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誓要上位当主角 作者:一袭白衣 不凡,作为《神魔天下》中催动主角功力突破天际的BOSS,性格必须【变态】,手段必须【残忍】,死相必须【凄惨】。 对此,穿成不凡的陈扬只有一个想法:去他妈的主角光环,卸载了主角的所有外挂,砍断他的金手指,主角就是个渣! 终极目标:干掉主角,老子就是主角! 等等……怎么好像哪里不对?这崩坏的剧情是肿么回事?谁来纠正它嗷嗷嗷!!主角、配角、龙套、炮灰乃们就不能给老纸按照剧情走嘛?!!! 这是一个小受自以为掌握了剧情,结果被崩坏剧情玩弄,坑惨了的虐身虐心(噗)伪·修真文 跳坑须知: ·嘴贱心软型二缺闷骚受,会有攻2攻3攻N,但是结局一定是 【1V1】 ·本书慢热热热热热~~走剧情流,吐槽欢脱小虐都是调味剂=w= 【剧情大体剖析】前期类似于热血少年漫,感情从友情出发。中期是修炼升级打小BOSS拿宝物发展奸情。后期是斗大BOSS与揭秘。 PS《神魔天下》这本书是我杜撰出来的= = 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内容标签: 阴差阳错 平步青云 搜索关键字:主角:不凡(陈扬) ┃ 配角:季青梧,骆鸣 ┃ 其它:修真,金手指 ================== ☆、无语穿越 正是夜晚四下无人时分,外面漆黑一片。 这是个僻静的旧小区,住的人也都是一些年纪大了的老人,早早就都熄灯歇息了,一排楼上只有一家还亮着惨兮兮的灯光。 陈扬租这套房子纯属是图便宜也图清净。他是个自由程序员,随便接活儿那种,给人当代练是他的副职,屋子里面摆了一排以前自己组装的旧电脑,屏幕里都是游戏的画面。日子过得随意而舒心,没事便打打游戏看看小说。 将最后一个外挂程序移植到游戏里后,他看着满屏幕自动打怪做任务疯狂吃着经验的游戏人物,心满意足得坐回自己的专用电脑前。 他打开IE浏览器,在收藏夹里调出了“草泥马书盟”,习惯性的扫了一眼首页金榜,这一扫,赫然发现了一个陌生的书名。 《神魔天下》作者:一剑无悔 陈扬从大一开始就在“草尼玛书盟”看小说,到现在已经是六个年头,可以说是“草尼玛书盟”的骨灰级粉丝,对此小说网的情况基本算是了如指掌。所以,当这位陌生的作者带着这本陌生的小说出现在网站最高端最前沿的“首页金榜”上的时候,他就不得不对这篇文抱了三分兴趣七分挑衅。 具体便体现在一个脑残粉的愤怒上——哪里来的无名小卒竟然跟他家糖加三勺大大、你吃西红柿大大一起排在首页金榜上! 怀着势必要黑了这篇文的心情,陈扬点开了它。然而,通篇读下去,随着剧情的一步步展开,陈扬顺利的被洗白了,黑转粉就是这么简单! 这文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超豪华的主角身世设定,毫无下限的金手指尺度,各种类型的美女,主角一路打怪、升级、泡妞、包小弟、称霸天下一个不落,绝壁是纵横宇内、决荡八荒的天字第一号的极品爽文,看得他是一路直肠爽到底。 要说陈扬这孩子,没别的坏毛病,只是稍有怪癖,他对金手指那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连带着对爽文也有不一样的兴趣。 而他的代练工作……呃,其实是非法代练。作为游戏商的头号敌人,玩家的亲密战友,陈扬在网络素有“千手观音”之称,不为别的,就为他写的一手好外挂,代练+外挂=蹭蹭蹭的提升等级,刷刷刷的拥有装备。 如饥似渴的花了整整五个小时熬夜看完了目前的更新,当点到最后一页点不下去的时候,陈扬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恨不得在一剑无悔的脑子里面也开个外挂! 这种时候要做什么? 别无二话,当然是——催!更! 陈扬这头正欲求不满的噼里啪啦打着字,那边一溜一排电脑都突然依次黑了屏。 随后,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也突然没了影像。 主机发出滋滋滋的声音,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很有恐怖片的感觉,好像下一刻就能从电脑屏幕里爬出来个白衣女鬼一样。 可是,白衣女鬼没有出来,出来的是一行幽蓝幽蓝的字。 ——征服主角,你便能回来。 回来?回来哪儿? 陈扬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刚才一系列的变化,就见到屏幕中央的蓝字散去,一个幽深不见底的漩涡浮现出来,水纹波动,越往漩涡深处蓝色越浓,最中心的地方一片漆黑,只是看着就让他感觉要被吸进去一样。 他大着胆子想碰一下试试看到底是不是谁植入的病毒,可手还没碰上去,那漩涡突然转动起来,他的身子便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了起来,脑袋先被吸进了屏幕中,整个身子顺应号召随后跟进。 “我次奥——救命啊——”尖叫怒骂声回荡在整间房子里,宅的后果那便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他。 一瞬间,整间屋子的电脑都恢复正常,上了外挂的电脑屏幕里所有的游戏人物都蹲了监狱,监狱上书“用外挂生不如死”七个大字,而陈扬专机的屏幕上一行“大大,撸得正爽,金手指再销魂一些啊!”连并着那朵小菊花都还未发送出去。 谁说这世界上没有诅咒? 所以说,像他这样一味开外挂崇拜金手指来偷巧着实不好,而做了不好的事情也总得受点儿报应。 如此一想,这诅咒的金手指开的确实很销魂。 ☆、初涉九华(一) 意识渐渐回笼,鼻腔里满是草药的味道,熏得他鼻翼一震,哈欠一声一个喷嚏猛地打了出来。 从黑暗中睁开眼睛,陈扬盯着头顶那片蓝色的纱幔,大脑出现了间歇性的短路。 “我次奥!!”他突然坐起身来,浑身疼得要死,骨头就像是要散架了一样,眼睛却死死盯着眼前陌生的场景。 装饰古典雅致的房间,侧面的墙壁挂着四君子图,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镂空蝠纹香炉,淡淡的草药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这间屋子的装扮像是他参观故宫时见到的那些房间,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明明在房间里看小说看的正爽,为什么却突然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徒儿!”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个小包子,亮着一双黑漆漆湿漉漉的大眼,声情并茂得说:“徒儿,你终于醒了……” 不,我还没醒,这一定是梦,一定是我睁眼的方式不对!闭上眼睛,重启一次,再睁开眼的时候我一定还在我可爱的大二十一世纪! 陈扬闭上了眼睛,重新躺了回去。胳膊上突然传来刺痛,他疼得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抬起胳膊,看着上面插了根细小的银针,怒了,“你这是要闹哪儿样?” “我在给你治病,活血化瘀。”小包子一脸委屈得说。 陈扬看了看那细皮嫩肉,放现代估计连上小学都嫌年龄小的胖墩儿,哈哈大笑两声,指了指包子,又指着自己的鼻尖,说:“你给我治病?” 包子果断点了点头,“徒儿,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伤都治好!师傅说了,我把你捡了回来你就是我的了,我一定会好好养你的!” 这种随便在大街上捡了阿猫阿狗被父母教育的台词到底是肿么一回事…… “哈?别闹了,又不是愚人节,小朋友乖,快告诉哥哥,谁让你这么整我的?告诉了哥哥,哥哥给你糖吃。”陈扬摆出一副怪蜀黍诱惑小盆友的丑陋嘴脸来,脸上的笑容是怎么看怎么可怕。 包子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陈扬,“徒儿,你是不是傻了?” 陈扬终于抓到对话里的违和感了,“你叫我什么?” 包子自然而然得说:“徒儿啊!” “这是……我的名字?” 包子摇了摇头,“不是,你的名字是不凡。” “不凡?!!!”陈扬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凡这个名字,他熟悉的不要不要的,在就他刚刚看到的小说《神魔天下》里面,不凡是除了主角季青梧以外,最占脑容量的人物,地位绝壁要赶超女主角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不凡,在原作中可是个苦逼集合体,可以摆在博物馆贴着“勿动易碎”以供人家参观的大杯具。从小颠沛流离,瘦弱矮小一身的病根不说,偏偏还长着一张“你来蹂躏我吧,快让我哭得梨花带雨,把我像个布娃娃一样弄碎吧”的抖M的脸,就真的被人家一直欺负,爆菊一万遍啊一万遍! 后来,他拿到了一本“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的《菊花真经》,自此颠倒阴阳,对主角产生了爱意,却因得不到而因爱生恨,走上了霸气侧漏的大反派之路!最终成功的帮助主角功力突破天际,自己就真的跟个布娃娃一样被扔在荒郊野岭,任由着野兽撕碎了身体,骨头带肉拌着血吃了个一干二净啊! “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陈扬已经无力了,“这是哪儿?” “九华派啊!” 陈扬脑袋一晕,被包子一把扶住了这才没丢脸的昏过去,他怀着最后一丝期望,气若游丝得问:“这里……可是有一个季青梧?”季青梧,正是《神魔天下》的主角。 包子没有立刻回答,陈扬精神一抖擞,难不成只是碰巧了人物名字一样地名也一样,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神魔天下》的苦逼BOSS? “那个……季师弟因为救你揍了人,现在被师伯罚了面壁。” 陈扬说话已经在颤抖了,“季师弟是谁……你说清楚些……” 包子皱了皱淡淡的眉毛,一板一眼得说:“徒儿,他是我师弟,你应该叫师叔的。你季师叔就是季青梧。” 天啊……天降神雷劈死他吧!这简直是变相的世界末日啊……穿越也就罢了,穿到一本书里他也能忍,但是穿谁不好偏偏要穿成不凡这个脑回路诡异的奇葩啊! 等等…… 他突然明白过来了,为什么电脑屏幕上会有那一行“征服主角,你便能回来”几个阴森森的大字了,这分明是提示他任务内容,要他拆主角的台,跟金手指大军作对啊! 征服主角,说出来容易,写出来也简单,但做起来就难了啊……只是……除此之外,他目测好像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回去。 眼下有两条路可以走,接下S级任务,顺应号召跟主角作对斗个你死我活,或者他隐姓埋名,找个僻静角落安安稳稳得在这个世界度过一生…… 答案,毋庸置疑,当然是保命重要……个屁!陈扬怒摔,会说这样的话的人就不是他了!先不说现代他已经产生了依赖的电灯、电话、电脑,就说他作为一名技术宅,迎难而上是风尚,不怕万难是习惯,这点儿事情都解决不了,愧对穿越过来要么广建后宫要么称霸天下的宅友先烈! 拼命在脑海资料库里搜索着关于目前的信息。 如今看这形式,倒像是剧情开端,季青梧上了九华派,结识了总被欺负的不凡那段。记得这段像是狗血小言里面的剧情,不凡因为长着那张惹是非的脸和懦弱的性子被同门欺负,季青梧仗义出手,把对方揍得屁滚尿流,成功得在不凡心中映下了一个高大的形象。 “徒儿不要担心你季师叔,我师傅说了,清波师伯十分疼爱他,要罚也只是小罚。”包子见陈扬表情阴阴沉沉的有些扭曲,以为他内心过意不去,觉着身为把他“捡”回来的人很有必要对他进行安慰,他从小小的道袍里捞出两个精致的小瓷瓶递给陈扬,用着奶声奶气的声音慈爱得说:“这一瓶给你,是活血化瘀的,记得要吃,还有这瓶……师傅知道你肯定心有愧疚,这瓶雪魄露等季师弟被放出来了,你就拿去给他,让他擦在红肿的地方,不出一个时辰就能消肿。” 陈扬顺手接过,看着包子的打扮,疑惑唤到:“白棘?” 白棘拍了他大腿一下,板了脸:“要叫师傅。” 果然是……不过,他记得在原作中不凡的师傅明明应该是九华七峰之一平峰的南烛道长,怎么变成他的大弟子白棘了……不过,白棘这个角色确实让人很心疼,小小年纪便撑起了九华派次峰的一片天,其中吃的苦是不言而喻的。 “徒儿,你先自己休息,我去给师傅晒草药,晒完了再回来给你治伤。” “去吧。”陈扬看他小包子脸十分可爱,不禁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白棘不满得鼓起了腮帮子,“要尊重师长。” 陈扬笑了笑,挥了挥手,故作老成的白棘小包子这才迈着小短腿出了门。 等他走了,陈扬脸上的笑容才慢慢退去,换做了无奈与深沉。 眼前的白棘不过才是七八岁的孩童,而他,不凡的身体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在原作中,不凡的天资本来就差,若不是偶然得到了《菊花真经》那他估计连旋照期都渡不过。哪怕是后来南烛死在九华妖兽手下,白棘独当一面成了医毒双修的元婴期高手,也在后来征讨不凡的战役中保持了沉默。 方才感受的一切都那样真实,清楚地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虚假的。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便要想法设法得活下去,他不是不凡,他是陈扬,看过原作的陈扬,活下去对他来说不会是很难的问题,然而,他的目标却不止如此,他要征服主角,回去现代! ☆、初涉九华(二) 《神魔天下》这本书的世界观是很传统的修真世界,共分人、魔、仙、神、妖、鬼六界,人界修真者以三大门派为首,分别是“九华派”、“青云门”和“天音教”,此外还有无数中小门派。 九华派位于西蜀群山之间,共有一主峰六次峰,主峰上居门派掌门清波道长,其余六峰长老依次为雄峰元破道长、险峰琅琊道长、幽峰月白道长、奇峰墨霄道长、秀峰紫漳道长和平峰南烛道长。各峰又下设分堂,由门派弟子分别打理。雄险幽奇秀五峰门下弟子众多,唯有平峰南烛道长,只收了白棘一个入门弟子,而白棘又只收了不凡一个弟子,记名弟子也只有三五个,如此便导致平峰上人烟稀少。而且,平峰山势平缓,土壤肥沃,到处都种着各种药草,这里几乎成了药草的世界。 平峰上的药草是南烛与白棘亲手打理的,只有忙不过来时才会从别的峰上请来记名弟子帮忙。因而,每日里白棘匆匆忙忙来看望不凡又匆匆忙忙的走开也是情有可原的。 因为被揍得一身伤,不凡(以后都用此名)在床上优哉游哉得躺了几天,白棘每日会来给他扎针化淤,每次扎完他都感觉全身舒爽不已,暗叹这小包子年纪小医术竟然已经好成这样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第三日,直到白棘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季青梧面壁时辰已到,被清波道长放了出来。 对于季青梧,不凡的感情有些复杂。在书中他是比较喜欢这个人物的,季青梧长得俊秀非凡,性格又豪爽洒脱,遇事果断,不拘泥于小节,几乎是每个男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形象。但是,在这里他不得不与他作对。说心里话,若不是自己掌握了剧情,那真的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扎完最后一根针,白棘肉肉的小手将银针收好,严肃得说:“徒儿,待会儿季师弟要来看你,为师要去收拾草药,你要好生招待他。” 不凡握在手里的医书歪了一下,不敢相信的问:“你说什么?” 白棘帮他把医书扶正,正经得又说了一遍,不凡第一次有了自己为什么不是个聋子的想法…… 白棘撂下这个惊天消息之后就跑去收拾草药了,唯有不凡在房间里挣扎着滚来滚去,琢磨着待会儿要怎么面对季青梧。 亲切点儿?毕竟现在还是同门……呃,师叔侄,过早闹僵了关系可不好。但是一想起自己这个身体日后很有可能要被他剥筋断脉,他就忍不住起一身的冷颤…… 正天人交战间,响起了叩门的声音,门外属于少年变声期略带几分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凡师侄,你在吗?” 不凡闷了被子,喊道:“不在!” 季青梧:“……” 红尘俗世里他是世家公子,上了九华派又是掌门清波道长的关门弟子,季青梧一向要保持着应有的素质与涵养,他深吸口气,勉力维持着嘴边的微笑,“不凡师侄,你在么?” 屋子里面出奇的寂静…… 于是,季青梧的笑容裂了……在九华派待了快一个月,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不招同门师兄弟的喜欢,他们对自己不是谄媚逢迎,就是避之不及。每当看到那些师兄弟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切磋道法他心里都万分的羡慕。那次听从师傅的吩咐去平峰拿几株天人草,恰巧看见这位不凡师侄被人按在地上打,他一时气不过上去帮忙,虽然被师傅罚了面壁,但是他想……既然师侄同他一样是新来九华的,那么应该也会有跟他一样的寂寞感吧,那么就很有可能会跟自己成为伙伴。 十三四岁的少年,又有哪个不想要个体己的同龄伙伴呢? 可是他没想到,满心欢喜得来找师侄却吃了顿饱饱的闭门羹。 季青梧出身的季家在宛州是出了名的大家,而宛州则是东方大陆苍云的中心城市,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季大少爷当然没有受到过如此冷遇,明晃晃得被人家一口拒绝,饶是他再大度也不禁寒了心,正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身后吱呀一声,房门被推了开来,只见一个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赤裸着一双白皙的脚站在门口。 不凡正为刚才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的白痴说辞懊恼不已呢,连忙连鞋也顾不得穿上就赤脚跑了过来,一开房门看见门口还站了个人,放心的吐出口气来。 “刚才说梦话呢,别介意。”这种境界就叫睁眼说瞎话…… “嗯。”而这种境界就叫盲目纵容…… 不凡挑了眉看着眼前的少年,这孩子长得还没自己高呢,只是脸庞已经显现出不同寻常的俊美,一双眼睛漆黑如墨,清澈的像是涓涓流淌的溪水,仿佛能轻易地看清眼底的情绪。怎么小时候的季青梧这么羞涩可爱啊。不凡不禁腹诽,侧身让开路请季青梧进去屋里。 “坐吧。”不凡拉开凳子让季青梧坐下,给他倒了杯茶水。 “不凡师侄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季青梧端着茶杯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的双脚不安得蹭着地面,看似很紧张,其实也很紧张,季大少爷这可是第一次主动交朋友。 活了二十几年的不凡当然也看出了季青梧的紧张,“多亏了师叔……我好多了。”师叔两字出口的时候他是怎么想怎么别扭。 季青梧放心得点了点头,开始闷头喝茶,屋子里面顿时安静下来。 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咣咣咣响得好似要把门给拆了一样,不凡一恼,大步流星的跑去开门,这门开的急了,门口砸门的人没反应过来,一巴掌卷着风就扇到了不凡脸上,不凡身子单薄,又毫无防备,这一下子可扇的严实,直接将他扇到地上,打了几个滚儿。 于是,砸门的人傻了,被扇的人傻了,围观的人也傻了…… “哎呀,你、你没事吧?”砸门的是个比他们年纪稍大一两岁的少年,长得虎头虎脑,一双大眼瞪得像牛眼,穿着深红色的短打,袖子撸到大臂上,露出古铜色的健硕肌肉,他见不凡被他一时大意扇翻在地,摸着后脑勺,有些尴尬不安。 不凡在季青梧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脸上火辣辣,狠狠瞪了来人,不爽得说:“没事你妹啊,你给老子滚过来让老子这么糊你一巴掌试试!”靠!原来被人扇真的会眼冒金星! 来人脸色一沉,面有愠意,可看着不凡瞬间肿起来的脸,自知理亏,心虚之下满腔的怒火都让他强行咽了下去。 “骆师兄。”季青梧语带不善得说,“你怎么来了?” 骆鸣这才想起来意,冲着季青梧挥了挥拳头,挑衅得说:“咱俩上次明明说好了,等你面壁出来就跟我比试的!” 季青梧说:“现在没空,我在看望不凡师侄。” “不凡师侄?”骆鸣这才正眼打量起不凡,“这就是白棘收的那个弱鸡小徒弟?” 不凡正思量着《神魔天下》里面有哪号人物姓骆,见那人看向自己,又听见弱鸡一词,就干脆直接问出了口:“这位如同李逵般狂野的好汉是?” “骆鸣。” “李逵是谁?” 季青梧和骆鸣同时说到。 听了季青梧的答案,不凡无语凝噎,他已经没有余力去回答骆鸣的问题了,这个长得跟座小山一样强壮,说是打家劫舍的土匪绝对比说是修真的道士要靠谱的多的人竟然是骆鸣…… 飞快的调出骆鸣的档案。 骆鸣,作为季青梧脚下的踏板,是被季青梧干掉的第二个小BOSS,命运之悲催只是略微亚于不凡这个苦逼角色。他是雄峰元破道长手下的弟子,向来喜欢逞凶斗狠,同门之间是允许私下切磋比试,可是骆鸣却经常与人邀武,往往打到最后对方都求饶了他还硬要打断人家的腿或者手,在同一年龄层里,骆鸣可以说是九华派的小霸王,打遍九华无敌手,却唯独败在了季青梧的主角光环之下。一败是不服,二败是不甘,等到三败四败之后就是恨了。后来,他在门派正式比武中用了禁术,被逐出师门,堕入魔道,被季青梧打得元婴尽毁,魂飞魄散。 这么一想,不凡看骆鸣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同情,同是天涯沦落人,相煎何太急! 骆鸣一双眼却死死盯着季青梧,那架势是怎么地也要和他出去打一架。 正好不凡也想看看季青梧和骆鸣的实力究竟如何了,便主动提议道:“不如我们演武场来一发?” ☆、初涉九华(三) 刚刚被刑满释放的季青梧本来是不应该再顶风作案的,但当看到不凡师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满是期盼的看着自己的时候,一股属于男子汉的雄心壮志便在他小小的胸膛中燃烧起来了。 他点了点头,俊俏白皙的面容上满是必胜的坚定。 于是,一行三人摇摇晃晃得逛了出去。 平峰上是没有演武场的,大片的空地都栽种着草药,但是九华七峰之间都有一个小型的传送阵以供还未能驾驭飞剑的弟子往来。三个少年就通过传送阵来到了雄峰的演武场上。 骆鸣纵身跃到台上,直接将场地上在练习的弟子赶了出去,昂着下巴,挑衅的对季青梧勾了勾手指,“上来。” 与之轻浮狂妄相比,季青梧要沉稳得多,他的身法极好,落在台上好像一阵蜻蜓点水一般的轻盈。 “比什么?”骆鸣狂妄得说,睥睨着季青梧,那眼神好像在说比什么都不是问题的样子。 “随你。” 骆鸣挑了眉,“那到时候输了可不要怪师兄不讲同门情面!” 两人都是新晋弟子,来九华派的时日不长,学的也是最基本的门派吐息之法,修为皆在旋照初期,符箓与法术几乎是只通半窍,最终定下的比试项目还是凡间学来的拳脚功夫。 一个是雄峰长老的爱徒,一个是清波掌门的关门弟子,这两个人都是新晋弟子中最备受瞩目的。他们要比试的消息不胫而走,周围渐渐围上来许多少年弟子,偶有三两个年纪大些的插在中间,那个子颇有些鹤立鸡群之感。站在不凡身边的便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唇上蓄着两片短须,看样子挺靠谱的,拉了拉对方的袖子,不凡努力把自己伪装为一副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小师弟的模样。 “这位师兄,台上的两人哪个更厉害一些呀?” 青年看了会儿,说:“现在看来是不相上下。骆师弟气力过人,招招都力破千斤,而季师弟则讲究一个巧字,稳扎稳打,防中有攻,一时之间还真难以判断谁输谁赢。” 不凡道了声谢,想起原作里不凡与骆鸣的比试,那时候两人都修为小成,斗法比武,符箓横飞场面是精彩激烈的很,现如今,你来我往一拳一脚看起来倒是没什么意思。 “我看季师弟的修为不过如此,说什么千年难得一遇的绝佳体质,根骨清奇,掌门师伯说得太夸张了。” “就是,亏得师傅对他这么好,给他最上品的灵石,结果一个月了还不是仅在旋照初期?” “若是我有这种待遇的话,现在没准已经突破旋照期了!” 不凡看过去,站在他前面的三个年轻弟子正凑在一起低声说着季青梧的坏话,眼里满是掩不去的嫉妒与愤恨。他没想到季青梧在九华派竟然混得这么差,原作里不是说他衣袖一挥,小弟往来如云么?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来不得想太多,人群突然爆出一声惊呼,台上已经分出了胜负,骆鸣被季青梧一掌击中肩膀,急速后退,他面容狰狞得想要止住后去的趋势,可凭他的力道竟然无法抵抗瘦弱的季青梧这看似无力实则迅猛的一击,直接被打落下台。 季青梧获胜的一瞬间,才卸去浑身力气,放心得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不凡,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里满是沉甸甸的笑意,看得不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靠,不要对我散发你的主角魅力啊,老子不吃这一套的啊! 他跳下台来,径直向不凡走过去。 方才站在不凡前面的三个年轻弟子见季青梧向着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顿时吓得脸色青白一片,以为季青梧听到了他们说的话,连忙笑呵呵的奉承,“恭喜季师弟啊!”“赢得真是漂亮!”“季师弟真是根骨清奇,修为精进了不少啊!” 谁料到季青梧直接与他们擦身而过,走到了不凡身边,笑意盈盈的说:“不凡师侄,我赢了。” 不凡:“……恭喜啊,呵呵。”呵呵我妹啊,这笑闪亮得都快刺瞎了老子的狗眼了,而且你这一副得了小红花要求家长表扬的表情是肿么一回事,你不是霸气侧漏的男主角么,怎么跑来跟我这一个将来要被你打得灰飞烟灭的小炮灰献殷勤啊! 不凡当然不知道季青梧其实只是怀着想跟他交朋友的想法,只以为他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应付得傻笑了两声,说:“我去看看骆鸣!” 季青梧的笑容僵在脸色,神色有些阴霾。 骆鸣被季青梧那一拳打傻了,躺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得看着头顶的蓝天,到底没想明白他那一拳是怎么打出来的,脑海里将刚才那个场景演示了一遍又一遍。 面前突然出现一张清秀的小脸,他一愣,条件反射得猛地挥出拳头……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凡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又是白棘那张可爱的包子脸,正皱着细细淡淡的眉毛,万分愁苦得看着他。见不凡醒了,小脸上更是一片愁云惨淡,“徒儿啊……” 这三天来,不凡已经适应了白棘的语重心长,少年来成,面不改色得应道:“师傅。” 这一叫扯动了脸上的伤口,他顿时疼得一龇牙,这才想起来之前在演武场被骆鸣一拳揍晕了过去的事情,不禁怒火中烧,“骆鸣那混蛋呢?” 白棘说:“你骆师叔因为揍了你被罚了面壁。”他叹了口气,“徒儿啊……为师想了想,决定还是现在传授你修真的法门吧。” 不凡眼睛一亮,他这几天正愁怎么跟白棘提起这事儿呢,白棘竟然主动开口了! “多谢师父!” 白棘说完,从怀里抽出一本书来递给她,不凡拿过来一看是本叫《净明录》的书,不凡翻看了几页,发现内容都是晦涩难懂的古文。 “师傅,这书……” 白棘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得说:“这书是九华派的入门典籍,专讲内功调息,修真初期讲究的是吐纳天地灵气以积累真气,你先练着这个,以后我再给你别的书。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你总是被揍得这么惨了……” 不凡:“……” 别人家的徒弟挨揍了还有个师傅可以回去打小报告,自己的师傅就是个七八岁的奶娃娃,哭也没地儿哭去,被揍了就只能塞给自己一本书,还是本字都认不全的书…… 不凡苦着脸说:“师傅,我看不懂啊。” 白棘一愣,也苦了脸,“那怎么办?” 我不是问你怎么办……我是在提示你可以教我的……呃,虽然向个奶娃娃求教有些丢脸,但是,韩愈的《师说》里不是说了嘛,“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白棘见不凡闪亮着大眼期盼的望着他,不禁红了脸颊,羞涩得说:“其实我也懂得不多……” “……”若是重新再来一次,他绝壁不要拜这胖娃娃为师! 不凡灵光一动:“我可以找南烛……呃,师公问吗?”快来告诉他师傅的师傅就是叫师公他没叫错。 白棘板了脸:“不行!” “为啥?” “师傅要潜心修行,没空让你去骚扰他。” 这不是骚扰……这是虚心好问,一心向学…… 而且,若是他没记错的话,按照原作剧情走向,南烛道长再过些日子便要去九华禁地除妖,此去可是有去无回,尸骨无存。在那之后,白棘以幼龄扛起了守护平峰的重任,而不凡则被分配到了险峰琅琊道长的门下,被门下弟子当畜生用,甚至被拿来当双修的鼎炉……这么悲惨的命运一定不是属于他的!必须要改变这一切! “我整理好问题再去问他,绝对不多说一句废话!赌黄瓜保证!” 白棘咬了水嫩嫩的嘴唇,犹豫得说:“师傅很忙的,我都很少见到他。” “没事,他要是还活着就总有见到他的机会!” 白棘包子脸鼓了起来,“说什么呢,师傅当然活着!” “就怕他快死了啊!”不凡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白棘脸色一变,气鼓鼓得伸着小胖手指头哆哆嗦嗦的指着不凡,“你、你……”你个半天都没你个所以然出来。 不凡也知道自己说过头了,连忙承认错误,可却见小师傅一扭头,一甩头上的小髻,哼了一声,“今晚你不用吃药了!” 说着端起桌子上黑乎乎的药就迈着小短腿摔门而去。 不凡一脸黑线得看着那被他摔得晃悠悠的门板,敢情小师傅威胁人的方式就是你不用吃药了?那这种方式简直是太甜蜜了! ☆、初涉九华(四) 白棘走后,不凡拿起那本《净明录》一页一页仔细翻看着。 书页不算新,里面还有细致的批注,注解了一些晦涩难懂的词语和个人心得,笔迹清秀,看样子做这个批注的也该是个十分细腻的人。 其实《净明录》只是修真界最基本的教科书,在门派里面随便拉个十三四岁的人都能将这本书给背出来。只是不凡身体里装的是个现代人,又早就不学古文很多年,许多知识都还给了老师,而白棘则是沉迷医学,年纪又小,对这些修行的事没放在心上,学起这书来才比较费劲。 既然白棘帮不到他,他又见不到南烛道长,那只能自己去找个老师。 至于这个老师的人选…… 季青梧略带羞涩的脸出现在他脑海里,不凡无奈得想,这么大的九华派难不成就只能去找季青梧了? 最终,他还是去找季青梧了……因为当他拿着那本《净明录》满大街的拉着师兄师姐求指教的时候,他们都拿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更坏一点儿的直接让他回炉重造,连《净明录》都看不懂还修什么仙?! 就在被打击的快要迷失人生方向的不凡捧着《净明录》去找季青梧准备迎接更猛烈的暴风雨的时候,却意外得被幸福撞了腰,接到了季青梧热忱的招待。 在整个讲述过程中,季青梧都带着微笑,周身散发着温和的气息,仿佛飘荡着粉红色的花瓣和水晶泡泡,他语气温柔,时不时的亲昵得问候一句“这样解释你明白吗?” 虽然教学过程和成果都让他很满意,但是强烈的违和感膨胀了他的大脑,让他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见错了人,差一点儿就大叫一声“呔,哪里来的妖怪,还不速速现出原形!” 这季青梧跟原作中的描写有些差距啊……什么虎躯一震,霸气侧漏,一把青冥长剑横扫八荒,冷眸一扫,吓得敌军双腿大颤,恨不得一头跪下头臣服于他。 尼玛,他眼前这人确定是季青梧,不是什么季青五,季清梧还是季清舞的?这小女儿般的娇羞姿态是闹哪儿样啊? “季师叔。” “嗯?”季青梧笑弯了眼,抬头看他。这是来九华第一次与同门研讨道义,他果然没看错,眼前的这个少年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第一个朋友! “季师叔你的名字怎么写?”不凡板了脸正经问道。 季青梧眼睛一亮,笑得更开,仿佛三月春花烂漫,直晃得人想自插双目,他从旁边抽出一张纸,沾了墨汁,笔走龙蛇,写了“季青梧”三个大字。 不凡一个字一个字确认了好几遍,又瞟了瞟笑得像痴呆儿的季青梧,不禁扶额捂脸…… 原来,肉山大魔王真的也会有纯真羞涩的过去!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我名字怎么写。” 不凡一愣,竟然在季青梧的脸上发现了寂寞的神色。 “他们都不跟我玩的,因为我是季家的嫡长子,娘亲不允许我和与我身份不配的人一起玩。我以为来了九华派会好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还是不愿意跟我一起。”季青梧苦涩得笑了笑,这笑却衬得眼底的情绪更加凄凉。 不凡现在很想躺地摆一个囧RZ的姿势,现在这种迷茫少年吐露心声的心理治疗节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原作里没有写季青梧是这样一个寂寞少年啊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啊喂! 主角你敢不敢按照剧情走啊! 不对,现在正式剧情还未展开,这些都是潜藏在作者“白云苍狗,逝者如斯,一晃五年已逝”这一桥段里的过去啊!等等,难不成,在正式剧情展开之前,他要玩的是养成类的游戏,把季青梧教导成一名合格的邪魅狷狂的主角,然后他妹的上演一出伪父子相残的道德伦理凶杀大戏? 我!靠! 就在草泥马疯狂的不凡心里赛跑的时候,季青梧房间的大门被砸得轰轰响。 这种熟悉的节奏,熟悉的声音,让不凡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在开门那一瞬间看到那狗熊一样威猛强壮的身体顶着的那个猪头时,不凡撇过头去,他那张脸实在是不忍直视。 原作里骆鸣疯魔的原因一方面是自己的野心膨胀得过大,而另一方面跟他那个变态师傅有关。 没错,骆鸣的师傅元破道长就是个变态!痴迷武学的变态!修真界讲究以气御物,凝气化形,而元破道长深通此道,多年来的真气都流转于四肢百骸之间,打造了一副铜墙铁壁的身躯,一拳挥出去真的能把人打得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十米远。而之所以说他变态是因为这家伙是个暴、力、崇、拜、者!坚信一切事情都可以用武力解决!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大师兄!要是能打过他,雄峰长老的位置让他做都没问题! 季青梧显然不知道这一点,愣愣的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得骆鸣,“你这是怎么了?” 骆鸣被触了霉头,啐了一口痰,低骂道:“呸!真晦气!就我师父那个疯子揍的!说我输给了你,丢了他的脸!” 季青梧忍俊不禁:“你要是早让我知道……” “你知道又怎么样?让让我?”骆鸣不屑的冷哼一声,拉过一个椅子坐了下来,瞅了一眼两人放在桌子上的书,“怎么还在看《净明录》,你进九华派已经一个多月了吧?”他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难不成我输在了一个连《净明录》都没背下来的菜鸟手中?” “这是不凡师侄的。” 骆鸣仿佛现在才看见不凡一样,拿古怪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好久,才道:“你不识字?” 去你妹的不识字!老纸可是重点大学计算机系毕业的高材生,网络上哥的百度搜索条目绝壁比你这个小说人物要多得多。 尽管内心咆哮,现实里不凡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骆鸣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突然变出来一本破破烂烂的书递给他,“喏,这书我都背下来了,本想拿去扔了的,看你跟他有缘,就拿去看吧!这上面都是画,你肯定看得懂!” 不凡接了过去,看了看快要掉下来的封面上写着《大力神咒》,又看了看自己那小细胳膊,突然觉着自己其实是被骆鸣当垃圾桶处理的感觉…… “不用不好意思,就当是做师叔的给师侄的一份礼物。”骆鸣拍了拍不凡的肩膀,用力之大拍的他都快站不住了。 “我一时之间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见自己认定的好友要被别人收买了,季青梧忙道:“下次一定准备份大礼补给你!” “好!”有礼不拿他傻么? 这一提礼物的事情,他就想起了当初小师傅要他交给季青梧的雪魄露,不凡在袖子里掏了掏,找到小瓷瓶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骆鸣一把抄起小瓷瓶,打开瓶塞,顿时闻到一股沁凉的香气。 “这是我师父托我带来的雪魄露,为了答谢季师叔那日救了我。”不凡完成任务般的说完。 季青梧闻言,一把从骆鸣手上抢下来那瓶雪魄露,放在手中好生保护着,笑得很开心,“多谢了!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不凡摇了摇头,“不用客气。”反正是白棘送的,不过看样子感觉这东西挺名贵的啊。 骆鸣很不满的看着季青梧,雪魄露他听过,只有平峰才有的珍惜药物,对活血化瘀特别有效,他对着季青梧扬了扬红肿的脸,说:“你看我都被我师父揍成这样了,给我用一些消消肿吧。” 季青梧不理他,另变出来一瓶药物塞给他,“你这脸肿的就是将雪魄露全都涂完了也不见的能消,给你用就是浪费。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骆鸣闻言,精神一抖擞,恬笑着说:“哎,你们刚来九华不久,不如我带你们四下逛一逛吧,九华七峰各有各的美景,你们一定还没看过!逛完了……嘿嘿”他看向季青梧,“不如我们再来切磋切磋?”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不凡想着刚才学得《净明录》还没看完就想回去复习一下,“我就不去……” 话音未落,骆鸣的猪头突然出现在脸前,“你不是这么不够意思的吧?再说,都怪你这么不禁揍,我就轻轻打了你一拳你就晕过去了,害得我被师傅罚了一夜的面壁,这赔礼道歉就不用了,跟我出去逛一圈,这事就此揭过,怎么样?” 为什么他以前没发现骆鸣颠倒黑白的本事这么强大呢……大哥,揍人的是你,挨揍的是我……还怪起我不禁揍来了…… 不凡无语得看着骆鸣,正欲开口拒绝,却感受到旁边季青梧充满希望的眼神,一强一弱,一硬一软,双管齐下,效果拔群。 最终,不凡败下阵来。 ☆、初涉九华(五) 白玉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三个少年正闲庭信步。夕阳垂暮,微弱的金色余光穿透天边的浮云,映照着三人,为他们周身打造了一圈金色的光芒,与他们蓬勃的朝气融为一体。 ……?? 朝气?你在开玩笑的吧?没看到老子已经累成狗了吗?!!他妹的这两人各个都是身负武艺,让他们负重越野跑个几公里的相信都能笑呵呵的跟路边偶遇的妹纸打招呼,但是他不是啊,他现在的这个身体简直弱得跟林妹妹一样,有的时候一不小心还是要吐血的,真的是会吐血的! 不凡垂头丧气得跟在骆鸣身后,一连逛了四五个山头,他的腿都要逛断了,前面那个顶着满脸青紫大猪头的人还雄纠纠气昂昂得迈着大阔步,手舞足蹈、口沫横飞得讲述着九华辉煌的历史。 三人走到一个白玉石台,石台中间耸立着一个高约三丈的白玉石像,手持拂尘,道袍翩翩,只是看着便感觉从心中生出一种敬畏之情。 “这是开山祖师爷,是不是特别帅?”骆鸣仰望着石像,龇着牙说道,“我日后也要变成同祖师爷一样强大的人!” 不凡瞟他一眼,其实啊,你将来可是要被主角当踏板踩得啊炮灰兄!当然这话只是在心里想想,现在说出来他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免费获赠一个和骆鸣一样的大猪头。 “祖师爷确实十分厉害。当年祖师爷凭借着三件神器,被当世修真者奉为魁首,创立了九华派。后来祖师爷修成正道,一举飞升成仙,神器便遗留在人世。只可惜,几千年来斗转星移,东皇钟和炼妖壶现都下落不明,只有女娲石还被供奉在主峰清华大殿里,由三道阵法,守护神兽看管着。”季青梧说道,望着石像的眼神中也透露着向往与憧憬。 而不凡的注意力却集中在那些神器上,东皇钟,炼妖壶和女娲石日后都会成为季青梧的囊中之物,除了这三样神器之外,身为主角,大开的金手指之门还让他拥有了几乎史籍上有所记载的一半神器。 这些不凡当然不会告诉他,他只会默默得扯他后腿,赶在他金手指发挥作用之前,抢了这些神器XD。 绕过祖师爷神像,二人顺着青石板路一直走下去,前方枝条掩映间依稀能看见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穿着翠绿色的长袍,另一个则是一身墨色长袍,挺挺拔拔得站在那里,背后是垂柳池塘,微风轻扬,长发飘飘,美得就跟幅画一样。 当然,前提是没有骆鸣这个煞风景得一嗓子吼破了这副美景。 “我那个娘的,竟然碰见了墨霄师叔!”骆鸣鬼吼鬼叫,“我怎么就忘了带那本《元和集》了!” 季青梧也眼巴巴的望过去见那黑袍男子正是墨霄师叔,也不禁有些懊恼,《子午玄元录》上有些真气的流转方式他还没弄懂…… 不凡疑惑得看着两人脸上的惋惜,迅速的在脑海里搜索着墨霄的档案。 墨霄,奇峰长老,通晓古今,道法深刻,司掌九华典案文集,性子温润如水,极好说话,曾被评为九华“我最喜欢的三大长老”之一,常有弟子带着不懂的经书秘籍前来讨教,但是此人行踪飘渺,常常不在山上,除了重大事项碰见他的概率就跟你在大街上捡把神器一样。 默默分析完毕,不凡看向站在墨霄身边的那个绿袍男子,“那个穿得跟绿王八一样的人是谁?” 瞬间,季青梧和骆鸣同时对不凡行注目礼。 “你竟然不认识南烛道长?!”季青梧惊讶得说。 “天啊,你竟然敢说南烛道长是绿王八?!”骆鸣吓得眼珠子都要瞪脱眶了。 不凡不禁黑线,原来是南烛。 关于南烛道长的信息,原作中给的不多,唯一可以清楚的知道的就是在不久的将来,正式剧情展开之后,这位九华派的神医将要被异兽杀死在九华派的禁地里,尸骨无存。 他的死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白棘的独立,不凡的悲剧,唯一得利的便是主角光环照耀的季青梧,他在杀死异兽之后,不仅得到了异兽之胆,还因为南烛报了仇而一举闻名。 南烛死不得。 这个不凡现在唯一的想法。 “两位师叔在这里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最近门派里有什么大事发生吗?”骆鸣摸着下巴,沉吟思索着。 谅你这个整天只知道逞凶斗狠的猪头也想不出来,不凡瞟了他一眼。 季青梧看了两位师叔一眼,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说道:“你们知不知道前些日子在院中暴毙的一个弟子?” 骆鸣挥了挥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怕是私下与人比武,被人打死了!老子最不屑这种借以比武而伤人性命的行为了!” 不凡从背后对骆鸣翻了个白眼,这行为不是你的特有技能么,比个武断腿断手神马的都是小意思啊! 骆鸣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又说道:“你说我现在跑回去雄峰拿《元和集》再回来找墨霄师叔来不来得及?” “我觉着来不及。”不凡直言不讳,“你不如先去留住他,让他等你把书拿回来。” 骆鸣不屑得看着不凡,“难怪你连你师公都不认得,也不怪你能说出这种话了,长幼有序,怎么好让长辈等着后辈?” 不凡:“……” 骆鸣继续捅刀子,“长得一副弱鸡样子也倒罢了,还偏偏不知上进。” 不凡:“……” 骆鸣鄙夷得睨着他给了最后一击:“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连字也不认识,《净明录》都背不下来!” 不凡转身就走。我去年买了个表!为什么他一个二十一世纪四有青年,根红苗正的技术型人才要站在这里被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猪头批评得连渣都不如啊! “暴毙的弟子不止那一个!”季青梧的声音突然响起,批斗大会瞬间变身柯南现场版,季青梧被柯南附身的感觉略有些微妙…… 季青梧皱着眉头说:“我听师父说,十日以来,幽峰的两个院子里已经有五名记名弟子暴毙了,说是中了毒。这件事正是交给南烛师叔处理的。” “九华派弟子连续暴毙事件”让不凡虎躯一震,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 莫非是正式剧情已经开始了? 他记得季青梧干掉的那只BOSS是一只体积庞大的玄蜂,寄居于九华禁地,它身上带毒,染了禁地的溪流。而九华派有一支弟子的水源便是来自禁地上的一道小溪,因此饮用此水的弟子都因中毒而暴毙。 那么,墨霄与南烛凑在一起便是在商量查看水源的问题? 那时候九华派的人都不知道是毒蜂在作祟,只以为溪水里有毒,南烛便亲自去了禁地查看情况,想找办法先将毒给解了。结果没想到正撞见玄蜂在捕食猎物,南烛修为并不高深,只是一身医术十分了得,与玄蜂对敌时虽是重伤了玄蜂,但是最后仍是死在了玄蜂手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无论如何也要拦下南烛。 再次抬头看过去,原本交谈的两人竟然都消失无踪,只留下柳枝摆动,好像刚才那里没有人站在那里一样。 “人呢?”不凡揉了揉眼睛,瞪大了眼看向那里。 “走了啊!”骆鸣说,“唉,师叔就是师叔,道行真高深,我都没看清他们怎么走的就消失不见了。”他惋惜得叹了口气,季青梧也是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不凡更是惆怅,叹出来的气幽深绵长,愁啊! “你叹什么气?”骆鸣挑了浓眉问他。 “我叹某人不知把握时机,赶紧提问,机遇稍纵即逝啊。”不凡意味深长得摇了摇头。 骆鸣无言,攥紧了的拳头明显暴露了他的愤恨与遗憾。 不凡暗喜,老天有眼,让他得以扳回一局,耶! 而季青梧则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沉默得垂下了头。 ☆、初涉九华(六) 三人从奇峰传送到了骆鸣的地盘——雄峰。 目的当然无他,肯定是比武! 不凡看着骆鸣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脸,主动凑近季青梧耳边,说:“你看他那样子,手下留些情。” 季青梧没说话,瞟了一眼骆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次比武比上次结束的还要快,季青梧用了十三招就把骆鸣打趴在地,很给他面子的没有揍他的脸,因为他觉着骆鸣回去后这张脸上的淤青肯定还要再扩张地盘。 实际上,在不凡看来,这次比武就跟小了个便一样快,但是结果却足以让他郁闷得便秘上十天半个月。 他只是掏出《大力神咒》当漫画一样的翻看了几页,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叫声,他一抬头,一团黑影就冲着他砸了过来,当时,他就在想,以后再他妈的围观这俩混蛋比武,这辈子就断子绝孙! 不凡晕了。 不凡醒了。 眼前还是白棘坐在床边上,愁眉苦脸的看着他,“徒儿啊,你以后还是不要跟你季师叔和骆师叔在一起玩了。” 不凡悲伤得点了点头,“师傅,你说的很对。”每次见他们我都要受伤。 白棘叹了口气,“你又害的季师弟和骆师弟被罚面壁了。” 不凡:“……” 白棘苦恼得说:“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没脸见他们了。” 不凡捏了捏白棘的小肉脸,“今天我见到师公了。” “啊?在哪里见的?”白棘奶声奶气得问。 “在奇峰,他跟墨霄……呃,师叔公在一起。”师叔公……他的辈分到底是有多低…… “啊,竟然是墨霄师伯!”小娃娃黑漆漆的大眼亮了起来,“好想找他问问《素问真经》里的一个句子!” “师公最近在忙什么?”不凡问。 白棘眨了眨眼,“好像门派里有一支水源出了问题,师傅在研究怎么解毒。” 果然是这段剧情。 “师公研究得怎么样了?” 白棘摇了摇头,“我不是很清楚,师傅没有跟我讲。” “师傅!”不凡深情唤道。 白棘偏了头好奇得看着他。 “我们去帮师公吧!” 白棘从床上跳下来,准备走。 不凡一把把他抱了起来,放在床上,揪着他头上的小髻,“你跑什么?” “我去通知师傅小心点儿,我怕你拖后腿害得师傅也被罚面壁。”白棘皱着包子脸,正色说道。 不凡:“……”现在谁还敢罚南烛面壁?“我们这是在给师傅提供无条件的人道主义援助!” 白棘怀疑的看着他,不凡大大方方得任由他打量,最终白棘还是摇了摇头,“师傅是为了你好。” 不凡不高兴得撇过头,冷哼一声,表示静坐以此来进行无声的抗议。 白棘叹了口气,娃娃音里满是无奈与失望,“徒弟可真难养哎。” 不凡:“……” 看着不凡闹起脾气来了白棘突然说:“你知道咱们九华有个‘我最喜欢的三大长老’的红榜么?” 不凡满脸疑问,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了。 “跟红榜相对的还有个‘我最害怕的三大长老’的黑榜,师傅排名第一,第二才是雄峰的元破师伯。” 不凡哆嗦了一下,咽了口口水,“师公?” 白棘握着小拳头点了点头,悲愤的说:“肉体上的折磨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上的痛苦。” 不凡表示不解。 白棘靠过来,小肉手摸了摸不凡的脑袋,“徒儿,乖,你不知道比较幸福。” 他能说他现在对南烛道长是越发的好奇了么? “师傅,一个师公不可怕,可怕的是丢失了勇敢得与师公搏斗的心。” 白棘瞪着乌黑的眼睛看着他,就像在看个异类。 “那帮助师公查看水源毒素的事情?”不凡又绕回了这个话题。 “徒儿,乖,你无聊的话,我再把季师弟和骆师弟喊过来陪你玩。” “……你不是怕我再害他们面壁吗?” 白棘眨了眨大眼,无辜得说:“可是我更害怕你和师傅互相折磨,你会死得很惨的。” “不去帮师公他才是会死得很惨!”不凡要抓狂了,他妹的,这奶娃娃看着好说话,怎么这么难攻克,由着南烛一个人去斗玄蜂,他们俩的后半生都会过的水深火热的! 白棘脸色一变,短手短脚得爬下床,不高兴的说:“你又说师傅要死!徒儿你这样很不好!” 不凡无奈的说:“我说的是真的,我知道污染水源的是什么东西。” 白棘鼓着腮帮子瞪他,“什么东西?” “是只玄蜂,掉落在后山禁地,被困在阵法里出不去了。” “西蜀又不会有玄蜂,怎么会掉落在禁地。”白棘问道。 不凡一愣,这个他就不知道了,书中只是描述了季青梧与玄蜂相斗的场景,并没有说玄蜂的来历。 白棘看不凡说不出话来,又想着他三番两次对师傅出言不逊,不高兴得昂了下巴,拿出做师傅的威仪,“哼,徒儿编瞎话骗师傅,还敢说师公的坏话,为师这就罚你面壁思过!” 不凡:“……” 又见面壁思过君……九华派你们还有别的惩罚方式吗?? =================== 被罚面壁思过的时候,不凡花了一天一夜就将《净明录》全背了下来。到现在为止,虽然还未能完全理解,但是他已经掌握了基本的吐息方式。双腿盘膝坐于床上,吐纳天地灵气,真的会感觉有一股热流在体内流转,汇聚于小腹处,行功一个周期后,他吐出一口浊气,抚了抚小腹,琢磨着这里大概就是所谓的丹田,如果修炼得法的话,以后这里会凝成一个紫府元婴,这才是真正迈入修真殿堂成为高手的开端。九华派的几位长老修为皆在元婴期以上,掌门清波道长更是合体期的高手。 而他现在只不过是个……凡人。 真是……呵呵啊! 总之现在有了空就要尽可能多的吐纳真气,将真气汇聚于丹田,能做到这一步就是旋照期了,而之后就是引导真气汇聚丹田,渡过旋照初、中、末三期,等真气满溢突破最终的瓶颈便可进入开光期。 旋照期进入开光期是个坎儿,因为这是一个从凡人向修真者转变的过程,开光期往后按照一般的修炼方式,资质不差的话,修炼过程也会比较顺利;第二个坎则是灵寂期向元婴期过渡,元婴期往后便是上层修真法门、高级境界,要先天灵宝,仙丹妙药辅助修行,不然进境会很慢很慢。 作为主角,先天灵宝、灵丹妙药季青梧一个不少,后来他因金手指大放光彩靠着崆峒印与神农鼎顺顺利利的突破了灵寂期,修成了紫府元婴,那时他才不过二十几岁,震惊了整个修真界。 背完了《净明录》,不凡又拿起《大力神咒》看了起来,这本书虽然破,但是内容正如骆鸣所说,都是由一幅幅的画面组成,文字注解很少,想是雄峰先代某位长老所创,专门给像是骆鸣这样四肢比脑子发达的人看的,不知道要是他师傅知道这本书让他送人了是个什么想法,指不定又是一顿巴掌炖猪头。不凡想着那个场景就忍不住得偷着乐。 与《净明录》讲究呼吸吐纳积聚真气不同,《大力神咒》则讲得是如何利用真气拥有举起千斤大鼎的力量,说白了就是怎样锻炼你的肌肉与身体的爆发力。想着自己现在这个破烂身体,要搁现代准得被一群女生围观,捂着嘴奸笑着吐槽是“弱受”! 就着第一个姿势盘坐起来,不凡暗自运行真气,忽听窗户发出咔咔的声音。 关得严实的窗户被推开,伸出来一只古铜色的手臂,手臂刷得伸了回去,换成一个大脑袋,骆鸣见不凡看他,龇着牙笑成阳光灿烂猪八戒,“嘿,兄弟!” 不凡:“……”我操,谁来帮我杀了这混蛋,快点儿结束这段孽缘!!! 不凡将骆鸣拉进屋内,正要关窗。 “等等。”季青梧的声音突然响起,“还有我。” 不凡:“……”屋子里的窗造出来是让人家爬的么?!!! 骆鸣随意得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而季青梧则礼貌得体的询问了主人的意思,这才优雅万分的坐了下来,只不过那气质风度就跟在自己家没什么两样…… 就在不凡暗自思忖自己什么时候跟这俩混得这么熟了的时候,骆鸣忽然说:“你怎么被锁在房间里了?害得我们进屋还要爬窗。” 没人逼你们爬窗好不好…… “我被师傅罚面壁了。”不凡叹了口气。 “难不成前两次我揍你你是装晕的?”骆鸣拍桌子怒道。 不凡白他一眼,以前觉着不凡这个角色脑回路就够诡异的了,这骆鸣的脑回路简直是诡异他妈给诡异开门——诡异到家了! 不凡转移话题,“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 骆鸣捂着肿起来的脸颊,露出的另一边脸上的红肿褪去不少,“还不是被季青梧给揍的。” 不凡一愣,“季师叔揍得?” 季青梧微笑,“不用叫我师叔,叫我名字就好,我们年龄相差不大。” 不凡爽快应道:“季青梧!”老子早就不想叫师叔了,这辈份一落下来以后怎么好意思跟你撕破脸抢你的宝物和女人! 季青梧笑容更盛。 骆鸣在一旁嘀咕:“你也不问问他为什么揍我。” 不凡一挥手,豪气干云得说:“好汉做事不用问!”管他什么原因,揍得太正确了! 季青梧一笑,骆鸣更郁闷了。 “你怎么被白棘师兄罚禁闭了?”季青梧关切得问。 “那奶娃娃尿床被你发现了?”骆鸣插嘴。 不凡白他一眼,犹豫了下,胡乱说到:“有老神仙托梦给我,说后山来了个巨大的玄蜂,九华水源里的毒都是因为它,我跟师傅讲了,他说我撒谎!” “老神仙?”季青梧疑惑的说。 “嗯!”不凡点头,正色道:“老神仙还说了,不让我师公一个人去禁地查看水源,会出事的!” 季青梧和骆鸣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信”二字。 不凡急了,“你们都不信我?” “这……做梦的事儿谁说得准。”骆鸣说。 “真要出事了可就是大事!” 季青梧见他跳脚的样子,觉着作为朋友有必要为他分担,“你要我们做什么?” 不凡见有戏,连忙说:“只求你们帮我一件事,让我见见师公!” ☆、初涉九华(七) “你找南烛师叔干嘛?”骆鸣支着下巴,将桌上的茶杯一个接一个的扣在一起,不解的问道。 “拦一拦他,拦不住就让他带个帮手。”不凡回道。 季青梧沉思了会儿,说:“我知道南烛师叔的住处,就怕见不到他。” 骆鸣打了个寒颤,“我宁愿见不到他。” 季青梧转头看他,两人眼中都流露出了同样的情绪。 不凡亮着眼睛,果断说:“求八卦!” 骆鸣望着季青梧,偏黑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红晕,努了努嘴说:“你先说。” “我?”季青梧愣了愣,见不凡满眼期待的看着自己,红着脸说:“呃,我刚来九华那阵子水土不服,身上起了水泡,浑身瘙痒,是南烛师叔帮我医治的,从那之后,我就发誓在九华绝不生病!” “我觉着你这句话完败了所有的豆腐渣工程。”不凡认真的说,丝毫没有八卦意义啊,这最重要的东西你都没说,南烛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豆腐渣工程?”季青梧不解得问。 “就是用豆腐渣盖房子。” “用豆腐渣能盖房子????” “能,不信你回去试试。” 季青梧:“……”回去试试? “有了!”骆鸣突然拍案而起,吓得不凡一哆嗦,他见其余两人都在看他,俯下身凑近两人神秘的说:“你们知道一个传说吗?” 不凡与季青梧都十分配合的摇了摇头。 骆鸣瞟了一眼左边的季青梧,又瞟了一眼右边的不凡,“传说,木耳和萝卜放在一起吃会起疹子!” 不凡:“……”好一个传说! 季青梧:“……” 不凡面带疑惑得说:“你的意思是?” 骆鸣眨了眨眼,“我跟雄峰后厨厨师比较熟,弄来木耳和萝卜没问题。” “所以?” “你放心,有南烛道长在,就算你吃个几箩筐也绝对会没事的!”骆鸣拍了拍不凡的肩,非常豪迈的笑了几声。 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骆鸣回身就去雄峰搬了一盆的萝卜和木耳,就着平峰的溪水草草一洗就塞着不凡吃了半盆。 半个多时辰,果然见不凡脸上开始冒出来一些红红的疹子,不凡搔着那些疹子,心里骂着骆鸣丧心病狂,手劲一大,受罪的还是自己。 干完了这些坏事,骆鸣就宣布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以下就由九华派的三好学生,清波道长座下的红人季青梧带着不凡前去找南烛道长,他则负责在院子外面放风。 放风……放你妹的风! 季青梧是第一次做这种瞒骗师长的事情,因此心里十分惴惴不安,他托着不凡进了南烛道长的小竹屋门前,喊出来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南烛……师叔……” 等了半天才从竹屋里面传出一个清朗温润的声音,“季师侄?” “是青梧,师叔可是在歇息,师侄冒昧打扰了。”季青梧礼貌得说。 不凡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废话少说。 “有什么事吗?”这些小辈居然敢主动来找他,真是稀奇稀奇。 “这个……不凡师侄得了一种怪病,劳您看看。”季青梧吱吱呜呜得说着,心里满是对师长说谎的愧疚。 “不凡?不凡是谁?” 不凡:“……”敢情这师公都不知道九华派有他这号人物!!! “呃,不凡是白棘师兄的徒弟。” “白棘……我想起了,是白棘捡回来养的那个凡人,竟然收做了徒弟。”南烛沉吟道,“进来我看看。” 有戏!不凡与季青梧对望一眼,两人进了竹屋。 屋子里满溢着草药的清香,内里十分空旷,摆在正中间的是一张四方形的桌子,南烛正靠在桌子旁,面带微笑的看向二人。 季青梧进了屋,跟南烛拜了礼就静悄悄的不说话,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不凡第一次正面见到南烛,客观来说,这南烛长得如他的声音一般的清朗俊俏,一身翠绿色长袍,袍子上绣着竹子的纹样,头发用一根木钗挽了起来,笑得云淡风轻,十分舒服,乍一眼看去倒像是十分有涵养的世家公子。怎么被传得这么可怕。不凡不解的想。 “你就是不凡?”南烛看着眼前瘦弱的少年,一双大眼竟敢贼兮兮的看着自己,很好。 “是。”不凡说道,忽然想起自己是装病来的,立刻拉低了声音,有气无力的说:“是……师公……” “伤成那样竟然还没死。” 不凡:“……”师公你是在夸我命大么? 南烛欣慰得点了点头,“白棘的医术有进步。” 不凡:“……”这在变相的说我命好吧? “可惜,还是活不了多久,你还是替他准备后事吧。”南烛看向季青梧,摇头叹气。 季青梧:“……” 不凡给跪了,他终于明白了,这南烛师公应该是祖籍四川,全名唐南烛吧?!我靠,这张嘴都要赶上暴雨梨花针了!放在现代,郭德纲都得给下跪喊老师啊! “师公救命……”不凡偃旗息鼓了,能够勇敢地站在这里同师公对话已经是他最大的胜利了。 “你喊我什么?”南烛突然说。 “师公……” “这‘师公’的称呼是怎么来的?”南烛依然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不凡说:“我是师傅的徒弟,你是师傅的师傅,所以我要叫你师公。”这播放着“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的儿童磁带般的场景是闹哪样啊?! “你我之间还隔了层白棘,何必舍近求远。” 这我都来了……你是还要赶我走么? 南烛:“去吧,我累了。” 我!靠!竟然是真的要赶我走…… “南烛师叔,你帮他看看吧,他真的很难受。”一直沉默的季青梧终于沉默不下去了,不凡见有了帮手精神也抖擞起来,努力昂着脸把左眼下面那颗最大的红通通的疹子亮给南烛看。 南烛骤然看向季青梧,“你在帮他?” 季青梧的头垂的更低,“师侄不敢。”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南烛突然说:“骆鸣在外面吧?把他叫进来。” 不凡立刻扯着嗓子喊:“骆鸣,师公叫你进来!!!” 南烛饶有兴味的看着不凡:“你不是病入膏肓了?” 不凡:“……能为师公做事就是死了也甘愿。” 骆鸣也是垂着头进来的,进来后就杵在那里跟季青梧并排站着,两人身子僵硬,就像是两条晒干的鱼干。 南烛放过了受惊不浅的不凡,转而折磨骆鸣,“上次替你开的那副通便的药可还有效?” 齐刷刷的眼神望向骆鸣,骆鸣红通通着小黑脸,吱唔道:“有效……” 南烛满意得点了点头,“以后要多吃蔬菜少吃肉。” 骆鸣磨着牙道:“师侄记住了。” “你过来。”南烛突然对不凡说,不凡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 南烛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和上次白棘给他的那个药瓶一模一样,“吃一颗。” 不凡心里一跳,惊悚的望着南烛,这么快就杀人灭口??? 南烛笑道:“做师公的还会害你不成。” 原来你还知道你是我师公……不凡捶地飙泪。 伸手接过那瓶药,扒开塞子便传来一股清香,倒出一粒药丸,药丸呈血红色,体积很小,只有用指甲才能捏的起来。 “当心不要多拿了,这一小粒分量便够,吃多了要死人的。”南烛挂着抹微笑,轻轻说道。 不凡望着药丸,咽了口口水,废了好大劲才捏起一粒药丸扔进嘴里。 无色无味,最是销魂。 刚吃下去不久,不凡脸上麻麻痒痒的感觉就淡去不少,季青梧看他表情没那么痛苦了,眼中的担心也褪去不少,刚叹了口气出来,就看见南烛在盯着他看,连忙胆颤心惊的垂下头。 不凡见目的达成一半了,正准备顺风顺水的说出自己的来意,却感觉肚子里面咕噜咕噜的闹腾了起来。 他捂着肚子,痛苦得看着南烛,“师、师公……” 南烛面上毫无异色,“你乱吃东西,排一排便好了。”他转头看向骆鸣,“这药对通便也蛮好的,不来一颗?” 骆鸣:“……” 不凡摁住了要造反的肠胃,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师公……后山禁地,去不得。”早知道要被折腾的这么惨,应该单刀直入,拐弯抹角耍了一通花样真是自己难为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禁地?”南烛面色一寒,语气严厉起来。 “有、有玄蜂……” “玄蜂?”南烛暗自沉吟,若说那毒是玄蜂的毒液,看症状倒是符合了,可问题是这玄蜂本不该在西蜀,这不凡又为何知道是玄蜂? “是,是玄蜂……师公,不要去,要去就带上几个灵寂期的师叔伯一起去……”说完,不凡再也忍受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南烛脸色一变,捞起不凡,却没料到季青梧手脚更快,他揽过不凡,着急得喊着:“不凡!不凡!” 不凡算是发现了,自从来了九华派,他三天两头都要晕过去一次。 这次醒来,眼前毫不例外的还是白棘在愁眉苦脸得看着自己,他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说:“师傅……” 白棘软软得应了一声,“徒儿……”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出来,“都说不要你去找师傅了,你体质弱抗不过师傅的摧残的。” 不凡突然觉着白棘这奶娃娃在南烛的折磨下还能健康的成长真是十分不容易,摸了摸他的头,属于孩童的细软发丝挠的他手心有些发痒。白棘见状,眼眶又红了一圈,“我给你吃了养身的药了,这些天都不要出去了,好好休息。” 不凡心里一软,想来想去,白棘都是在这里对他最好的人了。 “师公呢?一定要查水源的事情?”不凡问道。 白棘点了点头,“嗯,师傅说后天就去禁地。” 不凡看了看他脸上的担忧,说:“师傅怎么看待师公的?” 白棘一愣,努力伸长了自己短小的胳膊,敲了敲不凡的头,笑着说:“徒儿的问题好蠢!师傅虽然很坏,脾气又不好,嘴巴也毒,但是,师傅就是我的父亲,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父亲的。” 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父亲的……是这样的么?我的小师傅。 既然如此,他就一定不会让南烛死掉的。 不凡抱起白棘,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说:“你放心,祸害遗千年,师公一定会没事的。” 他不敢保证南烛一定会听他的话,带上几个灵寂期的高手,但是,他能够利用的,也是最大的助力便是——剧情。 依照剧情,在南烛下落不明的七天后,季青梧的金手指第一次发挥功效,他受到守护在九华禁地的圣兽“多即”的召唤,从禁地结界的缺口处进入禁地,在多即的帮助下打败了玄蜂,得到了宝物“异兽之胆”服用过后,真气满溢,修为直接突破了旋照期,进入了开光后期。 那么,不凡所要做的只是利用季青梧的金手指,让季青梧带着自己提前进入九华禁地,赶在南烛被杀之前救下他,然后,自己再趁机拿到异兽之胆。 不要说他妄自夺人财宝,天材地宝本来就是无主的,得之才为主。 在修真的世界,拥有实力的人才是说话声音最响的人!而他,要与季青梧的金手指作对,征服季青梧,做那个说哈声音最响的人! ☆、禁地除妖(一) 季青梧运气吐息,运行完一个周期后,他感觉到丹田处的真气越来越丰盈,当全身真气汇聚此处时,小腹便会有暖暖的感觉,与之前习武调息时完全不同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机会来九华派修真,即使是一个月前,在九华派白玉石制的蟠龙柱子支撑的大殿里,长须飘飘,眉目可亲的清波道长亲自检验了他的灵根,抚着他的头微笑着赞了一句“千年难得一遇”的绝佳体质,他也在怀疑现实的这一切。 他以为自己的人生轨迹便是成长为最优秀的男人,接任季家家主之位,光耀门楣,再娶个门户相当的女子,传宗接代,即便是最后的死亡,也要为季家的辉煌而死。 没有功绩的季家人不配被列在季家的族谱之上,这就是季家的家训。 桌子上的烛火明明灭灭,季青梧垂了眸子,纤长的睫毛在他眼下形成了一片阴影,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娘亲送上来修仙,明明季家这一代就只有他一个男孩,一世修真便是百年蹉跎,他在这里那季家又该怎么办? 就在他皱着眉毛为想不通的事情烦忧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季青梧问了一句是谁,却不见有人回应,他疑惑得跑去开门,却看见不凡正猫着腰,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贼兮兮的看着自己。 “不凡?”季青梧被他这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吓了一跳,“你这是要做什么?” “嘘……”不凡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探头探脑的看向四周后就钻进季青梧的屋子里,见季青梧把门关了才大了胆子,“季青梧,我来是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什么事情?”季青梧皱了皱眉,显然不知道这夜半三更的不凡来找他能有什么事情。 不凡神神秘秘的说:“我想去禁地。” “去禁地干什么?”季青梧脸色一变,师傅说了,禁地里面十分危险,非灵寂期的弟子不得入内。 “你也知道,禁地里有许多天才地宝,师公本来答应今天带我进去看看的,可他们白天进去的时候把我给忘了。”不凡愁眉苦脸的说,今天正午时分,南烛亲自去了后山禁地,而且,出乎他意料的,竟然听他的话带了两个灵寂中期的弟子前去,这样的话,南烛活下来的概率就会大大提升了。 “那你来找我?”季青梧面露疑惑,他不明白找他有什么用。 “找师傅的话,他肯定会说你还是别去了,乖乖待在房里吃药养伤。但是,我觉着机会难得,一定要进去看看才行。我一个人又不敢去,所以才想叫着你一起。我们抓紧时间出发,说不定能赶上师公,到时候就安全了。”不凡情理并用,试图说服季青梧。 季青梧了然的点了点头,后又犹豫了下,“可是,你我修为都在旋照期,突破不了禁地的禁制吧?” 不凡睁着眼睛说瞎话,“没事,我看师公中午进禁地的时候在结界上打了个口子,可能现在还没阖上呢,我们就从那里突破!” 季青梧疑惑的说:“禁地的结界不是开了之后半柱香便会阖上的吗?”记得师父这么跟他讲过,他应该没记错时辰的。 “我师公打得口子非同一般。”不凡继续胡扯,“我师公那人,你懂的。” 季青梧:“……” “哎呀,别废话了!当不当我是朋友,一句话,去不去吧?!”不凡看到季青梧面上有些松动的迹象,估计是在犹豫去不去,这时候就不能给这些理智的人太多机会思考,快刀斩乱麻才是王道! 可是,他不知道,要是别人说这话的话,季青梧下意识的回答绝对是“不去”,十几年来的教育都教会他要听从条令,明令禁止的东西就是不能做。可是,不凡一句“当不当我是朋友”却说动了他,十四岁的季青梧第一次有了不想服从禁令的想法。 “我……去!”最终决定仍是下了,季青梧看着面前的“朋友”笑得分外灿烂,心里头的阴霾也渐渐散去。 “你们要去哪儿?”就在两人商量着要带些什么东西去的时候,窗户外面探出来一个大脑袋,骆鸣的牛眼瞪圆了看着两人,一脸的“快说,不说我就去打小报告”的表情。 不凡不禁捂脸,这货到底是属啥的,雷达么? 本想扯谎骗骗骆鸣,但是不凡一想到骆鸣还算有些本事,三个人进禁地总比两人要多个照应,也就动了把骆鸣也拐进禁地的歪心思。 威逼利诱骆鸣发了“说出去就木有小JJ”的毒誓,不凡这才把两人决定逛一逛禁地的事情告诉了骆鸣。 没想到,骆鸣十分兴奋的瞪大了眼睛,扬声道:“老子早就想闯进去禁地看看了!” 不凡无力了,这种事情还是低调点儿说,不要这么大声宣扬好吗哥们儿? 最终,三人犯罪团伙儿集结完毕,向着后山禁地出发了。 从传送阵出来,走上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是九华派的禁地。 这里之所是被称作禁地,一方面是因为此处灵气浓郁,天然养成了许多天才地宝,而另一方面,也因同样的原因,此处的妖兽异兽也很多,很容易就探宝不成反被吃,就连灵寂期的师兄弟进来此处都得量力而为,采摘一些宝物回去炼丹制法器也就算了,从不踏足禁地的深处。 因此,除了元婴期的长老们以外,几乎没有人知道禁地深处是什么东西?有人传言,是长成九千年的老山参,也有人传言,深处封印着一头凶猛的蛮荒凶兽,九华派所有弟子的年龄加起来也比不到凶兽的年龄。 不凡却是知道的,这禁地深处,既不是灵宝,也不是凶兽,而是只神兽——多即。 没有九华派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多即。多即所到之处必会引发山火,因而在后山禁地睡得很不踏实,在九华派开山鼻祖元华道长的帮助下才安稳的沉睡过去,因此,它答应元华道长,若是九华有异变,有后人拿着“动闻铃”来呼唤它,它便要竭尽全力来帮助九华派。 这段历史,只有九华掌门和元老才知道,哦,现在多了不凡一个。 依照原作的描述,多即形似巨犬,一双犬目通红而明亮,獠牙锋利尖亮,最容易让人辨认出来的便是它的尾巴,多即全身毛色呈黑灰色,唯一那条绒尾是白色的,尾部毛发坚硬如铁,横扫过来可断巨树。 一般人都会觉着蛮荒时期的兽类长得非常凶猛可怕,而不凡却十分喜爱这多即,不为别的,只因为——多即它是只犬星人嗷嗷嗷! 身为萌犬一族,不凡当然十分期盼着与凶猛高大威力无穷的多即狗狗见上一面。 只是,在他与萌(猛)犬之间还横亘着巨大的障碍,近在眼前的便是后山禁地的结界。 当初骗季青梧来的时候撒下的小谎到了这完好无缺的结界面前被识破的很彻底,三人面面相觑的看着眼前的空气墙,都没了主意。 这三人之中,骆鸣来九华派的时间最长,修为也最高深,率先提议,“我来一拳?” 季青梧与不凡看着他攥紧的拳头,青筋在手背上欢快得蹦弹起来,觉着不妨一试。 骆鸣深吸口气,闭目聚齐,猛地爆喝一声,将在九华派学得的心法与拳脚功夫结合起来,使出平生所学中最高深的一招,一拳打在了眼前的结界上。 然而,结界却纹丝不动,甚至连一点儿火花都没擦出来。 骆鸣没了面子,拧着眉盯着眼前那堵看不见的墙,磨得牙齿咔咔作响。 不凡摇了摇头,没有主角的命,就别揽主角的活儿。他拍了拍季青梧的肩膀,说:“季青梧,你来。” 季青梧指着自己,“我?” “对,就是你。”不凡将季青梧推到结界前面,“你随意指个地方,肯定可以进去。”主角效应神马的绝壁会生效。 季青梧虽然不明白不凡的意思,但见他信誓旦旦,自信满满的样子,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就闭着眼睛随手一指,正是西北方向大约五步远的地方。 不凡连忙跑到结界面前,问:“就是这里?” 季青梧胡乱点了点头。他实在是搞不懂不凡为什么要这么做。 既然主角说是这里,那便就是这里了。 他转身便往结界里面走,可刚走进结界的范围,额头便猛地撞上了空气墙,撞得他直接后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眼前无形的障碍。 他妹的金手指怎么不好用了? 等等,他记得季青梧钻进九华禁地是因为受到了多即的召唤,现在还没找到突破口是不是因为多即还没有召唤他们? 他忙仰着头,问:“季青梧,有没有听到狗叫声?” “狗叫声?”季青梧以为是他们被其他弟子发现了,连忙四下看去。 “谁?”骆鸣突然厉喝了一声,扭头向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季青梧随后跟上,不凡见二人跑远了,连忙找了个块石头丢在自己站得地方做个记号也跟了上去。 就在他们走后,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不凡刚才站立的地方,右手翻转挥动,扣在结界上。原本完好无损的结界泛起一圈圈黑色的涟漪,随后像是破碎的玻璃一般碎裂开来,形成了一道边缘参差不齐的门。 黑衣人的面容被掩在兜帽之下,只能看到兜帽阴影下勾起的一抹邪笑。 季青梧,这门我是替你开了,进不进去……可是随你。 “你刚才看见什么了,跑得那么急?”不凡喘着粗气,质问着骆鸣,还好禁地周围一向没什么弟子,要是被人发现了,他们三个一准得送做一堆去面壁思过! “好像是个人……但是……”骆鸣搔着乱糟糟的头发,想不明白,刚才明明看见黑影的,怎么一过去就看不见了。 你当人家跟你玩捉迷藏啊喂,看见人影就要追,你这是有强迫症么?跟着你们去追人的我也有强迫症么?!不凡怒摔。 耽搁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找着南烛,万一错过了他的生死关头那可怎么办。 想到这一点,不凡忧心忡忡,站在原先做标记的地方看着眼前的空气墙愁眉苦脸,这季青梧怎么就感受不到多即的召唤了,难道是他们来的日子不对? “刚才确实是有陌生人的气息。”季青梧沉声说道,那人气息悠长沉稳,估计修为不抵,可是,也就在他们转身追过去的一瞬间,那人的气息便突然消失了。他想不明白,九华派有哪位高手会做这样的事情。 骆鸣见季青梧帮他说话,嗓门也大了起来,“季师弟都说了,我没骗你吧?” 不凡白他一眼,现在他满心担忧的都是南烛,怎么还有心思跟他抬杠。 不知道南烛现在走到哪里了,虽说禁地里面有些危险,但是就凭南烛元婴期的修为,那些品级稍低一些的异兽肯定不敢去惹他,而这次他们也是有目的的前去,自然也不会在路上采摘灵花异草,这行程自然就会加快起来。 季青梧知道不凡在为机会的错失而担心,开口说到:“这次换我试试吧。” 不凡点了点头,指不定金手指会用另一种方式发挥功效。 季青梧站在结界前,运转真气,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空中划了一个勺子样的图案,再以指化掌将图案猛地推到了结界上。 “七星罡印!” 随着骆鸣的一声惊呼,图案穿过结界直接撞进禁地里,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棵大树,直接将树拦腰劈断! 不凡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我操,主角效应就是不一样,画个画儿威力都特么的这么大! 结界破了。 ☆、禁地除妖(二) 打破结界的招数正如骆鸣所说的叫做“七星罡印”。 七星罡印是旋照期可学的一个绝壁厉害的杀招,也是主角季青梧学会的第一个大招,在文中与骆鸣的第一次比试中,季青梧就是用了此招完败骆鸣。 此招格外讲究真气的运用流转,汇聚手心的真气要把握在一个合适的度上才能凝聚起北斗七星的纹章。这么讲究“巧”劲的东西,看的骆鸣是目瞪口呆,一路上都哇哇叫着要季青梧教他。 可是,季青梧却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眉头紧皱着。刚才罡印推出之后,他并没有接收到真气撞击在结界上的反馈,七星罡印虽然难掌握,但是大部分突破了旋照期的弟子都基本可以有模有样的打出一掌来。而九华明令禁止只有灵寂期弟子才能进去的后山禁地,那层至少修为到了灵寂期才能打破的结界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突破开? 心里莫名的一阵不安,他越来越觉着这后山禁地确实不该是他们来的。 话虽如此,他苦笑着看着不凡摩拳擦掌兴致高昂的模样,叹了口气。 罢了,他捏紧了口袋里那张具有传送阵法效用的符箓,若是有事就立刻传送回主峰大殿,只要一路上三人都不分开,应该就不会出什么事。当然,最好的结果是他们一路平安不要碰上什么异兽就能顺利的与南烛师叔会合。 不凡所想与季青梧相差不多,只是他想的是能够先一路平安的找到“多即”,然后带着萌犬一起去与南烛会合,打败玄蜂。 然而,三人不过走了不到百步,不凡就发现了。 他想的太多了……他妹的怎么可能一路平安! 这个世界上有种奇妙生物的奇妙属性是“麻烦在哪儿,我就往哪儿跑”,不幸的是骆鸣就是拥有此种属性的奇葩…… 作为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血气方刚是必须的,好奇心要能秒杀天下所有的猫,骆鸣当仁不让。自从季青梧不搭理他,他就开始自顾自的找乐子。先天灵宝遍地都是的禁地里,到处都是可以吸引他目光的东西。 “这种果子叫做凉果,我那个疯子师傅经常拿来放在丹药里,可以去掉草药的苦涩,特别好吃!”骆鸣砸吧着嘴,兴致满满的跑到前面一棵树下,伸着粗壮的胳膊去够树上垂下来的一枝果子。 不凡无语的看他已经塞满了正往外掉果子的口袋,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听到的一个寓言故事——黑瞎子掰玉米…… “别采了,快走。”季青梧皱着眉头提醒,他们现在在的林子里浮着一层薄薄的白雾,站得稍远些脸都认不清,这里灵气虽然充沛,但是夹杂在灵气里面的还有让他感觉十分粘腻的东西,只要深吸一口气,都会感觉从胃里翻腾出来的恶心。 骆鸣塞了颗果子进嘴里,一手支在树上,大咧咧的说:“机会难得,师傅小气的要死,这种果子不轻易拿给我们吃的,啊,真甜!真是好吃死了!” 就在他一脸幸福的吃着甜果的时候,不凡与季青梧脸色都变白了,一条花绿鳞片覆身的长蛇从树后绕了过来,尖细的三角头正吐着蛇信子,离着骆鸣扶在树上的手掌只有一寸的距离。 “别、别动……”不凡讷讷的说,生怕惊动了毒蛇。 骆鸣不解的看着二人僵直了的身子,以为他们生气了,讪笑道:“好了,不摘还不行?干嘛摆出一副要死了的表情!”说着,感觉手背上有些痒痒,他随手一挥,手背正好撞到了蛇头上,扇了那蛇一巴掌。 毒蛇立刻反应过来,身子一弓,獠牙一张,猛地向着袭击他的那只手咬了下去。 骆鸣这时才感觉到不对,扭头一看,已经来不及避开毒蛇的袭击,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他被季青梧扑倒在地,毒蛇一击不中,扭动着细长的身子,长大了嘴巴,亮出两颗细长锋利的獠牙,吐着鲜红的信子警告着两人。季青梧与骆鸣稍有动弹毒蛇就会反应激烈的做出攻击姿态。 不凡摸了摸身上带着的那把白棘拿来割药用的小镰刀,猜测着把这蛇一下子劈成两段的可能性有多大……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上前的时候,一道白芒忽闪而过,不凡眼前一花,再看去季青梧正反身挥出一刀,那一瞬间,毒蛇猛地从树上弹起,攻势迅猛的冲着季青梧的胳膊上咬去。 最终,两人的速度竟然不相上下,毒蛇的獠牙咬中了一条胳膊,同时,季青梧手中锋利的匕首也成功的穿透进毒蛇鳞甲密布的身体,将蛇拦腰斩断。 季青梧咬了牙,预料中的酥麻疼痛之感并没有传过来,他低头一看,骆鸣翻着白眼,嘴唇乌青颤抖,“我、我不欠你们的……” 尼玛,这还不欠?这还不欠?!欠大发了!要是元破道长那变态知道我把你拐进禁地还让你中毒死了,不得直接将我的骨头一块块的拆下来不可! 不凡在心里放着草尼玛自由奔跑,脚下却是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忙忙上去查看骆鸣的毒。 好在这毒性看起来并不是很大,骆鸣只是脸色青白,嘴唇发紫,浑身抽搐,没有立刻毙命,算他命大。他从怀里拿出从白棘那里“借”来的丹药塞了一颗进了骆鸣的嘴里,然后撕开骆鸣的袖子,对准那两个毒牙造成的伤口便俯身吸去。 季青梧脸色一变,伸手将他拦了下来,“不凡,你做什么?” 不凡说:“吸毒,再不快些他要死的。” 季青梧眸色一沉,说道:“我来吧。”既然是他带着两人进来禁地的,那他就有责任保证二人的安全,骆鸣已经出事了,他不能让不凡出事。 不凡瞟他一眼,说:“你会?”他大学时期选修的野外求生课程有教过这些,只要憋着气不吸进毒素的话,吸毒的人只会受到毒素的一点点影响,最多头晕上一段时间而已,但是若是不熟悉操作的,那么就很有可能和中毒的人一起下去见阎王。 让他意外的是,季青梧竟然点了点头,“书上曾经看到过。”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不凡也就不好坚持下去,季青梧是主角,命也比他大的多,后面还有好长的剧情还没走,应该不会死在这里。 “那好。” 不凡站起身,去看那条被季青梧劈成两半的毒蛇,剖面完整平滑,鲜血从断掉的血管汩汩横流,这季青梧的刀可真快。 原作里季青梧的武器是把名叫“青冥”的长剑,这把长剑一度让神魔都为之惊泣,被季青梧收伏之后,更是横扫天下,再无能与之并肩的兵器。 而拥有青冥的季青梧除了那一身高深的修为之外,快剑也是一面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旗。 看着那剖面,不凡心里发寒,原作里,季青梧曾用这把“青冥”挑断了不凡的手筋脚筋,断掉了他全身的修为,后又用剑柄抵住他的丹田,直接震碎了他的元婴。 我靠,真是想起来就害怕,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穿成了不凡呢?不过,季青梧到现在都还没感受到多即的召唤,那就意味着在他的影响下,剧情有可能被改变。季青梧现在已经展现出来的惊人实力,让不凡更加坚定了一定要扳倒他的决心。 再回身看去,季青梧已经替骆鸣吸干了毒液,正双手撑地,甩着头,现在估计脑子已经有些发晕了吧?将之前塞给骆鸣吃了的丹药递给季青梧了一颗,不凡说:“还好吧?” 季青梧勉强点了点头,“没什么,只是头有些晕。” “嗯,那还好……”好字话音未落,不凡脸色又是一变,他盯着三人前方不远处的矮小灌木丛中,六点幽绿幽绿的光芒忽隐忽现。 我操,不是又来吧? ☆、禁地除妖(三) 不凡对季青梧使了个眼色转身就跑,季青梧明白过来,将骆鸣扛在肩上,顾不得那压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来气的体重也忙奔跑起来。 两人刚跑开十几步,只听见身后一声尖利的嘶鸣,那声音沙哑尖锐的仿佛刀子刮在瓷器上般让人难受到心坎里去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站起来抗议造反。 不凡还未从阵阵耳鸣中回过神来,忽然感觉到身后有阵狂风扫来,嗡嗡震响的耳朵里面传来季青梧的厉声喊叫:“趴下!!!” 许是身体里埋伏着的奴性被突如其来极具威严的喊叫声给唤醒了,不凡猛地趴倒在地,强风从他身体上方扫过,一双殷红的带着极为锋利倒钩的爪子擦着他的后脑勺腾空飞过。 他目瞪口呆的略抬起头,看着俯冲过头又转身回来盘旋在半空中的巨鸟,尼玛这已经完全超过人类对鸟类的认知范围了好不好? 眼前的巨鸟的背上长着四只硕大的翅膀,三只细长的黄色爪子收于腹下,隐隐的能看到尖利鸟爪闪烁的寒芒,最可怕的是那鸟喙上方正排列了六只眼睛,一齐瞪大了向着下方望过来,偶有几只眼睛的视线扫到不凡身上,立刻把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是酸与。”季青梧闷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凡不敢回头,小声问道:“怎么办?” 季青梧闷声不答,望着天空中盘旋的酸与,捏紧了藏在口袋中的传送符,他现在与不凡的距离有些远,恐怕待会儿符箓阵法发动的时候带不走不凡,要先想办法和不凡会合,可是他身边还躺了一个脑子昏昏沉沉的骆鸣。 “不凡,你能移动过来吗?”季青梧此时只好盼着不凡能够主动靠过来了。 不凡咽了口口水,咬牙道:“能是能,就是怕被那个怪鸟发现了。” 不知是什么原因,酸与刚才袭击过二人之后就不再发动攻击,只是盘旋在天空中低低的鸣叫着,扇动翅膀的频率有些焦急,偶尔有几根黄绿色的鸟羽飘落下来。 季青梧深知酸与的威力,怕是要灵寂后期的弟子才能与其抗衡,而他们不过才旋照期,又有骆鸣这一伤号,正面对敌获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你身子小,试着一点点挪过来。我有传送阵法,我们回去主峰大殿。” 本来听了季青梧的话挪了一下小的不凡立刻就不动弹了,怎么可能现在回去,都走到这里了,还没找到南烛他怎么能够放心?抬头看了展翅徘徊的酸与,他犹豫不决。 是要命还是要前途…… 人的一生中会面临许许多多的抉择,有些是无关紧要的,而有些则是决定你命运走向的转折点。 必须快速做出抉择! 他略微转头,用眼角余光扫向季青梧,对方离自己大约五六步的距离,他低声问:“季青梧,传送阵法的功效要多久才能发挥?” 季青梧说:“不用一息。” “功效是怎么发挥的?” 季青梧又说:“以施术人为中心一步距离内皆可传送。” “那好,待会儿我会试着挪向你来试探一下这怪鸟,若是成功的接近你们,这就证明我们俯趴着的位置是它视力的盲区,或者它可能并不存在‘趴着并非死’这种认知,那我们就这样一路挪过去,哪怕慢一点也没关系。如果它发现了我,那你就估摸着时辰……发动阵法吧。” 季青梧一愣,“那你呢?” 不凡轻笑了一声,戏谑得说:“别一副我待会儿要为你们牺牲似的语气,一会儿我要是被发现了你就拖着骆鸣向我冲过来,争取将我容纳在你的一步范围内。要是不行的话,丢了骆鸣,古人云: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他偷吃了禁地那么多果子,就把命留在禁地得了。” 季青梧:“……”他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只见不凡瘦弱的身子缓缓在地面上挪动起来,而酸与却对二人之间微妙的活动毫不知情般继续盘旋着。 没想到这怪鸟长得挺吓人的,实际上有些中看不中用啊,他们在它眼皮子底下活动这么久了还没被发现。就在不凡为快要接近季青梧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一直昏昏沉沉的骆鸣突然闷哼一声,意识竟然清醒了过来,季青梧一时不察,本来按在骆鸣身上的手松了劲儿,让骆鸣一下子就挣脱开来。 骆鸣坐直了身子,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大着嗓门问道:“这是哪儿啊?!” 我靠!!骆鸣你他妈的是后山禁地怪物群派来的卧底吧??!!! 季青梧与不凡同时脸色大变,纷纷扑上去捂住骆鸣的嘴巴,两人脑袋撞在一起,咚的一声伴随着清亮的鸟鸣声惊起了一树无辜的小鸟。 头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不凡不由心灰意冷:完了,悲剧了。 季青梧慌忙将符箓拿出来正要念咒,突然身边一阵疾风扫过,他被酸与的翅膀扇飞撞在树上,头顶一片金星缭绕,而不凡已经被它锋利的爪子抓起带到了空中。 刚刚清醒以为自己还在自己狗窝温暖的大床上的骆鸣看着眼前的景象,傻了。 头顶一阵疾风划过,散落下几根足有小臂长的鸟毛,他眨了眨眼,突然,一张满是惊恐的脸在眼前忽闪而过,他觉着这张脸有些熟悉。 “我了个娘的,不凡你这是玩的什么把戏。”认出那张脸来的骆鸣吼道。 不凡不禁吐血三千丈,玩把戏?老子都好被你玩死了!骆鸣大哥,求求你了,能不能让老子好好的像个正常人类一样的活下去!!! 真心给跪了,剧情你能不能别闹了,这种免费的云霄飞车他妈的他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坐!!!! 满肚子的咆哮到了嘴边都变作了惊叫声,不凡眼见着被酸与越带越高,离着底下二人越来越远,心里也越来越绝望。 ——力有千斤,以气御之。 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句话,这是《净明录》里面讲究调息功夫的,当初不凡只是背了下来,并没有在运转真气的时候使用过这句经文。他反复默念这句话,《大力神咒》里面的一个姿势随之跃然脑海,再结合现下这种场景,他豁然开朗,顿悟过来。 气聚丹田……气聚丹田……聚丹田……丹田…… 他沉气吐息,感觉腹部越来越热,许多真气从四肢百骸的经脉中游走过来齐聚在丹田,四肢努力在空中挥动着,盘膝而坐,双手搁于两膝之上,猛地一沉气。 酸与顿觉爪下之物变得沉甸甸的,它更加卖力的扇动着翅膀往高处飞去,没想到那股力量竟与自己的力量不相上下,他惊惧的望了望东方的树林,拼命扇动着翅膀——它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人肉了,哪怕是危险在即也要拼一拼抓走这人。 不凡感觉到酸与在与他较劲,更是将更多的真气沉于丹田,他从来不知道不凡身体内竟然已经积聚了不少的真气,往日里只是任其自由流走很少加以干涉,关键时刻可真是太给力了! 酸与被不凡一点一点的拉了下来,任其无论怎样扇动翅膀都改变不了下坠的命运。 突然,它凄厉得嘶鸣了一声,停止了与不凡的较劲,三只爪子同时松开,不凡这一口气憋住,没反应过来,真气仍聚在丹田处,这一下可玩大了,他就跟个铅球一样笔直的下坠下去。 季青梧见状,连忙掐了乘风诀,飞快向不凡掉落的方向扑了过去,双手张开,猛地一跃,只觉胳膊一沉,巨大的冲力向他袭来,他立刻抱着不凡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企图卸去这股强大的冲力。 两人一齐撞在树上这才停了下来。 不凡摸着脑袋上的肿起来的大包,到现在还未反应过来这酸与到底是在闹哪样,它不知道在拔河的时候随便松开绳子是个很缺德的事情吗?!!! “唔……”呻吟声响了起来,不凡看去,正是季青梧单手摁在另一只手的手肘处,紧咬着牙,脸上是竭力忍耐的痛苦。 “脱、脱臼了?”不凡愣愣的说,这都是在干什么啊?出门前他一定没有看黄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他低头琢磨起怎么给季青梧接起来这骨头,虽说他也有学过基本的急救措施,但是接骨神马的他是真心不会啊…… 骆鸣冲着两人奔了过来,看着季青梧明显弯曲的胳膊,撸起袖子,蹲下身说:“我来!” 不凡怀疑的看着他,“你行吗?” 骆鸣撇了撇嘴,不屑的说:“不行?爷爷我来九华派之前是走镖局的,从小跟着镖局的叔叔伯伯走南闯北,这接骨的活儿不知道干过多少次了,你说我行不行?” 不凡点了点头,不愧是镖局出来的,果然彪的不行! 只听见喀嚓一声,季青梧一声闷哼,那扭曲的胳膊果然正了回来,看来带了骆鸣来这里也不是全然是负作用的。 不凡将外袍撕成条给季青梧做了个简单的包扎固定后,问:“现在怎么办?” “回去。”季青梧说到,哪怕是竭力忍着,两人还是能看出来他骨折的痛。 还没等不凡反对,骆鸣反而说:“这么快?” 不凡闻言连忙表态,“再等等看吧,找找我南烛师公。” 季青梧沉默不语,扭头看向一旁的树干。 不凡见他这个样子,估摸着是生气了,他觉着现在正是需要团结的时候,内部闹矛盾实在是不好,连忙扯了季青梧的袖子,努力扬着嘴角,说:“刚才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要摔得粉身碎骨的。” 季青梧一愣,脸上的僵硬也松了不少,“没事。” 不凡立刻打蛇随棍上,“那一会儿也拜托你了!” 季青梧:“……”他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罢了,舍命陪君子。我季青梧也随你们疯狂一把!” 骆鸣闻言,猛地一巴掌拍在季青梧的背上,吼道:“这才是好兄弟!” 季青梧心里一动,看向两人,心里瞬间变得温暖起来。 兄弟?这就叫兄弟?他勾起唇角,微微笑着。 “那我们……” “吼——”震山响的怒吼声突然传了过来,惊魂甫定的三人立刻惊得脸色发白,面面相觑。 前方的树木纷纷断裂倒地,一只生有巨角,通体毛皮漆黑,长相与牛极为相似的生物甩着巨大的头颅撞倒树木冲着三人奔了过来。 “呲、呲铁……”季青梧的声音在颤抖。 见到此情此景,不凡脑内最坚韧的弦崩断了,他怒瞪向季青梧,忍不住的吼叫道:“这到底是什么剧情??你是山寨主角吧?你的金手指呢?你的主角光环呢?你这根本就是乌鸦体质吧大哥求你别闹了,赶紧焕发光彩吧小的给你怒跪真心求你了!!!!” 他算是明白过来了,为什么酸与会放弃快要到手的猎物,这分明就是更可怕的东西还在后头,它是逃命要紧啊! ☆、禁地除妖(四) 骆鸣本背对着突奔而来的呲铁,听到他震天响的吼叫声后猛地转过身,这一下差点儿闪了腰,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凶猛的巨兽,连昏迷时紧紧攥在手心里的凉果也啪嗒一声掉了下来,赤红的果子碎裂开来,崩裂出来的果桨鲜红如血。 “这、这是……?” “跑啊!!!!”不凡突然叫声高叫,撒腿就跑,季青梧摁着受伤的胳膊也随后跟上。 呲铁赤红的双目冲着骆鸣奔腾过来,一个俯冲,将头顶尖尖的牛角拱向毫无防备的骆鸣。也许是真的应了那句话“祸害遗千年”,骆鸣在紧要关头反应过来了,他额前耳侧的碎发被等呲铁从鼻腔里喷出来的热气刮到脑后,迎面吹过来的那股腥臭的味道熏得他想吐。他在牛角快到接触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地一滚,避开了呲铁这迅猛有力的一击。 “哪儿来的疯牛!!”骆鸣挑了眉毛,大眼一瞪同呲铁对视起来。 “这是呲铁,我们斗不过它的,快走!”季青梧高声喊道,他脱臼的手臂仍在隐隐作痛,而且刚才被不凡垫着砸到了树上,他身上碎掉了的骨头也不知道有多少了,好在传送符箓还在身上,若真要走,还来得及,他冲骆鸣喊道:“骆鸣,过来!” 骆鸣虽然莽撞,但是却不愚蠢,他知道呲铁,是灵寂期师兄们也颇为忌惮的异兽,对上这样的异兽,他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远远的见季青梧抖了抖手中的符箓,朦胧可以从符箓上的花纹看出来那是张绘有传送阵的符箓,可是…… 仰望着高大威猛的呲铁,骆鸣恨恨咬牙。疯牛,等老子到了灵寂期再来收拾你!这次先饶了你! 他就地一滚又避开呲铁笨重的一击,爬起来就向着季青梧和不凡奔跑起来。 骆鸣四肢发达毋庸置疑,他奔跑起来就如一阵风一样迅速,不凡眼见着他离自己与季青梧越来越近,眼睛也瞪得越来越来。 “骆鸣,你别给老子过来啊啊啊,呲铁都被你带过来了!!!!!”不凡咆哮,拉了季青梧转身又开始跑了起来。 骆鸣紧跟在二人身后,同样高着嗓门吼道:“你们别跑啊,等等我啊!!!” “等你?!等你命都没了!!!” “别跑……”季青梧喊道,刚才突然被不凡拉着跑动起来,那传送符箓现在正一半在口袋里,一半飘在口袋外,“传送符箓会被风刮走的……” 咻的一声……不凡听见身后季青梧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减慢速度扭头一看。 我靠!那张在空中快乐的跳着舞蹈的黄纸是什么东西???怎么长得这么像季青梧老是握在手里的传送符箓呢??? “还是快跑吧……”季青梧有气无力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紧跟在二人身后的骆鸣喊道:“脱衣服!牛对红色很敏感!”他看到那个符箓被风卷在空中,还没有落下来的迹象又补充了一句,“然后跳起来看能不能够到符箓!” 九华七峰的弟子以衣着区分,骆鸣身为雄峰弟子,外袍是红色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呲铁对他特别具有攻击性。 被委以重任的骆鸣立刻觉着雄心大涨,他扒着外袍外向拉,可怎么拽也拽不下来,一条胳膊率先从衣服里钻了出来,在空中扭动着,他苦了脸喊道:“我的腰带解不开了啊!” 不凡:“……” 季青梧:“……” 背后猛地炸起尘土,不凡与季青梧受到强大风力的袭击被扑倒在地,勉强起身回头一看,脸色都是青白一片,二人身后黄土飞扬,沙尘弥漫,隐约能看到呲铁庞大的身影,低沉的吼声嗡嗡作响。 骆鸣……二人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虽说一直嫌弃骆鸣口无遮拦又总是拖后腿,但是真的到了这种生死关头自己反而关心起对方的生死来了……不凡看着那片朦胧着视线的沙雾,突然觉着喉头哽咽起来。 其实,骆鸣那人也没那么讨厌……他这么想的,眼见着传送符箓从黄沙中出飘了出来,季青梧正要飞奔过去抢回来,突然见烟尘中一个影子冲了过来,古铜色虬扎着肌肉的胳膊伸长了,有力修长的手一把将符箓捏在手里。 骆鸣就地一滚,站直了身子,赤裸着健硕的胸膛,对着不凡与季青梧露出闪亮亮的大牙,嘿嘿一笑,“不辱使命啊!” “是啊……”季青梧停在原地,无力的看着骆鸣手中那一团东西。 骆鸣垂头看去,脸色一变,将捏着符箓的手背在身后,尴尬的笑着:“嘿嘿,嘿嘿嘿嘿……” 谁说他没那么讨厌了!还是这么讨厌!符箓都被你揉了个稀巴烂啊哥们儿!季青梧你快告诉我这还能用,还能用?!!! 虽说不凡不想动用这张符箓,但是毕竟是保命的东西,毁了的话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吼——”呲铁的吼叫声又响了起来,季青梧一指前方右手边的密林,说:“那边树木密集一些,我们跑去那里,树木会成为呲铁追逐我们的障碍!” “好。”逃难三人组达成一致,同时向着那边跑去。 与此同时,呲铁牛角上挂着骆鸣破破烂烂的衣服,冲着三人追了出来。 而另一边,比不凡他们早一个时辰进入禁地的南烛道长被呲铁震天的吼声惊动了,他皱着眉头看向传来声音的地方,不知道会不会是有弟子遇上了呲铁,最近因为水源问题,掌门师兄明明已经下令任何弟子都不允许来禁地的。南烛轻笑一声,这群小辈,总是不听劝,怕又有调皮的偷跑进来想要采摘一些天才地宝。 “若明,灵心。”南烛叫了两个弟子的名字。 “弟子在。”从南烛身后跟着的三个弟子中走出来一个红衣一个蓝衣两名弟子,红衣是元破道长手下弟子,已是灵寂中期的修为,而蓝衣则是清波道长御下的弟子,现到了灵寂后期,正等着此次立功,得了掌门师傅的指点突破灵寂期。 “去看看。” “是。”两人方才都被呲铁的吼声震惊了,因此南烛一说就明白过来。 “当心性命啊,可千万不要被呲铁吃了。”南烛说道,转身带着另一名弟子继续前行。 二人面面相觑,这南烛师叔说话还是如以前一样坏嘴毒舌的,正不满间二人都突然发现袖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瓶子。 拔开瓶塞一看,竟是三颗能增长灵气的回灵丹,不禁面露喜色,方才的不悦顿时一扫而光。 “寂生,羡慕了?”南烛步伐稳实得向前行走着,低声询问着跟在他身旁的弟子。 “弟子不敢。”寂生恭敬的回答,生怕说错了什么话。 “有什么不敢的,这花灵丹确实能让人金枪不倒、一夜七次,赶明儿我让我那小徒孙给你送去几粒,就是花灵丹长得同回灵丹有些相像,不知道我那看似愚笨实际上也很愚笨的徒孙分不分的清。”南烛摇头说道,一副惋惜的模样。 寂生:“……”让他刚才的羡慕都见鬼去吧!!! 看似愚笨实际上也很愚笨的不凡在疯狂奔跑间猛地打了个喷嚏,这一打差点儿摔到地上,好在不凡托了他一把才没摔跟头,可这一托倒给季青梧托出了一身的冷汗,咬了牙才忍住没痛呼出声。 不凡深觉愧疚,只是眼下正是逃命的紧要关头,哪里有空去搞那些唧唧歪歪的致谢词。 “绕着跑!”季青梧喊道,三人心领神会默契十足的在树木之间穿来穿去。 呲铁这两天没吃到肉心情本来就不好,难得禁地来了几个灵力这么薄弱的凡人,它本来下定决心要饱餐一顿的,可是这几个凡人一点儿也不学好,跑来跑去害它扑了个空,现在又钻进这么茂密的林子里,这些讨厌的树枝刮得他难过死了! 呲铁的心情顿时变得更加不好。他心情一不好就更加暴躁,一暴躁就更加想吃肉…… 仰头又是一声嘶吼,他停下步子,后退几步,有力的前蹄刨着地面,掀起一阵尘土,他猛地前冲,速度比刚才快了几倍,在他前面的树木纷纷被锋利的长角顶到,有些直接被穿在了角上面。呲铁一甩头,将断木甩开,继续顶冲着撞向几人。 不凡三人的状况也不太好,横生的枝条早已经将他们脸上身上划开了一道口子,骆鸣与季青梧都是练家子,体力过人,跑到现在最多有些喘粗气,而他早已经血气上冲,几乎喘不上来气,差点儿就要翻白眼了。 就在他想着能不能稍微停停歇一会儿的时候,真的就得歇一会儿了,因为前面——没路了。 “断崖……”季青梧脸色青白一脸,目光深沉的看着三人眼前的景象。 任他们谁也想不到,密林头上竟然是个断崖! “吼——”呲铁将穿在角上的最后一棵树木甩飞上天,足有三人合抱之粗的巨树砰得一声掉在地上,掀起了一片尘土。三人隔着缭绕的烟尘,看到呲铁庞大健硕的身体一步步向着自己挪了过来。 耳边响起骨骼响动的声音,只见骆鸣转了转脖子,掰着手指,走到二人前面,他的脸上挂着一抹自信又不羁的笑容,“事到如今,也只能奋力一搏了啊……” 事到如今?事情走到今天全是你害的啊大哥,传送符箓给你揉坏了,不然我们现在就真的能淡定一笑,对着呲铁挥手说“拜拜”然后“咻——”的一声传送到主峰大殿啊。 不凡已经全忘记了当初明明就是他诱惑着季青梧与骆鸣跑来后山禁地的…… 骆鸣挑衅的架势十足,他又踏前一步,扎了个稳实得马步,对着呲铁勾了勾手,“来,疯牛,比一盘?” 呲铁似乎是看懂了骆鸣的挑衅,猛地从鼻腔里喷出一股热气,它不停刨着前蹄,一双牛眼瞪圆了一眨不眨的盯着骆鸣。 见此情形,不凡不禁捂脸哀叹,季青梧则是沉了眸子,一手已经悄然握上了随身携带的小刀。 ☆、禁地除妖(五) 战况一触即发。 骆鸣与呲铁对视许久,是呲铁沉不住气,率先发动了攻击,它魁梧的身子略略后撤,猛地一扬前蹄,头部低垂,在烈日下闪烁着寒芒的漆黑牛角冲着骆鸣顶了过去。 骆鸣不躲不闪,爆喝一声,身子一沉,两条粗壮有力的胳膊前伸,青筋蹦起的手一下子握住了呲铁的牛角。然而,却没有一下子止住呲铁的攻势。骆鸣被呲铁前冲的力道推后了七八步这才站稳,一张脸憋得通红通红的与呲铁可怕的力道对峙着。 呲铁显然没想到这个少年凡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可以挡住他的一击,后劲没有跟上,这一下倒被骆鸣占了上风,愣怔间被反推回了几步。 不凡看的目瞪口呆,骆鸣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从傻大个蹦到了力气超级大的傻大个……他定神看去,骆鸣用来接住牛角的这一招正是《大力神咒》里面的第七式。 《大力神咒》这本书他都是当漫画来看的,原来如此玄妙,不仅从怪鸟爪下救了他,还能这么运用。 不凡专注于骆鸣的架势,并没有注意到呲铁在被骆鸣顶回去几步的瞬间变了攻势。 “小心!”季青梧喊道,眼见着呲铁牛角改顶为挑,正欲跨前一步前去相助,却见骆鸣扭了个身子,右手轻巧一翻,便抵住了想要斜挑上来的牛角,骆鸣望着季青梧得意一笑。 《大力神咒》第十三式。 两招都被骆鸣化解,呲铁更是没了耐性,眼前三个凡人鲜肉的香气撩拨着他的欲望,它被骆鸣挑起的怒火更是燃烧的炽热。它哧得一声喷出一口热气,烫得骆鸣脸色一变,随后手掌处就受到了极大的力量,这力量几乎是之前的两倍之大。他立刻沉下心来,又换了一个姿势,将全身真气都汇聚在两手,一手托在牛角之下,一手摁住牛角,他黝黑的胳膊上青筋暴起,条状肌肉盘亘其上,看起来略有些狰狞可怖。骆鸣没有低估呲铁的力量,只是不甘心输给它,再强大也只不过是个异兽。刚看到呲铁时骆鸣就想与之一较高下,只是想到身边还有不凡与季青梧,他本来不愿意拖累两人才跟着跑了这么一段路,现在被逼到绝境,正是他要击败呲铁的时候! 呲铁见状更是加大了力气,闷哼着与骆鸣较劲,它突然一声低吼,脚下一用力,骆鸣猛地滑出十几步远,差一点就到了悬崖边上。 就在这时,季青梧抽出小刀,轻身一跃猛地跳到呲铁背上,对着呲铁的背心就捅下去一刀,爆涌而出的血溅了他一脸,呲铁受疼怒吼一声,角上的力道骤然轻了下来,骆鸣抓住机会,连忙扭转局势,握着呲铁的角将他推后十步远,一人一兽又回到了刚才对峙的地方。 背上多了个敌人,呲铁就无法集中注意力对付骆鸣,季青梧的小刀卡在呲铁背上,他咬了牙紧紧握住刀柄,呲铁想甩开背上的人,可骆鸣抵住了它的牛角让他的它转动十分不便。 突然,它的四肢频繁舞动起来,重重的跺着地面,牛角前冲的力量改为上下挑动,骆鸣一时不察被牛角掀飞起来,重重的跌落在地,一口血吐了出来。 季青梧也不好受,呲铁现在专心对付着他,正拼命甩头扭动着,要不是小刀几乎全部刀身都没入了呲铁的身体里,他现在早就被甩了出去。 骆鸣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抹嘴角的鲜血,仰头吼叫了一声又向着呲铁冲了过去,这次他是从侧面而上,暴起一拳猛地砸到了呲铁的腹下,呲铁受惊竟然有倾倒的迹象,骆鸣见状更是疯了一样的砸着呲铁的腹部,一拳一拳都伴随着震天的吼声,吓得不凡以为是在看现场版的《金刚》。 不凡一直处于围观状态,他现在就是个战斗力只有5的渣…… “跑吧,回头跑进树林,我们还能躲一阵子的!”不凡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对着两人喊道。 季青梧没回话,他也说不了话,他全部的力气都在与呲铁对抗着,脸色白得像死人一样。 骆鸣则大笑了一声,沉声说道:“骆家没有退缩的男儿!”爹和镖局里的叔叔伯伯死之前如是,今天他骆鸣也是这样!骆家只出迎难而上的真汉子,不出缩头乌龟! 被他这一吼喊傻了的不凡,阴沉着脸站在原地,满肚子都是咒骂他的恶毒话语,可一句句都无法从他一向自诩伶牙俐齿的嘴里说出来…… 妈的,你们骆家没有退缩的男儿,老子就是退缩的货么? 不凡蹲在地上,愤怒得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把药,这些都是临去禁地前他在白棘药房顺来的,他记得有一瓶药的药效是能让人昏睡过去的……从一堆瓶子里面扒拉了半天,不凡总算是找到了! 就是你了,睡睡露! 不凡将剩下的药瓶都倒进口袋里,四下看去,季青梧被呲铁晃得有些要握不住刀柄了的样子,而骆鸣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呲铁摔到了地上。最后,他抽出那把一直被他放在腰后的镰刀,这是白棘那里唯一的利器,撕开一小块衣服将睡睡露倒在上面,然后抹在镰刀的刀刃上。看着闪烁着银光的刀刃,他咽了口口水…… 老子一定是疯了才没有撇下你们俩自己跑……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 虽然呲铁一定是皮糙肉厚,镰刀兄,但愿,不,你一定要能捅进去啊!!! 他默默祈祷了一通后,一咬牙,对着骆鸣大吼一声:“给我让开!!!” 骆鸣一惊,下意识的侧开身子,只见不凡狰狞着面孔,双手握住一把镰刀猛地冲着他这边奔了过来,靠近呲铁时一矮身,轻巧灵便的身子突然钻到了呲铁的腹下,镰刀的刀刃猛地划过呲铁白色的肚皮,在上面割开一道细长的口子,鲜血喷了出来,洒了不凡一脸,直到带不动镰刀前行,他才一甩手将镰刀挂在呲铁腹部的血肉上,就地一个打滚,从另一侧滚出了呲铁的身体覆盖范围。 呲铁仰头一阵嘶吼,显然这一下给他造成的伤害是极大的,他身子扭动的更加剧烈,季青梧手一松,整个人顿时腾空起来。然而,他在半空中一转姿势,将身子正了过来,一手背于身后,薄唇上下飞快的翻动着,一连串的咒语念了出来,一手食指中指并拢在空气里又绘出七星的图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七星推出,幽蓝的光芒划过,七星罡印打在呲铁的背上,这一击虽然不是致命的,但却足以让呲铁伤上加伤。 而同时,睡睡露的药效发挥了功效,而且药效强劲!虽然呲铁身上的血都染满了背部腹部,但是他的脚步却凌乱起来,似是再也支撑不住,呲铁的两只前蹄跪地,身子摇摇晃晃,骆鸣趁机上去又是一拳砸下来,轰得一声,尘土飞扬,呲铁庞大健硕的身躯倒了下去。 三人聚在一起,背靠背喘着粗气,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同生共死……这就叫同生共死了吧?”骆鸣低喃着,看着自己的手,因为真气的暴涨,他的双手有些血管已经爆裂,血溅了满手。爹,叔叔,伯伯,我也有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了!! 而季青梧与不凡不仅是满手血,满脸也都是血,面目都快看不清楚了。二人对视一眼,一齐笑了起来。 “是好兄弟啊……”季青梧想起骆鸣大笑着说的话,扭头看了一眼不凡,“不凡,我们是……朋友吗?” 即便是被血污了脸,季青梧那双明亮漆黑的眼睛也格外的清晰,里面仿佛是没有月亮的夜晚闪烁着的群星,看得不凡眼前一花,心跳不自觉的快了起来。 朋友……他和季青梧是朋友吗? 哪怕不是朋友,哪怕知道也许日后的某一天,季青梧可能会按照剧情杀了他,或者,他为了回去而毁了季青梧王霸的一生……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三人死里逃生,共同制服了呲铁,他怎么可能摇头残忍的说“不是”,于是,不凡按捺住躁动不已的心脏,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朋友,如果以后,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请一定要原谅我,至少……留我一条命。” 季青梧不解的看着他,他不明白为什么不凡要这么说,望着这双眼睛,他想起当初在南烛师叔的平峰见到不凡的时候,不凡窝在墙角,眼神怯懦的抱着头任由一干弟子拳打脚踢,脸上是绝望与痛苦,让他起了恻隐之心。可是,他没想到,真正的不凡却意外的有着坚定的眼神,他想跟这个人做朋友……因为不凡不对自己谄媚,不对自己有任何的畏惧,不带有利益的与自己相处。 不凡早已经将头转了过来,忽视了季青梧的视线,抬头看着头顶的夕阳。 经此一役,他更加明白了实力的重要性,如果站在这里是元婴期的高手,只怕不用一根手指就能将呲铁消灭,而他们却与呲铁斗得满身是伤,险些丧命。 三个少年各有心思的靠在一起,同时看着头顶的天,大片的火烧云连接在一起,燃烧了西方的天空,跳动着无限的生命力与刺目的辉煌。 ☆、禁地除妖(六) 骆鸣站起身,将满是血的手在被摔得破烂的裤子上蹭了蹭,笑着说:“师傅说呲铁的大便是炼造兵器的宝贝,我看看能不能抠出一块来。” 不凡:“……”哥们儿气氛这么融洽,你能不这么脑残的破坏么???!!! 骆鸣笑呵呵的跑到呲铁身后,拿开那条刚硬如铁的尾巴,看着掩藏在皮毛中有如人头大的菊花,寻思着是用左手掏,还是用右手掏。 不凡不禁捂脸,不忍直视,这呲铁被人打倒了还要被爆菊……太惨了太惨了…… 就在三人松懈的时候,一声清亮鸟鸣声骤然响起,体型庞大的周身覆满黄绿色鸟羽的巨鸟冲着不凡与季青梧俯冲而来,腹下三只尖利爪子钩住了二人,带着他俩在地上蹭了十几步远,一直蹭到悬崖边上。 不凡与季青梧同时习惯性的伸手握住鸟爪,没想到手上沾着的呲铁的血正是酸与的克星,酸与被血一烫,竟然松开了爪子,不凡与季青梧掉落下来,半边身子已经在悬崖外面了。 好在不凡反应快,一把扒住了悬崖边上,一手拉住了季青梧,两人吊在了悬崖上。 骆鸣见状连忙跑了过来,想拉住不凡爬上悬崖,可头顶的酸与盘旋不已,不停嘶鸣着,时不时来一个俯冲啄击,让骆鸣无暇去拉二人上来。 季青梧被不凡拽着,脚下便是万丈深渊,碎石滚滚掉落悬崖,消失在层层叠叠的云海之间。他抬头看向不凡,不凡紧咬着牙,拼命扒在悬崖边上,五指抠进泥土里,身子不住得下滑——他就快坚持不住了。 “骆、鸣……” 不凡咬牙叫道,骆鸣瞅了一眼酸与,又看了一眼只露出一小截手指的不凡,骂咧了一句,猛地扑过去,趴倒在地,拉住了不凡的手,不凡与季青梧下滑的趋势这才稍减。 与此同时,酸与又停止了进攻,在空中盘旋着。 果然,这畜生不知道趴着的不一定是死的这个道理,以为他们三人只是死物了。 “拉我们上去。”不凡说道,一抬头看见骆鸣正憋红了一张脸,脖子涨得老粗,“坚持住啊,骆鸣!” 骆鸣没敢说话,害怕一说话就泄了口中的气,仍旧憋着力道,想拉二人上来。 被骆鸣蹭下来的石头从季青梧脸侧滑落到悬崖之下,他抬了头看着奋力挣扎着的二人,骆鸣满是汗水的脸和不凡青白的面容,他苦笑着说:“不凡,松开我……你上去吧……” “说什么蠢话!”不凡恨恨道,“要活着,我们都要活着!” 就让他疯到底吧!!!明明现在让季青梧死了他就很有可能会回家了,明明知道这个人只是小说里的一个角色,可是他却仍旧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万丈悬崖,掉下去一定是个死,现在他根本就不指望着季青梧的主角光环了!完全就是山寨坑爹货!!!返厂都不一定能给换新的!!!! 骆鸣握住不凡的手突然一松,两人骤然下降了一小段距离,不凡胆颤心惊的看着骆鸣,手背上漫过骆鸣的血,他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好的预感,“骆鸣你……” 骆鸣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手、麻、了……” 不凡:“……” 我靠!别这样!你刚才与呲铁斗得时候不是力气大得很吗?怎么现在倒手麻了?告诉你关键时刻不要使出全力,认真你就输定了,可你偏不听啊……手麻了,手麻了……谁能告诉他手麻了现在要怎么办啊啊啊啊!!! 就在不凡咆哮不已的时候,骆鸣握住他的手最终还是松了开来,他瞬间从悬崖上掉落下去,与山崖上的骆鸣大眼瞪小眼。 “骆鸣,我操你大爷!!!!!” 最后一声嘶吼,响彻寰宇。 事后据当事人骆鸣描述,即便是后来回了九华派,这句震耳欲聋的吼声还在他耳朵里依依不舍的住了几天几夜,梦回时分他耳畔还有不凡“亲切”的“呢喃”声…… 这边不凡与季青梧掉落悬崖,正在空中急速下坠,突然感觉一阵强有力的风力横空扫过,身体不受控制的被风吹偏,可下一刻那道疾风又倒吹回来,形成了一股吸力,将他二人向着悬崖边吸了过去。 然后这道强风又吹离开二人,随后又将其吸了回去,来来往往一来一去竟然止住了二人下落的趋势,只是在风力范围内肆意玩弄着他们将他们吹来吹去。 不凡难免有些头晕,这种感觉就好像坐在行驶在波浪翻滚的海面上的船上一样,摇摇晃晃,身体好像没有着力感。他被风吹眯了眼,朦胧间看到季青梧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季青梧被风吹的身体有些扭曲,更加加重了骨骼的负担,他先前为了救不凡和与呲铁拼斗的时候,被弄断了几根骨头,现在用真气护着,好在一时半刻不会有什么大概,可若是这么吹下去,即便不会丢了性命,那以后身体的形态能不能保持正常倒是真的说不准了。 “怎……么……办……”风中传来了不凡的声音,季青梧脑子里面晕晕沉沉的,即便他再怎么早熟,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情况下也难免露出脆弱的神色。 他摇了摇头,声音被风吹的稀稀拉拉的,“不……知……道……先……看……看……情……况……” 你是主角,听你的!! 不凡眯着眼四下看去,朦胧间除了光秃秃的岩壁什么也看不到。他几乎要绝望了,没有被毒蛇咬死,从酸与爪下死里逃生又打败了呲铁的他,难道竟然要卡在悬崖中间不是被风吹死就是饿死吗??? 以后要是有人发现这里,是不是就会看到两具干尸在悬崖旁边像报纸一样被风吹来吹去吹来吹去的?!!! 我去,太、丢、脸、了!!! 就在不凡又在他的幻想世界放飞想象力的时候,不凡突然脸色一变,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明明就在风中,就连身边不凡的声音都是朦朦胧胧的,为什么他会听见这个声音,好像就贴在你的耳边,感觉是在空旷的房间,寂静的只有那个声音不断鸣响着。 “啊?”不凡的声音被风挑的拐了好几个弯。 季青梧眯着眼盯着两人下方不远处的崖壁,说:“好……像……是……狗……吠……” 不凡闻言,顿时精神抖擞起来,狗吠?难道是多即?季青梧终于感受到多即的召唤了?难道,现在才是主线刚刚开始的节奏?? “在……哪……”不凡扯了嗓子,即便是狂风也没能掩住他的兴奋。 “耳……边……”季青梧依言回答,他还是弄不懂哪里来的声音。 话音刚落,一阵黑色的旋风猛地向着两人袭了过来,二人都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边的风压便骤然撤去,周身被一阵灰雾笼罩着,那阵灰雾柔和轻盈,手感仿佛棉花一样细软。不凡摸着手边细软的灰色绒毛,光滑柔顺,这绝壁是用飘柔的啊!! “吼——”低沉威武的声音从身下坐的的绒毛团发出,不凡愣怔间,眼前扭过来一张狗脸,一双眼睛漆黑明亮让人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黑珍珠,参差的犬牙锋利尖锐,好像能撕裂世界上所有的东西。 “这这这……这难道是?”不凡结结巴巴的说,右手不由自主的伸了过去,颤抖着想要爱抚眼前威武霸气的狗脑袋。 可下一刻,身下的绵软突然消失,他一屁股跌坐在地,垂涎不已的狗狗也化作一缕灰烟消散不见,不凡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这是梦么……这绝壁是梦……为什么啊?明明就差一点就可以摸到多即狗狗的大脑袋了,那漆黑明亮的大眼睛,挺翘帅气的鼻子,锋利闪亮的獠牙,嗷嗷嗷,太萌了!!! 不凡恨不得满地打滚求多即狗狗再现身一次,可季青梧一句话将他活生生的从美好的幻想拉到了残酷的现实。 “这是什么地方?”