅了吧！” “？？怎么跟传闻的不太一样？！” “岂止不一样，简直和传闻说的不是一个人！” “学习优异，刚拿了个奖杯回来，脑子特别好用，看这模样，肯定不是平庸的人物啊！是谁说季家要完蛋了呀，快以死谢罪吧……” 媒体已经开始撰写通稿。 或许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他们见到季落第一眼的惊艳感。 天之骄子！ “——大家好啊。” 季落弯弯唇，收敛了一些气势，从旋转楼梯最上方走到底下，与附近的宾客打招呼。 旋梯附近的人赶紧上前一步，和季落挨个握手。 开玩笑，有这种接近季家继承人的机会，谁想放过！虽说不知道八卦里说的真假少爷的事最终会如何，但以眼前这位季少爷的独特气质来看，他绝非池中物！ 季落又被摄影师抓住拍了好多照片，这才脱开身。 少年环顾四周，视线将不远处的季俊德锁定。 那气场非凡的男人穿着严谨的高定礼服，手握红酒杯，正和其他三位和他同样气韵万千的商界领袖们谈话。 “落落。” 季落刚想冲过去找季俊德，就被简凌抓住了手腕。 “干什么啊？”季落不太耐烦，但碍于面子，还是没表现在脸上。 简凌扫了眼那边熟悉的长辈，略略定神后，声音干涩道：“那边，是……是萧、邢、宫的三家家主。萧正，邢铭杰，宫卓。” “噢噢。”季落点点头，知道季凌这是提醒自己，“知道啦知道啦放开我。” 说完，甩开简凌。 他速度超快地往季俊德那边走，留下简凌在原地敛了眸子，掩盖住自己复杂的神色。 季俊德从未在这种场合被谁抱住过！ 他猝不及防地被季落从身后熊抱住，捏着红酒杯的手倏地发紧，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爸爸！”然后才略显僵硬的回头…… 少年眉眼带笑，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反射着宴会场地内粼粼光影 。 季俊德视线落在季落勾住自己脖子的手腕，“不像话。” “想爸爸了，有什么不像话的嘛！” 季落笑嘻嘻的，也不管周围许多人诧异的目光，再次紧紧抱了下季俊德，“爸爸想不想我！只有我刚从美国回来的那天见到你了，之后你都在外面出差一周，直到今天我今天才再见到你，哼。” “有很多公事。”季俊德低声道，“站好，还有记者媒体在场。” 他本来一直看不上季落这个孩子的。 可是近期，季落给他的惊喜越来越多。 直到刚才，这孩子十分自信，精致又帅气地从二层走下一层，轻易吸引全场目光的时候，季俊德才发现…… 一直以来不被所有人看好的小孩，不知不觉间，变得无比闪耀。 因此，季俊德对季落的态度也转变许多……连季落在郑重场合做这种‘不规矩’的行为，也被他容忍。 所以他也不责备季落，只叫他站好。 其他几位超级总裁笑眯眯的。 萧正说：“我家兔崽子六岁就不让爸妈抱了，看他现在那德行简直没谁了，眼比天还高，谁也管不了。还是小落这样的像孩子啊，真好。” 宫卓：“小落长大了，和我家祺安相处的还好吗？” 邢铭杰：“啧啧，我说季俊德，你以前还说小落跟你一点也不亲还抱怨……怎么现在孩子真的撒娇，你还要说他？这什么道理。” 季落听了眨眨眼，笑着向各位大佬说：“各位叔叔伯伯好！非常感谢您们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我好荣幸！我以前好像不懂事，不过现在我长大啦，先向各位长辈问好咯！” 说完，他乖乖站直，稍稍俯身向三个大佬行晚辈礼。 “哈哈，多懂事啊。”宫卓笑道，“跟祺安说的一样，性格开朗爱社交，长大接你班没问题。” 季俊德瞥旁边笑盈盈的小崽子一眼，没出声。 季落‘咳咳’几声，“放心爸爸，我今天肯定好好表现，能让谁抓到我犯错误算我输！” 季俊德‘唔’了声。 少年漂亮的桃花眼再次狡黠地眨眨，随后视线扫了下季俊德手腕的袖扣，然后把自己的手腕递给他，说：“诶，爸爸你用上我送你的袖扣啦？好看吧！我当时在洛杉矶打比赛时特意给你买的哦，看，和我这个差不多，搭不搭！还都写了名字呢。” 说完，季落献宝似的贴过去，抓住季俊德的手腕，和自己的放在一起，催促道：“看看看！” “看到了。”季俊德受不住季落这只小撒娇精，“行了站好。” 季落乖巧点头，正色道：“爸爸是为了我的生日宴特意换上这对袖扣的吧？” 哼哼，肯定是。 只是你碍于面子不肯说。 季俊德果然不提，老古板似的别开视线：“只是衣服而已 。” “嘿嘿。”季落也不逼他，只当着好多人的面直言道，“爸爸真好，我好爱爸爸！” 说完，季落回身，从服务生的托盘中拿起一杯酒，规矩地端向季俊德，“宴会还没开始，但我必须先敬爸爸一杯！没有您就没有我，落落爱您哦~” 少年的小嘴叭叭叭叭一顿说，像是抹了蜜似的。 谁听了都招架不住。 季俊德和他碰杯，生意场上无往不利的男人，此刻竟不知道和小孩喝酒该接什么话。 季落畅快地喝下第一杯酒，转而端起第二杯。 他桃花眼弯弯的，对萧正，邢铭杰，和宫卓三位世家家主恭敬道：“各位叔叔伯伯，今天我过生日正式成年啦。第二杯酒敬你们，希望以后能照顾照顾我，感谢~” “哈哈，好，好好。” “没问题，你需要什么资源跟伯伯说，鼎力支持。” “好孩子，加油干，未来不可限量。” 季落控制着自己的水晶杯，和他们碰杯的时候杯沿略微低于他们的一些，以示尊敬。 然后，他拿起第三杯酒，对季俊德眨眨眼。 “时间差不多了爸爸。”少年笑道，“我们上台？” 季俊德定定地看着季落，顷刻，颔首道：“好。你想怎么开场？” 按照原本对季落的理解，他是打算自己致辞，感谢来宾，最后让季落说一两句原定的稿子就好。 毕竟凭季落的一贯水平，根本hold不住这种名流云集的隆重场面。 可看到今天季落的表现，季俊德突然想试试他。 小孩看着长大了，他会怎么做选择？ 季落略微沉吟，道：“既然今天是我的庆生宴，当然要我自己来了。爸爸看我的。” 季俊德没反对，只跟着季落上台，站到少年的身旁。 悠扬的音乐声，在父子二人上台时，便逐渐变得沉静。 光灯聚拢在台上，透过季落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一圈一阴影，令他的眼眶看起来更深邃，眸色更神秘。 会场逐渐变得安静…… 在众人瞩目中，季落神色自如地拿起话筒。 他根本没有背稿，也没有念稿。 只稍稍偏头，对季俊德爽朗一笑，用口型说：“那我就开始啦爸爸。” 季俊德点点头。 全场寂静中，只响起季落的好听声音。 少年漂亮的手指松松拿着话筒，声色稳如清澈流水。 “先生们，女士们，在场的同学们，朋友们，各位季氏集团的合作伙伴们，大家……晚上好，我是季落。欢迎来到我的生日晚宴，在此，我代表季氏集团，向所有来宾致以诚挚的问候。” 众人眼中，少年神采飞扬，面对闪光灯与镜头的围剿丝毫不乱，面对业界众多大佬，名流，精英依旧可以流畅而自然地发表演讲。 短短几分钟，季落便将自己的生日感言发表完毕，甚至说完自己的事情之后，还连带着说出一些季氏集团的规划案，期望未来能与在场的，或不在场的企业进行更多深入合作。 公子庆生，与集团发展两不误。 他的姿态矜贵而优雅，话音不疾不徐，得体而大方—— 就连站在他身边的季俊德，也情不自禁的将视线转向他。 这孩子，首次在社交场合公开发言，不仅逻辑严密情感真挚，把自己的事情说得圆满，竟然还能考虑到集团的事情。 他知道一次生日宴聚集了多少商贾，这种集体聚集性的资源场合得来不易，所以他绝不浪费一分一秒或任何一字一句在无用发言上面。 他说的每一句话，或是每一个词，都是仔细斟酌过的，熟练演习过的！ 甚至到后面，为了气氛，他还言语诙谐地说了说昨晚与众多二代海上开party的趣事，让许多在场的二代们笑出声，也让大人们放心，孩子们昨天已经进行了非常好的社交活动—— 季俊德此刻看着季落的目光，已经慢慢地由平淡而变得欣赏。 最终少年目如晨星，昂首举杯道：“——各位，愿我们共同度过一个快乐的夜晚。现在，让给我们一起举杯！” “干杯！” “干杯！！” “干杯！！！” 全场向聚光灯下的天之骄子举起酒杯。 今夜，他灿若晨星。 * 季落和季俊德并肩走下台后，季落挑眉道：“我表现怎么样呀。” “很好。” 季俊德神色舒展了一些，打量着季落的眼神都变得更加宽容了。 “嘿嘿，说了以后会努力给家里争光啦！” 季俊德点点头，“继续努力。不过，你刚才说的关于集团的事务，是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我自己分析的了，季落心想。 但学习从倒数直接变满分已经足够玄幻，季落压制住了自己内心摇尾巴显摆的欲望，说：“别人讲给我的。” “别人？”季俊德微微蹙眉，“谁。” 身侧不远正好站着高挑冷峻的男人，季落勾勾手指。 “过来。”季落说。 简凌面色冷淡，可是在向季落和季俊德这边走来的时候，手指却紧紧握住，指关节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您好。” 简凌稍稍垂眼，没与季俊德对视，静静站到季落身旁不远处。 “噢，是简凌啊。” 季俊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的？” 简凌不动声色地说：“刚回，昨天直接抵达H岛。” “不错。”季俊德上下打量着简凌。 眼前的年轻人近期做的大事，他已经听说了。 “你在美国运作二级市场的成绩，有人和我报告了。”季俊德拍拍他的肩膀，“后生可畏。” …… 简凌喉咙一哽。 这个场景，和上辈子何其相似。 “……承蒙您的夸奖，我还有更大进步空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围绕着简凌对于投资市场整体的看法聊了起来。 季落不确定的视线在两个男人身影之间来回摆动。 原来只想让季凌过来挡bug。 可是眼前的这一幕，怎么…… 怎么让我好难受。 少年呼吸轻轻的，在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过大的声响……没错，他盯着眼前季凌和爸爸正常谈话的场景，像是走进一场美轮美奂的梦境似的，美好而珍贵，不想出声打破，甚至……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成为了一种噪音，不想让它存在在这里。 以前，他有多么想重新看到这一幕。 多想看到季俊德重新活过来…… 想有朝一日，能够再次和爸爸站在一起。 听着两人熟悉的谈话声，季落刹那红了眼眶。 他当即低下头，垂下眼皮，几个深呼吸将蠢蠢欲动的眼泪逼回去，白到透明的指尖抓紧衣角，像小孩子犯错似的垂首站在一旁…… “落落。”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才从鼻腔里呼出一股热气，勉强抬头看他们。 正是简凌在叫他。 “落落？”他淡淡的眼神笼罩着季落，“……在叫你。” “啊，啊爸爸。”季落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还在战斗中呢！怎么能随便走神，赶紧回神道，“唔就是听他说的。” 季俊德瞧着小孩有些慌乱的表情，忽然失笑道：“怎么了这副模样，刚才不是还说你表现很好吗？不过是让你和他多学学金融方面的知识，你不用觉得自己是哪里比不上他。简凌取得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 季落定定神。 其实他没听见刚才这两人的对话。 但从季俊德的说法来分析，赶紧是季俊德脑补了什么‘夸他不夸我所以我生气了’的幼稚想法…… 哎，虽然我不会，但这也是季俊德对我的关心指数上升的体现。 季落怔怔点头：“啊，哦……” “你知道简凌这一个月在硅谷玩投资的成绩？屡次被媒体报道，而且他已经被许多国家的投资大鳄约见了。”季俊德问。 季落含糊道：“……大概知道一些。” “不关心时事是不行的。” 季俊德教育季落。 季落勾着嘴角，“关心的啦！” “那么你对于接下来的实习有什么想法？”季俊德看着他，“是走投资方向，还是什么？” 实习？ 季落突然打起精神。 《家产是我的！》里季柏池是拿了一笔钱去实习了！然后就成了紫微星什么的……虽然剧情被季落的到来所延误，可依旧会继续发生？ 简凌也看着他。 “有什么项目要给我吗？”季落笑眯眯。 季俊德摇摇头，“没有项目要给你，你自己做自己的。柏池已经决定和涟美做医美。” 季柏池……伊涟美，医美？ 季落眉心浮现出一丝不快，不过还是要好好表现，只说：“医美是咱们家没有涉及的产业。” “对。”季俊德说。 季落捏着下巴点点头。 啧，小柏池，你还挺有心机的，想整一个‘自力更生’给爸爸看？ 美得你。 我有外挂，呵呵哒。 季落说：“昨天和萧和聊天，他说正有一游乐园建设项目征求合作意向。我应该会参与。还有其他一些地产项目，到时，我们会逐步沟通。” 季俊德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和简凌去学投资？” ……什么简凌。 季落再一次皱起眉头，两个漂亮的眉梢都快拧在一起了，“我不。” 简凌低声说：“落落愿意的话，就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我相信他能做好。” 季俊德看着简凌：“你是毕业回国了？近期，你有什么打算。” 简凌：“……” 他心脏有些抽痛，咬咬牙稳住情绪，才说：“找一找投资机会。萧家那边找我合作控盘，我暂时还没有答应。” “你答应他干嘛？”季落突然出声。 简凌声音微顿，道：“近期没什么其他的事。” 少年琥珀色的瞳孔瞧着他，凉凉道：“怎么没事。” “怎么。” “……”季落把‘你那么闲吗’几个字咽下去，转而说：“你不会自己投自己的吗？非得和萧家玩？白给他们挣钱。” 季俊德瞅着他们，道：“世家之间的合作是必然的，不用特意去规避什么。只要能在商业行为中彼此共同获益，那么无论是在季家，还是在萧家……” “不行。”季落果断道，“没有那个必要。” “没必要？刚才你不是还要和萧和弄什么游乐园项目吗？”季俊德此刻觉得季落有些孩子心态了，不免语气重了一些，“既然是萧家主动邀请的，那么合作也无可厚非，你不懂投资市场不要乱指挥，这是大事，容不得你胡闹。况且，简凌发展自己的事业，是理所应当的。” 说完，季俊德被一旁来谈事的其他集团总裁招呼走了。 季落这才将视线转回到简凌身上。 “季凌。”少年语气淡淡的，“你就想去和萧和做二级市场？” “不是。” 季俊德走开之后，简凌的语气平稳多了，因此难免显得冷淡。 “那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我只是在考虑中。” 季落神色不快，“……穿书就变成给别人打工的了吗？你做什么不行，只玩投资板块的业务都是小事，还至于去和他搞什么合作……” “落落。”简凌靠近少年，声音压低了一些，避免外人看到季落和他吵架，“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季落：“……” 有什么不一样。 少年别开眼。 简凌耐心说：“至少没有那么多钱去做市场。在美国时的70亿美金是和那边的投资集团达成的协议，钱也不是我的。两周七千万美金，我也只分得5%而已。没有多余的钱。” “5%？”季落掀起眼皮，“350万刀？” 就是人民币大约两千万的样子。 ……这么看来，回华国在二级市场也掀起不了多大水花，更别提玩一级市场。 钱太少。 简凌点点头，去旁边不远处的甜点区给小朋友拿好吃的，喂到季落嘴边哄他。 “别生气。你要是不让我去的话，我就不去。” 季落看着甜点一会儿，半响，张嘴由着简凌投喂。 嚼着小蛋糕，嘴角滚啊滚的，少年心情好了起来，终于愿意给简凌一个视线，“你需要多少钱。” 简凌垂眸睨着少年，又递给他一杯水，“至少一亿起吧。你知道二级市场怎么玩才好。如果有一亿的话，还可以做一些别的事情，比如邢家的游戏产业正在发展，我和他聊过，知道有些项目很不错，做成了至少一个月几十亿的收入量。一般的项目，也有很小投资，百万收入的级别。” ……季落接过来透明的水晶杯，慢条斯理地抿着冰水，像是在喝什么特别珍贵的山泉。 “知道了。”季落有点不耐烦，打开手机屏幕，“我给你。” 简凌有点诧异：“嗯？” “我有一亿的信托资产。”季落手指动得飞快，“贷出来现金80%。加上你自己的正好一亿多一点。” “……”简凌眸色微闪，“愿意给我？” “少废话。”季落拧眉道。 简凌难得露出一丝微笑，勾了勾唇角。 把手机摁灭之后，季落放下水晶杯转身就走。 不行，又没钱了，怎么钱到手就存不住？ 18岁第一天刚得到个人信托的控制权，怎么就秒空！ 季落不爽，打算去找人喝几杯。 浑然没想到有人正被自己今天完美的表现所刺激，甚至嫉妒的双眼发红。 伊涟美看着远处与四大世家的二代们谈笑风生的季落，还有站在他身旁深不可测的简凌，心里没缘由的‘咯噔’一声。 相比之下，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就平庸了好多！！！ 也融不进去Tier 1 世家圈，现在只能跟2-3级别的混在一起！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手指紧了紧，勾住季俊德的手腕。 “老公，什么时候去做基因测试呀，这都拖一个月了……回B市，我们就一起去医院做检查吧，好不好？” 第50章 季俊德侧着视线看伊涟美：“找好基因检测的服务商了吗？” “找好了呀。”伊涟美柔声道, “瑞爱医疗不是很厉害的医疗集团吗？他们的基因检测水平稳定, 可以相信的。” “瑞爱医疗，指的是高氏的医疗板块么。” “对的呢, 老公。”伊涟美说。 季俊德移开视线, 看到另外那边的宫卓等人, 道：“宫家医疗体系完善, 怎么不选。” 伊涟美早有准备, 应对自如道：“高家新研发的新型基因检测手段刚刚进入市场，获批上市呢！新手段的准确率高达99.8%, 不会出错呀。” 顿了顿，伊涟美补充道：“宫家只是传统医疗集团罢了, 对于基因手段, 可能不是那么擅长, 所以咱们就选瑞爱咯……” 季俊德不置可否, “知道了。” 男人声音低沉, 只说知道了没说什么时候去, 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伊涟美觉得心跳加速，控制不住的手心出汗。 不行，一天不做完这件事情，一天就睡不好觉。 必须推他一把, 让儿子最快得到正经的继承权！ 伊涟美柔软的身躯又贴近季俊德，像是整个人都要挂到男人身上似的，“那，那老公, 我要不去找高总把这事情预约，定下？” 季俊德又看了眼远处两堆不同的年轻人团体。 季落和简凌，与宫、萧、邢家的孩子们处在一起，每个人举手投足都是贵气范儿。 另外一边的季柏池，和高、凌、温、尤几个小家族在一块，还有简丹爱那个姑娘……虽说孩子们穿着得体，但总差着一点高级的气场。 一对比，就是贵气和上不了台面的差异。 季俊德平淡道：“再等等，不急。” 他不急，伊涟美可急！ “老公，柏池也已经十八岁了！” 她这么说，明面上看着像是提示季俊德季落十八岁的事情，实际心里是在想，催促季俊德赶紧把该给季柏池的东西给安排上！ 没想到季俊德听她说完后，不愉快地蹙起了眉。 “你也知道？” “……什么？”伊涟美有点僵硬，不明所以。 “落落刚过十八岁，这个晚宴，由季氏集团公开举办，全球的视线近期都聚集在这里。”季俊德面色平静道，“刚才，孩子出色的公开演讲与现在正在进行的所有活动，均一帧不少地被公布给外界。如果刚办完成人宴，转眼就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你让我脸面往哪儿放？” 伊涟美像是被摁住了喉咙：“这，这……那，那为什么不能在办晚宴之前就做DNA鉴定！” 这样就早一步把季落踢出家门！ “半年前就筹划的继承人成人宴，岂是能随意更改取消的。” 季俊德没再多说什么，只当伊涟美不懂事。 伊涟美不可置信道：“那要拖到什么时候？他明明不是你的亲生孩子，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我们的孩子，柏池，柏池他过18岁生日的时候，根本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多强大的光环啊！ 那些闻风而来的媒体争相对季落进行采访拍摄，这一晚，季落就成了全国知名的人物。 可我的儿子，却什么都没有！ “不要闹了。”季俊德叹了口气，“刚才，因为落落出色的发挥，让集团整体关注量又增加了10个百分点。下周一市场开盘，会带来超过10亿的股价上升。” 伊涟美怔住。 “你应知轻重，以大局为主要考量，涟美。”季俊德淡淡道，“这里到处都是镜头，闹来闹去，是要外人看笑话吗？并且，你这样和我贴着过分亲密，不合时宜。” “这，这不是能体现我们恩爱吗……刚才，落落不也是这样吗……他都挂你脖子上了，我只是挽挽手而已。”伊涟美讪讪道。 季俊德语气更重了些，“你和小孩子比什么？多大人了，不知注意对外的大方得体形象？浅薄之见！” 叹了口气，季俊德把伊涟美推开。 伊涟美身上散发着精心挑选过的香水气息。 精致的妆容把她衬托的柔软可怜，此刻眼眶有点红，被季俊德说教一顿后怔在原地，咬起了唇角。 男人看她这样，没办法，只能软了些语气说：“DNA鉴定的事情，过一阵再说。” “……”伊涟美垂眸，轻轻道，“结果一出，你能立刻做决定吗。” 季俊德一阵沉默。 半响，背过身去，说：“届时再议。” 伊涟美手指紧缩，捏着自己的裙角，力气大得像是要把那些闪亮的水晶扣碎。 …… 季落直接拿着酒杯找到萧和。 他开门见山道：“刚才我和爸爸说实习的事情，就是咱们都会经历的世家试炼，唔，有点合作的想法，说给你们听听？” 两人碰杯后一起将红酒饮下，萧和斯文地对季落抬抬手：“你说。” “你的游乐园策划初稿我看了，是以实景游乐产业为辅助，带动周边的旅游业，以及ip文化的三次元互动为主要目的，所以你的游乐园ip内容实际并非要点，对吗。” 萧和颔首：“是。” “我以前接触过类似的项目，可以在短期内把你这个方案完善，大约需要14天。” 季落拿了一杯新的红酒，摇着漂亮的杯子，慢慢道。 萧和慢条斯理问：“你有什么要求？” “IP打造若经我提案通过，主理人需要冠以我的名字，而非你。” 季落淡笑，直接提出一个貌似无理的需求。 “可以。”萧和也不问原因，“只要你的创意足够出色，可操作性得分最高，能通过投标，提案通过，届时预期收益率合适，冠名只是小事。” “很好。”季落再次举杯，“未来合作愉快。” 两人再次喝下一杯酒，萧和主动提起另一件事：“关于简凌和我一起进行投资项目的事情，你是否同意？” 季落动作微微一顿，“怎么，他还没拒绝你？” “……”萧和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还没。” 少年微微敛眸，不经意间视线扫过不远处正与邢影谈话的简凌。 简凌似有所感，偏头正巧与视线对上。 同时看到了自己家小朋友眼底某些不愉快的情绪，于是他对邢影示意了下，两人同时走到萧和季落这里。 “怎么，叫我？”简凌问。 季落稍稍抬了下下巴，“刚还问你要不要和他一起投资。” 简凌看着季落，“刚才不是说好了？” 先拿一个亿玩一阵，暂时不参加萧氏的邀请。 季落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但依旧抿着嘴，这小样明显是让简凌自己去直接拒绝萧和。 但萧和笑了笑，直接开出天大价码：“我名下有管理两千亿的市场大盘，近期因为个人原因不能时刻紧盯，得知你最近没什么事，就想邀请你和我合作。这件事我和你提过一次了，一般类似的合作事项我不会提第二次。但毕竟当时没有说清楚条件，这回给你讲明白。” 季落凉凉瞅着他，心道这男人看着笑盈盈的好对付，可说的每一个字都在重点上，直击人心，掐准人性，既体现了这是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又将利益最大化让给对方…… 萧和继续道：“你控盘，一二级市场同做，我只要2000亿里属于萧氏资产的增长部分，其中增长部分的30%与整体管理费的30%都是你的报酬。” 季落眸色未变，但心脏不停的砰跳。 ……这个萧和，是非得要把季凌弄过去是怎样？这么高的管理费，就算大盘不赚钱，只要交易也有至少2%，30%也是年度10亿，你真阔啊？！ 最终萧和轻描淡写道：“盘里属于我的钱大约有10%吧——毕竟这对我们来说是双方受益的事，既然季落一直没有反对，所以简凌，你觉得？” 季落转头，精致的桃花眼将简凌望着，心里在飞速计算数字： 2000亿的10%是萧和的钱，如果季凌能做到30%年化收益，一年从这个盘里给季凌的钱就是18亿加10亿…… 季凌会同意吗？ 他不动声色地掐住了自己的手指。 简凌别开视线，平淡道：“近期的事情……” 季落突然出声打断他：“你为什么要别人替你主理这个事项，据我所知，你自己做的也非常好。” “嗯。”萧和笑笑，“但有点私事，这几年的重心不能全部放到投资上了。如果有像简凌这样的优秀人才能合作的话，我何乐而不为。” ……哟这把人一顿夸的本事，坐享其成啊你！ 季落腹诽，嘴里揶揄：“私事？真是天大的私事啊。给我们透露透露？不过，如果不好透露的话，也没关系……” 什么东西是值得让你们这种每天一心一意扑在事业上的人放弃巨大利益的原因，我信了。 “没什么不好透露的，过一阵子大家都会知道。”萧和不在意地笑笑，“我要去娱乐圈玩玩，也要兼理家族其他产业，所以时间紧张。” ……这理由是季落万万没有想到的。 当下，无论是季落，简凌，还是邢影，或是刚到这里的宫祺言，都震惊了。 萧和笑着看向简凌，最后问：“你的回答是？” “最近……” 简凌刚刚开口，就再次被季落打断。 “可以。”季落出声道。 简凌有些诧异，看向季落，“嗯？” 季落没去看他，只说：“这期间业务由他来主理，不需要向你汇报。” 简凌：“……” “每天汇报倒也不用。”萧和打量的视线落在季落的下巴上，“但会议的正常汇报流程不能少。” “当然。”季落点点头。 萧和轻笑一声，看向简凌：“可以了？” 简凌深深地看了一眼季落，随后与萧和握手达成暂时性协议：“可以。” 之后，简凌又与邢影探讨了一会儿某几项游戏的开发立案，再回头的时候，已经找不见季落了。 …… 他在生日会场里绕了半天，才在一处僻静的休息室找到少年。 季落正坐在奢华的软沙发里，自己拿着酒杯，目光显得有些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落落。” 男人迈着修长而比值的双腿向少年走去，一步步踩在地毯上，虽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不过每一步都像重重的锤击，敲着季落的心底。 潋滟的桃花眼微抬，季落神色莫名瞧了他一眼。 “怎么来这里了？”简凌垂眸，站在少年身前，自上而下地看着他。 “……”季落把手中的酒喝掉，没言语。 简凌把他手里的杯子拿走放到一旁，再这回头坐到他身边，低声问：“怎么不理我。” “喝多了。”季落简单道，“休息一会儿。” “刚才确实有不少人找你敬酒。” “嗯。” 一边应和着，季落一边放松了刚才还笔挺的后背，往沙发后面的靠背倒去。 简凌顺势揽住少年的窄腰，不过季落稍微挣扎了一下，想把简凌推开，可惜男人手指用力扣住季落腰间的软肉，不费什么力气，就把一个晕乎乎的人勾进了自己的怀里。 “……”季落浅浅地吸一口气，语气渐渐变软，“你干嘛来了。” “来找你。” 他附耳道。 季落被他嘴角溢出的滚烫气息撩到，耳尖倏地变红，还分外可爱地抖了抖，“你不要去和他们社交吗。” “差不多了。”简凌说，“毕竟本来就认识。今天他们不是重点。” 季落：“……他们不是重点。” 简凌：“嗯，你才是重点。” 季落听到这几个字，微微抬头，仰着脖子问他：“我今天才是重点吗。” “……”简凌眼睛闪了闪，低声道，“一直都是。” 小考拉这才满意了，脸颊不情不愿地蹭了蹭男人的胸口，安静趴他怀里休息。 刚满十八岁的小朋友呼吸均匀而绵长，气息散落在男人黑色的衣襟，四处飘着，一阵阵掀起他卷翘的睫毛。 简凌低着眼睛凝视他，片刻，拉住季落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带到自己的腰间，要他主动回抱住自己。 季落果然听话，这么一引导，他就自发地将简凌抱得紧了些，连带着双腿也不老实，抬起一条腿伸进简凌的两腿间，稍微用力夹住他。 这副模样，明摆着是恨自己怎么只有两条腿两只胳膊，不能八面开工，当一只八爪鱼，把人上下左右都缠住。 简凌胸膛起起伏伏，靠着季落的耳尖说：“别在这里浪。” “……嗯。”季落半阖着眼睛点点头，在那人的胸口蹭来蹭去。 男人呼吸停滞一瞬，声音哑了一些，“随时会有人进来。” “是吗……”季落双眉小幅度聚拢，刚才的傲气消失得荡然无存，“再等一会儿。” “……乖啊。” 怀里人太乖了，根本没有宴会刚开场时，他又说松手不让碰又嫌他烦的傲娇样。 这一刻着实珍贵。 简凌想就这么抱着他，抱下去，可终究不是好地点。 ……为什么刚才进来的时候没锁门？ “咳。”简凌小腹逐渐变热，碍于场合又不能泄欲，只能转移话题分神，“不久前不是说，不让我和萧家合作么？怎么刚才，你又同意了。” 季落稍稍睁眼，想了一会儿。 简凌长臂微动，捏了一下季落的手心，“落落？” 季落视线停留在他的袖扣上：“你也没拒绝他，不是吗。” 简凌说：“才答应你没多久，我还没来得及去和他说。” “……”季落低低‘唔’了声，“但他开出的价码很高。” “是。” 季落闭上眼：“价码那么高，你难道不会同意吗。” 简凌怔了下，“虽然很高，但我……” 他没说完这句话，略一停顿思考了一秒，随后喉咙间滚出一声低磁的笑，“落落，你是觉得我肯定会答应他，所以才先我一步答应他么？” 季落：“……才不是。” “嗯？”简凌抬手捏住季落的下巴，迫使少年抬头，想看清楚他眼底的思绪—— 这个宝贝，是不是怕我反悔和他的约定，才先一步同意的。 可惜季落闭着眼睛不给他看，还摇晃着脑袋，躲开简凌手指的桎梏，“不是！” 简凌的声音染着愉悦，也没那么冷了：“我已经答应你了，不会反悔。” “……”季落一声轻哼，接着小声解释，“但他的价码很高——总之，这笔生意不亏，就算只是短期合作，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所以我同意了。有什么问题啊？” “没问题，听你的。”简凌手指松开他的下巴以后，将食指覆盖在季落的唇瓣之上，小幅度的摩挲着。 季落四处躲他手指的进攻，可怎么也躲不开，最终只能恼怒地咬住他，不让他乱动，也管不住一些晶莹的津液顺着那人的手指流了下去，滴进手心。 男人眸色明明暗暗，把少年搂得越来越近，就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似的。 “困不困，回房间吗。”简凌的禁欲的声音在某些时刻总像恶魔的禁果，听着拒人千里，实际勾得人心脏怦怦跳。 “好……但，但还要和爸爸打声招呼。” 季落迷迷瞪瞪地撑着他的胸口直起腰，轻轻捂着嘴角打了个哈欠，不料被简凌抓住了手腕，把碍事的手捏到一旁。 男人自上而下的睥睨着季落，视线凝聚在少年的殷红的嘴唇，意欲低头。 季落没抬眼，看着简凌的下巴，也没出声。 等了一会儿，简凌一手搂着季落的腰，另一手由握他手腕的姿势变为和他十指交叉…… 他眼也不眨地盯着季落的薄唇。 气息逐渐滚烫，简凌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同时俯身，低头，想要吻上去。 不过季落安静地偏头躲开了。 一吻落空，简凌就像是早已习惯似的也不懊恼，只静止一瞬，接着顺势埋头进入少年的颈窝，用力吸气，像是要将他身上独特的海洋味道吸干净，以弥补不能接吻的遗憾。 季落像是酒醒了，低声说：“不是告诉你，不要那样吗。” “……” “松手。” 季落淡淡道，随后从简凌怀里脱开站起身，背对着他站着，平复了一会儿情绪，努力减少晕眩感。 简凌被拒绝也不多说什么，随着季落站起身，然后又帮他整理了一下刚刚蹭的有些凌乱的衬衫和领结。 最后手指帮他拢了下耳边垂落的散发。 男人指腹很热，摩擦到了少年敏感的地方。 “……别乱碰。”季落小声说。 内心没缘由地变得烦躁，季落吸了口气，把简凌推开，转身径自往外走去。 休息室的门还没有打开，就听见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 “烦死了这种场合，我跟爸妈说我不要来了，他们还非得叫我来！” “我过生日都没有这种场面，只有我妈帮我庆祝……季落狗比养的，媒体都他妈在拍他，上新闻的都是他，傻逼！” “季落过生日叫我来祝贺？哈哈真是搞笑，我巴不得他赶紧从淮青滚蛋！” “凌哥哥一直跟在他后面，呜呜……” “别提，我家那个私生子，看着就恶心，一副拒人千里的德性给谁看啊！爸爸还让我跟他交好关系？开什么玩笑！” 嚯，正烦呢，就有人撞枪口？ 季落心里冷笑了一声，然后面无表情地将休息室的门扯开。 桃花眼瞧着门外的几个小学鸡，少年凉凉道：“哟，这是说谁呢啊，各位同学？” 门外站着高彼安，季柏池，温雪娇，尤诗妍，还有简丹爱。 以及其他一些淮青的同学。 众人被撞破背后的窃窃私语，有人面上一红，有人却毫不在意。 “哟，生日快乐啊大寿星。”高彼安是喝多了，“怎么昨晚你们上船没淹死在海里啊？生日过忌日啊！哈哈哈！” 季落正不爽着，此刻便似笑非笑，也懒得维持表面和平：“幸亏你昨天没舔着脸上船，不然就被我丢海里淹死了啊？我喜庆你进棺材好不好啊？” “你找死吗季落谁给你脸这么跟我说话！”高彼安声量大了起来。 季落呵呵一笑，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人扯住手腕拉到身后。 简凌眼眸黑若寒潭，冷气陡升。 高彼安竟然被他渗住了！ 简凌的眼神像刀，架在高彼安的脖子上，仿佛只要高彼安想做什么，简凌就立刻隔开他的喉咙，放他的血，叫他抽搐的倒在地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冷峻的男人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叫安保。 同时用身体隔开季落和高彼安。 人群骚动，大家看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火速赶来不仅有些发憷。 保镖手里拿的可是电棍，真的武器！ 尤诗妍有点惊慌道：“你们拿电棍干什么，威胁我们？？？” 温雪娇急道：“凌哥哥，这，就是说几句话而已啊，别这样，会给家里丢面子的！” “骚扰宴会主人，谁放进来的垃圾东西。”简凌声色冷淡，直接下命令，“撵出去。” 高彼安被电棍惊醒，梗着脖子道：“——简凌？你回国了？你回国送死来了？让我老婆不开心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就往简凌身上扑，想揍他！ 保镖速度跟上，三两下控制住高彼安。 没想到他不断挣扎，甚至还口出狂言：“谁敢动我？□□|妈的，你敢动我试试！” 安保有点为难，这高中生怎么拒不配合？！ “赶出去。”简凌冷淡地说，“我只重复一次。” 安保：“……这，这他不停地反抗啊，不好搞……总不能伤到他吧！” “谁敢动我？！”高彼安哈哈大笑，“我爸是高行山！而且，你敢在宴会大张旗鼓惹事丢人？！” 其他同学也害怕这点。 毕竟是季家的大事，怎么都要保持‘和气’吧！ 但简凌没有被他吓到，只淡漠道：“动手。再反抗，就打死拖出去。” 保镖得令。 高彼安被掐住脖子，双手扣到后背，一秒被制服，怒道：“你不想要命了吗放开我！我要告诉记者，你想丢人丢到——” 简凌面无表情，声音如若万年寒冰，“落落有身份顾忌，我没有。你随便折腾，想怎么死，直说。” 作者有话要说：都要带大宝贝回房间了你来搞事情啧啧啧 忘记计算黑化值了，反正最近小考拉乖乖让啪，就先清零叭！ 第51章 “你没有身份顾忌？你不他妈还姓简吗？” 高彼安开始嚷嚷。 周遭已经有很多人被嘈杂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纷纷侧目。 简凌不言语, 视他如无物。 气场越发强大，压得旁人没人敢再说话。 高彼安还在挣扎, 甚至声音越来越大, 可以预料到, 很快这个角落以外的宾客就会注意到他们！ 简凌依旧平静, 眼底毫无波澜, 上前一步抬手，从正面掐住了高彼安的喉咙！ 男人手指骨节分明, 此刻毫不留情地用力气，像是提小鸡仔似的让高彼安动弹不得！ 没过多会儿, 高彼安就面色通红,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眼看着就要翻着白眼窒息过去！ 周围人群都惊呆了！ 杀, 要杀人了啊？！！！ 再这么下去, 这个高中生真的会窒息而死！ 可是……即便如此, 也没有人敢出声。 简凌太恐怖了！他只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把锐利的寒刀，靠近一些，凌厉的气场便会将人压制到跪地不起, 只能任凭他宰割，毫无反抗之力！ 就像高彼安。 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千钧一发之际，轻巧的皮鞋与地毯摩擦声突兀地在狭小的空间中响起。 是男人身后的季小少爷动了动腿。 简凌敛眸，松开手。 高彼安像是濒死的鱼, 剧烈咳嗽几声，眼前阵阵发黑，全身无力，只能被安保人员架着勉强站立。 简凌无声地动动手指，瞟了眼安保。 魁梧的安保人员瞧着表情淡漠的简凌，只觉得他与周遭小孩不同，是个得罪不起的大佬，快速把高彼安控制住拖走了。 “散了。” 轻轻的两个字从男人嘴里吐出来，一票淮青同学这才如梦初醒，大口喘着器，被允许重新获得自由呼吸…… 看热闹的还没聚起来，立刻因为正中心高挑而冷峻的人简单说出的两个字作鸟兽散。 只留小小的议论声。 “那是谁呀？” “里面的是不是季公子？” “看不清楚……” “快散了散了，外面这个看着不好惹！” 气息十分凝重，但幸亏骚动没有闹大到全场都知道。 淮青的高中生们脸色有点发白。 幸好没闹大，不然每个人回家都要被骂…… 重大场合，谁敢惹事！ 一阵尴尬被季落的懒洋洋的哈欠声打破。 “……呼~”季落揉揉漂亮的桃花眼，“让开。” 众人自发地让开一条道。 简凌回头，看了眼神色慵懒的少年，捉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走去。 只是没想到被一个人拦在正中间。 简丹爱……经过一通恐怖的气场压制后，终于回过神了！ 她眼底蕴有怒火：“你有病吧？你干了什么？怎么能把彼安那样赶出去，你要给家里丢多少人！还有，你刚才是想杀人吗，你是杀人犯啊？！！！” 简凌并未给她眼神，重复着季落的话：“让开。” 简丹爱也是个受不了委屈的，被无视十分难受，“彼安是我未婚夫，你现在好歹还在我家，这么闹，是不想回家了吗？你别给脸不要脸！” 季落凉凉瞥她一眼。 “你家？这里不是我的生日宴么？” 季落漫不经心地出声。 “怎么什么奇怪的生物都能混进来啊？啧，回去得瞧瞧邀请名单是谁拟的？又或者，是有人脸大，把自己的名字往名单里加啊——” 说话间，少年的视线一一从尤诗妍，温雪娇，简丹爱身上扫过。 看完一圈，季落笑出声，“唔，反正本少爷想请的人，都出现在船上啦，现在的嘛……脸一个比一个大，是不请自来哦？” 简丹爱：“放屁，我们都是有正式请柬的，你爸亲自给的！还有你简凌，你还敢把彼安赶出去？不怕我爸知道吗！” 温雪娇左看看右看看，小心翼翼地拉住简丹爱：“姐姐别生气，凌哥哥也不是故意想把彼安哥哥请出去的，他可能是喝了一些酒……凌哥哥，你快给姐姐道个歉就好了啊……我，我现在去叫他回来。你别生凌哥哥的气。” 而简凌冷冰冰地反问：“故意？” 温雪娇说：“……他可是小爱姐姐的未婚夫，你们是一家人呀。” 简丹爱：“他跟我一家人？笑话！我看他就恶心！他最好不要在出现我和彼安的面前，否则……” 简凌淡淡道：“你告诉他，不要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就不止是被赶出去这么简单。” 简丹爱瞪大眼：“你跟谁说话呢？！” 说着就要动手。 温雪娇赶紧拉架：“姐姐别这样！凌哥哥绝对不是故意针对彼安哥哥的！” 对面的男人只静静站着，就有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简凌说：“是针对，别误会。” “你一个私生子敢跟我和彼安叫嚣？！你是不是以为进了我家的门就能怎么样了，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家什么东西都不会有你一份，你给我记着你就是路边垃圾桶里的狗东西，不配在我面前狂吠！待会我就告诉我妈，让他知道你这个婊|子养的东西都干了什么好事！” 人群之中简丹爱不管不顾上前抬手，看架势，竟然是要抽简凌！ 而简凌神色平淡，准备抓住简丹爱的手腕。 没想到身后的漂亮少年把他往后一拽，反而先一步‘啪’得一声拍掉简丹爱的手掌！ “——跟谁说话呢，简小姐。” 傲慢的声音散开，季落眼底一片薄凉。 他扫了眼自己碰过简丹爱的手指尖，“谁和你一家啊？” 简丹爱盯着自己的手，猛地上前去抓季落的衣领。“就说这个恶心的私生子！季落，你——” “啪！” 清脆而响亮的声响再次发出，却不是拍手了。 这回，是季落干净利索地掌掴简丹爱的侧脸！ 简丹爱脸上火辣辣的痛：“！！！” 温雪娇：“？？季落你怎么打人啊！” 尤诗妍：“天哪小爱姐姐疼不疼！！！” 顿时，女生精致的唇妆全毁，脸颊也因季落的那一巴掌迅速肿起。 季落似笑非笑：“嗯？问你话呢？谁跟你一家啊，回答我啊？” 窃窃私语声不断从人群中响起，季落背脊笔挺，不因任何目光而退让一步。 简丹爱：“季落，你打我？！” “啊。”季落懒洋洋的，“你没感觉到吗？再来一下试试。” 说着，他一点迟疑都没有，抬手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这回他用力了，简丹爱那侧的脸颊不仅红肿，甚至还出现了四道红痕！ 她感到阵阵晕眩，一时半会儿是回不过神了。 温雪娇眼泪汪汪的扶着简丹爱的胳膊，怨恨地瞪着季落！ 周围人这才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别打人呀！” “哎呀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这小姑娘也没怎么样吧……” 季落掀起眼皮，扫视这些说话的人。 他看一个，就说出一个人的家族名。 “渝城孙家，沪都刘家，湘城王家……哟，你们看得爽吗，风凉话说的挺开心啊？” 不经意的威胁让他们慌得不行。 “季、季公子，误会误会。” “生日快乐季公子，您请便，我们什么都没说！” 季落闲闲一笑，“哦？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谁，就敢乱讲闲话。怕我记仇，就怂了？” “没有没有，哪儿敢啊。” “就，就看看，您继续，我们走了……” 季落哼笑一声：“看够了就滚。” 周围人又散去一些，只留下简丹爱的小团体，还有季柏池。 简丹爱快气死了，但看季落和简凌一前一后什么都不怕的淡定模样，心底不由得也产生了些惧意。 “季落……你！” “我，我什么我。”季落笑得凉薄，“在我的场子嚣张，你从小没挨过打？你骂谁呢？” “骂的就是你，我教训我家的傻逼私生——啊！” “啪！” 第三个巴掌毫不犹豫地抽上去！这回，季落的笑容完全消失。 简丹爱往后退了好几步，跌进尤诗妍怀里。 “前一阵在美国，我已经警告过你一次了，简小姐。”季落说，“怎么给脸不要脸啊？” 简丹爱被连着三巴掌抽晕了，脑子嗡嗡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是不是很生气啊简小姐。” 季落上前一步，“说不出话了吧，嗯？” 简丹爱嘶嘶地喘着气，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 季落继续逼近她：“问你话呢，你当着我的面，骂谁呢——” 少年昂着下巴，居高临下，说着话一步步走到简丹爱面前，再一次抬起手！ “季落你不要太过分了！” 温雪娇在旁边说，她声音发抖，“你怎么能打女生！” “你该庆幸是女生。”季落目光不屑，“像一只疯狗，对我吠叫这么多次，还想来咬我？不会闭嘴，就打到你闭嘴好不好，嗯？女生——要是个男的，你都不知道死几次了，懂吗 ？” 温雪娇被季落嘴角勾着的诡异弧度吓得不敢出声。 季落瞥了眼失去意识的简丹爱，嗤笑一声，拿出礼服胸口的白色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手指，等终于用把白手帕把手指擦干净了，就嫌弃地往简丹爱身上一扔，轻轻说：“真脏。” 随后，将目光凝聚在温雪娇身上。 温雪娇捏着裙摆的手指顿时锁紧。 季落瞅着她，稍稍歪头：“凌哥哥？” 简凌眸光微动，漆黑的眼睛里只有季落一个人的身影。 温雪娇深吸一口气：“……怎么了！你，你还要打我吗？！” “我是不是也跟你说过，温小姐。”季落淡淡一笑，“别来碍眼？” 温雪娇不确定地看着简凌和季落，道：“我……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凌哥哥的……” 季落唔了声，视线从温雪娇脸上一路移动，越过女生的精致指甲，高跟鞋，略过大理石地面，到身后男人光亮的皮鞋鞋尖，笔挺的西裤，手腕……最终和他对视。 季落：“哦，她叫谁呢，凌哥哥？” 温雪娇呼吸一顿：“……” 简凌只看着季落，冷淡道：“不清楚。” 温雪娇：“……凌、凌哥哥你怎么，怎么能这样！” 尤诗妍也惊呆了：“简凌你怎么回事，在说什么啊？！” 简凌谁也不看，从口袋里抽出自己的手帕，径自走上前去，捉住季落的手腕，低头垂眸，又帮他把手指，手心，手背，指甲……里里外外地全部再擦一遍。 仿佛是要再次确认，自己的宝贝手指没受伤，且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他把手帕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和季落说：“走了。” 季落‘啧’了声，被简凌抓着手腕往外走去。 尤诗妍抱着简丹爱，看着要掉眼泪的温雪娇，不禁对简凌急了：“小爱姐姐被季落打了你不管，季落欺负娇娇你也不管吗？！” 简凌手指扣着季落的手腕，头也不回，留下没有情感的几个字：“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尤诗妍不可置信，却什么也做不了。 一直装死的季柏池看季落终于要走了，终于出声：“季落，你就这么给家里丢人现眼吗？不怕我爸知道后……” 话还没说完，季落那双精致漂亮的桃花眼倏地看向季柏池。 他眼睛里总闪着光，因此显得骄矜贵气。 此时，这双眼睛竟然毫无光泽，宛若宇宙中的黑洞，将周遭的一切都吸了进去。 恐怖至极！ 季柏池感到受到的压力指数级上升，全场声音通通消失，尖锐的针在扎他的喉咙，叫他无论如何发不出更多的声音！ 耳边犹然响起季落不久前说过的一句话。 “你在外面丢的脸，是季家的脸。让别人看的笑话，是季家的笑话。一旦丢人现眼，被人知道是你导致的，那我不保证，你还能有完好的牙齿，嘴唇，还有舌头喔。” 季柏池脸色苍白，闭了嘴。 他知道，季落一直不动手的，这么长时间以来，顶多就是嘴里不饶人讥讽几句，对自己不爽，也就是威胁而已，从来没这么可怕的打过人。 而且那眼神，太恐怖了，天啊。 在季柏池，尤诗妍，和温雪娇愤怒又害怕的目光注视中，季落和简凌一同离开了这个僻静的角落。 …… 被小学鸡们闹了一通，季落烦得要死，连带着看简凌也不顺眼。 刚回到人声鼎沸的宴会大厅，季落就把男人推到一边去，不耐烦地对他挥挥手要把人轰走。 简凌也不招他，只说：“那我出去一趟，你小心一点。” “我有什么好小心的。”季落蹙起眉，“还有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惹我？” 少年刚才炸的毛明显还没被抚顺，不过简凌确实还有点事，便没跟季落说太多话直接转身走了。 季落瞧着那人离开的背影，不知怎么心情越来越烦，闹脾气似的咬咬牙，想发火又无人可发，只能自己干生气！ 直到他看见季俊德出现，这才开心了些，飞快地走向气势沉稳的男人，又勾着他的脖子抱住。 “爸爸！” “怎么，和朋友们玩够了吗？”季俊德好像终于习惯了季落各种抱来抱去的小样，这回也没再说他。 季落撇撇嘴：“没什么好玩的。” “刚看你和那三家的孩子们在一块聊天。” 季俊德眉目舒展了些，明显是觉得季落刚才能融入世家圈的行为值得表扬。 “他们昨天还在我的游艇party上呢爸爸。” “听说了。” “所以我跟他们玩够了，现在想爸爸。” 季落小猫似的特别乖，季俊德表情逐渐柔和，“喝多了吧，是不是没喝过酒。” “喝过……”季落小小声，“没喝多。” “喝多了就回去休息，别在这里，免得待会儿闹洋相。” “爸爸你说啥，我才不会呢！”季落站直，明显还有很好的控制力，“我在外面酒品超好。” “不知者无畏。”季俊德瞥他一眼，“没喝过酒的都这么说。也好，敢喝敢干事，酒量很重要。” 季落：“……” 本少爷纵横夜店多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爸爸担心酒量不好。 季俊德手机响了声，他低头快速阅读消息，随后蹙起眉，“刚才你和高家的孩子发生了冲突？” 少年喉结滚动，片刻，不情不愿道：“是他找事。” 季俊德盯着季落看了片刻，说：“我刚才还觉得你在台上演讲时能撑得起场面，知深浅，懂轻重。怎么一转眼，你就要在这种场合闹？” 季落低了低头：“不是我闹，是他找事。” 他没打算瞒着季俊德，反正什么事都会传到爸爸的耳朵里，与其被添油加醋的甩锅，还不如赶紧主动招了。 于是季落把事情描述一遍，最终轻轻说：“爸爸你说我错了吗？” 季俊德一阵沉默：“既然是他先找你事的，你还回去，那么就算打平了，就此打住。” 听他没有追究，季落就开始摇尾巴：“嗯嗯爸爸放心！没有被人拍，也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全场只有那几个同学，不会怎么样的啦！” 瞧小孩这幅秒变脸的小德行，季俊德有点不知该如何招架，便咳了声，“我们大人不参与你们小孩的矛盾冲突，所以你要自己把握一个度，知道吗？” 这话说得…… 季落点点头：“明白，绝不会让人抓住小辫子！” “……” 季俊德叹了口气，道：“还有，高家不管如何都是和简家的小姐有婚约，所以，拐了几个弯，也是和你有关系。” 季落微怔：“跟我有什么关系。” “简凌不是简小姐的兄长？” 季落：“……” 季俊德：“还用我说什么吗。今天你的表现很好，周一开盘集团市值会增加，你要稳住表现，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懂不懂。你要和简家，高家友好相处，不能任性。” 男人说的都在理，季落也都明白。 可是，看着自己爸爸能如此正经的说什么让自己和那种傻逼友好相处的…… 季落不由得感到有些委屈：“爸爸，咱们家是怕他们吗，为什么我要这样做。” 季俊德打量着季落。 他本来想等过一阵就去做DNA检测，如果季落不是亲生的孩子，就…… 但最近看到季落越来越好的表现，说实话，就算不是亲生的，既然养了18年，就不是不能继续养下去。 可无论如何，不能惯着。 如果不能为家族带来利益，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季俊德的声音淡了些，“你和简凌的婚约不是儿戏。不论集团怕谁不怕谁，就凭婚约在，你也不能肆意妄为，让亲家为难。” “……婚约？”季落瞪大眼。 “怎么，不是婚约吗。”季俊德淡淡看着他。 季落手指紧了紧，“我……？” 季俊德：“所以，以后要和他们和平相处。我让助理给你准备几个礼物，明天交给简小姐和高家那孩子，就算和解。” 季落不听，觉得季俊德这样让自己受委屈难以置信。 而原因竟然是什么婚约？ “我为什么会和他有婚约？？？”季落问。 季俊德觉得他莫名其妙：“不是你非得要的吗？当然，现在看简凌这孩子前途无量，你的选择比较正确。” 季落突然道：“我不要和他有婚约。” 季俊德蹙眉：“你说什么胡话。说要订婚的是你！而且简凌现在已经展现出了极强的商业手段，你和他的婚事，有什么不好的吗？” “我不要！” 季落猛地抬头，什么我要和他订婚，根本不可能！ 季俊德只当他喝多了：“行了，你现在回房间休息，少在这里说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季落手指咯咯作响，“爸爸，我不会和他结婚。这根本就是扯淡的事，我跟他为什么要结婚？我是疯了吗？还有你为什么要我去和高什么的东西搞好关系，他凭什么？爸爸？” 少年情绪慢慢地激动了起来，连带着话语也不太注意。 在这种场合，季俊德不会允许季家的孩子如此失态。 他最后说了一句：“别想不切实际的东西。” 之后便失去了耐心，叫助理来，说：“把他送回房间。” 季落觉得自己根本没醉。 可是他爸爸竟然觉得他醉了。 好难受…… 以前爸爸一直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无论做什么，都首先想到他的感受，怎么都会照顾他，从来不会让他受委屈。 直到少年被助理送回房间，他也没从不可思议的情绪里缓过神。 “这是我的房间？”季落问。 助理低头道：“是的，少爷您的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分别放在衣柜和洗手台，床头柜上。如果有别的需要，您给我打电话。” 说完，助理帮他合上了门。 季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也不去管别的了，累的身上好酸，直接倒到床上。 酒精上头，脑袋疼，还烦得要死，怎么这酒那么讨厌啊。 迷糊间，房间门铃响了……季落懒懒的不想动，可那门铃就跟有毛病似的，好像季落不起来开门就不罢休。 大男孩有点生气，摇摇晃晃地去门口，不耐烦道：“谁啊。” “开门。” …… 是季凌的声音。 季落稍稍皱眉，这人刚才去哪儿了？ “落落，开门。” 那人声线有些疲惫，季落顿了下动作，才勉强给他开开一条缝。 男人推门进来，带来了一股冷气。 季落身上一抖，随后就被抱住了。 但季落不高兴，一把把人推开，“你去哪里了？” 简凌垂眸，低声说：“先去找了一趟高彼安。” “找他干嘛。” “打一顿。”简凌轻描淡写道，“手腕骨折。” “？你打他干什么。” “……落落，你手腕是好了吗，他用网球打你手腕的事，你忘了？” “……” 这么一说，季落才满意了些。 不过穿书以后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仅我跟小学鸡较劲，你也跟他们较劲。 “这都什么事儿啊……”季落小声嘟囔，“你和他计较这个，也不嫌丢人……” 男人温热的手掌揉揉季落软软的头发，说：“你的事，不能不计较。而且，重活一次，别在意以前了……好不好？” 季落：“……” “去洗澡吗。”简凌低声问。 季落点点头，转身往浴室走，一边走一边脱掉衣服，全都丢给身后的人。他径自进了浴室。 哗哗水声响起，简凌在外面把他的衣服放好，才也走到浴室里。 淋浴间升起了阵阵热气，隐约看得见少年的身体轮廓。 简凌问：“今天不泡澡？” “累了，冲下就睡。”季落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回音，显得有些飘渺。 男人深邃的视线盯着他，半响，手指翻动，挨个摘掉自己的领结，解开衬衫纽扣，皮带，金属拉链……最后，也跟季落进去淋浴间。 浴室内外温差大，季落背对着简凌，被凉凉的气息猝不及防的激到起鸡皮疙瘩，他拧眉道：“你干什么。” 简凌没说话，只上前从身后抱住了他。 那人的身体特别温热，很有效的缓解了季落刚受到的冷气刺激。 他就那么安静的站在身后，季落忽然就觉得酒精上头，晕眩的不行。 两人在一起冲了一会儿热水，季落扬起下巴，盯着简凌说：“你只是去找高彼安而已，为什么用了这么长时间。” 少年神色不满。 简凌低声哄他：“我先回宴会厅，听说你回房间了，就回去我房间……结果你在这里。” “这里？” “嗯，你不觉得这房间比下午的地方大了些么？这是你的房间，我的不在这一层。” 季落一瞬有些迷茫，我的房间和你的房间？ 简凌像有读心术，“助理没有把你和我安排到一间房。” 季落：“……哦。” “他们都还不知道，你一直要和我睡。”简凌帮季落打着浴液，手指沾着清香的味道，液体丝滑，让他抚摸少年柔软的肌肤时，触感更顺畅了些。 季落敛眸，轻轻哼了声。 抬手想要挥掉男人的手指，不料正巧被他扣住。 两人十指交叉，简凌缓缓靠近，把季落圈在冷冰冰的拐角里。 身后太凉，季落缩了下脖子，不由自主地往简凌怀里钻…… 刚才的烦躁，好像消失了。 “你呢，我不在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季落眨眨眼，被人抱着的时候，睫毛像是羽毛，骚动着男人的锁骨。 我刚才在干什么？ 刚才烦，就去找爸爸，然后他，还说什么我和你有婚约，扯淡…… 然而，季落心里跑马灯似的闪过好几次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就是那些人那些事让他烦得不行，觉得嗓子眼堵着什么，特别难受。 幸好，身前的高挑男人很懂得如何取悦他。 热度逐渐上升，身体紧绷的每一寸，在那人的引导下逐渐放松，慢慢的释放出最原始的冲动。 就连心情，也渐渐得好了起来。 季落没说话，咬着嘴唇努力压抑着自己，只趴在简凌水珠划过的胸膛前，低声哼哼。 只有简凌咬着季落的耳朵，哑声问：“落落，是不是不用过几天，那些人就会知道，我每天不仅会和你睡一起，还会每天这么对你……嗯？” 掐着窄腰的手倏地一紧，季落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不，别，轻一点……” “他们也会知道，你根本离不开我，也离不开我这个……” 纵使再不愿，少年也只能抱住男人宽而结实的后背，手指骤缩，抓出一道道红印。 淋浴头水声不断，炽热的迷雾将两人层层包裹，试图掩盖矜贵少年那分外狼狈的模样，与沉溺而迷离的眼睛。 纵使两人早已熟悉彼此的身体，享受禁忌般的快乐，可是再水□□融，也一直缺少最令人沉醉的温情。 因为，他们只在季落醉得晕头转向时接吻。 那种状态下的季落，软得任人掌控，季凌再怎么过分，他也能一概承受，不说不要，还会勾着男人的脖子使劲往他身上贴。 于是季凌可以顺畅地与他舌吻。 唇齿交缠，欲罢不能。 可惜，那只是昙花一现的欢愉而已。 天光初现时，貌似甜蜜的恋爱魔法……总如约消失呢。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说的对，不让亲，黑化值就不能全消失！ 那现在是多少！啊啊啊啊啊，这过山车般的黑值。 啪~下降 作死~上升 啪啪pa~下降 乱犟嘴~上升！ 直到……嗯……炸了以后，就不是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能解决的了！不过，啪啪啪啪啪啪是必不可少的啦啦啦啦（虎狼之词 第52章 在季落清醒……甚至微醉的时候, 他只要有理智在, 纵使偶尔会主动投怀送抱，也不会允许季凌亲他, 哪怕一下。 因为季俊德意外去世的事情, 在小时候的季落内心种下了一个念头。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季凌。 这念头根深蒂固, 如同无法合拢的大地裂痕。 长久岁月虽然把两人的裂隙磨合得不再尖锐, 然而水乳|交融再过浓烈, 也抵不过深不见底的心灵鸿沟所制造的距离。 那些只需要一点点滋润就能茁壮成长的情感幼苗，等不到哪怕一点希望, 全部枯萎死亡。 纠葛多年的亲情与恨意就像一把剪不断理还乱的线团，谁欠谁, 谁补偿谁, 谁做的多, 谁更惨, 谁依靠谁, 谁付出的更多, 谁忍耐得更多，谁更令人心疼…… 在漫长时光里，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 季俊德去世五年后，季落十八岁。 那天的生日, 只有季凌一个人陪他过。 季落只在心里许了一个愿望：我想要一切重新来过。 而对于眼前这个……间接导致了季俊德死亡的人，季落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情感去对待他了。 季落这些年对季家家族产业的贡献无法用价值衡量，用语言描述也太过苍白。 季落纵使不愿，也不得不承认, 这些年，他真的不能没有季凌。 甚至习惯以后，更控制不住的想去依赖季凌。 甚至……想要原谅季凌。 可是不行。 每次‘原谅’二字划过脑海，季落便会心脏剧痛，反反复复地想：如果，如果没有季凌的话，爸爸是不是根本就不会死？ 对季凌的情绪一会儿好一会儿坏，才刚刚成年的男孩快把自己折磨疯了。 于是他决定，只要季凌保持现在这样工作的水平，两个人保持工作上的关系，那么季落自己就能和季凌保持至少表面的和平……让财团稳定。 直到暑假，季落从英国完全毕业以后回国，与季凌第一次发生关系。 他对季凌的恨意暴涨至巅峰。 势同水火，见面就吵，可是迫于产业决策等种种外部原因，两人又不得不见面。 季落用一辈子的理智在会议室克制愤怒的情绪，然而回到家，就再也没有力气去控制什么了。 每一天相处，每一次见面，都在消耗尽他心力，疲惫不已。 尽管如此，他却悲剧的发现，自己对于季凌毫无反抗之力。 季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想对自己多过分，就可以多过分。 更让季落不能接受的是，自己会在那种罔顾伦常的情|事里获得无与伦比的快|感，空落落的内心和身体因为那男人存在而变得满足，抱在一起睡觉会睡得更好，甚至，还会渴望更多，想要更多。 事到如今，如果再让自己离开他，就比以前离开他，还难受。 18岁的少年根本理解不了。 我为什么会这样。 我和他根本不应该这样！ 为什么……我是不是疯了？！ 季凌你害死我爸爸。 你还想害死我吗。 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被你折磨死！ 在这种病态的日子里，季落一天比一天瘦，心情越来越差，也越来越焦虑，决策频频出错，幸好季凌总能不着痕迹地帮他改正。 这更让季落生气。 我这么痛苦，你却跟没事人似的，你有没有良心…… 生气又能怎么办？ 每天晚上，季凌来抱的时候，我还不是…… 还不是都接受了？ 甚至还无耻地享受？ 过了一阵子以后，季落再也受不了了，精神压力达到巅峰，再也没办法和季凌相处一室。 集团内部高管貌似看出一些两人闹不和的苗头，于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季落又幡然醒悟，为了财团稳定，再次克制自己疯狂的想法—— 一来二去，他终于无法忍受，在一次重大事项决策会议上，和季凌吵了起来。 季落非得坚决执行自己的提案，但那份提案，明显不如经过季凌修改意见的好。 但季凌说什么，季落都不听，不依不饶地要用自己的那一套。 其他的事情，季凌都可以顺着季落。 但这种重要的财团事务，尤其是涉及资金过百亿的项目，如果出了什么岔子，要用多少额外的精力和成本去弥补？ 更会给财团形象带来伤害。 所以那天，季凌第一次当场驳回季落的要求，甚至当着许多高管的面，把季落狠狠地压在最中间的椅子上，抓着少年瘦削的肩膀，眼眸充满攻击性，一字一句地问他：“你在想什么？你是想让这一切崩溃吗？” 底下人惶恐地看着他们，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季落脱力似的靠住椅背，貌似平静了，季凌才放开他站起身，垂着眼睫，睥睨着他。 “必须听我的，这件事情没商量。” 季落被他的眼神吓到，不再发表意见。 但内心却在想，很好，所有的都是你的了。 就连集团的人也都站在你那边。 我还有什么用？ …… 回家以后，季落躺在自己的床上发呆，一直到深夜。 心里一会儿想刚才的策划案，分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会儿想季凌做的决策到底是不是针对我，季凌你这个狗东西，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之后房间门被推开，是那男人走了进来。 “落落，我们谈谈，好吗。” 他低声说。 季落本来还相对平静的情绪瞬间爆发，应激反应特别剧烈，一个枕头大力丢过去，吼他：“别过来！” 按照以往的套路，季凌肯定不管不顾地压向他了。 但这次他没有。 他就清清冷冷地站在原地，用一种非常平静的语气说，“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季落咬着牙说：“还不都是因为你？！” “……”季凌没有反驳，只别开了目光，“和我一起去治疗，解决问题。” “治疗？你当我有毛病是吗？”季落又愤恨地丢出去一个枕头，“都是你害的，只要你不在，我就一点事都没有！你给我滚出去，滚啊！” 此话不假。 但季凌眸色渐深，轻轻道：“不是谁病了，只是我和你……的关系出了错。落落，你和我去，如果……如果之后，你还不能接受我的话，我就……再也不对你那样了。” 男人本想说，我就滚，或者我就离开你。 但他从来都只想要季落而已。 想要无时无刻地看着他，拥抱他，占有他…… 说出不再和他发生关系几个字，已经要把男人的心脏割裂，放弃活生生的喜欢的人，意味着以后季落再要如何，他也不能再管，比如季落身为季家的主人，未来喜欢谁，爱谁，甚至要和什么人联姻，他再也没有立场去管。 他也想大爱无私地放季落走。 但他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他做不到当个圣人。 让他说‘我就离开你’五个字，他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 安排好近期财团工作后，季凌带着季落来到喜马拉雅山下一处宁静的冥想圣地。 这里是距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也是没有利益纠葛，最纯净的地方。 季落还以为季凌说的治疗，是让带自己去看什么心理医生之类的。 ……当然季落也知道，自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和焦虑的状态，适度的心理干预很重要。 可是季落做不到和任何陌生人敞开心扉说那些事。 无论是财团内部的问题，还是跟季凌这种不能与外人道的背德之事…… 同性之间发生那种事，算什么东西？ 被全世界瞩目的财团控制人之间搞那些恶心的事情，被外人泄露，难道要让爸爸留下的财团，和自己与季凌变态的关系一同毁灭吗？ 所以季落知道自己有问题，更知道这问题无解，没有哪个治疗师是值得相信的，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谁能保持什么职业道德，将这种价值无法估量的丑闻保密呢。 “Vipassana十日冥想。”季凌带着季落，站在山脚下的古朴寺庙前，“远离一切，你需要安静。” “我只是需要离开你而已。”季落看着云雾间的雪山说。 季凌低了低头，松开牵着季落的手。 “进去吧。” 十日冥想，又被称为内观禅修。 每一位冥想者，在这里要经历十天的禁语生活。 不说话，不交流，没有肢体，眼神接触，不允许读书，看报，电视，音乐……断绝任何与外界的联系。 早四点晨起，晚九点安睡，每人一间房，除去导师以外，只有自己与冥想。 季落没什么表情，他不觉得这种事情有用。 工作事务那么多，全部放下来到这种地方，是不想好了还是怎么…… 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季凌来。 好像有什么小火苗还在孱弱地燃烧，想要努力呼吸任何一点点甜美的氧气，不至于让心光彻底熄灭。 正式开始前的第一个夜晚，季落独自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双眼紧闭，一夜未眠。 晨起后，所有冥想者身着朴素白衣，不言不语，静静地在空旷的大厅里找到一块简单坐垫坐好，进行一早的两小时冥想。 每个人都穿着同样的衣服，大家看上去都一样。 季落很迷茫，也不知道季凌在哪里。 这两个小时，他的脑海十分混乱。 担忧各种各样。 今日股价如何，项目跟进如何？ 寂静的空间与喧嚣的脑海对比鲜明，然而外面越安静，少年越紧张，陌生的沉默，来自个国家冥想者不同的面孔，让他无所适从。 第一天的早饭他都没有心情吃，于是被导师叫到了菩提树下。 那人面目慈善，声音淡泊宁静。 “你看起来有些脆弱。会难过吗？” 季落摇摇头，想说什么，却被导师‘嘘’了一声。 “学生们要禁语，不要出声。语言，会扰乱我们的思绪。” 季落稍稍抬眼。 “如果很难受，就关注自己的呼吸吧。”导师平静地看着神色疲惫的少年，说，“天空辽阔，大地广袤，一花一草一世界，一呼一吸是一生。” 季落听不懂。 这一天的冥想一共10个小时，少年怎么也压制不住习惯于快速计算和分析的逻辑思维，只能在打坐的时候，在心里列计划，总结方案，一切围绕着财团的公事而思考。 当天得出一个结论：季凌说的提案，有一些优点。 静坐十分耗体力，当晚季落睡着了两个小时，迷迷糊糊之间，到了第二天。 四点起床后依旧是两个小时的早间冥想，季落习惯于在早上阅读报纸，听新闻，看世界形势，而这里不支持任何与外界有联系的东西存在……于是为了保持思维活跃性，他想找一根笔和几张纸，把昨天想到的重要事务都列于纸上，免得忘记。 结果志愿工小姐姐看着他，笑了声：“同学，没有纸和笔哦，专注内心吧！” 季落皱眉想说什么，又被小姐姐给‘嘘’了回去。 “别说话。”她说，“第二天啦，会呼吸了吗？” “……” 第二天，所有集团的事情已经理好了，但没有办法往外界传，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做，季落开始想导师说的学会呼吸这件事。 什么是学会呼吸。 谁还不会呼吸啊…… 他开始注意到这些从未被重视的事情。 直到晨间冥想结束，他突然感到肚子饿了。 季落好久没有感受过饥饿感。 每天家里准备的食物虽然精致，但不能引起他味蕾的欣喜，吃饭只是维持生命的必要手段，按时进行，仅此而已。 今天早上山脚下的早餐很简单，可是季落独自吃的时候，觉得这顿饭，和以前的都……不太一样。 导师今天看到他，没有任何评语，只说：“不能呼吸的话，就先放空思想吧。” 季落不知如何是好。 长期失眠，思绪没有一刻停歇，他从来只会过度用脑让自己晕睡才能休息，放空思想是什么意思，怎么才能做得到啊？ 冥想太累，比让他集中精力做事情累多了。 习惯了忙碌的人，受不了这种满满的空闲。 但既然在这里了，他只能坐在大厅里，和所有世界各地的冥想者一样盘腿静坐，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没有手表也没有手机，没有任何时间观念，乱七八糟的画面在脑海中闪来闪去。 不知过去多久，当钟声敲响时，季落突然惊醒，一天过去了。 他学会了停止思考。 …… 第二天晚上，他睡了大概三四个小时。 隔日，因为许久没有休息好，季落觉的头昏昏沉沉的，有些难受，因此在盘腿打坐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好累啊，会不会像以前似的，病倒然后发烧？ 还是说只是我讨厌这种安静。 …… 慢慢的，他的思绪在空旷与混乱间来回变动，盯着自己坐垫前的名牌发呆。 季落。 季落？ 季落…… 念着自己的名字，他突然想到一个久远的场景。 那时他还小，刚刚会好奇，于是就问季俊德：“爸爸，我为什么叫季落呀。” 季俊德抱着他说：“因为你是天上落下给爸爸的小礼物。” “那我为什么不叫小礼物。”小孩脆生生的问。 季俊德笑了笑：“小礼物出生，妈妈却走了，所以对于妈妈来说，你就是她遗落在世界里的小宝贝啊。” 小季落懵懵懂懂。 “所以我是爸爸妈妈的落落嘛。” …… 他以为自己忘了。 没想到，在这种安静的地方，回想起了幼时的事情。 还有爸爸后来说的一句话。 “星辰虽然陨落，但美景刻印在人心里，只要被记住，就不是离去。妈妈见不到你，但她从未被遗忘，因为我们时时刻刻记得她。妈妈对于我，是过去，你对于爸爸呢，是现在与未来。落落，你是爸爸妈妈过去与未来都珍爱的小宝贝啊，要每天开心快乐长大！” 季落捂住眼睛。 爸爸，我好像不能开心快乐了。 我好像，不会了…… …… 面色苍白的少年意识到自己的呼吸逐渐沉重。 好像白鸽翱翔天空，忽然坠地，又陷入泥潭。 它扑打着翅膀，只能越陷越深，任凭如何努力，也再也没办法从泥泞里抽身。 直到身旁传来其他呼吸声。 与自己的迥然不同…… 身旁的陌生人，呼吸平稳而绵长，听着令人安心。 季落忽然抬头，看了那人一眼。 ……不是季凌。 只是一个普通人。 同时，他又惊异的发现，除去自己以外的周围的人，都有那样均匀的呼吸。 只有自己的，是苍白的，剧烈的，混乱的…… 他们的呼吸声好听，季落竟觉得十分羡慕。 …… 第四天，季落终于明白导师说的呼吸是什么意思。 他在冥想时，开始专注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尽量让它们平静下去，保持着一个稳定的调子。 他也逐渐认识到，呼吸……就是呼吸。 是这一刻，这一分一秒，只与他自己有关的东西。 冥想，内观，专注自我。 季落心底松动，慢慢明白这次修行的意义。 再见导师时，导师说：“思绪，是过去与未来。痛苦，是思绪的执念。想要的东西得不到，会令人痛苦不堪。为什么不专注当下呢。” 第五天，季落在外面坐着。 这时，他的思绪才从纷乱的商界市场，家事，以及痛苦中收拢，真正来到喜马拉雅山脚之下。 他抬头，看见蓝如宝石的天空，看到洁白的云彩，庭院里刚刚露出尖芽的小草…… 这一切，和以前相同，又不相同。 耳边响起导师的一句话。 “无常，” 世事无常。 接受变化……以平常心看待。 欢愉与痛苦交替出现，终将灭去，唯一不变的，是无常。 活在当下，面对变化吧。 这一晚，季落睡了个好觉。 第七天，季落回到昨天的角落时，貌似看见小草又长高了一些。 他慢慢蹲下，仔细凝视着小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少年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身体周围，凭空中，竟然像观察植物似的，开始感受起自己的身体。 感到血液在血管中流动，心脏规律性起搏，眼皮偶尔抬起偶尔落下，睫毛被风吹着忽闪忽闪，毛孔与空气和谐相处，一同呼吸。 微风拂过手臂很轻柔，菩提树滴下一滴晨露，草地发出丝丝声响。 不知不觉间，季落看到了世界原本的样子。 风是风，雪是雪。 一切不因外物而改变，一切只因本身，是本身。 当有色滤镜不在，情绪不在，语言不在的时候。 雾里看花花非花。 看花，才是花。 我们都还活着。 活在这一刻。 少年敛眸，觉得脚麻了，就站起来，转身。 然后看到了远处穿着素白长衫，面色平淡，侧身对着自己，坐在一露台上的季凌。 男人正垂眸盯着他自己的手。 修长的手指沾了露水，在石板台上写着什么。 季落看了他一会儿。 再别开目光时，不觉得心脏有什么撕痛，一切是那么平静。 * 十日冥想不提供晚餐，对于学生们来说，晚上饿的话，可以喝些牛奶。 季落这几天吃的很少，到了第七天，心情平静以后，慢慢地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感受中，忽然……到傍晚时，腹腔中突然浮现的，久违的饥饿感。 他在食堂外面徘徊，还没想好要不要进去，木质门便滋呀一声被推开，里头走出来了他熟悉的冷峻男人。 季凌手里拿了杯牛奶，动作微顿，过了一会儿，将牛奶杯递给季落。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甚至连对视都没有。 季落接住了。 以往的牛奶只有补充营养的意义。 或只是那人强迫罐给自己的食物。 今日这杯牛奶，普通至极，却分外细腻柔滑…… 在这一刻，少年放空思绪，小口地抿着杯沿，一点一点，终于品尝到牛奶本身的甘甜。 …… 第八天，再冥想的时候，季落尝试着去理解内观的意义。 万事纷纷扰扰，而每个人对于外物的认知，只取决于自己的内心。 季落感到了从未拥有过的平和……回忆起昨天与季凌不到十秒的接触，他诧异自己竟然保持平静。 他也逐渐意识到，如果摒弃一切偏见，季凌，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 就像真正看到他以后的每一刻，只要季落抬头，就能在茫茫众人间，一眼看到那个拔萃出众的男人。 以前看不到他，可能是因为恨意太重。 所以思绪影响了眼睛，情感蒙蔽了事实。 如果删掉一切错误，重头开始，我是不是能和他正常相处。 …… ……可是。 哪有什么重头开始。 第九天，季落在菩提树下时，抬眼望去，又看到了那个露台上的季凌。 他还是那样淡然地坐着，没有违背规则找季落，或者说什么别的话……男人就如同前几天那般，一直用手指在石板台上面写着什么东西。 季落突然有点好奇，他写了什么？ 念头一出，少年脚尖便向前迈了一步，然而被他的感情所制止。 ——仅仅九天的安静，怎能平息数年来的复杂感情。 这天晚上睡觉前，季落独自一人走到季凌常坐的露台。 发呆时，导师竟然出现了，看着季落说：“你好像好多了。” 季落习惯了禁语，此刻也不说话。 只听导师讲：“每个人结束内观禅修后，都会有不一样的收获。这一生，我可能只和你见这一次面，明天结束后，愿你平安喜乐。” 季落垂眼，瞅着季凌手指总比划的那块露台。 导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温和道：“有一位年轻人，这些天一直在这里写字。我不知道他写了什么，是你们的中文字体……但他写的，一直是同样一个字，想必，那个字，对他意义非凡。” 扑通，扑通。 季落忽然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导师念了句禅语，留下一句话：“人生很长，十天很短。痛苦的话，你需要学着自己放过自己。很多事情，都有第三种选择。喜怒哀乐，只取决于我们个人的态度。” …… 广袤星空下，少年静静点头。 十天太短。 十年呢。 如果不能改变，放过自己。那么十年，也不能得到解脱。 季落恍然。 我是恨季凌吗。 …… 我是恨我自己。 我恨，是我让爸爸带我去游乐园的，是我让他去公司安排工作的，如果不是我，他怎么会死。 我恨……是我太小，我守不住爸爸的东西，我只能依靠别人，我好无能，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恨透了我自己，愤怒无处宣泄，所以我也恨透了你。 …… 第十天的午后，阳光正好。 少年站在浓密的树木下，漂亮的眼睛偶尔闪着被树叶遮挡得明明暗暗的光线，他抬着头，静悄悄地注视着树梢里藏着的什么小东西。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季落没回头。 但他知道是熟悉的人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等了一会才发现，原来树梢后面有一只小猴子在抓果子。 它胳膊有点短，够不着小果子，只能乱七八糟地挥着爪，企图把那不老实的东西抓进手心。 然而小猴子蠢笨得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成功…… 禁语时，其他感官会变得特别敏感。 因此就算季落不回头，他也知道，季凌在和自己做同样一件事，他们的思想一致，心境也相同。 少年能感受到那人身体的温热，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在意，还有想要自己好起来的迫切感受。 那人的气息像暖海，将他包裹。 季落手指缩紧，保持抬头看的动作，没回头。 两人一起望着那不断摆动的树枝。 小猴子晃了半天，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突然用力蹬腿，打算为了吃果子奋力一搏！ 没想到，却一回头撞到树干，吱吱吱地叫着，撞晕了。 小猴子分外滑稽的模样，让季落久违地笑出声。 而他身后的人，也受到感染，喉咙间滚出低沉的笑。 季落微怔。 半响，少年缓缓转身，看到了那人冷淡的黑曜石双眼，和安静的寒峭眉梢。 十日未见对方眼底自己的身影，两人无言地对视好久。 风起时，云朵飘动。 树叶在头顶发出哗啦啦的美妙声响。 所有元素，都是生命的鲜活之音。 季凌抿了下嘴唇，随后稍稍偏头，向季落靠过去了些。 季落站在原地，没躲他。 两人唇瓣轻轻相触。没有拥抱或其他肢体触碰，没有言语与任何其他情绪。 这个浅吻，是季落十年以来，能在清醒时记住的唯一亲吻。 它比微风……还要轻柔。 季凌与他分开时，见季落并未拒绝或厌恶，肩膀像是卸下了千金重担般松了口气，之后立刻转身，躲开季落的目光。 在谁也看不见的角度，兀自红了眼眶。 而季落仍旧垂眸静静站着，仔细分辨耳尖传来的，某种突兀的呼吸声响。 …… 少年在决定努力去放过彼此的当天，听到了季凌肺部传来的哮鸣音。 季凌抽烟已经很久了。 清茶的味道虽淡，可季落特别敏感，一点点气味改变都闻得到，更别提每日两人肉|体|交|欢，亲密到季凌任何变化，季落只要用心，就能注意到。 偶尔咳嗽，伴随呼吸哮鸣音。 是什么？ 支气管问题？呼吸道问题？肺部问题？肺部……有问题？ …… 那时的少年站在春季的雪风里，脸上没有表情。 回家以后，季落退出了财团日常事务管理。 * 这一回十八岁，季落仍旧记得那些无法描述的恐惧。 尤其是当季凌亲吻自己时，那种他自己无法控制的剧烈心跳，心悸的慌张，还有所有未知的无法自已控制的情绪，令他无法承受。 季落受不了季凌的吻。 所以……怎么都好，不要接吻。 浴室水声终于停下，季落浑身湿|漉漉 ，眼角溢出的眼泪被热水冲得干干净净。 他努力抱紧简凌，哑声说：“……去、去床上。” 男人又是一个又深又用力的动作，“叫我什么。” 季落脱力地呜咽着，应他：“哥哥……哥哥。” …… 相拥而眠时，少年乖乖地靠着男人的胸口，闭着眼睛放轻自己的声音。 …… 他听得到。 这回，季凌的呼吸声舒缓而均匀，纯粹不含杂质，如同喜马拉雅山顶的雪与云，在时光中悄然融化、再凝聚成生命之水。沥沥潺潺，滋养万物生灵。让一切干裂的深痕，重获新生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是第三视角，正常走剧情什么的，我就写简凌。 如果是落落的看法，想法，还有从落落的角度看，写的就是季凌。 应该不难理解哦。么么啾~ 第53章 隔天, 季落再苏醒的时候, 感到眼角正被人轻轻抚摸着。 他缓缓睁开眼睛，睫毛触碰到了男人温热的指腹。 两人呼吸同时停滞片刻。 这种温柔的, 像是情人间的不带任何欲望的抚摸, 让季落不由得心头一紧。 简凌垂眸看着他, 松开了手, 又抱紧少年的窄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低声问：“怎么夜里还在哭。” 季落沉默一会儿，说：“我没有。” 然而少年眼角的泪痕做不了假, 和他们做|爱时流的泪水完全不同，男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眼泪, 更何况睡前简凌已经帮他把那些都擦干净了…… 季落不愿意说, 简凌也不再追问, 只动作轻轻地再次将少年干涸的泪痕擦掉, 最后捏了几下季落的耳朵, 说：“这个生日开心吗。” 少年闭闭眼, 点了点头。 能见到爸爸，还会不开心吗？ 清晨阳光冲淡了宿醉的眩晕，季落用力吸了一口气，随后便推开简凌, 坐起了身。 简凌半躺在他身后，瞧着他后腰的红色指痕，“昨晚怎么那么热情，缠着我一直要。” 季落耳尖变粉, 声音有点小，“……喝多了。” 少年没回头，因此简凌不知道他的表情。 但男人一想到夜里男孩潋滟的桃花眼中不断波动的情|欲，还有控制不住发出的诱人呻|吟，简凌便不禁觉得热血翻滚，支起身，想要再抱住他。 “落落……” 那人声音低哑。 季落感觉后背一紧，各种酸胀感令他不断吸冷气，被简凌抓到手腕的时候，他没好气地把人挥开：“你变态吗？” “骂我干什么。”简凌不管，干脆勾住少年的窄腰带他回来，“又睁眼不认人？” 季落挣扎几下，反抗不了，只能小声说：“……疼，不要了。” 简凌指尖顿住，“……我已经很注意了。” 季落咬咬牙，“你注意？你知道我前天晚上第一次还流了血，昨晚还弄那么久，你就不能克制一下？禽兽吗你？” 简凌搂着少年，盯着他扬起的下巴，道：“不是你缠着我的？忘了？” 男人深沉的眼神黑漆漆的，季落情不自禁抖了下，总觉得如果自己此时说不，就要被按住然后强行‘想起来。’ 但他其实……记得…… 确实是如同这个变态所说，是自己一直抓着他的，呃…… “我，我不是喝多了吗！”漂亮的桃花眼尾变得红了些，连带着他白皙的侧脸都被染得红彤彤的，“你就不能发挥正常人的理智，克制一下？！” 简凌‘唔’了声，慢条斯理道：“我也喝了一些。” “？”季落瞪他，“你每次喝酒又不会像我那样！” 这人酒量可好了，喝多少都跟没喝似的，还能一排正经地读报告呢！ 简凌手指摩挲着季落的喉结，掐弄着那上头的小红痣，意味深长道：“两个人都喝得微酔，做的时候，感觉会特别好。所以……你又叫得那么好听，我能忍得住？” 季落：？？？ 慢着，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但今天容不得他多想，午后就要飞回B市了！要是再被这个狗男人抓住，今天就别想好了，还是赶紧溜—— “还有。”简凌还没说完，“我确实不想弄你了，但你就不撒手啊，你仔细想想后来你骑着我不放的那样子，落落，一边说疼一边求抱的不是你？” 季落：！！！ 他愤愤地推开简凌，“你胡说八道什么啊！烦死了！” 再回头时，发现床单还有点点血迹！ 靠！ “就是最后几下……有点没控制住，才出的血。但我给你涂过药了。”简凌语气十分正经，“只要你不再那么浪，就会很快好。” ……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浪我才会这个下场？！ 季落心里日了狗。 不对，本少爷是被狗日了！ …… 狗东西！ 季落随便捡起手边的东西就往简凌脸上扔，“你闭嘴！” 简凌精准抓住少年丢来的东西，看了眼，慢慢地开口：“你的内裤给我干什么，我又穿不了。” “？！” “还是你对哥哥的尺寸有误解？”简凌瞥了眼季落的屁股，“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体会到位么，嗯？” “……………………滚！！！” 吼完，季落松松垮垮地披上浴袍，龇牙咧嘴地去刷牙洗脸了。 至于身后传来的沉沉笑声，他也选择性完全忽略！ 变态，给我滚滚滚！！！ * 华国名流贵族齐聚H岛，私人飞机停机坪被各家的私航占满。 对于四大世家这种级别的家族来说，如果是全家出行，就必须分开至少两个飞机，让继承人和掌权人各乘一架，避免因空难事故而导致家族全军覆没的情况发生。 但这回停机坪实在不够用，就出现了各家合乘的情况。 也有蹭飞机的，比如简家没有私人飞机，所以来的时候，就是坐高家的一起来。 季俊德瞧了眼季落和简凌，说：“你们两个和我一个飞机回B市。” ……季落心里不太高兴，虽然和爸爸同机，但这代表实际自己是不受重视的那个。 季俊德继续说：“涟美，你和柏池既然是同高总一起来的，就还那么回去吧。” 伊涟美答应说：“好的老公，来的时候孩子们也在一个飞机上，他们相处的很好呢！” 季俊德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在助理和秘书的跟随下往季氏集团的专机上走。 季落瞧了眼简凌，眼里装得是理所应当。 ——季凌本来就是本少爷的人，就该跟着我啊。 季落也跟着季俊德往上走，不过季俊德一个眼神递给助理，助理便拿出来了几样东西。 “少爷，这是季总让我准备的小礼物，还请您送给高少爷和简小姐。” ……季落想起来了，这是爸爸昨天晚上说的，要让自己和他们友好相处的事情。 但他不愿意，所以他漫不经心道：“不去。” 助理显得有些为难：“少爷，东西都买好了，您别让我们不好做啊，不然后面季总扣我们工资……” “……”季落扫了眼那几个礼物，干脆道，“那扔了吧。” 助理：“……” 简凌却没说什么，从助理手中接了过来，然后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任性，现在还不是耍脾气的时候。” 季落撅起嘴，瞧着季俊德身影消失的机舱门就委屈，“爸爸怎么能让我对他们低头。” “现在基因鉴定还没有做，他只是中立，没有故意让你委屈。”简凌哄他，“而且现在摸不清他是什么心思，你要让他觉得你懂事才行。” 季落：“……我哪里不懂事了吗？他要是把公司一些项目交给我，我保证比那些酒囊饭袋做得好多了。” 简凌无奈道：“但现在的问题是，纵使你有千万本领，他依旧不能完全信任你，你没机会表现。落落，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其实清楚的知道，现在的你，该努力当一个好孩子，嗯？” ……好孩子？ 季落撇撇嘴，却没什么好反驳的，只能不情不愿地说：“可我不想去。要我去和小学鸡说话，万一我再控制不住抽他怎么办。” 男人失笑，“以前你面对那些刁钻的合作商和客户都可以笑脸相迎，怎么现在这点简单的小事，却这么任性。” 季落不情不愿地说：“因为是爸爸啊。” “……” “谁都可以让我受委屈，爸爸不可以。” ……就因为他是我爸爸，所以我才要他完全站在我这边。 别人都是外人，只是为了利益而已，我不在乎。 简凌低叹一声，说：“我替你去吧。” 说完，简凌拿着三个礼物就往高家的飞机走。 季落站在登机梯上头凉凉瞧着男人高挑冷漠的身影，一路从自己这边走到高彼安，简丹爱还有季柏池那边，突然皱起了眉。 ……你为什么要去啊。 好烦。 为了掩盖莫名其妙的烦躁，少年内心不断地分析： 高彼安手腕还打着石膏呢，他知道是季凌昨晚打的吗？ 简丹爱脸色特别差，就差当场和季凌翻脸了，可是碍于高彼安他爸，高行山还在，不好发作，唔，不过口型怎么好像在说要你好看？？？ 至于季柏池，倒是乖了很多，不言不语地收好一个礼物，转身就上飞机。 季落眯着眼看着他们，思绪乱七八糟。 等简凌不卑不亢地送完东西以后往回折返的时候，季落远远地望了眼高行山，高彼安，还有季柏池三个人排队登机的背影，第六感又令他觉得哪里不对。 跟在美国和宫祺安双打季柏池高彼安时的感觉一样。 季柏池和高彼安俩人，怎么给人的感觉那么像呢？ “落落？”简凌回来了，向舱门抬抬下巴，“发什么呆，进去了。” “啊，哦。”季落回神，眉头仍然没有舒展，“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就说昨晚大家喝多了，有一些小误会，不过以后还是合作伙伴，是同学，在一个圈子里，希望能好好交流什么的。” 男人面色冷淡，说的东西根本不像属于他嘴里的话。 季落不是很开心：“谁要和他们好好交流。” “说说而已。”简凌平淡道，“不然，还要等高行山去和……他告状吗。” “啧，昨晚高彼安刚被赶出去，这个高行山就和爸爸告状。大人掺和小一辈的事情，真给自己降低格调。” “那种人没有格调。”简凌说。 季落想了想，“另外那个几个人是谁？” 简凌沉默一瞬，“简丹爱的妈妈，还有简辉腾。” “噢。” 什么简家的家主吧，瞧那德行，气色差到不行，眉间一派衰败，估计公司马上要完！ 季落撇撇嘴，不跟再看他们了，转身走进舱门。 豪华的私人飞机内部装潢高端大气上档次，真皮座椅配着光亮的优质木材副手，手工纹绣的地毯花纹别出心裁，欢迎小食和酒水精心摆放在吧台上，看着就令人身心愉悦。 季落勾着嘴角对鞠躬问好的空姐说‘谢谢’，转头，看见季俊德坐在中间的位置，旁边挨着有一个空座，隔着走廊，还有另一个单人位置。 季落扬起笑容，一屁股坐到男人身边，“爸爸！” 少年一边叫一边给自己立刻系上安全带，规规矩矩的，坐姿也矜贵好看，让季俊德挑不出错。 季俊德看着报纸，问：“礼物给了？” 季落瞧了眼简凌：“给了。” “说什么了？” “就说以后好好相处嘛！” 季俊德听后，深深地望了眼季落。 随后他看着还站在机舱门口，没有动作的简凌说：“怎么不过来坐？” 简凌……明显有点僵硬，但他特别听季俊德的话，季俊德说让他坐，他就马上到另外的那个单人座上坐好。 一点也没有这些年养成的冷漠强硬的上位者姿态。 季落靠着窗户，看着季俊德的侧脸，余光还能看到过道另一边的男人的轮廓。 飞机的引擎声掩盖了季落逐渐变快的心跳，起飞的失重加低压，让少年靠着小枕头，很快就在这两人的身旁安心睡着了。 进入平流层后，系紧安全带指示灯熄灭。 简凌偏头，看见那边的漂亮男孩正闭着眼，胸膛一起一伏，沉沉睡着，便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站起来，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毛毯，展开放平整，走到季落和季俊德的身边，先帮季落把座椅靠背调低，让他能舒服地躺着，然后再把毯子帮季落盖好。 从肩膀到脚腕，一点也不露在外面。 最后帮他把鞋子脱掉，放到一旁。 少年双腿动了动，踢了下空气，然后蜷起腿窝好一个舒服的位置。 一堆动静，但他没醒。 很明显，是被简凌照顾得不能再习惯了。 季俊德看报纸的视线微动，但没看向简凌。 正巧空姐递来菜单，简凌就站在季落身边，低声告诉空姐说：“给他准备这一份广式早午茶，菊蒲，还有摩卡不加糖。等他睡醒再送餐，不要叫醒他。” 空姐应声，随后看向季俊德：“季总，请问您需要哪一份呢？” “一样。”季俊德声音也不大，沉沉的，“既然在睡觉，就一会儿再做吧，别吵。” “好的季总。” 老板已经这么说了，后面的诸位助理和秘书也没机会点单，只能抓紧时间工作，趁着飞行的这些时间向季俊德汇报周一主要会议安排和内容。 但也他们被季俊德抬手挡了回去，“工作的事，待会儿再说。” 简凌回到座位上，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季俊德和季落，心里在快速分析季俊德对季落，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看着是很维护照顾的。 不像传言那样，一直无视，不喜欢季落。 还是说……是因为季落最近表现好了，他才开始重视？可是重视的话，也不至于在飞机这种能安静办公的场合，推迟所有下属汇报，只让季落睡觉吧。 “简凌。”季俊德突然出声。 简凌突然有一种久违的上课走神被老师点名的恐慌感，顿时后背挺得更直了！ 他不是很自然地说：“……啊？” ……‘啊’完，简凌发现这个态度不对，于是赶紧控制语气，稳重地补救：“您说。” 季俊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对于你和简家的关系，怎么看。” 简凌神色不变，心知男人指的是私生子和婚生子这个身份，恐怕季俊德这是在探自己对于落落与季柏池身份的口风！ 于是简凌斟酌道：“……近期我自己的事业发展的不错，以后不会依靠家里什么。有养育，我会报答应得的，但这些不会影响我的事业，重要的还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季俊德盯着他，兀自笑了声，“避重就轻。” 不愧是季俊德，一瞬间就看破了简凌想要避开婚生和私生的想法！ 但没办法，简凌在季俊德面前就像个小孩似的，多年养成的冷静不知消散到哪里去了，只能努力补充：“没有，我的意思是，不论家庭内部关系如何，创造更大的价值是我首要抓的重点，那些事我不在意……我近期的成就您看到了，家里那些事，并不是特别能影响我。” 季俊德合上报纸，慢慢转过身，直视简凌。 简凌顿时有点慌，看着久违的强大男人，心脏砰砰跳，硬着头皮打破沉默：“……我想落落也是这样想的，您看他近期的一系列良好表现，也是……” “行了。”季俊德道，“我并不是想让你和我胡扯。” 简凌喉结滚动：“……” “但你刚才的说法，指的是，只要价值足够高，就可以不管其他，你也不在意。总之，要以利益最大化为主？” “个人成就为主。”简凌为避免某些容易引起歧义的话题，便稍稍纠正他。 没想到季俊德直言：“所以，能和季家联姻，对你来说，至少是十年以内，能将价值增长到极致的最优举动。” 简凌：“……您的意思是……？” 季俊德慢条斯理道：“你当时答应和季家的婚约，有没有想要依靠季家，来稳住你个人在家庭地位，以及提高社会地位的想法？” 简凌敛眸，淡淡道：“没有。” “是么？”季俊德往后回头，看着还在睡觉的季落，之后再次转回来看着简凌，“婚约签订时，季氏集团只有一个继承人。和他结婚，金钱，地位，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收入囊中。全球，谁敢说不图季家这么多财富？” 男人久居高位，气场十分强大，此时刻意释放了一些压力，让后边的工作人员连脖子也不敢动。 “没有。”简凌低声道，“我……就想要他。” 季俊德深深地看了简凌一眼。 无形的压力充满机舱，顿时舱内的工作人员和季氏员工都感觉到季俊德散发出的恐怖气场。 没人敢面对他说谎。 简凌说：“您不用担心，我从始至终没有那些想法。如果说我想和他结婚，是图什么别的东西……没有，不是。” 略一停顿，他的视线越过季俊德，看着季落。 “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季俊德若有所思道：“就算他不是我儿子？” 简凌沉默一会儿：“他是。” “不是你说了算的。”季俊德笑了声，收回了铺天盖地的压力，“你知道如果他不是，那么你跟他的婚约就毫无意义，还会成你的累赘。如果到时你再想和他解除婚约，就会受到很多人的唾弃？” 虽然没有这种可能，但简凌还是说：“……凭我的能力，我能给他一切他需要的，不需要他向我提供什么。” 他的眼神平静而笃定，季俊德点点头，看得到年轻人身上的执拗，于是便说：“有信念，我看你确实挺照顾他的。不过，单方面的喜欢并不长久。” “什么？”简凌微微蹙眉，没听懂季俊德的话。 季俊德说：“昨天，落落和我说，要和你解除婚约。” 简凌呼吸微顿，指尖藏在质地良好的扶手下，不受控制地紧了紧。 “你怎么看。”季俊德转回身，重新打开报纸，“想要解约，就趁早。” 简凌抓了下自己平整的西裤，复而又松开，别开目光说：“……他和我生气了吧。您别在意。” “是吗。”季俊德不置可否，“既然如此，你和我说说你近期的安排。” “好。”年轻的男人点点头。 …… 季落睡醒的时候听到身边两个人在谈话。 他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坐直，就听季凌狗男人冷淡熟悉的声音，一板一眼地说着特别正经的话。 “……原油对于市场的影响最深，如果是在季氏集团做事兼理萧家千亿大盘操控的话，或许会有违法嫌疑。这也是为什么季氏作为能源大集团，一直没有发展大规模二级市场的原因。” “落落现在在尝试网红经济，其实，是将集团内的教育资源整合，调整到线上，先成为领域内KOL，再用社交网络做事业。如果运营得当，能在某一领域驻扎——比如，和集团的教育事业相结合——那么将季氏的实体教育行业聚拢线上，成为私域流量，他以后就是行业KOL，全渠道发展，将集团优势最大化扩散，无论下沉或上升，都会取得极其卓越的成绩。” 简凌和季俊德的对话没有持续多久，但已经非常精简且流畅地说出了自己的逻辑，后边的秘书们听得愣神，信息量巨大，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 季俊德点点头。 季落听他说完，伸了个懒腰，探头到季俊德肩膀旁，说：“爸爸！趁我睡觉说我坏话吗。” 季俊德看他一眼，“是在问简凌近期的工作而已。” “我怎么听着是在说我？”季落其实不在意，只是想跟季俊德说话，“那你们说出什么来啦？” 简凌继续说：“嗯，我已经毕业了，也已经找到一些合适的人才，明天周一，就开始运作。” “动作很快。你不是刚回国吗？”季俊德的话语里已经充满赞赏，“也不想休息一阵？” “不了。”简凌摇摇头，“人是在美国时就开始挑选的，先以投资为主，不需要太多人，兵在精，不在多。” 说完他看了眼百无聊赖的季落，知道他这是觉得没意思了，便和空姐说：“准备午饭，拿来吧。” 季落支起下巴，轻轻哼了一声。 * 下飞机后，季俊德的专车来接他，后头跟着季落的专车和司机。 但季落完全无视了刘叔，开开心心地钻进季俊德的车，像一只小尾巴似的不离不弃，“我要跟爸爸一起！” 季俊德瞧小崽子一眼，也不拒绝。 司机恭敬地鞠躬后要帮他们关上门，不料季落出声制止，“等等。” 少年刚刚收进车门的腿又伸了出去，手捏着豪车的门框往外看，视线饶了一圈，才锁定到简凌。 ……嗯？ 他看到简凌独自站在航站楼门口没跟他出来。 没过一会儿，简丹爱和简辉腾也走出航站楼。 简辉腾穿着夹克衫，瞧见季俊德的车，连忙带着简丹爱，简凌和简母一起快步走到这边，和季俊德打招呼告别。 季俊德应了以后，对季落说：“坐好，走了。” 季落听他的话坐回车里，可是…… 可是他转眼，看见简凌风衣衣脚翻滚，跟着简辉腾，背对着自己离开了。 他还看见简丹爱狠狠瞪了自己一眼，恶意撞了下简凌，和简母站在一块，一副回家就让你好看的表情。 发动机启动，劳斯莱斯绝尘而去。 但少年仍然偏头注视着车外，深深皱起眉，像是在找什么。 第54章 晚上回到家, 季落就有点不开心, 于是和季俊德道过晚安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也没想理季凌了。 所以晚上JL发来的的晚安他也没回。 隔日开学, 季落出门时, 发现季柏池并没有跟上自己一起坐车, 还挺纳闷的。 心想：难道本少爷就那么吓人吗, 只不过威胁了小白痴几句, 他就对我避而不见了？ 直到刘叔开着车来，他才发现, 原来季柏池是把一直想要的宝马i8买了，自己开车上学了…… 而且还趾高气昂地瞪了自己一眼！ 什么鬼, 开个200万的车就高兴啦？ 季落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但克制不住想吐槽, 于是他翻开微信, 打开和JL的对话框, 想说几句。 结果一看, 对话还留在昨晚对方发的那条。 JL：晚安。 唔，是晚上9点发的……怎么，从晚上5点下飞机到今早7点，你就一条短信？ 季少爷小脾气又上来了, 也不管是不是因为自己没回对方才不发的，冷着脸把手机无情锁屏。 以前季凌每隔几个小时都会找我的，不管我理不理他！ 算了，谁想理你啊！ …… 到学校以后, 季落先和宫祺安晨练了一会儿，然后回到班里，才发现班里竟然还有一个开着i8来的季柏池。 季柏池杀马特造型已经收敛了许多，虽然头发还长长的，但乱七八糟的挑染全都没了。 季落难得看他顺眼一点，于是路过季柏池那边时突然跟他说了句话。 “哟，柏池~你怎么在A班啊？” 季柏池正炫自己的车钥匙呢，听到季落冷不丁的一句话，不可思议道：“季落你瞎吗，上周分完班我一直在这里！” 季落：“？” 其他同学： “诶分班是上周的事哦。” “哈哈季落你也是上周分来这个班的呀，怎么没看见季柏池。” 宫祺安：“怎么回事，你失忆了？上周白过了？” 季落：“……” 上周我干嘛了？ 好像一直在想季凌那个狗男人。 ……有毒啊！ 季落脸色难看了一下，瞧着季柏池又不顺眼了。 季落说：“哦，这样啊，不过，你怎么会在A班呢？” “我四科成绩加起来很高还不能来A班吗？？”季柏池嚷嚷道。 季落瞧着他的车钥匙：“多少分？” 季柏池说了数字，没想到，居然和缺考一门的季落只差3分。 季落是语文0分，数学150，英语150，选修150. 季柏池是语文110，数学130，英语118，选修89. 淮青私学注重素质教育，只看书本是肯定拿不到高分的，季柏池以前受到的教育是死记硬背，动不了太灵活的脑子，而且淮青的题目很难……说实话，能得到这个成绩，其实他的学习也不是不行。 季落难得正眼瞧季柏池：“……但还是比我低，你怎么买的车。” “……我买车需要经过你同意？”季柏池扬起下巴。 季落笑了，“赌约是谁分数高谁得奖，你比我低三分，还要拿奖励哦。” 周围同学你看我我看你，明明刚才季柏池还在自夸说是因为考试成绩好，所以爸爸给的礼物呢。 怎么听季落一说，顿时就不对味儿了啊？ 季柏池黑黑的皮肤有点红，嚷嚷道：“你一个得零分的快要把我爸气死了好吗，学校不批评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还来找我事？！” 季落一晚加一早的火气没处发，此刻也不管不顾地言语讥讽他：“一门零分还不是比你总分高？柏池，说话怎么没过脑子呢，你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也赢不了我，放一门水给你你还分数比我低，没救了吧，好可怜啊。” 同学们：“……” 季柏池：“？？？！” 季落凉凉‘啧’了声，转身去自己的座位上不理他了。 讨厌的小学鸡。 以前不骂你你觉得自己行了吧！ 宫祺安和季落坐相邻的桌子，等季落坐好后，阳光少年就探头过来小声戏谑道：“怎么回事啊前一阵你看这些人都跟看空气似的，不屑于和他们计较。过完十八岁生日，反到幼稚了？” “你才幼稚。”季落看都不看宫祺安，就盯着自己的手机，“废话真多。” 不过手机跟死了似的，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今天周一，市场开盘，银行主要业务也可以办理。 季落先按照与季凌的约定，把自己名下的一亿信托财产按照市场的最大贷款比例80%申请提出，。 金额较大，审批流程也多，等中午的与宫祺安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八千万现金才打到季落账上。 宫祺安吹了声口哨：“有钱啦！” “什么有钱了啊，利息很高的好吧。”季落撇撇嘴，“6%每年，每天交利息都要交13000，一年480万的利息，啧啧啧。” “没办法，银行就这么赚钱。”宫祺安耸耸肩，“你要这些现金干什么？不是有黑卡了嘛？” “赚钱。”季落简单道。 宫祺安眨眨眼，“现在你能干啥，股票？” “不是。”季落垂眼瞧着自己的手机。 “当网红也不用这么多现金去运营吧，大概几百万就够广告和包装了。” 季落还是盯着手机，“不是我用。” “哈？”宫祺安惊呆了，连带着自己的参鸡汤都没心情吃，“你要给谁？” 少年戳着微信，点开了联系人JL。 对话框怎么还是只有一条‘晚安。’！？ 宫祺安恍然大悟：“哦哦，你要给简凌哥啊！他不是今天正式开始和萧和哥合作了吗？听说是接了萧家的2000亿大盘，哇哦！额，不过这样还要你这8000万什么？” 8000万虽多，可是和2000亿比起来就是杯水车薪。 季落眉头皱到一起，想到了那人今天要工作的事情。 于是他把手机屏幕一锁，开始咬面前的鸡腿，像是要把鸡腿骨头给啃断似的用力。 “2000亿是别人的钱，怎么玩都只是赚个管理费而已。”季落面无表情道，“这8000万意义不一样，运用得当翻倍增长，ROI高，好吗。” 他说的理所应当。 宫祺安‘啧’了声，“我信了，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什么叫‘挺像那么回事’！”季落瞪他，还补充条件，“8000万去做天使投资和早期股权投资，项目好的话不用多久就可以起来！比如那些小游戏公司，三五个程序员做好的游戏，一周就有五百万的流水收入。边际成本极低，都是印钞机，怎么啦，不比2000亿好吗——” “啧啧啧。”宫祺安瞧着被季落咬成狗啃的鸡腿，“看你这醋吃的。” 季落：“？” 宫祺安：“你放心吧我感觉萧和哥对男人没兴趣。而且就算有兴趣，萧和哥和简凌哥这俩气场那么强的，怎么能搞到一起呢？” 季落：“？？？” 宫祺安：“不就是想让简凌哥给你挣钱吗？我懂。” 季落：“……是他需要这笔钱，” 宫祺安：“他需要你就给哦，八千万也不是小钱哦，借钱还要打借条呢，看你这么直接给出去的样子，还不是跟那两千亿的争风吃醋。” 季落：“……” 我怎么没发现，宫祺安如此八卦。 季落：“也不算是借钱……” “所以就是给你赚钱啊。”宫祺安下定义，“当然，凭简凌哥的能力，给你翻10倍回来都没问题。” “……” 宫祺安：“但毕竟是你的钱，肯定如你说的那样，意义不一样，所以祝愿他能给你翻100倍回来，季落，干杯！” 季落面无表情。 我不想和你干杯，我想把可乐泼你脸上。 下午是选修课，季落没什么事，抽了个空挡拿着画笔画板到学校中心的天鹅湖边画画。 同时开启了直播。 上回A给LLL刷200万的事情已经闹得斗蛐蛐TV人尽皆知，于是这回LLL开播，直播间一下就涌进来了几十万人，就想看传说中季家的少爷季落庐山真面目，以及神秘大佬A到底是何方人物…… 开播没多久，A也如期进入直播间。 【哇A总来了！】 【恭迎A总！】 【季少爷今天会不会画答应A总的画？】 季落盘腿坐在草地上，手机在旁边不远处支着，桃花眼映着不远处的湖光，潋滟又多情。 他乜了眼屏幕，打招呼说：“大家好哦。” 【季少爷好！】 【今天不上课吗？】 季落说：“上课，我现在没课，下午就画会儿画。” 【如果不出意外季少爷应该是如同四大世家一样上的淮青私学吧】 【淮青私学是什么】 【就是顶级私立贵族高中……基本都出国的啦，也不用高考。当然有人要高考的，不过季少爷应该不用？】 季落支着下巴，“确实没打算高考。” 【你看】 【淮青的课程除去语数外三门必修，其他都是选修的，比如东西方哲学，化学生物，全球史人类历史，小语种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嗨，谁不对贵族学校感兴趣呢……】 季落笑了笑，点头道：“对，学校还有绘画课，马术课，击剑课等等。所以我现在把画画好，就当完成作业。” 【哈哈哈哈】 【有钱人也要写作业！】 季落好笑道：“当然要写作业了。不管是什么人，有钱没钱，有权没权，都要尊重社会的秩序，按照基本的规则生活。学生就是要好好学习写作业，好吧~” 【我信了】 【我们这的校霸都不写作业的】 【对对对，就交点赞助费进学校，然后就特别狂】 【还欺负同学】 季落：“那是跟个人素质有关的，跟他有没有钱没有关系。” 少年和大家随便说了几句，也没见A说话。 但答应A的画还是要主动给，毕竟收了他钱，而且，还把人家当了那么久的……替身？ 额。 想到这里，季落神色微变，随后立刻调整自然，勾起笑容说：“A老板，来了怎么不说话？中午好啊。” 等了一会儿，A才打字。 钛金色的字体周围还闪着银光，超炫。 A[黑金骑士]：刚才有点事。 季落：“这么忙吗？” A[黑金骑士]：嗯，怎么了？ 季落盯着他打的字，心里描绘着某个人的语气，觉得有点奇怪。 但他还是努力把自己的思想掰回来：“你不是说最近不忙，轻松了吗？” A[黑金骑士]：又开始忙了。 A[黑金骑士]：叫我干什么？ “叫你……”季落眨眨眼，“我还欠你一幅画嘛，你说，画什么，我画给你。” A[黑金骑士]：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吧。 “你可以点哦。”季落说，“让我随便发挥，就不怕我给你画两只小鸡？” 【两只小鸡哈哈哈】 【以季少爷上次画画的水平画两只小鸡我也想看】 A[黑金骑士]：可以。 季落：“……” 有点无语，不过那既然A没什么要求的话，我就随便来了。 不然就画眼前的天鹅湖好了？天鹅很好看啊。 毕竟是在学校，所以季落是轻装上阵的，只拿了画板，画布，还有铅笔橡皮，受条件限制，只有素描画可行。 观众们就见茵茵绿草之上，穿着白底金线学校制服的矜贵少年盘腿坐着，背挺得很直，稍稍低着头，将画板放在膝盖之间，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铅笔，轻松又随意地开始构图。 不过季落构图构到一半，忽然觉得这个天鹅湖可以再加工加工。 穿书前，他的家所在的地方叫做临溪山，是一个非常豪华的顶级别墅区。 小区取名为临溪山，是因为小区依山傍水，有小溪穿流而过，一些特别的房子也依山而建，山清水秀，环境好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季落从小临溪山长大，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不过看久了倒是有点腻，曾经还和季俊德说：“爸爸为什么这里只有溪流没有湖，我想要湖泊，能当镜子照的那种。” 季俊德还笑他，说：“你想的挺多啊，不过湖泊这个主意不错，回头弄个批文，叫工队来在家后面造个湖。” “好啊好啊。”季落笑嘻嘻，“我还要养小天鹅！” “……”季俊德捏了把季落软软的脸蛋，“你当小天鹅从小就好看吗？小的时候，那是丑小鸭！落小落，自己去湖里游泳吧！” …… 这么说，目前住的臻选·铂粹的湖心别墅，一不小心，还真的实现了小时候的愿望呢？ 少年桃花眼微微眯起，神情变得若有所思了起来。 再下笔如有神，不多时，一幅非常好的风景画已经勾勒出了大概的轮廓。 主题是类似于临溪山的家，周围融合了湖心别墅的环境，远景还有绵延不绝的小山丘。 草长莺飞，花团锦簇，季落非常专注地描绘着这幅画，一不留意，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等少年差不多画完以后回神，发现身边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蹲了一个人。 他定睛一看…… 浅栗色的微卷发，白而细腻的皮肤，闪亮亮的淮青之星金色制服扣子，清清冷冷的表情，还有……深蓝似海，瑰丽如蓝宝石的眼睛？？？ 小混血？！ 季落被突然蹲守袭击，不由得面露诧异之色：“？” 小混血：“……” 小混血正好站在镜头的对面，所以季落瞧他的时候，没有看到已经爆炸到极点的弹幕！ 【我草草草草草！】 【是真人吗？！】 【铂金王子？！】 【我崽崽！！！！！】 【你怎么在这里，嗷嗷嗷，这是什么神仙主播！】 【对哦哦哦弟弟也在B市淮青私学读书嗷嗷】 【妈耶王子殿下在直播镜头前和上节目舞台时的长相一样】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LLL主播竟然没开美颜吗？】 【……你够了，季少爷的盛世美颜气势你等滤镜生物能肖想的？】 【歌坛顶流！铂金王子！擦！以后我每天来蹲季少爷的直播间！！！】 季落和眼前的精致少年对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意向，于是就发挥自己能言会道的能力，主动说：“看我画画？” “……嗯。” 眼前的男孩声音非常独特，是一种比无际雪原还透彻的声音。 季落听他‘嗯’一个字，就瞬间走神，等了一会儿才说：“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他敛眸，在季落身边一点点的地方坐下。 季落点点头，“我都没注意。” “……不好意思，我没提醒你。” 这小孩还挺谦虚，宫祺安说什么来着，是明星是吗？ 哎呀，跟我见过的小明星都不一样，小混血可顺眼多了！ 这年头还有这么可爱的明星？ 季落对他的好感度蹭蹭涨，笑了声：“没事啊。怎么了，你对画画有兴趣吗？” “……嗯。我以前学过一点。” 顿了顿，少年盯着季落的手指，轻声说：“但是好久没画了。” 季落瞧他一眼，觉得自己的画差不多画完了，就把笔递给他：“要试试吗？距离放学还有一会儿。” “诶，画你这幅吗？” 季落摇摇头，把画板上的这张画拆掉，给他夹了张新的上去：“当然不是，我这张是要给别人的，喏，给你这个。” 小混血拿着铅笔，盯着画，感觉无从下手。 季落提醒他：“画呗，还是说是真的好久不画，全忘光了？” “没有。”他声音很小，“我是在想从哪里下笔。” 季落没吱声，伸伸长腿活动一会儿，再回头看小混血，发现他已经勾出了大概的轮廓。 以季落的功力很明显能看出小混血以前绝对是认真学过，练过绘画的，但确实如他所说，长久不练，快忘光了。 于是季落活动完就蹲去他身边，手指在画上方指指点点，后来又拿起另一只铅笔帮他改透视，改光影。 直播画面里两个外形极为俊秀出众的少年凑得很近，一起对着画板画画，角度问题看不见画的内容是什么，但是这个白看歌坛顶流明星的机会已经爆冲微博热搜第一。 这么一会儿，LLL的直播间已经突破500w同时观看人次！ ……季落浑然不知自己今天被大大安排了金手指，还在和小混血勾边。 勾完以后，季落惊讶道：“哎呀，这个图画跟我前几天过生日的游艇party好像！” 豪华游艇，18层生日蛋糕，还有各种彩带鲜花灯□□球，维港的灯光秀城市天际线…… 就是没画人。 按照常理，甲板和栏杆边，里里外外都是人。 小混血点点头：“……是。我看了新闻。” “哈哈，你还真的按照那些图画的？”季落想了想，“如果是按照照片画，正好适合许久不画画的人临摹然后恢复手感。这样，待会儿我把party现场照片发你几张。” 说完，季落看到小混血那双独特的深蓝眸子明显一亮。 “好啊。”他露出一个笑容，答应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和他刚才完全像是两个人，季落呼吸停了一瞬，然后赶紧压住奇怪的心跳。 ……这孩子长的也太好看了啊这是什么真香现场？ 季落又和他一起把画完善一些，等到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小混血收了笔。 把那张图从画板上拿下来收好以后，小混血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直播镜头，说：“谢谢你。” “谢什么。”季落不在意，“反正今天自己画画也无聊。” 说完，季落和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今天的画画完了，就相当于写完作业了啊！大家明天见，没写完作业的要抓紧……咦，我怎么突然有500w粉丝了？” 季落惊呆了，开播前才100w粉丝！ 再一看，了不得了不得，本次直播观看人数打到3000w人次，同时在线……2000w人！ 季落：“？？？” 是不是数据统计坏啦，让毕加索来画画估计才能达到这个水平吧！ 他一头问号，也没多想，关掉了直播。 下播后，季落看手机提示电量不足，就打开相册，给小混血挑了几张构图不错的游艇party照片要发给他。 结果小混血盯着他的相册，目不转睛的，好像根本没看够的样子。 季落觉得他可能还想多要几张，就把手机给他让他自己挑。 少年道谢后，把他自己想要的照片都通过微信发给了自己，最后把季落的手机还给他说：“我发好了……刚才有人微信找你。” 谁？ 季落心底一动，马上打开微信。 JL：我在学校门口。 …… 上面一条还是晚安。 你这就来学校门口等我？ 你中间消失一天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耳边传来一句好听的：“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拜拜。” ……季落都没注意，草草和小混血挥挥手了事。 之后季落故意在学校里磨蹭半天，存心要失踪人口简凌在外面等。 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还特别好奇而正经地分析问题：为什么我直播粉丝能一下午加500w粉？仿佛在做什么了不起的学术研究。 于是他重回直播间，没想到直播间还有很多粉丝在蹲守，一直在刷什么‘铂金王子铂金王子’。 获得答案就没办法再磨蹭了，他慢吞吞地往校门口走，一边走一边百度：铂金王子是谁。 一打开可不得了。 季落惊呆了，看着屏幕里帅到爆炸的超级爱豆——这不小混血么！ 人称铂金王子，名叫易铂，出道两年，歌坛一代唱跳顶流，舞台妆衬得他轮廓深邃而分明的俊脸A到极致，是开创了唱跳时代的18岁的奇迹…… 季落震惊地点开hits 1-10的视频，全部都是小混血的舞台cut。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看进去了，超级爱豆的魅力无人可挡。 季落只是看着手机屏幕平平的视频，就根本挪不开眼。 小混血百分之三百的舞台控制力，凌厉又燃的台风，跟刚才的可可爱爱小同学完全不一样啊！ 好看！好看—— 季落低头看手机，走路不看路，冷不丁就撞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人的怀里。 少年‘哎’了声，不好意思四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听头顶上方传来淡淡的两个字。 “看路。” 桃花眼微抬，他瞧见了消失24小时的人。 还没想好说什么，就听男人低沉道：“……你在看谁。” 心底一紧，季落想赶紧把屏幕关掉！ 没想到手机是个‘好’队友，没电自动关机了！ ……真是个好时机，明明白白地将季落的心虚体现的淋漓尽致。 简凌冷冷地说：“等你半个小时你不出来，现在关手机的动作倒挺快。” 季落喉结滚动：“……不是，是手机没电了……” 啊，狗男人只是问我在看谁而已，本少爷心底莫名其妙地发憷是怎么回事。 简凌平淡地问：“为什么会没电。” 季落手腕动了动，想抽掉自己的胳膊，小声说：“下午……直播来着。” “噢。”简凌保持抓着少年手腕的姿势不动，“直播干嘛了。” “画画……” 季落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男人今天有点奇怪，就那双平时很深邃的眼睛今天变得更加漆黑了，额外增加了些恐怖。 所以少年缩了下脖子，小声叫他：“就是画画，哥哥。” “画呢？”简凌瞥他，平淡道，“在哪儿。” 季落：“……”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这狗男人一天没理本少爷，可这一通‘审讯’下来，本少爷竟然有点害怕。 画又不是给你画的。 人……我看看人怎么了！ 但，不知为何，本少爷现在有点心虚。 奇怪！ “没拿出来？”简凌捏着季落手腕的力道稍微重了些。 季落没说话。 简凌继续问：“还是说根本没画，是看这个明星一下午。嗯？好看么？”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叫要落落追哥哥的，没看文案咩？我写了呀。 先是哥哥追落落，然后落落追哥哥……还是黑掉的哥哥，啊，咳，想想就刺激！嗷嗷！ 第55章 “才没有。”季落听他语气不好就赶紧回神, “我就看了一眼而已, 放手！” 曾经，本少爷跟某女生组合走的有点近, 这狗男人就不知犯了什么毛病, 隔天就把集团和那组合的合约统统取消。 因为是季氏财团的掌权人亲自要求取消的, 业界认识肯定齐齐认为该组合惹了季凌总。 财团实力雄厚, 谁敢跟季凌明着唱反调, 于是后来再也没人敢去和那组合签合约。 最后那组合凉了，几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后来还有什么发展…… 季落虽然不在意那几个小姑娘, 但是对于小混血他还是觉得很可以的。 所以他直觉要在季凌面前跟易铂撇清关系。 你不要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去碰我的小混血，讨厌鬼—— “那你画什么了给我看看。”简凌瞥着少年走神, 直接拉着人往学校里进。 季落赶紧站住, 那画也不是给你的啊！ 被你看到了还能送人吗？ 于是季落连忙说：“学校人都走空了不要进去了关门了！” 简凌若有所思瞧着少年, 道：“那直播间是不是有回放？” 说着, 就松开季落的手腕, 去拿自己的手机, “直播间叫什么。我看看。” 季落：“……” 慢着，你要是看了，岂不是知道我的画是给A画的？ 那画还保不住！ 也不行！ 季落决定转移话题，于是撇撇嘴, 装得一副非常不耐烦的样子：“你怎么这么烦啊，问来问去，你来找我就是审问我的吗？” “……”男人淡漠的眉梢微微挑起，“不愿意说？” 季落转头往停车场走, 不理他。 少年双腿直又细，包裹在笔挺的白色制服底里非常好看。 校服是经过个人量身的精心剪裁的，正好将他的体型勾勒得均匀俊秀。 尤其是走路时上衣衣摆摆动，隐约能看得见底下挺巧的屁股…… 简凌的视线在季落身上扫了扫，也不多说什么，手机锁屏，大步跟上，把季落的书包拿到手里。 “不愿意说就算了。” 季落感觉肩膀一轻，于是眼皮微抬，道：“你干嘛来了？” 简凌掂了掂手里的书包，“接你放学。” 季落：“……” 总觉得好诡异是怎么回事。 你接我放学……我都多大了，穿书假装上个学，还，还要被接！ 简凌的视线扫了下手中的书包，“这么轻，有放书么。” “你还指望我真上学啊！”季落没好气道。 简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 他是很少笑的，所以听到他唇角溢出的轻笑，季落不禁怔住。 少年声音小了些，问：“……我觉得你今天很反常。” “没见过这样的你。”简凌走在他身边说，“小时候你上学时不穿制服，后来去英国虽然穿制服，但一年就读完初高中，我只见过照片。” 没见过长大以后穿学生制服的你。 季落手指动了动，没回声。 很快走到停车场，季落瞧见等了许久的刘叔，就问简凌：“你车呢？” “没车。” 季落奇怪地看着他，“哈？” 想到简凌昨晚离开自己和简辉腾他们走的情景，他就不高兴：“简辉腾不给你配车哦！” “嗯。”简凌轻轻地应他，眉眼间多了些许不愉快的阴霾。 季落‘哼’了声。 桃花眼瞪了简凌一下，他自己钻进了车里，等了一会儿见简凌没跟上来，少年的说话声从车里传出：“进来啊！” 男人长腿一抬，跟他坐进宾利车内。 刘叔戴着白手套，把后车门关上，车内瞬间变得特别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季落毫无缘由地感觉到心脏跳动快了些，接着就觉得喉结痒痒的…… 是被那人趁着独处的两秒快速捏了两下。 那里本来就是敏感区，每次被男人颇有技巧地吮吸时都会令他棉软到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细小的哼哼声。 这么偷偷地碰触，便让季落耳尖变得有点粉色，还特别可爱地随着呼吸抖了抖。 “季、季凌！你……别动！” 可当他羞恼地想说什么的时候，刘叔已经拉开了驾驶室的门，坐进来启动发动机，“少爷去哪里？” “……”季落瞪着简凌骨节分明的手指，说话语气有点硬，“说话，去哪儿啊。” 简凌勾勾唇，慢条斯理地收回手，说：“宫慈医疗集团第三医院。” “？”季落以为是要去吃饭什么的，就问：“干嘛去？” 简凌碍于刘叔还在，就没直说DNA检测的事，只提醒他：“你不是和宫祺安约好了回来后到他家医院去看看么。” “哦！”季落恍然大悟。 感觉最近脑子有点不好使，总忘记正事。 绝对是因为这个男人太烦了，季落心想。 去宫慈医疗的路上，简凌还在不停地看手机，而季落的关机了正在充电，百无聊赖，就向男人伸手要：“手机拿来，给我玩会儿。” “好。” 虽然答应了，但简凌还没把手机给季落，直到又发送好多条消息和邮件出去，才在少年逐渐变得不太满意的眼神里，把手机递给他。 季落点开屏幕，看到四位数密码。 那男人没说密码是多少，现在又从文件夹里拿出各种报告快速浏览…… 季落用余光扫视简凌一眼，之后不动声色地按下四个数字。 ……真的解锁了。 他的手机密码没变，还是自己生日的后一天。 季落心情好了一些，想到以前设置密码时的情景。 * 还是季凌刚到季家的那阵时光。 季凌很小就失去了母亲，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根本没机会接触手机这种高级的贵重物品。 于是季俊德给季凌配了个手机，告诉他还要设置密码的时候，季凌就有点迷茫了。 17岁的少年没用过，只能问季落密码要怎么设置。 季落就说，“密码就是保护你手机里面隐私内容的呀，这样外人就不能看你手机里的小秘密啦，只有你自己和知道密码的人可以看。设置一个4位数吧，可以是个重要的日期！比如你自己的生日？” 季凌摇摇头，问季落，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季落答出四个数字，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季凌把密码设置成自己生日的后一天。 “要用我的生日做密码吗？诶，但你打错了吧？这不是我生日啊，是前一天！”季落眨眨眼。 “……并不是想用你生日。” 季凌那会儿还不善言辞，也不爱说话。 季落满满的兴奋被一盆冷水浇灭，就没兴趣继续问他了——你不是问我生日咩？又说不要用我的——算了反正咱俩也不熟，爱用什么用什么吧。 …… 很久之后，季落十九岁生日，他喝醉了，缠着季凌的身体……突然想起密码的事情，便问男人，为什么设置这四个数字。 那时两人关系依旧不好，虽然已经在改善，但季落对季凌的态度阴晴不定，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令人捉摸不透。 季凌抱着他的动作微顿，两人的身体紧密地连在一起，胸膛紧贴，心跳震动声与喘息声都是同步的，可是矛盾鸿沟仍在，心和心的距离隔着无法跨越的深渊……他生怕说出什么话刺激到季落，会让少年不开心，怕他的宝贝讨厌自己。 所以季凌贴着少年的耳根低声说：“落落，你不想让我设置这四个数字么？我想你出生以后的每一天都有我……” 男人声音中有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说话时，抓着季落窄腰的手指愈发用力。 季落被他的动作弄的眼角溢出眼泪，难耐地呜咽一声，想要推开他。 但这种推拒又被季凌理解为讨厌自己的行为，所以男人只能低头，闷在季落肩颈的弧度里，闷声补充：“可那不可能，你也不想，是不是？所以我只能靠几个数字制造假象聊以自|慰……你不喜欢吗，但别让我改，落落，我不想改别的日期……好不好？” …… 回忆结束，季落后背靠着车内舒适的真皮靠背，往下滑了滑，重复锁屏-输入密码-锁屏-输入密码好几次以后，开始懒洋洋地开始关心那人：“你没车没司机的，怎么办公啊。” “打车。” 简凌还在看文件，没什么表情。 季落手指在屏幕上顿住，不可思议道：“打车？？？” “网约车。”简凌说，“虽然没太用过，但今天试了试，也挺方便。” “……那东西安全吗。” 以前出门都要至少三辆保镖车跟的，你现在怎么还心大地随便打车？ 简凌注意力都在文件上，因此回复很简单：“没关系。” 季落‘哦’了声，对刘叔说：“这一阵，刘叔你跟他，反正我上学除了上下学也不需要车。” “好的少爷。” 简凌偏头抬眼，瞧了眼身旁神色十分自然玩手机的季落，说：“谢谢。” “……”季落盯着屏幕，只说，“出门连车和司机都没有，别丢人了。” “不会。”简凌瞧他那傲娇的小样越发好看，“我什么时候给你丢过人？” “我又没说是给我丢人，别自作多情。” 低笑了声，简凌不再说什么，抓紧时间完成今天剩下的工作。 季落窝了个舒适的姿势，想了半天要不要用季凌的手机搜小混血看。 做了两秒思想斗争以后，他决定看是必须看的，你凭什么管我，就算是……反正我看完删掉浏览记录就好了！ 于是他稍微换了个角度窝在座椅一角，让季凌看不见自己的屏幕，打开微博搜‘易铂’。 这么一调查，季落又惊呆了。 小混血居然是微博艺人榜排名第一的选手，评分99.9稳甩第二名的艺人十条街，一年365天他能有300天挂在热搜前3，甚至能占据150天的热搜第一。 比如现在，他就挂在榜首。 #铂金王子出没四大世家少爷季落直播间# 季落点进这个热搜，看到了许多自己都没注意的视频cut。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小混血是在很早以前就蹲在自己身侧了—— 但易铂并不是在看他画画。 反而是先从远处看了自己一会儿，然后慢吞吞地走过来，又看了一会儿自己的侧脸，最终，才开始看自己画画。 季落脸莫名一热，被这么一个好看的小孩盯半天，感觉有点奇怪…… 所以他看我干什么？ 还要走了那么多照片。 …… 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季落：“……哎哟。” 一秒自恋完，季落把自己囧到，觉得这个思路清奇，但是如果按照这个思路走下去—— 上次期中考试，本少爷叫他，他可是只瞧了我一眼就走了，都不理我。 这回看见本少爷画画，就主动来找我，还聊天，加微信，画画？ 耳边犹然浮现出少年清澈似雪的一句话，“我看了新闻。” 季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想到萧家那点事，觉得自己是当代柯南，破案了。 小混血明显是看到我生日party那些流出去的各种合影，然后看到萧和了吧！ 这就来和我要照片！ 要不是手机没电了，我肯定能从微信聊天记录发现小混血发了一堆跟萧和有关的照片给他自己！ “啧。”季落哼了声，自顾自点点头，我最近智商也没有下跌太严重，还是很聪明的呀。 简凌合上文件夹，看着身旁摇尾巴的小考拉，问：“自言自语半天，想什么呢。” “想易铂。”季落撑着下巴道，“你要的那套房叫什么来着。” “铂悦华景。”男人微微蹙眉，“想……易铂是谁。” 季落……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只能点点手机上帅到A炸的顶流，“他啊。” 简凌眸色很淡：“……刚才你就在看他。” 季落没在意他说的，只继续问：“你说萧和主理的几个房产还有臻选·铂粹，还一个叫？” “铂莎公馆。” “哎哟！”季落一拍手，“宫祺安还和我说他们关系不好，这不瞎扯吗？” 在季落没注意的角度，简凌锁起眉，车厢内温度直降，“还看？” “你看你看。”季落有点当侦探的小兴奋，顾不上管简凌的冷脸，“铂悦华景，臻选·铂粹，铂莎公馆，易——铂，铂金王子！” “怎么。” “这个萧和，看上去对小混血有点意思！” 季落哼哼几声，浑然不觉身旁人已经神色不愉快到开始结冰了。 简凌：“你这么关注他？” “都是同学关注一下嘛。” 简凌声色微顿，“下午才认识，现在就关注？我怎么没觉得，你以前有这么闲。” 季落：“……你怎么知道我下午才认识啊。” “还是说，因为这个明星长得好看，你才关注？” “……我早就认识了！” 季落不喜欢简凌这种特别强势的，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像是密不透风的墙壁移动着向自己压过来，沉重的将四面八方的氧气抽空，让他呼吸都费劲。 简凌看自家少年反应这么大，只觉得他是在维护一个明星。 于是语气更不好，甚至冷笑了声，“你倒是说说，什么时候认识的。” “刚来第一天就认识了，你烦不烦啊这么多问题，我认识谁还要和你汇报吗？” 季落赌气似的别过头去，同时感觉到手中属于简凌的手机开始震动。 漂亮的桃花眼微垂，少年瞧见，是微信已经有了100+未读信息。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没被回复，所以有人等的不耐烦，打了语音过来。 [吕梦恬请求语音通话] 少年定睛看吕梦恬的头像。 大波浪卷，知性的眼镜，红唇，紧身白衬衫，贴身包臀裙，看着非常‘职业’的一张照片，还抱着一打厚厚的文件夹。 他心里顿时充满了问号，这女的谁？？ 一个皱眉，季落利索地挂掉语音通话！ 简凌往他这边靠近了些，扫视自己的微信，冷不丁伸手去拿手机：“给我。” 季落还没说话，就感觉语音通话又开始震！ [吕梦恬请求语音通话] 捏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季落不松手。 简凌修长的大手已经递到季落的手边，他面无表情道：“拿来。” 不说话倒还好，一说话，季落心底的火蹭蹭冒，又挂掉了他的电话，“给你干什么，你说给我玩的！” 简凌蹙起眉，“你不是看到有人找我吗？有事。” 季落：“……” 是挺有事。 你给我手机之前，先把微信调成信息静音，这样我就不知道谁给你发信息。 这么会儿就给你发了100多条未读。 还没过20分钟，就连打2次电话。 “你有什么事？”季落不知不觉冷了声音。 简凌按按眉心，勉强压住刚才的各种不愉快，说：“100多条信息，我不看怎么知道是什么事？落落，听话，给我。” 男人放软了声音，才让穿着白色学生制服的少年眉头舒开了一点，不是很情愿地把手机丢给他。 手机一扔，他就偏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对那人做什么漠不关心。 只是简凌很快就处理完了工作。 然后就将手机递回给季落，用凉凉的手机一脚碰碰季落的胳膊。 一挥胳膊，季落把他连人带手机扫到一旁，头也不回。 不过他耍小脾气，简凌很明白要怎么给他顺毛，当时就低声哄：“今天提前来接你，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办完。刚才，是团队在总结今日工作内容，然后向我汇报，同时提出一些方法，着急让我批准。不然，他们也不能下班。” 季落漫不经心地‘哦’了声。 简凌说：“别生气。” 少年动作流畅而自然的转回身，面向宾利正行进的方向，莫名其妙道：“我气什么气？” 简凌：“……” 顿了顿，季落笑了，“吕梦恬谁啊。” 简凌神色不定，瞅着笑盈盈的矜贵少爷一会儿，说：“秘书。” “是嘛。”季落哼笑，“你什么眼光，能看上这种秘书？” “这种秘书？”简凌低头，再看自己的微信，“你是说能力？能力不错，美国哥大Finance master，华尔街3年工作经验，excellent references，对于PE，VC都有不错的基础。” “……”季落不动声色地看着简凌专注回消息的英俊侧颜，语气变得奇怪，“噢，真好。” “嗯。”简凌甚至点点头，进一步夸，“入职第一天，帮了不少忙。” 季落眉头微挑：“……棒棒哦！” 能帮忙？ 就这种职场性感大红唇？啊？能帮你什么忙？有什么分析能比本少爷做得好？？？ 当然，每天帮着你端茶倒水送咖啡这种事，她是得做得好一点，不然怎么伺候您季总啊—— 季落想到穿书前财团总裁办公室外面坐着的那八个被称为‘季氏八大霸王花’的八个女秘书，就浑身不自在。 什么霸王花，简直是八卦团体！ 他就觉得这个吕梦恬有问题。 正好抵达了宫慈医疗集团第三医院门口，季落也不等别人给他开车门，自己哐当一声把车门推开又砰得一声合上，大步流星地走进大门。 宫祺安和宫琪言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 季落笑得十分完美，“久等啦！不好意思哦出门晚了。” 宫祺言和季落握手，温和道：“没事，我们也才到不久。” 宫祺安看季落自己从车里出来，就问：“简凌哥呢？” 季落神色不变，微笑说：“忙——大！事业呢。” “大事业？”宫琪言有点好奇，“是说今天出任萧和的萧贾一方执行董事的事情？” 季落凉凉一抬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宫祺安笑嘻嘻道：“不不，是拿季落的8000万给季落赚大钱的事情。” “啧。”季落瞥他，“胡扯。” “什么八千万。”脚步声跟上，简凌冷淡的声音从季落身后响起。 宫祺安：“季落早上把自己的那点信托贷出来现金了呀，怎么，还没给你？” 季落别开目光：“……” 你好烦，宫祺安。 “嗯？”冰凉许久的声音难得染上一层笑意，简凌走到季落身边，说话时嘴唇溢出的热气瘙痒着少年白皙敏感的耳尖，“你没告诉我。” 季落推开他，“你不是忙的很吗？” 性感女秘书都配齐了，我有那么闲跟你汇报？ 宫琪言瞧着眼前别扭的俩人，笑出了声，“好了，先跟我来吧，实验室已经准备好了，这就带你们去看DNA测序和鉴定。” 话题转移的十分巧妙，季落在内心给宫琪言点赞，速度走进医院大门，不再瞧简凌哪怕一眼。 在宫琪言的带领下，季落和简凌参观了宫家的基因实验室。 “厉害。”季落看过宫家的技术水平后由衷地赞叹，“这种将DNA片段分子提取，再经过处理后得出的DNA指纹就十分详细了，没办法轻易作假。” “是一种稳定的杂交技术。”宫琪言听季落说的有模有样，好奇问道：“普通人不会看这么仔细，只会看个数字比如99%相似什么的……你知道基因方面的事情？” “略有涉及。”季落也不好说是上辈子学的医学知识，“但不够精细，没办法提出什么新想法，只是能看得懂某些DNA指纹，看得破一些基因序列造假罢了。” 宫祺安调笑道：“以前可没看出来你有这本事。” 季落乜他：“以后你会发现更多以前你没瞧出来的本事——好了，那抽个血，给我做一个样本分析吧。” “现在？做什么用？”宫琪言问。 “让我对自己的基因序列有个了解。”季落懒洋洋地打个哈欠，“免得过一阵亲子鉴定，调查报告被人家恶意篡改都不知道！” “那做一个详细一点的吧。放心，完全保护隐私，我和琪安也不会知道你的基因密码。”宫琪言说，“需要时间长一点，等三天后，让琪安拿给你。” “谢谢。”季落目不转睛地看着宫家哥俩，好像要从他们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 从宫家的医院出来，季落请客，四个人吃了晚饭。 期间简凌把季落照顾的无微不至，但季落都不看他一眼，只跟宫祺言和宫祺安聊天。 简凌当然不多话，默默听着，偶尔补充几句，也没有故意去和季落讲什么事情。 饭局结束以后，刘叔问季落：“少爷，现在去哪？” 季落看了眼时间，八点半了，就说：“回家。” “好的少爷。” 宾利直直驶向湖心别墅，停车到门口的时候，季落先下了车。 但简凌没动。 所以季落在车门附近站了一会儿，有点不耐烦，还听见刘叔问简凌：“少爷让我这一阵跟您走，请问现在去哪里？” 许久没出声的简凌这才开口，淡淡说了个地址。 季落嘴唇抿了抿，凉凉的声音从车外传来：“那是哪儿啊。” 刘叔道：“少爷，是简家的住所。” 简家是什么鬼。 季落内心冷笑了声，扯了一把自己的制服领带。 领口一时被弄得有些凌乱，所以少年的身影出现在车外时，简凌掀起眼皮，轻轻瞥了他一眼。 “你去那儿干嘛？下车。”季落一把拉开车门，“刘叔，你下班了。” 作者有话要说：引狼入室♂喜闻乐见♂怎么还带自己脱衣服的啊小考拉♂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如果不想被x，就不要随便带大变态回家~ 第56章 说完这句话, 季落立刻转身, 迈着流畅的步伐往豪华大气的别墅大门走去。 进了家门却没看见季俊德。 管家汇报说：“季总出差了，少爷。” “哦。”季落点点头, 从小习惯季俊德天天忙的不行, 神出鬼没的行程, 所以也不是很在意, “知道了。” 不过转念一想, 这里还有两个…… “伊涟美和柏池呢？”季落状似不经意问。 管家也是个识时务的，并不称呼伊涟美为夫人, 只说：“伊女士和季总一起去出差了……柏池少爷还没有回来。” 季落嗤笑了声。 白痴少爷，这管家也真能说得出口。 不过, 小柏池是看家里没人给他撑腰, 躲着本少爷不敢露面吧！ 少年自己哼了声, 心情不错, 傲慢的下巴往后一转, 和管家说：“他今晚住这里。” 简凌这才跟他进来。 天色已晚, 别墅外凉凉的春季晚风因男人翻滚的衣袍而被夹带进门，他的眉眼如同料峭春寒，凌厉而淡漠，闯入温暖处时, 连室内温度都降了几度。 在场的管家和女仆们不由得多看那冷峻的高挑男人几眼。 刘叔把季落的书包交给管家后合上门离开。 季落直接往楼上走，还听见楼下的管家在问那男人，“房间安排在少爷的隔壁可以吗？” 少年不听接下来的对话，只上楼把碍事的制服全脱掉了, 打算去洗澡，没想到还没打开水，就听见自己死掉已久的手机电话铃响。 徐教官打来的？ 他略一挑眉，接通电话。 徐教官：“季落，怎么给你打一晚上电话都关机？你周五到周日过生日举办宴会没好好练吧，体能训练不能松懈！趁着没睡觉赶紧去跑10km，明天晚上开始练武了！” 季落：“……” 万万想不到，徐教官竟然如此尽责，都快9点了还让我去跑步！ 跑就跑。 他动作很快穿上运动服和运动鞋，又拉开门，踩着厚厚的地毯往楼下走，却看见管家正在给简凌指路。 “那边就是少爷的房间了。您的在这里，睡衣，浴袍，浴巾，拖鞋都是全新为您准备好的，如果有什么需要请找我，夜里负一层有值班的女仆也会为您提供一切服务。” “谢谢。”简凌往房间里看了眼，随后余光瞥见少年要出门的身影，“落落？你去哪儿。” 长眼睛都往哪儿看呢！ 性感女秘书？ 隔壁的房间？ “跑步。”季落也不看他，“这都看不出来？你长眼睛了？” 简凌：“……” 这是又生气了？ 季落身影消失后，简凌按了按眉心。 总觉得自己家小朋友这几天特别爱生气，又哪里惹他了？ 一个小时以后，季落跑完10km再回房间，就看见自己屋子的书桌前，那个人模狗样的男人正稳稳当当地坐在办公椅上工作，笔记本电脑打开，屏幕面对简凌，背对季落。 这人占据本少爷的高级书桌，招呼也不打。 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说好的隔壁呢？ 季落内心‘啧’了声，余光打量着简凌。 他戴着防蓝光的金属边眼镜，由眼睛带来的斯文书卷气压制住了他本人身体中天生的冷感。 因此季落觉得，在这里看着这副模样的男人，比刚才顺眼一些。 所以少年也没再奇怪地对他发脾气，径自去洗澡。 换好浴袍出来以后，季落躺在床上玩手机，简凌还在不远处的书桌办公。 少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那人眼皮都不抬，专注极了，特别正经。 西装外套虽然脱掉了，但是衬衫扣子还好好系到最上面一颗，领带也没有摘掉，规规矩矩地扣在喉咙底下，配着金色的钢笔和金框眼镜，看着特别像个人。 季落在心里哼了哼。 然后感觉到手机震动……一看，是A发来的微信。 A：睡了吗小主播。 季落眨眨眼，视线在微信屏幕和不远处的禁欲哥哥之间来回扫了扫。 半响，他慢吞吞地打字。 落落耶：还没呢。 A回的很快，季落想到美西应该是早上，所以A刚起床不久，是挺有空的，于是无聊干脆和他聊会儿天。 A：下午的时候你画了什么？我后来有点忙，没看到。 落落耶：一幅风景画。 A：具体是？ 季落把画的内容给他大概描绘了下。 A：[笑] A：很好的设计啊。 A：不过，有点像是地产商的宣传图。 A：如果能开发出来的话，一定是非常优质的设计。 落落耶：哎，你还真想得到那一层？ 季落抱着枕头挑眉。 他只说了大概的布景，并没说详细的东西。但实不相瞒，季落真的想过，以后能以临溪山和湖心别墅的两个主体相结合，做一个房地产项目出来。 到时候送给爸爸，唔……还有那个游乐园一起。 A：这点意识还是有的。 落落耶：哈哈哈，厉害厉害。 A：你要进军房地产生意吗？ 落落耶：那怎么能告诉你？如果是集团行为，可是商业机密哦。 A：[笑]季家是能源和教育产业为主，暂时没有地产方面的意向吧。 A：不过，地产方向实在是重资产，对于当前的经济形式来看，已经不是最好的发展选择了。 落落耶：嗯？你还对经济形势什么的有所分析？你说说看。 A：要找我咨询吗？ 落落耶：难道你是咨询公司的？ A：不是。 落落耶：那就好，随便说说嘛。 落落耶：不说也无所谓。 A发了个[听好]的表情，然后开始说了一堆让季落特别赞同的话。 比如，根据目前的通货膨胀来看，实体经济发展受限，且因为国际形势和汇率问题，导致某些实业很难发展…… 比如地产行业在一线城市还有发展余地，但因为政策原因高端房屋即将受到建筑限制，所以现在进行一线高端开发有利于品牌塑造。但在三线及以下城市，住宅用地产早已趋近饱和，如果再做，就会得不偿失。 说完，A总结道：做企业不能只看企业个体，而要把事业融入到社会之中，否则会产生严重问题。虽然一时能够获利，可长期看来，是透支可持续发展潜力，过度消耗资源而得到的假虚荣财报。全国经济，全球经济是一体的，如果链条的某一产业受到伤害，一整条链甚至整体都会在某一时刻崩盘。这样不仅有直接损失，还会从产业链终端产生损失……这种永久性损失不是任何势力可弥补的。 A：根据产业不同，或许还会造成未来还有持续性的经济效率损失，全球溢出性问题，等等。 A：所以小主播，凭你的家庭实力，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调动几乎全球的资源为你出力……实力越强，责任越大。一定要慎重行事啊。 落落耶：[哇~] A：嗯？ 落落耶：你分析的很到位哦，跟我想的差不多。 A：是吗？ A：我很荣幸？ 落落耶：[点赞.jpg] 发完图，季落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滚。 本来只把A当个金主老板，额，甚至前几天还看上了他的声音，想…… 尴尬。 还想和他再说几次然后就慢慢拜拜，没想到，这个A的本事很高啊？ 一般，没有什么人能跟得上季大少爷的思路的。 季落不禁对A产生了一点点想要探究的心思。 不过刚对A产生了一些好奇，不远处书桌前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季落刚冒出的兴头因简凌的动作一瞬烟消云散，跟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而且手还抖了下。 有点小心虚不知道为什么。 但少年装作无事发生，看着手机。 A：你该睡觉了吧。 同时，简凌冷淡的声音响起：“抱着手机笑什么？” 眼看着那男人慢条斯理地摘掉眼镜，之后迈着修长的双腿向自己逼近，季落心脏砰砰砰跳，跟做坏事似的手指飞速翻动。 落落耶：睡了拜拜！ 然后！立刻把和A的聊天记录删掉！ 同一时间，抿直嘴角，马上打开与小混血的对话记录—— 简凌正巧走到他身边，垂眸睨着他。 “又不笑了？这是给谁发的照片？” “……给小混血啦。”季落装模作样地看照片，“我，咳咳，我发现了大秘密！你看，他发的照片里有的是风景有的是人，不过只要是含着人的照片，就都有萧和——你说，这两个人是不是有问题？” 简凌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片刻，顺着他的话接：“他们有什么问题。” 季落说：“萧和主理的地产都叫铂xxx，易铂找我要照片都要萧和的照片！这还不是有问题？” 略一停顿，季落抬眼，理直气壮地说：“你眼睛有问题。” 简凌低头，目光自上而下地笼罩着季落没说话。 但季落看懂了。 那狗男人的眼神，明显是在说：我没问题，但你是真的有问题。 想到刚才和A发信息然后自己又做贼似的删掉聊天记录的诡异行为，季落喉结滚动，声音弱下去不少，但仍旧不饶人：“……看什么看，我要睡觉了，你去关灯！” 说完，他把手机屏幕上锁，拉起天鹅绒被往头上一蒙，一副‘我不想理你了’的样子—— 简凌轻笑一声，说：“好。” 在简凌去洗澡的间隙，季落偷偷睁开眼，把手机又打开重新确认了一下信息。 A没再回复。 很好…… 你待会儿也别回复知道吗？ 季落舒了口气。 不过简凌洗澡特别快，没等季落把手机放好，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掀起眼皮就看见少年纤细的胳膊正悬在半空，像僵住似的有点尴尬。 “嗯？”简凌不咸不淡道，“不是要睡了吗。” 季落手指藏在黑暗里顿了顿，又摸回去灯光总控，给自己找伸手的理由，“你把灯全关掉了，我是想给你看看这个房间的灯饰。” 说着，少年轻巧地按下星空灯。 只有在穿书来的第一天晚上，他开过这个人造星空灯饰。 繁星宛若精灵的呼吸，在温暖的夜空苍穹明暗交互闪耀。 简凌围着浴巾站在大床的不远处，神情隐藏在黑暗中，让少年摸不着他的情绪。 季落‘咳’了声，“……就想给你看看这个而已。” 没有玩手机哦！ “嗯。”简凌低笑一声，走到季落床边，小幅度地掀开被子躺进去。 清冽的，独属于他的气息混合着自己常用的沐浴液香气无孔不入地侵占了季落的鼻息。 少年不自觉地紧了紧身体，往床旁移动一点点，想躲开身后的人。 简凌捞他窄腰的手落空，不过这回没着急去搂他。 少年漂亮的脖颈曲线在星空隐约的银光下微微泛着细腻的光泽，简凌喉头发紧，低声问：“你给我看星空，是想……怎么，落落。” 季落捏着软软的被子，闷闷道：“好看，给你看看。” “哦？”简凌凑过去一些，“不是因为想要哥哥抱么。” 季落：“……才没有。你别做梦了。” 少年的声音憋在被子里，显得有些虚。 抱什么抱…… 简凌又凑过去了一些，身体内散发的滚烫热气已经充斥了小小的被窝，将少年的体温都带得热了起来。 “是吗。”与体温不同，他的声音淡淡的，像凉风，“不是因为临溪山的星空房？你不是最喜欢那里了么，嗯？” 一说到星空房，季落就想到每次两人在360度通透的地方做|爱的刺激感，只觉得全身血液更燃了。 “你……怎么想到那里去了！”季落说话时差点咬到舌头，“怎么什么事情你都能扯到那里去！” “扯到那里？”简凌沉着声音笑了，磁性的声线落在少年耳旁，“落落，你今晚叫我留下来，不是你想做吗。” 季落：“……我没有。” 三字刚说完，季落就被勾住了腰，猝不及防地被带简凌勾进怀里！ 少年瘦削的蝴蝶骨贴到男人结实紧致的胸膛上，好像被烫到似的抖了一下。 然后他挣扎着想要脱开，却被按住腰间的软肉动弹不得。 季落咬着牙说：“你，你变态啊，都说好了不做了！我还，我还……” 有伤，没好呢！ “我知道。”简凌埋头在少年的后颈窝，呼吸湿而热，轻轻地咬着他，“所以，你要我留下来，是为什么，落落？” 季落呼吸停滞片刻。 简凌明显感觉到怀里人的紧张，于是进一步问：“你看着这片星星，有没有想起我。” 季落：“……” 身后那人已经分外不规矩地开始将修长有力的腿侵入到少年的双腿|间，虽然没做更过分的举动，然而，饶是这样静静地双腿交缠，那种炙热的触感也让季落难耐地闭着眼睛，扭着腰想逃开，觉得特别不自在。 简凌低声说：“告诉我。” 季落吸了口气，说：“我为什么要想你！” 简凌对着少年的耳后吹着丝丝热气，“……以前在家里的透明星空房做的时候，你的反应就特别好。看到类似的地方，你真的没想我吗。” 季落：“……！” “那里做的话，你就算没有喝酒，也会承认喜欢。”简凌哑声说，“不像现在，明明想要我留下来，却……” “谁想要你留下来啦？管家不是给你准备房间了吗，你还看了，那房间是不好还是怎么——” 季落回身，推着简凌的胸口，想要把他推开，却发现这人居然没穿衣服。 额，简凌身材特别好，胸肌弹性十足，季落脸一红，触电似的抽回手。 却又被简凌抓住。 “你不想要我来陪你么。”他问。 “你怎么不穿衣服？？？”季落所答非所问，用力想要甩开他的手，“变、变态啊！” “管家给我准备的浴袍和睡衣都在客房。”简凌淡淡道。 季落：“……所以你就能不穿是吗。” “有什么关系。”简凌平静道，“你是没见过还是没感受过。” 季落：“……” 救命，他耍流氓。 还不停地耍流氓。 刚才还人模狗样西装革履的，为什么才过一会儿就，就这样了！ 以前你没这么不正经的啊！ 用禁欲的冷淡声线说色色的话，你，你不要脸！ 季落像一只小乌龟似的缩进被子里，憋了半天，才挤出来几个字：“你去穿上。” “怎么去。”简凌捏着被子一角，随时能把薄薄的被子掀开，露出底下的人，“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你这么开放了？” 他着重强调光明正大几个字。 季落一惊，这才想起来。 这里是湖心别墅，不是临溪山。 住的地方有许多‘别人’，不只有他们两个！ 所以，不能为所欲为—— “那怎么行！”季落急了，掀开被子露出有点发红的脸颊，“被，被人看见了怎么办……不行。” 简凌终于笑出了声，“看给你吓的。” “……”季落反应过来了，这人是逗我玩呢？？？ 不过简凌又正色道：“但，刚才听管家说，值班的女仆在地下一层。所以，想必外面是没有人。” 说着就要起身。 季落心脏发紧，这会儿也顾不得对这人爱答不理了，急急忙忙回头抓住男人的线条流畅的手臂，说：“别去。” “又怎么。” “……万一有人怎么办。” “我可以穿你的浴袍去。”简凌停住了动作，坐在床上，垂眸看着少年捉住自己的手指。 而季落想的却不是那回事。 这里毕竟是……爸爸的家。 有爸爸在，总感觉很奇怪。 