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诳刑故事》作者:施特海曼 文案: ================== ☆、I “人类是个挺搞笑的群体,有些时候,他们宁可相信不着边际的小道消息,宁可相信自己不冷静时天马行空的想象,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同伴” 1. “来吧,陈。” 房门猛地被推开,也没有敲过门。陈润皱着眉头转头看向门口,克劳德挥动着马腿一样结实的黑色胳膊,拍了拍陈润的肩膀: “老大难得高兴,好东西,你的那份。” 克劳德把手里的小袋子甩给陈润两袋。 其实老大叫自己带给他四袋,但老大格外喜欢他,克劳德觉得这个亚裔弱鸡看上去也不是那种很能吸的类型,就悄悄减了量自己扣下两袋。 “谢了” 陈润把白/粉儿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下,不甚明显的歪了歪嘴角,把两袋粉揣进了衣服内侧贴身的口袋里。 “不在这吸?” 克劳德侧着脑袋盯着陈润瞧,陈润个字高挑,哪怕在这种白鬼扎堆的地方身高也不显得矮,听说是混血,他的五官的确硬朗大气又带了三分亚洲特色的细腻,陈润此刻坐在床边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睫扫下来的阴影遮住大半眼底的部分,下面是挺翘的鼻梁和圆润小巧的鼻头,再往下是丰润的嘴唇... 一直盯着陈润的克劳德放在裤兜里的手指动了动,陈润听见了克劳德的问话,脑袋微微歪着瞥了克劳德一眼,克劳德不自觉的放缓了呼吸,然后他听见陈润似乎带着笑但其实没什么情绪的声音说 :“在这?你明知道我平时不吸的,是想我吸完好对我的屁/股下手吗,滚回你的房间去吸粉儿吧,黑鬼。” 平日里他们都是这么互相称呼的,克劳德也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他朝空气中挥了两下拳头: “老兄,我以为你跟我是同类,我不信我会看错人” 陈润把左臂搭在床边的椅子背上,模仿着克劳德的语气口音 :“老兄,就算我们是同类,我也是上面的那个。” “嘿,” 本来已经走向门口的克劳德似乎来了兴趣:“那或许是你还没遇见我,相信我,我会让你感觉很棒!” “是你会那么觉得,我不会的。当然我也对你的屁/股不感兴趣。” 陈润懒懒的举起垂在一边的右手,竖起中指给克劳德作出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示意他赶紧带着他剩下的白/粉和整日都无法安放的吊滚蛋。 克劳德耸耸肩膀,嘭的一声关上了门,陈润堆在脸上痞痞的笑容像开春的河一样,一点一点破碎融化瓦解。 陈润面无表情的把那两袋□□藏进了床垫底下的一片夹层里,小心珍贵的样子,若是旁人看了怕是要以为陈润是个视毒品如命的瘾君子了。 陈润放好了东西盖好床垫直起身子,双手插在口袋里盯着灰蒙蒙的窗户出神,他恍然觉得这扇被灰,油脂还有一些干涸的不知何时留下的已经发黑的血迹蒙住的窗子,似乎是这里唯一能让陈润短暂的接触到阳光的地方了。 陈润拿起床头柜上的一片纸巾,擦了擦窗子上的血迹,由于常年没人愿意去碰它,陈润力用的大了一些擦破了纸,手指按在了干涸的黑色痕迹上,陈润额角一跳,闭了闭眼睛任由手里的纸巾落在地上,转身一脸冷漠的去洗手。 2. “既然罗德里格斯总警司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我们,那就要办好” 威尔逊站在那里扫视一圈 :“我觉得李警员很适合——他是天生的亚裔。” 李纯本来在走神,听到威尔逊警官隐约叫自己的名字,于是遵循着本能点了点头。威尔逊警官正一腔热血,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得力警员刚才神游天外。李纯连忙低头翻看资料,原来是总部位于内华达州的一伙贩毒组织,最近正张牙舞爪的打算把手伸向金三角地区。 看来罗德里格斯总警司是打算让警局的人趁这个机会潜入贩毒组织—————真他/妈会想啊。李纯拿笔敲了敲厚厚的资料文件。 散会后陈默凑到了李纯边上,他们是查塔努加分警局唯二的亚裔青年。 “老大也不问问意见,” 陈默理了理自己的衬衫领口:“他一直这样。” “脑子不大好使的热血工作狂” 李纯没什么表情的评价道,顺手给自己弄了杯警局特供的 “白开水咖啡”。 这名字自然是李纯取的,顾名思义,味道就像白开水一样。这甚至让李纯怀念起了家乡中国的速溶雀巢咖啡,虽然味道甜腻的几乎不起到咖啡的作用,总也比白开水好。但聊胜于无,毕竟连夜探案奔波的查塔努加分局可是连雀巢都没有。李纯顺手给陈默也弄了一杯。 “谢了。" 陈默挑挑眉毛: “你说,我也是亚裔,老大怎么不指派我,真是偏心眼。” “这种任务你想去?我可以免费让给你。” 李纯嘬了一口纸杯里的热咖啡,股股热气从杯子里冒出来,熏得李纯眼眶发热,他继续道 :“看看你满脸的胡子和肤色,毒枭可不会信你是个常年混迹金三角的亚裔。” 李纯捏扁了纸杯丢进垃圾桶里,高档皮鞋的矮跟在查塔努加分警局的地面上蹭出咔哒咔哒的声响,陈默看着李纯的背影离去,欲言又止但依旧什么也没说,只叹了口气。 半个月后,李纯带上了所有的伪装。在接头处把那个倒霉又话痨的接头人干掉,李纯默默的顶了上去。好在这人本来也是在中国境内跟金三角边缘地区做些灰色交易的人,没人对他有太大的印象,一切都还算顺利,唯一不顺利的就是李纯在努力混入其中并保护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还要保护自己的屁/股。 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走货的时候上来就把他压在车里的人,事出突然李纯也没反应过来,他感觉到什么东西已经顶在了大腿上才想起反抗来。远处有人用李纯听不大懂的话喊了句什么,他身后麦色皮肤的缅甸青年分了神,李纯迅速用胳膊只起上身从青年手下溜出去,然后李纯直起身子就泄愤似的把青年按在自己走货的卡车边上好一顿胖揍。 之后走货,虽然对自己吹口哨图谋不轨的人依然不在少数,但偶尔会有几个那天的目击者半带调侃的说李纯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李纯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想出这样老土的形容词,兴许是警员骨子里的傲慢,他对待这些人得态度比较不屑一顾,这更让金三角的人们生出些想要争先拿下高岭之花的胜负欲来。 欲/望无限,永远是人类最大的缺点。在金三角,它被无限放大了。 总体分为肉/欲和金钱。 李纯潜伏在金三角的这几个月里,某些时候会想,早知道金三角的野男人们这么饥/渴,就应该让警局那边给自己的伪装弄得再丑一点,省的自己每天都要为自己的屁/股担忧——贩毒头子总不会是个颜狗,因为自己长得不好看就不跟自己合作。 李纯嚼着一块干面包无聊的想,自己干死的那哥们长得好像也不怎么样。 3. 加西亚嘴巴里吐出股股烟雾,烟雾飘到空气中发散开来,整个不太大的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烟草味:“陈,听说接头人也是个亚洲人。” 陈润皱了皱鼻子,那味道很冲,感觉是香烟受了潮。就是不知道加西亚抽起来觉不觉得呛。陈润摸摸嘴巴,戒烟许久的他被这味道刺激到,久违的想要来一根。他看着加西亚,这是个个子不太高的白种男人,3、40岁的外貌。若是这人换身光鲜些的衣服站在纽约街头吸烟,怕是谁也不会相信这就是查塔努加的那帮警察一直在找却也摸不着头脑的所谓毒贩头目。 “直白点,加西亚” 陈润露出了一个轻松戏谑的笑容,加西亚递过来一根烟,陈润接过去放在眼前看了看:“云斯顿?我更喜欢American Spirit。” 陈润咂了下嘴吧,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记忆里它的味道似的。 他把烟放在了两片嘴唇中间,克顿马上很狗腿的凑上来给陈润递火。克顿这名字是加西亚取的,这个印第安裔的瘦高个子青年本名叫什么谁也记不清了,据说是加西亚觉得他像棉花一样没用又好欺负,索性给小弟改姓叫克顿(Cotton),陈润抱有很大怀疑加西亚是因为他是印第安裔才这么做的。 陈润没怎么看他,吸了一口之后就克制的把烟夹在了细长好看的手指间。他眯着眼睛长出一口气,烟雾从微张的嘴巴和鼻孔溜出:“什么叫‘也’是,看来这趟,又是我跑了?” 加西亚看着陈润的方向没什么表情的咯咯笑了两声,这笑声从他的嗓子里发出来,像是入秋后组织公寓后花园里那两颗破烂的老胡桃树被风吹动发出的呼噜呼噜的声音,又像是狂风把劣质纸牌生生吹破的声音,总归是不那么动听的。 加西亚缓缓起身踱到陈润身后,老旧的军靴踩在木制地板上发出颤颤巍巍的声音。要不是知道这是公寓一楼,陈润几乎要担心下一秒加西亚就会在他面前掉下去,地板只留下一个窟窿眼儿。事实上并没有,加西亚的左手按在了陈润的肩膀上,右手抬起来掐着陈润光滑的下巴:“能者多劳嘛,我又不方便每件事亲历亲为——” 加西亚低沉破烂的嗓子发出的声音贴着陈润的耳根嗡嗡发响。 “老大,你太信任我了——总这样放我出去,不怕我从外面带回来一个蓝眼睛的妞儿然后跟你就此告别?” 陈润半带玩笑的说着,下巴上的力道让他轻轻皱起了眉头,并非痛的忍受不了,而是这种压制性的行为让他感觉很不爽。 加西亚则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又发出了勺刮破铁般的笑声 :“我倒是看看你能不能从金三角带回你的一生挚爱,就算那样,你带回了那样一个女人,我也有的是方法把你留下,至于那个□□” 加西亚没再说下去,反而是拍了拍陈润的肩膀。 “是你的风格” 半晌,陈润才笑着评价。直到加西亚和克顿全都消失在门口,克顿的身影在门口似乎徘徊了几秒,但还是转身关上了门,只留他一个人在屋子里。陈润这时才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就在那静静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烟草即将燃尽,有些烫手的温度灼到皮肤才勉强唤回陈润的思绪,他把烟蒂丢在地上用鞋底碾熄,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也走出了房间。 一周后,陈润带着黑人哥们克劳德,如约抵达距离内达华州最近的麦卡伦国际机场,去接那位所谓混迹金三角地区的亚裔青年。当然,陈润自然是不想带着他的,这是加西亚安排的。 “你好,叫我克劳德。” 克劳德和亚裔青年握了握手,对方抬起头来让人看清楚过长头发下自己的五官。然后抿直了嘴巴,没什么情绪的说:“艾登·李” “听说你在加拿大还呆过一阵,看来加拿大被姓李的人霸占了的新闻确有此事。”克劳德半开玩笑的说。 “政府可没有友善的给我入加拿大籍。” 艾登仍旧没什么表情的接下了这个玩笑。眼神飘飘忽忽看向了驾驶位的人,两个人的眼神在空气中对接。 ———陈润。 ———李纯。 此时近乎两年见的两人罕见的脑中出现了同一个想法, -上帝,我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遇见前男友? ☆、II - 李纯正在厨房忙碌,手里刚从超市买回来的卷心菜却突然被背后的一个人夺去了。 “陈润。”李纯头也没回,语气里沾染了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撒娇。陈润哧哧地笑,把菜上糊的一层保鲜膜撕掉,拿去水池边洗干净 “我们大缉毒警怎么能在这做这种事,放着我来。” “我怕你把厨房炸了” 李纯回怼,最后的几个字又拉长了音节 “陈,教,授。” “叫什么教授啊,现在教授可不是好词儿” 陈润一本正经的说。反正是在家里两个人也没有什么锻炼口语的觉悟,索性用国语对话。 “为什么” 兴许是陈润的语气太过正经,又或许是陈润的脸太能糊弄人,李纯当真顿了顿手里的活儿认真的问了出来。 陈润放下手里的卷心菜也托着下巴,好像仔细思考一会似的,然后面无表情的给出答案 “因为阿,很多教授都不干人事儿” 然后陈润就迅速把李纯抱起放到了一旁空着的料理台上去 “不干人事”了。 - 1. 陈润捏了捏眉心。 李纯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他好不容易连哄带骗的让加西亚放心把人交给自己处理,虽然到现在为止李纯也没透露一下关于自身的信息,声线也有进行粗糙的伪装,但是陈润一眼就知道,那就是李纯。 其实对于李纯来说也是一样的,他们曾那样热烈的相爱,一起生活了好几年。所以他们对对方都相当的熟悉,基本上是不论变成什么样子都认得出来的程度。 就像现在,李纯本来白皙的皮肤被强行搞成了小麦色,本来利落的黑色短发被染成了有些遮挡眼睫的带着微卷的浅栗色头发,里面似乎还故意夹杂了一些黑发,看起来就像是在廉价的小发廊里随手染的,左耳上还挂着一个浮夸的耳钉——很有缅甸少年的感觉。但即使他变成了这样,陈润依然一眼就能认出他。 遇见陈润,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李纯没打算要骗他,也知道骗不过他。可能刚开始还带了几分侥幸,但是自从陈润开始游说其他人这个人交给我开始,李纯就知道,与其琢磨怎么骗他不如好好想想有什么想问他的一起算算账。 “陈润。”李纯先开口,叫完了名字后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个有些促狭意味的笑 “我没想过大教授还有这样的隐藏爱好。” 以防隔墙有耳,李纯用很低的声音说了重庆话,要是这毒贩的老窝里还有一个国语相当棒并且恰巧能听懂重庆话的亚裔,那可就太带劲了。 “这个暂时没法解释。”陈润颇有些无言的用一只手盖住了半张脸,然后嘟嘟哝哝的说 “是——威尔逊那边派你来的吧。” 十分钟前陈润刚开着接李纯回来的那辆SUV就停在这间屋子窗外不超过20米的地方,现在坐在驾驶位上的是克劳德。李纯背对着窗子,坐在椅子上挺得笔直的后背扭动了一下,他很想回头看一眼那个黑兄弟是不是透过这扇糊着油渍,灰尘和陈旧的血凝成痂的窗户在往屋内看。但是他忍住了,听见了陈润的问话后李纯识趣的没有追问陈润是如何知道威尔逊的存在的,想了想诸多因素后只微微点了一下头。 “那你只需要知道,” 陈润站起来俯下身子两手把住李纯的肩膀,屋内唯一的一盏昏暗的灯被陈润宽厚的后背挡住,他的眼神状似无意的瞟了一眼窗外,他知道没有灯的加持现在窗外的人只能看见一大团阴影。现在把要说的话说完 “我是你这边的。” 2. 李纯就这样被安排在了陈润手边。 不知道加西亚打的什么算盘,他问了李纯几句话就被他满嘴的缅甸英语搞的想掏枪。知道李纯真实英语水平的陈润费了好大劲咬住自己的舌头才稳住了自己的高冷人设,没有笑出来。陈润偶尔会单独跟李纯说说话,虽然李纯不是那么想理他的样子。 “诶诶,当时你跟他说什么了” 克劳德一个一米九几的大个儿微微弯着腰跟在陈润后面,好奇得像一个询问母亲圣诞节礼物的小孩儿。这幅画面远远了看去还颇有几分滑稽,却是陈润他们住的这一片最常见的景象。 陈润没怎么搭理他,手里拿着加西亚刚带回来的几支84和古董左轮——枪上沾满了已经干了的血,甚至枪口都糊上了一些,看上去很像还没完全干的厚重颜料。陈润分别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用生命在诠释自己对着两把来历显而易见的枪有多嫌弃。 一般人看到这景象就会识趣的闭上嘴了,偏偏身后跟着的是个情商低且话密到一定份上的“巨婴”克劳德。 克劳德其人,起初本是为了替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妈还贷款,不知怎的就接触到了这些灰色交易地带。后来慢慢自己都没发觉的混进了加西亚这群人中间。最初陈润一直不太明白多事的加西亚怎么就看中了克劳德,直到克劳德被加西亚搁到自己身边,相处了一段时间的时候他才隐约明白了一些:傻,且傻的纯真。 这些人的生活用每天在刀尖上跳芭蕾来比喻也不为过,这话是以前克顿跟陈润提过的,陈润不喜欢这个比喻。尽管它很恰当,但他丰富的想象力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脑中出现一个穿着白色芭蕾裙的加西亚,叼着根烟。 每每想起到这,陈润都想打自己个嘴巴,何必恶心自己。 说回来,无非因为这帮人过着这种生活,过分点说,连自己的命都不那么珍惜,又怎么会珍惜别人的生命。 陈润跟加西亚混熟之后,借着加西亚喝多了跟他说过几次 “克劳德这次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加西亚又开了一罐MillerCoors推给陈润,陈润握在手里没喝,他不喜欢它的味道,比起米勒,还不如国内外畅销的百威。