季青梧拧了眉,看着眼前这条深邃的通道,通道深不见底,视线可及处的最深处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不凡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扭头朝后面看去,“这洞窟好像是在悬崖上凿出来的。”他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刚才把我们从风中救出来的是?” 季青梧点了点头,“是一只灰色巨犬。” “你听到的狗吠声难道就是它?” 季青梧说:“我不敢确定。”他指了指前面的通路,说,“进去看看?” 不凡又瞅了一眼洞窟外的万丈深渊,咽了口口水,“难道还有别的选择?” 季青梧一愣,看着不凡脸上无奈的笑容,紧张感消减了不少,他点了点头,说:“不用担心,要是出了事情我会保护你的。” 不凡一愣,没想到当了这么多年男人,没得个机会保护软妹纸,倒让一个男人说要保护自己了,他望着季青梧,挑眉一笑,说:“那麻烦季……师叔了。” 季青梧噗嗤一笑,摆了摆手,“都说是朋友了,不要叫我师叔了。” 不凡哈哈笑了两声,点头称是。 两人并肩走进洞穴,不凡撇头看了一眼季青梧,觉着这时的他脸上才是十四岁少年应有的表情,不是落寞,不是严肃,也不是淡淡的冷漠,而是应属于少年人的活力与自信。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摆脱了骆鸣这个十万瓦的电灯泡,现在是小季子与不凡的单独相处时间=w= ☆、禁地除妖(七) 越走越深,洞穴里也越来越黑,在还有一丝亮光的时候,不凡喊住了季青梧,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把道符递给季青梧,“你看看,哪个能拿来照明。” 季青梧:“……”他无语的翻看着手心里这一叠足有二十余张的道符,符上绘制的线条歪歪扭扭,有几张甚至是失败品,不用猜就知道是哪里来的了…… 不凡看着他淘汰了一张又一张,心下紧张起来,他不懂这些东西,看见白棘房里有就顺手摸来了,到底有没有能用的,带了一叠废纸在身上很沉的啊! “这张……还能凑合用。”季青梧好不容易才找出一张引火符,挑出来放在旁边,将剩余一些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交还给不凡,“好好拿着,弄坏了白棘师弟要生气的。” “没事。”不凡抖了抖道符,毫不介意的说,“白棘那小孩子顶多罚我不吃药。”说完将那一叠又塞进了袖子里。 季青梧见状,突然将小指上戴着一枚戒指摘了下来。 不凡心里一喜,这难道就是小说里经常出现的空间戒指?他努力掩饰脸上的欣喜,羞涩得说,“给我的?多不好意思……” 季青梧一愣,随即笑着说:“不是给你的,道符先放这里面吧。” 不凡:“……”敢情你老是主角,就能拿着法宝在我们这些炮灰面前显摆了么???!! “你要是喜欢,回去我送你个,这个是我娘亲送的,给不得。”季青梧解释道。 于是,不凡被顺利得顺了毛。 点了引火符,洞穴内顿时明亮起来,两人又接着走了下去。 “前面有道弯,小心点。”季青梧提示道。 不凡点了点头,提高了警惕,看着季青梧不知道从哪里又弄出了把匕首,他顿时觉着自己的小心实在是太不够小心了……于是,他明智得选择躲在季青梧的身后。 没想到,季青梧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他撞在了季青梧的后背上,捂着撞疼了的鼻子,探头一看,顿时跟旁边的季青梧一起石化了…… 我去……他这是来到王的宝库了么?!眼前金闪闪的一片真的不是玩弄他的么?不过,坐在一堆金银珠宝上面的那具骷髅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随便挑一件宝物拿起来,骷髅就会突然跳起来,掐着他的脖子狠狠念叨着探险电影里面的经典台词“贱民,敢动用本王的财宝,受死吧!”什么的…… 不对啊,原作里面没有这一出啊……一剑无悔那坑货没有写九华禁地竟然还有一座这么闪瞎人眼的宝库啊!!! 一直把自己当做俗人一个的不凡对眼前的宝藏库垂涎不已,只可惜这些东西都搬不回家,不然他就不用那么辛苦得当一名码农了,回去先买几栋别墅,养几个美女,周一到周日夜夜翻牌子,要多销魂有多销魂。 季青梧顿时泼了盆冷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望着正中间的那具骷髅,骷髅的胸部肋骨几乎全部断裂,只有一两根连着但也不是完好无损,手脚上的骨头都错位开来,可见生前受到了极大的折磨,至少以某种刑罚毒打全身是逃不开的,而他又守着这里庞大的宝藏,难说不是受了宝贝的连累。 不过,这具骷髅生前应该也是位高手,死后不知道多少年了,连身体都腐化只剩一具骷髅,他仍是能够感受到骷髅身上隐隐现现的灵气,这么多年都还未消散干净,既然是修真的真人,那怎么会为了些黄白之物葬送了多年的修为,这一地的东西明明也没有什么值得修士争夺的修为宝器。 正疑惑间,不凡三两步跳到骷髅的身边,仔细打量起来,按照他以前看的一些盗墓小说,一个墓穴的机关很有可能就在墓主人身上。虽然他不知道这具骷髅到底是不是真的墓主人,但是现下也只能一试了。 他的手刚一摸上骷髅的头,就有一种过电的感觉传了过来,哆嗦了一下就再也不敢碰上一碰。 “怎么了?”季青梧见他神色有异,问道。 不凡回他,“有电流。” “电流?” 不凡这才想起古代没有电的含义,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胡乱说道:“就是蹭的一下,头发全起来了。” 季青梧:“……” 好在季青梧没有折腾这个词多久,“我们绕到骷髅后面看一看。” 不凡点了点头,“好。”他退离骷髅身边,可刚一动弹,那股电流又出现,好像埋在他身体里一样,只要动一动就会出来作祟,他起初以为是幻觉,又动了一下,这才真切的感觉到他身体里貌似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此时,他的脚底仿佛生了根,牢牢的扎进了脚下的土地,他竟然无法挪动半步,电流在体内肆虐,顶撞着他体内的真气,横冲直撞的闯进他体内各个穴道,在他的经脉里面毫不留情的扩张着领地,最后盘亘于丹田,任由不凡怎么默念《净明录》调息真气都抵御不住它强大的力量。不凡熬受不住,两臂交叠手指狠狠捏着胳膊,疼得蹲了下来。 “好疼……要裂开了……身体要裂开了……”季青梧十分紧张的过来扶住他,却被他的体温烫得猛地将手缩了回去,“不凡,不凡你怎么了?” 不凡的意识已经朦胧成一片了,完全分不清眼前的景象,季青梧的脸与骷髅重叠在一起,眼前群魔乱舞,乱成一片……他好像看到了地狱的火海,正熊熊燃烧着,又仿佛身处异处,眼前尸横遍野,鲜血横流…… 他已经分不清现实与幻想,只是无意识的抚摸着季青梧的脸,轻声呢喃着,“玉玑……玉玑……” 第一次被人家调戏的季青梧顿时又石化了,他愣怔得任由不凡抚摸着他的脸,不凡的手不是很细腻,但是却很柔软,贴在脸上不知道是他的手烫人还是自己的脸热,他觉着好热好热。不凡的脸离着自己很近,近到可以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那双本来就很吸引人的眼睛现在像是被雨水洗过的紫葡萄,泛着水润润的光泽,正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他可以从那漆黑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他的唇也离着自己好近好近…… 不凡好魅惑……这个念头一在脑海出现,季青梧不禁哆嗦了一下,怎么会魅惑?他怎么会觉着自己的朋友魅惑?一定是不凡着了魔了,他也着了魔了…… 季青梧这才想起来反抗,可是他按不动不凡,不凡的力气突然变得吓人,他看着不凡脸上的血管被真气冲突的暴涨出来,格外的恐怖瘆人,两人拉扯间,不凡不小心撞到了骷髅。原本坐在财宝堆上的骷髅倒在地上,砰一声后,整个空间的场景骤然变化。 一地的黄金珠宝消失不见,在原先骷髅坐着的地方多了一颗灰色流泻着银光的珠子,珠子正散发着强大的灵气,如果按照修真界的划分,这个灵气的量足以与元婴期的高手体内的灵气相抗衡。 季青梧看着这颗珠子,思考了一会儿,对整件事情猜出了大概。 刚才应该骷髅生前设下的阵法,让人产生幻觉,以此来保护这颗珠子,一般人可能会因为害怕机关不敢触碰骷髅,或者直接被一地的财宝迷住,不去注意骷髅,这样就可以保全他想保全的宝贝。只是,不知道这颗宝物是什么,有什么作用,看大小,像是妖类的内丹。 就在他一转神的瞬间,不凡突然扑过去将宝物抢在手里,十分戒备的看着季青梧,“你要抢我的东西?这宝贝是我的……我不能给你!” 季青梧连忙说,“没有,我不想抢。不凡,你清醒一些。” 不凡狐疑的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可一瞬间又变得迷离,他双手下垂,一步步踉跄的走了过来,柔声说:“玉玑,你若想要它,我便给你,何必如此……你要的我都会给你,你要和我双修,我弃了师兄同你双修,你要我杀了多即,取走内丹,我也照做了,可你为什么要为了一颗小小的内丹而害了我呢?”他凑了上来,揽住季青梧的脖子,季青梧被他这一番话给弄傻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堵住了嘴,一条温热的舌头钻进了他的口腔,挑逗着他,舔过他口腔里的每一寸肌肤,不凡温热的手探进他早已破烂不堪的衣服里,逗弄着他胸前的茱萸…… “天……”季青梧闷哼一声,难以忍受的欲望袭击了他年轻的身体,他还未来得及了解男女欢爱的秘密就被送上了九华,更别说面对着对他使用了媚术的“不凡”,他不由自主得回应起不凡的吮吻,反手抱上这具跟他同样年轻的身体。 两唇相吸间,不凡突然撤开嘴唇,一声爆吼:“什么玩意,给老子滚出去!!!” 有时候,现代人的意志力总是会在关键时刻特别给力! 季青梧,傻了。 ☆、禁地除妖(八) 不凡吼完这一嗓子,明显感觉到后劲不足,体内的真气又开始沸腾泛滥,他现在是对“蒸”这种做法表示深有体会,真气横冲直撞外带四处逸散真的搞得他像是体内装了一个大蒸炉一样难过。 手心里莫名有一种冰冰凉凉的触觉,他抬手一看,掌心里躺着一颗灰色的珠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鬼使神差的竟然觉着这个珠子看起来很好吃,而且他毫不犹豫的将珠子一把塞进了嘴里。 要说这么大一颗珠子,绝对是难以下咽的,但是不凡刚把珠子放进嘴里,那颗珠子就化作一道真气,直接溜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那种感觉就像是炎热的夏天,他猛地灌下了一瓶冰水,珠子化作的真气顺着食道一直下滑到胃里,体内的阵阵燥热被凉气逐一驱散,他渐渐消散的理智也回笼过来。 不凡瘫坐在地上,满头大汗,喘着粗气,他想,自己的意志力太强大了,精神力要赶超未来人了,这么强大的真气都能让他靠着意志力给打散!他并不知道,他能够恢复正常是因为他吞了一颗千年妖兽的内丹。 脑海里断断续续的闪过一些片段,他皱着眉头,啧了一声,刚才,他好像……亲了季青梧? 妈蛋,老子还没亲过妹子呢,先叫这小子给占了便宜,等等……他怎么会亲季青梧?难道是体内还有原来不凡的灵魂,那个不凡是喜欢季青梧的吧,如果他原作理解的没错的话,不凡是为了季青梧才死的这么惨的吧? 不凡囧囧的抬头看向季青梧,见对方似乎被吓傻了,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眼神毫无焦距,空洞的好像什么毁了一样…… 我知道你毁的是什么……少年……三观本来就是在不断的毁灭与再造中才逐渐建立起来的,别摆出一副已经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的表情好嘛? 不凡撑着地,淡定得站了起来,拍了拍季青梧的肩膀,一脸严肃认真的说:“刚才是个误会,我们都忘了吧!”尼玛,这种419一样的台词怎么会从他嘴巴里面说出来,要不要再加上一句“裤子拉链一拉”才能够足够显示出他的冷酷狂霸拽啊? 季青梧的脸蹭得红到了顶,连耳朵上都染得通红通红,他不敢看不凡,结结巴巴的说:“忘、会、忘了的……” 不凡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这季青梧心里接受能力还有待提高。不过,说真的,他刚才确实感觉到了意志和行动不受自己的控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吻向季青梧。 “我刚才有说什么吗?”不凡紧张的问,指不定是什么剧透,万一把自己的计划都抖了出来那可不玩完了。 季青梧点了点头,迷惑不解的说:“你刚才一直在念叨一个名字,还说了一串奇怪的话。” “嗯?”不凡警铃大作,千万不要是扳倒季青梧誓要上位当主角之类的话。 “玉玑……”季青梧肯定的说,“你刚才叫了玉玑的名字。” “玉玑??!!”不凡瞪大了眼,他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你说我叫了玉玑的名字??” “嗯。”点了点头,季青梧不知怎么,总是不由自主的盯着不凡的嘴唇看,然后感觉自己身体里好像起了一把火,非常的渴,他害怕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太大,一直小心翼翼得与那奇怪的念头对抗着,哪怕是移开视线故意看向两侧的石壁,他脑海里面盘旋的也总是不凡刚才魅惑的样子。 不凡没有注意到他的怪异,只是被玉玑这个名字惊吓到了。 玉玑是一剑无悔在《神魔天下》里要写的最终BOSS,是一切黑暗力量的源泉,原作里面的反派BOSS不凡、骆鸣等等都是在玉玑的操纵下以各种方式与季青梧对抗上的。但是,关于玉玑这个幕后黑手,一剑无悔并没有描写的太多,只有一个词——妖孽,这个妖孽不仅是形容玉玑的能力,也是形容他的长相。 在原作里,季青梧的长相是硬朗俊俏,不凡是清秀温和,骆鸣是狂野霸气,玉玑则是带着一种神秘莫测而又雌雄莫辩的美感。他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精,是魔修一族的老祖,若论辈分可以追溯到九华派开山鼻祖元华道长那一代,功力自然是深不可测。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妖孽的玉玑在季青梧成神的路上使了不少的绊子。 最后的结局嘛,虽然还没写出来,但是他猜测,按照一剑无悔之前的思路,当然是季青梧在众多朋友小弟的帮助下打败了玉玑。不过,他不知道,在玉玑被季青梧打败之前,到底会拿什么手段来整治他们。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的季青梧的主角效应到现在一次都没有发挥过,这就不得不让他很头疼了。 他怀疑过,这里可能不是《神魔天下》,但是无论是背景设定,还是剧情的大致走向都没有错。那错在哪里?难道是他这个异数?是因为他改变了剧情,才会让季青梧的主角效应失效? 诸多疑惑压在他的胸口,让不凡闷得喘不上来气,他长叹口气,心想,这些东西虽然紧要,但是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怎么走出这里。按照这里的生活条件,如果被困的话,那绝对是活不了几天的。 辟谷……他多么希望能早日达到能辟谷的阶段…… 一抬头,不凡正对上季青梧呆愣愣望着他的眼神,不禁捂脸,这好端端一个聪明稳重的主角不是真叫他那一吻给吓傻了吧?不过,还是不要提为好,免得越提越尴尬,早早让时间冲淡了,就这么过去吧。 “看看哪里能出去吧。”不凡装作没看出季青梧的出神,淡淡的说。他走到石壁周围敲敲打打,碰见突起的石柱会左右扭扭,读小说积累的机关经验都用完了,还是没能找到出口。 “不凡你在做什么?”季青梧按见他四处敲打了很久,不解得问道。 不凡靠在墙上,一副理所当然得样子,“找出口啊。” 季青梧手指向不凡的右手边,“那里应该是门吧?” 不凡:“……”他尴尬的直立起身子冲着门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搔着微红的脸说,“有门也不一定打得开,要试试才行。” 吱呀一声,被掩在藤蔓之间的一道石门被推了开来。 不凡更加尴尬的说:“打得开也不一定走得通。” 季青梧忍俊不禁,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咳了咳,才勉强憋下去笑意,他微笑着对不凡说:“走走看,若是有危险,我会保护你的。” 又来了……骑士对公主的宣言。 季青梧,你不是骑士,我也不是公主。以后,我们会是敌人。 二人并肩走进了门后漆黑一片的洞穴。 ===========我是提醒诸位视角要发生转换的分割线=============== “师叔?” 茫茫大雾之间,寂生提着一柄泛着微弱蓝光的飞剑,茫然的伫立着。他放出去的所有灵识都被吞没在浓稠的雾里,因而,他对周围危险的感知降低到了前所未有的极低程度。然而,令他紧张的不仅是这奇怪的白雾,而是在白雾出现之前的那个巨大的身影。 那是一只巨型的蜂,其状如螽,腹大如壶,翅膀扇动起的旋风能挂断一棵三人合抱之粗的大树。而此蜂在《异兽集》里面有所记载,其名——玄蜂。 就在玄蜂刚出现不久,林子里就兴起了浓稠的白雾。南烛师叔突然消失在白雾里,周围一片寂静,只能隐约听到翅膀翕张的声音,玄蜂就在他附近的吧?在左边,还是右边?待会儿会怎样袭击他?他又该用什么样的招数来抵御玄蜂? 人的恐惧在感知能力大幅下降的情况下会被最大限度的放大,任是寂生再怎么告诫自己冷静,也止不住心头的颤栗,他握着飞剑的手颤抖着,指节发白,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他只是灵寂初期的弟子,也就是前几天才获得进入禁地的资格,一路上的异兽都对他们虎视眈眈却不敢靠近半步,他知道都是南烛师叔的威慑力所致,而现在,南烛师叔不在他身边。 “害怕了?” “谁?”寂生横扫一剑,一道蓝光划过,他紧张的探头四下望着,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浓雾之中站了一个人影,纤长笔直,那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别乱动,不然要死的。” “南烛师叔!”寂生兴奋的喊道,他欢喜得向着人影的方向大步走过去,没想到,一股绿色的胶状物猛地飞来向他飞来,他下意识得扫剑挡住,却闻到刺鼻的恶臭味道,寂生垂头看去,那胶状物悉数粘在了剑上,上好的飞剑竟然就这么被腐蚀掉了! “唉,叫你不要乱动了,可惜了月白师兄打造的好剑。”南烛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虽说满口的叹惋,但是在寂生听来怎么幸灾乐祸的味道这么重呢。 他心疼的将飞剑收回袖子,再也不敢动弹半步。好不容易才从师父那里求来了一把上好的飞剑,竟然就这么坏掉了,以后在师父剑庐门前跪上个几天几夜的能不能求的他帮我把飞剑修好? 南烛也不再言语,周围又恢复了寂静,他的心也随之沉了下来。没想到这玄蜂的毒性竟然这么强大,竟然连月白师兄锻造的兵器都能腐蚀掉……而且,这雾气应该是玄蜂吐息形成的,这玄蜂知道他们二人修为颇高,怕是在借助白雾吸收他们的灵气,长期浸在这里恐怕不是上策,得想办法出去才行。 可是,这白雾形成的阵法的突破口该是哪里呢?若不是不凡之前说起,他还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弄清楚这是玄蜂在作祟,不凡又是从何而知的呢?看来,他回去之后,要好好审问一下他这个徒孙了。 ☆、禁地除妖(九) 阵法之精妙本来就是源于自然万物的变化,这玄蜂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异兽,已经不知道在世间存活了多少个年头,布下的阵法更为精妙。南烛本在同门七个师兄弟之中是修为最低的,平日里只一心研读医学书籍,对阵法了解的不多,陷入阵法的这一炷香时间内,他只琢磨出周围五步远的阵法设置情况。 南烛感觉到体内真气逐渐外泄,隔着浓雾,他能听见月白师兄那个小弟子的呼吸也渐渐沉重起来,看起来,这白雾真与他想象无差,应该是会吸收灵气的。 他抬起右手,翠绿色的袖子下垂,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臂,左手手掌摊开,轻拂了套在右手手腕处的一个琉璃镯,道道白烟从镯子散发出来,袅袅娜娜的上升,驱散开周围浓稠粘腻的白雾。 南烛向着寂生的方向走过去,路上的浓雾都被白烟驱散开来,寂生见到南烛犹如见到亲生父母那样激动的差点儿流下泪来。 “师叔!” “要是让月白师兄知道他的徒弟这么亲热的叫我,可是该吃醋的。”南烛打趣道,一抖手镯,更加浓烈的白烟散发出来,他沉下脸,严肃得说:“这阵法,我是破不了,不过,我们可以将玄蜂引进来。” “引进来?”寂生不解的看向南烛,“这样它不是更容易攻击我们吗?” “呵,正合我意。我倒想知道究竟是这玄蜂的毒更毒一些,还是我南烛的毒要厉害上几分。”南烛又弯了眉眼,笑着说道,那笑容看的寂生不禁打了个寒颤。 南烛又拂了下琉璃镯子,这次左手手心却多出来一个小鼎,小鼎落于地上,瞬间变大,高至南烛腰部,顶端盘着九条赤睛无角飞龙,道道白烟正从飞龙的口中徐徐吐出。没过多久,这些粘腻的雾气变得越来越淡,被隐在雾后的景致现出形貌来。南烛见状得意一笑,掐了手诀,白烟更是成股成股的从鼎中冒出。 “玄蜂借以白雾吸收我们的灵气,我叫他好好过把烟瘾!我就不信,玄蜂还不出来。” 话音方落,十几道绿色胶状物猛地从前方向二人袭了过来,因有前车之鉴,寂生不敢再用法器,只拿出符箓,想以火符抵御玄蜂的毒液,没想到,南烛比他快了一步,一把翠绿色绘有墨竹的伞横于两人身前,伞面一张,竹叶轻摇,墨竹伞将毒液悉数挡了回来。 南烛将伞一抖,毒液顺着伞面滑落在地,地上的泥土都腐蚀得成了一个个的坑。随后,又有几道毒液向着两人射了过来,都被南烛的墨竹伞给拦了下来。 周围寂静下来,不再有玄蜂的毒液向着二人喷射过来。 在螭龙鼎的神力下,玄蜂布下的浓雾渐渐散去,眼前景致一片清朗,视野开阔,寂生感觉到自己的灵识也都回来了。 “师叔,东南方一百一十五步。”寂生连忙将灵识探知到的玄蜂位置上报给南烛。 南烛一挑眉,看着寂生说:“才知道?” 寂生:“……”他还是乖乖得跟在南烛身后,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南烛还没有动,他望着东南方向看过去,“这妖兽真沉得住气。” 寂生憋了会儿,还是没憋住,他问:“阵法不是破了么?” 南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真的是月白师兄亲收的弟子?” 寂生艰难得点了点头,南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难怪青云门和天音教的人都说我们这代弟子不行了。” 寂生:“……” 果然还是不说为好…… 南烛觉着虽然月白师兄没教好徒弟是他的不对,但是自己身为师叔也有帮忙师兄教导徒弟的责任,他看着寂生依然迷惑不解,解释道:“虽然雾气散了,但是阵法犹在,你看周围石头和树木的布置情况。看不懂没关系,我讲你听着,以后多看书少去骚扰秀峰的师姐。” 寂生:“谢师叔……赐教。” 南烛点了点头,还算满意寂生的态度,他指着西方约有十七步远的一块石头,说:“依我看,阵法的中心应该在那里,那边灵气十分充足。只是不知道要怎么绕到那边去。” 说完,那块石头突然动了一下,南烛愣愣的看着自己手指的地方,阵法中不宜轻易动用法术,他刚才也没用什么引力术之类的术法,石头怎么就动了呢。 石头又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在下面推动一样,渐渐向一侧挪开,南烛与寂生屏住呼吸,丝毫不敢大意的看向石头,只见石头挪开约有两步之后就不再动弹,随后,原来石头的位置突然钻出来一个脑袋。 “他妹的真是憋死老子了!!”不凡从洞穴里钻出头来,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他从洞中跳了出来,伸了个懒腰,活动着四肢,那个洞穴走到深处竟然变成了一个地道一样的东西,鬼知道他跟季青梧两个人在地道里面爬了多久,不过总算是爬到了头,见到了阳光。 他扭头四下看去,这一下就对上了两双惊讶的眼睛。他眨了眨眼,又揉了揉,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南烛甩了甩袖子,对着不凡笑着说:“不凡徒孙,身体可还好?” 不凡瞪大了眼,惊恐的喊道:“师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猛地跑过去抱住南烛,关切的问:“师公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碰上玄蜂?” 南烛退后一步,挪离不凡的怀抱,不凡一身的血污,头发凌乱的像是从乞丐堆里爬出来,要不是那呆蠢的眼神,他还真无法根据那满是灰泥血渍的脸辨认出他来。 “弟子季青梧拜见南烛师叔。”季青梧从地道里爬出来,十分尴尬得向南烛拜礼。 “你们俩?”南烛看着同样狼狈的季青梧,他记得清波师兄的这个弟子一向谦和有礼,又是凡间大户人家出身的孩子,怎么也跟不凡滚泥巴去了,他疑惑得问:“这是在私奔?” 不凡:“……” 季青梧:“……” 看着他们俩的表情,南烛理解得点了点头,“没事,我不会泄密的,寂生你也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充当了好久背景的寂生:“……是。” “师公,找到玄蜂了吗?”不凡转移话题,他总感觉四周围有嗡嗡的声音。 “嗯,找到了。”南烛说道。 “哪里?”不凡亮了眼睛,增长修为,完美突破旋照期直上开光期! “你身后。”南烛笑眯眯的说,语毕一把拉住不凡将他扔在自己身后,与此同时季青梧也被寂生拉了过来,南烛撑开伞又挡住玄蜂的一波毒液攻击,毒液撞击在伞面上发出砰砰砰得声音,不凡愣愣得看着伞面前方不远处,从密林里飞起来的巨大昆虫——玄蜂。 这、这未免也太吓人了些…… 这玄蜂的体型足有他们刚才见到的酸与的两倍大,全身呈绿色,有红色斑纹,头部覆盖着钢甲一样的外壳,腹部巨大,上面赘有无数根粗长的毒针,一双眼睛鼓胀如球,正圆滚滚得瞪着他们。 南烛将伞塞到了不凡的手里,“好好拿着,别把我的墨竹伞弄坏了,这可是墨霄送我的宝贝。哦,顺便照顾一下自己的小命。” 不凡:“……”难不成你伞下的徒孙师侄们的命都比不上一把伞重要吗??? 南烛从琉璃手镯中抽出一把扇子来,轻抖着扇子迎向了玄蜂。扇面上一些萤绿色的粉末簌簌得掉落下来,地上冒起了一道道的白烟。 季青梧看着那柄扇子,沉声说道:“宝扇碧萝。” “碧萝”是南烛的武器,是一把上品灵器,由十三道精铁制成的扇骨,夔(kui二声)牛皮制成的扇面,上用南蛮剧毒植物“碧萝”枝的汁液绘成图案,也因此得名“碧萝”,在修真界素有“法器第一毒”的称号。 不凡十分紧张的躲在伞后面时刻关注着南烛与玄蜂的最新战况,只见空中一滩滩的墨绿色粘稠状物体飞来飞去,南烛手中的扇子也上下舞动,荧光点点,他站在流光中仿佛起舞的仙人一般,那些荧光辅一落下就被他一扇子扇向了玄蜂,玄蜂身体庞大,行动不便,那些荧光便悉数打在了玄蜂身上。南烛脚下踩得阵法也十分精妙,即便剧毒的荧光密集如雨,也未有一丝一毫落在南烛身上。 玄蜂本就带毒,南烛的毒对他未必有用,南烛也想到了这一点,又从琉璃手镯中取出来一把符箓,默念了咒文,甩向玄蜂,符箓化作雷电、烈火、怒涛袭向玄蜂,可再多的法术都被玄蜂脑门上的坚硬外壳给挡了下来,并未起到实质性的伤害作用。 南烛见状,冷了脸。虽然他比不得玄蜂的修为,但是,也不至落后于此。 轻盈得后跃上一棵巨树,南烛横放扇子,深吸口气,将体内的真气不断注入碧萝扇里面。萤绿色的光芒越来越亮,扇面上的图案活了过来,翠绿色带有小刺的藤蔓从扇子里爬了出来,不过几息时辰便爬满了南烛站得这棵树。 他倒要看看,这玄蜂到底有多厉害,能不能吃下他这一击。 ☆、禁地除妖(十) 不凡知道南烛这是要发大招了,连忙扭头看向一旁同样紧张观察着战况的寂生,说:“这位师兄?” 寂生应了一声,“啊?” “是师伯。”季青梧纠正。 不凡瞟了季青梧一眼,这小子怎么这么注重尊卑长幼,不想多纠缠下去,他顺从季青梧的意思改了口:“这位师伯,我看你修为不低,不知是灵寂期哪个阶段?” 寂生扭过头看不凡,“前些日子刚至灵寂期,现在只是初期阶段。” 不凡眼里露出了失望,不过转瞬而逝,他笑着说:“师伯真是厉害,年纪轻轻就到了灵寂期。” 寂生昂了昂胸脯,得意的说:“还行!”刚才被南烛师叔贬低的郁闷顿时一扫而光。 见这颗甜枣喂出来的效果不错,不凡连忙顺水推舟,“师伯修为这样高深了,不如去帮帮师伯。” “啊?” 寂生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不凡一脚踢出了墨竹伞的庇护下,他踉跄得跌了几步,抬头一看,玄蜂的大眼正一眨不眨的瞅着他,嚼吸式的口器一吸一张,一道毒液猛地向他喷了过来。寂生手忙脚乱得从怀里掏出一把符箓,慌乱间咒语都念不齐整,他随手撒出去,只听见砰得一声,毒液四溅,他后领子一紧,被拉了回来,恰巧躲过了玄蜂的毒液。 季青梧瞪向不凡,怒道:“你怎能这样害他?” 不凡无辜得说:“他说他灵寂期了,没想到这么不顶用。” 被吓得腿都软了的寂生缩在伞后面,喘着粗气。 不凡心虚得说:“我想拿他来引开玄蜂注意力的,快看,师公!”不凡一指,季青梧与寂生都抬头看去。就在玄蜂分神对付寂生的同时,南烛的招式也发动起来。从玄蜂身下的地面钻出了无数条绿莹莹的藤蔓,将玄蜂牢牢的拉住,蔓身上的细刺纷纷刺进了玄蜂的身体里,玄蜂“嗡”得一声嘶鸣,拼命扇动着翅膀想要逃开这些藤蔓的束缚,奈何它挣扎得越是剧烈,这些藤蔓束缚得也越紧,南烛一挥扇子,精铁扇骨骨架猛地增长,十三根足有五尺长的长针上的针尖淬着暗绿色的毒素,南烛横甩将扇子挥出,碧萝扇盘旋着横向玄蜂,刺进了玄蜂的身体内。 玄蜂仰天嘶鸣,口器翕张不已,最终却是停下了动作,栽落在地,束缚它的藤蔓又缩回地下。 林子里面一片寂静。 这、这就结束了? 不凡愣愣得看着眼前的景象,按理说南烛应该打不过玄蜂才是?难不成真是他那一个分神的招式生效了?那也不对啊,原作里面多即与玄蜂那可真是斗了个你死我活,血流满地的,季青梧才有机会拿着把家传匕首开着外挂捅进了玄蜂的死穴里。 不过,当务之急是拿到玄蜂的内丹,别的都好说! 不凡观察着玄蜂,怕它是装死,等到南烛冲着他们招了招手,他才举着墨竹伞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南烛身边,涎着脸笑着说:“师公真厉害,这一招就把玄蜂打死了。” 南烛摇了摇头,“玄蜂没死。” 不凡愣了,“没死?” 南烛神色有些凝重,“是我输了。” “师公你什么意思?”不凡有种不好的预感。 南烛叹了口气,拍了拍不凡的肩膀,情深意切得说:“让寂生带着你和季青梧快些离开,这把墨竹伞……帮我带回九华还给墨霄师兄。” “师公!”不凡拉了南烛的袖子,“怎么回事?” 南烛说:“我的毒对玄蜂起不了作用,它将我刚才所用的三千种毒素都吸进了体内,只需片刻就会转化成自己的力量,到时候吐出的毒液就连墨竹伞也抵御不了。趁现在,你们快走吧。” 不凡站在原地,沉默着没有说话,手用力捏住墨竹伞。 南烛说:“怎么?想留在这里与我殉情?” 不凡咬牙说道:“师公,我不想让你死。” 南烛一愣,他没想到这个徒孙竟然对他有这样深的感情,他微微笑着,脸上仍旧是一贯的戏谑神情,“不然你留在这里挡住玄蜂,我带他们逃走?” 不凡摇了摇头,说:“我不走,我……跟季青梧陪你对付玄蜂。” 寂生:“……”虽然他刚才的表现很丢人,但是他好歹是这些人里面第二有战斗力的好不好?凭什么就让他一个人逃跑?他挺了挺胸脯,又拿出被毒液腐蚀了一半的飞剑,说:“师叔,我也留下来!” “你们都留下来了,谁把墨竹伞带回去给墨霄师兄?”南烛黑了脸,这些小辈怎么这么不开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何必都要在此送命! “师弟不必扰心,这伞你便留着罢!”清越悠扬的男声在寂静林子里响起,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两个人影从林子中现出身形来。 身段颀长的男子一身玄墨长衫,五官端正俊美,面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一头青丝披散脑后,在尾端随意得用发带轻轻一束,这气度风貌,让不凡自然而然得想起了一句话——陌上人独立,公子世无双,然后,自然而然得将这幅容貌与一个名字挂上了钩——墨霄。 “不凡,季青梧!是你们!你们没事就好!”与墨霄一同来此的正是骆鸣,他抱了一堆呲铁大便兴奋的扬声叫道。 “你怎么在这里?”竟然跟墨霄走在了一起,骆鸣这小子命倒挺大的啊! 骆鸣解释道:“本来我看你们掉到悬崖下面想要下去救你们的,可酸与总是阻挠我,后来就碰上了墨霄师叔,他瞬间就咻咻咻得几下干掉了酸与。然后我就与他一起来找你们了!” “原来如此。”季青梧了然说道。 “墨霄师兄。”南烛走了过来,向墨霄拜了一礼,墨霄微笑着回礼,说道:“有我助你,安心即可。” 南烛点了点头,瞟了一眼旁边聚在一起的几个小辈弟子,“还是我们师兄弟几人可靠,这些小辈太不懂事了。” “哪里。只是缺乏历练罢了。” “师兄又替他们说话,都是师兄把他们宠坏了。”南烛不满得说。 墨霄只是笑笑,也不反驳,回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正吸收毒素的玄蜂,他说:“还是快些将这异兽解决吧,这里可不是谈天说地的好地方。” 南烛应声又抖开碧萝,与墨霄并肩站在一起,墨霄的武器是一柄通体纯黑的毛笔,看似极其朴素,但是不凡知道,这支毛笔名为“通天笔”,可画鬼神,是上古神裔流传下来的神器。 既然有墨霄与南烛联手,这玄蜂就没什么厉害的了。墨霄通晓古今,在他的指挥下,南烛的每一击都打在玄蜂要害上,明明是一样的招式却有完全不一样的伤害力。 没过多久,这玄蜂就真正的挺尸了。 墨霄一甩袖子,将通天笔纳入空间宝器中,随性得挪开身子,避开了玄蜂最后的一击。 围观的四个小辈和小小辈弟子都看得目瞪口呆,这才是高手! 南烛在玄蜂尸体上空一挥手,一颗萤绿的珠子从玄蜂身体内飞出,他将内丹捏在手里,回身问墨霄,“师兄,这内丹要如何处置?” 不凡立刻回过神来,暗叫不妙,刚才看墨霄看出了神,倒让他忘了这内丹的事情了,若是内丹被送回了九华派,那他可就真的碰不到了! 墨霄说:“带回去交由掌门师兄处理吧。” 南烛点了点头,正要将内丹放进手镯里,突然感觉一阵暴涨的魔气向他袭来,墨霄神情一变,叫道:“师弟小心!” 话音未落,南烛的后背已经中了一掌,他噗出一口血来,手中萤绿色的内丹滚落在地。 眼看着一道黑色雾气将内丹裹了起来,南烛踉跄着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人,惊讶得说:“寂、寂生……” “师叔。”寂生年轻的面容上带着扭曲的邪恶笑容,他嘲讽得说:“九华派这一代弟子真的是弱得很,我只用一招便要了他的命,不过……”他的声音阴沉邪魅,“南烛道长你也不怎么样嘛,跟了你这么久也没发现我的身份,还叫我偷袭成功了。”砰的一声,寂生的身子爆裂开来,冰凉的血溅在南烛的脸上,站在血雾中的是一个黑衣人,黑色的大氅裹住了他的全身,兜帽遮掩的脸只露出殷红邪笑着的嘴唇。 墨霄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冰寒得望着男人,“放开他。” “啊,墨霄道长你可别乱动,你一乱动我就紧张,万一不小心杀了南烛道长,这可怎么办?虽然母上说了,南烛道长的医术对我们魔族是个威胁,但是我啊,可是爱极了南烛道长的这张嘴,骂得我是浑身舒爽。”男子低低的笑了几声,他的笑声惊悚怪异,好像卡在喉咙里一样。 不凡暗自揣测这个突入其来的人物的身份,黑袍黒帽,还是魔族,难道是……他惊讶得叫道:“魑魅宫!!!” 男子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阴沉得望向不凡,主上近些年才从封印中解脱成立了魑魅宫,就连正道人士也被主上的替身欺骗以为受罚的还是本人,这个九华派的年轻弟子怎么知道我是魑魅宫的人?心念电转,黑衣人只有一个念头——杀! 然而,也只是这瞬息念头的分神,黑衣人突然感觉腹部一阵绞痛,南烛甩出去的一根银针正插在那里,既是出自南烛之手,一定是淬了剧毒的,黑衣人铁青着脸,暗自调用魔息将毒素压制住,反手抖出去一幅黑旗,化作道道黑雾钻进了南烛的身体里,他一向不吃亏,别人伤他的他都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只是眼下耽搁不得了,黑衣人一咬牙瞬间移动至季青梧的身后,趁着几人都没反应过来的功夫,一掌击在季青梧的背后,季青梧吃疼一呼,嘴里就被塞进了一颗圆滚滚的东西,玄蜂内丹化作了一缕真气游进了季青梧的体内。黑衣人见状,在季青梧丹田处又击出一掌,这才咯咯阴沉笑着退离几人。 “后会有期了。”他的身影逐渐变淡,下一刻,黑色的袍子就消失在林子中。 ☆、禁地除妖(十一) 墨霄几人突然出现在平峰院子里的时候,白棘正心不在焉得给草药浇着水。他看着墨霄抱着师傅进来,一张白嫩包子脸吓得青白一片,“师伯,我师傅怎么了?” 还没等墨霄开口,南烛衰弱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带我去药房,准备药浴……” 他二人身后,正站着不凡、骆鸣和被骆鸣背在背后的季青梧,季青梧的脸红得吓人,连脸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白棘忙点了点头,冲进屋内。 南烛在浴盆里加了许多草药进去,吩咐骆鸣将季青梧送入药盆中,见他头顶渐渐有白烟冒出这才叹了口气支撑不住般的摇晃了下,好在墨霄扶住他才没直接摔倒在地。 “师兄。” “我送去你休息。” 南烛摇了摇头,“不必了。” 墨霄不语,沉默得看着南烛。 白棘咬着唇,一双大眼眼泪汪汪得看着南烛,难过得说:“师傅,你快去歇歇吧,这里我看着。” 南烛虚弱的笑了笑,冲着白棘招了招手,“过来。” 白棘走过去,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虚弱的师傅,“师傅。”他乖巧得叫道。 揉了揉他柔软的碎发,南烛脸上仍旧是往日的戏谑,“又哭鼻子?你忘了师傅跟你说再哭鼻子要怎么办了?” 摇了摇头,白棘吸了吸鼻涕,瘪着嘴奶声奶气得说:“没忘。我不哭,师傅不要把我送去秀峰给师姐们玩。” 南烛低低一笑,将白棘抱入怀里,“乖徒弟,以后师傅不在,小心让别人欺负。” 白棘瞪大了眼睛,想要挣脱开南烛的怀抱,可南烛抱得他很紧,“师傅……” 南烛拍了拍白棘的后背,“师傅没事。”他叹了口气,松开白棘,又冲着不凡招了招手,不凡虽然知道南烛的命运,不甘心得咬了唇,千防万防,没想到竟是自己要南烛带人同去才害了他,不凡垂着头,一言不发得走在南烛身边。 “不凡。” “师公。” 南烛虚弱的声音骤然变得严厉,他严肃得说:“我要你以魂魄宣誓,永远不会背叛白棘,背叛九华,否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不凡愣愣得抬头,南烛这是知道了什么? “你若是不宣誓,我现在就杀了你以绝后患!” “师傅!”白棘惊叫道,他拉住南烛的袖子,可怜巴巴的望着南烛,给不凡求情,“别杀他,师傅,你为什么要杀不凡?” 不凡看着白棘小师傅泫然欲泣的样子,又看了看南烛脸上的狠绝,默默叹了口气…… 好吧,发誓就发誓,反正他以后也不会害他们什么。季青梧的金手指开在九华这里的只是一颗玄蜂内丹,现在这颗内丹又把季青梧搞得这么凄惨,整个人感觉像是一颗膨胀起来的气球一样,倒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这剧情都歪成这个样子了,不知道以后又是个什么情况?按照他的记忆,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剧情发生,再来就是季青梧在师门比武中大胜,得了进入九华藏剑阁的机会,金手指一哆嗦就挑中了“青冥剑”。他也必须尽快增强自身的实力才行,如果可能的话,就在门派比武的时候夺个名次下来! “不凡!”南烛一声厉喝打断了不凡跑偏的心思,不凡站直了身子,三指一并,指天发誓,“我不凡宣誓,若是以后有任何背叛白棘师傅,背叛九华派的行为,必遭五雷轰顶、天打雷劈、魂飞魄散之苦!”这誓发完,他不禁打了个冷颤,刚才真被南烛吓到了,这毒誓就这么发出来了……咳咳咳,太毒了。 南烛的脸色这才缓了下来,他靠在墨霄怀里喘着气,“师兄,墨竹伞多次救我性命,这次恐怕真的是要物归原主了。” 墨霄脸色阴沉一片,抱住南烛,“师弟,我不会让你死的。” 南烛苦笑道:“我在医道方面不知比师兄精进了多少,这魔气入体又兼之先前正中我死穴的那狠辣一掌,南烛自认没那么大的命能够活下去。” 墨霄咬了咬牙,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那句话:“师弟,我会救你,我不会让你死。” “好啊……”南烛突然笑了,不同于往日的调侃,这次笑得特别灿烂,“我倒要看看师兄能从哪本典籍中找到救我命的药方。” “我带你找掌门师兄。”墨霄突然说道,他将南烛横抱起来,袖子一挥,不凡等人就见一道白光亮起,墨霄与南烛的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地。 白棘追了两步过去,颓然得停下步子,一直忍着的泪水这才啪嗒啪嗒的连成线掉落下来。 不凡上前,轻轻得抱住了他,虽然南烛与他无太多的交情,但是小师傅却是把南烛当做父亲一样在尊重爱戴着的,他委婉得将禁地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白棘。白棘闻言先是一呆,后小嘴一扁嚎啕大哭起来,小小的身子窝在不凡怀里颤抖,一双手紧紧捏住他的衣服,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嗓子都哑了,不凡一言不发得拍着他的后背,任由白棘将鼻涕眼泪都抹在他的衣服上。 好吧好吧,我不会说什么话安慰人……小师傅你尽情哭吧,哭是小孩子的专利,没人会把你丢到秀峰让女人们蹂躏。反正我这衣服也脏兮兮的了,不怕你抹。只是,哭完了,要坚强起来啊。他搂紧了白棘,望着泡在浴桶里的季青梧,抿紧了嘴,小师傅,其实我也很想哭啊,我真的很想回家啊……我要怎么做才能做到那诡异屏幕上写的那句话“征服主角”啊…… “喂喂,不凡,你怎么也哭了?喂喂,别闹啊……喂,喂!!”骆鸣黑着脸看着那俩抱在一起哭得特别凶的师徒俩,顿时手脚僵硬了。 老子要是现在走了应该没人说老子不讲义气吧? 后来,雄峰长老亲自到平峰接骆鸣回去,不凡这是第一次见到元破道长,真的是长得又圆又破……那虎背熊腰,肌肉膨胀得像个超级赛亚人,一身红衣配着古铜色的皮肤更是要多不忍直视有多不忍直视。他还没迈进门来就是一声厉吼,吼得骆鸣当场跳了起来直往床底下钻,最后直接被元破道长拎着衣领像提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白棘!”元破道长的声音浑厚低沉,他板着脸对白棘说。 白棘吓了一跳,连忙立正站好,脸上的泪水都没来得及擦去,他胆颤心惊得说:“在!” 元破道长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竟将声音放柔了,他说:“你放心,我们几人将南烛周身的穴道封了起来,将他体内的魔气封印住了,又送往秀峰的寒石窟中,现在他只是昏睡过去,等到日后魔气自行消散便会醒了。” 白棘闻言,对元破的畏惧消散了不少,他眼巴巴得问:“要多久师傅才能回来?” 元破没有回答他,改拎骆鸣的衣领为拎耳朵,他大手拍了拍白棘的脑袋,说:“要是谁欺负你就来雄峰找我,师伯给你出头!”他又将另一只手上的骆鸣在两人面前甩了甩,“这家伙皮糙肉厚,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脏活累活就来找他干!不必客气!” 骆鸣:“……” 好歹跟骆鸣有些革命友情的不凡不禁捂了脸,不忍心看骆鸣这狼狈的样子。 没多久,主峰又派了弟子过来,一个留着山羊胡子,年约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前来拜见,说是清波道长吩咐要将季青梧接回主峰,同时还说了关于南烛道长的事情,所言与元破道长的并无差别,只是当白棘问起南烛何时醒来的时候,那名中年弟子并未答话,也是沉默。 白棘还小,以为他们不愿告诉他真相,就来了脾气,他将男子赶了出去,说平峰药材丰富,留下季青梧比带回主峰要好得多,他可以照顾好季青梧。男弟子出于无奈回去复命,再来的时候带了一大把的丹药交给白棘,说是清波道长赠予的灵丹,季青梧麻烦他们二人照顾了。白棘一瓶瓶药看过去,都是些上好的丹药,可见清波道长对季青梧确实十分重视,他就有些后悔自己耍脾气,万一耽误了季青梧怎么办?他委婉地向男弟子表达了歉意,想他再把季青梧带回去。 男弟子听了也不着恼,只是笑了笑,说:“师傅说了,白棘师弟是南烛师叔的徒弟,将季师弟交由你来照顾是再妥当不过的了。” 白棘闻言,眼眶又红了,他咬着唇努力忍着泪水,对着男弟子点了点头,认真得说:“那你回去告诉师伯,白棘一定不辱使命,不会丢了师傅的面子。” 师傅,徒儿会听话,努力研修医道,等你醒过来,一定会为徒儿骄傲的! 不凡叹道,这清波道长真是耍得一手上位者的好手段,这么一来白棘更是会全身心得投入到医道修行之中,十几年后又是一个“南烛”。他记得原作里面的清波道长是个十分严厉的人,对人对事都苛求极致,所以出了“不凡”这么一个叛徒他才会不惜一切的要将其铲除,以正九华声威。呃,当然,他会努力使自己这个不凡的命运别那么凄惨……至少,背叛九华什么的是不会做的吧,毕竟头顶上还悬了个九道的“闪电”(忐忑感参考三国杀……)呢。 于是,季青梧就留在了平峰,每一次药浴换水换药都由白棘亲手操办,此外白棘的时间都分给了看医书,练习针灸,每日只堪堪睡上两三个时辰。他这样的年纪正是长身子的年纪,吃不饱睡不够哪里能换来个好身子?虽然修真之人讲究“气”的运用,但是不凡毕竟是现代人,骨子里是现代人注重身体的理念,他揽下照顾季青梧的工作,只是想让白棘能够多睡上一个时辰。 这天夜里,不凡一手一个拎着盛满热水的桶走进季青梧泡药浴的屋子。 从禁地回来已经将近十天了,季青梧丝毫没有醒的迹象,一身的真气还是狂肆得横冲直撞着,他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要持续多久,只是一天天得打水换药。 “季青梧,你大爷的,老子伺候你这么多天了,还不赶快醒过来?!”不凡将新的热水倒入盆中,又加入了按比例调制好的草药,最后塞进去一粒药丸到他嘴里,就坐在一旁的椅子里,揉着肩膀。 在禁地里懂得了《大力神咒》的好处,不凡每日除了按照《净明录》运行真气之后,还会照着《大力神咒》练上几招,几天下来,虽没有像骆鸣一样长出虬扎的肌肉,但是明显感觉到力气大了许多。一开始拎一桶水都是走三步大喘几口气,到后来一手一个轻松不费劲。 此时,季青梧俊俏年轻的脸上露出并不安稳的神情,眉头紧皱着,一双薄唇紧抿,往下是赤.裸性感的锁骨,胸口起起伏伏,喘息得频率比常人要快,看样子被真气折磨的很难过。 不凡支着头看向季青梧,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椅子的扶手,没想到剧情大体走向没变,南烛虽然改死为昏迷,但是听他们的意思,估计这一睡不太可能醒过来,而季青梧……千算万算,最后还是让他拿到了内丹,只不过拿得方法不太对劲,本来等内丹隔个几年自行融入丹田化为已用就好,可是那黑衣人临行前一招打到季青梧的丹田处,将内丹里的真气一并打散,这消化起来可真是要人命了啊。 等等……他突然站起身子,季青梧只是拿到了内丹,现在并未将内丹里的真气转为已用,那他是不是就可以趁现在夺了季青梧内丹里的真气,这样那力量就可以有一部分归他所有了?而且,有他帮着季青梧一起吸收内丹里的真气,是不是季青梧受到真气的冲击也不会那么剧烈了?虽然抢人家真气神马的不太厚道,但是……也算是个双赢的局面嘛!季青梧早早好了,早早开始修炼容纳真气该多好啊咳咳咳。 可是,要怎么做? 他看着药浴,心想,如果他泡进去,再通过《净明录》调理内息,主动吸取外界真气,是不是就有可能将季青梧的真气吸过来了? 不凡看了下周围,夜深人静,远处的房间里还亮着烛火,白棘现在一定在专心的看书,这里就只有他和昏迷的季青梧,不会被别人发现的……他冲着季青梧走过去,鬼使神差的将手放进浴盆里,还未运转真气,便感觉到指尖处像无数根细针扎着一样的疼,他缩回了手,苦着脸看着满盆乌黑的药水。 唉……算了!赌一把!要么死,要么活!牛逼的人不都说人生就是一场赌博嘛。 心理工作做完,不凡猛地一闭眼,开始脱衣服。 ☆、禁地除妖(十二) 不凡很快就将自己脱了个干净,胆颤心惊得望着浸在药浴里昏迷不醒的季青梧。不凡的身体与季青梧的完全不同,季青梧的身体结实而有力,而他的却十分瘦弱,胸前都可以看到肋骨的痕迹,而且还有很多的疤痕。可是,现在不是模特大赛,管他谁的身材好谁的身材差了!他随手将衣服搭在一旁的屏风上,翠绿色的外袍与季青梧湖蓝色的袍子混在了一起。 搅动了药浴的水,等自己能接受那针扎一样的疼痛,不凡一咬牙裸身跨入桶中。 丰盈的真气从四面八方向他涌了过来,他强忍下剧痛,默默念诵《净明录》。不知道过了多久,不凡才渐渐感觉到有真气溢进皮肤流淌进经脉,吐息调气、吐息再调气,他靠着自我调息来与季青梧无意识的吐息抗拒着,争夺着他体内的真气。 起初还很顺利,可是,随着真气的吸收,他感觉到体内的真气竟然凝固住了,小腹处十分胀痛,好似有一道真气像是突破什么束缚一般在丹田里横冲直撞,他不禁停下了调息,捂着小腹处,喘着粗气。 怎么回事? 这药浴的原理他听白棘说过,可以缓和体内真气暴涨,平息内息,同时也可以将外泄的真气吸收进水中,再由浸泡者慢慢吸收。 既然如此,他刚才调息的方式并没有什么差错,怎么自己就吸收不了了?而且,还……他摁着小腹,在浴桶里弯下了腰,怎么身体这么热?好像要烧着了一样,为什么?难道是不凡的丹田容量过小,已经承载不了这么多的真气了?那也不对,《净明录》上所说丹田满溢的程度应是无法与外界真气有任何大幅度的吸收释放,不会是像他这样暴涨的感觉,而且还这么燥热……不行,要出去,不能再泡下去了…… 不凡挣扎着从浴盆中站起身来,可双腿酸麻一片,他支撑不住身子,直往季青梧身上倒去,酸软无力得趴在季青梧的肩膀上,喘着粗气,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僵硬着,让他无法施力。 他妹的这到底是怎么了?起来啊,你快站起来啊! 可是,刚一沾上季青梧的皮肤,不凡就感觉到身体内的真气在不断的外泄,不过一息功夫,刚才从季青梧这里偷来的一点真气都被一点不差的吸收了过去,他大觉不妙,更是奋力挣扎着,浴盆里的药水都被他抖出了盆,可身子还是无法从季青梧身上挪开。 “靠!这可怎么办!” 不凡低声咒骂,身子无力感愈甚,体内真气流走得越来越快,他只能闭了眼默念《净明录》与之拔河。 两人周身都笼罩在四溢真气结成的网里,身下的药浴颜色从浓棕色逐渐变淡,直至变得澄清。不凡感觉到自己已经被季青梧吸得差不多了,身子软绵绵的靠在季青梧的怀里,甚至连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 不是吧……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人的……老子这是被采阴补阳,呸呸呸,采真气补真气给采死了么…… 不凡迷迷糊糊得想着,没注意到季青梧的脸色已经回复了正常,季青梧的睫毛颤了颤,缓缓挣开了眼睛。 他迷茫得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自己的记忆还停留在禁地里遇见黑衣人的那一幕。好在,他曾经来过这里,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平峰的药房。 大概是师傅他们派人来救援他们了…… 如此想着,季青梧这才发现胸口发闷,而且胸前一片滚烫,他低头一看,不凡发丝凌乱得躺在自己的怀里,一张白皙的脸庞上殷红一片,最重要的是……他俩都没穿衣服。 从未有过这样经验的季青梧只能用“呆如木鸡”来表示他此时此刻的惊讶。 好在,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凡的不对劲,不凡的脸红得很不正常,提起他扒在自己肩膀上的双手,季青梧掐脉一探才知道他是真气流失过多导致的昏厥,他连忙站起身来,将不凡横抱起来,跨出浴桶。 被季青梧抱在怀里的不凡哼了一声,眼睛似睁非睁的瞟了季青梧一眼,只模模糊糊看见他的小半张脸,那小半张脸健康而又红润……太特妹的窝心了……他用低低的声音说了一句:“季青梧,你……”真有种啊…… 后面那句没说出来,他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偷鸡不成蚀把米,大概就是如此。 不凡醒过来的时候,又望见白棘小包子愁眉苦脸得望着他,他利落得先叫了,“师傅。” “徒儿。”白棘悲伤得应了一声,然后继续皱着淡淡的眉毛望着他。 不凡直视前方,镇定得说:“师傅,有话你直说吧。” 白棘咬着嘴唇,“师傅都不知道你是个断袖……” 不凡扭头看过去,瞪大了眼,“我断袖?” 白棘艰难得点了点头,“听说季师弟在凡尘是世家公子出身,应该不会与你断袖的。” 不凡:“……”白棘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白棘看着不凡面有不快,以为他对季青梧情根深种,连忙安慰:“天涯何处无芳草,其实骆鸣师弟为人也很不错的。” 不凡:“……”关骆鸣什么事? 白棘被不凡的瞪眼吓得十分委屈,他蹩着嘴巴说,“徒儿……师傅好不容易才接受你是个断袖,你……” “……”想着刚才尴尬的场景,谁看了都会误会的吧……不凡撩起被子盖住头,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了出来,“我真不是断袖啊……” 这会儿换白棘瞪大了眼睛,“那你怎么光着身子跟季师弟泡在一起?” 被子里面沉默了一会儿,白棘才听见不凡犹如便秘一般的声音,“脚滑了……” “脚滑会把衣服给滑掉么?” 不凡:“天太热……” “天热你还闷在被子里……” 不凡:“师傅你觉不觉着‘难得糊涂’是个挺不错的词。” 白棘:“……” 白棘沉默了下,忽然说:“不过,好奇怪呀,季师弟突然就将真气全部吸收了,按理说应该是要个三五年的。” “你说什么?”不凡掀开被子,望着白棘,“全部吸收了?” 白棘点了点头,随即不满得说:“都怪徒儿太莽撞了,和季师弟一起泡药浴,差点儿就死了,真气被强行吸走算是命大了,下次不许这样了!再怎么喜欢季师弟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凡:“……”咱能别提这事了么? 门口传来哐当一声,不凡与白棘扭头看去,正是季青梧端着个托盘站在那里。 季青梧摸着撞疼了的脑门,对着两人尴尬一笑,那笑容光芒四射,让不凡感觉眼前像是一个一百万瓦的白炽灯正不遗余力得散发着自己的光辉,只见他抬了抬手中的托盘,温柔得说:“抱歉,我来给不凡送些热粥。” 白棘一脸高深莫测得看着季青梧,“辛苦了……” 不凡倒头躺下拉上被子笼罩住全身。 只有看不见季青梧他才能忍住掐死他的冲动!当初两人挂悬崖边上的时候,他怎么就抽风了一样的没有松开手让他摔死呢??!!!!现在搞得他这么尴尬,而且……嗷嗷嗷,老子的真气啊,原来不凡体内有不少真气的啊,现在都没了都没了呜。 想归想,可现实归现实。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他只能平淡的接受。一身的真气几乎被季青梧吸收了个精光,他也只能闷声不吭的从头练起……从头练起,不就是从头练起嘛,资质差点努力一些也没什么没什么……的吧? 才怪!!打游戏还能充点卡靠软妹币逆天,凭什么他就这么苦逼的一点儿金手指也没有,就在这里被剧情玩弄得如此凄惨? 鼻头一酸,想着来九华这几日的遭遇,他晕过几次,被妖兽们玩过几次,到最后连真气都被吸干了……不凡闷着头窝在被子里,任由白棘如何呼唤他他也不应声,他紧咬着牙,蜷成一团,将自己的哭声闷在了被子里。 他好想回家……想回家……想他的爱机,想他的草尼玛书盟…… 季青梧愣愣得看着灰蒙蒙的被子下蜷缩成的那一团,心情渐渐暗沉了下来,他将热粥放在桌上,与白棘道了别,“不凡他,应该是累了,我不打搅他休息了。” 跨出门外,他捏起飘落在眼前的一片微黄的树叶,迷茫得看着叶片上的脉络。 转眼已经入秋,他来九华派已经两月有余,光阴不复。 既然他走了修道一路,要做便要做到最好,他不是一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吗?不给季家丢脸,依照母亲的意愿成为仙人。 可是,为什么内心还会有波动,还会迷茫呢? 也许……他苦笑着回味着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将手中的秋叶捏的粉碎,“伙伴”这种东西真的不适合他吧…… ☆、师门比武(一) 白云苍狗,逝者如斯,转眼五年已逝。 不凡靠在大树下,眼角带泪,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他昨晚看医书一直看到将近寅时,本来想早上多睡会儿,可一大清早就被骆鸣从床上拉了起来,强制性得拖到了演武场,看他比武。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凡朦胧得看了看不远处的演武场,场地中央一个一袭红色短打,头发随意捆在脑后的青年朝气勃发,昂着下巴一双眼快瞪上天了,这人除了骆鸣不做他想。 他脚下躺了四五个同样穿着红衣的弟子,各自捂着胳膊腿儿的哀鸣着。 “还有谁来?昨日下战帖的都躺地上了,今天还有没有了?”骆鸣的嗓门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在增加着,褪去了变声期那段时候的嘶哑,他现在的声音中气十足,吼起来仿佛鸣鼓一样震耳欲聋。他如今底气这么足,除了年纪大了嗓门也大了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三天前,这位年仅二十岁的青年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将排在他前面的师兄弟们全都打趴了下来,成了雄峰头号大弟子。现今地上躺的这些被他打倒的人都是不服他,觉着他小小年龄是玩了手段才取得了胜利,这就说好了一齐来挑衅,结果即便是玩车轮战也一样全趴下了。 骆鸣像只骄傲的公鸡一样扫视了台下的人群,见众人都唯唯诺诺没有敢站出来的,得意的哼了一声,斜飞入鬓的俊眉一扬,眼神扫向了不凡。 “不凡,过来。” 不凡白他一眼,打了个哈欠,“做什么?” 骆鸣扬声说:“帮他们疗伤!” 不凡额上青筋弹起,“……大早上你把我叫起来就为了这个?” 自从他的真气被季青梧吸干之后,他发现自己丹田处的真气已经聚不满了,这意味着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突破旋照期,因而,他转而投向了医道方面,医毒双修,虽然境界进展仍旧缓慢……好吧,约等于零,但是他的医术水平却是与日俱增,现今也算是小有成就。 骆鸣闻言,勾出一抹笑,笑里面是掩不去的得意,“这叫以德服人!” 不凡:“……”骆鸣大哥,原作里面你的天性不是弄残一个是一个么?怎么现在打断人家的腿脚了,还要给现场按回去,搞什么以德服人,你这反派BOSS能不能合格一点儿?!!近些年来,不凡越来越发现骆鸣这个“要”与季青梧作对的“黑暗”势力有走歪路的趋势……现在完全是一个热血澎湃完全符合社会主义现代化四有新青年标准的……好人。 不再搭理这个好青年,他掉头回去,抬头看了看时辰,估计回去睡一会儿还能赶上跟师傅演习医理。 南烛陷入昏迷的一年后,墨霄突然出现在平峰,将他书楼的钥匙交给了白棘。墨霄的书楼被列为修真界的非宝之宝,里面囊括了各类书籍,无论是修真界还是凡尘界,甚至连其他几界的秘闻也有几本书籍有所记载。有了书楼的钥匙,就是拥有了这个世界最周全的资料库。墨霄会将钥匙交给白棘,只是因为当初南烛就是在他的书楼里突破了元婴期,那里,还藏着南烛的几本重要的手记。 白棘搬去了书楼后,每年都会与不凡见一次面,两人见面的内容从起初的谈天说地到后来的研讨医道。今天就是相见的日子,不知道过了一年,小师傅有没有长高一些。 不凡想到,脚下步子不由加快,他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了一个名字,脚步停了下来,转头看过去。 “季青梧季师弟!”随着手下败将甲这一声呼喊,众人都开始四下寻找起季青梧的身影。 若说骆鸣是根骨清奇、适宜修炼的话,那季青梧就真是九华派不世出的奇才了,他比骆鸣更早进入灵寂期,现在的修为已经到达了灵寂后期,是年轻一代弟子的翘楚,就连资质颇深的老辈弟子也未必能胜得过他。 季青梧无奈得从藏身的树后站了出来,即便心里尴尬不已,面上仍旧在云淡风轻得笑着,“诸位师兄。”九华派的辈分是按照入门先后,骆鸣这样是元破长老私自定下的规矩只在平峰有效,所以,入门稍晚的季青梧还是得叫这些修为不如他的弟子为师兄。 “季师弟!”手下败将甲深情呼唤,他捂着被揍得红肿的脸,声泪俱下得哭诉:“难得你来此,你看看骆鸣这小子仗着自己修为高,不将同门放在眼里,把我们揍得这么惨,是不是太过分了!” “就是啊!”手下败将乙陪同出演,他瞪着眼眶都已经乌青一片的小眼,抱怨道:“你是掌门师伯座下的弟子,你说说这事还讲不讲道理了?” “放屁!”骆鸣一急,瞪大了眼,挥出去的拳头顿在空中,他愤愤得收了回来,只辩白了一句,“是你们先与我约武的!” “约武?哪里有?我们在这里互相切磋比试得好好的,你上来就找茬,我们哪里与你约武了,证据呢?战书呢?” “我,我……”骆鸣语塞,昨日是他们之中那个矮个子头发有些秃的男人传话说此时在此地比武的,他没想要战书,也没想定下什么约定,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圈套。 手下败将甲见状,偷偷奸猾一笑,他原本只是想撒泼闹一回,坏掉这骆鸣的名声,谁让这小子鼻孔朝天,整日里牛逼哄哄一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反正他过些日子就要到凡尘里历练了,还怕骆鸣复仇不可?只是没想到,竟然能碰上季青梧,哼,那个季青梧也是一副自视甚高的样子,清高冷傲劲儿做给谁看啊,最好闹得他们斗上一场,闹到掌门师伯那里去才是最好。 思及此,他立刻装出一副哀怨的模样,可怜兮兮的说:“季师弟,都是骆鸣说他才是九华派年轻弟子中最杰出的一个,我们看不过去与他争辩了几句,说你才是最优秀最顶尖的,可是、可是他竟然说你是垃圾,连给他提鞋都不配,我们连声反驳,最后他才会恼羞成怒,把我们揍了一顿!” 季青梧面无表情得转头看向骆鸣,骆鸣昂着头直视季青梧探究的目光,眼神里满是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你爱信不信的坚定。季青梧看了,扬唇一笑,将视线移了开来,这一扫便扫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骆鸣身边的不凡,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得绷着脸。 败将甲见季青梧面色不善,以为自己的离间计用对了地方,正准备再火上浇油填上两句,却听见季青梧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前些日子主峰丹炉里总是少一些丹药。正巧我前些日子新学了一个法术,名唤‘知我镜’,可以追溯往事,可否请这位师兄指点指点。” 败将甲脸上得意的神情瞬间消失,脸色苍白的看着季青梧,他怎么知道自己拿了丹药……明明只动了最低级的初灵丸,而且,每次他只拿三粒绝不多拿……“不不不,不用了,这么高深的法术……” 季青梧笑了笑,可笑容却没有融入眼中,“真可惜,那就改日吧。我看师兄气色不好,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 几人连忙点头,唯唯称是。 “不用回去了,我来帮你们看看。”不凡挂着阴沉的笑,走到几人身边,捏了捏这个人的胳膊,又抬了抬另一人的腿,从怀中拿出瓷瓶倒出白色粉末在几人脸上揉着。 “啊!轻点儿!” “重点儿才能揉进去!”不凡咬牙切齿的说。 几年不见,他没想到季青梧竟然变成了这样,褪去了少年时期的羞涩,办事圆滑而可靠,三言两语就拆解了这几个混蛋的计谋……难不成真是当初他那一声厉喝把季青梧给喊开化了? “不、不用了……我们自己揉!”几人缩着脖子,躲开不凡的大掌,腿脚方便的早就跑远了。 不凡将手中的药瓶塞进败将甲的前襟里,寒着脸摊开手。 败将甲愣愣的问:“什么意思?” “不凡神医牌灵丹妙药,不二价,三块中品灵石,谢谢惠顾。” 败将甲:“……” 将收来的灵石塞进袖子里,不凡转而看向季青梧,“季师叔,好久不见了,身体还好吧?” 季青梧扬唇一笑,按捺下心中的躁动不安,他淡淡得说:“托师侄的福,一切都好。” 两人之间燃起了莫名的火花,骆鸣瞪着一双大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搔了搔脑袋,啥情况?这俩人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插入两人之间,咧着嘴笑着说:“今天是河水转暖的好日子,我带你们去看个东西,保管你们从来都没见过!” 两人各自退后一步,不凡看天,季青梧看地。 骆鸣探身想去打闹得撞下季青梧,可一想到自己跟他也有五年没见了,虽然当初经历过生死,但如今也生分了不少,听说季青梧现在在帮掌门师伯打理门派里的一些琐事,可能也有些地位,这样唐突恐怕不妥,他硬生生得改撞为拍,说:“季师弟,我们好久没见了,叙叙旧吧?” 季青梧望着骆鸣,耐不住他热络的眼神,点了点头。 骆鸣说服了一方又扭头看向不凡,这次没那么多顾忌,他一把揽了不凡的脖子,将他按在自己怀里,闹着,“走走,哥哥带你去看好东西!” “不去,我跟师傅约好了。” “哎,我知道,你们不是约的巳时正(上午九点)嘛,现在差一刻辰时(上午七点),来得及来得及!” 不凡犟脾气来了,扭了头不动弹,骆鸣拉低了头,伏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你跟季青梧闹什么别扭了?他五年没跟咱们联系了!可惜了一个好兄弟了!” 不凡沉默不语,拧了眉。 好吧,是他在气头上一时说重了话……五年前,那天晚上他没有见季青梧,季青梧第二天又来了,将一枚收纳戒指送给了他,然后……然后……季青梧那厮竟然问他“为什么没穿衣服跟他泡在一起”,问你妹啊,老子要抢你的真气结果反被抢了这种尴尬的事情老子能直接说出来么?于是,他一来火,就直接将戒指摔出了门,顺便吼了一句,“赶紧滚蛋,老子不想看见你!” 是的,就是这样……季青梧就真的走了……然后就真的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说了你也不懂。”不凡白了骆鸣一眼,这五年只有骆鸣这小子一点儿改变也没有,不,要说改变那就是更加强壮结实了,瞧那肌肉,这是个二十岁青年应该有的么? “我不懂?你那些修习力气的招式都是谁指点你的?”骆鸣瞪大了眼,被不凡的犟性激起了脾气,骆鸣一把扛起不凡,将他瘦弱的身体扛在肩上,对一旁的季青梧说,“我们走!” 季青梧瞟了一眼被封住穴道不能讲话,拼命在骆鸣肩膀上挣扎的不凡,嘴角轻扬。 ☆、师门比武(二) 本来到了灵寂期,实力就足够驾驭飞剑的,但是根据九华派的规矩,弟子的第一把飞剑要凭借实力自己锻造。骆鸣和季青梧都到了灵寂期,骆鸣是刚到不久还没来得及熔炼飞剑,而季青梧虽然有一把品相不错的飞剑,但最后仍是随着二人一起用了传送于各峰之间的传送阵。 一晃神的功夫,三人便来到了一处鸟语花香的地方。 不凡被骆鸣扛在肩膀上,胃被顶的翻江倒海,他抗议:“到地儿了,还怕我跑不成?” 骆鸣想想,所言在理,于是就将不凡的穴道解开,把他放下了地。 不凡刚一下地,就往传送阵里跑,可突然裤腰一紧,低头顺着看着突然出现在腰带上的那只皮肤黝黑的手。 骆鸣坏坏得说:“我用真气震断你的腰带不过一息,你在此之前能传送离开的几率大约只有千万分之一,你说是吧,季师弟?”他得意的瞟向季青梧。 季青梧含笑点了点头。 不凡屈服得举起了双手,“走,去哪儿都陪你。” 得逞了的骆鸣将手一指,不远处是一片桃花林,桃花朵朵娉婷美艳,“穿过这片林子,你们就能看到了。” 不凡眯眼看他,“究竟是什么东西神秘兮兮的?” 骆鸣越来越来劲,冲着两人神秘的眨了眨眼,“不要多问,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神神叨叨,绝对有问题。 三人顺着桃花林中的石板小路并肩走着,一路落英缤纷,香气弥漫。这里是九华七峰之一的秀峰,是九华的“女儿峰”,归紫漳道长统辖。因修习功法的特殊性,平峰历来只招收女性弟子,一两个属阴体的男弟子是少之又少,这两届更是一个都没有。 秀峰的自然景致是七峰中最为秀雅的,满峰一年四季都可以见到绽放的花,而且,秀峰的师姐妹们又各个都秀美动人,独自站那儿就是一道风景,因此,秀峰几乎是其他几峰弟子最心向往之的地方,每年都有那么几个弟子从秀峰娶回去几个美丽的同门一并修行那双修的法门。 “桃花可以活血行瘀、润燥滑肠,摘几枝回去晒了入药炼丹。”不凡不禁赞叹着这一树树的桃花开得艳丽,这软妹纸栽培的就是不一样,花儿都比别处的娇嫩! “那你可得小心了,秀峰的师姐们最珍惜这些花了,要是让他们知道你这么……”一时想不起来那个词,骆鸣转头看向季青梧,季青梧一咳,附声道:“辣手摧花。” 骆鸣豁然开朗,“对对,辣手摧花,她们要是知道你辣手摧花的话,绝对饶不了你!” 不凡摸了摸自己的脸,即便过了五年,这张脸也并未有太大的变化,一如少年时期那般透着稚嫩,让人看了还是会有很想欺负他的冲动,“人家都说我是女人最爱,师奶杀手的。” 骆鸣扭头看他,“谁说的?除了我们几个,你还认识别人?” 不凡面无表情的说:“我的交际圈其实不只有你们。” 骆鸣挑眉:“比如说?” 不凡:“比如说……山姜、元胡、仙茅、麦冬……” 骆鸣疑惑得说:“这些都是我们门派的弟子?” 听到这里,季青梧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解释道:“这些都是中药的名字。” 骆鸣一副“果然如此,小爷一向料事如神”的表情,拍了拍不凡的肩膀,“没事,你有我俩就够了。” 被拆穿的不凡阴测测得看向季青梧,“季师叔真是学识渊博,这几年来想必佩服你的人也不少吧?” 季青梧不置可否得耸了耸肩,一副“好吧,虽然真是这样可我也没办法”的神情,他发现五年过后,不凡又带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五年前的不凡,给他的感觉是弱小,很需要人家的保护,但是自从他度过了少年时候的迷茫期后,他才发现不凡这个人其实很狡猾,与他相处时处处带着防备心,而现在……不凡对他的防备还在,但是除了这层防备以外,他周身又增加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尖刺,这层刺却把这层防备给捅破了,让他渐渐看明白不凡。 他在怕自己吧?也许还有……讨厌。 一想到这个极大的可能性他心里就沉甸甸的,抛却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季青梧扭头转向一边,突然看见远处另一条石板路上,一行三四位身着粉衣的秀峰师姐款款走过,娇若桃花的面容上挂着盈盈的笑意。 “师姐,这天还冷着,河水虽然转暖了,但是沐浴起来还会冷的吧?” “冷算什么?这个时候桃溪的水里灵气是最足的,对于修炼可是事半功倍,怕冷就别跟来!” “师姐好凶,熙儿知错了……” “你呀,若是肯将心思多放在修炼上,少转些花花肠子惦记着别的峰里的俊秀师弟们,早就突破旋照期了!你可别像平峰那个不凡一样,怪丢人的!” “不会啦,嘻嘻。熙儿会好好修炼的,再说了季师兄长得那么俊美,师姐别说不惦记。” “死丫头!就会贫嘴!” 几个女子嬉笑开来,季青梧听到这里,俊脸一红,缩小了灵识的探测范围。 他大概猜到了骆鸣要带他看什么了,只是这桃溪的水能帮助秀峰阴性体质的女子修炼,对他们男性倒不一定有帮助了,不过,不凡体质偏阴性一些,大抵有些用处,听闻他五年都未突破旋照期,情况的确堪忧。他不动声色得瞟了不凡一眼,见他周身只透着一层单薄的灵气,不禁叹了口气。他如今这个样子也跟自己有关,等回去拿些回灵丹之类的药丸帮他一帮吧。 穿过了丛丛密集的桃林,不凡就看到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萤绿通透,水面上缀着点点桃花花瓣,他不解得看向骆鸣,“这就是你要给我们看的?” “嗯!”骆鸣用力点头,邀功一般的说,“这里灵气充足,极其适宜修炼。我看了,不凡你体质偏阴,在这里可能有机会突破灵寂期!” 闻言,不凡神色一黯,“师傅给我做了那么多提升灵气的药丸,这真气在我体内就是聚不住。怕是没戏了。”天晓得怎么回事,他现在就像个沙漏一样,上面不停的灌下灵气,下面再漏泄出去。就比如说他磕了一颗回灵丹,人家睡足一夜后精神满满,他是睡完一夜后灵气随着晨起大小便全排了出去,渣都不愿意给他剩一点。 “聚不住灵气?”季青梧疑惑的说,“丹田受损了?” 不凡摇了摇头。 骆鸣大大咧咧的推了不凡一把,将他往溪边推近了一些,“别烦忧些有的没的了,等以后能下山了,我去捉妖怪内丹喂给你吃,吃上个几箩筐的保你能直升元婴期!” 不凡:“……”这种妖怪内丹像是萝卜白菜一样便宜的概念到底是谁灌输给你的啊骆鸣兄? 已经蔓延上脸的铜墙铁壁功挡住了不凡无语望着他的目光,骆鸣一甩手,“别的先不多说了,难得我们三人再聚,我们畅快玩一次!”说完,开始飞快得将自己剥了个精光。 古铜色的皮肤暴露在阳光下,一身肌肉结实而健美,不得不说,骆鸣真的有一副让男人嫉妒的好身材。他冲着两人咧嘴一笑,“我先下去了!你们赶紧脱光了下水!” 不凡与季青梧对望一眼,又同时移开了视线。 就在水面响起噗通一声之后,刚跳下水的骆鸣猛地从水里弹了起来,直接撞到了岸边的桃树上。 季青梧与不凡脸色一变,急忙上去查看骆鸣的情况,骆鸣捂着胸口咳了两口水,哑着嗓子说:“我了个……的,水下面还有妖怪啊!” “哪个峰的蠢弟子,竟然敢说我是妖怪?”冷艳的声音传了过来,三人看过去,只见溪水中央渐渐浮起一个被浪花包裹的身影,白皙的修长脖子和线条分明的肋骨暴露在外,看这样子像是…… 不凡捂脸,这妹纸没穿衣服啊,难怪骆鸣刚跳下水就被打上来了。 季青梧站出来,拱手施礼,“唐突师姐了。” 花若盈冷哼一声,抬手又掀起一层水雾,“色胚。” 骆鸣不满得说:“谁让你闷在水里了?我下水前你不会吭一声啊?” “我在修炼!灵识全部集中在聚集灵气上了,哪管你跳不跳下来的!”花若盈嗔怒得说。 “那你怎么知道我跳下去了?!” “你溅起那么大的水花,我能不知道吗?” “我刚才喊那么大声,你怎么就不知道?” “你——” “我,我什么我?!”本来好男不跟女斗的,可这女的也未免太刁钻了,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他一掌,说话又这么不客气!骆鸣瞪着牛眼与那女子一双娇俏凤眼对视着。 “骆鸣……”不凡咳了咳,尴尬得说,“你没穿衣服……” 骆鸣脸色大变,双手挡住下部,抬头对着水雾笼罩的女人吼了一嗓子,“看什么看,色胚!” 花若盈脸上恼羞一片,脸色红了白白了又红,她咬了朱唇,稳住自己有些凌乱的气息,她不再与骆鸣争辩,冷哼一声,阴寒得说:“你好得很,我不与你计较,我只教你尝尝我的厉害!”说罢,一甩手,两道水柱冲着骆鸣奔腾而去,季青梧伸手一挡,将其中一道化解开来,而另一道由骆鸣接下,他是完全没有采取任何的抵御措施,硬生生得接下了这一招,兜头而下的水将他淋了个湿透,头发贴在脸上,骆鸣露出一个霸气十足的笑,“姐姐,挠痒痒呢?” 花若盈气得身子一颤,险些从水柱上掉落下来,她稳住身子,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瞟见一旁的不凡,见他功力薄弱,便来了主意。你们这些男人不是最讲道义的么?那我就让你丢一丢面子!说罢,横扫四五道水柱扑向三人。 几道水柱都被化解,见着有两个九华派年轻一代的翘楚保护,不凡也就撤下了防备心,想着这妹纸长得好看是好看,但是这个性子……唉,无福消受啊无福消受……可就在他摇头叹息得时候,一根细长的藤蔓全无灵息的从他身后悄然接近,慢慢爬到了他的脚边,突然一发力将他牢牢地困了起来,甩了出去,正掉到了桃溪里。 上游突然翻滚下汹涌的溪流,直将他冲了下去。 季青梧与骆鸣脸色一变,正欲追去,面前却出现了一道水墙,将他二人拦在墙后。 花若盈得意一笑,“别担心呀,我呀,就只是将他冲到下游,死不了人的!” 季青梧看着那道水墙,脸色阴沉了下来,“紫漳师叔的教导就是欺辱修为低的同门弟子吗?”他右手心一道蓝光划过,面前的水墙顿时消失无踪,“师姐的玩心……有些重啊。” ☆、师门比武(三) 不凡的身子随着湍急的水流起起伏伏,嘴里面时不时的呛进几口水,起初他还挣扎着,试图抓住溪流中央突起的石头或是横出来的树枝来止住随波逐流的趋势。但是,渐渐的他就发现了……这道水流根本就是在玩弄他……虽然被水冲着,但是他根本就不会下沉,即便呛了水他也能够有余力咳出水来再调整呼吸然后迎接下一次的呛水…… 一定是那个没穿衣服的女人搞得鬼……骆鸣这混蛋惹了风流债,竟然是他给买的单……这算是什么道理? 在水里泡了将近半个时辰,不凡才感觉到身子周围的水势缓了下来,等到身子能够自主控制的时候,他游上岸,浑身湿哒哒得站在岸边,他打了个寒颤,试着调息真气烘干衣服,可丹田里面依旧空落落的,一丝灵气也无。骆鸣不是说这河水里面很多灵气的么?他泡了这么久还是一点儿都没有……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不凡倒也没怎么失望,拉出脖子上挂着的一根黑线,线上坠着一枚银色的戒指,他右手一拂戒指,手指间就多出来一粒红色的丹药,吞服下去后,只见他周身起了水雾,没过多久衣服就都干了。 手头有个技术活儿,走到哪里都不怕。要问哪样技术好?炼丹制药呱呱叫! 毫无真气的悲痛顿时被治愈了,不凡四下看去。顺着桃溪,他漂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地方,眼前是一片看样子不小的树林,林子里面的树木都光秃秃的,秀峰的春天一向来得早,按理说这个时候树木都发了新叶,这里却是一片冷清。 疑惑得叹出一口气,不凡发现这口气竟然凝成了白雾,这说明周围的温度应该到了零度以下,只是他刚才吃了“干衣丸”感觉不到冷罢了。他走进林子,四周围的树枝张牙舞爪,只是看着那些奇形怪状就让他产生了森然的冷意。 顺着小路走下去,林子的尽头是一个山洞,山洞洞口顶端挂着一道道冰柱,不凡抬头看着洞口上方刻着的几个大字。 “寒……石……窟?寒石窟!”那几个字字体比较古老,他之前看过这类字的医书这才认得。寒石窟,那不是南烛道长昏睡的地方吗?竟然在这里…… 想着这五年来也没空来看看南烛,既然都到了这里了,不如进去看看南烛情况如何了,待会儿跟师傅讲一讲,免得师傅总惦记着。不过……这些年师傅总是说要来看看南烛,都被回绝了,这洞里该不是有什么秘密吧? “想进去?”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畔,不凡顿时打了个寒颤,那种感觉就好像有蛇顺着你的后背爬上来一样阴森森的,他正准备扭头看去,却见眼前突然倒吊着一张鬼面,吓得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连忙从胸口银戒中拿出来几张符箓,防备得看着那人。 一身黑袍的鬼面人掉过身子,头朝上盘膝漂在空中,摊了摊手,无奈得说:“胆子这么小?” 不凡:“……”尼玛,突然出现在老子面前,都要吓尿了好不好? 鬼面人见这人恐慌的表情,低笑了几声,指了指身后的洞穴说:“你想进去?” 本来想可现在不想了,这人问他想不想进洞穴,一定有什么阴谋,没准就差个挡箭牌或者祭品什么的。 “其实挺想的,可是里面太危险,我还是不进去的好。”不凡故作为难的说,心想能不能借机吓跑这个鬼面人,他悄悄将藏在袖子里的毒针包抖落至手腕处,随时准备着接受鬼面人的袭击。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鬼面人阴沉得问,盘着的双腿放了下来,摆出戒备的姿态。 不凡看他的反应,对洞里面的东西猜到了八九,他点了点头,一脸神秘得说:“是不外传的宝贝,但是有很多非常厉害的机关。” 鬼面人沉默不语,他一个瞬间移动,闪到不凡眼前,那张恶鬼面具正对着他,一双凶恶的眼盯得不凡头发发麻。 “进去,我保护你。” “你保护我?”最后再杀了我是吧…… “对,叫我的名字,我就能帮助你得到里面的宝物。”鬼面人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诱惑,“……靡,我的名字是靡。” “噢,米(请读音三声)……” “……靡(二声)。”鬼面人纠正。 “嗯?蜜(同读音四声)……”老天爷,这可怎么办。 “靡!是靡!!”靡狂躁了,轰得一声,不凡扭头看到身后的树木横腰断成两半,悻悻得将头转了回来,尴尬一笑,“生活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叫我的名字,嗯?”靡尾音上挑,语带威胁得说。 “靡……” “呵……”阴冷的笑声响起,不凡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站立起来,只见靡周身拢在黑色的烟雾中,那道烟雾团成一个球逐渐变小,最终化为一缕黑光从不凡惊讶的微张的嘴里钻了进去,不凡只感觉到一道凉气落到了丹田里。 “呦,丹田里面很干净啊,什么都没有,真是难得一见的宽敞。”鬼面人的声音从腹中响起,不凡听了,脸色一变趴在地上掐着喉咙开始干呕。 “别好像在吐很恶心的东西一样。”鬼面人郁闷得说,他略一动用意念,调动起不凡的身子,“进洞去。” 不凡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他四肢僵硬的走入洞中,那一刹那,他感觉到身子好像穿透了一层薄膜,靡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果然如此,这结界只能防住身上带有魔气的。” “魔气?你是魔修?”因为灵气的匮乏,不凡几乎感觉不到别人身上的气息,虽然这人举止怪异,但是他不曾考虑这人竟然是个魔修。只因九华派一向守卫森严,自从五年前那个神秘黑衣人重伤南烛逃走之后,周围搭起的结界网更是一层比一层要结实,魔修是不要命了才敢往九华里闯。 “对,我是魔修。墨霄从林子开始就布下了层层结界,都被我一一突破了,不然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到这个洞门口?” 不凡没说话,他在琢磨着这个鬼面人靡的身份。原作里并没有这样一个人的详细描写,难不成是什么龙套?但是就连墨霄道长布下的禁制都被他破除了,应该并非什么小人物,至少也应该有元婴期的修为。 “哦,我想起来了,我们见过面。”靡突然说道。 “什么?” “五年前,九华禁地。” “五年前?……你是那个黑衣人?”不凡瞪大了眼睛,心跳骤然加快,这人两招杀了南烛,岂止是一般二般的人! “别紧张,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现在,我们是同盟。”靡呵呵低笑了两声,“开始寻宝吧。” “既然已经穿透了结界,你该从我身体里面出来了吧?”不凡说道,身体里面住了个奇怪的东西感觉好恶心。 靡坐在不凡丹田里面最中央的位置,兴味盎然的说,“我不,这里面宽敞的很,待起来很舒服。” 被戳中软肋的不凡阴了脸,寻思着待会儿要是嗑一粒“拉死你”能不能把这变态货给排泄出来…… “奇怪,你丹田里这是什么东西?”靡在不凡丹田里发现了一颗黯淡无光的珠子,珠子表面满是褶皱,他好奇的伸手去碰了下珠子,却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真气顺着手指接触珠子的位置转移到那颗珠子里。 “这是什么东西?!”靡大吼,调用大量魔息才强行将那股吸力压了回去,可是如今,他已经被吸走了不少的真气,只见那颗原本干瘪的珠子渐渐变得丰盈起来,微微闪烁着萤绿色的光芒。 “啊?”尽管丹田里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凡也毫无感觉,听着靡变了音调的声音,他疑惑得问。 “没什么……”靡伸手招出了缚神幡,眯了眼看着那颗珠子,这颗大概是什么灵兽的内丹,不知怎么内丹里的真气被吸了个干净才导致如此干瘪的样子,奇异的是这颗内丹竟然能够自行吸收外界真气来补全自己,真是有趣得很,既然这蠢货不知道如何运用这颗内丹,倒不如叫他拿走,也免得暴殄天物。 他一摊手将缚神幡甩了出去,黑色绘有红色鬼面的魔幡将珠子团团裹了起来,他不断注入魔气,炼化内丹,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不对劲,缚神幡竟然不受控制了! 下一刻,那面黑色的魔幡就向着靡兜头罩了过来,靡脸色大变,正要施咒逃离不凡的丹田,可念了几遍咒文他都发现,自己竟然离不开这人的身体了……他惊得满身是汗,回神与魔幡斗法,企图夺回操纵权。 走着走着,不凡突然觉着体内真气乱撞,他忍着疼痛,皱着眉问道:“靡,你在做什么?” 不能被这人看出自己的窘境,靡一边一手掐咒,施加大量魔息与缚神幡背后的力量拔河,一边故作镇定得说:“没什么,太宽敞了,我忍不住跳了几下。” 不凡:“……我觉着咱们有必要签个租赁合约,第一条就是不准在租赁房屋内从事任何破坏性活动。” 靡一挑眉,魔气一翻涌压过了对面的力道,他手掌一翻,缚神幡变作一面小旗又回了他手里,喘着气坐了下来,靡望着那颗内丹,鬼面具之下,他阴沉着眸子,舔了舔嘴唇,说:“第二条,宿主的一切归我所有。” 不凡:“……” 一路再也无话。 不凡见到分岔口就右拐,最后拐进一个冰洞,他愣愣得站在原地,看着冰洞里面的冰床上躺着的人。 “南烛……师公?” ☆、师门比武(四) 南烛仍旧穿着一袭翠绿色的长衫,平静得躺在冰床上面。那抹鲜亮的绿色成了这清冷幽寂的冰穴中唯一一抹亮色。 “竟然还没死。”靡的声音传了出来,虽然身在不凡的内丹中,但他的灵识可以探测到周围一百步之内的一切情况,“还以为我那一掌打得他肯定是死翘翘了,命真是大啊。不如,你来帮我杀了他?” “不行!”不凡连忙说道,“你要是杀了他我立刻就死在这里。” “哦?你这是在威胁我?”靡带着怪笑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要找宝藏吗?没有我,你怎么找?”不凡冷静得说。 “没有你我就找不了宝藏了?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一些。”靡嗤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讽刺。 “这是事实。不然你不会还在我的身体里不出来,你害怕这里的禁制。”他在赌,赌这冰穴里真的有靡对抗不了的禁制。 靡沉默了一会儿,冷哼一声,将一道魔气打入不凡体内,不凡顿时感觉小腹一阵绞痛,他捂着肚子靠在墙上,喘着粗气,“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靡阴冷得说:“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杀不杀南烛谁说了算?”他最讨厌别人的威胁了,强压下涌起的怒火,靡的语气中带着诱惑,“如果你乖乖听话的话,我会考虑放过南烛,也……饶了你的小命。如何?”毕竟他现在暂时离不开此人的丹田,丹田里这颗内丹怪异的很,好像把他当储备粮食一样存在这里,如果他有任何想要离开的举动,内丹就会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源源不断得吸取着他身上的魔息。 “好,我帮你找宝藏,”不凡感觉到体内躁动的气息平复下来,他背后的衣服濡湿了一片,贴在冰冰凉凉的冰面上。打了个冷颤,他站起身来,往来路走去。 “乖。”靡又低低笑了两声,就放了一半灵识去外面探测宝物,留下一半观察着眼前的这颗内丹。 看到靡十分忌惮冰洞里的禁制,不凡这一路也都走得小心翼翼的,然而,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时辰,两人竟然一个禁制都没碰上。 “没路了。”又走到一条死路里,他直接一屁股坐到冰面上,喘着粗气,“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寒石窟这个地方在原作里是没有的,也就是说是这个世界杜撰出来的东西,他并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宝藏。 “不可能!”靡冷冷得说,“母上给我的情报不可能是错的!” “可我们已经将所有的路都走过了。”不凡无奈得抗争着,大哥你在我丹田里躺着靠着不用走路,我在这么滑的冰面上走路可是走得腿都要断掉了。 “从头找,一定被我们错过了。” 不凡:“……”他要是躺在地上玩哭玩闹玩撒娇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小腹又是一阵绞痛,不凡欲哭无泪的站起身来,又顺着来路走回去。感觉到体内的热气在逐渐消散,不凡又拿出一颗干衣丸吞服下,周身立刻温暖起来,打起精神,他扶着左侧的冰面徐徐前进着。 “等等。”靡突然说道,他放了灵识探测着不凡刚才触碰的地方。 “怎么了?” “用手掌按一下你刚才碰的冰面。” 不凡照做了,这一下,他也发现了冰面的异常。因为他扶着冰面用的力度较大,手心温度又因为干衣丸的原因而比较高,碰到冰面上会导致表面有融化的迹象。就在他刚刚触碰到的那个冰面上,融化的薄薄冰层里面似乎特别的光滑平坦,而且比别处的冰还要坚硬。 “小子,破开表面的冰层。” “我真气不够,你在我的丹田里应该知道的。”不凡慢条斯理的说,他在拖延时间,就看墨霄道长会不会来看南烛。而且,既然九华派禁止弟子来这个冰穴,那么守护宝物的禁制一定十分厉害,如果轻举妄动的话,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呵……你真气不够,身上带的符箓丹药可不少。小心我手一抖毁了你的丹田。”靡轻笑着说,语气云淡风轻,却听得不凡后背发凉。 不凡咬牙提起挂在脖子上的银戒,这枚空间戒指正是当年季青梧送给他的那枚,他从戒指中拿出了一张火符,默念了咒术,催动自己稀少的灵力引发火符,将符箓丢在了冰面上。 熊熊火光渐渐熄灭,融化的冰面后竟然是一面镜子! “不是它。”靡将镜子表面探测了一圈后,沉声道,“这不是我要找的宝物。” “那这是?”不凡不解得看着这面镜子,即便他因为境界低一般体会不到什么宝物的灵力,但是他却能明显得感受到眼前这面镜子散发的强大灵息。 “只是一面普通的‘灵气镜子’罢了。”靡不屑的说,“这面镜子是因为洞穴中常年积聚的灵气形成的,没什么了不起的。对于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修士来说可能还算个宝物,对我们魔修来说那就是没用的垃圾。” “就是照着照着就能获得灵气的那种?” “……你真的是九华的弟子?”靡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他以为九华派都是些伪学士,竟然连灵气镜子的用法都不知道。 “谁让你害得我师公昏迷不醒,我师傅自己将自己关了禁闭,没人教我,当然什么都不懂。”不凡郁闷得说,这些年来他的时间都花在研修医毒两道了,不知道这些修真的法器真的不能怪他。 “你这是在埋怨我?”靡冷哼一声,见不凡闷哼不语,说道:“看在我们暂时同盟关系的份上,我就教你一教,灵气镜子是通过触摸才能吸取灵气的。” “触摸?”不凡说道,试着抬手触碰了镜子的表面,只感觉手尖处凉丝丝的,好像触摸在水面上一样,有真气源源不断的融入体内,镜子的表面掀起了阵阵的涟漪。 “好了,就是一面破镜子,我要找的宝物比它不知道好上多少。”靡嫌弃的说,催促着不凡前去寻宝,“快走,别耽搁了。”他可不知道墨霄什么时候会回来,以他现在魔气的受损程度与墨霄对抗起来不是胜不了,只是,何必要去吃那个苦头? 然而,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间,靡突然感觉自己的元魂被强行挤出了这人的体内,同时,他身体内的魔息在这一瞬间像流水一样被吸了出来,他跌坐在地上,丧失了大量魔息的靡手脚瘫软得坐在地上,愣愣得看着原本还被他操纵在手里的人钻进了灵气镜子里。 而那面灵气镜子变得透明起来,隔着一层薄薄的淡雾,他看到不凡走进了镜子后面的洞穴。 就在不凡触摸到灵气镜子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能够穿透那面镜子,于是,他就试探性得将身子前倾,想试试能不能穿透这面镜子,没想到竟然成功了,而且,这面镜子居然还带有自动过滤的功能,将那鬼面人挤出了他的身体。 “出来,不然我现在就回去杀了南烛!”靡出言威胁到,然而事实上,就凭他现在体内的魔息,就连一个刚到灵寂期的修士也能将他解决了。 不凡狐疑得看着靡的状态,对方只是坐在地上,看起来四肢有些瘫软,隔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也无法判断出来这人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刚如此想到,四周围的灵息就向他涌了过来,他的灵识一瞬间放大至数百倍,几百步内的风吹草动都能感知的毫无差距,他被突如其来涌入的庞大信息吓得一愣,连忙盘坐在地上吐纳起来,念诵着调理内息的法门,任由耳边靡厉声呼喝。 运行完一个周天后,不凡猛地睁开眼,眼神里面满是掩饰不住的欣喜,“我的老天爷啊,我终于突破旋照期了!”他兴奋得站起身,隔着那面灵气已经被吸收得差不多了的灵气镜子,对着靡说,“按理说我应该谢谢你的。可是你一路威胁我,我实在是谢不起来。我知道以我现在的功力杀不了你,但是留着你总归是个祸害。” 靡脸色一变,他没料到,只在一瞬间他的强势地位竟然被剥夺的如此彻底,“你要做什么?” 不凡答道:“没什么,在你身体里放些小玩意罢了。”说完,他拂开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毒针包,将其中三枚毒针借着真气打入了靡的体内,“日后一旦你运用魔息,这三枚毒针就会让你饱受撕心裂肺的煎熬,你的身体会疼得好像千刀万剐一样。”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靡恨恨得说。 他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你吧。”反正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魑魅宫做出的事实在是丧尽天良,而且,他害得南烛道长昏迷不醒,连累的小师傅童年不幸,怎么说他也得报这个仇。 回身走入镜子后面的洞穴,不凡听见靡的声音突然响起,“你回来!” “做什么?” “我这里有一颗天魔果,吃了可以助你提升修为,你如果帮我找到了宝物,我就将它送给你。” “不要。” “……不要?”他竟然不要?!这天魔果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使用得当的话那就不是提升一点两点力量的事情了。靡又暴躁了,但是这次他暴躁不起来了,没了真气的修士,无论是道修、魔修还是妖修都一样只能是个废柴。 “嗯,不要。”不凡云淡风轻得说,他发现洞里面竟然是个房间,像是很久以前住过什么人一样,桌椅板凳应有具有,正中央放着一张足够睡下两人的木床,而床上整整齐齐得摆了一件衣服。 “这是什么?”不凡将衣服抖了起来,这衣服薄如蝉翼,捏在手里好像捏着空气一样没有重量,样式简单像是随身的亵衣,可是表面又流泻着蓝白的光芒,他将衣服挂在手腕处,抚摸着衣服的材质,摸起来细细软软的,很光滑,还有些温暖,不晓得是什么材质。 正思忖着怎么说服不凡的靡突然看见他这怪异的抚摸着什么东西,他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再定神看去,他还是在打量着什么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似想到了什么,靡脸色一变,“你找到‘虚无’了?” “虚无?”不凡不解的说,他将衣服在靡面前一抖,“这衣服叫虚无?” 靡看不见虚无,只是听见不凡说衣服就知道他肯定找对了宝物,但是让他吃惊的是,这人竟然能够看见虚无。听说,虚无是主上那个时候流传下来的宝物,只有有缘人才能得以相见。 “你到底是谁?”靡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人的身份,他知道魑魅宫,又看得见虚无,到底是谁? “我?我叫富贵。”不凡将衣服套在身上,发现大小正合适,而且那层衣服一套上就自行渗透到了最贴近他皮肤的那一层,温暖的感觉让不凡觉着很舒服, “富贵?”靡一脸古怪得说,“这是什么名字。” “穷人家的名字啊!养不起孩子的人家都这么起名字,我们村还有狗剩,二狗子啥的。”不凡随性得说,没想到来了一趟冰洞,竟然平白得了这么多的宝贝。 不再争辩名字,靡深吸一口气,按捺下杀了这人的冲动,他好言好语得诱惑道:“富贵,我看你资质不错,不如随我一起修魔修如何?我保你一年内达到元婴期。” 没搭理一听就知道是在骗人的靡,不凡试完了衣服,心满意足了想脱下来,毕竟九华派的宝贝未经许可就穿在自己身上总是个埋在身边的炸弹,但是,他发现,这衣服穿上了竟然脱不下来了,好像跟皮肤化作了一体,他只能摸到衣服袖口领口处的边缘,那薄薄的一层抠都抠不下来。 “这虚无怎么穿上就拿不下来了?”不凡懊恼的说,他不会被人家以为偷了宝贝吧? “什么?”靡厉声叫道,这才是真正的绝望,虚无竟然这么快就认主了,那么,为了得到虚无只能彻底毁了这人的存在痕迹了!正准备出手的靡突然脸色一变,他放置在寒石窟附近的禁制有了反应,怕是墨霄来了,若是现在被墨霄发了现,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算你命大!”靡狠狠瞪了一眼不凡,化作一团黑烟消失不见。 见靡走了,不凡吐出一口气来,可他一时拿捏不准靡到底是诱兵之计还是真的走了,只能待在灵气镜子后面。片刻之后,他感受到仿佛有人在接近这里,警惕得将毒针捏在手里,不凡愣愣得看着来人。 ☆、师门比武(五) “书楼”并不真实存在于这个空间,确切来说,“书楼”本身就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这个空间就像是大多数的储物宝器具有的储物空间一样。但是与普通储物空间吸收宿主血液,只能感受宿主灵气调动不同的是,在现实空间里,书楼的空间可以被破开一扇门,任何物体都能通过这扇门自由进出,而完成这一切只需要一个打开这道门的媒介,也就是所谓的“钥匙”。书楼的钥匙是一枚刻了法印的黑曜石耳环,换句话说如果拥有这枚耳环,任何人都可以进入书楼。 除了这两种空间以外,这世上应该还有其他种类的空间。就比如说,他刚才所处的那片空间,好像具有自我意识一样的空间。 就在刚才墨霄要发现他的时候,他周围的空间突然发生了转换,他莫名其妙的就来到了平峰的传送阵旁,他刚才明明没有使用任何的传送阵法……只能说是空间自行的变动,难不成是空间扭曲?可这空间扭曲的微操很到位啊,说扭曲就给他扭曲回了平峰。 “徒儿,徒儿。”白棘清润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凡一愣,这才拉回了跑远了的心思,看着眼前虽然还有些肉呼呼但是已经显现出棱角的少年,“师傅,怎么啦?”白棘与他每年见面的地点正是他的卧房。 白棘皱着淡淡的眉毛,瞪着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想什么这么入迷?” 不凡右手握拳咳了咳,“没事没事,思考人生呢。” 白棘闻言瘪了嘴,“徒儿你都这么大了,还是没个正经样。”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抿了一口小脸顿时红扑扑的。 这果酒是不凡自己琢磨着酿的,他以前熬夜都喜欢抽个小烟喝杯小酒啥的,可现在来了九华一没烟草,二没酒,就连肉都很少吃,生活寡淡得很,他就回忆着以前书本上看到的知识酿了这酒,失败了几次到这次才成功,连忙打了一葫芦给白棘尝了,小师傅就喜欢上酸酸甜甜的味道,两人这次见面没多久葫芦就快见了底。 白棘打了个酒嗝,脸上挂着淡淡的红晕:“徒儿,你这酒酿的越来越好了,能不能给我一葫芦让我带回去?” “嗯,行是行,可是师父你不要贪杯啊!”要是让他喂出个酒鬼出来可怎么好…… 摇了摇头,白棘的脸更红了,“我带去给墨霄师伯暖暖身子,他、他一直在寒石窟陪我师父,那里特别冷。” 光想着那玄妙的空间转换,都忘了他身上还装着炸弹了……拉了拉翠绿色的袖子,不凡抽了抽紧贴在皮肤上的“虚无”衣,瞟了一眼白棘,试探得问:“师父,你知道虚无吗?” “虚无?”白棘思忖了一会儿,“这世上名唤虚无且记录在册的有一空间七门派九高人和十三宝器,徒儿你说的是哪个虚无?” 不凡“……”这种度娘一样强大的功能小师傅到底是什么时候安装的?书楼简直就是高考圣地来此几年保你成神啊有木有!他连忙道,“衣服一样的宝物呢?” “衣服啊……”白棘又瞪着眼想了想,随后迷茫不解的看着不凡,“好像没听说过这样的宝器。” “没听说过?”这不科学啊!东西就在九华派,那个叫靡的魔修都知道这个宝贝,没道理墨霄的书楼里面没有记载啊!他将袖子撸到手腕处,露出里面紧贴着皮肤薄薄一层的虚无衣,“师傅,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个?” 白棘见不凡神情严肃,也正经得仔细打量了不凡光秃秃的胳膊好几遍,看来看去都只是一条普通的胳膊,他愣愣得望着不凡,“你让我看什么?你胳膊怎么了?” “你看不到?”不凡傻了,联想起靡的反应,他大概明白了,这虚无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东西,他想了想,将冰洞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白棘……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的境界突然就突破了旋照期了吧?”不凡叹了口气,这一切际遇发生得太过玄妙,突然被幸福撞了腰,反而让一向习惯了苦逼日子的他有些不适应了。 “墨霄师伯之所以不让我去寒石窟,不是因为那里有禁制,而是因为寒石窟里面的玄冰能够吸收人的灵气。”白棘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沉闷得说。 “什么?”不凡一愣,他没反应过来白棘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刚才讲得那段话的重点应该放在靡要找的这件宝物衣服上吧?再不济也是有魔修入侵九华了吧?“等等……”似想到了什么,不凡瞪大了眼睛,“吸收人灵气?那墨霄道长……” 白棘咬着唇点了点头,大眼里泪光闪烁,“师傅在寒石窟昏睡了五年,墨霄师伯陪了他五年。” “这么说……” “嗯,那样冷的环境,墨霄师伯只要真气稍一运用就会被吸收得更快,近些日子师伯来书楼指点我的时候总是咳嗽。”白棘难过得瘪了嘴,低低得说。 当时他身上本来就没多少灵气,难怪他感受不到灵气流走了。看着白棘泫然欲泣的模样,不凡叹了口气,这都快十二岁了,白棘小师傅还跟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红眼眶,他摸了摸白棘细软的头发,微笑着说:“没事的,师公会醒过来的,墨霄师叔公这么厉害,也一定有办法应对寒石窟的寒气。” 白棘点了点头,随即擦干了泪花,严肃得盯着不凡说:“徒儿,你得到的这件宝物先不要跟任何提起,等我回去查看清楚了再商议如何处理,不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不想你因此受到别人的陷害。” 不凡也是这么想的,他又摸了摸白棘的脑袋,“小师傅还懂得这些了,真不简单。” 哼了一声,白棘伸手将被不凡揉乱了的头发理平,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递给他。不凡接过,他不解得看着这枚长方形令牌上写着的那个翠绿色的字——平,“这是什么?” “十五年一届的门派比武的通关令牌。”白棘望着不凡,语气严肃认真得说,“每个次峰都有一枚这样的令牌,是该峰长老亲自筛选出来的优秀弟子的证明,拥有这枚令牌的弟子不用经过各峰的初次选拔就可以直接上主峰参与七峰之间的决赛。”他顿了一顿,看着不凡呆愣的表情,故作严肃立刻破功,白棘笑着说,“本来今年要弃权的,可是既然你的修为进展这么快,怎么也要去试一下!” “师傅……”虽然他很想要这么一枚令牌,但是……“师傅,你不参加吗?” 白棘摇了摇头,脸有些红,“近些年我在专心参悟一门医道,说来惭愧,这本书看了将近一年也没领悟过来。” 不凡捏着那枚令牌,“可是我的功力只到旋照期……” “谁说的?”白棘的脸上露出了骄傲与得意,“我的徒弟身上已经有灵寂期该有的灵气了!” “灵寂期!!”不凡蹭得一下站了起来,竟然已经是灵寂期了么?那面灵气镜子里面竟然蕴含了这么多的灵气竟然让他一下子突破到了灵寂期! “这么激动做什么……”白棘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坐下来,不凡尚未从惊喜中回过神来,脸上还是呆呆的表情,白棘说,“我话还没说完呢,只是有那些灵气,可是突破至灵寂期需要的不只是灵气。” 这点不凡知道……每当想起达到灵寂期的要求,他就不禁想好好问问,当初开创修真境界的那位鼻祖大人的真实身份是不是一位思想学家……突破卡在灵寂期前的瓶颈看的不是灵气的多少也不是资质的高低,看的是……觉悟。不凡捂脸,那可真是自我思想境界有多高,突破修为境界有多快。 “这些日子好好想一想,你修真的目的,领悟的越透彻,突破得越快。”白棘鼓励不凡,他笑得十分灿烂,“徒儿,师傅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嗯!”不凡猛地一点头,捏紧了通关的令牌。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尽全力才行,不能丢了师傅的脸,不能丢了平峰的脸。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要是能顺便打倒季青梧这个原作里的冠军的话……咳咳咳,想多了想多了。 这些年来,虽然对于季青梧抱持的态度还是“敌对”,但是不凡的想法已经不如刚来时的那般激进了,刚来这个世界,他无所适从得十分焦躁,只想着投机取巧征服季青梧,可是,到头来惨败的还是自己。渐渐地,他明白过来,剧情可以借鉴,但是不能绝对的相信,金手指要利用,但是要酌情利用。他记得原作里,门派比武的前三甲都可以到剑阁里挑选一样兵器,那么,他的目标便是——前三甲! “徒儿。”白棘一声低唤将不凡从幻想中拉了回来,“有人等你好久了,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嗯?”都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找他?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白棘冲着他暧昧的眨了眨眼,摸了下耳垂上的黑曜石耳环,房间内的空间撕裂开来,一道黑色的门出现在两人面前,“我回去了。” 不凡点了点头,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三个酒葫芦丢进了门内,“别喝多了耍酒疯啊,师傅。” 白棘白他一眼,没好气得说:“知道了。” 不凡咧嘴一笑,空间再次合上。他带着疑惑打开房门向外望去,不远处的一棵梨花树下,影影绰绰得站着一个人,一身束腰长袍衬得他体态纤长,月光下,那人转过脸,俊美深邃的眸子向着不凡这边望了过来。 “叨扰了,不凡师侄。” 季青梧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语气轻松地说,任谁也看不出来他看到不凡开门的一瞬间竟然乱了心跳。 ☆、门派比武(六) 九华派每十五年进行一次门派比武,第一轮比赛是由七峰各自筛选优秀弟子。每峰都有两个名额,其中一个名额为公开比试获胜者所有,另一个名额则是由各峰执掌者推选。两者不同之处在于,前者在进入主峰的第二轮比赛中要与其他几峰的优胜者一一比试,获胜者可得一块刻有特殊印记的中品灵石,等所有比赛结束后获得灵石数量由高到低排列的前三甲,可以参与第三轮的比赛。而后者,则是直接参与到第三轮的比赛中,无需经过第二轮的淘汰。 定下这一套规矩的自是开山祖师爷,许多后代弟子纷纷表示这套规矩很不公平,岂不是谁跟元老混得好那便可以后门大开了?可是,所有的抗议声都被伫立在主峰上的祖师爷的白玉神像压了下去。 老祖宗说的话,谁敢不听? 不过,中品灵石的奖励是后期加上去的,按照修真界的货币制度,灵石是主要流通货币,由低到高分为灵气碎片、下品灵石、中品灵石、上品灵石、宝灵石和圣灵石六阶,兑换比为十比一,但是刻有九华特殊印记的灵石若在九华之间进行交易的话,兑换比可以提升至三比一,也就是说三块中品灵石即可以换一块上品灵石。若是发挥正常,攒齐三块这样的灵石就可以买一件品相不错的宝器了。 前面几轮他都被这块令牌给保送了过去,第三轮比赛是真材实料的比武斗法,采用的是淘汰制,一旦输了就没有再来的机会。不凡候在院门外,看着半掩的木门,透过缝隙可以看见有穿着黑色袍子的年轻弟子要记录着什么。这里是奇峰的登记处,每一个代表各峰到主峰参赛的弟子都必须来此处备案。 无聊得抛了手里的令牌,他想起昨晚季青梧跟他说的这段话。 季青梧没有进屋,就站在外面,隔着他三步远的距离,一身浅蓝色袍子上有些细小的褶皱,额前的几缕碎发被夜露打湿,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可一双眸子却好似藏了漫天的星子,亮晶晶的就这么望着他看了好久。 就他这状态很不对劲啊……不凡被季青梧瞅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正准备问他大半夜的抽得什么风就听季青梧突然给他讲解了一大段的比武规则。 知道这些都是重要的情报,他都一一仔细记了下来,然后季青梧又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他。 “恭喜突破旋照期。”季青梧突然笑了,那笑容明媚得好像要掩盖住夜幕低垂的明月盘,不凡满肚子的吐槽顿时被这笑容抽成了一片空白,已然长成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季青梧,那张脸越来越像原文里描述的那样俊美而富有吸引力,五年未见,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个子蹿的极快,现在已经比自己要高出半个头来。 “呃,谢谢……”满脑子的数据都乱了码,不凡怎么编也编不回正常的程序,憋了老半天就憋出来这么一句,于是……气势上,某人明显输了…… 于是,赢了的人笑着摇了摇头,与莫名其妙的不凡道了别,优雅得走了几步后突然回过身指了指不凡的胸前,说:“空间戒指还是戴手上比较好,取用东西比较方便。”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明亮的绘有藤蔓花纹的银戒正在月色下闪闪发光。 不凡:“……”我靠,他这抽了半天的神经就为了这么一枚戒指?老子当初捡回来戴在身上不是舍不得扔,是觉着扔了浪费啊!!!!谁让他当时没有储物空间还想要的要命!!!!他嘴角抽了抽,无语得目送季青梧离开。 五年前被季青梧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得和他躺在一个浴盆里,还被他听见了跟小师傅的那段微妙对话,五年后,又被他发现自己贴身带着他送的这枚戒指……季青梧他,会不会,误会什么啊?一定会的一定会的……要是我,我一定会误会的…… “误会啥?”骆鸣的黝黑的脸庞突然出现在不凡面前,不凡吓了一跳,他抚着心脏跳动剧烈的胸口,面无表情实则凶光大涨得望着骆鸣,冷冷得说:“你是不吓人会死星人么?” “啊?”骆鸣眨着大眼,不解得望着不凡,“啥意思?” “说了你也不懂。”不凡捶了他胸口一拳以作报复,骆鸣立刻捂住胸口,哀嚎,“干嘛打得这么重,疼死了。” “疼?我虽然《大力神咒》练得蛮厉害了,但是不至于能破得了你的铜墙铁壁吧?”不凡不吃他这一套,又擂了一拳,骆鸣利落得跳开,当场连带着里衣一起扒光了上身,露出红肿淤青了一片的胸口给不凡看,“你看。这是被师傅揍的。” “你又闯祸了?”看着胸肌上遍布的淤青伤痕,确实是元破道长的手笔,不凡嗤笑他一声,从袖子里掏出药瓶来给骆鸣揉着伤口。 “你都忘了啊?昨天我们不小心撞见那个野蛮女洗澡,她告状告到我师父那里去了,我一回去就被揍了一顿。”骆鸣一脸悲怆的说,“女人啊,太可怕了!” “呃……”不凡是真忘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那种小事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瞧你这记性!昨天我跟季师弟找了你好久,他后来说你可能回去了就去院子里找你,你没看见他?”骆鸣享受着不凡的按揉,不凡的手长得跟他人一样又嫩又小,擦着药水揉起来舒服极了,“我本准备来这里备完案就去看你的,真是巧了。等等……”骆鸣望见不凡插在腰间的令牌,后知后觉得说,“这个令牌?你也是来参赛的?”他略一探知不凡体内的真气,顿时喜上眉梢,“已经突破旋照期了啊……恭喜!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那溪流的功效?!” 不想骆鸣牵连上“虚无”衣一事上来,不凡胡乱得说:“也许吧,也可能是我人品突然爆发什么的!” 骆鸣闻言,挑高了英挺浓黑的眉毛,大力拍了拍不凡的肩膀,“好样的!” “不过就是个旋照期的修为,有什么好得意的,哼。”女子的娇蛮声音骤然响起,骆鸣与不凡转头看去,眼前之人正是昨日见到的那个女子,一身淡粉长裙的花若盈正昂着精致的小脸不屑得看着不凡。 不凡上辈子就最受不了这种野蛮的女人,这种属于你越跟她缠斗,她就越来劲,你不搭理她,反而自己就消停了,因此,他无奈得摇了摇头,将骆鸣的上衣扶上去,抬手压制了骆鸣要为他出头的冲动。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了开来,一个头上扣着墨玉头冠,穿着打扮十足书卷气的男子走了出来,望了望院子里剑拔弩张的几人,不解的问:“你们这是?” “这位师兄,我是秀峰的推选弟子,来登记的。”花若盈对着男人盈盈一笑,这一笑娟秀大方,哪里能看得出刚才的半分野蛮气质。 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上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阿弥陀佛……不凡看了看这个男弟子泛红的脸不禁默默哀唱…… 花若盈得意一笑,昂着下巴从两人面前走过……如果脚没有一瘸一拐的话那她真是在气势上完胜了……可偏偏走过去一高一低得瘸着腿,那效果真是喜感爆棚了…… 不凡忍俊不禁:“她的腿?” 骆鸣就没那么多顾忌,当场大笑起来,“她被季青梧一个土缚从浪里卷了下来,摔在地上,将脚都扭着了!” “噗。”不凡忍了,真是没忍住……不过,等等,从浪里卷了下来?他记得这妹纸当时貌似没穿衣服吧?那这意味着……他眯着眼一脸“我懂了,真有你们的”的表情看着骆鸣。 看懂了这眼神的骆鸣尴尬得咳了咳,“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我们面前立了土墙,当然什么都看不到。”突然出声的季青梧走了过来,白皙俊美的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意,他看了看不凡手指上的戒指,笑意更盛。“不过,花师姐的伤确实不是有意为之的。” “什么师姐?”不凡愣住了。姓花……性子又蛮横……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花若盈,花师姐。”季青梧好心情得解释道。 预感成真,不凡望着季青梧,一脸无奈,你这么对付你未来的老婆真的没问题么……不会遭到记恨以后成亲了让你跪搓衣板跪到死么季同学? 没错,花若盈确实是《神魔天下》里一剑无悔配给季青梧的双修伴侣,她一柄清凤笛一身音杀功不知秒杀了多少妖魔鬼怪……而也正因为这个女人,不凡才会被季青梧活生生的震毁了丹田,抛尸荒野。 他打了个寒颤,看着跟着记录弟子进入院子的婀娜身影,他默默下了决定……以后有这位花若盈花师姐的地方他一定要尽力减少出场率…… ☆、门派比武(七) 其实,灵寂期只是修炼境界中的一个小坎儿,只要你对修真有个坚定不移的信念都能突破,但是问题就在于这个信念的良善,这是修真者心魔养成的初级阶段,影响到后期元婴的修成。阻碍灵寂期突破元婴期的,不仅是体内真气积累到一个高度再难突破的瓶颈,还有人的心魔。因而,对于进阶至灵寂期时种下的觉悟种子,修士们大多会有所动摇,这一动摇就成了难以突破的障碍。 不凡问过那两个过来人种下的是怎样的觉悟。 骆鸣摸着脑袋,说他不知不觉就突破到了灵寂期,也没别的,那阵子迷上了一本秘籍,练着练着就突破了……当时脑子里就只有变强——打倒师傅——变强——打倒师傅——变强——打倒师傅这样的想法。 变强……打倒师傅?PASS!PASS!他家小师傅乖巧可爱的很,他哪能下得了这样的决心。 而季青梧好像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借着主峰还有事情处理就走了,他望着季青梧的背影,回忆着,季青梧好像两年前就已经到了灵寂期。 盘腿坐在床上,点了用百种灵草凝聚熔炼成的香丸,不凡就在袅袅香气中琢磨起自己的修真目的。 其实这目的,他还蛮明确的,他修真为了什么?自然是变强,然后……回家。 可是,这目的中好像还混杂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让他每次想冲击灵寂期时,都莫名其妙的集中不了精神。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身上发痒,但是该死的就是不知道哪里痒一样,百抓挠心,挠得他也想趴在墙边上跟着挠。 于是,某人坐在床上,摆着老僧入定的姿势,内心里却跟个抓狂的喵星人一样不停地挠啊挠啊挠啊挠…… 七日后,九华派主峰清华大殿前。 九华派掌门清波道长一身蓝色长袍,白须飘摇长得跟电视剧里的老神仙一样,透着一股严肃而又神秘的气质,无形中散发出来的强者威压,压得下面众多心高气傲的年轻弟子一句闲话也不敢多说。 这是不凡第一次见到清波道长,与他想象中并无多少差别。在原作中,这位实力强大的老者,将毕生的精力都献给了九华,哪怕当年双修的伴侣死在魔族之手,他也未曾离开被门派派遣镇守的位置。最后,为了封印住九华派与魔界往来的通路,以自己全身的真气为祭品献祭给了“封天印”,以此作为一生的终结。 想到这里,不凡唏嘘不已,人总是要有些想守护的东西,才能算是个完整的人,可是做到这样的地步,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为吾所志,殒身不恤”了吧? “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想起当年的我。”清波道长的声音低沉飘渺,好像从远处山谷之间传来的声音,但是字字响在耳边犹如洪钟,“那时,我也是站在下面,昂着头,听着高高在上的掌门给我们训话,当时,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个死老头,怎么这么啰嗦。” 咦?这是肿么回事,这是清波道长该说的话么?他不是应该严谨认真得说一些“你们是九华最优秀的弟子,是九华的未来”之类的话么?这种调皮自侃的调调在这种正式严肃的场合说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所以,今天我在这里,废话也不多说,我只想说……”清波道长微微一笑,一挥袖子,一道蓝光从袖中射出,几声清亮的嘶鸣声响起,十二只彩鸢从蓝光中纷纷剥离出来,向着湛蓝如洗、云海绵延的天边展翅翱翔,一片蓝光斑驳中,清波道长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畔响起,“孩子们,我在清华大殿里等你。” 