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只是联姻呢 作者: 青柠小薯 简介: 宋音和傅时礼婚后半月,一个远赴北美求学,一个长驻澳洲分公司。 一时间,景城名流圈围绕着两人的话题不断。 豪门联姻见怪不怪了,两人被讨论,只不过因为,一个是傅氏掌权人,出了名的清冷狠决,手腕过人,一个是宋家小千金,出了名的明艳骄纵,任性跋扈。 津津乐道完,众人得出结论——这两位纯粹是家族利益结合,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宋音深以为然,并且对这种纯粹的联姻夫妻关系很满意。 一个从不干涉你私事,不家暴不出轨,钱还随便你花的伴侣,有什么不好。 宋音觉得各方面都很好,最好是能一直保持这样纯洁的利益关系,谈什么感情?是黑卡不好刷还是钻石不好戴? 可渐渐的,宋音发现,事情好像偏离了原本的发展方向。 傅时礼变得有些奇怪,言行常有意无意的超过两人纯洁的联姻关系范畴,宋音为此很头疼。 在狗男人又不声不响的拍了一艘顶级豪华游艇送给她时,她忍不住了,警惕质问:“你什么意思?” 傅时礼微微勾唇,轻吻她的手指,“你说我什么意思?” 宋音安静三秒,想起近日传言,一巴掌怼他脑门上。 “你外面有女人了?” “做了亏心事怕我去长辈面前闹,就送我出海?” “狗男人!你死了!离婚吧!” 傅时礼:“???” ————————————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配角:┃其它:文案已截图上传 一句话简介:狗男人却要和我谈感情 立意:共同成长,相知相爱 第1章 时值深秋,橡树叶落了满地,将整个伦敦都染得橙红。 傍晚,阴郁的蒙蒙细雨覆下,城市像是自带了一层灰黄滤镜,潮湿而微冷。 威格莫音乐厅里,大提琴演奏会才刚刚开始。 轻快流动的E大调响起,似冲破阴霾的一束阳光,缓缓流淌而下,将全场带入悠远而温暖的旋律中。 而此时,演奏厅后台,辛薇正在关注一场拍卖会。 这还是辛薇第一次在演奏会时关注其他事情,实在是因为这场拍卖会和演奏会的时间重叠了。而台上正在演奏大提琴的那位,两个月前就看上了即将在这场拍卖会上竞拍的一件粉钻拍品。 誓要把那颗粉钻带回家。 上场前,还叮嘱她别忘了拍卖会,她要是没拍下来,那位“小祖宗”还不得把琴弓折了。 粉钻是这场拍卖会的倒数第二件拍品。 随着琴音的节奏加快,如流动的水光跳跃,拍卖会的气氛也愈加热烈。 辛薇拨通电话。 频频加价。 …… 演奏会接近尾声,大提琴的旋律节奏渐而变缓,像是静静流淌的夕阳光线,褪去热烈,温柔而安详。 演奏厅内掌声响起,昭示着演奏的结束。这边拍卖会,粉钻拍品也三棰定音。 辛薇挂断电话,心情略沉重,下意识朝演奏台看过去。 女孩收起琴弓,起身谢幕。 她今日演出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礼服裙,露出的肩背线条流畅优美。她身上仿佛有光,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夺人眼球,像个高贵的公主。 不,她就是个公主。 辛薇想,不然怎么会有这一身的骄矜。 不过,但凡有天赋的艺术家,哪个没有点自己古怪的小脾气,相比较之下,这位小公主的脾气还算好的。 平时,除了大提琴,鲜少有事情能让她上心,可偏偏,漂亮的钻石珠宝,算是一件。 宋音提着裙摆下台。辛薇也敛了敛心绪,若无其事地迎上去,接下她手里的大提琴,顺便递了瓶水过去。 笑着说:“今天演奏会很成功,辛苦了。” 宋音清浅的弯了下唇角,瞥见工作人员把听众送的花拿进来,她也没顾得上多看几眼,便径直问:“拍下了?” “……” 辛薇稍顿,清了下嗓子,有些艰难的开口:“事情是这样的——原本很顺利,我加价到一千九百万的时候,就没人举牌了,拍卖师都落下一棰了,忽然有人加价到两千万,然后我加了一百万万,那人直接加了五百万到两千六百万,我就……” 这个结果似乎不在宋音的意料之内,她反应了半晌,才难以置信开口:“你就,你就把我的粉钻让给别人了?” 辛薇更难以置信:“不是人民币,是英镑,折合人民币已经2.2亿还多了啊。” “所以呢?”宋音对数字完全不以为意,只是不敢相信,“你就把我的粉钻让给别人了?” 辛薇:“……” 虽说钱不是她的,可她一想到那个数字,就狠不下心来加价。 辛薇笑了下,温声解释:“那价格实在是把我吓着了,我一晃神的功夫,那边就成交了……” 宋音扶额,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她叫了两个月的“我的粉钻”,原本以为演奏会一结束,她就可以带着粉钻回家了,多么皆大欢喜的局面。 可现在,她一下台,粉钻成别人的了。 这、这谁接受得了?! 宋音像被击垮了似的后退两步,坐进单人沙发。 即使是在内心崩溃的情况下,她也依然习惯性的保持着从小教养成的优雅坐姿。只是面色漠然。 辛薇上前一步,宋音抬了抬手,示意想安静一会儿。 辛薇顿了一下,还是上前,弯腰,轻声提醒:“亲爱的,下面还有一个采访。” “推了。” “……不能推。”辛薇轻声哄她,“来的记者在业内很有名气,而且约了很久,就这么推了,对你的形象和商业价值都会有影响。” 宋音伸直手背,打量着自己的手指,略微挑了下眉梢,兴致缺缺:“钻石都买不到,赚钱有什么用。” 辛薇:“……” 做了宋音这么久的经纪人,辛薇还是了解她的脾气的,这小公主吃软不吃硬,就得哄着,哄开心了,什么都好说。 辛薇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温声温语的哄了好一会儿,终于在采访开始前五分钟,宋音慢悠悠的站起身。 辛薇轻舒了口气。 - 采访进行得很顺利,双方可谓相谈甚欢。 采访结束后,卸妆换完衣服,宋音和辛薇没时间再回酒店,直接去了机场,搭乘回国的航班。 其他行李早已提前托运回国,两人只带着轻巧的行李箱和大提琴。 上了飞机,宋音拿出眼罩要休息,辛薇递过来一枚戒指。 “托运行李的时候看见的,你就随意那么一扔,连盒子都没有,也不怕丢。先前一直在国外没什么,现在回国了,你不戴上?” 宋音微怔,她在回想这是她哪一个首饰。 三秒后,想起来了。 哦,结婚戒指。 她接下,随手扔进包里,眼罩一戴。睡觉。 辛薇:“……” 从纽约飞去伦敦办演奏会,宋音的时差就没倒过来。演奏会结束,她心里的弦也松了,依照她的睡眠质量,原本应该很容易入睡,现在却有些睡不着。 这次回国,是在计划内的,因为要在国内举办演奏会。 只不过,回国的行程提前了。因为过几天是傅家老爷子的生日。 早在一个月前,宋家大伯就催促她回国。说傅老爷子八十大寿,她作为孙媳妇儿,理应要到场。 想到这里,宋音莫名的有些想笑。“孙媳妇儿”这个称呼,太奇怪了。 两年前,宋家和傅家联姻,宋家长辈通知她回国。 此前,她一直在国外读书,是在回国后、婚礼前夕,才第一次见到和她结婚的那个男人。 婚礼后,她在国内待了半个月。那半个月,两人虽都规规矩矩的住在婚房里,但他工作很忙,两人的作息不一样,碰面的次数也并不多,更别提有什么实质的交流了。 半个月后,她去了纽约,他去了澳洲。 南北半球相隔。 两年来,这个联姻对象都没来烦过她,她很满意。 关于新婚后那半个月的记忆,她的印象并不深刻。 只记得,临出国前,她和那个男人有过一次不愉快的争执,但具体为了什么争执,又争执了些什么,她也记不清了。 从小到大,她的世界里最重要的就是大提琴。她在乎的,也只有大提琴。所以,她选择了大提琴,也按照约定,放弃了一些东西。 譬如婚姻。于她而言,不重要。 联姻反而更好,最好是互不干涉,各自都舒服。 后来她的兴趣范围稍稍扩大,大提琴仍是首位,再就是收集美丽夺目的钻石、可爱迷人的包包、精致漂亮的礼服…… 思绪渐而飘远,宋音陷入睡眠。 偶有气流颠簸,她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她婚礼当晚,在婚房里。偌大的别墅,竟然没有侧卧或客房。 她提出质疑,男人用平淡的嗓音说:“一楼是书房和你的琴房,二楼是主卧,其他房间打通改成了衣帽间,直通到三楼。” 梦里场景模糊,宋音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但她知道他是谁。 在梦里,她还记得婚礼太累,没再提出疑问,和他一起睡在了主卧。相安无事,什么也没发生。 画面一转,她看见高脚杯内红酒摇晃。场景变换,她步伐不稳的走进浴室,不知道是哪里不对,摔了一跤,把洗沐用品打翻一地。 男人走进浴室检查她是否摔伤。画面忽然变到了床上,肢体交缠,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起伏晃动,而倾倒。 宋音猛地惊醒。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和那个联姻对象,发生过实质性关系。 宋音轻扯了下唇角,吐槽:别看只有半个月,发生的事情还挺多。 她推醒邻座的辛薇,“薇姐,你给我订酒店了吗?” 辛薇困意还未散,眯着眼睛看她,“没有。你回景城,不住家里?” 宋音:“住酒店,飞机落地就帮我订。” “……好。” 辛薇答应一声,又盖上眼罩,睡了过去。 宋音轻吐了口气,也阖上眼睛。 - 航班落地景城,是当地时间的下午一点。 幼时的记忆中,景城的秋天,有红枫银杏,浓墨重彩而又艳丽非凡。 从机场出来,宋音没看见银杏红枫,但有温凉的风扑面,沐浴着暖阳,很舒爽。 辛薇叫的车还没到,方以晴的电话先到了。 宋音按下接听,听筒里立时传来雀跃的女声:“我卡点卡得是不是很准?就算到你现在下飞机了,卡着点欢迎你回国。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方以晴和宋音从小就认识,国外读书时又在同一个城市,后来方以晴毕业回国,宋音的学业还在继续,又有演奏会要世界各地飞,仍在国外。 但两人一直保持联系。 宋音笑了下,和她开玩笑:“你要是卡着点接机,我可能会更感动。” 方以晴大笑:“我倒是想冲过去拉横幅欢迎你呢,可要是抢了你老公的风头,这多不好。” 宋音语气平淡且莫名:“和他有什么关系。” 方以晴:“傅总不是半年前从澳洲回国了么,你回来他能不去接你?我哪敢抢。” 宋音:“……” 说得好像她和那个联姻对象感情多好似的。 宋音没说话,方以晴还在喋喋不休:“音音,我跟你说,傅总的私生活绝对干净。我哥不是和他认识么,听我哥说,他身边从来没跟过女人。”停顿一下,她又补充,“至少他回国的这半年没有。” 宋音不甚关心的唔了声。 方以晴又接着喋喋不休,她一直是这样,就算朋友给个标点符号,她也能聊半天。 宋音的注意力都在和朋友讲电话上,看见一辆车停在面前,也没在意。 有人帮她把行李和大提琴都放进车里,帮她拉开后座的车门,她下意识的便弯腰抬脚往车里钻。 耳边,方以晴还在絮叨:“……你们这么久没见,即将要‘夫妻重逢’,现在你心情如何?” 宋音轻声呵笑,声音懒洋洋的:“让我情绪波动,他还不配——” 话音还没落下,她蓦地对上一双黑沉的眸子,那目光像清霜一样冷且平静。 宋音的动作顿住,刚迈上车的那只脚也下意识收了回去。 她眯了眯眼睛,脑子里下意识蹦出一个疑问——为什么车上还有别人? 霎那眼神聚焦,她看清楚后座男人的面容。既熟悉又陌生。 男人五官轮廓深邃且成熟,鼻梁挺拔而陡峭,眉骨高且眼窝深,很标准的剑眉和星目。骨相和皮相都极为优越,好看到极具攻击性。 身上穿着熨烫妥帖的深色西装,挺括利落。即使双腿交叠靠坐在椅背上,也不难看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形,身上有种清孑矜贵的气质。 像山巅冷雪,又像远山寒月。 总归是不怎么好接近的东西。 也是在这一霎那,她反应过来。 哦,这个人是她的联姻对象,法律上的配偶—— 傅……傅什么来着? 宋音竟一时忖住。 作者有话说: 傅姓男子:??? 开文啦,欢迎观看,希望喜欢,期待能陪你一起迎接春天。 第2章 对视只在霎那间,思绪也一闪而过,宋音没深想,下意识回头找辛薇。 辛薇在她斜后方,正和一个有些面熟的男人说话。见她的视线飘过来,男人立马微笑着冲她礼貌点头:“夫人放心,已经给辛小姐安排了车送她去酒店。” 宋音没说话,只动了下眉梢。 辛薇走过来,笑着按了按她的肩膀,压低声音:“刚订完酒店房间,那我再退了?” 对方过来接她,想必是长辈的意思,她如果直接去了酒店,长辈那边定是要费一番口舌解释的。 算了。 她最不喜欢在无谓的事情上麻烦了。 但是酒店房间…… 宋音顿了顿,低声说:“先留着。” 辛薇:“好。” 宋音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周围的空气瞬间一片死寂。 对方没吱声,她也没主动说话,主要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靠在椅背上,懒倦的闭眼小憩。 车子驶出机场高速,拐上高架桥。 宋音没睡着,也没睁眼。 她听到旁边有悉嗦的声响,像是翻阅文件的声音,间或还有钢笔划过纸张的声音。 想来他是在工作。 她往车窗的方向略偏了偏头,依旧没睁眼,只是思绪不自觉地发散飘远,无意识的在想,他叫傅什么来着? 宋音的思绪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了。 新婚后的那半个月,屈指可数的交流中,她好像也没注意过这些。微信……她有他微信吗? 反正印象中是没给他发过消息。 出国之后,她就直接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诸脑后了,哪有闲心特意去记什么不重要的联姻对象的名字。 回想起婚礼上写在她旁边的名字,是傅时什么。 最后那个字,她印象有点模糊,对于读音的印象也有点模糊。 月前和大伯通电话时,大伯倒是提起过她这个联姻老公,读音好像是“时yi”。她不确定。 宋家大伯常年抽烟,嗓音又沉又厚,或许因为宋音是学音乐的,总觉得大伯的音质有些浑浊,说话时,有些字听不清,但连在一起能分辨整句话的意思。 大伯在电话里只提了傅时什么一句。他说,你和时yi结婚两年了,也不能一直分居两地,这次回来就多待一段时间。 宋音含糊的应了声,大伯便没再多说。 所以,是傅时yi? 最后那个字的形状,好像是……乙?傅时乙? 那个字好像还有偏旁。 傅时亿? 想到这里,宋音忍不住很浅的弯了下唇角。 傅时亿,傅十亿。 取名字的时候路走窄了呀,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身家远不止十亿呀。 宋音懒倦的阖着眼,心说,算了,不想了,还是等回去了翻翻结婚证看看吧。 收起发散的思维,她后知后觉的嗓子有些干。 宋音掀开眼皮扫了眼,车载小冰箱在另一侧,她随口说:“帮我拿瓶水——” 她本来没想称呼他的名字,但平时的语言习惯使得她嘴巴比脑子快的在这句话后又加了三个字:“傅时亿。” 话音落下,男人握笔的手指微顿,车厢内再次陷入死寂,气氛也有些微妙。 宋音:“……” 看来,是喊错了。 联姻是两家友好的商业合作,基于利益驱使,本就无冤无仇,宋音也不想没事找事。随即停顿一下,礼貌开口:“抱歉,我的中文水平下降了,发音不清。” 她这中文发音,都能用字正腔圆来形容了,和“发音不清”这四个字哪沾得上边。 结婚两年记不住伴侣名字的,还真是头回见。 就……离谱。 要么就是故意的。 心疼老板半分钟。 坐在前排副驾的特助许哲明悄默默地缩回正要往后递的文件,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人形空气。 “啪”的一声,合上文件夹的轻微声响打破车内的死寂。男人抬手,松了松领口的温莎结,轻笑了一声。 他这一声笑——与其说是“笑”,倒不如说是在拆穿她拙劣的借口,带着倨傲轻蔑的意味。宋音下意识抬眼看向他。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的眼镜,车窗外有阳光洒进来,在他的金丝镜框上投射出冷质的金属光线,莫名的给人一种压迫感。 而镜片后的眼瞳黑沉如深海,看不见波澜,目光也很淡。 看不出他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宋音不由得轻蹙眉心。 他也没说话,只拉开小冰箱,拿出一瓶水,慢条斯理地拧松瓶盖,递给她。 宋音稍顿,接下,道了声:“谢谢。” 她喝了几口润喉,又把瓶盖盖上,随手放在储物格里,打算继续闭眼小憩。 这时,男人沉缓开口:“给太太买一本《新华字典》。” 宋音:“?” 宋音:“……” 挑衅吗他这是?他有必要么他? 男人转而看向宋音,略微挑了下眉梢,语调缓慢:“《拼音启蒙》也给太太买一套。” 坐在副驾的许哲明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小夫妻之间暗戳戳的斗法,他掺合,合适吗? 许哲明是真希望此刻能来个低血糖什么的让自己直接晕过去,早知道今天是这样的情况,他就该提前三天不吃饭。 许哲明还没应声,听见宋音笑了一声,用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地说:“那就谢谢你了,傅十亿。” 话说完,宋音嘴角的笑意迅速消失,一瞬转为冷漠脸,也没管“傅十亿”的表情,直接偏过头闭上眼睛,继续小憩。 宋音没听见他再说话,只隐约听见一声很轻的笑,意味不明。 - 车子缓缓驶进两人婚房所在的西山壹号,宋音睁开眼。 这时,她的手机也振动了几下,她打开看。 方以晴:【进展如何,有没有先和傅总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宋音闭眼轻吐了口气,打字:【他叫什么?】 方以晴:【谁?】 方以晴:【……?你老公?】 方以晴:【不是……你!!?】 方以晴:【……】 方以晴大概是缓了缓震惊的情绪,半分钟后才回复她:【傅时礼。】 哦对!是“礼”。 想起来了。是傅时礼。 ……还不如傅十亿顺口呢。 车子停下,宋音收起手机,径直推开车门下车。 司机把她的行李箱和大提琴拿下来,紧接着又拿下来一只黑色的行李箱。 宋音稍顿,抬眼看向傅时礼,随口问:“你刚从外面回来?” “不然呢。” 傅时礼抬眼看向她,目光很静,但话外之意却十分明显。 宋音自觉补全他话音里的后半句——不然呢,难道你以为我是特意去接机? 她还真没这么以为。宋音懒得多说,只冷淡丢下句,“早说不是,我就去酒店了。”便转身往前走。 刚迈开步子,听见身后冷而低磁的嗓音响起,嘲弄似的:“看不出来你这么在意。” ? 什么这么在意?这么在意他是否特意去接她? 还有,他这是什么语气? ……没完没了了是吧?! 就不能保持友好且正常的合作关系吗?非得没事找事是吧? 说一句他杠一句,他这么会抬杠怎么不去工地上班? 宋音回身看向傅时礼。 她以为傅杠精的表情会很精彩,而傅时礼的脸上并无太多情绪,镜片下的目光更显沉静。 宋音挑了下眉,缓步走到他面前,倾身靠近他耳侧。傅时礼一动未动,只垂眸看着她,似是在等她的下文。 一时间,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鼻尖萦满彼此的气息。 即便这么近的距离,午后明晃晃的太阳光下,她的皮肤也白皙通透得不见一丝瑕疵,五官精致,是让人一眼惊艳的长相。 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笑的时候,透着几分清冷。但她是标准的桃花眼,眼周和眼尾天然略带浅浅的粉晕,衬得眼波似醉朦胧柔软,中和了清冷的气质。 眼瞳黑而水亮,目光飘过来,也并无冷感,反而如秋水泛起涟漪,生动又无端撩人。 更像娇嗔。 宋音勾了下唇角,低声,恍然大悟而又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你吸引我注意的方式?” 傅时礼眉峰微动,很轻的哼笑了一声。 带着明显的不屑意味。 宋音假装没听懂,只要她将错就错,他就没辙。 她转而扫了眼司机手里的行李,淡声说:“都不准动。我的行李和大提琴,只有我老公能碰。” 司机怔了怔,赶忙撒开手。 她又看向傅时礼,弯唇笑起来,桃花眼弯成两道月牙,更显明艳不可方物。 “你的手段奏效了。呐,给你机会,好好表现吧,傅十亿。” 傅时礼没说话,看着她像只胜利的小孔雀似的昂着下巴,迈上台阶,走到门前。 门锁有指纹识别,她很顺利的打开门进去。 也不知道在得意些什么。 傅时礼略垂了下眸子,复又抬眼,眼瞳一如既往的黑沉而平静。随即接过她的行李箱和大提琴,拎了进去。 室内家具整洁,干净得一尘不染,自然也不沾染人气,仿佛比室外还要阴凉一些,显然不常住人。 想来他回国这半年也是不会住在这里的。 宋音没多问,直接换了鞋子上楼进卧室。 紧接着,她和他的行李箱也被拎进了卧室。 “我的琴呢?” “琴房。” 顿了顿,他又说:“我还有个会。” 宋音看他一眼,说了句:“你自便。” 而后,她径直拉过自己的箱子,视线掠过他的行李箱时,目光停顿了一下。 似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傅时礼开口:“不用管。” “不然呢。” 宋音的语气和傅时礼说这三个字时的语气如出一辙,同时,她还抬眼看向他,脸上写满了“难道你还以为我会帮你收拾行李”以及“你在做什么白日梦”的表情。 “……” 傅时礼没接话,只缓缓转动指间的婚戒,漫不经心一笑,转身出去了。 - 宋音也没心思管他,洗了个澡,又睡了一觉。 大约是在飞机上睡够了,宋音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醒来的时候天还是亮的。她有些饿,便拨通内线叫了阿姨过来。 吃东西的时候,又接到方以晴的电话,邀她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会。 方以晴:“谭戈,我们小学同学,就那个最爱哭的,还记得吗?” 宋音:“……不记得。” 宋音十四岁就出国了,这些年鲜少回来,幼时认识的那些同学朋友,关系早就淡了,甚至连名字都不记得了,也没有聚会的必要。 她说:“我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正欲挂断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道男声:“你不来我们怎么玩得开心。来呗,不记得不要紧,正好重新认识认识,不用带礼物,人到就好——” 对方的声音忽远忽近,很明显是在移动,还掺杂着方以晴说“把手机还我”的声音。 紧接着,她又听见听筒那边传来不少人附和的声音:“来呗。” 宋音:“……” 手机又到了方以晴手里,她说:“众望所归,你就过来玩一会儿吧,我把地址发你。” 说完,迅速挂断了电话,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宋音:“……” - 谭戈生日会的地点,是在一座庄园式的会所,里面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只对会员开放。 生日会就办在会所的娱乐中心,一个两层的包间里。 宋音练了会儿大提琴才出门,到得有些晚,是方以晴陪着谭戈一起亲自到门口把她迎进去的。谭戈还一直在她旁边态度亲热的献殷情,生怕怠慢了她。 这阵仗,不免引人侧目。 一落座,便有不少千金过去搭话。 有人小声八卦:“这是谭公子的新欢?” 宋音虽不认识到场的宾客,也鲜少参加这种社交场合,但到底都是世家名门圈子里的,仍有不少人认识她。 认识她的,听见这样的话,不由得轻嗤:“这位?再借谭戈十个胆,他也不敢招惹这位。” “这位,可是宋家的小千金。” “哪个宋家?” “景城能有几个宋家?” 众人心中明了了,也不免感叹上一句:“她老公,可是傅家那位啊!” 提起“傅家那位”,不用明说,这个圈子里的都了然,说的是傅时礼。 傅家自然无需多说了,而傅时礼,在年轻一辈里,论能力、论手段,皆无人能出其右。 在读书期间就着手傅家在海外的生意,自己也做了基金会。回国后,更是雷霆手段,先是清肃集团内部,又是以铁血手腕推行新项目。 后来,驻澳洲分部近一年半的时间,就撕开了澳洲乃至南半球市场的口子。 傅时礼半年前回国,正式接手了傅家,就连傅老爷子都有退居二线的趋势。 有人感叹,宋音命真好。 但也有人不这么认为:“都是表面光鲜,谁知道关起门来到底什么样。” 当初傅家和宋家宣布婚讯,就引起一片哗然。 又有谁不明白,联姻是双方利益的最大化,傅家和宋家联姻,可谓是强强联手。可要说感情…… 两人婚后才半个月,就一个飞北美,一个驻澳洲,摆明了就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谈何感情。 “就算联姻,能嫁给傅时礼这样的人,宋音也算是有拯救过银河系的运气了吧。” “不尽然吧。宋音也不简单,她的履历百科上都能查到——从小就获得过各种国际大提琴比赛的奖项,十四岁被茱莉亚音乐学院录取,十八岁受邀参加巴黎名媛舞会,年纪轻轻名头已经是大提琴演奏家了,一年有一百多场演奏会,那都是实打实的。” “怪不得有传言宋家小千金骄纵跋扈得很,这家世背景这履历,要我我也跋扈……” …… 此时,包间二楼,方以晴正低声和宋音闲聊圈子里流传的八卦。 宋音:“印象中我好像没参加过这些聚会,他们怎么都知道我脾气差。” 方以晴想笑,“蒙对了大概。” 宋音冲着她眯了眯眼睛,她立马憋笑改口:“不差不差,我们音音最可爱。” 顿了顿,方以晴又正色道:“这些世家子从小耳濡目染,也最熟悉浮华声色,在国外读书也没少做这种拓展人脉的活动,圣诞节留学圈派对啊什么的,你不也参加过么。” “他们听说过你知道你,这不足为奇。性格什么的,都是讹传,一种固定思维。” 宋音轻轻点头,的确是,她读书时,参加过几次。 - 在包间里待着,耳边一直飘荡着各种恭维话,宋音听得有些倦了,丢下句“失陪一下”便走出去透气。 这座会所是新中式的风格,院中假山流水,景致不错。尤其是庭院里种植的银杏树,落了遍地金黄。 宋音顺着走廊往前走,想去庭院的银杏树下看看。 下了长廊台阶,刚到鹅卵石步道上,便瞥见有人影经过,看移动的方向应该是往外走。 那身影,有些熟悉。 她停下脚步,压根不想上前打招呼。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又看见一道纤瘦的人影从圆拱门内跑过来,像是在追赶前面的那道身影。 与此同时,她听见有女声喊:“傅总!” 前面的那道身影脚步稍顿。 紧接着听见女孩柔柔的声音,透着紧张:“傅总是要走了吗?这边不好打车,不知道傅总方不方便送我一程?” 作者有话说: 宋音:(暗中观察.jpg)(悄默默拔刀.jpg) 第3章 宋音挑了下眉梢,鄙薄地翘起一侧唇角。 真没想到,回国第一天,竟然这么精彩。 虽是商业联姻,她也的确对他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但这不代表她亲眼目睹这样的事情会毫不在意。好歹那也是她的合法丈夫。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记起了临出国前和他的那次争执—— 也是因为类似的事情。 那时候,她和傅时礼已经有过实质性的关系了。有一天他回来,宋音闻到他身上有一丝花香的香水味道。 即便没什么感情,她也无法容忍一个男人在外面碰了别的女人,回来再碰她。就算不碰她,只是待在同一个房间休息,她也无法忍受。 言语拉扯之间,她话说得挺狠,他的语气也不好。 其实,当时他解释了,她也相信只是饭局上味道混杂,沾染上的,可两人的话语都很尖锐,谁也不愿意先在气势上示弱。 后来,宋音直接把他锁在卧室门外,让他滚去沙发上睡。他又怎么会是忍气吞声的人,直接摔门而去,往后的几天都没再回来。 那次争执过后的第三天,宋音就走了。此后没几天,他也走了。 宋音在短暂的晃神中,听见傅时礼冷而低磁的声音响起。 “过来。” 这道声音将她从出神中拉回来,她下意识抬眼的同时,在心底冷笑:很好,她今天非得让他…… 心里的狠话还没放完,蓦地与他的视线相交。 庭院的灯光昏黄,两人之间也有些距离,宋音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但可以肯定,他的视线正不偏不倚的落在她身上。 这情景,就连刚才那句“过来”也像是对她说的。 四目相对,他又说:“过来。回家了。” 他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并没有被偷听的恼怒,反而语气很平淡寻常。平淡寻常到好似她原本就是在这里等他的,而他忙完了在提醒她一起离开。 可笑。 宋音的手臂低低环在身前,没有要过去的意思,只单挑了一下眉,好整以暇。 “脚疼,你过来。” 刚才只顾着紧张了,赵艺瑾没明白傅时礼那两声“过来”是什么意思,直到身后的方向响起一道悦耳的女声,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银杏树下站着一个女孩。 她穿着一件浅V领束腰连衣裙,衬得身材曼妙。树下光线暗,看不清她的长相,即便如此,只看她的身形和气质,也知道那定然是个美人。 赵艺瑾听得很清楚,那个女孩刚才说话的语气给人感觉很骄纵。 赵艺瑾刚从电影学院毕业,前段时间演了一个古装剧里人设讨喜的配角。她平时乖觉,经纪人也愿意给她机会,常带她去应酬。 先前也是在这个会所里,她见过傅时礼一次,她对这些大人物的背景知之甚少,但看旁人对他的态度,也知道他不是一般的大人物,而他身边也没有女伴,长相气质也很优越,只是无名指上戴着戒指。 不过,像他们这样的人,结不结婚的,又有什么要紧。即便结了婚,应该也大多是政治婚姻,夫妻俩各玩各的。 听说这些低调的大佬都喜欢懂事听话的,跟在身边不会多事。傅时礼这样清绝矜贵的人,大约也不会有耐心去应对一个骄纵的女人。 上次赵艺瑾没搭上话,这次他只待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她更没机会搭话,便跟了出来。 赵艺瑾自认为可以做到“懂事听话”,想拼一把。可现在这个情况,她没料到,不禁微怔。 她看见傅时礼直接迈步走了过去,走到女孩面前,顺势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外套里还带着他微热的体温,裹挟着浅淡的木质清香,将她笼罩,像是有暖流席卷四肢,瞬间阻隔了秋日夜晚的寒意。 宋音微怔,对于他这突如其来的绅士行为稍感意外,但她仍然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她顿了一下,拎起外套的领口,低头仔细嗅了嗅。 还好,只有他身上原本的木质清香,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味道。 傅时礼大约也想起了出国前的那次争执,轻哂:“闻出什么了?” 宋音稍顿,抬眼看向他,理直气壮地反问回去:“有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虚张声势。 傅时礼动了动唇角,没接话。 宋音的视线淡淡掠过还站在原地的女人,目光并没有停留,她也没兴趣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从刚才对方请求搭车的话语中可以听出,对方应该是第一次搭讪傅时礼。即便不是第一次,那说明以前也从没成功过,否则不会这么说话。 傅时礼都没搭理对方,她更没兴趣搭理。 对于一个不能称之为对手的人,她不屑自降身价。 默了几秒,傅时礼又开口:“走了,回家。” “还真以为我是在这等你的么。”宋音轻扯了下唇角,“派对没结束,我朋友都还在。” “不用管,我叫人过去打声招呼。” 傅时礼的话,似乎不容置喙。说着话,他很轻的托了下她的后腰。 只是一个提醒她往前的动作,没有多余的意味。 这个不怎么熟悉的小学同学的生日派对也的确没意思,宋音没有拒绝傅时礼的提议。 赵艺瑾怔怔的看着经过自己身边的两人。这两人高高在上的姿态如出一辙,目光没有朝她偏过来半分,似乎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也完全没在意她说了什么,直接把她当空气。 而她,也看清楚了那个女孩的面容,五官明艳得让人挪不开眼。 赵艺瑾缓缓攥紧手指。 - 坐上车,宋音才想起来,她到庭院里,是想给辛薇打电话问酒店房间的事情,她原本是想等生日会散场直接去酒店的。 西山壹号的别墅里,有书房有琴房,有影音厅还有酒窖,就是没有侧卧客房。 所有侧卧客房早在两人婚前、她还不知道婚房何在的时候,就已经被改成了衣帽间。 只留出一间主卧。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她和他以前就有过夫妻生活,她也并不是说以后不可以再有。只是刚回国第一天,和这个不熟的老公睡在一张床上,她不习惯。 一路上无人说话,到达西山壹号,两人一前一后进门。 宋音并没有急着上楼,而是把外套脱下,随手搭在沙发上。然后,转身看向傅时礼。 一副要和他算账的姿态,缓缓开口:“刚才有外人在。” 傅时礼挑了下眉梢。 宋音伸出一根食指,戳在他胸口,质问:“傅十亿,你不是去开会了么,怎么又出现在会所?” 他语气淡淡:“开完会过去的。” 宋音轻笑一声,嘲弄:“开完会不回家,径直去鬼混,你还记得自己老婆今天回来了么?” 傅时礼平静地看着她,轻声哼笑,“傅太太还记得自己是今天刚回来?下午刚到,晚上就出现在会所。” “……” 宋音昂起下巴,手指狠戳着他的胸口,理不直气也壮:“你要是一下班就回家,我会出去玩?从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吧!” 他轻扯嘴角,“你几点出门的,自己不记得了?” “我……” 宋音刚提了口气,又停顿住,他能这么说,就说明他知道她是几点出门的,而他下班大约是比她出门晚。 再顺着这个争执下去,他就该反转局势把责任归咎在她身上了,说是她先出去了,所以他也没回家。 他们彼此都清楚,这个争执从头到尾都是虚情假意,各自心照不宣的假装听不懂,当然他们并不是真的在意对方,只是不想在争执中显得自己理亏从而输给对方罢了。 但,话赶话之间,真的很让人火大! 宋音话锋一转:“那也是因为你没有事先和我报备,谁知道你几点下班,下班后又回不回来。一个合格的丈夫,就该事事报备。” 她话音落下,空气静默一瞬。 傅时礼忽然很轻地笑了声,伸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按进怀里,“傅太太是在提醒我要尽一个丈夫的责任和义务?” 语气恍然大悟,而又意味深长。 和她白天时嘲弄他的那句话语气一模一样。 谁稀罕他尽什么丈夫的责任和义务了! 宋音推了他一下,准备总结陈词:“反正就是你的错,你今天必须——” “睡沙发”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身体忽然腾空,她被打横抱了起来。她下意识“啊”了一声,搂住傅时礼的脖子。 下一秒,便听见他低磁的声音响起:“嗯,我的错。” 宋音:“……?” 怎么回事?突然这么顺从,都给她整不会了。 被抱着上楼梯时,宋音才回过神来,在他怀里扑腾了几下腿,“傅时礼,你干什么!” 她那点力气对傅时礼来说,约等于在怀里扑腾的小奶猫,做的都是无用功。 傅时礼脚步未停,垂眸看她一眼,意有所指道:“看来,《新华字典》不用买了。” “……” 谁和他聊这个了?! 宋音没好气:“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话音落下,她便被扔到了床上,力量使得床垫回弹,她的脑子也跟着天旋地转。 傅时礼顺势倾身覆下,将她的手腕压过头顶。 宋音眼神聚焦,径直撞进他黑沉的眸子里,看见他眼底似乎有情绪翻滚。 与此同时,她听见他低哑的声音,似是在回答她上一个问题—— “履行丈夫的责任和义务。” ? 丈夫的责任和义务就这? 他是什么品种的狗男人? 不是,谁和他讨论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宋音的双手被压在头顶,只能用眼睛瞪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低笑一声,单手拆开领带,随意一丢,“可我是。” 话音落,他抬起她的下颌,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作者有话说: 傅十亿:耶 第4章 夜色浓稠如化不开的墨,只床头的落地灯撑开一片昏暗微弱的光,将卧室里的一切都拓出暗影。 床侧墙壁上,交缠的暗影如海浪波涛般起伏,分不清谁谁。 宋音记起,新婚那半个月,尽管他平时似乎不怎么近人情,可在这件事上,他还算温柔,也有足够的耐心,会顾着她的感受。 可今天,他似乎有些……像是难以克制似的,吻落得密密麻麻,又近乎凶狠般地掠夺,似乎是积攒已久的某种情绪得不到平息。 将她翻过来,覆过去。 一遍,一遍,又一遍…… 如果不是因为深知这场婚姻的本质,她都要以为他是对她思念成疾了才会如此。 终于一切都结束,宋音被抱回床上,也不知道是几点,她又累又困,也懒得翻身了,任由自己枕在他臂弯,沉沉睡去。 陷入睡眠前,她迷迷糊糊的冒出一个念头—— 凭借一己之力帮她倒回了时差,这个老公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用处的。 - 再次有意识时,宋音的脑子迷迷糊糊的,只感觉旁边有悉悉嗦嗦的声响,吵得她心烦。 起床气上头,她眼睛都没睁就胡乱抄起枕头,想往旁边扔,奈何全身酸软,轻嘶了一声,没能扔得出去。 不过,悉嗦声响倒是停了。静默一瞬。她隐约听见一声很轻的气音,像是笑。 宋音又烦躁地皱起眉头,也没力气喊,只嘟哝:“吵死了……再吵你晚上就去睡沙发!” ——世界安静了。 宋音的意识逐渐昏沉,将要陷入沉睡时,忽然,又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 她烦躁地捂住耳朵,哼唧了一声,娇气得很。转而伸手往旁边摸索被她挪了位置的枕头,同时一翻身,按住枕头枕了上去。 她迷迷糊糊感觉枕头的质感有些硬邦邦的,耳边好像还有“扑通、扑通”的声音,似乎不像个枕头,可她困倦得很,也没睁眼看。 这时,随着耳边胸腔的共振,头顶响起微微沙哑的声音:“我该去上班了。” 宋音:“……?” 她的意识回笼,脑子清明了些,睁开眼便看见男人平躺在床上,但已穿戴整齐。 而她,正枕在他的胸口。 姿态极其亲昵,再结合他刚才的话,就像极了是她缠着他不让他去上班。 就,离谱。 宋音也顾不上身上的酸软了,立刻翻身远离他,并且顺势抬腿狠踹了他一脚。 然后,迅速装睡。 傅时礼:“……” 她那点力道,像挠痒痒似的,他倒也不至于和她计较什么。 再者,昨晚确实是把她折腾得有些狠了。 宋音侧躺,背对着傅时礼的方向,仍旧闭着眼装睡。 她听见布料摩擦的轻微声响,应该是他从床上起来了。 然后,有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似乎正在靠近她睡的这侧床边。 他过来干什么? 宋音下意识轻蹙眉心。 这时,带着凉意的手指轻触了下她的眉心,他低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装睡的时候,别皱眉。” 他像是笑了下,语气有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会被看出来。” 宋音:“……” 这个狗男人一大早怎么这么多话! 有被人拆穿的轻微窘迫感,宋音的火气蹭的一下就冒出了三丈高。她睁开眼,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印入眼帘。 傅时礼站在床边,一身西装熨烫得妥帖利落,领带打理得挺括端正,西装裤下包裹的双腿修长笔直,整个人一丝不苟,看着清冷矜贵得很。 和昨晚那个狠掐着她的腰,眼底染红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衣冠禽兽! 尤其是他此刻微俯着上身,垂眸看着她,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宋音一脸冷漠地瞥他一眼,抬手拽住他的领带往下一拉,他顺着力道俯身,手掌撑在她耳侧,顺势覆在了她上方。 两人的距离倏然拉近,仿佛呼吸都交缠了起来。 宋音微怔了一下,她只是想把他的领带扯乱,实在没想到他这么……易推倒,轻轻一扯,整个人就过来了……? 她下意识双手按住他的胸膛,推了他一下。 却没推动……?! 他的“易推倒”属性,还时灵时不灵么? 傅时礼保持着撑在她上方的姿势,目光在她脸上打量:“欲擒故纵?” “如果想要早安吻,可以直说。” “……?!” 如果世界上存在“嘲讽”这个学科,傅时礼绝对会是这个领域最权威的专家。 一句比一句让人火大! 宋音轻吸了口气,转而弯唇一笑,一下一下地扯乱他的领带,眼底带着挑衅,慢悠悠地说: “这么宽的一张床,你在另一侧的床边穿衣服怎么就到床上了,又是怎么莫名其妙的被我当成了枕头呢?” “说着要上班,可又特意跑到我床边,还跟我提什么‘早安吻’,你欲擒故纵的手段显然高明得多。” “怎么,今天亲不到我你就没有动力工作了是吗?” 她叭叭叭说完,傅时礼没说话,只很轻地哼笑一声,伸手从她床头拿起昨晚随手放下的腕表,在她眼前示意了一下。 而后,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把表戴在左手手腕上。 他没说一个字,又仿佛说了很多。 无需言语,就完美的解释了他为什么穿完衣服又到了床上,为什么说要上班又跑到她床边。 同时,也把嘲讽说得淋漓尽致。 别问,问就是后悔。 刚才她怎么没多踹他几脚呢! 宋音恼怒至极,抄起枕头就往他身上一砸,顺势翻了个身,眼不见为净。 傅时礼轻扯了下唇角,理了理被她扯乱的领口,而后弯腰把枕头捡了起来。 宋音正气不打一处来,忽然有只微凉的手掌托住她的侧脸,把她的脑袋抬了起来。她下意识睁开眼,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下一秒,脑袋被在了柔软的枕头上。 也是在这一秒,她的余光瞥见有阴影覆过来,浅淡的木质清香笼罩在鼻尖,同时,有柔软的触感落在她额角。 这个吻很轻,也并未停留太久,吻离开的同时,他揉了下她的脑袋,站起身,径直离开卧室。 宋音:“……” 这狗男人什么意思? 是就着这个话题,故意吻她一下,以此来表示挑衅? 顺便再用这个吻告诉她,这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施舍? 肯定是这样! 宋音更生气了。 她忽然觉得,傅家要联姻,或许不完全是出于商业上的考虑,应该是深知傅时礼的秉性,怕他娶不到老婆! 那她这牺牲可大了! - 闹腾了这一番,宋音也睡不着了,干脆起床洗漱。 吃了个丰盛的早餐,宋音便进了琴房练大提琴。早饭吃得晚,她中午也没感觉到饿,一直到下午才从琴房出来。 还是没什么胃口,她便没让阿姨过来,上楼换衣服打算出门。进到衣帽间才想起来,她带回来的行李被辛薇托运到酒店了。 大提琴她随身携带着,剩下的行李都是些衣物饰品,也没什么重要的,拿不拿过来都一样,反正西山壹号的衣帽间一直都备着齐全的衣物。 不管了,和朋友喝下午茶去。 和俞澄的下午茶,早在宋音回国前就约好了。 俞澄和宋音是在国外读书时,在方以晴办的派对上认识的,对方是学服装设计的。 约的地点,是俞澄朋友的地方,人不多。一楼是个小画廊,二楼是咖啡厅,装修风格简约而独特。 宋音坐在车里,远远的就看见俞澄站在门口等她。车子停稳,主动替她开了车门。 宋音开玩笑说:“俞老师该不会是有求于我吧?” 俞澄笑着轻轻摇头,“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的……不绅士。” 宋音挑眉,给了她一个“你和‘绅士’的性别一样么”的反问式眼神。 俞澄笑。 俞澄的身高接近一米八,有点“女生男相”的意思,穿衣风格也比较中性,连嗓音也很像男性,低而略粗。 以前就常被误以为是男生,后来对服装设计和时尚行业感兴趣,把头发理得又短又时髦,走在街上,更是被误会成帅小伙。但她自己早已习惯并接受良好,还时常用这开玩笑。 两人一起往里走,俞澄说:“你回国才第二天,我就约你,会不会被你老公发现?” “管他呢。”宋音撩了下头发,伸出手指勾了下俞澄的下巴,“发现了,我就把他踹了,这样你就不用躲躲藏藏了。” 俞澄满脸是戏:“你为了我竟然……我好感动。” 宋音又叹了口气,“不过,把他踹了,我就不能用他的钱养你了。你可能要受苦了。” 俞澄:“阿这……我吃点苦没什么,我只是舍不得你吃苦。” 宋音轻轻摇头,不满意似的:“差那么点意思,你再入戏一点,语气上还可以再绿茶一点。” 俞澄没忍住,大笑出声。 玩笑过后,两人坐下点单,随口闲聊些读书时的琐事。 - 此时,被两人开玩笑的傅时礼,刚谈完事情,从私人餐厅出来。往停车场走时,许哲明跟在他身后低声汇报工作。 末了,许哲明又提醒:“晚上您和夫人要回老宅吃饭,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傅时礼看了眼腕表,“夫人今天出门了么?” 许哲明稍顿了一下,像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一般陈述:“司机说,夫人下午三点出门的,去了一家咖啡厅见朋友。”他又稍顿,“司机说,看见夫人的朋友……好像是位异性。” 许哲明说完,下意识看向自己老板。 他老板好像也没什么反应,坐进车里,还闲适地理了理袖口,而后,往后靠在椅背上,阖眼小憩。 许哲明也赶忙钻进车里。 - 咖啡下去大半杯,俞澄随口提了一嘴,说有个朋友是做人物专访节目的,托她问宋音,方不方便接受专访,说是先前联系过辛薇,被拒了。 宋音专注在大提琴上,其他的事情,都是辛薇在打理。一些需要长出镜的节目,甚至还有综艺之类的,她不喜欢,辛薇一般也就拒了。 “薇姐拒了,说明不合适。”宋音托着腮,声音懒散。 俞澄:“他们那人物专访我看过,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就是简单的访谈,时长一般就十几分钟,内容质量还不错,传达出来的思想也很不错。” 专访先不说,宋音对人挺感兴趣,“什么朋友呀,值得你这么卖力?” “就一普通朋友。”俞澄睇她,“你就说这个忙你帮不帮吧。” “帮谁的忙?” “我的呀。” “接受他们的专访,怎么就成帮你的忙了?” “……” 宋音挑眉笑,“我还真想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你让他联系薇姐吧。” 俞澄:“……” 没聊几句,俞澄有工作电话进来,宋音自觉回避,起身下楼去看画。 逛了会儿,她也给辛薇去了个电话,说人物专访的事。辛薇翻了翻那个专访,考量了一下,应下了。 画廊安静,打电话的时候宋音出去了,站在小院子的木栅栏内,目光随意落在栅栏上缠绕的不知名绿植上。 她又问辛薇酒店房间的事情。 辛薇:“怎么又要住酒店,一回家就和你老公吵架了?” “吵架了为什么是我住酒店?”宋音对于她的猜想深感莫名,很理所当然地说,“就算吵架也是我把他赶出去,凭什么是我出去。” 辛薇笑,“这确实是你会做出来的事。那你为什么要住酒店?” 宋音轻捻着左手指尖被琴弦磨出的薄茧,轻瘪了下嘴角:“就是因为没吵起来架,没有理由把他赶出去呀——”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不经意抬眸间,瞥见木栅栏外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单手插兜,身上西装还和早上出门时一样的一丝不苟,清冷而矜贵。只是他面无表情,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冷如清霜。 那眼神告诉她,他全都听到了。 ……? 可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干嘛用这种眼神看她? 耳边,辛薇又说了什么,宋音没注意听,只说了句,“有点事。”便先挂断了电话。 宋音顿了顿,正想说些什么。这时,身后小画廊正门的方向传来一道中气十足而又略粗的声音—— “音音宝贝儿,电话打完了么?” 作者有话说: 傅十亿:摔.jpg 第5章 宋音没回头,傅时礼也像没听见似的,眉毛丝都没动一下,只看着宋音,目光很静,也很冷,好似凛冬漂着冰渣的湖水一般。 宋音不由得轻蹙眉心。 宋音不否认,她的阅历不及傅时礼,她看不懂他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但她很明确的感觉到,傅时礼此刻心情并不好。 他有什么可心情不好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双方都心知肚明,基于此,她说的那几句话,想把他赶出去,其实也不过分吧。 他在不高兴什么——等等。 他该不会以为俞澄和她…… 宋音:“……” 她忽然有些想笑。 不过,狗男人好思路呀,正好可以把他气出家门几天,谁让他早上这么气人来着! 俞澄虽没见过傅时礼,但出来看见两人的状态,也猜到这个男人或许是宋音的老公。 俞澄清了清嗓子,放轻语调,笑着寒暄:“这位是?” 宋音回头看她一眼,“你别管。” 俞澄:“……” 宋音缓步走向傅时礼,高跟鞋踩地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配合着她好整以暇的姿态,整个一来势汹汹。 走到傅时礼跟前,她偏头示意了一下俞澄,“是我的……朋友。” 停顿一下,她唇角微勾,眼角眉梢都写满了挑衅:“以我们的关系,傅总应该不会在乎这些吧?” 傅时礼轻轻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语气意味不明:“宋小姐,婚前协议的内容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么?” 回忆婚前协议的内容干什么? 没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宋音轻蹙了下眉心,示意他继续说。 傅时礼的声音毫无起伏,陈述协议内容:“双方不得以任何形式出轨。” ? 宋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疑惑:“协议里有这条?” 傅时礼没说话,但答案显而易见,如果没这条,他也不会说的。 婚前协议无非就是财产上的那些事,她懒得多看,傅时礼还不至于在乎她手里那点东西,二伯和律师也没有提出疑议,她便签了。 可她没想到,怎么还有“不得出轨”这样的条件? 不过,这个约束条件想来也是和利益挂钩的,出轨的一方定然是要付出财产上的代价。 狗男人想的果然全面! 但这不也束缚了他自己么,他要是遇到个真爱什么的,可就要面临“江山还是美人”的千古选择题了。 不过也不一定,像他这种商人思维的工作狂,可能会觉得,感情太耗费精力,不值得投入。再者,以傅时礼的心计,就算出现这种情况,他也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话说回来,他这时候提起婚前协议…… 宋音挑了挑眉稍,“所以,离婚?” 她这句话说完,傅时礼的眼底很明显的起了一层涟漪,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他轻笑了一声。 这声笑满带嘲讽和傲慢的意味。 稍顿一下,他才缓缓出声:“宋音,以前真没看出来,我在你心里,有这么善良。” 狗男人越来越难琢磨了,宋音完全没懂他什么意思,但又不想表现出来,是以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以不变应万变。 傅时礼忽然抬手覆在她后颈。微凉的手指接触到脖颈的肌肤,宋音不由得缩了下脖子,下意识推他,没推动,反而被他按着后颈,一把带进了怀里。 他低头凑近她耳边,口吻更像是在警告,“我可没有成人之美的高尚美德。离婚?想都别想。” 拂过耳畔的气息温热,可落下的声音却带着令人发颤的寒意。 宋音有些怔住,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的确不多,不说昨天和今早这样故意的小打小闹了,就算是出国前的那次争执,他也从未表现出这样的一面。 和平时的冷漠不一样,此刻的他,身上好像有一种可怕的阴冷。 吓唬她? 她才不怕他! 宋音的思绪成功被他带跑偏了,皱眉看着他:“是你先提协议的。怎么,只准你说,不准我接话?” “还警告我别想离婚,就你这态度,你还想有老婆?” 傅时礼垂眸看了她一会儿,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淡声开口:“今晚回老宅吃饭。” “……” 宋音顿了顿,这才想起来,怪不得他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这事。是该回傅家老宅和宋家吃饭了,她都差点忘了。 她“嗯”了一声,把争执暂时搁置,没再理傅时礼,转身朝着俞澄走了过去。 傅时礼看她一眼,没拦着,很轻地扯了下唇角。 俞澄离得远,听不见宋音和傅时礼的对话,只看见两人说着说着话抱上去了。现在宋音又朝她走过来,想来也知道,是要走了,过来同她说一声。 宋音到跟前,俞澄调侃:“小夫妻真会腻歪。” 宋音瞥她一眼,“他大概认错了你的性别。” 俞澄了然地点头,笑容暧昧:“吃醋啦?” 宋音呵笑一声,没解释,只说了声有事要先走。 转过身才发现,傅时礼已经坐回车里了,许哲明恭敬的站在车门边等着替她开车门。 上了车,宋音的手按在座椅上,不小心碰到放在旁边的平板,屏幕亮了。 傅时礼随手把平板拿开,她不经意转头扫了眼屏幕,目光蓦地顿住。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才那是……俞澄的资料? 宋音好像明白了什么…… 所以狗男人从头到尾都知道俞澄的性别,合着他是故意看着她演呢?! 他还说什么协议,合着是趁机警告她别想搞事情别想离婚呢?! 也是,这场婚姻直接和商业利益挂钩,他怎么会想离婚呢。刚才她说“离婚”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很明显是生气了,也对,这两个字牵扯到了利益,直接戳到他的逆鳞了呗。 惟利是图的狗男人! 抛开“离婚”这个话题,她还是好气! 故意看着她演,当她是小丑吗?! 竟然还查她朋友! 狗男人!他死了! 宋音的火气直往脑门上冲,她猛地一转头:“你!” 她怒视着他,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应该是真生气了,可那双桃花眼瞪得微圆,敛尽了鲜活色彩,反而有些可爱。 傅时礼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怎么?” 宋音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 不能说,一说出来,就更显得她刚才的行为像个笑话,直接把耻辱挑到了明面上,更耻辱。 宋音沉缓的吐出一口气,轻哼一声,用手,用力的在座椅上划出一条无形的线:“老男人不配和我说话,不准超过这条线!” 然后眼睛一闭,偏头对着窗外,留给他一个可爱的后脑勺。 “……” 幼稚。 傅时礼也枕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片刻,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往上牵了一下。 - 傅家老宅在西什街,是一座单独的四合院,要放在古时候,绝对算得上深宅大院。 西什街是老街区,街道窄,两人在巷口下得车,步行进去。走到傅宅门口,两人心照不宣的腾出一只手,十指相扣。 进屋之后,宋音随着傅时礼依次和长辈打招呼。给傅家人带的礼物是傅时礼准备的,很周全,完全不用宋音操心。 傅家人相聚一堂时向来都是其乐融融的,对她也很和善。 至少,接触时表现出来的都很和善。 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的,好的教养自不必多说了。而且,都是人精,表面功夫还是能做足的。 傅时礼的父母在他年幼时去世,他和家里的其他长辈,都只能算得上礼貌有余,亲近不足。 只有傅老爷子,还算亲近些。 傅家年轻一辈中,傅时礼不是最年长的,可作为傅家的新掌门人,能力、手段大家都有目共睹,平时表现得再温和,气场也是在的,小辈们也都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放肆。 相比较之下,宋音就好亲近多了。长辈无需多说,小辈的孩子,都很喜欢宋音。 姑姑家的表妹郑抒晨也学大提琴,只不过是作为业余爱好。宋音在国外的演奏会,她还特意飞去看过,只是当时宋音忙,没太多时间陪她,为表心意,送了她一整个系列的某高奢品牌新款包包。 吃饭的时候,郑抒晨要拉着宋音一起坐,被傅时礼的堂弟傅明朗小声调侃:“要么说你莽呢,你没看见哥跟爷爷进书房前,和嫂子牵着的手就没松开过么。”他挑着眉,“你敢和哥抢人?” 郑抒晨挽着宋音的胳膊,不情愿松开,“就吃一顿饭的功夫,时礼哥才不会那么小气。” “那可不一定——” 傅时礼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郑抒晨和傅明朗立马小鸡崽似的缩了下脑袋,回头看见傅时礼弯着唇,两个小鸡崽才松了口气,笑嘻嘻的喊“哥”。 傅时礼越过两人,抬手揉了揉宋音的后脑勺,垂眸看着她,“我挺小气的。” 有那么一瞬间,宋音都想给他鼓掌了。 这演技,何止一个“出神入化”能形容的,那是炸裂啊。看这温柔宠溺的笑意,这深情似海的眼神,她都快信了。奥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现在,就是飙戏的时刻。 宋音故作害羞的瞪他一眼,转而挽住郑抒晨的胳膊,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别理他,我陪你坐。” 郑抒晨笑起来,和宋音一起移步餐厅。 宋音也挺无语的,都知道两人婚后半月就分开了,傅家人居然还相信她和傅时礼演出来的恩爱。 大约是这狗男人平时给人的印象太冷峻淡漠,没人觉得他会做这种演夫妻恩爱的事情。 她要不是亲眼所见,她大约也难以想象。 不过,在演戏这一点上,狗男人倒是和她出奇的默契。 - 晚饭后从傅家离开,已经八点多了。 晚上凉意重,宋音穿的还是下午那件衬衫裙,出门时,傅时礼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宋音低声说了句:“谢谢。” 傅时礼轻牵了下唇角,微微屈指,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 郑抒晨用手肘狂捅傅明朗,小声激动道:“我觉得我嗑到了,哥和嫂子好甜!异地这么久,感情都没变质,呜呜呜好羡慕!” 傅明朗捂着被捅的腰:“那还不是因为哥太有魅力。” “明明是嫂子更有魅力!” …… 巷子里安静,路灯昏黄,两人跨出大门,仿佛一下子从热闹中抽身,显得有些寂寥。 巷子里好像更冷,他的手掌微热,宋音握着这个热源有些不想松开。 他也没松手。两人就这样走到了路口。 宋音打开车门,正要钻进去,发现傅时礼转身去了后面的那辆车。 她顿了顿,抬眸看他一眼,“衣服要还你吗?” “不用。”他声线清淡,“我今晚不回去,不用等我。” 演恩爱夫妻演上瘾了是吧,谁要等你! 她巴不得他不回去呢。 赶紧走! 宋音回给他一声轻蔑的冷笑。正要往车里钻,又听见他开口:“提醒你一下,明早七点,回宋家吃早饭。” ? 宋音差点一个趔趄磕到膝盖,“明早?吃早饭?” 他淡淡“嗯”了一声。 “……” 想来是上面有什么动荡,连带着大伯也忙,只能挤出吃早饭的时间了。 宋音没再多说,只问:“你明早几点来接我?” 她好订闹钟。 傅时礼眉峰微动,似乎对她这个问题颇感莫名。 宋音:“……?” 这狗男人莫不是压根就没打算回去接她? 宋音压了压火气,呵笑一声:“一大清早,你不会是想和我分开去吧?” 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他俩分居两处么。 傅时礼很清淡的“哦”了一声,似乎才反应过来似的,“那你明早去接我。” 宋音:“?” 让她去接他?他是什么品种的狗男人!风度都去哪里了! 还有,他这是什么完全不在乎的态度? 也是,傅时礼毕竟不姓宋,如果伯伯见两人关系差成这样,作为中国式家长,肯定是先教育她。伯伯伯母们的念叨,有点可怕…… 她压制住想要爆发的小脾气,耐心问他:“你今晚住哪里?” “鹭峰别院。” 宋音知道鹭峰别院,那是傅时礼的私人别院,坐落在森林公园附近,那里安静,适合修养。风景好是好,就是太远了,都快出景城了。 她去接他,再去宋家,这一来一回,得好几个小时。 她得三更半夜就起吧? 今晚别睡得了! 宋音的火气压制不住了,“去什么鹭峰别院!你今晚哪也不许去,给我回西山壹号!” 她说着,就拽住傅时礼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车前,“上车!回家!” 傅时礼虽然顺从的被她拉到车门边,但似乎并没有上车的打算。 他闲适的理着袖口,“想让我回家?” 宋音顿了一下,她并不想直白的说出“想让你回家”这样的话。于是,昂起下巴,很理直气壮地说:“你作为一个已婚男人,按时回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傅时礼不紧不慢的开口:“你下午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是指那通电话? 小肚鸡肠的狗男人,说他几句怎么了,到现在还记得。 为了明天不早起和耳根清净,宋音轻吸一口气,在心底默念,本公主能伸能屈! “那不是说你,是说一个同事,你不了解内情,所以听起来有歧义。” 她停顿一下,还是有些没忍住,伸出一根食指狠戳在他的胸口。 “听到这些就闹离家出走,傅时礼你三岁吗?” “怎么,是要哄才肯回家吗?” “想法不错。”他声线散漫,“那你哄哄看。” “……?” 宋音下意识仰头看向他。 傅时礼微挑了下眉梢,猛地将她抵在车门边,指腹顺着她的腰线缓缓摩挲。 温热的呼吸喷洒,他的鼻尖似有若无的触碰着她的耳朵,声音沉而缓:“用成年人的方式。” 作者有话说: 傅十亿:去他的鹭峰别院,我要跟老婆回家 !o(〃'▽'〃)o 第6章 破案了。 宋音明白了。 傅时礼就是馋她的身子! 宋音用力一扯他的领带,傅时礼顺势俯身。 两人的距离倏然拉近,鼻尖几乎相触。宋音笑了下,挑花眼弯成两道月牙,勾人得紧。 她缓声开口:“看不出来傅总挺野呀,这里可是大马路。” 傅时礼轻笑一声,咬住她的唇。 并未过分纠缠,只浅尝辄止便松开了她,而后将她抱进车里。 他也一起上了车,径直吩咐司机:“回西山壹号。” 到达西山壹号,两人一起进得门。 在玄关处,宋音甩下高跟鞋,赤脚站在地毯上,转眸瞥了眼正在换鞋的傅时礼,高贵的公主下颌一抬,吩咐:“拖鞋。” 傅时礼看她一眼,轻扯了下唇角,直接将人抱起朝楼上去。 “哎你——” 宋音莫名的想起昨晚他把她扔到床上的那个力道,她想说“扔的时候轻一些”,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么说太怂了,便咽了下去。 进到卧室,他倒是没把她扔床上,径直抱去了浴室。 这浴室一进,直到三小时后才出来。 宋音几无力气,趴在床上半阖着眼睛,心说,练琴都没这么累。 正想阖上眼睛睡过去,又感觉到有滚烫的身体靠近,他再次覆了上来。 宋音忽然想起白天他说的协议内容。 宋音想,他身边从来没跟过女人定然是真的。 一来,他大约认为感情耗费精力,不值得投入。二来,他不可能为了什么可有可无的女人主动去违约。 怪不得。 素了两年的狗男人好可怕! - 一切结束后,宋音枕在傅时礼臂弯,像是被妖精吸光了气力似的软趴趴,她实在不想再动,只软绵绵的提醒傅时礼定闹钟。 说着话,她就已经昏昏欲睡了,听到傅时礼低低沉沉的“嗯”了一声后,意识很快陷入了沉睡。 宋音再次有意识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有一种时间晚了、来不及了的紧迫感,她猛地睁开眼。 窗帘没拉开,室内光线昏暗,傅时礼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捞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都快到八点半了。 昨天是说七点回宋家吃饭吗? 宋音:“……” 傅时礼呢? 衣帽间的门开着缝隙,里面有灯光透出,宋音扔下手机,下床朝衣帽间去。 “傅时礼。” 宋音喊他一声,开衣帽间的门往里迈,一个不留神,绊到了柜门的滑轨,重心不稳,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扑。 “唔!” 她直直的,且实实的,一下扑进了傅时礼怀里。 “……” “…………” 空气仿佛静默了一瞬。宋音甚至都忘记了疼。 下一瞬,她听见一声很轻的笑。 不用想她也知道,接下来,这个狗男人该趁机嘲她“投怀送抱”了。 果不其然,他说:“急什么,我又不会跑。” 看看,她就说这狗男人不会放过此等冷嘲热讽的好机会吧——等等! 宋音顿了顿,下意识仰头看向傅时礼。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刚才说话的语气好像难得的没有带嘲讽,反而带着几分前所未有的轻哄语气。 “磕哪儿了?” 他又问,仍旧是轻哄的语气。接着打横将她抱出衣帽间,放在床沿坐着,顺势蹲在她身前,“我看看。” “……” 实不相瞒,宋音有些不敢动,只警惕的盯着他,心说这狗男人改变作战策略了? 这戏也太真了吧? 他单膝蹲在她面前,身上西装领带利落干净,肩膀平直宽阔,莫名的给人一种能撑起一切的安全感。他眼中的神色虽被睫毛遮住,看不分明,但微垂的眉眼很明显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淡,多出几分柔软。 虽说宋音一向吃软不吃硬,只要哄着她,就很好说话,可傅时礼,是那种会哄人的人吗? 傅时礼一抬头便看见宋音一脸见鬼了的表情,他差点被气笑。刚才疼得一张小脸都皱成了包子的人好像不是她似的,傅时礼无语又无奈:“不疼了?” “嘶——” 他这么一说,宋音还真有点疼。她一抬脚,搭在他膝盖上,“疼死了。都怪你。” 管他是什么作战策略呢,宋音以不变应万变,脚搭在他膝盖上,下巴也随之微抬,一脸挑衅的娇矜神色。 傅时礼看她一眼,黑沉的眸子平静无澜。转而伸手握住她的脚踝,垂眸去看她磕到的脚趾。 他的手指有些凉,辅一触到她的脚踝,宋音的脑子里莫名的蹦出昨晚的某个画面,下意识往后一缩。 他收拢手指,强硬的拽住她的脚踝,声音低沉:“别动。” 宋音:“……” 连说的话都和昨晚一样,宋音脑海里的那个画面一时间有些难以清除,她不禁有些耳朵发烫。 “想什么呢。”傅时礼忽然出声。 宋音猛地回神,转眸对上他的眼睛,看见他黑沉眸底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合上他这句话的语气,他就差明晃晃的告诉她他是在明知故问看破就非要说破让她难堪了。 温情戏码果然撑不了几分钟,狗男人的本性又暴露出来了。 宋音压了压冒出三丈高的火气,面无表情:“我在想你今晚睡沙发的时候我要不要施舍你一个枕头。” 傅时礼轻扯了下唇角,没反驳什么,转而说:“脚尖有点红,问题不大。还疼么?” 吵架呢,他怎么又扯回脚上去了,还能不能让人愉快的战斗了! 宋音眉尖轻蹙,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脑内忽然白光一闪,她记起了一件事:“不是七点回去吃早饭么,现在几点了?不是让你定闹钟了吗,我怎么没听到声音,现在还回不回去了!” 傅时礼声音平静:“看你睡得熟,没喊你。早上和你大伯通过电话了,今晚再过去。” 宋音:“……大伯晚上有时间那为什么之前要约吃早饭?” “你问我?” “……”哦,应该问大伯。 不过,她也就是随口一问,这种小事她不会真的特意去问长辈。 昨天应该给大伯去个电话的,早知道能改到晚上,傅时礼爱去哪去哪她才懒得管。 傅时礼的手机响了,他起身看了一眼,没接,转头看向宋音:“晚上回来接你。” 这是要去上班了啊。宋音:“等等。” 傅时礼稍顿,垂眸看着她。 宋音站起身,忽然搂住了他的脖子。傅时礼微挑了眉梢,看见她弯唇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无端让人心软。 而后,她忽然仰头吻上了他的脖颈。 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像头小兽轻轻缠咬啃噬着,却勾人得紧。 傅时礼有些想笑。 都用这招反击了,看来刚才是真生气了。 不过,她这招,确实对他有效。 傅时礼顺从的脖颈往后仰,手指没入她的发根揉了揉,喉结翻滚:“我九点还有个会。” 九点还要开会啊,那就更好了。 宋音扯开他衬衫的领口,摸索着靠近领口、领口又遮不住的位置,朝着那里狠咬了一口。 猝不及防地被咬,傅时礼也没恼,只觉得有些好笑,原以为她缠着不让他走,是想让他迟到,没想到小算盘在这儿呢。 她咬完就要跑,傅时礼揽着腰,轻易将人按回怀里。 不用看也知道他脖子上会是什么光景,傅时礼垂眸看着她,语气煞有介事的带着几分威胁质问:“我这样还怎么去开会。” 宋音一副惊讶的表情:“傅总还在乎那些世俗的眼光?” “而且你刚才不是挺开心的,开心完了要倒打一耙找我算账了,这是一个男人能做出来的事?” 傅时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懂了。” 语气恍然大悟,而又意味深长。 ? 这语气……有点不对劲,他懂什么了?! 宋音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被抱起扔到了床上。她回过神来时,傅时礼已经顺势倾身覆下。 宋音:“……” 她懂了!狗男人这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以为她暗示他呢! “你疯了吧!不要!” 宋音一爪子怼他脑门儿上。 傅时礼扒拉下她的小爪子,伸手拉起被子盖在她身上,略微挑眉:“让你再休息一会,想什么呢。” 这语气,好像真是她想多了似的,他还挺无辜。 谁家让上床休息是用扔的? 宋音一把扯乱他的领带,“傅时礼,你今晚给我睡沙发!” 傅时礼没反驳,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领口,一副“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我懒得和你计较”的表情,淡淡说:“好了,我该去上班了。” 宋音冷淡:“谁留你了!” 傅时礼看她一眼,转身出去。经过穿衣镜前,他稍顿,抬手摸了下领口位置那排小牙印。 - 其实傅时礼脖子上的那排小牙印还挺明显,只是位置很巧妙,正好遮在他衬衫领口的位置,正常看不出来,但他一仰头,便会露出来。 因此,许哲明并没有看到傅时礼脖子上的红痕,只觉得傅总今天心情挺好。不过自从夫人回来,傅总的心情就一直不错,今天尤甚。 除了昨天下午有片刻的不开心。昨天下午知道夫人见的朋友是异性时,傅总并没表现出不高兴,但他一上车就感觉到车内的气压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立马福至心灵的去查了夫人朋友的资料,才知道是虚惊一场。 下午,傅时礼和韩忱视频聊工作上的事,许哲明进去送基金项目计划书,送完文件,站在那欲言又止。 傅时礼抬头看他一眼,许哲明说:“夫人出门了,没让司机送。” 意思是不知道去哪了,晚上还要接她去宋家。 傅时礼“嗯”了一声。 方才傅时礼抬头时露出了颈间红痕,韩忱眼尖,反手就截了张图,切断视频,用圆圈圈出重点,发到群里。这个群只有韩忱、顾浔、蒋聿铭和傅时礼,四人认识二十多年了,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发小。 韩忱:【图片】 韩忱:【啧啧啧!哪个小野猫竟敢在我们傅总脖子上撒野,看这给抓的。】 顾浔:【你什么眼神,这哪是抓的,这分明是咬出来的。】 蒋聿铭:【大开眼界啊,没想到我们傅总私下喜欢这种情趣。】 傅时礼懒得搭理他们,给宋音打了个电话。 此时宋音正和方以晴在spa。宋音这几天有些累,本来没想出门,方以晴亲自开车去接她,她才出去。 手机响了,宋音扫了眼,是一串陌生的数字,她稍顿,本来没想接,手指移到“拒接”按钮上方时,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忽然冒出“傅时礼”这三个字,索性就接了。 她刚“喂”了一声,听筒里便传来熟悉的低磁声音:“在哪?” 还真是傅时礼那狗男人。 宋音假装没听出来,“你哪位?” 对面沉默了几秒,声音低淡:“你说呢。” 宋音:“哦,原来是睡沙发爱好者。” 他很低地笑了一声,说:“地址发给我,等会去接你。” 宋音“哦”了声,挂断电话,打开微信搜索他的名字,没搜到。又搜索“狗男人”,也没搜到。 宋音稍顿,心说难道真没加他的微信吗? 她复制了傅时礼的号码,在“添加朋友”里搜索,搜到了他的微信名片,只不过名片最下方有一个红色感叹号带着一行小字—— 【已添加至黑名单,你将不再收到对方的消息】 他把她拉黑了? 不对,这种提示应该是,她把他拉黑了。 是出国前那次吵架拉黑的? ……好吧。 宋音找到移除黑名单的按钮,点击之前又顿了顿,最终没按下去。 办公室内,“叮”的一声手机提示音响起,傅时礼抬眸扫了眼,看见是短信,他眉峰微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宋音原先是跟着爷爷生活的,后来又早早的出去上学了,仔细算起来,在伯伯伯母身边也没待多久,虽有亲情在,但关系却算不上太亲近。 宋家老爷子已经过世,每逢家宴,都是聚在宋音大伯宋昌伦那里。 宋家老爷子有四个儿子,没有女儿,宋音的父亲排行第三。老四算得上老来子了,自小就叛逆,老爷子在时还能管管,老爷子去了,也没人管得住,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 也因此,宋音是宋家这辈中年纪最小的,也是唯一一个女孩子,自小也算受尽偏爱。 不过,要说宋音最能聊得来的长辈,还是四叔,只是四叔现在带着车队在参加越野拉力赛,不在景城。 家属院还是老样子,只是院子里的枣树和柿子树更粗壮了些。天还没有全黑,夕阳隐在错落有致的宅院屋后,散发出最后一抹余晖。 傅时礼在和伯伯堂哥们闲聊,宋音站在院子里,仰头瞅那满树橙红的柿子。虽说和伯伯伯母不像和亲生父母般亲近,但好歹是在自己家,宋音也随意很多。 屋里,堂哥说起大伯的气色挺好,问了问最近身体怎么样。宋昌伦笑说:“挺好。” 停顿一下,又笑说:“最近时间也松快些,阿音回来还能一起在家聚聚。要是忙啊,估计就要让你们早饭时间过来了。” 宋昌伦这话刚说完,院子里就传来宋音的声音:“老公!” 声音清脆又甜软,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傅时礼原本端得四平八稳的古瓷小茶杯,无端轻晃了一下,洒出两滴茶。 他若无其事地抬眼看过去,宋音趴在雕花窗台上,露出一颗小脑袋。 她斜后方落着一束夕阳,薄薄的光线勾勒着她的侧脸,她笑着,五官浸润在暖金色的光晕里,整个人明媚得让人移不开眼。 还是清脆甜软的声音:“老公,你出来一下。” 傅时礼顿了顿,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放下杯子,才不紧不慢地起身出去。 “怎么?”他看她一眼。 宋音用眼神指了指柿子树,“摘个最圆的。” 傅时礼稍顿,垂眸轻笑了下,复而抬眼看向柿子树,还有心思和她讨论:“怎么不是摘个最大的?” “为什么是摘个最大的?” 宋音顿了顿,瞥他一眼,轻缓地点头,语气颇有几分唏嘘似的,“大概,这就是艺术家和资本家的区别吧。” 傅时礼很轻地哼笑一声,用指骨碰了碰她的额头,“某种意义上来说,资本家也是艺术家。” 宋音睇他:“果然资本家,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 傅时礼漫不经心一笑,抬头看向柿子树,似乎是仔细找了找,才伸手摘了一个,递给她。 宋音没接,“我不吃,小时候吃过很多。你尝尝吧,很甜。” 傅时礼眉梢微挑,目光多了三分审视,显然是不信她会这么好心。 “别盯着我看。”宋音双臂低低环在身前,目光不偏不倚的瞪了回去,“小心陷进去。” 傅时礼轻扯了下嘴角,不上她的圈套,又把柿子递了回去,“树上还有很多,不差这一个。” “让你吃你就吃,哪这么多废话。” 宋音直接拉住他的手腕把他带去厨房门口,从他手里拿过柿子,递给柳妈,“麻烦你,柳妈。” 柳妈笑着说:“有熟透放软的柿子,我去拿。” 宋音:“不用,他就爱吃这种。” “啊。”柳妈看了眼单手插兜立在厨房门口的傅时礼,怔怔点头,“傅先生的口味还挺别致。” 宋音靠在操作台前,闻声附和:“谁说不是呢。” 傅时礼:“……” 柳妈洗好,把柿子切成小块,宋音迫不及待的拿小叉子叉了一块跑出去递到傅时礼嘴边。 “尝尝。” 她弯着唇,一副“我就是随便让你尝尝你爱吃不吃”的不在乎模样,可那双黑亮眼瞳紧盯着他,生怕他不吃似的,眉眼间透着的那股小机灵劲儿,明艳又鲜活。 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小心思昭然若揭,傻透了。 幼稚。 ……算了。 傅时礼轻扯了下嘴角,张口咬下那块柿子肉。又生又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来,瞬间溢满整个口腔,滋味确实不怎么好。 他忍不住轻蹙眉心。宋音立马小声命令:“不许吐!咽下去!” 傅时礼睇她,黑沉眸底似漾起一层涟漪,铺开满眼的无奈。默了几秒,他喉结滚动,吞咽了下去。 柳妈探头看了眼,笑着说:“要不要拿个熟透的?” “不用。”宋音挑眉,“你看他吃得多开心。” 傅时礼:“……” 柳妈深觉自己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想法,笑笑,回了厨房。 宋音想笑,又忍住了。 她随手把小叉子放在架子上,转身要走,猝不及防地,手腕被傅时礼握住,他拉着她朝洗手间的方向去。 宋音想到他应该是去漱口,没忍住笑了出来,当着家里长辈的面不好大声吵闹,便压低了声音说:“拉我干什么?” 一楼有两个洗手间,距离近的是在楼梯后面,宋音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被傅时礼拎了进去。 门关上,他长臂一伸撑在洗手台上,将她禁锢在怀里。 “开心了?”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有些哑,沉沉一声,听着有种别样的温柔纵溺。 温柔纵溺或许是错觉,但他必然是知道她是故意的了。 她就是故意的。那柿子她小时候是吃过,不过不甜,又苦又涩,涩味儿在嘴里一天都没消失,搞得她一整天吃什么都没胃口。 想起刚才傅时礼蹙眉的表情,宋音又有些想笑,她压了压唇角,假装没听懂:“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傅时礼轻轻点头,很低地笑了一声,捏住她的下颌,低头吻住了她的唇,长驱直入勾缠她的舌尖。 宋音还没反应过来,口腔内便弥漫开又苦又涩的味道。 她唔了声,想推开,却被他擒住手腕别在身后。他的力气自不用说,宋音完全无反击之力,他另一只手又紧扣住她的后脑勺,吻得更深。 怪不得要把她拉来洗手间!就是要让她也尝尝这难受的涩味! 他可真不愧是年纪轻轻就难逢敌手的傅家新掌权人,压根不做浪费口舌的事情,直接用行动报复回去。 睚眦必报的狗男人! 要不是他整天气她,她会骗他吃涩柿子? 氧气被强势的掠夺,宋音的脑子越发昏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他松开她时,她的舌尖和嘴唇都在发麻,口腔内还有淡淡的涩味。 宋音的呼吸还没平复,四肢无力,被他揽着腰抱在怀里才不至于跌倒。 趴在他胸口,宋音有气无力的想,不愧是联姻夫妻,人家是恩爱到白头,他俩大概是冤冤相报到白头! - 晚饭后,从家属院回到西山壹号,夜色已经深浓。 傅时礼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去了书房。宋音回卧室,直接把房门反锁了。 看他还怎么进来! 睡沙发去吧! 宋音扬眉,轻拍了两下手,哼着歌,心情很好的进了浴室。洗完澡,又玩了会儿手机,才睡下。 心情变好了,睡眠质量也好了很多,一觉睡到天亮。 她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忽然感觉到有只手臂勾着她的腰,紧接着她听见身后的位置也有翻身的轻微响动,下一秒,宽阔温热的胸膛贴上了她后背。 宋音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支起手臂,回身看过去。 ——一张等比放大的俊朗面容出现在眼前。 傅时礼就安静的躺在她旁边。 阖着眼,还没睡醒。 宋音微怔,眨眨眼,反手就捏住他的脸往外扯。 力气大了些,他眉心微蹙,擒住她的手腕,将人往怀里一按,低声:“别闹。睡觉。” 声音还带着惺忪睡意,很哑,倒没有不耐烦。 手被擒住不方便动,宋音用脚推了下他的小腿,“你怎么进来的?” 傅时礼没反应,她又加重力气碰了碰他的小腿。 只是一个提醒的动作,她没想太多,可就在碰到他的小腿第二下时,搂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忽然收紧,沿着她的腰线缓缓往上摩挲。 暧昧而危险。 带着赤.裸裸的暗示。 宋音顿住。 “一大早,想做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语速慢,意味深长的。 这话说的,好像她想做什么在暗示他似的。 狗男人又是在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禽兽! 宋音直接朝着他的腿狠踹了脚,没好气:“你怎么进来的?” 傅时礼看她一眼,“家里的电梯通到衣帽间。” 这……她还真没注意。 “这里有电梯?”宋音,“我记得以前没有。” “你回国前装的。” “……” 宋音看着他,轻轻点头,语气异常平静,甚至有几分同感:“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嗯?”傅时礼睁开眼。 宋音:“你对自己剖析得很深刻,深知自己有多讨厌,迟早会被赶去睡沙发,所以提前留一手。” 傅时礼:“……” 傅时礼瞥了眼宋音,没说话,起身去浴室洗漱。 这也算扳回了一小成。宋音抬起下颌傲娇地轻哼一声,也起身去洗漱。 - 两人难得坐在一起吃早饭。 自从回国,宋音的胃口就一直一般,随便吃了几口便起身去琴房。 “宋音。”傅时礼忽然开口。 宋音稍顿,回头看他,“干嘛?” “我要去尚城出差几天,有事给我打电话。” 宋音点点头,“好。”停顿一下,她勾唇,又挑衅似的说:“怎么不说让我给你打视频?” 她敢肯定,傅时礼一定知道自己被她拉黑了。 傅时礼抬眸,深深地看她一眼,“想我的话,视频也可以。” “……” 可恶,又给了他嘲讽的机会! 宋音送给他一个白眼,转身进了琴房。 宋音练琴时不喜欢被打扰,只要拿起大提琴,手机就静音了。 她在琴房待了一上午,出来才打开手机,看见辛薇发来的信息。 告诉她人物专访的时间,还有采访大纲。 宋音回了个“嗯”。辛薇的电话立马就打过来了,和她说有个商业活动邀请。在尚城,时间正好是演奏会后。 宋音是很有天赋的大提琴演奏者,获得过多个音乐奖项。在国外,还获得过“年度艺术家”的荣誉称号,以及身兼多个荣誉大使。在古典音乐届有一定的知名度。 因此,接过不少公益广告和活动,也接过商业代言。还作为形象大使和某高奢品牌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合作关系。 公益类的活动她参加过不少,但商业类的,她并不喜欢。 这次回国,宋音也想休息一段时间,便推了很多工作,只留着演奏会。这次,她刚想说也推了,辛薇直接打断她:“不想捐学校了?” “……” 她从十九岁开始,每年都会在国内偏远贫困地区捐建学校。每次她想消极怠工时,辛薇就会这么激她。 宋音无语:“还不至于不接这一次就穷了。” 辛薇温声哄她:“反正你这段时间也空,不如出来走走。我也能多认识一些国内的合作伙伴,你就当是为了我。” 宋音:“……” 她没有一口就回绝,辛薇觉得有戏,又再接再厉温声细语的哄,最终,宋音还是同意了。 - 傅时礼出差了,宋音乐得自在,心情好得不得了,就连对待人物专访都拿出了十二分配合的态度。 约好专访的那天,宋音见到了俞澄的那位朋友,是这个节目的制片人,叫纪淮,是个斯文温润的男人,看着谦谦有礼。 宋音给俞澄发微信:【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俞澄:【说了只是普通朋友。白眼.jpg】 宋音:【我只能装作信了的样子.jpg】 俞澄:【……】 纪淮把专访地点安排了景山小学门口的那条街。一改过去在摄影棚的套路,采用散步闲聊的方式进行这次专访。 不得不说,纪淮做足了功课。 宋音小时候,经常世界各地的去比赛,后来,就去了茱莉亚。 现在回想起来,幼时印象最深刻的地方,除了之前生活的宋家,便也只有她就读过的学校了。 采访的形式并不正式,像在散步闲聊中就把问题问了。在最后,主持人问她的感情状况。 主持人是位很知性的女性,比宋音年长,说到这个问题时,更像是一种长者的关怀,“你这么漂亮,又优秀,应该很多人追吧,怎么样,有男朋友吗?” 事先的采访大纲中没有这个问题,但今天的交流有很多问题都超过了大纲,宋音也没在意,不过,她并不想多聊自己的婚姻,而且,也属实没有什么可聊的必要。 她便礼貌微笑着说:“抱歉,这个问题,我不方便回答。” 其实宋音这么说,在场的人心里都有答案了。如果没男朋友,直接说单身就好了,再延伸一些,还可以上价值说“大提琴就是我的男朋友”之类的,而她说不方便说,显然是有了。 主持人笑着点头,岔开话题。 采访结束,宋音坐车离开,又路过学校门口。 她记得景山小学门口总是很拥堵,车多,人也多。学校门口的马路对面有一家很好吃的冰糖葫芦店。一到放学,总是有很多小朋友在店门口排队。 但那条马路很宽敞,她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不敢过马路,也因此,很少去吃。 现在再看这条马路,好像并没有记忆中那么宽敞了。 或许是她长大了吧。 以前没想过,现在想起这些,感觉很微妙。那个连马路都不敢独自过的小朋友,谁又能想到,她居然敢背着大提琴世界各地的参加比赛,又独自在异国生活多年。 想到这里,宋音忽然想起了傅时礼,不由得轻扯唇角。 能给她勇气让她披荆斩棘的,永远只有大提琴。而那个在法律上和她拥有最亲密关系的配偶,就只会欺负她! 话说那个狗男人,也该回来了吧。 宋音百无聊赖,拿出手机给傅时礼发了条短信:【什么时候回来?】 过了五分钟,他没回。 宋音笑了一声,很好,以后再也不给他发短信了! 又过了五分钟,他直接打来了电话。 宋音:“……” 这么喜欢打电话,他是老年人吗? 手机在一旁响了好长一会儿,宋音才按下接听,听筒那边传来沉沉的声音:“有事?” “爷爷的寿宴在后天,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宋音“哦”了声,直接挂断电话。 她全程语气冷淡,电话挂得更是透着一股决绝。傅时礼轻哂,闹什么脾气。 他正在谈合作项目,看到她的短信,便立刻出去给她打这个电话了,晚了几分钟而已。 傅时礼收起手机回包间,走到门口,他又停顿了一下,偏头吩咐:“明天下午和冯董的会面取消,订最近的航班回景城。” 许哲明:“好的。” 作者有话说: 傅十亿:老婆想我啦,我要赶紧回家!o(〃'▽'〃)o 阿音:他又要回来了,我得赶紧跑。 第8章 宋音挂断傅时礼的电话,就给辛薇打了个电话过去。 “薇姐,帮我选一套公寓,最好尽快。” 辛薇:“要买公寓?” “嗯” “怎么想起来买公寓了?”辛薇顿了顿,玩笑说,“没和你老公成功把架吵起来,赶不走他?” 宋音“嗯”了声,声线懒散:“所以你尽快。” 辛薇笑着应了声:“好,我现在就行动。” 宋音笑了笑,挂了电话。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傅时礼,宋音先前在景城的时间少,没想那么多,回来就一直住在宋家。和傅时礼结婚后,她在景城的落脚地点自然而然就变成了西山壹号。 结婚后,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但就是不一样了,她好像也不好再回宋家多住了,她名下是有别院,但冷不丁的也不好作为日常居住的地方。所以刚回国时,她不想去西山壹号,下意识想到的是住酒店。 说到底,景城没有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地方。搬出去与其住酒店,还不如自己买一套。 再者,要是哪天真和狗男人闹掰了,她也不至于没地方去。 - 辛薇是最了解宋音的习惯的人,且她行动力很强,说帮宋音选公寓,第二天就有了结果。 给宋音发过来三套公寓,都是顶楼大平层,让她选。 宋音不由得赞叹:“薇姐,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还有做房产经纪的天赋。” 辛薇被她气笑,“不止,我还有宝石鉴别,服饰搭配,艺术鉴赏和美食测评的天赋,都是被你开发出来的。” 宋音大笑。 最终,宋音选了市中心的那套平层公寓。除却地理位置上的便利,环境也很好,很安静。 购置合同需要本人签署。宋音是午饭后过去的,刷卡时,她随手拿出傅时礼的副卡递了过去,转瞬又反应过来,换成自己的卡递过去。 辛薇随口问,怎么还换卡了。 宋音随口说:“平时用的那张是傅时礼的,这张才是我的。” 以前没说过这个话题,辛薇才知道她平时是刷傅时礼的卡,想起这位小公主平时几千万的彩钻和高定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买,她轻轻屏息:“钱随便你花,你老公对你没毛病呀。” 宋音睇她:“这算什么衡量标准,我的钱也随便他花呀。” 