加西亚打了个满意的酒嗝后模糊地说 “这就是我选他的理由。” 克劳德在陈润眼里,就是个生理发育得太好但心理没能跟上成长的大孩子。于是他也成为了陈润在组织里为数不多真心交的朋友之一。 事实证明,相似的人的眼光都相似。 后来李纯来了,除了避不开的老熟人陈润以外,第一个选择接近的,也是于任务上其实没什么太大用的大块头克劳德。 陈润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指定的库房里,把擦手的纸巾丢在一旁回头看了克劳德一会。后者最近把自己穿的像个圣诞树,据说是他想凭一己之力让这里有点圣诞将近的气氛。 “在商量送你一个绝妙的圣诞礼物,乖儿子。” 并不意外的,五分钟后仓库传来挨打和笑着求饶的声音。 是克劳德。 3. “加西亚,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陈润左手搁在桌上,食指登登的敲击着桌面。加西亚还是那副样子,像七八十年代的玄幻电视剧一样坐在烟熏雾燎的环境里,看不清表情。 一批货卡在了俄勒冈州的波特兰,似乎需要费点力气操作一下。加西亚可以线上操作,却并不方便直接露面。就让黑客夏普精确了位置,然后加西亚就安排了克劳德带着李纯一起去往俄勒冈州处理这点“小问题”,顺便检查新人是否有什么问题。 “的确。” 加西亚吐出一口烟雾 “克劳德不是个好人选,还是你比较靠谱。” 李纯后背一僵,但依然没有抬起头,尽职尽责的扮演着任由老大差遣安排,好欺负软绵绵的羞涩亚裔新人的角色。 陈润像是突然听不懂英语了一样,愣了一下后接着问道 “我...带着他们去?我是说,夏普克劳德他们...” “全都一起,你他ma以为是去度假啊” 加西亚粗着嗓子喊了一句,这口破锅听起来越来越破了,陈润默默地想。加西亚倒是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咳了两声又不要命似的吸了口烟才继续补充道你,克劳德和艾登一起就够了“ 陈润对于艾登这个名字稍微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禁心中暗骂李纯这小子真是连名带姓一点都没暴露,也不知道加西亚有没有怀疑。当初陈润为了让信息完全真实可靠废了不少脑筋,最后觉得还是本人最真实的个人信息不管怎么查都不会有纰漏,为此自己还被迫在田纳西大学跟小鬼们打了好几年交道,说是小鬼,然而陈润自己也不过30出头罢了。 “没问题吧”加西亚拍了拍陈润的肩膀,陈润马上回神,目光盯着他。加西亚凑近沉声道陈润 “替我估量他,陈。” 陈润目光瞟了李纯一眼,李纯敏锐的捕捉到了。那是人的下意识反应,当一人跟另一人说起第三人的事情并且第三人在场时,大多数人的目光会下意识的转向被谈论者,尽管只是非常短暂的一瞥。 如此陈润再拒绝似乎就不妥了,毕竟之前很多往外跑的活儿都是陈润去做的,这节骨眼上突然拒绝显然不好,而且陈润其实还是蛮愿意应下这个活儿的,他觉得这是他跟李纯好好沟通一下的一个绝妙的机会。 4.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润” 李纯关上门把陈润按在床上,这里以前是是陈润一个人能的房间,现在它加了一张床进去,暂时变成两个人共用的了。李纯甚至忘记了改成中国话来交流 “我被分到你手底下是你操作的吧?为什么我刚进来就要外出,都到俄勒冈了?你又到底是为什么在这的,我可不会相信你是两年前突然染上毒品的。” “嘘” 陈润尽管是半躺在床上处于一个非常被动的状态下,面上看起来依然平静甚至好像还带着笑,李纯被他这态度惹毛了还想张口问问题,陈润先他一步抬起手,手指尖搭在他的嘴唇上 “嘿,嘿宝贝儿,小点声。你的问题太多了。” 李纯被捂住了嘴只能眯着眼睛用自己能想象出最凶的眼神瞪着陈润,他倒确实是没撒谎,虽然他很怨陈润,怨他不辞而别,怨他走的干脆。但与生俱来的骄傲让他逃避内心多年,他知道,他一贯那么聪明。他告诉自己,对陈润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爱,他只是好奇当初怎么走得那么急,他只是想知道原因罢了。 但是重逢来的太过突然,他甚至没来得及好好体味两年来再次见到陈润是什么心情,是的,虽然他自认不喜欢陈润了但他知道他的为人——他不是一个瘾君子,也不会是一个瘾君子。他曾经还是田纳西大学的法学老师,他才不相信陈润会一脑袋栽在这种东西上。所以他想知道他非常想知道,一位法学教授到毒贩窝里能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未卜先知知道两年后自己能接这个任务来接自己的——李纯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且不说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受YuTube上的垃圾科幻片影响,就单说“来接自己”就是纯属他妈的扯淡,两年前就已经分手了的,为了谁也不可能是为了自己。 想着想着李纯竟然突然把自己给想生气了,照陈润的手就咬上一口,陈润吃痛暂时放开了他身体向下倒,李纯趁机双手支在床上想要起身,没想到陈润又重新抬起手,一手搂住了李纯的脖子另一只手揽住了李纯的腰,把他整个人往自己身上拽过来。李纯就这么整个人摔在了躺在床上的陈润身上,下巴磕在陈润宽厚的胸膛上。 “陈,你在吗,我想问你...呃” 克顿没敲门就打开了陈润的房门,看清楚屋内两个人的姿势之后整个人一顿 “艾登?你们这是在...。" “在跟我害羞的中国男孩玩个有意思的小游戏” 陈润说着一边冲门口石化的克顿眨了一下左眼,一边在李纯撅起来的屁股上揉了一把,对于这种趁人之危的行为,李大警官表示强烈谴责!但也仅是谴责了,因为李大警官自己也被按在那个趁人之危的混蛋的怀里头都抬不起来。 “陈润你他ma混蛋!唔唔!” 李大警官反抗了!他抬起头来了!他骂了对方一句!这只是李大警官的一小步,却是纯攻党的一大步!然后,然后李大警官又被“混蛋”按回去了.. 。"那,那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了...”克顿三步并作一步飞速逃离了现场,陈润还有闲心跟他挥手作别然后笑着提醒对方“记得关门” 房门又把屋内的空气和屋外的空气隔绝开去,陈润坐了起来,却恶趣味的让李纯保持着跪着撅起屁股的姿势,然后他依然捂着李纯的嘴巴凑近他的脸 “我觉得有什么话,还是到了俄勒冈再说。”陈润笑着:“那会是个不错的沟通地点。” ☆、V - “所以,大警探。可以委屈你,跟我复合吗” 陈润问出了这句话后顿了顿,李纯那边也没有声音。 “可以不马上回答。”陈润说。李纯放在腿上的手指动了一下,一只手抬起来抚上了陈润的半边脸。李纯默默抬起头去跟李纯对视。 都说对一个人的爱意,是骨子里溢出来的揉进心脏里的,似乎是习惯一样的融进血肉里,作为身体的一部分鲜活的存在于我们的生命中,以眼睛作为媒介闪闪的发着光。 爱一个人不是只通过单薄的言语可以描述清楚的,大概就像是丁香花一样的存在,气味清香还带着些许淡薄愁意一样的苦涩,但只有孩提时期玩闹的将花拈下叼在嘴里你才会知道它内里的花蜜到底有多甜蜜。 因此,李纯其实也无需多说什么,陈润依然没言语,但是只与他对视半晌后便立马又重新凑上去亲吻他的嘴唇。陈润一只手捧着李纯的脸另一只手抚上李纯的腰,李纯的身高大概比陈润要矮上两英寸,但是并不妨碍他身体肌肉结实。 李纯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出来有多壮,尤其是在一大堆美洲人欧洲人之间,亚洲人的面孔加上清秀的五官让他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但陈润是知道的,李纯腰腹都有精致却不夸张的肌肉,外面又薄薄的覆盖一层普通皮肉。这让陈润的手摸上去手感软软的,但是当某些时候李纯绷紧身体或弓起身子,腹部就会显现出性感的腹肌。 陈润一点一点温柔的吻着李纯,珍惜呵护的对待着自己的宝贝,他失而复得的宝贝。 李纯眯着眼睛微微张着嘴巴接受着陈润温柔的掠夺,有什么好纠结的呢,自己就是放不下他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爱一个人是什么丢脸的事吗,并不是。这个简单的道理李纯27岁才想明白,但他骨子里的傲慢和害羞让他坚决不会承认也不会说出口,但是陈润懂他。懂他的纵容和顺从是比任何言语都有用的都明白的。 李纯感觉自己像一条入水的鱼,陈润像大海一样温柔细腻的包裹着自己。李纯李纯的手环在陈润的脖颈上摸着他短短的有点扎手的短黑发,陈润的发型一直都这样干净利落。 鱼儿入水又蒙地出水,扑腾又缠绵着,叫人看了不知他是想要逃离大海还是在深海中陷的更深;翻起的白色浪花一道道细腻滑过鱼儿的肌理,一寸一寸的吞没他的身体,直到他整个身子都陷进海洋中,海面依旧粼粼。 陈润的目光在他腰腹处停留的久了一些,那里有一处刀伤。此刻李纯的伪装已经被水冲洗掉,白皙的皮肤使这道近3英寸的疤痕变得更加显眼,就像是一块剔透的玉石里掺进了一点别的颜色。 陈润仍旧记得那是年末,整个查塔努加都陷入节日将近的狂欢里。作为教授的陈润自然是跟学生们一样美妙又固定的作息,元旦过后学校会迎来考试,而后学生们可以迎来欢乐的寒假,陈教授也一样就可以放松到春天降临了。 然而平安夜的前一天,原本答应了陈润在学校的今日课程结束后一起去超市采购的李纯,在换衣出门前临时被罗德里格斯总警司一个电话召回了警局。李纯不得不去,犯罪分子可不会因为假期就停止犯罪的脚步。 毒贩都尚且努力,我有什么资格享受假期。缉毒警李纯警官如此说。 原以为只是跟往常一样磨人又没有难度的任务,谁能想到这位没有假期的犯罪分子采用了想要同归于尽的想法。虽然李纯没能如他愿的“同归于尽”,但他仍旧被伤到了,在左腹部留下了这样的一条伤疤。 当时陈润也是好生心疼却因着了解李纯的性格也没法说什么,只是抱怨了一句:“这个平安夜一点都不平安。” 现在,陈润看了会儿之后又重新温柔珍重的把嘴唇覆在了那条伤疤上。 “你为什么,就不愿意跟我服个软呢” 陈润带着些许喑哑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李纯愣了一下。 或许是这样的,李纯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喜欢向恋人撒娇,他觉得大男人有什么事能是自己忍耐一下解决不了的呢,况且陈润有那么忙。不光是他们这样,人们都是这样,总是在用自以为的认知决定自己的行为,然而这种相处方式只会让他们离彼此越来越远。 性格上的东西或许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改掉的,哪怕李纯现在明白了懂得了,到最后他也没能说出些什么来。只是捧着陈润的脸啄了他的嘴唇一下,陈润看着他,李纯只是抬起眼睛直直的望着他,两厢对望半晌,陈润又重新吻上他的脖颈。 两年来这样的重归于好,或是再见,无数次出现在陈润的梦中,不止一次产生好想回去找李纯的想法。但他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压下心头强烈的思念,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因为不可能,因为人们的生活中总会有重要程度超出儿女情长的东西要去完成。 凌晨的夜晚很静很静,月亮幽幽的好像蒙了一层纱似的散着光,淡淡的光透过本就薄薄一层的云彩照在波特兰某处的公寓花园里。院子里的花和叶安静的立着,藤蔓缠上栅栏,他们彼此依偎缱绻着; 李纯的脸正对着窗子,屋子里没有开灯窗户前又拉了一层纱帘,院子里的景象李纯尽收眼底,同时又全都欲盖弥彰的蒙了一层雾,不知是纱帘起了作用,还是李纯自己的眼泪和汗液模糊了李纯眼前的视线。 - “Hide me and mellow. I’m seeing the pain,seeing the pleasure Nobody but you,‘body but me’,body but us Bodies together ” - 男人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或许没有那么多细腻入微的情感,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对方。他们都强势又具有占有欲,他们会为了占有彼此而打一架。从浴室带出来的水一路蜿蜒到床边,李纯闭上眼睛,好像无感全失的在走一条独木桥,陈润走在自己的前面牵着自己的手,自己的全身心都倾注在了他那里。 看着窗子里反射出来两个人的样子还有李纯噙着泪水的样子。陈润突然想起刚在组织跟李纯见面时李纯讽刺自己的话,李纯以为自己是投入毒品的怀抱才走进了加西亚身边。陈润当时就反驳了李纯尖锐的嘲讽,表明自己并不是个瘾君子。 他没撒谎,什么时候都是。 陈润真的不是个瘾君子,一切让人上瘾的东西都不算什么好东西———陈润一直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能拿得起烟也能戒掉,酒和烟在他眼中只是生活中的一款调味剂,不会沉迷因此他也不会过多把心思放在上面,包括费心思去戒。但是诸如毒品类的,就像李纯说的那样他不会去碰,哪怕是被骗还是好奇吸了一次他也不会放任自己去吸第二次,这也是“有瘾的东西”。 陈润想,或许也不是所有有瘾的东西都是不好的————比如,李纯。 笑着的李纯,哭泣的李纯,跟自己闹脾气的李纯,诸如此类的一切一切。交往那几年里对于各种状态下的李纯,不管是站在顶峰的李纯,还是面临失业危机的李纯,抑或是受伤中的李纯,陈润一个不落的全都想收进心口最柔软的角落里好好的爱着。 陈润觉得,自己这辈子唯一戒不掉,也甘愿放纵自己沉溺进去的毒品,就是李纯。李纯是他的罂粟,是他人生中碰过的最带劲的毒品。 他曾经没试图去戒,现在不想委屈了自己,今后也不想戒。 永远不想。 —— ———————————————————————— 介于地中海和温带海洋性气候之间的波特兰,初夏正是一个好季节。 波特兰的气候很适合种植玫瑰,正因如此公寓外的小花园里也是种满了各种颜色和品种的玫瑰。他们进入公寓就已经是凌晨的时间了,又混闹了一阵现在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整个波特兰的天空都染上了一片的橙色。 玫瑰沾染了些许初晨的露珠,花瓣不堪重负般的歪着头,水珠顺着沟壑落到绿色的叶片上。陈润拥着怀中熟睡的李纯,脑子里寻思着自己的事情。 这一段时间陈润把太多的重心都放在了李纯跟自己的私事上,不知道加西亚是一时兴起还是对自己有怀疑,这次上次都让克劳德跟着了。昨天也跟混进波特兰分部的FBI打了个照面,看来计划还是应该再稳一些,再拖一拖才好。希望从没打过招呼的查塔努加分警局也能沉得住气。 陈润收回飘向窗外的目光,低头看到李纯安静的睡颜,在他额头轻飘飘落下一吻。 “希望,一切顺利吧” ☆、VI - 1. 他们本就不打算在波特兰多作停留,基本只在公寓住了一夜就打算锁门走人。善后这类的后续一直都是新人来做的,可惜陈润是个双标狂魔,那自然就轮到了克劳德来做。 陈润先一步去开车,当然,还是那辆顺手牵来的车。陈润已经习惯了,每次出外勤走的远了又不能开车,到了当地办事肯定是要很高调的,不高调似乎就不是陈润性格了。这好比jerry出来唱个红高粱再开始偷蛋糕,纯心恶心人。 tom肯定非常想把它的皮剥了来做刺身。 事实证明顺手牵羊并不是个好习惯,古人云的还是很对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时候真的会引来很多麻烦。不知道这帮人在波特兰期间都干了些什么,按理都是不敢进太热闹的市区的,但陈润是不会顾及这些的,让他在仓库睡一宿不如干脆用那把现在李纯拿着的M92把他一枪崩了来的爽快。 于是一路招摇的后果,就是引来了波特兰分局的FBI。这就好比你想打一个人很久了,一直找不到时机和好的借口,这时候你一开门看到他正坐在你家玄关地上抠脚,要是你你怎么办? 虽然联邦想搞掉加西亚很久了,但介于波特兰分局离的有点远,再加上最近加西亚还是很消停的。所以FBI本来是是追着车想抓波特兰当地的那伙人的,结果陈润不仅帮他们解决了问题,还把自己送上门给人家当新年礼物了。 克劳德手里抓着枪,盯着后面穷追不舍的FBI心里烦躁的很。李纯也装模作样的拿着那把M92,实际上连保险都没开,本质上他跟后面追他们的人也算是同事,就算他下得去手也不是那回事。 陈润在前面把车开的飞快,漂移一样也甩不掉后面泡泡糖一样的FBI。说是飞快其实也没有非常快,陈润的速度仅仅是能让他们的车子不被赶上来包围而已。 “老兄你能再快点吗!我可没有跟FBI并肩聊天爱好!”克劳德扯着粗嗓子大叫着 “不会开换我!” “市区内你给我快点开来试试,看是先被追上抓进联邦监狱还是先撞死在被追的路上!” 