顿时,群情激昂,望着漫天的蓝光,每一个年轻弟子的眼中都充满了少年人该有的昂扬斗志与勃勃野心,就连不凡也忍不住激动的握紧了拳头。 “呵……师兄还是爱搞这一套。”站在清波道长一侧的紫衣男子凑近他一旁的青衣男子低低说道,他面容有些阴柔,站在那里好似没有骨头一样歪歪斜斜,说话的正是险峰元老琅琊。 青衣男子即是幽峰长老月白,他听了琅琊的话,冷哼一声,扭头看了清波道长的另一侧,那里只孤零零得站着一个姿容绝佳的粉衣女子,眸子沉了沉,月白叹了口气。 “墨霄师弟还在寒石窟陪着南烛师弟吧?”琅琊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肘,右手纤长的食指轻轻敲了敲朱唇,扬起一抹邪笑,一脸暧昧得说,“我早说过,这两人呀,不简单。” “放屁。”月白瞪了一眼琅琊,冷冷得说。 琅琊闻言一愣,随即咯咯笑了起来,“师弟,你又骂人。” 这时,第二轮比赛已经正式开始,年轻弟子都散去做准备。他们这些撑场面的长老也可以散了,月白不理睬琅琊,捏起术法就挪移回了幽峰。琅琊嗤了一声,准备去看看自己峰的那两个弟子,回身一看,紫漳正望着彩鸢消失的地方发起了呆。 “怎么?师妹想起了师伯?”琅琊凉薄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啊……”悦耳的女声响起,紫瘴幽幽得说,“我想起当年掌门师伯对我们说的话,他说,九华是我们的家,我们就是亲兄弟姐妹。”她转过视线,看向琅琊,妙眸里好似洞悉一切,“师兄,如果师伯知道了你的心思,你猜他会说什么?” 琅琊脸色一僵,攥着的手松了又紧,“不用你管。”撂下恶狠狠的一句话,他掐了手诀瞬息就离开了主峰。 因为平峰只有不凡一人参加比武,而他又是推举名额,因而参加第二轮比武的共有六人,其中就有骆鸣。 虽然还未突破至灵寂期,但是,事到如今,观摩观摩实战找些经验磨磨枪也很重要。不凡第一个找到了骆鸣所在的场地,骆鸣当他靶子当了五年,使用的套路他比较熟悉,分析起对阵敌手的应对方法也就相对比较容易。骆鸣这个人,走得也是元破道长的路子,发力时将真气凝固于四肢,练至如今,已有开山之力。与他对阵的,是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男子,看穿着,一身紫衣,应该是险峰弟子,那就万万不可小觑了。 其实,无论哪一峰都有各自特色,但是险峰弟子就如其峰名一般,追求一个“险”字,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随手拿来一个道具都可以成为斗法的工具,甚至是一根绣花针也能被他们熔炼成法器。他们对于符箓的使用也极为惊险,你永远不会想到他们这一张符箓甩出来之后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不凡看向骆鸣,对方虽然表情一如往日般高傲而斗志满满,但眸子里却沉着冷静。比武是允许带兵器的,面对着对方的一柄倒钩短刀,骆鸣赤手空拳迎敌。 锣鼓一敲,两人斗做一团,落雷火球水柱闪烁轰鸣,不凡细心观察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每一招每一式,可无论怎样瞪大了眼睛,他也没看出来那个险峰弟子,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这么快的变化五行术法。 “你仔细看他的短刀。”季青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凡一愣,听从他的吩咐看去,果然在闪烁的术法间,隐约可见刀背上绘有一个五行法阵,“这柄刀应该是出自月白师叔之手,金木水火土五行精华很难融入到同一把武器当中,举目整个修真界,只有月白师叔才能做到这一点。” 太玄妙了……不凡不禁感叹,这才发现说话的人是季青梧,他瞪大了眼望着季青梧,“你怎么来了?” 季青梧注目于台上,骆鸣现在暂时是被压制的状态,“来看骆鸣的比赛,他比当年厉害了很多。只是这场比赛,他可能有些吃力,毕竟他对术法的参悟要差些。” 不凡闻言,绽开一抹不屑的笑来,“谁跟你说的他的术法参悟很差?” 季青梧闻言,微笑僵在脸上,他看向不凡,不凡冲着台上一努嘴,“看。” 只是一瞬变化,骆鸣周身真气暴涨,双手一拍,两臂肌肉鼓胀起来,他冲着对手爆喝一声,双手向前一推,两条火龙从手心处钻了出来,火龙辅一出现身体就瞬间变大至十倍有余,顿时将对手吞噬在熊熊烈火当中,对方再无半点动静。 “比武结束,雄峰弟子骆鸣胜!”随着判官弟子一声令下,火龙从对手身上散开,众人望去,那个险峰弟子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只是发丝有烧焦的痕迹,证明了那两条火龙曾经多么嚣张得在他身子周围盘旋低鸣着,然而法术施加着对真气控制的精准又叫人不得不称赞。 骆鸣待会儿还有第二场比赛,不凡扭头看向季青梧,微笑着说:“季师叔,陪我练练手?” 季青梧看向不凡,认真的点了点头。 师傅说的对,他若想夺得比武大赛的头筹,并非易事。 ☆、门派比武(八) 当不凡第十五次被季青梧打趴在地上的时候,他才真正的没了脾气,好在只是切磋比试,要是真正的性命相搏的话,他早就不知道死过几次了。 季青梧的真气浑厚而又纯净,打出来的招式也纯粹干净,威力自然不在话下。而他本来就稀里糊涂得弄了一身的真气,运用时真气不听指挥,明明是要调动到右手处它却非得跑到左手兜一圈再回来发招,搞得他经常一个术法还没发出去自己就手忙脚乱,也许是跟对手是季青梧有关,他一想到面对的是《神魔天下》的主角,他的任务攻略对象,而这又是两人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他就莫名的兴奋跟紧张……虽然十五连败的战绩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但是,但是,当他刚刚那一招风刃终于碰到了季青梧并且隔裂了他衣服下摆的时候他真的是要兴奋到爆了啊有木有! “你招式走向同骆鸣的有些类似,但是你在气力方面显然不如他,迎过来的招式能避则避,不必硬抗。”季青梧这个陪练十分称职,给不凡讲解着他的一些看法和建议,忽略掉看到不凡招式越来越像骆鸣时那股莫名其妙的不悦,季青梧说,“你体内的真气不太纯净,回去可以靠着调息净化一下真气,也许这就是你一直突破不到灵寂期的原因。” 记下了季青梧的话,不凡回来平峰就开始调息真气,可是一夜过去,真气被他炼化了大部分,还是在境界上仍是未有半分突破。 目的,目的……他修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回家,他一直想回家的……那为什么?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一夜未眠。 因为各个比赛是平行进行的,第二轮比赛很快就结束了。 骆鸣以五战五胜的战绩名列第一,其后是主峰弟子和奇峰弟子。 今年参赛人数比较特殊,雄峰长老放弃了推举名额,因而直接晋级到第三轮的弟子数共六人,再加上由第二轮比赛晋级上来的三人,一共九人。这样无法正常进行淘汰制的比赛,因而排名第四的弟子被很走运得被提了上来,参与到第三轮的比赛,那是个娇俏可爱的秀峰女弟子。 十人的比赛采用的是一对一的淘汰制,各自抽签约定比赛对象,一场决定胜负,一旦输了便丧失了参赛资格。 比赛面对全九华所有弟子开放,每半天举行一场。当第一回合比试完,休息一天再进行下一轮的比赛。 但是,让不凡疑惑的是,第一回合十个人,一对一淘汰必然剩下五个人,那这五个人又要怎么比?? 可是,没有太多时间让他钻研这些问题,能够参与到第三轮比赛的都是实力强劲的对手。 骆鸣抽到的是一号,第一天上午就结束了比试,与他对阵的是在第二轮就败给他的奇峰弟子,毫无悬念得再次败在了骆鸣手中,看来那个弟子人品有待改善啊。 季青梧抽到的是三号,跟他对阵的是幽风推举弟子,那人身量矮小,用的是一对嵌了火雷双属性宝石的峨眉刺。幽峰弟子本身修为就很高,所用的法器更是极为玄妙,只因幽风长老月白是个武器痴,素来喜欢钻研铸造各类奇葩兵器。季青梧这一场比赛虽然斗得有些吃力,但最终还是胜了。 很快就轮到了不凡,虽然签号是早早抽好的,但是互相并不知道对方的编号,因而直到比赛当天,不凡才知道他的对手是个险峰弟子。这对他来说很不利,与险峰弟子对垒,讲究的是机变,他真气运用还不熟练,上哪儿机变去…… 硬着头皮上台,不凡学着骆鸣和季青梧向着对方抱拳作揖,“平峰弟子,不凡。” “咯咯咯……”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低笑声响起,不凡疑惑得抬头看着对方,那人长得比较俊俏,身材也很挺拔,但是不知为什么那表情总让他有种阴森恐怖又恶心的感觉,“险峰弟子,史大海。” “什么?”不凡一愣,“你叫啥???”他惊悚得叫道。 “史大海。”又报了一次名字,史大海看不凡的眼神里满是鄙夷,好像在看世界上最肮脏的臭虫。 “……”确认自己没听错,不凡扭头看向台边的裁判弟子,问道:“九华派有几个史大海?” 裁判弟子:“……”为什么突然要问我这个? 史大海不屑的说:“管他几个史大海,能站在这里的只有我一个史大海。” 不凡闻言,长叹了口气、这个史大海在《神魔天下》里可是顶让他讨厌的人物,虽然史大海一身功力不低,但是做人基本的素质简直是差到家了。下流无耻,见风使舵,溜须拍马……总之为了自己的利益那是无所不用其极。按照原作剧情,南烛被玄蜂杀死之后,“不凡”被送到了险峰做弟子,正是这个史大海对“不凡”百般刁难,后来还拿“不凡”做双修的鼎炉,逼得“不凡”疯魔了,宁愿自宫练《菊花真经》也不愿被再被他肆意蹂躏。 想到那段剧情,不凡看这个史大海的眼神就不一样了,虽说这些事情都还未在他身上发生,但是毕竟知道这个人的劣迹,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保证一颗平常心来面对他。这样的人,给他点儿教训不为过吧?但是,他抬头看了看史大海,眼中露出了迷惑,要是这个史大海也跟骆鸣一样是个“跑偏了”的反派一样那可怎么办?说不定这看似猥琐的神情下面藏着一颗赤子一般热忱的心呢…… “不凡师侄,多多指教了。”史大海邪笑两声,舔了舔舌头,还故意发出咽口水的咕噜声,看模样是要多下流有多下流。 不凡:“……”看来他想得有些多。 裁判弟子一声令下,两人都没有动弹,不凡是摸不清对方的套路,准备来个敌不动我不动,敌要是动了我看情况再动。可史大海也就站在那儿动也不动,这就奇怪了。 难不成对方还忌惮自己?按照九华派里那些“平峰的弟子不凡可是个蠢材”“五年了都没突破旋照期”这样的流言来看,这个史大海应该是自信满满,一上来就来个让他永不翻身的大招才是。 不凡狐疑得望着史大海,却见史大海的表情竟然有些呆滞,好似被什么控制了一样,他的头顶钻出一道黑烟,渐渐得整个场地都被不知道来自哪儿的黑烟包围了,不凡惊讶得看着史大海,他这是要玩变身么?我怎么突然有种要蹦跶出来个僵尸的错觉! 史大海体内蹦跶出个僵尸的确是个错觉,但是从他体内蹦跶出个鬼面人就不是错觉了。 不凡呆愣愣得望着突然出现在场地中央的鬼面人,惊恐得叫道:“靡??” 阴冷低沉的笑声响了起来,靡依旧一身黑色大氅裹住全身,“叫得真甜,再来一声。” 不凡:“……”大哥你这是在调戏我? 靡张狂得笑了两声,随即阴狠得说:“总算落在我手里了,今天要跟你好好玩玩。你是想玩扒皮抽筋的游戏,还是想玩粉身碎骨的游戏?” 不凡:“有别的游戏吗?” “有。下油锅怎么样?” 不凡:“你还是自己玩吧,这些游戏太高端,我玩不起。” 靡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有胆量贫嘴。” 不凡送了耸肩,不置可否得说:“这周围都是我们的人,你当心被抓了,跟掌门师伯去玩抽筋扒皮的游戏。”他着重加强了掌门师伯,希望借以来吓退靡。 闻言,靡顿时大笑起来,笑得像是要喘不过来气了一般,他边笑边说,“天、天真,太、天真了……我、我都没见过你这样、这样笨的人。哈哈,太傻了。” 不凡的脸色有些难看:“你什么意思?” 靡直起腰来,讽刺道:“先天玄魔界你听过没?”他没有理会不凡的回答,得意的续道:“这可是我们魔修最强的结界,怕是你们那个掌门再练上几重功夫,也感觉不到我的先天玄魔界。” “没人破得了?”不凡一副这么牛逼我可不信的语气。 靡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而尊敬,“这世界上只有主上可以破开。” “万物生生相克,阵法也总会有漏洞,我觉着你这个阵没什么特别的,好破的很。”不凡轻松地说,随手一指东南方向,他说:“我打一道真气在这里,你这结界就自动破了。” 靡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胡说!” 不凡无辜得眨了眨眼,“不信就试试。” 靡面具下的眼睛转了转,他自然不信,可是一想到这人又知道我们魑魅宫的事情,又能看到“虚无”衣,体内还有颗如此玄妙强大的内丹,难保不是什么深藏不露的大人物。这先天玄魔界正如他刚才所说,只有主上一人知道怎么破的了,其他人包括他只知先天玄魔界的厉害,却不知攻破的法门。得成此界,还多亏了主上给他的一瓶结好阵印的魔障,万一这人真知道攻破的法门,将我暴露出来,那可如何是好? 不凡利用的就是魔修多疑的性子,他见靡不言不语得飘在空中,暗想自己的计谋应该生效了。他故作很大的动作,向方才手指的地方打了一缕真气,果然见靡瞬间就扑了过去,将那缕真气打散。而不凡趁机拿出一柄短刀,隔着结好了的雷印抵到了靡的后心,“别乱动,不然我就跟你玩玩雷电穿心的游戏。” 靡沉默不语,突然又大笑了起来,“竟然有人敢威胁我?” 不凡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将雷印推近了一些,若是不知道怎么解这什么先天玄魔界,他早就将雷印打到这魔修的体内了,“把结界撤了。” “我可不会撤。”靡实话实说。 “……”这会儿不信的是不凡。 “我说了,先天玄魔界只有主上会解。还有啊……”不凡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鬼面,靡的脑袋竟然转了一百八十度正对着他,咯咯咯的阴冷笑声响了起来,“你呀,可真有意思,我好久都没有这么……想杀一个人了。”被玩弄了这么多次,他可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忍气吞声。 不凡还未反应过来,握着短刀的手腕便被翻了过来,他被靡压在身上,强烈的魔息压抑得他几乎喘不上气,体内有什么在骚动着,好似跟外界的魔气产生了共鸣。 “你、你怎么还可以调用魔息。”他的毒针不可能失效得这么快。 “这个原因很简单啊!”靡语气十分天真,可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残忍,“因为啊,我可没有那碍事的实体,我本来就只是一缕元魂罢了。不过,现在,我很快就会有肉体了。你的身体,我可是非常的喜欢。”既然拿不出那颗内丹,虚无衣又附在了这个身体上,那他不如夺了舍,这样这些都是他的了,“我早就说过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门派比武(九) 被靡压在地上的不凡偷摸打量着这个先天玄魔界。 他的周围是一片朦朦胧胧的烟雾,但是隔着烟雾他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 演武台周围围满了弟子,季青梧和骆鸣也在其中,他们站在一起,望着台上,骆鸣脸上满是焦急,拳头举起来攥得紧紧的,而季青梧则双手抱胸,皱着俊眉,表情似有担忧而又疑惑,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对啊,两个人一动不动得站在台上这么久了,怎么会没人怀疑这场比试有问题?不凡一个劲儿的瞟向季青梧,希望他能快些发现这个什么先天玄魔界。 靡见状,不屑的说:“别费劲了,在先天玄魔界外还有一层幻觉,虽然我们在这里对峙了许久,但实际上外面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当然,是你被那个史大海揍得很惨很惨很惨很惨。”靡将很惨说了很多遍,十分愉悦得欣赏着不凡脸上绝望的表情。 就在这时,季青梧的身子一颤,似乎是要冲上台去,可下一刻又稳住了身子,拉住了已经冲上前一步的骆鸣,对着他摇了摇头,不凡只能看到,季青梧的嘴唇开开合合,似乎说了些什么,骆鸣愤恨得一扭头,将拳头攥得更紧,牙关紧咬,两腮鼓胀了起来。 看来外面他真的被揍得很惨啊……不凡咬了咬唇,看来现在只能靠自己了。将本来与史大海比试的符箓都攥在手里,不凡决定拼死一搏。虽然知道眼前这个魔修实力惊人,甚至连师公都轻易败在他手下,但是,什么都不做就坐着等死或者跪下求饶根本就不是他的作风好吗? 繁复的咒语响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靡已经摘下了鬼面面具,面具下竟然还是一张面具,只是这张面具是纯黑色的,上面绘有血红的精致花纹,像是藤蔓一般攀爬在面具之上,可怕的是,这些藤蔓都是活的,在面具上不停得蠕动摇摆着。这张面具只遮住了靡的双眼,露出血红色的薄唇,不断有黑色的文字从那张薄唇中吐露出来,盘绕在不凡的周身,那黑色的文字形成了一道牢笼将不凡困了起来。 “以吾之魂,夺之彼身……”最后一句咒语念完,靡面具上的红色藤蔓突然尽数钻了出来,将不凡紧紧的束缚住,不凡只感觉到强大的压力冲进他的肉体,将他的意念一点点从身体里剥离开来。他紧咬着牙关,与这道强大的吸力对抗着,方才身体内与魔息产生共鸣的真气躁动得更加厉害,翻腾踊跃着,好想要冲破不凡的身体,向全世界展现自己的力量。 然而,随着不断灌入魔息来挤压不凡的灵魂,靡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若是一般人这魂魄早就被拉扯出来撕成碎片了,怎么这会儿竟然只拉出了一小部分。他忽而一笑,俯身靠在不凡耳边,嫣红的嘴唇启启合合,“怎么?还有这么强大的愿望?我帮你实现了,你说怎么样?” “愿望……”被体内真气与靡的魔息压制住的不凡,根本就没有余暇去思考靡说这话的目的,只是耳边有声音响起,他就下意识的去反应那说话的内容。 他的愿望?他的愿望是什么?吃饭睡觉撸啊撸? 不对,他已经不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了……他在一本小说的世界……可是,这里真的是小说的世界吗?他感受到的东西明明都这样真实,风吹草动,四季变迁,甚至能感觉到每一个人呼吸的节奏……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他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五年了…… “这些日子好好想一想,你修真的目的……”白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虚空的世界里,不凡蜷着腿,紧紧抱住自己,将自己团成一个球。 修真的目的……他是想要变强的……然后?然后不是回家么? “其实,你已经舍不得就这么回家了吧?”又有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 为什么会舍不得?这里有什么好的,他以前做了那么大的决心,不就是想要回家吗?这个虚假的世界,明明不该存在于真实空间的世界,有什么好留恋的? “真的没什么好留恋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那为何目的这么明确,还到不了灵寂期呢?你在迷茫,五年了,在你内心里,对于‘回家’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执着了。” 不凡迷茫得抬起头来,他的面前,这个空白的世界里,突然好像多了一面投影仪一样的东西,将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都播放了出来。 与白棘相处的每一个场景,南烛师公的毒舌,他们三人在禁地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直至后来五年的潜心修炼,没日没夜的研修医道……这些都是他在切实感知到的,他在另一个世界认真得活着,哪怕这里不是原来的世界,他一样找到了存在的真实感,甚至有不一样的兴奋与刺激感。 他现在真的就想这么回家吗?或者说,如同那个声音说的那样,他真的没什么好留恋的吗? “徒儿……”微笑着望向他的白棘在眼前一闪而过。 “嘿嘿,不凡!”双手背在脑后,笑得一脸痴傻的骆鸣在眼前一闪而过。 神秘庄严的清华大殿、雄伟挺拔的祖师爷神像、平峰绵延不绝的草药、秀峰清澈见底的溪流还有雄峰的演武场……九华的每一处场景都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不凡展开身子,在虚空中站了起来,无数个片段在周围闪烁着。 修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季青梧的脸在他面前定格,他伸手去触摸那张俊美严肃的面容。 对啊,季青梧是主角,征服了这个人,他就可以回家了……可是,事到如今,他盼着的只有征服季青梧这个人吗?难道自己就不想好好享受一下这个真实的世界? 他想的……他骨子里是想在这个世界闯荡一番的,不止为了打倒季青梧回家,为什么他就不能取代季青梧,让季青梧这个主角成为他的小弟,他成为这部小说的主角,开创一个全新的时代呢? 全新的时代…… 这个词听起来可真美好。 不凡微微笑着,意识渐渐清醒过来。 那么,他所开创的时代就改叫《不凡天下》或者《不凡成神记》,唔,《一手遮天不凡大魔王》听起来也蛮不错的……或者干脆叫《一代宗师不凡》? “什么一代宗师不凡!我在吸你的魂魄,你能不能配合一些?!”急躁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凡一愣,周围的场景顿时碎成一片,清醒过来后,他才发现自己还被靡压在身下,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但是体内的躁动的真气却变得有条不紊的流动着,那些原本紧紧缚住自己的藤蔓也好似惧怕什么一样,缠绕他的力度也大大减小。 靡恼怒得看着不凡,一身的魔息暴涨,整个人头顶好似压着一片阴云,他太生气了!强烈的挫败感袭上心头,靡恨不得将不凡撕成碎片喂给最凶猛最恶毒最恶心的魔兽!这个可恨的无名小卒,竟然一次又一次的忤逆他! 不凡隐隐听见靡的磨牙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好像这个人夺舍失败了啊……趁着靡发怒失神的功夫,不凡一顶膝盖,将靡撞落到旁边,趁机跑到一边,做出防御的架势。 到这时,靡的怒火才真正的冲上了脑子,他已经不想管什么后果了,大不了连带着虚无衣一起毁了,不过就是被主上鞭笞一百下然后浸盐池么,无论如何,他现在就要杀!了!这!个!人! 一翻手掌,一面精致的黑旗出现在靡的手心,不凡脸色一变,他记得这面旗,就是这面旗打进了南烛师公体内,导致南烛师公昏睡不醒。若是直接打到了自己体内,那他不是当场就得送命了? 靡冷笑一声,右手猛地向前一推,那面黑旗直射向不凡,不凡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见嗷的一声鸣叫,四周围刮起了飓风,那面黑旗在飓风中灰飞烟灭,靡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声音打颤,“这、这不可能!” 柔软的触感拂在不凡的脸庞,不凡扭头一看,趴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一头灰毛巨犬,他微微一愣,随即惊叫起来,“多即!” “多即,那颗内丹竟然是多即的!”靡现在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可以形容得了的,他退后几步,已经放弃要杀了不凡的想法。 多即认主了……虚无衣也认主了……这人,他,他……再次看向不凡的眼神变了,靡的眼中满是迷茫与些微莫名的希望,正欲再确认一下,周围的魔气却越来越稀薄,他脸色一僵,怕是这先天玄魔界的魔气要耗用光了,没有夺舍便罢了,可他不能被发现。他扭头狠狠瞪了一眼不凡,撂下狠话,“你等着!”然后趁着先天玄魔界破开的一瞬节化作一道黑烟直冲云霄,顿时消失不见。 “有魔气!”清波道长脸色一变,看向靡消失的方向。 旁观比赛的琅琊道长轻笑了几声,不甚在意得说:“掌门师兄太多虑了,我们九华现在戒备这么森严,哪里有魔修敢闯进来?” 清波道长看了琅琊一眼,又转过头来,点了点头,“琅琊师弟说的极是。只是,还是小心些好。”说罢,一拂袖子,座下几个蓝衫修士立刻驾驭飞剑,冲着清波道长所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境界稍低的都无法感知到靡的魔气,一门心思都在关注着场上的状况。 不凡的思维还停留在“你等着”这三个字上面,怎么听怎么像小时候打不过别人就会撩狠话,结果等了半天也等不着怎么回事……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到四周围的人都一脸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奇怪,刚刚明明是一边倒的局面,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个不凡不是被揍得满脸是血,牙都打掉了好几个吗? 不凡看着对面脱力倒下的史大海,微笑着对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裁判弟子说,“下判决?” 裁判弟子愣愣得回过神来,“平、平峰弟子……不凡胜!” 场面顿时哄闹起来,热议漫天。 不凡跳下台来,走向迎过来的骆鸣与季青梧。 “刚才是怎么回事?”骆鸣搔着头,不解的说。 不凡闻言,严肃得说,“人多嘴杂,我们去别处说。”他扭头看向季青梧,对他伸出了手,“季……季青梧,我还是这么叫你吧?让你担心了,真是对不住!” 他想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把季青梧放在敌对的位置上呢?往些日子,他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得穿越到一本破小说里,还是当个破苦逼反派BOSS,可是,现在,真实的日子让他明白过来,走自己的路,让剧情滚去看海吧! 季青梧一愣,按捺住躁动不已的心跳,握住了不凡的手。 不凡冲他咧嘴一笑,搭着骆鸣的肩膀走向一旁,季青梧站在两人身后,看着不凡的背影,面上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他扯出一抹苦笑,抚着自己的胸膛,叹气。 不要再出来闹了,这种微妙的感觉。 ☆、门派比武(十) 不凡将场上先天玄魔界与靡的事情告诉了季青梧与骆鸣,但是保留了多即与虚无衣那部分,因为连他都没搞明白为什么多即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不见,而虚无衣的奥妙更是分毫也探不清楚。 季青梧随后又将此事告与了清波掌门,不凡被带到清波面前询问了几句便被放回了平峰,本来史大海与不凡这一场比试,如果说有靡的介入的话,应该是不算的,可是史大海一直昏迷不醒,清波道长便以“命数所定”判决保留了不凡的胜利。而关于如何处理靡的事情,最终的决定不凡不知道,不过即使知道了他也干涉不了。 不凡这场比赛比完,第三回合第一轮的比赛也算告一段落了。 季青梧、骆鸣本来就是热门人物,顺利入选毫无争议,倒是不凡这匹黑马的悄然亮相让众人都吃了一惊,各峰弟子知道他拿着推举令牌直升了第三轮比赛本就心有嫉妒与不甘,可一想到他那点修为跟其它诸峰的优秀弟子一比,不过是更显拙劣罢了,众人都等着看他的好戏,有好事弟子背地里下赌注,不凡获胜的赌注高达史大海获胜的十倍。然而,与史大海那一场比武的意外结果,让大家都惊掉了下巴,偶尔玩笑一赌不凡胜的更是赚的盆满钵满。于是,一时之间,关于不凡的热议四起。只是,风暴中心对这些毫不知情,不凡回了平峰就埋首在精进境界之上。 托了靡的福,他明白过来自己修真的目的,顺利得突破到了灵寂期。 灵寂期是术法能力突飞猛进的一个阶段,是真正区别于传统武学的分水岭。到了灵寂期,不凡明显感到体内真气蓬勃满溢,随手甩出去一个雷降威力也比之前的大了许多。 将真气运行完一个周期,回归丹田之后,不凡缓缓睁开了眼,外面鸡鸣声阵阵响起,抬头一看天,快到了第三轮第二回合比赛的时辰了。 竟然一打坐就打坐了一天一夜啊……不凡从床上跳下来,整理好比赛可能要用到的符箓、丹药就通过传送阵传送到了主峰。 主峰依旧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这第二回合的比赛方式到现在也没有对外公布,按照惯例还应是比武才是,可是众人都想不明白,若是还是一对一的淘汰,这五个人又该怎么比?难不成要轮空,可轮空之后又要如何? 不凡一出现在主峰,就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身上,他摸了摸鼻子,难不成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洗脸?不对啊,为了今天的比赛,他今早还特意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 正疑惑间,骆鸣挤开人群向着不凡走了过来,“不凡!” “骆鸣。”不凡眼睛一亮,忙奔过去与骆鸣会合,这里人太多,他又没有接到通知,都不知道该去哪里了,“知道第二回合怎么比吗?” “不知道。”骆鸣摇了摇头,啧了一声,也是满脸疑惑,“这掌门师伯不知道又玩的什么名堂。” “我师公有句名言说得好。”不凡面无表情得吐槽,“小辈都是长辈拿来玩的。” 骆鸣一愣,随即举起了大拇指,赞道:“精辟。”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整个主峰大殿广场都能将这个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被我点到名字的弟子可要注意喽。主峰季青梧……” 站在不凡与骆鸣旁不远处的季青梧抬头严肃得看向清华大殿。 声音还在继续,“雄峰骆鸣。” 骆鸣抱着手臂,跃跃欲试得等待着下文。 “秀峰花若盈。” 花若盈理了理两鬓垂落下来的秀发,冲着骆鸣一瞟,盈盈一笑。 “奇峰章笑。” 一身墨色长袍的男子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执着一本书放于身前,微微笑着,温文尔雅,气质非常。 “还有……平峰不凡。” 不凡一愣,反射性得喊了声“到!”这声音略大,周围本来就一片寂静,他这么一喊,格外的震耳欲聋,几个弟子忍不住偷笑,对他指指点点的。 不凡红着脸垂下了头……尼玛为毛大学点名的反应到现在也改不了! 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声线低沉又带了几分慵懒魅惑,听了叫人浑身酥麻不已,“你们五位听好了,从待会儿大殿钟声敲毕三下开始,到钟声再敲三下为止,你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在这广场里找到我们布下的传送阵法,传送到后山禁地。不过……”男人低沉一笑,“这还只是个开始。” 听了这话,不凡的第一反应是……剧情又他妹的崩坏了。 原作里明明就是一路符箓法术斗到底的,毫无悬念的暴力对抗暴力,怎么还要搞找传送法阵,找你妹啊! “琅琊师叔的声音听起来还是这么瘆人。”骆鸣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打了个冷颤,“来了九华这么多年,就没听过师叔好好说过话。不过……嘿嘿,这比赛内容倒是挺有意思的。” “琅琊?”不凡瞪大了眼睛,拼命摇晃着骆鸣的肩膀,“难不成主持这回合比赛的是琅琊道长?” “是我。”还未等骆鸣回答,琅琊的声音又在广场中响了起来,“所以,你们可不要想着浑水摸鱼。我眼里可是……”他的声音骤然放冷,“最容不得沙子!” 不凡:“……”老天爷,你到底准备怎么玩老子,给个准话吧?别整天一惊一乍,花样百出的!这个琅琊道长是九华资深一辈人物中最奇葩的一个,好好的大男人不做光明磊落的英雄,偏偏喜欢搞一些机关暗器,为人还特别阴狠毒辣,执掌整个九华的刑罚惩处。当初不凡落在了史大海手里,琅琊明知史大海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史大海折磨不凡。对于琅琊这个人,不凡是相当的喜欢不起来!看他说话的语气态度,估计性格没有崩坏……不知道琅琊要怎么玩他们了…… “开始吧。”懒懒的声音传了下来,琅琊似乎不耐烦了,他话音刚落,九华的钟声骤然敲响,三下响完,整个广场的气氛就不一样了。 骆鸣拍了拍不凡的肩膀,说道,“往后就各自为战了,加油啊!” 不凡理所当然得点了点头,“那当然。”他突然转头看向在一旁站了许久但是并未靠近二人的季青梧,笑着说,“季青梧,你也要加油。” 季青梧神情一恍惚,随即忍不住嘴角上挑,点了点头,轻轻得说:“你也是。”然后,他身形骤然一闪,不凡只见他腾空跃起,身子极为轻盈的跳了一丈多高,右手一摊,一道符箓从手中挥出将空中一只鹰隼擒了起来,平稳得落在地面上,他将鹰隼爪子里的纸团拿了出来,抖开一看果然是个传送符箓。 “先走了,禁地前等你……们。”想起还有骆鸣,季青梧拐了个弯,将传送符箓发动,人影瞬间消失不见。 清华大殿里,琅琊邪魅一笑,拍手赞道:“掌门师兄真是收了个好弟子,不过转瞬功夫便找到了符箓,季青梧前途无量啊。” 清波道长捋了下灰白的长须,尽管绷着脸,但是难掩住眸子里的满意,“哪里,运气好罢了。” 不凡看着眼前骤然消失的季青梧,惊得目瞪口呆,这也太快了吧……他都没反应过来季青梧就突破这第一道关卡了? 回身一看,骆鸣人已经不在原地了。花若盈和章笑也全神贯注释放灵识查探着传送符箓放置的位置。 不凡敛了心神,也闭目探查。 用身体感知真气的流动,传送符箓绘制方法不同真气流转的形式也不同,找到这缕特殊的真气,然后锁定它的位置……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不凡猛地一睁眼,挤开人群,向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蹲下身子,撩起一块黑布,果然见传送符箓贴在上面,不凡正要伸手去拿…… “老天,有人摸我屁股!”一个男弟子叫嚷开来,猛地一移身子,将不凡蹲身的位置暴露了出来,不凡仰了头,尴尬得看着怒气冲冲的男弟子……琅琊道长,你把传送符箓放在这种地方,真的不是玩弄我们的么? “不凡,先走啦!”骆鸣得意的声音骤然响起,不凡抬头看去,骆鸣手中捏了符箓正站在殿前的石狮子上,下一刻就传送去了禁地。 “讨厌,就差那一息功夫。”娇蛮的女声响起,花若盈嘟着红唇,不满得启动了传送符箓。 “呵呵,第四么?”章笑看着前后消失的骆鸣与花若盈,也启动了传送符箓,传送去了禁地。 于是,只剩下不凡一人了。 广场上的钟声再次响起……第一下,第二下…… “得罪了!” 不凡一咬牙,右手呈虎爪形猛地抓上贴在男弟子裤子上的传送符箓,他念动了传送咒语,身形顿时消失不见,与此同时,第三下钟声敲毕。 五人都顺利通过了第一场试炼。 作者有话要说:试炼是正式发展不凡与小季子JQ的时候XD 然后下一个大篇章两人就会慢慢修成正果,最后跟反派邪恶势力搏斗开创美好新世界(……) 31 一阵灰尘扬起,不凡跌坐在地上,右手还捏着一块碎布,他抬头看着周围的人,尴尬得笑了笑,“师叔……婶们好啊!” “谁是你师婶?”花若盈的声音骤然拔高,瞪着一双大眼狠狠瞟了不凡一眼。 骆鸣嘿嘿一笑,走过去,伸出一只手,拉起不凡。 将手里的碎布丢下,不凡与五人走到一起,面前是九华禁地那道无形的空气墙,一道紫光闪过,一身衣裳华贵但外袍穿得歪歪扭扭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琅琊打了个哈欠,靠在空气墙上,轻轻一动,半边胸膛都露在外面,不凡看得一呆,原作里说琅琊长得跟女子一样娇柔妩媚,这么一看果然如此。他仔细一想,《神魔天下》里面,主配角几乎没个长得丑的,有的男人甚至比女人还好看,他妹的“不凡”这个角色身为男人竟然还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一剑无悔确定不是个腐男么? 正准备深入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琅琊凉薄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回合比试是以混战的形式。” 混战?难不成要他们五人各自为营? “给你们三天时间,不仅要在禁地里面活下去,而且还要打败遇到的对手,抢夺他们身上的特殊标记。”说罢,琅琊一敲响指,五人面前就多了一个锦囊,只是,五人的锦囊形状大小有异,季青梧的锦囊看起来最为华贵,绣着银边暗紫纹路,而不凡的只是个破布袋子……琅琊看着几人不解的神色,皱着眉头略不耐烦得继续解释,“这里面有一颗复谷丸,你们先吃下去。” 复谷丸?不凡翻弄着锦囊,果然见里面有一颗褐色的丹药,按照他们五人已经到达灵寂期的境界,已然辟了谷,不用再像凡尘俗子一样食用五谷杂粮,而这复谷丸,则是按照凡人的生存周期,让他们产生饥饿感及由饥饿造成的连锁反应,除此之外,真气流失也会加快,这就意味着你施放术法符箓的压力也会随之变大。 看来这次比试很严格啊,不凡严肃得看向琅琊,这一抬头却发现琅琊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是……轻蔑?他好像没有哪里招惹琅琊了吧?史大海那事也怪不着他不是?难不成是传说中的“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就是看你不顺眼”这种情况? 疑惑不解间,不凡却见琅琊移开了视线,继续对众人说道:“这里面有为你们准备的一部分粮食和符箓,除了这个锦囊你们不许带任何东西进入禁地,哪怕是已经祭炼好的法宝也不行。”说罢,一时懒散无神的眼神骤然变得犀利,众人见状纷纷将身上准备好的道具都拿了出来,交给一旁的弟子,他们虽然都是各峰的杰出弟子,但是一来没有下过山门进行正式的试炼,二来各家师傅本就约定好不在比武上赠送什么法器,因而带在身上的道具只是一些自己绘制的符箓和炼化的飞剑,按照琅琊道长的眼光,这些小玩意他还真看不上,而且琅琊道长司掌九华律法,众人都知道他御下一向甚严,几人自然也就不必担心东西会被偷偷拿走。 不凡继续翻弄着锦囊,掏出一小壶清水,一张面饼和一小块牛肉,还有一把零零散散十张左右的道符。看着道符上歪歪扭扭的红字,不凡黑线,这符箓绘制的水平绝壁要赶超白棘小时候画的了!就这张雷符,丢出去能不能劈断一根小指粗的树枝??正准备抗议,不凡却听见琅琊幸灾乐祸的说:“差点儿忘了告诉你们了,这袋子里的东西是按照刚才传送到禁地的时间先后来配比的。最先到的人最多,依次减少,最后的自然最少。” 不凡:“……”要是知道这个即便扒光了那人的裤子他也毫不犹豫得赶紧传送过来啊!他立刻看向季青梧,摆出一副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表情望着季青梧手中的锦囊,季青梧表情一僵,随即轻轻点了点头。季青梧竟然这么快就同意他抱大腿了? “最后,戴上锦囊里这根丝带,丝带上有传送符箓,一旦脱离身体你就会被自动传送回这里。”琅琊站直了身子,拉起松松垮垮快要从肩上垂落下来的外袍,续道,“总的来说,保护好自己的丝带,并且抢夺别人的丝带。不过,一定要先活下来,禁地里面可是很好玩的。” 禁地里面很好玩……他早就知道了……五年前就知道了,不晓得当年的小毒蛇、酸与和呲铁有没有快乐健康得成长着……想起当年在禁地里的不幸,不凡不禁风中凌乱,内牛满面。 琅琊一挥袖子,紫光一闪,五人面前多了一个传送法阵,“去吧,这个阵法不知道会将你们传送到哪里,自己选一个吧。” 这就是单纯得考验人品了,但是鉴于琅琊道长看自己的眼神一直不对劲,不凡决定先观察观察再说,骆鸣性子最急,率先选了最左边的传送了进去,临走前回头望了不凡一眼,咧嘴摆了个加油的手势。随后,花若盈瞟了不凡一眼,冷哼一声,一甩秀发跟着走进了骆鸣旁边的阵法,章笑观察了一会儿后选择了右边第二个阵法。只剩下两个人了,不凡看向季青梧,季青梧正向他走来,与他擦身而过时,他听见季青梧低声说了两个字“峭崖”,然后就走进了剩下两个阵法中的一个。 不凡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琅琊啧啧啧得感叹起来,“不凡你命可真好,季青梧这么体贴你,竟然选了最凶险的阵法,留了个安全的给你。” 不凡身子一僵,他原本只是想蹭一下季青梧的粮食的,没想到季青梧竟然这么照顾他,峭崖?难不成指的是五年前他们跟呲铁相斗的那个峭崖?季青梧的意思是,到峭崖跟他会合? 想到这里,不凡加快了脚步,不理睬琅琊阴阳怪气的论调,走进了最后一个传送阵法。 琅琊脸色一白,咬了咬唇,南烛教出来的好徒弟,竟敢如此目中无人! …………………… 走出传送阵,不凡眼前是一条涓涓流淌的细小溪流,溪水清澈见底,哪怕是在秀峰也没有这么清澈纯净的水。想着锦囊里那壶少得可怜的水,不凡探头搜寻着有什么东西可以将水装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瞟到角落里的一个葫芦,不凡捡了起来,就在他俯身将水灌进葫芦里的时候,一只蝴蝶飞至眼前,轻巧的身子在水上微微一触,整个身子就骤然变黑,抽搐着掉在溪流里,翁动着斑斓的翅膀挣扎了几下,随后瞬间就被溪水腐蚀的丝毫不剩。 不凡惊得手脚并用向后爬了几步,震惊得看着那依然清澈纯净的溪流……想着差那么一点就沾上这毒水了,不凡难免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太他妹的吓人了,这水这么清澈,没想到这么毒啊!突然想起手中还捏着那个葫芦,不凡吓得将葫芦抛开,翠绿色还显稚嫩的葫芦滚了几滚便靠在一块石头旁动也不动,不凡好奇的看过去,奇怪了,这葫芦一面明明沾上了溪水,但是一点被腐化的迹象都没有,难不成是一物降一物? 小心翼翼得捡起葫芦,不凡试了试葫芦表面,并未发现什么毒素。他走到溪流边上,蹲下身,挽起袖子,谨慎得盛了小半葫芦的溪水,禁地里这么危险,他身上防身的东西不多,带着这剧毒的溪水没准以后会有大用处…… 清亮响声在头顶响了起来,一片阴影自头顶笼罩下来,不凡怔怔得抬头一看…… 老天,真是冤家路窄,他是想什么来什么,传说中的乌鸦体质?不就进禁地前稍稍思念了一下老朋友,不至于这么快就让他们“喜相逢”吧…… 不凡顿时趴在地上,抱住头,任那锋利的三只鸟爪划过头顶,带起一阵旋风,刮散了他的头发。 “呀……呀……”酸与鸣叫着盘旋在头顶,熟悉的味道吸引着它来到了这里,可是,为什么,突然又消失不见了呢。 看着酸与又茫然得盘旋着,不凡无语了,老朋友,看来你的老毛病还没治好…… 呛了一脸灰尘,不凡默默盘算着,酸与倒不是大问题,可是……峭崖峭崖,想来轻巧,可他要怎么去峭崖找季青梧呢? 先不说能不能顺利得突破这些异兽怪物,就说峭崖的位置他就拿捏不住啊……不凡苦了脸,突然头顶酸与一阵惨叫,一道闪雷劈了下来,正中酸与,黄绿色的鸟毛散落了一地,酸与抖了抖翅膀飞到更高的位置,可仍旧盘旋着不肯离去。 “呦,趴在这儿干嘛,装孙子呢。”嘲讽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凡抬头一看,表情更加苦逼了…… 难道琅琊道长布下的那个传送阵法不应该是等距离散落分布的么?为什么他这么快就遇上了他最不想见的人?? 花姑娘,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我不会跟你抢男人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花若盈居高临下得望着不凡,叉了腰摆着一副母夜叉的架势,趾高气昂得问:“骆鸣呢?” “啥?”不凡呆住了,他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花若盈白了他一眼,俏脸一红,没好气的重复了一遍,“你聋啊!姑奶奶说,骆、鸣、呢?!” 我去!他绝壁没听错!!真的是在问骆鸣!花姑娘你这样真的没问题么?你关心的不应该是你未来老公季青梧的动向么?怎么跑去管骆鸣在哪儿去了?! 剧情,你老能不能赶紧吃药啊!!这程度已经不是崩坏二字可以形容的了……第一女主角都他妹的要跟别的男人跑了啊啊啊!!! 32 尽管内心里再次任由草尼玛自由奔驰了一会儿,不凡仍旧面无表情得趴在地上,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花若盈俏脸登时就变了,瞪了不凡一眼,“你们天天腻在一起,他会不来找你?” 不凡表示很冤枉,“我俩哪有天天腻在一起?” “我每次看到他就会看到你。”花若盈跺脚说道,回想起一次次见到骆鸣,他身边都有这小子。 说到这里,不凡努力得想把剧情往正路上拉回来,“不是还有季青梧吗?” “季青梧?”花若盈翻了个白眼,“他那么高傲,我看见他都自动忽略的。” 季青梧你的主角光环是不是该换块电池了……不凡心想,剧情这都蹦跶的这么欢快,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这可不好,不然他通晓剧情的先天优势不就被打散了么?想了想,不凡决心做一把红娘,“其实,季青梧为人十分谦和有礼,长得又好看,出身还很好,活生生一个高富帅,比起骆鸣不知道好去多少倍了,你不考虑考虑?” 谁料到,花若盈听了这话,秀眉快拧成了一根绳,恶狠狠地说:“你在说骆鸣坏话?” 不凡一愣,他什么时候说骆鸣坏话了……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啊…… 花若盈轻哼一声,右手手掌一翻,一张符箓贴于手心,不凡仔细看去,正是一张劫火符,劫火符是火属性符箓中威力较大的一张,若是花若盈就这么砸了下来,他绝壁不死也残废!花若盈阴沉着脸,“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只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比到这一轮算你走运,你的丝带我夺走了!” 不凡:“……” 趁着花若盈那道劫火符落下来的时候,不凡一拍地面,一道土墙顿时立了起来,土墙只撑了几息,就这几息功夫,不凡向后滚了几圈,擦着边儿躲开了劫火。在花若盈还没反应过来出下一招的时候,他站直了身子对着天空中盘旋的酸与甩出一张火符,火符爆出了火凤的图案,但是悲剧的是没有起到任何杀伤性作用……但是,不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见酸与翅膀猛地一扇,俯冲着向他的方向扑了过来。 不凡身子一跃,左手一把抓住了酸与的爪子,下一刻将真气运用于右手,拍断了酸与的爪子,以防它爪子上锋利的倒钩刮伤自己。酸与一阵吃痛,扑扇着翅膀往高处飞去,一道落雷又打了下来,不凡甩出一张雷符与落雷撞在一起,紫黑色的闪电噼里啪啦作响,不凡紧紧握住酸与的爪子,被带得越来越高。 好在他回了九华之后就找了本《异兽集》看了起来,知道这酸与最受不了的就是鸟类同它比美,这火凤虽然是假的,但那一瞬间栩栩如生的姿态就足够撩拨这酸与下来得瑟一把的了,而他要的就是酸与冲他飞来,他好趁机抓住酸与让它带着自己走。 在高空上,看着下面一个劲儿的跺脚愤怒不已的花若盈,不凡得意的挥了挥手,喊道:“花婶婶,要是你喜欢骆鸣的话,我不妨帮你牵个线啊?!” 下面一阵沉默,花若盈气急败坏得声音传了上来,“谁喜欢他了?!” 不凡摇了摇头,任由酸与带着他在禁地上空飞翔着,他仰头看了看禁地的天,借着阳光依稀可以看到薄薄的一层结界,从这里看到的外面,景物都有些微扭曲,甚至太阳都像是有些散黄了的鸡蛋。 人飞在天上,视野自然就开阔了许多,不凡俯瞰着整个禁地,寻找着其余几人的身影。 “我的老天,这一地的尸体真是怪吓人的。”飞至一片树林上空,不凡低头看过去,这片树林不知怎么的是寸草不生,光秃秃的树杆一眼就可以看到下面的场景,只见树林里的一条路上歪歪扭扭挂了一地异兽的尸体,尸体上燃着青色的火焰,远远的就能闻到烧焦的味道,旁边的断木像是被雷劈断的,也燃着青色的火焰。顺着那条路看过去,不凡脸色一变,那个躲在一旁一个壕沟里的人不是季青梧吗? ——季青梧这么体贴你,竟然选了最凶险的阵法,留了个安全的给你。 琅琊嗤笑的话语在耳边响起,不凡怔忪间才明白过来,原来的凶险竟是这么个凶险法儿?看这树叶都长不出来的地方,怕是不止异兽凶猛这么简单的吧? “哥们儿,停一停?”不凡拽了拽酸与的爪子,说是与它商量,其实已经开始运用起了《大力神咒》里的千斤坠,本来被不凡骗了又被这坏人震断了爪子的酸与就十分不开心,这会儿扇动着翅膀飞得好好的又突然被拽了下去,它低头一看,见到下面竟然是鬼树林之后吓得鸟毛乱飞,拼命扑腾着翅膀想升上去,不要下去,死都不要下去,太危险了!! 无视了酸与的抗议,不凡拉着酸与坠落下地,酸与爪下力道一松,啥都不管不顾得扑腾着翅膀又飞上了天,速度极快,转瞬间就消失在不凡的视线中。不凡无语的看着酸与,他怎么才发现这酸与是长了个熊的个子,兔子的胆子呢? 季青梧靠在壕沟里努力平息着呼吸,方才将这群异兽聚集在一起,又消耗了大量真气引爆了五雷轰顶符,食用了复谷丹,他真气消耗的速度格外的快,若不抓紧时间调息,那么若是再有这么一波异兽的话,他可做不到全身而退了……想着那些异兽,季青梧沉了沉眸子,若是不凡选了这条路的话……担忧与惧怕的情绪渐渐染上了漆黑的瞳孔深处。 他默念了一串咒文,一个简易的防守结界在周围张开,季青梧盘膝而坐,调理内息,可因着林子里空气中的毒素,他只能一边过滤一边补充真气。 就在这时,脚步声在耳畔响起,季青梧张开灵识探测来人,对方的真气混杂难辨,隐隐得觉着有些熟悉,可混杂在各式异兽弥散的真气里他一时之间竟也拿捏不准。手指掐诀,季青梧凝神看去,只见幽蓝火光、断木死尸中,一袭翠绿色的瘦小身影出现在他面前,燃于手指的微小火苗顿时熄灭,季青梧怔忪间带了一丝惊喜得道:“不凡?” 不凡看了季青梧的表情,一脸高深莫测得说:“季青梧,你这是在演‘卖火柴的小男孩’么?” 季青梧愣上加愣,反应有些呆滞,“卖火柴的小男孩?” 想到他们这里没有《安徒生童话》,不凡胡乱解释道:“就是一个卖火柴的小男孩,在特别冷的时候,点亮了火柴,看到了希望看到的东西。” “看到了希望看到的东西?” “对!比如说,饿的时候想烧鹅,冷的时候想暖炉,缺爱了想想外婆!” 季青梧:“……”他扭头看了看火焰已经熄灭的手指,他其实是希望看到不凡的? 不凡跳进壕沟里,问道:“你怎么样?我看这一路都是异兽的尸体,太凶险了!” “没事。”季青梧淡淡得说,将防御的结界推至不凡周身,牢牢裹住二人,“可能会有第二批异兽袭击,小心些。” 不凡点了点头,从靴子里掏出一个纸包,展开拿出两粒药丸递给季青梧,“喏,这颗是回灵丹,这颗是解毒丸。” 季青梧望着不凡,一脸不敢相信的说,“你……” “有备无患嘛,嘿嘿嘿。”不凡借以涎皮笑脸抹去了私自带东西进来的尴尬,季青梧盯着那粒丹药看了会儿终是接过去吞了下去。 真气慢慢回身,有了回灵丹的辅助,季青梧运转功力的速度也加快了起来。 突然,天空降下了密密的雨丝,不凡仰头看去,天上一片浓黑的雨云连成一片,压得极低,仿佛就在两人头顶,轰鸣的闪电触手可及,他拉了拉季青梧的衣服,瞳孔里满是惊惧,他严肃得说:“季青梧,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调息完毕,季青梧睁开眼睛,望向不凡,“赌一把吧。若是不行就摘了丝带……弃权。”最后两个字犹如千斤重,一说出来都重重压在两人的心上,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季青梧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如果有飞剑的话,还能……” “飞剑?”不凡打断季青梧的话,“只要有灵性的剑什么剑都可以做飞剑吗?” 季青梧点了点头,“嵌个中品宝石即可。” 不凡拍掌大笑,“天不亡我们!”他站起身来开始脱衣服,季青梧看他脱了外袍脱中衣,连忙拉住他,脸有些红,“你这是干什么?” 不凡挣开季青梧的手,冲他神秘得眨了眨眼,又脱了一件,他转过身将背后一把带鞘的短刀拔了出来。将衣服一层层套了回去,不凡掂了掂手中的短刀说:“这个可以吧?” 刀柄上有一颗中品宝石,确实灵气足够,可是这么短的刀怎么承受得住两人? 看出季青梧的疑惑,不凡将刀鞘一把,捏住刀的头部一拉,原本九寸长的短刀瞬间被拉长至三十六寸,不凡得意的说:“够长了吧?” 季青梧的表情像是吃了个苍蝇,无语得点了点头,“足够了。”他将飞剑握在手中,将真气注入后凭空一抛,拉着不凡跳上了飞剑,“抓紧我。” “好嘞!”不凡配合的揽住了季青梧的腰,脚下是细细的剑身,他不太安心得凑近了季青梧一些,季青梧身子一僵,声音低沉了一些,“好了吗?” “嗯!快走!”不凡应道,话音刚落,脚下就如同生了风一般飞快移动起来,电光石火,他们已经瞬移开方才那个位置不知道多远了。 不凡回身望去,那道浓密黑云里隐约出现了两条长须,飘忽在暴风雨中,漆黑的鳞甲在电闪雷鸣中闪烁着金属的光泽,他目瞪口呆得望着那个方向。 “龙……原来是龙……”第一次见到真龙的不凡,怀抱着季青梧腰部的手收的更紧,季青梧身子一僵,凝了心神才止住略微荡漾的心思,专心驾驭飞剑,向着不远处一个洞窟的方向飞去。 33 密布的大雨将二人周身的衣服都打湿了,季青梧略一动用真气,将周身衣服烘干顺便连不凡的也一并烘得干干的。不凡任由着季青梧折腾他,站在山洞里还傻呆呆得瞪大了眼睛,似乎连眨眼都不会了。 “龙……竟然是龙……” 季青梧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担忧又好笑得问:“你没事吧?” 不凡像是突然回了神,拉着季青梧,凑得极近,急切得问:“季青梧,你看见了没?是龙,是龙……我不是做梦吧?” “是龙,是龙。”刻意忽略掉不凡拂在脸上炽热的气息,季青梧虽然语气很平静,但是心里其实也震惊不已,早知道九华原是建筑在龙脉之上,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龙的存在,不过,按照书上的说法,这龙应当是九华的守护神兽,不会伤害他们的。 无怪不凡这么震惊,作为一个游戏达人,无论是东方的神龙还是西方的魔龙都是他的心头肉,如果说狗狗是他现实里能够触及到的治愈物的话,那么龙绝壁是他梦里殷殷盼望着的女神。 正想着要不要出去与龙来个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咕噜噜的叫声突然响彻整个石洞,不凡一愣,捂着肚子,尴尬得冲着季青梧咧嘴一笑,“季青梧,嘿嘿,我饿了。” 季青梧:“……” 两人凑在一起合计了一下吃的,季青梧超豪华锦囊里吃的东西不比不凡的好到哪里去,只不过大饼有三张,牛肉干也只一条,水也还是可怜兮兮的一小壶。 两人一人一张大饼分了吃了,当季青梧将自己的大饼分了一张给不凡,两人手头现有资源一致了的时候,两人临时的同盟关系也算正式成立了…… 外面连绵的阴雨一直下到夜色渐浓,篝火噼啪作响,不凡抱着膝盖坐在火堆前,眼睛眨巴眨巴昏昏欲睡,其实修炼到他这个境界,熬个几天几夜不睡觉不会怎么样,但是抵不住无聊不是。坐在对面的季青梧,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火堆,看着不凡频频点头的瞌睡样子,笑道:“困了就睡吧。” “没事,我不困,就是太无聊了。”打了个哈欠,不凡抬起头看过去,季青梧俊美的面容被火光照映着,平日里一直很严肃的面容显现出一丝柔和,“季青梧,你一直这么听长辈的话吗?”想着他看自己私带东西进来的样子,不凡不禁问道。 “嗯。”季青梧点了点头,“尊师重道有什么不对吗?” “对是对,可是不能盲从。他们希望你去做的一定是你想去做的?”不凡反问,想着小时候季青梧寂寞的神情,明明想要朋友但是又得不到,他叹了口气,“他们不让你做的,也许正是你需要的。” 季青梧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清楚,母亲和师傅对我寄予厚望,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闻言,不凡啧了一声,这洗脑洗得真是太成功了! “那你记不记得五年前跟我们私闯禁地这事?感觉怎么样?”一方面,不凡确实担心季青梧这种潜意识强迫自己达成所谓的期望,长而久之很容易产生修真者所谓的心魔;而一方面他也存了自己的坏心思,要把季青梧往坏孩子的方向赶,把季青梧的价值观调理得跟他节奏差不多了,以后驯服了季青梧自己也容易带小弟嘛。 提起私闯禁地一事,季青梧不禁想到,那是他二十年来做的唯一一件离经叛道的事情,他身体好了之后,师傅罚他面壁思过了整整七天。他想了七天,这件事他到底做的对不对。最后,他有结论,他做的不对,但是……他不后悔。 只是,自那开始,他心里莫名的就有一股悸动。每当想起不凡,心底就有种情绪像是要突破理智的柙笼,奔突出来,几乎让他无法克制。 于是,他在主峰闭关,自从辟了谷,他没有出过房门半步,一心要克制住这可疑的感情。 不凡问过他们,突破至灵寂期的时候他想的是什么。 骆鸣的回答是,变强,打败师傅。 他呢?他想的是—— 如果变得更强的话,是不是自己就不会被黑衣人打成重伤,不凡也就不会被他吸干了真气,变得讨厌自己呢? 看了一眼坐在火堆对面的那人,瘦瘦小小的身影完全被火焰的光亮包裹着,心头的悸动又开始泛滥,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凡见他摇头,以为是说私闯禁地让他感觉太糟了,于是也沉默下来,绞尽脑汁得想着该怎么推翻季青梧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尼玛,明明原作里的主角离经叛道,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怎么季青梧就这么老别扭的呢?要不要我凭着回忆把原作写下来编成剧本,好好演一演啊?! “不凡。” “啊?”不凡正在纠结,听见季青梧叫他,一张脸都快狰狞了。 季青梧一愣,忍俊不禁,笑了一会儿后,神情又严肃下来,“你记不记得,我们被一头灰毛巨犬捉到山洞之后发生的事情。” 闻言,不凡仔细回忆了一会儿,骤然想起山洞里那个干柴烈火差点儿就擦枪走火了的吻,立刻脸烧得通红,他摆了摆手,道:“我早忘了,早忘了咱俩还亲过了!” 季青梧:“……”他垂下头,拨弄了下柴火,嘴角轻扬,“是么?正好,我也忘了。” 不凡立刻就囧RZ了,他咳了咳,转移话题,“那个啥,你要说什么?” 季青梧说:“那时候你吞了颗内丹,我原以为会慢慢在你体内消融掉,没想到影响到了你后来的修炼。” 听了这话,不凡傻了,他急道:“你什么意思?” “在那个山洞里,那具骷髅的身下有一个内丹,你碰了骷髅之后,好像被什么附体了就吞了那颗内丹。往后一直没机会跟你讲就拖到了现在。”季青梧解释道,他看不凡的样子竟然像是不知道。 难怪靡总嘀咕他体内有什么内丹内丹的……等等,靡好像说过,他体内的内丹是多即的?难不成多即现在是寄宿在他的体内? “内丹的事情还有谁知道?”不凡问道。 “除了你我,还有我师傅。” 老天爷!不凡要晕了,清波道长竟然也知道这事,可是,那为什么一直没动作呢?多即身为九华的守护神兽,自然备受九华重视,一向重视九华如亲子的清波长老不可能任由其内丹在一个普通的弟子身上存放着。会不会小师傅也知道这事……不对,按照小师傅的性格,他是藏不住秘密的,如果知道的话,那这么些年来也不会殷切得为自己找寻补充真气的灵丹妙药了。 心里乱成一团,不凡叹了口气,松下来的身子正倚在了季青梧的身上,季青梧身子一僵,想要将不凡推开,不凡闭了眼睛,靠在他身上,无力得说:“让我靠一会……” 季青梧闻言就没再动弹。 “为什么说内丹影响到我的修炼了。”不凡突然说道。 季青梧沉默了会儿,“因为你内丹里的真气被我吸光了。” “这么说我一直补充的真气是在给多即内丹补充真气?” “应该是如此。” 好坑爹啊好坑爹……唯有这个想法,不凡干脆耍无赖,脑袋靠在季青梧背上滚来滚去。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怨谁,季青梧也是个苦命被害的,要怪就怪剧情,怪那个靡!! “那我后来怎么境界就突飞猛进了?”想到这个问题,不凡疑惑的说,“难道是因为多即内丹储存满了?” 季青梧摇了摇头,“这个倒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你无意间触发了什么奇遇。” 奇遇……若说奇遇的话,只有那面灵气镜子了,难不成是灵气镜子上的灵气正好补充了多即内丹的需求? 大概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可以说得通了吧?如此想着,不凡直起身来,又挪回原来的位置,凑近了火堆,这么多事情这么多线索乱七八糟的,他现在好像@一下夏洛克有木有!! “我还是睡一会儿好了。”不凡嘀咕着,抱着膝盖团成一团,头埋在两膝之间,闭目。 季青梧望着不凡刚才靠着的地方失了会儿神,靠着火堆,闭目打坐,吐息调气,等他再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朝阳照射进来,山洞里面被照耀的一片金黄,晨曦打在不凡脸上,勾勒出姣好的轮廓来,有清风送入洞中,吹拂了不凡两颊的碎发,不凡搔了搔脸,砸吧下嘴,翻了个身。季青梧见状微微一笑,本来想叫醒他出发的,那就多睡一会儿吧。 再次闭上眼睛,运转子午经,季青梧辅一运气便觉有外人的气息,他站起身,放出一缕灵识出洞,这缕灵识却撞击在洞口处,只这一瞬功夫,洞口竟然被下了一道禁制。 季青梧沉下脸,对着洞外低声说道:“章师弟。” “失礼了,季师兄。”章笑走了过来,依然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他含笑望着季青梧,声音优雅语气有礼,“劳烦季师兄将不凡师侄的丝带一并交出来,同门之间,不宜操戈。” 季青梧面无表情得点了点头,“章师弟所言极是,只是,师弟若是想要这丝带的话,还请自己来拿。” 章笑闻言低低笑了起来,“季师兄已经看出来了吧?这道结界不仅是结界,还是万物归元阵的初阵。” “嗯,据说会结万物归元阵的,整个修真界不过十人。章师弟是阵法中的好手,排阵布阵十分厉害,是那十人之一。” 章笑闻言,面上难掩得意,“那季师兄也该知道,万物归元阵里寸草不生。” “知道。可是,章师弟大概不知道……”季青梧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我也是那十人之一。” “什么?”章笑的笑容僵在脸上,还未反应过来,结界从内向外被破开的强大冲力将他推倒在地,“不凡,地缚咒!”季青梧趁机喊道。 “来了!”其实已经醒了,默默观察局势的不凡闻言立刻一个鲤鱼打挺,跃身起来,他将手中一张符箓丢出,默念咒文,几道土墙顿时从章笑周身耸立起来,将他紧紧围在中间。季青梧从袖中拿出三道符箓贴于土墙之上,咒文念毕,土墙周围便被细密的紫色闪电包裹起来。 不凡第一次见识到阵法的玄妙,问道:“这是什么?” “土缚五雷阵。阵法虽然简易,但是破起来难。”季青梧解释道,他运转真气,将声音透过土墙传了进去,“章师弟。” “季师兄。”章笑败落的声音传了出来,“我输了,输在阵法上,虽心有不甘,但是是败在师兄手里,章笑也算值得了。” “你不是败在我的手上。”季青梧直言不讳,“你是败在了你的小心翼翼上。刚才那种环境,我与不凡的警惕性都很低,你明明可以用一个类似土缚五雷阵的阵法困住我们,却偏要用万物归元阵如此高深的阵法,布阵时间尚来不及,何况施加阵术威力?” 土壁里面沉默了一会儿,才听见章笑的叹息声,“季师兄教训的极是,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话音方落,一道紫光闪过,不凡静静感知了一下土壁内的真气流动,询问得看向季青梧,“不在了?” “嗯。”季青梧默念了一道冗长的咒文,手掌一翻,雷纹散去土壁层层破开,露出躺在中央的一个丝带。季青梧捡了起来,望向不凡。 不凡忙道:“你赢的,你拿着。” 季青梧也不推辞,点了点头,将丝带纳入锦囊中。 看完刚才那一幕的不凡,唯一的感想就是……季青梧他妹的太强大了!这智商和手段都无敌了!而季青梧则心有余悸,正如他所说,刚才的警惕性着实太低了,若是碰到了别人,那他们可能都会输在这里……攥紧了拳头,季青梧对不凡说,“收拾一下,走吧。” 不凡点了点头,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都在空间锦囊里面,他站起身来,却觉着一阵发晕,踉跄着几步就要倒在地上,季青梧见状,一把捞起不凡摔落的身子,急切得问:“不凡,你怎么了?不凡!不凡!” “竟然有……毒烟……” 34 闻言,季青梧连忙屏住呼吸,一手推于不凡身后,打入一道温热真气希望借以排出不凡体内的毒气。可是,这真气一打进去便如泥牛入海,顿时混入了不凡体内的汪洋真气之中。季青梧皱了皱眉,抱着不凡就地一滚,一弹指,一道火花迅速扑向山洞角落的阴影。 那团阴影原本极小,突然好像被拉长了一般变高变宽,不过一瞬就如同人影般大小。影子开始扭曲,从墙面上剥离下来,像是四肢一样的形状从影子中抽离,面容也逐渐清晰,最终竟是变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来人一身紫色长衫,腰间紧紧束着黑色的腰带,尽管如此,整个人的身体还是略微佝偻着,斜下来的刘海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剩下的一只眼睛骨碌碌得打着转,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季青梧……怀里的不凡。 季青梧冷了脸看着来人,抱着不凡的手搂得更紧,“史大海。” 史大海阴测测得低笑了几声,阴阳怪气得说道:“季师弟,听说你五年前适逢天缘,吞了一颗玄蜂内丹。虽然吸收过程比较痛苦,但最终仍是修成了正果,百毒不侵。呵呵……如今看来,果真如此。竟然连我这无色无味的天罗香也毫无作用,季师弟真是福泽深厚,让师兄我羡慕得很啊!” 天罗香……季青梧沉了眸子望着史大海,天罗香是一种险峰秘密研制出来的迷药,里面含有各种致幻毒草,不仅能够使人陷入昏迷,还会使人在昏迷期间身体变得极为敏感,如果外加刑罚就会产生极大的痛觉。但是整个人却是陷入昏睡不醒的状态,好像被梦魇住一样,挣扎在现实与昏迷之间很难醒过来。但是,这种迷药因为太过于邪门歪道,早已经被九华勒令禁用。据他所知,天罗香应当已经尽数销毁了。 从虚空中抽出一条血红色的长鞭,史大海将鞭子一甩,仿佛舔了血的长鞭蹭得一声舞动起来,好像一条有意识的蛇一般,只有小指般粗细的鞭尾就是蛇灵活的信子,渴求着血液的滋养,史大海贪婪得看了一眼不凡,终于将视线移开,看向季青梧怪笑着说:“季师弟应当知道,我最拿手的便是这鞭功。” “那又如何?”季青梧面无表情得看着史大海,一手悄悄背于不凡身后,两指一并,在其后背画了一个五星,最终手指定于五星中央运气而入,他知道天罗香的用处,自然知道天罗香的解法。 “如何?”史大海的阴笑僵在脸上,他最看不惯的就是季青梧的这种态度,明明就只是个普通弟子,哪来的这种傲气?凭什么语气神态中充满了鄙夷?冷哼一声,史大海说道:“你我皆是灵寂后期的修为,我现在有‘灵蛇’鞭在手,又有诸多威力巨大的符箓;而你……哼,服了复谷丸,真气流散加快,手中又无任何法器,还有不凡这么一个累赘,你以为你斗得过我?” “不是以为,而是事实。”季青梧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倏忽,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语气严厉得说:“史大海!你才刚刚由道入魔,一身魔气尚未融合,真以为能够调用的灵气还如你真气纯正时那样充沛?” 史大海脸色一变,他怒瞪着眼睛,眼神里满是阴狠,“你怎么知道?” “即便你将魔气聚于丹田,只用道学之气流转于身,但已经被你炼化的灵蛇可不是如此。我早些时候,在月白师叔的剑阁见识过灵蛇,是把将近九尺的暗红色长鞭,而如今,却因你的魔气而转为血红。”季青梧缓缓说道,藏于不凡身后的右手加快了解毒的速度。 “是么?”史大海毫无被戳穿秘密的尴尬,反而冷哼一声,撩起遮住右眼的长发,那里空洞洞的没了眼球,只有一条黑色的虫子在眼眶里扭动着身子,“少主赐了我这只魑魅虫,靠着它不出一年我便能踏入元婴期的大境界。这样快的修炼速度,季青梧,若是你,你不心动?” “师傅曾经说过,进境进展越快,反噬越厉害。史大海,你已经遭到了反噬,你的骨髓被这只虫子吸走了不少,我说的可有错?”原先他见过几次史大海,虽说眉宇间总是夹杂着不该有的阴沉之气,但是身段挺拔,乍看起来也是风度翩翩之人,可如今,他后背佝偻,双目充血红肿,已经有了三分鬼样了。 “少废话!”史大海恼羞成怒,啪得一声,灵蛇打在土壁上,所触之处的碎石迸裂开来,被真气震成了粉末,“将不凡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他要的果真是不凡,季青梧将最后一波真气顺着印记打入不凡体内,只待天罗香尽数散去即可,“你要不凡做什么?” “做什么?”史大海哼了一声,“他体内的那颗内丹比之你的还要好,容纳了这么多年的真气,不凡自然是我等魔修上等的鼎炉。” 鼎炉是拿来供给修真者吸取真气,修真者与鼎炉交合可在阴阳相合的过程中行功施以采补之术,炼化自身内丹,增强功力。修真界的鼎炉有男有女,但大多数的鼎炉都是女子,若要男子做鼎炉,比女子还要凄惨上千万倍。 史大海夺了不凡是要与他…… 想到这一点,季青梧将不凡拥紧,关于史大海入魔一事,他之前说的那番话虽然是真的,但是也有诈敌之举,若是两相对抗起来,他并不能担保一定会胜,伸手探入锦囊中,手腕处却被轻轻碰触了一下,他愣愣得低头一看,只见不凡对他挤眉弄眼了一阵后,又闭目倒去,他顿时明白过来,立刻抬起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凡不能交给你。” “季师弟,你可真逗。”史大海并没有发现季青梧一瞬间的异样,“我可没有询问你的意思。”说罢,他将灵蛇甩向季青梧,九尺长的长鞭真如一条呲着毒牙的蛇向着季青梧扑了过来,季青梧闪身一躲,手中真气运转,隔空将灵蛇拍了开来,他抱住不凡就地一滚,将早已准备好的雷火符甩出,雷系火系两系法术相融,在空中引爆,狭小的山洞里土石纷纷坠落在地,烟尘弥漫,史大海反手掩着口鼻,因为魑魅虫的侵蚀,他的视力大幅度下降,烟尘一起,眼前朦胧得几乎看不清东西。一道翠绿色从眼前划过,史大海冷笑一声,再次将灵蛇甩出,困住了那抹翠绿色,“还想跑?!我可是抓住了不凡!” “哦?你真的抓住我了吗?”不凡轻佻的声音响了起来,一阵劲风刮过,烟尘被吹得四散开来,不凡只着一身纯白的中衣站在史大海不远处,指缝间三根针头幽绿的银针正闪烁着寒芒,“看银针!”他手臂飞快甩动,史大海惊吓得御起真气凝成结界妄图挡住急速飞来的毒针,可下一刻,强大的真气顺着灵蛇传入他的手臂,整个手臂都在剧烈震动,酥麻间他竟然松手放开了灵蛇! “吓唬你的!”不凡嘿嘿一笑,将手中的银针收了回去,“这毒可难炼着呢,老子花了将近一年的功夫才萃取出这么一丢丢来,哪能浪费在你身上。”他跳到披着绿色外袍的季青梧旁边,帮着季青梧将捆在自己腰间的灵蛇解了开来。 其实长久以来浸淫在各种药材毒材里,不凡本来就对毒素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虽然天罗香的毒确实难缠,但是在不凡体内真气的慢慢滋养下不是什么大问题,再加上有季青梧正确有效的治愈方法,他很快就解除掉了天罗香的部分毒素。 刚才趁着史大海不注意,他跟季青梧暗示了“迷惑”“扮演我”几个关键词,好在季青梧领悟能力够强,反应能力够快,炸起了一洞的烟雾,他就利用这个烟雾迅速脱下了外袍丢给季青梧,让史大海以为季青梧就是他,甩开灵蛇将假·不凡、真·季青梧捆缚起来。然后自己再用毒针吓唬史大海转移他的注意力,减少对灵蛇的控制,季青梧从而就可以接触灵蛇用强大的真气从史大海手中夺来灵蛇。 没了灵蛇的史大海,就和拔了毒牙的蛇一样,没什么可以让他们二人忌惮的了。 史大海咬牙道,“你们真卑鄙!” 不凡无语得望向季青梧,“他是不是说我们卑鄙了?” 季青梧轻笑着点了点头,将灵蛇鞭柄握于手中,轻轻一甩,啪得一声,清脆撩人,“听说灵蛇鞭笞人不用多少力度,便能深入到骨骼。” “这么厉害?”不凡夸张得叫道,一副跃跃欲试得模样。“好想试试啊。” 东西是史大海的,有多少威力他自然清楚,听了不凡的话,他胆颤心惊,面上却故作镇定,“世人瞎传的而已。”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凡笑眯眯得说,他从季青梧手中接过灵蛇,有一搭没一搭得甩着灵蛇靠近史大海。 史大海眼神一闪,攥在右手的符箓还没发出,便觉一道花火擦着他的手背划了过去,抬头一看,季青梧正面无表情得望着他,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满是警告。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说……”自视大势已去,他很难从两人手下逃脱,史大海沉声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贪婪得瞅了一眼不凡,当初在演武场上少主占用他身子的时候,虽然他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但是意识还在,当知道了不凡体内那颗多即的内丹时,他就萌生了占为已有的想法。所以,这次少主派他来抢夺不凡,他就欣然答应,可是却没准备将不凡交上去!事到如今,只能暂时保住性命,回去报告少主,再做定夺。 “这就对了。”看了那么多红色革命的片子,不凡轻易就判断出来,像史大海这种人要是放在抗日时期,绝壁就是个汉奸内贼,利益的风往哪儿刮他就往哪儿跑。威逼利诱一会儿了,连自己有没有隐疾也能给你招出来,“说,你和那个靡什么关系?你是怎么与他联系上的?身为一个魔修,在九华竟然没人发现你?”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不凡就是要借这个雷厉风行来让史大海无暇思考过多,反应什么回答什么。 “靡是魑魅宫的少主,我是通过……啊!”史大海突然瞪大了眼睛,噗出一口纯黑色的血液来,“救、救我……”史大海向着不凡与季青梧伸出手,绝望得看着他们,“季、季师弟……我们是、是同门啊……救、救我……”话音未落,史大海右眼里的魑魅虫耸动着身子钻出了眼眶掉落在地,在尘土中拼命挣扎扭动着身子,砰的一声顿时四分五裂。 季青梧伸手一抚,一道防御结界张开,挡住了迸射出来的肉浆。 两人再回头看去,史大海在地上抽搐了两下,瞪大了眼睛,随后身子一动不动得倒在那里。 不凡愣愣得看着是大海的尸体,他攥紧了季青梧的衣服,颤抖着声音问:“死、死了?” 季青梧抿着唇,点了点头。 突入起来的死亡只能代表更大的危机,就在两人心中同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的时候,一阵强大的魔气向着二人压了下来,空气扭曲,黑雾弥漫,浓浓的黑烟中一个人影慢慢浮现。 黑色风衣,黑色兜帽下还是那个熟悉的鬼面面具。 靡瞟了一眼史大海的尸体,像是在看一摊烂肉,他嫌恶得说:“胆小如鼠,还敢觊觎我的东西。”轻哼一声,他扭头看向不凡,语气轻佻起来,“你叫不凡是吧?我们又见面了,几日不见,可有想我。” “想,怎么不想?”不凡嘴上虽然如此说,可眼神表情却透露出完全相反的味道,“我想你想得都要吐了。” 35门派比武(十五) 靡面具下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罡风四起,他阴沉得问:“你说什么?” 被这刀子一样的风刮得脸疼,不凡很乌龟得躲到了季青梧的身后,“我的意思是,你杀人杀得太狂野,弄了这一地,我都要吐了。” 靡瞟了一眼已经开始腐烂的史大海,冷哼一声,“我只是派他来拖住你,他竟然妄想将你据为已有,你可是我的东西。我让他死得这么干脆,也算是开了大恩。” “我是你的东西?”不凡觉着他这个想法很荒唐,“什么时候的事?” “你忘了我在你身体里的时候说了什么话?”靡轻笑一声,一字一字得慢慢说道,“你的一切归我所有。” 不凡:“……”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是他当时貌似没答应啊。 季青梧看了一眼紧皱着眉头的不凡,上前一步,释放真气抵御着来人的魔气,“你是谁?” “季青梧,我是谁你管不着。”靡不屑得说,他盘坐在空中,双手搁于膝盖之上,两臂弓起,姿势倨傲且目中无人,“凭你,还不配知道我的身份。” “他叫靡。”不凡靠在季青梧耳边小声说。 靡:“……” 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季青梧阴郁的心情莫名变得愉悦起来,他扬起了唇角,点了点头,“他就是你说的那个魔修?” “嗯,就是他!” “喂喂,不凡,这样可不好,我可是把你当……当……兄弟,对,兄弟,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得背叛我?”靡呜哇乱叫着抗议。 不凡挑眉看着空中坐姿酷炫狂霸拽的靡,“兄弟?三番两次见我就杀,这就叫兄弟?” 靡在面具下笑了笑,轻飘飘得吐出几个字来,“相爱相杀。” 不凡:“……”他还未发言,只听见骨骼响动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四下看去,不凡看见发出声响的是季青梧的手,他纤长的五指攒在一起,拳头紧握,发出咔咔的声音,抬头望去,季青梧的表情略微阴霾,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不怒自威感。不凡咽了口口水,识相的退后了几步。 季青梧望着靡说:“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靡耸了耸肩,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来接不凡去他应该去的地方。” “我应该去哪儿?”不凡眨了眨眼,茫然的说,不过要是靡接他去应该去的地方,那很有可能就是“地狱一辈子游”这类的…… “我竟然忘了!”靡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状,“你还没觉醒呢,当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就连我也是才想明白你的身份。这么尊贵的身份,史大海这个畜生还敢妄想拿你做鼎炉,哼。来,跟我走吧,主上一直在等你!”他说罢,冲着不凡招了招手,靡的手腕处有一个金环,上面相间同等距离缀着三个铃铛,铃铛随着靡摇动手腕,叮当作响,声音清脆。仿佛魔音入耳,不凡脑子有些迷糊起来,眼前像是有水草在招摇得摆动着,晃得他头晕眼花。 啪的一声,灵蛇打在石壁上,打断了铃铛的魔咒,季青梧低沉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魔修,你敢来这里,就休想能安然走出去。” “季青梧。”靡咬牙切齿得念着这个名字,恨不得将这个名字的主人拆吃入腹,“我真的很想杀了你,你知道吗?” 这是靡第二次叫出季青梧的名字,不凡疑惑得看向肢体紧绷,好似在强自忍耐着什么冲动的靡,靡竟然认识季青梧,他们是什么关系?难不成九华每一个有些实力的弟子他们魔修的人都知道,那么,九华派很有可能存在……内贼。可是,对于靡来说,季青梧不过是一个九华派的普通弟子,犯得着这么怒气冲天的么? 不过,几次跟靡相处下来,靡的小爆脾气他算是深有体会……这么一想,这个疑问就暂时放到了一边。 眼下,对付靡才是重点。虽然不知为什么,靡一反常态,明明前些日子一心想要杀了他,如今却口口声声得说些好像很重视他的话。魔修一向阴险狡猾,一定是靡在玩什么把戏。 他与季青梧并肩站在一起,昂首看向浮坐在半空中的靡。 见状,靡周身的气温骤然下降,沉默了一会儿,他阴沉得说:“不凡,你的意思是,在我和季青梧之间,你选择了季青梧?” 搞不清这八点档一样的台词是肿么一回事,不凡无语的说:“一个是我师叔,一个是来路不明的魔修,这好像不用选吧?” 靡站起身来,漂浮在空中,“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你的境界哪里能进展得如此之快?” 不凡皱了眉,“什么意思?” “多即是异兽,属妖修,它的内丹无法顺利吸收你道修修来的真气,一直储存在内部经过长久转化才能吸收一小部分。这就是为什么你吸收再多的真气,境界也无法得到提升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想到那日在灵气镜子后面,靡虚弱得瘫坐在地上,一副真气流失过度的样子,难道…… “呵……”山洞里莫名刮起了一阵阴风,鼓吹着靡纯黑色的袍子,“是内丹吸收了我的魔气,才将原本储存在内部的真气满溢出来,你才会升至灵寂期。现在……”一道泛着红光的紫色闪电出现在靡的手中,“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和季青梧……你选择谁!” 不凡:“……”靡怎么这么执着于选他还是季青梧?难道,他跟季青梧有什么过节?仔细一想,五年前,是靡逼着季青梧吞下了玄蜂的内丹又一掌击在季青梧的丹田处。玄蜂内丹真气充盈,修真者服下若是修炼法门得当不出十年可以将真气吸收干净,从这点看来,得一颗妖兽内丹,无疑是走了大运。但是,靡后来补得这一掌,却直接将玄蜂内丹真气震散,逼得真气在季青梧体内四溢,处理不好季青梧就会像打过了气的气球一样,砰得一声,爆的四分五裂。靡做的这一切究竟是想害季青梧还是帮他? 而从季青梧的反应看来,是不认识靡的…… 妈蛋,这还是一剑无悔写出来的剧情么?这都崩坏到什么地步了,老子的智商都被虐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他看向季青梧,季青梧正看着他,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面容,好似有一双手捏住了他的心脏,莫名其妙的他竟然有些慌乱,季青梧这意思是……在盼着他的答案? 按捺住心慌,不凡扭头看向靡,扬声说道:“即便是土匪又多拿了一柄刀,警察和土匪之间,我还是会选警察。” “你还是选了他?!”靡恼怒得说着,语气中充满了被背叛的味道,他一甩手,那道闪电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劈向二人,季青梧拉住不凡,轻轻侧身一躲,紫红色的闪电落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滋滋的烧焦味道弥漫在山洞中。 玩真的啊……不凡脱开季青梧拥着他的胳膊,皱了眉看着那个坑,那道闪电要是砸在自己身上那准得砸成一朵璀璨的菊花了…… 愤愤间,将吓唬史大海的毒针夹于指间,不凡拉过季青梧,毫不畏惧得站在季青梧身后,“有本事你再来,看我毒针怎么收拾你!” 被当了挡箭牌的季青梧自觉得挪到了不凡身前,默念咒文,架起了一道结界,他冷冰冰得说:“赐教。” 这两个字成功点燃了靡心中的怒火,毁了他理智的最后一点堤坝。尽管他再三警告自己,不凡杀不得、杀不得,他是主上要的人,无论如何都杀不得……但是,不凡竟然选择了季青梧,如同当年那人选择了季青梧一样,他不愿想起的过往如洪水般向他涌来,掀起了他滔天的怒火! 杀了吧……杀了吧……一起杀了吧,他不要肉体了,就做一缕元魂弥散于世间又如何?被主上惩罚又如何? 靡掀开兜帽,从宽大的黑色袍子里伸出白皙的手,黑白两色鲜明对比间,那只手将鬼面面具从脸上去除,露出了绘有血红色藤蔓的诡异面具。 见识过这个面具厉害的不凡拉了拉季青梧的袖子,警惕得说:“小心些,这个面具诡异得很。” 季青梧点了点头,身体紧绷着迎接靡出招,无论如何,他都要挡下来,哪怕他清楚得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个魔修的对手,如果他不能挡在这里,不凡就会被他带走。 沉了沉眸子,季青梧将全身真气调动起来,全身一个法宝也无,他只能凭借手中的灵蛇来与靡对抗,然而,灵蛇已经被炼化半入了魔,以道修之真气驾驭怕是要事倍功半了。 血红色的鞭子在灵气灌入下像是灵巧的蛇一样耸立身来,鞭尾上挑左右摆动,与浮空的靡对峙着。 靡冷笑,“自不量力。”一瞬间,面具上的红色藤蔓向着两人俯冲下来,落至半空化作无数只手抓了过来,季青梧挑动灵蛇,将伸过来的手一一打散,那些手一沾上灵蛇就化作粉末飘散,飘落到季青梧张起的结界上又化作脓水,滋滋得腐蚀声在耳畔响起,不凡看去,这些藤蔓化作的怪物竟然还有剧毒! 空中血红色的鞭影与血红色的魔手激烈对峙着,互有往来,相斗了足有百来回合。服了复谷丸的季青梧,真气后继明显不足,渐渐地,不凡能听见他粗重起来的呼吸。 不凡尝试过偷袭靡,可他甩出去的那些符箓都被靡当做小打小闹一样一挥手就轻易化解。 他从来不知道,靡竟然如此强大,他们二人都对付不了,这个魔修的境界究竟到了哪一重了? “去外面。”季青梧喘着粗气,低沉说道。 “嗯。”不凡应了一声,这山洞地方狭窄,靡的武器威力范围又大,若是待在这里他们就像是活靶子一样,对于他们确实不利。计算了一下距离洞口的距离,不凡躲在季青梧身后,从前襟掏出一枚鸟蛋大小的弹丸背在身后,对季青梧道:“闭气。” 闻言,季青梧屏住呼吸,只见不凡张扬得冲着靡喊道:“喂,靡,敢不敢接我这招?!你以为我怕你的闪电啊!” 靡恼怒得瞪大了眼睛,这个不凡一而再再而三得招惹他,简直该死! 不凡猛地将弹丸砸了过去,靡顺手甩出一道紫红闪电,砰的一声,弹丸四裂开来,浓黑的烟雾顿时弥散在整个山洞中,“赶紧出去!”不凡掩了口鼻低声说道,“千万别吸气!”说罢就往洞外冲去,可刚踏开半步便觉身后有一股强大的拉力将他拉了回去,扭头一看,却看见季青梧的身子被猛地吊了起来。 “季青梧!”不凡惊叫了一声,伸手去拉住季青梧,可最终只徒劳的捞了一把空气。 浓重黑烟里,只听见肉体撞击在墙面上的闷声,季青梧一声闷哼,整个身体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的疼。 靡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凡,你又忘了,我只是一缕元魂,这些烟雾伤不到我。” 不凡:“……”失策啊失策!季青梧,我对不住你……坑谁都不能了坑队友啊! 见到两人的惨状,靡冷哼一声,怒火渐渐平息下来,他飘了下来落至季青梧的身侧,血色藤蔓好似从墙缝中钻了出来牢牢地将季青梧困在了墙壁上,只要稍一挣扎,那些被藤蔓卷缚的地方就会被勒出血痕来,不,那些藤蔓上成千上万的尖刺早已扎入了季青梧的身体。 靡捏住季青梧的下巴,看着他挣扎的表情,十分愉悦得笑了,“看见你这样,我真开心。” 不凡:“……”大哥你绝壁是心理有问题,这也是病,有病就得赶紧去治啊! 季青梧扭头望着不凡,薄唇翻动,轻轻得说:“快走……” 不凡身子一颤,卧槽,坑了队友就够了,临阵脱逃神马的更是不可原谅的罪过! 他深吸一口气,定定得望着靡说,“你要的不是我吗?我跟你走,放了他。” 36门派比武(十六) 靡回身望了一眼不凡,血红色的唇勾起,“怎么?你舍不得我杀他?” 不凡一脸严肃,正色道:“能杀他的人只有我。” 闻言,靡吹了声口哨,松开紧紧捏住季青梧下巴的手,飘至不凡身前,活动着的血红色藤蔓在纯白的面具上扭动着,“你也恨他?”靡轻轻得在不凡耳边说。 “恨?”靡竟然恨季青梧,他俩究竟是什么关系?不凡疑惑得看了一眼靡,好奇得问:“你恨他?” “哼。”靡将脸挪开几寸,“简直是恨之入骨。” “他对你做了什么?”不凡见靡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胆子也大了起来,“杀父夺妻还是强暴了你……”话还没说完,不凡觉着胳膊一麻,好像被静电扫过,靡的手指正点在那里,指间隐隐有紫色的电花,“再乱说话我就撕烂你的嘴。” 不凡悻悻得闭上了嘴,难不成真让他说中了? 靡轻轻一推不凡,将他拎了起来,他回过头望了一眼仍被藤蔓捆得死死的季青梧,冷哼一声,“废物。” 季青梧身子一颤,再次体会到了当年在禁地里的无力感。 他的身子隐没在山洞的阴影处,头发早在方才的打斗中散落开来,因为垂着头,大半的青丝从两侧滑落下来,遮住他的面容。他的双手在血红色藤蔓的束缚下强制得张开摆成了一字,蠕动着的藤蔓割裂了他的袖子,顺着白皙的胳膊攀爬着,藤蔓上尖锐的倒刺割开皮肤,划出一道道红色的痕迹,真气从这些细小的伤痕中倾泻出来滋养着这些藤蔓,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着季青梧体内的真气,而原本服下的复谷丸让这真气的流失速度翻了几倍。大量真气的流失,让季青梧的呼吸也阻塞起来,惨白的脸色显示着他此时的虚弱,他大口喘着气,漆黑的眸子里渐渐染上绝望的神色。 他无法挣脱这些藤蔓,在靡强大的魔息威压下,他甚至无法将这些藤蔓挪离身体哪怕一寸! 原来,他还是做不到……他还不够的强大…… 只用短短两年就突破到了灵寂期那又怎么样?根骨清奇,资质绝佳那又怎么样?到了危机关头,他还不是被他人击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脆弱得不堪一击,只能靠在石壁上苟延残喘,靠着不凡来换取自己存活下来的机会…… 废物,呵,这个魔修说得对,他季青梧就是个废物。 五年前在禁地里,被魔修击败,他闭关潜修五年自以为进展飞快,年轻弟子一代中难有匹敌。而五年后,再次面对这个魔修,仍旧输的一败涂地。 你的出身你的资质都是别人赋予你的,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呢? 对,季青梧,你什么都没有。除去这些,你什么都没有。 没有力量。 攥紧了拳头,藤蔓似乎感受到了季青梧的情绪,蠕动得更快,从枝条里钻出了更多的尖细红刺,深深地扎进季青梧的皮肤当中,贪婪的吮吸着他体内的真气。 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你好像很需要力量。 ——对,我需要力量。 ——我可以帮你获得强大的力量,只要你愿意与我做笔交易。 ——你是谁? ——啊,你们都爱问我这个问题,可我能给你们的答案只有一个,我就是你。 ——你要与我做什么交易? ——我只有一个要求,释放你自己,你拥有强大的力量,何必要压抑他,感受他为你带来的神奇魔力,你甚至可以铲平一座山! ——我不相信你。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是,你确定不要与我做这笔交易?抬起你的头,看看,你不是很在意那个人吗?他就要被人带走了,如果你拥有这份力量,你完全可以轻松打败那个魔修,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你捏死他就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甚至……更简单。 ——我能打败他? ——对,只要你愿意释放这份力量,抛开你的理智,让汹涌的力量突破柙笼。 ——释放这份力量? ——对,释放这份力量,然后,你就可以将那个魔修踩在脚下,你的人还会是你的人,只要你愿意。 只要我愿意……季青梧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丹田内的真气剧烈动荡起来,他抬起头,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深处仿佛燃起了红色的血光,喉咙深处隐隐滚动着野兽的低吼,一种被他压抑了数十年的强大力量从身体最深处涌出,像是爆发的火山那样汹涌得冲击进他的四肢百骸。 他弓起手臂,藤蔓上的倒刺更深得扎进他的皮肤里,但他像是丢失了知觉,任由勾刺挑开他的血管,那些藤蔓拼命扭动着,但仍然止不住崩溃的势头,从尖端开始一寸一寸得慢慢枯萎,最终被季青梧强大的力量从土墙内连根拔起。 ——哈哈哈,就是这样,这样才是你该有的力量,运用它吧,你会迷恋上这种强大的感觉的! 声音在体内放肆得狂笑着,季青梧散乱着头发从墙角站起,他的眼前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他搜寻着视线里的猎物,脑海里只有一样——夺回不凡! 不凡与靡还未离开山洞,靡在考虑用什么方法从九华带走不凡而不惊动清波掌门,如果是他一人的话,当然是来去自如,但是带上不凡这个明显不会老实的人,这一路如何悄无声息得走还真是个难题。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突然涌过来一股强大的魔息,这种压制性得强大力量让他忍不住向其臣服,而只有在面对主上的时候他才会有如此感觉。 惊愕的回身,他看见季青梧正站在那里,满地的枯萎藤蔓,靡眯了眼,“有趣。” 不凡见状,大觉不妙,他原本打算的就是先骗靡跟他离开,他趁机解开丝带传送回去,而这个时候季青梧应该已经没什么大碍,至少不会愚蠢得继续待在这个山洞里。而现在,靡的注意力并放在了季青梧的身上,季青梧虽然把藤蔓挣脱开了……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季青梧的脸色惨白的毫无人样,眼神怎么那样凶猛? 来不及多想,不凡大叫一声:“靡,赶紧走啊!” 轰得一声,不凡的叫声淹没在突如其来的爆炸当中,季青梧只一指向这里,便炸起几道惊雷,靡反应及时,身形一转,便拉着不凡移出了山洞。 洞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连绵的细雨,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不凡感觉略有些刺痛。 “还给我……”阴沉的声音从嗓子深处发出,季青梧衣裳凌乱得走出山洞,雨水落至他的周围好像被一道无形的墙给弹了出去,“还给我……” 不凡惊悚得看着季青梧,妈蛋,这末日丧尸恐怖片一样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季青梧这是在COS僵尸?要不要这么赶潮流?到底是怎么了,这样子看起来像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啊。 “真有趣啊……”靡舔了舔鲜艳的嘴唇,“好像与母上说的不太一样啊……” 母上说的?靡一直提到母上和主上,主上他可以猜的出来,应该就是文中所说的万年不死老妖精玉玑。而母上是谁?玉玑的夫人? “你先老老实实待一会儿。”靡突然撇开不凡,在他周围划了一个结界为牢笼,不凡坐在黑色的囚笼里看着靡活动着手腕迎向了季青梧。 “季青梧,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可笑不可笑?丧家犬一样的,要向我吠叫了吗?”靡张狂得大笑了几声,隔空画了一个符箓,虚无的符箓里钻出一匹巨狼,张着血盆大口,闷声咆哮着,“你要与它比比谁的叫声响亮吗?” 靡的手轻轻一挥,巨狼甩着涎水向着季青梧奔腾而去,季青梧单手捏住狼头,低吼一声,一掌拍下去,强大魔气聚成的幻狼就被击打得灰飞烟灭。 “还给我……”季青梧扭头看向不凡,那双眼底泛着血红光芒的眼睛就一瞬也不再离开。 不凡先是被季青梧的强大吓了一跳,又被这灼热视线盯视得浑身发寒,这一回他确认了季青梧的情况是真的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了该怎么办?帮助他调理真气走向,理顺脉络通道?可是,现在老子还被困在牢里出不去呢!伸手尝试性得触碰了一下肉眼可见的流动着的黑色囚笼,不凡顿时感觉触碰的地方激起了一阵阵的刺痛感,收回手,他无力得坐在牢笼里,琢磨着怎么破开这个阵法。 幻犬是靡拿手的十大招式之一,只一下就被季青梧轻易瓦解了,让他的心情瞬间就阴霾了下来。虽然不明白季青梧何处来的一身魔气,但也不敢再掉以轻心,靡伸手在虚空中抽出一把暗红色长枪,直指向季青梧,“十字魔戟不饮血不会再陷入沉睡,你既然唤醒了它,就要有为此付出代价的觉悟!” 季青梧的视线仍是未从靡的身上挪开,嘴里不停呢喃的仍旧是“还给我、还给我。”受到忽视的靡,怒火上涌,一个闪身,只见一道黑光一闪,季青梧的身前黑袍扬起,然后下一瞬,那道黑影以比之方才更快的速度被撞飞出去。 靡在空中翻了个身,这才止住后冲的趋势,他不可思议得看着季青梧,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单凭肉体就能弹开我的十字魔戟!” 对靡的震惊丝毫不作理会,季青梧走向不凡所在的方向,深邃的瞳孔里满是执着与坚定。 靡伸手甩出几道威力巨大的闪电,都被季青梧轻松得全部一一化解。他咬了咬牙,抛出十字魔戟,念诵了咒文,十字魔戟如同流星一般射向季青梧,季青梧这才正眼看向这边,然后只是一抬手,十字魔戟便被他握在手中,反手一扔,以更快的速度射回了靡所在的地方。 “滚。”阴冷无情的声音伴随着横扫一切的强大魔息向着靡汹涌涌来,太过强大的力量面前,靡根本就无法抵抗,他伸手挡于身前,凌厉的真气像是刀子一样割破了他的身体,哪怕他只是一缕元魂,也深深得感受到了刺入骨髓的疼痛。 “季、季青梧?!”不凡突然惊叫起来,他瞪大了眼睛,惊悚得看着靡,“怎么会这样?!” 闻言,靡身子一顿,这才发现在刚才那阵罡风中,自己的面具已经被吹飞了,他冷笑着看向不凡,说:“怎么?是不是发现我比他更适合这张脸?” “你跟季青梧到底是什么关系?”不凡扒在牢笼边上,定定得望着靡,罡风四溢间,他黑色的袍子猎猎作响,垂首看下来的靡,有着跟季青梧一模一样的脸,只是与季青梧平日里给人单薄的疏离感不同,这张脸放在靡的身上有一种颓然的妖艳感觉,苍白的面容,鲜红的嘴唇,飘扬的黑色长发。 “你总会知道。”靡并未正面回答不凡的问题,他望向季青梧,眼睛里面满是探究,“今日的债,我总会讨回来。” 虽然很想说靡每次见面都会撂下几句类似这样的话然后逃之夭夭,但是强敌走了任谁也不会主动开口惹怒人家逼得对方留下来不是,所以,不凡选择了沉默,尽管他还有许多问题想要问靡。 靡一甩长袍,遮住自己的面容,黑色的身影顿成缩成一团,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不凡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也就只在这一刻,束缚着他的牢笼顿时消失不见,他本被靡束缚在空中,这下没了依托,身子急速下坠。正准备念了浮空咒,身子却跌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他抬头看去,正是走火入魔中的季青梧,他的眼底深处燃着一丝血红的光芒。 “季、季青梧……” 一直绷着脸的季青梧突然绽开一丝笑容,温暖的像是一缕柔和的春风,搔的不凡心里痒痒的,走火入魔就跟耍酒疯一样,没人知道这人准备要干嘛,不凡也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全身心得准备着接受季青梧可能发出得各种发神经一样的摧残,可是,他却没想到,季青梧竟然吻了他。 当那两片冰冷的唇压在自己唇上的时候,不凡是彻底的震惊了,他瞪大了眼,正对上季青梧魅惑的眼神,被深处的血色光芒吸引着,不凡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冰凉的唇紧贴着自己的,属于季青梧的舌头灵巧的探进他的口腔,吮吻得他舌尖都开始发麻。他尝试推开季青梧,结束这个荒唐的吻,可是季青梧的手牢牢得按住他的后脑,将他紧紧得压贴在自己的唇上。一旦他稍有挣扎的动作,哪怕只是想休息喘息一会儿,那双手的主人也是不允许的,无形的真气缠绕上来,将两人密密麻麻的卷裹在一起,身体一寸一寸得贴合在一起,密不可分。 不凡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从来没想象过一个人竟然可以长时间得进行这样大强度的接吻,甚至连和女孩子的YY都没有过,今天却在一个男人身上验证了这种可能性,而且,他还不得不承认,身为一个标准的没病没灾的健康男人,这种感觉真是特妹的太销魂了! “够、够了……”在自己尚有一丝理智存在的时候,不凡勉励为自己争取存活下来的权力,“够、唔……我说,够了……” “不够……”不够不够还不够!季青梧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咆哮着,五年来,他一直在渴望着什么,直到今天,他终于明白过来,他渴望的就是这种东西,强烈的满足感充斥了他的大脑,季青梧迷醉得看着不凡,更用力地加深这个吻…… “醒、唔,你醒醒……”不凡还在挣扎着,他捏出一根银针,借以抱住季青梧的姿势扎进了他后脑,银针入脑,顿时让季青梧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不凡见此招有效,又飞快得在他几个穴道上扎了几针,最终,季青梧的动作完全停了下来,他迷茫得看了一眼不凡,眼底的红光散去,随后就晕了过去。 被吻到腿软,不凡缓了好久才能站直了身子,他无语得看着倒在地上的季青梧,想起他临昏迷前那可怜兮兮像是被迫害的小动物一般的无辜而又迷茫的神情,想忍住骂娘的冲动……可是,实在是忍不住啊。 妈蛋,老子被男人吻了还吻得特别有感觉这可肿么破? 37门派比武(十七) 感觉节操掉一地的不凡已经无力去弯腰拾起了,被季青梧高强度的吻闹得他的心跳半天也平复不起来,要不是看见季青梧即便是昏迷也没有舒展开来的眉头+苍白的面容+沁着汗水的额头,他绝壁会给季青梧的屁股狠狠来上那么销魂的一脚。 练过《大力神咒》,不凡背着季青梧倒也不算太累,为防止靡再回头寻他们,他决定换个地方隐蔽起来。 找了个还算宽敞的山洞,将昏迷的季青梧扔进洞里,不凡点了火,盘膝打坐。 过了约莫有两三个时辰,季青梧转醒过来,他迷茫得看向四周围,清楚的记忆还停留在不凡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要跟靡走那里。 因此,当他看到安然坐于火堆旁打坐吐息的不凡时,躁动的心情突然平复下来,生出了难以言喻的一种满足感,好像渴了很久的人喝足了满满一缸的水,又好像是困了几天几夜的人睡饱了觉,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餍足。 用视线描摹着那人的眉眼,一点一点的勾画出他平静的面容,季青梧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塌陷了下去,只是看着这个人,他就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连他自己都觉着这种感觉来得十分莫名奇妙。 抿了下唇,季青梧突然发现自己的双唇有些红肿,略微一怔,记忆的片段在脑海中忽闪而过,他内心一颤,明白这种轻飘飘的感觉的来源了。 他刚才好像吻了不凡?而且还吻得十分深入? 季青梧依稀能感觉到触碰的柔软触觉,无论是自己辗转吮吸着的双唇,还是被他紧紧吸裹住的舌尖,那些滋味都鲜活得在嘴唇上跳跃着。他舔了舔嘴唇,突然有些口渴。 动了动手,季青梧发现双臂十分酥麻,肌肉僵硬无比,揉着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季青梧一点一滴得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个神秘的声音,在很久之前他就听过。小时候从噩梦中惊醒,那个声音就会在耳边萦绕。 ——如果害怕,就呼唤我,我会给你力量。 那时候小,比起恶梦来,他更害怕这个莫名的声音,等到以后稍微大了些,开始为家族的事情忙碌,一直到被娘亲送上九华派,他都不曾再听过那个声音。 然后就是两年前。 为了突破至灵寂期,他将自己关在幽闭室里,漆黑的空间,唯有他的呼吸在发出声响。 ——我会给你力量,帮你保护你要保护的人。 他再一次拒绝了这个声音,因为他清楚得知道,这个声音就是他的心魔。 对于修真者,心魔是修为精进的最大阻力,他会指引你走向错误的方向,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适才在心魔的操纵下,他虽打败了靡,但是那种丧失自我的无力感他却不想再体验第二次。这时还有理智,能辨得清敌我,那下次呢?下一次,他也许会杀了不该杀的人。 沉了沉眸子,季青梧深吸一口气,忍住四肢传来的极度疼痛一步步蹒跚得向洞口走去。 “你准备去哪儿?”不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季青梧的动作一顿,说道:“我出去走走。” “你四肢都僵硬了吧?去哪儿走走?疼得你很爽是不是?”不凡挑了眉,敢情季青梧还是个抖M体质,“过来坐下,我给你扎几针。” 季青梧沉默了一会儿,“你不怕我?” “怕你?”不凡阴阳怪气得笑了,“怕你再亲我?” 季青梧:“……”他的脸有些发红,“我、我不是有意的。” 不凡哼了一声,“要是有意的我能这么轻易就饶过你?” 季青梧苦笑道:“确实不能。” 不凡道:“知道就好。”他站起身,从靴子里拿出一个针包打开,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闪着寒光,“过来这里坐。” 季青梧点了点头,走到不凡身边,在不凡指的地方坐了下来。 “脱衣服。” “嗯?”季青梧扭头看他,“你说什么?” “脱、衣、服。不脱衣服我怎么给你扎针。”看着季青梧红通通的脸,不凡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事吧?” “没,咳,没事。”季青梧尴尬得咳了咳,听从不凡说的话将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 “放松,别紧张。”不凡安抚道,人体经脉他已经了然于心,摸出银针熟练地扎上季青梧周身几个穴位,“一会儿就好。” “嗯。”季青梧听从不凡的话放松身体,阻塞的经脉在不凡的调理下逐渐通畅,随着真气的运转,僵硬的四肢也慢慢的松懈下来。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不凡望着季青梧扎满了银针的后背问道,季青梧的身材比五年前要结实很多,背影看起来很宽阔,绝对是让人能产生安全感的那种。 “不知骆鸣和花若盈那边如何了。”想起来禁地比试的正事,季青梧说道,“比试已经过了两日,明日就是最后的期限,若是想赢,还要找到他们才行。”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凡赞同得点了点头,虽然半路插进来搅事的史大海和靡让他们折损了许多,但是两人都不想就这么放弃。“今晚先休息,养精蓄锐,明日我试一下大幅度张开灵识网,探测一下他们二人的方位。” “灵识网?”季青梧沉吟道,“灵识网需要借助大量的真气支持,服了复谷丸,你的真气撑得住?” “小意思。”不凡冲季青梧得意的眨了眨眼,掏出了一把丹药,“回灵丹,管饱!” 季青梧无语得看着足有十余粒的回灵丹,感觉头又疼了起来,“你说我要是向琅琊师傅举报,会不会有什么奖励?” 不凡闻言,板了脸,“你要是敢打小报告,我现在就摘了你的丝带。” 季青梧道:“那你之前为什么一直不摘,这么好的机会。” 拨弄了下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不凡抬起头来,定定得望向季青梧,“换作是你,你会摘了我的丝带?” 季青梧一怔,忽又抚着额头,低低笑了起来,“我明白了。” 抓住机会,不凡连忙刷好感度,“我们可是盟友。” “嗯,盟友。” 想了想,为了盟友未来的幸福和性福,不凡踌躇得说:“可能骆鸣和花若盈在一起。”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季青梧想不明白,骆鸣和花若盈不像是会和平共处的样子。 “呃,你看花若盈长得那么好看,没准骆鸣就被色诱了,我定力这么强,瞅着都挺心动的。”仔细说来,是心慌,不是心动。 季青梧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花师妹长得确实不错。” 有戏!不凡眼睛一亮,忙道:“你也这么觉得?” 季青梧艰难的点了点头,“嗯。” 不凡道:“那等回去,把花若盈约出来逛逛什么的,你看怎么样?” 季青梧沉默不语,胸口有些发闷,许是方才真气运转出了什么差错,他闭上眼睛,说:“我休息一会儿。” 不凡:“……”喂喂,你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怎么感觉这么消极呢,虽说骆鸣抢了你的先机,让人家花姑娘瞧对眼了,可后来居上也不是痴心妄想啊! 看着隐没在洞穴阴影处打坐的季青梧,不凡有些不是滋味,这分明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不过,季青梧和花若盈好不好关他什么事?他在这里烧火棍一头热,贴人家冷屁股干嘛呢? 不凡突然觉着山洞里有些憋屈,他大口喘了两口气,盘坐起来打坐,可无论如何都有些心绪不宁,烦躁不安间,他决定干脆睡上一觉。 这一觉就睡到天明。 天亮后,季青梧的真气恢复了不到六成,他在旁边结阵掐符给不凡护法,不凡则连吞了五颗回灵丹,在丹田真气快要爆表的时候,最大限度得将自己的灵识向着四面八方伸展出去。 灵识几乎是贴着地面一寸一寸的搜索,不凡仔仔细细得反反复复探查了好多遍,最终睁开眼,叹了口气,“找不到。” “我来试试。”季青梧沉声道。 不凡摇了摇头,“你体内真气消耗过大,服了回灵丹只会动摇根本。我们步行搜索一下吧,我在西北角有找到他们留下的痕迹,但是线索却断在了那里。” “西北角……”季青梧道,“那里是断崖。” “断崖?就是当初我们和呲铁争斗的断崖?” “嗯。”原来骆鸣也想到了这一点,要与他们在断崖会合。 两人运起御风术到了断崖,断崖周围树木横断,似乎经历了一场浩劫。 “他俩这是比过了?”不凡看着一地法术留下来的坑坑洼洼,问道。 “应该是。”释放灵识出去,片刻后,季青梧道:“这周围再没有他们的气息了。可能……” “平局?”不凡也有这个想法,“看这案发现场,战况挺激烈的啊。” “你担心她?”季青梧突然问道。 不凡以为他问得是骆鸣,就点了点头,“对啊。” 季青梧的脸冷了下来,“再找找看。” 闻言,不凡跟了过去。 两人在附近搜索了一下午也没有发现骆鸣和花若盈的身影,于是就越发相信两人斗了个平局,可能都掉了丝带直接被传送了回去。 看着三日即将过去,季青梧对不凡说:“我们比试?你赢了,我和章师弟的丝带都归你。” 不凡精神一抖擞,“当真?”随后一想起当初十五战十五连败的战绩时心里一阵发虚,“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季青梧看着不凡战战兢兢的模样,笑了笑,“对付你,应该不成问题。” “好家伙!”不凡一拍大腿,够张狂啊,他摩拳擦掌,“话说得太满可不好,小心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季青梧道:“试试便知。” 于是,不凡跳后两步,小心谨慎得捏起符箓,迎战季青梧。 季青梧笑了笑,将灵蛇从芥子锦囊里抽了出来,轻轻一甩,长鞭尾部一扬,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 不凡:“……”他捏着符箓的双手垂落下去,一张清秀的脸皱成了包子,“你这是耍赖啊!” “你教的好。” 卧槽,哥还有别的优点呢,怎么不学学优点? **** 被拿下丝带的不凡,眼前紫光一闪,再回过神来时人已经站在禁地结界外面了,随后,又一道紫光闪过,季青梧将手中的三条丝带交给琅琊。 琅琊嘘了一声,赞叹道:“不愧是师出于掌门师兄,季师侄果然好本事。” 季青梧道:“承蒙不凡师侄相让。” 不凡扭过头,捂住老脸。 十六战十六连败,我会随便说出去? 骆鸣迎了过来,十分委屈得喊道:“不凡,我在断崖等你你一直不来,害的老子的自由之身要没了。” 不凡闻言,大惊失色,“你把花若盈怎么了?” 骆鸣惊讶得道:“你怎么知道跟那个女人有关?” “你真的把人家怎么了吗?” 花若盈憋红了脸,一跺脚,怒道:“闭嘴!” 不凡看过去,花若盈紧紧拢着胸前衣服,从腰部可以看出有撕裂的痕迹,他愣愣得看向骆鸣,这小子平日里看不出来,关键时刻还真是瞬间变身成狼啊。 “你别这么看我,我只是切磋的时候不小心撕了她的衣裳。”骆鸣立刻解释自己是清白的。 花若盈恼羞成怒,“我叫你闭嘴!” 骆鸣躲在不凡身后,抱住不凡的肩膀,“让不凡去。” 不凡问道:“去干吗?” 骆鸣连忙解释:“她要我帮她在秀峰养什么紫金虫,说是等吐丝了就能赔上她的衣裳了。” “紫金虫?”不凡不明觉厉。 “紫金虫是一种具有大量灵气的蚕类,十五年一吐丝,吐出来的丝织成的衣物柔韧性极好,也是绝佳的防御法器。”在一旁一直兴味盎然围观的章笑解释道。 骆鸣欲哭无泪,“十五年啊!” 不凡脑子一转,他忙道:“让季青梧去。” 无辜躺枪的季青梧:“……” 琅琊不耐烦得挥了挥手,“好了,吵死了。”被批评教训了的小辈们安静了下来。 琅琊懒懒得在虚空中一抹,几行紫色大字浮现在众人眼前。 季青梧 不凡 骆鸣、花若盈 章笑 不凡愣愣得看向琅琊,“于是,季青梧第一,我第二,骆鸣和花若盈并列第三?” 一挥手,大字消失不见,琅琊一副终于解脱了的样子,“快去,掌门师兄在清华大殿里等你们。” 章笑皮笑肉不笑得拱手道:“恭喜。” 不凡心里乐开了花,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清华大殿里,看了排名的清波道长捋了捋灰白的长须,满意得点了点头。 现在,可以将“伏魔大殿”的事情告诉这些小辈了。 38伏魔大殿(一) 清华大殿坐落在主峰的最高处,半截殿身隐没在云海之间,朦朦胧胧间看过去真仿佛是云顶天宫。 “徒步爬上去?”不凡看着面前层层向上的白玉石阶,目瞪口呆得问。 季青梧点了点头,望着重云隐没间的清华大殿,屋檐上踩着飞扬的白玉麒麟,在炫目的落日余晖在熠熠生辉,他内心深处升腾出一种无上的敬仰,“这是为了表示对祖师爷的尊敬,每一个九华派的弟子都须得亲力亲为,一层一层攀上高台。” 不凡眨巴着眼睛,“能耍诈么?” “当然不能!”花若盈觉着不凡很没见识,“这三百九十九层白玉台,每一层都有禁制,若是动用半分真气,就会被自动传送至台阶底层,重新爬。” 季青梧和骆鸣同时点了点头以示认可。 三百九十九层……不凡的脸摆成了囧字。 骆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有我在,不行我背你!” 不凡眼睛一亮,举大拇指,“哥们儿,你真是条汉子!” 季青梧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咳了咳,“走吧。”他率先上前一步,拉起不凡的胳膊,“我带你上去。” 被季青梧拽上前的不凡一头雾水,回头迷茫得看着骆鸣,季青梧突然这么着急?骆鸣回以同样不解的表情。 一旁看着他们二人眉来眼去的花若盈咬了咬唇,恼怒得瞪了一眼不凡,推了一把骆鸣,“那我要是累了怎么办?” 骆鸣一哆嗦,赶紧跟上去,“等等我!” 不凡忙回过头,这事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季青梧闷闷得说:“注意脚下。”刚说完,不凡就一个趔趄,被他揽住了腰,季青梧勾了勾唇角,收紧了握在他腰间的手,低声道:“我说了,小心脚下。”在不凡反应过来前松开了搂在腰间的手,改为握住不凡的手。 不凡挣了挣,没挣开,迷茫得任由季青梧拉着他一步一步迈上台阶。 四人到了大殿门口,端庄严肃的压迫感越来越沉重,仿佛稍一加重喘息都是对这大殿的亵渎。 跨入足有三人高,十人宽的殿门,四人目瞪口呆得看着气势恢宏的殿内景致。 银灰色的玉石铺就的地板光可鉴人,殿内以九道琉璃玉石为柱,殿顶星河璀璨,光彩连连。大殿正中央摆放着一个青铜大鼎,袅娜白烟徐徐升腾,清波道长正站在云烟后含笑望着他们。 “恭喜四位,历来能站在清华大殿里的都是我九华派最优秀的弟子,你们,当之无愧。”清波道长语速很慢,听起来却不会让人昏昏欲睡。 不凡骄傲的抬了抬头,想到这一动作会不会太过放肆,他稍稍收敛了一些扭头去看其余几人,季青梧依然面无表情,但是从眼神里还是能看出几分欣慰,而骆鸣与花若盈则同他一样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和自豪。于是,他又将头昂了昂,享受着清波道长的嘉奖。 他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清波道长的眼睛,清波道长眼里带了笑意,续道:“按照惯例,你们可以到幽峰月白师弟的剑阁去取一样心仪的法宝。” 骆鸣道:“什么法宝都可以?” 清波道长点了点头,“什么法宝都可以。” 按照原来的剧情,季青梧在这次比试获胜后,从剑阁里挑走了剑神之神青冥长剑,自此横扫八方,所向披靡。在青冥还未认主之前,不凡想要去尝试一下能不能扭转这段剧情,率先拿到青冥。 大殿内走进来一个青衣男子,面容冷厉,看起来有些凶。 幽峰弟子着青衣,此人见了清波道长只是略微一点头,应该是月白道长。 “月白师弟,可准备好带这几位后辈弟子进入剑阁了?”清波道长问道。 月白扫了一眼四人,视线触及到不凡时略一停顿就移开,他回道:“已经准备妥当。” 清波道长捋了捋灰白长须,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随月白去吧。” 四人皆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正如原作里写的一样,月白的剑阁如同墨霄的书楼一样都是一处芥子空间。月白拿出一柄形状奇怪的匕首在空间中一划,一道淡淡的光芒扫过,眼前的空间被割裂开来,一道青铜大门出现在几人面前。 将匕首插入大门锁眼处,吱呀声响起,青铜大门被月白推开,各色光芒纷纷在眼前闪过,晃得四人几乎睁不开眼。 “我的天啊!”哪怕心里有所准备,知道剑阁里的样子,不凡还是没忍住惊叫出声,跟月白的剑阁一比,闪闪的王之宝库神马的简直是弱爆了! 剑阁内部,天地几乎融为一体,满天满地都是各种各样的法器,刀枪剑戟,能叫得上名字的是数不胜数,一些奇形怪状的宝器更是堆得一地都是。 虽然被一地宝贝晃瞎了眼,但不凡的理智还在。青冥长剑不一定是剑阁内品级最高的法器,但是却是在不凡印象内品级最高的法器,当然后来季青梧获得的那些神农鼎、昆仑镜这之类的神器不在认知范围之内……他其实可以不选青冥的,但是总结这些年来的人品发挥情况,还是依照剧情描述找找青冥比较靠谱,如果到时候青冥不认他这个主的话,那就没法了。 抱着怎么样也得试一试的心态,不凡按照原作里对青冥的描述找了起来。 青冥在剑阁一个极其不显眼的位置,本身在初期也跟把破铜烂铁没什么两样,要不是被季青梧的主角气质吸引自动跳出来赖在季青梧身边,季青梧绝壁不会选择这么一把剑。 在角落里搜寻着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长剑,不凡挑的眼都快花了。 “挑到心仪的了吗?”季青梧一直在看不凡,见他好像有目的在找什么,上前来询问。 “还没呢。”不凡没找到青冥,紧张得问季青梧,“你呢?” 季青梧摇了摇头,“还没找到适合的。”他又问道:“有想好用什么兵器吗?” 不凡踌躇道:“应该是剑吧。” “嗯,都说君子剑霸王刀,剑走偏锋,讲究的是灵巧,你身子轻便,用剑是相得益彰。”季青梧决定,他也要用剑。 不凡应了一声,有些心虚,青冥长剑是季青梧原来的佩剑,虽然赶在剧情发生之前拿了青冥不算是夺人之宝,但是总归有些过意不去。他讪讪得笑了两声,提示季青梧:“我看话本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一些武器貌不惊人,但实际上威力无穷。” 季青梧赞同道:“法器实力高下确实不该看外表。” “就是你了!”骆鸣大声一喝,不凡和季青梧看过去,只见骆鸣手中握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枪,枪头尖利寒芒闪烁,与枪柄接口处镶嵌着一圈朱红色的璎珞,枪身纹有繁复的龙纹,枪尾缀着一颗荔枝大小的夜明珠,整柄枪看起来十分的……骚包。 不凡捂脸,他突然有种卖猪肉的挂了一圈金项链的微妙感觉…… 月白瞟了一眼骆鸣手中的长枪,眼里微微动容,有些不舍得道:“龙渊与你有缘。” 季青梧叹道:“竟然是宝枪龙渊,据说龙渊可开山裂石,威力无穷。这样的外表……真看不出来。” 不凡咳了咳,“有些法器外表确实华丽。” 季青梧见风使舵,“确实,法器实力高下不该看外表。” 