就像是……当着长辈的面乱来似的。 尤其是跟眼前这个。 这人……你，你就算穿着浴袍，也是衣冠不整，不行！ 季落喉结滚动，拽他：“季凌。” “……嗯？” “别去。”季落小声说，“就、就这么睡吧。” 简凌瞥了季落一眼，看到人终于乖了，就不再进一步逗他，躺了回去。 不过季落刚舒一口气，就被捉住了脚腕。 季落：“……？” 简凌捏了捏他的小腿肚，“一小时就跑完10km回来了，没来得及好好拉伸吧。” 季落：“呃，跑完以后稍微拉了一下。” 那人指尖勾了勾，将男孩柔软的睡裤挽成卷，推到大腿处，然后手指尖又顺着他的肌肉线条一路向下捏，从大腿外侧到膝盖，再到小腿肚，最终到脚腕…… “肌肉都快打结了。”简凌淡淡道，“这怎么行。” 他手中的力道正好，季落被捏得舒服极了。 毕竟简凌熟悉季落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也知道怎么让他舒服……所以季落本着享受主义心态，把小腿往男人那边抬了抬，“好晚了，我懒的拉伸。” 简凌：“……就这么任凭肌肉打结么？你不要练体能恢复以前了吗？” “当然要啦……”但是季落这么一会儿就困了，所以用脚尖勾了勾简凌的腿，示意他，“你给我放松。” “……” 男人心神不稳，浅浅地吸了口气，全身的注意力仿佛都击中在季落脚趾尖碰到的地方，一时有点上头，便没动作也没说话。 季落却有点等得有点烦，想要刚才那人捏自己的舒服感，就往他怀里蹭了蹭，还继续伸出蠢蠢欲动的脚丫子踢他，“快点啊。” 简凌叹了口气，撑起身体，把单薄的少年按在床上，让他趴好，之后五指分开，张开一个弧度，用恰到好处的力气拿捏着他的细腻的腿部皮肤与极富弹性的肌肉。 很快，紧张的肌肉就被按得松开了，季落脑袋闷在枕头里，小声地发出了舒服的哼哼声。 小朋友这辈子的身体比上辈子18岁瘦多了。 腰细腿更细，胳膊一手能捏两个，皮肤细腻，软又白，因此看起来，特别好掌控。 简凌深邃的眼眸逐渐变得昏暗，放开季落的脚腕以后，侧身躺回他身边。 紧接着，季落迷迷糊糊地感到身旁的床垫凹陷了一块，便习惯性地往他怀里钻。 简凌哪儿受得了他这么熟练的投怀送抱，不禁低哑着声线，问：“舒服么，落落。” “嗯……”季落舒服了，但是真的困，闻着那人胸膛熟悉又好闻的荷尔蒙气息，便黏黏糊糊地蹭蹭他，说，“舒服，哥哥，困了，睡觉。” “……”简凌的气息越来越热，抱着少年窄腰的手臂颇有暗示地将他箍得越来越紧，沉声问，“更舒服一点好不好。” 怀里的人颤抖了下，小声说：“不……” “嗯？”简凌轻轻舔舐着少年敏感的耳朵，激得人阵阵颤栗。 季落说：“不要在这里，哥哥……” “这里怎么不行。” 季落只摇头，轻轻地说，“不要在家里，会被……别人看到，痕迹……” “你怕什么。”简凌眸色逐渐漆黑，像是头顶的星空间悄然而出的神秘黑洞。 “不想被他们知道……” 少年埋头在男人的胸膛中，说话间呼出阵阵热气，直撩心口，骚得人心痒痒。 可他浑然不知避讳。 从来都是这样。 一边往人怀里钻，一边说不要。 简凌捏着他腰的手指越来越紧，声音越来越低：“被别人知道又怎么样。” “……不。”季落摇头，不说原因。 简凌看他抵触的样子，又想到今天他做的事情，忽然不想再顺着，再哄着他了。 想……要再进一步，要他承认事实，认清现在，要他属于…… 男人捏起少年挺翘的下巴，问：“我和你现在什么关系。” “……”季落怔了怔。 简凌声音很低：“大家都知道，你和我……有婚约。” “……” “所以，做这种事，又怎么了？” 季落睫毛颤动。 一阵令人心悸的寂静过后，季落神志逐渐恢复，喃喃地说：“我不要。” 略一停顿，季落小小声说：“……婚约，不过是原书剧情而已。等……过一阵，就可以解除了。” 第57章 简凌听到了。 但他并没有觉得特别诧异, 仿佛已经预料到季落会这样说似的……此时, 只是心脏有些疼而已。 可毕竟长期以来已经习惯了少年这个样子，自己疼一会儿, 就能恢复。 如果简凌想就这么算了当然可以, 但, 这辈子和上辈子相比, 已经存在改变一切的契机。 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所以他今天想深究这件事。 “跟我有婚约，让你不愉快吗。” 男人沉声问。 季落心跳漏了一拍, 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是……不愉快。 只是很奇怪。 季落说：“……我怎么会和你有婚约。” 顿了顿，季落继续说：“你知道婚约代表什么吗。” 简凌抓着少年腰的手倏地收紧,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会结婚。”季落手掌按着简凌的心脏, 感受着他鲜活的心跳, 说, “可是, 我和你, 怎么会结婚？” 少年的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一点也不纠结，说得就像完全不在乎似的。 特别残忍。 简凌心口的震动甚至减轻了，整个人像被冷水从头浇到尾, “……你不愿意，为什么这辈子还会和我做|爱。” 少年卷翘的睫毛颤动，没回答。 所以简凌只能自己推断：“上辈子你可以说是我总……强迫你，是吗。所以既然已经那样了, 就干脆破罐破摔……是吗落落。” 季落：“……” 简凌：“那这回呢。这回，你明明可以重新选择了。” 可你还是很主动。 主动的像是在给我机会。 而季落垂着眼皮，不看他，微声给自己找理由：“……习惯而已。” “习惯。”简凌一瞬嗤笑出声，“跟我做|爱就因为习惯？你拿我泄|欲？那么你习惯了我，你还想去找别人吗？比如以后和别人结婚，也会和别人上床——” 越说，他隐藏在黑暗里的眼睛就越发冰凉。 直到季落嘶嘶地吸冷气，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脱开，低呼着说，“你抓疼我了……放手！”时，简凌才回神，惊觉自己用了太大力气，恐怕怀里人单薄的窄腰已经有淤青了。 他松开手，可仍旧冷淡地问：“是吗？” 季落揉着自己的腰，低着头沉默。 等了一会儿，少年自己对自己说：“但我怎么会和你结婚……我和谁，也不会和你……你，是忘记爸爸的事情了吗。” 季落声色逐渐变淡，虽然还保持着被简凌抱着的亲密姿势，可是心里的距离却和他越来越远。 简凌沉默一会儿：“不会忘。” 季落：“……” 简凌：“但，这次……不是不一样了么。” 少年稍稍抬眼，黑暗里，谁也看不见他的情绪。 季落说：“现在我能每天看见爸爸，只是现在而已。然而，再过去一阵子，明天，后天，大后天……下个月，下一年呢？他能每天安安稳稳的吗？” 简凌：“……” 季落：“那天，我只是看着爸爸像往常一样出门工作，可是他……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 季落：“……这回呢？会不会哪一天，爸爸就跟以前一样，在某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日子里，出了家门，之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 季落：“我想到这一幕，我就恨你，也恨我自己，季凌。” 简凌：“……” 季落：“那天，如果不是我要去什么该死的游乐场，如果不是你叫住他，他就不会——你不要再跟我说这种事情，我……” “落落。”简凌突然打断他，“这次一切都会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季落笑了，“你怎么能肯定？你——你看过这本小说吗，你看完了吗？爸爸他，在书里还像以前一样，他——” ——他会死于车祸。 季落猛地抬头。 少年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重喘了几口气，却没有任何办法将短短六个字说出口。 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薄薄的嘴唇颤动一会儿，片刻后，季落捂住眼睛，小声说：“季凌，你见到他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啊？你在想什么啊？” “……” 季落的声音逐渐变得疲惫，双腿也蜷缩了起来，像个婴儿似的团成一团。 “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啊，就想一件事。”季落的声音闷在他自己的胸腔里，“这回，无论是谁，都不能让爸爸离开我。” 寂静弥漫在深夜里。 过去好久，季落又重复说：“无论是谁，都不行。” “……”简凌稍微松开季落一点，想去握他的手，可是被季落坚决地挥开。 于是简凌只能晦涩道：“……这回不会的。” 而季落笑了声，“这句话你上次怎么不说呢？” “……” “季凌，你凭什么跟我说这句话？你上次做什么了？啊？你做什么了啊？” “……” “所以这回，你用什么立场和我说他不会——” 他不会死？ 末了，季落把他推开一点，“别烦我了。” 简凌没说话，也没再去碰他。 直到季落快睡着了，他才在迷蒙之中听见，那冷淡的声音问自己，“如果他能平安，落落，你会怎么看我。” 季落紧闭着双眼，任凭自己肆意坠入梦境之中，远离一切未知和已知的痛苦，还有身旁这个令他自己无法真正面对的人。 没关系。 难受什么的…… 就像以前一样。 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 隔日一早，简凌提前苏醒。 等季落睁开眼时，正巧听见门锁‘咔嚓’的声响。 少年神志还未回笼，正有些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看向门口，就看见一个穿着浴袍，胸膛半隐半现的男人正在关门。 “你？刚才在外面？”季落没理清楚逻辑，也不想昨晚的对话，“你出去了？” “五点半醒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客房。”简凌声音平淡，也默契地对昨夜的事情只字不提，“你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你睡么，所以，那边的床至少不该是崭新而未被使用的。” “……哦。” “放心。”简凌说话仍旧平平的，“还没有佣人上来过。” “……” 我没有担心，季落想，不过他也懒得说，“几点了。” “六点。” 季落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就往洗漱间走，路过身形高挑的男人时，正巧那人在脱浴袍，身体自带的滚烫热气散发到周围，好闻的味道让季落走路的动作略微顿了顿。 等季落梳洗完后出门，看到那人已经穿好了笔挺的西裤，皮带也扣得非常正经，钛金色的裤链拉的严丝合缝…… 就是上身没有穿衣服。 季落看了他一会儿。 腹肌轮廓分明，马甲线一直延伸到令人无限遐想的裤边内，胸肌也是恰到好处的形状，皮肤颜色也特别好看…… 跟穿书前的完美体形没有差别。 “……”季落觉得嗓子有点干，“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因为你一直在看。” 简凌正低垂着眼睛，拎着自己昨天脱掉的衬衫若有所思道。 被发现了偷看！但季落丝毫不慌，毕竟说完昨晚那种平常人能冷战10天的对话，第二天两人还能跟没事人似的‘聊天’，这种偷不偷看的小‘指责’，季少爷根本不当回事—— 季落干脆光明正大地盯着男人的肌肉线条看了会儿，之后视线向下，瞧了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为什么你穿来是个100分的硬件，和以前没有区别，而我却成了0分弱鸡。” 不堪一击！ 简凌若有所思的视线从自己的衬衫挪到季落身上，“在你看来，我硬件100分？” 季落：“……？” 你怎么抓的重点？ “我主要是说，我这个弱不禁风的身体……喂！” 话说一半，简凌就靠了过来，捉住少年纤细的手腕把他带到怀里，同时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 细腻的触感与心脏跳动的旋律像一把火，烧的季落头脑嗡嗡的。 简凌附耳说：“直到不愉快的事情解决之前，我不会因为别的事情烦你，落落。” 季落正侧耳贴在简凌的颈窝里，满鼻腔都是他的荷尔蒙，忽然有感觉点晕。 简凌继续说：“像以前一样就好，别嫌我烦。就算你只想要我陪你上床……也行。” “……知道了，你废什么话，放开……你，你把衣服穿好。” 季落干巴巴道。 简凌点点头，松开他，然后把昨夜的衬衫拎起来。 他没说什么，季落看到他的动作却蹙起眉头，道：“穿过的衬衫怎么还能穿。” “条件限制。”简凌说，“这里没有我的衣服。” 季落面色一顿，嘟囔了句：“怎么混到这地步的？太惨了吧。” 说完他快步走向衣帽间，并提高了些音量，“过来。” 简凌把自己的衬衫往沙发上一扔，跟他进去。 衣帽间已经因为季落上周的疯狂购物而被填满。 此刻，墙壁的一面的柜子，填满了各式各样的衬衫，西服外套，礼服，马甲与西裤。 另一面是五花八门的运动装和休闲服。 第三面挂着各种帽子，领带，皮带与鞋，中间的透明抽屉里，摆着许多设计独特的珠宝配饰。 瘦削的少年正站在正装那一部分前挑衣服。 “这些Size差的太多了。”季落找了几件，比划着都不是很合适，“这种吧，我上次穿的时候是宽松版的……你或许能穿？” 他把一间深蓝色的衬衫丢给简凌。 简凌确实能穿。 就是……饶是标明宽松版的衣服，在他衣架似的标准倒三角身材上裹着，有点紧而已。 扣子一颗颗系好的时候，在胸口的布料明显紧绷着，能看得清他的肌肉线条。 莫名性感。 就那种……若隐若现，比直接脱掉还好看…… 季落抿了下唇。 简凌漫不经心地照了下镜子，“可以。” “这么紧可以？”季落盯着他的胸口，脱口而出，“你去办公室穿这么骚给谁看啊？” 话一说出口，季落就觉得哪里不对，赶紧改口，“我是说，穿成这样还怎么办公。” 说着，就要去给他拿另一件。 而简凌低笑了声，在少年身侧稍稍柔了声线，“这一件是你穿过的衣服？” “穿过一次，这些都是刚买的，标签都没摘。” 季落想到以前的穷酸样就很想吐槽。 “以前原主的那些衣服都是什么鬼，根本穿不了，还好电商给力，不用我去逛街也能买……说到这里，我看你的那套西装不怎么样。你也不知道自己买点凑合？” 虽然是品牌手工制作的，可怎么比的上以前那些专属高定。 “嗯，你的衣服好。”简凌说话间染了笑意，抓住季落的手腕说，“别找了，就穿这件。” 少年的桃花眼又看向男人的胸口。 他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平时还好，穿着衬衫就很正经，很禁欲，很总裁。 可今天，唔，这，这紧绷的线条，怎么看都有点…… 骚啊…… 季落难以把骚字和这个人平时正经冷淡的模样联系在一起，但这么一联系就要了命。 顿时想到这人床上说的那些淫|话。 白皙的脸颊不知不觉间布了些绯红，季落慌乱地抬眼，“穿这样的衣服工作不合适……” 简凌扣住少年的腰，低声说：“我还会穿外套，别人看不见。” “……”季落瞧他的扣子，眼神已经说出了他咽下去的那‘扣子会崩的’。 简凌看到了，便把最后一颗喉咙下的纽扣也系好，声音越来越低，而且还有哄他的柔和，“等会儿打领带，扣子有点紧绷，也……没关系。” 说话间，他已经完全把季落揉进怀里。 “以前没机会穿你的衣服，没想到今天……”他竟然笑了声，“落落，你看我好久了。平时，你根本不会那么看我。” 季落还穿着薄薄的丝质睡衣，睡过一晚松松垮垮，这么被他一搂，就觉得自己跟没穿似的，跟眼前这个规规矩矩的，扣子系到最后一颗的人产生了极大的冲击对比。 他的脸越烧越红，血液也在燃烧，“谁看你啦！” “从你起床开始就盯着我看。”简凌感觉到怀里人抖了下，就张开五指按住对方的后腰，把他连续往自己身上按好多次。 季落小幅度吸着冷气。 这，这么有暗示性的动作…… “别……哥哥。”少年已经不知道往哪看好了，潋滟的桃花眼乱飘，“等会儿，还要上学……” “昨天你还说，‘真以为我要上学’，嗯？” “……你，还要上班啊！” 简凌跟没听见似的，轻咬了下季落通红的耳尖。 “我刚才和管家说了，不要上来，等你起床后我们下去。”他的声音像驱使欲望的魔鬼，“就算迟些，他们也只会当做你起晚而已。” 季落的双腿慢慢变软，连支撑住自己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靠着男人，仍然推拒道：“……不行。” 简凌蹲了动作，低头在少年颈窝，轻轻往他睡衣里吹了口气，“就和以前一样，没人知道，好不好。” 略一停顿，他抬起另一只手，颇有技巧地揉捏着少年不断颤动的耳垂，“落落，两天没做，你自己都想要不是吗……昨晚，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现在补给你，嗯？” “哥哥，唔，别……” 对于自己家小金丝雀的撩拨方法，冷感的男人操作十分熟练。 简凌声音低哑，“要么？” 季落心悸不已。 这种闷哼，谁受得了。 “……时间来不及……”季落慌乱道。 简凌笑了声，指尖勾住他乱七八糟的衣领。 “你叫浪一点，我尽快。” 季落被抱到珠宝桌台上坐着，看着身前的人身穿自己的衣服，挺括严谨，整整齐齐。 只有他嘴里说出迷人魂魄的话语。 少年慌忙别开视线，躲开他的唇角的诱惑语言。 可是慌乱中，潋滟的桃花眼又被衣冠楚楚的男人那可怖的猩红色充斥。 简凌感受到面前的少年瘦削身体的阵阵战栗，动作由轻缓变得不受控制的激烈。 情至深处，他哑声问：“……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偷情？” …… …… 结束以后，季落漂亮的桃花眼泛着水泽，无神地盯着头顶的水晶灯。 真是疯了，昨天还说不要在家里搞，今早就，就被他三言两语给……嗷嗷啊！ 而且……你一直说什么偷情啊你有病吧你羞不羞耻啊啊啊！！！ 少年自己被搞得晕头转向乱七八糟，让说什么说什么，不知道胡乱讲了多少话。 可与他全身各种痕迹的凌乱相反，那男人一直稳稳当当地穿着整齐的正装，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仿佛与他禁欲的装扮都毫无关系。 啊啊啊。 受不了了啊啊啊！ 季落指尖用力，把床单抓出几道波浪，然后猛地坐起身。 七点半了！ 八点半还要上课！！！ 事不宜迟，赶紧洗澡换衣服。 那狗东西早只需要擦干净再拉裤链就算穿戴整齐，出房间时还顺走了季落各种新领带内裤和袜子，说什么‘领带连续两天戴一条也不好’，‘你要不要我帮你请假？’，‘不要我帮你清理，你自己可以？’，‘为什么要急着让我出现在佣人面前……你自己真的可以？那我先下去叫他们准备早饭’之后就走了！ 季落只能捂着腰自己去浴室。 穿好淮青的白色制服后，季落稳着表情，沿着旋转楼梯下楼，到餐厅去吃早餐。 今早没有别人，只有他和简凌。 厨师长把早餐准备得很丰富。 有机冰镇牛奶，纯天然麦片，烤薯球，澳洲火腿西多士，帕玛森乳酪鸡蛋卷。 摆盘精致，看着美味可口。 只是餐厅怎么没人。 季落皱起眉，心想，季凌去哪儿了？ 但他没问，只自己坐下开始吃饭，顺便听早间新闻。 不到五分钟，那人就回来了。 手里还拿着一打文件。 季落余光扫到他，问：“这是什么？” “昨日收盘分析及今日市场预期与简要行程。”简凌把文件夹放到大理石桌面，随后坐下，垫好餐巾，拿起刀叉。 周围的厨师与女仆看到两人相对而坐的场景，眼前一亮。 他们两个都恪守着优秀的餐桌礼仪，坐姿标准不说，连胳膊摆放的地方都几乎在同一个水平。 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管家不禁笑着赞赏一句：“少爷和简少爷看着好搭配。” 简凌闻言便自然道：“谢谢。” 而季落听见他那句，也不知道是哪个字让少年觉得不爽了，就开始找事。 “谁给你送来的文件？”季落问。 “助理和秘书。”简凌继续吃饭，动作流畅不受影响，“刚送来。” 季落一挑眉，刀叉配合将盘子里的一根鸡肉肠五马分尸，“吕梦恬？” “是。”简凌稍稍抬眼，“你还记得她名字？” “……”季落动作微顿，“怎么，还不让我说名字？” “不是。”简凌勾了勾唇，“你能记住的名字不多。” 季落：“……你胡说八道，以前那几万个供应商名上下游工厂名还有对接人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简凌掀起眼皮，探究地瞧他一眼。 关于生意的事项，季落记得当然清楚。 可其他的无关人物，季少爷从来不记得。 甚至连多年里跟他各种一起出没夜店的小团体，有的人的名字他都没记住。 简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少年因拿着刀叉而紧绷的指关节，琢磨了一会儿对方这几天的异常行为。 …… 不说话，季落很快就吃完了。 刘叔已经拿着季落的书包在门外等他们。 两人一起出门的时候，季落揉着眼睛，听见两个人正站在旁边树荫底下聊天。 他眼波微动，懒懒看过去。 一个人就是吕梦恬——这个女的看着和照片只有一点点像——还有另一个男的，想必就是狗男人嘴里说的助理吧？ 季落站在宾利车门边，凉凉瞧着简凌把文件签好字后递给那个男的。 简凌还拿出另一份文件，给他指说：“木萘（nai四声），这份是昨晚总结的评价，有些疏漏，不可再犯，去办公室让所有人反思，等我到办公室后全体会议。” “好的简总。”木萘答应，随后打开简凌递给他的另一份材料，问，“您看这份报告怎么样？这可是梦恬昨晚回家后加班做的！知道您一早就要，所以特别辛苦地完成了，值得夸赞哈哈！” 季落在一旁看手机新闻。 但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两个人聒噪，导致新闻也看不进去。 听了一会儿，他不耐烦了。 什么简总，木乃伊和小甜甜。 你们打配合打得挺熟练啊！ “哟。” 季落走上前一步，站到简凌身边不远处。 他精致的桃花眼弯弯的，“这两位是谁呀，到我家门口，也不给我介绍？” 简凌偏头看他，不动声色道：“……秘书和助理。” 木萘恍然，赶紧合上文件向季落伸出手，“季少爷您好，我是简总助理，木萘。” 吕梦恬也向季落笑了笑，“您好季少爷，我是简总的秘书，刚上任，，吕梦恬，叫我梦恬就好啦，请您多多指教！如果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找我哈。” 季落没去接木萘的手，也没答吕梦恬的话。 只瞟了眼简凌，“什么工作让人晚上加班熬夜做啊？” 简凌眸色很深，望着季落，还没张口，就被吕梦恬抢先说：“啊，也没有熬夜啦，简总给我的工作蛮简单的，我只写到11点而已。” 木萘在一旁帮吕梦恬邀功，“不是今早6点就起来重新检查了吗？哈哈，梦恬超敬业！” “这么敬业——”季落笑了，“他给你开多少工资？” “额，我是15000base……”吕梦恬说。 “我也是15000base。”木萘说。 季落‘唔’了声，笑盈盈道，“Bonus加起来至少有20-30k吧？待遇还不错哦，那希望你们好好工作，一定要认真，敬业，知道吗。” 他特意咬重后面几个字。 说完就挥挥手，转身要上车，“上学拜拜，跟你说的8000万刚打你账上了，自己查去吧。” 还没劳烦刘叔关车门，自己就拉着车门要关上。 而简凌动作很快，挡住他的车门，跟他一起坐进去。 “你还干什么，钱都给你了。”季落不给他正眼。 简凌说：“送你上学。” “你不上班吗？员工都堵我家门口邀功来了呢。” 啊，还一唱一和的，看给他们急的。 急坏啦！ 简凌低笑一声，“我让他们把早会内容提前送来审批，就是不想耽误事，想先送你去学校，再去公司。” “哪儿能耽误你事儿啊。”季落懒懒道，“刘叔，来，让他们上车，先送他们去……喂，你办公室在哪儿？” 简凌不答，“刘叔，去淮青私学。” 顿了顿，他凑到季落耳边，低声说：：“他们就是员工而已……你别生气。” 说话时阵阵热气撩的小朋友发抖到主动蜷起腿，就像早上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季落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随后把男人推开一点，点点刚才看到的新闻，说：“谁有空和你生气？看这个。” 【昨日开盘，原油股波动不断，众多二级市场投资者叫苦不迭。高氏成昨日股市获益最大赢家，最低点一掷千金，给市场带来良好上涨！不知今日9点开盘后会有什么大动作？医疗企业是否有参与能源市场的跨界意图？】 季落不耐烦道：“爸爸如果对市场有动作，怎么会被高家知道风声。最低点哪里是能凭运气击中的，还一入资就带动原油股都上涨了吗？就凭高家 ？开什么玩笑。” 简凌骨节分明的指尖滑动屏幕快速浏览完文章后说：“我昨天看到这个新闻了，等今天再观察，调查看看。前天从H岛飞回来的飞机上，你睡觉的时候，我和……爸爸有一些关于市场的探讨。” 碍于车上还有司机，他们默契地将话题止于此。 但季落掀起眼皮，和简凌冷淡的视线相对时，同时读出了对方内心所想。 私飞回B市时，飞机上可不止他们三人。 因为季落在生日宴上出色的表现，让季氏集团的关注度瞬间上升，周一的整体向好是板上钉钉的，所以买入季家的股票，是合理的选择。 可是原油市场受国际整体影响，决策的当的话，收益的确会高，但是相对会更加危险。 没有小道消息的人，只会买季家的平稳股，稳赚不赔。 问题是高家一个原油门外汉，是什么让他们有信心抄底季家一片红中的一根绿，还让它从绿变红，甚至还有稳定上涨信心的呢？ 季落脚尖踢了下简凌的小腿肚：“你给我好好去查。别在上班的时候做无聊的事情。” 简凌看着季落那不知在想什么的漂亮眼睛，半响，笑了一声：“他们真的就是员工而已。” 第58章 季落不想理他, 伸手要把手机从男人手里拿回来的, 不料被抓住了手腕。 简凌轻轻地用指尖抚摸过季落的手心掌纹，在季落炸毛前哄他：“落落, 你在学校才要小心, 知道吗？” 《家产是我的！》里面写季柏池成为继承人之路顺风顺水, 但暗中, 绝对有更大的势力支持。 四大世家之一的季家不可能突然从内部瓦解——季柏池如果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 顺风顺水地接手集团，那么恐怕, 各方势力安插的奸细，早就埋伏在季俊德身边了。 季落点点头, 抽回手, 托着下巴问：“你在H岛把高彼安手给弄折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是你干的。” “不。”简凌声色平淡。 季落瞥他一眼, “也是, 你替我去给他送礼物的时候, 他也没对你怎么样。说到这里，送礼物他们说什么了啊？” “没说什么。机场当时有许多人在，他们就算看我不顺眼，碍于面子也不敢闹事。”简凌说, “但是等到学校可能不一样。” 季落满不在乎道：“怕什么，我还有宫祺安打手小朋友——哎你知道吗，在洛杉矶的时候，高彼安还找人来劫我们呢。宫祺安身手挺好哦, 怕是跟我以前不相上下。” 刚才才乐意多说几句话的简凌这会儿听到季落嘴里说宫祺安好，这下又冷淡了：“嗯。” “你就嗯一声？” “……我知道这件事。那些人已经被拘留并且因妨碍治安罪取保候审。所以，对于高彼安这种总用下三滥的手段的人，你要堤防才行。虽然学校里还相对安全，可是身边毕竟没有保镖，你现在体能还需要提高，学校监控总有死角。淮青私学虽然是你家产业……” “你好烦。”季落又听到从男人嘴里说出‘你家我家’什么的，语气又不好了，态度变得极快，让人摸不清他的思路，“他能搞得动我吗？做梦。” 简凌偏头看了小金丝雀一会儿，沉默半响，车子已经抵达了淮青私学的门口：“……我晚上来接你，乖乖等我。” 季落哼了声，下车了。 没走两步，就听见有人从自己身后小跑着跟上来。 季落听见那人说：“季……季少爷，高彼安昨天都没来学校，听说很生气的，你要注意一下啊。” 怎么又来一个？ 季落扭头，看见一个有点矮小的男生，有点眼熟，便纳闷道：“同学你是？” “我是宗巍然。”男生的表情有点尴尬，“在洛杉矶世界青少年网球比赛集训的时候……谢谢你和宫少爷帮我。” 季落打量了下宗巍然的肩膀，可以明显看到制服底下有缠着厚厚的石膏，看来被高彼安打的那几下已经骨折了。 肩膀这个位置三个月不能动，比手臂骨折还惨。 季落说：“没事，谢谢。”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哎，季少爷您别走，等等我！”宗巍然继续跟上，挠头道，“我，我已经没办法再和高彼安混了，在学校里也混不下去呀……您收了我吧。” 季落面色一顿。 收了你？你长得不行。 季落问：“学校里大家都是同学，什么叫收了你？” 宗巍然说：“啊啊，您不知道吗……哦，您之前一直没有参加社交圈的。是这样的，淮青现在主要分为三派。一派是像您这样的世家，另一派是高彼安那样的新贵，还有一些是家庭条件一般的佛系，额，但怎么都会选一边站……” 他没说完，季落就打断他。 “什么世家新贵派系，无聊。”他打了个哈欠，“没听说宫祺安和你们玩这个。” “但您以前也有啊，有几个人，一直跟着您，额，现在他们不是都去找季柏池少爷了么？啊，但季柏池少爷已经和高彼安玩在一起了，所以也算合并了，那世家这边就剩您和宫少爷了呀。我知道你们两个谁也不怕，可是，也体谅一下我，我们这种，没办法混呀……” “宗巍然？”季落略一挑眉，“你是叫宗巍然吧。” “对对。” “你姓宗不姓季也不姓宫，谈什么收不收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我明白，不就是搞什么校霸斗争么。”季落看小说看得多，觉得很好笑，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遇到这种事，“我们都没有兴趣玩这个。如果时间富裕，你还是好好学习吧。” 他一路快步往教室走，可宗巍然跟的特别紧。 宗巍然不可思议道：“那您怎么还和萧家的玩在一起？还有邢家的，我也见过……” “交朋友。”季落散漫道，“别说的那么复杂。况且，我们认识，在一起玩，看得是品行，能力，和发展。称霸学校算什么本事？无聊。” 说着话，他已经走到了A班门口。 进去前，季落看着脸红的宗巍然说：“什么混的下去混不下去的，学校是阻止你好好学习了？” 宗巍然：“……我是怕高彼安他们找我呀！” “找什么找你。”季落笑了，“他最近等着找我了，没你什么事，安心的好好学习吧。” “……” 几句话不离学习，宗巍然算是服了他。 吃喝玩乐的时候，没觉得季大少爷这么正经过。 一上午的课很快就过去。 虽然是高三，但是淮青私学的同学们几乎已经在上一年就完成了各种国外大学的申请。 普通高中最艰苦奋斗的时候，是淮青最轻松的时候，因此，不正经的人会越来越不正经。 比如现在。 “季大少爷，你快看你快看！”钟戈歌飞似的冲进A班扑到季落的课桌旁，大白腿露在外面，大大咧咧到不管百褶裙掀得起飞，“看这些照片，怎么样？！都是这几天我和墨栖精修的！” 季落甚是无语地瞧着这位女装大佬分外卡哇伊的裙装一会儿，之后马上别开视线说：“什么照片？” 钟戈歌献宝似的递给他的平板电脑，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几下。 Party的时候季落只顾着嗨和季凌，没太注意原本计划好的拍照及网红运营。 没想到这事儿让钟戈歌无意间办了？当时，还没和他说好要做这件事情呢。 季落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啊老钟，墨栖是谁？” “我好朋友。我负责拍照，她负责精修！她还在外面呢，不敢进来。” 季落点点头，“那出去认识一下呀。” 一出门，季落看到窗户旁边红着脸发呆的女生。 “墨栖？”季落向她伸出手，“谢谢图，很好看。” 墨栖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乖乖的，这下被季落弯着桃花眼看，脸登时变得通红，“啊，啊，谢谢……” “谢什么，我谢你。”季落低头看平板电脑，“有商业水平。怎么练的？” “……”墨栖没说话。 钟戈歌手指点着嘴唇，调笑道：“追星资历深得很，有着把地狱生图救成神仙靓照的本事。嘿嘿嘿，有她在，以后你的什么图都可以成神仙！” “我谢谢你，我的图一点也不地狱，应该是无死角才对。”季落瞪女装大佬一眼。 钟戈歌却被季落的眼神弄得作出娇羞的状态，“哎呀季少爷这么看我我都不好意思啦！嘻嘻嘻！” 季落：“……” “来来来，我们三个来自拍一张，就当是网红LLL运营团队正式成立！” 钟戈歌说完，拿起手机娴熟地摆出45度角，咔嚓一声！ 画面里框了三个人。 钟戈歌黑长直笑得像朵花，墨栖红着脸很腼腆，季落…… 季落笑的很官方，像是在拍商业采访。 钟戈歌面色一顿：“这样正经不行，再来。” 再拍一张！ 季落笑得很板正，像是在拍学术照片。 “……不行，你笑的浪一点ok？这是网红照！” ‘咔嚓~’ 季落：“……” 钟戈歌：“……” 墨栖：“……” “不是。”季落突然陷入了能力困境，“我一向只拍采访照，你突然让我像明星网红什么的学，我……” 他喉结滚了滚，“给我找几个样本参考。” “样本？”好久没说话的墨栖来了兴致，“看，看铂金王子呀！” 说着，女生手速飞快点开自己的文件夹，在一个标着红心心的相册里找出一堆爱豆映照！ 墨栖特别激动：“就这样，这样，再这样！嗷嗷嗷，啊啊啊！” ……是非常追星女孩了。 季落扫了几眼。 照片里的小混血和真人完全不一样，那种清冷和矜贵在妆容衬托下A到爆炸。 季落觉得不难，于是又让钟戈歌拿手机拍几张试了试。 ……可依旧不尽人意。 毕竟一直是财团主人的形象，在镜头前，用得是标准的亲切笑容，以至于习惯标志以后，想要浪一点，坏一点，酷一点，就……就找不到感觉。 想了想，季落干脆说：“不然叫他来教我一下好了。” 墨栖：“？？？” 钟戈歌一锤手心：“对哦，他去你直播间了！你们认识吗？？？他，他在学校都不说话的。” “啊，是吗？但我有好东西，他肯定得找我。” 说着，季落就要给小混血发微信。 只是随着身旁女生的一声尖叫，季落掀起眼皮，看见楼梯间一个瘦削的男孩慢慢走了上来。 唔，琥珀色的眸子和海蓝色的眸子对视。 周围同学僵了僵，尤其是墨栖立刻捂住了嘴，一时四周陷入寂静，只有季落勾起一个笑容：“好巧！正要找你呢。你来学校啦~来来来，有点事！” 顿时，走廊里的大家对季落投来一个个诡异的目光。 那边的小混血易铂没动。 季落浑然不觉气氛之诡异，对易铂勾了勾手指，“过来啊，我有好东西。” 18岁的超级顶流面色平静，靠过来了些，淡声说：“什么事？我还有行程。” 季落悠然自得地靠着窗台，笑着晃了晃平板电脑，说：“看了就知道。” 那人明显有点疑惑，季落知道他是顾忌周围人的闲言碎语，便笑了声说：“又不会怎么样你啦，过来。” 易铂靠了过去。 ……然后季落给他展示了一张萧和的精修大图！ 图片里的高挑那人看着矜贵极了，斯斯文文书卷气满满，靠着豪华游艇的圆形彩窗，手里拿着一个红酒杯，正偏头看着什么。 季落感觉到易铂的呼吸有所变化，便勾勾唇，低声说：“哎，那天你从我手机里挑走的图虽然修过，但技术明显没有这个好，怎么样，发你这些？” “……你怎么知道我……” “嘻嘻，这点小意思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啦。”季落狡黠道。 易铂声音微顿，“你想要什么？” “也不用你干什么啦大明星。就……作为交换，跟我们来，教我几个帅帅的pose……”季落谈条件的本事超高，三言两语把蓝汪汪的大眼睛给说的无比心动，“走？” “……好。” * 季落发现自己发觉了一个超大的宝贝！ 铂金王子舞台上看着攻击力极强，实际脾气特别好，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给季落讲了许多拍照的注意事项不说，还给钟戈歌，墨栖两人说了好多粉丝运营的关键事项！ “大概就这些。”易铂说。 季落在他的指点下很快完美完成几张看似随意，实则心机十足的超级网红照！ 少年穿着贵族学校的定制制服，漫不经心地坐在校园高尔夫球场的场地边上，远处是高低起伏的绿茵地毯，近处摆着好看的汽水杯。 颜色鲜明，构图舒服。 经过神仙般的后期处理后，LLL微博主页的第一张照片po了出去！ 还有一张小团队的三人合影。 “看着像那么回事了！”季落很满意，“等下次直播的时候和大家说一下，唔，对了谢谢你上次帮我带流量。” “没事。”易铂的声线还是很淡，但又很清澈，听起来特别好听。 季落瞧他好一会儿，发现这少年可爱的小眼神各种停留在钟戈歌的平板电脑上，很明显是想要照片。 “我发你哈。”季落动作很快，同时还小声说，“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放心，他们也不知道。” “……谢谢。”易铂抿了下唇，半响，拿出自己的手机说，“你是要快速积累人气吗？我帮你推一次吧。” 说完，两人拍了张合影，然后他发到了微博上。 季落扫了眼。 易铂-凌卡娱乐V：@LLL[图片][太阳] ……然后一分钟内，季落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0粉微博账号，蹭蹭蹭地涨，从一百，两百，一千，两千，到一万，两万…… 钟戈歌惊呆了：“我的妈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牛逼的粉丝涨幅！” 略一停顿，钟戈歌赶紧收声，娇软道：“哎呀，吓坏人家了啦。铂金王子，既然，既然大家都是同学，能不能来一个你尊贵的微信号~~” 季落余光看到易铂有些为难，于是岔开话题：“谢谢~好了下次我组织叫你们一起出来玩啦，他刚才还说有行程的，该走了？” “……嗯。已经耽搁了一会儿。” “啊！”季落有点不好意思，“那我送你出去。” 说着对旁边的墨栖和钟戈歌眨眨眼：“今天意外收获很多他的照片吧？老钟，快，趁机造势趁机造势，我们俩先走了，加油！” …… 两人一起走向学校大门，季落路上主动挑起话题：“我看你的经纪公司叫凌卡娱乐？” “嗯。” “凌？”季落挑眉，想到了某个变态，先是觉得亲切了一点，但是又想到学校里某个小学鸡，“我怎么记得好像学校里有个叫什么……凌永的。和他有关系？” 没记错的话，网球社的助理就叫凌永。 在美国和高彼安一起欺负人的，就有他一份。 “是。凌家的，老板叫凌天成，你说的那个凌同学……是他家的人。” 想到高彼安，季落就突然有了一些别的想法，于是问：“这个公司好吗？” 易铂垂了垂眼，卷翘的睫毛挡住了宝石似的漂亮眼睛。 “没什么好不好的。” 没什么好不好，意思就是不好。 “虽然有点唐突，但有的事情还是要说一下，你得注意一点。”季落亲切道，“这个凌——凌永，在学校里和我有点不对付。你在他家公司工作，而我和你又有私交。这么几天，你又帮我带直播间流量，又帮我转发微博，难道不怕经纪公司为难你？” “他们不会。”少年说完四个字，声线正常，眼睛里却有点犹豫，“因为萧……萧少爷，凌卡不会怎么我的。而且，他们还要靠我赚钱。” “唔，那就好。”季落先点头，后来又觉得有点好笑，“靠你赚钱，哈哈哈，你怎么说得这么可爱。” “事实如此，凌家的产业本来不是娱乐这方面，只是在近两年因为我爆红而吃了红利，娱乐圈现在已经是凌氏的主要收入来源了。” 他才十八岁，居然能在唱歌跳舞的同时分析出这么些东西来，季落不禁对他更加另眼相看。 于是季落颇有兴趣道：“你还做商业分析？” “因为出现过合同纠纷。公司有一次做了阴阳合同，瞒着我要高价，后来走漏风声被粉丝闹大了，我就开始关注。”易铂说，“从市值和报表看，我带来的整体流水大概在凌氏收入的1/3.” “！”季落在心里赞了一声，1/3可是太牛了，“那你说的凌什么的岂不是要把你当菩萨供起来呀！哈哈哈，那就好，这样凌永虽然看我不顺眼，但是公司也不会为难你就行。” “嗯……”他低声点点头，“话虽如此，活菩萨却有点夸张。” “你都1/3了还不是活菩萨？”季落打开网页查了下凌卡娱乐，心里快速分析后说，“市值120亿，年收入56亿，你1/3，将近20亿，他不把你捧手心，是脑子有毛病吧。” “……哈哈。” 白皙的混血少年一笑，闪闪的蓝色眼睛像是在发光。 季落看着他觉得心情突然更好了。 怪不得小女生爱追星啊，这么好看的人，就算干不好的事情，可能看他脸就能原谅他了。 诶，我为什么突然想到季凌那张脸？ 一边去！ 季落撇撇嘴，就听小混血继续说话。 易铂：“我和经纪人说过，有一些类型的广告我不想接，但是他们还背着我去谈，谈完了直接合同压给我。” “够讨厌的。”季落‘啧’了声，“不过价格合适的话，也可以考虑。” “价格也不合适，所以怎么都不会考虑。” “所以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季落来了些兴致。 易铂说：“就这几天，告诉我要接一个医疗美容的代言。” “？？？” “听着就不对是不是。”少年声音凉了凉，“一个月曝光费用，100万。” 季落非常无语，说：“你经纪人疯了吗，你一个顶流，接什么医疗美容，这是去告诉别人你整容整成这样的？还100万，打发要饭的哦？” “他们可能觉得我在他公司就是要饭吧。”易铂倒是无所谓。 “不过医美，医，美？凌……”季落突然来了灵感，“找你的人是什么机构？” “叫瑞什么。”易铂说，“只粗略地看了一眼，不太记得。” 季落‘啊’了声，“瑞爱医疗？”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哦，瑞爱医疗是高彼安家的啊？”季落突然冒出些小问号，自己嘀咕几句，“高彼安家，什么时候弄医美了？” 两人已经走到了校门口，停车场正有一全黑的保姆车在等人，想必就是超级爱豆的保姆车。 “那我先走了。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微信我。”易铂说。 季落看眼前小孩有些躲闪的眼神，秒懂他在想什么：“啊放心啦，有什么照片我会第一时间给你的！” “……”瘦削的少年撇过头，“别告诉别人……也别告诉萧……少爷。” “诶？萧和怎么了？” “……反正你别说。” “那好吧。”季落耸耸肩，挥挥手，“今天谢谢啦，拜拜！注意安全！” 送走小混血，季落自己一个人往回走。 一边走一边想高彼安家的瑞爱医疗，医美，凌永，还有那什么凌氏集团的关系。 可是一说医美，我怎么总想到伊涟美和季柏池正在做的医美项目？ 凌永和高彼安关系好，也就是说，不出意外凌氏集团和高氏集团的关系也很好。 低价和小混血要医美代言，就是说想要资源置换之类的？ 季落想了一会儿，打开手机搜索伊涟美的名字。 不搜不知道，一搜季落吓一跳。 伊涟美所做医美企业的名，怎么就叫瑞爱医美啊？ 是高氏旗下的企业？ 所以说，凌家，是为了伊涟美和高家的利益，做出代言费的让步？ 压榨小混血，代言……就代言一个月？医美这种企业怎么也要长期的稳定代言人吧！ 乱七八糟的线索混在一起，一瞬间季落理不出头绪，干脆拿出手机，看看又没有人找自己…… 没有。 那狗男人又一上午不发信息？ 少年有点烦，点进去JL的头像。 再一看，季落直接冷哼了一声。 简凌发了一条朋友圈。 JL：团队成立[图片] 里面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人，还有木乃伊和小甜甜。 木乃伊一个男的就算了，小甜甜怎么紧紧挨着他站着啊？ ……穿着我的衣服，去公司拍这种照片，还发……朋友圈？ 告知天下？ 是不是要告诉所有人，你有性感女秘书和机灵男助理了？ 季落刚才还微翘的嘴角瞬间抿直。 叫你去公司好好调查高家的事情，你却拍什么‘团队合影’。 岂有此理。 我要你干嘛用啊！ 你正事不做，和小甜甜玩的开心吗？ 还没我得到的情报多吧，这一上午，你都干嘛了？ 出门以后就一句话也没有，回家睁眼闭眼就要操|我。 ——一想到这里，季落就觉得全身上下哪里都疼。 于是他更烦了，心想，你还说什么结婚，结、婚？ 本少爷跟你有什么可聊的，要和你结婚。 就你……还没A那个神秘老板给出的各种意见和点评到位和及时…… 我跟他都比跟你有的聊！ 季落看着简凌的团队合影就不爽，于是上微博先把刚小混血发的合照存到相册，随后他也发朋友圈。 落落耶：比心~谢谢你呀~~[图片] 你不是发图吗？ 谁还没图啦？ 看我的小混血多可爱，你算什么狗男人。 真跟你结……结婚……我还不是要被你搞死在床上？？？ 漂亮的少年把手机关机，打算回班里认真上课！ 谁也别给我打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黑黑黑黑黑！ 填空题：晚上的小考拉即将被______？ 第59章 哼了几声, 走到一处拐角的时候, 季落正巧听见非常嚣张的声音从看不见的地方传来。 “要让我知道是谁弄老子手腕的，我他妈先把他脖子拧掉！” “是不是季落干的啊？” “我觉得就是季落干的, 那天, 除了他还有谁和你起冲突。” “……不过我爸说了后来他和季落在一起, 而且之后直接让助理把季落送回房间了。也不是季落干的。” “操, 那还能是谁？季柏池, 你怎么还没把季落搞死？” “我总不能这一刀捅了他吧？虽然我也想？妈的，从H岛回来第二天早上我爸就带着我妈飞出去办事了, 也不管……” “傻逼，你连家都不敢回, 昨晚还去和凌永一起住。” “□□们不知道季落那狗东西有多阴！” 季落站在拐角另一侧, 停下了脚步。 说什么有问题, 什么就来了。 高彼安 , 凌永, 季柏池。 还骂本少爷？ 少年内心不屑地笑了声, 按照以往肯定直接过去正面刚，但是想到很多细节问题，还是决定套路偷听一会儿，毕竟小不忍则乱大谋。 高彼安嗤笑一声：“阴？你妈都跟季俊德结婚了你还干不过季落？！” 季柏池：“……你是不知道季落有多阴险, 算了，没事，等我妈回来签完协议，成为信托受益人, 我再做DNA检测，他就直接凉凉好吧。” 凌永：“说到你妈。瑞爱医美本想找那个易铂代言，但我听我叔叔说，他拒绝了。” 高彼安：“什么，一个小明星，还敢拒绝你叔叔？” 季柏池也很诧异：“就是个明星而已，敢跟老板对着干？” 凌永：“我只是刚从经纪人那里得知的消息，还没有细问，但是你们放心，明星那种只靠张开腿卖屁股接通告的东西，不听话，就控制他几天资源他就哭着来跪求不雪藏了哈。” 高彼安：“哈哈哈哈。我还没操过男的，到时候带我一个试试。” 凌永：“一起上啊，回头我和叔叔说下，肯定行！” 季柏池：“他在学校里还挺能装逼的，听说不跟任何一个同学交朋友？” 高彼安：“婊|子么，不得立贞节牌坊？不过你刚来淮青也不清楚他，他一直就是个靠卖的贱|货，靠着萧家才进到淮青，你们看他有什么家庭背景吗？屁也没有。要不是长得还行……” 季柏池：“萧家？你是说？” 高彼安：“对啊。在淮青，没点家庭背景的哪儿进的来？就那种低贱的烂货，想交朋友，也没人爱理他ok？也就这三年发展起来了蒙蔽了那些女人的眼睛，还什么疯狂吹捧铂金王子……殊不知萧家早跟他闹掰了，萧家那个萧和，不是一开始还照顾他吗？后来这些年都不跟他联系了，估计是操腻歪了，扔了吧哈哈哈。” 季柏池：“听着真带劲！嗨，长得还行，这不是在凌永你们家废物利用呢？” 凌永：“啧，废物利用也不听话啊，可能过几天乖了以后来求求，会□□|烂屁|眼吧！” 几人哄堂大笑。 季落揉了揉眉心，无声地上前一步，懒懒偏头，看到三个敞着衣领，叼着烟卷的小垃圾。 他举起手机，指节分明的手指点点屏幕。 “咔嚓~咔嚓~咔嚓~” 季落淡声道：“衣冠不整，不打领带，校内抽烟。风纪委员想必很乐意与你们谈话。” “？？？季落你有病吧，关你屁事？你风纪委员啊？”凌永瞪大眼睛，伸手就要来抓他的手机！ 季落轻巧地避开，松开手指，手机准确地进入口袋，同时手腕用力手指翻动，掐住凌永探过来的胳膊，略微用个巧劲…… 又是‘咯噔’一声。 凌永冷汗瞬间下来了，惨叫一声：“疼！！我□□干嘛？你想死！！！” “哎，不是你先动手的吗？打网球时打我手腕的事你忘啦。”季落轻描淡写道，同时再次用力捏了下他的手腕。 凌永瞬间疼得眼前阵阵发白。 季落：“你这个嘛不过就是脱臼而已，下次长点记性，乱说话，先想想疼。” 解决了一个，季落挑着凉凉的桃花眼尾，看向季柏池：“哟，柏池~” 季柏池：“……你他妈每次都这么叫我干什么？” “因为是柏池呀。”季落捏着自己的手腕转了转，骨节发出清脆的声音。 季柏池偷偷瞅着他的动作，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而与季落暴力动作不符合的，是少年桃花眼勾着的笑容：“告诉我，你和你妈一共拿了我爸爸多少钱去做瑞爱医疗啊？” “九千……操，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季落满意地笑笑，“九千万？那这医美真是太小型了，我还以为你们占据爸爸心里多少分量，怎么也给个九亿玩玩，算了，那这点钱，暂时不跟你们计较……” 略一停顿，少年似笑非笑的目光在高彼安和季柏池之间扫了扫，“但你可注意一点，拿着我爸爸的钱，就不要想暗度陈仓，转移资金，我会时时盯着你们的，嗯？” 季柏池：“……？” 高彼安：“你，你瞎几把说什么呢？！” 碍于骨折的手腕，高彼安这次的气焰小了许多，没敢直接和季落叫嚣。 不过季落晃晃手机，笑道：“我说什么，你们自己明白。” 季柏池的脸黑红黑红的，“明白个屁——” “想必你那200万的i8是这笔钱买的吧？给你妈用来做事业的钱，你先私用，格局很大哦。我想问问你，公户的钱提到私户，你知道你怎么提的吗？”季落轻飘飘道，“还要100万请娱乐圈顶流代言？你是说他还没不如一辆车？” 季柏池：“？？？你怎么知道那件事！我、我妈把钱给我就给我了啊！” “丢人现眼，你以为我想知道。”季落‘啧’道，“待会儿你们违纪的事情就会传到风纪室，然后就是校长室，再过一阵，就是我爸爸的办公室。” 季柏池：“！！！” “传就传，我害怕你啊季落？”高彼安根本不惧。 “还有你们刚才辱骂明星的话。”季落又打开录音app放了一小段，“你不怕我没关系，你爸高行山可怕我。” “？你放什么屁？”高彼安根本没想明白季落话里话外的意思。 但季落也没打算给他解释。 只淡笑道：“等着回家被骂死吧，小学鸡。” 说完就要走。 而凌永此时终于从疼痛中缓过神来，还半躺在地上，抓住了季落的裤脚，“你在学校里打人，你他妈不也要被叫去风纪室吗？！” 季落眨眨眼。 “小傻瓜。”他笑出了声，“这里没有监控头耶，你是录像了，还是拍照了，还是录音啦？” “……？！” “蠢死了，唉~” 季落笑着走了。 他先把高彼安和凌永的混混照片匿名发到淮青论坛，至于季柏池的，先留着，否则会给季家丢人。 然后想了想，又将高彼安等人的恶心言论存好。 高彼安还声称不怕这种证据？笑话。 商业行为，最重要的是利益，其次就是关系和面子。 任何企业与流量合作，彼此都需要有利润，同时也要配合提升名望。 家族继承人代表着家族的整体形象，比如高彼安对明星的态度，很大程度可以体现双方合作的水平……谁都想要愉快的合作，明星费尽心思帮你代言，结果你在背后骂人家是□□|烂屁|眼的婊|子？ 啧啧。 那你看，这种事情传出去了，以后你家的产品，还有哪些公众人物愿意为你站台？ 还有昨天和今天高家在股市的奇怪举动，如果我这时候去给高行山透露一些‘内幕’，他还不以为我已经掌控了他的各种违规操作证据？ 还有伊涟美，直接从公户打钱给季柏池的私户。 这种行为，属于私自侵占，挪用共有财产，随便一告就是铁窗泪呢。 算了一群小学鸡懂个屁啦，季落撇撇嘴。 中午与宫祺安一起去吃饭，说起这件事，然而再看淮青论坛，发现高彼安他们的照片又被删掉了。 “如果没记错，淮青论坛就是你那小粉丝尤诗妍管吧。”季落问。 “对。” “她不是喜欢你吗，怎么还要删高彼安的图。” 宫祺安笑了声，“她喜欢我又不是喜欢你。温雪娇和简丹爱那么讨厌你，她还能造反不成？哦，对，最近她没有再找我了，正好我还觉得麻烦。” “原来如此。”季落点点头，“是看你整天和我在一块，不敢动吧，哈哈哈你还得感谢我。” “诶，这有什么的……啊不过我是得感谢你。这回期中考试的优秀答卷展示终于不是我了，真的太感谢了！你知道小作文被挂在展览板给全校展示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吗？哎！” 宫祺安说完，季落有点茫然。 什么被挂在展览板…… 于是，在学校的某一处‘光荣墙’上，季落看到了高三年级期中考试优秀考卷一览，之，季落的英语作文，小贴纸。 季落：“……” 宫祺安：“……哈哈哈哈！” 季少爷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 混了这么多年，我竟然在一群小学鸡里被公开表扬了？天哪，但我并不想用这种方式碾压你们，有点羞耻是怎么回事，100级的欺负一群1级的，我晕。 虽然这么想，但季落还是捂着眼睛把这面墙拍了照片留作‘纪念’。 上学新奇的体验神马的，好刺激。 手机正好震动，季落一看，是大金主发来的消息。 A：怎么今天没直播？ 落落耶：[图片] 落落耶：看我的英语小作文，被公开表扬了，我十、分、开、心，决定今天消极怠工。 A：…… 图片里是线条优雅又流畅的英文花体字，漂亮而整齐的似是机器印刷，可以看得出写作人熟练的技巧与深厚的底蕴。 A：……公开表扬？你？ A：很好看。[笑] 落落耶：别笑。 A：是不是……有很多人夸？ 落落耶：别说了= = A：比如，哇你作文写得好好啊~这种？ 落落耶：别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A：哈哈~ 落落耶：我一个一直被人夸谈判水平高商业远见强市场管控好的人，竟然有朝一日，被挂上了学校的光荣墙，说我考试考得好，作文也写得好！ A：哈哈哈哈 落落耶：岂有此理。 A：至少是在夸你 落落耶：我要他们这样夸吗！ 落落耶：简单来说，就像是对一个科研大佬说‘哇你居然算的对1+1=2耶’啊啊啊真不知道是夸赞还是讽刺！ A：[大笑.jpg] 落落耶：别笑了！ 落落耶：[堵住你的嘴.jpg] A：[正色.jpg] 落落耶：[闭嘴！.jpg] A：真没笑。 落落耶：你刚才还在哈哈哈哈？？？！ A：…… A向你转账666元 A：好了真不笑了，请你吃饭，好学生。 落落耶：……我谢谢你。 A：不谢。 A：所以今天不直播了吗？ 落落耶：昂。 落落耶：好多事。 A：什么事？跟我说说？ 落落耶：呃，很多啦。 A：需要帮忙吗？ 落落耶：没事……没事，就是有点麻烦。 A正在输入了一会儿。 A：打电话说？ 季落手指一顿。 想到这人说话的语气，他难得犹豫片刻，但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不过想到A以前很多想法都不错，还与他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季落略略思考后，把高氏的瑞爱医疗，以及近期一些明星代言的事情打码给A说了说。 落落耶：虽然关系好，但是利益永远是公司第一位的考量，感情再好也没有压那么多价格给资源白用的。 A：是 A：所以，后面一定有更大的利益在等，这样，他们才会先让利。 更大的利益？ 简单五个字，貌似让季落一瞬间有了解题思路。 落落耶：你是说，医美+娱乐+医疗这三个组成的小团体，抱团在谋取什么巨大的利益？ A：嗯。 A：你可以查一查他们的利益相关人，抽丝剥茧，找到他们最终的目的。 少年撑着下巴，看着A发的消息沉默了一会儿。 要说既得利益者，一定是伊涟美。 那么高家和凌家为什么都在帮伊涟美？ ……伊涟美图的，大概率是季俊德和季落名下的一百多亿信托。 想到这里，季落难得打了个冷战。 高家和凌家，难道……图的是，我家的……家族产业？ 可是，家族产业不是轻易能够被撼动的。 就算按照伊涟美的想法，先让季俊德死，再让季落死，这样图谋的只能是遗产，和一部分股权而已。 要说季氏集团整体的掌控权，根本还在股东会和董事会手里。 除非你靠大范围收购散户股票，能在季氏整体资产里占据至少1%的股份，拥有一定话语权？ 可是你们有那么多现金流玩这个？ 姓高的和姓凌的，搞什么啊？ * 季大少爷的脑子难得卡了壳，直到简凌傍晚到学校接他回家，他也一直心不在焉的，没睁眼瞧身边冷淡的男人一眼。 今天湖心别墅依旧没有别人。 季落下车时，简凌也没像前一天似的坐在车里要去别的地方，只沉默地跟在季落身侧，一起进去了。 晚上，徐教官来访，带领季落做完常规的体能训练以后，开始教他格斗基础。 而出乎徐教官意料之外的是，季落的本事特别好，只是力气不够显得动作不太标准。 因此，徐教官……加大了季落体能训练的强度。 等少年迈着软哒哒的细腿艰难地爬上三楼回到房间以后，直接往浴缸里一躺，好久好久也起不来。 简凌一直在他房间套间的书房里办公，像个24小时运转的印钞机，无时无刻不在看文件发邮件，也没管他。 季落靠着浴缸快睡着了，才被那姗姗来迟的人给从浴缸里抱出来，放到椅子上吹头发。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冲过澡，身体味道特别好闻。 桃花眼微微睁着，透过镜子茫茫的雾气，季落看得见那人锁骨下浴袍衣领之间的胸膛轮廓。 少年呼吸紊乱一瞬。 一句话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你今天很忙？” 简凌‘嗯’了声，没解释。 季落撇开眼，“哦。” 沉默一会儿，简凌见他直接不说话了，只能主动问季落：“……怎么了吗？” 怎么了？ 一天都不说话，你装死啊。 季落不爽，但季落表面漫不经心：“没什么啊。今天学校发生了一点事情，我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事？” “高彼安，季柏池，凌永，还有易铂，萧和。这几个人之间能有什么问题？” 简凌没关心这几个人，只问他：“你说学校出了什么事么？” “什么？哦，我把凌永手腕拧脱臼了还能有什么事。” 季落轻声哼了句。 然而在男人问过上一句话后，语气明显好了许多，还打开了话匣子，说了一些别的事情，包括自己一下午没想明白的事情：“你说高、凌，难道是想对四大世家下手？凌家现在控制着易铂，不会是想搞萧家吧。小混血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哦，不清楚。” 那人帮季落吹完头发了，就回到书桌前，继续看电脑。 季落瞧着那人莫名其妙的冷淡表现，问：“……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你怎么还没有那个A管用！ “你还挺关心那个小明星的。”简凌看着电脑，也不瞧季落，“你想法不是挺多么。” 季落：“……？？？” 你这人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啊？ 简林面色如常，根本瞧不见季落头顶的一堆问号。 季落吸了口气，坐去书桌附近的沙发，白嫩的脚丫子来回踢着玩，“我问你话呢！” 简凌被余光里一直晃来晃去的白色弄的心烦，只能理他：“他们不是想搞萧家，是想搞季家。” “我也这么想过。今天你查出什么眉目来了吗？关于高家抄底原油的事情。” “今天凌家买入了高家一些股份，抬高股价，然后高家又出掉了一些。” 季落‘哦？’了声，颇有兴趣道：“套现？钱去哪里了？” “还没有动作。”简凌公事公办道，好像除去这几个字，不想多说一句话。 季落在躺椅上歪歪靠着，交叠的小腿又换了个方向。 只要简凌看过去，就轻易能看到他白皙的大腿，还有里面的…… 季落说：“我看爸爸今天去油矿区主持工作了，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可以问他。”简凌说，“只是，如果出现问题，就是绝密，应该不会说。” “对啊。”季落叹了口气，“以我现在的地位……算了，但是，如果出现任何问题，高家却提前知晓的话，那高家就绝对脱不了干系。哼哼，高彼安…… 漂亮的少年自言自语一会儿，见简凌根本不理他，就有点烦了，‘腾’地一下翻身而起，卷翘的软发十分凌乱，不依不饶地说：“我今天有一个特别夸张的想法，这个高行山，是想和凌家，温家，甚至尤家、费家什么的一起，把我家吞掉！” 简凌：“……” 他还不说话。 “可是一个集团的继承权哪里是那么简单能搞得到手的啊。” 季落瞪他一眼，然而那人依旧不瞧他。 终于季落忍不住了：“喂季凌！跟你说话呢！” 简凌这才给了点反应，淡淡吐出三个字：“季柏池。” 季落蹙眉：“他不姓季，你不要叫他这个名字。” 简凌终于抬头，眸色深不见底，瞥了眼季落，“那他叫什么。” 季落嘟囔了句：“我怎么知道。不姓季的小垃圾。” 简凌定定瞧他半响：“你忘记以前我是怎么帮你控制财团的了吗？” 季落：“？” 简凌视线从少年身上挪开，冷声说：“找一个姓季的不就行了吗。” 季落感觉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说完那句话，简凌拿起笔，好像不打算再继续谈话。 季落瞧着他这副模样，忽然气不打一出来，“你做什么大生意啊一天天的那么忙，晚上还这么忙？” 少年语气不好，然而简凌竟然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瞧他一眼。 “你想知道我忙什么？”简凌看着季落，“过来。” 季落桃花眼里透露着不屑，可还是乖乖蹭过去了。 垂眼，看见简凌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个什么‘交友软件推广案’。 交友软件？ 季落单手撑着桌子，低头看了几眼，可是刚被徐教官练得好累，腿特别软，便伸手戳了戳简凌搭在桌子上的小臂，“你起开，我要坐。” 紧实的小臂突然被小朋友白净的手指触碰，轻如鸿毛，激起男人心底一阵战栗。 他稍稍转动脖子，看见少年松松垮垮浴袍内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艳丽颜色，就弯起手臂，直接把人搂抱进怀里。 季落一时不查，被那人按在了大腿上坐着。 “干嘛！”季落扭着腰挣扎。 简凌禁锢着他，淡声说：“你不是要坐吗？怎么，这不是坐着？” “……谁要坐你腿上啊。”季落小声说了句，还想站起来，然而一方面腿软，另一方面身后的人胸膛很温热，意思蹭几下以后，他也就乖乖坐在书桌与男人胸膛之间了。 季落快速看了几眼推广案，撇撇嘴，念出几句话：“虚拟交友，恋爱AI？甜蜜叫醒，温柔哄睡？？？” “嗯。” “我跟你说家里的事情，你不理我，你就忙着看这种项目？我看看，什么这么吸引你……诶？给你的虚拟男友发送消息，他会依照你的喜好回复你哦？？？” “嗯。” “什么啊，哈哈哈哈。” 季落突然笑了，扒拉着去拿简凌扔在一边的手机，小屁股无意识地在男人大腿上来回蹭。 简凌握住季落的窄腰，沉声说：“别乱动。” 季落根本没在意他说了什么，自己研究app十分好奇：“这个‘交友’有毒吧，app上线了吗？让我看看……哎呀，真的能发信息？！我试试！” 季落拿着简凌的手机开始玩。 发送：你好~ 虚拟男友：宝贝晚上好。 季落惊呆：“哇，他喊我宝贝！” 简凌：“……” 季落：“所以，我也能……？” 发送：宝贝！ 虚拟男友：小可爱想我了吗？ 季落‘哇’一声：“这，这这也行？！” 简凌：“……” 发送：想你啦 虚拟男友：那来抱抱亲亲。 季落：“他还要跟我亲亲！！！” 简凌：“……” 发送：那亲亲！ 虚拟男友：么么哒~ 季落：“哇塞……这还挺好玩的！策划方有什么推广方案吗？创意挺新颖的哦，你居然会投这种项目？不过，我觉得这个一定有市场，毕竟……” “落落。” 寒如玄泉的声音打断他，“项目看就看，你还总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是想怎么。” 季落动作一顿，突然感觉自己屁股底下坐了一块滚烫的硬铁。 于是他手忙脚乱地把手机丢到一边，要赶紧起身。 可惜简凌早有准备，扣着少年的窄腰不撒手，按住他一会儿之后，见他还挣扎，便把人抱上了书桌面对自己坐着，同时用身体卡住少年绵绵软，早没有力气了的细腿。 他捏住季落的下巴，低声说：“你跟别人发信息是不是觉得挺好玩的。” “……” 总感觉这人意有所指，季落心有点虚，梗着脖子道：“虚拟……虚拟AI，你给我看的项目啊……” “……呵。你今天玩的挺开心吧。” 又发团队照，又发双人合照，回来还在想别人，坐我怀里亲什么AI。 简凌冷笑一声，掐着季落的脚腕，让他的腿分开到最大角度，同时把人死死箍在自己怀里，动作好像要把少年揉碎浸入血液般强硬。 季落被勒得喘不上气，耳尖都憋红了，推着他说：“你忙得不是也很开心吗？？？放开我，季凌！今早做过了，你烦死了！” “我烦？别人不烦是不是？”简凌的声音逐渐危险，单手控制住季落，“嫌我烦，你还这么蹭我？是这几天太顾忌你，怕你太疼，就没让你满意是吗。告诉我，你到处浪得是不是很开心啊？” “谁……谁浪了，季凌，你还不烦吗？别动我，你以为你谁啊……” “……我以为我是谁？你说我是谁？” …… 季落这一晚再也没能说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 冷峻男人就像野兽似的，不知到底被什么刺激点着了压抑许久的怒火。 粗暴的动作和禁欲的脸色完全是冰火两个极端。 季落越说不要，他越强硬地要他接受自己。 直到季落哭到整个人崩溃，胡乱哽咽地重复男人的要求他说的，各种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并且乖顺地叫他好久‘哥哥，哥哥’…… 他才温柔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月底了！ 日6了一个月，我天！下个月还能日6吗……躺平。 营养液快点都浇给小考拉啊啊啊不然过期了没办法促进哥哥变黑哦 第60章 第二天一早, 季落没爬起来。 全身被野兽碾压过的酸痛感, 好久好久没体会过了。 咬着牙起身，季落恨恨地抓起一个枕头, 撒气般地丢去那隔着好远的书桌！ 仿佛还能看见那个冷峻的身影稳稳站在书桌前, 不停地侵犯…… “嘶……” 想到就疼！ 季落不解气, 又丢另一个枕头, 疯狂击打空气！ 我, 气死我了，季凌你是人吗, 打死你！！！ * 今天去学校去晚了，季落干脆也不去教室, 直接走到一个教学楼的天台上开始直播, 打算把直播时长补回来。 上次经过易铂的引流, LLL的直播间已经有了500多w粉丝, 影响力可见一斑。 看过一些数据后季落发现, 直播间里有一些人都是淮青的校友, 他们都有淮青之星的投票权，所以，在投票结束前，季落必须把这些人稳住, 让他们认可自己，愿意支持，并且千万别去给别的候选人投票。 少年找好一个角落，打开摄像头坐好, 与直播观众打过招呼后，继续画画。 “今天给大家画游乐园。”季落说，“王子公主仙女海盗，奇异冒险魔法宫殿，我挑什么画好呢？” 琢磨了一会儿，季落开始构图，画草图。 很快，在少年的画笔下，一个奇异的‘仙境’被勾勒而出。 季落满意的点点头，说：“这样不错哎。” 【主题乐园吗？】 【现在的游乐场都挺千篇一律的】 【做得好的就是国外那几家，不过，看主播的设计，如果能做得出来也不错。】 季落看了眼弹幕：“做整体要整体策划案，我这就是个草图啦。” 【这张画是给谁画的呀】 【想要】 【A总怎么今天不说话？】 季落：“我随便画的，不是要给谁。不过……有人想要的话，等会儿我看看要不要送给谁。” 【啊啊啊啊】 【我我我我！】 一时间自行车宝马奥迪法拉利潜水艇各种不要命的往LLL的礼物榜上砸。 他一边和观众们聊着天，一边画画，一不留神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天台的门被推开。 季落一看，又是小傻子。 小傻子挺爱来天台呀！ 这么几次见面，小傻子已经对季落感到熟悉了，于是他迈着奇怪的步伐向季落走过来，站到季落身边，出现在直播镜头里。 【这是谁啊】 【怎么还翻白眼呢？】 【我靠看着像个傻逼。】 季落扫了眼弹幕，眉头皱了起来，“你们说话注意一点。” 小傻子歪着头，也听不懂季落说话，只盯着季落的画呵呵笑。 季落若有所思地看了小傻子一会儿。 自闭症患儿很多都有极高的特定天赋，例如有的人对数字特别敏感，能够心算令人无法想象的复杂数学题；有的人对声音特别敏感，能成为独树一帜的歌唱家；还有的人对颜色有着独特的认知，在美术界成名。 小傻子第一次见到季落的时候，看到季落用树枝在地面画出的侧脸和文字，就奇迹般地记住了‘季凌’两个字，并且不断重复，比训练患者的日常行为容易多了！ 说不准，小傻子有独特的绘画天赋？ 反正也无聊，季落想了想，便尝试着把手中的铅笔递给他，“喏。” 随后少年站起身，把画板的位置让出去。 【喂这季少爷是不是疯了好不容易画了个画给一个弱智看？】 【还给了笔】 【啊啊啊季少爷画的好好】 【我想要这个画】 【你千万别乱动！！！】 季落没有特别在意，就闲闲站在小傻子身边，看着小孩手足无措地盯着画笔。 半响，他上前一步，握住小傻子的小手，领着他在画稿上动了几笔。 季落也没说话，一切交流只有肢体动作，因为他知道，语言会扰乱小傻子的思绪，自闭症患者的思维方式与常人不同，而且没办法和外界进行普通认知的沟通。 刺激越少，越好。 之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小傻子竟然无师自通地，将季落一块还没有画好的阴影给补全了！ 【哇哇哇】 【他会画画吗？】 季落来了些兴致，好奇地看着小傻子。 莫非他真的有绘画天赋？厉害—— 刚想到这里，前一秒还在乖乖画阴影的小傻子突然魔怔了似的，超级大力的用铅笔狠戳画板！ 一切发生的特别快，小孩仿佛找到了破坏的乐趣，疯狂用铅笔划拉漂亮的奇境，痕迹丑陋，不多时就将好好的一幅画毁得完完全全。 一边毁还一边咯咯笑！ 季落也笑了声，没太在意。 这种无常的行为经常出现，他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稍有研究，只是觉得画完了该下播了，便转头去看直播间。 ……没想到 ，直播间已经爆炸。 【这什么傻逼啊？】 【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深井冰吧！】 【怎么还一边毁画一边笑啊！】 季落俊俏的眉梢看到这些无知的言论后不禁聚拢，不悦道：“就一幅画而已，你们别在太在意。而且我刚才不是和你们说，说话注意一点吗？” 【那一幅画能卖好多钱呢操就被毁了】 【傻逼！故意的吧你妈死了】 季落扫了眼身边还在乐呵呵的小傻子，语气重了些，对直播间说：“有些观众可能不知道自闭症，他是病人，不要这么骂他。” 【自闭？我还天天自闭呢哈哈哈】 【得了病就能搞破坏了？】 “我并没有在意画的事情，你们不用替我觉得可惜。”季落淡淡道，“那些说‘我还天天自闭的’人，你们都是正常人，不是自闭患者。患者的定义是不同的。说话注意分寸，宽容一点。” 【有什么不同，瞅那德行就是个傻逼。】 【这个主播挺有意思的】 【我们粉丝替你抱不平，你还说我们？】 【人家直播间都是主播把老板当神仙供着，你还教育我们你疯了？】 季落凉凉道：“你不愿意看可以出去。” 【这么狂？？？】 【哎呀毕竟是季家的啦】 【我刚才已经刷了好几千块钱给主播想买那副画了，现在的意思是，画买不成钱还打水漂了是吗？】 【白花钱啦哈哈哈】 【白花那怎么办，季家的富二代你敢叫板】 【季家的怎么了，不知道顾客是上帝吗？啊？还有我来看直播，就是图个高兴，还放出个口吐白沫翻白眼的智障来给我看，恶心坏了！拉黑！】 【你这话过分了吧，人家都说了是自闭症患者了，虽然不知道自闭症是什么意思……】 季落一般不理这种没事找事只会骂人的喷子。 但关于病症的问题，他不会置之不理。 “自闭症是一种先天性疾病。”季落静静站在镜头前，看着肢体动作完全不协调的小傻子，轻声道，“目前没有治愈方法，只能通过行为训练改善生活质量。轻症患者还能融入社会，重度患者连自己的基本吃喝拉撒都控制不了。因此，许多不了解的人，会对他们产生误解。他不是故意搞破坏的，你们控制一下言论。” 【啊这样吗】 【那怎么了，你生病就有理了？就能恶心我们啦？】 季落笑了声：“有些直播间观众还挺莫名其妙的。不管怎么说，是我的画出了问题，我也没在意，你先怼他，我说要你注意言行，然后你就怼我。要我说，你不是看什么行为恶心，你纯粹就是人恶心且恶心人。” 【哈哈哈哈】 【杠精和网络喷子既视感】 旁边小傻子还在发疯。 弹幕上许多喷子已经吵了起来。 掐点全是‘主播怼观众’‘以为自己是季家的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装什么道德卫士 ’‘轮得着你教育我’等等莫名其妙的东西。 季落一瞧，预计许多都是水军，因此也不急不慌的，只把自己的话说完。 “刚才就说了，不爱看的可以出去，我也不想让你看。” “但是既然今天说到这个事情，我就特别想说你们这些没有头脑，看到什么没见过的人，没见过的事，就骂傻逼的。尤其是骂弱势群体傻逼，比如行为奇异的弱智，低智，精神分裂，残疾，障碍，或自闭症儿童，这种出生就有缺陷的人。” 少年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丝厌恶，“你能上网看直播打字发言，就说明你大概率是一个四肢健全，头脑构造正常的人。用自己的生理正常，去嘲笑别的弱势群体的短处，没有同理心，只想借此满足自己的自尊与虚荣，增长那么点自己可怜的‘优势’。说实话，你们这种人呢才是真的傻逼。” 想到以前季柏池几个人对小傻子进行的暴力行为，季落就不高兴。 弹幕里许多同意的。 但也有许多骂季落的。 【这主播怎么骂人啊？】 【你是说观众傻逼吗？】 【来了来了，圣母一个，你这是炒作啊？直播就直播，还进行什么道德教育，以为我是来听老师上课的啊？】 “不用断章取义，也不知你是水军还是什么。”季落笑了笑，“你要说同情与尊重都可以成为你潜意识里的‘道德教育’，那么你的道德水平还真是挺低的。” 季落关掉弹幕。 这么一会儿，小傻子又一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跑不知道哪里去了。 季落说：“自闭症患者没办法在母亲怀孕时做筛查，因此如果重症，出生后就会成为一个家庭的累赘——或许是两个，三个，四个家庭的累赘。生活不能自理，缺少基本的社交认知，全家围着患者团团转，很累很惨，你们还要骂他们傻逼。说实话，你们这样骂，只显示得出你们的蠢，坏，和无知而已。” 略一停顿，季落讽刺地笑了声，“本来今天心情就不好，画画刚高兴了一点，还被你们给毁了，你们真有毒。” 说完，季落关掉了直播。 之后轻吐出一口气。 穿书前，季落十几岁的时候精神压力大，很多话没办法和正常人倾诉，所以在英国上学的时候，会抽时间去精神疾病儿童福利院做志工。 他可以和他们说话。 随便说什么，说什么都行，反正他们只会呵呵笑，也听不懂。 季落把那些不能和外界说的痛苦，都告诉他们。 后来，才兴起了学医的念头，挑了个神经外科学。 那会儿季落过得特别痛苦，一边烦季凌，一边烦财团，焦躁到有的时候都在想，反正自己已经是一个人了，为什么还要坚持活着。 可是……看到弱小的患儿眼睛里特别纯粹的童真光芒，看到有些患有先天疾病的小孩家长，每次看到孩子的症状有一点点好转的时候，眼睛里迸发出的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光彩，季落都觉得，再苦再难的事情，坚持坚持……也就过去了。 治愈几率渺茫，但……就连他们都心存渴望，那我自己，为什么不能有一点点希望呢。 …… 想到这里，季落轻轻吐出一口气，看了眼微信。 A刚才在直播时没说话，现在发了消息来。 A：还好吧？ A：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忙，没太注意，刚才看到很多人的弹幕在骂人。 落落耶：没事 A：别看他们的，都是一群无知的人。 落落耶：我知道。 A：没有不高兴？ 落落耶：为什么要因为他们不高兴。 落落耶：无知蠢又坏，教育程度不高，思维定式已经形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乌合之众罢了。 A：嗯？ A：你想得开就好。 落落耶：唉~不过刚才说的话也有点冲动，其实不该理他们的啦。 落落耶：回头被曲解断章取义，倒霉的还不是我。 A：[摸摸头.jpg] A：别担心，我看你也因喷得福了，只要公关做的好，不要让黑水军先炒作起来，就能把话题带向好的方向。 A：看这个[链接] 季落点开A发的链接。 然后震惊了！ 没想到钟戈歌反应特别快，直接把季落冷静讲解‘自闭症’‘弱势群体’等三观端正的话题发到微博，而且特别迅速地引用好几篇学术型文章，来支持季落的论点。 这些平时被人忽视的问题，由一个年轻的富家男孩公开提出，号召大家关心弱势群体，不要欺凌弱小，要用自己的优势去善待他人…… 话题一出，又因为季落的身份，许多大V都帮他转发！ 季落……和大家眼里的‘富二代’标签不一样哦！ 一时间，LLL直播间被顶上了热门！ 落落耶：哇！ A：还有你看看淮青之星目前的排名。 季落闻言，再打开学校网站。 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功夫，自己的票数又上升了一些！ 底下还有许多学姐学长的留言。 ‘小学弟加油哈哈！’ ‘淮青有贵族风范，不应因自己是强者就对弱者霸凌’ ‘其实我上学的时候，霸凌情况很严重的’ ‘我也’ ‘没办法有的人就是仗着家庭环境好欺负人呀，我们小门小户又打不过……那时候年纪里有一个双腿残疾的同学，不知道是被某些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要是所有富家子弟都像季学弟这样就好了。’ ‘加油小学弟，今年的淮青之星，非你莫属！’ 落落耶：啊啊啊~ A：开心吗？ 落落耶：[开心到转圈圈.jpg] 真没想到钟戈歌反应那么快！ 中午请他吃饭！ 下午，季落和宫祺安商量过后，将宫祺言做基因学术的一篇关于‘人类基因的进化理论’一文通过季落与宫氏医疗集团的社交账号发出，更加深入的将部分基因缺陷患者的生存情况告知公众。 借着这一波黑红交加的热度，将基因缺陷一事，科普给了更多的人。 最后季落在微博评论。 LLL：不管他人与你自身有多么不一样，不管他人的行为看起来有多奇异古怪，作为一个经历过教育的人，都应保持一个宽容大度的心态，去对待那些不一样的‘其他人’。如果有人因为弱者丑陋，行为怪异，不合群，地位低，就去大肆辱骂，欺负……那么只能说，做出这件事的人，从内到外啊，烂透啦。 一石激起千层浪。 作为一个金字塔尖的公众人物，说出这种激烈的言论，看似正义，其实是一把双刃剑。 运作得当能够大范围吸粉，可是只要被抓住一些‘黑点’攻击，一不小心就能把自己捅得血流成河。 许多网友夸赞季落三观端正时，一股小势力悄然而出。 有的人就是能装：@LLL真是恶心坏了，一边标榜自己不欺凌弱小，不靠自己家的高低位去压制地位低的人，哈哈哈，可是他前不久就用自己季家的身份谋取个人利益，破坏学校规则，不服从规矩，给自己开后门！又当又立，好恶心！ 【空口无凭？】 【你谁啊】 【这年头能随便骂人不打草稿哦？】 有的人就是能装：我怎么不打草稿了？我就是淮青的，内部的事情你们知道个什么呀。 【那你说啊】 【拿证据，别只会哔哔，否则告你诽谤！】 有的人就是能装：我笑了，你们是真的蠢。世界青少年网球比赛淮青从来没有参加过双打，也根本没有提前报名！季落在学校出发前三天，也就是周五才报名参加双打比赛，凭什么周一就和学校一起去洛杉矶？ 有的人就是能装：按照我们学校内部的审批手续，他根本走不完审批流……根本就没经过学校批准，是擅自前往的！为什么没人管他？还不是因为他姓季，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敢跟他作对啊！ 【人家拿了世界冠军，你却在diss？】 【……什么红眼病啊】 有的人就是能装：拿冠军就能洗白了是吗？他一边说不能欺负弱者，一边却在用自己的势力压迫别人，还无视校规！我就问问@LLL，申请随校出国的审批流要经过班主任-年级组长-校队-校工会主席-校长逐层审批！你周五说要参赛，周一就去了，这个流程，你做梦吗能周五一天就走完？ 【哇这么多审批流】 【emm讲道理确实不可能，还要逐层开会的】 【尤其是校工会主席和校长签字这一块，我们学校，花个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你拿着表格去找人都要找好久呢】 【对对对】 季落刚放学，在停车场等人，看见这个叫‘有的人就是能装’的人，不仅皱起了眉头。 钟戈歌和墨栖正凑在他身边，一起盯着这个信息研究对策。 “我白高兴了，还以为今天能疯狂吸粉呢！”钟戈歌咬着小手绢，“呜呜呜，对不起季少爷！” 季落打了个哈欠，“没事，一看就是故意找事的，估计就是高彼安那波小团体吧。” 墨栖小声说：“可是不能不回应呀？要不，我去找李时惜和吴宇，让他们给我几张高彼安凌永他们为非作歹的图，对冲一下黑白……” “不用啦。”季落笑了笑，“没那么复杂。我只要回复我是通过审批，之后去洛杉矶的就行。” 说着，他打开邮箱。 记得当时宫祺安发来参赛报名表，填写、签字以后，他就给提交上去了，然后没过多会儿就收到了审核通过的邮件。 他翻了几条回复，便将审批通过的确认信，还有部分审核截图发到微博。 没想到‘有的人就是能装’还不依不饶。 有的人就是能装：这就是签名表？我笑了，这洋洋洒洒的’JL‘签字，不是你自己名字季落的缩写吗？ 有的人就是能装：你自己写自己的名字，还说不是用权力为自己谋取私人利益？？？ 【……这是爆狼了吗？】 【JL？季落？这种审批……也能过吗？】 【还带自己暴露自己玩弄权力事实的？】 钟戈歌惊呆了：“怎么审批确认信都截图给他们看了，他们还在找事啊？” “这就是喷子的世界吧。”季落不屑道，“只要想喷你，没什么喷不了的。哎，不过啊我也很纳闷，那审批走的就是很快，前后不过1小时，和他们普遍认知中的‘缓慢又麻烦’的审批流不一致，他们要非得喷，我也没办法呀。” 正说着话，豪华的宾利车从校门口驶入，停在三个人的身前。 高挑冷峻的男人迈着长腿下车，正好背着光，身型在三个小朋友面前笼罩着阴影。 他扫了眼凑得特别近的三个脑袋，然后就拎着季落的衣领，把人从中间拽了出来。 随后才冷声问：“为什么一副做坏事的样子。” “谁做坏事了。”季落扭着脖子甩他开，“有人在说我！” 简凌稍稍蹙起眉。 听钟戈歌把事情很快讲清楚后，男人沉默地点点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敲击一会儿，然后发给季落一张图片。 简凌淡淡道：“发这个。” 季落一看。 淮青私学任职名单，校工会主席：简凌。 ？！ 再一看，简凌的审批签名，也是一个特别帅气的JL，和季落签的那个，有□□成相像—— 没错，以前，季落和季凌的签名，用的都是JL两个字母，只不过一个的笔迹相对骄矜傲慢，更花哨；另一个的笔迹沉稳锋利，更具攻击力。 季落慢吞吞地抬起头，小幅度仰起下巴，在夕阳里和简凌对视片刻。 ‘咔嚓’一声。 墨栖心跳得砰砰砰，很快P好了一张薄暮中的二人合照剪影，啊啊啊道：“把，把这张照片也一起发上去！！！” 太、太好看了啦！ 狗粮呜呜呜！ 简凌扫了眼，难得勾起嘴角：“拍的不错。” 季落却在心里想，你既然知道我这么多事情，还一个月不找我，狗男人，你够了…… 所以他说：“干嘛发这张，我有毛病啊。” 之后根本不理简凌，只把那张简凌个人签名还有校工会任职书没好气地往微博一怼，发完就锁屏，“就解释到这里了！到此为止！” 简凌：“……” 怎么又生气了？ 钟戈歌却特别兴奋：“我来我来我发！墨栖给我图片！” 说完，在LLL的微博底下说：[图片]啊啊啊JLxJL他是他的未婚夫啦啦啦这样还在乎什么审批速度吗你不给你的男朋友快速审批你是想跪搓衣板吗杠精都给我退散！！！ 【晕，瓜吃到最后居然是狗粮】 【剪影照？！一个略略低头，一个稍稍抬起下巴，靠，光看这张图我就kdl，给我低头吻下去啊！】 【想到刚才季少爷小嘴那么能bbb怼死网友，就想知道亲他这张不饶人的嘴是什么感觉……】 【楼上你思想危险极了】 【你不怕被那位未婚夫大佬给抓走炖了吃吗？】 钟戈歌看到大家的反应很满意：“我就说要发这张照片的呀，这叫转移视线，说什么审不审批的，无聊不无聊？还是看我们季少爷的神仙家室，神仙颜值，还有神仙男朋友叭——” “什么男朋友，你在做梦吧。”季落凉凉道，“我都说了不要发这张照片了，你干什么……” “落落。” 低低的简单两个字，宛如春季尾巴突然袭来的漫天暴风雪，冰得让季落炸了尾巴，把后面的话全吞下肚去了。 少年顿时有些僵硬，没动。 下一秒，就被男人强势地捉住手腕，直接塞进车里。 简凌面无表情，眸子里写着满满的‘危险’，冷淡：“回家。” 季落：“……” 宾利扬长而去。 原地留下的钟戈歌和墨栖紧张地对视一眼。 钟戈歌：“我说错话了吗？” “……”墨栖不敢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营养液不要过期啊丢来丢来~！ 第61章 回到湖心别墅, 还是只有简凌和季落两个人。 都周三了, 季俊德还不回家，季落觉得自己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可怜, 每天只能被大变态按住啪, 也不知道那人是吃了什么春|药, 精|虫上脑, 从一开始的克制, 到后来夜里乱搞，再到现在…… 一回家, 连晚饭也来不及吃，就, 就抓着他, 回房间锁门, 先直接来了一回！ 季落快疯了。 天还没有完全黑, 家里的一堆佣人也没有睡觉, 狗男人动作特别剧烈, 让小考拉漂亮的桃花眼不断地涌出生理性的眼泪。 可季落又因为怕被别人发现，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强行忍耐不发出声音。 直到最后……再也控制不住，呜咽着勾住简凌的脖子，咬住他的脖颈才堪堪将过于浪|荡的求饶控制在最低的音量之中。 …… 简凌这回没抱季落去洗澡, 起身后，自己冷着脸进了浴室。 留下一只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季小落，手脚软趴趴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蜷缩在柔软的大床中间，嘶嘶吸冷气。 变态…… 变态！ 大变态！！！ 还不赶紧帮本少爷清理干净，你，你是不是人啊！ 季落恨恨地踢了一脚空气，可惜一不小心扯到酸胀的大腿，动作间，还感受到某处并不该存在的滑腻，他一时耳尖又变得通红，拉起天鹅绒被往脸上一盖，欺骗自己无事发生。 浴室水声停下以后，简凌披着浴袍走出来，淡淡瞥了眼被子里缩成一小团小东西，没出声，只径自把窗户打开通风换气， 季落听到隐隐的脚步声，耳朵都立起来了，生怕那个变态兴致来了再抓着自己再来一回。 没想到，简凌在床边走了两步，然后窸窸窣窣了一会儿，就……走了？ ‘咔嚓’一声，门锁被挑开，随后又传来房门开合的声音。 季落小心翼翼地从被窝里探出头…… 一看，阶级敌人不在房间里啦。 瞬间，少年喜上眉梢，捂着腰去抓被丢到地上的手机。 哎，我就想问问，为什么有的人这么变态—— 一时无聊，季落想起了A。 这人在思考方式上一直和自己有某种共同点，如果我隐晦地说一说问题，他是不是能给出点答案啊！ 于是季落给A发信息。 落落耶：你说有的人为什么就特别奇怪。 A：什么意思？ 落落耶：就，有点变态的毛病。 A：……什么叫有毛病？ 什么叫有毛病？ 性|欲旺盛叫不叫有毛病！ 但是，这话要怎么说呢……季落琢磨了一会儿也没找到好的描述方法。 不过A开始自行描述问题了。 A：脑子不好使？ 落落耶：不是……哈哈哈 A：傻？ 落落耶：不是不是 A：变态？什么意思，喜欢虐待？ 落落耶：也不是啦 A：…… 落落耶：啊啊不好形容。 A：所以是你不喜欢的行为？ 落落耶：唔。 A：你讨厌所以说是变态？ 落落耶：…… 白玉般的指节轻扣几下屏幕，季落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觉得也不是讨厌。 落落耶：就是烦所以变态吧！ 落落耶：所以怎么会有人那么烦！ A：？ A：按照你的性格，讨厌的话肯定早就动手了吧。 A：比如，按照对付洛杉矶遇到的小混混，或者今天上午怼观众似的那样？ 落落耶：打不过耶，骂他也没用。 A：……你确定？ 落落耶：什么叫我确定。 A：我知道你们四大世家的训练。 A：一个个的身手都特别好，防止被绑架或寻仇，所以从小练武，比特种兵还厉害。 A：你说你打不过？ 落落耶：这你也知道？？？ 落落耶：[惊呆了.jpg] A：[笑] A：不是打不过，是不愿意打吧。 落落耶：屁 A：不是？那不然你下次真打试试，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觉得把变态打跑就行。 落落耶；…… 落落耶：试试就试试。 说完，门把手被拧动，季落光速摁灭屏幕，缩回小被子里。 简凌冷淡的声音传来：“今晚有干贝虾蟹粥，或者红豆花生大枣粥。你要哪一份？” 季落肚子正好叫了声，“徐教官还要来，我就吃这个？” “我告诉徐教官今天不用来了。”简凌说，“还有许多菜。葱蒜炒波士顿龙虾，石砵碧绿双脆，茶树菇炒牛肉，银花治味丁。” “……这还差不多，不过徐教官为什么不来。” 简凌声音停顿了一下，“你这样，还能练吗。” 男人就这么冷冷的一描述，季落身上还没有散去的热度便被‘轰’的一下点着，身体里酥酥麻麻的感觉犹存，特别不争气的觉得腰腹更酸了！ “……都怪你！”季落猛地掀开被子，露出红彤彤的桃花眼，“谁让你这样的！” 一露头，季落就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饭香，原来是简凌把晚饭端来房间了。 ‘咕咕~’ 季落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声，于是才说的一句‘质问’顿时显得毫无底气。 深不见底的眸子静静凝视着床上的人一会儿，简凌把餐盘放到休憩区的矮桌上，随后迈着修长的双腿，笔直地向季落走了过来。 季落感觉那双眼睛充满了侵占的攻击力，不禁习惯性地缩了下脖子，捏着被角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 “……你干嘛？又来？？？”季落问。 简凌站到季落床边，抓住他的手腕，垂眸道：“你想来？” 说着，就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去解衣扣。 依旧在泛红的桃花眼微微瞪大，季落抗拒道：“你疯了吗，不要！” 然而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少年在男人那种直勾勾的眼神里却渐渐没了力气。 光滑洁白的小手臂本来就细，再这么一软，简直任由他人拿捏。 ——拿捏个屁！ 季落想到刚才A说的‘把变态打跑’，就突然来了精神，想着本少爷一身本领怎么就反抗不了？于是便捏捏拳头想要揍床边的狗男人！ 可是……也不知道是被下了什么蛊，季落抬眼，看到简凌稍显混乱的领口，以及里边若隐若现，线条流畅的锁骨以后，就特别没出息的感觉腰软腿更软。 连带着刚才攥紧的小拳头都松开了。 简凌握着季落的手腕，低头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在确认季落的想法。 可季落受不了他这么盯着自己，没坚持对视多久便撇过头，“我说了……不、不要！我饿了！” 饶是这么说，简凌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继续扯自己的衣服，并且弯下腰，俯身……无限贴近坐在床上少年的耳尖。 “有多饿？”男人低声问，“落落……想吃什么？” “……！” 独属于他的冷冽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闯入季落的鼻腔。 他一瞬间被那种味道迷惑，竟然慢慢地往后仰倒，想要躲开简凌的气息。 于是，便就着被男人压着的姿势，渐渐躺回床上—— 这么一看，完全像是季落牵着简凌的手，带着那男人往床上倒！ 还说什么打死变态。 不说是勾引变态就不错了。 阵阵电流从两人触碰的手腕和手指激荡而出，季落难堪地闭上眼，只觉得季凌肯定会如同以往一般，不管不顾地再来一回。 然而，出乎季落意料的，简凌并没有。 他看着眼尾还有泪痕的少年一会儿，无声地勾了勾嘴角，然后放开捏着少年的手腕。 转身拿来季落的一套浴袍，“吃饭吧，再等一会儿就要凉了。” 季落：“？” 他迷茫地掀起眼皮，随后真的发现，那人已经在休憩区摆餐具了！ 还特别正经的说：“我刚才要女仆过半小时来收。” 季落：“……” 琥珀色的眸子看着简凌，过一会儿，季落才小声说：“我还没洗澡。” 简凌没说话，只是用淡淡的眼神在季落和浴室之间来回扫了扫。 季落只感觉后颈汗毛直立，想起来以前两人在床上做完，洗干净的时候必定还要再来一次，就觉得哪里不对！ 半小时？女仆来收餐具？！ 季落：“我、我先吃吧。” 简凌轻笑了声，点点头。 披好浴袍，季落下床的时候觉得身体里好难受，于是皱着眉头说：“……你为什么不戴套。” 简凌声线平稳道：“你想在这里放套被别人看见？” 季落：“……” 妈的变态。 啊啊啊啊！ 你怎么能说的这么正经。 说得好像，好像以前临溪山家里放了套，你就会用似的？？！！！ 于是吃饭的时候季落各种生气，先吃两口红豆花生红枣粥，就挑剔说这个太甜，非要吃简凌那个干贝虾蟹粥。 简凌没什么意见，把自己还没动过的碗递给少年，再拿过来他的直接吃。 可是季落尝了一口干杯虾蟹粥，又觉得红豆花生红枣好吃，还要换回来。 简凌也不嫌他烦。 季大少爷说什么是什么，骄纵得不行，尤其是在这个人面前，没事也能找一堆事出来。 都是被他惯的。 吃饱喝足，房间收拾干净以后，季落趴回软软的床垫上，拎起手机，看到A发来的信息。 A：打死了么？ 落落耶：……下次吧！ A：嗯？ 落落耶：没来得及而已。 A：怎么没打死？ A：没打死岂不是很喜欢。 落落耶：……呸！ A：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 把手机一扔，季落跑去浴室冲澡，临进浴室前偷偷看了一眼简凌。 少年做贼似的把浴室门关上，回想着刚才看到的背脊笔挺，坐在书桌前人模狗样，戴着金边防蓝光眼镜，不停敲键盘的人，心想…… 做什么工作那么忙啊你。 又不像以前，整天飞来飞去，一天能三趟飞机，各部门经理和各子公司负责人门口排一溜等着见面汇报工作。 现在这么闲，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了，还自己给自己找事。 简凌不跟进来，季落很快把自己冲干净。 只是清理里面的时候费了一些功夫。 这种事季大少爷几乎没做过，以前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季凌帮他做的，除非季凌是临时兴起，非要在飞机预约起飞时间前来一回，季落才要被丢在家里自己善后。 于是季落走出浴室的时候，盯着稳稳当当坐在书桌前的男人，没好气地说了句：“你一直在干嘛啊？” 简凌掀起眼皮，瞥季落一眼，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少年过去。 然而季落瞧着那质地上乘的书桌，却有些犹豫。 昨晚被按在书桌上的惨痛经历还历历在目，季落沉默了一会儿。 简凌没在意，只看着屏幕说：“明天就是萧和要求的第一阶段主题乐园项目投标简要概念稿第一次截止日期了。你做完标书了吗？” 季落：“啊！” “忘记了吧。”简凌又拍拍身旁的软垫，“过来。” 季落这才慢吞吞走过去，然后就看到，简凌已经做好了一份相当漂亮的文档，里面的关键数据和项目描述虽然没有填写，但是基本雏形已经完成！ 季落漂亮的桃花眼弯了弯：“你是在写这个？” “嗯。”简凌起身，让季落坐下，“你把它写完吧，明天上午，我带你去萧氏交文件。” 说完，把鼻梁上的防蓝光眼镜摘了下来，轻轻戴在季落挺巧的鼻梁上。 少年本就精致又好看，这下配合着金边眼镜，斯文气息陡升，骄矜小少爷顿时变身好好学生。 金属支架上还存留着简凌的体温。 季落觉得鼻梁有些热，以至于脸颊也轻度泛红。 他在电脑屏幕的反射里看到了这样的自己，定定神，挑眉道：“我这样看起来很乖有没有？” 简凌手指微动，低声道：“嗯，很乖。” 季落勾勾嘴角，“把我手机拿来，我正好趁机直播巩固人气。” “直播？现在？”简凌稍稍蹙眉，“现在是九点二十。” “那怎么了，九点多要带着大家一起写作业。”季落一本正经地说，“虽然我工作，但我也要树立三观端正刻苦学习好少年形象呢。快拿来。” “……”简凌瞧着眼皮底下这个只动嘴不动手的小朋友，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拿给他手机，还有一套休闲服，“衣服穿好。” “知道啦，”季落不瞧他，随便扯掉浴袍，衣服乱七八糟一套，完全没有季少爷面对公众的形象意识。 简凌目光停在季落散乱的领口，耐心帮他整理服帖，“落落，我不管你，你平时就这么直播吗？” 季落低头，声音低了些，“才没有……一边去一边去，我要直播了！不要看！” “怎么，还不让我看？” “……” 季落想到A，觉得有点奇怪，就说：“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就是他们隔着屏幕看我。” 半响，简凌轻笑了声：“嗯，只有我能当面看。” 季落：“……” 男人声音低磁，仿佛入睡前的轻声安抚，又似是情人间的顺哄，无形中，那混合着满足感与占有欲的情愫回荡在卧室里，季落毫无缘由的心跳漏掉两拍。 “你先播吧。”简凌看着他，声线有些低，“我去……冲一下。” “你怎么又去，刚才不是洗过了？” 季落疑惑地扫了眼身边的男人，视线所到之处，不经意看见那人下腹部衣物的勾痕。 想到刚才狗男人说话缓慢而暗哑的声线，还有说什么九点二十，再想到他在床上必须要把自己弄乖的变态想法…… 乖学生·季落耳尖倏地发热变红，光速撇过头，“一边……一边去！” 冲你的冷水澡去吧变态！ 男人低笑一声。 简凌进去浴室洗澡的时候，季落赶紧集中注意力，打开直播，和观众们说“快点好好写作业啦我们来一起写作业不要逃避学习”然后专注做方案！ LLL的观众们丝毫没有想到，经历了各种抹黑风波以后，季大少爷第一次亮相，竟然是……真的是……写作业。 精致的少年戴着框架防蓝光金边眼镜，认真而专注，俊逸斐然。 【啊啊啊啊季少爷陪我写作业！】 【哈哈我、我也马上去做方案！】 LLL又上热搜了。 带领广大小朋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是什么奇葩主播？！ 季落一直保持专注，直到简凌披着浴袍出门，在不远处的休息区沙发上坐下。 男人只穿着浴袍，性感的胸膛轮廓暴露在空气里，头发没有好好完全吹干，隐约还能见到发梢低落的水珠。 季落一边敲击着键盘，忽然余光被那人吸引，便一边悄悄地移动了视线，看简凌一眼。 一瞧，就把文件敲错了好几行字。 季落：“……”赶紧Ctrl+Z恢复。 同时在心里想：你没事穿着个浴袍到处跑干什么？衣冠不整，说好的禁欲总裁形象去哪里了？ 那边简凌交叠着修长的长腿，因为姿势的关系，有力而流畅的腿型隐约从浴袍的缝隙跳出来，暴露在空气里。 他脚趾松松勾着拖鞋，闲适又慵懒，在那边橙黄的灯光照应下，整个人显得温暖又安柔。 季落手指微动，觉得后背在烧。 身体好像习惯那人滚烫的拥抱了。 就这么看着，都觉得好热…… 突然间，眼前的手机闪过一道特别炫酷的进场效果，把季落的注意力吸回现实。 A[黑金骑士]进入直播间 【哇A总来了！】 【刚才还在想为什么每次都要打卡的A总今天不来】 【A总可能会迟到，但A总绝不会缺席】 季落唇瓣动了动，思考一瞬间，还是决定不说话了。 ……反正我只是在写作业而已，也不需要和谁打招呼啦。 可是，让季落没想到的是，一向不爱在直播间打字的A，今天竟然一反常态，开始发言了！ A[黑金骑士]：嗯？这是在做什么？ 【写作业哈哈哈】 【大佬一脸懵逼】 A[黑金骑士]：……写作业？你在写什么作业，小主播，让我看看？ 【我也想看！】 【我看看我会做吗？】 【哈哈哈检测季大少爷的课业时间到】 季落扫了眼直播间弹幕，纠结了一会儿，又看了眼屏幕后面，那个独自坐在沙发上，面色平静，不知道在拿着手机干什么的简凌一秒。 ……我现在如果突然出声会不会很奇怪啊？季落想。 好像，会有点奇怪。 卧室里非常安静，静的只有季落敲击键盘的声音。 而现在，因为季落动作逐渐停下，连按键声音也消失了，只有季落和简凌两个人的呼吸声。 因此季落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像是在瞒着家长做坏事的小朋友那样，不知所措，不知该不该偷偷去和‘别人’说话。 A却不等。 A[黑金骑士]：嗯？ 【是不是在家里不方便说话呀】 【怕季总抓你晚上不睡觉玩手机吗？】 【哎呀你看主播背后这高调奢华的大理石墙壁还有挂墙水晶壁灯，都是超级豪华的大别墅和大套间，哪有家长抓包一说。】 A[黑金骑士]：[笑] A[黑金骑士]：既然没有家长管，那为什么不说话。 季落觉得那个网友说得有道理。 有什么抓包一说？ 于是他清清嗓子：“哦，咳咳，刚才在写东西，没注意。不过，作业不能给你们看。” 季落没来得及看弹幕说什么。 因为他瞧见，不远处简凌听到突兀的声音后，慢条斯理地掀起眼皮，像是有些疑惑似的看了季落一眼。 然后，不轻不重地滚动喉结：“嗯？” 季落：“……” 【？？？】 【什么？性感的？嗯？！】 【好苏的声音啊！！！】 【怪不得季少爷不说话，原来是房间里有人！】 【真假？是不是听错了？】 简凌见季落嘴唇抿成一道横线，于是继续低声说：“你说什么？” 季落：“……” 【我靠】 【真有人！】 【我的妈这是哪里来的神仙大佬，这，这，这苏炸天的性感男神音，啊啊啊啊啊！！！】 【我光是听声音，就脑补出了一个神仙颜值的禁欲大佬！】 【啊啊就那种看着特别冷淡，但是一说话酥断骨的，勾魂男人！】 A[黑金骑士]：谁？ 【哦日】 【A总，A总嗑了那么多金，然后，然后今天，修罗场了吗？】 【突然流鼻血怎么回事！】 【嗨给主播打赏多的大佬，一般都对主播有点意思，哇，突然期待】 季落手指一紧，瞧了眼弹幕的功夫，简凌已经走到他身边了。 画面里，穿着随性的休闲服的漂亮少年身旁，站着一个没有露面的，只穿着上好质地浴袍的男人。 这男人只露出了精致到骨骼的手腕，还有线条分明而极富进攻力的修长手指。 【啊啊啊啊啊？！】 【男人！！！】 【我想起来了今天下午主播微博评论区有人发他和他未婚夫的剪影合照！】 【我知道我知道！】 【JLxJL，连名字都那么般配，天哪！】 【看手，手！手控快出来啊！】 简凌快速扫一眼弹幕，淡声说：“这是？” 季落看到摄像头里自己的表情竟然有点慌乱，于是努力稳住情绪，说：“……这是直播间。” “……落落，”简凌笑了声，“我还不知道这是直播间？” 【哈哈哈聪明的季少爷也有智商突然下线系列】 【嗷正常啦我和我男朋友的对话毫无逻辑且没有智力呢】 【懂的！落落啊啊啊苏苏爆爆爆啦！再给我叫，叫他！】 【A总不说话了……】 简凌垂眸，伸手敲一下直播间。 手指正好碰在[守护区]还有一条弹幕上。 弹幕写的：都说是豪门联姻，我听JL大佬宠溺的声音明明就是谈恋爱。 [守护区]：A[黑金骑士] 男人吐几个字：“我说的是这里。” 季落一直在盯着他的手指，此刻看到A的名字，突然觉得有点紧张。 这回，真的……像是抓包什么的。 关键是我抓什么包啊我怎么了！ 少年‘啪’的一声把手机正面朝下扣到桌面，随后扬起下巴，瞪简凌一眼。 简凌垂首睨着他，深邃眼睛里的情绪，季落根本看不懂。 但季落直觉不想和简凌说什么关于A的事情，所以他用超快的速度关掉直播，招呼也不打，甚至还把手机直接关机了。 之后，他径自走到床边钻进被窝，闷在被子里说：“乱看什么啊。网友……乱说话，有什么好看的！” 简凌慢慢走向他，“什么乱说？” 季落为了把A的事情撇开，就上头地攻击那些无脑嗑JLxJL cp的无知网友：“谁智商下线了，什么恋爱智商为零，他们怎么那么能脑补，我和你谈恋爱了吗？是不是我周围出现个谁都谈恋爱了？好磕是不是？怎么我和宫祺安打球他们不嗑？还婚约，钟戈歌真的烦死了，我不让发那照片，他非得发出去干什么。这下好了，风言风语传什么联姻婚约，到时候不能低调的把婚约解除怎么办……” “落落。” 那人的声音冷了下去，完全没有刚才难得的宠溺。 季落趴着抱着枕头，不管不顾道：“等爸爸回家我就要和他说，搞什么联姻，我不需要，我……” “落落。” 男人的声音愈发不悦，他凉如寒潭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少年危险地暴露在外白嫩窄腰。 季落蹙着俊秀的眉峰，不耐烦地回头看他，“干什么？” 简凌捉住季落高高翘着的脚腕，长臂用力，把他拽到床边，并且身体挤进他的双腿|间。 季落绷紧身体，指尖抓紧床单，“？！你，你干什么！” 简凌冷淡道：“干、你。” …… 明明灯光早已被调暗，可室内精致的天文吊顶，仍余繁星的呼吸。 那星灯似乎听得懂声音，像是眼睛，随着银河流淌一开一合，偶尔缓慢的低喘，更多的时候，却是在激烈的碰撞。 宇宙运行永无止境，火星与水星不断摩擦。 求饶声，哭喊声连绵不断，交缠不绝，一直至深夜才渐渐平息。 其实他随随便便就可以把小朋友玩坏。 只是心里那些阴暗的想法，每次看见怀里的人因自己的侵犯而无助地流眼泪，听到声线沙哑而乖顺地叫自己哥哥，还有感受到那些迷离时的，无意识的依赖的时候，就只能将坏到极致的念头狠狠咬碎，独自吞下腹…… 下不去手去彻底弄坏他。 狠不下心…… 总觉得他只是因为介意车祸的事情才这样欲拒还迎。 是不是……只要度过生死的事件，一切就会好转？ 安静的房间里，只留存男人冷冷的一句“别再惹我”，还有双眼红肿，失去自己的意识，只记得那些痛苦和欢愉的少年喃喃的低微嗯哼声。 “你知道我不喜欢什么，落落。”他贴着怀里人的耳廓，危险道，“再想离开我，就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听到了么。你想被关起来么。” 季落已经被剧烈的快感刺激的几近昏厥。 但长时间的无意识服从，导致他哆嗦了下，全身泛着潮红，不自觉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快乐！谢谢宝宝们的营养液么么啾~ 第62章 幸亏早已和学校请假, 第二天上午不用去学校, 不然就照简凌动作粗暴的程度，季落估计得双眼红肿着去上学, 而且腿软到路也走不了, 怕是会被人看出端倪。 清早, 季落朦胧的意识逐渐恢复。 夜里的事情耻度爆表, 他只能捏着被子一角蒙起眼, 心里一直骂季凌这个狗男人。 他越来越过分了！ 以前还知道帮自己清理…… 这回，傍晚搞完就把他扔屋里, 然后装模作样地办公，真狠心让季落自己去冲澡。 结果冲完澡, 睡前又来, 把季落做晕又做醒两次, 结束以后把人弄得里里外外狼狈不堪, 还……还任凭那东西粘的到处都是, 不给擦也不给洗, 就那么睡觉。 勉强睁开眼时，季落感受到那人胸膛的起伏，瞬间回忆起夜里他强硬的动作，于是自己的身体情不自禁抖了抖。 简凌抱着他, 见人醒了，手指便顺着少年光洁的脊柱，从上往下滑动。 力道不轻不重，酥酥麻麻的感觉激得季落阵阵喘息。 “……别。”季落有点紧张, 连忙推他，可惜胳膊软得很，毫无抵抗之力，恐惧感犹在，只能哑声说，“哥哥，别。” 简凌的手指正好滑到下面，听少年乖乖叫他，便停住动作，指尖停驻在危险的地方。 季落情不自禁夹紧腿，闭了闭眼，扭着身体往后撤。 简凌定定地瞧了他一会儿：“记住昨天的感觉了？” 季落：“……” 他慌忙撇开眼。 但逃避的行为明显不是男人想要的。 “记住没有？”简凌危险道，“落落，我说了，有些事情，在更重要的剧情没有走完之前，我不会烦你。但是，就像以前一样，你想怎么玩……” 他把‘都可以’三个字咽下去，转而冷淡道：“就像以前一样，我会一直帮你。但是，你不要让我看到我不喜欢的东西。” “……”季落咬咬牙。 他记得。 以前季凌就说，在外面怎么玩都可以，但绝对不允许让他看见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亲密接触’。 否则回家以后……就一天一夜别想出房间的门。 但这个情况，不一样啊。 我不就是，直播了一下吗…… 季落小声说：“我没有。” “……你觉得没有。”简凌声音渐渐变得越来越冷。 季落感受到他周身宛若寒霜的气场，一时有点慌。 简凌：“说话？” 淡淡吐出两个字，他指尖微微用力，刺得少年一阵呜咽。 “……不要了，真不要了哥哥。”季落也来不及想到底怎么回事了，只能小声求饶，“我听话！” 男人动作停顿住，片刻后，附耳沉声道：“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 滚滚热气骚动着耳周敏感的皮肤，季落心脏颤动个不停，强行稳住心神听他说：“落落，我有多想要你，你难道不知道么。” 季落怔住。 男人的声音内蕴含着浩瀚海洋般深沉复杂的感情。 少年漂亮的桃花眼茫然地呆滞片刻，好久好久，也没有回过神。 发完呆以后，身边的位置早就空了，甚至浴室里还传来阵阵水声。 季落一翻身，脸闷进软软的枕头。 什么啊…… 你、你想要，我就要和你怎么，结婚吗？ ……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他‘砰砰’用力锤几下枕头，发泄似的像是在打变态，然而枕头太软，他胳膊又没什么力气了，一点剧烈的声音也发不出。 而且身体酸胀又黏糊的感觉愈发明显，季落怎么也没办法再瘫在床上了，只能嘶嘶吸着冷气，黑着脸走进浴室。 简凌正在冲澡。 季落抬眼，就看见那人结实的后背肌肉线条之上，各种各样的暧昧抓痕。 “……”顿时，小考拉僵在浴室门口，不知是前进一步好还是退后一步好。 简凌闭着眼睛冲头发，闭眼的时候，他的冷冽的轮廓并没有特别充满攻击力，然而等他睁眼，不带任何情绪的目光笼罩向季落的时候，季落感觉自己的身体从脚趾到膝盖，膝盖到腰间，再到锁骨，手指，甚至头皮，都不再受自己控制。 男人的眼神宛若寒冷的囚笼，禁锢着他，让他连一点躲的念想都不敢有。 “起来了？”简凌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浴室里，“那你等什么，进来。” 小考拉不太情愿地走向他。 浴室门关闭，腾腾雾气再次染白透明玻璃门。 依稀可见，高挑的男人将稍显瘦弱的少年圈在门与墙壁之间的一小块缝隙。 “抬腿。”简凌说。 “……”季落犹豫着不想动。 简凌也不逼他，只淡淡道：“不要清理了吗？昨天你自己到底弄没弄干净，不记得了？等会儿还要去交材料，不怕难受一整天么。” “……记得。”季落分外难堪地捂住眼睛，为了避免今天一整天的难受，只能选择听他的话，顺从地让他帮忙。 然而，这种洗干净的环节，总不可避免的变个味道。 异物感令他情不自禁地发出阵阵喘息声，“哥、哥哥……呜！” 少年白皙纤细的手指按住淋浴间玻璃的雾气，然后控制不住的下滑，在水雾中抹出一道透明的手掌痕迹。 “不行，来不及，啊……” “今天只是交项目书而已，没有到场时间限制。”简凌并没有打算那么简单就放过他，禁欲的声音愈发沙哑，“腿……再分开一点。” …… …… 等季落拿着主题乐园计划书，站到CBD区的萧氏集团楼下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正午了。 萧和的私人助理直接将季落和简凌请上总裁专用电梯，在一分钟的电梯上升期间，迅速而精简地向两人介绍萧氏总部的种种特色，专业又敬业。 季落难免多看这个私人助理几眼。 他穿着正经且永远不会出错的黑西装白衬衫，胸口一直钢笔，规矩的发型，黑框眼镜，手里拿着灰色的文件夹，想必里面是已经做好的近日行程，以及今天萧和需要用到的所有资料。 瞧着是个正经助理。 名牌写的也很规矩。 刘启，副总裁助理。 也是个十分正经的名字。 季落内心‘啧’了声，又想到简凌的那两个—— 什么来着，木萘？吕梦恬？ 木乃伊和小甜甜。 啧！！！ 你那是正经助理和秘书吗？ 眼前这个才是真的助理ok？ “二位请跟我来，这边是我们的总裁会客室。” “谢谢。”季落瞧他还挺顺眼，于是给出一个笑容，“刘启？你工作做的不错啊，萧和给你什么待遇？” 刘启恭敬道：“薪资保密，抱歉季总，没办法说。” “很好。”季落笑眯眯的，“考虑跳槽找我。” 刘启：“这、这个不太好……” 季落弯弯唇：“工作做的不错，看上你了。来季氏的话，我给你双倍。” 刘启有点慌，眼前的少年笑盈盈，身后的男人冷飕飕，感觉此地不宜久留，连忙溜了：“……多谢季总抬爱。那您先休息片刻，我马上去请萧总过来。” 刘启出门以后，季落坐在会客室的黑调皮质沙发上，翘着腿，直接伸手。 简凌瞥他一眼，“要咖啡？” “嗯哼。” “想喝什么？” “……摩卡不加糖啊？”季落疑惑地抬眼，这人一向知道自己的喜好，怎么现在还要问，难道忘了？ “噢。”简凌看了眼刚合拢的门缝，“想喝，不叫那助理给你准备？” 季落：“……？” 少年俊俏的眉梢疑云笼罩，看着简凌从门口走到窗边，坐到露台bar前，也不看自己，好像外面的城市天际线特别好看，吸引他的目光连移动都移动不了似的。 季落吸一口气，道：“季凌。” 简凌：“嗯。” 季落：“……我要喝摩卡。” 简凌眸色莫名，视线从窗外的云彩移到少年的小巧喉结上：“看上那助理了，就不舍得让他给你倒咖啡？” “……”季落噎住一口气，“谁看上他了？” 简凌说：“你自己说的。” 好像还真是。 季落甩甩脖子，“我逗他玩的，不是就想问问萧氏集团这种级别的员工什么待遇吗？以后我招助理，总不能比其他四大世家的低吧。” “嗯。”简凌的视线又挪开了。 一阵沉默。 季落拧眉道：“你莫名其妙搞什么啊？” “我莫名其妙？”简凌冷笑了声，“早上还跟你说，说话注意一点，你转头就忘。落落，你到底把我说的话当回事么？” “……”被劈头盖脸怼了一顿，季落瞅着简凌就开始冒火，“我又怎么了，刘启看着能力强的很，还很有职业素养，想要一个好助理都不行了吗？” 顿了顿，季落语气更冲了：“也是，刘启那样的在你看来算什么好助理，对你来说，就是你那几个，上班搞浓妆艳抹互相吹捧彩虹屁还往老板身上贴的才是好员工？” 少年偏头，赌气似的不看他，“就他们，倒贴钱我都不要！” 还有就是他们把你伺候的爽了吧，一口一个什么简总，真讨厌，给你能的，连摩卡也不给我喝！ 没想到他这一顿火发完，简凌反而笑了。 男人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咖啡机前按下几个键。 不多时，浓郁的咖啡香气弥散开来。 季落吸吸鼻子的功夫，一杯好闻的摩卡被递到他面前。 “给。” 但还在生气的小考拉不是很想接。 正烦躁的时候，门被推开。 一身正装的萧和走了进来，看到简凌端着的咖啡杯，笑了声，“早。哎，刚想给你们推荐我的咖啡豆，你们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很会选啊。南美原产，独家秘制炭火烧制。尝尝好不好喝？” 季落只能接过摩卡，小小地抿了一口。 然后站起身，与萧和握手，说：“很不错。” “多谢夸奖。”萧和说完，他身后的刘启非常自觉，自发地去泡咖啡。 刘启还问：“简总，要喝什么？” 简凌道：“随意。” 刘启：“和萧总一样的怎么样？” 萧和已经坐到主位，看着季落身边的简凌道：“我一般喝美式，很苦，你喝的惯吗。” 略一停顿，萧和扫了眼季落的摩卡，轻松道：“当然，摩卡也不错。” 季落没抬眼，说：“那还是喝和我一样的吧。” 简凌垂眼，注视着小朋友毛茸茸的小卷发，低声道：“好。麻烦刘助理，摩卡不加糖。” 随后，季落将准备好的主题乐园项目书递给萧和。 萧和快速翻看后简要点评：“概括的比较完全，项目创意分高，如果能够将项目落地，那么预计ROI不低，毕竟相对现有主题乐园的概念有很大突破，且结合了国际流行游乐园的各项优点。季落，是你做的方案？” “是。”季落勾着唇说，“给我这么高评价？” “我已经收到了30多份策划案简介，你这一份目前看来是最好的。”萧和直言道，“入围没有问题，那么接下来，你就将其中的具体细节完善，等二次集团内部路演吧。” 季落很满意，十指交叉放在交叠的膝盖上，身体向座椅靠背倾斜，“可以。什么时间？” 刘启恭敬道：“季总，稍后我会将具体时间安排发送到您的邮箱。预计不超过一个月。” “谢谢。”季落向刘启点点头。 “时间紧不紧张？”萧和问，“你还没毕业吧，据我所知你报名了淮青之星评选。这个时间也大约在一个月内。” 季落一挑眉：“你知道？” 萧和笑笑：“我获得过淮青之星。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哦？ 好像是。 宫祺安说萧和四年前得过奖，同时易铂是去年的得奖，中间夹杂了一个宫祺安还有一个叫游星的，没见过，季落在心里琢磨着。 “谢谢，宫祺安基本都给我说了。”季落说。 萧和点点头，“如果竞争大的话，一般淮青之星最后还需要拉票路演什么的，会比较忙。不过我看了这一年的候选人，都没什么威胁。你的直播我看过了，就这样保持，再做一些社会公益项目，就差不多能拿到手。” “哦？你看过我的直播？”季落饶有兴趣。 这么说，他看到小混血了？ 传说中依附萧家的易铂和萧家唯一的太子？季落觉得这间房间的八卦味道超级浓厚。 而且萧和这人，貌似是在聊天，可没事闲的他扯什么淮青之星。 明明是意有所指…… 季落手指捏着自己挺翘的下巴，状似无意问：“你还有空看直播？” “偶尔会关注。”萧和面色不变，“我不是说了，要进娱乐圈玩？目前已经和邢逸、邢影制作好一个电视剧，等我今年夏天从V大毕业后，会正式官宣。” 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季落‘哦~’了一声，“V大？你就读了电影学院？” “我一年半以前已经从T大毕业了，读V大，是为了兴趣。”萧和斯文道，“作为一个已经有500万粉丝的网红紫微星，你有什么经验想提前告诉我吗？” 季落看着萧和，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 几句离不开本少爷的直播间，还搞什么娱乐圈。 突然，季落福至心灵。 “经验么？”季落的桃花眼弯得角度十分亲切，“就是选对的人合作。” 萧和：“哦？” 季落：“比如，让关系好的人帮忙带一带流量，这样火的快嘛。” 来，你不是想打听小混血吗？ 想知道可以，但你得自己问。 这样，我才好和你谈判，提下一个要求。 季落深谙谈判之道。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此时肯定顺着季落的话说出自己的要求了，比如‘那你给我讲讲易铂的事’‘你们怎么认识的’之类的。 但萧少爷不一样，他只淡淡勾勾唇，丝毫不主动提出问题，只把话题又抛回给季落：“选对的人合作。你指的，是让我在主题乐园策划案里选择你的方案？” ——萧和话里话外意思就是：你是想在我的项目里投标，是你要求我。 ——而季落的想法是：你想跟我打听人，该求我才对。 季落面色自然，顺着他说：“我能保证，给你一份让你最满意的投标书。没人能比我的做得好。” 萧和：“这么自信？能人万千，你怎么就确定你一定是最好的。” 季落笑了。 且不说我上辈子家里的财团做了多少地产项目，就说小混血这一个筹码，你都得跟着我的节奏走。 更别提，就算有人做的比我好，那也……也就是季凌能做的跟我差不多吧。 可是他怎么会再投一份标给你？别做梦。 “因为我是季落啊。”漂亮的少年眨眨眼，站起身向萧和伸出手，“哦，为了让这份策划案尽善尽美，我建议你将集团内部公开招标路演的时间，安排在淮青之星评选之后。毕竟我家的情况，你也清楚。” 多的话不说了，季落和萧和手指触碰，意思意思握了个手。 萧和打量了季落一会儿，含笑道：“可以。” 既然他答应了季落一个要求，那季落也乐意给萧和一点甜头。 季落说：“易铂——” 两字一出，季落敏锐地发现，萧和的手指小幅度地颤动一下。 虽然他很快控制住了，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完美的无懈可击，但季落知道，这人对小混血的事情在意极了。 所以，就很好趁机而入。 然后，趁机合作。 季落说：“他和我说，近期有一些代言他不是很喜欢，是他经纪公司非要让他接的。” “哦？”萧和坐下了，双手交叠，搭在长腿上。 “高氏瑞爱医疗的医美板块，邀请他担任一个月的形象大使。” 季落简单说完，萧和的眉头肉眼可见地锁紧了些。 一直沉默地看着两人交锋的简凌这才出声：“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就这几天啊，啊，他还教我拍照片了呢。萧和，等什么时候一起请你们吃饭。” 简凌轻轻‘哦’了一声。 萧和缓慢地点点头。 半响，他指节轻轻地在座椅扶手敲击两下，随后，说出了一个季落不知道的情报。 “瑞爱医疗近些年发展很快，我曾经想投一些股份。但是在尽调之后，我撤销了项目。高氏和凌氏，都知道这件事。” 萧和慢条斯理道。 “那相当于一次失败的交涉，高氏和其多个合作方，有许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被我的团队发现。中间丑闻很多，如果曝光，会导致集团出现重大危机。” “哦？” 季落兴致来了。 这个事情，和伊涟美，季柏池可脱不开干系。 萧和继续说：“凌家也有些问题，他们近期拿出大笔资金投入高家，但这些钱，貌似来源不明。最近凌家的凌天成还想通过各种渠道找我爸合作，已经被我们拒绝。” 季落：“你是说凌家拿了大笔不明资金，那是哪里来的？可是易铂事业如日中天，不是全球巡演门票都预售秒空吗？慢着，大笔资金的话，难道就是观众的预付款？这钱从法律上讲，可不能在演出开始前被随意支配。” 简凌视线扫过季落，冷淡道：“嗯。” 季落又说：“这么大的动作，就凌家的水平，现在资金一定紧张。那还能让易铂只用100万就去接什么医美代言？更何况，还有你们谈不拢的前提？” 萧和温和的声线好像冷下去一些：“他们为什么找他？谁不知道他是我家的？而且，那次交涉并不愉快……所以，如果他们没有特殊的目的，绝不会轻易去请我的人。” 短暂的沉默后，萧和说：“他要接高家的代言？绝对不行。” 季落看着他。 随后萧和解锁手机，手指移动到通话界面，熟练地敲下一串手机号码。 不过没有按下拨号键。 似乎，是有所考虑。 季落瞧了他一会儿，轻描淡写道：“他没接瑞爱代言，放心吧。” “是么？”听少年这么说，萧和摁灭了屏幕，“那就好。” 简凌坐到季落所处沙发的旁边扶手，低着视线，问：“你说的丑闻是？” 刚才气场下沉有些冷漠的萧和现在又变得和煦了，慢慢地给他们解释：“高家的医疗产业，基本集中在专科医院。近些年，由于医疗美容的火热，他们就开始发展医美，开拓了许多渠道。” 简凌：“你是说渠道有问题。” “对。” 萧和欣赏地看了眼简凌，继续说： “变美是人类相通的愿望，可以理解，但高氏做宣传的方式过于激进。他们找一些年轻的KOL女性宣传医美的好处 ，说一些类似‘变美必须趁年轻’这样的话。 “漂亮的KOL穿戴名牌，年纪很小身上是各种奢侈品，暗示消费者只要变美就能有钱。 “消费者年纪小，很容易被洗脑，可是没钱做医美，高氏就联合尤家和费家，推出变美贷和医美险。” 季落：“变美贷和医美险？你是说，为了做医美去贷款，唔，不过医美的贷款数额可不小，从几千开始到几十万都有。” 简凌：“如果受众年纪太小，就会出现问题，类似校园贷和无牌照民间贷。保险又是什么？” 萧和不说话了，笑盈盈的，好像是在说，我已经给你们提供了足够的信息。 “医疗保险也是在人生病后才能覆盖获益啊。”季落有点疑惑。 萧和意味深长道，“没病，可以有病。” 简凌看向季落，若有所思道：“民间借贷利率极高，利滚利，最后利息比本金还高，那些男孩女孩怎么还得起？恐怕最后不堪重负，会剑走偏锋。如果再有人故意引导，做出一些‘好心帮忙’的举动。那么这些消费者，不就是高家圈养的……待宰的猪么？” …… 结束本次会面后，简凌送季落去学校。 路上，季落思考着近期遇到的各种人。 《家产是我的！》里着重描写的是季柏池的一路逆袭，并未牵扯出太多实际商业斗争——当然了，就作者那中二玛丽苏水平，估计他也写不出什么有脑商战。 而现实不一样。 商场如战场，阴谋阳谋黑白灰复杂交错。 季柏池一个弱智能上位，必然是有人故意扶持。 季落抱着胳膊，在车上快速回忆势力关系。 费小雪和高彼安的肉|体交易，尤诗妍对温家若有若无的攀附，凌家和高家资金聚拢图谋不明利益，温雪娇一脸硅胶还有娇滴滴喜欢简凌的样子，扶不上墙的简丹爱还有一个不受欢迎但仍回简家还能和季家联姻的私生子……伊涟美好死不死正好带着季柏池做医美产业，还已经与季俊德领证结婚，名正言顺拿走9000万。 少年精致而潋滟的桃花眼一片冰凉。 到淮青私学门口的时候，简凌送季落下车，用只有两人听到的音量低声说：“虽然这样揣测是最坏的恶意，但……如果高家涉嫌恶意引导未成年进行民间借贷，非法性|交易，并且恶劣到买卖器官，同时联合多方势力进行交易-验伤-鉴定-骗保的行为。那么……” “那么伊涟美以‘季夫人’的身份加入黑幕，季家就相当于成为了其中一份子，出事也脱不了身。”季落冷笑一声，“就算集团不出事，后面还有车祸丧命——到时候，高、凌以现在持有的部分股份发起董事会决议，公开支持季柏池上位？——哈哈哈，好处怎么也少不了他们的。行啊，看不出来啊，够脏啊。” 简凌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落落，你自己，一定要……” “什么我自己。”季落打断他，“季凌，你是当爸爸不存在吗。” “……”简凌沉默一瞬，“我不是那个意思。” 季落拧眉，抬眼瞪他。 毫无缘由的，心底升起一阵烦躁，季落缓缓道：“……还是说，你觉得你现在，就不姓季了？” 简凌微怔。 “别忘记你说过的话，季凌。” 说完，季落转过身，背对冷峻的男人。 也没看到男人嘴角勾起的一抹淡笑。 “我没忘，”他说，“我记得……上辈子对你发过的誓。” “是吗？” “我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你，离开你，落落。” 季落手指握紧了些，轻声道：“记得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啧。 第63章 季落从宫祺安那里拿到了自己的DNA密码详细分析书。 并且, 经过宫祺言的调查, 季落得知高氏瑞爱医疗所用的DNA分析技术，并不比宫家的这个高级。 甚至可以说是高家的在使用宫家的分析内核技术——就像以前季落猜测的那样, 高家的确有学术盗窃行为, 只是一时半会抓不到他的把柄——因此, 既然分析基因密码的手段几乎相同, 那季落手中的报告结果, 和将来到瑞爱医疗进行分析基因密码后的报告结果应该是相同的。 等季俊德带他们一起去做DNA检测的时候，季落只要看到高行山提供的检测报告, 就能知道自己的血样是否有被掉包行为。 相当于，自己的这一份基因密码现在已经被掌控住了。 高行山就算有天大的本事, 也没办法把弱智季柏池的给套换成自己的……基因序列很复杂, 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改写的。 这下季落放了心, 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起来。 周四晚上, 季俊德带着伊涟美和季柏池回到家, 季落高兴, 也没和他们较劲生气。 打草惊蛇不是他的作风。 季俊德看到简凌和季落时，说：“你们这几天忙什么？” “忙着拿淮青之星呢爸爸。”季落笑嘻嘻地贴过去，“看我直播间都快700w粉丝了！爸爸，什么时候需要我带带货吗？我现在三好学生的形象深入人心, 咱们家搞一搞线上教育，我肯定能带的起流水。” “你能为集团着想很好，长大了。”季俊德点点头，“不过, 线上教育还在筹划中，暂时没有产品要推广。” “没关系呀爸爸。”季落趴他身上，“教育只是一方面，咱们家其它的也可以！唔，虽然能源交易总体都是to B的行为，但最终的能耗都产生在消费者终端。现在全球环境恶化严重，我也能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号召大家节能减排嘛。” “节能减排？” 一旁竖着耳朵听的季柏池嗤笑出声，“季落，你脑子有毛病吗？节能减排，我爸还赚什么钱？” 季落感受到季俊德没有出声的意愿，便慢吞吞地直起身，说：“哦？柏池，你还懂这个？” “我还懂这个？季落你弱智啊这么问我，明白事的都知道，消费多，才能最大化收入。”季柏池觉得自己可厉害了，“好比说全国那么多加油站，你去号召粉丝节能减排，少开车，多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说得高尚极了，那集团收入怎么办啊？你还真敢说！” 季俊德还是不说话。 季落也不慌不忙，瞧着季柏池那副‘天下我最牛’的德行，好笑道：“柏池啊，你头脑倒是挺简单的。” 听季落这样不慌不忙的说话，季柏池没缘由地觉得后背一凉—— 前不久看到季落站在透明彩窗前，那种‘两人不属于一个世界’的感觉又来了！ 没错，就是季落现在这副傲慢的德行，轻飘飘地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明明是个肮脏的占据自己位置的垃圾，竟然还这么趾高气昂的睥睨我自己。 还有现在，季落身旁那个特别高冷的，深不可测的男人……简凌。 在季柏池阴晴不定的视线里，季落慢条斯理地说：“柏池~任何经济利益，都是建立在可持续发展的，人类共同命运的基本上的哦。做生意，立项目，要以‘The greater good’为核心，满足绝大多数人的利益为前提，不恶意伤害为基本底线。推进科学发展，提高生活质量，人类、动物、环境、整体和谐共生。” 季俊德探究的目光看向季落。 季落弯弯唇，继续说：“石油是人类近代开采的主要能源，受历史科技水平影响，只能以燃烧油类为基本能量获取手段。然而燃油的弊端有很多——柏池，想必你们初中课本应该学过二氧化碳排放和全球变暖的因果关系吧——弊端林林总总加起来，会让地球陷入巨大的危机。因此，现代人类必须开始寻求可替代的清洁能源。这才有了天然气，氢气，风能，水能，等。” 季柏池：“你说这些废话干什么？” “废话？”季落好笑道，“你是不是以为爸爸做的能源事业只有石油啊？” 季俊德淡淡看向季柏池。 “……”季柏池哪里想过这些复杂的问题。 季落嘻嘻笑了声：“节能减排的意义，在于呼唤公众对于能耗的认知，提高减碳意识，从而选择更优化的清洁能源。你懂嘛。” 季俊德轻轻点点头。 看到爸爸的肯定，季落更来精神了。 果然爸爸就是爸爸，没穿书前，季落就经常听季俊德教育他说‘以客户，以消费者，以人类利益为先，这样才能将生意做广，做大，赚能赚的钱’。 穿书以后，虽然爸爸对自己的态度有些问题，但那只是因为原主炮灰太笨了，只要好好表现肯定能让爸爸喜欢自己啊！ 季落眉梢微挑：“爸爸开发的戈壁风能供电站，为全国多少百分比的居民提供电力你知道吗？” 季柏池：“……” 季落手指晃了晃：“新能源汽车的稳定性和普适性现在开发在什么阶段，应用市场在什么阶段，你知道吗？” 季柏池：“？？？” 季落笑笑：“你就知道你那什么i8，当然，i8也是油电混的，你知道它的工作原理是什么嘛？” 季柏池：“……”知道个屁。 “算了柏池。”季落当然没有教育季柏池的义务，他只是必须在季俊德面前展示自己而已，“做能源生意，不代表要因为利益而污染环境。做教育生意，不代表要为了扩大生源承载量，随意扩张而降低教育质量——” 略一停顿，季落颇有深意道：“做皮相生意，不代表要为了短期的漂亮，而去让别人跟你一起跳进泥塘里哦。” “？！季落你什么意思啊！”季柏池嚷嚷道。 他头发仍旧有些长，说话的时候会挡住眼睛，可是季落用心观察还是能看得见季柏池的神色。 本来以为季柏池会慌到不行，以为他发现了伊涟美和季柏池的事情。 可是季落紧盯着季柏池，却看到季柏池并没有如他所想的被识破的慌乱，只是愤怒，于是季落不禁有些意外。 ……这个小白痴，好像一点也不心虚？ 他是不知道瑞爱医疗的内部丑闻？ 少年耸耸肩道：“没什么意思啊柏池。就是说一下我的理解而已。唔，爸爸，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嗯。”季俊德点点头，“你能有这种想法是很好的。须知地球只有一个，我们有资源，有资本，有势力，手里有力量，就更应该去号召大家保护环境。这和集团利益并不冲突。” “是吧！”季落笑眯眯的，“还能给咱们塑造良好的企业形象。” “……”季俊德瞥他一眼，“是，但刚才你说的话不能到外面乱说。” 季落呼吸停顿一瞬，看到伊涟美正从楼上往楼下走，正好处在能够听见他们对话内容的范围，于是故意问：“什么话？” 季俊德说：“你刚才不是说，皮相生意，不该为了一时的好看，而去用脏手段么？你指的是医美行业？这种话……” “老公？！”伊涟美面色一紧，匆匆忙忙的从旋转楼梯跑下楼，拖鞋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季落觉得像是打巴掌的声音，至于是打谁的巴掌…… 伊涟美胸脯小幅度欺负，眼角有点红，受尽了委屈：“落、落落、！你刚才和爸爸说什么，是说我做的医美有问题吗？你怎么能血口喷人！” 季落分外无辜地眨眨眼，“我没有哦。” 伊涟美有点心虚地发抖，干脆趁着状态上演气到发抖，颤颤巍巍道：“你有什么证据？别在这里乱告状，我们运作的很好，目前已经收支平衡了，客户好评不断，你怎么能那么说话？” “我没有哎，伊女士。”季落笑容不变，“我只是举例而已。谁说是你的瑞爱医疗-医美分部呢？” 他重点强调后几个字。 季俊德果然皱眉，说：“他没有说你，只是比喻。” “对啊对啊，你可别冤枉我啦。”季落脚尖动了动。 伊涟美噎住一口气，此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色彩斑斓，季落看着就高兴。 “涟美，怎么还叫瑞爱医疗？”季俊德眉头还未舒展开，“我不是告诉你了，不要叫这个名字吗？” “啊高家的是不是就叫瑞爱医疗哦爸爸。”季落眨眨眼，“有点耳熟！” 季俊德看向伊涟美。 伊涟美顺了口气，自然道：“老公，这不冲突的呀，瑞、爱这两个字很好 ，我已经让柏池注册完瑞爱医美的商标了。你放心，这些跟高家的都不会重复，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季落知道那并不是商标的问题。 因为都叫瑞爱，会让外人以为，高家和季家有什么联系。 季俊德明显不想做这种毫无好处甚至会惹一身腥的无意义举动，所以想让伊涟美划掉瑞爱的名字。 但伊涟美坚持与高家‘联名’，再结合《家产是我的！》一书剧情走向，明显有很大问题。 季柏池连忙跟上：“对的爸，我都申请完了！” “是吗。”季俊德也不再进一步展开，“你自己把握好，不要以后闹出问题。” 季柏池：“不会有问题的爸！” “老公相信我呀，我明天让秘书给你发一份现阶段的邮件，真的很好的，相信我……” “呼~” 季落打了个哈欠。 全场所有人目光看向他，季柏池面色不虞，伊涟美神色也不太好，季俊德的心思谁也猜不到。 只有简凌平静问：“累了么？” “啊。”季落点点头，“这几天练的好累啊，徐教官下午竟然还跑学校去练我，这真是……刺激。” 季俊德一抬眼：“下午？” “是哦爸爸，因为我晚上要做项目还要直播嘛，要知道直播的网红时间可是晚上7：30到10：00，所以跟他商量过以后，我们就将训练时间定在下午。” 说到这个话题，季柏池往后退了一步。 但逃不过季俊德的追问：“你呢？” 季柏池：“……” 早就不练了！ 谁吃的了那苦？蹲马步蹲一个小时再跑10km，疯了吗？ “没练？”季俊德问。 男人明明语气平淡，可别人都听出了些不虞的气势。 久居高位者，只简单讲几个字，就能让心虚的人尿裤子！ 但季柏池还有话说，他抬手指着季落：“我、我这几天都没回家，没机会练……” “不回家你去哪里了？”季俊德问。 伊涟美连忙挽住季俊德的手腕，柔声道：“哎呀，孩子这几天在凌家住呢，他们几个在一起……” 季俊德并不买账：“玩，耽误正事？” 季落：“你们感情确实不错哈！都上淮青论坛了耶。” 校内抽烟，啧啧啧。 季柏池不怕，他知道尤诗妍已经把帖子删除了，但锅必须要甩给季落，于是指着季落说：“要不是你带人回家，我还至于出去住？爸，都怪季落，他这几天都让这人在家住，经过您允许了吗？！” 他指着简凌。 季俊德没有什么额外感情的视线扫到简凌身上，说：“听说了。” 简凌：“……” 季落余光看见简凌的站姿突然变得不自然了一些，便皱起眉头说：“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意见？”季柏池横眉竖眼，“你凭什么带外人来我家，我爸那么多商业机密，被他看见告诉别人怎么办？” 季落：“嗯？他看到商业机密告诉别人？” 本来看季柏池犯傻还能保持笑脸自由应对，但是当季柏池太傻，比如说季凌的时候，季落就怎么也控制不住。 季落气笑了：“他会把什么告诉别人，你在做梦？你告诉别人他都不会告诉别人！” 季柏池没想到季落反应这么大，顿时阴阳怪气道：“你是说他已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季落：“？你有毛病？” 季柏池：“啧啧你像是被说中痛点了，你急什么啊？” “落落。” 简凌淡淡出声，握住季落的手。 凉凉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很好地安抚了季落不断上涌的燥火。 少年漂亮的桃花眼闭了闭，声音低了些：“爸爸，别听他瞎说。” 季俊德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简凌。 季柏池赶紧补刀：“那你留一个外人这么多天，是干嘛啊？而且，我听女仆说啊，简凌还鬼鬼祟祟的不让女仆上三楼呢，爸，这书房就在三楼和四楼，季落你安的什么心？” “你管——”季落刚说两个字，就被简凌捏了捏手指 。 少年顿时噤声，疑惑地抬眼，瞧了眼简凌。 简凌对季柏池说：“我和落落什么关系，你不知道？” 季柏池：“你费什么话？” “问我们在一起干什么，也挺好笑的。” 简凌慢条斯理道。 “你没谈过恋爱吧。” 伊涟美：“……” 季柏池：“？？？” 季落看着面色青白而诡异的季柏池，忍不住了：“……噗哈哈哈哈。” 季俊德颔首，说：“简凌不算外人。” 季落觉得握着自己指尖的大手倏地一紧。 他偏头，看到简凌的喉头小幅度地滚了滚。 季柏池被连续怼，这回忍住不了，失声道：“爸，他还不是外人？季落——季落都不是你亲生的！！！简凌，凭什么还不是外人？！” 轰！ 这件一直没有被公开在台上说明的事情，竟然就这么被季柏池嚷嚷出来。 这种‘真假少爷’‘抱错孩子’的事故，放在谁家都是丑闻，更别提季家这种名门世家…… 一时间，角落里的女仆和男仆都在管家的示意中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偌大的豪华客厅，陷入无边无际的沉默。 没人出声，生怕自己是第一个说话打破平衡的人。 直到季落语气轻松，勾着闲适的小尾巴说：“嗯？你觉得我是外人吗？” 季柏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那句话的，明明他妈告诉他绝不要主动提这样会很被动，但这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看着伊涟美警告的神色不出声。 “只用嘴说谁是外人什么的，也太站不住脚了吧。”季落笑道，“做事情呢，要摆事实，讲证据。柏池，你要说谁是外人，一个DNA检测就能告诉你真相。” 伊涟美和季柏池同时抬头！ “——爸爸？”季落笑盈盈地看向季俊德，“如果不出意外，基因鉴定的机构早就选好了吧？” 季俊德长长地凝视季落一眼，半响，轻轻点了点头。 “那好啊，什么时候就去把基因鉴定检查一下。”季落视线又移向伊涟美，“看看，当年，到底是……什么情况？” 伊涟美被季落若有若无的目光扫得后背汗毛直立，脸色苍白了些，抓紧季俊德的臂膀，说：“还、还能有什么情况？我和你爸爸本来就是两情相悦的，只是那天晚上被你妈妈趁虚而入，再被别人怂恿几句，老公喝了酒也不太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妈妈就，就代替了我！” “哦？”季落挑眉，“那你是怎么怀的他啊。” 少年挺翘的下巴向季柏池抬了抬，“他怎么比我还早一个月出生？既然是同一天，或者那些天发生的事……唔。” 他没说完，但已经足够令人遐想。 但伊涟美早有准备，说：“柏池早产了呀！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小时候总生病，身体长得也差！营养不良……还不是因为你，季落，如果不是你和你妈妈，你……” “身体不好发育不良？”季落面色突然变得古怪，不确定的目光在高壮黑季柏池和白瘦细的自己之间来回来去看了好几遍。 简凌也语气莫名地说：“……睁着眼睛不要乱说话，伊女士。” 季柏池：“我是后来妈妈好不容易把我养好的！” “啊你是说爸爸没有把我养好？”季落‘啧啧’两声，“真有你的。” “别搬弄是非！”季柏池喊。 “行了。” 沉沉的两个字从季俊德嘴里说出，瞬间 ，荒诞的吵闹于季俊德的命令中停止。 季俊德沉声说：“DNA的事，已经安排好了吧，涟美。” 伊涟美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就，就是这周末，在高总那边……” 季落哼哼声，“高总，又是高总？怎么不去找宫总啊？” “是老公同意的！”伊涟美说。 季落摊手：“哎，有最好的国际医疗集团不找，却去找什么高总。” 他意有所指。 不过话切忌说的太过露骨，当下，季落便收回话语间的锋锐，无所谓道：“行啊，就去你说的什么……瑞爱医疗？啧，瑞爱、医疗。” 话虽然这么说，他季落清澈的桃花眼在看向伊涟美的时候却充满了警告。 仿佛在说，你要敢搞鬼，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哦。 季俊德见他们都没有异议，便淡声说：“既然如此，也不用我花时间去说服你们去做检查了。但是周末还有其他行程安排。涟美，你不是说事业发展需要多地考察吗？” “啊，对啊老公，但那个事情不太需要最近进行……” 赶紧把DNA做好啊！ 但季俊德不听，又看向季落：“萧正和我说，你给萧和提供了一份主题乐园策划案，他们非常满意。” “哦？”季落意外道，“嗯，对的爸爸，你怎么知道……” “既然策划案一选通过，那么后期要更加认真执行才可以。”季俊德话语间似乎根本没把DNA之后的结果放在眼里，跟没事人似的说，“我周六日在日本有行程，你们和我一起去。日本的医美与娱乐产业十分发达，应该学习。做项目时，取长补短。” “老公，那DNA检测的事？？” “安排周一。”季俊德蹙眉，“今天到此为止。” …… 既然季俊德已经结束了这次‘家庭内部会议’，那么就没有什么人有意见了。 简凌这才松开一直紧握着季落的手，定定地看着少年半响，活动了下久久未动的膝盖。 季俊德看了他一眼。 简凌就像是被长辈检查早恋似的，突然有点紧张，想到刚才说的‘谈恋爱’，一句话脱口而出：“我……落落看您不在家，自己在家不开心，我就来陪他……您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季落皱起眉头，凝视着简凌挺拔的背影，感觉有点烦。 季俊德突然笑了一声，说：“我又没说你。” 简凌疑惑回眸。 “我看你这孩子挺好，我挺喜欢。”季俊德看着简凌的眼睛说，“既然你们感情好，那你和我们一起去日本吧。我周六带他们过去。你们两个自己出发。” 季落猛地抬眼，有点别扭地说：“谁跟他感情好啊……” 季俊德和简凌同时看向季落。 于是季落想了想，勉强说：“他去……也好。我才不要自己坐飞机……你去把机票订好。” “机票？”简凌微微抬眼。 “对啊！私飞肯定是周六跟爸爸飞呀，你还不把我们两个的机票赶紧订一下？”季落瞪他。 简凌顿了顿：“我们？” “你和我！”季落不耐烦地强调。 “好，我回去订，后天一早飞？”简凌思考一瞬，“那我先走了，明天……” “明天干嘛？你那么忙吗？”季落转身就往楼上走，连眼神也不给简凌一个，“赶紧上来，你还要去哪里？明天……下午就飞，为什么要等到周六，你什么工作那么忙啊？你……你提前和我过去玩！” 简凌恍然，收住要离开的脚步，向季俊德点点头道晚安后，上楼进到季落的房间。 瘦削的少年正在脱衣服，淮青的衬衫扣子好多，他弄了半天也没弄好。 男人走到他身前，慢慢帮他解开一层一层的碍事制服。 不知不觉间，呼吸变得沉重，指尖愈发炙热。 简凌的手指抚摸过少年的喉结，锁骨，然后沿着他肌肉的纹理一直向下…… “落落……你自己叫我上来房间的。”他附耳在少年通红的耳尖，低声说，“你……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你第一次叫我，和你一起出去玩。” 阵阵电流激得季落颤抖不已，想要拍开他的手，却发现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小，直到被那人紧紧抱住，双手交叠置于头上，整个人被压进床垫里，向那男人完全打开身体。 季落推他却推不动，颤着说；“出、出去玩怎么了，本来就要去，而且爸爸也叫你去啊。” “落落。”简凌俯身，吻住季落小乔的喉结，轻轻地舔舐着他，哑声说：“刚才，我真的很开心……我想要你。” 他声线低哑，轻巧地撩拨起季落身体里的情|欲。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喉结爆炸开来，激得少年头皮发麻。 季落五指插|入简凌的头发，指尖微微锁紧，“不……不行，这里，这里有……你等等，等等！” “我想要你。”他重复道，“落落，我要你……现在，在你的房间，你的床上……占有你。我忍不了。” “季凌！”季落膝盖顶住男人阻止他的动作，“你疯了，被发现怎么办，你发、放手……呜啊！” 没想到简凌听了，竟毫不停下，甚至还低笑一声，说：“不放。落落，我刚才说，你和我谈恋爱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笑？你觉得开心么？” 说着，他掰开季落的脚腕。 桃花眼尾开始泛红，季落毫无缘由地感到阵阵心悸，慌乱不已地找理由：“谁开心了！就是为了、应付~他们，而已……嘶~” 简凌在季落的颈窝间埋首，深深吸一口少年独特的味道。 他真的快疯了，再也忍不住，抓着身下人的窄腰要把他嵌入骨血，体温滚烫，连带着眼底都泛起压制不住的渴望。 “落落。”他一个用力，听见少年受不住地呜咽，便诱哄他，“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别、你疯了……！” 男人眼神暗了暗，咬住他的耳垂，暂退一步：“就……去日本的三天而已，好不好？” “哥、哥哥……轻一点，求你了！” “你知道现在情势紧迫，我们的任何行为都有人特意注意。周遭眼线那么多，你跟我假装谈恋爱……就当是为了让……爸爸满意，不拆破谎言……答应我，好不好？” 季落咬着嘴唇咽下自己的叫喊，直到再也挺不住，在男人的控制中沉沦，被巨大的情海浪潮淹没，难耐地小声说：“……好，哈嗯，好……” 作者有话要说：爸爸套路很深哦。 回答大家的每日一问：吃两口糖就差不多了！由奢入俭难啊！ 第64章 第二天上学时, 季落忽然发现, 近期白天一直玩消失，什么信息也不给发的狗男人恢复正常了。 他先把季落送到学校以后才去公司, 没走多会儿就先发信息。 JL：上午什么课？ 落落耶：英语吧。 JL：英语……老师上课讲什么？ 落落耶：我也不知道 JL：没听？ 落落耶：我为什么要听哈哈哈哈 落落耶：难道要听他点评我的优秀满分英语小作文？ JL：嗯？那是什么。 落落耶：[图片] 落落耶：看我光荣登上优秀考试范文墙的满分作文 JL：……哈哈 第一节 课结束后, 季落又收到他的信息。 JL：机票是下午3点, 可以？ 落落耶：好。 JL：那我1：30去接你, 还需要check-in走航站楼, 不能临起飞才去机场。 季落扫了眼信息，表示知道了。 还没下第二节 课, 简凌又发信息。 JL：你中午12点放学？ 落落耶：是啊。 JL：那我中午就过去接你吧。 季落一挑眉。 落落耶：怎么，你工作又不忙了？ JL：这些事情相对以前的工作难度和强度只有1/100。 落落耶：噢。 简单回一个字, 季落心想, 你的意思是太简单了没有挑战性？所以事情很少？那你最近那么忙干什么呢啊。 JL：中午想吃什么？ 落落耶：干嘛？ JL：先吃饭再去机场。 落落耶：不吃, 我中午有事。 JL：…… 落落耶：你不忙, 我忙。 落落耶：一点半再来。 发完, 季落哼了声, 把手机丢进个人物品柜，然后去和宫祺安打网球。 两人凑到一块时，季落惊奇地发现，宫祺安竟然在玩‘虚拟恋人’APP！ “你还有空玩这个？！”季落瞪大眼, “你好闲啊。” “哈哈哈这个很好玩啊！”宫祺安戳着自己的屏幕，“你快看。” 季落探头瞧一眼，更震惊了——宫祺安竟然选了一个女性角色，在撩男虚拟恋人！ An：在上课 帅帅：宝宝累不累呀, 下课带你去买汽水好不好？ An：你好肉麻。 帅帅：那我帮宝宝买来。 An：哦？好哦？ 帅帅：宝宝乖。 An：…… “你变态啊！我天这是什么对话！恶！”季落吸了口冷气，忽然想到某女装大佬，便幽幽道，“莫非，你受到了钟戈歌的影响，现在有点闹不清自己的定位？” 宫祺安：“……你想法挺多哦。” “不是我想法多，是你行为有问题。”季落嫌弃道。 “我是有需求才这样玩的。”宫祺安看到季落的诡异的眼神，神色一顿，赶紧补充，“需求，指的是剖析女性心理，想要知道女生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季落凉凉道：“刚才那个对话太油腻了，我觉得不行。要说暧昧什么的话，那你应该去玩恋与制作人。女生喜欢什么？帅，有钱，聪明，对她各种关怀，遇到危险挺胸而出，从天而降解决危机。哦，团宠谈恋爱啊！那种游戏厉害厉害，一个月几亿收入，啧啧啧……要不你去晋江文学城看看无脑万人迷文团宠再不济看看无逻辑无节操追妻火葬场什么？” “咳咳咳，能赚那么多钱说明其中的用户心理抓得十分到位。” 宫祺安托腮点头。 “反正我也满足你说的那几项要求，就是‘各种关怀’不太行。唔，所以玩一下‘虚拟恋人’，看看别人家的‘男朋友’会对‘我’说什么。” 季落瞧他还挺认真的，便疑惑地问：“你想知道这个干嘛？” “这学期结束我又要回英国了啊！我哥和我爸看你和简凌哥感情那么好，一直催我抓紧搞定然然，我不得好好学习一下？” “你未婚妻？”季落感到有点好笑，“跟我比什么，我没什么好参考的，不一样。” “唉。”叹了口气，宫祺安肩膀下垂，“人家都说青梅竹马在一起水到渠成，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太熟，她就把我当好兄弟，我能怎么办？” 季落乜他，“你难道没把她当好兄弟？” “……说实话，有点。” 季落‘啧’道：“两个好兄弟有什么好撩的？” “……” 季落：“估计你在她面前脱衣服她都没有感觉。” “……季落。”宫祺安诡异道，“我怀疑你搞|黄色。” “我说的是事实啊。”季落笑了，“感情这种事情怎么好强求，你学这玩意撩有什么用？什么时候让你未婚妻见到你就脸红心跳，觉得你人群中万里挑一，你男性荷尔蒙爆棚，你帅到爆炸，她瞧见你的身体就赶紧别开视线，那时候自然就水到渠成咯。” “这么说，每次简凌哥站在你面前，你就想……”宫祺安若有所思，“你就很紧张，心跳很快，看都不敢看他？” “？？？”季落觉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不敢看他！” “不是？那你为什么那么说，不是经验之谈？” 经验之谈？ 季落仔细回忆…… 同时宫祺安还在讲话，于是季落情不自禁跟着他的语言开始脑补。 “我一个直男，都觉得简凌哥身材好哦。标准倒三角，直角肩，脖颈修长，转头的时候肌筋纹理分明。经常穿正装，但不难看到他藏在西装下特别帅的肌肉线条。” 季落：“？？？”一边听，少年就不难想拿到每次压向他时，那扑面而来的好闻的荷尔蒙气息，还有触感特别好的，有弹性的胸膛…… 宫祺安想了想继续说：“我看你每次在简凌哥面前都挺乖的呀？别看在学校牛的不行，那两回简凌哥在，你简直……” “闭嘴。” 季落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什么我乖，明明是那人总强迫本少爷……他、他要是想那什么我，我要是不听，他能把我弄得疼死！我才不是乖什么的。 完了，脑海里冒出了旖|旎的羞羞画面，甚至耳旁还莫名其妙浮现出季凌大变态的低哑……闷哼…… “季落，你耳朵红了耶。”宫祺安掀起眼皮。 季落：“……你给我闭嘴。是今天天气太热了，你懂个屁。” “啧啧。”宫祺安用‘你当我是傻吗’的眼神嫌弃地瞧着季落，“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看我现在向虚拟恋人app求助笑话我，小心你也有这么一天！” “我怎么会有那么一天，”季落抬起下巴，“有人能让我费心去哄，做梦吧你。” 这么一听，宫祺安就把虚拟恋人app关上了，“算了，反正我看然然也是个好兄弟，谈恋爱什么的再说吧。就算没感情，也不是不能结婚。” “你是个什么世纪渣男。”季落呛了一口水，“没感情怎么能结婚！” 宫祺安瞥季落：“联姻不就那样？” “你不和她联姻不就好了。” “那也由不得我。况且然然也不喜欢我啊，她现在天天打游戏玩的好开心各种王者大腿跪舔她，有我什么事？” 季落笑了声：“你也跟她玩去呗，打打游戏感情自然就培养了呀。” 宫祺安一言难尽道：“她在英国。我们的高延迟，注定让我们在游戏无法好好交流。” “……你说得对。”季落也玩过一阵游戏，深知卡0.1s就意味着惊天神操作变愚蠢段子手，“那你还是赶紧滚回英国吧。” 宫祺安叹口气，“能像你这样跟喜欢的人结婚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哦。还有我滚回英国？高家的事还没解决呢！季落，你爸爸约好下周DNA检测了，你准备好没有啊？万一被趁虚而入，你家产也没了，未婚夫估计也要没了！” “……” 槽点太多，季落无处吐槽，只能拍拍宫祺安的肩，哄孩子似的说：“你快别操心了，接着和你的‘帅帅’撩撩去吧！” 话里话外季落虽然嫌弃虚拟恋人APP，但今天，他就莫名其妙地对那app感兴趣了，为什么呢。 两人打完球回到教室，季落从个人物品柜里把手机拿出来，下载虚拟恋人。 他将游戏截图，发送给某变态。 落落耶：[图片]这个项目你投了吗？ JL：嗯。 简凌回的很快。 JL：你要玩？ 落落耶：我看开发企业是邢家的？他还需要投资人的钱？ JL：是邢影做的。他和家里闹别扭，执意去打电竞，被他父亲批判没前途丢人，没办法。 落落耶：哇 落落耶：哈哈哈又是一个迫于生计的小无助。 落落耶：我们好可怜啊，四家里是不是只有萧和没有被剥夺黑卡使用权？ JL：……你知道的还挺多。 落落耶：有没有，有没有？ JL：你怎么对他，很感兴趣么？ 落落耶：啊我是看他不爽。 JL：嗯？为什么。 落落耶：你管那么多干嘛。 落落耶：快说啊。我、宫祺安、邢影，一个个的都没钱，为什么过的那么惨？ JL：萧和过得还不错。 落落耶：啧。[生气.jpg] JL：但他执意进娱乐圈，萧正总虽然没说什么，恐怕也觉得他丢人现眼吧。 落落耶：哈哈哈哈哈 落落耶：坐等他倒霉的一天。 JL：所以你下虚拟恋人是想怎么？ 季落已经打开了app，没空理简凌了。 【欢迎来到虚拟恋人app~请问您的名字是___？】 季落按下‘LLL’，并输入性别♂。 爱好…… 【男】【女】【都可以！】 为什么还有‘都可以’这个选项！季落扫了眼屏幕，觉得这个游戏真是太没有节操了！ 一不小心，白皙的指尖点中【男】 【欢迎来到理想男友选择界面！请问LLL，你喜欢哪一款男朋友呢？】 季落：？？？ 谁要选男生了！我要选女生！返回上一步！ 