陈润也不甘示弱的朝后座叫,同时手上紧打方向盘车子马上来了一个急转弯 “你他妈就鸡叫厉害,怎么不干点正事” “你干正事了?”克劳德发狠开枪打爆了最近的一辆车的轮胎 “出门的时候FBI的枪都快□□嘴里了你什么反应,走路像鹌鹑一样!” “我不回来喊你俩就让人堵被窝里了知道嘛!” “放屁!我看你也没想叫我,你房间床头柜上的套和润滑剂,你牛逼就说你吃了!” 克劳德憋了一早上的话没忍住给吼了出来。 陈润面不改色,甚至脚下的油门又踩的狠了一些 “谁让你没有男朋友” “闭嘴!”李纯右手执枪左手揉了揉红透的耳根,透过后视镜看到前排陈润的表情狠狠的踹了一脚他的座椅“你也闭嘴!能不能看看场合!” “好” 陈润笑 “等回去再慢慢说” “操。”克劳德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如果可以,他很想用手里的枪把所有喜欢秀恩爱的情侣都杀光还世界一片宁静。 2. 加西亚房间的马桶坏了。 “早说过不要图便宜,这帮蠢蛋!我真想一个一个把他们易拉罐一样的脑袋塞进马粪里!” 加西亚扯着那一口破嗓子,久违的开嗓大骂,骂到自己得嗓子都发出嗬嗬的声音为止。然后甩上房门点起了一支烟,眼尖的瞅到外面桌子上摊开的报纸。 “哦吼,新来的小伙伴运气似乎不太好。” 加西亚扫了两眼记者对于他们以及他自己的揣测,有人觉得是加西亚故意安排来向联邦政府挑衅,甚至还有磕了药一样的娱记说加西亚只是犒劳手下去波特兰这座宜居城市旅游。 这些记者是不是真的这么无聊啊,在报纸上写故事可不是个好想法,还是这种还不如小孩子作文编的好的故事。毒贩向联邦政府挑衅?虽然自己的确是不怕那帮只会像复读机一样只会大叫 “别动,FBI”的联邦探员,但是这种仿佛老鼠跑到洞口一边叫猫一边跳脱衣舞的猜测实在是有点贱。 要是陈润看到这报纸又要叫嚷自己虐待手下了。加西亚无聊的想。 查塔努加分警局内。 罗德里格斯有点烦,无视办公室里吵吵嚷嚷的人们点起一根烟。吸了大半支进去,烟草味道刺激神经,通宵了两天的罗德里格斯才终于有了点清醒的感觉。 “别吵了。” 威尔逊刚刚扬起的手滞在半空中,放下也不是继续抬起来也不是,只能在桌面上重重的捶了一下 “他们FBI管的太多了!” “他们是跨洲毒贩,FBI插手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李警员他!”威尔逊感觉有些无力,说到一半又觉得争论也似乎没什么用。 争论不出结果的争论有什么意义,还是浪费体力。 分明理论上都是同一个工作,怎么就有种处处被压了一头的感觉呢,威尔逊一口喝干了纸杯里的水捏扁了纸杯把它揉在手掌里。 3. 开着车只会更加招摇,好不容易暂时甩开了烦人的FBI。陈润永不要命的速度开上州际公路,从俄勒冈州直奔爱达荷州。 三个人行李都扔了,只背了简单的随身物件,当然,还有从那伙蠢蛋那儿顺来的亲爱的老伙计们。陈润说过,在这儿混的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看着再靠谱的人也有可能会背叛你;人是活的物件是死的,什么都没有刀枪来的亲切,只要枪在身边就觉得啥都不是大事,没有什么是一把m92解决不了的。 几个人打算走水路,这附近船看的松。船家钱挣的不多就会接一些灰色活计,这正好方便了陈润他们浑水摸鱼。 船老大是个黑人兄弟,克劳德看见他就觉得亲切的很。陈润对于他这种看色识人的行为非常的不能认同,船老大带着个20岁左右的小伙子,大概是学徒。船老大告诉他们,这一带最近不太平叫他们小心点。 克劳德整个人放松了不少,随口答 “小心点,哪方面的小心点啊” “比如别开枪别大叫尽量别喝酒” 船老大操着一口不知道夹带着什么地方口音的英语,神情严肃的说。 “美国也有封建迷信者?” 李纯用手在水里搅了搅后淋到自己的靴子上用纸擦拭,没什么情绪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嘲讽语气,声音不大不小。 陈润推了他一把 “波特兰也许没有,但麦迪逊这种面积不到1500平方千米的小城市,很有可能哦” 李纯送了耸肩膀,“好吧,但愿不是因为这里最早是印第安部落在居住的原因” 船老大带着的小伙子叫布鲁克。据他说是船老大给他取的,因为船老大是在小河边捡到的他,没人要的小孩子是河流保他一命,布鲁克(Brook)真是个合适的好名字。船老大如是说。 陈润坐到布鲁克身边搭话,从兜里抽了一根烟出来递给他。小伙子性格有些阴郁,不是腼腆话少的那种内向的性格,就是阴郁。 “American spirit?” 小伙子声音轻而低。皮肤呈麦色,一看就是在海上晒的,却还没有船老大那种黝黑的年纪感。 “要什么美国精神啊!来,给你根这个,”陈润把烟塞进他嘴里,勾肩搭背的浑似一副市井流氓 “见过没,中南海!China好烟,这叫中西方文化交流,懂不?” 陈润笑嘻嘻的给自己点上火吐了一口烟雾出去,超布鲁克微微抬下巴示意他试试看。布鲁克眼皮动了一下,最终妥协打算试一试什么叫 “China好烟” “不错吧,欸,伙计。”陈润往布鲁克身边凑了凑,一副没什么危害好说话又白痴的模样 “你们老大说什么不太平啊” 小伙子眼神带着点警惕,没什么表情的看着陈润。陈润拍拍他的肩膀 “诶——别这样嘛,你看你烟都收下就讲讲呗” 布鲁克现在非常后悔收了他的烟 “好吧,也没什么。最近麦迪逊一带总有人死掉,于是选择海上出行的人比较多一些。因为海边从没死过人。” 布鲁克把烟从嘴边拿开,烟雾从嘴巴和鼻子里一起冒出来 “但是最近海上也开始死人了,经常整个船都回不去” “怎么会整个船都回不去,你们不是经验老道” 克劳德用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脚底聚成的一小摊水。 “前几天就有,四个客人和两个同行,只有那个小学徒逃回来啦” 船老大嗓门洪亮底气十足,说着这话似乎还看了看布鲁克。也不知道是不是李纯的错觉。 “那城市内是为什么死人啊”李纯问 “呃”布鲁克似乎一下子被问住了,突然噎了一下。船老大连忙接道 “据说是什么毒贩还是雇佣兵组织,我们这些出海的也不清楚啊” 李纯看了船老大的背影两眼,没再说话,反而是跟陈润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4. 陈润把自己背包里仅剩的一点压缩饼干和水拿出来,甚至这些还是从那辆顺来的车里顺出来的。李纯无语,心想如果不是我知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简直要以为你是小偷。 克劳德抓了一包压缩饼干 “你顺也得顺点好东西,这干巴巴的有什么意思” “那边有水,不会渴死你的” 陈润没抬头,从包里又拿了一个午餐肉罐头出来,看了看保质期递给了李纯。 “兄弟你这太不厚道了吧?”克劳德干的嘴里直喷饼干渣子,眼睛瞪的巨大一脸被伤到的表情 “两年的兄弟情谊...” “sorry奥,我就是重色轻友的人” 陈润朝克劳德抛出一个美丽的假笑。 克劳德:“f*** m*****!b****!” 陈润不清楚这片海具体叫什么,克劳德应该会知道但这倒霉蛋已经打起了呼噜。反正等他们上了岸再想办法回去就行。FBI的探员们虽然总是很热情,但总不会跟着他们的船一路游过来吧。 陈润拍了克劳德一把,告诉他吹着海风睡觉小心中风。李纯把三个人的包都码好放在自己脚边,盯着船老大没什么表情。 大家都有些疲倦了,虽然陈润一直是不怕事儿的那一款,但没事总比有事好。谁不想一整天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呢? 李纯觉得他们可能快要靠岸了,前方已经不是一望无际的海了,可见一百米内好像还出现了一块不足十平方米小岛,说是小岛,在海上看过去说是块大岩石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船老大抬起手来朝前方望了望,走到了李纯他们身边 “到了。” 克劳德左右望了望 “伙计你可别逗我,这四面可都是水。海平面上升也不会把麦迪逊淹成一块大石头吧” 布鲁克低垂着脑袋没什么表情。船老大挑挑眉毛 “的确是到了,不过不是你们到了。” 他从后腰抽出一把刀 “是我到了” 船老大的表情恶狠狠的,克劳德陈润李纯一行人愣了一下,李纯看了看陈润的表情简直想笑。 船老大以前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哪一个客人不是吓得屁滚尿流,一时间也气的不行。把手里的刀咳喳一下扎在了船底,抽出来的时候船底瞬间开始往上冒水。 “把包给我!” 船老大拿着刀威胁。 “你们想掉进海里吗” 陈润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出去,歪了歪脖子。 “克劳德,这能忍吗” 克劳德把手指掰的卡啦卡啦响,李纯没说话,他的脖子就在船老大那把长刀边上。大概是看他看起来软软的所以挑他下手,李纯想到这里闭了闭眼睛也攥起了拳头。 “那就来试试看吧。” ☆、VII - 1. 陈润手里拿着李纯背包里的那把m92怼着布鲁克,船老大已经在刚才偷袭的时候被陈润一肘翻到海里去了。布鲁克则不知是临时倒戈还是实力太弱,一直没有及时帮助船老大,虽然手里紧紧抓着把匕首,但却只在克劳德把目标转向他的时候才挥动了起来。 “伙计,还用刀呐?”克劳德表情语气都很欠揍的很,看的陈润都冲过去想打他一顿 “现在都冷兵器时代了好吗,认识枪吗” 布鲁克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仰着脑袋撅着脖子一副要跟克劳德同归于尽的样子。陈润看乐了,过去拍了拍布鲁克的脸 “告诉我,怎么逃” 李纯和克劳德不明就里,船底还在一刻不停的往上冒水,速度虽慢但看上去也支撑不了太久了。陈润每在船里动一下都有啪唧啪唧的水声,李纯不解的看向陈润,陈润耸耸肩膀解释 “船老大把船底扎漏了,就算他成功了也没法返航了。所以他们一定有备用的招数。” 布鲁克虽然依然不服,但是两相权衡下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口 “前面,那个小岛的石礁里。” 他斜着眼睛撇了指着自己脑袋的那把枪几眼,又看着陈润 “里面有个充气小艇” “早说多好” 陈润眯起眼睛笑着拍了拍他的脸,布鲁克也皮笑肉不笑的朝他咧了咧嘴巴,刚想起身就被陈润按倒,陈润脸上的笑容快速褪去“克劳德,看好他。” 李纯拦下陈润,一下子扎进水里———他的水性以前就要比陈润好得多。陈润这会胳膊上还有伤,李纯仗着亚洲人看起来瘦削一些的身材,并没有遭到船老大的猛烈攻击。没一会的功夫李纯就爬上了那做很不正宗的岛,从石礁里面拽出了还没充气的汽艇。陈润没忍住朝着李纯的方向笑了一下。 “他是你的恋人。” 布鲁克朝陈润说,用的是肯定句 “他很重要吗” 陈润看了布鲁克半天也没回答,克劳德看了陈润一眼。陈润挑挑眉毛 “那他呢” 陈润的下巴朝水里扬了一下,意指船老大 “我以为你会跟他有很深切的情感” “见鬼,这就是亚洲人所谓的细腻吗” 布鲁克全然没有自己还在对方枪下的自觉,样子看起来反倒像是三个好兄弟坐在一起喝啤酒。他翻了个很正宗的白眼 “他的勾当我一直不愿意参与,有你们了结我干嘛要跟你们对着干” “可是当年他救了你” 陈润反驳 “你是不是有点太冷血了。” “如果他没把我捡走兴许我还能跟家人团聚呢” 布鲁克回怼 “别这么天马行空,我在他身边的20年可没少干活,我却没多收到一块美金。” 船底的水越来越多,船也飘到了小岛附近。几个人把汽艇冲起来,带上最简单的行李和枪支,让布鲁克掌握方向。没过半天他们就靠岸了,李纯把原本准备给船老大的钱翻倍交给了布鲁克。 “留在这吧,干什么都好。”李纯拍了拍布鲁克的肩膀,布鲁克盯着李纯看了好久。李纯以为他不理解,又补充了句 “麦迪逊也没那么糟。” 布鲁克拿着钱一瘸一拐的走了之后,克劳德一拍大腿 “他会不会报警啊!” “报警?”陈润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报警前承认自己私自拉黑活,试图对我们的财物不轨?还是拿着艾登给他的钱赶紧跑远一点?” 陈润光着上半身,把上衣攥在手里拧掉里面的水。 克劳德挠挠后脑勺觉得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干脆地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不再追究。陈润看着李纯,笑了一下 “你还真是善良。” 李纯耙拉着自己的头发看都没看陈润一眼 “不然呢,这样把他扔在海边不如直接杀了他。” “相信我,他饿不死。”陈润一耸肩膀 “当然,我知道你一定会给他的。” “为什么” “我知道你就是会这么做。” 陈润歪着身子 “我就是喜欢你这点。” 2. 亚裔警员陈默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地址。 “俄州爱达荷州交界,麦迪逊海岸。” 陈默愣了三秒后马上联系了当地的FBI,赶到现场时只找到一部已经拆掉卡的老式翻盖手机,备忘录里记着一些他们会感兴趣的事。陈默禁不住一阵一阵感慨,他真是不论在哪里都会按期甚至超前完成任务。 “我们要怎么回去,” 克劳德喝了一口手里的水 “除非立马让加西亚那混蛋派一辆直升机,否则我们只能走回去了” “我打赌你不敢当他面这么说” 陈润一挑眉毛。克劳德被陈润那张哪怕现在都是伤口和灰尘依然俊俏的脸气到,干脆扭过头去自己嘟哝 “虽然科幻片老土又垃圾,但如果是真的也没什么不好” “或许我可以试一下” 李纯小心翼翼地说 “伪造证件或者,我是说,简单的画个妆?” 陈润了然的笑,拍了拍李纯的脑袋 “没错,他很擅长这个” 李纯回给陈润一记肘击,陈润捂着肚子笑嘻嘻的松开了手。 克劳德心里觉得不对劲却觉得没什么可以反驳的,事实证明人类的第一直觉都是很敏感的。只不过这点敏感不能放在陈润面前,克劳德愤愤的想。他会打乱你的一切思维。 第二天,两个男人带着一个魁梧的黑人女人抵达内华达。克劳德发誓不要再跟这对情侣出来一起出任务。 加西亚对于这次并没多做评价,他们完美完成了任务,但是吸引了警方和媒体的注意。尤其是加西亚看到一头大波浪的克劳德,瞬间觉得早上吃的火腿都堵在了胸口需要通一通。于是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叫着“要死死在自己屋子里”,干脆的摆手把三个不让人省心的大男人哄走。 一切糟心的事看起来都暂时告一段落,陈润胳膊上的伤养得差不多了又开始打起李纯的主意了。 平时在组织里陈润也没什么事要做,李纯却是包揽起做饭的工作来。陈润经常就会在李纯做饭的时候遛进厨房,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把下巴抵在李纯的肩膀上,小小声的用中文说两个人才听得到的悄悄话。 “大警探,什么时候能再做一次重庆菜。”陈润抱着李纯微微摇晃,看着灶台上的芝士和培根皱起了眉头 “多加辣,放香菜!” 李纯一只手往后捏了一下陈润的鼻子 “别乱闹。”眼睛一直紧盯着案面上的食物,看起来是一副认真做饭的样子,但是陈润看到他的耳朵一点一点变红了,陈润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笑时候温热的气息尽数打在李纯颈侧,然后李纯的耳朵就更红了。 陈润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他缓缓在李纯脖颈上落下一个吻,一个纯粹且温柔珍重的吻。李纯被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了一下,本来要挣开他,却听到他在耳边对自己说 “对不起,再等等我” 陈润皱着眉头,语气有些无奈和痛苦。不知道这句话是说出来安慰李纯的,还是用来让自己安心的。 李纯愣了一下,随即便看着陈润笑了。他转过身双手托起陈润的脸,直接给了自己的恋人一个吻,这个吻的含义似乎包含着很多,安慰,眷恋。 “我没着急。” 李纯看到陈润一贯吊儿郎当的脸上———他的爱人,两条浓密的眉毛紧紧纠结在一起。他伸手摸着他眉心的一点,一点一点把它推开。 “我不喜欢等人,但我可以勉为其难为你开先河。” 3. 凌晨将近,陈润站在组织公寓的院子里抽烟。 这个季节寒意还没完全褪去,陈润点燃了嘴里的烟,动动嘴巴吸了两下,烟头的火星在黑暗的夜里徒劳的闪了两下。陈润嘴巴叼着烟,一只手揣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拢着外套的领子。 “还是有点冷的。”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借我一下” 他说着把嘴里的烟凑近陈润的烟,点燃了自己嘴里的那根。 “你出来干什么,克顿。” 陈润被自己嘴里的烟散出的烟雾呛到眼睛,半眯着左边的眼睛借着两支烟的微弱火光和几乎可不算的月光,试图看清克顿的脸。 “出来讨个说法。” 克顿猛吸了一口,然后把烟从嘴边拿开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烟雾从嘴巴和鼻子里冒出来 “计划还算数吗” 陈润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半天之后才低声回答 “为什么不作数” “那就是计划中加入了艾登?”克顿步步紧逼,甚至忘记了把点燃的烟放到嘴里。陈润没想到他会突然扯上李纯,便开始笑着扯皮转移话题 “怎么了,你现在才发现自己爱上了我,开始吃醋了吗” 陈润眼瞧着克顿的脸在自己的笑容中一点一点的黑了下去。 “滚你妈逼。”克顿恶狠狠地说,但不忘了压低声音 “难不成你愿意呆在加西亚这里,我可受够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陈润耸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们俩干嘛呢” 加西亚突然出现,那副破嗓子在夜里显得格外沧桑。陈润忍不住吐槽 “上帝,今天是有人托梦给你们,让你们来这里找我吗” 加西亚不会跟他贫嘴也不会像克顿一样被他牵着情绪走,看了他俩一会之后只拍了拍克顿的肩膀 “抽完早点回去。” 然后就自顾自的走了。 克顿急忙掐掉烟头,转身离开之前恶狠狠的回头对陈润说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陈润歪着脑袋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蹲下看到克顿掐灭的烟还有半截没抽完。 “看样子,”陈润吐出一口烟雾 “可能要提前了啊” ☆、VIII - 你生活的墙壁裂了—道缝,乱糟糟的事件就一拥而进。 - 1. 没有任务的日子闲到人蛋疼,比如克劳德,他最近有事没事就往厨房跑去跟李纯聊天,然后再被随后跟进来的陈润一脚踢出去。 “好像是我先来的,我没搞错吧?” 克劳德堵在厨房门口双手抓住门框,不忿的对陈润使用了身高压制,陈润把灶台边的李纯搂过怀里 “没搞错,但你能有点眼力见儿吗?” 李纯被抓过来的时候手里还举着个锅铲,听了这番话知道劝阻无用索性低头不语。克劳德牙疼的走掉。 日子一直在重复,每天都出人意料的单调和无聊。加西亚神龙见首不见尾,陈润说这人就是平时你找他永远找不见,等他要找你了他自然就出现了。这话还真就没说错,某一天李纯正在他和陈润共同居住的房间里呆着加西亚就敲门进来了,李纯头也没抬以为是陈润回来了,还用中文问了 句 “干嘛去了” 加西亚没言语,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懂中文。丝毫没有一丝犹豫的直接走到李纯身边沉着嗓子叫了声 “艾登。” 私下里陈润是从来不会叫他艾登的,况且这样破的嗓子满组织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李纯脊背僵直了一下,抬头扯了扯嘴角。 以往李纯见加西亚的时候都是有很多人在身边,这样在一个空间内,单独一个人跟加西亚说话还是李纯第一次。像加西亚这样活在刀尖儿上的人,说话时的表情语气都有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李纯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妄图从那其中捕捉他的一些微表情,例如瞳孔游移或是收缩什么的。但是让李纯感到有些挫败的是:什么也没有,加西亚有些浑浊的灰色眼珠就那样没什么光泽的看着李纯,哪怕偶尔的移开视线也没有任何的不自然,让李纯觉得好像他本来就想那么做了,就是自然而然的没有任何理由做出来的。 就如同陈润说的那样,加西亚的出现就是带着麻烦和事故的。加西亚这次找到李纯,目的是最近这一次的走货想让他来做。李纯直觉奇怪,但按加西亚的话说是要安排安全且信任的人,这让李纯也松了一口气。他来到这里最大的任务前提,就是让加西亚信任他。某些程度上来讲,加西亚安排他做这样的事,属于正合他意。 这次有点特殊,陈润有些预感,说不上是好是坏。以往加西亚对于这些走货之类的不太重要的小活计都不太在意,几个人去什么的更是只会甩下一句 “随你们。 。" 但是这次加西亚却特意告知东西不多,而且陈润克劳德他们刚才波特兰跟FBI斗智斗勇,所以李纯一个人就够。加西亚什么时候怕过FBI?用加西亚的话说 “那帮吃了狗屎一样只会喊‘Don`t move。'的废物吗?” 这样的加西亚竟然会关心起克劳德和陈润跟FBI打过照面的问题。 “我说过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记得吧?” 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陈润摸黑爬上了李纯那边的床铺 “不管加西亚要你去干什么,也不管你要干什么。可不可以相信我一下。” 不是问句。陈润不是在问,陈润从始至终也没想让李纯回答,李纯也的确没有回答他的话。这些日子李纯收集证据,偷偷发消息,陈润其实全都看在眼里,所以这一次外出或者说外出回来李纯可能会做点什么,陈润大概能猜到。 毕竟他已经在这片地方呆了两年了。 李纯看了看陈润,李纯躺在自己的床上,陈润是坐在床边的。李纯突然拽住了陈润的衬衫领口,里倒不是很大,但是陈润很配合的倾身覆在了李纯的嘴唇上。李纯需要一个东西来堵住自己的嘴巴,刚才陈润说出那番话————夜很黑,屋子里没有开灯陈润的眼睛在微弱的月光下漆黑耀眼,像两颗黑曜石一样。李纯看着那双熟悉目光却成熟了许多的瑞风眼眼睛,那一刻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他很想把一切一切都告诉陈润,告诉他自己要做什么,让他跟自己一起去做一起走出这个鬼地方,告诉他其实这两年多以来他一直没能忘了他也一直爱着他。 但是他不能说。他们都深知,眼前这个人自己为他死了都无憾,但是只要他们还活着一天,就必须坚守自己应该坚守的秘密,哪怕对方是他亲密无间的恋人,这份底线,这是他的工作,他的本则他的职业操守。 ———————————————————————————————————————————— “陈。” 加西亚嘴角噙着点笑,看见陈润走进来这点笑容并没有减少半分反而放得更大 “猜猜看我带来了什么消息” 陈润拉开加西亚对面的椅子,没什么正经姿势的坐了下去,同时翘起了二郎腿 “别卖关子” 同时递出烟盒从里面摔出一根云斯顿,加西亚不客气的取走一根给自己点上然后吐出了一口烟雾 “夏普查到了。艾登在这半个月内给同一个号码发了三次短信。中途换过手机,但我们以然通过汽车的追踪器查到了。” 陈润还是那副看起来没什么所谓的表情,甚至嘴角还带这点笑容:“哦,能证明什么?” 陈润从烟盒中掏出一根烟,打火机发出响亮的喀哒声,打了两三次火才把唇间的烟点燃,加西亚依然维持着那一副要笑不笑的欠扁表情。 陈润内心其实是紧张的。加西亚习惯性的用有些缓慢的语速讲话,每句话之间会停顿一阵,当艾登的名字出来之后加西亚还拖长了尾音一下,看起来是在接下来该说什么的犹豫样子。但是就多出来的这一秒的长音足够让陈润心里翻了三翻,他在加西亚旁边呆了两年多,加西亚那副什么都不外露的性格和行事作风他看的太多,前一秒可以跟你握手互相点烟,你转身的瞬间他也许就能从后腰掏出一把枪对准你的后脑勺。 “接收短信的人信息也查到了” 加西亚慢慢的吸了一口烟 “32岁,美国人男人,在查塔努加分警局工作。你猜猜看,” 加西亚把还没熄灭的烟架到烟灰缸的缺口间,胳膊肘支在双手十指交叉身子向前探去 “艾登会想要做什么” 陈润吸了口气,冲加西亚笑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是轻松的样子:“这件事需要我去做?” 实际上他的后背绷的直直的,如果这时候有人在他背后拍陈润一下,他马上就会把那人翻倒在地。 加西亚撅起嘴巴耸了下肩膀,对于陈润的问话不置可否。然后把还剩下半支的烟叼进嘴里站了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摆后走到陈润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明白我希望怎样,他一回来就动手吧” 那天加西亚走了之后陈润在那里坐了好久,一根烟接一根烟的点燃,每一次都还没抽上几口,陈润再反应过来就是燃尽的烟头热度烫到他的手指尖得痛感,才拉回他乱飘的思绪。 2. 一周后,李纯开着那辆大货车回到了组织的公寓门前。陈润坐在门前那辆SUV的驾驶位上,看见李纯下车他也打开车门迈了下来,嘴里叼着一根烟。 李纯愣了一下,他知道陈润不回去可以戒烟,但他从来不会这么勤的每时每刻叼着烟,但是面对许久未见的恋人,李纯还是朝他笑了一下。 陈润走到他面前抿了一下嘴唇,然后抓住了他的胳膊,左腿朝他双脚间拌过去。李纯不明所以但还是及时退了两步没被摔倒在地,但是从力量和体型上李纯都明显不敌陈润,几个回合下来李纯嘴角已经见血,他用手指揩了一下唇角 “你什么毛病?” 这样问着,大概是男人骨子里的胜负欲在作祟,面对陈润的进攻李纯仍旧见招拆招,毫不留情面。被推开的陈润快速的从袖口里滑出一柄短刀,李纯看到了但是很很明显的愣了一下,躲闪不及被陈润一下子捅中了腹部。 “陈润...?” 李纯皱着眉头,以往这些大大小小的伤他并非没承受过,他在疑惑....包括以他跟陈润的距离他完全都能杀了自己,为什么只是伤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 “装死” 陈润飞快的低声说了两个字,嘴唇几乎没有动,然后他把刀子□□别到了自己的后腰处,把“晕过去” 的李纯用黑色布袋套上拖进了那辆刚才他坐过的SUV扬长而去。 加西亚在窗前没什么表情的站了好久好久,窗前的那两颗老胡桃树被风吹的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加西亚注意到院子里满地的落叶,路边的树枝也几乎秃了。 已经10月底了。原来不知不觉间李纯已经来了这么久了,加西亚的手指在窗台上蜷缩了一下,没动。直到那辆suv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他才慢慢的转身离开了那扇沾满灰尘和血渍的窗子。 可以从内华达州通到田纳西州最近的那条州际公路边,一辆黑色的suv以飞快的速度行驶,在一处监控不是那么好用的岔路口————当然,他早就查过的。SUV突然一个急转弯朝旁边的枯树林里驶了过去,停在了一堆杂草上。 陈润下车从后车座上抱下一个□□袋,李纯浑身都是皮外伤,很疼。但是李纯自己知道,没有一个是致命伤,只会让他看上去比较惨————像具尸体一样。但是大概回去上个药半个月就全都长好了,不过陈润为什么这么做,他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李纯感觉自己隐约能猜到些什么,只不过不知道是自己本心中不愿意承认还是感觉不可能发生。 李纯的脸露出来的那一刻,陈润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尽管他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李纯全部的要害,但是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上那些自己留下的伤口他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好像被什么东西蒙的一下子绞紧,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李纯睁着眼睛紧紧盯着陈润,一直都没有说话没问任何问题,眼皮上都是血,大概是从别的地方沾过来的。陈润低下头,在李纯染血的嘴唇上温柔的落下一吻,虔诚的仿佛在向上帝祈祷——事实上,他就是在祈祷。他祈祷李纯可以躲过这次,他祈祷加百列保佑他的男孩平安无事。事实上一次又一次带给他的爱人最大伤害的一直是自己。 “暴露了,走,别回来。” 陈润说着留下一部还未开过机的老式手机 “联系罗德里格斯和陈默,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几天后,查塔努加分警局闯进来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人——————被派出做任务的亚裔警员李纯回来了,警局内的另一位亚裔警员陈默搀着他。李纯甚至还穿着在组织内的那套衣服,脸上和身上都是血。黄色的头发几乎已经被新长出来的黑发覆盖,一进警局李纯直奔办公室向罗德里格斯总警司传达了自己已经暴露的消息,而陈默则一声不吭的联络了FBI波特兰分部。 到此,美国警察系统联手。在警员李纯的帮助下确认了毒枭加西亚及其团伙的具体窝点以及确凿证据,警方高度警戒。而组织内部出了条子卧底的事情也让整个组织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中。 一触即发。 ☆、IX - 1. 加西亚没有再提起过李纯。 没有提起的意思“艾登”这个词在他嘴里就没再出现过。甚至包括陈润刚回来的那天,加西亚站在院子里抽了一根又一根烟。 难得话多又真诚的跟陈润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事情。 从陈润两年多之前来组织跟着加西亚开始,甚至陈润来之前的事情。他说以前有一个信任的人,跟了他好多年,那时候刚起步,结果是个条子。 那一次加西亚是真的差一点就进去了。 那次之后加西亚很久没再敢干大的,消沉了一段时间才又开始单干。加西亚跟陈润说:“你来的时候,是我最艰难的时候了。克劳德这个蠢货,是他带你来的” 陈润想起来当初在酒吧认识了克劳德,他真的蠢得可以。禁不住也有些感慨,于是跟着点点头,看着加西亚。看到他眼角的纹路,才想起来这个精明的美国男人也有40岁了。 “克劳德...” 陈润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 组织里的人不少,每个人都有自己小算盘。克劳德是真的傻的要命,傻到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的那种。陈润深吸了一口气,是该结束了,差不多了。于是他晚上去了一趟克顿的房间。 “我要兑现承诺了。” 陈润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克顿没有陈润预想中的惊喜,也没有什么嫌弃陈润后知后觉的愤怒,他平静的看了陈润半晌后低声在喉咙咕哝着“嗯”了一声,之后问了句 :“一开始,艾登就是你计划的一环吗” 陈润老实的摇头说不是。 他觉得克顿很奇怪,像是心里藏了什么事一样,虽然他一直都是那个郁郁寡欢的样子。这个印第安裔的男孩,总是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一开始陈润并不想跟他合作,也许他们不会像他跟李纯那样有实力有默契,但不可否认,克顿确实是个积极又热忱的合谋者。 老实讲,陈润并不太认同加西亚看人的眼光。他说克顿看上去就像一块棉花,陈润却觉得,克顿没有看上去那样的软弱好欺负。从克顿那里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陈润两年来,第一次拿出了床底下的那部手机,手机是好几年前的机型,甚至还是部翻盖的按键手机。给手机充电等待开机的过程里,陈润回忆起最后一次跟克顿单独见面时,克顿跟他说了一句话 “陈,我的名字不叫克顿。你知道的。” 克顿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陈润听见。本来那时候的陈润传达完消息打算要走了,这句话让陈润回头了。 陈润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好多年了,没人记得克顿本来的名字。 克顿似乎并没有在等待陈润的回答,他盯着陈润的眼睛说:“我叫Tadi,塔——迪。不是Cotton。” 陈润出了口气,两年了,他也终于看到克顿硬气了一回。哦不,或许现在应该叫他,“塔迪” 陈润这样叫了一声, “这个名字只属于这里,相信我,你马上就可以摆脱它了” 当时的克顿没有说话,只是朝陈润摆了摆手。 2. “陈,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加西亚站在平日里他们谈事情的屋子里,陈润就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确实是有一些声音,有点混乱嘈杂的喊叫声,很多辆车子一起行驶停在某处的声音。 