不凡:“……” 扭过头继续专心寻找青冥,不凡觉着脚边一痛,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到了,低头一看,一柄不知道是什么武器的东西正插在地缝里面,露出古朴缺了一截子的手柄。他俯下身拔起手柄,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武器与手的连接处传了过来,周身生出了无限大的力气,不凡只轻轻一喝,就将那柄武器拔了出来。 “呃……”他握着半截连剑刃都没有的断柄,无语了……月白师叔公你是不是该抽个空整理一下你的剑阁了? “时间到。” “什么?”不凡僵硬得看着月白,“刚才风太大,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明明就没有风的剑阁:“……” 月白严厉得说:“拿好你们选的武器。” 不凡想将半截断柄甩出去,可那东西好像黏在了手上,怎么样也甩不出去,他连忙背过手,喊道:“报告,我还没选完!” 月白眼里闪过一丝厉色,“难不成剑阁还要为你一个人开着?!” 不凡委屈得说:“我不知道还有时间限制。” 月白冷哼一声,一甩手,剑阁顿时关闭,四人又回到了清华大殿里。 “看来,你们是各有福祉了。”清波道长捋了捋长须,笑道。 不凡扭头看去,骆鸣挥动了两下龙渊,枪头朝下一放,整个人神采飞扬挺拔得站在那里,眉飞色舞得说:“确实是把好枪!” 花若盈把玩着手里的珊瑚笛子,朱唇微扬。 不凡一眼就看出来那柄笛子,是原作里花若盈的武器,清凤笛。 而季青梧则拎着一柄貌不出众的古旧长剑,剑鞘甚至还有些磨损,有许多擦刮痕迹,但是,不凡还是认出来了,这货分明就是青冥啊口胡! 果然已经无法阻止剧情的走向了么? 仔细想想,原作里说季青梧得了玄蜂内丹,不管剧情再怎么扭曲他最后还是得了,原作里说季青梧在门派比武中拔得了头筹,不管有多少只蝴蝶来扇动翅膀,他还是得了……那么青冥长剑实际上也是必然要归季青梧所有? 得到了这个认知之后,不凡望着手中那柄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武器的东西,默默叹息。 看来,要征服季青梧,让他做自己的小弟神马的还任重道远着呢…… 39伏魔大殿(二) 清波道长看着众人各异的脸色,呵呵低笑两声,说道:“法器好坏各人自有机缘,不必太过挂怀。” 不凡当耳边风,瞅了一眼季青梧手中的青冥长剑,又瞅了一眼。 季青梧察觉到不凡频频望过来的眼神,将手中长剑一举,道:“这把剑……” 不凡眼巴巴得说:“怎么了?你不喜欢?” 季青梧复又放下手来,道:“没事,我很喜欢。”他发现拿了这把剑不凡就会经常看向他这里,觉着师傅说的确实在理,嗯,法器好坏,各有机缘。 不凡失望得塌了肩,越发觉着手中的货色是个累赘,随手一抛,还是跟黏在手上一样怎么也甩不出去。 “你这是什么东西?”骆鸣探头来看他手中的东西,一愣过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是挑了个残次品啊!” 不凡恨恨瞪他一眼,一副再嘲笑我我就咬你的样子。 骆鸣咳了咳,掩饰住尴尬,“没事,我那里还有呲铁的大便没炼化,到时候分你一堆。” 不凡:“……”谁稀罕你的大便啊! 季青梧也发现了不凡好像没有挑到合心意的法器,“借我看看。”月白师叔的剑阁里照理说不会有残损的废弃物,应当另有玄机。 “嗯?怎么回事?”季青梧用力一拔,他怎么拿不过来那个武器? “怎么了?”骆鸣兴致勃勃得问道。 “这坑爹货粘手上了。”不凡特别特别委屈,“月白师叔公我能申请退货吗?” 月白面色不善,厉声道:“你是嫌我剑阁的武器配不上你?” 不凡:“……”这家店绝壁是差评滚粗型。他退而求其次,“那我能申请提供使用说明吗?” 月白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滴一滴血上去试试。” 不凡道:“有保险吗?” 月白脸色一沉,本来就凶的面容变得更加可怕,不凡将抱怨都咽下了肚子,嘀咕了几句就割破了另一只手的手指,挤了一滴血滴进诡异武器里。 几人纷纷围了过来,看实验效果。 只见那圆滚滚的一滴血沾到了武器表面打了几个转后迅速得被武器吸收,原本粘在不凡手上的武器顿时化成了一道绿芒顺着不凡手腕处的血管钻了进去。前前后后不过一息,就连清波道长都没来得及阻止。 不凡瞪大了眼看着自己身体里钻进去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惊叫道:“卧槽,老子要打12315!” 月白面无表情得瞟了不凡一眼,“法器好坏,各人自有机缘。” 不凡:“……”月白道长你还能更赖一些吗? 清波道长咳了咳,过来打圆场,道:“此事暂且放一放,东西出自月白的剑阁,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不凡一脸不信任的样子。 清波道长又咳了咳,道:“现下来说些正事。”他顿了一顿,面容严肃起来,“你们应当知道,青云门擅长风水术数,他们在东边无懈山上发现了一处仙人遗留的洞府,此处经过千万年的演变已经不复当年的辉煌,甚至因为风水的改变而变成了一处极为危险的魔窟,只是因为仙人法器仍在而被强自束缚在山上。尽管如此,此地毕竟是个隐患。因此,青云门向吾等门派请求援手,为他们提供足够的支援扭转风水,加固法器结界,共同铲除魔物!” 言毕,清波道长去看几个小辈的神色,见几人毫无畏惧且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由满意得点了点头,年少便要有这种勇气与自信。待看到不凡的表情时,他拧了眉问道:“不凡,你可有疑问?” “啊?没、没有。”不凡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内心里早就翻腾了起来。 他们几人不知道事实,可是看过原作的他知道! 这青云门并不是什么善类,说是邀请各门弟子前去帮忙,实际上却是借以各大门派的新鲜血液来作为祭品,收纳此处洞府制成如同玲珑塔一样的无上空间,容纳进去的妖魔鬼怪神仙人兽都可以为之驱使。 他犹豫再三,说道:“掌门师叔公,青云门一事消息准确?” 清波道长意味深长得看了他一眼,道:“元破师弟与紫漳师妹已经前去看过,传回来的消息与我们所知并无大误。” 说到这里,不凡才恍然想起,紫漳师伯在此次事件中是要殉职的,他被青云门的长老打死的法器之下,临死前将花若盈托给了季青梧。瞟了一眼花若盈与季青梧,不凡又道:“不再仔细查查?” 花若盈闻言冷哼一声,不屑得道:“瞧给你吓的,你要是怕就别去,我们自己去!” 不凡连连摇头,“小心谨慎不代表我害怕。” 清波道长捋了捋长须,道:“不凡所言极是。只是眼下耽搁不得了,先前安排你们在禁地里的试炼便是为了此次之事做准备。你们且回去将法器炼化,准备一下三日后便出发前去伏魔大殿吧。” 三日!竟然这样快!不凡叹了口气…… 伏魔大殿一行,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凶险万分,当时随着季青梧前去的几个九华弟子几乎都死得一干二净,唯有季青梧在伏魔大殿的最深处寻到了第一件神器崆峒印,他无意中被吸纳进崆峒印的空间,内部十年外部一日,借助崆峒印他只用了外界短短半天就冲破了灵寂期的关卡,到达了元婴期,横扫了整个伏魔大殿,瓦解了青云门的阴谋。 除此之外,更令他胆颤心惊的是另一段剧情,属于原本不凡的剧情。 按照原著,骆鸣因为输了门派比武自暴自弃在雄峰为心魔所扰,九华派去的主力弟子是季青梧、花若盈和史大海三人,不凡当时已经是史大海的鼎炉,被列为随同弟子的一员带去了无懈山。不凡对季青梧心中早有爱慕,在与史大海的一次野合中被季青梧发现,寻了短见,从悬崖上一跃而下。然而,就在此刻他这一生中唯一的金手指发光了,悬崖理论让他不仅没死还在山崖底下碰见了一个魔修,魔修将毕生功力传授给了不凡,又将《菊花真经》交给了他,于是原不凡就自宫练就了无比阴邪狠毒的《菊花真经》,开始了霸气侧漏向世界复仇的反派之路。 越想这段剧情越觉着可怕,不凡死活都不想照着走。 妈蛋,一个正常男人谁想切了自己家老二去练神马狗屁绝世神功!老子还没被逼到这个地步好嘛? 不过,现在的情况发展已经与原先偏离了很多,不知道《菊花真经》的出现方式是不是也会随之改变。 ……其实,还是不变的好,这样至少他知道怎么躲着《菊花真经》。 被《菊花真经》搞得蛋疼的不凡,特别苦逼得望了季青梧一眼,主角,求抱大腿渡过此劫! 清波道长看着不凡,轻柔得说道:“你过来。” 不凡被这声叫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得走过去,低眉垂眼,十分恭敬得说:“掌门师叔公。” 清波道长捋了捋长须点点头,“南烛昏迷不醒,白棘又年岁尚小,你能夺得今日这个荣誉真是不易。”他沉默了会儿,复又说道:“如果有什么担忧,此行你可不去。” 不凡一愣,坚定得摇头道:“没有,此行我要去!” 清波道长赞许得道:“好孩子。” 不凡瞄了一眼月白,偷偷在清波道长耳边说:“那我能再进剑阁拿个武器吗?” 声音虽小,但哪里能逃过月白的耳朵,月白道长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掉头就走。 不凡:“……”闹脾气的人该是他吧? ****** 看着四个年轻弟子离去的身影,清波道长惆怅得叹息一声,他已经活了一百三十几年了,自从到了元婴期岁月也变得漫长起来,看着他们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果真只能叹一句“岁月不饶人”。 “月白师弟。” 并未走远的月白道长低低应了一句,“师兄。” “你说,与师祖流传下来的说辞,相差多少?” 月白垂下了眸子,沉默了一会儿,道:“只差虚无衣。” “戴月刀都融进了他的血脉,难道真的是……” “也许,只是师祖无心之说,碰巧而已。”月白沉声说道。 清波道长叹了口气,道:“师祖所言,何来碰巧。只怕真的是成谶了。” 月白道:“那依着师祖的意思是?” 清波道长走至大殿门前,望着白玉台下耸立着的师祖神像,眼神深邃。 当年,随着师傅将掌门金印传授给他的,还有自古传承下来的师祖的一句话:若是遇到多即、虚无、戴月纷纷认主之人,竭尽九华之力必得保全善待此人,不可有误! 那段湮没在浩瀚历史中的往事,九华上下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得世间三大法宝之人究竟跟师祖有何渊源。 现在,他门下出现了两样宝器认主之人,他又该如何处理? 40伏魔大殿(三) 不凡现今喜忧参半。 喜得是总体趋势发展良好,他能以九华在编正规军的身份前去无懈山,跟骆鸣和季青梧关系也算不错,被人家暗地里捅刀子的可能性不会太大。忧的是部分发展情况着实堪忧,比如说他的硬件实力。 论境界,他是四人中境界最低的,季青梧不用说,已经是灵寂后期,而骆鸣和花若盈都已经踏入灵寂中期,与灵寂后期只差一层窗户纸,而他只不过堪堪步入灵寂期。论武器……不凡怒摔,其余三人都有了件牛逼的武器,而他只有一个三无产品还是埋在身体里的不定时炸弹! 趴在床上,从床头滚到床位,不凡琢磨着都要带些什么东西过去。 三天的准备时间过去的很快。 几人聚于主峰上,跪在祖师爷神像前,仰头望着高耸庄严的祖师爷神像高声宣誓——“壮我九华声威”。 不凡凑在骆鸣耳边低声道:“每次弟子下山都要这么喊上一喊?” 骆鸣低声回道:“对!这是表示对祖师爷的尊敬。” 不凡心想,这九华的崇拜情结工作做得不错,祖师爷都飞升那么多年了,后辈弟子还敬重他如同在世一样,想了想,不凡踌躇得问:“祖师爷当年真的是飞升仙界了?” “据典籍记载是的。祖师爷活了三百九十九岁,历经九转天劫后直升仙界。我们九华繁盛了几千年,多亏了祖师爷的庇护!”骆鸣说道,语气中满是崇拜之情。 “嗯,相传当年祖师爷练至大乘期后,天降九道天劫,足足打了九天九夜,这也是我们九华派名字的来源。祖师爷名字就叫镜华。”季青梧凑过来,在不凡耳边解释道。 原作里关于九华祖师爷的描述并不多,但是也如同季青梧和骆鸣所说的一样将其奉为神人,乃至后来季青梧取得了神魔也为之战栗的成就,其名声在九华也只是“同祖师爷不相上下”而已,这镜华道长的本事就可见一斑了。 不过,说是镜华道长成了仙时刻在庇护九华,可日后九华派被魔族中人破开了一道裂口,无数妖魔从裂隙中侵袭过来为祸人间,也没见到镜华道长显现什么神通,甚至有弟子临死前跪在祖师爷神像前哭号哀鸣,也未见那白玉石雕筑得栩栩如生的神像有显灵的迹象,最后还不是清波道长拼得一死才勉强将裂口缝补好。 叹息一声,这神神鬼鬼的事情还真是说不准。 跪拜完毕,几人又听了清波道长的几句叮咛之后就正式出发了。 九华位于西蜀群山之间,高耸入云。 花若盈有一匹彩绸,抖开之后可容纳十余人飞行,四人就一同坐着这匹彩绸飞下了九华。 随着彩绸越飞越远,四人回首望去,清华大殿变得渺小起来,九华派渐渐隐没在云海之间。 “唉……”不凡叹息一声,顿觉时间过得飞快,想着当初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五年了,而这五年,身为一个离了电脑会死星人他竟然安安稳稳得活下来了。 “叹什么气啊!”骆鸣兴致满满,眸子里满是对此行的憧憬。 “想着好久没回凡间了,惆怅而已。”不能把实情告诉他们,不凡胡乱说道。 骆鸣眨巴了下眼睛,突然道:“话说回来,我记得你被白棘捡回来的时候满身的伤,差点儿就死了。你在凡尘是不是有仇人?” 不凡蒙了,他完全忽略了这个问题,“我、我忘了……” 季青梧道:“你是哪里的人。” “呃,我四海为家。” 骆鸣接着道:“祖籍哪里啊?” 不凡道:“我是孤儿,生下来就开始流浪了。” 季青梧想了想,说道:“以我们的修为,在凡尘应该是少有对手。你不用害怕。” 不凡勉强点了点头,他其实一点儿也不害怕。 但是他心慌啊,要不是骆鸣提到这个,他才想不起来这个严重的问题呢!万一不凡在凡尘真有什么仇人,而他又认不出来,或者本身就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身份,那可怎么办?不然他狗血一把,说是被揍得失忆了? ……好假。 彩绸直奔东边飞去,行至一半,花若盈脸色难看得频频向骆鸣递眼色,骆鸣无动于衷得跟不凡夸夸其谈。倒是不凡被这频率极高的眼神给骚扰得受不了,正准备给骆鸣来来个友情提示,忽然想到这明明就是给季青梧的一个绝妙机会好吗? 于是他一抬手打断骆鸣的话,看向季青梧,低声说道:“你看花师叔的脸色是不是不太好看?” 季青梧淡淡得瞟了一眼,道:“嗯。” 你这个嗯是什么意思……然后呢? “呃,要不你去问问她怎么了。”不凡好心得提议道。 季青梧深深得看了不凡一眼后,转而看向花若盈,道:“花师姐,你身体可好?” 因为驾驭彩绸体内真气有些吃不消的花若盈见终于有人来关心她了,眼眶微微泛红,她瞟了一眼迷茫得望着这边的骆鸣,咬着红唇道:“有些累而已。” 骆鸣早就对这名叫“云锦”的彩绸起了几分兴趣,闻言当下撸了把袖子,说道:“我帮你!” 不凡见状,频频向季青梧眨眼。 季青梧没有理会,淡淡道:“云锦已经被花师姐炼化了,只有她的真气才能驱动,我们先下去休息一下。” “下面是哪里?”听见要休息,不凡也赞同,坐在云锦上就好像坐在船上一样,坐久了颠簸得都要吐出来了。 “宛州。”花若盈难得正经应了不凡一次话,她看得出来,不凡是第一个发现她身体不太好的,虽然借季青梧的口让她休息,因此她对不凡的态度也稍稍改善了。 竟然是宛州,不凡看向季青梧,季青梧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眼里好似蒙上了一层雾,让人看不透他眼底的情绪。 “不如,去我府上休息一下。”沉默了一会儿,季青梧淡淡得提议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 不凡几人站在季家富丽堂皇的大门前,目瞪口呆。 季家是宛州第一世家。在苍玄大陆,宛州是中心城市,而季家则是宛州的中心。 季家以商业发家,掌握着国家的经济命脉,因而,苍玄大陆的每一代帝王都对季家十分忌惮。然而,却没有一代敢动季家一根毫毛。 季青梧若不是被母亲送上了九华,日后也会成为叱咤风云的季家家主,与帝皇并肩。 然而,被送上九华的他,可是说是放弃了季家家主的继承资格,而季家向来世代一脉单传,若他不接任家主,这就意味着季家将改为他姓。 本来原作看到这里,不凡十分不理解,为什么季青梧的母亲要送他去九华,一开始他怀疑是季青梧的母亲想要吞并季家的家财,将季家交由她娘家那一方来掌控。然而,随着剧情的发展,他发现,他错了,季夫人并不是季青梧的生母,生下季青梧的另有其人,他被送去九华完全是季夫人按照季老爹的遗言执行的。季老爹死前说过,季青梧这一生不会是凡尘俗子,只有修真求仙才是他应该走的路。 事实证明,季老爹说得确实没错。季青梧确实是修真的料子。 而现在的季青梧,内心深处对他母亲还有一份怀疑和不解。因而,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母亲。 知晓季青梧的想法,不凡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正经得说:“别担心,你有一个好母亲。” 季青梧惊讶得张了张嘴,“你、你怎么知道……” “你看你一回来,她就来接你了。”不凡指了指迎过来的丽妆妇人,说道。 季青梧拽住要上去打招呼的不凡,及时止住了他将要喊出来的季夫人,“那是我乳娘。” 不凡:“……”他看了看跟在丽妆妇人后面的女子,道:“那这个应该是了。” “那是我娘亲身边的大丫环。” 卧槽,下人都穿的这么华丽真的没问题? “梧儿!”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凡望过去,不确定得说:“你娘?” 因为不凡的关系,季青梧心头的阴霾都散了开来,他迎了上去,笑着道:“娘亲。” 季夫人含着泪抚着季青梧的头顶,声音有些哽咽:“梧儿胖了。” 不凡别过脸去,望天,想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了肿么破? 几人随着季夫人走向内堂,季青梧与季夫人走在前面,一问一答,虽然内容很古板无趣,但是气氛还算融洽和谐。不凡听得无聊了,四下打量着季府。 季府不愧是玄苍大陆第一世家,府内装饰清奇,许多东西都是见都没见过的稀罕物,就连拱桥垂柳的构造排布也与一般的不太一样。 “骆鸣,你发现没?”不凡凑在骆鸣耳边小声说。 “你也发现了?好香的饭菜味道!”骆鸣兴奋得说,虽然辟了谷,但是他还是很喜欢食物。 不凡瞟了他一眼,“除了吃的,你能看看人吗?” “人?什么人?”骆鸣搔着脑袋,不解的问。 “你没发现,我们这一路走过来碰见的丫鬟家丁都很少,而且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吗?”不凡沉声说道。 骆鸣看了看在一旁亭子里扫地的老汉,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是。” “很不对劲,季府这么大又这么有钱,怎么会只有这样的下人。” “也许年轻的下人有别的安排?” “别的安排?” 骆鸣也不知道别的安排是什么,最后只能摇了摇头。 不凡努力回想着原作里关于季家的一些剧情,可脑海里几乎是空白一片,本来看这样的长篇小说就是一目十行,这些鸡肋剧情更是一带而过,现在又时隔五年,早就忘了一干二净。 这种微妙的违和感觉,难不成有他没注意到的大剧情要发生? 忽然想起那个跟季青梧长得一模一样的鬼面人,不凡咳了咳,拉过一旁一个嬷嬷级的人物,问道:“嬷嬷,听说季家每代都是一脉单传,是真的?” 嬷嬷见不凡长得清秀可爱,起了几分喜欢,回道:“是啊,到了少爷这一代,已经是第一百代了。” 不凡又问道:“会不会有例外啊?真能每代都只生一个孩子这样准?” 嬷嬷回道:“准!据说咱们季家祖上是神仙转世,神仙遗训便是一代一子,哪能不准!” 不凡一撇嘴,生多生少这回事可真说不准。 他又问道:“嬷嬷,这么大的季府就你们几个下人忙得过来吗?” 嬷嬷叹了口气,道:“夫人嫌吵,自从少爷被送上了九华后就遣散了一批下人,剩下的就是我们这些了,不过……”嬷嬷昂了昂胸脯,得意得道:“我们留下的都是精英,应付得来!” 不凡:“……” 随后又和精英嬷嬷聊了几句,不凡看向季夫人,季夫人的面色苍白犹带着几分病态,即便是面对着当亲子一样疼爱着的儿子,眉间的哀愁也丝毫没有化开,甚至眼中还带有浓郁的忧伤。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关于季青梧身世的一些小线索,可能有些繁琐见谅 41伏魔大殿(四) 因为有使命在身,四人并未在季府多待。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准备赶路。 季夫人身体不太好,送季青梧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咳嗽,握着季青梧的手半天也舍不得松开。看的不凡差点儿脱口而出,要再待几天。 季青梧也十分担心娘亲的身体,吩咐下人好好照顾着。 几人坐上云锦飞至空中,仍能感觉到季夫人望过来的视线,殷切而不舍。 季青梧咬牙扭了头,迎着清晨的冷风。 不凡想着季夫人的状态,试探得说:“若是你还有个兄弟,就能照顾季夫人了。” 季青梧身子一颤,闷声道:“是我不孝。” 不凡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们家这样的条件何必要送你来修仙。”骆鸣大刀阔斧得坐在云锦上,皱了眉说道,“我家是死得没人了,我在路边跟一群疯狗抢东西吃,恰巧被我师傅撞见了才带上了九华。” “你赢了还是狗赢了?” 骆鸣沉默了一会儿,表情有些古怪得说:“当、当然是小爷赢了!” 不凡一脸高深莫测得看着骆鸣。 季青梧道:“当初我被送上九华之前在娘亲门口跪了三天三夜。” 不凡问道:“最后是你娘亲赢了。” 季青梧点了点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娘亲要送我上九华。” 不凡张了张嘴,犹豫了下,最后拉着季青梧的胳膊,说道:“我看得出来,你娘亲真的是个好娘亲。” 季青梧低头看了下拽着自己的手,微微一笑,心头压抑的情绪有些缓解,“你看得不是我乳娘?” 不凡:“……”看样子你是没事了! 一路再也无话。 个把时辰过后,花若盈突然道:“看下面。” 几人纷纷望下去,眼前黑云密布,邪气冲天,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伫立在四人眼前。 “无懈山到了?” 花若盈一摆手,云锦的速度放慢下来,降至半空,最后稳稳当当的浮在空中,“应该是。” 压抑的魔气让几人都感觉很不舒服,不凡连声打了好几个喷嚏,揉着红红的鼻子,道:“这里的味道可真难闻。” 几人都有同感。 骆鸣提议道:“我们飞近一些看看。” 花若盈哼了一声,说道:“我累了,要休息。” 骆鸣也不恼,站起身来,念了咒,脚下生风,一跃而出,在空中连跳了三下后,甩出两张道符贴在鞋上,整个人就浮在了空中,他笑嘻嘻得转头对三人说:“你们先休息,我去看看!” 花若盈咬了咬唇,恼怒得降下云锦。 就在这时,一道紫雷从天而降,擦着骆鸣的肩膀划了过去,正击中他脚后的浮空符箓,没了符箓的支持,骆鸣一头向地面上栽去。 花若盈脸色一变,一抖云锦就要去接住骆鸣,没想到半路又横生几道落雷,将她拦住。她眼睁睁得看着骆鸣掉落下去,俏脸吓得一片青白。 季青梧望着地面上的几个人影,传声道:“我们是九华派的弟子,下面可是青云门的道友?” 过了片刻,一个清越的男声传了上来,“可有凭证?” 季青梧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个符箓,施法点燃,七只彩鸢从符箓中扑扇着翅膀飞腾而出,金色的光芒闪闪烁烁。 “失礼了。”方才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是青云门的弟子。” 一串青紫烟火从地面升起,升至几人面前化作一个三个勾玉绘成的图案,季青梧见后点了点头,“确实是。” 想着青云门的恶劣行径,不凡提醒道:“还是小心些好。” 花若盈担忧得说:“骆鸣怎么办?” 话音方落,底下传来兵器相撞的声音,紫紫红红的光芒亮起,一声龙鸣,骆鸣的身影拔众而出,“师傅饶命,这么多人呢!” “孽徒!得了第三还敢来见我,看老子不拔了你的皮!” 看见元破道长的身影出现,花若盈放心得叹了口气,“有元破师伯在,还好没事。” 不凡扭头看向花若盈,一脸悲怆得说:“这才是真的有事。” 花若盈:“……” “嗷!!”骆鸣一声干吼,不凡急中生智得喊道:“清波掌门!” 元破道长的动作顿了一下,望过来,吼道:“师兄在哪里呢?” 不凡拐了个弯儿,“呃,清波掌门的徒弟来了……”他推了把季青梧,一副好兄弟有难你怎么也得帮一把的模样。 季青梧咳了咳,无奈得对元破道长拱手道:“元破师叔。” 元破道长瞪了一眼骆鸣,收了挥出去的拳头,一本正经得应道:“嗯。” 逃过一劫的骆鸣,对不凡举了大拇指。 不凡趁着元破道长转身走回去的空挡转而向季青梧举了大拇指。 季青梧:“……” 三人从云锦上跳下来,几个穿着样式差不多的修士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个长得还蛮俊俏的,十足的奶油小生。 “在下舟骏,方才唐突了几位道友,只是最近伏魔大殿里魔兽频频动乱,我们不得不小心为事。” 季青梧理解得点了点头,介绍道:“在下季青梧,这位是不凡,这位是花若盈,方才那位是骆鸣。这几日要叨扰贵派了。” “哪里。”舟骏笑了笑,伸手为几人引路,“莫师叔就在前方,我带几位道友前去。” “劳烦。”不用舟骏多做解释,几人都知道他口中的“莫师叔”是谁,莫单白,青云门境界仅次于一派掌门的元婴期高手,据说离着出窍期只差一步之遥。即便如此,若是论起对风水术数的领悟,这位莫单白比之青云掌门还要技高一筹。对于不凡来说,这个人的信息还有一个——此次事件的大BOSS。 对于莫单白这人,原作里的描述是手段阴狠,办事十分果决,该杀的绝对不放过一个。而这舟骏也并非善类,装模作样,扮猪吃老虎,玩得是一套一套的。 在没有触发剧情之前,不凡决定待会儿见了面还是少开口为妙,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别让莫单白注意到自己。因为掌握了剧情的自己成了最大的变数,他不想没有把握好这个尺度,就像当年被南烛看穿了一样再被莫单白识破。 一路走过去,舟骏左右手频繁在空中舞动着,明显这里被青云门设下了许多的禁制。 不凡皱了眉头,这样无疑是行动受限,青云门一开始就这样难道真不会引起别的门派的怀疑?至少反感总会有的。 舟骏极其擅长察言观色,不凡只这一皱眉便被对方看了出来,他笑得十分和善,弯起的眉眼让人不由得想起了狐狸这种动物,“这位道友不必担心,这些禁制是为了防止魔兽外溢,进了这九重水灵界后,便再无禁制了。此外,我们青云门会有一个弟子与几位同行,先行于诸位之前。” 这点在原作中也有提及,当初分给季青梧一同出发的就是这舟骏。 不凡不想情绪再被舟骏发现,故意装傻充愣,夸张得说:“这就好,我还怕这些禁制误伤了我们呢。” “不会。”舟骏笑了笑,不得不承认他的笑很有安抚人的功效。 几人又往前走了百余步,见前方零零散散得站了几堆弟子,皆是与他们几人年纪相仿的年轻弟子。再往这堆弟子前方看去,站着三五个中年修士。 舟骏带着四人走至中年修士身边,还未开口,就听花若盈兴奋得叫了起来,“师傅!” 一身浅粉长裙,裙摆绘有缤纷桃花的女子颔首一笑,她本就姿容绝佳,这一笑便仿佛三月春风吹拂般叫人心醉,“盈儿。” 花若盈跑过去,挽起紫漳道长的胳膊,憋着嘴撒娇道:“师傅,徒儿比赛你都没来看。” 紫漳道长拍了拍她的手,欣慰得道:“虽然只是第三的名次,但是比之为师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盈儿辛苦了。” “都怪某个蠢货,不然不止第三呢。”花若盈轻哼一声,瞟了一眼骆鸣,脸却红了。 紫漳顺着花若盈的视线看过去,只淡淡对着骆鸣一笑,最终却将视线放在了不凡身上,她意味深长得看了不凡一眼,又仿若无事般得对花若盈说:“净说傻话,叫莫真人看了笑话,还不快给莫真人见礼。” 花若盈俏皮得一吐舌头,对着一旁一直板着脸的莫单白甜甜得唤道:“莫真人有礼了。” 莫单白冷这张寒冰般的脸,木然得点了点头。 不凡看过去,发现这莫单白比想象中的要好看上许多,其实上了元婴期的修士们就没有长得难看的,莫单白外表的年纪大约三十余岁,面容冷峻,一身浅灰色道袍,道袍上用暗线勾勒了一个麒麟的纹案,只是总板着张脸,跟谁欠他钱没还的样子搞得不凡很想去他家泼油漆。 莫单白单手一拂,手心里便多了一个名册,“登记。” 四人都没有动弹,只是直勾勾得看着那个表面有云朵浮动着的名册,感觉像是活的东西。 花若盈看着紫漳,一脸迷惑的样子。 紫漳解释道:“莫真人要确保每个人的安全,若是有人在伏魔大殿里出了事情,名册上他的名字就会闪光以示警告,届时会有人前来增援。” 听见紫漳道长的解释,花若盈第一个将名字登记上去。 不凡默然无语得看着名册上浮动着的“花若盈”三个大字,这个本子说得好听些是统计人员伤亡情况,说得难听点分明就是统计祭品的贡献数目。 莫单白来此施行的是风水术数中的“九九转魂阵法”,他想利用此阵将仙人遗留在无懈山的洞府转为已用,就须得将将九十九名至少灵寂期的修士作为祭品来引发阵法。 青云门原本是与九华派并列的修真三大门派之一,可无奈门庭式微,到了这一代虽说是并列,可早已被九华派和天音教压得死死的。而青云门的掌门又被魔族利用,这才有了此次恶毒的计划。 以上都是书中所说,真正情况如何他还不能确定。 不凡特别为难。 填了这名册,无疑是把自己的行动、状态都摆在莫单白眼皮子底下,不填却又会引起莫单白的疑心,没准哪天就见不到清晨的太阳了…… 担忧得瞟了一眼莫单白,不凡惊讶得发现莫单白竟然在盯着他看,一双冷凝的眸子里似乎藏了万年飞雪,冻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是做什么?他一句话没说,一件事都没做,莫单白肿么会拿这种眼神看他? 这不科学! 42伏魔大殿(五) 就在不凡犹豫不决的时候,季青梧和骆鸣前后填上了自己的名字,黑色的大字在名册上空浮动了一会儿后像是盖章一样戳在了名册上面。不凡心中一跳,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怎么不写?”紫漳道长关切得问道:“可有什么难处。” 有是有,可不知道怎么说。不凡皱了眉头,踌躇得说:“我与季青梧他们一起,填一个名字就够了吧?” 莫单白沉声说道,语气阴冷如冰,“难保你们二人不分开,胡闹!” 要是不知道莫单白的真实面目,单看他这样认真负责的态度,不凡绝对会相信此人是一个关照后辈的好长辈,可偏偏不凡知道他说这话的目的,想了想,不凡刻意装作很委屈,语气里还带了些哭腔得说:“好凶,我师父都没这么凶的批评我……” 莫单白闻言,板着的脸压得很低沉,很有风雨欲来的味道,不凡缩了缩身子,躲在季青梧和骆鸣身后,憋屈的垂着头看着脚尖,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但愿他这么做能给莫单白一个软弱的印象,不过,想起之前莫单白看他的眼神就内牛满面,我次奥,我这张脸到底是有多欠虐!! 紫漳道长站出来打圆场,她对莫单白笑着说道:“罢了,不签便不签吧。他一向与季师侄、骆师侄交好,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碍。”说罢,眼神中带了几分怜意的看向不凡,续道:“这孩子命途一向不顺,五年前南烛师弟被魔修重创,尚未来得及与他开窍。他师傅白棘年纪又小,这五年来埋首于书楼,对他也少有管教。我们都知晓莫真人是一片好心,若是不凡有得罪之处,望海涵谅解。” 这一番话说得如同细雨春风,真是让人舒服到心坎里去了,再加上紫漳道长清丽的姿容,是个男人都该心软了。莫单白闻言冷哼了一声,却也没再逼着不凡签字,只说了句“生死有命”就甩袖离开。 不凡见状,吐出一口气来,放心得抬头打量着莫单白离去的背影,这一看却撞上了紫漳道长望过来的视线,他立马又开始装乌龟,低下头不说话。 紫漳道长叹息一声,语气严厉起来,“不凡,你抬头看看,这里除了青云门和天音教的弟子外,还有许多诸如归海派、尘沙阁等修真门派的弟子,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九华的形象与声誉!此外,最重要的是……”她顿了一顿,再说出口的话就轻柔了许多,“这里不是九华,诸事千万要小心谨慎,莫要丢了性命。” 不凡呆呆得望着紫漳道长眉宇间的担忧与关怀,父母一般的温柔叮咛他是许久没有体会到了,心头一热,他抿了嘴,勉力止住声音里的颤抖,低声道:“是,不凡明白了。” 紫漳道长欣慰的点了点头,对几人道:“你们先在此休息一下,我去寻元破师兄说些事情。” “是。”几人拱手,目送紫漳道长裙摆飘扬,娉婷离去的身姿。 不凡赞叹道:“这才是真女人啊……” 季青梧幽幽得说:“紫漳师叔已经一百一十七岁了。” 不凡:“……”内牛满面,季青梧咱能别这样么?! 舟骏插嘴道:“境界修至元婴期,面容便不会再变化,可见紫漳道长当年确实资质出众。” 紫漳道长看外表不过三十岁,正是女人最有风韵的年纪,修真本就有固颜美容、长生不老一说,想起清波道长,不凡问道:“那掌门……” 季青梧明白他话中所指,解释道:“师傅是为了威仪,据说祖师爷当年便是这副样子,因而历来九华掌门须得白须长袍。” 又见祖师爷! 不凡真心觉着回去要找找九华的历史书好好补补课了,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赶快处理好伏魔大殿一事。他记得,接下来,将以两人为单位加上一名青云门的弟子共同组成一支三人小队,由各个门派人马组成的各个小队从不同方向探入伏魔大殿,再由青云门的弟子到相应地点施以风水术数,彻底封印住伏魔大殿里的魔物。 他看向舟骏,“什么时候进伏魔殿?” 舟骏解释道:“明日卯时(早上五点)将两人一组行事,同时会有一名我青云门弟子随同你们一起进入伏魔殿。你们有四人,可以事先商量一下,谁与谁一组。” 根本不用想,进了伏魔殿后还要靠着季青梧找到崆峒印呢。 一直沉默着的骆鸣突然惊叫道:“我跟不凡一组!” 不凡阴测测得看过去,“我跟季青梧一组。” 季青梧微微一笑,站至不凡旁边,“嗯,我同不凡一组。” 花若盈咬唇跺脚怒道:“谁稀罕跟你们一组!”随后以少女泪奔的经典动作扭头跑掉。 骆鸣叹了口气,说道:“我觉着这花若盈,她,她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不凡挑眉看他,一脸好奇得期盼着骆鸣接下来的话。 骆鸣皱了眉头,“被紫漳师叔给惯坏了啊?!” 不凡垮了脸,默默为花若盈哀叹。怎么比都是季青梧要好很多啊,花姑娘你这跟瞎了没啥区别啊。 舟骏温润一笑,望向花若盈离去的背影,“女子娇宠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不凡闻言,倒吸了口凉气,完蛋,这舟骏不是对花若盈起了色心吧? 最后的分组出乎意料的诡异,当晚,紫漳带着脸上明显泪痕未干的花若盈来找不凡等人,一阵沉默过后,妙手一指,挑中了不凡。不凡哑口无言,表情尴尬得犹如吃了一只苍蝇一般。 按理说,他和花若盈是最不可能分到一组的,他修为是四人中最差的,花若盈又是一个弱质女子,两人算是弱势群体,怎么样也得跟季青梧和骆鸣这样实力强劲的拼成一组。 “紫漳师叔公,这样不太好吧?”不凡委婉得表达了他的意见,“我们俩在一组,可能应付不大来。” 花若盈与骆鸣置气,赌气道:“怎么应付不来?出了什么事,有我保护你,你怕什么?” 我怕的事情太多了……不凡哀叹。 紫漳道长从空间手镯中拿出一把精致的软剑,剑身极细极薄,她递给不凡,说道:“我知晓你还没有一把趁手的武器,这柄如虹随了我多年,今日就赠与你。” 不凡不敢接这剑,感觉会是个烫手的山芋,“不凡怕配不上如虹。” “怎么会。”紫漳淡淡得道,“你既已是南烛的徒孙,就当配得上这柄如虹,这是他当年赠予我的宝器,现在不过是转赠他门下弟子罢了。” 不凡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视线触及到紫漳略带不满的神情后就将推辞咽回了肚中,伸手接过了如虹。 一触及手,便有一种温热的感觉传来,都说兵器饮血,剑锋阴冷如冰,可这软剑如虹倒真如名字一样,让人感觉十分温暖,而且不知晓是用什么材质炼化而成,托在手中竟然轻巧得就像一张纸。 有了这样一把武器,不凡还是很欢喜的,他执了剑,对紫漳道长谢道:“承蒙师叔公抬爱,我定不辱没如虹之名。” 紫漳道长满意一笑,道:“那盈儿就拜托你了。” 不凡:“……”擦,忘了还有这回事儿了! “不必太过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舟骏望了花若盈一眼,淡笑道:“我随你们一组,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那就再好不过了,听说你的修为已经到了灵寂后期,若是与他们同行,我该放心许多。”紫漳说道。 不凡默然无语,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这个奇葩队伍到底是怎么组成的,担忧值瞬间就爆表了好吗?想一想,一个队伍里娇蛮大小姐,随时会给你捅上一刀的阴险笑面狐狸,哪一个都不是好糊弄的货色! 闹心闹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熬到卯时,不凡望着早早在一旁等候有说且有笑的舟骏和花若盈,组队神马的这只是个玩笑的愿望被击了个稀碎稀碎的…… “不凡道友。”先发现不凡的舟骏微笑着同他拱了拱手,舟骏换了身衣裳,湖蓝色的道袍腰间束有白玉带,衬得整个人风姿俊秀,十分挺拔。 “别这么客气,叫我不凡就好了。”不凡扯着嘴皮子笑了笑,“你们好早。” “不早了。”舟骏道,“再过半刻钟便要出发,我们从左侧三路前进,顺着大殿的外墙穿过,到了大殿三层的观景阁便可。” 他单手在空气中一抹,一幅透明的立体地图出现在不凡与花若盈眼前。 “这便是伏魔殿的地图,是由莫师叔灵识探测所得,只是一个大概情况。” 不凡无言的看着那个所谓的大概情况,几乎已经细致到连亭台楼阁内桌椅的摆放都摸得通透,眼前的地图里,伏魔大殿豪华得仿佛是帝王的行宫,乍一眼看去高低起伏的亭台楼阁,斗角飞檐数不胜数,无数珍稀花草四散分布,珍稀异兽形状的雕刻无处不在,就连假山流水的排布都别具风情。中间一座高塔尤为醒目,伫立在大殿中央,仿佛是君王睥睨着管辖的领土,只望过去就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真的很值得惋惜,昔日气势恢宏的仙人遗府,在这千万年的沧桑中竟然沦落到妖魔横生的地步。 舟骏为二人解释地图,他一弹手指,一道红线在地图中勾勒出来,“这里就是我们的行进路线。”他又一弹指,地图上有七个方位被以蓝点标记出来,“七星归元阵须得从七个方向施以辅助阵术,再由莫师叔以中央的宝塔为阵眼发动阵法,将伏魔大殿熔炼上七七四十九日便可扭转阴阳,将其魔气除尽。” 花若盈严肃得点了点头,问道:“我们就是要将你护送到相应位置,对吗?” 舟骏优雅一笑,柔声道:“花师妹说得极对。在我们前去副阵阵心的同时,也会有其余弟子从不同方向赶来与我们会合。其实,这七星归元阵从辅一进入伏魔大殿就开始结下阵法,每一个副阵也须得从七个方向结阵。也就是说……” “我们每七只小队就有同一个目的地。”不凡接口道,认真得观察着立体地图。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崆峒印就在中央的高塔顶层,而也就是由于崆峒印的神力导致周围空间的扭曲,魔气溢入无懈山,兽类因此而异变。 他须得好好记住这幅地图,免得到时找不到路。 对于一个玩游戏M键都要被搓烂了的货,不凡表示压力着实很大。 “呵呵,不凡说得没错。”舟骏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这就进入伏魔殿吧。” 不凡闻言,立刻扭头看向舟骏,“伏魔大殿到底在哪儿呢?”这周围荒郊野岭,昨晚睡觉都是露天喂蚊子的,哪里来的亭台楼阁? 舟骏微微一笑,“莫急。” 话音方落,“岑”的一声清越剑鸣,一道青色剑气直冲云霄,划破天际,炸开一道绚烂烟花,道道细小剑气向四面八方涌来。 眼前一层薄薄的雾气逐渐散开,一栋豪华的庞大行宫暴露在众人眼前。 玉宇琼楼、桂殿兰宫,一一罗列眼前。 不凡目瞪口呆得看着眼前骤然现行的伏魔大殿。 我次奥,这伏魔大殿真真是吊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玩游戏M键都要被搓烂了的货】M键一般是游戏里打开地图的快捷键,此句意味着不凡有些路痴。 43伏魔大殿(六) 舟骏微微一笑,对这骤然出现的豪华行宫毫不惊讶,但眼神中藏着自傲。 这掩住伏魔大殿形迹的正是他们青云门的垂云阵法,乃是门内密不外传的三大阵法之一,由莫师叔亲自施阵,威力自然非同凡响。他们青云门被九华派压制已久,今日倒叫他们吃上一惊,让他们知道我们青云门仍是不可小觑。 心思百转,舟骏面上毫不显迹,他说道:“大殿门已开,不凡、花师妹请吧。” 闻言,不凡连忙收起惊讶的神色,可不能给九华失了脸面,他点了点头,率先走到了前面。 “不凡。”季青梧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不凡转身看去,季青梧走过来,将一张符箓交至他手中,低声道:“这是通讯符,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就呼唤我。” 不凡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嗯,多谢。”说罢,拿起一张黄纸,用随身携带的朱砂笔画了一个符箓交给季青梧手中,“同样,若是有什么对付不了的就喊我!” 季青梧略一怔愣,随即笑道:“一定。” 骆鸣探了个大脑袋出来,“什么东西,我也要。” 季青梧淡定得将符箓收了起来,淡淡道:“没什么,骆鸣,我们准备出发吧。” 骆鸣一脸高深莫测得看向不凡,不凡咳了咳,探头探脑得问道:“随同你们组的是青云门的哪个弟子?” 还未等骆鸣回答,舟骏便道:“是陈尘师弟。” 陈尘……好熟悉的名字,不凡咀嚼着这个名字,在记忆里筛了一筛,恍然大悟!这陈尘可不就是莫单白开启“九九转魂阵”的关键人物么?!他背后绘有九九转魂阵的母阵,在原作里是被献祭给阵法的第九十九个人,如果要破掉转魂阵,那要先破掉陈尘身上的母阵才行。 不凡立刻向着季青梧走过来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个清癯的青年,瞪着一双小兔一般的眼睛可怜兮兮得站在那里,看模样十分的胆小怕事,见不凡望过来的眼神立刻垂下头,耳根都有些发红。 看来这陈尘与原作里描述的所差无几啊……这个陈尘在青云门一向是个软糯好欺负的主,但是因为修习了一门略微旁门左道的法术,导致身体愈合能力是常人的百倍,一道见血的伤口不过一息便可愈合。而他本身又极为擅长土系法术,在斗法间防御力极高,对方往往拿他的土垒壁无可奈何。 这也是莫单白挑选他作为母阵的原因。 一个胆小如鼠爱惜生命,又兼备防御力和自我愈合能力的修士,在有高手保护的条件下,很有可能活到最后。 莫单白本来完全可以自己带一个年轻弟子作为最后的献祭,但是因着表面上是要实行“七星归元阵”,他与紫漳、元破二位九华派元老和天音教的上善道长一起从大殿正中心出发,身边也就不宜再带弟子。 陈尘就成了这场术数的关键人物。 要是剧情没有崩坏的话,陈尘还不知道自己未来悲惨的命运,必须要破掉他身上的母阵! 不凡将视线移了回来,对季青梧低声道:“记得你阵法修习的不错,注意陈尘的后背。” “后背?”季青梧不解的看了一眼仍站在原地局促不安的陈尘,“这个弟子,他……” 不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又不能直接说自己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只能道:“听舟骏说,他好像平日里不怎么安分,你小心些就是了。” 不凡表情有些严肃,季青梧将他这段话理解为对方对自己的担忧,他点了点头,应允道:“你放心,诸事我会小心,你也是。” “嗯。” “没想到两位关系如此之好,倒叫人十分羡慕。”舟骏的话中带有几分揶揄,“可再不走,就要误了时辰了。” “走啦!”不凡扬声道,复又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一定要小心。” “好。”季青梧沉声应道。 不凡心中惴惴得又望了陈尘一眼,这才转过身,跟上舟骏与花若盈步入伏魔大殿。 陈尘被不凡那一眼望得起了一身的虚汗,他颤抖着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耳边突然响起了低沉阴冷的声音,“记住我跟你说的。” 陈尘一愣,咬唇勉力掩饰自己的慌乱,回复那个在耳边萦绕的声音,“是,舟师兄。” “一定要找到合适的机会,杀了季青梧!” ****** 明显感觉到身体穿透了一层薄膜,甩掉那一瞬间汗毛直竖的感觉,不凡打量着大殿内部的景象。 眼前这是一条荒废的小路,两侧林木高耸,青石板的缝隙间伸展出来零落的杂草,东一团西一团的长势十分嚣张。 三人以舟骏打头,花若盈走于中间,不凡在后垫底,一直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这条路也没见到头。 不凡疑惑得道:“这条路我们是不是走过?” 舟骏轻松得道:“不会,我们一直以来都行的直线,哪里会走重复的路。” “可是,这棵树我见过。”不凡指着旁边一棵参天大树,说道,“这树长得十分奇怪,一根树枝横生出来,与树身整体格格不入,我之前见了觉着好玩就记下了,这会儿再看见就……” 舟骏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里古树参天,多如牛毛,有些形状类似也不足为奇,不凡怕是记错了。” 记错了?不会吧……这棵树长得这么奇怪,好像伸出来的胳膊一样的,怎么可能记错?可舟骏这态度明明就是不想承认他们可能遭遇“鬼打墙”了,他又能说什么?只能多个心眼提防一下了。 一直沉默的花若盈突然道:“我也觉着一直在同一个地方绕弯。”她抬头看了一眼太阳,道:“就连太阳的方位都没有变。” 舟骏沉思了会儿,对花若盈笑着道:“花师妹说得极是,那我们就看下地图吧。” 不凡:“……”他之前说了那一大通究竟是为了什么?! 舟骏调出地图来,伏魔大殿的整体图显现在三人眼前,舟骏一摆手,将他们所处位置的局部图放大,画面上三个绿色的点挤在一起,“这就是我们的位置。” “看下原定路线。”不凡插嘴道,不得不承认青云门这手法术可真是好用,好像随身地图一样方便。 舟骏点了点头,一弹指,一道红色线路出现在地图上,见状,三人同时惊呼,“竟然歪了!” 是走歪了,而且不止歪了一丢丢。 原本他们走的方向大概是正东方向,现在却是北偏东约莫三十度左右,而且越来越向正北方向偏移。 抬头看去,舟骏表情有些尴尬,不凡本就对他没什么好感,直截了当得问道:“现在怎么办?” 舟骏一抹手将地图消去,讪讪得道:“可能是莫师叔灵识探测不准,线路画偏了方向,现在掉头回去也无法了,不如顺着这条路直走看看。” 闻言,不凡并未立刻答话,情况不对,即便是走偏了,那这棵树又该如何解释?而且,花若盈说的没错,太阳的位置并未有过移动,可能性最大的解释就是他们的确在原地打转,而不是偏离这样简单。 将灵识释放出去,不凡探测着周围的环境,空气里充盈着灵气,但这丝灵气极为不纯净,杂质很多,让他无法通过这些灵气探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是…… 果然有阵法。 不凡眯了眸子,瞟了一眼舟骏。 这个小混蛋,果然玩阴的了。虽然原地踏步的阵法有可能是伏魔殿里的魔物所下,但是,鉴于舟骏在原作中的恶劣行径,再考虑到身为青云门的优秀弟子,这样的阵法都看不出来,只用一个“走偏线路”来糊弄他们,那么,就不由得他怀疑舟骏的目的了。 “我觉着,我们可以在原地休息一下。”不凡提议道,为了不让舟骏看出自己的怀疑,他故作很累的样子,“走了许久,都累了。” 在禁地试炼的时候,他被季青梧挫败章笑所用的阵法惊住,因此回去恶补了关于阵法的知识。像是这样让人原地打转的阵法,阵眼必然就在附近。 舟骏还未开口便听花若盈嗤笑道:“这样娇气,我都没嫌累。” 舟骏顺水推舟,笑着道:“那便继续走吧。” “等等。”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的方位,花若盈柔声说道:“舟师兄,不凡毕竟是我师侄,累坏了我可无法向白棘师弟交代了。休息一下也无妨啦。”她本就长得十分好看,眉眼清秀,这会儿说话的语气带了几分软糯,听起来十分诱人。 舟骏只一瞬的失神,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不太好吧,若是耽误了……” “咦?”不凡惊讶得叫道,“这里竟然会有迷簟菇!” 花若盈好奇得随着不凡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高大古树下一株株紫色的小巧蘑菇,菌盖上一道道黄色的斑纹煞是晕人。 “这是……” “迷簟菇能散布一些无色无味的细小粉末,若是吸入这些粉末的话会令人产生幻觉。”舟骏插嘴解释道,他望向不凡,微笑着说:“是吧,不凡?” 不凡郁闷得点了点头。心里暗道,抢先解释迷簟菇以排除自己的犯罪可能性,这舟骏可真是太狡猾了! 44伏魔大殿(七) “幻觉?”花若盈眨了眨秋水剪瞳,看着自己的双手,迷茫得道:“我怎么没有什么幻觉出现?” “也许我们走歪了路就是这幻觉所致。”舟骏分析道,他摘起一株迷簟菇,抖了抖菌盖上的颗粒,从树隙间流泻下来的阳光可以看到,一粒粒细小的微尘在空气中浮动着,舟骏掩了口鼻,道:“不过,这迷簟菇迷惑人的功效不是很强,定下心神来还是可以抵御的。” 花若盈望着迷簟菇致幻的粉尘,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凡撇了撇嘴,凝神望着那一连三株堆叠在一起的迷簟菇,他要说的都让舟骏说了去。不过,舟骏却没说,这迷簟菇的样子有些不对。 寻常的迷簟菇,菌盖偏大,菌身细长如竿,而这几株菌盖大小合乎尺寸,可是菌身却比寻常的要粗壮些许多。不凡正要过去摘下一株来仔细研究,却被舟骏轻巧得拦了下来,“时辰不早了,快些继续赶路吧。” 不凡回道:“我就摘一株迷簟菇,寻常哪有机会碰见这么多。” 舟骏脸色一变,却很好的掩饰住了,“等我们结完了大殿的法印后再回来摘也不迟。” “这时辰刚刚好,过些日子,迷簟菇的长势就不一定这样好了。”不凡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得擦着舟骏的身子走过,手臂却被舟骏拉住了,扭头看去,舟骏仍旧笑得眉眼弯弯,眯着一双眼看着自己,轻声道:“当心。” 心一沉,不凡顿觉不妙,舟骏这一句“当心”是指什么?当心迷簟菇,还是当心别的……比如他? 不凡承认,他确实打不过舟骏,若是贸然出手,难免落人口实,即便他堪破了此处的阵法,舟骏却也可以顺利逃脱罪责,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阵法是出自舟骏之手。 瞟了一眼那三株迷簟菇,不凡咬牙不甘得道:“那就等回来再摘吧。” 舟骏满意一笑,谁料到,下一刻一阵香风刮过,粉衣飘扬,花若盈已经身姿轻盈得落至迷簟菇前,“不过是几株蘑菇而已,至于纠结成这个样子么?”说罢,花若盈默念咒文,一张方帕从袖中飞出将三株迷簟菇都拢在了帕子里。 不凡:“……”花姑娘,你真是条汉子! 就在迷簟菇被拔起的一瞬间,他们所处的空间剧烈震动起来,平地而起一阵狂风,将古树都吹得枝摇影晃。眼前飞沙走石,烈风吹得不凡睁不开眼睛,他眯着眼寻到了一处粉红,一把拉住了花若盈的胳膊。 “啊!”花若盈突然一声尖叫,不凡握住她胳膊的一手顿时感觉到了强大的拉力,正待施力与那道强劲力量互博,可尘土飞扬间,一道细长的东西盘绕在他的腰间,将他捆起举到了空中。 与此同时,花若盈也被藤蔓举到了空中,她周身捆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连嘴都被藤蔓勒住,嘴角磨蹭出血来,一双妙眸惊悚得瞪大了。“唔唔唔!” 尘埃落定,一身湖蓝色长袍,身姿挺拔的舟骏站于地面,一手背于身后,淡然微笑得望向两人,故作惊讶得道:“二位这是怎么了?如何被捆了一身的藤蔓。” “舟骏。”不凡咬牙道,没想到迷阵过后竟然还有一招。 “嗯?”舟骏柔声应道:“不凡是不是没想到,这迷魂阵后面还有万木逢春阵,这阵中阵对于我们青云门人来说可是小把戏,可千万不要如此惊讶。” “你究竟想怎么样?”不凡皱了眉头,他实在不能理解舟骏抓他们干吗?不是受了莫单白的指使将他们带到九九转魂阵的阵心献祭的么?怎么半路就拿他们开刀了。 “我没想怎样。”舟骏耸了耸肩,无奈得道,“只不过有人托我‘偷走’你而已。” 不凡说道:“我好像没招惹青云门的什么人吧?” 舟骏挑眉,回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青云门的人?” 不是青云门的,那么就是青云门勾搭上的魔修一族,“你是葬天阁的人?”葬天阁就是原作里与青云门勾搭成奸的魔修一派。 “葬天阁?你与葬天阁的人有仇怨?”舟骏反问道,他不记得九华派与葬天阁有什么恩怨,难不成是这小子的私人恩怨?舟骏望向不凡的眼神中带了一丝玩味,“不若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帮你杀了你的仇敌。” 不凡从善如流,“那我叫你两声好哥哥,你把我跟花若盈都放了如何?” 舟骏嗤笑道:“这两声哥哥叫得未免也太昂贵了些。” “主要是叫的人身价高。” 舟骏:“……呵,那我可以将你捆起来,拿着沾了辣椒水的皮鞭日夜抽打你,想听你喊我几声好哥哥你就得喊我几声好哥哥。” 不凡:“……”卧槽,舟骏你的战斗力爆表了好嘛?简直是“厚颜无耻”的绝佳典范! “唉……”舟骏叹息一声,可惜得摇了摇头,“要不是‘那一位’预订下了你,我又何尝舍得离开你呢?” 不凡无语得看着舟骏故作惋惜的做作样子,决定更正一下前言,他不止是“厚颜无耻”还是“下流无耻”到毫无下限! 不屑与舟骏做口舌之争,不凡问重点,“‘那一位’是谁?” 舟骏啧了一声,“我不告诉你。” 不凡:“……”虽然猜到是这个结果,可是真的被舟骏说出来了他怎么感觉这么不爽呢…… 沉默了一会儿,舟骏见不凡不再与他说话,自觉没了趣味,反而走向花若盈,数段藤蔓将包的像个粽子一样的花若盈拖到舟骏面前。舟骏伸手抚着花若盈的俏脸,啧啧叹道:“真是滑手舒服,早先看到花师妹就觉销魂,如今真切碰到了,果真如此。” 花若盈气得浑身剧烈一颤,竟是想要挣脱开这些藤蔓,无奈她挣扎得越厉害这些藤蔓缠绕得越紧。 “呦,当心,磨坏了这身水一样的皮肤,那我该心疼了。”舟骏低声笑道,右手顺着花若盈白皙细嫩的脸庞滑落到修长的脖颈,“啧,真滑。” 脸气得一阵红一阵白,花若盈怒瞪向舟骏,舟骏见她羞愤欲绝的样子,笑得更加欢快,“要不是得快些把这不凡送到那位手中,我现在就想就地办了你,小美人儿。” 花若盈咬了唇,美眸里是熊熊燃烧的怒火,望得舟骏欲火上涌,当下就没忍住,凑上前在花若盈白皙的脸蛋亲了一口,可没想到嘴唇触碰到一片冰凉的东西,亲吻到的皮肤光润得像是一滩水一样。 舟骏一怔,待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什么花若盈的影子,只不过是一滩水罢了,原本被捆住的“花若盈”变作了一滩清水,从藤蔓中央流淌下来,舟骏连忙扭头去看不凡,却也只能看到一个水人渐渐消融,清澈的流水在阳光的映照下甚至出现了道道彩虹。 假的! 脑海中迅速得反应出来这一信息,舟骏忙祭起法宝,可没想到,一柄软剑从他身后缠了上来,牢牢得绕上了他的脖子,锋利的刀锋正抵在他的喉结处,稍一吞咽口水就能清楚得感觉到刀锋割裂皮肤的疼痛感。 “舟骏!”娇俏的声音在前方响起,花若盈一点一点得显现出形体来,她看着舟骏,眼里满是厌恶。 方才她也觉着这舟骏在玩什么把戏就与不凡秘密传音,摘下迷簟菇的同时,运用水系法术给二人制造了分身,又用水镜将他二人身影掩去,就是为了看这舟骏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花师妹,你们这是做什么?”舟骏语气无辜得说。 站于舟骏身后用如虹限制住他行动的不凡哼了一声,道:“我想用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抽打你,听你叫我好哥哥。” 舟骏眼中厉色闪过,可须臾面上就恢复笑容,“不凡,我只是开玩笑的。” “开玩笑?那把我送给那位也是开玩笑?说,那位是谁?!” “那位……那位就是我莫师叔啊,我送你们去结阵,然后找我莫师叔。”舟骏理所当然得说,语气平静听不出来任何心慌。 “你用迷簟菇和幻象阵来迷惑我们,让我们以为在向着目标前进。其实我们一直在原地转圈,你还敢说你是要送我们去结阵?”不凡催动如虹,将刀锋切入舟骏皮下,登时就有鲜血染上了刀锋。 舟骏脸色一白,无辜得道,“这是说得什么话?我何时用幻象阵迷惑你们了?” 话音方落,一道水柱从舟骏头顶倾泻而来,汹涌的水流将他梳理得一丝不苟得头发冲散开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只听花若盈厉色道:“无耻小人,还在这里抵赖,我这就杀了你!” “花师叔别冲动!”不凡忙道,“冲动是魔鬼啊!” 花若盈提了清凤笛,怒瞪向不凡,“你与他说这么多,他也还是装模作样,方才竟敢如此、如此……我、我……” “花师叔,我们要先知道他的目的,等问出来你想怎么样都行。”不凡劝解道,还好刚才摸的只是花若盈的替身,那要真摸到本人了,没等他用如虹,花若盈就先把他给咔嚓了。 花若盈愤恨得瞪着舟骏,咬着红唇,最终点了点头。 不凡叹出口气,摸到舟骏背后一个穴位,将银针扎了进去,舟骏顿时痛呼出声,眼球泛红,“你对我做了什么?!” “别怕啊。”不凡故意学做舟骏无辜的语气,道:“只是给你下了点儿毒而已。” “什么?” “毒啊!”不凡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什么毒?!” “不告诉你!”好爽!这句话说得好爽! 舟骏脸色十分难看,沉默了一忽儿,复又笑道:“不凡,你我都是道修同门,何必如此。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说就是了。” 不凡问道:“还是那个问题,那位是谁?” “那位,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位是谁,他来见我时,穿了一身黑色袍子,兜帽盖住了头部,面上一张鬼面面具。” 鬼面面具?难道是靡?黑袍黑帽是魑魅宫的标准配置,即便不是靡那也应该是魑魅宫的人。 不凡问道:“那位要你带我去干嘛?” 舟骏回道:“不知。他并未详说。” 舟骏这分明就是“一问三不知”的软抵抗政策。 不凡忽然想到,不如就趁现在诱拐让舟骏说出莫单白的阴谋,这样他就不会暴露自己,又能及时得阻止这场阴谋。 “除了你还有谁见了那个人?” 舟骏答道:“我只知道只我一人。” “真的?” “千真万确,这如虹差点儿就要割断我的喉咙,我哪里敢说谎话。” 不凡抿着嘴不满得看着舟骏,盯得舟骏头皮发麻,他这眼神明明就是在盼着你说出几个名字。 “真……的?”不凡嗖嗖嗖得投射着眼刀。 “呃,真的。”舟骏的笑有些挂不住。 又瞪了一会儿,不凡这才不满得收回视线,舟骏的眼神确实比之前坦荡了许多,难不成舟骏跟莫单白不是一伙儿的? 见不凡沉默,舟骏坦然道:“那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不行。”不凡斩钉截铁得回道。 舟骏无奈得说:“我都已经交代了事实。” 不凡同无奈得道,“可我没说你交代了事实就放了你啊。” 舟骏:“……” 花若盈见两人都沉默下来,将清凤笛在手中一转,挑了柳眉,道:“那现在可以好好修理他了吧……” 不凡耸了耸肩,“随花师叔高兴。” 舟骏骤然变了脸色,看着阴沉着俏脸接近他的花若盈,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他突然探头向着东边的方向喊道:“还躲着干什么,救我啊!” 蹭蹭蹭的几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地下钻过一样,一排排拱起的锥状土块向着几人涌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迷簟菇是我自己编出来的,不要考究了】 45伏魔大殿(八) 不凡暗叫不妙,连忙松开舟骏,横剑拦住土块,花若盈一手推起水墙,一手凝成水柱想要捆住被松开的舟骏,可就在这一霎,舟骏祭起法宝,乘坐着一片巨大的树叶飞至空中。 来不及顾忌舟骏,两人定神看去,层层土锥涌起的后面,站着一个瘦小的青年,面容苍白带着病态,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甚至连眼神都不敢看向这里。 “陈尘……”不凡轻轻念出这个名字,心里头忽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大叫道:“陈尘,你在这里,季青梧和骆鸣呢?” “他、他们……”陈尘听见这个他从未说过话的人喊出了他的名字,吓得身体一颤,细若蚊鸣的声音随着风传了过来,“他们已经死了,我、我杀了他们……” “不可能!”不凡惊叫道,“你不过是灵寂期的修为,怎么可能杀得了骆鸣和季青梧?!” “哈哈哈,谁说他只有灵寂期的修为了?”舟骏仰头大笑,“他啊,可是瞒着师叔伯们,偷偷的练到了元婴期,已经是个不老不死的怪物了。” 陈尘闻言,那些可怕的记忆顿时涌入脑海,他的脸色更显苍白,颤抖着声音说,“我、我不是怪物……” 不凡震惊得看向陈尘,陈尘不过堪堪是灵寂中期的修为,怎么会是元婴期? 花若盈道:“元婴期以上可以隐匿修为,让一般人无法看出他的境界或者只能看到他想给外人看到的境界。” 舟骏冷笑几声,说道:“他们似乎不相信啊,陈尘,让他们彻底死心!” “是,舟师兄……”陈尘咬着唇,低垂着头,尽管心里难过,他仍是照着舟骏的吩咐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两样东西,丢到了二人面前。 两人齐齐望去。 花若盈一声惊叫,不凡的心沉了下去。 这崩坏的剧情啊,太他妹的坑爹了! 陈尘丢出来的正是龙渊和青冥。 ****** 阴森可怖的密林里,一行四人前前后后得行走着。 为首的一个面色苍白,身量瘦小,面上满是不安。 随后跟着的青年,面容清秀,一身翠绿衣衫,身体却被藤蔓捆缚住。与他用一根藤蔓连在一起的是个粉衣的俏丽女子,一双大眼清澈美丽,只是现在柳眉紧皱,时不时得瞪向身后用笛子摩擦着她的后腰,笑眯眯的男子。 这四人正是陈尘等人,不凡他们实力比不得陈尘,被陈尘与舟骏双双拿下也是逃脱不了的。 舟骏突然停了下来,“陈尘,停下。” 陈尘不解得眨了眨大眼,“到了?” 舟骏点了点头,皱着眉道:“我与他约好酉时见面,本来就因为这二人的诡计,晚了半个时辰,他竟然还没到。” 陈尘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说道:“师、师兄,我觉着他不是什么好人,你……” 舟骏神情一厉,“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陈尘哆嗦一下,“我知道我管不得,可是……” “没有可是。”舟骏的表情冷冰,语气不善得道,“有了那位的帮助,突破至元婴期不过短短一瞬光阴。” 陈尘闻言,咬了唇道:“耽误了师兄修炼,是我的不是。” 舟骏面色更是阴寒,冷言冷语得道:“那你就好好替我做事,助我拿到魑魅虫。” 陈尘眼神黯淡下来,道:“是。”他望向不凡,眼中带了歉意可也只是一扫,就将视线移到花若盈身上,花若盈只觉后背一寒,还未反应过来便听陈尘道:“可是阿骏……” “叫我师兄!” “师兄……”陈尘强忍下心中的难过,续道:“我们要的不是只有这个不凡,那为什么还要带上这个女人?” 舟骏闻言,踱步至花若盈身边,抚着她俏丽的脸蛋,面上方才的冷厉尽数褪去,变作了嘲讽,“你不觉着,这个女人很美吗?而且,她天生阴体,是做鼎炉的上好材料,比之你,要好上千百倍。” 陈尘闻言,急的眼睛都红了,“阿骏,你的鼎炉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不要她好不好……” 听到这里,不凡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你们是双修的伴侣?”这太颠覆三观了,男男双修啊,尼玛,一剑无悔你这是本种马小说啊,跟个男人你还种个屁啊! 陈尘脸一红,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到舟骏瞪视过来的凶狠眼神后失望得改为摇头。 “双修的伴侣?他还不配。”舟骏不屑得说,“他不过是我修炼的鼎炉罢了。” 不凡疑惑得道:“那为什么他已经到了元婴期,你还只是在灵寂期。” 舟骏咬牙道:“不用你管。” 不凡无辜得眨了眨眼,“我没想管……”他顿了顿,续道:“我只是好奇。”不是说反派送人家上路前都会说一句‘哼,就让你做个明白鬼’,然后巴拉巴拉得将自己的阴谋目的全都交代出来,坐等主角大反扑么? 舟骏十分不配合得扯出一抹讽刺味道极重的笑来,自顾自得继续拿笛子戏弄花若盈。 陈尘脸色苍白得站在一旁,一双大眼紧紧盯着舟骏的一举一动,嘴唇都被他咬出血了。 此情此景,不凡忽然想起一个耽美圈的专业名词…… 渣攻贱受。 一个时辰后。 舟骏已经没了耐心得在林子里来回踱步,他一拳砸在树干上,狠狠道:“难不成我被骗了?可是,没理由的……” 陈尘劝慰道:“师兄,我们再等等,可能他有事耽搁了。”抬头望了望天,陈尘复道,“不如你先休息一会,我看着他们。” 舟骏紧皱着眉头,道:“我不累,为了表示诚意,我要亲自等到他。” 陈尘还想再说什么,只见林中突然罡风四起,刮得几人都睁不开眼睛,舟骏定定得站在那里,任由狂风吹拂,凌乱的树叶犹如利刃一样割开了他脸上的血肉,陈尘见状拦在舟骏身前,顾不得撑起防御结界,替他挡下来肆虐的罡风。 劲风过后,满地枝叶凌乱,一个一袭黑衣黑帽的鬼面人漂浮于空中,望着舟骏轻笑两声,道:“果然是好诚意!你就是那个青云门的弟子?” 舟骏抱拳作揖,恭敬得道:“正是,先生有礼了。” “哈哈,你叫我什么?先生?”黑衣人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感兴趣,大笑了几声,道:“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过我,有趣有趣。” 舟骏摸不透鬼面人的想法,挂着狐狸般的笑容道:“哪里哪里,先生修为高深,值得我们这些小辈道一声先生。” “约定是什么?你再说一遍,我给忘了。”没有理会舟骏的奉承,鬼面人突然止了笑,声音低沉得问道。 舟骏有些疑惑,这鬼面人与当初见到的那人有些不太一样,虽说都是黑袍黒帽,相同的鬼面面具,但是周身的气息却有些不同,他小心翼翼得道:“我给先生办成了事,先生就赐给我魑魅虫,以助我修行。” “哦……这样,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舟骏沉默不语,鬼面人见状嗤笑一声,“还怕我赖账不成?”他一挥手,一道黒芒划过,一只体态肥厚的黑色虫子在他手心蠕动着,“魑魅虫,能助人百倍吸收真气。” 舟骏喜形于色,道:“多谢先生!” 鬼面人道:“别急着谢,先说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舟骏沉吟道:“季青梧已经死了,不凡人就在这里。” 被点到名的不凡缩了缩脖子,有种要被交手的货物的感觉。 鬼面人道:“你确定季青梧已经死了?” 舟骏道:“确定。” “哦?”一声尖啸骤然响起,一只黑毛巨狼袭向一旁紧张得看向二人的陈尘,“是他动的手?” 陈尘反应不及,连忙运起土遁来抵挡,可临时架起的法阵根本不是魔气汇聚而成的巨狼的对手,只一爪子就被打了个粉碎,陈尘被巨狼扑倒在地,血盆大口离他只有一寸的距离,腥臭的呼气喷在他的脸上。 舟骏脸色大变,顾不得掩饰,“先生这是何意?” 鬼面人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声音震耳欲聋,“哈哈哈,狂,你还有何话可说?你要杀了季青梧这件事若是我告知母上,你猜你会怎样?” 又一阵阴风肆虐,一团黑雾于众人面前慢慢现出形体来,来人也是一身黑衣黑帽,面戴鬼面面具。 狂摘下鬼面面具,露出一张精致而冰冷的面容,他的眸子十分幽深,眸子深处泛着蓝色的光芒。狂看向舟骏道:“蠢货,人也认不清。” 舟骏惊讶得看着两人,迷茫了。 不凡同惊讶,随后淡定下来了。 这就是穿制服的“好处”。 不凡一撇嘴,正默默吐槽魑魅宫的品味,眼前突然凑过来一张放大的脸,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得后仰,因为被藤蔓捆着,差点儿就摔倒在地。 靡轻笑了两声,一勾手指将不凡的身子正了过来,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道:“不凡,你的命可是我救的。” 不凡:“……”擦,鸡皮疙瘩起一身! 靡见状又是张狂一笑,浮起身子面向狂,眼中划过一抹厉色,道:“狂,我虽然恨不得季青梧去死,但是,还轮不到你来杀他。” 狂闻言,深蓝色的眸子一暗,周身魔气暴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手掌一翻,血红色的藤蔓在他手背的皮肤上活动起来,随后,一道道幽蓝的箭雨从天而降,袭向舟骏。 舟骏御起结界,可都拦不住纷纷落至地面的箭雨,实力相差竟然如此之大,这个人捏死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蝼蚁那般容易! 他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下一刻,眼前闪过一道黑影,数丈高的土垒壁瞬间从地面涌起,那些箭雨被土垒壁挡去了大半,可仍有小半穿透了厚厚的土层,划破了灵气汇成的结界,射向了中心站着的那个人——陈尘。 陈尘扭头望向舟骏,他的肩膀上还插着幽蓝色的箭,魔气侵进他的皮肤导致了皮肤迅速溃烂。陈尘扯出一抹苍白无力的笑容,道:“阿骏,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土垒壁顷刻瓦解,几人都看向牢牢将舟骏掩在身后的陈尘,他昂着头看向狂,眼中毫无畏惧。 “我擦,这电影特效!”不凡突然惊叫了起来,因为他看见,陈尘周身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着。 作者有话要说:小BOSS和大BOSS都出场了~~ 下一章小季子与不凡就会面了= =+ 46伏魔大殿(九) 不凡与花若盈被藤蔓捆缚着站在一旁,看着眼前两大高手对峙。 飞沙走石,烟尘漫天。 幽蓝色的箭雨过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陈尘本来被靡所控制的巨犬制服于爪下,脱身不知花费了多少功夫,弄得一身鲜血淋漓,后又被狂的箭雨射中了身体上的几十处地方,可不过才几息功夫,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都不复存在,唯留下被鲜血染红的衣裳在昭示着他方才的狼狈。 “好胆识。”狂勾起一抹冷硬的笑,“可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陈尘身子一颤,可仍攥紧了拳头,“拦不住也要拦,你绝不会让你伤害阿骏。” “不自量力。”狂冷哼一声,一摆手,手中出现了一把巨大的镰刀,他一身黑衣黑帽被风吹鼓起来,看起来犹如死神一般。 他眼中厉光一闪,横扫镰刀向陈尘劈去,叮的一声,兵器相撞的声音响起,靡持着十字魔戟拦下了狂的攻击,“你这是想杀人灭口?” 狂沉默不语,可手下的力道却没有半分松懈,“他该死。” “他该死也要等到我们到母上面前对峙之后再送他去死。但是,我要告诉你,很不幸,季青梧没有死,若是季青梧死了,我能一点感知都没有?想一想,你煞费苦心得拿魑魅虫诱惑这个蠢货杀了季青梧,可他没有死。而你却要因此负罪而死!” 阴冷如毒蛇的视线转向舟骏,狂散发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既然如此,那我更要他陪葬,也要你!” 靡拿看任性的孩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狂,道:“我早知道你是如此想法。” 狂回道:“彼此彼此。” 听到这里,不凡安下心来,紧张的心跳慢慢恢复平静。 那边两人眼神之间电闪雷鸣,不凡趁他们没空注意自己,凑近花若盈的耳边小声道:“花师叔,这藤蔓能不能解开?” 花若盈低声回道:“难。” 不凡紧张兮兮得瞅了一眼那边,道:“那我们能就这样被绑着逃跑吗?” 花若盈:“……” 不凡动了动胳膊,藤蔓像是有意识一样的捆缚得越来越紧,“好吧,当我放了个屁。” 只这一两句话的功夫,那边靡与狂已经斗了起来。 舟骏见状转身想跑,可他稍有动弹,靡与狂都纷纷向他投来法术,若不是有陈尘护着,他早就死在这两个不知境界几重的魔修手下了。 “狂,你斗不过我的!”靡大笑着说道,十字魔戟劈斩而下,魔气将狂的衣袖切成了碎片。 狂的脸色十分难看,“你不过是仗着自己有斛夫人护着,不然凭你的资质怎么会有今日的境界!” 靡勃然大怒,“即便没有母上,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一时之间,魔气四溢,黑蓝两色幽光闪闪烁烁。 锵的一声,巨大的镰刀被弹飞开来,正从不凡头顶划过,还好不凡反应灵敏,一缩脑袋,将镰刀避了过去,不然肯定就得被开个瓢! 没了武器的狂却并不着急,他将黑色的袍子一掀,露出修长结实的胳膊,苍白的皮肤上画着一株艳红色的曼珠沙华,周围盘绕着无数条血红的藤蔓,他默念咒文,曼珠沙华从皮肤里绽开,一盏精致的灯从花盘里浮现。 靡大惊,“三途忘川!你怎么会有三途忘川!” 狂勾起唇角冷笑,“当然是主上赐予的。” 靡不信,“不会的,主上怎么会赐你三途忘川!” “我深得主上宠爱,就拿到了此灯。”狂话语中有些得意。 靡沉默了一会儿,讽刺道:“凭你的修为,能驱动得了三途忘川?” “什么是三途忘川?”不凡没有选择得看向花若盈问道。 “三途忘川是一盏鬼灯,能召唤冤魂厉鬼为之驱使,可催动需要极其强大的灵气。”花若盈解释道,她的眼中满是担忧,“伏魔大殿本就有众多的妖物,若是连鬼怪都召唤出来了,可能……青云门就护不住了。” 她方说完,地面剧烈震颤起来。 周围阴风怒号,忽然而起的哀鸣哭泣之声不绝于耳。 见状,靡道惊怒得道:“灯里竟然有主上的真气!” 狂露出胜利的笑容,“其实是主上让我杀了季青梧的,主上他并不想让你活下去。不然,你以为他会赐我能杀了你的三途忘川?” 言毕,三途忘川的艳红光芒越发炫目,灯上的魔气滔滔不绝得向四周蔓延开来。 不凡忽然道:“花师叔,你有没有觉得好热。” 被阴风吹得浑身发寒,花若盈白了不凡一眼,“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经。” 不凡正经得道:“我是说真的。”热死了,皮肤感觉要烧起来了,身上的藤蔓捆得他几乎喘不上气,胸口闷闷地,不凡深吸了几口气,道:“这三途忘川是个吹热风的空调么?” 莫名的心里一阵烦躁,心跳也乱了节奏,咚咚咚得疯狂跳跃着,好似要跳出胸膛。 不凡连喘了几口气试图抚平焦躁不安的情绪,再定下心神去看靡与狂二人的动向时,却发现眼前的空间竟然有些扭曲起来,像是夏热的高温将空气蒸出了波纹一样,他面前的景象也以一种诡异的弧度扭曲着,远远看去,靡与狂的身影被扭成三五段,就连三途忘川的灯光都变得闪闪烁烁。 “花、花师叔……”他叫着花若盈的名字,可身边并未有人理会,不凡紧张得扭头看向花若盈应该在的位置,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围突然变得一片虚无。 巨大的空间无止境得向远处蔓延,他脚下的土地扭曲着与蓝天连成一片,让他有种踩在虚空中的不真切感觉。不凡这才发现燥热渐渐褪去,他揉了揉眼,再次看向眼前的场景——仍是一片虚无。 不凡警惕得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漆黑的眸子里映着苍茫一片的土地和蓝天。 幻象? 默念了《净明录》,不凡一掐诀,眼前的幻象还未破除。 他又寻了咒术中的静心咒,口诀手诀都用光了,可还是毫无效果。 “咯咯咯……” 银铃般的笑声响了起来,不凡僵硬得四下打量着,寻找声源。 卧槽,这恐怖片一样的场景是怎么回事?! “咯咯咯……” 笑声又响了起来,不凡将灵识放大,猛然转身,当下吓得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天……天天啊!!”扑通一声,他跌坐在地上,惊惧得看着眼前骤然出现的东西。 那是一个没有脸的纸人。 单薄的身子随着空间里的微风摆动着,剪得十分整齐的手脚挥舞着,从那张薄薄的纸里传来了“咯咯咯”的笑声。 看清眼前东西的不凡定下了心神,望着那个纸人,道:“你是谁?” “讨厌。”声音是八九岁的小女孩的声音,“我在你身边好久了,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好过分!” 不凡:“……”虽然他很萌萝莉,但是这种非生物的萝莉卖起萌来真的一点儿也不萌啊! 纸片人还在抱怨,“你灵气这么稀薄,要不是这次碰见了那位大人的气息,我肯定醒不过来了,笨蛋笨蛋!” 不凡:“……”这是在跟他说话? 纸片人摆了个跺脚的动作,娇嗔道:“当然是在说你了!你怎么这么笨呀!” 不凡掐了个简易的手诀,指间立起了一朵火花,“再骂我笨,小心我烧了你。” 纸片人迅速退后了几步,小心翼翼得看过来,“我是要救你耶!” “救我?”不凡疑惑得眨了眨眼。 纸片人点了点头,感觉像是头被折了下来,“嗯!主人暂时不想见到他,所以我会帮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凡觉着自己智商被狠狠地QJ了一把…… “几千年前的事情,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啦。”纸片人抱胸说道,“不说这个了,我可以把你送往任意一处空间,你想去哪儿?” “任意一处空间?”不凡很好的抓住了句子的重点。 “嗯!”纸片人得意的昂着头,拿她没有五官的脸望着不凡,“哪里都可以哦,不过我的灵气只能送你去一次。” “那……送我去二十一世纪?”不凡试探得说,满怀期待得望着纸片小人。 小人身子一僵,倏忽像是被风吹倒一样在地上躺平了。 不凡探头看去,用手戳了戳纸片小人的肚子,“装死?” 小纸片人猛地从地上弹起,飞快得撞击了一下不凡的额头,不凡没想到这纸片人看起来单薄,实际上无比强悍,这一下把他撞得向后连滚了几个跟头。 “不要提这种无礼的要求!我根本就不知道‘二十一世纪’是哪里!”纸片小人一抖胳膊,一跺脚,看起来十分愤怒。 不凡揉着被撞肿了的额头,无奈又失落得道:“呃,那送我去……崆峒印在的地方吧。” 纸片小人又倒在地上,不凡这次学乖了,等了一会儿后,纸片小人弹了起来,道:“这个可以!” 随后,纸片小人的身体漂浮起来,带着不凡一起升到了空中。 头顶的蓝天离着自己格外的近,恍惚间蓝天变得不像是蓝天,他被纸片小人带着穿透了蓝天。 “等等……”不凡忽然道。 纸片小人问道:“怎么啦?” 不凡说:“能不能再多带一个人?” “你是说你身边的那个女人?” 不凡点了点头,“能吗?” 纸片小人沉默了一会儿,道:“能是能啦,不过可能会出一小点的问题。” 但凡所说的一小点绝壁不只是一小点……不凡虽然深知这个道理,可不能把花若盈丢在龙潭虎穴里面不管,他点了点头,严肃得道:“我信任你的微操。记住,是一小点。” 纸片小人动作一僵,没再回话。 “闭眼哦,当心真气快速划过形成的气锋割伤你的眼睛。”纸片小人警告道。 不凡闭上了眼。 耳边响起了嗡鸣的声音,再睁开眼时,他与花若盈一同站在一个空旷的绿地上,眼前是一扇白玉制的大门,门上刻有复杂而又神秘的纹路,看起来像是一个阵法。 不凡撸起袖子,望着紧贴着皮肤的那一层薄薄的虚无衣,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在落地前的一瞬间,那个纸片貌似说了——“我只告诉你一次哦,我的名字是虚无。” 虚无……衣?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花若盈迷茫得看着不凡,打断了不凡的回想。 他们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而且身上原本捆缚着的藤蔓都消失不见了。 不凡装作不知道的摇了摇头,道:“可能那个魔修的法器出了什么问题吧?” 花若盈皱了柳眉,“不会。” 不凡打哈哈道:“想不通就别想了,我们先想办法解决现在的问题,比如说,我们在哪里。” 花若盈点了点头,仰头看着头顶的骄阳,随即咬了唇,担忧得道:“按太阳的方位来看,我们大约在原来位置的东边,可能正在伏魔大殿的中心位置。” 虚无可能真的将他们二人送来崆峒印在的地方了,在原作里,崆峒印就是在莫单白准备结成九九转魂阵最后一个阵法的时候无意间被触动的。 不凡指着眼前的白玉石门,道:“我们进去看看?” 花若盈没敢答话,他的清凤笛和不凡的如虹都不在身边,身上只有一些符箓防身,既然身处伏魔大殿的中心,那么这里肯定会有许多的魔物。 如果骆鸣在的话……花若盈局促不安得问道:“不凡,你说,他们真的被陈尘杀了吗?” 不凡一怔,道:“不会的,那靡不都说了他们没死嘛。”季青梧不会死,哪怕青冥被陈尘拿下,他也笃信季青梧不会死。 主角不死,如果这都做不到,一剑无悔还写个屁的小说! “我了个……的,这到底是哪儿?!” “沉下心来,总会有路的。” 一激昂一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凡与花若盈同时向声源处望去,果然看见一红一蓝两个身影拨开浓密的灌木丛,现出身形来。 季青梧呼吸一顿,心跳骤然加快,“不凡?!” “季青梧!”不凡应道,语气中满是连他都未发现的惊喜与兴奋,“你果然没事!” 47伏魔大殿(十) 不凡和季青梧看起来有些狼狈,可见这一路走过来两人也不容易。骆鸣一身红衣倒看不出什么,季青梧的蓝色外袍上染满了鲜血。 不凡仔细打量了二人周身的情况,又分别为两人把了脉,疑惑得道:“看你们脉象只是真气流失过多,身上的伤口也不算太深,应当是妖物抓挠出来的。那……陈尘没有把你们怎么样?” 两人闻言神色有些不自然,许久季青梧咳了咳,道:“我们与陈尘斗了些许回合,他用了一个‘土缚三重阵’将我们困住,夺了我们的兵器后却并未对我们施与毒手,看起来,陈尘并未想要我们的性命。” 想起之前陈尘的表现,不凡沉思,兴许是陈尘本无心堕入魔道,他只是要帮助舟骏而已。 骆鸣一拳砸在树干上,愤然道:“我们给九华丢人了!” 不凡摇头道:“陈尘的修为已经到了元婴期了。” “果真?”季青梧惊道,之前他们与陈尘斗法时便感觉到陈尘体内真气十分的强大,绝不似一般灵寂期弟子那般虚薄。他也曾怀疑陈尘其实已经练成了紫府元婴,但是一来,陈尘太过年轻,在青云门中又毫无名声;二来,陈尘虽然真气胜人一筹,但是对术法的应用上却还有些生硬。让人感觉他对符箓和法术的应用技巧远远及不上他体内蓄含的真气。 不凡也不明白为什么陈尘会这么年轻就到了元婴期,看舟骏的样子并不像是骗人的,他给二人一人一颗回灵丹后,道:“先不说这个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季青梧吞服下回灵丹,感觉体内的真气稍稍回笼了一些,也不像刚才那样疲乏了,这回灵丹应当是不凡后来改造过的。感受着体内温润的真气流转,季青梧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大概是伏魔大殿的中央。在最早我们随同青云门弟子进入大殿的时候,师叔们也随之进入了大殿。不若我们现在前去寻他们,将陈尘与舟骏一事交由师叔们与莫真人定夺。” 莫单白可是大BOSS,这怎么能去找他,这就等于羊入虎口! 不凡连忙摇头,道:“我觉着不妥。” “哪里不妥?”花若盈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哪里都不妥。”不凡正色言道。 骆鸣沉声道:“我也觉着不妥。” 难得骆鸣这么认真严肃的分析问题,三双眼睛纷纷望向他,骆鸣一咳,道:“我们在这里分不清方向,只能知道个大体位置,能不能找到师傅他们还是个问题。而且……”他脸微微一红,又咳了一声,道:“多丢面子。” 不凡闻言,点头应和:“对,我们都这么大了,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出了事情就哭鼻子找师傅。” 季青梧:“……”哭鼻子找师傅? 花若盈没好气得说:“那你说怎么办?”她最看不过去骆鸣和这个不凡一个鼻孔出气了。 不凡想也不想得向前一指,昂首道:“向前看!” 几人纷纷望去,前方一扇白玉制石门,门上绘有繁复的花纹,像是一个神秘的阵法一样对称分布在左右两扇门板上。 “这个花纹好眼熟。”花若盈嘀咕,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好像是蛇。”骆鸣道,他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门上的图腾,就在差点就触碰上白玉石门的时候,不凡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别乱动!”不凡警告道,“当心手都烧烂掉。” 骆鸣闻言,吓得连忙缩回了手,长吁口气,道:“吓我一跳。” “这门有阵法的。”不凡回忆着原作里的剧情,看着眼前这扇绘有两天头尾相交的蛇的石门。 要是他记忆没有紊乱,或者剧情君没有闹脾气的话,这扇石门应当将一阴一阳两道真气分别注入两侧的蛇身体里,等到蛇身充满了真气,一条变成幽蓝色,一条变成鲜红色的时候,大门就会打开。 “我在师父从书楼带出来的一本书上看过这个门的开法,你们信我吗?”不凡望着他们,对于这个说辞有些心虚,只盼着多年的交情能够让他们信得过自己。 季青梧点头道:“你要我们怎样帮你?” 骆鸣也拍着胸口道:“当然信了!” 花若盈没应声,不凡就当她默认了。 “季青梧站在左边,将你体内纯净的真气注入左侧的蛇体中;花师叔就就站在右边,同样注入你的真气进入右侧的蛇体中。”不凡说道,比了个推掌的动作,让二人各就各位。 季青梧与花若盈走至门的两侧,运气拍在蛇身上,只见他们双手与蛇身相连之处泛起微光,不多时,一道光柱填入蛇的身体内,从尾巴开始一路向上,左侧的蛇身变得鲜红如血,右侧则幽蓝如冰晶。眼见着两道光芒一直上涌,就快要填充满整条蛇身,可偏偏卡在了蛇的三寸位置! 这不科学啊! 当初的描写是什么来着…… 大概就是季青梧与花若盈相视一笑,有种无言的默契在二人眼神中流转着,然后就逆天一般的轻而易举打开了封印崆峒印的石门啊!根本就没有卡三寸啊口胡! 不凡的脸色不太好看,季青梧与花若盈的更是难看,花若盈似乎真气后继不足,脸色青白一片,粉唇微张,喘息连连,闭着的眼睛颤抖着,看起来极为难熬,季青梧比她要稍微好些,可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水。 “坚持一下,门就快开了!”不凡攥紧拳头,忙给两人鼓劲。 骆鸣忽然道:“我们能替下他们吗?” “替?”不凡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知道若是一下子松了手,好不容易打入的真气会不会全都溃散个干净。可是,容不得他多想,花若盈身子一晃,双手顿时从门面上离了开来,不凡大惊,猛地向前一扑,双手直接印在了门上。 顿时他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两人表情这么难过了! 这货不是门,这货分明就是个大功率的抽油烟机啊口胡! 咬牙忍受着真气源源不断得从体内流走的感觉,不凡眯眼一看,那两道光柱正颤抖着上涌,他一声闷哼,主动打入真气。这突如其来的真气,一下子就突破了蛇的七寸位置,猛然涌满了整条蛇的身体。 再扭头看去,季青梧那边的蛇也是鲜红满身,在蛇体内流动着就像是鲜血一般。 轰隆声响起,两扇大门在四人面前向内打开。 犹如鹅蛋大的夜明珠点缀在入口通道的两侧墙壁上,门内的景致一览无遗。 这是条深邃幽长的通道,墙壁和地面的材质同石门一样,都是上好的玉石。 地面上倒映着四人的影子,被夜明珠的光芒照耀的纠缠在一起。 不凡突然有些心慌,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他们会遇到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不要低头看。”不凡道,他在考虑怎么能打碎这些夜明珠。 “为什么?”吃过回灵丹好了许多的花若盈不解得问,“地面这么滑,不小心看路会出事的。” “呃……”他发现他来这里后撒的各种谎都快赶上他上辈子的了,“我听我师傅说过,他在书楼看到的一本书上讲的,有种鬼怪叫做魇鬼,它们白天藏在人的影子里,晚上就跑到梦中去吞食生灵。” “你的意思是这里可能有魇鬼?”骆鸣说道,魇鬼他也听师傅提起过,确实是一种很难对付的小怪物,战斗力不强,但是却很难抓住他们。 “嗯。”是肯定有,不是可能有。 自从进了这个石洞之后,季青梧就没再说过话,不凡看过去,发现季青梧正在看着墙面发呆,他凑到季青梧身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怎么了?” 季青梧一怔,回神道:“没什么。”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真的没什么?”不凡疑惑得问道,“要不要我给你把把脉?” 季青梧的头有些疼,他强忍着鼓噪的太阳穴,回了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容,“没事,不必担心。” “逞强可不好。”季青梧帮了他那么多,他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一会儿你和花师叔走中间吧。” “我真没事。”季青梧有些没了耐心,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烦躁。 不凡被这句话给说愣了,情绪有些失落,片刻,他又抬头笑道:“没事就好!”说完就转头走在最前面。 妈蛋,老子又热脸贴冷屁股,谁稀罕管你! 这笑容刺得季青梧呼吸一滞,他还未反应过来,手已经拉住了不凡的胳膊,“不凡。” 不凡没转过来,语气低沉得问:“干嘛?” 季青梧低声道:“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 “季青梧,你的……”花若盈突然惊呼起来,指着季青梧的影子道:“影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像是埋在土里活动的地鼠一般,有什么东西在季青梧的影子里钻来钻去,听见花若盈的惊呼后突然一顿。 漆黑一片的影子泛起了层层的涟漪,一个黑乎乎的脑袋自影子中钻了出来。 这个小东西不过巴掌大小,脑袋和身体连在一起,看不见手脚,只有一双亮晶晶的大眼闪闪烁烁得望着几人,眼神中藏着狡黠与戏谑。 “魇鬼!”骆鸣叫道,反手甩出去一道火焰符箓,魇鬼身形十分矫捷,在火符扑上去之时又一头钻入了影子中,待火符划过后又探出头来冲着几人嘿嘿低笑了两声后渐渐沉入影子中消失不见。 季青梧眼前一晃,好似突然回了神一般,紧张得道:“我方才在墙上看见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是……蛇。” 48伏魔大殿(十一) 对于季青梧这个答案,不凡并不惊讶,因为这条看似奢华神秘的深邃隧道的尽头是两条花斑蟒蛇的巢穴。 而他要找的崆峒印正在巢穴的深处。 深知后来要发生的剧情,不凡分别看了一眼花若盈和季青梧,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大家都不要分开。” 几人看他神情严肃,都纷纷点了点头。 不凡觉着十分不安,剧情君已经不愿意按照老套路出牌了,他不知道这一路走下去又要折腾出什么变数。如果花若盈和季青梧因为某些原因而分开的话,那最后的祭祀要由谁来完成? 四人前前后后走入通道。 就在他们被夜明珠投射在背后的影子里,钻出来三五个小巧的生灵,漆黑的眸子里闪过狡黠的神色,呲着白牙低低笑了笑。 不凡突然觉着后背一寒,扭头看去,夜明珠正泛着月白色的冷光,晃得几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斑斑驳驳。 “怎么了?”季青梧问道。 “没什么。”不凡皱了皱眉,不放心的又警告了一遍,“要是出事了先要保护好花若盈……” 花若盈突然转过头来,神情古怪的看着不凡。 不凡一住嘴,缩了缩脖子,“呃,花师叔……” 季青梧面无表情得瞟了一眼花若盈,淡淡应道:“嗯。” 骆鸣瞪着大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这骤然沉闷下来的气氛是怎么回事,他咳了咳,道:“不走了?” “走!”不凡忙道,走在最前。 四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也未见这条隧道的尽头。 只是,隧道在不断变窄,行至如今只容许一人通过。 不知道当初修筑这条通道的时候花费了多少金银玉石,两侧墙面上悬挂的夜明珠越来越大,形状很是饱满,而且相隔距离也越来越短,原本入口处还略有些昏暗,到了现在在的地方已经照耀的犹如白昼了。 拐过不知道第多少个拐角,走至最前的骆鸣忽然止住了步子,讶异得道:“这是什么?” 几人望去,眼前一架巨大的物体塞满了通道一侧的斗室,这个物体约有一人高,五人宽,呈月牙形状,中间以数十道银线相连,看起来就如琴弦一般。 “这是箜篌。”花若盈熟识乐器,她仔细看了看这件物体,确认道。 不凡也知道这是箜篌,他还知道这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关卡。 随后,箜篌的琴弦自行拨动,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他们走过来的道路突然从中间断开,凹下一个巨大的深坑,季青梧垂首一看,眸光微敛,道:“这下面是蛇窟。” 骆鸣望了一眼蛇窟里面花花绿绿的毒蛇,拿出一张符箓,道:“那边被这大东西挡住了去路,我们用腾空术飞回去看看有没有路。” “别!” 不凡拉住骆鸣的胳膊,急忙道:“这蛇会弹起来咬你的。它们身上有剧毒而且速度极快,一咬一个准!” “这么厉害?!”骆鸣惊道。 不凡应道:“对。”原作里那些跟着季青梧进来此处寻宝的修士有大半是死在毒牙之下。 “继续向前走吧。前面可能会有机关。”季青梧沉声说道。 几人别无选择,走至箜篌旁边。 从近处来看,这箜篌制作得极为精致,全由绛红色玉石打造的琴身,表面绘有蛇的暗金色纹路,蛇眼还用翡翠点缀,一眼看过去仿佛真有蛇在阴冷得盯视着你一般。 不凡伸手摸到箜篌弓起来的一侧,果然摸到那里有三颗突出来的玉石,若是没记错的话,只有中间这颗才是开启第一道机关的正确钥匙。 “这箜篌叫做绛蛇箜篌,专门以声乐迷惑人心,你们一会儿千万要把持住心神,不要被声乐迷惑!”不凡说罢,望着花若盈续道:“待会儿我按下机关后,花师叔你要注意听箜篌弹奏出来的旋律,以宫商角徵羽五音为记。” 花若盈看不凡的眼神有些不信任,“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不凡又摸了摸玉石以作确定,“呃,书楼里看到的。” “墨霄师叔的书楼会让你进去?” “我师傅不是也有钥匙吗。”不凡有些撑不住场子了……女人啊,你缘何总是这么犀利! 花若盈沉默了一会儿,摇首道:“我不放心。”花若盈不否认她对不凡存在偏见,她看不过去骆鸣总护着这个什么都不行的蠢货,但是,在这样的大事面前她不会因为个人恩怨而耽搁事情。她担心的是,先前在林中遇到的魔修,他看起来与不凡甚是熟稔。不凡究竟是什么人?她想了想,问道:“那个魔修与你是什么关系?” “哪个?”不凡故意装糊涂,不知道呆萌的妹纸更讨人喜欢吗,花姑娘不要总是这么聪明啊不凡泪目。 “林中遇到的那个,应该叫做靡。”花若盈没好脾气的说。 原本在寻找机关奥秘的季青梧动作一顿,他望过来,眼神深邃。他知道,那个魔修与不凡的恩怨,他也知道不凡并未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他,在禁地试炼的时候,那个魔修虽然要带走不凡但是对不凡却没有杀意。他也想知道不凡与那个魔修的关系,可是不凡不说他也不愿多问。 “他是我仇敌。”不凡眨了眨眼,一脸我很认真的样子,“真的,他一直想抓我去……呃,做鼎炉。” “做鼎炉?”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花若盈愣住了,男的也能做鼎炉? “对,做鼎炉。”不凡斩钉截铁得说,附带着狠狠点了点头。 季青梧心下一沉,竟然如此……敛去眼中升腾起的怒意,季青梧道:“好了,现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相信不凡。” 闻言,不凡心里一暖,冲着季青梧微微一笑,道:“多谢。” “我也信!”刚刚跑到蛇窟边上甩了张符箓做实验的骆鸣朗声道,那些蛇真的就如不凡所说的速度快得像是一道倏忽而过的闪电啊。 听见骆鸣都这么说了,花若盈咬唇道:“好啦,试就试。” 最终几人商定由不凡打开机关,花若盈记住音调,为了防止意外,季青梧和骆鸣给二人护法。 几人交换了下眼色,不凡猛地按下去箜篌上的机关。 一、二、三……几人默数三声过后,一阵短促的音乐声响起,不过一息功夫就从耳边划过,不凡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擦,原作里不是这样的啊,谁动了我的快进键! 他呆愣愣得望向花若盈,尴尬得说:“呃,花师叔,记住了没?” 花若盈表情有些僵硬,动了动手最终仍是没勇气拿出乐器,她叹了口气,摇首道:“太快了。” 不凡:“……”内牛满面,跪求重播! 季青梧突然道:“宫徵商商宫羽羽角商。” 不凡猛地扭头看过去,“你确定?” 季青梧原本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轻轻道:“嗯。” 不凡表情顿时就超脱了,季青梧,你这开的一手好挂啊! 弹奏之事就交给花若盈来办了,可能虚无传送的时候将清凤笛也一并带了过来,因而,当花若盈在空间耳环里发现清凤笛的时候简直高兴坏了,吹起这几个音节来也格外铿锵有力。 轰隆一声,箜篌转了个方向,面向几人一侧的石门轰然洞开。 “成了!”不凡喜道。 众人纷纷向着豁然开朗的石门走去,走着走着,不凡觉着身后有人在拉他,他回身一看,背后明明什么人都没有。 不凡搔了搔脸,大概是魇鬼在恶作剧吧? 猜测到这个可能性,不凡就没想多理,这魇鬼在原作里给季青梧他们添了不少麻烦,但是大事倒没犯多少,留心提防着,应该不会折腾出什么问题。 就在他即将踏出石门的一刻,身后猛地出现了一股力道,将他拉了回去,然后,只听见耳边一声轰鸣,箜篌的琴弦剧烈动荡着,大开的石门迅速下坠,将他与几人隔断在斗室里。 “喂!!!”他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得看着石门在一瞬间就关得死死的,顿时就斯巴达了!我勒个擦的,剧情君,求别闹啊! 脑子里刚反应出“我和他们分开了!”这一苦逼事实,还未来得及想明白能不能再打开那扇石门,不凡只觉着一阵天旋地转,无数个莫名的东西抵在他的背后,再回过神来时,自己手脚都被黑雾捆得严严实实,正被横着举高,飞快得挪动着。 “嘻嘻嘻……”低低的笑声从身子下面传了上来,不凡十分费劲的低头一看,脸色青白一片,“魇鬼!” 他的身子正是被一群魇鬼托着,像是蚂蚁搬运食物一样向着某个方向挪动着。 “我不好吃啊!”意识到这一点的不凡努力跟魇鬼沟通着,这些小妖怪应该是听得懂人话的……吧? 就在不凡殷切盼望着沟通成功并且试图用眼神传递友好信息的时候,托住自己脑袋的魇鬼低声笑道:“新、新娘……” 我、我次奥……这、这小妖怪说啥? 新娘?!!! 这辈子再没有遇见过比这最惊悚的事情了…… 不凡开始剧烈挣扎。 然而,半个时辰后,当他被魇鬼们运送到一间华丽的石室之时,他才发现原来比被一群魇鬼叫做“新娘”更惊悚的事情确实存在…… 从石室对面也有一群魇鬼们搬运着什么东西过来了…… 这个东西就叫做季青梧…… 不凡与季青梧四目相对,突然蛋有些疼。 因为魇鬼们喊季青梧是……新郎。 49伏魔大殿(十二) 他与季青梧被魇鬼放在了地上,在魇鬼的推动下先前走去。 这是一间硕大无朋的豪华石室,大到让人难以想象这样一出空间竟是那样一道窄小通道的尽头。 他与季青梧分别在两侧高出于石室一丈半的石台之上,稍微低下头就能看见下面的景象。 铺满了宝石的地面围着一个圆形水池,一朵硕大的莲花正绽放在水池中央,片片花瓣都舒展到了极致。在花盘中央,首首相碰,尾尾相交盘着两条巨大的蟒蛇,一条周身鳞片呈现藏青色寒光闪烁,而另一条则是红纹如火,看外表倒与门上的两条蟒蛇极为相似。 “季青梧,花若盈呢?”隔着几十步远,不凡冲着对面喊着。 季青梧脸上的喜悦褪了个干净,沉默着没说话。他竟这样在乎花若盈。 “季青梧,你说话啊!”不凡见他不说话,有些着急。 不凡的声音传了过来,季青梧憋不住这才闷声回道:“就只我一个。” 完蛋了,他怕的就是这个,还真给他来这个! “下、去!”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婴儿一样,魇鬼说话极为生硬,每说一个字都要顿一下。 不凡神情复杂的看着这群明明不该这么逆天的魇鬼们,脑子转得飞快飞快,最后转当机了…… “下、去!”一个魇鬼叫了一声,众多魇鬼也跟着叫了起来,那些像是影子一样的黑雾向他拢了过来。不凡身子一软,整个人就漂浮在了空中。 他看过去,季青梧的状态也同他一样,二人被魇鬼挟持着下到了地面。 “跳舞,跳舞!” 两拨魇鬼会合到了一处,远远望去密密麻麻的一片,足有上百只。 略有些密集恐惧症的不凡,看着这一大片的魇鬼,感觉蛋更疼了。 “跳舞跳舞跳舞!”魇鬼们叽叽喳喳得叫个不停。 “舞?”季青梧警惕得看着这群不知为什么特别兴奋的魇鬼,按理说,魇鬼这种妖怪虽然调皮但是从不会广大华日之下就暴露自己,更不可能成群存在,这些魇鬼到底要做什么? “看……墙壁。”一个魇鬼蹦跶了出来,身体猛的拉长向一侧墙壁扑了过去,季青梧顺着那道黑影看过去,果然见墙面上用朱笔绘有几个手舞足蹈的图案。 “这是什么舞?”季青梧皱着眉头,他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东西。 “跳舞!”魇鬼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将两人围绕在中央,旋绕着逼迫他们跳舞。 季青梧眼见魇鬼们情绪越来越激动,再次尝试调用内息,可周身真气像是一滩死水一般,任由他如何调动也毫无动静。 “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不凡叹了口气,只要这对雌雄巨蟒还在沉睡,那么在这里所有的真气都无法使用。他看了看另一侧的墙壁,上面蓝色的图案与之前那朱笔图案遥相辉映着。 “这究竟是什么舞?”季青梧看向不凡,他觉着不凡知道眼前这是什么东西。 “呃,一种神秘的祭祀舞蹈,能够唤醒盘踞在莲花池的两条巨蟒。”不凡尴尬得说。 “那魇鬼为什么要唤醒巨蟒?”季青梧皱眉,魇鬼一族与莽族无甚渊源的,何必为了两只巨蟒而改变习性。 “这也是我想问的啊!”不凡看着这群逼良为娼的魇鬼们欲哭无泪,真的好虐! “出去……自由……”一个魇鬼声音低沉得道,它们说话一向磕磕绊绊,唯有“自由”二字说的极为顺畅,发音与一般人基本无差。 是了!不凡猛然想起,因为要保护崆峒印的原因,这处空间被下了禁制,一切生灵不得出去。唯有取走崆峒印才能破除禁制,原来这些魇鬼是为了这个。 可是……这舞确实不能跳啊TAT因为跳了之后蟒蛇虽然被唤醒了,但是这俩坑爹货一起来是要交欢的啊! 交欢也就罢了,问题是他们一交欢会带着原本跳祭祀舞蹈唤醒他们的人一起交欢啊! 他瞟了季青梧一眼,顿时羞窘得满面通红。 季青梧眼见着不凡的脸蹭得变红了,关切得问:“不凡,你怎么了?” 近在眼前的俊颜让不凡脸更红,心跳骤然加快,他结结巴巴得说:“没,咳,没啥。” 季青梧看了他一会,见不凡眼神闪躲,心下有些疑虑,却也体贴得转了话题,“如果我们跳了舞会怎样?” “啊?咳咳,咳咳咳……”被自己口水呛到的不凡猛地咳了一阵子,这才哑着嗓子一脸严肃得道:“不太妙,蟒蛇醒了多危险。” “可是……”季青梧看向那处莲花,道:“我觉着,那里好像有什么很强大的法器在。感觉有丰盈的真气在涌动着。” 不凡:“……”季青梧,你的本体是雷达么? 就在不凡想着拿什么借口搪塞季青梧,转移他的注意力时,只听外面一声轰鸣,像是什么被炸开了一般。 魇鬼们骚动着,将包围圈逼近了一步,“跳舞!跳舞!自由!自由!”叫声愈大,在空旷而又寂静的石室之间回响着,颇有些惊心动魄之感。 不凡只觉心惊肉跳,这爆破声在原作里应该是莫单白追来了,但是在这里他却不能确定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了。 突然,魇鬼都寂静下来,不凡掀了掀嘴皮子正想说话,可他发现自己身子僵硬,肢体竟然不受控制。 “何必多说废话。”一只魇魔从地面浮现出来,他比一般的魇鬼要高大许多,看外表也初具人形。 魇魔排开众多魇鬼走至两人身前,一挥手,两人身子的控制权就不再属于自己。 然后,不凡的右手抬起与肩同高,左脚向后一扯,扭腰甩动另一只手。 同时,季青梧也动作起来,随着不凡的节拍舞动着手足。 两人的动作与石壁上所刻一模一样。 不凡一闭眼,完了。 随着两人的舞动,沉睡在莲花池中的巨蟒开始活动起来。 粗壮的身子颤抖着,一红一青一雄一雌两蛇随着两人舞动起身子,扭动着,甩着长尾,抽打在冰凉的水面上。 当跳完最后一个动作之时,不凡和季青梧瞬间感觉到沉重的疲惫感,大量真气随着祭祀动作而流出体内。 然后,蟒蛇扭缠在一起,蛇尾交缠。 原本的无力感一扫而光,不凡与季青梧都感觉到一阵燥热。 空气也变得粘稠而又沉重,强烈的欲望让两人的眼睛都有些赤红。 “哈……”不凡喘着粗气,道:“季、季青梧……看在、看在我让你白亲了两次的份上,你、你让我在上面吧?” 季青梧不解得道:“什么意思?”怎么会突然这么热? “就、就是……嗷!”不凡一声低吼,将季青梧扑倒在地。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趁着季青梧没反应过来之前,赶紧纾解了欲望!不凡唯一一丝残存的理智这样告诉他…… 季青梧确实没有反应过来,当他被不凡压倒在地,被他狠狠堵住嘴唇的时候,脑子里仿佛炸开了烟花,昏昏沉沉的一片,只能凭借本能回应着这个吻。 湿热的舌头蛮横而又急切的钻入口腔,季青梧吮裹着不凡强行伸进来的舌头,两条舌头纠缠在一起,就如他们纠缠在一起的身体一样密不可分。 不凡的手拉扯着季青梧的腰带,差一点解开的时候双手被一只大手给按住,那双手搔弄着自己的指缝,用指甲轻刮着,弄得他身子一颤,早已僵硬的下身挺得直直的,身体却相反得软成了一滩烂泥。 季青梧轻巧得一翻身,将不凡压在身下,将唇挪离他的唇,顺着鼻翼、脸颊一路吮吻到耳朵,伸出舌头在他的耳蜗处轻舔,随后将耳垂含入口中,轻轻一吸,只觉身下这具温热而又柔软的身子一弓,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嗯……”好难过,为什么使不上力气…… 季青梧再次吮吸了口不凡的耳垂,轻易地就拉开了他的腰带,将手从下摆探入他的衣服内,顺着平坦的小腹一路上抚到结实的胸膛,小指触碰到坚硬如豆的小粒,季青梧感觉不凡又颤抖了一下。 “啊,别……” 翻江倒海的欲望奔腾而来,柙笼再也困束不住。 不凡甚至没反应过来,裤子就被悉数褪去,修长白皙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季青梧望着那挺立在空气里颤抖着的嫩芽,呼吸更加沉重,他沉了沉眸子,挤进不凡的双腿之间,他握住了不凡的下体上下抚弄着,可对于自己的解决方式却茫然而不知所措。 身下的欲望膨胀到要发疯,两人的呼吸同样浑浊,在欲望的驱使下,不凡主动抱住季青梧的身体,拿着下身与他的手掌摩擦着,就如莲花池上以尾抚弄着对方身体的蟒蛇。 季青梧的阳具充血而发红,他在不凡腿间无意识得顶撞了几下后,闷声喘息道:“如、如何……?” 不凡咬唇,他要被这感觉折磨疯了,怎么还身寸不出来,难道真的要如同壁画上像雌性一样雌伏于对方身下才能得到纾解么? “嗯……”季青梧突然猛地一撞,擦着他小穴的穴口而过,这一下将不凡好不容易回笼的理智给撞到了九霄云外,他顺从了命运,“后、后面,用后面……” 季青梧一向是好学生,经不凡一说,果然发现了入口,他扶着胀紫的下体一点点进入那还有些干涩的穴口。 “啊,疼死了……”不凡惊叫道,突然醒悟过来他在做什么,猛地一睁眼,却望见季青梧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汗水一滴滴的滴落下来,可漆黑深邃的眸子却片刻不移得盯视着自己,看得他心中一动,竟然柔软了下来。 那股磨人的疼痛渐渐淡去,季青梧开始抽插起来,不凡闷哼着配合着他的节奏扭动着身体,前方流出更多的白液,与季青梧的一起濡湿了干涸的小穴,使得抽插变得顺利。 “不、不凡……”沉醉在欲望中的季青梧突然开口唤到。 因为疼痛,理智还在但不知为何不想反击,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确实产生了快感的不凡没好气得说:“干嘛?” 季青梧俯下身,咬了他的耳垂,呵气道:“我是不是喜欢你……是不是……” 不凡一愣,呆呆的望着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像是盛满了水一样,要把人活生生的溺死其中。 “你……啊……”问话还未来得及出口,季青梧猛地一撞,正撞击在不凡的弱点上,不凡脑海中顿时抽成一片空白。 季青梧开始一波又一波全凭借本能得猛烈撞击着不凡的后穴,享受着身下人带给他的属于身心上的双重满足。 “啊啊,不要了……好深……啊……” “不够,还不够……” 喘息连连,肉体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淫蛇也早已开始了正式的交欢。 空气中一片甜腻的味道。 红青两蛇骤然狠狠绞缠在一起,尖利的獠牙呲出。随着一道金光自莲花中央射出,季青梧猛地搂紧了不凡的身子,手指紧紧抓着他早已被揉得凌乱不堪的衣裳,低吼出声。 滚烫的液体射在湿软的内壁上,不凡周身一颤,强烈的刺激涌上脑海,精关难守,也跟着泄了出来。 眼前一道强烈的白光闪过,剧烈喘息着的两人俱被这白光晃得睁不开眼。 强光过后,不凡趴在季青梧怀里,眯着尚未适应过来的眼睛。 成群的魇鬼消失不见,眼前一片碧水青天,他正被季青梧抱着坐在平静的水面之上。 不凡垂头看去,波澜不起的水面下青红二蛇正欢快的游动着。 50伏魔大殿(十三) 隔着镜面一样的水面,那两条蛇的身形比之前在莲花座上看到的要小上许多。 青蛇与赤蛇嬉戏了一会儿后游到不凡旁边,探出头在他的手边轻轻得拱了一拱,都说蛇体性偏寒,可这条青蛇触碰到他手面的地方却传来一阵温热的触觉。 不凡动了动胳膊,发现自己双手还被季青梧牢牢摁住,整个人都被季青梧抱在怀里,而且,季青梧的那啥还留在他的身体里。 不凡:“……”好想一头撞死。 不凡挣动了下身子,季青梧也随着动了下,双手搂得更紧,他将脸贴在不凡的头发上蹭了蹭,露出餍足的笑容。 赤蛇凑过来,轻轻咬住青蛇的尾巴,青蛇一甩尾打在赤蛇脸上,赤蛇也不恼,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小眼可怜兮兮得望着青蛇,青蛇又轻轻碰了碰不凡的手,不凡狐疑得看过去,却见赤蛇晃动着细长的身子游到季青梧旁边,亮起尖锐的獠牙欲咬上季青梧的手。不凡一惊,忙掐出手诀,一道紫雷轰然落下,将平静的水面炸开道道浪花,赤蛇的身子一弹,恰到好处的避开了不凡突如其来的一击。 这会却不像是青蛇打他那样好脾气了,赤蛇耸立着布满鲜红鳞片的身子,阴森森的盯视着不凡。 “愚蠢!” 哈?被骂愚蠢的某只呆住了。 “别担心,赤司不会伤害他的。”温和的女声响起,不凡连忙转头四下看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一低头看向就在他手边游曳着的青蛇,结巴了,“你你你……说、说话了?” “愚蠢!吾等是守护崆峒印的仙兽,当然可以说话。”赤司昂着头颅,细长的眼睛中露出不屑的神情。 是啊,连纸片小人都能说话了,别说两条蛇了……这个坑爹的玄幻世界啊! 青蛇见赤蛇态度恶劣,又一甩尾打在赤蛇脸上,赤蛇的气焰登时消褪去了大半,萎靡的游到青蛇身后。 “凡人,勿怕。方才你们受了吾等交欢时的影响,吾等只是在为你们解毒。” 不凡这才想起来,原作里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初,花若盈与季青梧在两蛇的影响下交付了彼此人生中的第一次,季青梧金手指大开,与花若盈一同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处崆峒印内的无上空间,得到二蛇认可之后就在崆峒印内潜心修行,以双修为辅,二人双双一举突破了灵寂期,成功结成紫府元婴。 可是,问题是,现在跟季青梧一起到了崆峒印内的是他,不是花若盈啊口胡! 而且,刚才到底算是谁QJ了谁,他能说本来是打算他QJ了季青梧,结果没想到反而被QJ了吗?思及此,不凡顿觉愧对列祖列宗,痛捂大脸。 那头两蛇完全不知不凡心中所想,赤蛇躲在青蛇身后,时不时勾起尾巴挑逗青蛇,青蛇被他逗弄的没了脾气。不再搭理赤蛇,青蛇开口道:“还在顾虑什么?你们唤醒了我们,我们可以答应你们一件事情。” 不凡眼睛一亮,“什么都可以?” 青蛇还未说话,赤蛇没了耐心,“青时,你理这个蠢货做什么?” 青时瞪了赤司一眼,道:“再乱闹,我就切了你的命根子。” 不凡:“……” 赤司:“……”呜呜呜。 一下就明白过来谁当家的不凡,立马态度恭敬得对青时道:“我们想在崆峒印内待上一段时间,不知能否通融一下。”当初季青梧就是这么对青红二蛇说的,只不过当时是赤蛇做主罢了…… 青时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蛇头,道:“可以。只不过,你们须得注意,崆峒印内十年乃是外界一日,莫要耽搁了凡尘的事情。” 不凡应道:“是。” 青时颔首,随后用尾巴卷起在一旁默默失落的赤司,挪到季青梧身边,道:“还不快去解毒。” 赤司委屈的瞟了一眼青时,扭动着身子凑到季青梧身边,一口咬了下去,这次不凡没有拦他。只见这一口咬完不久,季青梧周身的力道都被卸了去,软软得靠在不凡身上。 清醒过来有些时候的不凡已经恢复了大部分的力气,他咬了咬唇站起身,忍着阳物滑出小穴和粘腻液体滑落到大腿上的异样感受,不凡红着脸整理好两人的衣服。 没过多久,季青梧转醒过来。 漆黑深邃的眸子迷茫得打量着眼前的世界,转了一圈后看向盘腿坐在一旁打坐的不凡。 低沉的喘息,温热紧致的感觉,难以言喻的舒爽,种种感官上的终极刺激排山倒海的向他袭来,季青梧一怔,俊脸通红得说:“我、我们……” “不要多说,不要多问,专心打坐,时不我待啊少年!”不凡迅速的噼里啪啦说了一串打断了季青梧的发言,语毕,他面无表情得继续打坐,可偷偷睁开了一只眼观察着季青梧的反应。 季青梧像是还未睡醒一样,被不凡那一通话击打得愣怔在那里,迷茫呆滞的眼神看起来真是……萌翻了。 等等,萌? 惊悚的发觉自己竟然会觉着季青梧这一个足有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很“萌”,不凡立刻默念《净明录》,排除杂念,专心打坐,才是王道。 耐不住胡思乱想,耳根也略略泛红。 看着不凡气定神闲的模样,季青梧一度怀疑那些绮念不过是自己的黄粱一梦,可是明明感触那样真实,不凡的后穴绞缠着他的下体都隐隐作痛,他们抱在一起亲吻着对方,像是膜拜一样的舔吻过每一寸皮肤。 想起这些,季青梧抿了抿唇,表情有些尴尬。 “嘿。”嗤笑声响起,赤司游到季青梧身边,挺直了上半身,眼神里满是戏谑,“他们就这样,明明喜欢的不得了却偏要装得这么冷淡。小伙子,第一次吧?” 季青梧:“……”他默默无言得看着这条“奇怪”的赤蛇。 赤司没有看出来季青梧的沉默代表着什么,自顾自拿出过来人的姿态开导着,“别担心,下次再求欢的时候,他们还会像上次一样热情的。” 话音刚落,一条青亮的蛇尾猛地将其拍入水中,一条青蛇游了过来,弓了弓脑袋,颇有些尴尬得道:“失礼了。” 季青梧想起在莲花上看到的两条蛇,越发确信那不是梦,“你们?” 青蛇又将身份介绍了一遍,续道:“此处位于崆峒印内,与外界空间隔绝,内部十年外部一日,你们可在此处潜心修行,而外间不过转瞬光阴。” 季青梧垂首,沉默不语。 关于崆峒印他在书本上看过,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传说原本是由崆峒海上龙族守护的神器,崆峒印能停驻时间,让人不老不死。在某次混战中丢失之后,流传了几万年,没想到竟是在这伏魔大殿的深处。 而且还……近在咫尺。 抬头看了看碧空,果然见一道盘龙的纹案映射在天空之中,长须飘扬,龙爪怒张。 这两条仙兽身上真气纯净,毫无煞气,应当没有骗他。 可是,季青梧办事一向小心谨慎,哪怕初步确认双蛇没有敌意,他也不敢贸然接受,一边应着青蛇的话,盘膝吐息打坐,一边小心翼翼得观察着两蛇的反应。 结了两层厚厚的土系结界,季青梧在不凡那边着力打厚,伴着不凡轻微的吐息,他也闭目调息起来。 崆峒印内灵气充足,他们脚下这片浩瀚的海洋便是由灵气汇聚而成,而且这股灵气极为纯净,吸收到体内后几乎不用过滤掉杂质,流转一周天的时间也比往日里要短上许多。 青时与赤司在二人身边游动着,仿佛在守护一般静静等着二人吸纳完毕。 “不用担心,他们说的都是事实。”不凡淡淡得说,他感觉到季青梧的气息不是十分平稳,怕是怀疑这处空间存在的真实性与双蛇的说的话。 季青梧微微睁开眼,看着对面双眸轻阖,面目清秀的青年。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奇妙感觉,只是看着就觉着满足。 “不凡,我是不是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炸响在脑海,季青梧呼吸一滞,骤然响起在意乱情迷间他脱口而出的这句话。 他是不是喜欢不凡? 是男女之情那样的喜欢,所以才不能够忍受不凡喜欢花若盈,才会心满意足得与不凡欢好。 灼热的视线盯视的不凡脸又开始烧红,注意力无法集中,想着待会儿要面对的强劲敌人,不凡睁开眼想要好好跟季青梧谈一谈,诸如大家都是成年人,来一炮没啥之类开导的话有必要被光明正大得抬出来。 但是,他辅一看过去,便对上季青梧温柔凝视的目光,该出口的话语被噎在了喉咙里,任由两片嘴唇掀动着,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 季青梧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专心修炼吧。”说罢,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闭目吐息。 不凡:“……” 妈蛋,季青梧你太坏了,撩拨了老子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TAT 净明录,求静心! 两人皆已辟了谷,处于崆峒印内不吃不喝也无甚影响。两人日夜调息,吐纳灵气,尽管如此,可脚下的这片灵海水位却毫无下降的趋势。 中途遇到了瓶颈便切磋道术,不凡原本与骆鸣一起研习术法符箓,因而学到的大多数是雄峰猛攻厚防式的打法,而在季青梧的指导下,不凡的真气储备更加扎实,在术法上追求稳中求破,灵巧取胜。 两相结合下来,若是单纯进行文斗不考虑真气的薄弱多少的话,不凡已经能与季青梧打个平手,偶有时候能够获个小胜。 唯一尴尬的就是,双蛇对于交欢一事不太避讳两人,常常情到浓处就交缠在一起,低沉呻吟。 不凡与季青梧都是尴尬不已,却都十分默契的没有提那日之事。 不过,好在,五指姑娘威武霸气!XD 转眼间,五年过去了。于外界不过是半日光阴。 季青梧本就根骨清奇,资质过人,借以灵海充沛灵气的滋养,前些日子恰巧突破了灵寂期的瓶颈,达到了元婴期。 不凡将灵识放进季青梧丹田内逛了一圈,果然在那里发现了一个透明的小人,隐隐可见的五官眉清目秀,像极了缩小版的季青梧。 结丹才是修士修行的真正开始,是接触到无上法器与高深术法的伊始。 替季青梧高兴的同时,不凡也十分郁闷。 他揉着自己的肚子,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哀鸣:“为毛每个瓶颈他都要卡上一卡啊嗷嗷嗷!” “切勿心有杂念,一心向道便能一鼓作气的突破了。”于此,季青梧是这样开导的。 就在不凡准备一心想道,摒弃杂念的时候,灵海突然泛起阵阵波纹。 激战正酣的双蛇猛地从欲望中清醒过来,迅速游到了一处,两蛇对着天空一吐息,天空中渐渐显现出外界的场景。 “是舟骏和陈尘!” 不凡瞪大了眼,惊声喊道。 