【一但选中不可返回哦，成为三观端正好少年，从不脚踏两船，不朝三暮四，不同床异梦，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专注·从一而终·买定不离手的好宝宝做起哦~~~[桃心][桃心][桃心]】 季落：……这个app疯了吗？ 没办法，只能继续往下看。 【LLL的心怡男友款式调查问卷一：】 A：高冷型 B：暖男型 季落想了想，觉得暖男型容易成大家吐槽的中央空调，就选择了高冷型。 【LLL的心仪男友款式调查问卷二：】 A：学霸型 B：学渣型 C：普通型 季落无语地点击A选项。 什么啊找个男朋友难道还要找个傻子吗？ 【LLL的心仪男友调查问卷三：】 A：15-18岁 B：19-25岁 C：26-35岁 D：35-60岁 ？？怎么还有60岁的选项！天，这个app受众那么广？ 季落强行按下立刻去问季凌大变态目前游戏运营数据的分析的一颗心，继续往□□验。 选一个……哪区间呢？35以上和18以下肯定不考虑啊，25左右还行，主要我现在才18嘛，那就选一个19-25吧！ 【好的LLL，根据您的喜好，您的理想男友是一位刚刚毕业不久的男神级人物哦！那么接下来，请来为您的男朋友添加个人独特元素吧！】 【您的心意男友是：】 A：富二代 B：创业者 ……这个鬼游戏。 其实这个问题是选家庭环境吧？把人分为特别有钱和没钱两类，就是没钱还不好意思直说没钱，只说什么创业型？ 谁不知道创业型的一毛钱要掰成两半用？蒙谁呢！ 咦，不过…… 既然如此，那我就选一个创业型的叭。 还真没见过几个没钱的。 【您的心意男友是：】 A：~ - 170 B：170-180 C：180-185 D：185- ~ 这还用选？肯定185+啊！ 季落果断按下D，殊不知他已经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距离‘娇小可爱软萌女友’走得越来越远。 直到宫祺安看到他的完全选择。 刚刚从学校毕业的富二代学长，正带领同校团队辛苦创业。他外形冷峻看似不近人情，实则对你贴心照顾，外面的小妖精从来也影响不到他。 他白天工作很忙，但依旧会经常给你发信息，关怀备至，让你感受到无处不在的温暖…… …… “你怎么身边有一个，还要在app里选一个一模一样的？”宫祺安若有所思地问。 “什么一模一样？”季落还在忙着完善男友最终定款，没反应过来。 宫祺安指着那几行字说：“这不就是简凌哥吗？” “？？？” “对你这么好，对别人理都不理。”宫祺安煞有介事道，“你看温雪娇喜欢他多久，他看都不看一眼。现在简丹爱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开始对他示好了，可能是因为她爸妈的授意，我猜？但是简凌哥也不管不问，也不管那简丹爱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什么的。” 别的没听进去，季落只想着宫祺安一句‘这不就是简凌哥’吗—— 季落脸一黑：“谁跟你说这是他了？我随便选的好吧。” “你随便选，选出来一个这性格？我信了。” “本来就是！我本来想选一个娇小可爱粘人软萌女朋友！” “那你怎么选了个男的？” “我不小心碰到的【男】选项！后来想改，也没办法回去改性别啊，这个傻帽app，0分，谢谢。” 宫祺安一言难尽地看着季落：“就算性别不对，你没设置一只娇小可爱粘人软萌的女朋友，也可以按照娇小可爱粘人软萌的、男、朋、友设定啊？” 季落：“？” “身高，性格，家世……都是在性别之后选的，季落。”宫祺安叹了口气，“你是当我没玩过？我早上才按照我自己全部选了一遍。” 季落：“……” 宫祺安：“当然，我也能理解，毕竟简凌哥那样的万里挑一，拿出去说别人都嫉妒你嘛。” 季落的桃花眼现在写满了‘你胡扯’。 但是没办法反驳，只能叫他滚回座位上课。 为什么宫祺安说的话，好像莫名其妙的很有道理呢。 * 很快一上午的课结束了，徐教官中午来学校使劲练了一波季落，内容包括高强度力量训练加上残酷无情的柔韧拉伸，季落被搞得筋骨散架，如果能吐血，绝对吐血三升。 结束以后，少年脚步虚浮，从训练室走到停车场，宛若鬼魂漂移。 从脚趾尖到大腿根酸胀不已，尤其是大腿内侧劈叉的时候那根筋，让季落现在觉得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简凌看季落有气无力地进入车内，屁股和皮质座椅接触时还发出‘啪嗒’的清脆声响。 男人垂眸，问：“很累？” “啊。”季落拿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神色恹恹道，“徐教官可太狠了，我腿不行了……” 简凌‘唔’了一声，稍稍弯腰，将少年的两条细腿捞起来，放到自己腿上，“是不是拉伸太用力了。” “嗯……”季落感受到那双有力的手掌在特别细心的捏自己的小腿，便自然而然地窝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还把脚丫子往他那边递过去更多一些，哼哼着，“就这里……嘶，小、小腿肌肉，我觉得都打结了！” “是有一点。”简凌顺着少年的肌理往上捏，到一处鼓起的地方微微用力，“这里么？” “啊啊你轻点！”季落一时不查被他捏疼了，小腿猛地抽回来，“疼！” 刘叔开着车担忧道：“少爷还好吧？要不先去按摩一下再去机场？” 季落吸了口冷气，瞪简凌一眼，看到男人微微蹙起的眉头和专注的眼神，半响，又把腿伸回去男人的大腿上，小声说：“不用去找别人按摩，就直接去机场吧……你就不能轻点吗？” 简凌低声答应，尽量放轻自己的力道：“但是那样的话很难把打结弄开。” “……那你就要那么用力吗？唔，嗯就这样，这样就很好啊……嗯~” 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悠扬美妙，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季落靠着抱枕，觉得双腿在狗男人的按摩下也变得轻松不少。 很快，他就听着音乐，特别享受地睡着了。 …… 直到宾利开到机场航站楼大门，季落才被车子停下的刹车晃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被掉了个个，头枕着男人的大腿。 简凌的一只手搂着季落的肩膀，指腹小幅度摩挲着少年的骨骼。 另一只手正快速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每隔一会儿，还低声说几句话。 听起来是在安排工作。 季落打个哈欠，慢慢坐起身的时候看到通话屏幕上性感女秘书吕梦恬的照片。 刘叔把行李箱交给简凌。 随后少年下车，对刘叔道谢过后便往航站楼里走去。 一路简凌跟在季落身侧，耳朵扣着蓝牙耳机，神色冷淡又正经，一直到上了飞机，也没和季落闲聊。 吕梦恬…… 季落瞅着简凌那模样又开始烦。 昨天才说，最近的工作强度是以前的1/100。 以前那么忙，也没见你能一直和一个秘书通语音电话这么久？ 瘦削的少年一只在前面走，全程和后边的男人毫无交流。 空姐提示需要关闭手机的时候，简凌才关掉电话。 摁灭屏幕后，他看了眼一旁独自托着下巴，看窗外的季落，感觉小朋友是不想理人，因此也就没烦他。 殊不知季落看他这张一直没有表情的脸，心情就一会儿差一会儿好，起飞后干脆自己玩手机，百无聊赖地打开刚才设定好的虚拟恋人—— 【您的你男朋友已经生成啦！现在请为他起个名字吧！】 季落随便输入：男朋友。 【您的男朋友【男朋友】来啦！现在，可以在对话框里和他聊天咯~】 季落看了一会儿，想到上次用季凌手机时那个beta版的对话，于是如法炮制道： LLL：你好呀 男朋友：Hi~宝贝~想我了吗？ 季落手指一顿，怎么感觉这个男朋友升级了？ 于是季落和他聊了起来。 LLL：你自我介绍一下。 男朋友：宝宝你问的是什么问题，我是谁，对话框上面就写着呢。 LLL：…… 男朋友：嗯？ LLL：哦~ 男朋友：哦？ LLL：你哦什么 男朋友：你哦我才哦的 季落一阵无语。 这是什么弱智的对话？ 他头上顿时落下几条黑线，转眼把对话框里的昵称从男朋友三个字改成了小弱智。 LLL：小弱智！ 小弱智：你叫我啊 LLL：对啊 小弱智：你讨厌。 LLL：…… 小弱智：你怎么能这么叫我！我不是你的宝贝了吗？ 季落：“哈哈哈哈哈哈！” 简凌瞥了眼突然笑出声的季落，看到他手机屏幕的app，“好玩么？” 季落看着屏幕头也不抬说：“这个app好蠢啊，但是哈哈哈还挺有意思！” 简凌收回视线，拿出一份文件，给季落简单介绍说：“上线三日内注册用户已达300万人次，日活用户150万，累计消费1000万元。ROI……项目的前期投入只有几十万。” “啊，那是巨大成功诶。”季落来了些兴趣，接过来简凌手中的报告，一边看，一边问些问题。 两人的在公事上的谈话一向正经，负责他们这一块服务的空姐来送餐时，正巧听见他们的一些谈话内容。 季落和简凌从进机场开始就没有说话，更别提进到飞机舱内坐好以后，因为季落耍脾气，两人连对视都没有。 于是漂亮的空姐理所当然的以为，帅气冷峻的男人和俊逸精致的少年互相不认识，只是凑巧聊起了项目—— 她铺好小桌板以后，便亲切道：“虚拟恋人，我也下载了呢。简先生，原来这是您的项目啊？” 简凌道谢后轻轻嗯了声。 “啊啊，简总您好，我超级喜欢这个游戏！” 借着这一会儿功夫，季落眼睁睁地看着，空姐笑颜如花，面对神色冷淡的英俊男人毫不感觉尴尬，声色柔美各种和简凌寒暄，最终送上一杯特制拉花摩卡，以及一包写着微信号的砂糖。 她向男人眨眨眼，小声说：“我、我已经是你们的忠实用户啦简总，但是有一些男朋友的打开方式，还不是很清楚，晚点再请教您~” 简凌垂眸看着咖啡杯，淡淡道：“谢谢，但是如果你对产品有疑问，可以直接在对话框里咨询。” “问谁也不如直接问您呀。” 在空姐的眼里，头等舱的客人几乎都是钻石优质男。 更别提这几天突然火爆的恋爱游戏投资人真人现身，再加上他的长相和身材无一不是万里挑一，谁遭得住！ 在季落不可思议的视线里，空姐继续说：“日本我很熟哦，晚上东京塔下约个饭怎么样？而且……我还会日语~” 不知道为什么，季落想到了知名‘哒咩’、‘雅蠛蝶’和‘咿呀哒’。 简凌刚要张口。 矜贵的少年就突然动作。 他把文件往身旁男人怀里一丢，似笑非笑地开口：“这位小姐，空乘守则不允许你们向乘客要联系方式吧，是不是违规了呢。” 小姐姐连忙摆摆手，对季落笑：“我没有要啊，小弟弟，看你说的。我只是留了一个电话而已啦，没那么严重——你不是也在玩虚拟恋人？我就是和你一样，对这个……很感兴趣呀。” “我不是玩哦姐姐。”季落弯着桃花眼说，“我是检查工作，别误会？” 空姐有些茫然：“检查工作？什么意思。” 季落：“字面上的意思。” 略一停顿，季落又说一句：“就是看看有没有好好认真做事情，能不能赚钱。” “你为什么……？” “……检查他男朋友的工作，小姐。” 低沉的男音在机舱中兀地响起，语气里装得是满满的理所应当。 简凌勾了勾唇角，捏住季落轻轻敲击小桌板的手指，“我的，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拥有姓名的第一天！热烈庆祝，撒花！！！ 第65章 季落被抓住了手, 心底像被羽毛撩到似的, 倏地漏掉好几拍。 空姐尴尬地看两人好几眼，退下去以后, 季落才艰难地让心跳恢复正常, 甩开简凌, 瞪他, 道：“你乱说什么呢！” 简凌眼神深邃不见底, 望着季落说：“我说，检查男朋友的工作, 不是吗。” 他一字一顿道：“昨天晚上……落落，你不要忘了。” 脑海里猛然浮现出那人抱着自己意乱情迷的刺激场景, 季落慌忙别开视线, 想到夜里那人跟吃了药似的不知疲倦, 把自己弄得混乱不堪, 在一点酒也没有喝的时候也失去理智, 和他完全沉沦在情欲里, 说出好多浪|荡的话，甚至还答应他要怎么…… 答应他要谈三天恋爱…… 少年耳尖通红，别开视线说：“没、没忘，但那是在爸爸面前, 现在谁也没有，你搞什么啊……” 简凌抬手，捏住季落挺翘的下巴，让他转回头和自己对视。 “说三天就是三天, 意味着今天已经开始了。”男人语气有些淡，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强势，“不许反悔。” 季落整个人被他的气息笼罩，此刻竟不敢动弹也不敢闹，过了一会儿，被他幽深的目光逼迫的不得已点头答应，犬齿咬了下薄唇，没出声。 简凌略略垂眸，注视着季落透白的牙齿，喉结危险地滚动一下，指腹抬起，按住季落殷红的下唇，令他微微张开嘴—— 漂亮的少年在男人眼里可口极了，一些亮晶晶的津液生理性地染到指尖，温软滑腻，像是在邀请对方亲吻。 他眼神微暗，上身往季落那边靠了靠。 季落被两人无限接近的距离惊醒，连忙说：“我记得。” 简凌动作顿住。 两人的唇瓣只隔着短短的距离。 只要他再近一步，就能接吻。 “……我记得，哥哥。”季落卷翘的睫毛垂下，唇瓣嗡动，“……你别这样。” 心跳越来越快，狭小的飞机舱内氧气似乎都被身前人的压迫抽得干干净净，季落牙齿在打颤，勉强咬住简凌侵入他口腔的手指，舌尖轻巧地勾了下指腹，最后含糊不清道：“……三天，但是，你不要，这个……” 你不要亲我。 “嗯。” 简凌读懂季落的内心，淡淡应他，稍稍抬起身，“你要乖一点，知道么。” 他压迫的气息消失，季落深深吸了一口气。 氧气终于重新回到鼻腔和血液，季落理智堪堪回笼，说：“……你不要过分，其他的好说。” 简凌松开枝梧着小朋友下巴的手指，轻轻拂过他耳尖，“嗯。” 季落终于舒了一口气。 随后就听见简凌淡声说：“等会儿有日本的季氏公社派人来接我们。直到他们明天下午抵达东京会面，这期间，你和我的一切行为都会传到爸爸那里。” “啊。”季落微微蹙眉，“那怎么了。” “好好表现。”简凌说，“不要让他们抓到言行不一的把柄。” 季落：？ 简凌：“万一被伊涟美、季柏池、或者高行山什么的从中肆意抹黑，挑拨离间，那就不好了，明白？” 季落：“……” 桃花眼微暗，少年沉默一会儿，低声开口：“季凌。” “……嗯？” “……哥哥。” 其实季落很少故意装乖、求饶、或做|爱以外的时候叫男人哥哥的，于是被叫到的人难免怔住，语气柔和了一些，问：“落落？怎么了。” 季落垂眼，看着自己不同于以往的特别细的手指，眼底浮现一层茫茫雾气，慢慢地说：“你说，爸爸还是爸爸吗？” 简凌：“怎么这么问。” 季落浅浅地吸一口气，手肘撑在扶手上，捂住眼睛，“以前爸爸不是这样的。” 略一停顿，少年情绪消沉道：“他不会为了别人让我受委屈，也不会偏向什么外人让我忍耐。爸爸不会对我不冷不热。虽然很忙，但他从来不会连续好几天不给我发信息打电话，还只让助理，秘书，或者管家通知我出差不回家……” 简凌：“……” 飞机引擎的噪声很大，如果离他稍微远一点，就绝对听不到他话语里隐约的艰涩。 季落：“他更不会需要我为了讨好他而去做什么不想做的事情，还要人来‘监视’我，要我不得不时刻演戏，装成一个那么乖的好孩子……哥哥。” 万里云层之上，简凌仿佛看到了一个回到幼时的小季落。 那时的小孩子无忧无虑，见到季俊德就要抱，父子间无话不谈，临溪山的家里只要有他们在，就总会充满欢笑声。 而不像近期的湖心别墅，要季落一直勾心斗角，看伊涟美就恶心还必须装作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模样。 简凌声线沉了沉：“落落，他没有要你必须装成什么样子……” 说完这句话，简凌顿了顿，想到刚才自己出于私心而让季落和自己假装谈恋爱什么的，突然觉得心底苦涩不已，便叹了口气，哄他说：“如果你不想的话，那这几天，就……” “我一开始，只是觉得他和爸爸长得一样，就可以以后把他当做爸爸——不管如何，只要我想，他就可以是任何人。” 季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打断简凌的让步，“可是我认真了啊哥哥。” “……” 季落：“我现在真的希望，他就是爸爸……你告诉我，他是吗？” “……” 季落：“血缘上讲，他肯定是。可是，我现在沉下心想想，他……和我认知里的爸爸，真的是一个人吗？” 少年蜷起腿，看着分外无助。 椭圆形的小窗外有一望无际的蓝色天空与棉花糖般的可爱云朵。 相对舱内少年眉眼间笼罩的云雾，外面不可被触碰的一切，显得那么美好。 简凌握住季落的手腕，往瘦削的少年那边靠近一些，温柔地按住他的后脑勺，让他埋头在自己的胸口。 男人靠着季落的耳边，沉声说：“他是。” 季落深吸一口气，感到气息平复后，笑了声：“别安慰我。” “他很关心你，但你要给他时间调整。” 简凌冷淡的语气此刻变得温热了些。 “对比书中原主的态度，现在他已经好了太多……落落，目前他的态度，都是因为这十几年来的习惯造成的。可我能看到，他已经有了许多改变，他很关心你。” “是吗。” 季落不置可否，但抓着简凌衣服的手指逐渐缩紧。 “嗯。” 简凌动作轻柔地按着季落的卷翘头发，说：“从你做出改变的那一刻，就产生了无限连带的蝴蝶效应。这里的一切，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包括他对你的态度，落落。你想，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做DNA检测，为什么一再拖延？为什么原本早该签署的家族信托资产增名事宜没有进行，为什么……他叫我，和你们一起来日本考察。” 季落眨眨眼。 简凌没有全部说完。 在季落生日宴会结束，从H岛飞回B市的飞机上，季俊德还特意‘考验’简凌到底是不是为了身份和地位才和季落联姻的。 他还提出，如果想要保全自己，建议在DNA鉴定前就和季落解除婚约—— 当时的简凌看到季俊德的心情复杂又慌乱，来不及细想，但是现在仔细思考过后总觉得季俊德的表现不对。 穿书前的季落才12岁时，他们相处了整整一年。 当时的季凌，所有的商业手段都是跟季俊德学的，也是凭着那些出神入化计谋，化解了季氏财团的一切风波。 他知道季俊德的深藏不漏。 所以某种程度上，季凌其实比季落，更了解季俊德。 简凌敛眸道：“我觉得对于近期的事件，爸爸有自己的判断，而且他最近那么忙，肯定已经有很多安排和想法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季落喃喃道：“是吗。” “最近高家和凌家的小动作，我们都清楚，他会不清楚吗？”简凌说，“别的不说，至少在飞机上的时候，我看得到，他……是真的关心你。” 小考拉抱着抱枕没出声。 “别怕。”简凌垂眸，看着少年光洁的额头。 “……我才没怕。” 季落抬起下巴，和上面的人对视，“别小看我。” 简凌盯着他，半响，突然弯起唇角。 冰寒融化，春意漫开。 季落看着那人难得的笑容，不禁呆呆地愣住了。 “落落。”简凌轻轻地重复一个月以前，在洛杉矶的酒店，对毫无意识的少年说的那句话，“这回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你可以自己拿到属于你的一切。” 季落视线盯着简凌不断变动的唇瓣，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唾液。 简凌望着他，片刻，低头轻啄少年俊俏的眉心。 “你有我，我陪你。” 轻轻的吻让季落怔住的同时，焦躁的内心也逐渐平稳下去。 这回，或许是受到‘谈恋爱’三个字的暗示，他并没有抗拒或者方案，没有推开简凌。 甚至，还更进一步，埋头往男人的怀里，更深入地蹭了蹭。 ……飞机落地后，在漂亮空姐们的目光注视下，季落第一个走出舱门，却没有按照大众的入境行程走进航站楼入境处。 而是在高挑英俊的年轻总裁陪同下，直接顺着梯子下飞机，走到站了一排，已经恭敬等候许久的接机人面前！ 他们没有多余的行李，只有简凌一只手提着一只登机箱。 男人另一只手牵着季落。 两人一起走到底部的时候，在飞机舱门口围观的空姐看到那些人同时90度鞠躬，异口同声道：“日安，季少爷，欢迎来到东京！” 空姐：“……” 刚才她还吐槽了半天那个少年脸色不好耍大牌，简总真是找错对象了！ 这会儿，她的同事们就惊呆了，七嘴八舌道：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脾气不好的小孩？” “JI……少爷？” “登机牌写的是季先生哦！哇，看日方来接的车子上印着就是‘季氏公社’，拜托，看到这个字你还想不到他是谁？” “季，简！你沉迷电视剧就算了，也不知道看看微博，最近季家的季落少爷和他未婚夫简凌的狗粮JLxJL那几张照片都火遍全网啦，你居然敢去撩他？你不怕被辞退！” “……” “但我们是前排追网红吗？” “哈哈哈哈看简总一直牵着少爷两人十指交叉的亲密样子嗷嗷嗷网上说的都是真的！” 简凌帮季落打开车门，一只手还特别贴心地护着门框上方，让少年坐进去之后，他才走到另一边也跟进去。 车门关上，简凌偏头，看到季落正对着窗外，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你看什么呢？”男人蹙眉，注视着少年的唇角。 “看刚才给你递小纸条的空姐。”季落收回视线，对简凌挑眉，“她刚才不太敢看我诶，好害羞，完全没有跟你说话的大胆哦。” 简凌沉默一瞬，而后好笑道：“对，她还怎么敢看我。” “嗯？” “她再看我的话，”简凌笑出了声，“怕是要被你烧掉一层皮。” 季落：“？” “好了。”简凌也不点破少年刚才那副‘我比你厉害吧’的傲娇小样，低头看表后对司机说，“七点了，就直接去订好的餐厅吧。” “好的。”司机恭敬道，“现在过去大约需要30分钟。” 而季落却出声说：“慢着，都七点了？去餐厅？不行！” 简凌疑惑地看他一眼：“嗯？” “不行这边商场9点就关门。”季落嫌弃地扫视简凌的衣服，“先去……伊势丹吧。” “做什么？” “买些衣服啊。”季落靠到椅背上，“你看你，现在定制没有的穿就算了，连正装就那么几套，好惨。” “……”简凌若有所思。 “先买几件凑合穿。”季落打了个哈欠，“明天上午去银座那边定制量身。” 简凌瞧了他一会儿，又笑了。 季落被他连续两个笑容晃得不敢睁眼，慌忙间听到那人愉快地说：“落落，你的意思，是要买给我吗？好啊。”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里，季落差点把伊势丹男装区给搬空。 这个上衣款式不错，三种颜色？两个size，六件包起来。 啊，配套的长裤也ok，一样，六件都要了，哦还有配帽子？可以，都包上。 这种衬衫我上学穿也太正经了吧，不过我看你穿去上班可以，装上。 这一排都是最新款的？这个size正好，装一起。 试衣服？还用试？浪费时间……我看一眼就知道他能不能穿。 他这个身材穿什么不行？ 睡衣？说到睡衣，你真的需要睡衣ok？别天天不穿衣服，像个变态……这几种每样都要，那个浴袍摸起来好舒服啊，我也要，你要黑的吗？那我要一白的……不过灰色的也不错啊。 哇，这边一大堆的款式都，都一言难尽耶！ 哈哈这个红色款的好不正经，真的能盖住胸口吗？ 什么你居然想要红色？这种颜色和设计，你……你说让我穿？？？ …… 少年手指里夹着黑卡嗖嗖刷个不停，跟着两人的助理们提着一堆一堆的购物袋上下跑停车场，流水线作业，不知跑了多少回，装满了三大车，才把季落还在收敛着的购物战果收拾完毕。 直到看到最后这件……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酒红色丝质‘浴袍’。 季落一瞬间把黑卡收回口袋里，坚决道：“我才不要买这种东西。这明明是情……趣……咳咳。” 简凌拿出标签看了眼，“写的明明是浴袍，哪里是什么情趣。” 话虽如此，但男人已经情不自禁开始在脑海中脑补。 小朋友皮肤特别白，细腻又柔软。 这件酒红色的衣服上身有许多镂空的设计，轻薄如蝉翼的，想必穿上身后会紧贴着主人的身体。 腰间的丝带大约两指宽，想必系着的时候能在走路的时候摆出令人心动的弧度。 又或者是绑别的地方，那，肯定更加赏心悦目…… 季落声音微顿，指着那浴袍说：“我才不买这东西！” 然后，把口袋里的卡捂得紧紧的。 结果简凌还是拿起那件衣服，在商场结束营业的广播中，牵着不情不愿的季落，走到柜台前，对店员说要这一件。 季落瞪他：“休想让我掏钱！” 简凌喉咙间滚出一声低笑，“难道我连买一件衣服的钱都没有？” 男人指尖夹着一张白金卡，递给店员，“虽然暂时没有黑卡用，但哥哥也没那么惨连一件衣服也买不起吧。” 季落：“！！！” 他一阵窒息，想甩开简凌，可是手被那人抓得紧紧的，怎么也甩不开！ 店员小姐姐看两个外形极其出挑的帅哥别扭互动，脸颊染上一层粉红，将系好的包装袋递给简凌，甜甜道：“お似合いですね。” ——你们看着好般配呀。 简凌不会日语，听她这样说，眉梢微挑，看向季落。 季落瞪大眼，匆忙摇头：“いいえ……” 店员小姐姐瞧少年有些泛红的桃花眼尾，还有两人一直十指交叉的双手，善解人意道：“本当です，休暇に来たのですか？” ——说真的哦！你们是来度假玩吗？ 季落……点点头。 小姐姐恍然点点头，突然说：“その方面の必要があれば……おもちゃ屋に行ってみてもいいですね。” ——如果你有，‘那方面’的需求的话，可以去我们的‘玩具屋’看看呢！ 季落：！！！？ 我靠这是什么日本小姐姐这么开放的吗？！ 季大少爷惊呆了，拉着简凌就跑。 说跑好像有点过分，但慌张离去是少不了的。 他像是被什么恶鬼追赶似的着急跑掉，还抓着简凌走的飞快。 出了商场，简凌看着少年起伏不定的胸膛，疑惑问：“你跑什么？” 季落不想说话：“……” “那个女生跟你说什么？吓成这样？”简凌疑惑道。 季落还是不想说话：“……” 简凌看着季落红红的耳尖，继续问：“告诉我？” 季落深吸一口气：“……她欢迎我们来日本玩。” “是吗？”简凌不太相信，“她说了好多句话。” “……然后她说日本欢迎你。”季落捂了捂眼睛，正经道，“没了。” “哦？”简凌突然勾勾唇，视线落到手里唯一的袋子上。 这个包装袋是刚才店员小姐姐层层包裹好的，里面装着那件酒红色的浴袍，然后白色纸外包装，之后又套了一层牛皮纸袋，放到品牌手提袋里，最后外面用一层深色的包装完全挡住。 层层叠叠，隐蔽的不行。 简凌忽然想起来：在日本，买隐私物品，店员才会把商品包装成这样。 “落落，你刚才说的好像是对的。”简凌拆开外面的黑袋子，往里面看了一眼，突然笑了，“刚才那家店，好像真的是情趣……睡衣店。” 季落顺着他手指看去。 包装袋上面写着的日文，意思就是明明白白的，【热烈爱欲】！ 啊啊啊怪不得最后店员小姐姐来了句“如果有需求的话可以去玩具店看看哦～” 季落捂住眼睛。 不是那小姐姐开放，是她本来就在‘那种’品牌工作，为顾客引导需求提供建议，是她的职责！ 他看到包装上的印字还有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包装，顿时觉得男人手里拿了个炸弹！ “所以她后来到底和你说什么了？”简凌附耳，轻轻问，“嗯？” 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上，季落觉得自己脑袋要爆炸了。 不想说！ 但是男人的语言像恶魔引诱似的，随着一声蛊惑般的“落落，告诉我……”响在耳边，季落咬牙道：“就是没什么啊！啊你好烦！看到那种睡衣店为什么要进去，你有毛病，还买这种东西！” 说话间，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两人身前。 车窗摇下，简凌忽然搂住吵闹的小朋友的肩膀，低声说：“别闹。” 季落被搂得全身僵硬。 “乖点好不好？”简凌咬耳朵似的说，“你要是想和我折腾，我们回酒店再折腾……在外面，还是要遵从约定，嗯？” “……知道了啊！”季落闭了闭眼，“为什么来玩一晚上像是当地下党啊。” 少年的形容词很有意思，让简凌又笑了。 “我倒是不想当地下党。”男人勾在季落肩膀的手臂下滑，搂住他的窄腰，将人完全带进怀里，“我想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 简凌的话语虽然有笑意，可季落听着，却笑不起来。 他猛然起下巴，看到简凌分外宠溺，却无奈的深邃双眸，“你什么时候才会接受我。” 季落：“……” 他不闹了，乖乖地被男人揽着腰，带进订好的餐厅。 东京塔下，隐蔽的花园小路尽头，有米其林级别的美味鳗鱼饭。 季落一口一口的吃着口感细腻的烤鳗鱼，可是一顿饭吃下来，却没有尝到食物的滋味。 离开的时候，送二人出来的和服小姐姐问季落，你们看上去是来度假的，登上去东京塔了吗？在日本，每一对情侣都会登上东京塔，这样会一直幸福哦。 季落摇了摇头。 小姐姐看看时间，了然道：“这次时间来不及了吧？那难得来一次，不如我帮你们照一张合影，怎么样？这里角度很漂亮的！” 桃花眼怔了怔，季落转头，看着不远处独自站着等他的季凌，还有男人身后闪耀着橙黄色温暖灯光的铁塔，不经思考，不由自主地叫了声：“哥哥。” 同时，季落把手机交给和服小姐姐。 之后走向那边高挑英俊的男人，站到他身边，别扭道：“她要给我们拍照，你拍吗。” 简凌有些诧异地看着季落一会儿。 片刻后，一手搂住季落的腰抱住他，另一手托着少年的后脑勺。 最后微微低头，两人额头相抵。 炽热的呼吸交缠。 此刻，他说话的声音，比以往都好听：“嗯，好。”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作者有话要说：乖乖，暗号准备！ 明天的内容emmm建议大家晚9点准时来。 第66章 小姐姐检查照片时惊呼一声：“すみません, シャッターが速い！” ——不好意思, 我快门按早了！ 浪漫铁塔下，两人额头相抵, 紧密拥抱。 可惜, 只差一点点, 就是热吻。 季落拿回手机, 低声说：“これでいいです。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谢谢, 这样就好。 季落拿着手机回到简凌的身边之后，男人凑近来看照片。 他的气息很烫, 季落觉得脸有点红，勉强开口说：“没想到, 会拍成这样……” “嗯。”简凌勾勾唇, “咱们两个本来就没什么合影。以前, 全是媒体的采访照。严格意义上来说, 这是不是我们两个第一次的游玩合照？” 季落微微晃神, 轻轻说：“好像是。” 一阵沉默后, 简凌淡淡开口：“可是，就算是以前的媒体合照，现在也再也看不到了。” 季落跟得上他的思路。 他是说……穿书以后，以前的东西, 再也看不见了。 季落：“……唔。” 简凌抬手，指腹在季落的眉骨上温柔的抚摸一会儿，说：“但我们终于可以重新开始，我也不觉得遗憾。” 季落睁着桃花眼, 感受那人指腹的热度，睫毛颤动，有些紧张道：“……我把照片发你。” “嗯。” 简凌垂眸，看着少年动作有点不受控制，甚至敲击好几下按键都按歪了，便笑了笑，拿来他的手机自己操作。 最后，当着季落的面，还想尝试把这张照片设置成两人微信的聊天背景。 他以为季落会反对。 没想到季落只垂着精致的眼眸，看着他的动作。 直到简凌设置完毕，也没说什么。 胸口涌起一股热流，简凌牵住季落的手，和他十指相交，“我带你散步回去吧。” 相处十年，两人从未有过如此和谐而平静的普通浪漫。 因此，就连总是立着耳朵和尾巴的小考拉，都卸下了防备，露出软软的肚皮，尾巴乖乖收着，也把乱挠人的爪子藏进毛里，在偶尔响起的初夏蝉鸣中，和哥哥简简单单聊起天。 季落低着头，闻着一旁公园的青草香，“怎么，你今天这么闲吗？” “你不想让我闲？” “……也不是，因为以前你太忙，所以你现在有空散步，我觉得有点奇怪……” “所以我现在好不容易清闲了，你还我忙？”简凌说，“其实，以前的工作做顺手以后也没那么忙，只是你不想见我，我只能强迫自己忙啊……” 季落：“……” 简凌捏捏他的手指尖，问：“落落，我觉得你现在没有以前那么烦我了。” 季落：“……其实十日冥想有点用，你谢谢喜马拉雅山脉吧。” “仅仅有点用？”简凌低笑一声。 “……唔，有、有作用就是有作用，你在乎那么多干什么！烦不烦，不然你还是忙去吧。” “压榨我？”简凌问，略一停顿，又意味深长道，“工作上的小事造不成什么影响，但是如果是晚上压榨的话……” 季落抬眼瞪他。 男人轻笑。 月色里，男孩的桃花眼泛着水光，想到那时候的暴躁与现在的平静，还有坐在露台上那个冷峻的身影，忽然问：“你……” “嗯？” “那时候，我看到你在露台上一直写什么东西。” 季落原地站住，松开两人牵着的手，定定望着男人，“老师说，你在写一个字……一直，在写一个字。” “嗯。你看到了？我还以为你根本没注意我。” “所以，你写了……什么？” 简凌张张嘴，却没出声。 半响，才笑道：“落落，你当时不懂。现在……你还会猜不到吗？” 季落心头巨震。 他的话，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 老师说，他也许在写重要的人的名字。 整整十天，一直在写，从未停下。 有的人通过冥想放下了所有。 而有的人，无论如何，十天，十月，十年，都放不下一个人。 那个字印在他的心上，融与他的血液，深刻他的灵魂。 …… 季落深吸一口气。 这回，他主动上前牵住简凌，“走吧。” “好。”简凌反握住他，“还要去哪里吗？就是比较晚了，现在可能只有游戏厅，居酒屋之类的地方开着。” “不去了，回酒店。”季落打了个哈欠，又突然想起什么，脚步硬生生转向另一边。 简凌疑惑道：“酒店不在这个方向。” 季落小声说：“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看到一个眼熟的东西。” “什么？” “就你手提袋里那个……品牌的玩具店。” 热烈爱欲。 季落咽下去四个字，别开目光，“起、起码买盒套再回去啊！你每次都弄那么深……很难清理的知道吗，烦死了，变态！” * 主动的邀请在清醒的少年嘴里说出来，十分难得。 简凌眸色顿时暗了暗，握着季落的手也更加用力，“你要……” “啊，你不要啊？”季落哼了声，“那你说什么压不压榨的，变态。” …… 其实季落真的误会简凌了。 这次打着谈恋爱的名义出门玩，简凌实际没打算碰季落。 他刚才就是开个玩笑。 因为简凌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只停留于肉|体。 自从最近感觉自己家大宝贝貌似有一种只想要靠自己泄|欲的想法，他便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想减少一些做|爱的频率。 这样或许才能看清季落最真实的想法。 ——他到底是在给机会，欲拒还迎？ ——只是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不肯承认喜欢？ ——还是真的……真的只走肾，不走心？ ——可是，如果你不喜欢我，那么强烈的独占欲，还有那么多吃醋，是为什么？ 简凌想知道答案。 但是……季落的主动邀请，他怎么能忍得住。 当下，男人就觉得下腹浴火腾腾直烧，恨不得将人现在就带回去酒店直接办了。 先把司机打发走，简凌回身，深不见底的目光笼罩着季落。 “落落你想好了？”男人再次把人搂进怀里，在少年耳边轻轻地呢喃，像是在说小秘密。 季落被他身上的清冽的味道激得浑身发颤，还没怎么样，甚至就已经双腿开始发软。 他勉强道：“想、有什么好想的，又不是没做过……” 而简凌睨了他一会儿，嘴角勾出一个神秘的弧度：“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季落：“？” 少年被男人的笑意弄的心跳失常，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会爆炸的东西。 直到走进‘热烈爱欲’大门，季落被粉红色的幽暗灯光刺激到，他才突然想起来。 他们两个做，为什么那狗男人后来就不太用套了—— 因为、因为…… “你想要哪一种？”简凌带着他，走到安全|套的货架前，“以前试过那么多，你都不太接受得了。本来以为这个世界能有更合适一点的，但，看上去产品并没有什么更新迭代。” 充满了男性气息的修长手指在货架前隔空轻点。 “凸点、螺纹？落落。”他嗓音低了又低，“想起来了么。” 季落：“……” 少年倒吸一口冷气，回想起以前的事情。 他特别敏感，不是一般的那种敏感，而是有稍微过分一点刺激，就会控制不住的流眼泪，忍不住叫。 所以几乎每次，他都会哭。 就因为太、太敏感了，所以最最最普通的方式他都会喊疼，受不了。 如果再加上这种，什么‘大颗粒’‘冰爽体验’‘火热体验’的外力啦…… 季落绝对，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他慌张往后退了一步，揪住简凌的小拇指：“哥哥……” “嗯？” “这种，就……算了……” 男人喉咙间滚出阵阵低笑，“那怎么办。” 季落喉头滚动，勉强道：“就没有普通普通普通的吗？什么额外功能都没有的！” 简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别的，给季落指一块区域：“那你看一下尺寸。” 季落看过去，拿起来一瞧，又放回去了。 简凌：“嗯？” “……”季落脑子里已经浮现出那人的形状，他感到腿更软了，小声说 ，“不……合适吧。” 简凌低笑一声，“知道就好。” 这下可难办了。 面前的一整排货架，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符合季落的要求。 但如果没有的话，最后要被弄的乱七八糟的，还不是自己？！ 他一咬牙，看着店内深处那更加刺激的紫红灯光，说：“里面找找。” 简凌眼底略过一抹莫名的笑，应他：“嗯。” 走到左边一个方向，季落被全场的奇怪道具惊呆了。 这些东西，他，他做梦都梦不到！ 随便一扫，就是什么cosplay服：女仆装，学生装…… 简凌指着一个看上去蛮可爱的图片，问：“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季落抬眼看去。 ‘全身タイツ (胸空きホルター) ’ “你看这个干什么！！！”季落一个没控制住声音有点大，“变、变态！” “？”简凌好笑道，“我又看不懂，这不是问你吗？” 他这么一说，季落才想起来，这人不会日语。 虽然，但是…… 你看那两个汉字还看不懂吗？ 季落想这么问他，但实在是太羞耻了，赶忙把这人推到一边去，“别看了！又不是来找这个的！” 简凌：“……哦？那这个又写了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另一排货架。 ‘夫婦、カップル、調節可能，男女兼用、大人のおもちゃ，手枷、足枷……’ 季落：“手手手……！？？？？你是看不懂字！？” “我没说那些。”简凌淡定的很，特别正经，显得季落的思想十分不纯洁，“我是说下面这一段。” 季落咽下一口吐沫，再往下读。 ‘完全に身動きが取れない、抵抗できない、パートナーとの羞恥PLAY，楽しい……’ 季落忍不住了，震惊地骂出脏话：“……我操，这是干什么用的啊。” 他抓着简凌转身就走，“这块地方……不对好吧，走了走了！” 而简凌对那些特别有兴趣——男人总是对某种事情有着超乎寻常的自学成才的能力，只看着那些黑色的毛绒或皮质道具，他就站在原地，用令季落毛骨悚然的眼神打量着他。 “你……你在想什么。”少年没拽动他，有点着急道，“走了啊！” 简凌还是没动，饶有兴趣地盯着他问：“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季落满头问号：“不……” 简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反手抓住季落，高大的身影逼近他，淡淡道：“那你怕什么？” 季落小声说：“……又不是来买这些的。” 看男人双脚像是黏住似的不动，季落觉得，此时的男人特别危险，因此如果自己在这里多站一秒，可能就要被搞死。 所以季落决定自己先溜：“我先去另外一边找……了，你爱干嘛干嘛吧！” 话还没说完，季落人影都跑不见了。 留下原地眼神充满了高深莫测的禁欲男人。 季落最后来到热烈爱欲店内右边一块区域。 这边没有什么奇怪的玩具，也没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但是这里……充满了…… “咳咳咳！”他呛到自己好几下，看着充满空间的性感美女和强壮猛男…… 天哪！这些又是什么啊！ ‘屈辱の彼女’ ‘3D彼女晴子’ ‘超高速学园の愛’ ‘人妻の秘密’ ？？？？？ 季落内心‘啊啊啊啊’地涨红一张俊脸，觉得自己纯洁的小心灵被染黑，还黑了个透底，再也没办法在这种店里待下去，逃似的飞速跑出大门。 小朋友还被吓得跑到了马路对面。 ……一定要离里面紫红紫红的灯光还有‘热烈爱欲’这几个字远远的，远远的！ 站在马路边，为了掩盖内心的慌乱，他低着头沿着马路牙走，脚丫子还踢来踢去。 不一会儿，瞄准地上一颗小石子，想要把它踢去草地里。 可是腿又软的不行，一个用力，还踢空了！ 季落又气又恼，心想如果有时光机，一定要回到吃晚饭的时候，打死也不要来什么玩具店！ 简凌过了好一阵才从店里出来。 季落瞧着依旧冷峻的身影从一片霓虹灯中走出来，白皙的脸颊不由自主地阵阵发烫。 直到简凌衣角夹带着阵阵凉风走到他身边，他才冷静一点点。 可是视线下移，当漂亮的桃花眼看到男人手里提着的一堆黑色神秘物品的时候，季落倒吸一口凉气，怔怔说不出话。 简凌握住他的手，低声问：“脸怎么这么红。” “……”季落眼底装着满满的羞耻，“你，你买了什么？？” 男人一声轻笑，“你猜。” “……”季落想甩开他，“你疯啦，我才不会同意你用这些！” 少年快被气死了，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特别特别蠢的事。 而且按照他对男人的了解，这个变态，就算是拒绝，他也不会同意…… “我知道。”简凌再次捏住季落的指尖，安抚道，“别怕，我们回去吧。” “？” 什么鬼？ 季落狐疑的视线在简凌的侧颜和他手里的东西以及逐渐变远的粉紫霓虹灯中来回来去晃。 终于，好奇宝宝落想不明白，艰难地出声问：“你……这么好说话吗今天？” “嗯。”简凌点点头。 季落：“那你到底买什么了？” 他还是吐出同样两个字：“你猜。” 季落：“……你不许用！” 我才不猜！ 简凌：“嗯。” 季落：“……？” 不是，真不用？ 不用你买了干嘛？ 能不能扔掉啊！ 在一双泛着水光的迷茫桃花眼中，男人嘴角一直噙着若有若无的笑，仿佛风雨欲来，前夜又宁静不已。 回到房间门口，简凌掏出房卡。 今日和以往的所有两人出行好像没什么区别。 这十年以来的千次出行都是这样。 一起出门，坐飞机，回酒店。 后来几年，还有可以预见的上床…… 但今天，季落莫名其妙的感到好紧张。 “落落。”简凌感到自己宝贝的情绪，安抚道，“你不要的话，我不会……” 季落缓缓抬眼。 “你只要乖乖的就好了。”简凌淡声说，“只要你乖，我不会怎么样你。” 季落：“……” 临推开门前，简凌别过头，像是努力压抑着什么似的，最后说：“今天算不算约会？” 少年呼吸一滞，张了张嘴，没出声。 简凌推门而入，背对着季落，低低地说：“你能一直这么乖吗？” “……” “就算是假的也行。”简凌没回头，“其实以前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经历过了今天，如果你再像以前那样不听话，让我生气，我可能就……不会再忍得住了，落落。” 说完，他直接进浴室去了。 虽然没说完，但是季落好像模糊地听懂了他的话。 他的意思是…… 就算是虚假谈恋爱，但吃过糖，尝过甜以后，没人能再吃的了苦。 少年手指紧了紧，盯着那一大包黑色的不明物体许久，觉得最近还是乖一点，不要惹他就好。 穿书前为数不多的几次惹他不高兴，那后来的下场，季落现在都能回想的起来，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再过一阵可能他就忘了呢？谁说的准。 他径自跑到床上趴着，想等男人洗完后自己再去洗澡。 可是，毕竟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大，少年闷头闭着眼，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变得燥热不已，脑海里来回来去播放的，都是在热烈爱欲看到的东西，以及最后他独自看到的某些神秘影碟。 ……什么神秘影碟啊！！ 季·小纯洁·落成长中缺失了重要的一环。 男孩子的青春启蒙，一般都是和小伙伴们一起探索的。 但季落没有那个条件，所以那种片子什么的，他根本没有看过。 后来长大以后，他直接和季凌上了床，所以对于‘性’一事，完完全全是由季凌主导并启发。 对于季落自已，根本没有想那些有的没的的机会，更别提再去和别人搞什么乱七八糟的……没被精力旺盛的季凌给搞死就不错了！ 实在没想到，穿书以后，阴差阳错之下，今天晚上，季落被‘洗礼’了个彻底。 于是难免，心猿意马，无法集中精力，越想越烦，越忍不了。 只在心里琢磨，变态怎么还不出来，赶紧的啊…… 直到季落实在受不了了，他干脆打开电视想看看新闻，给自己的思想泼一点凉水。 只是，他打开电视，瞧见遥控器上的一个小红点。 好气心驱使季落按下它，结果，季落又被迫吃下日本酒店的一项特产：付费电影。 季大少爷还在纳闷，看什么东西需要花1500日元？ 进入频道后，季落瞪大眼睛。 这、这不是……刚才在热烈爱欲里瞧见的，性、性感美女，和，和……！！！ 啊啊啊啊！ 季落疯了。 为什么色色的东西无处不在！ 他黑着脸跑去浴室，路过刚从淋浴间走出来的人时，没好气地哑声说：“你怎么这么慢啊！待会儿帮我拿一下浴袍！” …… 冲澡的时候，季落怎么也压不下心口那股邪火。 他越想压下去，感觉越强烈，最终只能匆匆洗洗，从淋浴间出来，草草擦着头发。 心猿意马。 桃花眼尾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泛红，还没怎样，便已经染上了□□。 他瞥眼，看见手旁放着一件酒红色的，不正经的，各种镂空的浴袍。 “……” 像是被那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果然，听到水声停止，外面便传来那人冷淡的声音：“好了没有？” 季落觉得自己话都不会说了：“季凌，你……” “嗯？你不是要我拿给你吗。” “我没要这个！” “穿上。”那人声音低沉，季落不想听，可是身体却像着了魔似的拿起衣服。 少年动作特别慢，纠结又犹豫，直到男人不想再等，门外传来他的脚步声，季落才‘嗖’地一下套好衣服，手忙脚乱将两边衣襟搭在一起。 镜子里看自己的身体藏在酒红花纹底下，若隐若现，穿了比没穿看着更诱人更暧昧。 季落的脸一瞬爆红。 现在倒好，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话说回来，两个人都做过不知多少回了，为什么今天晚上这么紧张！？ 门被哗啦一声推开，季落余光看到简凌深不见底的黑眸时，瘦削的身体微不可闻地抖了抖。 他连忙转身，低头找浴衣的带子。 可是在后腰摸好久也没有摸到。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简凌慢条斯理地俯身，从米色瓷砖上捞起那根两指宽的丝带，说：“掉到地上了。” 季落小声道：“……哦，给我……” 只是那人并未交给季落，亦没有帮他系到腰间。 虚影掠过，季落感觉眼前变得红彤彤的，模模糊糊只看得见一点点光影。 他被蒙住了眼，只能怔怔站着。 “……落落，你知道你有多好看么。” 说着，他将丝带系紧，然后握住季落的两只手腕，把他带进怀中。 季落感到身前飘过一阵凉风。 没有腰带勒着，也没有两只手拢住衣襟。 细腻而透亮的身体，在少年看不见的暧昧灯光下，完全暴露在男人眼底。 小朋友像是与香甜红酒最为搭配的乳白奶酪，红缨颤颤，愈发成熟甜美，漂亮得令人想要立刻夺走，细细尝遍他的每一分每一寸滋味。 季落小挣扎着说：“你……！” 男人不管不松手，把他的两个手腕按到后腰，像是铐住似的控制住。 温热的唇瓣贴在少年瑟瑟发抖的耳廓，舌尖轻触他敏感的耳鼓，舔舐着。 他吻着少年，从耳尖，到耳根，又顺着面部轮廓亲吻，直到停留在季落抿得紧紧的嘴角。 “季凌、不行……” “嗯。”男人牙尖摩擦这季落的下巴，彼此呼出的热气如同热吻般交换，他低声说，“我知道。” 但是他并没有停下动作，甚至还用舌尖轻巧地在少年的嘴唇附近打着圈，同时腾出一只手，富有技巧地按着季落的脖颈和喉结，将人撩拨得连连喘息。 “落落，你刚才，在电视上看什么呢？偷看也不知道关掉，被我发现……那个，嗯？” 季落的心跳砰砰快速震动，小幅度摇摇头，说，“没、没……唔！” 这么一挣扎，他便感觉嘴角被什么湿润的东西快速舔过—— 轻如鸿毛，仿佛梦境，但刺激又如同电击般强烈。 强烈的对比令他无法忽略，假装缥缈的触碰不存在！ “……好甜。” “你！” 季落没来得及说什么，嘴唇被碰到的地方好像被麻痹了，他全身上下的注意力仿佛都被堆积到那一处，连自由意志也通通消失。 简凌托起季落，两人胸膛相贴。 失重感令少年不由自主张开腿缠住男人的腰，双手也紧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已经……这么……？”简凌虽然还能用禁欲的声线说话，但感受到彼此的热度，他也已经控制不住了，“也是，勾引我一晚上，还自己看那东西，你还忍得住么？” 简凌很快把他抱到床上，倾身压上去，季落觉得身上一沉，这才从被亲吻的失神里收回思绪。 可是，又听见不远处电视里传来的甜腻的声音。 ……好羞耻。 季落嘴角被男人的手指插按着，溢出一丝晶莹的液体，含糊不清道：“哥哥，关掉那个……” “你不是自己要看的么？” “我也不知道那是……”季落伸手去抓自己眼睛上的丝带，却被简凌控制着不让乱动，“但我，我还没来得及看！那你放手，你让我看啊，我没看过！” “不给。” “为什么，你……呜！” 男人掐了一把季落，引得他低喘连连，脖颈勾出漂亮的弧度，丝带被泪水浸湿一小块，晕染出了更深的红色。 “不许看别人。”他冷声道。 “那你关掉，关掉啊！” “不。”简凌眼神晦暗，声音里充满即将要溢出的占有欲，“你听到的，就是喜欢的声音。你给我好好听着……然后告诉我。和他们相比，我对你做的事情，你到底，喜不喜欢。” …… …… （*^▽^*）/★☆ …… …… 季落以为今天季凌会疯了似的占有他。 但他没有。 甚至，这次，他特别顾季落的状态。 一向强势的人流露出难得的温柔，让季落控制不住地与他共同沉沦。 “哥哥……” “喜欢这样？” “……嗯、嗯~” “……舒服么，不说疼了吗？” 直到最情动时，季落控制不住地绷紧身体，甚至连脚趾也蜷缩在一起。 灭顶的快感如潮水般袭来。 季落这次才清晰的意识到。 原来以前那些流出的眼泪，并非因为疼。 只要男人稍微温柔一点，他就好喜欢，那种感觉甚至令他上瘾，没完没了的想要抱，甚至一直一直抱下去…… “落落，你给我记住，你是我的……你必须是我的，知道么，告诉我，你知道吗？” 季落看不到男人眼底忍耐的猩红色，只听得到他反复问他，偏执近乎魔怔。 理智早已消散，季落呜咽回应： “嗯，我嗯，哥哥的……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6 19:52:39~2020-05-03 12:2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Sunny89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露露（！。！）、亦貘笙、路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水下凡 177瓶；香香 100瓶；一个非常厉害的露吹 95瓶；奈何 81瓶；夕逝夕颜 60瓶；迭逸花、福福龙 50瓶；墨 31瓶；慕婷婷婷婷婷 26瓶；我刀呢 21瓶；薄雾、飞飞儿～、复读机、胶布、栖 20瓶；?? 17瓶；hanyue冽 15瓶；允在是真的 14瓶；我恨漫威 11瓶；找文ing、Sunny89、暴躁小楠、勒帘、七月不知夏天好、crystal丶霖桑笙泺 10瓶；柴扉、露露（！。！） 8瓶；和气滴柠檬 7瓶；知九梦、亦貘笙 6瓶；烟光、子衿、心情沉默、瑶台银阙Yao、沫羽 5瓶；狐狸 4瓶；某某、南一、小瞳、玄参、江停的奶黄包、离笙潇、酥饼 3瓶；蓝莓猫meow、@亓官11 2瓶；借光、阿九、沐·陌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温情而疯狂的一夜过后, 季落睁开眼时, 仿佛还能感受到身体的炙热与战栗，因紧紧抱着自己的人而起, 因为他存在而燃烧, 一起坠入疯狂的情|事里, 无论现实还是梦境, 从前还是往后, 自己的身边，永远都有他。 “……唔嗯。” 少年稍微动了下腿, 粘腻感令他不禁闷哼出声。 这么一个小动作，让还在沉睡简凌也渐渐苏醒。 他缓缓睁开眼时看到怀里的少年那毛绒绒的头发, 搂着他后背的大手慢慢上移, 停在他的后脑处, 指腹插|入他的卷毛里, 轻缓地揉了揉。 季落像一只温顺的, 收起利爪的小猫, 乖乖趴在他胸口，被按摩得头皮特别舒服，小声哼哼了一会儿，更不自觉地往男人怀里缩了缩, 团成一小团，任由他拿捏。 男人喜欢他的乖顺，望着怀里人的眸色逐渐加深。 晨间尚未苏醒的喉咙与已经勃发的渴望，令简凌声线暗哑, 低声叫他：“……落落。” 意识不清的季落‘嗯？’了声，声音轻巧又听话。 被驯服乖的小野猫最令人着迷，简凌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可是欲望不仅没有被压制住，甚至更加旺盛了。 他低头，轻吻怀里小野猫的光洁的额头。 季落迷迷糊糊的，明显还没睡醒，打了个哈欠：“哈啊，几点了，早上吃……唔……嗯！” 酸胀的双腿被男人膝盖挑开，软绵绵的用不上力气，床铺不住地摇晃，夜里的遗留被弄的到处都是。 …… 还没说出口的话被压碎吞回喉咙内，季落呜咽着抱紧简凌，喃喃地一声声叫他“哥哥、哥哥。” 窗外旭日东升，房间内仍旧昏暗，到处散布着暧昧的味道。 两人意识共同游离在真实与梦幻之间，仿佛一场恋爱在真真切切的发生。 …… 好久之后，季落浑身脱力，只能被抱去浴缸里泡澡。 两人出行一向是五星级的总统套房，酒店的设施完善，浴缸设计也很贴心。 能容纳多位成人的超大浴缸上面撒着花瓣，玫瑰香气的浴盐将腥膻味掩盖，水流的按摩功能帮助酸胀的肌肉慢慢放松着。 直到男人手掌又捏住生无可恋，在浴缸里也想躺平的少年的脚腕时，季落才受不了了，没好气地撩水往男人脸上泼，哑声说：“你、你没完没了吗……” 简凌瞧着季落这副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样，哄他说：“我帮你弄出来。” 听到这句话，季落条件反射般地并拢腿，抵抗道：“没、没什么能出来的了！” 精尽人亡了啊啊啊！ “你想什么呢。”简凌喉咙间滚出愉悦的低笑，“我是说，把你里面的……弄干净。” 季落：“……” 桃花眼里充满了怀疑，他偷偷打量着眼前这张英俊禁欲的脸。 男人看起来穿书前后一点差别都没有。 如同利刃般高挺的鼻梁与夹杂冰雪冷感的剑眉，给本就无甚表情的分明五官添了更多冷感。 他的薄唇总绷着某种令人感觉无法靠近的线条，高高在上，无法接近，仿佛天塌在他面前，他也能将所有的心思隐藏在心底，喜怒不形于色，将冷淡二字贯彻到底。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宛若寒潭的狭长凤眸。 凉薄，冷峻……不近人情，整个人，像一台冷冰冰的机器似的，永远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尽管那种无情的决定会造成最没有人性，最不被人所接受的，最没有人想承担责任的结局。 以前，季俊德去世后，季氏财团能够快速恢复运转并重新走上巅峰，就是多亏了他的冷血。 界内人士都知道，季凌是一个近乎恐怖的无情生物。 在他面前，人啊，要么臣服，要么死亡。 ……只有面对季落的时候，他才会溢出无穷无尽的欲望。 貌似，所有在外压制的感情，全部都要倾泻在季落身上…… 季落每次听别人说什么‘禁欲总裁’啊，就特别想问问他们，到底什么叫禁欲总裁。 ——说的是眼前这个，一周七天，每天都要搞好几次，搞的人下不了床，身上乱七八糟的红痕一个接一个，完全消不掉，也不让消掉的变态吗？ “腿分开。” 简凌看着季落不情不愿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说。 季落一不留神，哼唧一声，说出了内心所想：“我……不要了……” “什么不要，要在里面留一整天吗？” 顿了顿，简凌还真松开了季落的脚腕，“也好，我不反对。” “谁说要留一天了！”季落反映过来，赶紧撑着身体坐直，抱住腿，“你是变态吗，这样很难受你知不知道。” “那你说不要？” “我是说……不要做了……”季落眼尾泛着可口的桃红色，缩着脖子说，“不是，不弄出来。” “我的意思就是帮你弄干净，不是要再操|你。” 他着重强调后两个字，季落听了全身肌肉绷紧，像被点击似的抖了抖，周身泛起阵阵水波。 “不过，没想到你听到我说什么，都能想到那方面去？” 简凌低笑出声。 “才没有！”季落抬起没有任何威慑力的潋滟桃花眼瞪他，“还不是都怪你，你自己数数，这几天……从过生日到现在的这几天，你一共做了多少次？” 简凌若有所思地瞧着他，仿佛真的认真在数。 一边数，还在一边看着少年看。 季落脸颊飞升一抹潮红：“你、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看你才能回忆啊……你不是要我数么？”简凌好笑道，“大概二十来次？” 季落：“！！！你真数啊！” “我只数我的而已，你的话，大概有……” “闭嘴！”季落手指握紧银色的浴缸扶手，力气大的像是要把它捏碎。 深不见底的黑曜石双眼悠悠望着季落，视线逐渐下移，凝聚到某一处，“所以你要不要哥哥帮你？还是说，你自己就能来？” 话里虽然要少年自己弄，但是他丝毫没有挪开视线的意思。 仿佛就要盯着他，看他自己用手指，对自己这样那样。 男人的视线极具攻击力，只是如此打量着季落，便让他逐渐放下抵抗，软软地动了动膝盖，将白皙的细腿分开了些。 “我……不行。你来……”季落的声音微不可闻，难耐地闭上眼，“不要再……嘶，你，你嗯……！” …… …… 简凌抱着季落从温水中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上午10点了。 今天算睡了懒觉，两个人7点也已经苏醒。 只是为什么拖到这个时候才准备好出门，恐怕只有床和浴缸知道。 …… 整理完毕后，季落面色苍白地被简凌牵去餐厅吃早饭。 两条腿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又酸又软，被男人领到窗边的软沙发上坐好，他就不想再动。 只等简凌去给他拿吃的。 要不是顾忌着现在处于在公共场合，他必须要保持形象，背脊笔挺，神情得体，否则，季大少爷早就瘫成一团软泥，哼哼唧唧的趴到桌子上了！ 手机震动，季落一瞧，是钟戈歌发来的信息。 钟戈歌：小帅哥~ 落落耶：……你为什么这么叫我。 钟戈歌：因为你帅啊~季少爷~ 想到钟戈歌是一个特别专情的娇滴滴女装大佬，季落忽然一阵恶寒，连忙打字。 落落耶：你可不要对我有想法。 落落耶：我没宫祺安脾气好，受不了你这样啊！ 钟戈歌：看给你吓得！ 钟戈歌：我就是早美好的周六上午给你发个信息打招呼嘛~~~ 落落耶：……那你直接说早就可以了。 钟戈歌：那多见外呀！ 落落耶：…… 钟戈歌：好了啦，你在干什么？昨天下午我和墨栖想找你，不过你跑的太快了，找你的时候宫少爷说你早走了。 落落耶：[位置] 钟戈歌：东京？啊？？！羡慕！！！啊说走就走的旅行，任性！！！ 落落耶：所以找我什么事？ 钟戈歌：我想要高达SD港黑海贼王手办办！ 落落耶：…… 钟戈歌：不然就来几张杰尼斯唱片片！ 落落耶：…… 钟戈歌：……实在不行，就帮我带几盒凸点螺纹大颗粒粒，M号！ 落落耶：？？？？ 季落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钟戈歌还在发：我知道日本有很多情趣玩具店的，啊啊，你会去吗？去的话帮我带点情趣内衣？要女生版的哦~~~ 落落耶：…… 现在拉黑钟戈歌行不行？ 正当季落不高兴的时候，简凌正好端着早餐回来了。 他将精致的餐盘放到少年身前，同时递给他一杯乳白色的牛奶。 季落扫一眼盘子的食物。 巧克力可颂，烟熏三文鱼片，蔬菜沙拉，黄油煎蛋。 简凌：“还想要什么？” 季落摆摆手：“差不多啦，啊，想吃薯饼。” 简凌点点头，少年说什么就是什么，体贴道：“好，我拿给你。” ……唔，各种早餐都很符合季落的喜好，于是他又开心了一点，决定再给钟戈歌一次机会。 落落耶：有话快说。 钟戈歌：啊啊啊你好无情呀季少爷呜呜呜呜 落落耶：我很忙。 钟戈歌：你忙什么呀 钟戈歌：哦哦！对，你是和简学长一起去的东京？ 钟戈歌：那我懂了。 落落耶：你懂什么？ 钟戈歌：哎呀，甜甜蜜蜜去了我当然不能打扰你。 落落耶：……[拉黑警告.jpg] 钟戈歌：啊啊别别别。 钟戈歌：我就是想说，你多拍一些照片发给我和墨栖，我们两个p好图，好帮你做运营。 落落耶：嗯？还真有正事。 钟戈歌：当然！你趁着你和简学长在日本，快拍一些网红照来，现在粉丝量超多，都在等着你更新，加油！ 落落耶：[ok.jpg] 打开相机，季落便开始按照易铂说的‘网红明星照片打造方法’开始给桌上的漂亮餐盘和食物拍照。 过了一会儿，简凌端着另一盘早饭和一小盘水果回来坐到季落对面，问：“在拍什么？” “网红照呀。”季落专注地盯着屏幕，“哎，你的摆盘还可以哦。” 简凌指尖轻扣餐桌：“这是还可以？” 季落抿抿唇，瞧着手里拍好的照片。 其实他只是随便‘咔嚓’了几张照片，没有特别刻意的去构图，但只凭照片里的内容，就成为一张特别漂亮的美食照片。 食物占据餐盘的比例恰到好处，蔬菜沙拉翠生生的鲜活颜色，上面浇着泛着水光的油醋汁。青色配着旁边赤红色的烟熏三文鱼，中间一小团乳黄色马铃薯沙拉，最下端点缀着一颗夹着滑腻白奶油的巧克力可颂。 季落‘唔’了声：“很……很可以。” 简凌轻轻点点头，把自己的那盘也推给他，同时指着果盘一起说：“一起照吧。” 他拿的那一盘，是日式餐食。 红木颜色的日式餐盒，里面装着海苔鸡蛋卷，吞拿鱼沙拉，中间横放着一条烤秋刀鱼，腾腾热气从鱼肉中间的刀缝向上不断散发漫出。 只是看着，便能感受到秋刀鱼的鲜美与鲜嫩多汁。 侧面点缀着两颗被切成樱花形状的胡萝卜片，分外可爱，以及角落放着一小块被捏成富士山样子的米饭团，上端撒着黑白双色芝麻，形色一体，漂亮极了。 季落拍着照，觉得这一盘也蛮好吃的…… 于是他拿起筷子，犹豫了一会儿。 “想吃哪一份？”简凌读懂他内心所想，问道。 季落喉结滚了滚：“好像都不错。” “难得。”简凌弯唇道，“以前，我给你什么你都不爱吃。” 季落：“……” 好像是。 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季落拿起巧克力可颂咬了一口，白软的脸颊含着食物滚啊滚的，看着特别可爱。 简凌把他的手机拿到手里，镜头对准季落，说：“别动。” 季落眨眨眼，听话地停住动作。 上午的阳光柔和地通过透明落地窗洒进高级餐厅，矜贵傲慢的少年坐在精致的环境中，脸颊鼓鼓的，正咬着一口甜可颂。 他漂亮的桃花眼正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在淡金色的光线里，整个人温暖如初夏的晨风。 “嘴角沾东西了，落落。” 男人低声说。 季落倏地回神，莓红的舌尖勾起，碰到嘴边的白奶油。 简凌又按下相机，正好将他乖乖舔嘴角的模样框住。 拍好后，季落放松了些，继续吃可颂，“拍什么了？给我看看。” 一不留神，软白的奶油又在嘴角堆积了些。 简凌先低头看了看那几张照片，然后抬眼，若有所思地盯着季落一会儿。 随后在季落有点紧张的目光中，他坐到少年身边。 两人隔着非常近的距离，季落稍稍凑过去，看男人手里的照片。 “咦，很好看哎。” 季落赞叹着。 “你还会拍照片啊！” 说着，他将这些照片发给钟戈歌，自顾自地说：“这样应该够了吧？” 简凌垂眸看着眼底下的小毛团：“以前家里那么多地产项目，那么多商场招商，这些东西，我经常看。你……很意外？” 季落手指翻动。 “看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不一样的好吧。” 发完照片，他满意地放下手机，握握拳道：“好，可以吃饭啦！” 不想，简凌并没有坐回去，反而神色莫测地偏头看了一会儿季落。 季落被那专注的视线搞得有点毛躁。 “看、看什么……” 下一秒，简凌再次点开他的相机。 “嗯？还照？” 季落疑惑地抬下巴看身边的英俊男人。 “我觉得够……唔嗯！？” 简凌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一瞬按住季落的后脑勺，同时低头，探出灵巧的舌尖，动作特别快地在少年的嘴角轻轻一勾！ 温热湿润的触感从嘴角扩散到全身，季落全身如同被电流击过般战栗着唇瓣开开合合，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刚才简凌按下快门，捕捉到了两人不算亲吻的亲吻。 他温热的舌尖碰到季落的唇瓣，舔走了小金丝雀也不知故意留给谁的甜腻奶油。 季落：“……你，你……” 手机震动打断了季落不知该怎么说出口的指责，也掩盖了他过分强烈的心跳声。 钟戈歌：哇，照片好漂亮啊。 钟戈歌：我感觉不需要我你也能出图了。 钟戈歌：这个角度，不出意外是简学长拍的？ 钟戈歌：[大哭.jpg]为什么优质男生都有优质男朋友？ 落落耶：？ 钟戈歌：呜呜呜，我可攻可受难道就没出路吗？ 钟戈歌：算了，都是别人家的男朋友。 季落皱着眉头，想要打出‘什么男朋友，不是’几个字。 不过身边坐着一只狼，还若有若无地低哼一声，像是在警告季落别惹他生气似的…… 季落忍住动作。 但是钟戈歌还没说完。 钟戈歌：所以你们会去情趣玩具店的话一定要帮我带我跟你说的那些啊！ 钟戈歌：求求了啦~~反正那你们自己也要用啊，季少爷，么么哒！ 两句话，让季落手抖得不行，知道旁边的变态也在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于是想赶紧锁屏—— 没想到简凌直接把手机从他手中抽走。 季落捂住眼睛：“别看。” “你们聊的内容？”简凌淡淡道，“不太合适吧。” 季落：“……他自己说的，我什么都没说……” “嗯。” 冷气嗖嗖地从男人身体里溢出，季落情不自禁打几个哆嗦。 一阵死寂后，简凌凉凉道：“还好，这个姓钟的前面说的话还可以。” 季落：？ 略一停顿，简凌冷笑了声：“不然……” 他没说后面几个字，不过季落直觉那不是什么好话。 “好了你跟他计较什么，他一个17、8岁的……” 少年伸手就要去拿手机，不过简凌按住他的手，同时按下语音键。 落落耶：[语音] 冷淡的声音从简凌喉咙中如冰风似的刮出去：“注意你谈话对象的身份。” 饶是没有被直接攻击的季落，也体会到钟戈歌欢快点开语音条后，被一桶冰水浇透的恐惧。 果然，听到简凌这句话，钟戈歌识趣儿地当只鹌鹑，消失了。 …… 季落也不知为什么感到阵阵心虚，连带着也没心情去指责那人故意舔自己嘴唇两次的违规操作。 …… 吃完饭后，季落带着简凌，去几家百年传承的西装高级定制老店量身。 虽然他并不想承认简凌帅，但是事实胜于雄辩，量身时店员小姐姐在简凌身上各种比划的时候连连赞叹男人身材之完美。 季落也只能扁着嘴，勉强道：“那再……深蓝色，银灰色，酒红色，这个条纹的，那个纯色，那个布料的……再加几套。” 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西装更把简凌的气场扩大到极致。 季落坚持带他来定衣服，也是因为这些天看着他只能穿很普通的奢侈品流水线很不爽，觉得那种衣服并不能体现出季凌的…… 的什么？ 才不是好看！ 当下，超级嘴硬的小考拉便低头去查航班动态了。 “爸爸他们已经起飞了，还有两个多小时就到。” “嗯。”简凌看着镜子里的少年，不禁扯了下领带，“我等会儿穿什么去？” “随便啊，穿什么不一样？” “那就穿西装吧。”简凌说，“下午的行程，马上就要商业拜访。” “也不用特别正式，只是爸爸商业拜访，我们顶多算随行家属。” 季落窝在旁边的皮质沙发里，拨弄着手机，没抬头。 “什么随行家属？”简凌稍稍抬眸，问。 “就是家属啊。”季落翻着飞机乘客名单，“你看，什么伊涟美，小柏池……嗯？？？” 简凌吐出一口气，让店员稍等，然后走到季落旁边，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哪种家属？” 而季落盯着名单震惊了，没顾上男人意味深长的话：“家属，就是家属啊，啊……为什么……这、这飞机上还有温雪娇和简丹爱？” 简凌动作微顿，显然没想到这回事：“什么？” “她们两个来干什么？”季落忽然烦躁，“看到白莲花小三和弱智柏池已经够烦的了，这两个绿茶婊来凑什么热闹？” “……这还真不清楚。” 季落如临大敌，想到温雪娇那张脸就烦。 不过，那张脸？ ‘毫无PS痕迹’的那张脸？ “诶？莫非……”他拍了下手掌，“上次与萧和说到，瑞爱医疗最近入账还不错的事情，如果易铂不是代言人的话，至少他们也需要一些KOL去带动消费啊。” 说着话，季落眸色认真了起来，点开浏览器，飞速地开始调查关于温雪娇的事情。 少年每次专心调查时都不会理人，他有百分之三百的专注能力，所以做事迅速又准确。 简凌也不吵他，直到片刻过后，季落主动说话。 “天哪，万万没想到，温雪娇居然是个小网红！哥哥你来看。” 简凌眸光深邃，轻轻‘嗯’了声，低头，凑到小考拉身边，“怎么。” 两人呼吸交缠，一向在工作时心如止水的季落再次感觉心火旺盛燃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自己。 随后指着屏幕，干巴巴道：“温雪娇在短视频平台各种炫富加凹造型，粉丝还不少呢。我调查过后，看到这里——喏，‘变美’小团体！这不就是温雪娇带头宣传整容的意思吗？” 略一停顿，季落将屏幕滑到下一个文件里，“这里很有意思，她这一阵至少推荐了将近千名女性消费者去瑞爱医美做项目，可是这些项目得到的反馈却不多。要知道医美行业主要是靠熟人推荐的，如果推荐量不够，达不到多层次传播，那就证明其中一定有问题。” 简凌跟得上他的思路，低音在季落耳畔说：“所以，问题是，那些出问题的消费者，都去哪里了？” “是啊。”季落点点头，“接下来看着一块。伊涟美所管理的瑞爱医美，这几个月号称达到了收支平衡。要知道，她花了9000万在这项目上，有什么医疗实业能在短期内达到如此神级成就？我计算了这些大KOL的客户量，与伊涟美的收入对比，差距，可不止一两个量级……” “造假。”简凌淡淡吐出两个字。 “嗯哼。”季落翘起腿，懒洋洋道，“厉害啊，干啥啥不行，造假第一名。关键是，这么拙劣的造假，能骗得过爸爸？我不信。” 说出这个疑惑，季落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站起身！ 简凌也看向他。 两人视线相触，同时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一句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季俊德如果知道高、凌的事情，那他也早有准备，正在等着这些人舞，然后让他们自己往坑里跳！ 关键问题是，季俊德真的知道吗？ 季落喃喃道：“爸爸到底在想什么？” 简凌微微蹙眉，“……” “他到底知不知道伊涟美——”季落控制不住地有点着急，“还是说，真的是那句话，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冒死进言抵不过枕旁风？” “……落落，别多想。”简凌握住季落的手，传递给他安心的温度，“以前你还小，不知道爸爸在商场是什么模样。但我知道。 “如果他对近期发生的事情有所防备，那么只要他有所惊觉，也准备好了应对方案。那么，就算是高、凌、温什么的一起上，也斗不过他。” 季落：“……是吗，我还真不太清楚……那是什么模样啊。” “运筹帷幄，掌控全局，洞悉一切。直到对手被一击毙命前，永远不动声色。” 简凌淡淡回答。 “别担心，无论如何，爸爸也不会害你。” “他不害我，有人要害我。” 季落撇撇嘴，但因为那人的低哄，也不再着急了。 “你看，就这温雪娇，还那简丹爱，都来了……都跟你有关系。” “嗯？跟我有什么关系。” 简凌听他小声埋怨，好笑道。 “那温雪娇……啧。” 季落把简凌推去一边，又不耐烦地说：“话说回来，简丹爱这个货到底是干什么的啊？她为什么总说你是私生子？可是最近听说她又对你挺好？她有病吗？” “私生子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简凌收回笑容。 “对我好，是因为我和你的事情。他们有利可图。” “我？我和你怎么了？” 简凌看着季落，慢条斯理道：“落落，你说，如果那个柏池没成功上位，对于高家来说，还要怎样才能拿到季家的财产？你知道高彼安和简丹爱是未婚夫妻关系。将来，他们就是一家人。” 季落这回真没跟上他的思路：“那又怎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做梦拿财产？” “……哈。” 简凌难得笑出声。 “我和简丹爱是什么关系？高行山想不想利用我？” 随后他慢慢逼近季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把人逼到沙发边—— 两人距离无限拉近，季落站不住了，被男人压迫窝回沙发里。 季落：“……？” 简凌俯下身，整个人笼罩着身下的小考拉，垂眸晲着他轻描淡写道： “我和你结婚，有财产继承权。” 季落：“？” “所以高家吞并季家的计划里，还有一环。” 季落：“……你？可是你怎么会和他们……” 男人轻笑一声。 他的小朋友还真是天真，是觉得我无利可图吗？ “到时候，季家的一切，会属于我。” 男人把缩成一团的小朋友关在自己的双臂间，强势将他圈在沙发里，一字一顿道： “你，也同样，属于我。” 他们离得太近，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简凌凌冽的气势逼得干干净净…… 季落不禁屏住呼吸，怔怔抬下巴。 大气也不敢出，呆呆望着强势的男人。 禁欲的魔鬼，在黑暗中勾起嘴唇。 “落落，听过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黄雀戏螳螂，不知树下……之弹弓也。” 作者有话要说：懂了吗？为啥爸爸前面试探哥哥？ 哥哥可是爸爸教出来的，大恐怖和小恐怖。 第68章 沙发上的少年被周遭紧张的气氛闹的心脏扑通扑通, 快跳得速度降不下去。 他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沙发垫, 聪明的脑袋此刻竟然像是生锈的机器，怎么也转不动了。 “你说什么……啊。”季落卷翘的睫毛抖了抖, 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简凌声音轻又缓, 低语道：“你猜。” 他眼前, 就是那人微微开合的薄凉冷唇——季落盯着他, 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视线停留在简凌的下颚处，怎么也挪腾不开。 季落依旧在失神中, 直勾勾地盯着男人嘴唇内的深红色，那种舌尖相触, 湿软滑腻的感觉还留在他嘴角, 喃喃道：“你, 你又不会像他们那样……” “嗯。”男人声线似是宇宙中的未知黑洞, “你乖乖听话, 我就不会。” 他说话像是在哄人。 可季落越听, 越觉得全身冰冷。 从穿书开始，他仿佛就失去了对许多事情的把控——以前那个无所不能，可以随意掌控许多人的人生的季氏财团主人貌似消失了。 他现在变得好弱小，处处受制于人, 不仅需要面对许多智障小学鸡，甚至还要在自己的爸爸面前演戏。 还有眼前这个…… 这个男人…… 貌似，也有什么东西，完全改变了。 季落视线从那人的薄唇挪开, 一路向下，略过他的下巴，喉结，领带，最后停在那双骨节分明，凌厉而富有攻击力的手上。 少年盯着那只手。 十年以来，这只手签过多少文件，决定了多少人、多少企业的生死。 ……可无论如何，他没有伤害过自己。 一阵沉默。 店内只有舒缓的音乐，能够让人感受到这片空间中空气仍在流动。 半响，店员甜甜的声音从柜台处传来，打破了两人间的寂静。 听到她说话，简凌才慢腾腾地直起身，双手交叉，捏了捏他自己的手指，道：“他们准备好了。” 季落唇瓣嗡动，略略抬眼。 “发什么呆。”简凌轻轻捏一下季落的脸，“吓到了吗？” 季落：“……” 轻柔的碰触让季落勉强回神，然而脑海中还留存着方才那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初夏明明是最舒服的季节，可是不知为什么，季落觉得背后有点隐隐冒冷汗。 店员小姐姐甜甜笑着过来对两人鞠躬，并说：“请问要怎么付款呢？” 身前的男人这才站直身体，转身说，“刷卡。” “好的先生，请这边来。” 简凌卖着修长的双腿离开季落身边，少年这才缓过劲儿来，觉得周遭的暴风雪停止，温度重回初夏。 少年僵硬地偏头，看到简凌那边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闪着光的白金卡，便咬咬牙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抓住他的胳膊。 “闪开。”季落说，“你是有很多闲钱吗？” 简凌微微挑眉：“嗯？” 店员已经将账单递到两人身前，微笑道：“一共消费7584321日元。” 简凌说：“也不多，八万美金而已。” 季落瞪他：“你那虚拟恋人app投资才花几十万rmb，现在价值两千万不止。现金拿去干正事不行？” “……”简凌看着比自己略矮一些的瘦削少年一把抢过自己的钱夹，从里边抽出属于季俊德的黑卡，道，“这么随意给我花钱行么？” “为什么不行。” 季落白如脂玉的两根手指夹着黑卡，递给店员。 ‘滴答’刷卡声响起，机打签字纸咔咔作响，悦耳的声音让全体店员露出愉悦的微笑—— 随便刷掉五十多万rmb，季大少爷眼也不眨，随意在签名处写下傲慢的‘JL’二字，然后把黑卡肆意丢给男人 。 “给我拿好。”季落扔黑卡的动作跟扔其他东西没有分别，“花钱刷这张信用卡，不要乱动现金。” 在简凌饶有兴趣的目光里，季落补充一句：“给你钱，是要你去成倍赚回来的，不是要你买这些东西……啧。不过，我不在，你也不许乱动。” 不然买一堆花里胡哨的衣服穿去给谁看啊。 “这是爸爸的卡。” 简凌提醒他。 而季落不以为然，“那怎么了？” 说完，季落先一步走出定制店。 两排店员同时给大客户鞠躬行礼，简凌若有所思地盯着小金丝雀的背影，在他身后露出一抹笑容。 刚才说了那么多，自己家小朋友也没有任何警醒。 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两人之间滋生，再长成茂密参天大树的呢？ 要知道，他现在的名字，可不是季凌了。 一口一个家属。 一会儿一句‘爸爸，哥哥’。 简凌捏紧手中的黑卡，心想，落落外表看着那么厉害，总有利爪和尖牙，到处挠人，潜意识里倒乖巧顺从极了…… 如果我真像剧情里写的那样，作为高家的备选方案，通过与季落的联姻从而达到控制季家的目的…… 就落落这样毫不设防的样子，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我吞吃下腹，连血肉都剩不下？ 如果我想，我什么都可以得到。 …… 可惜，一直没能对季落狠下心。 看在小朋友现在还乖的份上…… 暂时不用什么过分的手段去弄他。 但是，要是不乖…… 男人分明的喉结滚动，微微敛眸，跟季落一起走了出去。 他牵住季落的手，稍稍用力握紧，毕竟以往想牵他，他总会想甩开。 可这次出乎简凌意料的，季落并未反抗什么，甚至还不自觉地弯弯手指，回扣住简凌的指节。 “好了，大概都买完了。”季落揉揉眼睛，“以后出去的时候注意一点，把你以前那些不怎么样的都扔掉——捐掉吧。” “好。”简凌握着他的指尖，“现在去哪儿？去吃午饭吗，” 季落低头看看手表，“不去，回去睡一觉先，爸爸过一会儿就到了。” 想到昨晚被按着日到三点多，筋疲力尽，才睡了四个多小时，早上起来又是两个多小时的‘折磨’…… 季落的桃花眼泛起了可口的红色，声音也逐渐微弱，“累，我是说，真的会去睡觉。你，你回去不要再……” “嗯？”简凌故意问他，“不要什么？” 眼尾的红色蔓延到耳根，季落想甩开他的手，可惜没有成功，只能羞愤道：“混蛋！” “嗯，我混蛋。”简凌微微勾唇，“可你不也很爽么。” 季落：“！！！” “好了不逗你。”简凌点到即止，出声重复提醒他，“你乖乖的，嗯？” 季落抿起唇。 什么我乖乖的，我乖乖被你日吗？ 你想的美。 * 季俊德抵达东京后，助理通知季落，要他们两个一起到下午考察的目的地集合。 季家的主人一向行程很满，行程表都是以分钟来计算的，见一个人的谈话时间不超过五分钟，紧凑得很，因此绝不可能因为什么事情耽搁访问。 简凌搂着季落的肩膀，站在造访的医美企业楼下，两人一起等。 季落明显不是很满意男人这种勾着自己的样子，他肩膀动了动，“松开。” 而简凌不为所动，推了下自己鼻梁上架着的漆黑墨镜，道：“老实点。” “……” 季大少爷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能有人只用三个字，就把他自己怼得根本不回嘴。 很快，浩浩荡荡的车队开到了门口。 前头是两个保镖车，后面跟着季俊德的专车。 高大的男人气势沉稳，从低调奢华的车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轻而易举吸引了周遭所有路人的视线。 伊涟美从另一边急急忙忙地自己下车，笑得像朵花儿似的，飞快走到季俊德身边挽住他：“老公，就是这里吗？” “嗯。”季俊德淡淡应声，掀起眼皮扫向屋檐下等着的两个人。 季落勾起笑容：“爸爸！” 季俊德仍旧轻轻‘嗯’了声，走过他们身边，只给余光，“等久了吗。” “没有。”季落笑嘻嘻的，“我也刚到，爸爸，好巧！” 说话间，后面的车子里走下三个人。 季柏池，温雪娇，简丹爱。 季落视线扫过去，表面功夫做的特别到位：“下午好啊。” 被各种威胁的季柏池：“？” 被骂过舔狗的温雪娇：“？？” 被扇过巴掌的简丹爱：“？？？” “你们也来——商业视察？”季落挑眉，闲闲道。 他没说什么，不过那双眼睛明摆着瞧不起人。 季柏池先炸了：“你什么意思啊？我跟我妈来——” “柏池。”伊涟美警告地瞪他一眼。 季柏池瞬间收声。 可温雪娇受不了，她呆呆地看着简凌搂着季落肩膀的长臂，唇瓣颤抖道：“凌哥哥，你，你……” 简丹爱连忙哄她：“娇娇跟我进去，别理他。” 说着还强忍着不看季落，只单单凝视着简凌，低声说：“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她说话明显很有深意，季落蹙起眉头，抬起下巴看身旁的人。 简凌耸耸肩。 墨镜挡住他的视线，但看身体明显是一副浑然不在乎的样子。 他凉凉地‘嗯’了声。 温雪娇红着眼睛，这才被简丹爱挽着胳膊进去了。 季落稍稍偏头，问：“她说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不重要。” “……” 毫无缘由的，季落突然想起以前那些开出天价去挖季凌的敌对企业。 那会儿季落总能知道消息，想去问季凌，发生了什么，希望他能和自己说一说被挖墙脚的事情……但季凌从不。 他每一次，都像现在这样冷淡。 要不就说‘没有事情。’要不就说，‘不重要。’ 从来不解释。 季落抿唇，一把甩开他。 只是简凌动作很快，再次拉住季落的手。 “生什么气。”男人附耳道，“你忘了我们约好的吗？” “……” 虽然知道现在扮个情侣什么的比较重要，但季落就是不开心，连带着看简凌也不顺眼。 “为什么生气，告诉我。” 季落思考一会儿，又问一遍：“她跟你说什么了？” “哦，这件事啊。”简凌平淡道，“你应该不感兴趣。” 季落：“……我问你话呢？问你你就说啊！” 简凌看他这样，突然沉默。 半响，才缓缓开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这话问的季落莫名明奇妙的，“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就好了，你怎么还反问我啊？” 简凌瞧他不依不饶的样子，两条冷峻的眉毛微皱，冷冷道：“我的意思是，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回答你。” 季落：“？” 简凌：“我以前和你说话，说的详细一些，你就说我烦。” 季落：“……？” 简凌：“我简单和你讲结果，你就生气。” “……”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说，你才满意。”男人黑眸暗闪。 而季落却没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我有那样过？” “……” 简凌倏地嗤笑出声，“你没有吗？落落，还是你亲口跟我讲的——” “什么。” 他一把抓住季落的手腕，甚至用了些力气，明显想要他记住，“你还在英国的时候，我每天和你打电话说家里的事情。你后来，跟我说什么？” 季落凝视着简凌发白的指关节，回忆着那时候的事情，可是太遥远，那会儿也状态差，怎么还能记得清？ “不记得了？我告诉你。”简凌冷淡道，“你说要我以后只跟你讲重点，不要讲废话。废话很多，你很烦。” “……我说的吗？” “不然是谁。”简凌忽然松开他的手，背对他，深吸一口气，自嘲地笑了声，“也是，我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记得，我做什么你也不在乎。甚至你自己说过的话，你也根本不记得，是不是？” “……”季落怔怔望着那男人的沉色背影，心脏忽然疼了一下。 他小声说：“……哥哥，我没有。” 简凌没回答。 “我……是不记得，但是，但是……” 季落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但简凌知道，他就是个小白眼狼。 总是这个样子。 说他，他还很委屈。 …… 叹了口气，简凌小幅度转身，给季落露出侧脸，“算了。” 想到那人刚才异常低沉的语气，季落上前一步，主动抓住简凌的手指尖，脑子里来回来去的还是简丹爱那句话。 季落仍旧问：“所以简丹爱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啊。” 不说，他脑海里都是温雪娇那张讨厌的脸，总觉得她们话里有话，而且会影响到什么…… 简凌漆黑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季落一会儿，没办法，还是受不了季落这种委屈又勾人的眼神，只能耐心给他讲： “他们要我对温雪娇好一点。” 季落满头问号：“谁啊？” “简辉腾。” “为什么？她算什么东西？” 季落这下越来越觉得那几个人讨厌了，连带着声音也放大不少—— “少爷，季总请您快点进去。” 突然被季俊德的秘书打断，季落只能点点头，抓着简凌就往里走。 员工们自发地让出一条道，让两个大少爷能走到最前面去。 见到简丹爱和温雪娇的时候，季落不自觉的把自己牵着手的人，往自己身后推了一把。 甚至，在温雪娇看过来的时候，还反向捉住简凌的大手，握得特别紧，一点也不要松开。 …… 日方的医美董事长带领季俊德一行人将这家医院上下参观一遍。 “这边就是咨询室了，据我了解贵国许多机构都是用咨询师作为媒介，作为客户与医生的沟通渠道，我们不是这样。”日本的院长一句话一鞠躬点头，“这边是医生与客户直接沟通，为客人直接进行个性化咨询打造，毕竟执行手术的是医生本人，如果不是医生的话，可能对执行过程和最终效果不会有过于深刻的理解。” 翻译在后面将日语翻译成中文，季落闲闲听着。 院长接着说：“目前隆鼻术，眉提术等均为风险较小的简单手术，排队较快，但像隆胸手术，抽脂手术，这样的，同属于简单手术的危险手术，我们不会建议客人立刻执行，而是会给客人留出充裕的思考空间，大约要等待一个月到两个月后，才会执行手术，避免客人感觉自己做出了后悔的决定……” “至于更加危险的颧骨降低术，上下颌骨其它成形术等，我们更会将风险等充分告知，预留更多的时间……” 院长将运营方法与大概利润预期告知季俊德，季俊德点点头，没有发表过多看法，只问伊涟美：“你有什么问题吗？” 季落跟在后面听下来，对这家医院颇有好感。 要知道现在的许多企业为了赚快钱，花式过度宣传各种美貌的好处，刺激消费，恨不得客人进门，就在第一时间完成咨询-签单-交费-上手术台的一套流程！ 非常草率。 更加不负责任。 季俊德问伊涟美问题，季落稍稍掀起眼皮，给了她一点点注意力。 伊涟美巧笑嫣然，说出口的竟然是日语：“谢谢院长，如果让我老公和你们达成合作的话，那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 少年惊讶地挑眉。 看不出来，这朵白莲花还会讲日语啊？ 只是……季落听完以后，却发现伊涟美并未关注最重要的手术技术合作问题，医生跨国合作问题，反而将重点落在费用、广告、促使成交上。 日方院长没有表现出什么意见，只按照伊涟美的提问回答问题。 等她问完，季俊德又问季柏池：“你呢。” 季柏池刚才一直听翻译说话，有点走神，也没太跟上节奏，但是一旁的季落正在用特别地道而流畅的日语向接待的小姐姐要咖啡喝，为了不丢面子，他也强行开启英语对话，说：“Why your hospital do not use much advertisements， you can create more profits from advertisement？三克油。” 高又壮的季柏池对自己的表现特别满意，觉得自己完成了跨国际的完美交流！ 结果日本人一脸尴尬，且不说季柏池那娴熟的拼音发音，就他那通篇语法错误，便让日本人搞不懂他到底是啥意思—— 季落没忍住，想到最开始塑料英语MR季，忍笑忍得端着的咖啡都洒在手上。 “柏池啊，你好好说中文，叫翻译帮你交流不行吗？快别为难他们了，嗯？” 还三克油，哎哟喂！ 季柏池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往伊涟美那边站了站：“你懂什么啊季落你又不搞医美。” 季落白皙的指节捏着咖啡杯，任由身边的冷峻男人贴心地拿纸巾一点点帮他擦干净手指，勾着体谅的笑容，说：“我不懂，但我知道，刚才你问的问题，院长已经回答过伊女士了。” 翻译给院长讲完后，院长明显一愣，露出‘我好想解释过了’的神色。 可是没办法，有钱的就是爸爸，他只能耐心再给季柏池解释一遍。 季俊德不置可否，视线看向简丹爱和温雪娇：“有什么问题想问？你们的父亲应该有所嘱托吧。” 简丹爱瞥了眼简凌，说：“对，我家新研发的一款生物填充剂想在这边开展使用。院长，这是资料。” 温雪娇也小声说：“啊，嗯……我爸爸没说什么，只是让我来长长见识，以后能有自己的模特团队……” 季柏池：“对哦，爸，我们现在收益很好啊，如果能把广告打得再多一些，那么肯定账本会更好看的！如果能再给我们点资金，配合着简家的那个新科技手段，想必入资日方这个医院后，在日本的医美市场就是我们的天下啦！” …… 季落不动声色地抿了口咖啡，心里快速分析着目前的形势。 这几个小学鸡看着蠢，竟然都背着任务来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想和爸爸要钱？ 根据今天快速调查后看到的伊涟美瑞爱医美的账务问题，她明显有很多地下手段，靠着某些人的计谋把报表弄的非常漂亮。 于是想忽悠季俊德，要他进一步投入，甚至配合着简家所谓的‘新材料’，收购外国的医疗公社…… 进行资金转移。 “钱什么的嘛，好说。爸爸有的是钱。”季落笑盈盈出声，“只是，空口要钱，凭什么？你们还蛮自信的哦？” 季柏池：“？？” 怎么又是你搞事！ 季俊德平静的视线看向季落：“你有什么见解？” 季落把咖啡杯放下，浅浅吸一口气，保持笑容不变，“要钱，说好听点，叫做融资。融资呢，最基本的，是有完善的商业计划书。” 矜贵的少爷挺直后背，全场人的视线焦聚于他。 “我说简小姐，你随便拿几份‘科研资料’就说你家新开发的东西史上独一无二，能一举成为将来几年内业界最成功产品，毫无试运营依据——众所周知，介入类，植入类产品，均需多年临床试验才能投入使用。你这是什么神仙玩意，刚上市，就能保证绝不出问题啊？” 简丹爱：“你找事啊！” “我可没找事，我就是说点实话。” 季落见季俊德不阻止，只淡定在一旁看着自己，便继续说：“柏池，我听说你在瑞爱医美主做推广的工作。怎么竟然还要问那么基础的问题——好，我就当你是虚心请教，可华国、日本两国家的消费方式有根本的不同，你连这点区别都分不清楚，甚至连日本这边的广告模式都没有事先调查过。告诉我，瑞爱漂亮的广告效益分析报告，到底是怎么来的，你能说出一二三四五来嘛？” 季柏池有点紧张：“分析报告就放在那了，你，你难道说是假的？！” “我可没说是假的哦，只是让你给我解释解释而已。”季落漫不经心道，“看来你解释不出啊，一二三四五不行，一二三行不行？” 季柏池：“我、我等下回去找报告来，开玩笑，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噢。”季落点点头，“作为主要负责人，虽然手里没有报告，但大概思路与成就，如果是真实存在且经过你手的，你会一点也不记得吗？只一个问题，柏池。” 他动动手指，上午看过的报表都在他脑海里存着，像是印好的照片，分分明明，就在眼前！ “四月第三周瑞爱在短视频平台的整体广告投入金额与广告点击比是多少？”季落抛出一个问题，“记得吗？” 季柏池：“……这，这种数字谁记得啊？” 季俊德微微转动脖子。 谁都知道，这种比例数字是非常重要的数据，每个关键负责人都必须要烂熟于心！ 季柏池顿时露怯！ 但季柏池竟然毫无感觉，还想嘴硬。 伊涟美连忙打岔道：“哎呀，可能是那会儿打网球比赛太忙了吧？老公，别……” “还没说到你呢，伊女士。”季落话锋一转，凉凉看向伊涟美。 伊涟美额头有些冒冷汗。 谁能想到，这个季落竟然会问出这种问题！ 再让他问下去，万一，万一…… “落落你还是小孩子啊，很多事不懂得啦，别太认真。” 伊涟美笑道。 “老公，参访结束了，咱们也别在这里啦，下一站我们不是还要去娱乐公司吗？” 她挽着季俊德想走，可是季俊德却站在原地没动。 高深莫测的男人淡淡看向季落：“你继续说完。” “好~爸爸。”季落笑眯眯，“我确实有很多不懂啊，这不是请教你吗？伊女士。” 略一停顿，季落若有所思的视线停在伊涟美的脸上。 伊涟美虽然还在微笑，但面部肌肉明显有点紧张。 季落：“首先是医美的手术室建设问题。刚才看到这里分别有百级，千级，万级手术室三间。想问问瑞爱现在执行的是什么标准？” 伊涟美：“百……千，千级啊！” 季落：“哦？可是，我看瑞爱项目列表里，还有需要万级标准的手术内容呢……你不会，是违规操作吧？” 伊涟美：“怎么可能是违规操作，我们建设都是按照标准的！” 季落：“是哦？可是你好像连百级，千级，万级是什么都没分清。那你说，你哪些手术可以在千级开展？” 百、千、万级，指的是手术室内的空气洁净技术。 根据洁净标准的不同，层流手术室控制空气微生物感染源，防止患者感染，医护人员二次感染。 伊涟美这种门外汉，能说出个鬼来？ 当下，空气中一阵寂静。 特别尴尬。 但是季落才不放过她。 他再次紧接着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问题听着并不尖锐，但都是特别基础的。 如果回答不上来，就说明你有问题！ 一个个问题接二连三地从少年嘴里漫不经心地说出来，刚才还装专业说日语和院长交流的伊涟美腿肚发颤，不确定地看看季俊德。 但季俊德不动声色。 最后，在季落似笑非笑的视线中，伊涟美脸色煞白，娇弱地往季俊德身上靠了靠，虚弱道：“我们都是千级的手术室呀，落落你说你，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啊，老公，我，我有点难受……” 说着，便娇躯一软，双眼一闭，晕了！ 第69章 饶是见多识广的季落, 此刻也惊呆了。 这是什么大型装晕现场？ 以前只在电视和小说里见过, 从来没敢想现实生活中居然也有，还, 还真能活生生发生到自己身边！ 周遭的工作人员已经蜂拥而上！ “伊女士, 伊女士您还好吗！” “夫人, 夫人醒醒！” “季总, 要不要打电话叫120啊？” “妈！季落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季落表情分外无辜, 摊手站在一边。 他偷看一眼神色稍显惊讶的季俊德：“爸爸，阿姨怎么晕了呀, 啊啊，这可怎么办呐！” 毕竟在场只有女生好接触伊涟美, 所以简丹爱早就冲过去了, 帮季俊德半搂住她, 着急道：“伯母, 别生气啊, 是不是中午没吃东西低血糖, 别着急别着急……” 温雪娇急的快哭了，只能在人群外圈跺脚，“这，这怎么办, 日本是120吗还是999……” 说着转头看向简凌，“凌哥哥，怎么办啊！” 简凌只看季落，根本不理她, “落落？” “嗯？别急别急。” 再看会儿电视剧。 季落懒洋洋的倚着墙壁，瞧着伊涟美已经分外虚弱地从挂在季俊德身上的姿势，被别人掰开搂着，最终被放平在旁边的沙发上。 大家一顿安抚，呼喊。 季落眼尖地发现，这意识不清，昏迷状态中的伊涟美，还能用特别长的像是蜘蛛精似的长长指甲死死抓了下季俊德，明显不想被别人从季俊德身上抬走。 但没办法，‘昏迷’中的人，没有选择权。 伊涟美躺在沙发上，胸膛小幅度的起伏，一只手微微握着拳头放在胸口，另一只手软弱无力地搭在沙发边沿，慢慢向下滑。 大家都急坏了，但是没人敢动她，群龙无首等着季俊德出声。 季俊德十分沉稳，不急不忙道：“院长，您给看看？” 院长有点为难：“我们这是医疗美容，不是传统医院呀……” 季俊德说：“虽然如此，但我听说，整形外科的医生，也都是外科医生。对吗？” “是哦爸爸。”季落突然出声，“只有有资质的外科医生才可以做美容手术的，相对的，急诊科医生也有许多是外科医生出身……柏池啊，你急什么打120，这个房间里里外外都是医生护士，看来你还有许多专业知识要学习哦。” 一句话先捧季俊德再踩季柏池，还彰显了自己的知识水平。 季柏池顿住动作，犹豫了。 季大少爷发稳定，往前走了两步，看了一眼院长，说：“检查一下眼睛？” 院长本来有点犹豫，不过看到季家少爷这么说，也有了责任分担对象，便答应道：“好，季少爷看上去也懂医？” “一点点。”季落比划着‘请’，随后迈着轻巧的步伐和院长一起走向伊涟美。 季柏池却很警惕：“你干什么季落！” “检查啊，你紧张兮兮的干什么哦柏池。” 身前横着一堵墙，但季落根本不在意，轻松把他推开，还懒洋洋丢一句：“别碍事。” 简丹爱护着伊涟美，想到季落打人的狠劲，此时难免心底产生惧意，可此刻周围这么多人，想季落也不敢如何对她，就鼓起勇气说：“你别想趁机……伯母都晕过去了，你还想干什么过分的事？” 温雪娇：“你怎么能让不专业的医生草率看病！” 又面临阻挠，而且温雪娇也红着眼睛瞪季落，一副‘我不同意你来’的模样。 院长夹在中间，不好上前也不好后退，更不知道自己被骂成了‘不专业的医生’。 当然，季落不慌不忙地站在一旁，神情仿佛写着：随便你们折腾，反正我不着急，看着特别气人。 这幅自然的态度让几位少年少女不知所措，想发火，又碍于有大人在场而不敢明显发作。 可是季俊德在一边站着，什么都没说，貌似在默许季柏池等人阻拦，又貌似在默许季落的行为。 他只静静站在那里，就让人忌惮，更加捉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过了一会儿，紧绷的气氛被简凌打破。 他冷淡吐出两个字：“让开。” 温雪娇哪里敢反抗他：“凌哥哥，你怎么能让季落胡闹！” 简丹爱：“简凌，你别那样对娇娇说话！” “让开。”简凌面无表情，“我只重复一次。” 他本就高挑，常年身居高位的气场就算不刻意释放也令普通人难以承受。 此时微垂眼眸，睥睨全场，只说十个字，便让季柏池等人哆哆嗦嗦地成为鹌鹑。 不敢反抗，闭紧了嘴。 季俊德依旧站在原地。 他身前许多人，没人阻拦他的视线，因此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季落轻笑一声，和院长一起上前。 院长小心翼翼地呼唤她：“伊女士，伊女士！” 伊涟美没反应。 院长又说：“伊女士，请问您听得到我说话吗？非常抱歉，但现在要看看女士您有没有瞳孔反应。” 说着，他伸手要撑开伊涟美的眼皮，还叫护士拿来灯源。 他说的日语，别人都听不懂。 季柏池很着急：“这日本人要对我妈干嘛啊！” 翻译在季俊德身边小声汇报工作，但并未大声说话，貌似是应了季俊德的什么要求。 季落笑：“说得好像告诉你院长要干什么，你就懂了似的。” 季柏池：“？？？你会好好说话吗？” “我说事实呢柏池。”季落耸耸肩，“那我告诉你吧。院长现在要检查伊女士的瞳孔反射——你知道瞳孔反射代表什么吗？” 季柏池知道个鬼。 季落随意地弯弯桃花眼，看向伊涟美。 院长已经拿灯源照伊涟美的眼睛了。 可以看得到，她的瞳孔在接触到光源时，有明显的收缩。 灯源近，瞳孔立刻缩小。 灯源移开，又马上恢复。 漂亮的少年‘唔’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抱起胳膊，什么也没说，只笑笑。 日方院长和护士们已经开始低声讨论了。 “咦，瞳孔反应还存在啊！” “昏迷的话，应该会产生光反应迟钝呀。” “对哦，不应该有这么迅速的瞳孔缩小和复原。” “除非失去脑神经功能，否则不会出现这种反常的情况呢。” 伊涟美是听得懂日语的，季落觉得她此刻肯定很尴尬。 周遭人的季氏集团随行员工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很担心，可是只能听着一堆日语噼里啪啦，什么也做不了。 季落瞧见伊涟美垂在下面的手指尖微微抖了下，知道她有点紧张了，便非常体贴地用日语对院长说：“也有昏迷的人有例外情况啦，毕竟每个‘患者’的情况都有个体差异呀！这样，我们不如试试别的方法？” 装晕才几秒，要演就演得厉害一点！ 院长有点纳闷：“是吗？季少爷有什么好方法？” 季落悠然自得道：“生理反应藏不住的嘛。” 说着话，他向伊涟美脚的方向抬抬下巴。 意思非常明确。 ——你们挠她脚心试试！ ——痒痒还能忍得住咩！ 简凌纵使听不懂日语，但多年以来的默契让他从季落的傲慢小表情里读出了一个别人看不懂的小秘密。 男人难得露出一个笑容。 他的大宝贝要使坏了。 怎么看着，有点……可爱？ …… 但是，挠脚心这种事明显不属于医学检查范畴。 并且，还僭越了。 院长又开始为难。 怎么全世界出名的顶尖财团的夫人，给我这小庙出这种难题！ 他额头冒了些冷汗，不确定地望一眼后边依旧不动声色的季俊德，心中的思绪转了百八十个弯，也无法探寻这位超级总裁的内心想法。 于是院长只能紧张地小声说：“伊女士，伊女士，醒醒，请您快醒醒。” 季落心想，伊涟美才不会醒呢。 这时候醒，岂不是坐实自己没晕装晕？ 肯定咬牙也要坚持啊！ 但是，伊涟美一直闭着眼，并不知道季落刚才到底和院长有了什么眼神交流，因此也不知道季落在打什么鬼主意。 只是院长实在为难。 真去动总裁夫人的脚底心，那就意味着他已经认为夫人在装晕！ 这样的话，生意还要不要做？ 季落也想到这件事，宽宏大量地笑笑，对院长说：“没关系，别为难。” 接着，转而对简丹爱说：“看起来，你很担心你伊伯母嘛？” 简丹爱：“肯定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人家都晕了，你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怎么说风凉话了，你可别给我乱扣帽子。”季落正经道，“我有一个方法，只是在场的人不太好落实行为，你要是担心，不如上手试试？” “有那么多医生你为什么要我做！你有鬼！” 季落依旧正经道：“日方怎么好用神奇的中医手法救人？那不属于他们的执医范围。不按照规定做事，没有那种行医资格，出了问题怎么办。” 简丹爱：“我就可以？你怎么不去！” 季落笑了：“我倒是可以。” 简丹爱：“……你……” 季柏池：“谁信你可以啊！” 季落：“我的办法，我当然会啊。不过就是按个穴位刺激她意识而已，简单的很——” 简丹爱：“那你干嘛不上！” 季落好笑道：“不是你一直在拦着吗，简小姐？当然，要我上么，也可以，不过……你们确定？” 说着，就动动手指，上前一步。 “不行。” 倏地，简凌冷冷出声。 男人眼眸深邃而漆黑，看向季落的时候，眼底写得明明白白的‘警告。’ ——你敢当着我的面碰别人。 季落瞬间身体僵硬。 ……只能补充一句：“当然，我毕竟是个男的，这种事还是算了。在场还是只有简小姐最为合适哦。” 简凌周身冰冷的温度这才降下去一点点，但他不再给季落自由发挥的机会，直接扣住他的窄腰，把人圈进怀里抱住。 季落有点小挣扎，但是那男人的力道更强。 腰间一阵吃痛，季小落差点咬住舌头，抬眸瞅见简凌冷淡的眼神，之后立刻乖乖被他搂着，不动了。 员工们期待的眼神落在简丹爱身上。 她被赶鸭子上架，只能硬着头皮问：“怎么弄啊？” “你把她鞋脱掉。”季落说。 简丹爱：“？？？” “鞋脱掉。”瞧着简丹爱吃惊的模样，季落就想笑，强行把笑憋回去后说，“脚底心有一个穴位，专治突发晕厥。你只要轻轻按住那里就可以啦。” 季落一通忽悠，说得像模像样，在场除去简凌以外的所有人都信了。 简丹爱听季落说的方法好简单，便将伊涟美的高跟鞋脱掉，然后手指在脚心某一处按住。 “就这样？”简丹爱问。 季落瞥女生的动作一眼，又看了眼伊涟美如常的脸色：“唔，重一点按。” 简丹爱尝试着，问：“……这样？” 伊涟美仍旧没反应，季落稍稍挑眉：“可能太重了，轻一点吧。” 简丹爱：“……这样吗。” “再轻一点哦。”季落指挥着，“不过，也许可能是你找的位置不对。” “那怎么办。” “往上一点？” “？” “不太像，往下一点。” “……” “左边。” “……！” “啊，右边点吧，还是那个位置，要不你再上下……”把‘挠’字吞回去，季落瞧着伊涟美已经发白发紧的指尖，继续说，“按摩按摩？” 简丹爱各种尝试，但伊涟美还是没有反应，甚至面色变得还有点铁青，最终气急败坏道：“季落，你根本就是不懂吧！” 关于穴位的事情，季落确实是瞎忽悠的，可惜就算胡说八道，也没人能点破他，所以此时他不慌不忙，笑问简丹爱：“你自己弄不醒她，说我干什么，甩锅有这么甩的？啧。” 简丹爱：“你！明明就是你提的方法！” “哎，也不是所有方法适用所有人的嘛。” 季落再次耸耸肩。 但他真没想到，这种瘙痒的生理反应，伊涟美居然能控制住。 伊涟美这种狠得下心咬得住牙，连挠痒痒都不怕的女人，真是让季落他长见识了。 不过，你再狠，也不可能当众…… 季落再次切换日语，对院长关切道：“看来伊女士的症状真的很严重呢！我们一定要尽快让她苏醒啊，不然大家都会很担心的，院长你说是吗？” 院长：“是、是，但是要怎么……” 季落眨眨眼，甩出三个字：“呋塞米。” 院长和护士们：“……” 呋塞米又名：速尿。 说白了，就是打一针下去，人便会控制不住的，尿、失、禁。 院长：“这、这不妥吧？” “怎么不妥。”季落笑了一声，“虽然利尿剂的作用可能会有一些表面的‘不堪’，比如失禁什么的……但是，对于昏迷患者来说，强烈的尿意会唤醒他们‘沉睡’的大脑，由此从昏迷状态中恢复。” 他略一停顿，同时凉凉扫着双眼紧闭的伊涟美，颇有深意道：“如果大脑没有问题，她肯定会醒。如果有问题嘛……” 季落晃晃手指，“就可能在贵院会议室的沙发上失禁啦，那真是不好意思，先提前向您道歉。到时，我赔你们会议室内全部新家具。” 院长不确定地环视一圈层层围绕的季氏随行员工：“这样真的好吗？我先请示一下季总，只是这个，这个问题……” 季落：“没问题啦，爸爸不会觉得你有问题的哈，毕竟我们只是想要她醒过来。你说呢，院长？” 院长去请示了。 季落眼也不眨地盯着伊涟美。 倒要看看，你这白莲花，要装到什么时候！ 当然，他也不确定季俊德是否会同意这么做，毕竟在这里有很多外人，他或许不会允许大庭广众之下给家里丢脸。 而出乎季落意料的，院长折身回来的时候，对旁边的护士说：“可以去药房拿一只呋塞米注射液。” “哟，真打？” 季落讶异道。 爸爸同意了？ 院长点点头。 ……可是伊涟美还不动！ 这下连季落都服了，甚至怀疑这女的……难道真的晕过去了吗，不是装的？ 可惜，当护士真的拿来粉剂，开始冲兑的时候，伊涟美终于不负他望地逐渐‘悠悠转醒’。 她先动了动眼皮，手指掐了下沙发，脚趾尖也抖动一会儿。 然后胸膛小幅度吸气，中幅度喘气，最终大幅度地呼气—— “啊……”伊涟美吐气如兰，气息潺潺，“啊，我好晕啊，眼前有点黑……” 说着，胳膊还慌，仿佛真的成为溺水之人，必须要什么东西扶着她才行。 季柏池和简丹爱一边一个把人架起身。 见她放弃伪装，季落遗憾地叹口气。 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的选手呢，闹了半天也就这种水平。 …… 一通闹剧拉下帷幕。 从这家医美走出去的时候，季落可以肯定，短时间内，伊涟美肯定不敢再用同样的理由去和爸爸要钱了。 但季柏池还想挣扎，站在门口扶着伊涟美，对季俊德说：“爸，你看我刚才说的，广告费的事……” 季俊德看他们母子一眼，淡声说：“等过一阵再说吧。” 季柏池：“……这个，简家的好材料，有很好的市场预期呀！就算医院可以暂时不收购，其他的也可以先提上日程嘛。” 简丹爱：“对哦，我爸爸说周一过来日本，和他们详谈。” 季俊德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不肯定，也不否定。 伊涟美挽着他，说话声柔柔的：“那老公，不是说下一个目的地要去娱乐公司吗？温家的小姐要等急啦。” 她还没说完，季俊德的助理便上前对季俊德耳语几句。 季落距离他们很近，听到总助说“油矿”，“开采”，“媒体”，“曝光”等模棱两可的词。 只见季俊德沉思一会儿，说：“行，那直接回国。叫那边的人等着我，抵达后立刻开会。” “好的，季总，我去安排。” 总助转身就去打电话。 伊涟美没想明白，“老公，这就要回去了吗？” “嗯。”季俊德点点头，“集团有事，这边的投资，过一阵再说。” 伊涟美：“咦，我们才刚来呀！而且晚上还约好了去吃米其林三星的寿司之神呢，老公？” 季柏池：“哎？不是说还要去娱乐公司……”还有小模特没看呢！ 季俊德不解释，也不给他们两个发挥的机会，只沉声说：“既然涟美身体状况不好，就不要再待在外面了，先和我回国。柏池，你陪同，照顾你妈。” 简丹爱：“哎？？？季伯伯，那其他行程……” 温雪娇：“啊，我还没……” 季俊德低头看表，“你们还想去吗？那你们留下吧，我会让人和你们的家长打招呼，同时留司机和车给你们。” 助理立刻安排。 同时，接季俊德的车已经到位。 车门打开，季俊德上车前看向简凌：“你对投资一事较有研究，可以带领他们，留下完成余下行程。” 简丹爱顿时僵住。 她不确定的目光在季俊德和简凌之中来回打量。 季俊德说的话，意思难道是要……要授权简凌，代表季俊德完成考察？！ 凭什么！ 季落感到男人握着自己手的力度重了一些，随后，他听见男人答应道：“好，您放心。” 不一会儿，季俊德就带人离开了。 这场考察执行几乎匆匆开始又匆匆结束，季落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个走向。 他打了个哈欠，道：“还以为能和爸爸玩两天呢，果然不可能。” “以后找机会吧。他太忙了。”简凌安抚他，抱着他的手臂下滑，捉住季落的手指，“你还想去哪里玩吗？我陪你。” 季落看着眼前充满敌意的简丹爱和一直盯着简凌的温雪娇，漫不经心地说：“爸爸不是说还要你带队完成行程吗？走啊。” 简凌：“……你想去吗？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他总是以季落为中心，毕竟娱乐公司考察什么的，与季落没有任何关系。 季落可能更想去吃个甜点，或者去秋叶原的游戏厅玩玩。 但温雪娇急了：“凌哥哥，我要去呀！我爸爸还要我晚上和他汇报考察结果呢。” 简丹爱也说：“简凌，你是忘了爸让你照顾娇娇的事情？连公事都不陪同，还指望你做什么——更何况，季伯伯刚才还要你完成接下来的行程！” 季落笑笑：“简小姐，你怎么这么会用长辈来‘压’人呢。动不动就是什么你爸说，我爸说，你多大了，自己不会吃饭走路吗什么都要别人指挥？” 简丹爱：“你怎么又找事，季落？” 一看简丹爱就又要搞事情，不过这里和生日宴会不一样，周围还有季俊德留下的陪同人员，所以并不能有大动作。 因此季落根本不接她话茬，只看向简凌：“你不是说你来日本，本来就要去那公司谈事情的吗？” 简凌：“嗯。” “那就走啊。”季落说，“速度解决。” 简凌微微弯了下唇，“你和我一起么。” 季落再一次扫视眼前两个绿茶婊，不耐烦道：“不然？废话真多。” 冷漠的男人唇畔弧度更胜，低声说：“以前只有重要会议你才会和我一起出席，这种小事，你根本不参与……”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语气里的苦涩与愉悦混杂在一起，酸酸甜甜，季落不由得赶紧躲开他直勾勾的目光。 “少废话，赶紧走。” 我不去，你要和这两个人一起去吗？ 季少爷一声令下，一行人向第二个目的地进发。 初阶商业洽谈对于两人来说，就像算1+1等于几那样简单。 很快，他们就完成了参访，简凌记下一些对虚拟恋人app有帮助的宅文化，汇总交给邢影，前后不过一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温雪娇根本没机会完成她的商业考察目的。 季落百无聊赖，趁着男人忙的功夫，自己在这家公司转了几圈。 接到JL发来的短信说‘结束了’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只是，通过长长的走廊，马上要到会社大门的时候，在转角，季落听见温雪娇低低的一句，“凌哥哥，季落根本不想和你在一起，他只是利用你啊！” 第70章 季落顿住脚步。 小绿茶疯了？在白日臆想个什么？ 少年稍稍移动脚步, 隐约看到转角处的一抹高挑身影。 那男人站得很直, 貌似有些不近人情，季落本以为以季凌的性格, 他肯定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留给温雪娇, 转身就走。 可是……他没有。 他甚至还回应温雪娇：“怎么这么说。” 饶是仍旧冷淡的语气, 内容却大大出乎季落的意料。 漂亮的少年难免怔住, 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手心。 心想, 你对她说的话……竟然感兴趣？ 温雪娇说：“因为季落对你一点也不好！他只是看你能力强，想用你在季家站稳而已, 否则，他怎么能斗得过柏池哥……说什么要和你订婚, 不也是当时听说季伯伯和柏池哥与伊阿姨取得联系, 可能会带他们回家时候的事情吗！” 说的是穿书前的事。 简凌：“如果是这样的话, 你想多了。” 温雪娇语速提高了些：“我怎么会！谁不知道那时候季伯伯根本不看好季落, 他一点用也没有！但你不一样, 那时你已经以最优异的成绩在淮青大学部成为学生会长, 兼任多重社会职务，更别提还通过各种奖项独自拿到去美国的机会……我知道简家一直没给你什么，那都是你自己凭本事得到的！所以，季落不就是看到你一方面优秀, 另一方面需要一个‘靠山’才号称喜欢你，非要和你订婚的吗，都是假的！都是他的手段而已啊！” 听她这样说，季落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些。 这温雪娇言辞还挺恳切的, 可惜说的人，并不是本少爷我，你骂错对象了，不好意思。 所以季凌你这个人，就不要和她聊了—— 简凌：“或许吧。” 季落万万没想到他还接茬，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他稍稍敛眸，站在原地。 温雪娇上前一步：“所以，你都知道？你知道的话，凌哥哥，你为什么还要和他保持这种关系……你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啊！” 简凌说：“你说的，都是以前。” 温雪娇很急：“是以前！大家都知道你答应季落只是被逼无奈，当时在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可是现在简叔叔已经给你继承权了，也有分财产的意愿。你不用再委屈自己了呀，和他解除联姻吧，凌哥哥，我，我也不想看你以后难过！凭你的能力，以后……你也会什么都拥有的！现在……都不一样了呀。” 小绿茶总是一口一个凌哥哥，季落以往听着只觉得可笑，然而今天不知为什么，心态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他不想再听他们乱聊了，浪费时间。 季落长腿一迈，走出转角，连假笑都懒得挂到脸上。 “你一个姓温的，操的心还挺多。” 少年漫不经心地睨着她。 “我以前怎么，现在怎么，他以前怎么样，以后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哦，对，我怎么听来听去，貌似简辉腾那点财产，甚至什么继承权的事情，你都非常了解啊，温小姐？” 财产这种敏感的话题，可不是能乱说的。 说白了，温家依附的是简家。 谈感情，还可以当青梅竹马。 谈钱，档次必然下跌…… 温雪娇瞳孔皱缩：“我只是说事实而已！凌哥哥能力这么强，简叔叔家庭条件也很好，他总在你这里受委屈，我们都好心疼！季落，你别以为你姓季就能怎么样……” 季落笑了，打断她，轻描淡写道：“他受委屈了吗？你听谁说的？哦，自我感动你倒是挺娴熟的，什么叫家庭条件好？你姓温的，资产总共加起来也就十来亿，一年的利润还不够我一年的零花钱，可别自以为是了，嗯？” 温雪娇涨红脸：“简叔叔可不止……” “是吗，那也就是个百亿级的吧，不过是我季家一个上市子公司的规模啊，温小姐，你对这些数字到底有没有概念。‘不止’？呵~吹牛不打草稿，很好笑哦？” 温雪娇：“你……那又怎么样！所以呢？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能那样对凌哥哥！他……” 又是凌哥哥。 季落桃花眼凉凉的，“关你什么事呢温小姐，你以什么立场来教育我？我想干嘛，就干嘛，你管的不要太宽哦。” 温雪娇眼睛红了，看着默不作声的简凌，说：“凌哥哥！你看他就这个态度，他凭什么可以这样对你！我和你一起长大，我，我一直以来，我……” 又来了。季落的笑容逐渐消散。 他面无表情道：“我凭什么？就凭我姓季。因为姓季，我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凌哥哥又不是你的人！他不姓季，不归你管！” 季落眸色一凉，“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哈哈哈，好笑。” “你根本不喜欢他！季落，我都看见了，今天凌哥哥每次想拉住你，你都想甩开他——你根本就不喜欢他，你就放过他好不好？感情不好，强制是没有结果的！你……你既然姓季，想要一个什么样的联姻对象没有？你利用他，还没有利用够吗？” 季落冷笑一声。 “什么意思，你还真把自己当正义小卫士了？温小姐，你想对我指手画脚，还早了几辈子——呵呵，让我放过他？你问问你凌哥哥，他要放过我吗？” 温雪娇怔怔看向简凌，这回，却被简凌的神色吓到全身僵直。 其实温雪娇一直有注意简凌的表情。 刚才她在和季落吵的时候，简凌的面色一直冷淡得很，说不清是不在乎他们说的，还是在忍…… 因此温雪娇一厢情愿地认为，简凌只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季落翻脸而已，毕竟季落今天连正眼也没给简凌几个，根本就是对他毫不关心！ 可是，温雪娇又发觉，当季落说出‘让我放过他？’五个字的时候，一向表情很少的简凌，神色倏地阴沉下去。 ……她看到那冷峻的男人盯着季落时，眼底浓郁的黑雾和满当当的，已经溢出的，强烈的占有欲。 仿佛，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季落必须陪在他身边—— 如果有一点点离开意向，男人便会露出藏在血肉中的猩红獠牙，狠狠咬住对方的脖子，把他圈在自己的牢笼里，死也别想逃离！ 温雪娇又听季落笑。 季落：“感情好不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好又关你什么事？是不是要给你看看我们两个的床照，你才会闭上多管闲事的嘴？” 温雪娇呆住了：“床、床……照？你们两个，已经……？” 简丹爱：“？！季落！！！你说话注意一点！” 季落抬手，‘唰’地指向简凌。 “已经？已经什么，你很惊讶吗？哈哈！你看你演了半天，把自己感动得要死，说来说去，也不问问你的‘竹马’哥哥，他想不想要你管！” ……季落一顿说。 说完才发现，自己真是幼稚死了，为什么要和两个绿茶婊吵架。 他转身抓住简凌的胳膊，拉着他就走。 但是温雪娇不依不饶，也不知一直维持着黑长直小可怜形象的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还要伸手去抓季落！ 季落还没动，反而被简凌一把搂住，躲开温雪娇的触碰。 矜贵的少爷勾勾唇，靠着简凌的身体，抬起下巴说：“注意你的行为，温小姐。” 温雪娇受不了了，直勾勾盯着简凌，说：“周日晚上，从H岛回B市后，凌哥哥，你在家里，还和简叔叔说可以照顾我的！” ——季落慢吞吞地将视线凝聚在温雪娇的眉心。 周日晚上。 他记得。 下了飞机以后，眼前这男人跟着那什么简辉腾一家离开时，翻滚的风衣一角， 少年轻飘飘地说：“哦？” 简凌神色平稳，声音自上而下传来，“是我说的。” 温雪娇‘唰’地红了眼眶：“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和季落，这样……” 季落在听见简凌说出四个字后，脸色猛地一黑。 他没控制住神色，不可置信地往身侧挪开一步。 做梦也想不到，这人竟然会说出‘照顾谁’那样的话！ 但冷漠的男人不给他跑的机会，直接把僵住的少年带回怀中，大手揉揉他的脑袋，低声说，“因为他是我的。” …… “他是我的，所以我和他想怎么，就怎么。” 简凌用他一贯的冷淡声线对温雪娇说。 “至于那天晚上的谈话，你不要断章取义，在这里搬弄是非，故意说给落落听。” 季落猛地抬头。 简凌淡淡说：“周日晚上，只是你父亲带你与我沟通，夸赞我最近的工作成果，并且说，你未来有选择金融专业的意愿，想请我指点你。我答应给你一些指点，仅此而已。” 季落收回视线：“……” 简凌：“恐怕，你对我说的话，有所误解，温小姐。” 虽然简凌已经三言两语将周日季落不知道的事情说清楚了，但他还是觉得有点心里堵。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心里堵。 简凌低头，看季落神色不对，又追加几句：“我的意思仅止于此。并非要在其他不重要的事项上，对你提供其他帮助。” 看到温雪娇灰白的神色，季落终于重新挂上慵懒的笑意，留下三个字给她：“听到了？” …… …… 折腾一下午，季落懒得再出门玩了。 他直接回到酒店，闷头就睡觉，看也不想看简凌一眼。 直到睡醒，感受到男人抱着自己的温热体温，还有他胸膛前传来的清冽气息，季落睁开的双眼又闭上，晃晃头，往他怀里又蹭了蹭。 许久之后，季落闷声问：“你周日到底干什么去了。” “嗯？”简凌看着毛茸茸小东西，话语变得温和了些，“回家一趟。” 季落声线变得有些古怪，“回家？” “嗯。简辉腾找我谈话。” “……”但季落的重点不在那里，“回什么家啊，那不是你家。” “……” 没得到男人回应，季落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只觉得心口有点空荡荡的。 一直以来的虚无感更加剧烈，他以往拥有的掌控感消失得愈发明显。 季落低声重复一次，“不是你家。” 简凌：“……” 少年难得乖乖趴在男人胸口，蜷缩一会儿。 他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着，如同蝶翼一般忽闪忽闪，伴随着轻微的气息，如同羽毛，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寸寸拂过。 季落抓着简凌的肩膀，一个用力，将男人推平躺在大床中央，随后自己撑起身体，跨坐在他身上。 他胸口烦闷，久久听不到男人的回应，只觉得心头憋着一股燥热之气，长时间无法挥散，于是用手指将已经有许多褶皱的衬衫领口扯开了一些。 没有控制力道，两颗纽扣崩掉。 季落低头，两只手同时按着简凌的肩膀，一字一顿地问他：“你什么时候把姓氏改回来。” 简凌定定看着他。 他越不说话，季落心头堆积的烦闷就越来越多。 直到阴霾笼罩天际，季落没有办法，终于慢慢地低下身，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般趴在男人胸口，侧耳贴着他的心脏，喃喃道：“哥哥……你什么时候……” 简凌低叹一声。 “你一向聪明，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却总想当然。”季落耳尖动了动，“谁想当然！” “落落。”男人沉声说，“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改？” 季落：“……还需要原因？” 简凌：“……不管情况如何，我现在有……家。所以，平白无故的换掉姓氏，难道不需要一个恰当的原因吗？” 季落：“……那里不是你家！” 简凌笑了一声，一手搂住季落的细腰，另一手按在他的后背上，“那你说，我家在哪里？” 季落五指骤缩，抓紧男人的胸口：“……季凌。” “……” “季凌！”少年忽然直起身，晃动简凌的双肩。 不留神，腰部动作幅度有些大。 受不了他闹，尤其还在自己身上闹，简凌垂眸抓住季落乱摸的那只手，将人控制住，“落落。” 季落奋力挣脱他，可是一如既往地没有成果，只能愤愤道：“简辉腾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吗？他让你照顾什么温雪娇，你就答应他是不是？他算什么啊！” 简凌：“……” 季落：“你为什么要答应？还要帮温雪娇选什么升学专业？关你什么事，你是不是太闲了？哦，你还说不帮她‘不重要’的事情，难道她有什么事对你来说是重要的吗？” 他一边无理取闹，一边在男人身上挣扎，想要甩掉那人握着他的手，可是不管怎么折腾也逃不开，还被那人死死按在自己身上。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年轻的欲望混杂着嫉妒与爱意冲散掉理智。 简凌眸色渐暗，揪住少年松散的衣服，一把扯开。 漂亮少年的身体被滚烫的热度一分为二，可这次，他死死咬着嘴唇，不想妥协出声。 “……” 简凌哑声问他：“你有这么多的不愿意，想从我这里要那么多的东西，偏偏不承认喜欢我。” 他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似是要强迫季落出声。 “落落，你要是不想让我对别人好，就直接告诉我，我都听你的。” “……呜。” 十指相交，缝隙被挤压几近合二为一。 “你想要我属于你，就和我在一起……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少年诱人的桃花眼总勾着一抹红，动情时，尾部覆盖着淋漓水光，看起来潋滟又放|荡。 “……我耐心真的不多了，落落。你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少年主动求|欢，可偏偏死也不承认爱人。 嘴角也被他自己咬出血珠，喉咙里泛着一阵一阵的呜咽，“轻、轻一点，哥哥……” 男人动作愈发剧烈，想下狠心弄坏他，让他再也不敢不回应自己。 可是看小朋友无助地流着眼泪，听他小声求饶的时候，还是……还是拿他没办法。 “求你、求你了，别这样……” 当然，最深沉的谈判家已经精确掐准猎物的软肋。 季落再也受不住强烈的刺激。 灭顶的白光闪过，失神时，他听见男人诱哄道：“你想要我改姓氏，对么。” “嗯、呜……”这正是季落想要的，他怔怔点头。 男人抱着少年，将他在床上死死压住，不给他留半点喘息的空间，也不给他任何再后退的机会。 黑暗中，简凌在季落身心埋下引诱之种。 他的话语，似乎像是某种暗示，生生在无论如何不愿开窍的少年的灵魂上，强硬地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我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前提是，你必须完完全全，属于我。” “……哥哥。” 男人望着小朋友的双眸一瞬黑如深渊。 “你的时间不多了，落落。” 还有一句话，简凌没有说出口。 他觉得季落能听懂。 以季落的聪明，他能听不懂吗？ 除非……他没心没肺到根本不在乎自己，根本不想用心。 但简凌觉得季落不会。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怎么会完全没有感情？ 说到底，简凌还是在给季落找借口，还是不想完全吓坏他…… 不想说出咽下肚里的那句…… ——‘别等到我用手段对付你的那一天’。 季落乖乖被他抱着，呼吸还留有哽咽的鼻音。 他闭上眼，没人看得清他的想法。 片刻后，蜷缩的脚趾缓缓松开，又去勾男人的小腿。 “季凌……季凌。”季落轻声叫他，“季凌……你这就不行了吗，你不是想要我吗？再来啊。” 暗流涌动。 疯狂的骤雨轰然来袭，不住地啪啪拍打着窗户发出激烈的声响。 腥红的深邃双眼如同地狱的牢笼，将他精致的漂亮男孩死死箍住，随他一起浮沉。 无论怎样哭喊恳求，都没办法阻挡他的侵犯。 “……不是你自找的么，落落？” …… …… 周日的季落特别乖，随便让男人牵手，搂抱，听话得像是真的听进去简凌的话似的。 但是简凌知道，他没有。 以他对季落的了解，季落这样表现，纯粹是因为温雪娇和简丹爱还在的缘故，他就是想要她们不爽。 然而虚伪的糖也是甜的，简凌咽下去，也心甘情愿。 回到B市，两人一切如常，季落没有提起三天恋爱合约的事情，简凌也没有提。 仿佛谈恋爱的事情可以这样延续。 也可以被理解为，按照约定，该结束的，早已结束。 * 周一一早，头条爆出惊炸新文。 【季氏集团某油矿爆出不规范操作，多名油矿工人受伤】 【季氏集团新能源汽车存在不安全隐患，你会选择技术并不成熟的新能源汽车吗？】 【截至周日凌晨2点，记者蹲守季氏集团总裁办，季氏集团董事长季俊德深夜召开高层会议，是否为油矿问题曝光做准备？】 【周日晚间，季氏集团声明油矿问题系谣言，属外人恶意传播造谣】 【是否造谣？员工家属已上门维权！季氏能源分部被层层围攻，油矿出事必有死伤，而季氏只披露人员轻伤！】 …… 季落睡醒的时候，睁眼看到身旁的男人正眉头紧锁，浏览着各种新闻。 第六感告诉季落是哪里出了问题，“发生什么了？” 简凌将一份新闻汇总发给他。 季落快速看完，震惊道：“所以周六爸爸提前回国，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当时，我听到秘书说的什么‘泄露’‘油矿’了！” “是。” 季落手指紧缩。 安全是能源产业最重要的关键一环，无论如何不能出事。 如果真如撰稿人写的那样是严重事故，有工人重伤身亡的话，那整个企业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季落定定神，给季俊德播出一通电话。 可惜对方正占线，没有接通。 简凌说：“现在肯定忙，先不要打扰他。” “……”季落按了按眉心，“我可以帮爸爸啊。” “别被新闻骗到，这些文字，都可能是假的，别忘记高、凌的事情。” 简凌安抚他说。 “周六如果你听到了总助对爸爸说的那些事，那么距离他最近，同时与他一起回国的伊涟美，能不知道吗？” 季落恍然回神，“你的意思是，某些消息其实是爸爸放出来的？” “嗯。”简凌稍稍点头，“但我只是猜测。” 季落想了想，“高家想要股份，就必须搞低我们的股价，然后趁机大批量收购散股。油矿事故一出，季氏必然整体下跌，油矿事业分部，连带着新能源汽车、风能、光能等全部受影响。” “是。”简凌伸手，在他的后背上安抚地摸了摸，像是在给他顺毛似的，“前些日子，凌氏拿出去的大笔资金，加上高家靠原油小赚的一笔钱应该正好够这次操作。” 季落：“如果这就是他们的目的话，那么今天高家一定有大动作。” “是，但你今天的重点不在这里。”简凌低声说，“下午是不是要测DNA了。” 季落声音微顿：“……是。但是，出现这种重大危机，爸爸还有心情测DNA？” 简凌思考一会儿：“如果他心里有底，这次DNA检测，岂不是正好解决很多事情，比如，伊涟美？” 季落眨眨眼，“为什么你好像很懂爸爸？” 简凌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动，“……我是他教的。” “噢……”季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觉得，今天我们该怎么做？” …… 上午，市场接二连三地爆出各种‘新闻’，将季家的许多产业抨击了个遍，甚至连教育分部都没有放过。 季落在同学们各种奇怪的打量目光中淡定学习一上午，面对一些偷拍的镜头，也一直保持着最佳状态。 没人能从他身上抓到季家的□□。 临到中午放学，季俊德也没有对DNA检测事宜，做出推迟的决定。 他果然如同简凌所说。 ‘运筹帷幄，掌控全局，洞悉一切。直到对手被一击毙命前，永远不动声色。’ ……爸爸在想什么？ 季落交叠着双腿，懒懒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浮云漫不经心地笑。 下午的DNA检测就是战场。 与其被动受敌，不如主动出击。 想黑我季家？你们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联手打怪啦！（捂着小屁股的小考拉还挺嚣张） 第71章 面对同学们的各种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 季落丝毫不怯场。 甚至还有空对校报说：“是不是有很多想采访的？问我可以, 但是不要去问小柏池哦。” 李时惜没想到季落真的愿意面对镜头，她有些诧异, 毕竟季家这种‘丑闻’肯定是要由集团公关出面的, 个人怎么好做这种事？ “外面的记者都快把学校门口堵死了, ”季落笑笑, “关于能源的事情不回应, 但是这几个学校内部的事情，还是必须要回应的。” 他点开几个高点赞量网友提问。 【季氏集团可不近有能源, 华国许多教育产业也都是他们的！】 【从幼儿教育到高等教育，季氏都有涉及。企业不重视员工安危, 我们作家长的怎么能安心把孩子交给他们？】 【仔细想想, 矿区出现问题季氏瞒报误报, 那这么多年, 从未爆出负面事件的教育事业部, 是不是也用过同样的手段瞒骗家长！】 【季氏旗下最高端的教育产业就是淮青私学系列了, 里面全是二代，听说各种霸凌呢！】 【风气好差，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那种剥削工人血肉的资本家, 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良心教育——】 季落说：“水军可真了不得，怎么泼脏水都有，来小记者，给你一个大新闻的机会, 采访我。” 李时惜：“这，这真的好吗？我们也不是正规的……” “学校校报难道就不是媒体吗？等会我说什么，你和吴宇就如实报道，但是记得把视频质量做好。千万别让水军觉得，我们淮青是一堆不务正业的二世祖。” …… 季氏集团太子，季落的专访很快上线。 男孩穿着规矩的淮青白底金纹制服，背脊笔挺坐在学校中央的天鹅湖边。 绿草茵茵，明媚的阳光通过他卷翘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一小圈阴影。 他眼尾勾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明亮的，属于少年的傲气，与淡淡的阳光一起在他身上扩散开来。 谁也无法从画面里的矜贵少年身上移开视线。 只听他慢慢说： “大家好，我是季落。距离上次在官方场合与大家见面，只过去不到10天。近期，因为有一些关于我季氏集团的报道，导致众多家长对我集团教育事业分部有诸多疑问与猜测。趁这个机会，我来给各位家长与各位同学，做一个基本的澄清。” 他说话一字一顿清清楚楚，语速与语调都令人听得亲切而信服。 仿佛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不是什么公关词，而就是一个好学生的真心话。 “我集团高端学府系列从幼教，小学一直到研究生，博士教育均有涵盖，这一系列就是各位在全世界都耳熟能详的‘淮青私学’。” “淮青，取名自北宋苏轼《前赤壁赋》。淮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淮青的意思，是人生转瞬即逝，短暂但又精彩万分，许多诱惑与不公时有发生，或许不如意之事会令人消沉，但希望淮青学子能如同清风明月保持乐观豁达积极的态度——像淮水与青松，独立，看待事物不要绝对化，要以宽容的本心，独立思考，诚信做人做事，与自然和谐相处。” 先说宗旨与理念，然后他笑了一声，话锋一转。 “从淮青私学走出过许多众多商业与政界领袖，他们活跃在文坛、政坛、娱乐、经济产业的各个舞台上。良好的个人品质，也带给社会良好的价值。四大世家产业遍布全球，各位日常生活没有一天能力的开它们。一个企业的正荣发展，与其掌权人的本身良好品质是分不开的。只需要举一个例子：歌坛目前最火爆的顶流铂金王子，就是我的同学。他短短两年红透全国，从未有一点点黑料爆出。即使一些不愉快的情况一直存在，但淮青教书育人，他也从未因为自己的身份而看不起别人。” 略一停顿，季落说：“这正是淮青想要看到的。成事也好，成名也罢，无论如何，不忘本身的善与正。各位家长如果有什么别的疑义，可以亲自到学校参访，考察，我们欢迎。” 随即，他又轻松地耸耸肩，说：“质疑我家族人品有问题的，不如看看我的直播间？相信我的粉丝们都可以告诉你，我平时到底是在干什么……比如，带领各位同学一起，写作业，学习，提高个人技能。叔叔阿姨，你们看一次就知道。” 修长的双腿松开又再次交叠换了个姿势，季落仍旧游刃有余，恢复正色。 “近期，淮青私学高中部取得一系列成就。不仅是我与宫家二少爷宫祺安一起夺得世网青少年组冠军，春季淮青技能大赛上，还有世界青少年击剑组冠军，高尔夫亚军，机器人大赛亚军，奥数知识竞赛冠军，等等。国际部的同学们有近90%的美国常青藤英国G5录取率，国内即将参加高考的同学们，已有60%获得B大，T大，F大等保送资格，往年211平均录取率高达95%。” “恶意揣测并不能说明问题，真正的数据才能说明事实。” 季落慢条斯理道。 “造谣的人，我集团法务部已在多方取证中，该方一定会付出代价。至于这些天的油矿安全问题，我也秉持同样的态度。四大世家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以合作多方的集体利益为前提，切实保证员工和员工家庭福利，绝不会亏待任何合作伙伴。” 他没有念稿，也没有剪切视频，一段平滑诚恳而真挚的话说得漂漂亮亮，正常没人能挑他的毛病。 最后，季落笑着总结：“清者自清，我季氏集团能经年不衰屹立不倒，有其中最中心的文化根基。还请大家谨慎吃瓜，如果有疑问，可以到官方平台反馈，交流，谢谢大家。” …… 来自季家少爷的声明发出以后，点击率瞬间破十万。 季落也没想到李时惜和吴宇的工作做得那么快。 一手新闻已经从学校官方发出，门口堵着的记者只能四散。 今天第一个战斗已经打完，随便吃过午饭后，刘叔接上季落，来到高氏的瑞爱医疗基因测试处。 入目可见崭新的现代化设计，光灯明亮，看起来很透明可信 。 可惜……这大概率是个鸿门宴。 季落悠闲地走进去，看见季柏池、伊涟美已经在里面等待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伊涟美还在拿着粉扑对着镜子补妆，好像马上要参加什么晚会似的。 季柏池只低头刷着手机，听见脚步声响起，抬眼看向季落，阴阳怪气道：“哟，季落，是不是不记得今天什么日子了，还有空在学校‘接受采访’啊？” 季落一挑眉，“怎么，柏池，你是嫉妒接受采访的不是你吗？” “放你妈的屁。”季柏池站起身，“别跟我装听不懂，你哗众取宠个什么劲儿？今天结束，你就再也不姓季了，知道吗？还舔着脸说什么‘我集团’‘代表季家’——你是不是就这张嘴能哔哔啊，季落？” 季落上下扫视着季柏池，说：“你好像最近又嚣张了呢，前一阵教给你的东西是不是都忘光了？” 季柏池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还能在家里继续住下去？以后，你连见到我的资格都没有！” 季落抬着下巴，斜睨着他，还没说什么，就感到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 低头一看，是‘JL’的来电。 当下，他也懒得理季柏池了，走到一边去接起电话。 “喂。” “落落。”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很好地平息了季落看到季柏池的不爽，“你到瑞爱了吗？” “到了啊。”季落漫不经心地答，“爸爸还没来。” 简凌‘嗯’一声，很快将今天一上午发生的事情总结告诉季落： “不出所料，今天9点后集团数十个子公司股价集体下跌。高家早已在上周五最高点抽身，今天，以高行山为中心，联合凌、费、温、简一起注资，购入大批量股份，尤其是原油事业部。” “哦，是吗？”季落瞥一眼不远处的伊涟美，“所以股价回升了？” “没有。”简凌淡淡答。 季落嗤笑一声，“抬都不抬？一边抽钱一边进钱，这手段也太急了吧。” “但他们的资金还没有用完，想必今晚和明天还有操作。这次DNA检测，就是一个契机。邢影告诉我，大批量媒体接到风声已经赶往瑞爱蹲点，你看到了吗？” “没有。”明明是紧张的事情，但季落毫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今天出大风头了，等下还要继续。算是一战成名咯。” 简凌低沉道：“嗯。检测实验室如何？” “挺好啊。” 季落懒懒打个哈欠，环视一周。 “我还以为高行山会搞个什么封闭式秘密实验室，用来调换血液样本或者别的什么的。没想到这里特别透亮，每一个环节都是透明的，如果要掉包，那只能在报告上做文章了。” “不能掉以轻心。” “知道啦，”季落应他，“我的那份结果，我早就记住了。等会儿看一眼内容，就知道真假。” “……嗯。”男人的声线似乎放松了些，“我要等四点才能过去，这边还要盯着。” “盯好你的盘，不过来都行。” 季落懒洋洋的。 “抽个血而已。” 简凌：“但是宫家给你做详细分析耗时3天，瑞爱只需要1小时，听上去就有问题。这是什么原因，会不会有影响？” “培养方法简化，是按照现有科技水平可以达到，这个没太大关系。” 季落随便给他解答，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便说：“爸爸来了，诶，高行山和高彼安怎么也来了？算了不重要，挂了。” 简凌拿着手机，听到很快传来的忙音，淡漠的眉头稍稍蹙紧了些。 高行山和季俊德一起走入大厅。 都是上市公司的总裁，但给别人的明显不同。 季俊德沉稳大气，身姿挺拔如松。 可高行山徒有行山之名，虽然身高体壮，但是相貌黑不说，眉眼间距又小，因此看着总有一股猥琐之气。 高行山：“季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来请这边坐。” “谢过高总。”季俊德点点头，但并未坐下，“讲解一下流程就开始吧，集团事情很多，实在抱歉不能久留。” “理解，理解。”高行山搓手，紧接着招手让接待台的一位漂亮咨询师过来，“来，给季总好好讲一下流程。” 季柏池和伊涟美很快凑了过去，站在季俊德身边，眼也不眨。 季落神态很轻松，立在几人不远处。 咨询师笑得甜美：“很简单的！只要护士抽三管血就好，分别是两位小先生的，和季总的，然后我们将血样放到检测仪器里。然后再加上毛发和唾液样本即可！等待一小时后就可以看报告啦。” 季俊德：“听上去很简单。” 高行山：“当然啦，季总，这是最新的技术手段，血样离心啊，序列分离啊，都是自动弄进行的。您跟我来，我们去抽血？” 季俊德点头表示明白，但是先看向一边的两个小孩：“你们两个先去。” 季落笑眯眯地说：“好！” 季柏池和季落一起，跟着咨询师来到抽血处。 空间内的一切都是透明的，少年侧过身，能看见外头紧紧注视着这里的伊涟美，还有不动声色的季俊德。 护士操作很娴熟，用绑带勒紧上臂后，在肘窝内来回按了按，找到鼓起的紫色静脉，刺入静脉抽血针，随后将静脉血导流到软管内。 之后，取好两个人的头发，再用取样器收集口腔唾液，同样收好。 季落漫不经心看着她将两人的血样贴好标签，随后直接放进基因检测设备内。 咨询师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很快将信息输入。 “两位小先生请看，这边已经把匹配的血样设置好啦，现在屏幕上显示的就是‘子’位，有两个位置，A号位为季落先生，B号位为季柏池先生。刚才你们都看到，序号和放进去机器的位置是一致的。” 季落点点头，若有所思。 季柏池阴恻恻道：“季落，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就是你最后能叫‘爸’的机会了，你还不抓紧？” 季落稍稍挑眉，没接他的话，反问另一个问题：“柏池，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一直确定你才是爸爸的亲儿子的？” 季柏池：“因为我就是啊！我还需要确定吗？！” 他有着特别强烈的自信，坚信他才是真少爷。 可是，以季柏池的智商，根本无法做到时刻‘表演’。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季柏池的确真真正正以为自己是真少爷，因此言行跋扈，做事不计后果，连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是长时间以来被某些人特意灌输的理念，导致的结果。 季落抱着胳膊：“你怎么知道，你妈告诉你的？” “啧，从小我跟我妈相依为命，一直都知道她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告诉我爸爸是谁，但后来我就知道了……傻逼季落，以后你他妈也要尝尝老子以前受过的苦！” 季落凉凉看着他，片刻，笑了，没再理季柏池，拉开门离开抽血室。 他走到季俊德身边向男人开心地笑笑：“我抽完啦爸爸。” 季俊德低声道：“嗯，标签贴好，数据录入了？” “是啊。”季落指向屏幕，“我的血样已经放进A位，等下爸爸的放在F位。” 高行山：“季总放心吧，最新科技根本不会出错！我和您一起去抽血室。” “请吧高总。” 季俊德进去以后，季落走到休息区的沙发处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低头打开微信。 这么一会儿，世家二代的‘字母群’已经开始讨论起来重大八卦。 An：季落这专访做的可还行，真不像是趁着午休匆匆录的。 QY：爸说水平很高。 XH：看到了，不错啊季落。 An：可是你下午就做检测，真不怕打脸？ QY：怎么说话呢祺安。 An：哈哈哈开个玩笑嘛哥。 XH：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季柏池鉴定结果99%相似怎么办？ An：那就把季落从群里T出去。 落落耶：宫祺安你话怎么这么多。 An：哎哟，活了啊？ XH：这是抽完血了吗？ QY：结果什么时候出。 落落耶：抽完了，在等结果。 An：啊哟 。 QY：好。Good……luck？ XH：祝好运？ 落落耶：你们今天好闲啊，就等着看热闹吗？ QY：也不是，就是对高家技术好奇。 XY：也不是，就是最近惹我爸生气了，或许未来某天也要走你的道路。 XH：也不是，就是看看未来的主题乐园投标还能不能如期举行。 An：我就不一样了，没那么虚伪，就是想看笑话，啊哈哈。 落落耶：……[掏出40m长刀.jpg] An：哈哈哈~ XY：说个正事，很多记者已经在瑞爱门口等你们了。 落落耶：嗯，我已经知道了。 落落耶：等结果再看。 QY：如果不对，可以拿报告给我，我来对比。 落落耶：谢谢。 一切貌似照常进行。 简凌又播了一通电话给季落。 “高行山虽然在你那里，但市场操作还没有停止。包括其他几家正趁着收盘还有一些动静，以及……凌家一些地产也抵押进银行，今天快速审批提了现金出来。” 季落拧眉，看着透明玻璃室里的季俊德，心觉哪里不对。 季俊德和高行山不知道在抽血室里谈了什么内容，说话好久才出来。 “知道了，电话先挂了。” 高行山直接走去高彼安与季柏池那里，旁边还有一个伊涟美，四人小声说着话。 季俊德听到季落说话，便向他走去，问他：“谁的电话？” “哥哥的。”季落没经思考，直接回答。 ……但季俊德没回应。 少年动作微顿，这才想起来，季俊德并不知道‘哥哥’是谁。 他掀起眼皮，亮晶晶的桃花眼看向季俊德，下巴乖巧地抬着，看起来特别听话：“爸爸怎么在房间里那么久呀。” 季俊德的眼神很深邃，隐藏着许多季落看不懂的想法，轻声说：“有些事。” “什么事~” “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 季俊德说完，坐到了季落的对面。 秘书和总助很快上前继续汇报工作，季落在一旁能偶尔听到零星几句话。 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被员工团团围住的季俊德，季落怔怔望着男人，一时恍然。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的季落偶尔去临溪山家里的书房，经常能看到眼前这一幕场景。 爸爸忙忙碌碌。 小季落就在旁边乖乖看书，偶尔跟他说几句话。 …… 少年手腕翻动，打开相机，给正在忙碌中的季俊德拍一张照片。 然后发送给简凌。 落落耶：看爸爸。[图片] JL：……嗯。 两人的聊天背景还是东京塔下的橙黄色拥抱照片，这时界面里多出一张爸爸的照片，季落感到心脏砰砰直跳，着魔似的在对话框里敲敲。 落落耶：哥哥。 JL：…… 简凌这边何尝不是如此。 他们盼望的场景，想要团聚的场景，不经意间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简凌放在屏幕上的手指轻轻颤动。 片刻，敲下几个字。 JL：乖……宝贝。 JL：我马上到。 季落被‘宝贝’二字晃了神。 心脏跳动越来越快，矜贵的小朋友琥珀色的眼底略过薄薄的慌乱红色。 他把手机收好，闭了闭眼，试图按下心脏的失常律动。 空间里一阵沉默，少年怎么待着都觉得不舒服，干脆站起来走走。 结果走到一旁的时候，正好身边的门被推开。 技术员拿着检测报告走出实验室。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焦距在他们身上！ 季落微微抬眼，也不避讳，动作特别自然地把技术员手中的几张纸拿到手里，略略扫过一眼。 随后，瘦削的身体如同极度寒冷冰封！ F位与B位亲权关系》99.99% F位与A位：排除存在亲权关系。 他瞳孔骤缩，桃花眼控制不住地放大，手指翻动，猛然将属于自己的A位那页翻开！ 季落用特别快的速度读完关键数据，企图找出与宫家提供的那份不一样的方面，可是上下看过好几遍以后，却没能找到哪里不对。 无论是哪种基因座的数字序列，都和他脑海中印下的一模一样—— 从未有过的慌乱如同黑夜咒语般来袭，一时间，耳膜嗡鸣，他再也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 哪个环节出的问题？！ 序列造假？ 偷换血样？ 可我刚才明明白白看到那个护士放好位置…… 后面再次换掉的？但是，爸爸直接进去了啊，他们怎么有机会！ 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崩塌，巨大的压力轰然降临，季落忽然感觉眼前阵阵发白。 他努力抬眼，却看到远处季柏池和伊涟美等人看戏的丑脸。 还有季俊德挥退旁人，独自向自己走来的模样。 电梯‘叮咚’一声，金属门向两侧打开。 简凌也到了。 季落茫然的视线落在那高挑冷峻的男人身上。 “……爸爸，哥哥？” 季俊德‘嗯’了声，从季落手里拿走报告单，低头看到亲权结果。 而简凌衣角仿佛夹着冷风。 快步走到季落身边时，少年觉得更冷了。 从他所站的角度，也正好可以瞥眼扫到数字。 深邃的眸子略过丝丝惊诧，他也来不及多想，一把抱住季落，安抚似的在少年禁不住发颤的后背上安抚着，低声说：“宝贝别急……哥哥在。” 余光里，季落看到，看完检测报告后的季俊德仍旧维持着同一个表情，不喜不怒，眼眸平淡如水。 高大的男人将报告对折叠起收好，没给围上前的任何人阅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03 12:05:37~2020-05-10 11:1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烦躁时来吃坨屎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流水下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in. 30瓶；立. 20瓶；和气滴柠檬、112233、祁七沁 10瓶；福福龙、江停的奶黄包、顺便 5瓶；阳台君 4瓶；水言 3瓶；蓝莓猫meow 2瓶；离笙潇、勒帘、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伊涟美是第一个小跑着上前的。 “老公, 结果怎么样啊？快给我看看。” 季柏池第二个跟上, “爸！哎呀，妈这还用问吗？！” 高行山和高彼安在最后面, 稍稍隔着一些距离, 但是高行山搓搓手, 仍旧问：“怎么样季总, 什么结果, 方便告诉我吗？” 略一停顿，高行山拖着语调说：“当然季总, 您放心，保证客户隐私, 机器绝不留存档, 就算是技师也不知道最终结果, 他们也不会看的。” 话里话外一派正经, 但是他的神色怎么看怎么像是‘知晓一切’。 伊涟美看季俊德一副平淡的样子, 突然有些慌：“老公, 怎么不给我看啊？” 季俊德淡淡看她：“看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答案？” 季落猛然抬头，直勾勾望向季俊德。 说的貌似很正常。 但直觉告诉他，爸爸话里有话！ ——但此时明显不是问话的好时机, 季落努力将马上说出口的问题咽下肚，同时，僵直的身体因为身旁简凌温热的胸膛而渐渐恢复知觉。 伊涟美一愣，旋即笑道：“当然啦, 我和老公的事情我能不知道吗？” 高行山大笑了声：“看检测结果最终确认才能做到心里有数，才踏实。人之常情嘛，理解理解。” 