关于副卡这事,宋音记得很清楚,刚结完婚那几天,有一次她和方以晴约逛街,傅时礼听见她打电话,随手便把自己的副卡递给了她。当时宋音还挺惊讶,不过,她倒也没和他客气,直接收下了,然后,她也把自己的副卡给了他。 辛薇:“那他花你的钱了吗?” “没有。”宋音耸了耸肩,“反正我给了,也随便他用,用不用那就是他的事了。” 两人说着话,工作人员又回来了,恭敬的把那张卡递还给宋音。 “宋小姐,傅总已经把款付了,您这边签字就好。” “傅总?”宋音难以置信,“傅时礼?” “是的。” 宋音:“???” 不是,傅时礼什么意思? 等等,傅时礼怎么知道她要买公寓? 宋音转头看向辛薇。辛薇下意识后退半步:“和我没关系啊,不可能是我说的。” 宋音满头雾水,正要给傅时礼打电话,门口进来一个男人,很热情的喊她:“宋音,好久不见啊。” 宋音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安静三秒,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你是?” 男人的笑容一顿,垂眸看向手机屏幕里的傅时礼,告状:“傅哥,你老婆是不是故意的?上次见面还笑眯眯的跟我说‘叫我宋音就好’,这就不记得我了。” 宋音:“……?” 傅时礼声线冷而散漫:“阿音记性差,见笑了。” 宋音:“……” 顾浔想翻白眼,“我需要你这么敷衍的解释?” 宋音安静站在一旁,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顾浔挂断视频,就让宋音先坐下,说傅时礼等会就到。 “顾总。” 助理把合同拿过来,顾浔接下,亲自翻开递到宋音面前,一边给她递笔,一边笑说:“你要买,怎么不提前说呀,我给你留出最好的户型,不过这个也不错。” 看来没猜错,姓顾,还是傅时礼的朋友。那估计是这套公寓的开发商晟宸集团的老板了。 宋音接下,但没签,闲聊问:“顾先生,我们是在我和傅时礼的婚礼上见过?” “没错。”顾浔给她倒水,“不用客气,叫我顾浔就好。” 宋音笑笑。 两人又闲聊几句,傅时礼到了。宋音坐着没动,顾浔起身打招呼,傅时礼递了个眼神过去,顾浔会意,笑了下,带着助理出去了。 宋音也冲辛薇抬了抬下巴,辛薇挑了挑眉,也起身出去了。 会客室的门关上,只剩下宋音和傅时礼,气氛一瞬死寂。 宋音把钢笔往桌面上一丢,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你要干什么?”她语气冷淡。 傅时礼单手插兜立在桌边,安静的看着她。一身深色的西装,线条工整锋利,面上也没有多余的情绪,显得尤其冷峻。 “我干什么了。”他声线低淡,好似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有些人,就是会装! 宋音睨他:“我让你付款了么。” “一套公寓而已,什么大事。”他语气随意。 确实,一套公寓而已,小事情。 这两年间,她用他的卡刷出去的金额她自己都计算不清楚,各种彩钻高定限量款包包,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拍,他也从来没过问过。 别说只是一套公寓了,她今天就算是买一幢楼,他的眉毛丝也不会动一下。 可是这套公寓和她平时买的那些东西不一样啊,她是想买一个在景城的落脚点,一个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的地方,这狗男人非要横插一脚! 宋音睇他一眼:“怎么,不花你的钱你还不高兴了?” 傅时礼没答,只朝着桌上的文件轻抬了下下颌,“签完回家。” “买东西也要看心情。”宋音站起身,“我现在没心情了,不想买了。” 说完,她打开会客室的门出去,看见顾浔,冲他淡淡弯了弯唇,便径直离开了。 紧接着傅时礼也出来了,顾浔眼神询问他什么情况,傅时礼只说了句:“留着。”便也离开了。 什么留着? 顾浔没明白。 助理进会客室把合同拿出来,顾浔才明白,哦,是让他把公寓给他老婆留着。 - 宋音和傅时礼一前一后回到西山壹号。进了门,宋音径直往琴房去,傅时礼出声喊她。 “宋音,我们谈谈。” 宋音稍顿,回头看他一眼,“你想谈什么?” 傅时礼慢条斯理地解开一颗西装纽扣,坐在沙发上,声音沉静:“为什么想搬出去住?” “是不喜欢住在这里,还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宋音忽地哼笑一声,明白了什么:“原来你知道我买公寓是想出去住啊,你这么做,是不想让我搬出去?” 他没否认:“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到了要分居那一步。” 停顿一下,他又说:“当然,你喜欢那套公寓,可以买下来。你想住过去,我也可以陪你。” 搬出去就是为了远离他,谁要他陪! 还有,谁和他之间有“感情”这种东西了? 宋音瞥他一眼:“傅总真不知道为什么?” 傅时礼大概能猜到,她其实就是为了离开他身边。 他取消了今天下午的会面提前回来,刚下飞机就收到消息说她在晟宸的售楼处,他便猜到这只小野猫又要跑。 跑了两年,回来后还整天想溜走住酒店。他出差几天不在,她又直接要买房搬出去。 傅时礼声音低淡:“对我有什么不满,说出来,我们解决。” 宋音长这么大,没喜欢过谁,更没谈过恋爱,她并不知道正常的情侣或夫妻应该怎么相处,但肯定不是她和傅时礼这样的。 因为是联姻,她从来没想过要拿什么标准去要求他,也没想过要让他做到哪些,因为她自己也做不到。 所以,她原本想着和他和平相处就够了,可这个狗男人每天都惹她生气,她还总是吵输,都快被他气死了。 还解决,这是能解决得了的么,傅时礼还能为了她从一个睥睨万物的雄狮变成温顺的小绵羊? 宋音轻吐了口气,语气平静且冷淡:“床上多了个人我不习惯。” “是么。”傅时礼轻扯了下唇角,“我看你晚上睡得挺香。” “……” 看吧看吧,又来了! 宋音的火气“噌”的一下又冒出来了,“你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我说一句你就要杠一句,你是故意想吵架是不是?还问我对你有什么不满,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 傅时礼没应声,只沉静地看着她,目光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默了片刻,他忽地轻笑了下。 像被气笑,又像无奈妥协的笑。 宋音:“……” 这狗男人,又要改变作战策略了? “站着不累?”傅时礼偏了偏头示意沙发,“过来坐下。” 他这么一说,宋音还真后知后觉的感到站得有些累,便朝沙发走了过去。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随着她的脚步移动,那双黑沉的眸子深不见底,像美丽的陷阱,引人入胜,却危险致命。 宋音走到沙发旁,像小动物察觉到了威胁般,警惕的停顿了一下,想往后退退,离他远一些。 脚后跟还没抬起来,手腕忽然被攥住了,他稍一用力,她直接跌坐在了他腿上。 第9章 宋音怔了一瞬,下意识要起身,却被揽住腰,禁锢得动弹不得。 “你干嘛!” 她没好气的抬眼瞪他,直接撞进了他黑沉的眸子。他眸中笑意还未散,眼底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那道情绪在这双好看的眼睛里,铺开浅浅的涟漪,像是在往外放着勾人的小钩子。 “之前是我不好。”他说。 宋音:“……” 承认错误就好好承认错误,别用这轻哄的语气,她禁不住人哄的。 他看着她,又轻声说:“我以后会注意。” “……” 说话就说话,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干什么!美人计吗?又用这么轻哄的语气干什么!这狗男人怕不是抓住了她的弱点吧? 宋音绷着脸,轻哼了一声,冷淡瞥他:“真知道错了?” 他轻轻颔首:“嗯。” “做错事是要有惩罚的。”宋音轻抬下颌,公主的高贵姿态拿捏的死死的,斜睨他,“你自己想想该怎么自我惩戒。” 傅时礼顿了顿:“你喜欢的品牌,钻石系列,全套。” “我缺那几套钻石?” “下月将在瑞士苏富比拍卖的铂金镶钻祖母绿古董项链。” “你还关注这些?”宋音下意识疑惑了句,转瞬又反应过来,继续轻抬高贵的下颌,“我自己不会拍么用得着你?” “……” 傅时礼轻扯唇角,微不可闻的叹口气:“我今晚睡沙发。” 这下宋音感兴趣了:“就只有今晚?” “不然呢。” “又顶嘴!” “……” 傅时礼默了默,又轻轻叹气:“好,还有明晚。” “不行。”宋音还是不满意。 傅时礼忽地笑了下,这次真是被她气笑的,但语气还是带着妥协:“那你说,要几晚。” 他突然这么好说话,宋音大概能猜到是为什么。 爷爷的寿宴就在明天,他要是这时候和她闹,她一生气不管了,他不好和长辈交代。 宋音有恃无恐,勾了下唇角,扬眉:“暂时想不到期限。就——我什么时候让你回房间了,你才能回。” 他意外的没有异议,点头答应:“好。” 耶! 那改天她再替他把沙发换成公园里放置的那种长椅,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艰苦朴素,好时刻谨记奋发图强,居安思危,免得他太过安逸从而“死于安乐”。 唉。她可真是个美丽贤惠又善解人意的小仙女呢。 能娶到她,傅时礼上辈子不知道做过多少好事。 这些天宋音心里憋的那口气,终于出来了,她心情很好的拍了拍傅时礼的头:“真乖。” 傅时礼压了压唇角,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就因为这点事就要离家出走,饭也不吃,哄也不好,非要看我睡沙发。” “什么离家出走,我又不是你。”宋音昂着下巴,“再说了,你让我不开心了,这是小事吗?” 傅时礼没反驳,只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吃什么这个问题,好难想。 她还坐在他腿上,想问题时下意识的放松了下来,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脑袋也贴在了他颈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他衬衫的袖扣。 傅时礼任由她玩袖扣,像是怕把她惊扰回神了似的,他周身锋利冷峻的气息也收敛了起来,只垂眸安静的看着她。 思考了半晌,宋音轻轻摇了摇头,“随便吧,我没什么胃口。” 傅时礼默了默,低声:“阿姨说你这些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宋音随口应了声:“没多少胃口。”停顿了一下,她又抬眼看他,“你问阿姨这个干什么?” “我不能问?” “……” 和傅时礼说话,宋音常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是她抛出去的问题,可到最后,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往往还是她。 这么会偷换概念,他是打过辩论吗他? 阿姨是他请的,他想问就问呗。宋音有些累,也懒得再和他纠缠这个问题了。 她掩嘴打了个哈欠,下意识的往傅时礼颈窝埋了埋,眼睛也闭上了,带着点鼻音,娇气得很:“困。” “吃完东西再睡。” 傅时礼用指腹摸了摸她的脸颊,“想吃大闸蟹么?” 大闸蟹多以长江水系产的口感最鲜美,她小时候很爱吃,后来……就吃得少了。 她还是爱吃南方的菜系。 宋音睁开眼睛,默了片刻,忽然说:“我想吃桂花鸡头米。” 傅时礼问:“想出去吃,还是叫餐过来?” “餐送过来口感就不太好了。”她吐了口气,又懒倦又娇气,“可我也不想再出去了。” 难得她想吃点东西。傅时礼打开手机发了条消息。 宋音没朝他手机屏幕上看,随口问:“你在叫餐吗?” “让人送食材过来。” 宋音抬眼:“你做?” 他把手机放下,顺手勾起她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语气带着几分逗弄的玩笑意味:“又不是我要吃。” 宋音:“……” “你们家还有‘想吃得自己动手’的规矩?”宋音瞥他一眼。 傅时礼纠正:“是‘我们家’。” “我们家可没这规矩。”宋音的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情绪的弧度,戳了戳搂在她腰间的那条手臂,“你抱够了没。” 傅时礼轻笑了下,没松开,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放轻语气:“下次再给你做,我等会还有个视频会议。今天让阿姨给你做。” 平时也是阿姨做呀。谁稀罕他做的饭,再说了,他做的,能吃么,她才不要以身试毒。 不过,看来明天的寿宴对傅时礼挺重要啊,为了不让她“离家出走”,他今天温顺得有点过分了。 宋音轻扯了下嘴角,淡声:“你等会让阿姨过来,我上楼休息会。” 说着,她要起身,可搂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宋音顿了顿,安静微笑脸看着他:“已经给你抱很久了,还没抱够?” 傅时礼没说话,只看着她。那双黑沉的眸子噙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目光自她的眉眼,一寸寸向下,如有实质一般,落在了她唇上。 像是有无形的羽毛轻轻拂过,宋音的唇微微不自在,她抿了下唇角,下意识脖颈往后缩,警惕地瞅他:“看什么看,我要去休息。” 他忽然抬起手,宋音下意识闪躲,但她坐在他怀里,躲也躲不到哪里去,傅时礼轻易便扣住了她的后颈。 宋音大约能猜到,他出差这些天,也素了这些天,应该是想做点什么。 但他迟迟不动,只是指腹贴在她颈侧轻轻摩挲,弄得她脖子有些痒,心里也像被小猫爪子挠着似的。 他就好像是在故意磨她的耐心。 宋音确实挺没耐心的,她赶着上楼休息呢,心说,你赶紧的我还困着呢。 再盯着她这么看下去,都给她看不困了。 转瞬,宋音又反应过来,谁要在这配合他了!让他抱这么久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宋音咽了下喉咙,正想说放开。傅时礼忽然松开她的后颈,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声音温淡说:“去吧。” ……去哪? 宋音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怔了几秒才想起来,哦,是让她去休息。 让她去休息? 他!!! 宋音:“…………” 很好。 宋音面无表情,立刻起身,目不斜视的往楼上走。 看着她的背影,傅时礼很轻地牵了下唇角。 - 宋音上楼后,睡意全无,在床上趴了会儿,实在睡不着,又起身去了琴房。两首曲子拉下来,心静了不少,才从琴房出去。 阿姨正在厨房。她过去看了眼,果然看见洗干净的鸡头米,还有大闸蟹。阿姨笑着打了声招呼,宋音也笑笑。 看见有洗干净备用的菇类食材,宋音随口问:“这个是杏鲍菇吗?” “是杏鲍菇。” “这个不用做了。” “好。”秉着专业的素养,想着下次要注意,阿姨问,“太太杏鲍菇也过敏?” “不过敏,只是不爱吃。” 宋音随口答了一句。但提到过敏,她下意识想到自己豆制品过敏。她平时的饮食都是辛薇准备,不管是叫过来的餐,还是去外面吃,辛薇都会备注好她的口味和过敏食物,她从来没费心过。 也因此,回国之后,她也没想起来要告诉家里的阿姨,自己有哪些东西不能吃。 宋音顿了顿,说:“我豆制品过敏。” 阿姨笑说:“这个,先生吩咐过。” ? 傅时礼?他怎么知道她吃豆制品过敏? 宋音下意识又问了句:“他什么时候说的?” “您和先生刚结婚,先生就吩咐过。您回国前,先生又叮嘱了一遍。” 宋音:“……?” 刚结婚?别说刚结婚了,就是现在,他和她也不熟呀,他怎么连她的饮食习惯都知道? 伯伯伯母们告诉他的?不会,伯伯伯母们也不清楚这些,又哪会想到特意告诉他。 宋音想了半天想不通,干脆去书房找傅时礼。 门推开,他应是听见了开门声,抬眸看了过来,用眼神询问。宋音顿了顿,才想起来他在开会,唔了声,说句:“没事。”又关上门出去了。 这次会议,多是集团海外的高管,发小兼合作伙伴韩忱也在列。隐约听见女声,正在做汇报的那位高管,很明显卡顿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接着汇报。 与会人员个个脸上也一如既往的严肃认真,但内心已经波涛汹涌了,纷纷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竟然在开会的时候在傅总那里听见女人的声音?! 韩忱就随意多了,笑了声,往后靠在椅背上,等那位高管汇报完,用英文,调侃道:“傅总太太粘人啊。” 傅时礼面上并无太多情绪,声音清淡:“资料再重新整理一下,半小时后继续。” 说完,傅时礼摘下耳机,顺手把视频关上,起身出去了。 跨出书房,韩忱的微信就过来了。 韩忱:【老婆一喊,会都不开了,以前是真没发现,原来我们傅总这么昏君,啧啧啧!】 傅时礼没理他,但他是发在群里的,顾浔和蒋聿铭立马就跳出来了。 顾浔:【什么,傅哥哄老婆连会都不开了?】 蒋聿铭:【什么,傅哥怕老婆?】 傅时礼瞥一眼,懒得理他们,直接退出了群聊。 韩忱:【还退群,真幼稚。】 蒋聿铭:【心虚了,怕老婆实锤。】 …… 饭菜已经摆好,宋音正坐在餐桌前,见傅时礼出来,随口问:“开完会了?” 傅时礼没答,拉开椅子坐下,问了句:“找我什么事?” 宋音语气淡淡:“哦,我是想问你,你怎么知道我豆制品过敏的。” 傅时礼眸光暗了一瞬,默了默,声音低淡:“你告诉我的。” “我说过?”宋音疑惑,“我怎么不记得。” “你记得什么。” “……?” 先不说她记得什么,宋音皱眉看着他,“你凶什么?” 傅时礼:“……” 傅时礼默了片刻,给她盛了碗桂花鸡头米,放缓语调:“先吃饭。” 确实有些饿了,而且,再怎么说他也特意让人注意她食物过敏的事情了,应该要谢谢他的。宋音便没再和他纠缠,先吃东西。 许是桂花鸡头米合她的胃口,她很明显食欲好了不少,但还是小口小口的,吃得很细,像挑食的小猫吃东西。 这只小野猫,什么时候才能养熟。 傅时礼往后靠在椅背上,想起她和他说自己豆制品过敏时的情景。 那是个平安夜,窗外飘着细雪,室内温暖热闹。她坐在窗边,正在吃一块柠檬挞,眼睛却盯着他面前放的豆乳蛋糕,小馋猫似的,委屈巴巴的告诉他她豆制品过敏,让他吃了告诉她味道…… 傅时礼轻扯了下唇角,轻嗤了声:“小骗子。” “什么?”宋音没听清他说什么。 “吃饭。” “……”莫名其妙的狗男人。 宋音一口桂花鸡头米还没咽下去,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两声。 刚才傅时礼随手把手机放在餐桌上,刚好挨着宋音的手机,听见声音,宋音以为是自己的,下意识探头去看。 手机放的位置离傅时礼近,他也下意识抬眸扫了眼。 屏幕上弹出的微信消息赫然映入两人的眼帘—— 顾浔:【傅哥默认了,是真怕老婆。】 空气安静了一瞬。 下一秒,两人的视线毫无预兆地在半空中相交了。 再下一秒,又错开视线。 他面无情绪,垂眸夹菜,平静无澜。宋音若无其事,低头喝汤……但有些想笑。 她不是故意要看他的手机的,只是不经意。不过他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他朋友有这样的错觉。 宋音端起杯子抿了口水,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一本正经:“傅时礼,你是只有我一个老婆吧?” “……” 傅时礼动了下喉结。 不等他开口,宋音又说:“这是你在朋友面前立的人设?” 傅时礼:“……” 又不等他开口,宋音直接手一挥,非常愉快的拍板:“放心,我会帮你维护好这个‘怕老婆’人设的。” 并且郑重交代他:“你好好演,人设不能崩。” 傅时礼:“…………”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睡前,宋音很大度的让他回浴室洗了个澡,洗完澡又一刻都不耽误的把他赶去了沙发。 宋音靠在床头,翻了两页傅时礼放在床头的经济学的书,立马就困了。书一扔,正打算睡觉,傅时礼打来了电话。 宋音扶了扶额,按下接听,没好气:“干嘛!” 傅时礼声音低淡:“帮我拿个枕头下来。” 宋音皱着眉:“你自己上来拿。” 听筒对面默了半秒,传来一声很轻的笑,“你确定?” 这语气听着,怎么这么不怀好意呢。让他上来,还能赶得出去么?毕竟他心机深沉,她不是对手,以前每次“斗法”都会被他占便宜。 宋音当机立断:“等等。我拿下去给你。” “好。”傅时礼应了声,挂断电话。 宋音拿着他的枕头,又从衣柜里找了个毯子,一起拿去楼下。 傅时礼正在看书,双腿交叠靠坐在沙发上,姿态闲适,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衬出几分斯文败类的气质。穿着睡衣也依然像是精修的画报,让人忍不住惊艳。 这个男人,也就皮囊还不错。 宋音把毯子和枕头放在沙发上,盘腿坐在旁边,手托腮,盯着他看。 傅时礼瞥她一眼,“想在这陪我?” 宋音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情绪的弧度:“你想得美。” 傅时礼没说话,与她对视。宋音往前挪了挪,离他更近些:“傅时礼,你的眼睛已经老花了吗?” “……” 傅时礼差点被她气笑,摘下眼睛,随手往茶几上一丢,“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至于。”宋音还挺认真的想了想,“虽然你都奔三了,但还没到老花的程度。可你为什么平时不戴眼镜,看书的时候才戴?” 傅时礼示意了一下茶几上的电脑,“刚才看份资料,没摘下来。” “……哦,是防蓝光眼镜?”宋音问。 傅时礼“嗯”了声。 宋音似是觉得有趣,笑了下,略微歪着脑袋,语气只是纯粹的诧异:“看不出来你是会在意这些的人。” 说话时,她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傅时礼任由她看。她的嘴角仍有笑意,眼睛微弯,黑亮眼瞳映着明亮的吸顶灯光,淬出细碎的光亮,像月亮落入静湖,漾开盈盈水光,柔软又动人。 宋音停顿了一下,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颇为赞同:“是该好好保护,你的眼睛还挺好看的。” 宋音说这句话,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心里这么想的,便这么说出来了。说完才回过神来,她坐在这是要问他别的事情,怎么还真往眼睛上聊了,还夸他眼睛好看,这不得给他夸骄傲么。 念头一闪而过,她还来不及懊恼,便看见那双好看的黑沉眼眸,眸光微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目光复杂而深邃。 这下,这双眼睛不仅是单纯的好看了,好像还更有魅力了。 宋音眨巴了一下眼睛,移开视线。猝不及防地,有阴影覆盖过来,她下意识往后缩,傅时礼长臂一伸勾住她的腰,阻拦了她后退的意图。 他顺势手臂收紧,将她按向自己,距离也倏然拉近,对视变得避无可避。宋音抬眸看向他,那双黑沉的眸子,深邃如夜间的深海,表面平静无澜,底下却暗潮涌动,让人看不分明他眼底的情绪。 宋音眉尖轻拢,用眼神质问他干嘛。 傅时礼轻浅的牵了下一侧的唇角,目光笔直的看进她眼底,沉缓出声:“宋音,你用这句话,撩过多少人。” 宋音:“???” 什么撩过多少人,她什么时候撩过人? ……不是,他以为她那句话是撩人用的? 夸他一句眼睛好看他还来劲了。 宋音又好气又觉得好笑:“傅时礼,你以为我在撩你?你有病吧。” “你是不懂‘聊天’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还是你没聊过天?” “以前,没和别人说过这话?” 傅时礼声音低淡,有几分质问的意思,似乎很笃定她以前和别人说过。 宋音无语。 这狗男人什么意思,说得好像她很爱撩人,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她每天练琴累得不行,哪有时间撩男人,再说了,她也没遇到过让她想撩的—— 不对……她好像还真夸赞过一个男人的眼睛好看,但那只是单纯的赞美,也不是撩啊。而且,她赞美那个男人的时候,她还没和傅时礼结婚呢。 宋音忽地顿了一下,反应过来,想这些干什么,这狗男人明明是在挑事! 她转而搂住傅时礼的脖子,笑了下,桃花眼弯成两道月牙,勾人得紧。 轻声说:“是撩过,撩过很多人,个个都比你年轻比你帅。” 傅时礼看着她,目光深邃而冷淡,冷笑一声:“可惜,你只能嫁给我。” 傅时礼是吃什么长大的,这种冰冷中带着讥讽的语气他是怎么练就的? 距离他说“我以后会注意”才过去几个小时,这就是他所谓的以后会注意? 早知道和傅时礼结婚后每天都要争论高低,她就该多读几本关于练习口才的书。她一个学音乐的,怎么和他一个商人比口舌! 要是用音乐来诠释争执,她绝对能给他来一次身心的洗涤,让他输得一败涂地,从此知道什么叫做碾压! 宋音转念一想,算了,他不值得她的音乐。 再说了,想听她拉大提琴,可是要收费的。 宋音不想再理他了,没说话,径直起身上楼。 温软的身体从怀里离开,傅时礼眼眸微抬,视线下意识的随着那道穿着浅蓝睡裙的背影移动。 黑亮蓬松的发丝垂落在肩背,发梢随着她的步伐晃动,娇小的身影透着几分掩盖不住的愤怒气息。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傅时礼才收回目光,往后仰枕在沙发上,动了下喉结。 - 次日是傅家老爷子的生日,宋音怕没时间练大提琴,特意定了闹钟,早早的起床进了琴房。 傅时礼吃完早餐准备出门时,她还没从琴房出来。知道她每天练琴的时间固定,傅时礼也没打扰她,直接走了。 宋音练琴结束,从琴房出来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回房间了。 傅时礼回来接她时,她刚换完衣服,站在衣帽间的珠宝台前挑项链。察觉到他靠在衣帽间门口,她也没回头,当他不存在,仍旧慢条斯理地挑选。 衣帽间的灯光柔和,她周身像是笼罩了一层柔光滤镜,格外抓人眼球。尤其她今天穿着一件珍珠白的裙子,恰到好处的勾勒出身材曲线,皮肤白得像冻牛奶,站在那,就像一株沁着朝露的雪山玫瑰,娇气又高贵。 盯着她看了片刻,傅时礼无声地上前,从身后,将她拥进了怀里。 “没挑好?”他在她耳边问。 宋音面无表情,声音也平平的:“放开我。出去等。” 傅时礼笑出一声很轻的气音,温热的呼吸钻进耳廓,痒痒的,宋音皱眉,往另一侧偏了偏头。 温热的呼吸又喷洒在她耳后根,“这条喜欢吗?” 随着他低沉的声音落下,一条吊坠项链出现在她眼前。 铂金的链子勾在他手里,下方坠着一个镶嵌着钻石的小音符,别致又可爱。有点漂亮。 宋音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小音符。 “我帮你戴上?”他又问。 “h——” 宋音下意识想说“好”,刚发出一个音节便反应了过来,这狗男人昨晚惹她生气这么过分,今天拿条项链就想和好,他想得美。 她话头一转:“很一般。品牌方给我定制的音乐元素的项链我不知道有多少条,不想戴。” 傅时礼默了默,低声:“好,下次送你喜欢的。” 他停顿一下,把项链拿开,随口说:“这条不喜欢就扔了吧。” “倒也不必!” 宋音一把抢过项链。傅时礼很浅的牵了下唇角,她明明是喜欢的,偏要嘴硬。 傅时礼没拆穿,侧头垂眸看着她,刚想说一句要不戴上,便听见她说:“不喜欢也不用扔呀,你还可以捐出去。” 她说着,把项链随手扔进珠宝台,“先放着吧,等哪次慈善晚会,我帮你捐了。” 而后,她又随手拿起另一条项链,“戴这条吧。” 傅时礼:“……” - 傅老爷子的生日宴安排在私人别院。傅家生意往来的朋友多,宾客虽大都是相熟多年的朋友,但仍旧来了不少。傅家人全到了,和长辈打完招呼,宋音被郑抒晨拉走。 其实郑抒晨和傅明朗他们只比宋音小一岁,实际算起来算同龄,但宋音和他们在一起,心理上总有一种年长者的感觉,仿佛不只大了一岁,而是大了四五岁。 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傅时礼的弟弟妹妹,她家里没有弟弟妹妹,不知道该怎么做姐姐,下意识就把自己归类成傅时礼那样的状态了。 直接拉高了自己的年龄层,那个狗男人真是不管怎么样都讨厌。 宋音和郑抒晨坐在露台的聊了会天,傅明朗也过来了,和宋音打了个招呼,他问郑抒晨:“屈嫣姐刚问你在哪呢,你不过去打个招呼?” 郑抒晨啊了声:“等会再过去吧,我正和嫂子聊天呢。” 宋音笑了笑:“没关系,你去吧。” 郑抒晨往宋音旁边挪了挪,抱住她的胳膊,小声嘀咕:“其实我不想去,我不太喜欢那个屈嫣。” 宋音点点头:“那就不去。” 傅明朗拉了把椅子坐下,也小声说:“我也不太喜欢那个屈嫣,太装了。” “傅明朗。”宋音瞥他一眼,这要是平时,她就反唇相讥了,看在他是傅时礼堂弟的份上,她放软语气,“在背后这样说女孩子,很没有风度。” 傅明朗委屈:“我就和咱们自家人说说而已,郑抒晨不也说了。” 郑抒晨:“我只说不喜欢她,我又没说她哪里不好。” 傅明朗撇撇嘴,没再反驳。 宋音手肘撑在藤椅扶手上,手指虚拢着轻撑在脸颊,忽然想起什么,动了下眉梢,问:“你哥有没有青梅竹马什么的?” “啊?”傅明朗和郑抒晨皆愣了一下,抬眼看向宋音,停顿半秒,一齐摇头,“没有。” 傅明朗接着说:“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过我哥身边出现过女生。” 郑抒晨咧嘴笑了笑:“嫂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随口问问。”宋音有些好笑的看他俩一眼,“你们俩就别替傅时礼紧张了。” 两人笑。傅明朗说:“不过喜欢我哥的女生有很多。” 郑抒晨悄默默捅了他一下,傅明朗立马又说:“但是我哥不喜欢她们,我哥只喜欢嫂子。” 宋音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你闭嘴吧。” 傅明朗:“……” 完了,嫂子这是生没生气啊,他要不要先和哥承认个错误? 虽说宋音也不止是随口一问,但她的确也没那么在意。她原本昨晚就想问傅时礼的,只是后来话题跑偏了,所以今天才问郑抒晨和傅明朗。 像这种老爷子的生日宴,来的宾客大都是多年的朋友。傅家如果有世交,肯定也要来的,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世交家从小就认识的青梅竹马,她可不想被其他宾客私底下八卦还什么都不知道。 不能一直在露台待着,三人又闲聊几句便进去了。 宋音像一个发光的灯球似的,一出现,便有人朝她聚拢过来。傅明朗只感觉到一阵香风飘过,自己就被隔绝在外了,他顿了顿,转身去了隔壁娱乐厅。 郑抒晨则像个护花使者似的,贴身不离自己嫂子。 中途,宋音起身去洗手间,郑抒晨也紧跟着,寸步不离。 宋音想笑:“我去洗手间。” 郑抒晨笑:“我也去。” 宋音看着她,笑了下。 走廊的灯光暖黄,没什么人经过,很安静,她略微歪着脑袋,漫不经心这一笑,像花朵悄然绽放,明艳动人中又透着可爱。 郑抒晨忍不住星星眼,呜呜呜好可惜她哥不在这里,没看见嫂子的动人瞬间,她作为一个女生都忍不住心动。 郑抒晨立马改变阵营,和盘托出:“其实是我哥让我跟着你的,他担心你刚回国,不熟悉不习惯,应付不了那些名媛千金。” 宋音点点头,没说话。 郑抒晨又说:“就是那种——不管你在外面如何,在我哥眼里你永远都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要不是他不方便,肯定亲自守在你身边。” 宋音:“……” 这句话就有点过了吧,不至于不至于。 宋音又点点头,挽住郑抒晨的胳膊,“走吧。” 从洗手间出来,宋音抬头看了眼檐下的灯,很浅的弯了下唇角。 傅时礼真是想太多,她十八岁就参加过名媛舞会,每年被邀去看秀,也参加过不少名流活动,这种场面对她来说,没什么的。 再进去,遇到了顾浔,郑抒晨直接打招呼喊顾浔哥哥。又冲着顾浔旁边的两个男人喊:“韩忱哥哥,蒋聿铭哥哥。” 估计都是傅时礼的朋友。名字记住了。 宋音弯唇冲几人颔了颔首 蒋聿铭笑,打趣:“平时都喊我聿铭哥哥,今天特意加个姓,提醒谁呢。” 郑抒晨笑着:“你再说,我哥就过来了。” 顾浔玩笑着说:“那是真不敢再说了,你哥护宋音护得像什么似的,我们哪敢多说。” 宋音和他们不熟,也没多说什么,只笑了笑。 几人闲聊了几句,三位男士被朋友叫走,宋音和郑抒晨又去了露台闲坐。 两人刚坐下,露台的门便被推开,走过来一个女人。郑抒晨笑着点头:“屈嫣姐。” 屈嫣笑,点点头,转而看向宋音,伸出右手:“宋小姐,久仰。” 宋音回握了下,“屈小姐,抒晨提起过你。” 她偏了偏头,“坐。” 屈嫣笑笑,坐下后,目光仍似有若无的打量宋音,像是在探究什么。宋音虽然自小就是很多人的焦点,不在乎别人的视线,但两人面对面坐着,她这么看,宋音还是有些不舒服。 “听说宋小姐刚回国?”屈嫣闲聊般开口。 宋音轻轻点头。郑抒晨忽然说:“嫂子,你耳环歪了,我帮你弄一下。” 说着,她靠近,替宋音整理耳环,趁机很小声的说:“屈嫣喜欢过我哥。” 哦。这样啊。 看来是个被傅时礼的皮囊迷惑的人啊。 郑抒晨整理完耳环,屈嫣又继续闲聊:“听说宋小姐和傅总感情很好,你们异国恋是怎么保鲜的啊?宋小姐传授一下经验?” 宋音轻扯了下唇角,她没兴趣为了个男人争风吃醋,但要是有人挑事,她也绝不是好惹的。 宋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屈小姐和先生是异国恋?” 屈嫣顿了顿,笑了下:“我还没结婚。” “那是和男朋友?”宋音又问。 郑抒晨惊讶道:“屈嫣姐,你有男朋友啦?” 屈嫣哽了一下,但到底也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她弯唇道:“正在了解中,或许能发展到那一步,所以先问问。” 宋音轻轻点头,很真诚:“我们和你们的阶段不一样,等你们结了婚再说吧。” 屈嫣弯了弯唇,敷衍了几句,忽然问起宋音的中学。 宋音出国前刚升初中,便答了句:“景山中学。” 屈嫣没想到似的:“我也是景山中学,傅总也是,我和傅总同一届。” 宋音:“是吗。我读初中时,你们应该在读高中。” 屈嫣点头:“对。读书的时候学校好多女同学都喜欢傅总,就连我们校花也追过傅总。” 她停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似的,“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突然想到中学的事情,那都过去的事情了。” 宋音靠坐在椅背上,好整以暇:“没误会。我晚上回去问问他。” 屈嫣怔了一下,这种事就算介意,也不是告诉外人,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晚上回去质问,屈嫣着实没想到。 “哎呀早知道我不多嘴了,你别多想,那都是过去式了。”屈嫣状似懊恼着解释。 “我没多想。”宋音手抵在腮边,声音闲闲的,“喜欢他的多了,他估计连人都不记得,我对那些炮灰不感兴趣,反正他是我老公了。我感兴趣的是他高中的学习生活,我要问的也是这个。” “要不你和我说说,我晚上回去好和他讨论。”宋音看着她。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屈嫣憋着口气不上不下的,但也不至于表现在脸上。她笑了笑说,和他不在同班,知道的不多。 又敷衍几句,屈嫣找了个借口,便起身离开了。 她一走,郑抒晨就拉住宋音的胳膊,小声说:“嫂子你别生气,我哥从来没搭理过她。” “我没生气。”宋音轻扯唇角,捏了捏手指,“不至于生她的气。” 都反击回去了。要生气也是生傅时礼的气。 - 应付这样的场合虽然没什么,但宋音并不喜欢,应酬久了还是会倦。她想上楼找个房间躲一会儿,傅明朗忽然过来问她要不要去影音厅看电影。 傅明朗:“这个园子平时都是自家人过来小住的,影音厅在阁楼,装饰得很有氛围,怎么样,一起去。” 刚好可以休息会儿,宋音和郑抒晨便跟着傅明朗和其他几个小辈一起去了影音厅。 傅明朗带着几个小辈叽叽喳喳的选了个恐怖片。 宋音咽了下喉咙,转头问郑抒晨:“你怕吗?” 郑抒晨一脸平静,甚至还有些期待:“我不怕呀。” 小辈有个孩子转头,有些难以置信的问宋音:“小婶婶你怕呀?” “……我不怕。” 宋音咽了下喉咙,在小孩子面前,她不能太怂。 电影开始,影音厅的灯全灭,加之配乐氛围,宋音忍不住抖了几下。她转头看向小辈们,个个瞪大眼睛,一脸兴奋。 宋音:“……” 傅家人胆子都这么大吗? 宋音忽然有些后悔进了这个影音厅,她从小就害怕看恐怖片,让她看恐怖片还不如让她下去再聊个几小时的天。 奈何在场的都是小辈……不过就算不是小辈,是其他外人在场,她也做不出那种尖叫躲藏的丢脸事情。她有注意形象的包袱。 宋音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手指搭在额角,做出一副放松的姿态。一到极度恐怖的画面,她就闭眼。 傅明朗还说这影音厅有氛围,恐怖氛围吗? 是要吓死她吗? 众人看得津津有味,傅明朗悄悄转头看了眼宋音,看她姿态闲适,并不像害怕的样子,不由得疑惑。 他哥让他带嫂子过来看恐怖片,可嫂子也不害怕呀。关键就算是嫂子害怕,他哥也没在这,那也没用啊。 一个幽灵脸突然出现在屏幕上,宋音吓得一激灵,差点尖叫出声,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行! 她要走! 她不要待在这里! 宋音轻瘪了下嘴角,拿出手机给傅时礼发短信。 【傅时礼,你要是还想要老婆,现在立刻马上,来影音厅找我TvT】 傅时礼看见短信,不动声色的冲几位世叔伯长辈颔了颔首,道了句有事失陪,便起身往阁楼去。 他没回短信,宋音又发了一条。 【你看到没有你快点!!!】 傅时礼加快脚步,顺手回了条短信:【我还是习惯用微信。】 宋音:“?” 这狗男人什么意思,他这是在趁着她人命关天的时刻威胁她移除黑名单? 耳边的恐怖音乐还在响,宋音的手都快抖了,她迅速打开微信,把他移除黑名单,并且甩给他一个“你满意了吧?”的咆哮表情包。 傅时礼垂眸看了眼,牵了牵唇角,伸手拧开影音厅的门。 一屋子“观众”全都转头看向门口,宋音立马扯出一个微笑,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来似的:“老公,你是来找我的吗?” 演得有些假了。 傅时礼靠在门边,好笑的看着她,配合得轻点了一下头,“有点事,出来。” “好吧,那我就不陪他们看了。” 宋音弯着唇,站起身,目不斜视的奔向傅时礼,拉着他就往楼下走。 边走还边小声嘀咕:“你们家的小孩都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爱看恐怖片。这种恐怖片真的不会对他们的心理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吗?你这么凶是不是就是小时候恐怖片看多了?” 嘀嘀咕咕的走到二楼。二楼连接一楼的楼梯在另一侧,要穿过一条走廊。她还攥着傅时礼的小手臂,半支撑着有些腿软的自己,朝楼梯的方向走。 傅时礼没说话,任由她牵着。 二楼走廊的灯光暖黄,但很明亮,宋音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电影中的那个恐怖别墅,一开始的灯光也像这样暖黄。 这时,走廊的灯忽然“噗呲”闪了一下,她隐约还看见走廊尽头出现一个人影。 宋音一个激灵,直接被吓到失声,猛地钻进傅时礼怀里。 作者有话说: 傅十亿:我发誓这个灯闪和我没关系。 音音:我信你个鬼。 第11章 她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兽,纤细的身体紧贴着他,在微微发抖,脑袋埋在他怀里很小声的呜呜着。 怪惹人心疼的。 但又莫名的有些好笑。 傅时礼压了压唇角,收拢手臂将人抱紧,手掌一下一下的轻抚她的后背,“别怕。” “唔……”宋音带着哭腔,声音轻细,“那是个什么东西。” 傅时礼轻声说:“那不是东西——” 站在走廊尽头的顾浔:“?” 冷不丁的喂他狗粮也就算了,怎么还骂人呢,谁不是东西了! 傅时礼又接着说:“那是个人,别怕。” 顾浔:“……” 算他傅时礼还有点良心。 顾浔拒绝吃狗粮,识趣的转身要走,傅时礼忽然出声:“站住。” 顾浔稍顿,抬看看过去,傅时礼确实是对他说的站住。 怎么,他拒绝吃狗粮,还拦着不让走硬塞给他吃啊。顾浔差点被气笑出来。 傅时礼垂眸看向埋在他怀里的小脑袋,“是顾浔,你抬头看看。” 他又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轻声安抚:“我在,别怕。” 他的声音沉沉的,和她耳边他胸腔内的心跳声一样,沉而有力,带着让人相信的力量。 宋音轻轻吸气,眼睛掀开一条小缝,缓缓转头瞄了一眼后又极快的埋回他怀里。 太快了没看清,不过隐约看见那个身影是挺熟悉的,宋音停顿了一下,又转头瞄了一眼。 怀里的小脑袋一转一转的偷瞄,又害怕又紧张的怯生生模样,像极了第一次见陌生人的小奶猫,有些可爱。傅时礼忍不住轻笑。 顾浔:“……” 宋音第三次转头瞄过去,终于看清楚了走廊那头的人。 是顾浔。 走廊的灯应该是坏了,灭了一盏,光线变暗了些,好在不闪了。宋音轻呼了一口气。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此刻的情况,不由得仰头看了傅时礼一眼,径直对上他染着笑意的眸子。 宋音在他黑沉的眼瞳中看见了自己——一个清晰的、小小的宋音,像是被藏在了他满眼的笑意里。 宋音晃了一下神。 她眨巴了几下眼睛,一把推开了他。 傅时礼没设防,被推得后退了半步,微微怔住:“……” 宋音顺手理了理头发,往旁边挪了半步,像是怕和他沾上关系似的,优雅的冲着走廊那头的人弯唇打了个招呼。 傅时礼:“…………” 这个小没良心的。 顾浔哼笑了声,缓步走过来,“什么意思啊?我有这么吓人?” 宋音顿了一下,忽然想到,要是被别人知道她看几分钟的恐怖片,就自己吓自己吓成这样,还不被别人笑死。 说时迟那时快,宋音转头看向傅时礼,用一副“你都干了些什么的”的表情,质问:“就是,你朋友有这么吓人么,你怎么想起来用人家吓唬我的,还有这灯,胆子再大的人也会被吓到的,你幼稚不幼稚?” 傅时礼:“?” 傅时礼:“……” 傅时礼直接被气笑,他看着宋音,轻轻点头:“行。” 莫名的,宋音觉得他这话的言外之意是——行,宋音,你等着。 等着就等着,谁怕谁。 宋音眉毛一皱,瞅他:“傅时礼,你好好说话。” ? 傅时礼挑了挑眉梢,睇她一眼。 宋音略微歪了下脑袋,瞪了回去,给了他一个“你是想崩‘怕老婆’的人设吗”以及“我这是在帮你你别不识好人心”的眼神。 傅时礼:“……” 她眉心轻蹙,唇角微微向下抿着,想假装凶巴巴的模样,可那双桃花眼偏又像拢着一湖盈盈水光,生动而勾人,更像是娇嗔。 傅时礼心说,算了,随她吧。 他轻扯了唇角,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嗯,是我。” 宋音叹了口气,轻抿唇角,一脸无辜。 顾浔:“……” 靠。 宋音笑了笑:“你们慢聊,我下去看看。” 又提醒傅时礼:“记得找人来修灯。”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浔看了眼宋音的背影,笑了声,饶有兴趣的打量傅时礼,语气带着调侃:“傅哥,什么情况啊?” 傅时礼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情趣。” 他瞥顾浔一眼,留下句:“你懂什么。”便也迈步离开了。 “……?” 顾浔怎么想怎么觉得傅时礼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一个未婚男人你懂什么”。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呵!就他已婚,就他懂! 他一个被老婆冷落了两年的已婚男人,可把他给骄傲坏了! 不过话说回来,以前宋音不在,他们聚在一起也没提起过她,更没觉得宋音和傅时礼会有多深的感情,联姻嘛,都懂。至于傅时礼一直戴着婚戒,大约只是为了挡麻烦,他不喜欢异性近身。 前几次提起宋音,也都是开玩笑,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也算了解傅时礼,谁也没真觉得傅时礼怕老婆。今天这么看,这两人倒是有点意思。 - 生日宴结束,已经很晚了。回到西山壹号,夜色已经深浓。 宋音原本都忘了恐怖片里的画面,洗澡时候,水声哗哗响,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忽然又蹦出了那些画面。 她想思考些别的转移注意力,可越不想想起,那些画面就越往脑子里钻。 宋音用最快的速度冲完,裹上浴袍就往外面跑,去找傅时礼。傅时礼刚从楼下的浴室出来,看见她光着脚跑下来,挑了下眉梢:“怎么了?” 宋音轻呼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摇摇头,微笑着问他:“你想听大提琴吗?我拉给你听,去琴房。” 傅时礼有些想笑,压了压唇角,淡淡说:“太晚了。下次吧。” “……” 他以为她多有闲心排期等着给拉大提琴呢?要不是想借着拉大提琴忘掉那些恐怖画面,他以为他能进得去她的琴房? 宋音紧抿唇角,安静了片刻,径自转身朝琴房去了。 傅时礼轻牵了下唇角,好整以暇的看着那道盛满了小怨气的背影。 进去没几秒,她抱着大提琴跑出来了,睨他一眼,昂着下巴,“今晚我想在客厅练琴。” 说完,便不理他了,自顾自坐在椅子上,调整好姿势,开始拉琴。 流畅的琴音响起,傅时礼倒了杯水,靠在吧台前,视线正好落在宋音身上。 她只穿着浴袍,头发还没吹干,视线略垂,落在大提琴上,很专注。眉眼清透且鲜活,在明亮的吸顶灯下,白皙的肌肤泛着浅淡的光泽,像极了染着朝露的雪山玫瑰。 她拉的曲子是《月光》,原是钢琴曲,后来改编成的大提琴曲。旋律悠扬而缓慢,透出一种沉静的孤独,仿佛天地之间,只有月光。 傅时礼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的雪山玫瑰,目光沉邃而深黯。 一曲结束,宋音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恐怖电影情节已经被音乐取代,没有刻意去想之前的事情,也忽略了傅时礼的存在。 她收了大提琴,准备上楼吹干头发睡觉。 看着她步伐轻快的往楼上跑,傅时礼眸光微动了一下,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壁,片刻,他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 楼上,宋音刚吹完头发,换了件睡裙躺在床上,手机响了一声,她随手打开扫了眼。 傅明朗:【嫂子,我看你对今天的电影挺感兴趣,它还有一整个系列,你可以搜一下。】 顷刻间,记忆像是被唤醒,那些画面又重回了宋音的脑海。 宋音:“……” 她感兴趣,她可真是太感兴趣了! 她反手就把傅明朗屏蔽了,手机一扔,揪着被子轻瘪嘴角。 半分钟后。宋音心说,本公主能屈能伸! 她被子一掀,打开房门就往楼下跑。 傅时礼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双腿交叠,眉眼沉静而从容,一副气定神闲而又运筹帷幄的模样。 宋音趴在楼梯的栏杆上,喊他:“傅时礼。” 他抬眸看她一眼,复又垂眸继续看书,随口问:“怎么了?” 宋音顿了顿,语气状似随意:“今天有点冷,你上来帮我暖暖被子。” 傅时礼眼睛都没抬,“当我是暖床丫鬟吗。” “……” 宋音哽了一下,她轻吸了口气,下巴微抬:“今天太冷了,考虑到你一把年纪了,睡沙发可能会着凉,我允许你回卧室。” 傅时礼很浅的弯了下唇角,淡淡说:“有空调。而且,睡沙发挺舒服的。” 宋音:“……?” 这狗男人,还来劲了是吧? ……非得逼她用绝招是吧! 宋音静默三秒,提着睡裙朝他跑过去,把他手里的书抽走,随手一扔,顺势坐在他怀里。 傅时礼没动,也没拒绝,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微挑了下眉梢:“做什么?” 宋音不说话,按着他的肩膀,凑近,轻吻了下他的唇角。 转而搂住他的脖子,伏在他颈窝,很小声地说:“陪我。” 她在撒娇。 傅时礼的唇角往上牵了一下,又很快拉平。 他没说话,扶着她的后颈,使她稍稍退开距离,深邃目光在她脸上缓缓流连,而后,他低头咬住她的唇。 睡裙的肩带滑落,宋音的意识逐渐昏沉,迷迷糊糊的只知道自己被抱起压在沙发上。 后来,又被抱回了卧室。 夜里,外面下起了雨。秋天的雨,鲜少来得这么急而猛烈,像夏季骤雨,攒了多日,终于落下,拍打得窗户噼啪作响。 宋音再次被抱出浴室时,已经累得几无力气了,自然也早就不记得什么恐怖电影了,枕在傅时礼臂弯,直接睡了过去。 宋音这一觉睡得很好。次日,傅时礼起床时不小心弄出的声响也没吵醒她。他收拾好准备出门,她还没醒,睡得无知无觉。 傅时礼立在床边垂眸看着她,勾了下唇角。昨晚把她折腾得太狠,就她这个小懒猫劲儿,估计得睡到中午。 也好。中午醒来,应该就把恐怖电影抛之脑后了。 他本意,并不是想吓她。 - 晚上,傅时礼有应酬,在韩忱名下的那家私人会所。 结束,已经很晚了。刚好顾浔和蒋聿铭他们在另外的包间,便说很久没正经聚了,正好聚聚。 傅时礼过去待了十分钟,便说时间差不多了,要走。 蒋聿铭揶揄:“以前也没见你在乎过时间是不是晚了。” 韩忱翘着腿,散漫调侃道:“现在和以前能一样么,以前没人管,现在老婆回来了嘛。” 顾浔铆着劲想报昨天的仇,笑了声说:“你们这些未婚男人懂什么,我们傅总这样的已婚男人,回去晚了,老婆就不让进屋了。” 傅时礼漫不经心一笑,扫了他们一眼,轻轻点头,“不全是你们的错。” 韩忱睇他:“你什么意思?” 傅时礼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语气淡淡:“是你们人生的浅薄造就了你们思想的无知,所以,不全是你们的错。” 三人:“……” 靠。 傅时礼上车扫了眼手机,便闭眼小憩。 副驾驶的许哲明悄悄从后视镜看了他好几眼,没敢吱声。他下午得到消息,夫人出发去尚城了,那时傅总还在开会,他便没说。 而且,他想,平时夫人出去和朋友见面或者逛街,不是什么大事,不事先和傅总说,很正常。但离家去其他城市,按道理来说,应该会和自己先生说的吧。 眼看着车子驶向高架,许哲明低声开口:“傅总,夫人下午五点飞尚城的航班已经安全落地,顺利入住酒店了,您放心。” 闻言,傅时礼蓦地睁开眼,望着车顶,良久,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只小野猫,又跑了。 作者有话说: 傅十亿:你去哪?还回来吗?回来还爱我吗? 再次回来的阿音:傅……傅什么来着? 傅十亿:摔.jpg 第12章 宋音去尚城的时间,是在出国前就计划好的。 她回景城是为了傅老爷子的生日,原本计划的就是,爷爷生日一过,第二天早上就飞去尚城,准备接下来的演奏会。 把飞尚城的航班改到晚上,只不过是因为她前一晚太累,早上没起来,误机了。 为此,辛薇还调侃她,要是舍不得老公,可以不去尚城,只要她演奏会当天准时出现就行。 宋音撩了下头发,语气云淡风轻的说:“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辛薇:“……” 宋音到尚城的第二天,方以晴也来了尚城,和她住同一家酒店。两人倒是有了聚会逛街的时间。 演奏会的筹备其实不需要宋音做什么,她到尚城也没什么事情做,只是和平时一样练琴。 回国前,辛薇和她确定时间,她决定寿宴第二天走,只是觉得在景城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和联姻老公也不熟,还不如去尚城,反正她在哪里都是练琴。 方以晴毕业后不想去家里的公司,也没正经找工作,只经常世界各地的去玩,后来,就玩成了一个旅行博主。 这次来尚城不是工作,就是单纯的来找宋音玩,顺便参加俞澄的新款大秀。 也是赶巧了,正好都在尚城,宋音便也去了。 俞澄有自己的独立品牌,设计的服装很有风格,有不少艺人从她那借过礼服参加活动。这次大秀是时尚杂志主办的,后面还有个小型晚宴,邀请了不少的艺人。 宋音年年被邀请参加各大时装周,有影响力也有资源,主办方一听她有档期可以过来,立马做了正式邀请。 走秀中途,宋音有电话进来,她起身接了个电话,顺便去了趟洗手间。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旁边是安全通道。她走近,便听到有悉悉嗦嗦的声音,但她没在意。 再走近,看见一对男女激情拥吻着推开安全通道的门。 宋音:“……” 男人没注意到她,但那个女人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她,她也正好和那个女人对视了一眼。 就,很尴尬。 宋音立刻转身离开。 看秀的时候很少有人出去,热恋中的情侣趁机出去亲热亲热也没什么,宋音没在意,回到秀场便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走秀结束,是晚宴。 宋音正和方以晴闲聊,忽然走过来一个穿着香槟色长礼服裙的女人。 宋音和方以晴对视一眼,用眼神询问对方:你朋友? 又用眼神回答对方:不是。 女人看向宋音,笑着说:“你是宋音吧?我看过你的大提琴演奏会。” 宋音稍顿,弯唇:“我是。你好。” 女人又笑:“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 宋音打量她一眼,参加晚宴鲜少有撞衫的,看她身上的礼服……好像是刚才安全通道前热吻的女主角?! 啊这…… 宋音顿了几秒,开口道:“不好意思,我记性差。” 女人微笑着,提醒她:“前段时间在景城,湖滨会所庭院。” 宋音只去过一次湖滨会所,就是回国当天,谭戈生日。 庭院里……哦,搭讪傅时礼的那位呀。 宋音翘起一侧唇角,目光淡淡:“哦。” 她是艺人,就算不自我介绍,宋音也能知道她是谁,赵艺瑾也没打算扭捏,大方的伸出右手,“我是赵艺瑾。交个朋友?” 莫名其妙。她这个人,于宋音来说,就是大马路上随意擦肩而过的路人,交什么朋友。再说了,她搭讪过傅时礼。 当然,她也不是在意谁搭讪了傅时礼,她只是对那些插足别人婚姻的人没好感。 宋音语气淡淡:“没兴趣。” 赵艺瑾仍伸着手,语气莫测:“宋小姐,我觉得我们应该会有共同话题。” 宋音很轻地冷笑了一声:“你?” 她转眸扫了她一眼,眼角眉梢满是高高在上的骄矜,继而转身离开,似是再也不屑和她多说一句话。 赵艺瑾缓缓缩回手,攥紧手指。 不就是跟了傅总么,有什么好神气的,说到底,和她也没有区别,不都是被包养做情人,谁又比谁高贵。 想到这里,赵艺瑾又妒火中烧,傅总她也见过,凭什么宋音能搭上傅总那样的男人,而她就只能跟着一个已经靠戴假发维持体面的老男人。 - 方以晴看不明白了,她家音音虽然偶尔有些任性,但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这么对人,刚刚那骄矜的模样,她可真是好久没见了。 方以晴挑着眉梢,饶有兴趣的调侃:“刚才那个三十八线小艺人什么情况,抢你老公了?” 宋音兴致缺缺的“唔”了声。 “真的?!”方以晴像吃了惊天大瓜,“她倒是敢想,也不照照镜子。” 宋音随口说:“只是搭讪过而已。” 方以晴还想说什么,看见有朋友走过来,她便没开口。 晚宴没结束,宋音和方以晴便先走了。 秀场距离酒店不远,回到酒店时,还不算太晚,两人换了衣服,去酒店里的静吧小坐。 方以晴拉着宋音把刚才没说完的八卦说了个完整,而后,感慨:“傅时礼还挺守男德。” 宋音轻扯了下唇角,没说话。 方以晴又说:“音音,其实,我觉得你和傅时礼还挺般配的,各方面都势均力敌,主要颜值也搭,我这个颜控只要看着你俩站在一起,我就觉得世界无比美好。” 宋音抿了口气泡水,“哪里势均力敌了,狗男人吵架可厉害了,都不让着我。” 方以晴笑,拍了拍宋音的肩膀,“哟,都会抱怨了。这就是爱的开始啊。” “……” 宋音皮笑肉不笑的瞥她一眼。 闲聊了会儿,方以晴忽然说起屈嫣,“我那头还想你在寿宴上肯定能遇见她,后来忘了告诉你,听说她高中的时候狂追你老公来着。” 宋音笑了下,随口说:“抒晨告诉我了。” “抒晨这人能处,有八卦她真说。”方以晴大笑,“对你知无不言的,这妹妹是真崇拜你啊。” 宋音满不在乎:“有什么不能说的,傅时礼和屈嫣又没什么。” 方以晴摇头咋舌,“我给你强化点细节吧。我是听关晓说的,他们是同一届的。就说有一次傅时礼一串糖葫芦刚吃了一颗,在和人说话,屈嫣跑过去对着他的糖葫芦咬了一口,傅时礼当时脸就黑了,反手把那串糖葫芦扔了。” “啊这……”宋音微微瞪大眼睛,有些惊讶。 方以晴一拍手,“是不是老绿茶了!是不是觉得心里酸酸的!” 宋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还觉得有些好笑:“傅时礼还会吃糖葫芦啊?” 方以晴:“……” “宝,这是重点吗?”方以晴瞥她,“你的关注点应该在这里吗?” 宋音看她一眼,顿了顿,一本正经的说:“哦,我应该说——啊这!傅时礼不干净了,不要他了!” 方以晴:“……” 算了,这孩子不开窍。 宋音的话刚说完,不经意一抬眼,看见蒋聿铭举着手机正看着她。 她稍顿,冲他招了招手:“蒋聿铭,好巧。” 蒋聿铭顿了顿,笑着礼貌开口:“是,好巧。” “来出差?” “嗯。”他笑着点头,又冲着不远处卡座示意,“我约了朋友。” 宋音点点头,示意他自便。 蒋聿铭看了眼手机,挑了下眉梢。他也没想到会遇见宋音,他下意识就想着调侃傅时礼几句,这才拿出手机想拍一张照片给傅时礼,没想到按成了录像,还被人家发现了。 他停顿了一下,还是把视频发给了傅时礼。 傅时礼还在办公室,看见蒋聿铭发了条消息过来,他也没点开。直到从公司离开,他才点开微信。 视频中,酒吧的光线有些暗,他那个一声不吭就跑了、到尚城这么多天一条消息都没给他发过的太太,正和人相谈甚欢。 一开始镜头离得远,听不见她的声音,随着镜头靠近,她的声音从画面中传出来—— “啊这!傅时礼不干净了,不要他了!” 声音不大,但很清晰。跟在傅时礼身侧的许哲明呼吸一窒,他也不敢抬头多看自己老板的反应,只觉得,或许是快到冬天了,周围冷飕飕的,让人忍不住脊背发寒。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会V啦,爱你们~ 第13章 深秋更深露重, 马路上很空旷,显得有些寂寥。 许哲明抬头从后视镜中偷瞄了一眼自己老板,他还像以往一样, 沉静的靠坐在椅背上,闭眼小憩。 但, 气场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傅总虽然没说一句话,面上也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可车厢内的气压, 莫名的低沉, 压得人都不敢大声喘气。 跟随傅时礼多年, 许哲明自认十分了解傅时礼的脾性。傅总的意思, 他总能第一时间意会并做出妥善的安排。 只有一样,他摸不准,那就是和夫人相关的事情, 他琢磨不透傅总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说他到底要不要问傅总是否提前安排去尚城的行程。 其实,傅时礼原本就有去尚城出差的工作行程,只是时间在下周, 许哲明不知道要不要提前安排。 他还没思考出结果, 车子已经到达了酒店车库。 宋音回国前, 傅时礼便是长住在酒店。这次她又跑了,他便也没回西山壹号住。 转眼过去了一周,傅时礼周身的低气压还没散。不过, 总算是到了要出差的日期。 出差前一天, 许哲明跟傅时礼确认了行程表, 末了, 又试探着问:“行李直接送去夫人下榻的酒店?” “不必。” 傅时礼正在签文件, 眼皮都没抬,声音冷而低淡。 许哲明顿了顿,看着行程表上空出的那一栏,“尚城的裴董来过电话,想邀请您明晚一起用晚餐。” 傅时礼把签完的文件放在一边,随手扣上钢笔帽,淡淡:“可以。” 许哲明似是没想到他会答应,反应了好几秒,才开口,半确认半提醒:“夫人的演奏会明晚七点半开始。” 傅时礼看他一眼:“有什么问题。” 语气平淡,甚至还有些莫名似的。 许哲明:“……” 傅时礼:“没事就先出去吧。” 许哲明稍顿,略微颔首,便回身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关上,傅时礼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抬眸,瞥见屏幕上弹出的消息。 宋音:【明天我的演奏会,你来吗?】 - 宋音正在尚城郊外赛车场看四叔宋丞伦的车队训练。 前段时间,宋丞伦的车队参加越野拉力赛没拿到好名次,回来之后,就把整个车队拉到尚城集训了。 宋音回国还没见过四叔,正好在尚城,便过去了。 两人坐在看台上闲聊,说起宋音第二天的演奏会,宋丞伦便问,傅时礼去不去。 宋音脱口说:“不知道。” 本来想再补一句“谁管他”,又咽了下去。 宋丞伦抬了抬下巴,“那你问问他。” “我干嘛要问他。”宋音深感莫名。 “我找他有点事。”宋丞伦稍顿,“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要是来看你的演奏会,我就顺便和他聊聊,不来那就算了,等回景城再说。” “你问问他。”宋丞伦又朝着她手里的手机抬了抬下巴。 宋音和四叔在一起向来松弛,她一时间也没想太多,便随手给傅时礼发了那条消息。 但傅时礼一直没回。 他没回消息,宋音才反应过来,被四叔绕进去了,她干嘛要给他发消息,直接让四叔打电话不就好了。 宋丞伦笑着看小侄女,“怎么,你们吵架了?” “没有。”宋音看他一眼,“正常状态而已,四叔懂的。” 在其他长辈面前,她还要演一演,唯独在四叔面前,不需要演。四叔是宋家最反骨,也是最通透的一个。 宋丞伦笑,从地上捞起一罐饮料,“喝吗?” 宋音摇摇头,手撑着下巴望着一圈圈疾驰的赛车,随口问:“你找傅时礼什么事啊?” “拉投资。”宋丞伦也转头看向赛车场,“训练需要经费。” 宋音有些没想到,“四叔你名下那么多产业,还需要找傅时礼拉经费投资?” “产业有产业的资金运转,车队有车队的规程,两码事。” 宋音挑眉:“要不我投资你们车队吧,四叔。” 宋丞伦笑了下,往后靠在椅背上,语气散漫:“用不着你投资。这些,以后都是留给你的。” “你大伯二伯的那几个小子都不对我胃口,就数你最像我。” 宋音笑说:“你留给我,我迟早给你败光。你还不如趁着身体好赶紧给我生个弟弟妹妹什么的。” 她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穿着卡其色风衣的背影,挑眉:“海菡姐姐挺不错的。” 宋丞伦轻戳她的额头,“你应该喊人家阿姨。” 宋音扯扯唇角,笑了下。 - 宋音的演奏会在尚城艺术中心演奏厅如期举行。 方以晴和俞澄早早的就去了后台,郑抒晨也特意从景城飞过来听宋音的演奏会,去了后台送花。 郑抒晨转了一圈没看见傅时礼,便悄悄问宋音:“时礼哥没来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的,还带着些尴尬,但宋音回答得挺坦然,语气平淡寻常地说:“嗯,没来。” 她哥也太不像话。 郑抒晨暗暗腹诽,没敢说出来。她转而又问宋音:“嫂子,那我晚上可以和你住在一起吗?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宋音笑着点头:“可以啊。” 这么一想,她哥没来还挺好的。郑抒晨笑起来。 演奏会快开始,郑抒晨和方以晴他们出去到观众席就坐。 宋音一个人待着安静了会儿,演奏会开始,便拿着大提琴上台了。 演奏期间,宋音一般不会分心去关注观众席。演奏会结束,谢幕时,她才会看向观众席。 十几首曲子,将近两个小时的演奏会结束,宋音起身,一抬眼,便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坐在前排最显眼的位置,一身深色西装利落干净,一如既往的清孑而矜贵,眼眸黑沉,看不见波澜,更看不见多余的情绪。 宋音的目光并未在他身上多做停留,只一掠而过,便收回视线。谢幕。下台。 退场后,俞澄有事先走了。郑抒晨和方以晴怀着看热闹找糖吃的心态又来了后台。 有傅时礼在,郑抒晨和方以晴识趣的站在一旁和辛薇说话,没上前,只眼睛时不时的往傅时礼和宋音那边瞄。 宋音手肘拄在沙发扶手上,用手撑着脑袋,眉眼间有几分倦意,兴致索然的,懒倦又娇气。 只看着他,不说话。 傅时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放缓语调:“累了?” 宋音懒懒地点了一下头,“是有点。” 傅时礼:“回酒店吧。” 宋音没动,看着他:“你不是没回我微信?” 傅时礼忽地轻笑了下,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不开心了?” 宋音轻扯唇角,给了他一个“你还真当自己重要到能影响我心情的地步了吗”的离谱眼神。 “……” 傅时礼差点被气笑。 “我是说,不是没回我微信,你怎么会来?” 宋音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偏头瞥他一眼。 傅时礼睇她一眼,声音低冷:“不是你希望我来?” 宋音:“……” 啊这……什么误会。 宋音疲倦地轻吐一口气,敷衍道:“是,我希望你来。” “还有庆功宴呢,回酒店吧。薇姐。” 宋音看向辛薇,辛薇略一点头,转身忙正事去了。她也起身准备走。 她确实有些疲累,兴致索然,但也因此懒得和傅时礼计较这么多了。起身后她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声音懒散,半开玩笑地问:“我尊贵的VIP听众们,一起去参加我的庆功宴?“ 方以晴和郑抒晨自然是要去的,也跟着开了句玩笑,便先出去。宋音又看向傅时礼,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傅时礼默了几秒,才低低“嗯”了一声。 宋音淡淡丢下句,“帮我拿琴。”便径直出去了。 庆功宴安排在宋音下榻的酒店三楼,回到酒店,她先回了房间。傅时礼拎着她的大提琴,也跟了进去。 为了方便练琴,不打扰到其他客人,宋音住的是酒店的顶级套房。她穿过客厅,看见卧室门前立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这箱子,挺眼熟。 好像是傅时礼的。 宋音:“???” 她转身看向已经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上男人,眉尖轻蹙:“傅时礼,你的行李怎么在我房间?你怎么进来的?酒店为什么放你进来?” 他语气平静,甚至还有些理所当然:“我是你老公,为什么不能放我进来。” 宋音无语,没好气的吐槽:“你说了他们就信,这家酒店怎么回事!这家酒店是你的吗!” 傅时礼:“嗯。” ……嗯? 宋音哽了一下,不禁换成了疑问语气:“这家酒店是你的?” 傅时礼语气淡淡:“我有占股。” 宋音:“……” 一种植物。她骂不出口。 看来她得抽空了解了解傅时礼到底有多少身家产业。 宋音轻吐了口气:“我睡会儿,半小时后喊我。” 进了卧室,宋音直接倒在了床上。房间没开灯,黑漆漆的,也很安静。但安静了片刻,宋音忽然没了睡意,只觉得从内而外的疲累。 今天,是10月30日。 一个平平常常的10月30日,没有人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除了她自己。 “咔哒”一声拧门锁的声音响起,有光从门缝里透进来,宋音闭上眼睛。 她听见有布料摩擦的轻微声响,然后床边塌陷了一块,有只手掌轻抚在她的额头上。 掌心温温热热的,像是有一股暖流从她的额头注入,顺着血液流淌。 宋音心里酸酸的,没由来的委屈。她睁开眼,房间还是黑漆漆的,只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和那双黑沉的眸子。 在黑暗中安静对视片刻,他动作轻缓的躺在了她旁边,长臂一伸,将她捞进了怀里。 “今天怎么了?”他在她耳边低声问。 宋音往他怀里埋了埋,声音闷闷的:“什么怎么了。” 傅时礼顿了顿:“你不开心。” 和跟他闹小脾气时的那种不开心不一样,今天的她,有一种从内而外的情绪低落。看着她这样,他有些不忍心。 演奏会很成功,他也去了,他想不出她为什么情绪低落。 宋音默了默,小声说:“我想我妈妈了。” 两人之间还是第一次谈论这种话题,倒是有几分像正经夫妻了。 傅时礼的父母也早逝,对母亲的印象模糊,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便只收拢手臂,将她抱紧了些。 沉默相拥片刻。宋音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傅时礼,我二十岁就嫁给你了。” 他轻笑,纠正她:“是二十一岁。” 宋音抬眼,轻哼一声:“我才二十一岁就嫁给你了,对我好点吧你!” “我对你不好吗。”傅时礼捏了下她的脸颊。 怎么说呢,傅时礼对她,除了说话经常惹她生气之外,其他方面,她还算满意,至少,他不干涉她的私事,也很自律不会出轨,钱还随便她花。 他做到的这些,她也能做到,他要是再多做一点,恐怕她就做不到了。所以,这样也挺好。 宋音没说话,埋进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 躺了半小时,宋音也没睡着。庆功宴已经开始,辛薇发了条微信提醒她时间。 她要起身,傅时礼又把她捞回了怀里,低声说:“既然累了,就别去了。” “我可没那么任性,哼。” 她昂着下巴,不知道在傲娇个什么劲儿,还怪可爱的。傅时礼轻笑:“是吗。” 这是什么不相信的语气?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 宋音瞥他一眼,径直起身,进衣帽间换衣服,关门前,还回身警告他:“不许偷看。” ……幼稚。 傅时礼微挑了下眉梢,也起身了。 宋音换完衣服,又去洗手间补了个妆。准备下楼时,傅时礼随手丢了个蓝色天鹅绒小盒子给她,宋音条件反射地接住,下意识问:“什么东西?” 傅时礼声音平淡:“小东西,顺手拍的。” 既然是小东西,宋音也就随手打开看了眼。 ……又看了眼。 “……?!” 宋音看着盒子里那枚切面精致、泛着夺目光芒的粉钻,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扬。 这不就是!她的粉钻! 就算是被重新切割打磨了,变得更精致了,她也能认出来,这就是辛薇没给她拍到的那枚粉钻! 宋音把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戴在手指上。 尺寸明显是修改过的,正合适。切面精致的椭圆形钻石在明亮的吸顶灯下,反射出耀眼的粉色光芒。 呜呜呜太好看了! 呜呜呜她的粉钻回来了! 呜呜呜这个狗男人还是有点用处的! 呜——诶? 宋音顿了一下,仰头看向傅时礼,“这颗粉钻是你拍的?” 他“嗯”了一声。 “是上个月底,伦敦的拍卖会上拍的?” “嗯。”傅时礼稍顿,“你知道?” 他记得那天,她在伦敦有演奏会。 宋音心说,她何止知道,她可真是太知道了! 据辛薇说,拍卖会上,最后和她竞拍粉钻的那位是后来才出现的,也是电话竞拍,明显是不愿意参与前面的小打小闹,想最后一举拿下,势在必得。 这叫“随手拍的”? 就是他一手把价格抬到了两千六百万英镑。他管两千六百万英镑的粉钻叫“小东西”? 可恶,被这个狗男人装到了! 宋音一直没说话,傅时礼顿了顿:“怎么了,不喜欢?” 宋音伸出一根手指,狠戳在他胸口:“傅时礼!伦敦拍卖会,就是你,从我手里抢走的这枚粉钻!” 害她惋惜了好一阵时间!每每一想到粉钻是别人的了,她就肉痛。 傅时礼:“……” 他也是……没想到。 宋音又伸直手指,看着指间的粉钻,满是心疼:“你刚才,竟然把我的粉钻扔来扔去的,就那么随手一丢,你尊重过我的粉钻吗?” “……” 傅时礼好笑的看着她,“那我重新送一次?” 宋音立马把手缩了回去,警惕瞅他:“休想再把我的粉钻抢走!” 她虽然鼓着小脸,佯装凶巴巴的瞅他,可眼角眉梢都满是藏不住的鲜活笑意,那双弯成月牙的眼睛,比粉钻要漂亮千万倍。 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她的活力回来了。 傅时礼弯了下唇角,伸手扣住她的腰,将人揽进怀里,低声:“不抢,都是你的。” 宋音瞥他一眼,又继续欣赏手上的戒指,状似不经意问:“为什么选今天送给我?” 傅时礼默了一瞬,说:“尺寸刚改好。” 没再多问,宋音轻点了一下头:“我很喜欢,谢谢你。” 无论如何,她今天也算收到了礼物。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在这一天收到过礼物了。 - 宋音心情变好,在庆功宴上的兴致都高了不少。以往她都是待一会儿便走,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演奏会后的庆功宴上待到结束才离开。 她喝多了酒,脸颊红红的,步伐也不稳,傅时礼干脆把她抱回了房间。 她醉醺醺的,搂上他的脖子就不撒手了,傅时礼无奈,只得抱着她坐下。 看着怀里的小醉鬼,傅时礼心念微动。 他自认为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对她,他也不是没用过手段,比起之前那些,趁她喝醉问点什么,倒不算什么了。 “宋音。”他轻轻喊她。 “……唔?” 宋音的反应慢了半拍似的,从他颈窝抬头。 他问:“为什么说不要我了?” “唔……”宋音缓慢地眨巴了几下眼睛,使劲想了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忽然拔高音调,“傅时礼!你爱吃冰糖葫芦对不对!” “……” 傅时礼轻吐了口气,“我不爱吃甜食。” “撒谎!”她一爪子按在他脸上,“屈嫣还吃你吃过的糖葫芦呢!” “你不干净了!我不要你了!” 傅时礼:“……” 原来是因为这。 傅时礼轻笑,把她的手拉下来,看着她,微挑了下眉梢:“傅太太,会吃醋了。” 宋音哼了一声:“才没有,就是不想要你了!” 他轻扯了下唇角,声音温淡:“顾浔爱吃,那串糖葫芦是他的,我在帮他拿着。” “我才不信。”宋音困倦的眨巴了几下眼睛,脑袋往他颈窝一埋,“就是你……” 话音才落下,她就睡着了。 傅时礼垂眸看着她,笑了下,坐在沙发上又抱了她片刻,他轻轻起身,将她抱到卧室床上,自己坐在床边。 卧室没开灯,只有客厅的灯光从门口透进来,光线昏沉,最是能催生某种念头的发酵。 傅时礼俯身,吻住她的唇。轻轻的,细细的吮吻,还不满足的顺着脖颈往下。直到她像被惊扰了好梦似的哼唧了一声,他才放开她。 - 一夜好梦,宋音次日醒来,已经不记得喝醉之后的事情了,但她在洗澡的时候发现锁骨下方有个红痕。 不,是吻痕。 在这个位置。 确实是傅时礼那狗男人的习惯。 宋音裹上浴袍出去,傅时礼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她跑过去,用鞋尖踢了下他的脚:“禽兽!你趁我喝醉做了什么?” 傅时礼抬眼,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坐在自己腿上,“我做了什么?” 宋音皱眉,想把浴袍的领口往下拉了一些,又顿住,隔着浴袍指了下位置,“这不是你弄出来的?” 傅时礼只看着她笑,不说话。 “我都喝醉了你竟然还!”宋音瞥他,没好气的嘀咕,“流氓!” 他还是笑着看她,转而问:“什么时候回去?” “我在尚城还有工作,再说吧。”宋音停顿一下,问他,“你在尚城待多久?” “一周。” 宋音点点头,“之前问你来不来演奏会,是四叔让我问的,他有事找你。工作上的事。你有空给他打电话吧,没空就算了。” 傅时礼没应声。 宋音戳了戳他的胳膊,“听见我说话了吗?” 他淡淡“嗯”了一声,轻轻推了下她的腰,示意她可以起来了。 “……” 谁愿意坐他怀里似的,还不他拽她坐下的。 还有,他这是什么毛病,刚才还笑着呢,现在又一脸冷漠。说变脸就变脸,他是四月的天吗? 宋音起身就走,回了卧室。 她换好衣服出来吃早餐时,傅时礼已经走了,她也没在意,吃完早餐又进了卧室收拾东西。 傅时礼的行程很满,开会开到下午两点,出了会议室,又马不停蹄的去见了项目合伙人。 聊完工作,回分公司的途中,许哲明收到宋音出发去海岛度假的消息,这次他没敢耽误,立马汇报给了傅时礼。 彼时,傅时礼正闭目养神,脑海里恰好蹦出早上宋音从他怀里起身时的表情,又忽然听见这个消息,他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微怔了几秒。 许哲明试探着喊他:“傅总,夫人那边?” 傅时礼回神,无声一哂,声音低冷道:“不用管。” 许哲明:“……” 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可到最后不还是把行李送去夫人的房间了么,连演奏会也准时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宋音这次去海岛度假, 还真是因为生傅时礼的气了。 这狗男人说变脸就变脸,好像她欠了他什么似的,太让人生气了, 她才不要和他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陪她一起去度假的,还有郑抒晨和方以晴。 在飞机上, 宋音和方以晴以为郑抒晨睡着了,便闲聊了几句傅时礼,郑抒晨这才知道她哥和嫂子闹矛盾了。 不管是哪个季节,海岛度假的游客总是很多。三人入住的酒店和在尚城住的酒店同属一个集团。 是傅时礼占股的产业。 宋音想了想, 她以往在外面住酒店, 好像都是这家集团旗下酒店品牌。 方以晴玩笑着说:“你逃不开他的手掌心了。” 宋音一脸冷漠:“你别和我提他, 影响心情。” 方以晴笑了声, 凑到她耳边,假装惊讶道:“宝贝儿,傅总已经重要到能影响你的心情了啊?” 宋音:“……” 不, 她没有被影响。 宋音笑起来,一撩头发,云淡风轻道:“怎么会呢, 我心情很好。” 方以晴耸耸肩, 没说话。 虽说是度假, 宋音还是带着大提琴,每天雷打不动的练琴四小时。 郑抒晨像个双面间.谍,表面上, 和宋音同仇敌忾, 拿起手机, 又是傅时礼的眼线。 她还挺自豪, 认为自己在修复哥嫂之间的感情。 逛街时, 宋音在店里看见一个胸针,冰糖葫芦形状的,精致又小巧。她忽然想起了傅时礼。 方以晴见她拿着那个小胸针端详,随口问了句:“你喜欢?品味什么时候变的?” 宋音挑眉:“傅时礼应该会喜欢。” 她说着,把胸针递给店员,“我要了。” 郑抒晨眼睛一亮,手机“嗖”的一下就拿出来了,悄默默给傅时礼发消息:【哥!嫂子给你买礼物了!】 紧接着又偷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宋音付完款,店员微笑问:“帮您挑一个好看的礼品盒?” 宋音:“不用,直接给我吧。” 狗男人配不上精致的礼品盒。 傅时礼看到那条消息时,已经是晚上了。他点开图片,放大,瞧见她手里捏着的胸针,轻牵了下唇角。还说没吃醋。 - 宋音的那期访谈节目播了。节目是网站自制的,像这种人物访谈,大多风格严肃,除了个别的顶流采访,有粉丝守着看,其他的,一般的播放率都不算高。 她这期的播放量也平平,宋音并不在乎这些,打开看了眼便把pad随手放在旁边了。 次日一早的航班从海岛飞景城。宋音刚起床,就看见辛薇给她发的消息。 辛薇:【昨晚的访谈,你上热搜了。】 宋音觉得离谱。 她虽在古典音乐领域有一定的知名度,但不关注这个领域的路人,并不知道她,看见了,顶多也就说一句,这女孩挺漂亮的。而她的粉丝,多是只喜欢她的大提琴,喜欢古典乐,鲜少会在微博上讨论她什么。 怎么还会上热搜呢。 宋音打开微博一看,热搜的词条是——#宋音男朋友# 宋音:“……?” 点进去词条,第一条微博就是某娱乐账号剪辑的她访谈视频最后一段,主持人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说,“抱歉,这个问题,我不方便回答。”然后镜头切到主持人意味深长的表情上。 她顺手往下翻了翻评论区—— 【啥也别说了,美女肯定是有男朋友了呀/吃瓜.jpg/】 【人家又不是爱豆,有就有呗,跟你们有啥关系,这年头啥都能上热搜】 【这谁?准备出道了?不过这颜值放娱乐圈女明星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救命我的宝藏大提琴家上热搜了!!话说宋音有男朋友了?】 【这明显是情商不够,要说“我目前以事业为重”多好多官方,和娱乐圈明星们学学话术呀】 【是宋音!!!我从她十九岁就喜欢她了,话说,她一年那么多场大提琴演奏会,还有空谈恋爱?】 …… 宋音没再往下翻,嘀咕了句,“无聊。”便扔下手机洗漱去了。 上午十一点的飞机,直飞景城。 宋音原本不想回去的,前一天堂嫂打来电话,说他们公司联合时尚杂志举办一个女性话题主题的沙龙,邀请的也全是各行业各个年龄段的女性,希望宋音来参加。 宋音出去玩,朋友圈发了一堆照片,家里人也都知道她最近比较闲,且是堂嫂亲自打电话邀请了,她没有拒绝的道理,便应下了。 海岛飞景城,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下飞机,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她的手机还没打开,耳边就传来方以晴的拔高的音调:“离谱!音音你快看热搜!” 宋音看她一眼,笑说:“干嘛?难道还真给我找了个男朋友出来?” 郑抒晨抱着手机,郑重的点了一下头:“是的。” 宋音:“……?” 她打开微博看了眼,赫然出现了一个让她惊掉下巴的词条——#宋音插足# 宋音:“…………” 还不如说她出轨靠谱点。 她点进去,只看了第一条微博,微博附了张长图,是从某乎上截取的问答。 某乎问题——【最年轻的大提琴演奏家宋音的男朋友是谁?】 匿名用户:【不是男朋友吧。】 【因工作关系出入过一些场合,接触到一些那个圈层的人(懂得都懂)。听说,宋音跟了一位那个圈层的大佬,姓傅。在景城上流圈层,提起傅家,都知道是谁,也都知道姓傅的那位大佬结婚好几年了。那个圈层的婚姻……(懂得都懂)。大家品,大家细品。就说这么多,懂得都懂。】 匿名用户:【在尚城出差,和宋音住在同一间酒店,晚上回去,在停车场正好碰见,拍到了一张,男朋友……大概是这位吧?】 另附图片。 图片只拍到背影,像素也不高,但能分辨出来,走在她身边替她拎大提琴的是个气质不凡的男人的背影,尤其是男人腕上的手表,知道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某品牌的限量款,有价无市。 说的有板有眼的,尤其是还有图片,一结合,倒像是真的了。 就……离了个大谱。 评论里更精彩—— 【卧槽!宋音漂亮又有才,大提琴也不是随便拉拉的,那是大提琴“家”啊,何至于做小三?】 【景城傅家……傅氏…启时,SY文化基金会就是启时成立的,听说拟邀宋音做形象大使和名誉主席(捂嘴.jpg)】 【SY是宋音的意思吗?这……小三也甜不起来啊……】 【小三和出轨男就不要玷污文化基金了好不好球球了……】 【操,这么漂亮什么样的找不到,何至于做小三,资本的力量都要开始腐蚀古典音乐届了吗?】 【插足别人的婚姻,呕了呕了!】 【太恶心了,小三都该s!!!】 …… 宋音没再往下看。 别的先不说,那个什么文化基金会什么时候拟邀她做形象大使和名誉主席了? 傅时礼名下其他的产业她可能不清楚,但启时她不可能不知道,傅氏旗下的启时集团,傅时礼任董事长兼任总裁。也正是因为他年纪轻轻接任了启时的董事长,又一系列的雷霆手段,众人才看分明他傅家新掌权人的地位。 她才不要和傅时礼有任何工作上的联系! 宋音打开微信,给辛薇发了条消息。 宋音:【启时的SY文化基金会邀请我做形象大使了?】 辛薇:【基金会刚成立的,他们负责人前几天联系过我,但没详谈,所以还没告诉你。】 辛薇:【热搜看了吧?无语……】 辛薇:【这热搜,你想怎么处理?】 宋音:【如果启时再找你,直接拒绝。】 辛薇:【热搜怎么处理?】 宋音:【我还没看完呢。】 辛薇轻叹了口气,行吧,反正她是正牌夫人,处理这个抹黑,简单。 出了机场,三人都有司机来接。宋音没提热搜的事,方以晴和郑抒晨也没提,这两人不约而同的觉得,先不说辛薇那边会怎么处理了,反正傅总肯定不会看着不管的。 宋音上车后,登陆了自己的微博大号。 她很少发微博,一般都是有工作的时候,辛薇替她发一条营业微博,她平时都是用小号刷。 她一登上去大号,就看到最新一条微博的评论在疯涨,都是些谩骂她做了小三的言论。 明知道是假的,可那些言论看着是真让人生气。 司机不明情况,从后视镜中看,只觉得夫人今天心情有点不太好。 他不敢多话,只给许助发了条消息汇报,已经接到夫人。 许哲明收到消息时,傅时礼正在开会。等到会议结束,傅时礼往办公室走,他跟在身侧,才低声汇报。 “夫人已经回到西山壹号了,另外,夫人上了热搜——”他停顿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宋音是大提琴演奏家,也算公众人物,上个热搜,只要不是负面的,也没什么。傅时礼没在意,关注点只在他这话的前半句上,淡淡“嗯”了一声。 许哲明顿了顿,接着低声道:“热搜是有人爆料说——夫人插足了您的婚姻。” 傅时礼顿住脚步,微眯了下眼睛:“……什么?” 作者有话说: 祝小天使们元宵节快乐,吃汤圆了嘛? 上章忘记了,这章评论发红包哟,爱你们~ 第15章 回到西山壹号, 宋音先洗了个澡,换了件舒服的睡衣,才窝在沙发上打开手机。 其实这件事, 处理起来简单。她一个正牌夫人,直接解释一句就行。但, 这就相当于要告诉所有人,她和傅时礼的婚姻。 以前的采访,不是没问过类似的问题,她都是这么回答的, 从来也没人特意对她的这句话做这么深刻的阅读理解, 偏偏这次。 宋音从始至终都不想把自己的私生活暴露在公众面前, 供网友八卦讨论, 她是大提琴演奏者,又不是靠脸靠人设吃饭的。 其他方面还好,但是婚姻, 又不是为爱结婚的,谁知道会不会哪天就离婚了,又得被八卦讨论一波。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 还是得处理。 宋音越想越生气, 她狠摔了一下抱枕:“最好别让我查出来是谁在搞事情, 不然你就死定了!” 其实只要留心看看热搜词条和评论,不难看出哪些是路人哪些是带节奏的水军,而且还是劣质水军。 宋音又狠摔了一下抱枕, 怎么, 穷成这样连买高质量水军的钱都没有?就这样还敢来搞她? 宋音给辛薇发了条消息:【查查是谁, 营销号不算, 我要知道躲在幕后的始作俑者是谁。】 辛薇:【好。】 宋音:【还有, 我暂时不想公开傅时礼。】 辛薇:【明白,我会处理。】 辛薇:【我替你发微博可能会有匠气的痕迹,还是你发吧,随便什么,把你心里的那种无语又离谱的感觉表达出来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无语”和“离谱”这两个词确实说到宋音心里了,她就是这种感觉。先不说别的,就傍大佬这条,她的成绩都是用大提琴一个音符一个音符拉出来,和傅姓狗男人有什么关系。 宋音打开微博,狠狠的表达了自己的无语。然后,通知了辛薇。 辛薇点开她微博一看—— 宋音:【……】 另附了一张“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的表情包。 辛薇:“……” 让她随便发点什么,她还真随便,不过……情绪表达的倒也到位。把那种“我懒得和傻逼多说一个字”的睥睨姿态拿捏得死死的。 宋音的微博发出去,瞬间涌进来一大波评论,不用看也知道都是些什么,宋音没打开。 很快,网上流传出一段视频,是宋音十八岁参加巴黎名媛舞会的视频,下方的评论倒是挺精彩的—— 【卧槽巴黎名媛舞会,宋音什么背景?!!!】 【简单科普一下,能参加巴黎名媛舞会的都是世界各地的名门贵族、各界名人明星的千金,刚满十八岁的少女,能被邀请的,除了家世之外,本人的能力和品行也要优秀。】 【没人扒宋音的背景吗?这是顶级白富美啊。】 【那个圈层,景城还有个宋家,宋音姓宋……[捂嘴.jpg]】 【宋音:我还需要傍大佬?我就是大佬。】 …… 宋音轻叹了一口气,算了,总归是有一样要被拿出来讨论的。 她把手机一扔,刚想休息会儿,手机又响了。 方以晴:【宝贝儿,你是掩盖不了和傅姓大佬结婚的事实的。】 宋音:【?你不许替我打抱不平!】 方以晴是旅行博主,平时在视频里的穿搭都是高奢品牌的新款,粉丝都知道她家境不俗,她说的话自然比什么匿名爆料者靠谱。 方以晴:【你老公出手了。】 方以晴:【启时官博转发你那串省略号了。】 宋音赶忙再次打开微博,查看转发—— 启时集团:【启时集团董事长兼总裁傅时礼先生和宋音女士结婚两年,感情稳定。针对网络上出现的滑稽言论,我方在此表示:势必追责到底。网络并非法外之地,我方已报警,请警方协助调查恶意侮辱诽谤、恶意侵犯傅时礼先生和宋音女士名誉权、荣誉权的始作俑者。并委托律师追究法律责任。此外,请恶意攻击过宋音女士的网友,立即向宋音女士道歉并删除不当言论,否则,我方将不计成本无限期追责。 另外,启时创立的SY文化基金会确系取自董事长夫人宋音的姓名。只因董事长夫人极为关注公益慈善,同时致力于慈善事业多年。关于拟邀的形象大使和名誉主席名单,已查明系我司员工泄漏,已按照相应规章制度做出处罚。 最后,经基金会多方评估,大提琴演奏家宋音女士是SY文化基金会形象大使和名誉主席的最适合人选。在此,我司代SY文化基金会正式向宋音女士发出邀请。盼回复。】 风向一下变了,评论异常精彩—— 【卧……槽……?】 【傻了吧?正牌夫人!】 【答应他!答应他!】 【答应他答应他!!】 【围观了这么多年八卦,还是第一次遇见调查始作俑者的,蹲结果。】 …… 宋音:“…………” 傅时礼可真行! 宋音想到了不让方以晴开口,把认识的其他名媛千金给忘了。启时那边发声后,很快,她们也转发宋音那串省略号替她“打抱不平”。用方以晴的话说就是——这是个博你人情的好机会,只要一条微博即可。 【知道景城傅家,不知道景城宋家?这个爆料人确定是接触到了“那个圈层”的人?】 【就想问一句爆料者:“那个圈层”的人都告诉你傅家那位结婚几年了,就没告诉过你,和傅家那位结婚了几年的人是宋家千金?】 【今年最离谱的热搜没有之一,什么也别说了,排队道歉吧。】 …… 宋音叹气,给辛薇发了条消息:【全完了。】 辛薇:【……】 辛薇:【我都还没怎么出手呢,白瞎我一身本领。】 