51伏魔大殿(十四) 怎么来的是他们两个?狂和靡竟然放过他们了! “崆峒印果然在这里,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让我们拿到了。”舟骏托起崆峒印,仔细打量着辨认其真伪,待确认是真的后,眼神闪闪发亮。 “阿骏,我们走吧,这里感觉怪怪的。”陈尘不安得拉了拉舟骏被撕破的袖子,皱着淡淡的眉毛,小心翼翼得环顾四周。 “呵……你怕什么?有了崆峒印谁还能是我们的对手?” “可是,不是要给那位的吗?”陈尘看向舟骏,清澈的眼里满是不解。 “你真当我会给吗?”舟骏冷笑道,“你总是这么天真。” “可是这样的话,他是不会放过你的。”陈尘紧咬着唇,脸色青白,眼神中却充满希冀得道:“阿骏,我们不要继续修真了好不好,我们都把修为废了,当个凡人,就去乡下种田……” “陈尘。”舟骏一手抱住崆峒印,一手捏起陈尘的下巴,“我与你不同,如果要我做个乡野村夫,那不如让我去死来得痛快。更何况……”他的手一用力,陈尘被迫抬高了头,深深得望进舟骏满是鄙夷的眼神里,“况且,即便废去了修为你又怎么能安安稳稳的生存下去?如果可以的话,那你以前又怎么会被俗世的人排挤,被莫师叔捡上了青云门。陈尘,你啊,可是个怪物呢。” 最后一句话说的云淡风轻,伴着嘴角若有有无的嘲讽笑容狠狠砸在了陈尘的心里。好像有一双掐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几乎喘不上来气,只能悲伤又绝望得看着他深爱的男人,无一言一语可以反驳。因为,舟骏说得没错,他是个怪物。 他的身体有着异于常人的恢复能力。 即便是深可见骨的伤痕也能恢复无碍,甚至连一点疤痕也不会留下。 “怪物,陈小东是怪物!” “呜呜呜,你别过来,我不要和你玩,你会吃了我的。” “我把我的小老虎给你,你别来找我玩了好不好?” “怪物,去死吧,怪物!” 那些不堪的记忆涌入脑海,陈尘丹田内真气涌动,紧咬了唇,才忍住没落下泪,他退至一边,将崆峒印让到舟骏面前,垂首紧盯着自己的鞋尖。 看到他这副样子,舟骏心里一紧,一股酸涩涌了上来,舟骏抿了抿唇,强行压下这种不悦的情绪。 不必愧疚,这些都是陈尘欠他的! 若不是陈尘,他也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一把抓起了崆峒印,舟骏眼露贪婪,“崆峒海上有神器,其形曲折如盘龙,得之者长生不死。”默念着传说中的句子,舟骏的视线一寸寸得扫过崆峒印,像是要将它的每一处都占为己有。 “崆峒印要被拿走了,你们不去阻止吗?”不凡看见舟骏一手掐诀,正要准备炼化崆峒印,着急得对双蛇说。 青时与赤司对望一眼,纷纷摇了摇头,青时道:“崆峒印原本的主人,也就是这座柒微塔的主人早已在三千五百一十六年前飞升而去。现在整座柒微塔都是无主之物。若是他能成功祭炼崆峒印的话,我们也只得听从他的调遣。” 不凡一怔,立刻就抓狂了:“为什么你们不早说嗷嗷嗷!” 当初明明就是双蛇抵死不从,最后季青梧救了整座伏魔大殿,双蛇这才感其恩德,愿意将崆峒印交给季青梧的!为毛只需要炼化就可以了!这不科学! 赤司嗤笑一声,“着什么急,他未必炼化的了。” “嗯。”季青梧不慌不忙得道:“若是以陈尘元婴期的修为的话,在灵气充足的地方,可能十天十夜才能将崆峒印炼化归为己有。舟骏的话……怕是有些吃力。” “吃力倒还是好的。”赤司望着舟骏贪婪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就怕他吃力不讨好,反而赔上性命。” 果然,舟骏不过一个多时辰,脸色就十分难看,苍白如纸。 陈尘担忧得在一旁为他护法,每次都想劝住舟骏,可每次张了张嘴就又泄气得闭上了。 崆峒印泛着淡淡的浅紫光芒,不凡与季青梧脚下的灵海风平浪静,舟骏强行注入的真气像是小打小闹一般激不起一丝波澜。 季青梧看着舟骏的神色,道:“若是他再不停手的话,反而他一身的真气都会被崆峒印给吸干。” “人心不足蛇吞象。几千年了,你们凡人还是这样贪婪。”赤司冷言冷语得道,似是对舟骏没了兴趣,他扭头游向一旁,一边用蛇尾勾着青时的,摆出一副求欢的姿态。 季青梧见状,对此情此景已经是见怪不怪,无奈得摇了摇头。 谁料到,赤司游了一般突然扭转了身子,惊叫道:“不好!” 话音方落,脚下灵海波涛滚滚,难以平息。 不凡不明所以,“怎么了?” 未等双蛇回答,季青梧一脸严峻得沉声道:“有股强大的魔气正在逼近。” “终于让我找到了,崆峒印!”狂妄的声音骤然响起,即便是在崆峒印内,不凡与季青梧也深觉此声震耳欲聋。青时与赤司发动术法,将眼前景象放至最大,果然见一黑色大氅兜帽盖住脸的男人踏空而来,周身黑雾缭绕,魔气四溢。 见到此人,季青梧的瞳色暗沉下去,眼眸里满是风雨欲来的味道,“是靡……” “不,不是靡。是狂。” 季青梧一怔,想起在通道里两组交换的信息,面色更为不渝,“你如何分得清?”就连与魔修合作的舟骏也分不清这二人,不凡怎会? “呃……他们的鬼面面具不太一样。”不凡故作正经得解释道:“狂的额头有尖角,靡的没有。” 季青梧若有所思得望着他。 不凡:“……”为什么被这眼神望得这么心虚,他咽了口口水,补充了一句,“我观察细致入微。” 看他十分紧张的样子,季青梧微微一笑,坏坏得道:“我又没说什么。” 不凡:“……” 崆峒印外,被狂魔气激得真气翻涌的舟骏噗出一口老血来,身形晃了两晃,吓得陈尘连忙扶住他,关切得问道:“阿骏,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舟骏擦了擦嘴边的血,即便真气流转不畅,也不愿意松开炼化崆峒印的手。 远处,狂噙着冷笑,陈尘一边防备着狂的突然袭击,一边劝慰舟骏,“阿骏,松开手吧,你会被崆峒印吸干的。” “不会,不会的!”舟骏咬牙道,“崆峒印是我的,是我的。” “啪”的一声,陈尘猛地一甩手,打在舟骏的脸上,舟骏苍白俊俏的面容上登时浮现出红色的掌痕,“阿骏!你冷静一点!阿骏,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你真的会死的!” 舟骏愣怔在那里,抬头看到陈尘通红的双眼,他一咬牙,将陈尘推开:“你懂什么?!我这样已经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了!” 狗血大戏!见到外面的景象,不凡登时亮起了贼眼,兴冲冲得看着剧情发展。 “你怎么会死……”陈尘傻呆呆得说。 “对外说是你是我的鼎炉,可实际上却是我是你的鼎炉!自从你练了那个什么功之后,我与你每次交欢都会被吸走大量的真气!陈尘,因为你,我已经无法像个正常的修士一样靠修炼突破到元婴期了你知道吗?!” 陈尘默然无语得垂下头,他知道,所以长久以来都在弥补阿骏,可是,对阿骏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啊。 “没有实力,你在修真界,连条狗都不如!”舟骏冷笑道,“你忘了你以前过的日子了吗?” “我没忘。是阿骏你带我走出了黑暗的日子。阿骏,我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你。无论是因为这份喜欢,还是你对我的恩情,我都会帮你拿到崆峒印。”陈尘抬头,对舟骏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他转向在一旁看好戏的狂,真气四溢到最大范围,“魔修,如果要拿到崆峒印的话,就先过我这关吧!” 这段对话听得不凡一愣一愣的,想不到陈尘对舟骏竟然这般深情,“喜欢一个人会喜欢成这样?”命都不要了? 季青梧闻言,沉声道:“至死不渝。” 不凡顿时僵硬得扭头看他,只见线条流畅的侧面绷得紧紧的,俊逸的面容上是严肃与坚定,忽然想起之前那荒唐一夜,不凡心如擂鼓,咚咚咚的响个不停。 我次奥……这到底是在闹哪样啊?! 轰的一声炸响,那边陈尘与狂已经斗了起来,符箓翻飞,黑白两道光芒频频闪烁,隐隐可见狂霸气十足的镰刀与陈尘手中的软剑你来我往,寒芒点点。 不凡神情复杂得看着陈尘,“他手里那柄软剑好像是我的。” 季青梧点了点头,“确实是你的。” 就连法器都是别人的,陈尘如何能赢得了满身宝器的狂? 说起宝器,他恍然想起,之前在林子里,狂发动了“三途忘川”,不知道靡怎么样了。看狂能意气风发地站在这里,狂肆得与陈尘斗法便知,靡大抵输了吧? 那样强大的靡都输了,那陈尘获胜的可能性…… 不敢继续想下去,不凡对陈尘生出了一丝怜悯之心,“季青梧,我们去帮帮陈尘吧?” “你们?”还未等季青梧回应,赤司就不屑得道:“送去给那个魔修塞牙缝吧?” 不凡面无表情得看着赤司,“蛇羹比较补。” 季青梧搂着不凡的腰,轻易地一转身,躲过赤司迅猛的一击,“听你的。”说罢,眼前天空波纹转动,好像一颗石子打入平静的湖水般,散开一圈圈的涟漪。 赤司见状,讶异得道:“你竟然发现了崆峒印的使用方法?” 季青梧微微一笑,道:“劳你们示范了。” 青时也很惊讶,不过顿觉欣慰,“我们不过只用了一次口诀,还以吐息为掩饰,竟也被你发觉了。凡人,你前途不可限量啊。” 只这一句说完,季青梧与不凡已经跳离了崆峒印。 靠着陈尘与狂相斗换来了缓冲时间,舟骏正全力以赴得炼化崆峒印,可没料到崆峒印中竟突然变出了两人。 “你们!”他惊讶得看着不凡与季青梧,危机感顿生。 突然被季青梧带出来的不凡,反应极快得道:“哈哈,舟骏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你怎么炼化崆峒印都不得法?实话告诉你,崆峒印已经是我们的了!” 不凡那个无意间的“我们”让季青梧十分受用,他心情甚好得补道:“嗯,我们的。” 闻言,舟骏又吐出一口血来,愤懑得道:“你们骗人!” 舟骏言行一向恶劣,对陈尘还那么过分,不凡也丝毫不留情面,耸了耸肩,道:“我们骗的可不是人。” “阿骏!”注意到这边的陈尘一个分神望过来,可高手斗法间最忌分神,这一下给了狂可趁之机,黑色的锋利镰刀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在群里看到个玛丽苏文的经典句子,笑裂了。 截取几个好玩的,跟大家分享下=3= 孙权抱起了我的酮体,眼泪如同瀑布一般横流,打湿了我飘逸如同杨柳的衣裙…… 心爱,难道上天如此残忍,不让我与你相守?! 孙权愤怒地质问苍天,在这一刻下了决心,如果心爱死了,他就大闹天宫也要把我救回来!! 【那是孙悟空】 在提到她的一霎那,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忽然又变回冷酷,看向我时,眼神忽然又变得温柔,忽然又变得冷酷:“快走吧!”想了想,他的眼神又变回温柔。 【羊癫疯吧你妹啊。】 十四阿哥抬起我的脸,在额头上吻住了我的嘴唇。 【你的嘴长在额头上?!】 “小姐,先生又给您冲了500万美元在您的IC卡上。” 52伏魔大殿(十五) 黑色镰刀快如闪电,若不是临光那一照晃了下眼睛,陈尘定然会死在狂这一击之下,可即便如此,一时之间他也没有脱身之法。陈尘只得用软剑缠上镰刀,想以此来缓和镰刀的攻势,却仍无法将这一击拦住,魔镰前方勾垂下来的锋利刀锋从陈尘背后切入,一勾一拉一提,陈尘整个后背便已皮开肉绽。 “其实,我并不想杀你。”隔着鬼面面具,狂的声音传了过来,“比起那个废物,你倒要有用许多。” “阿骏他……不是废物。”陈尘气息不稳,费了很大的心神才没有因后背伤口带来的极大疼痛而晕过去,“阿骏他,很好很好的……” 狂厌恶得说:“你们这些道修就是让人恶心,一个又一个假惺惺的样子,表面上满口道义,背地里净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九华派,天音教,青云门,若不是主上有令不愿打草惊蛇,你们三派还以为逃得了灭门的命运?” “你们是好,表里如一,一样的丧心病狂!”想起原作里,魑魅宫采集处女心头血喂养纯阴鼎炉以助修炼的勾当,不凡就觉着恶心,“照你这种说法,我们还愿意装个正人君子,至少当着别人的面不敢做坏事,你们呢?光明正大的行恶,就能让人膜拜憧憬了?!” “你!”狂暴怒,可一想到不凡可能的身份就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归属于九华派,那你可知你们开山祖师爷都做过什么恶事?” “祖师爷一生光明磊落,何曾行恶。”季青梧向前走了几步,语气隐隐有些怒气。 “光明磊落?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他夺人所爱,背叛朋友,欺上瞒下,不忠不义,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狂漂浮在空中,睥睨着两人,一字一字恨恨得说道。 “放屁!干了那些坏事还能飞升成仙?!别在这里混淆视听了!”不凡说道,想破坏信念来动摇别人,做梦吧! “成仙?你们竟然说他成仙了?你以为九天神雷是他能躲得过去的?即便成仙,他也是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恶仙!”狂仰头大笑,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什么,笑得身子都在颤抖。 不凡与季青梧双双冷了脸,自家师长被如此羞辱,就如同自己被打了脸一样如何能忍? 可他们还未出手,奔突的泥浆从地面涌起,化作一只手将浮于空中的狂拉了下来,陈尘背后的伤痕只一点点的恢复,可因为恢复伤口而消耗了大量的真气让他后继不支,喘息连连,“你的……对手,是我。” 被忽视在一旁的舟骏正欲趁几人不注意卷起崆峒印就跑,可随后就听见陈尘绝望而凄凉的声音,“阿骏,你是第一个问我痛不痛的人,我受了伤没人会管我的,他们只会拿石子丢我,骂我是怪物。”“阿骏,没有我,你会轻松很多吧?以你的资质你一定会很厉害很厉害的。” 卑微得几乎让人听不清楚的声音。 他怔愣在原地,看向陈尘,却发现对方并未与他通话,那之前那些声音是什么?难道,因为双修的关系,已经可以互通心灵了么…… “我不在了,你能不能偶尔想想我?只要偶尔就好了,哪怕只有一眨眼的功夫。” “你死了就是死了,这世上不会再有你存在的气息,没有人会想你,我也不会!” “呵……果然是这样,阿骏你就连一点奢望也不肯留给我,那你当初又何必对我那么温柔呢。” 心里一紧,“我何曾对你温柔过,只是你的痴心妄想罢了!” …… 沉默,死寂一样的沉默。那个声音不再响起。舟骏抱着崆峒印的手忽然十分沉重,他像是被施了定神咒一样杵在原地,等着那个声音。 “喂,喂,你说话啊。” 不凡忽然扭头看向舟骏的方向,见他呆滞得抱着崆峒印望向陈尘所在的地方,眼底的情绪极为复杂,扣了扣耳朵,不凡问季青梧:“你刚才听见舟骏说话了吗?” 季青梧不解得摇了摇头,“没有。” 不凡皱了皱眉,不对啊,明明就听见舟骏说话了的,锵的一声,将他从思考中拉了回来,不凡脸色一变,恍然大悟状,“我们不是出来帮舟骏的吗?!” 季青梧笑着点了点头,“嗯。”他方才从崆峒印出来后就一直在铺排一个阵法,完成最后一笔后,季青梧对舟骏道:“舟师兄,劳烦你在此等候了。”这个阵法是专门为了困住舟骏的,饶是他出自青云门,解开这个阵法也需要些时日。待会儿若是与狂对抗上了,他不希望因他无法分神而被舟骏钻了空子,伤害到不凡。 “我去了,你自己小心。”季青梧深吸口气,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当年初升灵寂期时祭炼的法器,这个法器品相不高不低,在平辈弟子中算是不错的,不过比起如虹来,倒还差些。 “等等。” 舟骏突然唤了他一声,阴沉着脸拿出一柄外貌古朴的长剑丢给季青梧,“你的。” 不凡亮了眼,竟然主动把青冥长剑还回来了!他眼巴巴得望着青冥,这把长剑“变身”之后可是帅爆了,季青梧你绝壁要全力唤醒他才行啊! “多谢。”季青梧表情淡淡的,看不出高兴,他一转手,手中的青冥就消失不见钻入了空间戒指中,他的手中提着的仍是那柄品相一般的飞剑。 不凡:“……” 他恍然想起青冥是有剑灵的,季青梧与青冥相处的时间不长,又没啥感情,能使唤得了剑灵么?思及此,他瞪向阵法里的舟骏,都怪舟骏,好好的抢什么人家的武器,现在狐狸面具被撕下了,整个人跟落汤鸡一样狼狈,正是欺负回来的好机会,不凡一摊手,冷言冷语得道:“还回来。” 舟骏无动于衷。 “骆鸣的龙渊还回来。” 舟骏置若未闻,只空洞洞得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凡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季青梧正巧介入二者之间,帮着陈尘拦下了狂的一击,只不过这一帮帮得极为凶险,黑色魔镰几乎擦着季青梧的脖子闪了过去,吓得不凡起了一身的冷汗。 “你们以为两个元婴期初期的奶娃娃就能打得过我?” “不是两个!”隔了几十步,不凡喊道,“还有我。” “加上你,不过是添了个累赘。”狂一舞魔镰,狂傲得说。 “是吗?” 浑厚清亮的声音从上方穿了下来,几人抬头看去,一身红衣头发束得紧紧的青年英姿勃发的站在那里,“再加上我呢……哎呦!”尾音转成了哀鸣…… “臭小子,耍什么威风,没点儿本事就愿意逞能!”随后出现在骆鸣身后的中年牛眼圆瞪,怒骂道。 见此人,不凡惊喜得叫道:“元破师叔公!” “活该。”花若盈挽着紫漳的手臂也随之出现。 有两个元婴后期高手撑腰,不凡胆子肥了不少,他昂了昂头,道:“来啊!” “怎么回事?”莫单白紧随几人其后,冷面望着下面的场景,待视线扫到一身狼狈几乎站不住的陈尘时,瞳孔一缩,气温骤然下降。 不凡:“……” 救命!他不该这么得意的! “莫师叔救命,季青梧和不凡与这个魔修勾结在一起,想要杀了我们灭口!”舟骏突然扬声叫道。 我擦,哥们儿,恶人先告状你玩得可真溜啊! 莫单白微微眯了眼,道:“此话可当真?” “师叔你看!”舟骏一指陈尘,几人都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不凡脸立刻就拉了下来。 这位置那叫个巧妙,看起来还真像季青梧联合魔修在对付陈尘一样。 “季青梧还织了阵法将我困住,师叔救我!”舟骏声情并茂,他本就长得白皙俊秀,稍稍一皱眉被迫害的无辜少年味道极重。 “果真是九华派的奈何阵。”莫单白沉声说道,望着元破与紫漳的眼神带了深意,“贵派门下弟子这是何意?” “这……”紫漳与元破对望一眼,也没了主意,只好道:“怕是有什么误会。” “没误会!”骆鸣大着嗓门道,“是那个舟骏在颠倒黑白,明明跟魔修勾搭的是他。” “放肆!”莫单白一甩袖子,骆鸣的脸顿时被扇了一巴掌,骆鸣还未发怒,倒是花若盈先跳了脚,“你敢打他?!你这个老顽固,护什么短!明明就是那个什么舟骏在充当好人,他为了一个魑魅虫跟魔修勾搭在一起,不信你去搜,他空间戒指里面还有骆鸣的龙渊呢!” 不凡恨不得拍手叫好,这花姑娘可是真汉子!哼哼,让你不把龙渊交出来,露馅了吧。 莫单白无言得看向舟骏,眼里满是询问。 舟骏脸色有些难看,“师、师叔,你不要听他们的,我……” “师叔,季青梧他们是帮我的。”陈尘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我与阿骏勾结魔修,我们背叛了青云,应当受罚。” “陈尘!!”舟骏咬牙怒道,一口血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哈哈哈哈,看你们这些正道人士互相猜忌可真是有趣极了。”狂笑道,随后一伸手,手背上的血红色藤蔓舞动起来,空中浮现出上百只拳头大的猩红色毒蜂,“不过,我可没时间陪你们耗下去了。一个也好,两个也罢,多你们几个也无妨,一样都要……死。”话音方落,嗡鸣声骤然响起,毒蜂蜂拥而至,潮水一般涌向众人,从半空中一分为二,一部分袭向平台之上的骆鸣等人,一部分转而攻向不凡。 一时之间,几位元婴期高手纷纷出手,彩光连连舞动,毒蜂尸体坠落下来,腥臭的味道弥漫开来。 比起那边,不凡这里倒有些棘手,不过他与舟骏都是灵寂后期的小高手,被狂派过来的毒蜂又少,勉强还能应付的来。 但是,数量一多,那就不一样了。 那些毒蜂怎么也打不干净,打死一批又来一批。 陈尘、季青梧与狂又斗将起来,元破他们想要上前帮忙,可被毒蜂织成的网拦得死死的,一时之间难以突破。而季青梧与陈尘显然越来越吃力,招式也没一开始那样迅猛灵敏。 两个元婴期的对付他一个魔修,究竟是有多厉害!而这样的魔修,在魑魅宫中不止一个。 思及此,不凡莫名一阵慌乱。 就在元破与紫漳准备一鼓作气突破毒蜂的包围圈的时候,平台之上骤然爆发出炫目的光彩,不凡伸手挡住强光的刺激,再一看去,抬头之上的毒蜂被悉数去了个干净,像是被吸干了一样坠落在地。 “明光。”舟骏感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凡也想起来了,这是莫单白最强大的法器,一面足以烧灼一切腐朽的法器。 毒蜂屏障一除,莫单白等人立刻加入战圈。 作者有话要说:剧透君:过个一两章青冥就要觉醒了= =+ 53伏魔大殿(十六) 元破道长爆喝一声,手持一柄偃月刀,率先突破漫天烟尘,杀出重围。 早在书中就看到,这柄名唤“震啸九州”的偃月刀威力无穷,实际见了,不凡也不得不赞一声“好刀”! 元破道长本就膂力过人,偃月刀在手,冲着半空飘忽的狂横劈下一刀,来势汹涌如排山倒海,震得整个石室都微微晃动。 不凡望过去,元破这一招被狂险险避开,可他的黑袍下摆已经被刀风撕裂,碎成一片一片打着旋飞舞着。然而,就在狂刚稳住身形的时刻,一声尖啸如鹰啼的声音响起,一段飞快的音节连缀而出,紫漳道长正踩在花若盈的云锦之上,怀抱一柄凤首琵琶,纤纤素手翻舞拨动,一串串铿锵激昂的曲调撩拨的人体内真气四溢,翻涌不息。 不凡连忙稳住心神,可因这音杀功,丹田内的真气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跳动着,像是要突破拢匣一样奔突出来。 高手就是高手,一出手就知你有没有!啧啧感叹两声,不凡忙凝神去看狂的反应。 狂受了音杀功的影响,身形晃了三晃才勉力站稳后,耳边轰鸣不已,好不容易安顺好内息,等再回神时,一道蓝光于眼前一晃,寒风顿起,正是离他最近的季青梧飞剑出手,直刺过去。 季青梧的剑一向快准狠,这次挑了个上好的时机,他凝气于剑,将真气化作剑尖罡气直冲向狂,没想到狂竟然不闪不避,长剑直入血肉,穿透躯体,可未见半滴血液飞溅而出,季青梧脸色大变,顾不得抽回飞剑,一个纵身后跃,跳离十余步,下一刻,一道锋利罡气顿时从脸颊边擦过。 俊秀的脸顿时出现一条细长红痕,鲜血顺着翻滚的皮肉流出,感觉到脸上的伤痕,季青梧却毫不在意得以手背抹去鲜血。 “哈哈哈,你以为这种凡器就能伤得了我?” 狂大笑着将飞剑从腹部抽出,被飞剑洞穿而过的地方形成的漆黑的孔洞正渐渐被黑雾填满,片刻就变为原样。 “那我这柄‘震啸九州’又如何?”元破道长喊声如雷,持着偃月刀在空中几个连纵便跃至狂的侧身,一劈一挑两招带着强大的真气将狂逼得退后几步。 “雕虫小技。”狂咬牙狠狠道,一扬魔镰,两相对抗起来。 同时,起伏如波浪翻滚的曲调随之响起。 骆鸣从云锦上跳了下来,疾步移到舟骏身边,牛眼圆瞪,骂道:“还不快把我的龙渊还回来!” 舟骏脸色铁青一抖手腕,一柄花纹繁复款式骚包的长枪掉落在地,骆鸣心疼的将龙渊捡起,对不凡道:“你看着这家伙,我上前迎敌。” “等等。”不凡拉住骆鸣,有些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要不你在这儿看着他,我去帮师叔公他们?” 骆鸣显然不太高兴,“你修为比较低,你呆在这儿。” 不凡冲他眨了眨眼,“你仔细看看。” 骆鸣不知道他玩得什么把戏,放出神识一探测,顿时震惊不已,“你、你,你这都快到元婴期了吧?怎么回事……来之前明明才灵寂初期的。” 不凡神秘得笑了笑,指了指舟骏怀里抱着的崆峒印,“看见了没,崆峒印。” 骆鸣:“……!” 不凡说:“不如你在这里看着他,没准能琢磨着让崆峒印认你为主。” 骆鸣有些心动,可仍是仔细打量了舟骏,沉默得皱了眉头。 尽管一身狼狈,舟骏仍是拿出了狐狸伪装,面上挂着微笑道:“这奈何阵一向霸道,又出自九华派,我们青云门再熟悉阵法也难以在短时间内突破。” “做什么呢!”花若盈娇蛮得声音响起,不大乐意的喊道。 骆鸣的沉思有了决定,摩拳擦掌得道:“还是你看着他,我去。” 不凡:“……” 兜了个圈子他还是得在这里看人,闷闷得转头紧紧盯着舟骏,不凡磨着牙:“这种时候你越是赶我们走,我们就偏不走!” 舟骏:“……” “元破师兄!”紫漳慌张的声音响起,手下节奏一乱,音节一散,音杀功登时大打折扣。 不凡听了这喊声立刻抬头看去,只见狂的魔镰从元破道长胸前劈下,差一点儿就将他劈成了两半,刀锋割破了衣裳,在古铜色的健硕胸膛上划出了一道红痕。 而只这一瞬,却让狂有了可乘之机,魔镰挥舞带着阵阵闪电,风声呼啸不绝。 不凡心里一紧,下意识得看向季青梧,季青梧已经失了武器,全靠符箓在抵御着狂的攻击,而狂似是有意,在击退元破的一刻,马力全开得向季青梧袭去。 狂原本就是想杀了季青梧的…… 这个想法一起,不凡就按捺不住了,手心翻出毒针想寻个机会上前帮忙,可这一看他才发现,陈尘不见了。 而且,从一开始,莫单白动用了“明光”之后就没有动作,独自一人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元破几人与狂的争斗。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轰的一声自身后炸响,不凡被翻涌而来的真气激得前冲几步,待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陈尘发丝凌乱极为狼狈的站在一旁急促得喘着气,他自嘴角流出一行鲜血,甚至鼻腔眼眶都有鲜血在不断的涌出。 “阿骏……快走……”强行靠真气打破了奈何阵的陈尘几乎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只这四个字说完便是满头大汗,他艰难得挪到了舟骏身前,挡在了不凡面前,“不要为难阿骏。” 看着陈尘的状态,不凡心情有些复杂,“你这是在为难我。” 陈尘咳了咳,大口的鲜血涌出,“我求求你,放了阿骏。” “要你多事!”舟骏恶声恶气得道,看着陈尘快要死了的衰弱样子他莫名的一阵烦躁,忽视掉那种揪心的情绪,舟骏阴沉着脸,“不用求他,他拦不住我。” 不凡恼了,“你个烧饼!”小爷不发火真当小爷没脾气! 舟骏一愣,“什么。” “我去年买了个表!” 舟骏误以为不凡在逗弄他,冷笑道:“不知所云!” “云你妹!”手中毒针飞快出手,随后将早已准备好的雷火双重阵法的符箓甩出,舟骏没想到她会突然袭击,一愣神再出手时就慢上半拍,可陈尘的神经却紧绷着,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立起土壁挡住了不凡的攻击,即便如此,仍有小半的术法落在了他的身上。 陈尘的脸色更为苍白,“我知道阿骏斗不过你,你放他走吧。我求你。” 见识了不凡的威力,舟骏心知陈尘所言非虚,但他仍不甘得说:“你胡说什么!我如何斗不过他!” 不凡怒道:“你们这对渣攻贱受真让人蛋疼!” 陈尘忽然从舟骏手中抢下崆峒印,抛给不凡,“崆峒印……还、还给你们,我们……” “你在做什么?!”舟骏脸色一变,一甩手打在陈尘脸上,“贱货!谁允许你动我的崆峒印了!” 陈尘的脸顿时高肿起来,他眼前忽然晃过一片漆黑,狠狠眨了眨眼才反应了过来,没有理会暴怒的舟骏,他接着哀求道:“我会带着阿骏走,不会再踏入修真界半步,你放过我们吧。” “这……”不凡抱住崆峒印,有些犹豫。 “不可能!”舟骏狠狠推开陈尘,握住祭炼好的冰蓝飞剑,道:“崆峒印还回来!” “陈尘!”不凡担忧得唤了陈尘一声,陈尘似是失了力气在地上爬了几下却没爬起来,一双眼绝望得看向舟骏,“阿骏……” “痴儿,真是痴儿。”讽刺的笑声在耳畔响起,不凡一怔,四下看去,并未见有人说话,可那声音仍是源源不断的传入耳中,“多情人总被无情者欺骗,我就帮你杀了这个无情郎,如何?” “什么?”不凡忽然发现这个声音好像是从自己的丹田内发出来的,他的身体里究竟都住了些啥啊?! “不!!!”陈尘突然惊叫一声,看向不凡,“你不能杀了他。” 不凡瞪大了眼,顿觉场景十分诡异。 陈尘在跟这个声音对话,而舟骏似是完全不知,剑拔弩张的伺机进攻。 “呵?舍不得……真是痴傻,若是当年有个人能帮我杀了他,我又如何能落得这般下场。”那个声音充满讽刺和无奈,夹杂着三分冷意七分苍凉。 “不要杀他……不要杀他……”陈尘入了魔般一直呢喃着这句话。 不凡揉了揉肚子,表情像是便秘多天一样,“你是谁?” “小子,你与我有缘,我只是暂居于你体内,在我想出来之前你可得好好活着。”那个声音戏谑得说,“我喜欢极了你呻吟的声音,很有我当年的风范。” 不凡:“……” “不过,我可劝你,不要轻易爱上任何男人,男人都是负心薄情的东西!” 不凡:“……” 《神魔天下》从修真种马文改成宫斗言情文了?尼玛,这神展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究竟是谁?”不凡决心暂且抛下文章分类问题,总得弄清楚房客的身份。 “你总会知道。”那个声音低低的笑了笑,渐渐沉寂下去,任由不凡再怎么呼唤也不再有任何回应。 等等,刚才那个声音应该是男人吧?他说什么了?不要爱上任何男人?!! 聋了聋了,他刚才绝壁是聋了。 一晃神的功夫,舟骏暴起攻了过来,不凡猛地蹲了下来,狼狈躲过了这一击。待要站起来的时候,忽然感觉地震山摇,像是爆破一般的声音在周围炸响。 前前后后一共八声。 “时机终于到了。”一直在平台上施咒布置阵法的莫单白忽然睁开眼睛,感知到九九转魂阵的八个副阵已经成功开启,他将视线移到了陈尘身上。 只差这最后一道工序,九九转魂阵就可以完成了。 他们青云门将坐拥整个修真世界! 右手一握,上百道紫色闪雷从天而降,季青梧几人险险避过几道闪雷,眸色深沉。 紫漳看向莫单白,道:“莫真人,你……” 莫单白仍是冷着一张脸,可阴冷的眼神中现出了贪婪,他瞬间移动到陈尘身边,一把抓起趴伏在地上的陈尘,几个纵跃跳至一面墙边,伸手一触机关,一道石门轰然打开。 不凡:“……!”这不科学!原作里面没有这道门! 莫单白扛着虚弱的陈尘,扬声道:“狂先生,请随我来。” “莫单白你竟然勾结魔修!”元破暴怒的声音响起,他欲横冲过来,却见数十道紫雷劈了下来,拦住了他前去的道路。 “封魔云雷阵。”季青梧仰头看了横在头顶的闪烁着紫光的巨大阵法,沉声道。 “这次先放过你们。”已经受了不少伤的狂冷笑道,随即一闪身就从原地变到了莫单白身边。 莫单白对他微微一点头,道:“辛苦狂先生了。” “无妨。”狂一挥手,摘下鬼面面具,一张精致而冰凉的脸上满是嘲讽之意,他忽然看向不凡,沉声道:“等下,我要带走一个人。” “来不及了。”莫单白依然面色冰冷,语气中却带了几分不悦,“我们只有一刻的时间。若阵法成了,阵中的一切生灵都会听我们指挥,先生不必急于一时,你要的人会是你的,崆峒印也会是我们的。” 狂闻言,点了点头,“走。” 两人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洞中。 “这该死的阵法!”骆鸣咒骂道,龙渊一挥,可却仍旧无法打破禁制。 没被困在阵中的不凡扬声问道:“这阵法怎么解?” 几人都未说话,季青梧摇了摇头,沉吟道:“这是青云门的秘法,我确实不知。” “阵心一般在织阵者所在的位置。”舟骏突然说道。 不凡怔愣得看过去,却见舟骏攥紧了拳头,表情复杂得说:“你们会救陈尘的吧?” 不凡的表情一下子就超脱了,这该死的虐完贱受虐渣攻! 54伏魔大殿(十七) 即便舟骏主动交代了封魔云雷阵的解法,不凡仍旧是带着几分怀疑。先前舟骏对崆峒印的渴望如此强烈,此番季青梧等人都被困在阵法之中,唯有他二人还在阵法之外,应当是抢夺崆峒印的大好时机,不太可能就这么主动放弃崆峒印,也不知道他所说解法的是真是假。 舟骏显然看出了不凡的猜忌,他压下心中对陈尘的担忧,故意摆出一副镇定的样子,说道:“我与陈尘性命几乎连在一起,他若出事我也不会有好下场。” 不凡不解得说:“这是什么意思?” “我原与他行的那双修之道,本是可以互相促进功力提升。但是自从陈尘练了一本心法之后,每次交合我都会受到巨大创伤,真气被大量吸走,可每月若不至少交合一次,我全身的真气就会逆向而行,苦不堪言。”舟骏咬牙解释道,显然对这心法恨之入骨。 “什么心法?”听到这里,不凡有种不安的感觉,这种阴毒的心法该不会是…… “《菊花真经》。” 不凡:“……”卧槽!果然是!但是,为什么会变成陈尘来练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从这段剧情中逃脱了?想到这一点,不凡不禁喜形于色。 舟骏皱着眉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不凡咳了咳,立刻摆出一副悲痛的样子,说:“我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 舟骏:“……” 舟骏深吸口气,实觉不该跟这个怪人动怒,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说道:“带我到平台之上,我帮你解开阵法,你帮我救回陈尘。” 不凡忙点了点头。 舟骏因为妄图祭炼崆峒印,真气大损,又受了不少刺激,脚下发软,多亏了不凡的搀扶这才顺利踩着浮空咒跃上平台。 两人站在左侧高台上,果然见地面上画着一个五尺见方的阵法,朱砂笔勾勒出一圈又一圈的繁复图案,中心一颗明亮的紫色宝石光芒闪烁,不凡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颗宝灵石,能买到一件品相极高的法器,莫单白在他心中的档次立刻就上升了一个层次——有钱人! “呵,莫师叔真是拿得出手,比我们这些小辈弟子不知强过多少,若是无人能破除阵法,这一块灵石足以困上他们一辈子了。”舟骏讽刺得说,他原也不知道莫单白竟然与狂也有往来,连上位者尚且如此,那这青云门会日渐腐朽真是无可非议了。 “阵法要怎么破?”不凡抬头看过去,悬浮在季青梧几人头顶的巨大阵法和他们面前这个小型阵法的模样如出一辙,“拿掉灵石就可以了?” “拿掉灵石确实可以破掉阵法。”舟骏道,“不过不是解决之道。”他沉吟了一会儿后,手中转出一支朱砂笔,在阵法图纹上描画了几笔后,果然见那枚灵石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阵法在发动中会自行吸收周围的灵气,即便没有灵石也会照常发动,只不过吸收的灵气总有消耗完的时候罢了,那时他们几个就可以……你在干什么?”舟骏突然变了调子。 不凡面不改色得将宝灵石塞进空间戒指里,“收精神损失费。” 舟骏:“……” 季青梧见封魔云雷阵被撤开,立时一掐手诀奔至不凡身边,飞剑剑身紫光闪烁,横于身前,将不凡与舟骏隔开,冷冷得道:“舟师兄,莫真人去了哪里?” 舟骏瞟了一眼季青梧,又瞟了一眼被他护在身后的不凡,露出了然的眼神,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道。” 元破道长几人也移至三人所在位置,皱着眉道:“刚才莫单白是不是说了九九转魂阵。” 紫漳点了点头,道:“九九转魂阵是九个方位是固定的,若是有伏魔大殿的全图应当可以估计出莫……单白的位置。”说罢,她看向舟骏,神情凛然,道:“舟骏,你可愿意将功赎罪?” 舟骏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得一摆手调用真气画出地图,几人望去,可眨了几眼都未见地图出现,舟骏脸色一白,讶道:“这不可能!” 骆鸣冷哼了一声,“想拖延时间?” 季青梧沉吟道:“怕是莫单白早就有所准备。” 地面震动不已,看着石室的墙壁上滚落的碎石,不凡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先出去再说。” 元破道长与紫漳道长点头应允,待查看了莫单白离去的石门发现通道已经被封死之后,几人只得按照原路返回。 一路的夜明灯已经悄然失色,空荡荡的通道里面漆黑一片,骆鸣点着火符走在队伍最前方,舟骏作为“犯人”被夹在中间以作监视。几人脚下都运用了御风术,行走匆匆,不过半个时辰便出了洞府。 然而,辅一到外面,几人都大惊失色。 铺天盖地都是浓重的黑雾,深厚的乌云像是雷雨欲来的征兆堆积在天空中,八道像是龙卷风一样的黑色烟柱盘旋而上,直冲云霄,顶端与乌云连成一片。 “糟了。”元破道长惊呼,“这九九转魂阵八个副阵已成,只差阵心了!” “若是阵术成了……”紫漳沉吟,面色悲怆,“将要生灵涂炭。” 阴风刮过,哭号哀鸣声不绝于耳。像是有妖魔在低笑一般,阴沉可怖的声音盘旋在耳边挥之不去。 骆鸣一扭头,拉起舟骏的衣领,怒道:“莫单白到底在哪里?!” 舟骏晃了晃头,身子颤抖,咬牙道:“我确实不知道。” 不凡抿了唇,仰头看着压顶的黑云,如果按照原来舟骏给他们展示的地图那样细致的话,他大概可以找得到莫单白所在的位置,当然,前提条件是剧情是正常。只是……吐出一口气,这伏魔大殿这样大,光是凭他记忆里“三根红云石的顶梁玉柱”这一点描述来找,那等到找到了正确的位置,莫单白也该让他们game_over了。 “师兄,妖孽四起,趁着伏魔大殿的结界威力尚在,我们消灭一只是一只。”紫漳道长看着四周弥漫着的冲天瘴气,正色道,“我与盈儿去东面。” 元破点了点头,对骆鸣道:“随我来,我们去西面!”复又看向不凡和季青梧,道:“你……” 不凡应道:“我与季青梧去找一下莫单白可能出现的地方。” 紫漳道:“你们二人怕敌不过他们联手。” 不凡道:“没事,我们就去侦查侦查。” 紫漳面带犹豫。 不凡忙道:“对天发誓,绝不轻易出手,以卵击石!” 紫漳道长沉思了会儿,终是点了点头,柔声道:“要当心。” 不凡心里一暖,道:“好。”紫漳道长对他可真是好呜呜呜。 几人各自离开,舟骏被留了下来,困在季青梧结成的阵法里。 怀中有什么东西抖了一抖,不凡一怔,这才想起他手中还有崆峒印来着,连忙将崆峒印拿了出来,俯身看去,萤绿色的盘龙法器正微微泛着光,不凡对青时和赤司说道:“二位仙兽,能不能帮个忙?” 那边没了回应,只是抖动的更为厉害,不凡搔了搔头,这崆峒印什么意思? 季青梧见状,伸手接过,记起曾经看到的古籍,默念了咒术,将一部分灵气推入崆峒印内,片刻之后一红一青两道身影于眼前一晃。 “憋死了!还是这个小子厉害,知道怎么放我们出来。” 手托崆峒印的不凡一怔,愣愣得道:“你们……” 眼前明明是两个有模有样的人类,一男一女,一红衣一青衣,都是相貌非凡的人物。 赤司扯出一抹得意的笑,“怎么?本大爷的人相是不是很帅?” 青时白他一眼,斥道:“别闹了。”她转而看向不凡,恳求道:“这柒微塔我们很熟悉,我们可以带路。只是,万望你们替主人保住此间,不要让他沦落为妖魔为祸人间的道具。” 不凡闻言,忙将书里莫单白发动阵法的位置告诉了二蛇。 二蛇略一沉思,这便有了主意。 ***** 按照二蛇的指示,几人从伏魔大殿的传送阵法瞬间移动到了一条长廊里。 这条长廊漆黑深邃,地面像是用琉璃铺就的,极为明亮。 约有百步路程,便是一个圆形大门。 “我们这些年几乎与柒微塔融为了一体,不怕被人发现。而你们,最好将灵气压至最低,里面那两个都是高手,一下就能探测出你们的位置。”化为蛇身的赤司从季青梧手腕处探出脑袋对二人说道。 青时续道:“嗯,这前面是柒微君当年的炼丹室,里面灵气充沛且纯净,若是有异样真气流转,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不凡从空间戒指里摸出一个药瓶子,拔掉塞子,两粒药丸滚了出来,道:“我就知道会有今天这种事发生,早有准备。这枚丹药可以隐匿真气,只要不调用大量真气就不会暴露。” 季青梧接过丹药,指甲有意无意得扫过不凡手心,不凡一痒,一种异样的感觉蔓延开来。勉力忽视这种感觉,不凡正欲低头捏起药丸,却发现赤司正似笑非笑得望着他,表情诡异的很。 不凡扁了扁嘴,咽了口口水,又咳了咳,这才将药丸填进嘴里,吞下。 几人又施了一个简单的匿形术,丹田提气,脚下踩着风,极力放轻脚步,移至圆形门前。 大门半掩着,透过隙缝隐隐可见屋内景致。 陈尘瘫软在地,一地的鲜血,可仍能看出来原本身上脸上的伤痕都恢复了好多。 而他旁边则有一人头顶一面黑旗,整个人被罩在蓝色的光柱中间,表情郁闷却又不可一世,明明已经身为阶下囚,仍昂着头像是在看一条臭虫一样的看着眼前之人。 不凡见状,立刻扭头去看季青梧的表情,果然见季青梧面上惊异不已。 里面被缚的另一人正是靡,而他此刻面上的面具都被摘下,露出同季青梧一模一样,俊秀却另显妖异的脸庞。 55伏魔大殿(十八) 莫单白站在丹炉前,双手掐诀,薄唇上下翻动。丹炉的镂空封盖上,一行袅袅白烟徐徐上升,浮于空中逐渐散开,汇成一幅地图,仔细看去,一楼一阁与之前他们看到的伏魔大殿的地图并无二差,地图中心一点嫣红,以此为轴心,各有八个黑点盘绕闪烁围成一个圆。 不凡附在季青梧耳边,小声道:“是九九转魂阵吧?” 季青梧点了点头,他的视线一刻也不曾从靡的脸上挪开,眼前这个男人与自己足有九成相似,究竟是生来如此,只是凑巧,还是他故意变作自己的模样。若是后者,那他又为何要变成自己的模样?若是前者…… 不凡碰了碰他的胳膊,以口型说道:“怎么办?” 季青梧一怔,回过神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看向屋内,狂正站在靡的身边,隔着那层应当是禁制的蓝色光膜,扯出凉讽的笑容,怪笑了几声,“我知道你一向瞧不起我,可你有没有想到会有今日?” 靡倨傲得昂着下巴,眼神狂妄而又轻蔑,“你也只敢这么对我,你不敢杀我,不是吗?” 狂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忽又轻声怪笑,“你既已被三途忘川抓来了这里,还敢大言不惭。我就是杀了你又如何?先让你看着我们九九转魂阵成功的一刻,然后就杀了你!我会上报主上,你死在九华派的修士之手,啊,不如就说,是季青梧杀了你……如何?” “你以为主上会相信你?”靡阴冷得笑道,眼神嫌恶的看着狂俊秀白皙的面容,“你不过是主上做出来的仿制品,即便做得再像也不是那个人。遑论那个人这一世可能已经凝成了肉体,即使没有,你也不过是永远也搬不上台面的替代品、杂种!” 猛地一道黑光闪过,靡的脸上出现几道细小的血痕,狂怒极反笑,身体颤抖,“狗杂种?呵,好,好得很。若说起杂种,你难道就不是吗?被亲生父亲抛弃的杂种!” “放肆!!”暴怒的声音骤然炸响,罡气顿时横扫整间炼丹房,丹炉顶端的白烟飘忽不定,形成的地图也开始闪闪烁烁。 莫单白动作一顿,神情不悦得看过去,冷声道:“狂先生,他终是一死,你和一个死人动什么气。” 狂心知莫单白在行功当中不宜太受外界干扰,理智渐回,冷笑道:“莫真人说的极是。只是莫真人不知道,这人早就死了,从他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不过是个有些修为的元婴虚体,借着主上的黒藤苟延残喘罢了。” “那就更没必要动怒。”莫单白语气淡淡的,又开始闭目掐诀,地图上一点红光光芒渐强,光晕逐渐脱离中心,形成细密的光环。 靡闻言,怒气更盛,源源不断的魔息自体内涌出,与禁制对抗着。 黑旗里渐渐浮现出一盏形似曼珠沙华的血红花灯从黑旗中浮现出来,蓝色光幕织得更为紧实,靡打在上面的真气仿佛泥牛入海,都被吸入了花灯之中。他阴沉着脸,睨着这盏阴灯,这是鬼族最惧怕的东西,可以吸收一切的鬼气。哪怕他是魔修,也改变不了他真气的根源是鬼气。 就如同狂说的一样,他不过是靠着黒藤残存的元婴虚体,是个魂魄,是个死人。 季贞……恨恨的咬牙,靡愤怒的将这个名字咬碎在牙间。 为什么是季青梧,而不是我,即便不是我,又为何要残忍得将我置于魂飞魄散之地。 悲愤的抬头,却看到前方不远处的门缝处藏着人,靡一怔,定神看去,翠绿色一晃而过,他仔细一想,这便有了结果。 这小子,命可真大,还能活到现在。 先前他突然在林子里消失,大概就是受了虚无的帮助。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帮个忙吧,毕竟,现在他们的敌人可是一致的。 不凡胆颤心惊得靠在一边墙上捂嘴喘气,他刚才绝壁跟靡对上视线了,一定被发现了! 强压下心中翻滚的种种心思,季青梧勉力保持镇静,他见不凡一脸惧怕的样子,体贴得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怎么了?” 不凡一个激灵,耳根子立刻就红了,他连忙轻轻推了一把季青梧,道:“没事没事。” 两人又凝神看过去。 靡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时,脸上的怒意已经消去,换做往日的狂傲不屑,他冷笑了几声,道:“九九转魂阵法几百年来都未曾有人成功过,你们真的能够做到将整座柒微塔纳为己有?哦,我忘了,你们正道人士称它是‘伏魔大殿’。真是可笑,分明就是‘纵魔大殿’。” “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达成我们的愿望。”莫单白收回手诀,张目一看,殷红色已经变成深红,一圈圈的光环正向四周散开,他转身看向被困在禁制中的靡,沉声说道:“靡先生,你们主上既已吩咐你们二人前来助我,又何必自起矛盾。” “莫真人先前不是还说我是将死之人,怎么现在还过来说我应当与你们亲如一家了,再说,他要害我的时候,可不曾见莫真人说这样的话。”靡讽刺得道。 “……”莫单白沉默不语,眼中闪过一丝怒气,这个靡性子可真是傲得很,死到临头了还能如此傲慢! “莫真人别动怒啊,我只是担心,若是阵法不成了,你们,不,我们反而都会被主上惩罚的。虽然现在八道副阵已经成功了,但是最重要的,还要看这最后一道工序。”靡表情夸张的说,他看向倒在地上的陈尘,讥讽得道:“他要是就这么死了,这九九转魂阵法,可是完不成了!”三途忘川的驱使需要耗费强大的灵气,若不是靠副阵吸收的真气,你拿什么来驱使三途忘川?等到这阵法毁了,我就教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以为你还有那个能力杀死他?”狂走到陈尘身边,捏起他的下巴,强迫着他面向靡,“你放心,他死不了。” “呵。”靡吐出一个单音节来,趁着靡与莫单白不理睬自己,转而专心致志得看着地图上的红点的时候,扭头望向门口,努了努嘴。 不凡:“……”这次他没丢人的立刻闪开,反而镇定得看向季青梧,不解得小声道:“他这是在暗示我?” 季青梧皱了眉,他的位置比较偏,靡看不到他,但是他可以看到靡,从靡方才的表现来看,应当是在暗示他们什么,可究竟暗示什么一时却又猜不出来。 “先看看再说。”季青梧说道,不凡闻言点了点头。 靡见那边没反应,又眨了眨眼,眨到眼抽筋,嘴角也开始抽搐的时候,莫单白突然厉声道:“怎么回事?” 暗红光圈突然停滞不前,明明已经按照古籍上描述的实施了,为什么还是出了差错。莫单白又一掐诀,这才发现原来是西侧的一个副阵灵气匮乏。 “原来如此,怕是献祭给副阵的祭品真气不足。”莫单白沉声道,他一摊手,一本书籍浮现在手中,他召集各门各派前来共同伏魔为的就是集齐祭品,他为各家弟子画得线路无一不是凶险之极却又能将最后一口气留到副阵施术的位置的路线,即便是为他们引路的青云门弟子也不知道此事。 思及此,莫单白心中并无一丝愧意,他流转真气,眼前的书面一页页翻开,待到某一页时突然停顿下来,莫单白凝神看去,道:“九华派的弟子竟然一个也没有死,难怪……等等,这是……!” 不凡见状,低声惊呼,“糟了!被发现了,季青梧,我们快走!” 话音方落,一道强大的真气突袭而来,饶是季青梧反应及时,可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只堪堪挡住了小半,好在那道真气并无意杀死他们,只是将他们吸到了丹房中央。 靡恨铁不成钢得看着不凡,心道:这个蠢货,方才都用语言提示他,杀死陈尘就可以破解阵法,可他怎么就不懂呢,蠢透了! “哈,我当是谁,这不是季青梧吗?”狂邪笑着说道,俊美的面容邪肆而又带有一丝妩媚,“怎么,真的来杀靡了吗?” 靡一怔,阴沉得看着背对自己的那人转过了脸,那人相貌与自己几乎并无差别,眉宇间却流转着灵动生气,比他更像一个人。 “季青梧……” 季青梧一掌击碎拉着他们进来的真气,并不看靡,他知道现在有比弄清靡的身份更重要的事情。他转身看向莫单白,躬身,以一个修真后辈的姿态拱手道:“莫真人。” 莫真人一眯眼,季青梧这恭敬有礼的态度在他眼里就像是莫大的讽刺,昔日辉煌的青云门,到了如今竟然要靠着与魔修合作才能挽回修真大家的地位,多可笑? 莫单白早已修炼成精,依然面色冷峻,沉声道:“季师侄为何在此?” 季青梧道:“前来阻止莫真人一错再错。” 莫单白道:“哦?我何错之有?” 季青梧眸中冷光一闪,道:“为一己私欲,残害修真同门。勾结魔修,行逆天之事。” 莫单白冷笑一声,道:“我为振兴我青云门,只是牺牲一些弟子,有何不可?况且,伏魔大殿一成,我就是这大殿中万千魔物的主人,要他们行恶行善都由我说了算。” 不凡闻言,耐不住得愤愤道:“牺牲的那些弟子,都是你青云门的?即便是,你问没问过,他们愿不愿意完成你所谓的那种牺牲?!” “黄口小儿!能为我大业牺牲当然是求之不得!”闻言,莫单白一挥手,季青梧横手散出一道真气拦下莫单白的攻击,道:“莫真人,不凡说得没错,何必恼羞成怒。” 莫单白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季青梧,淡淡得对狂道:“不凡你带走,早些时候我就观察过他,并未发现有何不同,不知你们为什么执着于他。季青梧……就当做补充的灵气,我带他去西侧填补副阵。” 狂看向不凡,眼中带着嫉妒与讽刺得道:“这个人只是摊上了好运,仅此而已。” 靡感觉到了狂的杀意,连忙道:“记住主上说得话。” 狂瞟了他一眼,冷声道:“放心,我不敢杀他。” 如果他真的是主上找寻的人,那么如果自己胆敢杀了他,那种后果……狂打了个冷颤,压下了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感。 56伏魔大殿(十九) 一通话说得不凡莫名其妙,可当务之急却不是弄明白两人这通话里的含义,而是想办法如何脱困。 这个狂看起来阴狠毒辣,很不好糊弄,莫单白更是修成精了的老狐狸,面上平淡无波,可内心里早已经是山路十八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他细数了下双方战力。 己方:元婴期一个……半(一个是指季青梧,半个是指昏迷的陈尘),灵寂期一个。 对方:以一挡四个元婴期修士的魔修一只,元婴期的老油条一根…… 不凡:“……”捂脸。 若是那个纸片小人在就好了,瞬间转换空间,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跟我走吧。”莫单白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凡一怔,还未来得及让他仔细思考应对之法,就见莫单白单手变掌为抓,袭向季青梧。 季青梧面色沉着,冷静得侧身一闪,薄唇嗡动默念口诀,他身影闪现,擦过不凡身边,一伸手就搂住了不凡的肩膀,迅速朝门外闪过去。 眼前一道黑幕顿时耸立起来,季青梧抱住不凡就地一滚,险险从突如其来的光幕前面擦身而过,右肩蹭到光幕之上,衣衫破碎,隐隐升起了白烟。 “季青梧!”不凡见他肩上已经皮开肉绽,惊叫道。 季青梧摇了摇头,“无碍。”他冷着俊脸,看向莫单白,沉声道:“莫真人,与我一个九华派的小辈相斗,您莫非还需要帮手?”着重强调的九华派这三个字,让莫单白因多年被九华派压制的怒火涌了上来。 “道长,你是九华的仙人吧,真是厉害。” “不,在下师从青云门。” “青云门?哪个青云门?” “东都,落枫涯,青云门。” “啊?这样啊……小门小派的我们也记不住啊,呵呵……” 若是平民百姓如此也就罢了,他们不过是一群鼠目寸光的无知凡人,可就连玄苍大陆帝王座下的天师宁愿跋涉千里前往西蜀拜会九华派清波道长,也不愿去官道一路通达的青云门! 想起这些过往,莫单白僵硬的面容再也绷不住,他阴阳怪气的低笑了两声,道:“季青梧,听闻你是清波道长的爱徒,不知功力如何。” 季青梧面无表情得一拱手,道:“还请莫真人赐教。” “莫真人,你还是赶快将季青梧献祭出去,磨蹭什么。”狂看着两人真要比试,不耐烦得说道。 莫真人并未多加理会,冷冷道:“小辈需要教训,这是长辈应尽的本分。” 狂闻言,嗤笑一声,“你们这些道修就是麻烦!” 不凡弄不清楚季青梧闹得什么名堂,正疑惑间却见季青梧不动声色得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走。” 不凡一怔,季青梧这是什么意思?要舍弃自己成全他? 他看着季青梧的背影,隐约可见季青梧瘦削的侧脸,青年的表情坚毅而果决。 “傻子……”不凡垂着眼低笑了几声,苦笑着低声道,“你们这些主角怎么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季青梧已经听不清不凡在说什么了,他走到莫单白的面前,先前用的那把飞剑已经被狂销毁,而现在他与莫单白相对正是赤手空拳。 莫单白擅长的是术法阵法,他的法器是两个紧紧套在手腕处的铁镯子——迅霜镯,镯子中央各有一个五菱宝石,五个尖角是代表五行的青黄红白黑五色。这套镯子的威力并不在于其杀伤力,而在于它能缩短修士真气汇聚的时间,加快符箓术法术和阵法凝成的速度。 用句游戏里的用语来解释的话,那就是减少吟唱时间。 若是这样的话,对于两手空空迎战的季青梧来说,倒是比一些爆发性强的杀伤力武器要好上许多,尤其是季青梧在术法方面远比他的武技要出色的多。 想到这一点,不凡稍稍安心下来。 虽然早知道,眼前这年轻后辈是个不可忽视的强敌,可莫单白却没想到,季青梧突然就向他袭了过来,当夹着紫金色闪电的火球猛地扑面而来的时候,莫单白被突袭搞得阵势一乱,脚下一滑,极为狼狈的躲过了这一击。更没想到的是,辅一稳住身形,又几个火球就迅猛得袭了过来,术法之间连接的竟是这样游刃有余。他这次回过神来,镇定的后退了几步,掐起手诀,迅霜镯上蓝光闪烁,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半途中水柱一弯身子扑向季青梧。 季青梧沉着应对,随手甩掉先前的符箓,快速换上土符,凭空一抛,强大土壁拔地而起,拦腰截断了气势汹涌的水柱。 莫单白阴沉着脸看向季青梧,九华派当真是人才辈出,先不说此人的功力高下,就凭这份临危不惧的镇定就足以将青云门的所有弟子比下去!莫单白一时嫉妒难当,又起了爱才之心,趁着水柱与土壁两相对抗之时,放缓了声音,说道:“季青梧,你果然资质绝佳,不如归顺我青云门,日后必能成为一派之长。” 季青梧面不改色,一手又挥出数张道符,蹭蹭蹭的土块奔袭向莫单白,“师门之恩,不敢相忘。一日身在九华便是九华的血脉。” “好,好一个九华的血脉!”莫单白嫉恨得道,眼中厉光一闪,凶猛出手。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数十个会合,莫单白决计没有想到季青梧竟然如此厉害,他在青云门中已无敌手,那个废物掌门师兄也已是他的手下败将,今日竟然在个小辈面前如此折辱! 思及此,他手中符箓翻飞,脚踏七星,出招更是比先前狠辣了许多。 季青梧的额上流下豆大的汗珠,胸口剧烈起伏,呼吸也急促了许多,想是刚刚升至元婴期,这一场大战对他来说负担过重。 莫单白知道他大概到了疲惫期的顶峰,手掌一翻,一支小巧的朱砂笔出现在掌心。 不凡见状,认出这支笔与陈车拿来破解封魔云雷阵的那支笔极为相似,怕是青云门结阵的神笔了。季青梧也认出了这一点,看着朱红色的纹案随着莫单白笔尖的快速移动而出现在空中时,他神色一敛,忽然闭上了双眼。 “季青梧!”不凡惊叫道,吓得脸上的血色都褪了个干净,早已掐在手中随时准备出手的毒针差点儿就没拿住,季青梧这是做什么,要放弃了么! “竟然是……”赤司的惊叹声在耳边响起,一瞬间,季青梧突然睁开眼睛,一双如鹰似的双眸射出锋芒,双手一张,从身侧缓缓抬起,像是膜拜苍穹一样,将双手逐渐抬至头顶,猛地一拍掌。 咚咚咚……不凡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锵的一声,崆峒印发出嗡鸣声,从虚空而出的烈火瞬间燃烧了整个石室,赤司化作一条火龙从崆峒印内钻了出来,扑向了满脸惊愕的莫单白。 滔天怒火燃烧起来,却只在不凡脚前停住,将他划在了火海之外。 “快走……”飘渺的声音传了过来,“崆峒印尚未认主,我的真气只能驾驭崆峒印一段时间。” “这是业火海。”青时从不凡手腕处爬了出来,看着熊熊燃烧着的烈火,语气复杂得道:“他竟然通过舞蹈的壁画悟出了崆峒印的咒术。”青时顿了顿,复又挑了身子看向不凡,道:“业火海其实只是一道逼真的幻象,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快走吧,快去找你师叔回来,没准还……” “来不及的。”不凡抿了唇,他没那么天真,什么我顶着你先走我随后就到,这样的事情根本都是假的! 不凡传音过去,闷声道:“季青梧,哥玩了那么多年的游戏,打了战场野外无数次的架,没有一次抛弃过队友,这次也不例外。若是我们都活下来了,你得叫我一声老大,算是我征服你了怎么样?” 季青梧皱了眉头,趁着眼前狂与莫单白都被幻象迷了心智的时候,微微侧过身,看向被隔离在业火海外的不凡,“你在说什么,快走。” “不!”不凡昂起头,感觉手腕处有什么在燃烧,盘绕着那一处的青时忽然感觉不凡的皮肤很烫,急忙仔细看去,却见一点突起正不断向外拱动着,“我不走,拼一把,要死一起死。” 说完这句话,不凡脸一红,妈蛋,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像殉情! 锵的一声,青时被震出了不凡的袖子。 手腕处突然一阵剧痛,不凡疼的一呲牙,垂首骂道:“青时,别咬……”我字还没说出来,不凡就呆住了,只见手腕处横出来一个刀柄,刀柄残破而又古朴,兀自在震动着,只是这一波波的震动扰得不凡疼得要死。 “别震了啊!”不凡哀鸣,刀柄果然停止了震动,改为缓慢的抖动,不凡嘴角抽了抽,这刀到底是怎么回事。 “拔……” 不凡脑子嗡的一声,刀!说!话!了! “拔、拔拔……” 青时挂在不凡的手指上,喜道:“这竟是戴月刀,是魔气天生的克星!拔出来,快,我们有打赢那个魔修的希望了!” 不凡咽了口口水,将信将疑得握住了刀柄,谁料到辅一碰上刀柄,他浑身的真气就被迅速吸收着,左手不由自主得提起,只见一柄宽背薄刃的大型马刀从他胳膊里面拔了出来,薄如纸的刀锋寒芒闪烁,不加半分点缀的古朴马刀极具震慑力,只是看着就由心生出一股寒意。 “好刀!” 锵的一声,又是一声轰鸣,扑面而来的灼热感顿时消失不见,不凡提着戴月刀扭头看向里面,只见季青梧强自撑着站在那里,一头青丝有些散落,黏在两侧脸颊上,因为真气消耗过度脸色显得极为苍白。 不凡见状,扛起大刀,冲至季青梧身边,道:“你下岗,我上岗。” 季青梧:“……”他满脸疑问得看向那柄大刀,不凡见状连忙得意的道:“这就是从月白师叔的剑阁里挑回来的宝贝!” 季青梧捂住嘴咳了咳,虚弱得道:“方才为何不快走?” 不凡拿出红色精神,“决不放弃一个战友!” 季青梧:“……” 不凡尴尬得笑了笑,“其实是被热血冲昏了头,年少气盛年少气盛。” 季青梧伸出手,摸了摸不凡的脑袋,眼神温柔得道:“傻。” 不凡顿觉气氛十分诡异,连忙拂开季青梧的手,胡乱说道:“别弄乱我发型。” 两人正“蜜里调油”,不凡手中的戴月刀忽然又开始震动起来,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细细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冥、冥冥……” “冥冥?”不凡怔怔得看着手中的大刀,这么魁梧这么爷们儿的刀发出奶娃娃一样的软糯小声音真的没问题? “冥冥……”戴月刀兀自震动着,季青梧的空间戒指一闪,一柄古朴长剑漂浮了出来,周身蓝光萦绕,熠熠生辉。 青冥长剑忽而飘到戴月刀旁,毫不起眼的剑鞘往刀背上一撞,登时,像是外壳被撞碎了一般,那层剑鞘的表面就如泥土剥落一般簌簌掉下来几片残片,青冥华丽干练的剑身显露出来,明蓝色的剑鞘绘有繁复的细致花纹。 “戴月。” 低沉悦耳的男声响起,随后戴月从不凡手中脱离出来,漂浮至青冥身侧,一刀一剑互相盘绕着,蓝光绿光频繁闪动。 不凡怔怔得看着明显有“JQ”的戴月与青冥,脸色十分难看。 这坑爹的玄幻世界! 57伏魔大殿(二十) “季青梧,我当真是小瞧了你。”阴冷瘆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莫单白深吸一口气,随后因业火海而产生的恐惧便消减下去,他望向季青梧,一双眸子里面埋着阴狠,“如果你这样的人不能为我们所用的话,那就一定要杀了。”说罢,莫单白手腕处的迅霜镯发出炫目的光芒,脚下隐隐出现了法阵的纹样,一笔勾来划去,极为复杂。 看着脚下阵法的季青梧与不凡神情凝重。 “等等。”狂突然拦下了莫单白,眯着眼看向浮在半空的戴月刀,沉声道:“戴月……多即、虚无和戴月,果真是黎夙真人……莫真人,这个阵法还是不要发动的好。我帮你拿下季青梧,另一个人我要将他活着带回去。” 莫单白闻言,手诀一掐,迅霜镯又老实得贴于手腕上,“随先生。” “现在他们有了戴月刀,你以为你能打得过?”靡嗤笑着说道,“狂,你所依仗的不过是刀枪不入、术法威力折半的躯体、论起实力你连那个舟骏也比不得,你拿什么打赢季青梧?” 狂闻言,冷冷得瞥了一眼困在光幕中的靡,道:“戴月足有千斤,非常人可以驱使。” “你都已经猜到他是黎夙真人的肉体了,还是‘常人’?” 狂沉默不语,随后望向莫单白,道:“莫真人,看住不凡。” 莫单白点了点头,眼神却是看向季青梧,眼中充满了杀戮,“狂先生给他留口气,还要拿他来填补真气。方才一时大意被他激了将,速战速决,完成正事才是应当。” 闻言,不凡暗自呸了一口,这老狐狸,还没忘了他的阵法!一边警惕着二人的动作,一边瞄向浮在空中缠绵着的青冥戴月,不凡严重怀疑这俩之间是不是有磁场! 眼见着狂迅速逼近,不凡连忙一把抓起戴月迎了过去,原以为戴月会闹些别扭,没想到刀锋寒芒一闪,入手的感觉却并不如狂说的那样有千斤之感,相反觉着十分轻盈。戴月握在手中,自有一种与身体融为一处的和谐之感,一举一动都顺畅流利。 “看刀!”不凡爆喝一声,一刀挥下,脑海中自然而然得浮现了一套刀法,狂见状脸色青白得闪身一躲,却没料到这一刀过后下一刀顺势就挥了过来,他一时反应不及,抬手去挡,右手半截手腕被斩断在戴月刀下,原本绘制在手腕处的血红藤蔓渐渐隐去,断口处溢出黑色的气体。 这道伤口不似先前季青梧造成的一样,完全无法愈合。 狂忍着剧痛,大喝道:“莫真人!” 莫真人见状挥出一道土壁拦住不凡,却没想到土壁在顷刻间便被季青梧一剑砍做两段。 莫单白侧首看去,季青梧提着锋利长剑,侧身而立,目光深沉得道:“莫真人,你我之间的比试还未结束。” 这把剑果真不是凡品,先前他与莫单白斗法的时候明显会感觉到真气的消耗十分剧烈,但是这柄长剑像是自带了真气一般,用剑气对抗莫单白的阵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瓦解。 砰的一声,土壁四分五裂,莫单白面向季青梧,冷然道:“找死。” 事到如今,不凡是越发明白,一个修士有一个好的法器是多么的重要,这个戴月刀简直好到爆了好吗?而且,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体竟然可以随着戴月刀法的变化而扭曲成那样的程度,劈斩挑砍,一刀接着一刀,刀法变化无穷无尽,只砍得不凡叫爽不已。 狂有心怕伤着不凡,又十分惧怕他手中的戴月刀,因而出手还留有余地。 他不像靡是独立的元魂凝成的人,而是主上捏土吐息造出来的假人,一般的法器和术法打在他身上就如同打在泥土里一样,一半会被主上的魔息化解而另一半则是消融在身体里。不凡手中的戴月,能斩断你体内魔息的联系,如果魔息断了,就像是连接木偶的线断掉一样,他整个人都会分崩离析! “哈哈哈,狂,害怕了?”靡仰头大笑道,靠在光幕上,翘着二郎腿,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这动作放在与季青梧极为相似的脸上,平白的生出一种魅惑之感,再加上季青梧给人的印象一直是那种严谨像是套在套子里的禁欲感,这让分神看了他一眼的不凡心跳一滞,脚下一个踉跄,这一刀顺势就砍偏了。 戴月不满意的震了震,发出了一声嗡鸣。不凡立刻红着脸,一边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脑补个什么劲儿,一边尴尬得抚摸着刀背,哄道:“乖,乖。” “不要高兴得太早哦。”软糯的声音响起,不凡回应道:“什么意思?” “我可不像冥冥一样自身就有真气,驱动我的真气可是来自你哦。” 不凡:“……”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他可能会用完MP?? 果然。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凡越发觉着吃力起来,在挥完一刀的时候,他就有好像跑完了三千米一样的疲惫无力之感,锵的一声,手中的戴月刀尖朝下撞入白玉石的地板中。 狂闪躲的动作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先前他为了闪躲戴月消耗了不少的真气,抱着断臂,狂警惕得看着不凡,心中一动,这莫不是没了真气,驱动不了戴月了? 思及此,狂试探性的打出了一道魔息,不凡动了动右手,却发现抬不起戴月了,只好甩出左手手中的符箓,飞出的闪电撞在魔息上,爆裂出一片火花。 见状,狂大喜,甩手几个术法轰出去,不凡只好舍了戴月,在地上滚了几滚,随手甩出去一把符箓,砰砰砰几声,术法撞击在一起,修为上的差别这就显现了出来,狂的术法强度显然比不凡要高上许多,数道土块扑了过来撞在不凡的胸口。 不凡被这力道打得飞了出去,落在昏迷不醒的陈尘身边。 “卧槽!不是要老子活着么,这下打得太狠了。”擦了擦嘴边的血,不凡沉声怒道,他迅速拿出回灵丹想磕一颗回蓝药,可手中药瓶塞子刚一拔就被狂打落在地。 不凡:“大哥,你这样很不好。”看着散落一地又瞬间化为齑粉的回灵丹,不凡闷声怒道。 狂冷笑一声,“不过是些垃圾丹药。” 不凡:“……”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些回灵丹他练了好久才练成功了,自学成才的辛酸你们这些人都不懂! 不凡正要起身,一只手却碰上了他的手,他低头一看,正是陈尘虚弱的半睁着眼,望向不凡,低声说道:“我给你真气……” “哈?”不凡尚未反应过来,一阵阵强大的真气顺着他的手传了过来,汹涌澎湃的像是海浪一般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体内,丹田处阵阵发烫,小腹隐隐有些胀痛的感觉,有一团绿色的东西缓缓在丹田内凝成形状。 “难道要结丹了?”不凡心道,喜形于色,此时却听陈尘有气无力得道:“对不住……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答应了那个老人……要将……《菊花真经》传下去。” 不凡嘴角抽了抽,“你说什么?” 陈尘脸色虽然苍白,但是神情十分认真,“我把《菊花真经》……传给你了……” “……”容我反应一下……几秒后,“我了个擦!这害人的邪教玩意传下去干嘛啊!哥们儿,你坑我坑的毫无声息的啊!我答应了吗?!快把它吸回去,快啊!!!”不凡十分暴躁的吼道,千防万防还是没防得住,这《菊花真经》又跑到他身体里去了! 陈尘虚弱的一笑,真诚得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不凡:“……”.(╯°口°)╯我掀!好人泥煤啊! 轰得一声,拎着陈尘胸前衣服的不凡扭头一看,被狂与莫单白夹击的季青梧堪堪躲过了狂的一击,地面上炸开了一个三人合围的大坑。 不凡见状,撩开陈尘,疾步上去拔起戴月刀,陈尘传给他的真气也顶够,MP槽一满,他又生龙活虎的放起技能。 感觉到汹涌的杀气袭来,狂侧身一避,先前断臂的一边被从肩膀上一刀斩断。 不凡怔怔得看着刀,方才他好像没实打实的砍中吧?难道真气充足了,连刀罡也能有伤害了?来不及多想,他纵身一挥,又一刀劈下,没想到不凡还有余力的狂应对十分狼狈,几刀下来,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他见自己一直处于劣势,一咬牙,见戴月向他砍来,竟然不躲不闪,直面迎了上去,早些手臂被不凡砍断,主上赐予的黒藤也随之失了功效,他只能靠着自己泥土之身凝聚起的真气抬掌一拍,手心里一团黑雾隐隐可见。 不凡没想到狂竟然要来个鱼死网破,眼见着这刀砍过去,他落下来的手就要拍中自己,可谁料到,靡的声音骤然响起,低沉的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狂,你可想过主上?” 狂的动作顿住了,拍下去的手骤然无力得放了下来,扯出一抹苍凉的笑,对,他是黎夙真人挑中的肉体,是主上要找的人,若是杀了他,主上又要再等上几百几千年…… 戴月刀将狂从中一刀砍做两段,斜斜得在他身体上劈了下来,大量的黑色真气迅速蔓延,像是沸腾了一样弥漫开来,只留下一滩泥浆一样的东西瘫软在白玉石砖上。 不凡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震颤不已,方才靡眼中的凄凉他尽收眼底,他们口中的主上,那个玉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让人如此肝脑涂地。 莫单白见狂被不凡打败,神情一变,心中暗叫不好,他纵身后跃几步,跳开季青梧的攻击范围,跳到丹炉旁边 季青梧见状,迎向莫单白,不凡也上去帮忙,可两人的攻击都被丹炉旁的结界挡了回来。 “冥冥,冥冥可以吞真气的。”戴月突然说道。 季青梧点了点头,一串心法跃至脑海,这段心法极为复杂,真气流向也十分艰难,季青梧草草一看,顺着心法的要求流走起真气,果然见青冥剑尖浮现出蓝色的烟雾,触及到结界时烟雾变浓,两人也仿佛看到结界变淡的样子。 “季青梧你看!”不凡指着丹炉上的地图惊叫道,“那个黑点!” 地图上,一个黑点正迅速向西边移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落在西边副阵的位置。随后,原本停止扩散的红色光圈又开始向四周弥散开来,一圈一圈的外溢。 “辛苦狂先生了,若是能有幸见到你们主上,定然要为先生记上一功。”莫单白见状,扯出一抹冷笑,他一翻掌,趴在地上喘息的陈尘被瞬移到了阵法内部,莫单白抓起陈尘的头发,逼迫着陈尘昂起满是血污的脸,残忍得道:“陈尘,现在是你有幸为青云献身的时刻了。” 丹炉顶盖打开,更多的白烟袅袅升起,陈尘被术法操作着浮到了半空之中。 “能快点破开结界吗?!”不凡急道。 季青梧沉默不语,额头沁出汗水,主动将真气打入青冥体内,助他吸收结界真气。 莫单白毫不在意两人破开结界的动作,贪婪的紧紧盯着陈尘被放入丹炉里的每一个瞬间。这是他即将成功的瞬间。 突然,一个身影扑了过来,血光顿时涌出,用血扑在结界上的一个阵法发出血红色的光芒,不凡震惊得看去,正是舟骏,他用长剑切开了自己的手臂,正沾着血绘制着阵法。 下一刻,结界顿时消去,莫单白脸色大变念咒袭了过来,舟骏不闪不避,一下跃起抱住陈尘,两人一起掉到了丹炉里面。 不凡横过戴月刀挡住了莫单白的攻击,季青梧一矮身从戴月刀下钻过,青冥长剑一声清吟,将莫单白当胸穿过。 莫单白不敢相信得看着那幅伏魔大殿的地图,一圈一圈的红光闪闪烁烁,可离着八个副阵的位置只差一丝一毫的距离。 “不……”咆哮出声,莫单白调动了最后一丝真气,将丹炉的盖子盖了上去。 红光四溢,整间屋子都被照耀的一片血红。 “我青云门将坐拥整个修真界……哈哈哈……”莫单白仰头大笑,可笑不过几声便睁着眼睛向后仰倒。 砰的一声,身子撞在了丹炉之上,翻滚了下去,几下抽搐后不再动弹。 “打开盖子看看,没准还有救。”不凡忙说道。 “你知道怎么开?”季青梧皱了眉,打量着炉子周围,寻找着使用咒术。 不凡二话不说,提起戴月撬开了丹炉的盖子。 戴月:“……” 青冥:“!!!” 丹炉盖子辅一打开,便听见连续不断的震耳欲聋的哭声,不凡俯身一看,丹炉里面竟然是两个白胖白胖的小子,抱在一起哭得好不凄惨。 不凡:“尼玛,这是穿越了吗?” 青时从他袖子里钻出来,道:“哦,忘了说了,柒微真人飞升之前练得最后一味药就是返老还童丹。” 不凡:“……”看着这两个紧紧抱在一起,互相蹭着鼻涕眼泪的孩子,不凡突然觉着,这样的神展开蛮带感的! 眼前的红光骤然消失,不凡看向地图,发现红圈又卡住了。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其实九九转魂阵没成功? 陈尘还活着,证明了这一点。 58伏魔大殿(二十一) 事毕,二人又仔细将莫单白的尸体检查了几遍这才确认他真的已经死了。 莫单白死的时候,眼睛圆瞪着,只是嘴角还挂着一抹癫狂的笑,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疯魔了一般。想起那个样子,不凡不禁心有余悸,摇头叹息,人的心魔,竟可以把一个人折磨成这个样子,什么都不在乎了,就唯有欲望支配着身体去达成那渴求着的目的。 叹息归叹息,可莫单白做的“好”事,却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实,不过,好在紧要关头,九九转魂阵没有发动成功,到时候的罪孽,怕是青云门举家自戕也是弥补不了的。 想到这里,将莫单白的尸体拖到一边放好的不凡惴惴得问道:“季青梧,你说我们杀了莫单白这事,青云门会不会找我们算账?” 季青梧早已想到这一层,眸色一敛,道:“我们做得都在情理之中,青云门应该不会为难我们。” 不凡想了想,说道:“知道他妄想启动九九转魂阵的人只有我们九华派的,从莫单白如此仇视我们来看,怕整个青云门都对我们有什么想法,若是借机起事,反咬我们一口,那……” 季青梧沉默无言,他抬头看向周围白玉的石板,想着能否以水镜重现方才发生的事情,怕就怕,即便如此,还是会被青云门的一口咬死,他们无端杀了莫单白。 “别担心了。”靡凉薄的声音突然想了起来,他靠在墙上,一张同季青梧几乎相似的脸上挂着妖孽般的笑容,“青云门那什么宋白掌门,胆子小的很,哪里敢跟九华作对,不然,我们何必退而求其次,跟莫单白这个元老级别的合作?” 一时之间,斗室内沉默下来,季青梧冷冷得看向靡,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长得同我一模一样。” 靡嘴边的笑容更大,一双眼睛几乎笑眯了起来,“季青梧,我是谁,你猜不到?” 闻言,季青梧一攥拳头,“不可能。” 靡冷笑,“什么不可能,你猜到什么了?” 季青梧道:“季家多年一脉单传,你为什么要易容成我的模样?” “易容?真是好笑,小爷我天生一张俊脸,何必去易容你。若是按时间先后,该是你学我才是,我的弟弟。” “……”季青梧抿紧了唇,真是荒唐可笑,季家只他一个独子,父亲母亲从未对他说过,他竟然还有一个哥哥。 擦,竟然真的是兄弟。 不凡左看看靡,右看看季青梧,这两人长得的确很像,若说靡是易容成季青梧的,那可真是意义不大,扮成他人模样无非是为了鱼目混珠或者掩人耳目,但是靡却从来没有借用季青梧这张脸做过这些事情。而且,靡长久以来一直都戴着面具,先前在九华禁地的时候,也是一不小心被季青梧打掉了面具才露出了真面目。 若说是兄弟,那靡怎么会沦为一个魔修?难不成是为了遵循季家一脉单传的传统,而靡比季青梧哪里存在残缺才选了季青梧没有选靡?这么一想,倒也还说的过去。 不知季青梧是怎样想的,不凡担忧得望向季青梧,果然见对方神情有些沉重,季青梧这么聪明,靡这张脸是真是假他也应该能判断的出来…… “季青梧,我们先将他带回九华,南烛师公的账还要好好和他算算!”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不凡心想,无论靡说的是不是真的,都不宜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搬出来探究。 季青梧闻言,点了点头。 靡却不急,既然九九转魂阵没有成功,狂又死了,那么这个三途忘川就决计困不住他。只要耐心得等到三途忘川内的真气散去,他就可以出去了,季青梧与不凡方才都经历了一场恶战,他就不信,这二人还能有余力斗得过他。 可是,想归想,现实归现实。当不凡和季青梧操纵着土壁抬起了莫单白的尸体和婴儿状态的陈尘和舟骏的时候,三途忘川的光幕还是没有一丝一毫淡去的迹象,靡才真正开始着急了起来。 “等等。” “干吗?”不凡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着这盏灯,心想要怎么将靡运起来。 “你会操纵三途忘川吗?”靡看他眼中满是疑惑,开口说道。 见心事被看穿,不凡没好气得道:“不会你教我?” 靡闻言,挑了挑眉,不凡这小子胆子可真不小,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早先时候他就觉着这个人十分奇怪,说话办事都不按常理出牌,胆子大的时候格外的大,畏头畏尾的时候就格外的像个王八。靡莫名被他这种语气刺得浑身舒爽,挑了嘴角,道:“叫声好哥哥我就教你。” “三途亡魂,应我招来。”季青梧冷冷的声音骤然响起,他掐了手诀,果然见三途忘川猛地爆出刺目的光芒,光幕结的更厚,像是一层磨砂玻璃一般割开了里外的视线。 不凡见状,拍了拍光幕,这光幕硬得也和玻璃一样,“叫声好哥哥我就让季青梧把光幕弄薄一点啊。” 靡的笑容僵住,“真是不知好歹。” 话音方落,脚下虚浮起来,就连足底也凝成了一道光幕,将他整个人托了起来,他没想到季青梧竟然这么有悟性,这么快明白了三途忘川的用法,靡咬了咬牙,道:“方才陈尘将《菊花真经》传给你了吧?” 不凡忙道:“停。” 光幕结成的大笼子顿在空中,不凡道:“你知道《菊花真经》?” 靡答道:“当然知道,《菊花真经》原本是黎夙真人所创,专为男修士所做的双修仙术。” “是妖术吧?”想起《菊花真经》的可怕,不凡抽了抽嘴角,而这个可怕的东西已经在他身体内悄然流转了…… “不是,确实是仙术。黎夙真人对主上爱慕至极,绝不会亲创一门这样有损对方的双修术法,《菊花真经》对双方都有益处,且益处颇丰。可能是那个陈尘在行功时出了什么差错。” “出了什么差错?”不凡眨了眨眼,问道。 闷咳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凡听见靡说道:“我又没有看他们双修,我哪里知道出了什么差错。” “《菊花真经》?”一直沉默的季青梧开口问道,“双修之法?” 不凡脸一红,忙转移话题,“你说的黎夙真人是谁?” 光幕里面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听见沉闷得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你们不知道黎夙真人?” 不凡看了看季青梧,对方也是摇了摇头,便答道:“不知道。” “哈,哈哈哈,好得很,好得很!!回去问你们师傅师祖,黎夙真人到底是谁!!” “八卦扒到一半,很不厚道。”不凡眯着眼,闷声说道。 “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那我就……” 靡的话还未说完,斗室内陡然刮起一阵狂风,渐渐的有莲花的香味蔓延开来,味道清雅却霸占了人所有的嗅觉。 “靡儿。”优雅而又低沉的女音响起,不凡与季青梧顺声望去,只见一个一身淡紫色华装的妇人站立在斗室门口,双手拢在袖中,抱于身前,眉目端庄宁静,凤眼无波无澜的看了过来。 “母上。”靡周身的光幕逐渐变淡,最后甚至薄的几乎看不见踪影,他低眉垂眼得道,身子甚至微微弓起,极为谦卑,一点也不见方才的张扬狂傲。 女人的声音如同她的表情一般,也是无波无折,没有什么感情却满是威严,“他最讨厌别人说起这段往事,你难道全都忘了。” “孩儿错了。”靡身子一颤,跪下来冲着女人磕了一个响头,道:“孩儿再也不敢了。” 女人点了点头,一抬手,施放过去欲将靡从光幕中解救出来的术法被青冥弹了回来,女人看向季青梧,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倏忽又极好的隐藏了起来,“你是……季青梧。” 季青梧冲女人点了点头,内心里莫名的震颤,心脏在空荡荡的胸膛内剧烈跳动着。 女人将手又拢回袖子中,道:“再过些日子便是你二十一岁的生日了吧。我当初答应过她,她曾在贞哥身边无怨无悔得伺候了二十一年我便还给她风光无限的二十一年,想一想,日子过得竟然这样快,不过,于凡人来说,二十一年也够长了吧。” 这一番话说的唯有靡能够听懂,他看向皱着眉头的季青梧,冷笑了一声。 女人叹息了一声,又说道:“季青梧,季夫人可还好?” 季青梧闻言,戒备得说:“家母一切安好,你认识家母?” 女人似是想起了什么甜蜜的事情,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当年,她可是我在凡间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凡间。不凡很好的抓住了关键词,这个女人用的是凡间,那她究竟是……看样子,这个妇人端庄华丽,像是宫廷出身的贵妇人,周身又没有什么惹人恶心的妖气和魔气,但是,靡毕竟称呼她是母上,那只有一个可能,她也是魔修,更甚者,是魔族。 魔修与魔族的区别在于,魔修本体是人,而魔族则是魔。魔与人并不生存在一处空间,早在混沌初开之后,神魔大战,第一批魔被困在了异空间之后,凡尘界就少有魔族了。 如果,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魔族的话,那么……不凡心里一沉,拉着季青梧后退了几步。 这个微小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斛夫人的眼睛,斛夫人看向不凡,道:“他挑上的果然是这样一具唇红齿白的肉体,仔细看来,跟他当年却有几分相似。” 不凡警惕得看向斛夫人,大着胆子,问道:“你说的他,是黎夙真人?” 斛夫人轻轻点了点头,“即便你们回去问清波,他怕也不知道你们九华当年还有个黎夙真人。” 两人都未答话,斛夫人又叹了口气,道:“好了,我长久未来人界,有些累了。我来是想把靡儿这个不争气的孩子带回去的。” 季青梧与不凡闻言,分别暗自将青冥与戴月提了起来。 斛夫人见状,也不恼,说道:“你们二人怕是没有余力与我对抗了。”说罢,又一拂手,季青梧一举青冥,将斛夫人打过去的魔气弹了开来,斛夫人见二人如此不知好歹,冷笑一声,道:“看她教出来的好儿子,竟然这般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 季青梧闻言,动作瞬间僵住,不敢相信得看向斛夫人。 斛夫人稍一运用真气,打向季青梧,不凡见状忙将季青梧向旁边一拉,原先季青梧站立的地方已经凹下去一个大坑,这斛夫人竟是来真的……还敢说自己是季青梧的母亲?! 眼前蓝光一闪,三途忘川稳稳得落到了斛夫人的手中。 靡跪了下来,对着斛夫人磕了三个响头,道:“让母亲费心了。” 斛夫人看也不看他,一翻掌,三途忘川从手心消失,“随我回去吧。”语气又变成了原先不冷不淡的样子。 随后,一阵狂风刮起,二人的身形骤然消失在斗室之中。 不凡拉了拉季青梧的袖子,见对方仍是一脸怔愣,担忧得说道:“季青梧,无论如何,去求证一下吧。” 季青梧突然抱住了不凡,将脸埋在了不凡的颈项间,闷闷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凡,我害怕了。” “嗯?”不凡身子僵硬,语调也十分僵硬。 “我……曾经,梦到过这个女人。” *************** 二人将莫单白与两个奶娃娃抱出去的时候,正巧撞见了急忙赶过来的元破道长和紫漳道长他们,除了他们几人之外,还有十余个别的门派的弟子和一个留着短短白须的修士,修士的眼睛很小且眼角下垂,看起来就极为好欺负的样子。 元破为两人引荐,道:“这是青云门的掌门宋白道长。” 不凡想起莫单白之事,忙道:“宋白掌门好。”季青梧已经回复了冷静,礼数周到得拜礼问好。 “麻烦你们了。”宋白道长忙伸手去抬两人作揖的胳膊,一点儿掌门的威仪架子都不摆,他有些慌张得道:“莫师弟给二位添麻烦了,不知……” 季青梧率先退后两步,对着宋白长拜一揖,道:“晚辈对不住宋白掌门,方才一时情急,已将莫真人就地正法。” “什么?”宋白身形一晃,险些站不住脚,他向季青梧放下来的土壁上一看,果然见面目狰狞僵硬的莫单白正一动不动得躺在那里,脸色一阵青白后露出苦笑,并未像季青梧与不凡担忧的那样为难他们为难九华派,“是我管束不严,让莫师弟走了歪路,给诸位修真同门添麻烦了。” 紫漳道长适时开口道:“心魔一事,最为我们修士所忌,也怨不得宋白师兄。” 宋白难过的点了点头,道:“我这就为你们解了九九转魂阵法。”说罢,右手在空中一抹,一个地图显示出来,如同丹炉浮现的地图一样,几人向着标记物走去。 一路上,不凡与季青梧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几个长辈,只不过都很有默契的保留了斛夫人的那段。紫漳道长接过了婴儿的陈尘,有些怜惜得道:“苦了这个孩子了。” 至于最后九九转魂阵法为何没有发动得了这个问题,宋白看过陈尘光溜溜的后背之后,给了解释,这母阵原本是刻在皮肤上的,除非在皮肤上进行修改是破除不了的,巧就巧在,莫单白原想用丹炉提炼陈尘的真气,促发九九转魂阵法的发动,却没料到炼丹遗留下来的威力竟然将陈尘的一切都打回了原型,改造了身体,唯一的遗憾就是两人的真气都化为了乌有。 胸前抱着沉甸甸的崆峒印,不凡扭头看了一眼季青梧,心想,这剧情还是朝正路上走了。 季青梧突破到了元婴期,崆峒印现在也算是在他手上了,因为自从他使出了业火海之后,赤司对季青梧的态度恭敬了很多,炼化自然也就指日可待了。 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来着? 季青梧与花若盈被困在魔窟里,两人以天为亲,以地为媒,结成夫妻。 “不凡”得知之后,怒火攻心,练了《菊花真经》的他心里越来越扭曲,到最后残暴而又毫无人性。到不到报复花若盈的机会,便凌虐同龄少女,将其丢给魔物各种奸淫。 最终,死在了季青梧的手里。 59昆仑神镜(一) 宋白恳请带回莫单白的尸身,紫漳道长与元破道长商议过后,点头应允。 但是,莫单白强行用各派弟子祭炼九九转魂阵一事却不能对众门派隐瞒。因为,大部分来伏魔大殿帮助除妖的弟子几乎都死在了阵法之下。来的都是灵寂期以上的小高手,对于小门小派来说都是大的折损,即便是像天音教这样的修真界三大门派,折损了三名灵寂期的小高手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宋白临走前,不凡不禁多看了他几眼,依照莫单白所言,青云门门庭式微,如今此事一出,那必然要受到各门各派的声讨,很有可能会就此毁于一旦,即便紫漳道长与元破道长联名解释了此次事件,但是,莫单白既是青云门的弟子,那青云门就必然难逃干系。 而宋白这人……这几日的相处下来,不凡发现,比之莫单白的阴狠,宋白则谦和礼让,若说是胆小也不为过,可偏偏要处理这样的事情,需要的就是莫单白的那种杀伐决断。不知,他又要以何来应付日后的惨淡? 余下众人在原地稍事休息了几天,等待真气回复的七七八八了,这就准备各自回门派报告。 紫漳道长与元破道长一起,说还另有事情处理,让不凡他们先回去。 花若盈的云锦一张,几人便坐了上去,飞回九华。 季青梧一路走来都默然无语,虽然平日里话就不多,但是此刻更是面色黯淡,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吭都不吭一声。 看着脚下的浩瀚烟海,山河湖海都变作黑豆般的大小,不凡提议道:“机会难得,我们也算立了功劳,不如去宛州玩几天吧?” “好啊。”花若盈第一个附和,她拍掌笑道,“听说宛州城里特别热闹,我还没好好玩过呢。” 骆鸣啧了一声,道:“小时候跟爹爹和叔叔他们去过宛州一次,热闹是热闹,可满大街的人。”说着,他做了个凶恶的表情,“流氓和贼也很多。” “宛州明日就是秦瑶歌会,届时秦瑶江上灯红酒绿,乌篷船盖轻纱环绕。”沉默的季青梧突然借口道,“小时候有幸见过这样的胜景,以后就再也没了这样的机会。” 闻言,花若盈更是兴奋得说道:“那更是要去了!” 不凡看向季青梧,道:“你也同意去?” 季青梧心知不凡是在为他着想,点了点头,“去吧,我也去看看母亲。”有些事情必然是要问清楚的。 **** 尽管季家同来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不凡与季青梧毕竟在崆峒印内待了足有五年时光,再来到朱红大门,威武石狮子脚下时便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前来应门的仍旧是一大串的人,见到季青梧回来了依然十分热情,只是独独少了季夫人,即便是在晚宴的时候也没见到季夫人的面。 “娘亲呢?”季青梧并未抬起筷子,神情不安得问着前来服侍的大丫环。 大丫环年纪也有四十余岁了,在季青梧的盯视下,不安得绞着帕子,道:“少爷,十天前开始,夫人就在院子里面诵道,一遍又一遍得抄写《太平经》,每天都要跪满五个时辰,拦都拦不住。” “我去看看。”季青梧站起身,说道。 “不用了,娘亲来了。” 不凡循声望去,顿时一惊,季夫人比之来时苍老了何止十岁! 季夫人见几人都一副震惊得盯着自己看,垂首尴尬而失落得拉了拉两侧的头发借以盖住鬓角的白发,再抬起头来时,神情往常,端着富贵人家夫人的架势道:“怎么都不用餐?哦,我倒忘了,你们都是仙人了,哪里还用食这些五谷杂粮。仙人啊,仙人好,不仅能长生不老,还能予取予求,今天要你死,哪里会让你逃得了呢。” “娘亲。”季青梧轻声打断季夫人的嘀咕,给季夫人夹了一筷子鱼,道:“孩儿十分挂念娘亲。” 季夫人一怔,抬手用帕子掩住嘴角那抹苍凉的笑,再放下来时,已恢复如常,“瞧我都在说些什么,明日可是秦瑶江会,让梧儿带你们去好生玩玩。” 一顿晚宴没吃多久,季夫人便说身体不适回房休息去了,见长辈不在,骆鸣就放开了胆子吃,这顿晚宴就吃得格外快。不凡趁着吃饭的功夫打量起屋子里面,发现屋子里的家丁人数更少了,而且,好像装饰也没有先前那样精致了。 拉过旁边一个丫鬟,不凡卖萌道:“这位婶婶,府里好像更为冷清了啊。” 丫鬟点了点头,道:“季府的生意现在交给一个季家一个远房亲戚做了,现在开支并不如以前,不过,月钱夫人还是没有少我们一文。” 不凡愣怔了一下,这怎么有种季家要变得凄苦了的感觉? 晚宴散去,季青梧沐浴更衣,换了件以前经常穿的藏青色袍子到了季夫人的门前。 他深吸了口气,敲门。 应门的是季夫人身边的大丫环,季青梧对她点了点头,再看去,发现娘亲跪在蒲团上,眼前放着一尊白玉石像,看样子同九华的祖师爷镜华真人有些相似。 季夫人发现了季青梧,念完最后一句后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下摆,道:“梧儿来了。” 季夫人净了手后,移至旁边的外间,从一旁一个大箱子里又拿出了两个小箱子,拉着季青梧的手坐到桌子旁边,她打开了第一个箱子,里面卧着一个玉制符箓,上用朱砂笔写着一个“入”字,“梧儿,这枚符箓是娘亲千金求来的,据说明日秦瑶江会上会有一场修真界的珍宝大会,这是大会的准入符箓,可允两人同行,你带个同伴一起前去,看中什么珍宝买回来就是。” “娘亲?”季青梧不解得看着季夫人手中攥着的符箓。 季夫人将符箓塞到他手里,又搬出另一个箱子,一打开,整个屋子便充满了五颜六色的光芒,季夫人见状拿了帕子一盖,光芒渐暗,她道:“这里面是你们修真界用的货币,应该是叫灵石的东西,娘亲要是没算错的话,里面应当是三十块中品灵石,十块上品灵石,三块宝灵石,圣灵石比较难弄,娘亲只找到一块,娘亲不懂这些,应该够用了吧?” 季青梧丝毫不为眼前这笔巨款所动,“娘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夫人合了盖子,将箱子推到季青梧面前,道:“没什么,前些日子你表叔说要接手季家,这些都是给我的分家费,我用不到这么多钱就给你换成了灵石。” 季青梧沉默了一会儿,“表叔?” “就是你元楼表叔,在南方做丝绸生意的。” 季青梧忆起这个人,确实是个明理知事的人,作为季家的独子,他踏入修真界便如一半踏入了空门,以后便很难有机会踏入凡尘,季家确实不应当由他来继承,这点他早就知道,只是……这位元楼表叔早就与季家断了联系,怎会贸然找上来说要继承季家? 季夫人见季青梧又沉默下来,心知贞哥的孩子必然像他一样聪慧过人,只得转移了话题,道:“过了明日,梧儿便有二十一岁了吧,在九华派可有心仪的姑娘?我看你身边那位花姑娘就很不错,模样美,性子也活泼。” 季青梧闻言,顿时想起不凡,俊脸一红,道:“娘亲,你别误会,花师姐与我只是同门关系。” 季夫人叹了口气,道:“那真是可惜。不过……”季夫人笑了笑,拉住季青梧的手,神情严肃得道:“梧儿,娘不逼你,你一定要选择一个爱你的人。” “只要爱我就可以?”季青梧喃喃道,其他的娘都能接受?包括同为男性? 季夫人点了点头,没往深层里想,“爱你的才懂得你的好,才会珍惜你。当然,你若爱她那是最好。” “嗯。”季青梧红着俊脸点了点头。 “好孩子。”看他这模样,季夫人明白过来,儿子这是心有所属了,心里既替他开心又难过,想不到二十一年竟然过得这样快……大抵她的时辰也该到了……托起茶杯,季夫人苦笑着抿了口茶。 “娘亲,你可认识一个斛夫人?” 乓的一声,季夫人的手一抖,茶杯掉在桌上,茶水洒了满桌。 “娘亲?”季青梧慌张得唤到,看着被丫鬟匆忙扶住的季夫人。 “我没事……”季夫人气喘吁吁得道,“我有些头晕,想先休息了,梧儿,你先回去吧。” “娘……” “回去!”季夫人的声音骤然变得严厉起来。 “是……”季青梧攥紧了拳头,垂首应道。 一推门,远处一个身影朦朦胧胧的站在那里,季青梧定睛望去,却是不凡。 不凡冲他招了招手,低声喊道:“嘿,季青梧。” 季青梧心里一软,疾步走了过去,待要靠近了才放慢了脚步,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吃多了来溜达溜达。”看着季青梧心情不太好,不凡故意逗乐,左手食指与中指立成两条小人腿,在空中摆出了走几步的动作。 季青梧抿唇一笑,道:“走吧。” 不凡走在季青梧身侧,探首看他怀里抱得东西,“你拿的这是什么?” 季青梧打开满是灵石的箱子,不凡顿时感觉自己的24K氪金狗眼要被晃瞎了,“我擦,季青梧你这是抢了一趟银行吗?” “若是的话,也该是灵石行。”被不凡的反应逗得忍俊不禁,季青梧说道。 “哦,对,是灵石行……不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为毛会有这么多灵石啊!” “我娘亲给的,说是分家费。” “??”不凡满脸疑问。 季青梧见状,便拉着他坐在一旁的亭子里,将方才的事情同他讲了。 如此一来就连不凡也察觉出了季夫人的不对,这样子感觉……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呸呸呸,说什么呢!暗骂了句自己胡思乱想,不凡瞪大了眼,认真得看着季青梧,道:“别担心,也许真是分家分出来的钱,你们季家这么有钱,这些钱应该不在话下……吧?”想了想,这些灵石能够兑换真金白银的数量,不凡不禁晃了晃身子,基本单位应该是山?咽了口口水,不凡连忙回过神,续道:“你想想,回了九华之后就很难下山了,季夫人肯定只是挂念你。” 季青梧竟然对这种拙劣的安慰格外受用,心情轻松了许多,“嗯,我知晓。” 这微微一笑,在月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俊美出尘,不凡看得一愣神,气血顿时上涌至脑海,丹田内莫名的有种热浪开始翻滚,原本凝形凝了一半的元婴震动起来,不凡顿觉身子燥热,心情烦躁,他左手手肘撑在石桌上,头抵住左手手背,右手五指并拢给自己扇着风,“季青梧,你不觉着好热吗?” 季青梧抬头看了看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的树叶,摇头道:“没有。” 不凡扒拉了下领口,咬唇道:“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季青梧皱了眉,担忧得问:“身体不舒服?” 不凡道:“好像是。” 季青梧道:“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把把脉。” “别,别,别碰我。”不凡叫道,“我的医术绝对比你好。” “可是……” “我说别碰就是别碰!”不凡激动得站起身来,妈蛋的,是不是《菊花真经》发作了,为毛他有种欲火烧心的微妙感觉呢。 “不凡!”季青梧扶住差点栽倒在地的不凡,“你如何?”他把上不凡的脉搏,当下明了了他的状态,“你的真气怎么会这么混乱?” “我被陈尘坑惨了……”不凡窝在季青梧怀里,苦笑着说,“我会因为他变成一个变态的。” 这次换做季青梧一脸不解。 “季青梧,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什么是《菊花真经》吗?我告诉你,就是男人拿来跟男人双修的秘籍!” 季青梧僵硬了,“那你……?” “对,我身上游走着陈尘打进来的真气,那股真气消弭不去,按照原有的套路在我身体内游走着,就等同于我修炼了《菊花真经》,我需要男人与我交合才能平息体内每月发作一次的欲火,与我交合过的男人也是如此,而且,他会更惨,他的真气会被我吸收掉,然后变得如同周俊一样永远也提升不了境界!”不知是被突如其来的欲火折磨得十分痛苦,还是为了自己的命运而愤愤不甘,不凡黑漆漆的眼睛湿漉漉的望着季青梧,季青梧心里一颤,忍不住俯下身在不凡的眼睛上亲吻了一下。 “既然如此,不凡,我随你双修吧。” 60昆仑神镜(二) 他他他……耳鸣了? 不凡瞪大了眼望着季青梧,“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楚。” 季青梧搂紧了不凡,下巴轻轻地磨蹭着不凡的脑袋,轻声重复道:“我愿意与你双修。” 不凡手上猛地用力,想将季青梧推开,可全拜《菊花真经》所赐,他被季青梧周身“男人”的味道一刺激,手下就没了力气,这一下倒像是撒娇一般,颇有几分欲迎还拒的味道。 季青梧见状,更是抱紧了几分。 空气更加燥热,把人闷得喘不过气,不凡大口大口吸气,迫使体内的欲火一寸一寸消退下去,他靠在季青梧肩膀上,咬牙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跟我双修,不是干一场,打一炮那么简单,你的真气会被我吸走的,到最后连渣都不剩!” “我知道。” “知道你还?” “可是若你真气再膨胀下去,你会身体爆裂而亡。”季青梧将不凡绵软的身体撑起,定定得望着那双被欲望烧得眼神迷离的双眼,轻声道,“在你能压制《菊花真经》之前,我与你双修,我可以控制好真气的流走,不凡,信我。” “季青梧……”不凡脑子迷迷糊糊乱成一团,眼前满是季青梧漆黑深邃的双眼,从一早见他开始,不凡就觉着季青梧这双眼睛生的好看极了,视线望向别处的时候,眼神里像是什么都没有空洞却充满了神秘,而当这双眼睛看向你的时候,便好似全世界的眼神都汇聚了过来,像是一个漩涡一般吸得你往深处看再深处,直到你深深陷落在这个眼神里,不能自拔。 现在这双眼睛正定定得望着他,甚至能从那双透着深蓝的眸子里看见他的倒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你别后悔,被吸干了真气不要找我哭鼻子。”不凡搂住季青梧的脖子,将头埋在了季青梧的颈项里,温热的呼吸吹拂着季青梧修长的脖子。 好吧,他屈服了,他承认,莫名其妙的对季青梧这个该死的提议心动了。 季青梧俯身在不凡脖子上吮吸了一口,他感觉到不凡搂着他脖子的双手明显的收紧了,而这一下,像是打开欲望笼匣的钥匙一般,耐不住的欲火燃烧起来。 季青梧深吸两口气,心中将平心静气的法咒念诵了许多遍,他的手顺着不凡的脊椎一路下滑,摸着尾椎骨处,再稍下抚摸便是挺翘的臀部,可是右手却仅仅是止步于此。 不凡被欲望逼迫得难受,湿润了眼睛可怜兮兮得靠在季青梧肩膀上喘息,“好难受……” “我帮你调顺一下气息。”季青梧闷声道,他也很难过,曾经体会过那销魂的滋味,在崆峒印的五年中甚至不止一次得在梦里重温那种美好,可是,事到如今,他却不能贸然而行。 《菊花真经》是何原理他尚未弄清,不能就这样唐突得与不凡交合,不凡吸了自己的真气倒也罢了,可是他却担心自己偏阳的真气会与不凡偏阴的真气产生冲突。 而且…… 娘亲方才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那样异常的举动怎能不让他多想?心思不宁,他又如何能贸贸然与不凡交欢? 季青梧又打入一道温和的真气,那股真气立刻就与不凡体内躁动的真气融为一体,渐渐地,不凡的呼吸似是平稳了许多,季青梧见状,轻巧得将不凡翻了个身,自己靠坐在凉亭的石椅上,让不凡靠在自己身前,平日里极善摆弄符箓的双手轻松地解开了不凡的腰带,伸手探入里裤,握住了不凡半挺立的下体。 “嗯……”不凡舒服得轻哼了一声,季青梧闻言,动作一顿,苦笑着咬了咬牙,忍耐住躁动不安的下体,右手灵活得舞弄着不凡的欲望,季青梧从顶端小口灌入一道又一道细若流水的真气,试探着不凡体内躁动的真气,如同方才那道真气一样,这一股股细小的真气也融了进去,季青梧见与自己猜测的并无太大差别,不断将更多真气打了进去,手指也不忘抚慰不凡膨胀的柱身,略带薄茧的大手一寸寸的抚摸过去。 不凡眯着眼享受着季青梧的服务,只感觉舒爽的要到云端去了,然而,仅存的理智让他感觉到了季青梧在为他压制真气,可过度燃烧的欲望让他也只能咬了唇靠在季青梧胸前,两手按在季青梧的大腿上,轻声喘息。 “季青梧,别,有人来了。”灵识感知到有人在接近这里,不凡忍着欲望想要坐直了身子,穿上裤子,可刚攒了些力气直起身子就觉耳垂被猛地一吸。 “啊……”不凡被这一下弄的再也压抑不住呻吟,轻声唤了出来。 “谁?”远方亮起了朦朦胧胧的烛火,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传了过来。 不凡见状,瞪大了眼睛,立刻抬起双手捂住了惹事的嘴巴。 季青梧十分镇定得继续忙着手下的活,抬眼看了看那处越来越接近的灯光,道:“冯妈,是我。” “少爷?”那边烛火一顿,却是没再继续动了,只停在原地闪闪烁烁。 “嗯,我与不凡在此处练功,没什么,您去忙别的吧。”季青梧语气沉着,倒像是真的在练什么光明正大的功似地,不凡见他这副光明磊落的样子,越发觉着自己那一声喊得太过丢人。 “哎。”这大半夜的练什么功?冯妈小声嘀咕了句转身走了。 那声嘀咕声音虽小,可奈何不凡与季青梧都是修真之人,灵识大开,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不凡被羞了个面脸通红,傲娇得挣扎了几下,可无奈季青梧牢牢握住命根子不放,手底下功夫又极好,挣扎了两下也就这么算了…… 不凡:“差、差评……” 季青梧:“……” 过了约莫一刻钟,不凡只觉脑内白光一闪,紧紧扒住季青梧的衣服,闷声一哼便释放了出来。 季青梧见状连忙抬起不凡的手腕一掐脉,紧皱的眉毛舒展开来,还未说话便听见不凡道:“没事了。真气被压制下去了。” 季青梧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 不凡有些郁闷,原本以为季青梧会做到最后的,竟然只做到了这一步……呸呸呸,什么叫竟然?! 垂首猥琐得瞄了一眼季青梧的裆部,果不意外得看见季青梧那里状态不太对劲,不凡扭过头,看着旁边树干上的一片绿叶,闷声道:“咳咳,你那里,要不要帮忙?” 卧槽,炮友而已,你在紧张个毛线! 季青梧一怔,随即笑道:“不必了,稍待片刻就好。” 不凡:“嗯。” 然后,沉默了…… 快说点儿啥啊说啊,这时候特么的好想来一根事后烟啊!! “对了。”季青梧突然道。 不凡扭头看去,差点儿把脖子扭了。 “明日有珍宝大会,你……陪我去吧。” “珍宝大会?”不凡不解得问。 “嗯。”季青梧点了点头,将绘有“入”字的玉制符箓交给不凡,道:“这枚是入场令,大会里都是拍卖的珍宝法器,我们可以挑几件带回九华。” “肯定很贵……”不凡对着手指可怜兮兮得说。 季青梧轻声一笑,推了推石桌上的箱子,“挑中什么,我送你。” 不凡跳起,生龙活虎得道:“冲你这句话,刚才的改成五星好评!” *** 秦瑶江穿宛州而过,是宛州最大也是最繁华的河流。 每年夏至过后的第一天,便是宛州城最盛大的歌舞大会,届时,无论是红楼女子还是大家闺秀都可登船游江,一展歌喉。 不凡四人站在秦瑶江畔,眼前花花绿绿的画舫往来如织,直看得几人眼花缭乱。 “好热闹呀!”四人中唯有花若盈是打小在九华长大的,没有看过红尘俗世的热闹。不凡原先去过夫子庙看过秦淮河的花灯,人嘛,不比这里的少,但是景致却比这里的要差上许多。 “几位,要坐船吗?老儿这小船虽然破旧,但胜在小巧方便,待会儿停在那些大画舫旁边,歌儿曲儿都能听得仔细!”一个老人撑着橹站在秦瑶江畔停着的一艘小船上,探身望着几人。 能登上画舫游船的都是富家子弟,有些想要凑热闹的平头百姓都会到这边来乘船渡河,半个时辰的费用不过才几十文钱,还能清楚地看那些漂亮姑娘几眼。 花若盈兴奋得小跑过去,掏出一个碎银子道:“要!这些够不够?” “够够!”老人看着花若盈手中足有一两多的银子,笑弯了眉眼道:“这船除了小老儿外,只能容两人,你们谁与谁先一道上来?小老儿再给你们叫艘小舟来。” “不必了。”季青梧说道,他看向骆鸣与花若盈,道:“你们随老人家去看船景,我跟不凡去那边逛逛。” “啊?”骆鸣苦着脸喊道,“就、就我俩?” 花若盈心里美滋滋的,瞟了一眼骆鸣,娇蛮得道:“你该荣幸才是!” 骆鸣看向不凡,道:“不凡,咱俩一起。” 不凡推了一把骆鸣后站到季青梧身边冲着两人摆了摆手,“吃好玩好听好啊!” 骆鸣:“……” 最后骆鸣被花若盈拖上了船,花若盈摆足了女汉子的架势挽了骆鸣的胳膊就不松手了。 不凡叹息一声,瞟了一眼身旁身姿挺拔的季青梧,道:“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季青梧闻言,定定得看向不凡,“你在可惜花若盈?”脑海中的想法涌了出来,“不凡,你是不是喜欢她?” “啊?”不凡傻了,“喜欢谁?花若盈?别开玩笑了好吗?” 季青梧道:“不喜欢?” 不凡摇头,“不喜欢。我是在替你可惜。”哥们儿,这个女人原先是你的啊! 季青梧笑着拉住了不凡的手在手心把玩着,道:“我既然答应与你双修,便不会再与他人扯上半分联系,你不必忧心。” 不凡:“……”他一点儿也不忧心! 想起正事,不凡道:“话说珍宝大会怎么走?” “这边。”季青梧拉着他拐向左手边,“你感知一下灵气。” 不凡深吸了一口气,道:“五百步之外。” 季青梧点了点头,“嗯。” 季青梧紧紧握住不凡的手,两人并肩穿过了狭小的巷子。 61昆仑神镜(三) 这种盛会,除了热闹不过是人踩人脚,人撞人肩的,不过,好在穿过了这条巷子,人倒是渐渐少了起来。 喧嚣渐远,取而代之的是充盈起来的真气。 凡是有珍宝在的地方,灵气必然充足,照这丰沛的灵气,可见这大会之隆重,拍卖宝物之丰厚了。 大会的主场地是停在江心的一艘华丽画舫,足有百余尺长,三十余尺高,船身一只踏云麒麟,五爪飞扬,面容狰狞,栩栩如生,其周身绘有彩色纹案,单看外表就极为奢华靡丽。 将玉制符箓交给守船的护卫,不凡与季青梧并肩踩过铺着粼粼生光的踏板步入画舫之内。 “刚才那人修为快到元婴期了吧?”不凡凑到季青梧耳边低声道,“一个守卫便如此厉害,这家画舫的主人究竟是哪号人物?” 季青梧道:“我来之前去查探了一下,这船主化名玉先生,是来自海外的富商。” “富商?不是修真的道友?” 季青梧摇了摇头,“时间太过仓促,没有查探清楚,至少从表面上看来是的。” “玉先生当然不会什么术法,没见他身上有什么真气,那身体倒是病弱的很,走几步都要咳出几口血!”旁边一个手提葫芦的修士说道,“不过,玉先生手下可是高手如云,据说还有一位分神期的老祖,论修为不亚于九华派的清波道长!” 两人对望一眼,不凡上前一步,道:“这位道友,我二人是第一次来此地,敢问这里的所有宝物都是玉先生拿出来拍卖的?” 修士招了招手,道:“那哪能!玉先生再有钱也弄不来那么多宝物啊!”那人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在两人耳边,神神秘秘得道:“我告诉你们,这里的宝物大多都是修士们抢来的或者骗来的,不敢到别的地方出手就送到了这里。看你们年轻,老前辈给你们提个醒,待会儿拍卖的时候可要看仔细了!” 这里果然是个规模庞大的黑市! 不凡送走了修士,与季青梧道:“咱们这是上了贼船了。” “先看看,也不尽然是有主之宝。” 这座名为“玉黎”的画舫共分三层,最底层是供修士们交流比试的地方,顶层暂时被封锁了,只待拍卖正式开始的时候才对外开放。中间一层,则是交换和买卖法器的地方,当然,论起档次,必然比不得拍卖的,无非是一些稀有的小玩意或者品相一般的货品。 趁着拍卖还没开始,不凡跟季青梧在二层随性逛着。 来这里的大多是分布在凡尘各地的散修,也有一些小门小派的弟子,像是九华、青云、天音这些大门大派必然不会明晃晃的来此,不过,乔装打扮过的大家弟子也还是有的。 感觉像是在逛前世的大卖场,不凡多少有些熟悉的新鲜劲儿。还上大学那会儿经济比较困难,他又对计算机特别喜爱,闲着没事便去二手市场逛悠淘一些便宜的零件自己回去折腾计算机。现下逛起这种跳蚤市场,虽不敢说是如鱼得水,但是游刃有余却是可以的。 其实,他逛得这么来劲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原作里季青梧就是在这艘拍卖船的二层小摊上误打误撞得买回了昆仑镜。 昆仑镜原是昆仑山的护山女神所有,摆放在昆仑天宫正堂之上以照邪祟之物,更有穿梭古今的神奇功效。 而那时候的昆仑镜不过还是一面小型磨盘一样的石板,只是表面上的封印阵法特别玄妙,一眼就招得季青梧对其充满了好奇。 搜了大半边的摊位,还是没看到这面石板,不凡默默安慰自己要有耐心。虽然剧情君很有可能又来大姨妈了…… 他这边因为有昆仑镜做目标,挑起别的东西来总是有些兴致缺缺,而季青梧倒是淘了不少好东西,其中有一个还是个替身娃娃,据说可以挡一次五行属性的重创攻击,花了足有两块中品灵石。 挑着挑着,只听一阵擂鼓声响,响若雷鸣,若不是真气稍强,必然要被这声音震得肺腑出血,待声音散去,季青梧望着画舫头部架起的高台上的红皮战鼓,沉声道:“原来是夔牛皮做的战鼓,难怪有如此震慑力。” “玉先生邀请诸位真人前往三楼品鉴宝物。”冷如寒泉的声音响起,众人望去,只见三楼楼梯口站着一名模样极为冷峭的男子,穿着一身翠绿的衣裳,墨发如瀑随风披散着,脸庞小巧白皙,精致得像是女人。 不凡不禁多看了那名男子几眼,总觉着像谁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像谁,最后只得搔着脑袋随着大流涌入三楼大厅。 比之一层二层,三层更为豪华,夜明珠蓝珊瑚做得灯盏熠熠生辉,彩石美玉铺就的地板上绘有九天玄女图,一个装饰华丽的圆形高台正放于场地中央。 拉了拉季青梧的袖子,不凡掩住差点儿流出来的口水,道:“这是暴发户的节奏啊……” 先前站于门口的那名男子道:“欢迎诸位真人来此玉黎斋,今日供给大家赏鉴的宝物共有五件。” 随即四位风姿各异的美人抱着四个蒙着细软鲛绡的盘子站于台上,站得千姿百媚,冲着众人盈盈一笑。 “怎么只有四个人,不是说五件宝物吗?”不凡轻声问道。 “消息没路子了吧?这第五件宝物必然是鉴宝大会最珍贵的宝物,将由玉先生亲自呈上。也就玉先生的美貌能配得上天下至宝了。”旁边一个瘦削男子连声啧啧。 “哦?那是要多美?”敢情这玉先生还是个美男子? “你这是什么语气?”男子剜了一眼不凡,脖子根略有些泛红,“你瞧不起我们玉先生长得俊美逼人不是?小子,你该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不不不,当然不是。”不凡尴尬得连摆手,这玉先生的脑残粉可真可怕,不过,一个男人再美能美到哪儿去?哪儿能比得过美女……吧? 心虚的瞟了一眼站在身边若有所思的季青梧,不凡咽了口口水,好吧,就拿男子来说,季青梧确实比这里的所有美女都好看那么一丢丢。 季青梧注意到不凡望着自己的目光,微微挑唇,道:“在看什么?口水都快出来了。” 不凡连忙抬袖擦口水,“没、咳,没什么。” 四位美人依次托着珍宝放于珊瑚制的案几上,先前那名模样俊俏名唤阿莫的男子站在案几两侧,拱手道:“诸位真人,话不多言,今次第一件供诸位赏鉴的便是此物。” 言毕,苍白的手一掀鲛绡,登时五色光芒流泻出来,原本就富丽堂皇的大厅被光芒充盈着,赤橙黄绿紫五色流转,如魔似幻。 阿莫念诵了一段口诀之后,光芒渐消,几人这才得以直视宝物真容。 原来是托盘上放置的不过是个巴掌大的镜子,镜顶镶嵌着一个阴阳鱼的纹案,除此之外,朴实无华,乍一看去就仿佛是集市上贩卖的最普通的镜子。 阿莫依然一副冰冷的样子,语气清冷,“此物单名一个‘探’字。” 只这一句便一众哗然,纷纷惊叹。 “探”正如其名,能探知某地灵气强弱,是选择修行场地的绝佳法器,更能探知附近有何宝物,除了神器之后,都能显示出来,且宝物等级越高探发出的颜色越是炫目,只不过,“探”的能力跟施术者本身的实力挂钩。 此宝一出,还未等阿莫起价,便听见座下有人高声叫道:“小公子,你下去同玉先生说说,这宝贝无论多少钱,在下都拿下了。” 阿莫将鲛绡盖住“探”,说道:“先生莫急,玉黎斋有玉黎斋的规矩,还望先生按规矩办事。” “就是,就是啊。”底下几人应和道。 不凡看了季青梧一眼,低声问道:“这东西听起来挺厉害的。” 季青梧道:“‘探’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珍宝,论品相大约有灵器一级,与墨竹伞不相上下。” 不凡闻言,啧了一声,那可真是不错了。 待阿莫一报底价,底下人就有人开始跟价,从上品灵石一直喊价喊到宝灵石,最终仍是早先发话的人以两块宝灵石加三块上品灵石的价格拍下了“探”。 那人抱着宝物得意洋洋得下了台,下巴一扬,眼神也与方才不大一样,显摆得很。 随后呈上的三个宝物同样是镜子的外形,只不过功能各异,有可吸山纳海的芥子镜,有可炼化心魔的宁心镜,也有熟知天才地宝的知多镜,每一样被掀开鲛绡的帘子的时候,最早拍卖出去的“探”都会大放异彩,且光芒渐强,明白得昭示了这些都不是凡品。 几番角逐之后,摆在台上的宝物都有了归宿。 这时,阿莫说道:“麻烦诸位安静。” 人群很自然的安静了下来,猜测可能是传说中的玉先生要出现了,不凡好奇得探着脑袋四下看着,本以为会有什么骚包的乐声响起,或者从天而降的漫天花雨之类的东西出现,结果什么都没有。 只见大厅一侧,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拂开珍珠垂帘,露出黑色的衣袖,随即,一身量颀长的男子从珠帘后缓步而来,手捧一个足有一个双手抱圆那般大小的银色圆盘,上盖黑色鲛绡,中间微微凸起。 男子脚踏黑色长靴,一身墨色长袍,腰束同色腰带,衬得身材挺拔修长,周身装扮并不显奢靡,却带着一种神秘而引人探究的气息。 再往上看去,一张脸略显苍白,五官端正,眉眼如画,唯有一双红唇艳得像血,平白给这张清俊的脸添了丝妩媚,也恰巧是这丝妩媚,竟让不凡心里突突突的跳了起来。 真是好看…… 先前那人称赞玉先生的话语一个不差的跳进脑海,不凡顿觉他的形容还要寡淡了一些,俊美逼人,岂止是俊美逼人,那简直是俊美逼死人! 玉先生面色恬淡如水,不急不徐得步上台去,将圆盘置于台上,并不多言,只是一手挽袖,露出半截手腕,轻巧一掀,鲛绡顿开,台下众人纷纷探首望去,登时一片唏嘘。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有耐不住性子的修士喊叫起来,眼前摆着一个石制的盘子,看外形倒能看出来大概是面镜子,上面用朱笔画着乱七八糟的图案,可是再仔细看过去就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了。当它被玉先生掀开的时候,“探”也并未发出什么光芒,只老老实实得趴在主人的手中。 而且,众人都拿灵识探测过,这块石头上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灵气! 玉先生并未理会众人的反应,声音低沉得道:“起价七个宝灵石。” “七个?!”众人又是一片唏嘘,这七个宝灵石的起价未免也太高了些?再稍稍添个两三块足可以将方才的宝物全都买下了!当场就有人叫喊开来,“玉先生,这东西到底是干嘛的?能值七个宝灵石?” 玉先生扫视了一圈人群,道:“它究竟是做什么的,我却也不知。不过,他值七个宝灵石的价钱。” 底下众人沉默着没说话,突然,一人叹息了一声,道:“算我不识货,这东西我可真没看出七个宝灵石的价钱来!” “玉先生大抵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又一人摇首说道,竟是转身要走。 仍有几人确实面上有想买的神色,可都被这七个宝灵石的价格镇住了。 不凡巴不得这些人都放弃,别买。 因为,玉先生手里拿着的这货跟原作里对“昆仑镜”的描述那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啊! 62昆仑神镜(四) 玉先生的袖口十分宽大,双手都拢在袖中,平放于身前,面色也冷冷淡淡的,不凡禁不住又多看了他一眼,他的双眸是暗紫色的,深到让人看不见眼底的情绪,上挑的眼梢带着妖冶的味道。 那双眸子突然看了过来,不凡身子一僵,似是被定住了一样愣愣得忘记挪开眼神。 嫣红的唇角微微一扬,只一瞬间那双唇便又抿成了一条细线,短暂到若不是不凡一直盯着他看就绝对会忽略到这么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不凡。”季青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凡回过神来,却对上季青梧担忧的眼神,“你怎么了?” “没什么。”冰凉的手指触碰到脸颊,不凡按住摸上自己脸颊的季青梧的手指,“喂喂,不要占老子便宜啊!” 季青梧沉了沉眸子,在不凡脸上轻轻一抹,不动声色得将指尖上的一点泪珠擦去,道:“脸上有脏东西。” 不凡闻言,拽着袖子使劲在脸上蹭了蹭。 季青梧不禁莞尔:“好了,没有了。” 不凡扁了扁嘴,敢情季青梧在玩他呢!沉思了会儿,他道:“季青梧,拍下那个磨盘吧。” 季青梧望了一眼玉先生,那人随性得坐于桌旁,神态慵懒,风神俊秀的面容上冷淡如水。 “嗯。”莫名的起了敌意,季青梧眯了眯眼,轻声应了不凡。 起价七块宝灵石已是天价,因而隔了半柱香的时刻也未有人要价,这半柱香内先后走了十余人,皆是已经在黎夙斋里找到心仪宝物或者彻底放弃的人,还留下几个伺机而动抑或凑热闹的。 这时,季青梧上前一步,道:“加一块下品灵石。” 几人哗然,这下品灵石与宝灵石差了千倍的关系,此人莫不是来打玉先生的脸的?纷纷望向玉先生,只见玉先生优雅得托起青釉茶盏,红唇轻抿,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变化。 不凡啧了一声,这可真沉得住气,要不是提前问过了,起价最少也要一块下品灵石,那他肯定先来一发灵气碎片+1了! 季青梧一打头,随后就有人喊起价来,“再加一块下品灵石。”“我加两块!”“五块!”似是打开了笼匣,原本犹豫的人顺风而行,玉先生看准的宝贝几乎没有偏差,心中更加坚定了此点,价格一涨再涨。 不凡与季青梧却不再发话,他们贸贸然抬价只会把价格抬到一个不合理的高度,不如暂且看着这些人斗上一斗,等他们都无力还价之后他们再一击而中。 然而,没想到的是,半途中竟然杀出了一匹黑马,一个语气轻浮的声音骤然响起,“我出一块圣灵石。” “疯了,真是疯了!”虽说宝灵石与圣灵石是十比一的兑换比率,但是实际上圣灵石产量极少,其本身的价值早早就超过了市面上既定的价值,因而当此人一喊出一块圣灵石的价格时,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财大气粗已经不足以形容,唯有“疯魔”二字了! 不凡瞪大了眼睛看向声源,整个人立刻就不好了,他连忙拉着季青梧背过身弯下腰想悄悄离开,心里跟十五个吊桶打水似地,随后,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呦,不凡,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怎么见了师叔公不知道问好?” 不凡绝望得塌了肩膀,偷偷叹了口气,转身恭敬得拱手道:“拜见琅琊师叔公。”师叔公你来这种黑市都不遮掩遮掩的么…… 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紫衣,琅琊双手环抱于胸前眼神戏谑得望着他们,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间满是嘲弄,“怎么?不躲了?” “没躲。”不凡面不改色得说,“师叔公光芒万丈,我们是被师叔公的光辉给逼退的。” 琅琊嘴角笑意更深,“哦?说说师叔公怎么光芒万丈了。” 不凡迅速抬眼瞅了一眼琅琊后又垂下头,这琅琊总是给他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师叔公修为高深,人又长得帅……不,是俊俏。” 琅琊一抬手,打断不凡,“比起俊俏,我比较喜欢别人用‘美’来形容我。” 不凡嘴角抽了抽,“……师叔公大美。” 琅琊受用得点了点头。他抬抬下巴,示意桌上放着的东西,道:“你想要那个东西?” 不凡在“想”与“不想”之间徘徊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琅琊道:“为什么想要?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凡胡乱说道:“早就听说过玉先生大名,他推荐的应该不会有凡品。” 闻言,一直不动声色的玉先生淡淡得看向这边,深紫的瞳孔里藏着叫人看不懂的情绪。 季青梧微微侧身挡住玉先生的视线,玉先生一皱眉,这才抬眼第一次正视此人,两人视线一瞬交锋,却也只有这一瞬便各自移开。玉先生接着把玩着手中做工精致的茶盏,而季青梧则牢牢地注视着不凡与琅琊的一举一动。 