季俊德点点头，环视一圈周遭的人，淡声道：“先回集团了，还有许多工作等着。高总，感谢帮助。” 他不咸不淡地与高行山握手，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感谢DNA检测的事情，还是别的什么。 随后，季俊德看向伊涟美，季柏池，季落和简凌。 “你们分散离开。底下记者多，离开时注意躲避，不要被采访，或者说不该说的话。” 男人的语气冷淡，但是有着不容反抗的气势。 一时间没人敢说话，只有简凌低声应下，抱着季落的肩膀说：“好，那我先带落落走。” …… 季落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被带回湖心别墅的。 浑浑噩噩一晚上，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事情。 一会儿想基因座的序列，一会儿想数据掉包难易度的事情。 可是怎么想，也没想通…… 短短一小时里，高家到底要怎么做手脚？ 更何况，爸爸抽完血以后还一直在里面与高行山谈话。 如果有数据篡改的可能，也很难实现。 …… 想要找爸爸聊天。 可是现在尴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季俊德根本没回家！ 也不知道是为了躲谁！ 季落只能自己继续琢磨。 难道高行山安排了其他的数据人员远程操控？ 这样的话，就要赶紧调查那台机器的后台，看看是否有被篡改的痕迹了。 季落眼睛一亮，跑到简凌身边想要把男人推开，把他的电脑拿来用。 可惜，简凌早已经预料到小朋友的小动作，直接再次把人锢到大腿上，拦腰从后面抱着，下巴抵着对方的肩膀。 “嗯？有精神了？” 酥酥麻麻的感觉伴随着男人磁性的嗓音从耳尖一路进入神经中枢，季落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身体，忽然双腿发软，漂游的思绪从四面八法收拢到狭小的空间内。 “……有了，让我用一下电脑。” “好。” 简凌摘下防蓝光的金边眼镜，给怀里的小狼狗架到鼻梁上。 冷峻的男人轻轻拥着单薄的少年，稍稍低头，深吸一口他身体散发出的海洋味道。 季落手指飞速翻动，觉得颈窝痒痒的，便小幅度扭了扭腰想要挣脱开，然而却被揽着腰侧控制着…… 他集中精力的时候从不分心，这些事情也影响不到他。 简凌难得抱着一只乖乖的、清醒的小考拉好久。 一小时后，季落皱着眉头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 “没有篡改痕迹啊。” 简凌‘嗯’了声。 “也就是说数据没有被篡改过？” “也许？” “那是为什么？”季落自言自语半天，最后说出一句话吓死自己。 “难道我真不是亲生的？！” 简凌；“……” 少年瞬间嘴角下垂，连耳朵也耷拉下去，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狗，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好了。 乌云笼罩，室内气压降低。 叹了口气，简凌按住眉心，哄他说：“你和爸爸的五官，可以看出除去眼睛以外的各种线条相似之处。怎么看都是亲生的。” 季落：“……那为什么结果是B位亲权大于99.99%啊？” 简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两人距离特别近，季落稍稍偏头，就能看见简凌根根分明的睫毛，以及深邃眼眸里的丝丝笑意。 季落喉结滚了滚，音量弱下去一些：“干嘛这么盯着我。” 出人意料的，简凌抬指，轻刮少年的小鼻头，“以前配合哥哥把那些竞争对手杀得跪地求饶的聪明劲儿，最近都去哪里了？” “……啊？” “很简单的事情，却想得这么复杂。这就叫，关心则乱？”男人轻笑一声。 白皙的脸庞飞速闪过一抹红霞，耳朵感觉更麻了，季落动动腰，瞪他：“说人话季凌！” 但简凌跟本不怕小老虎，慢条斯理道：“不过，你要是一直这么……萌的话，我也喜欢。” 季落倒吸一口气。 萌？ 你怕不是说我傻？ 他眼睛瞪得更大了：“问你话呢，你卖什么关子啊！” 简凌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嗯，我猜事情其实很简单，没那么复杂。因为往往最简单的，最小的事是最容易被忽略的。” 季落眨眨眼。 “落落，你一直在盯着季柏池，可是怎么没考虑过爸爸？” 季落：“哈？爸爸又怎么了？” 简凌：“换你的血不好换，大家都知道你警惕，而且还和季柏池一起抽血，爸爸可不是。” “……？” “嗯？” 男人的声音是初夏夜晚的一抹凉风，又似是阴霾中降落的一颗流星，将季落混乱的思绪悉数聚拢、理顺，重新延展开来，找到一直以来被他忽视的那个事情！ 季落：“高行山为什么和爸爸进去？！……不过他进去又有什么用。” 男人弯唇望着他，“我觉得高行山，高彼安和季柏池三个人长得挺像的。” 季落：“！” 打网球时和上飞机时看到的高彼安、季柏池之间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如果深究，就是……？！ 少年想明白了一些，但仍旧有点犹豫：“如果高行山才是季柏池的亲爸，但他刚才做检测抽什么血啊这不是有毛病吗？” 简凌没忍住，真笑出声：“落落……你怎么又想复杂了。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提前抽一管，让技师趁着两人聊天的工夫换掉血样就好。” 季落：“……这么蠢吗？” 简直毫无技术含量。 瞅着自家小朋友一脸无语的模样，简凌哄他说：“聪明是好事，但有时聪明反被聪明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有时才是最粗暴有效的……小笨蛋。” 季落：“……你才笨蛋呢。” “好好。” 简凌捏捏他纤细的手指，轻巧地勾着白到有些透明的指腹。 季落这回想开了，于是把近期林林总总的事情罗列一起。 “好一个高行山，想吃下我们的家族产业还有A plan和B plan，A是让季柏池继承，B是直接吞并。” “对。” “结果我表现太好，爸爸又开始各种拖延，他反倒着急了，还要AB同时使用，啧啧啧。” “是。” ……但还有个Plan C，我跟你结婚什么的……这小朋友好像又忘了。 简凌淡淡说出一个字，收回视线。 季落再次扬起下巴，刚才的丧气一扫而空。 “怪不得高家动静这么多，刚才看到截止今日休市已经单方面拿到原油事业部的4%股份了！真是了不得，整个季氏集团大生态圈占据了1%呢。” 简凌揉揉怀中小朋友的卷毛，低哄道：“接下来更是关键，不知他还有多少现金。根据季度公开材料显示，章程内规定5%以上即可发动董事会常规会议。” “10%联合是董事会大选。” 季落接他的话，凉凉一笑，“高、费、凌、温、简。五个加起来，一共能拿到多少？” 简凌顿了顿，片刻，道：“明天再看吧。如果达到10%能开展临时会议并发动投票决议，那么接下来，爸爸的安危，就……” 漂亮的桃花眼表面被染上一层寒霜。 少年声音很冷：“嗯。” 简凌从他身后抱着他，安抚道：“根据剧情，至少我们能推测出一个大致的时间线。至少会在家族信托增名协议签署完毕后才会面临危险……别太急。” “……嗯。” 季落敛眸，手指在书桌桌面上轻轻敲击：“既然这样，那么这几天就必须拿到高行山和柏池的亲权证明了。不过，高行山的可能不太好取得，柏池的已经有了，那……” 他琥珀色的眼眸定住，随后笑意闪过。 “高彼安这个小垃圾，听说他还要参加高考？马上就要高考体检，到时校医去给他抽血，他还不是要乖乖把自己的东西送上来给本少爷我？”矜贵的季少爷说话时末尾勾着轻快的小尾巴。 季落晃着脚丫子，继续说：“虽然一直没太使用过当季氏太子爷的霸权，但不好意思，这就到了本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阶段咯。谁让淮青姓季呢，嘿嘿。” 他坏坏地勾起嘴角。 同时，手机震动。 季落拿起来，看到宫祺安的微信。 An：季落，怎么你们做完鉴定也不回个声，大家都在等你消息啊？ 落落耶：爸爸没让说，你们别操心啊哈哈。 An：……是吗？ An：那为什么晚上我爸说要和你爸一起去吃饭啊？ An：怎么回事？ 季落俊俏的眉梢挑起：“宫祺安说爸爸去找宫卓总了！” 简凌：“嗯，所以就像我说的，爸爸心里一定早有准备。DNA鉴定只是第一个环节，后面，可能还有连环套等着高行山他们。” “好！”季落信心满满，“我就配合爸爸拿到高彼安的血样吧，耶~” 简凌失笑，见小朋友已经得意地卷起尾巴，揽着他窄腰的手便逐渐变得不规矩起来。 他慢慢咬住季落的耳尖，问：“宝贝你说哥哥好不好。” “好什么啊……嘶，季凌你别舔那里……呜，放开我！” 简凌才不听，直接把人从书桌旁抱到大床上，倾身压住，强势问：“没我你能想到这些？” 滚烫的热气通过薄薄的衬衫领口钻入敏感的胸口前，季落小幅度挣扎道：“我、再给我点时间，我也都知道了，才不用你……” “小笨蛋。”男人的声音混杂着宠溺与爱意，一字一顿道，“……算了，给你机会，现在好好感谢我。” “……唔嗯。” 澄澈的桃花眼不知何时已经被红晕染得潋滟又多情，季落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好快，嘴上说着‘感谢什么啊……’可实际白皙的两条细腿已经缠上男人的劲腰。 灯光熄灭，星空闪烁。 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不断，季落听着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低哑的‘宝贝’，不自觉地将男人抱得更紧了些。 …… …… 周二一早，小道消息频频出现。 虽然没有明确的季氏官方正式回应，但是季家真假少爷、季俊德与新夫人一起出没基因鉴定室的新闻已经成为众所周知的‘秘密’。 季氏集团的股价因DNA检测‘丑闻’继续狂跌。 而令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股价波动不已，看似毫无规律，可高家偏偏能在早高点抛售，再分账号低点买入。 厉害的，像是知道季氏集团的一切动向似的。 想到集团时不时被‘爆料’出的新闻，季落觉得季俊德身边一定有个什么眼线，专门泄露商业机密，啧。 来回来去，到周二晚间休市时，高家已经大批现金进场，成为季氏集团原油事业部的大股东之一。 但季落早已有心理准备，丝毫不受影响，在学校甚至还能开直播玩。 弹幕上唰唰唰的八卦。 【季少爷网上都在说你和家里去做基因鉴定了？】 【听说现在大部分基因鉴定都当天出结果】 【咋回事啊？】 【百度搜索季家真假少爷见八卦】 【我说季大少爷，你还是不是季家的儿子了？】 【另一个叫季柏池哦】 【对听说也在淮青念书】 【我刚看了淮青之星评选，那个叫季柏池的排名上升超快！】 【啊啊啊我家铂金王子去年就是淮青之星啊啊啊】 【草，那这么看，季柏池照片这个德行，也配和我铂金王子相提并论？】 季落看到这一幕噗嗤一笑。 他拿着画笔，在空中点了点：“大家还挺关心淮青之星的嘛！有投标资格的学长学姐学妹学弟们记得给我投票啊！我现在公开拉票！” 【哎哟还拉票呢】 【我特别想采访一下季大少爷，身为一个从小就有钱到爆炸的富二代如果突然有一天从云端跌落，财富尽失是什么感觉？】 【前边那个你阴阳怪气？】 【感觉像是个仇富的】 【我岂止阴阳怪气加仇富，我还嫉妒那。昨天主播可牛坏了，政治正确地说了一堆‘淮青有多好有多高尚有多棒’，结果第二天一被质疑是假少爷，就瞬间淮青之星排名打脸……呵呵呵】 诸如此类的讥讽层出不穷，可是当屏幕上的黑金骑士进场的时候，很快这些人就被封得干干净净。 季落一挑眉：“哟，谢谢A老板，辛苦啊。” A[黑金骑士]：不谢。今天不忙？ 季落：“这不是看大家关心我，我就上来露个脸？” 他还是在天台画画。 这次，画的是远处的直升机停机坪。 尽管停机坪空荡荡的，但是在少年的画笔下，他栩栩如生地画出一个即将起飞的直升机，里面模糊地坐着两个人影。 下播以后，A发来短信。 A：你没事吧？我看吃瓜群众骂的很厉害。 落落耶：没事我都关字幕了。 A：是吗？ 落落耶：当然啦，这算什么。 A：唔。 A：[摸摸头.jpg] A：但是挨骂肯定也不开心啊，看你刚才直播话不多，只顾着画画，和以前画画的时候风格不太一样，我觉得你是不是心里还有点不高兴。 A：比如家里现在发生的事情。 ……季落手指一顿。 虽然昨天已经在简凌的引导下想明白了最近的各种阴谋阳谋，可是因为季俊德态度原因，他还是有一些不爽。 没想到，这个A居然能发现？ 但总归是个外人，还不知道是谁。 落落耶：还好啦 落落耶：你多想了，我家没事。 A：嗯？ A：[笑]那就好。 A：你昨天的采访我看了，今天原油事业部以及其他板块疯狂下跌，只有教育事业部飘红。 落落耶：噢哟这你也知道。 A：当然。 A：关心你啊。 季落：O.O 靠，怎么忽然感觉心里一紧，被一个不认识的人说关心，好奇怪。 A：更关心的是，欠我的几幅画什么时候给我？ 落落耶：啊~~~画。 季落微窘，那几幅画因为季凌狗男人的原因，不是很想给出去。 A：嗯？ 落落耶：找不到了耶，丢掉了。 A：。。。 落落耶：嘿嘿。 A：我哄你，你框我？ 落落耶：……没有没有。 他想赶紧岔开话题，但是A显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竟然提前表示算了。 A：没事，你开心就好。 A：我先去忙了，不开心找我。 落落耶：啊O.O…… 季落纳闷地看着手机。 心想，这个A，挺进退有度的？ ……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不该说的时候就闭嘴…… 季落心里划过好几种奇怪的想法，最后的思考，竟然是金主A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是你季凌大变态还总烦我，哼…… 算了！我想那么多干嘛！ 季落直接找到宫祺安：“走，晚上喝酒去！为了庆祝！” “庆祝啥？”宫祺安惊呆了，“你家那一大摊子烂事还没解决，学校里的淮青之星评选快要揭晓。这种时候，要去喝酒？” 季落神秘一笑。 “就是因为评选，所以才要和同学们拉近关系。获得人气有许多种方式，喝酒……是最快的一种哦。” 宫祺安看着季落，神色十分复杂。 但季落说到做到。 一放学，他就召集钟戈歌等人，把学校许多同学聚集到一起，请大家吃饭。 季大少爷什么人物？ 穿梭各大夜店酒场应酬多年，随便说几句话就能哄人上天。 搞定几十个小朋友，还不是手到擒来！ 吃好东西，他又直接带一群人去B市最high的夜店包揽vvvip台正中央好几桌。 没太见过世面的同学们都惊呆了。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哪有空体验人生？ 光怪陆离的灯光底下，漂亮的小少爷桃花眼尾勾着的弧度无比闪耀，站在最中心的台子上对所有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劲歌热舞，酒精将欢愉数倍放大。 毫无疑问，人类有着追逐欢愉的本性。 谁带给人快乐，谁就能获得优待。 隔夜后，季落愉悦地发现，昨天晚上的那些同学把淮青的票都投给了自己。 他勾勾嘴角，刚想翻个身，就被双腿酸胀的感觉给刺激得嘶嘶吸冷气。 …… 昨夜凌晨喝到嗨上天以后，冷峻的男人便突如其来地出现在火热的卡座旁。 季落喝的开心，一回头被简凌冷淡的目光吓到，酒瞬间醒了大半。 那是一种什么偏执恐怖的目光…… 呆住的季小落那时正跟别人勾肩搭背high着甩头。 然后，被冰冻着脸的男人掐住后颈，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拎回家。 经过了非常刺激而不可描述的一夜，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季落觉得他自己废了。 一整天，可能都直不起腰来，只能在床上躺着。 ……好气啊！ 闷在被子里锤床好久，片刻后，他捡起一个枕头，猛地扔向浴室门口！ 然后砸到了刚推门出来的人。 季落：“……”糟糕。 简凌幽深的黑眸定定看他半响，忽然冷笑一声：“造反？” 季落：“……” 明、明明是你过分，你还说我？你…… 他一把拉起被子蒙住头，并不打算理他。 简凌静静站着片刻。 随后，季落隔着被子，听见男人淡淡的声音响起。 “昨天晚上我加班找证据曝光瑞爱医美黑操作，团队联系因温雪娇引流而被过度手术害到容貌受损，又因言论管控而在网上无法发声的病人。昨天晚上开始，‘瑞爱’这个品牌已经在被攻击，同时，宫祺言也带头发表学术调查报告，直接指出高氏医疗产业曾有学术造假的事情。” 信息量太大。 还特别正经。 和季落脑子里想着的色色的事情完全不同。 他难免没反应过来：“……啊，啊？” 简凌继续凉凉地说：“宫家发力，暗指DNA检测或许有问题。瑞爱医美丑闻被曝光，伊涟美吃不了兜着走，连带着让季柏池也因为做过度广告，而被揪到网上骂。” 蒙着头的被子被一点点揪开，季落看到熟悉的男人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 简凌：“我忙着给你善后，你去跟别人嗨？” 喉结滚动，季落小幅度往后蹭了蹭。 可惜蹭到的还是真皮的床头，软软的，但无处可逃。 他想说什么，然而被简凌高高在上又睥睨的样子惊住，腿不由自主抖了一下，也被无力的酸软还有某处被过度使用的痛苦扯住注意力。 ……季落忽然又烦躁不已。 我喝酒也是为了淮青之星评选啊，怎么了，你干嘛说我？ 我昨天，也一直在做正事啊，你……你又消失一天信息也不多，也不知道我不爽。 就连一个网友A都看得出来我没那么高兴—— 所以我不高兴，我喝酒怎么了？？？ “你凭什么说我啊？”俊秀的眉头蹙起，季落没压住莫名其妙的烦躁，直接吼他，“我今天还一天事情呢，你把我弄、弄成这样，我还怎么……你混蛋啊！” “一天事情？哦，可不是吗，那个叫钟戈歌的连续策划了三天夜店趴，安的不知道什么心。”简凌冷笑着说，“你可真忙——以后不准去。” 季落：“……？？？你管得着我吗？？我有事情才要去的！” 简凌直勾勾地望着季落一会儿。 一开始是冰冷恐怖的目光，后来听到‘我有事情’四个字后，怒焰被男人费力地压下去。 简凌硬邦|邦地问：“什么事。” “……淮青之星……” 季落刚起来的气势又弱下去，小声答。 高挑的年轻男人靠近在床中间团成一团的少年，深吸一口气，说：“我看过淮青之星的投票数了，其实只是在你和季柏池中间选一个而已。现在外面季柏池的风评已经不好，只要他洗不白，就不会打败你。所以，你不要再去和那些人喝酒。没有必要。” 虽然他语气平淡，但季落越听他说，越不耐烦。 最后也懒得控制了。 “他不姓季，我和你说过了，不要叫他季柏池！他……他凭什么打败我，你也太看的起他了吧！我喝……怎么了，以前我喝，你也都不管的啊……季凌，你真烦，少管我，你凭什么啊！” 简凌说话很慢：“我烦你？我不管你，谁管你？谁有我对你好吗，你说我凭什么？” 季落没缘由的想到A。 对我好，也不是你这个好法！ “你天天烦我——就连网友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从来不说我不愿意听的，也不逼我说我不想说的话，可是你呢？！” “还有这种网友，我怎么不知道。”简凌冷笑一声，“谁啊？” 季落把手机摔给他，上头展示着高级守护页面，“你知道什么！直播间里的人哪个不是哄着我，你自己看！” 第73章 发泄似的说完这句话, 季落马上后悔了 按照以往的套路, 季凌大变态肯定又要做好几回！ 还，还给他看‘别人对自己好, 哄自己’？ 妈呀！ 他缩缩脖子, 小屁股又往后挪了挪。 而男人的目光也彰显着他的想法, 欲|火与怒火交织, 将黑曜石般的眼眸染得猩红。 视线向下, 他瞥眼看见屏幕里的榜单，瞧见了A。 …… 深吸几口气用力平复心情, 简凌稳着声线说：“就给你打了几千、几万、几十万的钱，平时跟你说几句话, 你就觉得他们好吗？” 季落又一缩, 但强行答：“……有, 有不止几十万的好吗？” 简凌抿着唇线：“这点钱够你干什么？” 顿了顿, 他又是一声冷笑。 “我以前给你多少钱, 你花的钱都是谁赚的, 心里有数么？” 有点理亏，但季落必须继续犟嘴：“你——那是我的钱！” “哦，跟我也没关系。” 男人忽然笑了，笑的让季落心慌不已, 同时他的音色越来越低。 “那你什么意思，就这个……A，给你200多万，你就觉得很好？” 看到我觉得不好。 隔着网线觉得好。 你玩谁？ 季落干巴巴地说：“……好……这不是主要的, 主要是他们不会烦我ok？” 简凌定定地凝视着季落，神色阴晴不定。 ——你的意思，就是看见我就烦？ 毫无缘由的背后发紧，有什么东西从尾椎骨嗖嗖爬到头顶，季落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疾风骤雨。 突然，房间门被敲响。 外面传来女仆的声音，“简少爷，季总请您去书房一趟。” 季落一惊，小心翼翼地抬头。 两人无声地对视片刻。 简凌抬高一些音量，“知道了，马上过去。” 话音一落，他转身就去穿衣服，没有再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熨烫妥帖的正装上身，勾勒出男人挺拔又禁欲的身型。 季落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下。 但，直到房门‘砰’得一声关闭，他也没再给季落任何眼神。 …… 今天，季柏池vs季落走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再到学校，季落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学生们分成了两个阵营。 就像以前宗巍然说的，是世家派系vs新贵派系。 而季柏池这样，有高彼安等人做后盾支援，再又是乡下土鸡突然成了世家子弟的凤凰男，毫无疑问成为了某些人群的崇拜对象。 谁不想有朝一日金手指砸脸，被失散多年的首富父母寻回，走上枝头变身人生赢家？ 新贵派系的此项特征尤为明显。 而季落作为典型的出生就站在巅峰的世家少爷，得到‘血统’一派的鼎力支持。 再加上昨天的party成功收买许多摇摆人士，一时间，淮青之星评选排名也蹭蹭上涨。 两方对立，杠时论点不同。 支持季落的，一般都说季少爷家世好人品好三观正，长得好看还努力学习，出类拔萃，一看就是真的少爷啊你们野鸡滚出去。 吐槽季柏池的理由，当然是‘一看就是小三图谋家产’‘长得那么丑学习也不行一口智障英语单词也秃噜不清楚’‘当个校霸一点也没品’等等。 反观季柏池的站队同学，杠季落的理由反倒清奇。 他们对网上爆出来的季柏池欺负人，抽烟，违反校规，横行霸道不管不顾，觉得那是他有本事就可以随便做的事情。 反正都是小事。 但他们阴谋论季落。 【什么世家这种东西就是自私自利的资本，吃人血馒头吃得爽极了。为什么网上全是季柏池的黑料照片，一点季落的黑历史都没有？明显是他控制言论故意为之！】 【我觉得也是。】 【季落这种装得像是个遗世独立的莲花，我看就是个又当又立的白莲花好吧。】 【用钱拉拢同学投票，作为最有钱的人，还在直播平台去吸观众的血，真是烂透了！】 …… …… 季落恹恹地趴在课桌上，觉得今天应该是一个打雷的阴雨天。 眼前放着沉寂一上午，不声不响的手机。 好烦啊。 宫祺安看见季落头顶有乌云，便靠了过来揶揄他。 “怎么啦，被骂的受不了了？” “滚。”季落没好气道。 宫祺安：“啧，没看出来你这么不禁骂。” “谁在乎网暴了，以为我会给一点眼神吗？想都别想。” “那你这副厌世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看来看去，最近也就DNA和今天的舆论能让你烦？” “……” 季落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手机。 心想，弱智宫祺安，单身不是没有道理。 宫祺安懂了：“——哦，是简凌哥没找你？” 季落：“……滚蛋。” “哈哈哈哈。”宫祺安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当代福尔摩斯，“好了，那我没啥可说的了，我去玩了你自己待着吧！” “……”季落给他甩出一个眼刀。 可是看到宫祺安没心没肺的德行，还有走掉以后空荡荡的教室，他就更烦了，干脆撑着桌面站起来喊：“宫祺安你干嘛去啊 ？” “我去练琴。”宫祺安纳闷地回头，“干嘛？” 季落强忍着双腿的酸痛跟上去，“琴房我还没去过，无聊，去看看。” 宫祺安：“……？” …… 听音乐有助平复焦躁的心情。 季落靠在音乐室的沙发上，半阖着眼睛听宫祺安弹钢琴。 没想到，这小子弹了一首好琴。 挑剔如季落也不免在内心竖起大拇指。 但还是觉得不爽。 所以，看着一直黑屏的手机 ，干脆主动去找一个会说话的聊天。 落落耶：老板忙嘛。 以往A回信息都很快，可是今天等待好久他才回过来。 A：还好。 冷冷淡淡两个字，让季落手指不由自主地顿住。 落落耶：……哦~ 他有点犹豫，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他也没想说什么。 等了一会儿，还是A主动开口。 A：昨天跟你说不开心找我。 A：所以找我，是不高兴了？ 落落耶：……啊。 A：舆论的事情？ 落落耶：唔，有一点吧。 一如既往的，A说的话说到了季落的心坎里。 A：嗯，我看到了。 A：大部分应该是带节奏的水军。 落落耶：……是吗，我还没查。 A：嗯，查过了，你不用担心。 A：反观说季柏池的，大多数到都是真网友，所以按照目前的形势看，季柏池逆袭上位的概念只是泡影，毕竟校内抽烟，成绩单，言语粗鲁辱骂欺凌，还有瑞爱的事情都是石锤。 A：【温家网红引流粉丝做医美手术！粉丝术后后遗症久治不愈 ，上诉无门，微博曝光！】[链接] 落落耶：哦哦这是什么！我看看。 A：今天爆出来很多消息，你都没看？ 落落耶：…… 落落耶：还没来得及。 A：这种事都不关心？ 落落耶：……嗨~没来得及嘛！ A：那你今天在关心什么？ 关心什么…… 桃花眼前浮现出季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季落又有点烦了。 落落耶：没什么，谢谢你！ 落落耶：我待会就去看一下。 落落耶：那现在我要趁热打铁了，做个直播吧，没事的话你来看！ 说完，他开启了直播间。 强行逼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是季落逃避烦恼的常用手段。 更何况，既然从A那知道大家对于自己现在的形象还蛮认可的，那就要抓紧巩固，把自己的乖乖形象冲上去。 LLL直播间的今日主题是：烦躁时听听歌。 架好手机，季落走到一边去拿起乐器架上的一把小提琴，趁着宫祺安弹完一首曲子的功夫，和观众们打招呼。 宫祺安冷不丁地被拉入一场直播中，“你还会拉琴？” 季落调试着琴弦，垂着眼眸说：“我还会弹钢琴呢，要不是……” 要不是本少爷屁股疼，有你什么事。 他停顿片刻，转头对直播间笑：“来给大家做公益一场音乐会！” 宫祺安：“……我仿佛是个工具人。” 季落：“那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宫家的二少爷宫祺安，人帅学习好，各种技能强，钢琴弹的也特别溜……” “行了。”宫祺安就那么一说，“那来吧，你会什么？要合奏吗？” “合奏很难啊，第一次配合不会翻车吧？但也可以试试，找些简单的谱子。” …… 午后的阳光穿过厚实树叶的缝隙闯入乳白色调的欧式琴房。 贵族学校的装潢设计无可挑剔，直播间的画面里，两位穿着挺括制服的小少爷分别坐、站在钢琴旁。 黑白琴键，木质提琴。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古典，流行，动漫主题曲……磨合一会儿之后，两人凭借着出色的技术很快配合着完成一首又一首好听的合奏曲目。 饶是琴谱难度不高，可简单的音乐更能打动人的心灵。 不知不觉间，两个小时过去。 直播间观众疯狂增长，看来是钟戈歌趁机又宣传了一波！ 世家少爷的午后音乐会，有的人，就是又好看又有钱又有才！ 几首曲子拉完，心情好多了。 季落放下手腕，回头的时候和宫祺安一起看到后面趴窗台的小傻子。 小孩白白嫩嫩，完全是上帝遗落人间的小天使。 就是这么个好看的小家伙，却有着生理上的严重缺陷。 直播间里一片夸赞，都在说音乐好听。 可是当小傻子出现的时候，有好多网友炸了。 【我曹又是这个傻逼】 【上次把季少爷的画都毁掉了！】 【？？？什么情况？谁呀？】 【看着多可爱的小朋友，萌萌哒】 【他趴在窗台好久了，好像在听歌呢，看着好可爱】 【可爱个屁，他是个智障儿！也就主播脾气好，上次还替他说话。】 【哎哟我觉得替他说话也是炒作啦，毕竟要维持荧幕前形象啊。但你们看，现在主播目性很强，毕竟为了排名嘛……唔，看看这次要是表演被打断，他生不生气？】 【我靠仇富红眼病又来了】 【季少爷明明看着没事还在对小傻子笑呢！】 季落瞥了眼弹幕，果不其然看到有人又在diss小傻子。 他皱起眉头，让管理员把这些人禁言，之后再次强调有关自闭症的症状，并要求大家注意言行。 可是仍旧有人不在意。 甚至还说，‘你一个主播也就这么点粉丝，装逼给谁看，人设立的不要太清高吧！’ 勾着翘尾的桃花眼慢慢失去笑意。 季落思考了一会儿，刚想开麦，就看到一个清冷的身影走到琴房外面，站到小傻子身边。 “邢不离？” 薄雪般的声音漫开，初夏扰人的热度因他的声线而降至沁人的清凉。 拥有金扣和淮青之星徽章的蓝眸混血顶流淡淡开口问：“怎么跑到这里来玩？” 季落和宫祺安一起看着他们。 季落：“你认识他啊？他叫邢不离？” 易铂这才转头看到琴房里的人。 “……嗯。”他小幅度点点头，“自闭症，总受欺负。” 顿了顿，他继续说：“刚才还在想是谁在琴房合奏，原来是你们。很好听。” 邢不离傻兮兮笑两声。 “你知道自闭症？” 季落来了兴趣。 易铂：“知道一些。” “很好。”季落十分欣赏，指指一旁的手机，“我在直播，快给你的粉丝们科普一下自闭症，教他们做个人。啧，不听话的观众们，还说我只是个几百万粉丝的小主播，来啊，让他们看看粉丝过亿的大v是怎么说的！” 易铂：“……噗。” 宫祺安：“哈哈哈，你打不过找帮手？” 少年‘哼’了声，“笑什么笑，自己打不过当然要搬救兵了——当然，也不是我打不过，只是这样扩大影响力嘛。来，大明星，要不要收费？我给通告钱。” “不用。” 易铂双手撑上窗沿，用力撑起身体干净利索地翻进琴房。 季落面色顿住，不确定道：“我开着直播，你就跳窗户？” “无所谓，动作帅就不崩人设。” 易铂说。 宫祺安：“……” 季落：“……” 易铂：“我正好有首歌，但是是公益性质的，而且曲风也和现在的风格不同。根据和经纪公司的合同，这首歌并不能直接发布。所以，今天正好从你的渠道走。” 小混血的影响力果然牛，这才出现几分钟，LLL的直播间又飘红上热搜第一！ 铂金王子又做客LLL直播间啦！ LLL直播间全网首发铂金王子即兴作曲！ 铂金王子X季少爷X宫少爷公益直播！ …… 简凌忙完一天，切回LLL直播间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排练完的成品。 金色的日落余晖弥漫在空气里。 三位风格不同，但长相精致又矜贵的少年们分别而立。 钢琴声和小提琴声交织，古典又轻缓。 拥有深海蓝眸的漂亮爱豆轻轻吟唱，一首曲风清新，但又有丝丝温暖的歌曲在明亮的空间中展开。 他们微微闭着眼，将一首关于病症、宽容、理解的温暖歌曲录制完成。 画面的最后面，还有一个天真可爱的小朋友。 邢不离两个胳膊肘撑在窗台上，傻兮兮的听他们唱歌。 眼眸间一片清澈纯真…… 即使正常人和他不能流畅交流。 但是，通过音乐和绘画，不同次元的他们得以同出于同一片空间。 …… 这首歌名为《理解》 为自闭症及数以百万计的残障人士，说出了内心的渴望。 录制完成，微博爆炸。 简凌眸光明明暗暗，看着直播间里三个男孩聊天开玩笑吵闹，许多苦苦涩涩的感觉从心底溢出。 为什么他总能和别人笑的开心。 却总说自己烦。 …… 可是看着小朋友那么开心那么闪耀，他只能叹一口气。 就算季落这样…… 他还能怎么办？ 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键盘，发出一串指令。 …… 下一刻，吃瓜网友继续爆料： 【瑞爱医美吃人血！】 【客户做完手术后维权无门，跟广告所说的‘靠谱，高技术，顶尖科技’完全不搭！】 【那些做手术的医生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仔细想想，收费那么便宜，可是顶级专家的费用那么高，怎么算都不对！】 【嗨，别提了，什么高端技术？我后来查资料，发现瑞爱推出的一个新材料，是在国内还没有获批上市呢！】 【什么？没经过临床检验的产品？】 【天哪，违规啊！】 【什么公司？！这是要坐牢的！】 …… 舆论战争中，各种爆料充斥网络。 以【季家原油事业出现重大问题，季家黑心敛财无视员工性命】为首，彻底扒开了一系列商业黑幕。 【季家的瑞爱医美已被数百名患者告上维权法庭】 【瑞爱医美到底是高家还是季家的？】 【瑞爱医美违规在客人身上使用未上市材料，上市材料是简氏生物的哦，别忘记这个重点！】 【还有还有，推荐去医美家的还有那个网红，可是温氏传媒的呢！】 没过一小时，惊天巨瓜已经震惊千万网友。 季家要完啊！ 还有，听说这个跟瑞爱医疗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季柏池才是真少爷？ 妈呀！ 一个敛财吃人血，一个公益科普病症，到底谁是真谁是假？ ——说实话，要是我是季俊德总裁的话，我就选公益的那个当儿子。 此条微博，得到百万次吃瓜赞。 但是底下有一个声音却说：听说季柏池才是真少爷，你们别做梦了！ 这条回复被好多人骂，没一会儿就自己删掉消失了。 …… 淮青之星排名瞬间发生巨大变化。 季落的排名一飞冲天！ 为了庆祝今天的大成功，季落邀请宫祺安和易铂，三个人一起去吃晚饭。 席间，宫祺安忽然想到一件事。 “那个网友说‘听说季柏池才是真少爷’，他听谁说的啊？” 季落：“胡说八道的吧。” 易铂：“不像。” 清冷的少年说话很笃定，季落心大但被吸引了注意力。 易铂：“根据我的经验，水军的话题都是有半真半假倾向性的，但时间长，看得多以后，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这个账号到底是吃瓜群众还是煽动舆论的人。” 季落：“哈？” 宫祺安：“还有这样？” 易铂：“比如，如果是煽动的话，他们一般会装作路人，展现自己的不知情，然后再拉踩。而不像这个人，直截了当地说‘季柏池才是真的’……如果是带节奏的号，这样会被单方面喷死，而制造不出掐架，没有意义。” 季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宫祺安想了想，好奇地问：“这么说的话……季落，难道报告显示真的是季柏池亲权99？” 季落脸一黑。 宫祺安：“……我靠。” 易铂：“……啊？你不是亲生的吗？” 季落：“……” 宫祺安脸色一言难尽：“我以后要和季柏池打交道了吗？” “……别操心了。”季落干掉一杯酒，“你哥都放话说高家有问题，你想的还挺多。有没有脑子？” 宫祺安松了口气：“那还好。不过，你还有空嘲我？自身难保了吧你。” “也没有。”季落撇撇嘴。 宫祺安：“可是你不是说，你爸没给任何人看报告吗？” “啊，就我看到了一眼……” 易铂：“没给别人看的话，那是谁泄露风声的？” 季落：“报告只有我爸有，不是他说的，就是高家说的。但高家还跟我爸忽悠说没人知道检测结果吗？这个时候主动出击，高行山还不是打自己的脸，等着我爸收拾他？” …… 说完，季落灵光一闪。 “我爸自己放出的风声？” * 果不其然。 接下来的几天，讨伐瑞爱医美的声音愈演愈烈。 季落优哉游哉地拿到高彼安的血样以后，眼睁睁地看着舆论里，凡是带‘瑞爱’两个字的医疗企业都被打成负面形象。 一时间，本来在八卦季氏集团原油、教育、医美等产业黑料的水军们画风突变，全部将矛头指向高氏、简氏、还有温氏！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操盘。 任凭高家如何击打水花，总有更强的黑浪在前面将它死死压制住。 关于高家等企业的爆料层出不穷。 很短的时间内，很多与高家有关的服务商纷纷与高家停止合作解约。 连带着简家花重金推出的新材料，因为瑞爱黑幕的原因，也被停业调查！ 不知从什么时候器，风头正劲的高、简两家突然成了落水狗。 上门维权的用户堵门又砸门。 警察一波波上门调解，也抵不住法院传票一打打送抵。 因为各种解约，未来的用户跑路。 瑞爱就直面资金短缺的严重问题。 现金流是企业最重要的生命源泉，一旦断掉，企业将直接面临破产死亡！ 高行山急的如同火烧的蚂蚱，也不管什么股份不股份的了，要求立刻撤出投入到季氏原油事业部的巨额现金！ ——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季氏集团发布声明： 由于近期出现的诸多不明问题，且集团大生态换手率超出平均水平或许出现不正常行为，为了保证消费者及股东权益不受损，季氏集团所有上市子公司将于今日起停牌，恢复日期待公告。 ——华国Tier 1财团，季氏集团，全子公司停牌！ 全商界震惊。 这是什么勇气和什么雄厚的实力才敢做出这种事情？ 只要出一点幺蛾子，就是全体玩完的节奏啊！ 但这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股市停牌，所有圈内的钱都被套牢，谁也拿不出来！ 高行山扔进去的巨额资金，全完蛋了！ 高行山在办公室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摔碎好几个。 “操！季俊德居然敢全停牌，他不怕客户跑光吗？不怕流水不动没钱？他居然敢这么干！他不怕死！” “高，高总，关键是咱们现在急需钱啊，一共238亿在季氏生态圈，其中还包括150的外债。高总，就这债，咱们都还不起……” 高行山神色狂躁，怒目圆瞪，“季俊德为什么在这个时间停牌，这个狗东西，面不改色心不跳下套呢？！他是不是早想到今天了前面都在阴我！妈的，妈的……他是不是都看破了！网上说爆料的是不是就是他的人！操，那个计划呢，赶紧给我安排！伊涟美？叫她来见我！” …… 高行山不高兴，季落可高兴。 他一眼就看懂了季俊德股市停牌的目的，在心里疯狂给爸爸鼓掌点赞。 一高兴，就去夜店蹦迪喝酒。 ……然后高兴到起飞，连简凌来抓他都不知道，还是被他勾肩搭背的兄弟尴尬地拍拍，才转头看见阴晴不定的男人。 不过今天季落开心。 变身小考拉投怀送抱勾脖子，粘粘乎乎跨坐他腿上，软软说：“哥哥你来啦，你去哪里了总不理我……高行山要倒大霉啦，我好开心哦。” ……差点爆发的男人硬生生地散去周身的寒冰，把人搂回家。 …… 身下的人特别乖，使劲往怀里钻一直要。 多次发现小朋友和人亲密接触还和别人唱歌弹琴的男人已经快醋死了，但是季落乖乖哼哼的动情模样又很好地安抚了他眼底的戾气。 …… 隔日，简凌觉得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要被季落气死，就捏着他的下巴说：“大局已经定，高行山他们出局只是迟早问题。” “嗯……”小考拉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迎合着。 “所以你也不用做多余的事情，等我把事情结束。” “……嗯？什么。” 季落打了个哈欠，慢腾腾地睁开眼。 简凌深吸一口气，抓住少年细腰的手用了些力气。 “不要再去和那些人搞有的没的。保持距离——不要再去喝酒了，明不明白。” 男人的语气和动作一样，同时重了些。 “哈？”季落眨眨眼，“又怎么了，我喝酒……” “我不想再看到你和别人去喝酒，落落。” 季落这才从睡梦中完全苏醒。 他疑惑地抬眼：“啊……？我喝酒？” 略一停顿，他想起来夜里两人颠鸳倒凤的情景，酸胀的腿动了动，感觉到中间的一片黏腻，于是他‘嘶’得吸了凉气。 然后古怪道：“我喝酒，你难道不爽吗？我喝完酒那个样子，你表现得就像个变态。现在，你爽完了叫我不要喝酒？” ……他不爽道：“什么毛病啊你。” 简凌：“？” 他一把推开男人，打着哈欠起身，“别管多余的不行吗，又没碍着让你做。” 简凌看他这幅重点偏移，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的样子，语气沉了沉。 “你觉得我是这个意思吗？” 他抓着季落的手腕把人拉回来，自上而下地压住，睨着他问。 “不然你什么意思。” “……” 男人淡淡看着气人的桃花眼，直言道：“以前告诉过你不要和别人亲密接触，但是现在看来，你貌似只是以为那是肉|体上的不要碰触。” “……不是吗？” 季落别开目光。 简凌冷笑了声，“你是真的傻，还是装傻。” 季落：“……？” 看着小朋友琥珀色眼睛里的莫名其妙，还有一些漫开的烦躁，简凌深吸一口气，才堪堪忍住快要爆发的怒气。 他硬邦|邦地说：“知道吃醋什么意思吗？我不想看见你和别人走得太近，还勾肩搭背，甚至还不想看见你和别人一起出去吃饭唱歌。这些都让我嫉妒，生气，忍不了。懂么？不要再做这些事情。” 他说完以后，房间陷入一阵沉默。 半响，季落张口，语气莫名道：“……跟你做|爱你还不满意……你还想要什么？” “……” “你难道……”季落看着那人深邃的眼眸，小声说，“还以为我在和你谈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加油，小考拉！ 第74章 简凌狼似的瞳孔骤缩。 他直接把人在床上按倒, 死死压着季落的双肩, 沉声说：“你什么意思。” 季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那句话的。 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 傲慢的季少爷才不会收回说出口的任何一个字。 他硬着头皮，顶住压力, 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不是说, 像以前一样就好吗？以前什么样, 现在就什么样。我以前出去玩你不管我。现在有什么好管的。” 况且前一阵去日本就是假谈恋爱…… 你还想干嘛啊…… 少年唇瓣抖了抖, 看着上面的人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表情, 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现在和以前还一样吗？”简凌眸光逐渐变暗。 以前，是因为肺癌的缘故, 知道自己不过多久就要死去，就干脆随便季落玩, 只要不被他看见, 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也没有立场去管季落到底如何。 现在…… 他想要的不止那些。 所以, 怎么能允许季落乱来。 简凌手指用力, 像是要把指甲掐进少年的软肉似的发狠。 季落勾结滚动, 小幅度张口又闭上, 推拒着那人：“嘶……疼，松、松手！” 修长的手指稍稍松开他一些。 “我跟你说过了落落。” 男人平复着心情，语气淡漠了些，但仍旧能听得出他决不妥协的偏执。 “你只能是我的。” 季落：“……” 尾巴毛被男人厚重的极寒气场刺激得炸裂。 季落全身僵直, 只有指尖敢勾勾床单。 “不和我谈恋爱？” 简凌凉凉笑了声。 但季落没从他的笑声里感到任何笑意。 季落：“……怎，怎样……” 简凌直勾勾地盯着那双桃花眼。 “你试试。” 他冷冷吐出三个字。 几抹惊慌闪过。 深不可测的冷峻男人再没说话。 但季落禁不住他的视线，不敢揣测那凉凉三个字背后的深意与违抗的结果，只先一步软了声音, “……哥哥。” 深邃的黑眸微动。 白皙的小指尖戳戳男人的有力小臂，“疼……你起来……” “……” 他男人慢慢直起身，背对着季落迈腿下床，套上白衬衫和黑色西裤，手指翻飞，开始打领带。 如果力道不那么大的话，可能看上去会是一幅特别赏心悦目的帅气画面。 可惜，男人心情十分不稳定。 扯领带的动作大的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撕碎。 ……幸亏不是撕我！季落想。 女仆又来敲门，“简少爷，季总请您到书房谈话。” “马上过去。” 简凌已经穿好衣服，熨烫妥帖的西装外衣搭在胳膊上。 修长的双腿交替摆动，向外走去。 季落盯着他突然出声：“季凌。” 男人顿下脚步。 “这几天，爸爸每天都在找你？” 但是季落没见到季俊德一面。 所以他难免好奇。 简凌点点头。 季落：“你别光点头啊……所以爸爸叫你去干嘛了？” “问我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 季落看这人说一句停一句，必须要自己问，却不主动说话的模样又烦躁了。 季落：“你就不能说全吗？爸爸叫你干什么，问你什么了，你说啊。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是干嘛！” 简凌本来心情就不好，并不想理他。 只是在强忍着不对季落发火。 可是这下，被季落问的更烦了。 这只小狼狗从来都只顾自己的心情，从来不考虑他的感受。 在外面对别人嘻嘻哈哈游刃有余还很有耐心揣测想法的心思，在他这里的时候，统统没有，只顾说自己的话。 ……真想狠狠教育他一顿。 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做坏事惹人生气会有什么后果…… 但是，想到近期的大事更重要，简凌还是用一辈子的控制力压抑怒火，说：“问我简家在这次事件里注资高氏的事情，以及对于接下来工作开展的意向等。” “简家注资？” 季落眨眨眼，根本没注意男人眼底汹涌的暗潮。 而后恍然道：“哦，对，简家也是爆料中的一员，我都忘了。” 简凌早就料到他没把‘简家’二字当回事，所以也不是很意外，“现在高、简、温大势已去。凌家那个凌天成跑得快，没被抓到什么把柄，不过他有大批资金滞留高家，眼下由于停牌是拿不出来了，只能等死。” “哈哈。”季落开心许多，“可是爸爸为什么不告诉我？” 简凌深深地看他一眼。 但是没回答，只说：“没有要问的了吗？” ——关于我本人？ “啊，没……” “走了。” 留下夹杂着寒气的两个字后，房间门被打开又合上。 季落盯着那人离去的方向，不知道他又在犯什么毛病。 …… …… 到学校后，季落把高彼安的血样提供给宫祺安。 “你拿这个去化验，就跟我当时做的DNA检测项目一样就可以。我爸爸那里有柏池的基因座序列，到时候一对比，就知道高彼安和柏池的序列是否相似。” 宫祺安感觉自己吃了个惊天大瓜：“你是说，你怀疑季柏池是高行山的儿子？” “他肯定是。”季落点点头，“我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不出意外，我爸爸已经秘密在你家做了自己的血样分析。你爸那边能调取我的结果，一对比也知道到底谁是亲生的。” “……”宫祺安手指抖了下，“这是什么宫斗碟中谍。” “他们才不配和我斗，太弱智了。” 季落撇撇嘴。 “等时机一到，再讲我爸爸在你家做的序列与高家的检测对比结果公开，弄虚作假，到时高家还不吃饱了兜着走？” “计划这么完善？”宫祺安问。 “差不多吧。”季落扫了眼沉默的手机，“高、凌、简、温都差不多了。” 宫祺安：“不是还有个费家？”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 季落按按眉心。 但是费家，只记得他是做保险行业的，以前萧和说什么高家联合费家弄保险索赔什么的…… 可是脑子好乱。 思绪里全是季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不知道该怎么办，季落干脆又去找A聊天。 来回过几句以后，A果然不负他望，看出季落的想法，并且直接指出费家的问题。 A：根据目前的新闻消息，其实费家如何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投在高家的钱基本打水漂，只想明哲保身。 A：但你现在还可以给费家一个机会，让他站队季家，配合你把高家彻底毁掉。 落落耶：……费家怎么了啊。 A：医疗保险肯定覆盖一些医疗失误，但只要鉴定机构不认定为‘医疗事故’，那么被保险人就没有办法索赔。 A：这是毁掉‘瑞爱’关键的一环。 A：温家那个网红引流去那么多的客人，失败的肯定很多，却一点火花都没有。 A：还不就是是索赔受阻？ 落落耶：啊，费家是共犯啊。 A：对。 A：怎么，你才发现？ 落落耶：不是。 A：那？ 落落耶：就是……没太注意。 A：…… 落落耶：好了，我知道了，谢谢谢谢。 锁掉屏幕，季落怔怔地在座位上坐了好久。 心里在想一些有的没的。 这个A，到底是什么人啊。 为什么对我好想很上心的样子。 不会……也是图谋财产吧？ 不想不觉得，一想吓一跳，家族大事上决不能马虎。 他赶紧打开电脑，按照A的各种信息开始扒皮。 对于季落来说，这些技术都是小儿科，所以很快他就找到了A的具体资料—— 打开之前还有点慌。 某种第六感总告诉他，这个A的身份很神秘，深不可测，也许会和季凌有些关系。 可是当他真的打开A的资料时却发现，并没有。 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 他看到资料里显示，A就是硅谷一名高级投资公司管理层。 履历很常见的高精尖路线，美国私校毕业，然后常青藤联盟镀金。 长得还不错，是个中美混血。 随便看看，找不出一点毛病。 …… 卷翘的睫毛颤动，他关掉了电脑。 ……可是。 我为什么总觉的A的身份不对劲。 他那种低沉冷淡的声音…… ……算了。 想来季凌那种男人，说话冷得像块石头，也总说我不爱听的话。 哪里像A这种，我随便说几句，他就知道我想干嘛。 哼。 之后季落找到费小雪。 女生看上去比以前憔悴了些，想必家里的事情对她也有所影响。 费小雪：“季……落？” 她怯怯的，有点不敢抬头。 季落点点头，想到之前自己维护费小雪，但她有又反咬一口，让自己的发言成为笑话……立场成为对立，结果还要来求自己。 他就觉得这姑娘现在肯定觉得很尴尬。 更别提费家和季家的间接针锋相对……她作为一个特别不受重视的女孩，肯定在家里过得也很不好，如果再和季家添上些联系，岂不是进退两难。 于是季落放缓了声线：“别紧张，找你有点事。” “……什么？”费小雪怔怔抬头。 精致的桃花眼尾勾着蛊惑人心的笑。 他慢条斯理地说：“知道你现在不敢见我，生怕我对你有什么意见，不过，你对我来说就是个同学而已，不用想太多。” 费小雪唇瓣嗡动。 季落勾着笑，“家里有困难？不受重视？害怕高彼安报复？我有个方法，让你解除家族危机，还能得到家里的地位，高彼安等人失去一切，再也不敢对你叫嚣。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如何？” 女生迷茫的眼睛慢慢变得凝视。 他们都知道高家的事情。 高家和季家必倒一个。 但季家……怎么说也是四大世家之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有硝烟的战争里，站错队伍，如果输了，就是死路一条。 现在高家明显已经呈现颓势。 此时，更为高阶的季家主动抛来橄榄枝…… 不管怎么样，也要保住自家不完全毁灭啊。 费小雪点点头：“你……季少爷，你跟我说说。” …… 【惊爆！瑞爱医美用户维权困难原因竟是医疗事故认定证据被人为篡改】 【费氏金融集团次女公开发表言论，声称全家受到高家威胁，被迫出具虚假鉴定书！】 【高家用恶意手段控制言论竟早已是惯犯？！】 【费氏金融集团次女出具多种证据，直接证明高氏勒索，威胁，不正当性|交易的行为系真实存在！】 【百名受害者何去何从！】 季落闲闲躺在天鹅湖边，看着手机上不断更新的新闻。 和费小雪谈话后，向她承诺，如果她出面指认高家的各种罪行，他未来将不追究费家任何连带责任。 而且还会帮助费小雪在家里立稳脚跟。 打蛇打七寸。 季落知道费小雪需要什么。 只要条件得当，彼此都能获益。 ……这么说来，A带来的无形之中的帮助真不少。 虽然从来没见过A，但是穿书以来，那个人一直在很多地方给予自己帮助，也没要什么回报。 …… 是个不错的人啊。 也很有意思。 他闭了闭眼，把微信毫无动静的手机放在眼皮上遮挡阳光。 要是季凌能这样…… …… 怎么可能。 * 高家股市疯狂震荡，连续几日下来，解约书如同飘雪般飞向高氏集团大堂，立案调查，账务审计，税务稽查各项通知也纷纷找上门去。 简家也是如此，简辉腾作为公司董事长，因涉嫌非法使用未经批准的医疗器械而被暂时拘留，公司上下人心惶惶，简丹爱哭都没地方哭，连续给高彼安打电话求援，可高彼安在家里都是一团乱，自顾不暇，哪有时间管她。 一失足成千古恨，以前对费小雪骂过的话，现在都变成了舆论攻击回到他身上。 高行山怒骂高彼安，连一个女的都搞不定！ …… 可骂有什么用呢？ 各种指控高家学术作假的证据已经影响了瑞爱品牌的公信力。 为了私信，让伊涟美用季俊德的钱设立‘瑞爱医美’，还想趁着季家原油出问题的缝隙，把季家弄垮。 可是谁能想得到，先受不了要倒台的，竟然是自己家！ 高行山单手撑着桌子，额间全是冷汗。 “高总，怎么办啊！” “我们不会，就这样……” “稽查人员马上就来了！” 高行山按着额头，快速分析：“没关系，相对简家的铁证，我们也只是有个‘学术造假’还有‘瑞爱医美’的相关证据罢了，那些贱人根本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费家那个贱人也只是嘴里说说而已，发的证据只是她和彼安的聊天记录，两个高中生谈恋爱而已，证明不了什么！更不能证明我们对客户做了什么。都给我稳住不要慌！……叫伊涟美过来！” …… 季落回到湖心别墅的时候，就看到伊涟美、季柏池两个人分外乖巧地面对季俊德坐着。 就听伊涟美说：“老公，那边的事情就是，就是我一时监管不力，但是并不是故意的……老公你相信人家。人家已经开始检查情况，做好应对的准备了！” “爸！你看妈这几天憔悴的不行，饭都吃不下，你就别生气啦？” 季落听着他们哔哔，眉梢一挑。 他走过去勾住季俊德的脖子。 “爸爸！工作辛苦啦好几天没见到你好想你啊，给爸爸揉揉肩！” 季柏池：“……” 伊涟美：“……” 简凌站在他身后，看到季落乖巧的狗腿样，按了按眉心。 季柏池：“季落，我在和爸说话呢，你凑什么热闹！” 季落不理他：“爸爸累了吧！” 季柏池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却被伊涟美按住了。 伊涟美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但是季落轻易能读懂。 ——伊涟美肯定知道那张报告上写的季柏池是亲生孩子，但因为季俊德没有公开，所以她也不好逼他表态。 所以这个时候，谁能可怜，谁更委屈，谁才占理。 季俊德掀起眼皮：“什么事？” 季落还是像一只考拉似的挂在他身上，哼哼两声。 季柏池吞了口口水，“季落你别捣乱。爸……那个，现在网上那么多黑我妈的，你可不能不管啊，我们公关现在还需要一些钱，公司账上现在……你看？” 伊涟美连忙给出一个柔弱的笑容：“还有老公啊，眼看着孩子这就毕业了，你看申请大学的时候要填父母情况的。柏池现在都还没有上户口本，你看咱们是不是该拿鉴定书去派出所加户口本名字了？” 季俊德淡淡‘嗯’了声。 一看有戏，伊涟美继续问：“老公啊，鉴定结果早出来了，你还不给我们公开……看看。你一天天的这么忙，公司事情也多，不如赶紧公开，然后家里的事情我帮你管？” 季落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季俊德眸光不变，也不把小考拉挥走，就让他在自己肩膀上挂着。 伊涟美不确定的视线在季落和季俊德中间扫了扫，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开口说： “老公，19年前的事情，你心里我心里都清楚的呀。但、但……当然，小落在家里怎么说也是从小长到大的，你肯定有感情！我以后也不会为难他。小落，以后也可以叫我妈妈呀。” “啊……对，对。” 季柏池不情不愿地跟上。 季俊德这才慢悠悠开口：“想要多少钱？” 季柏池赶紧坐直：“两千万就够！” “这么少就够啦？”季落突然出声。 伊涟美：“哎呀，小落，这话可不能乱说。两千万也是很难赚的，你还小，不知道赚钱辛苦。你可不要乱花钱啊，听说你最近花钱太多，这一个月就划掉了将近1000万吃喝玩乐……” 季落瞧着她一会儿，半响，抱着季俊德的脖子说：“怎么了，我花你钱啦。” 伊涟美看看季俊德：“你、你花的是家里的钱啊！” 季落：“我花爸爸的钱，爸爸都没意见，你有什么意见。” 伊涟美：“哎呀你这个孩子……” 季柏池：“那你花爸爸的钱给简凌花？账单显示你在日本买了200多万的衣服，全是给他买的，爸也让你花这个钱？” 简凌：“……” 季俊德仍旧不出声。 季落眼底闪过一抹笑，抓到了重点。 “我说柏池，我这张卡，可是爸爸的卡。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Junde Ji。要知道，爸爸的卡一直是财务部门专管，会计统计数据开支，财务总监亲自给爸爸提交报告。” 季俊德：“嗯。” “可是柏池，你是怎么从集团的财务部门得知我到底花多少钱的呢？” 漂亮的男孩笑盈盈，一字一句地问： “谁告诉你的？” 季柏池的脸黑红黑红。 操，说错话了！ 伊涟美的脸也是一阵青紫。 简凌这才走了过来，貌似好意地替他们解围：“伊女士也有检查配偶账务的权利。毕竟是夫妻关系，有监管夫妻共同财产的资格。” 季俊德略略抬眼，不咸不淡道：“对。” 季落收声，不太高兴地说：“……哦。” 季柏池一看，这简凌怎么突然开始帮着自己说话？ 但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当下，他就大大咧咧地笑了：“听见了吗季落？别总给我扣黑帽子，我妈才不会干那种事！” “……哼哼，是吗。”季落耸耸肩。 伊涟美看到季俊德的脸色有所松动，就试探性地问：“那老公，2000万的事情……” “可以。”季俊德点点头，“不是什么大钱，明天下一点，到集团总部申请划款。” “啊啊老公你真好！” 伊涟美太高兴了，和季柏池顿时一眼，然后说：“那，咱们基因鉴定的事情你也知道答案，我和柏池进入家族信托的事情……” 季俊德手指敲敲桌面：“嗯？怎么。” 伊涟美：“那个，授权都好长时间了，也没有进行下一步。既然明天我们大家都在集团总部，不然就顺便让公证处一起到场，把信托的事情也解决吧？” 季落皱起眉头。 …… 半响，他听见季俊德淡淡吐出两个字：“可以。” * 当晚，简凌不知去哪里了，季落一晚上也没有见到他。 第二天一早，全B市的媒体记者都收到了小道消息。 说……季氏集团，今天要宣布大事。 他们忙不迭地一同前往季氏集团的总部摩天大楼下蹲守，一边蹲，一边吃瓜。 “到底是什么大事？” “谁放出来的消息？不知道啊，可是你们怎么都来了？” “哎哎，先不管那个，你们看这一早上财经频道和医药板块的新闻！” 【费氏金融高层继续抛出高氏威胁证据，高氏敲诈勒索抱团行为已板上钉钉！】 【检察院已共公开向社会收集线索】 【高氏高层被集体约谈，此刻公司内部人心惶惶，辞职信递交队伍已经填满整个人力楼层！】 …… 季落看着一个一个抛出来的新闻，总觉得这些手段和季凌以前用过的手段非常像。 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从决定打击对手的那一刻起，就是连环的重量级攻击，让对手求生不得。 就像是这一段时间内高家的股票。 一阵狂跌，180亿的整体体量，到每天跌幅至少9%，到现在一开盘就跌停…… 180亿的整体体量，只剩下86亿了！ “天哪，这下申请停板也没用了啊。”季落懒洋洋地感慨，“没有现金，没有进资。高行山，out？” 高家虽然没有直接被官方要求停业，但也已经距离死亡不远。 此刻，唯一能救他们的，就是大量的现金。 伊涟美今天的任务，就是拿下季俊德和季落头上的129亿家族信托。 有了这129亿，他就能起死回生！ 季落把手机一锁，在刘叔的陪同下来到季氏总部大楼的门口。 JL：你在楼下等。 落落耶：嗯~ 宽敞明亮的天空会议室里，季俊德已经签好多份协议书。 简凌站在他身侧，看着桌子上的几份协议，都是批准母公司向子公司注资的材料。 至于伊涟美和季柏池的那份‘家族信托增名协议’…… 实际上，是简凌帮季俊德草拟的一份假协议。 它并不能生效。 不会让伊涟美和季柏池成功在信托内增名。 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演一场好戏。 假意告知在场的多名季氏集团的多名高管，还有伊涟美，季柏池等人—— 伊涟美季柏池已经‘可以’动用这笔钱了。 签完字后，伊涟美喜上眉梢。 她赶紧挽住季俊德，想亲他一口。 可惜被季俊德避开，于是她只能说：“爱你啊老公！我在附近的西餐厅订好了午餐，我们现在去吃吧！” 想到和高行山计划的最后一个环节，女人手心隐隐出汗。 一切已经就绪了，高行山安插的眼线也已经在刚才的文稿里做好‘拓印’季俊德签字的准备，今天签字的各种录像也有存档。 只要季俊德出门遭遇意外身亡，以后的所有，都属于她和季柏池！ 不，应该叫高柏池！ 文件整理完毕后，简凌将文件夹交给总裁办公室的一名文员，并淡淡说：“收好。” 那名文员看看刚出门的季俊德，还有房间内的一名高管，之后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季落在集团总部的楼下站了好久。 他白皙的小腿踢着石子，低头思考着什么。 爸爸为什么最近一直不见人啊？ 季凌也总消失。 搞什么搞。 高行山今天都要完蛋了也没人和我分享喜悦！ …… 想了半天没结果，季落不耐烦地抬眼，终于看见马路对面的季俊德被各种人员团团围绕走出集团大门。 周围还有很多记者。 但是大家都有些迷茫，说好的大新闻在哪里？ 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时候，季俊德看到对面穿着白色淮青制服的季落，让所有人停下，然后独自向季落走过来。 桃花眼眨了又眨，看着对面熟悉的高大男人。 他浅浅吸一口气。 视线里，是巍峨耸立的摩天大厦。 玻璃反射着耀眼的阳光。 蓝天清澈，点缀着寥寥几朵白云。 虽然不像十年前的那个阴雨天，虽然季落也没有亲眼见到十年前的现场。 可是不祥的第六感如同摸不着规律的暗夜浪潮般，轰然来袭。 季俊德慢条斯理地看好马路上正在行驶的车子后，挑了个没有车的间隙，向季落走来。 少年怔怔盯着季俊德。 余光看见，另外一个高挑冷峻的熟悉男人，正好忙完，也刚刚从集团大门内部露出冷淡的身型的一角。 他收回视线……同时不经意地往另外一个方向瞥了眼。 没想到，却看见一辆巨大的卡车，扭扭歪歪地驶来。 并且横冲直撞地向季俊德冲去！ 矜贵的少年惊慌不已，失去了所有从容。 车祸的恶梦缠绕他多年。 没想到会在如此没有防备的情形下上演！ 纤细的脚腕青筋暴起，他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极速冲上前，双臂大张将季俊德狠狠扑飞—— 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天际，击穿耳膜！ 轰隆隆！ 稀里哗啦！ 巨大的声响如同惊雷炸开。 季落抱住季俊德，在马路上滚了好几滚，白净的制服染满灰尘，手腕脸颊被石子摩擦出鲜血。 天旋地转，少年勉强睁开眼。 密密麻麻的采访声和晃眼的闪光灯下，映照着精致的男孩那张失去血色的脸。 水泽控制不住地从眼眶汨汨涌出，季落指节发青捏紧父亲的肩膀，一下下地晃着后脑被撞击晕过去的人。 ……他知道他没事。 但他真的控制不住。 不是娇气。 但……就是控制不住的，放声大哭。 以前，那张隐藏在白单下的面容，充满了喊叫与噪音的场景，还有死亡告知书……这些场景似是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 他恐惧的浑身颤抖，生怕那种场景再次在眼前上演。 …… 幸好，现在季俊德虽然紧抿着唇陷入昏迷，但气息仍旧存续，胸膛仍然起伏。 “爸爸、爸爸……呜、呜……啊啊——！！！” 第75章 媒体震惊的无以复加。 说好今天有超大的新闻, 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新闻？！ 【季氏集团董事长季俊德突遇车祸！】 【二代季落挺身而出救下季俊德！】 【酒驾司机？司机一杯酒, 亲人两行泪！】 【季俊德当场晕倒被送往医院目前身体情况不明！】 病房里安安静静，与医院外面的喧嚣吵闹完全是两个极端。 出事以后, 季俊德立刻被送往不远的宫慈医疗第一医院。 他现在正躺在病床上, 闭目休息。 季落趴在他床边, 手指抵着男人的指尖, 拨来拨去地玩。 他知道季俊德没有被车撞到, 因为自己的及时扑开，很幸运地避免了那个‘酒驾司机’的肇事行为。 就是……一不小心力气有点大。 扑的时候, 季俊德直接后脑勺着地，又被季落箍着滚了三滚, 最后还磕到水泥路肩上。 其实是被撞晕了。 宫祺言穿着白大褂来看过, 也下定义说是脑震荡。 只是CT还暂时不用做, 先观察是否会短时间内转醒, 否则直接做CT检查的话, 辐射产生的负面影响或许会比晕厥本身还大。 简凌站在季落身后。 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表情平淡的男人无言地凝视着身前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好一会儿后，低声开口。 “落落，爸爸没事吧。” “……嗯。”小朋友点点头，声音很小。 简凌垂眸看着季落在季俊德手背划来划去的小指尖, 声音又沉下些，“……没事就好。” 季落没再应腔。 其实，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但现在的心跳仍旧不稳定, 胡乱的跳动，一会儿快一会儿又慢，像被什么东西攥紧，抽搐个不停。 还是在担惊受怕。 虽然应该不会再有事了，但是场景会刺激起以往感受到的恐惧，慌乱的思绪一时半会儿无法平息。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和十年前的那回十分相似。 简凌低了低眼皮，心里何尝不是百感交集。 两小时前，他走出集团大门的时候，越过伊涟美和季柏池，看到正在向季落走去的季俊德。 高大男人的背影，和上一回他叫他‘爸’的那一瞬间，如出一撤。 卡车轰然袭去时，他的眼前顿时晃过深红的血色。 好似上一辈子溅满全身的鲜红血液，让他想要大喊‘躲开’，却像被扼住喉咙般开不了口。 想要冲过去，却被上次的阴霾冰封，动弹不得。 幸好…… 他的小朋友做到了。 看到季落扑开季俊德的那一刻，所有媒体，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马路一旁的两个人。 因此，也没有人看到简凌冷峻面容上，瞬间染得猩红的眼白，和通红的眼眶。 沉寂片刻后，简凌哑声开口。 “外面的媒体本来是为了季氏集团继承人更迭等新闻而来，没想到爸爸没有做出任何决策也没有公开任何事情，反倒出了车祸，现在都在争相报道。” 季落依旧趴在床边，“嗯。” 简凌：“你们下楼以后，我交给员工的牛皮纸袋就被别集团的眼线拿走，那一份假的信托增名协议已经写好通稿，正要公开。” “……那个人就是商业间谍吧。”说到正事，季落的脑子开始转动，“你什么时候参与的这件事，我都不知道……” “有一阵了。” 简凌看看自己的手，“你都没注意。” 季落不承认也不否认，心里很轻易就推测出是季俊德这一阵频繁叫简凌过去的商议方案。 简凌没多说，他想听季落问他问题。 比如，爸爸为什么会安排我做这些事？ 爸爸为什么会信任我？ 我到现在为止 ，都做了什么？ ——但季落好像毫不在意。 于是简凌又低低地补充一句：“是运营部门的一个A类干部，还有财务部门的总监。他们被高家收买。所以这期间的集团的资金流向还有项目推进等方案，高家都能提前知晓。我……已经把他们的证据收集好 。现在，他们已经被管控住了。” 季落仍旧趴着：“噢……” 貌似，还是对简凌到底做了什么不感兴趣。 男人略略思考，换了个方向。 “媒体因他人授意来到这里，却发现爸爸出车祸被你救下。有人恶意揣测，是否是我们自导自演一出好戏，为停牌复市做准备博眼球。” 说到季家形象，季落这才勉强又说几个字。 “怎么可能啊……” 谁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见人有点兴趣，简凌语气先扬起又落下。 “嗯，媒体为吸引点击，不会有善意揣测——你说要怎么办。” 季落的小脑袋换了个方向趴着，恹恹道：“直接公布你刚才说的那两个什么‘间谍’……” 简凌喉结滚动。 心想，他是不是又没听自己说话？ “……什么间谍？”他问。 季落想了一会儿：“……” “又没注意？”男人深邃的眸子温度直降。 季落：“……不重要。” 简凌：“……” “你……”季落轻轻开口，“不是都能解决吗。” …… 因为他都能解决，都能消化，所以不管他做什么，有什么想法，所以都不重要。 简凌寡淡地抿了下唇。 病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穿着洁白白大衣的温润男人走了进来。 宫祺言温声道：“季落你来一下。” 季落耳尖动了动，稍微直起身体：“什么事？” 但视线还凝聚在季俊德身上。 明显不放心，不想走。 “你的基因鉴定的事情。”宫祺言瞥一眼简凌，“让简凌在这里看着，你跟我来。” 季落：“你可以拿过来说。” 宫祺言视线移回季落身上：“你还是过来吧，报告不好拿到这里。” “……行。”少年迟疑了一瞬，不过看到简凌挺拔可靠的身影，还是点了点头。 通往宫祺言办公室的走廊里，只有两人来回回荡的脚步声。 直到他的办公室，季落拿到那份高彼安和季柏池基因座对比的报告，看见并不令人意外的高亲权指数，便说：“所以他们果然是亲兄弟。” “是的。” “但这只是一个报告而已，有什么必要单独叫我出来？”季落问，“拿到病房里，不也一样。” 宫祺言若有所思地盯着季落一会儿。 少年的琥珀色的漂亮眼睛里有些微微发红，隐藏着不太明显的血丝，瞳孔与平时相比相对偏小。 明显情绪不稳定且焦虑。 宫祺言慢慢地说：“虽然我和简凌关系不错，但你和祺安的关系也很好，如果要对比的话，四大世家之间的关系其实更重要一些。” “嗯？”季落掀起眼皮，“有话可以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 宫祺言笑了笑。 “想单独叫你来，也是考虑到高家和简家之间的关系。无论如何，简凌是简辉腾的儿子，简辉腾因为近期的事情被刑事拘留，简丹爱和高彼安的婚约虽然不太可能存续，但现在仍旧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嗯。” “这份报告，是证明高氏医疗集团欺诈消费者，违背医德，践踏人类底线的直接证据。一旦给出去，高家就差不多了，你明白吧。简家最铁的盟友一旦倒塌，那么对于简家来说，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季落打了个哈欠，“差不多？那怎么够。你不是应该还有高家的其他作恶证据吗？上次的学术欺诈，加上你们应该已经掌握了他关于人类基因学的篡改、编造、更改的反人类研究的信息，再加上瑞爱、DNA鉴定的相关文件。高家怎么可能是‘差不多’，是要死的彻底。” 敢害爸爸。 不搞死高家，他决不罢休。 “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才叫你单独过来，毕竟你和简凌这里……” 季落‘哦’了声，说：“谢谢，但是不用在意他。回去再商量吧，我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宫祺言听他说完，诧异地抬眼。 “高家要是死的彻底，简家也就死的彻底。你怎么好像对简家毫不关心？” “为什要关心。”季落拉开门的时候给他一个不太认真的侧脸。 “简凌……”宫祺言欲言又止。 不管怎么说他都姓简。 可是又想到季落放心让简凌看着季俊德的信任态度，宫祺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简凌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的，跟他有关系？”季落掀起眼皮又垂下。 宫祺言：“他……你不怕他以后不好做人？简家要是完蛋，他怎么办。” 季落给宫祺言一个奇怪的眼神。 宫祺言叹了口气：“我和简凌认识的时间久，知道一些事情。他虽然受到的待遇并不好，可是，不管怎么样，简辉腾都是他的生父。你真的能对简家一网打尽吗？” 季落仍然不觉有任何问题。 有什么可想的吗？ 季凌跟简家有个屁的关系。 宫琪言：“……” 想了想，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 病房内，季俊德还在昏迷之中。 漂亮的男孩走出去的时候带过一阵好闻的气息。 他身体里自由的海洋味溶解了消毒水的味道，让简凌的心情平复了那么一些。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季俊德的床前。 ……这个顶天立地的商界传奇，在他的总裁办公室随意的一个签字，都决定了许多公司，许多人和家庭的未来走向。 可他现在躺在这里，看上去，却只像个普通人。 …… 人的生命何其脆弱。 不管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某天走出家门，遇到从天而降的危险，就再也无法归来。 再有钱的商界精英也可能死于突如其来的空难。 再强壮的士兵也可能战死沙场。 谁也无法预测，某年某月某事某刻，会成为这辈子彼此见到的最后一面。 …… 简凌定定凝视着季俊德，颤抖着嘴唇，犹豫好久，终于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 我没能像落落那样保护您。 甚至辜负了您。 …… 对不起。 人虽然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位长辈，但对于季落和简凌两人来说，此时的季俊德也是对于往事的慰藉而已。 但慰藉也好。 至少，从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能在这个时候，对着活生生的人…… 悄悄致歉。 …… 等季俊德呼吸明显开始变幻，不再是昏迷的频率，简凌如梦初醒，赶紧上前一步，低头盯着季俊德不断颤动的眼皮。 季俊德感到后脑阵阵钝痛。 勉强睁开眼，适应了午后稍显强烈的阳光，他在逆光之中，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年轻男人的俊逸轮廓。 “……” “……” “……季凌？” “……？！” 简凌难以置信地瞳孔狂震，看着尚未恢复神志的男人，唇瓣嗡动，根本不知如何回应。 连身后的病房大门被推开都没有注意。 季落站在门外，瞬间捏不住手里端着的水杯。 ‘哗啦啦’的声响突兀地响彻整个楼层。 “爸爸，你……你叫他什么？” 季俊德的眸光逐渐从分散变得凝实。 等他基本恢复神志，便低咳一声，“哦，简凌啊。” 简凌结实的胸膛起起伏伏。 而身后的少年同样呼吸紊乱。 季凌？ 他叫他，季凌？！ 简凌深吸一口气，不确定地张张嘴，“您，您刚才说……” 季俊德又恢复了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 “刚才头疼，叫错了。” 季落：“……” 简凌：“……” 那男人的神色十分正常，跟没事人似的，除去脸色苍白一点以外，什么异色都没有。 季落不确定地低头扫一眼碎成一地的陶瓷渣，然后慢吞吞地蹭过去，坐在他的床边。 随后握住季俊德的大手，脸颊贴着他的手臂。 软软地叫他：“……爸爸。” “……怎么了。”季俊德吸了口气，要坐起身。 “爸爸。”季落又换双手握住季俊德，紧紧抓着他，重复道，“爸爸。” 季俊德稍稍敛眸，隐藏了神色。 精致的小少爷心底痒痒的，一直以来的忽视各种问题如同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 然后揉成一团，再罗列开来。 爸爸一开始对我很不好 。 后来慢慢的开始忍耐。 之后，在各种公共场合，我和他腻歪，他都没有反对。 近期的DNA检测结果，他直接收好没有给任何人看。 还有莫名其妙的让季凌办重要事务。 …… 最重要的，是他刚才真的说出了‘季凌’二字。 ……我不觉得是我听错了。 这个称呼，季落从未在人前喊过。 没有别人知道。 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他才会一声声地叫他季凌……哥哥。 爸爸是不是也穿书了？ …… 可是他穿书为什么不直接说？ 或许他的情况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季落清澈的桃花眼慢吞吞地隐去凛冽的光芒，转而用其他的方式问季俊德。 如果真的是爸爸的话，那……那他无论做什么，爸爸都会支持的。 “爸爸，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已经掌握了许多关键证据，知道集团内部有内鬼，主使为运营部和财务部的A类干部。证据已经齐全，告公众书与申请刑事介入书也准备好了，要不要……直接公开？” 季俊德看看季落又看看简凌：“可以。” 季落抓着床单的手指紧了紧。 “爸爸……我也掌控了关于伊涟美、柏池的侵占公物，滥用职权，黑白账本，欺诈消费者的各项证据。现在……是否要提供给法务部门，立刻展开内部调查？” 季俊德定定看着季落：“……可以。” 季落眼底亮光缓缓绽开。 “爸爸，高家使用的DNA检测手段，是宫家的核心技术。宫祺言已经准备好全部公开高家的学术欺诈及恶意盗取商业成果行为……要不要，立刻执行？” 季俊德颔首：“可以。” “……爸爸，你在宫家留的血样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我拿到的高彼安/季柏池的基因座检测结果也已经出来了……” 他捂了捂眼睛，有些哽咽 。 “……要，立刻公开吗？” 季俊德定定地看着季落好久。 然后同样地吐出两个字：“可以。” “……” 一个接一个的‘可以’，明明白白彰显着季俊德坚定的态度。 季落的内心逐渐松动，音量也随着心情渐渐变低。 “爸爸，你从集团出来的时候，为什么要来马路对面找我？” 季俊德看着季落那张既期待又担忧的漂亮脸蛋好一会儿：“孩子在，哪有不去找他的道理。” 男人的声音虽然低且平稳，但是已经和最开始的凉薄无情大相庭径。 纵使，与上辈子的宠溺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可季落已经能大概回忆起以往的温度。 季落倏地抱住季俊德的腰，整个人埋头在他的病号服里深深吸气。 “爸爸，爸爸……” 季俊德低头看着有点控制不住声音稳定的小毛崽子，“撒什么娇。” “呜……爸爸！”卷卷的头发又往怀里钻了钻，季落抱着他根本不撒手，“我想你！” “……” 季俊德叹了口气，“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被车撞死了。” “……呜呜呜。”季落猛地抬头，通红的桃花眼瞪着季俊德，“不许乱说话！” 看他这副莫名其妙出现的狼狈样，季俊德失笑道：“我没事，你在这哭，别人还不是会以为我出了什么大事？” 话虽这么说，季俊德却抬手，将季落眼角的几滴眼泪擦去。 “别哭了。多大了，还哭鼻子。” “爸爸！”季落吸吸鼻子，“我不哭了，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必须回答。” “嗯？这是在讲条件吗？” “……我没讲条件，”季落有点急，也顾不得任何谈判手法。 本来还想套路一下季俊德，侧面打听实情。 但他忍不住。 心里的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他只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爸爸，你告诉我，刚才为什么叫他季凌。” 一时间，屋内的两个人，现在都集中在季落身上。 简凌安静地站在一旁，看似心情稳定，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的心跳跳动是多么剧烈。 …… 季俊德思考一会儿，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你们还都很小。” 季落与简凌直勾勾地盯着季俊德。 “在那个梦里，我们住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别墅区，还是自己家开发的地产。可是季氏并不是做地产行业，所以我一开始，也没把那梦当回事。” “……你继续说。” “梦里的落落和你以前完全不一样。以前，你有多阴郁，梦里的落落就有多开朗。” “……” “我猜想，那只是我对于拥有一个好孩子的期盼。” “我……现在，不是就是那样了吗？”季落说。 季俊德轻轻点了下头，继续说：“那里的简凌，和简辉腾没有关系，是个孤儿，所以我领养了他。” 简凌：“……” “我还给他改了名字，叫做季凌。”季俊德说到这里，给出一抹笑容，“相处一阵子过后，我发现他是个好孩子，很喜欢，和现在的你差不多。” 简凌：“……您……” 季俊德：“所以刚才我睁眼的时候就叫错了。” 他只是在描述一个神秘的梦。 但季落知道—— 那他妈根本不是什么梦。 少年急急又问：“你、你还梦见什么了啊！那个别墅叫什么，我们到底多大，你做梦做了多久？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刚才，不是说就一个吗？” 男人弹了下季落的脑门。 话虽然这样说，但他还是在给季落耐心解答，“做这个梦已经很久了，像是电视连续剧似的，几乎隔一天就会出来一次。梦里的你们都很小，简凌也就像你现在这么大。” 季落：“……爸爸。” “不过，那也只是梦而已。”季俊德摸着季落的后背，一下下地顺着脊骨拍拍，“即使很多细节都很清楚，但也只是梦吧。” 季落一边听他说，一边将男人的腰抱得更紧了。 最终季俊德感慨：“可能是我总觉得梦和现实差距过大的原因，后来啊，那个梦里的你就和现实差不多了。阴郁，沮丧，焦虑，暴躁，不言不语，阴霾笼罩——是不是我的思想影响到了梦境？” 简凌听着他遗憾的语气，喉结上下滚动。 男人这样的形容词，简直与季落在失去季俊德以后的那些年完全相同。 而季落心脏巨震。 一切都对的上号。 无论是自己前后不同的性格，还是一些关键事件的发生节点。 …… 还有这个世界的湖心别墅。 记得小时候的自己和季俊德说过，想要临溪山的家后面挖一汪湖泊，里面养几只小天鹅。 上辈子没有，这辈子穿来后，不仅湖心别墅有天鹅，淮青私学内部甚至也有天鹅湖。 …… 一个多月以前，十八岁生日宴会的时候，宫卓还和季俊德说，“以前还抱怨落落和自己不亲 ，现在这么腻歪你还不知足，什么道理？” 那时候他并没有多想。 现在看来，面对一个‘从来不讨喜的阴郁孩子’，季俊德怎么会抱怨亲不亲的事情？ 只有对比过，才有期待和盼望。 …… 季落想，亦幻非真的两个世界，或许是相融共通的。 在这个世界，他没有经历的十七多年里，季俊德已经有许多许多的改变。 季俊德到底是不是以前的那个爸爸—— 在长久的时光岁月变动中，任何事情，都已经改变了。 只是，不死心想要确认的话，只要问一个问题。 那个最开始的问题。 埋头在高大男人怀里的矜贵少年缓缓抬头。 他轻声问：“爸爸，我为什么叫季落呀。” 季俊德想了想，还未张口，又被季落食指按住嘴角。 季落又补充一句：“跟梦里没有关系！你就说，为什么要给我起名‘季落’？” 季俊德笑了声。 “爸爸的名字来源于《诗经·节南山之什·雨无正》。浩浩昊天，不骏其德——是父辈，对我们世家子嗣的殷切期盼，他们希望爸爸有美好的品质，永远不忘：达，需兼济天下。” “落呢，是你还未出生前，我们对你的期盼。你的出生的起点，是许多人不可望也不可及的终点。庞大的财力会使人堕落，但我们希望你能够正直、磊落、光明、落拓。即使站在社会阶层的最高点，也不要忽视最普普通通的其他人。享受着各项优待，更要知根。责任，永远落在你的肩头，只要姓季一天，就绝不应被丢下。” “是这样吗？” 季落抽紧手指，小声说。 ……这和想象中的答案不太一样。 “……但是啊。” 季俊德长舒一口气。 他略略抬眼，眸子里满是怀念。 “你妈妈身体不好，我其实从未想过能拥有一个孩子。得知她怀孕的时候，我说，‘你是从天上降落给我的小礼物’。” 季落双瞳骤缩。 迷茫而水蒙蒙的桃花眼里充斥着满满当当的震惊。 耳边还回荡着上辈子季俊德宠溺的一句：“因为你是天上落下给爸爸的小礼物啊。” 如果，他想的没错，那，那…… 季落……喃喃开口，重复着儿时的童语：“那我为什么不叫小礼物。” 季俊德笑了笑。 男人的手掌宽厚又温热，覆盖着季落的软软卷毛，安抚性地拍拍。 他的回答，与十几年前，如出一撤。 “小礼物出生，妈妈却走了，所以对于妈妈来说，你就是她遗落在世界里的小宝贝啊。星辰虽然陨落，但美景刻印在人心里，只要被记住，就不是离去。落落，爸爸很高兴，跟梦相比，跟以前相比，你都……长大了。” 第76章 季俊德口中在梦境里认识的阳光开朗的季落, 是上辈子, 那个12岁以前的季落。 这辈子17岁以前的季落，阴郁骇人, 自闭又不讨喜, 与上辈子12岁以后的季落几乎一模一样。 两个世界, 以一本书为链接…… 前前后后, 其实都是一个人。 只是, 季俊德经历了完整的两辈子。 所以他受到的影响更多。 季落控制不住地连连掉眼泪。 串串泪珠，宛若水晶珠似的漂亮, 折射着晚间的橙黄灯芒，变得七彩缤纷, 啪嗒啪嗒落在男人的病号服上。 神秘事情的发生到底因何而起, 不得而知。 但总之。 现在, 他终于能如释重负。 终于能毫无芥蒂的叫他…… “爸爸。”季落哑着嗓子, “呜呜爸爸我早就长大了呜呜！！！” 季俊德轻轻拍着季落的后背, 说：“刚夸你长大了, 你就又哭，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哭？” “……呜呜啊啊！” 季落玩了命似的在季俊德身上蹭来蹭去，兴奋狂喜还有失而复得的震惊让他根本停不下来，还哭到打嗝。 简凌静静站在一旁, 抬手，温暖的手掌揉了揉季落乱糟糟的卷毛。 他没说话。 但是在季落呜呜的哭腔里，听到了一声含含糊糊的，“哥哥。” …… 季氏集团的打击报复来的很快。 一整夜, 令无数人震惊的商业黑幕连连爆出，一环扣一环的丧尽天良的真相犹如炸弹，将微博、头条、各个新闻平台轰得稀烂。 宫氏集团严厉声明： 【我司特聘教授于去年于柳叶刀发表文献被高氏集团恶意盗取核心思想，窃取内核技术手段，继而发表另一篇文章照猫画虎披头换面，将学术成果据为己有。现我司已掌握相关证据，移送学术监察机关，等候审判。】 【高氏瑞爱医疗体系近期频繁抽取病人血样，毫升数远超一般检查所需，反馈我院个别医生后已引起院领导重视，向上级申请审查。经查实，瑞爱医疗生成正在进行的基因优化项目并不属实，实为人类基因变异探索。高氏所作所为已涉嫌反人类罪，已被立案调查，即日责令停业。】 ‘反人类’三字一出，网友们连觉都不睡了，开始在网上吵了起来。 【操，瑞爱医疗！】 【我我我去过啊，我天，我家这边好多家连锁，看着特别高级，怎么回事——】 【那你被抽血了吗朋友？】 【岂止，他们还联系我多次献血呢！】 【哎哟。】 【我的基因库肯定被他们整明白了，随便给我下个药我是不是就变成僵尸了啊！！！】 【天哪基因是最隐私的东西了，直到基因序列的话，就知道个体有什么家族遗传史，容易得什么病，厉害点的还能推测下一代的情况，还能知道你是什么性格……】 【就相当于掌控了你本人的一切，然后说不准还能再克隆一个出来！操！】 【高氏去死啊你吗比！】 …… 一夜之间瑞爱医疗人人喊打，成了过街老鼠，八卦消息底下全在骂！ 高行山急疯了。 “学术的事不是万无一失的吗，怎么会被宫家知道底细！” “那些患者脑子有包是不是，抽过几管血还要去别的医院吐槽？！！” …… 他急也没有办法，现在的人，对于隐私看得极其重要。 丢一管血没什么。 重要的是，他能经过一管血知道你的所有信息，甚至，如果有人想害人的话，只要知道他的基因序列，那么就能轻而易举的找到毁灭的它的方法。 让他成为一个傻子。 随随便便！ 公安机关上午就出警，手铐拷住他的两个手腕。 “高行山，你被拘留了，公安局走一趟，你将面临28项指控！” 高行山被直接带走。 但高氏医疗剩下的烂摊子还没有完。 继四大世家的宫家发言后，季家继续跟上。 季氏集团严正声明： 【关于我司董事长近期私人事务被曝光一事，我司已有新调查与进展。瑞爱基因作出的基因鉴定结果，涉嫌违规调换被试生物样本，违反基本职业操守，欺骗消费者。我司已掌握有力证据，即日起诉。】 虽然没有提及具体的‘基因检测’结果，但是话里话外，已经将事情说了个明明白白！ 瑞爱医疗提供虚假报告，这谁受得了！ 【妈的，又是高氏瑞爱？】 【一个基因鉴定都能给假报告，我做个身体检查他是不是也能提供假结果啊！】 【你们不知道吧，有的地方就特别黑，没给你检查，但是给你一个假的报告。这样他们节省成本赚黑钱啊！】 【神他妈……这也敢骗？】 【但季家这个DNA可跟咱们这个不一样，豪门恩怨，啧啧啧。】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我板凳已经搬好了】 【慢着，瑞爱？我记得，季家那个老婆……伊涟美，她就做了个医美，叫瑞爱医美。】 【操，不是吧】 【我瓜震惊的掉地上了】 【伊涟美的孩子不是叫季柏池吗？那伊涟美整一个企业犯什么功夫叫瑞爱？】 【哈哈哈哈网友真相了】 【季俊德老板，您头上一片绿啊！！！】 …… 吃瓜群众的眼睛永远雪亮。 一时间，瑞爱医美的各种媒体平台已经被轰了个遍。 谁能忍受小三和绿帽。 没可能！ ——中午，伊涟美脸色灰白地站在季氏集团高大上的总部总裁室，眼泪连连下落，娇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季柏池还蒙在鼓里：“妈，什么情况啊？！” 伊涟美抽噎着不说话，她看着一旁沙发里闲闲翘着腿的季落，心里怨恨丛生。 季柏池真的很懵逼，小心地看了眼季俊德，还是忍不住问：“……爸，什么情况啊！” 季俊德不喜欢这种闹剧，只低头看着眼前的文件。 仿佛前头的人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但季落正开心呢。 他也不介意最后逗一逗季柏池。 “柏池啊~”他勾着笑容，“那天，你还跟我说，我也就有最后一个小时能叫爸啦——” “……你！？” “你还挺有先见之明的，是已经预见到自己的下场了吗？” 季柏池不甘心：“你他妈骗人吧，我爸才不会被你骗了！” 季俊德凉凉抬眼，不咸不淡地扫视他们。 眼前的季柏池又黑又壮，说话口出成脏，一点也没有季家的风范。 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觉得他会比季落好？ 男人看了眼伊涟美，叹了口气：“我确实喝了酒会记不得以前的事情，对于季落妈妈也有很多亏欠。没想到，那些亏欠会被你们用来当图谋利益的诱饵。” 伊涟美急急喘气：“我……我没有！” 季俊德不赞同地看着她。 但男人并未生气，所以伊涟美也觉得还能抢救一下，赶紧说：“我是真的，真的，那天晚上真的是你啊……！可是后来，可能有高……高……” 说了半天，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季落笑了声：“不是吧，你是想说并不知道自己怀了谁的孩子吗？好可笑哦，这个借口。能不能麻烦你想一个好一点的。” 伊涟美还勉强挂着笑容，虽然手指已经掐手心快掐出血：“落……落，你可不要没证据瞎胡说啊。” 季落摊手，推开身旁冷峻男人递过来的小草莓，漫不经心地站起身。 “伊女士，你怎么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怎么会……” “行了行了。”季落不耐烦地向她挥挥手，“你不好意思说，那我替你总结一下，你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在季俊德饶有兴趣的目光里，季落懒懒出声。 “首先呢，你这个‘不知道是高什么’做的就站不住脚。你俩早就暗通款曲了好吧，不然这个……小柏池，为什么说，一开始不知道爸爸是谁，后来你才说他爸是我爸呢？” 季柏池：“？？？” 季落扫他一眼，“别怕，毕竟你也是个受害者，就是有点蠢。柏池，不是你自己说的嘛？‘妈妈不方便告诉你谁是爸，直到后来才说你是季家的孩子——’你不懂是不是？” 伊涟美震惊地瞳孔缩小：“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你，你……” 季落无所谓地笑着：“我问柏池的哦，他自己说的。所以，我想了想，你的确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有了小柏池。唔，过得也不太容易，但还是做着靠肚子里的种而上位成为豪门太太的美梦！直到高行山找到了你，你终于要梦想成真了——可是高行山啊，不是一个好对象。” 伊涟美咬着嘴唇：“你、你……” 季落：“他有老婆有孩子的，孩子还挺得宠，怎么能让你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小三上位啊？但是我爸可不一样。” 少年和那边不动声色的季俊德对视一眼。 “哎，我爸反正也看不上我……也一直没有再娶谁。” 看到深沉的季俊德喉结貌似滚了一下，季落‘咳’了声，“所以你就被高行山怂恿，打算用结婚、继承的方法来拿财产。哎，天啦。” 感叹完，季落拍拍手，“想法挺好！” ——伊涟美瞪大双眼。 她真的没想到，所有的事情都是被季俊德看穿的！ “你都知道？”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季俊德道，“那你为什么不……不……” 为什么不早揭穿我！ ——当然是因为爸爸真的不知道自己喝酒以后做了什么了。 季落内心吐槽着，所以他才要真的看一下谁到底是亲生的。 ……本少爷那种毛病的遗传，有点厉害。 咳，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本少爷以前还没穿来，不然，能让你有有机可乘？！ 话已经说开。 伊涟美干脆撕下虚伪的面具，突然开口！ “既然这样，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可是我根本算不上什么恶意图谋财产！”她吼出声，“结婚是真的，没人能否认！我和你的婚姻属实，要是想赶我走，你就给我合理的赔偿！” 季落似笑非笑：“哦，你是说要钱？要多少，一千万够不够？” “一千万，你打发叫花子那！”伊涟美狠狠地瞪了眼季落，“一千万都不够你零花钱，怎么够我花！十亿，我要一分不少的十亿！” “你疯了吧伊女士，十亿你也敢要。”季落惊讶道。 可没惊讶一秒，他就嫌弃地撇撇嘴，“你做梦，烧了都不给你。” 被他这幅‘逗你玩’的无赖表情气到，伊涟美口不择言：“你不是就想要我和他离婚吗，说了要十亿，不给的话，不给的话——” “你就怎么？”季落‘嗯？’了声。 季落看人的眼神高高在上，从出生起就拥有的贵气无比逼人。 站在他面前的普通人，无形之中会被强加一层自卑。 怎么也比不过。 在他面前，情不自禁地低下腰！ 伊涟美被他更加傲慢的态度激怒。 “不给？哈哈哈，这半年我也掌握了不少关于季氏集团的资料，你要是不给，我就把资料都抖落出去，看看你怕不怕！据我所知，这些带来的价值可不止十亿——要我说，你也不想让你的家族企业形象受损吧，季俊德！” “……” 季俊德微微蹙眉。 一直安静坐在沙发上的简凌这才站起身。 他不声不响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直接点开录音app。 刚才伊涟美那一声声尖锐的威胁，被全部录了下来！ 简凌冷淡道：“伊女士，你刚才的言论已经涉及到人身威胁，公司威胁等多种犯罪。刑法指明，类似‘你若不给我……钱，我就把你……’或将被定义为刑事犯罪。要挟金额1000及以上即会被定义勒索，将获刑3年以上的牢狱待遇。十亿对比1000，你想想，会判多少年。” 男人说话语气平稳，像是在说‘天气真好’似的日常又普通。 可说出来口的话，却让人根本不敢笑也不敢轻视。 伊涟美后退一步：“你录音？！” 季落笑笑：“你好像很惊讶。” 伊涟美：“——你！！！” 怪不得季落一直在用阴阳怪气的语气挑衅嘲讽。 怪不得季俊德一句话都不说！ 他要把季俊德摘出去，然后用一个天真的小孩的形象去衬托伊涟美的丑陋！ 一环套一环的圈套，把伊涟美给框的无所适从！ 高行山不行了…… 我要是不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孩子以后怎么办！ 她疯了似的笑了几声，倏地转身恶狠狠地等着季俊德：“你狠，你真狠，怪不得婚前要和我签什么协议书，你早想着有这么一天！” 季俊德依旧不理不睬。 但季落笑意更盛：“哦？那有婚前协议书更好办了啊。把东西给她。” 简凌瞥他一眼，从手旁的牛皮纸文件夹里抽出一打文件。 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几个字：离婚协议书。 伊涟美：“这，这？今天！这么快！你们早准备好了？！” “啊。”季落懒懒打个哈欠。 声音不大，但却足够震慑人心。 “赶紧。”他手指在桌子上敲敲，说。 伊涟美胸膛起起伏伏，高高地大笑一声，又憋气似的收住。 “……真没看出来，你们的后手这么多，我竟然被完全蒙在鼓里。”伊涟美扬起下巴，勉强打起精神，“但是，我要有我应得的东西！你们别想就这样扫我出门，没有可能！” 说完，她拉着季柏池大步流星地走出总裁室。 季落挑眉吹了声口哨：“她还想干嘛啊？” 简凌淡淡说：“信托协议……之前不是签了一个么，她以为签好了。所以，还想用信托做些文章。” “哦！”季落恍然点头。 但是信托是假的啊。 还会牵扯出高家故意在季家安置两个商业间谍，盗取商业机密，篡改合约之类的事情！ 哎呀。 伊涟美，你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等了一会儿，简凌拿着另外一打文件往外走。 “那我去处理一下这件事情。” 季俊德沉沉‘嗯’了声。 可是当简凌开门的时候，却有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冲了进来！ 是简丹爱和简母。 “——简凌，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到底是谁养了你这么多年，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爸爸已经进去了，你不管不顾，天天还在围着这个季落转，对家里的事情完全不关心。你是不是人啊！！！” 简丹爱一向跋扈，但现在看着她双眼红肿，想必也哭了很久。 简凌默不作声地往后撤了一步。 简母也很着急，拉住简凌的衣袖忙不迭说：“以前对你不好，阿姨承认，但是以后阿姨都会弥补给你的！你，你爸爸已经被抓起来了啊，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爸啊！简凌，你和季总说说，能不能通融通融，请他疏通一下关系，别让辉腾在里面了！！！” 简凌动动胳膊，从她的手里脱开。 “我应该已经很久没有拿你们的东西了。” 他眼睛看着一旁，轻轻的说。 “还欠什么，你算账。我十倍还给你。” 简丹爱气得发抖，看着他这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还有身后季落抱着胳膊不屑的样子，失声指责。 “简凌！你真的不是人吗？好歹，爸爸也是把你接回了家，养一只狗养十年都有感情，养你，养你也养了不少年啊，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对呀，对呀！”简母急急点头。 可是看到简凌仍然一副冷淡的模样，她们真的好慌。 简母只能连忙跑到季俊德身边：“季总，季总！你看简凌和季落也是有婚约的，如果辉腾他真的出了大事，季家的面子也不好看啊！我……别的不求，钱什么的，财产什么的都给你们，只想求你让辉腾出来，我们就去别的城市，绝不碍着您的视线，啊？” 简丹爱愤怒地跺脚指着简凌：“妈妈，什么财产都给他们，他，他——” “小爱闭嘴！”简母着急地喊，转而柔声对季俊德说，“季总，您别在意小孩子说的话。辉腾如果出事，我们家也就完了。您看简凌这孩子各种能力都很好，以后肯定是您的得力助手，您看在他的份上，给我们简家留条活路吧……！” 季俊德看他一眼，随后目光挪到简凌身上：“你什么想法？” “……”简凌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听您的。” 季俊德‘嗯’了声：“关于简辉腾，我也不是不能宽松对待。毕竟还是你父亲……” “什么父亲。”季落忽然出声。 诺大的总裁室里，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他身上。 季落似笑非笑地盯着简丹爱：“以前还一通骂什么恶心的私生子，下流的野狗，现在有求于人，就过来摇尾巴讨饶了吗？” 简丹爱涨红了脸，但毕竟有求于人，还是压着怒火：“……以前是以前，季落，你不要添乱，季伯伯已经说可以宽松对待了。” “我说不可以哦。” 季落转转手腕，发出了咔咔的骨节脆响。 “你凭什么啊季落。”简丹爱的声音逐渐升高，“简凌再怎么说也姓简，帮我们是理所应当的，只不过是被你给……要不是娇娇去国外一年，怎么会被你……” “小爱！”简母打断她。 深吸一口气，简丹爱堪堪止住话题。 但季落听到她说的话了。 所以他很不爽。 又是娇娇？ “你这么喜欢娇娇，怎么不去找娇娇帮你们啊，啊？” 季落原本还从容的笑容，逐渐变得咄咄逼人。 “想求人办事要有求人办事的态度，你趾高气昂的一进门就骂人，在谁的地盘说话你有谱吗，骂人你嚷嚷给谁听？” 话里话外，他都十分维护简凌。 男人站在季落身边，心底划过一丝暖流。 他握住暴躁小考拉的手，“别说了，让……爸爸决定吧。” 简丹爱不淡定了。 “爸爸？你叫谁爸爸？简凌，你他妈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如果不是我爸爸把你带回来，你早被臭水沟里被虫子咬死了你知道吗！” “小爱闭嘴！” “妈，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他能长到现在本来就是多亏了你的容忍，不然他凭什么进简家！凭什么混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倒好，因为他的好好未婚夫，爸爸进去了，家族企业要没了——” 简丹爱再也控制不住，开始大声吼叫。 “然后他还在叫别人爸爸！妈，怎么会有这样下贱的东西。简凌，如果不是我爸爸，你也会有今天？！” 简凌拧眉看着她说：“……我虽然姓简，但是……” 还没说几个字，他冷淡的话却被季落不耐烦地打断。 “滚蛋，简丹爱。” 季落还一把甩开简凌的手，“他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简辉腾被抓进去纯粹咎由自取。他要是干净，能教出你这种嘴不干净的东西？” 略一停顿，那双漂亮的眼睛又扫了眼简凌，之后犀利地看向简母。 “听这位阿姨说的话了吗？‘这孩子各种能力都很好，以后肯定是您的得力助手’——哈哈哈，你卖小孩呢？说啊，要卖多少钱你才满意？” 简凌：“……” 简母有些尴尬：“我、我的意思是，简凌以后可以帮你爸爸做事情。” “不用你说，他也会帮我爸爸。”季落嗤笑一声，扬起下巴，“别再这里舞来舞去，本少爷看你们就不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为非作歹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想想后果？——都给我滚，立刻滚。” 简丹爱：“……季落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他又是一声凉凉的哼笑，“再不滚，就别等我叫人把你们赶出去。嫌外面记者不够多是不是？” 简母：“你，你这孩子……哎！简凌，简凌！你就没话说吗？！” “简——” 季落倏地冷下脸，不再给他们机会，直接叫保镖把两人轰出去。 “简？什么东西，恶心死了。” 他面无表情，‘砰’得一声大力合上门。 简这个字。 ……呵呵。 听着就恶心。 室内重返安静以后，他暴躁的心情终于平复。 可是过了一会儿，季落不耐烦地转头想找人，却没看到那个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高挑身影。 …… 是按照刚才说的，去处理信托的事情了吗？季落蹙着眉头心想。 …… 直到半夜，简凌才回到湖心别墅的卧室里。 季落鼻尖嗅了嗅，仿佛闻到了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清茶味道。 身边的位置沉了沉，他凑过去，习惯性地想要缩进男人的怀里。 可是那人只是沉默地把他推开。 然后睁着眼，静静地看着蜷成一团、慢慢地又睡着的小朋友很久，很久。 第77章 接下来的几天, 商界内的一切过招发生的速度像是开了32倍倍速的电影, 快得令人摸不到头绪，抓不到踪影。 环环相扣, 直击要害！ 对方出一招, 季氏集团这边就有更高一招立刻压上！ 把人逼得节节后退, 穷途末路, 哭着求饶！ 【伊涟美声称已成为季家信托受益人】 【季家私人律师声明信托自设立之日起从未被变更！】 【伊涟美带人到家族信托公司找说法】 【记者爆：伊涟美所持信托增名文件不具备法律效益！】 【季氏集团向公安部申请财产保全及调查, 声明有人伪造签名，签署虚假合约, 意在挪去季氏庞大资产！】 【伊涟美刚刚上交的增名文件，竟然是季氏申请证据目录里的一项铁证！】 【因证据齐全, 公安机关已迅速将季氏财产被侵占一事展开摸底调查, 现掌握证据表明季氏高层有多位高管涉及职务侵占等刑事罪名, 已将其刑事拘留！】 【经审讯, 涉案高管与高氏集团董事长高行山有密切联系！】 【爆！拓印签字, 制造假委托书, 故意泄露公司机密，违反商业竞争良性合约。铁证如山，证据链齐全，涉案人员均已招供！】 …… 很快, 季氏集团管理层上演血腥洗礼。 大批量元老级员工被解除劳务关系，违约通告律师函与离职告知书一同递交到他们手上。 直接辞退，不留任何颜面！ 一失足成千古恨，与外人联手对抗老东家的后果严重到被写入商业教科书。 高额违约金如同五指山压向所有背叛份子。 所有人都知道, 在华国四大财团之一出现这种恶劣行为，以后，想必没有任何公司会再接收他们。 今天，就是这些人在圈内打拼的最后一天。 以后再无风光。 …… 季氏集团的许多高管位置空置了。 简凌被季俊德叫去办公室，站在男人的总裁办公桌前。 他微微低着眼睛，问：“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你最近在萧正那边的投资部做的成绩很好，萧正已经和我夸过你很多次了。” 季俊德拿出一份文件，上面分明罗列着他的成就。 简凌点点头：“谢谢您的夸奖。” 季俊德摆摆手，拿出另一份文件。 [季氏集团大生态副董事长任命书] 他拿出一根金色的钢笔，放到纸上。 “这是……”简凌略微诧异地抬眸。 季俊德笑了笑，“总归会成为我家的孩子，这个职位，或早或晚，都会属于你。” 说完，他的指尖在文件上方轻轻扣动。 意思很明显，是让简凌接受这个任命。 ……但是简凌却没有动。 “我……可能不合适。” 说完，他把任命书推了回去。 季俊德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为什么？” 简凌喉结滚动。 心里想着的，是季落和自己的畸形关系……未来，或许并不会走向明朗的一面。 但他却低声说：“我资历不够。” “资历。”季俊德点点头，“借口。” “……” “你有什么顾虑？资历这种说法，不是你这样性格的孩子应该提的理由。” 季俊德慢条斯理地点出简凌的犹豫。 “……不是，只是觉得不合适。” 简凌没抬眼。 看着眼前低头像办错事情的小孩似的年轻男人，季俊德笑了声：“你在萧家所做的种种决策都让我们感到欣慰并钦佩。虽然回国发展时间不长，可是你的手腕很老练，自己的公司发展的也非常好。为什么不答应？说实话。” 简凌没答，却抛出另一个话题。 “您为什么会信任我？难道，就是因为我最近的成果吗？” 季俊德定定看他一会儿，轻描淡写道：“投资人才，不值得吗？” “季氏家大业大，仅凭我这点资历，是不够上位的。” 简凌说话声音平稳，像是说着跟自己无关的客观描述，丝毫没因为他和季落的关系而对任何方案存有私心。 “就算让我进集团任职，也不应该一上来就是副董事长。” 季俊德赞叹的点点头：“没有自负自傲，很好。” 简凌：“……” “但是我觉你可以。” 简凌听到那久居高位的男人肯定的话语，不由得微微抬眼，看着他，低声问：“为什么？” 季俊德沉默一会儿。 然后缓慢地开口说：“我做的梦里，你可以。” “……”手指倏地颤动一下，简凌心头巨震。 季俊德：“所以我对你总有很高的期待。” “……您觉得梦是真的吗？” “谁说得清？”季俊德背着手，看着窗外，“你觉得我做的梦是真的吗？” 简凌摸索着季俊德的想法，“我……不知道您的梦具体都有什么。” 季俊德淡淡一笑：“你是想让我具体说说梦里都有什么吗？狡猾的小鬼。” 简凌稍稍偏头，耳根红了些。 一不小心用了点谈话技巧。 不过，不管是谁……就算是他，就算是早已经将各种技巧玩的驾轻就熟，面对季俊德还是不够看，显得嫩了些。 季俊德沿着透明的落地窗走到另一边，叫助理拿进来两杯咖啡。 “两杯摩卡不要糖。”他说，“我的梦里，看到你喜欢摩卡不要糖。” 简凌心跳扑通扑通的：“……” 然后季俊德说：“虽然做的是完全不同的地产生意，但是我对梦境场景里每一份文件的详细内容都很熟悉，熟悉的像是我亲自做过。近期，和萧正沟通一些地产行业数据时，发现梦里的那些资料，都可以用的上，几乎来源于现实。” 简凌：“您是说……” 季俊德看向他，点点头：“是不是有上辈子和下辈子的说法？还是有平行时空的说法？” “……” 简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穿书这种事情太玄幻，季落能来这里已经是玄之又玄的事情。 而他自己能来，却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包括季落的那一份。 季俊德到底是不是穿来的？ 估计不是。 就算与穿越有关，也不是近期的穿越。 毕竟，他的认知就没有亲自做地产企业的记忆。 但是……他做的那些梦，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只能说…… 简凌：“或许有些小说来源于现实生活？” 季俊德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如果你和梦里的那个人一样，那么我就可以充分信任你，无论是对于落落，还是对于季家的产业。” “您还……梦见什么了？” 季俊德想了想：“地产行业也很有意思，但后来我打算开展相关的旅游度假行业，于是计划了游乐场项目。” 他背着手又看向窗外漫无边际的蓝天。 因此，没瞧见简凌震惊抬起的双眼。 季俊德：“可惜，后面的梦就很模糊了，看不太清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后来你和落落都长大了，其他的也摸索不出。关于企业发展，也只停留在那份游乐场项目书。前一阵子想到这件事还和萧正说了说，这不，他听后觉得很感兴趣，交给萧和着手办理此事。” 男人的话低沉得很，宛若看得见摸不着的朵朵白云。 简凌已经惊讶的无以复加。 主题乐园……是季俊德还未过世前的最后一个项目。 季落那时候还小，只知道一点点。 但是季凌知道。 那会儿季落总嚷嚷着要去主题乐园，可是他们所在的地区没有好玩的游乐场，只能选择去国外。 然而季俊德又忙，干脆和季落说，爸爸给你造一个吧！ 可是季落怎么等得及？ 小孩撇着嘴，告诉季俊德：“造是要造的，去也是要去的。半年之内，爸爸你说我们是先去还是你先给我造完！” …… 然后就是季俊德去世的那一天。 后来季俊德也没有完成那个项目。 季落后来还想着给季俊德创立一个主题乐园，弥补遗憾。 可是他太小，情绪不稳定，这件事会引起他情绪的过大波动，因此最后为了健康着想，也不了了之了。 但季凌都记得。 所以在他和季落关系紧迫的那几年，他完成了季俊德的心意。 …… 眼前的这位，现在提起主题乐园，明显就是记得穿书前的那些事情！ 所以…… 简凌隐藏在身后的拳头握紧。 他睫毛颤动：“您相信梦吗？” 季俊德没有答复，只说：“太玄幻，但我相信现实。你近期的成绩已经说明了一切。” “……太玄幻？”简凌声音凉了些，但顿了顿，还是慢慢地说出一些以前的事情，“如果让我来主理一个主题乐园的话，那里面除了电影ip，游戏场景，还有传统过山车之类的普通项目的话，应该还有一个精灵乐园。” 季俊德稍稍偏过头。 他的身影逆着光，看不太清楚表情。 而简凌记得上辈子季俊德的那份主题乐园方案的草稿—— 于是年轻的男人一字一顿道：“我想做一个和小精灵成长有关的主题，不仅是给小孩子，还是给大孩子的。许多家长会错过小朋友的成长，但在小精灵乐园里，他们会彼此见证一直以来互相陪伴成长的路。” 季俊德直直看着他。 简凌清晰地将方案说完：“那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小精灵。小精灵有时候可能会自己出去玩，看不到爸爸妈妈，但是如果它们从别的角度往后看，总能看到爸爸妈妈凝视自己的目光……那里面，有无数张镜子，折射着远处家人的一举一动，看得到他们的喜怒哀乐。同样的，对于家长来说，在精灵乐园里他们会发现自己家的小朋友不为人知的一面。有时调皮，有时勇敢，有时令人生气，但他们总会达到想去的地方。那时，会重新遇见自己重要的人，重要的家人。” 季俊德轻微点头。 简凌：“那或许不是一个完美的、欢快的游乐园，但是通过小精灵的魔幻世界后，家长和小朋友会更知道彼此的不容易……” 后面的，他没有说完。 但他刚才说的，就是季俊德想要传达给季落的东西。 他想对季落说，虽然爸爸没有一直陪着你，但是爸爸也一直在看着你。 你在世界里遨游的时候，通过某些‘反光’就能看到我。 爸爸一直在。 …… 季俊德走回书桌前，又把任命书递给简凌。 “你所说的，和我想的一样。要不是你有家，也没有被我收养，那我真的以为梦是真实了。但无论如何，以后都是一家人。既然如此，你还犹豫什么？” 简凌端起咖啡，眸色变得深了些。 “……我听您的。” * 简凌正式出任季氏集团大生态副董事长。 消息一出，震惊了全商界。 四大世家之一的外姓副董事长！ 这简直是史无前例！ 要知道，四大世家长久以来，都是董事长席位都是世袭！ 后代俊杰辈出不说，能力更是一代比一代高，极强的天资加上世袭的血统以及对家族的忠诚，保证了四大世家经久不衰繁荣昌盛。 这种一上来就是……副董事长的……外姓人员？ 但还没等到商界群众沸腾，各路吃瓜群众先沸腾了。 【季氏集团夫人现身离婚公证处！】 【季俊德总裁淡漠离场！】 【震惊！前·季夫人一出公证处即被逮捕！】 【一出好戏：伊涟美女士涉嫌恶意骗取巨额财产，离婚后便被警方拘留，因瑞爱医美违规操作问题被多位消费者告上法庭！】 …… 这几天的瓜多的，大家吃都吃不过来。 而季落解决完小喽啰们以后，就再也懒得多花一分精力在些破事上面。 他正聚精会神的研究萧氏集团的那份主题乐园投标方案。 ——季落也记得，上辈子爸爸去世前说的关于主题乐园的建设案。 后来，他因为身体原因暂缓了安排，就没有后来了。 眼下，季落正在完善主题描述。 项目分级的设置，ok。 低中高的刺激程度，ok。 餐饮和各项辅助设施，ok。 主旨……怎么写。 嗨到上天？哈哈哈，季落走神时开心地想。 他的这一份方案，是一份乌托邦似的理想游乐园。 全部以嗨为主，带给消费者最极致的欢乐体验。 季落觉得特别满意。 但是当简凌下班回家，看到他这一份方案的时候，想了想，提出了些不同的见解。 简凌将早些时候和季俊德说的‘小精灵的成长’给季落说了说。 他的想法，明显与季落的100%快乐相悖。 “为什么要给消费者添堵啊，人家来开心的，你要人家感动流泪？” 季落满不在乎地盯着屏幕，自己继续写自己的东西。 简凌淡淡解释：“任何情绪的刺激都需要有对比。如果是一味的开心或不开心，消费者的敏感度就会降低，对于乐园的评价也会下降。不是说你这份方案的快感主旨不好，而是应该做出一些调整。” 上辈子，季落不再参与财团事务以后，季凌仍旧带领团队完成了主题乐园的建设。 那个乐园收益特别好，评价极高，特别是他主理做的小精灵系列，更得到了许多家长的好评。 ——当然，季落不买账。 他无所谓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是个主题乐园，又不是学校，搞什么教育的那一套。” 简凌皱起眉头：“我说的方案什么时候出过错吗？” 况且，还有以前的经验作为支撑。 …… 令他没想到的，是季落漫不经心说出口的一句：“没出过错又不是不会出错。主题乐园的事情以前我就想着呢，只是没做出来。你——你做过吗？你只不过是看了几眼我的方案随便说两句而已。” 说完这段话，季落交叠在一起的细腿踢了踢空气，“一边去，别烦我。” 简凌迷茫了一瞬。 他心想，落落在说什么？ 上辈子，他确实已经把主题乐园建设完毕了。 当时，还邀请季落和他一起去玩来着—— 简凌停顿片刻，探究似的开口：“你说我没做过？” “啊。你这样不会玩的人，怎么知道喜欢玩的人在乎什么，好了，闭嘴。” 简凌：“……” 男人百分百确定。 竣工的时候，他邀请过季落和他参加竣工仪式，季落拒绝了。 主题乐园成熟运转过一阵子以后，他又想带季落去玩，但是他又拒绝了。 简凌站在季落身侧，感觉心脏突如其来地开始抽痛。 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小朋友的没心没肺。 可是没想到…… 他竟然能没心没肺至此。 深邃的眼睛逐渐变得冷漠，像是秋去冬来时逐渐冰封的湖泊，寒意丝丝覆盖上不甘心停止沸腾的波浪，终于终于，在极寒真正来临的前一秒，嘎吱一声，将整汪水泽冻了个彻底。 好久之后，简凌轻声问：“落落，你之前为什么说讨厌‘简’这个姓氏？” 季落依旧在专心做方案。 他拖着语调回应：“……因为讨厌。” “……” 骨节分明的手指收紧又松开。 简凌又凉凉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简凌么？” “……”季落烦躁地按按太阳穴，“我怎么知道，书坏了吧。你能不能闭嘴？” “……” 冷峻的男人不再说话。 他转身走出房间，一路离开季落所在的书房，走下楼梯，站到后面的清澈透亮，泛着粼粼波光的天鹅湖前。 漂亮的长颈白天鹅无忧无虑划着水，在湖里游来游去。 可是轻松闲适的场景与温暖的夏风，却无法让简凌沉重的内心重新恢复正常的温度。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清茶烟。 …… 明明已经决定，在这个世界再也不抽烟了。 因为想和他的宝贝落落长长久久在一起的话，就得有一副健康的好身体啊。 ……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以后回头看看，他的小朋友还和以前一样。 他妄想过的那些场景，爸爸经历车祸后、拿到属于自己的财产以后，季落对自己的态度应有的改变的情景…… 根本没有出现。 季落还是那样。 没心没肺，不听自己说的话，不在乎自己做了什么， …… 连问一句‘你为什么这么说’的想法都没有。 一点在乎都没有。 ……落落，你就不能问问我，我为什么和你提出那种建议？ 就非得说我烦？ 你就那么烦我？ 耳边没缘由地响起各式各样季落说过的话—— ‘我怎么会和你有婚约。’ ‘结婚？不可能。’ ‘你想都不要想。’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还有别人说的那些…… ‘季落根本就不喜欢你！’ ‘他只是想利用你！’ ‘喜欢你怎么会一直甩开你？！’ …… 打火机旋钮被无声地开启，许久不点烟，导致他的动作有一些生疏。 他稍稍低头，分明的喉结上下滑动。 一呼一吸后，白蒙蒙的烟雾从紧抿的嘴唇间丝丝溢出。 闹了半天，那些‘在乎’和‘吃醋’，不过是我的自以为是。 相处十年。 可是十年，他连自己本来叫什么，都不知道。 …… 他或许也根本不想知道吧。 谁他妈在乎呢？ 简凌仿佛能在薄薄的烟雾中看到幻觉。 ——干净的肺部因为尼古丁的入侵而刺激得收缩，抽痛。 之后尼古丁融入血液，因心脏跳动循环全身，刺激大脑中枢，很好地压制烦躁与焦虑，镇定思绪，再引起神经兴奋。 假性平静。 虚伪欢愉。 烟雾散去的时候，心烦的事情也随着消散了。 以前还觉得，你要是不乖，我就会用各种手段对付你，不管不顾的让你成为我的，只能看着我，哪里也不准去…… 可是现在，突然觉得疲惫。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随便吧。 …… 摁灭清茶烟以后，他把烟头丢到一旁的桌子上。 他记得这张精致的下午茶桌，如同他记得与季落有关的一切。 季落曾经把油画颜料放在上面，面对着天鹅湖画出来这个世界以来的第一幅画。 是他们去北海道的温泉旅行。 那时简凌在大洋彼岸的旧金山看着他画画，以为他想自己了。 …… 男人笑了声。 天真。 季落都说，只是习惯他罢了。 习惯代表什么？ 代表他自作多情，屁都不是。 他深吸一口气，扯了把领带往回走。 而站到季家大门一侧时，看到季柏池正站在门口对着季落吼。 他疯了似的大喊大叫：“季落，你害了所有人，我妈，我妈她——” 而季落那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根本不把季柏池当人看。 他扫了眼管家，随意地指指季柏池：“不姓季的小垃圾，看着就恶心。撵出去，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 简凌靠着门外的石墙，隔着一道屏障，兀自笑了一声。 豪华的别墅前刮过一阵夏日凉风。 他什么也没说，沿着林荫小路，独自往外走去。 说到底，季落真正在乎的，不过是一个‘季’字而已。 他一直都知道。 只是一直……自欺欺人，以为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做什么梦啊。 …… 可为什么，就算清楚地认识到一切，他还是忍不住地琢磨…… 十年养条狗都有感情。 你怎么能做到对我毫不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o(╥﹏╥)o 第78章 年轻的男人离开湖心别墅的时候安静极了。 因此, 季落对他的离去一无所知。 他仍然是那个矜贵的季家少爷, 坐在自己宽敞的套间书房里，端着下巴专心致志地做主题乐园项目书。 男孩挺翘白皙的鼻尖上还夹着那副金框防蓝光眼镜。 每次, 他坐到电脑前时, 都会有一个人贴心地照顾他, 帮他做好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甚至连戴眼镜这个小动作, 都乐于替他完成。 他被宠惯了。 也宠坏了。 习惯性地接受一切别人对他的好。 至于别的什么, 他才懒得管。 季落手边还放着两个咖啡杯。 是他们在日本玩的那几天简凌买来的。 女仆刚刚送上来。 精致的瓷杯里，装着源自南美的纯熟蓝湖顶级摩卡。 摩卡醇香充斥鼻间, 细腻的拉花顺滑又饱满，奶泡纹路绵密而细致。 季落纤细而漂亮的手指捏住杯柄, 沿着金色的杯沿轻轻抿了一口。 口感丰富, 层次分明, 奶味混合着咖啡的苦味刺激着味蕾, 令身体不禁微微颤抖了下, 有点匹配的精神也恢复兴奋。 很快, 他把一杯咖啡喝完。 然后继续认真写文件。 季落工作的时候一向注意力非常集中，以前在英国那些年，他长期焦虑失眠，平时无法入睡。 所以就是靠专注工作, 让神经系统紧绷到极致，然后晕过去入睡的。 现在虽然不用那样做了，但是他使用超级凝聚的注意力的方法却驾轻就熟。 从傍晚一直钻研到第二天中午，感觉肚子叫的有点厉害, 才将思绪从投标文件里抽出来，回到室内。 瞥眼一看，居然已经下午三点了。 慢着，我开始弄文件的时候好像是晚上六点？ 季落：…… 惊呆了，连续20个小时？ 不是，这么长时间，怎么没人叫我去…… 吃饭？ 他狐疑地站起身，只是长时间不吃不喝，站起来的动作有点猛，腿刚站直，就觉得眼前一片黑。 赶紧双手撑住桌子，慢慢坐回软软的真皮转椅。 按着太阳穴缓了一会儿，他才皱着眉头重新站起来。 有点头重脚轻，不过……缓过来了，就问题不大。 临走前扫了眼另外一杯冷掉的摩卡。 放置20小时，拉花都糊透了。 他撇撇嘴，叫人来收拾屋子，赶紧倒掉。 走下旋转楼梯，他来到餐厅。 一旁的侍者连忙上前帮他拉开椅子，又递去餐巾，同时另外的女仆动作迅速地将餐盘餐具规整摆好。 一杯果汁，一杯矿泉水，一小杯冰块放在他面前。 他们动作利索有规矩，把小少爷照顾的特别到位。 季落揉了揉眼睛，问一旁吩咐厨师立刻准备餐食的管家：“爸爸呢？” “一早就去集团工作了，少爷。” “哦。”季落点点头。 餐厅里十分安静，训练有素的佣人们像是透明人，连呼吸的声音都不会打扰到主人。 季落习惯了身边一直有季凌，忽然少了个活生生的人，难免觉得有点不自在。 他想了想，又问管家：“怎么没人叫我吃饭？” 管家诧异地抬了下眼：“少爷，近期都是简少爷来安排我们的工作的，他一直会将各餐及饮品安排好，也会去叫您吃饭，并且告诉我们不要在您工作的时候打扰您。” 季落喝了口苹果汁：“是吗？” 管家：“对啊，所以简少爷在的时候，我们也不太上三楼，但每次简少爷都会来给我们吩咐要准备什么吃的给您……偶尔，您早上睡过了，他也告诉我们不要去打扰，但他会把三楼餐bar准备好的东西给您端过去，所以我们也一直很放心。” 季落：“……” 管家好像想到了什么：“所以简少爷没有叫您？他今天出门了吗？我怎么没看到？” 旁边的女仆和男佣摇摇头：“我们也没看到简少爷出门。” 说话间，厨师长已经把准备好的凉菜送了上来。 桂花糯米藕，凉拌秋葵，青龙卧雪小黄瓜。 季落扫了眼，拿起筷子，安静吃饭。 只是今天忽然觉得这顿饭少了点什么。 以往五星级大厨准备的食材都很合季落心意，今天的凉菜瞧着色泽也很好，怎么吃进嘴里就不是那个味？ 一旁管家走了出去，季落还能听到一些他说话的声音。 “谁今天看到简少爷了？” “没有呢。” “问问昨天晚班的人？” …… 主厨将热菜端上桌。依旧是色香味俱全的精致食物，荤素搭配的十分用心，汤羹也浓稠有度，吸引着食客的味蕾。 但季落还是觉得差点意思。 过了一会儿，管家折了回来。 管家说：“少爷，听昨天晚班的门童说，他看到简少爷昨天晚上就走了？” 季落俊秀的眉头微蹙。 见少爷不回复，管家也没多说什么。 没什么胃口，可能是因为很累的原因。 季落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打着哈欠谢过主厨后便回房间睡觉。 一睡，睡到午夜零点。 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房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隐约记得睡到一半有管家来问，要不要吃晚饭，他拒绝了。 后来爸爸又进来问季落怎么不吃晚饭，他说困想睡觉，爸爸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帮他拉好窗帘就离开了房间。 …… 季落手指捏着被子，把被沿拉到嘴角，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怎么觉得哪里不对？ 季凌去哪了？ 他睁着桃花眼看头顶黑漆漆的天花板好久，之后翻身去摸手机。 微信里有许多未读消息。 季落划开屏幕阅读。 An：今天干什么？下午去打球吗？ An：人呢？ 季落没回，宫祺安就没有再发。 李时惜：季少爷，什么时候还有空做采访吗？上期的饱受好评，有时间我们再制作一期呀。 季落想回复她，不过想到时间晚了，觉得还是明天再说。 墨栖：[图片][图片][图片] 墨栖：这些图我修好啦！你看怎么样，可以的话我就找钟戈歌发了哦。 …… 墨栖：人呢？ 墨栖：怎么不回，但是今天的内容还没有做，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 季落继续往下看。 还有好多别的同学的信息。 有的问他在忙什么要不要出来聚，有的问他什么时候出去玩带一个。 都是一些知道季落是真季家少爷以后冒出来的‘新朋友’。 翻到最后，也没翻到季凌的信息。 季落拧起眉头，划掉微信。 不过很快，微信图标上又出现一个小红点。 他眼睛不自觉地一亮。 立刻再打开微信。 结果一看……并不是JL发来的。 钟戈歌：干嘛呢干嘛呢 钟戈歌：周六不嗨皮，不配叛逆期！ 季落沉默一瞬。 又翻回去聊天框，所有已读都已经清空了。 JL是真的一天一晚上消失。 想了想，季落还是回复钟戈歌。 落落耶：大半夜？ 钟戈歌：什么大半夜的，这才12点好伐。 钟戈歌：[位置]来啊，VVIP001卡。 钟戈歌：好多新人，都仰慕你，等你啊！ 季落一看，原来是B市一家新开的夜店。 落落耶：……临时叫我去，你抓凑数的啊？ 钟戈歌：哈哈哈哈 钟戈歌：不敢不敢，谁敢让季大少爷凑数。 钟戈歌：快来，等你！ 季落没理他，把手机往边上一丢。 想来想去，还是在琢磨。 这季凌是跑去哪里了？ 居然不管我吃饭？ 他转性啦。 窝在被窝里，琢磨半天事情，环绕着自己的还都是那男人身上的好闻荷尔蒙气味。 他们两个在这张床上做过多少次季落根本数不清楚。 眼下，虽然季凌人不在，可是季落根本无法忽视无孔不入的味道…… …… 心头陡然升起一道烦躁的小火苗，他把被子一蹬，非常利索地走去衣帽间换衣服。 睡了下午加一晚上，现在怎么还睡得着？ 既然没人管，就赶紧去蹦迪！ 神采奕奕的季少爷走下楼，让人叫醒正在睡觉的刘叔。 “去这个位置。”季落指着钟戈歌发的定位说。 刘叔应他：“好的少爷。” 路上，季落一只胳膊搭在窗沿，单手撑着下巴，放空思绪。 不过想来想去，还是问出一个问题。 “刘叔，我不是说让你跟着……他吗？” 怎么季凌人不在，你还在？ 刘叔‘哦！’一声，爽朗地笑笑：“昨天简少爷要走的时候我问他去哪里，他没说，只说门口有人接他不用管他了，以后还是让我为您服务。” 很显然，刘叔没想太多。 不过季落虽然觉得有些违和，但也没细究。 新闻还在铺天盖地的说【简凌出任季氏集团大生态副董事长】的是事情，估计是爸爸给他配了车和司机？ 琢磨到这里，季落也就不再纠结。 一直到他进去夜店与钟戈歌等人碰面，开始玩游戏喝酒跳舞，便更加干脆地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嗷嗷嗷季少爷真的来啦！” “哎~上次看季少爷玩骰子，简直不把敌人当人，当时季少爷可喝了至少10个shots，但是那头脑清楚的像是在谈判似的，超级帅，谁都打不过他！” “季少爷干杯！你看，我的兔兔耳朵可爱吗……” …… 炫彩的灯光与动感的音乐声中，舞池正前方的vvip001卡座聚集着B市许多二代。 闪闪发亮的黑桃A开满18瓶，极其高调，被一队模特小姐姐高高举起，绕场一周，送到季落他们的卡台台面。 模特身材曼妙，队列里的女模们不仅高举着价值88888一瓶的黑桃A，还在队伍其中穿插着耀眼的王冠闪灯，钻石闪灯。 华丽耀眼，夜店的年轻人都知道今天有大佬出没，就坐在最中间的位置…… 同时，为了彰显金主的尊贵，一前一后最漂亮的驻场还将季落名字的缩写JL高高举起，让全场都知道，到底是谁一掷千金，开了18瓶黑桃A。 …… 舞池沸腾，vvip001成为八卦焦点。 季落被钟戈歌招呼着坐到最中心的位置以后，周围立刻围起来一层又一层的小鲜肉和小花。 …… 萧和站在二楼，挑眉笑了声，对身边的邢逸说：“怎么今天我们考察产业，还能看见熟人？” 邢逸语气沉稳：“JL是季落吗？这么长时间，我还没和他见过。” “对。”萧和点点头。 邢逸端起两杯酒：“18瓶黑桃A给我捧场，我还不得去感谢一下，你先在这里等等。” 萧和垂眸看着底下那些十几岁的小孩，拿出手机来拍两张照片，发给简凌。 简凌很快到了。 “来这么快？邢逸甚至连一杯酒都没有喝完。”萧和说。 简凌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底下的那群小孩，“我就在铂悦华景。” “嗯？”萧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和季落住在臻选·铂粹吗？” 简凌没解释，只说：“搬了。” “……怪不得。” 萧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铂悦华景是他主理开发的一个高级楼盘，在CBD区附近，专门为高级白领打造，出门上班走路只需要20分钟。 优越的地理位置，比别墅区距离市中心近多了。 当然，离夜店街也特别近。 以简凌这个速度…… 是看到信息，套上衣服就出门了吧？ 萧和瞥他一眼，笑问：“这么晚还不睡？” 简凌视线向下：“你不是也没睡。” “这里是我家开发的地产，邢家做的娱乐产业。今天，我们要一起视察，是正事。”萧和勾勾唇，“据我所知，一个金融精英的生活作息，应该是早睡早起，和大盘生存。所以，你不睡觉，是因为……？” 话没说完，但那斯文的男人下巴指的方向，已经很好地说明白了他的话。 简凌正直直盯着和别人勾肩搭背，双腿也和身边的两个人紧挨着玩骰子的季落。 眼看着这位冷峻的季氏副董事长眉头越绞越紧，萧和觉得再不说点什么，身边这位身体里散发出的寒气就要把热火朝天的舞池给冰封了，于是萧和‘咳’了声，说：“我们也下去？” 简凌收回寒眸：“下去干什么。” “……”看不出来简凌还挺心口不一的，萧和尝试帮他找理由，“邢逸也在下面，去打招呼？” 这么一说，简凌才堪堪点点头。 季落上头得很，今天不知为什么就想放纵，连续喝下好多倍高酒精含量的小炸|弹。 因此，当他看见熟悉的冷峻的身影，摩西分海般地向自己走来的时候，竟然胆子特别大的没理他。 ——结果简凌也没理他！ 卡座很大，季落和钟戈歌一群小朋友坐在中间偏右侧的地方，围着右边的桌子喝酒。 同时，季落眼睁睁地瞧见简凌和萧和一起，与邢逸，还有另外一些漂亮妹子围着左半边的那个卡座玩。 ……季落慢腾腾地收回视线。 心想，季凌这个狗男人，今天转性了？ 但轮不到他多想。 身侧不远处娇滴滴的声音已经响起。 “天啊，今天竟然有幸看见四大世家的公子哥们齐聚这里！” “啊，原来邢总是大老板！” “呜呜呜，我好幸福呀，我先干杯啦！” “哎呀，萧总，您玩骰子也太厉害了，我玩不过您……呜呜，这位帅哥怎么称呼……简、简总？唔，简总，您帮我喝一杯呀……” …… 季落猛地灌下一小杯伏特加。 之后突然站起身，对着自己这桌人勾唇笑：“杯子里剩这么多酒你们养鱼啊，赶紧干掉开下一个游戏了！” 小朋友像是赌气似的，脸颊泛着潮红，好像在和边上那些外围比谁声音大。 ……但任凭钟戈歌等人怎么起哄怎么吵吵，他还是能听见那边的声音。 “唔~邢总好厉害，邢总……请问你们公司招模特有什么条件，您看我身材好不好……” “萧总，您叫我杰西卡就行，人家平时也不来夜店的，就是今天啊，突然想来，然后就看到您啦，这是我们的缘分呀……” “我、我都干了这么多杯了，简总，您怎么一杯也不和我们喝，嘤嘤嘤。” …… 季落背对着他们，可以想象季凌脸上的表情。 就是面无表情。 因季凌喝酒本来就少。 不是必要，他根本不会沾一滴酒精。 所以才不会接那些白骨精的酒！ 傲慢的小孔雀刚舒了口气，就听那边又传来一声—— “啊啊简总点头啦！” “哎呀！简总，这杯这杯！我，我要和简总喝第一杯酒！” “你有邢总了为什么还要跟我抢！” …… 因酒精上头而变得潋滟的桃花眼此刻忽然降低了温度。 坐在季落身边的钟戈歌忽然一抖。 然后，小机灵鬼似的发现了症结所在！ 他赶紧起身，蹦到桌子上，招呼两桌人说：“哎哎，今天是季公子请客，你们这都干什么呢？还不来一起敬季公子一杯——那个，萧少爷，邢少爷，简学长，一起来一起来。” 他疯狂眨眼。 邢逸萧和两个人精正等着谁来打破僵局，于是顺势把不知道在冷什么战的简凌带到季落身边。 季落抬着下巴，硬是梗着脖子没看简凌一眼。 他等着简凌和他解释为什么一天不出现。 但……简凌依旧不声不响。 刚才围在冷漠男人身边的姑娘们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当她们貌似觉得没出大事的时候，就赶紧蹭着缝隙围了上来。 其中一个，还拿着刚才要递给简凌的酒杯。 季落嘴角动了下，不看简凌，但对其他人笑了笑，举杯道：“还用钟戈歌给我开场？来，每人3个shots，谁都别想跑。” 很多人速度干了。 但简凌还有身侧那个一直缠着他的妹子没动。 妹子还在小声和朋友嘀咕：“呜呜，我刚才差点就让简总喝第一杯了，怎么又失败了嘤嘤嘤。” 她朋友安慰她：“没事没事，简总刚说自己不喝酒的……” 季落耳尖一动。 那个女生继续说：“你看，简总现在不还是没喝吗？” “……” 简凌没等到季落来和他主动讲话，于是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杯子，没什么，只静静地将酒杯放到了一边。 季落余光瞥着他，心里不爽，可是那男人不主动说话，他更觉得不爽。 所以他又硬生生把脖子掰回去钟戈歌那一边。 继续跟别人玩游戏，浑然不顾沉默的简凌。 妹子们一看，这位禁欲而冷漠的帅哥特立独行，不和任何人亲近，便生出了压也压不住的征服欲！ 她们接二连三地往简凌身边贴，甚至到最后还有一个妹子硬生生地从季落和简凌中间隔着的小小缝隙挤进去，成功岔开了两个人！ 季落不经意间回头时，便看到…… 那个传说中不会看别人一眼的年轻总裁，前后左右围着四五个性感姑娘，一个个地贴他贴的特别紧，简直要钻他怀里！ …… 精致的桃花眼尾上挑。 他站起身时摇晃了下，端着两杯特别满的酒，拍拍两人之间隔着的女生肩膀，指尖点点酒杯，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小姐，让让。” 小姐姐一转头：“？” “你碍着我喝酒了。”季落吸了口气。 简凌这才动了动视线，往季落那边看了一眼。 但两人并未对上目光。 姑娘犹豫了下，说：“要和……简总喝酒吗？” 季落挑眉，“不然呢？刚才，可就他没喝我要求的3shots.” 姑娘来回看看：“……可是他，他不喝酒的呀，他一直没有喝酒，也说，也说不会和别人喝酒的。” 季落不跟她说话了，直接把她推到一边。 然后把一杯酒递给简凌，似笑非笑地说出一天以来的第一句话：“她说你不和别人喝酒。” 深邃的眸光微动，简凌捏住杯子。 季落喉结滚了滚，自己伸手和他碰杯。 玻璃杯互相触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然后季落白皙的指尖又在杯子上慢条斯理地敲了敲，示意他。 …… 然后，在身边姑娘们不解、疑惑、震惊的目光里，简凌直接干掉一整杯黑桃A。 “啊……” “喝了……” “好帅……” “啊啊啊我也要和简总喝！” 季落笑了声，不咸不淡地瞥那个叫喊的女生一眼。 那女生被季落的目光惊了下，不知道这位漂亮的少爷这么看自己是什么意思，但……不确定地瞧了眼简凌后，她小声说：“季少爷，您让简总喝，您怎么不喝啊。两个人，都要干杯的呀。” 季落又笑了笑。 怎么回事，今天还有人替狗男人说话？ 我让他喝，关你们什么事啊！ 这么想着，季落把自己手里这杯塞给简凌，并拖着音调说：“她说我怎么不干杯呢。” 简凌稍稍掀起眼皮。 季落：“她们这么操心，不如，你替我喝了？嗯？” “……” 姑娘们不禁小声嘀咕起来。 “哇怎么这样。” “哪有碰杯还叫对方把自己的喝掉的道理。” “世家少爷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简总才不会……诶？” 她们惊讶的目光里，简凌动作自然地喝下第二杯满满当当的烈酒。 季落眼尾扬起，像是在打仗似的，胜利者似的看向那些女生。 眼里满满当当地装着：什么不喝酒，他是不和你们喝酒，你们看他敢不喝我给的？ …… 然后，他看向简凌，想等这人说些什么，却没想到那人漆黑的眸子看着自己一会儿，完全没有其他动作，然后…… 然后就离席出去了。 季落忽然迷茫。 他抬起手，指尖在空气里抓了下，却没抓到那人离开时的手腕。 随后，季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腿莫名其妙地发软，然后不受控制地，踉踉跄跄地追着简凌，从吵吵闹闹的夜店里出去。 出了大门，季落发现简凌正叼着一只烟，单手划着打火机的齿轮点火。 男人喉结滚动，深吸一口气。 火光明灭，清茶烟从顶端开始燃烧。 季落心脏倏地一抽。 那天晚上闻到的味道不是幻觉？！ 他也不知道是主动意识，还是酒精作祟——三步并作两步，‘啪’地一声拍掉简凌手里的烟卷。 并且瞪着他，烦躁道：“谁让你抽烟了？你怎么当着我的面抽烟？！” 简凌垂眸望着季落。 两人面对面站着，季落觉得腿更软了。 瘦削的身影略略歪倒，整个人向那深不可测的男人贴过去，抬手环抱住他的脖子，埋头在颈窝里蹭几下。 “……那些人好烦啊，为什么要缠着你。”季落闷声说，“你为什么不把她们轰走。” 简凌从后面揪住季落的衣领：“……” 季落等半天，没等来回应，只能顺着那人手指往后扯领子的力气抬起头。 他们唇齿的距离特别近。 粘人的小考拉不知为什么，在离开简凌的这一天多的时间里，忽然对这双嘴唇提起了些兴趣。 ……很明显，他的想法，简凌全部读得懂。 简凌回想着季落刚才的表现，淡淡问：“你想要我吗。” 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季落直勾勾盯着简凌薄薄的嘴唇。 眼前，是男人分明的喉结和有些凌乱的白色衣领。 视线向下，隐约能看见他线条流畅的锁骨，肌肤紧致，荷尔蒙的味道特别好闻，只是看着，就令人无限遐想。 再往前一点点，季落就能亲到他。 舌尖突然有些干燥，他情不自禁舔了下自己的嘴唇。 喧嚣散尽，周遭只剩沉默。 简凌低声说：“有本事，你现在就吻上来。从此往后，我永远宠你，疼你，爱你，永远只看你一个。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就算你嫌我烦，就算是我犯贱，我也愿意。” “……” 男人话语间有着不可忽视的重量。 季落仿佛被扼住了喉咙。 血液在叫嚣，头皮逐渐发麻，氧气被抽得干干净净—— 他好像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心跳超快，但是全身僵硬，从上至下，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只会呆呆抱着对方。 末了，简凌自嘲地笑了声。 他的笑容没有温度，平静地把扒着自己脖子的黏糊糊小考拉推到一旁。 “既然如此，我不会再烦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黑度100！ 看着是满了？晃晃手指。 还可以到99999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魔鬼本鬼 第79章 季落觉得自己喝多了特别上头, 完全不知道季凌在说什么。 什么不会再烦我了？ 你每天烦我还嫌烦的不够？ 他拧起眉头, 抓紧简凌的衣服像揉纸团似的捏进手里，又软乎乎的想要贴去对方身上。 可是简凌反手扣住季落的手腕。 “疼……”桃花眼水汪汪的, 他吃痛地哼哼, “哥哥, 你干嘛啊……” 简凌眸色又深了些。 不得不说, 季落这样的, 渣起来真渣，软起来是真软。 重点是, 长得真好看。 这副眼波流转，潋滟多情, 眼尾勾着一抹红, 用可怜兮兮的表情卖萌的模样, 就是柳下惠也受不了。 这么长时间, 不就是被小朋友这幅模样给哄得没脾气？ 男人居高临下地拽着季落手腕一会儿, 心情上上下下, 反反复复。 最终，还是硬下心肠。 眸光一凛，胡乱扯着人到一旁的停车场，把人塞进宾利车内。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会有结果的。 刘叔正困着, 忽然吓了一跳：“少爷，您出来了？简少爷？” 季落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鼻腔里的各种酒精味忽然被汽车香水味冲淡，迷茫地眨眨眼, 听到车门‘砰’的一声响。 伸手去抓旁边的位置，想要抱住什么东西…… 可是身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 高挑的年轻男人站在原地，又拿出一根清茶烟夹在手指中间。 他沉默地看向宾利车离开的方向，过了一会儿，拿出打火机。 不过身后又传来一声夹带着笑意的调侃。 萧和：“怎么你还在这里，我以为你们一起走了？” 简凌沉默半响，划动火机。 咔嚓一声，他淡淡地说：“不是跟你说，我搬出来了。” 萧和一挑眉，视线落在他指尖的烟草上：“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简凌跟没听见似的深吸一口烟，尼古丁融入血液刺激大脑神经，令他不稳定的情绪平静了那么一点。 萧和继续说：“会引起一系列呼吸道疾病，例如咽喉炎，气管炎，肺气肿，甚至肺癌。” 简凌指尖点点烟尾，弹掉几颗尚未熄灭的烟灰，“无所谓。” 萧和饶有兴趣道：“这么满不在乎？也是，一般人都不觉得病会降临到自己身上，所以也平时也浑不在意。直到死到临头了，才会后悔。” 简凌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 什么死到临头了才后悔。 上次，死了也没后悔。 萧和耸耸肩，看身边这人眉眼间的乌云，还是继续说：“尼古丁，毒性烟碱。降低男性精|子活性，丢失Y染色体，增加畸形儿几率，及个体患癌风险。” “……” 简凌跟听不见似的，没有任何多余表情地看斯斯文文的萧和。 “没看出来，你还挺爱管闲事？” 萧和笑了声，“以前没见你抽烟。我一般不管闲事，只是身边几乎没有抽烟的人。现在你这么一抽，呼出的二手烟还有三手烟，让我觉得有点难闻。” “……” 简凌这才抬起头，“哦。” 冷冷淡淡地吐出一个字，看似听懂了，但是他还是不在乎，继续把那根烟抽完。 萧和没办法，说：“怎么，你看不到烟盒上这黑透了的肺？肺癌患者中，绝大多数都是吸烟人群。死亡以后解剖出来的肺，就长这样。” 他敲敲烟盒。 可以看见，原本粉嫩鲜活，舒张有度的肺，因为长期吸烟的缘故，变得又黑又硬。 特别丑陋。 如何想象一个活生生的血肉之躯里藏着一个像是僵尸似的脏器，脏又难看，甚至会导致死亡。 简凌：“我看的见。” 萧和挑眉：“工作上你一向拿最正确的决定，即使那决定会引起许多情感上的非议——我以为你是一个只遵循最优解的人，怎么到吸烟这件事上，看得到明明白白的巨大弊端，还义无反顾？” 简凌垂下眼眸，“说了无所谓。” 萧和看他那副心事重重的表情，耸耸肩：“那好吧，只是生孩子的时候会有些影响，别到时候出来一个畸形儿。” 说完萧和嫌弃地往一旁站了站。 简凌：“……我又不用生孩子。” 萧和‘咳’了声：“季伯父可就季落一个孩子，你们不生，是要绝后啊？” 简凌给他一个凉凉的眼神。 萧和看他终于有反应了，递给他一个口香糖，“不是么？还是说你忘了，宫慈医疗已经研究出了同性生子的体外胚胎培育方法？我可是跟他说好预约排号了。你不要？” “……” 怎么忘记了，这个世界不仅同性可婚，甚至还能同性生孩子。 看简凌神色有动摇，萧和便下结论说：“别抽了，真难闻。” …… 简凌没接话题，只把烧干的烟头丢进垃圾桶。 以前还会幻想，未来和落落生个孩子，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面。 最好宝宝很像他，调皮捣蛋，无忧无虑，他能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他们。 可是现在…… 季家到底怎么样…… …… 他闭了闭眼。 总之这辈子不叫季凌了。 那些事情，跟自己的关系，貌似不大。 只是，刚才听到萧和说什么排号的，简凌貌似想到了什么，便问：“你生什么啊，没听说你有婚约。” 说完还不咸不淡地瞟了萧和一言。 那眼神里，充满了各种怀疑。 ——就你？ 萧和喉结滚了滚，总觉得这人是在看不起自己。 这可不能忍。 所以，萧和神色十分自然地勾起唇角，不着痕迹地反击：“婚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简凌淡淡地说：“你所谓的结果在哪里，连一个影子都没见到过。” 又想到这人一直多嘴教育自己吸烟有害健康的正儿八经样，简凌心情又不好，直接冷飕飕地回击回去。 简凌：“又或者说，只是你凭空臆想？连婚约都没有，还挺会瞎掰。” 萧和：“……你这是挑衅 ？” 简凌冷笑了声。 谁让季落太气人了，自己还没办法跟他发火，这会儿既然有人上赶着让他泻火，他也不再憋着。 简凌：“连带着教育我不要抽烟还挺有理，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什么降低精|子活性，畸形儿？” 萧和：“怎么没关系了？” 简凌：“没婚约，没对象，整天形单影只，也就嘴上会说。” 说完还冷笑一声。 萧和：“……你为什么火气突然这么大。” 顿了顿，萧和想到刚才季落独自离开的一幕，觉得自己破案了，就笑了声，“哦，还不是跟季落吵架了？啧，刚才在卡座的时候就一股冷嗖嗖的气息。” 简凌硬硬地说：“跟这件事没有关系，我只是听你堂而皇之地教育我不要抽烟不爽而已。” “理由重复多次就是撒谎。”萧和精通此道，“教育你，一方面是抽烟确实不好，另一方面是确实降低精|子活性。你不生，我以后还生呢，积点德吧，ok？” 简凌‘呵’了声：“和谁啊。” 萧和略略抬眼：“你不知道啊？” 说着，拿出手机，点开相册。 入眼，是满屏幕的混血顶流的照片。 萧和：“季落他们玩在一起很久了，你也没听他说？” 简凌脸色又沉下去：“……” 说什么说，季落才不主动跟我说自己的事。 眼看着简凌刚才还一句一句的反击，一提到季落，现在又冷下脸。 萧和也不再和他开玩笑了，读懂了简凌内心所想。 片刻后，叹了口气，对简凌说：“我觉得你跟季落跟得太紧了。” 简凌瞳孔微动，“什么意思，你跟的不紧才是好？” 他记得，落落一直和宫祺安、易铂等人一起玩。 但是每次都没有萧和的身影。 萧和‘唔’了声，很自信地说：“我刚才给你发信息，你没多久就过来。这样让季落感觉你无时无刻都在，一点也不会害怕你哪天突然消失……你知道么，心甘情愿落网的猎物才会乖乖的，任我处置。像你这么……” 他上下扫视着简凌。 而后继续说：“对方要什么，你就给什么的人，一般那边都不会珍惜。” 斯斯文文的男人慢条斯理地说的话，的确击中了简凌。 他也的确如同萧和所说，季落要什么，他都给。 甚至季落不要的，他也…… 他收起眸光，看着远处城市的灯光，凉凉道：“是吗，像你这样，只在自己脑子里意淫，连人都带不出来的，才是正确做法？” 萧和呛到了自己，“什么叫在自己脑子里意淫？” “说了半天我也没想起来你哪次带人出来。少废话，闭嘴。”简凌说。 萧和眼神古怪：“我带出来也不会像你刚才这样，无限被冷战，甚至连家都回不去，还要自己搬出来住。” “……是我自己要搬出来的，你要我重复几遍。” “哦。”萧和连呵呵都懒得，“还被赶出去了。” 简凌眉头直跳。 萧和：“惨不惨？看到我发给你的信息后眼巴巴跑过来，现在甚至连车都没上去。” 简凌：“……” 他他妈怎么不知道这个萧和这么记仇。 只是说了他两句而已。 就非得报复回来。 幼稚？？？ 但简凌喝了两大杯黑桃A，此时也难免和也有些上头的萧和吵起来。 简凌也懒得维持表面功夫了：“你装什么优越，连人都见不到人影还想指挥我。” 萧和沉下脸：“我家的听话，不需要我天天看着也不会每天找事。” 简凌：“你家的？你家的那么听话还经常在学校和季落玩来玩去？” 萧和：“……他那是正常上学社交，只要人是我的就可以了。” 简凌：“哦，我怎么没看出来。人是你的？人是你的——怎么和你没有婚约？” 萧和：“你觉得你有婚约很优越？” 简凌：“没错。怎么……” 他上下打量着萧和，半响，不带任何感情道：“至少可以上床，不像一些意淫的人，只当个处|男。” 萧和：“？？？” 简凌看他这副被踩到尾巴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说中了，“行了，别多管闲事。” 萧和：“行，你继续优越吧，这么抓着季落迟早有一天他不把你当回事跑了。” 简凌：“……你他妈的……” 萧和：“呵呵。” 简凌：“你散养很优越？散养到最后，连易铂什么时候跟别人跑了你都不知道。” 萧和：“？？！” 简凌：“！！！” …… …… 一开始还正经能维持表面客套的了两位年轻总裁，终于在开始谈话后的半小时，纷纷被酒精上头煽动情绪，控制不住地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 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自己对于男朋友的管控方法的执着，还是对于自己得不到男朋友，就不希望对方好的嫉妒。 总之，一顿哔哔之后，简凌的火气散掉了大部分。 最后，他按按眉心，说：“行了，我这么逼着他已经出现问题。你要是想引以为戒，就别像我这这样。” “我家的，没有季落那么皮。”萧和也缓下声音，“只是，你刚才说，他要是真的和别人跑了……” …… 沉默片刻后，萧和凉凉地笑了一声，但是嘴角没有笑意，“我就把他抓起来，关在我的房间里，不放出去，哪里也不准去，每天只能看着我，只能属于我。说来说去，估计跟你步步紧逼的方法没什么区别，甚至更过分些。” 简凌：“……” 听萧和说完，他心想，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以前真的想过，如果季落还不听话，就把他关起来。 每天占有，每天侵犯，再也不管他会哭还是会怎样，只要他属于自己就好了。 可是现在听萧和这样说…… 简凌觉得自己的内心竟然毫无波动。 仿佛，就算季落再如何，他也懒得管他。 …… 人的内心，对于想要的东西，一直都有一根紧绷的弦。时时提醒要抓紧要坚持，不要放弃。 拉扯得紧的时候，会一直用全身的力气抓着，就算指甲嵌入掌心流出鲜血，也不会轻易放手。 可是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忽然让紧绷的意志和身体松懈后…… 再次去抓紧那根绳子，就不会再有以前的执着。 