辛薇:【形象大使和名誉主席,答应吗?】 宋音:【不答应!】 宋音斜躺在沙发上,懒得再看那些惊讶于事实的评论了,刚阖上眼睛,方以晴提醒她看蒋聿铭的微博。 宋音:【?这和蒋聿铭有什么关系?】 方以晴:【蒋聿铭是律师你不知道?蒋家的德策律师事务所占据着律师行业的半壁江山。】 宋音:【……刚想起来。】 她打开看,蒋聿铭先是发了一封正式的律师函,又转发了她那串省略号。 蒋聿铭:【已做完初步调查了解,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诽谤事件。被假消息蒙蔽用言语侮辱宋音女士的网友请尽快道歉,在期限内道歉者,我方将不再追责。但此事件的始作俑者,我方必调查清楚,并无限期追究法律责任。委托人傅时礼先生原话:我太太不受这样的委屈。】 宋音:“……” 这句傅时礼先生的原话,哪里像是傅时礼会说的了。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很快就有人整理了事件发展始末,并号称,年度最打网友脸八卦。 宋音对这些已经失去兴趣了,左右事情的真想是明了了,始作俑者也有傅时礼在查。她微博下面除了道歉的和闻风而来八卦的,就是在喊:【答应他!】 像她被求婚了似的。 宋音也在想基金会的事,她这几年捐学校捐书本乐器,都是走慈善机构,让辛薇去办的,并没有公开过,傅时礼竟然会知道。 还有他那个文化基金会的名字,SY,搞得好像她和他感情多好似的。 外面天已经黑了,客厅只开了一圈暖黄的灯带,宋音趴在沙发上,闭眼安静了半晌,给傅时礼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怎么了?” 宋音顿了顿:“你什么时候回来?” 对面没说话,只隐约传来关车门的声音,而后,他说:“开门吧。” ? 他是,到门口了? 还开门,要不要给他搞个欢迎回家的仪式了? 宋音回了句:“自己开。”便撂了电话。 片刻,响起开门的声音,宋音从沙发上爬起来往玄关处看,径直撞上傅时礼看过来的目光。 稍顿了一下,他问:“吃东西了么?” 宋音一怔,有些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句日常的话,反应了几秒,才摇头说:“不饿。” 傅时礼换完鞋,往沙发走。宋音趴在沙发靠背上,下巴垫在手臂上,视线随着他的脚步移动,挑了下眉梢:“傅时礼先生,连我捐学校的事都知道,关注我挺久的了吧?” 傅时礼漫不经心一笑,坐到沙发上,看着她,转而说:“不饿也吃点,我让人送餐过来。” “……” 宋音抬脚很轻的蹬了一下他的腿,“谁和你聊吃饭的事了。” 傅时礼垂眸,一下握住她的脚踝,往自己的方向拉过来,将她抱坐在怀里。宋音穿的是睡裙,被握着脚踝拽过去时裙摆窜到了大腿根部,她下意识想用裙子遮腿,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先一步覆了上去。 他沉缓出声:“那你想聊什么?” 宋音:“……” 她想聊什么另说,但她好像知道他想聊什么了。 流氓! 宋音一把推开那只不老实的手,抬眼看他:“你干嘛管我的事?” 傅时礼神情很淡,黑沉的眸子也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声音低冷:“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 她和他之间互不干涉已经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这人非要装傻。 宋音顿了顿,微抬下巴,理直气壮:“我这是保护你。你想自己的私生活被拿出来讨论?” 他很轻地笑了一声。 带着倨傲嘲弄的意味,是在拆穿她拙劣的借口。 他这态度,宋音也没了心情和他好好说话,起身要走,又被他按回了怀里,禁锢得动弹不得,挣扎间,她听见他很轻地叹了口气,低声说:“好了。” 宋音不再挣扎,抬眼看向他。 他默了默,让她撇清关系,给她满意的答案,让她放心:“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集团高层的八卦对集团会有影响。再者,我们是夫妻,这是事实,从来也没隐瞒过什么,圈子里所有人知道,你不说,别人也会说。这件事发酵下去,路人迟早也会知道的。” 也是,站在傅时礼的角度,与其让路人网友扒出来,还不如他自己公布。他今天这番操作,赢得多少好感,为集团省了多少营销。 宋音轻扯了唇角,睇他:“傅总好手笔。” 小没良心的! 傅时礼上手揪了把她的脸颊,才平复心绪。宋音揉着脸蛋,抬眼瞅他:“你什么毛病!” 傅时礼睨她一眼,没说话。 揉完脸蛋,宋音反手就捏住他的脸往外扯,被他握住手腕拉了下去,沉声警告:“坐在我怀里就老实点。” “谁想坐了,家里又不是缺沙发!”说起沙发,宋音的脑子白光一闪,“你今晚睡沙发!” 傅时礼忽地轻笑了声,没说话。 “对了。”宋音想起来,“你创的文化基金会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 傅时礼声音平淡沉静:“用董事长夫人的名字命名,有什么问题?” 宋音:“……”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就……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宋音一时间思绪好像忖住,想不起来了,索性讨论下一个议题。 “形象大使和名誉主席,我不答应。” 傅时礼:“说说原因。” “……” 要不是她就坐在他怀里,她都要以为现在是在会议室里谈合同呢。 宋音顿了顿,正声说:“我认为我们不应该有工作上的牵扯。” “原因。”他又问。 宋音:“牵扯多了容易吵架。” 要是离婚了也不方便切割。这句她没说出口。 他又很轻地笑了一声。 同样的,带着倨傲嘲弄的意味,拆穿她拙劣的借口。 狗男人今天就在这给她装! 宋音闭了闭眼,轻吸一口气,“董事长夫人做了自家基金会的形象大使,这不明晃晃的像是潜规则么。” “被潜规则的,不一定是董事长夫人。”他忽地一笑,黑沉眼眸直勾勾的凝着她,声音沉缓,“也可以是董事长。” 宋音:“……?!” 这狗男人的眼神……这狗男人在用眼神开车! 然后,他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拆开领带,慢条斯理地,一颗一颗地,解衬衫的纽扣。 “……” 她说的“潜规则”不是这个意思!他可真是无论怎么样都能把她的话歪到他想要的意思上! 他潜规则还是她潜规则的,不都正合他意么! 宋音想送给他一个大白眼,视线却下意识落在微敞的白衬衫下,他肌理分明的胸膛上,这狗男人不止长得好看,身材也没得说,格外有料。 就还……挺让人挪不开眼的。 几天不见,他还学会勾.引人了! 别说,勾.引得还挺好。 不是。冷静! 冷白修长的手指落在胸膛下方的那颗纽扣上,眼看着腹肌要露出来了,宋音意志顽强的准备移开视线,还没扭头,他解衣扣的手忽然停住了。 宋音眨眨眼,下意识抬眼看向他。蓦地对上一双漾着笑意的黑沉眼眸。 “好看么?” 他勾了下唇角,声音低沉微哑,含着笑意,似逗弄般问她。 宋音的耳朵一下烫了起来,她瞪他一眼,挣扎着要起身,被他拦腰抱了起来,径直往楼上去。 宋音在他怀里扑腾着腿,“傅时礼你放开我!你要干嘛!” 他轻笑了下,不说话。 上楼,进了浴室,脚尖一落地,宋音便气恼的要跑,他长臂一勾,将她压在盥洗台前,附在她耳边,声音低低的,似蛊惑般:“请傅太太潜规则。” 作者有话说: 就是说,这章也有红包~ 第16章 美色当前, 她很难把持得住。 宋音转念一想,为什么要把持,她又不是要不起。 矛盾暂且搁置。宋音抬手搂住傅时礼的脖子, 轻轻勾唇:“让我满意才行。” 他低笑了声,一下咬住她的唇, “别求饶就好。” 灯光昏昧,水声哗哗。整间浴室雾气氤氲,墙壁上凝结了一层水汽,潮湿而闷热。 宋音被他带着, 从淋浴间辗转到浴缸边, 眼前也雾蒙蒙的, 看不清更多, 仿佛一切都化为虚有,只有肌肤相贴是最真实的存在。 辗转回卧室床上,她的双臂无力的攀着他, 手指不由自主地蜷起,指甲划过他后背的肌肤,留下几道纤细的痕迹。 轻微的痛感似乎将某种情绪燃得更烈, 使他更为难以自制, 他眼底染着红, 擒住她的手腕压过头顶。 宋音呜咽出声,泪眼迷蒙的控诉,娇气又可怜。他低笑一声, 在她耳边低哑着声音问:“傅太太, 满意吗?” 宋音轻瘪了下嘴角, 不服气似的, 凶巴巴的咬住他的肩膀, 可下一秒,便因为某种力道的冲击,不得不松口,声音绵软破碎着命令他慢一点。 说是命令,更像是哭唧唧的求.饶,到最后,连“老公”都喊了。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在床上可以这么没骨气。 后来,她的意识昏昏沉沉,听见他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她想仔细听,就只听见:“……答应我?” 哭唧唧的她,也不管他说的是什么,立马就没骨气的答应了。 …… 一切结束后,宋音迷迷糊糊入睡前,还在想—— 幸好今早出发回景城前已经把大提琴练了,不然,她可真就成了沉迷美色而不理政务的昏君了。 - 大约是昨晚体力消耗太大,次日一早,宋音是被饿醒的,傅时礼已经起了,不在卧室。她拖着酸软的身体,洗漱完,爬下楼找吃的。 傅时礼正坐在餐桌前,边看着pad上的财经新闻边吃早饭,看见她下来,弯了弯唇:“醒了?” 他已经穿戴整齐,气质清绝而矜贵,又恢复成了山巅冷雪般让人难以亲近的模样。尤其是还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简直就是斯文败类本人了。 宋音想起昨晚他沁着薄汗的英挺眉眼,和自己那一声声求饶的“老公”,一股热气“噌”的一下从脖颈升腾了起来,烧得脸颊发烫。 她抿了下唇角,平静地移开视线,目不斜视的朝着餐桌上摆放着早餐的位置走去。 可摆放着早餐的位置,就在傅时礼的座位旁边,她顿了顿,准备移个座位。 傅时礼忽然出声问她:“今天出去吗?” 她停住动作,站着没动,“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说:“我二嫂办了个沙龙,在今晚,我就是因为这事回来的。” 才不是因为你。她心说。 傅时礼轻扯了下唇角,点点头:“嗯,晚上结束了去接你。” “随你。”宋音无可无不可。 傅时礼没说话,往后靠在椅背上,不错眼的看着她,目光莫测。宋音眨巴了下眼睛,心说,看什么看! 被他盯着,她也不服输似的盯了回去。傅时礼却忽地一笑,挑了下眉梢:“不喜欢那把椅子?” ? 哪把椅子? 宋音没反应过来。他又笑了下,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过去按坐在了自己怀里。 “喜欢这里?” 他垂眸看着她,声音低低的,带着笑意,逗弄般问。 “……?!” 宋音反应过来,这狗男人是说她不喜欢坐椅子喜欢坐他怀里! 这狗男人太不要脸了! 宋音气愤至极,挣扎又挣扎不开,她扭头,一爪子按在了他脑门儿上,趁着他脖颈后仰,趴在脖子上狠咬了一口。 “祝你今天有个万人会议!” 她凶巴巴的,可那双眼睛生动得很,还是像娇嗔。 傅时礼把她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轻轻捏着,语气散漫:“丢脸的又不是我。” 他停顿一下,看着她,意味深长道:“所有人都知道我太太是谁。” 宋音:“……” 好气! 她一把扯乱他的领带,凶巴巴放狠话:“你等我吃饱了再说!” 放完狠话,又大声的“哼”了一声,转身拿起叉子吃早饭,只留个他一个凶凶巴巴又可可爱爱的后脑勺。 傅时礼无声轻笑。 然而吃完早餐,宋音也并没有找傅时礼报仇。她算了算时间,晚上要参加沙龙,练完琴就得做造型,要是再和傅时礼纠缠,他迟不迟到她完全不关心,可她自己的时间就不够了。 傅时礼出门,她进琴房,只留给他一句:“你该庆幸你比不上我的大提琴重要,否则你今天就完了。” 说完也不管傅时礼的反应,把门甩出一声巨响。 - 晚上的活动安排在某酒店三楼。宋音到的时候,人基本都已经到齐了。这场女性话题专题的沙龙,先是话题讨论,针对现下女性最关注的话题,各抒己见,观点碰撞。话题讨论后,就是轻松社交闲聊时间了。 宋音坐在靠后的位置,很少发言,只有别人cue到她时,她才发表几句自己的观点。 说到婚姻,她昨天刚上过热搜,又有人cue她:“宋音老师,你才二十一岁就结婚了,当时是怎么考量的?你认为好的婚姻一定要门当户对吗?” 啊这…… 这个议题不适合她呀! 宋音不露痕迹的弯唇一笑,违心道:“当时嘛,就想,早晚都是要和他结婚的,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 “至于‘门当户对’,我认为最重要的是精神和灵魂上的‘门当户对’。” 众人笑,都说大约宋音和先生就是精神和灵魂上的契合。 又接着讨论话题,没有再她的cue八卦,宋音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心说“婚姻”这个话题真可怕。 接下来还有“家庭和事业”的话题,宋音忽然后悔了,自己不该答应二嫂来参加什么女性沙龙。 她起身去了个洗手间,准备等这两个话题结束再回去。 在洗手间,遇见主办方的一个工作人员,小姑娘很健谈,小嘴叭叭的说自己就是山区出来的,很不容易,宋音给山区捐学校,她很感激。又说自己是宋音粉丝,现在是音符夫妇的cp粉。 宋音稍懵:“什么音符夫妇?” “你和傅总呀!你没看见微博吗?” 宋音:“……还没来得及看。” 小姑娘激动的小情绪盖都盖不住,“傅总用你的名字命名基金会,也太甜了吧!而且你和傅总也很般配。” 她稍顿一下,嘿嘿笑了下:“像傅总这样真正的大佬,是不会轻易在公众面前露面的,网上都是只知其人,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我远远的见过一次傅总,太帅了!” “这次沙龙本来因为场地原因,要延期的,我听同事说,后来,是傅总让人协调了场地,免费给我们用的。” ? 不管是二嫂的公司,还是杂志社,都和傅时礼没关系吧,他这么做为了什么,为了帮她二嫂,顺手给她二哥一个人情,他是这样的人吗? 宋音表示怀疑,但没表现出来,弯唇笑笑。 小姑娘还有工作,要回现场,宋音拿出手机说,有个电话要打,等会儿再回。继续在外面多话题。 在外面站得有些累,宋音瘪瘪嘴角,打算把这个帐算在傅时礼头上。 她摸出手机给傅时礼发了条消息。 宋音:【都怪你!】 宋音:【气扁.jpg】 那边隔了六七分钟才回复:【?】 宋音:【听说活动场地是你让人协调的?】 宋音:【你知道这场沙龙的形式有多可怕吗?讨论的话题更可怕!TvT】 傅时礼:【我早点去接你回来。】 宋音:【你看我想理你吗.jpg】 又撒娇。 傅时礼很轻地笑了一声。 跟在他身边的许哲明有些欲言又止。 刚才在开会,许哲明得到消息便没和傅时礼说。从会议室出来,傅总又直接打开手机回复夫人的消息,他刚才不小心瞥了一眼,看见夫人好像提到沙龙场地的事。 说起傅总“多管闲事”替他们解决沙龙场地的事,也是为了想让夫人早点回景城,夫人是回了景城,也参加了沙龙,可还是要走。傅总刚才在笑,也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告诉他这件事,要是告诉了,他怎么会笑得出来呢? 许哲明假装刚才什么也没看到,轻咳一声,低声汇报:“今天中午,辛薇小姐去了趟西山壹号,把夫人的大提琴拿到了酒店。” 傅时礼停顿一下,“……什么?” 许哲明眼观鼻鼻观心:“辛薇小姐把夫人的大提琴接去了酒店。夫人参加沙龙是从西山壹号出发的,没带行李。” 酒店有她的行李,她还需要带什么行李。 于宋音来说,大提琴比手机都重要,她去哪,大提琴就去哪。大提琴被辛薇接去了酒店,她是也不想回来了么。 这个没良心的小骗子! 傅时礼把手机往办公桌上一丢,按了按眉心。 - 沙龙快结束时,宋音接到辛薇的电话,说到了。她如获大赦,和二嫂打了声招呼,便先走了。 这次在国内待的时间不短,辛薇租了辆车,做日常代步。 车子停在停车场,宋音过去,径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好了吗?” 辛薇指了指后座的大提琴,“当然,全能经纪人非我莫属了。” 她的大提琴,系弦板的牛筋断了,西山壹号什么都没有,重装不了。她和辛薇回国都带了琴弦和系弦板的牛筋,便让辛薇过来拿走,帮她换条好的。她明天还要练琴。 宋音笑,“行,那到年底的时候,给你颁个奖状,以资鼓励。” 辛薇拍拍她的肩膀,玩笑道:“奖状就不要了,你再好哄一点就行了。” “我很难哄吗?”宋音扭头,眯了眯眼睛。 辛薇笑,“不难不难。” 宋音靠在椅背上,声音闲闲的,“我让司机先走了,傅时礼还没来,你陪我一会。” “好。”辛薇点头,顿了顿,她又问,“你老公说了什么时候来?” 宋音轻扯了唇角,“说了早点来接我回去,到现在还不来。男人的话果真不能信。” 她的话音刚落下,辛薇就碰了下她的胳膊,指了指,“那是你老公的车吗?” “……” 还真是。 车子停在不远处,傅时礼从后座下来,径直朝着辛薇的车走了过来。 辛薇挑了挑眉:“你老公还认识我的车?” 宋音忽然想起他连她捐学校的事都知道,也挑了挑眉:“他知道的可太多了。” 说话间,傅时礼已经走到了车门边,宋音推开车门下去。 停车场的光线昏暗,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站在她面前,影子将她完全覆盖,垂眸看着她,黑沉的眸子似深海,表面平静无澜,底下却好似藏着汹涌的情绪,压迫感极强。 宋音眨眨眼,还没说让他拎大提琴,便听见他沉冷开口:“要去哪?” “……啊?” 宋音下意识冒出一个音节,他忽然微俯上身,凑近她,声线冷而低沉:“宋音,昨晚自己答应过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昨晚好像是答应了什么。 宋音下意识想到的就是答应基金会形象大使和名誉主席的事,脑子里不由得又冒出一个问号,突然的,聊基金会的事干什么? 不过,基金会的事她坚决拒绝! 就算当时她答应了,那也是无奈,她可不承认。 宋音理不直气也壮,安静三秒,眨眨眼,用“你怎么这么天真”的眼神看着他:“床上说的话,傅总也当真?” 作者有话说: 傅时礼:………… 第17章 宋音的话音落下, 便见傅时礼的脸色不对,冷得像覆了一层冰霜,目光冷而幽邃, 看着她,轻轻点头, 像是气急了。 他这反应,都给宋音整无语了。 “傅时礼,你至于吗?”宋音提了口气,又压低声音, “为了个基金会昨天折腾我一整夜, 今天一上来又说这事, 莫名其妙的。我要是不答应, 那个基金会就办不下去了还是怎么的?那我倒想知道了,形象大使和名誉主席又不是不可替代的,非得让我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平时谈生意也是这样的态度吗?冷着脸吓唬人?我四叔还说你做事有魄力, 喜怒不形于色,你就这?还是你只对自己老婆这样?” 她叭叭叭说完,空气静默了一瞬。 傅时礼的脸色倒是缓和了几分。 宋音心说, 这人什么毛病?非得骂一顿才能好? 宋音正腹诽着, 他忽然往前迈了一步, 宋音下意识后退,背紧贴在车门边,警惕瞅他。 傅时礼再靠近, “没说基金会的事。” “你说昨晚答应的事, 又说没说基金会的事, 你——”宋音无语的吐了口气, 不想搭理他了。 他顿了顿:“昨晚听见我说基金会的事了?” “……” 那倒是也没听清。不过, 宋音理直气壮:“除了基金会,你还能让我答应什么。” 说到这里,宋音心想,难道刚才是跨服聊天? 她停顿了一下,又警惕的补了一句:“不管答应的是什么,都不算数。” “先不说这个。” 傅时礼停顿一下,刚想再次开口,被辛薇的声音打断:“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 两人同时朝辛薇看过去。 辛薇尴尬地笑了下,她刚才坐在车里,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但透过车窗,能看见两人说着话,身体也在不断靠近,她实在不该在这时候打扰两位的,但她又实在有事。 辛薇冲傅时礼略微颔首,转而看向宋音:“要不你们先把大提琴拿下来再慢慢聊?我实在有急事。私事。今天下午给你修琴就已经推迟过一回了,我要是再迟到,这说不过去,基本的礼貌还是要维持的。” 修琴? 傅时礼稍顿了一下。 宋音转头,用食指戳了下他的胸口,凶巴巴:“愣着干什么,拿琴。” 傅时礼:“……” 他开后车门拿琴。宋音回身看向辛薇,一脸吃瓜的小表情:“薇姐难得有一次私事诶,隔着太平洋也摆脱不了伯父伯母为你拓展朋友圈的心意?” 辛薇扶额笑,“这次的朋友圈要是没拓展成功,你得请我吃饭。” “是安慰吗?”宋音挑眉。 “不。”辛薇歪了歪头,“是庆祝。” 宋音笑起来,往后退,离开车边。辛薇说了句,“先走了。”便坐进车里,发动车子。 车子飞驰而去,宋音转头看向傅时礼,瞬间变回冷漠脸,“刚才要和我说什么?” “……” 脸变得真快。刚才和别人说话还像只撒娇玩闹的小奶猫,一转头看着他,眼睛都瞪圆了。 傅时礼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未加掩饰的纵溺:“这么凶。” “我凶?”宋音差点气笑出来,“那你是没看到自己刚才的样子。” “……刚才是我不好。”他说。 他转而牵住她的手往车边走。宋音甩了一下,没甩开,没好气的瞥他一眼,又问:“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 “回家再说。” “那也得我想听才行。”宋音下颌一抬,“你刚才态度太差,今晚睡沙发。” 傅时礼:“……” - 回到西山壹号,她又是吃宵夜,又是在琴房试大提琴。待到回卧室洗澡,已经很晚了,傅时礼以为她早该忘了让他睡沙发的事。 没想到她记得倒是清楚—— 她从浴室出来,他正靠在床头看书。她爬上床,就他手里的书抽走仍在来床头,然后往他怀里塞了个枕头,推他下床,凶巴巴的:“出去。” 傅时礼哭笑不得,把枕头放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是误会,我的错。” 声音低低沉沉的,有几分哄人的味道。 这狗男人算是拿捏住她吃软不吃硬的命门了。 宋音意志顽强的板着脸,皱眉:“说话就说话,别动不动就抱我。” 傅时礼没松手,用下巴碰了碰她的额头,又低声,带着和方才一样的哄人意味,说:“别生气。” 宋音:“……” 她没说话。傅时礼也默了片刻,才低声开口:“昨天没听见我说了什么?” 只是单纯的确认问句,语气中没有丝毫质疑的意思。 昨天那样那样,她能听见几个字就不错了。宋音顿了顿,低声含糊说:“没听清。” 他很轻的“嗯”了一声,停顿一下,说:“我说的是——以后不许再一声不吭就跑了,有事记得和我说。” “你跟我说‘不许’?”宋音抬眸,眯了眯眼睛,用眼神警告他注意用词。 傅时礼稍顿,轻笑了下,改口:“是‘不要’。” 不要再一声不吭就跑了。 宋音轻哼一声,稍稍满意了。转而讨论问题本身,她语气认真了几分:“没有必要吧。” 互不干涉早就是心照不宣的事了。管这么多,这狗男人越界了吧。宋音顿了顿,又说:“保持原状就挺好的,省去你不少麻烦。” 也省去她不少麻烦。宋音心说。 他眸光沉了一瞬:“宋音。” 宋音抬眼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不过,他这张脸,表情又淡了下去,这狗男人又在不高兴什么? 傅时礼淡声问:“上次,去尚城的行程,是早就计划好的,是吗?” “是啊。” “回国之后,在家里待这么多天,从来也没想过要改行程?” 又没什么特别的事,为什么要改行程? 宋音觉得他莫名其妙的。 她没说话,只给了他一个眼神。傅时礼有了答案。 其实他早就有了答案,她从来也没想过要为了他,多留在景城一天。 她不喜欢他干涉她的事情,这两年多来,他都由着她,给她绝对的自由,不想她因此不开心。她倒好,回来之后,连他的名字都忘了。 傅时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她又该跑了。 傅时礼顿了顿,沉声道:“现在都在国内,若长辈问起你,你希望我说,‘不知道’?” “……” 这倒是个问题。 平时碰见长辈,要是随口问起他。她确实也不能说不知道。 宋音弯着眼睛笑了,下意识抬手搂住他的脖子,语气都变软了,“我没想到这个问题。那好吧,让薇姐和许助交换我们的行程表吗?” “……” 傅时礼差点被气笑。他动了下喉结,忽然低头咬住她的唇,宋音没反应过来,惊呼声被他吞没。 他发了狠似的吻她,直至她氧气耗尽,喘不过气来,他才松开。 宋音的脑子还昏昏沉沉的,听见他低沉的声音说:“自己和我说。” 她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哦”了一声。他又说:“我也会告诉你。”她又“哦”了一声。 傅时礼垂眸看着她,忽然轻笑了下,指腹轻擦过她的唇,低头又吻了下去。 这个吻一发不可收拾,他也压根没打算收住。 一直到后半夜才结束,宋音迷迷糊糊入睡前,忽然想到一件事—— 不是说让他睡沙发的么,可恶,被这个狗男人混过去了。 过了几秒,她又隐约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什么来着? ……算了,太累了,她没再想,直接睡了过去。 - 睡了一觉醒来,宋音已经把睡沙发的事情忘干净了。 四叔的车队集训结束,回了景城,说有礼物要给宋音,让她过去。四叔车队的训练场地在郊区,有些远,临出发前,她忽然想起和傅时礼的约定,发了条消息给他。 宋音:【我去四叔那里了。】 没过几秒,他的消息就回了过来:【嗯,晚上去接你。】 宋音下意识想回“随你”,停顿了一下,换了一句。 宋音:【再把我堵车门边凶巴巴的说基金会的事?】 傅时礼:【真记仇。】 当然记仇,她可都记着呢。 对了,话说他那晚让她答应的是报备行程的事,后来堵她在车门边说的就也是这事。那他是以为她答应过他了,可转头又要一声不吭的去哪里了,所以才不高兴的? ……好吧。 宋音弯了下唇角,没再想这事,也没再回他,上车后便闭眼小憩。车还没开几分钟,他打来了电话。 “晚上我和顾浔他们要聚一下,你也一起去吧。”他说。 宋音半眯着眼睛,随口说:“不去。”停顿一下,她问,“蒋聿铭也去吗?” 傅时礼:“嗯。” “那好吧,我去。”宋音愉快应下。想到要去四叔那里,她随口问傅时礼,“你在尚城见我四叔了吗?” “没有。”他说,“你四叔说回景城有空再聊。” 宋音扯扯唇角,“四叔向来这么随心所欲。不说了,我睡会,拜拜。” “嗯。” 宋丞伦的礼物是早就准备好的,没带去尚城,只能等回了景城再给她,是一条块水头极好的翡翠。 宋音收完礼物,就陪着四叔看他们练车,等到晚上,傅时礼来接她。 晚上的聚会是在韩忱那里。往包间走时,辛薇给她发了条消息,宋音回复完,打开包,把手机丢进去。在包的夹层中,看到了之前买的那个冰糖葫芦胸针。 这几天没背这个包,她都忘了,现在看见,才想起来。 她把胸针拿出来,伸到傅时礼眼前晃了晃:“好看吗?” 傅时礼弯了下唇角,转而看向她,“送我的?” 宋音挑眉:“你爱吃糖葫芦?” 小醉鬼酒醒之后什么都忘了。傅时礼轻牵了下唇角,微俯上身靠近她,“听见什么风言风语了?” 她都没提八卦的事,他倒是一下就能想起来,看来发生在他身上关于糖葫芦的八卦挺多呀。 宋音抬眸与他对视,唇角微勾:“心虚了?” 他微挑了下眉梢:“吃醋了?” 他可真是想太多了。宋音轻扯唇角,刚想开口,包间的门打开了。 顾浔看着门口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上去了的两位,心说,怎么每次被强塞狗粮的都是他。 那两位已经分开,站好。顾浔面无表情:“我打扰到你们了?” 傅时礼看他一眼:“你说呢。” 顾浔:“……” 知道了。打扰了。 宋音立马接话:“其实我们在聊正事。” 顾浔笑了声:“……” 我信你们个鬼。 宋音神色平淡寻常,仿佛真在聊正事,“傅时礼要买糖葫芦,我说不准买。” 傅时礼:“……” 顾浔挑眉:“傅哥买糖葫芦做什么,给我吃?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 他停顿一下,忽然想起什么,笑了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上高中那会儿,有一回傅哥帮我拿着糖葫芦,惹得一群女生都以为他爱吃,有一个还直接上去抢他的,后来好一段时间,老有女生往他座位上放糖葫芦。” 宋音:“……啊?” 所以屈嫣咬的糖葫芦是顾浔的? 傅时礼看她一眼,黑沉的眸子里漾着几分笑意,微挑了下眉梢,仿佛在肯定她心中的疑问,同时做实他那句她听到风言风语的言论。 就好像……她真的吃醋了似的。 宋音:“……” 他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情,她犯得着介意么她,离谱! 宋音安静三秒,转头看向顾浔,微笑着问:“你喜欢吃糖葫芦?” “是啊。”顾浔随口说,“小时候喜欢。” “那正好。”宋音安静微笑脸,把胸针递到他面前,“这个送你。” 傅时礼:“……?” 作者有话说: 傅十亿:盯.jpg 顾浔缩回试探的手:要不起要不起。 第18章 一时间, 顾浔有些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宋音不是别的女孩子,对他也不会有别的意思,随手送给他一个东西, 他要是拒绝,这太不给她面子。可他要是接下—— 顾浔抬眸瞥了眼傅时礼。 傅时礼冷着脸。他要是接下, 傅时礼估计会撕了他。 ……管他呢。 大男人受点委屈怎么了,反正不能让小姑娘没面子。 顾浔笑着,说了句:“那就谢了。”便伸手要接。 手指还没碰到胸针,就被另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截胡了。 傅时礼直接握住宋音的手腕, 连人带胸针一起拉到了自己身边。 顾浔把顿在半空的手收回, 顺势插兜里, 挑眉笑:“人家是要送给我, 傅总怎么还带抢的?” 傅时礼撩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顾总单身,大约也不知道什么是夫妻情趣。” 顾浔凭借着和傅时礼认识二十多年间对他的了解, 以及多次吃狗粮的经历,简单翻译了一下他这句话——“你有自知之明吗?我们夫妻情趣,和你有什么关系。哦——也对, 你单身, 你不懂。” 顾浔:“……” 靠! 宋音悄默默的用力捏下了傅时礼的手, 心说,谁跟你夫妻情趣了!还当着别人的面说,这狗男人太不要脸了! 傅时礼垂眸看她一眼, 而后, 径直推开门, 把她带了进去, 顺势手指下挪, 拿走她手里的那枚胸针。 宋音:“……” 不用说了,这狗男人就是喜欢糖葫芦。 她放慢脚步,停顿了一下,他也跟着停步,垂眸看她。 宋音抬手拽住他的领带,一拉,他顺势俯身凑近。两人的姿态看着极其亲密。 宋音弯唇,微挑眉稍,挑衅似的,把他刚才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傅总,吃醋了?” 他挑眉,低声说:“比不上傅太太吃醋得厉害。” 宋音:“……” 他可真是不管怎么样都能反驳得回去。 没等宋音再开口,屏风围挡内传出一道幽怨的声音:“老夫老妻了能不能注意点场合,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 刚进门时,没看见人,也没听见声音,加之包间光线朦胧昏昧,她以为里面没人,才和傅时礼这么说话。冷不丁的冒出个幽幽的声音,宋音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埋进了傅时礼怀里。 屏风内几人:“……” 胆子还没小奶猫大。傅时礼弯了下唇角,轻抚她后背,“是韩忱他们,抒晨也在。” 宋音刚才被吓到狂飙的心跳还没有平复,但思绪已经反应了过来,立马动作利落的从他怀里退出来,冲着屏风的方向扯出一个优雅又得体的笑容。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生动的演绎了什么叫做,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 傅时礼瞥她一眼,顿了顿,很轻地弯了下唇。 郑抒晨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脸嗑到了的笑容,冲着傅时礼喊了声哥,便拉住宋音的胳膊,一起往里走。 跟韩忱和蒋聿铭简单打了个招呼,闲话几句,宋音便被郑抒晨拉到一边,闲聊起了她们女孩子之间的话题。 顾浔冷静完,也回了包间,一进来就控诉刚才在门口被喂了狗粮。 蒋聿铭“啧”了声,笑说:“你们这是从门外到门内,撒了一路啊。” 顾浔顿了一下,“你们也被强塞狗粮了?” 他转而瞥了眼傅时礼,轻嘲:“从小一起长这么大,还从来不知道傅哥这么会显摆。可算是有老婆了。” 傅时礼正垂眸看着手里的牌,闻言,也没抬眼,只漫不经心一笑,也不反驳。似乎是心情不错,随他们去了。 宋音:“……” 灯光从他左侧洒过来,他的鼻梁在侧光下更显高挺,眉目愈发深邃英挺。 他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姿态闲适,在昏沉暖黄的光线里,眉眼间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身上清冷矜贵的气质不减,又多了几分散漫的意思,活脱脱一个潇洒清贵的翩翩俗世贵公子。 不得不说,这狗男人的皮囊确实优越。 宋音看一眼。 又看一眼。 ……确实好看。 她停顿几秒,再次转头,他像有所感应般,也转头看向她。 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他很轻地动了下眉梢,宋音忽然有种偷看被抓包的窘迫感,耳朵一下就烫了起来。 她梗着脖子,昂起下巴,给了他一个“看什么看再看打你”的凶巴巴眼神,理不直气也壮的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和郑抒晨继续说话。 傅时礼也收回视线,片刻,他嘴角忽然往上牵了一下,又很快拉平。 - 宋音过来,是想问蒋聿铭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刚才大家都在玩,她也没扫兴,一直到结束要散场时,傅时礼替她问了出来。 蒋聿铭笑说:“差不多了,也就这几天吧,有消息再告诉你。” 宋音点点头。 回到西山壹号,时间已经不早了,宋音有些困,洗完澡便直接睡下了。第二天和傅时礼一起起的,又一起下楼吃早餐。 宋音吃东西很慢,傅时礼已经吃好,她还捏着片吐司细嚼慢咽。 他吃好也没起身离开,看了眼腕表,又抬眸看向她。宋音咬着吐司,转眸瞥他一眼,又给了他一个“看什么看再看打你”的眼神,便移开视线。继续吃饭。不管他。 他不动声色,还是一直盯着她看。宋音被他看得有些不在,把吐司放下,转头看回去:“傅总今天放假?” 傅时礼一句“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到了嘴边,又改口成:“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今天…去尚城。” 说完,宋音反应了过来,忘记还得和他说了,便讪讪的笑起来,“我忘了。” 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眼睛笑弯成两道月牙,语气也软乎乎的。让人责怪不起来。 傅时礼低淡地“嗯”了声,“还有吗?” 宋音边想着,边抿了口牛奶,缓缓咽下去,连自己被他攥着手臂拉了起来都没在意。 直到被他按坐在怀里,她才回过神来,皱眉瞥他一眼,轻嘲:“是得抱一下,不然你可就好些天抱不到了呢。” “好些天。”傅时礼停顿一下,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又打算不回来了?” “尚城的工作结束,我就直接飞阳城了。演奏会。” “演奏会最多两天。” 宋音瞅他:“你这是在规定我的时间?” “没有。”他平静说,“在闲聊,不是吗?” 宋音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额角贴在他颈窝,声音懒懒的,“演奏会结束,我想顺便去趟芜城,我想吃芜城肥美的大闸蟹。” 傅时礼:“大闸蟹可以送来家里吃。” “我就想在芜城吃。” 她瘪下嘴角,闹固执的小脾气似的,可爱又娇气,更像撒娇。 傅时礼轻笑,“好,那就在芜城吃。” 他大概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在芜城吃,她父亲生前被调到芜城任职过,她很小的时候,在芜城住过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为什么,坐在他怀里,就很容易犯懒,宋音掩嘴打了个哈欠,随口问:“你去听我的演奏会吗?” 他垂眸,指腹在她脸颊摩挲了下,“你希望我去吗?” “你爱去不去。” 她还顺便附赠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傅时礼:“……” - 尚城的活动是在当晚,除了宋音,还有不少娱乐圈艺人。自然也来了不少粉丝。 让宋音没想到的是,竟然也有她的粉丝。 她以前的粉丝,只是对她大提琴的欣赏,从来不会在活动现场外等着看她,看到那些举着灯牌的粉丝,她还挺意外。 网络时代,八卦层出不穷。宋音不是娱乐圈艺人,也没有刻意营业,事情过去,她也很快被路人淡忘了。毕竟爱吃瓜的路人,哪里有瓜往哪去。 她也是没想到会吸一波这样的粉丝。 参加这场活动的艺人,宋音都不认识,只能算得上是眼熟。 不过,倒是有一个聊过几句的。 搭讪过傅时礼还要和她做朋友的那个小艺人。 叫赵什么的。 宋音一开始没注意她,但总感觉有一道异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眸扫过去才看见她。 只看一眼,宋音便移开视线了,没在意她。 后来在休息室走廊,又遇见她,宋音径直走过,她却停下来搭话。 “原来宋小姐是傅总的太太。”她笑说。 宋音垂眸看着手机,没抬眼,也没想理会。 她又说:“宋小姐查到幕后的始作俑者了吗?” 宋音还是没抬眼,淡淡说:“和你有关系?” 宋音只是随口一说,是关你什么事的意思。但落在赵艺瑾耳中,便像是在怀疑她和这件事有关。 赵艺瑾慌了一瞬,又稳住心绪,笑道:“宋小姐说笑了。” “不过。”赵艺瑾又开口,“宋小姐真要送人去坐牢?这是不是不太好。当然我只是善意的提醒,毕竟你是公众人物。” “哪里不太好?”宋音抬眸看她一眼。 或许因为对方身上那种自幼被金玉养出来的天然的骄矜和自信太过明显,在气势上压过了自己,赵艺瑾忽然哽了下。 辛薇笑着解释:“阿音的意思是,法治社会,受到了伤害,本就该通过合法的法律途径去维护自己的权益,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也是作为公众人物要做出的正确示范。多谢赵小姐的关心。” 赵艺瑾顿了一下。 宋音哼笑了声,手机按灭,随手递给辛薇,转而瞥了眼赵艺瑾,“赵小姐有时间在这儿和我聊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多读点书,做个知法懂法的好公民。” 说完,便径直走了。 赵艺瑾恨恨的攥紧手指,这个宋音是真的和她不对付!要不是宋音在秀场外面看见她和孙总接吻,她怕她说出去,心虚过去搭话却被怼回来,她也不会想到要先发制人的曝光她。 原本还想着,正好能趁机让宋音离开傅总,傅总身边没有人,或许她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机会,可是没想到…… 不过还好,现在看来,宋音大约还不知道是她。 宋音进了休息室,辛薇一脸无奈的看着她:“我说小祖宗,你能不能和人好好说话,你再把人给得罪光了,我得头疼死。” 宋音靠坐在沙发上,一脸乖巧无辜的表情:“除了这个赵什么的,我哪里不和人好好说话了嘛。” 辛薇扶额,“那你干嘛单对人家这样?” “她想抢我老公。”宋音轻抿唇角,装得还挺委屈。 辛薇:“……” 别说,每次看她这表情,她还真不忍心。 辛薇一言难尽,吐槽:“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在乎过你老公。” “工具人有什么好在乎的。”宋音托腮,笑得明艳,“主要还是因为讨厌那个赵什么的,我感觉她不太对劲,像黄鼠狼给鸡拜年。” 辛薇扶了扶额:“……” 算了,与其劝她,还不如自己多做点准备。 - 尚城的活动结束,次日一早,宋音便和辛薇出发去了阳城。 演奏会的时间,是到达阳城的第二天晚上八点,在阳城音乐厅举办。 当天,傅时礼来了。 当时,宋音正在换演出服,背后的拉链够不到,她喊了声薇姐,紧接着有人进换衣间。 她以为是辛薇,也没回头看。直到拉链被拉上,她低头整理裙摆,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在缓缓贴近她后背,同时有熟悉的浅淡的木质清香拢过来,她才意识到,身后站的是谁。 宋音没回头,只哼哼唧唧嘀咕:“保安怎么回事,私生都进到我休息室了,也没发现。” 身后落下一声很轻的气音的笑,他从身后将她拥进怀里,“知道是我?” 宋音弯唇,回身看向他,挑眉:“承认是私生了,是吧?” 傅时礼轻扯了唇角,没反驳,打开换衣间的门,牵她出去。 休息室空无一人,想来是见傅时礼来了,都识趣的出去了。 两人刚落座在沙发上,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宋音手撑着脑袋,看着傅时礼,用眼神示意他去开门。 傅时礼用指节碰了碰她的额头,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辛薇,辛薇身后还站着两个男人。傅时礼的视线扫过站在最后面的那个年轻男人,看向辛薇:“什么事?” 辛薇笑着示意挨着她站得中年男人:“这位是音乐厅的贺厅长,过来打个招呼。” 宋音闻言起身,走到门口,弯唇:“请进吧。” 贺厅长一进来,就开始跟傅时礼和宋音寒暄,辛薇在一旁也时不时附和,只有站在最后面的那个年轻男人,很安静。 末了,贺厅长才想起来要引荐年轻男人,他笑着和宋音说:“这是我一个世侄,也喜欢宋老师的大提琴。” 宋音抬眼看向年轻男人,顿了顿。 男人气质温柔清润,一直礼貌客气的微笑着。宋音看向他,他才浮现出真实的笑容,声音温润:“宋音,得有七八年没见了吧,还记得我吗?” 傅时礼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她连他的名字都能忘,又何况是一个七八年没见的、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人。 然而下一秒,他便听见宋音清甜好听的声音:“许昶?” 傅时礼眼皮突地一跳,眉峰微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傅十亿:拳头硬了.jpg 第19章 傅时礼不动声色的扫了眼, 那个小没良心的满脸惊喜的看着许昶,眼睛都笑弯成了月牙。 他不由得咬了咬后槽牙。 宋音确实很惊讶,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许昶, 下意识问:“你怎么会在阳城?” 许昶简单说:“有个项目在阳城,我暂时驻扎在这。” 他转而看向傅时礼, 颔首打招呼:“傅总。” 傅时礼很淡地点了一下头。 毕竟这么多年没联系了,就算以前再熟,现在冷不丁的也没话说。 静默了一瞬。许昶再次开口:“演奏会结束,一起吃饭?” 宋音弯唇:“这次恐怕来不及, 要么等你回景城, 我们再约?” “也好。”许昶点头, “这边的事情在收尾, 最多两周,我也该回景城了。” 停顿一下,他又笑说:“为了项目的事儿, 我在阳城一待就是两年,连你的婚礼都没来得及参加,下次把结婚礼物补给你。” 宋音笑, 刚想说“好啊”, 还没开口, 就听见傅时礼冷淡的声音响起:“许总想祝福我们的心意,我和阿音已经收到了,礼物就不必了。” 他起身, 轻揽住宋音的腰, 意有所指道:“演奏会前, 阿音习惯安静待着。” 说话间, 傅时礼抬眸看向许昶, 目光清淡,然周身锋利的气息外露,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逐客的意思很明显,没人会听不出来。 狗男人冷不丁的开口赶她朋友走,宋音心中有些不悦,但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她也不可能和傅时礼发生争执让外人看笑话,只能站在傅时礼这一边。 宋音顿了顿,恍然想起来似的,看向辛薇:“我没看时间,快开始了吗?” 辛薇会意,看了眼时间,打圆场:“是到你该准备的时间了,我也给忘了。” 她转而看向贺厅长和许昶,“不好意思啊,咱们等演奏会结束了再慢慢聊。” 贺厅长也跟着笑说:“演奏会要紧,宋老师就先做准备吧。” 他刚想继续打圆场的喊许昶,一转眸就看见许昶和傅时礼四目相对,感觉两人的视线之间都冒火星子了。说许昶是他世侄,只是带了人过来方便介绍,其实许昶是他儿子的上司,他也不好真像对自己世侄似的将人带走。 许昶和傅时礼,他都得罪不起。 宋音转眸看向傅时礼,又顺着傅时礼的视线看向许昶,脑子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这两人什么情况? 她没有其他人那么多顾虑,直接说:“你们俩要是有话想和对方说,可以去隔壁的备用休息室。” 两人不约而同收回视线。 许昶看向宋音,笑说:“回景城再联系吧。” 宋音点点头。 几人出去,休息室就只剩下宋音和傅时礼。 相比较他把人赶走的事,宋音对他和许昶之间有什么矛盾更感兴趣。 她转过身,就好奇的问:“你和许昶有什么过节?生意场上的对手?” “他?” 傅时礼轻扯唇角,冷笑了一声,语气充满鄙薄和不屑。 宋音简单翻译了一下他的意思——“做我的对手,他也配?” 宋音:“……” 可以,这很霸总,又被他装到了,可恶。 “那你俩刚才干嘛呢?”宋音扬眉,“难不成还能是单纯欣赏对方的颜值?” 有什么好欣赏的,许昶又没他好看。宋音在心里嘀咕,没说出口。 “……” 傅时礼看着她一脸吃瓜的小表情,差点被气笑。他屈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不知道么?” “你又不说,我怎么知道。” 宋音转身坐进沙发,半思索着说:“总不能是情敌吧?我知道许昶哥哥喜欢过谁,你又不可能喜欢她。” 许昶,哥哥? 傅时礼咬了咬后槽牙,“你叫他什么?” “许昶——”宋音停顿一下,反应过来,“小时候叫习惯了,现在大了,确实不好再这么叫,刚才想问题呢,没注意。” 她和许昶两家的长辈是熟识,她爷爷和许家爷爷住得近,她和许昶从小就认识,还有大院的其他几个孩子,算是一起长大的。 只不过她小时候经常世界各地比赛,常不在家,又出国早,后来和他们就不怎么联系了。 上一次听到许昶的消息,还是她结婚前那段时间,方以晴说的,说许家遇到点什么问题。她听过就过了,也没在意。 她正走着神,傅时礼忽然将她揽进怀里,低声问:“如果我和他真是对手,你站谁那边?” 宋音下意识想到的就是生意上的对手。她心说,他们生意场上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干嘛要让她站队。他竞争对手这么多,她还个个都要挑着站队吗? “我才懒得管你们。”她嘀咕了句,停顿一下,又说,“不过私心上,我还是希望你别输。” 傅时礼神色疏淡,也没应声,只很轻浅的牵了下唇角。 这时,宋音又开口:“你最好是次次都赢,要是真输到破产了,那不是得要我养你?” 傅时礼:“……” - 这场演奏会和以前的每一场都一样,很成功。结束后,宋音在庆功宴上露了个面,便和傅时礼回酒店了。 洗完澡,宋音靠在床头,边玩手机边问:“我明天的航班飞芜城,你要回景城吗?” 傅时礼抬眼:“希望我陪你去芜城?” “???” 她这句话歧义很大吗怎么给了他一种这样的错觉? 这狗男人怎么回事,自从上次她要买公寓被他横插一脚,闹腾了一番,他的态度确实改善了一些,但也好像变得有哪里不一样了。尤其是最近,奇奇怪怪的老是想管她的事情,他是在公司管的事太多了所以见什么都想管么。 她不想知道他的事情,他能不能也别管她的。就这样维持着只走肾不交心的夫妻关系不是挺好的么。 真让人头疼。 宋音没抬眼,只淡淡说:“不用,我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激发点灵感。” 傅时礼默了片刻,手臂一勾,将她往怀里揽了揽,视线垂落,无意识的扫过她的手机屏幕,正好看见她给朋友发的消息。 宋音:【我今天见到许昶了。】 方以晴:【老实巴交.jpg】 宋音:【把你头拧下来.jpg】 方以晴:【许昶现在变样了吗?】 宋音:【和十几岁相比,肯定变了的,我差点没认出来。】 宋音:【不过,看起来还是温柔又清润的,就是气质成熟了很多。】 宋音:【u1s1许昶在我认识的人中,是温柔绅士天花板了。】 她最后一条消息刚发出去,耳侧便落下温热的呼吸,猝不及防地,他轻咬住她的耳垂。 宋音下意识缩了下肩膀,还没反应过来,他又捏住她的下颌使她转头对着自己,一下咬住她的唇,顺势抽走她的手机往旁边一丢。 就,挺突然的。 吻来得热烈又强势,发了狠似的要掠.夺她的呼吸,她的思绪,和她的一切。 宋音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她今天生理期,他知道的,又不能做什么。而且,她正和朋友聊天呢。宋音抬手想推他,被他擒住,手指缓缓没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渐渐沉溺其中,宋音放弃了抵抗,意识也逐渐昏沉。迷迷糊糊的她想,这个人在这种事情上,好像总是很厉害。 念头也就一闪而过,下一秒,便又陷进意乱情迷中。 时间像是被偷了,他松开她时,宋音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趴在他怀里平复呼吸,听着耳边胸腔内明显加快了的心跳声,也把和方以晴聊天的事抛到脑后了,更别提什么许昶了。 平复完呼吸,她莫名的累,也不知道怎么了,甚至都忘了直接躺下休息,只趴在他颈窝像只小奶猫似的打瞌睡。 傅时礼垂眸看着她,忽然说:“基金会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她的睡意一般。宋音也确实没被惊扰,半阖着眼睛咕哝:“不要。” “为什么不要?” “不想和你一起工作。” “我平时不会直接参与基金会的事。”他顿了顿,“我也可以把基金会交给你管理。” “才不要管,好累。”她满是嫌弃,娇气得很。 傅时礼默了几秒,问:“要怎么样,才肯答应?” 宋音还真认真的想了想,半晌,轻轻吐气:“我想不到。” “那你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到什么时候告诉我。”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先把合同签了。” 宋音下意识想点头,刚动了下脑袋,就反应了过来,“嗖”的一下从他怀里抬起头,“别想套路我!” 傅时礼:“……” 宋音缩进被子里不再理他,话题也无疾而终。 -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得机场。途中,傅时礼收到蒋聿铭发来的调查结果。挺长一个文档,宋音浏览了一遍,大概就是赵艺瑾找人发帖,导演了整场闹剧。 原来是她。 宋音把傅时礼的手机扔回他怀里,冷淡嘲讽道:“傅总管好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吧!” 傅时礼:“我不认识她。” “我回国那晚,在会所和你搭讪的那个。” 傅时礼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个人喊他,但他并没有注意是谁,更不记得面貌,他一回头,就看见她了。他那晚去会所,也是因为她。 停顿一霎,傅时礼勾了下唇角,似逗弄般:“傅太太还记着这事呢。” “……” 宋音面无表情:“她三番两次的找我搭话,我要想忘记也挺难。” 宋音不想再管了,左右是因为傅时礼这个祸水才搞出来的事情,便把这事交给他自己处理了。 傅时礼可不是什么会手下留情的人。 两人在机场分开,一个回景城,一个飞芜城。 - 宋音自从父母过世,就没再来过芜城,她那时候还太小,对芜城的印象也不深刻,只记得小时候吃的食物的味道。 她父母在芜城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其实并不喜欢这个城市,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过来,可能是因为,在景城实在找不到和妈妈相关的痕迹吧,只有芜城有。 以前住过的房子还在,院子里的秋千也在,但宋音没进去,只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眼,便离开了。 芜城现在对她来说是个陌生的城市,连辛薇都不在身边,宋音忽然不知道该去哪玩了。 她忽然有些想念西山壹号了。 想到西山壹号,就莫名想到了狗男人。又顺便想起先前方以晴给她推荐的杨泽湖边新开的度假庄园,好像是韩忱的产业。 想着,她立马给傅时礼发了条消息,说想去庄园玩。 他很快回复:【嗯,我让人安排,去酒店接你过去。】 宋音:【谢谢大佬.jpg】 傅时礼:【什么时候回景城?】 宋音:【我才来一天。】 她顿了顿,想起先前次次过招,又挑衅似的发了个“想我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的表情包。 那边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回复,她以为他被自己怼得无话可说了,认输了,笑眯眯的把手机按灭,刚想丢包里,手机就响了一声。宋音垂眸,看见屏幕上弹出的消息—— 傅时礼:【想你。】 宋音:“……” 她胳膊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狗男人这是把“抬杠”和“嘲讽”这两门学科融会贯通了吗,又进步了呢,他可真是一个积极进取的优秀专家,不颁给他一个终身成就奖都对不起他这么优秀的知识储备。 很好,她自愧不如。 她以前怎么就没想到用这样的方式反击呢? 然而,她刚有求于人,现在也不好立马翻脸拉黑他,可真是败了呢。 宋音轻吐了口气,心说,还是不要想念西山壹号了,赶紧把属于她自己的小公寓落实了吧,说不定哪天就冷不丁的和狗男人离婚了呢。 她又给辛薇发了条消息:【公寓再帮我看一轮,避开傅时礼的那些狐朋狗友。】 辛薇:【……好的。】 傅时礼安排的车和人很快就到了酒店楼下,把她接去杨泽湖庄园。 她住在庄园内的单体别墅,一到地方,服务员就把大闸蟹和地道的芜城菜送到了她房间。 应该是傅时礼安排的,宋音的气稍微消了那么一点点。 只是一点点的一点点,离原谅还十万八千里呢。 杨泽湖边靠山,庄园很大,从山脚下一直绵延到半山腰。宋音住的单体别墅就在半山腰上,空气很好。 她午后喜欢坐在山腰的观景台上晒会太阳,庄园内度假的客人不多,观景台上每天也就去那么几个人。 宋音注意到,有个女孩也每天在观景台上支着画架写生,便多看了几眼她的画,她应该是也注意到了宋音,画画之余随口和宋音聊了几句。 第三天,宋音再去晒太阳,观景台上多了几个客人在闲聊。她径直走向女孩,坐在她画架旁的位置上,望着远处层叠的山丘,懒倦的晒太阳。 没多一会儿,走过来一个看起来很阳光的男孩搭讪。男孩看着也就二十来岁,说他们在旁边聚会,邀请宋音和画画的女孩一起玩。 女孩犹豫着。宋音径直拒绝了。 男孩看着宋音,笑说:“出来玩嘛,就当认识新朋友了,我和我朋友都很想认识你。” 宋音看他一眼,弯唇笑了。 另一边,傅时礼在尚城出差,尚城和芜城只有两小时车程,他事情处理完,便直接乘车来了杨泽湖边的庄园。 庄园总经理亲自下山去接的,一路陪同着坐接驳车上山到观景台,但人家是来见自己太太的,经理也不好再往前跟,将人送到入口便走了。 傅时礼往里走,远远的就看见宋音坐在藤椅上,手托着腮,和面前的一男一女在说话,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看起来还挺开心。 他走近,她清澈的声音立时传入耳中—— “……我老公是拳击手,拳头有沙包那么大,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一顿能吃八碗饭,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傅时礼:“……” 作者有话说: 傅十亿:你背着我还有另一个老公? 就是说,不好意思,这章有红包,爱你们~ 第20章 宋音的话音落下, 面前的两个人都安静了一瞬。 小男生率先反应过来,以为宋音是在和他开玩笑,“噗哧”一声笑得虎牙都出来了:“小姐姐多少有点油麦在身上, 那你老公不会叫张飞吧?” 小男生说完,画画的那个女生也跟着笑了起来。 宋音刚想再次开口, 莫名的,感觉有一股冷飕飕的空气漫过来,然后听见“咔哒”一声椅子腿碰撞地板的轻微响动。 与此同时,她的余光瞥见身旁的藤椅被拉开, 坐进去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 就算不转头看, 她也能分辨出这个身影是谁。 宋音保持着手托腮的动作, 僵了一瞬。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听到了多少? 偷听别人说话是会被灭口的他不知道吗! 宋音面上没表现出任何反应, 小男生和画画的女生也自认从没见过这个人,看他这么自来熟的往这一坐,话也不说, 只盯着宋音看,都以为也是过来搭讪的,不由得敛了几分笑意。 男生开口问:“请问你是?” 傅时礼好整以暇的看着宋音的侧脸, 轻扯了下唇角, 声线平而缓慢:“我就是她那个——拳头有沙包那么大, 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一顿能吃八碗饭, 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的, 老公。” “……?” 对面两人微怔, 下意识看向宋音。看完宋音, 又忍不住再看她老公。 宋音:“……” 好家伙, 一字不落。 宋音安静三秒,把手肘放下,梗着脖子弯唇一本正经地说:“对,我老公,人称‘景城小张飞’,上一个用你这种眼神看他的人到现在腿上的石膏还没拆呢。” 傅时礼:“……” 对面两人:“……” 这个男人虽然不像她形容的那样……像张飞,但他身上天然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凛然气势,一看就不好惹,谁敢搭讪他老婆。 小男生立马收回视线,起身走了。画画的女生也笑笑,识趣的挪回画架前。 宋音弯着唇,转头看向傅时礼,假装成一脸惊喜的表情:“老公,你怎么来了?” 傅时礼很清浅的牵起一侧唇角,不说话,只安静的看着她,黑沉的眸子深不见底,目光莫测,而又带着几分审视。 仿佛是在用眼神质询她。还莫名的给人一种被看穿的窘迫感,怪让人心虚的。 宋音:“……” 算了,不演了。 宋音一秒收回嘴角的笑意,转为神情疏淡,刚想再次开口,他忽然很冷地哼笑了声,起身径直离开,头也不回。 好像生气了似的。 宋音:“…………” 闹什么脾气嘛,简直和张飞一样的易怒。 宋音做了三秒的思想斗争,轻叹一口气,起身追过去。 听见身后的方向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还有她语气带着几分小抱怨,又像撒娇似的喊:“傅时礼!” 傅时礼的唇角往上牵了一下,又很快拉平。他没应声,也没回头,继续往前走,只是稍放慢了些脚步。 宋音平时也不运动,还穿着高跟鞋,跑这几步路过来,累得气喘吁吁。她实在不想再跑了,伸手拽住傅时礼的袖子,轻轻摇晃,撒娇似的。 “你慢一点。” 他淡着脸不说话,脚步倒是停了,也没抽出袖子,冷淡瞥她一眼,视线掠过她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不知想到什么,眸光黯了一瞬,转瞬又移开视线。目视前方,一脸淡漠。 宋音平复完呼吸,又晃了晃他的胳膊,轻声问:“你生气了吗?” 傅时礼还是不说话,只给她一个淡漠的眼神。 宋音抿抿唇角,用食指轻轻勾住他的小拇指,然后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见他没拒绝,又缓缓地顺着他的小拇指往前勾住他的无名指。 再然后,勾住中指,再勾住食指。最后拉住他的手,手指在他掌心轻轻画圈。 无端撩人。勾得他心痒。 傅时礼喉结微滚了一下,耐心着没动。 她从身侧挪到他面前,仰着脑袋看他,轻瘪了下嘴角,像抱怨又像撒娇:“还真生气了呢。” “傅时礼。” 她又软软的喊他一声,抬手拽住他的领带,傅时礼顺着力道俯身。距离倏然拉近,她顺势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冲他弯唇笑。 那双弯成月牙的眼睛像月亮落入静湖,漾着一湖盈盈水光,柔软又动人,好似能让人的心也跟着漾开的水光泛起涟漪。 傅时礼喉结上下滚动着,眸光渐深,还是耐心着没给她反应。 她还是笑,撒娇似的,倾身靠近他耳边。 傅时礼眸光微动,随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他听见她温温软软的声音:“气死你。” ……? 傅时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怔住,待他回过神来,怀里的人早就跑了。 他抬眼看向那个背着小手哼着歌,连背影都透着胜利的愉悦的小姑娘,直接被气笑出来。 宋音开心的不得了,甚至感觉今晚都能多吃两碗饭。 谁要哄他。 他把她惹生气的时候,他都没哄,现在还想要她哄,想得美! 到前方岔路口,宋音左转朝小别墅的方向去,顺势转头瞥了傅时礼一眼,看见他转身朝相反的方向去了,她轻抬下巴哼了一声,没管。 - 宋音回去,练了会儿琴。结束时,天已经黑了。她又出去到庄园的餐厅吃东西,再回去,傅时礼还是没回来。 她不由得想,真把人气走了? ……气走就气走吧。谁要管他。 洗完澡,宋音便窝在沙发上用pad看电影,正尽兴,收到辛薇的微信,说许昶联系到她,想要宋音的联系方式。 宋音想了想,那天傅时礼下逐客令,确实没来得及和许昶互留联系方式,她倒不在意是否有他的联系方式,但毕竟从小认识,他既然提出来了,她也不好拒绝。便让辛薇给了。 很快,微信上就有申请验证的消息。 宋音看了眼备注,点击通过。 对方立马发来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包,宋音也回了一个,然后两人便没再继续聊下去。 电影播完,宋音百无聊赖,想到方以晴说过庄园酒吧的调酒师手法一绝,建议她有空去尝尝。她前几天都没去,这会儿正好没事,便披上衣服出去了。 庄园自带的酒吧是静吧,庄园里客人不多,静吧里人更少。宋音点了杯玛格丽特,便托着腮看驻唱歌手唱歌。 在这个静吧驻唱的,是一个很清秀的男歌手,嗓音也很干净,弹着吉他,唱着慢歌。 宋音抿了口酒,这时手机响了,是她和方以晴、俞澄的三人群。宋音本来没急着看,可群消息“叮叮叮——”的响个不停,消息轰炸似的,她便点开了。 打开一看,全都是方以晴发的照片。 清一色,小帅哥。 宋音:【猫猫头问号.jpg】 方以晴:【俞澄失恋了。】 宋音:【那个访谈节目的制片人?纪淮?你们分手了?】 俞澄:【……】 俞澄:【压根没在一起过,我俩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俞澄:【还有,方以晴,你连娱乐圈小爱豆的图都发来了,好像我真能随便挑似的。】 方以晴:【谁让你挑了,你想啥呢。我是让你看看,明白世界之大,养眼的男人多得是,何必只吊在一棵树上。】 宋音:【什么情况?展开说说。】 俞澄:【就是人家明里暗里暗示我,只是朋友,对我没意思。】 俞澄:【其实我真没觉得有什么。】 方以晴:【别说了,我懂。】 方以晴:【拍肩.jpg】 俞澄:【除了锋利的白眼我什么也给不了你.jpg】 宋音:【我看见一个,应该是俞澄喜欢的类型。】 方以晴:【让我看看.jpg】 俞澄:【说得我都感兴趣了,人呢?】 宋音弯了下唇,端起杯子含了口酒,缓缓咽下去,顺便举起手机对着驻唱歌手拍了张照片发群里。 俞澄:【看着是还行。】 宋音又回了句:【唱歌也挺好听的。】 便又举起手机拍了个小视频发到群里。 方以晴:【我记得这个酒吧驻唱,唱歌是挺好听的。】 宋音给俞澄发照片其实和方以晴的目的一样,想让她不那么难受,俞澄平时表现的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内心很细腻。 发完视频,宋音便把手机放下了,又端起杯子抿了口酒。她随手放下杯子时,另一只玻璃杯子也同时放在了她面前的位置上。 ? 宋音抬眸。 酒吧服务生拿着托盘,站在她桌边,礼貌微笑道:“这是那位先生请您的。” 他说着,伸手示意了一个方向。 宋音看过去—— 男人坐在卡座,在昏昧的光线里,五官尤为深邃,轮廓线条流畅利落,正在和对面的中年男人交谈,似乎是谈正事,神色疏淡沉静,天然的给人一种运筹帷幄的沉稳之感。 不是傅时礼还能是谁! 他没走? 没走就没走吧,他谈他的正事,她喝她的酒,他请她一杯牛奶是什么意思? 宋音顿了顿,转头跟服务生确认了一下:“是牛奶吗?” “……” 服务生都有些说不出口,他在酒吧做服务生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遇见客人搭讪请喝牛奶的,但职业素养让他依然笑着答:“是的,热牛奶。” 宋音:“……” 什么意思,不让她喝酒? 管得可真宽! 宋音转而微笑着问服务生:“有纸笔吗?” 服务生会意,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纸笔递给宋音,撕下一张,递给宋音。 宋音轻抿唇角,下笔写出力了透纸背的气势——【连杯酒都不舍得请,还想搭讪?不如回去泡泡养生脚早点休息。】 然后,对折了几次,递给服务生,示意他交给请她喝牛奶的先生。 宋音托着腮,好整以暇的看着傅时礼。 服务生把纸条递过去,微微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略微颔首,接过纸条,打开。 宋音等着看他的表情,可他脸上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还是刚才那副谈正事的疏淡沉静的样子。 甚至都没抬眸看她一眼。 然后,他也跟服务生要了笔,在她那张纸上写了什么,折叠时放了个什么东西进去,交给服务生。 服务生接下,点点头,再次朝她走了过来,恭敬递上纸条。 宋音面无表情的接下,打开,里面夹着一张卡。 这卡她认识,是庄园外观统一的房卡。 宋音:“……?” 这狗男人什么意思? 她紧接着展开纸条,一行苍劲有力的字体印入眼帘—— 【在这里喝酒有什么意思,我那里有好酒,今晚去我房间?】 宋音:“…………” 作者有话说: 傅十亿:去我房间一起泡养生脚。 音音:我信你个鬼。 第21章 宋音想直接翻个白眼, 奈何是在公共场合,她不想因为个狗男人有损自己美丽优雅的形象。 她端起杯子含了口牛奶,缓缓咽下去, 拿起手机和房卡,起身离开了酒吧。 庄园的路灯挥洒下暖黄的光, 映衬着园区里的装饰,是与白天浑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致。 宋音慢下脚步,看见庄园里巡逻的工作人员,她招了招手, 工作人员的巡逻车朝她这边开了过来, 微笑着问:“您好, 有什么事?” 宋音把房卡递过去, “我刚才捡到一张房卡,你们找一下失主。” “好的,我们替客人谢谢您。”工作人员接过, 又问她,“请问您怎么称呼?” 宋音动了动眉梢,一本正经留下句:“我姓好, 名心人。”便转身离开了。 工作人员:“……?” 好…心人?好别致的名字…… 去了趟酒吧再回来, 宋音又洗了一次澡。洗澡的时候她还在想, 庄园工作人员把房卡还给傅时礼的时候,他会是什么表情。 会很精彩吗? 好可惜,她看不到。 浴室水声停下, 宋音裹着浴袍出去, 换上睡裙, 下楼喝水。 她一个人在外面住的时候, 习惯把所有灯都打开, 也不是怕一个人住,只是通火通明会比光线昏昧减少些许孤寂感。 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纯净水,宋音拧开,刚抿了两口,便听见门外“叮——”的一声,有门锁转动的声音。 她下意识想到会不会是傅时礼,但同时又觉得不可能是他,本能的从心底漫过一丝慌乱。 她慌乱着,还没来得及作出应对的反应,便看见门被推开,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 宋音松了口气,第一次如此庆幸,还好是傅时礼。 他从门外跨进来,光线在他身上变换,由暗到明,修长的身影立在明昧交界处,像是将昏暗夜色挡在了身后,莫名的有种安全感。 他在玄关处没有着急换鞋,而是抬眼扫过客厅,看见她站在冰箱前,目光停顿了一下,而后,淡淡收回视线,垂眸换鞋。 宋音慢条斯理地拧上瓶盖,慢悠悠地走到客厅,“这不是在酒吧请我喝牛奶的吝啬鬼先生么,还有夜闯人房间的习惯?” 他很轻地勾了下唇角,声音低淡:“过来当面感谢一下好心人小姐,拾金不昧。” “就空着手来感谢?”宋音轻扯唇角,“一点诚意都没有。” 他没说话,伸手揽住她的腰,落坐在沙发上,顺势将她抱坐在怀里,轻轻吮吻她的唇角。 湿润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气,拂过她鼻尖唇畔,宋音皱了皱眉,往后躲,娇气得很:“你是苦的。” 傅时礼很轻地笑了下,往后靠在沙发背上,静看着她,不说话。 宋音被他看得不自在,眉尖轻拢,瞪回去:“你又不生气了?” 她指下午的事。 傅时礼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声线低而散漫:“气死了,不就合了你的意。” “我说过我没有成人之美的美德。” “……” 行,够狠。 宋音撇撇嘴角,用食指一下一下的戳着他的胳膊,“在酒吧什么时候看见我的?” “你含情脉脉望着驻唱男歌手的时候。” 望着还不够,后来还拿起手机拍照。傅时礼轻扯了下唇角。 宋音:“……?” 她怎么就含情脉脉了?眼睛长得好看怪她咯? 不过—— 宋音动了下眉梢,双手捧起他的脸,挑衅似的:“傅总吃醋了?占有欲这么强呢,我看一眼别的男人都不行?” “嗯,不行。”他语气淡淡。 “……” 失策!忘了他已经修炼成精,将“抬杠”和“嘲讽”融会贯通了。 可恶,又给了他展示功力的机会。 宋音轻瘪嘴角,哼了一声,嫌弃道:“你放开我。” 他没说话,抱着她起身径直往楼上去。 “你又想干嘛?”宋音扑腾了几下腿。 他平静说:“洗澡。” “我洗过了。” “再洗一次。” “不要!” 她出门前后已经洗过两次了。 傅时礼没强迫她,把她放到床上,自己进了浴室。宋音翻个身,从床头捞起绘本,悠闲地翻看。 傅时礼从浴室出来,便看见她趴在床上,修长笔直的小腿向上翘起交叠着,嘴里还轻哼着音乐。 他眸光暗了一瞬,多日不见积攒的心绪,在此刻翻涌的厉害,他随手把擦头的毛巾放下,不动声色地走近。 宋音看得正开心,猝不及防地,忽然有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脚踝。宋音一个激灵,下意识往回缩腿,回身望过去。 “你——” 她刚冒出一个字,攥着她脚踝的那只手忽然用力一拽,将她从床头拖到了床尾,裙摆窜到腰间,长发也铺散在洁白的床单上。 他顺势倾身覆下,将她圈进怀里,径直咬住她的唇。 灼热且汹涌地,无章法地吻她。 宋音没设防,更没准备,氧气直接被掠夺,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双手无力地推拒,他停顿一下,渐而放缓节奏。 间隙,他的唇稍离开,宋音立马抬手抵在他胸口,偏过头去,大口喘气。 这时,耳边落下一声很轻的气音的笑。 和着这样的氛围,莫名的就像是他在嘲笑她不行。 宋音恼羞成怒的转头瞅他,径直撞进他黑沉的眸子里。 灯光自他身后的方向照过来,他的面容隐在暗影里,衬得眉目尤其英挺,眼底染着笑意,掺杂着沉沉欲.念,目光深邃而幽黯,一瞬不瞬的凝着她。 宋音稍顿,轻勾了下唇角,抬手抱住他的脖子,轻声,挑衅似的:“没看出来,傅总这么野。” “不喜欢?”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莫名的暧昧,又透着一种明知故问的逗弄意味。 宋音:“……” 这狗男人…… 没等她开口,他又低头轻吻住她的唇,就好像她默认了似的。 宋音想说话,他顺势侵入舌尖,吻得更深。不似先前的无章法,他温柔而缠.绵的吻她。 灯光调暗,卧室内光线昏昏沉沉。墙壁上暗影浮动。 他手背上青筋凸起,昭彰着某种情绪的张力,压住她纤细的手,再与她十指紧扣。汗涔涔下,但又好似有熊熊烈火在蔓延。 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 后来,宋音还是被抱进浴室,又洗了遍澡。 再回到卧室,入睡前,她迷迷糊糊的听见手机响了,她实在困极了,无力的碰了碰傅时礼的胳膊示意他看。 听见他说,垃圾信息。她才枕在他臂弯,沉沉睡了过去。 傅时礼拨开她额边的碎发,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才再次拿起她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消息再次落入眼帘—— 许昶:【看朋友圈,你去芜城了?是心情不好吗?】 傅时礼勾起一侧唇角,眼底漫过不加掩饰的轻蔑,可不就是垃圾信息么。 他知道她的手机密码,很简单,四个零。 顿了几秒,他解锁,点进去,回复。 【我太太心情很好,不劳你操心。】 - 次日,宋音醒来时,傅时礼还在身边,只不过是靠坐在床头,用pad看邮件。 察觉到动静,他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脑袋,“醒了。” 宋音唔了声,一动,身上还是酸软,完全没有刻意,无意识的就由此想到了昨晚的种种。 她轻瘪了瘪嘴角,揪着小被子,抬眼看他,下意识脱口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傅时礼划着平板的手指微顿,垂眸看向她,目光深邃而清冷,冷声:“睡完就不认账,宋音,谁教你的?” 宋音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又脱口道:“这还用教?” 傅时礼:“?” 宋音顿了顿,自觉这话说得确实不太好,便解释道:“不是,我是说,你没有工作吗?以前我一醒,你不是都不在么。” 停顿一下,她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蹭了蹭,漂亮的眼睛中漾起一丝叫做“惊喜”的情绪:“你不会生气了吧?” 先不说其他的,单就她这个举动,他确实受用。傅时礼双手伸到她腋下,将人提溜起来,抱坐在怀里。 “气死我?”他挑了下眉梢,“又玩这招?” “……” 宋音睨他一眼。 傅时礼轻笑了声,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好了。饿不饿?” 宋音点头。 “我让人送餐过来。”他拿起手机,“芜城菜?” 宋音“嗯”了声。 “他们新出了一个甜点,鸡头米奶酪,要吃吗?” “要吃。”她停顿一下,又说,“还要吃大闸蟹。” 傅时礼轻笑,“好。” - 宋音洗漱完,换了衣服下楼,餐已经送到了。 她一边喝开胃粥一边指挥傅时礼给她剥蟹。本以为他会不情愿,没想到他出奇的顺从,顺从到宋音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这个怀疑一直到吃完午饭,她窝在沙发上刷手机,收到许昶的微信,才做实了。 这狗男人果然做了亏心事! 他竟然看她手机还私自回她的消息! 宋音背靠在一侧的沙发扶手上,双腿舒展交叠。傅时礼就坐在她脚边的沙发空位上,开着电脑在工作,她抬脚就对着他的腿蹬了一下。 凶巴巴的:“你干嘛看我手机?” 傅时礼盯着电脑,眼皮都没动一下:“你让我看的。” ……? 宋音心说我疯了我让你看手机? 刚想再次开口,忽然想了起来,昨晚入睡前,好像是听到手机响,让他看的。 宋音:“……” 她停顿一下,又抬起下巴,理直气壮:“我让你看,我让你回复了吗?” 转而又嘀嘀咕咕的吐槽:“回复完记录还留着是等我发现?” “回复是让他不用担心。”他语气淡淡,“留着记录是问心无愧。” 宋音:“……” 手机又响了一声,许昶的消息又发了过来:【我昨晚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宋音凶巴巴的冲傅时礼说:“等会再跟你算账!” 转而回复许昶:【没有,我睡着了。】 许昶:【那傅总有没有误会什么?】 宋音:【没有。】 许昶:【如果傅总误会了,一定要和我说,没关系的,我和他解释。】 宋音:“……” 就,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有些事,她和许昶都心知肚明,他这样说话,她就……很想暴打他一顿。 她小时候和家属院的那些孩子间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虽然现在好多年没联系了,她依然觉得不需要太客气,顿了顿,她直接回。 宋音:【许昶,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音音:经历了什么,改成喜欢喝绿茶了。 许昶:我也不想。你不如问问傅总做过什么。 第22章 看见宋音发来的这条消息, 许昶的目光有些复杂。 宋音和他自小就认识,虽然平时有些娇纵,偶尔也很任性, 但她从始至终都是个内心很柔软、很简单的小姑娘,他不该打扰她的生活。 他也不想让自己变成这样的人。 许昶按了按眉心, 回复她:【经历的事情确实不少,有机会说给你听。】 【还有阿宁他们。我都是把你们都当成自己的弟弟妹妹的。】 宋音心说,这句话倒还正常点。 她回复:【等有机会吧,大家一起聚聚。】 许昶:【嗯。】 许昶:【真想回到小时候啊。】 宋音:【就算回到小时候, 也总会有长大的一天, 不如向前看。】 许昶:【说得对。】 宋音没再回复, 把手机放到一边, 一抬眼,傅时礼便落在她视线内。他还在工作,修长的手指时不时敲打几下键盘, 目光认真。 在室内,他只穿了一件量体剪裁的深色衬衫,肩背宽阔平直, 神色疏淡沉静,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 清冷沉稳中又平添了几分斯文败类的意思。 宋音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感慨了,这个男人的皮囊真的没话说! 她悄默默地往他身边挪。他似是有所察觉,左臂一伸, 勾住她的腰, 将她揽坐在怀里。 他仍是目不斜视的盯着电脑, 语气很淡:“和许昶聊得开心么?” “还行吧。” 宋音顺势靠在他肩膀上, 半思索着问:“你知道之前许家出了什么事吗?” 傅时礼垂眸看她一眼, “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毕竟也是我朋友。”宋音轻吐了口气,“总觉得许昶有点不太对劲。” “许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傅时礼用指节碰了碰她的额头,“少和他联系。” 宋音皱眉瞅他。 她和许昶怎么联系,关他什么事。这个狗男人怎么回事。她就随口问他一句许家的事,他不说也就算了,还趁机教她做人。 许家如果出过什么事,圈子里肯定都知道,她随便找一个人也能问到,又不是非要问他。 算了,懒得搭理他。 宋音起身要走,又被他轻易揽回了怀里。 “去哪?”他低声问。 “练琴!” 傅时礼轻笑了下,按住她的后颈,低头吻她。 这个吻只浅尝辄止,他很轻的含吮了下她的唇,便退开了,顺势将手掌落在她的后脑勺,揉了揉,语气纵溺:“去吧。” 宋音:“……” 这狗男人……真让人一言难尽! 她轻抿了下唇角,边起身,边哼哼唧唧的嘀咕:“你又是苦的。” “下次刚喝完咖啡不许亲我!” 傅时礼的视线扫过茶几上那杯黑咖啡,牵了下唇角。 - 庄园的小别墅自然是没有琴房的,宋音的大提琴放在卧室,便直接在卧室练习了。 练完琴再从卧室出来,天已经黑蒙蒙的了。 傅时礼还在楼下,仰枕在沙发靠背上,闭目养神。脖颈后仰的姿势,衬得脖颈线条修长,喉结尤为凸出。许是听见她下楼的声音,他喉结动了一下,莫名的显出几分内敛的欲,就还……挺性感的。 宋音一脸不为美色所惑的表情移开视线,径直去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抿了几口润喉,看他一眼:“傅时礼,我饿了。” 他没睁眼,低低的“嗯”了一声,“想吃什么?” 他一说话,凸起喉结又上下滚动,就……很欲。 他身上像是有块磁铁似的,把宋音的视线“pia”的一下就粘在了他脖颈上。 呜呜呜想咬一口。 宋音心说,她这是要完啊,她怎么就沦落成一个小色魔了呢?这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三秒后—— 不管了,先爽了再说。 宋音把手里的纯净水瓶一丢,迈着轻快的小步伐就朝沙发跑去。 许是脚步声惊扰了傅时礼,他睁开眼,转头朝她看了过来。触及到他的视线,和略带审视的黑沉眼眸,宋音瞬间回过了神来,心底的小色魔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心说,这山上一定是有什么奇怪的磁场辐射,迷惑了她的心智,让她萌生了这种离谱的小念头! 思绪是反应过来了,奈何步子没收住,她的身体由于先前的惯性,直直的趴进了他怀里。 “……” “…………” 说时迟那时快,宋音反手就撑在他胸口,想借力起身。刚仰起两公分,脚下穿得拖鞋忽然一滑,她又重新趴了回去。 按在他胸膛的两只手,也由于重新趴回去的姿势,往上滑到了他肩膀。 “……” “…………” 宋音想原地去世。 坚韧的大提琴家怎么会就此被打倒!她立马又再次撑在他胸口,想起身。 可这回,有只强而有力的手臂箍住了她的腰,禁锢得她无法逃脱。 “……” 宋音仰头看过去,一下撞进了他染着笑意的眸子。 那笑意中还带着几分戏谑。一副沉静又好整以暇的样子看着她,分明就是在看她笑话! 这时,他略微垂眸,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按在他胸膛上的那双手,复又抬眼望着她,挑了下眉梢,逗弄似的:“喜欢?” 这双手在他胸膛上来来回回的摸,狗男人可不得趁机说她喜欢他的胸肌么。 宋音恼羞成怒,立马把手拿开。 然而,没有了手臂支撑,她整个身体又趴回了他怀里。 宋音:“…………” 累了,毁灭吧。 宋音埋在他怀里没动,呈现出一种“我心已死”的沉寂状态,干巴巴的说:“放开我。” “占了便宜就想跑?”他很轻地笑了下,勾起她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 宋音安静三秒,深吸一口气,趴在他胸口,双臂交叠垫着下巴,仰头看着他,弯唇一笑,挑衅似的:“那怎么办呢,让你摸回来?” 她虽是故意挑衅,可那双漾着笑意的眸子,柔软又生动,无端勾人。 傅时礼目光沉沉的与她对视,不说话,只散漫一笑。 他这一笑,莫名的让宋音想起了夜里的某个画面,她耳朵一热,也明白了他这一笑的含义。她这不是挑衅,她这是正中他下怀。 宋音:“……” 很好,非常好,又输给他了呢。 在不要脸这方面,她自愧不如,甘愿服输。 佩服,真的佩服。 他作势要抱她起来。宋音:“等等!” 她饿得前胸贴后背,要是让他得了逞,体力消耗那么大,她今晚估计得累死。 宋音:“我刚才说我饿了你没听见么?” 他看着她,停顿了几秒,才“哦”了一声。 莫名的,宋音从他这声平淡的“哦”中听出了——“一通投怀送抱占便宜外加撩拨人的操作,谁知道你是真饿还是假饿”——的合理怀疑。 宋音提了口气,伸手就怼在了他脑门儿上,“我快饿死了!” “庄园里的饭菜都吃腻了!” “我要出去吃!” “我要吃法餐!” 傅时礼闭了闭眼,把她的爪子拉下来,看着她忿忿的小表情,有些想笑。 他压了压唇角,轻轻点头:“好,先吃饭。吃完饭再算账。” 宋音:“……” - 上楼换了件衣服,两人便出去了。 杨泽湖不在市区,但离市区也不算太远。去餐厅的途中,宋音又不想吃法餐了,在国外多年,西餐吃得太多,她忽然想吃火锅。 傅时礼又让人重新订了位子。 这顿晚餐吃得还算愉快。晚饭后,两人在路边散了会儿步才回庄园。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城市依旧喧嚣。司机走得那条路有些拥堵,请示了傅时礼后,便掉头走了另一条。 宋音看着车窗外被路灯照得翠绿的香樟树叶,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条路有些熟悉。 她扯了扯傅时礼的袖子,指着外面那片古典园林式的别墅区:“我小时候在这里住过。” 傅时礼倾身,从她那侧的车窗望过去,顺势从身后将她拥进怀里,低声问:“要下去看看吗?” “不去了。”宋音说,“刚来芜城就去过了。” 朦胧昏黄的光线掠过车窗,将两人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车厢内很安静,仿佛能听见他落在她耳边的呼吸声。后背还贴在他胸膛,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内的心跳。 莫名的给她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许是这个氛围让宋音有了一种倾诉欲,她停顿一下,又低声开口,语速稍慢:“我离开芜城回景城的时候,还太小了。其实,对这里的印象不深,只知道在这里生活过。” 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低落,傅时礼将她往怀里揽了揽,声音低沉温柔的应她:“嗯。” “你知道我其实是在芜城出生的吗?” “知道。”他轻声答。 “你知道的挺多呀。” 宋音很轻地哼了声,像撒娇。 傅时礼笑,“只知道这些。” 宋音顿了顿:“爸爸被调来芜城,那时候妈妈已经怀孕了,但还是和他一起过来了。” 妈妈是因为爱爸爸才愿意和他一起奔波。这句话宋音没说。 其实,她的父母也算得上是联姻,不同的是,妈妈是爱爸爸的,但也因为爱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承受了很多苦。她爸爸不是个好男人。 宋音以前天真的想过,以后要么不结婚,就算结婚也不要和像爸爸那样的男人结婚。 后来才明白,以前她对于自己的婚姻的想法确实天真。 不过,傅时礼和她爸爸似乎并不同。 宋音想,就这样,也挺好。 她轻吐了口气,回身埋进傅时礼怀里,“帮我订明天的机票吧,我想回景城了。” “好。”他的声音很轻,像在哄她,“我们回家。” 默了几秒,宋音抬眼问他:“你也回去?在这里没有工作了?” “在这里能有什么工作。” “那你干嘛待在这里不走?” “你说呢。” “……” 宋音停顿了一下,瘪瘪嘴角,埋回他怀里合上眼睛,声音小小的,“谁要管你为什么在这。” 傅时礼眸光一沉,想揪一把她的脸蛋,顿了顿,又把手放下,将人往怀里抱紧了些。 左右她愿意和他倾诉这些,也算有些进步。 - 宋音以为吃完饭回到庄园,傅时礼就该把什么算账的事忘了,没想到他记忆力如此出众。 刚进门就把她拎进了浴室。宋音晚饭时摄取的那点能量,很快就消耗完了。结束后,还是软趴趴的缩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想动。 一觉又睡到了中午才醒。 回景城的航班定在下午,飞机落地,已经傍晚了。傅时礼那边还有工作要处理,把她送回西山壹号,他都没来得及下车,径直掉头回了公司。 宋音洗完澡往西山壹号卧室的床上一趟,舒服的叹出一口气,心说,这个床确实比外面的舒服,怪不得她会想念西山壹号呢,等她的公寓买下,她要做一张和西山壹号一模一样的床。 休息了一晚——也不能说是休息,傅时礼不知节制,她也跟着劳累。只能说是,过了一晚。 回到景城的第二天,宋音和方以晴、俞澄三人约在一家甜品店小聚。 去甜品店之前,宋音去了趟辛薇帮她新找的公寓。也是套顶楼大平层,地段好,环境好,也很安静。 宋音相信辛薇的眼光,没有纠结太多,直接刷卡签字,剩下的事情交给辛薇去办,她便去赴小姐妹的约了。 小姐妹闲聊间,说起许昶。方以晴低声说:“我和许昶也好多年没联系过了,那段时间许家出事,更是联系不到他。他二叔犯了事虽然和他没关系,但是许家的生意遭受了重击,他爸身体还不好,许家的那摊子事也就都落在他肩上了,压力肯定很大。” 宋音懵懵的点头,“哦”了一声。 一直安静听八卦的俞澄,忽然问:“打扰一下,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科普一下,许昶是谁?” 她这一问,倒是把氛围轻松了下来。宋音和方以晴对视一眼,一起笑了下。 宋音憋着笑,看了方以晴一眼,语气轻松:“就,许昶曾经是我的——绯闻男友。” 俞澄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 此时,许哲明也有些讶异。他刚收到司机着急忙慌,悄默默发来的消息,说夫人去了一趟某公寓售楼处。他赶忙去查,夫人确实购置了一套平层公寓。 夫人买别的,不管买什么花了多少金额,那都没关系,但是买公寓就不一样了。这可是一级危机啊! 许哲明现在完全不知道傅总和夫人是什么情况,赶忙汇报了傅时礼。 傅时礼此时正和韩忱在打高尔夫,顺便聊点公事。听了许哲明的汇报,他默了几秒,低低“嗯”了一声。 早上还好好的,这只小野猫又怎么了。傅时礼眉峰微动了一下。 韩忱看他一眼,调侃:“能让你有情绪波动的,是和你老婆有关的事?” 傅时礼瞥他一眼,没应声。 韩忱又笑说:“你们家宋音一看就是个不好哄的,你且得费心思呢。” 说着话,走过来一个年轻男人,笑着打招呼:“傅总。韩总。真巧,在这碰着了。” 傅时礼淡淡点了下头,拧开瓶盖喝水,没应声。 韩忱笑了,语带调侃:“冯公子,巧啊。” 