琅琊挑眉道:“早就听说过玉先生?有多早?你都听说过他什么?” 不凡沉着应对:“对玉先生,我虽认识的不多,但大有相逢恨晚之感。” “哈哈,玉先生,你听见了吗?相逢恨晚……”琅琊捂着肚子夸张得笑了起来,简直就是花枝乱颤,大开的衣襟都要露出胸膛来了,不凡心里草尼玛狂跳,面上不动如山。 轻微的咳嗽声响了起来,玉质一般的声音响起,“二位烦请继续竞价。”玉先生右手轻握成拳,拢于嘴边咳了咳,苍白的手掌与殷红的双唇对比突出,一红一白刺激得不凡心里又是猛地一跳。 季青梧瞳孔一缩,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琅琊笑够了,站得歪歪斜斜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紫色的灵石,道:“喏,圣灵石一颗,买你的这个磨盘。” 玉先生并没有接过,他看向不凡,道:“这位真人。” 不凡脸一红,忙道:“我还不算真人……” 季青梧突然道:“再加一块上品灵石。” 琅琊见状,啧了一声,加道:“那我再加一块上品灵石。” 季青梧续道:“再加一块上品灵石。” 琅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季师侄。” 季青梧礼数周全得应了一声,“琅琊师叔。” 琅琊的表情彻底裂了,本来他并无意买下这莫名其妙的磨盘,但是如果是不凡想要的话那他就要插一脚了,谁让不凡是南烛的徒孙,而他又厌恶南烛那个假惺惺的家伙呢!可是,他只带了一块圣灵石出来,其余都是一些散碎的灵石,上品灵石也不过才五块,而黎夙斋的规矩又是只收现钱…… 不凡忽而突然道:“我们再加一块宝灵石!” 天!愈来愈多围观的人纷纷连声惊叹,这一块圣灵石再加一块宝灵石的价钱买一个半点真气也无的磨盘?这些灵石若是换做真金白银都可以买下来一座城池了!而这个磨盘,且不说看不出有什么效用,即便真有什么神奇的功效,那场上这么多高手却无一人能看出来,如何让其发挥神力更是要人去费心思琢磨。 果真是年轻人,半点分寸也无。 想到最后,台下众多人都在感叹不凡与季青梧的年少冲动,可眼里也满是嫉妒与羡慕。 毕竟,那是玉先生推举的珍宝。 见琅琊不再应话,玉先生掩唇又咳了咳,站于一旁小心伺候的阿莫这才道:“可有人还要再加价?” 台下无人应答,阿莫又问了两遍,还是没有结果,于是便道:“如此,这面法器就交由这二位真人保管了。” 玉先生将双手拢进袖子中,站起身,走下台,踱步至不凡身前,不凡这才发现原来玉先生的个子很高,比他要高出半个头,甚至比季青梧还要高出一点,细细看来,玉先生的脸白皙得好似透明的一般,能看透皮下的血肉,平白生出了一种瘆人的感觉。不凡略有些胆怯得向季青梧身边靠了靠,玉先生见状脚步一顿,堪堪停留在不凡身前三步远处,眼里有什么情绪化开了,语气淡如清风,“恭喜。” 然后,继续前行,视线却从不凡身上移开,与他擦肩而过。 “等等。”唯恐天下不乱的琅琊道长突然开口道,他看着玉先生停在原地的背影,道:“你身子不好,不凡可是南烛道长的亲徒孙,极善长医术,不如就由他帮你看看?” 玉先生摇了摇头,道:“不必。” 琅琊不以为然得耸了耸肩,“那说不准他歪打误着就给你治好了。” 玉先生没有说话。 “我帮你看看!”话已出口,不凡才惊觉这话竟是出自他的口,他连忙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得看向缓缓转过身的玉先生。 “不凡?”季青梧揽住不凡的肩膀,轻声问道。 不凡冲他摇了摇头,一脸迷茫,“我没打算开口的啊。” 玉先生闻言,眸子颜色更深,好似一滩浑水一般,可模样依旧冷清。 阿莫见状,适时得道:“今日鉴宝大会已经结束,各位真人请回吧。” “我不走,我说过了,我要帮你看看!”不凡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紧紧捂住嘴巴,两侧脸颊都被手指按的发红,他委屈得望着季青梧,嘀咕道:“真不是我说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忘记讲了,这里我编的货币系统是:灵气碎片→下品灵石→中品灵石→上品灵石→宝灵石→圣灵石 63昆仑神镜(五) 一时之间大厅内寂静一片,不凡顶着周围盯视的眼神猛地咽了口口水…… “呃,那个……”他真的好无辜! “你不是想解掉《菊花真经》吗?你去看看那人的病,我帮你。”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凡左看看右看看,见没人说话,这才反应过来又是住在他身体里的诡异生物。 “你帮我?你到底是什么?”不凡反问道。 “你应该猜到了不是吗?” 不凡沉默了一会儿,试探性得说出了那个名字,“……黎夙真人?” “是,我便是黎夙。可是于你来说,这也只不过是个名字而已,我是谁,你还是不知道。” 怎么搞得这么禅……不凡不禁黑线,摇头道:“不,如果说你真的是黎夙真人,而靡又没有撒谎的话,那我就可以信你,你能帮我解开《菊花真经》。”虽说靡确实吊起了他的胃口,他很想知道黎夙和九华究竟有何渊源,但是,比起那些八卦一样的东西,他现在更比较在乎的是他黎夙这个身份。 轻笑声传了出来,黎夙道:“小子,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闻言,不凡不禁打了个冷颤,背后一阵发寒。 话说,黎夙真人究竟是怎么到他体内的? “不凡?”季青梧把手放在不凡的肩上,低声喊道。被这一下打回神来,不凡愣愣得问:“怎么了?”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就走。”他总觉着那个玉先生给人的感觉很不对劲,周身似有似无的总是缠着一种不详的气息,而且,不知为何他总是看不清玉先生的面容,像是蒙着一层面纱一样,朦朦胧胧的。 有了季青梧的支持,不凡挺胸回道:“不愿意,当然不愿意!” “什么?我们不是说好的!”黎夙气急败坏的说。 不凡无辜得心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黎夙咬牙道。 “我没答应啊。” “你都信了我是黎夙了!你不想解《菊花真经》了?” “想啊,可是,我觉着命更重要。”不凡道,其实关于玉先生的身份他已有一个猜想,如果这个危险的猜想是真的的话,那以他现在的本事真是不可能去接近玉先生的,“危险,太危险。” 不再理会暴躁的黎夙,不凡对琅琊道:“师叔公,你也知道,我在平峰一直都是自学,是个赤脚医生,玉先生这么金贵,我可不敢看。” 琅琊讽刺得道:“难为平峰还有你一人。” 听了这话,不凡皱了皱眉,琅琊道长这是巴不得平峰的弟子都死光光?撇了撇嘴,不凡看向玉先生,这次倒是小心谨慎了许多,他抱拳道:“玉先生,在下不才,真的看不好。” “你看都没看过……”阿莫突然道。 “阿莫。”玉先生声音冷刺骨,阿莫闻言,一哆嗦,吓得缩了脖子,脸色苍白一片。玉先生低声咳了两咳,嘴唇似是更加红的像血,“走。” 阿莫咬了咬唇,跟随在起身离开的玉先生身后,走了几步后他扭头瞪了一眼不凡,眼神像是阴冷的箭矢一样。 不凡厚着脸皮一一承受了。妈蛋的,他终于想起来这阿莫像谁了,分明就是伏魔大殿里碰到的那个狂!那这样的话,玉先生十有八九就是玉玑了。 “没劲。”琅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闷闷的哈欠,从袖子里拿出一柄银色的烟枪,指尖一扫,袅袅白烟徐徐升起,抽了一口,琅琊懒洋洋得看向不凡与季青梧,“你们继续玩吧,我要去别处逛逛了。”说罢,转身走开。 不凡指着琅琊,怔愣得对季青梧道:“他他他就这么走了?”竟然这么容易就放过了他? 季青梧心情不错得回道:“嗯。” *** 两人交了足够的灵石之后,拿到了那面石板。 秦瑶江会已近尾声,秦瑶江上船只渐少,唯留三两艘小舟还在江面上漂浮着。 季青梧玉不凡坐在江边。 不凡仔细摸索着石板上的纹路,果然感觉到像原作里说的有寒意在指尖流走的感觉,季青梧靠在不凡脸旁,看着石板上复杂的红色纹路,仔细思索了一会儿,道:“这是什么阵法?” 不凡对他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得道:“一个古老的封印阵法。” “嗯?” 不凡拿出一颗灵石,将灵气注入其中,灵石散发出浅绿色的光芒,不凡将石板举起,灵石的光芒透过石板上绘制的红色纹路之后,投射在地面的阴影之上,竟然形成了一个八卦的形状,八卦中心一簇火光似是在闪闪烁烁。 “是昆仑镜。”季青梧惊道。 不凡点了点头,“对,正是昆仑镜。”就这样,季青梧竟然还认出来了,知道的真不少啊。 季青梧看向不凡,眼神有些复杂,“你是如何得知这石板的奥妙?” 不凡收起灵石的动作一顿,胡乱道:“在书里看到的……” “哪本书?” “啊?”不凡没想到季青梧今天竟然刨根究底得问了,以前他十分懂得分寸,看得出自己不愿意说什么就不会多问,今天怎么…… 季青梧沉默了一会儿,复又叹气道:“不凡,我知你有一些不愿公开的秘密,我也不逼迫你……可是,我不愿你每次都这样找借口搪塞我,如果不愿你不说就是。” 不凡心里一沉,拉住季青梧的胳膊,道:“我是有,可是,我不会害你的……”说罢,想起穿来之前桌面上那惨兮兮的几个大字,有些心虚,“呃,咱俩会一起前进!”顺便摆了个狼牙山五壮士的英勇姿态。 季青梧见状,忍俊不禁,他将昆仑镜托在手里,注入灵气,默念心法,却并未像书中所写那样有变动,“昆仑镜被封印了?” “嗯!”不凡点头,又坐回季青梧身边,道:“我们去把封印解开吧。” 如果封印可以解开的话,他是不是就可以利用昆仑镜回家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不凡暗自琢磨着原作里解除昆仑镜的剧情。 略有些混乱啊,原作里,季青梧虽然早早就得到了昆仑镜,但是作为隐藏金手指,昆仑镜到了后期才发挥功效。而破除昆仑印的封印又极为艰难,要去到昆仑山上顺着天梯爬至天机树旁,寻着第一滴朝露才能消除镜面上的红纹封印。 老天爷,这剧情真的可以再蛋疼一些…… 不过,若是他现在去的话,按照季青梧和他现有的修为不知道能不能赶到天梯旁边……可能在昆仑山半山腰就被妖兽们撕着吃了…… “想去昆仑山?” ……黎夙真人,咱们能订个协议么?别这样突然出声真的会吓死人的。 “不想去。”不凡胡口说道。 “是吗?既然如此……”黎夙语气有些不悦,“我就帮你一帮。” 热腾腾的真气猛地一涨,不凡顿觉小腹热得发烫,熟悉的欲望涌了上来,他闷哼一声,夹紧了双腿……“我擦,黎夙你玩阴的!” 黎夙冷哼道:“不过动了动手指,谁让你忤逆于我。” “我还没跟你收房钱,你居然……丧心病狂啊!” “我借了虚无与戴月于你,早就还清了债,不过,日后你的身体就会是我的了,还不还不都一样。” “……”不凡不再与黎夙争辩,热气上涌涨红了脸,他粗喘着气,忍不住靠向季青梧。 季青梧察觉出不凡的不对劲,扶住不凡的肩膀,抬起他的头,只见不凡脸上通红一片,双眼氤氲,与昨夜受到《菊花真经》催动的样子没什么两样,“怎么发作的这样快?” “坑爹啊……”不凡忍不住将手探进季青梧的前襟里面,突破一层层的障碍抚摸上季青梧的皮肤,比起自己过高的体温,季青梧的体温可谓是凉爽舒适,禁不住一摸再摸。 季青梧被不凡毫无章法的抚弄逗得有些呼吸急促,他低下头稳住不凡的双唇,一边徐徐吐息,一手学着昨夜那般抚到尾椎骨上端,缓缓注入真气,没想到,这次的真气辅一推入便被打散,季青梧沉了沉眸子,一试再试还是无果。 “嗯……”季青梧闷哼一声,握住了不凡按在他下身的手,“不凡……别闹……” “帮帮我……好难过……”不凡朦胧着双眼望着季青梧,忍不住伸着脖子去吻他,摩擦双唇间轻轻呢喃,“季青梧,跟我做吧……” 季青梧沉默不语,只一手掐印,指尖蓝光一闪,周遭一道结界便织了出来。 他脱了外袍平铺在地上,将不凡放于上面,俯下身一边一点一点细细密密的亲吻着,一边安慰着不凡膨胀的欲望,顺着直挺挺的柱身上下抚弄,在顶端小口轻轻按压,满手都沾染上了几近透明的胶状液体,就着这液体,季青梧将修长的手指插入不凡温热的小穴之中,慢慢开拓着。 “啊……”不凡轻声呻吟,扭动着身体,似是要脱离季青梧又似是要靠近上去,最后竟是被欲火折磨得仰头喘息道:“别弄了,进来吧……” “你……” “真的,没事的……”不凡将手臂横在眼睛上,喘息着,“小心……你的真气……” 闻言,季青梧心跳一滞,酥麻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抬起不凡的一条腿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住膨胀的肉柱插了进去。 “嗯……”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呻吟,久违的温热紧致让季青梧仰了脖子,汗珠从赤裸的肉体上滑落下来,他耸动着腰深深浅浅的抽插着。 在崆峒印的那五年来,他从赤司和青时身上学到很多交欢上的东西,男女尚且要仔细,而不凡承欢的地方本就不该是如此来用的,更应当加倍小心。 “疼吗?”他吮吸着不凡的脖子,轻声问道。 “不……唔……可是……”因为欲望梢解,不凡扭头看向身侧,他与季青梧赤身裸体的躺在秦瑶江畔交合,若是被人看见的话……那就真是太丢人了。 见不凡红了脸,季青梧按捺不住猛地一撞,道:“别担心,我架好了结界。” “唔,那、那就好……哈……” “不凡……”季青梧轻声叫着不凡的名字,不由自主得加快的身下的动作,反复抽插个许久,最终身子一挺射了出来。 不凡感受到季青梧的激射出的热流,瞬间绞紧了后穴。 “不要将真气向着元婴上引导!”黎夙厉然出声,不凡一怔,下意识得将那股涌入体内的真气擦着元婴小人而过。 见不凡呼吸平稳下来,季青梧拔出阳物,用外衫将不凡裹了起来,柔声道:“如何?” “好了,现在可以吸收了。”黎夙冷淡得道。 “那他呢?” “他?他当然没事了,靠着《菊花真经》他的真气也会增长。” 不凡放心的叹出一口气来,忽然脸色一变,道:“快,快穿衣服!妈蛋的,骆鸣他们来了!” 64昆仑神镜(六) 季青梧不慌不忙得一翻掌,垫在两人身下的衣服便腾空而起,穿着整理完毕,他将禁制一撤,便看见不远处两个人影向这边走来。 “不凡!”隔着十步远的距离骆鸣便扯开了嗓子叫嚷起来,“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去看了场鉴宝会。”身上仍残留着季青梧带来的激情感觉,不凡有些尴尬得扯唇笑道。 “鉴宝会?”骆鸣嘀咕了一句,也没深究,右手在藏有芥子空间的腰带处一拂,一个装帧精美的信封便落在掌心,他将信递给季青梧,道:“季青梧,这信是一个瘦高个子、面相老实的男人送来的,说是你娘给你的。” 季青梧一瞬间绷紧了身子,太阳穴突突得跳了起来,他接过信件,忍住心中涌起的不安,道:“多谢。” 骆鸣啧了一声,“你也太客气了。” 季青梧微微一笑,站离几人身边,打开信件。 一行一字通读过去,脸色愈发苍白起来。不凡看见季青梧的反应就觉着事情不妙,探了脑袋拼命去看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惊悚的事情,可再怎么看也只能看到一行行小蝌蚪排着队…… 还未读完,季青梧便突然揉了信,薄唇翻动,一连串的口诀念出,汹涌的真气猛地溢出,脚下便似乘了风一般向着季府的方向飞了过去。 “季青梧!”不凡高声一喊,运用真气随着追了过去。 夜半的季府更是安静得像是没有人烟,似是连巡夜的护院也都下去歇息了,满院子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虫鸣。不凡直接翻墙进到后院,顺着真气在季夫人的院子里找到了季青梧。 季青梧站在门口,右手紧紧捏住门框,将木屑都掐进了指甲里。 “你……”小心翼翼得走到季青梧身边,不凡一句话还未说话,待看到屋内的景象后便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一具白骨正跪坐在蒲团之上,头颅低垂着,眼前袅娜白烟徐徐升起,氤氲着供奉在神龛里的神像。 “这是……”不凡辅一问出口就抿紧了唇,他这笨嘴笨舌的,这人跪在季夫人的蒲团之上……那么,很有可能就是…… “是我娘。”季青梧的声音闷闷的,压抑着极大的悲伤,他望向白骨右手腕处的一个玛瑙手镯,默默攥紧了拳头。这是父亲生前送给娘亲的唯一一件礼物。 “季青梧,也许不是呢,别瞎想,之前季夫人不还好好的吗?” “我没有瞎想。”季青梧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信函递给了不凡。 不凡咬唇,忐忑得接过信函,待一行行读完之后,心里百味陈杂。 这实情跟他猜想的虽然大致相同,但是细节上简直是神展开到不能直视的地步了。 真的就如同原作里的内容一般,季青梧不是季夫人的亲生孩子,但是,问题是季青梧他竟然真的是先前他们在伏魔大殿炼丹房里碰到的那个冷艳魔修的孩子!说清楚些,季青梧是人魔混血。 而那位斛夫人在分娩时候产下的是双子,一个是季青梧,而另一个就是……靡。 当时,靡作为先被分娩出的长子体内带有浓厚的魔气,整个身子被一团黑雾笼罩着,饶是季老爷这种没有丝毫真气的凡人也能感受到迷茫涨天的魔气汹涌而来。当时帮助斛夫人产子的下人们都面面相觑,无一敢去触碰这个奇异的胎儿。季老爷大觉不妙,当场一咬牙就要将胎儿高高举起摔死在地。可当他狠了心肠去举起孩子的时候,自己的双手竟然透过了那团黑色的烟雾直直得穿透了孩子的身体,吓得满屋子的人纷纷惊叫起来。 这一波未平,斛夫人的惨叫声又再次响起,突如其来的强大痛苦让斛夫人浑身颤抖得捏紧了身下的床单,身子不断扭动着,朱唇被咬得惨不忍睹。季老爷慌忙地前去查看斛夫人的状况,手刚一握住斛夫人的手便听见一声清凉的婴儿啼哭声响了起来。 斛夫人就此产下了第二胎。 第二胎与第一胎完全不一样,像是个普通的新生胎儿一样闭着眼睛,浑圆的身子皱皱巴巴,布满了红通通的褶子一样,旁边的接生婆大着胆子接过了这一胎也并未有何异样,往后的程序便照着正常人家的孩子来进行。 随后的事情,信件中并未有详细的描述,季夫人只说,那日之后忽然有一天,斛夫人就留下一封信带着之前的第一胎消失不见,任由季贞寻遍了天涯海角也无一点踪迹。 季贞就此一病不起,季夫人在他身边前前后后悉心照顾,打动了季贞,将她娶进了家门。 而季贞却因为病得太重,在二十一岁左右的时候驾鹤西去。 斛夫人所说的二十一年便是季贞的寿命,而比季贞大了七岁的季夫人,实际上却是从季贞一出生便在身边照顾着的,已经爱了他不知道多少个年头。 季贞死后,季夫人在灵堂守灵,斛夫人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怀中抱着那个黑雾缭绕的婴儿,许诺了她二十一年的寿命。 其实,那个时候,季夫人本该是要随着季贞去了的,是斛夫人给了季夫人二十一年的寿命,让她能够亲手将季贞的儿子带到长大成人。 想完这一切的经过,不凡看向季青梧,捏着信函道:“这么说的话,那你的体内是不是……” “是。依照信中所说,我是父亲与那个魔族所生的孩子,我的体内有一半是魔族的血脉。”季青梧直直得望向屋中的白骨,沉声说道。 “那季夫人还将你送去九华……若是被发现……等等……”不凡一顿,“靡一心想要你的身体,而你娘亲又说她原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看到你了……是不是希望你一辈子待在九华不要下山……那么,这样子的话,如果你在九华,斛夫人和靡就找不到你了,即便找到了你,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你娘做的这一切都是在……。” “是,保护我。”季青梧续道,他的手更加用力的扣紧门框,抿唇道:“可是我……却无法保护好娘亲。” “季青梧,你承认吧,你就是个废物。”梦魇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废物,连母亲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不!”季青梧抱着头蹲在地上,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奔突出来一般,头痛欲裂的感觉逼得他几乎快要发疯。 不凡见状,慌忙问道:“季青梧,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我……”季青梧粗喘着气,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凡一手扶住季青梧的肩膀,正要说什么,却闻到一阵阵淡淡的血腥味传了过来,不凡动了动鼻翼,道:“这味道……”闭目,将真气发散开来,却直直撞上了一道强大的气息,一瞬间的碰撞,眼前便描摹出了一番景象,穿着一身黑袍黑兜帽的男人手持一根燃烧着橙黄火焰的木棍站在房屋之前,明明没有视线交流,不凡却感觉到那人的视线像是阴冷的毒蛇一般紧紧缠绕着自己,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这个地方……卧槽! 恍然想起,刚才那瞬间暴露出来的场景分明就是季府的下人房间,那团火焰……不妙! 匆忙站起身来,不凡纵身一跃,脚踏浮空术,几个来回便跳至房顶,探头望去,五六道火光同时燃气,燃烧了整个季府的上空。 “季青梧!”他脸色大变的垂首喊着季青梧的名字,却在一瞬间对上那张妖魅脸庞的时候心跳顿时停滞下来,他绝望地沉声唤道:“靡……” “呵呵,不凡,许久不见。可有想我?”靡的兜帽并未遮住整张脸,帽檐堪堪停留在眼睛上方,而今次也并未戴鬼面面具,那张与季青梧极为肖似的脸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妖艳。 “想,怎么不想,想你想的夜不安寝!”不凡咬牙恨恨得说道。 65化身成魔(一) “哦?”靡说话尾音上挑,不知怎么,今夜的他看起来神情十分撩人,眼神一扫便觉着骨头似乎都要酥透了。不凡谨慎得退后两步,余光下瞟,季青梧似是被什么困住一般极为难过得蹲在地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顶上发生的一切。 他连忙传音过去,却发现季青梧像是被罩在一个笼子里,灵识在笼子的四壁上跌跌撞撞怎么也钻不出来,而外界传输进去的灵力也被这笼子给拦得结结实实。 “别费力气了。”靡站得歪歪扭扭,嫣红的嘴唇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他手掌一翻,一道黑色旗子浮现在手心,“他被罩在了主上的魔瓶里面,身处魔瓶之中,不仅无法内外沟通真气,甚至还会被魔瓶的魔煞引得心魔大乱。你看,他痛苦挣扎的样子,怕是在跟心魔抗衡呢。” “你杀了季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人?” 靡不甚在意得哼了一声,“留着也是碍眼。” “碍眼?”不凡冷笑,是了,靡是魔修,哪里管别人死不死的,就连季青梧,他的亲生兄弟他都想害死了遑论别人!不凡将手背到身后,引导真气唤出藏在身体里的戴月刀,可手腕处只一阵滚烫,戴月刀并未有听从召唤现出身来的迹象,黎夙凉薄的声音骤然响起,“戴月本是我的法器,你既然惹恼了我就休想再动用戴月。” 卧槽,小气的男人! 不凡心里暗咒一声,也不再执着于戴月,他快速抽出几张符箓猛地甩向靡,随后几个连纵后跃跳下屋顶,从空间戒指中抽出了如虹,回身几剑挥舞下去,当当当的撞击声频频响起,眼见着虚空中擦出了火花,不凡心知靡并未撒谎骗他,真的是有什么东西将季青梧罩了起来。 “季青梧!”他一声厉吼,再也无暇去管那层所谓的魔瓶,靡甩来的黑旗像是张开的一张大网一样向他拢了过来。 “我不杀你,既然主上要活的黎夙先生,你就有绝对的保命符。”靡拨了拨脸颊边的碎发,讽刺的道,随后一打响指,黑旗猎猎作响,在火光映照下旗面上的血红藤蔓张牙舞爪得舞动起来。 不凡调动真气,灌入如虹之中,如虹表面泛起层层莹绿色的光芒,不凡将如虹一指,锋利的剑尖顶住那面扑裹而下的黑旗,两者之间忽高忽低,你进我退。 靡见状,冷笑一声,翻掌一压,黑旗旗面顿时下压下去,不凡咬牙一顶,丹田内的元婴小人抖动起来,体内真气爆涌而上,再一低声一喝,旗面被如虹贯穿而过。 “还算有些本事。”靡收掌运气,抵住黑旗被弹回来的真气反噬,这股魔息运用起来可真是不顺手。怎奈何他就只拿到这两样宝物,一面魔幡一个魔瓶,再继续斗下去,非得…… 眼前寒芒一闪,靡侧身一躲,擦着不凡的剑气而过,脸庞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伤口处渐渐得浮现出了道道黑色烟雾,不凡迅速得收剑回到身侧,全身紧绷的提防着靡的反击,却没料到,靡竟然毫无动作,脸上黑烟愈发浓烈起来,掩得面目都有些朦胧不清。 “呵呵……”低沉的笑声骤然响起,靡的周身突然紫气萦绕,渐渐地,他身后浮现出一轮圆环,圆环被罩在黑雾里,看不清具体形态,唯有一条蝎尾能朦胧得看出轮廓,“你们这些小辈真是太欠教训了。”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凡一怔,这声音虽然刻意压低做了掩饰,但是却很耳熟……与靡带着寒意的声音却是不一样的。 正疑虑间,圆环便横扫了过来,带着丝丝寒意,仍有电花在噼啪作响,不凡一点也不敢大意,这一击袭过来不像是靡惯有的招数。 皱了皱眉,不凡矮身一闪,圆环撞到了魔瓶的禁制上,竟然将魔瓶撞开了一个裂口,不凡惊喜得扭头喊道:“季青梧!” 季青梧身子动了动,却只这一个动作不再继续。 “我靠!”不凡咒骂了一句,“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管那个斛夫人是不是你亲娘,你大可以撞上门去问一问,在这里纠结成这幅样子做什么!” 季青梧闻言,身子一颤。 不凡咬了咬牙,再也没法分心斥责季青梧,全身心得对付起靡来。 靡只是站在原地指挥圆环,一边仍有空暇分神道:“不凡,我并不想杀你,你跟我走,我放过季青梧,如何?” “我不信。”不凡咬牙道,一甩如虹,镪的一声撞在了圆环之上,强大的反冲力让他止不住后退了几步,“你捉我走,还不是想让黎夙炼化了我的身体。”虽然他到现在也搞不懂,黎夙与玉玑分明都是牛逼的老家伙,可却没有对他下什么实质性的狠手。玉玑只是派了靡和狂将他捉回去,但是先前在玉黎舫的拍卖会上玉玑也并未对他做什么强掳民男的事情。 而黎夙更是奇怪了,照理说,黎夙应该巴不得尽快占了自己的身子,怎么会这么安分得一直待在他身体里,尽管黎夙一口一个要占了自己的身体,可除了因他不愿看看玉玑和他闹情绪之外,其他几乎都是在帮助他,无论是先前伏魔大殿借用戴月给他,还是后来引导他修习《菊花真经》。 啊啊!这两个老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难道还没发现吗?”靡突然说道,这会儿声音更是越来越不像靡了。 不凡精神一抖擞,问道:“发现什么?” “呵……” “你……”不凡试探性得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不是靡?” “哈哈,猜对了!” “……”卧槽,这坑爹的情况,这是要玩你猜我猜不猜你猜不猜的游戏么! “你猜我是谁?” 果然来了。不凡趁着对方停止攻击的一瞬间,纵跃跳开包围圈,抬头看着那轮浮在空中的圆环,暗自思忖着原作里用这种武器的人物……好像只有……他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你是琅琊……?” 那人眸色一变,道:“传闻九华派的琅琊道长俊美逼人,我仰慕已久。” 不凡:“……” 那人挂着季青梧的面容,嘴角勾着撩人的笑道:“我不骗你,你随我走,如何?反正你也打不过我。我与玉玑不是一伙儿的。” 这人还知道玉玑,他到底是谁……不凡敛了眸子,虽说他说自己不是琅琊道长,但是一旦自己有了这个想法,是怎么看怎么像……他眯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人,随即道:“连脸都不肯露,你让我怎么信你。” 那人耸了耸肩,“不信就算了。” 这怎么就算了……我擦,他还以为可以谈谈条件神马的! 话音方落,不凡尚未来得及再拖延几句,就见原本顿在空中起起伏伏的圆环猛地一划,像是流星一般迅速得向他扑了过来,匆忙间矮身一滚,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才堪堪避开,不凡扭头去看,原本自己站立的地方被划出了一道极深的凹痕! 这人未免也太情绪化了,绝壁是精分老手,刚才还好言好语跟他说这话,这会儿就下狠手把他往死里弄呢! “骂我呢?” “没敢!”不凡没好气得说,对方实力着实强大,法器又这般厉害,他真的不是对手,瞟了一眼季青梧,他脸色一变,方才被圆环砸出来的禁制漏洞处冒出了道道的黑雾,身在魔瓶的季青梧全身都饶满了黑灰色的烟雾,隐约看来像是个缠绕着绵软的纱一样。 这难道是要入魔了? “季青梧,你他妈的醒一醒啊喂!”不凡恼怒得爆吼一声,向着禁制的缺口处甩过去一道雷符,雷电闪烁间,禁制的缺口被劈得更大,更多的黑雾从缺口处弥漫出来。 锵的一声,圆环撞击在如虹上,如虹的身子震了两震,直震得不凡虎口发麻,不凡手心一软再也握不住,如虹坠落在地。 神秘人见状,扯唇一笑,原本被划了一道口子的脸颊上黑雾逐渐散去,露出白皙姣好的面容来,半边脸已经不似原来季青梧的面貌,丹凤眼细长而妩媚,“还要挣扎?” 不凡面上冷哼一声,心里却要抓狂了:“黎夙你要看着我被不知名的人抓走吗?!” 内里一片宁静……黎夙毫无回应。 不凡咬牙,右手悄悄攥紧了符箓,等着神秘人的下一击。 “我一向不愿勉强,最后再问一次,不凡,你可愿意跟我走?” “我……” “他不会跟你走。”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只一瞬间,眼前蓝影一闪,一道强大的真气猛地涨开,将浮在空中的圆轮直直得弹飞出去。 神秘人一翻手,将圆环收回手中,挂于臂上,冷冷得看着突然出现在不凡身边的季青梧。 季青梧极具占有性得站在不凡的身前,将他牢牢地护在身后,道:“绛紫蝎尾环,琅琊师叔。” 神秘人轻声笑了出来,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从魔障中挣脱出来了,绛紫蝎尾环?我哪里能用得上这样高品相的法器。” “为什么要杀了季府的人?!”季青梧攥紧了拳头,沉声愤然道。 “我说过了,碍眼而已。” “……”季青梧未应声,只是不凡明显感觉到他升腾而起的怒意。 “好吧,我说,是玉玑让我杀的。” “玉玑?”季青梧默念这个名字,随即变了脸色,“你说的是千年之前的魔修老祖玉玑?” “正是。” “不可能。”季青梧沉声道,“玉玑当年被三派祖师爷镇压在封印之中,怎么会……” “嗯?怎么不接着说下去了。”那人语调幸灾乐祸得道。 季青梧确实说不下去了,当初玉玑是被九华派、青云门和天音教三派祖师爷联合封印在沉香湖底,封印阵法出自青云门,而如今青云门式微,玉玑很有可能突破了封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 “魑魅宫。” “没错,魑魅宫确实是玉玑创立的门派。” 季青梧转头看向不凡,眼里是辨不明的神色,“你……这一切,你都知道?”早在五年前在禁地里见到靡的时候,不凡就喊出了魑魅宫这个名字,若是他知晓一切的话,为什么不说出来,玉玑逃离封印这么大的事情,他为什么不早日向祖师爷报告?! 感受到季青梧看过来的视线,不凡身子一僵,正要说什么却在看到季青梧的左脸时怔愣在原地。 “季、季青梧……你的脸……” 季青梧的一双眼睛比之以前更加幽深而深邃,最深处浓重得像是一滩化不开的墨水,而他的左半边脸则爬着一枝血红色的藤蔓,从耳垂下端一直攀爬延伸至鼻梁。 “我的脸?”季青梧皱了皱眉,伸手摸上左脸,指尖似有电光划过,丝丝的疼。 “季青梧,你体内果然有魔族的血统。”神秘人讽刺得说道,抱了手臂,兴味盎然得看着季青梧脸上殷红的藤蔓,“顶着这样一张脸,你如何回得去九华呢?” 66化身成魔(二) 深夜,漫天的大火燃烧了整座季府,火光映照着季青梧似魔似鬼的半边面容,他提着青冥的手用力捏紧,薄唇一抿道:“这便是你们想要的?毁了生我养我的地方,又逼得我回不去九华。既然靡想要夺我的舍,尽管来便是。” 神秘人道:“他恨你入骨,做这些事情根本算不得什么。” “是么?”季青梧勾起唇角,这笑容看得不凡后背一阵发寒,阴森森的满是鬼气。 更可怕的是,季青梧只一轻声说完便迅猛得拔剑袭了过去,青冥出鞘,一圈圈蓝芒闪烁,剑啸声清亮如鹰鸣,划破天际奔突而上。神秘人大吃一惊,这剑招出得极快,他急忙召起圆轮一拦,锵的一声,强大的真气撞击在圆轮上,光芒迸射开来。 神秘人的笑容渐渐隐去,眸色深沉得道:“修为进展得竟然如此之快。” 季青梧脸上的红色藤蔓颜色愈深,他侧身而立,剑尖带着强大真气在地上一扫而上,“你若真不是琅琊师叔,那我就不必讲究情面。这季家上下几十口的性命之仇,我是定要报的!” 说罢,青冥在空中一划,一道湛蓝剑气奔袭而去,神秘人丝毫不敢大意得凝气抵御,却仍是被真气震得后退了几步。然而只这几步,神秘人便开始着手反击,蝎尾环光影连连与青冥撞击在一起,天际一片青紫光芒闪闪烁烁。 不凡一直想插手帮忙,可奈何他找不到空子插入两人的缠斗,只能捡起如虹在一旁着急得满头是汗,一边操纵术法扑灭这滔天的大火,一边逮机会等着上前帮季青梧一帮。 几十招下来,双方斗得难解难分,空中符箓金光闪烁,五行术法轰鸣而下。 “救命啊……”呼救声骤然响起,不凡身子一怔,随即急忙向声源处看去,果然见不远处刚被大火波及的地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趴在草堆里虚弱得呼喊着。 不凡见状,连忙几个纵身跳下,“老婆婆,你没事……” 话音未落,一把锋利的剑已经拦在了不凡的脖子处,眨眼之间老人已经移到了不凡的身后,“跟我走一趟吧。” 不凡:“……” 我擦!事发太突然,他应该留个心眼的!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了个呼救的老婆婆!不凡懊恼不已,可卡在脖子上的冷光让他无法反抗,任由着这人将他拎起跃到了房顶。 “跟我来。”挟持不凡的人语调僵硬得撂下了这句话就又拎起不凡几个纵跃迅速得消失在夜色里。 “不凡!”季青梧慌忙唤道,一咬牙,锵得一声,将蝎尾环弹了开来,他迅速后跃十余步,沉气,开始默念口诀。 “何必要玉石俱焚。”凉薄的声音响起,神秘人突然收起了攻势,道:“你去救他吧。” “……”季青梧口诀一顿,敛了眸子并未多做言语,他将青冥收回身侧,摆了防御的姿势,侧身道:“听闻琅琊师叔自小长在九华,又深受师尊喜爱,曾因外门弟子侮辱九华是弹丸之地而大动干戈,险些丧命。我信他,不会背叛九华。” 说罢,身影一闪便追着先前之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神秘人身子一僵,碰的一声,蝎尾环撞在地上,已经残破不堪的房顶顿时被砸出了一个大洞,神秘人苦笑着看着季青梧离去的方向,道:“所以说,我才要拿不凡当筹码啊。” ** 方才在魔瓶之中,季青梧虽然饱受心魔折磨,好似身在地狱,但也因祸得福,堪破心魔的一瞬间恰是境界突飞的时候,他现今已经突破至元婴后期,只差一点便能练至世间少有的出窍期。 因而,当他驾起青冥御剑飞行,身法快似闪电,可即便如此,他也未寻到挟持不凡那人的身影。 没多久,灵识便探测到阵阵森然的鬼气,借着青冥剑的微光,季青梧能看见不远处仿佛群魔乱舞的树林,他稍微慢了下来,将几道符箓攥在手心里。 林子边缘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有猩红的“鬼哭林”三个大字,右下角还有一个“慎”字。 鬼哭林…… 季青梧默念这个名字,是娘亲信中提到的地方,那里是父亲和……斛夫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还未上九华,季青梧便知道这片林子,就连高阶修士也不敢轻易涉足。传说鬼哭林早些时候是神魔大战的战场,魔族在这里死伤无数,尸体融入土地化成了这些枝条横生的树木,一旦入夜便满是哀嚎鸣泣的声音。许多修士进了此林便是有去无回,最后只得青云门的某代掌门在此设下了阵术才抑制住了群魔的哀鸣。 季青梧从青冥上一跃而下,将青冥提在手里,戒备得走入鬼哭林。 辅一越过石碑划的界限,他便听到阴森的哀鸣声,敛了心神,挡住魔音,季青梧放大了灵识搜索着不凡的位置。 一波波灵识发散出去,季青梧皱了眉,这位置……他顺着灵识探测到的方向走过去,眉头越皱越紧。他突然停了步子,警惕得将青冥横在身前,剑尖一扫,前方的草丛草叶四射,突然,一袭暗色身影就地一滚,极为狼狈的大叫道:“别开枪,自己人!” 季青梧未将青冥收起,可是眉头已经舒展开来,“不凡?” “是我!”不凡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季青梧见只他一人,道,“方才那人呢?” 不凡闻言,脸色很不好看,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死了。” “死了?”季青梧一怔,怎么会?这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 不凡神色凝重得点了点头,道:“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把我带到这里没蹦跶两下就突然一头栽到地上,坑爹的死了。” “确实没有那人的真气。”季青梧闭了闭眼,复又说道,仔细想来,先前那人劫持不凡的时候身上就几乎没有什么气息,若不是这样的话,不凡也没那么容易上当以为那是个普通人。 “嗯,他其实就在那里。”不凡指着不远处的地上一个影子道。 两人走了过去,并未靠近,季青梧一甩符箓,火光亮起的瞬间,两人脸色俱是一变,“竟然是稻草人!” 那个稻草人被火光一照迅速的化成了寸灰,夜风一刮便消散在夜色之中。 见状不凡揉着下巴道:“你说咱们是不是被诱来这里的,这个林子一定有阴谋。” 季青梧认同得点了点头,道:“这里的确不安全,没人探得清鬼哭林里面究竟是什么。我们出去。” 不凡眨了眨眼,道:“你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季青梧道:“鬼哭林。” 我擦,剧情君你又淘气了…… 在原作里,季青梧因为要封印一个上古妖魔,特来鬼哭林取得玲珑塔,也就是在鬼哭林里季青梧与花若盈拜了天地结为了夫妻。而鬼哭林也正如其名一样,鬼气缭绕,阴森可怖,林内无数稀奇古怪的阵法,随便触动了一个就是玩命一样的,如此贸贸然得闯了进来更是在拿命开玩笑了。 不凡咽了口口水,道:“季青梧,走吧。” 季青梧拉过不凡的手向外走去,两人没走多远便又看见了立在林子边缘的石碑。 眼见他们二人竟然这么容易就要走出去了,不凡心里很是没底,他不安得拉了拉季青梧的袖子,道:“没古怪吗?” 季青梧一刻也不敢松懈,“暂时还见古怪。” 越是如此就越是奇怪。 如果鬼哭林当真这么简单的话,那怎么还会有如此多的修士有来无回? 在抬脚迈过石碑的界限时,不凡感觉到身子似乎穿透了一层薄膜一样的东西,好似蜘蛛网黏在身上的不适感让他难过得摸了一把脖子,等定下心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前又是那块石碑。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刚才明明已经越过了鬼哭林的界限怎么又回来了? 季青梧深吸一口气,两指在青冥上一擦,剑尖一闪,蹭得一声剑光直直打向前去,淡淡荧光缭绕,眼前一道闪烁着隐隐蓝光的薄膜出现在二人面前。 不凡吃惊得望着那层薄膜,“这是禁制?” “嗯。”季青梧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伸向薄膜,只见树枝伸入薄膜的部分向内又折了回来,见到此景,不凡立刻就明白过来,这层禁制怕是接连着空间,禁制内外都是一处地方——鬼哭林。 “这阵法你破的开吧?”不阵法什么的,他虽然恶补过一阵子,但是着实还是个门外汉,这种时候还是季青梧比较靠谱!想到这一层,不凡忽然一怔,自己是不是越发得依赖季青梧了?好像什么事情第一反应都是季青梧会帮他,季青梧会来救他,一切交给季青梧就没有什么问题,有季青梧在,一切都会好的。 这种反应真是太可怕了。 莫名的心跳加速起来,不凡有些慌张,他背过身借以观察禁制来掩饰这份慌张,好在季青梧是在真的专心研究禁制,并未发现他的异样。 “这是蛛丝阵,阵术一般会在中心,若是要破的话我们须得进入鬼哭林中心。”季青梧在禁制上一摸,果然摸到黏腻的感觉。只是,这蛛丝阵像是新结出来的,蛛丝织得极细极密,这才像是一层薄膜。 不凡沉默了一会儿,咬了咬牙,道:“那就去吧。” 季青梧看出了不凡的担忧,微微一笑,柔声道:“别担心。” 不凡心跳一顿,随即脸有些泛红得道:“啊!我没,咳咳,没担心。”别过脸去,不凡用余光偷瞟了季青梧一眼,季青梧已经没有在看他,转而看向鬼哭林深处。 他神情凝重,漆黑如墨的瞳孔中映着微微的幽蓝,剑眉头紧皱着,左脸处的藤蔓仍旧红得像血。 不凡忽然想到,如果季青梧真的变成了魔会怎么样? 变成魔的话,会失去做人的本性和记忆,季青梧可能会忘了他吧? 不凡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失落与不安。 擦,这桥段不能这样狗血! 67化身成魔(三) 脚下的土地湿润泥泞,不凡与季青梧两人顺着一根隐隐现现的蛛丝往鬼哭林内走去。 四周围的树木高可参天,枝条掩映,树木像是互相绞缠在一起的一般,只有些微暗淡的月光能透过枝桠倾泻进来。 不凡脚下时不时响起咯吱一声,低头看去,不是断木枯枝,却是一截截阴森可怖的白骨,他收了收脚,死者为大,他还是小心些好。 然而,随着两人逐渐深入鬼哭林内,森森的白骨更是遍布一地。从形状看来,人兽皆有,这鬼哭林的凶状便可见一斑了。 空中忽然磷光一闪,季青梧前行的步子一顿,敛神望去,一只泛着荧荧蓝光的蝴蝶翩然飞过,身后带着一连串的幽蓝磷光,在空中一翻身子,丝毫不忌讳密布的蛛丝。 季青梧见此情形,道:“这是迷蝶,跟着它走。” 不凡连忙点头,跟了上去。 迷蝶是破解蛛丝阵的关键,跟着迷蝶顺着蛛丝阵走便能安稳得走到阵法中心。 纤小的蓝色蝴蝶翅膀翕动,点点荧光洒落下来,被风一吹落到了不凡的鼻尖。不凡略有些痒,伸手挠了挠鼻头,荧粉便抹在手指上,稍稍一搓,感觉有些黏腻。 蝴蝶绕着树林翩然而舞,在一地枯骨腐尸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妖娆而诡异。 忽然,蝴蝶停在了一处枝头,不凡与季青梧双双停下脚步,谨慎得观察着蝴蝶的下一步动作。 迷蝶只是停滞在枝头,抖动着翅膀像是在歇息。 两人所处的地方是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像是有人刻意而为开凿出来的一般,周围几步远的范围内的树木都被连根拔起,只不过留下的深坑都还保持着原样。 “哈欠!”不凡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发红的鼻尖,道:“季青梧,味道好怪。” 季青梧嗅了下空中的味道,道:“嗯,像是……” “烧焦的味道?”不凡反问道,辅一将手抬起便看到了手臂处衣服正泛着白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腐蚀着,同时,脸上也传来丝丝的疼痛,不凡咧了下嘴,顿时有腥味流进嘴里,抬手放在嘴边一抹,竟然是血。 衣服、脸孔都被腐蚀了,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与此同时,季青梧也发现了异样,他一手掐诀,符箓泛着淡黄的光芒,一阵风猛然挂起,越来越多的磷粉从两人身上飞开,像是忽然而起的沙尘一样,这磷粉在月色下一晃,竟然发出了幽红的光芒。 不凡一咬牙,将一根针狠狠扎进手臂里,如同想象中的一样,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痛感。 擦,这磷粉了不得啊,不仅能腐蚀物体,还能让人肢体麻痹到一点感觉都没有!之前见到的那么多白骨,难道都是死在这迷蝶的手中? “这不是普通的迷蝶。”季青梧沉声道,他掐了个手诀,一道风刃袭向迷蝶,风刃一闪而过,迷蝶仍旧落在枝头扑闪着荧蓝神秘的翅膀,两须抖动不息。 幻象?如果是幻象的话这些荧粉是从哪里来的? 不凡皱了眉看着这些迷蝶,还未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季青梧拉到一边。抬起手掌与季青梧掌心相对,不凡感觉到真气逐渐涌入体内,身子渐渐像是搬开了一个大石头一般变得轻松起来。 再低头一看,皮肉的腐蚀也渐渐平息下去。 季青梧见不凡身体恢复正常了,这才放下心来,为自己调息,借用真气震开粘附在身上的磷粉。可丹田内那一半已经变黑的元婴小人忽然一颤,像是被卡住了喉咙一般,真气瘀滞在丹田之内,任由季青梧如何调动也无法恢复流转。 他沉了沉眸子,看向那只扑闪着翅膀的迷蝶,脸色愈发的难看。 “真气不听使唤了?”阴森森的声音骤然响起,不远处的林子里一个身影渐渐出现在两人面前,落在枝头的迷蝶翅膀一闪,像是极为兴奋似得扑闪到那人的身边,拼命闪动着翅膀落下更多的蓝色粉末。 不凡惊呼道:“靡!” 靡伸出手指,迷蝶落在细长干瘦的手指上,翅膀又一闪动竟然一点一点的化作了密密的白烟消失在指尖,“好久不见,可有想我?” 不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靡在面具下挑了挑眉,道:“我怎么会有假?” 不凡扁了扁嘴,“那没准。先前你还说要我跟你走,你要跟玉玑作对呢!” 靡变了脸色,急忙道:“不可能!主上对我有再塑之恩!” 不凡没再答话,按这反应来看,应当是靡没错了。他下意识的看向季青梧,季青梧已经知道了事实,虽然季夫人的信上没说,可是条条线索都指向了斛夫人是他的亲母而靡则是他的亲生哥哥。 而此二人又同是魔族中人。 季青梧这样遵从礼教的人又该如何选择? 靡揭了面具道:“季青梧,你已经快要到了出窍期吧?” 季青梧面如冰霜,“是。” “若不是有我帮你,你如何能这样快的到达出窍期?”靡摆弄着血藤面具,鲜红的嘴唇唇角一扬,耐不住语气里的兴奋,“玄蜂内丹帮你突破到了灵寂期,崆峒印又帮你修成了紫府元婴。昨日是你我二十一岁的生辰,你得了不凡《菊花真经》双修的礼物,而我则从母上那里求来了这个。”说罢,从血藤面具上长出一枝藤蔓,藤蔓扭动而上,一座七层宝塔浮于藤蔓中央,塔顶一颗明珠璀璨生辉,却是隐约中透着瘆人的寒意与阴气。 如果忽略掉这个阴气的话,靡手中的宝物分明就是埋在鬼哭林深处的玲珑塔! 不凡不敢相信的看着玲珑塔,心里涌起了一阵阵不详的预感。 玲珑塔能封印世间万物,无论鬼神,靡拿出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季青梧看着那七层宝塔,俊眉微皱,道:“玲珑塔非神力不可驱使,即便是得了魔族的炼化,于你手中不过是饰品一件。” 靡闻言,只是耸了耸肩,淡然道:“无所谓,我本就不稀罕这个宝物。我想给你看的是这个。”忽然,玲珑宝塔塔顶红芒一闪,不凡定睛看去,只见一只遍布绒毛的八脚蜘蛛落于地面,两行大眼此合彼张,甚是恐怖。 “这是化魔蛛,你该听过。”靡舔了舔嘴唇,道。 季青梧提起青冥,道:“你想化了我的魂魄,夺我的舍。” “没错。”靡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他漂浮在化魔蛛旁,抚弄着他的背部,“放心,过程一点都不痛苦。你会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得——魂飞魄散!” 砰的一声,道道落雷从天而降,化魔蛛低声哀鸣,顿时旁尘土飞扬。 靡一摆手,打出一道魔息挡住落雷,恼怒的咆哮道:“你这是做什么?!” “该出手时就出手!”不凡一手捏符,一手掐诀,拉起季青梧就要跑,谁料到季青梧竟像是扎了根一样,任他再用力拉也拉不动分毫,“季青梧,你怎么了?!傻站着等死啊!”化魔蛛他听过,是世间极为阴邪的一种魔物,专好吞食魂魄,尤其是修真者的魂魄,像是季青梧这般的于它来说更是大餐一般。 季青梧站定了身子,拔出青冥,道:“有些事情必须了断。”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弄明白,既然碰到了靡便要弄个清楚!说罢,口中默念御风诀,脚下乘风季青梧像是飞箭一般迅猛得向靡袭了过去。 靡丝毫未动,脸上表情从容而淡定,嘴角一直挂着若有如无的笑意,不凡暗叫一声不妙,正欲上去相助,却看见季青梧像是被骤然绷紧了的弦一样,动作猛地停滞在了靡身前不过一寸的位置。 青冥嗡的一声发出了鸣叫的声音,似是不甘心一般的不停震动着,随后锵的一声掉落在地。 季青梧咬牙挺了挺身子,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他的四肢,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你还没发现么?蝴蝶带你们走的路已经在了蛛网里。”靡低笑两声,语气中满是无尽的嘲讽,他拍了拍季青梧近在咫尺的脸,冷声喝道:“收!” 季青梧的身子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猛地反弹,四肢被那股力量向四周扯开,整个人被摆成了一个大字型挂在了空地的上方。 化魔蛛喷出一道白雾,将季青梧身体上上下下都扫了个干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不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见在白雾弥散过后,空中结成了一个巨大的蜘蛛网,而季青梧正被蛛丝牢牢地捆绑在蜘蛛网上。 化魔蛛猛地一弹,以不凡绝没想到的利落一跃跃至蜘蛛网上,随后迅速的爬到了季青梧所在的位置,在他的身上打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蛛丝。 “被化魔蛛盯上的猎物没有能逃得掉的啊……”靡感叹道,可话语里听不出一丝惋惜。 不凡立刻就感觉不好了。 “不仅仅是蝴蝶,从一开始的稻草人便是你设下的圈套?” “对。他的身体我可惦记好久了。我一直都在帮他提升境界就是为了让他的身体能够接纳我的魂魄。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他的境界竟然可以提升得这样快,果然如母上所说,人魔混血便是极致么?”靡兴奋得道,“而且,他体内的那部分魔气纯粹得醉人,我只能引你们来鬼哭林,借助这里充沛的阴气锁住他的魔气,不然,这么诱人的魔气若是跑掉一丝一毫那就太可惜了!” “……”妈蛋,竟然这么深谋远虑的! 不凡默咒靡的奸猾,脑子转的飞快,琢磨着主意怎么将季青梧从蜘蛛上救下来。 眼见着化魔蛛吐出的蛛丝快要将季青梧整个缠住,季青梧左半边脸的光芒渐盛,血藤蠕动得好似活的一般。 阴冷低沉的声音响起,季青梧森然道:“靡,告诉我,我究竟是什么?” 68化身为魔(四) 靡歪了脑袋,勾着一抹嘲讽的笑容,故作不解得道:“你竟然问我你是什么?你是什么你自己都不知道?” 季青梧抿了抿唇,容忍了靡的挑衅,“你与我有何不同?” 闻言,靡上挑的嘴角逐渐落了下来,“没什么不同,你我最终只有一条路——成魔。” 四周围顿时一片寂静,不凡心中一跳,这剧情太扭曲了我去,魔族克星季青梧会成魔?别闹了好吗……不过,看季青梧的状态,还有这如此坑爹的剧情走向,完全是有可能的啊! “不会。”季青梧忽然沉声说道,“你与我不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肉体在你刚一出生的时候便压抑不住你体内的魔息,魔气撑破了你灵魂的容器。而缺了灵魂容器的你,将真气完全暴露在外,魂魄消散的速度更快。如果你找不到合适的肉体,那么,你最终的结局会是魂魄破散。” “是么?”沉默了一会儿后,靡突然低低笑了起来,“季青梧,你猜错了。” “……”季青梧面色丝毫不为之所动,定定得看向了靡,“哪里错了?” “季青梧,你觉着季贞是什么样的人?” “父亲?”季青梧怔了怔,父亲大概在他一岁左右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人世,关于父亲的点点滴滴都是从母亲口中得知。母亲说,父亲待人和善,每每与之交谈便有如沐春风之感;父亲虽然经商手段极好,但却从来不对对手下狠手,每每都留他人一条后路;也不追求商人的绝对利益,反而会给下人和合作伙伴做大的福利。而季家在这样的父亲的带领下更是达到了另一个巅峰。 关于父亲,他所有的印象都只汇成了崇敬二字。 “他对你来说是个好父亲吧?”似是沉浸在回忆之中,靡托着下巴,故作沉思道:“我其实与你一样,对季贞这个人根本就没什么印象,他是圆是扁是高是矮,我一概不知。我只知道,季贞是个对人特别温柔的人,每一次见面,母上都会对我说,我的父亲是天底下最温柔善良的人。所以,即便我小时候饱受黑藤的折磨,每每忍着身体撕裂一般的疼痛的时候,我脑海里浮现的还是我幻想中的季贞。你知道我幻象中的季贞是什么样子的吗?” 季青梧未做回答,只抿紧了唇,听着靡的独白。 “我幻想中的季贞,像只狼狈的臭虫一样跪在我的脚下,用他的那双母上最喜欢的双手抱住我的腿,哭喊着恳求我的原谅!于我来说,他不过是个杀人凶手,是个该死的人。” “杀人凶手”这四个字让季青梧皱起了眉头,他冷言道:“胡说。” “胡说?呵呵……”靡突然腾空而起,不凡一惊,从地面一跃而上,符箓一挥,眼前一道绿芒闪烁的禁制便拦在靡的面前,“你要做什么?”他小心谨慎得盯着靡的每一个动作,身体的每一处都紧绷着。 “担心什么,我与我的好弟弟交流感情而已。” “……谁是你好弟弟,你好弟弟在下面呢。”不凡冲他翻了个白眼,趁着靡怔愣的瞬间将禁制打得更加结实,一边瞥眼打量着化魔蛛的行动。 季青梧明白不凡话中的深意,无奈得笑了笑,右手一弹,不凡顿时感觉到身子被什么轻轻拽动了一般,扭头狐疑得看向季青梧,见对方眼睛里平淡无波,当下吊起的心放了下来,季青梧这是成竹在胸了? “我没事。”季青梧微微一笑,道。 不凡瘪了瘪嘴,稍稍退后一边,将靡的身影露了出来,可禁制仍未撤去。 “为何要说父亲是杀人凶手?”季青梧问道,“母亲说,父亲连蝼蚁都不忍杀死,何况是人。” “对,他舍不得杀蝼蚁,可他却舍得杀亲生的孩子。季青梧,我说你猜测错了,就错在以为我的身体是因为魔气爆裂而死。我其实是被我们的好父亲亲手毁灭了肉身!” “因为你是魔。” “对,就因为我是魔!”靡吼道,周身拢起一阵黑雾,锋利的魔气汇成的罡风四溢,“所以他要买来天池之水化掉我的肉身,即便如此他还不愿放过我,要将我击打得魂飞魄散!如果不是母上,我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季贞,这就是季贞!我的父亲!他对一个卑贱的乞丐都能微笑相待,为何容不下他的亲生孩子!而你——” 砰砰砰,罡风击打在禁制上,乒乓作响。 不凡掐了手诀,稳住禁制。 “你也是人魔混血!为何你出生时与我不一样?!为什么你就可以隐匿魔息像个正常的凡人一样存活着,而我却不能!” 大哥……这是老天决定的……你该怪人品吧?不凡抿了抿唇,暗道。 虽然很同情靡的经历,但是这发疯的行为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待周遭的罡风渐渐平静下来,靡深吸了一口气,复道:“当年季贞一心要将我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任由母上如何哭诉他的心意也丝毫没有动摇,母上心生绝望就带我离开了季府,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季府半步。而你所谓的母亲,不过是季贞身边的一个小小丫鬟而已,她,下贱的身份连给母上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季青梧瞳孔骤缩,“为什么要杀了我母亲?她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人。”说什么母亲欠了斛夫人二十一年的寿命,他不信! “她是本就该死的人。”靡讽刺得道,“季贞也是个傻子,当年是谁救得他他都不知。你也不知道这件事吧?一样蠢的父子俩。当年季贞带着那个女人误闯入鬼哭林,险些送命,母上借了那个女人三十年的阳气给季贞续了命,而季贞这个蠢货,还以为是母上舍命救了他。而那个女人的阳寿不过才五十几年,被母上借走了三十年,到了二十余岁便是该死的了。母上见她可怜这才赏了她二十一年的寿命,现在不过是收回来罢了!” “不对吧?”不凡说道,“斛夫人借了人家三十年的寿命,才还了二十一年,怎么说都是季夫人欠她的!” 靡闻言,理所当然得道:“笑话,那个女人甘心为季贞贴命,怎么能欠到母上头上。” 不凡瘪了瘪嘴,“这明明就是斛夫人坑了人家。”他忽然一怔,似想起什么一般惊问道:“那季府的人……” “是。”靡邪肆一笑,“是我杀的。我派去的稻草人化作的精怪拥有灵寂后期的修为,杀光一个季府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而我做这一切就是想将你们引来这里。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既然你们那么想知道,我就让你们死个明白。” 来了!这种反派坐等主角反扑的宣言。 季青梧闻言,沉声问道:“人魔混血的最终结局便只是成魔吗?” “对。”靡勾唇笑道,“难不成你还想成神?”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放任心魔泛滥,魔族的血统又会如何呢?” “季青梧,你到底在说什么?”靡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读不懂季青梧眼神中的情绪,季青梧这是什么意思? 不凡也有些忐忑,魔族血统觉醒的季青梧让他心里十分不安,好像跟他认识的那个礼教两全的青年不太一样,这个季青梧,总有种压抑的情绪在眼神里面翻滚着。 魔族中人少有心魔,他们修习的方式便是顺应天道,随着欲求修炼,根本不用压抑住心中的恶意与欲念。这也是为什么魔族或者魔修的修行方式多半太过残忍霸道,为名门正派所不齿。 季青梧所说的,放任心魔泛滥……跟魔族的血统有何干系? 正怔竦不解间,不凡突然看见季青梧朝他看了过来,眼神如海一样深邃,在夜里像是两点星子一样闪烁,季青梧被蛛丝吊在空中,长发被夜风撩起,那双形状优美的薄唇一开一合,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不凡身子一僵,用力得捏紧了如虹。 季青梧……你的这个“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69化身为魔(五) 不凡忐忑得看着季青梧的神情,心中有异样的感觉在泛滥。他摸不清楚这种陌生的感觉是什么,只是心脏好似被恐惧与担忧攫住了一般,每跳动一下都像是有什么勒住了似得,连带着呼吸也变得不再正常。 他大口喘息了几口,这才让自己说出口的话没那么颤抖,“季青梧,你别做傻事。” 靡嗤笑出声,化魔蛛也似嘲讽一般得趴在蛛丝上晃了晃并排的八只细腿,“他现在不只是身子,就连真气也会蛛丝锁得死死的,你以为他能做什么傻事?真是可笑!” 话音方落,靡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扭头看向被吊在半空中的季青梧。 季青梧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皱似是要拧在了一起,左脸上的血色藤蔓更加剧烈的扭动着,甚至泛起了微微红色的光芒。 不凡惊讶地看着季青梧的变化,“老天,这个不科学的世界!”要是他没看错的话,那个血藤像是在季青梧的脸上活了一般,不停生长着,身子在伸长,顶端抽出新的红色嫩芽,顺着季青梧的挺翘的鼻梁逐渐攀爬到脸的那一端。 这变化是表面可以看出来的,除此之外,季青梧周身的真气也诡异得变得扭曲,凝成了许多道大大小小的漩涡,借助空气的流动看得一清二楚。最重要的是……这些纯粹的真气被一点一点的侵蚀着,黑色的魔物顺着空气扭曲形成的斑纹逐渐向着漩涡中心扭动着,侵染着每一寸淡蓝色的真气。 季青梧这是要……入魔了。 不凡脸色青白一片,于一个修真者来说,最可怕的莫过于堕入魔道。而堕入魔道则有两重,一重是身心皆被魔气侵染,变成一具带着强大魔息的行尸走肉,此种类型同最下等的魔族没什么两样;而另一重,则是真气被魔气洗染成黑色,心魔主导你的欲望,而你的理智还在,明明知道不该为却忍不住而为之,日日沉浸在痛苦中不可自拔。 季青梧,会变成哪一种? 哪一种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好吗! 血藤顺着季青梧打开的衣领钻进了他的身体上,而此时,季青梧的脸已经爬满了血藤。 那些扭动着的魔气汇成的藤蔓渗透进季青梧的皮肤中,季青梧的皮肤变得如同透明的一般苍白而毫无血色,一双嘴唇红得像是饮了鲜血。 季青梧缓缓得将头抬了起来,他的双眼已经变得一片通红,瞳孔里迷蒙着红色的雾气。 喉咙中发出了隐隐的野兽的低吼,季青梧机械的扭动着脖子看向四周。 不凡怔然,这个样子的季青梧就像是之前在禁地里见到的那样,完全被心魔操纵了,缺失了自己的意识。 当时他还可以拿银针控制住季青梧暴走的真气,可现在不能了吧?魔族真气被激发,与心魔碰撞在一起……一定会…… 会怎样? 强强联合? 还是以毒攻毒……季青梧心魔被魔族真气吞噬,或者心魔统领了魔族的真气。 再不然就是……想到那个可能性,不凡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季青梧难道是想要,靠着心魔泛滥的瞬间爆发出所有的魔族真气,然后再用自己修炼来的真气压抑住魔息? 砰砰砰接连的一声,像是弓弦断裂的声音频频响起,季青梧两臂肌肉隆起,束缚住他的蛛丝被一根根崩断了。季青梧身子前倾,猛地一用力,裹在身上的蛛丝条条尽断,他纵身一跃,撞破了不凡驾起的结界,与不凡擦肩而过,轻轻得落在了地上。 朱唇白面,模样依然是属于季青梧的俊美,可这份俊美中却掺杂了几分鬼气与魔气,叫人看了心生畏惧。 季青梧跳落下地后并不言语,只沉默着抬头看向东边的天际。 这夜似乎格外的漫长,明明感觉已经过去了好些个时辰,可那压抑的东方却不肯露出一丝一毫天明的迹象。 靡警惕得驾驭起魔气,眯了眼看着季青梧的动作。 “咕……”低沉的吼声在嗓子里滚了滚,季青梧身姿挺拔得站在那里,周身缭绕着一层薄薄的黑雾,青冥顺从得漂浮在他的身侧,他拎起青冥,忽而转身看向不凡。 那双眼睛,一如平日的漆黑深邃,只是那里面却没有半分的柔情与温暖,冷酷得看不出一点色彩。 不凡心里一滞,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季青梧,就像是个没有自我意识的野兽一般,比他手中的青冥还要残酷而冰冷。 “季青梧。”不凡低低得唤了季青梧的名字,可季青梧却丝毫不为之所动。 哒哒哒……一步步走向化魔蛛结成的巨网,脚下踩着枯骨断肢,季青梧面无表情得抬起青冥,手起剑落,纵剑一挥。 刷的一声,一道一人粗的剑芒以雷霆万钧之势袭向了化魔蛛粗大的身子。 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气,化魔蛛纵身一跃,可仍未逃过那道满含杀意的剑芒。 靡这才反应过来,瞬身移到化魔蛛身前,右手从虚空中抽出魔戟拦住季青梧的进攻。 这只是第一下,然而季青梧这第一下的攻击辅一出手便像是点着了炸弹的火焰,他的身形迅猛,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得向着靡攻了过去,手中的青冥却未见半分光彩,好似死物一般。 接连而下的猛攻让靡有些招架不住,他右手横起魔戟,左手召出黑旗,猛地将那面满含魔息的黑旗打了过去,季青梧不躲不闪,任由那面黑旗打上了自己的胸膛,一丝血液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可仍未影响他的动作。 靡一怔,吼道:“你这是不要命了?!” 季青梧依然毫无反应,招招依然迅猛而果决,丝毫不担心靡的招式落在自己身上会对自己造成怎样的伤害。 他忽然侧过身子,从靡的身前擦过,靡一惊,将魔戟收回身下,方才差一点就将季青梧当胸穿过了,若是这肉身毁了,他费的那么多心思就真是白废了! 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季青梧已经突破了他的封锁冲到了化魔蛛的面前。 手中青冥一举,刀刃寒芒一闪,纵劈而下。 化魔蛛爆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哀鸣,他被青冥直接劈成了两半! “住手!!”靡吼道,原本全靠化魔蛛的蛛丝将季青梧的魔息吸收过来渡到自己的体内,若是化魔蛛毁了,那他待会儿要如何接收季青梧体内的真气?再也顾不得会给这具身体造成什么伤害,靡默念咒文,骤然转身,咒诀顿时停顿在嘴边,他怔然得看着眼前的场景。 即便化魔蛛已经被季青梧一劈两半,季青梧却丝毫没有停下攻势的迹象。 他手中的青冥像是一把普通的屠刀,在将死的化魔蛛身上造成越来越多的伤口。 断肢残臂飞泻而出,属于妖兽的黄绿色血液迸射到周围的土地和树上,化魔蛛已经没有余力发出哀鸣,只抽搐着断掉的八只爪子低低的呻吟着。 惨白的月色下,季青梧依然面无表情,哪怕滚烫的血液溅在脸上他也毫无反应。 “季青梧!”不凡惊叫道。 这画面暴力血腥的绝壁是要突破二十四禁了,季青梧这样绝对不对劲!不凡看见季青梧暴露在外的脖子上还有血藤在抽动着枝条,并未彻底融进季青梧的身子,暗自猜测,如果他想的与季青梧想的一样,是想要放大心魔让这股魔气爆发出来的话,现在的季青梧是不是还未完全被心魔占据? 70化身为魔(六) 不凡方想到这一点就发现季青梧的身体开始越来越烫,自己的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空气放佛变得稀薄而又粘稠。 紧贴在季青梧皮肤上的血色藤蔓芽尖一颤倏地钻进了他的皮肤中。 季青梧闷哼一声,眼中的红光顿时敛去逐渐在瞳孔处融成了一个小球,他脸上的表情尽数退去,整个人便又如同没了直觉的行尸走肉一般,可周身充斥着凛然霸道的杀气。 将不凡推了开来,季青梧反手将青冥一转,提在手中,剑尖一扫对准了靡。 “杀。”低沉的声音如同擂鼓声响,震耳欲聋。 不凡被季青梧推得踉跄了几步,待反应过来时,季青梧便持着青冥倏地冲至靡的面前,锵的一声,青冥直直撞击在十字魔戟之上。季青梧这一击迅猛而突然,冲力直将靡击退了数十余步,后背撞击在树干上这才堪堪停下步子。 咔嗤一声,靡身后的树干断成两截,而靡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鹰似的眸子里满是阴郁。 强大的魔气席卷而来,鬼哭林内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号声。 靡见状,咬了牙,支起十字魔戟,将自己方才被那一季击散的灵气迅速聚拢起来。 不对!依母上所言,自己才是拥有无上力量的人魔混血,拥有最霸道的血液,所以在刚出生的时候才无法将那股力量隐藏起来,而季青梧,不过是母上与那个凡人试验的失败品而已!他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失败品?! 心里充斥着不甘,靡咆哮道:“季青梧,今日我们兄弟便做个了断吧!” 季青梧不言不语,身子略一前倾,下一刻一道黑影一闪,整个人便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移至靡的身前,不死不休的打法全然不顾靡骤然挥手舞出的魔气,青冥在他的手中就像是一把杀人的工具,毫无章法得横劈纵切。 因为季青梧靠得太近,靡的十字魔戟几乎没有发挥的功效,他握住魔戟的中端偏下,将魔戟当做短兵器使用,纵然一挑,本以为这挥出了九成功力的一击会将季青梧逼退,却没想到季青梧根本就没有闪躲的意思,硬生生的将那一击扛了下来。 鲜红的鲜血四处飞溅,即便靡在紧要关头挪开了魔戟,可仍旧穿透了季青梧的胸膛。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刺入体中犹如千针刺体的一击竟让季青梧毫无反应!季青梧袭来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他一个利落的换手将青冥握在左手之中,右手一抓,就着靡迎上来的动作,直接探入了靡的身体里。 靡先是一怔,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随后突然仰天长啸,爆出了凄惨的哀鸣声音,那声音似是从身体里面爆发出来的,尖锐刺耳,掠夺了所有的声音,震得不凡耳膜都在不停嗡鸣。 季青梧脸上仍旧未曾露出任何表情,一双眼睛淡淡得扫过靡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右手手肘后撤,噗的一声将手收了回来。 只见他的手中捏着一段十寸长的血红藤蔓,蠕动了片刻之后逐渐化作灰飞,夜风轻吹,消散不见。 靡的身体软了下来,黑色的魔气骤然四散。 季青梧的这一击攫住了他灵魂的中心。 没有肉体的靡一直靠着玉玑的血藤聚拢魂魄而存活着,血藤散去便是他魂魄散去的时刻。 他看向季青梧,双眼之中爆发出强烈的恨意。 “季青梧,为什么,死得一直都不是你……”低沉的呢喃声伴随着带有丝丝寒意的夜风逐渐消散在鬼哭林寂静的夜里。 靡的魂魄逐渐消散,季青梧似是感觉到了他魂魄的消失,身体忽然猛地颤抖了一下。 他歪着头,瞪着一双惊惧万分的眼睛,瞳孔中汇聚成一团的红色又渐渐散开。 “死了……”呢喃出声,季青梧猛地松开了捏住靡身体的手,惊吓得退后了两步。 “咕……”低吼声在喉咙里响起,红色逐渐蔓延开来,季青梧整个眼睛都被染成了一片血红的颜色。 “喂,季青梧!”不凡尚未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便看见季青梧似是疯了一样的抱住头,手中闪亮着纯黑的魔气,劈啪作响,那滋滋响的微小闪电将他的皮肤都烤的焦灼了。 不凡担忧得上前一步,轻轻在季青梧身后唤着他的名字。 季青梧身子一颤,不凡以为他还有意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谁料到季青梧长啸一声,纵身一跃跳至树梢,对着天际猛地打出了无数道强大极具杀伤力的真气。 轰隆轰隆。 天空中阴云密布,闪电四起,紫色天雷一道又一道得击打在地面之上。 不凡大感不妙,季青梧这是要被魔气吞噬了吗?! 闪电特效都要打成了好莱坞电影了好吗?! “季青梧!你别发疯了!”不凡手中捏了银针,本想跳上去拦住季青梧,可密集的雷电让他根本找不到机会能够接近季青梧。 又是一声轰隆巨响,季青梧竟然一声咆哮,直将雷电打在了不凡的身边,若不是他反应及时,当场就要被劈成了渣! “季青梧!” 轰的一声,又一道雷落了下来,季青梧漂浮在树顶,斜着眼睥睨着仰头看着他的不凡。 “季青梧!”不凡咬了牙,又叫了一声,“你要守住自我!” 季青梧身子一颤,眼中的红光骤然一退,“对不起。”只一瞬间便又恢复红光,他布满青筋的手轻轻一抬,这回击打在不凡头上的闪电变得更为猛烈。 紫黑色的闪电带着火花冲天而下,不凡就地一滚险险避开,黑头土脸滚了一身的灰尘。 玩真的啊……季青梧,你这混蛋! 不凡脸色苍白的看着疯了似得季青梧,咬着牙狠声道:“季青梧,你答应与我双修的,如果你克服不了泛滥的魔气的话,等我的《菊花真经》发作的话,你要我怎么办?随便找个男人吗?!操蛋的!”话音方落,不凡忽然怔愣了一下,如果为他解《菊花真经》的人换做是别的人,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容易就顺从屈服了?什么时候,季青梧在他心中的地位就变成这样了? 最早开始,他不是一直把季青梧当做是“目标”,是要被攻略下来的对象的吗?可是,当他开始接受季青梧的存在,相信这个世界的完整性与真实性之后,他对于季青梧的想法就变了吧?剥离了一本书的主角的身份,季青梧就像是个完完整整拥有真实感情和自我的个体生活在自己身边。 现在回想起来,初来九华,谎骗季青梧私闯禁地的时候,自己就真是个蠢货一般,自以为这不过是本小说的世界,一切的设定都像是在他脑海中一样,自己就是可以掌控剧情走向的神,征服了季青梧这个主角他便可以回到现实世界,结果让崩坏的剧情玩弄得连渣也不剩。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冲动,早日认清现实的话,是不是他也就不会被黎夙莫名其妙的附了身,而季青梧也……没有那么容易落入靡的圈套。 季青梧……不凡咬了咬唇,复杂的感情涌上心头,他们执手突破的每一个障碍,季青梧都在尽全力的保护自己,无论是早些修为只堪堪到了旋照期,还是后来灵寂期禁地试炼,亦或是在伏魔大殿里,都是季青梧站在自己身前,为他挡住了每一个风风雨雨。 长久以来产生的依赖感在此刻全都蔓延出来,像是出笼的猛兽一样不停袭击着不凡的每一个感官。 既然如此,此时此刻,即便季青梧对他说了对不起,他又有什么资格回一句“没关系”呢? 不凡忽然他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得像是在每个人耳畔响起一般,他低低得笑了两声,道:“季青梧,我收回刚才说的话。没有对不起,也不会存在‘没有你’这种假设。”他猛地一撩衣摆,盘膝坐于地上,两手掐诀默默将一直压抑在丹田最深处的真气调动起来,片刻,不凡的脸上布满红潮,睁开雾气迷蒙的大眼仰望着被吊在半空中的季青梧,道:“不好意思,我手一抖不小心调动了《菊花真经》操控的真气,你会帮我的对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说过,你,是喜欢我的。” 次奥!!好羞涩啊泥煤!!不凡面上不动如山,心脏不停跳动好似钱塘江大潮一样一波一波得朝他的胸膛冲撞着,像是要直直跳出来一般。 就在此时,天色渐亮,霞光初照,东方天际现出一抹鱼肚白。 71化身为魔(七) 忽然之间,滚滚的天雷骤然停在空中,天空中仍布满了阴云,可浓黑的颜色被一道亮光穿破。 季青梧欲挥下来的手顿在空中,眼中的赤红色又浓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圆球,他歪了脑袋,眉毛拧起,疑惑不解得看着树下那人。 “不凡?” 呢喃声随着风传入不凡的耳中,不凡震惊得瞪大了眼,都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这招真这么灵验么?! 季青梧单薄的身影从树尖上飘了下来,足尖轻轻一点稳稳得落在了不凡面前,鼻尖相对,那双带着赤红色光芒的双眼紧紧得盯着不凡,两者之间不过一寸距离。 不凡惊得动也不敢动,只是这突如其来的熟悉味道让他忍不住的浑身颤抖。 肩膀上猛地一着力,不凡顿觉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季青梧压在身下。 强烈的压迫感冲击着不凡的感官,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季青梧将脸贴在了不凡的胸前,隔着衣服轻轻摩擦着,发出了极为舒服满足的呻吟声,然后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不凡身子一僵,尴尬得抬手推了推季青梧的身子,“喂!” 没反应。 不凡:“……” 我次奥,这就睡着了?还好他之前留了一手没有将紊乱的真气完全释放出来,不然的话……咳咳。 季青梧变来变去的性格让不凡蒙头转向,他趁着季青梧似睡非睡的机会将一道真气打入季青梧身体内,循着真气流向想帮助他捋顺暴走的真气,可是,真气方一进入季青梧体内就消散不见,确切来说被卷入了那一堆乱糟糟的真气当中,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了。 不凡叹了口气,又推了推季青梧的肩膀,对方不舒服得搂紧了不凡的腰,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抗议,不凡无奈得道:“你现在听得懂我说话么?起来,这里不安全,我们不要留在这里了。” 季青梧没有反应,不凡也闹不懂他听没听明白,只得提了真气手上用了几分功夫想挣脱开来。季青梧恼了,捏起不凡的手腕,闪烁着红芒的眼睛紧紧瞪视着不凡。 因为调动起《菊花真经》的真气,不凡被这一下惊得身子虚软,复又软趴趴得松下了手。 这到底是什么神转折……不凡郁闷极了,可周遭突然出现的气息让不凡虚软的身子瞬间僵硬起来。他控制着呼吸小心翼翼得用灵识探测着周围。 季青梧突然仰起头来,看向两人头顶方向,像只凶兽一般目光警惕而又狠辣。 窸窣声音响起,季青梧站起身来,顺势将不凡抱在怀里,不凡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看见,一双足有人头那般大小,带着灰白色尖长指甲,形似虎爪的爪子拨开了草丛,露出一张面目狰狞双眸泛绿的脸。 “咕……”季青梧冲着那张诡异的脸低低吼叫着,手指掐诀打出了一道雷符过去,紫色的闪雷打在怪物的脸上爆出了一连串的火花,可怪物只是低头闷闷的打了一个喷嚏,随即一跃而起。 “我次奥!”不凡惊呼出声,手搂紧了季青梧的脖子,这个怪物从树丛现出来的全身竟然是一个九首九尾的狐狸! 九尾狐倒还算常见,九个脑袋的话就太坑爹了吧! 不凡正好奇得打量着眼前的诡异生物,只觉着身子一紧,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向下倾斜,被季青梧整个夹在了腋下。 不凡:“……” 还没来得及抗议,不凡只觉着血气上涌,脸颊被风刮得丝丝的疼,季青梧夹着他迅速得扑向了九首九尾的怪物,一声低吼,纵身跳起,剑尖向下,季青梧单手持着青冥劈向怪物。 怪物虽然首尾众多,反应却十分灵敏,季青梧见这一击未果,跳落地后及时的止住了前冲的脚步,他犹豫了下将不凡在胳膊肘下一转,旋即送到了背后。 不凡抽了抽嘴角,季青梧可真会玩啊……这姿势还挺舒服,不过,他不是残废,季青梧没必要又夹着他又背着他的啊。 扭动了下身子以作抗议,季青梧拍了拍他的屁股,低声道:“别动。” 不凡一怔,这不是还有些自我意识么? 垂首去看身下的季青梧,不凡发现季青梧的一只眼里红光渐渐淡去,他俯下身子贴在季青梧的耳畔,轻轻道:“你快恢复了?” 季青梧没有任何反应,面无表情得盯视着九首九尾的狐狸怪物。 两者对峙,季青梧周身的魔气四溢,似是要从气势上压迫住怪物,而怪物也挺直了身子,九只脑袋一共十八只眼睛一刻不停得纷纷牢牢盯着季青梧,鼻翼时不时耸动着,像是在分辨什么气息一般。 忽然,怪物屈下两只前肢冲着不凡与季青梧跪了下来。 “你的体内有主母的气息。”九只脑袋一齐下垂,狐狸怪物恭敬得对季青梧说道,声音好似婴儿啼哭般的清脆尖细。 “主母?”季青梧尚未有自我意识,不凡在他背后探了脑袋问道,“是说斛夫人?” “是。”狐狸怪物应道,“吾等名叫嚣,奉主母之命守护这里,既然有主母的气息,那便是主母吩咐前来取走宝物的人。” 不凡闻言,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宝物?斛夫人在这里藏有宝物? 狐狸怪物的左一侧脑袋摊首四望,说道:“主母说来人会有白玉血藤面具,可否出示一下。” 不凡恍然大悟,这狐狸怪物等的人原来是靡! “好的!”不凡叫道,拍了拍季青梧的背,季青梧扭头看他,不凡指了指被靡丢在一旁的面具,道:“去捡。” 季青梧眸中红光一闪,不凡害怕的一缩脑袋本以为季青梧要对自己如何如何,可下一刻季青梧老老实实得一摆手,真气将血藤面具卷了起来,送到了不凡手中。 不凡将血藤面具交给嚣,道:“是不是这个?” 嚣的九个脑袋作窃窃私语状,没多久中间那只点了点头,看向不凡道:“正是。不过,冒昧问一句,你身上并未主母的气息,你是何人?” 不凡想了想,一把紧紧抱住季青梧的脖子,道:“我是他相好的!” 嚣的几个脑袋纷纷发出了感叹声,“男人与男人?!” 不凡脸一红,垂着头道:“嗯……” 季青梧将不凡从背上捞了下来改为横抱在怀里,嘴角微微勾起,道:“相好的。” 不凡:“……”我次奥,大哥你这是神智清醒还是不清醒啊喂! 沉默良久,嚣中间的脑袋叹息一声,“我们与世隔绝多年,尚不知外界已经发展成这样的地步。” “对啊,当年玉玑真人与黎夙真人相恋便是少有的奇葩了,真没想到千百年后竟然又出现了一对。” “说不定如今外面男风盛行,倒不知凡人要如何繁衍后世。” “这绝对是受到当年玉玑真人和黎夙真人的影响。” 几个脑袋有模有样的讨论起来。 不凡忍不住打断道:“玉玑真人与黎夙真人?” 嚣中脑袋道:“嗯,那是千年前修真界的传奇人物,主母原本想将他二人纳为魔将,只不过这两人心气颇高,一直不肯。” 闻言,右一嗤笑道:“什么心气高,还不是被那什么华真人给哄骗的没个好下场!” “这是什么意思?”感觉到自己无意探索到了一个大秘密,不凡惊讶地问道。 左一抢着回答,道:“这是个复杂的三角恋。” 不凡:“……”他扯了扯嘴角,道:“请讲。” “我们已经讲腻歪了。”右二没好气得说:“每次都讲这段故事。” 几个脑袋都沉默下来,不凡眼巴巴得盼着他们讲下去,中间摆了摆脑袋,道:“不说了不说了,主母那里有本书,是玉玑真人的传记,你自己看去。” 闻言,不凡深深得有种“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的违和感…… 72化身成魔(八) 轰得一声,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季青梧右手手心冲着头顶一推,巨石被弹了开来。 不凡心有余悸得喘了口气,这鬼哭林的阵法真是不可小觑。 其实他仔细一想,这嚣的出现着实太过诡异,虽说他们口中的那些秘密委实很吸引人,但是越是神秘就越是可以,他们本不该跟着来此的,可是季青梧不知道怎么了硬是要跟过去。以此,不凡发现,凡是跟斛夫人有关的事情,季青梧的反应都很激烈。 这一路走过来大大小小的阵法都不知道触动多少个了,若不是有嚣带路,季青梧又十分熟悉阵法,那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绕着一棵树走了四五圈,不凡望着在面前扫来扫去的狐狸尾巴,伸长了手一把扯了。 嚣九个脑袋一齐嗷了一嗓子,齐刷刷的扭头,十八只绿油油的眼睛阴测测得瞪着不凡。 不凡跳到季青梧背后,探了脑袋,道:“到底在哪儿?”话说真奇妙,拽一只尾巴九只脑袋都会有反应。 右一甩了甩被拽疼的那只尾巴,道:“就在这里。”他尖长的嘴一拱,指向不凡脚下的土地。 “这里?”不凡眨了眨眼。 “嗯。”中间点了点头,九只脑袋同时闭上眼睛,一段冗长复杂甚至连语言也听不懂的咒语自他们嘴中徐徐吐出,重重音节汇聚到一处。 不凡只觉头晕脑胀,眼前的光景开始折叠起来,空间须臾变得扭曲波折,像是一段段拼凑在一起的违和片段。 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手,一缕仿若清风一般的气息从手心探入体内,不凡混沌的脑子逐渐开化,他晃了晃头,清醒过来时,眼前已经变了一番模样。 自己的身边还是先前绕了几圈的大树,甚至连他先前以防万一而贴在树干上的传送符也仍在,可是眼前的景象却是一片碧水青山,山色空蒙飘渺,远端云雾缭绕,像是一幅古老的山水画一样,他正踩在石板路上,脚下一连串的石板一块接着一块得向着远方蔓延,消失在山间。 眼前的山色鲜亮得委实很假。 不凡禁不住抬手戳了戳,却发现自己的手掌正牵着季青梧的手,季青梧牢牢的抓住那只手,指甲还十分恶劣的在他手心里挠了挠,挠得不凡羞红了脸,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真气又有上涌的趋势。 妈蛋,真不该一时冲动!什么方法不行偏要来这个! “这边走。”嚣中间脑袋说道,不凡拖着季青梧向着嚣所说的方向走了过去,顺着石板路走向山里,不凡仔细看着两侧山壁的形状,一块块的石头排布整齐,就连沙土也没有下滑的趋势。 不凡趁着嚣不注意,摸了把石壁。石壁表面十分光滑,全无泥土的凹凸不平之感,不凡正疑惑间,却听嚣的声音响起,“怎么?主母没有告诉你这是件什么宝贝?” “没有。”不凡装模作样得摇了摇头,道:“难道我们已经在宝贝里面了?”看这样子,应该是一处空间类的道具,同崆峒印差不多的? 嚣古怪得看了一眼不凡,道:“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要告诉也是告诉他。”他看了看季青梧,复又道:“他状态不太对劲,发生了什么?” 不凡一紧张,忙道:“先前在林子里跟妖魔发生了冲突,有些走火入魔。” 嚣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里面有一些主母的藏书应该可以帮他调顺真气。” 不凡顿觉这嚣实在是太好糊弄了,反而让他有些不安。 先前就担心这是个陷阱,不凡在外界做好了应急的准备,待会儿若是遇险,咒诀一掐便能瞬间传送到鬼哭林内。即便咒诀坏掉了……他握紧了季青梧的手,暗道,有季青梧在,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一直行至山巅,绕过最后一道弯,一个藤条密布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嚣三两步窜至洞口前,前爪在洞旁挠了挠,藤条卷裹着上升,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不凡狐疑得看过去,道:“这里面是什么?” 右一嗤笑一声,道:“你还怕我们害你?” 不凡撇了撇嘴,“要是害怕就不会跟上来了。” 左一忽然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骗你的?” “斛夫人,狐夫人。”不凡道,季夫人的信中写了,斛夫人的本体是一只通体莹白的雪狐,而妖族要么修道要么修魔,修道则飞升成仙,修魔则堕落成魔。 中间闻言点了点头,竟是一副满意的神色,“猜得不错,我们小公子确实没有看走眼。”说罢,冲着不凡满是暧昧的眨了眨狐狸眼。 季青梧握紧了不凡的手,不满的声音在嗓子里滚了滚。 不凡呵呵干笑两声,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中间沉吟许久,道:“季贞你该知道吧?” 季青梧略微抬起头,望着洞口,低声道:“季贞……?” “是,季贞,小公子你的父亲。”中间正色道,“当初季贞在鬼哭林里救了走火入魔的主母,主母就把季贞带来了这里。” 不凡心里一颤,看向季青梧,季青梧眼神迷蒙,瞳孔中红光流转。 “我们进去看看?”不凡征求季青梧的意见。 季青梧却似没听见一般,仍旧怔怔得望着漆黑的洞口,忽然抬起脚步,拉着不凡走向洞口。 洞内洞外是两重天地,从洞外看,洞里面漆黑一片,然而真正身处洞内才发现里面是一片明亮。 洞口的位置像是一道界限,将内外划分得清晰分明。 洞内的摆设极为简单,一张可容二人并肩躺下的木床,一张切面凹凸不平的桌子,几张木凳,然而最显眼的是洞里墙边竖着一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籍。 “这里是他们曾经生活的地方?” “是的。”中间点了点头,“主母将季贞带到这里修养身子,在此住了三年有余。” “三年?”不凡闻言,皱了眉头,“可是我听说,季贞在鬼哭林里救下了斛夫人之后就将她带回了家中,哪里来的三年?” “这里是独立于凡尘的世间,这里的三年不过是凡尘的片刻光阴。此地灵气充沛,主母只在这里住了一年便怀了季贞的孩子,本想在这里生产的,可季贞偏要回去,主母没法只得随他回去凡尘,以致于分娩时元气大伤,到现在也恢复不了。” 不凡闻言并未解惑,如此说来,那季贞一早便知道斛夫人不是常人?若是照季夫人说的来看,季贞应当是爱惨了那个斛夫人的,又为何非要离开这里去凡尘呢? “季贞当初为什么那么急着回去?” 右一十分八卦得道:“据说是与主母吵了一架。” “我也这么想的,当初好像听见季贞十分愤怒得喊了一句‘你骗我’!”左一也忽闪着狐狸眼兴奋得说道。 “闭嘴!”中间突然骂道,右一左一识趣得缩了缩脑袋,闭紧了狐狸嘴巴。 不凡见状,越是好奇。 难道当年那段故事不是像季夫人看到的那样,季贞其实并没有爱上斛夫人……?突如其来的猜测让不凡猛地甩了甩头,够了够了,脑补不能当剧情! 可是这个念头一起,止不住的心思就涌了上来。 季青梧面色沉着得站在一旁,不凡拽了拽他的手,将他拉到了一边靠在墙壁的书架旁。正想要找找嚣所说的玉玑传记,却感觉到地面一阵摇晃。 嚣的右一见不凡的紧张样子,道:“别害怕,是宝贝来了。” 不凡闻言更是紧张起来,生怕这个宝贝是个什么坑爹的玩意,而原作中也确实没有记载这样一个宝贝。 在这里季青梧拿到的分明是玲珑塔! ……七层宝塔从洞外漂浮了进来,塔顶一颗明珠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不凡看着眼前光芒闪烁的宝贝,默然无语……坑爹,还真是玲珑塔! 玲珑塔漂浮至木桌之上,嚣中间的脑袋对季青梧说道:“这就是主母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等等!”不凡叫道,“刚才我就见过这个玲珑塔,难道那个是假的?” “不是假的。”中间正色道。 “什么意思?”不凡有种不好的预感。 “最后的胜者是季青梧,所以玲珑塔会回到这里。” 不凡脸色一变,“你知道他是季青梧?” “嗯。”中间神色很自然,左一右一仍旧是一副嘲讽的样子,其他的脑袋都沉默着不说话,眯着细长的狐狸眼盯视着不凡,“靡死在他的魔气之下,他便是胜者。” 妈蛋的,很坑爹好吗? 斛夫人难道知道这两人会是一死一活,早就交代好了嚣选择活下来的那一个?可是,斛夫人将玲珑塔这么一个宝贝送给季青梧……这到底又是为什么?!给靡绝壁比给季青梧靠谱! 搞不懂这些魔族中人奇葩的脑回路,不凡只得防备得没有去触碰那个玲珑塔,季青梧也挺立在那里,眯着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牢牢盯视着玲珑塔顶的明珠。 “你们不必太过紧张。”嚣的左一说道,“其实玲珑塔也并不会归你们所有,不要想得太多。” 不凡顿觉危险,他一手拉起季青梧,另一只手飞快得掐起口诀,“破!”低声一吼,空间并未转换过来,不凡又吼了一声,仍旧毫无反应。 一阵淡淡的荷花香气浮现在空中,一道幽蓝色的漩涡扭曲了空间,铃铛声响起,端庄研美的妇人双手拢在袖子里,精致的眉眼无波无澜,踏破虚空逐渐出现在石室里面。 嚣俯下身来,九只脑袋全部低垂至腹部以下,身子被上位者的威仪压迫得瑟瑟发抖,“扣见主母。” 斛夫人细长的丹凤眼瞟过臣服的嚣,视线最终落在表情怔愣迷茫的季青梧脸上,莹白纤长的手指从宽大的袖子里伸了出来,冲着季青梧招了招手,亲切得道:“梧儿,过来。” 季青梧身子一动,不知不觉得向前挪动了一步,不凡见状,拉住季青梧的手腕,慌张得喊道:“季青梧,不要。” 季青梧动作僵住,僵硬得扭过头来看向不凡,眼中红光淡去倏尔又聚集了起来,“不、凡……” 斛夫人轻轻打了个响指,不凡的身子便石化在原地,半点也动弹不得。 “梧儿,过来。”斛夫人又轻声说道。 与梦里一模一样的场景让季青梧辨不清真实,他不由自主得迈动脚步,一步步得走向了斛夫人。 玲珑塔顶珠光闪耀。 传说,玲珑宝塔可收押妖魔鬼煞,甚至化骨肉为脓血,将肉体凡胎打成一道浑然真气。 73化身成魔(九) 季青梧目光涣散,脚步迟缓得像是僵硬的尸体一样一步步得走向斛夫人。 斛夫人面含微笑,额心一点菱形印记微光闪耀,细长的丹凤眼里波光潋滟,是个男人看了都难免心湖荡漾,“梧儿,好孩子,过来。” 不凡正欲再唤住季青梧,却见斛夫人眼中厉光一闪,嚣绵软的尾巴从他身后卷了过来,牢牢得将他的嘴巴给捂得严严实实。不凡瞪大了眼睛,看着季青梧走到斛夫人宽大绮丽的裙摆之下,单膝跪地,沉声道:“母亲。” 斛夫人微微一笑,眼里满是温柔与慈爱,她的身子却并未低下,姿态高傲得道:“起来吧。” 季青梧站起身来,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垂首站在斛夫人的右手边,与她一起看着那顶玲珑宝塔,“我等这一天许久了。”斛夫人语气难掩兴奋,她一挥袖子,一朵淡蓝色的莲花从她袖中飞出,登时淡雅的莲花香气充斥了整间屋子,随后又一只玉葫芦飞出,与莲花并排飞至玲珑塔旁漂浮而立。 “这就是研制‘涅槃丹’的材料?”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屋中,不凡惊讶得暗道,黎夙先前不是一直在装死么,怎么会挑在这时候出声? 斛夫人似是毫不讶异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淡笑道:“黎夙真人果真见识广博。” “黎夙?” “他是黎夙的转世?” “不是吧?我没有嗅到黎夙的气息啊。” “黎夙不是早就被那什么华的给打的魂飞魄散了吗?” 耳边响起嚣的几个八卦脑袋的小声议论,不凡只觉一阵真气从体内涌出,束缚住嘴巴的毛绒尾巴被弹了开来,他借机大口喘了气,忙开口想唤醒季青梧:“哪里,斛夫人能下得血本弄来这涅槃丹的材料,甚至不惜自降身份与凡人交合诞下真正的人妖魔三族混血,斛夫人才真叫黎夙佩服佩服。”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没有想说这个的!不凡暗惊,却听见黎夙在他体内道,“小子别担心,只是暂且借你身体一用。” 不凡道:“我能说不吗?”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还…… 黎夙道:“我方才只是同你打声招呼,并不是在征得你的同意。” 不凡:“……” 斛夫人听出了黎夙的嘲讽,反讽道:“黎夙真人谦虚了,当年黎夙真人背叛楼华真人,与同门师兄大战了九天九夜,害得楼华真人真气耗尽,连一道天劫都没躲得过去,最后化作了一缕灰飞消散于尘世。黎夙真人的摧枯拉朽之力才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不凡明显感觉到体内真气一阵激荡,丹田内似是有种力量要爆发出来,可片刻后又渐渐归于平静,黎夙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斛夫人说笑了。是黎夙遇人不淑。比不得斛夫人看得开,红尘之中,只有斛夫人玩弄他人的份,却轮不到别人来嘲弄斛夫人。” 这话明显说重了,斛夫人闻言脸色一变,纤长的手指攥紧了袖口,“胡说!我何时玩弄过他人了?我对季贞是一片真情,是季贞他有负于我!”她望向空荡荡的简陋小床,道:“是,我原来是想找个看得还算顺眼的凡人,与他生下这‘涅槃丹’的药引,助我摆脱这魔性的身体早日成就神仙之躯。可是,自我选定了季贞之后我便不再做如此之想。我原与季贞在这处画卷空间恩恩爱爱,可都怪这孩子,凡尘女子十月怀胎便可瓜熟蒂落,而他——”她看向季青梧眼中满是怨毒的恨意,“这该死的药引,在我腹中呆了足有两年却仍不肯出生,我想过强行催动术法迫产,可却担心药引不成熟,白费了心思。季贞见我迟迟不生产便起了疑心。” 斛夫人轻咬了朱唇,续道:“当初我谎骗季贞此处是个与外界隔绝的山谷,没有告诉他这是我用术法制造出来的独立幻世,他担忧季家家业每日出谷寻访出路,次次都以失败告终。后来,他怀疑我的身份,又撞见了我因忍耐不住怀胎腹痛而变化成魔的样子,我这才不得已将自己狐妖的身份告诉了他,对腹中孩子的事情隐而不谈。” 黎夙闻言,讥笑道:“是啊,将自己的孩子看做药引,准备日后随着冰莲、玉葫一同炼化制成‘涅槃丹’一事怎么能让自己的丈夫知晓。” 斛夫人眯了眯眼,看向“不凡”的眼中带有警告意味。 不凡咳了咳,下意识得看向季青梧,却发现季青梧的表情格外的平静。 季青梧他…… 斛夫人并未多理会黎夙的挑衅,以袖掩唇咳了咳,敛去眸中的杀气,续道:“季贞知道后,就询问我如何出得山谷,他本是性子极为温婉的人,我不忍骗他就将实情告诉了他。他说他府中有事尚且要办,我就应允随他一同出去。谁知道,季贞骗我出了幻世之后,竟然执意留在季府,见也不见我!我那时因怀胎无法凝聚真气,掳他不得,而这孩子又需要吸收父亲的生气才能成长……” “是么?”黎夙突然插嘴说道,“难怪季贞的寿命那样短。” 斛夫人脸色一白,狡辩道:“我不是让那个丫鬟给他续了命么!” “三十年阳寿换三十天寿命,真是值当。”黎夙讽刺道。 斛夫人一怒,一阵阴风刮起,她面色阴沉得道:“黎夙,你莫要激怒于我,玉玑拦我不住!” “他还会管我?”黎夙的声音有些涩意,“他不会管我了。” 不凡见事情要歪,连忙道:“斛夫人你别理他,继续!”这次竟然说出口了。 斛夫人闻言,皱了皱眉,随即深吸口气,面上又变成无波无澜的寡淡样子,她抚了抚两侧梳理得十分整齐的头发,看向季青梧,道:“梧儿,去吧。”一挥手,玲珑塔顿时熠熠生辉。 不凡大惊,这季夫人是不准备说下去了?直接开始炼化?! 季青梧怔然未动,他望着斛夫人微眯的眼睛,一字一字得道:“父、亲。” 斛夫人一怔,忽而扯起一抹嘲讽的笑,他抚着季青梧的脸,细长的指甲一下下得刮着季青梧的脸,那张脸同当年的季贞足有七成相似,“梧儿,你既然想知道,那我便将当年的事情都告诉你。好让你知道……”她手下一用力,指甲陷入季青梧的皮肤中,登时渗出血来,“季家的男人有多忘情负义!” “本来选在幻世当中便是考虑到此处真气充沛,胎儿在季贞生气的滋养之下也能安然成长,而出了幻世回到季府之后。我每日都活在痛苦之中,身体无法自行吐纳真气,我每晚只得自行对月吐息,勉强保住人形。而胎儿缺了季贞生气的滋养更是闹得我食不安寝。我一直咬牙忍耐,告诉自己季贞真的是有要事在忙,否则不会弃我于不顾。不过,直到我分娩那日,他才肯来见我一面。可恨的是,他竟然要将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药引当场摔死!” 这里说的便是靡了吧?不凡暗自思忖。 斛夫人接着道:“靡从一出生起便带了强大的煞气,我猜想许是季贞的生气不足,导致这孩子难以形成肉身。没有肉身若是带回去及时炼化的话药引效果上佳,我便想用玲珑塔将他炼化了。谁想到,季贞不凑巧看到了这一幕,我就只能带了靡远远得离开。”斛夫人的表情冷艳高傲,“他不愿见我,我不见就是。他害得我这样辛苦,我也与他一笔勾销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不凡越听越来火,这女人,真不愧是魔修,简直是变态到了极点。季贞担心她生下来的孩子是个妖魔,想要以绝后患这作为一个季家家主来说无可厚非,虽然作为一个父亲着实残忍了一些。可是,斛夫人身为一个母亲,又忍受了那么多怀孕时的痛苦,竟然能够说炼化就炼化?! 比起斛夫人的片面之词,他更认为季贞做的这一切是有什么苦衷! “那为什么等到了现在,选择了季青梧?”不凡咬牙问道。 “因为当时,我遇见了从沉香湖底挣脱出封印的玉玑。他最是了解‘涅槃丹’了不是吗?” 丹田内又是一阵真气翻滚,不凡刚稳住真气,就听黎夙声音颤抖得说道:“他……他服过‘涅槃丹’了?” “没有,你当年既然没有将多即内丹交给他,他找不找得到‘涅槃丹’又有什么关系呢?”斛夫人说罢,见黎夙没有出声,便续道:“玉玑说,‘涅槃丹’的药引须得有肉体才行,不然送至这玲珑塔里炼化之后魂魄凝聚不住。我本想回去找季青梧的,可是,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有趣的事情。”朱红色的唇挑起,斛夫人笑容残忍得道:“你说,看着他们两兄弟互相残杀,是不是件很开心的事情?”她抚摸着季青梧染了血的脸庞,道:“杀了你的亲哥哥,你有没有一种快感?梧儿,看你身体颤抖,是不是特别兴奋?你体内毕竟留着魔的血脉啊……” 不凡攥紧了拳头,死咬着牙,奋力压抑着奔袭而来的愤怒。 斛夫人明知季青梧无论是在季家还是九华培养出来的都是那样严谨明理恪守规矩的性格,却仍是让季青梧背叛礼教,若是等他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杀了自己的亲兄弟的话……指甲深深得陷进手掌里,不凡深呼吸,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冲动不能冲动…… 斛夫人仍旧在说着自己那以人为有趣的残忍游戏,“当年的事情我都我告诉了靡,并且告诉他季贞有多好,创造了一个慈父的形象,而这样好的季贞只会给季青梧一个人看。在靡面前的,季贞不过是一个残忍杀害他的凶手而已。靡自然恨极了季青梧,我又骗他,他可以夺了季青梧的舍,从此,他就可以是季青梧。于是,他信了,他去找玉玑,求玉玑赐给他血藤,让他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修炼;他跑到满是魔兽的树林,满身是血得回来,开心得告诉我他打败了所有妖兽,我却说,季青梧实现了季贞的梦想,他收服了季贞手下一家最难缠的商铺。于是,靡就更加百倍努力的修炼,你们大概不知道,血藤和魑魅虫相似,在给予被施术者力量的同时是会有反噬的,靡他越勤奋啊,灵魂消散得就越快。” 玲珑塔忽然剧烈震动了几下,斛夫人见状,眉头一皱,一挥手,躁动的玲珑塔又平静下来,顶端玉珠微光闪烁。 室内一片安静,忽而黎夙的笑声响了起来,“都说最毒妇人心,今日听了斛夫人的话,黎夙真是大开眼界。不过,你就不怕靡的魂魄消失,你的‘涅槃丹’研制失败?” “他本来就是废物一个。没了肉身,于我半处作用也没有,我真正在意的一直都是季青梧。”她望向季青梧,眼神却不带任何温度像是在看一件器物,“我其实也担心他有朝一日真的被靡杀了,我的药引也就没了。我就编造了一个季贞的遗言,送他去九华。我还对靡说,要季青梧的境界至少提升到了出窍期才能去夺舍,结果……”斛夫人掩唇一笑,“那个小傻子,还真信了。” 卧槽! 不凡暗骂道,两个儿子都被当做是道具,斛夫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74化身成魔(十) 近来每晚八点钟以后,火星就从东南方的地平线升起。它比附近天空中的任何一个星星都亮,不论你在哪里,都很容易找到它。北国的落叶,渲染出一派多么悲壮的气氛!落叶染作金黄色,或者竟是朱红绀赭罢。最初坠落的,也许只是那么一片两片,像一只两只断魂的金蝴蝶。但接着,便有哗哗的金红的阵雨了。接着,便在树下铺出一片金红的地毯。 而在这地毯之上,铁铸也似的,竖着光秃秃的疏落的树干和枝桠,直刺着高远的蓝天和淡云。“那你就不担心季青梧境界提升得太快,你根本就降不住他吗?”不凡压抑着怒气,咬牙问道。 斛夫人尚未立刻做答,对着玲珑塔一弹指,冰莲与玉葫各自化作一蓝一白两道清气钻入玲珑塔内,宝塔顶端的玉珠光芒更盛,“他应该跟你说过,他曾经梦到过我吧?” 不凡抿着唇点了点头,道:“是。” 斛夫人又将手拢在了袖子中,妆容精致,闭目敛神道:“那便是了。我在梦中暗示他我的存在,又以靡来激发他的心魔。玄蜂内丹入体,若不是经过长年累月的逐渐吸收的话,本就能作为一道魔气盘旋于他体内,供心魔食用。即便你用多即的真气融化了这些魔气,也难免会有滞留。”斛夫人顿了顿,垂眸看向季青梧,复道:“道修最讲究的便是潜移默化,他不过才二十一岁便到了出窍期,心魔的势力必然庞大。而这心魔其实……”她抿唇一笑,颊边两点笑涡若隐若现,模样极美,“是我种下的。” 不凡:“……”难以忍受斛夫人如此放肆的嘲讽季青梧,不凡体内真气暴涨,瞬间冲破了斛夫人的定身咒,手中如虹出鞘,细软长剑银光一闪,真气化作三条白龙从剑光中钻出,斛夫人见状,眸色由黑转红,一道身影瞬间闪至剑气跟前,九条毛绒大尾凭空一挥,将白龙真气打散开来。 不凡又掐了手诀,借以如虹为引,对地一扫,一道飓风平地而起,呼啸着扑向护主的嚣。嚣见状,中间脑袋喷出一口乌黑的浊气,左右各三只脑袋纷纷对准不凡吐出不同属性的攻击,风火雷电土,各色光芒闪烁不已。不凡竖起如虹,以剑气相抗,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得涌了上来,不凡咬牙,脚下踩了法阵,突然暴起一声低喝,以足下为中心,重重真气向四周席卷开来,嚣被这汹涌的气海一震,惊得九只脑袋连忙一齐住嘴,正欲闪躲,却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不凡的如虹已逼至眼前。 九只脑袋顿时瞪大了眼睛,正以为这一剑就要将他们贯穿之时,不凡却突然收起了如虹,左手飞快得掐诀,极密极细的绿色网帘将嚣罩在其中。 一个尾巴试图突破网帘,只轻轻得试探性一扫,可辅一触碰到光幕时,尾巴上便穿来一股钻心刺痛的感觉,吓得嚣九只脑袋同时爆发出痛呼声,慌慌忙忙得收起了尾巴,瞪着细长的狐狸眼凶狠得瞪视着不凡。 斛夫人冷淡得道:“你倒有些本事。” “哪里。”不凡捏紧如虹,道:“比不得斛夫人有手段又狠得下心肠。” 斛夫人恍若未闻,嗤笑道:“先考虑你自己吧。” 不凡心知他说的是埋在他身体内的定时炸弹黎夙,浑不在意得道:“成仙有什么好处呢?你用这种方式摆脱魔族的体质,用涅槃丹强行改造真气,即使成了仙也不会被上界重视吧?” 斛夫人望向不凡,不凡只觉方才那一会儿功夫,只有这次斛夫人才是真真正正得拿睁眼看他了,“成仙的好处?笑话,你连成仙的好处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修仙呢?”斛夫人嘴角微微勾起,嘲讽得道:“成仙自是可以长生不老,容颜常驻。又不用躲在暗处,与那些肮脏下贱的魔族妖类共处一处,真是恶心。” 不凡闻言,反讽道:“原来斛夫人对自己的本身就极其厌恶。” 斛夫人整理了下鬓角,沉默不语。 不凡复又道:“可是斛夫人如此美貌,怎么还需要成仙来保住美貌?” 未等斛夫人回答,黎夙的声音便响起,“斛夫人的美貌需要处女的心头血来维持,不然你以为凭借魔族腐败的身躯如何能保得这样的青春美貌。” 不凡闻言,顿做恍然大悟状,夸张得喊道:“对了,我差点儿忘了,斛夫人大抵已经是上千岁的老妖婆了!” “住嘴!”斛夫人怒道,一扇袖子,一道锋利魔气倏忽打至不凡身上,不凡抓住机会,侧身擦着魔气而过,后又一矮身子,单手一拍地面,一道土壁自斛夫人面前喷涌而起,不凡脚下一用力,乘风而上,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季青梧。 “走。”他拉住季青梧扯身后退,可刚一拉住季青梧的手,一阵冰凉的触感自手心传出,季青梧浑身似是在颤抖,他惊愕得看向季青梧,“你……”眼下顾不得季青梧的反应,不凡只得将他的不对劲暂且搁下,拉了他的手拼命往洞外跑。 “没用的。”斛夫人凉凉的声音响起,尘土飞扬间,斛夫人姣好的面容露了出来,这张不知道喂养了多少处女心头血的脸像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一样白皙美艳,“梧儿他不会跟你走的。” 不凡身子一顿,果然感觉到身后的季青梧变得像是一座大山一样沉重。 他看向季青梧,蠕动着嘴唇,道:“季青梧……” 季青梧轻轻挣开不凡的手,瞳孔中红芒微敛,面无表情得走向了斛夫人。 不凡沉默得看着眼前的场景,攥紧了如虹的剑柄。 难道他之前猜错了? 斛夫人抬起手纤白的手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闭目道:“梧儿,去吧。” 季青梧点了点头,转身走向玲珑宝塔。 “不……”不凡瞪大了眼睛,“季青梧,不要……”他脚步前倾,正要发力冲上前拦住季青梧,只见季青梧微微侧过脸来,似是望了他一眼便又转身走向玲珑塔。 季青梧走至玲珑塔前,低声念咒,脚底一圈圈蓝光泛起,斛夫人似是察觉到不对劲,睁开眼睛,细长的柳眉拧了起来,“梧儿,你在做什么?” 季青梧未做回答,手指动作飞快,一连串的手诀伴着复杂难懂的口诀掐了出来,瞬间,玲珑宝塔光芒闪烁。 “孽子!”斛夫人表情尖声厉叫道,随着她的喊声,一篮一白两道光影从玲珑塔中射了出来,跃至季青梧手中,季青梧两手平摊,一左一右手心各握了冰莲与玉葫。 “冰莲,玉龙山山巅,九百年一开花。”季青梧低沉得道,眼中敛成一道小球的红芒大盛,手中的冰莲瞬间化作千丝万缕的蓝芒从他左手手心滑落。 “住手!”斛夫人见他毁了冰莲,惊怒得目眦欲裂,红唇翻滚,吐出滚滚黑雾,黑雾化作道道利箭袭向季青梧。 季青梧面不改色毫不闪躲,黑色利箭到季青梧眼前三寸位置后便凝滞不前,尽数被季青梧的真气拦了下来。 “玉葫。万年冷玉雕琢而成。”砰的一声,随着季青梧说完这一句,他右手用力一捏,玉葫化作碎片在他手心碎裂开来。 “还有……” 斛夫人见她毁了自己炼制“涅槃丹”的材料,怒气不可遏制,冷笑着道:“你也想毁了自己?” 季青梧摇了摇头,道:“不是。”他掐了手诀,一道黑影从玲珑塔内射出。 黑影落至地面后变成一个人影,那人黑衣黑袍,面色惨白如纸,双唇似血,只是,身影淡薄得就似一个虚影一般。 “你不太好。”季青梧推掌贴于靡的背后,打入一道真气,不凡瞪大了眼看着那道黑色的真气打入靡的体内后,靡的身影变得清晰起来。 我擦,又见神转折,“季青梧,这是怎么回事?” 季青梧对着不凡微微一笑,宠溺得道:“待会儿再与你细说。”说罢继续给靡输着真气。 还不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靡别过脸去,咬了牙看向斛夫人。 “母上。” 斛夫人面色已恢复如常,冷淡得道:“靡儿。” 靡深吸一口气,道:“母上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斛夫人身子一僵,忽然噗嗤一声,笑道:“你想听我说什么?方才说的那一切都是骗你们的?” 靡的身影变得忽隐忽现,沉吟道:“既然如此……母上,我倒有话要同你说。” 斛夫人睨了一眼魂魄飘散不定的靡,道:“看在你快要魂飞魄散的份上,说罢。” 靡闻言,眼神复杂得道:“季贞还有一缕残魂在我体内。” 斛夫人骤然变了脸色,慌忙道:“你说什么?” 靡沉默了一会儿,复道:“当年……你说他要借天池之水化掉我的肉身,其实是为了驱散我体内的魔气。而且,这代价是要用他的魂魄来清洗我的魂魄。方才他在玲珑塔里,将当年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那他……”斛夫人期盼又担忧得道:“说我什么?” “他说……”靡苦笑道,与季青梧浑然相似的脸上,全然没了之前的狂傲,“他当初一味的逃避才落得如今的下场。当年,他执意躲你是因为看到了你服食人血的样子,他说他并不介意你是人是妖还是魔,他本想与你白首到老,因为你在他心中永远是完美无瑕。可是他却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阴险狠毒的女人。” “阴险狠毒?”斛夫人咀嚼着这四个字,忽而冷笑道,“说得好,说的正是我!” “所以他逃避着现实,不愿去接触这样的你,保留着你在他心中最美好的形象。可是,他说他后悔了。” “后悔?”斛夫人怔怔得道。 “他后悔当初没有将你拉出泥潭,后悔自己像个懦夫一样逃避现实,后悔因为自己的软弱而导致他的……”靡一顿,动了动唇,一咬牙这才复又续道:“他的……孩子遭受了那样的痛苦。” “拉出泥潭?可笑,他要怎样将我拉出泥潭?” “斛儿,我永远陪在你身边,好不好?”一个虚晃的身影从靡的魂魄中剥离出来,一个身穿蓝色儒衫的男子跃至斛夫人的面前,伸手抚摸着斛夫人的脸,笑着问道:“可还来得及?不管你是何模样,我都陪着你。” 斛夫人看着眼前的人神情恍惚,伸手拉住季贞的手,怔然不已,道:“季贞?” 季贞点了点头,将斛夫人揽在怀里,“斛儿……” 已经被神转折惊呆了的不凡已经没有余力去反应眼前的场景,季青梧走到不凡身边,拉了他的手,道:“吓坏了?” 不凡僵硬得摇了摇头,道:“不是,是太狗血了好吗?!” 季青梧闻言,浅浅一笑,“我也是才知道靡的魂魄里竟然有父亲的残魂。” “你什么时候清醒的?”想起重点,不凡拽起季青梧的衣领,问道。 季青梧道:“在你说你《菊花真经》真气上涌的时候。” 不凡:“……”妈蛋,别提了,很丢人好吗?! 就在不凡懊恼不已的时候,靡的身影忽然一晃,迅速前移,不凡与季青梧同时惊讶得看去,却见季贞的残魂化作了一缕黑烟被斛夫人吞进了腹中! 不凡惊叫道:“你吃了季贞?!” 斛夫人舔了舔越发红润的双唇,淡淡得道:“嗯。” 卧槽!这女人!简直没救了! 75化身成魔(十一) 季青梧见这一击只擦边而过便迅速撤回真气,跃至不凡身侧,以手为媒介,织起防御结界,道:“如果父亲知道你是这么待他的又会如何?” 斛夫人忽然住了嘴,她想起方才吞噬季贞时,季贞那种绝望而又悲伤的表情,心里一痛,后又拧了眉,狡辩道:“他已经活不下去了,与其作为魂体遭受这世间的折磨不如与我合为一体。他不是想永远陪在我身边吗?那这样便是最好!” 处在后方的不凡将方才季青梧的攻击都收入眼底,心知季青梧在袭向斛夫人的时候留了一手,不然那一击绝不会只将斛夫人的发髻打散,季青梧他……还是下不去手的吧。 不凡拉了拉季青梧的衣摆,道:“他根本就算不得你什么娘。”没有一家的母亲会对孩子这样。 季青梧望着斛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梦魇太深,心中总是难以做出决定。” 不凡猜他说的大抵是指斛夫人给他种下心魔的事情,便也只能叹了口气,拎起如虹走到斛夫人面前,道:“我与你一战!” “有何要战的呢?”斛夫人挽起散落在肩上的青丝,姿态慵懒得道:“你们如何也斗不过我的,即便是拥有当年实力的黎夙附上你的身体,你们也赢不了我。罢了……”斛夫人叹息一声,手在耳边一拢,青丝便又整整齐齐得盘了起来,“虽然毁了我的冰莲与玉葫,但也不打紧。我便将你们关在这处幻世里,等着冰莲开花,冷玉凝形即可。” 不凡冷笑道:“话不要说得太满。” 斛夫人睨他一眼,不屑的道:“我已是有千年修为的魔族,境界大抵在你们合体后期,你不过是元婴期的修为,哪里斗得过我?” 不凡心一沉,斛夫人所言非虚。可即便如此,他也要战上一战,难不成要束手就擒?正想上前迎敌,不凡只觉手腕处一阵滚烫,垂首看去,戴月的刀柄钻了出来,不凡惊喜不已拔出刀鞘,薄刃宽炳的古朴刀身寒芒闪烁。 “冥冥……”细细弱弱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凡无语得看着戴月一得自由就奔着青冥去了。 “有戴月又如何?”斛夫人嘲讽道,“不过是一把钝刀而已。”说罢竟然主动出手,繁复的裙摆翻舞,两手并未掐诀便迸射出道道黑红两色的光芒,其中黑芒在外侧,红芒向内,内里有无数道细小的闪电噼啪作响,两道光芒连番闪动数下像是一条爪牙怒张的长龙向着不凡扑了过来。 不凡一把抓起乱窜的戴月,横过刀背,举过头顶,将真气游走于刀面,形成一层厚薄适度的结界,尽数将长龙挡在外面,谁想到,内里的红芒在撞击在刀背之时竟脱离了黑芒的缠绕,顺着刀背爬了过来,像是一道细长的纱巾一样盘绕着戴月逐步爬上不凡的手臂。 戴月本就有伏魔的功效,这道红绡芒是斛夫人魔气所化,游走戴月之时魔气耗损了不少,即便如此盘绕到不凡手腕上的魔气仍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坠得他手臂下沉,几乎要脱臼。 就在不凡支撑不住之时,季青梧的身影出现在他身侧,化掌为指,在他手臂上的魔气轻轻一点,魔气顿时化作数道光芒,四散开来。 “多谢。”不凡咧嘴一笑。 季青梧也以微笑回之,轻轻摇头。他移步至不凡身前,默念口诀,斛夫人只觉一阵汹涌的真气如同热浪一般向她袭了过来,刺目的光芒突然将整处幻世照亮,她迷了眼睛,用灵识试探着周遭的环境,身形一动不动得守在原地。 呲的一声声响,斛夫人怔然回退几步,眼前是两条獠牙怒张的巨蛇,一红一青两道身影迅速得向她扑了过来,她挥手去拦,手心一条长鞭飞出,鞭头在两条蛇头上各自甩了几下,待敲及青蛇之时,赤蛇猛地一冲率先挡住了这一下攻击。 两次都打在自己头上,赤司顿时有些头晕眼花,晃晃悠悠了一阵子后醒了过来,冲着近在眼前的斛夫人呲了獠牙,闪闪发亮的鳞甲上,在两眼中间的位置,两道散着黑雾的红痕格外醒目。 斛夫人踉跄了一下才稳住心神,操纵着法器——狐尾鞭袭向赤司与青时。 然而,两蛇并未多做纠缠,只这一击将斛夫人逼退便收回身子,盘旋着尾部,挺直了身子立于季青梧两侧。 见状,不凡用手肘捅了捅季青梧的腰,调笑道:“哎呦,不错呦。” 季青梧被这一下弄得忍俊不禁,笑过之后敛了神色,专注得看向斛夫人。 斛夫人被青时与赤司吓得有些狼狈,胸口起起伏伏,一副惊惧未定的样子。 她虽与青时和赤司同属妖兽,但是自己却因修炼方法不当而堕落成魔,青时与赤司则是在柒微君的指导下修炼成仙,仙与魔,在真气上便有克制一说,是以斛夫人突然遭到两只仙兽攻击,防备不急,被浓郁的仙气狠狠得冲撞了一下。 斛夫人紧拧着眉头,千百年来,自修成魔道之后她何曾如此狼狈? 斛夫人将手中长鞭一甩,鞭柄处一道红芒逐渐扩散至鞭子全身,鞭身浮于空中,朵朵红莲绽放在鞭子周围。斛夫人冷笑一声,将狐尾鞭就地一扫,一阵狂风横扫而来,红莲带着的绚烂光芒化作点点火焰,伴着猎猎作响的风声袭向了季青梧与不凡的位置。 季青梧猛地一击掌,两手手心旋转,左手托于右手之下,随即右手掐诀,向着火焰席卷而来的方向一指,青时身形一扭变作一股漩涡撞向火焰,不凡只觉一阵阴寒,放眼望去,青时化作的漩涡过处,无一处的地面不结了一层冰晶,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至。 两股强大的力量撞击到一起,季青梧脸色一白,抿了抿唇,强压下上涌的血气,一边着力压抑着那股尚且还十分浮躁的魔息,一边将纯正的清气集中于指尖,供以青时抵御斛夫人的道道炽烈阴火,两方压力挤压之下,不过片刻季青梧的额头已有冷汗渗出。 斛夫人柳眉越皱越紧,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了她的预料,季青梧不仅没有受到心魔的胁迫,修为境界还精进得如此之快!她周身黑芒泛起,裙摆袍子都被狂涌而出的真气吹得鼓胀起来,杏眼圆瞪,两颊现出灰色的毛发,隐隐已有狐的姿态现出,手腕轻轻一翻,真气顺着手臂经脉游走,借以狐尾鞭为引,打了出去。 “当心!”不凡惊呼,脚下踩着疾风诀,瞬间扑至季青梧身侧,辅一走近,严寒瞬间席卷而来,冷硬的风刮在脸上丝丝的疼,不凡一咬牙,举起戴月,暴喝一声,挥刀劈下。 轰的一声,两方真气撞击到一起,不似先前的僵持不下,反而是戴月的刀罡直直劈散了斛夫人侵袭过来的魔气,不凡一怔,恍然发现,手上一片冰凉,侧目看去,一个飘渺的身形出现在自己身侧,墨发随风飘扬,眸似点漆,唇如朱玉。 不凡惊呆了。 “我很好看?”那人对着不凡抛了个媚眼,随即冰凉的双手揽在不凡的脖子上,调笑道:“怎么?被我迷住了。” 不凡被这姿态雷得外焦里嫩,连忙收敛心神,疑惑得道:“黎夙?” “嗯哼。”黎夙应了一声,将脸颊边飞散的头发别在耳后,道:“我来帮帮你。”说罢,指尖轻轻点在不凡的手上,不凡眼睛一亮,一股股强大的真气涌入体内,他一抖戴月,戴月也极是兴奋得鸣叫起来,连着青冥也变得干劲十足,发出了清吟。 “季青梧!”不凡兴奋得唤着季青梧的名字,刚才黎夙打入他体内的真气让原先那个朦朦胧胧的紫府元婴逐渐凝成了形状,现在真气一扫已经隐约可以看见小人眉清目秀的五官了。 “放手。”季青梧扫了一眼过来,眸中红光闪烁,满含着警告意味。 不凡一怔,忙咳了咳,“黎夙,别搂着我。” 黎夙掩唇一笑,道:“被吃得死死的,这可不行。”说着把手收了回来,漂浮在不凡身侧,“我只念一遍,你可要挺清楚了。” 不凡尚未反应过来黎夙的意思,耳朵里便涌入了一连串的咒语,随着那些咒语钻入脑海,体内的真气竟意外得活跃起来,尤其是先前与季青梧修炼《菊花真经》时的那一缕真气活跃得好像要奔腾出来一般。 爆涌的真气急剧涌上,不凡似是忍受不住一般的低吼了一声,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哈!” 波浪翻滚而去,一波波的绿色光芒从戴月涌出,飞速得扑向斛夫人,就像是一层绿色的海浪,怒号着席卷而去。季青梧见状,侧身一让,一手扶上了不凡握住戴月的手,一手将青冥一指,真气分流而走,一股涌入不凡体内,助以绿涛光芒渐盛,另一股则化作剑气形成另一道凶猛真气,袭向了斛夫人。 斛夫人顶上来的真气缺了目标砰的一声将对面的墙打出了一个巨大的洞,黑黝黝的洞口外一片模糊,果真如斛夫人所说这里只是一处独立的幻世。 家见此情此景,斛夫人的脸色骤然变白,这期间蕴含的巨大灵气让她体内的魔气也跟着翻滚起来,她躲闪不及,一甩手,一道光芒扑向一旁,破开光幕,将原本束缚在光幕之中的嚣拎了起来,向着灵气形成的波涛丢了过去。 “救命!” “啊!” “不!” 惨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嚣的九个脑袋高昂着,浑身抽搐得跌入气海之中,身子在灵气的强大冲击下被刮得遍体鳞伤,徒留下道道焦糊的味道。然而,即便有嚣的阻挡,也未曾止住那气海的侵袭,斛夫人反手将袍子脱下,在身前一披,只听耳边滋滋声响起,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止不住得向后退去,待这股气浪过后,手中的浴法袍已然变成了碎片。 斛夫人将那件废掉的法宝丢掉,强自镇定得冷笑了两声,道:“雕虫小技。” 不凡啧了一声,一抖戴月,斛夫人见状脸色一变,下意识抬手去挡,却听见对面响起了笑声。不凡笑够了正欲开口,季青梧却拦住了他的放肆举动,上前一步,语气仍是十分恭敬得道:“斛夫人,请入玲珑塔。” 斛夫人闻言,面色难看得道:“你要拿玲珑塔炼化我?” 季青梧轻轻点了点头,看向斛夫人的目光果决而坚定,“是。” 斛夫人忽然仰头大笑,道:“可笑,真是可笑,凭你们还想用玲珑塔炼化我?” 季青梧沉默不语,只掐了一个手诀,玲珑塔便跃至他的手心,整座塔身小巧玲珑,塔顶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乖巧服帖得浮在季青梧的掌心。 