慢慢的，慢慢的，力气越来越小。 直到眼睁睁看到想要的东西离开，也不会再有任何反应。 …… …… 喝完酒的第二天是周日。 他悠悠转醒后，感觉自己身上特别清爽干净，什么不该有的痕迹都没有。 全身上下，只有脑袋有点宿醉的晕眩感。 但摇摇头就好了，也不影响什么。 他照常起床，吃早饭，直播做项目，带领直播间的观众写写作业。 唯一不一样的，是直播间里最高守护的位置空空如也，一整天下来，A也没有出现。 晚上季俊德回家，父子二人愉快地吃过晚饭。 期间，季俊德还对季落提了一下萧氏集团主题乐园策划案投标的事项。 季落表示，自己肯定会拿下那个标的——毕竟萧和也看过，也说过第一次递交时这一份创意是最优的。 再加上那么多年做地产生意对项目的理解，季落拍着胸脯对季俊德说：“爸爸，让我给你建一个主题乐园送给你！” 然后，你再给我点地产开发项目的授权，我…… 我就能把上辈子的临溪山给你原景重现，哼哼哼！ 季俊德笑着揉揉季落的头发：“好，我拭目以待。” 对于季落来说，他已经把季俊德当做以前的爸爸。 虽然性格有些出入，但那只是因为季落未穿来前，在这个世界的17年中收到了些影响。 只要慢慢相处，总有一天熟悉的人都会回来的。 季落很乐观，吃晚饭以后，哼着歌，继续去完成项目书。 接下来的几天也一模一样。 白天上学，偶尔直播。 没事和宫祺安打打球，有时见到来学校补课时补考试的易铂一起聊聊天。 下午在天台发呆的时候，能等到偶尔出没的邢不离。 季落闲来无事，会教他画画，用绘画来与自闭症小孩沟通，刺激他的天分，同时帮助他做一些基本的行为训练，改善生存质量。 …… 只是，他近期做了这么多事，却没有一项和简凌相关。 因为这几天，季落都没有见到简凌。 他不知道简凌在干嘛。 简凌也没有回家。 偌大的湖心别墅又恢复了季落12岁以前的模样。 很多很多的佣人，家里平时只有他自己。 季俊德很忙，不能经常陪他。 …… 季落一开始还频繁地看看手机。 每次打开和JL的对话框的时候，两人的对话还都停留在很久以前的一段。 他没有给季落发信息。 季落……也没有想给他发任何消息。 几天以后，季落好像已经习惯了安静的手机，也干脆一不看二不烦，白天没事就把手机锁进个人物品柜，当做没有这种东西存在，也就不会心浮气躁想一些有的没的。 可是……当晚间放学，他拿出手机看到别人发来的很多信息以后，还是会琢磨。 季凌在干嘛啊？ ……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淮青之星评选。 临近高三的末尾，蝉声逐渐鸣响。 整个淮青私学，除去很小一部分需要参加高考中考的同学，其他的保送生，预留学生，gap生都已经沉浸在解放前的喜悦里，连期末考试都不想好好准备了！ 没办法，谁叫一年一度的淮青之星评选结果公布，就是今天呢！ 当然，这一年的评选结果已经在网上公布。 四大世家之季家的独子季落，以超出第二名一大半的选票取得了绝对性的胜利！ 那什么高彼安啊，季柏池啊，早就不敢再来学校了 于是，今天的淮青私学，所有人都在为季落庆祝！ “果然是四大世家。” “前几年还在想，四大世家会不会真的有一个折在淮青之星评选了，毕竟以前季少爷那个形象啊学习啊谈吐啊都……” “别说啦，说得好像只有你自己知道似的。” “现在的季少爷可不同与往日！” “帅，三观正，家世好，能力强，朋友圈都是什么大少爷大明星，呜呜呜，羡慕不来QAQ！” …… 季落的校服，也换成了淮青之星的金色纽扣，还有精致的徽章。 还在高中部就读的三名淮青之星选手今天的合照上了微博热搜。 宫少爷，季少爷，铂金王子，淮青之星！ 三个大男孩各自有不同的帅法。 阳光，傲慢，清冷……虽然不一样，但组合在一起简直养眼到爆炸。 白底金纹的学院制服勾勒出他们青春气息的瘦削身型，迎着阳光闪亮的眼眸里装满了年少肆意的傲气。 一时间，LLL的直播间和微博快被粉丝的祝福挤炸了。 钟戈歌一边看着手里的数据，一边看着被同学们团团围住的季落，惊讶到嘴都合不上。 “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太受欢迎了吧！ 季落好不容易感谢完所有同学的支持，累的半死，跌坐在钟戈歌旁边呢的椅子上，“太、太受欢迎，也是一种烦恼。” 钟戈歌：“……呜，什么时候我也能这么受欢迎？我，可攻可受，难道不是极品0.5吗？” 季落：“……” 我觉得你先正经一点，才可能有戏。 但是，饶是被这么多人围着祝福，季落还是感觉哪里不对。 季凌…… 就跟人间蒸发似的，平时什么话也不说就算了，晚上见不到人也就算了…… 就连现在，全世界都在祝福自己的功夫，那狗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思来想去，季落终于忍不住点开JL的对话框。 输入：喂。 删掉。 输入：你在干嘛？ 删掉。 输入：没看新闻吗？ 删掉。 输入：我拿淮青 还没打完字，就马上删掉。 白白的脸颊充气鼓起，季·河豚·落狠狠地戳了下那人的头像，点进朋友圈。 不看还好，一看他发现…… 他朋友圈现在还在和人互动！ JL：近期计划[图片]欢迎合作。 底下一堆评论。 XH：明日有空详谈？ JL：时间地点。 QY：是否有欧洲BioX公司的connection？ JL：有。 An：哇简哥真棒！ JL：谢谢。 季·河豚·落炸了。 看看时间，可都是自己发出去淮青之星评选的朋友圈之后的事情。 就算是白天忙没来得及看新闻…… 这条朋友圈…… 他也没理由看不见？？？ 矜贵的小少爷眸色不定，交叠着双腿，静静坐在天鹅湖边。 蓝眼睛的爱豆见人群散去，才坐了过来。 季落稍稍瞥眼，看易铂一会儿，‘咳’了声说：“你说一个人突然不理你是为什么。” 易铂撑着下巴，问：“谁啊。” 季落在脑子里琢磨半天小混血和萧和那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假斯文男人的关系，尝试道：“就比如，萧和突然不理你了？” “……” 易铂淡淡望着眼前清澈的天鹅湖，“挺正常的吧。我和他已经好几年没说过话了。” ？！ 刚才还觉得季凌有哪里不对的季落，忽然惊呆。 不是？萧和和小混血不是有点那个啥啥啥嘛？ 几年没说话是怎么回事！ “……”季落喉结滚动，说，“你觉得这样正常嘛？” 易铂点点头，“你要说不正常，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正常。我这种社交圈，没有正常的关系。” 季落：“……” 有些奇怪，但有几分道理，毕竟一个超级爱豆，啊……本少爷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季落本着求知真理的一颗心，转头问宫祺安。 “要是你未婚妻几天不理你，是为什么啊？” 宫祺安‘哈？’一声，“那不是很正常嘛，她每天忙的要死打游戏都打成职业选手了，电子竞技不需要未婚夫。上次和她说话还是10天以前。” 季落：“……？？？” …… 还是哪里不对。 季落拧着眉头，直直盯着联系人里的JL，许久之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按下拨号键！ [滴] [滴] [滴] [咣] [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作者有话要说：交友不慎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这几个男主怎么回事。） 宫祺安哈哈哈哈是我脑子里bg的男主哈哈哈哈小奶狗和萧和就不提了哈哈哈你们都好有问题啊！！！ 第80章 季落这回真的惊呆了。 也来不及想什么‘居然能10天不说话’‘居然能几年不说话’‘是你们不正常还是我不正常’…… 现在, 季落满脑子, 只有一句话： 季凌挂本少爷电话？！ 为什么？！ 惊呆许久，季落迷茫地想往以前回忆季凌挂他电话的事情。 可是思来想去, 季落也想不到哪怕一次, 那男人挂掉自己电话的情形。 没有可参考的往事或经验。 …… 说实在的, 季落也根本想不到太多他自己主动给季凌打电话的情景。 98%的时间, 都是季凌给自己打电话。 六月底的B市风轻云淡, 天很蓝。 微风吹过天鹅湖，划出一道道粼粼波光。 浸着水泽的暖风轻抚过矜贵少年白皙的脸庞。 季落心底, 没缘由地咯噔一声。 “怎么了？” 宫祺安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低着个头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啊。” 季落闭闭眼猛然抬起头, “我怎么要哭了啊？” 他调整好表情, 拍拍大腿从草地站起身, “我当选淮青之星这可是大事, 看我哭你是在做梦？” 说完, 季落头也不回地走出学校。 刘叔带着他直接来到季氏集团总部大楼。 自从高家倒台, 季柏池出局，季落已经在社交界和商圈一炮而红。 所以当他迈着修长的双腿走进宽敞大气的集团一楼大厅时，在场所有员工都异口同声地说：“季少爷好！” 声势浩大，气场这就出来了。 人群焦点的季落不慌不忙, 游刃有余地摘下墨镜，嘴角勾着一抹自如的笑，向大家点点头。 特帅。 特有范儿。 上辈子的气场回来啦！ 就是称呼从季总变成了季少爷——不过问题不大，毕竟季少爷比季总好, 爸爸才是季总，呜呜呜！ 一边琢磨，季落一边乘坐着总裁专用电梯来到总裁办公室的专属楼层。 越过总助区和秘书区，他直接推开厚重的大门。 季俊德站在书办公桌前，正在听下属汇报工作。 季落拎着个小盒子大大方方走过去，一把抱住季俊德，亲昵道：“爸爸！工作辛苦啦，我来给你送下午茶。” 季俊德被勾住脖子晃得头晕，顺着季落的小劲儿坐到一旁沙发上。 “别闹，正在工作总结。” 季落晃晃脖子，手指翻动，把精致的礼盒拆开。 里面放着一个特别好看的小蛋糕。 桌上是可爱的甜点。 沙发上是弯着桃花眼笑眯眯的季落。 季俊德微微垂眸，瞥他一眼。 旁边正在汇报工作的员工摸了摸鼻子：“……以上就是本周的汇总。季总，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季俊德背着手，迅速给出几项指示后说：“就这些。你先出去吧。” 下属应声，鞠躬后退了出去。 季落交叠着双腿，撑着下巴：“爸爸，我今天有大好事！” “淮青之星？”季俊德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一进门，我就看到你脸上写着两个字。” “什么字？”季落好奇问。 “邀功。” 季俊德说。 “……” 季落扁扁嘴：“怎么能说是邀功呢！” “不然，是什么？” 季落嘿嘿一笑。 “是炫耀——爸爸，炫耀！” 他‘腾’得一下从沙发上蹿起来，点点自己领口的淮青之星图案，还有已经换成白底金扣的特制学校制服。 “前一阵就跟你说了，等我一步步拿到淮青之星。现在我拿到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大男孩的眼底写满了‘快夸我快夸我’！ 季俊德‘咳’了声：“……真棒！” “哎呀夸我你还难为情个什么啦。”季落开心地抱上去，在季俊德板直的衬衫领口蹭啊蹭，“我厉害吧，今天学校的首页报纸都是我哦！” 季俊德掰季落的胳膊也掰不开：“好好好，你最棒。” 季落：“微博我也上热搜了！” 季俊德笑了：“——真不愧是落落。” 季落：“！哈哈哈嘿嘿嘿嘻嘻嘻~~~” 季俊德坐到他身边，看了眼桌面上放着的蛋糕，“哪里买的？” “楼下不远的一个网红咖啡店，这个特别受欢迎，一般要排好久队，不过现在还是下午，幸亏不用排，不然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哦那就该让刘叔先来排队了哈哈哈。” “这种甜点，你想吃的话家里的厨师和集团的大厨都可以做，不用在外面买，或许不干净。” 季落：“……哎呀爸爸，我是特意买给你，这是礼物，是代表我的心意的！要是在家里做岂不是跟平时吃饭没有区别？” 他哼哼几声。 季俊德被季落的各种小理由说的很无奈，只能拍拍少年瘦削的肩膀：“好，那爸爸谢谢你。” “不客气爸爸。”季落嘻嘻一笑。 旁边墙壁上的五个特大屏幕，正轮番播报集团近期事务，还有各种事项进展和特别公告。 季落眼尖地看到，总裁办的今日时刻表里有一个：B市电视台关于季氏集团新任副董事长任职访谈。 顿时，他的眼睛就盯着那个滚动栏目，离不开了。 心里想：……这个新任副董事长不就是季凌吗？那，今天不理我还挂我电话，是因为要接受采访？ 琢磨了一会儿，季落哼哼了声，迂回地说：“爸爸，我获得淮青之星难道不是大新闻吗，怎么没在公告栏大肆宣扬？” 所以季凌看不见？没来得及知道这件事？ 没想到季俊德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说：“不是，淮青之星的事情一早就公布了，毕竟也是集团教育部的大事。只不过，这会儿已经被新的新闻压到下面去了而已。” 季落怔了怔。 什么意思啊，公告栏可是全集团员工每天都要关注的重大事项，季凌没可能不看。 季俊德看季落一直盯着公告栏，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瞧见了电视台采访的事情。 于是他了然道：“你想看采访？” “……不……” 不等季落说完，季俊德便走到触屏旁边，手指点点采访按钮。 画面顿时切换到了集团内部的演播厅里。 ……那就勉为其难地看看吧，季落想。 他不自觉地往屏幕的方向侧侧身。 只是演播厅空荡荡的，画面里还能看到工作人员在走来走去，调试灯光和机器。 可是…… 季落眨眨眼，有点疑惑：“怎么看着像是还没开始？” 季俊德点点头：“还要等一会儿，没到采访时间。” 季落：“……” 闹了半天，还没开始采访，那你季凌在干嘛啊？！ 我还以为你很忙！ ——‘咚咚’。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礼貌地敲敲。 “请问，可以进来吗？” 冷淡又不失尊重的声音响起。 季落心尖颤了颤。 是……是他的声音。 好几天没听到了。 为什么……现在听着，突然有点慌？ 季俊德抬眼，扬声道：“进来。” 前一秒还有点不知所措，背脊笔挺，端正坐姿的季落，在简凌推门而入的前一秒，立刻调整放松姿态，双腿交叠，后背靠着沙发，整个人散发出懒洋洋的气息。 就像是……没心没肺的，什么也没想似的样子。 季落从余光瞥见高挑冷峻的男人走进总裁室后，身型明显顿了一下。 肯定是因为看到本少爷了！他想。 好啊，给你一秒钟，组织一下语言，跟我打招呼。 …… 可是简凌没有。 他就像没看见季落似的，正经而认真的目光不是低头看自己手上的文件，就是尊重地垂眸落在季俊德那边。 同时，嘴里还淡淡地说着：“我已经把演讲稿、记者提问、还有问答都检查完善过了。这份是整理完毕的最终发言，请您过目。” 简凌有力手指捏着文件一角，走到长桌的另一边，微微低下腰，两手一起将文件递给季俊德。 季俊德没觉得季落有什么异常，只接过来文件，以非常快的速度阅览完毕后交还给简凌。 “很好，没有纰漏，几点开始采访？” 简凌稍稍低头，如刀削的手指将将撩起西装和衬衫的袖子，露出充满男性气息的分明骨节，看了眼低调而奢华的手表。 “还有8分钟。” 随着他的动作，季落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聚拢于简凌的手腕。 ……忽然有点觉得空气被抽空。 所以，有些无法喘气。 他内心不断做着斗争，因为被晾了好几天所以有些生气，并不想给男人正眼，但是不知为什么，那些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此时统统消失。 季落蹙着眉头抬眼，预期能和简凌视线相触。 他们就隔着一米的距离，不管怎么说，他都该看自己一眼吧—— 可是简凌还是没有。 随着季俊德说出“好，那你下去准备吧，我和落落在这里看直播。”这句话以后，简凌只有片刻停顿，随后便点点头，直起身体，视线从文件上收回到桌子，地面，最终到门把手…… 完全绕过季落。 就那么走了。 一个眼神也没给沙发上的小朋友。 就连季落后来直勾勾盯着他看了至少30秒，他也没有任何回应！ 季落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人离去的方向。 他的脑子里，现在充满各式各样各种形象各种颜色的小问号。 季？ 凌？ 你？ 无？ 视？ 我？！ …… 后来简凌到底在新闻发布会讲了什么，季落根本没心情听。 看到快结束也没想明白这男人在搞什么。 不理……我？ 故意的？ 你什么意思？ 但季少爷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想不明白，他干脆直接跑到楼下的演播厅门口。 只不过到门口以后又犹豫了，没进去。 只在一群员工的后面，抱着胳膊，凉凉瞧着那边正襟危坐，领带打得规规矩矩，正在念出结束语的年轻总裁。 简凌：“……以上。感谢大家观看，希望以后能与集团共同发展，为社会带来良性影响与效益。” 各种表现，都十分完美。 他上辈子当习惯了总裁，接受采访，代表集团发言都是家常便饭。 极为出众的外表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气场，令人望而生畏。 又因为他太出色，周遭人便会而止不住地想靠近他，吸引他的注意力。 摄像机的红灯熄灭，电视台直播结束。 随着导演一声‘卡，完美！’，演播厅内响起如雷贯耳的掌声，同时，很多人一起围了上去！ “哇好出色的发言！” “呜呜简总好帅。” “相信季总一定很满意的！” “没想到，您出任大生态副董事长，还兼任教育事业部的执行总裁啊！” “真是重磅消息！明天股价肯定有所波动，我现在就去写稿先！” 季落凉凉瞧着身形颀长的男人面不改色地从人群之中走出来。 饶是各种各样的赞美声不断，他都一直维持着稳重的表情。 喜怒不形于色，马屁拍到震天响，他也不动一下眉头。 简凌只轻描淡写地向大家说：“谢谢。” 同时，将手中的发言稿递给身侧的木萘，空下双手，往季落所在的方向走去。 季落眉梢向中间蹙些，不太高兴地盯着简凌。 你看不见我啊？？…… 简凌视线不偏不倚，直直看着演播厅外面的楼道，仿佛楼道里有什么宝物，不断地吸引着他的目光。 就是不看倚着门框站着的季落！ 季落的眉梢越绞越紧。 桃花眼里倒映着简凌修长俊美的身型。 高级私定西装将他比男模还好看的身材衬托的更加挺拔，屋里屋外熙熙攘攘那么多人，但他能轻而易举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季落紧盯着他的深邃的凉眸。 …… 但那双冷渊般的漆黑双眼，自始至终，没有给季落任何眼神。 简凌走到门口，动作微顿。 季落还倚着门框，抬起下巴，闲闲看着他。 两人门里门外，一前一后。 男人低眸看了眼季落并不打算让开的身影，之后却什么都不说，径自侧身，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避开能碰到季落的任何角度……走了出去。 他越过季落时，衣角带过一阵凉风。 季落低低‘嘶’了声。 然后转身，伸手，精准抓住简凌的手腕！ 简凌这才稍微给了些反应，微微偏头，余光里是季落探出抓住自己的细长手指。 但是依旧没有看向他。 …… 季落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突然动了，还抓住他，但此刻只能硬着头皮吐出三个字： “你干嘛？” 简凌眸光动了动：“？” 周围的工作人员感受到两位主子之前不太一般的气氛，识趣儿地退开一些。 季落被空间内莫名其妙的低压压得呼吸困难，思来想去，勉强说：“……我得到淮青之星了。” 简凌收回目光，点一下头。 这种难以言喻的沉默令季落愈发窒息，只能追问，逼他说话：“你不知道？” “知道。” 他平淡地吐出两个字。 ……这是这几天以来，季落听到简凌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又觉得有点烦躁了。 他慢慢松掉抓住简凌手腕的力气，突然冒出一句“那你怎么回事？” 简凌抽回手，将衬衫和西服扯平整，又一次吐出两个字：“怎么。” 季落感觉喉咙被噎住：“别人都在恭喜我？？？” …… 简凌：“恭喜。” 季落：“……” 中央空调控制着室内气温26摄氏度，是人体感受最舒服的区间。 可是季落听着那一声冷淡的恭喜，总觉得有一股冷气从后脊椎开始一路向上，蔓延到头皮炸开，将人的思想和行为全部冰封。 没有任何喜悦的火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两人都不说话。 简凌转身离开。 …… 一正式走出演播厅的门，简凌便被外头等候他许久的员工们热情地簇拥起来！ 一波接着一波的祝贺接连送出。 “恭喜简总正式上任！” “放眼全球，也很难找到向您这样年轻的巨型财团副董事长啊！” “恭喜恭喜！为了以后的共事，我们财务部门今晚请您吃饭吧！” “别只你们财务部啊，我们宣传部门就不行了吗？” “法务部也举起手！” “简总带我一个！” “啊啊啊不行简总今天是我们总裁办的属于我们总裁办的，你们都排队领号，不要跟我们抢啊！！！” “哈哈哈都是喜事，今天大家一起庆祝嘛！” “我觉得连庆10天都可以，每天中午和晚上的饭局都安排上，全集团大大小小几十个子公司的高层都要来恭喜，和集团新任副董事长见面拜贺呢！” “这么说，要至少安排一个月的庆功宴！” “哇，哈哈哈我们简总这完美的身材莫非要折在这一个月的花天酒地了？” “……” 外边的笑声和吵闹声，令季落所在的一小块空间显得既阴冷又寂静。 甚至，安静的令人心慌。 还留在演播厅里的几个人向季落点头示意，随后迅速地侧身离开。 季落还看见那男人的小团队，包括秘书和助理，竟然也在这里。 ……他带着那些人一起来季氏集团任职了。 吕梦恬抱着好多文件侧身而出时，身上一股甜甜的香水气味，令季落的鼻尖不悦地动了动。 他眼睁睁地看着冷峻的男人背对着自己，不断远离，一边和周围人说着话，一边走向电梯。 自始至终。 就算是说出那几个字的时候。 都没有看季落一眼。 …… 木萘最后一个从季落身边走出去。 他摸摸鼻子有点尴尬，感受到身旁季大少爷温度越来越低的气场，小心翼翼地说：“那个，季，季少爷……” 季落掀起眼皮：“？” “咳，简总，今天晚上有任职庆贺宴。您也会出席吧？” 季落抿了下唇。 木萘：“我等下确认好时间和具体地点，就把信息发给您！那个，是刚才才说要举办庆功宴的，之前简总都没有批准，不是我们疏忽哈，哈哈……” “不用。” 季落站直，向另一边走去，“我不参加。” …… 这几天简凌成为了B市的风云人物。 采访一个接一个，社交圈里甚至还有各种网红和名媛不断po出官方合照。 季落大致看了下。 场合基本都是各种晚宴。 包括萧和，邢影，邢逸，宫祺言等已经进入商界的世家二代，都在其中。 反正没季落。 而季落这几天也没闲着。 他做完了主题乐园的投标书，还和宫祺安一起去看了一场易铂的live表演。 台风稳健A又炸的混血顶流一出场，季落就感觉到全场人的心尖都被铂金王子抓住，随着他的动作热血喷涌。 这一激动，季落就在朋友圈发布了许多现场照片。 一会儿一个下午茶，一会儿一场高尔夫网球，还有特别爽的歌舞表演。 如果只看朋友圈的话，真是觉得季落过得神仙日子，美到不能自已。 他也克制着自己不要去琢磨季凌的事情。 那狗男人莫名其妙的消失又不是没有过。 没穿书前，他忙的时候，也有……也有好几天见不到人的情况啊。 虽然不会不发短信，但是…… ……也不知道但是什么，反正季落不想深入思考。 直到萧氏集团主理的主题乐园投标大会正式启动。 季落自信满满，带着精心策划许久的方案再次来到萧氏总部大楼。 一进场，他在萧和身边的位置，看到了季凌。 他怎么在这里？季落有点纳闷。 萧和看到季落进来，便站起身和他握手，并且招呼他过来坐。 毕竟都是世家公子，虽然是来投标的，但怎么也要安排一个中间的重要位置。 ……季落避开了垂眼冷漠坐着的简凌，坐到萧和的另外一边。 只是心里还在想：今天是候选人路演，周围萧氏集团的员工都是来给候选人的标书评分的，你坐在这里是干嘛啊？ 候选人路演抽签，季落抽的是倒数第二个。 前面那些竞标人的水平良莠不济。 凭季落的经验和眼光，轻而易举就知道，自己这一份材料绝对是萧氏集团的最优选。 于是，他演讲结束以后，信心十足地准备给季俊德发信息。 落落耶：主题乐园肯定是我的创意啦，等萧家开工的时候…… 还没打完字，他余光瞥到萧和另一边的人站起了身。 季落茫然抬头。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简凌走上演讲台，拿出一份主题乐园创意案投标书—— 一份可执行度，精度，创意度，各种指标都不次于自己那一份的投标书！ 甚至…… 季落指关节发白，在桌子下面握紧拳。 甚至某些想法，就是那些曾经被自己否认的想法，经过这男人的逐条完善以后，看起来，比自己的那一份…… 还要好！ 他为什么要投标？ 少年的脑子卡壳了，一直在琢磨着一个问题，其他什么也无法思考。 路演结束，季落僵硬地坐在原位。 萧和遗憾地拍拍季落的肩膀。 虽然分数还没有出来，但是凭着几人娴熟的地产商业观……就连季落自己都知道，这场投标会的赢家，绝对是季凌—— 人群散去，季落猛地双臂撑着桌子站起身！ 萧和也离开了，帮他们两个关好门。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季落和简凌两个人。 “你什么意思啊，季凌？！” 挤压许久的怒火与烦躁爆发，季落吼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无责任小剧场： 小考拉：呜呜呜他无视我还抢我东西宝宝生气！（捂眼睛装哭偷看） 哥哥：呵。（转身走了头也不回） 小考拉哭到打嗝的表演木有人看！啊，真是凄惨的520……（谁让你作呢） 不过本宝为了祝大家520快乐，wb发了好东西，当做……520别人都在发糖而我在甩刀的补偿叭么么啾~ 第81章 会议室的大屏幕还停留在简凌提供的ppt结尾。 两人相视无言。 一个急切地想要某种答复。 一个不动声色不给眼神。 简凌静静看着季落脖颈中间的小红痣。 被他的视线牢牢锁住, 仿佛脖子正在被那双手掐紧, 呼吸逐渐变得困难，于是季落的喘息声平白无故地变得急促了些。 “你……你说话啊。” “……” 瘦削的少年往前挪腾一小步, 又收住脚, “你干什么啊？” 简凌略略转动脖子, 视线和季落充满疑惑的桃花眼对上, 又很快移开。 季落：“你说话啊？！” 简凌喉结滚动一瞬, 终于施舍般地说出两个字：“什么。” 季落：“……” 紧绷的指关节捏得越来越紧，他咬着牙, 倏地抬手指向大屏幕，“你说什么？！我做的好久的主题乐园投标书, 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现在今天这个行为是干什么啊？” 空荡荡的室内, 属于季落的声音来回撞荡。 简凌收回视线, 终于和季落失控的双眸相对。 他冷淡道：“投标。” 一边是怒火, 一边是寒冰。 烙铁猝然没入冷水, 空气中瞬间升起浓烈的□□味。 季落瞳孔骤然缩紧：“……” 十天了。 这个人, 一共就说了五句话。 每句两个字，一共十个字。 矜贵的小少爷哪里受过这种被无视的委屈，当下就觉得再也忍不住，蹭蹭快步冲去男人的身边, 一把抓紧简凌的领带和衬衫。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简凌淡淡垂眸。 他的声音和表情的凉薄程度如出一撤：“你问什么，我答什么，有什么问题？” 季落的呼吸蓦然停滞。 他死死盯着简凌，半响, 笑一声：“你说的还挺有道理。” 简凌淡淡‘嗯’了声。 看着这人无懈可击的表情，仿佛有着特别好的脾气。 季落干脆松开他，动动手腕往后一步站好：“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投这个标。” “想投。” “……” 季落被他这幅不咸不淡的模样激得火气蹭蹭升，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那会儿无论他有多生气多炸，这人都是同一副死人似的表情，不会动气，不会安慰，只冷冷的但是坚定地抱着他说‘落落，别生我气了’…… 只是现在，他躲得远，不声不响，极尽避开所有接触。 什么别生气了，落落别不高兴，一句话都没有。 他惜字如金，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想说。 季落烦躁道：“想投是什么意思，你能说清楚？” 简凌：“意思就是我要中标。” 季落：“……那是我的标！！！” 简凌：“是么。” 凉凉的两个字，又戳中了季落的烦躁点。 他很清楚，这男人做出来的那份标书评分至少98以上，基本没有什么错误可以挑的出来，甚至理念和实用性比自己的那一份要更好一些。 所以季落更生气。 就像是飞到嘴边的鸭子被人抢了。 还是被当着许多人的面抢走！ 他丢死个人！ 要知道，他可是信誓旦旦和爸爸拍胸脯夸耀一定能拿下这个标的啊！ “你，你装什么，不知道我要这个标，给爸爸看吗？！” “知道。” “……” 简凌毫无温度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如同万年寒冰一般看着季落。 他的气场一向很强，只是季落很少会直面来自他的压力，所以总无视他的许多骇人的神情。 此刻，季落因为对方的压迫，情不自禁地缩了下脖子：“知道，知道……？废话，你能不知道吗，可是我投着的标，你又来这么一下，你故意搞我？？？” 简凌看着季落漫无边际散开的样子，稍微皱起眉头：“我有必要？” 季落：“？？那你干什么？？？” “说了，我要这个标。” “你不知道我要这个标给爸爸吗？季凌？你到底想要搞什么，从我这里恶意抢走！？”他又重复一遍。 简凌再次看向窗外，“凭本事投标中标，什么叫恶意？” 季落：“……？？？” 简凌：“你想要我让着你？” 季落：“什么叫让着我，这个本来就是我的，你凭什么跟我抢——” “怎么，我不能拿我想要的东西么。” 简凌看季落越来越无理取闹，甚至还再次上来抓他的领带，许久没有变过的神情慢慢地也染上几分不悦，用力抓住季落的手腕把他拧到一边。 季落吃痛，怔在一旁：“那、那是我要的啊，你为什么……” 你怎么能和我抢东西？ 而且，我……都和爸爸打包票了。 一定拿下主题乐园的投标。 季落：“不管是为了上辈子对爸爸的许诺，还是这次，我和他说好的送他惊喜……你怎么能……怎么能抢我的东西啊。” 他一开始还像一只炸猫的猫。 挥着爪子，到处挠。 可是，被冷峻的男人不带感情地掰开手拎着脖子丢到一边以后，慢慢地气焰就降了下去。 呆呆地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无所适从地虚握着手。 茫然无措。 简凌不再看他，也不解释，转过身就往外走。 “……季凌！为什么啊？” 高挑的男人走到门口时，后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唤。 那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仿佛还在说，你为什么抢我的标的。 为什么是你抢。 你怎么能让我难堪。 怎么能不让着我…… 可是简凌不想再回答了。 养不熟的小金丝雀，还哄来干嘛？ 他径自走了出去。 直接无视掉季落最后小声问出的一句：“……你去哪里啊？” …… 乘坐电梯下楼以后，简凌脑海中还在回放着季落的那句委委屈屈的话。 你去哪里啊…… 我去哪里？ 我从湖心别墅离开了十天。 你十天没有见到我。 直到现在，你才想到问我，我去哪里？ 他自嘲一笑。 果然，不能对季落有什么期待。 离开湖心别墅的第一晚，还琢磨他会不会问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去。 他没有。 第二晚，以自己对季落的了解，直到他没有人□□不好觉，所以期待他给自己打个电话。 他不仅没有打电话，没有发信息，甚至还跑去跟一群人喝酒蹦迪。 在人声鼎沸的夜店里，与那些人腿贴着腿，胳膊贴着胳膊。 要不是洁癖，恐怕还要去和别人用一个杯子喝酒。 ……明明会主动扑到自己怀里，可他总是犹犹豫豫，连一个亲吻都不想给自己。 ……明明看到别人找自己玩，他就会吃醋，就会想把那些人都赶走，可是他就只有对自己的占有欲，一点也不知道收敛他的行为。 …… 他又强忍着不给季落发信息。 可是季落呢？ 在学校混的风生水起，和一群小朋友打成一片，吃饭看电影密室逃脱户外骑行爬山打球样样不少，当红小鲜肉和小花邀请他去看演出他说去就去。 仿佛，季落的世界少了一个人，对他也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他还期待什么了？ 哦，就职季氏集团副董事长职位—— 季落，这可是家里的重要大事。 发布会你不来。 任命会你不来。 庆功宴你不来。 新闻都在报道……你看都不看。 无论是谁，就连陌生的员工都知道说一声恭喜。 季落一句话也不说。 连发一条信息都不稀罕。 刚才在会议室里，简凌一直紧紧绷着身体，生怕一个控制不住，就会死死掐住那小朋友的脖子，狠狠抓着他问，为什么不给我发信息。 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你把我当什么啊？ 你还敢跟我发脾气。 你—— 幸好没有，幸好控制住了。 估计，就算刚才这么问了，季落也只会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再来一句‘你犯什么毛病’吧。 …… 僵硬的身体因离开了刚才的环境而逐渐放松。 简凌压制着自己的呼吸，断断续续地呼吸着楼道里的空气。 中央空调的滤网会自动过滤掉许多不利于健康的空气成分，虽然干净，但是闻起来总是过于工业，没有外面的气味闻起来新鲜。 肺部有些难受，简凌右手手臂垂在大腿一侧，指尖颤了颤。 喉结滚动，他拿出一根烟，沉默地沿着安静的楼道往下走，一直走到大楼后门逃生通道的最外面，靠着墙壁站好。 一直冷傲微抬的头颅倏地垂了下去。 连带着笔挺如松的背脊，也颓丧地弯了一些。 …… 西装革履的精英总裁独自站在安全通道，一口一口地深深吸着烟。 仿佛罪恶的尼古丁能够洗刷烦躁，让久久不能获取安抚的心情，重新恢复活力。 不多时，手机振动。 他冷冷垂眼，看到A的微信收到唯一联系人的信息。 简凌皱着眉头点开。 落落耶：老板你在干嘛！ …… 想来想去，简凌还是回复了。 说实话…… 强忍了这么多天，刚才还紧绷着情绪，他真的很想他。 特别贱，特别没出息。 所以，就算以别人的身份说些什么……也好。 A：没做什么。 那边等了一会儿才回信息。 简凌瞥眼看到不远处的宽敞马路，季落的宾利专车扬长而去。 落落耶：啊啊，是吗，感觉你最近不忙的样子。 落落耶：怎么没来直播间了啊！ 简凌看着小朋友的各种轻快语气沉默许久。 好像还挺高兴。 没受一点影响？ 刚才那副又生气又委屈巴巴的样子做给谁看？ A：最近有点忙。 落落耶：哦~~ ‘哦’之一字，简直是聊天终结大杀器。 简凌看着季落打出的这短短几句话，一时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指尖轻颤几下，想收回手指锁屏，可又舍不得。 还是打字。 A：找我有什么事？ 落落耶：啊…… 落落耶：我问我朋友一些问题但他们给的答案有点奇怪。 A：什么？ 落落耶：呃= =…… 落落耶：就是我问他们，如果有人长时间不理你是为什么？ 看到他打出这一行字，简凌心尖颤了颤。 什么意思。 你……还问过这些问题？ 绷紧的身体不由得松了松。 A：……然后呢？ 落落耶：然后，他们说，十天半个月不联系也很正常。 A：…… 落落耶：[人间迷惑.jpg] 落落耶：所以正常吗？ A：…… 手指之间夹着的清茶烟干烧掉了大半。 简凌低叹一声，把烟屁股丢进垃圾桶。 A：如果你们……原本每天都见面的话，那么突然失去联络，应该不正常吧。 落落耶：[歪头.jpg] A：你为什么这么问？ 落落耶：唔。 落落耶：不告诉你。 A：。。。 落落耶：在网上说太多信息很危险的晓得伐。 A：你说的还不够多？ 落落耶：特别是我这种公众人物更危险。 A：我知道你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 落落耶：不慌，我敢这么和你聊天，当然手里也有些筹码。 落落耶：[文件] 简凌点开文件，看到是‘A’的履历。 中美混血，硅谷高级投资总监…… 一切的身份，都是他安排好给A的。 因为季落查人的手段很厉害，所以当时为了藏好这个马甲，他也费了一番功夫。 看来季落对于别人的防范心是有一些的。 即使这个人给了他很多钱，和他聊了很长时间。 他也不会毫无保留地信任这个人。 就只会无条件相信…… 我自己？ 简凌的黑眸闪了闪。 他头疼地按按眉心。 这种不自觉把季落往好的方面想，不自觉把自己代入成一个重要的位置的毛病，为什么怎么也改不掉？ A：这你也查得到。 A：我以为你还挺信任我的。 落落耶：[哈哈哈.jpg] 落落耶：你我本无缘，全靠你花钱。 A：就这，还指望我回答？ 落落耶：[嘿嘿嘿.jpg] 落落耶：我，这不是和你有的聊吗？ 落落耶：距离，阻止不了我们思想的沟通。 A：…… A：我们有的聊？ 落落耶：[点头.jpg] A：怎么说。 落落耶：就，我觉得你很多想法都很好啊。 落落耶：和我的很像。 落落耶：你知道能找到一个脑回路相似，跟得上节奏的聊友有多困难吗？ 落落耶：我和你好像很聊得来耶。 A：是么？ A：这不是你为了弥补刚才说什么只靠我花钱的花言巧语？ 落落耶：[疯狂摇头.jpg] 落落耶：[给花花.jpg] 落落耶：[闪亮亮大眼睛.jpg] A：…… 看着屏幕上咕噜咕噜的卖萌表情，简凌觉得头更疼了。 他控制不住地回忆季落那双潋滟的桃花眼。 已经做好坚定不理他的思想不断摇摆，终于还是松开一点。 A：你想见他吗。 落落耶：……嗯？ A：想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呢。 落落耶：。 A没再回复。 只是季落……关掉手机屏幕的时候，被A的那句‘你想见他吗’给晃花了眼。 我想见季凌吗？ 这个问题…… 我竟然真的没有思考过。 以往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几乎没有离开。 如果说不存在的时候，只是刚穿书来的那一个月。 可是当时，一个月都过来了。 甚至……到最后，自己都已经决定要忘记他了。 为什么，两个月后的今天，我突然…… 对他的消失不习惯了呢？ 矜贵的小少爷双腿交叠，坐在豪华的宾利车里，头一次对‘季凌’两个字感到迷茫。 他盯着手机，忽然出声：“刘叔，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刘叔：“啊，啊？哦……少爷，您是说简少爷吗？我不知道，那天他走的时候，我问他了，但是他只挥挥手就走了，没有说去哪里。” 季落：“他为什么走？” “我不知道，少爷。”刘叔回答后犹豫了片刻，“但是我感觉那天简少爷的心情不太好。” 季落仔细回忆。 最后那次，是自己在家里做投标书。 做投标书为什么心情不好？ ……还是很迷茫。 季落捏着下巴看向窗外川流般的车灯与人影。 “刘叔掉头，去总部。”季落拨给季氏集团总裁办，找到一名助理，“喂？现在帮我去转角的甜品店那里排个队，我要一份草莓拿破仑，等下拿给我。” 挂掉电话，他又琢磨着季凌到底去哪里了？ 想来想去，想到被季凌拿走的那张‘萧氏集团地产认购券’。 季落：…… 什么意思，这是传说中的离家出走吗？ 季落拨通萧和的电话。 接通时，萧和略带笑意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喂……季落？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难道是想请我吃饭？但是主题乐园标书的事情不好商量……” “不是。” 说到标书就来气，不过季落认为不管是季凌做的还是自己做，都是同一个意思，没必要分得太清，刚才生过气以后也就过去了。 “我想问你，我生日时你送的那张认购券，最终使用时你送了哪一套房？房间号告诉我。” 萧和那边顿了顿，半响斯斯文文道：“……泄露住户隐私的事情，我可能不好做。” 季落凉凉道：“是你送给我的，我是业主。” 萧和笑出声。 “你为什么不自己问简凌？”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你就这么求人吗季落？”萧和‘啧’了声，“那你去找简凌，估计也没有用，你还是别去了。” “咣。” 季落震惊地看着手机。 这他妈的萧和居然把本少爷的电话挂了！ 岂有此理！ 你们俩是不是他妈的搞到一起去了啊！？ ——慢着。 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季落眨眨眼，然后冷哼一声。 斯文败类狗男人，面上笑呵呵，心理阴森森，你不跟我说是吧？行，你看我怎么治你。 季落翻着相册，挑了一张易铂小混血近期live舞台后台的私照。 白皙的耳尖泛着可口的粉色，刚刚跳完热舞，透明的汗珠顺着脖颈的优美弧度，一路从喉结划进衣领，浸湿锁骨。 又A又诱惑，根本不需要ps，就是一张精美的色气帅照。 落落耶：[图片] 发出去以后，季落给萧和5秒时间解锁手机屏幕，打开微信app，点开自己的聊天框。 再用1秒看小混血的照片。 落落耶撤回了一条消息。 XH：？ 季落冷笑一声。 落落耶：房间号码？ XH：A-0701 落落耶：[图片] 呵呵，算你识相！季落心里想。 来到铂悦华景A栋门前，季落按下门铃。 简凌没多想，接通门铃，“你好。” 冷冷淡淡两个字混着电子声从门禁传出，季落没缘由地心跳加速，怦怦直跳，脸颊斜飞两抹红色， ……然后还没轮到季落说话，上面就把通话挂断了！ 估计是看到通话屏幕里季落的脸就一瞬间挂断了！ 季落深吸一口气，小鹿乱撞的心被怒火烧得越跳越快。 发泄似的大力再次大力按下通话键，那边还是挂断。 十来次以后，季落的心情犹如过山车般上下起伏，从紧张到愤怒，从愤怒到生气，再从生气到烦躁，最后居然平静了。 他再次按下门铃。 心里想着，季凌你要是再不给本少爷开门，本少爷就走了啊。 谁给你这么大脸反复拒绝—— 我真走。 真走！ 结果没来的及表演走还是不走，通话绿灯终于亮了起来。 仿佛两个人的内心思考节奏都一样似的。 “什么事。” 同样冷淡的三个字一出，季落平静的心情竟然又开始紧张。 ……什么走不走的。 季凌你快点开门！ 不开门我就不走了！ 我堵门你信不信！ 刚才那些赌气般的内心活动烟消云散，想法和嘴里说出的话出奇地一致。 “……开门啊哥哥。” 季落小声说。 简凌听到小考拉委屈的声音，看到季落中间鼓起两边垂下的嘴唇后，身体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指，按下开门键。 …… 于是，当季落乘着电梯上到7层时，房间门一打开，抬眼就看到一个高挑俊美的男人。 他身穿黑色的棉质浴袍，发梢还是湿的。 没什么表情地稍稍垂眼，望着自己。 季落的视线瞬间被他饱满结实的胸膛曲线充斥。 黑色的浴袍没有完全拢紧，未被擦干的水珠甚至还在下颚不断低落，没入胸膛的轮廓之中。 ……好欲。 “哥哥。”季落白皙的脸‘腾’地一下全红，像只熟透的虾。 “你来干什么。”简凌没有什么温度地问。 季落呼吸一紧，忽然觉得这时候如果不好好表现就会被赶出门！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子，路过男人时一不小心胳膊勾到他的浴袍绑带，虽然一开始没注意，只顾着冲进去把蛋糕小盒子胡乱放到桌子上，可是当他转回身来的时候，却瞧见那人被扯掉一半的浴袍…… 修长如刀削般的笔直长腿，以及颜色逐渐变深变暗的黑色眼眸。 “我……”季落犹豫着，小眼神乱飘，“我来，找你啊。” “找我有什么事。”简凌蹙起眉，慢动作似的拢自己的衣服。 他看着稍矮一些的少年，只觉得他是来因为标书的事情发火的。 所以，他也没有给好脸色，手指翻动，系紧腰带。 帅气的身体线条很快就要被盖住，季落头脑发热，迅速上前抓住简凌的手腕！ 好看，不要穿…… 十天没见到了…… 皮肤相触的一瞬间，两人头颅内部同时炸开堪比极乐的快|感。 季落先说：“我来问你为什么要走。” 然后又说：“你为什么要住这里。” 一边说，一边向简凌靠近，“我买了好吃的蛋糕给你，排队……要好久呢……” 之后慢吞吞地抱住简凌的劲腰，埋头在他的胸膛之间，深深吸一口男人身体里散发出的好闻荷尔蒙味道。 季落感受着简凌身体不断攀升的热度，迷失般地小声说：“哥哥，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521还有和昨天一样的快乐！（指）么么啾。 所以小考拉能求x成功吗？你们猜？ 第82章 简凌的理智被轰炸得一干二净。 什么不能再惯着他了, 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宠他了—— 随着季落近乎勾引般地缠上来, 说出那要人命似的两个字以后，简凌再也管不住那些有的没的的丧气和颓废, 直接发狠般地把人按进沙发里。 想要？ 你才仅仅是想要？ 我他妈, 每天晚上在梦里, 都他妈在操|你！ 你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迷魂药, 我都快被你气到爆炸, 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望又失望，可还是没出息地犯贱想要原谅你！ 简凌黑着脸, 怒火即使还能勉强控制，但动作相对以前来讲, 也已经变得粗暴许多, 让特别怕疼的小朋友一瞬间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出来。 他横冲直撞简直毫无章法, 季落疼得脚趾都在蜷缩, 哭的眼睛也变得红肿, 像两个核桃似的看起来特别可怜。 但简凌不管不顾, 根本不听他软软的求饶声。 他五指张开，死死扣紧少年的窄腰，哑声问：“不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哥哥，轻……” “不是你惹我生气的？” “我、没……呜, 我哪里惹你生气……” “你没惹我生气？”简凌力气越来越大，连沙发都被一下下地推远，“你没惹我生气，还拿个蛋糕过来？不是你心虚了吗？！” 季落呜咽着, 被他烦躁的‘心虚’两个字击中。 心虚……？ 我这叫心虚吗？ 没时间给他深入思考，他的声音已经被撞得支离破碎，“哥哥，别生气……” 小考拉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抓两下，随后扒拉着勾上男人的脖子和后背，闷哼着说：“别生我气……你轻一点，呜。” 简凌又一次被季落这幅委屈巴巴又潋滟充满情|欲的样子揪紧内心。 你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可怜。 好像你才是受尽委屈的那一个！ 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闭了嘴。 空间里只剩余两人起起伏伏的粗重喘息声。 …… …… 结束以后，季落茫然地抱着沾满男人气味的浴袍，独自抱着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不远处的卧室里传来淋淋水声。 季落慢慢眨眨眼，看了眼墙上的华贵时钟。 居然……已经夜里一点了？ 来的时候才……晚高峰刚过啊…… 他嘶嘶吸着凉气，脑子里的想法一会儿变一个。 你禽兽啊季凌…… …… 季凌你为什么不带我去洗澡。 …… 你弄得我好疼…… 好像，你好久没抱我去洗澡了。 近期每次都是弄得乱七八糟，黏腻一片，你自己去洗，也不管我。 …… 你为什么不管我？ 刚刚的快感余韵仍在，季落感到一阵阵的晕眩环绕不去。 他眨巴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客厅。 装修的材质很奢华，用料都是上等品质。 墙壁的大理石在夜色中反射着窗外柔美的月光，冲淡了些现代简约设计的性冷淡风格。 虽然用料都是好东西，但是……这种简约风的家装，还是让季落稍微皱起一些眉头。 看着冷冰冰的。 和那个人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想来想去，季凌应该已经在这里住了10天了。 可是10天过去，也没有任何‘生活’的迹象。 不远处黑色大理石餐台中间放着一个透明材质的艺术设计花瓶，里面没有插上鲜花。 迷你吧顶端有一套高脚杯和咖啡杯，但是还用丝带完整着系着漂亮的欢迎入住蝴蝶结，根本没有被使用过。 餐桌拐角处放着一个小型红酒柜，外面深棕与内部的浅木色搭配看起来十分舒服，然而里面根本没有红酒，空空荡荡。 季落吸吸鼻子，站起来披好浴袍，胸前的开襟左右搭着手抓紧，扯着嘴角，小步小步挪腾到厨房。 厨房也同样冷清。 处置台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什么东西也没有。 垃圾桶里扔着两个外卖餐盒。 ……季凌居然吃外卖。 他从来不让我吃外卖，毕竟使用的食材没有家里的好，吃起来可能不健康。 而且他自己也没吃过啊…… 喉咙发哑，季落觉得有点口渴。 于是他拉开冰箱，想找些喝的。 按照他一直以来的生活水平，无论是迷你吧，餐桌，还是书房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永远有温热的矿泉水，冷藏的果汁，或者准备好的茶具与热水。 偶尔心血来潮到厨房打开冰箱，也能看见里面琳琅满目的酸奶，水果，点心什么的…… 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种空空如也的冰箱。 里面只有半袋全麦吐司。 连牛奶啊，火腿啊，鸡蛋啊什么的都没有。 季落沉默片刻，转身离开厨房。 一出厨房直接看到对面的卧室。 100平米的精装一室一厅，也就这么大了。 一目了然。 他慢腾腾地扶着墙，挪到卧室门口，倚住门框，打量着里面。 卧室里只有一套高级书桌与皮质座椅，还有一张低调内敛的大床。 还是那样。 品牌是好品牌，材质是好材质，但是看着更冰冷。 书桌上只有一盏护眼灯，几打文件，笔记本电脑还有一根钢笔。 床面规规矩矩地整理好，一点人气也闻不见。 走进衣帽间，里边只挂着两套西装，还有几件衬衫。 季落扫一眼，就知道肯定是不懂事的助理临时给买的，一点也不好看。 小少爷咬住嘴唇。 ‘划拉’一声。 浴室的门被从里面打开。 季落不紧不慢地回头，从圆形大镜中看见男人肌理分明的□□上身。 水珠覆盖在他蜜色的肌肤之上，正顺着地心引力争先恐后地向下游去，一颗一颗隐没到腰间围着的黑色棉质浴巾里。 简凌背对着季落站着。 所以季落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胸膛前与后背上各种各样的暧昧红色抓痕。 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季落抓着胸前浴袍开襟的手指紧了又紧。 “你为什么……住这里啊。” 简凌拿起牙刷，自顾自地挤出牙膏。 打开水龙头，刷刷的水声再度响起。 季落受不了这种‘沉默’，茫然地再次看一眼周围的环境。 “这里好小，甚至还没有家里我的套房大，一眼就看得到头……”季落迈步朝简凌走去一点距离，可还是半途停下了脚步，“为什么要在这里？” …… 水声仍旧持续，直到男人梳洗完毕关掉灯，房间陷入黑暗与完全的寂静，他没回应季落。 仿佛刚才做|爱时那些偏执和狰狞的问句是幻觉。 黑暗令人感到恐慌。 季落不自觉地拢了下衣襟，小声说：“我不喜欢这里。” 大男孩站在落地窗的旁边，深夜中城市的灯光透过玻璃，映出他面容精致的轮廓。 简凌深邃的目光将季落紧紧锁住，虽然没有直接动作，但仅凭这种眼神，就让季落的腰再次软了些，管不住自己的动作，往他那边走去。 男人的气场强大似是黑洞。 能将周围的一切吸向他—— 季落走到他面前，紧紧夹着屁股，但还是感觉液体流了出来，有点难受，爪子抬起在空气中抓了抓，好像要去勾男人的手指，可犹豫一会儿后，还是只抓住了简凌腰间浴袍的一角。 “哥哥……” 你为什么一直不理我。 季落垂下眼，感受到那人的寒眸一直凝视着自己压力好大。 越来越觉得委屈。 季凌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过。 季落的手指用了些力气，差点把男人的浴巾扯掉。 简凌这才难得给出些反应，一把握住季落的手腕掰到一旁。 用的力气有点大，小考拉身体又酸软。 一不小心，直接把人推上了床。 深色的被单更加衬托出少年皮肤的白皙，及时是深夜没有开灯，简凌也能看得见，季落的皮肤貌似在黑暗里都在反光。 呼吸一瞬紧促，季落‘呜’了声。 腰真是酸死了。 他艰难地翻个身双手撑起来，勉强看向简凌，重复道：“我……不喜欢这里，你……” “是委屈了你了吗。”简凌突然冷冷开口。 他的声音似是极寒的风雪，刮得室内生冷，冻得人一哆嗦。 季落：“？” 简凌：“跟我在这里做，你是不是特别委屈。” 季落：“……？” 简凌：“你还不喜欢什么。” 季落：“……啊？” 简凌：“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这里。所以，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季落怔住，不知他为什么会这样讲。 “我、不是……我只是……” 组织语言对于季落来说从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分外无力。 我不是不喜欢你。 ——双重否定等于肯定。 难道我喜欢你吗？ 季落说不出口。 简凌喉咙间滚出一声令人胆寒的轻笑，身影漆黑又渗人地压了上来，抓住季落的两个细手腕压在头顶。 “说啊，你既然不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你还来干什么？” 季落被他的动作弄得手腕疼：“……别……” 简凌感受到他的推拒，又冷笑道：“别？所以你来找我，就是想做，想爽？爽完，够了？” “……？” “也是，一直以来，我对你也就这点用处。”简凌松开他，浅浅吸了口凉气，站直身体。 季落猛的抬眼，赶紧抓紧时间活动手腕坐起身，对简凌背对着自己的后背说：“不是……” 空气陷入寂静，简凌抓着自己手腕，五指收紧又松开，等他继续说。 但季落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从来没见过这个态度的男人。 这么多年，季凌一直是主动的。 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完全不需要季落去迎合他的喜好，或者主动找什么话题。 他根本不会面对。 想了半天，他才堪堪憋出一句：“我……给你带蛋糕来了。” “……” “那天，给爸爸带去办公室了，好吃……” “……” 简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季落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男人自己在心里已经快把自己骂死了。 小朋友只说这么一句话，他的心底就有所松动。 就一个蛋糕…… 就一个蛋糕而已。 真他妈没出息。 简凌微微偏过头，余光扫视着身后床上看上去特别可怜的小狗狗，饶是知道他根本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自己到处乱撩从来不听话，就算今天想哄哄人也只是误打误撞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正确的事情—— 但他仍旧回复季落：“为什么。” 季落敛着漂亮的琥珀色眸子：“我、我也想让你尝尝，哥哥。我刚才特意买来的……” 简凌又多给他一些目光。 这一点点的改变，让季落如释重负。 感觉到那无形的压力烟消云散，季落站起身，也顾不上腿间的粘腻，晃悠着走到外面餐桌上拿起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顺手打开客厅的灯。 然后，捧在手心回到卧室，别别扭扭递给简凌。 “真的很好吃，那天爸爸也说喜欢……你，你那天进去办公室没理我……” 男人的视线随着季落的说话声音，一路从他轻颤的睫毛向下，略过高挺的小巧鼻梁和温软的薄唇，最终落在他脖颈间的小红痣上。 他抬起手，略显干燥的指腹覆住季落的喉结，抚摸着它，轻如蝉翼。 这是季落特别敏感的地方。 当下，瘦削的少年就忍不住夹紧腿，稍稍往后退了些。 只不过被简凌掐住脖子阻止。 面无表情的男人用了些力气，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喉结直冲小考拉的头顶。 季落一手捧着蛋糕盒，一手拢着自己身上穿着的对方的浴袍，被男人牢牢控制住脆弱的部位，忍不住开始战栗。 胳膊软到差点托不住盒子，连忙另一只手去扶—— 浴袍倏地大大敞开。 布满吻痕与抓痕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 饶是只借着客厅的灯光，简凌也能轻而易举在脑海中勾勒出他诱人的样子。 “你想让我理你是么。” 他冷淡的嗓音与身体内的火热完全相反。 只有简凌自己知道，他能被季落轻而易举地引诱，勾魂。 季落不用费一点力气，他只要站在那里，连看都不用看自己一眼，便能将他最邪恶的欲念暴露彻底。 季落怔怔点头。 一阵天旋地转，他又被简凌丢去床上。 美味的蛋糕没人有空品尝，而更优质的代替品却被里里外外使用了个彻底。 …… …… 一早醒来，季落的脑子里只有简凌一句话。 “你想要我理你，就自己来找我。” …… 一夜几乎没有休息，那个狗男人憋了十天简直化身刚出笼的野兽，完全不知疲倦，甚至最后把季落做晕过去。 本以为睁开眼能看见季凌的不断起伏的胸膛。 以往做完，他肯定要抱自己睡一整晚直到醒来的。 可是今天…… 大床空空荡荡，身边的位置没有一点温度。 身上还是粘粘的。 季落呆呆地看一会儿天花板。 忽然觉得，这张床也好讨厌，躺起来一点也不舒服。 …… 房间里也十分安静。 好像，季凌早就走了。 季落勉强看一眼时间。 果然，已经上午十点多，按照季凌的工作习惯，早该站到会议室里，给团队安排今日工作目标了。 可是……以往就算他要去上班，他也会在走前和自己打声招呼的。 虽然每次自己都睡的迷迷糊糊的，但仍旧记得，每次男人都会说的那一句： “落落，我去上班了。你在家里乖乖等我。” …… 这次什么也没有。 这时，季落才恍然意识到。 他和季凌之间…… 有什么东西，真的改变了。 * 果然如同季落所想。 这一夜之后，简凌也没有再主动给季落发过一次微信，打过一次电话。 季落无所适从。 他觉得自己好像变傻了，一整天有事没事都盯着自己的手机。 好像在期盼屏幕会亮。 当然它真的总在亮，毕竟找季大少爷的人特别多，尤其到傍晚的时候，各种饭局ktv局各种场子各种约。 可是这几天的季落，心里总有点慌慌的，没有参加任何一个局。 就好像，季凌不说‘你在家乖乖等我’，他才会把这句话真的记在心里。 不说‘你不要到处乱跑’，他才真的不会乱跑。 这些想法放在以前，根本得不到季大少爷的注意，甚至会嗤之以鼻。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真的主动减少出门玩的频率。 还依着男人的话，真的主动到铂悦华景找他。 简凌也不说什么。 只要季落来，他就开门。 季落靠近他，他就把季落操到哭。 尽管没有再强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简凌发现，季落确实乖了不少。 然而好景不长。 当简凌觉得，既然季落也可以主动一点那么我也不用再这样自虐下去的时候—— 季落又开始到处浪。 没心没肺的季落在苦等男人短信好几天却得不到之后的几天，干脆放飞自我。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他用这种不太合适的话来安慰自己。 反正季凌一向话少。 不给我发信息就不发吧。 那我还能按头让他发不行？ 反正晚上去铂悦华景找他就好了。 找他，他还是那样…… 跟、跟以前，也没什么不一样！ 于是，季落逐渐恢复季大少爷的生活。 白天抽空做个直播，和网友聊聊天，在学校的时候和各家二代处好关系，偶尔去集团总部看望忙碌中的季俊德再和他吃个午饭。 顺便，小心翼翼地瞧一眼总泡在会议室里的季凌。 他总是很忙……也没空理自己，所以季落干脆也不找他，偶尔看一眼就走，等晚上再见。 可是简凌不觉得事情这么简单。 他一边欣慰季落会主动到铂悦华景找自己的同时，一边又不能理解，为什么都告诉他想找我就主动一点，但他白天还是没有踪影。 甚至，季落都到总裁办来了，也不想着来找自己一回。 简凌又忍不住地分析季落最近的表现。 难道说…… 真的只是把自己当□□？？？ 不想不要紧，一想他就要气炸了。 又他妈被这个小崽子给骗了？ 装什么委屈，装什么无辜，可怜巴巴的来找人，还不就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 这天晚上，季落来到铂悦华景门口，就被简凌按住。 他动作之粗暴与幅度之大，像是要把人捅穿一般狠戾。 季落从来没有过这么疼的感受。 就算是以前简凌再怎么样，也不会像这次…… 怎么也起不来床。 全身的骨头貌似被统统撞碎，撕裂般的痛处让他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闷声哼哼。 “你发什么疯啊……”季落晕过去又被做醒，崩溃的不行，“你为什么越来越……” 简凌紧紧盯着季落。 男人深邃的眼眶里满是隐忍。 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要如何质问季落对自己到底如何看待。 他害怕得到一个自己不想得到的答复。 万一季落就说出他恐惧的那个答案：没错我就是只想和你做|爱——那他要怎么办？！ 类似的话，季落又不是没说过！ 比如那句‘跟你做还不满意，你还想要什么啊——’ 现在想想，他都心脏抽痛，久久不能恢复平静。 简凌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问出一个问题。 “你不喜欢我，那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季落一怔。 唇瓣嗡动许久，他也没能想出一个能令自己满意的答复。 至少面对季凌，他没办法随便丢出一个答案给他。 简凌看他皱眉思考好久也没说话，嘴角抿起凉凉的平弧。 他俯身捞起季落的衣服，腰线蹦出紧致的线条。 季落盯着他，差点说出一句‘你为什么这么问’。 但当他慢慢靠近他的时候，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简凌自上而下地睨着季落好久。 半响，释然般地呼出一口气。 …… 男人已经很久没有温柔地照顾过他了。 这回，简凌指尖夹着季落的衣服，帮他穿好每一件，仔仔细细地给他扣好每一颗纽扣。 耐心十足，像极了以往他照顾季落的那些时刻。 季落沉溺在他的气息里，纵使刚才还哭到崩溃，但只要男人对他温柔一点，他就还想扑他怀里，抱着他，狠狠吸入他的气味，自虐似的想要他弄疼自己。 可是简凌帮季落收拾好一切后淡淡地说：“你走吧。等你想清楚以后，再来找我。” …… 季落听到他平淡的要求，竟然兴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即使内心深处叫嚣着我不要走…… 可长久以来的习惯深入骨髓。 那男人要怎么弄他，他都不太会反抗，身体习惯听他的话…… 就连木呆呆地走出了铂悦华景都没反应过来。 一向精致而矜贵的少年此刻茫然站在高奢小区的门口。 他的专职司机与宾利就在不远处等他。 …… 看起来，他拥有所有。 …… 久居高位的傲慢之人最怕别人发现自己不堪的一面。 可现在，奢华的衣服，光鲜亮丽的首饰，设计独特的环境，都掩盖不住季少爷眼底的迷茫和狼狈。 刚才真的好疼。 疼到流血，疼到忍不住的骂人，疼到想要掐死季凌想把季凌一刀捅死叫他滚出去疼到发誓再也不要原谅季凌了！ 可是出了门以后，却还是想回去找他。 仿佛那个人，再怎么伤害自己，也……也没有关系。 想着，只要他在身边就好。 别的都……无所谓。 季落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快疼死了为什么还想去找他啊。 正如简凌也想不通一般。 他明明都决定不要再喜欢季落了。 可是当季落每次出现在视野里时，他脑海里的冲动就叫嚣着要去抓住他，占有他，掌控他。 即使，即使他不喜欢自己，都没有关系。 …… 爱情是烈性毒药。 快感将人折磨到遍体鳞伤。 痛苦把心脏绞杀碎裂一地。 想放弃他，还想爱他。 无论清醒或懵懂，剧毒早已浸满灵魂。 身陷情海，甘之如饴。 第83章 空荡荡黑漆漆的室内, 简凌倚着墙壁，全身像失去所有力气般下滑坐至地面，单手撑住额头，久久没有动作。 自从被季俊德收养以后, 他就再也没有过这种不合教养的, 随意坐在地面上的行为了。 季家只需要绅士。 以前在儿童福利院的时候，孩子们只能得到最基本的生理保障，馒头米饭青菜和基本看不见固体食物的汤，偶尔才能吃得到包子饺子或者馅饼。 至于排骨啊红烧肉啊鱼啊什么的，只有在过重大节日的时候才能吃得到。 而且也就只有小小一盘。 福利院孩子那么多, 刚端上桌基本就被哄抢一空。 有时候, 小孩们为了抢一块糖，都会以组为单位打好几架。 胜利的一群人才能得到糖果。 为了一点吃的就大动干戈，毫无教养，泥土滚满全身，谁顾得上什么礼义廉耻行为规范。 那种东西有什么用，能填饱肚子吗？ 当然，甜点来之不易, 但简凌那会儿经常能吃到。 因为他打架下手特别狠, 而且报复心又重, 谁上次揍到过他，他肯定记着，而且不是只有打群架的时候才回手，平时心情一个不好就抓着对方的头往墙面砸。 孩子堆里也有不少狠人但谁都没他狠。 因为不管是谁, 都有几个小团体里的好兄弟。如果做的太过，小兄弟被别的孩子帮给抓走威胁，那就麻烦了——江湖义气，决不能让兄弟因自己而受伤！ 再者说，兄弟挂了，以后谁帮自己打架啊？ 简凌不一样。 他特立独行，形单影只。 没有任何弱点。 因为他没有任何朋友。 但他还特别能打。 所以后来，只要他的身影出现在孩子们的眼前，孩子们就会作鸟兽散，有胆子小的跑不动就赶紧把刚得到战利品进贡给他以求不挨揍。 简凌不知道为什么平白无故地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 他从来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 父亲一词对于他来讲，极度陌生。 家人一词，对于他来说，可能只有年级非常小的时候有一些关于母亲的模糊印象。 记忆中她带着小小的男孩生活在一个温馨的小房子里。 面积不大，但是个家。 能喝热汤也能睡好觉。 简凌从小就懂事，没让母亲操过太多心。 他们两个相处时说的话也不多，以至于简凌也从小习惯沉默。 时光漫漫风云过隙，二十多年以后，简凌只勉强记得那个温柔的母亲说过最多的一句…… “阿凌，饿了吗，快来吃饭啦。” 直到现在，虽然已经不记得母亲的长相，记不清她说话的声音，但简凌依旧能描绘，女人温婉的，勾着小尾巴的动听声音。 就算在成长时那些最冷最饿的夜里，简凌也记得那种暖暖的，温柔的关怀。 那是家人存在的痕迹。 后来的十几年，没有人再用那种温柔的，充满爱意的话叫过他的名字。 几岁到十几岁的时候，同龄人，学校的同学，还有福利院的小孩一般都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看着他。 对他避之不及，总远远躲开，生怕他动手一个不高兴把人打到头破血流。 后来的十年，同事，下属，合作伙伴，生意上的朋友，都只能或尊敬或惧怕地叫他……季总。 只有季俊德和季落叫他名字。 当然，季俊德低沉的成熟男音叫他的时候总有一种压力，让他随时随地保持着警惕，保证自己像自己的穿着打扮那般绅士，不做出任何不符合违反规矩的行为。 不管内里是个什么东西，外在必须像个人。 只有季落不在乎…… 小朋友喊他的时候总笑眯眯的。 他那会儿还小，还未发育的童声清脆甜腻。 第一天见面，递给自己第一杯鲜榨草莓汁的时候，那一声高高翘起的尾音，令冰封万里的心海重新恢复波流。 “季凌，我亲自做的鲜榨雪山草莓汁，给你尝尝！” …… 习惯独自一人的流浪狗其实不期待什么。 饥寒交迫，人人喊打，刀尖上行走惯了，根本不知道温暖是什么感觉了。 但人心都是软的。 当他把季落递来的果汁喝掉以后，就不自觉地想要更多。 甜甜的味道。 喜欢。 他喜欢季俊德和季落之间的气氛，喜欢明亮宽敞又温暖的大房子，喜欢房间里总摆着恰到好处的精美食物，喜欢季落总来抱他腰，喊他的名字，让他陪着玩。 有人需要他。 有人对他好。 他就装作自己也是和小朋友一样贵气的好人，装作绅士，装作属于精英阶层，装作自己无所不能。 装作自己再也不是流浪狗。 毕竟自己不优秀，怎么配站在矜贵斐然的季少爷身边。 …… 夏日的夜晚忽然乌云密布下起雨。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而降，拍打着房间的窗户，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黑暗里发出分外突兀的连续声响。 简凌慢慢站起身。 原本以为自己不再是独自一人了，但看起来，兜兜转转，还不是和以前一样…… 黑乎乎的空间中充满孤独的味道。 …… ‘砰砰砰砰！！’ 突然，大门被狂风骤雨般的速度敲响。 简凌眸光微动，视线微微挪动到紧紧关闭的房门。 这个时间，还有谁会来？ 他没动作。 房门就被一直拍拍拍。 砰砰砰的声音先变大，后来又逐渐变小，虽然简凌不出声也不说话，但拍门的人执着地拍打就是不停。 直到简凌受不了烦打开门。 门口咬着嘴唇站着的少年直勾勾地盯住他。 季落在门口站了好久，直到阵雨从天而降，他才回神，去而复返。 精致的衣服已经被淋湿，卷翘的栗色发梢勾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简凌没想到季落竟然折了回来。 饶是沉稳如他，也掩饰不住内心的诧异，寒如料峭的眉梢斜向上动了些。 季落死盯着他好久，之后唇齿松开，突然说：“季凌你凭什么说我只想爽，说我没良心。” 简凌皱起眉。 季落：“你把我都快弄死了然后赶我走，你是人吗？” 简凌：“……” 季落：“叫我不要吃垃圾食品吃外卖你自己吃的开心吗？” “……” “说不会给我丢人现眼你跑来住这个破地方，吃穿用度惨得要死目不忍视，别人再以为我虐待你！？” “……你在说什么……”简凌眉头越皱越紧。 “我说什么？”季落反问，“我说——你只要姓季一天你就是我季落的人，你生气也休想躲着我不见我！藏在这里算什么本事啊季凌，你觉得我对别人比对你好吗？” 简凌深邃的眸子动了下，“不是么。” 季落气笑了。 “近期你上任后推出的几项新举措，如果不是我在爸爸办公室的时候教训那些想跟你唱反调的老古董，你觉得你能顺利颁布方案执行吗？” “……”简凌稍微掀起眼皮。 “上辈子我半年都不去一趟办公室，这一阵天天往总裁办跑，你是觉得我太闲还是我对挖矿采油有兴趣吗？！” 简凌：“……” 接着季落接连说出几个简凌今天一早才提出的简要预案。 ……简凌从来没想过季落对这些小事竟然了如指掌。 季落：“你以为我不会看你的方案？你这些东西本少爷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这些激进的手段能轻易被员工认可吗？他们告状都告到爸爸办公室了——你知道是谁帮你说通的吗？！” 简凌指尖动了下：“……” “还不是本少爷立挺你！” 季落越说越失控，甚至胸膛也大幅度欺负，动作有点大，让屁股的伤口被扯痛，冷冷吸气，但还是继续说： “还管我什么时候找你？还给我设立条件？”季落冷笑一声，“我爱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你管得着吗！” 小考拉又炸了尾巴。 “——但是你问的问题，我没有认真想过。” 季落发完火，缓下语气，话锋一转，“我会好好想想。” “……” 简凌被季落这令人摸不到头绪的话给折磨的太阳穴直跳。 “在此之前，你少给我摆脸色。”季落愤怒的丢出一句话，然后……捂住小屁股。 简凌瞧见他的小动作：“……？” 对面漂亮的桃花眼里划过的一丝痛苦，迟疑了下。 “你什么不知道。”季落小声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好疼。” 简凌上前一步，无意识的心疼让他想去哄哄季落。 不过小狼狗躲开了，红着脸说：“干嘛，不要来了！” 简凌这才开口：“……要不是你让我生气……” “我还生气呢！”季落瞪他，“你每次都把我弄的那么惨，我还来一直让你做，我是不是犯贱！” “……你……” 季落不给他回嘴的机会，叭叭叭地怼：“我？我什么我！我上赶着被你|操是吗？季凌，你他妈——” 听他在寂静的楼道里开始瞎嚷嚷，简凌一把抓住他扯进房间‘砰’的一声撞紧门。 季落一把甩开他，然后指着他的鼻子吼：“别碰我，给我放手！我还没说完呢！” 简凌垂眸看他：“……” 堪称折磨的性|爱早就让季落的声音彻底沙哑，他嚷嚷着，嗓子还特别干燥：“你就是个变态，可是我，咳、我居然还想和你上床，我，咳，这种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可是我又没办法去问别人！” 简凌：“？” 季落一顿说：“我刚才想了，难道是我他妈就那么欲求不满吗？放屁！我在英国的时候，一点这方面的想法都没有！穿来以后那一个月，没你跟我上床，我也好好的！” “……” 见人不说话，季落嘶得缓口气，“没人给我解答，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简凌淡淡开口：“你不是说，只是习惯了吗。” 季落听他用自己的话怼自己，就呵呵一笑，“习惯？那可不。习惯你我还不能习惯别人？我倒想找别人试试——” 简凌寒眸蓦然变的漆黑如深渊。 “你敢？！” “——可我一想到那种画面，我就恶心。” 季落忽然冷静下来了，语气也没那么激烈，只是陈述性的说出自己的感受。 只是男人听不得他说这种话，不经思考便不悦地命令他：“不许想！” 浓重的占有欲铺天盖地充满空间。 季落上前一步，低了低头，揪住简凌的小拇指。 简凌深深地吸一口气，含在肺里，久久不能呼出。 刚才季落说出那个画面，他脑子里就那么过了一下季落和别人在一起的场景。 然后就差点把自己憋到窒息。 但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和季落恰到好处的软软声音一起滋润简凌的干裂心壑。 季落：“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那个答案，但是……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和别人做那种事。” “……所以，你只想和我上床是吗。” 说来说去，还不是同一个结果！ 季落捏捏简凌的小拇指，声音低了些，眼睛也没有抬起来，“我真的会仔细思考的，可是你也不要把我想的那么讨厌。” “……” “我……”少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哑，他好像很不习惯说出这种话，但是仍然硬着头皮说，“我知道你很好，哥哥，我真的知道……你比我认识的所有人，都要厉害，优秀，咳、都……” 他慢慢地说出以前藏在心里的那些话。 然后闭了闭眼，松开简凌的手指。 “没有谁能比得过你，哥哥，真的。” 简凌：“……” 男人又一次陷入迷茫。 为什么季落总能恰到好处地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下定的决心崩溃。 每一次，每一次心狠的决定，都根本没有办法执行，都会被他轻而易举地击溃！ 简凌沉声说：“是么。” 听着男人冷冷淡淡的两个字，季落心脏忽然抽搐，像是被粗麻的绳子勒紧到窒息似的难受。 瘦削的少年往后退了一步，而后抬起头，与简凌对视。 黑暗之中，那双桃花眼里仿佛仍存光芒。 季落说：“我想好以后告诉你。” 说完，他不在停留，直接打开门离开了铂悦华景。 * 说不清楚刚才和男人对视时心里划过的那一阵猛烈电流是不是喜欢。 季落也没有喜欢过谁。 刚刚经历了季俊德和家里的超级风波，他需要沉下心来，冷静冷静。 然后，把这些持续十年的畸形感情，统统梳理清楚。 …… …… 与季落进行短暂的谈话过后，简凌也反思了自己。 着重体现在他工作时留意到的一些事情。 淮青私学的下办学期课程临近尾声。 季落本来就不把淮青的学业当回事，自习课多，不需要上课签到，他就更加肆无忌惮地往季氏集团总部跑。 许多高层会议，季落也会听几句。 不管是季俊德有意让季落练手，还是季落主动想要了解什么…… 总之，简凌偶尔能听到员工背着他聊天，还捂着嘴一起偷笑： “刚才陈总监在会上提出反驳简总的提案，被季少爷骂了个狗血临头哈哈哈。” “陈总监那个自视甚高的样子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啦，老古董一个还说什么要带领大家玩转多媒体，你怕不是要把短视频搞成严肃的新闻联播！” “看他吃瘪我好开心哦。” “哎哎就没有人磕到糖吗？” “什么什么，快，记录员小姐姐给我们吃瓜群众分享一下分享一下！” “刚才大少爷怼陈总监的话是这样的——咳咳咳，听好！ “我说陈总监，一般人发觉自己无知，总会把苗头悄悄藏起来不敢让别人发现，好当个貌似有学识的长命缩头乌龟。可您真不一般啊——看看您这份方案，预算预算做不明白，创意创意没有，群体分析更是20年前的那一套！就这样，竟然还敢驳斥上一份评分95的副董事长亲提方案？你脑子被门夹啦？出去的时候要不要再夹一下帮你清醒啊，啊？还想卖弄学识？车都不知翻几趟了，干什么行？你有副董事长十分之一强吗？滚出去！—— “哈哈哈季少爷就这么怼的，啊啊我好爽哈哈哈！” “哇天哪哈哈哈~” “这么长你也记得住！” “哇季少爷那骂人出口不带脏字行云如流水把在场所有人听的一愣一愣的，我为了学习季少爷的伶牙俐齿，特意背下来的，喏，是不是很活灵活现嘻嘻！” …… 简凌推门走出去，瞧见了那几个笑成一团的员工。 他们见到简凌赶紧咳咳几声背手站好，忙不迭地说：“简总您好！” 同时，偷瞄彼此，希望简总不要对他们的背后八卦生气！ 简凌没生气。 通过刚才那人惟妙惟肖的语气模仿，他已经能在眼前描绘出一个活灵活现小狼狗，翘着腿，懒懒靠在椅背上，不耐烦地皱着眉头把签字笔甩桌上的模样。 简凌给他们一个平淡的眼神：“好。学的很像。” 员工们：“……”这是真的赞美还是反话？我们不会被扣工资吧？ 简凌一路走到总裁办的餐吧，拿水果的时候，听到拐角处一堆人匆匆走过去的脚步声。 还有交谈声。 季俊德：“根据这周一的反馈，那几项任务完成的的确不错，你很有眼光，是误打误撞还是巧合？” 季落得意的声音随着距离拉近而变得清晰：“什么啊爸爸，为什么不是误打误撞就是巧合，没有一个选项是我实力体现！” 季俊德哈哈一笑：“那你说说，当时，你是怎么觉得这些方法好，才推荐爸爸用的？” 季落的上翘小奶音又随着距离拉远而变小：“具体的需要分析才行，但是唔，爸爸你看提方法的人员啊，哝，就这个，这个——只要是这个人提的，肯定没问题啦，他说什么都对……” 即使声音变得模糊，季落说的话也没有明确指出是谁。 但简凌知道。 季落说的人，就是自己。 …… 不掺杂丝毫杂质的完全信任。 长久以来合作的完美默契。 两人一起经历过的一切，都在对方的生命里划下了一道又一道无法磨灭的印记。 那是深深刻于骨髓的感情，就算再没心没肺，也无法否认。 …… 简凌不由得支起手腕，按住眉心。 虽然……但是…… 要不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就最后一次。 如果他的答案不好，或者再…… …… 简凌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季落简直是他的克星。 一向果决的他，也没办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 季落这几天谁都没理。 除了集团开会就是在家里呆着，快把自己闷坏了。 他想来想去，也没办法想象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的‘模样’。 仿佛，在他的脑子里，其他形象根本无法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但季落找到了个小窍门，他想起了刚穿书来的那一个月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玩弄弱智，鄙视白莲花。 赚钱，要钱，和A打电话…… A。 说到A，就免不了回忆起那会儿自己把A当做季凌的事情。 那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认为他是谁，他就可以是谁。只要我想，他可以是任何人。’ 任何人——季凌。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只因为那人的声音和季凌有某些方面的相似？ 喝口凉水让思绪清凉些，季落小巧的喉结滚了滚，盯着窗外游来游去的小天鹅，发糊许久的头脑忽然想被天雷劈裂，迸发出一个想法！ 他直接冲到铂悦华景找简凌！ 大少爷连电梯都来不及等，爬楼梯到七楼，进到房间内时喘着粗气，漂亮的桃花眼一瞬锁住坐在客厅桌子旁沉默如极寒深渊的男人。 季落：“那个，问题，我好像有点想法了。” 简凌的眸光一直凝视着桌子上的一个日历，听到季落说话，过了一会儿后，才淡淡看向他：“什么。” 季落有点别扭：“就是……你问我，我会喜欢什么样的人的那个问题。” 简凌探究的眼神笼罩着季落，指节在桌面轻扣两下，交叠起双腿，说：“嗯，你说。” 男人低沉冷淡的声音让季落猛然回想起那些‘找替身’的夜晚。 季落：“我觉得……我可能，会喜欢一个和我聊的来的人吧。”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很忐忑。 生怕季凌生气。 以他对季凌的了解，他根本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而且可能还会脑补‘你喜欢谁？’之后把自己搞得要死要活。 但简凌声音只是顿了下，并没有像季落预计那般反应激烈，只问他：“我和你聊不来么？” 季落：“唔……以前，因为那个……但是……” 反正没太好好沟通过…… 简凌继续问：“你有和谁聊得来？” 他的语气有一股莫名其妙的低沉。 但事情太多，季落也来不及挨个捋顺。 面对他的问题，季落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看着小孩有点紧张的动了动手指，简凌淡淡说：“宫祺安？” 听到这三个字季落就皱起眉，“才不是。” 简凌：“易铂？” 季落囧：“不是！” 简凌又说：“钟戈歌，墨栖，李时惜，吴宇，小兔，萌萌？”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人！”季落惊呆了，这男人简直像在自己身边安插间谍似的对什么都了如指掌，“不，不是那种！” 简凌不冷不热地‘哦’了声：“那你说的是谁。” “……”季落犹豫着，不想说出A的事情。 但他可能不记得，自己早就和‘A’说过一句话。 男人垂眼看向自己的手机。 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开微信，切换到只有唯一一个联系人的账号。 然后往上划好久，找到不久前季落发来的那句话。 落落耶：我觉得我和你很聊得来呀。 深邃的眸光凝视这一段对话很久，之后简凌捏住手机一角，手腕翻转，隔空丢给季落。 手机划过一段漂亮的抛物线，精准落进季落的手中。 桃花般漂亮的眼睛瞅见聊天界面时骤然放大。 季落听到简凌淡淡地问：“是这样吗。” 第84章 刚觉得自己顿悟了的季落顿时又陷入懵逼状态。 这是啥啊？ 我和我的对话！ 不是。 季凌和我的对话！ 不是。 这头像和我的对话！ 这头像是…… 是A啊！！！ 那个一直看我直播一直给打钱还一直陪聊的黑金骑士A老板啊！ 季落傻了, 张张嘴说不出话。 他呆呆的看看简凌又看看手机。 简凌轻轻地‘嗯？’了声。 季落：“……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简凌的声音如同他的表情一般平稳，“你结合一下刚才说过的话。最基本的因果关系也推理不出？” ……熟悉而平稳的声音掀起了季落内心的惊涛骇浪。 就算最近降智再厉害，现在也能根据基本演绎推理得出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 【我可能喜欢和我聊得来的】 + 【我对A说我和你蛮聊得来耶】 =我可能喜欢A。 不不不, 季落瞬间代入自己查到的那个什么硅谷精英中美混血的脸—— 他像个拨浪鼓似的疯狂摇头。 瞥眼瞧见眸光冷冷的男人, 又瞬间停止摇头，缩缩脖子。 “但是A的资料——”季落失声说。 简凌‘啧’一声，“破绽百出。” 季落：“……” 沉下心来一想，好像还真是，只是那个时候根本没想太过深究A的身份, 所以根本没有在意！ 不是,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根据刚才的前提结论…… 再加上这个…… 季落低头，再次看向微信账号，点去切换账号的界面，果然看到A和JL两个账号共通互换的设定！ …… 【我可能喜欢A？】 + 【A是季凌】 = 【我，可能，喜欢, 季凌。】 艹。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从正常变得愈发震耳欲聋, 胸膛起起伏伏, 季落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飞速搏动的心跳频率！ 心脏像是马上要跳出嗓子眼，阻止氧气吸入肺部，引起脸颊变得通红而炙热，连带着大脑也嗡嗡作响—— 简凌安静地看着手足无措的季落。 室内经过一阵长久的寂静。 简凌低声问他：“你有什么想说的。” 季落张张嘴：“……我、我……” “……” 他的大脑还是一片混乱。 这几天, 季落一直在脑补自己会喜欢什么样子的人。 甚至还参考虚拟恋人app，挑选各种条件，将各式各样的‘形态’随意拼凑，然而无论如何，无法想象任何一种结果。 不管是高还是矮，胖还是瘦，凤眼还是杏仁眼，浓眉还是薄唇……不管有多好看，多美，多帅，季落都不觉得喜欢。 直到现在…… 他抬眼瞧见简凌。 男人眉眼深邃，漆黑的眸子宛若无边无际的宇宙，偶尔泛起星星点点银河的光。 总是清冷又凉薄，可黑暗的正中间，总是倒映着季落的身影。 ……每当简凌用这样凝视而专注的目光望着季落时，季落总毫无缘由地感到双腿发软，血液加速涌动，想被一把火烧着咕咚咕咚奔流冲向大脑，将理智烧得一干二净，不管其他，只想扑向他。 季落着魔似的往前走一步。 简凌依旧独自靠桌子坐着，修长的手指弯成勾型，抵在线条流畅的挺翘下巴处。 季落：“……我……” “……”男人眸色又深了些，几乎消失殆尽的耐心还是让他等了一会儿。 季落看着简凌这双明明暗暗的眸子，总觉得他后面有什么了不得的‘手段’，如果不好好回答，自己一定会倒大霉。 所以季落也不敢乱说。 少年深吸一口气，“我……” …… ‘我我我’好几次，也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简凌不太高兴，本来耐心就不多，看到季落这幅没有诚意的模样干脆直接站起身。 本来早就不想再和季落折腾下去了。 还抱什么期待吗！ 简凌直接迈着大步越过季落，走到房间门口，一把拉开房门。 楼道里的阴风闯进房间，凉的季落后背夹紧一哆嗦。 简凌声音很淡：“没话说，就出去。” 他刚说完，季落就像被注射鸡血似的飞速说：“我，我有！我有！” 像个上课走神被老师点名的坏孩子似的，一惊一乍，脸颊还红扑扑的，看起来特别—— 可爱。 简凌对自己这没出息的想法相当无语，稳住心神，安静地看着他。 季落的内心混乱到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但纵使再没有经验，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那个，就，可能，我，嗯，啊……你……” “……” 嗯，啊？ “……喜欢。”季落哆哆嗦嗦地把那两个肉麻的字补充完全。 说完以后，他预计中的如释重负和松一口气并没有如愿出现。 反而心跳更快更快了！ 白皙的俊脸也红到不行，桃花眼里也超级慌张，季落纤细的手指赶紧捂住眼睛，有点崩溃地道：“……说完了。” 简凌皱着眉看着季落。 刚刚对小朋友的表现欣慰一点，可是看季落这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他难免再次开始不悦。 “就这么难以启齿吗。”简凌的声音更冷了些。 “不是……”季落小声说，“我，我需要缓缓……” 简凌：“出去。” 季落：“……你干嘛啊，你！” “出去。”简凌握着门把手的手指缩紧泛白，重复道，“你根本没好好思考过，也没好好想过。毕竟对你来说，接受我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你嘴上说的再好听，心里也根本没办法承认……” “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季落猛然抬头打断他，“我有好好想很久很久的！” 在家都快憋成傻帽了好吗！ 简凌的心情风平浪静，“是吗？想完，看到了自己说过的话，然后又后悔，还说什么模棱两可的‘可能’。” 季落有点凌乱：“……那个……” 略一停顿，季落声音抬高了些：“还不是因为看到A的账号居然在你手机上，你，你偷偷搞个马甲干什么，玩我啊！” 说到这里季落感觉有了许多底气，连语气也变硬不少。 简凌眼也不眨地盯着季落，那眼神，让季落毛骨悚然。 简凌不带任何感情地说：“玩你？给你打钱和你聊天给你提建议叫玩你？” 季落烦躁地点头：“不然呢，你不就是看我不知道你是谁还跟你聊的开很爽吗，你……你一开始用这个账号跟我说话也不告诉我是谁，还同时用另一个账号跟我说话也不告诉我是谁，甚至好几个月过去了，到现在才告诉我这两个账号都是你，你不是骗我玩我是什么！” 他越说越理直气壮。 同时，男人越听，心底越凉。 又来了。 每次都是季落犯错，到最后都是自己哄他。 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世间冷暖的大少爷就是超强的颠倒黑白的本事！ 简凌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冷：“就和你聊聊天，说说话就是玩你骗你？我和你聊天，哄你开心，图你什么了吗？” 季落说话根本不过脑子：“……可是你怎么能骗我玩！你还说不图我什么？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就是骗我好吗，你干嘛伪造一个——” 简凌忽然笑了。 平时没有表情的人，忽然一笑，看起来特别恐怖。 简凌：“你凭什么生气。” 季落：“？” 简凌：“你把我骂一顿，说我烦以后，转身去和‘别人’聊天聊得开开心心。然后这个‘别人’被你骂完一顿，说一顿‘好烦’以后，还要忍住怒火去哄你。” 季落：“你……” 简凌：“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你和别人搞什么有的没的，还在直播间弄什么‘抱抱’？” 季落：“那还不是你自己……” 简凌：“当时，你知道那是谁？” 季落：“我怎么知道！” 简凌：“你不知道，所以你也可以抱，包括随便打电话聊天，撒娇，连麦睡觉，这种都可以。” 季落：“……？！” 简凌越说越生气，同时联想到季落前不久才说什么‘想想与别人上床’的事情，就更控制不住的喝满飞醋，醋到自己酿的陈年老醋也挖出来倒灌。 “如果A不是我，是个别的什么人，你也毫无芥蒂和他这样那样？” “我哪样哪样了！你怎么回事！” 简凌看着季落握紧的拳头，冷笑着说：“我说的不是事实？” 季落：“你——那是因为，我、我那时候觉得A的说话声音……” 很像你。 季落俊秀的眉头忽然蹙到一起，把后面三个字咽回肚里。 这么说来，我这么想要和他，甚至类似他的人聊天…… 这是因为，喜欢吗…… 简凌不知道季落内心在想什么。 他眸色又深了些，一字一顿地问：“所以，只要有任何人那样对你，你就可以和他们做那些事情。” 季落赶紧回神：“我才没那么闲！” 简凌：“不闲？你口口声声嫌我烦，不让我管你的事，反而去和别人求助什么解决方案，和别人吃喝玩乐蹦迪喝酒嗨上天？” 季落：“……” 哑口无言。 这人说的，还真的都是事实。 简凌握住门把手的力道之大，都快要把金属到变形了。 “没话说了吗？戳到痛点了是不是？” “……” 简凌：“好好跟我说几句话就那么难么？你面对别人的时候，为什么总游刃有余，端着一副漂亮的笑容，说出那么多好听的话？” 季落：“……啊？” 简凌：“集团里那点破事你都记得，就连以前那些放进人群里都能被淹死的小对手的各种数据你都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你都不记得。” “……我没有……” 季落声音好小，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简凌平时忍够了，到现在，干脆把这些忍耐通通倾倒个彻底。 “你随随便便能查到别人宝贝似的数据，黑个什么系统你也手到擒来，想要查查所谓的‘A’或‘L’是谁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查查我的各种账号也简单的要死。可你根本没有在意过。” 季落：“……我为什么要查……” “对，你根本不用查，因为你根本不在意。” 男人说的话像万年寒冰制成的利刃，握在手里，伤敌一百，自损八千。 越说这些往事，越是解开自己的伤疤。 季落拧着眉毛否认：“我有什么必要查你……” 简凌喉咙中滚出一声低沉的笑，“哈哈，你当然不用查我，我有什么是值得你费心的吗？” 季落：“……？” 简凌：“但凡你愿意用一点点钻研那些人心理活动或者情绪的注意力，凭你的本事，你能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 季落：“你说谁啊……” “研究萧和的标的你能连带着他的企业和内心诉求一起研究，和你那几个朋友交往也能精准送出最合适的礼物让他们高兴，对付伊涟美你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打击季柏池高彼安那些人你用心分析形势以后随便下下套就能把他们吃的死死的……” “那是书的情节……” “你的心思永远用在别人身上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简凌忽然收声。 而心里在想…… 你只要用一点心思在我身上，我都不会被你无视得这么彻底。 疲惫如同巨浪般来袭，简凌紧绷的肩膀忽然松懈。 简凌：“当然，你用在我对于工作的心思倒是很齐全。我做什么工作，你真的很了解。” 他指的是季落说的那些方案等等。 季落听他话语貌似有余地，立刻打起一些精神：“……肯定了解啊。” 可简凌话锋转得令人猝不及防：“也就是说，你只想在工作的方面利用我不是么？” 季落：“？？？？” 简凌：“穿书以前和穿书以后有什么不一样？” 在你心里，我不过是给你卖命的狗而已。 谁会关心这种东西。 简凌稍抬下巴，自嘲一笑。 简凌：“所以你才千方百计地吊着我，当然也不是吊着我，毕竟用什么东西都要利益最大化……我又能跟你上床让你爽，又能给你赚钱，我可真是，上赶着犯贱，对不对？” 季落不禁瞪大双眼：“不是，等等，你为什么这么说！我才没有……” “没有？事实不是如此？” 男人讥讽一笑。 季落想被扼住喉咙似的无法回击。 简凌从未对季落说过这种‘重话’。 他虽然不一定温柔，但对于季落总有足够的耐心，不是哄着就是捧在手心，什么时候把季落说的这么‘恶毒’过。 季落心里已经要炸了。 季凌你怎么能这么揣测我？ 我什么时候这么想过？ 我没觉得你贱我也没有利用你…… “不是！”季落声音在颤抖。 简凌嘴角的弧度更甚：“不是的话，你每天都往集团跑，是干什么？” “……我……” 季落也有点迷茫。 “也不是考察工作，你也没有职位，你去干什么？以前，你不是半年都不去一趟办公室么。” “……”我去干什么？ 季落轻轻眨眨眼睛，望着门口不远的男人。 确实如他所说，以往根本不积极的自己，最近这个表现…… ……我是去看季凌的吗？ 刚刚想清楚还没来得及说话，简凌已经倏地出声：“还不是这个世界我姓氏不一样，再也不姓季！一来就坐上那么高的副董事长职位，威胁是不是太大了！爸爸那么信任我，你是不是生怕没有季柏池高彼安那些人以后，我一个‘外人’把属于你的再抢走？” 虽然简凌一直使用着平缓的语气讲话，但话语中夹杂的冷刀，却丝毫不钝，割得季落生疼。 “你疯了吗季凌！” 我才不是那么想的！ 季落觉得这男人今晚简直不可理喻。 简凌其实也感觉今晚的自己已经失控了。 从前那个泰山崩塌于眼前也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自己，在看到季落犹犹豫豫，知晓一切以后还不承认的模样以后，彻底失去理智。 他眸色漆黑，眼底燃烧着劈啪作响的怒火。 “我可不就是疯了？在你心里，我只要没有季这个字，就什么都不是对吧。反正以前也是被你们养的，随便怎么样都无所谓。你跟我说，你正眼瞧过我没有？” 季落瞳孔越来越大：“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 简凌根本不听他说完，打断季落自顾自道：“当然，某些时候肯定要正眼瞧我啊，我跟你做的时候，操|你的时候，你喝多以后勾着我脖子要和我做|爱的时候！你想要我满足你的时候，那种眼神，可不就是明明白白地勾引我吗？” 他意味深长的眸光死死笼罩着季落，顿了顿后，把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毕：“我对你的作用也仅限于此吧。你告诉我，我操|你的时候，你爽不爽？我服务还到位？” 季落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一步，“我在你心里就么恶心吗季凌？！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不这么想你？”简凌蓦然一笑，“除去工作与性|爱这两件事，你还需要我什么？” 季落窒息般地看着他：“你怎么能这么说……” “没有吧？对你来说承认这些事是不是很难？” 简凌闭了闭眼。 我曾经以为，重新再来一次，重新活一次，弥补以前的缺憾以后，你就能解开心结喜欢我。 我也以为，许多事情只要我足够努力，就能让你觉得我配得上你。 可惜，并不是。 我只是越来越认识到自己的卑微，与你的毫不在意。 对比那么明显，刀尖又捅得那么深。 过去一会儿后，男人刚才因为情绪激动而显得有些颤抖的声音再次平静了。 “不怪你无法承认你喜欢我，甚至说不完全‘你可能喜欢我’这样一个假设。毕竟我在你心里，又要你警惕提防，又是一个你不想直接丢弃一个利用价值很高的……” “季凌，你说够了没有！” 季落咬着牙冲上前，抓紧简凌胸口的衣襟，吼他：“我他妈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你把我想成那个样子你有毛病吗？” 简凌幽深的黑眸略微垂下，与自己距离无比近的小少爷冷冷对视。 忽然，他冷不丁冒出一句：“又靠我这么近干什么，需要我陪你上床是吗？” 季落：“？？？” 说着，简凌竟然开始扯自己的衣服。 衬衫排扣崩裂，精致的纽扣掉落地面发出突兀的清脆声响。 季落受不了了。 一向被人捧着的他，什么时候被这样诋毁过！ “季凌！我不是跟你讲过，你在我心里和别人不一样，你特别厉害，别人都比不上你，你是没听我说吗？！” 简凌：“不一样所以才能上床？” 季落桃花眼瞪得圆圆的：“你说什么胡话——！” ‘撕拉’一声。 简凌面无表情地撕开季落的衣服，同时反手抓住季落的下巴，牢牢控制住，自上而下地睥睨他。 似乎下一秒就要强行吻上去。 可季落被一通诋毁加污蔑后彻底爆炸。 白皙而瘦削的手臂高高抬起。 ‘啪’得一声。 简凌没有动作，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 冷峻的男人侧脸泛起红色，偏着头，视线停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季落大口喘着气，盯着自己的手掌一会儿，稍稍退开。 “季凌，你今天晚上犯什么毛病，别说胡话，清醒一点。”少年努力维持声线平稳，可惜效用甚微，谁都听的出他声音不断地在颤抖，正如那只手掌一样，半空之中控制不住地打颤，“我愿意和你做，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因为……” 他急切地解释着，可总说不到点子上。 脑海中飞快地分析我那些表现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演练好多遍以后，在即将开口的那一刻，却看到简凌一双空洞至极的眼睛。 不是冷，不是寒，不是生气或是别的什么。 只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仿佛季落一个大活人站在他面前，他也看不见，只虚虚望着一个方向，不回头。 季落从未见过这样的简凌。 矜贵的小少爷像被绳子勒紧一般说不出话，动弹不了。 “我……也，喜欢……” 他慢慢地说出这些字。 想明白以后再说出口，貌似也没什么困难。 只是简凌僵硬的脖颈不再转向他，一直死死盯着季落身体的斜后方。 季落被他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眼神震到说不出话，也做不出任何动作。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漠然。 冷到血液被冰封，战战兢兢，做不了任何动作。 直到他敛眸收好视线，松开捏住季落下巴的手指。 然后连外套也不拿，就那么走了出去。 …… 直到高挑的年轻男人离去好久后，季落才如同窒息许久的溺水者重获呼吸那般，重重吸入一口空气。 这时，他才堪堪闻到房间里浓重的清茶烟味。 清茶的味道很淡，只有不停不歇地燃烧许多许多根，才会烧出这种浓郁到化不开的味道。 季落呛了好几下，咳到眼角泛起泪花，揉眼睛的同时，不经意看向刚才那一巴掌后简凌视线所向之处。 …… 他看到一个日历。 今天的日期，被烟头烫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这年头还有人用日历？ 不过为什么烧掉这个日期…… 季落拿起日历，低着视线看它一会儿。 随后，如同被冰水从头到尾浇灌彻底般僵直。 半响，日历从指缝间滑落。 可是落地的声响无人听见。 ——季落以从未有过的超快速度冲出房间！ 今天，是简凌生母的忌日。 …… 他连电梯也来不及等，咚咚咚从楼道飞奔而下。 耳边不断回响着穿书后某天简凌说过的一句话。 “以前的东西，现在再也看不到了。但我们终于可以重新开始，我也不觉得遗憾。” …… 他连可以祭奠的地方都失去了。 ……我可是，他妈刚才做了什么？ 季落软着腿跑到楼下，然而精致奢华的花园里，除去蝉鸣以外，没有任何人影。 “……哥哥，”他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恐慌、紧张、颤抖过，“你等等我，你……你去哪儿了，你……” 季落踉踉跄跄地往大门跑。 哥哥你别走。 我错了，真的错了。 你，你再原谅我一次。 你别走……我再也不气你了好不好？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你们是怎么以为他们要撒糖的…… 哥哥同意了吗？ 给他个封号。 晋江最惨哥哥：季凌。 不过他想开了。 所以小考拉，加油！ 第85章 烧日历, 是简凌还在儿童福利院时养成的习惯。 他失去母亲时年纪还小，街坊邻居凑合帮他办好葬礼后找个地方就把人埋了。 家里更没有钱，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 住的地方, 还是租来的。 小小的城镇哪有什么完备的福利设施, 一个孤儿根本无法存活。 被送去远处城郊的孤儿院后，几经辗转，终于进入了一个合适的儿童福利院。 可是小小的简凌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去了哪里。 以至于很长很长的时间里，那个孤零零的坟头都长齐了草，无人祭拜, 无人照看。 简凌再长大一些, 稍微懂事以后听别人说，每当家人忌日或是清明时节，子嗣都需要去上坟烧纸，给逝者寄去思念与下面需要的钱财。 但是简凌哪里想得起来小时候的事情…… 他有先去祭奠的想法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连母亲坟墓的地点都想不起来。 于是，他就只能自己一人，随便扯几张纸, 画上点什么钱币的符号, 到时间找个马路口烧掉。 再长大一点以后, 简凌觉得这么干好像没什么意义。 ……烧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别人不要的报纸，撕烂掉的作业本，自己还要宝贝似的捡起来一通瞎画。 而且也不是在坟前给妈妈烧的。 幼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 他越长大，越记不起女人的音容相貌。 ……会不会最后有一天连日期也忘记？ 小少年想了想, 干脆就在福利院的日历上戳坏那个日期。 每天看每天看，以免自己忘掉。 这样日历一挂挂一年，每年更换的时候，自己再马上去偷偷的搞掉那个日子，就怎么也不会忘记了。 再长大一些，他就会在忌日当天，把日历的那一块烧掉，就当做是纪念。 火柴‘唰’的一声点火，橙黄的火苗对准小小的方框。 纸张瞬间燃烧，自中间破开一个小洞。 随后洞口变黑，化成灰烬，夹杂着火星掉落地面。 当那个日期完全消失的时候，简凌就张开手掌，狠狠按上去。 把火焰灭掉。 再将日历挂回它该存在的地方…… 手心的疼告诉他自己，不要忘记这一天。 不烧掉整个东西，是因为弄坏它的话，会被骂。 …… 直到季俊德收养简凌，将简凌带回临溪山并改名季凌以后，他才改掉了这个习惯。 那时季落总找他玩。 突然有一天，季落发现他盯着个日历出神。 那天的季凌看起来有点奇怪，小季落一开始当然没在意，直到那天晚上，季凌拿着个打火机，偷偷摸摸跑到家里后花园的一个隐秘的地方。 只是还没点火，就被小季落发现了！ “哥哥你干嘛啊！”季落像个鬼似的突然蹿了出来，瞪着圆圆的大眼睛说，“你要烧房子吗？” 季凌动作微顿，收回滑动打火机的手指：“……不是。” “那是什么？”小季落眨眨眼，但他看电影什么的看得多，很容易就联想到了莫名奇妙的东西，“那是要烧掉被魔鬼附身的幻灵卡？” 季凌：“啊？” 季落：“还是要烧掉门钥匙这样就可以飞去别的地方？” 季凌：“……什么？” 季落笑嘻嘻的：“不然你烧这个干吗呀，让我看看是什么……日历？” 精灵古怪的小男孩晃头晃脑，继续说：“让我想想，难道你是要施展什么关于时间的魔法吗？我看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比如烧掉日历就可以穿越回以前或者穿越去以后？” “……”季凌可没有看过这么炫酷的东西，“你说什么穿越回以前？以后？” “时间的魔法！”季落拍拍手，“你没有看过这种电影吗？那以后我陪你看呀。” “……” 季凌看着他无忧无虑的样子，轻声说，“你是说可以回到过去吗？” “唔……”季落想了想，“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这世界上一定有某种魔法，能控制时间！如果心愿足够强大的话，也许能实现什么奇怪的愿望也说不定。” 顿了顿，季落歪着头问：“哥哥，所以你烧日历是做什么呢？是想通过日历实现什么愿望呢？” 季凌说：“……我想见一个人。” …… 后来，季洛对季俊德说了这件事。 很快季俊德就派人将当年的事情一一查清楚，找到了季凌小时候所住的地方，并且派人带他回去看了看。 季俊德与季凌讨论过后，又将坟墓转移到了他们所住的地方附近的一处很好的陵园里。 从此，他再也不需要用那种方式去缅怀她。 …… 季落只有一次去那陵园的印象，到现在也基本想不起来了，只有一点点模糊的记忆。 瘦削的小少爷站在奢华的高端住宅中间，脑海里像走马灯似的，回顾着以前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有关于这件事的印象，是因为第一次季凌去拜祭母亲的时候，是季俊德与季落同他一起去的。 那时的季落牵着季俊德的手，瞧见远远的地方，有一个又高又瘦的少年背影。 他独自拿着一捧白菊，郑重地放在干净而崭新的墓碑上。 …… 后来季俊德也去世了。 他们的关系破裂。 因此，关于季凌生母的事情，季落也几乎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今天他才猛然想了起来。 同时意识到…… 过去将近10年的时间，他到底忽视了多少关于季凌的事情？ 季落并不是什么不记得。 他的记性那么好用，脑子那么好使，想记住什么不行？ 只是……一直没有认真思考过。 以至于，该记住的东西，也统统被忽略了。 为什么要靠这种情景才回想起来！ 季凌急急忙忙地在周围看好几圈，想找他。 可是无论哪一个方向都没有季凌的身影。 他走的时候，速度并没有多快。 季落感觉自己也是用了非常快的速度冲出来的。 然而为什么现在却看不到他了呢？ 少年的胸膛起起伏伏，气息愈发不稳定，混乱的粗喘与浅浅的进气冲撞着，不一会儿就咳咳几声，把自己呛得要死。 他咬着牙马上冲到一边的出口，然而看到马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影不断的走来走去。 那么多人中，没有季凌。 是不是不在这个出口？季落想。 于是他又飞奔到另一个小区出口。 门外就是刘叔和他的宾利车，但季落看都没看一眼，失去魂魄似的沿着马路往一个方向跑。 “少爷！”刘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可是季落来不及回头，刘叔只能继续喊，“少爷，您去哪儿啊？不上车呀？” 季落没有应声，着急的跑到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可是到处看来看去依然没有看到季凌的身影，这才折了回来。 越过刘叔，季凌又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另外一个路口。 ……依旧找不到人。 他白皙的面颊泛着潮红，额间有一丝汗水滴落，桃花眼茫然四顾。看着十字路口的车来车往与川流不息的人□□织……可惜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刘叔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年纪大了本来就跑不太动，给季落说话他又不听。 两个人摆着车不开，也不知道在跑来跑去干什么。 “少爷，您在这跑来跑去干嘛呢？” “……” 我在找哥哥啊。 “少爷热不热呀？我去给你买杯水？您都出汗了。” ……如果是哥哥的话，他早就递给我了，还要问？ “少，少爷？那个，您这来回来去的是干嘛呢……” ……我在干嘛？ 看季落情况不对，刘叔的声音终于逐渐变得微弱了些，没有了最初的豪气与大大咧咧。 “额，少爷……”刘叔小心翼翼的问，“您和简少爷吵架了吗？” …… 吵架？ 和他？ “……啊。”季落终于回神，突然应声，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似的。“嗯我跟他……” 他没有把话说完，不过刘叔作为过来人好像已经懂了，于是了然地笑笑，宽慰说：“少爷，那您在这跑来跑去也解决不了问题啊，不如你给他打个电话聊聊？” ？ 电话！ 仿佛脑海中突然惊起一道霹雳，季凌如梦初醒，连忙伸手去在口袋里摸自己的手机。 “我手机呢？”季落一愣。 刘叔看着他茫然的样子：“您是不是忘在简少爷家里了？” “……” 内心暗自咒骂一声，季落又飞速往回跑。 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自己简直就是个智障！ 想什么都想不明白。 话也说不利索。 基本的问题也解决不了。 季落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傻的彻底的大少爷现在才想明白一个事情。 我就是喜欢他啊。 看到他就犯傻还不是喜欢他？ 那以前为什么不承认？ 为什么不想承认？ 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你喜欢他又怎么样？ 你们两个在一起这么久，难道不喜欢他还要去喜欢别人吗？ 为什么之前总也意识不到。 意识到以后和他说一声喜欢又会怎么样？！ 就像他说的，你对别人那些花言巧语说的那么利索，那么6，为什么到他这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呜呜呜我是笨蛋！ 一路狂奔，季落跑到房间抓起手机立刻给简凌拨出电话。 通话等候声嘀嘀作响。 他不是特别明显的小喉结上下滚动，紧张的吞咽口水，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不太顺畅了。 嘀，嘀，嘀…… 季落从来没有觉得等待的声音是这么磨人。 ……快点接呀，我不要再听滴滴滴的声音了，他内心默念。 [哐]声传来，季落身体猛的一震，眼底亮起光！ 可是咣当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 他又按下拨号键，企图这一次能得到一些不一样的回答。 可是这次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却是“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 季落失魂落魄地走出铂悦华景，手指紧紧捏着手机，视线焦距在屏幕上根本挪不开眼。 “……关机的话是不是手机没电了？”刘叔尝试道，“不然我先带您回家，咱们再等等消息？” “……”季落没知觉般点点头。 可是直觉告诉季落，那男人的手机才不是什么没电了…… 但另外一个可能，他又不敢想。 所以在车里的时候，季落寻求安慰般地问：“刘叔，他不是故意不接我电话吧？” 刘叔哈哈一笑：“怎么可能呢，简少爷那么喜欢您，我们都看得出来，他怎么可能故意不接您电话！嗨呀，年轻人吵架很正常的啦，哄哄就好了啊。” “……是吧。”季落喃喃地说。 可是真的吗？ 哄……哄就好？ 回家以后，季落其他什么事情也没干，就躺在床上，每隔几分钟给JL打一次电话。 同时想着，那人的电话也差不多该充好电了吧。 我再多打几次，就该接电话了吧…… ……然而一晚上过去，季落也没等到简凌手机开机的那一刻。 桃花眼熬一整晚后变得通红。 天光微亮，季落仍然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盯着手机，一动未动。 通话记录里给JL的拨号已经堆积几百条。 ……无一接通。 湖心别墅总是安静。 而这个清晨好像有些什么别样的嘈杂与往日的清晨不同。 呆呆的季落听到窗外貌似有车声和敲门声，顿时从床上惊起，连拖鞋也没穿好，直直从三楼一路冲向大门！ 季凌你回—— …… “……把东西拿走。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那我现在能进去了吗？” 季落下楼到门口，听到这样半句话。 他像是失去了理解能力一般，愣愣站着，直到简凌的那个助理木萘和管家解释完来访理由，说完话以后，走进大厅，路过他，和他点头打过招呼，他也没能回神。 华丽的大堂里，季少爷孤零零地站着。 没过多久，木萘拿着简单几样东西下楼，摸摸鼻子对季落说：“季少爷？那个，简总让我拿的东西我就拿走了，您房间里的什么东西我都没有动过，只有这几样，嗯，您看这个文件，然后啊，这个U盘……” 说完，木萘摆摆手，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拿其他什么东西。 季落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木萘一愣：“额，就，就是把东西拿走……” “为什么？”季落问。 “……我也不清楚，季少爷。但是老板发话我就要执行嘛。” 季落扫一眼他手上的东西：“这几样？” 拿什么东西？ 我给他买过好多东西呢。满满当当的堆满了房间的衣帽间，还有橱柜，甚至爸爸给他准备的那间房间也堆满了。 你拿走的…… 哦，不过只是文件而已。 季落安慰自己，拿文件又代表什么…… “哦那个，季少爷。”木萘又挠挠头，“其他的东西，简总说……他都不要了。” “什么不要了？”季落猛地抬眼。 “就……不要了。” 木萘别开目光。 虽然他话语含糊…… 可是季落面对简凌时乱成一团的脑子，此刻竟然像开了光似的，读懂了木萘遗憾的眼神。 他不要那些东西。 也不要我了。 ……？ “凭什么啊！”一向矜贵的大少爷倏地失声大喊，“他说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的！” 季落从来没这样失礼地大吼过。 房间内的人们同时惊讶地转头看向他。 ……轰隆隆！ 外面忽然下起倾盆暴雨。 少年的声音不断地在屋内回响—— 风声与雷雨声交织，粗喘和回音声不断碰撞。 季落的意识逐渐破碎。 你不要我了？ 你说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的。 你亲口说的…… …… 可是一辈子已经过去了。 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第86章 木萘觉得自己被派来执行的任务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一开始从凌晨还没睡醒, 接到吕梦恬的电话时，他就感觉事情不对。 什么叫让我去‘季总’家里，‘季少爷’的卧室，拿一打文件和一个U盘回来？！ 一开始以为是他妈的谍战剧本, 我们伟大的简总要搞事了！ 后来听吕梦恬悄悄摸摸的声音, 以为是他妈的盗窃剧本，是小秘书背着老板搞事！ 结果没想到，根据简总那句‘其他东西不要了’，两人得出的结论是，吵架了！ 嗨, 吵架嘛, 年轻人，正常啦—— ……不料！ 看到季少爷这双通红的，明显一夜未睡的眼睛，木萘觉得自己发现了惊天大八卦。 这他妈是分手了吗！ 分手剧本啊！ 惹不起惹不起！ ……季大少爷，我一个小小的助理可得罪不起！ 木萘趁着季落呆住的功夫，脚底抹油，打算赶紧开溜。 不过, 只要简凌不在, 季落的反应就特别快。 虽然心脏好疼, 想到‘他不要我了’这五个字，就窒息般无法呼吸，可是当季落余光瞥到木萘一脚踏出大门口的瞬间，季落就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 一把抓住木萘的鹌鹑脖子！ “别动。”季落一秒恢复傲慢的小样，“有话问你。” 木萘全身一抖，偷偷打量他：“……”季少爷，刚才那个失控喊出声的好像不是您。 季落紧紧盯着木萘手中夹着的文件夹和u盘，思考一会儿，问：“他在哪里。” 木萘：“……啊？我不知道啊少爷！” 季落松开抓着他领子的手指，在半空中虚虚弹了下，好像在抖不存在的灰尘，“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简总在哪里呐。这么早，应该在家吧！”木萘一派自然道。 他想着出门前吕梦恬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就觉得问题不对，不然为什么吕梦恬要派自己来取东西，明明是她接到的任务！ 但季落才不会被忽悠。 啧，才不是在家。 他想躲我，还会在我这里？或者铂悦华景？ 季落‘唔’了声，点点头说：“在家？那你要把东西给他送去家里？我跟你去。” “……”木萘呆了下。 这，这，我感觉季大少爷是在套我话！ 我还中计了！ 季落对付一个小助理还是不费什么力气的，“走啊。” 木萘吞一口吐沫，说：“不不，我去……去公司啊季少爷。这工作日的大清晨，不去上班，我们还要不要工资了哈。” “知道要工资就好。”季落挑起一抹笑，“意思是，他会在集团等你？” 木萘回想着吕梦恬早上说的话。 “简总说今天会申请外派，所以让咱们直接到之前办公的地方等他，不用到季氏集团。但是这个事情，我估计简总是想躲着季少爷，你看咱们到底要不要让季少爷知道呢……毕竟是简总给咱们发工资……” 于是木萘赶紧站好阵营：“应该……是吧！” 好了，这样季少爷一早去季氏集团，找不到简总也跟我没有关系！ 但季落怎么可能上当受骗。 季落挑眉看他：“是吗，他就在集团？那是怎么告诉你要来这里拿东西的？” “打电话和我说的呀。”木萘眨眨眼。 季落笑了声。 “打电话……”原本还挑着漂亮弧度的嘴角慢慢地下垂，直至抹平，“他几点给你打的电话。” 木萘觉得自己又中计了，但是谎话说出一个，就不能不说第二个，他继续硬着头皮瞎编：“5:40！” 季落凉凉一笑，对木萘晃晃手机。 屏幕上，明明白白地显示着他这一晚上给JL拨出的那几百个电话。 5:14AM 5:22AM 5:37AM 5:46AM …… 季落：“五点四十，他连手机都没开，你告诉我他给你打电话？” 木萘捂住眼睛。 季落凉薄地瞧着他：“拿谁手机打的？” 木萘：“……季少爷您饶了我吧。” “木萘。”季落慢条斯理地叫他名字，“集团副董事长助理，月薪18000base，20%小组业绩bonus，绩效考核截点为……” “啊啊啊季少爷，别这样，我就混口饭吃啊！” 听着季落一字一句地说出自己的职位和薪资待遇，木萘难免有一种要丢掉工作的恐惧感，连忙摆摆手，“我说，我说！是吕梦恬打给我叫我来拿东西的，也不是简总来——” “吕梦恬。” 季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木萘：“至于简总是怎么联系吕梦恬的，我就不清楚了……所以简总手机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啊！您快网开一面别开除我呜呜呜。” 季落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要说一晚上都关机，那哥哥是怎么联系到吕梦恬的？ “……” 他昨天晚上住哪里了？ ！ 他不会跑到员工家住了吧！ 晴天霹雳！ 季落整个人像是被劈成黑漆漆的焦状物，脸色沉得彻底。 又一想到季凌那男人居然一早是和秘书最先取得的联系，他的内心就不知道打翻了多少缸醋坛子，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快把自己气疯啦！ 季落的声音越来越平：“吕梦恬住哪里。” 木萘按着眉心报出一串地址，心想，小甜甜，这苦差可是你派给我的，你该得的报应你就自己承担吧！ …… 季落很快来到木萘给出的地址。 这一路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描述，光是想想季凌在别人家住（甚至不是女生家）这件事情，就让季落根本无法接受！ 甚至一早起来先找别人这件事都让季落生气！ 他强行按着怒气冲冲想把那什么木乃伊小甜甜撕毁的冲动来到吕梦恬家小区门口。 好死不死，正巧看见一个打着哈欠，穿着职业装拎着包从门口走出来的吕梦恬。 季落冷冷盯着她：“……” 吕梦恬打完哈欠，睡眼惺忪地看到一尊煞神：“……！！！” 妈呀！ 季少爷这脸色！ 早些时候派遣木萘去做的任务，木萘不会已经光荣牺牲了吧！ 但是吕梦恬反应贼快，立刻立正站好态度端正道：“季少爷早上好！我什么都不知道！” 季落：“……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吕梦恬：“我早上收到的是简总的email！然后我给他打电话，是无法接通！！！” “……”季落瞥她一眼。 这一个眼神，让吕梦恬如获重视，刚才周身那些围绕的凉凉气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季落好很多的脸色，还有重新挂回脸上的一抹常见的傲慢笑容。 她从季落眼底读出‘算你识相’四个大字。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 季落：“他在哪里？” 吕梦恬拨浪鼓似的摇头：“我不知道啊，我一个女生，怎么会知道简总晚上去哪里了哈哈哈季少爷您真会问！” 冷汗都要流下来了好吗！ 你们闹分手，别扯我一个未婚单身女青年呜呜呜虽然简总男神谁不想要呢呜呜呜…… 季落听得出，吕梦恬是在说真话。 所以他也没再说什么，只低头看看手表，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去车里叫刘叔去集团总部。 临走前，还似笑非笑看吕梦恬一眼：“上车，我带你。” 吕梦恬犹豫一瞬。 慢着，简总今天说要去之前的地方汇合…… 就这么一个犹豫，就被季落抓到了她的想法！ 季落撑着下巴，闲闲地看着吕梦恬：“果然还有情报没告诉我。说，他今天要去哪儿？” 吕梦恬脸一黑。 …… 饶是简凌也想无法料到，季落这一早上短短几十分钟，就把自己身边的秘书和助理的思想给翻了个底朝天！ 于是，当简凌走进最开始回到B市时的那套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只摇着尾巴晃耳朵的小狼狗。 “哥哥哥哥哥哥！”季落一见着人，就立马扑了上去，用生怕人跑了的劲儿紧紧抱着男人的胳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简凌：“……” 冷峻的男人凉薄的眸子扫向季落身后那两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人。 木萘：真不是我说的呜呜呜。 吕梦恬：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嘤嘤嘤。 简凌凝视他们半响，收回了视线，但是并没有给季落任何眼神，只动作坚定而而有力地把小朋友的十根紧紧扒着自己的手指掰开。 “松手。”简凌面无表情道。 季落不想松手。 虽然被弄到了一边，但是他还想去抓住男人。 “……哥……” 可当他再次碰到简凌的时候，全身却被简凌身上近乎冰封的气息给逼得僵硬于原地，一点也动弹不得。 简凌站好，手指捏住袖口，将被弄褶皱的袖子抻平整，然后头也不回往办公室内部走去。 ……他离开一点后，季落才缓过劲儿来，咬咬牙跟上他。 “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昨天是……不是，我是后来意识到……”季落眼睛有好多红血丝，看起来特别疲惫，话语也有点凌乱，“别生气，我错了，哥哥，我补偿你……” 简凌忽然站住。 今天是他第一次听到季落说‘我错了’三个字。 以往的那些年，季少爷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种话。 他从来都不需要道歉。 所以今天这个道歉，简直突破了季大少爷的人生新界限。 为了简凌。 ——但那又怎么样呢？ 简凌神色不变，心底也毫无波澜。 季落又小声说：“哥哥我喜欢你。” 简凌没出声。 只是季落偷偷瞧他的时候，没在简凌深邃的眼眸中瞧见一丁点情绪。 “……我喜欢你，我想明白了，以前我没意识到，但是我一直……” “出去。”简凌说。 季落听到这两个字后，茫然地住了口。 出去？ 为什么？ 接着，简凌又说： “我不想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要吃点苦才能变成乖乖小考拉嘛。 第87章 漂亮的桃花眼里充满茫茫雾气。 季落像是独自在雨后的森林里行走的小野狼。 他的鼻息间充斥着熟悉的味道, 情不自禁地想要顺着那气味儿去找人打滚撒娇。 可是那最熟悉的人却说……他不想见他。 吕梦恬和木萘正静悄悄地一起往走廊另一边挪动。 尽量发出最小的声音。 成为最没有存在感的空气。 这种情况，千万不要找我们，我们不好当坏人的呀…… 两人迅速对了个眼神，彼此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我先走你断后’的诡计, 于是挪腾几步后两人迅速开溜, 差点就跑到走廊的尽头，可以大口呼吸喘气的那一刹那—— 简凌冷淡地说：“吕秘书，送客。” 吕梦恬：“……”欲哭无泪。 她都不敢转头看季少爷那张快要哭出来的俊脸！ 季少爷多帅气骄傲的人啊！ 在所有人面前出现的时候，那挺巧的小下巴永远仰着漂亮的弧度，嘴角也一直勾着游刃有余的笑容, 眼底总是笑盈盈的, 好像不论外界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扰乱他身上的那份闲适自如的气场！ 可是现在…… 无论是吕梦恬，还是木萘，都看得到那双桃花眼里分离破碎的脆弱。 季落僵硬地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是不敢相信，那几个字是从对面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 场面一时定格，没人有动作。 只有简凌淡淡瞥吕梦恬一眼, “听不见？” “听见了！”吕梦恬迅速立正站好, 踩着高跟鞋快速从走廊那一头移动到季落和简凌这一边。 虽然越走越头皮发麻, 但没办法，老板的任务，我硬着头皮也要上！ 木萘还在偷笑，心想吕梦恬活该, 自己并不需要去面对那种可怕的僵持场面，可是还没高兴两秒，就听到已经转身走到办公室里面的简凌和他说话。 简凌：“我要的东西？” 木萘赶紧跟进办公室：“……在、在这里，我拿来了简总！” …… 透明的双层玻璃百叶窗，隔离着两个曾经亲密不已的人。 季落感觉自己的自由意志都被掏空了。 在听到简凌说出那句‘我不想见你’之后…… 不想见我。 …… 季落从没有听到谁对自己说过这种话。 对于季家的大少爷，谁不是笑脸相迎，谁不是千方百计地奉承。 尤其是眼前这个人。 一向顺着他，哄着他，就算是再崩溃的时候，再无助的时候，也有他在身后一直无条件地支持自己。 季落也无条件信任他。 好像，全天下都与我为敌，他也不会离开我…… 可是就是这个人，刚才说…… 他不想见我。 “季少爷，我，我送您下楼。”吕梦恬硬着头皮说，“您……跟我走吧？” 季落沉默着，隔着一层玻璃窗，死死盯着房间里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阅读木萘拿过来的文件的男人。 吕梦恬不确定地望着呆呆的季落：“季少爷，季少爷？有什么事情，可以之后解决，马上就到上班时间了，您……” 季落不听她说话，深吸一口气，握紧拳突然冲进简凌的办公室！ 他对木萘说：“你出去！” 木萘：“……额。” 男助理来回看看冷峻的总裁和双眼通红的季落，一时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但简凌看文件的目光稳如泰山，声音冷如寒窖，连眼也不抬，直接说：“出去。” 木萘如获大赦般种种点头：“我这就出去！” 简凌：“不是你。” 木萘：“……” 又是一阵窒息般的沉默。 房间里只有三个人，不是让木萘出去，还是让谁出去？ 季落的手刚刚松开一点，又倏地握紧。 他小声说：“哥哥……” “还要我重复几次？”简凌的话语不带一丝犹豫或心疼，根本没得商量，“出去。” 木萘小心地看了季落一眼。 然后再也不顾自己的老板到底要说什么，也不顾什么违抗命令，赶紧跑了出去。 ……他看到季大少爷紧紧咬着嘴唇，像是要咬出血似的那样狠，疼而不自知。 仿佛，如果不用这种疼痛控制自己的话，眼眶里装得那些满满当当的泪花就会马上滚出去了。 小助理可不敢看大老板那种脆弱的样子。 房门‘碰’的一声关闭。 简凌皱着眉头抬眼。 进入视线的，是季落那张漂亮而白皙的俊秀面孔。 以往，男人再冷淡，深邃的目光看到季落时，都会缓下些凉意，不自觉地变得温和许多。 可是现在，即使简凌瞧见了季落泛着红的眼眶，还有颤抖的牙关，他都像没感觉似的，不仅凉薄的气场没有变，就连嘴里说出的字，也不曾改变一个。 “出去。”简凌说。 季落：“……” 这么一会儿，就这么简单几个字，季落自己都想不到，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 啪嗒啪嗒，连成晶莹剔透的小珍珠串落到地毯里。 他本来就长得特别好看，这么一哭，更是可怜又委屈，谁看了都会受不了想去哄一哄…… 小少爷还哑着嗓子问：“你说什么啊……” 他的声音中含着令人心脏抽紧的难过。 可惜，饶是如此，简凌也没有一点点心软。 简凌淡淡地说：“我说，我不想见你。” 季落闭了闭眼，上前一步。 “你为什么不想见我……我，我道歉了哥哥。”季落低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的，我……”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 然后补充说：“我要是知道那天是……我知道的，对不起，我没想起来……但以后我不会那样做了，我会好好记着的，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简凌手指在桌子上扣了下。 虽然听到了季落的忏悔，但是他依旧毫无回应的想法，甚至连反应也没有，只问季落：“你听不懂我说的话？” 季落张张嘴，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简凌给他解释了，说：“我不想见你的意思，就是你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要再这样——” 男人骨节分明的指尖隔空指了下季落的脸。 “别在我这里哭，我不想看。” 季落听懂了一半。 他连忙抬手，胡乱抹两把眼睛。 小朋友本来皮肤就白，还特别爱留印记，这下红红的眼皮被粗糙的布料一摩擦，马上肿起来了一点点。 这么看着，桃花眼像是两颗红红的小草莓。 季落深吸一口气，颤着声音说：“哥哥，我真的错了，我不气你了，别生气，你想要什么我都补偿你。” 简凌的唇线平平的，没有任何改变，看到季落好像还没有懂自己的意思，便说：“我不生气。” 季落眼睛倏地变亮，马上走到简凌身边，揪住他的衣角。 “不生气！那你为什么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 纤细而弧度流畅的手指勾着男人的袖子。 简凌皱着眉头，目光落在少年的手指处。 季落喃喃道：“你不生气就好。我……我喜欢你哥哥，我真的喜欢你。你不生我气了，别那么跟我说话。你、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简凌不说话。 季落的手指稍稍缩紧，把男人挺括的西装外套抓出一道道褶皱，还有一个小小的揪。 他的拇指与食指指尖牢牢抓着那个衣料的小揪揪，仿佛只要抓紧这点东西，衣服的主人就跑不掉。 季落：“我错了，我不应该一直一直不想清楚自己的想法。可是……我现在想清楚了哥哥。” 他的视线微动，看到简凌手边的那些文件，还有一早木萘拿来的U盘。 然后又在办公室内左右看看，仿佛在检视这个地方的环境。 季落小声说：“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为什么一早要来这里？你的办公室，在集团总部，而不是这里……” 说着，季落的手指用了些力气。 他垂眸望着毫无动静的冷峻男人，内心升起一阵阵的慌乱感。 为什么季凌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不是一直想要我说喜欢他吗？ 要他跟我回家，为什么不说话。 他不该在这里待着，我要把他带走…… 季落张开手指抓住简凌的手腕，用了些力气，想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来。 而简凌却绷紧了胳膊。 两人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站在椅子旁边，身体的抵抗与拉扯勾勒出别扭的弧度。 “哥哥。”季落红着眼睛，定定望着简凌，“我……我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给点反应啊……你跟我回家，现在就跟我回家。” 简凌叹了口气。 他顺着季落胳膊的力气站起来。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简凌比小少爷高一些。 他稍稍垂眼时，上午的光线正好跨过一个拐角，降落在他身上。 高挑的身影，在季落身前投下一圈浓厚的阴影。 “我的东西，今早木萘已经拿走了。你家，已经不是我家了，明白吗？” 简凌说。 季落怔怔看着他，“没有，你还有那么多东西……” “其他的你随意处置，我不需要。” 男人的语气淡的要命，仿佛那些价值成百上千万的礼物，他根本看都不想看一眼。 “你怎么能不要？那都是我买给你的。”季落慢慢地说，“我买给你的，你收下过的，还在家里放着啊！今早你拿走的只是文件，那、那根本不算什么……” “其余的，我不要了，你随意处置。” 虽然木萘早上已经说过这句话，但是当简凌亲口说出来的时候，重量与之前的完全不能比。 仿佛是一个重量级的炸|弹在季落耳边轰然作响。 季落猛地抬眼，眼睛红得像兔子，手指抓着简凌手腕的力度大到像要把它拧断，“你别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简凌很平静，“如果你看到别的什么随意丢掉就可以了，不用给我，也不用通知我。” 季落死死盯着他，不可置信又恐慌，又怕又生气：“……我给你的，凭什么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我给你那么多东西，你——” “哦，对。”简凌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低头解锁手机，快速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季落口袋里的手机‘滴’的一声，收到一条信息。 简凌说：“以前你给我的8000万，这期间一共产生32%收益，我已经全部打给你了，再加上多余10%的其他费用，我们两清。你有没有异议？” “……多余费用？” “比如这期间你买的那些东西，花的钱，还有其他什么你需要拿回去的等价物。”简凌慢条斯理地说，像是早将这些事情考虑好了，只等着说出口的这一刻到来。 季落不敢相信简凌会这样做。 他……都算了什么？ 算的这么清楚？ 给我钱？ 还我？ 两清？ …… 分手费三个大字像是惊天霹雳般在季落脑海里砰砰炸开！ 季落像被点着尾巴上绑着的炸|药似的炸开！ 马上就到上班的时间，外头已经陆陆续续地走进来许多员工。 但大家隔着透明的百叶窗，能看见办公室内的两位尊神不一般的气氛，于是都默契地没出声。 当然，各种视线还是焦距在八卦最中心。 一向将家族形象视为优先考量的季少爷再也不顾得这些！ 他控制不住地提高音量，吼出声：“你——你一直喜欢我，也想要我喜欢你，我现在喜欢你了，可是你想跟我一刀两断吗你是这个意思吗？你凭什么做这个决定，经过我同意没有？随随便便扭头就走给我打这点钱你想要我就这么滚？我不同意！！！你说过会陪我一辈子，不离开我的，我现在喜欢你了，季凌，我喜欢你……” 爆炸般的声音又慢慢弱下去。 简凌静静望着他。 季落：“我喜欢你，你和我在一起，我们在一起……我们一直一直是在一起的，你现在怎么能不要我怎么能就这么走掉啊？那点钱算什么你这是给我分手费吗？我不要！你还要我出去，我就不出去！你还不想见我，我不——” 说到戳心窝的地方，他的声音又激烈起来。 只是，被男人简单几个字，直接打断。 “季落，别闹了。” 矜贵的季少爷一瞬哑然。 …… 听。 他叫我季落。 第88章 季落生平第一次在没有喝一滴酒的情况下, 浑浑噩噩，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回到了家里。 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挺玻璃心的。 又……又没怎么样。 他不就是…… 不就是没住在家里了吗？ 不就是拿走了一点文件和什么u盘吗？ ……为什么心里好难受。 季落木呆呆地抱着腿缩在沙发上，不愿意去想, 也不愿意去思考。 什么叫东西你都不要了。 什么叫你把我给你的东西都还给我了…… …… 现在的少年已经没有最开始的那样病态的瘦弱了。 一直被人精心照顾投喂着, 一顿饭一点营养也不落下，一杯牛奶恨不得都是被递到嘴边喂进去的……这几个月以来，季落早已经恢复了基本正常的身材，虽然肌肉线条没有特别明显，但已经变得特别帅气又好看了。 可是, 他现在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模样, 如果是外人看来，其实比以前的那个样子还要糟糕。 还要脆弱。 管家很担心，走上前来问季落：“少爷，发生什么了？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季落只捂着眼睛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脑海里一直在思考……又不想思考简凌说出的那些话。 你随意处置。 不用通知我。 …… 季落。 别闹了。 正午的阳光照耀着落地窗外的清澈天鹅湖，反射出粼粼水光。 美景在前，可季落根本无心欣赏。 他好像抓住季凌问问, 你为什么不要我, 你明明也想要我喜欢你的啊。 ……可是在男人说出‘别闹了’三个字以后, 季落却被他漠然的眼神惊得再也动弹不得，也说不出一点点话。 那人的眼睛一向深邃。 季落总觉得那双眼睛像是无穷宇宙中的黑洞，能将一切吸进去，能粉碎万物, 不留一点感情。 季落以为，他早就习惯了简凌那副模样。 然而，直到今天为止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 以往简凌的双眼，无论多么深邃，多么漆黑，也总能倒映出季落的身影。 当季落看向他的时候，就算没办法在那人眼底读出其他的东西，但总能意识到……季凌是在专注地看着自己。 今天不是。 即使是季落最崩溃地抓住男人肩膀晃荡，大喊地说他‘你不能不要我！’的时候…… 他也没能在男人眼里看到一点点和自己有关的东西。 一片衣角，一丝情绪，一点光亮都没有。 只有纯粹的漠视。 …… 季落将双腿抱得越来越紧，然而无论再怎么将自己的怀抱填满，也没办法缓解自己心中的空虚感。 眼泪不知不觉地从眼角滑落。 晶莹的泪珠汇聚成一汪水泽，顺着脸颊与皮质沙发的沟壑滑入嘴角。 季落轻轻地用舌尖舔了下自己的眼泪…… 心里想了想，原来眼泪尝起来是这种味道。 咸咸的，味道一点也不好。 可是为什么，以前哭过那么多次，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种味道？ 他捂着眼睛，想要回忆以前的事情，然而想来想去，眼前晃悠的都是季凌的身影。 那会儿爸爸去世的时候，季凌每次都会马上把季落流出来的眼泪擦干净。 一边用手指轻轻抹掉，一边低声说，‘落落别哭，等等还要见人……别哭好不好？’ 后来季落不会再因为那件事情哭了，只有在他们两个做|爱的时候才会因为无法承受的快感而不停地流眼泪。 那时候的季凌，总会轻柔地吻住他的眼睛。 即使动作再粗暴，也会仔细地将他流出的眼泪一点点亲吻干净，不留一点点泪痕。 现在…… 季落抬手，胡乱地在嘴角与脸颊摸了一把，企图学那男人做的事情，把眼泪随随便便擦干净。 可是他又笨得要死，不知道为什么，越擦，眼泪流的越多。 甚至到最后如同开了水龙头一般，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汩汩溢出，浸湿了睫毛，划出一道又一道的泪痕。 所有苦涩没人帮他挡，只能一点不差地自己咽下去。 真的好苦。 ……可是季凌你以前为什么总要把我的眼泪都亲掉。 越想越难受，季落受不了心脏的抽疼，指尖抓紧沙发，撑着头坐起身。 然而一阵晕眩袭来，让他控制不住地又躺倒。 颓废又沮丧。 万万没想到…… 前面那人说过那么多遍的‘不要了’，‘不想见你’，‘出去’之类的话，都没有能让他崩溃到这种地步。 甚至季落还能一厢情愿地否认男人真正的意思。 但是，当简凌用季落最熟悉的，最冷淡的语气，说出‘季落’两个字的时候—— 他的思绪瞬间崩溃。 这两个字，好熟悉又好陌生。 别人都叫他季落，这不是很正常吗？ 为什么……季凌说出这两个字…… 就这么玻璃心…… 季落的手指用力掐进沙发坐垫的缝隙之中，力气大到好像要把它掐坏。 从没谈过恋爱也从未正常开始过恋爱的小朋友想不通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过迅速…… 他接受不了。 耳边不断回荡的，都是简凌冷淡的说出‘季落’二字时的声音。 喉咙间滚出一声低吼，季落发泄般地将一个靠垫狠狠砸出去！ 精致的面孔已经布满泪痕，漂亮的桃花眼也肿成了小核桃，一向精心打理的小卷发乱糟糟的成了一团。 透过玻璃窗的倒影，季落瞧见了模模糊糊的自己。 “……” 好难看。 他捂着眼睛，又倒了下去，躺在沙发上抱着手机出神。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干脆打开百度，神经病似的搜索：他为什么不要我了。 第一个答案：因为他不爱你了。 季落死死瞪着这六个字，差点把手机给丢出去摔碎。 可是第二个答案让他忍住了这个想法。 ‘他不珍惜你，他会后悔的！’ 小巧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季落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 他不珍惜我吗？ …… 这个答案甚至不需要思考，季落就能直接回答。 他……挺珍惜我的。 是我没有…… 红红的眼睛难耐地闭上，半响之后，才慢慢地睁开。 是我不珍惜，所以他才不要我了。 眼睛再次变得酸胀，那种控制不住地流眼泪的感觉又如同海水涨潮般涌了上来。 季落想控制住自己，于是干脆放弃了这个问题，点开一个关联搜索。 【人为什么会不爱一个人了呢？】 眼前全是茫茫雾气，季落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它们抹干净，这才堪堪看到问题的答案。 ‘因为不爱了呀。’ 季落：…… 为什么一个两个三个的答案全是‘不爱了’！ 他不爱我？ 不行！ ……不可能！ 想到这几个字，就如同溺水般窒息。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膛起起伏伏，觉得这些回答都是鬼扯。 什么不爱不爱了，前一阵还好好的，还和我去日本玩，还一直说我是他的…… 为什么我喜欢他了，他就不要我了。 你们这些回答都是瞎扯淡。 他不爱我会爱谁？ 你们那些人——是你们不被爱了！ 可是季凌他，他就是爱我啊，他怎么会不爱我？ 怎么会不喜欢我。 怎么会不要我！！！ 这么多年，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谁能有我和他有默契。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怎么能分开…… 季落真的想不通，只能觉得那些回答的网友是在放屁，你们都不懂我们两个！ 烦躁地往下滑滑页面，季落看到一个和自己心情很像的问题。 【他很爱我的，可是却突然跟我提了分手，为什么啊！】 ……原来这种问题，也会发生在别人身上啊？ 少年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点进这个回答。 ‘因为你们变了。’答案说。 俊秀的眉头一直向中心蹙着，看完这条答案以后更加绞紧了些。 什么变了啊…… 季落把手机锁屏丢去一边，不想再看了。 什么东西啊都是！ 正巧大门被推开，是季俊德回了家。 高大的男人将西装外衣脱下递给管家，余光瞥见不远处客厅沙发上的一小团毛绒绒，便向他走了过去。 “落落，爸爸一早就收到了简凌的外派申请，说他要和团队去S市……” “呜呜爸爸。”季落捂着红肿的眼睛打断他，透过缝隙抓住他的西裤，让男人坐到自己身边。 身侧的位置刚刚陷下去，季落就树袋熊似的扑到季俊德怀里，抱着他的腰不撒手，“你不要让他去！！！” “……” 虽然小崽子没抬眼，不过季俊德听他的声音那么哑，估计是有点情绪问题，又联想到简凌一早的表现，不难发现其中的冲突，“你们俩怎么了？” 季落扁扁嘴，“……反正你不要允许他外派！” “……”听着这幼稚的语气，季俊德笑了，“有问题要解决问题，只一味地要求命令有什么意义？” 季落的动作微微一顿。 ……什么问题啊。 我们变了的问题吗？ “我变了吗？”季落问。 季俊德不知道季落为什么这么说，但如实回答他：“当然，以前和现在不一样。” 季落思考着，毕竟穿书前后的性格有相对的照应，穿书前的抑郁期就是穿书后原主的那个样子，穿书前爸爸还没去世的时候，就是我现在的样子…… 他声音闷闷的，小声问：“爸爸，我以前什么样啊？” 季俊德低头看着愁云笼罩的小崽子，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之后想了想说：“不是和你说了吗？不爱说话，脾气不好。” “脾气不好吗。”季落喃喃地说，“有多不好。” 季俊德：“根据老师和校长的反馈，是不招人喜欢，说话就让人讨厌。” “……爸爸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问的啊。”季俊德笑出了声，“为什么这么问？” “……” 所以我以前挺讨厌的？ 那我现在不讨厌了，为什么哥哥还不要我了。 我现在…… 以前讨厌的时候，你还喜欢我，你是怎么忍的啊。 季落皱着眉头问季俊德：“不招人喜欢，怎么办？爸爸你是不是讨厌我。” “讨厌……也得忍着？”季俊德低声‘唔’着想了想，“不过青少年嘛，成长发育的阶段总会做一些特立独行的事情来吸引长辈注意力，这都可以理解。” “……什么特立独行的事情啊，我才没有。不过什么……吸引注意力？？？”季落还真没想过这茬。 季俊德：“咨询过青少年心理分析师和育儿专家。” 季落：“……？”我这么恐怖？还要咨询专家？ 季俊德：“比如缺乏安全感的小孩，会故意做出反常而出格的行为，来吸引大人注意力。比如故意不吃饭，熬夜，打游戏，不合群，不上学，制造令人担心的恐慌，等。” 季落：“……”慢着，这些行为，说的跟我以前也很像啊？！ 这不都是我干的事吗？ 然后季凌就来逼着我睡觉吃饭什么的。 季俊德：“当然，这一切行为的目的，都是为了吸引大人的注意力，让他们注意到自己，来填补失去的安全感。” 季落：“……” 我、我故意吸引季凌的注意？ 季俊德顺着季落的后背安抚。 虽然不知道小崽子是怎么不高兴了，但是作为父亲，肯定要在这个时候给予他需要的帮助。 季俊德：“虽然不知道你和简凌怎么了，但是你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我一会儿就回办公室，详细问问情况，但估计以他的性格，他不会说。” 季落：“……呜呜呜。” 季俊德：“他年纪也不大，才从大学毕业。说实话，当时你们订婚的时候，我还担心他受不了你那个样子。毕竟爸爸忍你就够了，你这臭脾气，还想让他也忍你不行？” “……嗷嗷嗷爸爸不许说我！！！” 季俊德笑着揉了把季落一直埋在自己腰间脑袋上的软毛，过了一会儿，把他推到一边去，“行了，爸爸去叫厨房准备午餐。等会过来吃饭。如果你们之间出现了问题，你就去解决问题。在这里丧气是你该做的事情吗？” 说完，季俊德起身离开客厅。 等周围再次陷入寂静，季落翻了个身，怔怔地盯着天花板上精美的浮雕。 …… 忽然想到，十三四岁的时候，在英国那些年，季凌也说过他咨询过很多专家的。 关于各种成长中的问题，各种失去亲人后如何处理创伤的问题，以及其他一些关于季落和他自己关系修复的问题。 他一直在积极而努力地去改变，而不是像自己那样…… 像爸爸说的那样，用那种反抗的行为，来引起别人的注意，来宣泄自己的愤怒。 仔细想想，那会儿的季凌也就十□□岁。 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大。 他不仅抗下了财团的种种重担，还，还有我的…… 季落想不下去了。 越仔细想，心里越难受。 哥哥也是……哥哥啊。 他也年纪不大啊。 十年以来，他对我做了多少忍让…… 季落闭上眼。 以前还可以说，是因为爸爸的问题，导致自己恨他。 可是现在爸爸已经回来了。 我还那副样子。 不是我们变了。 而是他期待我改变，可我并没有。 瘦削的小少爷深吸一口气，从沙发上爬起来，默不作声地走去洗手台旁边，胡乱冲了把脸。 然后他拍拍自己的脸颊，把狼狈不堪的样子打理好，随后慢吞吞地走去厨房。 “把午餐给我装起来一份……不。有白草莓么？给我拿过来，再给我拿一个好看一点的杯子，我要榨个草莓汁然后拿走。” 我再给你一杯雪山草莓汁。 我，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就像第一次那样。 再来一次。 ……好不好啊哥哥？ 第89章 虽然给自己在心里打气了, 但是季落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说实话，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干的事情，他悲剧地发现，以哥哥的性格推断, 此事恐怕不能善了。 以前, 那些竞争对手害怕季凌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季凌一旦认定了什么事，就绝对会执行到底，不管别人开出什么丰厚的条件，重量级的价码，甚至打感情牌去感动他, 他都不为所动。 甚至舆论袭来, 他也根本不在乎，只照着他向好的方向走。 