这人先前合作没谈成,就像狗皮膏药似的粘上了,时不时就来个偶遇,连韩忱这样跟谁都留一线的人,都不想待见他了。 这小子,还是太年轻啊。 冯卓笑着点头,顺着他俩刚才的话题搭话:“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听你们提起傅总的夫人,宋音。我和她是初中同学,还坐过前后桌。宋音在学校可受欢迎了,大提琴拉得好,成绩也好。” 傅时礼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冯卓一看这个话题有戏,又再接再厉,绞尽脑汁的回想久远的初中。 说到兴头上,他叭叭叭停不下来:“……我记得那会儿还传宋音和许昶在一起了,许昶你们认识吧,就是——” 这句话还没说完,冯卓就反应了过来,话音戛然而止,转头去看傅时礼。虽说都知道这两位是联姻,没什么感情,但当着人家的面大谈人家夫人的前男友,大约他这个合作这辈子都谈不成了。 然而,他看见傅时礼神色平和疏淡,并没有不高兴,见他望过来,还语气温和平静的问了句:“就是什么?” “……” 见他没介意,仿佛还挺有兴趣,冯卓又继续说:“就是传言宋音和许昶在北门小树林约会被教导主任看见了,但两人跑得快,主任没抓到人。” “正好那段时间宋音被茱莉亚录取,要出国,没再来学校。许昶咬死不开口,主任没办法,批评了一顿,记了警告处分,写了检查。” “许昶大我们一届,没多少人知道情况,我也是去办公室送作业,无意听到的。” 冯卓又思索了一下,还想说什么,被韩忱打断。韩忱笑着揽住他的肩膀,带他往远处走,笑说:“你上次的那个计划书,和我详细说说。” 冯卓又开启了另一轮的滔滔不绝。 傅时礼立在原地没动,神色疏淡,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但许哲明莫名的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冷飕飕的低气压弥漫过来,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 作者有话说: 就是说,我争取每天晚上11点更新,如果有事会请假,爱你们~ 希望你们也爱我(泪眼巴巴拽衣角.jpg) 第23章 小姐妹的约会接近尾声, 辛薇打来电话,宋音没避着方以晴和俞澄,直接接的。 刚挂断电话, 这两位就凑过来八卦:“怎么突然买公寓了,你要和傅总分居?” 宋音看着她俩, 颇感莫名其妙:“谁说买了就一定要去住了?” “那你突然买公寓干嘛?”俞澄问。 “也不是突然,之前就想买了。”宋音托着腮,顿了顿,用玩笑的口吻说, “要是哪天和傅时礼闹掰了, 你们收留我?” 俞澄笑, “又不是收留不起, ” 她停顿一下,语气认真了几分:“不过,音音, 我觉得你考虑的是对的,平常夫妻还会吵架拌嘴呢,何况你和傅总。照你那小脾气, 吵架就算把他赶出去了, 你自己也得气得离家出走, 有个独属于自己的地方,不至于无处可去。” “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买的, 算你们夫妻共同拥有的吧?” 就算撇开婚前协议不说。宋音语气淡淡:“用我的钱买的,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傅时礼才不会要, 他狗是狗, 但做不出这么掉价的事。” 俞澄点头。 方以晴笑了声,冲俞澄说:“你难道没发现一个问题么?按照她以前的脾气,不开心了,直接就一张机票飞去大洋彼岸了,哪管那么多。现在竟然会考虑这些。” 方以晴一副看热闹的语气:“某个人啊,在潜意识里已经打算要留在国内不走了,所以才会想要把一切都置办起来。” 俞澄半调侃半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宋音:“……” 别说,听了方以晴这番话,她都想恍然大悟的哦一声了。 宋音先前还真没刻意去想国内国外的问题,她最初想买公寓,本就不全是傅时礼的原因。 怎么说呢,她在国外多年,乍一回景城,一边是结了婚不好再常住的宋家,一边是不太熟的联姻老公,着实让她有一种无处是归宿的感觉。 当然了,也有傅时礼的原因,那时候她觉得这狗男人太气人了,但归根结底还是她想在景城有一个完完全全只属于她自己的地方,就算不回宋家,不依靠傅时礼,她也不担心无处可去。 后来傅时礼横插一脚,把很小的一件事搞复杂了,她也就把这事暂时放下了。在芜城的时候,想到了父母,才想起这事。 她记得幼时,妈妈和爸爸争吵,一气之下抱着她跑出去了。芜城的冬天湿冷,妈妈像失了魂似的,边哭边牵着她的手漫无目的地走,最终,爸爸也没出来找妈妈,还是妈妈自己回去的。 那时她年纪太小,走不了很多路,还冷得不行,因此对这件事的印象很深刻。小时候不明白,长大后再回想起这件事,很多东西也就明白了。 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她才会觉得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就有了某种安全感。这个地方和她名下那些宋家给她的别院资产不一样,这是真正的属于她自己的。 她和傅时礼,现在的状态虽然比以前融洽得多,但终究是联姻夫妻的关系,感情……她不确定他们之间有多少感情。 至于在国内国外的问题。宋音撇撇嘴角说:“刚结婚那时候我都还没毕业,一生气当然是买张机票就走了。现在学业完成,我热爱我的祖国,回来了自然就不想走了,和傅时礼有什么关系。” “我们哪句话说和他有关系了?”方以晴一脸无辜,“你怎么就想到了说是因为傅时礼才留下的呢?” 俞澄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有些人啊,就是嘴硬。” 宋音:“……” 方以晴冲她挑挑眉:“音音宝贝儿,你对傅时礼有好感了,还不是一点点好感哦。” 俞澄接话打趣:“我也觉得,大概是喜欢上了。” “我疯了?”宋音一言难尽的瞅她俩。 俞澄:“这就叫当局者迷。” 宋音:“……说得跟真的一样,懒得理你们,我还要回家练琴呢。” 方以晴笑,挑眉:“有人心虚了。” 宋音:“……” 累了,随便吧。 - 宋音带着一种“我会喜欢他?”的不屑认同的情绪,回了西山壹号。 刚想进琴房,管家阿姨便来告诉她,先生在拍卖会上拍下的藏品送过来了。 宋音顿了顿,过去看了眼。 一眼就看见了那条铂金镶钻祖母绿古董项链。 这不就是前些天瑞士苏富比拍卖会上的拍品么。 爷爷生日前,傅时礼哄她的时候说过这个,被她怼回去了。哄她的条件变成睡沙发,她也就没把项链珠宝的放在心上,没想到他竟然拍了。 除了这条项链,还有一整套蓝钻石珠宝首饰和一整套钻石首饰,一对帝王绿极品翡翠配钻石胸针,一条天然珍珠和钻石吊坠。 满目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宋音忍不住唇角上扬,先不说喜不喜欢傅时礼的事了,他送的礼物,她倒是挺喜欢的。 呜呜呜好漂亮! 呜呜呜好喜欢! 呜呜呜她决定给傅时礼加五十分! 宋音甚至都没让工作人员和管家阿姨动手,淡定的验收礼物,让他们先离开。然后亲自吭哧吭哧的把她的钻石珠宝小可爱们抱上楼, 放在珠宝台上欣赏了好一会儿,才下楼去琴房练琴。 从琴房出来,天已经黑了。宋音让阿姨过来给她拌了个沙拉,随便吃了几口,便上楼了。 趴在床头翻了会儿绘本,又找了部电影看。 电影结束,夜色已经深浓,宋音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她又走到窗边看了眼外面,别墅区视野开阔,路灯昏黄洒在空无一人的小道上,显得有些寂寥。 宋音无意识的在心里嘀咕:傅时礼怎么还没回来。 嘀咕完,她又反应过来,谁要管他回不回来! 窗帘一拉,她爬上床继续翻绘本去了。 此时,傅时礼还在办公室里,冷白的吸顶灯光把原本就冷色调的办公室衬得更加清冷。 他穿深色西装,坐在办公桌后,正垂眸翻阅文件,神色很淡,冷沉得似是没了人气。 许哲明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过去把文件在他办公桌上依次摆好。 停顿几秒,轻声开口:“夫人回了西山壹号,没再出去。” 傅时礼没抬眼,也没应声。 许哲明继续说:“拍品今天送到了,管家说夫人很喜欢。” 傅时礼淡淡“嗯”了声:“你先下班吧。” 许哲明略一颔首:“好的。”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片刻,傅时礼合上文件夹,按了按眉心,起身,手插兜立在落地窗前,望着一览无余的城市夜景,眸光沉了沉。 是那只小野猫先来招惹他的。 他还记得那天她穿了一件星空蓝的裙子,风吹得裙摆微动,朝他走过来,笑弯的眉眼柔软动人,像一束沁着朝露的雪山玫瑰。 声音清澈,问他:“先生,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此前他的生活一度沉闷,直到她出现,像一抹鲜活亮色。 他以前想,她不喜欢他又如何,不管她跑去哪,他们之间总有婚姻羁绊,左右她的人是他的,跑不掉。 可渐渐的,他不再满足于只和她有婚姻羁绊,他想要更多,不止想要人,还想要她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否认,他不是什么绝对的好人,也称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他有丑陋的嫉妒心,也有肮脏的独占欲。 这次回国,他就没打算让她有机会再走。 可那只小野猫啊,像没有心,他养不熟,也留不住。 傅时礼轻捻着指尖,眸光微动了一下,若有所思。 - 宋音趴在床上翻完一整本绘本,都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傅时礼还没回来。她不由得又下床跑到窗边往外看。 半分钟后—— 宋音嘀咕:“爱回不回,谁要管他。” 十分钟后—— 宋音拿起手机,点开傅时礼的对话框,斟酌了半晌,发了一条。 【那些珠宝首饰,都是送我的吗?不是送给你偷偷养在外面的什么小甜心的吧?】 过了两分钟,他才回复。 傅时礼:【嗯】 就一个字,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宋音:“……?” 这狗男人……?! 嗯什么嗯!竟然都不解释外面没有小甜心,他! 算了,谁要管他! 宋音把手机一扔,关灯睡觉。 - 这一觉睡得也并不怎么安稳,次日一早,宋音醒过来,特意到卫生间和衣帽间看了看,完全没有傅时礼回来过的痕迹。 夜不归宿。 狗男人好样的。 还说要向对方报备行程呢,果然男人的话不可信。 以后她也不要再和他报备行程了。 恢复成互不干涉的状态。 好极了。 宋音洗漱后下楼吃完早餐,径直进了琴房。 从琴房出来已经下午了。 她约了方以晴去泡温泉,中饭也没吃,就径直出门了。 泡完温泉,两人一起吃了晚餐,然后去听了一场交响乐演奏会。 宋音回到西山壹号,时间已经很晚了。 傅时礼依然没有回来。 但,他让人送来了一堆新款包包和小裙子。家里也换上了新鲜的雪山玫瑰。 宋音:“……” 谁稀罕这点东西,她自己又不是不会买。 宋音没管,洗完澡,直接睡了。 就这样一连三天,只见礼物,不见人。 那些礼物像是时刻在提醒她,傅时礼这个人的存在。可傅时礼这个人就是不回西山壹号,也没有任何音讯。 宋音:“……” 好极了。 送这么多礼物,就是不见人影,看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估计是真在外面有小甜心了。 狗男人,他死了! 中午,宋音和辛薇一起吃午餐,顺便聊回纽约的事。她有些心不在焉,辛薇问她怎么了。 宋音忽然看着辛薇,问:“你和许哲明交换过联系方式吧?” 辛薇点头:“回国第一天就交换了。” 宋音:“那你们平时会聊一聊我和傅时礼的动向什么的吗?” “……” 辛薇睨她一眼,“我的公主殿下啊,你觉得我和许助平时有这么闲吗?” 宋音:“……” 顿了几秒,辛薇开口:“你和你老公闹别扭了?” “谁要和他闹别扭,他也能影响我的心情?” 宋音托着腮,心不在焉的用小叉子戳那块柠檬挞。 “……” 绝对是闹别扭了。辛薇:“要不我问问许助?” “不要!”宋音皱眉。 “好,不问。” 辛薇嘴上答应着,但还是悄默默拿起手机给许哲明发了条消息:【最近忙吗?我要回纽约了,走之前,一起吃顿饭?】 辛薇想,为了这小公主,她这算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几分钟后,辛薇抬头:“许助说他前几天跟着他老板出了趟差,昨天刚回来。” 宋音:“……” 宋音:“?” 昨天出差就回来了,他还是没回家。 宋音咬了口柠檬挞,把小叉子一放,拿起手机发了条朋友圈—— 【年度最佳渣男奖获奖者——景城小张飞 代表语录——“我也会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有小天使可能忘了,“我也会告诉你。”这句,是傅十亿让音音自己和他报备行程的时候说哒。 我今天很早哟(叉腰,jpg) 第24章 宋音不想在朋友圈公开这样的情绪, 因此这条朋友圈只对傅时礼可见。 这个狗男人太讨厌了,说要互相报备行程的是他,单方面毁约的也是他, 他怎么这么横! 她是不是也得学他那天一样把他堵在车门边冷脸凶他? 不想理他了。 宋音把手机往旁边一扔,继续单手推着腮, 戳那块柠檬挞。 片刻,辛薇又抬头说:“许助说傅总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没什么胃口,到现在中饭都没吃。” “这个时间点很晚吗?没吃中饭有什么大不了。”宋音一脸冷漠。 辛薇:“……” 确实。 看她好像并不是很关心, 辛薇也没再回复许哲明, 把手机放下了。 办公室内, 傅时礼看着宋音的那条朋友圈, 轻牵了下唇角。 那只小野猫,果然耐不住性子,开始伸爪子了。 - 和辛薇吃完午餐, 宋音就径直去了四叔那里。 彼时,宋丞伦正在车队二楼休息室喝咖啡,身旁围着几个年轻女孩在说什么,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漫不经心的样子。宋音还没走近, 就听到有女孩的笑声飘出来。 宋音:“……” 她问一旁的海菡,那几个女孩是谁。 海菡说,车手带过来玩的朋友。 宋音点点头, 没过去。宋丞伦的位置面对着门, 抬眼看见她, 便起身出来了。 叔侄俩往宋丞伦的办公室去, 宋音玩笑道:“四叔的魅力不减当年呀。” 宋丞伦睨她一眼, “那会儿你才多大,哪就见过我什么魅力了。” 宋音歪着脑袋,笑说:“没见过也听说过。宋四在景城的名头那么大,出了名的浪子,到现在都没回头。现在的那些年轻人,哪个能比得上当年的宋四公子。” “当年当年的,你四叔很老?”宋丞伦反手就敲了下她的脑袋。 宋音躲,“没有,四叔正当年。” 宋音小时候一直觉得四叔是家里长得最好看的,像小说中描写的那种多情又放荡不羁的民国贵公子,和日常板着脸,严肃又严格的大伯二伯很不一样。 即便是现在,他也只是多了些岁月沉淀的故事感,显得更为深沉,也更有魅力。 进到办公室,宋音自己拿了瓶饮料拧开,看着宋丞伦说:“四叔,把你的那些故事说给我听听呗。” 宋丞伦看她一眼,“跑到我这儿听故事来了?” 宋音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托着腮,嘟哝:“无聊嘛。就真的好无聊啊。早知道回国的时候,就不让薇姐把我后面的工作取消了。” “无聊了就来缠我?缠你老公去。” 宋丞伦刚才的咖啡才抿了两口,回到办公室便开始磨咖啡豆,听见小侄女声音恹恹的,笑着打趣她一句。 闻言,宋音默了默,嘀咕:“我和他又不熟,缠他干什么。” 停顿一霎,她问:“对了,四叔,我前些天上热搜的事你知道吗?” “看了。” “傅时礼好像很想让我做那个基金会的形象大使和名誉主席,你怎么看?” 宋丞伦顿了一下,“你想问我,该不该答应?” “不是。”宋音轻抿了唇角,“就是,他非常希望我能答应。你觉得,为什么呢?为什么他非得是我?要说因为热搜这事,也有点牵强。” 宋丞伦停下手中的动作,坐到沙发上,默了默,开口:“或许名誉主席只是暂时的,他真正想让你做的是基金会的主席。” “……什么意思,为什么?”宋音有点懵。 他们基金会的事情宋丞伦不了解,他只是大概知道傅时礼对他这小侄女的心思。 他低声说:“大约是,做了基金会的主席,你要常常参与基金会的事。也就是说,你就要长时间留在国内了。” 宋音怔愣了片刻,有些怀疑:“他不希望我再出国不回来?” 宋丞伦淡淡说:“四叔猜的不一定准。” 宋音点头:“我也觉得不可能。” 停顿几秒,她又开口:“确实不可能,我们俩都不见面,还管什么国内国外。” 她忽然语气散漫的问:“四叔,以你的经验,只送礼物不见人影,是不是出轨的征兆?” “出轨?”宋丞伦冷笑一声,“傅时礼他敢!” 宋音:“……” 宋音轻扯了下唇角,嘀咕:“他什么不敢。” “确实,他不是不敢,是不会。” 宋丞伦语气认真了几分。那臭小子,不知道又用什么手段套路他小侄女呢。 宋音动了下眉梢:“四叔这么相信他。” “四叔你不是一直看他不顺眼么。而且,你是一边欣赏他有能力有魄力,一边又看他不顺眼。四叔,你对傅时礼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又爱又恨吗?” 宋丞伦:“……这是两码事。” “他有能力有魄力是客观存在的。看他不顺眼是因为你和他结婚了。傅时礼这个人心计谋略都太深沉,能狠下心又有手段,你哪是他的对手。” “当初你大伯二伯和傅家决定——” 说到此处,宋丞伦停顿了一下,罢了,过去的事情他也不想提了,就算当初他在景城,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只是心疼这个从小没了父母的小侄女。 停顿几秒,他转了话头:“他这是欲擒故纵呢,礼物照收,别理会他。” “……” 宋音顿了几秒,看着宋丞伦:“四叔不愧是四叔,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猜到他在欲擒故纵了,是不是以前没少对人用过这招?” 宋丞伦没好气地抬手敲她脑袋。宋音笑起来。 从四叔那里离开,宋音收到许昶的信息,说回了景城,约她明晚一起吃饭。 宋音顿了顿,回复:【好的。】 许昶:【好,地方我安排,到时候去接你。】 宋音:【OK.】 - 回到西山壹号,天已经黑了。 按照前几天的习惯,宋音下意识去看今天又送了什么礼物过来。 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她拨了电话和管家阿姨确认,今天有没有东西送过来。 管家阿姨回答说,今天没有。 宋音:“……” 很好,好极了。 现在不止不见人影,没有音讯,连礼物都没有了。 她的那条朋友圈发出去一下午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四叔失算了,这哪是欲擒故纵,这就是他随心所欲啊。再说了,他对她有什么可“擒”的。 宋音不打算理会他。进了趟琴房,出来便洗澡休息了。 次日,宋音没出门。 天色将暗时,接到许昶的电话,说等会过来接她。 宋音说,好。 挂断电话,她不由得看了眼外面。这一天即将结束,又是没有礼物也没有音讯的一天。 她决定,明天搬去自己的公寓住。她才不要在这儿帮他守宅子,谁爱守谁守。 换好衣服化完妆,宋音下楼。刚往沙发上一座,接到了管家阿姨的电话,说许助要过来帮傅总拿点东西,问她现在方不方便。 平时宋音和傅时礼在的时候,管家阿姨和负责厨房的阿姨,以及其他用人,不得到允许,是不会进别墅的。拿东西这样的事,自然要征询宋音的意思。 宋音顿了顿:“许助到门口了?” 管家阿姨:“是的。” 宋音“嗯”了声,挂断电话,径直打开门。许哲明站在外面的车子旁边,看见她,恭敬的冲她微笑颔首。 宋音勾了下唇角,示意他走近些。 许哲明走过去,微笑着:“夫人。” 宋音:“拿什么东西?” 许哲明:“傅总现在人在医院,我过来帮他拿些日常的衣物。” 宋音轻扯唇角,语带轻嘲:“他这些天住的地方会没有日常衣物,还需要回西山壹号拿?” 许哲明:“……” 这……夫人的关注点不太对吧。 见他被自己堵得没话说了,宋音轻抬下巴,刚提了一口气,脑内忽然白光一闪——等等!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向许哲明:“你刚才说,傅时礼在哪?” 谢天谢地,终于关注到正确的地方了。许哲明:“医院。” - 外面天已经黑了。医院VIP病房的走廊上灯光明亮,但空无一人,安静得只有宋音的脚步声在回荡,莫名的给人一种心悸感。 许哲明也没说傅时礼到底怎么了,只说还挺严重的。宋音无端的有些心慌。 那种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担心又害怕的感觉,除了小时候爷爷住院那次有过,便就是这次了。 宋音心说,毕竟也是她法律上的配偶,真病重了,肯定会有一堆麻烦事让她处理。没错,她只是讨厌麻烦的事情。 宋音轻手轻脚的走进病房,一眼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傅时礼。 他阖着眼,病房内冷白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他的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白,唇色也很淡,输液的那只手放在被子上,冷白的皮肤下依稀可见青色的血管。整个人都显得苍白得很,矢了人气似的。 宋音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种轻微的、钝钝的痛感从胸腔内漫过。她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也没去深究,顿了顿,把给他的衣物放下,拿起放在床头的病历, 病历是打印出来的,字体很清晰,上面写着—— 急性胃炎,伴随低烧。 宋音:“……?” 就这? 严重个锤子! 她面无表情的把病历往桌子上一扔。再抬眼看傅时礼—— 这么一看,他好像,也不是那么的苍白。 他本来就是冷白皮,苍白个锤子! 宋音面无表情,甚至想冲自己翻个白眼,下意识想转身走。顿了顿,还是坐到病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像是有点烫。 她刚准备把手拿开,他忽然动了一下,宋音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掌心便覆在她摸他额头的那只手上。 而后,他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宋音从他黑沉的眸子里看见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她还没分辨出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情绪,那抹情绪便隐入眼底,他的眸子又恢复成一如既往的深邃和平静。 只是他眼中有些红血丝,看起来确实有些疲惫。 这个姿势有点怪,宋音顿了顿,想抽出手。他按着不放,轻蹙眉心:“别动,我手疼。” 声音低低沉沉的,有些哑,能听得出来似乎是真累了。 宋音停住动作,嘟哝:“……谁让你用输液的这只手了。” 顿了顿,她又嘀咕:“这么个小针眼都喊疼,傅总好娇气。” 她嘴角向下抿着,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可却没再抽出那只手。 他很轻地笑了下,握着她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来,放在被单上,仍是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忽然问:“你怎么来了?” 宋音莫名的感觉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但到底是哪里奇怪,她一时间思绪有些忖住,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回答:“许助说你病得很严重。” 他看着她,微挑了下眉梢:“担心我。” 不是问句,就好像他很确定她就是在担心她,从而把这一事实陈述出来,顺便逗她。 谁担心他这个狗男人了! 宋音顿了顿,一本正经:“是挺担心的。你要是真的病重了,傅氏的股票都得跌,那可是大动荡。” 她一副“我没有担心你”的样子:“是许助谎报军情误导的我。” 他轻笑,不以为意的“嗯”了声,随口说:“回去罚他奖金。” 宋音:“……” 这么不在意的态度,许助谎报军情不会是他默许的吧? 这个小念头刚从宋音脑子里冒出来,他忽然握紧了她的手,稍用了几分力气作势将她往自己怀里拉。 宋音皱眉,曲起手肘往后缩,不愿意让他抱。 狗男人休想抱她! “音音。”他忽然喊她。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喊她,低哑的声音透着温柔,有种别样的磁性。 宋音停顿一霎,他又开口:“回血了,有些疼。” 宋音垂眸,他手背上的透明输液管回出一截血,在冷白的皮肤的映衬下,格外触目惊心。宋音一下就卸了力气,不敢乱动。 他稍一用力,她便趴进了他怀里。 作者有话说: 许助:??? 许助:你在老婆面前卖惨归卖惨,你不能扣我奖金呀老板! 第25章 耳边胸腔内的心跳声沉稳有力, 怀抱也是熟悉又温暖的,宋音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挺喜欢靠在他怀里的这种感觉得。 她正被自己的新发现震惊得心绪不平, 忽然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像私密耳语:“好些天没见到你了。” 这话说的。宋音抬头看向他, “你想见我?” “你说呢。” 不是反唇相讥,而是肯定的答案。 宋音顿了一下,“那前几天,怎么没回西山壹号?” 他垂眸看着她, 目光深邃而沉静:“你不是不想见我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宋音迷惑了。 他另一只手覆在她耳侧, 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声音很低:“不是买了套公寓要搬出去。” 停顿一霎, 他又开口:“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不如让你留在西山壹号,我出去。” 宋音:“……?” 这个人…… 他眉宇舒展, 平日里的冷峻锐利悉数消散,眉眼间只余几分疲惫感。垂眸看着她,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落下根根分明的阴影, 衬得眼瞳尤为黑沉深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着, 他整个人显得…… 有个词语, 在他身上用,很违和。但此刻,他确实给了宋音这种感觉。 温顺。 他整个人显得很温顺, 还有点, 可, 可怜兮兮的。 宋音无端的有些心软。 这个狗男人一声不吭的不回家, 是因为知道她买了公寓, 以为她要搬走,所以他就干脆自己走了,不出现在她面前? 这怎么看也不像众人口中那个清冷狠决,手段狠戾的傅氏掌权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也不像她认识的傅时礼会做出来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她认识的傅时礼还不可能因为输液在手上扎个小针眼就喊疼呢。 没看出来,这狗男人还有那么多副面孔呢。 宋音压了压不自觉想往上翘的唇角,瞥他一眼:“那你怎么也没发消息告诉我一声。” 他唇角轻抿着,默了默,才低声开口:“都不想见我了,发消息不是惹你心烦么。” “……” 这,这个人还是傅时礼吗?! 这,这,这都给她整不会了。 算了,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宋音没像平时似的和他斗嘴,埋进他颈窝,小声说:“我没要搬出去。” “那套公寓——”她停顿一下,为了让他安心似的说,“是买来投资的。” 傅时礼很轻浅的牵了下唇角,又迅速拉平,勾着她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不说话。 宋音抬眼,他仍是神色疏淡,看不出一丝的开心,微垂着眼睑,加之眉眼间的疲惫,看着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委,委屈? 宋音:“……” 天啊,她竟然在傅时礼身上看见了委屈……?!! 宋音咽了咽喉咙,捧着傅时礼的脸,一副“你醒醒你别这样我害怕QAQ”的表情:“我不都说公寓是买来投资的,不搬么。” 他目光淡淡的看着她,语气平静:“不搬公寓,其实是打算直接飞纽约,是吗。” “……?” 她又什么时候说过她要去纽约了? 那是薇姐要回去啊! 哦,估计是许助说的,他以为她要和薇姐一起回纽约。 薇姐一直跟着她,薇姐要走,确实会让人一下就想到她也会走,并且合情合理。 ——等等。 宋音两只手心用力按了按傅时礼的脸颊,“所以你是知道我要回纽约了,才不开心连礼物都不送我了,是吗?” 他很轻地哼笑一声,觉得离谱似的:“怎么,我还不能不开心了?” 宋音:“……” 她还能说点什么呢。 宋音顿了顿,调整了个姿势,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傅时礼,你不想让我回纽约?” 她轻抬下巴,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小娇纵,鲜活得紧,说话时气息轻拍在他鼻尖,无端撩人。 傅时礼滚动了一下喉结,回答:“不想。” “为什么?” “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他说。 话音落下,他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无声而热烈。 “???” 宋音懵了一瞬,说着话呢,还输着液呢,他不是还疲惫着呢么,怎么一亲她就这么精神了。 哦,明白了。 不让她走,该不会是这狗男人开了荤素不回去了吧? 哼!怪不得! 宋音推他,却被他翻身压在了床上,吻得更深。她皱眉挣扎,忽然听见他轻嘶了一声,说:“手。” “……” 宋音下意识僵住不敢动,他趁机又撬开唇齿,肆意而热烈的吻她。强势得仿佛她刚才看见的那些疲惫和温顺,可怜和委屈都是他装出来的。 毕竟是医院,不能太过分。他稍稍满足了些,便松开她。 宋音急促地喘着气,还没回过神来,听见他在她耳边,声音沙哑低磁,沉沉的,似诱似哄般说。 “音音,别走了,留在我身边。” 宋音下意识想答应,眨巴了一下眼睛,正好看见输液袋见底了,她指了指说:“叫医生来。” 傅时礼:“……” 宋音从床上起来,按铃叫来护士拔针。 护士出去,他也解放了双手,一下将她扣进怀里,凑近她耳边,低声:“刚才我说的话,听见了吗?” 宋音轻抿了下唇角,“你说让我别走。” “嗯。” “你要是听话一点的话,我就考虑一下。” 宋音轻抬下巴,高贵的公主姿态拿捏的死死的,傲娇极了。 他笑,顺着她:“好。” 宋音是真没见过傅时礼这样的顺从。他以前也有顺着她的时候,但和现在的顺从不一样,以前的顺着她,就像是他对那件事无所谓,由着她也就由着她了。 现在的顺从——怎么说呢,他身上给人以压迫感的气势全都收敛了,眉眼染着纵溺的笑意,莫名的,让宋音感觉有点像是,高傲睥睨的雄狮在装大猫咪,冷血凶狠的大灰狼在装大狗勾。 她在心里会忍不住怀疑,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大约是装的吧。 可看着他略带倦意的眉眼,又不像装的。 或许是因为生着病? 算了,不管他了。 反正她本来也没想立马搬去公寓,更没想飞去纽约。 她正出神,右肩上忽然一重。他下巴抵在了她肩膀,低声说:“今晚留下来陪我?” 虽是在问,却已然是诱哄的语调,声音沉沉的,莫名磁性。 宋音扫了眼病房。VIP病房其实更像是酒店卧室,该有的都有,就是—— 宋音轻瘪了下嘴角:“床有点小。” “够睡。”他停顿一霎,忽地一笑,逗弄似的,“除非你想做些什么。” “……” 狗男人! 宋音面无表情:“我看是你想吧。为防止你夜里趁机对我做什么,不陪你。” “我病着,能对你做什么。” 他的声音又低又轻,听着就是一副疲惫无力的样子。 这个狗男人大概忘了自己刚才亲她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宋音面无表情,不理他。 “音音。” 他又开口,声音更低了,“我有些不舒服,先躺下好吗?” “……好吧。” 宋音想让开,让他躺下。谁知他直接揽着她的腰,把她带倒在了床上。 宋音:“……” 算了,不和病人一般计较。宋音吐了口气,咕哝:“外套不舒服。” 傅时礼松开,示意她把外套脱了。 宋音今晚原本是和许昶约了吃饭的,因为是小时候的朋友,她不想太正式,出门穿了一件中长款风衣,下面搭配小脚裤和骑士靴,比较随性。 她把外套脱掉搭在沙发上,又蹬掉靴子,才爬上床,躺在傅时礼身边。 “是不是够睡。” 他将她往怀里揽了揽,声音带着低低的笑意。 宋音没应声,顿了顿,忽然又想起高傲的雄狮装大猫咪。她抬眼看着傅时礼,娇纵极了:“让我陪你也可以,但有个条件。” “你说。” 宋音挑了下眉梢:“你‘喵’一下。” “……什么?” 他微眯了下眼睛,像是没听清,又像是难以置信。 宋音重复:“我说,你‘喵’一下。” 傅时礼:“……我不会。” “这有什么不会的。”宋音说,“就是发音,就‘喵’呀。” “……” 傅时礼有些好笑的拍拍她的脑袋,“别闹。” 宋音撇撇嘴角:“好吧,那我不陪你了。” “……好。”傅时礼无奈地笑了下,语气认真,“你教我。” “这还用教。”宋音说着,下意识抬起两只手放在脸颊旁,对着空气抓了抓,“你就‘喵——’就行了。” 她像只软乎乎撒娇的小奶猫,可爱得不像话。 傅时礼忍了忍笑意,严肃道:“再教一次。” “还教,就‘喵——’呀,‘喵——’。” 她喵着喵着还急了,忽然又停顿了一下,抬眼瞅他,“你让我教,那你跟着学呀,你‘喵’。” “……” 傅时礼低低的笑出了声,抬起她的下颌,吻她。 宋音往后缩,不让他亲,“别想糊弄过去!” 傅时礼停顿一霎,压了压唇角,轻轻叹气:“那你再教一次。” “不教了。”宋音面无表情,“明天让薇姐准备搬东西。” “好,我学。”傅时礼按了按眉心,妥协。 一听他要喵了,宋音立马仰头盯着他,目不转睛,漂亮的桃花眼中写满了期待。 傅时礼停顿了几秒,平静开口:“喵。” 他语调很平,很短促,毫无感情色彩,就像是机器识别文字发出的读音,干巴巴的。 宋音:“……” 就这? 他喵完,按了按眉心,神情疏淡疲惫,像是已经累到体力透支了。 不过,就还,挺好笑的。 好吧,让他“喵”对他来说确实挺艰难的。 宋音没再强迫他,算他勉强过关,答应留在医院陪他。但她出来只带了他的衣物,她在外面过夜,用到的东西那可就多了。 傅时礼说,先让阿姨帮她收拾,等会让许助过去拿。 宋音笑了出来:“许助一天跑两趟西山壹号,你得给他加奖金。” 傅时礼轻笑,“好,给他加奖金。” “这么草率就加奖金?” “不是你让我听你的话吗。” “……” - 许哲明一直在病房外,接到新的指示,立马奔出去了。拿了宋音的东西过来,顺便还带了宋音吩咐阿姨煮的粥。 把东西送进病房,傅时礼说了句,让他下班。他略一颔首,便目不斜视的出去了。 轻轻关上病房的门,许哲明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样子,傅总和夫人是和解了。 跟了傅总这么久,他是真不知道,傅总竟然还会用苦肉计。其实,前几天傅总的胃就有些不舒服,他买了药,但傅总没吃,后来就拖到低烧了。 不过,只是急性胃炎,低烧很正常,也不算严重。他送药进办公室,水都倒好了,傅总忽然说,去医院。 都这样了,他要是还没意会,他这个特助也别干了。 还没走出走廊,傅时礼的工作手机响了,许哲明顿住脚步。 傅总的工作手机一直在他身上,一般也是他先接,再转交给傅总。他直接就按了接听,听筒那边声音急切,絮絮叨叨解释了一堆。 许哲明语气平静道:“不用说这些,傅总只看结果。” 几秒后,他又平静道:“傅总现在很忙,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能打扰他。” 听筒那边又恳求了几分钟,许哲明轻叹了口气,留下句:“那你等一下。”便拿着电话转身朝病房去了。 此时病房内,宋音和傅时礼正在讨论粥该怎么喝的问题。 傅时礼说,他有些不舒服,身上没什么力气。 宋音难以置信地瞥他:“你难道还想让我喂你?” 傅时礼一点也不勉强她似的,轻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宋音:“如果我不愿意呢?” 傅时礼顿了一下,还没开口,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他转而应了声:“进。” 许哲明拿着电话进来,说钱总找他。傅时礼示意,拿过来。 宋音自觉安静了下来,用勺子搅棒了一下粥,看见里面的鸡丝,忽然想起来,傅时礼是胃不舒服,不知道可不可以吃鸡丝粥,便起身出去,想问问值班护士。 得到值班护士的肯定回答,宋音放心的回了病房。 刚一推开门就听见傅时礼沉冷的声音:“够了。我不想听你这些借口。” “干不了就走人,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中气十足,声音醇厚冷淡,让人胆寒,没有一丝疲惫无力的感觉。 尤其是训完话,把手机往面前的小桌板上一扔,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他周身冷峻锋利的气势难以收敛,仿佛一拳能打趴下八个。和刚才温顺得不行,还“喵”了一声的大喵咪判若两人。 宋音:“……” 见识到了,这就是全身没有力气连饭都要人喂的病人。 狗男人果然是装的! 作者有话说: 老婆在的时候:没力气,要抱抱,要躺下,要喂饭。 老婆不在的时候:头盖骨给你拧下来。 很多年后许哲明回忆道:我年轻的时候跟过一个上司,为了留住老婆,脸都不要了。 第26章 宋音站在门边, 没有上前。傅时礼转眸看她一眼,脸色缓和下来,让许哲明先回去, 冲宋音招了招手。 宋音没动,等许哲明拿起手机出了病房, 她才过去,挑了下眉梢:“你这身体,一拳打死一头牛没问题吧?” “……” 傅时礼轻扯了下唇角,“我还能一顿吃下八碗饭。” 宋音睨着他:“摊牌了?不装柔弱了?” 她似乎是觉得好笑, 但又强忍着, 小表情精彩极了。 嘴角向下抿着, 佯装凶巴巴瞪他, 可眼尾却忍不住微弯,眼底淬着不甚明显的笑意,像清净的湖面被微风吹皱涟漪, 无端撩拨人心。 傅时礼眸光微动,朝她伸出手,语调像轻哄:“过来。” 宋音顿了顿, 走到床边坐下。他伸手握住她的腰, 将人往身边提溜了一些, 轻声说:“是真不舒服。” “……” 宋音低头看向扣着她腰的那双手,转而又抬眼看向他,“你都, 你都把我拎起来了!” 都这样了还装呢! 他垂眸看了她一会儿, 笑出沉沉一声, 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 “好了, 不逗你了,吃饭的力气还是有的。” “我看你不止有吃饭的力气。”宋音嘀咕。 他稍顿,视线落在她锁骨下方的位置,挑了下眉梢,意有所指道:“确实。” “……?!” 宋音一巴掌怼他脑门儿上,“禽兽!” 傅时礼轻笑出声。 - 再是高级VIP病房,也终究是病房。宋音在病房的床上睡得并不安稳,一夜醒了好几次,旁边的傅时礼倒像是真的累了,睡得很沉。 第二天,傅时礼就出院了。把宋音送回西山壹号,他便要直接去公司。 下车时,宋音转头看向他:“你——” 她停顿一霎,没说出口。傅时礼弯了下唇角,按住她的后脑勺,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低声说:“我晚上回来。” “不是。”宋音一本正经,“我是想说,你这几天最好注意点身体,要是再住院,我可不陪你了。” 傅时礼轻笑了声,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轻轻点头,“好。” “……” 算了,看在他病情初愈的份上,不和他一般计较。 宋音下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上楼洗了个澡,宋音便径直进了琴房。从琴房出来,已经五点多了,天色将将入暮。 手机上有方以晴的未接来电,宋音回拨过去。 方以晴笑说:“有人微博私信我,恳求我传个话,说想见你一面,你猜是谁?” 宋音猜不出头绪,干脆直接问:“谁?” 方以晴挑眉:“赵艺瑾。你私信关了她联系不到,就来找我了。” “她见我干什么?” 方以晴哼笑一声,语带不屑:“大概是想让你放过她吧,毕竟她还要在娱乐圈混呢。” 宋音抿了口温水,漫不经心地说:“那件事是傅时礼在处理,她想谈判,该找蒋聿铭才对。” “我觉得吧,她应该找过蒋聿铭了,路被堵死了才想起来找你。”方以晴笑,“你老公哪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巧了。”宋音笑了声,语气清淡,“我和我老公一样,不好说话,不近人情,不手下留情。” “哟哟哟——”方以晴语气调侃,“你们夫妻可真般配呢。” 宋音懒得理会她的调侃。 方以晴顿了顿,又问:“你真不打算放过她?” 宋音皱皱眉,“方以晴,这个问题可不像你会问出来的。” “我就随口一问。”方以晴语气散漫,“我当然懂你的意思了。她在网上‘曝光’你的时候,是切切实实想要把你往‘死’里整的,她那个时候可没想过要放过你。到她该承担法律责任的时候了,就跟你说‘放过’了,你要是不答应,说不定还要被人扣上‘冷血’和‘小气’的帽子呢。” 宋音笑了下,躺在沙发上,淡淡说:“我又不是圣母。成年人,做了坏事就要承担做了坏事的后果,由法律裁定,这很公平且合理。” 这个话题揭过,方以晴喊她出去喝一杯。宋音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应下了。 出门前,她给傅时礼发了条消息:【我今晚和朋友约了小聚。】 上车的时候,傅时礼才回复她,问她几点结束。宋音说,不确定。 宋音和方以晴约在湖滨会所,俞澄下了班也过来了。 平时三人约在一起,很少会喝酒,但今天方以晴好像兴致很高,开了一瓶很不错的红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俞澄看着方以晴,有些一言难尽:“这哪是出来玩的,这就整个一借酒浇愁啊。” 宋音仰头喝光杯中最后一口红酒,把杯子一放,看向方以晴:“酝酿得也差不多了,说吧,什么事?” 方以晴还没开口,俞澄就玩笑着接了句:“该不会是遇到什么旧爱了吧。” “还真是。”方以晴吐了口气,“昨天见到的,感觉他变了,对我就像是——怎么说呢,就像是对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也并不怎么熟的老同学,客气又疏离。” 宋音和俞澄一起沉默着。 方以晴又说:“我以前觉得再见到应该也没什么了,但真的见到,他和我装不熟,我又有点失落。其实我俩也没真正在一起过,高中又不能谈恋爱,只能算暧昧,后来大学我就出国了。” 宋音顿了顿,忽然问:“就非得是他吗?” “也不是。”方以晴手托腮,“就是感觉有点遗憾吧,你懂吗。” “算了,不想他了。干杯。”方以晴举起酒杯。 两人举杯与她的轻碰了一下。 宋音抿了口红酒,轻轻皱眉,若有所思。 俞澄忽然说起,前几天和工作室的小姑娘晚上一起吃烧烤,被一个男生搭讪。 两人来了兴致,问是什么男生。 俞澄:“体育大学篮球运动学院的学生,青春荷尔蒙气息,那是扑面而来,又阳光又运动,我承认我馋了。” 宋音挑眉,玩笑道:“原来俞大设计师吸引这样类型的男生。” 俞澄撩了下额前的碎发,忍着愉快的笑意,故作苦恼的叹了口气。 顿了顿,俞澄说:“有时间,我带你们俩去看他们打篮球,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运动系小鲜肉的能量。顺便,晴总还可以撩个听话的小奶狗。” 方以晴星星眼:“这个我可以!” 宋音笑,“别有时间了,明天就去。” 俞澄打趣:“我们是都行,就怕你老公知道你去看小帅哥了,跑过去抓你。“ 宋音轻哼一声,傲娇极了:“他敢。” “喔唷——” 方以晴和俞澄一脸吃瓜的小表情。方以晴调侃说:“看起来你们家是你做主嘛。” “那还用说。”宋音顺着玩笑,摆出一个“一家之主”的高傲姿态。 几人笑起来。 三人聊着天,也时不时刷着手机,宋音从朋友圈中看见郑抒晨也在湖滨会所。她朋友圈照片虚化的背景中,宋音隐约看见韩忱和蒋聿铭的身影。她便问了问郑抒晨,他们是不是也在。 郑抒晨说,她是和朋友过来玩的,正好遇见韩忱和蒋聿铭,就过来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既然蒋聿铭在,宋音便也过去打了个招呼,问了问赵艺瑾的事。 蒋聿铭说:“法院的传票已经寄给她了,定在下周开庭。” “赵艺瑾昨天联系过我,想私下调解。我问过傅哥的意思,傅哥说,不调解,按照程序走。” 宋音点点头。又随便聊了几句,便起身回自己的包间了。 韩忱和蒋聿铭他们的包间和宋音的不在同一个区域,过去,要穿过中间的庭院。 宋音往回走时,又经过庭院中的那棵银杏树,她不由得偏头多看了一眼。 再次转过头来的时候,看见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似乎没想到能遇见她,有些意外:“阿音?” 宋音弯了弯唇,礼貌点头:“许昶。” “你怎么在这儿?和傅总一起来的?”许昶问。 宋音顿了顿:“不是,和方以晴。”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许昶,想看他是什么反应,但许昶好似并不在意这个名字,只淡淡点了点头。 转而说:“我今天在这儿见几个老朋友,出来透口气。”他示意了一下银杏树下的石桌和石凳,“陪我坐坐?” 宋音有些犹豫。 许昶倒是笑了起来,从口袋中拿出纸巾,一边擦石凳一边温声说:“你啊,还像小时候一样。” 擦完,又铺了两张纸在上面。 宋音轻皱了下眉心。 她不是嫌弃石凳脏,她只是不知道怎么拒绝许昶。 “坐吧。”许昶微笑着。 “我——” “音音。” 她刚开口,便听到身后的方向传来熟悉的低磁声音。 傅时礼! 宋音立刻转身,循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看见熟悉的挺拔身影正朝她走过来,忍不住笑了起来。 呜呜呜狗男人来得可真及时! 庭院的灯光昏黄,她一笑起来,眼睛里淬满了细碎的光亮,能看出来是真的开心。 傅时礼心底因为看见她和许昶在一起而聚起的闷堵散了大半。 他还没走过去,小野猫自己朝他奔过来了,笑得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鲜活又明媚。那双弯成月牙的眼睛,只看着他 傅时礼心底剩下的那一丝闷堵,尽数消散。 她停在他面前,看着他,笑着:“你怎么来了,是来找韩忱蒋聿铭他们吗?我刚才见到他们了。” 傅时礼牵了下唇角,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语气难掩纵溺:“不找他们,我来接我太太回家。” 宋音很轻的啊了一声,“……那好吧。” 他忽然微俯上身,凑近她,“喝酒了?” “一点点。” 他轻笑一声,“不止吧。” “……” 宋音瞬间收回笑意,皱眉,给了他一个“仙女的事你少管”的眼神。 傅时礼揉揉她的脑袋,声音略带低沉的笑意:“好了,回家。” 宋音顿了顿:“方以晴她们还在,我过去说一声。” “好。”傅时礼的视线似有若无的掠过还站在树下的许昶,轻声说,“我在这里等你。” 宋音点点头,转身过去和许昶说了声,便径直回包间了。 她拿包要走,说傅时礼过来接她了,没说遇见许昶的事,她准备改天有时间再和方以晴好好聊聊现在的情况。 方以晴和俞澄贴心的放她走,但不忘调侃她:“是谁说过家里她做主来着,一转头就被老公拎回家了。” “像极了古装剧里那种在外面吃喝玩乐的相公被悍妇夫人拎回家的场景。” 宋音:“……” 宋音再回到庭院,刚拐过长廊,远远的便看见许昶还没走,和傅时礼站在树下说话。 傅时礼背对着她的方向,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许昶的。 从许昶的表情来看,这似乎并不是一场多么愉快的交谈。 宋音放轻了脚步往前走,再靠近,便听见傅时礼沉冷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寒意。 语气轻蔑,带着警告意味:“……直接冲我来。再骚扰我太太,我不介意让你再滚出景城一次。” 作者有话说: 音音:你在干什么? 傅十亿转头一脸无辜:嗯?什么?你听错了。 第27章 宋音怔了怔, 隐约觉得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什么叫直接冲他来?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来不及细细思索, 宋音的视线便和许昶的对上了,傅时礼也似有所察觉, 回头望过来。 空气静默了一瞬。 傅时礼嘴角柔和了下来,朝她伸出一只手,“过来。” 许昶的脸色也缓和下来,安静站着, 没说话。 她现在要是过去追问, 或者替许昶解释什么, 场面或许会更僵。她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和傅时礼起什么冲突, 还是等回去再跟傅时礼解释吧。 电光火石之间,宋音决定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她弯了弯唇,走过去, 把手放在傅时礼掌心,语气轻松,随口似的问:“你们聊什么呢?” 傅时礼顺势握紧她的手, 淡淡说:“闲聊。” 许昶笑了下, 也点头说:“难得遇见傅总, 就随便聊了几句。” 宋音:“……” 那你们聊得可真是好“随便”呢。 傅时礼轻捏了下她的手,“回家了。” “阿音。” 许昶忽然出声。 宋音稍顿,抬眼看向许昶。 傅时礼微眯了下眸子, 目光冷而锐利, 掠过许昶。 许昶不动声色的笑着, 声音温和:“本来约了昨天一起吃饭的, 谁知道你昨天临时有事。爽约的这顿饭, 打算什么时候补给我?” 傅时礼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昨天还约了一起吃饭? 宋音顿了顿。 刚才傅时礼才警告过许昶不要骚扰她,他一转头就约她吃饭。虽说她和许昶就是正常的朋友关系,不存在“骚扰”这一说,但他作为异性朋友,刚被她老公警告没三分钟,就当着她老公的面公然约她,怎么看怎么像是故意挑衅。 许昶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他被傅时礼指责骚扰,心里委屈也有可能。 宋音说:“下次叫上宁姐他们一起。”她转头看一眼傅时礼,弯唇,“让傅时礼买单。” 小野猫的目光看过来,柔软带着笑意,像是娇嗔。说让他买单,又更像是无意识的把他划分在与自己更亲密的情感阈值内。 傅时礼不否认,他很受用。 他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转而看了许昶一眼,目光鄙薄。 许昶很轻地勾了下唇角,没说话。 宋音已经累了,不想在他俩之间耗费脑力的周旋了。她对许昶说了句:“那我们就先走了。”便拉着傅时礼离开了。 车子已经等在门口了。两人上了车,宋音轻舒了口气,直接闭目养神。 思考局面情况,再思考如何才不至于把场面搞僵,也太累了叭!她的脑细胞都不知道累死了多少。 她是最近蔬菜沙拉吃多了么,脾气竟然变得这么好。 按照她以前的脾气,谁要管他俩有什么过节有什么矛盾,直接走不理他们。现在,她真是太“善良”了,以后不能吃这么多素了。 宋音闭着眼睛休息,意识逐渐变沉,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被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紧接着,她额角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在他怀里,确实比靠在椅背上睡更舒服,鼻尖萦绕着浅淡的木质清香,莫名的让她安心放松。宋音往他怀里埋了埋,睡了过去。 但是在车上,不比在床上,宋音睡得不沉,车子停在西山壹号,她便醒了。 - 两人进了门,宋音没上楼,坐在了沙发上。 她还没有完全醒困,轻皱着眉头,睡眼朦胧的,微瘪的唇角带着嘴唇微微嘟起,娇气又可爱。 傅时礼好笑的看着她,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上楼睡。” 宋音哼唧了一声,推开他的手,带着睡意的声音有些软糯:“我想喝水。” 傅时礼起身去倒水,宋音掩嘴打了个哈欠,侧坐,后背靠在沙发扶手上,双腿交叠舒展在沙发上。 傅时礼把水杯递给她,她捧着抿了几口,睡意散去不少,便把杯子递还给了他。 “傅时礼。”她叫他的名字。 “嗯。” 傅时礼应她一声,随手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侧坐在沙发边,抬手拢了拢她额边的碎发,“不困了?吃宵夜么?” 宋音没回答,只低声说:“在会所庭院,我听见你和许昶说的话了。” 傅时礼稍顿,没应声,静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宋音:“我听见你说,冲你来,他要是再骚扰我,你就让他——” 宋音停顿了一下,没再重复,转而问傅时礼:“为什么说冲你来,你以前是不是对他或者许家……”她停顿一下,改口,“你和许昶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傅时礼神色疏淡,黑沉的眸子深不见底,让人看不分明里面藏着怎样的情绪。 默了片刻,他淡声开口:“问这些,是关心我,还是关心他?” 都不关心。不是—— 宋音迷惑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选择题,她问这些,就一定是因为关心他俩的其中一个吗?她就是单纯的问问不行吗?再说了,他也不想想,他们的这些破事都牵扯到她身上了,她问问不过分吧? 这狗男人的脑回路真让人服气! 宋音轻吐了口气,敷衍说:“都关心。” 他默了一瞬,忽地轻笑一声。 是一声许久未曾听到了的、带着倨傲嘲弄意味的、是在拆穿她拙劣谎言的,轻笑。 ……? 这狗男人!搞得好像知道她关心谁似的,他可真聪明,就数他是大明白! 宋音冷笑一声,双臂交叉抱胸:“不说算了,好像谁愿意知道一样,我才懒得知道和你有关的事情。” 傅时礼转过身,没说话。 他方才是侧坐在沙发上面对着她的,现在一坐正,宋音的角度,就只能看见他左边的耳朵和下颌角,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但很明显,他不高兴了。 她都还没不高兴呢,他倒是先闹起脾气了,这狗男人拿错剧本了吧? 天天要人哄,他今年三岁吗? 宋音轻吐了口气,伸手攥住他的衣服下摆,轻轻晃了晃,放缓语调:“傅时礼。” 他没应声,但也没不让她碰。 宋音停顿一霎,想把许昶和她的事情赶紧解释完再说,便又开口:“你应该知道的,许昶是我朋友。今天也是碰巧遇到的,正常的朋友交流,不是骚扰我,你不要——” 她顿住话头,斟酌着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他和许昶的矛盾不要牵扯她,也不要借着她向许昶报旧日恩怨——这件事。 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些复杂,像不知如何开口。傅时礼的眸光沉了下去,忽然很轻地哼笑了一声,声音沉冷,嘲弄似的:“是想说让我不要对他出手?” 他偏头,垂眸看了眼还攥着他衣摆的那只纤细的手,很轻地翘起一侧唇角,“撒娇哄我,也是为了他?” “在庭院里不解释他和你只是朋友这件事,当时拉我的手,对我温顺,都只是为了不想让我再为难他?” 宋音:“……?” 这狗男人……?! 先不说他这让人恼火的质问加嘲弄的语气了,这狗男人的脑回路可真是惊到她了! 他认为她是在讨好他?还是为了许昶? 她在庭院里假装没听到,是选择和他站在同一边是为了他呀!拉他的手是因为他朝她伸手了呀!这个狗男人!他脑子有毛病吧! “什么我为了他!你!你有病吧!”宋音瞬间火冒三丈,气得说话都打结了。 她气急了,但又一时没想出来该怎么回怼才能解气,扶额叹了口气,冷淡说:“你的事情别扯上我。还有,我今天不想看见你了,你要么走要么睡沙发!” 宋音说着,便起身要走,猝不及防地,手腕被攥住往回拽了一下,她又跌回沙发上。 他顺势倾身覆下,阴影将她笼罩,同时拢来有一股压迫感极强的侵.略气息。 他声音沉冷:“那你想看见谁?” 宋音懵了两秒,不悦的皱眉推他:“你干嘛!” 他目光深黯,紧盯着她,“宋音,你就这么在乎他?” 什么鬼! 宋音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吻便落了下来。 凶狠且无章法地吻她,如暴风骤雨般,将她淹没。 直到灼热的呼吸顺着她的唇角耳侧,往下簇簇灼烧,宋音才回过神来,用力挣扎。 “傅时礼你有病吧你!你放开我!” 她的手被压过头顶,脚也碰不到他,完全无法挣脱。 宋音又生气又委屈,她真是这辈子都没这么委屈过!这个狗男人太过分了! 也挣扎累了,她不再挣扎,忽然安静下来,冷淡且平静的说了句:“傅时礼,既然你这么不开心,连基本的联姻关系都不能维持,不如我们离婚。” 他顿了一下,埋在她颈窝没有抬头,声音隐忍而沙哑:“我说过,离婚,想都别想。” 他起身,手掌撑在她耳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冷而幽邃,似乎透着狠意,还藏着一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宋音,是你先招惹我的。”他抬手捏住她的下颌,直直的看进她眼底,“招惹了,就别想再说结束。” 又是什么鬼! 宋音怔了一瞬,还没回过神来,他便松开她,起身径直离开了。 “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宋音缓缓从沙发上坐起来。 她曲膝,双手环抱着腿。静了片刻,粹不及防地,一滴滚烫的水落在了她膝盖上。 宋音怔了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是她的眼泪。 宋音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哭呢? 以前又不是没和傅时礼争执过,也不是没被他惹生气过,都没哭过。这次为什么就这么难过呢,胸腔内又酸又涩,又闷又堵,又委屈又生气,哭意完全忍不住。 怎么这样啊!宋音轻瘪了下嘴角,她是生理期快到了吗? 和傅时礼吵架能吵哭她可真没出息! 为了个男人至于吗,这太不像她了! 明明只是联姻,她和他之间是什么时候多了能牵扯她情绪的东西了。她想不起来。 宋音把脸埋进膝间,很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停顿几秒,她起身进了琴房,拉了一首曲子。 曲子拉完,情绪好似并没有平复,她心里还是闷堵。 宋音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傅时礼。是结婚前,她刚回国,在宋家。 他从大门口进来,她远远看见他修长挺拔的身形便觉得,这个男人绝对很帅。 他走到她面前,她看清楚他的脸,第一印象就是,这个男人好帅。 这个长相,作为联姻对象,她接受了。 结了婚,她也是一直和他保持着正常的联姻关系。 她想不明白,傅时礼为什么说是她先招惹他的,她什么时候招惹过他了? 竟然还说她哄他是为了许昶。 这狗男人有病吧! 宋音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她下意识的就想狠摔手里的琴弓,又不舍得。狗男人的错,不该让她的宝贝琴弓跟着受罪。 她把琴弓放下,狠推了下博古架最外侧的一个古董花瓶,落地碎出一声脆响。 宋音的气顺了几分。 她把大提琴放进琴盒,给辛薇打了个电话。 “机票订了吗?我和你一起走,明天就走。” 辛薇刚洗完澡,被她这么一句搞懵了,顿了两秒,才开口:“你要和我一起回纽约?” “嗯。” “怎么这么突然?” “不想待在这里了,你先订票。” “……可是,我原定的行程,也不是明天就走呀。” “那我先走。” 辛薇顿了顿,也无所谓她去不去,就当让她散散心了,便打开pad查机票:“也可以,但是明天没有票,最近的一班飞纽约的航班在后天。” “可以。” “好,我先订。” 挂断电话,宋音安静下来,胸腔内那股酸涩闷堵的情绪又开始翻涌。她忽然想起俞澄说过的,按照她的小脾气,吵架就算把傅时礼赶出去了,她自己也得气得离家出走。 这栋房子,她确实不想待了。 她看见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能想到傅时礼,越想气越不顺。 宋音给司机拨了通电话,拎起大提琴,出去了。 刚走出去,便看见停在最外侧的,傅时礼常用的那辆车还在,驾驶座上似乎坐了个人。因为她看见驾驶室的窗边搭着一只手,手指清瘦修长,指缝间夹着一根烟,烟头在昏沉夜色中猩红一点。 她虽然看不清车里那个人的面容,但直觉告诉她,就是傅时礼那个狗男人! 她都不知道,这狗男人竟然还会抽烟? 她最讨厌尼古丁的味道了! 这时,大约是司机和管家阿姨从后面用人房里出来了,车库和院中的灯忽然亮起,一霎通明如白昼。 与此同时,宋音和傅时礼的视线在半空中相交了。 作者有话说: 傅时礼:老婆是出来接我回去的?o(〃'▽'〃)o 音音:竟然还抽烟,这个男人不能要了。 很多年后,司机给小孙子讲故事:我年轻时工作的那家,男主人和女主人吵架,男主人摔门离家出走,谁知道就出走了不到三十米,啧啧啧。 昨天没更新,这章有红包,爱你们~ 三月第一天,万事顺利呀 第28章 距离并不算近, 宋音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他面上的神色也很淡,让人看不分明他此刻的情绪。 对视不过持续了两秒钟左右, 宋音便移开视线,看向司机, 示意他去开车。 傅时礼掐了烟,推开车门下来,看一眼管家阿姨和司机,淡声说:“你们先回去。” 两人顿了顿, 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却明白, 不管发生了什么, 他们都不该掺合,便点头,转身回去了。 宋音轻扯唇角, 嘲弄:“傅总连司机都不让我用了?” 傅时礼朝她走过来,“想去哪?” “关你什么事。” 眼看着他快走到自己面前,宋音往后退了一步, 拔高声音:“你别过来。” 他脚步稍顿, 凝着她, 目光沉而幽邃。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铺着一层水光,眼睑泛着红, 鼻尖也有些红, 看着楚楚可怜的, 又似委屈极了。 她哭过。 傅时礼的心脏忽然像被钝刀子剌了一下, 绵密的刺痛感在胸腔内蔓延翻滚。他动了动喉结, 往前迈了一步。 “说了让你别过来!” 宋音皱紧眉头,往后退。 傅时礼停顿了一下,没再往前走,开口说:“外面冷,先进去。” 他的声音沉沉的,有些沙哑,语气放缓了很多,有几分妥协的意味。莫名的,宋音更委屈了,眼睛里也抑制不住的蓄起一层水汽。 她紧抿住唇角,别过脸,不理他。顿了顿,她直接拿出手机,发消息让辛薇叫车来接她。 文字还没编辑完,他忽然拿走她的大提琴,径直进了屋。 若是别的行李,她不要也就不要了,可大提琴不一样。宋音下意识就追了过去。 “你把我的琴放下!” “你到底想干嘛!” “傅时礼!!” 他的步子大,走得快,宋音追到他的时候,已经到了他书房门口。只听见一声门锁转动落锁的声音,而后,他转过身,垂眸看着她。 “我的琴呢?你让开!” 宋音把他往旁边推,他也没僵持,让到了一边。 他书房的门是电子锁,宋音不知道密码,以前也从来没关心过这些,上次能进他的书房,也是因为他在里面,没把门关严。 宋音顿了顿,转头看向他:“密码。” 傅时礼不说话,并没有打算告诉她。 宋音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她轻轻吸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开门。” 傅时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想拉她的手,“音音。” “你不要碰我!”宋音条件反射似的往旁边躲,拔高音调发火,“你这样有意思吗傅时礼。” 他稍顿,眸光沉了又沉,哑声说:“刚才是我不好。”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宋音咽了咽喉咙,忍住哭意,转身径直往楼梯的方向去,“我也不想看见你!” 跑到楼梯口,她停顿了一下,没回头,只冷声警告:“你不许从电梯上来。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说完,便快步跑上楼。 傅时礼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立在原地,久久未动。 - 宋音上楼后,直接把卧室门反锁,背靠着门板,仰头轻轻呼气,不让自己哭出来。 狗男人!他刚才就差直接明说她为了许昶才讨好他的了吧?他竟然认为她是在讨好他?这简直就是在侮辱她!她长这么大都没受过那样的委屈! 一句轻飘飘的刚才是他不对就想带过去?做梦! 以后再也不想和他说话了,也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这次,她不可能再和他和好了! 宋音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然后起身去了浴室。 放完洗澡水,接到了辛薇的电话。 她刚才只顾着追傅时礼,不小心把还没编辑完的消息发出去了,辛薇给她回了个问号,她也没注意看,辛薇不放心才打来了电话。 宋音说:“没事,不用叫车过来了。” 辛薇轻声问:“怎么回事?” 宋音的语气淡下去,“现在我没办法把大提琴带出来,只能等明天再说。” 辛薇好笑的点点头,“那行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挂断电话,宋音泡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时间已经很晚了,折腾了这么久,她也累了,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深夜万籁俱寂,天幕漆黑,没有星光,只一轮下弦月弯弯悬挂在夜空,静静洒落清浅的月光。 傅时礼手插兜站在窗边,望着天上那轮弯月许久,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将沾染了烟味的外套脱下,转身,走向电梯,按亮了上行键的按钮。 卧室漆黑一片,傅时礼怕惊扰她的睡意,没有开灯,轻缓地走到床边,坐下。 眼睛适应了黑暗,隐约能看见她的眼睛有些肿,傅时礼抬手覆在她耳边,用指腹很轻的摩挲她的眼尾。 小傻子,又哭过。 绵密的刺痛感又在胸腔内蔓延,傅时礼滚动了下喉结,俯身,很轻的吻了吻她的眼睛。 不知道是被他惊扰了,还是做了噩梦,她有些不安,轻瘪下嘴角呜咽了一声,但没有醒。傅时礼又俯身,轻轻将她楼进怀里,她本能似的往他怀里钻了钻,才安稳下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傅时礼没进被子,只和衣躺在她旁边抱着她,直到清晨通透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倾泻进来,他才将人松开,起身,从电梯下楼。 - 宋音醒来,已经九点多了。 她下楼看了看,傅时礼不在,他书房的门还是紧闭着。 宋音叫来管家阿姨。 管家阿姨说:“先生的书房平时不让人进,我也不知道密码。” 宋音顿了顿:“我的大提琴在里面,我要练琴。电子锁应该也有卡或者钥匙什么的备用吧?” 管家阿姨微笑着说:“备用的门锁卡和机械钥匙都是先生自己保存。太太想进去,怎么不直接问先生,只要是太太的电话,先生再忙也会接的。” 宋音:“……” 问个鬼! 再说了,她已经把他拉黑了,才不要把他放出来! 锁了她的大提琴,让她寸步难行,狗男人可真是好样的! 他厉害,他是真的厉害! 宋音抿唇把想骂出口的脏话咽了下去,转身离开书房门口。 管家阿姨目送宋音上楼,也转身出去了。 早上先生出门前特意吩咐了,不能把书房的备用机械钥匙给夫人,夫人要进去,就让她直接找他。 估摸着这会儿,夫人该是自己去联系先生了。 管家想着,便给傅时礼发了条消息报备情况。 接到管家阿姨的消息时,傅时礼正在办公室,垂眸扫了眼手机,神色并没有什么波澜,只是把手机放在了更近的位置。 半小时过去,不管是电话,短信,还是微信,都没有来自宋音的。 又过了十分钟,手机忽然响了,他立马拿了起来。 一看,是管家阿姨。 傅时礼顿了顿,按下接听。 管家阿姨的职业素养很好,平时不管是什么情况,都没慌过,此刻,语气却有些急:“先生,夫人她——” 傅时礼眉峰微动:“她怎么了?” 管家阿姨:“夫人她叫来了开锁公司,准备直接拆书房的门锁。” 傅时礼:“……” 傅时礼按了按眉心,片刻,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沉声说:“让夫人接电话。” “好的。” 管家阿姨拿着电话过来的时候,宋音正站在一旁看开锁师傅挑选拧螺丝的工具。阿姨把电话递过来,说是傅时礼的,宋音还不太想接,但她也不想让管家为难,便接了过来。 宋音刚接过电话,管家阿姨便轻声和开锁师傅说,稍等一下,先不拆。 宋音往旁边走了几步,举起手机,没好气的问了句:“什么事?” 听筒那边默了一瞬,传来熟悉的低磁声音:“密码是1030。” 听见这个数字,宋音有片刻晃神,她顿了顿,问:“1030是什么意思?” “一个日期。” “是10月30?什么日期?” 傅时礼声音低淡:“是对我来说,一个特别的日期。” 原来是他关于自己的,只是巧合,是她对这个日期太敏感了。再说了,他也不可能会知道10月30日是她的什么日子,更不会为了她设置什么密码。 宋音没再问,径直挂断了电话,转身把手机递给管家阿姨,弯唇说:“不用拆了,费用照付,麻烦师傅了。” 管家阿姨微笑点头,礼貌引师傅离开。 宋音把大提琴从书房拿出来,就直接让司机把她送去了酒店。 她的那套公寓虽然硬装软装都齐全,但先前没准备搬,也就没有购置日常用品,所以就先来了酒店。 辛薇给她单开了一个套房,之前有行李在辛薇这里没拿走,也一起送到了她的房间。 宋音在卧室练琴,辛薇坐在会客厅等她,估摸着时间,按照她的口味叫了餐。 练琴结束,宋音从卧室出来,看见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食物,会心一笑:“还是薇姐最了解我。” 辛薇翻着杂志,笑睨她一眼:“从你十几岁我就跟着你了,简直就是无痛做妈。” 宋音笑,用叉子插了块辛薇事先替她切好的牛排,小口小口的咬,“还是你最好,不像狗男人,就会欺负我。” 辛薇看她一眼:“真想好了吗,明天就走?” 宋音顿了一下,复又恢复无所谓的神色:“当然。” 辛薇笑了下,点点头:“行吧。反正这次回纽约也是为了收尾的,不会待太久,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东西打包打包运会国内,也就回来了。” “我不想再回来了,工作也别收尾了。”宋音咬着牛肉,轻瘪了下唇角。 辛薇完全没把她的话当真,笑了声:“赌气。” 宋音没应声,咬完最后叉子上一口牛肉,拿起手机看了眼,“我等会要去趟四叔那里。” 辛薇:“好,我叫车过来。” 宋丞伦的车队有比赛,过几天要去外地待一段时间,便让宋音过去玩一会儿。宋音也想着,她明天要走,正好可以顺便和四叔说一声。 宋丞伦一听说宋音要出国,不禁有些不悦:“不是近期都没工作吗,怎么又要走?” 宋音说:“这次去是把那边的事情处理一下,毕竟在那边学习生活了很多年。” 宋丞伦点点头。 宋音望着训练场上一圈圈飞驰的赛车,忽然说:“很久没坐四叔开的赛车了,今天带我跑几圈怎么样?” 宋丞伦看她一眼。 他这个小侄女一向胆子小,平时都是离他的赛车远远的,生怕他一个兴致起把她塞进车里。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央求他带她跑几圈发泄情绪。 “怎么了?傅时礼欺负你了?” 宋音托着腮,笑了声:“他敢么。” “我看他敢。”宋丞伦语气认真,“到底怎么了?” 宋音默了默,看向宋丞伦,“四叔,你知道傅时礼和许昶有什么过节吗?” 宋丞伦很轻的翘起一侧唇角,指腹摩挲着咖啡杯杯壁,缓声:“傅时礼和许昶,还真有,一般人还不一定知道。这事儿,还是让傅时礼自己跟你说吧。” 宋音瘪瘪嘴角:“他要是说了,我也不会问四叔。” 宋丞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和傅时礼闹矛盾,是因为许昶?” 宋音唔了声,没详细解释昨天的情形,只低声说:“他好像不希望我和许昶走得近,莫名其妙就不高兴了。” 宋丞伦轻叹了一口气,摸了摸额头,看向小侄女,“阿音,我先问你,你和许昶到底怎么回事?” 宋音不明白了:“什么我和许昶怎么回事?” “你初中的时候,你们主任的电话打到你二伯那里,说你和许昶早恋,让家长去趟学校。” “你那会儿什么也不懂,眼里就只有大提琴,也要出国了,你大伯二伯不信,我就更不信了。我们想着你俩从小一块玩儿,被老师看见误会了也有可能,你二伯就和老师解释了几句两家长辈认识,你在准备出国的事情也没再去学校,主任就没追究你。” “……” 大伯二伯没提过这事,她都不知道主任竟然还给二伯打过电话。宋音消化了好几秒,才慢吞吞的“哦”了声,喃喃说。 “这事啊。傅时礼知道这件事?他怎么知道的?” “就算知道也不至于吧,都这么久了,那时候才多大,没必要介意吧。” 宋丞伦眯了眯眼:“不是,阿音,你和许昶还真早恋过?” “怎么可能!”宋音一下挺直了身体,“和许昶在小树林牵手的不是我,是我朋友。那天她帮我拿着大提琴才会被误会的,许昶想保护她,就默认了是我。” “那时候我朋友的奶奶去世了,她还参加了什么优秀评选,不能受处分,我就没解释。” “我说呢,你怎么会看上许昶。”宋丞伦抿了口咖啡,转而淡淡说,“傅时礼知不知道你和许昶早恋这事儿,我不清楚。但另一件事,他一定知道。” 宋音迷惑了,“我和许昶还有什么事?” 宋丞伦默了几秒,沉声开口:“其实,最初,你大伯二伯为你物色的联姻对象是许家,是许昶。” 宋音怔了几秒,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作者有话说: 傅十亿:老婆是我的!!! 第29章 宋音确实怎么也没想到, 最初,伯伯为她物色的联姻对象,竟然是许昶。 那时候, 她虽然并不在意联姻对象是谁,但至少这个人在她心理上得过得去才行。 就像她见到傅时礼的时候, 会觉得,这个人作为联姻对象,她可以接受,她不知道他的过往, 也并不在意。但如果那个人是许昶, 她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并不是说许昶有多差, 只是因为许昶和她最好的朋友暧昧了很多年, 碍于学校不准早恋才没确定关系,她怎么可能会跟和自己朋友暧昧的人订婚。 幸好伯伯后来改主意了,不然她肯定要闹一场的。 宋音顿了顿, 问宋丞伦:“是后来许家出事,大伯二伯才改主意的吗?” 宋丞伦抿了口咖啡,移开目光望向训练场, 淡淡说:“差不多。” 宋音托腮轻吐一口气, 嘀咕:“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替我自己庆幸还是该替许家……” 宋丞伦笑了声, 没接话。 宋音双手捧着脸,呆呆地望着训练场。 细细想来,在阳城, 傅时礼对许昶就不待见。后来在芜城, 还私自回了许昶给她发的消息, 又让她少联系许昶。 再后来就是昨天, 警告许昶不要骚扰她。回到家她再次提起许昶, 他误会,冷脸凶她。 原来这些都是因为他知道她和许昶中学“早恋”,并且知道她最初的联姻对象是许昶。 自己的妻子对着差点结婚的“前任”也不避嫌,甚至还有为了“前任”向他求情的嫌疑,他生气情有可原。 但是!她就活该被他凶吗?! 许昶不仅不是她的前任,她甚至连自己差点和对方订婚了都不知道,他冲她一顿嘲讽侮辱的,她不无辜吗?!她不委屈吗?! 宋音瘪瘪嘴角,狗男人!她是不可能原谅他的! 宋丞伦偏头看宋音一眼,“心情好点了吗?” “没有。更生气了。”宋音面无表情。 宋丞伦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我找个女队员带你跑几圈。” “为什么不是男队员?”宋音轻哼一声,“我要帅气的男队员带我。” “……” 宋丞伦笑,轻轻点头:“行,我让你自己挑,行了吧?” “可以。”宋音骄矜的颔了颔下巴。 训练场上没有车在跑,这会儿,大部分车手都在休息。宋丞伦带宋音过去,站在休息室门口,朝着那几个或坐或站的车手抬了抬下巴,“挑一个吧。” 宋音也没真想挑,随手指了靠门的一个车手,“就他吧。” “确定?” “嗯。” 宋丞伦喊了声:“念竹,出来一下。” 那人闻声转头,宋音看清楚面容才知道,这是个女孩子。她不禁有些想笑。 宋丞伦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宋音,说:“带我这个小侄女跑几圈。” “啊?”念竹有些懵,用眼神询问,怎么带?副驾驶?那她的领航员坐哪? 宋丞伦轻咳了一声,把念竹拉过去,低声说:“别当成训练跑,随便开几圈,速度慢一点,就当哄小孩了。” 念竹:“……” 宋音把自己手机递给宋丞伦,拿上头盔,和念竹一起去了。宋丞伦摸了摸额头,转身回了办公室。 念竹的车在场地飞驰第二圈的时候,宋音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辛薇。宋丞伦知道辛薇是她的经纪人,看了眼,没在意。 很快,手机的声音停了。但又立刻响起了第二轮。 宋丞伦不耐烦,按了接听,问有什么事。 辛薇顿了一下,“请问你是?” 宋丞伦:“我是她四叔,她现在在车里。” “宋先生您好。”辛薇顿了顿,说事情,“傅总让人过来把阿音的大提琴和行李拿回西山壹号,我问问她。” 宋丞伦:“不用问了。他自己不去,就派个人去,还回什么回。你直接把人赶走,傅时礼要是为难你,让他来找我。” 辛薇:“……好的。” 挂断电话,宋丞伦随手把手机往桌面上一丢,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他应了声“进”,海菡推开门,轻声汇报:“傅总过来了,在外面,要不要?” 刚说他他就到。宋丞伦轻扯了下唇角,应了声:“让他进来吧。” 海菡点头,转身请傅时礼进去。 宋丞伦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从门外进来的傅时礼。 “四叔。” 傅时礼立在茶几前,冲着宋丞伦略一颔首,晚辈的礼节做得很到位。 宋丞伦没请他坐,哼笑一声:“什么风把傅总吹来了。” 宋丞伦和宋家那几位长辈不一样,向来随心所欲,不喜欢就不给人好脸色,他大约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过来,傅时礼便没再多说其他,直接道:“我来找阿音。” 视线掠过茶几上宋音的手机,他问:“她人呢?” 宋丞伦没回答,指尖一下一下的轻点着沙发扶手,缓声开口:“认识我的都知道我护短,不讲道理。你应该也有所耳闻。” 傅时礼没接话,神色沉静如常,等他继续说。 宋丞伦接着道:“我不管你和阿音为了什么闹矛盾,在我这儿,都是你的错。你作为一个男人,就不该让自己老婆伤心难过。” 傅时礼:“四叔说的是。” “她从小到大,我们宋家可没让她受过委屈,到了你这儿,成天受委屈,像话吗?” 宋丞伦手指虚拢握拳敲了一下沙发扶手,“当初为了促成联姻,你用过什么手段,老大老二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自己心里应该更清楚。商贵圈的世家不止宋家,你费了番心思非宋音不可,应该不是为了利益吧。” “既是为了人,那你就记住,是你要娶她的,你娶了她,有委屈你就自己受着,不能让她受!” 傅时礼默了一瞬,眸光微黯。 宋丞伦有些不耐烦了,“懒得再和你说,气得我头疼。” 傅时礼顿了顿,沉声再问:“她在哪?” 宋丞伦用眼神指了指窗外训练场,“车里。” 傅时礼没再停留,略一颔首,便转身出去了。 宋丞伦的办公室在三楼,下楼之后,还要再穿过坐台才能到训练场边。说长其实也不算长的一段路程,傅时礼却觉得有些长,长得足够他回想几年前的事。 他和宋音的联姻,确实是他用了手段,有意促成的。 他原本想着她还小,等正式和她认识了,再慢慢来。可后来得知宋家已经为她物色好了联姻对象,是她“青梅竹马”的许家大儿子许昶,他便有些等不及了,决定出手,才有了后来的,傅家和宋家联姻。 其实,他第一次遇见宋音,是在四年前。算起来,那时候她才十九岁,但他当时不知道。 四年前他在维也纳出差,有一天早晨,他从酒店出来,路过一条步行街。清晨的步行街很安静,没什么行人,路边有一个拉小提琴的街头卖艺人。 他忘记自己当时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了,或许是因为那个艺人拉得很不错,又或许是他当时刚好时间充裕,总之,他停下脚步,听了一会儿。 没几分钟,他旁边不远处,来了个女孩,也驻足倾听。 一首曲子结束,他拿出纸币放进琴盒,准备要走,女孩忽然喊住他。 用英文说了句:“先生,打扰一下。” 傅时礼脚步稍顿,回头看向她。 她那天穿了一件星空蓝的裙子,笑着,朝他走过来,风吹得裙摆微动,那双弯成月牙的眼睛像漾着一湖盈盈水光,好似能让人的心也跟着漾开的水光泛起涟漪。 她走近,又用英文问:“先生,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傅时礼示意了一下脸上戴的口罩,婉拒:“我重感冒。” “我不介意。” 她轻抿了下唇角,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声音甜软:“他的小提琴拉得很好,你在看那边,朝霞多美,早晨的阳光是金色的,通透又浪漫。这样的氛围,如果不跳支舞,我会感觉很遗憾。” “今天还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我想让自己过得难忘一点。拜托了,先生。” 她盈盈的目光看过来,加之有意的撒娇,确实让人很难拒绝。 傅时礼看着她:“异国街头,不怕我是坏人。” 她笑,“气质不像。” 傅时礼没再拒绝。 小提琴手会心一笑,自发的为他们拉起了《蓝色多瑙河圆舞曲》。 她拉着他的手,随着舞步,裙摆飞扬,笑弯的眉眼鲜活且明媚。 中途,还和他聊天,盯着他露出的一双眼睛,说:“你的眼睛好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眼睛。” 她说得很真诚,但又像故意撩人。 愉快的情绪似乎能感染人,他记得,当时他好像是笑了一下。 一支舞跳完,清晨金色的阳光顺着街边建筑物的屋檐流淌而下,落在她身上,她看着他,笑着。 后来,她和他一起往步行街尾的方向走。途中闲聊,她说她是大提琴手,第二天如果还有机会在这里见到他,就送他一张演奏会的门票。 他说,好。 走到街尾,至宽敞的马路边,有个女人在等她,她简单说了句拜拜,便跟着那个人走了。 那天,是10月30日。 后来,他在维也纳没再遇见过她。 再后来,他认识她之后,知道了她的名字,也才知道,她在维也纳的演奏会不是在遇见他的第二天,而是在当天的晚上。她是骗他的。 也查到了她的生日,才知道,那天根本不是她十八岁的生日,都是骗他的。 她就是个撩完就跑的小骗子。 甚至是后来的每一次见她,她都是如此,随意一撩,撩完就跑,从来也没想过要认真的认识他。 - 回忆在傅时礼走到训练场边的时候戛然而止。 太阳西落,天色昏沉,赛车从他面前的车道疾驰而过,停在了前方的场边。傅时礼迈步走过去。 驾驶座的车门先打开的,从里面下来一个穿着赛车服戴着头盔的车手,绕过车子,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宋音掀了头盔,带散一头黑亮的发丝。 她摸了摸额头,扶着车手的胳膊从车上下来,头有些晕没站稳,忽然腿一软差点摔倒。车手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傅时礼还没走到跟前,视线掠过宋音腰间的那只手臂,目光微动,加快了步子。 宋音的眼睛冒着金星,声音也有气无力的,咕哝:“你…你开赛车比我四叔厉害多了……” 话音还没落下,她腰间忽然多出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那只手臂一勾,她眼前一黑,落进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浅淡的木质清香扑满鼻尖,他的手掌压在她的后脑勺,紧抱住了她。 作者有话说: 音音:什么撩完就跑,我就是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 傅时礼:………… 第30章 宋音的头还晕着, 有片刻的晃神。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念竹,她虽然没见过,但也知道自己老板的侄女婿是谁, 加之前段时间宋音还上过热搜,敢这么抱宋音的也不会是别人。 念竹赶忙脱掉头盔, “你是傅总吧?” “宋音坐不习惯这车,下来头晕站不稳,我就扶了一下。那个,我——”她摸了摸自己的短发, “我是女生, 你别误会啊。” 傅时礼淡淡点了一下头, “多谢你照顾阿音。” “太客气了。”念竹摆摆手, “那我先走了。” 傅时礼点头。 宋音轻吐出一口气,声音有气无力的:“放开我。” 傅时礼顿了一下,稍稍退开, 但仍抬手虚扶着她,“头还晕么?想喝水么?” 宋音没理他,径直转身往宋丞伦办公室的方向去。 “音音。” 傅时礼轻声喊她。 宋音没有停步, 察觉到他依然跟在自己身后, 冷声说:“我说了不想看见你, 别跟着我。” 身后的人默了一瞬,又低声开口:“音音,我只要十分钟。” 他的语气很诚恳, 声音透着沙哑和沉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刻的环境, 天色昏暗阴沉, 训练场的风很冷, 宋音莫名的从他的声音中感受到了一种悲凉的底色, 让她心底微动了一下。 她脚步稍顿,默了片刻,松口:“我冷,进去说。” 傅时礼很轻的“嗯”了一声。 车手都去吃饭了,二楼的休息室空着。宋音进去,自顾自坐在落地窗边的位置,偏头朝窗外看。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室内开着灯,玻璃反光,她其实并不能看清外面,只能看见玻璃上室内的倒影—— 他进门后并没有跟过来,而是转身去了吧台,拿了一个干净的一次性纸杯,倒了杯热水。然后,端起杯子,朝她的位置走过来。 宋音收回视线。 他把水杯放在她面前,继而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 宋音下意识偏头看他一眼。 他神色疏淡,眉眼却是温和的,眼底有红血丝,看起来有些疲惫。 宋音想到昨晚,后来她回房间了就没再管他,不知道后来他是走了,还是在客厅待了一夜,抑或是在车里待了一夜? 总之,肯定没休息好。 狗男人现在知道家里不留侧卧客房的弊端了吧! 宋音轻抿唇角,端起杯子凑到唇边,正准备喝一口暖暖,他轻声提醒:“烫。” 宋音顿住动作,转而把杯子放下,语气不怎么好的嘀咕:“烫也是你故意要烫我。” 他忽地轻笑一声,起身去拿了一个空杯子,将杯中的热水往空杯子里倒了一半,“这样会凉得快一些。” 宋音没说话。 他把两个杯子都推到她面前,顿了几秒,抬眸看着她,轻声开口:“音音,之前的事,是我不对。” 这话都听腻了。宋音心中暗暗吐槽了句。敛下目光,无意识的看着面前那两个冒着热气的杯子,没应声。 “不止昨天,还有先前的很多事情,都是我不好。” 停顿一霎,他接着开口,声音依旧沉涩沙哑:“以前,我从没想过要和什么女孩相处,也认为这些都是最无关紧要的,直到后来,有了你,我想让你在我身边能开心些,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更好。” “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一直以来的生存法则和处事方法。所以对你,也习惯性的用我自己的行事方式,没有考虑你的想法和感受。” “以后,我会尽力改,我保证,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音音,能原谅我吗?” 和傅时礼相处了这么久,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还是剖析自己向她认错的话。不可谓不真诚。 莫名的,宋音的眼睛有些发烫,心中好像有什么在悄然塌陷,她说不清那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陌生体验。 她很轻的吸气,端起杯子,低头抿了口温水,淡声开口:“最近傅家有什么活动需要我出席吗?” 空气静默了一瞬。 他眸光沉了沉,声音沙哑的厉害:“音音,你是这样想我的吗?” 其实问出这句质疑的话,她的心里也无端的有些烦乱。宋音很轻的吐出一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她语速缓慢:“你知不知道,我和许昶在中学的时候偷偷谈过恋爱?” “……知道。” 他垂下眸子,长睫遮掩住了眼中的情绪,让人看不分明。 宋音抿了下唇角,继续道:“和许昶约会的人是方以晴,老师认错人了。因为当时方以晴家里出事,我和许昶才选择保护她不受处分,没解释这件事。” 傅时礼抬眼,眸光动了一下。 