李纯穿着一身警服从警车的副驾驶上下来,按照自己对于组织公寓的记忆摸到门口跟陈默两个人一人按倒一个。 “陈润在哪” 陈默低声问了一句 “动作快点” “听到了” 陈润从凳子上站起来,手伸向腰后刚要触碰到那柄枪,加西亚转身朝陈润的面门就是一拳,陈润促手不及没能躲掉,加西亚的一记重拳打在了陈润的眼角处。 院子里响起一个男人粗声粗气的叫喊 “Don`t move,FBI!” “陈润!” 加西亚还在不停的出拳,也是第一次用非常不标准的夹杂着口音的中文低声喊出了陈润的全字。“你真让我伤心” “但你还是有所防备了,不是吗,老狐狸?” 陈润咬着牙,找各种机会想要去拔自己腰间的那柄枪,但加西亚就好像是猜到了一样一直在阻碍他的动作,加西亚看着年纪大又瘦,但实际上那些皮下全是长年累月的锻炼积累下来的坚硬肌肉;这些肌肉错综交横着些狰狞的疤痕,随着打斗的过程偶尔暴露在空气中。 陈润突然就想起这两年多来跟他相处的时间了,加西亚应当是已经信任自己了的...吧。 陈润不敢确定,人心是最难测的东西。 人类在社会中生活久了逐渐就会生出一身的臭本领,给自己戴上一副刀枪不入的面具,实际上割痛的是最爱自己的亲人;久而久之,为了不让自己伤心,只得从内到外的将自己武装起来,骗过了所有人也骗了自己的心。 陈润的脑子里像过走马灯一样过了很多事。 他想到了几年前他跟李纯的事情,再往前,他刚进入FBI总部时候的事情。 “陈,我知道这对于一个新人来说有些残忍,但这于你也的确是一次挑战” 陈润就这样守着单薄的一句话,成为了联邦的秘密探员。再精工细作的假身份,也有被识破的一天,如果能让身份无懈可击,那就是让身份成为真的。 陈润真的就这样在田纳西大学当了好几年的法学教授。 甚至包括李纯也只是觉得陈润是个简简单单的大学老师罢了。陈润就这样一直待命,直到FBI方确定了加西亚的确切方位,联络秘密探员陈润。陈润需要即刻出发,不能告知任何人,因为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哪怕是他最亲密的恋人,哪怕他的恋人算他半个同行也是美国警察。 陈润承认,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遇见李纯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但是不管怎样已经两年多了,他以为他会做好一切,他自以为是的认为他可以搞定一切,然后带李纯平安的处去,完成任务。然后他就去总部申请换一个分部。 安全可靠的,能让李纯安心的。 “陈,你不是一个聪明的人” 加西亚气喘吁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声。“克顿那小子可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 克顿,陈润几乎要忘了他。陈润并非一点都没提防,而是他实在是伪装得太好了,要不是加西亚说了出来,陈润大概怎么猜都猜不到是当初那个主动提出要一起逃出去的棉花克顿,先一步背叛了自己。 可惜,不带有戏剧色彩的那就不叫生活了。 3. 这场牵连涉及了美国警察系统联手出动的案子,历时三年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由于涉及人员太多,场面几乎是一片混乱。大家在处理后续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些睁一眼闭一眼的意味,联邦难得跟警察一起办公,也难得的和谐。 由于加西亚老奸巨猾的事先在组织公寓埋下了炸弹,一屋子的证据和加西亚本人都消逝在了这一场小规模的爆炸中。好在李警员提前把一部分证据转移到了警局内,留作备案。 这一次事件,不包括毒贩子在内一共有一人失踪,三人受伤,而且都不是致命伤。据说是因为联邦警局内有人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潜入毒贩组织内部两年,就是为了获得信任最后的这一天。 这位联邦探员此刻生死未卜,后来因为找不到生存痕迹,按照死亡处理。 李纯后来见到了克劳德,看见头发已经染回黑色,利落的黑短发下李纯那张亚洲人的小脸,警服贴在她的身上没有一丝褶皱,克劳德难免不会想到组织里那个来自金三角的,有些鬼点子的腼腆男孩艾登·李,他染着不伦不类的金色头发,皮肤是小麦色的。 眼前这个皮肤白皙,干净利落杀伐决断的警员...克劳德把眼睛移开了。李纯叹了口气:“你要是检举加西亚,也许会减刑的” “我跟在那人渣身边好几年了,你知道的,我做不来” 克劳德把头扭走了,就像赌气一样的,自始至终没再看过李纯一眼。李纯其实对克劳德的印象很好,但是李纯也知道,克劳德不会检举加西亚。也许他检举了,李纯就不会对他有这样的好印象了。 这很矛盾,但是人类本身就是矛盾的生物。 克顿检举加西亚有功,又因为没有实质性吸/毒贩/毒行为,几乎没怎么在里面蹲就出去了。克劳德本身情节就很轻,蹲个几年也就撑破天了。 后续陈默有询问过李纯要不要处理克顿,李纯回忆了一下那个总是低着脑袋的印第安裔男孩,顿时觉得心里一阵疲倦涌上来。 棉花克顿?的确,他看上去软绵绵的像一块棉花。但是谁又说棉花就一定是任人揉捏的存在?老兄,找个拳击手来朝棉花打一拳,他并不会因此而怎样。 李纯也不是没动过这样的心思,再陈默说之前他就想过。全都发泄在克顿身上吗?谁又不是为了活着。李纯捏捏眉心,最终还是朝陈默摆摆手说算了。 一场案子,三伤,失踪了一位联邦探员,那位亚裔探员。 这个局田纳西州的FBI做了多久呢,没人知道。因为这个计划从头到尾就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只有陈润那一个小组的人知道。完全秘密进行,不对外透露一星半点的消息。 李纯这回彻底知道陈润当年不辞而别的原因了,但是,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上头总有能力把过程变得漫长而繁琐。李纯熬了几个通宵之后,终于把手头的事处理的七七八八。后续更加麻烦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李纯理所应当的把它们丢在了沉默面前。之后李纯马不停蹄的开车回了家,睡了一整天。 李纯起床后好好做了一顿饭,一桌子重庆菜。 多辣,放香菜。 只是那位联邦探员大概永远吃不到了。 ☆、X - 陈默开车接到李纯的时候,他的两个黑眼圈都快要挂到下巴上了。陈默皱着脸:“你这是打算跟毒贩兄弟们同归于尽吗,积劳而死可不是什么舒坦的死法” 李纯把手里的白开水咖啡一饮而尽,随手捏扁了纸杯让它呈一条抛物线落进了纸篓里:“ 太阳月亮照常转,我死了这个世界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李纯长出一口气,恣意的把修长的身体舒展在柔软的车座上,抬手耙了耙自己已经长到眼角但没时间修理的头发。 “一如既往的不如人意,一如既往的操/蛋” 罗德里格斯总警司难得慈悲的给李纯放了年假,加西亚的案子让他心力交瘁,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他下一秒就要转头跳进田纳西河里了。陈默不知是难得良心发现还是因为当初帮陈润瞒着李纯心里有愧,硬是跟着李纯熬了好几天,当然,在这以前,他也把两年多之前陈润交代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李纯。 李纯知道陈默是后调过来的,原来他以前跟陈润就是认识的。 陈润在走之前,陈默已经在查塔努加的分警局跟李纯共事了。所以陈润想瞒也完全瞒不住陈默,他索性把联邦的消息透露了一点给陈默,最初陈默只道是陈润要出任务,自己帮着照看着点李纯。直到后来查塔努加分警局也接到了这个案子,凭着在这一行从业多年的直觉,陈默一下就猜把这后面的事情猜了个□□不离十,他当时真的有在思考要不要申请把李纯替换下来。 想了又想觉得这大概是上帝又给了陈润一次机会,还不如顺其自然了。 李纯把脑袋上的帽子摘下来丢给了陈默:“兄弟,把它放在我桌子上,这一个月就当我死了” 陈默被关在门外,他对着李纯的门踢了一脚:“敲门记得开就行!” 李纯没应声,陈默也没听到回复就拿着他的帽子走了。 大概是大部分外勤人员的共通点吧,李纯把门锁了起来,手机关机在家里先好好待上了几天来休息。基本上是一天一餐,睡一整天,什么也不想把自己脑子完全放空。 当他在家里体验蜗牛生活的第三天,终于有人来按他的门铃了。 李纯一脸的小学生起床气闹脾气的表情,拉开了自家家门。 看清门外的人,李纯几乎以为自己真的疲劳过度上天堂见到上帝圣母玛丽亚了。 李纯刚睡醒脑子实在转不过弯来,一脸痴呆的样,头发又被他自己揉的像鸡窝,宽大的半截袖邋邋遢遢的挂在身上。门外的人没忍住笑了一下,李纯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声音传到耳边:“不请我进屋坐坐吗,大警探?” 那人说着,可能是看李纯的样子实在可爱,伸手揉了揉他小巧的耳垂,补充道:“我千里迢迢,很累的。” 他的颈侧还有未长好的伤口,随着他的笑容扯动伤口周遭的皮肉,又呲牙咧嘴的把笑容半路硬生生憋了回去。为什么要那么拼命,为什么这么久没露面,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为什么到了现在还在瞒着自己。 李纯想问东西的太多了,但现在他统统都不想去纠结了。 李纯没能忍住胸中迸发的情感,他也没想着去压抑自己的情感,男人的情感就是激烈而充满占有欲的。犹豫磨蹭也不是李纯的性格,他向前迈了一步去吻住门口男人的唇舌,他们连接吻都是像是在进行一场战争。 拳拳到肉的这场战争中,不知是谁先向谁靠近,连气息都变得暧昧起来,他们像藤蔓绕着篱笆那样缠绕缱绻,吞食对方的一切包括唇边的几丝鲜血。 男人天生就是具有占有欲和征服欲的,他们争着想要征服对方占有对方,留下的只有磨不掉的爱意和□□。他们争着想要征服对方占有对方,留下的只有磨不掉的爱意和□□。 他爱着他想着她,想抱他亲吻他,连同他的伤口和小缺点都一并小心保留的爱着。 想他吗,是。担心他吗,是。离不开他吗,是! 人可以戴上冷酷坚硬的面具,高高在上的俯视众人,甚至给自己的心脏也装上一个看似坚硬的外壳。但是心脏的外壳是冰做的,看似坚硬,实际一触即融。 你可以骗过任何人甚至骗过这个世界,但是偏偏骗不了你自己的真心。 就像李纯离不开陈润,是他两年前早就想明白却不愿意承认的道理。 但是,如果有个能像猫主人懂爪子下的粉红肉垫那样懂你的人就另当别论。 李纯陷在他的爱人宽厚的怀抱里好心情的想。 END. ☆、Epilogue 1 1. 查塔努加分警局里,穿着制服的黑发男人在门口徘徊了一下之后,还是下定决心一样抬手敲了敲门:“欸,李警官?” 办公室里的李纯正站在一个满脸稚嫩的白人男孩边上,双手支在办公桌上,右手手指间夹着一支笔。听见门口人的声音才抬起头:“噢,陈默,你怎么来了。” “罗德里格斯叫我过去,‘叫李纯那混球快点解决这个案子,不然你们就一起定居俄亥俄州吃枪子儿吧’” 陈默夸张的模仿着罗德斯格斯总警司的语调和口音。然后朝李纯耸了耸肩膀,做出了一副“我也是被逼无奈”的样子:“我就来了。” 李纯示意陈默进来,陈默关上门走近李纯,把手里的文件递给李纯。李纯翻了两页:“这,跨州了啊。” “嗯哼。” 陈默冲他一挑眉,非常不客气的拿起了李纯手边的纸杯咖啡喝了一口:“恐怕又要公事了,是不是就用不着我了。” 李纯瞅着陈默,语速缓慢的说:“老大选的你,我没这个权力,还有————” 李纯把手里厚厚的文件放在桌面上对齐,并给它们加上夹子:“那杯是强尼的。” 陈默拿着杯子喝了一半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空气近乎静止了几秒之后,陈默笑着放下杯子朝那个长相稚嫩的少年伸出手:“我真抱歉,我是陈默。” 白人男孩腼腆一笑:“强尼·布兰登。” “华盛顿大学法学院的。” 李纯似笑非笑的跟在后面补充:“这个助手怎么样?” 陈默浮夸的瞪大了眼睛:“那你怎么到这儿来...” “噢~” 强尼无所谓的一耸肩膀,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个疑问了:“ 我是在这儿长大的,再说了 ” 强尼稍微压低了声线:“现在只是实习。” 他们在聊天的时候李纯大概把案子看了一下,大概是从半个月前在查塔努加,一处不太起眼的地下场所,在办理其他案子的时候顺道发现了,然而这一伙被发现的只是吸食者,贩售者不知去向。 这人在纳什维尔落了脚又被警方发觉了行径,然后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这个人陆陆续续在肯塔基州,印第安纳州,和俄亥俄州犯案。李纯摸了摸下巴,初步判定不是有计划的杀人,这完全是挨着各个州的作案,很明显的,几乎是新人毒贩管用套路,李纯把他们总结为 “边走边换路费”,自觉得很聪明的不在同一处防止被抓,然而这样早已经让警方摸清了他的规律,反而可以顺着这一条路追过去。 “半个月。” 李纯又从头看了看,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这半个月,纳什维尔的人干嘛去了,着急吃屎吗?” “呃” 陈默挠了挠后脑勺:“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去他妈的能者多劳。” 李纯把文件收进自己的抽屉文件夹里:“美国政府多给我开点工资才是正经事。” 2. “噢,这么点事儿,找联邦干嘛,警察都干嘛去了。” 陈润屁股靠在办公桌上,单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把文件往桌面上一甩:“忙着吃屎啊。” “你他妈” 陈默感觉自己好像被骂了一样,虽然他知道陈润并没针对他:“还不是因为跨州——你怎么跟李纯说的话都一样啊。” “李纯?” 陈润站直了身子:“这案子落他手儿了?” 听见这个积极的声音陈默都想翻白眼了,极度不情愿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自从陈润回来之后,那简直是李纯要星星不给月亮————当然,李纯也没有那么娘们唧唧的要星星,但是陈默常常生出一种陈润像个舔狗的错觉。 陈润原话是:我们是互舔。 然而李纯并不搭理他。 又快要到年末了,警局也是格外的忙。这些人也不知是快要圣诞了情绪激动还是怎样,李纯隔几天就要查一批瘾君子,反而是陈润闲的不行,看来今年杀手先生们学乖了,知道安安静静的享受圣诞了。 “你也一起?又是咱们三个。” 陈润用肩膀顶着话筒,坐到办公桌前双手在键盘上敲字,试图找出他以前手里接过的一个俄亥俄州的案子备份文件,做一下参考对比。 “是,但是还有一个高材生小帅哥。” 陈默用眼睛瞄了一眼远处,强尼跟在李纯身后一脸乖巧的帮他整理桌面上的文件:“不知道需不需要算上他。” 陈润的眼睛还停留在电脑屏幕上,手指打字的动作顿了一下:“小帅哥?” “嗯,” 陈默语调上扬,颇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李纯的新助手,华盛顿大学来的,怎么样,有危机感没?” “哈,没事。” 陈润长腿一伸,丢下了还在工作的电脑:“小屁孩罢了。” 有些人,嘴上说着没事,到了下班的时间比什么都快的就回家开始等李纯下班,等到直抖腿。李纯回来之后像只大考拉一样缠在李纯身上:“我听陈默说你又要出任务了。” “别装了,不是一起去吗。” 李纯不管撒泼打赖的陈润,一步一步拖着他艰难的往卧室走:“陈默怎么老给你打小报告啊。” 李纯说完之后,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回抱住陈润,凑近他带着笑意低声问道:“欸,我突然想起来,陈默是后调过来的,该不会是你派来的眼线吧?” “嗯,我走了之后看着你的。” 陈润干脆接着李纯的话陪他瞎说八道:“看看你有没有干对不起我的事儿。” 李纯听到这事儿就来气,干脆双手松开陈润,抱在胸前:“屁,都分手了,我跟别人上/床你都管不着。” “嘿!你还想跟别人上/床来着?长能耐了你!” 陈润弯腰一把打横抱起李纯朝床的方向走过去。 3. 第二天,陈润和李纯先去了一趟那人第一次贩毒的地点,是一个小酒吧。李纯刚一下车,就看到一个男人从侧门鬼鬼祟祟的要离开,李纯看了陈润一眼,陈润点头。 李纯从侧门抓住了眼熟李纯,正要跑路的店老板,然后把侧门处的电闸关上了。这边陈润小跑着从正门进去,伸腿一脚踢上了门:“别动,FBI办事。” “怎么,大白天的还吸粉儿呢。” 李纯摆弄了一下从老板房间里搜出来的几袋子东西,然后弯腰看着老板绿色的眼睛:“配合一下吗?” 店老板是个拉美裔,蹲在地上,听到李纯这么说一下子挣起来:“我真的啥也不知道啊!” “蹲好。” 