所以……如果按照他的性格，如果他真的决定不要击落了，那，那…… 季落：呜呜呜，不行！ 我，我一定从今天起好好表现！ 不让哥哥生气, 不让他伤心, 不让他烦！ 可惜。 想法很美妙, 现实很骨感。 当季落拿着果汁杯再次走进简凌的办公区的时候，准备好的一肚子话都不会说了。 因为他见到简凌，就头脑发懵，整个人变得傻呆呆的, 只会盯着他看，什么编好的花言巧语都说不出来。 刚刚散会，员工们团团围着简凌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简总刚才的想法好棒啊，我又学到了！” “哇真的佩服简总，料事如神，总能一眼看穿竞争对手的阴谋诡计，还能带我们提前做出应对方案！” “崇拜！！！老板晚上咱们得开个庆功趴——咦？季少爷？” 大家说出一通恭维后，看到一个靠着墙壁垂眼站着的季落。 想到传了一天的‘分手’风波，大家互相看看后对季落点头说“季少爷好！”以后立刻噤声，脚底抹油迅速开溜。 虽然想八卦，但还是保住饭碗更重要。 看到简凌的时候，季落眼底闪过一抹亮光。 少年立刻站直，手指紧了紧，期待地看着他。 可简凌看到季落以后偶，寒峭的眉梢一点变化也没有。 仿佛季落无论是出现还是消失，对他都没办法造成一点影响。 季落顿了下，喉头发紧，努力回想自己刚才想好的开场白，脑子却跟秀逗了似的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能硬着头皮叫他：“……哥哥。” 平时，他一向叫男人季凌。 连名带姓地喊，半点不带犹豫。 但是今天开始，他怂了，从早怂到晚，而且预估自己还要一直一直怂下去。 ……但是简凌毫不在意。 他一点目光都不给季落，完全把他当空气，好像和季落说清楚了以后，就再也不想施舍多一个字出去。 修长而笔直的双腿包裹在挺括的西裤中，男人高挑又英俊，西装更衬得他高冷不易接近。 他周身仿佛夹杂着冷风，路过季落时，都能把人冻到僵直。 季落僵硬地抖了下，忽然感受到了以前那些人面对季凌时的恐惧！ 这气场—— 啊啊啊。 可怕呜呜呜受不了！ 所以直到简凌走远，进了办公室，季落才勉勉强强地回神。 紧接着踉踉跄跄地追了进去。 简凌听到脚步声，不悦地皱起眉。 季落‘咳’了声，小心翼翼地把透明清亮的果汁杯放到简凌的书桌上。 雪山草莓汁质地丝滑软腻，从精致的玻璃杯外看，就仿佛看得到入口后美妙的体验。 下午四点多，正是一般人一天中最困最累的时刻。 这会儿看到美食，正常没人能拒绝。 然而简凌不在乎那个，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冷冰冰的工作机器，从早到晚工作，一刻也不停歇。 令人垂涎欲滴的雪山草莓汁孤零零放在工作台上，环绕周围的压抑令人窒息。 ……就在季落以为简凌不会出口说话的时候，他竟然淡淡开口了。 “这是干什么？”简凌扫了眼好看的果汁杯。 季落顿了下，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空旷位置斟酌道：“我想到你这里没有下午茶，就……” 简凌点点头，十分平静地说：“谢谢。” 他这时反倒没像早上那样决绝了，季落开心了些，觉得他早上就是冲动，所以事情肯定有回旋的余地，于是季落话语后边扬起了些欢快的小尾巴：“你尝……” “但是不用。”简凌收回视线，“你没必要这样做。” 季落呆了呆：“……为什么？” 简凌：“工作时不需要这种东西。” 指节分明的手指在低调内敛的书桌上扣了扣，简凌淡淡地说：“可以拿走了。” 季落他以为男人的意思是，随便买一个果汁来给他，他就不需要。 于是季落小声地补充道：“我下午自己榨给你的，不是从外面买来的啊。” 那肯定意义不一样呀。 然而简凌低低地‘嗯’了声。 季落半握着拳头站在一边，想等他说些什么，可是简凌很久也没有出声。 意思，似乎是…… 就算是你自己榨的果汁，也和外面买的没什么不同。 忽然想到这阵沉默的内在意义，季落便如鲠在喉，白皙而纤细的指尖伸直绷紧，点在透明的杯子一旁，冷气凝结的雾气被指甲划出一道割痕，映着晚间的阳光，像是割裂的深色石台的刀痕。 “哥哥你还生我气吗。”季落喃喃地问他，“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西装革履的年轻总裁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我没生气。”简凌说，“我早上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吗？” “……”季落不想回忆早上的事，听男人说一句就心脏疼，“可是我不想。” 简凌：“……” 季落：“爸爸中午跟我说，你和他申请外派去S市……为什么？” 简凌说：“如果你想知道原因，可以去调看调职申请书。” 也不用来直接我。 季落噎了下，“你不要去。” 简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收回视线，看向电脑屏幕。 键盘敲击声与鼠标点击声简单响了几下以后，简凌在集团工作系统中查找到他的那份申请。 审批结果卡在最后一步，没有绿灯通过，也没有红灯不通过，而是只显示着一个‘等待中’的黄灯。 按照道理，他提交申请的项目十分关键，集团确实应该派出一名高级别董事会成员带队参与谈判。 简凌是不二人选。 用这个项目去外地工作一阵子，季俊德不应该有任何意见才对，审批应该很快就通过。 然而，这回的申请经过整整一天也没有审批通过。 简单想想，男人就觉得，这其中肯定有季落的‘功劳’。 他稍稍蹙起眉，冷冷开口问：“是你？” 话不用说完，季落就一秒明白他的意思，“我……你现在去S市干什么啊？” 简凌不带任何感情道：“与你无关。” 他话里带刺，明显不爽，季落没被他这么说过，顿时傲娇的尾巴炸开了些，“什么叫与我无关！这些的事怎么会与我无关？！” “——你在集团任职了是吗？”简凌问。 这问题问的和季落的脑回路有些差别，少年一愣，紧接着就听简凌继续说：“我现在需要向你汇报工作吗？” “啊？我不是说汇报工作。” “那你就不要指手画脚。”简凌站了起来，高挑的身型一时显得有些居高临下。 “我指手画脚？”季落被戳中了内心的想法，此时难免心虚，“我才没有，我……我就是不想要你走而已。而且你说什么汇报工作啊，什么事情那么重要，需要你现在立刻就去S市？你……你这时候的行为不就是在躲我吗？” 说到最后又委屈。 眼睛好酸。 于是季落深吸一口气，勉强把酸楚压下去，说：“我不想要你去。” 简凌不带感情地睨着他：“躲你？” 季落：“不是吗……” “我有必要？”简凌漫不经心地说。 季落：“……你什么意思？” 简凌说：“你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不需要说什么躲你。” 季落：“你——” 简凌：“你也不需要用这种方法来限制我。外派理由是否充分，不由你主观评判。” “你躲着我还想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简凌懒得理他，不说话时正好电话声响起。 简凌很快按下绿色通话键。 正好是季俊德打来的。 大总裁沉稳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是我。现在忙么？” 随后他喉结滚动，不再看他，对着电话说：“不忙，您请讲。” “我看到你的调职申请。你给我说一下具体是什么申请原因。” 简凌很快用非常简洁直接的话，条理清晰地罗列出外派的种种理由。 季落一边听他说，一边觉得心凉。 他说话那么正经，每一条原因都是围绕工作，显得外派的事情是那么高级而又理所应当。 也更加衬托出季落的‘无理取闹’。 听简凌说完以后，季俊德问：“只是这样？” 简凌：“是。” 季俊德声音微顿，“与你和落落之间的事情无关？” “……” 季落听得清话筒里隐隐约约的声音，于是他猛地抬眼，期待般地望着简凌。 只是……简凌说：“与他无关。” 季落眼神一暗：“……” 不是‘和我之间的事情’无关。 是‘与我无关’。 “是吗？”季俊德问，“我看落落中午心情很不好，你们吵架了？外派的事情与这个完全无关？” 季落又盼望地看向简凌。 然而简凌平淡道：“没有。外派缘由里已经在申请书里写清楚，总结陈述刚和您说完。这个项目，我能拿下。” 季俊德想了想：“多长时间？” “三个月到半年。”简凌偏头望向窗外。 天空飘着热恋般色彩的火烧云，浓烈的红与炫目的橘交织缠绕，仿佛给夏日的B市添加了不少粉红气氛。 然而季落与简凌所处的室内，温度却陡然直降。 “既然如此，那你去吧。” 季落听见季俊德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 挂掉电话后，简凌冷淡的视线与季落又变得红彤彤的桃花眼隔空对视。 季大少爷知道爸爸的性格。 他不是不偏向自己，毕竟中午已经说过，下午会问问简凌具体情况，再决定确切的外派事宜…… 做出允许他去外地的决定，一定是因为那人的理由十分充分，才下的判断。 “你，你不要去啊！”季落没办法，只能干着急，“哥哥你别这样，我想——” “我不想。”简凌说，“我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听我说话？” 话音落下，他迈着修长的双腿，从办公室中走了出去。 完全无视季落眼里滚出的点点带着挣扎的眼泪，和那一小杯带着希望来的草莓汁。 …… 但是季落这回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 …… 季凌今天说，‘你什么时候才会听我说话’？ ……季凌以前说，‘你能不能听话一点。’ 季落茫然地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 我听话啊。 可是……我听话就不能去找你吗？ 这不是个死胡同？ 他咬了咬牙，聪明的脑子自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某些题目，好难解。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90章 这回天不怕地不怕的季落真的虚了。 以前还能安慰自己, 那个人只是短暂的生气啦，估计像以前一样，做几次就能恢复正常了…… 然而别提做几次，那人连正眼看自己一次都没有, 甚至当自己低声下气地去给他送东西喝, 他都毫不在意地拒绝。 甚至还要离开自己。 跑到什么……S市去？ 三个月到半年？ 天啊！季落以前不觉得，但是现在想想就窒息。 要那么长时间见不到吗？ 以前，最长的时间见不到的是什么时候…… 哦，就是刚去英国上学时，两人一直没有见面的一整年。 但那段时间都有打电话的。 季落闭闭眼睛。 现在慢慢地觉得, 许多许多以往看来正常的事情, 都逐渐变得不可接受了。 就比如，有一阵子见不到季凌这件‘小事。’ 季落回家以后大字型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呆呆地看了会儿天花板。 虽然男人已经离开湖心别墅很长时间了，可是鼻息间还能闻到他的味道。 不远处的衣帽间里，也有许多他的衣服。 季落思考一会儿，慢吞吞地从床上滚下来，走到衣帽间, 拿出一件的简凌的衬衫, 捧在两手间。 桃花眼盯着衬衫看半响, 忽然埋头进去，想要深吸一口属于那人的独特气味—— 结果他闻到了一鼻子衣物干洗剂的香气。 季落：…… 为什么家里的女佣做事这么快？ 才几天不穿而已，为什么就洗过了！ 季落有点生气，直接忽略掉‘女佣一直是这样工作的’的客观事实, 把莫名其妙翻上来的火气给激得更加旺盛，气呼呼地把衬衫往一旁的地毯一丢！ …… 然后又可怜巴巴地自己蹲下捡起来。 呜呜。 想闻闻都闻不到。 只能回去大床上，贪婪的呼吸为数不多的，属于简凌的味道。 季落在枕头里埋着小脑袋，嗅来嗅去，忽然想起来衬衫惨遭干洗的悲剧。 于是他马上飞一般地跑去楼下，板着脸对管家说：“我房间的东西最近先不要动。” “好的少爷，不会动您的东西。”管家说。 “……就先不用进房间了，什么都不要做。”季落又补充一句，免得他们虽然不收拾东西，但是还打扫卫生，洗衣服，洗床单…… 嗷嗷嗷！ 想想以往每次和男人做完，季落如果还清醒，就会要求他马上把床单换掉，一点额外的味道也不想闻。 偶尔那人故意不抱自己去清理，还要按着在湿透的床单上睡一整晚，第二天季落起床以后，必定会和他闹…… 然后那男人会很主动的低声哄哄自己，说一些好听又好欲的话，诱人心神，再做几次，最终才会弄干净…… …… 想到这里，季落又开始难受。 以前的日常相处，自己不知道珍惜，还一次一次地说他烦，说他变态。 直到发生了现在这种事，才直到以往那些不被自己承认喜欢的种种相处，是有多难得。 管家眼看着季大少爷的表情从不耐烦变得难堪，又勉强，最后变得特别失落，便宽声安慰他：“少爷，您是不是和简少爷吵架了。” 季落：“……”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家好像都以为我们是吵架。 我也想以为我们是吵架，可是好像不是，好像特别严重，他都不想见我！ 管家读懂了季落眼底的情绪变化，笑着说：“以前你们不是挺好的吗？简少爷非常关心您，照顾得特别到位，怎么会舍得看您这样？您不要伤心了，他也会难受的。等过几天就很快会好的。” 季落：“……怎么好啊？” 管家说：“哄哄他？” 季落：“……” 怎么哄啊他都不想见我！ 以前至少他还会回来，生气充其量就是狠狠做几次！ ……呜。 越说以前越难受，季落干脆什么也不说了，直接转身走回了房间。 临睡前他打开手机，纠结了一会儿。 哄哄？ 不想见我，那我就…… 就发微信。 =口= 落落耶：哥哥你晚上吃什么了吗？ 发完后季落眼巴巴地等了半小时，JL也根本不回复。 但反正第一条信息都发了，还怕什么发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落落耶：我和爸爸晚上吃的意大利菜。 …… 落落耶：餐厅还有你一份餐具呢，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 落落耶：我……自己睡觉睡不着。 …… 落落耶：你睡觉了没？你说不躲我的，不躲我就别不理我…… 每隔七八分钟，他就发一条信息。 特别期待他回复，心情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每次发完一句话，都立刻关掉屏幕！ 假装看不见自己发出去的信息从未得到过恢复，以此来减轻浓郁的失望，同时蒙蔽自身的黑屏，又仿佛像是希望的梦境，下一刻就会有回复的光和震动亮起！ 令人遗憾的是，他的微信一直没有收到JL的信息，偶尔手机的震动和亮光，都是某些狐朋狗友发来的深夜嗨场邀请。 …… 从来没觉得这帮酒友那么烦！ 季落气的很，真想直接关机，眼不见心不烦，不等JL回信息了！ 可是……还是忍不住给他发最后一条。 似乎还想挣扎挣扎，好歹得到他一点反应！ 落落耶：……哥哥晚安！ 发完赶紧锁屏，想象那人今晚绝对会回信息，只是他回了我，我没看到而已。这样自我安慰可以睡个好觉——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 季落睁着漂亮的桃花眼，不可置信又狂喜地看着屏幕。 他……他回我了吗？！ 精致的手指哆哆嗦嗦地划开屏幕。 [JL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 ？ ！！ 季落原地炸成一朵烟花。 委屈了好久，此时再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出去外派是为了工作，不是想躲我，没必要躲着我，不在意，不想见我，与我无关？ 你—— 不在意怎么会把我删掉！ 季落猛地把手机砸上了墙壁的大理石，发出响亮的哐当一声！ 屏幕碎的彻底。 稀里哗啦，少年粗重的喘息声在黑暗中愈发清晰。 …… 但，这件事情的发生，却没有令季落再崩溃了。 他像是完全冷静了似的，紧咬着牙关，在夜色里安静站立好长时间。 手握成拳，心底已经想好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你不是不在意吗？ 好，让我看看你有多不在意。 不是不躲我吗？ 哈，有本事就真的别躲我！ …… 第二天，简凌与团队的包机降落S市机场。季氏集团派出的高层团队到访S市考察加参访，集团S市分部的总监等都引起了极大的重视。 最高规格的接待，全套高标准服务随行。 简凌办事干净利索，只用一天的时间，便将许多琐事做完，第二天就可以进入工作状态。 S市的高层在外滩为简凌一行人举办欢迎晚宴。 简凌作为贵客，又拥有‘S市总事务执行官’的最高头衔，自然坐在最中央的位置。 他被众多商界精英团团围绕，神情淡定自若，气场十足，一人在场便压得旁人没有任何存在感。 大家互相客套过后，马上落座完毕，第一杯酒也已经准备好，红酒杯被夹在每个人手中，共同举杯！ 此时，S市的集团总监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他本想挂掉，可见到来点号码后神色忽然变化，特别恭敬，对着话筒都情不自禁地弯腰点头，嘴里念着，“好，好的，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安排——这是我的荣幸，没问题，收到！” 随着他话音落下，包房的双开厚门被打扮精致的服务生推开。 全场目光凝聚之处，矜贵的大少爷微微仰着下巴，逆着光亮，迈着稳定而傲慢的步子走了进来。 大家同时‘唰’得起身！ 总监带放下酒杯快速迎上：“您好季少爷，不知您也要来，有失远迎，还请您不要怪罪。哈哈，您怎么来的这么晚啊？” 季落‘嗯’了声，嘴角勾着恰到好处的笑，轻飘飘地对他说：“不用。临时变动，辛苦你了。” 总监赶紧打哈哈。 季落神色不变，笑容依旧到位，漫不经心道：“我坐那儿？” 总监：“啊，这个座位，还没安排，但我马上……哎呀，哪个位置还空着呢？” 季落看似是在和他说话，可是目光却没焦距在他身上。 此时，全体员工都在举杯，就这么停下，还要来回来去的去摆椅子，将场面弄得尴尬，会让员工觉得集团水平有问题，而且S市总监独自迎接季大少爷，规格是肯定不够的。 至少，要全场一起欢迎他。 而且现在这种僵持的局面，如果整场最高级别的某人再不发言，难免就显得他不懂事—— 季落似笑非笑看向简凌。 …… 冷峻的男人分明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瞬，仿佛用短短一秒衡量了形势。 然后，他对季落抬了下红酒杯。 “……欢迎。”简凌眸光深邃，然后脚步微动，往另外一边移动了一个座位站好，把原本坐在那里的人打发到了别的桌子去。 他把最中心的位置让给季落，未举杯的手指点点自己的身边，“请。”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快跑！ …… 最近家里人做手术啦，我是当仁不让的陪护主力，所以近期更新就受影响（就是这原因，并不是我短！ 等快快好起来再更多吧~ 我们都要保重身体啊~。 啊……晚安。（虚脱趴 第91章 男人的话语非常平淡, 仿佛前一天把季落的微信好友删掉的行为并不是他做的，丝毫不显尴尬，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说出‘欢迎’二字的时候，看上去, 也像是真心说的, 丝毫不觉二人有隔阂。 甚至当S市的所有人共同向两位集团最高层举杯时，简凌也泰然自若地向他们回敬，灌下满满当当一小杯酒。 ……除去全程与季落毫无眼神交流以外，其他一切正常。 难过许久后的季落现在感觉心脏已经麻了，就算他不看自己, 也没关系, 反正只要不赶自己走就好了。 他面对简凌一向不太敏感的情绪，逐渐开始恢复，复苏。 仿佛青草遇晨露与阳光，破土而出，继而迅速生长勃发。 那冷峻男人的一点点变化，他都可以注意得到。 聪明的头脑完全冷静了下来，快速分析应对方法与策略。 商场中博弈, 看重的的是彼此手中的条件与筹码。 谁的条件更好, 谁的筹码更多, 谁就有绝对的主导权。 以往简凌把所有的情感的筹码都压在了季落身上，所以季落拥有一切控制和选择的权利，两人相处的掌控权看似在简凌身上，然而事实却是季落想要如何, 就如何。 因为谁想要，谁就陷入天生劣势。 更何况自己所有的愿望都被对方捏在手里？ 那种没着没落，时刻被人给一巴掌又给口糖的分裂感……简凌承受了许多年。 现在……简凌把自己送给季落的那些特权统统收回了。 又轮到季落反过来，想要简凌。 所有选择的权利移动到简凌手中，季落又陷入非常被动的境地。 …… 季落叹了口气。 这样算下来，自己手里能够‘谈判’的条件，还有什么？ 他还喜欢我吗？不知道。 他还想要我吗？……不想要。 他不想见我，也不想……跟我有什么私下的联系了。 残局看似无法击破。 可幸好，季落终于能冷静分析，在分崩离析的棋盘里找到几点自己拥有的为数不多的筹码。 现在，虽然简凌嘴上是说不想见他，但是实际两个人是完全没办法撇清关系的。 只说简凌仍任季氏集团大生态副董事长一职这事。 虽然但是，无论如何，他还不都是季家的人？ 这是季落最后的底牌。 …… 只要季俊德在，那季凌这个男人就不会做出太过分的，完全丢下自己的事情。 这样来说，对外的时候，季落依旧能和简凌‘相安无事’地站在一起。 ——听上去似乎很美妙。 但这其实……是季落最后能依仗的筹码了。 万一再搞砸，让简凌生气到底，直接申请从集团离职，然后随便去一个别的什么地方，那季落还能找得到他？ 异想天开！ 少年握紧精致水晶杯的手指逐渐缩紧。 饶是杯杯下肚的酒精令人神志逐渐变得不清醒，但季落心里也一直绷着一根紧紧的弦，时刻提醒自己，决不能再把两人之间联系的最后一根线给扯坏。 能不能恢复以前，只靠它了吧。 反正…… 反正你在这种公开场合，就根本没有拒绝我的理由。 我就跟着你，你能怎么样？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很快，迎接简凌团队的晚宴便接近尾声。 大家喝的酒都不少，几圈打下来，还能站稳的人根本不多。 季落是其中一个。 简凌……也是其中一个。 季落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身边的人好几次，都没有发觉这人有什么醉意。 倒是自己…… 喝完酒要犯的变形毛病，被压制来压制去，很快就要压不住了！ 想抱他！ ……他不让抱，我忍。 想勾他脖子！ ……他不想我碰，呜呜。 想……坐腿上…… ……他瞪了我一眼，嗷嗷啊啊！ 蠢蠢欲动的小手在桌子底下握紧又松开，稍稍抬起来又僵硬着吹下去，纠结了一整个晚宴，也没敢做什么惹到简凌的举动。 共同的举杯很多，季落却没和简凌喝上一次酒。 作为未来S市的事务工作执行长，简凌是今晚被重点攻击的对象。 不管是真心来恭喜他和他共事的，还是突然被空降上级，心存不满的，总之今天不少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把刚来S市的‘敌人’，喝趴下。 就算简凌再能喝，到最后的时候他也肯定受不太住。 即使脸色再冷淡平静，季落也能从他的眼底读出偶尔的散发出的醉意。 ……就像黑洞洞的宇宙里偶尔飘过的动荡星雨，一晃即逝，看得见，抓不着，弄的人心痒痒。 季落也有些醉，忍耐一整晚的眼神，终于控制不住地望向他。 身穿挺括西服的总裁背脊笔挺，下颚的线条如同雕刻般帅气英俊。 ……桃花眼忽然泛起迷蒙的水泽，视线框被慢慢地缩小，直到眼睛里只留得下他，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白皙的指尖微微颤动，随后胆子突然变大，鼓起勇气，勾了下身旁男人垂着的手掌心。 “……别喝了哥哥，你喝了好多。” 简凌正要站起身，迎接最后一波前来敬酒的员工。 一不留神被指尖勾到掌心，敏感的皮肤像被电流激荡，自手心开始，一股难以阻挡的酥麻感顺着手臂充斥来到心脏，令醉意中沉浸的心跳声倏地变得无比清晰。 一个没控制住，简凌站直时晃了一下，以至于手中的酒杯也随着身体的幅度小小偏了些。 简凌：“……” 季落的喉结滚动，和他一起站起来。 “简总！最后一杯，来我给您倒上——哎，哎，一不小心有点多，哈哈哈，但是简总年轻俊杰，喝这些也面不改色，想必这些也没有问题。来，我们运营部全体敬您，您可别不给面子啊！” 简凌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刚才的那一下小猫似的轻挠勾得失了魂，半响回神，清醒的头脑忽然嗡嗡的。 酒精作用中，只听见对方一句，“您可别不给面子啊！” “……什么。”简凌一顿，随即低沉回答，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与酒杯一角的交界处，里面……就是看暂时看不到的手掌中央。 他手中的红酒杯被灌了大半，如果是别人喝他今晚的那些量，早就躺尸了。 季落看了他一会儿，觉得他刚才晃了晃，而且反应变慢。 醉这么厉害？ 忽然有点不爽。 季凌平时很少喝酒的，你们一来他就喝这么多？ 而且他平时只喝我给的酒，你们凭什么灌醉他？ 于是刚才大胆勾手指的小紧张烟消云散，转而稍微皱起眉头，看向前来敬酒的运营部人员，“你故意倒这么多？” 集团太子忽然发话，语气里还夹杂着少许责备，运营部总监冷不丁哆嗦一下，打着哈哈刚想回应什么，就被季落接下来的话给怼回去。 “怎么不见来灌我？他今晚可喝了不少。你本事很大啊。” 运营部总监‘咳咳’几声，“季少爷，谁敢灌您啊！啊，我们也没灌简总，这是欢迎他来S市哈！” 欢迎？ 季落笑了，抬手一把将简凌手中的杯子拿过来，夹在纤细的手指中间摇晃。 几乎满杯的红酒洒出几滴。 季落慢条斯理道：“他喝多了，估计再喝会出问题。。” 运营部总监：“呃，这个，大家喝的都不少哈……而且，简总，大家都在喝……” 言下之意，是大家都在喝，你不喝怎么行？ 丢不丢人？ 简凌的大手微微攥紧，一个指节扣进掌心，描绘刚才季落挠他那一下的位置。 ……那里，好像比其他地方都要烫人。 深邃的黑眸淡淡转向季落。 他忽然想看他一眼。 季落没看他，只径自勾起一抹笑，拿着简凌的杯子对那些人举起。 “今晚的最后一杯，你敬错人了。到底是该我还是他，你心里没数？” “……季，季少爷……” “——但我和他毕竟一样，所以我也不怪你。但是你下回想仗着‘地主’身份给刚来的人使坏的话，你最好想清楚，你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人。” ……是谁的人。 季落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把后面的警告收了回去。 运营总监望着眼前的两位大领导，忽然背后冒出一层薄汗。 季落举起酒杯，安静到，“干杯！祝未来可期，一切顺利。他的这杯酒，我来喝。” …… 傲慢的大少爷手指捏住杯子小幅度转动，然后将刚刚简凌含过的那一块杯沿放在自己的温软唇下，微微抬手。 咕咚咕咚，香甜的红酒连带着那人的体温一起下肚。 在简凌无法被旁人读懂的深沉目光中，季落喝掉一杯酒后把酒杯倒置悬放于空中。 最后一滴红酒顺着杯壁流下，在边沿凝成一滴娇艳的红珠，晃晃荡荡，仿佛马上就要危险地掉出杯子。 酒珠和他他喉结上的小红痣一样，无比吸引旁人的视线。 简凌的眼眸控制不住地盯着季落。 ……没想到漂亮的少年再次凑近酒杯。 忽然伸出滑软的舌尖，沿着那一小块边沿快速舔过。 他轻微眯起勾魂摄魄的桃花眼。 随后，季落慢条斯理地收回手，转过些身子，对身旁的男人晃晃一个什么都没剩下的，空空如也的水晶杯。 “嗯？”季落的声音有点哑，“哥哥，你……唔，好喝。”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这他妈小骗子又来了 第92章 对旁人总抬着下巴的骄傲集团太子，此时正软哑着声音, 对高挑的冷峻男人撒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娇。 季落长得太好看, 放在人群里万里挑一，平时因为身份地位的缘故, 旁人根本不敢太过靠近，总有距离。 可是现在醉酒后无意识露出软软尾巴的他, 性格里的那些傲慢和尖刺都收了起来, 挠人的指甲也缩进手中, 爪子也团成了毛毛一小团。 ……他弯着指节, 伸入男人的衣袖内里扣住, 晃了晃。 这副模样软的要命，漂亮又诱人, 与平时的他差了十万八千里, 自然也与刚才气场十足俊逸斐然的不可接近集团太子做派大相庭径。 周围的人一起看着他们, 其中许多人的眼神立马黏在季落的身上，挪不开了。 但季落没注意，只独自望着简凌。 水蒙蒙的瞳孔里只装一个人, 专注又诱惑。 简凌被小少爷的小眼神盯得心颤。 他以为最近一阵子已经控制住自己对季落的喜欢了, 因为那些事情林林总总加起来，持续了那么多年, 实在是特别伤人，他确实已经心灰意冷。 可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沉寂的理智竟让又有些松动的迹象。 ……绝对不行。 不知不觉间，男人的指甲几乎嵌入血肉, 在手心掐出深深的红印。 他硬生生别开凝视季落的眼睛。 可是下一秒，却看到了旁人望着漂亮的小朋友的渴望眼神！ 高不可攀的大少爷现在看起来可口极了，周遭的人无论男女竟然都在不停地看他！ 顿时，简凌心底根深蒂固的浓烈占有欲，再一次冒了头。 他对季落的身体食髓知味。 纵使想要他的炽热感情已经熄灭，但那些快感似是点点火星残留，被小风一吹，就开始涌现出重燃的苗头！ 林间大火最难扑灭—— 简凌紧握的拳头在腿旁颤动，死命告诉自己不要再去管他，不要再去管他，可惜最终，也无法真的对醉酒后的小考拉旁观。 他想伸手去抓季落，即将要碰到少年细手腕的时候，垂眼看到季落明显变得越来越亮的眼神。 二人对视时，简凌突然停住了。 …… 不可以。 别被他骗。 男人收回手，深邃的眸色重新变得冷淡。 一旁少年的桃花眼倏地暗了下去。 季落不管旁边到底还有谁，咬着嘴唇去抓简凌的袖子，可是又被简凌躲开。 随后简凌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一步，一转头扯住木萘。 木萘：“……简、简总？！” 男人的声音比以往更沉：“结束了。木萘，送季少爷回去休息。” …… 集团当然已经给简凌准备好了住所，只是他这回外派的匆忙，暂时还只能住在酒店。 季落被木萘送到房间里后，烦躁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越滚越觉得身边空虚。 红酒后劲儿大，刚才还能压制住变考拉的冲动，现在劲儿起来了更想去找人！ 刚才我都看见了。 都看见了！ 季凌眼睛里不断翻滚的**！ 装什么装，都要来抓我了，还硬生生地收回手指？！ 你想要我你克制什么啊，以前都没见你克制！ 酒精上头，季落的胆子越来越大，翻来覆去压不下去心里的火，甚至越想，身体的火越大！ …… 最后，他‘腾’得一下从床上滚了起来。 之后走到浴室里，对着镜子拍拍自己的脸。 ……季落感觉自己挺好看的。 按照季凌狗男人那色的没边的本性，再加上男人喝点酒以后那种无休无止的索求劲儿，季落觉得自己今晚没准能做点大事。 想清楚以后，他先抿着嘴唇，去前台晃悠了一圈，找到季氏的常驻工作人员，把简凌的房卡拿来一张。 然后走到简凌房间门口，两根手指夹着房卡，‘滴’得一声将房门刷开。 门锁的机械声响起，季落的小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跳。 …… 有点紧张。 推开房门，里面有点黑，根本没开灯，但是季落听到了从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 啊…… 季落的脑海中倏地出现那人精壮帅气的身体。 “咳，咳！” 他着魔似的偷偷走去浴室。 …… 简凌喝下很多红酒。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酒精在脑海里堆积，蒙蔽神志。 刚才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季落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模样！ ……一直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想，想把那个场景挥散，可是又控制不住地映上眼帘。 最终不知怎么，眼前那个拎着酒杯，歪着头，好好穿着高定西服的季落，忽然变了个样子。 仿佛能看见，他熟悉的白皙瘦削的身体就在眼前。 就那个……以往，两个人一起站在浴室里紧密地贴合，被自己压在透明的玻璃上，全身都被淋湿，嘴里难耐地哭叫的季落。 …… 简凌皱起眉，按按太阳穴，不愿意再想他。 可身下越来越胀。 还有比以往都要高的热度，明明白白地说出了他现在根本做不到不去想那种事的事实。 …… 来来回回深呼吸好几次，简凌也压不下这股欲|火，干脆五指张开，握住自己。 ……估计是最近禁欲太久了，又完全没有抒发。 男人的生理反应而已，这并不代表什么。 他轻叹一声，闭上眼。 …… 而季落悄悄推开浴室的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腾腾雾气中，简凌仰头淋着热水，喉结与脖颈勾出性感弧度的场景。 季落的脸一瞬变得像煮熟的虾那样红。 沐浴液的香气，混合着独属于冷峻男人的气味，满满当当地充斥着这间浴室。 大少爷连衣服也来不及脱，只在仅有的几步路里踢掉鞋子，扯开外衣与领带丢在大理石地面，张开手臂从男人身后突然抱住他。 简凌蓦然回头。 季落勾着他的脖子，犬齿咬住男人肌理分明的肌肉，抚摸他的锁骨—— “哥哥，你为什么要自己……你是不是想我了？你，你看看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不许说我短。 说我短就是哥哥短。（不是 六一快乐！ 第93章 当季落的胳膊勾住男人脖子的时候，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瞬间像是烟花似的火热到极致, 炸开了。 血液喷张, 每一处细小的毛孔都在喧嚣着想要他填满自己的渴望，趁着简凌瞳孔收缩, 被抱住那不可置信的僵直一瞬间，季落便干脆利索地扯掉自己的衬衫排扣。 扣子崩裂了几颗, 领口大大地敞开。 精致而线条流畅的锁骨暴露在浴室里, 很快颈窝蓄满了水花, 贴着细腻的胸膛皮肤流下。 白衬衫被浸湿, 片片贴合肌肤。 当简凌终于回神看清楚他时, 就看见漂亮的小朋友全身湿透，上衣透着隐隐约约的皮肤颜色, 长裤也歪歪扭扭的挂在跨间, 浑然一副醉酒湿身, 诱惑指数max的可口扮相！ 男人‘嘶’得吸了口冷气，本就污浊的思想倏地变得更加浑浊不堪。 幸好，他被季落扑着压到浴室凉凉的墙壁上, 后背的清凉恰到好处地冲散了他的各种冲动。 “——你干什么？放手。” 简凌五指张开, 大手抓住季落的肩膀，把他往外推。 季落不管不顾地往回贴, 他左肩被那人大力地推开，就马上灵活地侧了下身体，再次从右侧钻回去搂简凌的腰。 冷着脸的男人被面对面地抱住，一时两人全身紧贴, 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炙热。 “……我来找你。”季落含糊着说，“哥哥抱……” 简凌喉结动了动，开始掰他的手，“出去。别到我这里来撒酒疯。” “我，我不来你这里去哪里？” 简凌推哪儿，季落就反手去抓他的手腕抓回去。 推推搡搡，两人又都喝了酒，来回来去，彼此的力气都不大，在季落习惯性的乱摸中，酥酥麻麻的感觉不断地刺激着简凌的脑神经，让他的身体升起一阵阵难以言喻的快感。 他只能靠身后那一点点冰凉来控制自己，不要丢失全部理智。 “爱去哪里去哪里，给我放手。” “我不要。”季落咬了下嘴唇。 每次抓到男人，都被他拍去一边。 季落委屈极了，幸好能感觉到那人依旧‘精神十足’，并没有因为自己来折腾他就失去感觉，甚至还更……了，于是季落心里踏实了许多，更加放纵自己沉浸在酒壮怂人胆的状态里。 季落张开五指，插|入简凌的大手内扣住。 “放手，季落。” “我不放手。”两人十指交叉，季落在简凌的肩膀上埋头，深深地吸着他身体的味道，“哥哥，你别这么叫我。” “不这么叫你，要怎么叫你？”简凌皱起眉头，多用了些力气甩开季落的手腕，“还是要尊称一声季少爷？” “呜……哥哥你以前怎么叫我现在就怎么叫啊！”季落有点急，声音也抬高了些，混合着水声回荡在浴室里，“你都叫我落落的，不要那样，我受不了，不想听……哥哥，抱——” “不。” 男人被他缠的不耐烦，小打小闹明显控制不住喝醉的季落，“你有什么受不了不想听？你不是也一直那样喊我？” “什么？”季落怔了怔，“你是说……季、季凌？” 简凌不回答，一个大力，把季落猛地推去一边，坐到淋浴间的石制座椅上。 季落感觉大脑眩晕得不行，还嗡嗡作响。 他捂着太阳穴，还呛了几口水。 简凌不看他，关掉哗哗喷洒的水走了出去，立刻拿起白色的浴巾几下把自己擦干净，“别叫我那个名字。” 季落一愣，以为自己喝多了做梦。 别叫你那个名字？ 想了一会儿，看见那人在胡乱套衣服的人影才反应过来，问他：“……为什么？” 简凌用季落自己说的话回复他，说：“不想听。” “……”少年扶着墙，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挣扎间裤子早就掉地面了，只留一个湿透的，半敞着胸口的白衬衫，“你——这不是同一件事！” “有哪里不一样么？”简凌很快把衣服穿好，大步往外走。 喝醉酒的人反应很慢，尤其是季落这种喝很多的，等人影消失了两秒，他才踉跄着去追，“不一样！我——” 才说出几个字，季落自己就想到了什么，怔怔住口。 对啊，我以前就一直连名带姓地叫他季凌。 为什么自己那时候没反应过来，我那么称呼他，哥哥心里会怎么想？ 他快跑几步，从男人身后搂抱住他的劲腰，“我以后都乖乖喊你哥哥好不好，不要走……” 简凌背对着季落皱起眉，酒精也让他的话变多了些，“你多想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你不需要叫我哥哥，也不需要叫我季凌。毕竟我和你也没什么关系，更不姓季——” 季落心脏一抽，打断他，“不要这么说！哥哥你别故意气我好不好，你怎么跟我就没有关系了，我真的会乖的，我，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说来说去，季落都没词儿了，小脸胡乱地在简凌的后背蹭来蹭去，一声声地喊他哥哥。 但简凌根本不留情，只努力压制体内的欲|火，维持冷淡的声线说：“大可不必。给我撒手。” 说完，简凌趁着季落难受的功夫，把他的细胳膊掰开。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你说你是不是想我了，我，我也想你啊。我会主动的，你看我、我都来了，你却这样……” 季落的桃花眼微微眯着，里头闪着模糊的光，夹杂着情|欲，委屈地看着他，想要再扑过去勾他脖子，却被男人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控制住身体，再也动弹不得。 “哪样？”简凌死死握住季落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只是喝醉而已，每次不都这个德行吗？喝多以后就来缠着我做，一觉醒来也什么都不记得。你说你主动？还不是因为酒精的原因？免了，我没空陪你玩。” “我不是！” 季落再次开始挣扎。 而简凌只冷笑一声，长臂用力，直接把季落甩到床上，而后忍着体内的各种热火，大步离开房间。 …… 瘦削的大少爷被丢到软软的床垫里。 天旋地转，他一瞬间就晕得要命。 他咬着牙想撑起身体，去找简凌，可是怎么也爬不起来。 五指抓着床单，弄出几条痕迹，他两条光洁笔直的双腿来回蹬了几下，除去折腾得衬衫皱起堆积到胸口，露出白白嫩嫩的小屁股以外，其他的什么事也没做成。 …… 但季落迷糊时，鼻尖触碰到了简凌之前丢到床上的西装外套。 卷翘的睫毛微微闪动，季落把衣服抓进怀里紧紧抱着。 终于，呼吸里有他的味道。 这样，也可以假装自己真的在抱着他。 季落从来不知道，简凌的气味对现在的他来说，竟然像是毒|品般成瘾。 只要闻闻就能踏实，就能抚慰心里的难过，还有刺激因为刚才两人的肢体触碰，而产生的最原始的**。 他闭了闭眼，干脆一手搂着衣服，一手握住自己。 …… 可是再怎么样也没办法缓解对于那男人的各种想法。 好像要。 想要他。 要他，填满…… 于是……季落咬着牙，手指向后…… “……呜，哥哥。” …… 另一方面，简凌走出房间以后，靠着门外的墙壁静静站立许久。 结实而饱满的胸膛起起伏伏，混乱之中，连衣服扣子都系歪了几颗。 大手手掌握成拳头，发泄般地击打空气几下，想要让欲|火赶紧消失，可是年轻的身体哪有那么容易自我纾解，他深吸好几口气，也没能如愿以偿。 最终，简凌只能叹口气，摸了下口袋想要拿手机，让助理再给他开一个房间。 …… 只是，手机根本没在口袋里。 他只碰到了身上唯一一件物品。 房卡。 ……手机落房间里了？ 男人冷峻的眉梢又拧了起来。 他看着房卡和门锁想了一会儿，觉得以季落喝多以后的德行，这么一会儿应该已经睡着了，所以再进去拿个手机，应该也不会再被他缠住闹。 …… ‘滴’的一声，门锁转动。 房门再次被推开，他迈着修长的双腿，走了进去。 第94章 房间内一片漆黑，简凌越过门口的衣帽间, 顺着走廊拐过一个转角以后, 才能借着浴室里朦胧的橙黄光影，勉强看清楚卧室的样子。 于是他停在门口, 瞧着床上那个被自己才推开不久的人影。 男人的视线一如既往的冷淡，好似看着以往那个爱到不能自已的小朋友也根本没有反应。 可是只有心底变得有些紊乱的心跳声能证明, 他自己并没有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冷淡。 …… 有力的手指稍稍握紧, 红酒后劲儿越来越大, 简凌使劲掐手心好几下, 才堪堪控制住自己往季落那边靠的步伐。 床上的人貌似睡着了, 正背对着自己躺着。 黑暗里看不太清他到底睡着没有，只瞧得见他线条流畅的身体轮廓, 简凌只是凭着一直以来对喝醉后的季落的了解, 觉得他应该已经睡了。 但……还是不确定。 于是他静静盯着季落看了一会儿。 白皙而细腻的皮肤莹莹反射着浴室的迷蒙光线, 显得他的皮肤如同皎月月光般漂亮。 简凌默不作声地握握拳。 睡着没有？ 果然是喝多了瞎说的吧？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看见的，床上人的身体起伏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所以难免心生探究, 想要更加近距离地去看他。 不仔细看不要紧, 那么一思考，他就情不自禁地幻想出季落以往趴在床上的小样…… 下腹‘腾’地升起一阵无可阻挡的酥麻电流。 简凌抬到半空, 想要按开房间灯光找手机的修长大手僵硬地停住，随后缓缓收回，垂于身侧。 不行，不能开灯。 想到刚才季落那副勾人魂魄索人情|欲的浪劲儿, 他直觉如果现在灯光把季落弄醒，那没准就要出事。 男人的身体最诚实，对不爱的人都能轻易升起感觉，更何况面对这样一位精致到骨子里，也曾经被他爱进血液中的漂亮大少爷。 “……” 简凌深吸一口气，随后屏住呼吸，快速思考刚才喝完酒回房间以后，到底把手机丢到哪里去了？ 他先静悄悄地走到客厅，在黑夜里摸索一圈，但是没有找到。 退到衣帽间看了看，也没有。 难道是在书房的桌子上？不是，这个房间是换的，自己连书房都还没进去过。 是和衣服一起…… 一起丢去哪里了吗？ 此时高挑的男人只乱七八糟地穿着西裤和衬衫，衬衫还交叉系错了扣子。 红酒喝的身体很热，憋得人非常难受。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衬衫水晶扣，想要重新系好，一边走去唯一一个还没有检查的地方。 手机估计是丢床上了吧。 只是床上还有一个…… 季落。 简凌再次走进卧室时，心底有些难以言喻的犹豫。 他缓缓靠近床边，衬衫扣子已经被自己全部扯开，正要重新系上的时候，却听见从被窝里传来一声低哑的“呜嗯……” 简凌怔了怔。 他随即定睛一看，借着昏暗的光芒，勉强看清床上是个什么场面。 季落只穿着湿透的白衬衫，衬衫底部卷着边儿，在腰间软嗒嗒地黏着。 他的小卷发还湿湿的，水珠泛着光芒，从漂亮的颈部弧度里一滴滴掉落，隐没进被单之中。 简凌能看见季落精致到骨骼里的肩胛骨，还有他抱在怀里，属于自己的西装外套。 这位诱人的小朋友正埋头于西装里，因此他的哼哼声显得有些压抑。 男人分明的喉结控制不住地滚动。 原本温热的嘴唇，一时竟然十分干燥。 季落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衣服里传出来，入侵简凌的耳膜，渗透他几乎所剩无几的理智—— “哥哥，嗯、哈……哥哥……” 简凌早已堆积许久的**再次被浇了一把油，情火燃烧，劈啪作响。 那一声声的婉转低吟，就像是冬日里的炙热火团般勾引着他靠近。 ——季落该不会是……？！ 简凌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能看见一个做这种事的季大少爷！ 季落嘴里叫着我，做、做这种事？ 视线终于逐渐适应黑暗，这位几乎总以被强迫的姿态迎接他的小朋友，此刻正蜷缩着双腿，颤抖着身体，手指探入双腿…… …… 他看起来太可口了。 简凌的脑子快要爆炸。 他匆忙往后腿几步，想要避开季落的声音。 可是季落鼻息间忽然闯入了独属于简凌的味道，那熟悉的渴望令他情不自禁地吸吸鼻子。 半梦半醒，如梦似幻的酒精幻觉中，季落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季凌。 是不是真的他啊？ “唔、哥哥……” 小声哼哼着，他巴拉着床单，翘起小屁股打了个滚。 侧身到一边去，想要抬眼看他。 同时，简凌看到季落原本躺着的地方，正放着自己的手机。 他思考一瞬，快速上前想要拿走手机赶紧离开这里。 然而小考拉绝不辜负自己的名号，此时，季落的动作更快。 他眼前晃过男人衣冠不整的上身，在那男人靠近自己的时候直起身体，直直把简凌扑倒在床上！ 两人胸膛相贴，季落弯着桃花眼，像是得到了最珍爱的宝藏的小孩，抱住简凌的脖子，软软地开心道：“哥哥，你回来啦，我好想你，你抱抱我好不好。” “……” 季落顿了顿，又小声说：“哥哥你身材真好，我好喜欢，让我摸摸……” 少年的身体柔韧又软滑，早已因刚才的抚慰再也受不了等待。 他趴在男人身上，低喘着蹭着对方，手里也不规矩，随便几下就把那人本就没有好好系好的西裤扯开。 简凌的眸色黑得彻底。 他咬着牙，狠狠握住季落的细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季落，你自找的。” …… …… 浴室里的灯光照应着交叠的二人，在墙壁与玻璃上投射出激烈的情影。 瘦削的影子总想去贴那男人的身体，可一直被无情的推开。 胸膛起伏，喘息与呻|吟没有停息，但无论动作多么剧烈，自始至终，简凌却一直保持着最少的身体接触。 除非必要的地方，其他的……一概远离。 好像这样，就能维持住最后的理智。 …… 泄|欲谁不会？ 要什么搂搂抱抱。 有什么必要。 床铺摇晃到最激烈之时，简凌克制住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浅浅吸着气压抑着离开他，没有理会季落哭着说出的要求。 “哥哥给我……” …… 给你？ 以前都不要，现在就要？ 做梦。 自虐般地退出来以后，他握着自己匆忙结束这一场似是在梦境里的情|事。 随后，简凌很快控制好呼吸，平静地穿戴整齐，拿好手机，匆忙离去。 一切像是根本没发生过。 除了被丢在床上的那个西装外套—— 几股粘腻沾在上面，谁也说不清那到底是谁的东西。 …… …… 隔日，季落打着哈欠睁开眼。 …… 昨天的酒喝的有点多，好多事情都只有依稀的印象，尤其是回来房间里以后。 先是看到了季凌，然后扑了上去。 扑上去然后呢？ 他把我推开了。 推开以后，他就…… 走了？！！！ 季落脸一黑。 可是不对啊，我怎么觉得后来还发生了一点事情？ 他撑起身子，锁骨上挂着的白衬衫顺着直角肩滑落，露出光洁的胸口。 “嘶……” 腰有点酸，但是问题不大。 潋滟的桃花眼左右看看，季落瞧见手边这件属于简凌的西装外套。 “……” 想起来了。 好像季凌走开以后，本少爷抱着这个衣服，那个，那个，那个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好、好羞耻！！！ 天哪！ 不是我吧！ 一定不是我一定不是！ ……呜呜，就算是我，没有人知道就行…… 黑透了的俊脸又倏地变红。 季落捂着眼睛，去挪着屁股想下床。 可是怎么后面有点‘那个那个’的感觉？ “……？” 季落也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个什么颜色了，他隐约记着自己确实有伸手过去，可是这种感觉又不像是手…… 然而往后一抹，又什么别的东西都没有。 再低头一看，‘该有’的东西都在西装外套上。 “……” 所以我晚上觉得哥哥在搞我的事情，是做梦是吗？ 如果不是做梦，那按照他的喜好，我身上能干干净净的，里里外外什么也没留下？ 甚至这件衬衫还好好穿着？ 季落抬手，按按眉心。 虽然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当然，呆呆坐在这里是没有前途的。 他拿来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上午了，现在s市的新执行部门已经开始一天的工作。 正好是个去办公室找他的好时间。 …… 梳洗完毕，换好衣服以后，季落来到季氏集团s市分部大厦。 坐电梯抵达时，他瞧见高挑冷峻的年轻总裁，正在给团队开第一场工作部署会议。 季落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盯着简凌看了一会儿，心里还在琢磨到底夜里是什么情况。 虽然没有自己那个过，但是怎么都感觉不是那个那个…… 他眼也不眨地盯着简凌，想要从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一些证据。 可是…… 瞧他半天，也没有瞧见什么情绪。 季落摸摸鼻子。 我想多了吗？ 他在会议室外站了好久都没动，觉得有点累，刚移动一下脚步，就看到会议室里一直冷淡说话的总裁大人，忽然瞥了自己一眼。 两人视线相对。 季落：“……” 简凌：“……” 会议室里的人很快收回视线，两人对视的时间根本不超过0.5秒。 但季落从来没有因为这样简单的一个眼神那么高兴过。 啊啊啊。 他看我了看我了看我了他主动看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正经.jpg 第95章 季大少爷眼巴巴地在会议室门口站着，里头开会的人都能看得见他。 就算是背对着玻璃百叶窗的员工, 在看到对面的同事接二连三地转头好奇看向某一方向时, 他们也跟风，控制不住地转头去找那个‘八卦点’在哪里。 于是, 就算简凌再想忽略季落，也没办法忽视余光里一直委屈站着的身影。 况且转头的人越来越多, 甚至还有许多员工彼此交换各种八卦的眼神, 导致这场会议被莫名其妙地按下了暂停键。 就算是在陈述最终方案的年轻总裁, 也终于将视线从ppt上挪开了一点点, 与季落亮晶晶的眼睛隔空相对。 简凌突然收声。 一时间, 会议室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 坐在简凌身后的吕梦恬和木萘，彼此交换了一个充满问号的眼神。 作为最了解两人感情内幕的他们, 此刻也想不清楚, 到底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简凌的助理和秘书两个人情不自禁地开始在脑子里开始脑电波交流。 ‘啥情况啊？’ ‘简总从湖心别墅搬走了！看着像要解除婚约！’ ‘对啊对啊还叫你去把他的东西拿走还要告诉季少爷其他的东西都不要了。’ ‘但是没有, 季少爷还去铂悦华景找他。’ ‘咳咳，你每天早上去铂悦华景接简总时，看见……’ ‘就看见季少爷的车子和司机也在楼下等, 反正肯定是在那里的。’ ‘……结果简总就调职s市了！’ ‘来了s市季少爷不也来了吗？’ ‘到底分手没分手？’ ‘不管分手没分手, 简总这不是也看季少爷了吗？’ ‘哎呀简总这个眼神——’ ‘噢噢噢噢季少爷这个眼神好委屈，又好高兴的样子, 简总就看他一眼，他就这么开心……’ “……木萘。” 木萘和吕梦恬正凭着脑电波和眼神交流得兴奋，连大领导叫他，他都没反应过来。 “木萘, 吕梦恬。” 直到简凌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木萘和吕梦恬才赶紧回神。 “啊，啊是，在，简总！”木萘赶紧应声。 可是他的眼神却有点飘，还在琢磨，简总是啥时候叫自己的？他刚才不是看季少爷呢吗？ 啊，那专注的眼神，是什么时候收回来的？ 咳咳话说简总看季少爷的眼神好像很探究啊！ 简凌早已收回瞧季落的视线，冷淡道：“去把百叶窗合上。正在开会，你们一个个的不看ppt，往外看什么？” 员工们：“……” 简总，您也往外看了，刚才您说着说着话都停了，难道以为我们真的不知道吗？ 木萘迷茫地站起身，走去玻璃百叶窗旁边，转动旋钮，将百叶旋转合拢。 完全闭合前，他瞧见了季大少爷从开心到嘴角下滑的委屈表情。 木萘：“……” 他觉得自己当了个恶人。 吕梦恬明显也是这么想的，等木萘回到座位上时，吕梦恬靠近他，悄悄地说：“我觉得你要被扣工资了。” 木萘：“为什么？我坚决执行简总的命令。” 吕梦恬嘀嘀咕咕：“但是工资不是简总发啊，是季氏集团发，你看到刚才季少爷的表情没有？一瞬间扬起嘴角，又因为你去拉百叶窗，一瞬间耷拉嘴角。啧啧……季少爷才是真正给你发工资的人！” 木萘低低‘咳咳’几声，捂住嘴，无助地说：“可是，简总不会那么对我吧？我要是不执行，岂不是会被扣工资？” 吕梦恬：“这你就不懂了，虽然都是老板，但是简总那么疼季少爷的人，就算吵架闹分手，也不可能舍得让季少爷伤心！刚才你就应该装傻，不要去关百叶窗，简总才不会因为那个扣你钱呢，顶多冷冷地瞪你一眼。” 两人偷偷地在简凌身后说话，以为自己声音很小，简凌听不见。 殊不知他们八卦的情绪越来越兴奋，后面说的话早就让简凌听得一清二楚，就算是简凌本人还在给团队开会，但那也妨碍不了他一心n用，心里冷笑着听两个下属‘分析’自己的感情问题。 什么合上百叶窗就委屈？ 看不见就想哭？ 吵架，闹分手？ 我宠他看不得他伤心？ 你们两个看热闹看得到是挺开心的，还觉得我不会扣你们钱？ 前一秒还在正经发言的年轻总裁声音一顿，而后冷冷地对一旁的人事总监说：“木萘吕梦恬在重要会议上走神，且精神不集中，没有起到总部集团团队员工应有的表率作用。本月bonus免除。” 木萘：“……”指尖的钢笔‘啪嗒’掉到地毯上。 吕梦恬：“……”刚说完不会扣工资就打脸！ 人事总监怜悯地看着二人，眼底写得明明白白的，‘你俩嘀嘀咕咕的音量太大，我们都听见了啦！’ …… 会议结束后，简凌第一个走出会议室 。 刚出门，就看见一只耷拉耳朵的小考拉。 蔫蔫唧唧的季落现在的心情如同过山车，简凌瞧他一眼，他就高兴的要上天，让助理隔绝视线，就难过的想嗷嗷叫，再看见高挑英俊的真人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第一眼，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立马打起精神，三两步走到简凌身边，“哥哥！” 简凌面无表情，刚刚会议室中没控制住看他的一眼仿佛根本不存在，无视季落大步往前走。 季落停了下脚步，有些犹豫，不过恢复的超快，再一次跟上他，“哥哥你又不理我，唔，要去办公室吗？你办公室安排在哪里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很快走到电梯间。 简凌按下按钮，不说话。 季落想了想，继续乱找话题：“这个世界的其他城市集团总部条件也还ok，跟我们以前的水平不相上下。” 简凌：“……” 电梯抵达后开门，后面的参会员工也陆陆续续跟了上来，但是看到两个大老板单独站在一起，大家也就知趣儿让他们先进电梯，不当千瓦电灯泡。 进去电梯以后，季落靠在扶手处，双臂向后撑着身体看着男人。 半响，忽然感觉腰有点酸，便轻轻地吸一口冷气。 简凌一直没有太多变化的眸光微动，冷不丁瞥他一眼。 季少爷揉揉腰，拧着眉头，因为男人突如其来的视线而感到有点开心，就赶紧补充说：“但是这里再好也没有家里好啊，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生气了，跟我回家，还是说……做完这个项目你就会和我回去？” “……”简凌淡淡看了一会儿季落的手掌和窄腰，过了一会儿收回目光，等电梯门打开后，安静地迈着修长的双腿往办公室走。 似乎，刚才那一瞬间的感兴趣，都是幻觉。 总裁办现在没有其他人，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季落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冷，而且是越来越冷，冰凉的感觉刺激着各种身体神经，直到进入总裁办公室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缓解，甚至更冷了些。 他抖了一抖，扯到腰线和酸痛的肌肉，压制不住地‘嘶’一声。 一直没做声的简凌忽然抬头看他，好像是在问，‘怎么了？’ 季落手指动了动，张张嘴想说腰疼，可是又想到昨天自己做的那些，难以用语言表达的羞耻的事情，就欲言又止地嘟囔几声。 ……才不要被他知道我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太丢人了。 啊啊啊，抱着他的衣服那个啥那个啥神马的呜呜呜！ 但简凌不是这么想的。 他看了季落的腰两次，心里就是在琢磨，季落到底对昨晚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印象。 如果季落知道两个人昨晚已经做过的话，他应该会有所表示，至少会像他表现的那样开心地扑上来摇尾巴，问自己‘哥哥你是不是原谅我了’之类的。 但是季落没有。 他犹豫的神色明明明白白地显示着，他什么都不记得。 简凌：“……” 果然只是习惯成自然而已。 真是个小骗子。 当下，简凌就彻底冷下脸，说：“你还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好不值得你来，回去。” “……啊？”季落站在门口，看男人面无表情地坐去皮质转椅上，小声说，“别这么说，哥哥……这、这里有你啊，有你就值得。” 简凌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季落不知道自己说对话没有，随着越来越尴尬的气氛，他就有点慌了，纠结地问：“哥哥，我怎么做，我们才能回去以前那样。” 简凌：“……回去以前？” 季落：“……啊……” 简凌不说话，季落也不敢说话。 沉默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般压抑着季落的心跳，他觉得对方正死死抓着自己的心脏，攥得紧紧的，一切掌控权都在那人的手里，自己半点力气也用不上。 就在季落期盼着简凌给出一个答复时候，简凌只轻描淡写地说出四个字。 “回不去了。” 季落倏地瞪大双眼。 紧接着，简凌又说：“结束了。” “……”季落沉默一瞬间，随即不可置信地失声，“哥哥你说什么？” “哦，不是。”简凌忽然笑了声，“是根本没有开始过，不好意思。” 季落：“你说什么啊？！怎么没有开始过，我们一直在一起，我，我也没有想过去和别人在一起，而且你以前还叫我和你谈恋爱，我们不是也好好的吗？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以前，以前不是挺好的吗……” “以前。”简凌重复这两个字，“以前我要的不多，只想要你心里有我而已——但你没有啊。” 季落收紧手指，“……有啊！” “有？那你说。”简凌的瞳孔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让季落根本无法摸到他心里的真正想法，“你想要怎么样。” 少年俊逸的眉梢松了松。 他以为男人的话语意思代表情境有些可以扭转的苗头，于是便斟酌地说：“就……我想……你不要离开我啊，别在这个地方工作，没什么必要吧？你跟我回家，然后你可以继续在集团任职……” 简凌眼底划过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笑了声，打断季落，不再听他继续讲了，“你对我的要求，还真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说我崩剧情崩人设拖字数的大可不必，本来三次就要忙死了我巴不得完结，但是按照既定的想法，很明显两人还没到和好的那一步。理解不了的话翻翻评论区有的宝宝说的很好，落落就是不知道哥哥要什么。我不想烂尾，而且我知道我在写什么。 如果还不明白还觉得我崩，那就当个be看到这里就可以了。 感谢在20200528 21:20:4920200604 20:1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crystal丶霖桑笙泺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未央 3个；sunny89、mellysu、森淼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立. 80瓶；crystal丶霖桑笙泺 62瓶；小辣椒 57瓶；江萸、夏目 30瓶；41377422 29瓶；打脸倒追更香哦 28瓶；允在是真的 19瓶；41780760 14瓶；水言、兵库小草莓、猜猜我是谁、稀奇古怪小可爱、112233 10瓶；子说、亓官11、路过 9瓶；亲哭周棋洛 7瓶；焕筱筱筱、杜若幽然、以太、苏言醒 5瓶；我的名字已被占用 3瓶；小菊花、久陌、亦貘笙 2瓶；克里斯、易玥、蓝莓猫meow、沐·陌染、737760411、穗律z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听上去仿佛没什么改变…… 但只有季落感觉到，他的声线与以往相比, 更硬更凉了。 虽说是冷淡, 但季落更习惯以前的语调，因为那里面包含着许多宠溺, 仿佛冰天雪地中唯一一点温暖之处，只为他而存留。 现在, 那一点点区别相待都没有了。 季落的心哇凉哇凉：“哥哥,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简凌说。 “我有什么要求你多的吗？我就是按照以前——” “行了。”简凌懒得再和他废话, “11点还有跨区会议, 你不要再打扰我。” 季落：“……我打扰你？” 简单几个字, 犹如重拳般锤击在季落身上。 季凌什么时候嫌弃我打扰他。 以前那些睡不着觉的时候，就算是跨时差打给他, 就算是他正在进行非常重要的会议, 他也会停下来, 让所有人一起等自己…… 现在说，我打扰他？ 季落：“……” 说得好像，以前那个陪我连着电话, 让所有人说话声音低一些, 再低一些，不要吵到我睡觉的那个人, 根本没有存在过似的。 他又说两个人已经结束了，又说回不去以前了，甚至两人根本没有开始过？ 季落忽然感觉特别茫然。 “我已经按照你希望的那样，喜欢你了啊哥哥。”季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 “你怎么能说结束了，回不去了？” 简凌静静望着他。 矜贵的小少爷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领带结：“……为什么回不去了。我……我们在一起十年。” “……” “十年。”季落的声音孤零零地在豪华的办公室里回响，“十年啊，几乎是我人生的一半时间呢。可是十年，为什么你就这么轻易地不要我了？” “……”简凌依旧安静看着他。 再多说一个字，桃花眼框里的强忍着的眼泪或许就要掉下来。 季落的胸膛起起伏伏，深吸好几口气，眼尾忍到红得不行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要哭，但仍旧哽咽道：“哥哥，你说话。” 简凌指尖点点桌面，吐出两个字：“轻易？” 季落：“……？” 简凌：“你也知道是十年。” 季落：“……” 简凌：“可是季落，十年，十年——我在你心里都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分量，我难道不是个笑话么。” 季落的眼睛酸得发麻，艰难地摇摇头：“怎么会没有分量？” 简凌笑了笑，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逐字逐句地说：“以前我爱你，命都不在乎，只想要你好好的，别的都没关系。毕竟我是个马上要死的人，你不在乎我，也好。” 季落想到穿书前，男人半夜剧烈的咳嗽声，床边传来的血腥味，还有胸口日趋明显的哮鸣音，便没缘由地觉得身体发抖：“……你别胡说，什么马上要死，这回不会的……” 简凌话锋一转：“当我想要你爱我的时候，当我真正在乎你爱不爱我这件事的时候，我才发现，你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一切都是我的幻想而已。” 季落拧起眉头：“我怎么没有在意？” 简凌深深地看他一眼。 末了，只是又淡淡地说：“已经无所谓了，不用再纠结。” …… …… 季落捂着眼睛独自坐在外面的休息区里。 冷峻而年轻的总裁已经去执行他今天的下一项任务了，和他往常一样，每一个工作都安排在他的时间表里，每一分钟都十分宝贵，容不得半点耽误。 不一样的是，他再也不会为了季落而调整什么行程了。 季落自己一个人缓了好久，才从刚才那种冰冷的窒息中缓过劲儿来。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是到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季落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好。 他完全没有办法回答那些问题。 ……也更不敢开口继续问。 你为什么说我没有在乎你？ 我明明有在意你啊。 我也很喜欢你啊…… 我好想你，想要你快点跟我回去，然后重新开始，难道这也不对吗？ 聪明的大少爷脑子又卡了壳，季落无助地对自己产生了一个新认知：感情白痴。 叹了口气，恰好木萘和吕梦恬从走廊里走了进来。 两人来到休息区，正是要给简凌准备跨区电话会议时要用的材料，同时，吕梦恬也要给他准备些喝的以备不时之需。 正好瞧见季落，吕梦恬和木萘便和季落恭敬地先打了个招呼，然后才转身到另一边的咖啡机前研究。 “简总一直喝的菊普忘记从b市带过来了，他喝的那一款市面上都不好找，不知道s市能不能买的到啊？” “但是这里有蓝湖咖啡豆。不然就摩卡吧。” “这个，下午原定两点到两点四十可以让简总午休四十分钟的，如果现在喝咖啡会不会太strong，提神提过头？等会儿第二场午餐会议结束后，他还睡得着吗？” “好问题……” “咳咳但是没有太多选择了，就这样吧！去帮我拿糖包。” “好。” 季落听着他们说话，刚想说等会儿就要管家从家里拿一些常喝的菊普来，就听见吕梦恬问木萘要糖包。 想到季凌一向是和自己喝一样的摩卡不加糖的口味，季落便出声提醒吕梦恬说：“他不喝加糖的摩卡。” 吕梦恬一愣：“啊？无糖？” 身穿职业装的女秘书呆了呆。 不对啊…… 简总明明最开始就吩咐好一点糖的…… 她疑惑地看向季落，还没想好要不要说出事实，就听木萘这个口快心直的说：“不是吧季少爷，简总一开始就特地吩咐我们要糖的，好久了！虽然不要太多，只要1/5糖包就可以，但也是要糖的啊！哦对了，菊花茶也要加一小颗方糖的，哈哈。” 吕梦恬看傻子似的看向木萘：“……”你个蠢货，这种事明显是两个老板交流有问题，你还多嘴！ 结果木萘嘴还更多：“我还说老板是不是爱吃甜食呢，他还否认。但是前几天还在b市的时候，简总还特地要我去总部楼下转角处的网红蛋糕店买一个拿破仑来给他吃。哈哈。” 吕梦恬：“……”我觉得我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木萘，你真的看不见季少爷迷茫的眼神吗？ 季落的小喉结上下滚动一会儿。 此刻，就连那颗小红痣，也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季凌不喜欢无糖的摩卡？ 那为什么要喝我喜欢的口味。 菊普……我喝，是因为菊花茶不加糖，也有点太甜了，所以必须要普洱混合的茶才能喝。 你不喜欢，为什么要和我点一样的？ 季落怔怔地眨眨眼睛。 拿破仑蛋糕？ 是……他刚从湖心别墅搬出去以后，自己去找他时特意带上的小蛋糕。 后来，虽然季凌的表现虽然没有特别热情，但好歹也是允许自己去那个小房间找他了，并非像现在这个样子，冷淡地把自己拒之门外，甚至嫌自己烦。 吕梦恬和木萘在季落发呆的功夫里，已经做完了该做的事情，和季落打过招呼后夹着屁股溜了，生怕刚才说错了什么话，让自己本月已经没有bonus的工资再丢掉base，嘤嘤嘤。 又留下季落一个人呆在休息室里思考人生。 “……” 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季少爷，在这十几二十年的成长过程中，从未体会过求之不得的感觉。 最难过的是爸爸去世的那一阵，但他心里已经明白爸爸回不来了，所以那种绝望的痛苦，和现在这种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却抓不着的迷茫痛苦，完全不同。 看似唾手可得，只是根本抓不住摸不着。 他从小掌握的资源，可以令他轻而易举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甚至不需要的东西，都有人接二连三地献殷勤送上门。 他从不需要讨好别人。 想要什么，就拿资源和利益去换。 所以，不需要过多用心地去分析别人内心感情真正的需求。 以至于…… 他从来不懂，爱和喜欢，对于自己，和对方来说，到底意味什么？ 季落瘦削而白皙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 想问好多问题，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更不知道和谁说合适。 想来想去，只能打开jl的聊天界面看看。 虽然不知道想说什么，但是只要看看他，也能让心情好一点…… 好一点？ 呸！ 上次上一条信息发出去以后，系统自动回弹的惊叹号【你和对方还不是好友……】更加败坏心情。 啊啊啊，烦躁qaq 没办法，只能再找到a的聊天框。 可是刚打开a的资料，季落就看见另一条系统提示。 【该账号已注销】 季落：“……” 天呐。 你为什么注销啊？ ……呜呜。 也是，只有一个联系人的账号，你还不想理我了，不注销留着有什么用呢。 季落叹了口气。 四大世家二代的‘字母群’里大家正在无所事事的聊天。 满屏的名字缩写：xh，an，qy，xy，等等等。 只有一个‘落落耶’显得有点碍眼。 碍眼？我自己碍眼？ ……对，碍眼。 少年薄唇紧紧抿直，发了一会儿呆以后，突然打开自己的个人资料界面，把‘落落耶’立刻改成了‘lll’。 和大家看起来一样了。 和jl，看起来也……很像了。 潋滟的桃花眼此刻呆呆地眨了眨。 他忽然想到，季凌刚开始来到季家时，刚刚学会玩手机，正设置社交软件名字的那个时候。 他先把自己的手机密码数字设置成季落生日的第二天。 然后，在按到季落账号名lll以后，把自己的名字也设置成了jl。 那会儿季落笑他：“哥哥你学我！” 季凌回复他：“也不是学你，就是……又能体现我的名字，又和你的名字很像，而已。” 岂止很像，缩写都一样。 季落那时没在意。 但是后来季俊德去世后，他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向季凌，因此看他和自己任何一点相像的地方都觉得烦躁，也不想和他有任何共同之处—— lll变成了落落耶。 …… 落落耶变回了lll。 …… 季落发梢有些乱，但心里倏地明白了些什么。 恨一个人时，不想留有与他一丁点相似的痕迹。 但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盼望自己能够无限贴近他的生活。 想要，吃他喜欢的口味，喜欢的他喜欢的颜色，听他喜欢的歌，做他喜欢做的事， 当我们无限相似时。 我喜欢你。 你是不是也能，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 哥哥，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从现在开始好好学…… 你等等我，我学很快的。 你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冲鸭小考拉！ 第97章 s市集团总部大楼总裁办这一层安安静静的。 良好的隔音与较高的楼层，很完美地隔绝开外界车流与行人的喧嚣声。 休息区里, 季落只能听得到自己的呼吸, 其他的声音一概没有。 寂静到令人窒息。 他原本就特别喜欢安静。 因为睡眠一直不好，所以对周遭环境的要求特别高, 工作室也需要处于零噪音的办公室里，所以那时候, 旁人出一点声音, 他都觉得烦。 除开出门玩耍蹦迪喝酒热闹以外, 他一向要求身边人不要发出太多声响。 所以偶尔简凌在季落专注工作时和他说话, 他就会直接说, ‘你好烦’，‘不要吵’, ‘好烦啊能不能闭嘴’这样的话。 当然, 简凌也顺着他的心思, 不去吵他。 两人互相陪伴和长期的相处，也让季落逐渐习惯了身边一直有一个人。 长此以往，不是严肃工作的时候, 就算简凌在他睡着的时候折腾他, 抱他去洗澡，帮他穿好衣服, 或者给他揉一揉腰啊腿啊放松放松的话，他也不会觉得那人吵了。 都是习惯。 ……季落习惯简凌，习惯到身边缺失那人以后，都觉得空气里少了些什么。 声音静, 缺少他的冷淡呼吸声。 气味更平淡，没有他冰凉的气味。 呆呆地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以及沿海外滩的城际线好久以后，季落叹了口气，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但是以往的痕迹已经无迹可寻了。 他们一起生活过十年的临溪山，也不见了。 想要回头寻找他们的点点滴滴，从中分析出一些能够体现出季凌爱好的想法，更没有办法实施。 季落皱起俊秀的眉。 没办法怎么办？ 想办法啊。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难道说哥哥拒绝我不要我，我就要放弃吗？ 不可能。 …… 接下来的几天里，简凌发现，季落终于知道不要再缠着自己了。 虽然这位高高在上的季大少爷仍然经常出没于集团总部，两人也偶尔照面，但是季落没有再像以往那样，动不动就要扑他身上，或者动手动脚，再不然不理他，他就眼眶变红要掉眼泪，委屈得员工都觉得自己不理他是在欺负他。 简凌松了口气。 但是季落没闲着。 两人虽然没在同一个空间，季落也时时刻刻在观察简凌。 仔细看他几天以后，季落才发现…… 简凌真的有点喜欢吃甜食？ 季落：“……” 甜食？和这种冷漠总裁？ 搭配吗？！ 但我居然觉得哥哥这样有点可爱！ 他撑着下巴，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用余光瞧总裁室里西装革履的男人。 仔细想想，季凌刚刚来到季家那会儿，季落依稀记得那时候瘦得像个竹竿似的17岁少年确实看到精致的甜点就双眼发光。 双眼发光——可能有点夸张，但是惊讶和新奇是免不了的。 临溪山的甜点师可都是米其林大厨水平，只是在临溪山给季落和季俊德做饭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 毕竟世家上上下下受到的教育，影响着他们的生活理念。 比如吃下肚里的食材，要天然有机不用农药才好；比如每一餐都要荤素搭配，保证六大营养素缺一不可；比如甜食虽然好吃，但是决不能多吃，因为糖属于‘’，吃那些甜点对自己没好处，不仅会造成糖分摄入过多，热量过多，影响身材，而且还更会影响身体的未来健康。 一直受到完美倾向教育的季大少爷，从小就明白要如何吃东西才最科学，对自己的身体最好。 当季落看见季凌每天的下午茶时间都会去吃一些半熟芝士，黑森林，抹茶初雪，马卡龙等甜食时，他就会去说季凌： “这个不能天天吃的啊，季凌，你不能控制一点吗。” “有那么好吃吗？你都吃了好几天了，不会腻吗？” 季凌听季落说过几次后，就不再放纵自己了。 可是季落不知道，对于季凌，这些精致的甜点到底有多么大的诱惑力。 他来到季家以前，那些最普通的糖果，那些季落根本看都不会看一眼的糖果，对于季凌和福利院的小孩子们来说，都是特别来之不易的‘宝物’。 但……从小没见过那些精致漂亮高级感十足的流浪小孩，从小就饥一顿饱一顿的少年季凌，对于这些琳琅满目，光是摆在盘子里就是艺术品的甜品，到底有多少抗拒能力？ 季落没经历过，根本不明白。 ……季凌到底用了多少自制力，才拥有了像季落和季俊德那样，对于普通人无法想象的诱惑的抵抗力。 …… 这几天，季落终于看到简凌离开自己以后的不一样。 木萘和吕梦恬给简凌端去的茶水和咖啡旁边总放着一小包糖。 简凌不会把糖包全放进去，毕竟长久以来已经养成了吃苦不吃甜的习惯，但他会撕开一点点糖包的包装，撒一小撮砂糖进去，混合着苦味一起喝掉。 季落想了想，找到一天下班的时间，趁着简凌走去坐电梯的功夫去和他说话。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简凌还是把季落当空气，但是季落主动找话题，也没显得空气太尴尬。 季落：“哥哥你想喝甜的嘛。” 简凌淡淡看着楼层显示屏上不断变小的数字。 季落尝试道：“那个……我以前说吃太多糖不好，但是糖也不是不能吃啊，糖分会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吃后会……高兴。” 简凌：“……” 季落也不知道自己在瞎哔哔个啥：“也可以试试0卡代糖？就、就可能人工糖味比较重……” “……” 电梯到了一楼，简凌敛眸，抬手弹了下袖扣并不存在的灰尘后，走出集团大门，坐进他的专车里扬长而去。 季落：“……” 感觉好像哔哔的有点多！ 还都是废话，他是不是嫌我烦啊qaq 大少爷抱着胳膊原地想了一会儿，回忆着以前季凌是怎么对自己的？ 好像，不需要自己说什么，每到想要吃什么喝什么的时候，那人早就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准备好，放到手边了—— 季落一手握拳，‘啪’得一声，锤上另一手的掌心。 …… 第二天，季落回忆着以前在英国念书时，英国人经常和的红茶配奶，便让助理按照那种配方给男人做了一杯，随后让木萘给他送进办公室里。 季落自己没进去，只在外面的休息区坐着看简凌的反应。 红茶醇香，牛奶丝滑，白色的奶液冲入棕红的透明茶水中，泛起一圈圈迷人的旋涡。 漂亮而精致的印花瓷杯配着金色的金属小勺，看起来有点华丽。 木萘端着这杯茶进去总裁室后，把杯子放到简凌手边。 简凌余光看到金色红色为主调的杯子，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这？” 木萘摸摸头：“简总，这个杯子有点好看，升级了哈。” 简凌沉思一瞬间，随后极轻地点了下头。 他骨骼分明的食指和拇指扣住杯子把手，端起茶杯喝茶的姿势标准而贵气，喝下后再轻轻地把瓷杯放回瓷碟里，声音轻微得几乎无法让人听见。 木萘看着自家老板这副尊贵的模样，喃喃地说：“简总，我现在才觉得，以前给您泡茶和送咖啡的方式都太土了。” 简凌拇指划过光洁的茶杯把手：“什么意思？” “就是，我以前只把茶包放进去再倒热水就给您端来了，毫无美感……最多吕梦恬在外面的茶道处给您按照规矩先走一遍前茶，再将第二杯的清茶给您倒好端来。虽然说程序没问题，但是我们用的普通的杯子，跟这一套没得比，也配不上您啊哈哈。” 简凌听木萘打着哈哈，手指便沿着杯沿点了点。 “你这么一说，这套茶杯，我确实没有见过。好看。” 简凌若有所思地看着手边的东西。 木萘：“额，这种高级的红茶配奶，我们也做不出来啊……哈哈，讲道理我们也想不到做这种精致的喝的给您，多亏季少爷……” 简凌手指一顿。 同时，总裁室的大门就被季落笑眯眯地推开。 “好喝吧哥哥。”季落刚才看到男人的眉梢松了些，就走进来和他说话。 但简凌看见他，刚刚松懈一些的眉眼又再一次蹙起。 于是季落立刻停在原地，轻飘飘看一眼红茶杯，就摆摆手往外走，留下一句飞快的：“好喝你就喝掉！别因为知道是我拿来的你就故意不喝——我刚才都看见了！而且你说不会故意躲着我了！不许食言！” 简凌：“……” 这是什么小兔崽子。 前一秒还小心翼翼，下一秒给点阳光就灿烂？ 木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感觉自己现在不适合再给简总添乱，就赶紧和简凌打过招呼，走了出去。 留下简凌独自一人，坐在皮质转椅上，双臂搭着低调奢华的办公桌，自己按自己的眉心。 …… 季落出门的脚步与之前的沉重相比，已经轻松许多。 哇，感觉做对了一件事！ 小考拉毛茸茸的尾巴摇得飞快，简直想要昭告天下，他用一杯红茶配奶做了个什么震惊你我他的大事。 回到住处以后，季落让管家给自己也做了一杯，也加进去一点糖。 少年薄薄的软纯抿着茶杯边沿，正好是男人不久前嘴唇碰到的同样位置。 他的心里用过一阵暖流。 呜呜，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容易满足。 但是我自己满足可不够。 下次能不能……和哥哥喝同一杯奶茶啊。 过了一会儿，季落打开手机，拍一张奶茶照片发到微博上。 同时附赠一张个人又帅又撩的wink自拍！ lll：[图片][图片]甜下次和你一起喝好嘛[心][心][心]。 发完微博，季落翘起脚丫子，哼哼着点击[推广该微博]按钮。 漂亮的小少爷狡黠地眨眨桃花眼。 删好友我也有办法和你说话，哼，别想无视我。 ——坐拥千万粉丝的lll，靠着粉丝们的点赞和回复，轻而易举将这一条撩撩微博送上热搜前列。 虽然有的事情不清楚，但哥哥的很多习惯我都知道哦。 …… 临睡前，简凌习惯性地看新闻看热点时，果然看到了季落这张被粉丝吹上天的照片和微博。 他被这张照片吸引了注意力，随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自己行动，感兴趣似的点开评论。 【好帅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神仙】 【梦里想要的男朋友qaq】 【和我喝奶茶，我喝，我喝，我喂你喝！！！】 【以前看直播就知道季少爷好看，但是他从来没有故意撩过谁，怎么这张照片感觉撩到我心底里了，啊啊啊——】 【令人怦然心动的桃花眼，嘴角微微勾起的坏笑，还有勾人射魄的wink！！！】 简凌：“……” 头有点疼。 作者有话要说：小考拉：长得好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哼哼哼哼哼哼哼 好了宝宝们别担心了落落怎么会变成舔狗。 哥哥也不是舔狗啊。 第98章 隔日，季落再见到简凌时, 隔着远远的距离也觉得男人周身冷冽的气息变得稍稍弱下去了那么一点点。 虽然还不会主动看自己, 但是至少，偶尔余光扫过的时候, 没有再那么生硬了！ 季落坐在会议室一角旁听过周会安排，表面特别正经, 专注地看着坐在最中间的冷峻男人, 而内心已经开心地开始窃笑了。 啊啊, 就这样, 就这样再接再厉！ 一定可以成功！ 小考拉一不小心自信心又膨胀了起来。 当晚有总裁办聚餐, 简凌肯定参加，季落趁机也跟了上去。 ……不请自来行不行啊？没问题吧！白天态度都好多了…… 季落心里泛着小嘀咕, 有点怕怕, 但还是站在镜子前给自己打打气, 之后就不请自去，抵达聚餐包间。 总裁办一共就十个人，正好坐一桌, 看到季大少爷也走了进来, 紧挨着简凌而座的两个总助赶紧起身给他腾地方。 简凌掀起眼皮，就看见季落正笑盈盈地瞧着自己。 “……” 男人原本舒张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季落心里咯噔一声, 觉得有哪里不妙，脚步瞬间顿住了。 但是周围这么多人呢，不管怎样也要上啊—— 他马上恢复正常，自然地环视正常, 然后将目光慢条斯理地移到简凌身上，扬声说：“不欢迎我？” 不知所措的员工们赶紧接二连三地起身。 简凌当然也知分寸，最后一个站起来，鸦片无声的包间里他淡淡开口：“欢迎。” 季落：“……”有这么欢迎的吗？你这个语气是想冻死谁！ 但是季落想到以前简凌也就这个样子，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了，区别只有以前是他会带自己来，从开车门到开路最后再让自己第一个进门坐下拉椅子，现在是他只冷冷一句话丢出去其他动作什么都没有以外，其实…… 其实区别不大。 ……呜呜呜不大个屁啊！天上地下的差距啊！可是这个时候不微笑不自我安慰能行吗？ 打起精神来！ 没办法，季落‘咳’了声，走到高挑的男人身边，自然道：“大家好啊，你们先坐，别客气。” 众人这才纷纷说出一声声的‘季少爷好！’之后落座。 各种各样的打量小眼光还在依旧站着的两位出类拔萃的精英身上。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在不停地嘀咕：简总和季少爷不是订婚了吗？网上传的也很甜蜜恩爱啊？可是最近在公司的时候觉得两人之间的气场十分微妙啊？ 尤其现在，简总看起来十分冷酷，并不是很想理季少爷的样子。 两人中间只有一把椅子…… 简总和季少爷会怎样？ 同事们你看我我看你，有的给大家倒茶，有的去找服务生叫菜单，有的去收拾大家的衣服，但总之，目光都不时地往最里边的座位瞟。 简凌凉薄的视线半望着季落，似乎是在打量他，也在推测他的动作。 按照季落以前的脾气，肯定什么都不管，直接坐下了，才不在乎别人如何。 但这回季落动作先顿了顿，之后勾起唇，对着简凌弯弯桃花眼，“哥哥坐吗。” 简凌深深地看着他，没出声。 ——季落也不推拒，细腿迈过去，干脆利索地坐下。 看似好像没有任何改变，但是，当简凌马上眉头又要皱紧的时候，季落精致到骨骼里的手指在饭桌上轻轻敲敲，对着对面的木萘说：“只会看着是吗？你们都坐着，让——他自己站着？” 木萘恍然从八卦中惊醒：“啊！” 季落翘起腿，一手手肘搭着桌沿，指节抵着挺翘的小下巴，又笑：“让他站着不合适吧。你只会呆呆看着吗？再不干活，恐怕我就要……” “不不，别！别扣我工资！”木萘麻溜起身，随后跑了出去，“我这就去搬椅子，简总，季少爷！” 席间其他人被木萘狗腿的样子逗得直笑，季落也勾起了嘴角。 他没看那男人的表情，不过，通过气息来分辨，他觉得那人的心情应该还……还行。 于是小考拉胆子又大了些。 当木萘搬着椅子屁颠屁颠回来，请简凌落座以后，季落就挪着小屁股往男人那边蹭了蹭。 简凌垂眼，自顾自折叠自己的餐巾，弄好后放到腿上。 下一秒，两只细长的手指试探性地往他大腿外侧处伸了伸。 简凌：“……” 男人凉凉地吸一口气的功夫，不规矩的手指头就识趣儿地停下了动作，没去碰他裤子。 但是捉住了餐巾一角。 白皙到透明的指尖揪住男人腿上白色餐巾的小小一块，即使两人没有身体接触，但小少爷也不撒手，仿佛能通过这一块小小的餐巾和男人间接接触，也是一件令他开心不已的事情。 季落稍微偏头，看着男人被西裤妥帖包裹的修长双腿，低声说：“其实我刚才不是想和木萘说，‘要是再不拿椅子来我就要扣你工资’的。” 简凌不是很在意，“……” 季落：“所以你猜猜我想说什么？” 简凌：“……” 季落：“你说话嘛。” 他一边说一边抬眼，漂亮的桃花眼望着简凌，期盼着他的回答。 但年轻的总裁不给他想要的回应，更不看他，深邃的目光凝聚在自己的酒杯上，冷冷吐出三个字，“没兴趣。” 少年好听的声音一顿，耸耸肩，不管简凌到底怎么想，自顾自把令自己开心的画面描述出来：“我本来想说，‘你要是再不把椅子拿来，我就让你敬爱的总裁……坐我腿上了？’” 季落的声音平日里明朗好听，此时刻意压低了声线，导致他说的话听起来有些暧昧，甚至还夹杂着暧昧的色泽。 尤其当他刻意放慢语速，着重强调‘坐腿上’几个字的时候，那种诱惑的嗓音更令人无法承受。 简凌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几下。 紧紧盯着简凌的季落笑了一声，随后继续压低声音，甚至几乎整个人靠在简凌的身边，咬着耳朵对他讲：“但是，哥哥坐我腿上这种画面肯定有损哥哥英明威武的伟大形象，所以我肯定不说啊……要我说的话，我就会说……‘再不拿椅子来，我就坐他腿上去——’” “……”简凌手指缩紧。 季落很快见好就收，说完马上直起身，双手抓着自己的西装胸口处抖了抖，问：“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 简凌没说什么，只别开了视线。 整场晚餐聚会，简凌都没有和季落说一句话。 而季落看似无所谓，不管男人如何，他一直挂着特别完美的笑容应付别人，同时也跟简凌说些有的没的。 吃完饭，因为季落出色的表现，很多办公室八卦都被粉碎。 什么‘俩人快分手’啦，‘他们感情不和只是豪门联姻’啦，‘吵架好久了要完蛋了’谣言啦，不攻自破。最后，连木萘和吕梦恬都以为季落和简凌‘和好’了。 吕梦恬还对简凌说：“简总，那我们就都先走了哈！”随即带着大部队离去。 留下抵达住所门口的季落和简凌两人，一个看另外一个，另外那个冷淡看别处。 简凌很快刷门卡走进房间。 而季落保持着一张笑脸，刚要跟进去，就听见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很快合上了。 季落：“……” 怎么回事啊！ 折腾半天白折腾了吗？！ 喝下一点点小酒的季落鼓着脸颊死死盯着大门好久。 “哥哥开门！” “……你干嘛总不理我。” 房间里的高挑男人背靠大门，听着外面的小少爷自己小声说着话，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我知道你以前的感觉了。” “你是不是觉得以前你对我是热脸贴冷屁股？” “我……我反正现在有点这个感觉。” “但是我以前没觉得你热脸贴冷屁股什么的，我就是有点没良心，唔，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付出了多少啊……哥哥开门嘛。” “……”简凌依旧背靠房门站着。 他背脊笔挺，不出声，但稍微偏过一些头，视线停在房间的门把手处，继续听季落说话。 “不开门算了……”季落小小声，“但你不听我说话，我也要说。你爱听不听。” 简凌：“……” 季落：“你知道刚才我想什么吗？就……就感觉，我以前那样很不对。哥哥那么关心我，那样照顾我，可是我连看都不看你一眼，也总烦你不和你说话，特别不对。” 简凌：“……” “今天晚上一直在主动和你说话，你是不是觉得我表面笑吟吟，所以心里不当回事？”季落在简凌看不见的外面握紧手指，“可是我其实很难受。你不理我，我就难受，我想要你理理我，和我说说话。哥哥。” 简凌的手指动了动：“……” 季落：“如果能回去以前，我就肯定不会嫌你烦了。但是，谁让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呢……所以，如果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不会像以前那么做了。” “……” “真的。”季落低声说，“我现在才明白，以前我看你表面一直冷冷的，就觉得你根本没什么事。今天你看我很有精神，可是我……” “……” “我虽然在笑，可是我不开心。” “……” 简凌慢慢站直身体，转身看着房门。 两人隔着一道门，无声地对视。 过去好久以后，简凌低声叹了口气。 他伸手拉开房门，以为季落还在外面等，就想赶紧打发他去睡觉。 可是一推开门，简凌却看到外面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简凌：“……” 男人的唇角一瞬抿成一条直线。 小兔崽子。 ‘砰’！ …… 季落自己哔哔完，以为男人根本没听，早就去睡觉了，于是说完以后又等了一会儿就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微信里还有某些人发来的微信。 an：干嘛呢？你是不是在s市？易铂有个live show今天在这边，我凑巧也来跟我哥出差。没事来喝酒大家聚聚[位置] lll：来的正好哦！我要烦死了，烦烦烦！喝喝喝喝！ 第99章 简凌刚喝下不少酒，回住处的路上就有些昏昏欲睡。 只是被季落小嘴叭叭叭说了一顿以后, 睡意反倒慢慢消失了。 关上门以后, 他在黑暗的房间里静静走去书桌旁，坐进质地良好的皮质转椅里。 男性特征明显, 骨骼极其分明而线条如刀削般的手肘半靠着座椅扶手，两只大手十指交叉, 拇指抵着下巴。 简凌垂下眼眸放空思绪。 要说季落刚才说出来的那些话对自己没有触动, 那是假的。 相处十年的人, 喜欢多年的人。 ……根本对自己毫不在乎的人。 竟然在自己已经心灰意冷, 不想要再和他有任何多余交集的时候, 幡然醒悟了？ 季大少爷，知道关心人了吗？ 无法想象。 紧抿的薄唇松开些, 复而收紧, 简凌放下紧握的双手, 冷冷望着大门的方向许久，又再次抬起手臂，食指弯曲揉了揉太阳穴。 额间紧绷很长时间, 此刻脑袋有点疼, 也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原因，还是因为季落捣乱的缘故。 实在有点难受, 简凌干脆也不再坐着，随意扯掉身上的外套，接着手指翻动，将皮带同样扯开, 往沙发上一丢。 随后低叹一声，闷进king size的床铺里。 想要清空思绪睡觉，可惜脑海里转来转去，都是季落刚才说过的那几句话。 你没觉得我热脸贴冷屁股？ 没觉得我上赶着巴着你？ 你还心里清楚我付出了多少？ ……以后不会觉得我烦？ 简凌手指缩紧，力道很大，把平整的床单都抓出了一条条深深的痕迹。 似乎是在掐拧自己思绪，保证自己的思想不要跑偏似的—— 他重复告诉自己…… 别理季落。 一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嘴里说的那么好听，心里指不定在想什么？ 简凌当然知道季落的嘴有多能说。 最难搞的项目，他能把合作方给夸得欢天喜地进而上赶着与己方签订合作条约；刁钻的媒体能被他简单几句怼的哑口无言，更别提这辈子的老顽固老江湖季俊德都被季落三两句给哄上天。 季大少爷就是有一副能言会道的嘴，以及掐准人心的本事。 简凌想了想，觉得季落只是说说而已，并不需要自己认真对待。 “……” 可是想来想去，琢磨到季落刚才委屈的一句“你是不是觉得我表面笑吟吟，所以心里不当回事？”还有“我就是有点没良心，唔，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付出了多少啊”时，简凌的记忆便突然回到两人穿书后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是洛杉矶，季落和他淮青私学的同学们在酒吧喝醉以后，被自己带回酒店的那一晚。 季落那时已经很醉了，但很清楚地分辨出自己手指间的清茶烟草味道，之后说…… “你又抽烟了吗？你骗医生，以为自己骗得过去么……季凌？” 想到这里，简凌沉默了一会儿。 得肺癌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和季落说过。 而且根据当时派给季落的司机，助理，保镖等人的汇报，季落也没有去过医院，更没有打听过自己的身体情况。 如果按照理论来讲，他对肺癌的事情应该是一无所知的。 但，如果他真的一无所知，为什么会说‘你骗医生’？ 简凌的胳膊微微用力，撑着身体在床上翻了个身。 深邃如同黑海般的双眼安静地望着天花板。 他知道季落在英国连续跳级，压缩学制，用极短的时间拿下了神经外科的博士学位。 当然，季落也参与了一段时间的住院规培，在医院里轮转学习了一段时间。 所以季落拥有最基本的当医生的知识储备。 以他的聪明劲儿，研究一些高难度的科学课题完全不成问题。 那时在英国的医学院，季落的导师还殷勤地邀请他留校成为一名学者来着。 只是以季落的身份，他肯定不会扎根实验室里做那些事情，于是在博士学位拿到手，和自己回国以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医术了。 但，他自称医生……没毛病。 仔细回想，两人关系的改善，是从离开喜马拉雅山脉，完成十日冥想以后开始的。 原本以为关系改善只与冥想结果有关，可是现在仔细回忆一下，回家后的那一段时间，晚上睡觉的时候，季落就开始主动往自己胸口上贴了。 当时自己还以为季落想表达喜欢或者原谅，所以还按按他的后脑勺，想要他至少亲亲自己的胸口…… 可是被季落偏头躲开 。 他以为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于是也就不在去动漂亮的大少爷亲吻自己的心思。 然而手松开以后，预想中毛茸茸的脑袋离开自己并未发生，季落反而就沉默着重新贴回自己胸口。 偏着头，侧着耳朵，蹭了蹭。 …… 那一阵，季落无意识的撩拨行为，让心情逐渐转好的男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连续好长时间，每晚都要把主动靠自己怀里的小少爷做的一边哭叫一边连连求饶。 按照季落的性格，不喜欢的话，怎么会往身上贴？ 他先是陷入了一阵惊喜里，觉得季落是不是要接受自己了？ 然而好景不长，季落主动贴他一阵子以后，就回归了原本不耐烦的模样。 …… 不拒绝和他做|爱。 但是做完以后，就没有以后了。 如果…… 如果现在将那一阵子的不间断咳嗽，与季落侧耳贴胸口的行为联系起来的话，那是不是可以认为，季落早就知道了很多事情？ 知道……自己患有严重的疾病。 寿命有限。 所以，咨询师给出的至少长达七八年的关系修复期才会不断地缩短？ 两人的关系修补虽然艰难，但是还算顺利，而且后来仅用一两年的时间，就可以重新和谐地站在一起，出入各个场合了。 他们可以和平地交流，季落也会对他笑，虽然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季落…… ……季落也有在努力吗？ 简凌迟疑一会儿。 可他也不知道答案。 毕竟以前的事情，已经没有再去考证的机会了。 那些行程记录，微信聊天，甚至是监控录影，都统统消失不见了。 冷峻的男人又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很久以后，从床上坐起，回到书桌旁边打开电脑。 越想，心脏越不舒服。 来回反复的情绪太折磨人。 干脆打开网页看看新闻。 只是不看不要紧，一看，就瞧见微博热搜第一条： 铂金王子、季家大少爷、宫家二少共同出入酒吧 惊爆！s市顶尖奢华夜场迎来令人意想不到的四人！天王易铂，四大世家季少爷、与宫家二位少爷形容亲密，一同落座vipa卡，周遭小花和小鲜肉环绕，俊男美女…… “……” 简凌眸色倏地一凉。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可能要有大事发生。 第100章 季落本来就爱喝酒，晚间与s市总裁办的人聚餐时因为把心思全用在偷看简凌上了, 所以自己也没有喝些什么。 大概只喝了两杯红酒的季落正处于微醺的状态里, 精神思绪轻飘飘的，特别渴望更多酒精给自己带来快乐, 这样才能压制小心酸。 一到vipa座，还没坐下, 季落就从服务生手中的托盘里拿来一个香槟杯, 先自己干了。 粉红色的起泡酒, 杯壁反射着舞池中炫彩梦幻的灯光, 只要人凝视着酒杯, 就会与音乐一起，坠入嗨上天的旋涡里。 宫祺安那边刚坐下, 手都没接到第一杯开场酒, 便看到季落这个德行, 跟身边的易铂附耳说了几句话，同时指了指季落，两人还对视一眼, 给彼此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季落瞥见他的小动作, 把酒杯放回服务生的托盘里，随后靠过去坐在他们两个的身边, 扬眉问：“说我什么坏话啊？” 宫祺安嘴唇动了动，和季落说了几句什么话。 但是夜店的音乐声太大，不贴近说话对方根本听不见。 动感的音乐震耳欲聋。 季落眼里的宫祺安：“*&*……&” “……你说神马。” 于是季落盯着宫祺安的‘唇语’半响，干脆上身微倾, 左手越过身边坐着的易铂的双腿，整个人隔着清清冷冷的蓝眼睛小混血，探头凑近宫祺安，提高了些音量，“别偷偷摸摸说我坏话！” 宫祺安仰起下巴笑了笑，两根手指并拢，对服务生挥挥，让他递给几人新的香槟酒高脚杯，随后拿着自己的，与易铂季落两人碰了下，贴着季落的耳朵说：“谁偷偷摸摸了，哎你别挠我，我——我说！我刚才和易铂说你自己灌酒的德行简直像个愁苦的怨妇——夫。” 季落：“……”脸一黑。 易铂：“咳。” 季落手指紧了紧，捏着酒杯差点把香槟泼到宫祺安脸上，但是他凭着强大的自制力忍住了，只给宫祺安‘唰唰’送几个眼刀，说了句“别胡说八道”以后，和两人干了杯，把第二杯酒一饮而尽，最后才报复性地给宫祺安肚子上来了一拳。 宫祺安大笑着躲开，“不带动手的啊。” 但季落不服，酒劲让人变得幼稚。 顿时，三人闹作一团。 夜场里虽然光线很暗，但是周围来玩的人都被他们帅气的外形轮廓所吸引。 许多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 不多时就有人发现，中间那个，好像是红透全国的铂金王子啊！ 天啊！ 旁边的两个，一个是宫家的少爷，另一个是季家的少爷。 天哪！ 这可不得了！ 于是在三人没太注意的功夫中，很多人已经拿出手机，对着他们拍下好多照片。 也有更多的狗仔闻讯而来。 过了一会儿，季落折腾够了，也懒得看宫祺安一脸看戏的样子，心想着还不如转头看看漂亮的小混血养眼，便他转头看易铂。 ……却看见身边坐着的人眼底全是笑意。 季落没忍住又有点炸：“为什么你看起来一派正经冷冷清清的，却跟着宫祺安笑我？宫祺安，你把人好孩子都带坏了！” 宫祺安：“别给我甩锅，你自己照照镜子，瞧瞧自己的脸有多愁苦！” 季落听他的描述有点震惊：“真的假的？？？难看吗？” 顿了顿，他又变得狐疑起来，“我才不信你说话，你少骗我。” “真的。”易铂忽然开口，“我都看见黑眼圈了。” 季落：“……？” 宫祺安：“哈哈哈哈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真的有问题！你怎么回事啊？和简哥怎么了吗？” 季落：“……啊啊啊不是吧！黑眼圈！啊啊！？” 那多难看！ 我怎么会有黑眼圈！ 这样还找哥哥干什么难看死了怪不得他不看我，我连自己都不想看！ 季落一脸要哭。 “别激动……”易铂笑了，“逗你玩的。” 季落：“……” 他的嘴角一瞬间垮掉，不可以置信地看着两个人：“你们两个怎么联合起来玩我。宫祺安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这样！” 易铂：“看你心情不好，就……但，这不是好起来了？” 宫祺安：“我们两个心情不错，你心情不好，这可不行，作为兄弟还不是要让你也开心开心？” “我谢谢你……”虽然这两个人用的手段有点弱智，但是和朋友在一起的感觉确实比自己孤零零躺酒店好多了。 季落浅浅地呼吸几下，随后把郁闷的情绪一口气全部吐出去，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他看看宫祺安，又看看易铂，说：“你以前看起来可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肯定是被宫祺安带坏了。” “今天心情好啊。”易铂说着拿起酒杯，三人再次碰了碰，“来，干杯。” 少年们喉结滚动，一起喝掉一杯又一杯的香槟。 “所以，你们两个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季落问。 宫祺安说：“我哥要订婚了所以我高兴。” 易铂：“刚才听到经纪人说，我被提名这一年的最佳男歌手奖项，所以心情不错。” “哇，这可真的是大好事。恭喜啊。”季落说。 他刚又拿起酒想要祝贺，却见两人又同时叹了口气。 宫祺安&易铂：“唉。” 怎么回事，刚说完高兴，就叹气？ 季落动作微顿，“怎么了啊？要订婚，要拿奖还叹气？” 宫祺安：“虽然说是订婚，但是我哥不是特别开心。游星——你们都知道。” 易铂点点头，“是在我们之前获得淮青之星的学长。他当时不是在演艺界颇有成绩吗？但是后来忽然消失了……说到这里，为什么？我记得那会儿，你哥，还有……萧……少爷，他们几个玩得很好？” “嗯。”宫祺安撑着下巴，“他们分手了。但是过了这么几年，现在又订婚？我不知道我哥怎么想的——嗨。那又怎样？反正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也只能为我哥高兴了啊，毕竟……” 略一停顿，宫祺安说：“毕竟有婚约总比没有强！我哥终于有男朋友了！” 季落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他本来想说，宫祺安你说的是什么弱智言论，都分手了还能怎么订婚啊？ 可是又想到季凌和自己现在的纠结，他反而忽然感到庆幸。 不管哥哥怎么不理自己，但两人好歹，还维持着未婚夫夫的表面关系。 大家也都知道，他是我的人…… 要是……他对我说，想要解除婚约可怎么办？ 季落心底倏地一疼。 “……” 又想到以前自己说过不少类似‘我为什么会和你有婚约’，‘我和你怎么能有婚约’，‘婚约肯定要解除’之类的话，季落就立刻感受到了男人那会儿内心的烦躁。 季凌，那个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想的？ 至少和我有婚约，这样不管我怎么冷落他，怎么烦他，他都能坚持下去？ “……”呜呜，心疼哥哥。 这么说宫祺安说的话还有些道理。 季落大彻大悟般地拍拍宫祺安的肩膀：“你说得对。我再也不说你渣男了。先订婚再说！” 宫祺安：“……？？？你吃错药了吗你？！” 聊着天，他们又看向易铂。 “你叹什么气？都最佳男歌手提名了。以你的名气和实力，得奖也绝对没问题吧。” 易铂指尖点点下巴，说话声音有些小，但季落还是清楚地听到了。 “萧少爷他今年毕业。我最佳男歌手颁奖典礼那天……是他家族庆祝毕业的公开晚宴。” 所以，两个人都没有办法参加彼此人生中重要的庆典。 季落看着漂亮的小混血精致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失落，忽然想到他曾经说‘我们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的事情。 可他们两个明明都很关心对方啊，季落想。 一个个的，都来和我要过对方的照片，言辞间也总在打探对方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 季落不忍心看他迷茫的蓝眼睛：“你们为什么不见面？” “他……忙？”易铂眨眨眼，“我也忙。” 宫祺安：“这算是什么理由。该见还是要见的嘛。” 易铂：“……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他吧。但我反正心里都想着他的，他也应该知道……” 宫祺安：“心电感应？” 易铂：“……反正我也只能这么想。虽然会有点遗憾，但我只要看他好好的，我就……” “别搞笑了，”季落突然出声，“该说出口的话，就要说出口。该见面，就要见面。” 易铂：“嗯？” “不然等到他不想听你说话的那一天，或者等到你不想听他说话的那一天，一切就晚了，知道吗。”季落垂下眼，“我以前和你一样，总觉得心里知道就行了。可是……” 可是话不说出口，喜欢的人怎么会知道呢？ …… 回到房间，季落趴在床上迷迷瞪瞪地做着梦。 一会儿想季凌和自己以前的事情。 一会儿想最近他不理自己的冷淡模样。 一会儿幻想，季凌要是原谅我了，我该怎么办？ 梦想与现实交织，季落整个人沉浸进香甜的美梦里。 ——他梦到季凌冷冷地站着，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并对前来可怜巴巴求和说‘你跟我回去继续当我哥哥好不好’的自己放狠话： “季落，你搞错了，我不是要当你的家人，哥哥，这种无私奉献的角色。就连朋友这种平常的关系，以后，不会出现在你与我之间。 “我要做你的男人，懂我意思么。 “我要你属于我，由内到外，属于我。你的思想，你的身体，你的情绪，还有灵魂——完完全全，要受到我的控制。你和别人出去，要跟我说清楚是和谁去哪里做什么。你要和谁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我会很生气，会发气得狂，绝不会像以前那样笑笑了事。你惹我不愉快，我就把你关在家里，锁在床上，每天，占有你，无休无止，无穷无尽。把你操得听话，懂事，再也不敢对我说不，再也不敢反抗我！直到真正明白你到底是谁的人为止——你能接受这种关系么？” …… 季落瞬间从床上翻身而起！ 嘴里脱口而出一句“我愿意”，然而空荡荡的房间却冷漠地提示他，一切都是梦一场。 什么狠话！ 明明是情话呜呜呜哥哥再对我说一次！ 窗外泛着鱼肚白，还未露面的朝阳仿佛在嘲笑季落：醒醒，别做白日梦了哈哈哈！ “……”少年咬咬牙，直接冲去隔壁的房间。 一阵疾风骤雨般地敲门后，依旧穿着昨晚正装的高冷男人皱着眉头打开门。 简凌冷淡道：“你烦什么，你不睡觉，别人就不睡觉了……” 季落‘呜咽’一声，不管不顾地扑进简凌怀里。 “哥哥哥哥，我刚才和你说了好多话，不知道你听见没听见。不管了，反正我就当你听见了嘛，但是我还有一句话没说！” 简凌垂眸，凝视着怀里毛茸茸的一团：“……” “我忘记和你汇报了！”季落贪婪地吸着男人身上的味道，“我刚才和朋友出门玩了，有宫祺安，易铂，后来你宫祺安他哥宫祺言也来了！其他人都不认识，就认识他们。” 简凌：“……” 季落继续说：“去的是s市特别火的一个夜店，嗯……喝、喝酒了！但是我很乖的，你不在，我也没喝太多，明天保证什么都记得。后来也有很多人来我们这里打招呼想认识我们，但是大多数都被保镖赶走啦。” 简凌眉头还未舒展开，但至少已经开口说话：“……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季落腻在男人怀里蹭蹭，“告诉你我要去做什么，想做什么，还有做了什么呀……你不想听吗？” “……” “不想听也没关系。”季落用力抱紧简凌的腰，“我就……说我自己的就好了。还……唔，还有……” ……矜贵的季少爷想了一会儿，也没出声，直到简凌不想再等，伸手去拔开季落的胳膊时，季落马上反应，反手把男人有力的胳膊扣住，同时十指不规矩地钻进男人的手心。 “还有什么。”简凌被他弄得手掌痒痒的，没办法，只能问他。 赶紧说完，赶紧打发人走。 但季落的指尖微动，勾他手心软肉。 他撒娇似的说： “我就想告诉你，我好想你。” 第101章 空气中弥漫着凌晨时分温馨的味道。 即使不是在这个寻常的时分相拥着醒来，但久久未曾拥有过的拥抱, 在这一刻, 也弥足珍贵。 季落忽然明白了穿书后两人第一次在船上见面后，隔日苏醒的那个上午, 男人抱着自己，附在耳畔, 低声说出“落落, 我想你”时的心情。 在不知何时是花开结果的道路中坚持前行, 在神秘的两个世界里寻找对方时忐忑不安, 在真正抱住他的时候, 心中沉淀许久的喜悦与酸涩交织融合。 一切的一切，均令人的情绪不知不觉间变得五味杂陈。 患得患失。 有得有失。 简凌的眼睫颤了颤。 自手心传递出来的, 一直延伸到心脏与大脑顶层的酥麻, 让他的身体无可避免地升起一些温度。 季落听得到男人喉结滚动的声音。 但没听到他的回应。 于是季落咬了下自己的嘴唇, 多用了些力气，把男人往走廊后面推了推。 一边推，一边说：“我以后……去哪里玩, 都先和你汇报好不好。” 简凌被他推着走, 一不留神，就被推搡到了书房的座椅上。 季落顺着往上爬, 抬脚，一屁股坐上男人的双腿，细胳膊也立刻搂住男人的脖子贴贴。 简凌垂眸盯着身上人的小喉结与小红痣，“跟我有什么关系。” 季落‘唔’一声, 抓着人后颈的手指微动，把男人捏得舒舒服服的。 听到简凌的一声低哼，季落才慢慢开口：“为了让哥哥省心啊。我以前总乱跑出去玩，还要让你费心叫别人盯着我，那多麻烦呀。” 简凌：“现在不需要了。” “嗯哼，就是不需要了。”季落眨眨眼，凑近他，丝毫不管男人话语间表达出的不需要的真实含义，“不需要别人盯着，我主动和你说。” 冷峻的眉头稍稍一皱，简凌抬手捏住季落的后衣领，把人往后拽拽，让两人分开些，免得这个不规矩的小兔崽子对着自己的耳尖乱吹热气。 季落象征性地挣扎一下，未果，也不在折腾，干脆松开够不到人脖子的手，转而贴着他的肩膀，一路向下抚摸，越过胸口，停在他分明的腹肌上。 简凌：“……你以为我想听么。” 季落卷翘而浓密的睫毛垂下去一些，“你不想听吗……那我，我也要说给你听。” 简凌：“……” 这兔崽子怎么回事。 季落：“哥哥，我以前和那些朋友还有娱乐圈的小花旦什么的出去玩，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你放心嘛。” 简凌：“……我说了没……” “没兴趣我也要说。”季落坐在男人修长双腿上的小屁股扭了扭，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坐好。 两人更加贴近了些。 季落慢慢地低低头，下巴贴在简凌线条流畅的肩膀上，说：“我就是，那时候，在家……自己在临溪山待着好无聊。” 简凌：“……” “你也不经常在家。”季落小声说，“我就只能自己找点事情做。但我和他们玩，或者带他们出去，除了商业行为和娱乐行为以外，完全没有别的那些……那些心思。不信你就想想，我带那些小明星出去玩，回来以后，咱们财团的项目，哪一次不是业绩翻番？” “……”听小朋友慢慢地说出以前令自己经常生气的行为原因，简凌紧皱的眉头舒张开了一些，但依旧冷着脸，“哦。” 季落被冷淡的一声‘哦’给堵住了嘴。 “……” 简凌：“所以，现在讲这些有什么意义？” “有啊。” 听到男人主动说话，季落马上打起精神。 毕竟两个人相处，不怕吵架，最怕冷战。 你只要理我，我就还能说！ 季落：“我怕你误会。” 简凌：“我已经不误会了。” 季落：“那我怕你以后误会。” “……” 季落直起身，打量着简凌的衣服：“哥哥，你不要骗我。” 简凌：“我骗你什么？” “……”少年细长的手指戳戳简凌的胸口，“我比所有人都了解你。你骗谁，也骗不了我。你的心跳声……有点快了哦。” “……” 听完这句话，简凌立刻起身，把季落推去一边，随后背过身去深深地吸一口气。 季落也不着急，手指正好碰到睡眠状态中的笔记本电脑。 他微眯桃花眼，按住touch bar，指纹解锁。 然后随便翻翻屏幕正中间打开的新闻界面，慢条斯理地说：“你都看了什么新闻？” 简凌背对着少年的深邃双眸闪了闪。 季落双指并拢，一个页面一个页面地滑动。 滑动的同时还念出声。 “据传言，宫家两继承人关系僵硬，可此刻正于s市夜场把酒言欢……” “我居然在夜场遇到了铂金王子！” “淮青私学学姐来了！来看我母校新鲜出炉的三位可可爱爱淮青之星一起跳舞的神仙画面！” 简凌眼皮跳了下，转身回去一把合上自己的电脑，并冷声说：“让你动我电脑了？” 季落立刻举起双爪，挠了下空气：“——可是我的指纹告诉我，你让我看。” 简凌不甚赞同地看着他：“……” 季落：“你不是……还想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简凌：“没有。” 季落：“可是，那些新闻和小视频的内容里，都有我。” “……” “我不觉得你是去看宫祺言宫祺安易铂他们的。” “睡觉前看一眼新闻而已。” 季落‘唔’了声，又转身打量着身材完美的男人身上的衣服：“可是，以你的习惯，睡前看新闻必然要冲完澡，换好睡衣，躺床上看十分钟就睡觉，那才叫看睡前新闻。” 简凌略略抬眼。 季落走上前去，抬起胳膊，手指弯曲着一点点拨开简凌饱满的胸肌前覆盖着那一层衬衫中间的几颗水晶扣。 “可是哥哥，你连衣服都没换。” 蜜色胸膛逐渐暴露在空气里，简凌感到空调吹出的一股冷气，混合着季落手指尖传来的热气交缠着瘙痒自己的皮肤，便一把抓住季落乱动的手，把他往旁边一扯。 瘦削的少年顺着他的力气往那边倒去，顺势坐到床边。 季落继续慢吞吞地说：“你有许多自己都不知道的习惯，我都看在眼里。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这样做吗？就是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回家也坐在书桌前一直工作，这样的。” “……”不得不说季落是勾引人的一把好手，轻而易举地让简凌跟着他的思绪走，更对季落眼里的自己产生了好奇，“什么时候？” “回家在房间里做工作，是项目非常紧急，十分重大，引起你十足重视的时候。” “……” “连白天的衣服也不脱，证明你对这个‘项目’有更为急迫，更加强烈的关注，哥哥。” “……” “宫祺安他们喝酒，你会关注吗——”季落勾起嘴唇，又反手拉住简凌的手腕，用力一拽。 天旋地转，简凌一时不查，被季落拉到自己身上，环抱住腰翻滚半圈。 后背贴住了床面。 简凌抬眼，看向骑在自己腰间，得意洋洋抬着下巴的季少爷。 “你关注的，还不是我。”季落说。 简凌闭了闭眼，“我说了，那是看新闻时弹出来的，微博热搜第一。” “好好好。”季落张开五指，压住简凌的肩膀，扒开他的衣服，俯下身侧耳贴着他的胸口，“可是，以前就算是再紧急的项目，也不会让你……连穿一整天的衣服也不换，就这么……这么坐一晚上。除非……” “除非？” “除非你是在等我。”季落弯弯桃花眼，近距离凝视着简凌，“你知道吗？我在家的时候，你回来会很正常的去换衣服。可是我要是比你晚回家，一定会看见你穿的人模人样的，坐在那里看文件，然后……” “……还有然后？” “嗯啊。然后，你就……”季落慢慢往上蹭，直到咬到他的耳朵，“你就把我甩到床上，开始扯领带，再解开皮带，急不可耐地，抱|我。” “……” 被季落直白到令人发指的话语刺激，简凌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马上就……。 他的声线又冷又哑，“你喝多了，说这种话。” “才不是。”季落哼笑着，突然伸出小舌头舔他的耳尖，“我都是跟你学的。” “？” “直白——还不是跟你学的？哥哥，你好好想想你在…嗯……时和我说的那些话……” “……你闭嘴……”简凌心脏砰砰直跳，脑海中瞬间充斥满了那些旖|旎的画面。 谁禁得住季落这种撩法。 “不闭。”季落眨眨眼，“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 简凌：“？”怎么还开始耍赖了？ “就像，我让你慢一点，轻一点，你怎么就不慢，就不轻？”说话间，季落整个人往下蹭了蹭，直接蹭到那人炽热的地方。 “……”简凌嘶得一声吸了口冷气。 “我知道你烦我了，想让我闭嘴什么的，可是……我想要抱抱你。” 季落说。 “和你以前一样。我想要你轻一点，你就不轻……那个，你以为我哭啊叫啊什么的，只是说说而已嘛？才不是。疼是真的疼。唔……但是……” 简凌眸光微动，“但是什么。” “但是哥哥我好喜欢你。”季落觉得差不多了，软下声音，闷在男人的胸口说，“就算你把我弄的那么狼狈，那么疼，我也喜欢你。” “……” “我喜欢你的好，你的坏，哥哥……季淩……简凌。”季落闭上眼，终于第一次念出这个名字。“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简凌心脏巨震。 而季落最终手掌覆盖住简凌的胸口，轻抚他的心跳：“我也有很多小毛病。可那就是我啊。如果再有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你别憋着，再憋坏了自己。哥哥，你告诉我，或者……” 季少爷解开自己的衬衫排扣。 “……你可以，惩♂罚我啊。” 第102章 少年的声音清冽得如同晨露，夏风拂过, 水珠垂落, 滴于寒冷而干裂的心河之中，滋润大片大片的荒芜草地, 使得冰冻已久的心脏，开始隐隐地重新搏动。 简凌微微抬眼, “惩罚？” “……嗯。”季落听着这两个冷淡的字后犹豫了一下, “但, 但你不要太那个……” “那个？”简凌声音又沉了沉, “哪个。” 说着, 他还用力掐住季落的窄腰，同样一个翻身, 立刻把不规矩的小朋友压在身下。 简凌的修长的双腿压在季落的两条细腿中间, 膝盖抵着膝盖, 迫使身下人的腿打开一些。 同时两条有力的胳膊撑在季落窄腰的两侧。 季落：“……嘶。”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不敢说话。 简凌的双眸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拧眉，淡淡道：“回答问题。” 两人的位置顿时置换, 强势的男人高高在上地俯视季落, 眼神睥睨，气场十足, 因熬夜而产生的眼底的红血丝，在这一刻竟然显得有些恐怖。 季落缩了缩脖子，一秒前还不安分地乱动的两只爪子顿时缩成了一圈，乖乖地放在耳边, 做出投降的姿势。 “别太……太、太用力。”季落抖了抖，“我怕疼qaq” “……”简凌凝视他一会儿，倏地冷笑一声，“你求惩罚，还要讨价还价。毫无诚意。” 季落呜呜呜地嘟囔：“有诚意，有诚意！哥哥你想怎么样都行，我很乖的很乖的，但是我就是怕疼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讨价还价——那又怎么了嘛，你出去谈生意不要讨价还价吗？” 一边说，季落还一边蜷蜷腿，蹭蹭男人的大腿外侧，“要是弄坏了怎么办，还不是要辛苦哥哥帮我清理……” “……呵。” 然而，预料中的良好反应并没有出现，简凌反倒冷笑一声。 季落赶紧闭嘴，总觉得自己好像哪里说错话了。 果然，简凌凤眸微眯，凉凉地看着季落并且扣字眼：“谈生意？” 季落：“啊？我就打个比方！” “谈生意。”简凌重复道，“说了半天有的没的，还不都是胡扯。” “……”季落眨眨眼，“没有！！！” 他赶紧撑起身体，努力抱住简凌的脖子蹭啊蹭，可惜因为角度的问题不好用力，那冷峻的男人身体纹丝不动，任凭季落怎么折腾他也不给对方任何支撑。 没过一会儿，季落只能重新躺平，委委屈屈地说：“好像说了个错误的比喻。” 简凌：“……” “那请哥哥随便惩罚我。”季落看人脸色并没有很差，就顺杆往上爬，“我都同意！” “……” 简凌低头，瞧着季落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笑，冷硬的心也软了一些。 但他还是面无表情，板着脸：“照你说的，谈生意——可以。你知道谈生意要怎么谈，对么。” 季落：“……啊？” 简凌：“说你有什么目的。” “……”这是闹哪一出？季落没懂，可是自己挖的坑拼死也要往里跳，不然再把好不容易愿意和自己说话的哥哥气走怎么办。 他们都知道谈生意常用的方法。 第一步：先定一个超出预期的目标，再等对方提条件，再进行更深入的谈判。 “我想要你和我在一起。”季落尝试道。 桃花眼在晨光中闪亮亮的。 但这个目的有点太宏大…… “你想多了。”简凌冷冷道。 季落‘咳咳’进行下一步。 第二步：让对方提条件。 季落歪歪头，问：“那哥哥说，怎么才能跟我在一起嘛。” “不可能。”简凌继续拒绝。 “……啊啊啊。”季落怔了下，随后嚷嚷耍赖，“说好的提条件呢！！” “……”简凌抿着唇看他。 从他的眼眸里，季落读出他的想法：第一步的目标就出错，根本不可能继续往下谈。 “……呜。”季落不情不愿地降低预期，“那我换一个……我想要哥哥不烦我，不要总不理我。” 简凌这才给他一点回应：“为什么。” 听到这三个字，季少爷暗淡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对方对自己的意见有兴趣，才会问为什么！ 他扭了几下，抱住简凌的胳膊蹭蹭，“因为我喜欢哥哥。” “是吗。”简凌垂眼看他，“喜欢别人也可以。” “……你怎么能这么说！”季落鼓鼓腮帮子瞪他，“我就喜欢你！” 简凌无所谓道：“是吗，都差不多。” “你不一样。”季落补充道，“哥哥，你对我来说，根本不一样。” 冷淡的黑眸这才晃动一瞬。 季落慢慢地说：“……你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想和你在一起。跟其他人相比，我们两个的关系……完全不同。以前宫祺安说，他有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哥哥，可以把后背毫无保留地交出去。如果他哥伤害他，他不会怪他，只会问，那是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前奏——我觉得你对我来说也是这个样子的，但，我和你，与他和他哥更不同。” “……”简凌手指轻轻地在床面点了点。 “我觉得，如果有那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时候，你也不会伤害我。”季落眼睫颤了颤，“过去十年，以及过去二十多年，你背负了好多……好多好多，我根本没有感受到、想象到的苦难。” 说到这里，季落的声音都有点发抖，“我想你不要再烦我了，不要再伤心或者难过了……这样，我可以一点一点，把以前欠你的，还有你值得拥有的，都还给你。” 说完，潋滟的桃花眼微抬，看向简凌。 季落期盼着简凌能够给一个肯定的答复。 可是…… “……不。”简凌甩开他，随后直起身，“你想得太多了。现在我不需要。” 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 现在反悔，嘴上说说，有什么意义？ 季落：“……”呜呜呜。 我只配自我感动吗！ 不行！！ 反正该说的哥哥都听见了，我再努力好好表现一段时间，再跟他腻歪腻歪，就没准能让他心软呢？ “那先不提那些，可你总有需要的啊。”季落哭丧着一张俊脸，“我是说——我可以陪你身边啊，让你开心，心情舒畅，还能……” 他偷偷瞄一眼男人被自己扯得凌乱不已，只半挂在腰间的西裤。 “……还能爽。”季落小小声说。 “……” 简凌面色微顿。 他思考一会儿，双臂一撑站起身，在季落迷茫的目光里走到房间的吧台处，拉开抽屉，手指夹着一个小盒子走了出来。 “知道了。” 简凌手指翻动，慢条斯理地打开盒子，拿出里面一个银色包装的方形小袋，同时把盒子丢到季落手边。 季落还没来得及开心，就看见手边这个小盒子上写着几个令自己砰砰心跳的大字。 【0.01高透轻薄，高科技附着劲爽大颗粒，给你和你的他不一样的激情体验！】 “……！”他刚刚捏起小盒子的手指控制不住地一抖。 ‘啪叽’。 小盒子掉到了地板上。 “陪我身边，让我爽？”简凌轻描淡写地甩出一句话。 他一手拇指勾着裤边，另一手双指夹着金属银色的包装袋，放到嘴角边上，牙齿咬合，轻轻一扯。 “就是上床对么。”简凌说，“可以。” 说着，他拿出了那个令季落害怕不已的东西。 季落瞧着上面那些‘大颗粒’，惊呆了。 “啊啊啊别别别哥哥哥哥！”还没怎么样，季落就快把自己吓死，这身体敏感的要死，那什么劲爽大颗粒会要命的！！！ 简凌被季落腾地一下跳下床抱住腰，两人胸口相贴。 他拨浪鼓似的摇头，软软的耳朵晃来晃去，“不行不行不行！” “果然没有诚意。不接受的话，你现在就出去。”简凌淡淡道。 “不不不，我不走。我有，我特别有诚意。”季落闷闷地颤抖着说，“但我们就、就跟以前一样不行吗！你，你别用套……我啊啊啊呜呜你你你，你弄在里面都行……” “不。”简凌极其强势地压去他身上，“你没得选。” …… …… 季落真是疯了。 别看这个套那么薄，可是以往的经验告诉他，看起来‘弱小’的东西最为致命。 敏感的地方被那种东西搞来搞去，一整个清早，他甚至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叫喊声，嗓子全哑，桃花眼哭得肿得像小水蜜桃。 虽然多年前最开始发生关系那一阵子，季凌还颇为照顾他，即使尝试使用这种情|趣安全|套，也愿意顺着季落的小声哀求，对他温柔一点。 可是这次，季落自己主动说出‘惩罚’还有‘你怎么样都行’以后，简凌就根本不再管他的求饶，也无视季落说的“摘掉……呜，在里面好不好……不要用这个了……”这种以往季落特别拒绝，可自己又特别希望的行为请求，一个套接一个套地用掉。 周末的上午不用出门。 总统套房中暧昧的声音久久未断。 甜腻的折磨结束以后，季落眯着眼睛，揪着简凌的小手指说：“……抱。” 简凌看着季落乱七八糟的样子，久违地从喉咙总溢出一声低笑。 “就上一次床而已，你还想什么有的没的？” “……一次不够！”季落揪不住他了，只能放开他任他去洗澡，同时不甘心地对着他的背影嚷嚷，“我还要好多好多次！” “做梦。”简凌关上浴室的门。 只是，等简凌出来以后，却看到大床中间，抱着小被子，视线在地面上用过的套，擦干净身体的纸，还有刚洗完澡的自己之间来回来去转。 “一次？”季落狐疑地看着简凌，“我确实好久不知道不弄在里面是什么感觉了。不过今天终于清醒地体会到的了以后，我却想到，前几天……有一天早上，我这里……的感觉，和现在一模一样。虽然干净，但是……” 简凌：“？” 心里咯噔一声。 那天晚上，季落喝醉了，然后…… …… “真的只有一次吗？”小考拉得到些甜头就开始找事，撑起下巴晃晃腿，“在这方面，我很了解你的，你别想骗我，哼。” 第103章 简凌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要说想和季落完全撇清关系吗？ 想。 可是看眼前的小朋友，红着一双桃花眼, 着小腿夹紧被子, 咬着嘴唇卖惨，委委屈屈的模样, 他又觉得自己没办法和他完全撇清关系。 原因可以有很多个。 比如季俊德的存在。 比如穿书前季氏财团和家庭关系的纠缠。 当然还有现在以及以后，两人在季氏集团, 可以预料到的各种‘工作中’的交往。 当然, 还有更多更复杂的共同朋友圈, 人际关系, 利益共同体的纠葛。 …… 然而一切理由, 都比不上简凌自己内心对眼前季落可怜兮兮示弱模样的心软。 什么‘不能’完全撇清关系。 根本就是……不想完全撇清关系。 以前听别人说，男人可以只下半身思考, 可以把感情和分得清清楚楚, 两者绝不交叉混为一谈。 简凌以为自己也可以…… 毕竟他觉得, 以前的季落根本就不把自己当回事，只一起上个床泄个欲而已。 既然对方可以做到那种程度，自己凭什么不行？ 凭什么……不行？ 这样想着的时候, 季落又对他轻轻眨了下眼睛。 “……”简凌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同时, 季落眼眶里因刚才的而导致的生理性泪水尚未褪尽。 努努力，任性的小少爷又挤出来一点点。 ‘啪嗒’。 …… 简凌藏在身后的手指微微握成了拳。 内心暗叹一声。 就算知道季落装可怜装乖得本事那么大, 自己还不是不争气地一次又一次的上当。 他在季落明面委屈，实则探究的目光注视下平淡地开口：“别自作多情。” 季落瞧着男人背在身后的手肘：“你欺负我语文不好吗？自作多情，指的难道不是一个人对没有发生的事实产生的妄想吗？” 简凌：“？” 季落：“如果事实真实发生，就不是我的自作多情——那你说的对, 我确实不用自作多情。” 说着话，季落盘起来坐的两条小细腿动了动，转而改成了跪着敞开的姿势。 即使隔着一层被子，简凌也能轻易在心底描绘出少年藏起来的模样。 “你知道每次做完以后，我什么感觉？”季落思考一会儿，马上开始发起进攻。 简凌的视线控制不住地看向他裸露在外，线条精致而流畅的锁骨。 季落大胆地说：“就，特别酸。” 简凌……从来没听季落说过‘使用感’，此时被突然直白地点出‘效果’，他根本禁不住。 潋滟的桃花眼眸下移，季落继续说：“现在就……很那个。” “……” “毕竟哥哥的size那么咳咳…”季落偷偷瞟他几眼，撩到一半，自己也脸红了，“你以为我平时咬你不要弄坏了——是说着玩的嘛？” “……闭嘴。” “不要。咳咳，闭……不上！”季落一边脸红一边理直气壮，“都、都合不拢——” 简凌心里又是咯噔一声。 刚刚发泄了好几次的身体本该进入无限平静的贤者状态，可是，经过季落简单又大胆的几句话勾引，他感到小腹又‘腾’地冒气一阵火！ 季落勾勾嘴角：“前几天的早上，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一样呢。” 刚洗完澡，只穿着浴袍的简凌不想被季落看出自己身体的反应，慢慢地往后退，想远离他。 “是吗。”简凌也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有什么意义，可能想顺便转移季落的注意力，“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没关系？”季少爷瞧着冷峻的男人这个后退的模样，就知道对方现在很不对劲，于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得意地扬眉道，“跟你没关系，跟谁有关系啊？哥哥，你还不承认吗？” “……”简凌的喉结滚了滚，“承认什么。” “承认你，把我上了，还偷偷不告诉我。”季落说。 简凌浅浅地吸一口气。 还未反驳，季落就弯弯桃花眼，调笑起来，继续说：“不不不，不对。哥哥还生气呢，怎么会主动上我——” “……” “所以哥哥是被我勾引了。”季大少爷笑眯眯的，小表情看上去简直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开心不已，“是不是？” “……”简凌沉默几秒。 他心里有点拿不准。 他当然了解季落。 季落谈判的本事很厉害，经常能把没有的事说的跟真的一样。 曾经的合作商有许多都是被季大少爷一张嘴给说得晕头转向，最终签署协议的。 所以安静一会儿以后，简凌决定否认到底。 毕竟第二天他还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不想理季落，这要是被揭发了，岂不是有点尴尬？ “没有。”简凌面无表情道。 季落歪歪头，“没有？” 琥珀色的眼底划过一丝迷茫。 可是身体的感觉又不会是假的。 想了想，他重复问：“真的没有？反正我被上了，你说不是你？” “不是。” “哦……”季落小声嘟囔，“可是我一早为什么从你的房间醒来，你说。” “……”简凌深深皱起眉。 “我就算喝多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是也没有梦游的毛病吧。”季落抬眼，思索着看着简凌，“明明回酒店时你那好好小助理给我送回的是自己的房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一早我才会出现在哥哥的房间呢？” “不清楚。”简凌不想再和他绕来绕去，干脆编个理由，堵住季落的嘴，“我那晚没有回去。” 没回去？！ 那我怀里哪里来的你的西装！ 你真当我傻啊！ ……肯定是你干的！ 啊啊啊！！！ 好开心好开心好想要你承认！ 怪不得那天之后，你对我的态度就好了那么一丢丢！ ……但是哥哥不承认怎么办！ 季落鼓起嘴角，像只河豚，强行忍住想要直接拆穿面无表情的年轻总裁谎言的冲动，决定给他点面子。 “哦，真的没有吗。” 简凌板着脸看着季落，不再回答。 “可是我的感觉真的不对。”季落幽幽地给简凌一个眼神。 “……？” “真的哥哥，那天晚上绝对发生过什么。”季落作沉思状。 “不知道。”简凌一口咬定，“行了，别再废话，穿衣服出……” “啊！！！”季落倏地从床上蹦起来，泪眼汪汪地抱紧自己的膝盖，“不是你，难道是别人吗！我、我不会是被人迷|奸了吧！！！” 简凌：“……？” “我、我、我呜呜呜！”季落惊慌错状，“我没有想做对不起你的事啊，可是屁屁的感觉真的不对劲——那人不会有录像吧！啊啊他什么目的啊，他要是真的有照片有录像还拿来给我的话，他是想威胁我要钱吗？！啊啊呜呜咳咳不会是真的吧！哥哥你要给我做主啊！我、我要是真的被别人给迷——” “闭嘴。”简凌冷冷出声打断他。 同时，寒峭的眉梢瞬间皱紧。 他面色在季落说出‘被别人迷|奸’五个字的时候就变得愈发阴沉，似乎随着季落的声音，脑补出了那个令人愤怒不已的画面。 光是想想，控制不住的怒火便窜满他的脑海。 想撕毁周围的一切！ 季落立刻噤声，可怜兮兮地坐床上，等简凌表态。 “……” 空气忽然安静，房间内只留存两人的呼吸声。 简凌不说话，季落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不继续激他是不行的！ 季落捂起眼睛，说：“要不，你去调监控看看？” 简凌眼刀立刻甩向季落。 仿佛在说：不是让你闭嘴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 纤细的手指微微松开几条缝，季落从指缝间偷看简凌的神色。 看到他熟悉的因为自己‘胡言乱语’而生气的表情后，季落更加确定干坏事的人就是他，于是他手掌下滑一点，堪堪捂住扬起的嘴角，继续委屈地说：“呜……我错了嘛，我不该指挥你。我自己去问！这酒店是不是萧家的，我问问萧和！让他叫人把那天走廊的监控录像调取给我看。” “……嘶。”简凌深吸一口气。 说完，季落马上转身，像只小狗似的趴床上晃尾巴往前爬一点点距离，伸手去抓床头柜表层放着的手机，还很快打开微信，按下语音条给萧和发消息。 “萧和！s市这家铂悦天际是你开发的吧？我现在要6月29号凌晨到30号总统套房这一层的监控录像，你找人调取一下发给我，或者我去监控室看也行……” “季落。” 简凌忍不了了。 眼前大床上的季少爷腰部与腿根全是红色指痕，软绵绵的天鹅绒被只虚虚地遮挡住他一条大腿与一半的白嫩小屁股。 他就这幅模样，趴在床上，勾着脚尖，给别人发信息。 嘴里还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啊？”季落疑惑地回头。 随后跌入了冷峻的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整天胡言乱语。”简凌有力的手指捏得咯咯作响，“连根男人的xx都认不出来，呵。” 作者有话要说：再来一次试试。 第104章 “什么认不出来？”季落迷茫一瞬，下一秒恍然看见简凌下腹处的明显轮廓。 “……”他禁不住地往后缩了缩。 从凌晨折腾到中午, 床边丢了好多个用过的套。 说酸胀都是真心话啊！ 要是现在再来……恐怕会死吧=口= 但简凌神色不悦。 所以, 也由不得季落想七想八了。 “认得出来！”季落细腿快速捯饬几下，以超高速滚下去, 扑腾地扒住身材完美的男人，用身体的力量带着旋转一圈再直接把人推压上床。 简凌此时一点也不拒绝。 他就想掐着季落的脖子问问他。 迷|奸都说的出口,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你居然敢这么想。 前一晚喝下的酒精早就分解完毕, 简凌惊奇地意识到, 自己的情绪再一次, 又一次地被季落牵着鼻子走了。 这怎么行？ 他冷冷地盯着季落, 仿佛想要用深不可测的寒意把对方逼走。 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季大少爷抓准了简凌的心理，又趁着男人舒服完以后现在最好说话的时机, 黏糊糊的, 趴他胸口蹭来蹭去。 柔软的唇瓣划过肌肤, 激出阵阵电流，捆绑住紧靠一起的两个人。 “肯定认得出来啦……”少年声音软软的，低低哑哑, 蹭开男人早已七零八落的浴袍, “就是你，你别想否认……” “……” “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季落哼哼唧唧的, “敢做不敢当啦？最开始做|爱那次的后来，马上掐着我下巴命令我想起来，不允许否认的厉害劲儿都去哪儿了？” “。” 季落：“你知道吗，完全喝醉, 也不是完全没印象的，哥哥。” “？” “有很多事情，我都……”想起最后一年，自己已经能够控制喝酒的量，而且习惯断片也依旧有保留的意识，控制自己的行为，探知周遭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他记得，那些夜晚之中，床畔传来的阵阵咳嗽声。 “我都知道。” 他声音微小，弱的几乎听不太清。 简凌沉默着。 季落慢慢地撑起身体，但依旧跨坐在男人身上。 他稍稍抬腰，又坐了下去。 两人同时呼出满足的低喘。 魅惑的上挑眼尾还勾着尚未褪去的红泽与泪痕。 这回他自己主动，更是平添了几分荡人心的蛊惑。 “我错了哥哥，我向你道歉。”季落紧紧咬着嘴唇，才堪堪保持住说话的声线的平稳。 饶是如此，也无法令简凌如同擂鼓般响动的心跳平静一些。 “我记得，第一回 ……那次醒来，我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季落回忆着，喃喃地说，“我狠狠地打你，想要把你轰走，骂你是不要脸的畜生，还说……还说你强……奸我。” “……”简凌别开眼。 初|夜被小朋友主动抱住的狂喜，还有事后被他睁眼不认人狠狠捅刀子的剧痛，依旧历历在目。 强烈的反差，心底的痛感。 恐怕无论过多久，都忘不掉。 “对不起。”说着话，季落早已酸软得像个软面条似的窄腰已经绷不住了，慢慢地再次趴伏下去。 他们都能感受到彼此不同寻常的心跳声。 “对不起……对不起。” 胸膛被身上人的泪水打湿，简凌不知道那到底是季落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还是真的因为愧疚在哭。 但他无处可放的胳膊抬了起来，五指张开，覆盖住季落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 “哥哥这么好，怎么会对我做那种事。”季落感受到男人久违的安抚后，声线开始变得不稳，和他的身体一样，一同发颤，“如果不是我主动的，你怎么可能那样做。” 简凌薄薄的眼皮微动。 他垂眼，看到侧头窝在自己肩膀上的季落那迷茫的表情。 季落：“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好了，或者如果能有任何方式让我给以前的自己说些什么，就好了。” “……”简凌手掌下移，握住季落的腰，再次翻身压住他。 黑眸虽深邃，但寒意已褪去许多。 “你想怎么。”简凌问。 季落抬手，感受他胸膛的起伏。 同时将他缠得更紧了些。 “我就回去抱抱你。”季落说，“也不会对你说那种过分话，做那些……让你疼的事情。” 顿了顿，季落握住男人撑在自己耳边的手腕，捉着他的的手指，放来自己的嘴角一旁轻轻地亲了一口。 季落低声道：“以前我被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充满了头脑，我也看不清楚，理不明白很多事情，更接受不了，我对你的喜欢。” 简凌眸光微动。 “但现在不一样了。”季落抬眼看他。 ……简凌看到一双释然、坦然、充满了勇气的漂亮桃花眼。 “哥哥。你不爱我，我来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好少没动力写o(╥﹏╥)o 第105章 说完，季落整个人从上至下, 久违地感觉到了男人炙热的身体温度。 他已经很久没有被完整地拥抱过了。 以往他总能被简凌从多个角度搂进怀中。 独自一人躺在被窝里的时候, 简凌喜欢长臂伸进床垫与他窄腰之间的缝隙，抱住他。 一起乘车的时候, 季落累了会躺到人腿上小憩，苏醒后总会发现自己被人以更亲密的姿势箍住。 书桌前, 简凌也会让季落坐在大腿上, 侧面搂住。 …… 最亲密的, 就是每次做|爱结束以后, 季落与简凌两人面对面一起沉沉睡去。 清晨醒来时, 依旧保持着同样相对搂紧的甜腻姿势。 …… 灯影不断地摇晃。 【jj审核你疯了吗？这有个屁的脖子以下？抱都不让了是不是？锁一天你他妈还过不过了？操、你妈！还不让老子减字数，笔给你？！ 这回季落没有再抱怨什么。 他只呜咽着回抱住男人, 双手也用力抓着他。 “抱我。”季落气息断断续续, “抱……抱。” 曾经不屑一顾, 弃若敝履的拥抱，如今看来，珍贵异常。 饶是简凌未曾回应什么, 但季落通过他的动作, 也能感受到他心情的变化。 “呜、…舒服。”白皙的脖子勾起迷人的弧度，季落难耐地小声哼哼, “哥哥，我喜欢，好喜欢你。” …… …… 当然，即使简凌一开始温柔了许多, 但后面被季落诱惑的小样和哼哼声勾引，精力十足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怎么才能忍受得了？ 所以后来依旧变得特别激烈。 虽然不想，但真的又耐不住说他禽兽不如。 季落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 再睁开眼，已经晚上七点多。 眼前，是简凌线条流畅的后背肌肉与分明的蝴蝶骨。 “……”季落眨眨眼。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嘴唇好干燥。 好好看！ 想亲…… 想摸摸qaq 小少爷盯着男人的后背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做贼似的伸出爪子，轻轻地触碰那层蜜色的肌肤。 从来没在平静的状态下摸过他。 现在这么一摸，季落觉得自己简直能写出八百字的摸后感！ 啊啊弹性好足啊这一身好看的肌肉的触感果然也不同凡响！ 还要还要！ 刚这么想，背对着自己的简凌就动了下肩膀。 他也醒了。 季落触电似的收回手，貌似自己是在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似的。 但他刚收回手，就转念一想，我摸哥哥怎么了嘛！ 我怂什么啊！ 摸啊！ 我不仅要摸，我还要抱他！！！ 结果刚刚再次伸出手，那人就撑起身体，干净利索地起了身。 季落一双爪子无处安放，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简凌捡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踹去地上的浴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随后稍稍撇头看一眼季落。 “乱摸什么。”简凌淡淡道。 季落收回手，摸了摸鼻子，有种做错事的小心虚。 但还没等他编出个什么理由来，他的肚子就叫了。 “……咕咕。” 简凌：“……” 季落：“……” 被那男人疑惑又突然了然的深邃目光扫过，季落忽然感觉有点丢脸。 啊啊啊为什么今天做完我这么害羞啊不就是肚子叫吗我有什么可羞的啊！！！ 心里虽然在逞强，但他还是拉起被子，把不知该做如何表情的脸蛋盖住。 藏起来。 傻肚子，别压低本少爷英明聪明的形象。 简凌侧头，瞅着床上蜷成一团的小朋友，没控制地弯了弯唇角。 半响，他站起身，拿起手机瞧了眼微信。 “饿了么。”简凌平静地问。 季落露出一只桃花眼，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被简凌主动问话的心花怒放，“饿了饿了。” 熬夜熬一晚上，又做了一上午一中午。 一整天什么也没吃。 呜呜呜！ 于是肚子又一次：“咕——呜。” 季落：“……”再盖回去小被子。 太丢人了，你不要看我。 简凌不经意地瞥他，“去洗澡，吃饭。” “啊！”季落猛地坐起身，眼睛亮亮的，“哥哥你不生气啦！你要带我去吃饭吗？好啊好啊，日本空运的生鲜抵达华国第一站都是s市，这边的日料有很多不错的。我知道好多家！” 他‘叭叭’一顿说。 然后扯住简凌的浴袍绑带轻轻扯了扯，“一起去嘛。” “不。” 简凌安静听他说完，才冷淡地说：“合作广告公司邀请的饭局是今晚。” “……哦。”季落顿时蔫吧了，原来是饭局，不是单独约我。 但他又马上打起精神，“一起去洗澡去嘛哥哥。” “自己回去你房间洗。”简凌回头，低头快速打字发出去几条微信。 季落看看自己团成一团的，一堆褶皱的衣服，还有光溜溜的小胳膊，“一起洗嘛！让我回去我房间——我怎么能就这样出门！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简凌又丢给他一套浴袍，“对面就是你的房间。” 酒店这一层，只有两套总统套房。 又因为隐秘性，除去电梯口以外，根本不设置内部走廊的监控摄像。 季落：“……” 他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着冷峻总裁深不可测的眼眸，就只能噤声了。 啊啊这恐怖的男人说话一般都是说一不二的。 只要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就没人能撼动。 以前自己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他改主意的人。 现在…… “好吧。”季落不情不愿地披上衣服，决定还是老实点，“那等会儿见。” …… 结果季落梳洗完，换好一身休闲装再出门时，却看到了正经背手站在门外的木萘。 “你怎么在这里？”季落问。 木萘说：“您不是要去和广告服务商的晚餐嘛？我来接您啊。” 季落瞥一眼不远处紧闭的房门。 木萘秒懂：“哦，简总已经先去了。” 季落：“？”居然先走，你不管我了！ 被集团太子大人的眼刀攻击，木萘后背冷飕飕地挺胸回答，“但是简总吩咐我的，让我来带您过去！” “……”季落收回视线。 “因为已经迟了，约的是7:30开始。”木萘小声补充，“所以简总必须先过去才行……” “噢。”季落这才了然。 不是故意不和我去的嘛，只是因为时间问题啦！ 吃饭的地方不远，他们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就餐地点是一个高级的川菜馆。 木萘路上给季落叨叨着来访人员的势力构成：“这家广告服务商的大老板和s市这边总部的总经理是好朋友，他们都是川渝人。广告公司的大部分高层也都是那边公司的董事长，很早以前创业时的伙伴，一起从川渝过来s市的。所以在菜系选择上，他们就定下了这家外滩的川菜馆。对方的董事长姓周。” 别的内容，季落没太注意，只有咕咕叫的肚子让他注意到了一件事。 辣菜？ 季落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 他一向不能吃辣。 因为以前身体不好肠胃更差的缘故，所以平时吃的东西一向避免辛辣。 到了这个世界以后也没有太多的改变。 这么长时间以来，只有在洛杉矶的那一次独自一人跑去一个川菜馆，还只点了一款棒棒鸡…… “知道了。”季落说。 木萘推开门时，季落隐藏掉刚才不易被人察觉的一点点不悦。 骄矜贵气的季大少爷一走进门，就轻而易举地吸引住了全席的目光。 他只随意穿着一身休闲服。 白色的连帽衫卫衣和黑色短裤，看起来并没有特别大的架子，但嘴角的微妙弧度，也不容令人小觑。 合作方的几位人士第一次见他，不禁愣了下。 同时，季氏集团的员工们一起起身，异口同声地说：“季少爷好！” “嗯。大家好，你们随意，我就是来吃个饭。” 季落动作流畅，一路越过许多人，自然而然地走到简凌身边。 主位一直空着。 很明显，是特意给季落留好的。 服务生帮季落拉开椅子，请他坐下的时候，这时合作商的几个人才反应过来。 “季……季总好。”他们一起说。 尤其是周总，说话更加慢了半拍，甚至紧紧地盯着季落，说完话半天没合上嘴。 这位小少爷长得有点太好看了吧。 年纪不大，也就刚成年。 他现在在s市说话算数吗？ ……他是来做什么的？ 周总暗自琢磨着。 季落游刃有余，先对简凌轻轻地眨了下眼，然后马上转头，向那几个人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说：“你们好啊。这位是……周总？久仰。” 他伸出手。 少年手指精致如瓷玉，虚虚地与周总握了握。 “请坐。”季落松开手后对着座椅比划了下，“事先没有打招呼，我就直接来了，还希望周总不要太介意。” “哦哦！不介意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刚听闻您要来，我们主座还给您留着呢！”周总忙不迭地摆摆手，盯着季落的桃花眼瞧了好一会儿，才打着哈哈笑着说，“欢迎欢迎，久闻您的大名，今天终于见到了！季总真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强大的气场，相比之下我们真是老了，比不了比不了。” 季落轻轻一挑眉，随后落座。 周总侧过身，左手手肘撑着圆桌边缘，侧身对右手边的季落献殷勤：“季总，您是b市人吧，来s市这边会不会觉得口味太清淡？淮扬菜啊什么的，我们都吃不惯啊！” “还好。”季落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手指尖轻扣桌面，发出咚咚几声。 他瞧见圆桌转盘上已经几乎摆满了一大堆红红的菜。 每一道菜都有辣椒。 对于喜欢吃辣的人来说，自然是饕餮佳肴。 然而，对于季落来说…… 根本没有一道能吃。 简凌余光看到少年动作，还有眼底别人根本察觉不到的小烦躁，男人自己的胳膊习惯性地动了一瞬。 但他控制住了自己招呼服务生的行为。 这么一个空隙，周总又说出许多话。 “这家菜馆在我们川渝人中好评很高啊！这边用的都是特别棒的红辣椒。不管是酸菜鱼，水煮牛肉，辣子鸡，夫妻肺片，都能辣到爽。来来来，这边这个夫妻肺片——您尝尝。” 说着，他手指夹着筷子，给季落夹了一些放到盘里。 季落‘唔’了声，“谢谢，不过……” “还有这个回锅肉。别看回锅肉很普通，但是这家的也不一般，您也尝尝！” 周总又给季落夹一片回锅肉。 “嗯……”季落手指又扣了扣，同时，对着周总笑了笑，“周总真热情。” 周总被季大少爷的无比漂亮的笑容晃了眼。 他愣了一瞬，随即连忙压下一瞬间出现的不能言说的心思，放下筷子搓搓手，“别……别客气。我们请客！季……你年纪这么小，我叫季总是不是，咱们就太生疏了啊？我比你大很多啊。” “哦？”季落眼皮微抬。 “不然叫你小季总？这也有点生疏，哈哈。”周总无处安放的大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眼睛一转，“吃，吃！我感觉要不我就叫你小落？你还没上大学吧？叫我周……” “他不吃这些东西。” 许久未出声的冷峻总裁倏地出声，直接把季落面前的盘子拿给服务生。 “对于甲方，以及季氏集团唯一继承人，到底该尊称季总，还是叫别的什么称呼，你是还需要人教么？”