斛夫人见状,表情凶狠,脸部狐类的迹象越发明显,“你什么时候将玲珑塔炼化了?” 季青梧一手托起玲珑塔,另一只手拿出崆峒印,道:“我已是出窍期了。” 76化身为魔(十二) 不凡也是十分疑惑,季青梧说他是出窍了又有何干系? 心中一动,不凡忽然想到,难不成是之前季青梧任由心魔驱使身体,放了元魂出窍。 可元魂又去了哪里? 岑得一声,崆峒印颤动了一下,发出了鸣响,不凡一怔,是了,一定是季青梧将元魂放入崆峒印的灵海之中,崆峒印内时空与外界有错,他不知在其内又修行了多久,而在修行过程中又将崆峒印炼化归为己用。青时与赤司本来就跟他们二人相熟,会放季青梧进入崆峒印内也在情理之中,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不得不叹一声,季青梧真的是太牛逼了! 等等,那玲珑塔又是怎么回事? 不凡百思不得其解,斛夫人甚至连崆峒印这一层都没有想得通,只是阴狠得瞪着季青梧,一副恨不得将其拆吃入腹的模样。 季青梧说完这一句后并未多言,右手一翻,崆峒印消失不见,左手凭空一抛,玲珑塔便高高浮于空中,他目光定定得望向斛夫人,掐了手诀,喝道:“去!” 手中玲珑塔骤然变大,似是要撑破这一处神秘幻世,斛夫人脸色大变,一扭腰,一条灰毛的巨大尾巴向着玲珑塔扑了过去,季青梧手持青冥,提气而发,只听一声尖啸,黑芒自青冥剑尖横扫而出,扫向狐尾。 斛夫人惊叫一声,尾部根根灰毛皆耸立起来,锵锵锵几声,剑气撞击在狐尾上,一时之间,极细极硬的狐毛化作的长针向四处射去。不凡挡于季青梧身前,一甩符箓,巨大的土盾挡于二人面前。 微微回头看去,不凡惊讶得发现,季青梧掐着手诀控制玲珑塔的真气散发着荧荧温润的蓝芒,而另一只着力控制青冥的真气却是道道黑色。 “季青梧,你在控制两种真气?!” 季青梧无暇回答不凡的话,只轻轻点了点头,不凡说得没错,他境界将臻分神期,现在正在同时控制纯正清气和魔族煞气两道浑然不同的真气,只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尝试,稍有不慎那便是真气暴走震碎丹田的下场!思及此,季青梧趁着自己还有余力能够将两种真气运用自如,便将更多的真气施加在控制玲珑塔上,全力将斛夫人收入塔中。 有些事情,一定要有个抉择! 忽然,母亲的音容笑貌,那些属于父亲的故事,还有斛夫人创造的虚假梦境都堆叠在一起,季青梧心神一恍惚,丹田内真气顿时乱窜起来。季青梧抿了抿唇,强自冷静下来,他承认,心魔还未拔除得干净,即便他的修为已经可以抵御住那个神秘声音的诱惑。 “季青梧!”清润的男声突然在耳畔响起,季青梧眼前浮现出不凡担忧的面容,只一瞬间,那些纠结的过去碎成了一片一片,徒留下那人在自己身边的每一个场景。 与其沉睡在过去的梦魇之中,看不清那些过去的真实面貌,辨不清这人的真伪,倒不如抬头看去,珍惜眼前。 思及此,季青梧深吸了一口气,体内乱窜的真气又重新沿着静脉游走,左手手心一团蓝芒逐渐凝形,季青梧薄唇翻动,口诀翻涌间,将蓝芒打入玲珑塔内。 登时,玲珑塔顶明珠光芒闪烁,照亮了整间幻世。 斛夫人在这纯正而又强大的清气压制下大口喘息,她如何也想不到,季青梧竟然能够修炼到这样的境界。斛夫人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朱红的嘴唇只轻微蠕动,周身的魔气便骤然暴涨,一时之间,幻世之内飞沙走石,罡风刮得整个空间都在颤动不停。 不凡双手紧紧握住戴月,替季青梧挡住如飞刀一样袭来的罡风,在威压之下,他身子不停得颤抖,不禁暗骂道:“卧槽,给点儿力啊!别抖啊!你怕什么!” 季青梧的状态更加不好,这汹涌得魔气激起了他体内的魔气,禁不住真气冲撞,嘴角渗出一丝血来。 两人都在咬牙苦苦撑着,就在这时,眼前一道黑影逆着罡风飞速扑向斛夫人,斛夫人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想拦住来人已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得看着那道黑影撞击在自己身上,撞破了护身的禁制。 “靡!!”爆吼声震响,斛夫人的厉叫声震得不凡耳膜不停发抖,两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听见靡叫道:“快啊!” 季青梧神情一敛,猛地又将一道纯正清气打入玲珑塔内。 玲珑塔嗡嗡作响,向着斛夫人扣将下来,斛夫人脸色大变,拼命甩着缠绕着自己肢体压制着她魔息的靡,魔气迸射出来,四散飞溅,砰砰砰得撞击在幻世的墙壁之上。 不凡怔怔得看着那个影子被魔气之下肆意得拉扯着,斛夫人的身影最终消失在玲珑塔内。 季青梧默然无语得看着靡,嘴唇蠕动似要说什么最终却仍未开口。 “不必如此。”靡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充满了傲气,“不必可怜我。我自认从来不是什么善类,她既然欺骗了我那么多年,即便是我的母上那又怎样?我一向是睚眦必报的人,不是吗?” 不凡沉默不语,他从靡高傲的话语中听出了悲凉。 “你们也要小心,季青梧,若我在玲珑塔内魂魄没有灰飞烟灭,总有一日会出来找你们报仇的!”靡的大笑声传了出来,季青梧动了动嘴唇想说出口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不凡见状,拉了季青梧的袖子,道:“别担心。” 季青梧摇了摇头,还未说话便听不凡笑道:“他要是出来找我们报仇,我保护你!” 季青梧被他认真的样子逗得无奈一笑,道:“我不是担心这个。” “我知道。”不凡插嘴道,伸了脑袋凑向玲珑塔,对着塔内喊道:“靡,我们等你出来报仇!” 其实,他与季青梧都清楚,靡的元魂本来就不完整,方才又强自将元魂系数缠绕在斛夫人的真气中借此压制斛夫人,无论如何也是不能保全自身了。 不凡没想到靡竟然会做此选择,默默得叹了口气,道:“靡竟然会站在我们这边。” 季青梧道:“在斛夫人为我们二人制造的梦魇里,我内心深处对她有着崇拜的感情,而靡则是对季贞。我压抑住了对斛夫人虚假的崇敬,而靡则是选择将他对季贞的憧憬无限得放大。” 不凡闻言,似懂非懂得道:“她到底让你们做了什么梦?” 季青梧俊脸微红,随即带着几分涩意苦笑着摇了摇头,似是不打算说的样子。 不凡见他吊自己的胃口,不满得开玩笑道:“难不成是春梦?” 季青梧宠溺得望着他,将玩笑打了回去,“和你的春梦。” 不凡闻言,脸蹭的红透了,连忙扭过头去看着被撕裂的不成样子的幻世,道:“这里被弄成这样,真不知道怎么出去。” 季青梧将玲珑塔放置在桌子上,道:“顺着来路找找看。” 不凡也是这么想的,点了点头,向着已经扭曲的洞口走去,季青梧跟了过来,不凡惊讶得道:“你不带走玲珑塔?” 季青梧道:“不了。” 不凡疑惑得道:“为什么?” 季青梧道:“这是父亲的东西。” 不凡瞪大了眼睛,指着玲珑塔不敢相信得道:“季贞?”季贞难不成又是什么真人?! 季青梧想了想,再次念咒,玲珑塔顶的明珠颤动,忽然滚落下来,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不凡:“……”为什么他有种小孩子把玩具玩坏掉了的感觉…… 眼前一道蓝光闪过,明珠落地之后化作了一个不足三尺的小丫头,小丫头梳着两根油光锃亮的大辫子,一身精干短打,瞪着一双俏丽明亮的大眼望着季青梧,道:“青梧哥哥!” 不凡警惕得望着小丫头,道:“你是谁?” 小丫头回望着不凡,眨巴着眼,道:“我叫明珠,是玲珑塔的守护神兽。” “兽?”不凡惊讶得道,随即看到小丫头的后面一条疑似尾巴的东西在一甩一甩的。 青时与赤司同时现出身形,模样俊秀的一男一女站在明珠面前,道:“又见面了。” “青时哥哥,赤司姐姐!”明珠欢乐得叫着二人的名字。 不凡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敢情眼前几人都是老相识,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季青梧见不凡面色不善,望着明珠道:“我父亲曾经有恩于她,是她救下了靡,又愿意让玲珑塔供我驱使。” 不凡扁了扁嘴,道:“我觉着有必要好好解释一番。” 季青梧无奈一笑,道:“好。据明珠所说,当年玲珑塔在神魔大战中受创而流落凡尘,她不幸与塔身分开,辗转流入了季家。玲珑塔与她的元婴基本已经化作一体,没有塔身她的真气消耗得极快,是季贞无意之间将她浸泡在灵力充沛的清水中这才暂且保住了她的魂体不散。后来斛夫人寻到了她便将她又放回了塔身。”季青梧顿了顿,续道:“适才我赌了一场,在将身体让给心魔的同时将元神化作一缕虚魂钻入了崆峒印中,希望提升修为能够压制住体内的魔气,却不料心魔爆发将靡的魂魄撕碎了,而明珠知道靡是父亲的后代便将他的残魂拉入了玲珑塔内暂且保住。而我在崆峒印内修炼的时候,明珠也化作虚魂来与我商议对付斛夫人的事情。” 一听到斛夫人,明珠便愤愤得道:“那个既妖又魔的斛夫人,真是害人不浅!早在跟季贞在这处幻世相处的时候,就偷偷跑出去杀少女取心头血来维持面部原样,被季贞撞见了还死不悔改,说什么人家的命贱自己的容颜珍贵!真是恶心!” 不凡深以为如此,便点了点头,道:“斛夫人的确是个不可逼视的大变态,那与我猜想得差不多。之后的样子便是你装出来的了?” 季青梧道:“在崆峒印内将修为提升至出窍后期后我便能够压制住心魔,借由你的……”想起不凡羞红了脸喘息的模样,季青梧微微一笑,挑了个合适的词,续道:“你的提醒,夺回了身子。只不过后来心魔余波犹在,才会有些……呃,疯疯癫癫。” 同时想起那段,不凡的脸又羞得通红,梗着脖子胡乱道:“没事就好!” 几人心照不宣,各自转头偷笑。 77千年往事(一) 明珠化作原型又落回玲珑塔顶,赤司与青时也回到崆峒印的灵海之中。 临走前,不凡问了明珠愿不愿意跟他们出去闯闯,明珠却说,这里是季贞曾经最幸福的时光所在,一心要留在这里。想起明珠那一瞬间浮现的小女儿姿态,不凡不禁感慨,这季贞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让这么多女人迷上他,他才应该是种马男主角吧? 两人并肩走向洞口,在穿透洞口的一瞬间又来到了那处青山连绵的虚假山道里。 在此处空间待得太久,不知外界如何了? 骆鸣与花若盈发现他们二人失踪应该会着急得到处寻找才是,他们现在一定发现季家起了大火,再联想到他二人的失踪肯定又是一片混乱。到时候又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呢?季青梧现在虽然可以压抑住魔息,但是体内毕竟还有魔的血统在,回了九华又该怎么办? 想到还有那么多要处理的后续问题,不凡不禁头疼起来。 顺着山路一路走下来,不凡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他停下了脚步看向身后的路,随后看向季青梧,季青梧对他点了点头,道:“没有变化。” 从某个时刻开始,他们虽然一直在向着山下走,可与山顶之间的距离却一直没有变化。 换句话说,“我们被困在这里了。”不凡郁闷得道,就不能有一刻让他们喘喘气! “不如走回去试试看。”季青梧提议道,这处空间结构诡异得很,真气似有还无,且薄且厚,前一刻真气分布与后一刻的又是截然不同,像是在流动着的。 不凡点了点头,率先走到前面,沿着来路向回走。 两侧风景在后退,不凡与季青梧走了一刻钟后又回到了原先的那处石洞。 “什么情况?”不凡挑了眉,打量起周围,天空高垂,除却那涂染上的颜色之外几乎和真的天空没什么两样,他将灵气汇于手指猛地插入一旁的石壁,一个黑黝黝的指洞暴露在他面前,他将手指在里面扣了扣,再缩回来的时候指尖十分粘稠。将手指凑到鼻尖嗅了嗅,不凡疑惑得道:“这好像是墨水。” 季青梧拉过他的手指,放进嘴里嘬了一口,不凡登时脸红得通透,拼命收回手,谁料到指尖刮到季青梧的牙齿,身体划过一抹酥麻的感觉。 “呃……” 季青梧的眼中仍旧留有一抹不甚鲜明的红色,斜斜得睨过来的同时嘴角勾起了笑容,带着一种莫名的魅惑感觉,他放开了不凡,舔了舔唇,道:“的确是墨水。方才听说这里是一处画轴空间,许是外层有斛夫人布下的禁制。”说罢,他念了口诀,复杂难懂的咒文连缀而出,季青梧的手心出现了一团红蓝闪烁的火焰,诡异而妖惑。 “这是?” “我体内有魔族血统已是不争的事实,与其堵住,不如疏通。我将其逐渐转化成自有真气,熔炼在丹田之内。”季青梧解释道。 只见季青梧手中的火焰越烧越旺,突然,蹭得一声,火焰化作一条长龙扑向两侧绵延的青山,喷吐着炙人的热焰将周围的场景烧了个一干二净。 不凡眼前一亮,满是期盼得望着骤然塌陷了的山脉。 可随后,浓黑的背景暴露在二人眼前,天地连接在一起,除却身后这一处尚未被火焰波及到的山洞,四周围都是空荡荡的幽黑光幕,光幕上水纹荡漾,似是一道水流缓慢的瀑布,由上而下得冲刷下来。 煞气密布,不凡将灵识打在光幕上,果然感觉到了斛夫人身上的那种强大魔息。 “可能是斛夫人将我们困在了这里。” 季青梧将青冥举起,真气疏导而上,向着光幕一剑劈了下去,光幕上的波纹骤然凌乱起来,却也仅此而已,季青梧收回青冥,调顺真气,道:“真气一碰到光幕便如泥牛入海般悄无声息。” 不凡也试了试戴月,得出了和季青梧一样的结论,“我们先回山洞里,记得那边有很多的藏书。” 季青梧闻言,点了点头,道:“也好。” 两人又回到了石洞之中。 一入洞中,湿冷之气便传了出来,不凡不禁打了个冷颤。 玲珑塔被放置在桌案之上,只是塔顶的明珠未有一点光亮,想起先前无论如何,玲珑塔都是珠光闪烁,不凡不禁疑惑道:“玲珑塔这是怎么了?” 季青梧也发觉有异,想了想后掐了手诀要召出明珠,可三五次的召唤下也毫无结果,他皱了皱眉,将灵识打入塔内试探得搜索着,一炷香过后,季青梧摇头道:“里面真气流转自如,明珠的气息也充斥着玲珑塔,只是却寻不到她。不过,也许在塔的最底层,我真气不足,还进不到最底下。” 暂且摸不清楚状况,季青梧只能将一股真气打入玲珑塔内,以助明珠防备不测。 不凡摸到书架前,一本本抽出翻看着,“这些都是四书五经之类的书籍,还有一些野史志怪。”又抽出了一本装帧简单的书籍,不凡看着毫无一字的书面,疑惑得道:“这是什么?” 书页打开,第一页绘着一只皮毛油亮发黑的巨犬,盘着身子伏在一个男人腿边,将头靠在男人的腿上,男人则背靠一株参天大树,闭目歇息,手抚着巨犬滑顺的皮毛,嘴角勾起,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凡心跳顿时一滞,握书的手也不禁颤抖起来,他快速得翻阅着书籍,惊讶得发现除却第一页之后,往后的书页都是一片空白。他又将书翻回第一页,细细得琢磨着画上的人。 “怎么?被我迷住了?”黎夙的声音炸响在脑海,不凡恍然大悟,这人长得跟黎夙真是有七分神似,他唤道:“黎夙黎夙。”唤了几声也未有反应,不凡皱紧了眉头,嘀咕道:“画上的人到底是不是黎夙。” 季青梧从书架上拿下了许多书籍,一本本翻看着,道:“这些书籍十分珍贵,怕是墨霄师叔的书楼里也没有。”不凡闻言,探头看去,季青梧正拿着一本阵法的书籍,他道:“找不找得到这里的禁制?” 季青梧翻过一页,看着书页上玄妙而又复杂的阵法,倍感压力得道:“我试试。” 不凡闻言,在季青梧面前的书架上又抽出几本书,皆是禁制阵法的书籍,他抱了书,一屁股坐在木床上,道:“来吧,考试周!” 面前的书籍越堆越多,可还是未曾寻到禁制的一点眉目,不凡不禁拧了眉头,心下疑惑不已。虽然剧情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但是,仍旧是向着大方向不停得狂奔不是吗?原作里的这段剧情,季青梧为了封印上古妖魔,取得了玲珑塔,而这里,他为了封印斛夫人也动用了玲珑塔的力量,甚至修为比原作更上了一层楼。 差得只是和花若盈成亲而已,不过……不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花若盈对骆鸣一往情深,再说,季青梧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怎么可能再跟花若盈成亲! 而且,他不是早就决定,不干预剧情,不听从剧情的摆布,走出一个自己的新道路来吗? “成个屁的亲!”不凡闷闷得说道,季青梧从书里抬起头来,疑惑得道:“不凡,你说什么?” 不凡连忙频频摇头,脑袋甩得像是个拨浪鼓,“没什么,没什么。” 季青梧听清了他的成亲二字,面色不善得道:“你想成亲?” 不凡忙摆手,一脸正经得道:“出家人不谈这个。” “出家人?”季青梧忍俊不禁。 “修道者,咳咳。” 季青梧眼里异光闪耀,忽然抛了书,凑了上来,俊美白皙的面容迫在不凡眼前,幽深的瞳孔中红光点点,“此处曾是我父亲人生最幸福的时光,我们不如……” “不如什么?”不凡怔怔得看着季青梧略带妖异的神情,无知觉得咽了口口水,妈蛋的,怎么感觉这表情这么诱人?! 不凡呼吸有些困难,他向后仰着头,意图逃离季青梧带来的压迫感,可谁想季青梧一把揽了他的腰,将他拉到自己的身侧,附上他的耳边,轻声呢喃,语气里仍是往日的温柔宠溺,“不凡,与我成亲吧。” 不凡心跳如擂鼓,咚咚咚得在寂静的空气里格外的清晰,季青梧微微一笑,拉住不凡的手抚上自己的胸膛,沉声道:“你看,我与你一样。” 手心里,心脏剧烈跳动的感觉格外得清晰,不凡的脸越来越红,猛地收回手,梗着脖子,叫道:“老子不裸婚!” 季青梧一怔,“裸婚?” 不凡想了想,道:“就是三书六礼一个不能少。” 季青梧沉默了一会儿,没再动作,不凡看着他的神情,方想起季家已毁,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缩着脑袋道:“那不要三书六礼了……” 季青梧忽然欺身压了上来,吻住不凡,道:“我就是聘礼,可好?” 不凡顿觉一阵恍惚,身子软趴趴得使不上半分力气,正要推拒,季青梧主动中止了这个吻,在不凡唇上厮磨了一会儿,再次认真得道:“不凡,与我成亲。” 晕晕乎乎的,不凡禁不住反手抱住了季青梧,轻轻点了点头。 季青梧轻轻一笑,再次吻住了不凡。 等回过神后不凡才怔然惊叫,“这不科学!!” 黎夙阴测测的笑声突然响起,道:“这便是《菊花真经》的好处,也是弊处所在,你若是爱一个人,那他碰触你时的感觉便会被百倍放大,滋味倍感销魂。而当他伤害你时,你受到的折磨也会让你痛不欲生!” 78千年往事(二) 一时失言让季青梧那厮得了逞,不凡事后想抵个赖,可一碰上季青梧温润如水的双眸就开不了口,到最后憋得自己肝疼,惹得黎夙不停得嘲笑。 无酒无媒,几乎露天席地,两人都毫不在乎。 对着季夫人留下的芥子空间戒指和玲珑塔拜了天地,不凡虽然扭捏,但是心里总有些异样的甜蜜感。 季青梧与不凡并肩倒在石床上,季青梧将不凡水绿的袍子脱下,将手探入衣服里细细抚摸着他的每一寸皮肤。 身下的石板冰凉刺骨,而身上则被季青梧燃起了道道火焰,不凡身处两重天内不住得扭动呻吟,《菊花真经》又催来一把旺火,更激得他揽住了季青梧的脖子,低喘着。 季青梧按耐不住压抑的欲望,进入到了不凡深处,耸动着下身,一点点得感受着不凡的温暖紧致。 真气在两人身上游走着,催动着欲望变得更加强烈。 “不凡,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妻子,此生定不负你。” “说什么呢……我是夫,你才是妻。” 季青梧低声一笑,不凡只见季青梧瞳孔漆黑,眸中一点红芒妖异无比,竟又不知不觉得沦陷了,他默默叹息一声,真是栽了…… 两人释放过后,相拥而眠。 *** 石室一片漆黑,有幽蓝色的光芒闪闪烁烁。 黎夙从不凡身上抽离了一部分神识飘至那本画册旁边,抚摸着第一页上的画,呢喃道:“玉玑。” 黑毛巨犬睁开了眼睛,漆黑的双眸定定得看向黎夙。 “这上面的男人果然是你。”不凡忽然开口说道,黎夙咬了唇,道:“是我。” 不凡从黎夙手中拿过那本书,指着上面的黑毛巨犬,问道:“这是什么?多即?” 黎夙摇首,道:“不是。” 不凡猜也不会是多即,明明是玉玑自己的传记,怎么会画只不相干的妖兽在前面,等等……似是猜到了什么,不凡惊道:“这是玉玑?” 黎夙一怔,神情恍惚,他低头望着黑毛巨犬,以手指勾勒出它的轮廓,苦笑道:“万万想不到吧,当年叱咤风云的玉玑老祖,竟然是只妖兽。他和斛夫人一样,是堕落成魔的妖修,而且,他的妖丹只有一半。” 季青梧将袍子披在不凡肩上,揽住了,问道:“可否将当年之事告诉我们?” 黎夙闻言,将书页合上,清丽的脸上满是高傲的姿态,他冷笑一声,道:“既然师兄已然将我的存在抹杀掉,你们又何必知道。再者……”他看向不凡,脸上露出一丝狰狞,“我迟早要吞噬了他的元魂,你们难不成以为我和你们是一伙儿的?” 季青梧与不凡皆是沉默不语,却是警惕了许多。 不凡暗想,趁着黎夙离开他身体的机会,不如就将黎夙驱逐或者让黎夙再也无法侵入自己的躯体……不过,黎夙的存在倒也十分奇怪。如果说黎夙是元魂的话,按照他如此强大的力量来看,长久以来盘踞丹田既没有操纵自己的真气运行,摧毁元婴,也没有随意强行控制自己的身体,可他又口口声声说着要夺舍……如果说是别的东西的话,那他将这丝“意识”盘踞在丹田里面又是为何? 皱紧了眉头,不凡着实想不通黎夙的目的。 也只在这一念之间,黎夙在两人眼前消失不见。 “你丹田里面的气海越来越多啦,元婴小人也长得眉清目秀,甚合我意。”黎夙调笑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凡与季青梧皆是怔愣不已,方才两人丝毫没有感受到真气波动,黎夙他又是什么时候又钻了回去? 画册掉在地上,画页上那只黑毛巨犬闭上了眼睛,仍旧乖巧温顺得靠在男人身边。 不凡将画册捡起,再次仔细翻看着,闭了眼,集中精神用神识一缕缕细致得扫过书页的每一个角落,待睁开眼时,已有了眉目,“先前后面是有内容的,不过有人用真气将这些内容都抹了个干净。” “玉玑也不愿人随便看到这里面的内容。” 不凡点了点头,又坐回床上,将那本书摊开在眼前,仔细琢磨着。 书页上也并未有什么禁制,只留下第一幅画又是什么意思? 玉玑……玉玑…… “季青梧!”想通了某一点,不凡忽然惊叫道,“先前在玉黎舫上拍卖法器的人便是玉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为什么要将昆仑镜卖给我们?” 季青梧沉吟道:“昆仑镜尚有封印,若不是经你提醒,我也看不出来。” 不凡又道:“那……就算他不知道这是昆仑镜。他既然早知道黎夙寄宿在我的丹田之内,又为何不亲自来将黎夙带回去?” 季青梧道:“他与黎夙?” 不凡脸一红,道:“我猜是双修伴侣的关系,感情如何倒不知晓,不过……”想起黎夙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凡道:“我猜应当是虐恋情深!” 不等季青梧有所反应,不凡兴奋得续道:“先前靡三番五次要来抓我,将我带回魑魅宫,想要邀功。可是,上次在玉黎舫见到玉玑的时候,我说要走,玉玑也没有拦。而且,我记得曾经黎夙说过,他不想看见玉玑。按照这狗血剧情来看,应当是两人千年之前虐的太深,到现在也没有缓过来。一方受害,而另一方心中有愧亦或者是还处在一片迷茫当中,这才纠纠结结。” 季青梧望着不凡亮晶晶的眼睛,无奈得配合他道:“嗯,然后呢?” “然后?”不凡拔高了声音,让季青梧拿出昆仑镜,季青梧配合得将昆仑镜递了过去,不凡将磨盘大的石板抱在膝上,道:“我猜,他是想通过这本书告诉我们,不,黎夙些什么。” “所以他会将昆仑镜交给我们?” “对!按照我的推理,昆仑镜现在是封印状态,发挥不了什么强大的功效,但是让事物反本溯源却是可以的。”他又拿起那本书放置在昆仑镜的镜面上,道:“季青梧,不如我们试试看!” 季青梧道:“如何催动昆仑镜?” 不凡闻言一怔,劲头去了大半,支了下巴,道:“这也是个问题,而且,若是我们一不小心弄错了,可能这本画册就真的追本溯源变回最根本了。” 两人都沉默下来,石室里面寂静一片,唯有打在两侧的几张符箓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季青梧开口道,语气沉重而严肃,“玉玑这个人的心思,不可琢磨。” 不凡幡然醒悟,“对啊!玉玑竟然老谋深算,想到这一步。他怎么会猜到你我要来到这处空间,斛夫人又会被我们打败?甚至我们拿到这本画册,猜到他的用意,这些都是他算好了的!不过……据说玉黎舫上的拍卖会办了许多年了,这又是为什么?专等着我们上钩吗?” 一时之间,两人只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们的咽喉,又似一张巨网罩在了头顶。错综复杂的事情交织在一起,然而,他们所能依仗的凭据只有手中的昆仑镜和这本莫名其妙的画册。 身体里的黎夙怎么说都是一个不稳定元素,不凡固然想弄清前因后果,连根拔除了,可是,却不愿因自己的事情连累上季青梧。 如果玉玑的这个想法是计中计的话,那时又该怎么办? 不凡捏着书页,咬了咬牙。 还有别的办法,不必执着于这一条路。 季青梧从他手中接过画册,放到一边,又拿出另一本书,指着页面上的一个图案,道:“可是昆仑镜?” 不凡怔怔得看着书页上的精致宝镜和旁边记录的复杂咒语,深吸了一口气,道:“是……玉玑竟然连这个也替我们想好了。” 79千年往事(三) 眼前显然是个挖好的陷阱,但是,跳不跳的决定权在他们手中。 不凡将书页合上,道:“算了,我们先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阵法上破除这个禁制,反正里面的光阴十年才和外面的一天一样,我们不用太着急。”不凡顿了顿,不禁想到,话虽如此,既然有如此一处宝地,斛夫人却没有拿来修炼,定是有什么古怪,他们能早日出去就不要在禁制里多待片刻。他又看向另一本书上的画册,压抑住那种真相呼之欲出的强烈好奇心,续道:“千年前的事情,我虽然很感兴趣,但那毕竟都是不知道多少辈子之前的事情了。” 季青梧闻言,接过不凡递过来的昆仑镜,道:“那黎夙?” 季青梧指的正是黎夙附身在不凡丹田内的事情,不凡只能叹了口气,道:“暂且不要管他了。” 二人皆都沉默不语。 先前季青梧凭着猜测藏入崆峒印内,也是赌了一把,他赌自己能够把握好时间,凭借修为和毅力压抑住心魔,即便不成,也不过一死而已。而不凡不同,他不敢在不凡身上下一点赌注。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千年之前,玉玑设下的圈套的话,那么,于他们二人来说,一点险都不敢冒。 玉玑其人,与黎夙不同,在史册上有所记载。 一千余年前,玉玑带领众多魔族众人侵入凡尘,厮杀抢掠,屠城灭族,大开杀戒,夺取众多凡人的元婴精魂,凝练魔丹。玉玑不仅手段阴险毒辣,还十分阴险狡猾。修真界精心谋划的多番围捕都扑了个空。甚至在有名的“汤谷一战”中,玉玑更是从正派人士的层层包围中强行突围而出,使得正道人士力量折损,汤谷至今尚且魔气萦绕、寸草不生。其心计之可怕,连当年被奉为无上智者的天音教云淼真人也只能摇首叹息。 最后,还是三派掌门联手才将玉玑封印在沉香湖底,这才化解了危机。 两人一时之间压力倍增,季青梧看着不凡爬到书架前,又补了几张照明的符箓,整间石室灯影朦胧,晃着不凡不安的面容。季青梧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不凡,道:“我与你一起找。” 不凡感受到季青梧温热的呼吸,红了脸,道:“我就随便看看。” “嗯,那我也随便看看。”季青梧宠溺得低声道,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在碰触到书脊的时候指尖倏地一颤,动作顿在了那里。 不凡好奇得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那本书逐渐化成了一摊墨迹,随后,整个架子像是一幅被水浸泡的画一样,流下了各色颜料,这些颜料化作的水淌在地上,化成一片模糊不清的黑雾,消散在石室中。 一阵风骤然而起,吹得符箓点亮的火光明明灭灭,被两人扔在石床上的书籍不停得翻动着,直至停到了某一页,风渐渐平息下来。 不凡惊讶得看着自己手中黏糊糊的一摊墨水痕迹,道:“这是在搞笑么……” 季青梧一推掌,真气将墨水散开,道:“假象。” 甩了甩手,想甩掉手上墨水遗留的黏腻不适感,不凡失望得回身坐回床上,忽然脸色一变,一把抓起摊开在床上的书籍,飞快得扫读了一遍,脸色忽青忽白得道:“玉玑真是好狠啊……无论如何都要逼得我们将画卷追溯回去。” 季青梧接过那本书,书页上只有一行字:“禁制反转逆流,破解之法在画卷之尾。”他反复琢磨着这句话,不禁皱了眉头,疑惑得道:“反转逆流?” 不凡道:“你说这反转逆流是不是指……” “时间。”两人同时说道,望向对方的眼中都带有一丝不安。 按照斛夫人的说法,此处画卷禁制中,十年如外界一日。时间反转逆流,不知是指时光倒退,还是比例相反,变为外界十年内部一日。前者,时光倒退到何时是个未知数,也许只是一日两日,也许会倒退到两人都不存在的时刻;而后者,若是等到他们破除禁制回到九华的时候,也许早已经物是人非了,最可怕的是,玉玑的复出势必在修真界内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他们二人所愿看到的。 不凡叹息一声,道:“先前我们猜错了,以为这处空间是斛夫人创造的禁制,没想到竟然会是玉玑的。他兜兜转转,闹了这么一大通的事情就为了让我们看这个画卷?”顿了顿,又修正道:“也许,他只是为了让一个人看到。老天爷,累不累?”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简单的事情要做复杂,他太过自信。”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不凡听了黎夙这话,没好气得道:“其实我也一点儿也不想看你们当年的故事,你呢?” 黎夙未语,隔了许久才带着些微怒意,道:“我也不想!” 不凡:“……”这傲娇样子真蛋疼,难怪一个矛盾闹了一千多年也没解得开。 黎夙又道:“不过,若是你们不早些出去的话,等到你们出去的时候可能已经没有九华这个存在了。” 不凡一怔,忙问道:“黎夙你什么意思?” 黎夙道:“玉黎舫的拍卖会上有魑魅香的味道。” “魑魅香?” “对,魑魅香可以控制修真者的心智。接触魑魅香的时间越长,心智被捕获得也就越完全。” “难道玉玑通过玉黎舫的拍卖会拍卖的宝物控制了诸多修真者的心智?”不凡讶道,瞪大了眼睛,“难怪了……可他为何要亲自出场?”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修真者道貌岸然的样子,每次看到他们的贪婪模样他就特别开心。”黎夙讽刺道,语气中充满了明显的恨意,“当年师兄也是这个样子,我到现在也忘不了呢,他知道我偷走多即内丹时暴怒的肮脏样子。所以,等到玉玑准备妥当了,一定会第一个攻上九华,到时候,你们那所谓的祖师爷高大的白玉神像瞬间就会灰飞烟灭。” 想起原作里,九华天漏,魔气蒸腾、血流成河的场面,不凡心中一悸,正要再问什么,季青梧忽然一把捏住了不凡的手腕,不凡顿觉一股强大真气涌入体内,顺着经脉流走于丹田深处,炙热的感觉传遍了全身,尤其是在小腹丹田位置格外的灼热,他怔然道:“季青梧,你在做什么?” 季青梧沉吟了一会儿,收回真气,道:“没什么。” 黎夙闷闷得道:“他把我锁了起来。” 不凡惊讶得看向季青梧,季青梧面有愧色得道:“只能锁一炷香的时刻。他的元神在你丹田内部飘忽不定,我也是出其不意才能捉住,但是,我的真气会逐渐被你吸收化为已用,到时候又会游走在经脉之中,不能长久得形成束缚黎夙真人的牢笼。” 季青梧就势拉住不凡的手,亲吻了一下,嗓音喑哑得道:“不凡,我不愿你陷入一丝一毫的危险当中,但是……” 不凡见状,抽回手,不等季青梧说完便道:“瞎说什么呢。不会危险的。你把九华看做是你的第二个家,我也是。我师傅还在九华上等我回去呢,师公还没醒,当年一时冲动私闯禁地的罪我还没跟他请呢!” 季青梧一怔,随即笑道,揽过了不凡的脖子,吻了上去,道:“我们试试。” 不凡起初还退避了一下,但是心头涌起了一股热流让他压抑不住澎湃的心情,他扬起头接受了季青梧的亲吻,道:“嗯,试试。” 按照书页上的指示,季青梧将昆仑镜放于桌子上,又将画册放于昆仑镜上。 纹状封印鲜红如雪,像是一条条细丝将昆仑镜锁了起来。 季青梧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点在书页之上,左手掐诀,口中念咒。不凡紧张得盯视着画册的反应。 红光闪现,昆仑镜抖动起来,镜面爆发出微弱的紫色光芒,似是要冲破外围包裹的层层红芒,可最后仍被压制住,像是瘫软了一般,只薄薄的一层覆盖在镜面之上,波光流转,看起来倒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紫色轻纱。 书页上的咒文繁复冗长,季青梧念了许久还未念完,就在不凡以为自己要睡着了的时候,却发现画册上的那只黑毛巨犬又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属于全然不同于野兽的眼睛,深沉得像是最深的夜色,沉默得盯视着你,好像要将你的内心深处都要看透一般。巨犬站起了身,将男人整个身子都覆盖在了阴影里面,抬起腿要向着这边走来。 “玉玑,怎么醒了?”清亮的声音响起,语调中还带着少年的青涩与不安,不凡一怔,意识骤然一片朦胧,身子好像被吸入了什么地方一般,周围一片天旋地转,空间扭曲到模糊成一团完全看不清事物的样子。 脸颊扫过发丝,微风轻轻吹拂在脸上,带着几分惬意与舒适,浓浓的青草芳香扑鼻而来,伴随着淡淡的花的气息让不凡不禁怔愣回神。 僵硬得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不凡诧异不解间,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玉玑,怎么醒了?” 抬头望去,穿过层层树木,一个白衣男子正抱住一只巨犬的腿,亲昵得将脸贴在巨犬柔软的毛皮之上,低低耍赖得说:“天色还早,回去早了,师兄又要喊我修炼了。” 那张脸……不凡抽了抽嘴角,我擦,这坑爹的剧情! 此人不是黎夙还能是谁? 那他现在……是在画册中?还是特么的又莫名其妙的穿越了?! 80千年往事(四) 不凡将周身的真气降至最低,生怕被两人发现,远远得跟着黎夙与玉玑。 一人一犬十分亲昵得走在一起。山路两侧,草木茂密,树影婆娑,远远望去,辽阔无际。探首向远方望去,隐隐能看到一座高耸的宫殿,像是一座塔一般,殿顶尖耸,一只张牙舞爪的麒麟正踩在顶端,这掩没在幢幢树影里的宫殿,造型奇特,散发着一种玄妙的威仪。 不凡眯了眼看向渐渐在视线中现出原貌的宫殿,心下不禁疑惑起来,这座塔真是……像极了伏魔大殿的中心塔,好像叫……柒微塔,玉玑和黎夙跟那个传说中的柒微真人又有何渊源? 正想着,一阵破空声乍响,不凡惊讶得侧身躲在一旁一棵树木的背后,微微将脸偏过去,只听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语带不满得道:“黎夙,你又偷懒了!” 见着眼前男子紧皱着眉毛十分不悦的样子,黎夙缩了缩脖子,可怜兮兮得道:“本想到林子里练习御空术的,可是昨日练混元刀法实在太累,今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语气温软,还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看着黎夙眼下微青,男人面色稍缓,语气却故作严厉得道:“师傅才刚在此处落脚,周围妖兽横行,你怎可在林子里不顾危险安然歇下!” 见男人不再纠结偷懒一事,黎夙低低偷笑一声,又板了面孔,一板一眼得道:“师兄,我的混元刀法已练入化境了,就连师傅都夸我!你看!”他从虚空中抽出一柄和他瘦削身子完全不配的宽背大刀,身子一扭,脚踏御空术腾空一转,一阵疾风刮起,尚未平静又起一阵罡风,热浪扑面而来,刀罡携卷着滚滚热浪向着身后的林木纵劈而来。 卧槽! 不凡见状,大惊失色,这气力十足的一击妥妥的向他扑了过来。事发突然,不凡只能脚下使劲,连连向后跃起,堪堪跳离刀罡的发作范围,原以为身子还会受到真气的强烈冲击,可迎面而来的只有炙热的气焰,脸上身上却毫无被灼伤的疼痛之感。 愣愣得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凡又抬头看向黎夙的方向,那两人一犬全然看不到他的存在,自顾自得说着话。 男人见这一击威力强大,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道:“不错。” 黎夙领了表扬,越发神采飞扬得道:“是吧?再说,还有玉玑保护我,不怕呢!” 男人闻言,脸色却沉了下来,目光不善得看了一眼玉玑,沉声道:“有些畜生,你待他好,他却未必领情,当心被反咬一口。” 黎夙撇了撇嘴,显然十分不满男人的说辞,道:“我待玉玑好,玉玑当然会待我好。” 男人脸色更为难看,厉声道:“还要说你多少次才行!妖兽本无人性,在它们眼里只有掠夺与臣服!” 黎夙抱住玉玑的腿,将那张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轻容颜埋入巨犬的皮毛之中,低声狡辩:“玉玑不一样的……” “你!”男人正要发怒,黎夙捧出了几颗小巧水灵的果子,笑眯眯得捧到了男人面前,道:“师兄~楼华师兄~你最爱吃这种果子了,黎夙好不容易给你采来了这么多。” 眼前的果子色泽鲜红莹润,男人嘴唇蠕动了下,看着那张和师傅极为相似的面容,终是叹了口气,道:“师傅有事寻我们,快些回去吧。” “嗯!”黎夙点了点头,将一颗果子塞进嘴里,道:“真甜!” 辅一听到“楼华”二字,不凡便瞪大了眼睛,连忙仔仔细细将男人上上下下扫视了个遍。 眼前的男人穿了一身水蓝色长袍,板板整整,不带一丝褶皱,梳着发髻,只用一根与袍子同色的发带束了起来。高鼻宽额,面目刚正严肃,眉头紧皱,整个人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感觉。 不凡不禁默默摇头,跟他想象得不太一样啊。 虽是道听途说,但是他印象里的楼华真人应当是仙风道骨,谈笑自若的模样才是,怎么一副愤青的样子。好似谁都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见几人都看不见自己的踪影,不凡大着胆子向前走了一步。 一直沉默着的巨犬突然动了动身子,扭过头,黑漆漆的眼睛向着不凡的方向望了过来,不凡一紧张,立刻停住了步子,愣愣得看向巨犬。 一人一犬对视良久,巨犬才将头转了过去。 不凡连忙跟上,可眼前的景象顿时化了开来,像是一摊墨水一样,逐渐失去踪迹。 周围昏暗,不知从哪里渗透进来的光,略微提供了一点明亮。 不凡向四周摸了摸,入手处是冰凉而又凹凸不平的墙壁,他沿着墙壁向深处走去,渐渐有了人声。 “玉玑,你说,师傅会关我到什么时候?我不是有意要打翻师傅的丹炉的。” “师兄也不给我求个情,每次看见师傅,师兄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哎,人们都说柒微君宽容谦和,可是,我却知道,师傅他就会罚人面壁思过!” 不凡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情景,甚至尝试点起火符来照明,可是看不清的地方仍旧是一片昏黑,哪怕他周围用火焰照得如同白昼,前方传来声音的地方只能看见一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 我去,这场景真是太惊悚了。不凡咽了口口水,那边声音渐小,最后消失不见。 “玉玑,你为了救我受了伤,还愿意陪我关禁闭,都是我不好,下次我再也不调皮了。”声音又响了起来,少年嗓音嘶哑,语气却稳重了许多。 “玉玑,你真好,每次闯了祸你都陪我……只有你陪着我了……我知道师兄的心思,可是我不能这么下去,那毕竟不是他真的想要的,而我,我……那天夜里化出来的人,是你吧?” ……沉默与低语不断交替,不凡沉下心来听着每一段自白,少年的语气都有所变化,自白发生的背景都有所不用,这证明,这段故事在随着时间推移。 “玉玑,师傅要我们下山历练,他要闭关闯劫了。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被关禁闭了,嘿嘿……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不会让师兄把你赶走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要是师兄不带我们一起走,我们就天涯海角,闯个痛快!” 空间又扭曲起来,一种没有任何节奏,却低沉得像是闷雷的音调响起,不凡头痛欲裂,待一切平静下来,再睁开眼后,不凡怔怔得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九华的清华大殿之前。 眼前的大殿极为寒酸,没有白玉石阶,只是一个简单的殿堂。 迈入大殿之中,仍旧是那个大鼎,曾经就在这个大鼎旁边,清波道长给与了他们几人肯定与赞美。而此时此刻,这个大鼎旁边站着一个青衫青年,衣着优雅精致,挺直着脊梁,风姿翩翩。 男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容,紧皱的眉头让不凡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楼华祖师爷。 一连串的感叹声与赞美声响起,一袭青绿色长袍的青年跨入殿内,笑道:“师兄,恭喜!” 不凡眼睁睁得看着黎夙在自己面前走过,他飘扬的长发甚至扫过了自己的鼻尖,而黎夙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怎么他感觉黎夙长得与之前不太一样了,似乎眉眼间少了几分清淡,多了几分的妖娆呢? 迈着愉悦的步伐,走向玉玑,极为满意得看着大殿内的布置,黎夙开心得望向楼华道:“师兄,多谢收留。” 他的身后依然跟着那头黑毛巨犬,一双眼睛漆黑如夜,无波无澜。 楼华冷了脸,对他身后的巨犬视而不见,冷然道:“既已求我收留,便要为此门此派着想。” 似是习惯了楼华的冷漠,黎夙浑不在意得嬉笑着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了什么,好奇得问道:“既然建了门派,我们叫什么呢?” 楼华抿了抿唇,板着的面孔露出了一丝柔软,“九华。” “九华?” “嗯,九华。” 楼华甩袖离开,唯留黎夙一人站于大殿中央,垂首沉思,半晌,黎夙跨出大殿,望着大殿门顶高悬的白玉石,化掌为指,浓郁的真气汇聚于指尖,黎夙凭空龙飞凤舞得写起字来。 见张扬不羁的“九华”二字刻于空白的石面之上,黎夙苦恼得道:“师傅在九转天雷之下飞升成仙,起名九华么……楼华师兄,你这条路真不好走啊,不是所有人都能修炼成仙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带着歉意道:“也不怪我不够意思,擅自用真气动用了这张脸,真的是我做不到,我永远也成不了师傅。” 听到这里,不凡一怔。 当年受了九转天雷之劫,飞升成仙的竟然是柒微真人? 摸了摸自己受惊的小心脏,不凡仰头看着那凌乱潦草的“九华”二字顿时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妈蛋的,该不会是,楼华祖师爷对他师傅柒微真人有什么想法吧? 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这坑爹的搅基世界! 81千年往事(五) 看到现在不凡彻底明白过来,他大抵穿进了画册的世界。 眼前所放的场景便是黎夙与玉玑的过去,一页一页得以景象的方式呈现在他的面前。要说得真切一点,这些生动鲜活的画面不过是一场场幻觉拼凑起来的东西,就像是看电影一样,他身处其中,别人看不见他,他同样无法对这些幻觉产生任何影响。 明白这一点,不凡越发大胆。 九华将祖师爷的丰功伟绩渲染得这般厉害,他倒真是想好好看看楼华祖师爷到底厉害在哪里。 思及此,不凡原想跟着楼华去探探他的日常起居,可还未迈出步子,周围场景便顿时转换。 清华大殿前人声鼎沸,往来弟子皆都一身蓝衣,手持长剑在广场上挥舞研习。一旁的演武场上,又有弟子拜拳作礼,尔后符箓横飞,法术化作的光影绚烂夺目。整个九华皆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楼华祖师爷站在修缮一新的大殿里,白须飘扬,眉眼沧桑了许多,高额上几道岁月的痕迹无不昭示着他的辛酸。 期间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楼华独自一人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将九华从一个只有两人一犬的小小门派发扬到如今的恢弘,即便猜到祖师爷可能对黎夙与玉玑二人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看到此情此景,不凡也不禁要佩服起楼华。 黎夙带着玉玑走了过来,他的面容依然年轻,笑容满面得对玉玑道:“恭喜师兄,后山果然是一处天府宝地。” 楼华闻言,肃然道:“灵气如何?” 黎夙心知楼华一心想要寻一处灵气充沛的宝地闭关修炼,盼着指日飞升成仙,便答道:“后山有一处悬崖,乃八方交汇之处,往来真气都会在这里凝成道道漩涡,十分适合吐息修炼。” 楼华严肃的面容这才有一丝松动,双目爆发出隐隐的光彩,点了点头,道:“辛苦师弟了。” “师兄说哪里话。”黎夙顿了顿,温柔得抚摸了玉玑的皮毛,垂眸道:“师兄,这几十年来多亏了你的收留。此次帮你查看后山之后,我与玉玑便要出去云游了。玉玑的妖丹缺了一半,我想要去寻一下有什么方法能帮他修复好另一半。” “嗯。”楼华点了点头,并未多作言语,转身步出大殿。 楼华走后,黎夙面带忧伤得将脸埋在玉玑的颈项间,道:“玉玑,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明明知道,师兄那里又一颗多即内丹,多即与你属同族,若有他的内丹作滋补,你缺少的那半边妖丹就会慢慢修补回来。可是……我也知道,那内丹是师兄最后的筹码,是准备用来迎接天劫的啊。”他抱住身子,蹲了下来,懊恼得紧闭着眼睛,被折磨得浑身颤抖,那夺了内丹的可怕想法一旦进入脑海便如附骨之驱,如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玉玑移动了两步,用巨大的身体盖住了黎夙,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鸣声。 “没有别的办法了……没有了……这么多年来……没有了……”黎夙抽泣着抱住玉玑的脖子,身子虚软无力。 一阵黑雾过后,黑犬的巨大身子消失不见,一身黑衣的男子蹲下身来,抬起黎夙的下巴,在黎夙满脸震惊的表情下吻了上去,黎夙反应过来后抱住男人的脖子,深深得回应着。 不凡见状,连忙捂眼。 还要从指缝中偷偷看过去时,眼前的场景已然变换。 眼前是一间院子,两侧垂柳低悬,院前一侧足有两人高的岩石上刻有“念微阁”三个大字。 黎夙敲了敲门,说道:“师兄,是我。” 楼华低沉的声音响起,“进来。” 院门洞开,一阵香云飘出,袅袅娜娜。 闻到这浓郁的香气,黎夙皱了皱眉,对跟在身后的黑子男子道:“玉玑,你等我一下。” 黑衣男人轻微点了点头,望着黎夙进屋,院门再次掩上之后,守在院外。 不凡从黑衣男人面前走过,打量起这人的面容。男人面色苍白,瞳仁一片漆黑,唯有双唇红得像是饮血一般,与那日在玉黎舫见到的男人一模一样。 门掩着,不凡不敢推门,只能站在门口偷听。 可整间院子都似密不透风一般,穿不出来一点声音。不凡想了想,抬手推门,可那扇门怎么推也推不开。 他果然无法对这里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而现在,他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事情,大抵是因为当初,玉玑也不知道楼华与黎夙在里面商议了些什么事情吧? 想到这里,不凡只得耐心得等了下去。 约有一炷香过后,院门被推了开来。 进去时的黎夙满面不解,带有疑惑,而出来时的黎夙却容光焕发,一脸笑意。他走了过来,扑到黑衣男子的怀里,搂着对方的脖子撒娇道:“玉玑,你猜师兄跟我讲什么了。” 玉玑面无表情得摇了摇头。 黎夙不满得道:“说话。” 玉玑沉默了一会儿,僵硬得道:“不知。” 黎夙噗嗤一笑,将头靠在玉玑肩上,得意得道:“师兄说,他要把……多即内丹送给我!”后面几个字飞快得念完,黎夙随即哈哈笑了几声,满脸都是掩不去的兴奋,“你求求我,求求我我就把内丹给你。” 玉玑垂首想了想,收紧抱住黎夙的手,吻了上去,“求你。” 这不应该是欢喜大结局么?看到这里,不凡怔然,难不成后面又生了什么变数? 墨水又洒了下来,将眼前的景象一概抹去。 眼前是一扇绘有玄女图的屏风,低低的呻吟自屏风后穿了出来,不凡小心翼翼得绕过屏风,只见一只黑毛巨犬蜷缩着身子窝在床帐之中,原本油亮的皮毛变得灰暗,浑身颤抖,不停得发出哀鸣的声音。 怎么只有玉玑一个? 不凡在屋内四下转了转,却不见黎夙的踪影。他转回内室,略一探知,便觉玉玑浑身上下的真气稀薄得可怜,丹田内似是有什么东西将他经脉内游走的真气全部吸到了一处,那颗残缺的内丹正灼热得泛着光芒。 黎夙呢?不是说好了会有多即内丹以助玉玑恢复妖丹的么?那怎么会只留下玉玑一个独自在这里备受折磨?那个在他丹田内肆虐的东西又是什么? 怔然不解间,眼前一团黑雾出现,待到黑雾再无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凡眼前。 卧槽。 还是一身少女装扮的斛夫人穿着极为艳丽的大红衣袍,扭着纤腰一步步走向玉玑,抚摸着玉玑的皮毛,道:“呦,要不行了?” “是你。”玉玑艰难得吐声,颤抖得更为厉害。 “是我。当初你落难的时候没来救你,害你被那个小道士给捡了去,是我不好。现在你被那小道士欺骗了,我可是抛下一切,来救你了。” “被害……?” “嗯。”斛夫人昂了昂光洁的下巴,皱着柳眉,道:“那小道士说什么是多即内丹,哪里是,明明就是吸收你妖丹内真气的丹药。”一阵冷意划过脊梁,斛夫人见玉玑望着自己的视线凶狠而残忍,不满得道:“做什么这样看我?我还能骗你不成?我俩共同修行,由妖入魔,我不过比你运气好那么一点,扛过了堕落时的劫数,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伙儿的。你自己也能感觉到,现在身上的真气是不是快要枯竭了?” “我不信……” “别说那么多了,我带你走。”斛夫人低声念咒,与玉玑一同消失在房间里。 不凡追了两步,场景又再次变换。 洞窟之中,散发着一种淫靡的气息,女人身上浓郁的香粉气息混杂着烈酒的味道也未能掩盖住刺鼻的血腥之气。 黎夙昂着头看向坐于大殿之上的黑袍男子,冷声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玉玑没有说话,纤长的手指端起一旁的酒杯凑到唇边,轻抿了一口,道:“酒不错,黎夙,你也尝尝。” 黎夙红了眼睛,端起酒一饮而尽,刺激的酒味将他的脸染红,饮毕,他将酒杯砸在地上,几近透明的玉石酒杯被摔成碎片,黎夙大着声音又问了一遍,“这就是你想要的?!你骗走了多即内丹,只想堕落成魔,不想与我一同修炼成仙,是不是?!” 玉玑道:“你信?” 黎夙环顾四周,女人扭着纤腰扑倒在男人怀里,眨着媚眼望着自己,他冷笑道:“原本不信,可是现在信了!” 玉玑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道:“的确。” 斛夫人忽然笑道:“说这么多做什么?玉玑,你看这人摆出一副弃妇一样的可笑面容,真是好玩。”她扭头看向黎夙,故作疑惑得道:“咦,你不是清修的人么?千里迢迢跑过来寻男人,欲求这般旺盛,怎么能修身成仙?” 黎夙瞪向斛夫人,正欲反驳,玉玑却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声音清冷让人寒到了骨子里,“他为了帮我修补妖丹,修炼了《菊花真经》的双修法门,千里寻过来,怕也不过是贪得那一夜的温存。” 黎夙闻言,身子一颤,将手中拎着的戴月猛地向墙壁上一砸,目眦欲裂得道:“好,好,好!一夜的温存!”刀罡四溢,魔气破风而来,擦着玉玑的脸颊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之上。 玉玑脸上的笑意退去,面无表情得看向黎夙,沉声道:“我已无法修炼成仙,怎能拉你与我一起堕落。” 丹田内的真气又骚动起来,黎夙震惊的声音响起,“不,怎会如此?他这是何意?” 不凡强自调顺真气,无奈得皱眉道:“能跟我讲讲你那边的故事么,这一半一半的来,真是难过得要死。玉玑受折磨那里,你去了哪里?” 体内的黎夙沉吟良久,才低声说道:“我被师兄骗了,他伪装成玉玑的模样接受了多即内丹。随后,我发现我找不到玉玑了,师兄告诉我玉玑无声无息,独自下了九华。” 想起楼华道长那一身严谨正派的作风,不凡不禁问道:“楼华祖师爷不像是会做这样事情的人。” “师兄的确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如果对方是妖兽的话,那便不一样了。师傅曾经被一个妖兽骗过,差点儿修为丧尽,师兄平生最恨的便是妖兽。他既然要飞升成仙,去寻师傅,若是让师傅知道他徒留我一人待在凡尘,身边还有一个妖兽作伴的话,定然无颜去见师傅。”黎夙解释道,语气中充满了苍凉。 不凡闻言,点了点头,大体能理出一个事情经过来。 泼墨图又现,眼前场景退却,换做了另一幅画面。 玉玑穿着一身华丽的黑衣,站在山崖之下,脚下是千百只或妖或魔的士兵,咆哮着向前方冲去。斛夫人歪歪斜斜得靠在他的身上,娇笑着看着眼下血腥的一幕。 魔兵与修真者两相对抗,楼华祖师爷高踞法器之上,长须飘飘,一派仙风道骨之姿,额心一点光芒微闪,似是要临风成仙。 这……转折得未免太快,中间发生了什么? “玉玑,黎夙是因你而死,你还不快束手就擒,随我去黎夙墓前叩首谢罪。”楼华的声音在大军厮杀之中传了过来,玉玑恍若未闻,抬手看着乌黑一片的天际,眼眸深沉得似一摊浓墨。 “他……不会死,我会等他回来,再回到我的身边。” 忽然,玉玑直直得望了过来,不凡的身子僵硬在原地,浑身上下无一处能够听从使唤。 不凡瞪大了眼睛,擦,果然着道了! 82千年往事(六) 耳边仍旧是漫天的厮杀声,然而眼前的景象却模糊起来,他的意识逐渐飘散,晕晕乎乎好像喝醉了酒一般,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头皮,把他整个身子往外拔。眼前所能看到的东西只有玉玑那双黑漆漆的双眼。 直至周围变成一片漆黑。 奇怪的是,不凡却没有那种置身黑暗的感觉,好像身处一片空间,一束灯光打在身上那样,他脚下踩着一圈光斑,他可以看清自己的双手、双脚,却无法将视线穿透前方浓郁的黑暗。 按理说,如果光来自头顶,影子将会汇聚在你的脚下,而此刻,不凡分不清光是从哪个方向照射过来,却发现一道影子正在以他身体为轴心旋转着移向他的脚前。 这道影子拉得极长,身子的上半部分都融入到了黑暗之中,最为诡异的是,那道影子本身像是水流汇聚的一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泛着波澜的湖面。 不凡蹲下身,小心翼翼得用如虹戳了戳影子,影面泛起了层层的水纹,倏忽又恢复平静。 抬起如虹,剑柄上沾上了点点黑色,用手一抹,又是墨水。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凡头皮一紧,四面八方都是向着无限远处延伸的黑暗,让他拿不准主意究竟该往哪个方向走,原本想动用真气,让灵识去探测一下周围的空间,可无奈真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他的丹田内部空空如也。 “你不必耗费心神了。”黎夙的声音空灵而渺茫,回响在不凡耳边。 “黎夙,你什么意思?”不凡仰头向四周看去,他寻不到声音在哪里,这声音从四面八方向他扑了过来。 那边沉默良久,黎夙冷然道:“夺舍。” 这两字如惊雷一般在不凡脑海中炸响,他怔愣了一下,随即喊道:“夺舍?开什么玩笑?你不是被季青梧封印住了吗?” “是,可他如何敌得过通天笔绘出的泼墨阵。” 坑爹的通天笔,在原作里面,就是它引出了魑魅宫,而在这个世界里,魑魅老早就跑出来蹦跶了,现在通天笔跑出来得瑟是闹哪样?剧情君,你能不能再崩坏一些? 不凡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你夺我的舍,想要做什么?回去找玉玑?”他其实更想问黎夙准备如何处理自己,可不用想都知道黎夙这人肯定不会直言。 黎夙没有回应不凡,四周又安静下来。 不凡一紧张,又喊道:“黎夙!” 连喊了三声那边才有回应。黎夙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像是极为疲惫,“怎么了?” 不凡想了想,道:“画册内的故事不完整,中间那段空白发生了什么?” 黎夙道:“那是玉玑自己画的,我哪里晓得。再说,这不过是个阵法,引你上当的而已,又何必在乎他的完不完整。” 不凡反问道:“你真不在乎?” 黎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恼意,“……不在乎。” 不凡耸了耸肩,无奈得道:“好吧,让我来猜猜。”他站得吊儿郎当的,将如虹盘在手腕上,道:“你与玉玑互相爱慕,奈何楼华祖师爷不知好歹,要拆散你们。这是故事背景。楼华祖师爷有一颗多即内丹,既能帮助自己渡过天劫,更重要的是能帮助玉玑修复妖丹,然而,这样的宝贝却只有一颗,你和楼华都想要。这是你和你师兄的冲突。而楼华就借助了这个冲突,诱杀玉玑,离间你二人的感情,并且取得了成功!” 黎夙不屑的声音打断了不凡的话,“这都是你看到的,有什么好猜的?” 不凡摊了摊手,道:“捋顺一下思路而已。下面,就是猜的了,你看我猜得准不准。”他顿了顿,复又道:“早些在禁地,一处悬崖峭壁下有处山洞,山洞内有一个骷髅人,那便是你吧?而你的元魂盘踞在骷髅之上,趁我碰触你的时机,强行钻入了我的丹田,附在了上面。而你守护的宝贝就是多即内丹。” “没错。”黎夙对不凡的猜测起了几分好奇,他倒想看看这小子究竟能猜中几成。 不凡又道:“既然这个成立,那我就接着先前看到的说下去。你在山洞中受辱离开,既不想回到九华,也不想回头去向玉玑低头,就只能在外面四处闯荡。就在这时,你听说了玉玑带着魔界大军攻向修真界的事情,便关注起了此事。然后,你便发现,玉玑的身体越来越差。想想也是,他本就少了半颗妖丹,又受到了楼华祖师爷的折磨,能坚持着元魂不散已是万难了。”他语气故作惋惜得道,果然听到那边黎夙沉闷的声音响起。 “继续。” 不凡挑了挑眉,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黎夙这幅模样显然也是在靠着自己回忆当初那段往事,他整理了下思路,续道:“于是,你便回去九华,向你师兄求来多即内丹。没想到,楼华祖师爷反目不认人,不肯将多即内丹给你。而你,趁着楼华祖师爷不备偷走了多即内丹。之前在画册里有看到,楼华祖师爷的房里点了某种香味浓郁的香料,我猜,这香应该会有问题。再者,先前你提起楼华祖师爷,也是一副恨不能杀了他的样子……”不凡拉长了尾音,道:“是他迫使你跳下悬崖的吧?” 黎夙未语,就在不凡心虚得以为自己猜错了的时候,黎夙忽然冷笑了几声,道:“如果只是迫使我跳下悬崖的话那便好了……我那时已经是分神后期的修为,一处悬崖还难不倒我。”他停顿了一下,似在回忆不堪的往事,长吟一声,续道:“那段空白,于我来说是段难以忘记的折磨。玉玑原是被我救回来的,他与天下修真界成仇我深以为自己背负着罪过,因而无颜回九华见我师兄。你猜的没错,玉玑的元神是濒临破灭,我一路寻到了他那里,天真得以为我能舍弃自己用《菊花真经》暂且稳住他的元神。可没想到,他却毫不稀罕我的帮助,将我用锁链捆了起来,用缚神丹锁住了我的元婴,银针封住了经脉。我在那处魔气四溢的空间里足足待了三年。” 听到这里,不凡不禁有些凄然,锁住了元婴,封住了经脉,真气便无法照常流转,若是长久下来,经脉会淤塞起来,肢体就如同生了锈的机器一般。 不过,玉玑缘何会这样对黎夙? 想不通这一点,不凡引着黎夙接着讲下面的故事,“后来,你逃了出来。” “对,我用《菊花真经》的媚术哄骗了一个魔兵,趁机逃了出来。后来……”虽然看不见黎夙的表情,不凡却可以听得出来,黎夙的无奈与苦楚,“我听闻,这三年内,玉玑与师兄多番交锋。在最近的一场大战里,师兄大败玉玑,玉玑身受重伤,元神不保。我、我……可笑的是,我竟然厚着脸皮回了九华,想要让师兄让出多即内丹。”他的声音骤然转厉,“我没想到的是,师兄竟然一点不顾念旧情,说我帮助妖魔叛乱九华,就要将我拿下。我偷走了多即内丹让师兄知晓了,他一路追我至后山断崖,一掌击在我的丹田之上,震碎了我的元婴,将我击落下悬崖!” “那你……”震碎元婴居然没死,不凡震惊得听着黎夙接下来的话。 黎夙道:“我没死是不是很神奇?我也没想到,元婴震碎的一瞬间,我也以为我要死了,可多即内丹却化作了一只巨犬将我裹了起来,充沛的真气温润着我的丹田,它将我送到了那处山洞。那道真气……很温暖。” 不凡想起他与季青梧落在山间,被狂风玩弄的时候,忽然出现的那只巨犬,大抵也是多即的化身,真的如黎夙所说,温暖而又温柔。 “我的元婴被震碎以后,元神化作……”黎夙突然顿住,不再言语。 不凡疑惑得问道:“化作了什么?” 黎夙道:“我不告诉你。” 不凡:“……故事讲一半,断掉,很不厚道啊喂!” 黎夙道:“没什么好说的了。该说的你都知道了。” 不凡默默得忍下了好奇心,道:“你的命运还是挺可怜的。” 黎夙咬牙,倔强得道:“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可我是无辜的。”不凡故作可怜得道,“你不能拿我报复社会。” 在不凡身体里呆久了,黎夙也知道这人经常口无择言,胡言乱语,“没事,你很快就不会无辜了。” 不凡闻言,紧张得道:“你要拿我的身体做什么?” 黎夙道:“积了千年的怨气,总该发泄一下。” 不凡连忙道:“不如你把我放出去,我给你做几个沙包,一拳打三个都没问题!” 黎夙没有理会不凡,忽然转了话题:“你说,他那样对我,现在为什么要助我夺舍?” 提到这个问题,不凡忍不住将盘踞在心里许久的疑问问了出来,“那你为什么在我身体里长久都没有举动?” 黎夙神神叨叨得道:“时机未到。” 不凡忙打蛇随棍上,“现在时机也没到。我们还困在禁制里出不去呢,不如你先进来,找路破禁制这种体力活和脑力活交给我就好!” “我也该活动活动身体了。” “你想,玉玑帮你夺舍你就夺了,干嘛给他这个面子。” “他要出力我又何乐而不为?” 不凡:“……”完败! 正绞尽脑汁再行忽悠大计之时,黎夙凉凉得道:“不用费劲寻出路了。” “什么?”不凡一哆嗦。 “你家季青梧来了。”不凡眼里放出希望的光芒,季青梧一定会救自己的。 “哦,不,是我家了。”黎夙邪邪得笑道,“早先听你的呻吟声如此销魂,不如让我也来试试,季青梧的技巧究竟是有多高妙。” 救命!季青梧,快跑! 83千年往事(七) 周围又安静下来,黎夙不再搭理不凡,任由不凡怎么吵闹也没有回应。 忽然,眼前灵识顿开,他眼前所见之物又变成了先前的石洞,那种视觉似乎是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有人将他扶了起来,季青梧带着几丝担忧的面容出现在不凡眼前。 “不凡,你没事吧?” 声音飘飘渺渺,钻入耳朵。 不凡身子一紧,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景象,大叫道:“季青梧!喂!那不是我!那是黎夙!” “没事。”黎夙的声音竟变成了不凡的,他靠在季青梧的肩膀上,道:“头晕晕沉沉的。” 季青梧闻言,帮他揉着额头,道:“打开画册的时候我们便中了玉玑的另一重禁制。” “不凡”点头道:“嗯,我看到了一些玉玑过去的事情。” “我也是。”季青梧沉声道,“黎夙他……” “他还在我丹田内待着呢,搞不懂玉玑到底玩得什么把戏,这个禁制到底是做什么的?!”黎夙将不凡的语气学了个七八成,乍一听下来惟妙惟肖。 不凡心一凉,妈蛋的,太坑爹。 “我也搞不懂。”季青梧无奈得摇了摇头,复又道:“不过,我们应该可以出去了。”他拎起放在一旁的画册,除了第一页之后的内容仍旧是一片空白,翻至最后才出现了一段冗长复杂的咒文。 “万一是另一个禁制呢?” “不会。”季青梧肯定得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仔细看过这个咒语,它能引导灵识化作千丝万缕融入到禁制当中,灵识会随着禁制术法的构造顺藤摸瓜一直寻到最根本的地方,从而破除。换句话说,这种破除禁制的方法对于所有禁制来说都十分有效。不过,能否顺利施行,端看你的修为如何。” “不凡”惊道:“这么神奇!”他垂首看向咒语的时候眼里却划过一抹冷厉,这种法术原为他所创,当初他以为玉玑长久不变人形是中了什么禁制这才绞尽脑汁开创了这样一门术法,没想到,此时此刻却被玉玑拿来转送于我,真是可笑。 “嗯。”季青梧应了一声,将昆仑镜又放入芥子戒指中,忽然道:“不凡,你当初送我的伤药我一直留着。” “伤药?”“不凡”疑惑得问道,“什么伤药?” “就是这个。”季青梧将一个红色的药瓶放在桌子上,道:“最早在九华相遇的时候,我与同门师兄弟争斗而受了伤,你受了南烛师叔的命令来看我,送了我这瓶药。” “是吗?”“不凡”不自然得笑了笑,道:“我都不记得了。”他警惕得反问道:“怎么忽然提起了这个?” “没什么。”季青梧垂下了眼,将眼中一闪而过的红芒敛起,低低得道:“南烛师叔研制的药都是上品,我一直没舍得使用。那次被骆鸣偷偷用掉了一些,还与他大打出手了一番。” “哦,这样。”“不凡”胡乱应道,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拉着季青梧道:“我们快些出去吧!” 季青梧拽住了不凡,紧紧得拉住他的手,道:“不急。” “嗯?”“不凡”皱了眉回头看他,缩了缩手,却收不回来。 季青梧抬头看向他,道:“不急。” 不凡道:“啊?” 季青梧一手抚上他的腰,大掌停留在丹田位置,道:“黎夙……” “不凡”身子一僵,推拒起季青梧,道:“怎么忽然提起黎夙了,正事要紧。”说罢,血气上涌,真气沸腾起来,他惊讶得看向季青梧,只见季青梧双眼中红芒微闪,表情冷硬,全然没了先前的温柔。 “我知道你是黎夙。”季青梧的声音低沉冰冷,不带一丝的感情,他又将一道真气打入黎夙体内,道:“出去。” 那道真气极冷极寒,不凡只觉自己所处的空间瞬间变成一个冰窖,冷得他直打哆嗦。黎夙更是难过,脸色已是青白一片,嘴唇发紫,他微微抬起手腕,却发现手腕被季青梧一把抓得牢牢的,动也动不了。 “你召不出戴月的。” “你说什么啊。”“不凡”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额头上沁满了冷汗,“我好不容易从禁制里面折腾出来了,你就这么对我?” 季青梧冷笑一声,道:“在我破除玉玑禁制的瞬间,我看见了不凡身体的异样。只是不敢肯定,故而拿了丹药询问于你,你大抵不知晓,南烛师叔的丹药瓶子只有一种,却不是这种红色的。” “不凡”狡辩道:“哈?这样,我忘了啊。”他脸色忽变,身子一阵痉挛,强大的真气挤压着他迫使他离开这具身体,他低低得呻吟了几声,扭头看向季青梧丝毫不为之动容的冷硬面容,伸出另一只暂得自由的手抚上季青梧,将声音放柔道:“季青梧……我是黎夙。当初的骷髅人是我,是我附在不凡的身上对你使用了媚术。所以,你其实爱的是我啊。” 正抱住双臂不住颤抖的不凡闻言,顿时抬起了头,反抗道:“喂!别这么没节操啊!” 季青梧沉吟片刻,道:“我知晓。我对不凡有异样的感觉的确从那时候开始。可那又如何?我只知道,一直在我身边陪伴着我的是不凡,我喜欢上的是不凡,而不是你,黎夙。” 黎夙的手顿住,随即认命般放了下来,苦笑道:“不凡……你真是让人嫉妒。”他刚刚接手不凡的身子,真气尚未流转自如,与季青梧相斗远远不是对手,而现在又被季青梧掐住了要害,无论如何都是要认输的,长叹口气,黎夙道:“你放开,我让他出来。” 季青梧的手从他手腕处离开,抵在丹田处的真气稍稍撤去,却并未完全撤离。 黎夙闭目念咒,薄唇滚动后,不凡只觉身子被一股力量吸引着上升,不过一眨眼的瞬间,眼前景象又是一片明亮。 “季青梧!”他兴奋得叫道,拉住季青梧的脖子,抱了上去,季青梧松了口气,回抱住不凡。就在他的手离开不凡丹田的瞬间,强迫性的真气也随即撤去,不凡瞳孔一收,只这瞬间便再次被黎夙出其不意得夺了舍。 黎夙猛地一掌拍在季青梧的背后,强大的真气贯穿了肉体,搅混了季青梧体内的真气,季青梧闷哼一声,双手失了力量,黎夙趁机挣脱开来,一个纵跃跳至山洞门口,望着季青梧冷笑一声后掐起手诀,一段复杂的咒文响毕,一个纸片小人从虚空中跳了出来。 “主人。” “送我离开这处空间。” “好的!”纸片小人声音软软糯糯得道,一挺身子在空中一跃,身后一道光芒似流星闪过,“不凡”的身体颜色变淡,季青梧心脏猛地缩进,顾不得身上的伤势扑向不凡,最后却只捞到了一把闪亮的星点。 他跌坐在地上,攥紧了拳头,眼眸深沉的可怕。 “嗷。”一声细小的声音骤然响起,季青梧一怔,扭头向声源看去。 只见一只灰毛小犬正吐着舌头一脸无辜得看着自己,水汪汪的大眼里闪烁着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嗷!”小犬又叫了一声,过来叼住了季青梧的衣角。 季青梧嘴角抽了抽,尴尬得问道:“不凡?” 小犬眼里泛出光彩来,兴奋得连叫了几声,“嗷嗷嗷!” 季青梧抱起不凡,仔细打量了几遍,这头小犬体型小巧不过才一个巴掌大小,全身毛发都是灰色的,唯有尾巴白得像雪,更为古怪的是小犬的嘴巴和眼睛都红通通的,若是单看脑袋倒像是兔子。 季青梧忍俊不禁,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嗷!”我也想知道啊。不凡委屈得窝在季青梧怀里,耷拉着脑袋。 方才在剥离身体的一瞬间,又有一道力量强行介入将他拉扯了出来。那股力量,他很熟悉,与多即内丹里蕴藏的真气相仿,让他感觉十分温暖。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依然变成了这幅短手短脚的模样,真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能闹出这样的神转折来! 季青梧忽然将不凡居高,头贴于额头,默念了一段咒文,不凡顿觉灵识被拉扯了过去,再想开口说话时,竟然发出了人声。 “真是受够了!我迟早要被这坑爹的剧情给玩死!” 季青梧看他背上的毛都炸了起来,温柔得安抚道:“我会帮你的。” 再次软化在季青梧温柔的注视中,不凡扫了扫尾巴,趴了下来,望着季青梧道:“我对这个坑爹世界绝望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吧。” 季青梧点头应是,想了想后将不凡兜在自己的胸前,不凡小小的身体隔着薄薄的一层里衣贴在季青梧胸膛上,柔软的爪子甚至能感受到胸膛上肌肉的纹理,不凡脸一红,窝在那里一言不发。 灵识相通,季青梧更加明白不凡的感情,得知他的羞涩之后,微微一笑。 站于石洞中央,季青梧双手张开,一道道真气汇聚成流从他身体的四面八方向外涌了出去,待一出得身体便化作千千万万道细小的丝状物,向四周发散着。 灵识钻入了岩壁,与墨水一般粘稠的禁制结构融为一体,季青梧一层层推演着禁制的构成,额上布满了细小的汗水。不凡一动不动,生怕打扰了季青梧运功,他乖巧得靠在季青梧的胸前,心里默道:加油啊! 季青梧的双眸忽然睁开,右手在虚空中猛地一捏,手中砰然溅开一摊墨水,瞬间化作千丝万缕的黑色火星迸射开来,待到火星全都消失不见之时,季青梧双臂垂下,气喘吁吁得蹲坐下来。 “季青梧,你没事吧?”不凡担忧得嗷了一声,在季青梧胸前不安得蹭了蹭。 季青梧身子一僵,用尚有些力气的左手按住不凡捣乱的身子,道:“没事。禁制破了。” “破了?”不凡怔然问道,随即,周围的景象极速褪去,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然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没有石壁,没有石床,甚至连玲珑塔都不知去向。 他们身处密林之中,满地的白骨断肢,似有野兽的低鸣。 远方的天际,压着一片浓郁的黑云,鬼哭林内魔气更盛。 84九华之变(一) 这是一座凡尘熙熙攘攘的小镇,往来行人如织,行色匆匆者有之,悠哉闲逛者有之,大声叫卖者有之,面红耳赤讨价还价者也有之。整条街上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气。 不凡将小脑袋从二楼窗口上收了回来,掉头蹦下桌子,跑向躺在床上的季青梧,扒拉着床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他呼吸平静的面容。 几日前,他们从玉玑下的禁制中破阵而出,季青梧消耗了大量的真气,后又如法炮制得破除了鬼哭林上的禁制,更是伤上加伤。若不是他太过大意,反让黎夙夺了身体,季青梧便不会这样累了。 如今莫说他身上半分能够运用自如的真气也无,就连法宝符箓丹药也都一概都让黎夙那个混蛋携卷走了。 不凡不禁伸出舌头轻轻舔着季青梧的脸蛋,喉咙里发出难过的呜咽声。 季青梧睡得颇浅,意识还保留着一半谨慎得观察着周围的变化,脸上忽然传来温热的感觉,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泪汪汪的望着自己,先是一愣,随即心下柔软起来,抬手捏住倒三角型的小鼻子,柔声道:“怎么了?” 不凡哈欠哈欠得打了几个喷嚏,眼泪流得越发厉害,稍一退后,脚下却一空,顿时瞪大了眼睛,整个身子向后倒去,季青梧猛地一把捞住那小小的身子放到自己的胸口,又平躺下来,看着趴在自己胸膛上的小东西正一副惊魂未定的小模样,忍俊不禁得道:“你现在身子没以前灵活了,当心点。” 不凡抖了三抖,立刻四肢并用得爬起来,昂着头嗷了一声,“你身体怎么样了?” 季青梧眼神温柔得道:“好多了。” “嗷。”那就好。他顿了顿,冲着外面又叫了一嗓子,道:“趁你休息的时候,我稍微打探了下消息。这里离着九华不远,等你气力都恢复了大约再往西飞半天便到了。青冥方向找得还蛮准。” 季青梧点了点头。 房门被叩响,店小二的声音传了进来,“对不住,打搅了,这位客官。” 季青梧望了一眼不凡,将他抱到床内侧,起身披起衣服打开房门,“怎么了?” 店小二见屋里人还是活着,当下放心的吁出一口气来,连忙赔着笑脸道:“这不是到了吃饭的时候么,小的来问问您要不要用膳。”这位客官憋在房里足有五日了,不吃不喝的也从来不出房门,掌柜的都要以为他遇到什么死在屋里头了,最近本来就不安生,若真出事了多给他们客栈招晦气! 季青梧与不凡都已辟了谷,不吃不喝全无大碍,“不用麻烦了。我们不饿。” “不饿?”店小二拧了眉,踌躇着道:“这、这……您看您这都五天没进食了……” 季青梧闻言,解释道:“我是修真人士,现已辟了谷不需食用五谷杂粮。” 店小二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张脸上的血气褪了个一干二净,什么客套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跌跌撞撞得一路跑下了楼。 季青梧见店小二慌张的身影,皱了皱眉,随后便关了门。 不凡蹦下床,凑到季青梧脚边嗷了一声,季青梧把他抱起托在胸前,不凡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季青梧如实回答。 他走到桌边,正准备与不凡商议往后该如何便又听见一连串的敲门声响起,他与不凡对视一眼,警惕得开了门,却见掌柜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得道:“哎呦,这位客官,您不能这样啊,小店都在门口立了块牌子,修真人士不得入内。您不能这样害了小店啊!” “害?”季青梧疑惑得问道,“为何修真人士不能住店,我们也有凡尘用的金银。”照例说,凡尘的人总把修真者看得如同神仙一般敬重,断然不会如此抗拒。 掌柜的闻言更是急得脸红脖子粗,慌乱得道:“不是金银的问题,哎呦,这、这……我也跟您说不好。若是从前,我们肯定会把您当神仙一样供奉起来。可是……您、您也该知道最近发生的这事儿,我们哪里敢随意留修真人士呢!” “最近之事?”季青梧恭敬得作揖问道,“我们刚从林中出来,不知道掌柜的说的事情。” “不知道?”掌柜的叫了一声,随即察觉自己反应过度,连忙压低了声音,道:“不知道,好,我就给您说说。几年前,有个叫魑魅宫的魔教放出话来,要屠尽天下修真者。许多修真者都躲入了凡尘,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混在一起,魑魅宫的人就说,若是被逮到有胆敢收留修真者的,定然全数杀光!”说着,一脸恐惧的神色。“您是不知道啊,前几天夜里,天空中一片浓云飘过,城西王家上下五口人死了个一干二净!他家偷藏的一个修士断腿断脚得被仍在院子里!那魑魅宫简直就是阎王爷派过来抓人的!” 不凡嗷了一声,季青梧将他的问题问了出来,“修真界就这么失势?任由魑魅宫鱼肉?” 掌柜的啧了一声,一副没了耐心的样子,忙道:“哎呦,我哪里顾得了你们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就求客官您大人大量放过小店,别继续住了啊!” 不凡不满得叫了几声,季青梧真气还没复原,身子还虚着,难不成要睡到荒郊野外么! 季青梧将他炸毛的身子压下,沉了沉眸子,道:“那就不打搅了。” 他转身拿起放在床边的青冥,一手将不凡揽在胸前转身就走。 掌柜的看他如此干脆,心下也愧疚起来,可是小本生意,谁也不愿惹上什么灾害,想了想,叫住了那个有些气弱的年轻人,道:“哎,也别怪我们铁石心肠,这位客官,我提醒您一句,千万别往西走。” 季青梧闻言,转过身来,问道:“为何?”不凡的爪子扒住季青梧的衣服,不禁紧张得收紧。 “西边和东西都被魑魅宫占去了啊!” “不会。”季青梧的声音骤然温度急降,“西边是九华,魑魅宫如何……” “九华?”掌柜的打断了季青梧的话,说道:“哎呦,您别跟我开玩笑了!九华早在五年前就覆没了啊!” “五年前?!”季青梧瞳孔骤然缩紧,不凡打了个哆嗦,身子一寒,只见季青梧眼中红芒一闪,拉住了掌柜胸前的衣服,道:“这是什么意思?” 掌柜的吓得一缩脑袋,看着眼前年轻人忽然变得冷厉的面容,哆哆嗦嗦得道:“五、五年前……好像说、说九华的天漏了……魑魅宫就把九华给占了啊!” 不凡嗷了一声,“不可能!他们出来不过才几个月……” 禁制反转逆流。 六个大字映入脑海,不凡一顿,昂了头在季青梧胸前扒拉着。季青梧深吸口气,眼中的厉色逐渐退去,问道:“不知现在是何年何月?” “已是苍玄历3215年9月。”掌柜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胆战心惊得道。 不凡与季青梧俱是一惊。 反转逆流,居然真的是指时间! 他们在禁制中待的那短短一会儿,外面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年! 魑魅宫起,九华覆灭,竟然已经成了历史! 那师傅呢,师公呢,还有清波掌门,紫漳师叔公,骆鸣和花若盈呢?他们又都去了哪里?! 一双大手抚上自己的背,不凡怔怔得扭头看去,季青梧一双眸子里也满溢着担忧,却仍旧微笑着望着自己,道:“别担心,师傅他们不会有事的。” 不凡心里莫名安定下来,他趴在季青梧怀里,道:“我们先去九华看看。” 季青梧点点头,道:“好。”他想了想,拿出一块碎银交给掌柜的,道:“打搅了。” 掌柜的接过这块碎银,感觉像是个烫手的山芋,青年离去的背脊挺直着,可他忘不了青年脸上的苍白虚弱。 叹了口气,正要招来小二收拾屋子,却听见店门口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满是愤怒,“凭什么不让修真者住?” 掌柜的猛地一拍大腿,哎呦,今天这是什么事啊,怎么都聚到一堆来了!一边心里道着苦,一边又振作起精神迎向来客。 站在门口的青年身量不高,穿着一身暗绿色的袍子,袍子被撕扯得破旧不堪,一双大眼清澈见底,却蕴含着滚滚的愤怒和委屈,清秀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为什么不让修真者住?”青年又恶狠狠得问了一遍,猴头却哽咽起来,眼里有点点泪光在涌动着。 客栈大厅里面顿时一片寂静,食客都在看着来人,有反应快的连忙像是躲避瘟疫一般的抱头逃窜,随后越来越多的食客跟着跑了出去,顿时一片狼藉,掌柜的哀嚎不已。 不凡从季青梧怀里探出头来,一看,表情呆了,随即眼里蓄上了泪水,呜呜得低叫着,禁不住声音嘶哑得叫了一声,“嗷!” 这一声虽然细小,但是逃不过青年修真者敏锐的灵识,他转头看过来,视线直直得打在不凡身上,可也只这一瞬便移开,看向抱着不凡的季青梧,随即,不凡明显看到青年身子一僵。 青年一瘪嘴,再也忍受不住得哭了出来,“季师弟!我还以为你和不凡都出事了,呜呜呜……” 85九华之变(二) 季青梧抱着不凡站在巷子深处,一脸无奈。 眼前的青年个子只到季青梧的下巴,还在不停抽泣着,不凡担忧得望着他,抬起爪子忽上忽下得扇动着,一边低低得嗷嗷叫着,“别、别哭了啊……”许久不见了,小师傅这都二十四五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 白棘一把抹了泪,咬着唇抽抽搭搭得道:“季、季师弟,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们好久都找不到。” 季青梧见他渐渐平静下来,便道:“我们中了玉玑的禁制,困在一处空间。不想一出来竟然过去了十年。” 白棘惊愕得道:“十年前你就碰见玉玑了?那你没有受伤吧?”说着就要给季青梧把脉,季青梧顺从得将手伸过去,白棘轻抚了一下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绘着绿竹的白瓷瓶倒出粒丹药递给季青梧,道:“还好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虚得很。给,这是回灵丹。”他见季青梧吞服下后,这才皱巴着眉毛,慌慌忙忙得问道:“我、我徒儿呢……”随即满心担心得看着季青梧,一双大眼里又水汪汪的,似是怕季青梧说出什么残忍的话来。 季青梧将不凡小小的身子拎到白棘面前,道:“在这。”不凡连忙前爪抱头,遮住脸,可小小的爪子怎么也遮不住全貌。 被师傅看到这幅模样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白棘一怔,“这是不凡?” 季青梧艰难得点了点头。 白棘僵硬得看向不凡,见他明明捂着脸,还偷偷得仰着头看他,那小眼神的确跟徒儿那缺根筋的样子有些相似,情不自禁得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即一惊便迅速将手收回,道:“这是怎么回事?” 季青梧见他面色难看,忙道:“怎么了?” 白棘沉重得道:“季师弟,你没发现这具身体没有任何生气在流转着吗?这只是一个容器而已。” 季青梧一手托住不凡的身体害怕他一个激动摔下去,一手伸到下面摸了摸不凡的肚皮,指尖所碰之处冰凉一片,季青梧轻轻摁了摁,的确如白棘所说,没有感受到一丝一豪的生命波动。 白棘咬了唇道:“依照他的状况看来,应当是有人强行夺舍之后,临时塑造出来一个肉体让他寄住。只是……这具肉体不知能保存多久。” 季青梧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白棘的判断,白棘见状,更为担忧得道:“我们都说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便可结丹化出元神,届时可以依附在他人肉体之上,占为已有。这便是夺舍。而实际上,对于修士来说,一个夺来的肉体并不能长久的保存。如果这个修身自身的灵力过于强大的话,那么便极有可能会将肉体撑破。如果等到那个时候,不凡便回不去了。” 季青梧抿了唇,收紧了拳头,道:“若是那人修为已经到了分神期了的话……” 白棘脸色一白,眼中又有泪水涌出,慌张得道:“分神期?怕撑不过一年。是谁夺了不凡的舍?” 季青梧看向不凡,心脏突突突得急剧跳动着,不安与恐惧笼罩着他,“是黎夙。”如果当初黎夙逃出了禁制,那么不凡的身体便已经过了十年!那他的身体……季青梧轻轻摇了摇头,将不好的想法甩出脑海,无论如何总要去寻一下黎夙! 不凡则一想到一年与十年的差距立刻萎靡得靠在季青梧胸口,呜呜得叫了几声。 “黎夙?”白棘听了这个名字惊讶不已:“他不是千年前就元神尽毁了么?真的是那个被祖师爷从史籍上除名的黎夙真人?!先前不凡托我去查虚无衣的事情时,我在书楼藏书里好不容易找到了关于黎夙真人的记载。他当年跟魔教串通,死在禁地的断崖旁边,适逢九华初建,祖师爷就将这段黑暗的历史彻底抹去了。” 一想起九华,白棘眼神暗淡下来,不甘心得咬着唇。 季青梧犹豫了下,问道:“我师傅他们如何了?” 白棘喉头哽咽,气闷得将头靠在墙上磕了几下,呜咽着道:“掌门师伯已经仙去了……” 季青梧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得看着白棘。 白棘抹了把泪,咬着牙将这段缠绕了他五年的梦魇道了出来:“五年前,九华禁地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无数魔气从裂隙中渗透进来,不过三日便将九华上上下下都染得一片乌黑。花草树木都已枯萎,修为稍低一点的精怪直接被魔气转化成了魔物。玉玑派了大量魔军征讨九华,布了万钧雷霆阵封锁住了九华的每一个出口。掌门师伯一面要指挥弟子与魔军交战,一面还要殚精竭虑得补好天漏之处。眼见着每况愈下,掌门师伯最终决定拿出女娲石来效仿女娲补天。可是……”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恨意,怒道:“我们都没想到,琅琊师伯……我以后再也不愿叫他师伯了……琅琊那个叛徒,竟然背叛了九华,他私下偷走了女娲石,交给了玉玑,玉玑趁机重创九华,掌门师伯也死在他的法术之下……往后,便是兵败如山倒了。现在的九华……正交由琅琊掌管。而三个修真大派之一的青云门早已是玉玑的囊中之物了。” 那日装作靡的神秘人果然是琅琊!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叛乱九华?难道为的就是那掌门人的位子?来不及过多思考这个问题,不凡忙叫了一声,白棘看懂了他眼中的情绪,攥着拳头道:“师傅……师傅现在应该还沉睡在寒石窟里,墨霄师伯用元神为阵心化了结界封住了寒石窟的入口。他被墨宵师伯用法术送到了千里之外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花若盈与骆鸣呢?” “骆师弟自你们失踪后便主动请命下了山寻你们,而花师姐随着骆鸣一同下山了。二人现今如何,我也不知道,不过,并没有听说他们遭遇不幸,我宁愿相信他们也安然无恙,同我一样在寻求机会击溃魔军。” 他望向季青梧,脸上虽挂着斑驳的泪痕,但表情严肃,眼神坚定而执着,道:“现如今,天下一片大乱,就连许多散修也投靠了玉玑。季师弟,这五年来我奔波往来于各地,就在努力去联系各家修真者,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 “嗷!”不凡连忙嚎了一嗓子,表示赞同得点了点脑袋,白棘不禁莞尔,摸了摸不凡的脑袋,道:“不过,先帮你夺回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不凡瞳孔一暗,想起那可怕的后果心里就恐慌起来,可被白棘抚摸的地方温软而又舒服让他情不自禁得在白棘手心里蹭了蹭,小师傅对我还是这么好,可还没蹭上几下,整个身子就被强行拉出了白棘手掌的覆盖范围,季青梧冷冷清清得道:“我们先上九华看看。” 黎夙和玉玑都对九华有仇,而现金九华局势如何了他们也一概不知。只能暂且上去九华,打探打探消息。 *** 夜深人静。 两个身影蹭得一闪而过,躲在了廊后。 如今的九华魔气涨天,原本竖立在清华大殿前的祖师爷白玉神像已经坍塌,拦腰而断,头部砸在地上破碎了一地的玉石。 处处都是断壁残垣,哀嚎遍野。把守各处的都是魔物,只有少数几个紫衣弟子在随同巡视。 季青梧压低了气息,从背后接近一个紫衣弟子,出其不意得将其俘虏之后,如法炮制得拿下了第二个弟子。他与白棘一人一件换上了衣服,垂着头跟着魔物一同巡视。 尽量少言少动,二人并未引起魔兵的怀疑。可还未巡过一处,便见远处传送法阵一闪一闪的,又有几个紫衣弟子走向这边。 二人警惕得对视一眼,却见来者哑着嗓子一副将醒未醒得道:“换班了,换班了。” 有两人走向他们,见他们丝毫没有动作,便不耐烦得嚷嚷道:“愣着干嘛?腰牌给我们啊!” 只见又有几个紫衣弟子走了过来,将挂在腰间的一面青铜令牌摘了下来,递交给去,打着哈欠向传送阵走去。 季青梧与白棘正犹豫着,不凡缩在季青梧胸前无语得耸拉着脑袋,这还什么都没查探得到呢,这就换班了? 被换下去的几个弟子揉弄着肩膀,唉声叹气得道:“这还巡视,大半夜的能有什么?” “可不是!不过最近元破师……道长他们要被送去昆仑做魔尊的祭品,就怕有人来生事,我们小心点儿准没错!师傅最近脾气越来越古怪了!” “是啊是啊!”几人哀叹几声。 送到昆仑当祭品?! 听闻此消息,季青梧等俱是满面震惊。强压下心里涌起的不安与担忧,两人随着几个紫衣弟子一同跨入传送阵内。 辅一传送到险峰,那几名紫衣弟子便转身对季青梧与白棘道:“今晚你俩去伺候师傅歇息。” 季青梧与白棘对视一眼,垂下眸子,道:“是。” 几名紫衣弟子见他二人态度恭敬,只一皱了皱眉,随即想到师傅时晴时阴的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摆了摆手赶了两人下去。 三层小阁盖得歪歪扭扭,二层屋檐突出,外围一圈布满了闪烁的紫色灵石,阁顶高耸,顶尖立着一只相貌凶恶的貔貅,正怒瞪着双目看向来人。 这是个简单的禁制,心智稍有不坚定的便会被貔貅的双目瞪得发慌,陷入幻觉当中。 两人视若无睹得走向盘旋着上升的楼梯,在走到琅琊房门口的时候犹豫了下。 “不必进来了。”慵懒而妖娆的声音传了出来,白棘身子一颤,“我交代的事情办好了吗?” “是。”不知琅琊究竟交代了下人什么事情,季青梧只能选择最简单的字眼应当。 琅琊轻嗯了一声,道:“三天后,那几人就会被送往昆仑了,同门师兄弟一场,我也好歹去送送。” 季青梧拉住白棘,对他摇了摇头,比了个嘘的手势,不凡趴在季青梧胸口处紧张而焦躁。 “怎么没声音了?嗯?这个时候不应该说一句师傅情深意重吗?”琅琊语调慵懒,语气调侃,可说至最后声音却低沉了下来。 “师傅情深意重。”季青梧抿了抿唇,压下心中的沉闷,随着琅琊的意思说道,一边释放出一缕缕灵识钻入屋内。 琅琊躺在浴桶里,双臂挂在桶缘,将一头如瀑的青丝垂在身后,仰了脖子,露出了大半个胸膛。 浸泡的水已经没了热气,他却浑不在意得泡着冷水澡。 “真是乖巧。若是清波师兄他知道门下的弟子如此听话该有多开心。可惜啊,如今的九华成了这幅样子,哪里有人管这里的弟子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三人脸色齐变,不凡几乎按捺不住要从季青梧怀中跳出来狠狠咬上琅琊几口,白棘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唯有季青梧,不动声色得深吸了口气后稳住气愤不已的二人,沉声应道:“是。” “呵……”低笑声传了出来,屋内一阵窸窣,琅琊披了外袍,垂着湿哒哒的头发走到窗边,待闻到那股浓郁的魔息之时他皱了皱眉,嫌恶得又将窗户关上。 屋内又安静下来,就在季青梧以为琅琊发现了异样的时候,琅琊厉声说道:“三天后,我们会从承渊之谷进入昆仑山。到时候可得准备妥当了,除了玉玑,他座下三大护法也会随行,那三位护法中,有一人是魔修,境界已至出窍后期。另外两位是魔族,一个长相怪异,虎背熊腰,另一个娇艳媚人可右脸上有块蛇麟,他们境界都已经到了分神中期。我们这边也不能丢了颜面,多带些精英弟子去,送送我的师兄弟们!” 86九华之变(三) 琅琊说完就将两人打发了下去。 从险峰离开后,两人又趁机打探了下九华各峰,并未找到关押九华诸位长老的地方。本还想去秀峰寒石窟看下墨宵道长与南烛道长,奈何通向秀峰的关卡把守得格外牢固,毫无可乘之机,碍于不能打草惊蛇,两人最后只得无功而返。 回了九华山下的一个石洞中,季青梧点着了堆火,将不凡放下地,静静得守在旁边调息。 白棘先沉不住气,带着怒意问道:“季师弟,我们必须要去昆仑救师伯们!” 季青梧颔首,道:“的确。不过,不知白棘师兄有没有发现,除了寒石窟之外九华的看守都格外松懈?” 白棘怔然,待自己思忖过后发现季青梧所言非虚,季青梧修为已至分神中期,那些魔兵和险峰弟子发现不了倒还正常,而他,不过堪堪过了元婴期的大关,也顺利通过了重重把守的关卡。 季青梧又道:“我方才在门外的时候趁机用灵识试探了一下琅琊师……”他顿住,咬了咬牙,修正道:“琅琊他的真气,发现格外的紊乱,像是心绪不宁一般。而且,他为何要将魑魅宫护法的形貌和修为如此细致得告诉两个普通的险峰弟子?” 白棘瞪大了眼,反问道:“季师弟,你这是何意?!” “我只是想不通琅琊为什么要背叛九华。” 白棘站了起来,眼睛里似要喷出烈火来,“因为他认为九华对不起他!他早就从心底里憎恨九华,憎恨我师傅!”白棘的声音拔高,难以自抑得道:“当年同辈修行的除了现今诸峰的各个长老之外,还有一个名叫元柏的长老,他是琅琊长老的亲哥哥。当初推举平峰长老的时候,元柏长老技不如人,在尝药上输给我了师傅,他们兄弟二人一口咬定是我师傅动得手脚,是我师傅设计封住了他的味觉。清波师伯他们都站在我师傅这边,元柏道长以为受辱至极,自断经脉而死!琅琊他就说是我师傅和师伯们逼死得他哥哥!” 不凡见白棘一张脸涨得通红,在火光的映衬下似是怒目金刚,忙嗷了一声,安抚道:“小师傅,别激动。”卧槽,他都不知道当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难怪琅琊道长一看见自己就竭尽所能得冷嘲热讽了! 季青梧抿了抿唇,道:“是我失言。” 一时之间又沉默下来。 白棘微微喘息着,许久才平复下来,颓唐得靠在墙壁上,紧紧咬着嘴唇。 不凡抬头看了看季青梧又看了看白棘,最后选择向白棘走去。 季青梧:“……” “师傅。”不凡唤道,两人通了意识,现今白棘已经能听得懂不凡在说什么,他将不凡抱起来,揽在怀里。 不凡舔了舔白棘的手背,安抚他。 小师傅也不容易啊,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南烛师公就昏迷不醒,他一个人熬着苦日子。还没学有所成从书楼出来,九华就遭遇了那样大的变故。小师傅究竟是怎样独自一人熬过这漫漫五年的心酸日子的。想起他们再遇时白棘的狼狈样子,不凡不禁心里一酸,心疼得眼眶泛红。 师徒俩本浓情蜜意,季青梧突然语气凉凉得道:“我们商议一下如何上去昆仑。” 白棘闻言,强自振作起来,坚定得点了点头,“嗯!” 不凡还没蹭够就感觉颈后皮毛一紧,被人直接拎了起来,揽在了怀中,一抬头看见季青梧线条优美的下巴绷得紧紧的,不凡不由一怔,随即血气上涌,小爪子紧紧捂住了脸。 妈蛋的,吃醋的样子也真特妹的好看! “承渊之谷位于昆仑的西南方向,地势狭窄,两侧山峦陡峭,穿过承渊之谷便是昆仑了。”白棘抬手在空中轻轻一抹,一个立体的地图出现在季青梧与不凡眼前。 不凡问道:“我们翻遍了九华也没找到师叔公,他们会不会已经在玉玑的手中了?” 白棘应道:“很有可能。记不记得你们十年前去的那座伏魔大殿。玉玑将青云门纳于麾下之后便延续着莫善白的九九转魂阵法将那里变作了一个魔窟,现今里面囚禁着许多修真人士。” 季青梧道:“如此的话我们只能趁琅琊与他们碰头之前,在承渊之谷设阵拦截,。” 白棘点了点头,掐了手诀,地图放大,指着一条细长的通道,严肃得道:“我们就在这条路上设下法阵,这是承渊之谷通向昆仑的必由之路。不过,现今青云门的许多弟子都已向玉玑投降,法阵能发挥多大功效也未可知。而且,玉玑座下的魔兵实力确实强劲,我们这边……”他看着季青梧,道:“整个苍玄大陆的修士,有心与玉玑对抗的怕不过千人。” 不凡问道:“那魔兵呢?” “十万。”白棘绝望得道。 不凡摔倒在季青梧怀里,这一千对十万,战力差距足有百倍之大!这如何能拼得过? 白棘垂了眸子,低落得道:“我知道敌我实力差距悬殊,可是……”他咬了咬牙道:“总得一试。”他蹦了起来,道:“我去求他们,求那些向玉玑屈服的门派,让他们帮帮我们。帮我们去救师伯他们!” “师傅!”不凡唤了一声,道:“师傅,那些魔兵里面都是魔族?” 白棘停住步子,愤恨得道:“不是,魔族是少数,大多数还是魔修和被玉玑控制的几个门派。” 想了想,不凡问道:“师傅,你知道魑魅香怎么解么?” “魑魅香?”白棘不解得问道。 不凡将在玉黎舫上的所见所闻和魑魅香的功效告诉了白棘。 白棘沉思了会儿,道:“没有接触到魑魅香,我也不知如何去解。” “也是。”不凡塌了肩,失落得道。如果能将那些被魑魅香控制的散修救回来,那么一定会大大得增加己方的胜算! 一直沉默的季青梧忽然道:“师兄,这千人你在三日内能召集多少?” 白棘将一块外圆内方形似钱币的玉佩拿了出来,道:“我与各家掌门可以用法器来通讯,三日内应该可以有七八百人。” “七八百……”季青梧沉吟道,“既然我们无法再增加人手,倒不如削弱他们的人。” “声东击西?”不凡顿悟。 “嗯。”季青梧道:“造势且声东击西!”言毕,他忽然脸色一变,脚下御风诀一起,形似一道闪电,猛地蹿出山洞,眨眼间人已在百步之外。 禁制有被触发的迹象,季青梧停住步子,再回过身来的时候,寒芒一闪,锵的一声,青冥撞击在利器之上,真气碰撞燃起了火花,在黑漆漆的夜里忽闪忽闪。 巨大的拳头兜面而下,忽然响起一声清鸣,背后一道水波凝成的凤凰扑了过来,两道真气一前一后得席卷而来,季青梧瞬间扭身,躲过真气幻化而成的巨拳,随后青冥在空中一划,一道闪电纵劈而出,将凤凰从中一劈两半。 随后,破风之声传来,强大的真气压迫而来,化作道道细针向季青梧扑了过来,中间一道红芒格外猛烈,似有力逾千斤之重! 季青梧掐诀念咒,一矮身在地面一拍,脚下踩了风擦着利器纵身跃开,可来人步步紧逼,爆吼声骤然响起。 一连串激昂的笛音化作了一只只凤凰,嘶鸣声之声响彻云霄。 季青梧拧了眉,越发觉着这真气十分熟悉,只这一停顿的空闲,来人已逼至眼前,招招猛击重打的打法更是让他觉着熟悉,横起青冥,他运气一震,手心射出一团湛蓝色的光芒将来人撞了开来。 急退数十步,来人持着一柄武器站立于夜色之中,一阵香风卷过,似有个女子闪身跃至来人身边。 “哈哈哈,魔修,被爷爷吓坏了吧?今日,落到爷爷手中就是你的死期!”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季青梧将青冥收起,无奈得道:“骆鸣,许久不见,你还是这样……勇猛。” “啊?”骆鸣惊讶得张大了嘴。 “嗷!!”隔着好远,不凡兴奋得冲着远方的身影叫了一声。 白棘抱起不凡,驾起御风术,疾奔了过去,待靠近季青梧的时候,丢了一个火符,照亮了黑暗的山林。 骆鸣手持一柄花哨长枪,英挺得站在那里,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古铜色的脸庞上一道狰狞的伤疤将他少年时期的所有青涩都抹了个干净。 而站在他身侧的粉衣女子,虽眉目如画,妩媚动人,可眼角也已起了皱纹。 花若盈与骆鸣同时惊叫道:“季青梧、白棘!” “嗷!”不凡急切得扭动着身子,叫唤道,还有我! *** 三人又回了山洞中,骆鸣拿出一壶酒,大口饮了一口爽快得拿袖子一抹,大大咧咧得道:“大老远闻着一股子魔修的怪味道,我还以为碰见敌人了呢,原来是误会一场,啊哈哈!” 季青梧黯然道:“不是误会。我身上的确有魔族的血统。”心下虽然担忧因着玉玑对九华所做之事,骆鸣他们会十分憎恨跟魔沾了一点关系的人物,可季青梧仍旧简略得将他们的事情告诉了骆鸣与花若盈,没想到骆鸣竟然只在季青梧肩上重重锤了一下,爽快得道:“好你个小子,原来躲到桃源乡去了,叫我和若盈好找!” “嗷?”“若盈?”两人一犬都瞪着眼睛看向花若盈和骆鸣。 骆鸣见状,也不害羞得搂过花若盈,道:“不解释!” 花若盈脸一红,拧了骆鸣一把,扭过头去,正巧看见不凡,于是便挣脱了骆鸣的搂抱,揽起不凡,道:“这小模样倒也挺可爱的,看季青梧这模样十年也没变的,姑奶奶也想去那里面待上一会儿的。”说罢,抚了抚眼角的细纹,叹息一声。 这十年来,两人也不知吃了多少的苦。 不凡想着,讨好得蹭了蹭花若盈的手心,蹭到一半才怔然愣住,这卖萌的动作老子怎么做得这么顺手呢? 白棘来来回回望着两人,眼里是盛不住的喜悦与激动。“真巧!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面!我找了你们许多年了!” 骆鸣一拍大腿,喊道:“有人骗我们说今夜是杀琅琊那个叛徒的好机会!结果,我和若盈上山一看,我了个……的,守得跟个铁桶似的!” 花若盈笑笑,将不凡交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季青梧,道:“本也只是来看看,不想错过机会而已,没想到竟然遇见了你们。” 季青梧接过不凡揽在胸前,看了一眼怔愣的白棘后,沉声道:“三日后,玉玑打算将师叔们送到昆仑做祭品。” 87九华之变(四) 方邪运转全身真气,归于丹田,眼前一束魑魅香袅袅升起,他深吸了一口后,便觉体内真气浓郁而充沛,那道烦扰他许久的瓶颈快要被他一举冲破了。眼中邪光大涨,方邪嘴角勾起邪笑,心道:玉玑老祖赠予的魑魅香当真功效过人,这不过短短七天他便要突破至元婴期后期了! 他所修炼之处,名叫凌霄阁,原本是一处中型修真门派,自玉玑大举进犯修真界以来已经被他所率领的黑旗左卫一军所占领。此处位置虽然不及九华青云及天音三大门派,但是论起先天灵宝也不在少数。 一甩衣袍,方邪站起身来,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唤道:“来人!” 门外一片寂静,若是平时,他养得那个小孽种应该应声才是,拧了眉,方邪眼珠子转了转,连唤了三声还是无人应门。 他心里一紧,已然悄悄于虚空中抓起了一把游蛇形状的长矛,眯着眼睛小心靠近房门。 昨日有讯传来,魑魅宫西面和北面两个据点莫名被人袭击,据说,守门的人只看见数道光芒从天而降,待追至光芒落地之处时却神秘被杀,有侥幸逃过一劫的都纷纷传言,来人皆是一身红袍,面围红色口罩,一抬手,咒法轻吟,数道法术便应声而下,直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既然西面和北面都遭到了袭击,那么,他这个南面也没有逃过的道理。如果这些神秘人真如传讯来的那样厉害而有威胁力,那他定要将这些人拿下做自己步步高升的垫脚石! 一抬手,一道真气缓慢从手心释放而出,化为一团黑雾猛地被打向门口,大门被骤然撞开,方邪立刻运功而出,蛇矛化作七八条扭曲着的黑蛇向着门口扑了过去,却没想,这一招落了个空。 小心翼翼得走向门外,谨慎得用真气一扫,方邪皱眉村道:没人? “是不是在想怎么没人?”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一重重的音堆叠在一起,震得方邪头晕脑胀,他惊惧得扭身向着声源望去,却见眼前红影一闪,如鬼魅般的移动速度让他眼前一花,充满怒意与嘲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投降吧。”言毕,一道真气打入体内,似是熊熊烈火一寸一寸得滚过每一处经脉,烧灼得他整个人好似身在火炉,苦不堪言。 “你是谁。”方邪咬牙道,那道真气深入他丹田内部,凭借他快要元婴后期的修为竟然拿来人一点办法也无?“快放了我,归顺玉玑老祖,保你早日得道……啊!”方邪突然惊叫出声,他的头发被来人抓起,身子被强迫性得拖着向前,来人猛地将窗户打开,强迫他看向外面,方邪一震,整个身子颤抖起来,两条腿更是抖得像是筛子,他瞪大了眼,似是不敢相信眼前之景。 “看看。”来人得意得道,“窗外都是我们的弟兄,足有上万人,你还以为我们会怕玉玑不可?” “不可能!你们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玉玑老祖已经将你们杀了个精光!” “不可能?”来人冷哼一声,一阵铃铛声响起。 “师傅!救我啊!凌霄阁已经被他们攻去了啊!”一个面黄肌瘦的稻杆子少年哭喊着叫道,窗外站满了一群群身穿红衣面围红色口罩的人,愤怒的眼神要将方邪活活烧死。 他两腿一颤悠,险些跪了下来,“我、我……你们要知道什么,我全说。” “没想知道什么。”来人厉声道,“我只是想要警告一下你们魑魅宫。你现在就向聚魔殿发封书信,告诉一下他们我们到底有多少人!” “是是,马上就写,马上就写!”冷汗落一身,方邪暗暗咬牙,真他妈的栽了! 红衣人转而看向屋中燃着的香炉,满意得勾起了唇角。 *** 山影幢幢,落雨茫茫。 一道身影如闪电般于苍木之间奔驰而过,身后随着一串红色光芒,似是火焰的尾巴。 骆鸣忽然止步,从虚空中抽出一把笔直花哨的长枪,红色枪缨一抖,眼前空气泛起水纹,渐渐向两边撤去。骆鸣回首探知了下身后见无人跟踪时才转身埋入禁制之内。 禁制内已然齐聚了约有三四百位修真者,见骆鸣来了,连忙上来询问情况,骆鸣哈哈一笑,道:“那些龟孙子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季青梧呢,快来,你的造势之计成功了!” 季青梧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路小跑的不凡,微笑道:“辛苦了。” 骆鸣摇首,将龙渊收起,道:“不辛苦!吓唬人这活儿我可愿意干!照你的吩咐,我和若盈带了一些精英道友袭击了魔修的巢穴,若盈用笛音化出了幻象,让那些魔修以为我们有上万人!现在,玉玑的老巢聚魔殿将许多精兵都收了回来。此次前去昆仑的魔军,大约在今日子时出发,约有五千人左右。” 五千……不凡沉吟,来了只有二十分之一的人数。 “魑魅香如何了?”白棘从围过来的人群中钻了出来,匆忙道。 骆鸣表情沉重得从空间手镯中拿出一个镂空小鼎,外罩一层红色薄膜凝成的禁制,问道:“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白棘接了过去,与骆鸣几人一同寻了个僻静处,嗅了一下,道:“如果魑魅香的效果同季师弟说得一样的话,那此香就是魑魅香了!” “麻烦师兄研制解药了。”季青梧说道。 白棘连连应是,抱着香炉,打开书楼一头钻了进去。 季青梧抱起不凡,回到远处,调理打坐。 他没将崆峒印的事情说出去,一来是担心内有法宝作为捷径引起反水,二来是因崆峒印确实无法使用了。之前在禁制当中,不知为何,不仅玲珑塔失去回应,就连崆峒印也毫无反应。而且,崆峒印虽然是仙物,但是他自认境界远远比不得当年的柒微君,早先在崆峒印内修炼的时候他便发现,崆峒印内的灵海正一寸寸得减少,驱动神器的代价是庞大的。 感受着丹田内真气的流动,季青梧将最后一丝魔气用纯正清气卷了起来,待再次睁开眼时,他眼中放出湛湛光芒,原本盘踞着的丝丝红芒渐渐隐没在黑瞳深处。 “道友,他们来了。”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背负一柄青色飞剑,严肃得道,“在承渊之谷入口已发现一支约有三四百人的先锋部队。” 季青梧点头应道:“道兄,就用地缚传送阵法。” “好。”洛青衫笑着应道,他本出身天音教,论起智谋一直以来都少有敌手,颇有些高处不胜寒之感。然而在与季青梧季道友一番畅谈之后他才发觉天大地大,果真是人才辈出,九华能培养出如此弟子真不愧是修真界三大门派。 本来并没有这地缚传送阵法,是季青梧将地缚术加入到传送阵的结构当中,一旦有修士踏入其中,便会触动阵法,将其锁在传送阵中,在晶石能力的承受范围内将来敌传送到牢笼之中。 没多久洛青衫又收到消息,满意得笑着季青梧道:“已有大半人数被囚了起来。” 季青梧闻言,脸上未有喜色,他抱住不凡,走向旁边一个传送阵中,对洛青衫道:“大战将即,准备一下,我们走吧。” 站在传送阵内,季青梧抱紧不凡,低吟道:“怕不怕?” 不凡将心中的担忧全部压下,精神百倍得亮着眼睛添了口季青梧的拇指,道:“不怕嗷!” 季青梧抿唇一笑,遮住了不凡的眼睛,望着东边昆仑山顶盘绕的浓浓阴云眼中露出担忧,那已然要改变生命轨迹的冲天魔气,不是他们这些肉体凡胎所能抵御的……若是此次能救出诸位师叔便好,他不求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只希望不凡能够好好活下去。 他将手移开,不凡眼前一亮,刺目的光芒让他睁不开眼睛,托着自己身体的大手忽然离去,不凡怔愣得四脚着地,拼命得睁开眼看去。 强光过后,他只能看见季青梧转身离去的背影,那英挺可靠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传送阵内。 “嗷嗷嗷!”不凡慌忙得一路小跑跟上,三步一摔,摔得满头满脸的灰,他踉跄得爬起身,待撞到一面阻碍他前行的空气墙后,懊恼得停下了步子,嘶声裂肺得冲着传送阵喊叫着,妈蛋的,季青梧,你敢把老子扔在这里!你想做什么?一个人去还是怎么着?叫老子在这里担心你!告诉你,绝不!!等老子追上你,老子绝对要咬得你哭着求饶! ……季青梧,回来!带上我一起,带上我一起啊!! 别走……回来…… 不凡喊到最后已经破了音,喉咙里滚着嘶哑得哀鸣声。他呜呜两声,后退几步,一次又一次得撞击在眼前的禁制之上,妈蛋的,真气,快回来,回来啊!! 一开始,他抱怨天抱怨地,搞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这么倒霉得被丢进一本小说里面,抱着攻略的态度,他对季青梧带有一种敌视的情绪,让他忽视了这个如此强大又温柔的人;现今,他发现了这人的好,为自己过去的愚昧而感到深深的悔恨,甚至要以自己的笨拙向他示好,可是,难道在季青梧冒着生命危险的时刻,他却要在这里享受安逸吗?他知道季青梧是想要保护他,可是……说他自私也好,不理智也罢,他就是冲动得想要陪在季青梧的身边!更何况,他怎么就帮不上季青梧的忙?!季青梧的那些阵法,是他陪在身边一起研究出来的,最后那道大型阵法,除了季青梧,也只有他可以完全掌握其中的构造! 撞得眼冒金星,意识都有些不清醒,不凡的身体忽然被人一把捞起,冰凉的手紧紧抓住他暴躁乱动的身体。 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人抚摸着他额头上肿起的大包,笑道:“小子,这么不要命得喊做什么?当初我也这么唤过玉玑,可他从来没回过头看我一眼。” 不凡身子一僵,一格一格得扭头看向来人,自己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惊悚得嗷了一声。 黎夙手中绿芒闪过,不凡觉着额头上的肿包疼痛渐消,黎夙又道:“你跟我还真是有缘分,我正准备去找玉玑做个了断,不如你同我一起?” 不凡忙不迭点头,紧紧扒住了黎夙的身体。 88九华之变(五) 远方,一面绘有血藤的黑色旗帜迎风招展,浓云压顶而来。 第一重的地缚传送阵消耗了足足七颗宝灵石,现已经无力驱动了。而就在法阵能量耗尽的瞬间,第二重阵法正式启动。 前来的魔军穿着奇装异服,有的袒露着肥硕的胸膛,有的露出肌肉虬扎的大臂,有的拿着生肉大口啃嚼着,也有的眯缝这一双贼兮兮的双眼警惕得探索着前方的路。 落魂道人是负责魔军开路先锋队伍的首领,自先锋队伍探入承渊之谷,他手中的传讯罗盘一直未有回应,在向玉玑老祖禀报过后,老祖并未露出担忧的神色,淡然得挥手吩咐他们继续前进。 他心疼得很,前方探路的一众魔兵虽然境界不高,但都是由他一手培养的侦查方面的能手,若是就这么失去了联系,那可真是活生生得断了他一条胳膊。若是等到后来,一举歼灭了那些道修,玉玑老祖论功行赏之时,他又拿什么东西来邀功行赏! 思及此,立功的心思便更加活跃起来。 他请了命,急匆匆得骑着自己那匹独眼黑豹行于队伍之前,待承渊之谷那道形似蛇口的入口暴露在眼前时,他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我去看看。”拍了拍黑豹,黑袍猛地飞奔起来,速度快如闪电,眨眼间便到了入口之处。 此处竖着一个残损的石碑,右上角断裂开来,碑上有“承渊之谷”四个猩红大字。 急于查找先锋队伍遗留下来的信息,落魄道人毫不吝啬得将神识全方位扩大,由承渊之谷的这一头深深得向那一头蔓延过去。 闭目感知,落魄道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球在眼眶中滚动着,挤开了额上的皱纹。座下的黑豹低低呜咽起来,四足在地面上乱刨着,惊惧得瑟瑟发抖,若不是被落魄道人的魔息压制着,定然要掉头逃窜。 巨大的红色旗帜在眼前飘摇着,九只彩鸢在旗面游曳着,好似要冲破旗面的限制,向着自己扑啄过来。 地面上卷起了漫天的烟尘,空中一道道颜色各异得光芒像是流星一般划过。各色法宝齐聚,真气汇聚升腾,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哈哈哈,魔类宵小!还不快束手就擒!”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耳边炸响,落魄道人一个哆嗦,脖子一收,像是缩头乌龟一般耸起肩膀,一拍黑豹,黑豹四肢虽已有发软的迹象,然而一收到落魄道人的指令立刻掉头飞奔,比来时更快得冲回去。 锵的一声,一道红芒破空而来,直直打在黑豹脚前,黑豹骤然停住步子,落魄道人身子前冲,从黑豹上滚落下来,脸颊擦着那道红芒闪过。 一双靴子踩在身前,落魄道人顺着靴子抬头看去,只见一人怒眉高挑,瞪着一双牛也似得眼睛狠狠望着自己,脸颊上一道疤痕狰狞可怖,落魄道人禁不住尿了裤子。 骆鸣嗅了嗅这骚气,眉头堆成了座小山,嫌弃得退后一步,“真恶心。” 见状,落魄道人眼神一变,从腰后抽出一个算盘,颗颗算珠飞卷而出,红蓝紫三色光芒纷纷杂杂,直直撞向骆鸣,骆鸣一挥龙渊,罡气破风而去,将算珠击打得颗颗崩裂开来,随后右手掐诀,一阵飓风卷起,将脸色苍白的落魄道人平地卷至空中,甩向随后跟进的魔军。 砰的一声,落魄道人正巧落在一个肥硕的魔修脑袋上,魔修一把抓过落魄道人的身体,正恼怒得欲将其撕成碎片,待看到脸面之时手下留情,将落魄道人抛到一边。 此时,落魄道人已是出气多入气少,对着魔军众人呻吟道:“有、有大批正派道修埋、埋伏在前方……” 闻言,魔军众人俱是脸色一变,倏尔仰头大笑起来,哪里还来得正派道修,早就被他们杀了个片甲不留! 岑——岑——岑——几声连续不断的剑啸声响起,魔军众人的笑容僵在脸上,顺着声源处看去,一个个人惊恐得瞪大了眼睛。 数以万计的道修或架着法宝浮于空中,或持着宝光闪烁的兵器拦于谷口。 为首的那人,一身红袍猎猎作响,火红的衣摆在风中翻滚着,好似要烧尽这世间一切的邪祟。 骆鸣深吸一口气,将真气一提,爆吼而出:“战!!!” 叮铃——四角皆悬挂着铃铛的轿子停了下来,珍珠串成的帘子摇晃着,帘内一张苍白的脸显露出浓浓的病态,玉玑掩袖咳了咳,一头青丝垂在身后,随着他咳嗽的动作晃到了身前,他抿了抿唇,抬头看向前方,忽然将视线一转,定定得看着天空中的某一点,唇角微微勾起,红唇翻动,轻轻吐出几字:“不自量力。” 季青梧身子一僵,面色越发沉重,他埋在众多修士之间,与玉玑对望着。 那双深黑而看不到的眸子里满是嘲讽之意。 自己的第二重阵法已经完全被他看透了。季青梧心底一阵发凉。 轿子又走动了起来,玉玑右手托腮,闭目养身,似是完全没有看到眼前的景象一般。 季青梧见状,攥紧了青冥,闭目深吸一口气,咒语低沉吟出。 魔军踏入承渊之谷,立刻便有术法向他们袭了过来,金木水火土五行道术纷至沓来,将魔军打得措手不及,待躲过兜头劈下的雷霆之后,只听风声呼啸,又一个法宝砸了下来。 魔军阵脚大乱,为了躲避法术纷纷滚落下马,狼狈至极。 这些术法都古怪得很,分布密集如雨,且难以估计会从哪个方向袭击而来。众多魔修虽未受伤,但是真气耗损巨大。几年的围剿,敢与他们对抗的道修已经被杀得片甲不留,哪里可能会有如此声势浩大的队伍跟他们对抗,且这些术法看起来威力惊人,实际上并未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难不成,这些都是他们设下的诡计? 就在有几人对术法起了疑心的时候,破风之声在耳畔响起,只这一犹豫,待要横起法术相挡之时,身体已然被法器贯穿而过。 真真假假,谁也吃不准摸不透! 洛青衫捋着下巴上的小胡子,满意得勾唇点头。这实实虚虚的计谋便是季青梧与他商议而出的第二重阵法,土行幻阵。 这是将幻术与土行阵结合在一起的术法。一边用幻术创造出我方人数众多的错觉迷惑敌方,此为虚,可耗损敌方真气;而另一边则通过土行阵使得几位境界极高的高手穿梭于魔修之中,攻其不备,此为实,可将其一举歼灭。 “季道友,你看,魔军阵脚大乱了啊。”洛青衫笑着说道,他抬笔在空中一画,几十把飞剑俯冲而下,炸起了一片烟尘。 季青梧未语,他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玉玑的方向。 四角垂帘的轿子毫不停顿得向前行进着,抬轿的四个壮汉似是毫无知觉,对周围的混乱视而不见,眼神空洞得走着。 轿旁忽然爆出一片烟尘,季青梧脸色一变,惊呼道:“住手!” 待声音传去,已为时已晚,骆鸣从地下跃起,直奔玉玑的轿子而去,龙渊枪缨晃动,爆发出刺目的红色光芒,巨大的真气震得轿子四角的铃铛叮当作响,骆鸣手臂青筋暴起,面目狰狞得吼道:“为我掌门偿命!” 龙渊化作一道火龙,咆哮着卷向轿子之中的玉玑,攻势排山倒海,锐不可挡! 玉玑面不改色,抬手打了个哈欠。锵的一声,火龙身子僵住不动,火焰逐渐散开,骆鸣手持龙渊,阴沉着脸看向挡住他这一袭击的人。 哼哈一口吐掉断骨,呲牙一笑,锯齿状的牙齿上布满了鲜血,粲粲怪笑从喉咙里发出,“你看起来很好吃啊。”说罢,喷出一口浓郁的黑气,直扑向骆鸣。 骆鸣一甩符箓,跃身而上,踩脚浮空符,看向原先站立之处,已然被黑气腐蚀出了一个深坑,闻着那股刺鼻的恶臭,骆鸣厌恶得道:“你真是臭死了。” 哼哈一愣,随即认真得抬臂嗅了嗅自己的腋下,一脸天真得样子,道:“不臭啊。” “臭!” “不臭!”哼哈跺脚喊道。 看到这忸怩的动作,骆鸣一瞬间无语了,他觉着自己跟一个魔修这么认真真是太失败了! 然而,只这一分神的功夫,虎背熊腰的哼哈突然出现在眼前,肥肉横生的脸上露出了阴测测的笑容,“我要吃了你。” 骆鸣瞪大眼睛,腰间一紧,一道彩绸盘了过来将他迅速得拉了回去。继而笛音响起,凤凰的清鸣声响彻云霄,花若盈站在云锦之上,睥睨着哼哈肥大的身体,冷笑道:“我的男人你也敢动。” “呦,长得好看,脾气倒不小。”酥软妩媚的声音响起,花若盈看去,一个身子妖娆的女人正踩在一个轿夫的肩膀上,一身红群,酥胸袒露,裙子下摆被风撩起,两条纤长笔直的大腿隐约可见。 女人脸上一块蛇麟泛着刺目的青色光芒,她冲着骆鸣抛了个媚眼,暧昧得笑道,“我呀,也想尝尝看你家男人的味道。” 花若盈脸色倏地一变,笛音骤然变得尖锐,凤凰翅膀扇动,一道道粉红光芒似是利箭,携卷着风声射了过来。 无数哀鸣声响起,蛇姬扭腰闪过攻击,抱着一把琵琶,道:“就看看,是你的音杀厉害还是我的厉害!”说罢,嘈嘈切切之声一起,数十条颜色各异的毒蛇吐着信子扑向凤凰。 “吃、吃、吃!”哼哈暴躁得跳动着步子,骆鸣从云锦上飞扑而下,枪尖几个猛刺,光芒大盛。 季青梧沉下心,稳住焦躁的情绪。 这两人定然是玉玑座下的护法,修为颇高,骆鸣与花若盈他们不知能否战胜。 他看向玉玑,玉玑仍旧淡然得闭目养神,仿佛一切都与己无关一般淡定。 “够了。”低沉的男声响起,压过了整个承渊之谷内的声音,“不过一个幻术便闹成这样,真是丢人。” 话音方落,所有术法都随风消散,点点粉末一般的光斑闪闪烁烁。 砰的一声,洛青衫的毛笔断裂开来,强烈的魔息震得他右手渗出血,转眼间便已染红了整只手。 承渊之谷内一片安静,魔军仿佛梦醒了一样,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声。 季青梧镇定自若,两手掐咒,对天一指,滚滚绿云汇聚头顶,风声呼啸,空气中逐渐凝成一团一团的浓绿雾气。 不凡缩在黎夙怀里,两侧的风刮在脸上让他睁不开眼,迷蒙着看向不远处天空中凝成的绿云,他心里一沉。已经用到第三重阵法了……第二重阵法居然这么快就被破解了…… 黎夙抽空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别慌,就快到了。” 89九华之变(六) 第三重阵法唯讲一个“毒”字,趁着一众魔兵尚未反应得及之时,毒烟一起,侵入经脉之中,境界低的,直接动弹不得;境界稍高的,释放术法的真气耗损也会急剧增加。 然而,玉玑这破阵之音一出,一种魔军便意识到眼前所见的重重阵法不过是虚幻而已,顿时勃然大怒,战力暴涨,灵识一扫真真假假便一目了然,哪怕毒烟入体也咆哮着挥舞手中法器,向着隐匿在暗处的道修扑将过去。 相比起前两道阵法,这第三道毒雾阵倒收效甚微了。 仓促之下,白棘只来得及制作出此种毒素,这第三重阵法也是为得后续阵法做铺垫,季青梧本就不期望有太大的功效。 他看向洛青衫,洛青衫得令颔首,顾不得手上的伤势,掉头向后方奔去。季青梧闭目掐诀,吟诵咒语,潜匿在承渊之谷其余六个角落的道修听到他的念咒声响起后便也随之念诵起来。 骆鸣与左护法哼哈战到一处,哼哈所用一柄牛头巨斧,斧头上盘绕着浓黑的雾气,他所立之处天地昏暗,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骆鸣的真气盘亘在龙渊之上,化作一条通体发亮的赤红巨龙,与那血腥的雾气纠缠在一起,龙鸣嘶吼,伴随着野兽的咆哮,仿佛整个承渊之谷都在震颤发抖。 “吃!”哼哈咆吼出声,臭气熏天,斧头在空中猛地砍下,锵的一声,龙渊上挑,将斧头拦住。骆鸣右手持着龙渊咬牙抵抗,左手一翻,五指飞快舞动,再次抬手,一串挟裹着闪电的烈焰向着哼哈的面门扑去。 哼哈垂首一顶,直接用额头将烈焰尽数挡下,一边巨斧一扫,一头黑熊向着骆鸣奔突而去。 