陈润在边上沉声补上一句,朝他扬了扬下巴:“手,抱头。” 李纯非常不合适宜的有点想笑,恐怕也就也就是一起出任务才能看到陈润这样的一面了。哪怕是在办公室里讨论案件,这人都没个正经样子。陈润看了看李纯,嘴里 “啧” 了一下,皱着眉头朝他眨眨眼睛,示意他别总研究着找机会笑话自己,赶紧审人。 “咳,” 李纯把拳头抵在唇边清了一下嗓子,然后也蹲下来,把胳膊搭在较高些那条腿上:“现在没空查你,是另一个案子,你就配合一下就得了。” 店老板只是大声嚷嚷:“我这儿就是一小酒吧!真的!” 李纯站直了身体难办的看着陈润,陈润拍了下李纯的肩膀:“你先出去。” “啊?” 李纯一脸天真没反应过来。陈润用手在他肩头的小黑匣子上点了点,李纯瞬间反应过来,冲他做了个 “nice” 的手势:“那你快点。” “嗯,肯定快。” 陈润从西装的裤兜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白手套戴上,等确定李纯出去之后单手抓着店老板的领口沉声说:“警察不是第一次来找你了吧,嘴怎么这么硬呢?” “我就是啥也不知道啊!” 店老板秉持着一副我咬死不知道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陈润另一只手从后腰掏出枪暗暗的顶在了店老板的小腹上,店老板顺着陈润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腿一软差点当场尿出来。 店老板尽管吓得喉咙抽筋但还是坚持嘴硬:“你...你们FBI开枪都要写报告的,我唔....” 陈润听够他的狡辩,干脆把枪拿到明面上抵在店老板的嘴唇上:“这里电闸已拉掉了,我们FBI跟外面那个不一样,我不戴执法记录仪的。” 陈润环视屋里蹲着的人们一圈:“老实配合,你们的事儿我可以睁一眼闭一眼。路边的监控可看见我进来了,但是你们其中要是少一个应该也没人注意吧?” 能来这种破酒吧的,都是社会底层再底层的人,大多数是流浪汉一类的,更没有自己的家庭,要是就这么死了,还真就不一定有人能注意的到。况且美国公民人均持枪,店里的电也被李纯断掉了,这枪声也不好说就是谁打的。 “我说!那天...我也在 ” 店老板瞪大了眼睛用眼角瞄角落里双手举起来的男人,陈润看了眼男人又看了看店老板。店老板只有眼球敢动,身子被陈润半架着,嘴上还顶着□□,整张脸上下一点都不协调,看起来像中风了一样。 “不许耍花样,啊。” 陈润松开了店老板:“等会他进来,你俩挨个儿说。” 陈润蹲在店老板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脸:“你也得说,必须说的比他多。” ☆、Epilogue 2 1. “所以总结说就是,一个并不面熟的客人提供了那几袋子粉” 陈润皱着眉头,轻车熟路的伸手从李纯的上衣兜里掏出一盒烟,然后抖出一根烟放进嘴巴里:“嫌疑人是男的?” 李纯伸手把陈润嘴里的那根烟夺过来放进自己嘴里:“你还没听懂?老板也磕嗨了,他觉得瘦瘦高高的就说是个男的,但是你不能否认‘瘦’ ‘高’ 这两个特点,美国境内有多少人符合,女人也可以符合这两点。” 陈润无法,只得又拿了一根新的,拿出打火机来替两个人点燃。 陈润深吸了一口,从鼻间口中呼出一大片烟雾:“本来也没指望在这儿发现什么有用的关键性证据,这里头的摄像头等同于摆设,没连电脑的。” “流程要走。该记的都记好了,待会带那个拉美裔的混蛋回去做笔录,画像比对也得做。” 李纯皱着眉头:“我刚才已经联系陈默了。” “别这么紧张” 陈润唇间夹着烟,看着李纯的的表情没忍住笑了,伸出手去用大拇指抚李纯皱紧的眉头:“你是缉毒署的,这又不是什么连环杀手。” 又是这个动作,李纯脑中瞬间闪回了很多个场景,最初的他们,在波特兰机场的重见,陈润一直在替他抚眉头。李纯鼻子里哼哼一声,伸手戳了一下陈润结实的胸膛:“真讨厌。” 陈润挑了下眉毛,笑着去搂李纯的腰,被李纯灵活的躲开。 “有人在呢。” 李纯用夹着的烟朝车里指了一下。 店老板胆战心惊的坐在警车的后座上,听不清外面两个人的对话内容。店老板想看看还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余光瞄着先是看那个警员皱着眉,然后联邦探员就笑了。 店老板心里觉得大事不妙,他就知道条子都不可信,亏得自己差点就信了那个长得不中不美的联邦探员了。 “想啥呢,待会好好说,说完你就可以走了。” 李纯从副驾驶上车,回头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的店老板:“我打你了吗,哆嗦个屁。” 店老板跟牙疼似的小声哼哼:“你确实没打我。” 陈润嘴里哧了一下,一脚刹车踩到底。李纯也跟着往前冲了一下,但是被安全带拦住了,店老板就没那么好运气了,直接整张脸结结实实的撞在了车前座靠椅上。 陈润:“不好意思,太久不开警车,我有点激动。” 店老板:我觉得你在针对我,但是我不敢说。 2. 强尼带着店老板昨晚笔录出来的时候,李纯和陈润正倚靠在咖啡机边上,看见强尼出来,李纯走过去递给强尼一杯咖啡:“给。” 还没等李纯开口,强尼先学着李纯的语气:“没有别的了,只有白开水咖啡,对吧。” 说完还像美国境内其他大学生一样的得意神情,朝李纯挑了下眉毛。 陈润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强尼几眼,又把目光移向了李纯。 李纯笑着耸耸肩膀,接受了这个玩笑,然后开口继续问:“笔录做完了?” “嗯,他知道的也不多。” 强尼翻了翻手里的记录:“可能跟你们口头问的差不多。” “这个是要给你们老大看的,” 陈润接过话来,然后用两个手指勾住自己的领带顶端松了松:“我们还是要亲自跑一趟的。” 强尼做出不理解的表情,陈润笑着拍拍强尼的肩膀:“你还差得多呢。” 李纯把陈润的话接着说完:“交给上司的,和破案需要的,不是一个东西。” “这...” 强尼瞪大了眼睛,李纯不在意的朝他耸了耸肩膀。 上交了报告处理了一些后续事项,两天后,李纯和陈润,再算上陈默三个人一起去了机场。 在候机大厅的时候陈润就觉得奇奇怪怪的,以前的一些特殊任务和经历使他对别人的视线非常的敏感,他回头张望了一下,突然跟李纯那个新来的小帅哥助手来了个深情的四目相对。 “你...” 陈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强尼倒是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被发现了还没心没肺的朝陈润挥手打招呼。 “这是...” 李纯稍微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不太确定的问:“强尼?你怎么... ” 强尼傻兮兮地笑着,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您也没说带着我,但是我想跟来学一学。” 说着还晃了晃身子,给陈润他们展示自己的超大背包:“您放心,机票是我自己买的。” “重点不在那儿...” 李纯扶额,抬眼看了看强尼:“既然你都已经跟来了,我也不好赶你回去,那你就跟着吧。” 强尼吹了一声口哨。 李纯紧接着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强尼:“先说好,如果你添乱的话,我会立马给局里打电话派人抓你回去的。” “肯定不会的!” 强尼一把抓住了李纯伸出来的手指,开心的应着。 陈润不动声色的抓住李纯的袖子,把他的手指从强尼的手里抽出来。强尼不甚在意的把被抽空的手收回来抓紧自己的背包带,手指甲一下一下的抠着带子内侧。别人都没注意到,陈润默默的在强尼后方一些的位置看了个一清二楚,然后把视线慢慢从他的手转移到他的耳后,再然后把目光转回到李纯这边,什么都没说。 “该登机了。” 陈默提醒了一声。 四个人就这样一起登上了飞往肯塔基州的飞机。 3. 一路上,强尼总想跟李纯说话,用陈默的话说就是:“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呢,亏得陈探员教养好,不然连飞机都给你炸咯。” 当然了,这话是陈默在陈润眼皮子底下说的。 事实证明强尼应该不是想跟李纯说话,只是单纯的想说话而已。自从坐到陈默身边之后,陈默觉得自己真不应该叫话痨,自己在强尼身边的时候,真的很配得起自己的名字。 “老兄,咱们都姓陈,你行行好,能让我消停一会吗?” 陈默只想一个人默默得待着,但是奈何陈润威逼利诱他将强尼和李纯隔开:“你俩这都多少年了,你还不放心啊。” “嗯,不放心。” 陈润老实点头,大方承认道:“男朋友这么好看,多少年我都不放心。” 李纯带着耳机,陈默以为他听不见的。接过在陈润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眼睁睁的看着李纯压不住的嘴角和渐渐变红的耳垂。然后他亲眼目睹了,威风飒爽的李纯警员,一头扎进了陈润的怀里。 陈润:。。。老子好歹也是正规警员,出任务就是为了看你们秀的? 第一站是肯塔基州的法兰克福。 陈润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一个毒贩子,为什么要来这么穷的地方落脚。陈润记得前几年网络统计美国最穷的州里,肯塔基州荣登第四。在陈润的世界观里,我连饭都吃不起了,哪里还有闲钱买毒品回来啊。 “要是所有人都跟你一个思想,我就可以退休了。” 李纯把胳膊搭在陈润的肩膀上,看了他一眼之后补充说:“当生活难过到一定程度,或者某一方面很失败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陈润沉吟了一阵之后回答:“另寻他路,或者干别的事情分散在这件事上的失意。”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积极的,很多人的承受能力就是很差。” 李纯耸耸肩膀:“你得承认,面对挫折,大部分都选择的是放弃,乃至自暴自弃。” “那也算是他做出的一种选择。” 陈润点点头算是认同李纯的话:“有人为了身材吃菜叶,就有人忍不住吃汉堡。你总要允许各种人群的存在,这才是人生百态。” 李纯挑着眉毛,用一种怪异的表情看着陈润:“我允许他们的存在,但是美国法律不允许。” “ok。” 陈润接过李纯手里的一个手提袋:“所以你才来这里。” 李纯欣然接受了陈润的绅士行为,走到陈润身边,用手指向下勾了勾自己的墨镜,用眼睛向上看着陈润:“是 ‘我们’ ,你可别想逃避。” 说完之后,将墨镜推回去径直往取行李的方向去了。 陈润两只手举起在空中,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 “欸你有没有发现一个规律。” 陈默手里拿着个平板,边走边看文件内容,挤到陈润边上:“怎么每次不是酒吧就是酒馆。” “这种地方疏于管理,” 陈润摸了摸嘴巴,他一思考事情就想要来一根烟,但是还没出机场,这个想法自然是不能实现的:“况且醉鬼的钱好赚啊。” “手。” 李纯不动声色的接了那一句。 陈润不懂他要做什么,就傻愣愣的伸出了手,然后李纯把一个东西放在陈润手里:“而且酒后的人也比较容易诱导吸毒。” 李纯用另一只手在鼻子上做了一个吸粉的动作。 李纯的手收回去之后,陈润看到放在自己掌心的是一个棒棒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于是好心情的抬起手在李纯的脑袋上揉了一把。不出意外的收获了李纯的肘击,陈润笑着把糖纸剥开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Epilogue 3 1. 就像陈润说的那样,这位嫌疑人在每个州每个城市的落脚点,大多都是当地的酒吧这类一听起来就和疏于管理的地方。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于陈润和李纯来说,他们是最讨厌在这种地方查案子了,因为人流量很大人多又杂。幸好他们这次的目标只有一个人,虽然没人明面的去说那些相关的人就不管了,但是局里的潜台词就是,先把重点放在这个满美国乱跑闹事儿的混蛋这儿就行了。倒不是不管他们,而是先收拾最过分家伙,毕竟警局也不是整天闲着没事,用来陪这些被社会抛弃的垃圾玩捉迷藏的。 好在酒店的住宿费是局里给出的,只有可怜的小强尼需要自掏腰包————即使每个人都承认他很可怜,但是是不会有人替他付钱的。 陈润和李纯让陈默跟强尼等在外面,等到时候需要的时候等信号。然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打算来一出钓鱼执法。李纯简直想笑,就算自己不擅长,陈润也一定很擅长了。他可是在毒贩组织待了两年的人。 陈润先象征意义性的在吧台叫了一杯酒,调酒师带着高贵冷艳的表情,手法绚丽的摆弄着眼前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杯子,杯子里各种颜色的液体在空气中翻飞,一次一次以一种在陈润看来完全违背重力的状态在两个容器之间转换。 “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陈润悄悄在李纯耳边嘀咕了一句。 李纯有时候不知道是说陈润傻才好,还是说陈润可爱,他学着陈润的样子趴在他耳边回:“你真当人家这儿是毒贩组织呢?本职工作就是调酒师好不好。” 调酒师不知道是听见了李纯的话还是出自对客人的礼貌,在调酒的过程中竟然朝陈润和李纯的方向笑了一下。但是单从表情来看,可能只是对旁若无人的陈润和李纯表示出善意吧。 “哟,这么早就来啦。” 不知道是伙计还是老板的一个男人走出来招呼了一声,陈润看了李纯一眼没多说话。他们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这儿的人却做出一副好像他们是常客的样子,的确是一种经营策略,但是...这也证明他们对这里的客人的印象,很少能完全记得住。 陈润靠过去跟那人假装热切的聊了起来,然后聊到高兴的地方,那人掏出烟来让给陈润,陈润假装挨近了观察了一下烟身,然后靠近了那人低声:“就这个啊。” 那人愣了一下:“那我给您换个别的?” “欸,就以前在你这儿的那个,没有了?” 男人有那么几秒都没说话,看似亲近的待在陈润身边,其实用眼睛盯着陈润观察着,不知道是在消化陈润话里的暗示,还是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 “成。” 男人点点头,像是终于下了决定,起身朝角落里不起眼的小房间走过去,陈润不动声色的跟了过去,调酒师专心调酒也没注意到这边。男人蹲在屋门口拉开抽屉,里面是一袋一袋包装密封好的毒品,跟一些常规面粉混在一起铺在这里。 陈润快步走过去伸手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胳膊,将他的胳膊扭到身后,男人痛苦的大叫起来:“客人?这位客人你干什么...” “别动。” 陈润冷着声音,另一只手掏出自己的警察证拎到男人面前晃了晃,那个样子看起来压根不像个FBI,倒像是个地痞流氓:“FBI办事。” 2. 包括男人和调酒师在内的店内人员,甚至寥寥无几的几个客人,陈润他们来的时间还没到酒馆最佳营业时间,人少得很。这男人原来也不是什么老板,只是店里打工的伙计。怂的很,一碰就叫一骂就招,都不如调酒师来的稳重。 “你这店里...” 李纯转了一圈之后皱起眉:“怎么没监控啊。” 店伙计语气委屈巴巴的说:“没钱安呐...” “放屁!” 陈润听不下去:“有钱搞这个没钱安监控?” 陈润问完之后走到店伙计身边,长腿一蹬,脚踩在店伙计身后的矮桌上:“说说吧,大概15号左右,有没有人....” “是个小伙子,年轻的小伙子!” 都没等陈润说完,店伙计就着急的叫嚷着,双手疯狂挥动,试图让自己的说法看起来更可信,他可以说是拿出了全身气力 :“其他的我都没看到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李纯笑了:“我们可还什么都没问呢。” 男孩不敢说话了。 “就这些了?” 陈润用下巴 朝刚才从后屋搜出来的那一堆东西点了一下:“有别的吗?” “应,应该是没了。” “其实没什么事儿,” 陈润来回踱步,手搭在自己腰间的枪上,手指一点一点的。店伙计的目光一直惊恐的盯着陈润的手,似乎怕陈润一个不高兴,就掏出枪来把自己给崩了。陈润看他吓成这德行,心里知道这人跟纳什维尔的不是一套号的,也不打算多吓唬他了:“你就配合我们调查工作就行。” “诶呀,警察大哥,那个人也不是我们的店员,我...” 店伙计看起来很着急,忙着想要跟陈润和李纯解释。陈润呵了一句:“你先蹲好。” 然后陈润靠近了男孩,这个所谓的店伙计实际上看起来也就才将将20岁左右的样子:“长相特征看清了吗?” “白...