简凌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周总一眼，“注意你的身份。” 周总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讨好道：“哎呀，我也没有别的意思。这不是看季总年纪小嘛……” 简凌没理他，又看向与周总是多年好友的s市集团总经理。 “总部来人，你和你的手下却连基本喜好都搞不清楚。水平极差，怪不得业务一塌糊涂。” s市总经理：“这，这……考虑不周，下次一定……” “没有下次了。”简凌直接离席。 同时，留下冷漠的一句：“免除总经理职务。以及，关于广告的既往合作，即日终止。”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居然可以有那么多留言的吗？ 我以为都没什么人呢！（捂心口。你们打个卡撒花也行啊！ 第106章 干净利索的中断合作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 就连季落也没有料到！ 刚到s市这才几天啊，就直接把辖区总经理开除了？ 啊啊, 好久没见到过这样的季凌了哎。 天啊。 只有在好几年前, 他刚刚接手财团事业的那一阵子，是这样对付那些讨厌的‘元老’的。 快刀斩乱麻, 只要摸到问题浮冰的一角，就绝对立刻将恶性冰川连根拔起除去。 不给任何人留任何情面。 任你多高职位, 多元老, 多大势力—— 季落已经模糊的印象里, 那个冷面狠戾年轻男人的形象又逐渐清晰了起来。 好可怕。 但是。 好酷！ 简凌背影冷峻, 离去的脚步似乎夹带着风雪, 冻得整个房间的人全体僵直。 也就木萘反应快些。 房间大门‘砰’得一声合上时，木萘‘咳咳’几声起身, 看向一旁的吕梦恬, “吕秘书, 刚才简总的命令记下了哈？” “当然。”吕梦恬也马上回神，非常职业地从身后的工作包里拿出一向随身携带的电脑，十指翻飞, 噼里啪啦地在集团工作系统中打下一长串字符。 一边打字, 她一边对s市的分集团总经理说： “依照集团大生态总部令，简总身为s市事务总执行长, 拥有针对于s市辖区季氏集团的各项决议的参与权、控制权、指挥权。刚才简总的命令十分清晰，现将简总指令上报集团大生态总部。一：与周总拥有的广告公司的相关合作即刻停止，明日将安排成果清缴。同时，将根据合作合同, 展开权益清查与往期合作排查——周总，据我所知，贵公司与我方的合作成果报告体现一直为优秀，然而根据我集团财报显示，广告效应实际未达到报告显示的标准？” 女秘书勾着完美的红唇唇形，逐字逐句地对周总说。 周总原本还很有理，觉得你甲方违约和我公司中断协议，明明是你该赔我钱。 可惜还没来得及还嘴，就被吕梦恬的一通快速分析给堵了回去。 面色也一瞬间变得有点青白。 ——简凌临走时说‘s市总经理与手下业务水平极差’是有原因的，季氏集团s市辖区的业绩相较于其他辖区确实低了不少，但s市的季氏集团和周总公司一直合作，靠的也仅仅是两人多年的好友关系。 当然，靠着这层关系，s市总经理也没少吃周总的回扣！ 周总没发觉自己的声音有点抖：“哎呀，这话不能这么说吧……小姑娘，这个业绩呢，和广告有一定的关系，但并不是全部……” “不是全部吗？那么，我们会更尽责地排查的，周总。”吕梦恬正经道，“您放心，季氏集团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如果是我们的原因造成业绩不良，而并非广告效果报告作假，我向您保证，集团一定会按照约定付您违约金。” 周总咽咽口水。 听到‘尽责排查’更头疼了！ 这要是查出点什么来，自己的公司还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季氏集团，谁惹得起！ “哈哈，哈哈，美女果然业界精英，能当简总的人果然不一样。”周总赶紧拍马屁，“那个，中断就中断吧，咱们合作这么长时间了，好聚好散！没事，没事！” “……哎呀。”季落忽然出声。 你说什么？ 谁是你‘简总的人’？ 有点不爽。 漂亮的少年瞥一眼吕梦恬，随后收回目光，也站起身，低低眼眸凉凉地看向周总，似笑非笑道：“流程需要完善，调查、解约、追责缺一不可。不管是追我们的责，还是……您的责。” 话刚说完，还没轮得到周总再挣扎什么，吕梦恬打字的键盘声终于停下。 她说：“请季少爷放心。我已经安排第三方调派的清查团队，明日到位。咳咳，还有，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简总指令第二条。” 吕梦恬看向呆愣住的s市总经理，说：“即日起免除s市总经理职务。我已上报大生态总部，批复很快就会下来。明天，请您直接到人事部办理离职交接手续。” 略一停顿，吕梦恬补充一句：“哦，以我对简总的了解，估计您的小团队也在裁员范围以内。或许您知会他们一声，明天大家直接一起走人。所以你们一起去人事部报到，还能省点事儿。” s市的总经理突然怒了。 “什么叫到人事部办理离职交接手续？我是季总亲自指派到这里担任总经理一职的，他一个空降的劳什子‘执行长’凭什么上来二话不说就把我开除！授权呢，程序呢，申请书呢？一概没有，你扯淡！还有和周总的合作——我们合作很久了，你突然解除合作，不是给集团造成损失吗？刚出茅庐的臭小子还没来两天就觉得自己行了？他以为他跟谁说话啊！一点不尊重前辈，全是自以为是的违规操作！一句话就想让我滚蛋？门都没有！要开除我，你做梦吧！季总怎么会允许他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 “……嘟，嘟。”突然，手机公放的等待通话声音突兀地打断他。 顿时，各种各样的视线集中在金贵的大少爷白皙手指夹着的手机上。 ‘咯’的一声，电话接通。 季俊德的声音沉沉地响起：“落落？” “爸爸！”季落懒洋洋地抱着胳膊，扫视餐桌一周，隔空对季俊德说，“有个小事要问问你。” “什么事？” “就是……刚才哥哥下了几道命令，关于他在s市权限的问题。”季落漫不经心地说，“哥哥刚才免除了s市总经理的职务，他这会儿正不服呢。” “季总！”被提到名字的人立刻说话，“季总，您看我为集团服务这么多年了，怎么能突然来一个小孩，口出狂言，声称要把我免职！我……” “我跟我爸爸说话，你打什么岔？”季落揉揉饿坏了的小肚子。 季俊德没回应那个人，只问季落：“什么原因？” “原因肯定都写在给你提交的报告上了，刚才我看到哥哥的秘书啪啦啪啦一顿打字。”季落说。 “哦，估计是和s市的业绩以及合作商有关。既然这样。”季俊德不再多问，但对简凌的行为毫无质疑，“你给我打电话问这个的意思是？想问执行长有什么权限？需要我教你吗？” 季落弯弯桃花眼，“当然不用，只是有些人对自己的身份和位置拎不清嘛。那就这样吧，爸爸再见” …… 电话挂断。 从始至终，季俊德连一句回应都没有施舍给已被免职的总经理。刹那间，在座的人精们听过季俊德说的话后，都马上明白了一件事。 季氏集团的董事长大总裁季俊德，他言语中直接提及的‘s市业绩及合作商有关’，分分明明直接指向在座的两个人！ 怪不得s市空降执行长。 怪不得这几天总裁办鸡飞狗跳，各部门的财务数据，运营数据，还有各种年度、季度、月度报表运输机似的往简凌的办公室送！ 谁都小看了年仅22岁的‘小孩’。 他只用了这么几天，就把这些年的各项数据看得明明白白。 今天的晚餐，简直是鸿门宴！ 还是他们自己邀请人来的！ 季落收好手机，随后慢悠悠地说：“既然大部分事实都清楚了，吕秘书，你就按照刚才说的，把事情完成吧。” “好的少爷。”吕梦恬挺挺胸，“该说的，我也说完了，那么这位‘前同事’，有关于人事赔偿金的事情，可以去人事部门沟通，或者……根据您这几年的业绩标准，我认为，季氏集团保留向您追责的权利。当然，周总您当然也有向我们集团追责的权利，但一切，还要等到第三方评估多年合约的效果，及期间所造成影响的程度再说。建议您准备好至少两个应对方案，免得如果结果显示需要您公司对我季氏进行赔偿的话，掏不出钱来可就麻烦了。” 季落不再继续听下去了。 他淡淡地留下一句：“哦，刚才你们说什么‘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孩’？哎，你们可真可怜啊。这么多年的操作到底如何心里有没有点数呢？哥哥来s市前，还说13个月就能解决问题。没想到，这才几天就把你们摸明白了啊。你们的水平，真的让人……一言难尽哦。” 包房里的各种小团体面色铁青。 看着季大少爷轻松惬意地走出包房，身后属于总部的二位秘书与助理直接跟上，这种气场令人望而生畏，其他人修炼20年，也抵不上一个才刚刚成年的少年！ …… 季落走出门以后，看到高挑的年轻男人正站在马路对面的外滩栈道上，背对着自己，向江的另一边看。 这里与他们穿书以后首次见面的维港有些相似。 浩荡江水倒映着城市的多彩霓虹灯光。 夜晚的黄浦江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游艇与船只。 波光粼粼，柔化了简凌冷峻的身影。 季落的眼睛黏在他身上，根本移不开。 他慢慢走过去，揪住简凌的衣服一角。 刚想说话，可是却闻到了一丝丝隐约的清茶味道。 “……”季落心脏一抽。 他忙不迭地换个角度站好看向前面，果然看见简凌骨骼分明的手指间，夹着的一支清茶烟！ “季凌！”季落一瞬皱眉，啪的一声，拍到他的手，直接将清茶烟扫到地上，“你干什么！” 简凌垂着冷如寒刃的眼眸，只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心。 真有意思。 真有出息。 …… 季落刚才只是对那个人笑了一下而已。 可是…… 我为什么……看他对别人笑一下，就恨不得……就恨不得把那些人统统毁掉。 他手指刹那收紧。 之后转身抬臂，狠狠掐住季落的下巴！ 第107章 挺翘的下巴猛地被勾起，一不留神, 季落的呼吸变得紊乱不堪。 还有些愤怒的桃花眼撞入一双深入寒潭, 漆黑而冷寂的眼眸。 季落听到熟悉却陌生的声音说：“你这样有意思么？” 简凌的嗓音低沉，伴随着他天生的冷感, 此时说出简单几个字，竟似如冰制冷刃, 在夏季的夜晚江风之中, 刮得人血管生疼。 “……嘶, 疼。”季落眼角微抖, 避开男人的视线, 小声说，“怎么、我怎么了……” “有意思么？”简凌得不到满意的答案, 指腹的力道更甚。 饶是季落没有感觉到自己下巴骨骼有什么问题, 他也听到了隐约的嘎吱骨声。 ……也不知道到底是简凌捏他用力, 还是简凌吹垂在西裤一侧自己捏自己的手指更加用力。 季落被迫使抬起下巴，受不住地伸手抓住男人有力的小臂，借此受力找些平衡避免摔倒。 一不小心, 小考拉又挂到简凌身上…… 抱着他的胳膊, 晃了晃。 “什么有没有意思啊。”季落刚才还凌厉的气场慢慢地消散，缓了缓紧张的情绪, 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被自己扫去一边的烟头，“我……我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吗？” 简凌视线向斜下，一动不动凝视着季落。 “……” 他本就拥有深入骨髓的冷感。 此时再不控制地散发十足的压迫力，如果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个普通人, 那么以这种绝对控制的姿态被钳制住，根本不可能还站得稳。 也就季落…… 在没有得到男人回答的时候，还敢小声说话：“你说话啊……我惹你生气了吗？你要是不高兴，别憋着，就告诉我好不好？” 季落从愤怒到平静再到示弱的速度太快，也不知道是认错态度诚恳，还是习惯性在演。 简凌眸光微动。 但简凌依旧没有回答。 季落无法探知他的思想，只能自己推测着来：“哥哥，我刚才不是故意吼你的。” “……”冷冽的手指没有意识地松了松。 “哥哥哥哥。”季落嘟起腮帮子，小幅度晃晃脑袋脱开男人的手指控制，但并没有马上松开他，反而捉住他的手，偏偏头，软毛蹭了下简凌的大手掌，“我刚才看到你拿着烟，有点着急，一不小心没控制住嘛。别因为这个生气！” “……”手心传来软软的，毛茸茸的触感，很好地安抚了他内心的暴躁。 他轻轻叹了口气。 季落敏锐察觉，立刻简凌怀里钻。 同时给点阳光就灿烂，下巴蹭蹭他的肩膀，正经道：“因为抽烟非常损害身体健康！烟草中含有的尼古丁会损害人体正常的健康细胞，焦油更加影响呼吸系统的运作功能——我们很早很早就商量好了，不要在抽烟了对不对？” 更何况，吸烟还会导致…… 肺癌。 想到这两个字，季落心脏又阵阵抽痛。 他再次用力往简凌怀里贴了贴，两人胸膛相抵，体温交互，都感受到了彼此鲜活的心跳声。 季落避开那两个字，继续说：“所以我刚才就有点着急嘛。哥哥哥哥，别气了，你理理我。” 简凌垂着手，只被他抱着，不动作也不讲话。 因为他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刚才季落对别人笑的一个画面。 听听，季落现在还揣测我在因为什么生气。 他觉得我生气是因为他吼我？ 或者，因为他觉得他做的过分，管得太多，惹我？…… 如果是这些原因，就好了。 而不是因为…… 就因为一个笑容，让我刚才走到江边栈道，扶着栏杆往对面看时，气得连手都在抖。 他气得想狠狠掐着季落的脖子质问季落—— 那他妈周总是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要对他笑。 你看他做什么。 好看吗？ …… 操，好看吗？ 好笑吗？！ 你这样让我一会儿烦一会儿燥的。 有意思吗？！ 但是他不能问。 如果再问，岂不是会更烦。 还会又一次期待什么。 为什么还要因为季落而让自己的心情起起伏伏。 值得吗？ ……简凌本来有着十分肯定的拒接的答案。 然而现在，他发现自己的坚定，再一次动摇了。 好烦。 没办法，只能通过尼古丁缓解焦躁。 季落抱着简凌，看不清他的神情。 “对了，我以前不是还说过，你找的人根本不行，说你没眼光嘛？”季落双手抱住简凌的腰，脸闷在他颈窝里，“刚才我才发现，你的那个秘书和助理能力确实还可以啊。我以前说你那些话你不要当真哈，就当我一时……吃醋，咳咳，看不得别人在你身边……不过现在我、我觉得哥哥眼光特别好！选员工选的特别对！” 简凌：“……” 季落继续叨叨叨：“哥哥刚才你好帅啊！我记得你和爸爸说来这里做个事情需要13个月，你可以搞定，刚才我想了想，是不是就是这件事情？” “……” 季少爷牌bb机上线。 任凭简凌怎么冷着脸，季落都跟没看见似的，使劲往他怀里钻，蹭来蹭去，胳膊把人死死搂住，就差两条腿没缠上去了！ “你出去以后，那个周总还不服呢！他还想跟我嚷嚷。”季落接着说，“还有那个s市的总经理，可把他能的，以为自己当个总经理就是个人物啦。你知道他刚才跟我说什么吗？” “……” 简凌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季落一直不停的，翘着小尾音的哔哔里，冷峻男人的火气终于烟消云散。 他终于收回不知放空多远的视线，重新看向季落的脑袋顶。 “什么。” 季落猛地一抬头。 两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 呼吸滚烫，鼻翼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的颤动。 “你理我啦。”季落抱着他晃晃，“不生气了是不是？” 简凌沉默一瞬。 随后别开视线，也不回答季落的问题，只淡淡道：“跟房间里的人耗时这么久，有必要？” “……”季落眨巴眨巴眼。 停顿一秒，立刻马不停蹄地把刚才包厢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挨个描述，逐个叙述，一点不差一丝不落地给简凌汇报了个彻底！ ……就连自己的肚子最后咕咕叫都没忘记说。 简凌听季落事无巨细的汇报，忽然有点想笑。 然而他忍住了，只安静地听着季落自己叭叭。 “……就是这样的，哥哥。”说完，季落又埋头进他颈窝，胡乱地蹭几下，“你放心嘛。我向你保证过的，我乖——尽量乖，但是不乖的事情也很有可能发生，所以你要是哪里不高兴，你就告诉我，我……我哄你呀。” 简凌心跳重了些：“……” 季落想了想，继续说：“我说过我会好好喜欢你的。所以，就算发生了一些我没意识到的事情，而你却在意的，你不喜欢的事情，但那并不代表我没有好好喜欢你。只是……” “行了。”听到现在，简凌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他抓着季落的肩膀，把人推开一点，睨着他：“说够没有？” 季落接的很快：“跟哥哥说话，没够。” 简凌微蹙起眉：“……” 季落‘咳’一声。 两人隔着距离特别近，他又偷瞄一眼简凌的嘴唇。 小少爷觉得嘴唇有点干燥，于是伸出舌尖轻舔自己的唇角，“那、那你要是不想听我说话的话……不然，亲一个——” 他往前探探身体。 马上要触碰到简凌薄凉的唇瓣时，却被那人给撑着胳膊推得更远了。 “……”季落扁扁嘴。 “……”简凌别开视线。 季落只能自己站直，但眼神水淋淋的，眼也不眨地看着简凌。 “……”谁受得了漂亮的小朋友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看，就算别开了视线，但简凌还是控制不住地再次后退一步，仿佛拒绝他，都是罪过。 幸好，一阵电话铃声恰到好处又不到好处地响起，打破这微妙的气氛。 是季落的手机在想，可是他不想接。 直到简凌再次瞧他，说“接电话。”以后，季落才顺从地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诶，爸爸？怎么啦。” 季俊德刚才挂掉电话就又播了回来，“落落，我才想起来，你这是在s市玩疯了吗？” “……啊？”季落看着简凌，简凌看着季落的手机。 “你这学还上不上了？”季俊德的声音，很好地凸显了一个不开心的严父形象，“旷课两周还是三周了，你给我数数！” 季落张张嘴：“……啊？！” 简凌面无表情：“……” “给我立刻回家！”季俊德口气不容置喙。 “爸爸我这成绩还用上课吗而且我马上就毕业了我又不用参加高考！！！” “你不上课留在s市干什么？” “我陪哥哥啊！” “他用你看着吗？”季俊德说，“才用这么几天就搞定了s辖区的多年毒瘤，各项能力极强！你在那，只会给他添乱！” 季落不服，“我怎么添乱啦！” 季俊德：“还说不添乱？我刚看完吕秘书的报告，今天除去晚上的饭局以外，白天其实还有两场会议要开！但是他没有参加！为什么？” 季落：“哈？？？” 季俊德：“你现在就去机场回b市，明天，回去上课！作为淮青私学校董会成员你不该以身作则吗？” ‘咣’。 电话挂了。 …… 一阵沉默。 半响，季落语气莫名地开口问：“哥哥，所以你白天旷工了 ？” 简凌：“……” “为什么旷工？”季大少爷声线很诡异，“这么多年，你也没有任何一次旷工的情况出现啊。这要是你不参加会议，决策失误，会造成不少损失……唔。” 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下声音。 因为季落的看到，男人拧去一旁的修长脖颈没入衬衫处，那一道新鲜生成的指甲抓痕。 ……做|爱一整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抓的。 简凌耳尖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红。 同时心底冒出一句话。 色令智昏。 开会？ 忘了。 第108章 很明显，聪明的小朋友也意识到了真实的情况。 “呜！”季落一个用力跳起来, 整个人扒到简凌身上, 简直就是一只大型树袋熊，“哥哥哥哥你就是不生我气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在简凌还没意识到的时候, 自己的胳膊已经赶紧托住季落的屁股了。 稳稳当当地抱着，不会让他因为晃动的原因滑下去或者摔倒。 但因为季落这一个跳扑的关系, 简凌也被冲击往后怼了几步, 后腰抵住了外滩栈道的洁白栏杆, 虚虚向后探了探身。 季落双腿夹着他的腰, 双手也搂着他的脖子。 微微低头, 注视着这个熟悉男人。 他看得见简凌深邃眼眸深处，自己面容的倒影。 ……这双桃花眼里装得满满当当的惊喜, 还有久违的真心笑意。 简凌被他晃得有点晕, 没办法, 只能用力掐一下他的屁股蛋，“别晃了，下去。” 季落：“疼疼, 别掐我——不行, 你以为你掐我我就要下去了吗，我不！你说你不生我气了！你说！” 简凌受不了季落这样看着自己, 撇头瞧一边：“……这边都是人，都在盯着你看。” “看看看，就让他们看！”季落的两条细腿缠简凌缠得更紧了，“是不是还有拍照的啊？拍啊, 拍！明天我就要带你一起上头条，估计媒体会写什么季家好事将近吧！很好！就这么写！谁这么写我就让人去买个千八百份的给他们支持，再帮他们微博转一转，给他们点流量！” “……”听着小朋友胡乱的嚷嚷，简凌感觉耳膜有点疼。 想直接松开手。 ……可是又怕身上这个晃来晃去，手也不规规矩矩抱着胳膊给他自己来点支撑，非要乱甩的季少爷掉下去。 所以只能继续抱举着他。 季落又兴奋地哔哔一阵子，“你说嘛你说嘛，你……你要是还生气，怎么会还跟我这样那样一个白天？” “……”简凌不自在地冷眼瞥他，“上个床而已。” “哼，而已？”季落撇撇嘴，毫不留情揭穿他，“你之前说上个床而已的时候，s了就一秒也不多待提裤子就不认人！但是，今天你还和我……睡、觉、觉呢！” “……” 睡觉。 觉。 这回不止是耳膜疼，简凌觉得头都开始疼了！ 季落嚷嚷：“快说你不生气了！！！” “……” 头发丝儿也疼了。 季落：“呜呜呜。” “……” 指甲盖也疼。 再这么下去，简凌认为，季落迟早把自己的心脏病气出来。 于是他冷着个脸，转移话题：“你该去机场了。” “啊啊啊我不去！”季落呜呜呜的，“我不去我要在这里和你待着！高中我十年前就毕业了好伐，现在还回去上什么课我年纪第一都拿腻了啊！我不要回去，哥哥呜呜我要在这里……” “闭嘴。”简凌说，“你忘记以前黑卡是怎么没的了吗？你不想要你的黑卡了。” 写着luo ji大名的黑卡刚到手没几天，恐怕又要被季落作没。 “不给就不给，我还不要呢。”季落梗着脖子，“哥哥养我。” “……”简凌蹙起眉头。 这货是凭什么觉得我会养你……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简凌说出口的却是：“这个职位年薪198万。” 哪里够你花？ 季落一秒笑吟吟：“我省吃俭用。” 简凌太阳穴跳了跳：“我自己都不够花。” “那我也会赚钱的呀。”季落哼哼道，“斗蛐蛐tv里的钱大概有那么三四百万了吧！” 简凌：“……” 实在说不过季落，简凌只能趁着季落上半身稳稳趴伏在自己身上的一个瞬间，突然松开手。 “哎！” 一个不注意，季落滑下去了。 简凌转身挣脱开他，板起脸，“回去。” “……”季少爷嘴巴又一扁。 然而，看男人也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样，他只能缩缩脖子，说，“干嘛非得要我回去。” 简凌回身，嘴角抿得有些直，“别惹他生气。” “他？”季落一愣，“谁？……哦，你说爸爸？” 简凌：“……” 男人也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他说的就是季俊德。 可是这个时候，要是点头，就是承认‘爸爸’这两个字。 有点别扭。 如果摇头呢？ 意思又不对。 简凌一时间有点为难，季落却笑眯眯地往前蹭了蹭。 窄腰微微塌下些，漂亮的少年下巴，手背到后面，掀起眼皮往上看。 “哥哥，你是不是说爸爸？”季落皮得很，“不说你不生我气就算了，好歹承认是在讲……爸爸嘛。” “……” 没办法，简凌只能小幅度地点点头。 “嘿嘿！”季落满意多了，嘴角快裂到耳根，“我不惹他，我等会儿再和他说一下好了，上什么课啊，而且这周好像就是完全毕业了吧？去不去都差不多啦……” “不行。”正事上，简凌从不被他的撒娇耍赖制服，“该去毕业，就去毕业。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呜！” 季落耸拉耳朵。 “不行。” “……”见实在是没有什么再商讨的余地，季落只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好吧。现在让我去机场，哼……看样子是连私航都没给我安排，这是让我自己买机票回去吧？爸爸怎么这样呜呜。” 简凌按按眉心，对着马路一旁的吕梦恬招招手，示意她过来订票。 吕梦恬查看航线，看到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班飞机21:40的飞机了。 所以必须现在就去机场。 季落更不开心了，摸着自己饿瘪的小肚子就难过，“我晚点去不行吗？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和哥哥吃。” 然而木萘为难道：“再晚的话，恐怕就赶不上飞机舱门关闭的最后一刻。我们从这里去机场还要35分钟，正好卡点登机。” 季落：“啊啊啊我明天早上再回——” 简凌：“木萘去开车。” 木萘：“是！” 季落可怜巴巴望着简凌。 而简凌面色平淡，道：“说了，不要让他生气。” “……”季落没办法，只能争取最后一点甜甜的福利，“好。那哥哥你不要总是‘他他他’的。你就直说嘛。” 简凌静静看着季落一会儿。 半响，嗓音中溢出一丝淡淡的无奈：“不要让爸爸生气。” “嗯！”季落笑起来。 木萘很快把车子开到栈道一旁，也帮季落拉开了车门。 季落慢吞吞地走去车子里，做进去后腿还翘在外面，抬头看简凌。 冷淡的视线向下。 简凌喉结滚了滚，“怎么。” “你会想我吗？”季落小声问。 简凌：“……” 说实话，这么多年，两人经常经历这种类似出差的分别。 什么想不想的…… 季落：“我还没走，却已经开始想你了，哥哥。” “……行了。木萘，关门。” “等等啊。”季落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说着话，他抬起胳膊，手指探入男人的西裤口袋里，把他的手机拿出来。 少年熟练地解锁，然后打开他的微信，把自己的账号加回好友。 然后他将手机还给简凌。 “我拉黑你一次，你删我一次，我们扯平了。”季落说，“好不好？” 简凌看着少年递给自己的手机。 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与季落精致指尖的交界。 一声轻轻的‘嗯’从男人的喉咙中低沉地滚了出去。 它随着夏日温暖江水的气味一起，湿润地安抚了最后一点点清茶未曾抹平的烦躁。 “我给你发信息。”季落说，“你想回就回，不想回……我就，我就自己说。” 简凌没说话，只帮他合上了门。 “那我走啦。” 车流不息，灯光串成一条条极具都市气息的光带。 很快，送季少爷去机场的车子，就消失在了夜晚城市的光影之中。 但简凌一直没有动。 他站在外滩的栈道一旁，撑着下巴，安静地出神。 手机不时震动。 20:34 lll：哥哥你记得去吃饭啊，以前我总折腾不吃饭，胃被折腾的真的很难受。所以那种罪我受过了，你可不要再经历一次。 lll：[位置]我本来查好这个日料店想去吃的，可惜来不及了，你去吧！就在我们所在地方的附近。 20:45 lll：外滩真的好漂亮，我一直很喜欢这种有水的城市。 lll：来这个世界以来，我们第一次相见就是h岛的维港。 lll：那会儿我不知道你也穿书了，唔，你猜我那时候想什么？ lll：……我啊，我想，过了那个生日以后，我就忘记你。 lll：可是我许的愿却不是。 lll：你猜猜我许的愿是什么？ 21:10 lll：到机场了！天哪，我已经很久没经历过着急赶飞机了，爸爸过分！ 21:18 lll：更过分的是，这种夜间短程2小时航班不给正餐——当然给也不好吃！我要抓紧找点吃的。 21:25 lll：[大哭.jpg]机场没有一个好吃的东西！好惨啊我，不仅自己坐飞机，连饭也没得吃。 lll：不过我看到这个不错哎！便利店——哈哈哈，便利店的饭团你敢信？[图片] lll：[图片]再来一杯酸奶。[干杯.jpg] lll：关机了哦……估计要11点多才能到家。你吃点东西就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我估计那个周总啊什么的不会轻易罢休的。所以哥哥你要休息好，精力足，才能把他们全部干掉！ 简凌吹着湿润的夜风，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对面城际线多彩的霓虹光。 而脑海中，却是季落临走时，从车窗中短暂探出的手。 小朋友向自己快速挥了挥手，又比划了一个心，这才乖乖收回手坐好。 “……” 那个画面存留于脑海，久挥不去。 游客众多，嘈杂的外滩逐渐变得安静。 各式各样的目光探寻着这个高挑冷峻，捏着手机，独自凭栏而立的年轻男人。 他身边不知走过路过多少陌生人。 但没有一个人听到他说出任何一句话，做任何一个动作。 直到零点钟声敲响。 手机再次震动。 简凌低头，看到季落发来的一小段文字。 00:00 lll： 这么多年以来，辛苦哥哥了。 以前，我只深深记得你欠我多少。 但现在，我才好好想起来，我到底欠你多少。 我想说……哥哥，谢谢你。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管是家里的情况，财团的情况，还是我自己。 无法想象，不敢想象。 我想谢谢你对我任性的包容，对我不讲理的顺应，还有我对你做出的所有伤害的忍让。 非常感谢。 以前，只有我和你一起度过的十八岁生日，我的生日愿望是想要一切重新开始。 这样爸爸可以回家。 我还能有一个家。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有爸爸了……但我的愿望依旧是，想要一切重新开始。 当时没有意识到。 现在想想……哥哥，我那时，不就是在想你吗？ 我想要家里有爸爸。 也要有你。 ……哥哥，我真的好爱你。 以前我总觉得你有很多讨厌的毛病。 可是仔细想想……谁还没有缺点呢。 我不是很多时候也很讨厌吗？ 我想，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真正的样子。 我们最狼狈的模样，最疲惫的模样，最疯狂的模样，最令人厌恨的模样，以及许多许多，最让你，让我，最喜欢，最爱的模样。 经历了那么多，我才明白这些。 希望还没有太晚。 也希望……在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也能依旧喜欢我。 这样我们就能一起走下去。 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 都是好朋友，是爱人，也是最重要的家人。 ……哥哥，我等你回家。 [晚安.jpg] …… 简凌读完，沉默许久，随后终于动了动身体，离开倚靠许久的白色栏杆。 他走去不远的便利店，手里也捏起一个饭团。 …… 接受家人的不完美，是一场漫长又布满荆棘的修行。 简凌咬一口饭团，走回栈道。 俯身捡起那个烟头，丢进了垃圾桶里。 第109章 酒店房间的请勿打扰灯还亮着。 所以简凌进去房间后，依旧看到卧室维持着两人离开时, 凌乱不堪的状态。 自己的领带, 皮带，衬衫, 与季落丢在房间里的一身夜店高调的皮衣短裤项链，乱七八糟的一起丢的地面到处都是。 充满了褶皱的床单, 还有不远处还没收拾掉的, 用过的安全|套…… 仿佛一眨眼, 还能瞧见床上缩着一个委委屈屈抱着腿哭的小朋友。 “……” 他低叹一声, 走去床头的电话旁, 手指点点‘客房服务’按钮打算叫人来清理。 然而，等电话接通以后, 他却将电话挂断了。 随后自己随便把衣服捡起来, 一起扔去沙发上, 再将掉的四处都有的纸巾什么的丢去垃圾桶，并且把垃圾桶周围的东西也清理干净。 …… 被窝里还有季落身体的气味。 海洋的味道。 闻起来清爽又舒服。 他以前特别喜欢。 外滩江水与远处海风吹拂鼻翼的感觉还存留在脑海里。 伴随着水花浪声与深入骨髓的好闻气息，简凌沉沉睡去, 梦里回到17岁的那一年。 他本就聪明至极, 即使没有接受过像季落从小接触的那种传统精英贵族教育，他自己找些渠道学习的成果, 加上来到季家以后再经过短暂的系统教育后，很快就成为了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从小吃苦的孩子特别能让家长放心。 所以对比之下，皮皮怪季落就显得不好管束了。 那会儿季俊德工作太忙，看季凌和季落相处很好, 季凌又懂事，所以就把看管季落的任务交给季凌一部分。 因为季落总嫌弃学校的同学们太笨，所以总不想去学校。 管家之类的人也不敢太管季落，季凌的任务就是每天看着他上学。 季落嫌弃学校的作业太无聊，不想写。 然而不写的话，老师就会打电话给季俊德，季俊德听后就批评季落，连带着批评季凌。 季落没心没肺的，面对自己亲爹貌似厉害的指责根本不怕。 他挨，还能笑嘻嘻地去和季俊德抱来抱去，腻歪着说：“爸爸别说我嘛，我有好好完成考试的啦，作业什么的，小事小事，爸爸别生气！” 只是……季凌可不像季落那样，不怕季俊德说。 他虽然冷漠，性格又偏执，但对于威严的男性长辈，对于金字塔尖的季俊德，有各种各样的敬畏感。 所以季凌如果被季俊德批评了，就会自己沉默好久，特别放在心上，还会特别郑重地去和季俊德道歉。 季俊德只笑笑不说什么，但小季落却莫名地不想看见季凌低着头认错的样子。 因此，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季落就拉着17岁瘦削少年的袖子说：“季凌你不用去和爸爸这样低三下四的啦，爸爸说的是我啊，你也没有错。” 季凌只低声回他：“他安排我做的事情，我没有做好，应该道歉。” “……诶？” 季落还想说服他看开一点，毕竟爸爸也不是气性大的人，其实只是象征性地说说而已—— 但季凌很固执。 只要季落犯错，他就去承认错误，认为自己做得不够好。 以至于后来季落都看不下去了，叉着腰对季凌说：“你怎么这么听话啊，不用这样的啊！下次不要去了听见没有？” 季凌只说：“不想让我这样，你就别惹他生气。” “……”季落扁扁嘴。 后来每次季落要调皮捣蛋的时候，季凌都说这样一句话。 小朋友也就听话了。 小耳朵耷拉。 乖得很。 …… 久远的记忆如同潮水般袭来，淹没荒芜的精神苦地，一不留神，窒息了鼻腔，呛得人喉头微涩，暗暗发苦。 做一整夜的梦，男人睡得并不踏实。 好像所有与季落有关的事情，从来都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简凌撑着身体坐直，修长的五指张开，稍稍低头，按住自己的双眼。 要说到底是谁没有信心。 其实两人中更没有自信的那个，其实是简凌自己。 季落从小含着世间绝无仅有的金汤勺长大，独得父亲的唯一宠爱，想要什么东西，只要说出口，甚至连手都不用伸，身旁人上赶着给他奉上他想要的东西。 他成长的环境，充满了掌声与赞美。 骄纵，傲慢。 有十足的自信，从不犹豫，从不害怕失去。 …… 但简凌不是。 幼时分崩离析的苦难童年，从来得不到足够的物质与精神资源，没有可信赖的人际关系，使他从小到大，都不善于表达。 想要什么，就要去抢。 抢到以后，就不顾其他，绝不松手。 也不管那东西到底怎么想。 更不知道，如果失去，该如何面对。 在季家那幸福的一年里，虽然作为季凌，受到了许多季落与季俊德父子间相处的和谐熏陶……可是时间太短，他怎么学得透彻。 更别提，18岁刚成年的那天，刚刚努力下定决心，叫季俊德一声‘爸’的下一秒，一场车祸突如其来，把一切近在咫尺的幸福统统碾碎了。 …… 回想以前，如果季凌与季落两人角色调换，简凌不认为自己能像季落那般，提前很多年，从失去季俊德的阴影中走出来。 现在想想，季落很勇敢。 仅仅13岁，还那么小……见到盖着白单的父亲时，还能控制住情绪，稳定着声线与表情，应对那些媒体，高管，以及所谓的亲戚朋友。 也能在若干年以后，突如其来地‘被迫’与自己发生关系之后，依旧能与自己相处…… 甚至可以勇敢的学习和解与原谅。 简凌扪心自问，以自己应对情感方面的能力，或许无法做到季落的程度。 …… 他又直直地摔回床里，一手手臂搭着额头，另一手划开微信，重新看了一遍季落发来的小作文。 季落说，如果没有自己，他不敢想象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 可是作为简凌，作为季凌的自己又何尝不是。 如果没有季俊德和季落。 ……他不知道，自己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流浪狗。 在什么样的角落里，只会用寒冷阴森的目光，露出尖牙利齿，攻击其他人。 …… 纠纠缠缠，兜兜转转，十年已经过去了。 人一辈子有几个十年。 够两个人你欠我，我欠你，来来回回，搞得不清不楚呢。 简凌不知道。 说到底，他没有像季落那样的勇气。 以往一直努力喜欢季落的的时光，已经把他为数不多的自尊心与信心消耗殆尽了。 如果再面对一次失败…… 简凌不知道，自己会将如何。 …… b市，淮青私学。 第一节 课铃声响起，宫祺安一抬眼，居然看见季落脚下生风地冲进教室。 “我靠？”宫祺安盯着季落再自己边上的位置落座，“你居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s市待到天荒地老！” “你回来我怎么不能回来！”季落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打了个哈欠，“你昨天什么时候从s市飞的，也不知道带我一程，真不够意思！” 宫祺安‘嘿’了声，“怎么一上来就给人甩锅啊，你也没说要回b市啊！蹦完迪第二天下午我和我哥就回来了——不过，降落私航机场时，我看你家的飞机还在b市这边的停机坪修生养息啊，所以你是怎么？” 季落瞪他，“你故意的是吧！没飞机接我，我就赶民用末班航空飞回来的！要不说你不带我一程呢，烦死了，你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哈哈哈哈，好惨啊你，哈哈哈哈。” 高三年级正式的课程早就结束了，就连参加高考的同学们都结束了文化课的学习。 但是淮青系统学制与公立学校不同，所有学生不仅要学习文化课，还要完成选修课的学业要求。 因此就算已经7月初了，大家依旧要完成最后的学习任务。 季落的课表里还剩下绘画，音乐，还有两门体育自选。 “体育自选是个什么东西？”课间的时候，季落和宫祺安一起走去音乐练习室，准备自己的乐器汇演，路上季落开口问。 宫祺安一通感叹季落你学真白上了，之后给他解释：“就自选两门体育相关的提交成绩呀。咱们网球的第一名可以抵一门体育成绩了，你再选一个别的。” “比如什么？”季落想到远处的高尔夫球场，“高尔夫，击剑？可是这两个我很久没练了。再练好麻烦的样子。” “偏门点的，你选电子竞技也行啊。你打游戏吗？大师王者段位截图直接发送。” 季落摇摇头，这种玩意他才不玩呢，“没了嘛？啊，我不会要联系徐教官给我来一套武术拳吧，嗷……” 想想就又累又疼！ “不然你跳个舞？”宫祺安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笑了声，“毕竟这些都算体育。易铂就特别猛，这几个学期，每个期末，都直接给老师发了两段自己的mv，就当体育成绩，你敢信？” 季落：“……” 还能这样？ 游戏上个段，在跳个帅气的舞当毕业！ 这种好事，要是放穿书以前，同学们还不得争着抢着想要穿书来逍遥自在啊！ 但跳舞…… 也不是不会。 季落想了想，自个儿跑去了舞蹈练习室。 …… 简凌下班时收到了季落发来的一段视频。 干净的舞蹈房里，有他最熟悉的人。 季落身穿白色v领衬衫式舞服，勾勾嘴角，打了个响指。 慢摇拉丁舞曲响起。 漂亮的少年神情慵懒又惬意，桃花眼弯着惑人的弧度，随着音乐起舞。 他赤着脚，足尖绷着好看的弧度，双腿又直又细，与节奏一同摆动。 上衣虽然松快，但裤子将窄腰勒得又紧，一眼望去，男人便被他的腰线吸引住绝对的注意力。 简凌视线里的这支舞，热情，张扬，奔放。 而心脏里的热度不断攀升。 ……季落性感又狂野，动作直白得令人上头。 这支拉丁酣畅淋漓。 小少爷以一个旋转结尾，收势时，双指并拢伸直，覆盖于唇瓣之上。 同时慢慢地走向镜头—— 画面逐渐装不下他的全部。 他越来越近，以至于，最终，音乐停止的前一秒，简凌只看得见季落精致喉结上的一点小红痣。 音乐停止，少年双指下移。 画面陷入漆黑。 是他将指腹，贴向他。 作者有话要说：偷偷飞吻一个啾 第110章 视频结束后，简凌垂眼看着手机黑掉的视频结尾, 久久没有回神。 说心跳不乱是假的。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安静的总裁室里静悄悄的敲击着空气。 男人感受着自己这一份陌生的情愫, 恍然之间，想起了四五年前的那一幕。 是季落喝醉, 第一次在浴缸里揪住自己，说“哥哥, 陪我”的时候。 彼时季落刚刚十八岁不久, 从英国完全毕业以后回到华国, 两人重新正式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一切仿佛重新走上正轨。 只有季凌自己知道, 自己对于季落的心思，根本不像普通兄长那样简单。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季凌自己也不知道。 但季凌明白, 喜欢季落, 只是他自己的事情而已。 两人之间的鸿沟，根本无法修复。 但……那会儿，眼看着漂亮又矜贵的小少爷微怔眸光, 嘴里说出小心翼翼, 却殷切期盼的邀请时，那时候的自己的与众不同的心跳, 与现在别无二致。 都是不抱希望时，季落有意无意地带来的一线生机，令沉寂的心火死灰复燃，继而迸发出更燃的烈焰。 …… 他闭了闭眼。 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沉默地把手机锁屏，放回口袋里。 …… 淮青私学这边，季落录完舞就去琴房找宫祺安了。 没想到，还看见了易铂。 “都在啊？”季落挑眉，看了眼钢琴旁的小混血，还有另一边玩架子鼓的宫祺安，“可真是期末了，该在的不该在的都上学咯。” “谁不该上学啊？”宫祺安看向季落，可是说完，自己也笑了，“也是。我这学上的……今年高三念完，九月还要去英国念个高四，你说我图什么。好好的优秀毕业生淮青之星，竟然有一种留级生的感觉。” 季落哼了声：“反正你只是回来解决你家和高家的事情，就当gap year好了。休息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说完，季落转头看向易铂：“看来宫祺安暑假就要飞英国了，那你毕业后有什么计划吗？要去哪里念大学吗？” 小混血深蓝的眼睛眨了眨，摇了摇头。 宫祺安：“咦，是还没申请？还是说你也要gap，为了娱乐圈的事业？” 季落笑了笑：“不至于为了娱乐圈的事情停下学业吧，你这么聪明，两边兼顾肯定没问题。” “嗯。”易铂俊眉稍稍皱起，若有所思道，“不是停下学业，就相当于……gap吧。其实娱乐圈的事情我也打算停一停了。” “那你打算干嘛？”季落好奇问，“学不上，事业也不做？” 一股淡淡的愁云笼罩着超级爱豆的眉宇。 他想了想，只说：“凌氏集团，我所在的凌卡娱乐最近履行合约时总有拖延，所以我不打算和他们合作了。只是……合同还有一年时间……” “不合作就拉倒呗，你肯定早就给他们赚出超出他们想象的钱了啊。”季落漫不经心道，又忽然想起来，“凌卡娱乐，等等。宫祺安，你那个医疗的高家倒台，连带着温家，凌家，费家不是都完蛋了吗，怎么这个凌卡娱乐还活着？” 宫祺安冲钢琴抬抬下巴，“还不是因为大名鼎鼎的铂金王子太火，凌卡娱乐暂时倒闭不了。” “遗憾啊。”季落耸耸肩，“如果直接倒闭，你还不用发愁什么合同问题了。哎？不过，这样说来，你说的最近履行合约问题总有拖延，值得就是给付分红及版税演出费用等吧。” 易铂点点头。 季落：“那这么说来，凌家就算还没死透，也差不多了。资金链明显出了很大问题。我建议你趁早离开凌卡娱乐，免得他们狗急跳墙干点不该干的事情——哦，我有个简单的办法。你让萧和直接出面，把你们的合同解决不就行了吗？违约金充其量给个一两千万——啊，以你的咖位，可能要再翻十几倍，但萧和又不是给不起。” 宫祺安：“是个办法。” 然而易铂听季落说着话，眉头越拧越紧了。 季落一看，就感觉这个小混血心里有很多事情，都自己憋着没和外人说。 但季落觉得也不好问，只能旁侧敲击地说两句：“有什么矛盾的话，要当面说出来解决的哦，不然拖拖拖久了，误会演变得更大，到时候可不是一两句话好好说一说就能解决的。” 易铂：“……嗯。” “下次我见到萧和也和他提一句吧。”季落轻松道，“什么姓凌的也敢管着你啊？真拎不清自己是什么东西。啧。” 话音刚落，虚掩着的琴房门就被人推开。 三个帅气的小少年同时抬头看向那边，竟然看到了很久没见到的人。 温雪娇和尤诗妍？ 季落离琴房门最近，瞧见人以后，懒洋洋地转了个身向她们走了几步。 一边走一边说：“不会敲门啊？有人看不见吗？没礼貌。让让，我要关门了，谢谢。” 没想到手刚搭到门把手上，就听见尤诗妍嗤笑一声，说：“没礼貌？你们背后嚼人舌根就有礼貌了吗？” 宫祺安按下刚要站起来的易铂，先说了句，“公众人物不要露面。”然后才走到季落身边，笑了笑，“尤小姐，别这样说话。我们不做什么背后嚼舌根的事情，没必要。” “什么没必要，我们都听见了！刚才你们说什么凌家要完蛋的，不是你们说的吗？敢做不敢当，恶心！”尤诗妍说。 宫祺安：“你这话……” 看到温雪娇还有她的小姐妹，季落就有点莫名的烦躁，想起这女的以前一口一句凌哥哥的，就更烦了。 于是他语气也失去表面上‘亲和’，直直地冷了下去，打断宫祺安道：“嚼舌根指的是八卦，我们说的是事实。那凌什么玩意的，不是和你们这些……tier2、3家族的好多人一起快要玩儿完了吗？尤其是你们几个……啧，听说，高彼安都被退学了，你们怎么还留在淮青啊。” 顿了顿，季落轻轻地向宫祺安抬抬下巴，“莫非还做着想要嫁入豪门的美梦？可算了吧。刚才说凌氏集团那句话，还能再送给你们一次。别拎不清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他勾勾唇，最后两个字没说出来。 可是却被温雪娇说出口。 “你又想说我们是舔狗，是吗？” 女生文文弱弱的，因为家庭出事的原因，现在很容易能看出她面色的疲惫。 可是就算疲惫，她眼底的怒火和恨意仍旧旺盛，甚至那些不断积累的负面情绪，完全侵蚀了她整个人的精神，令她看起来失魂落魄，尖锐又刺骨。 她死死盯着季落。 几个月前，淮青私学天鹅湖边，一向不被别人喜欢的阴郁的季落忽然变得傲慢无比，微笑弯弯眼，冷漠用口型骂她‘舔狗’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要说这世界上温雪娇最恨的人谁，绝对非季落莫属。 温雪娇：“季落，你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家庭好，投胎投的好，才敢这么嚣张。口口声声说别人认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可是如果你不姓季，你觉得你又是什么东西？” 季落微微眯眼。 这朵小绿茶怎么几天不见，不装绿茶，成了只毒蝎子啊？ 但季落毫不在意，漫不经心道：“怎么啦，嫉妒我嘛？你这些假设根本不成立，自己臆想倒是挺厉害的。希望我过得不好？我就是姓季呢，劝你不要想太多哦。” 温雪娇忽然笑了。 她笑得有点诡异，声音又尖，让季落不经意间变得像只备战的猫似的，绷紧了后背。 温雪娇：“可是现在的舔狗是你啊，哈哈哈。” 季落：“？” 宫祺安：“你怎么说话呢？” 尤诗妍也笑了，拿出手机快速划过几张相册里存的截图。 季落快速扫一眼，没想到竟然都是什么微博八卦号发出的照片！ …… 都是季落跟在简凌身后，咬着嘴唇，可怜巴巴的样子！ 而他身前英俊高挑的年轻男人，只紧紧抿着唇，面无表情，浑然一副不想理身后这个小崽子的冷淡模样。 尤诗妍对宫祺安呵呵一笑：“现在我才觉得，以前没头没脑的追你简直是丢死脸了。你有什么好的，对我不管不顾不看一眼，我还这么卑微——哈哈哈，当然，现在每天看看这种营销号发发关于你们四大世家的八卦，倒也开心。毕竟，看到你们这种‘天之骄子’吃瘪，谁不开心呢？” 季落的手指无意间攥紧，寒着嗓音说：“这种东西根本不代表什么。滚出去。” 温雪娇看到季落表情微变，笑得更加尖锐：“还不代表什么？哈哈哈，季落，照片都这么清清楚楚的显示出你舔狗的德行了，你还死不承认！以前你不是很嚣张吗，你不是说简凌就只喜欢你吗，你不是说他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吗？放屁！你以为这几张照片是偶然，这些号已经发出许多这种照片了，我们一直在看！季大少爷？多卑微啊！你看你一直跟着简凌，他有理你吗，有看你吗， 把你当人吗？季落，口口声声说我们是舔狗的是你，看不起我们说我们拎不清自己身份的是你。可是你——哈哈，季少爷，没想到吧，风水轮流转，你也有这一天！他根本不喜欢你了，哈哈，不喜欢你了！！！” “闭嘴。” 季落彻底寒下脸色，控制不住的抬高手掌，心底压抑许久的焦躁因温雪娇的话而瞬间被尽数点着。 他的手指有些抖。 虽然温雪娇说的话与事实有些不同，可是…… 可是…… 有些事情，是真的。 他就是……不理我。 看温雪娇得意的脸色，季落真的不想再控制自己，去他妈的形象，现在只想打人—— “冷静。”一直坐在后面的易铂忽然出现，握住季落的手腕，把他和宫祺安直接扯走，离开琴房，“季落，别听她说话。外边有人录像，这是故意抓你把柄。我们走。” …… 回到家，季落的情绪也没能稳定如初。 饶是知道，外面有人用摄像机对准了几个人，就想抓些什么二世祖校园霸|凌，四大世家欺人太甚，商场赶尽杀绝还要欺辱同龄人等等八卦新闻，他也没办法将这些阴谋与温雪娇刚才那些尖锐的话完全分开对待。 手掌的颤抖完全停不下来。 他咬着牙，指尖哆哆嗦嗦地给简凌发微信。 lll：哥哥你在干嘛？ lll：我回家了。 lll：……你下班没有，我知道你下班了，你在加班吗？ 他一开始还有耐心等一等。 可是微信加回来以后，他没能等到一条简凌的回复。 恐惧逐渐扩大，那些恶意的语言如同追命鬼似的紧紧掐着季落的脖子，叫他直觉窒息。 于是他的信息发得越来越急促。 lll：……[大哭.jpg] lll：哥哥 lll：……哥哥哥哥。 lll：你理理我啊…… lll：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lll：就一句！ lll：你为什么不理我…… lll：你在干嘛……呜呜呜 一直没人回复，季落越来越绝望。 温雪娇说的是不是真的。 …… 是不是真的！？ 直到他正打出‘求你理我一下’这几个字的时候，对面突然弹出一个语音。 jl请求语音通话。 季落瞬间按下通话键！ 那边男人嗓音低沉，略显疲惫。 “怎么了，这么急。”简凌压低着音量，“在开会。” 听到熟悉的声音，季落紧绷着的肩膀倏地一松。 再开口时，声音都变得沙哑。 “哥哥我想你。”季落整张脸闷进枕头里，“你、你继续开会，但是不要挂电话。就和以前一样，就这样……我想听你……说话。呜呜呜。” 第111章 小朋友虽然没多抱怨什么，但凭着简凌对他的了解, 他也能轻易分辨出季落心情状态。 和最近的撒娇不太一样。 有点低落。 男人嘴角曲度本就平淡, 这会儿更平添了几分无意识的不悦。 一时间，会议室内气温忽然下降了几度。 冷峻的总裁坐在最前方中心的位置,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会议桌桌面‘咚咚’敲击两下。 这段沉默只有几秒，然而对于季落来说, 却像过去了好几分钟那么长。 他生怕男人挂了电话。 毕竟自己其实‘没什么事’, 人家却在开会…… 季落感觉自己的心跳声, 和那人敲桌子的咚咚声有点像。 但自己这边是焦躁。 那个敲桌子, 不会是生气了吧…… qaq 季落一顿胡乱揣测, 思想又受到温雪娇和尤诗妍前不久的抨击，难免越想越歪, 焦虑到莫名觉得男人根本就是对自己不耐烦了。 什么无理取闹, 在他办公时折腾他, 烦他，之类的。 又有点丧气。 两人突然同时开口。 季落：“呜，要不你开会……” 简凌：“嗯。” 听到一身低沉的‘嗯’, 季落怔怔地眨了眨桃花眼。 刚才不断啃噬内心的焦虑烟消云散。 话筒里传来令人安心的熟悉声音。 那人如同久远的从前里做的事情一样, 把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放到了桌面上，之后把音量调小, 再调整一个合适的坐姿坐回转椅。 “继续。” 季落听见简凌对会议室里的员工说。 心口一块大石落地。 季落侧脸贴着滑滑的丝缎床单，眼前能描绘出那人现在的形象。 他一定正穿着笔挺、毫无褶皱的西装，端正坐在会议室里最关键的位子。 一手搭在修长的大腿上，另一手食指搭着桌面的工作板。 旁边, 放着他的手机，笔记本电脑，还有一根随身携带的金色钢笔。 冷淡，但气场十分强大。 只坐在那里，就能震慑全场所有人。 就算是有人折腾，他也能淡定地将他们处理干净。 季落脑子里琢磨着对方英俊无比的模样，一不留神，嘴角上钩，闷着枕头，露出一个止也止不住的微笑。 不一会儿，电话里便传来了他们的会议情况。 旁人的声音很小，却焦躁。 “简总怎么办啊，谁也没想到前总经理和他的小团体会在今天下班的时候突然来公司门口闹事。刚才媒体记者已经拍下很多照片了……” “简总，这件事您的处理是不是太着急了？毕竟开除总经理级别职务的员工，如果不谨慎对待，就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后果。” “简总，现在社交媒体已经爆出相当多的关于集团上层霸权的言论，我们是否要出面召开记者招待会，并对今天离职的员工进行适度安抚？” 季落心中了然，是昨天晚上饭局被开除的s市前集团总经理，还有那个广告公司的一起闹事。 但这点事情怎么能烦到哥哥呢？ …… 果然，即使旁人被突发事件搞得焦头烂额，简凌也沉静又冷静，淡定自如地下达简单而直接的指令。 “不必。”他声音低沉，“故意干扰集团工作秩序，不配合事务交接工作，按照已签署的协议法务部与其直接谈判。如若不成，即刻起诉并集团媒体公示。” 而还与简凌不熟悉的员工有些犹豫：“毕竟前总经理也是老员工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有人附和：“对啊，如果多给些赔偿金的话，他肯定就不闹了。这样在外面闹，也有损集团形象吧。” 一般来说，看在老员工的多年情分上，正常的会同意这种做法。 但简凌不会。 对于这些人的‘生意感情’，在他眼里，完全不值一提。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规矩就是规矩。你们听不懂么？” 寡淡的质问，像是冰制的刀片嗖嗖刮了出去。 隔着电话，季落也能感受到会议室内众人的如坐针毡。 片刻后，简凌总结道：“此事不需商讨。按照我的指令行事。另外，闹街事件更凸显了后勤与安保处的管理漏洞。行政部门，检讨并改正。” “是！” 被提到名字的人赶紧应声，生怕高高在上的年轻总裁一个不高兴把自己也给搞死。 季落听男人说了一会儿话，刚才的气闷很快消失了。 甚至没忍住，琢磨着那人厉害又吓人的恐怖，忽然笑出了声。 仿佛能看到员工们蔫不拉几却战战兢兢的样子。 看哥哥多牛。 吓死你们！ 简凌听到季少爷的声音，忽然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补充：“关于刚才提到的，集团在社交媒体的曝光。吕秘书，总结一份报告给我。” 吕梦恬立刻应声：“没问题！” 简凌颔首，指节由扣了下桌面，　“散会。” ……脚步声响起，大家很快离开了会议室。 简凌没动，依旧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在前面，指尖微曲，停在手机旁边。 季落不知道该说什么，简凌也没有主动开口。 两人只安静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简凌想了想，拿起手机缩小通话界面，回到与季落的消息框。 刚才小朋友急匆匆发来一堆话，那种急迫与慌乱，是简凌从未见过的。 “找我什么事。”过了一会儿，简凌才开口。 季落回想着在学校时温雪娇说的话，又觉得一阵烦躁。 说实话他想问问简凌，你到底还喜欢不喜欢我。 温雪娇的讥讽还环绕在耳边，怎么都不觉得舒服。 但是季落有点不敢问。 ……万一简凌说，就是不喜欢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季落就只会难过的哼哼了，“呜呜。” 简凌：“……” 这个哼哼是什么意思…… 半响，季落又小声嘟囔：“哥哥。” 简凌：“……” 问他找我干什么，他这样呜呜的是什么思路？ 他心想。 简凌琢磨着季落的心思时，会议室大门又被人敲响，而且很快吕梦恬就走了进来。 “简总，应您吩咐收集集团媒体新闻时，我发现了关于少爷的……。”职业的女秘书面色有些担忧，“这些微博账号，好像都是黑水军，发表了许多关于少爷的。甚至还有这里——您看，今天下午在学校的琴房，拍到少爷的照片？虽然照片只是抬手，但标题写的却是……季少爷以自家权利在学校横行霸道欺负同学。这个底下的评论都不太好，转发也有很多……” 简凌扫一眼吕梦恬递来的手机。 看到季落和他的朋友们被偷拍到的照片。 照片里的季落正高高扬起手腕，貌似要对面前的女生下狠手。 简凌：“……”这是怎么了。 打人？ 谁？ 季落？ 季落打人？ ……？ 一天…… 不，半天不看着，就搞事？ 简凌突然觉得头有点疼。 与此同时，通话那边的小朋友突然道：“呜呜啊啊可恶啊！哥哥，你看看你看看，有人，有人欺负我！！！” “……” 男人嘴角一抽，再看一眼微博照片，不确定道：“谁……欺负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过节！所以…… 所以快乐！（脸红 第112章 照片上明明是季落更厉害。 电话那边的季少爷明显听见吕梦恬说的话了, 他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简凌现在在看什么鬼东西！ 季落：“那些人——欺负——我！！！” 简凌：“……”真不是你欺负他们？ 季落听着不寻常的沉默, 更加委屈地嚎：“你看看你看看, 他们不仅欺负我，还把这事情搞到网上，让舆论一块抨击我是不是！” “……”简凌拧起眉头。 按照季落的说法, 目前这个发放季落照片的博主，的确是在用语言来引导舆论, 让大家一起仇富并且仇恨权利拥有者。 纵使季落并没有做什么真正的出格的行为, 但只要人的语言这样写了, 那么不明真相的群众一定会听从并相信。 吕梦恬又感到高冷的总裁周身环境一寒。 她抖了抖, 赶紧把手机往简凌那边又递过去一些, 同时帮他点开照片，稍稍放大细节。 简凌垂眼, 看到那个曾经对自己说过什么“季落根本不喜欢你，只是利用你！”的温雪娇, 用恶意满满的表情，瞪着季落。 这是什么情况。 温雪娇？ 简凌手指拂过自己的下巴。 同时, 季落继续小声说：“你在看什么, 不和我说话？” 简凌没说话，还在想温雪娇的事情。 而略一停顿，季落就划拉着手机，在微博热搜看到了自己的各种。 “……呜呜呜呜啊啊啊这微博是什么东西果然你看他们还不是欺负我！！！” 突如其来的更高分贝的嚷嚷，震得简凌身躯巨震, 这才把飞的满天都是的思绪收回来，尤其是旁人和季落身体碰到的视线。 简凌的声音很淡，让季落听不懂他的内心想法，“温雪娇？” “……” 从男人口中听到这三个字，季落刚才因成功与他说话而降低的焦虑忽然又恢复了。 好烦。 温雪娇…… 那女的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就是个绿茶|婊。 现在，哥哥叫她名字。 季落浅浅吸口气，五指抓的床单都被弄出好几道深深的褶皱。 刚才还小声撒娇的可爱劲儿顿时消失，他焦躁又恶狠狠地说：“你不许叫她名字。” “怎么。”简凌被莫名其妙地一怼，好不容易软下一些的怪脾气又反上来了。 季落想干什么，刚表现好几天又回去了？ 同时，他眸光从温雪娇身上移开的之后，落到画面里季落的手腕，还有身后另外一个漂亮的超级爱豆，也伸手抓住季落手腕的触碰之处。 ……这个人，为什么抓着季落的手腕。 男人无意识地蹙眉。 他身旁站立着的吕梦恬觉得身体更冷了，马上手指哆嗦着划去下一张照片。 简凌又看见，第二张图里，易铂把季落高举起的手拉下来，同时另一边的宫祺安稍微抬起胳膊，勾住了季落的肩膀。 简凌：“……” 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是怎么回事。 一边看着温雪娇不爽。 一边看着季落身边那俩人也不爽。 与此同时，季落不太讲理道：“因为她欺负我啊，我不要你念她名字，我不想听！” “她欺负你？” 简凌冷着声线，依旧看着照片中，宫祺安和易铂一人一边抓住季落的位置。 “对啊！她和她那个绿茶小姐妹跑来琴房一顿说，可厉害了！”季落回想着下午的事情就恨得牙痒痒，“我本来和宫祺安还有易铂聊着天，开心着呢好吧，结果这两个女的一来，我就——” “噢。” 简凌忽然冷哼一声，打断了季落的话。 他的注意力全在季落说的“我和宫祺安还有易铂聊天，很开心”这一句。 季落被打断的空档，简凌平淡地说：“欺负你？不是也有人给你撑腰么？你找我干什么。” 越来越不爽。 那两个淮青的同学碰季落的画面也越来越刺眼。 刚说完，还没轮到季落反驳或者想明白简凌话语深层次的意思，简凌就把电话挂断了。 手机音筒里马上传来阵阵忙音。 季落呆住。 内心迷茫。 怎么了怎么了？ 明明主动给我打电话打回来的。 一听说我被温雪娇欺负，就说我一顿，不让我找他，还挂我电话！ 季落趴床上，觉得天都塌了。 难道这朵绿茶说的话…… 是真的？！ 哥哥不喜欢我了吗？ ？？？？？？？？？？？？ 他真不喜欢我了吗！ 他怎么能不管我！ “啊啊啊！！！” 一向觉得季凌只是生气，不是已经不喜欢自己了的季落，突然觉得整个人生的信仰都崩塌了。 …… 而简凌这边挂掉电话以后，按着自己的眉心揉了好久，才将将缓解一些各种各样的不适。 为什么刚才的自己就像个小学生似的，因为一点点不开心，就任性地去挂他电话。 好像挂电话就能发泄怒火似的。 幼稚。 但…… 只要不和季落说话，很快，他的理智就可以回笼。 于是简凌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正确的位置上：温雪娇和尤诗妍瞪着季落，满怀恶意的表情。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扣桌面，简凌飞快地内心琢磨着： 要说季落会主动打人……这件事情，从理论上来讲，基本不可能发生。 季大少爷笑脸待人，心里骂人的高反差能力，简凌是最清楚的人，没有之一。 以往，多难搞多讨厌的对手，季落都能笑眯眯地和对方商讨合作条款，还能把对方夸个喜上眉梢，真信季公子特别喜欢自己，为自己好，从而愿意从情感上倾向季氏，让出一些合作条件。 所以…… 到底发生了什么，季落才会做出这个愤怒想下手的姿态？ 季落那么在意季家的形象，自己的形象，怎么会在公开场合冒这种风险？ 他凉薄的嘴角抿得紧了些，沉声问吕梦恬：“与这几张图片的视频，没有发出来？” “我刚才只看到这个照片就来找您了，还没来得及详尽调查。但我让木萘在查原视频，毕竟关于集团继承人的形象，我感觉还是比那个离职的总经理重要很多……”吕梦恬说。 她刚说到一半，木萘就拿着手机走进办公室。 简凌直接抬眼看他，漆黑的眸光深邃，“有结果？” “还挺好找的，简总。”木萘打开视频，“那个拍照片的人没什么‘职业道德’，只要给他钱，他就办事。他就是一个专门黑知名人士的狗仔，素质也不高，我说多给点钱，他就把温家那个小姑娘找他的各种过程说出来了。嗨，主要还是温家已经失势，拿不出什么钱来让他满意，只不过这次看着不仅有两个四大世家的，还有另外一个铂金王子的料，他才出山。当然，这已经是有针对性的恶意抹黑了。简总，你看，视频中的季少爷并未真正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反倒是对面的两个小姑娘，言语较为……不合适。” 他说了很多，简凌越听，眉头越紧。 也看到了视频呈现的，所谓的‘霸|凌’事件发生的过程。 木萘的说法已经比较委婉。 不合适？ 温雪娇与尤诗妍的言语之刺耳，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季落…… 从来没有挨过谁的骂。 简凌周身气场沉了又沉。 他终于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浑身上下都冷冰冰的。 这会儿，刚才莫名其妙的烦躁全消失了。 通通转化成针对温家的怒意。 耳边不断回响着季落刚才委委屈屈的小声呜呜，小心翼翼的轻唤‘哥哥’，还有…… 还有那些急促发来的微信消息。 “这条视频，全部公开。”男人眸光寒如冰窖，“恶意抹黑集团继承人形象，故意断章取义，雇佣水军控评。单一条摆出来，姓温的就要死个透底。” 更何况，温雪娇还是个小网红。 她家里完蛋，但不影响她自己的事情。 这下她也活不了。 木萘明白，简凌这是让温家再也没有任何退路，完全死到临头了。 他马上应声，走了出去。 吕梦恬不确定地看看简凌，但当她看到，冷峻的男人低着头，眼也不眨地凝视着手机里lll的微信对话框时，赶紧识趣儿地退了出去。 …… 季落在床上滚来滚去，感觉天塌了地崩了人生绝望好没有意思连哭都哭不出来。 突然，手机响了。 他犹豫了下拿起手机，看到……竟然是jl发来的一条微信。 jl：[链接] 久违地收到那人的微信，季落恍然感到鼻子一酸。 他手指抖了抖，戳戳屏幕，好几次戳歪以后，才准确点到连接上。 一看，是针对刚才抹黑自己形象的反击。 反击条理清晰，证据充足，言辞毫不留情，也没有任何破绽。 把那些阴谋诡计通通公布。 又快、又准、又狠。 季落眨巴眨巴眼，再次闷头憋进枕头里，两条细腿胡乱而激动地对着床单和空气又蹬又踹！ 身体也在床垫上拱来拱去！ 啊啊啊这个手段和风格，是不是哥哥！ 呜，哥哥给我发的信息！ 他发给我的！ 刚才还说我一顿然后就去帮我撑腰了！ 啊啊啊！ 已经激动快要从床上跳起来的季落，一下午加一整晚的丧气全部散去。 与此同时，语音通话铃声响起。 “……哥哥qaq”呜呜呜。 简凌声色低沉：“看到我发给你的信息没有。” “看到了……” “看到，怎么不回复。”简凌皱了下眉，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腕。 他看着表的。 发信息发过去七八分钟，季落也没回信息。 这才拨电话给他。 季落……心情复杂到没办法用语言形容。 又想哭又想笑，又不敢哭不敢笑。 只能胡乱的东一句西一句：“哥哥……嗷呜，我刚才有点高兴……呜呜有点不高兴。你为什么挂我电话，你打给我电话的，你不许挂我电话……呜啊啊，温雪娇说你不喜欢我了，她说你不喜欢我了，她好讨厌，我不要你说她的名字。你怎么能不喜欢我！” 简凌：“……” “你怎么能不喜欢我。”季落越说越难过，连带着骄纵的小嗓音都开始发抖，“你生我气就生我气，不想理我就不要理我，但你不能……你不能不喜欢我。你说，你说你没有不喜欢我……呜呜你说啊！” …… 半响，简凌叹了口气。 然后低声说：“嗯，没有。” 第113章 .. 电话里忽然陷入一阵寂静。 季落先是愣住, 然后手机一个没拿住，啪嗒一声摔下床, 滚到地毯上。 “……啊。”他哼了声, 随后赶紧扒着床边沿探头出去，伸胳膊捞手机。 然而，又因为激动的手指都在抖, 而导致抓也抓不住滑溜溜的屏幕，一不留神, 手机又滚去了床底下。 “……呜。”季落捂捂眼睛, 觉得自己傻透了, “呜呜靠！” 而简凌听见那边一顿噼里啪啦的声音, 也不知道季落在搞什么幺蛾子, 刚想问他怎么回事，就听见那边传来一句哼哼唧唧的话。 “哥哥哥哥我错了嗷我高兴过头把哥哥摔了！” 简凌：“？” “咳咳咳。”再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 季落的声音由远及近，“但那只代表我太高兴了……哥哥你不会介意的嘛！你刚才说没有的意思就是, 没有不喜欢我对不对！” “……”这小朋友疯了吗？ “说话！” “……”简凌又觉得头很疼，也不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忽然松了口, 但说出去的话又像泼出去的水, 此时也只能说，“没有。” “嗷嗷！”季落兴奋地一蹦三尺高，“那你说你喜欢我！” “……” “哥哥！” 可是预期的回答并没有到来。 简凌顿了顿，慢慢地回答他：“……这个，也没有。” 季落又呆了呆。 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起起伏伏。 上一秒狂喜。 下一秒剧痛。 “什么叫也没有？”他迷茫地问。 “……字面上的意思。”简凌低头, 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 没有不喜欢。 也…… 没有喜欢。 “怎么可能。”季落感到自己的心脏被无形的绳索勒得发紧，麻痹，几乎变形，“你怎么能不喜欢我——怎么可能！你都说没有不喜欢我了，难道不就是喜欢我的意思吗？” 简凌拿着手机，安静听他说。 季落得不到答复，又开始着急：“你，你……为什么啊。” 可是简凌也没办法给他解答。 要是让他现在说出自己喜欢季落，爱季落这样的话，他完全说不出口。 以前那些年，对季落的感情太炽热，太浓烈，太过于义无反顾。 他拼了命的喜欢他，消耗所有感情，燃尽一切生命，直到消亡的那一天，所有的一切全部消散了。 再次重燃热爱，哪里有那么简单。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根本没想过失败，只记得和对方在一起的各种欢愉，一点一滴的小快乐，都能冲淡大片大片的痛苦。 可是他们结束第一次了。 甚至第二次，第三次…… 他对于季落一而再再而三的喜欢，全耗尽了。 失去的太多。 痛苦浸润骨髓，记忆知道恨谁。 甚至前一阵子，简凌脑海里的各种想法，已经极端到……漫长的生命再以后的安排之中，完全不再有季落的存在。 他不想再和季落有任何牵扯。 不想再和季落说任何多余的话。 最好完成集团任务以后，能够永久地不要再次见面。 可是现在…… 心脏因为季落的委屈而产生的习惯的心疼，还有因别人欺负他而产生的愤怒，再加上自己听到、看到、感受到季落的心意而产生的久违的悸动，简凌又没办法无视。 到底该怎么办。 简凌真的想从哪里能抄一份关于他和季落关系的标准答案来用。 他在思考，季落却越来越急。 没有办法，季落得不到简凌自己也不明白的答案，只能慌张地暂退一步，低声问：“你讨厌我吗。” 对于这个问题，简凌倒是不犹豫：“不会。” “……呜。”季落长舒一口气，想了想，说，“那就好……那就说明，我最近的表现很好是不是。” “为什么？” “因为前一阵，你对我不理不睬，我觉得你讨厌我。”季落说，“是不是？” “……” “你不说话，但我都知道。”小少爷的声音越来越轻，“因为你每次不给我眼神，每次无视我的时候，我都觉得你讨厌我。” 简凌无声地叹了口气。 “但现在你说没有讨厌我了。”季落努力让自己开心一点，“也没有不喜欢我。不就证明，我的努力是有效的吗？你说是不是。” 简凌思考一会儿，沉沉地‘嗯’了声。 “所以哥哥你看，我以前和你讲我会好好表现的话是真的吧。”季落仰面躺在床上，盯着不断闪烁呼吸的星空吊顶，“只要再给我点时间，我就能向你证明的嘛……那个，谢谢哥哥今天帮我还哄我。” “……” 简凌手指点点桌面，不知道季落为什么这么能说。 被拒绝，还能自己圆话。 还能返过来给自己找理由。 甚至感谢拒绝他的自己？ 季落继续说：“温雪娇今天说那么难听的话，还指着我鼻子说你不喜欢我，我特别难过……特别难过。我以前不能体会到这种喜欢的人不喜欢我的感觉，最近通通体会了。就是那种，鲜活滚烫跳跃的心脏被踩进沙地里，碾碎，血流成河的感觉。” “……”大概是这样的。 所以破碎的喜欢没办法一片片地再拼凑到一起，简凌想。 “可是你和我说说话以后，我就感觉整个人都好了，哥哥。”季落说，“就是……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和你 ，只要你愿意哄我一下，我就能重新变得活蹦乱跳。” “……是吗。”简凌的声音微不可闻。 季落低低‘嗯’一声。 片刻后，忽然转移了另一个话题：“所以我好恨以前的自己，以前哥哥那么照顾我，喜欢我，爱我的时候，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认真地，真心地哄你一次，哪怕一次？” 简凌：“……嗯？” 季落手指紧了紧：“我记得，在日本的时候，温雪娇对你也说过类似的话。她对你说，我只是想利用你而已，并不是真心喜欢你……你记得吗。” “……” 简凌当然记得。 虽然当时自尊心告诉自己，不要把温雪娇的话当回事，她说的只是原书剧情，可是原书剧情和他与季落两个人怎么不相关？ 后来，还不是开始被她的话影响。 开始怀疑季落。 也怀疑自己。 季落：“现在我回头看看，发现我只是一味地仗着那时候你对我的喜欢罢了，从来都是拿我想要的，没有考虑过要付出些什么……哥哥。后来，你从湖心别墅搬出去以后……” 少年的声音慢慢地出现丝丝哽咽。 “搬出去以后，在铂悦华景，我们吵架的那次……你就被她影响，重复她的话了。你说，我只是想利用你，除去工作的方面，还有上床这件事，你对我一点用没有，我一点也不需要你……你记得吗？” “……” 简凌垂下眼皮，眸光落在书桌底下晦暗的一脚。 他当然记得。 一阵一阵钻内心的剧痛尚且留存，他怎么会忘记。 “不是她说的那样的。”季落慢慢地说，“我现在弥补一下，哄哄你好不好。如果我哄的好，你就不许再被她的话影响，觉得我只是利用你。” 天色已经完全黑暗，这会儿s市的奢华会议室已经完全陷入黑暗。 只有手机屏幕还亮着。 仿佛黑夜里唯一的光源就在手边。 “……你说。”简凌看着屏幕。 季落自己点点头，捧着手机放到脸颊一旁，蹭了蹭。 隔着上千公里的距离，伴随着特殊的语音电子声，季落一句句地将从未说出口的话娓娓道来。 “我想和你在一起啊，特别想和你在一起。” “……” “如果仔细想想的话，我们在一起的顺序反过来了。不是从陌生人到动心，再到试探，表白，谈恋爱，闹矛盾，做|爱，然后永远在一起，这样的顺序。而是完完全全的反过来……” “……” “我们先有一个‘永远在一起，永远是家人’的先决条件，然后起了个大冲突，在还没化解之前就上了床，没有时间给你和我任何想清楚自己内心的机会。” “是。” “但是哥哥，我想要你知道，我的心里一直认为，你和我，是家人。” “……”简凌呼吸一滞。 “即使你完成了断绝收养关系声明，但我也没有……” 说到断绝的时候，季落就不想再说下去了。 简凌也明白他的烦躁，于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季落浅浅地吸一口气，“嗯。那么多年以来，我虽然在很多事情上和你吵架，可是从来没有不信任你。工作上，也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你。” 简凌在黑暗里点了下头。 他也知道。 就算是后期，季落已经完全拿回了集团事务的最终决定权，可是在真正的事务管控方面，并未用任何权利压他任何一次。 而且两人配合默契，就算吵得再凶，闹得再狠，也没有被外人看出一点矛盾。 “因为我完全信任你。”季落说，“我愿意永远信任你。不想后果，不计代价的信任。” “……嗯。” “我好像一直很迟钝。只有那天晚上回家我对你哭过。再以后，甚至在爸爸的葬礼上，我都没有哭，甚至麻痹自己爸爸并没有怎么样。可是直到后来某一天回到家，我看到餐桌上不再摆他的餐具，门口鞋柜里佣人收起了他所有的鞋，给他发消息再也得不到回复的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他消失了。可是那时候我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崩溃。” “……” “直到十四岁那次过生日，我不要你们任何人给我庆祝。但是那天，没人知道我偷偷跑去一个蛋糕店，买来了一块蛋糕自己吃。可是还没拿到手里，蛋糕就从盘子里滑了下去 ，掉到了地上……这件事情听上去很小，可是我却因为摔了一块蛋糕，就在那个蛋糕店里放声大哭。” 简凌听着听着，眼眶忽然发酸。 ……这件事情，他也不知道。 他本来自认为对季落的一举一动都很了解，可是怎么，他不知道？ “我那时候还小，意识不到很多事情。现在明白……一切剧烈爆发的痛苦，都源于长时间的积累，才形成了绝望。哥哥，你和我有那么多的误会，同时你还承受了那么多是是非非。真正崩溃，真正决定不要我之前，你自己到底吞了多少难过……我甚至想，都不敢想。因为我只要尝试着去思考，心脏就好疼，可是真正承受那一切的你呢？” 季落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午夜零点的钟声似的，敲进了简凌的心底。 “你心脏疼不疼，难不难受，难不难过。”季落小声说，“我给你揉揉……呜呜。为什么说着说着我却想哭啊。呜，我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啊……我找回了爸爸，又把哥哥弄丢了。我是不是很没用……” 简凌深深吸一口气，想要压下眼眶里不断翻涌的酸胀感。 然而脸颊上湿润的触感，却明明白白地彰显着他的失控。 “别哭。”男人声音也有点哑，“……落落，不要哭。” 第114章 , “呜嗯。”季落吸吸鼻子, 左左右右蹭蹭枕头，像是在蹭简凌的胸膛, “我不……呜呜。哥哥。” 简凌低低地应他, 抬起手臂，手肘撑在桌边，撑住额自己的额头。 从未有过的滚烫热泪一滴一滴地从男人冷峻的面庞流下。 …… 一直以来, 他都能隐约感到季落对于自己的信任。 以前对于两人之前的深度捆绑的纽带，他也有一定程度的自信。 可是, 无论如何, 那都是他单方面的猜测。 多年的付出, 无可拆解的亲密, 当亲耳从小朋友的嘴里听到的时候, 却有一种别样的不真实感。 缥缈如同云烟。 缭缭绕绕，沁人心脾。 他的声音也哑哑的, 没有以往的冷漠，好似孤独存在于雪山之巅的独狼终于回归红尘, 像小婴儿似的，笨拙地说话。 “我在……嗯。”简凌捂着眼睛, 嗓子有点痒, “别哭了，你小时候都不哭……咳。反倒长大以后哭的越来越多。” “那还不是……你害的。”季落抹了把眼角晶莹剔透的泪珠，“都怪你。” “……怪我？”简凌哑然失笑，揉揉自己的喉结，整理失控的声线, 随即点评他，“自己哭鼻子，没出息。刚才还在认错，现在给点阳光就灿烂，又来怪我。” “我不管，哼哼。”季落打了个滚，抱着手机像个大宝贝，“别人想要我怪，我还不理他们呐。哥哥哥哥，呜呜呜，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好想你啊，就一天不见，我就超级想你，是不是很没出息。” 简凌叹了口气。 说什么原谅季落。 还没有出息？ 没出息的恐怕是自己。不管季落怎么折腾，自己还不是都毫无底线地重复去原谅他。 “嗯，没出息。” “啊啊哥哥不许说我！” “……哈哈。”男人短促地笑出了声，而眼泪还没干，又一不留神，呛到了自己，“咳，我说的不是事实么。” “就算是事实，也……哼，好吧，反正只有你能说我，别人都不能说我。”季少爷的小脾气又上来了，“当然，也不能说你。让我看看微博，今天看到有好多说我的人，可恶的营销号！我要把你们一网打尽……” 一边叨叨着季落一边打开微博，果不其然还发现了一些别的关于简凌的内容，“啊！看吧，还有人在网上带节奏呢，说什么季家要变天啦，让一个新上任不久的毛头小伙出任s市事务执行长啦，季家要凉啦……呸呸呸。他们怎么知道哥哥那么厉害，以前做的可是爸爸的职务！堂堂季氏财团执行董事怎么是你一个弱智小报能点评的，不过是现在爸爸挑大梁不需要我们小辈做大事而已——投诉！投诉！封杀！” 伴随着季落的任性的声音，男人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慢慢地松弛紧张的后背，靠到皮质座椅背上。 简凌深吸一口气，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说：“以前这些新闻也有很多。” 季落‘嗯’一声： “我知道啊。我也看过。你以为我在英国还有后来回国那几年不看报纸吗……他们说的话也差不多吧，只是更倾向于说什么季家养子夺走亲生子的大权，变相操控财团，看似高级一些的。哼，可是，都是一样的弱智。” 简凌喉咙中滚出一声低笑。 “你都知道吗。”他问，“没听你讲过。”季落别扭答：“切，本少爷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吗？我就是不说而已……啊啊还有这种。你看！” lll：[链接]季氏财团s市新上任事务总执行长上任不过一周，已获得社交界多名佳人青睐。 简凌垂眼，看到季落发来的信息，点进去看的同时听季落阴阳怪气地念： “执行长身边多名‘小秘’同进同出——呸！s市辖区商务推广机会大换血，多名女团成员及模特登门拜访——啊啊呸！执行长对广告公司不满，弃用多年合作乙方，是否因为某些‘特殊癖好’所以女性代言人无法满足，想来也是，执行长的婚约者为男性，且权高位重，一般女性怎么能让执行长感兴趣——哈？什么特殊癖好，你有什么特殊癖好，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瞎写的。”简凌越听季落莫名其妙的抑扬顿挫越想笑，“咳，但，如果按照他们说的，对女生本来就没有……别得男的也没有，就只有……唔。这算不算特殊癖好。” 季落：“……” 想到这个变态对自己的各种疯狂占有，季落忽然脸一红。 半响，小声说：“你耍流氓。” “只是在点评你刚才的吐槽而已。”简凌终于没忍住，低笑一声，“没事看这些干什么。” 季落：“就看啊，看看大家都是怎么说的。这些无聊的八卦手段和以前相比也没什么进步。” “嗯？你怎么这么了解。” 季落哼哼着：“这种手段我见得太多啦！以前身边那些娱乐圈的不总干这种事吗？借知名企业家来炒作提高自己的身价啦，以前他们可没少靠你炒作，知道吗，我都看着呢。什么季氏财团‘八朵霸王花女秘书和季凌总的不知名两三事’啦，写的跟真的似的，就写你和你门口那几个秘书的——都写成小说了！霸道总裁爱上我，办公室恋情之如何拿下世界top1财团钻石单身汉攻略，等等等。” “……还有这种事？”简凌一愣。 可是再一想，也回想起许多关于季落的八卦。 什么‘季公子与女团六朵小花共同出入酒店，’‘谁是下一个被季公子相中的娱乐圈美人’等等。 那会儿，他自己还挺当真的。 还会因为这些八卦生气，然后直接飞去他们所在的地方抓人，再把季落折腾的哭一整晚。 久远的回忆纷至沓来。 耳边传来季落的声音：“你都不知道吗。你总是不回临溪山，每天都还带好几个贴心女秘书办公，八卦频道不讲你才怪，多少人做着嫁入豪门的美梦……啊啊，好讨厌！还有还有！有一个女秘书还偷偷把她的手机背景图换成你的偷拍照，有一次被我看到。这就是穿书前不久的事情！你……哼，不说了哼。” 简凌愣了下。 “她没事用我的照片当背景干什么。” “肯定是对你图谋不轨啊。”季落‘啧’一声，“不然谁用别人的照片当背景啊，讨厌，还被我看到。要不是穿书了，我再过几天就把她开除！” 看给季落气的。 傲慢声线的小尾巴都要气上天了。 简凌想了想：“随便开除谁不好。” 季落差点翻个白眼：“昨天随便开除一个部门总经理的人是谁啊！” “……”好像真有这回事。 简凌‘咳’一声。 但，又想到穿书前那几天，季落莫名其妙的不理自己，怎么哄也哄不好，莫非就是对这女秘书有意见？ 简凌：“……” 怎么突然觉得季落又变得可爱起来了。 简凌眸光微动，看着两人微信聊天框的背景图片出神。 季落也和他在做同样一件事情：“什么人才有资格用你的照片当聊天背景啊？也就我，只有我可以！你看，我们在东京塔下的抱抱！啊啊！那个帮我们拍照的小姐姐肯定按快门按早了，不然你看你这个姿势，岂不是下一秒就要亲我一口！嗷嗷，都怪她！” “……”简凌手指划过两个人的纪念照，指尖停在照片中季落的脑袋上面，像是抚摸般，揉了揉他的头，“……说什么胡话。” 那个时候的季落才不会亲他。 但季落耍赖能力一级棒，梗着脖子说：“就是，就怪她，我不管，就因为她，所以我才没有亲到你。我要去s市，我现在就要去！” 他‘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身，声势浩大，简凌都听得到季落房间里传来的咚咚咚脚步声。 “别闹。”简凌无奈地说，“你刚回家，不要再折腾。” 季落嘴角耸拉，“我想见你。” “爸爸会不高兴。”简凌说。 “……呜呜。”季落使劲踩一脚地面，“我去和他说，把你调职回b市！” “……”简凌笑了，“任性。” 季落：“这就任性了吗？你也太小看我。我不仅要让爸爸把你调职回b市，还要把你抓回家，栓床上！哪里，也不许去！” 简凌：“……看把你能的。” 季落得意的笑了，“当然！然后我就把你按住，一顿亲，亲耳朵亲脸颊亲鼻尖亲嘴咬舌头……啊啊，哥哥亲亲！！！” “……”太突然了，简凌摸了摸鼻子。 季落积极努力：“么么啾，么么哒，mua！” “……咳。”但简凌觉得这样隔着手机有点奇怪，于是他低低地说，“行了，该吃饭去了吧。我刚才好像听到管家敲门好几次的样子……爸爸是不是在楼下餐厅等你。” 季落：“……这你都听得见。你是不是在我门口装监控了？” “……”简凌被季落的脑回路搞得甚是无语，“敲门声那么大，你怎么都听不见吗？” “我还不是都在听你说话，还在想你。”季落笑眯眯道，“那我先去吃饭，哥哥你也要好好吃饭啊。你不亲我我亲你。么么啾！” …… 挂掉电话以后，简凌又很快收到季落的一条微信。 lll：[图片]想来想去还是要哥哥亲的，所以我就虚拟恋人了一下。你看，哎呀，这个亲我的是谁呀！哇哈 是季落把虚拟恋人的男朋友名称改成jl的截图。 lll：哥哥抱！ jl：抱抱落落 lll：哥哥亲！ jl：[亲吻.jpg] 简凌：“……”这app还能这么玩？ 季落又发信息给他。 lll：你投资眼光好，喜欢人的眼光更好！所以你不能不喜欢我，爱你！ “……哈哈。” 寂静的会议室里，年轻的总裁笑出了声。 “……咳。” 可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笑着笑着又咳了声。 刚才好像咳嗽好几次了。 感冒了吗？简凌皱眉心想。 第115章 挂掉电话以后, 简凌独自在会议室中又静坐很久，之后冷静地起身走了出去。 木萘作为助理一直等在外面, 见人终于走出会议室, 连忙恭敬地递过去他的西装外套，“简总，已经过了饭点, 刚才给您留好的餐都凉了，我送您回家时出去吃吧。这边有……” “不用。我自己走, 你可以下班了。”简凌说。 随后, 他指尖夹起西装一角, 淡然走向未开灯的深深走廊之中。 …… 简凌来到一个高端私人医院, 简单和医生说了几句。 值班的医生比较年轻, 听简凌描述以后没多想，只说：“感冒回去休息几天就行了, 你年纪这么轻，药也不用吃。” 简凌想了想, “不会是别的问题？” “我觉得没事。”值班的医生又仔细打量他一会儿，“你没有什么家族遗传病史, 身材看着也挺好, 咳嗽两声不叫事。” “……”男人手指轻轻地扣下桌面。 半响，问：“咳嗽就是感冒么？我没感觉有呼吸不通畅或者流鼻涕头疼这种症状。” “所以我说你身强力壮的连感冒都奈何不了你。”年轻的医生笑笑，“当然，你不放心可以明天来找我们主任再看看，他是呼吸道的专家。今晚不然你给你做个基础的化验吧。当然我觉得没必要, 乱花钱。” 简凌思考着另外的可能性，慢慢地说：“你开单子吧。” “行。”医生把检查单准备好，递给他，“没想到你还挺谨慎的。没事啦，你这年纪能得什么大病啊？要是真得了啥，你就可以赶紧买彩票去了，能10连中500万！” …… 基础检查很快出了结果。 报告单显示一切正常。 但以前患病的经历，让简凌觉得这件事并不一定简单。 沿着外滩一路从集团总部走回酒店房间，吹着江风，简凌回想着穿书以前的事情。 上辈子他与季落之间破碎不堪的关系，让他对自己的病情毫无救治的想法。 常年大量吸烟，导致肺部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逐渐衰败，进而导致严重的肺癌。 那个世界对于同性之间的感情毫无宽容，两人被全世界瞩目的顶级地位也决不能爆出任何‘不|伦之恋’。 其实，凭他的性格，就算阻力再大，后果再严重，他也可以不顾一切地向全世界宣布他和季落的关系……就算有人反对，也绝对搞不过他，季落怎么反抗也不会有用。 但季俊德的事情，让他个人对于季家的愧疚深入骨髓。 所以，就算他再想要季落。 再想完全占据他，想要把他抓在手里永远在一起，他也没有……真正的行动。 唯一的那点儿良心，全给季落了。一方面愧对于季落，一方面又放不下季落。 所以得了病以后，他干脆就放任自流，任其发展，没有寻求任何治疗。 自然死亡，或许能化解所有的那些无法面对的痛苦。 而且，自己死掉的话，季落也不用再被约束什么了吧。 那样，他也会开心啊。 至少季落会得到解放。 季落不爱他。 所以死掉也没有关系。 反正不会再让季落继续难过下去就好。 …… 但是穿书以后…… 和小朋友的关系已经变得完全不同。 简凌手指收紧，无意识间，指甲嵌入皮肤，却没能给他带来任何痛苦的反应。 已至深夜，晚风有些凉。 他站在光明敞亮的酒店大堂门外，倚着一处拐角的墙壁，整个人融进阴影里。 耳边还回荡着季落一声声甜甜的‘喜欢哥哥’，‘爱你呀！’…… 心脏莫名地疼了下。 求之不得的感情，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之后貌似终于要修成正轨。 可是命运，怎么总有一种不受控制，必定要走向地狱的感觉？ 如果这回又得了肺癌，那他要怎么办。 …… 那季落要怎么办？ 高高在上，永远掌控能够掌控他人命运的年轻男人忽然觉得好迷茫。 心底来回来去播放着各种不同的声音。 医生说我这么年轻，如果得大病简直等于彩票10连中。 所以不可能吧。 …… 但是我确实，最近抽烟抽得非常猛。 只有今天才停下。 然而，就算抽的很猛，也不至于就这么两个月就……让肺部受损太多吧？ 毕竟穿书以前，是积累了将近10年的恶果。 这回……至于吗？ 简凌手指紧了又紧。 如果没得病，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咳嗽。 如果得病…… …… 他不敢想。 将心比心，位置调换，如果季落因为任何原因先一步离开自己，那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崩坏。 会疯。 ……季落呢？ 如果因为得病，这回又活不长的话，那季落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 简凌浅浅地吸一口气。 想到近期季落因为被甩，被无视就难过的要命，还总哭的可怜样子，他就不敢再往下想。 季少爷多骄傲的人啊。 在外人面前，永远抬着傲慢的下巴，嘴角勾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随意的一举一动，都显出他独一无二的斐然气场，轻而易举吸引别人的目光，矜贵得致命。 这样的大宝贝如果伤透了心的话，那…… 简凌沉默着。 答案连想都不用想。 他怎么舍得让季落变成那副模样。 如果真的又得病的话，那么，季落最好就不要知道。 就像以前一样，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然后慢慢疏远他。 ……这样，真到最后一天，季落应该也不会太难过。 简凌想。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一切都显得很黑暗。 寂静无光的会议室，阴沉沉的江边暗天，还有空荡荡没有开灯的总统套房。 只有手机时不时亮一亮。 简凌安静看着季落发的那些信息。 这么长时间，季落都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复，所以他难免有些无聊，开始自己找乐子。 lll：哥哥看，今天的晚餐是西班牙海鲜饭，田园沙拉，鹅肝还有cheese cake！ lll：[图片] lll：你以前带我在洛杉矶吃的鹅肝真的好吃啊，我后来还回味呢，只是查过以后发现这个世界并没有那家店，有点可惜。 lll：可是家里的这位星级大厨做的鹅肝居然和那家餐厅做的差不多！ lll：[开心转圈圈.jpg] lll：穿的书也太强了吧，怎么感觉什么都能实现啊！ lll：等你回家我让大厨再做一次，一起吃哈哈。 lll：你吃什么了？ lll：人呢[探头.jpg] lll：你不会又开会去了吧？工作狂吗你？ lll：一个s市辖区有什么可忙的啊！再不理我我生气了！ lll：……好吧我不生气，哼，你看我和虚拟恋人app里的某人聊了几句！ lll：[图片] lll：你看哈哈哈这里的哥哥对我又亲又抱又举高高的，你就没点表示吗？ lll：不行，这个ai还是有点蠢。我刚跟他说吃多了肚子难受，你看他说啥。 lll：[图片] lll：他怎么从头到尾只会说一句‘多喝热水’啊！ lll：天哪，喝什么热水——你这样会失去我的知道吗！嗷，还是真人好。 lll：[抓肩膀狂甩.jpg]所以人跑哪里去了！！！你再这样我就要往你身边安插眼线了啊！就像你以前在我身边派人那样。 简凌：“……” 一会儿不管他，他怎么就这么能折腾。 男人按按眉心，刚才的苦闷因为季落而略略散去了些。 季落还在打字。 lll：不过现在我比较急，也来不及派人，所以呢，你要是再不理我，我现在就去黑监控，看看你到底在干嘛。 …… lll：我靠你不是回酒店了吗？ lll：[图片][图片]你都进电梯了，是不是在房间里？ lll：在房间里为什么不理我！ lll：莫非？？？？ ‘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戛然而止。 简凌还没来得及回复，电话声又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听到季落气鼓鼓地飞快道：“季凌，你不会是房间里藏人了吧回了酒店都不理我！” “什么，藏人？”简凌没料到季落奇怪的想法，“怎么可能。” 季落哼哼着说：“那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就你这个……禽兽，**那么强，能忍？我怀疑，哼……没事我刚才已经和爸爸说过了，虽然他不太满意，但禁不住我折腾，所以就先松口，让你回来参加一个淮青毕业典礼先。很快就可以……咳咳咳，见面啦！” “……”简凌听着听着就笑了。 但他余光瞥到手边的化验单，还是忍住了笑声。 甚至刻板地抿起嘴角，用一种非常冷淡的声音说：“不是。我就是有点……累了，刚才在休息。” 季落‘啊？’一声，“诶，也是。毕竟前天折腾的太狠！那睡觉好了。哥哥亲……” “嗯。”简凌打断他，“我先睡了。” 说完，他先挂掉了电话。 …… 季落眨眨眼，倒也没太在意。 毕竟男人一向冷淡，话又少，就算跟自己的表现偶尔会特别热情，但架不住他累了啊…… 这样也，正常吧。 季落想。 ……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 期间简凌独自去找一些医生侧面咨询了几次，得到的答复都比较积极，所以他也逐渐放下了心。 但他还是决定做一个彻底的检查。 肿瘤标志物，petct全一套。 出检查结果的当天，他乘机回到b市。 报告很长，落地滑行的短暂时间，医学门外汉根本不及看完。 滑机预位，舱门打开，简凌腰间的安全带还没解掉，就被冲进来的季落扑了个满怀。 他接住小朋友抱紧，余光越过季落的肩膀，扫到报告总结那一段。 ……随后躲开了季落向自己压下来的温热唇瓣。 “别闹。”简凌把手机锁屏，推开他，站起身。 季落眨眨眼，好像在问，为什么不让我亲。 简凌被他疑惑的漂亮桃花眼看得受不住，只能别开视线，说：“外面注意形象。” 说完，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黑屏的手机，放进西裤口袋里。 第116章 .. 季落撇撇嘴。 “哥哥……抱。” 哼唧着就想重新往男人身上贴。 简凌指尖动了动, 顺着少年的动作揽住他的腰，但没有再进一步亲密, 低声说：“嗯。” 要让他拒绝一个黏黏糊糊的小考拉实在是太难了。 季落下巴搭在他的颈窝里蹭蹭, “这里也没有别人。” 简凌一顿，略略垂眼，附在他耳边说：“机组, 助理。” 季落：“……” 往外一瞥，他看到空姐、机长, 还有男人的助理和秘书等人正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努力不看他们两个。 “好吧。” 没办法, 季落只能点点头, 但是蠢蠢欲动的小手并不老实, 直接勾住男人的小指尖，像是拉钩一般缠住。 随后轻咬一口简凌露在空气里的修长脖颈后, 从他身上离开，轻松地说：“那……那等晚上回去再说。” 简凌又是低低的一声‘嗯’。 这次简凌回b市, 是代表季氏集团来参加淮青私学的毕业典礼的。 季氏集团控股的淮青教育产业，是华国首屈一指的私立学校教育金字塔顶端。 每年的毕业季和入学季, 会被全国上下男女老少关注。 季俊德让简凌代表集团出席, 实际是想向广大家庭介绍集团新上任的集团大生态副董事长。 极力扶持之意，是个人都看得出。 因此，这回毕业典礼，淮青被几乎全世界的媒体包围了。 校门口堆积着满满的镜头话筒，即便一些媒体人没有受到校方邀请, 也迫不及待地来蹲门口，想要蹭一些淮青毕业的热度。 毕竟这回毕业的学生里一下有三名传说中的淮青之星，四大世家的两名少爷，还有一个歌坛顶流铂金王子，再加上传说中四大世家的权利变|革…… 一不小心，就能出大新闻！ 季落的专车停在校门口，根本开不进去。 三两保镖车开道，许多名身强力壮又高又壮的保镖用身体隔开季落的车门，还有那些镜头的|短炮，这才勉为其难的打开了一条通向学校大门的路。 两人拉着手下车。 漂亮的少年穿着白底金纹的淮青学生制服，胸口纹绣着淮青之星的标志，挺翘的鼻尖上架着一个墨镜，细腿一迈，嘴角勾着懒洋洋的笑容对着记者们笑。 他身侧的高挑男人身着得体而挺阔的高定西装，排扣也是复古的金色，两人的穿着打扮在某种程度上看有着并不刻意显露的默契。 气场十足，俊逸斐然。 闪光灯像是不要钱似的亮。 还有各种话筒也被递到两人身前，在他们路过的道路上，一个又一个关于季家、集团、事业还有婚姻的问题被抛出。 季落一边听记者们问题，一边拉着简凌往学校里走。 ……他唇角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哥哥，你听到他们刚才说什么了吗？”等终于逃开了那些拥挤不堪的人群进到学校清静的校园里以后，季落终于长舒一口气，“他们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耶。” 简凌的手心被季落若有若无地勾着，电流般的触感弄的人心痒痒的。 他含糊地回应：“……嗯，你还……早，还不到年龄。” 季落不以为然：“切。为什么穿书要穿成个刚成年的，为什么不直接穿成个马上能结婚的！你这设定有问题。” 简凌：“……啊？” “既然书都穿了，那能不能来个时光机什么的。”季落异想天开，“马上摇一摇时光机，摇到三年后，一到法定年龄第一秒我就抓着你去签字画押。” 简凌失笑，偏头看季落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什么时候这么能胡说八道了。” “我本来就很能说啊。”季落哼哼几声，“只不过以前和你说的少而已……” 简凌：“也是。” 季落：“哎呀！你不是嫌我烦吧，不准！” 说着就猛地停住，紧紧抓着简凌的胳膊晃了晃。 简凌也随着他顿住脚步。 心里还都是那些报告和化验单。 “怎么会？时光机……”简凌若有所思道，“如果有时光机当然好了，谁不想要时光机。” 要是有时光机，或者能重新穿一次书，他知道，他绝对不会再抽烟。 “哈哈哈。” 听男人附和自己，季落才开心了些。 两人一起沿着淮青私学的花园道往学校里面走。 路过波光粼粼的天鹅湖时，季落顿住了脚步，指着四周的美景给简凌介绍：“网球场在那边，停机坪在另外那边，还有马场……哎，马场我都没去过哎，好久没骑马了，也好久没和哥哥打网球了！还有高尔夫什么的，等会儿毕业典礼结束，要不要来一局？” 简凌静静听他说，时不时‘嗯’几声。 季落：“学校的设施超棒，可惜你没有和我一起体验一下，穿来就已经毕业了……我想想，如果和你一起上学会是什么感觉呢？啊，学校中心的位置就是这里啦。你知道的吧！我经常在这里直播，你是不是总在直播偷看我？” “……是。”简凌稍稍点头，半响却觉得哪里不对，“什么叫偷看，我是光明正大的看。” 季落哈哈笑着，再次勾着简凌的手指，带他往礼堂走：“还说不是偷看，披个马甲来偷偷看还不是偷看吗？你是不是怕不披马甲我连直播都不让你看哟——放心啦哥哥，以后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我让你随便看，而且你不看我都不行，你也不准去看别人……” 听着季落各种各样骄纵又任性的话，简凌心中涌起一股热流。 他从未觉得心情如此复杂过。 喉头滚动，简凌反手握住季落，稍微用力捏了捏他。 他们很快来到了毕业礼堂。 装横庄重又宏伟的礼堂，每年都会孕育出一批又一批的精英学子。 季落和宫祺安易铂三个人一起坐在学生座位最中心的位置。 他稍微抬眼，就能看见主席台的最中间，那个熟悉的冷峻男人。 一不留神……就盯着他看了好久。 “季落你笑什么。”宫祺安撑着下巴，玩味地扫一眼身边发呆半天的人，“傻死了，一直笑。” 易铂面色很淡，保持抬头看前方的姿势，说：“周围媒体镜头很多，你不表情管理，都被拍下来了。” 季落哪里注意得到自己无意识的笑。 听两个朋友提醒，他才恍然回神，连忙把盯着简凌傻傻的笑换成正经又自然的微笑，然后说：“傻笑？不存在的。” 宫祺安：“……” 易铂：“……” 宫祺安：“行吧。话说我本来以为你今天毕业，季伯伯一定会作为校董出席的，没想到他竟然不来。” “他肯定要避嫌的啦。”季落十分理解，“不然我一个半路杀出来的淮青之星，要是我爸再出现在台上，还不是要被媒体白痴嚼舌根。更别提还有以前柏池啊，高彼安那些事。” 宫祺安：“也是。没想到这半个学期出了这么多‘大事’。很多同学吃瓜都吃饱了，不好好学习，期末考试都考不好，哈哈哈。” 易铂抱起胳膊，“哈哈，他们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但……真的，有人家破人亡蹲监狱，有人飞上枝头的美梦一朝破灭。人生如戏。” “……嗯。”季落望着台上的人，心底也有些感慨。 能像现在这样，看着他真好。 看他从容不迫，背脊笔挺，气度十足地站在台前代表季氏向全体同学和家长致辞。 听他逐字逐句地念出对所有人未来的期许。 想他以后和自己一直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能度过那些苦难以后，依旧走到一块…… 真好。 …… 简凌发言完毕以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往台下望，正巧与季落闪亮亮的桃花眼隔空对视。 如潮水般的掌声鸣响还未停歇，他看到季落用前所未有的专注眼光将自己望着。 小朋友还弯着桃花眼，双手慢慢地和在场所有人一起为自己刚才完美的发言庆贺。 …… 两人都知道，这是季落这些年来，第一次为简凌鼓掌。 凉薄的唇角逐渐松了些紧绷的弧度，一向冰冷的面容轮廓也变得柔和许多。 简凌搭在修长双腿上的手指紧了紧。 他读得懂。 季落漂亮的眼睛里，装着的满满当当的喜欢和欣赏。 真想不顾一切的把季落拉进怀里亲吻。 可是…… 可是有的事，如果真正发生了，那他就不能那么做。 …… 简凌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找宫祺言聊聊。 正巧，他也来参加弟弟宫祺安的毕业典礼。 简凌考虑到宫、季两家的关系，并且想到万一真出什么事，他也不想让宫祺言告诉季落实情，所以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与自己有关的检验、影像报告。 与宫祺言打过招呼后，简凌只旁敲侧击地问：“最近科研成果如何？据我了解，你们宫家开展了许多科研一线的研究。” “是啊，你知道？”宫祺言一愣，随后温和地笑笑，“怎么，有兴趣投资吗？我们实验室很多，全球都有设置。传染病，疑难杂症，基因什么的，覆盖面很广。” “投资……有些考量。”简凌斟酌着措辞，“但我对医学不是很懂，这不是问问你？据我所知，科研的时间战线很长，而且课题不一定成功，投资成功或者失败，不好判断。比如一些‘不治之症’，现代医学几十年，也无法攻克。” “无法攻克？话虽如此……”宫祺言点点头，而后又笑了笑，“人类的进步伴随着医学的不断进步。科研课题很多，失败很多，成功也有不少。虽然有些病症暂时无法攻克，但随着时间推移，相信科学家们一定能将许多看似困难的问题慢慢解决。你知道，人类的身体是大自然奇妙的造物，神秘，还没有被医学彻底了解，但人类的存在，就是奇迹。” “奇迹？”简凌微蹙，“怎么说。” “就拿你刚才说的疑难杂症举例。”宫祺言想了想，“有一些被医学上判定为可以放弃治疗的病人，经过一段时间之后竟然好转成为了正常人——有患者被车撞击头部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还突然会说n国语言；有植物人长期无自主意识，20年后苏醒；有晚期癌症患者被判定活不过10天可是过了10年现在还好好的；还有……啊，来了，活生生的一个。” 两人谈话的走廊远处走来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漂亮小孩。 他慢慢地走进，大眼睛闪亮亮的，看到宫祺言以后先对他笑了笑，下一秒看到简凌后愣住，像是在回忆什么，随即冒出两个字：“季凌？” 简凌：“……？” “下午好啊。”宫祺言对邢不离笑笑，“最近感觉怎么样，脑子里还有没有奇怪的东西乱闪？哦，刚和他说到你，你们认识？不过他不叫季凌。” “挺好，一切正常。”邢不离对两个高挑的男人弯弯眼，“不叫季凌么？我怎么觉的就叫季凌。以前我看人画过你的肖像画，旁边还写了你的名字。” 顿了顿，小朋友不太在意地晃晃头，“我虽然以前有点问题，但不代表我记性有问题。啊，那张画画得和你一模一样，画画的人一定很在意你——哦，季落画的画——祺言哥，过几天去你那里复诊。先走了啊。” “好。”宫祺言点点头，目送邢不离离开。 然后他转身对简凌说：“医学虽然不一定总有用，但人类总能创造奇迹。看邢不离，你应该知道，他和季落也认识。邢不离以前是重度自闭症患者，可是他突然有一天就康复了，谁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更别提那些以现代医学完全无法解释的突然康复的患者？” “奇迹吗。”简凌若有所思道。 “当然。不仅是奇迹。”宫祺言说，“医学进步的速度非常快，以前很多被认为是不治之症的疾病也不断地被提出诊疗方案。有空到我那坐坐，想再了解什么，我给你介绍。” “……好。” 第117章 毕业典礼结束以后，学子们迎来了一场盛大的狂欢。 季落作为学生中最能折腾的一个, 当仁不让地成为带领大家嗨上天的主力领头羊。 他直接把b市最潮的夜店给包场了！ 每桌都有价值好多个8的黑桃a, 附赠各种xo，martin以及伏特加。 刚刚结束人生大事的孩子们疯的要死, 大家连学校制服都来不及换，满舞池全是淮青制服—— “也不知道校长和教导主任还有风纪委员会, 看到今天的夜店盛况会作何感想。”宫祺安晃着酒杯。 季落和他碰杯, 一口干掉一个辣喉咙的shot：“他们不敢有什么感想, 毕竟是我家的员工。” “你这么狂你爸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季落神秘地比划着‘嘘’的手势, “我爸出差了！” “哈哈哈。那来啊, 走一个”宫祺安又拿起酒杯，和季落、易铂、钟戈歌等人一起干杯！ 光怪陆离的夜场里响彻动感十足的音乐和鼓点节拍。 大家都喝得很开心, 酒精下肚很快上头, 就连平时话少的小混血的话都多了起来。 易铂看季落好几眼, 忽然说：“不过，你爸不知道，待会儿就知道了。这些同学都在疯狂发朋友圈和微博。你看, 微博热搜。” 淮青毕业生夜店疯狂pa 季落很狂：“知道就知道嘛, 反正我该玩的都玩完了，他还能来抓我不行？哼哼。” 宫祺安乜他：“你爸不管你, 简凌哥就不管你了？想到以前我们一起来蹦迪，你最后都要被他抓走，还有特别可怜的小样，我就想笑嘿嘿。” 季落面色微顿：“……别瞎说, 胡说八道降低我英明威武的形象好么。” 一旁的易铂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的确，你见到简凌哥，就像猫见了老虎似的害怕。不过今天毕业典礼的时候，他不是也在？怎么现在不见了？” 季落低头看微信一眼，心想，什么见了老虎啊……那都是以前了好吧，就是我以前不懂事嘛。 “以后才不会这样呢。”季落说，“……哦，不过，他跟宫祺安他哥，两个人不知道聊了什么，聊到现在还没聊完！” 看啊两个人的微信界面。 lll发10句话，jl回一句话。 回的信息还不超过三个字。 什么‘嗯。’‘好。’‘等下。’‘你先去。’‘还有事。’等等等。 季落真是有点生气。 久别重逢，好长时间没见面。 亲还不让亲。 没见面几分钟就要做正事。 明明以前都是禽兽，不管干什么都挡不住他乱来，怎么现在和好了，终于可以好好在一起了，貌似可以正经谈恋爱了，那变态反倒开始忙于商业大事，争分夺秒和朋友沟通感情了啊！ 明明以前季凌都不是这样的！！！ 不开心的大少爷嘴角一耷拉，直接往最中心的桌子上一站，修长的手指间同时夹着四小杯shots，扬眉对周围的同学们喊。 “喝啊，庆祝高中的最后一天。干杯！” …… 在季落的带领下，场面被带到了一个无比燃的嗨点。 “高三毕业啦，我要去国外读大学啦。” “我要去南方读大学了呀，以后常联系。” “那我们也要每年都聚一次哦！” 季落闭着眼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心里回想着上一回十八岁，甚至是上一回高中毕业的情景。 和现在有着巨大的反差。 那时高中毕业才14岁，后来18岁大学也就毕业了。 没有任何同龄人庆祝。 身边就只有季凌。 他还不愿意见到。 冷冷清清，过得一点仪式感也没有。 不像现在，他周围不仅围绕着许多好朋友，也有很多同学趁着最后一天的相处时光，来和季落打招呼。 “季少爷，很荣幸能和你一个学校啊！” “很喜欢你，可惜没办法和你谈个恋爱，那就祝你和简学长长长久久吧！” “我以前觉得你根本配不上简学长是我错了，看到今天你和他两个人一起从校门走进来的样子，超级般配，简直一对儿神仙——呜呜，祝福，祝福，干杯！” 季落的唇角勾起畅然的弧度。 以前没能得到的，这次穿书几乎都得到了弥补。 他如获新生。 季落高兴得不行，于是谁来敬酒他都喝，一个没收住，就喝多了。 真正意义上的喝多。 断片。 …… 以至于，第二天迷茫地睁开眼的时候，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 ……幸好周身环绕着熟悉的味道。 漂亮的大少爷吸吸鼻子，埋头往男人怀里钻。 “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季落侧脸在男人紧致的胸肌上来回蹭啊蹭，“哥哥……抱。” 简凌也刚刚苏醒。 他的声音还有着尚未清醒的沙哑，响在季落耳边，如低沉的擂鼓般敲击着季落的心脏咚咚跳。 “……你喝了多少，这就不记得了？”简凌问。 季落眨眨眼，努力回忆。 可惜脑子一片空白。 最后一个画面，还是他和同学们玩游戏，一边大笑一边喝酒，一边给男人发微信的场景。 发了个啥来着？ 好像是……季凌你再不来我就扑别人去啦！ 啊。 季落心里咯噔一声，感觉自己真是酒壮怂人胆，这种话也敢跟他说，真不怕屁股开花下不了床。 还敢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于是季落含含糊糊地说：“就……没喝多少。” “那你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简凌深邃的目光凝视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顶，“到底记不记得？” 季落动作一顿，又往他怀里钻得深了些：“记……记得” “……哦？” 在季落看不见的角度，男人的眸色深不见底，里头装的探究与沉思一闪而逝。 漂亮的桃花眼抬起，与他对视。 季落推测着以往两人相处的模式，尤其是当自己在外面玩嗨了，还喝多以后，这变态禽兽就趁机ooxx，还根本不知控制的索取，在心里像模像样地编了一个答案。 “就，玩好久的游戏，后来你不就来了吗。我就……投怀送抱咯。” 说着，他还抬起细胳膊，攀上男人的脖子，轻轻地咬一口他线条流畅的肩膀，“然后，你就把我抓回家了嘛。” 简凌被乖顺的小考拉啃咬着，自尾椎骨升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不已的爽感。 他握住季落窄腰的手指紧了紧，随后掐一下小朋友乱蹭的小屁股，似乎是在警告他，别乱动，注意后果。 果然季落被捏得有点痛，马上老实了。 可是眼眶里倏地泛起一抹红，低低浅浅地哼唧了声。 简凌想要让季落老实点的本意虽然达到，可是天生就克他的季落就连哼哼一声，也跟喷洒浓烈春|药似的让他身体变得滚烫不已。 他沉默一瞬，堪堪往后撤一点，和季落拉开一点点距离，避免擦枪走火，“嗯。抓回家然后？” 季落顺着男人的话说：“就，就把我这样那样……” 简凌听后，喉咙间滚出一声低笑。 “你记得？”简凌意味深长地问，“有长进？” 季落——当然是自己编的，但他认为自己编得很对，而且还必须说中，毕竟变态绝不会放过欺负自己的任何一个机会。 而且身上确实有点酸。 至于到底是醉酒折腾的酸，还是那个什么的酸，他也不知道。 季落感受着身上清爽的海盐味道，小眼神乱飘，还打补丁‘证明’自己记得：“……嗷，对啊，啊哥哥还抱我去泡澡了，啊啊哥哥你好久都没有做完抱我了耶，哥哥哥哥！” 小声呜呜着，他就扒着简凌的脖子要往他唇瓣上亲。 简凌低笑一声，但是躲开了他向自己贴来的嘴唇。 他撑着胳膊起床，转身披上浴袍，之后拿来季落的那套，像从前一般体贴地帮他穿好。 “该吃早饭了。” 季落白白亲一口空气，眨眨眼，看着简凌在自己腰间翻动，系棉质浴袍绑带的手指。 片刻后，捏住他的手，放到自己嘴边，嘬吸轻咬。 “吃什么？”季落漂亮的桃花眼闪着微微的光，“早饭吗？那有什么好吃的……我要吃你。” 简凌的指尖控制不住地动了动。 他感受着小朋友温软的嘴唇，就好像是自己在亲他似的，阵阵悸动从指手指沿着血液震颤心脏，惹得他的热度又提高了些。 半响，男人骨骼分明的手指探入少年的口腔。 湿软的暖舌配合着舔他一下，季落犬齿咬合，水汪汪的眼睛咕噜咕噜地望着高挑的男人。 他整个人被笼罩在对方身体的阴影里，像是整个人，都完整的属于冷峻的年轻总裁。 简凌垂眸，直勾勾地凝视着季落。 他的一双黑眸像是黑洞一般，把小朋友的七魂六魄尽数吸了进去。 …… 可是简凌却没有再进一步。 指尖从口腔里拔|出来的时候，勾出一丝晶莹滑腻的银丝。 精致的季小少爷微微仰头看着他，期盼着和他更亲密，却听他说： “昨晚还不够？你今天不想起床了么。”简凌揉一把季落的软毛，随后挪开手，“别闹。爸爸出差，我今天需要按时到集团做些工作。” 季落：“……啊？？？” 看着男人离开房间时无比正经的背影，季落深深地从内心产生了自我怀疑。 你说神马？ 昨天搞一晚上？ 还不够？ ……讲道理应该够了啊！ 可是我怎么——怎么感觉欲|求不满啊！ 我的屁股—— 我我我我怎么，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和、和季凌说的搞一晚上，不是那么符合呢！ 小瞎比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考拉，陷入沉思。 第118章 虽然脑子里的想法很多, 对于两个人昨天晚上到底做没做，季落还是有存有一定疑惑, 毕竟小屁屁的感觉骗不了人, 就像以前那个变态偷偷搞自己然后装作无事发生却还是被发现了‘恶行’……唔，这次就像是反过来似的，他声称做过, 但是并没有做？ 会吗？ 季落想到这个可能性，难免把自己的思维绕了进去。 没做却说做过？ 为什么啊？ “……”季落有点迷茫。 但毕竟季大少爷已经声称记得一切, 所以他也不可能驳自己的面子, 反回去问简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 好奇·欲求不满·还想要·考拉宝宝, 决定旁敲侧击。 早餐桌上摆着丰富的营养早餐。 牛奶燕麦片, 全麦吐司配火腿煎蛋，蔬菜沙拉, 煎鸡肉肠，还有特别精致的果盘。 季落心不在焉地用叉子戳着水果, 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红红的草莓。 没几下，就把嘴角弄得染上了红红的汁水。 简凌抬眼看他, 指节轻轻敲了下桌面, “专心。” 季落扫他一眼，小眼神有些怀疑。 心想，专心？我欲求不满你还要我专心？ 我到底为什么感觉没爽还想要？ 你不会是只顾着自己爽了吧？ 到底有没有，有没有！ 没有的话为什么早上我要你不给？ 你是这种人吗？ ——不是。 所以应该搞……了？ 啊啊想不明白了啊啊啊！ 可是不应该啊，讲道理, 你不会不让自己爽吧，你要是爽了，那你爽的时候，我早就……咳咳咳！ 想到不可言说的场面，季落脸一红，赶紧别开视线。 哼，你这副禁欲冷淡的模样，看起来的确是爽够以后的贤者时间。 但是！ 我的小屁股告诉我，你有问题。 ……而且，要不是你平时不管怎么都是这个脸色，我就信了好叭。 “噢。”季少爷视线向下，瞅着像是艺术品的瓷盘中装着的鸡肉肠，嘴角抿得直了些。 他好像在脑子里想了些什么，犬齿轻咬下嘴唇，捏住刀叉，对准这根鸡肉肠就手起刀落！ ‘次拉’一声。 鸡肉肠被切成两半。 简凌眉梢微动，抬眼看他。 这位一举一动都是世家公子标准模范的季少爷，怎么会在餐桌上闹出这种不该存在的刺耳动静？ “想怎么？”简凌问。 季落慢条斯理地用手指夹住叉子，没答，随后再次用特别狠的力道把叉子刺进鸡肉肠里！ 简凌：“……”额头阵阵地跳。 同时，对面坐着的季落还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瞥男人双腿上餐巾遮挡住的部位一眼。 简凌：“……你干什么。” “没怎么啊。”季落泰然自若地切鸡肉肠，“你不是要我专心吃饭吗，我就专心，切、鸡——sausage啊。” 突然来一句sausage，让简凌微微一愣，随后蹙起了眉。 这个单词在英文里是香肠的意思，但是也代表，男人那个啥的意思。 季落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咬住半根鸡肉肠吞进嘴里。 感受到那人莫名其妙的视线，季落说：“怎么啦这么看我？” 简凌深深地望着他一会儿后收回视线，“没什么。” 但是季落才不放过他。 季落慢条斯理地点出令简凌觉得头疼的内心想法：“你想什么色色的事情呢？跟我说说？” 说这话，还故意用力咬嘴里的吃的。 “……”简凌额头又跳了跳。 想到夜里把季落带回家，但是顾忌着那张化验单，就没对他怎么样，今早这不怕死的小朋友还那样勾引自己，自己都忍住了，实在憋得难受，现在这货还更不要命的问这种问题…… 简凌声色沉下一些：低声说：“现在说这种话，你又不怕哭到眼睛都睁不开么。” 季落一口牛奶差点呛到。 但他想了想，还是诚实道：“怕。” 简凌看他，总觉得季落虽然声称‘怕’，但漂亮的桃花眼里明晃晃的勾引，完全不是在说怕。 男人难免觉得有点口干舌燥，“怕你就老实点。” 季落点点头，“怕，可是……可是更想要你耶。” 简凌沉默一瞬，随后拿起一旁的餐巾，稍微起身，帮对面的大少爷擦干净嘴角的，坐下后说：“现在狂的不行，到时候就哭着说不要。” 季落拿餐刀的手指一顿，“谁这么说了？” “还有谁。”简凌答得十分自然。 季落：“我吗？我昨晚这么说的吗？” 简凌勾勾唇角，“你以为呢，怎么，不是说都记得么？” “记得啊——嗯，哥哥，你来抓我的时候我已经很醉了，但我没有乱扑别人对不对？我只往你身上贴是不是？” 简凌愣了下，回忆着季落昨晚在夜店的表现，答道：“是。” “我很乖吧，不像你以前总以为我喝多就对别人乱来。其实我只对你乱来。” “……是。” “嗯哼。”问过几个问题后，季落打算进入正题，“那，昨天晚上，就是你怎么对我，我都很听话不是嘛。” 简凌眸色闪了闪：“嗯。” 季落‘咳’一声，放下手中的牛奶杯，指尖抵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简凌：“哥哥——哥哥太厉害了，我就算不被酒精搞得意乱情迷，也被你给……咳。昨天晚上，我除了说不要，还说什么了啊……我说了很多那种话吧。” 简凌喉结滚了一下：“？” 怎么感觉这小东西说话有点意有所指？ 被季落慢悠悠地引导着，简凌的脑海里克制不住地泛起季落在自己身|下，这样那样，被迫说出很多令人耳红心跳情话的浪|荡样！ 季落：“我是不是还，双腿一直缠着哥哥的腰，也要一直抱着你，虽然呜呜得很惨，但也绝对不撒手？” 简凌；“……” 早上的火还没彻底下去，这会儿，又被季落说得要重新窜上头顶。 季落：“我虽然，嗯……一开始还行，但是后来肯定禁不住哥哥折腾，就没意识了诶。所以……” 漂亮的小少爷用那双令人怦然心动的桃花眼望着简凌，又对他一挑眉。 琉璃色的彩窗边，风铃轻响。 季落慢慢地交叠起双腿，嫩白的脚尖，在餐桌底下隐秘地从男人的脚踝一路划过小腿肚。 他轻声说：“所以，今天别去公司了好不好。” “……”简凌心里咯噔一声。 季落以前能把人气的螺旋升天，还能把他吃得死死的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无意识勾引人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 这会儿坦然表示喜欢，再刻意引诱的话，那散发出的勾人射魄的气场，绝不是男人能轻易抵抗的！ 简凌避开季落的视线，双手撑着桌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骨骼分明的指节抓着桌沿抓得青白，像是在用毕生的毅力在极力克制着那些无法明说的冲动。 片刻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吃好了。我先去集团。” ……随后看也不看季落一眼，仓促离去。 …… 季落撑着下巴，探究的目光随着冷峻男人离开的背影，一路目送他离开。 等人影消失，门外的车门发出声响，他才收回视线 。 眼前，简凌的餐盘里还有一些没吃完的食物。 涂好蓝莓果酱的烤全麦吐司。 大半杯加了一点点糖的摩卡。 都是男人喜欢的东西。 反之，那些相当健康的蔬菜沙拉，无糖酸奶等，都被他给吃光了。 季落指尖点点大理石餐桌，发出咚咚的声音。 他凉凉地瞧着窗外不断浮动，映着光斑的厚重树叶。 一个变态突然改变了本性，绝对是有原因的。 那么问题就是，他为什么……改变？ 明明两个人都和好了。 该上床就上床啊。 ……不和好的时候都上床，怎么和好了反倒不上？ 以前一天不见就性|欲大发，能连着做好几次，现在真正心意相通，还不做，他图什么？ 季落食指落在透亮的桌面上，来回画着圈，仔细思考着任何可能性。 ……但他是在想不出什么能让变态转性的理由。 根据以往经验，也就是变态生气不要自己才会这样。 但是他还在生气吗？ 不能。 还在生气，就不会跟我回家。 季少爷漂亮的眉头拧成一股结。 不生气了，原谅我了，和好了，却这样。 ……？ 难道！ 难道季凌只是结束生气，还没有原谅我？！！ “苍天啊？！”季落捂住眼睛，“是我自作多情咩？！” …… 简凌提前抵达季氏集团总部，依照季俊德的嘱咐，代替他完成新一周的集团工作部署大会。 他条理分明，精确简洁的会议风格，令原本预计耗时一上午的大会缩短到40分钟。 效率极高，非寻常人可比。 大家本来对一个‘毛头小伙’代表季总的安排并不服，可是在看到简凌面色冷淡地点名批评上周几个部门元老总监的微妙错误，并且把他们批得面红耳赤，不敢还嘴以后，就对这位未来的集团主人产生了各种未知的恐惧感。 气场好强，好厉害的样子，不敢对视，好怕怕！ ……于是一场大会结束以后，员工们都不敢再对简凌有任何小觑。 所以当简凌留下一句‘先不要来打扰我’的指令以后，也没有人胆敢在恐怖的简总自己走出门前叨扰他。 简凌从办公室后面的门绕道，独自离开集团，来到b市一处医院，把在s市做好的检查单交给医生。 他很想马上知道答案，可是这位医生看了很久报告也没能得出任何结论。 甚至请来同科室的其他人来共同会诊，也没有往病例上写什么东西，只是把那些资料还给简凌。 “你这个我们看不太好，”医生说，“是肿瘤吗？似像非像。这几张并不是典型的图像。你最好去宫慈医疗请他们会诊。他们那边科研及疑难杂症是世界科研一线，就算是再少见的病例，他们也都能看得出来。” 另外一个医生看到简凌面无表情的样子以后补充一句：“当然你也不用太紧张，就算是有点难办，但是以你这个病灶的分期来看，也是非常非常早期的。发现及时，尽早治疗，不要耽误。你最幸运的就是发现早！应该没大事哈。” …… 简凌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心里还在想，似像非像是什么意思？ 怎么看个病还能似像非像？ 宫慈医疗…… 他叹了口气。 西裤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微微垂眸，看到在家无所事事的小朋友发来好多条微信。 lll：你不是还在生气吧！ lll：啊啊啊不要生我气了！ lll：快原谅我！ lll：跟我和好！！！[发射和好**.jpg] lll：[滚来滚去.jpg] ……刚才还烦闷的心情，在看到季落耍赖的信息以后霎时变得轻松许多。 刚才医生还说什么，就算是肿瘤的话，分期也很早，只要尽早治疗就没问题？ 这么说虽然踏实了很多，但仍旧有风险。 季落的话…… 简凌弯了弯唇角。 还愁要怎么跟季落相处，结果小东西这就替我想好了？ 简凌垂眸打字。 jl：你才反应过来？ jl：你以为，和好很容易吗？ lll：！！！！！[大哭.jpg]！！！ ——躺在床上的季落‘嗖’得一下把枕头扔了出去！ 他妈的！ 季凌你别跟本少爷这搞这有的没的！ 不和好？ 你敢不和好！ 昨天都爬我床上来了，你还想不和好！ 季落冷笑一声，脾气也上来了。 不和好是吗？不跟我上床是吗？行啊，别让我抓到你，再晾着我，我上了你！ 我、造、反！！！ 第119章 简凌给季落发完信息自己又笑了一声。 怎么看两个人的对话，怎么像小学生斗嘴。 lll：和好, 立刻和好！ jl：不。 lll：不和好哭给你看！ jl：那也不。 lll：[360度打滚大哭.jpg] jl：……不许哭。 lll：不许不和好！ jl：不许不听话。 lll：你怎么这样！！！ jl：就这样。 lll：我不开心了！ jl：不许不开心。 季落躺在床上：“……” 季凌你就是纯粹逗我好玩是不是？ 这么跟本少爷说话还没和好？ 不和好你凭什么管我！ ……虽然脑子里这么想, 但是季落还是不太敢直接怼他。 心里盘算着怎么上季凌的同时，小考拉哼哼着做着白日梦去睡回笼觉了。 从医院走回集团总部的路上, 简凌心里依旧在想关于身体的事情。 刚才那几位医生都建议去宫慈医疗会诊。 宫慈医疗…… 简凌深邃的眸光闪了闪。 找宫祺言的话，会不可避免的让季落知道这件事。 想想还是觉得要避开季落一些。 虽然以季落的聪明劲, 没准自己不说, 他也能自己在某一天神不知鬼不觉的发现‘真相’。 男人叹了口气。 他给宫祺言拨去电话。 “我有一份检查报告想请你院里专家会诊。”简凌语气很淡, “但是, 结果出来以后, 如果不好，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季落？” 宫祺言有些惊讶, 但很快了然, 看上去像是见惯了患者这样那样的担忧。 他声音十分温和：“你好像很担心的样子。先把报告发给我, 我帮你看看。后面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再一起解决。季落那边……” 略一停顿，宫祺言笑了笑：“别担心, 我们当然会以你的意愿为前提。但是你要知道, 有时候和亲人、爱人一起面对疾病，会让人更有信心。” 听他说完, 简凌低低地‘嗯’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 季落中午在家里吃过饭以后，就挑了身比较正式又时尚的衣服，跑到宫祺安家里找他。 两家人都住在臻选·铂粹这个b市最高端的别墅区, 每家占地总面积都很大，一个占据了超大的天鹅湖，另一个前后花园加起来堪比一个小公园。 季落边散步边打量宫祺安家这些花花草草。 “真好看，是你妈妈弄的吗？风雅耶！” “对，但是我哥也会帮忙。”宫祺安答，“所以我总挨我妈埋怨，说我没有什么生活情趣，也不陪她打理花花草草。但是她不知道，我哥愿意弄花，是因为他早恋——他和游星早恋的时候，游星说喜欢花园，他才刻意去学的，才不是为了讨好我妈！” “哈哈哈 。那你妈妈要是知道这件事，岂不是又会批评他。” 宫祺安：“当然。唉，可惜我哥演乖儿子的演技一绝，我妈就不舍得说他。所以，我替我哥挨骂挨了这么久，好惨啊。” 季落笑了笑，“我从小就没有妈妈，都不知道挨妈**评是什么滋味。你可别抱怨，这里还有一个疯狂嫉妒的人呢。” 宫祺安拍拍他的肩膀：“哈哈是这样的，不好意思。但是毕竟，总爱批评也是我很惨啊……哎呀不说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 “是这样没错。”季落点点头，“我家就有个湖，以前虽然有花园，但也就园丁修剪灌木丛和小树。一片绿油油的，看起来虽然规整，不过生机就少了许多。” “一片绿。”宫祺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手掌，“那可不行。不然改天我让我妈帮你家也看看花园怎么弄？都是绿的可不行，那生活要出问题哈哈哈哈。” “……噗。”季落没忍住，“你以为我家花园长我头上吗！”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啊哈哈哈。” 季落眉头一挑，抬手就要打宫祺安后脑勺。 不过想到什么头顶一片绿的，他就马上停下手。 同时，回忆着简凌这几天奇怪的表现，斟酌地问宫祺安：“哎，你说这两个人吧，两情相悦，可是其中一方呢，还偏偏不跟另一个确认关系，这是为什么？” 宫祺安纳闷地看着季落：“谁啊？” “没谁，我就想想。”季落抱起胳膊，“你怎么看？” “两情相悦还不确认关系？”宫祺安瞧着自己家大片的花园，“我哥当时和游星互相喜欢时就马上确认关系了，虽然过一阵分手了咳咳咳，但是也没有犹豫啊？要是像你说的那样，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喜欢自己，那还不在一起，那不就是……” 略一停顿，宫祺安突出惊人三字：“备胎吗？！” 季落：“？？？” 宫祺安瞧见季落瞪大的双眼，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侦探似的一针见血点出了事实真相：“你是不是看看得少？我看过我看过！就是女生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到位了啊，经常一起出门约会，无话不谈，深夜煲电话粥，但是，男生就是不跟女生表白……后来女生忍不住表白了，想和男生在一起，结果男生却把她拒绝的戏码！” 季落：“……？？？”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不就是我要和季凌在一起，他反倒说什么，你以为和好那么容易吗？巴拉巴拉…… 季落一言难尽地看着宫祺安，不确定道：“你看的什么渣贱啊，你疯了吗，你……” “然然看，然后给我讲，你知道女生很喜欢这些，什么追妻火葬场啦。”宫祺安耸耸肩，“你没看过？” “看过是看过。” 而且还看过好多更狗血的电视剧。 季落总觉得哪里不对，自己琢磨好一会儿，突然脑子里闪过一道光。 我和季凌怎么能是宫祺安嘴里说的这种‘渣贱’。 什么没有确认关系，我们俩连床都上不知道几百几千次了好伐。 季落：“虽然看过，但是你说的这个……咳。那要是，两个人滚过床单，就不算你说的这种‘备胎’了吧？毕竟实质性的进展都……” “哇！”宫祺安用力拍一下手心，“那更厉害了！” 季落：“？” 宫祺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地说：“那不就是渣男骗炮吗！” 季落：“？？？” 宫祺安：“备胎加炮友，哟呵！” 季落：“………………” “厉害啊。”宫祺安意味深长地看着季落，“你说的这两个人是谁，八卦来听听？” “滚。” 季落忍不住了，使劲翻了个白眼。 …… 季落琢磨着，宫祺安这小子太不靠谱，一是没有谈过恋爱，是个只订婚，却不搞真感情的‘真渣渣’，二是他也不知道季凌和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只是纯粹瞎比比而已，所以对于宫祺安说的话，他根本不用在意。 这种感情的事还是要找一个乖一点的聊聊。 正好，今天下午，他先来找宫祺安，就是因为下午到晚上，是歌坛一年一度的金话筒评选和颁奖典礼。 很早就得知，小混血被提名年度最佳男歌手奖，所以他们两个提前做好了准备，今天到评选现场来帮小混血鼓劲。 一身高定礼服，妆容精致，无形中散发出凛冽气息的超级爱豆稍稍偏头，深海般的双眸映着会场的灯光反射着璀璨的华芒。 易铂看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两个大少爷，有些诧异，“你们怎么来了？” 宫祺安：“来看你啊。今天要得最佳男歌手奖了，我们还不来给你鼓鼓劲？” 易铂浅浅地笑了下，“谢谢，但是得奖实在不一定。” 季落拍了下他的胳膊：“别谦虚。你不得将谁得奖？” 说着话，季落环视一周会场，问：“萧和没来？” 易铂脸色一顿：“他今天不是大学毕业的庆祝晚宴么……应该很忙吧。” 宫祺安：“今天确实是萧和哥的是庆祝晚宴。我和季落待会儿就得过去，所以没办法在观众席那边陪你等到颁奖的时候，再给你鼓掌。但是我们精神与你同在哈。” “谢谢……”易铂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营业表情，浑身上下无懈可击，“没事，你们四家的关系我知道。你们等会就过去吧，心意我已经领了。毕竟我都没说这件事，你们也来这边……嗯，你们能来这里我已经很高兴啦。” 季落看着小混血乖的不行的样子，眯了眯眼，说：“你怎么这么容易知足？萧和那个毕业晚宴——虽然重要，但你被提名最佳男歌手，这种人生大事，他怎么也得过来和你道声贺吧。毕业晚宴算什么，晚点过去就可以了啊。” 易铂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微微一缩：“……我也没告诉他今天是颁奖典礼。” “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季落一挑眉，“这种大事，我就不信他不知道。你被提名的微博热搜都飘红多少天了，他一个天天看新闻的，说不知道你颁奖典礼，不是扯淡！” 说到这里，季落和宫祺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刚才两人的对话。 只吊着别人，就不跟他好。 一直相处互相喜欢就不跟他表白。 宫祺安：“渣男。” 季落：“渣男。” 易铂：“……” 季落十分不忿，和宫祺安一起离开颁奖典礼现场，抵达萧和的毕业晚宴后，一屁股坐到主桌，季俊德和简凌中间给他留好的位子上。 漂亮的季少爷盯着对面那个从容不迫，拿着酒杯，和别人谈笑风生的萧和，小声对简凌说：“小混血最好不要和萧和这个货在一起。” 简凌的视线从微博的各种媒体爆出的‘铂金王子x宫少爷x季少爷’三人组的高清特写上挪开，淡淡地问：“怎么。” 季落：“小混血重要的日子都不记得，也不主动去参加，却在这里和别人喝酒，你说这像话吗？” “……”简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同一时间，季俊德在边上突如其来地开口：“怎么忘了今天是简凌生日？你爸妈以后是指不上了，未来就由我们帮你过吧。落落，你今天送他什么生日礼物了吗？简凌，你想要什么？当然，今天场合不太合适，我可以改天为你举办一场生日会。” 季落：“……爸爸？！” 你说神马！ 什么玩意今天他过生日。 以前他的生日明明不是今天—— 啊，以前的他的生日，没人知道，是个谜。 所以爸爸那会儿只用他来季家那天的日子定为他的生日。 这，这，穿书以后，还揭秘他的生日……了？ 一旁的冷峻男人对季俊德点点头：“谢谢您。” 说完他淡淡瞥季落一眼。 季落从那人似笑非笑的眸子中读懂了很多。 他知道，这男人是在脑子里想—— 反正以前那些年，过生日，季落也从来不参加。 也从不表示。 重要的日子，一般也都去和别人喝酒。 就…… 渣男。 “就这，还想和好？”简凌轻飘飘地，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音量说。 小考拉……嘴角立刻垮塌。 “哥哥，呜呜呜。这书坑人啊，它没说过，啊啊啊，呜呜呜呜，”季落小手指勾住简凌的衣角，“我不是渣男，不是qaq！！！” 简凌静静地看着季落一会儿，忽然笑出了声。 其实生日这个事情，也是他刚才听季俊德说，他才知道的。 以前也没关注过，甚至自己的证件也没注意到。 实在怨不得季落。 但，身边哼哼唧唧的小朋友，怎么看怎么好欺负。 说好的要先疏远他一阵子，怎么越想，越忍不住…… 简凌轻描淡写地问：“怎么办。” “呜呜，你办了我吧。”季落举起双手，可怜兮兮，“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嗷呜……”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甜起来了（？）反而没几个评论？？！！！ 讲道理该虐的差不多都虐完了，你们看小考拉这个样子，啧啧啧…… 营养液，营养液不要过期今天最后一天了！！！ 第120章 简凌难得低笑出声。 但他故意想逗季落，毕竟以前两人并没有这样相处过, 总感觉这样逗他还挺好玩的, “办？怎么办。” 季落内心无限抓狂。 还什么怎么办。 “就、就那么办啊！” 简凌淡然地看看周围的人，听着小朋友不敢大声说话, 只能压低音量的嗓音后勾勾唇角，往他身边俯俯身, 贴着季落白得有些透明的耳尖磁声说：“那么办, 是怎么办。” 季落：“……呜。” 耳尖因男人滚烫的呼吸而倏地变得发红, 荡漾着可口的粉色。 季落没忍住, 循着他身体散发出来的好闻气味, 往男人熟悉的胸口贴了贴。 小朋友稍稍侧脸，在简凌那里蹭了一下, 刚想说什么, 就听另一边的季俊德沉声开口。 “坐好。”久居高位的男人气场很足, 也不看季落和简凌，“公共场合，像什么样子？” ！ 简凌立刻回神, 心问自己是怎么回事, 居然都开始不顾场合地和季落搞这个，不像话。 他扶着季落肩膀, 把人推得坐正，旖|旎顿时消散，垂眼低声说：“抱歉。” 季落根本没有腻歪够。 他苦兮兮地看简凌一眼。 然后又哀怨地看季俊德一眼：“爸爸！” “注意身份和场合。”季俊德并不为季落可怜巴巴的眼神所动，“这种名流云集的场面, 你不该做什么，该做什么，心里不清楚吗？” 季落无声地‘啊啊啊’了一会儿。 我当然知道！ 跟大家多多认识啊，搞好关系啊，开拓人脉啊。 可是，余光瞥见身边正襟危坐的禁欲哥哥，季落根本不舍得离开他哪怕一步。 有点难办。 按照季凌的性格，他绝对不会违抗季俊德的指令的。 于是季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他站起来，看了眼那边的萧和，便对季俊德说：“那好吧，爸爸，我和哥哥一起去跟他们social一下。哥哥，你不是有主题乐园的创意合作案么，和萧和？你和我一起去找他。” 咳咳，先把人带走，然后再说！ 可简凌听他说完，却往另外一个方向看了眼。 那边站着宫祺言。 简凌稍微低头，拿起桌子上的红酒杯，避开季落的视线，“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 说完话，一点也不给季落再挽留的机会，直接朝另外一边走了过去。 季落：“……？？？” 眼睁睁看着男人背对着自己离开，季落总觉得哪里不对。 撩完就跑？ 不跟我好？ 渣、渣男表现！我才不是渣男，现在的渣男明显是你啊啊啊！ 小考拉气坏了，于是整个人的怒火干脆全向淡笑喝酒的萧和撒去。 当然不是直白的撒火，是包装的矜贵又精致的季大少爷，微微笑着对萧和说风凉话。 “哎，我说萧和，恭喜啊。”季落指间夹着香槟杯，和萧和碰杯，“人生大事，前来道贺的人这么多，基本上，人都来齐了吧？开不开心？” 基本的都来齐了，就差一个小混血了呢。 你们这些个渣男，怼死你们！ 萧和原本在笑，但很快听出了季落的话外音。 想到进场前还看到别人发来的，关于易铂和季落与宫祺安的合影，就知道眼前的季少爷是刚从颁奖典礼出来，见到了那个自己一直也在挂念的人。 他想了想，也没反驳什么，只淡淡地问季落：“颁奖典礼如何。” 季落：“你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啊。” 萧和视线从眼前的少年身上挪开，落到自己手里的水晶杯上，“他没邀请我。” 季落：“？” 你们俩怎么回事。 潋滟的桃花眼凉了凉，“不邀请你，你就不能主动去？” 萧和淡淡一笑：“很久没见了，唐突的话，不好。” 季落沉默一瞬：“你就非得让他先请你去，你才愿意？” 萧和想了想：“并不是。” 季落反问：“那你主动邀请他来你的庆祝晚宴了吗？” “没有。”萧和很冷静地回复，“他今天的提名和颁奖典礼不能缺席。” “……”季落听他这样不咸不淡的答复，忽然气笑了。 “萧和，你怎么有这种自信，笃定他接到你的邀请，就会什么也不管，就会缺席他的颁奖典礼来这里为你庆祝。” 萧和：“他会。” 季落：“最佳男歌手这种奖项也是能缺席的吗？你别太自恋了吧。” 萧和：“你不了解他。” “我怎么不了解，难道就你了解？”季落拧眉道，“最近和他一起玩的是我还是你，你就凭着以前那么几年小时候的相处，就觉得能了解他一辈子吗？” 萧和也蹙起眉头：“……” “你和我要过很多关于易铂的信息。他也一样，对你的各种各样的信息，照片都很在意。” 季落说着说着，想到了自己和季凌的以前，便慢慢地放缓了语气。 “萧和你不要太傲慢了，ok？我以前因为自以为是，觉得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我，我怎么折腾……他都不会离开我，但最后还是无可避免地走向了崩裂。” 萧和抬眼看季落。 季落继续说：“再浓烈的感情，都有被消耗光的一天。感情是易耗品，没有互相维护，怎么能禁得住考验。” 虽然仍然勾着得体的笑容，但萧和捏着玻璃杯的手指尖不知不觉间变得有点紧，“什么考验。” 季落摊手，语重心长地说：“不见面，不说话，不沟通不是考验吗？名利场，金钱堆不是考验吗？” “我们虽然不太沟通，但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会怎么样的。而且，名利和金钱……”萧和神色很淡，“全国有什么人的条件能比的上我？” ——看吧你狂的萧和，本少爷我比你差哪里去了吗，姓宫的，姓邢的不香吗，你个弱智！ 孺子不可教也，季落感觉萧和这个货和以前的自己一样，简直不作到死，不撞南墙，就绝不知悔改。 实在无法沟通，季落干脆冷笑一声：“我们走着瞧，等哪天你把小混血给气跑了，可别着急到处求后悔药！谁比不上你？啧啧，娱乐圈，就他这个长相和地位，真不知道多少人眼巴巴地跪求想让他看一眼吧？” 不知道比你这个傲慢到鼻孔朝天的智障强多少倍哦。 萧和眸色倏地一沉 。 季落扯出一个毫无诚意的笑容：“又或者谁温言软语，又给资源又给钱，又体贴的每天关怀他——嗯，呵呵。”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深深地看一眼萧和，不再多说一句多余的话，哼了声转身离去。 …… 等季落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简凌早就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 男人面色很平静，坐在一群大佬之中，也没有被压下一分一毫的气势。 甚至在四大世家齐聚的主桌上，作为一个小辈，或者说非tier 1家族出身的‘外人’，也能做到不卑不亢，淡定自若，保持着自己的气场，轻而易举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凌鼻息间闻到随着季落就位，而扑面而来的清爽海洋味道而终于松下一些冷淡的面容。 可是他又立马不悦地抿了抿嘴角，“刚才跟萧和聊了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季落‘啊’一声，“开心？我哪里开心。” 你对他笑了很多次。 简凌心想。 但简凌并没有说出口，只将平淡的视线落到这位到处乱撩的季少爷空荡荡的酒杯里，“酒都喝光了，还不是开心。” ……季落极快地反应过来。 他勾勾手指，让服务生给两人拿来崭新的酒杯与美酒，之后动作流畅地用手指挽住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递给正经坐在座位上的简凌。 “跟他们喝酒有什么意思，我还是想和哥哥喝。”季落眨眨桃花眼，汇报行踪事无巨细，“我刚才把萧和骂了一顿！他怎么能那样对小混血，小混血可可爱爱，人又那么好，可是萧和这个货，不主动维护关系，傲慢又自大，还笃定小混血肯定是以他为中心生活，啊，好可怜的小混血……咳咳。” 话刚说到一半，季落看到男人黑渊般的眼神凉下半度，就马上住嘴。 一不小心嘴瓢。 哥哥要吃醋了！ 季落正襟危坐，乖的不行，和简凌碰杯后顺从地喝下一整杯酒。 红酒珠在他嘴角摇摇欲坠，小巧的舌头轻轻舔舐擦净，他的眼底荡漾着满满当当的喜欢： “就、就跟我当初一样嘛！我就是……嗯，通过自我的深刻反省，深切地认知到了自己曾经无视哥哥的错误，因此对那个姓萧的感到愤怒！实际上，其实是我对我自己曾经的错误感到愤怒嘛！也，也是心疼哥哥呀！才不是在意他们什么的呢，就是在意你啊。你看，我无论做什么，都会想到你。一直一直，想你呢。” 季落煞有介事地说着。 最后，他略略停顿，道：“所以，你什么时候跟我和好。我要……我要你跟我和好。” 一边小声正经反省，小考拉一边蹭了过去，膝盖藏在桌子底下碰碰简凌的大腿，引起阵阵酥麻。 “……别乱动。” 简凌感觉自己被碰到的位置一瞬变得不受控制得跳动，连忙躲开季落的触碰，同时伸手挡住季落一通乱动的腿。 可是，故意勾引人的小考拉，能被这点遮挡阻碍？ 会场突然黑了灯光，仿佛在故意配合季落酝酿多时的小计划。 而黑灯前简凌看到一幕，如同流星般炫目，即使看不到他，却在心里更能描绘出少年的勾魂摄魄。 ——季落一只手在桌面上撑着下巴，勾着嘴角，犬齿咬一下自己温软的嘴唇，侧颜对他笑。 简凌喉结滚了滚。 而季落另一只不安分的手，直接藏在桌子底下，沿着男人的西裤一路摸上去。 “你……”简凌‘嘶’了声，一把抓住季落的手腕。 “嗯？” 季落手腕翻动，接力反握住简凌，然后引领他的大手掌放到自己身上。 “哎，不跟我和好，那你怎么摸我大腿啊——”季落做坏事却先告状，黑暗里趴在简凌肩膀，对着男人耳根轻轻吹气，“哥哥你好坏哦，色色……” “……”简凌闭了闭眼。 心跳越来越快，这么一会儿，一切多余的担心和想法统统消失不见，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在疯狂叫嚣。 简凌哑声问：“你就不怕被坏人吃掉么。” 季落轻笑一声。 “你的生日蛋糕正投怀送抱呢，还不快点，把我吃抹……干净？” …… 会场灯光再度亮起的时候，属于重要宾客的主桌，空置了两个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宝宝们的营养液！ 明晚21点 第121章 两人趁着黑暗偷跑出会场，像是偷偷干坏事的小孩子, 背着大人, 不管不顾，不考虑什么后果, 只为体验那些能给人无与伦比刺激的快感。 回家的路只有20分钟，可是却像过去一辈子那样难熬。 炽热与胀痛交织, 隐忍的汗水顺着额间流下。 直到终于冲回湖心别墅三楼私密的房间, 大门重重合上的时候, 季落再也不管不顾, 直接抱住简凌把他推上床。 “你终于忍不住了？”季落嘴角挂着得逞的笑, “这么长时间，装的跟个真·禁欲哥哥似的, 让我还以为你离开我这么长时间, 那个就不行了呢。” 扑—— 高挑的男人低低地‘唔’了一声, “不行？” 他还未调整好晕眩感，就感到腿上一沉，是季落紧接着骑了上来, 跨坐在他身体两边。 少年白皙纤细的手指翻飞, 快速扯掉自己的领带。 那件精致的高定西装外套早不知道被丢去哪里了。 “对啊。”季落笑眯眯的，像只偷腥的猫似的晃着尾巴, “我都想好了，哥哥你要是再不痛快点，我就把你给……嗯。” 随着扣子一颗颗解开，他线条流畅的锁骨逐渐暴露在空气里。 简凌略微抬眼：“什么。” 房间里只开着浅浅的银河碎光星灯, 映着漂亮小少爷的肌肤如同白陶瓷般滑嫩光洁，在月色与银辉下映着诱人的光泽。 比一切甜点都美味的喉结上的小红痣也颤颤巍巍的，如同鲜果般等待男人的采撷。 季落用气音在男人耳边说：“我就把你，上了。” 简凌深吸一口气。 ……强势如他，怎么能忍得了季落‘造反’。 还未如何，便抬手，一把抓住季落的衣领控制住他，同时长腿用力将人夹住，翻了个身。 两人呈时上下颠倒。 简凌眸色深不见底，片刻后俯身，稍稍眯眼，重重地吮|吸一口小朋友的喉结。 像是惩罚。 对于小朋友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的惩罚。 季落被吸得全身发抖，刚才那些得意和骄矜一晃而散。 “痒……” 他忍不住蜷蜷腿，想要靠推拒来缓解一下无可抵挡的战栗。 可是又被身上的男人牢牢控制住，挣脱不得。 长时间没真正紧密过，简凌早就被季落不知后果又不知死活的勾引弄的理智全无。 他下嘴的力道很重，少年敏感的脖颈和小红痣哪里禁得住肆无忌惮的啃食。 一边亲他口感姣好的小喉结，一边含糊着声音哑声说：“你胆子不小。” “当然啦……我胆子有多大，你不是一直知道吗？” 简凌一声低笑，“嗯，是。” 下一秒，少年的耳朵被男人牙齿尖锐的刀锋刮了下，犹如触电般很快浮现出赤红的齿痕。 季落修长的脖子勾起迷人的弧度，腰线也随着动作而绷紧，像只拉紧的弓一般拱起。 他纤细的胳膊攀上男人的肩膀，用些力气摇晃着脑袋，想用嘴唇去贴近他。 “哥哥，亲亲。” 然而简凌五指张开，牢牢控制住季落的后脑勺，轻巧地躲开他鼓嘟嘟的软唇，“敢想不可能的事，还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人小鬼大，欠收拾。” 两人离的很近，季落眨眨眼。 “你随便收拾，先让我亲亲。” 说着就又要抬颈索吻。 简凌仍旧不接受，“做梦。” “为什么不让我亲啊。” 季落嘴角耷拉，内心甚是不忿，眼瞅着朝思梦想的人那唇瓣就近在咫尺，可他就是左躲右躲，怎么也不给亲。 简凌轻笑一声，“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季落更加用力的去缠他，甚至手指都在男人后背抓出一刀白白的痕迹。 想到两人本来就没有过几次的亲吻，还都是自己迷迷糊糊的状态下这男人擅自压下来的…… 这会儿怎么，终于几年后的今天，本少爷想亲你一次，你还不给亲？ 季落‘哼’了一声，一瞬间，腰腹与腿同时用力，巧妙的改变自己被钳制的劣势，神奇地勾着简凌的脖子，再次把他压到身下！ 简凌：“……行啊，长本事了。” 敢反抗了？ 季落慢悠悠地晃晃手指：“什么叫长本事了？哥哥，你不给我亲亲是不是太过分了？以前每次都是你亲我，还趁我喝醉的时候……偷偷摸摸的亲，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简凌眸光微动，深深地望着上方那张漂亮的面孔。 季落放下手，两只手抓住男人的肩膀，玩味地低下头，“现在我想亲你，你不让我来，难道你就非得要强按着我，你才爽吗？” “……强按着你的确爽。”简凌突然道，“所以你别想……” 季落不等他说完，便狠狠捉住他的手，用了一种擒拿的姿势让简凌动弹不得。 男人忽然被全身锁住，就止住了声音。 随后，他听到季落若有若无的笑声：“季凌，你真不会以为我打不过你吧？” 矜贵的少爷无限贴近他。 两人唇瓣只隔着一层纸的距离。 简凌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哦？” “我以前总被你压，那只是因为我愿意被你压——”季落哼哼道，“我从小练武到大，你一个半路出师的，不会真以为那几下就能搞定我吧？你不在临溪山的时候，我和那些朋友们打擂台玩，我一个能打五个，可厉害了，知道嘛，你能打得过我吗？” 简凌听他得意洋洋的声音，闷笑一声，垂眼就能看见季落这张温软的嘴唇开开合合。 可是想到一直以来悬而未决的事情，他还是不打算就让季落这么得逞。 于是，当季落松开一只手，采花大盗似的勾着食指，把他的下巴抬起来，继续猖狂地说“我要是真想上你，还不是能轻轻松松像这样把你控制得死死的。季凌，劝你现在就，就这一刻就从了本少爷！毕竟这是我们的……唔，初吻嘛，让你来亲我啊，我满足你的占有欲啊……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啊！”的时候…… 简凌趁他松懈，干脆利索地用上反擒拿的招数。 翻身而起，一点也不废话，动作迅雷不及掩耳般地从手旁床头柜里扯出两个银色的手铐，‘咔嚓咔嚓’两下把季落精致到骨骼的手腕铐住。 季落：“？” 冰冰凉凉的东西禁锢住手腕，刺激着暖暖的皮肤，季落还在疑惑，这两个玩意是从哪里来的的时候，简凌动作没有减慢，甚至变得更加迅速。 银色手铐的两端有同样质地与颜色的延长锁链。 简凌直起身体，把它们扣到床头两侧的两根立柱上。 季落张开着手臂，眸光有些迷茫，“这、这是什么……” 简凌不答，同时又如法炮制从抽屉里拿出两条长长的皮质长链，在季落蜷缩起来的脚腕处快速打好结，之后也一左一右，延伸到床尾的两个角落绑定。 季落：“……？！” 做完这一切，简凌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领，轻轻吐出一口气。 紧接着，似笑非笑地撇过头望着季落。 那眼神，仿佛在笑他：你刚才说什么？ ‘轻轻松松’ ‘把你控制的死死的’ 这一切的发生仅在几秒以内，季落连震惊都来不及，就从一只不知天高地厚，大肆搞事的小考拉，变成了被绑的严严实实，只能小幅度晃晃腰，却根本挣脱不开那些东西的可怜巴巴小奶猫。 ——季落一秒变怂。 