宋音顿了顿:“一开始宋家打算和许家联姻的事,我今天才知道。以后我会避嫌,但,我和许昶从小就认识,不可能完全变成陌生人。” “嗯。” 傅时礼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作势要拉她的手。宋音条件反射般快速的把手拿开,不给他碰。 傅时礼动作一滞,默了默。 宋音避开他的视线,望向另一侧的桌角,“和你说这些,不是原谅你,是告诉你,我本来就没有错。” 傅时礼:“嗯,是我的错。” 宋音又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水,微微皱起眉心,咕哝:“凉了。” “给我。” 傅时礼伸手接过杯子,起身去添了些热水,折返回去,放进她手里。 温度正好,微微热,但不烫。宋音端起杯子凑近唇边,小口小口的抿着水。也借此,来缓冲一下此刻胸腔内震荡不平的不知名情绪。 她说不清楚自己此刻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有些像——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地往她心脏的某处撞,撞得那块地方柔软至塌陷,而那个东西趁着塌陷时悄然钻了进去,将她的心脏填得满满的,连带着胸腔内也有些热意震荡不平。 听见他说,他以前从未想过要和女孩相处,也认为无关紧要,直到有了她,他想让她在他身边能开心的时候。她承认,她有些动容。 加之,他情真意切的反省和保证,她心里从昨晚就一直持续的那种闷堵酸涩好像也消失了。 宋音想,辛薇还说她不好哄,她明明就很好哄。 抿了小半杯水,宋音把杯子放下,抬眼看向傅时礼,“我让薇姐订了明天的机票,去纽约。” 四目相对,她看见傅时礼的眼底很明显的起了一层涟漪,他凝着她,目光又深又沉,哑声问:“一定要走么?” 莫名的,宋音有些无法直视他这样深沉又炙热的目光,胸腔内的热意震荡的更厉害了。 她移开视线,小声说:“本来是一定的。但是——既然你反省了,还这么诚恳地道歉保证了,我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的,你要说到做到才可以。” 霎时间,傅时礼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融化,软得厉害。他动了动喉结:“自然。” 宋音抿了抿唇角,补充:“我只有大提琴拉得好,口才不好,吵架吵不过你,以后如果有争执,你不能把我堵得说不出话来,也不能凶。” “不会。”他说,“以后再也不吵架了。” 他动作轻缓地去拉她放在桌上的那只手,似乎是在试探,见她没拒绝,他才将她的手握进掌心,握紧。 宋音瘪瘪嘴角,心说,她才不信再也不会吵架这种话。 “饿不饿?”傅时礼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我让阿姨准备了食材,回去做给你吃。” “你做?” 傅时礼“嗯”了声,接着说:“时间不早了,和四叔说一声,我们回去吧。” 宋音挣脱他的手,嘴角向下轻抿着,不情愿跟他走。 “怎么了?”傅时礼问,音调很轻,像哄着。 宋音把另一只没用过的纸杯推到傅时礼面前,“添点热水。” 傅时礼照做。添完热水,又把纸杯递给她。宋音往回推了推:“你喝。你的声音都哑了,不好听了。” 傅时礼稍顿,忽地轻笑了下,点点头,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润喉,然后问:“现在呢?” 声音沉沉的,虽然还有些哑,但和刚才相比,好多了。宋音点点头,神色正经的看着他:“那你‘喵’一下吧。” 傅时礼:“?” 傅时礼:“……” 宋音眨了一下眼睛:“你‘喵’一下,我就跟你回去。” “……” 傅时礼哑然失笑,他知道她大约是已经原谅他了,让他“喵”一下就是在故意闹他。 傅时礼伸手扣住她的腰,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低声:“就这么想听?” 宋音抬了抬下巴,傲娇地“嗯”了一声,拉起他的左手,看腕表,“给你十秒钟的时间做心理准备。” 傅时礼无奈的笑了下,但眉眼间却是满带着温柔的纵溺。 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在她耳边,像上次一样,声音扁平干巴,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发出一个机械的音节:“喵。” 宋音的心情瞬间舒畅极了。 就在这时,休息室门口响起“啪”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傅时礼和宋音条件反射的转头看过去—— 地上躺着一个文件夹,宋丞伦站在门口,还保持着拿文件夹的姿势,表情已经石化崩裂,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一言难尽,仿佛三观已然被颠覆。 傅时礼:“……” 宋音有些想笑,她咬了咬下唇,强忍住笑意,然后,猛吸一口气,连人带椅子一起往旁边挪开,用宋丞伦同款的眼神看向傅时礼。 震惊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爱好。” 傅时礼:“…………” 作者有话说: 傅十亿:问我是什么感受,我能有什么感受。自己老婆,我能怎么办,我又离不开她。 第31章 黑色宾利在马路上平稳行驶, 昏黄的路灯光线掠过车窗,将车厢内映得忽明忽暗。 傅时礼手肘撑在车窗边缘,手虚拢着, 撑在额角,似乎是在阖眼小憩。 宋音转头看他一眼, 压着唇角忍了忍笑意,视线再次落回手机屏幕上,她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四叔:【你确定刚才那个人是傅时礼?四叔没看错?】 四叔:【四叔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还真就没见过, 不, 是没想到傅时礼他!四叔也一把年纪了, 禁不住这样颠覆三观的刺激。】 四叔:【他就算是撒娇吧,那撒娇就好好撒娇,他一个大男人他喵什么玩意啊他!】 四叔:【你这个老公, 你要是不想要了,四叔绝对支持你。】 宋音强忍着没笑出声,可还是忍不住肩膀抖动, 打字都变得艰难了。 她回:【是我让他喵的。】 四叔:【……】 四叔:【那他就太没底线了, 听话不等于没底线!】 宋音:【哈哈哈哈哈哈.jpg】 四叔:【我老了, 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情趣。】 退出与四叔聊天的对话框,宋音又转头看了眼傅时礼,他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没有动。忽明忽暗的光线勾勒着他侧脸的轮廓, 线条流畅利落, 整个人清绝而矜贵。 然而他双眼紧闭, 面无情绪。莫名的有点像, 自闭了。 宋音又忍不住笑得肩膀抖动。 好可怜哦, 算了,今天她心情好,就哄哄他吧。 宋音把他从黑名单里移出来,备注修改为——“没有感情的喵喵机器”。 然后把手机放下,伸手按了下前后座挡板的按钮。 挡板缓缓升起,隔绝了前后座的空间。宋音忍着笑,悄悄挪到傅时礼身边,他似是有所察觉,直接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眼睛也随之睁开,垂眸看着她,语气难掩纵溺:“开心了?” 宋音没忍住又笑了出来,笑得腰窝颤抖,瘫软在他怀里没有力气起来。傅时礼也不由得轻牵了下唇角,将人往上提溜了些,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 过了好一会儿,宋音才堪堪稳住笑意,“傅时礼,我发现你——” 她话音停顿住。傅时礼动了下眉梢,低声:“发现我什么。” 宋音抿着唇角忍笑,但眼睛已经不自觉地弯成了月牙。她攀着他的肩膀,稍稍直起身子,凑近,声音小小的:“有点可爱。” 说完,她很轻的亲了下他的唇角。 她弯着眼睛,在笑。不知道是她的桃花眼天然眼波似醉柔软,还是因为某种情绪铺进了眼底,此刻她望着他,眼神迷离,似勾似引,惹人心神迷乱。 她还想说什么,傅时礼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 他喉结微微滚动,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夺回主动权。 宋音的呼吸一瞬被掠夺,她不由得呜咽一声,手指收拢,攥紧他的衣领。 两人其实并没有多久没见,但这个吻却有些阔别已久的意味。他发了狠似的,热烈地吻她,她感觉胸腔内好似有一颗火种被点燃,而后火势不受控地迅速蔓延,至整个胸腔,至五脏六腑,都在被熊熊烈火剧烈的燃烧。 过了许久,他才舍得松开。 车子已经停了。狭窄的车后座间,安静的只有两人深浅交替的呼吸声。 宋音四肢绵软,还没缓过神来,被他抱在怀里,就无意识的与他对视着。车内光线太暗,将他黑沉的眸子衬得尤为深邃,像深潭,看不见底,而又仿佛能吸纳一切。 宋音缓缓地眨巴了下眼睛,她抬手,往他的眼睛伸过去。 他闭眼。宋音动作很轻的抚过他的眉眼,转而将手自然的落在他肩上。 傅时礼睁开眼睛,望着她,声音沉沉的:“怎么了?” “唔——” 宋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禁有些耳热,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小小声咕哝:“就是,眼睛好看。” 傅时礼很轻地笑了一声,没说话,只看着她。 那道目光好似灼热得很,烧得宋音的耳朵更烫了,她不由得皱起眉头,一下从他怀里退开,边推车门边嘀咕:“不是说回来做饭的么。” “做饭是用说的吗,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把我带回来是要饿死我的吗?” “还有,傅时礼,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抽烟。你以后身上如果有烟味,不许进卧室,不——是不许进家门。我讨厌那个味道。” 她下车往院子里走,院中得灯光从她前方照过来,她的耳朵整个红得滴血,傅时礼顿了顿,忽地轻笑了一声。 - 进了门,宋音的碎碎念才结束,没听见傅时礼说话,她不由得回头瞅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虽没应声,但似乎听得很认真。 宋音顿了顿:“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他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语气很轻,“知道你讨厌尼古丁的味道,以后不抽了。” 宋音傲娇地轻哼一声,抬了抬下巴,转身往楼上去,随口嘀咕:“你知道的可真多呢。” 傅时礼轻笑了下,没接话。 从训练场出来的时候,宋音就给辛薇去过消息,让她把大提琴交给司机。当时她压根没在意还有以前带回来的行李。 回了卧室看见回国时带回来的行李,整整齐齐的出现在衣帽间,她顿了一下,心说,拿回来就拿回来吧,也无所谓。 换了件衣服,她又下楼去了琴房,看见大提琴完整无损的躺在琴房,她才出去找傅时礼。 傅时礼在厨房。 西山壹号的厨房是开放式的,视线开阔,宋音刚走到客厅,远远的便望见了他。 他把外套脱了,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起几道,露出一截线条堪称完美的小臂。身形修长挺拔,即便是立在操作台前,整个人气质也优越得显得失了些烟火气。 那双手,手指清瘦修长,指骨分明,正—— 正捧着一个pad,时不时划动屏幕,像在查什么东西……? 宋音眨眨眼,步伐轻快的跑过去,凑到他身边,瞅了眼。 是菜谱。 好家伙,合着他不会做饭啊? 宋音抬眼看向他,他倒是神色平静寻常,仍旧看着菜谱。 “你是第一次做饭?”宋音忍不住问。 他淡淡“嗯”了一声,顺势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牛腩是想吃番茄炖的,还是清炖的?” 宋音:“……我想吃土豆炖的。” 他轻轻点头:“好。” 宋音:“……” 上次他说,这次让阿姨给她做,他下次再给她做。听他那语气,她还以为他手艺了得,做得了霸总,下得了厨房呢。 原来他是现学呀。 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会做饭、经常做饭,那才奇怪吧。 突然变成居家好男人的傅时礼,让她有点不习惯。 不,不是有点,是太不习惯了! 宋音顿了顿,开口:“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要做饭了?” “正好有时间。”他看她一眼,“上次答应了要给你做的。” 宋音笑了下,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他的胳膊,“一时口快了吧?知道兑现有多难了吧?” 傅时礼正检查食材,没抬头,只轻笑了下。 倒也不是一时口快。她刚回国那几天,胃口不好,什么也不想吃,他都知道,他确实是想做些她爱吃的。哄她多吃几口,不过后来她的胃口好些了,他也一直很忙,就没兑现。 他把要用的食材端过去,顺手把宋音推出去,“做饭而已,不算难。” 一般这么说的,都会被打脸。 打脸这一part,她倒是很期待。 “那我就等着了。” 宋音笑眯眯的冲他眨了眨眼,心情很好的回了客厅,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等到饭菜上桌,她都没让傅时礼喊,很自觉地扔下手机跑了过去。 菜的品相嘛,看起来还不错。 宋音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土豆炖牛腩,像个美食家似的,郑重品鉴。 牛肉酥烂,土豆浓香,味道……还行。 宋音顿了顿,又夹了一颗清炒虾仁。 虾肉鲜嫩,清淡爽口,味道……也还行。 宋音又各尝了一口其他的菜。 都还行。 就,挑不出什么太明显的错处。 宋音:“……” 他第一次做饭怎么和别人第一次做饭不太一样? 说好得打脸呢? 宋音抬眼看向傅时礼,“你真的是第一次做饭吗?” 他“嗯”了一声,问她:“怎么样?” 宋音清了清嗓子,点评:“土豆再烂一点会更好。脆皮茄子有点油了。还有——” 她停顿了一下,似是挑不出毛病了似的,嘀咕:“反正都有进步的空间,你继续努力。” 他没说话,只轻笑了一声。 或许是宋音本就心虚,莫名的觉得他这声笑是在戳穿她故作姿态的嘴硬,不由得瞪他一眼。 傅时礼忍俊不禁,顺着她:“我继续努力。” 宋音确实有些饿了,没再和他计较,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食物合胃口,傅时礼也比以前顺眼多了,这顿饭,宋音吃得很开心。 饭后,傅时礼有工作要处理,去书房。宋音回房间。但她拿着手机磨磨蹭蹭的并没有上楼,而是偷瞄傅时礼。 她偷瞄的太过明显,小脑袋一转一转的,像只欲盖弥彰的小奶猫。傅时礼嘴角往上牵了下,又很快拉平,停下脚步,偏头看着她:“有事?” 被人抓包,宋音有一瞬的尴尬,好在她表情管理得好,仍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没有立刻回答,手背在身后往楼梯走,蹦跶上一层台阶,才状似随意般开口:“我也不是那种刻薄的人——总的来说,今晚的菜瑕不掩瑜,所以口头表扬一下。” 她说完,也不看他,径直快步蹦跶上楼。 傅时礼笑了下,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也转身进了书房。 - 宋音洗完澡,傅时礼还在工作,她也没在意,趴在床头翻起了绘本。 看了没几页,手机响了。是俞澄在三人群里发起的群聊视频。宋音按下接受键。 方以晴和俞澄的脸都出现在了屏幕上。 俞澄正在选衣服,让她俩帮忙参考。宋音和方以晴便一边做着自己的事,一边时不时瞅一眼,给点意见。 那天在会所遇到许昶,宋音就想单独和方以晴聊聊许昶的事了,只是这两天没顾得上,这会儿想起来,但也不方便细说,便随口问,她俩什么时候有空。 俞澄说:“明天,明天有空吗?之前说带你们去看弟弟们打球,正好明天他约我去球场,一起?” 方以晴:“不耽误你约会?” 俞澄:“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啊。再说我也不是约会,就是去看他打球的。” 宋音笑了声:“不是去约会,你挑半天.衣服?” 方以晴大笑。 俞澄:“……” 方以晴笑说:“你真要我们一起去?” 俞澄:“当然,说好给你物色小奶狗的。” “那好,我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方以晴瞅了眼宋音,“小姐妹缺一不可,你得陪着。” 宋音翻着绘本,随口说:“那我就舍命陪你们了。” 俞澄继续挑衣服,方以晴也开始挑明天穿的衣服,并且,两人还以小姐妹的着装必须一致,不然显得她俩太隆重了为由,让宋音也去衣帽间。 宋音无语,但还是进了衣帽间,几人的话题渐渐从明天穿什么,变成了最近哪家的新款好看。 宋音在衣帽间,隐约听见傅时礼喊她,她便回了一声,似乎是确定了她没事,傅时礼便没再说话,进了浴室洗澡。 小姐妹的闲聊结束,宋音挂断视频,随手把刚才拿下来的一条裙子挂回去。 裙子上有流苏,下面缀着一颗珠子,她挂裙子时上扬的动作使得流苏晃动,珠子打到了她的眼睛,她下意识揉了揉。 走出衣帽间,傅时礼刚好从浴室出来。 他只裹着浴袍,头发还没吹干,湿漉漉的耷在额前,耳后的发丝上还有水滴顺着脖颈没入被浴袍领口遮盖的锁骨。 无端的让人想顺那滴水看看领口下的光景。 宋音也无端的顿住了脚步。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在半空中相撞了,并且,谁也没有移开视线,就这么对视着。 氛围莫名的有一丝微妙。 他缓步走过来,宋音下意识往后一退,后背贴在了衣帽间的门上,退无可退。 他走近,立在她面前,抬起一只手捧着她的侧脸,使她仰头。 这个角度,她的视线笔直的落在他眉眼上,或许是刚刚洗沐完,他的眉眼不似平时冷而锐利,此刻清净而柔软。 身上还裹挟着浴室的水汽和沐浴乳的浅香,清浅的在她鼻尖萦绕。宋音的心跳无端加速了起来。 就在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的时候,忽然听见傅时礼问:“眼睛怎么了?” “……啊?” 话题与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宋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拇指的指腹在她眼尾轻轻摩挲,又低声问:“眼睛怎么红了?” “……” 原来是问眼睛,害。 宋音抿了抿唇角,语调很平:“被衣服上的饰品碰了一下。” “疼吗?” “不疼。” 话音落下,他又不说话了,只看着她。 看什么看!宋音在心里嘀咕。碰了碰他的手,示意他让开。 傅时礼没动,指腹轻轻按在她的眼尾,忽然说:“昨天哭了。” 还不都是因为他! ——不是,等等。 他知道她哭过? 昨天他看到了?没有吧! 那他是看她的眼睛猜出来的? 被狗男人知道了她哭过,她不要面子的吗! 宋音不由得皱起眉头,反驳:“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梦话。” 傅时礼默了默,伸手将她扣进怀里。 距离倏然拉得更近,她从他黑沉的眼瞳中看见一个小小的、很清晰的自己。注视着她的那道目光,是让人无法直视的深邃,宋音不自在的稍稍移开视线,这时,听见他说:“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这么坚强。” 倒是还真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宋音顿了顿,霎时心软了一下。 狗男人在干什么!吵架的事情不都过去了么,他又用这么温柔这么轻哄的语气干什么! 说这样的话干什么! “以后不会让你哭了。”他又说。 又来了又来了! 干嘛呀!她禁不住人这样温柔轻哄的语气的! 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开始发烫,宋音没应声,往他怀里埋了埋。 静默了几秒,他低头,贴近她耳边,低声补充:“除了在床上。” “……” 他可,他可真严谨。严谨死他算了。 宋音心里刚聚集起来的那点柔软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她一下就推开了他,面无表情嘀咕:“以为自己有多厉害。” 傅时礼轻笑一声,长臂一勾,将人重新按回怀里,指腹顺着她的脊骨摩挲,声音沉哑:“试试?”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宋音先前在卧室忘记开加湿器了, 室内温暖干燥,她却感觉自己像是被闷在一个潮湿的罐子里,汗涔涔下。 她好像记得他说完“试试?”之后, 她并没有答应,可后来她怎么就迷迷糊糊的被他哄骗着抱住了他的脖子呢? 身后衣帽间的门被撞得“咯噔”作响, 宋音羞耻得脚趾都要蜷缩在一起了,伏在他肩头,小声命令去床上。 “嗯?” 他假装没听清,语气透着几分故意逗弄的意味。 宋音呜咽一声, 软声央求:“不…不要在这里。” 他低低地笑了声, 却也没去床上, 而是将她抱到了窗台边。 他肌理分明的肌肉和有力的骨骼, 甚至是身上每一处的脉络,都昭彰着某种危.险情绪的张力,也昭示着他的主导欲。 他眼底染着红, 似乎还带着难以收敛的狠意,衬得眉目更加英挺。她微微颤抖着,手指收紧, 无意识地在他的手臂上抓出道道纤细的指痕。 渐渐地, 他的力道也有些失控, 难以自制。 “傅时礼。”她声音轻细。 “不喊老公?” “……老公。” “求饶?” “……” 宋音轻瘪了下嘴角,赌气似的不愿再出声。他低笑了一声,手没入她的发丝, 安抚似的轻顺着她的头发, 转而指尖落在她的后颈处, 轻轻摩挲。 …… 辗转回床榻, 室内温度好像越来越高, 玻璃上也起了一层雾气。窗外天上弯弯一轮下弦月,在云层中若隐若现,静静洒落着清冷而柔和的光。 窗下栽种的常青绿植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秋霜,在浅薄的月光下,闪出星星点点的光亮,倒是把这清冷秋夜衬得柔软了几分。 …… 她的呜咽声绵软而破.碎,眼泪花儿直往外冒,从眼角滑落,没入鬓发。他却一点儿不心软,反而很热衷于此事,强势又恶劣。 ………… 后来,去了浴室,他终于才收敛些。 待到浴室像弥漫着大雾的清晨,水波停止了摇晃,一切都安静下来,宋音已几无力气,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好不可怜。 傅时礼低头再次吻住她的唇。是一个很耐心,很温柔的吻。 末了,他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沉沉的,有种别样的温柔。宋音哼唧一声,往他颈窝埋了埋,不想说话。 他轻笑,将她从浴缸里抱出来,裹上浴巾,抱回床上。 宋音半阖着眼睛缩在他怀里,都准备要睡过去了,忽然听见他低沉的声音:“音音,我明天要去趟法国出差,明早的航班,一周后回来。” 或许是刚发生过亲密的关系,宋音本能的对他有些依赖,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不开心的小声咕哝:“好突然。” 其实,原定的是今晚的航班,但因为……他便推迟了行程。 傅时礼没多做解释,只抬手安抚似的顺了顺她的头发,轻声问:“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唔……” 宋音掀开眼皮,似乎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慢吞吞地说,“明天,我好像有事。” “什么事?”他问。 宋音的语速依旧慢吞吞:“和俞澄,方以晴一起,看弟弟打球。” 傅时礼稍顿,“什么弟弟?” 宋音的脑子像累得不会转了,问什么答什么:“就是体育大学的小鲜肉。” 傅时礼:“……” 傅时礼安静三秒,轻声开口:“机票已经买好了,明天陪我去,好不好?” 他虽然在问,但语气很温柔,已然是轻哄的语调。宋音转眸望向他,暖黄的光线中,他的五官轮廓更加分明,眉眼尤为深邃,目光温柔极了,一瞬不瞬的凝着她。 宋音本就吃软不吃硬,禁不住他这样温温柔柔的哄,这会儿脑子还困得迷迷糊糊的,完全被拿捏住。 “那好叭。” 她立马就语调轻快的答应了。 傅时礼轻笑,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 宋音咕哝了句,“晚安。”便很快陷入了沉睡。傅时礼看了她一会儿,打开手机给许哲明发了条消息。 - 次日,宋音感觉并没有睡过去多久,便被傅时礼抱去浴室洗漱。她睡意惺忪的,完全忘记要去出差的事,闹腾了好一番。 洗完脸清醒了些才想起来,回想起自己刚才在他怀里扑腾的情景,她后知后觉的去看傅时礼, 他身上被她蹭的全是牙膏沫,洇湿一大片。但他的脸色倒还好,眉眼温和沉静,没有不耐烦。 宋音轻抿了下唇角,“嗖”的一下竖起两根大拇指,一脸煞有介事的假真诚:“为了让我陪你去出差,这都能忍。傅总,真厉害。” 他没说话,只动了下眉梢,目光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 这个眼神莫名的让宋音想起了昨晚的对话,以及昨晚的种种。 这个狗男人?! 这个狗男人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她说了一长串,他就只听见“厉害”俩字,他! 宋音哽了哽,瞪他一眼:“你!你思想不干净!” 傅时礼轻笑一声,把洗脸巾递给她,顺势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语气纵溺:“好了,我去换衣服。” 宋音接下洗脸巾,又瞪了一眼镜子里正往外走的背影,停顿几秒,忽然唇角往上翘了翘,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收拾完,两人出发。 一上车,宋音便靠在他肩膀上睡得不省人事,到了机场才醒。进了休息室候机,又靠在他肩膀上睡了过去。 所以上了飞机,她反而不困了。 傅时礼这次去出差,除了许哲明外,还有一个年轻人,看起来挺稳重的,应该是世叔伯那边的小辈,他想重点培养的,叫梁植。 宋音在傅家老爷子的生日宴上见过他,但印象不深。 景城直飞巴黎,十一个小时。傅时礼应该已经安排好了行程,到达巴黎正好是当地时间的下午一点。 舱内很安静,宋音翻了会儿杂志,转头一看,傅时礼已经睡着了。 昨天那么晚才睡,今天又起那么早,是该困了。 宋音默默点了点头,玩起了手机。 飞机起飞前已经连过wifi,现在可以上网。宋音刷朋友圈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今天和方以晴俞澄约了去看弟弟打篮球的。 她赶忙给两人发消息说她临时飞巴黎了,不能赴约。 俞澄:【这么突然?】 方以晴:【你去巴黎干什么?】 宋音:【小黄人微笑脸.jpg】 宋音:【大概是傅时礼离不开我,出差非要带着我。】 俞澄:【他要带你你就去?女人,你有这么好说话?】 方以晴:【女人,你沦陷了。】 宋音:【可闭嘴吧您嘞.jpg】 小姐妹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了,宋音就算不说话,看她俩在群里一人一句的,也能看半天。 那边的两个人已经出发去篮球场了。宋音抱着手机,等前方线报。 没多久,方以晴发来图片。 方以晴:【这就是追俞澄的那个弟弟。】 宋音放大图片仔细看了看,男生站在球场边上和俞澄说话,比俞澄高了半个头,五官也端正,是那种清爽阳光型的。 宋音回了一个“我觉得很可以”的表情包。 方以晴:【俞澄刚才还跟我说,她和弟弟站在一起像兄弟,弟弟不是在追她。你看弟弟看她那眼神,哪像看兄弟的眼神】 宋音:【俞老师自信一点好吗!】 方以晴:【就是就是.jpg】 没几分钟,方以晴发来了一串“啊啊啊”,宋音回复的文字还没编辑好,她又甩进来两张图片一个视频。 图片里是一个穿球衣的男生,正好面对着镜头的方向,所以图片很清晰。能看见他皮肤很白,长相清秀,眼睛不大,但眉骨高,有点狗狗眼的意思。 第二张是他笑着的,露出一颗虎牙,少年感爆棚。 动态视频中,身上的少年感就更明显了。 宋音很由衷的回复:【有点帅诶,这才是小奶狗!】 刚要再回一句“适合你”,还没开始打字,忽然听见身旁传来一声轻笑。 宋音一个激灵,手机差点没拿稳,她条件反射的缩起肩膀,下意识回头望过去。 冷不丁的撞进了一个熟悉的、黑沉的眸子。 傅时礼正看着她,神色疏淡,看向她的目光很静,但也很深,隐约让人感觉他似乎是在刻意克制着些什么。 再回味他刚才的那声笑。 那像是一声带着不屑认同意味的笑。 宋音的表情逐渐冷漠。 这时,他沉缓出声,语气很平淡:“你看男人的眼光,不怎么样。” 宋音:“?” 宋音:“……” 狗男人是在否定她发给方以晴的那句话?否定就否定吧,怎么还上升到看男人的眼光上去了! 他!他!他是坐飞机太无聊了吗他! 质疑她看男人的眼光是吧? 很好! 宋音安静两秒,弯唇一笑,直接把手机扔在小桌板上,双手捧着脸,冲他星星眼:“老公,你在我眼里才是最帅的呀。在我眼里,你就是人类美学的奇迹,女娲炫技的佳作,你这张脸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傅时礼:“……” 傅时礼顿了顿,微挑了下眉梢:“是吗。” “是的。”宋音一字一顿,很诚恳的回答。 他漫不经心一笑,倾身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沉沉的声音带着点懒倦笑意,“早说,又不是不让你看,何必去看外面那些残次品,拉低品位。” 宋音:“……” 行,她的错。 狗男人的脸皮太厚,她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作者有话说: 傅十亿:她喜欢小奶狗!o(一︿一+)o 音音:谁说的!我喜欢会喵的。 傅十亿:喵。o(〃'▽'〃)o 我也给审核老师“喵”一个吧,求别再锁了。 第33章 宋音嘴角的笑意也维持不下去了, 也没心思吹虚假彩虹屁了。 她面无表情的开始算账:“你干嘛偷看我和朋友聊天?” 傅时礼轻描淡写地说:“睁眼刚好看见。” “可真是巧呢。” “嗯。” “……” 他还嗯。聊不下去了。 这时,桌板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应该是来消息了。 宋音伸手去拿手机, 顺便瞪他一眼,警告:“不许再偷看。” 他手肘撑在扶手上, 手虚拢着,撑着脸,不说话,只盯着她瞧。 宋音被他盯得不自在, 也没心思和方以晴讨论什么小奶狗了, 转头顶着他的视线瞪了回去, 小声凶巴巴的挑衅:“看什么看, 再看就陷进去了。” 他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俯身靠过来,将她禁锢在手臂围拢的狭窄空间里。 “你干什么?” 宋音下意识双手抵在他胸膛。 他不说话, 只看着她,目光直白而炙热,看得她耳朵莫名的发烫。宋音很小声的警告:“这是在飞机上!” 他笑意散漫, 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 动了下眉梢:“没办法, 陷进去了,情不自禁。” 话音落下,他便吻住了她的唇。 宋音:“……” 很好, 她再一次的甘拜下风, 自愧不如。 头等舱的座位间很私密, 这会儿所有人都在休息, 也没人会特意起身去看他们。 即便如此, 可宋音还是紧张,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 他的指尖抚过她的下颌,落在她后颈,安抚似的轻轻捏了捏,转而牵起按在他胸膛上的那双手,放在自己颈后,示意她抱住。 “……” 莫名的,宋音想起了昨晚,他的唇贴在她耳边,牵引着她的手,又诱又哄的让她抱住他脖子的情形。 宋音的脑子“嗡”的一下,霎时间,像是有滚烫的水漫过胸腔,烫得她心尖微颤。 间隙,宋音想扭头,被他扣住后脑勺按了回去,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下,接着吻她。 好像,她越是紧张害羞,他便越是兴奋,她越是想求饶,他便越是强势。宋音迷迷糊糊的想,这个人,还真是恶劣。 - 一吻过后,宋音莫名的累,也不想玩手机了,什么小奶狗更是抛到了九霄云外,抿了几口水,直接靠在傅时礼肩膀上睡了过去。 中途,醒来吃了点东西,然后又睡了过去,一觉睡到飞机落地戴高乐机场。 当地时间的下午一点钟,阳光正好。 傅时礼还有工作行程,把宋音送回酒店,他换了件衣服便出去了。 宋音洗了个澡,在床上躺了会儿,估摸了下现在国内的时间,也不算晚,便拿出手机给方以晴拨了个视频过去。 方以晴正敷着面膜,接到宋音的视频,便调侃她:“大晚上的,不和你老公好好享受甜蜜的夜生活,找我干什么?” 宋音起身去阳台,顺便翻转镜头让她看看外面,“巴黎现在是白天,傅时礼有事出去了。” “喔唷——”方以晴把面膜一撕,“我们音音宝贝儿现在这么贤惠啦?老公去上班,就乖乖在家等着老公回来,甜心小娇妻呀。” 宋音白她一眼,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成功撩到小奶狗了?” 方以晴轻拍着脸上的精华液,开口道:“我就是单纯去欣赏小帅哥的,说撩个听话的小奶狗什么的,都是开玩笑,我不喜欢年下,你知道的呀。” 宋音顿了顿,忽然问:“那你还喜欢许昶吗?” 方以晴:“那倒也没有。” 宋音沉吟片刻,语气认真了几分:“我觉得许昶有点奇怪。” 她大概说了下最近发生的事,又说:“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但要是放以前,许昶好像并不会做那样的事。” “确实。”方以晴点点头,“不过我没想到,你和许昶竟然差点……” “这件事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好吗!”宋音强调,“我一定会拒绝,我想许昶肯定也会拒绝。” 方以晴吐了口气,靠在床头,“要说是因为许家出事没落,他想接近你从而得到宋家的帮助,那也说不过去,你都结婚了,他接近你还不如随便找个名媛千金逢场作戏,省去许多世俗的麻烦。再说了,他敢接近你,傅时礼就出手了,许家直接玩完,哪儿来的帮助。” 确实,先不说她和傅时礼的感情怎么样,但凡她和谁不清不楚,就是打傅时礼的脸,他不会容忍的。 再者,就算她心向许昶,宋家也不会帮许昶,宋家和傅家早就绑在一起了,不可能舍弃肥肉要块骨头。 宋音耸耸肩,表示不懂。 方以晴挑眉:“哎你说这像不像那种,未婚妻被抢,几年后归来复仇,只为报复抢夺者,再抢回未婚妻。” “你这脑洞开到天上去了吧。”宋音嫌弃的看着方以晴,“谁是属于他的了,怎么就能用到‘抢’这个字了,就算不是傅时礼,也不可能是他,再说他也不喜欢我呀。” “就算退一万步照你说的那样,不说现在了,就是放以前,他也没这个能力和傅时礼斗。” “那倒确实。”方以晴表示赞同,转而又说,“或许他就是勇气可嘉,坚定的以卵击石呢?” “……” 越聊越离谱了。 宋音顿了顿,直接说重点:“其实我对他的目的并不感兴趣,左右不理会就行,反正有麻烦傅时礼会处理的。我和你说这件事,只是……” 宋音欲言又止。方以晴点点头,语气也认真了几分:“我明白,不用担心我,我和他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早没了那些心思。” 宋音“嗯”了声。 这一话题揭过,方以晴忽然把手机拿近,一脸暧昧的笑容:“你刚才说什么,‘反正有麻烦傅时礼会处理的’?音音宝贝儿,你什么时候这么信任且依赖傅时礼了?” 宋音:“……” 宋音吐了口气,一字一句的强调:“我是单指这件事,事关他自己的面子,有事他当然会处理。” “NoNoNo.”方以晴晃了晃食指,“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你就是从心底里,下意识的开始依赖傅时礼了。” “音音宝贝儿,你完了,你动心了,你沦陷了。” 宋音:“……” 累了,随便吧。 - 两人也没聊多久,宋音要练琴,便挂了视频。 宋音以前每次来巴黎,都是住这家酒店,知道它隔音很好,便也没有什么顾虑,直接开始练琴。 结束时,已经到晚饭时间了。 傅时礼晚上还有事,不能陪她吃晚饭,她也不太饿,便没叫餐,趴在沙发上找电影看。 终于找到一部感兴趣的,片头曲开始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方以晴说的话,再想想自己现在的状态。 宋音轻撇了下嘴角,她可不就是一个乖乖等老公回来的贤惠小娇妻么。 并且接下来的几天,很有可能都是这样的情况。 早知道这么无聊,就不该跟着他来出差。 果然,在床上答应狗男人的事情,就是不能算数。她一醒就该不认账的,居然还跟着他来了,她是最近沙拉吃多了人都变傻了吗? 宋音心里正嘀咕着,忽然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她下意识探头看过去,正好看见傅时礼开门进来。 出门时穿的黑色长风衣此刻搭在小臂上,上衣只着简单的衬衫和西装马甲,倒还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穿,贴身的马甲衬出身材干净利落的线条,身形也显得尤为修长挺拔。 就,很帅。 宋音抿了抿唇,心说,回来得这么及时的话,那就原谅他这一次叭。 将风衣随手搭在衣架上,他抬眼看过来,问她:“吃东西了吗?” 宋音摇摇头,转而问他:“你晚上不是有商务晚餐吗,怎么回来了?” 他坐到沙发上,朝她伸出手臂。 宋音下意识就挪了过去,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他顺势揽住她的腰,将人抱坐在怀里。 额头贴在他颈窝,宋音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怎么就这么熟练了呢?他伸个胳膊,她就知道他什么意图,而她还真就过来了……!? 傅时礼不知道她心里的碎碎念,只觉得自己进门时她探出一颗小脑袋看过来,眼尾弯起的样子,可爱极了。 坐在他怀里,脑袋又在他颈窝蹭啊蹭的,像只撒娇的小猫咪。 他用指腹摸了摸她的脸颊,继续刚才的话头:“我说,要回来陪太太。在这一点上,对方很通情达理。” 宋音仰头看着他,像发现了重大案情似的,眯了眯眼睛,半开玩笑:“带我过来,原来是给你当挡箭牌用的。” “那你生意上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回去爷爷问起来,也会把我推出去吗?” 他轻笑出声,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舍得。” 他的声音很低,音调很轻,还混着笑意,一瞬间,宋音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再回味一下恍惚间听见的那四个字,宋音还真觉得或许是自己幻听了。 她轻抿着唇角,心里软软的,有点开心,同时又觉得不能太当真,两人日常battle说这样的话很正常。 “饿吗?”他问。 “还好。”宋音看他一眼,“你饿吗?” 他轻笑了下,低头,微微干燥的唇碰了碰她颈侧的皮肤,哑声:“有点儿。” 宋音:“?” 宋音:“……” 狗男人! 宋音反手就往他脑门儿上按。 她的右手贴在他身前,不方便动,下意识抬起的是左手,本来他按他的额头,一个没留神,指尖碰到了他的眼睛。 宋音立马把手拿开,脱口就说:“对不起,疼不疼?我看看。” 他停顿一霎,轻嘶了声,“有点疼。” 宋音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常。 但他说疼,她就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力道重了。 主要是她左手的指尖上拉大提琴磨出的薄茧,即便她的手时时保养,也耐不住每天练琴这么久,还是有薄茧,稍微力道重些,可能就会疼,而且还是在眼睛。 宋音无意识地眉心轻蹙,抬起右手,很轻地抚了抚他的眉眼,“我不是故意的。” 傅时礼看着她:“不是故意的也碰到了,既然已经发生,不如想想该怎么补偿。” 他的声音很平静,理性得像是在开会做报告分析下一步的发展战略。但,望着她的那道目光,幽邃而深黯,极具某种危险的侵略性,蕴含着她很熟悉的某种危险情绪。 宋音:“……” 合理怀疑狗男人在碰瓷。 宋音轻抿着唇角,慢吞吞的垂下视线,手指一下一下的拨弄着他的袖口,咕哝:“那你让我想想哦。” 傅时礼轻勾了下唇角,很有耐心:“好。” 她咬住下唇,好像很认真的在思考。三秒后,她伸手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杯子拿开时手腕一转,水直接洒在了他袖口。 傅时礼下意识把手拿开,顺势接过她的杯子,宋音趁机从他怀里跑开,一溜烟儿直奔卧室。 傅时礼顿了顿,抬眼看向她,明白了什么。 宋音趴在卧室门边,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他,眨眨眼:“你这搞不好要摘除眼球呢,我可赔不起,你去找我那人傻钱多的老公吧。” 说完,“砰”的一声把卧室的门反锁了。 “……” 傅时礼哑然失笑。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宋音拍了两下手, 往后倒,仰躺在床上,愉快地轻吐了一口气, 为刚才的胜利洋洋得意。 这时,卧室的门锁响起转动的声音。宋音微抬起头看过去, 脑子里不由得冒出一个问号,他怎么还能打开? 来不及了。 宋音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踩着柔软的地毯,往窗边躲。 窗帘有两层, 外层是厚厚的遮光布, 里层是白色的薄纱。宋音伸手一拉, 只拽住了白纱。 还想再把遮光布拉起来时, 傅时礼进门了。 她赶忙躲好不动。 透过白纱,宋音很清楚的看见傅时礼被淋湿的袖口随意挽起了一道,单手插兜, 脚步不急不缓地径直朝她走过来。 黑色皮鞋穿过干净的木地板,踩过柔软的地毯,停在了她正前方。轻薄的白纱就挨着他的鞋尖, 两人离得极近。 宋音轻屏着呼吸, 缓缓抬眼去看他。他也正看着她, 眸底笑意深沉,好似很有兴致配合她的掩耳盗铃。 他又往前迈了小半步,鞋尖正对着她的脚尖, 窗帘的白纱洒在他的鞋面上, 随着微风, 轻轻晃动。 呼吸可闻, 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站得已经不能更近了。 窗边的小圆桌上放着一个花瓶,雪山玫瑰是入住前傅时礼让人新换上的,花朵依旧新鲜饱满。 先前没觉着香,此刻微风吹过,倒感觉有清浅的香气扑鼻,萦绕不散。 浅香弥漫处,似乎也蔓延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暧昧气息。 在他深邃而灼热的目光下,宋音心跳得飞快,像是有头小鹿在心里乱撞,她- 丽嘉-轻咬住下唇,垂下眸子避开他的视线。 傅时礼轻轻勾唇,却没动,好似故意磨着,等她先耐不住。 宋音的心跳快了又快,心里乱得不行,终是没耐住,狠踩了一脚他的鞋子,掀开窗帘就要跑。 傅时礼一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只稍一用力,随着她发梢轻摆的弧度,她整个身体扑进了他怀里。 他顺势抱着她转身,再次将她的后背抵在了落地玻璃上。 “这一脚又怎么算?”他低声问。 宋音轻抬起下巴,很理直气壮:“不赔。” 他动了下眉梢,指尖顺着腰线上移,勾住她的肩带,“那不行。” 宋音按住他的手,煞有介事:“你不能因为我老公人傻就欺负他吧。” 他轻笑,“管不了这么多。” 话音落下,便咬住了她的唇。 宋音:“……” 狗男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真行。 - 这个补偿,一“清算”就“清算”了两小时。 结束后,宋音饿得不行,叫了餐上来。吃完东西,她连动都懒得动,什么也不管了,直接趴傅时礼怀里睡了过去。 傅时礼在巴黎的工作行程安排得很满。宋音练完琴闲着无事,便出去逛了逛街,誓要把傅时礼这几天在巴黎出差赚得钱都给他花出去。 傅时礼对此表示:“就这?还没花够个零头。” 宋音又不想理他了。 回国的前一天,宋音和在巴黎的老朋友聚了聚。 宋音以往来巴黎都是工作,没有长期居住过,在这里的朋友其实是以前在茱莉亚的同学,现在是巴黎某交响乐团的大提琴手,定居于此。 刚好宋音以前在茱莉亚的老师霍斯特先生退休后随太太一起定居在巴黎,宋音便和朋友一起去拜访了他。 闲聊问起宋音这次来巴黎的缘由,宋音说是陪丈夫来出差,朋友和霍斯特先生都惊讶于她结婚了。 霍斯特先生笑说:“那时你不能很好的体会克莱斯勒关于爱之欢乐和忧伤,我便说你可以谈场恋爱,深入体会,爱情能激发艺术的灵感,你并不认同,现在呢?” 宋音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霍斯特先生抬了抬手,示意她继续说。 宋音轻轻的笑着,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以此冲淡情绪,“我和他,有些不一样。或许也可以说,婚姻和爱情不同。我不知道我对他,是不是爱,或许,喜欢?我不确定。” 霍斯特先生摇摇头,看着宋音说:“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害怕知道。不要胆怯,勇敢一点,正视你自己,情况再差能差到哪去呢。” 宋音笑,点点头。 朋友笑说:“你在爱情上不像个音乐家。” 几人大笑,宋音也笑。 从霍斯特先生家里出来,宋音没有直接回酒店,自己随便走了走。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落了满地,深秋的日光透过枝桠,落下斑驳而温暖的光点。 宋音想了想霍斯特先生的话。 她是害怕知道吗? 大约是吧。 她一直不敢深入去想自己对傅时礼是不是有了不一样的好感,一遇到这个问题,她就有意识的避开。其实就是不敢承认。 她和傅时礼的婚姻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没有感情。傅时礼对她也只是勉强尽一个丈夫应有的责任,尽力维系这段关系的和平。她并不认为傅时礼会喜欢她,所以,她也不想让自己对他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感情,到最后输得狼狈不堪。 她害怕自己会喜欢上他,所以她一直说,她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会心跳加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他牵动情绪。 其实,她都知道。 她只是不敢让自己知道。 宋音停下脚步,轻吐了一口气。 妈妈如果还在的话,见她这样,会和她说些什么呢?大约,妈妈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 妈妈是一个很软弱的人,爸爸也对妈妈尽过丈夫应有的责任,但他依然不是个好男人。后来他都领着那个女人的孩子到家里来了,还给他和那个女人的孩子上了户口,甚至比给她上户口上得都早,妈妈也没能说什么。 她那时候太小了不懂,要是换到现在,她可不是好惹的! 要是哪天傅时礼也冷不丁的在外面养个所谓“真爱”的小绿茶,那她肯定弄死傅时礼!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一下,她垂眸一看,是傅时礼。 傅时礼:【结束了吗?我去接你。】 宋音顿了顿,忽然想起来,之前答应了傅时礼,晚上要陪他一起参加宴会。 她直接甩了个地址给傅时礼,便在街边的长椅坐下,等他来接。 地址甩过去,他的消息又过来了:【怎么跑这里去了?】 宋音:【你管呢。】 傅时礼:“……”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的冷淡,傅时礼一头雾水,去看了个老师回来,怎么对他就变了呢。 他问:【怎么了?】 宋音没回他。 傅时礼回酒店刚好路过这附近,拐过来,十五分钟左右。 接到宋音,见她心情确实不怎么好,又问了句:“怎么了?” “没怎么。”宋音淡淡回了句。 傅时礼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低声问:“是我让你不开心了?” 宋音下意识看向前座,见副驾驶上没人,才没挣脱傅时礼,只摇了摇头。 顿了顿,她低声开口:“你知道克莱斯勒吗?” 傅时礼:“奥地利的作曲家。” 宋音有些诧异,看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会说是一个汽车品牌呢。” 他笑,“我也是有基本的音乐素养的。”停顿一霎,他转而问,“克莱斯勒,然后呢?” 宋音视线垂落,无意识的落在他的领带夹上,语气很淡:“和霍斯特先生聊起了在茱莉亚,那时我不懂那种所谓难以言喻的痛苦与喜悦到底是什么感觉,他让我去谈恋爱,去深入体会爱情。” “后来呢?”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她诉说的情绪。 宋音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我在国外谈没谈过恋爱,你应该很清楚。” 确实,他调查过。 傅时礼默了默,低声:“为什么没有听老师的?” “因为我用技巧盖过了情感上的不足。” 傅时礼弯了弯唇,声音很轻,像私密耳语:“我们音音,很优秀。” “当然优秀。” 宋音坦然接受赞美,并且深以为然。 傅时礼轻笑,转而又问她:“那为什么不开心了?” 宋音闭上眼睛,咕哝:“后悔没听老师的话去谈恋爱,和你结婚太早了,都没机会了,遗憾呗。” “???” 傅时礼一时间不知道该生气哪个点了。细想想,她这一整句话,每个点都很让他生气。 这个小没良心的! 傅时礼想揪把她的脸蛋,垂眸看见她闭着眼睛,像只小奶猫似的在他怀里蹭啊蹭的,又没忍心。 - 车子到达酒店,造型师也到了。 宋音做好造型,换上礼服,时间也差不多了。 宴会是合作方负责人举办的,在一个私人庄园里。两人到的时间刚刚好,其他宾客也是刚到。 宋音虽然没陪傅时礼出席过这种宴会,但也不怯场,谈笑自如。 宋音年年受邀参加时装周,也在巴黎举办过演奏会。宴会上的宾客,有不少都听过她的演奏,还有一个以前在别的场合见过的小提琴演奏者,过来和她寒暄。 傅时礼笑声低沉:“傅太太比我受欢迎多了。” 宋音挑挑眉,叹了口气:“有人酸了啊。” 傅时礼轻笑了下,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 合作方那边的负责人过来和傅时礼寒暄闲聊,宋音也被认识的小提琴手叫走了。 这里毕竟不是国内,宴会上的宾客众多,除了合作方外,傅时礼也并非全然熟悉其来路,因此,他并未走远,留着神确保宋音一直在他的视线内。 话说回来,她倒是和那个年轻的小提琴手聊得挺开心。傅时礼心下轻哂。 移开视线时,不经意掠过大厅,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神聚焦,正好与对方的视线相撞。 许昶。 傅时礼神色疏淡,微眯了下眸子,许昶几不可察的动了下眉毛,,随手端了杯红酒,转身离开了。 傅时礼看了眼宋音,转而问面前合作方的负责人,许昶是不是他们邀请的。 负责人问了声旁边的秘书,说不是,停顿一下,解释说,或许是哪位宾客带的朋友。 傅时礼没再问,道了句失陪,转身去找宋音。却发现她已经不在原地了,整个大厅都没有她的踪影。 傅时礼慌乱了一瞬,又忙稳住心绪,往露台去找她。 刚迈过台阶,便听见庭院的方向有尖叫混着嘈杂声传来,隐约听见有人说出什么事了。 霎那间,傅时礼的心脏像被人紧紧扼住,全身血液逆行,迈步朝庭院跑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就是说,我可不可以放个预收(小小声) 《点燃一颗月亮》文案: 1.许莼随父母在国外长大,临回国前,父亲请国内相识多年的老友照看她。躲开父母的管教,她才不要落在什么古板的老友手里,避开父亲老友安排的接机,从机场跑了。 晚上去酒吧狂欢,被一个英俊挺拔、气质斐然的男人盯了整场,盯得她心痒痒,可对方就是不来搭讪。许莼唇角一勾,主动出击。 男人目光沉静:“不如你先自我介绍一下。” “许莼。你呢?” “裴映洲。” “……?” 许莼微顿,这名字?不就是她爸的老友?!!这,这哪“老”了?? 等等,他是逮她来了? 许莼嘿嘿一笑,转身就跑。还没迈开腿,就被拎了回去。 许莼不愿被“照看”,故意闹腾捣乱,可父亲的这位老友只冷眼旁观,丝毫没有不耐烦,甚至还挺无所谓。 许莼累了,趴在他身边,撒娇道:“你不像叔叔,我要喊你哥哥。” 闻言,裴映洲皱眉,似乎有些不悦。许莼眼睛一亮,找到了一条全新的“叛逆”之路。 后来,这条“叛逆”路也走不通了,他对这些免疫了似的。直到有一次朋友问:“他是你哥哥?” 许莼说:“喊哥哥是开玩笑的,我心里一直把他当叔叔看。” 这回,裴映洲的脸直接黑了。 她勾唇,凑近他耳边,“裴叔叔,你不对劲。” “……” 2.裴映洲清冷自持多年,朋友都道他清心寡欲得像一潭死水。直到他从酒吧逮回来一个小姑娘,像只上蹿下跳的小动物,搅乱他的生活,也搅动了那一潭死水。 以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难以自持到把一个小姑娘堵在与喧闹宴会厅一门之隔的门板后。 她试图回避,他步步紧逼。 她眨眨眼,好似无辜极了:“裴叔叔,你又不对劲了。” 他勾唇一笑,灼热的目光在她唇上描摹,平添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欲,似诱惑:“你不是,就喜欢我这样?” 在黑暗中跳舞的心脏叫做月亮,是你将这沉寂的月亮点燃。 ——“他越是清心寡欲,我越是期待他的意乱情迷。” 第35章 草坪上围了很多人, 傅时礼强压着心绪,拨开人群进去。 看见是两个小朋友打架,他松了口气。转而又继续去找宋音。 刚才看见许昶的时候, 他便有不好的预感,转头就听说出事了, 宋音还不见了,他不可能不担心不怀疑。 傅时礼按了按眉骨,吩咐许哲明赶快找,自己也继续往露台处寻找。 刚迈出去两步, 忽然听见水池边有惊呼声传来。 是宋音的声音。 很清晰。 傅时礼心中一紧, 转身就往水池边跑, 拐过假山便看见宋音摔倒在水池里, 水中晕开一片淡红的血迹,许昶正抬脚往水池里迈。 “别碰她!” 傅时礼脸色骤沉,快步上前把宋音扶起来, 顺势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又拆下领带包住她受伤的手,打横将人抱起往客房去。 偏头吩咐了句:“叫医生过来。” 合作方负责人, 也是庄园的主人, 赶忙吩咐人叫了医生, 又让人送干净的毛巾和衣服过去。 晚上的气温本就低,池水更是凉,宋音身上的衣服全湿了, 缩在傅时礼怀里瑟瑟发抖。 她的脸颊贴在他肩上, 边抽抽嗒嗒地哭边小声叫“傅时礼”, 无助又可怜。 “我在, 别怕。” 傅时礼轻声哄着她, 加快了步子。 “手疼,我的手……傅时礼,我害怕……” 她脸色煞白,嘴唇也没了血色,满眼泪水,轻颤的睫毛上也沾着水汽,像只小猫儿一样无助的抽噎呜咽着。 傅时礼又心疼又自责,不住的轻哄。 “别怕,不会有事的。” “医生在后面,我也在。” 进了客房,傅时礼把宋音放在沙发上。 医生还没到,傅时礼让她先换衣服,宋音哽咽着摇头不愿意去,她心里又害怕又无助,什么也没心思去顾了,只想等医生过来。 手对于大提琴演奏家来说何等重要,傅时礼自然知道。他将人搂紧,一下一下的轻顺着她的头发安抚,“伤口我看过,不会有事的,别怕。” “你…你又,不是,医生。”宋音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哭得一抽一抽的,“我,我手好疼,我以后,如果……拉不了大提琴,该怎么办?” 傅时礼拇指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心疼得厉害,“不会的,别怕,不会的。” 没多时,医生到了。 医生替宋音检查了手,说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休养几天就好了。给她做了消毒和包扎。 确认手没事,宋音才终于放下心来。 安心了,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在傅时礼怀里哭的情形,耳朵一下红了。 这也,太丢脸了。 宋音抿了抿唇,从傅时礼怀里退开,拿起干净衣服进了洗手间。 傅时礼起身跟进去。 宋音回头瞅他一眼,目光询问。 傅时礼稍顿,“你的手不方便,我帮你。” 宋音的耳朵更红了,抬起下巴,嘀咕:“我看你是想偷窥我换衣服。” 傅时礼又好笑又好气,用指节碰了碰她的额头,“我想看,还用得着偷?” “……” 那倒是真不用。 不是,谁和他讨论这些了。 宋音咽了咽喉咙,嘀咕:“不用你帮。” 她低垂着眼睑,睫毛上沾染的水汽还没干,微微轻颤着,看起来有些不安。 傅时礼的视线掠过她泛红的耳朵,目光深了几分,他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宋音轻呼了一口气,揉了揉耳朵。 换完衣服,刚打开洗手间的门,便看见傅时礼站在门外,她微顿,下意识问:“你站在这干什么?” 他默了默,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抱紧,低声说:“怕你再出事。” 宋音霎时心软了一下,她抿抿唇角,小声嘀咕:“这里又没别人,能出什么事。” 傅时礼没应声,低头,用唇碰了碰她的眼睛,再顺着鼻梁往下,落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嗓音低哑:“没照顾好你,是我不好。” 宋音心底微动,心又软了一下,可面上还是绷得骄矜得很,瞅他一眼:“努点力吧你。” “好。”他指腹摸了摸她的脸,“以后不许再离开我的视线。” 宋音一本正经的,但又像在故意玩笑:“这有点难,我又不是拇指姑娘,可以让你放在口袋里时刻带着。” 他笑了下,按住她的后脑勺,与她额头相抵。 宋音压了压唇角,轻声问:“傅总刚才担心了?” “你说呢。” 宋音的手按在他胸膛,脑袋微微后撤,打量他,煞有介事:“我说你应该是被吓到了,不然怎么会躲在我怀里不敢出来呢。” 傅时礼:“……?” 谁躲谁怀里,这个小没良心的。 他刚要开口,宋音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如果选择忘记某些片段的话,我们还可以友好的做夫妻。” 傅时礼:“……” 傅时礼轻笑,随她去了。他顺势将人抱起放到沙发上,低声问:“刚才怎么回事?” 宋音顿了顿,语气认真了几分:“就是有人撞了我一下,我就跌倒在水池里了,那个水池里面有假山石,我的手正好按在了一个石块上,划伤了。” “看见是谁了吗?” 宋音摇摇头:“是从后面撞的,我没看见人。” “当时许昶在哪?” “我转身了,他应该也在我后面。” 顿了顿,她主动说许昶的事,“我和阿德里安闲聊的时候,许昶过来的,看见他我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他说他来巴黎出差,宴会是陪一个朋友来的,没想到能遇见我,正好有个东西要拿给我看。我就和他一起去外面了,才说了两句话,草坪那边有噪杂声,好多人往那边去,我就转身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就是这时候有人撞得我。” 宋音眨眨眼:“你是不是,怀疑他?” 傅时礼没回答,只低头亲了下她的唇:“好了,再休息会儿,我们回去。” 宋音轻抿了下唇角,又问:“你让人问许昶了吗?他在后面有没有看见是谁撞的我?” 傅时礼笑了,反问她:“你怀疑他?” 宋音瞪他一眼,轻声开口:“我觉得许昶不至于,他不可能这么对我的……吧?再说了,故意推人下水什么的,也太幼稚了吧,那水还那么浅,图什么?。应该是谁经过不小心碰到我。” “你到底有没有让人查?那里有摄像头吗?” 傅时礼说:“刚才庄园主人电话和我说,那个位置没有摄像头,他问过许昶有没有看见是谁撞到的你,许昶说他没注意。也问了当时从你们身边经过的宾客,没人看见。” “不用管,这件事我会处理。” 宋音埋进他怀里,咕哝:“好吧。” 傅时礼揉揉她的后脑勺,没说话,只眸光黯了一瞬。 - 折腾这一晚,宋音已经很累了,洗澡的时候还要注意受伤的左手不沾水,着实有些不方便。 刚洗完澡,她的眼皮就睁不开了,倒在床上直接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手受伤的事情还心有余悸,迷迷糊糊的,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在芜城。她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不知道怎么的,着火了,她困在火海中出不去,眼看着爸爸将那个女人和孩子抱走,她怎么喊都没人理她。 周围越来越热,她的双手也在燃烧。她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隐约看见了傅时礼的身影。 她还想再看清,就迷迷糊糊的有了意识,听见耳边傅时礼的声音。 很温柔,带着轻哄:“音音,喝点水。” 宋音无意识的瘪下唇角,哼唧了一声,眼睛眯开一条小缝,她正靠坐在他怀里,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喝一口,听话。”他又轻哄着说。 宋音下意识抿了几口,停顿一下,又抿了几口。 她感觉,刚刚喝的水和前几天喝的水有点不一样。 对,刚刚喝的是温水! 他大半夜起来烧水了? 烧完水,还把她弄醒非要让她喝,他在干嘛? 她记得刚才在火场看见傅时礼了,她这是还在梦里吗? 他换了一只手拿杯子,转而递了两粒药片到她唇边,“把药吃了。” 宋音的脑子昏昏胀胀的,反应了大半分钟才皱眉扭过头去,不愿意吃。 不开心的嘀咕:“大半夜非要让我喝水也就算了,还要喂我吃药。傅时礼!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喵了,在这跟我表演‘大郎吃药’呢?” “……” 傅时礼又好笑又好气,把体温计拿过来给她看数字,“39度5,你发烧了。” “……啊。”宋音咂巴了一下嘴巴,声音绵软无力,“是因为我刚才被火烧了,温度才上去的嘛?” 说什么呢。 傅时礼轻笑了声,“先把药吃了。” 宋音张开嘴巴,下一秒,又闭上,瞅他:“你在外面真的没有喵嘛?” 傅时礼无奈轻笑:“有你这只小野猫还不够。” “哦——你对我已经够够的了是吗?”她瘪下嘴角,不开心。 傅时礼:“……” 她发着烧,小脸红扑扑,眼睛水汪汪的,嘴角向下抿着,像闹脾气撒娇的小奶猫,惹人又心疼又心软 傅时礼又好气又好笑,轻叹出一口气,碰了碰她的脸颊:“怎么会够。” “先吃药,乖。” “不吃药药。”宋音抿住唇角,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生病了倒是比醉酒还会撒娇。傅时礼顿了顿,低声,似诱哄:“下周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有一枚双钻戒指,梨形白钻和Fancy Vivid级粉钻,想要吗?” 宋音的眼睛“biu”的一下就亮了,咬着下唇,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把药吃了,拍给你。”他说。 宋音的视线从他脸上垂落到他掌心的白色药粒上,安静了几秒,忽地轻哼一声:“你这是在收买我吗?傅时礼,我是那种会为了两颗破钻石就放弃原则的人吗!” “……” 傅时礼顿了一下,刚想开口,便又听见她一本正经地说:“我主要是因为生病了,生病了就得吃药,不吃药怎么能好呢。” 她说着话,拿起那两粒药塞进嘴里,紧接着又就着他端杯子的手,抿了两口水,吞咽下去。 而后,脑袋埋进他怀里蹭啊蹭的,像只撒娇的小奶猫,绵软无力的声音都掩盖不住她兴奋又期待的语气:“什么时候把我的双钻接回家?” “……” 怎么能这么可爱。 傅时礼失笑。 - 吃了药,傅时礼又喂了她半杯温水,才让她睡下。 宋音躺在床上,药效还没起作用,她反而有些睡不着了。 她半阖着眼睛,咕咕哝哝的问傅时礼,睡着觉呢,怎么会知道她发烧了呢。 傅时礼说,她身上太烫了。 宋音夸张的“呀”了一声,“是把你烫醒了吗?” 他忍俊不禁:“是。” 其实是,她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兽呜呜咽咽,睡得不安稳,傅时礼把她往怀里抱紧了些,吻了吻她的额头,才发现很烫。 他便赶忙起来让酒店客房服务送来温度计,不放心她一个人在房间,他让许助去附近二十四小时药店买的药。 她又咕哝:“我刚才梦见你冲进火海救我。” 傅时礼声音低:“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你喊醒‘大郎吃药’了呀。”她还挺不开心。 傅时礼轻笑。 宋音把受伤的那只手放在他胳膊上,想说,其他她还梦见她爸爸了,但提起这个话题又会不开心,她不想提。 宋彰伦是在婚后出轨的,那个女人也是知道他已婚的情况下插足的。后来他们生下一个女儿,比宋音还大三天。他和那个女人的孩子出生后,他坚持要给那个孩子上户口,宋家以及宋音的妈妈才知道这件事,在此之前,他是众人眼中的好男人。 不过,他们都在那次意外中去世了。那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那对母女也在场。宋音当时虽然懵懵懂懂,但就是莫名的讨厌那对母女。那时候她已经被爷爷接回景城了,是和四叔一起去芜城,她抱着四叔的腿说什么也不愿意和他们一起上车,才避免了车祸。 宋音轻吐出一口气,把放在他胳膊上的那只手往上挪,碰了碰他的脸颊。 傅时礼轻握住她的手腕,“受伤的手别乱动。” 宋音掀开眼皮,看了看自己的手,用脚碰了他一下:“你看见我手指尖上的茧了吗?” “嗯。”他的声音低沉,很轻地吻了下她的手指,“这是你的勋章。” 他说,她拉琴按琴弦磨出的茧是她的勋章诶。 她的勋章。 确实很贴切。 宋音忍不住唇角上扬,转而埋进他颈窝,偷笑。 她笑出的气息轻拍在他颈窝,痒痒的。傅时礼动了下喉结,捏了捏她的耳垂,语调带着明知故问的逗弄:“做什么呢?” “没做什么。”宋音小声咕哝,“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她说完这句话,脑内忽然白光一闪,浮现出久远的,被她忽略遗忘的记忆片段。 好像是在某次假面舞会,她和一个男人,也出现过类似的对话。 她为拒绝另一个身上有烟草味的男人的邀请,拉了一个男人做挡箭牌,那个男人问她为什么拉他,她说,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后来闲聊,他看着她手指上的薄茧,也说了同样的话——这是你的勋章。 此外从未有人和她说过手指上的茧是她的勋章,所以她能记起这件事。 宋音在他颈窝蹭了蹭,小声嘀咕:“傅时礼,你说我们以前会不会见过?” 作者有话说: 傅时礼:这道题我真会。 第36章 傅时礼默了一瞬, 还没开口,她便自己否定了:“应该不可能。” 他顿了一下,沉缓出声:“为什么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宋音顿了顿。 因为她记得那个假面舞会, 是圣诞节,在纽约。傅时礼读书是在波士顿, 按照他的性格,不可能兴师动众的从波士顿跑去纽约参加一个什么留学生举办的假面舞会。 最重要的一点是,算起来,那一年, 傅时礼已经毕业回国了。 不是他, 就还, 挺可惜的。 宋音瘪瘪嘴角, 嘀咕:“还不是因为你太老了。” 傅时礼:“……?” “什么?” 他的指尖落在她后颈,顺着她的脊骨一节一节的缓缓下滑,语气沉缓而带着某种危险的气息, 转而又用唇很轻的碰了碰她微微干燥的唇, 宋音瑟缩了一下,睫毛轻颤着, “我又伤又病的, 你居然还有这种丧心病狂的想法!” 他没说话, 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你不老。”宋音能屈能伸,立马蹭进他颈窝撒娇。 傅时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好了, 睡吧。” “……可是我还不太困。” “想喝水吗?”他问。 隔了几秒, 怀里的人没应声, 只有平缓而均匀的呼吸声。 傅时礼垂眸一看, 她睡着了。 “……” 他轻笑,轻轻拨拢了下她的头发,也闭上了眼睛。 - 次日,宋音又是被傅时礼抱起来喂水给弄醒的。 烧还没有全退,她头晕得厉害,也不像昨晚那样有心思和他闹腾了,让喝水,就很乖地喝水。 喝下去大半杯,宋音枕在傅时礼腿上,咕咕哝哝的问他,几点了。 傅时礼说,九点多。 宋音很轻地“嗯”了一声。 半分钟后。她蓦地睁开眼睛,“我们还在这儿,回国的航班该起飞了吧?” 傅时礼轻抚她额边的发丝,“等你身体好些了再回去。” “你也不回,在这里陪我吗?”她看着他,有几分眼巴巴的意思。 傅时礼轻牵了下唇角,反问她:“你希望我留下来陪你吗?” 或许是生病让人意志薄弱,宋音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流露的情绪也丝毫未加掩饰。 她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蹭了蹭,像撒娇的小奶猫,心情很好:“飞机都飞走了,你回不去啦,就只能留下来陪我了。” 他轻笑,逗她:“机票可以再订。” “哼。”她嘴角向下抿着,把他的手往旁边一丢,不开心了。 傅时礼忍俊不禁,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笑意低沉:“我知道答案了。” 宋音轻瘪着唇角,不说话。 他笑出沉沉一声,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语气轻哄:“我要是真想走,现在就不会还在这里了。” 她没说话,只“哼”了一声。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透着傲娇的撒娇意味。傅时礼弯唇轻笑。 宋音瞥他一眼,“手机拿给我。” 递过去手机,他转而问她饿不饿。 宋音说,没胃口。 “吃一点,吃了东西,才能吃药。” 他完全是轻哄的语气。宋音又被拿捏:“吃什么?” “我煮了粥。” “是鸡丝砂锅粥吗?” “……白粥。” 宋音眼睛一闭,不想说话了。 傅时礼顿了顿,轻声哄她:“先吃一点,等吃了药,我再给你煮鸡丝砂锅粥,好不好?” “……” 再次被轻哄的语气拿捏。宋音勉强答应:“那好叭。” 烧了一夜,宋音从床上坐起来都头晕,只能被傅时礼抱去浴室洗漱。 吃完白粥,又吃了药,宋音躺回床上休息,傅时礼去给她煮鸡丝砂锅粥。 宋音睡了一觉再醒来,傅时礼不在身边。她从床上坐起来,感觉好了一些,头也没那么晕了。 卧室的门半掩着,飘来阵阵鸡丝粥的香味,还隐约有细碎低沉的声音传来,让她感觉很安心。 宋音靠在床头安静了片刻,回想起昨晚到现在的事情。 心里软软的同时,又不由得有些懊恼。 她昨天夜里是冲傅时礼不停的撒娇了,是吗? 她今天早上还抱着傅时礼的手表达想让他留下来陪她的意愿了,是吗? 她这是干嘛呢! 发个烧,又不是喝醉酒,怎么就能意志力这么薄弱了! 宋音扶额,长叹出一口气。 停顿片刻,她又叹出一口气,伸手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已经下午了。手机有不少未读消息。 她先回复了辛薇的消息。转而准备打开方以晴的时,视线落在了许昶的头像上。她顿了顿,点开。 许昶:【昨天不好过去看你。你的伤怎么样,要紧吗?】 许昶:【说来也怪我,只顾着想看热闹了,没顾上你。】 宋音顿了顿,礼貌回复:【没事,不怪你。】 许昶秒回:【回国了吗?有空请你吃饭。】 宋音:【再说吧。】 许昶:【好。】 宋音没再回,下床趿着拖鞋出去,看见傅时礼正站在阳台落地窗前打工作电话。 他穿量体剪裁的深色衬衫,单手插着兜,肩背挺阔,身形修长,虽然只是个背影,但也掩盖不住他优越的气质,尤其是身上那种运筹帷幄的气势,格外让人心动。 宋音举起手机,打开相机拍了一张。 “咔嚓”一声响,傅时礼闻声回头,宋音心里一慌,手机差点没拿稳。 偷拍被当场抓包。她又心虚又尴尬又慌乱,保持着拍照的姿势,直接无措住。 傅时礼很轻地牵了下唇角,朝她伸出手,示意她过去。 宋音咽了咽喉咙,按灭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脸坦然的走过去。 还很刻意的假装随意解释一下,趁机拿他以前说她眼光不行的事反将一军:“我拍你的照片是因为,以我看男人的眼光,觉得你刚才的背影很帅,值得拍下来留念。” 傅时礼看她一眼,和电话那边又交代了几句,才挂断。 转而再次看向她,漫不经心一笑,沉缓出声:“既然喜欢看,不如设置成手机屏幕,随时可以看。” 宋音:“……” 好家伙,病了一场把狗男人的脸皮厚度给忘记了。 自己挖坑得自己埋呗。 宋音安静三秒,扯出一个微笑:“老公的主意真是好呢。” 傅时礼挑眉,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可以进行操作了。 宋音安静微笑脸,在他好整以暇的目光注视下,硬着头皮把手机屏幕换成了他的照片。 别说,她随手一拍,拍的还挺好。 他逆着光,略微偏着头,光线勾勒着他侧脸流畅利落的轮廓,很有意境。 宋音心里暗戳戳的嘀咕:行吧,勉强接受了。 但面上,她依旧保持着安静微笑脸,手机屏幕翻转给他看,咬牙切齿的:“满意了?” “不该是你满意了么?”他挑了下眉梢。 宋音:“……” 行,她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输了。 心服口服。 她都生病了,他还欺负她,之前的温柔都是假的! 宋音收回手机,转身就走。还没迈开步子,又被他拉了回来。 将人扣在怀里,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停顿一下,又按住她的后脑勺,与她额头相抵。 似是没感觉出来温度,他说了句,等一下。便转身回卧室,把体温枪拿了出来。 宋音:“……” 有体温枪,干嘛还又摸又抵额头的,趁机占她便宜嘛? 量了一下,显示体温37度6。 傅时礼抬手拢了下她耳边的碎发,低声问:“还有一点烧,感觉好些了?” 他转变得太快,宋音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点点头。 “饿不饿?” 宋音又点点头。 她轻抿着唇角,双眸还湿漉漉的,抬眼看着他,许是眼睛酸涩,所以时不时的眨动,反而显得有些乖巧。 傅时礼看着她,忽然笑了,打开手机,对着她拍了一张。 宋音蹙眉:“你干嘛?” 他垂眸操作手机,不说话。 几秒后,他翻转手机给她看自己的手机屏幕,像是自己有多伟大,为了配合她改屏幕似的,“公平起见。” 宋音:“……” 这狗男人……? 这狗男人是故意杠她吗这狗男人?! 就不能让他闲着! “我饿了!”她没好气的指挥他,“我要吃粥,你去盛。” 傅时礼好笑的看着她,轻点了一下头,放下手机,去厨房盛粥。 开放式厨房,视线开阔,一览无余。 宋音的视线下意识跟随着他,看着他站到中岛台前,袖口往上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指骨分明的手握着瓷勺,一勺一勺地,慢条斯理地盛着粥。 与刚才接电话时那种运筹帷幄的气势不同,此刻他的身上透着一种说不清的温和,挺阔的肩背仿佛能撑起一切,让人极有安全感。 宋音心底微动。 以往她生病,身边不是辛薇,就是岚姨,她也没折腾过她们。这次傅时礼在身边,她没由来的想闹他,要他哄。 这两天,也确实是他一直在照顾她,没有不耐烦,更没有抱怨,温柔得都有点不像他了。 傅时礼把粥端过来,宋音也收了思绪坐在餐桌前,垂眸看着那碗粥,一本正经的评价:“卖相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傅时礼把勺子递给她:“尝尝。” 宋音舀了一口,尝完,顿了顿,很小声,自言自语似的:“没有岚姨做得好吃。” 停顿一霎,她放下勺子,拿起手机发消息。 傅时礼问:“味道不好?” 宋音抬头看他一眼,在做正事,就没和他闹腾,摇摇头说:“没有。虽然比不上岚姨的手艺,但是还好。我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 赵岚娟是宋家请来照顾宋音的阿姨。她小时候世界各地的比赛,伯伯和伯母没办法时时陪着她,除了安排一个秘书帮她处理出行以及赛事事项外,还安排了家里的阿姨赵岚娟一直跟在她身边照顾饮食起居。 后来宋音出国读书,赵岚娟也跟着她去了国外照顾。当然,宋家也同时把赵岚娟的女儿送出国读书了。后来宋音长大些,身边有了辛薇,再世界各地的开演奏会时,便没让赵岚娟跟着。 原先,她回国并没有准备待太久的,后来决定留在国内,也没知会赵岚娟。 辛薇这次回纽约,她也没和辛薇说赵岚娟的安排。 宋音顿了顿,干脆拨了个语音过去。 傅时礼的手机也响了,宋音不想打扰她,便起身回了卧室。 巴黎是下午,纽约现在应该是早晨。语音很快接通。 赵岚娟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热情,问她是不是快回来了,好给她准备爱吃的菜。 宋音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又对她说:“怡然还在国外,你想陪她,就不用回来,安心住着。” 赵岚娟笑说:“怡然前些天还说工作有变动,要回国,我还为难着呢,既然你也不回纽约了,那正好,我也没什么顾虑了。” 宋音“嗯”了声,也没其他好闲聊的,便挂了电话。 从国内到国外,赵岚娟照顾她这么多年了,其实她从没把对方当成用人看待。这次赵岚娟和赵怡然一起回国,应该也不会在宋家工作了。 赵怡然一直不高兴自己的妈妈给宋音做保姆,但是之前没办法,人都在国外也不好推脱,回国了,反而好请辞了。 宋音倒也没多大所谓,出了卧室,继续吃粥。 傅时礼正对着电脑工作,好像很忙。宋音抬头看他一眼,忽然说:“我们明天回国吧。今晚也行。” “等你身体好些了。” “我已经好多了,再吃一遍药应该就没问题了。”宋音停顿一下,“我想回国了。” 傅时礼抬头看着她,顿了顿,说:“那今晚再看看情况,不烧了,我们明天就回去。” 宋音点点头。 - 当晚,宋音的烧完全退了,夜里也没再起热。次日,傅时礼叫来医生帮宋音换药,重新包扎了一下手上的伤,两人便搭乘了回国的航班。 这趟航班上没有wifi,宋音也没玩手机,睡够了十一个小时。飞机降落在景城时,刚好早上七点。 刚走出机场,许哲明便迎了上来,似乎是有紧急的事情,他脸色沉凝的跟在傅时礼身边低声耳语。 傅时礼的神色倒始终疏淡沉静,看不出什么波澜。 想来他们是在谈工作,宋音便没打扰,自顾自上了车。 傅时礼立在车边一直没上来,宋音往他那侧的车门处挪了挪,降下车窗,许哲明压低的声音传入耳中,“……另外,老董事长让你一下飞机立刻联系他。”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有红包,爱你们(づ ̄3 ̄)づ 第37章 爷爷找他, 还说了一下飞机就立刻联系,那定然不是什么小事情。宋音顿了顿,又升上车窗, 挪了回去。 傅时礼淡淡“嗯”了一声,拉开车门, 上车。紧接着,许哲明也坐进了副驾驶。 宋音偏头看傅时礼一眼,他的神色始终疏淡沉静,和平时没有两样。宋音忍不住小声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傅时礼拉起她的手, 轻握在掌心, 淡淡说:“工作上的事。” 要说他具体的工作内容, 宋音也不太懂, 便只问:“严重吗?” “没事,别担心。”他神色如常,甚至还安慰起了她。 真是的。 谁担心他了。 “谁要管你。”宋音掐了下他的手指, “我只是怕你太忙,会忘了把我的双钻接回家。” 傅时礼睇她一眼,屈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 没多说什么。 - 把宋音送回西山壹号, 傅时礼洗了个澡, 陪她吃完早餐才出门。 他这么冷静从容,看着也不像出了棘手的大事的样子,宋音便也没再想早上的事。 她手上的伤还没愈合, 不能练琴, 在家里待着无聊, 便在群里缠两个小姐妹。 俞澄在忙, 方以晴正好有空, 两人便约出去喝下午茶了。 闲聊间,说起在巴黎生病,傅时礼照顾她的事。宋音托着腮,小声说:“我觉得我对他可能是有点好感吧。” 方以晴叹了口气,“好家伙,终于肯承认了。” 宋音睇她。 方以晴捧着脸,冲宋音挑眉:“然后呢然后呢,表白了吗?” “我有病?”宋音白她一眼,“好感而已。” 方以晴沉吟几秒,郑重点头:“没错,表白这种事,得让他来。” “他疯了?”宋音又白她一眼。 “……” 方以晴睨她,“那你俩现在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宋音戳着面前的芝士蛋糕,声音很低,“就是觉得我和他之间,不该有这些有的没的。” “平衡一旦打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鉴于我父母的例子,我承认,在这方面我不勇敢,我害怕受伤害。所以,还不如只维持友好和平的联姻关系,谈什么感情,凑合过呗。” 宋音轻吐出一口气,语气轻松几分,恢复以往的慵懒语调:“夸他一句帅他都要让我换屏保,要是知道了我对他有那么一丢丢的好感,他还不得骄傲到天上去。才不要告诉他。不,我还是不要喜欢他了,他以为他是谁呢,还妄想得到仙女的喜欢!” 方以晴:“……” 傍晚时,宋音准备回西山壹号,接到傅时礼的电话,说爷爷让他们晚上回老宅吃饭,等会儿过来接她。 宋音便让方以晴先走了,自己在咖啡厅等傅时礼。 中途,宋音去了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回来,正好看见傅时礼进门。 她正要上前,就看见有个女店员不小心撞到了他。 女店员还端着托盘,这一撞,托盘上收拾的客人吃剩的咖啡和蛋糕,全洒在了傅时礼身上。 干净而一丝不苟的西装外套,瞬间变成了脏兮兮的调色盘。 相较于平时他衣冠禽兽——额不是,是衣冠楚楚,永远沉静从容、运筹帷幄、而又清冷矜贵的模样,此刻脏兮兮的他显得有几分狼狈。 宋音想笑。 她往后退回去,好整以暇的看热闹,就差要盘瓜子了。 傅时礼眉心轻蹙,冷淡的眉眼骤然聚起几分不耐,再加上他身上那种天然的凛然气势,更让人生畏。 女店员赶忙连连说着对不起,着急的作势要帮他擦。 傅时礼后退一步,抬手做了个不让她靠近的动作,同时下意识撩起眼皮看她一眼。 他的视线落在女店员的脸上时,好像是顿了一下,继而声线冷淡且平静的回了句:“没事。” ? 宋音轻抿了一下唇角。 女店员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似的,又战战兢兢的继续道歉。这时,店长过来了,递上干净的湿纸巾,又道歉又保证让店员赔偿衣服,还强调一定会严厉处罚这位店员。 傅时礼把西装外套脱下拎在手里,淡淡扫了前面的两人一眼,声音略沉:“不必了。” 说完,便抬眼自顾自寻找宋音的身影。 店长又看了眼这个气质矜贵不凡,身上衣物也价格不菲的男人,追问道:“先生,您的意思是不追究了?” 傅时礼淡淡“嗯”了一声,拿出手机,拨电话。 宋音的手机响起振动声,她按了拒接,从拐角处走出来。傅时礼看见她,眉眼顿时柔和下来。 宋音却是有些不想搭理他。路过吧台,她偏头,视线掠过方才那位女店员。 是一位很年轻的女孩,皮肤白皙,长相清纯,有几分娇弱无害的气质,看着确实会让人有想怜香惜玉的感觉。 宋音先到座位上拿了外套,才转身朝外面去。 走到门口,傅时礼作势要牵她,宋音往旁边躲开,冷淡:“别碰我,你不干净了。” 傅时礼:“……” 他看了眼手中的外套,失笑,点点头,跟在她后面。 上了车,傅时礼把外套丢在一旁,抽出湿纸巾边擦手,边转头看宋音。她捧着手机,全神贯注在打字,似是在和朋友聊天,却摆出了打游戏carry全场的气势。 病一好,也不撒娇了,也不缠他闹他了,甚至连对他笑一笑,搭理都懒得搭理他了。 傅时礼轻扯了下唇角,手肘撑在车窗上,手撑着脸,视线刚好落在她身上,没有移开。 此时,宋音已经控诉了三个版面,还不解气,又甩过去一个“他这样的,在小说里都活不过两行”的表情包。 俞澄:【宝贝儿,你是想让傅时礼为难那个女店员?】 宋音顿了顿。 她从没想过要傅时礼为难那个女店员,她从一开始看热闹,就不觉得傅时礼会做出刁难店员的事,也不觉得他会让人家赔偿啊什么的。他不悦归不悦,但教养摆在那,做不出这么掉价的事。 他如果真这么刁难了,她反而会对他失望。 按照他的行事作风,确实不会刁难,但也不会有闲心去管人家店长是否因此处罚自己员工的事。可他竟然管了!店长说要严厉处罚的时候,他说,不必了。 最重要的一点,他看向女店员的时候,视线有停顿,在她脸上停留了,继而语气都平静了。不是看上了,就是以前认识。 可是,如果认识为什么不打招呼? 那女孩还吓得战战兢兢的一直道歉。 怎么,他还能是在背后默默暗恋人家? 狗男人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他要是真喜欢还不直接上手,抢也得抢过来吧。 那刚才就是看上人家了怜香惜玉了呗。 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 狗男人! 他死了! 这时,方以晴发了条:【她哪是想让傅时礼刁难人家,她这是吃醋了。】 方以晴:【沾了爱情的女人都是福尔摩斯。】 宋音:【谁吃醋!】 宋音:【你在说什么屁屁话.jpg】 宋音:【闭嘴!】 方以晴:【不敢吭声.jpg】 俞澄:【不敢吭声.jpg】 宋音把手机按灭,打开包,用力往里一丢。 她皱着眉,气鼓鼓的,那双桃花眼敛尽了生动光彩,明艳中透着几分可爱。 傅时礼轻笑,伸手,想触碰她的脸颊。还没碰到,她便往旁边躲开了,扭头,不悦的看着他。 “怎么了?”傅时礼侧身靠近她。 她往后躲,他便往前靠近,将她堵在车门的角落。随着气息喷洒,他的声音落在她耳边,“谁惹你不开心了?” 声线很低,虽然在问,但全然是哄人的语调,带着纵溺的意味,有种别样的温柔。 狗男人! 宋音皱眉,没好气的瞪他:“你不干净了,离我远点。” “擦干净了。”他抬手捏她的脸颊。 宋音偏头躲,嘀咕:“擦不干净的。” 傅时礼顿了顿,她好像是生他的气了,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她不开心了,他也没做什么能惹她不开心的事情。 “怎么了,告诉我。”他声音略沉。 宋音轻抿着唇角,不说话。 就,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说出来就很像无理取闹。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出格的言行,甚至都没和那位女店员多说半个字,任谁都不会往那方面去想。只凭她的感觉和猜测就给他定罪,说出来,整个就是捏造是非胡搅蛮缠。 “嗯?告诉我。”他又低声开口。 宋音垂眸轻抠指甲,小声说:“大姨妈快来了,心情不好。” 算算日期,确实是快了。 傅时礼揉揉她的脑袋,没再追问。 宋音想,乐章里都是骗人的,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难以言喻的甜蜜欢喜,明明是酸涩。 不想喜欢他了。 就这么着吧。 - 到西什街傅家老宅,天已经黑了。 寻常家宴,傅家人到得不齐。只有二叔傅统,还有傅明朗和郑抒晨几个小辈在。 晚饭时,席间的氛围还算好。吃完晚饭,傅老爷子带着傅统和傅时礼叫去了书房。 宋音正和郑抒晨闲聊,傅明朗忽然凑过来,小声说:“爷爷和我爸我哥去书房了。” 宋音和郑抒晨不约而同的给了他一个“哪次不去书房?这有什么好特意说的”的莫名其妙的眼神。 “……” 傅明朗一个白眼差点翻上天,压低声音说:“爷爷可能要训我哥。” 宋音问:“为什么?” 傅明朗:“你不知道?” 宋音哽了哽,弯唇一笑:“你哥怕影响我练琴,平时不拿自己工作上的事烦我。” 傅明朗点点头,小声说:“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因为我哥没有按照预定行程回国,一个重要项目黄了。” “其实双方一直有往来,对方这次来国内,和我哥说好会面详谈的,我哥没回来,就和对方进行了视频会谈。视频里都谈妥了后续签约,可后来,就是我哥在飞机上那段时间,对方和丰欧签了。” 丰欧? 好熟悉。 宋音问:“丰欧是?” “许家的。”傅明朗小声,继续说,“爷爷好像挺生气的,我哥的工作能力你也知道,那可是相当厉害从无敌手啊,区区一个丰欧竟然能从我哥手里……爷爷大概是觉得我哥这次行事大意了,大意得都有点不像他平时的作风了。” 在傅明朗心里,他哥就是神,他也挺不理解的,到底是有多重要的事能绊住他哥。于是,问宋音:“我哥在巴黎怎么了,为什么没回来?” 宋音有些心虚。 她也难以想象得是什么样的事才能绊住傅时礼,使他不回国处理重要工作。 可实实在在绊住他的,确实是她的身体不舒服。 她生病期间,他并没有出过酒店,一直陪着她。需要的食材,都是让酒店工作人员代买的。 他切切实实是为了陪她,才没回国。 郑抒晨的思维方式就和傅明朗不同了,她立马给出了自己猜测的答案:“是因为嫂子的手受伤了吗?” 傅明朗:“这点小伤不至于不能乘机吧。” “……” 确实不至于。 宋音摸了摸鼻子,小声说:“前两天,我着凉了。” 郑抒晨立马小声激动道:“我就知道哥是为了嫂子。” 傅明朗咽了咽喉咙,有点难以置信的喃喃:“就是小着凉吗?” 着凉能有多严重,还需要他哥一直留在身边,就算严重,先请个护工呗,至于什么也不顾了亲自看着吗? 当然,他没敢说出口。 