骆鸣退也不退,将龙渊往空中一抛,赤红巨龙向着哼哈扑了上去,他脚下踩着浮空符,在空中稳稳而立,一双似鹰一般的眼牢牢盯住巨熊的每一个动作,忽然双手一合,将那道浑然真气拍碎在掌间。 哼哈一个闷哼,大口吐出血来,巨斧裂作两半,龙渊趁机将其丹田一举贯穿! 哼哈骤然瞪大了双眼,体内真气迅速溃散,乌黑之血喷溅出来,骆鸣眼疾手快得将龙渊收回,甩干枪尖上的血,强自压下已然被方才那一击震得紊乱了的真气暴走,撇了撇嘴,道:“果然臭气熏天!” 耳边笛音渺渺,他抬首看向坐于云锦之上的花若盈,正凝神吹笛,柳眉微皱,这笛音里远不及平日里那般淡定从容,当下心疼得就要扑上去相助,却听季青梧厉声喊道:“骆鸣,西北、西南、东北!” 骆鸣将灵识一扫,脸色顿时大变,立刻扛起龙渊,脚下浮空咒一踩,奔了过去。 季青梧见骆鸣奔去相助,放心得继续念咒结阵,这最后一重阵法,是由九华的禁忌之阵改编过来的,威力巨大,但是须得一人做主阵阵心,其余六人为副阵才能结成,结阵期间不能有所干扰,阵心尤甚。 骆鸣的援助让诸位副阵修者压力大为减轻,而那边,花若盈与右护法的争斗已然有了结果,笛音与琵琶声同时停止,云锦骤然落下,一袭粉白衣裙飘扬,骆鸣突奔跃起,于半空中牢牢将花若盈抱在了怀里,匆忙道:“若盈,你没事吧?” 花若盈冲他虚弱得一笑,道:“傻子,姑奶奶当时没事,有事的……是那个死狐狸精。”她顿了顿,大口喘了气,道:“让她勾搭我男人!” 骆鸣扭身躲过一个魔兵的袭击再回首刺出龙渊,无奈得笑了笑。 然而,战况不容乐观。即便道修这边早有准备,也难敌得过魔军众多的人数。玉玑更是丝毫未动,他的轿子平稳得停在承渊之谷的一处,除了轿夫,周围没有一个人能够靠近。 季青梧不敢分神多想,可心里有种不详的预兆。玉玑一直没有动作,要么是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要么就已经洞悉了他们的所有计策。 他一直站在这里,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以首领的姿态出现在玉玑的视线中,玉玑便会以为他才是一切术法的中心,包括这最后一道灭天之阵。 然而…… *** 洛青衫踩着飞剑快速前行着。 一棵棵参天大树擦肩而过,洛青衫眼前一亮,猛地一挥手,随在他身后的几个道修同时停住步子,落于地面。 眼前是一块约有半人高的褚色石头,洛青衫真气一沉,再挥手一击,保护石头的结界被他破了开来。他抚摸着石头上的纹理,开始沉声念咒。 这块石头是他们巡查承渊之谷时在两侧山峦上发现的,不知是何时遗留下来的神物,竟然凝聚了庞大的真气,以其为阵心,那么,这灭天之阵的威力将会不可估量。 心知责任众大,洛青衫更是百倍集中精神,嘴唇上下翻动,一串串复杂冗长的咒文吟诵出声。 忽然,他停住了吟诵的动作,抬头看向密林深处。 一身黑衣黑袍黑色兜帽的男人出现在视线中。 强迫性的强大魔息震慑得他满身冷汗,似是要晕厥过去。 为洛青衫护法的道修都拿出法器,谨慎得拦在来人行进的路上。 那人走路的样子看起来很慢很慢,然而只一瞬间便移至眼前,几个道修立刻祭起法器与之抗衡,数件宝器呼啸而过,来人身形极快,快到只能看见几个残影一闪,宝器的攻击尽数落了空。 “洛先生,念咒要紧。”修为最高的冯寄安沉声说道,随即,敛了心神专心与来者对抗。 三个魔军护法中唯有一人还未出现,怕就是此人了! *** 黎夙一心向着承渊之谷奔去,不凡心下慌张不已,咬着黎夙胸前的衣服,嗷嗷叫着,“黎夙,先去一个地方吧?” 黎夙瞟了不凡一眼,没好气得道:“真当我是坐骑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不凡道:“那个地方很重要!” 黎夙扭过头,道:“不去!” 不凡怒道:“那你把我放下来!” 黎夙按了把不凡的脑袋,跃至一棵树上,停下,将不凡放了下去,“那你下去吧。” 不凡踩着树干,垂头一看,顿时头一阵发晕,这么高就这小身子板掉下去绝壁会摔死! 黎夙作势要走,不凡连忙跳到他的鞋面上,抓紧了裤子,大叫道:“你难道忍心看着九华彻底覆灭吗?!!” 黎夙停下动作,阴沉着脸看向不凡,扯出抹嘲讽的笑容,道:“我怎么就不忍心了?九华如何与我何干?” “九华是你与你师兄亲手创建的,是你们向柒微君证明的心血,你如何忍心?” 黎夙勾起的嘴角拉了下去,冷声道:“全九华上上下下十余代无一人知道还有黎夙此人,我为何要去救?” “……” “这一代人是死是活又关我何事?” 不凡咬牙从黎夙脚上跳了下来,站在树干旁,又看了一眼脚下,足有十余米高。闭了闭眼,他一甩尾巴,扒着树皮十分小心得尝试一寸一寸往下挪。 可未想,爪子根本扒不住坚硬的树皮,才走了约莫两步,身子便极速下坠。 卧槽! 都说跳楼会尿失禁果然不假! 身子一轻,低啸声在耳畔响起,不凡只觉身子落在一团柔软的毛发之上,定神看去,自己正趴在一头灰毛巨犬之上,巨犬扭过头来,一双眼睛红闪闪得眨了眨。 不凡:“……”卖萌? 黎夙也跃了下来,看着灰毛巨犬拧了眉,道:“多即内丹果然在你那里。” 不凡不想搭理黎夙,对着巨犬嗷了一声,巨犬歪了歪头,像是没听懂他的意思。 不凡:“……”难不成要我说人话? 看着远处绿云渐散,不凡心想来不及了,当下从巨犬背上跳了下来,瞅准了方向四腿齐飞得飞奔着。 黎夙看了一眼巨犬,这股熟悉的味道让他心下柔软起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巨犬的皮毛,只这一触,巨犬便化作白雾逐渐消散,黎夙指尖一颤,禁不住流下泪。 “师傅……” 不凡还未跑远,听到黎夙的呢喃顿时停下步子,扭身看向黎夙,疑惑得道:“师傅?柒微君?” 黎夙收回手,闭了闭眼,道:“我随你去。” 虽然弄不明白情况,闻言,不凡生怕一向阴晴不定的黎夙反了悔,忙道:“那快走!” *** 洛青衫嘴角渗出一丝血来。 只再受一击,结界就要被破开了。 他的脚下是一地的尸体,众多道修同盟都惨死在这黑衣魔修手中,直到最后一口气还在保护他让他有机会念完全部的咒文。 黑衣人狞笑一声,手心团起一面黑旗,玩弄得道:“投降?” 洛青衫咬紧牙关,嘴唇翻动得更快,可身体却在止不住得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快一些……快一些,快啊…… 黑衣人见状,将黑旗一抛,道:“我就喜欢看你们这些道修一副死不屈服的样子!”说罢,一挥手,黑旗化作一道浓黑的闪电射向洛青衫,锵的一声将结界撞裂开来,直扑洛青衫要害而去,洛青衫脸色苍白,眼见着黑旗就要击中自己,一道紫光闪过,生生将黑旗撞成碎片。 “咦?”黑衣人故作疑惑,待看清来人之后,勾起了唇角,趣味盎然得道:“九华掌门琅琊道长大驾光临,真是荣幸。” 听到咬字极重的掌门二字,琅琊眼中厉光一闪,随即淹没在毫不在意的笑容当中,“堕道友才是,一个人跑来这里做什么?” “琅琊道长想必长了眼睛,可以看见我正在诛杀道修余孽!当然,琅琊道长不必紧张,你已归顺主上,当然无恙。” “是么?”琅琊脸上笑容极盛,绛紫蝎尾环在身后浮浮沉沉,他瞟了一眼洛青衫,妩媚得道:“不巧,这人是我老相好的,我可不能让你伤了他。”话音方落,蝎尾环化作数十道残影向着黑衣人扑了过去。 对琅琊的反水,洛青衫来不及细思,只得抓紧机会迅速念咒。 他忽然一顿,心下乱跳。 不好,阵法不对! 灵石骤然爆发出一阵炫目的光芒,洛青衫手忙脚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下手,复杂的咒文在脑海里面闪闪烁烁,可他却抓不住一句能够终止这异常状况的咒文。 此时,嗷嗷嗷的叫声从身后响起,洛青衫一喜,回身看去,一只灰毛红尾的小犬猛地向自己身上扑了上来。 不凡利落得跳到洛青衫肩上,顺着他的手臂一路踉踉跄跄得跑下去,前爪在洛青衫布满青筋的右手上一按,安全上垒! 闭目,借着多即方才残留的真气,念完最后一句咒文。 “天地同归。” 轰轰轰——连续七声,七道光柱冲天而起,将整个世界照耀得一片明亮。 坐于轿子当中的玉玑突然睁开了眼,可他对这七道光柱视而不见,独独看向西侧,眉目舒展,眼神软成一片。 他终于肯露面了。 90九华之变(七) 七道光柱闪烁着强光,强大的真气横扫整个承渊之谷。光柱冲破天际,汇于一处,在空中凝成一个巨大的向内盘旋着的圆盘,有如星云,有如吞噬一切的巨兽之口。一众魔修皆都变了神色,在这浩然清气的拂扫下全身颤抖,几乎要跪下身来。 光芒万丈,惊天动地。 阵法已成。季青梧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可随后,他发现玉玑的身影消失在轿子之中。 没人看见玉玑的离去,前一刻他明明还端坐在那里一脸轻松的小憩着,再看去的时候人已经消失无踪。 季青梧骤然将灵识全方位扩大,寻到了玉玑的气息之后,将青冥一抛,踏上飞剑奔驰而去。 眼见着远方的天空被炫目的光芒照耀,数以千万计的白芒似流矢一般滑落天际,哀嚎惨叫声不绝于耳,不凡兴奋得蹦了两下,撞到了洛青衫的脚这才有些消停。 不远处,琅琊与堕激战正酣。那名唤堕的魔修正是玉玑手下排行第一位的护法,境界原本比不上其余两位魔族,但是胜在对阵反应与机变之上。可不巧,他对上的正是以阴险善变著称的琅琊。你永远猜不到,他的招式哪一招为实,哪一招为虚,你也永远也想不到他下一招向你招呼来的术法会是哪一类型。 绛紫蝎尾环在空中一划,紫光闪过,飞沙走石,一片烟尘模糊。琅琊侧过半张脸,对洛青衫道:“还不快走。” 洛青衫抱起不凡,却也不敢完全将后背暴露在琅琊眼前,只能边退边防御。不凡望着琅琊瘦削的身影,想起季青梧的猜测,许多疑问涌上心头,却没有时间让他多作询问。 两人正欲闪身离开,却见一阵黑雾平地而起,墨发飘扬,一个人影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眼前。 洛青衫止了步子,警惕得看向来人。 不凡前腿一收,扒紧了洛青衫的衣服。 玉玑皱了眉,淡淡的目光在来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最终将视线定格离着灵石约有十余步远的人身上,他柔声道:“黎夙。” 黎夙望着玉玑,面上无波无澜,冷淡得回道:“玉玑。” 玉玑笑了,他缓步走向黎夙,身后长发飘扬,与黑色的袍子连在一起,“你可好?” 黎夙冷笑:“好得不能再好。” 玉玑一顿,却也没停下步子,他走至黎夙身前,抚上黎夙的脸,道:“我很想你。” 不凡心里有些微妙,这张脸……是他的。 黎夙显然也是认识到这一点,回道:“这个壳子不是我的。” 玉玑收回手,道:“我知道。” 黎夙别过脸,不去看他。 一千年前,他原以为自己会丹田尽毁、经脉断裂而死,却没想竟然意外得被多即内丹保住了元魂,肉体却是尽毁。这一千年来,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寸寸得腐烂,直至化作一堆枯骨,元魂附着在枯骨之上,只能看到这方石洞的不过几十步远之内的风景,自怨自艾得生活在方寸空间。他想过很多,如果以后有机会去见黎夙,他会做什么?问问他,为什么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体贴和包容?为什么要将他残忍得囚禁起来?为什么要漠视他低声下气的示好? 时间愈久,这种想法就越是疯魔,整个人如同魔障了一般憎恨玉玑,迫不及待得想要抱负。直到后来,他趁机钻入了不凡的丹田,原想等着元魂恢复了一些就夺了这肉体去找黎夙复仇,可是……看着季青梧与不凡,他害怕了。 他想起了曾经。 曾经的玉玑对他太过温柔,包容了他一切的任性与傲慢,就如同季青梧包容不凡的所有不是。无论何时,玉玑总是会站在他的身侧,为他挡住了一切的风风雨雨。他害怕,如果自己去找玉玑问清一切,玉玑会不会亲口毁灭了这所有的美好,让他发现,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什么温柔,不过是他黎夙可笑的异想天开。 玉玑也许从来没有爱过他。 可怕的念头一起,他就如缩头乌龟一样躲着藏着不愿见到玉玑,宁可守着自己虚妄的幻象,藏在不凡的身体里看着季青梧与不凡二人,缅怀着那飘渺虚无的过去。 直到在禁制里见到那幅画卷,中间抽空的那段空白,不凡没有看到,只有自己看到了。 那是他在被囚禁时玉玑所过的日日夜夜。 他以为自己被一道打了九重禁制的石门困在牢笼之内,独自一人守着刺骨的寒风与如疾相思,殊不知,隔着那道门便是垂眸静立的玉玑。 爱便是爱,恨便是恨!玉玑何苦要做出这两面截然不同的模样出来。自己又是何苦要摆出这幅德行。黎夙你不是一向自诩敢爱敢恨么? 迈出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你又遑论爱恨?! 心念一转,便是不同格局。 黎夙闭了闭眼,压抑住那涌起的怨念与不甘,问道:“玉玑,当年……” “黎夙。”玉玑截住黎夙的话,拉起他的手,道:“我送你一具肉体可好?” 黎夙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垂眸道:“哪个肉体都一样,内里的魂魄早已……” “随我来。”玉玑仍是没让黎夙说完下半句,他看也不看其余几人,一把抱起黎夙,缓步走开,眨眼间身形已远去。 “主上!”堕唤了一声,他输给琅琊只是早晚问题,原想求得主上的庇护,却没想这声声嘶力竭的主上最终消散在烟尘中,玉玑却从未回过头。 洛青衫这才敢喘出一口大气,远处灭天之阵阵法惊人,滚滚天雷咆哮低吼。似想起什么,他骤然一惊,拍掌道:“糟了!九华的诸位长老呢!” 急忙向玉玑离去的方向看去,却见不凡正迈动着小短腿快速飞奔着。 不凡全力发动马达腿,几乎是闭着眼在往前跑,直到身子撞到了什么,向后一弹,身子就被捞了起来。 睁眼一看,喜道:“季青梧!太好了,你没事!”随即想起他把自己私自丢下的行为,不满得板了脸,“还来找我做什么?” 季青梧苦笑:“丢那么远你也能找回来。” 不凡啃了口季青梧的手指,不满得呜呜,“我还不是担心你。” 季青梧无奈得摇了摇头,心里却温暖起来,他搂紧了不凡,抚摸着他的背。 洛青衫急匆匆得跑过来,对季青梧道:“可有发现长老们的踪影?” 季青梧道:“没有。”整个魔军上下他都仔细看过,确实没有见到师叔们。玉玑法术通天,大抵是将师叔们藏到了哪里。 “方才玉玑在此。”琅琊一边挥舞着绛紫蝎尾环,一边说道,“你们可知他来昆仑祭祀,为的是什么?” “为什么?”洛青衫忙问道。 闪身躲过堕的袭击,琅琊一抬手,蝎尾环射出几道精光,“他熔炼了补天石,为黎夙塑造了一具肉身,只待用诸位长老的真气充盈其中,便可成身。” “方才玉玑说的正是要送给黎夙一具肉体!”洛青衫惊道。 季青梧来的时候玉玑的身影已经望不见了,他道:“玉玑去了哪里?” “昆仑溪谷。”琅琊给了答案。 季青梧将不凡放到肩上,对琅琊拱手道:“多谢师叔。” 琅琊仰头哈哈大笑两声,“师叔?我还算是你师叔?我不过是九华的叛徒,一时之间,良心发现,害怕在那幽冥黄泉被师兄弟们嘲笑讽刺罢了!” 季青梧未做回答,只一拱手便抱起不凡驾驭青冥飞身而去。 琅琊见状,嘀咕道:“也不知道帮帮忙。”他瞟向一旁正掏出御空符准备跟上季青梧与不凡二人的洛青衫,笑道:“老相好,你哪里走?我可是为了你才跟这魔修斗起来的。” 洛青衫一哆嗦,悻悻得止住了动作,道:“我不善打斗。” 琅琊闻言,笑得更开,道:“那你跟过去干嘛?还不如在这里拖我后腿。”说罢,一甩手,拦下堕袭向洛青衫的一面黑旗。 洛青衫:“……” 他望向天边逐渐消失的一点黑影,默道:“保重。” 玉玑是何本事,他自不用多说,此去若是直接对上那这二人,大大不妙。 *** 玉玑落在一处悬崖之上。 此处已靠近昆仑山巅,寒风刺骨,积雪已能没过膝盖。玉玑踩在雪面之上,步履轻盈,没有踩塌一处积雪。 他一弹指,眼前积雪纷纷扬扬,骤然而起,露出一条直直的通路,通路尽头是一个漆黑的山洞。 他抱着黎夙走进山洞,黎夙揽着玉玑的脖子,没有挣扎。 洞里四壁都结着厚厚的冰,隔着几步便挂着两盏长明灯。 走到洞穴深处,玉玑将黎夙放了下来,拉起他的手,道:“冷吗?” 黎夙咬唇,轻轻摇头。 玉玑身上黑雾蒸腾,化作一件大氅裹住了他二人。他牵着黎夙的手走到冰层之上,停在了一个巨大的冰柱前面。 黎夙不经意得抬头一看,怔然呆住了,冰柱里面封着一具肉体,即便紧闭着双眼,嘴唇发白也隐隐透着一种魅惑诱人的味道。这具身体,分明和他原来的肉体长得一模一样。 玉玑道:“很像是不是?” 黎夙默然无语,玉玑又道:“他是属于你的。” 黎夙忽然抬眼看他,冷然道:“为什么?” 玉玑望向黎夙,反道:“什么为什么?” 黎夙深吸一口气,想睁开玉玑的怀抱,可玉玑双臂收得紧紧的,他放弃挣扎,道:“当年为什么要将我囚禁起来。” 玉玑一怔,苦笑道:“你还在介意。” “是,我介意。”黎夙道,“为什么?” 玉玑道:“当初,是我不好。” 黎夙在等他的下文,玉玑只这一句却没了回应,黎夙叹气一声,玉玑总是这样,沉默寡言,他撒泼卖娇半天才能哄出一句话,而这一句话往往只是一个“嗯”或者一个“是”。黎夙道:“当初我来寻你,你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心的?” 玉玑沉默。 黎夙憋了口闷气,道:“你看着我被斛夫人羞辱的时候有没有一点心疼?” 玉玑仍是沉默。 黎夙冷笑两声,又道:“当初你以为我会联合师兄一起害你?” 玉玑这次有了回应,“没有。” 黎夙心下一松,又道:“那你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 玉玑想了想,点头道:“是。”想了想,他见黎夙身子颤抖,拢紧了手,苍白异常的面容上露出了柔软的神情,“他们不认为你会漠视楼华与我相斗。” 黎夙转念一想,自然知道这个他们指的是谁。 玉玑见他不说话,便将手臂一抬,纯黑的袖子下滑,滑落至手肘处,露出了手腕上的几个珠子。他一挥手,珠子落地。 元破长老暴躁的怒骂声顿时响起:“混账!老子要跟你拼了!” 91九华之变(八) 地面上统共落了三颗珠子,见风便长,转眼间已有一个人高。隔着珠子熠熠生辉的表层可见里面正封印着三个人。 元破道长怒骂声不绝于耳,在空旷的冰洞里不停回响着,持久而惊人。玉玑充耳不闻,一翻掌,手中多了方青铜小鼎,四角各卧着一樽饕餮,张着血盆大口朝向鼎内。 四色烟雾分别从饕餮口中吐出,玉玑念了咒文,将小鼎一抛,正落于珠子之前。只见烟雾袅袅升起汇于一处,绞成四色汇聚的一道烟柱扑向圆珠。 第一枚便是紫漳。紫漳一袭荷粉素裙闭目坐于珠子中央,待烟柱侵入珠子之后,她柳眉一拧,不住厉声咳嗽起来。 元破道长叫喊得越发凄厉,“玉玑!!” 月白冷笑道:“跟他说不通理!今日我们师兄弟三人能死在一处,倒也应了当初同生共死的誓言!” 元破道长渐渐住了口,恨恨一咬牙,忽然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师弟说得在理!我九华师兄弟七人,掌门师兄已先行一步,南烛师弟与墨宵师弟生死未卜,今日你我三人能在这里一同赴死,奈何桥上倒也有个伴!”话落,他的眼里却充满了不甘,“只是可惜这浩瀚世界,竟然败在我们手中!命啊,命啊!” 月白闻言,眼中厉光闪烁,“琅琊那个叛徒,若不是他当初暗害师兄,坏了我们的补天大计,又怎么会如此回天乏术!我早说他心思有异,你们偏生要顾念师兄弟之情!” “咳咳……”紫漳虚弱得道,“师兄,莫再说了。若是叫师傅知道了,定然会不悦的。” 月白哼了一声,扭头不言。 玉玑道:“你们九华之人还是这样虚伪。”说罢将更多的真气贯注到小鼎之内,紫漳道长脸色愈发难看,一张俏脸煞白煞白。玉玑扫视了三人,又道:“我看,你们都比不得琅琊。” “呸!”元破道长骂道:“莫再跟我提起那个畜生!” 玉玑冷笑几声,不再言语。 紫漳闻言,顾不得全身真气如同沸腾般的疼痛,急匆匆得问道:“琅琊师弟他……” “清波是我杀的。”玉玑冷淡得道,“他也未曾向我透露过一丝消息。” 三人震惊得看向玉玑。 玉玑没有回应几人给予探究的目光,反而一挥手,一道强光从袖子里面射了出来,待凝成形状时又是一枚珠子。只不过这枚珠子通体漆黑,隐隐能看出里面也有个人。 月白仔细看去,忽然惊叫道:“元柏师弟!” 此人正是当初因愤恨而自尽的元柏道长,只不过此时元柏道长只是一缕虚魂,飘飘渺渺,像是一丝轻风都能吹散了一般。 玉玑不再言语,三人顿时便猜了个大概,纷纷面面相觑,微露愧色。 黎夙见小鼎里面一汪清水正慢慢涨起来,不禁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玉玑表情放柔,道:“在为你凝肉身。” 黎夙脸色一变,道:“你在吸收他们的真气为我凝肉身?” 玉玑点了点头,见黎夙脸色十分难看,忙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黎夙甩开玉玑,一脸冰霜,“你该知道,我最厌恶的是什么。” 玉玑沉默了下,不语。 黎夙冷然道:“以他人之命谋自身之利。” 玉玑扫视了黎夙的身体,那具原本属于不凡的身体,黎夙脸色越发难看,道:“这具身体我会还给不凡!”他咬了咬唇,气愤得道:“若不是为了来寻你,我又如何会动不凡的肉身。” 玉玑垂了眸子,上前一步想要拉住黎夙,“我知道。” 黎夙避让开,随即望向那具被冰封在石柱里的肉身。那具肉身精致而细腻,全身完美得几乎没有一处瑕疵,可是,即便再好再像自己也终于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他摇了摇头,苦笑道:“没用的,玉玑,没用的。” 玉玑心里一紧,道:“没用?怎会没用?这是女娲石凝成的肉身,万年不破。你……” “我已是一缕残魂,即便回到原来的身体也终会魂飞魄散。”黎夙淡淡得截断玉玑的话,“在夺了不凡的舍那一瞬间我便知道了。” 玉玑一怔,频频摇首,连退几步,忽然袍袖一甩,轰得一声,一排排冰锥在强大魔息下碎成了渣,“不会!不可能!你怎会魂飞魄散!” “当初在悬崖上,我与师兄以性命相搏。我不幸坠下悬崖,是师傅救了我。然而,却也只是暂时。如果我当初一直待在石洞之中,守着那具枯骨和多即内丹,我也许还能再在这个世上孤寂得活上几百个年头。”黎夙凄凉一笑,咬了下唇道:“可是,我不后悔,不后悔出来寻你。” 玉玑抱住黎夙,脸上露出阴鸷的神色,“多即内丹是吗?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忽然伸手一抓,虚空中骤然出现一道漩涡。躲藏在不远处的季青梧横起青冥,蓝芒闪烁,与漩涡强大的吸力对抗着。不凡缩着脑袋趴在季青梧的胸前,隔着数十步远望向黎夙。真没想到,黎夙居然是这样想的。难怪他一直待在自己丹田内从未有过什么动作,也没有趁机加害自己。妈蛋的,反派洗白什么的最讨厌了! 黎夙握住玉玑的手腕,道:“有了多即内丹那又如何?我现今情况已变成这样。玉玑,你愿不愿意随我离开这里?” 玉玑手腕一垂,季青梧顿感压力降低,趁着玉玑与黎夙说话的时机,悄然靠近被封印在珠子内的三位师叔。 黎夙没有等到玉玑的回答,他扯出抹讽刺的笑容,道:“好,好得很。我便猜到是这样的回答。你舍不得你的千秋大业,你舍不得你的王座,舍不得这片即将属于你的世界!” “我……” “是不是?!”黎夙厉声喝道,“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 玉玑咬牙,黑雾蒸腾,一张病态的脸显得越发苍白,他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黎夙身子一颤,闭了目攥紧拳头,忍受着胸口几乎要逼死人的沉闷。许久,玉玑鲜红如血的薄唇颤了颤,道:“是。” 黎夙讽刺的笑化为凄凉,他睁开眼,定定得看向玉玑,道:“所以你当年选择用激将的方法逼我离开,你不想我成为你的挡路石。所以你当年将我囚禁在你的魔窟里,你的确是想要保护我,担心你的手下加害于我。可你更担心的是,我会阻止你,是不是?!” 玉玑别过脸,道:“我已经无法与你一同修炼成仙了。” “那为什么一定要堕落成魔呢?玉玑!”黎夙厉声道,声音嘶哑,似是要啼血,“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的人,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双手染满鲜血?如果不能成仙,我们便只活百年那又如何?!” 玉玑冷声道:“没有力量,只能任人鱼肉。”他抬头看向黎夙,道:“当初,你师兄欺我骗我,将你从我身边强行带走,我便这样想。等到后来被封印在沉香湖底,日日夜夜饱受刺骨寒潭的折磨,那些鱼虾撕咬着我的血肉的时候我更是这样坚信着!黎夙,我已回不了头。” 玉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么多话,黎夙一怔,道,“所以你的身体才这样虚弱?” 玉玑没有回应黎夙的问题,续道:“黎夙,随我一起,看我拥有这个世界,成为世界的主宰。” “仙界如何会放任你不顾?”季青梧说道,他已经将不凡藏在了安全的地方,这几个明珠他凭一己之力在短时间内根本打不开,而且,紫漳师叔气息渐弱,显然撑不了多久了。如此,只得与玉玑一搏。 “玉玑,我们走吧,去哪里都好。苍玄大陆外还有别的地方,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等着九华事了,便要一起历练的吗?趁着我还有时间与你一起……”黎夙柔声道,他拉起玉玑的手,又道:“那些事情我们都不计较了,随我走吧。” 玉玑轻轻挣开黎夙的手,反握住,道:“等我。” 黎夙终于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心如死灰。 玉玑转身看向季青梧,双目一睁,一股强大的真气立刻横扫而去,玉玑的身体被笼罩在一片黑雾当中,眼中凶光毕现,语气森冷如冰,“找死。” 季青梧眸子一沉,岑得一声剑鸣,青冥一震,光影闪烁,剑花纷繁缭乱,将道道真气逐个击碎。他纵身一跃,闪过从下侧凶猛劈来的魔气,随即,一道黑雾又拢了下来,化作一张凶猛的犬口,喷着浓浓黑雾啃噬下来。季青梧在这强大真气的压制之下只能勉强应对,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玉玑太过强大。封印在沉香湖底的一千余年,那些被封锁住的时光,玉玑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他对力量的渴求,由力量给了他回应。 季青梧眼中红芒闪烁,那压抑了许久的魔气在玉玑强大魔息的带动下隐隐有挣脱束缚的趋势。他望了一眼藏在角落中,一脸担忧得望向自己的不凡,苦笑了一下。 只能走到这里了吧……他忽然有些庆幸又有些后悔。庆幸的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不凡都在他的身边,而他却也在后悔着,为什么拗不过不凡要将他带到这里。 “走。”季青梧薄唇翻动,浅浅吐出一个字来。那声音却直直传入了不凡耳朵里。 不凡脊背上的狗毛全都竖了起来,尾巴垂落在屁股后面,不安的挪动着四条腿。妈蛋,季青梧这魂淡又要让自己先跑!怎么总学不会!老子不走不走就是不走!他急得原地转圈,该怎么办?原作里面根本就没有写到玉玑这里! 就在他愁得狗毛都要掉光了的时候,黎夙忽然向他的方向跃了过来,一阵劲风卷起,不凡身子一僵,四肢立刻就无法动弹。随即,熟悉的离魂感觉又笼罩了四肢,身体的感觉变得虚无又飘渺。 再回过神的时候,眼前一抹残魂漂浮而起,他重重得摔落在地,屁股一阵疼。 “黎夙……”不凡轻声唤道,这一下骤然清醒,惊叫道:“黎夙!!” 黎夙微微一笑,道:“小子,你的身体还给你,不是我的,用着就是不舒服!”随即,足见轻点,身子滑落开外。玉玑住了手,唤了声黎夙的名字。 黎夙轻笑一声,抛出个媚人的笑容来,道:“玉玑,你个混蛋。我这样爱你,你却这样对我。”他一扭身,身子落在玉玑身边,冰凉的手抚摸着玉玑同样阴冷的面容,道:“我哪里比不上你那所谓的力量?他们能像我一样爱你爱得纯粹吗?你真是蠢,蠢透了!” “黎夙,别闹。”玉玑拉下黎夙,一甩袍袖,黑光激射而出,不凡忙扑了上去,心念一转,戴月刀已然握在了手中。一纵劈下袭来的魔气,不凡站在季青梧身边,担忧得看向黎夙。 妈蛋,这不详的气氛。 黎夙拉下玉玑的手,道:“就容我最后一次任性吧,我不想看到你和这个世界为敌的样子。既然阻止不了你,我又何必再多活这么些难熬的日子呢。” “黎夙。”玉玑厉声叫道。冰凉的手从手心滑出,玉玑垂首一看,那里已然化作了道道清气,淡白的仿佛一道飘渺的雾。 黎夙嘴唇翻动,身子从足尖开始一寸一寸得消失,他闭了眼,沉声道:“玉玑,再也不见。” “不。”玉玑见状,嘶吼出声,他将真气扑去卷裹着黎夙正消失的魂魄,道:“我有肉体可以给你用的,千年不灭……千年不灭……” 他骤然转身看向被困在珠子里的九华三位长老,眼睛充血如同丧失了自我意识的野兽一般,一弹指,黑影闪过,划破了明珠的表面,直射入元破道长的体内。 “噗。”元破道长与玉玑同时喷出一口血来,玉玑一抬手,元破道长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无数道真气化作的红芒源源不断得涌入小鼎之内。 方才还涨红着脸咒骂着玉玑的元破道长已然变成人皮包裹着的累累白骨。 而这一切,快到不过一息。 “不……”不凡低吼道,他扛起戴月扑了上去,同时,季青梧手中的青冥剑影清寒,两人却都在撞到一层结界时同时停了下来。 只这一瞬间,随后的两个明珠皆已破裂。 三具枯骨并肩栽倒在地。 红衣、青衫、粉裙飘扬而起。 冰洞里光影遮天,朦胧了双眼的不知是这缭乱的光芒,还是…… “不要……” ——哈哈,你小子跟我家骆鸣比,还真是差得远了! “不要……” ——不凡,此去,定要小心性命。 “不要……” ——怎么?你是说我剑阁里藏有次品? “不要……!”不凡低吼出声,眼泪潸然而下。季青梧紧紧抱住了他,身子一并颤抖,紧抿着双唇,这才忍住泪水。青冥与戴月在二人身侧嗡然响动着,发出了低沉的哀鸣。 玉玑的五官渗出血来,强自快速进行完仪式让他的真气急剧耗竭。 他将小鼎抬起,运气。 道道光芒从鼎内射出,奔向冰柱。 冰柱表面开始融化,娇俏媚人的容颜显露出来。 玉玑低声唤道:“黎夙。” 连唤了三声,黎夙仍是没有睁开眼睛。 纸片小人从地面跃起,不凡眼前的一切又归于虚无。 92光阴逆转(一)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不凡与季青梧二人都反应不及,只见眼前光景扭转,冰窟影像逐渐消失。 暴雪肆虐,北风呼啸,视线朦胧一片。 不凡紧紧咬住拳头,身子颤抖不已,道:“季青梧,师叔公他们……” 季青梧抱住不凡摇摇欲坠的身体,心里自是翻滚一片,沉默不答。 “凭什么?”不凡瞪着通红的眼眶看着季青梧,颤声道:“玉玑凭什么任意剥夺他人的生命?季青梧,你说,实力就真的这么重要吗?”他曾经也想,站在修真界,修为最强大的人说话声音最响,可是,比之滔天的权势,真的就没有更重要的东西吗?比如良善,比如友情,更比如是黎夙的…… “不!!!”绝望的吼叫声震彻山脉,积雪滚滚滑落,大地剧烈震动,阴风怒号如同鬼泣。不凡与季青梧震惊得看去,只见昆仑山东部山脉升腾起如同厉鬼一般乖戾恐怖的图腾,顿时笼罩在山脉之中,在迷眼的暴风雪中汇聚成了一个可怕的符号。 图腾之上,一个影子忽然升腾而起,定定得漂浮着。不凡定神望去,骤然一惊,竟然是横抱着黎夙的玉玑,而他怀中的黎夙,双臂下垂,精致美丽的头颅后仰着,显然是没了气息。 换魂之术失败了?还是黎夙根本就是有心求死?! 还未想明白这个问题,只见玉玑仰头一吼,身子化作一只通体毛发漆黑的巨犬,在渗着红芒的鬼面图腾之上散发着阴邪魔气,赤红的闪电炸响在头顶,暴风雪颤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呼啸而起的黑色魔息,比之方才漫天的风雪更为逼人,只一触碰便觉刀割般撕裂疼痛。 季青梧张手驾起结界,阴风挂在结界上,擦出嘶嘶的可怖声音。他拧着眉看向玉玑,心中一动,惊道:“不好!” 话音方落,只见玉玑背着黎夙向着承渊之谷的方向扑去,速度之快,肉眼都难以捉摸,只能刚看到一道仿佛流星般的黑芒从天际一坠而下。 季青梧身形一动,待要追过去,额头忽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反手迅速得一抓,手中正捏了一片薄薄的还在不停挣扎的纸片小人。 “放开我!放开我!”虚无掐着软糯的声音叫道,“我快被你掐死啦!” 不凡认清楚后忙道:“季青梧,手下留情。” 季青梧望了一眼不凡,将手一松,随即迅速掐了手诀,纸片小人被封在一个结界当中。 站在结界当中,虚无不满得道:“你们别去冒险了,主人他用最后一丝真气保全了你们,快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 不凡忙道:“黎夙他是不是……” 虚无顿了下,随即重重点了点头,道:“主人已逝,现在你便是我的主人。” 果然!不凡心里又难受起来,不过眨眼片刻,九华的三位师叔公皆已遇害,就连黎夙也自毁魂魄而死。 虚无又道:“主人从画卷禁制里强迫传出来便已受了重伤,若不是后来的十年一直陷入沉睡,那他恐怕早就随着肉体一起湮灭了。” “他还……有救吗?”不凡颤声问道。 虚无道:“魂飞魄散,就连玉玑也凝不住他的魂魄,你们又有什么办法?”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季青梧沉声道,“你看,灭天阵法。” 不凡连忙抬首望去,承渊之谷上空漂浮着的庞大阵法被玉玑化作的黑芒一冲而散,随即,巨犬如同狂风一般席卷整个承渊之谷,惨叫声此起彼伏,哀鸣声震耳欲聋。方才一直被灭天阵法压制住的魔修纷纷振作起来,仰头嘶吼,蜂拥而上,不断可见有尸体被高高抛出,天际闷雷滚滚,血光四溢。 季青梧握紧了青冥,凭空一抛,就要飞去,虚无大叫:“你们根本打不过玉玑,别说他现在魔性彻底爆发。这个世界完蛋了,完蛋了你懂吗?!” 季青梧一怔,抿唇道:“头颅难使闲中老。” 不凡拉住季青梧的袖子,望向他,道:“我随你一起。” 季青梧深深得忘了不凡一眼,还未说什么,只见别在腰间的一面令牌蓝色灵石闪烁,季青梧抬手一拂,洛青衫的声音传了出来:“季道友,你在哪里,若是可能的话,快些离开这里!承渊之谷守不住了!” 季青梧应道:“我们前去营救。” 洛青衫声音飘渺,夹杂着惨烈的哀鸣声,“别傻了!你们这些年轻小辈自以为一腔热血,哪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听道兄一句的,快走!” 季青梧未语,洛青衫续道:“季道友,你天资过人,日后必能率领道修众人重振声威,现在,快走罢!” 不凡看向季青梧,季青梧薄唇紧抿,眼中满是犹豫。 如今走了,往后的日日夜夜承渊之谷丧生的那些道友的惨状必然要日日夜夜萦绕在心头。可是,若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惨痛,才真的能有机会力挽狂澜。 像他这样的现代人还能够理解这样的想法,季青梧这样从小在礼教束缚之下的人又如何能承受得了这样沉重的心思。 不凡正欲不忍得再劝慰季青梧几句,只见季青梧闭了闭眼,沉声道:“走。” 洛青衫长吁口气,忽然声音一断,不凡忙连声询问,只听那边断断续续似是传来飘渺的哀叹声,“如果……当初……没裂……那如今……魔气肆虐……” 不凡拧眉,洛青衫这是何意? 如果当初没裂?什么没裂?魔气肆虐? 他灵光一现,恍然大悟,“九华天裂!”他连忙看向季青梧,激动得道:“季青梧,我有办法了,我们去解开昆仑镜的封印,追溯时光!”他随即一想,这剧情都已然崩坏到找不到原来一丝一毫的样子,如何能保证昆仑镜的解封方法还似原来那般? “我知道如何解开昆仑镜的封印。”对目前局势再三衡量之后,不凡迎上季青梧探究的眼神,道:“赌一把吧,季青梧。” 季青梧与不凡对视良久,只见不凡眼中满是坚定。最终季青梧点了点头,应道:“好。” *** 在原作中,解开昆仑镜的封印需要到昆仑山上顺着天梯一直攀爬至天机树旁,寻到第一滴朝露才行。 这天梯位于昆仑山西侧最陡峭的山巅,说是梯子,不过是一条风云中飘忽不定的藤蔓而已。 昆仑山颠常年大雪弥漫,而且,西侧会有传说中可以提升修为的雪莲盛开,一到这个时候总是有无数妖兽蠢蠢欲动,且此刻玉玑魔气泛滥,更是助长了妖兽的歪风邪气。 戴月刀一劈而下,刀罡夹着雷霆挥洒而出,不凡与季青梧背靠背聚在一起,周围仍围了一群通体毛发雪白的野狼,一个个亮着猩红的双目怒张着獠牙看着二人。 不凡望了季青梧一眼,季青梧点了点头,随即身形一闪,纵身跃起,群狼猛地一退,继而成群扑了上来。不凡见状,立刻横起戴月,一吸气,随着缓缓吐气,戴月就地一扫,狂风四溢,众野狼纷纷身形摇晃,有些已然站立不住,滚落雪地。季青梧瞅准时间,身形潇洒俯冲,向着群狼末尾一匹体型格外健硕的狼首冲了过去,青冥剑吟清啸,刺向头狼,可头狼毛皮刚硬如铁,青冥一击不中,头狼一声咆哮,妖气卷上季青梧的腰部,季青梧顺势扭腰,再次劈斩而下,这次剑刃上夹杂了浓郁的真气,顿时,鲜血四溢,空气臭不可忍。 只这一瞬间,周遭狼群骤然消失不见,头狼的鲜血染红了雪原,摊开了一朵巨大的红色莲花。 一束藤蔓从莲花花心绽放,逐渐生长,直至爬向无穷高远之处。 季青梧与不凡互相搀扶着,两人还未走到山巅便不能驾驭法器,昆仑山上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能将飞行在空中的所有事物都拉扯下来。无奈之下只能走上危机四伏的地面。 这一路行来,觊觎他们修为的妖兽有彷徨未动的,也有伺机扑将上来的,都被他们一一解决了。走至如今,真气消耗不少。这天梯一出,两人皆是叹出一口气来。 “走吧。” 辅一攀爬上天梯,两人便倍感失力,这藤蔓好似能吸收人的真气一般,让原本就疲惫不已的二人更为吃力。季青梧让不凡在上,自己在下面时刻防备着。 不凡咬了牙不断向上攀爬着,可天梯遥遥难以望见边际。这漫长的一条藤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爬到天机树?! “不凡!”季青梧惊叫道,不凡怔然回身,只听耳边一声呼啸,仿佛什么东西擦着耳廓划过,他立刻扭头一看,只见一只灰毛形似羊背后扇动着一双巨大翅膀的妖兽正向他扑了过来,他将双腿附着上真气吸裹住藤蔓,双手掐咒,立刻射去一道道火球。 妖兽体型虽然庞大,但是速度却格外得快,双目红涨得鸣叫着,又向不凡冲了过来。 季青梧仔细看去,却觉着这个妖兽十分眼熟,细思过后仰首对专心迎战得不凡道:“这妖兽的外形极像白泽。” “白泽?”不凡反问道。 季青梧解释道:“白泽原是昆仑山的守护神兽,可驱鬼神,象征着祥瑞。只是……”他看向白泽,白泽毛发怒张,照着书上所说应是通体雪白才是,而此时却是一身灰毛染尘,污浊不堪,更别论那充满杀意与戾气的凶狠双目了。 “它应该是受到玉玑魔气的侵扰,失了本性。”季青梧猜测道。 不凡右手在左手手腕处一拍,戴月刀现出身形,他深吸一口,道:“那好,我们这就驱一次魔!” 说罢,戴月刀在他手中转了个圈,变为反持,不凡垂首对身下的季青梧道:“托住我。” 季青梧沉了眸子,应道:“当心。”青冥虽快,但比之破魔功效,还远不及戴月。 不凡点头,随即双腿一松,一踏藤蔓浮空跃起,季青梧见状,迅速抬手一撑,不凡左脚正稳稳踩在季青梧的手心。 不凡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猛地一提真气,戴月刀表面绿光萦绕,一吐息,戴月刀骤然变成十倍大小。不凡怒吼一声,纵刀劈下,如同洪涛巨柱的刀罡顺风而起,直向白泽劈去。 白泽扇动翅膀,正欲躲闪,可哪里敌得过刀罡的速度,被从中一刀劈过。 白泽扬蹄咆哮,如同疯狂了一般的鸣叫着,双翼扬起飓风,不凡身子一颤,姿势难以保持,从季青梧手心跌落,季青梧惊骇得叫道:“不凡!” 一道白影闪过,不凡掉到一团柔软之上,手心触感极其暖和,周身似有荧荧白光在闪闪烁烁。 耳畔响起柔和的鸣叫声,定睛看去,救了他的正是方才狂怒不已的白泽。 93光阴逆转(二) 《仙兽图》上所记,白泽乃昆仑山的守护神兽,浑身雪白,通达万物,更能驱妖诛邪,令人起死回生,几乎浑身是宝。 不凡与季青梧两人此时正坐在白泽背上,白泽顺着蜿蜒向上的天梯飞翔着,白羽飞落,扇动起大风。 白泽原是极难遇到,两人可谓是走了大运,不仅遇到了白泽,还侥幸帮了白泽,白泽便以带着他们二人前往天机树作为回报。 “白泽,天机树旁是不是有只九尾仙狐?”不凡问道。 “是。”白泽的声音极具威严,说话低沉而动听。 不凡犹豫了下,讨好道:“白泽,你跟九尾狐关系怎么样?” “从不相往来。”白泽沉声道,语气中带着自傲,“我生来便是仙兽,而他不过是妖兽升阶提为仙兽,逢面不打架便是极好。” 不凡连忙称是,随即塌了肩膀靠在季青梧身上,萎靡得想,那只九尾仙狐极为狡猾,好在原作里是是好色的母狐狸,拜倒在季青梧的魅力之下。昂着头瞟了一眼季青梧线条优美的下巴,不凡默默叹气。 难不成真要色诱? 有了白泽相助,两人很快便到了天机树旁。 天梯顶端,一朵巨大的白莲绽放,一路荷叶铺地,向远处弥漫,幽香袅袅,水汽氤氲。 不远方,一棵参天古树拔地而起,枝叶繁茂,微风过处,树影婆娑。 “这便是天机树了,你们当心在树下休憩的九尾狐,那妖最是恶劣。”白泽提点了两人几句便扇着翅膀远去,不一会儿便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远方。 不凡脑海中天人交战,一方面想投机取巧,色诱了母狐狸,好早日拿到朝露,解开昆仑镜的封印,另一方面却又不想看到那只母狐狸对季青梧发情的样子。 纠结了好一会儿,不凡深吸口气,想要下最终决定,却没想,那棵参天古树之下竟卧着一只眉眼妖娆,银发披散,衣裳大敞的——男人! 这吸的这口气立刻抽了起来,不凡默然无语得看着男人身后十分招摇的九条尾巴。 坑爹,这都变成公狐狸了! 默默打消色诱的计划,不凡与季青梧正欲躲到一边再议大计,却听悠闲慵懒的声音响起:“你们二位哪里去?” “往去处去。”不凡还口应道。 白逸顿了下,随即缓缓睁开细长的狐狸眼睛,瞟了一眼不凡与季青梧,待看到季青梧时眼睛一亮,眸子轻垂掩去精光,优雅得从地上站起身来,九条尾巴在身后依次排列,“我当是哪位大人物来了,不过是两名小小修真者。” 季青梧拱手作礼,道:“见过仙君。” 这一句仙君说得白逸十分受用,他虽然是仙兽,但现在并未列入仙界名单之中。白逸嘴角上翘,一打响指,刷得一声一把精致小巧的扇子便持于手中,悠然道:“算你有礼。来这天机树所谓何事?说出来,若是本仙君心情好了或许可帮帮你们。” 不凡感觉白逸看季青梧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舒服,连忙迎上前一步,略略挡住白逸的视线,道:“仙君,我们想要天机树上的第一滴朝露。” “这可难了……”白逸为难得道:“只有开花的时候,天机树上才会有朝露。” “那天机树什么时候开花?” “一万年才开一次花。”白逸叹气道,“这天机树的花能聚魂凝神,哪里那么好得的。” 不凡沉默了下,道:“那……” 白逸用扇子遮住脸,打了个哈欠,随即慵懒得挥了挥手截住不凡的话,“我不要同你说话,我要同旁边那位说话。” 不凡一怔,望见白逸眼中闪烁的精光,磨着牙道:“是。” 季青梧恍然未觉白逸的要求有什么不对,取代了不凡原先的位置,恭敬得同白逸对话,“仙君,不知这天机树还有多久才能开花。” 白逸勾了勾手指,道:“小修者,你从哪里来?” 季青梧沉声应道:“我与不凡师出西蜀九华。” “西蜀?”白逸的声音忽然变得尖利像是极为兴奋一样,可也只是一瞬便掩去了惊讶,他咳了咳,道:“原来是九华门下,难怪长得如此风神俊秀,极具仙姿。” “仙君抬爱。”季青梧严谨得回道。 “那我再多抬爱你一些可好?”白逸眯着狐狸眼笑嘻嘻得说,闻言,不凡连声咳嗽起来,季青梧忙紧张得道:“不凡你受伤了?” 不凡摇了摇头,心里早将这公狐狸骂了个通透。呸,色胚! 白逸见状,瞅了瞅二人,立刻作了然状,故作失落得道:“原来已有心上人了,可惜可惜。” 季青梧微微一笑,道:“红尘有幸。” 白逸啧了一声,打了扇,道:“你们还真是有幸。天机树就在最近几日开花,只是不能平白让你们贪了开花的便宜。” 不凡与季青梧对望一眼,心道有戏,忙问道:“不知仙君有何吩咐。” 沉默了许久,白逸才叹了口气,状似无奈得道:“好罢,看在你们如此有诚意的份上,我便告诉你们。”他忽然将头一转,直直得看向二人,眼中放着光彩,“你们可知有个湖名唤‘毒巢’?” “毒巢?”两人皆都摇首,季青梧如此博闻广记也不知有此湖。 “是了……这名字是上古时期所用,你们不知道也是应当。”白逸解释道:“‘毒巢’落于西蜀,是个像是溪流一样的带状湖泊,湖水清澈透明却有剧毒,沾之即死。” 闻言,不凡觉着有些耳熟,感觉像是在哪里看到过。 白逸昂着尖尖的下巴,傲慢得道:“近些外面魔气不知怎么泛滥成灾,我怕污了我雪白的皮毛,你们便替我去取来这毒巢之水浇灌天机树吧,有了这水,天机树便能开花了。” 季青梧沉吟良久,拧眉道:“这‘毒巢’好像九华禁地的一处湖泊,小时候便被师傅警告,千万不要靠近那里,即便是飞在湖泊上空也会沾染上剧毒。” “九华禁地?”不凡恍然大悟,妈蛋,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他转了转手指上的空间戒指,念了咒文,一个葫芦出现在手心,一打开,一股清淡的香气传了出来,不凡将葫芦递向白逸,问道:“是不是这个?” 当初禁地试炼的时候他从一个小溪里面打出来的水,原想作防身之用,没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太多竟然忘记了这个,更没想到,现在居然能派上用场! 手心的葫芦飘了起来,白逸凑到葫芦口闻了闻,随即银发间忽然蹿出一双粉白的耳朵,抖动了几下,白逸兴奋得道:“就是他!”说罢,就要反手将湖水倒在天机树下,不凡见状,连忙凭空一弹指,一道真气打去,将歪下来的葫芦又正了起来,白逸恼怒得道:“你这是做什么?” 不凡回道:“既然我们帮你带来了水,你就要给我们天机树上的第一滴朝露!” 白逸白他一眼,那眼神活像是在说不凡不识趣,连忙摆手打发道:“给你们,第一滴,第二滴,第三滴,第一百滴都给!” 不凡一怔,就这么简单? 白逸再倒下水的时候,不凡没有阻拦。 只见那清澈透明的水流缓缓从葫芦中流出浇灌到天机树下深黑色的土壤里,不过片刻,天机树骤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晃得人几乎睁不开双目,即便是闭着眼,还仿佛能看到道道白芒似花一样在眼前绽放。 光芒渐弱,鼻尖萦绕着茉莉花的香气,不凡慢慢睁开眼睛,怔然一愣。眼前的天机树,绽放了朵朵纯白色的小花,花瓣舒展,微风轻送,伴着点点荧光,竟是美不胜收的奇异之景! 白逸已然化作一匹通体毛发雪白的银狐,仰天尖啸,喝道:“我终于位列仙班了!”额心一抹金印一闪,银狐似是要冲天而去。 “白逸。”天际拨云见日,一道声音传了下来,银狐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仙人飘然而下,一头青丝如瀑飘扬,银线攘边,白衣曳地。 银狐忽然大笑道:“没想到,来接我的人竟然是你——柒微君!” 柒微君?!不凡与季青梧俱是一惊,连忙看去。 来者长相极为俊美,透着神仙独有的飘渺神秘,嘴角挂着的笑容却平添了一抹亲近之感,望着这位传说中凭借一己之力修炼成仙扛过九重天劫的先人,不凡与季青梧俱是满心敬佩。 说起来,这位还算是他们开山祖师爷的师傅,是祖宗的祖宗。 在柒微君的威仪之下,两人连忙拱手作揖,恭敬地道:“拜见柒微仙人。” “不必。”柒微君微笑道,他看向不凡,忽然道:“难为你了。” 不凡一怔,抬头望向柒微君,道:“什么意思?” 柒微君道:“我那个徒儿给你添麻烦了。” 不凡闻言,忙摆手,“没有没有,黎夙他帮了我不少。” 柒微君微笑不语。 不凡想了下,问道:“仙君,黎夙他魂飞魄散可有挽救之法?” 柒微君没有即刻回答,望向白逸,道:“仙友,可否卖我个面子,赠我一朵天机之花?” 白逸又变回人形,懒洋洋得望向柒微君,回道:“柒微仙友说哪里话,天机树已非我管,天机花自然随君摘取。” 柒微仙人点头,道:“那便冒犯了。”随即掐指一弹,一束鲜花便捻于手中,同时一层薄薄的结界张于天机花周身,他将天机花递给不凡,道:“现在已挽救不得,可是……你把这束花带过去交给玉玑,他自然有法。” 提起玉玑,不凡便想起惨死的千千万万,咬牙道:“玉玑在凡尘掀起了如此滔天大难,你们上界居然不管?” 不凡语气有所冲撞,柒微仙人却豪不在意得道:“他自有他的劫数。” 玄玄妙妙的,真是太讨厌! 不凡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柒微仙人当头截断,“快看。” 两人望去,只见朝日初升,一滴莹润剔透的露水挂于天机树的叶片之上,季青梧已将昆仑镜准备妥当,见这第一滴朝露沿着翠绿的叶片滴下,忙用了引力术,将昆仑镜挪于露水之下。 滴得清脆一声,昆仑镜面水波荡漾,道道红线崩裂断开,镜面射出强烈的光芒,再看去时,昆仑镜封印已去,化作巴掌大小,形似八卦盘,尾缀斑驳流苏,熠熠生辉。 柒微君道:“仙器果然不同凡响,封印一破,当真是妙不可言。” 不凡闻言,道:“说来唐突,仙君能不能再帮我们一把?” “如何?”柒微君反问道。 不凡回道:“仙器我们难以琢磨,想恳请仙君送我们去九华天裂,清波长老补天之时。” 柒微君但笑不语,道:“我既已恳请你们将天机花带去救我徒儿一命,这个忙自是要帮。” 不凡放心的吁出一口气来,谁料柒微君下一句话竟然丢出个炸弹出来,“不过,你们可知回溯时光的代价?” 季青梧眸子一沉,拱手道:“还请仙君赐教。” 柒微君叹息一声,道:“万物自有因果循环,时光顺流乃是天道。昆仑镜所说的回溯时光也许与二位所想有所偏差,并不是以现在时光为基点回退至某时某刻,而是,你二人穿梭轮回,归到那一刻。” “既然如此……那不是会同时存在两个我们?”不凡反问道,“这样不更是违背伦常?” 柒微君正色道:“正是。况且,你们回溯时光,是为了阻止玉玑杀害清波,弥补天裂。那定然会扭转历史,代价更甚。” 不凡与季青梧心里皆是一跳,“什么代价?” “形消影散。”柒微君定定得吐出这四个字,道:“现在的你们与过去的你们有所重叠,你们一去他们定然要被抹去,更何况篡改历史代价巨大,时辰一到,你们的存在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闻言,两人俱是沉默不语。 季青梧紧紧攥住不凡的手,“那边的我们同样是自己……即便我们魂魄消散又有何妨?” “感触不一样,又怎么能说是自己。”不凡声音颤抖得道,他忽然挣开季青梧的手,抢先一把抱住昆仑镜,对柒微君道:“我一个人去!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魂魄消散了也就罢了!只不过回归根本而已。” “不凡?”季青梧怔忡得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凡咧嘴一笑,苦涩得道:“季青梧,瞒了你这么久是我的不是。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二十一世纪,我也不叫不凡,我叫陈扬,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御宅族而已。这里不是我的世界,我曾经欺骗你,利用你,坑害你,是我侵占了你的感情,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一连三声对不起让季青梧彻底陷入无措当中,恍若万钧雷霆从天而降,那一瞬间,他好像听不懂不凡在说什么又好像完全明白,脑子嗡鸣一片,怔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要消失了。 94光阴逆转(三) “这就是你知道这么多事情的原因?”季青梧闷闷得道。 不凡轻声嗯了一下,不好意思得看向季青梧,“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只是我的事情太过离奇,不太好说。”若告诉季青梧这本来就是一本小说世界的话,还不知道要闹出怎样大的乱子来呢。 季青梧沉默了下,对不凡微笑道:“嗯,我知道了。” 不凡一怔,季青梧这是什么意思? 季青梧拉住不凡的手,轻轻一拍手腕,昆仑镜便落入自己手中,“我说过,我会等到你自己告诉我的。不过,眼下,情况紧急,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些利用昆仑镜回去九华天裂那一刻才是正途。” 不凡推了一把季青梧,想劈手抢回昆仑镜,季青梧利落得闪过,道:“别想甩开我。” 不凡憋了嘴,不满得道:“你总算明白这种心情了?这一路,你把我甩下多少次了。” 季青梧闻言,微笑道:“是我的不是。”见不凡仍旧在赌气的模样,便道:“以后绝不会了。” 不凡叹了口气,正色道:“季青梧,我说的是真的,你别去了。我散不散无所谓,没准这个世界容不得我,我就会回去那个世界。” 季青梧变了脸色,闷声道:“你想回去?” 不凡犹豫了下,终于点了点头,“起初给我的提示是‘要征服你我才能回去’,所以,我早先与你有些嫌隙。可我发现,无论如何,事情发展都与我想象的有所偏差,你不是冷冰冰的一个虚幻人物,这个世界真实得就如同那个世界一样。所以,我放弃了原来的想法,想和你一起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好。事到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 季青梧咬牙道:“这样如何就很好了?” 不凡道:“没有我,你的桃花会开满一地的。” 季青梧道:“没有你,我还有什么值得盼望的,如今的这个世界只剩下我孤身一人了。你……忍心吗?” 不凡蠕动了下嘴唇没再说话,季青梧揽住他,道:“别说了,这个决定不能由你替我做。我们一起,一起回去,魂飞魄散也好。如果有幸,我也希望能去你的世界看一看。” 不凡终是点了点头,轻声应了句:“好。” 季青梧与不凡合握着昆仑镜,定然望向柒微君,道:“劳烦仙君。” 柒微君点了点头,忽然一甩袍袖,一个小鼎落于镜面之上,“有人托我将这个交给你们。” “这是什么?”不凡问道。 季青梧皱眉,道:“这是骆鸣带回来装有魑魅香的香炉。” 柒微君道:“那人说这是魑魅香的解药。” “是白棘!小师傅他……”不凡望向柒微君,柒微君摇了摇头,表情悲悯得道:“总会再有见面的时候。” 不凡脚步踉跄,居然连小师傅也…… 如今一回九华,事关重大,那么多条性命系于一身,他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话虽如此,他心里仍是惴惴不安,玉玑实力如此强大,回到过去,阻止了九华天裂,团结各方修真人士,届时必是一场大战! 柒微君淡淡得望向他们,随即一掐手诀,青白色光芒缠绕上昆仑镜,片刻融入镜面之内,昆仑镜漂浮至半空中,镜身兜转,镜面朝下,一柱青芒激射而下。 “去吧。”柒微君微笑道。 季青梧与不凡点了点头,走入光柱之内。 柒微君念了咒语,仙力注入昆仑镜内,昆仑镜忽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不凡与季青梧的身影便逐渐消失在光柱之内直至不见。 “多谢。”不凡的声音飘至耳中,柒微君的笑容一僵,随即无奈摇首。何必谢他,若不是当初楼华造下了如此孽缘,他们又何苦被逼至如此。 白逸嗤笑了一声,道:“柒微君莫不是想起了你那魂飞魄散的大徒弟?” 柒微君笑容又重新挂起,看向白逸道:“仙友,随我去天界复命吧。” 白逸撇了撇嘴,嘀咕道:“顽固不化的老神仙。” 柒微君置若罔闻,与白逸的身影一起消失在天机树旁。 *** 这穿越时空,不凡这算是第二次了,本以为能穿出些经验来,结果没想到,却与第一次穿越一样,脑子一晕,再次醒过来,就又穿越了。 他是被季青梧叫醒的,醒来一看,周围的场景陌生又熟悉。 巨大的蜘蛛网结在两棵大树之间,已经被来往的风刮得破破烂烂,脚底下踩着断肢碎骨,不凡马上就认了出来,这里是鬼哭林。 果然如柒微君所说,他们穿越来此,本来的他们便会消失。 这个世界的扭曲已经开始了,就像是当初不凡穿越过来一样。 已经走过一次鬼哭林,这次便十分熟悉。不过,现今虚无已认他为主,直接传送去九华便是,也不用耗费禁制破开这个结界了。 虚无跳了出来,两人又是一阵空间转换的眩晕感,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九华了。 此时的九华还未曾遭到魔兽侵袭,一个巨大的黑洞卷着漩涡在天际漂浮着,滚滚黑雾从洞中翻滚而出,远远看去,就像是个猛兽长大了巨嘴一般。 忽然出现在清华大殿之前的不凡与季青梧把负责洒扫的小修者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得道:“师、师兄?”随即扫帚一扔,兴奋得跑进大殿之内,叫嚷道:“师傅师傅,季师兄回来了!回来了!!” 季青梧与不凡紧跟而入,待看到须发尽白的清波道长时,季青梧忍不住红了眼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伏首道:“师傅,徒儿不孝。” 清波道长动容不已,忙扶起季青梧,道:“快起来。徒儿,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此事说来话长。”季青梧回道,“师傅,我与不凡其实来自未来。” “未来?”清波道长讶道:“这是何意?” “我们从五年后赶回来,为了阻止玉玑抢夺女娲石。”不凡与季青梧将事情原由一并同清波讲述了一遍。 清波从惊讶到平淡,最后连连摇首叹息,道:“原来如此!祖师爷流传下来的那句话竟然是为了黎夙真人。” 不凡不解得问道:“什么话?” “若遇到虚无、戴月、多即内丹纷纷认主之人,九华必要善待之。”清波道长叹道,“祖师爷诚然有悔过之心,可世间万物,又有多少追悔莫及。说来这场滔天灾难,全由我九华而起。” “先人之事,师傅莫要为此自责。”季青梧安抚道。 清波道长又是一声叹息,望向二人,道:“难为你们要赶回来阻止这场浩劫。” 不凡见他们酸来酸去说了一大通早就没了耐心,忙道:“掌门师叔公,你准备什么时候动用女娲石补天?” 清波道长道:“明日。” 不凡与季青梧对视一眼,不凡道:“我们还有一事要讲。” “但说无妨。” 不凡闻言,委婉得道:“琅琊道长他可能……他哥哥,元柏道长的残魂还在玉玑手中。” “元柏?!”清波道长踉跄一步,在季青梧的搀扶下才站稳了身子,道:“元柏师弟死得冤枉,是我们师兄弟几人对不起他!” “当初那场比试难道真的是师公他?”不凡讶道,按照南烛高傲的心气,他如此得爱惜羽毛,又怎么会做出这样自毁名声的事情来? 清波道长摇了摇头,道:“事情非南烛师弟所为,是……”他咬了咬牙,终将这个秘密说了出去,“是青叶师叔。当初他便有心传给南烛,可他没想到南烛与元柏竟然决定私下里比试,输的一方主动放弃继承平峰长老之位。青叶师叔还是个孩子心性,他担心南烛师弟会输,便在前一天与元柏师弟饮茶的茶水里掺了能让味觉失灵的药物。” 听了如此秘闻,不凡与季青梧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听见一阵嗡鸣声响起,不凡胸前好像有什么在不停震动一般,辅一扒开领口,一道黑芒便窜了出来,在清华大殿里四处弹跳,撞出一个又一个的凹槽。 清波道长伸手一抓,便化作上千只幻影之手,猛地一抓将黑影拿捏在手中,不凡定睛一看,竟是玉玑囚禁元柏道长残魂的那颗珠子。 那方才所有的都让元柏听去了? “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惨笑声从珠子内传了出来,清波道长闻言,身子一颤,惊道:“你、你是元柏师弟?” 元柏道长恨声道:“是!”黑色珠子中映出了元柏的影像,清波道长连忙贯注真气进入其中,一抹残魂逐渐从珠子中剥离出来。 眼前是个蓬头垢面的驼背修者,灰白的胡子灰白的发,看起来狼狈不堪。 元柏道长大笑道:“我待师傅如同父亲,师傅竟然如此对我,老天爷,你可真是公平公正得很啊,哈哈哈!” 清波道长见状,忙劝道:“师弟莫如此,那事之后,青叶师叔悔不当初,本想与你忏悔,可你却已经自断经脉而死。随后,青叶师叔也负愧自尽。” 元柏道长止了笑,凄凉得道:“这些年来,我受得苦全是我年轻时候一意孤行所惹下的孽缘,却平白累得我亲兄弟也处于仇恨当中,清波师兄,我只求你一件事情。”说到这里,元柏跪了下来,对清波道长道:“我只求你绕过琅琊。” “琅琊他……”清波道长疑惑得道。 季青梧解释道:“琅琊师叔与玉玑有所勾结。” 清波怔然,“这、这……” “如果真是这样,师兄决定要如何处置我?”慵懒的声音从大殿外传了进来,一身紫衣的琅琊大摇大摆得进了大殿,待看到那个长发凌乱的残魂时不禁皱了眉头,却也没有多做理会,望向清波道:“师兄,你怎么不怀疑这二人的真实性呢?最近事态紧急,怎么能平白相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人。” 清波道长沉默,不凡与季青梧皆是无言。 琅琊心里有些不安,直觉事情发展跟他想象得不太一样,季青梧与不凡明明被玉玑困在了画卷空间之中,哪里可能会出现在九华?如此一想,琅琊多了几分底气,道:“掌门师兄……” “阿弟。”琅琊的话被截断,他震惊得瞪大了眼睛,望向残魂,颤声道:“哥……?” 残魂将凌乱的头发拨到旁边,露出面容,那张脸十分沧桑,眼神透露着疲惫,“阿弟,我对不起你。” “哥,你……你从玉玑那里逃出来了?” “托了这两位我才得以自由。”元柏道长颔首道。 琅琊一怔,拧眉望向季青梧与不凡,“你们是本尊?” 季青梧与不凡点了点头。 元柏道:“我错怪了南烛师弟,你也放下这段仇怨吧。”他叹息着将先前清波道长所说告知了琅琊,琅琊似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怔忡了许久,才咬牙道:“那这些年我又在坚持些什么……我背叛了九华,一来是想从玉玑手中救出你,二来,就是想要了南烛的命啊!哥,你告诉我,这些年我到底在坚持什么?” 元柏连连摇首,道:“是哥哥对不起你。你做错的所有事情,所有一切的后果全由我来承担。” “什么?” “这枚黑珠记下了黎夙裂魂那时的场景,你们拿去给玉玑。”季青梧接过那枚束缚了元柏几十年的黑色珠子。元柏续道:“我知道南烛受了魔幡的魔气侵扰,由我去洗净他的魔气。” 元柏原与南烛是师兄弟,在医术方面的造诣自然高人一筹,只是当初直直打入丹田的那一道魔幡真的能如此简单得被消除吗?更何况是……元柏道长现今不过只是一缕虚无缥缈的残魂而已。 “先休息一下再说,你们赶来九华真气消耗得厉害。”清波道长说道。 “来不及了。”琅琊低低得道,几人纷纷看向琅琊,只听他道:“玉玑黄昏时分便会率领魔军攻向九华。” 95光阴逆转(四) 黄昏时分,是最朦胧模糊的时刻,也是阴阳交汇的分界。 九华的禁制每到这一刻都会变得最为薄弱。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如果玉玑率领魔军袭上九华,那必能取得事半功倍之效。 好在琅琊道长提前告知,清波道长能有万全准备,召集各峰长老纷纷聚于清华大殿之内,共商大计。 生龙活虎的元破道长、紫漳道长与月白道长齐齐迈入殿内,不凡与季青梧压下心中的喜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讲述了一遍。 “若我说,我们便来个瓮中捉鳖!清华大殿内早有祖师爷设下的禁制,我们就让他们来个有去无回!”元破道长激愤得砸拳说道。 “不可。”月白道长否定道:“清华大殿是我们最后的退路,怎能直面朝向敌方?” “月白师兄说得是。”紫漳道长也同意月白道长的想法,提议道:“我们不如不动声色,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清波道长忽然看向季青梧,问道:“梧儿,你有什么想法?” 季青梧沉思了下,道:“玉玑此次袭击九华,固有颠覆九华报仇之意,但更多是为了抢夺女娲石。师傅,我们应先将女娲石保护起来。” 清波道长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此次补天,需要先行祭祀女娲石,为师早已将女娲石从禁制中取出,明日若不使用,那百年内女娲石都不能再动用分毫。” 季青梧闻言,抿了抿唇,思考过后,道:“虽然黄昏时刻禁制有所削弱,但玉玑他们攻破禁制尚且需要时间,我们便在此刻做第一轮出其不意的反击。”他顿了顿,续道:“九华七峰,主峰高耸,雄风宏伟,险峰陡峭,幽峰多小径,奇峰诡谲,秀峰林木丛生,唯有平峰地势平缓,极易攀登。外围禁制一破,大量魔军必从平峰攀上九华。我们便可在平峰各个入口处设下阵法,一旦有魔军突袭,阵法便可生效,这便是我们的第二轮反击。” 清波道长捋着胡须,点了点头,道:“还有呢?” 季青梧续道:“补天之处就在清华大殿之前,我们应召集多数弟子汇于九华,保护补天仪式的进行。这次,我们的目的不应该是将魔君、军击败,而是保证女娲石不被玉玑夺走,保证师傅能顺利完成补天仪式。” 几位长老闻言,纷纷点头应道:“所言极是。” 看着季青梧英姿勃发的样子,不凡忽然有种好骄傲的感觉。只是……看着十分满意的清波道长,不凡心里十分不安。他们没有将此次逆转时空的代价告诉掌门和长老们,清波道长如此器重季青梧,日后若是季青梧与他一起形消影散,他又怎么对得起清波道长。 琅琊忽然懒懒得开口道:“九华之上正气萦绕,魔族魔修虽然难以发挥常态,但玉玑控制了诸多无门无派的散修,他们才是这次攻击的主力军。” 不凡闻言,眉开眼笑得道:“那便更是胜券在握了。”他从空间戒指中化出一个小鼎,递给诸位长老,道:“这是我小师傅研制出的魑魅香的解药。” “白棘?”几位长老对视一眼,“他刚刚突破元婴期虚弱得很,怎会……” “是未来的师傅。”想起白棘也在未来的那场浩劫之中不幸丧生,不凡的语气低沉了下来,“我想见见小师傅。” 紫漳道长慈爱得道:“你去寻墨宵师弟吧,他还在寒石窟陪伴南烛师弟。” 不凡重重得点了点头。 最终计划订好,几位长老都领了命前去设防。唯有季青梧、不凡和琅琊还留在清华大殿内,等着清波道长的指示。 见元柏道长又现出身形,清波道长叹息道:“师弟,你为何不要与诸位师兄弟见上一面。” “有什么好见的呢?当初以那样羞愧的方式死去,我又有什么脸面再见他们。就当元柏早已在七十年前死去了罢。” “哥。”琅琊叫了一声,似是极不情愿听到元柏这样的话。 元柏笑了笑,道:“阿弟,一缕残魂又能活得了多久?你该知道,若让我回到那颗魔珠里面,只是教我生不如死罢了。” 琅琊沉默不语,只望着元柏,狠狠咬着嘴唇。 元柏看向不凡,道:“我随你一起去寒石窟。” “哥!”琅琊咬牙唤道。 元柏板了脸,肃然道:“我意已决,就让我用这最后的一息残魂修补我当年愚蠢的决定。” 琅琊不再言语,别过头,紧紧咬着自己的拳头,全身颤抖不已。 不凡这下彻底明白过来了,元柏道长是想用自己的残魂为引,勾出师公体内的魔气,他咬了咬唇,对着元柏深深一拜,正色道:“多谢元柏道长。” 秀峰一如当年,四季如春,鸟语花香,林木丛生,郁郁葱葱。 不凡与季青梧迈入寒石窟内,冷气袭来,不凡不禁打了个寒颤,下一刻却被季青梧搂在怀里。 斜过头看去,季青梧神情自若,眼底的温柔泛滥,软成一片,不凡勾唇一笑,打了真气,二人周身顿时暖和起来。 一路来,他们相互扶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才是他们该走的路,不是吗? 墨宵打下的禁制于他们无效,可仍旧能感受到身体穿透各个禁制的感觉。 拐进南烛昏迷的那间冰室,正看到墨宵坐在冰床旁边,持着一枚黑子,面色如水得落子。 啪的一声,伴随着墨宵道长的问话传了过来,“你们怎么来了?” 想起墨宵道长为师公为师傅做得事情,不凡不禁动容,寒石窟内,寒气四溢,不凡对着墨宵跪了下来,红着眼圈磕了几个响头,“墨宵师叔公,不凡多谢你这么多年来照顾师公,多谢你悉心教导小师傅。”也多谢你用性命护住了师公,保住了小师傅的安全。 墨宵道长淡然一笑,一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不凡托了起来,“天寒地冻的,当心身子。” 不凡闻言,眼泪更是有落下来的趋势,他使劲憋着嘴,点了点头。 季青梧拥住不凡的腰,劝慰道:“已有转机,不必太过挂怀。” 墨宵道长看了二人一眼,眼中有些许落寞的神色,他看向沉眠中的南烛,轻声叹息。 师弟,这百年的孤寂时光,你真的如此狠心,叫我一个人度过吗? “墨宵师兄。”元柏道长的残魂化了出来,站在墨宵道长面前。 墨宵道长一怔,随即踉跄起身,惊叫道:“元柏师弟?!” 元柏道长点了点头,道:“你还是一如当年那般关照他。” 墨宵道长摇头苦笑,“他还是一如当年那般,看不到我对他的好,以前是不愿看,现在是无法看。” 元柏道长沉默了下,道:“师兄,当初在医书方面多劳你提点,元柏感激不已。现今……”他望向沉睡的南烛,敛了神色,道:“便由我来救醒师弟吧。” 墨宵道长先是一惊随后便淡然了下来,他让开身子,将南烛暴露在元柏面前,苦笑道:“多谢师弟。” 元柏的残魂撑不过三日,他既有心救下南烛,自己又怎会拒绝?人都是自私的,无怪自己这样穷尽一生,也无法堪破天道,修炼成仙。 上一辈的恩怨,他们小辈无从插嘴,无论是元柏的奉献和墨宵的默许都是两人自己做下的决定。不凡与季青梧请了墨宵打开书楼,与白棘再次相会。 白棘刚突破元婴期,身子有些虚弱,眼皮子打架,一副很想睡觉的模样,待听到黄昏时分会有魔军大举进攻的时候,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又听见师傅有望苏醒的好消息,兴奋得将师傅留下来的法器从书楼里全都扒拉了出来。 三人默默等待着南烛的苏醒。 日落黄昏,不凡与季青梧抬首看向天际的那抹昏黄,天漏之处,道道黑烟滑破天际,将橘红色的夕阳遮掩了起来。 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季青梧与不凡对望一眼,同时对白棘道:“我们先去主峰。” 白棘犹豫了半天,也想跟着去,可他又怕自己一走师傅就醒,左右摇摆不决,最终一咬牙,决定留下。 季青梧与不凡交代了一句,要他们小心便一齐踩上飞剑,奔向清华大殿。 不知从何时开始,天际被染成一片暗红,遮天盖日的红云挟裹着道道黑雾卷了过来,在低沉的天幕中翻卷不息。空气十分黏腻,压抑得叫人喘不上气,二人飞于天际,隐隐能看到九华空中那一层禁制外面,一圈一圈魔军犹如成群的蚂蚁正在不停撞击着禁制。 腥风蔓延,恶臭传来,林木枝叶转瞬间枯萎殆尽。 仔细看去,大批魔军之中,大部分人都亮着猩红的双眸,表情阴狠得使用着各系法术,似是毫不在乎浑身真气的流泻,不停击打着那一层厚厚的禁制,这些人便是当初在鉴宝大会上因沾染魑魅香而被迷惑了的散修们。 不凡甚至认了出来,当初拍下“探”那位修者,手里握着一把土黄色飞剑,毫无自我意识得拼杀着。 他默默摇头,玉玑真是造孽。 琅琊道长率领一干险峰弟子,从禁制外奔袭而上,一掐咒,大风刮起,手中托着的青铜小鼎白烟袅袅,吹向魔军。魑魅香的解药一至,许多被魑魅香侵染程度不高的修者顿时醒悟过来,茫然得看着左右,一时手足无措。 琅琊声音响亮而清澈,在九华上空不停盘旋:“诸位道友,你们被玉玑控制了,现今魑魅香解药已解,是助我九华击退魔军,还是寻个安全处躲避灾难,全由你们决定!” 此话一出,反应快的修者立刻明白了当下的局势,有决定留下的,也有立刻踩了飞剑准备逃窜的,前者有琅琊接应,大部分从魔军队伍中脱离出来,而后者,在魔军疯狂的攻击下,唯有少数人才得以从流窜的真气利刃中得以存活。 渐渐的,魔军威势削弱,禁制压力渐小,在禁制内不断修补的奇峰弟子抓紧机会,加快修补。 见状,琅琊勾唇一笑,蝎尾环在身后起伏,一挥手,罡风扫去,立毙了几个魔修。忽然,他停下了动作,定定得看向东方。 叮铃——叮铃——铃声响起,一顶精致的轿子浮于空中,玉玑端坐在轿子之中,看向琅琊。 琅琊迎向玉玑,却也不逼近,隔远了,道:“玉玑真人。” 玉玑冷声道:“你偷走了元柏的残魂,你该知道,他离了我,活不长久。” 琅琊呼吸一滞,沉声道:“我兄弟二人,从来不盼着能活长久。”语毕,他心中猛然一颤,似是要喘不上气,强烈的感应攫住了他的呼吸,他心一沉,望向秀峰的方向,眼泪滚滚而下,“哥……” 寒石窟内,南烛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元柏已然变得模糊的残魂。 “元柏……师兄。” “嗯。” 琅琊闭了眼中,再次睁开时满是怒意,他一攥拳头,恨然道:“这些年来,是你阻碍了我们兄弟的相会。若不是你一直拖着,我哥的残魂又怎会虚弱至此。”他周身真气暴涨,紫光闪烁,蝎尾环化作道道虚影袭向玉玑。 锵锵锵几声,一道黑影瞬间出现在玉玑面前,为他挡下了琅琊的所有攻击。 琅琊看去,舔了舔嘴唇,低声道:“堕。” 玉玑的轿子又飞了起来。坐于其中的玉玑淡淡得看了一眼那层结界,一挥袍袖,接二连三的几道黑芒如利箭一般俯冲下去,穿透了几个散修的胸膛,直直打在了禁制之上。 奇峰弟子压力骤增,几个修为稍低的当场喷出鲜血,只这一击,九华的禁制便碎裂开来。 不知从哪里又来了无数的魔修,道道黑幡在空中翻舞,没多久,禁制便被彻底破开。 96光阴逆转(五) 禁制一破,便有魔修御下的魔兽仰天嘶吼起来,上百头魔兽一齐咆哮,吼声震天,几乎整座九华都在颤动。驾驭飞剑飞于空中的魔修直接俯冲下来,便由内层第一道由元破长老率领的九华弟子上前迎战,奇峰弟子在后方施法相助,掏出魑魅香的解药,风咒口诀一掐,便顺风送了出去。又有许多散修回过心智,反身与魔修斗在一起。没多久,便有幽峰弟子来报,在平峰山腰上发现了诸多魔军。月白长老一声令下,火雷阵、流沙阵各式阵法齐齐发动,将众多魔军击打得措手不及。 即便如此也扛不住魔军声势浩大,一批又一批的修者从平峰上跌落下去,另一批又神智全无得涌了上来。 玉玑的飞轿一直稳稳得停在空中,似是在等待什么一般。他忽然一挥手,一道细长的烟雾从袖中飘出,眨眼间便又消失不见。 注意到他此举的月白道长,拧眉暗叫不好,只道是这缕真气扩散至整个九华猜到了玉玑的打算,他劈手斩杀了一个魔修,便吩咐弟子,传令各峰守护弟子,玉玑要顾不得地势限制,从全方位强行攻山了! 果然,各方弟子回报,在九华六座副峰上都发现了魔军的影子,浩浩荡荡的一片远比琅琊报得人数要多。无数的魔军汹涌而上,从空中俯瞰皆都化作星星点点的黑斑,九华弟子人数远不及,战力一分散,没多久便扛不住这如同呼啸的洪水般汹涌袭来的魔军。 丝竹管弦之声骤起,空中一阵香气传来,诸多九华弟子顿时精神大震,紫漳道长率领众多秀峰弟子在后防线上助阵,一边吹奏着能增长道修浩然正气的乐声,一边弹奏着削弱魔修邪恶魔息的琴音。 饶是如此,九华弟子还处于下风之中,无数弟子皆都被魔修残忍得破开胸膛,弃尸荒野,哀鸣惨叫声不绝于耳。 季青梧与不凡二人落于清华大殿之前,清波道长一袭青蓝长袍,白须飘然,一副仙风道骨之姿。他在白玉神像前叩拜完毕,转过身看向季青梧与不凡道:“开始吧。” 不凡与季青梧皆都准备好随身武器,护于清波道长身侧。 清波道长双手画圆,左右手手掌交叠,掌心相对,旋转一圈后,手心之间一道冰蓝色的真气逐渐凝形,他抬眸看向白玉神像,忽然低声一喝,将手中的真气打了出去,真气须臾便融入白玉神像之内,白玉神像骤然蓝光暴涨。 不凡好奇得看着神像,只见一枚七彩的石头从祖师爷的右眼中剥离出来,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芒交替闪烁,只是片刻便将九华的天际染上了一片炫彩光芒。 玉玑身子一动,抬轿的魔修脚下生烟,竟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移动起来。 季青梧将青冥提至身前,沉声道:“来了。” 九华诸位弟子皆都临阵以待,小心翼翼地防备着,各自拿好法器,全力护住身后的清波道长。清波道长正全神贯注地将真气打入女娲石内,只见女娲石光芒益盛,逐渐落于清波道长掌心之中。 就在这时,玉玑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清华大殿之前,无声无息只是一瞬,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仿佛是蜻蜓在水面上的轻轻一点般不留痕迹。当外围的第一圈弟子反应过来的时候,皆已被玉玑强大的魔息震碎了经脉,七窍流血而死。 “我只要女娲石。”玉玑冷冷得道,轿子周围出现十余道漩涡,每个漩涡中皆都浮现出一面黑色的魔幡,主峰弟子横剑相抗,浩然真气与魔息相互对抗着。 忽然一道蓝芒将魔幡一一击碎,玉玑看去,正是季青梧在转瞬间挥出三道剑气,他冷声道:“你不该在这里。” 不凡闻言,握紧戴月,只感觉一股热流涌遍全身,他大笑一声,纵身跃起,戴月刀罡气流转猛地向下劈去,玉玑瞳孔一缩,竟然没有出手拦截,转瞬间,轿子被劈作两半,烟尘四起。 “戴月刀。”玉玑的声音阴冷如冰,夹杂着怀疑与不解,按照他的计划,季青梧与不凡应当被困在画卷空间才是,怎么会在此? 来不及多想,玉玑脸色一变,只见清波道长手中的女娲石已有融化的迹象,他心知要速战速决,不可再与此二人多做纠缠,便将全身魔息骤然提升,整个身影顿时化作一头巨狼猛地扑向清波道长,魔罡一扫,几乎将周遭修为低的弟子刮飞出去,季青梧与不凡咬牙强撑,脚下御空咒一踩从地面弹起,锵的一声,戴月与青冥一左一右拦下了玉玑。 玉玑咆哮一声,口中流出滚滚的浓雾,青冥剑身已然有被魔息染黑的迹象,不凡见状,立刻咬牙将大量真气打入戴月之内,戴月绿芒暴涨,化成丝丝缕缕的真气卷入魔息之内,顺着青冥的剑身一路攀爬扫清魔息。 玉玑嘶吼着,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击竟然会被这两人给制住,当下心生恼意,略一后退,猩红的龙卷风平底而起刮向不凡与季青梧二人。两人十分默契得左右弹开,回身一劈,将龙卷风一斩为二,可不凡身形稍慢,没能躲开四射的魔息,季青梧猛地扑了过去,替他受了这一击。胸膛受创,季青梧一口血喷在青冥之上。 青冥骤然蓝光暴涨,剑身所化的一道巨大残影向着玉玑的犬头砍了下去。玉玑瞳孔一收,对着残剑嘶吼出声,残剑的虚影俯冲而下,两厢对抗间,竟是玉玑稍稍落了下风。只见他技巧得纵身一跃,强大的罡气擦着他的身子击落在地,砍出一道极深的沟壑。 清波道长忽然睁开双眼,眼中精光暴涨,一掐手诀,一只巨大的彩鸢平地而起,他跃上彩鸢,彩鸢翅膀一扇,清吟一声,猛地向空中飞去。清波道长擎着右手,手心一块已然融化了小半的女娲石化作冲天光柱。 玉玑咆哮一声,从地面一跃而起,深黑色的毛发携卷着滚滚的魔息,以更快得速度袭向清波道长。 不凡与季青梧咬牙跃起,再次拦住玉玑的攻势,周身的真气快要消耗殆尽了。 “滚开!!”强大的魔息将二人撞飞出去,直直撞在祖师爷的白玉石柱之上。 来不及了么……不凡剧烈咳嗽起来,眯着朦胧的双眼看着玉玑庞大的身子逼近清波道长。 身旁一抹蓝影一闪而过,不凡骤然瞪大了眼睛,“季青梧!!!” 季青梧竟然将青冥抛在地上,突袭靠近玉玑,似是动用了玉石俱焚的术法,身形移动之快简直让人无法相信!他竟然双手握住了玉玑的黑色尾巴,硬生生拖住了玉玑前进的攻势。 玉玑的尾巴坚硬似铁,季青梧只感觉自己紧紧握着扎着上千根钢针一般,根根毛发皆都刺入掌心,不过片刻便染成了一片血红。 玉玑不停甩动着巨尾,季青梧脚底浮现一抹七星阵印,牢牢固定在阵法之上,一时之间,玉玑竟然难以摆脱。 不凡心急如焚,忽然灵光一现,冲着玉玑高声喊道:“玉玑,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为何会在这里?” 玉玑理也未理,忽然尾巴猛地一甩,季青梧脚底阵法破裂,被横甩出去。 不凡大惊失色,好在季青梧回身一翻,脚底阵法一踩又跃了出去,这次青冥从地上一跃而起落入季青梧手中。 不凡接着喊道:“那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黎夙怎么样了吗?你应该感受得到,黎夙已经不在我体内了!” 玉玑的动作猛地一顿,他的身形一变,化作人状,定定得漂浮在空中看向不凡,“他呢?” 不凡被他的眼神吓得心脏乱跳,那种急于杀了自己而后快的模样真是太让人胆战心惊了,他故作镇定得咽了口唾沫,道:“我与季青梧来自未来。” 玉玑冷笑声响起。 不凡道:“是昆仑镜将我们送来的。你本事滔天,自然可以感受到我们魂魄的跳动。” 闻言,玉玑的笑容收敛起来,道:“所以?” 见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想起那些横死的道友们,不凡不禁怒火中烧:“未来的黎夙死了!死了!魂飞魄散,就在你的面前!” “不可能!”爆吼声响起,不凡一咬牙,豁出去了,“他想与你归隐,你却不从。他要你放弃你的王座,你正在追求的所谓的力量,可你的回答呢?哈,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的,玉玑,黎夙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还要清楚!” “撒谎。”玉玑心中一滞,面上却冷笑一声,反身攻向清波道长。 此时,清波道长已然站在天漏之处的正下方,顶着浓郁的滚滚黑烟,脸色苍白一片。他的脚下踩着一个巨大的繁复阵法,高举着女娲石,口中仍在不停念诵着咒文。 “你的确是想要保护我,担心你的手下加害于我,可你更担心的是,我会阻止你,是不是?!”黎夙的声音骤然响起,凄厉而哀伤,玉玑的动作顿时一滞,他回身一看,脸色一变,薄唇喃喃道:“黎夙……” 不凡按住身上的伤势,正催动着真气激发黑珠的功效,五年后被记录下来的那一幕被放大至玉玑眼前。 黎夙悲伤而又绝望得看着玉玑。 “为什么一定要堕落成魔呢?” 黎夙这样问他。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堕落成魔呢? 97归于平静 他曾经从未想过会像今天这样,残忍到能面无表情得撕裂一个生命。 早先他还只是一个妖修的时候便不断被同族欺压。在妖修与魔修的世界中,力量才是主宰一切的根本,没有人会像这些道修一般互相扶持、互相帮助。万般小心得提防着同伴的伤害就足以让他筋疲力竭。即便这样,他也没能躲得过残忍的迫害。 他的妖丹被同族撕裂,他装死才得以趁机夺回一半的妖丹,苟延残喘的落到柒微塔的后山,被黎夙救下。 黎夙让他明白很多事情,感受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温暖,让他逐渐从过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去迎接新生。即便柒微君没有认可他成为徒弟,他也毫不动摇得任由楼华怎么甩脸色也要跟随在黎夙身边。 他们约好了,一起修炼成仙,做不到的话那便一起走过苍玄大陆的万水千山,游历人间百态,看尽世事无常。 直到他发现,自己的半颗妖丹根本支撑不了自己完成如此宏愿。他无法陪在黎夙身边。之后,楼华的暗袭更是让他元气大损,若不是斛夫人相助,他哪里可能活下来。 斛夫人的心思,他懂。那个女人,恨不得将天下男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她想依凭自己为靠山,任意妄为。 当她拿出那本《入魔》,说是可以修补妖丹,增进功力的时候,他没有拒绝。他想拥有力量,不用再遵从任何一个人的安排,包括老天! 这一练便是万劫不复。 《入魔》是魔族至高无上的修炼法籍,共分十八重,随着修炼的增加,每一重都会激发你心中的欲念,那是逃脱不掉的欲念,日日夜夜纠缠在你的眼前,告诉你:我究竟想要什么? 力量。 唯有这个回答在脑海中响彻不息。 他要力量,只有力量才能主宰一切! 玉玑缓缓睁开眼睛,双目赤红,他左手提起一个巨大的光圈,缠绕在掌心之上,身形猛地前冲,季青梧手中的青冥蓝光闪耀,剑刃之上电芒四射,他身形极快得冲向玉玑,青冥纵然劈下,与光圈撞击在一起。 玉玑眯了眼,阴狠得望向季青梧,“让开!” 季青梧冷声道:“你已经失了本性,你的真气紊乱不堪,玉玑。” 玉玑周身魔气暴涨,强劲的风迎面刮过来,季青梧以浑然真气相抗,却发现在魔息的压制下真气结成的禁制竟裂开了道道的缝隙,他心一沉,咬牙将压制的魔息融入到清气当中,两气融合,力量竟是成倍增加! 玉玑见状,眼中戾光更盛,季青梧冷淡如水得道:“你修炼是为了什么?你想要的真的是这些摧毁他人的力量吗?”他声音骤然变厉,“黎夙已经因你而死,现今有了转机,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玉玑瞳孔骤然一缩,身后,黑珠记录的巨大影响投放出来。 ——玉玑,你这个混蛋,我这样爱你,你却这样对我。 ——我哪里比不上你那所谓的力量? ——既然阻止不了你,我又何必再多活这么些难熬的日子呢。 ——玉玑,再也不见。 “不!”玉玑猛地转头,季青梧见状,双手合十,青冥在空中一转,化作千万道剑光,手心向前一推,剑光凝聚成一架囚笼将玉玑牢牢得束缚在内。 清波长老的仪式已然完成,他眼中精光暴涨,手中的女娲石变成一汪彩色的泥流射向空中。 天空中巨大的空洞逐渐被修补起来,滚滚的浓烟被掩没在女娲石斑驳的色彩之后。 玉玑目眦欲裂,仰天长啸。 阴风四起,魔气如乱矢四射开来。 不凡迎着罡风,喊道:“季青梧,他是不是疯了?!” 季青梧发动万剑阵,剑芒一提指向玉玑,还未出击,玉玑横袖一扫,纷纷将剑光弹开。 不凡见黑珠滚落在地,不再发光,一咬牙提着戴月冲向玉玑。 他疯了!绝壁是疯了! 强大的力量横扫九华,无论是魔军还是九华弟子都受到魔气的袭击,眨眼间,九华已然成了一片无间地狱,业火四起,雷光闪烁,阴风怒号,哀鸣不绝。 不凡的身子忽然硬生生得转了个弯,惊叫道:“清波道长!” 原来方才补天几乎将清波道长的真气消耗殆尽,真气化作的彩鸢消散成粉末,点点蓝芒闪闪烁烁,他体力不支从半空中直接坠落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泼墨一般从空中划过。 不凡脚步一顿,定神看去,随后惊喜蔓延上嘴角,“师傅,师公,墨宵师叔公!” 墨宵道长来不及回应不凡的呼唤便向季青梧喊道:“季青梧,看东方!” 东方天际,一片雷云滚滚,季青梧凝神望去,瞳孔骤然一缩。 一条巨龙蜿蜒行来,所过之处雷雨密布,紫蓝闪电噼啪作响,照亮了整个西蜀大地! 似是感应到号召,他将青冥高举,巨龙骤然游至身前,将他周身都包裹起来,强大的力量在全身游曳,奔腾不息,似是要冲破肉体的禁制遨游于天地之间。 青冥剑透着一股强大的煌煌之力,似是要撕裂山川,吞并河谷。季青梧双手合十,将青冥抛掷空中,又凝成了一个万剑阵,然而此次,无数道剑气在剑阵之内游荡着,风雷狂吼,烟云咆哮,巨大的漩涡在季青梧头顶凝成。 挥手劈下。 只这一个轻微的动作,大地也震颤起来。 破风之声响彻云霄,万剑阵被触发,上万道力量滔天的剑芒纷纷刺向玉玑。 “啊!!”剑气刺入玉玑体内,他猛然爆发出嘶吼之声,带着绝望从空中坠落下来。 不凡身子一动,季青梧却比他更快的用一张网将玉玑的身子兜住,网口一束,便将他牢牢困在其中。 网中的玉玑已然变作一只可怜兮兮的黑色小犬,蜷缩着身子颤抖着哀鸣着。 不凡跃至季青梧身边,心中百味陈杂得看向玉玑,“你说你这是何必呢?心疼黎夙,干嘛非得疯了一样的要那么多的力量。力量这种东西,虽然男人都抱着一种越多越好的心态,可是,足够了便很好了,不是吗?”他难免要为黎夙抱不平,“看你,害的黎夙最后魂飞魄散!” 季青梧无奈得摇了摇头,道:“现下要如何处理玉玑?” 不凡想了想,问道:“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刚才借着龙神之力,我摧毁了他的修为,现今他不过只是一只有意识的妖兽罢了,修为全都消散了。” “这样……”不凡点着下巴,忽然冲季青梧眨眨眼,哀求道:“既然这样,季青梧,我们把它放了吧。” “放了?”季青梧皱眉,“他身上背负着千万条生灵的罪孽,怎么能就这么放了?” “不是那种简单的放。”不凡忙道:“就是流放那种放。你毁了他的修为让他再也不能为祸人间,我们对他最大的惩罚就是……”他顿了下,随后认真严肃得道:“让他亲自去寻到黎夙。” 网中的小犬动了下身子,一汪黑漆漆的眼睛望向不凡,似是带着希望的询问。 “黎夙的状况如何了,我不知道。只是,我们从未来来到这里,黎夙的肉体必然要消散,即便是在沉睡,那也大大的不妙。如果不快些寻到他的话……”他卖了个关子,随即眼神犀利得看向玉玑,“就再也挽回不了了。” 玉玑的耳朵垂了下来,又趴在网中,眼中泪光盈盈。 不凡咬了咬牙,妈蛋,反派卖萌,犯规!咽了口口水,他继续给季青梧洗脑,“你说,让他以这样的状态去找黎夙,不正好是对他的惩罚吗?找到了,黎夙能教化他,他改邪归正,正好符合我们九华的教义,皆大欢喜啊!找不到,他这一路奔波吃苦,最后虐身又虐心的,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残忍吧?” 不凡如此舌灿莲,叫季青梧忍俊不禁,“你已然打算好了,又同我说什么?黎夙与玉玑之事,我在画卷中也见过,确实感人至深。只是,玉玑之事的确事关重大,九华的诸位师叔尚且没有判过,又怎能……” 不凡拍了季青梧的肩膀一把,截断他的话:“不告诉他们我们抓到了玉玑不就好了?” 季青梧顿了下,不凡可怜兮兮得望着他,忽然,季青梧勾唇一笑,暧昧得轻声道:“让我帮忙隐瞒我有什么好处?” 不凡望见季青梧眼中流转的红色光芒,顿知这魂淡体内的魔息又被拎出来溜达了,闹了个大红脸,小声道:“随你。” 季青梧闻言,满意得笑了。一张开网,将玉玑托在手心之中,“你送他去吧。” 不凡张大了嘴巴,“你怎么知道我要送他一程……” 季青梧微微一笑,宠溺得道:“你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不凡哑口无言,将虚无召唤出来,不凡调动了最后一丝真气,道:“送他去找黎夙吧。” “嗯!”虚无跳了两跳,平地一躺,正欲站起来传送时,却听不凡慌张得道:“差点儿忘了这个!”他从空间戒指里拿出那朵天机之花塞到玉玑的怀里,“这个是救黎夙性命的东西,你小心别丢了,等丢了哭都哭不回来!” 玉玑瞳孔紧了紧,两腿抱紧了天机之花。 虚无从地面一跃而起,空中一道漩涡扭曲起来,玉玑的身影顿时消失在空中。 不凡叹了口气,忽然有种淡看花开花落的堪破沧桑之感,这可肿么破……他还年轻,他还有大把美妙的日子要和季青梧一起度过呢! “哎,他们幸福美满大结局了……我们会怎么样?”他抱住季青梧的腰,埋在他怀里,低低得道:“你说,我们是会一点一点的消失,还是咻的一声就……不见了。世界上再也没有我们,不会看到花开花谢,也不会听到泉水滴石的声音……我们将感受不到任何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无,是不是,季青梧?” 季青梧抱住不凡,沉声道:“无论会是怎样的结局,我都会陪着你。” 拨云见日,霞光初照。 潮水般的魔军在龙神之力的压制下溃不成军。 随后赶来的骆鸣、花若盈与洛青衫率领的众多别派道友浴血杀敌,以一当十,魔军三大护法纷纷战死。 这场血雨腥风逐渐沉寂下去,原本九华难以避免的浩劫在一个不可思议的前提下得以扭转。 而创造这个奇迹的两人正在九华之巅,紧紧相拥,等待着就连他们也不知道的“代价”。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不知道。 “不凡,季青梧!”墨宵道长的声音骤然响起,“快去追赶龙神。” 两人震惊得望向墨宵道长,墨宵道长复道:“去到别的世界继续活下去!这个世界无法容忍你们逆天的存在,可是别的世界可以!我方才召唤龙神所用的阵法会造成时空扭曲,你们快去罢!” 话音未落,不凡与季青梧已经踩上飞剑,追随着逐渐远去的龙神。 最后一丝希望! 还在! 巨大的神灵近在眼前,刺目的蓝光照耀得两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不凡与季青梧两手交握,扑向光芒的中心。 那里,一团漩涡,光芒闪烁。 “二十一世纪……我的家乡……” “我想去看看……你的家乡……” 两人相视一笑。 强烈的光芒剥夺了两人的视觉,不凡眼前一黑,逐渐丧失知觉。 *** 猛地惊醒。 不凡坐起身来,骤然发现自己正坐在椅子上,眼前电脑的屏幕中,正停留在打分的页面,电脑右下方的时间显示的是22:22/2013/4/03。正是他穿越的那个时候。 季青梧呢? 连忙站起身,他穿着凉拖跑遍了屋子,翻找床上床下,推开卫生间的门,将阳台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查看了一遍。 没有。 没有季青梧。 他颓然得坐了回去上,满腔怨气得重发了一条评论。 网友:愤怒的小二逼打分:-2分|砖头一堆评论主题:一剑无悔,你个SB中的战斗机 妈蛋的,什么苦逼剧情,你赔老子的一颗荡漾少男心! 发完了还不解恨,拼命敲打着键盘,看着页面上出现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乱码,不凡四肢无力得倒在椅子上,抬手用手臂遮住了眼睛,渐渐感觉到冰凉的东西顺着手臂滑到手肘,滴落下去。 妈蛋的,别告诉老子是一场梦……不带这么玩的……坑爹…… 作者,你特妹的为什么要放弃治疗! 浑浑噩噩得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不凡眼睛肿的几乎要睁不开,他拉开窗帘,看向外面的世界。 旧小区还是那个旧小区,一大早就能看见大爷大妈们骑着除了车铃不响哪里都响的自行车到处溜达;楼下那只杂毛野犬又在尾随谁家的小母狗;卖油条的大爷生意一如既往的好;那个胖小子还是不愿去上学,背着书包哭得稀里哗啦的…… 真好,这就是属于他的世界,真实的二十一世纪。 一拳砸在墙上,不凡咬住另一只拳头,没出息得低泣出声,“说好了要看看我的世界呢……说好了呢……他们都按部就班得等着你来看呢……你人呢,人呢?!” 咚咚咚的敲门声连缀响起,不凡一惊,连忙赤着脚跑去开门,“季……” “哈哈,小扬,surprise!” “……”不凡面无表情得将门关上,直直撞毁了外面胖子激情四射的表情。 咚咚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凡生了会儿气后又把门打开,没好气得道:“大早上,干嘛呢?” “又犯起床气呢?”胖子瞅他神情不对,嘀咕道:“不对啊……小扬,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了?哭了啊?难不成是失恋了?” “你才失恋了!”被戳中伤心事,不凡依旧没好气得道,狠狠白了一眼胖子,道:“没事出去,别惹我。” 撞枪口上了,胖子摆了个要死的表情,连忙挤进屋,道:“我来是想说XX游戏官网上那个游戏大赛的,安阳想找你组队,托我来说说。” “没心情!” 胖子顿了一下,满脸好奇得瞅着他,陈扬他今天状态确实不对啊,平日里虽然经常拽的二五八万的,但没见一上来就给人甩脸色看的,这傲娇的小性子,真得来个弟媳好好管管。 触了眉头,胖子路过电视机顺手捅开了,拿着遥控器换了早间新闻,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夸张得道:“你不是早就想跟安阳联手的么,他操作意识都是一流的,你俩要一起,那绝壁是双剑合璧,打遍天下无敌手!咻咻咻——” 不凡洗了把脸,拧着眉头从卫生间里出来,新闻声音开得老大,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胖子,你把声音关小点儿。”他不满得道。 胖子不敢忤逆皇太后,立马调低了声音,看着看着,忽然高声笑道:“卧槽,这哥们儿敬业啊,玩COSPLAY都他妈玩到非洲大草原上了!” 新闻低沉的男中音响起,“昨日获悉,在非洲大草原的一头野生非洲象背上发现了一个一身古装的年轻男子,该名男子行为怪异,是否是非法越境,正在调查中。” “声音调大点儿。”不凡望着屏幕颤声道。 胖子白了不凡一眼,这才让调小又让调大,小扬这绝壁是每月七天来了。 二十四寸的彩电屏幕里,季青梧正拧着眉毛,坐在一头巨大的非洲象的背上,茫然得看着远方。 不凡身子一颤,忽然扑到胖子旁边,惊叫道:“胖爷,你家有亲戚能帮着办签证吧?” 胖子手里的遥控掉在地上,惊恐得点了点头。 不凡捧起胖子的手,眼中星光闪闪。 三天后,不凡握着签证,坐上了去非洲的飞机。 季青梧,等我!我来接你回家!他嘴角勾起,按捺不住的喜悦洋溢了眼角眉梢。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回头看去,我竟然完成一篇三十多万字的小说,先不说我写得如何渣,就说我居然写完了就觉着特别特别激动!!全靠一路有你们支持下来才能有动力完成,真的很感谢你们,宝贝们集体抱住亲一个,别嫌我肉麻哈哈哈哈!! 98番外(一) 青山连绵,微雨茫茫。稻田金黄一片,连着夕阳起起伏伏。乡村小路蜿蜒曲折,悠扬小调响彻村落。 一青年男子迤逦而来,怀中抱着一只黑毛小犬,擦了把额上的汗水,垂首对小犬道:“玉玑,你看,前面有村子,我们去讨些水喝。” 玉玑乖顺得趴伏在黎夙怀中,伸出舌头舔了舔黎夙的手指。 黎夙拨弄着他的耳朵,笑道:“还好近些日子修为已经到了可以辟谷的境界,不然像咱俩这样走了十天十夜不得饿死!” 当初玉玑找到他的时候,真是吓了他一跳。本来不晓得是哪里出了差错,沉睡中不凡的肉体突然消失得分毫不剩,而他的残魂因没了肉体的庇护消散得更快,本绝望得以为就要魂飞魄散了,谁想到玉玑竟然拿了天机树的花将他救了回来。更没想到的是,玉玑忽然就醒悟了,放弃他那虚妄的力量,愿意陪他渡过这漫长的孤寂岁月,去完成他们曾经要踏遍苍玄的约定。 至于怎么醒悟的,他竟然怎么问也问不出来,每次一问玉玑都像是极为害怕一样往他怀里钻,紧紧扒着他不松手。 后来在路上听了关于季青梧和不凡的故事,这才有些隐隐猜了出来。 那两个小子真是有逆天本事,想起不凡那得瑟的疯癫样子,黎夙勾唇轻笑,真是欠了他们一个大人情。 没走多远便进了村子,里面格外热闹,家家户户门上都贴着大红的对联,门口摆着各式蔬果肉禽,搞得跟过年一样。 两人走到一户农家,敲了敲院门,黎夙长得乖巧,院子里喂鸡的妇人见了先是惊呼一声,以为来了贵客,忙在围裙上搓了手,“小公子有事?” 黎夙点了点头,道:“这位婶婶,我和这只小笨狗走了一天的路,能不能给我们换些水喝。”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灵石递给妇人。 妇人哪里见过灵石,看着亮晶晶的一块以为是什么宝贝,连忙推辞道:“这么贵重?受不起受不起,乡下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粮食和水,小公子,你进来坐吧。” “嗯,多谢。”黎夙也不推辞,不动声色得将灵石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径直进了屋。 屋子里面打扫得纤尘不染,墙壁上挂着几串红红火火的辣椒,妇人钻进厨房,没多久便传来了饭菜的香味。 黎夙忽然感觉肚子有些饿,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得道:“好香,我明明辟谷了。” 玉玑趴在他手边,“我也饿了。” 黎夙哈哈笑了出来,他哪里见过这样喊饿的玉玑,真是可爱又可怜。 “小公子,用饭吧。”妇人端了两盘热菜和一盘咸菜,还有几个白面馒头,“农家没什么特别好吃的招待,不过都是我家男人自己种的,干净!” 黎夙大大落落得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眼睛笑成了月牙,“很好吃,谢谢婶婶。” 妇人一直望着黎夙,真是越看越喜欢。 黎夙放下筷子,问道:“婶婶,我看村子里面好热闹,有什么喜事?”这一路走过来,虽然接触的都是没什么修为的百姓,但是黎夙觉着这样的日子比得当初在柒微山上修炼要有意思得多。 “村东老赵家在田里挖出个大石头,上面画着红纹,找山上道观里的道长下来一看,说是神仙降下的宝贝,只要在村里震着就保准没灾没难每年丰收!”妇人兴奋得道,“我们今晚便要办个庆典!” 黎夙闻言,眼睛亮了,道:“我可以去你们的庆典吗?” 妇人忙道:“当然可以。” 入了夜,家家户户的灯点了起来。 黎夙抱着玉玑跟着妇人一家三口到了田里,果然见一块足有三人合抱那般粗细的石头摆在那里,上面纹案复杂,站得远,周围篝火闪闪烁烁,黎夙也看不清石头上的图案。 各家食物都混在一起,供村民们享用。男人坐在田边上,抽着旱烟说说笑笑,聊着天气聊着收成,女人们搬了板凳,一边在手里头绣着东西,一边笑骂自家男人和孩子。一派其乐融融之景。 黎夙搂着玉玑,道:“真好。” 在此之前,玉玑从未想过,这些他视作微末的生命竟然能散发出如此耀眼的光彩,就连他自以为冷硬的心肠都不禁动容,他靠在黎夙怀里,低声呜呜。 黎夙抚着他的背,道:“不要难过,以后的光阴,你便拿来弥补这些生命,还有……我。” 他低下头亲吻玉玑的额头:“你要一直陪着我。” 玉玑伸出舌头舔着黎夙的嘴唇,低沉的男声响起,“黎夙,我对不起你。” 黎夙瞪了一眼玉玑,含笑说道:“这种时候,你不该说这个。” 玉玑望着黎夙,等着他的下文。 黎夙见他还是老样子,呆呆的也不知道应和一声,叹了口气,搂住玉玑:“你应该说,黎夙,我爱你,我好爱好爱好爱你!” 话音方落,田里的石头忽然爆发出惊人的光彩,村民们一阵骚动,纷纷向着石头叩首,以为天神显灵。 而黎夙则站起了身,一脸惊讶与喜悦得看着石头,那种熟悉的真气……是他师傅柒微君的…… 师傅,这块石头是师傅的东西…… 还未想完,身子一沉,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黎夙的身子被紧紧得抱住,伴随着温热的呼吸,玉玑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黎夙……”他将黎夙推到背后的树上,火热的吻立刻压覆了下来,唇舌毫不犹豫得侵入黎夙最让他头疼不已的小嘴中,反复吸吮,纠缠着他的舌头,要将对方呼吸完全掠夺。 黎夙起初怔愣住了,可这熟悉的感觉,那种几乎要喘不上气的快感让他无意识得就搂紧了对方,双腿盘上玉玑壮硕的腰部,紧紧拥抱着与他亲吻。 玉玑刚变身回来,身上一丝不挂,入手处全是结实的肌肉,他早就知道,玉玑的外表看起来泛着一股病态的苍白,可他的身体强壮有力,足以让他神魂颠倒。 而他身下的那根东西正贴在他的大腿边缘,隔着衣服熨烫了他的皮肤。 这种令他浑身都在颤抖的欢爱让他思念了整整一千年,他怀念着玉玑拥抱着他,亲吻着他每一寸皮肤,用他的硕大贯穿自己时带来的无上感觉。 “玉玑……嗯……”他呻吟了一声,玉玑的手已经探入了他的前襟之内,玩弄着他胸前的茱萸,双唇顺着修长的脖颈一直下吻,在锁骨处徘徊不去。玉玑的身体紧紧得压在他身上,背后被树皮摩擦得既痒又疼。 玉玑稍稍退后一点,望着黎夙。他的衣服半敞着,露出白皙的胸膛,胸前两点茱萸红润泛着水光,头发凌乱,发带已经掉到了耳后,他俯下身咬住黎夙的喉结,将他的腿抬起牢牢得束缚在自己的身侧,“黎夙,我要你。” “废什么话……哈……”黎夙感觉到那对犬齿在喉结上下摩擦着,莫名的快感快要将他燃烧殆尽。一阵天旋地转,玉玑将他翻了个身。 玉玑靠在树干上,从背后搂抱住黎夙,一只手从身前探入手掌包住黎夙挺直了的玉茎,手指伸入了他的后穴,一点一点得开拓着。 那里已经变得有些湿软,黎夙喘息不已,忽然一声惊叫,嘴巴被玉玑捂住,“村民。”含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黎夙想到前面还有这么多村民在祭拜天神,只要他们将火光往这里一打就可以看见自己与玉玑的不堪,脸涨得通红,他反手抱住玉玑,喘息得越发厉害。 直到三根手指进出无虞,玉玑这才提了男根顶在黎夙的小穴上,挺了进去。 两人同时发出舒服的呻吟声,玉玑滚烫的双手牢牢摁住黎夙的臀部,贯穿的动作一下接着一下,生猛而用力,黎夙伴着玉玑的节奏低声呻吟着,二人的喘息声逐渐交织在一起。 “啊……玉玑,用力一点……” “呵……受得住?” “试试、试试看啊……” 玉玑的抽插愈发的剧烈,淫靡的声音在夜色中荡漾开来。 千年的空虚被填满,黎夙恍然惊觉,他盼了千年的东西,不是想要玉玑的真相,也不是想要他的道歉,只是想要能和他永远在一起……无论以哪种形式,无论过着怎样的生活,只要他和他。 *** 南烛微微笑着将头转过来,挑着眉戏谑得看着耳根子通红的墨宵,调笑道:“师兄,这出活春宫演得如何?” 墨宵道长咳了咳,尴尬得道:“师弟,非礼勿视。” 南烛哈哈笑了几声,道:“这大道边上我走我的,我看我的,他们有胆子野合,也该想到会有人看见。” 野合这个词让墨宵道长的小心肝跳了两跳,忙转了身,慌乱得离开。 南烛忽然从背后抱住墨宵,咬了他的耳垂,道:“师兄,你硬了。” 如此直白的话让墨宵的脸更红上了几分,他无奈得笑了笑,道:“师弟,休要胡闹。” “师兄,憋坏了可不好。” 墨宵挣开南烛,脚下踩了御风咒竟是要落荒而逃的样子。 南烛难能看见,一向姿容非凡的墨宵师兄如此狼狈,勾了唇不慌不忙得道:“师兄,你在寒石窟守了我那么多年,就为了要这个结局?” 墨宵离去的身影一顿,站在远处,淡然道:“师兄弟一场,这本是该做的。” “师兄弟?”南烛的声音响起,“师兄指的是互相爱慕的师兄弟?” 墨宵转过身看向南烛,“师弟,你?” “师兄,我一直在等着是你耐不住先说还是我坏脾气得捅破这层窗户纸。”南烛摇了摇头,一副挫败的样子,“你总以为我故意不去看你的心意,可我就只是在撅着脾气等你先表白。现在,你赢了,师兄。” 墨宵道长瞪大了眼睛,黑衣衣摆被吹吹起,身后披散的长发飘飘扬扬。南烛看了心中颤动不已,只一闪身便到了墨宵身前,他抚上墨宵温润的脸庞,将唇凑了上去,“师兄,我喜欢你。他们这对千年不死的老妖精都能终成眷属,你难道要等到我化成一摊枯骨才肯跟我表白心迹吗?” 墨宵被问得一言不发,只怔愣得望着近在眼前的南烛。 南烛挑了眉看他,揶揄道:“师兄读了那么多书,这会儿怎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读的内容难不成都给了我?” 墨宵这才有些反应,可刚要开口说什么,便听南烛喃喃道:“这顶帽子可扣得不小,我还没从师兄这里吃到东西呢,罢了,现在吃也不迟。” 霸道得堵住了墨宵的双唇,南烛睁着眼望着对方的反应,墨宵认命得闭上了眼,一手揽住南烛的腰,深深得吻了回去。 南烛狡黠得勾了唇,闭上眼,认真得完成这个仿若仪式一般的吻。 他和师兄的关系现在又近了一步,就如同他儿时幻象的那样。 爱人,仙侣,真动听! 110 无聊得翻着杂志,不凡百无聊赖得看着杂志上的这些八卦。 惊天内幕,X照门女星高达一百零八个! XXX携XXX夜店一游遭偷拍! 现场直击,XXX深夜进包房! 一个个显眼的大红字大绿字大黄字晃得不凡眼睛都要瞎掉了,他越发觉着自己当初怎么就买了这本脑残杂志了呢……要不是、要不是……他才没有想看有关季青梧的报道呢!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的钟,已经快要半夜十二点了,以前整天整夜没事打游戏过日子倒没觉着十二点有多晚。现今有了念想,盼着某个人早些回来他才惊觉,擦,十二点已经半夜了好不好! 愤愤得将书又翻了一页过去,不凡愣住了。 “当红男模季青梧私会神秘女子,两人疑似恋人”一行大大的红字极为显眼,附图还是一张季青梧和一个美艳女子的接吻图! 他一下子就不好了。 一目十行得扫过报道,不凡越看越来火。明明知道这种八卦消息不可靠,什么两人亲密的耳语、交握的双手、会心的一笑完全都是骗人的……人的……的…… 掀桌! 妈蛋,季青梧你不是告诉老子昨晚那个时候你在拍一组封面照片的吗?!怎么跑去饭店跟个美女吃饭了!吃饭了也就罢了,还被拍下来这种照片!发现这个世界的美好之后你丫的也要堕落了吗混蛋混蛋混蛋! 猛地将手中的杂志摔了出去,不凡气喘吁吁得坐直了身子,活动着手腕,准备待会儿好好跟季青梧练上几手。 虽然身上的什么真气法术都没了,符箓也画不出应有的威力。但!是!他练了一身的功夫可是带回来了!瞄了眼墙上挂了一排“见义勇为”锦旗,不凡自信满满。 咔嚓,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不凡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有轻轻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他立刻坐直了身子,状似无意得抱着枕头躺在床上,看着那个他等了好几个时辰才回来的混蛋。 “还没睡吗?”季青梧推开房门,他一身板板整整的西装,领带已经被扯松了开来,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露出形状漂亮性感的锁骨。昔日里柔顺的墨色长发被剪成了利落时髦的短发,他声音沙哑,俊逸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有种诱人的味道。 不凡不禁红了脸,可还是忍住心中的悸动,板着脸说:“我的书掉地上了,帮我捡起来。” 季青梧垂头一看,果然有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躺在脚边,他又望了一眼不凡,发现他情绪有些不大对劲,好像在……生气?不过,生气起来的样子他还是很喜欢。 微微一笑,他俯下身将杂志捡了起来,这一下就看到了杂志上那幅他与女星的接吻图。 他好像明白为什么不凡要生气了。 嘴角挂笑,季青梧拍了拍杂志上的灰尘,拎着杂志走了过去,他坐在床边,将杂志丢在床头柜上,靠近不凡,“怎么?吃醋了?” 不凡别过头不去看他,冷哼一声以示他现在的心情十分的不爽。 “呵……”季青梧轻声低笑,拉了不凡的手,五指一一插进他的指缝,形成交握的姿势,“你是为了我这样对她吃醋,还是……”他换了个动作,单手撑在床上,在不凡耳边轻声道,“还是为了我这样而吃醋……” 不凡转头怒瞪他,却被季青梧堵住了嘴,季青梧磨着他的嘴唇撩拨道:“还是为了这样……”密实的吻落了下来,细细勾画着对方嘴唇的形状,季青梧舌尖一顶便探入不凡口中,不凡起初还有些抗拒,最后被撩拨得不可自拔,顺从得回应起来。 两人再分开时,一道银丝在灯光下闪闪烁烁。 “如果是这样的话……”季青梧沙哑得说,“那我就冤枉了。” “你、你说什么?”不凡被吻得有些迷糊,软糯无力得道。 “我也不知道昨天要拍这样一组照片。我没有跟她出去吃饭,那只是照片外景而已。” “唔……”不凡的怒意有些缓和,“那,那接吻……” “没有真的接吻,只是借位而已。”季青梧顿了顿,俯下身在不凡嘴上轻啄了一口,“我只会吻你。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下次连借位我也不答应了。” “嗯……”火下去了一大半,不凡越发觉着自己没出息,怎么这么容易就饶过他了?瞟了一眼墙上的“见义勇为”锦旗,不凡觉着自己不应该就这样跟邪恶势力妥协。他拱了拱身子,想将自己挪离季青梧的包围,谁料到,季青梧竟然一手穿到他的后背,将他搂了起来。结实有力的胳膊轻轻一捞,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转了个头被季青梧紧紧压在身下了。 “不凡……”季青梧轻柔得说,“不要生气了,嗯?” 脸通红通红的,心跳快的自己都不敢相信,一向自诩口齿伶俐的不凡到现在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满脑子都是季青梧望着自己的那深邃眼神,不断有大红字蹦跶进脑海大肆警告“请注意!对方在色诱!请注意!对方在色诱!”,可下一刻这些警告就被毫不留情得大力扫出脑海。 “下次……不许这样了……”细弱蚊鸣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凡再次败倒在季青梧的深情凝望下,尼玛,以前就是败在这招手下,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自己怎么还是这副熊德性呢!!! “好。”季青梧笑语盈盈得说,俯下身贴着不凡的耳根脖子一点点细细得亲吻着。 “还有……”不凡趁脑子还清醒,抓紧机会订立合约。 “嗯?”一声低低的鼻音,季青梧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他探手进不凡的衬衣里,抚弄着他胸前的茱萸。 “以后不许……这么晚,啊……回来……” “好,再赶拍照进度,我也会要求十二点之前到家。” “十一点……” “呵……好,十一点。” “唔……改成十点好不好?”不凡耍无赖,话未说完,嘴便又被季青梧堵住了。 灯光昏黄,高档西装被粗鲁得脱了下来丢到床角,盖住了印有奥特曼的天蓝色衬衫,低声的呢喃呻吟与粗喘呼吸交织在一起。 “嗯……别,当心你的衣服……” “管不得了。” 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此时不拉灯何时拉。 *** 事后,不凡躺在床上,任由季青梧搂着自己,理智回笼了,他就内牛满面,恨不得到人最多的步行街上狼嚎上一嗓子。 嗷呜,怎么又输了,捶地!!老子要做攻啊!再捶地!! 妈蛋,季青梧的适应能力这也太快了坑爹啊! 想着当初自己坐着飞机将他从非洲大草原上捡回家的时候,他还一身破破烂烂的古装头发杂乱得跟鸟窝一样一样的,这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混迹现代社会混得如鱼得水了。 原以为星探这回事只是电视剧或者小说里面才有的,没想到竟然落到了……季青梧的头上。 当初,他费了好大劲才把季青梧收拾整齐了:头发剪短,平头干净利落!古装换掉,换上楼下超市里卖的衬衫,款式嘛,跟他那件一样,情侣装?才木有呢! 两人就在路边摊吃烧烤,好巧不巧就叫星探碰上了。 本来说要拉着季青梧去演戏,但是季青梧嫌演戏太忙没时间陪自己(不凡曾经一度表示不需要季青梧陪,可他偏要陪,自己也没办法不是),就选了模特这一行业。 结果,不晓得是不是修真的资质在这个世界一样好用,季青梧用了短短一个星期就通过了模特的所有培训,正式上岗了。刚开始是做平面模特,只在杂志一个中档商品区露了个面就被读者来信疯狂求问模特信息。由此,一炮而红,至今那是大红大紫。 于是,当年一起在路边摊吃烧烤的两人,一个成了上街要化装掩饰的明星,而另一个……还待业在家做自由码农。 知晓他们二人关系的朋友无不嘲笑不凡是“啃夫一族”,有的夫啃不凡当然不介意,他比较介意的是,为毛每次跟季青梧较劲,他都拼不过他嗷嗷嗷! 明明练了《大力神咒》的是自己不是季青梧,明明连重愈千斤的戴月刀都是只有他才能举得起来的,为毛一碰见季青梧就啥也不好使了呢! 默默无言得抬头瞪向季青梧,却发现对方正望着自己,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笑意,“怎么?还想再来一次……” 来你妹啊来! 不凡抓狂,当然这话没来得及吐出来,因为季青梧是真的再来了一次! 昏昏沉沉间,不凡好像明白了自己为毛一直输了,这提不起力气的手脚酥麻成这个样子不输才怪! 定力定力,老子缺的是定力! “不凡……”沙哑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不凡迷迷糊糊得看见季青梧温润俊秀的面容,心脏又开始不停指唤得跳了起来。 妈蛋!老子心脏绝壁有问题!脑子也有问题!这些都是病,得赶紧去治! “专心些……” “嗯,好……” TAT不解释了…… 99、番外二 七夕,烛光晚餐。 不凡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和一个大男人坐在桌子两头吃着烛光晚餐。 牛排是对面那个男人煎出来的,七分熟,肉质鲜美;红酒是对面那个男人珍藏的,82年的拉菲;餐桌是对面那个男人布置的,浪漫而温馨;只有蜡烛是自己从楼下便利店买回来的…… 他其实心里一直有个梗,季青梧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太强,只在这边待了一个多月就基本掌握了这个世界的生活规则并能很好地适应它。不凡打从心里为他高兴,可以一方面又很酸,原本他想养着季青梧的……结果变成了季青梧在养着他,内牛满面。 不过,对面的男人穿着一身合体的银灰色西装,端着高脚杯望着自己,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的是他的影子……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不凡心脏就会咚咚咚地跳个不停,所有的心酸都被抛到一边了。 这个男人,是他的。 咧嘴一笑,不凡举起酒杯冲着季青梧敬酒,他身上还穿着一件蓝白格子的衬衫,整个人洋溢着阳光与活力,这一笑,散发的光彩倒是快要盖住昏黄的烛光。 季青梧心里一颤,把红酒喝下,一双眼睛却难以自拔地紧紧盯着不凡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因为喝了红酒而变得丰润而晶莹的双唇,吞咽酒液时蠕动的性感喉结……一把欲.火从腹部烧了上来,只是这样,他就硬了。 季青梧从座位上站起,单手撑在桌子上,俯身吻了上去。不凡没想到季青梧会突来此招,迷茫地看着他忽然欺身压了过来,可下一刻双唇被季青梧捕获了之后就清醒了过来。 双手揽住季青梧的脖子,跟他火热地吻在了一起。 衣服落了一地,他们拥抱着一路接吻,从餐厅到沙发从沙发到卧室,期间不凡胡乱抚摸的双手差点让季青梧把持不住将他摁在地板上狠狠地贯.穿这具让他思慕不已的肉.体。 卧室的大床上,季青梧被不凡压在身下,享受着身上之人的服务。 不凡的双手抚过季青梧纹理清晰的肌肉,充满弹性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当指尖滑过季青梧胸前的两点时,不凡明显感到季青梧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他坏坏一笑,趴□含住右侧的一颗,左手向下伸,一路摸到季青梧的胯间,握住他已经硬到不行的男.根。 “唔……”季青梧呻.吟一声,不凡被这声刺激得□高高翘起,还没来得及剧烈喘息,便感觉腰间被季青梧的手环住,整个人朝着季青梧的胸膛被压了下来。身下挺翘的两根触碰到了一起,蘑菇头互相磨蹭着,生出了无限的快感。 不凡不住喘息,这种磨人的快.感让他像是漂浮在水面上一样,尽管舒服可是心底却发痒,直到季青梧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坚硬的灼热抵住了他的后.穴。 季青梧挺了进来,不凡起初还有些疼痛,身子酥麻,可后来渐渐的适应了便生出了快.感,后.穴被填充得满满的。 身子随着季青梧的律动而不停摇摆着,感受着那根粗大在体内进进出出的频率,不凡扭动着腰部,双手胡乱在季青梧身上抚摸,季青梧忽然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两人坐在床上,他张开大腿坐在季青梧的腿间,由于自身重力,季青梧的坚硬在他的甬道中插.入得更深,深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慢点……”不凡低声喘息,后.穴却是忍不住绞紧了对方,季青梧闷哼一声,身下却抽.送得更快了,一下一下顶得不凡不停颤抖。 “啊……”不凡忽然一声尖吟,季青梧顶在了他的敏感上,并且不断地旋转方向研磨着那一点,快感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脑子一阵阵的发晕。 “舒服吗?”季青梧扳过不凡的头与他接吻,两人摩擦着双唇,在彼此的齿间低声呢喃。 “舒服……”不凡顺从心底的欲望回答季青梧的问题,季青梧闻言,眸色变沉,不凡感觉到埋在体内的坚硬似乎胀大了起来。 “嗯,我也很舒服。”季青梧眼里蓄了一点红光,身下猛地一顶,将不凡的呻.吟含入了口中,“你的小.穴又热又湿,绞得我好紧。” 不凡顿时气血上涌,尽管来了现代社会,季青梧体内的魔性还是没有消除,每次跟他做.爱做到兴奋处的时候,这股魔性就会被激发出来,季青梧就变得狂野而性感。 季青梧压了下来,使得不凡跪趴在床上,双手伸到不凡身前抚弄着他挺直坚硬的男.根,拇指玩弄着沉甸甸的阴囊,不凡趴在被子上大口喘息,承受着来自前后两方磨人的快感。 季青梧伏在不凡身上,身下不停挺进抽出,撞击在臀肉上发出了啪啪啪的声音,淫靡的水声更是平添了性感。 抽.送越来越快,不凡像是要断了气般的呻.吟,就连季青梧的喘息声也越来越大,季青梧俯在不凡耳边,从背后舔着他耳廓的形状,“好想把你吃下去……” “哈,吃人肉……哈……是犯法的……” “呵……”季青梧在他耳边轻笑,咬了口他的耳垂,调笑道:“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季青梧用力一顶,不凡身子剧烈一颤,半天才哆哆嗦嗦地说:“你……下流……” 说罢,迎接他的是更加猛烈的狂风暴雨。 咚——咚——咚—— 时钟敲响了,指针摆在十点的位置,时间,还早。 === 与此同时,时空的另一边。 平峰的小院中,头顶一轮明月高悬,月光清浅,隔着树叶洒落下来,在地上映出斑驳光影。 “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南烛微微一笑,眼神暧昧地瞟向温文尔雅的墨宵,“师兄,天街有小院替代,夜色凉如水现下也正合适场景,牵牛织女星正在头顶高悬,我们是不是可以就此‘卧’了?” 墨宵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师弟,你又在捉弄师兄了。” “哪有,师弟一番赤城之心,师兄难道看不见吗?” “现下还在九华,你我……” “这里是平峰,我是平峰长老,白棘早被我打发下了山,整座平峰除了你我别无二人,师兄,你是想要憋死我。” 这话说得直白,墨宵红了脸,他儒雅的面容上染了绯色,竟生出妩媚惑人的味道,南烛看得喉头翻滚,修长的手指执着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迫不及待地说道:“师兄,棋便下到这里,我们数目吧。” 墨宵点了点头,将多余的棋子从棋盘上捡开。 南烛点目过后,唇角勾起,他支着头,一头青丝垂落下来,一手用棋子敲击着棋盘,发出清脆的声音,看着墨宵的脸色越发羞红,心情很好地说:“我赢师兄一目半,今夜,我在上面。” 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啊。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