他看到床边男人那深不见底的黑眸。 背脊突然发寒！ “你刚才，叫我什么？”简凌问。 “哥哥哥哥！！！”小考拉哭丧着一张脸。 又得意忘形了！ 简凌略微点头，随即低声问：“嗯，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季落：“……”不敢说话。 简凌帮他说：“想上我？” 季落：“……咳咳咳！” 简凌：“我能打得过你吗？” 季落：“……能能能！” 简凌：“还想造反？” 他眸色逐渐加深，也不知道到底变黑了多少个度。 季落面色微顿，突然灵光一现，一转头，瞧见手边很近的床头柜里，装着的好多好多‘恐怖’的东西。 想到自己敏感到极点的知觉，季落抖了又抖。 只一个什么激情大颗粒就能把我玩死。 这他妈，这些东西要是一起加上，那我今天还不真死床上！ 话说回来，这些是哪里来的玩具？ 简凌读出他内心所想，慢条斯理道：“是以前在东京买的。记得么？” 季落：“！！！” “我这么久不在湖心别墅，你也没把它们丢掉。正好，今天试试，看你再敢造反。” 于是季落诚恳道：“也不是造反，那个……我上你，也不是那个上啊！就是我骑一下……呜呜，哥哥，我好乖的，你把我松开……” 男人不经常笑。 但此刻，他的笑容如若勾引人共同堕落地狱的恶魔。 他淡淡吐出一个字，“不。” 季落有点怕，想挪挪屁股往后缩缩，可是四肢都被禁锢着怎么也动弹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变态站在床边，眼底泛着些猩红，一颗一颗地解掉他自己深色衬衫的扣子…… “你松开我，呜呜呜。”季落还想做些最后的挣扎，“我听话，我服从，我一定好好配合，我绝对不再乱想！” “不。”简凌决定做什么，就肯定不会改变。 更别提眼前还有只衣衫凌乱的小考拉，咕噜着闪亮亮的桃花眼，摆着一派勾引人不偿命的姿态一直诱惑他了。 这只野的不行的小朋友，又爱挠人，又爱咬人。 今天正好…… 生日蛋糕的使用方法有很多种。 都由自己来决定。 今天就让季落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为所欲为。 …… 简凌倾身覆了上去。 …… （*▽*）/ …… 季落真是疯了。 欲仙|欲死。 ………只会一遍遍喊他哥哥。 只能哭。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这里没有，因为明天（*▽*）/ 第122章 折腾到大半夜，哭唧唧的小考拉才被松开, 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乱七八糟的、被撕烂的衣服还半掉不掉的挂在他身上。 ……简凌抱紧他, 静静垂眸望着怀里的人。 半响，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心底那些黑暗的欲|望终于被满足。 …… 不管怎么说, 这个生日，男人过得满意极了。 他长臂搂着小朋友的腰, 安静地在深夜里享受这一难得的拥抱。 季落平稳的呼吸, 贴在他胸口软软的脸颊, 无一不是安定他情绪的良药。 就算是想到宫祺言在晚宴上对自己说的话, 此时, 简凌也不再觉得有多大压力。 至少这一刻，季落是属于自己的。 以后的事情, 走一步算一步。 也没必要过于患得患失。 简凌把被欺负的惨兮兮的季落抱起来, 像很久很久以前两人相处的那样, 抱他到浴室里去泡澡。 能够容纳多个成年人的白瓷浴缸里慢慢滚动着热水，上头飘着红色玫瑰花瓣。 周围点着香氛与蜡烛，在静谧的浴室里散发着宁心静气的香气。 季落睡的迷迷糊糊。 他一向浅眠, 只有在男人怀里的时候才能睡得特别深。 被简凌抱着擦洗身体, 按摩疲劳过度的肌肉，还有清理掉那些东西…… 他也没有彻底醒来, 只黏黏糊糊的抱着对方，偶尔发出一些小小的嘟囔声。 “哥哥……过分。” 简凌听着耳边传来的微小埋怨，低低地笑了笑，继续帮他洗干净。 水流像是情人间的爱|抚。 他抱着小考拉, 一手搂着腰，一手贴心地扶着小考拉的脑袋，让他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肩膀处。 “……落落。” 简凌轻声叫他。 “……哥哥。唔。” 季落迷迷瞪瞪地回应。 简凌垂眸，侧脸瞧着漂亮的小少爷的睡颜。 白皙的脸颊泛着可口的粉红。 ……他喉头滚动，等到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嘴唇已经贴到少年的脸蛋上了。 连最理智的人也克制不住，偷偷地浅浅亲吻。 简凌眼睫微动，分开了些唇瓣，然而还是留恋着嘴角的热度。 不多时，又把人搂得更紧了些。 “落落……”他把人抱出来，仔细地擦干净身体，吹干头发。 然后动作很轻地再把季落抱去被窝里，两人抱在一起逐渐入睡。 入梦前，一向冷淡的男声被染上久违的温情。 简凌将季落的窄腰揽得更紧了些，仿佛想要他整个人都融入自己的骨髓。 “宝贝……” 包含着各种复杂感情的两个字，与睡意一起，渐渐融入夜色之中。 …… 隔日，季落苏醒的时候觉得全身酸软，像是快要散架似的，根本由不得自己控制。 想到昨天两人一起悄悄地从宴会逃跑，再回家进行那种无法无天的偷|情似的行为，他的耳尖就情不自禁浮现出红红色色泽，连呼吸着男人胸口气息的时候，都觉得有点……太羞耻了。 太羞耻了啊啊啊！ 季落有点懊恼也有点生气，于是对准男人饱满的蜜色胸肌，张开嘴，犬齿对着他使劲咬了一口。 泄恨！ 可恶！ 混蛋！！！ 简凌稍稍蹙眉，被胸前的痛感钝醒。 “……你干什么。” 男人的声音还存留着尚未苏醒的沙哑。 季落听着他的磁性声线，又忍不住地开始浮想联翩。 夜里那人好听的闷哼声还浮现在耳边，再这么一刺激，小考拉又有点，想那个…… …… 想个屁啊！！！ “季凌你太过分了！！！” “……” 季落抬手对着男人的劲腰用力一掐！ 简凌：“嘶——” 季落桃花眼尾还有一些红泽，此刻就算瞪人，也显得不太厉害。 只是嚷嚷声很大，才显得追究责任的气势比较足。 “你是人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看看我的手腕，你好好睁大眼睛看看，还有我的，啊啊脚腕，都——红——啦！！！” “……” 简凌垂眼，握住季少爷精致的手臂。 上面果然有一些红痕。 是太激烈，他忍不住身体动作，被绑带和手铐弄出来的。 男人轻叹一口气，动作轻柔地帮季落捏了捏，“还疼吗。” “……疼。”季落扁扁嘴，“唔，过分。” “……我给你揉揉。” 骨骼分明的手掌张开，修长的指尖慢慢摩挲了一会儿那些痕迹。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早就不疼了，只是因为小朋友皮肤太白嫩，而且敏感又容易留痕迹，所以那么点情|趣的挣扎也会象征性地留下一些印子。 季落‘哼’一声，这才满意了些。 男人坐起身来，又捉住季落一只脚腕帮他活动。 双腿酸的不行，季落小声抽着气。 “要不是我这段时间锻炼成果显著，昨晚没准就要被你玩死了！” 简凌低笑一声，很明显听出季落语气里的撒娇。 于是他也没多说什么，反而故意道：“确实成果显著。记得刚穿来时，连压腿都费劲。但，我看，一字马，现在都练成了。” 季落：“……？” 顿了顿，简凌想到束缚的样子，又补充一句：“可惜只有一个姿势。要是……嗯，也许能解锁更多的position也说不定。” 季落：“……！！！你怎么还能耍流氓啊！” 呜呜呜考拉本拉不同意！！！ 简凌笑出了声。 季落不满地踹他一脚，同时简凌很精准地抓住他的脚腕，握在掌心。 “别动，我帮你放松。” “哼。” 算你还有点良心，季落心想。 季大少爷从来不亏欠自己，以前的少爷脾气就养得足足的，只不过最近在简凌面前犯了错，才低他一头。 这会儿两个人接近和好，他觉得也不用再战战兢兢的过日子，于是很快本性就暴露出来。 ……季落翻了个身，在大床上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伸着嫩白的脚丫子让简凌帮他揉。 同时撅着小屁股，也没管慢腾腾滑落的浴袍，从床头摸来手机刷新闻。 他一边划拉着app界面一边跟简凌说话。 “哥哥，昨天咱们几点从萧和的毕业晚宴上撤退的啊？” “大概八点半多一点。” “哦……睡觉的时候是几点？” 简凌想了想，“后半夜。” “哼。”季落又象征性地踹他一下，随后便被男人手指勾勾脚心的痒痒肉给轻易制服，“啊啊别挠我，正经点，我看新闻呢！！！” 简凌淡淡一笑。 季落：“不知道昨天爸爸后来找不到我们了会不会生气！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反正我该拜访的人都拜访完了……” “嗯。”简凌低声应和着，深邃的眸子不时瞥过少年白皙的大腿根。 季落：“萧和应该是独生子吧，你看他昨天傲慢的那个样，我跟他讲啊要对小混血好一点，他都不听。我觉得他迟早有一天会后悔。” 简凌动作顿了下，但很快还是放松了些，依旧说：“……嗯。” 季落：“不过你看萧和的毕业晚宴弄的这么厉害，排面好大哦。政商名流都来了！啊，话说你这个身份，不是也是今年毕业吗？是在哪里上的学？” 这个聒噪的小朋友嘴里一直说着别的男人的事情，虽然没有暧昧的意思，只是朋友之间的好奇，但占有欲强到极点的冷峻男人怎么能忍得了？ 终于听到自己的事情从季落嘴里说出来，简凌这才满意一点。 他又‘嗯’一声，简单回复季落：“是在淮青私学大学部，后来到美国斯坦福交换，所以我们过来的时候，我那会儿就在加州。” “原来如此，哎？那你也没有真正上过大学吧，这都是经历完了大学生活……等九月，跟我一起出国念个master怎么样？你以前没有机会正常上大学，直接进财团工作了。这次也没有机会。但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体验一下正常的学生生活。以前，我在英国留学的时候也没有你。好不好？” “好。”简凌笑了笑，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重活一次，希望能不辜负这一辈子。 季落继续说：“嗯……但是你的大学毕业宴，也不能少啊！我待会儿就去找爸爸，让他给你办一个毕业晚宴。你看萧和这个货的牌面大的，今天的各种头条都是他！” 他一边划着手机一边念头条。 “四大世家之地产王国萧家独子昨夜正式毕业，这是否是代表他进入商界的标志？名流云集，却未对媒体公开。直至今日，公众对于萧家太子的信息仍旧一无所知，神秘如他，今后会在地产界掀起何种腥风血雨呢……啧啧，哎呀！！！” “好看么？”简凌突然问。 他的音色又突然变得冷淡了些。 这种从宝贝嘴里听到别人的消息，实在是……怎么听，怎么不爽。 简凌垂眸，看着季落的小屁股，若有所思。 季落却不知死活。 他撇撇嘴，甚至继续哔哔：“不好看吗？多好玩啊，你看，小混血昨天可拿到最佳男歌手奖啦！天哪，18岁的最佳男歌手这简直是天才。这萧和还玩什么神秘，就这还能压小混血上头条第一，而小混血居然是热搜第二？这不是开玩笑？不行，我得给小混血打个电话，恭喜他一声再……哎，哎！干什么！” 简凌眸色很暗。 他扯动季落的脚腕，把人拉开。 随后季落一声痛哼，紧接着，又被卷入晋江无敌审核的【呵】【呵】里。 …… …… 季落这回连哼唧都不想哼唧了。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徒留他一个人卷着被子，在床上瞪着天花板。 干什么嘛！ 不就念新闻吗？ 想到刚才那死变态在自己耳边威胁的说话，什么“再在我怀里的时候说别的男人的名字，你就做好……的准备”“不是警告过你么，怎么还这样”“你真是故意的吧季落？”“还想亲我，凭什么，凭你天天气我？”“亲什么亲，以后再说，你也尝尝这种滋味”……云云，季落就气的牙痒痒。 混蛋！ 说什么我气你，明明是你发|情！ 还挺冠冕堂皇！ 你怎么这样啊！ ……等等！ 小考拉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以前宫祺安说过的一句话。 ‘故意和你好，甚至还上床，但是就不确定关系，那不就是炮友吗？’ 季落：？？？ ……他迟疑一下，随后点开百度，搜索：炮|友。 看到关于炮友的定义以后，季落窒息了。 天啊。 他把我当炮|友！ 不可能吧！！！ 啊，气死个考拉啦！ 简凌披着浴袍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只气鼓鼓的小考拉，手机扔在手边，眯着眼睛在睡觉。 男人定定看他和他的手机一会儿，心想……嘴里哭着喊着说不要说累说想休息，可是转头，就要玩手机。 玩手机干什么，还给他放不下的‘好朋友’发信息？ 简凌眸色一暗。 他动作很静，拿起季落的手机划开解锁。 ……看到界面上某乎的一个问答。 标题问题：我想搞炮|友要如何行动？ 网友答：欲擒故纵，睡前勾引，说点好听的甜言蜜语，你长得再好看点，男人还不就上钩了？勾引男人，还不简单嘛！哎呀！但你千万不要对炮|友注入感情，玩够了就踹走，踢走就行了哈！ 简凌：“……” 什么意思，这小东西，跟这种网友学勾引我？ 炮|友？ 踹我？ …… 的确踹了好几脚。 …… 季落正做着鞭笞大变态的白日梦。 梦里，他把大变态教育成了一只他指哪，变态打哪儿的忠犬。 他正享受着忠犬版季凌对自己的好，还可以随便亲亲，结果梦里的忠犬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突如其来地化身又称为变态，甚至是禽兽升级版！ 禽兽季凌龇牙咧嘴地对着可怜小考拉压了上来！ 有点疼，季落上次的眼泪还没干，这回又开始流。 “呜呜，干、干什么，哥哥！” 他睁开眼，才发现……那梦是真的，变态变禽兽也是真的。 简凌冷着脸，居高临下地压住季落。 炮|友？ 呵。 “打炮。”简凌说。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暗号都解了没啊？ 第123章 季落这回真的服了。 人家都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可是在他这里, 总感觉要死的人是自己！ 而且搞来搞去也不给亲。 季凌果然把本少爷当炮|友！！！ 又累又饿。 小考拉委屈极了。 …… …… 于是早饭也没有吃成功, 直接略到了午饭。 午饭也因为季落可怜兮兮的小屁股不太能坐下，还是简凌去楼下餐厅端来给他的。 虽然被折腾的很惨, 但简凌也很会安抚小朋友。 很耐心地把美食一点点喂给他，季落空荡荡的肚子被填满, 整个人也慢慢地感觉好了起来。 午后的微风从床边拂进房间内, 吃饱喝足的小野猫躺在床上, 微微眯着眼, 舒服极了。 但舒服一会儿, 季落忽然想到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 爸爸！ 季俊德虽然宠他，但是那也是建立在季落懂事, 识大体的前提下的。 昨晚什么也不说就溜掉, 今早也不起来和爸爸问好说, 再说明情况…… 季落已经不敢想，爸爸在晚上没见到人，早上也没见到人, 之后到底会不会发火了。 呜呜。 如果发火, 我好不容易拿来的黑卡是不是又要没啦？ 季落瘫痪，道：“完了哥哥, 要是爸爸把我的经济来源又切断没收，你可要好好养我哦。” 129亿家族信托，还有8000万的存款！ 听着很多，但是要封锁, 还不是父亲大人一张嘴的事？ 想想就好惨，刚来时一穷二白，被保姆欺负，被星巴克店员蔑视的经历还近在眼前。 简凌瞥他一眼，“切断经济来源？你是说停卡么？为什么要停你卡 。” 季落生无可恋：“因为我昨天没履行好社交职责，光顾着和你oooxx了，都怪你。所以你要养我，爸爸肯定生我气了。” 简凌：“……” 身边躺着的季少爷一脸咸鱼，还能嘴里撩撩撩。 对于季落作死的能力，简凌也十分佩服。 “他不会生你气，”简凌按了按眉心，“早晨，我还在和他探讨工作上的问题。一切正常，你放心吧。” 季落呆了呆。 “你把爸爸搞定了吗？” 简凌低着眼睫，看小朋友傻得可爱，便忍不住低笑一声往他嘴里塞一个水果，喂食，“嗯。” 季落条件反射性地张开嘴。 你说了什么，把爸爸搞定了？ 这么厉害？ 这辈子……爸爸也很认可你？ 少年漂亮的桃花眼闪了闪，心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季凌并没有被季俊德收养。所以无论如何，对于季俊德来说，都是一个‘外人’。 对于‘外人’，还没结婚，就这么信任……为什么？ 季落趴在床上，翘着腿，张开嘴咬住简凌递来的草莓，同时多含了一会儿男人的手指。 简凌顺势在小朋友的软唇上按了按。 季落‘唔唔’两声，随后开口含糊道：“我记得前一阵爸爸经常叫你单独过去谈话，你们都谈什么了啊？” “什么时候？” “就是，我们还没吵架之前。”季落回忆着，“刚从日本回来以后那一阵子。高家，柏池，伊涟美那些人在搞事的时候。” “噢。”简凌了然。 那会儿，是他身为季落的婚约者，在被季俊德考验的时期。 他略做思考后说：“你知道高家和简家是联盟伙伴，一个做医疗，一个做生物，彼此联系很深。” “嗯啊。” “我的身份。”简凌笑了声，“我也和你说过。如果我想对你做什么，或者对季家做什么，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啊。”季落眨眨眼，“可是你不会对我怎么样啊。如果你想，你早就动手了。” 简凌点点头，“嗯，但是爸爸不确定。” 顿了顿，简凌了然一笑，把季落那点小心思看穿，“落落，你是想问，他为什么能信任我吧。” 季落：“……嘿嘿。” 简凌揉一把季落卷卷的软毛，“想问就直接问，还要拐弯抹角？” 季落‘咳咳’几声。 哎呀，我不是怕直接问你是‘外人’，你玻璃心吗！ 简凌也不多说，直接道：“你以前不是说，他不关心你吗？其实那会儿，他很在意你的，我能感觉到他生怕我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毕竟简家在高家注资季氏，大批量购入股份的行为中，也出了很多力。据报告显示，至少30的钱，是从简家来的。” “哦，这么说的话，爸爸是担心简家对我们图谋不轨？” “是。” “所以他还考验你？他天天叫你去书房，是干什么？”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问一些问题，再观察我。比如问我对于简辉腾、高行山等人如何看待，还有对于季家的生意的看法，还有我的个人素质等考察。” 季落轻描淡写道：“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是。以前你没有来得及见到商场里的他，这次……总之，多次谈话后，爸爸就放下防备了。”简凌斟酌道，“等你接班集团时，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要被爸爸吓到哭鼻子。” “哭鼻子？我才不会。”季落撇撇嘴。 简凌不置可否。 当年，能用一年时间就把自己教到能够hold住亲戚、对手、以及集团内部人士的程度，季俊德在公事方面，绝无慈祥做派。 略一停顿，季落突然说：“而且，我为什么要接班？” 简凌：“？” “你接啊。”季落哼哼着在床上打了个滚，“上辈子干得不是不错嘛，我就游手好闲，天天玩，蛮爽的哦。” 简凌失笑；“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季落耍赖，“你上我上，都一样！当然啦，我也不会让哥哥你那么累，我肯定会帮你啊！” 简凌眸色闪了闪，“这次是不一样的。” 至少，姓氏还有身份，都…… “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我相信在爸爸心里也都一样，季凌。” 季落牵过男人的手，捏了捏。 简凌沉默着。 “你也知道爸爸是很谨慎的人，就算你表现得再好，正常来说，他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一个‘对手’家的儿子？” “嗯？”简凌微微挑眉。 季落若有所思道：“车祸后，爸爸苏醒时叫你一声‘季凌’，我听见了。” “……” “他能很快接纳你，想必也受到了上辈子那些梦境的影响。”季落翻个身，躺在男人大腿上，手指抓住他的大手，十指相扣。 “什么意思。” 季落：“我代入了一下爸爸的角色，试想未来我们有小孩以后，孩子有一个婚约者，但婚约者的家族对于自己的产业虎视眈眈。哥哥，你觉得这样的人，再表现良好，就能得到我们的认可吗？” 简凌沉默一会儿，“不能。” “一点点蝇头小利，就能让合作多年的伙伴撕破脸皮。一套房产，可以让恩爱多年的夫妻互相撕逼。以前，我们经历过财团的那么多风波，你还不知道财产对于人类贪婪**的滋长，以及造成多深的隔阂么？” 简凌低叹一声，“的确。是我想太简单 。” 有时候很多事情，并没有季落看的清楚。 但季落亲一口他的手背，宽慰道：“所以我要说的是，他一定把你真正的当做自己的孩子。爸爸虽然不说，但他的行为能体现的出对你的重视。前生今世，我们一起经历了两辈子。前前后后互相影响，爸爸也一定觉得，我们三个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简凌怔了怔。 季落支起身体，随后钻入男人怀里，抱住他。 他贴着简凌的胸膛，感受着他呼吸的起伏。 “所以……我们为什么会穿书？”季落小声问，“书是你递给我的，你从哪里拿来的呢？” 简凌回想着神奇的境遇，“念念不忘，终有回响？我一直想着，要怎么才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就……有一天，走进了一个玄妙的小铺子里。” “啊，遇到什么神仙啦。” “什么神仙。”简凌低笑一声，“神仙许愿，不要求人付出代价。我见到的可能是个小凤凰妖怪吧。” 有违自然规律的事情，需要付出代价。生存是平衡。 有得必有失。 想要什么，就额外必须付出一些什么。 涅槃。 重生。 季落一秒听懂，猛地抬头，盯着简凌，看他好久。 爸爸穿书……是从他遇到车祸，去世开始。 自己穿书……是睡了一觉。 睡一觉就能穿书？ 和爸爸的经历，差距不止一星半点！ “我为什么能穿书？”季落的声音开始发颤，“哥哥，你为什么能穿书？” 简凌安静地抱着小考拉，手指按摩着他的脑袋。 季落没得到答案，心里的焦虑却越来越多。 他知道，季凌从来不骗他。 他不想说的话，一定是有难言之隐，不想告诉自己。 如果死亡是穿书的必要条件。 那么，我应该付出的这一份代价，去哪里了？ 季落抓紧简凌手臂的手指骤然缩紧，牙关咬都咬不住，开始打颤。 “我睡着穿书以后……哥哥，后来，发生了什么？” 简凌想了想，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后来我也就穿书了。” 季落呼吸停顿片刻。 ‘后来我也就穿书了。’ …… 他不说是怎么穿书的。 如果也是睡一觉就穿书，为什么不直接说？！ 想到男人夜里那些剧烈的咳嗽，以及床边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季落就不敢想象，他的真实情况到底如何。 一滴眼泪从桃花眼的眼尾流下。 季落侧脸紧紧贴着简凌的胸口，低低地‘呜’了声。 “行了，别多想。”简凌拍拍季落的后背，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在放松情绪一般，“都过去了。这不是已经……过来了吗？” ……季落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 可是……他侧耳贴着简凌的胸膛时，又仿佛听到了一种不该存在的声音。 微小，不规律，却突兀。 哮鸣音。 ！ 他猛地挺起身，双手握住简凌的肩膀，惊恐地睁大眼。 两个人穿书。 两次……两次？ “跟我去宫慈医疗。”季落强行压下各种各样的想法，努力镇定着声音。 如果是两次代价的话，那这回，这个哮鸣音，难道又要让我们两个重蹈覆辙！ 简凌皱起眉头，“现在？下午还要去集团……” 主要是报告就在宫祺言那里，带季落去的话，岂不是就要被他知道这些事情？ 上一秒还能镇定的季落，听到男人的犹豫，下一秒便失控地吼出声。 季落死死盯着简凌： “去什么集团，你疯了吗！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去宫慈医疗！！！” 第124章 两人一路无言。 就连开车的刘叔，都感觉到了后座两位大少爷的奇怪气场, 不敢吱声, 连踩刹车都小心翼翼的，不能让轮胎发出任何声音。 抵达宫慈医疗的路不长, 可是，在季落的心里, 仿佛过去了很长时间。 …… 车厢内弥漫着陌生而熟悉的压抑。 仿佛与十年前, 那个暗无天日的阴雨天别无二致。 一口闷气憋在季落的胸口, 久久无法挥发出去。 他克制不住地幻想着各种令人恐惧的可能性。 要是这个人又患重病怎么办。 要是……两个人又要面临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永别该怎么办。 一向灵动, 总闪着亮光的桃花眼, 此刻怔怔地盯着窗外。 回想起穿书以前，那些在临溪山故作不在意的相处, 装作根本不在乎对方各种感受, 而实际心底却埋藏着各种深度的恐惧的时刻…… 眼睛红了又红。 季落浅浅地吸着气, 努力压抑着眼眶的酸涩。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和男人说。 说什么，这次，你要好好治病……吗？ 以前我知道你得了很严重的病, 但我并没有在意？ 我……这次不想让你死？ 越想越沉重。 季落只抬起手, 拇指与食指张开，按住额头休息一会儿。 但他另一只手并未松开简凌。 从始至终, 一直牵着他。 仿佛如此，就能互相安慰。 而那些从未被说出口的话语，伴随着血液流淌，通过指尖的温度而彼此传递。 诉说着无言的担忧。 …… 抵达宫慈医疗后, 季落拉着简凌，直接冲进宫祺言的办公室。 不同于季落经常出入的高端写字楼，医疗企业的风格并没有过于商业化，也并不冰冷疏离。 相反，医院内部大多都是温暖的色调，宽敞而明亮，令人感觉安心。 穿着白大褂的宫祺言看起来十分温和。 他抬眼看到突然造访的两位朋友，温声问：“中午好。季落，怎么了，给我发信息，还来的这么急？” 发来信息说要来谈事情，十几分钟以后就抵达了办公室。 季落俊俏的眉梢紧紧拧着，视线在简凌和宫祺言之间扫来扫去。 “给他做一套全身的检查。”季落没等到简凌说话，只能自己开口，“现在。” 宫祺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两人一会儿，没做出任何动作。 随后和简凌的视线隔空对上。 仿佛在问，‘不是不想让季落知道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 简凌沉默片刻，看到季落坚定而担忧的眼神，半响后肩膀松懈一些，对宫祺言道：“算了。” 季落眉梢又拧紧一些，：“什么——” “给他看吧。”简凌淡淡地继续说，“反正他总归要知道的。” 季落怔住。 心想，什么，你这回或许生病的事情，你早就知道，就是不告诉我？ 果然，宫祺言接下来的动作印证了季落的话。 身穿职业装的英俊医生从手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被整理完善的文件夹。 他手指很好看，季落瞥眼过去，能瞧见他长期使用手术刀与缝合线，而在食指中间勒出的一道痕迹。 年轻，精英，专业。 好像，从他这里做出的的报告，一定是最准确且最可信服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避讳什么了。”宫祺言笑了笑，将整理好的报告单分别递给两人，一人一份，手里也拿着另一份自己，“报告一共70页，前三页是总结。季落，我感觉你有一些医学基础，你可以自己先看一遍。” 季落轻轻点了下头，垂眼开始快速。 ……越往下看，他越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在逐渐停止。 窒息感如同潮水般灭顶袭来。 血常规，生化，免疫，肿瘤标志物，petct，各项检查，列的非常详细。 文件一角的检查日期彰显着，哥哥对于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有一定的预见性。 季落沉默着继续往下看，可心里却难免琢磨，为什么哥哥不告诉自己这件事情——我明明学医，你不问我，你干什么？ 简凌是看过检查报告的，但总结与详细分析，他个人并看不太懂，所以他也没有再读什么，只是在沙发上交叠着双腿坐着，同时默不作声地看着身边的人。 三页总结并不长，按照季落以往一目十行的水平，不需要半分钟就能扫完。 可是他这回，逐字逐句，来回来去地看，看了五分钟不止。 其中petct报告分析一句话，让他盯着好久好久。 肺叶弥漫性代谢增高。 还有…… 高密度影。 肺部小结节1/1（1*1cm）。 不排除恶性可能。 ……建议支气管镜或穿刺活检，免疫组化进一步分型。 少年胸膛起起伏伏，偶尔一次深深的吸气，又偶尔几下浅浅急喘。 季落闭了闭眼，捏住报告单的指尖发白。 他缓缓转头，看向简凌。 “你……”季落张了张嘴，可是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合适。 徒留一个发颤的‘你’字，消失在空气里。 简凌看小朋友脸色不好，心里也出现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他目光转向宫祺言：“什么情况？” 宫祺言略微思考：“院里肿瘤科与呼吸科专家会诊过后，认为你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季落的呼吸又停了下。 “什么叫进一步检查。”简凌感受到季落的改变，自己的嘴角也随着抿直，“都做过这么多检查了，还不够？” “从你肺部取一块样本进行分型。”宫祺言依旧温声说，“别紧张。” “我没紧张。” 饶是心跳已经在加速，简凌也克制着自己的焦虑。 他的余光看到身边的小朋友手指已经在发抖，便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捏了捏季落的脑袋。 虽然自己有事，但……季落在场的时候，他却更不想要季落担心。 简凌略微垂眼，低声说：“检查……就检查吧。什么时间？你安排好后告诉我。落落……要不然，你先回去。” 季落猛地抬头。 回去？ 我回去？！ 忍耐好久的暴躁喷涌而出。 “为什么要我先回去，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这些报告单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你早就开始检查身体，对这些病症有疑惑了，可你一直都不告诉我！” 简凌：“……” 季落也不管房间里还站着一个宫祺言，不管不顾道：“你他妈休想再避开我一次，今天就把活检取完做好免疫组化！” 宫祺言闻声后点点头，感受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说：“那我先去安排，准备好后来叫你们。你们先谈谈。” 之后，他安静地退了出去，顺带帮季落与简凌把房门关好。 简凌低叹一声。 “落落，你生什么气……这里还有别人呢。” “我怎么不生气，你什么事都瞒着我我还不生气吗！” 季落哪里忍得住。 曾经面对过一次失去至亲的恐惧，深深地植入他的内心。 以及这段时间与简凌两人别别扭扭的关系，得不到接受的喜欢，通通化作怒火，点燃他内心无限复杂的恐慌。 桃花眼逐渐变得通红，季落‘腾’地站了起来，说话的嗓音发哑： “别人，别人算什么，我关心别人吗？我在乎他们吗！你自己去医院，去做检查，自己找宫祺言找医生问诊！这些事情你一点都不告诉我，就避开我，不想让我知道——你把我当做什么人啊！！！” 简凌喉结滚了滚。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只是不想让季落担心而已。 季落得不到想要的反馈，痛苦地往后退一步，继续说：“所以，最近你明明已经……已经没有在生我气，本质上已经愿意和我和好，和我在一起，可是你就是不承认，不接受，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简凌垂在西裤一侧的手指缩紧。 的确如此。 “季凌。”季落的声音忽然低落下去，“……哥哥。” “……嗯。” 一滴眼泪从季落一向傲慢挑起的桃花眼尾垂落。 啪嗒一声，砸向地面。 他上前一步，张开手臂，抱住冷峻的年轻男人。 挺翘的下巴在男人颈窝处蹭了又蹭蹭。 “这回，一切都不一样了，这句话不是你说的吗？”季落闷声道，“你有我，有爸爸，你有……家人啊，哥哥。” 简凌双臂抬起又放下，不知该不该顺势搂住季落。 季落：“我们不是家人吗？有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以前的事情让你习惯自己承担一切，可是，现在，我们可以……共同面对了呀。” “共同面对？” 可是这样，万一出了事，季落会伤心吧。 季落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们彼此了解，深知对方的顾虑。 季落将他抱得又紧一些，仿佛整个人融入男人的胸膛之中。 “以前，你一直冷着脸，我们从不沟通，也没有办法相处。你把一切都经营得井井有条……你好像根本不需要我。” “……” “可是我想被你需要啊，哥哥。”季落吸吸鼻子，“你把我当做什么呢？一个只需要你照顾的没心没肺的人吗？我也……知道很多事情的。” “……” “你虽然总欺负我，但更会对我心软……你不想告诉我这些事情，是不想让我担心，是想更加照顾我的情绪……你想和我在一起，可是又害怕出了什么事，没办法和我长长久久，就干脆从最开始就消除这个可能性……你想给我一切你能给的好的东西，而自己却把那些怀的事情藏起来，不让我知道……是不是？” “……”简凌心尖颤动，回手抱住了他。 “可是哥哥，我爱你啊。” 季落晃晃头，蹭干净眼角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个笑，双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与他近距离对视。 “我爱你的意思是，我爱你的一切——你的好与坏，你的开心快乐，你的痛苦和难过。” 冰河消融，夏风温香。 深爱之人的忘情表白，足以填满所有恐惧的沟壑。 简凌嘴唇翕动，深邃的眸光里只倒映着季落的面容。 “……落落。” 是属于他的宝贝。 季落轻轻地‘嗯’一声。 “哥哥你不要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你……我爱你，很爱你。” 少年眼角泛着水润的光泽，脖颈勾勒出漂亮的弧度，抬头望着男人。 “……我不怕。”简凌低声说，“只要你爱我，我无所畏惧。” 季落唇角的笑意与身体散发出的海洋气息，吸引着简凌的意识与身体。 他轻揉着季落的头发，狠狠吻下去。 落落。 我也好爱你。 第125章 宫祺言再回到诊室时，看到了两个牵着手, 并肩站着的人。 刚才的那些拔尖怒张已经消散不见。 他了然地笑笑, 明白简凌和季落已经将话说开。 在萧和的毕业晚宴上，简凌找到自己的时候, 还重复要求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季落，或者任何其他人。 但那会儿, 他已经劝过简凌, 对于病人来讲, 亲人的陪伴与爱是治疗与康复的重要组成。 病人与家人的关怀是相互的, 对于疾病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虽然简凌当时并未同意, 但……看到现在季落与他相处时，两人眉目间的陪伴与默契, 不用他们说, 宫祺言就知道, 他们已经具备了‘抗|战’的可能。 这么一会儿功夫，宫祺言已经将支气管镜检查与活检取样项目安排到位。 效率之高，令简凌猝不及防。 “半小时以后就做？”饶是简凌, 也微微瞪大些眼, “这么快？” 宫祺言已经拿好预约单，全部递给季落：“我看季落很着急的样子, 而且刚才，不是说要今天做个全身检查么？你的报告单是s市高端医院出具的，我们也很认可，所以这些常规检查已经不用重复进行。那么接下来最重要的一步, 就是取活检，送病理，免疫组化。” 简凌：“可是，这也太突然了吧。” 还是有些担心季落的情绪。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边站着的季落。 ……而季落一秒get，马上回瞪他一眼。 小眼神仿佛在说：你少给我动那些歪心思，再让我发现你偷偷摸摸的，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简凌把担心和其他的推拒咽回肚里：“……行，现在去哪里？” …… 支气管镜室。 宫祺言已经安排好经验丰富的麻醉师，医生还有护士一同给简凌执行活检取样。 简凌躺在检查床上，有点紧张。 他很少用仰视的角度看别人，此时被医生护士围住随意摆弄，这个……难免心情复杂。 虽然有宫祺言在一旁指挥，但违和感还是很强。 而且不难想到上辈子，自己独自去医院检查的那次经历。 自己一个人面对、承受一切十分艰难。 他虽然内心强大，但当时，听到医生一边做检查，一边和护士惊叹恶性程度之高的时候，心情之沉重，无法用语言形容。 这次…… 耳边依旧传来诸如‘ct显示右肺叶中部占位’‘鼻腔、咽腔、气管麻醉准备就绪’‘监护仪一切正常’等工作人员的交谈声。 还有心电监护仪从不间断的‘滴滴滴滴’声。 “紧张吗？”宫祺言看他表情不太好，就温和地说，“这是正常的。但是我们操作会很快，几分钟吧。” 简凌点点头。 宫祺言的话说的没毛病，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以前确诊过的事情，所以这种安慰，总显得有些不到位。 直到一声尾音上挑的熟悉声音传来。 “我说宫祺言，你怎么动作这么快啊，也不知道等等我，不是说好了让我进来旁观的嘛？” 季落平抬着双手走了进来。 简凌正被麻醉师一手压住注射麻醉针，因此没办法说话。 有点惊讶。 他看到了一个与周围的医生打扮相同，都穿着深蓝色手术服，戴着一次性使用灭菌手套，手术帽，还有医用口罩的季落。 季落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露在外面的两只漂亮桃花眼弯弯，轻松道：“好久没有换这身装备了，有点生疏。咳咳，哥哥别紧张！别听他们吓唬你！我来陪你啦。”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到简凌的身边，握住他的手。 同时，贴心地给简凌‘翻译’着医生护士的话。 “心电监护呢，就是为了确保你在麻醉状态下也有足够的血氧量，心跳正常——当然，你又酷又年轻，肯定没事啦。” 简凌勉强开口：“……这是爱心讲解吗？” “对啊，”季落笑眯眯，“刚说好的，我什么都陪你啦。麻醉呢，就是像这样给你这三个部位，嗯，轻轻地来这么三下。好，就这样，放松好了ok，就这么打完啦，哥哥棒棒哒。” 听着季落哄孩子似的语气，简凌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他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被关怀过了。 只有很小的时候，妈妈尚未去世的那一阵生活，他受到过这样充满爱意的安抚。 后来在福利院养成更加冷漠的性格，以至于在季家的一年时间里也没有调整完全，再最后就是季俊德的事情，以及自己与季落的畸形关系，让他自己的内心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正确表达，与接受爱。 ……幸好季落会真正的表达。 少年温软的嘴唇隐藏在口罩底下，看不到实际。 然而，简凌可以从他充满感情的话语里感受到人生一切积极的情意。 身体被麻醉，拦不住悸动不已的心跳声。 围在身旁的护士与医生们听着两人的互动，都情不自禁地开始感叹。 “两个小年轻感情真好啊。” “真别说，让我想到我和我老婆最开始那会儿的事儿了！柔情蜜意呀，现在老夫老妻了也不爱说话。哎年轻真好，激情四射！” “老夫老妻什么鬼哈哈，主任，别操心了，我和我男朋友只有两年，也早就不这么说话了，我也懒得哄他。” 季落听着他们说话，捏捏简凌的手掌。 他狡黠地眨眨眼，随即对那些人扬扬下巴，“什么年轻才激情四射啊，我和他都——” 略略思考一瞬，季落咳咳几声，“十年啦！” 各种各样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季落知道这些医生护士都在想什么。 肯定心想，你看起来这么年轻，十年前才8岁，吹吧！ 季落轻轻哼一声，正巧与简凌的视线对上。 闪亮亮的桃花眼与深邃如冷渊的双眸交互。 简凌勾了勾唇。 看季落得意洋洋的样子，肯定是在心里说，‘我们两个的小秘密你们哪里知道呀’吧。 …… 接下来的检查较为顺利。 宫祺言与季落，还有支气管镜操作的大夫一直在交流。 “petct显示的是右肺中叶有占位，那么我们先从左肺开始观察。” “嗯，注意要看仔细，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组织。” 每说几句，季落都会贴心地给简凌解释。 “哥哥，现在要下镜了。你就正常呼吸，不用紧张。现在看到的是食道声道……气管，好，这里都不错。” “哎，季少爷也看得懂啊？”大夫有点惊讶，毕竟正常人谁看得懂人体解剖。 季落点点头，一边看屏幕显示的镜内图像一边继续说：“现在先进左肺，左上叶……好，很通畅，组织光滑平整。左下叶……一样，很好哈，保持呼吸” 宫祺言在后面站着一直看图像，“你不仅仅是了解一点医学吧？看上去是系统学习过。” 季落‘唔’了声，没有正面回答，毕竟自己穿书这件事神乎其神，像是开挂。 他继续说：“先进左肺，是因为怕ct显示的右肺中叶恶性组织感染其他部位，所以呢我们要最后再进右中叶。好，右上叶不错，右下叶也正常。” ……接下来就是疑似恶性，要取活检的右肺中叶内部了。 季落沉默一下，手指缩紧了些。 虽然嘴上说着没事，陪他，可是真正要面对的时候，心情的复杂只有自己知道。 ……但他还是勉强弯弯眼，深吸一口气，“那现在就要看最后这个右中叶啦。哥哥……” 简凌忽然捏捏他的手。 隔着手套的接触，没办法摸到对方的皮肤，或者感受他的体温。 但是…… 这样简单的鼓励，也让季落心情提振不少。 桃花眼有点酸涩，季落努力压了下去，没再多说什么，抬眼看着屏幕。 到右中叶的里面一个位置的时候，支气管镜操作医生停下了动作。 与此同时，宫祺言也稍微皱起眉。 季落呼吸停滞。 他们同时看到ct提示的部位，冒出一个不该存在的菜花样肿物。 “……” 支气管镜室里突如其来的沉默，更加凸显出代表生死的监护仪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漠‘滴滴’声。 简凌敏感地感受到不一般的气氛，心里咯噔一震。 常言道，医院看病不怕医生批评，只怕医生沉默。 这会儿…… 男人下着喉镜，不应该说话，但他的喉咙突然地动了下，想说些什么。 季落立刻从慌乱中回神。 “现在就要取活检咯。”季落的嗓音有点涩，但是努力说些轻松的话，“你别动啊，也别说话。我说哥哥，你平时话那么少，怎么一躺下话就这么多？在家里床上说话还不够，在检查床上还要说什么？不许说话。” 简凌：“……”季大少爷，你撩人也不看场合吗？ ……真是令人头大。 ……但季落这么一捣乱，倒真的又不紧张了。 周围的医生和护士们也马上散掉紧张的情绪，动作迅速地将活检取出。 还有几个小护士红了脸。 哎呀，怎么做个检查还能打情骂俏呀。 ……简凌被推出检查室以后坐起身，略感不适地皱了下眉。 宫祺言已经安排标本送检，并且拿着片子去研究下一步治疗方案。 休息室里只剩下季落和简凌。 季落已经调整好心态。 无论结果如何，都必须乐观积极地面对。 所以他也不再过多担忧，反而看着男人露出的精壮胸膛，摘下口罩，露出精致的面孔笑了笑，说：“你身材怎么这么好，刚才有几个小护士看到你的身材，脸都红死啦！” 简凌面色变得十分古怪。 想到季落刚才大胆的言论，他莫名道：“你以为……她们是看我才脸红？” “不然呢？”季落丝毫没有反思，甚至还笑嘻嘻地贴了上来，把男人正在系扣的衬衫故意扯开，随后正经道，“但是，他们就只能看看而已！哼，给哥哥做检查真是便宜他们啦，一饱眼福……哼哼哼！” 简凌喉咙中滚出一声低笑。 季落晃晃手，戳他一下。 “笑什么笑，你很得意吗？” “没有。” 我得意什么。 季落不依不饶，想到别人把自己的男人看了又看，就开始漫天吃飞醋，“你就是很得意，不仅小姑娘看你，刚才那些人都把你看了个遍 ！啊啊，我烦了，我不高兴了！” “烦什么啊……”简凌哑然失笑，“我有什么可得意的？别闹。” “就闹，哼。你就是得意了！你刚才还看那几个小护士一眼呢……” “那是她们问我现在是什么感觉，我才看她们的。你忘了？刚才的麻醉，护士问我什么感觉，我还说……还在麻着。” 简凌没想到，季落居然也是个大醋缸，当年对自己毫不在乎的傲慢少爷居然会因为一个眼神而不满意…… 咳。 占有欲极强的大变态，此刻突然感觉好爽。 让季落吃自己的醋。 ……咳。 咳咳！ 季落鼓起脸颊，倏地对简凌上下其手一阵扒拉。 “你看她们就算了！你还跟她们说话！啊啊，你怎么这样，呜呜呜，你不喜欢我了吗！不行，我要把你抓回家，锁起来，谁也不给看——哼，还敢看你！看你算神马，只有我能摸你！只有我，能摸！” 简凌太阳穴直跳：“……你怎么不讲道理……” 季落抬手堵住简凌的嘴。 “不许狡辩。”季落凑近他，而后松开手，“我不管，生气了！但是……嗯，亲一口，我就不生气啦。” 简凌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唇瓣一热。 ‘啾’ 季落偷袭他之后直起身，看着简凌似笑非笑的眸子一会儿，又俯身下去‘啾啾啾’好几下。 简凌反手扣住季落的后脑勺，咬他的唇瓣，好笑地问：“不是就亲一口么？” 季落义正言辞：“你不是打麻药了吗，亲一口不够你感受嘛。唔……咳，你按着我干嘛，季凌，放手！呜。” “怪我看护士还跟护士说话，可是你跟他们说了多少话？季落，你是不是就欠我教育，嗯？……给我把嘴张开，闭眼。啾一口就算亲嘴，你敷衍谁呢？” 第126章 比谁更能吃醋，占有欲更强, 季落表示, 本考拉输了。 我不就是说你几句吗！ 你至于吗—— 从宫慈医疗走出去的时候，季落紧紧戴着口罩, 把自己被亲得红肿甚至还被咬出些血丝的可怜小嘴唇深深藏起来，不时气愤地瞪身边看似冷淡的男人一眼。 一眼不够, 要好几眼才行！ 变态啊！ 终于能光明正大的接吻, 也不是那你这样放肆的吧！ 怎么亲都亲不够。 不是说亲一口吗？ 有一口一小时的吗, 啊？啊？！ 气死人啦！ 要不是后面有人来敲门, 季落毫不怀疑, 这禽兽会在那把自己给办了！ 呜呜呜，小考拉超级委屈, 想揍大变态, 可是被亲得迷迷糊糊, 哪里有力气反抗嘛。 ——我搞不过他，呜呜呜。 只能瞪他几眼，qaq！ 简凌感受到季落羞愤的眼神, 便甩给他一个轻描淡写的眸光。 可是这个眼神虽然很轻, 季落却感受到了不一般的重量。 就好像在警告爱搞事的小考拉，再乱撩, 现在就把你给……咳咳咳。 …… 一起坐进车里后，季落缩缩脖子，乖乖钻进简凌怀里。 他抓着简凌的手，与他十指交缠。 想到宫祺言不久前送别两人时说的话, 季落怕简凌不懂医学，脑子里乱想，害怕，就放轻一些声音，和他聊天。 “你没做过手术吧？我是说以前……你小时候，上过手术台没有？” 简凌摇摇头，“以前哪里有钱去医院？” 他妈妈都是被病痛折磨去世的。 季落声音很小，也同时想到了男人母亲的事事情，“啊……你知道她是什么问题吗？” “不清楚。” 现在，就连她的音容样貌都想不太起来了。 简凌嘴角抿得平了些。 季落揪揪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想安慰他，“要是我们再早点遇见就好了。这样，爸爸肯定来得及帮忙。” 简凌揉揉季落的小卷毛，动作很轻，也不知道是谁在安慰谁，“嗯。但是那样的话，我们也不会有后来的相遇吧。” 无论是到季家，还是之后痛苦的互相折磨，统统都不会有。 人们总是想‘如果能怎样怎样就好了。’ 可是真实世界里哪里有如果。 季落笑了一声，“就算没有我们经历的相遇，但后面也会有别的发展啊。你想，我们可能很小就可以见面，在我甚至还没有上小学之前。那样，我能见到一个还没长高的哥哥，然后和你一起长大。” 简凌想想那时自己的岁数，情不自禁脑补出了一只小考拉奶娃娃。 季落十二岁和他相遇的时候，眼睛圆圆亮亮特别可爱。 如果再小一点，肯定又白又嫩，更好欺负…… 他手指微动，揉了把季落的脸颊，“听上去不错。你想法不少。” “好遗憾，也不知道你小时候长什么样子。”季落略微抬眼打量简凌，“我觉得小时候也一定像现在这么帅。” 简凌低笑一声。 “那会儿吃不饱穿不暖，瘦得像个什么似的。” 季落也想起来他刚刚来到季家时那个抽条竹竿模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哈哈，怕什么嘛，如果我们小时候就相遇，爸爸一定会把你喂得特别好。” “像你那样吗？你小时候长得白白软软，的确养的不错。” 岂止不错，小季落从小养成的少爷派头超级足，走哪儿都是焦点，矜贵的要命。 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不再那么紧绷，季落便扬起一些语调，“所以呀，这次做手术，你千万别担心喔。到时候，我和爸爸都会陪着你的。” “……嗯。” 简凌低声应他。 季落从来没有这么事无巨细地交代过什么：“进手术室可能听起来很恐怖，但是你全身麻醉，就当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搞定啦。” “需要全身麻醉么，不能局部？” “当然。”季落回想着自己以前在医院轮转时的经历，“我虽然没有看过太多躯干类手术，但你这个……想必也属于大手术的一种。又涉及到胸腔与肋骨下操作，不会允许病人清醒的，很危险。” 季落撑起身体，转身低头，把简凌的外套拨到一边，五指张开，按住简凌的胸膛。 质地良好的衬衫底下，传来男人身体温热的触感，还有鲜活的心跳声。 季落沉默一瞬，随后慢慢移动着手指，在简凌的身上点了点。 “到时候，应该会在左四肋骨下划开一个3cm左右的切口。”季落的声音微微发涩，“依照具体手术方案，决定是否开第二或第三孔进行胸腔镜的分区操作。” “3cm？听起来还好。有什么危险？宫祺言说手术成功率大约在95这样，几乎不会出问题。” “……”季落略微皱起眉头，“你们看的是成功率，但是，在医生看来，更令人担心的是那些微乎其微的失败率……哥哥。人命关天，一旦失败，就是完全的失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不是什么95和5，而是0和100。” 麻醉有危险，术中有危险，恢复时期排期与康复也充满了危险。 不知者无畏。 季落却知道其中能引发各种负面结果的一二三四。 漂亮的小少爷低下头，侧耳贴着简凌紧实的胸膛。 扑通、扑通的声音尚且在耳内回荡。 虽然胸腔镜技术很成熟，可是万一出了什么事…… 季落手指紧缩，闭上眼。 “你不怕吗？可是我怕。以前，你每次在夜里咳嗽的时候，我就会梦到未来你会在哪一天离开我。我梦到过你与医院所有相关的场景……救护车上，推车上，病床上，甚至是……” 甚至是像爸爸那样…… 简凌眸光微动，“你果然知道我以前得病的事情。” “……” 简凌：“别多想。” “……呜。” “好了，要上手术台的不是我吗？怎么安慰着我，你自己反倒难过了？” “我担心你啊。”季落低声说，“我怎么也想不到，梦里的许多事情会真正的发生。真的有这样一天到来，你，你……也会像我以前在手术室看到的病人那样，没有自己的意识，体温很低很冷，闭着眼，躺在手术台上。” 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季落就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季俊德去世的阴雨天。 刺眼的白灯，素色床单，布满消毒水的气味。 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恐惧。 简凌舒缓着声音哄他，“我知道，我知道……不一样的落落。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我会好好进去然后好好出来，你别害怕。” 季落再次往简凌怀里钻去。 男人有力的心跳与平缓的呼吸，是他焦虑的解药。 “然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简凌抬起季落的下巴，低头一吻，“无论过往，只看未来，宝贝……别怕，因为有你在，我也不会轻易放弃。” 虽然过去已经没办法改变，但我们还有各种各样，值得憧憬的明天。 …… 简凌的手术日定在下一个周一。 周一一早的第一台手术，由宫慈医疗的心胸外科大主任与宫祺言搭台完成。 季落十分谨慎，回家以后调查许久关于宫祺言的资料，来回来去看了个遍以后，终于放下了90的担忧。 “没想到啊，宫祺言年纪轻轻的这么厉害！23岁副高职称，这是个什么怪物！我还说他这个小年轻去给你做手术，是不是太恐怖了一点，不过这样看来，由他来主刀——没错，他们心胸外科的大主任，给他当助手求稳，哎呀——是个最优选项啦。” 要知道，普通医学博士生，八年本硕博连读，毕业就26岁，还要经历各种各样的执业时间，才能在30岁左右的时候冲击副高职称。 宫祺言这人，想必是…… “应该和你一样，连续跳级，18毕业直接进入工作状态，多次破格晋升。”简凌弯弯唇，想到季落还在英国时拼命的样子，“如果你18岁没有和我一起回家，想必留在英国，在神经外科领域也能达到这种成就。” 季落笑眯眯地靠近他，“说的也是。可是我才不要呢，我要回家和哥哥谈恋爱。” 简凌：“……” 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回家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但没办法，小考拉已经凑近冷峻的男人，贴着他的脸，亲了他一口。 ‘啵唧’ 简凌也没办法拆穿他，只能无奈地揉揉季落的脑袋。 定在周一做手术，一是因为要预留出充足的时间，把简凌的身体调制最佳状态，二是因为，简凌的手术单及家属知情同意书需要有人签字，季俊德需要办些手续，先把他收进自己家的户口本，然后到时候他们才能正经帮他签字同意。 还有第三点。这个宫祺言，这周末要先订个婚…… 订完婚第二天再来做手术！ 季落一头黑线，“人家订完婚都要甜蜜二人世界嗨起来，这人订完婚进手术室！我服了啊。” 简凌若有所思看季落一眼，手指捏了捏口袋里的一个小盒子。 是他早以前订好的……本以为不会再用上了，可是人生就是这么奇妙。 这不，机会又来了？ 订完婚再做手术。 怎么，季落和自己的思想，总能撞到一起去？ …… 没错，季落和简凌两个人正穿着合体的正装礼服，参加宫祺言的草坪订婚典礼。 蓝天搭配着朵朵白云，花草也被修剪成精致又可爱的形状。 绿草茵茵，正中央的典礼台上，穿着白色正装的两位婚约者正在司仪的引导中，对对方说出婚约的誓言。 耳边传来浪漫又舒缓的钢琴声。 梦中的婚礼。 季落握着简凌的手，两人一起抬眼往台上看。 忽然简凌揽住季落的肩膀，往一侧的树荫底下带。 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怔住，再一回神，季落看到男人修长而骨骼分明的手指中，变魔法似的托夹着一个小盒子。 “……哥哥？” 一种难以形容的热流弥漫在心口。 远处司仪在郑重地说着订婚誓词。 “宫祺言先生，游星先生，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苦疾还是健康，你都愿意永远爱他，保护他，与他相伴相随……” “季落。” 男人声音很低，却覆盖了其他所有音量，填满小少爷的整个世界。 “这辈子，虽然我们的身份是婚约关系，但你和我没有经历这样隆重的典礼，你会不会觉得有点遗憾？” 季落垂眼，看着他慢条斯理地从盒子里拿出一对精致的戒指。 “怎么会呢，我有你，怎么会觉得遗憾。” 男人弯弯唇。 ——他一直认为，季落值得最好的一切。 所以，如果能有以后，有这些万般不易，天赐般的以后。 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将所有他能给予他的所有，悉数奉上。 “现在补给你。” “……嗯？” 英俊而高挑的男人手捧戒指，单膝在矜贵的少年面前跪下。 “季落。我，季凌……想用一生来爱你。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苦疾还是健康，无论前生还是今世，我将对你忠贞不渝，至死不悔，直到生命尽头。你愿意……接受我么？” 季落眼角的笑意如同星辰般璀璨。 他伸出白皙的手指，任由男人帮他戴上刻印着jlxjl的戒指。 “我的心灵，思想，身体，和灵魂……我的一切，都属于你。”季落俯身，与他虔诚的亲吻，“我爱你，从今往后，从过去到未来。整个世界，为我和你一同作证。无论前生，今世，下辈子，下下辈子——甚至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第127章 简凌改名为季凌的新闻，在社交界和商界掀起轩然大波。 简家和高家的破产风云, 已经成为了年度巨料。 其中主角的儿子还有四大世家之一继承人的婚事, 也自然而然地成为相当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虽然从lll的社交账户来看，两人的感情貌似还不错, 可是低频率的更新，以及许多八卦杂志爆出的诸如‘季公子倒贴’‘毫无尊严被甩’等新闻, 导致部分人一直认为, 简家和季家的婚事肯定要黄。 没想到…… 今日新闻的头条, 居然是, 季家公开继承人婚姻大事！ 来自季氏集团的声明分为三部分。 一：鉴于网络平台一直存在部分人对我司继承人存在恶意抹黑情况, 我司已完整取证，并已派律师进行名誉损害追溯处理。希望广大网友不造谣, 不传谣, 不进行人生攻击, 和谐交流。 二：针对各位热心朋友所关心的继承人婚事，我司现郑重说明，二位少爷感情稳定, 网传分手为不实信息, 网传撤去副董事长职务为不实信息，网传商业协议联姻为不实信息。 三：…… 这个‘三’可厉害了。 简短, 直接，瞬间爆炸。 三：即日起，简凌先生将正式更名为季凌，同时进入我司董事长名下家族信托大盘, 继续任职季氏集团大生态副董事长职务，并任教育集团执行董事，投资事业部总经理…… 各路吃瓜群众：妈呀！原子|弹啊这是！ 与此同时，季落趴在男人身上，翘着光洁的脚丫子踢来踢去，抱着手机和大家一起吃瓜。 “哥哥你也火咯。看，他们多关心你。” “嗯？” 【操，这是啥意思，季……凌？？？他嫁进去了了吗！】 【这、这……是嫁还是入赘，这位‘季凌’看起来不像是下面那个啊！】 季落乜一眼被自己压住的精壮胸膛，说：“哼，怎么不是下面了啊，这不就是下面吗……” 说着，还拿脚趾间勾勾男人笔直的小腿骨。 一阵电流从小腿处弥漫散开，季凌沉默一瞬，握住少年窄腰的手指紧了紧：“……别乱动。” 【改个姓就进家族信托 ，是什么天降横财！】 【这种家庭的家族信托得有多少钱啊？】 【据业内朋友透露，我国最高净值的几个家族的信托大盘，大概都是11位数起！】 【我曹11位数是什么，让我数数！】 【百、百亿！！？】 【啊，放开季少爷，让我来！！！】 季落哼笑着吐槽：“你谁呀，就想来，以为129亿家族信托是随便就能让你拿的吗？美梦做的真不错，哥哥你看他们除去说风凉话就是做白日梦，窒息。” 说完，季落埋头在季凌的颈窝里蹭蹭，深深吸一口男人身体散发出来的好闻的味道，还顺便咬他一下。 “这样爽多了！”季落舒服得很，感叹道。 季凌垂眸睨这个不知死活的小考拉：“……不是告诉你别乱动吗？” 季落根本不听，继续往下翻评论。 【你爸让人爸给搞黄了，你还改名进人家门，你真不肖子孙！】 “哇，哥哥本来就是我家的，是这回让那什么姓简的捡了个大便宜好吗，而且那姓简的还作死找死，活该！啊啊，无知网友！” 小考拉生气地撇头，不过偶看到季凌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以后，突然贴过去‘啾’他一口。 ……季凌张开五指，想要掐住季落挺翘的下巴。 只不过小考拉的注意力还在网友们的身上，飞快地躲开冷峻男人的控制，还抱着手机晃来晃去。 【我倒觉得这季凌手段很强，根本不管自己家里的屈辱，还改头换面进别人家，这样能屈能伸，还不是为了那些钱？】 【同意】 【嗨，那可是季家！虽然不知道家族信托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他能进季家的门，下辈子还不是吃喝不愁，万人之上啦？】 【没错啊，我也想说，你们骂他干什么，明明是通过婚姻实现了人生的飞黄腾达，这好事儿搁你，你还不一定抓得住呢！就会酸……】 【放什么狗屁，男儿当自强！委曲求全当个小白脸算个什么东西，我看不起他！】 【1】 “……”季凌瞥眼，也从季落的手机屏幕里看到这些反馈。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瞧见季落气鼓鼓地开始打字。 ‘你怎么这么能说啊？谁小白脸啊？看把你网络键盘侠给能的，说得好像你站我面前我就能看得上你一样，说得好像我把集团高级职务给你，你就能担得起那岗位似的，还好像把钱给你，你就会花吗！说我们两个感情不好？还什么都要证明给你们，你是不是还想看看我们接吻的照片——’ 季落纤细的手指翻飞，差点按下发送键时，被季凌握住了手。 “干嘛？”季落不满意道。 “瞎说什么。”季凌把他手机锁屏，丢去一边，按住季落的后脑勺，就把人往自己的嘴唇上贴来。 唇瓣相触，小考拉被深吻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还一边呜呜一边扭，殊不知，这样把男人蹭的更炙热了些。 “说他们！整天就会胡说八道。” 季凌低笑一声，“其实，网友们说的话，也有些符合实际。” “啊？” “比如，我图季家……” 被亲得水汪汪的桃花眼使劲瞪他，“什么季家，是你家，你家！你怎么也胡说八道。” “嗯，但他们还没说全。”季凌慢条斯理地说着，“最重要的是，我确实，对你图谋不轨。” 小考拉呆住，怔怔张嘴，“啊，什……唔。” 星空吊顶不断闪烁着繁星的呼吸。 “都说了，落落，你是我的。”季凌嗓音低沉，沙哑又执拗，“上次趴我怀里讲别的男人的名字，后果是什么，你是不是都忘记了？” 季落又呆了呆。 后果…… 呜呜呜惨无人道的后果！！！ ……小考拉身体一抖，迅速支起身体，想要开溜！ 可惜季凌反应更快，修长有力的双腿立刻将逃跑小考拉绞住，翻身牢牢地禁锢住。 “别想跑。”季凌的指腹摩挲着季落左手中指的订婚戒指，“要不要我帮你重复一下今天上午的誓言？你自己说的……” 男人谆谆善诱的声音，是打开潘多拉禁果魔盒的钥匙。 季落喃喃地重复：“我、我……都属于你。” 季凌轻笑一声，“什么属于我？” qaq 季落眼睫颤动，慢慢闭上眼。 “心灵，思想，身体……和灵魂，都属于你。” “很好。”男人满意地低头吻住季落的桃花眼，也亲亲他喉头的敏感小红痣，“所以，你要听哥哥的话，知道么？不该看的，不要乱看。不让说的，不要乱说……还有我们之间的事情，以及照片，你也不准……” 他犬齿开合，轻咬季落的嘴唇。 季落这才意识到，这个变态，对于刚才自己说的‘接吻照片给你们看看 ’相当不满。 小考拉哭笑不得，“那算什么，呜——别、别咬我，疼！” “你这样好看的样子，只能属于我。” 季凌十分强势，不再给季落任何反驳的机会，仔细地品尝着小朋友可口的唇瓣。 一寸又一寸，舔舐彻底。 “宝贝，你的眼睛很漂亮，不要闭眼。”他低低地说，“别害羞，睁开眼……你的每一个反应，我都喜欢。” …… …… 变态的‘残酷’行为，不是小考拉能够轻易抗衡的。 漂亮的小少爷没办法，怎么求饶都没有用。 “哥哥”“我爱你”“我是你的”“我错了嘛呜呜……”之类的好话说尽，也阻挡不了男人厚重的占有欲散发开来时，那令人喘不过气的强势气息。 季凌最喜欢季落的眼睛，潋滟又多情。 欺负人的时候贵气傲慢。 被欺负的时候，哭得令人又爱又心疼，又想一直一直这么欺负下去。 …… 小考拉今天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当然，能言善辩的小考拉，也不是轻易能放弃作死的宝宝。 撩人不自知，从不在意自己的行为到底会引发多么‘严重’后果的季落，发现自己怎么说好听的话都没用的时候，突如其来地灵感一现。 “哥哥……别，季凌……”季少爷小小声，也亲亲男人指根的戒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下次不敢了……呜呜，老公！老公！！！” 听到这两个字，季凌全身变得僵硬。 随后心口一热，就。…… 有些微妙。 季落眨眨眼，有些诧异。 这么……就……？！ 小考拉一个没忍住，嘴角得逞般地勾了起来。 随后尝试性地往外爬，想要再度开溜。 但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季凌又按了回去。 “叫我什么？再叫一次。” 季落缩缩脖子，乖乖举手投降：“……老公。” ……季凌眸色暗了又暗，如同寂静的夏日旷野上空那无边无际的黑夜。 漆黑不见底，如若疾风骤雨的前奏。 “落落……乖。老公爱你。” …… …… 星期一早晨，宫慈医疗高端医疗部的心胸外科专用手术室。 …… 手术室内，医生们分两侧站好，护士与麻醉师也均已就位。 “患者男，22周岁，右肺中叶胸腔镜取肺部组织活检，送冰冻，再决定是否进行肺叶切除。预计出血300ml，切口5cm。心电监测正常，插管呼吸正常。都准备好了？……开手术灯。” ‘咔’ 无影灯明亮如昼，一切洁白而透亮，阴影与苦难，被摒弃除去。 与此同时，手术室门外，上方那盏亮指示灯倏地亮起。 红灯闪烁，【手术中】三个字顿时浮现。 季落和季俊德肩并肩站立，一同抬眼。 ……季落的眼尾突然染满炙红。 “爸爸，你说他、他……” 会没事吗？ 会有事吗？ 他咬咬牙，努力咽下喉头的酸涩，可是声音颤抖，也没办法再继续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季俊德揽住他，拍拍儿子的肩膀。 “你刚才和他说‘加油’的时候，他的眼底有笑意和光亮。我想，就算为了你，他也会努力的。我们只要……相信他，对不对？” 季落手指微动。无声地点点头 。 第128章 胸腔镜的技术手段已经成熟，在肋骨下开35cm的切口, 划开7层组织, 并置入切口保护套，接着从打开的位置插|入设备即可操作。 全身麻醉的人没有自主意识, 靠插管呼吸，体温较平时低一些, 脸色也显得有些青白。 但季凌英俊而深邃的五官, 与分明的面部轮廓, 在低温的衬托下, 竟然显得更冷峻帅气了些。 有些小护士看着他, 眼神止不住地往他身上飘。 手术刀破开第一层皮肤的时候，有些人脸颊也逐渐泛红。 “这胸肌……哇。” “身材……啊这么年轻, 怎么会高度疑似肺癌呢。” 纵使有人在小声谈话, 两位主任仍旧精神集中, 关注着他的情况。 手术床旁的电子显示屏里反映着季凌胸腔内部的图像。 心胸外科的大主任一抬头，眉头拧了起来。 “祺言，这位患者是你朋友？年纪轻轻, 怎么就有吸烟肺。” 宫祺言也没有料到, 手术床上躺着的人肺部竟然会是这个模样。 之前做支气管镜的时候没有太多反应，没想到直接看到肺部后竟然已经有一些变色……虽然不是特别严重, 但是要是短期吸烟导致的，足以说明他到底每天吸进去多少焦油和尼古丁。 隐藏在外科口罩后面的唇角抿得直了些，宫祺言眉头皱紧，又松开。 动作停顿一瞬, 接着很快回到手术状态。 手指夹持着手术器械，动作干净又利索地将那一块菜花样组织割下，送去冰冻处理。 …… 冰冻检验的40分钟不长也不短，但是对于季落来说，他在外面站立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即使宫慈医疗配备了环境良好的手术等待区域，还有茶水，水果，舒适的沙发等供家属使用，但是季落哪有心情去用这些…… 等手术室门暂时打开，身着深蓝色手术衣的宫祺言刚刚露出一个身影，季落就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 “顺利。”宫祺言先一步开口。 季落长长舒出一口气。 一瞥眼，瞧见宫祺言手指中间夹着的化验单，心脏又揪紧起来。 宫祺言没递给季落，先问了个问题：“我记得他以前不抽烟。” 季落：“……” “肺部影像看起来不太好。”宫祺言平淡地说着事实，“你学过医吧，应该知道吸烟肺长什么样子。他至少有轻度的组织侵犯，这才导致了这次的报告结果。” 说着话，宫祺言晃晃手里的报告单。 季落听他讲话，心里咯噔一声。 半响后，他才哑着声音开口：“导致，报告结果？你是说……” 宫祺言点点头：“是。很不幸，冰冻结果显示，虽然80是交接性肿瘤，但20为至少恶性。再加上他本身肺部的问题……季落，你怎么想？按照我们手术方案讨论过的进行的话，是建议切除右肺中叶。” 季落觉得眼前突然一黑。 身旁的季俊德不懂医，还在继续问宫祺言问题。 但季落知道…… 这次手术目的，一是切除肺部结节，拿出来化验看是否为恶性。 如果交界性，那就是万幸，可以保全肺，也不用接手术后化疗。 但这20的恶性，意味着…… “必须要切除吗？”季落握紧拳，说，“就不能，保……” 宫祺言看着季落，没做声。 季落沉默下去。 到底是切除还是不切除，对于病症未来的发展来说，没有一个真正的答案。 以现阶段的医疗水平考量，癌症的发展尚未有绝对性的成因，对于癌细胞的基因突变认知也不完全。 术后化疗是一个坎，复发与转移又是一个坎。 有患者手术后不接化疗或放疗，平安活到80岁都没有问题。 有的患者用尽所有手段，却还是在短期内复发并且有多处转移。 把可能被‘污染’的组织切干净，以现今的医学水平来看，是减少复发可能的一个可取手段。 但是……并不绝对。 而且，还需要再等送免疫组化的结果，来确定下一步化疗方案才行。 当然今天不会得到正确答案。 也没有什么可以参考使用的更多指标。 所以对于季落和季俊德来说，到底要不要切除季凌的一片肺叶，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靠运气，靠祈祷的选择。 切除，会面临肺叶切除后遗症。 不切除，也许会面临未来病症复发的难关。 季落的胸膛起起伏伏，眼睛通红得像只兔子。 …… 为什么会是恶性。 哥哥明明没吸烟多久，为什么会这样。 …… 都是我害的…… 如果不是我气他，如果我好好和他在一起，他怎么会——！！！ 握紧的拳头愈发颤抖，季落感到耳边阵阵嗡鸣，心跳剧烈加速，整个人瞬间自责到快要崩溃！ 季俊德在详细了解过情况后，冷静地做出决定：“不切除肺叶。” 季落……这才回神。 他不确定地看看季俊德，又看看宫祺言，片刻后颤抖着声音说：“爸爸，如果不切除的话，那以后万一复发……” 季俊德摸摸双眼红彤彤小兔子的卷毛：“所以，以后你可千万不要再气他了，明白吗？” “……爸爸。” 宫祺言也淡淡开口：“他绝对不能再吸烟。季落，虽然我不知道他一个以前不吸烟，规律运动，饮食习惯与作息都十分良好的人为什么会染上这个毛病，但是恶果已经见到，无论如何以后都不可以再吸烟。” 季落的小喉结滚了滚，心里明白这些道理。 但他更明白，不切除肺叶可能导致的更严重后果。 ……他当然不想让季凌多受到任何苦难，切除一个身体组织对于身体的伤害有多大，季落都知道，可是心里一直都有个盼望，想要这方面的专家告诉他，不需要切除，也可能有希望…… 可惜没有人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只有季俊德决定不切除肺叶。 宫祺言轻叹一声，抬眼看看墙上挂着的钟表，“尽快做决定。伯父，不切除肺叶的话，的确会面临许多风险。” “做什么事都有风险。”季俊德很沉稳，“人的每一天都活在风险里，重要的是要怎么承担，控制，还有面对它。出问题不要紧，解决问题，还有保持一个乐观向上，积极的心态是最重要的。落落？” 宫祺言点点头，随后看向季落：“季落，你觉得？时间紧急，不能再多想了。” 长时间全身麻醉，并且保持一个胸腔打开的状态，对于患者来说非常不好。 季落却拿不定主意。 ……他几乎没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刻。 但这次，他真的怕。 一方面怕哥哥受苦，一方面怕以后又要面对一次癌症。 怎么办啊。 谁来告诉他…… 怎么办……！！！ “季落。”宫祺言冷静地叫他名字，把季落从一个惊魂不定，咬牙战栗的状态中叫醒，“别犹豫。” “……” 可是我真的怕，季落心想。 潋滟的桃花眼里从来没有这么多无助的情绪出现过，季落分外迷茫，耳边回荡着时钟指针一点点走向下一刻的滴答声，眼前浮现着的，是男人躺在手术床上失去意识的景象。 怎么办！！……怎么办…… 为什么躺在那里的人是他啊。 他什么都没做错。 是我做的错事…… 却让他承担这种后果。 呜……为什么不是我躺在里面受罪…… 宫祺言凝视季落一会儿，放缓了些声音，说：“麻醉前，他还和我说了句话。” 季落恍然抬头。 “他说，他不怪你。”宫祺言慢慢地说，“不管结果是什么样的，他都不怪你。季落，我看得出来，他很爱你。所以……他也让你，帮他做这些决定。你好好想想，然后告诉我你的决定，好吗？” “……” 季俊德也看向季落。 他的双眸中充满了鼓励与爱。 季落定了定神，低下头，捂住眼睛。 “不、不切除……”在谁都注意不到的音域里，少年的声音被染满细微的哭腔，“不要切除啊……他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 …… 季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麻醉室里。 季落和季俊德被豁免进入麻醉室，都在他身边，陪着他。 他还戴着呼吸机，身体功能也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暂时说不出话。 而季落看到他醒来以后，凑过去在男人的脑门上，先亲了一口。 ‘啵唧’ ……季凌无奈地动动眼皮，努力想要抬手，揉揉季落的脑袋。 季落很乖，读懂他的意思，自行把毛茸茸的头蹭了过去。 随后他抓着男人的手腕，让他五指张开。 也将自己的手指张开，和季凌的一起，比划着‘击掌’的姿势。 少年纤细白皙的手上戴着两个戒指。 一个是他自己的订婚戒指，一个是帮季凌戴着的，他的戒指。 “手术顺利完成啦，好棒啊。”季落说着话，把无名指上属于季凌的戒指摘下来，轻缓地戴回给他，“哥哥，以后不许抽烟了喔。要是有烟瘾……嗯，你就亲亲我，就像这样。” 说完，小考拉又凑过去，在男人尚未恢复温热的脸颊处，再次亲了一下。 “……”季凌含笑望着季落，无声地点点头。 他哪里有什么烟瘾。 他的瘾，叫作季落。 …… 这一夜，季落陪床，彻夜未眠。 他一直坐在男人的床边，一步也不离开。 术后24h不能进食也不能喝水，但又上着呼吸机，所以唇瓣与口腔十分干燥，季落就频繁地给季凌用棉签沾水擦拭，保持他的皮肤润度。 也要经常活动双腿，预防血栓。 虽然注射过抗凝，但季落仍旧亲力亲为，在夜里也隔着一定的频率帮他按摩疏通。 …… 季落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照顾他人的一天。 从出生起就过着被伺候的人生，傲慢的要死，甚至连杯子都没有自己冲洗过，何况做这些苦累的活。 ……但季落愿意。 一整晚，季落都在看着男人熟悉而英俊的睡颜，听着他轻轻的呼吸声，握着对方骨骼分明的手掌。 他们十指交缠，紧密不分开。 心电监护设备的‘滴滴’声虽然吵闹，但在季落听来，却比世界中的一切音乐，都要更美妙，更好听。 它代表着生命的延续。 代表……他最爱的人，无事，平安。 第129章 手术后的第一晚，季凌睡的并不踏实。 虽然脊椎插着镇痛泵, 但是皮肤被切开, 内脏组织被部分剥离的痛感依旧明显，镇痛泵也组织不了割裂的痛处。 季落在一旁陪着他, 却做不了什么，也只能干着急。 但……季凌每次微睁开眼, 都能看到红着眼睛的小考拉陪在自己身边。 每次看到季落的时候, 季凌都感觉身体的痛苦减轻许多。 特别是当他醒来后疼痛难忍, 屏息忍耐, 却只能重重吐出低喘的时候, 季落就会很快贴过来，用稍微凉一些的脸颊和他贴贴, 再软软地叫一声‘哥哥’以后, 季凌便会感到舒服许多。 也觉得这些苦难, 与以前缠绕久久不散去的心脏的痛苦相比，其实不值得一提。 有季落在，他什么都可以顶住。 左手中指的戒指, 传递给他一阵阵的温暖悸动。 欢喜也好, 痛苦也好，绝望也好。 他爱到骨髓与血液中的小朋友, 属于他就好。 …… 一夜之后，清晨的阳光终于洒进病房。 当值班医生来查房时，看过季凌的各项身体指标以后做出‘可以撤掉心电监护’的决定以后，季落终于长长地输出一口气。 撤掉心电监护, 意味着患者的身体情况平稳。 也意味着手术非常顺利。 这样推测，季凌的身体，肯定恢复更快。 季俊德一早回到病房，看到一只侧头歪在病床边，面露疲惫，可还依旧顽强地睁着眼的小考拉。 “一夜没睡吗？落落。”季俊德看看季落，又看看一旁的护工，“有护工在其实可以休息一下。” 护工是宫卓特意指派的，经验老道，经历各种危重病患的护理。 季凌这一次胸腔肺手术，对于他们来说，可以算是非常easy的护理等级。 当然季落不同意，“我可睡不着。” 说完，还不满意地‘哼’了一声，“哥哥做手术，我不管他谁管他啊？爸爸你就会瞎说，不懂吧你！做完手术24h最危险啦，要预防各种并发症，比如血栓啊，肠梗阻啊。他睡觉身体不能用力气，我还要帮他翻身啊……之类的。” 季俊德瞧着季落一会儿，好笑道：“你还会做这些事情？”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少爷，伺候别人，说出去谁信。 季凌的呼吸机终于撤掉了，这会儿说话很虚弱，还伴有很重的沙哑，可他还是顽强地替季落说话：“是落落……做的。” 男人脸色不太好，穿着竖条纹病号服，但也难挡他的帅气。 季落眼睛一亮，开心地看向他。 护工也赞同地补充：“没想到，季少爷什么都会，什么都亲自亲为，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就给打打下手，接点热水。” 于是季落瞬间更得意，小尾巴噌噌地摇。 季俊德瞅着他俩，“行，长本事了。要是我以后做手术，或者得什么病，看来还能指望你。” “——当然能指望我啦！不指望我指望谁呀，哦，指望哥哥或许也行。”季落笑嘻嘻地回答，随后马上板起脸，“不过爸爸，你瞎说什么呢，你不会有什么毛病的，也不需要做手术！” 一家里有一个做手术还不够，还要每个人都体验一次吗？疯啦。 “哈哈。”季俊德挥挥手让护工出去，“你看护一整晚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替你。” “不要不要。”季落揉揉眼睛，还打个哈欠，“我还行！” 季俊德：“行什么？眼睛红的像个兔子，一整夜不睡觉怎么行？还有，你早饭不吃了吗？” 季落：“……我不饿！” 季俊德：“……” 季凌：“……” 刚说完，季落的小肚子就‘咕咕’两声。 很给面子。 很配合。 一阵尴尬的沉默以后，季落‘咳咳’两声，“是有点饿，不过我随便吃一点就可以了。等会儿问问宫祺言，他们医院食堂好不好吃。” 季俊德淡淡回答：“宫卓已经告诉过我，食堂就是豆浆烧饼油条包子这些。你要吗？” 季落：“……” 嘎？ 我当然不要！ 我才不吃这些呢…… 我要吃金枪鱼cheese帕尼尼，我要喝现煮咖啡，我要吃新鲜的水果拼盘，呜呜呜！ 季落瞅着季俊德一副老神在在，‘爸爸看透你了’的模样，就觉得这位季大佬话里有话，指不定等着自己说些什么好听的求他。 于是季落漂亮的桃花眼转了转。 一堆甜言蜜语准备就绪，打算好好恭维一下爸爸，再让他允许自己继续在这里待着，别把自己轰回家！ 结果……没想到，还没等到他说话，病房的门就被敲响。 走进门的人，竟然是季凌的助理，木萘。 木萘穿着敬业的整套西装，一看就是马上要到高档写字楼上班的架势，但手里却提着一个饭盒，另一只手举着星巴克。 “啊，季总，季少爷好！那个……老板，我按照您的吩咐，拿来早餐啦！放哪里合适？” 季俊德和季落一同看向他，眼底里均有疑惑，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得到‘患者’指令的？ 而季凌压着嗓子，低声回复他：“床头柜。” “好！”木萘干脆利索地放下早餐，再贴心地打开盒子，与季俊德又低低头，“不过，我虽然按照您说的买来早点，但是好像与您提到的‘精致’要求差的有些远。” 他老板说的是，必须色香味俱全，比如水果也要切成好看的形状。 牛奶杯必须要透明的，杯盖也要透明。 牛奶的温度……还要在56度左右。 居然还规定牛奶的温度！ 天啊！ 木萘很绝望，但是老板的要求必须要做到，所以他一大早跑了各种便利店，才达到如此效果。 只是…… 他简总——哦，现在是小季总了——从来都不是挑食的人，怎么这次临做手术，还给他发短信，说第二天如果没有额外指示，就要送吃的来病房？ 话说回来，刚做完手术的人，不是不能进食喝水吗？ 季凌点点头，动动手指，让一头雾水的木萘先出去。 季落眨眨眼，看向那边床头柜的食盒。 …… 不用他问，他就能想到。 这是季凌在进手术室前，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结果。 他知道自己不会回家，会在这里看着他陪床一整夜。 第二天也肯定不想走…… 又不想自己饿肚子，也明白自己不会想吃医院食堂做的饭。 所以他早就提前安排好木萘准备符合自己喜好的食物，按时，按计划送过来。 还有什么牛奶温度56度这种作精小细节，也就季凌不嫌麻烦，全部记得住！！！ “呜呜呜，哥哥你怎么这么好！”季落嗷嗷着扑上去，抓住季凌的大手，就是一顿狂蹭，“呜呜，爱你爱你爱你！” 季凌‘嗯’一声，“去吃吧，别饿着。” 桃花眼水汪汪，季落感动的要命，“可是你也吃不了啊。” “……我不用。”季凌说。 他胳膊上插着静脉注射管，各种营养袋直接进血液，这两天只能靠打针维持营养水平，吃喝根本就是奢望。 没关系，小兔崽子，知道关心人真是有进步。 而季俊德好笑地看着他们两个折腾，慢条斯理地说：“你有心了。但是你助理拿来的这一份饭，看起来水平并不高。以落落这种挑剔的程度，恐怕？” 季落再认真看一眼食盒，“唔、嗯，啊……虽然，但是，他也努力了，算了！而且毕竟是哥哥给我准备的啊，不管怎么样，我都吃！” 说完这句话，季落还瞪季俊德一眼，“哪里像爸爸，就会说风凉话，过分！” 季俊德一挑眉，“这就说我过分？” 季落：“不过分吗？知道我又饿又累，还两手空空来病房。又轰我走，又不给我喂食，” “啧。” 季俊德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看季落一眼，嘴里叨叨着话，走出病房门。 “儿子长大了，就不爱理爸爸了，还说我，唉……” 季落：“……？？？啥？” 然后一转身，季俊德又折回病房。 沉稳的中年男人，手中提着一个特别精致的餐盒。 季落和季凌一同看向开着一条缝的房门，隐约瞧见家里管家的身影。 季凌：“这是……” 季落呆了呆。 “我就知道这个小兔崽子肯定不想回去，所以我给他带来了早餐。”季俊德长吁短叹道，“逗他两句，他还闹意见。” 季落：“？？？” 季俊德把餐盒‘哐当’一声放在另一个床头柜的上面，说：“多长时间了，小兔崽子整天回家就苦着个脸，不是眼睛红，就是面色憔悴。这才刚好几天，你又做手术。心情就没有好过——” 季落：“……啊。” 确实…… 这么长时间只顾着跟哥哥纠结来纠结去，的确把爸爸忽略了呜呜。 季俊德：“刚想让你和爸爸说几句好听的话，你都不想说。” 季落：“……我刚才想说来着！”不是被木萘打断了吗！季俊德淡定道：“狡辩。” 季落急忙道：“没有！！！我刚觉得你就是给我下套呢爸爸，不然你为什么非得要我回去，还问我吃早饭的事情？哎呀爸爸！！！” 没办法，解释不清，准备好的一肚子甜言蜜语，这会儿要是说出来，就显得自己是在故意拍马屁。 小考拉哼哼唧唧的贴去季俊德身边，扑男人一身，“我也爱爸爸！” “啧。” 这还差不多，季俊德心想。 季俊德把病房门关好，然后将自己准备好的食盒也打开，给两个人看了看。 里面装着精心制作的广式早茶。 晶莹剔透的虾饺，酥脆红米肠粉，香气扑鼻的煲汤，还有一份杨枝甘露。 “哇哦。”饿一晚上的小考拉忍不住动动鼻子，随后马上到处开始找餐具，“筷子呢筷子呢？？？” 他动作飞快，夹一个虾饺就往嘴里送去。 来不及说别的，咕噜咕噜，迅速地吃了，好像生怕被抢走！ ……而季凌的眼睛也止不住地往食盒里看。 他看的，是那一份杨枝甘露。 季凌本来就喜欢吃甜的，还前后饿肚子三天，这会儿嘴里又好干燥。 要不是不能进食，他肯定一下就把整碗甜品干掉！ 可惜不能吃饭。 喉结滚了滚，男人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而刚刚动脖子，就听见季俊德端起了装着杨枝甘露的透明小碗。 “你要不要？我特意让他们装了小勺子，可以给你吃一点点甜汁。反正只尝尝味道，我问过宫卓，这样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不然，落落在一边吃饭，你干看着，馋不馋？” 超级总裁的关怀突如其来。 季落：“……啊哦。” 季凌：“……这……” 季俊德神色自然，“我梦里见到的那个小孩，来到我家以后，整天就盯着桌子上的甜食看。我就想到，你会不会也喜欢？” “……” 这话说的…… 季凌不确定地抬眼，看向季俊德。 而季落也在同一时间意识到一件事情。 难道，爸爸是对梦境的真实性，产生了……一些思考？ ……果不其然。 季俊德状似不经意道：“还有什么事，忘记跟我说没有？” “……”季凌张张嘴。 季落眼睫颤颤：“什么事……” “比如，有些事情，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季俊德说。 两个小孩你看我，我看你。 季俊德也不逼问。 毕竟前后两世的事情，听起来过于匪夷所思。 他只思考一会儿，片刻之后，拿小勺沾了些甜甜的杨枝甘露，递到季凌嘴边，笑问道：“我听到你叫我一声‘爸’的事情，到底发生过没有？” “……” 季凌抬手，捂住眼睛。 那些血腥的气味与猩红的恐怖瞬间消散。 杨枝甘露，尝起来好甜。 他嗓音低沉，喃喃出声。 “爸……” 第130章 这一声声色复杂的‘爸’，穿越生死, 跨越十年, 历经两世，终于得到传达。 期盼回复的小孩子也终于得到奢望般的回应。 “好孩子。”季俊德大手掌开, 在他脑袋上方轻轻拂过，“爸听到了。” 季落站在一旁, 看着两个人, 有点回不过神。 ……一向冷峻的英俊男人, 此刻也不再能崩住淡然的表情。 只能靠捂住自己的眼睛, 强行遮挡那些他不想展现出去的, 实际存在的脆弱。 …… 一开始，他还很疑惑, 什么时候哥哥叫爸爸一声‘爸’了啊？ 我怎么不知道？ 可是聪明如他, 很快联想到, 穿书前季俊德去世的那一个下午，嘈杂混乱的病房里，自家律师和自己汇报的事实经过。 ‘据录像显示, 季总确实因为季凌的声音回头。但为什么会出神, 却不得而知。如果季总没有分神的话……’ 或许能从酒驾司机的撞击中逃脱，也说不定。 那时, 季落通红着眼睛，在一堆短|炮的镜头底下忍住不哭，哑声问季凌，‘你和他说了什么？’ 但是季凌没回答。 后来翻天覆地的恨意全部指向季凌, 季落当然不会在乎，到底他说了句什么话，才让季俊德分神至此—— 反正他恨他，恨了好多年。 …… 所以，哥哥那会儿，只说了一个字，是吗？ 他们一家人在临溪山一起生活一年多。 哥哥终于想融入他们，也想有个爸爸。 拥有真正的家庭。 刚刚鼓起勇气，叫一声‘爸’，下一秒……就…… 失去了一切。 是吗？ 季落的心脏忽然抽痛。 耳边霎时浮现出后来两人的各种爱恨纠缠。 ‘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你怎么还有脸来我家，你给我滚啊！’ …… ‘落落，签字吧，你别无选择。’ ‘因为你！’ ‘爸爸带你回家，你却害死了他！’ …… ‘我不滚。’ ‘这一份，是我个人的断绝收养关系声明。’ ‘……名不正，言不顺。’ ‘本人季凌在此断绝与季俊德的养父子关系……’ ‘我知晓断绝关系及放弃财产的意味，并自愿承担该行为的全部后果。’ ‘……以上，是本人意思的真实表达。’ …… 滚烫的热泪，从桃花眼尾争先恐后地滑落。 季落的眸光与实现变得愈发不清晰。 他使劲睁开眼，想看清楚自己高大的父亲揽住同样顶天立地的哥哥的时候，哥哥那种从未有过的，依赖的情绪。 可是他看不清楚。 泪水朦胧了视线，将这些年两人错过的时间一一倾诉，耳边传来压抑的呜咽声，季落没办法分清楚，那到底是自己的，还是……谁的痛苦。 他也做不了别的什么事情了。 只能趴在病床旁边，依偎在季俊德的大腿旁边，像回到小时候那样…… 轻轻蹭蹭季俊德垂在一边的空闲大手，同时手里也抓住床上人的温热手掌。 努力回忆着小时候他们相处的片段记忆，小声说，“哥哥，季凌。爸爸……爸爸，哥哥有点不高兴了，呜呜，怎么办，你快哄哄他啊，呜……” …… 不论病魔如何，只要有家人的陪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季落中午短暂地睡过一觉以后，再起床时，距离手术结束的时间已经过去24小时。 季凌该起床活动了。 肋骨下的伤口仍在，纱布按压着隔离，稍微用力就肯定很疼，但他必须起来，在房间里走一走。 幸好房间足够大。 虽然是在医院，但宫慈医疗顶级的vip病房的舒适程度堪比七星酒店，因此金字塔顶端的大佬们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形象暂时受损问题，而导致被外人偷看去之类的囧囧情景发生。 季落先侧身坐在病床一边，从床垫与男人劲腰中间的地方伸手进去，胳膊用力搂住他。 随后轻缓但坚定的用力，把人撑直坐起来，稳稳地扶着他站起身。 ……饶是这么一个小动作，也让季凌额间冒出几滴虚汗。 “哥哥，感觉怎么样？”季落微皱着眉头，问。 季凌喉结滚了滚，疼到暂时没办法回应。 片刻后，他才摇摇头，“还好。” “别逞强。”季落当然知道他感觉不好，手指抬起又放下，拍拍男人的腰，“我们先一起走一小圈活动，促进胃肠道排气。但是现在还残留一些麻醉效果，而且胸腔打开也有造成很多虚弱感，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散去。如果你觉得哪里不舒服，或者头晕，腿软等情况，你就告诉我，我们马上休息。” 季落简直事无巨细。 让一向表情不多的冷峻男人不禁低笑出声。 “好。”季凌说。 季落站在他的左边，避免碰到伤口。 两人胸膛一侧相贴，同时季凌自己也抬起左手，搭在季落的肩膀上，借力搂着他。 他们互相搂抱着，季落拿捏着足够的力气，能够借力给他站稳，也能在万一出现任何情况的时候马上撑住，防止摔倒。 季凌慢慢地走着，视线向下，偶尔瞥眼，看到季落认真而仔细的小表情。 ……他长得太好看。 皮肤白皙像是瓷玉，眼睫从上而下俯瞰，也能瞧见卷翘的曲度和浓密的扑闪感。 鼻尖小巧，勾着独特的骄傲弧度，嘴角与下颚的角度也巧夺天工，不知到底在孕育的时候，抢夺了多少造物主的喜爱，全部堆积在他身上。 季凌一边看着季落，一边回忆着这些年两人来回来去的纠缠。 …… 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爱季落。 季落怎么折腾，他都会心软。 就算最后真的死了心，还耐不住季落的黏糊，结果还是……从了他。 季凌无声地低叹一声。 到底为什么？ 难道真像网友说的那样，长得太好看，所以做什么都会被原谅？ 想来想去，他也没琢磨出个结果。 ……但小宝贝确实好看。 而且‘lll’的微博粉丝上千万，一个个的都在嚎季少爷好帅要嫁给季少爷，季少爷做什么我都喜欢，季少爷季少爷巴拉巴拉…… 想到这里，男人突然皱起眉。 长这么好看干什么。 都被别人看去了。 ……话说回来，你一个季家大少爷，为什么要去给别人‘出卖色相’？ 季凌怎么能料到，自己的思想能这么天马行空，到处乱飞。 他难免开始发愣，出神，直到自己脚步停止好一会儿也没注意。 直到耳边传来小少爷那戏谑的声音。 “我说——哥哥啊，咱们现在在康复训练呢，你还要走神？” 季凌一怔，视线重新凝聚，撞进了一双闪着调戏的光的桃花眼里。 “没。”他压着声音，简短地回复。 “什么没哦，你偷看我好一会儿了呢。”季落咳咳两声，煞有介事地低头看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表，“1分钟32秒。我好看吗？” 季凌：“……”这小兔崽子怎么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 季落故意转头，看一圈空荡荡的豪华病房，“喏，爸爸刚走，你就开始各种偷看我。怎么，我抱着你还不够，你还要一直盯着我才满意嘛，嗯？” “……” 有盯那么久吗？ ……我盯你怎么了，看一会儿都不行？我可知道网友们还有把你的照片当屏保供起来，天天看，一直看—— 季落仿佛会读心术：“你不是在想，我太好看，所以你必须一直盯着才够，也不给别人看，吧？” “……”季凌别开视线。 季落张张嘴，感觉自己说对了！ “不会吧？”季落捏捏男人的腰，同时自己抬抬下巴，“你在想什么？” 季凌：“没什么。” 说完，就要继续走路。 不过他没走动，季落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抓着他的腰不让动。 ……季凌没办法，无奈地转回头，看向季落，“说了没什么，唔……” 季落径直向他的薄唇吻上去。 唇齿交缠好一会儿，季落才慢慢地松开他。 同时，也已经回到床边，扶着人慢慢半躺下去休息。 这样亲一亲，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一些麻醉的效果。 再动身体的时候，就……没有刚才起身的时候那么疼了。 季落安置好他以后，抱起胳膊道：“快说，刚才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那，偷看我1分32秒，告诉我！” 季凌掀起眼皮，扫视季落一会儿，不想说出自己那种幼稚的心思。 漫天吃飞醋，什么幼稚鬼。 季落晃晃手指，说：“偷看我还不就是喜欢我？” “……” “不是喜欢我为什么要偷看我？” “……” “说！” 季凌打量着季落的肩膀，敷衍道：“我刚才只是在想，你好像长高了。” 刚穿过来的时候，小朋友只有大概175cm的样子。 只到自己肩膀，需要抬头才能看自己。 刚才两人并肩站着的时候，确实长高不少。 季落眉梢一挑，“真的吗？只看我长高？不是看我好看？” “……是。有180了么？”季凌的眼神看向另外一边。 “肯定有了吧。啊，话说回来，我终于回到正常的身高了，可喜可贺！” “正常的身高？” “对啊，你不知道吗？网上都说，优质好男人，是180，180，180！” 又是网上…… 这只小考拉每天到底都在干嘛？ 季凌按按眉心，“3个180什么意思？” 季落捏着自己的下巴，道：“就时优质男人的标准嘛。身高180cm，房子180平米，还有那个……” 小考拉的小眼神向下一扫。 “180mm” 季凌额头跳跳：“……你怎么能上网看这些东西。” “看看而已嘛。” 男人的眸光中染上些不悦，又联想到自己刚才想到的满天飞醋，语气冷淡了些，“好看吗？” 季落敏感地一抖，直觉屋里的气温骤降。 他乖乖贴过去，对准男人抿得直直的嘴唇，又‘吧唧’一声。 “不好看不好看。都没有哥哥好看。啊呀，什么180，180，180！哥哥不管那一项，都比这些180厉害多了！尤其是那个啥！” 他又一瞥。 季凌嘴唇动了动：“……你看哪儿呢。” “就——那儿——也比他们强——多——啦！” ……第一次得到小朋友清醒状态下的夸奖，季凌竟然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一方面被季落撩得有点燥，一方面占有欲突如其来地到处飘。 男人看着小考拉那幅昂着下巴的傲慢小样，心底痒痒的，只恨自己现在的身体条件不能就地把季落给正法。 正吃着醋呢，你还撩撩撩？ 季凌叹了口气。 但，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季落盯着盯着他，忽然震惊地瞪大瞳孔。 “完了哥哥，我突然想到一个事！” “什么？” “做手术的时候，病人都是光着屁股进去的啊！” 季凌手指一动。 光屁股，这是什么形容词，“虽然……是。” “啊啊啊！？”季落抓住自己的卷毛，“你是不是被他们看光啦！！！” 季凌：“……？” 季落：“除了宫祺言和大主任，里面还有多少护士！” 季凌好笑地看着季落这副抓狂的模样。 刚觉得自己漫天吃飞醋很幼稚，没想到这位季少爷，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我一直麻醉着，谁知道有多少个……” “呜呜呜这种手术至少里面有5位护士！！！”季落受不了了，开始自问自答，“有没有全都是男护士的可能！啊啊，可是这个世界是同性可婚的，男的看男的也有占便宜——哥哥，呜呜呜，他们把你看光了，我不开心，嗷嗷！” 季落‘呜哇’一声，往季凌怀里钻。 季凌：“……你……” “我不想他们看你，谁看都不行。”季落眼泪汪汪，“我不开心，你快哄哄我。” 矜贵的季少爷一边叫人哄，一边把自己的嘴巴送了过去。 季凌偏头看他一会儿，把人脖子勾过来，轻轻吻他。 “乖。我刚才偷看你，就是想对你说……我一直没对你说的话。” 季落眯着眼睛，享受着男人的热吻，含糊道，“什么呀……” 季凌低笑一声。 “落落，我特别爱你，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季落小心地回搂住他。 “哼哼，我就知道你偷看我，你还不承认——不过，老公！我也爱你！” …… 两人腻歪来腻歪去，很快就把住院的痛苦时间打发了大半。 …… 傍晚时分，病房门被敲响。 是宫祺言走了进来。 季落以为他是来送免疫组化结果的，就起身去迎接他，可是没看到宫祺言拿任何报告单来，当即眼神闪闪，有些疑惑。 宫祺言看看季落，又看看季凌。 半响，道：“季落，你和我来一下。” 第131章 季落不确定地看着宫祺言。 ……他也是在医院里轮转过的，知道家属被单独叫去谈话, 就可能面对一些不太乐观的状况。 但宫祺言面色正常, 绕是季落，也看不出他表情中有什么破绽。 ……这让季落有点慌。 一路沉默, 两人来到宫祺言的办公室。 温馨的暖光灯，落地窗外点缀着城市即将入夜的橙黄灯光。 许多摩天大厦里已经亮起灯, 人影恍恍, 一切都显示着城市的无限生机。 季落想问宫祺言, 叫自己来干什么。 可是嗓底发涩, 说不出话。 这么一条路, 走起来很简单，而实际在季落的心里, 已经把好多好多悲观的状况演习了好几遍。 直到两人隔着一张办公桌, 面对面站定, 季落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到底什么意思…… 如果是好的情况，为什么不在病房里直接说？ 为什么要单独叫我出来谈话？ 还是宫祺言看了他一会儿，沉声开口。 “季落, 关于肺癌的事情, 你了解多少？” 季落抬眼，眸光微动。 想到上一世的医学基础, 还有后来听到男人胸膛里传来的严重哮鸣音，以及闻到的深夜血腥气，季落想了想，说：“知道一些。” 他后来其实‘大概’看过一些肺部疾病的书。 所谓大概, 意思是，没有特别为了季凌去学，但是……效率极高，专注力更强的季少爷，无事在家的时候，把关于肺部疾病的医学基础知识及专病研究，再加上很多科技前沿的柳叶刀文章，‘随便’看了看。 宫祺言点点头，打开手边的电脑，指尖点点，调出关于季凌的各种免疫组化报告单。 画面上显示着切片组织的分子染色图。 密密麻麻，很难辨认，底下还有晦涩难懂的病理分析，还有许多参数、阴阳值的表达公式。 宫祺言手指指向一行字：“这里看的懂吗？关于肺癌的分型。一般有四种：腺癌，鳞状细胞癌，大细胞肺癌和小细胞肺癌。” 季落瞥眼，看到属于季凌的数值。 片刻后，他的面色倏地一松。 季落：“嗯，我知道。你这里显示的是……5q33杂合性缺失，cmyc扩增，tp53突变，lec，sclc，ki67……意思是，非小？” “是。”宫祺言的瞳孔间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正常，貌似对于季少爷的医学水平并不讶异，“你看得懂，那我接下来要说的，你也应该能很容易理解。” 季落视线凝聚在报告单上。 “非小细胞肺癌占据肺癌患者的绝大多数比例。”宫祺言说的很慢，似乎在考量着什么，“相对于小细胞肺癌来说，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更容易医治。” “是。” 季落掀起眼皮，也想到自己以前看到的那些数据。 小细胞更容易转移和复发，难以解决，五年生存率极低。 宫祺言：“……但是非小细胞也不代表好医治。晚期患者，五年生存率，只有百分之十几。” 意味着，只有百分之十几的患者，能够存活达到五年。 “……嗯。”季落指尖在他的办公桌上滑动一点点距离。 如果是按照这个数据，那么穿书前的哥哥，很可能…… 季落不敢往下想，稍微闭了闭眼。 宫祺言看看季落，继续说：“……季凌这一份，是很早期的表达。根据标准治疗方案，我们预计四程化疗以后，就可以结束治疗。季落，你先放松，坐下说吧。” 揪紧的心脏慢慢松弛一些。 季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紧张到连呼吸都没注意，一直绷着，现在头都因为缺氧而有些发晕。 他往后退了一步，吐气呼气几次，最后坐到转椅里。 听到宫祺言说这些话，季落感觉好多了。 刚才走来时那些悲观的幻想，比如‘穿书两次的死亡代价，要怎么支付’以及‘难道早期发现也没得治吗’还有更严重的那些想法，渐渐散去。 季落定定神，问宫祺言：“好，嗯……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把我单独叫出来？在病房里一起说不就好了？那化疗方案是什么？什么时候开始？” 宫祺言手指敲敲屏幕，划到另一张报告单上，看了一会儿没说话，似乎是在斟酌着措辞。 季落随着他的指尖看过去，瞧见这份文件是《化疗用药指南》 里面写着针对季凌的病症，由肿瘤科开具的化疗方案。 宫祺言偏头，思考好久，缓慢道：“是。但是……” 季落：“……”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重新重重掐住，呼吸又被遏制。 但是？ 但是什么？ “标准化疗，采用的是铂类药物。针对季凌这一份，看上去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在多年临床中，我们发现，他这一份免疫组化提示的病症类别，会有不低的耐药性发生。” 桃花眼里的琥珀色瞳孔巨震。 不低的耐药性！ “你是说……复发可能性高？” 听到眼前的少年嗓音颤动，宫祺言叹了口气，无声地点点头。 然后手指又滑动屏幕，来到第三页报告。 宫祺言：“看这里，其他指标都还可以，铂类药物会发挥作用。但问题，就是是否会出现后期的耐药性。如果出现耐药，预后就不太好，因为没有其他的化疗方案可以跟上。” 季落：“……” 宫祺言：“当然，耐药性高，并不代表一定会发生耐药。” 医学里没有100确定的事件。 季落：“……就这样吗？那他肯定不会出现耐药的，就……暂时不用考虑这个……” “还有。” 季落：“？！” 宫祺言看着季落难看的脸色，似乎也很难说出接下来的话。 但是没办法。 作为医生，听说世交家里出现这样的事情，能体会他们的难过，可是又……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宫祺言点开另一份文件。 “耐药性的问题，只是其一。重点是，季凌的非小压型，提示为met扩增。而met扩增，到现在，学术界也没有好的解决方案。” 季落震惊地看着宫祺言。 怎么回事。 宫祺言在说什么？ 怎么明明是很简单的谈话，现在突然听不懂了！ 他感觉脑子嗡嗡的，耳边全是尖锐的嘈杂声音。 “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案……？” 季落喃喃道。 宫祺言小幅度地颔首，耐心给季落解答：“met扩增，会引起一个癌细胞信号通路活化。而信号通路活化，就代表该类别的细胞会更容易增殖。” 季落的双手倏地紧握成拳！ “开什么玩笑！他，他只吸烟一小段时间而已，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宫祺言皱着眉头，“对于癌症的来源，也不一定是因为吸烟引起。” 季落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想努力消化宫祺言说的这几段话。 但是……好难。 met扩增？ 非小？ 铂类药物？ 为什么！ 他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眼尾也染上不少红晕，整个人身体不断地开始发抖，刚刚得到一切的人马上又要面临失去一切的无可奈何吗？！ 我不接受—— 耳边还回想着刚才季凌那一句话。 ‘落落，我特别爱你，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好窒息。 胸腔里涌出一声无法克制的低吼，季落双手撑着桌子，猛地抬起头！ “是不是做错了！再做一次免疫组化啊！！！” 宫祺言温和地答应：“可以。” “肯定是哪里出错了啊，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样啊……” “……”宫祺言快速在系统里下重新检查的指示。 但宫慈医疗的水平十分先进。 其实，在安排检查之前，他已经多次强调过要引起这一份报告的极度重视，所以出错的概率，特别小。 即便如此，他还是安慰着季落，“你先别着急……” “我怎么可能不着急！”季落忍不住，又提高些音量。 面对任何人，他都能好好控制自己。 只有关于爱人的事情。 他、他没办法…… “met？met扩增？非小？铂类？” 嘴里念着这些词汇，季落超高速地回忆着自己那些关于肺癌的知识！ 可是极度压力和焦虑下，脑海里来回播放的，竟然只有‘代价’两个字。 所以穿书的代价…… 哥哥付出的‘不小的代价’，就是两次无可回避的死亡是吗？！ 季落突然感觉好绝望。 一线生机就在眼前，两个人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的未来近在咫尺。 什么非小，met—— 宫祺言看到季落的眼睛都变得通红，就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帮他回神，也助他放松，“虽然现在没有很好的治疗手段，但是未来也许就有呢？我们先开始标准化疗，他年轻身体好，也不一定就……” 季落听不进去。 都他妈是徒劳的安慰。 提出一个新的诊疗方案，至少要好几年的时间！未来也许有？一个新药的研发，是说研发就研发的吗！ 季落简直要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用力克制着自己的身体颤抖，想要平静下来，然而翻来覆去，脑海里只有met扩增几个大字。 慢着，met？ “你再说一次？met扩增？”季落的记忆走马灯突然一闪，想到穿来以前，过的那些文章。 还有眼前这一份季凌的报告单。 【met14外显子】 ——我想起来了。 “宫祺言！非小met突变，用什么铂类药物啊！”季落的嗓音扬起，猛地一拍桌子。 宫祺言诧异地看向季落。 季落颤抖着嗓音，眼前浮现出看过的学术文章。 是他穿书前不久，无聊看到过的一篇文章。 《非小型肺癌met治疗新方案已通过临床三期！预计全球将有近百万名患者受益》…… 里面是怎么写的来着？ “多西他赛传统化疗，加met抑制剂靶向治疗啊宫祺言！”季落抓住宫祺言的肩膀狂摇，“大晚上的你吓唬谁啊，我差点被你吓死——” 宫祺言没想到季落能说出这么一句话，他有点为难：“你说……多西他赛加met抑制剂？季落，虽然学术界有人提出多西他赛对非小，但是现在还没有经过临床试验……” 季落一愣，随即了然。 这应该是两个世界的小差异。 但没关系。 本少爷开挂来的啊！ 季落斩金截铁：“按照我说的做。” 宫祺言凝视季落一会儿，道：“虽然这个行为不太合规，但是凭我们的交情，加上，这是你自己家里的事情，我当然可以给你提交一份申请材料。但是季落，你确定吗？多西他赛？……而且，你说的met抑制剂，那是什么？我没听说过。” 季落：“？” 他立刻冲去电脑旁，在专业网站里搜索met抑制剂。 不可能吧！ 怎么会没有！ 我上辈子可见过，都通过临床三期，可面向公众的治疗方案，你这里没有！ ——还真没有。 空荡荡的浏览器，提示他‘没有该关键词的搜索结果’！ 会议室内又陷入沉默。 …… 季落在心底冷笑一声。 谋事在人。 什么穿书的代价。 代价的意思是，明明有机会活下去，而现实条件，偏偏不给满足？ 别跟本少爷扯淡。 我知道要怎么做，还能被一个什么虚无的代价阻拦脚步吗？ …… 季大少爷放松手指，坐回转椅里。 交叠起双腿，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 季落现在已经无比清醒。 所有过的文章，学习过的知识，在这一刻，全部清晰地浮现于眼前。 他微抬着下巴，冷静又傲慢。 仿佛回到了连夜专注工作，与季凌联手商界杀伐的时刻。 只是这一次，战场改变了而已。 多少苦难都经历过了。 有哥哥在等我，我什么都不怕。 “这要是一般人，还真就束手无策了，但我不一样——哎，借我你宫慈的实验室和科研团队用用。”季落勾勾嘴唇，“不就抑制剂么？小意思。为了感谢你给他做手术，我送你一个科研难题攻克解答。” 第132章 季落决心十足。 回到病房里以后什么都没说，只看着已经疲惫地自己陷入睡眠的冷峻男人一会儿, 然后缩到他旁边的床上, 两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一同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 季凌睁开眼时，瞧见季大少爷瘦削的身影已经端坐在不远处的书桌旁边, 翘着腿, 一手支着下巴, 一手滑动着鼠标, 看着电脑屏幕。 他姣好的鼻梁上夹着的防蓝光眼镜, 反射着不断闪动的大量文字。 密密麻麻，信息量极大。 但他看的特别快, 神情也特别专注, 漂亮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坚定和认真。 季凌看着他一会儿, 弯弯唇角。 视线里的少年没穿袜子，白皙的脚趾尖勾着月牙般的弧度。 随着他微小的身体动作，偶尔晃一晃, 在空气中调皮地勾勒痕迹。 男人知道, 季落这副样子，是沉浸在他的专注的世界里了。 就像他小时候在英国时那样。 书桌上放着堆积成山的厚重书籍, 手里握着一直钢笔，指尖圆润，在厚重的纸张上书写着优雅又规整的花体字。 那时，季凌就侧身靠着门框看季落。 在静谧的书房里, 只有耳边传来‘唰唰’的书写声。 ……在拔尖怒张的关系里，两人唯一的安静相处，只有这一种机会。 他特别珍惜的情景再次上演。 躺在病床上的人稍稍侧身，专注地看着季落，像在欣赏他最珍爱的艺术品， …… 经历了诸多苦难，才拥有的平静，最为难得。 季凌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季落。 一不留神，就过去了很长时间。 直到季落完一本特别厚重的书，加上与这本书相关的十几篇辅助材料以后才恍然抬头。 一不留神用力过猛，眼前有点黑。 他晃晃头，随后看向病床——撞进了一双深邃的，定定望着他的眸子里。 冷峻的男人嘴角勾着笑。 “落落。” 季落眨眨眼。 “哥哥醒啦！怎么不叫我？这都几点了……哇，7点半？我看书看了两个半小时！？” 他‘腾’得一下从书桌旁起身，点开病房的控制pad，打开遮光窗帘，又查看访客探护记录，“我和爸爸说过，要他早上7点派人来送吃的给我们，你今天可以进食流食了啊，怎么这都七点半了还没来……” “落落。”季凌有点无奈，“他们已经来过了。” 说完，往客厅的方向扬扬下巴。 季落一转头，还真瞧见那边餐桌摆着琳琅满目的早餐。 一份病号的，一份自己的 。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说着话，季落皱着眉头走过去，贴心地扶男人起床。 “你不是在学习么？”季凌低笑一声，搂着季落，垂眼，深深地闻着小朋友身体散发出的沁人海洋味道，“我让他们放下东西，然后就让他们出去了。” 季落怔了怔，“怎么可能，我都没印象。” “可能我们的说话声音不够大？”季凌想了想，说。 季落：“……那你怎么不叫我。你都醒了。” 季凌笑笑，张嘴，含住小考拉送到嘴边的一勺果汁，咽下去。 “你刚才坐在那里，让我想到我们以前的事情。所以……我就，一直在偷看你。” 大宝贝太好看。 怎么舍得打断。 “咳。”季落脸颊飞红。 一向只会粗暴搞黄色的大变态，突然开始玩纯纯的偷看……季落被他瞧的心痒痒，有些不自在，别开目光，小声转移话题，“你几点醒来的？” “五点半。” “……”季落捂住眼睛。 这人一向五点半左右起床，生物钟强到连做完手术的虚弱都无法阻挡。 虽然，但是…… “你能盯着我看两小时！！！”季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叫我一声啊，我就来陪你了呀。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你叫我，不管我有多专注，但我肯定能听得到的呀。” 季凌点点头，依旧看着季落。 他慢慢地说：“我就是，想多看你一会儿。” “……嗯？”季落愣了下。 半响，季凌的眸光瞥了眼书桌上的一堆书，然后又马上转回季落身边。 “吃饭吧。”男人低声说。 季落夹着筷子的手指不自觉地缩紧。 ……虽然哥哥没说什么，但是季落没缘由地觉着心里难受。 他该不会，是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他是不是觉得……我突然开始看医学书籍，是有很多不好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才说什么……想多看我一会儿？ 犬齿咬住下嘴唇，季落心尖颤颤。 你是怕……以后就看不到我了么？ 漂亮的小少爷抬手，揉揉酸胀的眼角，想到未来还要面对的各种难题，还有许多未知的陷阱，以及这些不知道是否会遇到的苦难，觉得好心疼季凌。 季落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轻声说，“你想看我多久都可以啊。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而季凌只说：“嗯，好。” 一瞬沉默，精致的美食好像也变得难以下咽。 季落：“……你别乱想。” 季凌一怔，“乱想？” “……”季落放下筷子，小心地往书桌那边扫一眼，斟酌道，“那些书……会影响到你吗？你……别有压力。我就是在复习一些知识，为了以后……做准备。哥哥，你别乱想啊，积极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 季凌若有所思地瞧了他一会儿，恍然道：“噢，你是觉得，我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季落：“啊……” “没有。”男人撑着下巴，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一课娇艳欲滴的小草莓，递到小考拉嘴边，“我纯粹是在看你。” “是吗？”季落咬住草莓和他的手指，含糊地说。 “宝贝。”英俊的年轻男人嗓音低沉，“我相信你。” “……哥哥。” “就算是遇到任何不好的情况，你也能顶住，并且解决问题，不是么？” 季落‘呜呜’两声，抓住季凌的手腕蹭蹭，“我以为你看到我读那些书，就开始乱想……你别乱想，安心养病好不好？” 季凌深邃的眸子装得满满宠溺，轻轻捏捏小考拉软软的脸颊。 “有宝贝落落陪在身边，我还担心什么呢。” 季落：qaq 季凌：“那告诉我，宫祺言昨晚叫你出去，都说了些什么？” “……”季落不是很想说。 但他思考片刻，还是决定将事实说给哥哥听。 …… 将一切缓缓道来以后，季凌的表情并未有过多改变。 反倒是季落很紧张，生怕他产生什么应激反应。 直到高挑的男人低头，轻啄小朋友的嘴唇，“落落别害怕。” “……我没害怕……” “你一向能把所有的事情做得尽善尽美，以往那么多困难，我们都一起挺过来了，还差这一点点阻碍吗？况且，是你要我不要害怕的……怎么现在，反倒是你开始担心和恐惧呢？……落落，宝贝，哥哥相信你。” 就像所有的从前和往后。 曾经因荆棘之刺而流淌出的髓血，总有一天，将滋润干涸龟裂的苍野枯田。 我们彼此信任，共同成长。 互相喜欢。 一直深爱。 无论将要面临什么结果，我们总会相信。 ……生机，存在于最爱之人，闪烁着喜爱光芒的眼睛里。 …… 七天，季凌出院。 十四天，医院的肿瘤科医生对于季家少爷提出的‘天马行空’治疗手段并不认同，希望季凌尽快开始以铂类化疗药为主的标准化疗，被季凌拒绝。 二十一天，是术后开始化疗的最佳时机，肿瘤科医生再次出医嘱告知，并且告诫宫祺言，如果不想因为延误治疗，而导致病情恶化的话，就必须听他的嘱咐，即刻重新住院进行治疗，再次被季凌拒绝。 一个月，宫卓找到季俊德，以高级专家的身份，详细沟通了关于‘新药研发’以及‘临床三期’的条条框框，并警告他，孩子还小，不能放任自流，当家长的还是要该出手时就出手，马上把人带回宫慈。 季俊德与季落沟通后，谢绝了宫卓。 …… 季落这一个月，瘦了10斤。 他刚养得结实一点点的瘦削身板，一朝回到解放前。 夜以继日，不是蹲在家里的书房，就是跑到宫祺言提供的实验室。 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还是季凌逼着他，声称他不睡觉自己就不睡觉，才让季落妥协去休息的。 而met抑制剂的研究进程，也突飞猛进。 ……可是哪有那么快。 两个月的时候，已经到了术后最佳治疗期的末尾阶段。 如果再不进行药物干预，那么以后癌细胞的发展，可能会呈指数型增长—— …… 这天，就连宫祺言也顶不住各位长辈的压力，亲自来到湖心别墅找季落谈话。 “季落，我们都知道术后60天的治疗期不能耽误——不管怎么说，就算是铂类药物在你的认知里不是最优选，但这也是几十年的医疗经验得到的结论。你提及的met抑制剂在实验室里表现还可以，我认同，但是能不能成功研发，再加上动物实验……时间说不准还要多久。更何况，研发出来，你敢直接在季凌身上用吗？季落……” “嘘，你好吵。”季落专注地看着屏幕，没给宫祺言一个眼神。 宫祺言皱起眉头。 而一旁沙发上，交叠着双腿坐着，报纸的冷峻男人只淡淡吐出几个字。 “为什么不敢用？” 宫祺言莫名其妙地看一眼季凌：“新药的安全性得不到保障，吃下去就是毒药。毒药，你懂么？” 季凌：“嗯，他喂我吃毒药，我也吃。” 宫祺言：“……” 这东西疯了吧？宫祺言想。 “就算是你吃，你也得有的吃才行——” “！！哇！！！对，没错，就是这个公式！” 一旁的低调奢华书桌旁，季少爷爆发出一声大喊。 紧接着，饱含欢喜与希冀的桃花眼闪着光，季落飞快地把笔一丢，快跑几步，直接扑进季凌怀里！ “我搞定了我搞定了！哇呜呜呜，搞定了啊啊！哥哥亲一口，亲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宫祺言：我干什么来吃一堆狗粮。 下本就写这个倒霉货了，哈哈哈，一边吃别人的狗粮，一边吃不到自己嘴边的勾引人的小狐狸。 别看他是个温和医生，但他是个毒舌，哈哈哈。 不出意外下章就完结了。想看什么番外？大家的吕梦恬小秘书说要看留学番外，还有吗？ 第133章 ‘啾’ 当着宫祺言的面，两人肆无忌惮地亲吻在一起。 旁若无人, 好像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还真不避讳。”冷着脸的医生在一旁放冷气。 “有什么好避讳的？”季落慢条斯理地从季凌身上爬起来, 对宫祺言晃晃手指。 你懂什么嘛。 以前我和他，两个人在家搞, 还要躲躲藏藏，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堂堂季氏财团的两位主人, 滚到一起, 像是在搞地下战！ 这个世界, 天时地利人和。 季落恨不得无时无刻不抓着亲爱的哥哥。 把以前错过的, 一一补回来。 …… 在季落的努力与宫慈医疗的配合下, 针对季凌基因met扩增的抑制剂问世。 注射化疗药物当天，诸多重量级大佬到访。 包括但不限于, 宫慈医疗的所有院长和主任, 科研团队带头人, 还有四大世家的各位家主，加上他们的继承人们。 vip病房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围了个彻底。 简直……人多到喘不上气。 “没经过临床的药物直接人体试验，能行吗？” “出事谁担责任啊？” “我说季俊德, 小孩聪明是聪明, 但这也太冒风险了吧？” “万一出点事，季家和宫家的名声岂不是要……” 季落只摇摇头笑笑, 不说话。 反正挨这一针的又不是你们。 而且，要说谁最担心哥哥，不是我吗？！ 我开挂来的啦，你们不懂。 哼。 当然, 不仅是各位大佬心存疑惑，其他几个世家公子哥也纷纷到场，表达各种各样的不解和关心。 宫祺安：“季落，没想到你还会搞医？？？” 季落好笑地回应：“当时，看我打网球，你也是这么说的。后来跟我一起得第一的不是你？” 宫祺安：“……这能比吗？” 邢影：“不能比。游戏和程序都有test run，人体实验的test run可不是开玩笑。” 季落眨眨眼：“不开玩笑，但是，这个世界上啊，神奇的事情总是很多呢。” 邢不离：“……说的也是呢。” 萧和：“就不怕这一针下去你背过气去？” 季落：“萧和你积点嘴德吧，我之前跟你说的关于小混血的事你在意了吗？” 萧和：“……” 宫祺安：“说到这里，最近都没有易铂的消息了！他拿到最佳男歌手奖以后凭空消失，连微信都……哎，萧和哥？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季落瘦了10斤，我看你也差不多。” 萧和：“……” 季落：“呵，我说什么来着？人跑了吧？还跟我说风凉话，给我闭嘴。” 萧和：“呵。” 宫祺言：“到也不用担心，季落这一份成果是我们团队一起合作完成的。安全性有保障，只是临床效果还需要再进一步落实。” 邢逸：“可以拍一个纪录片，以后留档，没准能成为一个科研题材大作。” 季落：“你还真是时刻不忘记赚钱。” 邢逸：“过奖。” 宫祺言：“涉及**，不太方便让患者本人出镜。不过可以我们以后合作，专门拍一个纪录片出来。” 季落：“谁拍啊？游星拍？你也真是时刻不忘记赚钱。” 宫祺言：“过奖。” …… …… 朋友间说说笑笑。 气氛不再沉重，大家努力活跃着，终于变得轻松。 病患本人的紧张情绪，也因为大家的关照而减少不少。 …… 一个在这个世界里从未出现过的‘新鲜解药’横空问世，震惊学术界，也即将使数百万的患者接连受益。 几袋化疗药物输入进静脉后，季凌没有出现任何身体不适的现象。 大家都战战兢兢，就连季落也免不了有一些焦虑。 毕竟实干和理论总存在差距。 身临其境，担心的要命。 但季凌面色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担心似的，配合医生，完成两天的治疗。 也一直与季落十指交缠。 彼此安慰，互相鼓劲。 …… 幸好，注射完毕后，季凌没有出现任何过敏反应。 一切顺利！ 接下来就是更长时间的战斗！ 大家一直在密切关注季凌的身体状况。 三天一次的血常规从未落下，21天一次的化疗也紧密连接。 季落全程作陪，很辛苦，但没有一分怨言。 …… 四个月后，b市已进入深秋。 最后一次化疗疗程结束，宫慈医疗的医生、护士，还有他们的朋友，长辈们，一齐给季凌送上掌声与鲜花！ “检查结果显示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肿瘤标志物已经回到正常值了！接下来，我们三个月后复查，再半年复查。持续观察，一年、三年、五年！不复发就可以宣布彻底治愈！” 掌声如潮，季落望着身旁不断接受他人拥抱的，身穿黑色风衣的帅气男人，不知怎么，眼底就有滚烫的热泪流了出来。 下一秒，他就被男人炙热的怀抱搂住。 …… 秋风瑟瑟，鼻息间充斥着冰凉的气味。 而此刻，尽数被属于季凌身体的好闻气息填满。 “宝贝别哭。”他低哄着他，“今天要高兴一点才行。多亏有你……” “嗯、嗯……”季落胡乱地在他的羊绒围巾上蹭了蹭，“你说的，你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哥哥，永远就是永远，不许赖账。少一天，一分钟，一秒钟，都不叫永远。” “好。”季凌捧着小朋友的脸颊，在他额头上落下浅浅一吻，“永远在一起。” …… 回家以后，季落想找找他们穿越的那本书，研究研究穿越这个神奇的事情。 可是奇怪的是，他翻箱倒柜，也没找到那本书？ 《家产是我的！》消失了？ 矜贵的小少爷呆住。 为什么啊？ “我怎么找不到了？那本书去哪里了？”季落看向沙发中慵懒半躺的高挑男人。 季凌没抬眼，“找它做什么？” “……也不做什么，就是想知道，它是一个怎样神奇的东西，能让这么好的哥哥，继续留在我身边。” ……男人这才掀起眼皮。 他向季落勾勾手指，随后小朋友便乖乖地贴了过去。 跟自己在卧室里休息，还找什么书。 不像话。 “我好么？”季凌问。 季落听话地点点头。 男人低笑一声，捏住他的下巴。 “那，以前，我对你做的那些事，你会觉得很过分吗？” “什么哦？” “就是那些……让你又哭、又怕，又叫的事情。”季凌把人抓进怀里，慢条斯理地揉捏着季少爷的耳尖。 滚烫的热气令人燥热不已。 季落抖了又抖，“喜、喜欢……” “是么……宝贝。”恶魔打开禁果的魔盒，几息以后，小考拉被丢到了超大超软的床垫上，“可是以前，你说不喜欢。” 季落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我那是……不懂事。现在可不一样啦，喜欢你还来不及。你好好啊，我喜欢你……哥哥、老公，亲亲。” 男人低磁着声音笑笑，强势地吻下去。 暧昧的气息瞬间铺开。 因病而禁欲几个月的变态，这回宛若出笼的野兽—— 小考拉双手勾着身上人的脖子，和他亲吻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了即将要面对的恐怖。 他缩缩脖子，往后挪了挪，想躲开。 但是怎么躲得开呢？ “喜欢……你还跑什么？” 低哑的声音里有一些不悦。 季落红着脸，连忙补充：“我、我……好长时间都没……老公你别太那个……qaq” 随后耳边传来一阵更令人感到浑身酥麻的笑声。 “那老公这次轻一点，好不好？” …… …… 但是季落又哭了。 再醒来的时候，季落深感，本考拉已经是个废拉。 救命啊，我屋里有变态啊，tat。 幸好变态完毕的禽兽还会当个人。 小考拉很乖，所以男人抱他去泡澡的动作轻缓又体贴。 第二天，季落也没有更多的不适。 只是这夜的梦，有些长。 小考拉往冷峻的男人怀里缩缩，侧脸贴着他的胸膛。 右侧肋骨下有一道疤痕，季落睫毛轻轻扫过，随后嘟嘟嘴唇，蹭上去亲亲他。 “哥哥，我做了好长一段梦。” “是什么？” 季凌的怀抱温热，声音低哑。 两人相拥着醒来，与许久以前的清晨，没有什么不同。 只有他胸口的这道疤，是他们经历生死的证明。 季落闭上眼。 “我梦到的是，这个世界原本的发展。” 季柏池与伊涟美依靠高行山，搞垮了季氏集团。 季俊德身死，季落失去一切。 简凌失去作用，被逐出家门，同样丢掉了所有。 无论是家产，家人，爱人…… 他们统统失去了。 季凌把小朋友楼紧了些，轻吻他的额头，像是安抚。 “不会那样的。” 季落怔怔点头。 窗外有风铃声响。 清脆悦耳，打破室内悠长的寂静。 季落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书的消失，代表一切不该存在的事件，也通通不会再出现了，对吗？” 季凌骨节分明的手掌拍拍季落的后背。 季落继续喃喃地说：“哥哥，你找到这本书，也是给我一次机会……对吗？” 穿书，季落才有机会，亲手完成以前那些自己没有成功完成的事情。 以前的他太弱小。 失去了爸爸，丢掉了自己，也辜负了哥哥。 他保护不了爸爸留给他的财产，因此恨上自己。 他接受不了与季凌的畸形关系，当然也恨上他。 那些心怀恶意的对手，居心叵测的亲戚，想对他所拥有的家产动歪心思的人，小时候的季落来不及一一去打败。 他只能无助地等待季凌帮他。 ……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 “落落，别多想。”男人附耳轻哄，“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季落闭着眼点点头，小声呜咽一会儿。 哥哥一直是这样的啊…… 所有的关心，都隐藏在他的行动中。 从不多说一句话。 但是…… 他给了自己，新的生命。 来到这里，季落才拥有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那些企图对他做坏事的人，被季落一一亲手打败。 家里的产业，财富，都由季落独自守护。 开始拥有一些真心的朋友。 直到破除失去家人的魔咒。 季俊德，他能救下。 ……季凌，他也……可以救下。 从前因为自己的弱小，而没办法守护的所有，这回，全部由他接连收回。 对自己本身的恨意，逐渐消散。 …… 季凌成全了季落。 季落也救了季凌。 “哥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能忍受我那么多的小毛病。” 男人低笑一声，揉着小朋友软软的卷毛。 “别这么说。我也有很多很多……你不喜欢的东西。如果没有你，也不会有现在的我。” 曾经第一眼见到季落的时候，一个孤零零的流浪少年，心底到底有多自卑，只有他自己知道。 为了能在季落身边站好，他用尽一切努力，赶上季少爷的步伐。 吃穿用度，待人接物。 用尽每一分每一秒，抓紧和季俊德学习所有他需要的知识。 而思想里的所有阴暗，只被他死死压在心底，不管如何，也没有对季落释放出一点点。 暴力又心狠的戾气，全部倾泻到其他人身上。 而面对季落的时候……甚至连让他伤心太久，都做不出来。 季落当然知道，男人对待自己和对待别人的巨大差异。 季少爷摇摇头。 “哥哥，如果没有你，那，也不会有现在的我。” 季落扬起挺翘的下巴，亲了上去。 缠绵热吻。 季凌哑声说： “落落，你要爱我。爱我，就好了，嗯？” “那你也要一直一直，爱我呀。” …… 我们，是家人。 人非神，不完美。 ……接受家人的不完美，是一场漫长而布满荆棘的修行。 幸好有爱。 爱使我们强大，令我们一同成长。 …… 两人彻底心意相通以后，季凌也不像以前那样，还顾忌着小朋友会不会讨厌自己，从而压抑着禽兽的本性了。 当然……以前，说是压抑着本性，但季落也经常哭到爆炸。 现在小考拉天天投怀送抱，一口一个喜欢哥哥，好爱老公，动不动还要亲亲要抱抱，那大变态还hold个什么？ 反正季落怎么都是喜欢。 ……就…… 每天荒yin度日！ 终于季大少爷受不了了，这天一早，还没等抱着他的男人苏醒，就飞快地从他怀里逃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戴整齐，抱着胳膊站到床边，十分正经地喊季凌。 “起床啦！！！” 说着话还故意使坏，把天鹅绒软被‘唰’得一掀！ ——季凌当然早就醒来了，只是想知道这只小考拉想要搞什么幺蛾子，所以闭着眼等他。 男人拥有完美的身材，肌理分明，线条流畅。 双腿修长又笔直，胳膊充满力量。 遮盖物突然消失，他也完全不避讳，只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季落。 咳咳。 季落只是想掀个被子闹他玩。 没想到，这变态，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一点都不带脸红的！ 而且还舒展着四肢看着自己—— 那眼神……仿佛在说：好看么？ 就这么想看哥哥？ 季落喉结滚了滚，小眼神凝聚在男人身上，有点挪不开。 qaq太帅了叭！ 片刻后，在季落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间流逝中，季凌已经起身，捉住他的手腕，把人扯回怀里。 他咬着小朋友粉色的耳朵，“看够没有？” “没看够……啊！看够了看够了，放开我！” 呜呜呜！ 小考拉眼泪汪汪，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残忍折磨’，他真的是，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啊！ 想哭！！！ “到底是看够了还是没看够？” 季凌的语气飘忽不定，季落也摸不准他是个什么心思。 这变态脸上没什么表情，根本不好读他的情绪，禁欲的模样像是什么色色的东西都没有想，可是嘴里又问着这种问题…… 季落小脑瓜转得飞快。 要是说看够了，大变态可能会生气。 ——哦，看我都看够了？那你这么早要出门，是要去看谁？ 于是接下来肯定醋意大发，占有欲蓬勃发展，啪啪啪啪，我死了。 不行！不能这么说。 要是说没看够？ ——没看够，那就再仔细看看。 仔细看看？！再一边看一边感受一下？怎么感受？噼里啪啦！我死了。 ……小考拉头顶的警灯嗡嗡嗡地转，直恨自己手欠，没事闲的，就会乱撩！ 想了半天也没琢磨出解决办法。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男人当然不再纵容他乱想。 “落落。”他眉头微皱，惩罚似的咬一口小朋友，“又是这样。在我怀里的时候，想别的什么……” “没有想别人！！！”赶紧举手表示衷心！ 男人冷哼一声，不再多废话，径直压了上去。 “没想，那为什么不回答哥哥的问题？……宝贝，你就是欠教育。瞧瞧，你穿这么多衣服……有用么？……闭眼，tui抬高。” 季落：o(╥﹏╥)o呜呜呜。 自作自受！ 季落，你就是活该！小考拉一边后悔，一边哭到打嗝。 …… …… 再平静下来已经是上午。 季落生无可恋地趴在床上，蔫吧唧唧。 桃花眼红红的，眼泪还残留在卷翘的睫毛上，嗔怒地瞪身旁精神焕发的大变态。 “你不爱我了！”季落哑着嗓子呜呜。 “？”季凌正要起床，顿住动作。 “你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了——” 要不是全身没有折腾的力气，季落可以立刻上演一场捶胸顿足的大戏。 “……”男人垂眼，打量着小考拉。 杯子只松松地盖着他的小屁股，露出直而细长的双腿，光洁的背脊与窄腰。 嗯…… 不得不说，身上的手指印有些多。 季凌喉咙中滚出一声低笑，“不爱你，会对你这样那样吗？” 季落：“……呜呜呜！” 不想说话。 不想理他！ 过分！！！ 本考拉闹小脾气了，季凌大变态滚滚滚！ 但是大变态不滚。 他迈着自然的步子绕道季落这一边，轻松地打横把人抱起来。 季落身上一凉，条件反射般地伸手勾男人的脖子。 又把自己送了过去—— 啊啊，不行！怎么能送过去！季落赶紧撇头，躲开那人温热的唇角。 不过季凌也没紧跟上来，只勾着一点点笑容，看季落自己折腾。 “紧张什么。”季凌问。 “……”扭头，不看他！ “就是抱你去洗澡。”季凌说，“不想去吗？” 季落嘴唇动了动，半响，才不情不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去。” “乖。”这不还是很听话么？ 季凌果然很会哄季落。 浴缸里点缀着朵朵玫瑰花瓣，新鲜的牛奶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乳白的水面里，闪烁点点金箔光亮。 男人的指尖用着恰到好处的力气，顺着小朋友酸胀的身体不断地按摩。 季落眯着眼，被服务得爽到头皮发麻。 “就这里酸……嗯！哇哥哥好棒，就这里这里，啊……好爽，比我在酒店叫的那些按摩师弄的爽多了……” “……酒店的按摩师？”季凌原本还在专心帮季落放松，可是听到大宝贝嘴里又不知道在说谁，便再次皱起了眉头。 低沉的声音也染上了一丝丝的阴霾。 季落哼哼着又钻进男人怀里。 被热水弄的全身软趴趴的，只能贴着季凌的胸膛，才能保持坐稳的状态，不滑进水底。 “对啊……酒店的按摩师，上次在la和宫祺安打球，我那时候身体也不好，就要每天叫人来放松按摩，每次还要那么贵……嘶，疼疼疼！你干嘛！” 季凌也想起来了。 那会儿季落没钱，自己支援他仅有的二千美金的一半，两人都穷的要死。 结果这货，拿着自己的钱，去找别人，做spa？ spa？ 花我钱，让人碰，让人摸，让人按，还觉得很舒服？ 冷峻的男人开始散发冷气，手上也情不自禁用了更大力气：“……” 季落感到不一般的气息，后背汗毛直立！ 明明是温暖的浴池，为什么本考拉开始背后冒凉风啊！ “怎么和你说多少次，你也不长记性。”季凌冷着个脸。 季落迷茫地眨眨眼，马上反应过来！ 啊啊啊！又在他怀里说别人！！！ 完了。 “老公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救命啊饶命qaq……呜，呜呜！” 救命呀，夭寿啦！ 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作死的动作和嘴呢！ 小考拉被迫趴在浴缸边沿，无力地小声呜咽着，胳膊软面条似的抬起，无助地捂着脸。 唉，那也没办法拦住大变态肆意而疯狂地要季落染上他的气味。 让他好好记住，他到底该做什么。 ……让他记住，他到底是谁的人。 …… …… 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季落终于被‘刑满释放’。 没办法，渡劫啊，说什么都不好使，甜言蜜语只会加剧他的变态，求饶他也不听。 终于被从浴缸里抱出去，穿好衣服以后，季落连坐都坐不直，只能抱着男人的腰，任由男人帮他吹头发。 季落小脑袋埋在季凌腰间，含糊地呜呜出声。 “……说什么呢？”季凌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帮他拨弄头发。 卷卷的软毛很快被吹开，松散以后，显得季少爷柔软又乖顺。 男人一向冷淡的语气，也不经意地变得温柔许多。 季落隔着衬衫咬他一口：“你果然不爱我了。” 季凌：“……怎么了，又这么说？”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软绵绵的胳膊抬起来又无力地垂下。 季落连指他，都指不动。 “我以前什么样？”季凌问，“不是和现在一样么，做完之后，抱你来洗澡，吹头发，穿衣服……” “我说的不是这个！”　季落猛地抬眼 。 桃花眼红得像个兔子。 季凌捏捏他的脸，“那是什么。” “就……” 季落想了想。 要说出口，还是有点脸红啊！ 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屁股…… 也……咳咳咳！ “就是，你没有这么这么这么禽兽！以前，你好歹会顾忌一点嘛，比如刚来这里我过18岁生日的时候，你就算想【】，也怕我受不了，会克制着自己就那么一次——” 季凌垂着眼看着季落，神情若有所思。 季落继续说：“就算是穿书以前！我使劲求你不要了，你结束以后，也不会再逼我来第n次！” “哦？所以？” “所以你不爱我了。”季落锤他胸口，“你不克制自己了！” 季凌好笑地看着他：“……不是你说的吗，我的好和坏你都喜欢。” “有什么联系啊？” 季凌：“我以前，就给你展示好一点的……那一面。” 季落呆了呆。 好一点的一面？ 也很变态啊！ 季凌慢条斯理道：“既然，坏的好的你都喜欢，那我不介意禽兽一点。” 季落：“……我能收回这句话吗？” “不能。”季凌淡淡道。 小考拉嘟着个嘴。 “算了……不能就不能叭。”季落挥挥手，“反正，你也就……这方面，咳咳，过分一点。” 其他的都很好很酷很帅！ 季凌穿戴整齐，西装革履，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 他手指快速变动，勾着领带，再往下一扯，规矩地打了个温莎结。 季落撑着下巴看他。 啊……就是这个样子。 薄唇紧抿，禁欲的要命。 西装包裹着他超好的身材，整个人显得挺拔又高贵。 没注意时间，季落又盯着他看好久。 季凌撇他，“我只有这方面过分吗？” “嗯？” “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形象还不错。”季凌帮季落打着领带，低声说，“就算是在外面杀伐果断别人怒极狂骂我不是人，你也觉得我不错？” “反正那都是对别人。”季落想着这回高家，温家等等的惨烈下场，说，“对我好就行了嘛。” 季凌笑笑。 季落：“今天放假，还要去办公室吗？” 没想到，季凌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把刚系好的领带，又扯开了一些。 季落疑惑抬眼。 只听季凌语气很淡，又很郑重地说：“我以前，确实不是这样的。” 季落：“啊？” “来到季家以前……和现在不一样。” 季落睫毛闪闪，对上一双深邃的，不知情绪的眸子。 …… 他知道哥哥在想什么。 但他没点明，只冲季凌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就算不一样，我也很爱你。” …… 这天他们休息，季凌带季落出去玩。 两人没带司机，就连保镖，也只远远地跟在后面保护他们。 他们从湖心别墅散着步，一路向外走，路过冬天荒芜的草地，远远地眺望城市的风景线。 “哥哥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给我讲讲。” “好。你是说，在福利院的时候么？” “嗯。” “大概就是……生活很简单吧。” “简单？是什么意思。” “每天想的就是今天能不能吃饱，去哪里吃饱？” “啊……” “然后就为了吃东西打架。” “……这。” “你看这边的草坪，想到什么？” 路边大片大片的草地，光秃秃的。 季落思考一会儿，“就，草地……冬天的草地？” “不是。这片草地，是游乐场。” “……诶？” “小时候没有任何娱乐的条件，福利院里什么也没有，唯一能开心一点的时间，就是出门散心。福利院里的房间很小，很挤，空气压抑，只有外面可以透气。” “……哥哥。” 季凌揉揉季落的头发，“我们去学校看看。” “好……不过为什么要去学校？我叫刘叔开车来。” 季凌又捏捏他的手，“不用。我们骑车去。” “骑车……？” 路边扫码两辆共享单车。 季大少爷不太会骑，但是经过季凌的指导，很快上手。 冬天有点冷，季落的手白又嫩，不能被冷风吹。 所以季凌解下自己的羊绒围巾，把小考拉的爪子缠好，之后才带着他一路骑行，往淮青私学去。 季凌：“小时候偶尔能有机会，用福利院大人们的车，骑到周围看看。” “好辛苦……” “但，能用自行车，已经很不错了。不然只能走路。小镇虽然不大，但是距离福利院也有一定的距离。” “多远？” “10km左右。” “走、走着？！” 妈呀，虽然我也能跑10km，但是跑步是为了运动，这……为了去一个目的而走10km，是不一样的概念啊！ “对，还要走回来。” 季落：“……”怪不得来到季家以后，练武练的也那么快。 身体条件好，还打架，只差一点专业指导而已！ 季落没想到，人生第一次骑车，居然就骑了10km。 从湖心别墅到淮青私学。 休息日，没有学生，没有老师，外面站着几个保安。 季落刚想往大门走去，就被季凌拉住手腕。 男人抬眼看向学校的围墙。 “福利院没有钱让小孩子们上学，我那会儿只能——走路，或者骑车到小镇的学校以后，翻墙进去。” 季落瞠目结舌：“翻、翻墙！？” 季凌扫他几眼，“你不会翻墙吧。” 季落：“……我好像也从来不需要翻墙啊！” 季凌笑了笑，对季落伸出手，“试试吗？我可以先托你上去。” “……”季落怀疑地看着季凌。 我家的产业。 我不光明正大的走正门，居然要翻墙！ 不过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没想到哥哥小时候那么皮啊！ 季少爷拍拍手掌，顺道弹了下手腕处不存在的灰尘。 “我还用你托？你先上去，我一学就会。不就翻墙吗？” …… 季凌微微颔首，站在围墙前面一段距离。 随后快速冲刺，一脚稳稳蹬到墙面，双手五指张开，借力一个挺身，腰腹用力，轻巧地骑到墙面上！ 季落惊呆了！ 哇这伸手利索得不像话—— 冷峻的男人穿着高档风衣，骑在墙头，对季落勾勾手指。 嘴角勾着痞痞的笑容。 季落：“……！”啊啊啊。 哥哥带我干坏事！！！ 哥哥杀我qaq。 他如法炮制，三下五除二，失败一次，第二次马上成功！ 季少爷也坐在墙头，晃着腿往下看。 “没想到，从这个角度看学校，也有不一样的感觉啊！” …… 他们两个沿着小路往里面走。 路过体育场，体育馆，美术教室，音乐教室，网球场…… 季凌：“没办法上学，所以我就偶尔在教室外面听听课。没想到，老师讲的东西，在我听起来很简单。后来一个老师看到我，发现了我对数学方面的敏感……就帮我申请了免费入学。” 再之后，他代表学校、省市参赛。 展示出惊人的数学天赋，被季俊德注意到。 “就有了我们的开始。”季落笑盈盈地贴过去，亲他一口。 季凌揽住小朋友的窄腰，迎合他的亲吻，“嗯。” …… “这些事情，你都没给我讲过。” “以前，我怕你不喜欢。” “怎么会嘛……” 季凌看着季落，笑笑没说话。 从小锦衣玉食的季少爷，不是他这种出身的人能够奢望的。 但是后来，幸或不幸，季凌拯救了季氏财团。也走到了能够和季落并肩而立的高度。 他喜欢季落。 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害怕再次伤害季落。 流浪狗穿戴西装，成为豪宅里的假绅士。 ……所以一直以来，季落都是他想要一直呵护的人。 季家给他一切。 他当然要一直，守护他们。 …… 季落侧头，眸光微动：“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以后。那未来，你慢慢讲给我听，好不好？” “……其实，过去大概，就是这样了。”季凌说，“一起迎接未来吧，宝贝。” …… 淮青私学的天台，是个风景优美的观景台。 季落拉着季凌，两人坐到一起。 肩膀挨着肩膀，眺望远方。 冬日晴朗，没过一会儿功夫，天空飘起了阵阵雪花。 六芒星似的雪花花瓣飘落，轻轻贴住季落鼻尖的皮肤，融化成一滴滴小水珠。 季凌抬手，抹掉那一小块水泽。 …… 而自己的头发上，却慢慢积累起更多的雪绒花。 “哥哥，刚刚穿来的时候啊，我就在这里坐着看外面。你猜我在想什么？” “……想我？” “哈哈，你真敢说。” 那时候，两人那种破裂的关系，你还挺自信的嘛！ “不是？那是什么。” “……还真的，就是在想你哦。” “嗯？” 雪花很快积蓄满地。 在天台的水泥上，铺洒着薄薄一层画布。 季落伸出左手食指，仔细地在雪制画布上，勾了出男人的面容轮廓。 一如去年，他抱着腿，手里夹根树枝，在天台上画出他模样的时光。 那时，他潦草地画出他的画像，并在一旁涂写‘季凌’二字。 思想否认季凌的重要性。 但发呆走神时，身体不由自主地……想念他。 “现在我也很想你。”季落靠着男人的肩膀，低声说。 “……我在。” “嗯……” 季落手指顿了顿，凝神瞧这副雪画一会儿。 飘雪越来越大。 很快，这层单独的肖像画，被覆盖消失。 小考拉手指有点发红，被男人拉过去捂热一会儿，恢复知觉。 随后他又伸出手。 再更多的积雪里，深深地再次作画。 这次，是他们两个人的画作。 孤零零的单人像旁边，增添了一另个人。 他们在雪里忘情地亲吻。 …… 此次落款，也不再是一个简短的名字。 季落再次伸手，在雪日画作里写下一行字。 [感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季凌抱住他，深深一吻。 “感谢你的世界……愿意接纳我这样的人。” …… 春日到来，迎来季俊德的生日。 这天，两个小孩邀请他，一同来到b市城外的一处新建产业。 季落神秘兮兮地捂住季俊德的眼睛，直到走到大门口，才‘咳咳’几声。 “爸爸准备好了吗！我要送你生日礼物啦！” 季俊德点点头，“行啊，送爸爸什么生日礼物，这么神秘——” 突然，欢乐的音乐声响起！ 季落‘唰’地松开手！ 湛蓝的天空飘荡着才刚刚写好的可爱云朵字体。 ‘happy birtyday to ji junde’几个单词充斥蓝天！ 眼前崭新的游乐场大门，随着童话般的音乐声缓缓打开。 季俊德心头巨震。 旋转跳跃着的花仙子，肆意飘荡的热气球，互相勾着手臂翩翩起舞的王子与公主，或可爱或憨憨的可爱卡通人物！ 鲜花、气球、与马车欢聚一堂，一同沉浸在快乐的海洋。 “爸，生日快乐。” “爸爸！生日快乐！” “这是……？” “是哥哥和萧家一起设计、建造的游乐场嘛。” “落落也有帮忙……希望您喜欢。” 游乐场的设计十分用心。 季俊德只站在门外，就能感受到两个小孩的一片心意。 他连连点头，笑道嘴角都合不拢，嘴里说着好好好，当然也对这份迟来10年的游乐园之行，有足够多的期待！ 季落一手握着季凌，一手抓着季俊德，向乐园里面走去。 新生代游乐园，三人是第一场的尊贵客人。 仿佛全世界的愉快，只为他们服务。 季落超级兴奋，拉着两个人就往过山车跑。 季俊德表示，这东西太刺激，年纪大了经不住——但是季落才不管，笑嘻嘻地勾着季俊德的脖子，把他按到座椅上！ “不行，爸爸，你得给我们做表率。来来，你坐第一排，哈哈哈哈！” 季俊德瞪他！ 但没办法，小考拉一顿捧杀，爸爸最棒啦，爸爸大英雄，爸爸好帅啊怕什么过山车，就给季俊德说的头晕脑胀，没办法拒绝小考拉。 过山车结束，季俊德意外地感到，还不错？ 于是三个人又去激流勇进。 连雨衣都不披，全部成为落汤鸡！ 季俊德感叹：“要是有八卦记者看到我们这样，还不又要大肆抹黑？” “才不理他，我们一家人出来玩，关他们什么事。”季落哼哼几句。 转头，看到卖棉花糖的餐车。 落汤考拉看一眼季凌飘忽的眼神，兀自笑了声，跑过去餐车旁边，要一颗特别大，特别圆，特别毛茸茸的草莓味棉花糖。 云朵飘飘，手里棉花糖软软。 他先递给不太情愿吃糖的季俊德一小块，“爸爸尝尝，好吃的！” 季俊德：“……啊。”行吧，就一口。 小考拉十分满意，又撕下一大块，送到季凌嘴边。 “给哥哥的，啊” 少年映着糖果的眼睛，亮亮的，甜甜的。 季凌低笑一声，咬住嘴边的棉花糖。 然后撕下来一块，送回季落嘴边。 “哥哥分你一半。” 季落偷偷勾他的手掌心，乖乖把棉花糖吃进嘴里。 好甜。 开心！ …… 大概游玩过一圈过后，天色已经渐渐变暗。 游乐园已经被染满点点星光。 彩灯接连亮起，鲜花阵阵飘着晚香。 季凌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季俊德和季落往游乐园的一个神秘地点走过去。 “这是送给……我们所有人的礼物。” 季凌说。 转过一个高耸灌木打造的转角，季落一抬眼，被震惊到了原地。 是……是哥哥很早以前说过的，jl精灵乐园创意案。 夜空下繁星闪闪，头顶布满宇宙、银河、与流星。 浓郁的树叶散发出生命磅礴的气息，缠绕于树木的小灯光与闪闪发亮的，扑闪着翅膀的可爱小精灵一同，照亮迷宫一般的森林场景。 季落忽然热泪盈眶。 斑斓的琉璃镜面屏幕，如同魔幻的电影院一般，走马灯似的播放着他们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从他还是个小婴儿时开始。 蹒跚学步，努力长大。 第一次叫‘baba’的录影，第一次念出英文单词，第一次上学，第一次捣乱，第一次遇到季凌。 季俊德在季落的身边，像是小精灵的守护神，一直守护着尚未长大的宝宝落。 这些影像，有的来源于这个世界的‘旧照’。 而更多的，却是季凌用特效技术，凭着脑海里的深刻印象，为季落丢掉的一切，重新将那些过往，一一创造！ …… 是要有多么强大的记忆，独自看过多少次他从未亲身体会过的照片与影像记录，要多深爱一个人，才能将他所经历过的一切，全部原封不动的，举起双手，悉数奉上？ …… 他做到了。 他啊……为深爱的人，打造出童话般的理想国。 ……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你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你们完全不一样。 他自站在蔚蓝海洋背靠城堡，悠然自在看宇宙星光日升日落。 你却在荒芜土地摸爬滚打，拼命陪他品尝一杯先苦后甜的伏特加。 可你就是想要紧紧抓住他。 你造出越过危险海浪的高拱桥，移开高耸入云的喜马拉雅，填充深不见底的极致深渊。 你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是徒劳。 但你还是笨笨地，一步一步地，执着地向他走去。 哪怕荆棘划伤心脏，刺的滚烫真心支离破碎。 但你仍旧坚持着。 因为，终有一天，热血融入海洋。 清云终将融化，滋润天地万物，抚慰命运干涸。 沧海桑田，时光荏苒。 念念不忘，终有回响。 有那么一种小幸运，叫做当我爱你的时候，你也恰好，很爱我。 而还有一种更大的幸运。 叫做……我愿意感谢，也愿意原谅。 …… 何其有幸，拥有你。 请允许我倾我所有，来爱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都给我撒花！！！ 番外：1穿书前12岁小落落和哥哥的甜甜萌萌日常2留学媒体秀恩爱3和小奶狗老狗贼打个麻将世家聚会4娃？娃男的女的？几个？？娃叫什么啊？我起名废啊救命。番外过几天再来。 下本写游星x宫祺言。【世家公子精英毒蛇腹黑医生x诱人小狐狸直球竹马演员】《分手后又联姻了呢》专栏收藏一下。 文案： 游星向宫祺言提分手时，下定决心不再和他进行任何联系。天崩地裂，绝不回头！再跟你说任何一句话，再为了你上头，我就！不！姓！游！ ——没想到再次见面，两人就抱在了一起！ 妈呀qaq. ——然后就订婚了！！ 天啦tat ——然后就！！！ 呜呜呜嗷！ 第二天一早，两人相视一笑。眼神真诚，各怀鬼胎。 游星：‘这大少爷以前说喜欢我，我年纪小不懂事还真信了你的邪。这回又来？你等着，这次看我好好给你演一场‘爱的深切’，你完了，我玩死你！’ 宫祺言唇角勾笑：‘演我，嗯？’ 都想明哲保身的两人签订了一纸恋爱合约，权责明确，谁违规谁扣钱！ no.1（最重要的总则）：不许被公众发现婚约关系。 ……很快某人就扣了一大笔钱！ 于是第一条马上修改。 no.1（修订后的总则）：人前必须恩爱，不许被发现是假恋爱。 ……很快就被媒体要求亲一口，而且还被父母要求住到一起！ 于是第一条立刻再次修订。 no.1（不知道修订了多少次的总则）：保持距离，绝不准搞黄色！ ……然后…… 游星生无可恋躺平：救命啊qaq，人财两空啦！ 宫祺言淡淡一笑，“演，接着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