宋音瞅了眼紧闭的书房门,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便起身离开了。 眼看着宋音往外面走,傅明朗说了声:“洗手间在——呃!” 他捂住肚子,瞅郑抒晨,“你干嘛打我?” 郑抒晨瞥他:“嫂子是不认识家里洗手间吗?嫂子是想去看哥,你懂啥!” 傅明朗:“……” 书房在一楼,窗户对着院子,只要没拉窗帘,站在院子里,可以看见书房里的情形。 宋音假装路过,往里瞅了瞅。 书房内灯光明亮,傅老爷子和二叔背靠着窗户坐在乌金木沙发上,傅时礼站在茶几前,视线望着沙发上的两位前辈。 爷爷抬手指着他,看手指晃动的幅度也知道,定然是在发火。但他神色沉静如常,并没有一丝被教训的窘态。 狗男人不知道被长辈教训的时候要撒娇服软认错一条龙吗? 他生病时演柔弱的演技都去哪里了! 再不济,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嘛,爷爷再生气,也不会冲她这个孙媳妇儿发火的呀。 不过,爷爷至于这么生气么,连坐都不让坐。 宋音轻瘪唇角,一口气还没叹出来,爷爷忽然起身了,她赶忙躲进阴影处。 院子里没人,宋音靠在回廊的柱子上,轻叹了口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片刻,她转身,探头朝书房的窗户瞅,窗下的沙发前已经没有人,不知道是去办公桌那边了,还是出去了。 宋音轻抿唇角,心底好像有丝丝轻微的、钝钝的痛感漫过,肆意弥漫在胸腔。 她站直身体,忽然看见熟悉的挺拔身影从客厅出来,径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与她遥遥对视。 莫名的,宋音心里乱了一瞬,下意识转过身背对着他。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她身后,紧接着,一件外套披在了她肩上,他顺势从身后将她拥进怀里,偏过头,看着她。 近乎耳语:“怎么在外面?” 宋音说:“消食。” “你怎么出来了?”她转而问。 耳边落下一声很轻的气音的笑,他说:“看见一只小猫在外面一探头一探头的,出来看看。” “哪有猫。” 他轻笑,没接话。 宋音轻抿了下唇角,“我听傅明朗说了,爷爷是不是骂你了?” 他又低了点头,离她更近,低沉的声音掺着笑意:“傅太太心疼了?” 宋音嘴硬嘀咕:“谁心疼你。就是觉得我也有责任,你和爷爷说了是我生病才没回来吗?” “和你没关系,别多想。”他说,“生意上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不是一个意外巧合这么简单的。” 宋音顿了顿,小声咕哝:“我虽然不是根本原因,但也算得上直接原因吧。也是可以用我来分散一下火力吧。” 他用唇碰了碰她的耳朵,声音带着沉沉的笑意,略显慵懒,呼出的气息撩得人心里痒痒的,“不是说过,不舍得。” 作者有话说: 点按钮没反应就多点了几次,就把红包点多了,给出了我三倍的爱 第38章 宋音的心跳怦怦怦的加速, 她压了压想往上翘的唇角,一本正经:“既然如此,你就自己承受吧, 别说我没义气噢。” “义气。”他声线清淡,修长的指骨轻敲了下她的额头, “我们之间是义气?” 宋音略微偏头看他,下颌微抬,“不是义气,那是什么?” 走廊下光线昏暗, 她明艳的五官像是笼上了一层昏黄滤镜, 那双桃花眸似敛着朦胧水光, 显出几分迷离慵懒之色, 勾人得紧,却也透着一种不在乎的随意姿态。 这只小野猫,什么时候才能养熟。 傅时礼目光深黯, 捏住她的下颌,低头,一下咬住她的唇。 嘴唇上被他吮吻咬得发麻, 酥麻感直冲头皮, 似乎心尖也跟着微颤了起来。宋音手指颤抖着, 晕乎乎的攥住他的袖口。 这时,傅明朗突兀的、响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哥——对不起!” 宋音抖了一下,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奶猫一下钻进了傅时礼怀里。 不得不说, 每每她对他这样下意识的依赖, 都让他很受用。 傅时礼垂眸好笑的看着她, 任由她躲在怀里。 转瞬, 宋音反应过来, 心里又尴尬又羞耻,耳朵一下红了。她撩了撩额前的碎发,从他怀里退出来,咬住下唇,轻轻推他,示意他快进去。 傅时礼忽地笑了,轻捏住她的下巴,指腹按在她唇边,俯身,声音带着低低的笑意,似提醒,更似逗弄:“别咬,越咬越明显。” 宋音:“……” 宋音齿关一松,把唇松开。 她的唇已经有些红肿了,一片莹润光泽。傅时礼眸光微黯,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唇,轻笑了一声。 宋音的耳朵更红了,一把推开他,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愤愤的语气:“不分场合的衣冠禽兽!” 瞪他一眼,转而自顾自往屋里走。 傅时礼只笑,也不反驳,跟在她身后往正门走。 走到门口,宋音还是不好意思,把傅时礼推到前面,低着头躲在他身后。 傅明朗出来喊,其实是傅老爷子找傅时礼。傅老爷子见两人这般情况,也没多说什么,简单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便摆手,让他俩回去。 出了老宅,宋音便手插兜,不给他牵。上了车又一路装睡,不想搭理某只衣冠禽兽。 - 回到西山壹号,傅时礼还有点事要处理,进了书房。宋音回卧室。 她手上的伤不能沾水,洗漱洗澡的时候总是要缠上防水布,即便如此,宋音也尽量不让那只手碰到水。 她对自己的手,一向格外谨慎。 好不容易洗完澡,手机响了。宋音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就去接电话。 是辛薇打来的电话,工作上的事。 一是景城音乐学院想邀请宋音做客座教授,辛薇问她的意愿。 宋音:“这——” “你做客座教授的能力是有的,就是——”辛薇抠了抠额角,“就是这小暴脾气,我怕你一个不高兴直接撂挑子。” 听到这话,宋音现在就不高兴了,“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多没有责任心似的,还我这小暴脾气,我这脾气怎么了?我脾气不要太好太温柔哦!” “我还就非得答应了呢,怎么着吧!” 辛薇笑出声,“能怎么着,答应了我就回复邀请呗。” 宋音:“……?我是不是被你套路了?” 辛薇扶额笑:“客座教授的邀请,是对你身份和能力的认可,你忙得过来的情况下,答应自然是好的。” 宋音其实也没想拒绝,和辛薇闹着玩罢了。停顿一霎,她转而又问起其他的工作。 辛薇说,莱卡音乐厅100周年庆典音乐会邀请她参加。 宋音:“先前因为要回国,不想来回折腾,周年庆典的音乐会不是已经拒了么。” 辛薇:“音乐厅那边前段时间有任免变动。这次对你发出邀请的是理查德先生,你敬重的导师,我可没敢回绝。他还给你发了邮件,你应该没看。” “我没注意。”宋音立马打开pad确认邮件,“那我回复理查德先生,接受邀请吧,反正最近没事。我的手伤结痂就可以练琴了。” “好,那我就订机票了。” 正说着,卧室的门打开,傅时礼进来了。宋音抬头看他一眼,又继续和辛薇说正事。 “机票订两天后,周六那天的,我想早点到纽约。” “好。”辛薇,“那没事我先挂了,好好休息。” “嗯,拜拜。” 挂断电话,宋音再次抬头看向傅时礼。他单手插兜,立在门后没动,只看着她,目光又深又沉,眼底涌动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宋音顿了顿,眨巴了两下眼睛,不明白他在干嘛。 默了片刻,他沉缓出声:“还回来吗?” “……” 宋音忽然有些想笑,她屈膝,单手托着腮,微挑了下眉梢:“傅总不想让我走?” “你说呢。”他音调略沉。 宋音只望着他,不说话。 顿了顿,他缓步朝她走过来,低声问:“又怎么了?” 又? 狗男人! 宋音不开心了,睨他:“你说呢?” 傅时礼稍顿,在床沿边坐下,默了几秒,语气带着几分轻哄的意味:“让你咬回来?” 说着,他倾身靠近,一副躺平任她占便宜的姿态。 ? 宋音耳朵一红,“你想得美!” 他没反驳,手指穿过她湿漉漉的发丝,落在她后颈,轻轻捏了捏,低声问:“怎么又要走?” 先前因为她要走的事情闹过几次,他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不希望她走。不管他是开了荤素不回去还是为了少些麻烦没有后顾之忧,但在次次的闹腾中,他确实改变了不少。 今晚虽然把她的嘴唇亲肿了,让她在全家人面前丢脸,但他也为了照顾她而丢了项目,还被爷爷骂。 宋音没想拿这件事威胁他的,只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 算了,看在他喵过两次的份上,就给他一点安全感吧。 她顿了顿,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忽然随口似的说:“傅时礼,SY文化基金会形象大使和名誉主席的邀请,我可以答应。” 他顿了一下,眸光微动:“你……” “但是我有个条件。”她又补充。 傅时礼沉静道:“你说。” 宋音挑了下眉,黑亮的眸子闪过藏也藏不住的狡黠,“我要看你戴猫耳朵发箍。” “……” 傅时礼安静三秒,动了动喉结:“家里没有那种东西。” “明天我去买。” 傅时礼:“……” “答不答应?”她微抬下巴。 “你先签合同。” “我签了你要是赖账呢?” “我是商人。”他说得挺正经,“重信誉。” “……” 宋音抿唇想了想,暂且相信他一次,“好吧。” “我让人准备合同,明天签。” 宋音捧着脸,冲他挑眉,笑着:“看来傅总对猫耳发箍已经迫不及待了嘛。” 傅时礼睇她一眼,转而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语气平静,似闲聊:“这次去纽约,为了什么事?” 一说要答应他基金会的事,立马就不担心她不回来了,难不成还真让四叔说着了,这个名誉主席真就是个束缚她的工具,就等她上套? 宋音瞥他一眼,“受我导师邀请,参加音乐会。” 他点点头,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宋音:“你戴了猫耳发箍再说。” 傅时礼:“……” - 第二天早餐时,傅时礼问她,合同是到公司签,还是他拿回来给她签。 宋音一本正经:“当然是去你公司签了。我们是正常的合作关系,别搞得像是潜规则了一样。” 傅时礼停顿一下,忽地笑了下,轻轻点头:“好,回头我派人来接你。” “不用。”宋音和他撇关系,“我有司机,用不着贵司派人。” 傅时礼失笑,由着她:“好。” 除了文化基金会的事,辛薇也联系了宋音和她说了客座教授的事。 辛薇和那边的负责人商议了后续事项,定在宋音从纽约回来举行颁发聘书仪式。 和辛薇的通话结束,宋音立马捞起手机攻击傅时礼。 宋音:【人家景音聘请我做客座教授,还正儿八经给我举行聘书仪式,诚意十足,你看看你有什么!】 宋音:【一个猫耳发箍还推三阻四的,诚意一点都不足。】 过了十分钟,傅时礼没回。 想来他是在忙,宋音便把手机一丢,等私人医生过来给她换药包扎。 包扎的时候手机响了,她没看,等医生离开,她才拿起手机看一眼。 傅时礼:【知道了。】 宋音:“……?” “知道了”的意思是,“已阅”? 这个狗男人……?! 宋音反击的语言还没组织好,手机又响了一声,她垂眸看。 傅时礼:【晚上让你满意。】 “……?” 狗男人! 宋音耳朵一红,直接甩过去“禽兽”俩字,就按灭了手机。 傅时礼轻牵了一下唇角,也放下手机,转而继续翻阅文件。片刻,韩忱拨来视频,他随手点开。 两人聊完正事,韩忱忽然问了句:“丰欧那边,你是不是准备出手了?” 傅时礼没应声。 韩忱也没在意他的不理会,往后靠在椅背上,姿态随意,语气散漫:“寻常的生意竞争,你确实不会放在心上,姓许的那小子,你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他也不值得你特意出手。但这次不同,他动宋音了。” 没错,他不该动宋音。 傅时礼眼底漫过不加掩饰的轻蔑,很轻地翘起一侧唇角,没否认。 韩忱笑了声:“果然。” - 下午,宋音去签合同。她还是第一次去傅时礼的公司。 启时的集团大厦矗立在金融中心,与傅氏的大厦隔街相望,远远看过去,连成一片。 她的车还没驶到大厦楼下,远远的就看见许哲明等在门口,车子一停,他立马恭敬的上前替她拉开车门。 宋音看他一眼,挑眉:“董事长特助亲自迎接,你们的形象大使都是这样的待遇。” 许哲明微笑恭敬道:“自然是只有董事长夫人有这样的待遇。傅总在开会,特意吩咐的。” 宋音没说话,摆好和傅时礼平时工作时同款的疏淡脸,目不斜视的往里走。 她还特意涂了哑光质地的正红色口红,蓬松微卷的长发自然垂落,单手插在风衣外套的兜里,把属于“董事长夫人”的那种知性优雅,骄矜而又不艳俗的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许哲明直接把她引进傅时礼的专用电梯。 前台目送宋音进电梯,转头就开始小声八卦,顺便在群里激动讨论。 很快,集团内部大大小小的群也炸开了锅。一早过来就听说基金会那边在准备合同,董事长夫人答应形象大使和名誉主席的邀请了,大家都期待着瞄一眼真人长什么样,也可谓是给枯燥的工作增加一点趣味。 集团员工一直都听说傅总已婚,传说是宋家的小千金,但谁也不知道宋家小千金是谁,直到前段时间网上的风波,满足了大家的八卦之魂。 【刚才楼下亲眼所见,真人比照片更漂亮。】 【气质气质,气质绝了!】 【难道不是气场吗?就董事长夫人那气场,还有哪个小妖精敢靠近傅总!】 【董事长夫人这么久没回复,我还以为邀约只是为了公关呢,没想到真的。】 【我要被宋大提琴家圈粉了,颜粉,所谓没受过委屈没吃过苦的脸,就长这样吧?】 …… 宋音跟着许哲明直接到了顶层傅时礼的办公室,正好傅时礼开完会刚回来。进了办公室,许哲明把合同放下,便退了出去。 身后的门关上,宋音抬眼看向坐在办公桌前的傅时礼。他一贯的姿态从容沉静,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镜片后的眼中有清浅笑意,只望着她,也不说话。 对望的这一眼,让宋音的心跳没有来的加速。她稳住神色,走过去,抬了抬下巴,故意找茬似的,很娇纵:“让开,我要坐这里。” 他轻轻点头,“好。” 话音落下,便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将人按坐在怀里。 宋音:“……” “小气鬼。”宋音嘀咕,“像谁要抢你董事长的位子似的。” 停顿一下,她戳了下他的胳膊,又嘀咕:“放开我,等会有人进来看到了。” “不会有人进来。”他把合同放在她面前,“先看看。” 宋音最讨厌看这些晦涩的条款文字了,她顿了顿,转头看着他,问了句:“我要是违约,你会怎么做?” 傅时礼散漫一笑,看着她:“公事公办。” “那我倒是想看看你公事公办的嘴脸是什么样。”宋音抬了抬下巴,指挥他,“翻页。” 他不反驳,只弯唇一笑,替她翻页。 签完,宋音把他的钢笔随手一丢,轻轻拍了两下手,大功告成了似的:“好了,我要去买猫耳发箍了。” 她满脸期待的小表情,眼睛也笑弯成了月牙,明媚又生动。 傅时礼眸光微动,微凉的指尖落在她后颈,轻轻摩挲,低声问:“景音的客座教授,是什么时候答应的?” 宋音还在想着猫耳发箍,悠闲地晃悠着小腿,随口说:“就昨晚呀。” “那是什么时候决定留在国内不再走了的?”他又问,声音放得很轻,似是怕把她惊扰回神。 宋音下意识答:“我早——” 蓦地反应过来,她顿住话音,要是告诉他早就想留在国内,那岂不是等于承认她先前拿要走的事威胁他了。 她一秒转了话头:“我早上的时候呀。” “昨晚答应的客座教授,今早才决定要留在国内。”傅时礼点点头,“嗯,合理。” “……” 狗男人! 宋音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把合同往旁边一摔,就挣扎着要起身。 傅时礼轻笑出声,将人禁锢得动弹不得,转而腾出一只手,摘下眼镜,随手丢在桌上,而后捏住她的下颌,吻了下去。 他再一次的表演了“她越是挣扎,他便越是强势”的恶劣作风,宋音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微凉的指尖扶着她的后颈,压着她的唇,声音沉哑:“想在办公室?” ? 狗男人! 宋音皱眉,还没反驳出声,他又道:“不想的话就乖一些,别乱动。” 宋音哪管他,继续挣扎。可挣扎耗费了体力不说,被他亲得意识也逐渐昏沉起来。到最后,她也没了力气,缩在他怀里,任由他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时礼终于松开她。 她衬衫的衣扣被解开了两颗,领口凌乱得不像话,整个人也软绵绵的,趴在他怀里喘得厉害。 她连睁眼都懒得睁眼了,缩在他怀里没动。片刻后,平复完呼吸,也稍稍恢复了体力,再睁眼,领口的衣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扣上了。 宋音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神色沉静如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还腾出了一只手操作鼠标,居然已经开始工作了,金丝边框眼镜也重新戴了回去,整个一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模样。 宋音:“……” 她气不过,仰头,趴在他脖颈上狠咬一口。 傅时礼也不恼,任由她咬尽兴。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宋音一下从他怀里弹了起来,顺了顺头发,又极快整理了一下衣服,跑到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开。 傅时礼有些好笑的看她一眼,压了压唇角,应声:“进。” 许哲明目不斜视的走进办公室,汇报完工作回身要走时,宋音也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说了句:“送我下楼。” 许哲明看向傅时礼,后者轻点了一下头,他立马恭敬的引宋音出门。 待宋音走出集团大厦,内部大大小小的群又炸锅了。 【什么什么?董事长夫人下楼的时候口红没了?】 【什么什么?嘴唇还肿了?】 【啧啧啧……】 【快看官博!这哪是官宣稿件,这就是暗戳戳的秀恩爱!】 【啊啊啊啊嗑到了!】 …… 此时,宋音坐在车里,也被辛薇提醒看启时的官博,问她要不要转发。 宋音打开看了眼—— 启时集团:【大提琴演奏家宋音女士被我司董事长傅时礼先生多日来不懈的诚意所打动,今天,正式接受SY文化基金会的邀请,确认长期合作关系。】 宋音:“……”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宋音截了张图, 把“多日来不懈的诚意”这几个字圈起来,想发给傅时礼问问,他的诚意在哪里。 顿了顿, 最终没发过去。 以狗男人的脸皮厚度,她要是发过去质问, 他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话来。 再说了,这文案也不会是他写的。 没发消息找茬,宋音顺手刷了刷评论。 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又有人买水军了,怎么他一个企业微博会等着这么多吃瓜群众, 转发和评论都蹭蹭往上涨, 除了几个等上次事件幕后黑手的, 其他大都是做阅读理解的。 并且从阅读理解中得出“夫妻恩爱”, 且傅时礼是“老婆奴”的结论。 宋音:“……” 好家伙,傅时礼看见,估计得把攥写这条文案的员工给开了。 与宋音想的不同, 许哲明觉得,这回,老板估计会给他加奖金。 这文案是许哲明亲自撰写发布的。他昨晚得到消息, 就开始想官宣合作的文案该怎么写了。 其实, 启时的官博并非许哲明在维护, 可这不是事关夫人么。上回热搜事件,他便是得傅总默许,亲自撰写了官博文案, 傅总对内容还算满意。 这次, 也是傅总授意的, 虽然没明说, 但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 他现在也能揣测出傅总对夫人的心思和态度了,撰写个合傅总心意的文案,不算难。 不多时,宋音的手机又响了,还是辛薇发来的消息。 辛薇:【要不要转发?这暗戳戳秀恩爱的文案我该怎么替你转发。】 辛薇:【宝贝,你快给我点指示,纽约现在凌晨三点,我的肝已经要爆了。】 宋音:【你睡吧,我来处理。】 辛薇:【好嘞宝贝。】 宋音盯着那条微博看了几秒,直接点击了转发,没有文案,只有默认的四个字:【转发微博】 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她的微博下面也一下涌进了不少评论。 【董事长夫人的这高冷范儿爱了爱了。】 【哈哈哈哈由此可见家庭地位。】 【求宋音老师多营业,美女多发自拍呀!】 …… 宋音没再多看,手机按灭往包里一丢,径直吩咐司机开去商场。 她要亲自为傅时礼先生挑选猫耳发箍。 - 晚上,傅时礼一直没回来。宋音洗完澡,百无聊赖,便拿着猫耳发箍玩,玩着玩着,随手戴在了自己头上。 嫌随手戴得不正,她又起身跑到穿衣镜前整理了一下。 别说,还挺好看。 可爱中透着些许小性感。 宋音动了下眉梢,心说,还不是因为她本来就性感可爱。 碎碎念着,她拿出手机,准备自拍一张。刚打开相机,便听见“咔哒”一声响,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熟悉的修长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蓦地对上一双黑沉的眸子。 宋音:“……” 她穿着雾霾蓝抽条纹理款的长袖睡裙,方领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肩颈线,垂顺的发梢上还沾着湿润水汽。 头上的猫耳发箍,像是原本就嵌在她如墨的发丝里,契合得很,并无一丝艳俗,反衬得她慵懒中透出几分妩媚灵动之感。 无端勾人。 傅时礼眸光转深,轻捻着指尖,缓步朝她走近。 宋音也反应了过来,抬手把发箍摘下,满怀期待的朝他蹦跶过去,“我还以为你怕了,不敢回来了呢。” 刚一到他面前,便被扣住腰按进了怀里。宋音也没在意,垫起脚,把发箍往他头上戴。 刚碰到他的头发,手腕便被攥住,拉了下去。她皱皱眉,挣脱,再次往他头上戴,手腕又被他擒住。 这次,他直接抓紧她的手腕拉下,使她无法挣脱。 “好了,看过了。”他低声说。 ? 宋音皱眉:“什么看过了,还没戴上去呢,你想耍赖吗?” 他挑眉,一脸坦然:“我可没说要怎么戴。” 宋音:“……?” 他说的这是人话么他! 她就不该相信一个狗男人! “你!你!你!” 宋音都被他气无语了,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双手被束缚住,她气不过,正要抬脚踩他,眼前忽然晃过一个大提琴。 ——一个缩小了n倍的大提琴。 她目光稍定,望过去。 小大提琴被他拿在手里,更像一个小饰品,但做得很精致,琴头、琴轴、琴枕、指板和琴码都做的都很真实,琴弦甚至能拨动,和她大提琴上的没有两样。 只琴身是用上等栗色黄的黄玉雕刻成的,在灯光下,晶莹剔透,精致又漂亮。 宋音的注意力一下被它吸引走了。 傅时礼松开她的手腕,她的手便不由自主的往前,去拿他手里的那个小大提琴,放在自己掌心,仔细端详,又用指尖轻轻拨弄琴弦。 甚至连发箍被拿走了都不知道。 “喜欢吗?” 傅时礼动作很轻地将发箍戴到她头上,顺势拢了下她耳边的碎发。 宋音完全没在意,玩着精致的小大提琴,很开心:“喜欢!这是在哪里买的?我怎么都没见过?” “定制的。” “啊……”宋音忍不住唇角上扬,指腹划过琴身,“好可爱!” 傅时礼弯唇,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喜欢就好。” “有琴弓吗?” “有。” “在哪里?给我。” 傅时礼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明天再给你。” “为什么要明天?”宋音抬眼看他。 他笑,手指顺着她的耳朵没入发丝,扣在她的后脑勺,哑声说:“等会有正事要做。” ? 什么正事? 宋音的脑子里刚冒出一个问号,还没开口,唇便被堵住了。 宋音:“……” 狗男人! 他轻轻吮吻着,将热意和气息带给她,前所未有的温柔。宋音霎时心底一阵酥麻,小大提琴在掌心缓缓握紧,轻抵在他肩头。 他牵起落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把她掌心的琴拿走放下,转而将她压倒在床上。 宋音微微喘着气,咕哝:“我手上的伤还没完全好……” “不怕,轻轻的。” 他声音沉哑,诱哄的语调,透着别样的温柔。话音落,又堵住她的唇。 轻轻的? 她不信! 想到不信,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猫耳发箍呢? 竟然让这个狗男人给混过去了!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宋音后知后觉地抬手摸自己的头,手指刚触碰到发箍,便被他拉住手腕,压过头顶,不让她摘发箍。 …… 夜色沉沉,窗外起了风,风声呼呼作响。 她的头发垂在床边,窗外的风吹进室内,吹起窗帘,也吹得发梢摆动。 头上的猫耳发箍也随着发梢的摆动而掉落,可转瞬,又被戴回头上。 ………… 宋音再一次的刷新了对傅时礼的认知,这个人,太恶劣了! 说好轻轻的,可最后,她的睡裙都不像件衣服了,也就没碰到她那只受伤的手而已。 最后结束,宋音被抱出浴室,窝在他怀里半阖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见被丢在床头的猫耳发箍,她也不顾身上的酸软了,反手就给扔了下去。 傅时礼轻笑,倒是也由着她,没捡起来。 刚闭上眼睛,她又听见傅时礼说,给她请了保镖,这次辛薇不在身边,她一个人飞纽约,他不放心,让保镖也一起跟着去。 宋音困得迷迷糊糊的,没多问,“嗯”了一声,便睡了过去。 - 一夜无梦,宋音醒来,傅时礼已经去上班了。 她下楼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回卧室准备收拾行李。 进到卧室,她又看见落在床边的猫耳发箍,莫名的腿一软,捡起发箍跑进衣帽间,把它塞在了最角落的位置,再也不敢——不!是再也不想看见它! 在衣帽间转了一圈,她还是拨了内线让管家阿姨过来帮忙收拾。 管家阿姨一听她起床了,便问她,要不要认认新来的保镖。 宋音懵了几秒,后知后觉的想起昨晚入睡前傅时礼说的话。 宋音回了管家阿姨一句,“不用了。” 转而又给傅时礼发消息:【找个保镖跟着我,是预备着我要是不回来了,就让保镖把我绑回来?】 过了几分钟,傅时礼的消息才会过来。 傅时礼:【好主意。】 宋音:“……” 宋音瘪瘪嘴角,又拿出了carry全场的气势打字:【我的睡裙是设计师联名限量款,刚到的,我才第一次穿!】 傅时礼:【我赔。】 宋音心说,赔再多也不够你撕的! 顿了顿,她挑衅似的,回他:【你请的保镖帅吗?身材好吗?】 【等会我要摸一下,没有胸肌腹肌,我可不要哦。】 等了一会儿,傅时礼没回。 估计是被膈应到了。 宋音很满意,胜利了似的,笑眯眯的换了个衣服,准备去四叔那里。 既有了保镖,她出门,保镖要跟着。上车前,宋音看见了傅时礼给她请的保镖。 一个很飒的……女保镖。 宋音:“……” 打扰了。 - 宋音是次日早上八点的航班,傅时礼将她送到机场。 景城直飞纽约,十三个小时。宋音到达目的地时,正好是当地时间的早上九点。 早就安排了车来接。回到她在纽约的住处,位于茱莉亚音乐学院附近的独栋别墅时,赵岚娟早已经准备好了她平时爱吃的早餐。 宋音吃了点东西,便直接进了琴房。 手上的伤已经结痂了,按琴弦没有太大的问题,她找了比较柔和的曲子,练了会儿。然后回房倒时差。 在纽约的朋友知道她到了,纷纷约她,她又腾出时间和朋友聚了聚。期间,也去看望了老师。 傅时礼请的那位保镖小姐姐,非常专业,无声无息的跟在她身后,像个隐形人。 但当她需要的时候,她又会立马出现。 主要是小姐姐又飒又酷,宋音对她很满意。 莱卡音乐厅一百周年庆典音乐会在宋音来到纽约的第五天晚上举行。她的手伤已经没有任何妨碍了,正常练琴,正常参加了彩排。后来在音乐会上的表现也很出色。 音乐会结束,她准备回国,又正式去看望了一次导师。 辛薇在纽约的收尾工作还没结束,不能和她一起回国。赵岚娟要等着赵怡然一起,也不和她一起回。再者,宋音这些年在纽约生活的物品,还要赵岚娟收拾,且得收拾一段时间。 其他的宋音不在乎,她只在乎她那些珠宝首饰、限量款包包和定制礼服。 还有她从小到大上台表演大提琴穿的礼服,都还在,按照她的年纪,一排排,从小到大都完整的排列在衣帽间。 这些都是满满的回忆,她要打包运回国。 临回国前,得知傅时礼去澳洲出差了,她在心里暗戳戳遗憾了几秒,还暗戳戳的想要不要直接改道飞澳洲,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行。 她要是飞澳洲了,狗男人还不得以为她有多在乎他呢。谁要在乎个狗男人! 回去前,宋音和朋友吃饭。在餐厅,遇见了一个熟人,赵怡然。 赵怡然虽然是宋家送出国的,但她并没有跟着自己妈妈和宋音住在一起,不是不让她住,是她自己不愿意。 到了纽约,赵怡然便让赵岚娟租了公寓。赵岚娟的工作是照顾宋音,平时只能住在宋音那里,赵怡然便一个人住在附近的公寓。 宋音也无所谓,赵怡然不在她眼前晃悠,她也少了心烦。 赵怡然比宋音大三岁,从小就和宋音不对付,宋音不爱搭理她,她还来劲。这次在餐厅遇见,宋音直接忽略她,可她非要过来打招呼。 两人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赵怡然的外表已然蜕变成了一个职场女精英,用很流利的英文,淡淡笑着:“听我妈说,你马上又要回国了?” 宋音神色疏淡,轻点了一下头。 她撩了下齐肩的头发,“我也要回国了,期待能在国内遇见你。” 莫名的,宋音从她温柔的声音中听出了一种下战书的意思。她不禁轻勾起唇角,把骄矜姿态拿捏得死死的,淡淡说:“那,祝你期待成真。” 赵怡然:“……” 还有别人在场,赵怡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宋音手掩着唇,忽然有些想笑,心说,她和傅时礼成天战斗,斗不过傅时礼,可反击个赵怡然还不是小意思么。 - 经过十三个小时的飞行,航班抵达景城。 一下飞机,宋音便感觉景城的温度低了不少,大约是冬天到了吧。 倒完时差,宋音紧接着又去参加了景城音乐学院的颁发聘书仪式。 结束这些正事,她才有时间和方以晴俞澄约下午茶。 闲聊时,说起这次去纽约见的朋友,宋音顺口说起赵怡然对她下战书的事。 方以晴开玩笑说:“我都有些搞不懂赵怡然对你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了,怎么就放不下你呢,她到底和你较着什么劲呢?” 宋音也玩笑着接话:“大约是又爱又恨吧,觉得我抢了她妈妈。” 俞澄不同意了:“神经,你和岚姨是雇佣关系啊,她在计较什么。” “岚姨对我真的很好。”宋音顿了顿,“算了,不说这些了。” 这个话题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几人转而俞澄和体育学院小男生的事。 中途,宋音起身去洗手间,保镖小姐姐也一路随行。 从洗手间出来,宋音边低头看手机边往前走,忽然她被保镖拽住胳膊往后拉了一步,与此同时,眼前一个人影晃过,她听见杯碟落地碎裂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店员一边道歉,一边蹲下收拾。 宋音下意识又后退了两步,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没沾到,但鞋子上溅到了咖啡渍。 这时,店长走过来训斥:“你怎么回事,这个月几次了?还能不能干!快和客人道歉!” 宋音抬眸看了眼,视线掠过店员的脸,她稍顿。 真巧。 这个女店员,不就是上次撞到傅时礼的那个么。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个错别字被锁了,真的……麻了。 第40章 工作日的下午, 咖啡厅里客人不多,听到声响也就淡淡朝着这边瞥了一眼,转而又继续自己的事情。 宋音站在原地没动, 看着那位女店员。 女店员面对她,显然不像上次面对傅时礼那么紧张, 但同样是一脸歉意,欠身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的鞋,我, 我赔你吧。” “不用了。”宋音平静的看着她, “不过我想知道, 走道这么宽, 你怎么就撞到我了呢?” 女店员一愣,似是没想到她这么难搞,继而有些紧张, 又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边说边用手比划, 语气有些着急, “就是我从那边过来, 经过他旁边的时候,他弯腰——” 女店员指向旁边座位上的男人,男人一脸“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呢?”的懵逼表情。 女店员稍顿, 反应过来, 又连连道歉:“对不起我是说你弯腰, 我怕碰到你。我怕碰到他, 我就往旁边躲了躲, 没想到就撞到你了,对不起……” 宋音顿了顿,回了句:“算了,没事。”便离开,回了座位。 她有些后悔问出那句怎么就撞到她了。就因为傅时礼多看了人家一眼,她竟然就对人家生出这种怀疑,太不应该了。 女店员明显是无意的。 宋音有些懊恼,不明白自己现在怎么变得这样了,太掉价了。女店员和傅时礼都不认识,而且,就算有问题,也该是狗男人的问题,是他看上人家才怜香惜玉的。 方以晴说:“女孩子在爱情里通常会疑神疑鬼的,你没有错。” 宋音面无表情,很冷漠:“我没在爱情里,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方以晴:“……” 呵,她信了。 店长送过来几道甜品致歉,转而把女店员带进了员工休息间。在吧台里的两个店员趁着没有客人便小声议论。 宋音她们坐的位置离吧台近,隐约能听见议论声。 好像在说什么这个月都好几次了,见到男客人就那副表情,时不时还洒个咖啡,像朵楚楚可怜的白莲花似的,不知道是真不愿意靠近陌生人还是用这种手段吸引男人注意呢,这次估计得被开了…… 宋音轻皱了下眉心,总感觉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她也不想一直穿着脏鞋子,便和俞澄方以晴一起离开了。 她也没心思再去别的地方,和小姐妹分开,就径直回了西山壹号。 - 宋音实在没办法忍受一直穿着脏脏的鞋子,在车上便把鞋脱掉了。 到了西山壹号,车子停下,她望着脚边的脏鞋子,压根不想再穿上。 这时,司机忽然说:“好像是傅总回来了。” 宋音回头看,果然看见傅时礼的车停在了她的车后面,紧接着,后座的车门打开,傅时礼从车上下来。 他穿着深色大衣,身型尤为挺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日不见,宋音感觉他整个人又清绝冷峻了几分。 他的目光径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同时,迈步朝她的车子走近。 宋音坐在车里没动,等他拉开车门,才懒懒的转头看向他。 “怎么不下车?”他问。 宋音拎起高跟鞋往车外一丢,仰头看向他,很娇纵:“把你的鞋脱下给我穿。” 他的视线掠过她扔下车的鞋子,转而又落回她脸上,声调不紧不慢,故意逗她:“那我穿什么。” “谁要管你。”宋音踢他的小腿,“快脱给我。” 她没穿鞋,踢在他腿上的力道并不重,挠痒痒似的,像在撒娇闹小脾气。 傅时礼弯下腰,看着她。 距离倏然拉近,鼻尖扑满浅淡的木质清香,那双黑沉的眸子深不见底,凝着她,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宋音轻咬住下唇,心说,干嘛呀!吵不过就用美人计,老男人不讲武德! 她骤然乖巧的模样把傅时礼惹笑了,他抬手,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声调很轻:“我才刚回来,又惹你不开心了?” “知道还问。”宋音没好气地小声嘀咕。 他又问:“那我是怎么惹你不开心了?” 宋音双臂抱胸,扭头不愿意看他,“不是说明天回来的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急着回来陪你外面养的小甜心?” 他轻笑了一声,沉沉的声音带着点慵倦笑意:“家里的小猫总闹脾气,再不回来,怕她把家拆了。” 说着话,他的手穿过她的腿弯,毫不费力地将她抱起,转身进门。 宋音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默了几秒,眨眨眼,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说的“家里的小猫”是什么意思。 ? 谁拆家,她又不是二哈! ——不是,等等! 宋音抬起下巴,凶巴巴地瞪他:“你说谁总闹脾气?” 他轻笑着,不说话。 宋音轻哼一声,双手按在他脸颊上,又是揉搓又是捏着他的脸往两边扯,还嘀咕着:“我闹脾气?我看是你瞎,像我这种温柔善良美丽大方善解人意又聪明可爱的小仙女,还愿意回来忍受你你不偷着乐还嫌弃上了,我看你就是有眼无珠!” 她一顿叭叭叭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被抱进了浴室。 继而被抱坐在盥洗台上,宋音晃悠着小腿,一下一下的踢他,“你干嘛?” 他伸手捉住她的脚踝,身体稍顷。霎那间,宋音感受到了某种危险的侵略气息,她下意识后退,背紧贴着墙壁,抬眼瞪他。 傅时礼动了动唇角,不紧不慢地开口:“温柔善良,美丽大方,善解人意,又聪明可爱的……小仙女,为什么还愿意回来忍受我?” “……” 反击就反击,干嘛要重复她的话,还怪……怪让人羞耻的。 宋音哽了哽,下巴一抬,骄矜的姿态拿捏得死死的,“仙女的事你少管。” 他轻轻点头,“嗯,仙女的事不管,管管我家猫的事。” 宋音伸出一根食指戳在他的胸口,“猫主子的事你就更别管了,做好你的猫奴就行。” 他轻笑,握住她戳在他胸口的那根手指,继而将她的手整个握进掌心,低头吻她。 声音低而哑:“傅太太,想我么?” 温热的气息扑在唇畔和脸颊,越来越浓烈,她的血液似乎也跟着被烧热了,胸腔内聚起的热意震荡得心尖微颤。 她不肯说话,傅时礼便不再追问,手指托着她的后脑勺,耐心地吻她。 后来,衣服不知道怎么的被他剥掉,宋音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抱她来浴室的意图。 狗男人! 就是馋她的身子! …… 再从浴室出来,天已经黑了。 体力消耗太大,宋音饿得前胸贴后背,指挥傅时礼去做饭。 厨房里食材丰富,但宋音今晚格外的娇气又挑剔,这也不想吃,那也不要吃,最终,选了个虾仁蒸蛋。 睡前,傅时礼问她,今天去哪了,鞋子怎么弄脏的。 说到这个问题,宋音的睡意散了不少,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声音平静:“和你上次一样,被人撞到了,不过我有保镖保护,没洒身上。” 停顿一霎,她接着说:“就连撞我的人,都和你上次一样。” 他没对“人”发表任何言论,只揉揉她的脑袋,“明天我让人送新款过来给你挑。” “……?” 这话说的,好像狗男人在替那个女店员赔她鞋子似的。 挑什么挑! 宋音冷淡:“我缺那几双鞋?” 傅时礼:“……” “怎么了?”他手臂一揽,将她翻了过来,捞进怀里。 宋音顿了顿,抬眼看着他,问:“你认识她吗?” “谁?” “撞到你,也撞到我的那个女店员。” “不认识。”他神色如常,转而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为什么这么问?” 从他的神色中看不出一丝异常,她也并不认为傅时礼说了假话,但她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所以,她仍对傅时礼保留怀疑态度。 宋音顿了顿,闭上眼睛,小声咕哝:“没什么,随口问问。” 停顿一下,她又说:“明天把鞋子送来,我要挑。”挑穷你! 傅时礼轻笑,应她:“好。” - 次日,不仅鞋子送来了,先前傅时礼答应她的那个双钻戒指也到了。 宋音的心情直接好了起来,狗男人算什么,狗男人哪比得上美丽又迷人的钻石。 景城音乐学院的聘书已经颁发给她了,其他工作安排之前,想让她先过去做一个讲座。时间商议在下周。 宋音这几天一直在做准备,都没怎么出门。 宋音嘱咐要运回国的包裹也陆陆续续到了,管家阿姨帮她收拾着,她在衣帽间转悠,忽然在想,从小到大的小裙子都运来这里了,这里好像真的是她的家了。 顿了顿,她又想,狗男人最好别给她惹事,平时呢她也就不和他计较了,不然要是闹掰,她的小裙子们都不方便带走。 赵岚娟跟着赵怡然回国,特意邀宋音吃了顿饭,和她说,自己年纪大,以后就不在家里做工了。 宋音早就预料到了,也没让岚姨为难,只说以后有事还是可以找她,不要见外。 岚姨笑着说,好。也让她有空过来吃饭。 宋音在景音的讲座前,辛薇也处理完在纽约的事情,回国了。紧赶慢赶,赶上在她讲座当天到了景城。 当天,除了辛薇这个尽职尽责的经纪人到场,郑抒晨也溜进了景音的礼堂去给她捧场。 景音的学生们热情也很高,当天的讲座,还算成功。 结束后,宋音要犒劳辛薇的辛苦奔波,请她吃饭,也顺便感谢郑抒晨的捧场。 宋音问她们想吃什么。 有郑抒晨在场,辛薇便说她随便,让郑抒晨挑。郑抒晨笑说:“韩忱哥哥新开了一家庄园式的度假酒店,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我还没去过,去他那里吧,都不用嫂子破费了。” 宋音笑,“好主意。” 到了地方才知道,韩忱的这个庄园度假酒店里还有温泉私汤。三人索性去泡温泉。 别的不说,庄园里的温泉倒还挺合宋音心意,她决定办一张VIP金卡。韩忱听说后,直接让人送上一张VIP黑卡。 宋音心安理得的收下了,心里暗戳戳的想,韩忱可真仗义,傅时礼还是有点用处的。 从温泉汤池出来,得知韩忱还在庄园的办公区没走,郑抒晨拉着宋音去找他。 庄园的办公区在后方的一个很有设计感的独栋小别墅里,刚到门口,就见韩忱出来了,郑抒晨像只愉快的小蝴蝶似的朝他奔了过去。 宋音不禁笑了下,跟在后面缓步走,随意打量着工作区域极具设计感的装修。 视线掠过前台,她忽地顿住。 这位前台,不就是咖啡厅的那个女店员? 她怎么在这里做前台了? 是咖啡厅被开了又找了这份工作? 宋音的视线没多做停留,移开时淡淡扫了眼她胸前的工作牌,看见上面的姓名是,孙莹。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宋音收回视线, 转而看向韩忱,弯唇打了个招呼。 韩忱笑着打趣:“真是稀客啊,早知道傅总夫人要来视察工作, 我就让员工出来排队迎接了。” 宋音挑眉,语调闲散:“现在也不晚呀。” 韩忱笑出声, 无奈摇头:“宋老师还真是和傅总如出一辙的让人哑口无言。” 宋音笑,偏了偏头,“他哪能和我比。” 韩忱又笑,点头。 宋音扫了眼大厅的装修, 随口问:“你这里的设计风格我挺喜欢的, 哪个设计师做的?” “一个朋友。”韩忱看她一眼, “感兴趣的话, 改天介绍给你认识。不过,他不做家装设计。” 宋音点点头。 韩忱笑了,打趣:“宋老师是准备搞副业?” 宋音耸肩, “这哪能告诉你。” “是是是。” 韩忱笑着敷衍点头,正准备陪宋音和郑抒晨去茶室,手机响了。他边按接听, 边让宋音和郑抒晨先在大厅休息处坐一下, 转而对着前台做了个手势, 示意前台倒水。 郑抒晨拉着宋音坐下,孙莹便端着水过来了。 韩忱大约是有要紧事,接着电话往里面走, 径直进了办公室。 孙莹把杯子放到宋音面前, 宋音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正好也在看宋音。 四目相对, 孙莹尴尬的笑了笑, 轻轻颔首:“宋小姐。” 宋音声音平淡:“你认识我?” “在网上看见过,你是大提琴家。”停顿一下,她又轻声说,“上次在咖啡厅撞到你,真的很不好意思。” 宋音随口问:“你怎么不在咖啡厅了?” 她面上有几分窘迫,讪讪笑着,轻声说:“我可能不太适合那份工作,总磕磕绊绊的打碎东西,店长就把我辞退了。” 宋音点点头,没再说话。孙莹也不好再待下去,便颔了颔首,转身回了前台工作。 郑抒晨凑过去,小声问宋音:“嫂子,你认识她?” 宋音摇摇头,“不认识,见过而已。” 郑抒晨托着腮,小声嘀咕:“这个前台还挺漂亮的,典型的小白花长相,柔弱无害的,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了。有这么漂亮的前台,也不知道韩忱哥哥会不会常来这边……” 宋音偏头看她一眼,郑抒晨立马摇头加摆手,“我就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有说前台小姐姐哪里不好的意思噢。” 宋音手撑着脸颊,挑挑眉,没说什么。 - 韩忱处理完事情,便陪着郑抒晨和宋音去了茶室。辛薇还有别的事,已经先走了。太阳西落,时间确实不早了,宋音也要离开。 韩忱说,晚上约了傅哥和顾浔他们过来小聚,让宋音等等一起。 傅时礼也发了消息和她说,晚上一起聚聚。宋音想了想,答应了。 一直待在茶室闲聊,到了晚上,顾浔最先过来的,韩忱还调侃他一天天的,最没正事。 紧接着蒋聿铭也到了,顺便和宋音说了一下案子已经有结果了,法院判了赔偿和公开道歉。 蒋聿铭:“对方想当面道歉,不想在社交平台公开道歉,你怎么想?” 宋音语气淡淡:“我没兴趣见她。” 蒋聿铭笑着点头,“明白了。” 宋音拒绝接受赵艺瑾的当面道歉,赵艺瑾只能按照协商的约定在微博公开道歉。蒋聿铭发布的律师函公告中没有把赵艺瑾的全名公布出去,这也让赵艺瑾钻了空子,她用一个小号发布微博道了歉。 宋音没和她计较。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赵艺瑾的事,圈内有不少人知道,有吃瓜网友去扒,又在网上热闹了一阵。 赵艺瑾的事业受到影响是必然的,早先她跟着孙总,拿到过一些资源。后来中伤宋音,被傅时礼查出来,孙总就直接和她摘清了关系。 至于赵艺瑾的状态,宋音没兴趣知道,也懒得管对方如何,事情告一段落,她连微博都懒得登陆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说回当晚的聚会,傅时礼去得有些晚,他那三个损友可算是逮着机会说他的“是非”了。 顾浔:“你都不知道傅哥上学的时候有多受欢迎,一到课间,班级门口都是来偷看他的女生,那真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还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呢。宋音心中暗暗吐槽。 她轻扯了下唇角,声音闲闲的,“你都说是上学的时候了,那都是过去的辉煌,现在,不也无人问津了么。” 顾浔随口答道:“现在也受欢迎呀。” “哦?”宋音挑了挑眉梢,“展开说说,他身边都有谁。” 顾浔一哽:“……” 他刚才没设防,没看出来她还会套话呢。 韩忱和蒋聿铭在一旁憋笑看热闹。郑抒晨完美的表现了“我只站我哥我嫂”的立场,立马替她哥表示:“我哥身边就只有嫂子呀。” 韩忱指腹摩挲着茶杯壁,老神在在的,缓声开口:“还记不记得,大约是……四年前吧,傅哥从维也纳出差回来,有段时间总心不在焉的,像不慎坠入爱河却被渣了的纯情少男似的。”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不过,顾浔和蒋聿铭不约而同睇了眼韩忱,心说,傅哥好歹是兄弟,平时闹归闹,可若真到关键时刻肯定也是会替他遮掩的,怎么还爆出真料了呢。 宋音也动了下眉梢,来了兴趣。 韩忱又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你们再想想——哦,你们可能也不知道。傅哥去维也纳出差那段时间,宋音正好在维也纳开演奏会。你们细品品。” 这……很能说得通啊! 别人不知道,可他们知道一些内情,当初傅哥动了许家,颇有些非宋音不可的架势,当时他们没多想,只当是商业上的事儿。后来,傅哥一直戴着戒指,还明里暗里的护宋音护得像什么似的,他们也当傅哥是碍于宋家。 但换成这样的思路再想想,又想到傅哥联姻之前,好长一段时间,明明不是出差,可总往纽约跑,宋音不就是在纽约读书么! 顾浔一拍桌子:“破案了!” 宋音:“……” 还敢不敢再牵强一点。 这真是“史上最牵强拉郎配”了,这脑回路,她还能说些什么呢,只能说佩服,太佩服了!简直五体投地! 同一时间段正好都在维也纳都能被拉郎配,那他们应该从出入境管理局那里查查,同一时间段维也纳有多少游客在,那些人全都和她有着命中注定的逆天缘分。 不过,让傅时礼像个“不慎坠入爱河却被渣了的纯情少男”似的那个女孩是谁? 郑抒晨拽着宋音星星眼,“所以我哥和我嫂子早就偷偷的认识了?” 顾浔又一拍桌子,“那可不。” 郑抒晨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了,仿佛cp粉吃到了惊天巨糖,紧握着宋音的手,“嫂子!呜呜呜你和我哥是真的!呜呜呜快把我鲨了给你们助助兴!” 宋音:“……” 大可不必。 宋音敷衍的扯扯唇角,拍了拍她的手背,“冷静一点。” 蒋聿铭轻弯了下唇角,也缓声开口:“其实要算起来,或许早就见过吧,只是那时候都不认识。” “宋音也是景山中学的,读初中的时候,我们读高中,说不定碰见过。” 宋音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那时候是真没有,我从来没去过高中部。” 郑抒晨又开始“呜呜呜”了,“嫂子!你和我哥那时候要是见到,说不定就早恋了!” “……这,恋不了。”宋音哽了哽,“违反校规。” 顾浔顺着这个话头往下说道:“傅哥是会在乎什么校规不校规的人?” 说得好像真能发生一样。宋音嘴巴比脑子快的脱口而出:“早恋也不会和他。” 话音落下,空气静默了一瞬。 宋音正想着,好像说错话了,在这几个人面前说这些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这时,听见一声很轻的哼笑,身后屏风的方向传来低沉而熟悉的声音:“那你想和谁。” ?! 宋音顿了一下。 随着脚步声靠近,郑抒晨主动起身让座,宋音转头看向他,弯唇一笑,一本正经:“当然是我的大提琴了。” 傅时礼看着她,眼中有清浅笑意,“我还比不上大提琴。” 宋音似是被他这句质疑惊到了似的,眨眨眼:“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傅时礼轻笑,用指节碰了碰她的额头。 这时,对面三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叹息,幽幽开口:“老夫老妻的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 宋音立马坐正,端起茶杯喝茶。其实她有些不懂,他们做什么了至于能说涉及到注意别人感受? 傅时礼淡淡看他们一眼,慢条斯理地拿起一盏新茶杯倒水,“那你们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对面几人:“……” 靠。 他说的还是人话么他!就差直接说“你们受不了就赶紧走,别在这打扰我们”了。 郑抒晨还在暗戳戳的星星眼,看见宋音点开手机,她的眼睛又是一亮,“我之前都没看到,嫂子的手机锁屏是我哥啊!” 她壮着小怂胆,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一下她哥的手机屏幕,屏幕亮起,锁屏图片果然是她嫂子。 郑抒晨捧着脸:“我哥的锁屏也是嫂子!呜呜呜这是真爱!” 宋音:“……” 一个手机锁屏就是真爱了? 她才不喜欢失足坠入爱河的纯情少男! 不过,提到锁屏,宋音莫名的有些耳朵发烫,她轻咳了一声,没接话。 这时,辛薇打来电话。宋音说了句,“我接个电话。”便拿着手机出去了。 - 茶室在走廊尽头,宋音接着电话,无意识的往前走,走到了庭院。 辛薇是和她说工作上的事,聊了五六分钟。 挂断电话,宋音准备回茶室,还没迈开步子,就听见有人喊“宋老师”。 宋音下意识脚步稍顿,转头望过去,是一个面生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不过,站在男人身边的那两位,倒是面熟。 一个赵怡然,一个梁植。 梁植冲她笑着颔首。宋音也弯了弯唇。 三人走过来,梁植笑着介绍:“刘总,咱们集团蓝星项目的负责人。” 刘总笑说:“对宋老师耳闻已久,一直没机会见,今天终于见到了。” 宋音礼貌弯唇。点了点头:“你好。” 梁植朝着赵怡然伸了伸手,又接着介绍:“这位是——” 话还没说完,赵怡然打断,直接挽住宋音的胳膊,笑说:“我和阿音是老朋友了,不需要介绍。” 转而看向宋音,笑着:“你说是吧,阿音?” 宋音看她一眼,有点想冷笑,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场,没表现出来,只淡淡弯唇:“你怎么在这里?” 赵怡然也弯着唇:“工作,和刘总谈合同呢。” 宋音点点头,看向梁植,递过去一个“快把他们都带走”的眼神。梁植顿了顿,错把她的眼神会意成“我要和朋友聊聊你们先走”。 他立马打圆场:“我们今天聊的也差不多了,那你们先聊,我送刘总。” 宋音:“……” 赵怡然笑着点头。 梁植的职位虽不算高,却被傅时礼看重,刘总也不好拂他的面子。这位赵小姐还是他们董事长夫人的朋友,他也识趣,打了声招呼便跟着梁植离开了。 那两位的身影消失在庭院,宋音抽出胳膊,冷淡瞥她一眼:“喝了多少。” 赵怡然哼笑一声:“工作应酬能不喝酒么。我们这些只能靠自己努力打拼的人,自然比不上宋小姐金贵。” 宋音冷笑一声,“刚才利用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阴阳怪气。” “我利用你一下怎么了?”赵怡然偏头看着她,还挺理所当然,“这是你欠我的。” 宋音又被她给气笑了,“我欠你什么了?就小时候岚姨在照顾着我,你生病了没送你去医院,这事能怪到我?你有没有最基本的理智?” 小时候不懂事,总觉得是宋音抢走了她的一切,对宋音没由来的嫉妒。长大后明白,其实这些和宋音没什么关系。她妈妈是在工作,但凡她妈妈的工作是别的什么,她也找不到埋怨的点,可她妈妈的工作是保姆,是照顾别人家的孩子,总还是付出了感情的,这便让她感觉很微妙。 赵怡然冷哼一声:“你懂什么。” 宋音懒得搭理她,语调散漫留下句,“那就祝你利用我成功,早日谈成合同。”便迈步要走。 赵怡然忽然笑了一声,语带嘲讽:“嫁给傅时礼,很得意是吗?” “……?” 没完没了是吧? 宋音神色骄矜,弯唇一笑:“怎么,抢了你心上人?” 赵怡然勾起一侧唇角,还挺不屑:“切,我又不是你,一见到他路都走不动了。” 宋音:“?你在说谁?” “你不是早就看上他了么。”赵怡然瞥她一眼,拖着尾音,“派对上喝醉酒跑去撩他,拽着人家的领带调情,不是你?” “???” 宋音满脑子问号,她是失忆了吗?没有吧? “什么派对?你认识傅时礼?”宋音一脸懵。 “我高中比他小一届,在学校当然见过他。”赵怡然切了声,“装什么失忆。就谢茗办的那场派对,当时要不是我过去把你带走,说不定他就把你拐酒店去了。” “就凭这一点,你也欠我人情,我利用你一下怎么了?” 停顿一霎,她又笑了声:“哦,说不定你甘之如饴,还嫌我多管闲事呢。早知道你们会结婚,我才懒得管你。我是为了我妈,你出事,我妈得有麻烦。” 宋音:“……” 顿了顿,她又开口,音量放小了一些,轻嗤了一声:“不过,在派对上带醉酒的陌生女孩去酒店,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得意什么。” 宋音:“…………” 作者有话说: 温馨提示:音音喝醉有原因,且有人会来接她,小天使们在外面可千万不要随便喝醉哦。 第42章 宋音懵在原地好一会才回神。 她确实认识谢茗。谢家在尚城也是名门望族, 谢茗是家里的老幺,能力也算出众,情商极高, 在留学期间创办了俱乐部,经常举办派对、宴会之类的活动, 看似是在玩,但其实这些活动网罗的都是人脉和资源,留学生里不乏家境、能力出众的。 谢茗也知道宋音的家世背景,常邀请她参加宴会派对, 宋音也应邀过几次。但要说喝醉的, 就只有一次。 那时她演奏会刚结束, 谢茗举着酒杯恭喜她, 当时她手边只有白兰地,便顺手端起一杯。 她酒量浅,喝完没几分钟, 脑子就晕晕的。 她以前还真见过傅时礼啊? 不止见过,还撩过? 还拽着他的领带调情? 赵怡然确定没有看错? 确实是调情而不是她拽着他的领带想揍他? 好家伙,酒真是个好东西, 以后再也不喝了。 宋音扶额, 轻叹了一口气。甫一抬眸, 看见傅时礼过来了。 “怎么这么久?”他问。 宋音顿了顿,含糊其辞:“遇到一个熟人。” 又顿了顿,她说:“我有个朋友在和你们蓝星项目的负责人谈合同。你会允许集团高层看在对方是我朋友的份上就放水吗?” 傅时礼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 挑眉:“我一向公事公办。” 宋音撇撇嘴角, 小声自言自语:“就知道是这样。她的小算盘怕是打不响。” “在说什么?”傅时礼微俯上身靠近, 问她。 宋音凑到他耳边, 像说悄悄话似的, 但语气却一本正经:“仙女的事你别管。” 傅时礼笑,牵起她的手,“好了,进去吧。” 一晚上,宋音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虽说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提起来也没什么意义,但这件事本身带给她的震惊太大了。 - 聚会结束,回到西山壹号。 在玄关处换鞋时,宋音抬眸瞥见傅时礼的领带,轻抿了下唇角,不由得想,她那时候是怎么拽着他的领带调情的。 想着,她反手按住他的胸膛,用力一推,将他按在了玄关处的柜子上。 傅时礼轻笑一声,也不反抗,只垂眸看着她。 宋音勾起他的领带,缠绕在手指上,继而抬眼,那双桃花眸像敛着一湖盈盈水光,眼神朦胧似醉,像带着小钩子,直勾勾的盯着他。 转而指尖落在他胸口,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布料,顺着胸膛一路向上,停在他耳后,轻轻摩挲。 停顿一下,宋音又想,那时候虽然喝醉了,可她又不认识他,尺度应该没有这么大。 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刚想把手收回,便被他握住了手指。 宋音眨眨眼,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黑沉的眸子幽邃而深黯,就像美丽而危险的陷阱,吸引着人情不自禁的沦陷。 他低下头看着她,轻声:“怎么不继续了?” 宋音哽了一下,继而下巴微抬,眼角眉梢都带着小娇纵,睨他一眼:“某人像块木头,没意思呗。” 虚张声势。 他轻笑,“笨。” “说谁笨?”宋音不高兴的嘟囔。 他不答,牵着她的手落在自己耳朵上,“这里。”转而又牵引她的手落在自己后腰,“这里。”再引到后颈,“这里。” 他极耐心,慢条斯理地,像是在将自己的弱点拱手相告,教她如何引诱自己。可他的声线低而略哑,透着股别样的温柔纵溺,又像是在诱哄着她。 “抱着我。”他在她耳边,灼热的气息裹着她的耳朵,往脖颈处漫。 宋音的耳后根被烧红了一片,睫毛微颤着,顺着他的引导,抱住他的脖颈。 他轻笑,捏着她的下颌,用唇碰了碰她的唇,哑声:“这里也是。” 他扣住她的腰,翻身将她压在柜子上,低头吻上她的唇。 舌根被吮得发麻,宋音的脑子也晕乎乎的,被他一路吻着,抱回了卧室。 摔到床垫上,她又听见耳边,他暗哑的声音说:“还有——” 灼热的气息扑在耳垂,将宋音的耳朵烧得通红。 窗外月色溶溶,照得窗台下的深蓝色地毯像是落了一层清霜,将夜色浸染得浓烈而使人陶醉。 他伸手按了下遥控器,窗帘缓缓合上,将室内的一切都掩盖在朦胧昏昧里。 昧昧光线中,他的眉眼尤为深邃,热息洒在她鼻尖,她听见他说:“试试?” 似诱哄一般。 …… 那晚,他失控得厉害,宋音哭也哭了,求饶也求了,还是没能让他心软。他在这件事情上,一向很强势。 不过,一想到他的失控是因为她,宋音的心里就漫过丝丝缕缕的欢喜。 后来入睡前,宋音迷迷糊糊的想,以后不能随便撩他,更不能按他教的来,不然,她第二天别想下床了。 - 次日,宋音还在睡梦中,被一片凉意惊醒,她不由得瑟缩了下,继而脚踝被压住,睡意散了不少,她后知后觉的明白,他在给她上药。 宋音闭着眼睛一动不再动,继续装睡。 片刻,他帮她盖好被子,宋音听见布料摩擦的轻微声响,紧接着,察觉到他像是坐在了她那侧的床沿边。 宋音心说,干嘛呀,还不赶紧走! 这时,听见一声很轻的气音,像是笑,下一秒,温热的指腹轻按在她的眉心,抚了抚。 “……” 莫名的,宋音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装睡的时候,别皱眉。” 她耳朵一热,但还是没动。 傅时礼没拆穿她,只轻轻拨拢她额边的碎发,低声说:“我今天要飞一趟尚城,后天回来。” “……” 爱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顿了顿,他又问:“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 出差总是要带她一起,狗男人该不会是对她……不会不会!他不可能! “不要。”宋音终于肯出声,拉起被子捂住自己,只露出两只眼睛,声音闷闷的,“我也有工作。” 他轻抚她的头发,点点头。 宋音顿了顿,忽然问:“你认识谢茗吗?” “认识。”他声音低淡。 “你怎么会认识他?” “我和他大哥是朋友。”他转而问,“怎么会想起来问他?” “……” 宋音哽了哽,小声说:“你不是要去尚城么,我昨晚正好还梦见他了,就随口问问。” ? 傅时礼:“梦见他?” 莫名的,宋音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危险气息,她眨眨眼,不知道是出于何种本能,脱口就说:“也梦见你了。” 他的脸色并未缓和。 宋音又眨眨眼,把手拿到被外,朝他伸直胳膊,作势要抱。 傅时礼稍顿,俯身将她抱进怀里,声线清淡:“解释吧。” “……?” 他这是要哄?可把他给厉害坏了! ……可她好像确实是在哄。 宋音哽了哽,做了三秒心理建设,转而开口:“就我梦见在谢茗办的派对上,还有很多人呢,你也在,还和我说话了。” 他顿了顿,低声:“说了什么。” “不记得了。”宋音从他颈窝抬头,伸手拽住他的领带,“只记得拽你领带了。” 傅时礼默了默。 宋音拽着他的领带晃了晃,挑眉:“好像是拽着想打你。” 傅时礼:“……” 话题没再继续,傅时礼要去上班,宋音睡了个回笼觉。 宋音说有工作,也是真的。景音有学术报告需要她参与。还有杂志的访谈和拍摄。 - 日暮时分,夕阳将整个城市染上一层浅金色。 咖啡厅内,许昶帮赵怡然点了一份草莓达佩斯,笑着说:“我记得你爱吃。” 赵怡然弯唇:“谢谢。” “回国还习惯吗?”他闲话着随口关心。 “还好。”赵怡然喝了口咖啡,“怎么想起来约我了,有事?” 许昶笑,“没事就不能一起喝杯咖啡了?怎么说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 赵怡然是单亲,母亲在宋家做保姆就没法一直照顾她,后来宋家让她随着母亲一起住过去,她便也认识了大院里的那些孩子,包括许昶。但她和他们并不算熟。 赵怡然笑了一声:“你不说就算了啊。” 许昶认命似的点点头,“听说你们最近在和启时谈蓝星的项目?” “确实。” “老朋友了,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许昶笑容温和,“这么久没谈下来,启时的意愿可见一斑。不如考虑一下丰欧?” “许总还真是直接。”赵怡然笑着,“启时难搞,是因为有难搞的实力。和启时合作,我们得到的也将会更多,比和丰欧合作来得划算。丰欧才刚转型,在行业内还是太新了。” 许昶挑了挑眉:“那可不一定。你应该知道中侨那个项目,他们选择了丰欧而不是启时。” 赵怡然:“可据我所知,中侨的项目丰欧拿不下银行的贷款,你们已经快熬不住了。” “这些并非不能破局。” 许昶顿了顿,忽然转了话头,声音很轻:“我记得,你好像从小就很讨厌阿音?” 赵怡然神色一顿,语气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 宋音处理完事情,从景音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蒙蒙的了。 她没让司机把车开进来,带着保镖小姐姐一起,慢慢地往校门口走。想起傅时礼今天回来,便给他发了条消息问时间。 顿了顿,又特意解释说,才不是关心他,只是怕他回来太晚打扰她休息。 傅时礼:【不会太晚。】 宋音:【不会太晚是什么时候?】 傅时礼:【你抬头看看。】 宋音:“……?” 她差点做出了地铁老人看手机的同款表情,但还是下意识抬头。 景音西校门平时没什么人会走,宋音一抬头就远远的看见站在门口的修长身影。 他身上穿着一件深色大衣,在蒙蒙黑的天色里,颜色显得不真切,冷调衬得他整个人清绝得过分。 霎时间,宋音的心跳无端像漏了一拍似的,跳动得不太规律。 这…这算是惊喜吗? 一回景城就跑来找她了? 狗男人这是什么意思? 细想来,最近——不,不止最近。好长一段时间了,狗男人总是奇奇怪怪的。 要说是因为上回吵架,他向她保证了会改变自己的行事方式,那这改得也太多了吧。 多得都超过两人纯洁的联姻关系范畴了。 要说出差让她陪着去,受伤他把她抱怀里哄,她生病他寸步不离照顾,时不时弄个小礼物逗她开心什么的,都是他改变行事的方式。那项目的事呢? 哪有联姻夫妻为了对方不顾集团利益的,联姻就是为了利益,可他竟然不顾利益,这还不奇怪么。 还有上次,他从澳洲回来,他们将近半个月没见,他把她压在盥洗台前,问她想不想他,她没回答。 后来,欲念难以自制时,他伏在她身上,哑着嗓音,又问,想他么。 联姻夫妻至于这么执着的问这种不属于联姻夫妻相处范畴上的问题么。 宋音并不敢太深入去想,怕是自己会错意了,有了期待之后再失望,落差感更强烈。再者,这件事本身就很玄幻。 狗男人真讨厌,能不能保持正常的联姻关系不要让她这么费脑子! 宋音轻抿着唇角,缓缓吸气,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忽地笑了,冲她稍稍张开双臂,挑了下眉梢。 宋音脚步停顿一霎,心中蓦地涌起阵阵热意。下一瞬,她迈步朝他飞奔过去。 傅时礼认识宋音的时候,她还没从茱莉亚毕业,那时他曾想过这一幕,她笑着朝他飞奔而来。 这里虽不是茱莉亚,这个拥抱也来得晚了些,但,足够了。 傅时礼将她接了下满怀,手臂收拢,将她抱紧。 “刚回来吗?”她小声问。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不然呢。” 宋音压了压想往上翘的唇角,仰头看他,“就直接来接我了?” “嗯。”他也垂眸看着她。 “那回家吧。” 宋音拉着他的手转身上车,趁机偏头偷笑。 上了车,傅时礼握着她的手在掌心轻捏,轻声说:“刚才接到爷爷的电话,让我们晚上回西什街吃饭。” ……? 所以是为了回老宅吃饭才来接她的? 果然不能有期待,亏她还因为他一回景城就来接她这件事,往前脑补那么多事。 像是自己费心拼凑的拼图一瞬间碎成了泡沫。宋音哽了一下,抽出自己的手,冷淡“哦”了一声。 傅时礼:“……?” 他顿了顿,伸手又去牵她,“怎么了?” 宋音面无表情,张口就来:“出差回来连个礼物都不带,你算什么老公,还不如学校里的小男生会讨我开心。” 话音落下,傅时礼递了个蓝色天鹅绒的长形盒子到她面前,“刚才没来得及拿给你。” 宋音:“……”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钻石手链,设计简约别致,尤其是点缀的那颗小音符,一下就戳中了她的心脏,简直漂亮得不要不要的! 宋音抿了抿唇角,心说,算了,狗男人哪能和美丽又可爱的钻石手链相比呢,还是不要为了他扫了戴新手链的兴致吧。 她伸手正要去拿手链,忽然“啪”的一声轻响,首饰盒的盖子被盖上了。 ? 宋音抬眼看向他。 他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上,抬手松了松领带,转而看着她,不紧不慢地开口:“小男生是怎么讨你开心的?说说。” 宋音:“……” 第43章 宋音安静三秒, 为了可爱又迷人的小手链,心一横,笑得一脸乖巧:“那些都不是真的开心, 小男生怎么能比得上老男人呢。” “……”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顺耳呢。 傅时礼把玩着蓝天鹅绒小盒子, 没应声。 宋音顿了顿,往他身边挪了挪,煞有介事的谴责:“小男生无非就是‘宋老师好优秀’‘宋老师琴拉得真好’‘宋老师好漂亮’这些有的没的彩虹屁,虽然说的都是事实, 但也都太肤浅了, 怎么能比得上我老公, 从不来虚的, 向来都是实实在在的送我最需要的,低调又有内涵。” 他动了下眉梢,但仍好整以暇的把玩着礼物盒, 神色疏淡,不说话。 宋音又顿了顿,悄默默伸手拽着他的衣服晃了晃, 继而又探进外套里, 手指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 落在他后腰。 傅时礼眼皮一跳,垂眸看她。 她仰着小脸,抿着唇角笑着, 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像只撒娇的小奶猫。 可这只看似无辜又乖巧的小奶猫, 爪子一直在他后腰处轻轻摩挲, 似勾似引。 挠得人心痒难耐。 傅时礼喉结微滚, 忽然好奇这只小奶猫接下来还会出什么招。 如此想着,他移开视线,漠然的目视前方。 宋音:“……?” 是她脾气太好把狗男人宠坏了吗? 越哄他反而越哄不好了可把他给厉害坏了! 她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宋音笑容一敛,瞬间冷漠脸,一下把手拿开还顺势推了他一下,“我还不要了呢。” 傅时礼:“?” “我倒是要看看你拿着这条手链要干什么。”宋音双臂抱胸,斜睨他一眼,“不给我你还能自己戴不成?” “还是你要送给外面的什么小甜心?拿我不要的东西送给人家你也好意思?” 傅时礼:“……” 傅时礼失笑,侧身看着她,“怎么还不高兴了。” “我高兴着呢。”宋音偏过头,看都不愿意看他了。 他伸手去牵她的手,宋音皱眉挣扎,却不抵他的力道。她扭过头瞪他:“不是不理我吗?” 他轻笑,声音很轻,带着哄人意味:“没想不理你,好了,是我不好。” 宋音又偏过头不愿意看他,轻哼一声。 他没说话,车厢内也安静了下来。 宋音面对着车窗,能看见玻璃上模糊的倒影,他像是在笑,宋音不由得皱了皱眉,心中悄默默骂了句,狗男人! 正忿忿着,手腕上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戴了上去。 宋音回头看,他正给在她戴手链。 哼!狗男人! 他不想送了就拿回去,他想送了她就必须要收吗?! 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宋音顿了顿。 ……好吧她收! 她皮肤白,手腕也细,这条手链戴上去,衬得手腕线条更加精致好看了。 呜呜呜这就是仙女应该拥有的手链! 傅时礼握着她的手,又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声音很低,轻哄着:“不生气了。” “……” 狗男人,就会用这种轻哄的语调拿捏人! 宋音强压住想要上翘的嘴角,微抬下巴,骄矜的神色拿捏的死死的,“看在手链的面子上,我可以原谅你那么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他好笑的看着她。 宋音扭头瞅他,一脸“你还不知足了呢”的表情:“就一条手链你还想要我原谅多少?” 他手臂一伸,勾住她的腰,将人揽进怀里,“今晚会展中心有场拍卖会,再拍一套送你。” 宋音的眼睛“biu”的一下亮了,她压了压唇角,抬眼看他,“你倒是比我还要关注拍卖消息。” 傅时礼轻笑,用直接碰了碰她的脸颊,声调轻而散漫:“家里有只喜欢收集珠宝钻石的小猫,怎么能不关注。” 宋音轻抿住唇角,心底漫过丝丝欢喜。 狗男人倒是挺会拿捏她的喜好和弱点,算了,不和他一般计较。 “我要那只蓝色鳄鱼皮的Birkin包。”宋音心安理得的提出要求。 他点头:“好,我让人去拍。” “那就原谅你吧。” 宋音心情很好的钻进他怀里,转而又拿出手机给辛薇发了条消息。 宋音:【晚上拍卖会,那只古董包不用拍了,有人会送到我手里。】 辛薇:【……你老公?】 宋音:【嗯哼。】 辛薇:【看来以后这项工作用不到我了。】 - 到西什街,天已经全黑了。 寻常家宴,席间比较随意,但出于礼貌,仍不好多玩手机。宋音的手机时不时响一下,她也没看,直到晚饭结束,才打开手机看了眼。 辛薇:【我在拍卖会上遇见许助了。】 辛薇:【你心水的古董包包他已经拍了。】 辛薇:【他又拍了一颗10.59克拉的钻石。】 辛薇:【又拍了一套祖母绿。】 辛薇:【许助说,都是给夫人的。】 辛薇:【你老公是完全拿捏了你的审美喜好啊,那些拍品我看了,你确实会喜欢。】 宋音:“……” 她又没说要,他无缘无故的这么主动送她这些干什么? 狗男人不对劲! 宋音反手拽住他的领带,小声问:“你干嘛拍那些?” 傅时礼倒没多想,揉揉她的后脑勺,随口说:“觉得你会喜欢,就让人拍了。” 宋音轻抿了下唇角,对于他这个回答,一时有些哽住。 没再就这件事多做交流,爷爷喊他,他便去了书房。宋音默了默,悄悄地想,他是想逗她开心吗?就像他之前说过的,想让她在他身边能开心些? 好吧,这确实也不失为一种逗她开心的手段。 正出着神,手机响了,宋音拿起来一看,是岚姨。 她按下接听。 以前平时没什么重要的事,岚姨鲜少会打扰她,现在不做她的保姆了,忽然打电话给她,宋音还挺没想到。 然而岚姨也没说什么事,就只是随口闲聊一般,问些有的没的琐碎闲事。宋音以为她就是随便关心关心,可说着说着,她忽然提起许昶。 赵岚娟:“……记得你们小的时候常在一起玩,现在怎么样,还有联系吗?” 宋音:“有的。” “哦……”赵岚娟欲言又止,“那你们……联系多吗?” 宋音顿了顿:“岚姨,你想说什么直说好了。” 赵岚娟叹了口气,轻声说:“其实是怡然,她和许昶见过面,说许昶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让你留着点心眼,别和他走太近。” “你也知道怡然,嘴上没什么好话,但心不坏,她关心你,还别别扭扭的不说,怕你误会她挑拨离间,让我来提醒你。” 从小到大认识这么久,宋音自然知道赵怡然心性不坏,就是不知道在对她别扭什么,表现得好像有多讨厌她似的,但是从来也没伤害过她。 小学的时候有小朋友在背后说她坏话,想拉着赵怡然同仇敌忾,被赵怡然怼个狗血淋头。 可赵怡然平时面对她,又是一副看不惯的样子,宋音又不是那种会主动示好惯着谁的人,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懒得搭理她了。 其实赵怡然对她一直很坦荡,当面把不好的话都说尽,不会在背后搞小动作。比如那天在庭院,如果当时没遇见她,赵怡然估计提都不会提认识宋音,遇见了,趁机借她的关系,也不是为了直接签约,估计只是想让那位刘总有所顾忌。 后来和她说傅时礼的事,大约也不是真的想嘲讽她,只是想提醒她对男人留个心眼吧,毕竟在赵怡然的视角里,傅时礼是个可能会在派对上带醉酒女孩去开房的人。 如果赵怡然真的有什么怀心思,当初在派对上也不会把醉酒的她从陌生男人手里带走了。 话都不会好好说,她也懒得和她多说什么。不过许昶这件事,赵怡然确实是好心。 宋音扯扯唇角,应了句:“知道了,谢谢岚姨。你让怡然接一下电话。” “那我问问她。” 听筒里传来轻微的敲门声,紧接着是赵岚娟小声在说些什么。片刻,听筒里传来赵怡然冷淡的声音:“干嘛?” 宋音直接问:“许昶和你说什么了?” “工作上的事,和你无关。”赵怡然停顿一下,“只提过你一句,别的没说,感觉他变了不少,好心提醒你一句。我是怕你出事,我妈心里不好受,才提醒你的。” “谢了。”宋音语气淡淡。 赵怡然不细说,宋音也懒得追问,两人的通话也就不了了之了。 挂断电话,赵岚娟便说女儿:“好话不会好好说,非得处成仇人。宋家待我们不薄,阿音也从来没拿我当过用人,你干嘛总对阿音这个态度。” 赵怡然敷衍着应了声,起身去了洗手间。 其实许昶确实没说什么,提宋音只不过是为了刺激赵怡然。他说,如果宋音风光不再,应该会是她想看到的,而选择和丰欧一起对付启时,便能让这一天早点到来。 简直痴人说梦。 以前的丰欧她不清楚,可现在的丰欧对启时,就是以卵击石,当她是三岁小孩给她画大饼呢。再者,她只想搞好自己的事业,并不想卷入他们争端。 她只是觉得,许昶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把宋音当成自家小妹妹护着,可现在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所以她才让妈妈提醒宋音对许昶留个心眼。 - 隔天,傅时礼拍下的拍品便送到了西山壹号,当时,傅时礼正好在家,目睹了宋音收到礼物时的表情。 她明明很开心,但仍保持着好似不怎么在乎的姿态,轻抿着唇角,脸上还带着几分云淡风轻,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眼波流转间,是藏也藏不住的欢喜。 等送拍品的工作人员走后,她立马忍不住绽开笑容,眼睛直接弯成了月牙,像月亮落入静湖,漾起一湖细碎光亮。 还碰都不让别人碰,亲自把那些东西吭哧吭哧的抱上楼。 可爱得不像话。 傅时礼好笑的看着她,“也不让我碰?” 她一本正经:“等我的新鲜感过去,你就可以碰了。” 傅时礼轻笑,将人揽进怀里,“傅太太对什么都是新鲜感过去就不喜欢了么?” “说得我好像是个渣女。”宋音拿起一条项链,很很珍惜地擦了擦,“对于我衣帽间里的一切,新鲜感褪去,也依然会很喜欢。” “别的呢?”他问。 宋音:“比如?” “我。”他说。 “……” 这怎么能和买东西的新鲜感类比。 宋音轻抿唇角,默了几秒,小声说:“不知道。” “不知道。”傅时礼声音很轻的重复她的话,忽地笑了,盯着她的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眼中染着笑意,黑沉的眼瞳映着她的身影,像是将她藏在满眼的笑意里。 宋音的心跳无端加速了起来,她抬起下颌,直视他:“没意思呗。” 说着话,她垫脚,抱住他的脖颈,手指绕到他后颈处缓缓描摹。 傅时礼喉结微动,轻笑了一声,按住她的腰,“撩我有意思?” “至少现在有意思。”她说。继而用唇在他唇上若即若离地轻吻。 傅时礼眸光微黯,哑声说了句:“好。” 而后,他轻咬住她的唇,夺回主导权。将她抵在衣帽间的墙面上,转而按了下墙边的开关,所有灯光一霎亮起。 宋音伏在他肩头,沾了汗水的皮肤相贴,他沁着薄汗的颈侧青筋凸起,透着一种内敛的欲,饱具性感张力。 宋音想,她才不是一时新鲜感。 念头只一闪而过,她又陷入意乱情迷中,难以自抑的呜咽出声。 …… 后来躺到床上,宋音眼睛红红的揪着小被子,可怜得不行,再一次的告诫自己:以后不能随便撩他,狗男人太可怕了! - 次日,郑抒晨约宋音去韩忱的庄园度假酒店泡温泉。 宋音到的时候没有看见郑抒晨,便想着她可能去办公区找韩忱了,便给她打了个电话,可电话没人接。 反正有空,宋音就边散步边往办公区那边走,路过小水池旁,隐约听见郑抒晨的声音从掩映的灌木层另一侧传来,她起了玩心,想吓吓她,便让保镖在一旁等着,自己过去了。 走近了,听见郑抒晨好像是在打电话,她顿了顿,准备先离开,等她打完电话再说。 刚迈开步子,又听见她说:“傅明朗,你要是不想让哥和嫂子吵架,你就帮我去查查那个孙莹!” 宋音脚步稍顿。 郑抒晨又接着说:“不是,我刚才无意间听见韩忱哥哥和聿铭哥哥说话,说那个孙莹是哥让韩忱哥哥安排进来的,韩忱哥哥他们好像以前就认识她,我以前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她和哥是什么关系,哥竟然还亲自让韩忱哥哥给她安排工作,你快去查。” “我不是要管哥的事,我只是觉得……哎呀你不懂!你别让哥知道不就行了!反正你先去查,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嫂子。嫂子以前见过她,还说不认识,肯定不知道这件事。” 她还真不知道,那个孙莹竟然是傅时礼亲自安排的。 韩忱和蒋聿铭私下说的,定然是假不了的吧。 傅时礼不是说不认识她么。 呵! 宋音的目光淡了淡,没再听下去,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顶锅盖跑——) 锅盖掀起来一小角,悄默默说一句:孙莹不是坏女配。(顶起锅盖继续跑——) 第44章 也没了泡温泉的兴致, 宋音径直走到停车场。上了车,司机问,是直接回西山壹号吗? 宋音沉默片刻, 报了自己公寓的地址。 虽然公寓平时空着,但有专门的阿姨固定打扫, 也备有日常生活用品,随时可以入住。 她的脑子很乱,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的一幕幕场景,全都和傅时礼有关。他露出温柔纵溺的神情和她说话, 他喜欢把她抱坐在怀里, 他喜欢用指节碰她的脸颊, 他喜欢在吻她的时候轻咬她的唇, 他喜欢听她求饶时喊老公…… 可转瞬,这一幕幕场景便被他在咖啡厅看向孙莹的眼神所替代。 她问他,认识那个女孩吗? 他说, 不认识。 他说不认识。可他转头就亲自替她安排了工作,安排在了自己最信任的朋友的那里。 那个所谓让傅时礼不慎坠入爱河的女孩是谁?他还一直惦记着? SY文化基金会。SY到底是宋音,还是孙莹? 他对她有求必应, 衣服鞋子包包, 珠宝钻石, 主动送到她手里。是因为心虚,还是愧疚? 以她和他的联姻关系,他又何必如此呢。哄着她, 是因为联姻的利益他想要, 暗中藏娇, 是因为爱情他也想要? 她以前说什么他在外面养小甜心, 都是在和他闹着玩, 她从来也没想过会有成真的一天。 宋音在公寓的阳台上坐了一下午,直到天色渐暗,她想起来大提琴没拿,才起身,准备回西山壹号。 屋里没开灯,她的眼睛还没未适应室内的昏暗,一个不小心,膝盖撞到了椅子腿,疼得她直接蜷坐在了地板上。 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最终还是强忍着没让它掉下来。 回西山壹号的路上,她给四叔打了通电话。 - 回到西山壹号,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刚进门,傅时礼也回来了。 夜晚的天空像是墨色里衍了一点蓝,呈现一种暗色的冷调。他从外面往里走,眼中有清浅笑意,身后是昏暗夜色,将他的肩背衬得尤为挺阔,莫名的有种安全感。 安全感? 她自嘲的轻扯了下唇角,对自己说,宋音,你对他的错觉还真是深。 她移开目光,径直进门,往琴房去。 刚走琴房门口,他便跟了上来,伸手攥住她的手腕,低声问:“怎么了?” 宋音没说话,转动手腕想挣脱,被他揽住腰抵在墙上。 “你放开我。”宋音的语气很冷,也很平静。 他没放,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谁惹我们音音不开心了?” 宋音心里涌起一阵酸涩,连带着鼻子也酸酸的。 她一直克制着,极尽可能的保持冷静,告诉自己,不要为了个男人争风吃醋。她更不想因为这件事和他大吵大闹失了风度,显得过于狼狈。 可这个狗男人,他还真能演得出来! 宋音有些压制不住情绪,她偏过头,声音极力保持着平静:“我没有不开心,只是觉得够了,我做不到在你粉饰的太平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傅时礼眸光骤沉,“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宋音抬眼,目光直视他。 “我做了什么?”傅时礼语气冷肃。 “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宋音冷笑一声,点点头:“那好,傅时礼,我问你,你有没有瞒过我什么,骗过我什么。” 傅时礼稍顿,看着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音:“怎么不直接回答?默认了?还是你瞒过我骗过我的事情太多了,一时间想不到是哪件事暴露了?” “那不如你把瞒过我骗过我的事情一件一件的细数出来,我帮你确认。” “音音,无论如何,我不会伤害你。” 他目光深深的看着她,出口的声音沉哑而耐心。 “不会伤害我。”宋音语气嘲弄,“你不觉得自己这句话很可笑吗?” 她轻吸一口气,又缓慢地吐出来,“傅时礼,关于孙莹,我已经知道了。” 傅时礼目光一沉,默了默,低声开口:“谁告诉你的?” “你承认了,对吗?” 他沉默了一瞬。 宋音强忍着哭意,可眼中还是聚起一层雾气,她咽了咽喉咙,声音也微微颤抖:“你觉得只要瞒着不让我知道,就算是没有伤害了?还是你认为这件事对我不算伤害?你把我当什么?” “傅时礼,你什么都想要,可惜我不想成全你,我们离婚吧。” 只是因为这件事就要和他离婚? 傅时礼握在她肩头的手收紧,目光又深又沉的凝着她,眼底深黯的情绪翻滚着,声音低而哑:“宋音,难道这么久了,我做的还不够吗?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做,都留不住你?”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宋音忽然有些想笑,眼泪却抑制不住的溢出眼眶,“傅时礼,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就此打住吧。” “有婚前协议在,我们办理离婚应该简单得多,让律师拟好协议,过了离婚冷静期,就直接办理吧。” “我说过,离婚是不可能的。”傅时礼态度强硬起来,语气也冰冷了几分。 宋音看着他,忍着哽咽声开口:“傅时礼,你别让我看不起。” 傅时礼沉默着,看着她。 灯光下,她的睫毛已经被泪水濡湿,微微轻颤着,那双溢满泪水的眼睛,冷静且疏离。 绝情得很。 先前,他确实不想让她知道这些,担心她知道他曾用过手段,从而对他防备更深。 没错,联姻的事,是他用了手段,他对许家的生意下手,并暗中搜集证据,许昶二叔便是因此进去的。然后,他暗中截胡了宋家谈妥的项目投资,再借着投资宋家的项目,名正言顺的与宋家有了交情往来。 她还是知道了,只是知道关于孙莹和许家的部分,便要离开他。她是有多不想待在他身边啊。 傅时礼的心脏渐渐下沉,像碾在砂石中,疼痛而闷堵。 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音音,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除了离婚。” 宋音的眼前被泪水浸得模糊,胸腔内一阵刺痛,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摇头。 这时,门铃声响。宋音推他,傅时礼收拢手臂,不放。 直到管家汇报说,是宋家四叔过来了,要见他。傅时礼才放开宋音 他转身出去迎四叔,宋音擦了擦眼泪,进琴房把大提琴拿出来,径直往外面走。 宋丞伦不愿意进去,傅时礼便也站在院子里,见宋音背着琴出来,他转身要过去,被宋丞伦挡住。 宋丞伦说:“我来接阿音去我那住几天,怎么,不行?” 傅时礼顿了顿,看着宋音从他身边走过,看都没再看他一眼,径直上了四叔的车,目光沉了沉。 早就做好了准备,怕他拦着,还请四叔来接她。他的小姑娘,这次是铁了心要离开他了。 他动了下喉结,出口的声音沙哑:“劳烦四叔照顾好阿音。” “在我那儿怎么也不会比在你这儿差。” 宋丞伦冷哼一声,转身离开,走到车边,又停顿了一下,偏头冷声说:“傅时礼,我说过的话,你这么快就忘了?” 说完,径直上了车。 傅时礼望着黑色轿车消失在夜色里,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 宋音只说让宋丞伦来接她,并没有说和傅时礼发生了什么事,宋丞伦倒是问了,可她不愿开口,眼泪汪汪的,宋丞伦哪看得了小侄女这样,便也不再追着问惹她难过了。 宋音要回自己的公寓,宋丞伦不放心,把她带去了自己日常在训练场附近住的别院。 房间已经让阿姨收拾好了,宋音一直沉默着,宋丞伦把她送到房间门口,问了句:“真决定了?” 宋音顿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宋丞伦叹了口气,“行,你大伯二伯那里,有我挡着,你先好好休息几天。” 宋音默了默,轻声说:“以前我以为,如果真到了这么一天,我肯定是孤立无援的。” 她扯出一个微笑,“还好有四叔,谢谢四叔。” “行了。”宋丞伦拍拍她的脑袋,“不早了,去泡个热水澡,上床休息。” 宋音点点头。 她听四叔的话泡了个热水澡,确实放松了很多。可从浴室出来,坐到床上,那种又闷又堵的感觉又重新溢满胸腔。 宋音告诉自己,为了这样的男人,不至于。可难过的情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埋首在膝间,任由肩膀微微颤抖。后来哭累了,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或许是下午在阳台上吹了风,她夜里起了烧,迷迷糊糊的一直在做梦,梦中的场景光怪陆离,她想看,可看不清晰,朦朦胧胧的,也不知道到底梦见了什么。 - 凌晨三点,夜空像一块沉黑的幕布,没有一丝光亮。 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拍打着窗户,乱而无节奏。 傅时礼立在卧室的窗边,眸光沉黯。 他想起了结婚后她不在的那两年,每每深夜,他想她想得发疯,可那时候,她并不想见到他,他不想逼她,便没再出现。 以往她不在,他从不住西山壹号,是因为怕忍不住想她的念头,可现在不同,她已然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他不管在哪里,不管睁眼还是闭眼,脑海里都是她的影子。 