白人,好像是个白人” 伙计不敢抬头,双手抱着头,吓得嗓子都破音了:“挺瘦的。” 李纯差点要笑出来了,但是实际上他确实带着笑容弯腰下去,无奈的吐槽了一句:“吓成这样,一开始就别掺和这些烂事儿啊。” 伙计吭吭唧唧的,又带着点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口音,好大半天李纯才听清他说的是:“又不是我干的,都是老板联系的。” “欸,对啊,” 李纯顿住脚步猛地回头:“这大白天的,你们老板呢?” “老板都好久没来店里了...” 伙计小心翼翼的说。 陈润觉得有点奇怪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摸了摸下巴之后问了一句:“那你们也不找他?” “找了啊。” 伙计很委屈的大喊,然后对上陈润的目光又蔫了下来:“电话也不接。” “嗯...” 李纯沉吟了一声,然后问道:“你知道你们老板家在哪儿吗?” 3. 本来说好了是有需要的时候会出来找他们,但是强尼和陈默在车里望眼欲穿,也没等到李纯和陈润出来请求支援。陈默急的直抖腿,强尼嘴里啧了一声,陈默不怎么走心的转头看了强尼一眼,然后继续抖腿。 强尼忍无可忍的伸手按住了陈默的大腿,陈默这才真正把注意力转移到强尼这边:“干嘛,我是美国正规警察,卖艺不卖身的。” “你有啥才艺啊,想的还挺美。” 强尼攥起拳头在他腿上锤了一下:“你能不能别抖了。” 陈默叹口气:“我担心。” 强尼转头往酒馆黑漆漆的门口望了一眼,然后试探着问了一句:“他们两个...能力不行?” “开玩笑呢,他俩能力行的不能再行了。” 强尼不解:“那你...” “只是他俩比较不要命而已。” 陈默解释道。 这俩人每次出任务就跟命不是自己的一样。他可不希望再像上次接应他俩那时候一样,一个一个的都浑身是血和伤口的了。当时陈默找到陈润的时候,真的以为他要死了,结果这小子命还真挺大,往往很多不怕死的反而轻易死不了。 “那个是不是他俩啊...” 强尼眨了眨眼睛。 陈默一看,可不是陈润和李纯,当即开车门下车去:“你们终于出来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诶呀” 李纯啧了一声:“我把你俩给忘了。” 陈润带着店伙计走出来:“走吧。” 陈默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走...去哪?” “去找他们老板。” 陈润在后面拍了拍伙计的后背。 根据店伙计的指引,酒馆老板住的地方是当地的一片贫民区里,李纯不能理解,他经营的小酒馆虽说不算宏大,但是规模在当地也是很可观的,根据店伙计的话能推测出,营业额也不能算太难看,但是怎么就住了这么寒酸个地方呢? 用土和转砌成的房子,甚至旁边还有几个房顶是用一块布蒙起来的。地上有一小摊一小摊的,看不清颜色的污水,不知道是从哪里聚成的,还是谁家倒出来的厨余垃圾流出来的。 陈润才走了没几步,没注意脚下,不留神间踩了一脚的泥,陈润咧咧嘴巴,强忍了下来。 远处有几个小孩子,穿着单薄破烂的短裤和背心,正围坐在地上抠土玩,甚至有两个孩子连鞋子都没有,就在满是泥泞的地上怕来跑去,偶尔踩过小水洼,黑色的泥水被踩的溅起老高,导致这些孩子们瘦削的小腿和衣服上也都是泥点子。 “这里,就是老板住的地方了。” 店伙计走到一扇门前,敲了敲。 没人应。 “这,” 陈默挠挠脑袋:“强行破门?” “不用,” 店伙计打断陈默的莽夫思路:“那个窗户上,花盆下面有备用钥匙。” 强尼按照他说的拿了备用钥匙,门好d像快要掉下来了一眼颤颤巍巍的。屋子并不大,打开门的瞬间就有一股臭味扑面而来。 一行人全都皱起了眉头,店伙计的手被拷着,想捂鼻子都捂不了:“不应该啊,我们老板特别爱干净的....啊!” 李纯赶紧跟着店伙计一起跑进屋里,然后也愣住了:“这是你...老板?” “怎么了。” 屋的门太小,店伙计和李纯站在那里挡住了全部的视线。李纯转过来解释看着陈润,眼里带着些复杂的混合情感,大多数是面对突发状况的震惊。 “死了。” ☆、Epilogue 4 1. 尸体是面朝下趴在地上的。 屋子里凌乱不堪,桌面上的很多东西被碰的东倒西歪。强尼看起来好奇心很重的想去看看桌子上都是些什么东西,被李纯呵住,赶他去做抓着店伙计这样枯燥无聊的活计了。 “面部肿胀,眼球突出。” 陈润一面蹲下一面轻车熟路的从口袋里拽出一副手套来戴上,同时用手拨了拨尸体的头,近距离看了一眼:“甚至已经出现了尸斑。” 然后把尸体的脑袋抬起来一点,查看了一下嘴巴:“口唇变厚,舌尖挺出。这起码得死了有一个礼拜左右了。” “一个礼拜!怪不得这么臭...” 强尼表情夸张,因为一直捏着鼻子所以说话鼻音很重。 李纯跟陈润比起来,对于死人还是外行的。虽然也都有学,但是陈润是专门接手这些连环凶手的,自己大部分的工作还是缉毒,所以李纯只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但是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忍着臭味蹲到陈润旁边:“怎么死的。” 强尼看着店伙计,陈默已经跑到一边去联系当地警局了。陈润尽量不破坏现场和尸体的情况下,一边小心翼翼的撩起尸体后颈处长长出来的头发,一边说:“我刚才看他舌头眼球都爆出来,眼睑发血红,我觉得他是...” “被...勒死的?” 虽然没有陈润那么了解,但是这些知识李纯还是懂的。听了陈润的描述他瞬间就明白了陈润的动作。 尸体的脖子正面有很深的一道勒痕,都已经发紫了。 果不其然。李纯和陈润互相看了一眼,几乎是同时站起身去开始在屋里找作案凶器。 “你们在找什么?” 强尼带着探究的表情问。 李纯这时候没什么心情照顾这个大孩子,言简意赅的回答:“凶器。” “怎么确定是他杀的呢?” 强尼眨了眨眼睛:“也许是自杀。” 陈润眼神有点古怪的看了看强尼,半天之后只说了一句:“是被勒死的。” “上吊?” 强尼接了一句。 “上吊和被勒死的痕迹是不一样的,” 法兰克福分警局的警员已经到了,他的手搭在强尼的肩膀上乐呵呵的朝李纯陈润打了个招呼:“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吧。” 2. 详细过程不消赘述,陈润和李纯在法兰克福境内逗留了很久。强尼和陈默两个涛=倒霉蛋又像留守儿童一样被抛弃在酒店内。 “强尼跟着也是添乱,最近很忙。” 李纯这么对他俩说。 陈默不解:“那为什么我也要留下。” “得有个人看管着他。” 陈润接过李纯的话,有些卑微的说:“李纯说‘陈默不是老妈子吗,不是总忍辱负重的照看别人吗,那就让他看着强尼吧’。” 所以你们小情侣吵吵闹闹,我凭什么跟小屁孩呆在一起啊?陈默仰天无言大吼。 强尼抱着枕头趴在陈默的腿上,陈默直接弯下身子把自己的上身重量压在强尼的脑袋上。两个人就用这样扭曲的姿势待了好半天,陈默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你...起来,我腿麻了。” “可是你压着我呢....” 强尼的声音有气无力的闷闷传出来。 纠缠了半天,陈默还是忍不住:“你干嘛跟来啊,啊?” “学习....” 强尼呆呆的念了个词。 “你能学着啥?你看看,这种关键时刻你说是两个人方便还是一堆人方便?” 陈默叉着腰,语气神态还真有点老妈子的意味。 “我们可以偷偷跟着他们。” 强尼还戏颇多做了个悄悄的动作。 陈默双手举起:“求你消停一下,饶了我吧。” 强尼平时其实话也不多,只是突然被限制了活动自由,又没什么可干的,只能去闹陈默了。陈默却只觉得头疼。说是这么说,总不可能两个活生生的人真的就这么挤在小屋子里对坐一整天,嘴上说着不交流不理会,其实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也算是互相逗个闷子。不知不觉的距离也拉近了许多。 陈默感觉强尼像是个小孩子,他问的一些问题,在自己看来既有些天真又带着强烈的个人色彩,但是什么东西都想参一脚,什么事情都想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也必不可免的让陈默想起了自己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也跟强尼很像,差不多的一无所知,差不多的好奇心重。 每次陈默说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强尼总要翻白眼,说的好像你七老八十了似的,其实才比我大4,5岁。 大四,五岁不也是大吗?陈默反驳。 但事实上大几岁也看不出来,因为从幼稚程度上来看,这两位半斤八两。 3. 通过当地警方和陈润李纯一行的合作努力,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凶手就是他们在追查的人。 店老板的床下搜出了两袋粉,跟前几个地方查出来的都是一样的重量,包装方式一样,甚至用的袋子也都是同一种。店老板不到四十岁的年纪,没有老婆和孩子,纯纯本地人。警方检测死者的衣服,只有自己的DNA,所以警方推测死者的衣服,起码外套被人换过了。同时,警方还从裤子上死亡时失禁导致沾染的尿/液中,检测到了精/液含量。 “这,这人死前干嘛了...” 陈默听到这里眉头扭曲在一起。 陈润看了他一眼,继续补充:“我还没说完,说完你再扭。” 陈润顿了一下,用严肃的语调一字一顿的念着文件上的内容:“死者的男/性/生/殖/器,被连根切断。” “嘶————” 陈默听着都觉得□□一疼:“这,这人有病吗,变态吧?这不是杀人了,这是作贱人啊。” 强尼转过去看看陈默:“万一他是有理由的呢?” “孩子,你没发烧吧。” 陈默伸手摸了摸强尼的脑门:“缉毒杀人,还切人家...,这怎么看都不能是正常人啊。” 强尼低垂着眼皮没说话也没动,陈默见状,收起不正经的样子,用手拍了拍强尼放在大腿上的手背:“法律就是法律,犯罪就是犯罪。不管当时什么情况,杀人就是违法的。” 过了好半天,强尼终于才几乎为不可察的点了下头。 陈默能理解他,刚入这行有很多人会同情心泛滥,依然端着普通公民吃瓜的心态。连环杀手多半都有奇怪的经历,不然好好的人他也不会突发奇想就去杀人,虽说李纯和陈默属缉毒警,但是这年头走私毒品都可以说是为了生计上有老下有下,但这并不是犯罪违法的理由。只是为自己的懒惰和偏激找了一个看似光鲜的外壳,内心实际腐朽不堪。 陈默拍了拍强尼的后背,没发现强尼的手在裤管边攥的紧紧的。 这个过程中,陈润的眼神一直落在强尼的拳头上,懒懒的向后靠着,盯了一会之后,在强尼回神之前,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 “总之他算是正式转型了。” 李纯终于翻完了所有的案件总结,虽然他一直跟进案件,但是这次的报告总结是不需要他自己写的:“现在就是得研究一下他到底是激情杀人,还是蓄谋的。” “画像比对结果是这个人完全不存在。” 陈润接着李纯的话:“根据他的作案途径以及杀人方式来看,不像是蓄意的。” “嗯...” 李纯摸着下巴:“要是他后面还继续杀人,就可以比对他的杀人手法了。” 陈润哭笑不得的戳了戳李纯:“话是没错,但我还是希望不要再死人了。” 4. 这一趟缉毒行动猝不及防的就变成了杀人案,陈润很是庆幸自己也来了。 他们大致收集了自己需要的资料文件,并且把当地警局警员写的报告总结修改了一下,由陈默统一传回给查塔努加分警局,陈润是属于特派探员,所以不需要写,至于强尼自己偷偷跟来,甚至在李纯口中是添乱的,就更不需要写了。陈润把已经改好的一份本来打算给李纯,谁知道 “优等生” 李纯也自己写好了,于是陈润这份就落到了陈默手里,陈默感恩戴德。 下一站是印第安纳州的印第安纳波利斯。印第安纳州是美国中北部偏东的一个州,按照文件显示,这里是这位的第二次贩毒地点。李纯打心眼里希望这里不是他的第二次 “作案” 地点。 “这人....” 李纯皱着脸,沉吟了半天没想好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陈默把话接过来:“真的是哪儿乱来哪儿,哪儿穷来哪儿。” “这种地方一般疏于监管,方便作案,你们警察难道不是很清楚?” 强尼没什么表情的接过话。 “乱也只是因为穷导致的公民不能受到良好教育,进而导致公民素质低,跟警察监不监管没多大关系,社会公民不是幼儿园。” 陈润的语气很不客气,说完之后又笑得意味深长:“再说了,什么叫 ‘你们警察’ ,实习警察不算警察?那我现在可以断定你算妨碍公务吗。” 陈润一番话说完顿时气氛就冷了下来,虽然李纯也觉得强尼刚才的话很不中听,但是他更深深的了解陈润不是这种很容易生气,喜欢给人找难看的性格,但是这么一出,陈润意欲何为,李纯竟然分析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什么来。 “哈哈,还当自己是学生呢,嘴瓢了。” 强尼抬起手挠挠后脑勺,讪笑着。 陈润看着他没再说话。 ☆、Epilogue 5 1. 这一次的案子跟以往不同,因为当地警方已经收到报警后开始介入调查了,所以李纯一行需要先直奔当地分警局,虽然当地目前还没什么进展。强尼对此挖苦嘲讽,说是因为印第安纳波利斯的警察太蠢了。李纯只能一本严肃的纠正他。 李纯觉得强尼的某些想法真的有点偏激,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之前他在自己身边学习的时候,可以说是每天都在见面,李纯并没觉得这孩子有这些奇怪的思维。但是他不打算试图去纠正他,毕竟是大学毕业的人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就由社会和联邦法律来教育他就好了。 李纯和陈润本质上是不大喜欢跟其他地区的警员打交道的,这还不如直接面对嫌疑人打交道来的舒坦。但是等他们到了警局,才知道有更麻烦的事情等着他们呢 ———— 当事人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陈默一时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音量:“你们怎么不早点上报啊,自己掖着藏着想什么呢?” 对面的警员踌躇犹豫了一下,似乎是一时间不知道先回答陈默哪个问题好一些,于是先把手里的文件递给陈默,然后小声说:“这次死的,是我局警员。” 李纯站在陈默身后,很清楚的听到陈默身边的强尼冷哼了一声,然后小声说了一句:“难怪。” 强尼这样的语气和态度,直让李纯觉得不大舒服。陈润伸手抓了一下李纯的胳膊,李纯抬头看看陈润,却发现陈润并没有看自己,这样的动作类似于,让自己稍安勿躁的意味。李纯自然不会多管闲事,他虽说表面上是带着强尼的前辈,但是他不会起到教他做人的作用。 “我们怀疑他死前吸食了大量毒品,” 警员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不敢说他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但是他的尸体有些...” 李纯凑上去就着陈默手里的文件看了一眼,死者体内甚至口腔中都还有残留的毒品,显然是短时间内毒品摄入过量,而且很熟悉的手法,生殖器也被切下。但是死者并不是因毒品致死,可以看到死者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这...” 李纯看向陈润,现在已经连续两个人了,根据案件发生时间判断,两次作案中间有一段时间的休眠期,而且手法全都相同。李纯不太能肯定,但是不需要他说出来,陈润就点了点头,证实了李纯的猜测。虽然目前受害者还没到三个及以上,但是根据目前掌握的数据以及陈润多年的经验来看,八九不离十。 凶手应该是个顶着毒贩身份的连环杀手。 “我现在有点搞不清楚他的目的了。” 李纯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到底是为了贩毒还是压根就是要杀人的。” “结果应该快出来了。” 陈润也有些头疼的把文件放下:“画像比对依然没这个人,但是心里侧写可以参考一下。” 2. “我们有理推测,凶手可能有强烈的泄愤,或是报复心理。” 女警员推了推脸上的眼镜:“他对男性有强烈的仇恨心理。” “那看来真的是女性?” 陈默发出疑问。 陈润打断他:“我看不见得。两位死者都是介于青年和中年的年龄,我不觉得有哪位女性有足够的力气勒死一个身体健康的中年男性。”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但是得是什么事情才能让一个男人对男性群体产生这么大的仇恨甚至计划实施杀害,李纯试探着:“排除小众情况,那就是来自于他的父亲或者男朋友。” “常规的思路是这样的吧。” 陈默表示认同。 “但是犯罪凶手的思路不能用正常的思路来考虑。” 强尼跳出来做了第一个唱反调的人:“是你告诉我的。” 强尼一脸无辜的看向李纯。 “其实我关注的一点,” 陈润拿着文件举到其他人面前,伸出手,指在上面的那张复印图上:“虽然都是一样的手法,但是你们注意一点了吗,死者不是因为毒品死的。” “对啊,上一个也是勒死的阿。” 陈默不明就里。 陈润看着强尼:“根据尸检以及死者的朋友圈调查,这人应该是没有吸毒经验的。那么很大可能性就是,毒品是凶手后期塞进去的。不过既然已经勒死了人,何必做到这一步?” 陈润顿了一下留给大家思考空间,然后目光落到强尼身上:“你觉得呢?” 强尼没说话,但是陈润一直盯着他看,大有一种自己不回答,他就能盯到死的劲头。强尼舔了下嘴唇,犹豫着:“我...不知道。” “嗯。” 陈润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也没有老师提问学生没答出来后的生气:“我觉得,是泄愤。” 陈润用手敲了敲那一本厚厚的文件:“因为目前只作案两起,所以只能在这个范围内总结。同样都是中年男人,但是他们俩唯一的不同点在哪里,能导致凶手产生泄愤心理。” 陈默和强尼包括当地警员在内都安静了,有什么不同点。李纯突然反映过来:“阿,这次的受害者,这次的受害者是当地警员。” 3. 中午警局午休,陈润一行只得先到当地分局的附近,找了一家快餐店简单果腹。 李纯咬着汉堡,在手机上看刚才在警局里拍下来的案件照片。陈默在他对面,一抬头就能看到李纯手机里那个惨不忍睹的照片,感觉手里沾着番茄酱的薯条瞬间就不香了。 “不是,你能,别看了吗?” 陈默为了拯救一下已经吃进去的食物,还是打算提出来。 李纯伸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下,翻了一页,不甚在意的回:“你别看我不就得了,以前在查塔努加天天看还没看够阿。” “能别这么不要脸吗?你跟陈润越来越像了。” 强尼在边上,没怎么吃东西,只是嘬薯条。他先是盯着陈默看,强尼也觉得挺奇怪的,他不是一个爱笑爱闹的人,也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但是看陈默犯蠢的时候就感觉,觉得跟人混在一起的群体生活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强尼还在发呆,眼前出现了一根站好了番茄酱的薯条。强尼转过头去看,发现是陈默举过来到自己眼前的。陈默看强尼转过来,嘴巴终于放开了可怜的吸管,就直接把薯条塞进了他嘴里:“喜欢吃薯条吗?” “还好。” 强尼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边沾上的番茄酱。 陈默像个作人口普查的一样凑近他接着问:“喜欢蘸酱吗?” “不太...” 强尼试探着说了实话。 “欸,还是蘸酱好。” 陈默拿了根薯条蘸了点番茄酱又举到强尼面前:“番茄酱味道让本来没味道的马铃薯更美味,而且还能中和一下油炸食品的油腻。” 陈默说完又给强尼嘴里塞了一根:“适当的合作是必要的,所以适当合群的群体活动也是必要的。” 强尼很明显的瞳孔地震了一下,自己刚刚想过的事情就被陈默点出来,秘密被窥探的感觉并不好受。看到强尼的表情陈默笑了:“别多想,我想跟你说这件事很久了。” “虽然比喻听起来很牵强,但是薯条这个寓意没准他是从出门那天开始想的。” 陈润嘲讽道。 陈默朝陈润丢了一根薯条过去:“就他妈你会说话!” “别说陈警员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纯突然一本正经的开口:“还是说说这次案子吧,我看尸体的伤口...” 陈默暴躁的想一拳一个把对面的两个人撂倒:“闭嘴!” 强尼用手支着脑袋看陈默跟他们打闹,突然感觉,薯条蘸了番茄酱好像也...挺好吃的。 4. 后续不消多说,一行人做了简单的记录就打算过几日就启程,去目前文件中记载的凶手最近一次作案地点——————俄亥俄州。 强尼在大家肉眼可见下开朗了起来。一开始李纯也觉得他真的算是一个挺阴晴不定的少年的,但是现在开朗的模样看见的比较多了,尤其是跟陈默,他感觉强尼最近跟陈默的关系真的挺好的。 一开始强尼执着的要跟着李纯和陈润两个人,只要涉及到案子的问题就一定要跟着,如果李纯跟上一次一样把他留在酒店里他真的会一遍一遍给李纯发短信问情况。但是现在的强尼只是跟着陈默,有的时候他们需要分开处理事情,陈默大多数时间负责整理文件或者跟当地警局对接的一些琐碎的工作,强尼也一声不吭的跟着陈默。 当他们准备好前往俄亥俄州的时候,强尼却不见了。一开始他们以为强尼只是出去转转,结果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们准备好去机场的时候,强尼都一直没有出现。 李纯质问陈默怎么没把孩子看好,陈默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强尼什么时候就自己溜走了。酒店的房间里,强尼连自己的背包都带走了,但是行李箱却留下了。 眼看着时间要到了,陈默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强尼说:爸爸发现他溜走了,他要回去见他爸爸。” 陈默的语气里充满了疑问,但是仍然继续念:“他说他的行李箱不重要,可以丢下。” “哦,” 虽然这条短信有点奇奇怪怪,但是没法,李纯张罗着:“那就走吧。” “不太好吧。” 陈润拿起陈默的房卡刷开了房间,进屋去把锁着锁立好的行李箱拖了出来:“还是带着吧,也不重,不然给酒店添麻烦。” “那好吧。” ☆、Epilogue 6 1. “李警员,我知道这很意外,但是我的意思是,受害者没有遇害。” 李纯一脸冷漠的看着对面话都说不利索的,任职于俄亥俄州境内克里夫兰分警局的局长。心里琢磨着,这种程度的人都能混上局长了,自己是不是也可以争取一下。但是还必须耐着性子:“局长您慢慢说,什么意思。” 局长一拍大腿,干脆把案件记录文件递到了李纯手里。 “受害者还活着,他看见了凶手的长相。” 局长补充着说。 这倒确实是超出所有人的意外,实际上如果这次再死人,这案子基本就可以全权交到陈润手里来处理了。但是这次竟然没死,当地警方怀疑,凶手这一次的作案很急,感觉好像很赶时间的样子。当然也要排除凶手故意放水的几率。 “故意放水倒是很有连环凶手的风格。” 陈润笑了一下:“但是没能勒死肯定是超出他意外的,放水也只会是给你留点痕迹而已,连环凶手为了恶心警察所以放过了一条人命,怎么可能。” 李纯仔细查看了案件经过,手法完全相同,受害者只吸食了少量毒品。脖颈间依然是勒痕,但是不知道是真的跟当地警方说的一样,凶手赶时间还是纯属失手才导致没人死利索就不得而知了。 还是李纯先反应过来,他凑到李纯身边,用手做了个刀切东西的姿势:“那这次也,咔嚓了?” “什么...” 李纯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然后他一下想起来了。按照现在的发展看下去,这逼肯定是个连环凶手没跑了。一般连环凶手是有自己的作案方式和作案轨迹以及规律的,按理来说不会没事儿就变。那么按照前几次的手法来看.... “活着切阿,嘶——” 陈默缩了下脖子。李纯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那种感觉让人想都不敢想,陈默呲牙:“真畜生。” 他们现在就是等着当地警局把画像比对结果拿过来,他们不是当地的,也不好插手,一时间闲下来,在一旁一边闲聊一边等着结果。 “如果我背着你们杀人,你们会怎么样。” 陈润双手插兜,斜斜的靠在墙边,表情意味不明的看着陈默和李纯。 听了这话,陈默没个正形的凑上去,表情一看就是衣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咋,你杀人了?” “滚。” 陈润言简意赅的怼走陈默。 “可是。” 李纯倒是真的有认真思考:“你这个问题本身不成立,你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报仇,失手,防卫过当。” 陈润接着李纯的话,平静的说:“杀人只是一个结果,不论出于什么目的什么缘由,都是杀人犯。” 陈润说着,目光瞟向陈默。 闹够后的陈默察觉到陈润的目光,沉吟着思考了一下之后说:“我可能会包庇你。” “嗯。” 陈默说出答案前,陈润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答案,这会子就闭着眼睛,平静的点点头:“真的是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啊,陈警官。” 2. “凶手应该是20到30岁左右的青年男性,独居已久。对毒品克量以及生物方面都有深刻研究,童年或者曾经应当是遭受过亲人的□□,这位亲人的职业,大概率,是位警察。” 心里侧写师机器一般的一连串说完,陈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李纯的心里却生出点奇怪的感觉来,这种感觉像是一只蜘蛛的腿一样延伸至四肢百骸,却还说不上来。 “那么他杀这些人的最初目的是什么呢...” 陈默摸了摸下巴:“总是有理由的。” “会不会先是失手,然后连续作案。” 李纯停顿了一下:“毕竟他在查塔努加没有作案。” 一直没说话的陈润突然开口:“但是他在查塔努加留下了贩毒的接头人。” “呃,所以?” 陈默不解。 “前面不是有说过,他作案中的种种行为都有浓烈的泄愤成分。如果他曾遭受过暴力,我可不可以合理推测,他最后的目标,就是暴力的执行者。” 陈润分析。 李纯沉吟了一下,然后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拍了陈润一下:“假设,他的那位亲人,吸毒后对他实施暴力,所以他在查塔努加留下活口,为了吸引他过去,好方便下手.....” “操!” 陈默一拍大腿:“那如果说这里是他的最后一站,那这小子把咱们一帮人撵到这儿,他回去杀他那个亲戚,然后他大仇得报,这案子就没得查了!” “并不是,” 陈润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然后走到门口去:“你说的是没活口的情况,咱们现在这不是有确切人证了嘛。” 画像比对,已经此人身份特征一一在电脑上显现出来。 有点微卷的头发,清秀的五官.... “这.....” 当整张脸出现在电脑屏幕上的时候,李纯瞬间瞳孔地震:“这是...强尼啊...” 陈默直接傻掉。 李纯疯狂拍打陈默叫他打个电话确认一下,陈默这才后知后觉的抄起手机给强尼的手机里打了个电话,结果铃声欢快的从强尼留下的行李箱里传出来。 陈默近乎疯了一样的过去把没有锁的行李箱打开,里面赫然是强尼的手机,手机屏幕上备注着:陈警官。 默默挂掉电话,陈默拿起手机去看,却发现那天早上自己收到的短信,其实是强尼提前设置好的的定时短信,他的短信中示意陈默把行李箱丢掉,这样以便于自己的身份被戳穿之后,他们不会通过手机定位的追踪找到自己。真是精打细算啊,陈默胸腔剧烈起伏。 “等一下,陈默,陈默!” 李纯的目光还停留在电脑上显示出的资料上,但是手却一刻不停的拍打陈默的肩膀:“你先别伤感,你快看这个。” 陈默顺着李纯手指指向的位置看去:“强尼·布兰登,继父:奥斯顿·本内特。” “奥斯顿·本内特?” 陈默突然转过头去看李纯:“是我知道的那个奥斯顿·本内特吗?” “同样在查塔努加,前职业是警察,同名。我觉得这样的几率很小会是重名。” 李纯语速极快。 “我操!那他妈赶紧回查塔努加啊!” 陈默一拍大腿:“本内特警司有危险啊!” 3. 一个中年男人靠在查塔努加的小酒吧的前台,旁边一个金发女郎歪在他旁边跟他攀谈。 “这烟,” 金发女郎夺走他手上的烟:“这样抽实在没劲。” 男人有诸多经验,最近查塔努加看的紧的很,他本就是奔着这里来的,他觉得自己算是非常走运的撞上了,于是凑近了低声问:“前几天把警局闹得鸡飞狗跳就是你吧。” “本内特警司可真是直白啊。” 女郎笑了一下,对着本内特警司眨了眨眼睛:“在意那么多干嘛,警司想加点料吗?” 本内特压低了声音:“你有料?” 女郎笑,然后四周顾盼了一圈后犹豫着:“有是有,但是这里可能....不太方便吧。” 调酒师默默的调酒,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搂着穿了裙子的年轻女郎往里间的方向走过去,默默的感慨了一下有钱真好,然后继续调他那些五颜六色的酒。 酒杯里各种颜色的液体,在酒吧昏黄的灯光下微微折射出一点光亮来,光透过杯壁上插着的柠檬片,把柠檬内里的脉络都照的一清二楚。 陈润他们赶到查塔努加的时候,当地警察已经将那间他们最初调查过的酒吧封锁围起来了。他们采用陈润的建议,让当地警局先看好本内特警司的住所,马上出警容易打草惊蛇,但是等到了当天晚上本内特警司家里的灯都没有亮过一下,陈润心叫不好,叫他们赶紧去那间酒吧。 他们三个一到就马不停蹄的赶到酒吧,现场被封锁,但是如果强尼硬要逃跑也不是跑不掉。但是陈默到现场的时候,只有一具尸体横在地上,一个穿着裙子的金发女郎,大大咧咧的蹲在尸体的旁边,看样子像是在专注的盯着尸体观察。 陈默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强...强尼?” 女郎转过头,赫然就是带着假发的强尼,他脚边还有一具类似于□□的东西,已经被扯烂丢在地上。强尼赤着脚,高跟鞋也丢在一旁,本内特警司的口腔内大量的粉甚至从嘴角溢出来,一看就是有人强行灌入的。 强尼面无表情,看着陈默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很僵硬的弧度 “你来抓我啦?” 4. 小强尼很小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没什么太激烈的原因,他的父母觉得完全没法相处。或许他的母亲觉得这是新生活的开始,但是这却是强尼噩梦的开始。 他的继父,就是本内特警司。他吸毒,抽□□,每次毒瘾犯了或是吸毒后就会打强尼和他母亲两个人,甚至曾猥亵小强尼。 他想过报警,但是他继父自己就是一个警察,也时常吸□□。后来逐渐长大的强尼试图去了解他的内心,所以他自修法学犯罪心理学。可是童年不幸的遭遇以及成长过程中的无人关照,导致强尼的三观越来越偏,性格也越来越偏激。他独处,不合群。但是即便这样,仍然考到了华盛顿大学的位置。 但是哪怕在他上了大学之后,本内特也时常会打电话给他,骂他羞辱他,尤其是在母亲去世之后。 强尼坚持认为母亲非自然死亡,他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强尼无视医院的病症证明,决定杀掉奥斯顿·本内特。 而且强尼觉得,警察都是这样的人,打着光辉工作的旗号,其实不过也是赚钱钱来满足自己一己私欲的垃圾。他想给他们添麻烦添堵。 “你...” 陈默听过强尼的自述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偏偏强尼也真的很能熬,说完陈默问的就不再开口,只是看着陈默。陈默喉结动了动:“你觉得值得吗?” 说完之后陈默赶紧补充:“呃,我的意思是说,虽然他真的是个人渣,但是你已经考上了好的大学,你的新生活开始了,他只是个没人要的糟老头子,你还很年轻。” 言外之意,就算你不搞死他,他也没几活头了。 “看着他寿终正寝?我做不到。” 强尼笑了一下:“但是他吸毒那么久,应该也不会寿终正寝。” 强尼深吸一口气又呼出去:“行了大警官,该问的问完了,别在我这儿耗着了。” 陈默叹一口气,强尼最终进了联邦监狱。李纯眼瞧着陈默消极下来,说是消极好像也算不上,就是感觉不太积极,没有以前那种乐天派老妈子的样子了。 陈默消沉了几天之后,他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你好,大警官。不用自我介绍我想你知道我是谁,是的,这也是一条定时短信。如果不想看直接删除就好了。 在遇见你们三个之前,我真的是打心眼里恶心透了警察,所有警察,包括自认清高的联邦探员。我固执的认为全世界都充斥着恶意,把我个人的小概率,当作世界的全部。 其实跟你们呆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很开心。比我考到华盛顿去脱离本内特还要高兴。现在我才明白,薯条蘸了番茄酱,真的会更好吃,汉堡的每一层单拎出来,都不如加在一起好吃。 但是遗憾的是,番茄酱来的太晚了,我的薯条已经吃完了,才买到番茄酱。” 应该是匆忙间打出来的,短信到这里戛然而止。陈默总觉得强尼有什么东西像是没说完一样,让他看着也格外的不舒服。但是也无法了,一切到此都尘埃落定了。 陈默抬头看了看警局门口的那颗大梧桐,不知不觉间,夏天都过去了。 就是不知道,联邦监狱里有没有暖和的衣服穿。陈默心里默默的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