他对想做的任何事,向来都能运筹帷幄,唯独对她,他总是不确定。他什么都愿意顺着她,小心的护着,原以为她总会有愿意留在他身边的一天,可到头来仍是留不住她。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顶锅盖跑——) 第45章 次日, 一直到中午,宋音还没起。宋丞伦担心她这样不吃不喝的身体会出问题,便让阿姨进去叫她。 阿姨进去才知道她发烧了, 宋丞伦又忙叫了私人医生来家里。她烧得挺厉害,意识也迷迷糊糊的, 被阿姨扶起来喝了几口粥,咕哝着要吃草莓,宋丞伦又让人洗了草莓过来。 她捏起一颗咬了两口,哼哼唧唧的说草莓不甜, 是个假草莓。 她正哼唧着, 手里还捏着半颗草莓, 护士把她另一只手拿起来静脉注射, 针头刚扎下去,她猛吸一口气,眼泪毫无预兆地“啪嗒”掉了下来。 宋丞伦哭笑不得, 忽然有了一种养孩子的既视感。 医生也被逗笑。 宋音也就精神了这一小会儿,重新躺下,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两瓶药水输完, 天已经黑了。医生和护士刚离开, 傅时礼到了门口。 宋丞伦没让阿姨去开门, 站在监控前看了一会。 雨已经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天,傍晚时停了一会儿,现在空中又飘起了细密的小雨。他没撑伞, 安静立在大门外, 修长的身影显出几分孤孑冷寂的味道。 宋丞伦忽然觉得, 若是不让他进来, 他大约有在外面站一夜的耐心。 宋丞伦晃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思绪一闪而过,他的目光又定在门外的男人身上,轻哼一声,迈步走了出去。 别院是新中式园林风格,仿古设计的深色大门打开,宋丞伦恍惚间感觉自己像是古时候那种棒打鸳鸯的恶员外。 “四叔。”傅时礼略略颔首。 宋丞伦手插兜,目光审视:“傅总的姿态做得倒是足。” 长辈嘲弄的一句话,没有应声的必要,傅时礼顿了顿,只问:“医生过来,是阿音怎么了?” 宋丞伦默了几秒,轻叹一口气,“烧了一夜。” “烧退了么?” “还没有。” 傅时礼稍顿,低声说:“我去看看她。” “她吃了点东西,现在已经睡下了。” “我不会打扰她休息。” “她不想见你。” “她睡着了不是么。” “……” 宋丞伦顿了一下,忽地笑了,“她睡着了看不见你就不算,是吗?你跟我这儿抠什么字眼?” 傅时礼顿了顿,声音低淡:“她生病的时候睡不安稳,我想去看看她。” 宋丞伦:“……” 宋丞伦忽然想白他一眼,扶额按了按眉心,语气有些不耐烦:“行了行了,进去吧。” “多谢四叔。” 宋丞伦懒得再应声,转身往里走,傅时礼跟在身后。 雨越下越大,到了屋内,傅时礼的大衣上微微潮湿,进她的房间前,他把外套脱了。 宋音的脑子晕晕沉沉的,但睡得不沉,有些朦胧的意识,就像意识一直在缓缓往水底沉,转而又冒出水面,继而再往水底沉,来来回回。 迷迷糊糊的听见门锁响动,转瞬她意识昏沉所有感官又消失了。不多时,她迷迷糊糊的又感觉到微凉的指尖落在她额头上。 她困困的不想睁开眼睛,只眼睫毛轻颤了几下,而后,又迷迷糊糊的感觉额头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鼻尖好似拢来熟悉的浅淡木质清香。 是在做梦吗? 她迷迷糊糊的想。 她皱眉哼唧了一声,继而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抱住了,恍惚间她好像还真看见傅时礼了。 周围的光线很暗,他俯身,隔着被子抱着她,眉眼深邃。 大约真是在做梦吧。 宋音嘟哝:“狗男人……” 他也不反驳,只看着她,昏暗的光线里,他眼底的情绪更让人看不分明了。 宋音轻哼了一声,又嘟哝:“真讨厌……” 他抬手抚在她额头,轻声说:“跟我回家好不好?” “不要,讨厌你……” 宋音嘴角向下抿着,眼中浮起一层水汽。 傅时礼轻轻叹气,声音沉哑压抑:“真这么讨厌我?” 她伸出手,要抱他的脖子,傅时礼低头,她抱上他的脖颈,顺势仰头在他颈侧咬了一口。 “讨厌你。” 她咕哝着,唇瓣开合轻轻触碰着他的颈侧的皮肤,分明是极亲密的动作,可说出的话却像在人心口上扎刀子。 傅时礼喉结滚动,胸腔内闷堵得好似喘不过气来。 他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感觉到她鬓边有湿意,他轻轻叹气,指腹擦掉她眼角的泪痕,轻声说:“别哭。” “我不想再看见你了。”她声音轻细,带着哭腔。 傅时礼抱着她,沉默着。 “以后也别来我梦里了……” 她咕哝着,轻阖上眼睛,许是哭累了,加之烧还没退身体不舒服,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她睫毛上被泪水浸湿的水汽还未干,傅时礼用指腹轻轻抚过她的眉眼,帮她掖了掖被角,安静的在床边坐了半晌,直到夜色深浓,才起身离开。 - 一夜睡得也不怎么安稳,第二天,宋音醒得很早。还是有点烧,但是头已经没那么晕沉了,就是感觉眼睛很酸。 她坐在床上,出神了半晌,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见到了傅时礼。 病了这一场,加之头还有点晕晕的,恍惚间,她有一种不真实感,好像之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似的。 被自己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声音拉回神,她长吐了一口气。夜里身上出过汗,粘粘的很不舒服,便起身先去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澡才摸起手机看了眼,手机上有很多未读消息,电量只剩下百分之5了,她随手插上充电器,转身下楼找东西吃。 四叔已经在餐厅吃早饭了,看见她,还问她怎么下来了。 宋音蓦地笑了,在餐桌前坐下,“我又不是病得无法下床。” “感觉好些了?”宋丞伦把热牛奶推到她面前。 宋音点点头。 宋丞伦:“吃完早饭别忘了吃药。” 宋音唔了声,含了口牛奶咽下去。 顿了顿,宋丞伦又开口:“昨天和傅时礼聊得怎么样?” ? 宋音下意识脱口而出:“昨天他来了?” 宋丞伦被她惹笑了,“你不知道昨天他来了?” 宋音哽了哽,小声嘀咕:“我睡着了。” 宋丞伦是真被她逗笑了,傅时礼从她房里出来,脖子上被咬的痕迹还在。她不知道,难不成还能是他自己掐的? 看四叔这个看透一切的表情,宋音又哽了哽,小声说:“我昨天迷迷糊糊的以为是在做梦。” 顿了顿,她继续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傅时礼是出轨,谈不拢的,我绝不会原谅他。” “……什么?”宋丞伦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出轨?” 宋音点头:“我见过那个女孩,他也承认了。” 宋丞伦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他并不觉得傅时礼会出轨,但阿音又说他承认了。 他了解男人,确实也没几个人能真正做到始终如一的,何况又是身在浮华声色中的人。 宋丞伦的脸色冷下去,筷子一摔:“他昨天怎么还有脸来。” “也没什么好再说的。”宋音的语气倒是平淡,“直接按正常程序走就行。” 静默一瞬,宋丞伦还想说什么,宋音打断他:“四叔,我想做一个慈善基金,要选一处专职人员日常办公的地方,四叔有什么地方推荐吗?” 知道她不想提傅时礼,宋丞伦便也没逼她,顿了顿,说:“我留意一下。” “谢谢四叔。”宋音笑笑。 - 吃完早饭,宋音回房间把手机上来的消息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便开始了练琴。 练琴结束,已经下午了,四叔不在,去了训练场。宋音简单吃了点东西,回房坐在窗台上晒太阳。 下午,辛薇给她打了通电话,和她说工作的事。将近年底,宴会和盛典比较多,四天后就有一场晚宴邀请她参加。 晚宴的最后会有一场慈善拍卖会,拍品大多是晚宴嘉宾的捐赠,辛薇问她捐赠什么,需要和主办方那边确认,并提前运送捐赠物品过去,他们要做资料。 宋音从西山壹号出来,只拿了大提琴,她所有的东西都在衣帽间。 “就拿一条品牌方定制的钻石项链吧,在西山壹号,我让阿姨收拾,你过去取一趟,顺便帮我拿行李,还有晚宴的礼服。” 辛薇顿了顿:“拿行李是按照搬家的规模还是出差的规模?” “你一个人,先按照出差的规模吧。”宋音说,“后续我再安排搬家。” 辛薇:“……好。” 辛薇去西山壹号前,宋音给管家阿姨去了个电话,交代她把东西给辛薇。 管家阿姨应着好,转头又问傅时礼,夫人的经纪人来拿行李,给不给。 傅时礼说,给她。 辛薇到达西山壹号时,管家阿姨已经把行李以及要捐赠的项链拿到楼下了。 将行李的物品清单交给辛薇,管家又打开项链的首饰盒给辛薇确认。 辛薇顿了顿,她不记得品牌方给宋音定制过这样一条项链,倒是也确实定制过音符项链,但和这条不一样。 那这是她后来又定制的? 辛薇问:“宋音嘱咐的是这条?” 管家:“夫人说是放在珠宝台下层的那条音符项链,那便是这条,而且,整个珠宝台只有这一条音符项链。” 辛薇点点头。 主办方的工作人员是一起过来的,辛薇让管家把项链交给工作人员,便带着宋音的行李去了别院。 - 往后的几天,傅时礼没再去过别院,宋音也像把这个人忘了似的。还没让律师走程序,暂时便还没惊动大伯二伯,宋音也暂时还算清净。 方以晴倒是火急火燎的拨过视频给她,说私下听到一小股传言,她和傅时礼要离婚。 宋音淡淡笑了下:“那我澄清一下,不是传言,是真的。” 方以晴哽住。 看出宋音情绪不佳,方以晴想约她出来,她拒绝了,方以晴便没再强迫她,但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坚决支持宋音的任何决定。 转眼到了晚宴当日,宋音参加这种宴会毫无压力,而且,辛薇、方以晴和俞澄都在,她也不至于无聊。 再者,还有不少名媛千金过来搭话。 有的纯粹就是闲聊,有的则是想暗戳戳的想探听八卦传言的真伪。 宋音好不容易借着去洗手间的名义躲了会儿清净,还遇上了屈嫣。 屈嫣比那些名媛千金简单粗暴多了,就是单纯的想冷嘲热讽。 她满怀遗憾的说:“上次在傅爷爷的生日宴上,还在和宋小姐讨论异国恋如何保鲜,没想到这次再见面,宋小姐和傅总就走到了这一步,还真是世事无常呢。” 宋音轻扯了下唇角,语气云淡风起:“屈小姐怎么还唏嘘上了,这么点小事情,不至于。” 屈嫣一顿:“小事情?” “不是么?”宋音先是困惑,转而又恍然大悟般轻声“啊”了一声,“也是,离了男人活不下去的,自然不会认为这是小事情。” 屈嫣哽了一下,声音冷下去:“我只不过是好心关心一下,宋小姐何必这样冷嘲热讽。” 宋音神色骄矜,转身,声音轻飘飘的:“听说屈小姐爱吃冰糖葫芦?可惜了,他宁愿不要,也不愿给你。” 话音落下,很轻地哼笑了一声,便离开了。 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宋音是嘲她,他就算身边没有人,也不会把位置给她。 屈嫣脸色一瞬难看极了。 宋音才没兴趣和她纠缠这些,直接回了宴会厅。 晚宴过后,便是慈善拍卖会。宋音捐赠的项链是本场第九件拍品。 宋音兴致缺缺,连拍卖资料都没翻开,她捐赠的项链被拿上来,拍卖师介绍拍品的时候,她才抬眸扫了眼。 视线落在项链上,她忽地顿了一下。 辛薇偏头和她说话,发现她的异常,低声问:“怎么了?” 宋音默了默:“不是这条。” ? 辛薇:“什么意思?项链拿错了?” “我当时还想说这条项链我没见过,但你家管家说是你交代的珠宝台下方的音符项链,我想你交代的这么详细,就没多想。” “我应该再和你确认一下的,这次是我不慎重了。” “这——” “没事。”宋音的语气很淡,“反正这条我也不想要了。” 辛薇直觉这条项链不一样,她顿了顿,轻声问:“这条项链是?” 宋音:“傅时礼送的,不要也罢。” “……” 辛薇有些不敢说话了。 那条音符项链,镶嵌着一颗Fancy Vivid级蓝钻,为了契合音符吊坠的小巧精致,蓝钻切割得也很精致。 起拍价定在一百五十万。 这条项链确实很漂亮,主持人刚报了起拍价,价格便开始迅速刷新。 “一百六十万。” “一百七十万” “一百八十万。” …… 加价到三百万时,举牌的便少了,将要定棰时,主持人的声音忽高:“六百万!这位先生出价六百万!” “卧槽!是你老公!”方以晴在她耳边小声说。 宋音脊背蓦地一僵。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在成交的落棰声中, 宋音起身离开了。 辛薇也赶忙起身跟上去,顺便帮她拿外套,可不敢让这小祖宗再着凉了。 大衣刚披到她身上, 便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低磁声音:“宋音。” 宋音捏住大衣的衣襟,脚步稍顿, 但没回头。 拍卖会还没结束,这会儿没其他人出来,周围很安静,能清晰的听见他的脚步声靠近, 停在她身后。 “傅总有事吗?”宋音语气淡淡。 静默一瞬, 他沉缓出声:“那条项链是我定制来送给你的。” 宋音回头。 她参加晚宴穿的是一件复古港风的黑裙, 大衣也是冷调的黑色, 配上明艳的五官,不笑的时候,显得尤其冷艳。 说话的语气也尤为冰冷:“你我都不要了, 还稀罕一条项链?”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样往他心上扎刀子,也便只有她能做得到了。 傅时礼眸光沉了又沉。 辛薇有片刻晃神, 恍惚间想起了第一次见宋音的场景。那时她才十六岁, 正在台上拉大提琴, 穿的也是一件复古风的黑色丝绒长裙,微垂着眉眼,看起来又清冷又可爱。 可从台上下来, 一笑的时候吧, 又鲜活明媚得很。 在辛薇的印象里, 宋音一直都是单纯率性, 骄矜中又透着可爱的, 仿佛从不识愁滋味。有时候会嘴硬,但内心绝对是柔软的,还从来没见她这么决绝过。 - 上了车,宋音的手机就响个不停,那些闻风而动的名媛千金,宋音没心思应付,只看了方以晴的消息。 方以晴:【你都不知道,你和傅总走了之后那议论,都是在说你和傅总这是什么情趣。】 方以晴:【连离婚传言都瓦解了,傅总这招妙啊。】 方以晴:【还有猜是你和傅总闹脾气了,傅总是在哄你。】 方以晴:【虽然这些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用来拍那条项链,他也真是大方。】 宋音:【狭隘。】 宋音:【拍卖会所得都是用来做慈善的,就算让他平白捐出几百万支持公益,他也不会不同意,何况他还得了一条项链。】 方以晴:【……】 方以晴:【你这口吻,好像他捡了多大便宜似的。】 方以晴:【不是,你这口吻,是不是在暗戳戳说他好话啊?】 方以晴:【你这口吻,我怎么又感觉像是你把你自己和傅时礼放在一起讽刺了呢。】 宋音:【我只是作为陌生路人说句客观的话而已。】 方以晴:【摘得可真清楚。】 方以晴:【支持你哟。】 宋音:【……】 回到四叔的别院,夜色已经深浓了。宋音从浴室出来,看到手机上有许昶的消息。 许昶约她明天吃晚饭,说有事和她说。 宋音想了想,这顿饭,也是该吃了。便答应了。 次日,许昶开车过来接的宋音。宋音对他有防备心,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想了想,法治社会,天眼遍布,他也不会蠢到真做什么违法的事。 不过,临出门前,她还是打电话告诉了四叔一声。 在车里,许昶只闲聊些小时候的事,也像小时候一样的温和清润,氛围还算轻松。 车子开到他订的吃饭地点,宋音顿了顿。 这里是韩忱的庄园度假酒店,虽说吃喝玩乐一样俱全,不少人在这里吃饭谈事,聚会开派对,但,朋友之间吃饭,倒也不用来这里吧。 “怎么想起来来这里了?”宋音看他一眼。 许昶倒是挺坦然:“请你吃饭,自然要正式一点。怎么,不喜欢这里?是因为傅总?” 宋音弯唇:“没有,这里挺好。” 他停顿一霎,笑说:“主要是韩总的产业太多,随便带你去一家庄园、会所之类的,也能选到他的场子。” 宋音弯了弯唇,没说话。 两人被侍应领着一路往里走,刚走到庭院,便迎面碰见了韩忱。 韩忱的视线淡淡扫过许昶,落在宋音身上,笑说:“嫂子来了,怎么不早说呢,我好提前安排。” “……” 这什么称呼。韩忱什么情况。宋音瞅他一眼,没应他这与往日不同的热情,只随口说:“你怎么总在这里?” 韩忱又笑,“你这话说的,我在这儿是工作。我最近常在这里约朋友,谈事——” 他停顿一下,视线掠过许昶,意有所指道:“只要稍微打听一下,都知道。” 许昶不应他,只微笑着,假装听不懂,偏头和宋音说:“走吧,你该饿了。” 宋音冲韩忱点了一下头,便跟着侍应和许昶离开了。 韩忱看着两人的背影,轻嗤了一声。许昶的小算盘,宋音或许没懂,可瞒不了他。许昶该是早就知道他最近常在这里,带宋音来他这里吃饭,不就是想让他告诉傅哥,让傅哥不痛快么。 虽然知道许昶的目的,但该告诉还是得告诉。 如此想着,韩忱给傅时礼去了条微信。 - 傅时礼晚上也有饭局,在私人餐厅,和傅家二叔还有宋家大伯,连同几个重要的大人物。 作为晚辈,席间,他并不好离开,收到消息,只给韩忱回了条,让他看着点,确保宋音好好的。 韩忱:【在我这,你就放心吧。】 饭局到很晚才结束,待几个大人物离开,宋昌伦没有要走的意思,饭局上的和气神色也不见了,坐到沙发上,手指扣了扣桌面,示意傅时礼倒茶。 傅时礼倒完茶,立在一旁,礼貌周全:“大伯有事和我说?” 宋昌伦神色冷肃,看了他一眼,“你们家老爷子年纪大了,就先不告诉他了。正好今天你二叔也在,趁此就好好说道说道你和阿音的事。” 傅统一听,不由得看向傅时礼。 傅时礼顿了一下,没言语。 宋昌伦把手里的小茶杯往茶几上一丢,冷哼:“阿音倒是还护着你,瞒着不让我知道,我今天才从律师那知道你们要离婚。要不是问了老四,我还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 傅统微蹙眉头,虽不知具体情况,但到底是自己侄子,他得护着,便率先发难:“时礼,到底怎么回事?都闹到要离婚了,你是不是欺负阿音了?你要是欺负了阿音,我肯定饶不了你。” 傅时礼微顿,沉声说:“当初的事,是我做的欠妥。但这些年——” 宋昌伦一拍桌子,打断他:“什么当初的事又这些年的,你还想说你出轨是以前的事?” 傅统顿了顿,这下算明白了。 傅时礼微怔了一下,“……出轨?” 她是以为他出轨? 傅时礼忽然明白了,原来如此,怪不得。 他继而沉声开口:“我没有。” “那你们是怎么回事?”宋昌伦冷眼看着他。 “她误会了。”傅时礼稍顿,“不,是我误会了。” - 宋音和许昶一直都在闲聊小时候的事,避而没谈某些话题。晚餐过半,宋音才问起,许昶找她什么事。 许昶沉吟几秒,欲言又止道:“其实不该麻烦你,但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宋音顿了顿:“你先说是什么事吧。” 许昶:“有个项目的资金周转不动,银行的贷款也不来,我想请你帮我和四叔说说,四叔和A行董事长交情很好。” 宋音抿了口柠檬水,没有立刻答应,转而说:“银行不批贷款,是你的项目……” 她恰到好处的停顿,让许昶明白她想说的是他的项目是否有问题。许昶稍顿,轻叹一口气:“我说了你别介意。” “你说。” “这个项目,最初启时也在争取,后来被丰欧拿下了。”他停顿一下,没点明,继而轻声开口,“傅总,对我有成见。” “你是想说,银行那边,是傅时礼做的?”宋音问。 他轻轻点头。 宋音默了默,语气淡淡:“生意上的竞争有很多,他不至于被抢了单生意就对竞争者怎么样吧。” 许昶看着她:“阿音,你想说什么?还是,他对你说过我什么?” 宋音没接话。 她也不是傻子,当初听傅明朗说丰欧截胡了傅时礼的项目,她便觉得在巴黎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以前只觉得许昶变了很多,但并没觉得他会做那样的事,他可是小时候护着他们一众小朋友的许昶啊,可现在他竟然…… 宋音手指轻握着玻璃杯,没说话。 “阿音,连你也不愿意帮我。”许昶的语气有些低落,“有些事我也不瞒你,其实,傅时礼早就开始打压许家了。如果不是他,许家也不会变成这样,我二叔也不会……” 宋音抬眼看他,想说,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二叔是犯法,数罪并罚做的牢,和傅时礼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能是傅时礼逼他二叔去做的那些坏事? 但,看他这样,她自然不能真说出来。 宋音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随口似的,试探说:“对了,那次在巴黎,你站在我后面,真看见是谁撞到我了吗?” 许昶稍顿,笑了下,“真没看见,想来也是谁无意撞到的。” 心中已有了答案,宋音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点点头,轻声开口:“你知道我四叔,虽然随性,但也有原则。这件事我可以帮你问问四叔,但四叔愿不愿意帮,我就没办法左右了。” 许昶弯唇,点点头,他明白,她对他已然有防备了。 巴黎的事,确实是他收买了一个服务生推的,但他没想真要伤害她。天气冷水温低,他只是想让她着凉几天耽误傅时礼的行程,没想到假山石会划伤她的手。 不过,这次请她帮忙成果虽不甚显著,但傅时礼应该知道她和他单独吃饭了,膈应一下他也是好的。只要傅时礼不开心,他就开心。 - 晚饭结束,许昶提出要送她回去,宋音弯唇摇摇头,轻声说:“四叔让司机来接我了。” 走到庄园门口,许昶忽然轻声开口:“阿音,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宋音抿了抿唇角,本不想接话,默了片刻,还是淡淡说了句:“我们都长大了。” “是啊。”许昶轻叹了一口气,又笑了下,语气像开玩笑般,“有时候,我也挺讨厌现在的自己的,但日子,不是还得过下去么。” 宋音没接话,不经意抬眼,瞥见孙莹在不远处的拐角处。 孙莹手指紧捏着身上的斜挎包带子,眼巴巴的看着宋音,像是有话要和她说的样子,但又像不敢过来。宋音稍顿。 有工作人员抬着架子从旁边经过,宋音的视线还停留在孙莹身上,略微出神,没注意架子有些倾斜。 只听见身旁许昶道了句:“小心!” 视线内,孙莹朝她跑了过来,焦急地喊着:“宋小姐小心!” 宋音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便被攥住,她下意识转头,还什么都没看见,便被拉入一个熟悉且温暖的怀抱,浅淡的木质清香扑满鼻尖。 宋音微怔。他低头,下巴贴在她额角,低声喊了声她的名字,“音音。” 第47章 这会儿, 庄园门口没有往来的客人,还算安静。宋音依稀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金属架子碰撞的声响伴随着工作人员致歉的声音, 以及,她耳边无法忽略的、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 宋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刚才应该是工作人员的架子倾斜差点碰到她,傅时礼拉了她一把。 宋音从他怀里退出来,下意识看了眼孙莹。孙莹背着身,站在距离他们十几步左右的地方, 似乎是在等着。 这时, 许昶开口:“阿音没事吧?” “没事, 你先走吧。” 宋音的声音很冷, 语气也不容置喙,眉眼像覆了一层冰霜,骄矜而冷淡。 她这样的状态, 许昶还从未见过。其实她本也不是个好惹的人,平时只是不屑计较,忽然冷淡至此, 仿佛是在下通牒, 他要是敢不走, 她下一秒就会让他好看。说实话,他莫名的有点怵她,原本到了嘴边的挑拨话语也咽下下去, 识趣离开。 宋音转而看了眼傅时礼, 他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目光深而沉静。 无耻的狗男人! 宋音轻扯了下唇角, 语气冷淡轻蔑:“傅总放心, 我没兴趣为难你的人。也不是什么人都配脏我的眼睛。” 说完,便要迈步离开。 傅时礼伸手拽住她的手腕,低声,语速稍快:“我和她没关系,是误会。” 宋音皱眉,用力甩了下他的手,没甩开,她有些不耐烦:“傅时礼,你想干什么!” “之前我误会你的意思了,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我慢慢跟你解释。”他又低声说。 此时的孙莹还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看对面两人的状态,似乎是在闹别扭,她不宜上前,但是,她如果现在不说,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毕竟他们都是大人物,和她不一样。 正踌躇着,对面两人齐齐看向了她。 孙莹哽了一下。 她继而咽了咽喉咙,轻呼一口气,挪步上前。 宋音有些想冷笑,这个女孩看着柔弱怯懦,其实不然嘛。 “傅总还不松手?”宋音语气挑衅。 傅时礼顿了顿,攥着手腕,又将她往自己身旁拉了拉。 这时,孙莹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朝着宋音略略欠身,“宋小姐,您好。” 她转而怯怯地看一眼傅时礼,轻声问:“这位是傅先生吧?” 宋音:“?” 傅时礼没应声。 宋音看了眼傅时礼,略微挑眉,给了他一个“你们什么意思”的眼神。 傅时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声:“说了不认识。” 面前两人没一个搭理她,孙莹有些尴尬,手指紧捏着包带子,因为紧张,语速也快了许多,冲着宋音说:“宋小姐您好,我是想跟您和傅先生说谢谢的。” “之前我不知道帮我的人是傅先生,以前我问过蒋律师,她不告诉我。直到前些天听见韩总说话才知道。傅先生是我的恩人,理应要感谢一下的,但我平时没机会见到,也不知道傅先生是哪位,只知道他是您的先生,所以今天知道您来庄园了,我就想着过来当面感谢一下您也是一样的。” 宋音:“……?” 什么鬼。 宋音顿了顿,冲着傅时礼抬了抬下巴,“他就是。” 孙莹看向傅时礼,仍有些怯怯的,抿了抿唇角,继而冲他深深鞠了一躬。 标准的躬身九十度,像遗体告别似的。 挨在傅时礼身侧的宋音,赶忙往旁边挪了半步:“……” 傅时礼:“…………” 孙莹起身,垂着眼睛不敢看他,只轻声说:“当年的事,感谢傅先生出手想帮。还有工作的事,也要感谢傅先生。” 傅时礼淡声开口:“不用谢我,我有自己的目的。” 这些她自然明白,当年有人找到她提出可以帮她的时候,她就问过,为什么愿意帮她,那人说原因与她无关。她也问过是谁帮她,那人只说是可以对抗许家的人,让她放心,绝不会有任何问题。她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左右他们是帮了她,她依然很感激。 孙莹弯唇:“无论如何,还是谢谢您。” 说完,她又深深鞠了一躬,说了句不打扰了,便转身离开了。 宋音满脑子问号,不由得看向傅时礼。 他把她重新拉回身侧,轻声:“现在愿意听我解释了?” 宋音轻抿唇角,安静了几秒,动了动手腕:“听你解释可以,不要动手动脚的,我们现在是离婚冷静期。” 傅时礼顿了顿,点点头,松开她,“好。去茶室吧,外面冷。” 宋音转了转手腕,自顾自转身往庄园里走。 在庭院又遇见韩忱,他像是等在这里的一样,见两人过来,笑了下,“我想宋音刚才就没吃好,还想吃点什么,我让人送过去。” 宋音看了傅时礼一眼,弯唇说:“柚子,葡萄,石榴。都留着皮,让他剥。” 傅时礼很轻地牵了下唇角,眉眼染上几分纵溺。 韩忱笑出声,点头,冲宋音竖了个大拇指。 宋音动了下眉梢,让侍应带路,径直进了茶室。 傅时礼随后进来。 很快,服务员便送来了宋音要的水果。 这间茶室不是第一次来了,宋音没去屏风后的茶座,而是落座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傅时礼要坐在她旁边,被她瞪了一眼,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傅时礼无奈的笑了下,按照她的意愿,坐得远远的。 “解释吧。”宋音姿态悠闲地玩着指甲。 傅时礼静默几秒,开口:“知道许之徳的罪名吗?” “……听说过。” 经济犯罪以及刑事犯罪,数罪并罚。 宋音顿了顿,“提许昶二叔做什么?” 傅时礼:“孙莹是受害者。” 受害者? 许之徳犯的经济案件应该涉及不到孙莹,那是涉及的刑事案件? 宋音心中一凛,“她,她是被许之徳强,强……的女孩?” 傅时礼轻点了一下头,陈述始末。 许之徳表面看着挺正派一个人,其实私生活很乱,花样玩得也多,甚至有些变.态。许家有权有势,出了事许之徳就用钱摆平,这么多年来也没被爆出过什么。 后来听说有个实习的小姑娘,才十九岁,闹到报警,再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不了了之了。那会儿,有人私下八卦议论,说是用钱压下去的,那小姑娘的家人怕闹大了丢脸面,收了钱把人带走的。 那时,傅时礼已经着手许家的生意了,发现许家在生意上有很大的问题,已经不能说是灰色地带了,而是违法。 许之徳混迹商场多年,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发现了傅时礼的动作,自然要反击,在生意上交了几回手,没讨到什么便宜,便对启时使了栽赃的龌龊手段。 也正是因此,傅时礼不打算再对他留情面,将收集到的证据递了上去。但许之徳谨慎,他查到的证据有限,许家在景城发展多年,许之徳也有门路,并不容易动。 正是那个时候,他听说了实习生的事,便叫人找到那姑娘,提出可以帮她,只要她愿意。 她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当时孙莹还在读大学,只是假期投了简历实习,进了公司被安排到许之徳身边,她还觉得自己挺幸运,殊不知恶魔已经朝她伸出了手。 一次陪许之徳应酬,喝了一杯酒,再醒来的时候她在一个奇怪的房间,许之徳从浴室出来,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后来的几个小时,她哭喊、挣扎,直至被打得动弹不得。 后来她报警,家人还劝她妥协,怕她把事情闹大,被人戳脊梁骨,后来家人选择拿钱了事。 她万念俱灰的时候,有人愿意站出来帮她,给她提供金钱和法律上的帮助,她自然不会放弃为自己讨回公道。 最后,许之徳犯的那些事全都被彻底调查了出来,判了刑。 宋音怔怔的有些回不了神,先前,她只听说过罪名,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虽然惊讶,但没什么实感。现在这么听下来,不由得毛骨悚然。 她抿了抿唇角,小声喃喃:“对不起……” 傅时礼起身坐到她旁边,轻声道:“不用跟我说……” “不是跟你说的。”宋音咕哝,“是和孙莹,我误会她了。” 傅时礼很轻的揪了下她的脸蛋,“没误会我?” 她轻哼一声,嘀咕:“你不早说,问你认不认识她,你说不认识,转头就给她安排工作,你说我会怎么想,不得以为她是你金屋藏的娇么。” “是我不对。”傅时礼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声音很轻,“但私心上,我并不想让你知道那些事,怕吓到你。” 宋音轻咬着下唇,看着他,没说话。 他停顿一下,又开口:“你当时说知道了孙莹的事。我以为你知道的就是当年的那些事。” 宋音轻踢了下他的鞋尖,“傅时礼你是什么脑回路,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好和你吵架的?” 他以为她什么都知道了。 默了几秒,傅时礼看着她:“不问问我,当初为什么要针对许家?” 宋音挺无所谓的,“我对你们商业上的事不感兴趣。” 停顿一霎,她轻声说:“我只知道你做了件好事。” 傅时礼轻笑了下,揽住她的腰,将人抱起来,抱坐在自己怀里,垂眸看着她,“我说过,我有自己的目的,不是纯粹的想帮谁。” 顿了顿,他又低声说:“我用过的手段或许不止这些,我没有那么好。” 宋音盯着他的眼睛,一瞬不瞬。 他的神情很认真,眸中似乎压着很多内敛的情绪,望着她:“这样的我,你会怕吗?” 他的音调很轻,询问时,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似乎很怕她会怕他。莫名的,宋音的心脏被刺痛了一下。 她默了几秒,埋进他颈窝,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小小的,很轻:“不怕。” 顿了顿,又小小声的嘀咕,更像娇嗔:“还说什么怕那样的你,你以为你平时有多好呢。” 傅时礼轻笑,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熟悉的怀抱和气息,宋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刚才不是坐在单人沙发上么,现在怎么又把她抱怀里了? 算了,这个问题等会再说。 宋音又问他:“孙莹的工作都是你安排的吗?” 他摇头,“先前让人找她的时候谈过条件,除了金钱和法律上的帮助,后续也可以给她提供工作机会。不过后来,她没提过工作的事,是前些天,应该是遇到困难了,才说的。” 宋音狠戳了下他的胸口,“那你就让人家做个小前台?” “前台?”傅时礼,“我不清楚。” “许助告诉我这事的时候,我正和韩忱谈事情,他这边方便,就让他顺手安排,给了几个岗位让她挑。” 宋音低低“哦”了一声,又嘀咕:“她大学读完了吗?之前怎么在咖啡厅做服务员?” 傅时礼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你觉得我会知道?” “……” 那确实也不像会知道的样子。 宋音拍开他的手,继续嘀咕:“那她现在是害怕异性吗?怪不得总是战战兢兢的样子,咖啡厅不会没有男客人,怪不得总是一惊一乍的撞到人又打碎东西的。” “她说蒋律师,之前你找来帮她的律师是蒋聿铭?” “是蒋聿铭的小姑。”傅时礼说。 宋音点点头,轻声,自言自语似的:“孙莹很勇敢。看到我差点被架子碰到就扑过来想救我,还很善良。” 傅时礼捏捏她的脸颊,“别人的事情说完了,说说我们的事吧。” 宋音抬头看向他。 这几天每次见到他,都是冷眼相对,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此时仔细看了看。嗯,还是那么好看! ——不是。 宋音在心里悄默默哽了一下。 她顿了顿,抬手,用指腹摸了摸他的眉心。 他眉眼间有倦意,眼中也有红血丝,看起来有几分疲惫感,刚才说话,声音也带着些许沙哑。 “最近没休息好吗?”她问。 温热柔软的指腹还贴在他眉心,傅时礼闭上眼,身上的疲惫似乎倏然减轻不少。 他仰枕在沙发靠背上,很轻的“嗯”了一声,“睡不着。” 他说话的语调很平,平得就像是在阐述日常工作,但莫名的,宋音从他这很平的语调中听出了一丢丢的委屈感。 宋音:“……” 顿了顿,宋音凑近,轻吻了下他的唇角,小声说:“是我误会你了。” 他没睁开眼睛,只眉心微微蹙起,沉默片刻,才声音低低的开口:“不怪你,都过去了。” “……?” 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他这语调?委屈感可不止一丢丢了! 宋音:“……” 她觉得没过去。 果不其然,他睁开眼睛,垂眸,黑沉的眸子清清净净的看着她,莫名有几分幽,幽怨的味道?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委,委屈? 可出口的声音仍旧沉缓平淡:“当时你说离婚,说讨厌我,不想再见我,赶我走,把我特意送你的项链捐出去,说不要我了,都是气话,和许昶一起吃饭,也是顾念儿时友情,我都明白。” 宋音:“……” 不,我感觉你不明白…… 停顿一霎,他继续说:“也只是当时被伤到了一下,现在已经好了。” 宋音:“…………” 不,我感觉你没好。 好家伙,狗男人这明里暗里的是又要人哄啊。 作者有话说: 傅时礼:我没事,别管我,我哭一个月就好了。 音音:好的。 傅时礼:…… 第48章 宋音忽然有些想笑, 她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我的那些话还真能伤到傅总?” 傅时礼差点被她气笑了, 这个小没良心的,她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绝情, 句句都往他心上扎刀子。 他不说话,视线也偏过去不看她了。 尽管神色疏淡,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呜呜呜高傲睥睨的雄狮变成傲娇的大金毛狗勾,有点可爱。 宋音轻咬下唇忍了忍笑意, 抱住他的脖子, 凑近, 又在他唇角很轻的吻了一下。 他的视线仍是偏移在别处, 不看她,神色疏淡。 宋音:“……” 没哄他他还好点,越哄他反而脾气越大了, 狗男人这是什么毛病? 宋音顿了顿,转头看了眼桌上的水果,想去拿过来。刚要起身, 便被他扣住腰按回了怀里。 宋音:“……” 别看他脾气大不理人, 抱得倒是还挺紧。 狗男人馋她身子实锤! 宋音戳了戳他胸膛, “我去拿柚子,剥给你吃。” “我不吃。”他语气淡淡。 “……” 他还挺难哄。 “不吃正好。”宋音伸直手背,打量着自己的手指, “我的手是用来拉大提琴的, 可贵了, 上过保险的, 也不是谁都能吃得上我剥的柚子。” 傅时礼:“……” 他转眸看向她, 眉峰微动。 就,好像还没哄好,又给惹得更生气了呢。 呜呜呜好喜欢他受气包的样子哦。 宋音没忍住,埋进他颈窝笑得肩膀直抖动。 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他的领带,微热的呼吸扑在他颈窝,很娇纵的轻哼了一声,继而又像撒娇咕哝:“那我是以为你在外面养了个小甜心嘛,你都出轨了,还想我怎么留情面,我没让四叔找人揍你一顿,再让你连带着你的小甜心一起身败名裂就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傅时礼用指节碰了碰她的额头,“那我还得谢谢傅太太手下留情了。” “不客气。”她抬了抬下巴,还挺大气似的,可爱得像话。 傅时礼哭笑不得。 宋音额头贴在他颈窝,又轻哼一声,小声嘀咕:“我还病了一场呢。”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是我不好。” 她扯着他的领带缠绕在手指上玩,声音小小的问:“你后来是什么时候走的?” 停顿一霎,她补充:“那天晚上,在四叔那里。” 她当时迷迷糊糊的以为是做梦,咬了他一口放完狠话,就记得好像一直被他抱在怀里,直到她没有意识。 傅时礼垂眸看着她,声音也很低:“你睡着了之后。” 宋音轻抿了下唇角,手指戳了戳他胸口,嘀咕:“当时都那样说赶你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他目光沉沉,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当时有人在我怀里哭得像个小可怜,听到再狠的话也放不下。” 宋音的心跳无端加速,她轻抿着唇角,从他颈窝抬起头,昂起下巴,很娇纵,把他以前的话还回去:“傅先生心疼了?” 他轻笑,声音沉哑:“嗯,心疼了。” 话音落下,便低头,轻咬住她的唇。 她耳边似还回荡着他方才低沉暗哑的声音,震荡得胸腔堆满热意。 忽然又想起方才,他说他没有那么好,问她,怕他吗。那种温柔的坦白,和小心翼翼的询问,她好像从未见过。她好像,从来没有好好的了解过他。 茶室里暖气充足,点着檀香,熏得人昏昏沉沉。 他指腹温热,两指轻捻,解开了她的衣扣。宋音唔了声,埋进他颈窝,不满地在他脖颈咬了一口。 他轻笑,任由她咬,却是继续着自己的事。 不分场合的衣冠禽兽! 宋音抬眼瞪他,凶巴巴的。 傅时礼怕真把人惹恼了,闹脾气,便收了手,不紧不慢地替她扣着扣子,哑声:“好,回家再继续。” 灼热的气息裹住耳朵,也将她的耳朵烫得通红。 -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宋音忽然想起许昶说的项目资金的事,便问了问。 傅时礼:“是我做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慢条斯理地理着袖口,神色疏淡,清冷矜贵的气质,伴随着运筹帷幄气势,格外的苏。 宋音抿了抿唇角,小心脏怦怦跳,心说,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呗,搞得这么帅干什么。 “不高兴了?”他看着她。 宋音:“……?” 她像是不高兴的样子吗狗男人什么眼神! 宋音用鞋尖踢了下他的皮鞋,“就是不高兴了。” 他单手插兜,立着没动,也不说话,只看着她,目光低低沉沉。莫名的有一种他要因为她这句话整垮许昶的感觉。 那种仿佛一切尽在他股掌之间,全然看他心情的感觉。 好像,更苏了。 呜呜呜宋音你够了!最近是偶像剧看太多了吗怎么会有这种脑补! 她压了压唇角,又踢了下他的鞋尖,假装若无其事地问:“你在干嘛?” 他目光沉静,不紧不慢地开口:“在想,如何让丰欧再无翻身的可能。” “……” 宋音的小心脏一下被心底的小鹿撞乱了,她忍不住唇角往上翘了一下,顺手捞起一瓣柚子,垂眸,慢条斯理地剥柚子皮。 “许昶想让我请四叔跟A行那边打个招呼,我没说同意。” “我说四叔有原则,我可以帮他问问,四叔愿不愿意我就不能左右了——四叔才最没有原则呢,只要我央求,四叔一定会帮,但我没打算求四叔。依照四叔的性子,又知道他把我推下水,不会出手帮他的。” 她把剥干净的柚子肉递过去,“吃吗?” 傅时礼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进怀里,“为什么答应和他吃饭?” “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现在弄清楚了?” “嗯。”见他似乎对柚子不怎么感兴趣,宋音干脆自己吃了,“弄清楚了呀,只不过顾念着从小认识,我不想和他在面子上过不去,以后不再联系就是了。” 傅时礼轻牵了下唇角,没说话。 宋音睇他一眼,轻抬下巴,挑衅似的:“傅总这醋吃得真厉害,都要让人再无翻身之力了。” 他用指节碰了碰她的额头,“比不上傅太太,为了个莫须有的人,都要和我离婚了。“ 宋音轻哼一声,指挥他拿包,自顾自往外走,“我那是原则,才不是吃醋。” 两人经过庭院,迎面又碰上韩忱了,这回,顾浔和蒋聿铭也在。 见两人过来,顾浔挑眉道:“韩忱说让我们来看热闹,热闹呢?” 宋音打量对面的三人,煞有介事:“我想,你们今晚吃得一定很饱,甚至都吃撑了吧?” 傅时礼挑了下眉梢,表示赞同。 对面三人:“……” 这俩人怼人的功力还真是绝配。 韩忱的目光落在傅时礼颈侧,笑了一声:“我这茶室,定是有蚊子,看把傅哥咬的。我得好好批评批评底下那些人,连个消杀都做不好。” “……” 宋音的耳朵“噌”的一下红了。 顾浔接话:“这季节哪来的蚊子,你说是吧,宋音?” 宋音哽了几秒,一本正经地说:“是呀,哪来的蚊子,那是他自己掐的。” 傅时礼:“……” “老公,不是我说你。”宋音转而看向傅时礼,煞有介事的,“你对自己也太狠了,看得我都心疼。” 对面三人:“……” 傅时礼哑然失笑。 - 宋音的大提琴还在四叔的别院,没有直接回西山壹号,而是去了别院 宋丞伦也刚回来,见两人一起回来的,有些不悦,按了按指骨,看着像是想揍人的样子。 宋音赶忙往旁边挪开几步,一副怕溅自己一身血的模样,把傅时礼逗笑了。 宋丞伦把手表摘掉,往桌面上一放,“咔哒”一声,神色不悦:“怎么回事?” 宋音又往旁边撤了一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傅时礼转眸看她。宋音下巴一抬:“别看我,是你说我们之间不是义气的。” “……” 傅时礼失笑。 宋丞伦自然明白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不然,阿音不会是这副玩闹的姿态。 许家的事情,宋丞伦也知道,傅时礼便没有细说,只大概说了这次误会的始末。 宋丞伦嗤了声:“可惜了,没了揍你的由头。” 傅时礼:“……” 宋丞伦起身到酒柜前拿了一瓶酒出来,冲傅时礼抬了抬下巴,“聊聊?” 傅时礼颔首:“好。” 宋丞伦又转头看了宋音一眼,“你先回房间休息。” 宋音眨眨眼,心说,四叔这是要为难傅时礼吗?刚才没义气的表现都是闹着玩的,如果四叔真要为难他,她也不会看着不管呀。 她站着没动,傅时礼抬手揉揉她的脑袋,低声说:“你先去休息,听话。” 宋音抿了抿唇角,咕哝着冒出一句:“我四叔年纪大了,你让着他点。” ? 宋丞伦:“说谁年纪大?” 宋音安静微笑脸,立马指向傅时礼,“说他。” 傅时礼:“?” “……” 宋音丢下句,“我上楼休息,你们慢聊。”便一溜烟跑了。 一路跑回房间,宋音喘了口气,又悄默默打开门出去,趴在楼梯上往下看。 四叔拎着酒,和傅时礼一起进了书房。书房的门关上,她抿抿唇,转身回了房间。 四叔的书房牢固得不得了,隔音效果更好,想偷听是不可能的,她也不想白费力气。 回了房间,宋音待着也无事,想着今晚大约要留在别院住,干脆先去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她又趴在楼梯上往下瞅了眼,楼下没人,估摸着书房中的谈话还没结束。 她回了房间,也没心思玩手机,从梳妆台抽屉里看见指甲钳,索性拿出来,对着垃圾桶,细细地修剪指甲。 在剪到最后一只小拇指指甲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她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他手指握着门把手,小臂上搭着西装外套,修长的身影立在门框边,黑沉的眸子染着微醺的醉意,显出几分慵倦神色,目光与她的相撞时,眉眼舒展,漾开沉沉笑意。 “在等我?”他低笑着问。 不然呢?宋音心说。 她没应出声,只起身朝他走过去,问了句:“你喝醉了?” 他应了声:“没有。” 转而拉起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指甲,轻笑了下,被酒精浸得微醺的嗓音,暧.昧而意味深长:“是该剪了。” ? 宋音下意识脱口反驳:“怎么,抓疼你了?” 话音落下,她便反应过来,耳后根红了一片,刚要抽出手跑开,便被他扣住手腕。 “砰”的一声关门声响,继而她被压在了门板上,又听见“咔哒”一声落锁的声响。 灼热的呼吸落在她鼻梁上,伴着湿润酒气,醺醺着使得她也渐而沉醉在交错的呼吸间。 意识昏沉着,热息钻进耳廓,她听见他沉哑温柔的声音,似诱哄:“喜欢抓,那,让你抓尽兴?” 作者有话说: (/v。。) 很久没发红包啦,这章有,爱你们~ 第49章 室内暖黄的灯光好似也浸染了酒精, 将这沉沉夜色熏染得醉人,也将某种情绪点燃得更烈。 她咬着下唇,声音难以自抑的从唇齿间溢出, 却还记得他的话,赌气般蜷缩起手指, 将指甲收入掌心,指尖在掌心压出几道指甲痕。 他沉沉的笑了一声,握住她攥起的小拳头,拇指有些强势的握进她的掌心, 再轻轻掰开她纤细的手指。 似诱哄般, 牵引着她的手, 让她搂住自己。 “不疼。” “是我喜欢让你抓。” 她紧咬着唇, 眉心微微蹙起,转而舒展开,紧接着又蹙起, 声音无力地放狠话:“谁要管你疼不疼……” “你以为自己有多厉害……” “是么。” 他声音沉哑而充满危.险的气息。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 在床上,不能轻易对他放狠话。 - 从浴室出来, 宋音缩在他怀里, 眼尾红红的, 睫毛上还沾着水汽。 傅时礼牵了牵唇角,低头轻吻她的眼睛。 宋音哼唧一声,闹小脾气似的:“你下楼去……” “怎么了?”他轻笑, 就使唤他一下他怎么那么多话! 宋音瘪了瘪唇角, 娇气得很:“我饿了不行?” 他笑, “好。” 傅时礼起身, 下楼去洗了一盘草莓端上来。 宋音懒懒的趴在枕头上, 脸颊上的红晕还未完全退去,一双桃花眸像漾着一湖盈盈水光,眼波朦胧柔软,直直的看着他,轻轻眨巴了两下眼睛。 傅时礼动了下眉梢,把水果盘放在床头,落座在床沿,将人抱起放在腿上。 指腹轻轻在她后颈摩挲,低声,逗弄似的:“还敢撩我?” “自作多情。”她轻哼一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水果盘,娇纵得很,“要喂。” 他捏了颗草莓递到她嘴边,宋音咬了一口,转而双手攀上他的脖颈,脑袋懒懒的贴在他颈窝。 傅时礼垂眸,把剩下的半颗草莓递到她唇边。她偏了偏头,不吃,推他的手,把草莓往他嘴边推。 “你吃。”她咕哝。 傅时礼稍顿了一下,咬下那半颗草莓,正欣慰着这个小没良心的开始有改变了,就听见她说:“草莓屁屁不甜,给你吃。” 傅时礼:“……” 忽然感觉这半颗草莓确实是不甜了。 他垂眸睇她一眼,她无辜的眨眨眼,转而埋进他颈窝偷笑起来,心情倒是不错。傅时礼也不由得笑了下,由着她玩闹了。 偷笑够了,她又扬起小脸,像小朋友要吃东西似的,“啊”了一声。 傅时礼自觉的把草莓递到她唇边。 咬了口草莓,她又靠回他颈窝,缓缓咀嚼着,有些懒倦,语速也慢慢的:“傅时礼,当初你为什么要在结婚协议上添‘不得出轨’那条,是为了限制我吗?” 他弯唇轻笑,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结婚时,你还小,加这一条,只是想让你多些安全感。” 停顿一霎,他又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哪知道某个小没良心的,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宋音弯了下唇角,小声嘀咕:“倒是真没想到傅总会这么善良伟大。” 他目光深了几分,没应声。 宋音抿了抿唇边沾的草莓汁,随手捞起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她瞥了眼,见不是自己的手机,便放下,找自己的。 忽而又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傅时礼,弯唇,很乖地问:“我能玩你的手机吗?” “密码是你生日。”他说。 宋音顿了一下。 他也顿了一下,低声补充说:“是你身份证上那个生日。” 这下,宋音直接怔住,一般人知道的确实是她身份证上那个生日,但着重强调,难道他? 宋音抬眼看着他:“你,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刚才,四叔说的。” 他停顿一下,低头,蹭了蹭她的额头,略带低哑的声音有种别样的温柔情愫:“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妻子,是在二十岁那年嫁给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宋音霎时心软了一下,心底有种没由来的委屈。她抿了抿唇角,小声说:“以前不是告诉过你。” 他低声:“是我不好,那次,我以为你记错了。” 算起来,那次尚城演奏会当天,是她的生日。她也没有骗他,四年前的10月30日,确实是她十八岁的生日。 四叔说,都是因为宋音父亲当年做的糊涂事,在外面有了个私生女。那个孩子出生没多久查出来有先天性的疾病,住院就医时,不知道那个女人和宋彰伦说了什么,他又是出于什么考虑,铁了心要给那孩子上户口。 宋家老爷子因此大发雷霆,要和他断绝关系,这不是件小事,宋彰伦身居要职,这事传出去,是要给予他撤职或开除处分的。 上户口需要出生证明,办出生证明又需要父母双方的资料。宋彰伦倒是也没真想断了自己的前途公布那个女人的身份,那孩子的出生证明也显然不好办下来。 那时,宋音也刚出生,宋彰伦给宋音办出生证明时,直接改了名字,把出生证明给了那个孩子用。 宋老爷子知道后,气得不行,直接发话,不是要给那孩子办户口么,行,他想怎么办怎么办,到时候宋音的户口直接落在老爷子那里,老爷子的遗嘱上也不会有宋彰伦的名字,原本该给宋彰伦的那部分,全都留给宋音。宋彰伦倒是没话说,仍执意给那孩子上了户口。 虽说宋家给个孩子上户口不是难事,但宋家到底是有人看着的,在同一时间段给两个生日相近的孩子上户口,自然会在圈子里被议论,再有人深扒扒,被传出去,又会是一场风波。 后来,宋家老爷子便决定过几年再给宋音上户口,户口上的生日也报大了一岁,好和那个孩子区分,对外说,都是宋音母亲亲生的孩子。 这些,并不是什么光彩事,宋家人对此讳莫如深,宋音真实的生日自然也是不能提的,随着宋音父母的意外去世,这些事也被尘封淡忘了。 这么多年,也从未有人给她过过真实的生日。 她低垂着眉眼没说话,傅时礼揉揉她的脑袋安抚,低声说:“以后,我会陪你过每一年的生日。” 宋音不由得笑了下,霎时心底有丝丝暖流淌过,她小声嘀咕:“谁要过每一年的生日,等年纪大了,还过生日,不是提醒自己再老一岁么。” “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十八岁的样子,没长大过。” 还是一样的骄矜明艳,鲜活明媚,娇纵不识愁滋味却也烂漫心怀柔软。 “……” 喔,这个人!怎么变得这么会说话啦! 他不是只吃了草莓屁屁么,难道草莓屁屁也很甜? 宋音心里甜丝丝的,埋进他颈窝偷笑,可嘴上还嘀咕着:“说得好像你见过我十八岁是什么样子似的。” 他轻笑,没说话。 宋音用手指勾着他的袖口玩,随口说:“我十八岁的时候——” 她停顿一下,想了想,“我在众人眼中的十八岁,受邀参加了名媛舞会,舞伴是位超——帅的王子。” 傅时礼:“……” 她记什么乱七八糟的王子记得倒是清楚。 宋音说着话的时候,他拿了一颗草莓递到她嘴边,她这话说完,张口准备咬草莓,却咬了个空。 眼看着草莓被拿走,放进他自己嘴里,宋音眨眨眼,双手按住他的脸颊,“傅总不会吃醋了吧?” 他睇她一眼,不说话。 宋音哼了一声,也不理他了。 傅时礼无奈的笑了下,又拿了一颗草莓递到她嘴边。 宋音傲娇的轻哼一声,咬下草莓,才开心起来。 停顿几秒,她又继续说:“我真实的十八岁,没人知道那天是我生日,不过,我过得也很特别。那天我在维也纳开演奏会,那场演奏会所得的费用,全都捐给了国内贫困地区建设学校,这是我给自己的一个特别的成人礼。”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了每年在国内捐建学校。” 她说这些的时候,明显要比刚才说参加舞会时要开心,是因为做了有意义的事情而发自内心的开心,眼睛亮晶晶的,眸光柔软生动,是和平时不一样的可爱。 从一开始,他便知道她是一个内心干净柔软的人,和他不一样,曾经多少个日夜,他想把她困在他的世界,想把她拖入他的深渊。 可后来她来到他身边,他又不舍得了,她本就该是干净而明媚的,他愿意呵护她可爱的娇纵,她鲜活的单纯,让她一直简单无忧虑。 傅时礼心念微动,低头吻住她的唇。 宋音被他亲得全身发软,声音也软乎乎的,“我都还没说完……” “等会再说。” 他期身过来,将满室柔软的光线挡在身后。 宋音的睫毛微微颤抖,她不由得想,几次了?他都不会累吗?但他没容她多想,很快,便让她的身心全放在他身上了。 腰似乎要断了,宋音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喊他老公。 他亲咬她的耳垂,不应声,似是故意装听不见,让她一直喊他。 房间里暖气的温度似乎被调高了,窗台下放置的绣球花开得正盛,天蓝色的花朵像舞蹈时绽开的裙摆,朵朵簇拥在一起,团团簇簇的,在温暖的室内缓缓弥漫开淡雅清香,将夜色熏染得慵懒醉人。 月落西沉,宋音靠在他颈窝,困得没力气睁眼,他摸了摸她的脸颊,轻笑了一声,低头在她额角落下一吻。 被抱进浴池里,宋音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意识将要陷入沉睡时,他忽然在她耳边问:“没说完的,是什么?” 宋音半阖着眼睛,睫毛颤动了一下,困倦的咕哝:“……忘了。” “那天,还有没有印象深刻的事情了?”他似诱导般,轻声问。 宋音轻蹙起眉头,往他颈窝蹭了蹭,唔了声:“有……” 她困得很,意识迷迷糊糊的,声音轻软,语速也很慢:“我早上还跳了一支很特别的舞——和一个很帅很帅的先生,一个戴着口罩也掩盖不住英俊的先生。” 傅时礼心底微动了一下,这时,又听见她软乎乎的咕哝:“就是有点傻乎乎的。” 傅时礼:“?” 她动了下睫毛,眼睛还是没睁开,抿唇笑了下,眼尾微弯,“我跟他说什么他都相信,可好骗了,像个笨蛋美人。” 傅时礼:“……” 她接着说:“幸亏戴了口罩,要是口罩拿掉,肯定会被很多小姑娘觊觎,然后再稍微骗骗他大概就跟人家走了。” 傅时礼:“…………” 作者有话说: 原先的对话【“傅时礼,我要吃草莓。” “刚才不是还喊困。” 使唤他一下怎么那么多话! “我就要吃草莓。” “好。”】 累了,下次让他们吃榴莲吧。 第50章 傅时礼忽然觉得, 他就不该问。 然而宋音也困极了,又软乎乎的咕哝了句,“你比他聪明多了呢。” 便枕在他颈窝睡了过去。 “……” 傅时礼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因为她这句话开心了。 他无奈轻笑, 低头,很轻地咬了下她的唇, 惹得她瘪嘴哼唧一声,他才用浴袍将人包裹着抱回床上。 不知睡了多久,宋音被一阵噼啪声从梦中扰醒,她皱眉呜呜了两声, 下一秒, 耳朵被温热的掌心盖住, 她眉心舒展, 睡意却也消散了几分。 她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掌,咕哝:“什么声音?” “下雨了。” 他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再睡一会。” 宋音的声音透着困倦, 慵懒软糯:“你也被吵醒了嘛?” 他似乎是笑了,用下巴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我该去上班了。” “已经天亮了嘛?”她惊讶。 “嗯。” “感觉还没睡多久呢, 怎么就天亮了。”她软乎乎的咕哝, “你怎么起得来, 不困么?” 他顺着她的头发,低低沉沉的笑了一声,“不想让我走?” “嗯——嗯?” 宋音一瞬反应过来, 哽了一下, 正色道:“记得带伞。”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 低声说:“你再睡一会, 醒了, 我派人来接你回西山壹号。” “我和你一起起来吧。”宋音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停顿一下,解释说,“我饿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他笑,“好。” 转而将她抱去浴室洗漱。 - 许哲明一大早就送来了傅时礼的换洗衣物。洗漱收拾完,两人下楼时,宋丞伦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和傅时礼,还有四叔坐在一起吃早饭,好像还是第一次,有种微妙的感觉。 宋音抬眸瞅了瞅慢条斯理吃早餐的两人,清了清嗓子,打破饭桌上的安静:“四叔,之前说帮我留意的地方有头绪吗?” 宋丞伦看她一眼,朝着傅时礼抬了抬下巴,“要他干嘛的,让他帮你找。” 宋音:“……” 傅时礼偏头看她,“什么地方?” 宋音:“……就是我说想做个慈善基金。” 他点头“嗯”了一声,“我让人去办。” 他说这话的口吻完全就像是在开会阐述工作,神色疏淡沉静,身上天然的运筹帷幄的气势外露。宋音看着他,嘴角不由得往上翘了翘。 呜呜呜这一大早的,又被他帅到了。 宋丞伦瞥她一眼,用公筷夹了个煎蛋放进她餐盘里,“嘴角都咧到耳后根了。” ? 她哪有! 宋音一秒收回笑容,正经道:“我是因为醉心公益事业,情不自禁。” 傅时礼看她一眼,嘴角往上牵了一下。 宋丞伦看着对面两人,按了按眉心,轻叹了一口气。 闻声,宋音立马一本正经的说:“四叔,你要是不舍得我走,我就多陪你几天,反正也没什么事。” 傅时礼:“?” 宋丞伦睨她一眼,“别整得我好像空巢老人一样。” 宋音想笑,又忍了忍,“不是你之前说,这几天带孩子都带习惯了么。” 傅时礼屈指碰了碰她的脸颊,“好了,已经打扰四叔很久了。” 他这个生怕宋音留下不走了的姿态,差点把宋丞伦逗笑了。他抿了口咖啡,点头说:“那就多陪我几天吧。” ? 傅时礼看向宋丞伦。 宋丞伦目光淡淡的回望,动了下眉梢:“怎么,我留阿音,你有意见?” 宋音瞅了瞅自己老公,又瞅了瞅自己四叔,眨眨眼,忍不住笑了一声。 宋丞伦睨她,“笑什么。” “就是——”宋音压了压唇角,故作姿态的叹了口气,“被两个男人争夺的感觉,真好。” 宋丞伦:“……” 傅时礼:“……” 两人被她逗笑。 宋音托着腮,“你们昨天除了聊我的生日还聊了什么?怎么像是刚打完架没和解似的。” “男人间的谈话,你就别管了。”宋丞伦用指背试了试牛奶杯的温度,接着将杯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吃完早饭赶紧走,我这几天养孩子养得够够的。” 宋音捧起杯子抿了口牛奶,扯扯唇角,“你这就很像空巢老人会说的反话了。” 宋丞伦被她气笑,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说谁老人呢。下回你们再吵架,四叔可不帮你了。” 宋音弯着唇角,乖的不得了:“四叔才不老,四叔是不老男神,叔圈天花板!” 宋丞伦睇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傅时礼也看她一眼,越想越觉得不对,这只小野猫,竟然想着以后还要和他吵架? - 宋丞伦还有事,早饭结束就先出门了。 宋音本来想和傅时礼一起走的,但想了想,不能表现得这么着急,不然这狗男人又得骄傲了。干脆回房睡了个回笼觉。 再睡醒,已经将近中午。 雨已经停了,车子也已经在别院外等着了。 宋音有些饿,在别院吃了点东西才回的西山壹号。 回到西山壹号,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宋音回房换了件衣服,便直接进了琴房。 再从琴房出来,天已经黑了。 手机上有一条辛薇发来的消息,跟她说和SY文化基金会解约的事。 宋音这才忽然想起这件事,先前闹误会的时候,她以为SY是指孙莹,确实让辛薇跟他们提解约来着。 顿了顿,她脑子里又不由得冒出一个问号。 宋音:【你今天才通知对方解约的事?】 辛薇:【我不得和律师分析好合同么。】 辛薇:【对方说:傅总说了,这件事他会处理。】 辛薇:【怎么着现在?让他直接找你,还是让律师介入?】 宋音:【……】 宋音:【忘了跟你说,主要是昨晚到现在,也没来得及说。】 一看她这么说,辛薇忽然心中升腾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辛薇:【又怎么了?小祖宗。】 宋音:【好消息呀!】 宋音:【我不离婚了,你也不用焦头烂额忙解约的事了。】 辛薇:【……】 辛薇:【先不说解约的事,他出轨你就这么原谅他了?】 辛薇:【宝贝,你受得了这委屈?】 辛薇:【就算你受得了,我都不舍得你受这样的委屈!】 辛薇:【这都能原谅,你就这么爱他?】 宋音:【……】 宋音:【其实整件事就是个误会,那女孩和他都没正式见过面。】 她也不可能把孙莹的事情宣扬出去,顿了顿,只解释说:【他是受人所托才帮她。】 辛薇:【我自闭了.jpg】 宋音:【抱.jpg】 宋音:【让傅时礼请你吃大餐赔罪。】 辛薇:【白眼.jpg】 辛薇:【得嘞,让傅总直接找你吧,我不管了。】 宋音笑了下,收起手机,直接回了卧室。 进门时,忽然想起项链的事。 先前,她交代管家阿姨的确实是一条音符项链,但是是品牌方定制的项链,从纽约打包运回来的,不是傅时礼送她的那条。 她在珠宝台找了找,没找到。 转而又去那一堆礼品盒里找了找,果然找到了。 品牌方的那条项链不在珠宝台,怪不得管家阿姨会拿错。 她看着珠宝台上被他拍回来,完好无损的音符项链,忍不住唇角上扬。 都说要离婚了,她狠话都说成那样了,他还留着项链。 狗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宋音把项链拿起来戴到脖子上,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 呜呜呜真的好漂亮! 以前为了和他较劲,不戴这条项链出门,真是太可惜了。 她对着镜子傻笑了半晌,转而又拿起手机,趴在床上给方以晴拨了通视频。 方以晴一眼就看见了她脖子上戴得项链,立马安静冷漠脸,把手边的东西一丢:“宋音,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宋音哈哈大笑,把给辛薇的解释又重复一遍给了方以晴。 方以晴:“受什么人所托啊?他一个已婚男人,就不知道避点嫌?给一个女孩安排工作他怎么想的?” 宋音哽了哽,一本正经说:“他……大约是心地太善良了吧。” 方以晴:“……” 这句话用来形容傅时礼,好像也没多大毛病,但又好像哪里不太对? 方以晴一脸嫌弃的看着宋音:“我看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宋音不置可否,只弯着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项链吊坠。 “……” 方以晴扶了扶额,长叹了一口气,转而故作姿态道:“算了,也难得见你吃爱情的苦,那我就等着见证你的喜怒哀乐吧。” 宋音被她这句话麻了一身鸡皮疙瘩,嫌弃的瞅她一眼,“你好好说话。” “不是我不好好说话。”方以晴瞅回去,“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这甜蜜的神情,完全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 宋音一秒变回淡漠脸。 方以晴:“……” 两个小姐妹绷着同款的面无表情脸聊了几句有的没的,最后,两人对视一眼,都没绷住,笑了出来。 宋音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趴在枕头上,小声咕哝:“你觉得,他会喜欢我吗?” “我又没和你俩天天在一起,我怎么感觉得出来哦。”方以晴托着腮,笑笑的看着她,“不过,我觉得,他不会不喜欢你的。我要是个男人,我也会喜欢你。” “那怎么能一样,你对我有滤镜,当然会这么觉得。”宋音停顿一下,忽然说,“会不会我也对他有了滤镜,觉得他为我做的那些是好感,其实并不是,于他来说,只是责任和义务。” 他们俩的事,她也说不清楚。方以晴一时语塞。 这时,宋音听见楼下有动静,她丢下句,“应该是傅时礼回来了,先挂了,拜拜。”便毫不留情的撂了视频。 方以晴:“……” 这个见色忘友的。 宋音跑下楼,果然是傅时礼回来了。 看见他从玄关处进来,宋音便停下了脚步,站在楼梯上没动。 他也停下了脚步,修长挺拔的身影立在客厅,停顿一霎,他似乎是笑了一下,松了松领带,转而黑沉的眸子朝她看过来,挑眉:“不过来?” “……” 狗男人! 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帅!搞得人心跳都加快了! 宋音轻抿唇角,提着裙子想往下跑,又忍住了冲动,缓步走下楼。 她身上是平时练琴穿得那件茶歇长裙,没换掉,此刻提着裙子走过来,走出了几分高贵优雅的味道,仿佛是在参加舞会。 明明是骄矜优雅的姿态,可她,怎么这么可爱。 傅时礼笑,目光跟随着她的脚步,待她走到自己面前,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宋音强压住想要上扬的唇角,抬起下颌,问他:“你怎么回来这么早,不用工作赚钱养家的吗?” “家里也有项极重要的工作。”他的视线落在她脖颈,接着说,“解约是怎么回事?” 注意到他的视线,宋音后知后觉想起项链还在她脖子上,不由得耳朵一热,没回答解约的事,只假装若无其事的问:“试戴了一下,好看吗?” 她的脖颈线条很美,皮肤也白皙,精致的音符吊坠坠在锁骨下方,镶嵌的蓝钻折出淡淡的光斑散落在颈上,更衬得脖颈秀颀。 让人想吮一口。 傅时礼这么想的,便也这么做了。 他低头,轻轻吮吻,声音低而微哑:“好看。” 温热的气息落下,宋音像被烫到了,胸腔内也堆积起热意。 热息渐而往上,落在她唇上。她闭着眼,依旧感觉客厅的顶灯晃眼,晃得她晕乎乎的,腿都软了,腰被他揽着,才堪堪站稳。 间隙,她听见他低哑的声音:“是上次的潜规则不够?” ……? 宋音懵了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要解约的事,已经被他抱着上楼了。 宋音:“……” 狗男人! 找尽了各种理由,可真是为难他了! 外面又下起了雨,似乎比早上的雨还密,雨水拍打着窗户玻璃,再顺着玻璃划出蜿蜒的水渍。 昏昧的光线将他的眉眼衬得更加深邃而英挺,却将她红透的耳朵掩藏得看不分明。 她轻咬着唇,猛地一推他的肩膀。 他顺势仰躺着,望着她,微挑了下眉梢,一伸手把她拽进怀里。 “想在上面?”他贴在她耳边。 宋音不说话。 他低低笑了一声,“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似乎还起了风,卷得树叶哗啦作响。 室内,经过一番较量,事实证明,她确实没那个本事。 宋音:“……” 哼! - 她从不服气到认怂,最后体力消耗完,她又累又饿,靠在他颈窝,有气无力的报菜名。 傅时礼不由得轻笑出声,垂眸看着她:“那叫一桌满汉全席来。” 宋音停顿一霎,仰头冲他眨眨眼:“我还是想吃虾仁炖蛋” “好,给你做。” 最后,宋音吃了两盅虾仁炖蛋,心满意足。 入睡前,傅时礼问她解约是怎么回事,宋音便随口解释了。 顿了顿,她又瞅他一眼,忽然问:“我都没看,违约金是不是很高?” ? 还想着解约的事呢? 他捏了下她的脸颊,“当然。” 她傲娇极了:“高也不怕,我老公又不是没钱赔。” “……” 好像很有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太对。 傅时礼哭笑不得。 - 将近元旦,元旦之前,傅时礼要去趟洛杉矶出差。 因为行程比较匆忙,在洛杉矶满打满算只待两天,在飞机上的飞行时间也长,他便没让宋音一起去。 宋音正好也有工作,走不开,但待在景城,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 郑抒晨也从国外回来了。 前段时间,她被妈妈拉着一起去了趟澳洲度假,才刚回来。回来之后就问傅明朗查的怎么样了,谁知道傅明朗压根没帮她查,主要还是怕他哥知道。 郑抒晨借着度假回来给宋音礼物的由头,约宋音出去暗戳戳想打听她知不知道这事。宋音又直接把给辛薇和方以晴的说辞告诉了一遍郑抒晨。 郑抒晨长舒了口气。 同样的,宋音也借着郑抒晨去找韩忱的由头,看了眼孙莹。孙莹见到她,又羞涩又热情,整个一手足无措。 宋音觉得好笑,待郑抒晨进去找韩忱,外面只剩她,她悄声问孙莹,有没有读完大学。 孙莹摇摇头说,没有,她当初的事,学校里也传得沸沸扬扬,她一回到学校就感觉周围都是异样的目光。 这种痛苦,确实是常人无法体会的,任谁也不能轻飘飘的让她不要太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 宋音默了默,轻轻抚了抚她的肩膀,无声安慰。 孙莹又说起当时请来帮她的蒋蓁律师,“当时好在有蒋律师在我身边鼓励我,蒋律师可以说是我最信任的人了,我之所以想在咖啡厅做服务员,就是因为那家咖啡厅离德策律所近,让我觉得有安全感。” 宋音笑,“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她点头笑。 从庄园出来,宋音便直接回了西山壹号,家里空无一人,宋音忽然觉得有些冷清了。 她悄默默嘀咕,狗男人怎么还不回来。 不过算起来,他好像也没走几天。 宋音后知后觉,她是想他了吗? 她带着这个思索上楼洗澡,洗完澡又进了趟琴房。从琴房出来,看见他书房的门。 她想,大约是真的有点想他了吧。 毕竟他长得好看,好看的脸,下饭。 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多,洛杉矶那边应该是早上。她便给傅时礼发了条消息。 宋音:【我睡不着,想去你的书房找本书看。】 他很快回复:【想我了?】 宋音:“……” 她哽了一下,回复:【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jpg】 宋音:【我说要去找本书。】 傅时礼:【密码没改。】 宋音弯了下唇角,按密码进门。这时,他又来了条消息。 傅时礼:【等这边的事情一结束就回去,很快。】 宋音回了个“哦”字。 傅时礼确实在忙,收起手机便继续工作了,若不是在忙,早就一个视频拨过来了。 宋音以前都没好好看过他的书房,这一看,好家伙,空间好像比她的琴房还大。她瘪瘪嘴角,哼了一声。 书架靠着墙壁阴暗面,一整个墙壁的书,但都没什么她感兴趣的。 她随手抽了一本,目光掠过博古架,发现下面放着一个很精致的黑色盒子。没上锁。 理智告诉她,就算大家是夫妻,也有各自的隐私在,她不该偷看,何况他们还是联姻夫妻。 但她又真的很好奇。 犹豫了半晌,她决定,看一眼。 只看一眼。 她像做贼似的,悄默默移到博古架,蹲下,伸出两根手指,缓缓挑起盖子,往里瞅。 ? 里面的东西有点眼熟嘛。 宋音的小心脏突的一下,有些惊讶,这不是她演奏会的门票吗?! 盒子里的东西很多,她没翻开,只看见最上面放着的门票,看日期和地点,是她之前在国外的演奏会。 虽然没往下翻,但依稀也能看见下面被覆盖着的好像还有不少门票, 宋音手指蓦地一松,“啪”的一声盖子合上,她懵懵地眨巴着眼睛。 他以前去看过她的演奏会? 那他该不会……是她的粉丝吧?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这晚, 宋音有些失眠。 不由得又想起,她和傅时礼以前在谢茗办的派对上见过,她还拽着他的领带撩他, 她喝醉了不记得,那他记得吗? 可结婚前,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好像也没有什么波澜呀。 那他应该是也不记得了吧,毕竟他长成那样,想撩他的女孩应该很多。 那暂且忽略这件事。 那些门票, 下面的她没有翻看, 只看了最上面那张的日期, 日期是在婚后他们南北半球相隔的那两年间。 那两年, 她以为他们互不干涉,他却去听过她的演奏会。 还不止去过一次。 可他却从没在她面前出现过,也从没提起过这事。 活脱脱一个只关注作品不关注私人生活的好粉丝。 简直离谱。 最终, 宋音得出一个结论—— 傅时礼有问题! - 失眠的结果就是,她第二天困得不行,起来没多一会儿又回房倒头补觉。 再醒来的时候收到了辛薇的消息, 问她, SY的拍摄想提前, 她同不同意。 宋音:“那天我有别的工作安排吗?” 辛薇:“没有。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什么私人安排,可不可以提前。” “没别的事,可以。” “好。” 作为SY文化基金会形象大使和名誉主席, 可以说是最轻松的工作了。大约是傅时礼吩咐过, 所以对方没安排什么需要她配合的工作, 目前只有最基本的拍摄形象大使宣传照。 宋音忽然有些明白傅时礼是如何利用SY文化基金会绊住她的了。如果她要出国不回来, 他就让人安排需要她出席的工作活动, 这样她就不得不留在国内了。 狗男人果然狡猾! 宣传照的拍摄安排在第三天的上午进行。 因拍摄有启时的员工在场,宋音下车前便摆好了和傅时礼同款的疏淡脸,身穿深色长款大衣,再一次的把属于“董事长夫人”的那种知性优雅,骄矜而不艳俗的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辛薇不由得想笑,低声耳语,打趣她:“你现在气场一米八。” 宋音挽了下头发,保持着走路带风的节奏,压低的声音从轻抿的唇间飘出,“才一米八么,我觉得不止,得有两米。” 话音落下,脚步刚迈进摄影棚,眼神还没聚焦,只感觉眼前一排人影齐齐一弯腰,紧接着便听见整齐而又洪亮的声音响起:“夫人好!” 宋音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惊得瞳孔微颤,下意识后退了小半步:“……” 转瞬回神,她看着面前一排整整齐齐发际线一览无余的头顶,咽了咽喉咙,忙开口:“大家…辛苦了,不用这么客气,都去忙吧。” “是,夫人。”声音依旧洪亮而整齐,仿佛训练有素。 宋音:“……” 辛薇忍了忍笑意,忙和工作人员对接,带宋音进了化妆间。身后化妆间的门关上,宋音才舒了一口气,抬手轻扶额头。 辛薇低声打趣:“第一次见识到董事长夫人的排场,大开眼界呀。” 宋音:“……” 两人正说着话,化妆间的门被敲响,有工作人员进来送咖啡。 送咖啡的小姑娘应该是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看着有些青涩,眼神中有抑制不住的激动,一直偷瞄宋音。递咖啡时,视线也一直在宋音身上,一个不小心,把杯子弄倒了,洒了宋音一身。 宋音赶忙起身后撤,辛薇也赶忙上前收拾,这下把小姑娘吓得直接僵在了原地。 宋音被这小姑娘的反应惹得哭笑不得,都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长了一张难搞的恶毒脸了。宋音开口,让她先出去。 小姑娘这才回神,忙道歉:“对不起,夫人,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宋音停顿一霎,语气淡淡,“工作的时候,叫我‘宋音’就行。” 小姑娘怔了一瞬,赶忙应道:“好的,夫人。” 宋音:“……” 累了,不想说话。 这时,保洁进来收拾弄脏的地面,宋音便没再管那个工作人员,把外套脱掉递给辛薇,自顾自坐在沙发上,随手捞起一瓣柚子,任由化妆师替她打理头发。 小姑娘一直望着辛薇和宋音,直到保洁把地面拖干净,她才回神,和保洁一起出去。 外面,准备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几个人在低声说话,小姑娘立马冲过去激动的八卦。 “呜呜呜夫人也太美了吧!”她停顿一下,改口,“不,是宋老师,夫人说工作的时候喊她名字。” “夫人看着这么高冷,老板也高冷,好好奇他们平时的相处模式。” “不不不,夫人超nice的,我刚才在化妆间还看见夫人跟经纪人姐姐撒娇呢,撒娇的时候又乖又可爱,超甜!呜呜呜我可以!” “喔——我立马脑补出了霸总和小娇妻的画面。” …… 化妆间内,宋音起身坐到化妆台前,闭目小憩,任由化妆师摆弄。 她一个瞌睡结束,妆发也做好了,起身换了件衣服,便出去开始拍摄。 两组拍摄结束,已经到中午了。 给宋音留有午休的时间,工作人员也去吃饭休息。 下午开工,宋音化完妆,还没到正式拍摄时间,她便起身靠坐在沙发上,准备闭眼小憩。刚阖上眼没两分钟,听见外面一阵骚动,她转头看了眼辛薇。 辛薇会意,打开门往外瞅了瞅,转而又把门关上,淡淡说:“没事,他们领导视察工作。” 宋音没在意,继续阖眼小憩。 片刻,听见化妆间的门有轻微响动,响起悉悉嗦嗦的声音,她想着,大约是视察的领导要见她,辛薇在协调,便没在意。 紧接着,化妆间的门似乎被关上了,周围安静了下来,有极轻的脚步声朝沙发的方向走过来。 似乎,不太像是辛薇的高跟鞋踩地的声音。 宋音下意识掀开眼皮,一双黑色的皮鞋映入眼帘。 她的小心脏突的一下,仰头看过去—— 视线掠过修长而笔直的双腿和挺括利落的西装,撞进一双黑沉而含着笑意的眸子。 宋音霎时心软了一下,她眨眨眼,朝他伸出两只手臂。 傅时礼笑,俯下腰身,抱住她。 顿了顿,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抱起,转而坐在沙发上,把她抱坐在怀里。 “你不是晚上十点航班才落地么?”宋音埋在他颈窝嘟哝。 他低声:“惊喜。” 宋音忍不住弯了下唇角,又迅速拉平,抬头看着他,“有期待的才叫惊喜。” “不期待我回来?”他反问。 宋音不答,抱着他的脖子,娇纵极了:“傅总是不是想我了才这么早回来的?” “你觉得呢。” “我怎么会知道。” 他没应声,只看着她,目光幽邃,而后,径直咬住她的唇。 吻来得热烈而汹涌,呼吸一瞬被掠夺,胸腔和肺叶似乎都在燃烧,意识也变得昏沉。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被松开,与他额头相抵。 呼吸未平复,她脑子还晕乎乎的,听见他略带沙哑的声音:“现在知道了?” 宋音:“……” 她缓缓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 她轻抿住唇角,埋进他颈窝偷笑,小声嘀咕:“还不是太知道。” 他忽地笑了,唇贴近她耳边,哑声:“晚上让你知道清楚。” 宋音:“……” 狗男人! 就是馋她的身子! 宋音抬头瞪他一眼。傅时礼抬手掐住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角染出的一抹深红,目光渐黯。 宋音反应过来,下意识捂住嘴巴,眨巴了几下眼睛,瓮声瓮气的埋怨:“还有拍摄呢,刚才都化完妆了!” 他拉开她的手,低头,又轻咬住她的唇。 声音极哑:“不拍了。” 宋音推他,往旁边躲,不给他亲,“你怕不是个昏君吧!” “别耽误我的工作!” 他轻笑,顺了顺她的头发,语气难掩纵溺:“好。” 不多时,傅时礼从化妆间出来,西装领带一丝不苟,依旧神情疏淡,清冷而矜贵,略微偏头示意辛薇进去。 辛薇进去后,转而又出来,喊化妆师进去补妆。 宋音已经把弄花的唇妆擦掉了,然而唇却有些红肿。 化妆师:“……” 好在化妆师的技巧很高,遮盖了唇上的红肿,拍摄也如常进行。 傅时礼一直站在棚外看着。 而他身后的员工,一个个的都板着严肃脸假装在看手机上的工作消息,但实际上,内心已经激动到快绷不住了。 【老板进了一趟化妆间出来,化妆师就进去给夫人补唇妆了,这是发生了什么,大家品。】 【老板的视线就没从夫人身上移开过,那眼神温柔的我都不敢相信这是咱老板!】 【听说老板今天刚从洛杉矶出差回来。】 【这是直接从机场就过来了啊!】 【呜呜呜磕到了,见证真爱。】 …… 拍摄接近尾声,新媒体组把拍摄花絮发到基金会的官博上。 不多时,不知道哪个员工把群消息的截图发给朋友八卦,很快,这张截图流传了出去。与此同时,又流传出一张宋音去启时签合同那天的内部员工聊天截图,也是说她下楼时口红没了。 吃瓜网友闻风而动—— 【啊啊啊磕拉了!】 【嗅到了潜规则(划掉)夫妻情趣的味道。/斜眼笑.jpg/】 【董事长夫人还要工作呢,董事长能不能克制点。/指指点点.jpg/】 …… 许哲明看到消息,立马低声汇报给了傅时礼,问,需不需要把散布截图的员工查出来。 傅时礼看着正在拍摄的宋音,几不可查地牵了下唇角,低声说:“算了。” 许哲明:“……好的。” - 宋音是在拍摄结束,和傅时礼回到西山壹号时,才知道网上这些消息,她一整个呆住。 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签合同的时候在办公室和傅时礼……吗? 所有人也都知道了她刚才在化妆间和傅时礼……吗? 她不要面子的吗? 这可以入选她的年度社死事件了。 宋音用脚尖踢了下傅时礼的皮鞋,没好气地警告:“你以后最好克制点你自己!” 他揽住她的腰,将人抵在卧室门板上,温热的气息落在她鼻梁上,他哑着嗓音,逗弄似的问:“为什么要克制。” 宋音:“……” 他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还真把她给问住了。 宋音晃神的间隙,他又低头吻住她,较之先前,这个吻更肆意且充满危险的侵略气息。 他用实际行动诉说了先前在化妆间未讨论完成的关于“想她”的问题。 这一夜,“诉说”了“千言万语”,尤为漫长。 - 隔天,宋音睡到中午才起,意识回笼,昨夜的情景在脑海中闪回,她揪着小被子瑟瑟发抖,转而又拿起手机攻击傅时礼。 宋音:【我觉得我们八字可能不和,暂时还是不要见面了。】 宋音:【你今晚睡沙发吧,枕头给你准备好了。】 他秒回:【昨晚是谁撒娇要我抱着睡的?】 宋音哽了一下。 紧接着,他又回:【今天早上又是谁抱着我不撒手的?】 宋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狗男人! 拉黑了! 她一整天都没搭理傅时礼。 傅时礼晚上有应酬,回来得有些晚,回卧室没看见她,转而去琴房找她,她正好从琴房出来。 站在琴房门口四目相对,宋音眨眨眼:“你找我?” “不然呢。” 她压了压唇角,故意闹他:“找我干什么,困了,直接在沙发安寝不就好了。” 傅时礼轻笑一声,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还生气呢?” 她不说话,背着小手,走向客厅沙发。 傅时礼跟过去,坐到沙发上,顺势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宋音偏头看他一眼,见他阖上眼睛,顿了顿,没再说话,任由他靠着。 片刻,他低声说:“有礼物送你。” “什么?”宋音轻声问。 他打开手机,把一张图片递到她面前,低声问:“喜欢吗?” 图片是拍卖册的照片,上面是一艘游艇。 宋音微怔:“你拍下了?” “嗯。”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耳朵,“你不是说喜欢。” 宋音先前确实看见过这艘游艇的拍卖,是睡前玩手机的时候随手翻看的拍卖会公告。她当时嘀咕说,这艘游艇还不错,好想出海玩,想办游艇派对。但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压根没放在心上,她如果真想要,自己就关注着拍卖会去拍了。 但她没想到他竟然默默记住了,还默默给她拍下了。 宋音又想起他留存的演奏会门票。 加之这些,已经超出了联姻老公的责任和义务了吧? 宋音胸腔内涌起一阵热意,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她缓声开口:“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事情都顺着我,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衣服鞋子包包,珠宝钻石,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全拍下送给我。我随口一说的游艇,你也能记住,转头就拍给我。” 停顿一霎,她仰头看向他,抬着下巴,强撑着气势,颇有些质问的味道:“傅时礼,你什么意思?” 傅时礼微微勾唇,把玩着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沉沉的声音带着点慵倦笑意:“你说我什么意思,到现在还不知道么。” 宋音的小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她心中似乎有了一个答案,但他没明说,她又不敢确定,她要是猜错了,岂不是显得她太自恋?她才不要! 宋音安静三秒,一巴掌怼他脑门儿上。 “你外面有女人了?” “做了亏心事怕我去长辈面前闹,就送我出海?” “狗男人!你死了!离婚吧!” 傅时礼:“???”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傅时礼哭笑不得, 把她的爪子从自己额头上扒拉下来,屈指轻敲她的额头,“是不是傻。” “还敲我脑袋, 看来是真的了。”宋音煞有介事的给他安“罪名”。 若她真以为他做了什么,要和他离婚, 就不会只是一爪子怼他脑门上了,照她的脾气,早就冷着一张脸直奔琴房,带上她的大提琴离家出走了, 看都不会再看他一眼。 现在显然是闹他呢。 像只小奶猫时不时的闹腾着撒娇蹭蹭要人哄。 傅时礼伸手穿过她的腿弯, 将人抱坐在怀里, 掌心覆在她额头上轻轻揉了揉, “疼了?” 就碰了一下,疼什么疼! 狗男人转移话题! 宋音推开他的手,还没出声说话, 下一瞬,他的手又覆上来,揪住了她的脸蛋, 颇有几分警告教育的味道:“以后不许再提‘离婚’两个字。” 宋音推他的胳膊, “那就‘分手’。” “也不许。” “那你倒是把自己的问题解释清楚呀。” “……” 傅时礼看着她, 忽地笑了。 他想起最初几次见她,那时没想过,她在这方面会如此迟钝。以前, 她是压根没在意过他, 所以不会去想这些问题。现在, 倒是终于会去想这些了。 “宋音。”他忽然低沉出声。 宋音无端紧张了一下, 看着他, 下意识眨巴眨巴眼睛。 他喉结微动,静默了几秒,才沉缓出声,嗓音有些暗哑:“没有为什么,只是想把最好一切的都给你,想让你开心。” “如果非要说这些事情有原因和动机,那就是——” 他停顿一霎,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沉哑而压抑:“喜欢你。” 一瞬间,宋音忽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之前虽然有过怀疑,但又总被自己的理智给否定,亲耳听见他说喜欢,她的心情有些复杂,胸腔内有热意震荡不平,情绪翻涌着,想笑,又想哭。很奇怪。 傅时礼心底也没自在多少。四年了,这句话终于说出口,没想到是在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晚上。 曾经他不说,是因为她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是抗拒他。那时他的确怕她知道自己的心思,怕她知道了会更抗拒,会想方设法的躲开他。 他最怕的莫过于她的讨厌,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让她知道,按照她的心意来。 现在说出口,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她的态度变化。 此刻她听到这句话,眼睛微微睁圆,紧盯着他,那双像漾着一湖盈盈水光的眸子里,铺进去很多情绪,有惊讶,也有怔忪,唯独没有抗拒和不喜。 傅时礼心底微动,低头轻吻她的唇。 温热的气息落下,宋音恍然回神,一把推开了他。 傅时礼:“……?” 她紧抿着唇,偏过头去,不看他,似乎并不怎么高兴。傅时礼心中一紧,哑声问:“怎么了?” 宋音咬了咬下唇,嘀咕一句:“没见过你这种,刚告白就要亲亲。” 傅时礼:“……” 他心中骤然松弛下来,不由得哑然失笑,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好,是我不好。那你说,要先做什么?” 她又没谈过恋爱,她怎么知道先做什么。宋音心里嘀咕。 停顿一霎,她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他们好像什么都做过了。并且此时此刻,她还坐在他怀里。 宋音:“……” 她哽了一下,抿抿唇角,转而又拿捏着姿态说:“我刚才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哪一句?” “就是喜欢我那句……” 宋音脱口而出后反应过来,她自己都重复出来了,还说没听清,谁信。 他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仿佛是在拆穿她的小心思。 宋音耳朵一热,正想找补,这时,他忽然亲了一下她的额角,继而低沉的声音落在她耳边:“我喜欢你,很久了。” 宋音缓缓咬住下唇,眨眨眼,一下埋进了他颈窝,偷笑。 宋音忽然有些明白那些关于爱情甜蜜的乐章中描绘的感觉了。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原来是这样的开心,她觉得她必须要拉一首最高昂的曲子或许才能平息心中激荡的情绪了。 可她有些不想平息。 她不止开心,还很喜欢这种开心的感觉。 她笑出的热息扑在他颈窝,有些痒,惹得傅时礼心里也痒痒的,他亲了亲她的头发,低声喊她:“音音。” 宋音在偷笑着,没应声,只在他颈窝蹭了蹭,算回应。 他音调很轻,忽然问:“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唔……” 宋音认真的想了想,她好像还真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等她发现自己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已经…… 诶? 宋音忽然反应过来,刚才的对话中,她有说过喜欢他吗?他直接就开始问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了,他怎么这么笃定? 狗男人在这套她的话呢?! 太恶劣了! 宋音从他颈窝仰头,下巴微抬,很傲娇:“想得到仙女的喜欢,你还要继续努力。” 他轻笑,点点头:“好,我努力。” 转而,抱着她起身往楼上去。 宋音:“?” “我说让你这样努力了吗?”她凶巴巴瞪他。 他垂眸看她一眼,“先从这开始,让你满意为止。” 宋音:“……” 她可以说她已经很满意了吗还能怎么满意,他这是在为自己谋福利吧! 后背陷入柔软的床垫,宋音下意识抱紧他的脖子,力道拉扯着他覆在了自己身上。 他手掌撑在她耳侧,目光沉沉的与她对视着,很轻地笑了一声。 宋音:“…………” 不是,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那种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女人! 然而不等她开口,唇便被他封住了。 漫长一夜,意识浮沉间,她不知道他在她耳边诱哄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被他哄着说了些什么,求饶的时候又说了些什么。 她也无所谓在床上没骨气,反正下了床她可以不认账。 - 次日,宋音迷迷糊糊的听见水声哗啦啦响,她皱眉翻身,摸到身边没人,睡意消散了几分,意识到是他起床了,她掀开眼皮朝着浴室的方向瞅了眼。 很快水声停下,他从浴室出来,身上已经穿戴整齐,西装领带一丝不苟。 宋音困倦的眯着眼睛,朝他伸直手臂,像撒娇。 他笑,走过来,俯身抱住她,轻声说:“再睡一会。” 宋音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带着困意的声音软糯娇气:“我想让你陪。” “好,我陪你。”他轻抚她的脑袋,“睡吧,等你睡着我再走。” 宋音很轻的唔了声,便闭上了眼睛。 不过片刻,她便又睡着了。傅时礼替她掖好被角,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才起身出去。 宋音再醒过来,是被辛薇的爱心叫醒服务喊醒的。 她下午还要去一趟景音,辛薇怕她忘了才打来电话提醒。 除了辛薇的电话,她手机上有傅时礼发来的消息,说已经让阿姨做了她爱吃的菜。 宋音洗漱完下楼,果然见一桌子菜。 吃饭的时候,她想起昨晚,不自觉傻笑。后知后觉想起,他说喜欢她很久了,她当时只顾着开心,都忘了问他多久。 正傻笑着,视线无意识落在汤盅上,她目光一顿。 这汤里面怎么还有枸杞? 这汤怎么看着像是一道食疗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被他折腾狠了,她比较敏感,宋音的脑子里无端崩出一句傅时礼对于她“体力太差”的评价。 她立马对这盅汤脑补出了另一层含义,耳朵一热,捞起手机就开始攻击傅时礼。 宋音:【图片】 宋音:【这盅汤是什么意思?替我补身体?】 傅时礼也刚吃中饭,收到她的消息,点开图片看了眼那盅汤,顿了顿,不禁笑了一下。 这汤并不是他吩咐阿姨的,应该是阿姨准备食材的时候搭配的营养汤,只是个巧合,再说了,一盅汤能补得了什么身体。 但看她这字里行间的质问,显然是不会信他的,他干脆也不解释了。 傅时礼:【自己的体力,自己不清楚?】 宋音哽了一下。 她筷子一放,打字打出了carry全场的气势:【你今晚就睡沙发吧你!】 原以为使出了“睡沙发”的技能,他就不敢多说什么了,谁承想,才隔了几秒,他的消息就过来了。 傅时礼:【那这汤不就白补了么。】 宋音:“……” 狗男人! 拉黑了! - 吃完中饭,宋音换了件衣服,便和辛薇一起去了景音。 她只是客座教授,荣誉称号而已,没有正式授课的课程,便也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和办公桌,她每次过去,学校领导会给她安排单独的小会议室供她暂时使用。 课题组专题学术报告的结束,宋音被一位老师邀请去礼堂看校内交响乐团排练。 她左右也没事,便过去了。 景音的礼堂不小,拱形的舞台也很专业,她坐在第三排的位置看乐团排练。中途,旁边坐过来一个男生,小声和她请教专业上的问题。 宋音很耐心的回答,末了,她问了句:“你也是大提琴手?” 男生点头,笑着说:“我是校内乐团的大提琴手,前几天手受伤了,不能上台,被换下来了。” 他说着,示意了一下自己包着纱布的左手。 宋音点点头,没说话。 又在礼堂待了片刻,宋音看了眼手机,起身和邀请她来的老师说了声,要先走。 男生赶忙也起身,和老师说:“我送宋老师出去吧。” 老师笑着点头,客气的将宋音送到礼堂门口,又嘱咐男生把宋音送出去。 被人这么客气的对待,宋音也习以为常了,便没推辞。 男生也像是为自己谋福利似的,跟着她往西校门走,一路都在问她专业技巧上的问题。 到校门口时,没看见宋音的车,辛薇赶忙给司机打电话。 男生趁着这个时间,又和宋音多闲聊了几句。他说起排练时的趣事,宋音也想到了自己以前排练时候的事,不由得也笑了起来,连车子什么时候停在了路边她都没注意。 男生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视线又掠过宋音的手,由衷的称赞:“宋老师的手好漂亮啊。” “诶对了,宋老师怎么没戴结婚戒指?”他还自认为幽默的开了个玩笑,“肯定是戒指配不上宋老师的手。” 正在往这边走,原本就有些不悦的傅时礼,脸又黑了一层。 宋音的钻戒多,平时参加活动宴会之类的会找一个戴上,但婚戒,确实没戴过,她都没在意,被这位不怎么会说话的男学生一说,倒是想起这茬了。 就在她准备随口解释一句的时候,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与此同时,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种冷飕飕的气息漫过来。 下一秒,她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揽住腰,拉了过去。她转头,便对上他像覆了一层清霜的眉眼。 宋音:“……” 男生不知道这是谁,但看两人亲密的姿态也懂,除了她老公谁敢。便没再多停留,点头笑笑就离开了。 辛薇动了下眉梢,自觉退场。 宋音被傅时礼带进车里,她还没问他怎么来了,他先开口了。 声音沉冷且平静:“解释吧。” 宋音:“……” 解释什么? 不是,他这是吃醋了? 这都要吃醋,她做什么了? 宋音不由得想起之前类似的情况,那时她还不明白,现在想想便懂了,原来他都是在吃醋。 莫名的,宋音从他神色疏淡的脸上看出了几分傲娇要人哄的意味。 她有些想笑,靠在椅背上,压了压唇角,比他还傲娇:“没什么好解释的。” 傅时礼轻轻点头:“好。” ? 宋音不由得转头看向他。 他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闲适的姿态衬出了几分斯文败类的气质,他抬手松了松领带,继而看她一眼,才沉缓出声。 “吩咐阿姨明天多煲两盅补汤。” “晚上好好解释解释。” 宋音:“……?” 作者有话说: 音音:你听我解释。 狗男人:我突然不想听了o(〃'▽'〃)o 第53章 宋音哽了一下, 小脾气刚想发作,司机拉开车门上车了,她抬手, 发泄脾气似的,用力按了下挡板按钮。 随着前后座挡板缓缓升起, 宋音一把拽住傅时礼的领带,用力一拉。 他顺势倾身靠近,手臂一伸,将她禁锢在座位的狭小空间内, 声音低而意味深长:“想现在解释?” 宋音一爪子怼他脑门儿上, “流氓!” 她忿忿嘀咕:“你怎么这么爱吃醋!我和异性说话都不行了吗?” “就只是说话么?”他扒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 “还有什么?”宋音瞅他, “我还对他笑了?” “嗯。” “……” 宋音一哽, 又好气又好笑,“笑一笑也不行?” 笑一笑当然没什么不行,可她的笑畅然而轻盈, 还带着几分怀念的神情似的,她都没在他面前这样过,反而在一个小男生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一走近就听见对方称赞她的手漂亮, 还说起了不戴婚戒。 傅时礼似有几分躁意, 在她唇上轻咬了一下,低声:“刚才在和他聊什么?” 他一贯沉静从容,倒是鲜少见他这样稳不住耐心, 而他这样是因为喜欢她。宋音忍不住唇角上扬。 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在他唇上轻啄。 傅时礼喉结微滚, 任由她小鸡啄米似的亲着, 克制着没动。 她亲累了, 也在他唇上轻咬了一下,转而额头贴在他颈窝,像只吃饱喝足了的小奶猫似的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叹。 她是开心了。 傅时礼不禁失笑,捏了下她的脸颊,“端正态度,交代清楚。” 宋音仰头看他一眼,忍不住把眼睛笑弯成两道月牙,笑够了,才开口:“他在说他们排练的事情,挺有趣的,我就想到我在茱莉亚的时候了。” “那时候每天练琴真的挺累的,有时候不想说话,大家之间交流,就用乐声节奏来表达。” 她在他颈窝蹭蹭,“学音乐就是,每次去参加留学生的派对,总有人想让我拉一曲,每次我都提前悄无声息的溜走。” 怪不得他后来就找不到她人了,原来是溜了。 傅时礼用指节轻碰了下她的额头。 顿了顿,他接着问:“后来又说了什么?” “后来?他说戒指吗?”宋音扯扯唇角,“他可能是没有情商不会说话吧,我不是没有理他么。” 停顿一霎,宋音的视线落在他无名指上的戒指,用指腹顺着戒圈摸了摸,小声说:“回去我也把戒指戴上吧。” 转而,她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态度够端正吗?交代的够清楚吗?傅总这下满意了吗?” 傅时礼没说话,视线看向车窗外,片刻,唇角很轻地往上牵了一下,又很快拉平。 他父母去世的早,早到他对他们几乎没什么印象,自幼在爷爷身边,受得是接班人式的精英教育。 从前是学习占据他生活的全部,后来,便是工作占据全部。他的生活一向沉闷而乏味……他也早就明白自己的婚姻大约会成为商业利益的筹码,那时他对此无所谓,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喜欢的女孩子,更想不到后来会有一天为了那个女孩子费尽心思。 傅时礼垂眸看她一眼,又笑了下。那时他也不曾想到,自己会喜欢有人在他怀里蹭啊蹭的撒娇。 - 回到西山壹号,宋音便进了衣帽间翻结婚戒指。说实话,她并不记得自己把婚戒扔到哪里去了,以前是真没在意。 翻了好长时间,才从某只包的夹层中找到。 戒指捏在手里,她仔细瞧了瞧。 戒指设计的别致又小巧,内侧刻了字,是她和他名字的字母缩写,另一侧还雕刻了一个音符符号,刻纹很精致,转动着去看像是真的音符在跳跃。 ? 以前都没注意过,现在想想,联姻对象会为了她在婚戒上雕刻特殊的音符符号吗? 这一看就是特别设计的婚戒啊! 结婚那时候他就已经喜欢她了吗? 宋音抿了下唇角,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跑去书房找傅时礼。 他坐在书桌前,视线落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姿态从容而沉静。戴着金丝边框眼镜认真工作的样子,直直的狙中了宋音的小心脏。 她咬着唇,小碎步朝他挪过去,直接钻进他怀里,往他腿上一坐。 傅时礼轻笑,揽住她的腰,“等着急了?” 宋音不应声,只拉起他的手,看他手上的戒指。 他的戒指上也雕刻了一个和她一样的音符符号。 宋音顿了顿,抬头看向他,“你是不是在结婚前就……” 她抿了抿唇没问出口,傅时礼却懂了她想问什么,他笑了下,目光沉沉的看进她眼底,声音很轻:“我说过,很久了。” 所以,她不理他,他才不声不响的买票去听她的演奏会吗? 是为了见她? 宋音忽然有些心疼,趴在他肩膀上,小声问:“结婚后我不理你,你是不是特别难过?” 他用唇蹭了蹭她的耳朵,“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她现在在他身边,也喜欢着他,就够了。以前的事情,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宋音想。 他精心定做的婚戒,她除了婚礼那天戴过一次,后来就没再戴过,更没注意过戒指上还有特别的设计。 她不想见他,他就悄悄去看她。 他一个人做了这么多,怎么会不重要。 宋音心疼得不得了,捧着他的脸,又在他唇上小鸡啄米似的亲。 亲得他心痒。 在车里做不了的,此刻在书房,倒是可以了。 傅时礼扣住她的后脑勺,夺回主动权,加深这个吻。继而又将她抱起放在办公桌上。宋音自觉的抱住他的脖子。 随着纸张悉悉嗦嗦落地的声音,她的意识也逐渐昏沉。 她闭上眼,又睁开,微微喘着气,“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想知道?”他哑着声音,鼻尖轻擦过她的眉心。 “嗯。” 他转而轻吻她的耳垂,“自己想。” ? 什么叫自己想。 当她是侦探让她找线索破案吗? 这个念头只在脑内一闪而过,很快,她的全副心神便转移到了他身上。再然后,大脑空白着,什么也没心思去想了。 一直到第二天,宋音才又冒出一个念头—— 不要心疼男人,会累得不想下床。 - 先前宋音要做慈善基金的事,傅时礼已经让人找了几处地方让她选。 她都去看了,最终选定的办公地址在新区的休闲区域,一栋外观别致的建筑,远远看上去更像别墅,周围的环境也很不错。 宋音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不知道创立流程,只能再次求助傅时礼。傅时礼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对她收取了“咨询费”。 收完“费用”后,让助理整理出了一份资料给她。 宋音抱着那份沉甸甸的资料,忽然觉得自己亏了,狗男人干什么了?他就动动嘴吩咐助理,他自己什么也没干,还收了她那么多“咨询费”。 她不服气,当晚就找他算账。 彼时,傅时礼刚从浴室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耷在额前,衬得眉宇尤为干净英挺,目光沉沉的与她对视着。 他忽地一笑,伸手将她捞进怀里,另一只手枕在后脑勺下,一副躺平任她摆布的姿态,沉沉的声音带着点慵倦笑意,“那还给你?” 宋音:“……?” 他的手指一节一节的掠过她嶙峋的脊骨,宋音才明白他什么意思。 可转念一想,怎么感觉受益者还是他呢? ……奸商! 宋音很不想承认自己是那种“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女人”,但面对如此乖巧躺平任摆布的傅时礼,她还是没忍住,伸出了小猫爪子。 猫爪子伸出去才知道,又把自己搭进去了,狗男人的乖巧都是假的! 年底傅时礼很忙,宋音的事情也多,还去了一趟尚城参加活动。 从尚城回来那天,正好是小年。 傅时礼去机场接她,上了车,她看见许哲明也在,暗戳戳捏了下傅时礼的手指,嘀咕:“又是顺便来接我吗?” 傅时礼用指节碰了碰她的额头,“来接你,从来也没顺便过。” 宋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许哲明,昂了昂下巴。 他笑了下,解释,“接完你,等会还有事。” “好吧。”宋音嘀咕。 顿了几秒,宋音看向副驾驶的许哲明,忽然问:“许助,给我的那些资料是你整理的吗?” 许哲明恭谨回答:“是。” 宋音点头,称赞道:“连最细小的注意点都标注了,很周到。” 许哲明:“夫人过奖了。” 宋音没再说话,靠在傅时礼肩膀上准备睡一会,刚阖上眼,忽然想到一件事,倏然睁开眼,看向傅时礼:“薇姐说好像又遇到了点麻烦,可能还需要许助帮一下忙。” 停顿一霎,她又说:“或者,许助有没有兴趣兼任我们慈善基金会的秘书长?” 许哲明:“……” 傅时礼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声说:“你的慈善基金和启时没有关联,他不能兼任。” “哦。” 宋音抿抿唇,转而一把推开傅时礼,看向许哲明,“许助年薪多少?年后准备换工作吗?我给你涨薪50%,炒了你老板吧。” “……” 许哲明倒吸一口冷气。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被人抢着要会这么的让人胆战心惊。他甚至想发个帖子问问“老板娘当着老板的面挖我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傅时礼哭笑不得,拉起她的手放进掌心,“好了,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就让辛薇直接联系他。” “真的可以吗?”宋音压了压唇角。 傅时礼敲了下她的脑袋,“你说呢。” 宋音一本正经:“那你得给许助加奖金。” “加。”傅时礼失笑。 宋音忍不住笑了下,看向许哲明,“辛苦许助了。” 许哲明:“……分内之事。” 有事直接吩咐不就好了,吓唬他干嘛呀! 宋音这才靠在傅时礼肩膀上阖眼小憩,又觉得好笑。 她只是想开个玩笑的,谁知道许助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还不如傅时礼有趣呢。 不过,秘书长的人选,宋音倒是想到了另一个人或许适合。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傅时礼把宋音送回西山壹号便径直调转车头搞他的事业去了。宋音休息了一会儿, 去了四叔那里。 四叔今天没去训练场,在别院。宋音到的时候,他正送几个朋友离开。 待人走, 宋音笑着问:“那几位叔叔都是四叔年轻时的好朋友吗?” 宋丞伦笑了声,打趣道:“用你爷爷和你大伯的话来说, 都是四叔的狐朋狗友,一块儿招猫逗狗的。” 宋音挑眉:“我是越发对四叔年轻时候的往事感兴趣了。” 宋丞伦拍了下她的脑袋,“怎么想起来来看我了,又和傅时礼吵架了?” “我们好着呢。”宋音轻哼一声, 背着小手进屋, “今天是小年, 我就不能来看看四叔吗?” “可以。” 宋丞伦笑, 让人端了下午茶过来。 宋音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宋丞伦,“昨天在尚城参加活动,有一个收藏家, 参观他工作室的时候看见的。” 她指了指墙边的陈列架,“应该和四叔那个是一对吧?所以我就买了。” 宋丞伦拿起来瞧了瞧,“确实是一对儿。没买到赝品, 还挺幸运。” 宋音一脸娇纵:“谁敢骗我。” 宋丞伦点点头, 笑出声。 两人闲聊了会儿, 宋丞伦问起她筹备基金会的事。 宋音说,她年后还有演奏会,很多工作也都开始了安排, 基金会的事大约顾不了太多, 想让叶白过来帮忙做基金会的秘书长, 问四叔的意见。 叶白也是小时候和宋音在大院一起玩的孩子, 长大了就没怎么联系, 但她知道叶白一直从事这方面的工作,比较有经验。 宋丞伦说,他不建议,叶白牵涉的比较多,容易出问题。 宋音思索着点点头,“好吧,我让薇姐再留意合适人选吧。” - 宋音在四叔那里吃了晚饭才走。 傅时礼还没下班,她这么早回西山壹号也无聊,便让司机拐弯去了集团大厦,接傅时礼下班。 去的路上,方以晴打来一通电话,吐槽她被父母安排相亲的无奈。宋音表示同情,继而她想到了辛薇,辛薇也有同样的无奈。 不过,宋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今天都是小年了,没几天就要除夕了,先前辛薇还说,她父母好几年没回国了,正好她在国内,便准备今年回国陪她一起过年。 想到这里,宋音缩小通话界面,打开微信,给辛薇发了条消息,跟她说慈善基金会的事先不用管了,从明天开始休假,年后的工作安排也不用着急。 辛薇:【怎么,这是要把我给开了?】 辛薇:【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我容易吗我?】 辛薇:【捂嘴哭.jpg】 宋音:【……】 宋音:【放心,我离开傅时礼都不会离开你的。】 辛薇:【截屏了,发给你老公。】 傅时礼可看不得“离开”这类意思的字眼,更何况还是带有比较级的。 宋音:【你想让我死?】 辛薇:【你老公哪里舍得。】 辛薇:【哦,在床上倒是有可能。】 宋音:“……?” 这个女人! 宋音:【喂幺幺零吗这里有人搞黄色.jpg】 宋音:【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jpg】 宋音:【发起转账20万】 宋音:【拿上这些钱,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辛薇:【已收款】 辛薇:【保证消失在老板视线内。】 宋音退出微信聊天界面,耳机内,方以晴还在吐槽今天见的那个相亲对象,吐槽完,又长叹了一口气,“明天还要见一个,我已经累了,突然好羡慕你,家族联姻省了多少麻烦,简直不要太幸福好吗!” 停顿一霎,方以晴又说:“不过也不一定,你是幸运的个例,我哥和我嫂子感情就一般。” 宋音笑了下,“那你应该庆幸,你爸没直接把你丢去联姻。” “那倒是。”方以晴叹气,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昨天见许昶了。” 宋音立马表明态度,“我可不支持你和许昶搅在一起噢。” “没搅在一起。”方以晴说,“他和我聊了些他现在的处境。他这次好像确实遇到了挺大的难关,念在以前的份上,我答应了帮他这一次。昨晚回去我求了我爸,我爸同意了。” “你老公……不会对我出手吧?” 宋音手肘撑在车窗上,托腮看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耸耸肩:“我老公才没那么闲那么小肚鸡肠呢,只要许昶不先搞事情,他没兴趣去关心这些。” 方以晴:“许昶说,这次难关过去,他可能又要去阳城了,毕竟在阳城有基础,好发展一些。我想,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不会和我说这些的,能看得出来,他也想在心底留下一些东西不被触碰。” “以后大约不会见面了,从此恩怨两清,我的青春啊,也算是正式过去了。” 许昶,确实可惜了。他把许家的事归咎在了傅时礼身上,从而钻进了牛角尖,许昶竟然会他二叔犯罪是事实,早晚会被查办,傅时礼只是揭开了真相而已。 也或许是一夕之间家族事业崩塌,经历巨变,他不知道该怨恨谁,只能把一切都归咎在傅时礼身上了。 可这也表明,在大是大非面前,许昶选择的是站在他二叔那边,他认为罪恶可以被权势掩盖,只要不揭露,就可以安然无恙。所以,他怨恨傅时礼。 宋音也不想责怪他什么了,没有意义。更说不出方以晴的感慨不值得这样的话,毕竟,中学时代的许昶,是值得的。 宋音弯唇笑了下,“明明是正青春呢,不如期待一下明天的相亲对象,说不定是真命天子。” “借你吉言。”方以晴笑。 - 宋音到了集团大厦楼下,大厅空荡荡的,前台和公司其他员工早已经下班,她往里走都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她原本想直接乘傅时礼的专用电梯上楼,但想了想,来接他下班就是要给他惊喜的,她又顿住脚步,思考是去他车里等他更惊喜,还是就在楼下等他更惊喜。 正踌躇着,手机响了。 空荡荡的大厅冷不丁响起铃声,宋音吓得一激灵,差点哭出来。 看见是傅时礼打来的,她捂住被吓到加速的小心脏,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才按下接听。 语气像平时一样,问他:“打电话干什么,晚上不回来了?” 听筒里默了一瞬,传来他低磁的声音,“在哪?” 宋音唔了声,眨眼的速度有些快:“这么晚了,我在家呀。我刚从四叔那里回来,都快睡着了,被你一通电话给吵醒了。” 听筒里又默了几秒,传来一声很轻的气音,像是笑。 宋音莫名的有些心虚,转念一想,她给他准备惊喜有什么可心虚了。她下巴一抬,理直气壮的问:“你笑什么?打电话给我到底干什么?想我想得不能自已了?” 傅时礼看着一旁显示屏里的高清监控画面,他的小姑娘好端端的站在楼下大厅,扬着下巴,小表情娇纵又可爱。 他轻牵了下唇角,“嗯,想你想得…有些不能自已。”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从听筒中传过来,像是在她耳边呢喃低语,带着电流一般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至心脏,使得她霎时心软了一下。 宋音忍不住眼睛弯成了月牙,转而又压了压唇角,刚想回应句什么,电话挂断了。 宋音:“???” 他竟然?一声不吭的挂了她的电话?! 上一秒还软得一塌糊涂的小心脏,这一秒碎得七零八落。她看着手机屏幕,再看着手机屏幕上他的照片,差点被气笑了。 狗男人可以,非常可以。 他就自己过吧他! 宋音解锁,用最快的速度换了手机锁屏图片,紧接着按灭手机,转身正准备离开,顶灯“叮”的一声全数亮了起来,大厅瞬间灯火通明。宋音惊得动了下肩膀,下意识顿住脚步。 这时,听见身后电梯间的方向“叮”了一声,像是开电梯门的声音。 她下意识转头瞥了眼,看见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 男人正迈着修长的双腿朝她走过来,金丝边框眼镜后的眸子漾着沉沉笑意,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大厅明亮的顶灯洒在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宋音那碎得七零八落的小心脏一瞬间恢复了原位,并且还扑通扑通的乱加速。 她压住想上扬的唇角,站在原地没动。 傅时礼走到她跟前,稍稍张开手臂,作势要抱。 宋音一下扑进了他怀里,忍不住笑弯了眼睛,还嘀咕:“才半天没见就想我想得不能自已了?” 他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不是说睡了?” “……?” 宋音瞬间反应过来。 刚才被他下电梯时的美色冲昏头脑了,都忘了这回事。他这句反问,怎么听着这么像是——“说睡了结果是来找我,是谁想谁想得不能自已,自己心里不明白?” 宋音一把推开——他抱得太紧,她没推得开。 宋音:“……” 她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掐他胳膊,“本董事长夫人是悄悄过来视察的,看谁小年夜还在加班,给他涨工资。” 他笑,顺着她,低声说:“辛苦董事长夫人了。” “知道我辛苦就好。” 见他态度顺从下来,宋音也不打算和他计较了,戳了戳他的胸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监控。” “……” 打扰了。 时间确实有些晚了,宋音问他什么时候结束。傅时礼说,现在。他吩咐了许哲明一声,便没再上楼,带着她直接回了西山壹号。 夜里,窗台的玻璃上凝了一层水汽,宋音抬手抹去雾气,看见外面好像下雪了,她惊呼,让傅时礼去看。 微热的体温从身后覆上来,他低低沉沉的“嗯”了一声,在她耳边说:“今天,我很开心。” 宋音弯了下唇角,转而眨眨眼:“就这?这就开心了?” 他轻笑。她或许不懂,守候了这么久,终于得到她的反馈,即使只有一点点,他也很开心。 她不懂其实也好,他只希望让她一直无忧无虑,拥有满满的爱和幸福,这些,不需要懂。 - 小年夜那晚的雪并没有下多大,其后的几天,一直淅淅沥沥的,直到除夕前夜,才下了场大雪。 清晨起床的时候,窗外的雪已经很厚了,上午还要回宋家,宋音都没时间玩雪。回到家属院,她才得了空,拉着傅时礼跑到院子里堆雪人。 在宋家吃了顿午饭,下午,回了西什街傅家老宅。 年节,傅家人都聚齐了,也没人聊工作,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琐碎日常,倒也显得热闹。 宋音一边捏着傅时礼的手指玩,一边看着长辈关心几个小辈学习成绩的问题,看得可谓是津津有味。 正看着热闹,二婶话锋一转,忽然关心起傅时礼和宋音打算时候要孩子。 紧接着,一屋子的人齐刷刷的看向他俩,尤其是爷爷,眼睛都放光了。 像先前就悄默默商议好的一样。 宋音:“……” 在此之前,宋音的意识里完全就没有“要孩子”这个概念,乍一听到这个问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接愣住。 傅时礼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安抚,继而开口道:“阿音还小,要孩子的事不急,我们心里有数。” 宋音:“……” 谁和他心里有数了,她可没有数! 大约是傅时礼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和分寸,他既然这么说了,长辈们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件事便算揭过去了。 在大家聊别的话题时,宋音悄悄拉着傅时礼起身,上楼去了傅时礼以前的房间。 门一关,她双臂抱胸,仰头瞅他:“怎么回事?” 傅时礼好笑的看着她,“能怎么回事,长辈总是爱关心这种事。” 长辈爱聊催婚催生的话题好像确实无可厚非,她还是第一次被问到这种话题,有点不习惯。 宋音稍顿,又仰头,警惕的瞅他:“你心里有数?” 他失笑,将她揽进怀里,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你还小,不着急。” 停顿一霎,他又轻声安抚:“别怕,不会有人逼你的,你不想生,我们就不生。长辈那里,有我。” 宋音抿抿唇角,小小声“哦”了一声。 她也不想下去了,便留在房间休息。 他在老宅的房间,她以前好像就进过两次,还没待太久,也没仔细看过。他房间的布局不复杂,都是简约冷色调的。 宋音从他以前的书桌抽屉里看见一张他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中,他穿着运动服站在操场上,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有属于小朋友的可爱,但是不笑。 从小就是冷酷小正太。 宋音笑了下,点了点照片上脸,问他:“这是你几岁的时候?” 他想了想,“七八岁吧。” 宋音转头看他一眼,“你怎么都不笑,不开心吗?” 他的视线落在照片上,似乎是想了想,而后沉缓开口,声音带着点慵倦笑意,逗她:“嗯,想到还有十五年才能认识你,就笑不出来。” “……” 他什么时候这么会讨她开心啦! 宋音压了压想上扬的唇角,嘀咕:“那你挺厉害呀,还会未卜先知。” 他轻笑出声。 宋音也忍不住弯起了唇角,正想奖励他一个亲亲,脑海里蓦地蹦出一个问题—— 他八岁时的照片,什么叫,还有十五年才能认识她?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他八岁, 还有十五年…… 宋音悄悄掰手指头算了一下,二十三。他的意思是,二十三岁和她认识的? 他二十三岁的时候, 她十九岁,真实年龄是十八岁。 那时候, 她并没有见过他呀。 如果见过,就凭他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她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又不是像派对那次喝醉酒。 房间的门被敲响, 傅明朗过来喊她和傅时礼下楼, 也打断了宋音的思绪, 她暂时放下这个问题, 起身下去。 年夜饭吃到很晚,因为春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小辈们嫌无聊, 对电视节目也提不起兴趣,陪着长辈们坐了会儿,便相约着溜回房间打游戏去了。 宋音和傅时礼在正屋陪着长辈们说话, 但对于长辈们感兴趣的话题, 宋音着实不太感兴趣, 没多一会儿。她也有点乏了,想溜。 她悄悄的用手指抠傅时礼的掌心,傅时礼偏头看她一眼, 她保持着一脸乖巧状, 只眨眨眼, 用眼神示意。 傅时礼很轻地牵了下唇角, 平静且从容的看着她, 不置可否。 莫名的,宋音从他平静且从容的目光中看出了一种“求我”的意思。 宋音:“……” 他所指的“求”,能会是什么正经的“求”。 狗男人趁火打劫! 太恶劣了! 宋音安静三秒,轻吸了一口气,转而抱着他的胳膊关切地问:“什么,心慌?” “让你平时工作别那么拼多注意身体你不听,现在守岁你都熬不住了,还不如爷爷硬朗,你是三十岁的年纪八十岁的身体吗?” 她的声音不高,但也不低,足以让在场的长辈都听见,引得长辈往两人这边看过来。 傅时礼:“……” 傅老爷子开口问:“时礼怎么了?不舒服?” 不等傅时礼开口,宋音忙乖巧又懂事的回答:“他没事,就是困得有点心慌。难得守岁,让他坚持一下。” 傅时礼:“…………” 傅老爷子笑着摆手,“困了就回房间休息吧,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别再把身体熬坏了。” 宋音把那副又乖巧又懂事的模样拿捏的死死的,转头看向傅时礼。 傅时礼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应下爷爷的话,便牵着宋音起身上楼。 往楼上走的时候,二叔还叮嘱:“时礼你的身体得注意啊,别仗着年轻就不当回事,要多锻炼,你爷爷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傅时礼:“……好。” 宋音紧咬着唇憋笑,进了房间才笑出声,笑倒在床边的沙发上起不来。 傅时礼按了按眉骨,无奈的笑了下,但眉眼间尽是纵容。俯身将她捞进怀里,用指节碰了碰她的额头,“至于开心成这样?” “昂。”她还挺坦然,下巴一抬,可爱得不行,“谁让你想趁火打劫的。” 傅时礼看着她,松了松领口,“我想‘打劫’还需要‘趁火’?” 话说完,便将她抱了起来。 宋音:“?” 她刚开口冒出个“你”字,唇便被堵住了。 后背贴在浴室的墙面上,衣衫的布料摩挲着,宋音伸手抵在他肩膀,下一秒,手便被扣住,压过头顶,压在墙面上。 他一路吻着,将她带进淋浴间。 花洒的水流温热,从头顶浇下,周围的温度陡然升高,水汽模糊了视线,只能看见淋浴间的玻璃上水雾晕出的光影在晃动。 大雾弥漫,浴室内闷热而潮湿,瓷砖墙上凝集了一层水珠,渐而在墙壁上划出道道水渍。她眼角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掉落在鬓边。 他用指背轻轻擦掉她眼尾的泪痕,低笑了声,“才多久。” “……?” 狗男人这是在嘲笑她?! 宋音瞬间炸毛,“傅时礼,你变了你不爱我了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你了!” 他轻笑,按住她的后脑勺吻她。 眼前逐渐被水汽笼罩,模模糊糊的,她听见他沉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我爱你,音音。” - 夜深了,宋音的肚子有些饿,想让傅时礼下楼去找点吃的,又怕长辈发现两人先前配合着撒谎不想守岁。 傅时礼失笑,揉揉她的脑袋,“我下去拿,没事的。” 宋音忍不住笑出一排小白牙,转而又敛起笑容,抱住他的脖子,一脸情深意切的模样:“老公,你要是被爷爷骂了,我会心疼哒!” 没感觉到她会心疼,倒是感觉她还挺期待。 傅时礼挑眉:“那你自己去。”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宋音一秒收回深情脸,演不下去了。她腿软得都站不起来,哪有力气下楼。 “刚才说爱我都是假的,果然,在床上说的话就是不能信!” 傅时礼捏她的脸颊,“不能信的是你,小骗子。” 她求饶的时候确实又怂又乖,什么条件都答应什么好听的话都说,等到一下床,什么都不认。 宋音振振有词:“我那叫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傅时礼重复她的话,笑了一声,轻轻点头,“行。” 莫名的,宋音觉得她下次会很惨。 她哽了一下,立马转移话题:“你还下不下去给我拿吃的了?” 傅时礼看她一眼,用指节敲了下她的额头,才起身下楼。 宋音其实也没担心什么,傅时礼又不是傻子,还能被长辈的小问题难住么。 宋音说饿,其实也没有多少的食欲,只吃了几口水果,便没再动,靠在傅时礼颈窝,咕咕哝哝的和他闲聊琐碎日常。 “我困了。”她声音软软的。 傅时礼问:“想睡吗?” “不想。”宋音抱住他的脖子,“我想听你说话。” 他笑,用指腹摩挲了下她的脸颊,“想听什么。” “说你读书的时候吧。” 停顿一霎,她眼尾微弯,眯了下眸子,“说说你读书的时候有没有‘欣赏’的女同学。” 说起这个话题,她都不困了,“说吧,没事的,我不生气。” 明明一脸“你要是敢说错一个字你就死定了”的濒临脾气爆发边缘的表情,语气倒还佯装的像很深明大义似的。 傅时礼轻笑,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那时候身边没有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生气了敢咬我脖子,喜欢撒娇粘人要人哄,还会拉大提琴的女同学。” “……” 他直接报她身份证说当时她不在他身边得了。 宋音轻抿的唇角往上翘了翘。 停顿一霎,他接着说:“如果早知道会是你,幼儿园的时候就去找你了。” 宋音忍不住唇角上扬,心里美滋滋的,埋进他颈窝偷笑。 她抿了抿笑意,煞有介事的说:“要是从幼儿园算起,那我们确实浪费了很多年的时间呢,那就努力活得久一点补回来吧。” 他用指尖勾了勾她的脸蛋,“宋小姐这句话,我可以理解为,是要和我白头偕老吗?” “……” 宋音有些好笑,也用指尖碰了碰他的脸颊,“傅总上学的时候阅读理解肯定是满分吧?” 傅时礼轻笑出声。 顿了顿,他轻声问:“之前一个人在国外,怎么过春节的?” 宋音唔了声:“就跟岚姨和赵怡然一起,吃饭。或者去薇姐家,薇姐的爸妈很喜欢我。” “啊,对了,薇姐的爸妈今年回国了,抽空我应该要去看望他们的。” 她仰头看他一眼,轻声说:“这是我们在一起过得第一个春节。” 他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宋音枕在他臂弯,阖上了眼睛,困极了,很快便陷入了睡眠。 她入睡得太快,傅时礼都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看着她熟睡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 春节过完,宋音和傅时礼就回了自己的小家。宋音也抽空去了趟辛薇那里去看望辛薇的爸妈。而后没几天,便到了情人节。 在情人节前,俞澄和方以晴就叨叨着约会的事。 三人视频,俞澄说:“我答应和体育生弟弟试试,情人节肯定是要凑热闹的,阿音也有老公,方以晴你和谁约会啊?” 宋音接话:“年前那个相亲对象,我的预言成功。” 方以晴扶额笑,“只是觉得可以相处试试而已了。” 俞澄来了兴趣,八卦对方是个什么样的男生。宋音则思绪飘远,想着傅时礼会不会陪她过情人节。 他虽然在休假,可还是每天都在工作。她在琴房,他就在书房,她从琴房出来,他还在书房。 天天工作,哪会记得什么情人节。 果不其然,情人节当天早上,宋音被他起床的动静吵醒,一翻身挂在他身上闹起床气,像只啊呜啊呜的小懒猫。 傅时礼抱着她哄了好一会儿才哄好。 宋音还是挂在他身上,嘟哝着问:“起这么早干什么?” “今天有事,要出去。”他说,“晚上可能会回来得有点晚,在家记得吃饭。” 宋音:“……” 行,可以,出去吧,不用再回来了。 宋音眼睛一闭,翻身继续睡,不管他了。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来她不高兴,反正他是没什么反应,直接起身进了浴室洗漱。 洗漱完出来,换好衣服,像平常一样到床边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出门。 宋音:“……” 合着结了婚就不需要过情人节了呗! 得到了之后就不珍惜了呗! 这可是她和他经历的第一个情人节啊! 狗男人! 宋音没了睡意,可又不想起床,趴在床上气着气着又睡了过去。 但也没睡多久,很快又醒了。 她起床下楼吃了点东西,准备进琴房,练完琴之后去找薇姐一起出去玩,不管狗男人了。 走到琴房门口,她顿了顿,回身看了眼正对着琴房的书房门,脑子里冒出一个颇有些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该不会就在书房吧? 其实是想给她惊喜才故意那么说的? 如此想着,她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握住他书房门把手,输入密码,猛地一推开。 书房内空无一人。 宋音的小心脏也碎成了一瓣一瓣的。 她面无表情的准备关上书房门离开,又瞥见了那个放着他小秘密的黑色盒子。 她有些赌气似的,挪步到博古架前,蹲下,随手一掀盖子,把放在最上面的那张门票拿了出来。 下面还是门票,日期依然是婚后没见面的那两年。 她往下翻了翻,发现门票的日期是按照时间排的,除了门票,还有机票。机票的航程和日期跟演奏会的时间都能对上。 蹲得腿有些麻,宋音干脆把盒子抱起来,坐到他书桌前仔细看。 门票再往下翻,看日期,已经到了他们结婚前。 宋音顿了一下,直接看最下面的一张。 是四年前的平安夜,她在纽约的那场演奏会。 他是那个时候认识她的吗? 算算时间,确实是她十八岁的时候。 宋音又翻了翻机票,这次有些对不上了。 他保留的机票,最早的一张,是四年前十月份飞维也纳的。 维也纳。 霎那间,零星的片段在脑内飞快的重组,一个猜想冒出来—— 他是那位……和她跳舞的口罩先生吗? 宋音被自己的这个猜想震惊到了,但她同时又觉得,这是真的。 他就是那位口罩先生! 时间过去太久了,她只记得自己当时的感觉,觉得他很帅,但对于他眉眼具体的模样,早已经淡忘了,认不出来是肯定的。 这信息量太大了,宋音的情绪有些难以平复,手指都微微颤抖。 他还真是很好骗,稍稍骗骗就跟她走了。 宋音的眼中拢起一层水光,她吸了吸鼻子,没让眼泪掉下来,又去看那些机票。 有几张飞纽约的,可是那个时间,她并没有在纽约开演奏会。但机票放在盒子里,肯定是和她有关的。 她对照着时间,翻了翻手机,发现,在那几个时间点,她参加过宴会派对。 除了谢茗办的那个派对,还有假面舞会,化装舞会。 难道是…… 被她忽略遗忘的记忆片段涌入脑海—— 她在假面舞会上,为拒绝一个身上有烟草味的男人邀请跳舞,拉了另一个男人做挡箭牌,还说他身上的味道好闻。 那个男人说,她手上的薄茧,是她的勋章。 化装舞会上,她和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坐在一起品小甜点,她说她豆制品过敏。 只不过那些舞会,她都提前溜了,没等到最后,自然也没想过在舞会上随口闲聊的人会是谁。 原来都是他。 原来他这么早就出现了。 宋音哽咽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眼泪落了下来。 狗男人! 为什么没告诉她啊! 算了,看在这些的份上,就原谅他忘记今天是情人节的事情了吧。 宋音擦了擦眼泪,把东西整理好放回盒子里,又把盒子放回原处,才起身离开书房。 她靠在门前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准备去练琴。 琴房的门推开,宋音顿了一下。 她日常练琴的椅子旁,放着一束超大的雪山玫瑰。 玫瑰花旁,整齐的堆着一堆包装精致的礼物盒。 宋音顿时就明白了这些东西是谁放的,她轻咬住下唇,眼中的水汽又开始聚集。 她走过去,看见礼物盒上还分别贴了便签,手写的字体苍劲有力,是他的字。 【音音一岁的生日礼物】 【音音两岁的生日礼物】 【音音三岁的生日礼物】 …… 【音音二十二岁的生日礼物】 最后一张卡片放在一堆礼物盒上面,写着: 【以后的每一年,都有我陪你过生日。】 【我爱你。】 刚憋回去的眼泪,又像不要钱似的掉了下来。她一边抽抽噎噎的拆礼物,还一边嘀咕他。 狗男人干嘛呀! 情人节送她什么生日礼物!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宋音从一岁的礼物开始拆起, 里面是一个玩具礼盒,还有一块刻着她真实生日的金锁。 宋音:“……” 送金锁,当自己是她的长辈吗? 还有这玩具礼盒, 他是按照年龄挑选的生日礼物吗? 宋音又感动又觉得好笑,心说, 可别拆出一套寒暑假作业来。 一个个礼物拆下来,他果然是对照着年龄准备的礼物,每一年都有特别的含义,很用心。 其中, 十八岁的礼物, 是一个水晶球音乐盒。 透明的水晶球内, 是一对呈跳舞姿势的男女。宋音拧动发条, 响起了《蓝色多瑙河圆舞曲》,水晶球内的舞者随之转动。 十八岁生日那天,她和口罩先生跳舞, 那位小提琴手拉的曲子就是《蓝色多瑙河圆舞曲》。 果然是他。 是从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开始的。 从她那一句“先生,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开始的。 一旁的雪山玫瑰花束弥漫着淡雅清香,宋音坐在礼物堆里, 又哭又笑的, 心里堆着满满的柔软情绪。 她拿出手机给傅时礼拨了个电话过去, 只响了一声,对面就接通了。 宋音抹了抹眼泪,声音带着点小鼻音, 问他:“你在哪?” 听筒里的声音很轻, “外面。” “你什么时候回来?”宋音可怜兮兮的, “我好想你。” “我马上回来。”他像是很轻地笑了下, 很温柔, “别哭。” 宋音吸了吸鼻子,咕哝着撒娇:“那你要快点回来。” “好。” 大约半小时后,宋音的情绪也平复得差不多了。但听见玄关处有门锁响动的声音,看见是他回来了,她的情绪又立马翻涌起来,像个小炮弹似的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傅时礼将人抱了个满怀,揉了揉她的后脑勺,逗她:“这么热情。” “……?” 哼! 宋音仰头朝他颈侧咬了一口,转念,又停顿了一霎,顺着他的这句话,“热情”的在他脖颈上轻轻吮吻。 像撒娇的小猫咪轻轻舔舐一样,从他的喉结一路亲到下巴,转而又轻啄着吻上他的唇,勾人得紧。 方才确实没有别的意思,但现在却是有意在撩他。 傅时礼喉结滚动,扣着她的腰把她压在玄关处的柜子上,发了狠似的回吻。 吻到沙发上,他停下来,埋在她颈间,静默了好一会儿,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接着低笑了一声,语气又无奈又纵溺:“折磨我,很开心?” 仗着例假,肆无忌惮的撩他,有恃无恐的。 宋音得逞了似的,笑得肩膀抖动,去摸他的头发,很温柔地顺着毛。 傅时礼用唇蹭了蹭她的耳朵,稍稍退开,看着她:“再摸要收不了场了。” 宋音一脸无辜,眨眨眼,给了他一个“和我有什么关系”的眼神。 他轻笑了声,捉住她的手,微挑了下眉梢。 “……” 宋音肩膀一缩,给了他一个乖巧的笑容,老实巴交的。 傅时礼眉眼间尽是纵溺的笑意,用指节碰了碰她的额头,转而又用指腹在她哭红的眼尾处轻轻摩挲,“哭什么。” 说起哭什么,宋音又吸了吸鼻子,抱住他的脖子,“礼物我都很喜欢,花也很漂亮,我很喜欢。” 他轻笑,指节碰了下她的脸颊,又逗她:“这就哭了?原以为你只是在床上爱哭。” ……? 宋音仰头瞪他。 傅时礼轻笑出声,轻吻她红着的眼尾,低声说:“做这些是想让你开心,没想让你哭。” “我很开心的。” 宋音顿了顿,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你一大早出去干嘛了?” “有事。”他说。 “有事能我一让你回来你就回来?不会是故意躲出去,等着我自己发现惊喜吧?”宋音昂着下巴看他。 他只笑,不回答。 宋音权当他默认,又戳了下他的胸口,“还说晚上会回来很晚。哼!” 他还是笑。 宋音又权当他理亏,不过看他态度这么好,她仰头在他脸上啵唧一口。 顿了顿,她小声说:“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诶。” “先欠着,以后再还你。” 傅时礼揉揉她的脑袋,低声说:“我有你就够了。” “……” 就喜欢他这么会说话的样子! 宋音忍不住弯起唇角,连带着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在他颈窝蹭了蹭,“你今天还出去吗?” 傅时礼:“嗯。” 嗯?宋音抬头看向他。 他笑了下,“带你一起。” “带我干什么?” “约会。” “……” 她答应和他约会了吗他就约会! 宋音一边暗戳戳的吐槽他,一边又忍不住期待,心里满满的小雀跃,眼巴巴的看着他。 傅时礼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不练琴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 “……” “要练琴!” 宋音赶忙起身跑去琴房,争取把今天的琴早点练完,不耽误约会。 - 待宋音练完琴,已经下午了。 她要换衣服化妆,还不让傅时礼在卧室等她,把他赶到了楼下,自己在衣帽间给辛薇打视频挑衣服。 选哪一套,宋音都不满意,辛薇都无奈了,盯着她,很认真的说:“我觉得你穿哪套都很美,你老公肯定也是这样觉得。” 宋音下巴一抬,傲娇极了:“他敢不这样觉得么。” 辛薇扶额笑,虽然想象不出像傅总那种身上一贯萦绕着运筹帷幄气势的人不敢会是什么样子,但还是点头附和:“那他当然是不敢。” 转而又问:“那你还挑?” “我挑的是我约会的心情,你懂什么?”她振振有词。 辛薇又扶了扶额,认命:“行,挑。” 比起辛薇,傅时礼倒是耐心得多,宋音怕他等着急,还悄默默趴在楼梯上往下瞅了瞅,他一直都安静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宋音放心的继续挑选。最终选了一条不规则剪裁的雾霾蓝小裙子,一字领露出优越的锁骨和肩颈线。 又化了个清透自然的妆,戴上傅时礼送的那条音符项链,才下楼。 听到声响,傅时礼抬头看过去,见她提着裙子,慢悠悠的、优雅的下楼梯,不由得笑了一下,起身过去。 到楼梯口,他绅士的朝她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 宋音压了压想上扬的唇角,微抬着下颌,把高贵的公主姿态拿捏的死死的,抬手,轻搭在他掌心,迈下最后一个台阶。 傅时礼低头轻吻她的手背,温柔询问:“公主殿下,我们现在出发?” 公主殿下轻轻颔了颔下巴,“嗯。” 他轻笑,顺势牵着她的手出门。 宋音忍不住弯起唇角,心里甜丝丝又美滋滋的,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 车子在门口等着,他替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宋音坐进去,他便径直上了驾驶位。 倒还是第一次见他开车,干净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显得格外好看。侧脸轮廓线条流畅利落,专注目视前方的样子,帅得她小心脏扑通乱跳。 她是怎么凭借一支舞就把这么帅一个男人骗到手的? 竟然都没用到她最拿手的大提琴,唉,看来她的魅力一般的大呀! 宋音一直侧首看着他,在路口遇到了红灯,车子停下了她都没注意,视线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往下,落在轻抿的唇角时,看见他唇角往上牵了一下。 笑起来也好看! 宋音也不由得弯了下唇角,就在这时,他忽然转头看向了她。 冷不丁的撞进他漾着笑意的黑沉眼眸里,宋音怔了一瞬,下一瞬,便听见他带着点慵倦笑意的声音说:“你一直这么看着我,我很难专心。” 宋音:“……?” 她脑子“嗡”的一下,连带着耳朵也红了。 她哽了两秒,抬起下巴,眨眨眼:“就这?这就不能专心了?” 傅时礼挑了下眉梢,看着她:“怎么,还有更刺激的?” “……” 宋音哽了一下。 行,狗男人厉害,她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这个小插曲随着红灯转绿而结束,宋音一路上都没再转头看他,只专注玩手机。 - 车子开到一个庄园门口,宋音才抬头,问了他一句:“这是哪里?我怎么都没来过?” “新开的,还没正式营业。” “韩忱的?” “我占股。” 宋音点点头,披上外套,跟着他下车往里走。 庄园里没有其他游客,但好似在正常营业,一切都在运转着,不管是灯光还是节日气氛,都布置得很齐全。 “先吃饭?”他问。 宋音点点头:“好。” 庄园酒店的西餐厅在顶楼的露台上,三面落地玻璃,以方便观赏夜景,氛围也幽静,且客人只有他们两人。 餐食大约是傅时礼提前吩咐的,都是宋音爱吃的菜。用餐的整个过程很愉快,两人聊了不少,也难得深入的探讨了各自的价值观。 用餐接近尾声,傅时礼示意侍应生上甜点。宋音没在意,“甜点”上来,看见是一个心形的蛋糕,蛋糕上还画了一把不怎么好看的大提琴。她心里不禁涌起阵阵热意。 “你是要把我以前没吃的蛋糕也给我补回来吗?” 傅时礼:“太多了怕你吃不了。” 宋音不禁笑起来,“你不会真想过要给我二十二个蛋糕吧。” 他笑了下,把蛋糕刀递给她,“尝尝?” 宋音接过,切下一块放进小盘子里,递给他。他接过,转而放在了她面前,“第一块给你。” 宋音弯了弯唇角,给他一个“你还挺自觉”的眼神。切下第二块给他。 庄园西餐厅的菜味道挺好,蛋糕做得就一般了,口味还没有一般的小甜品店好。不过,再怎么说也是傅时礼的心意,再难吃她也不嫌弃。 然而,他却嫌弃了起来,跟她说:“别吃了,味道不太好。” 宋音看他一眼:“还好,没到难以下咽的地步。” 停顿一霎,她随口问:“韩忱是在哪里请的甜点师?” 他没说话。 宋音也没在意。 就这样静默了片刻后,他忽然开口:“是我做的。” 宋音:“……?” 他做的? 他特意做了个蛋糕给她? 嘴里的蛋糕味道虽然不太好,但宋音心里却像是吃了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糕一样,开心、甜蜜又满足。 她恍然想起来,“你早上出去,不会是来做蛋糕来了吧。” 他没说话,默认了。 他原先想的是,她起床看见礼物,或许会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或许也不会,总之应该会在家乖乖练琴,她练完琴,他也差不多能把蛋糕做好,再回去接她。 他想到了她看见礼物会惊喜会开心,没想到她会哭,还会说想他让他回家。这个蛋糕是做的第一个,没来得及试吃以及修正口味,他便赶忙回去了。 宋音忍不住笑弯了眼睛,把蛋糕往自己面前拽了拽,伸长手臂把蛋糕整个圈起来,护食的小奶猫似的,“都是我的,你不许吃了。” 傅时礼被她惹笑了,“下次再给你做。” “下次的下次再说,这次的我也要吃。” 傅时礼用指节碰了碰她的额头,“吃得完么。” “你管呢。”宋音瞅他,“吃不完我打包带回家呀。” 傅时礼失笑,霎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最终,宋音只吃下了两块小蛋糕,剩下的还真让侍应生帮她打包了。 托了那两块小蛋糕的福,宋音吃的有点饱,不太想动,因此两人并没有离开餐厅,坐着看夜景闲聊。 餐厅的灯光很有氛围,和着轻柔的钢琴曲,别样浪漫。她托着腮看向窗外,像说悄悄话一般碎碎念,语调轻缓,像只慵懒的小猫。 傅时礼的目光自她的眼睫,掠过鼻梁,再到色泽饱满的唇,他喉结微滚了一下。 他忽然问:“跳舞吗?” 宋音转头看向他,“好啊。” 让侍应生换了首曲子,傅时礼牵着她起身,另一只手按在她后背。 宋音忽然笑了下,直接抬手抱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是你吧?口罩先生。”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傅时礼顿了一下, 垂眸去看她。 她也正仰头看着他。那是一双极温柔的眼睛,眼底铺进的层层情绪,柔软得像被初春的风吹皱的湖面, 让人的心也不由得跟着泛起层层涟漪。 这一刻,他明白, 她什么都知道了。 被三面落地玻璃封闭的露台,温暖如春,柔和的灯光落在他黑沉的眼瞳,晕染出星星点点的光亮。 宋音抬手, 指腹轻轻摩挲他的眉心, “从早晨的那支舞开始, 我确实度过了一个特别且难忘的十八岁生日。” “谢谢你, 口罩先生。” 停顿一霎,她接着说:“我擅长音乐表达,不大擅长用很好的语言来表达感受。但我还是想说——我爸妈的事你也知道, 因此,以前,我确实无所谓婚姻如何, 也没想过要认真和你相处……” 宋音有几分哽咽, 稍稍停顿。 在她敷衍着应付联姻的时候, 他应该是满怀着期待的准备他们的婚礼,从婚纱到婚戒,宋音从来都没在意过, 都是他安排的。 细细想来, 西山壹号的装修风格和所有装饰品风格也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还特意给她留了琴房。 他对他们的婚姻是有期待的, 可她从来都不知道, 也从来没当回事。上回她问他这些的时候,他只淡淡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后来,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好像会被你牵动各种情绪。那时候我并不认为你会喜欢我,所以我也不想让自己和你牵扯过多的‘感情’,后来知道你喜欢我很久,我很……那种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大约要拉一曲给你听才能表达清楚,但我很清楚的明白,我没有不开心,也没有不想和你继续这种有‘感情’的牵扯。” “傅时礼,我想告诉你的是——先动心的不一定输,因为,我也爱你。” 钢琴圆舞曲缓缓流淌,旋律轻快、优美。 下一瞬,他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四年,说起来似乎不长,但于他而言,很长,一千多个日夜,是他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他走了很久很久。 平时再冷肃克制,他到底也还是血肉之躯,会失落,也会心痛。不过,还好,他藏在心底的喜欢,终于有了回响。 他的小姑娘和他说,她也爱他。 钢琴曲的旋律渐而热烈、欢快,他的吻也愈发的深而热烈。宋音脑子晕乎乎的,胸腔和肺叶似乎都在燃烧,这种感觉似乎很令人沉迷,但她有些喘不过气,不由得呜咽了声。 他顿了一下,克制着稍稍退开,揉着她的脑袋,哑声哄着:“怎么了?是我不好。” 宋音靠在他怀里,小口小口的、急促的呼吸着。傅时礼垂眸看着她,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宋音懵懵的脑子反应慢了半拍,但还是回味过来他这一声笑,似乎带着几分“就这?这就喘不过气了?这么久了还是没学会换气?”的嘲笑。 宋音:“……” 她抱住他的腰,下巴抵在胸口,漾着盈盈水光的眸子,朦胧柔软,望着他,声音软乎乎的问:“你亲我,是被我感动了吗?” 何止感动。 傅时礼没说话,只目光很深地看着她,低头,又吻了吻她的额头。 这算是默认了。 宋音挑了下眉梢,立马报刚才的嘲笑之仇:“就这?这就感动了?” 傅时礼:“?” 傅时礼:“……” 他哑然失笑,眼中尽是纵溺,没反驳,由着她闹。 见他态度这么顺从了,宋音唇边漾起得意的笑。 钢琴曲都到尾声了,舞也不用跳了,宋音戳戳他的胸口,言归正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看电影吗?”他轻声问。 “好啊。” 电影院就在庄园里,是私人影院。两人没坐观光车,手牵手散着步走过去的。一路上小彩灯闪烁,不可谓不浪漫。 看的是一部轻喜剧爱情片,两个多小时,宋音全程靠在傅时礼怀里,看得很愉快。 电影结束,傅时礼带她去庄园里的摩天轮。 夜晚的摩天轮闪烁着,犹如万千霓虹光彩。宋音很轻地“哇”了一声,笑起来。 傅时礼看着她,也不由得弯唇,牵着她上台阶。 正要迈脚跨进摩天轮的吊舱,宋音停顿了一下,转头看着他,眯了眯眼睛:“你以前和别的女生一起坐过摩天轮吗?” “没有。” “回答的这么快,是不是心虚?” “……?”傅时礼失笑,“回答得快是因为真的没有。” 宋音眨眨眼:“那你和谁一起过?韩忱顾浔蒋聿铭?” 他笑,用指节碰了碰她的额头,“这是第一次坐。” 宋音顿了几秒,转念一想,也是,他看着也不像爱去游乐园玩的人。不过,这么一个不爱去游乐园玩的人竟然能想到带她坐摩天轮,确实有用心。 宋音忍不住唇角上扬,挑挑眉:“傅总的很多人生第一次,好像都给我了呀。” 他牵她进吊舱,捏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每一次,也都会是你。” 他的声音很低,像随口应她的话,但语气却很认真,格外温柔,似乎,还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深情。 他是怎么练就随时随地说情话这项技能的呀! 宋音心底微动,舱门关上,凑近,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转而坐正,拿捏着骄矜姿态,轻抬下颌:“情话满分,奖励一下。” 怎么这么可爱。 傅时礼轻笑出声,将人揽进怀里。 顿了顿,他忽然问:“你呢?和谁一起坐过摩天轮?” 宋音:“那可就多了。” 傅时礼:“?” 和多少人约过会? 宋音开始掰着手指头数:“四叔,几个堂哥,方以晴,薇姐,宁姐……太多了,数不清。” 傅时礼:“……” “不过。”宋音抬眸看着他,压了压唇角,“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我点亮摩天轮,并让它为我一个人而转动。” “今晚的摩天轮,是我最喜欢的一次。” 傅时礼很轻地牵了下唇角。 宋音也忍不住弯了下唇角,转而又拉平,偏头看向舱外的夜景。 摩天轮渐渐升高,远处忽然响起细碎声响,紧接着道道烟花升空绽放,灿烂绚丽,如流星划过,照亮整片夜空。 宋音惊叹,转而看向他,他也正看着她,黑沉的眸子里,有笑意,很温柔。 宋音不禁眼尾弯起,轻声说:“也是第一次有人为我放烟花。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他弯唇,吻了吻她的额头。 宋音顿了顿,抱住他的脖子,小声说:“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傅时礼看着她:“什么?” 宋音先是扯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才很乖地开口:“我偷看了你放在书房博古架上的盒子,黑色的那个。” 怪不得。 傅时礼眸光动了一下。 两人对视着,吊舱内静默了一瞬,只有远处烟花绽开的细碎声响。 他黑沉的眼瞳映着烟火的光亮,像星光落入夜河,淬出细碎的光,转瞬归于暗淡,随着下一道烟花绽开的声响,又再次淬出细碎光亮。 反反复复,让人看不分明他眼底的情绪。 宋音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你生气了?” 他不说话。 宋音顿了顿,态度端正的不得了,眨巴着眼睛:“我跟你道歉,我是不该偷看,我应该先问你的……” “……” 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倒像是她受了委屈似的。 怎么舍得真生她的气。 傅时礼差点被她惹笑了,屈指敲了下她的额头,“那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弥补错误。” 宋音:“……?” 莫名的,她从他这清淡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和他上次碰瓷让她补偿时相同的意味。 在这等着她呢?! 狗男人又想趁火打劫! 宋音弯唇一笑,用指腹在他后颈处轻轻摩挲,唇似有若无的触碰着他的耳朵。 傅时礼喉结微动,手指在她腰间收紧,吻她的耳廓,声音低哑:“又故意折磨我?” 喔唷,还记得她生理期呢! 宋音稍稍退开,一脸傲娇的瞅他,轻哼了一声。 有恃无恐的。 傅时礼失笑,倾身靠近,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吻她的耳朵,“还能不结束了?” 这危险警告的语气,宋音莫名的腿一软,她开始反省这几天仗着例假为所欲为的操作,忽然觉得,等生理期结束,她完了。 - 宋音是如何完的暂且不说,其后没几天,傅时礼的休假结束,宋音的工作也开始了。 她先是收到了景城电视台音乐频道的形象大使的邀请,再是收到了容城音乐学院的客座教授的邀请。 在景城电视台拍音乐频道的宣传照宣传片期间,她还赶去容城参加了客座教授的聘书仪式。 甫一开学,她便被邀请去了容音开了场讲座。 紧接着,便是演奏会的行程。 演奏会原本应该元旦过后就开始安排的,那时宋音还想再休息一段时间,正好陪傅时礼过年,便决定推迟到春节后,这一推迟,就生生推迟到了二月底。 二月底的第一场演奏会,定在景城。 景城的朋友多,艺术中心演奏厅本来就没多大,这些人就占了一半。宋音在后台休息,也人来人往的过来打招呼,她的休息室倒像是变成了一个小型聚会现场。 岚姨也过来听了她的新年第一场演奏会,还带来了赵怡然。 当时在后台,赵怡然看了眼一旁的傅时礼,不由得压低声音和宋音说话,还是那副明明很关心她却一脸看不惯她的样子,别扭地问:“你们感情很好?” “……” 这话问的。 赵怡然对她说话还真是直白。 宋音也直白的回答:“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好得不得了。” 赵怡然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他以前那样,你就这么交付所有?” 她紧接着嘀咕:“跟个傻子似的没心没肺,被爱情冲昏头脑了吧。” ? 说谁像个傻子? ——等等! ……他以前哪样? 宋音懵了几秒,恍然想起来,赵怡然以为傅时礼是个会在派对上随便带醉酒女孩去开房的渣男。 她不禁有些想笑,忍住笑意,手指虚拢着,撑着脸颊,挑了挑眉,声线懒懒的:“他那时候就喜欢我,因为太喜欢我了,所以在派对上被我随便撩也不拒绝。” “……”赵怡然给了她一个“你在说什么梦话想怼我也不用说得这么离谱吧”的表情。 宋音耸耸肩,转而看向不远处正在和韩忱说话的傅时礼,甜甜的喊了声:“老公。” “……”赵怡然瞳孔一颤,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是宋音会出现的说话语气?救命! 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也吓得傅时礼差点手一抖。她平时不常喊他“老公”,更何况还突然这么甜的喊他“老公”,莫名的让他觉得她是不是又想出什么“坏”点子来折腾他。 转头看过去,她正托着腮,一脸甜甜的笑,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傅时礼顿了顿,走过来,微俯上身,轻声:“怎么了?” 宋音用手指勾住他的小拇指,轻轻晃了晃,一脸小娇纵:“老公,你是不是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我?以前就喜欢,一直都会喜欢我?” “……” 就为问他这? 傅时礼眉眼染上纵溺,用指节碰了下她的脸颊,如实回答:“是。” 宋音“嗯”了一声,松开他的手指,还推了他一下,“走吧。” 傅时礼:“……?” 他保持着俯身的姿势看着她,没动。宋音挑眉,给了他一个“不听话?你忘了你在你朋友面前‘怕老婆’的人设了吗?”的眼神。 傅时礼失笑,揉了揉她的后脑勺,直起身离开。 宋音转而看向赵怡然,恢复了一贯慵懒骄矜的神色,挑眉:“这回信了?” 赵怡然:“……” 谢谢,有被秀到。 作者有话说: 四月啦,小天使们还会继续看我吗?(拽衣角.jpg) 这章有红包哟,爱你们~ 第58章 第二场演奏会安排在三月中旬, 在纽约。 在此期间,基金会的事有些忙不过来,宋音请四叔帮忙照看了下。但很快, 四叔的车队要去比赛,也要去外地一段时间。 宋音便把主意打到了傅时礼身上。 彼时, 傅时礼正靠在床头看书,宋音凑过来,一把拿过他的书往旁边一丢,而后盘腿坐直, 拿捏着骄矜小公主的姿态, 居高临下的布置任务给他。 傅时礼轻笑了一声, 抬眸看向她, 不紧不慢地问:“报酬怎么算?我和许助可不一样。” “……” 狗男人肯定又憋着什么招数想忽悠她呢! 宋音拿出了谈判的气势:“傅总和许助自然不一样,百分之五十哪够。按照你的身价,再涨两倍, 从我老公的私人账户走,一次性全款到账。” 傅时礼失笑,伸手一揽, 将人按进怀里, 指腹顺着她的脊骨摩挲, “不接受除傅太太本人以外的任何形式的报酬。” 宋音:“……” 狗男人果然,又趁火打劫呢。 宋音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挑眉一笑, 温柔地放狠话:“傅总明天可别起不来床。” 他目光低低沉沉的, 散漫一笑, “嗯, 是有个人明天会起不来床。” 话音落下, 低头咬住她的唇。 “……” 初春的夜晚,月亮似害羞了一般躲进云层,只留下几颗星星似跳跃的光点闪烁。卧室内,光影浮动,沉沉昧昧。 她忽然“唔”了一声。 他克制着稍顿,唇轻轻蹭她的耳朵,“痛?” “……我是忽然想到。”她的声音轻软,“我可以把赵怡然挖过来,她是有能力的。” “说了,我会帮你。”他微汗的鼻尖轻擦着她眉心,哑声说。 “那不一样。”宋音轻咬下唇,转而又松开,“之前是没想到人选,现在有人选了。” “如果一直让你帮我处理,我会有惰性的。” “我想要,”他吻她的眉心,“被你依赖。” 他沉沉的嗓音,因这夜色显得尤为温柔深情,让人心悸。 宋音亲他的下巴,小声咕哝:“可是工作上的事,我是认真的想自己做好的。” 她抿起唇,停顿一会儿,才又轻声开口:“有处理不了的,我肯定会依赖你的。” “好,都听你的。” “但是——音音似乎很不专心。”他的声音沉缓而低哑,眼中似有风暴聚起,“是我太收敛了?” “呃!” 夜晚风急,吹动厚厚的云层,使得被遮蔽的月亮露出弯弯一角,月光洒下,在窗台上落下摇曳的树影,似乎是在应和着室内浮动的光影。 - 第二天,宋音果然睡到下午才起,拖着酸软疲惫的身体洗漱完,看见手机上有辛薇的消息,给她回了个电话。 和辛薇聊完正事,紧接着又给赵怡然发了条消息,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赵怡然有些没想到宋音会主动约她吃饭,犹豫了半晌不知道怎么回。宋音又发了一条,说是有正事找她聊。她才回复说,好的。 晚上,宋音准时到达约定的餐厅,是一家火锅店,赵怡然已经到了。 服务员刚替她推开包间的门,宋音便看见了赵怡然坐在里面,她摘下墨镜,挑眉笑道:“看来赵小姐很重视和我的约会呀。” 赵怡然嗤了声:“我下班早,公司离这儿近,而已。” “好吧好吧。” 宋音敷衍着应了声,语调中明晃晃的透出“我懂我明白你嘴硬我不拆穿你”的言外之意。 赵怡然一个白眼差点翻上了天,移开视线,没接话。 宋音落座,抿了口柠檬水,扫了眼空荡荡的桌面,转而看向赵怡然。 “……” 赵怡然吐了口气,用下巴朝着桌面上的二维码点了下,“还没点菜呢。” “你点吧。”宋音声音懒懒的,“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对什么过敏,你不是都知道么。” 赵怡然差点被她气笑了,“宋音,是你要请我吃饭。” 宋音看她一眼,“对呀,所以我让你点,随便点。” 赵怡然:“……” 谁惯的她这公主病! 赵怡然扶额吐了口气,捞起手机扫码点单,顺便问道:“找我什么事?” 宋音托着腮,眉眼染着慵懒笑意,“赵怡然,其实你特别关心我对吧?只是不好意思说。” “……” 赵怡然哽了一下,“自作多情,你和你非亲非故,我关心你干什么?” 宋音:“那就得问你了呀。” 赵怡然又哽了一下,垂眸划着菜单,没说话。 她虽然没承认过,但她确实关心宋音。她一方面觉得宋音很讨厌,一方面又感激她,小时候那次,如果不是宋音送她去医院,拉着她的手给她勇气,或许她早已经没命了。 她讨厌宋音高高在上的骄矜,讨厌好像全世界都在围着她转,讨厌她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但同时她又觉得,宋音本就该如此,本就该永远鲜活漂亮,活成所有人羡慕的模样。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或许,她也并不是真的讨厌宋音。 总之,感觉很复杂。 见赵怡然装聋作哑,宋音懒懒开口:“其实我知道的,你让岚姨辞职,不是针对我,只是不想岚姨这么大年纪了还做保姆,想让她享享清福。” 赵怡然嗤笑了声:“稀奇,宋大小姐竟然懂这些世俗的事了。” 宋音弯唇一笑:“那意思,我在你心里,一直就是一个只喝露水的小仙女呗。” 赵怡然:“……” 菜已经点好,很快,服务员端来汤底和菜品。宋音扫了眼,轻轻点头:“嗯,完美避开了我讨厌吃以及过敏的食物。” 赵怡然翻了个白眼,“我那是不给自己惹麻烦。你要是跟我在一起出点什么事,你老公还能放过我?” 宋音顺杆儿往上爬,“那倒是,我老公最爱我了。” “……” 赵怡然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宋音,你请我吃饭就是为了故意气我?为了在我面前秀恩爱?” 每次看到赵怡然气得想跳脚,宋音都觉得很有趣。以前赵怡然阴阳怪气起来也很气人,不过现在,她阴阳怪气的功力好像退步了。 不,也许是她被狗男人影响的,怼人功力长进了。 宋音忍着笑意,托着腮,眨眨眼,还挺无辜:“没有啊,就是想请你吃饭的。” 赵怡然:“……” 这个没有节操的女人!为了在口舌之争上赢她,竟然还用上了“卖萌”这种招数,太没有节操了! 赵怡然吐了口气,不打算跟一个被人惯的心智都倒回了小学生阶段的女人一般见识,她拿起公筷下菜,要想等这位四食不识五谷不分的娇气小公主动手,这顿饭怕是永远都吃不了。 她刚下去两根笋尖,小公主开口了:“我想吃红毛蟹和斑节虾皇。” 赵怡然又吐了口气,“等会给你下!” “嗯。” 她捏起一颗草莓塞嘴里,一副只等着吃的模样,还挺悠闲。 赵怡然:“……” 算了算了,毕竟是弱智小学生,让着她。 吃到红毛蟹,宋音才慢悠悠的开口,说明此次约赵怡然吃饭的意图。 赵怡然蘸调料的筷子微顿,抬眸瞥她一眼,“你想让我去为你卖命?” “卖命?”宋音被她这个词语给震惊到了,“工作而已。” 停顿一霎,她又接着说,语气认真了几分:“也不能说是为我工作,我也不会过多的去限制你什么,关于薪资待遇方面,你都可以提自己的要求。” “不过我要事先说明,现在基金会还没走上正轨,事情会很多,很忙。走上正轨之后,可能会更忙。” 赵怡然默了片刻,视线落在面前的餐碟上,“说实话,我不想考虑。” 宋音顿了顿,托着腮,叹气:“这对你拓展人脉的帮助会很大,直接拒绝了可是一大损失。” 停顿一霎,宋音瘪了瘪唇角,边咬着草莓,边嘀咕:“考虑都不考虑一下,这可是好机会——” 话音还没落下,赵怡然嫌弃的嗤了声:“说话就说话,你撒什么娇啊,没有节操。” 宋音:“?” 谁撒娇了? 赵怡然睨她:“我考虑还不行么!” 宋音:“……” 宋音憋着笑,“……行。” “早知道你害怕人撒娇,我就请一排小鲜肉站在这冲你撒娇了。” 赵怡然翻了个白眼。 - 晚饭结束,宋音刚卖出餐厅的门,就看见傅时礼靠在车门边等她,她立马像欢快的小蝴蝶似的朝他跑了过去。 傅时礼眉眼间漾起纵溺笑意,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回家?” 宋音眨眨眼:“我还要去玩呢。” 傅时礼:“好,我陪你。” “不能带你。”宋音看了眼手机时间,“小姐妹的通宵局。” “通宵。”傅时礼声音沉缓的重复,点点头,转而语气不容置喙,“不许去。” 宋音不开心地瘪下唇角,半闹脾气半撒娇的哼唧了一声。 “抗议也不行。明天就走了,今晚还要在外面玩通宵。”傅时礼轻捏她的耳垂,声音极低,“不陪我了?” 宋音有些憋不住想笑,她压了压唇角,小小声说:“那要不你‘喵’一下,我就不出去玩了。” “……” 这只小野猫故意骗他的。 傅时礼差点被她气笑,用指节碰了碰她的额头,逗她:“那要不,你还是去赴约吧。” ? 宋音皱紧眉头,冲他很大声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傅时礼失笑,伸手将人拉了回来,揉着她的脑袋轻哄:“还真信,怎么就舍得真让你走了。好了,不生气。” 又被他的轻哄拿捏住了,宋音抬了抬下巴,轻哼一声,给了他一个“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的傲娇眼神,准备上车。 停顿一霎,忽然想起来忽略了一个人,她又转头看向还站在餐厅门口赵怡然,“送你?” “不用。”赵怡然压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一脸吃狗粮吃怕了的表情。 宋音没再说,直接跟着傅时礼上了车。 回到西山壹号,宋音去衣帽间确认了一下此次去纽约开演奏会要带的行李。 其实演奏会的时间还要一周才到,但宋音为避免倒时差影响状态,一般都会提前几天去目的城市,这次也是。 宋音给傅时礼留了张票,诚挚邀请他,光明正大的去听她的演奏会。只不过,傅时礼太忙,不能和她一起提前过去,定在了演奏会当天到纽约。 傅时礼觉得,他的自制力似乎下降得厉害,以前隔那么久见不到他,难熬是固然,但也不会觉得过不去。可现在,虽说只分开短短几天,可一想到要见不到她,便觉得了无意趣。 深夜,他哑着嗓音问:“会想我么?” 宋音的声音像被水汽熏染过,轻软而娇气,没力气想别的,只遵从本心的回答:“从确定出发时间的那刻开始,就已经在想你了。” 他笑,吻着她的耳廓,“真想把你拴在身边,一步也不离开我。” “那你怎么,没这么做?”宋音混混沌沌的问了句。 汗湿的鼻尖轻擦过她的脸颊,她听见他沉哑温柔的声音说:“因为,太爱你了,更愿你是自由的。” 似乎有什么在心脏和脑袋里炸开,宋音闭上眼,眼角滑落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夜很静。宋音枕在他臂弯,有气无力的咕哝,让他明早起来记得喊醒她。 傅时礼勾着她的头发在手指缠绕,有一下没一下的吻她的唇,“不用起太早,不会耽误飞机。” “不是。”宋音困得不想动,迷迷糊糊的咕哝,“我有事要做。” “什么事?” 他轻声哄着,怕惊扰了她的睡意,她就不回答了。 宋音往他怀里埋了埋,很轻声的咕哝了句:“抢拍东西。” 傅时礼:“……” 好吧。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次日, 宋音和傅时礼一起起床吃的早饭。傅时礼早上还有个会,吃完早饭就先走了,宋音是下午的航班, 窝在沙发上刷手机,等着傅时礼忙完, 回来送她去机场。 她显然心情很好,哼着小调,反手给方以晴拨了个视频。 方以晴刚起,顶着毛茸茸的鸡窝头, 一脸迷茫的望着她, 听她说今天要走了, 有气无力的“哦”了声, “你有老公,应该用不着我送吧?” “什么时候劳烦过你?”宋音手撑着脸。 方以晴打了个哈欠,“你怎么这么开心, 终于离开你老公,很开心?” 宋音挑眉笑,“今天是植树节。” 方以晴:“……?什么节?过年都没见你这么开心。” “你不懂。” “……” 确实不懂已婚少女的心思。 这个话题不了了之, 两人随口扯些有的没的, 直到宋音进琴房, 视频才结束。 下午,傅时礼把宋音送到机场。 埋在他颈窝,宋音忽然想起了他昨夜说的话, 她吸了吸鼻子, 咕哝:“我也想把你拴在身边。” “你跟我走吧。”宋音仰头看着他, 眼睛水汪汪的, “我包养你, 用我老公的钱。” 傅时礼又心软又好笑,轻声哄着:“我早点过去。” 她半撒娇着,小声呜呜着埋进他颈窝,像只粘人的小奶猫。 放到以前,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这么不舍得离开一个人,可现在,她就是好舍不得和他分开,即便是短短几天。 傅时礼轻轻揉着她的脑袋,忽然说:“我陪你去。” 宋音顿了一下,抬眼看向他。 他很认真,并不是随口说说安抚她的,是真准备陪她去,说完,便拿出手机。 宋音一爪子按住他的手机,很骄纵:“不要!你专心工作,你不赚钱,我怎么买高定包包钻石!你不赚钱,我怎么用你的钱包养——” ? 傅时礼眉峰微动。 宋音的哽了下,改口:“不包养……就,反正你不许跟我走。” 傅时礼失笑,这个小傻子,是他舍不得她啊。 宋音自然也不是随口说说的,她虽然是很不舍,但理智还是在的。或许傅时礼可以和她一起出发,远程办公,但这样做肯定会有不小的影响,如果可以和她一起走,他一开始就不会安排在后面出发了。 她不会要求他丢下工作,就像她也不想丢下自己的工作一样。 两人腻歪了好一段时间,到最后,辛薇有些等不及了,壮着胆跑过去把宋音从傅时礼手中抢走。看着两人不舍的眼神,辛薇感觉自己像个拆散有情人的恶毒女巫。 - 十三个小时后,航班在当地时间十八点到达纽约,宋音没回以前的别墅去住,直接入住的酒店。 倒完时差,她调整了一下状态,很快便到了演奏会当日。 彩排完,在后台,宋音手撑着脸,闭目养神。 工作人员都出去了,休息室很安静,宋音却也没有多少睡意,听见休息室的门锁响动,似乎是有人进来,她眼皮动了一下。 紧接着听见脚步声,随之飘来浅淡的玫瑰清香。 宋音的小心脏扑通一下,猛地睁开眼。落入眼帘的是一束新鲜的雪山玫瑰,然而,抱着这束花的人,是辛薇。 “……” 宋音刚雀跃起来的小心脏,此刻又沉了下去。她懒懒的合上眼,“谁送的?” 辛薇好笑的看着她,“你老公。” ? 宋音睁开眼,“他人呢?” 辛薇:“不知道。只让人送了花过来。” 宋音:“……” 说好今天来纽约听她演奏会的,按照他的航班时间,中午就该到了,可他一直到现在都没出现,也没个消息,他是想离婚了吧他! 宋音又是眼睛一闭,不说话了。 辛薇笑了下,把雪山玫瑰放到她面前,靠在化妆台上,轻声说:“我收到许助的消息,傅总的航班备降洛杉矶了,他现在正在洛杉矶飞纽约的航班上,花是上飞机前吩咐许助订的。” 宋音顿了顿,睁开眼,视线落在面前那束花上,很轻的“哦”了一声。 辛薇略微弯腰看着她,“亲爱的,这不会影响你的演出状态吧?” “怎么可能。”宋音瞅她一眼,“他不来也不会影响我演出好不好。” 辛薇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你休息,我出去了。” 宋音“嗯”了声,随手查了下航班信息,确实显示备降。 她把手机放下,手托腮,另一只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玫瑰花瓣,有些许出神。 又不是第一次开演奏会,状态确实不会有什么影响,但遗憾,肯定是有的。她转念又想,要遗憾也是他遗憾,狗男人干嘛不乘专机过来。 不过,谁能想到备降这种事。 宋音小憩了会儿,喝了点水,时间差不多了,工作人员提醒她上场。 辛薇不知道去哪了,没像往常一样陪她一起候场,只留小助理候在她旁边,宋音看了眼后台挂钟上的时间,问了句:“薇姐呢?” 小助理说:“薇姐有事出去了。” 宋音点点头,没再问,目光落在舞台的位置,安静等待秒针指向数字十二。 在秒针还剩最后四分之三圈时,小助理忽然小声惊讶道:“傅总来了。” 宋音的小心脏又猛地扑通一下,下意识转头去看。 辛薇引着傅时礼刚迈进后台。 男人迈着修长的双腿大步朝她走过来,后台的一切在他两旁不断后退,人看着有几分倦意,眉眼深邃,望向她的那双黑沉眼眸里,有沉沉的笑意。 是他来了。 宋音忍不住弯了下唇角,看着他停在自己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你迟到了。”宋音压下唇角。 他笑,嗓音带着些许沙哑,“是我不好,演奏会结束任你处置。” 宋音扫了眼舞台,“我到时间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演出成功。” 宋音挑了下眉,给他一个“那不是必须的么”的眼神,便拿着大提琴上台了。 傅时礼望着她的背影,笑了下,转而随辛薇去了指定观众席。 - 演奏会总长两小时,结束后,随着掌声雷动,宋音望向观众席,目光落在前排中间的位置,与那道染着笑意的目光对视着,露出一个由衷的笑。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虚化的背景,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跨越了四年时间,他终于不再是孤独的飞越大洋大洲,只为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看她一眼。 观众散场,傅时礼去了她的休息室。 她的礼服还没换下,靠在化妆台上,手里捏着一支雪山玫瑰转悠着玩,不甚用心的听着辛薇和小助理说话,显出几分慵懒之色,别具魅力。 他站到门口,小助理和辛薇便识趣离开了休息室。 傅时礼看她一眼,略微偏头,把门反锁。 “咔哒”一声轻响,宋音的耳朵无端的有些发烫,她挑眉笑了下,看着他:“恭喜傅总,追星成功。” 傅时礼轻笑,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声说:“那要多谢宋小姐给机会。” 宋音笑,转而又瞅着他,骄纵极了:“想我么?” “你说呢。” “每次都要我说我说的,我怎么会知道,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宋音不满。 她凶巴巴的嘀咕,更像娇嗔,可爱得不行。 傅时礼轻笑出声,抬起她的下颌吻她,“比想象中更想你。” 虽然每天都和她视频,但视频和她真真切切的待在他身边,很不一样,他一样会想她。 听到他直白的回答,宋音满足了,手滑到他颈后,闭上眼睛。 这个吻没持续太久,辛薇过来敲门,有事情和她说,紧接着便回了酒店。 庆功宴就在宋音下榻的酒店办的,宋音喝了半杯红酒,便和傅时礼先离开了。 回到房间,傅时礼接了个工作电话,宋音便先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她也接了个方以晴的视频,窝在双人沙发上和小姐妹肆意热聊,傅时礼挂断电话看她一眼,轻笑一声,转身进了浴室。 待傅时礼从浴室出来,宋音的视频刚挂断,抬头看他一眼,微湿的发梢耷在额前,冷白的灯光下,他的皮肤像镀了一层白瓷的釉色。 宋音托着腮,目光在他身上打转,颇像只小色猫。 傅时礼轻笑一声,俯身离她进了些,“好看么?” 她有些不屑的撇撇嘴角,下巴一抬,睨着他,“你以为你自己长得很好看吗?” 傅时礼还来得及作出反应,那只小色猫抱住他的脖子一下挂到他身上,在他脸啵唧一口,“没错我也这么以为!” “……” 傅时礼失笑,霎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顺势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深吻下去。 - 像是刚从汗蒸房出来,身上汗涔涔的,宋音像被抽干了气力似的窝在他怀里,咕哝着渴。 他拧开一瓶纯净水,喂她喝。继而抱着她进浴室洗澡。 再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三小时后了。 他把她抱回床上,像往常一样,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枕着,替她擦头发。宋音一动也不想动,享受着他独一无二的服务。 他的动作轻缓,仔细又温柔,和第一次替她擦头发时相比,熟练了不知道多少倍。 由此,宋音又想起了,她赖着不想动,要他帮她洗漱,喂她吃东西,一开始他都很生疏,现在也都熟练了。 宋音越想心里越甜滋滋的,抬眼看着他,声音还轻软着,“傅时礼,你怎么这么好呀。” 他轻笑了下,逗她:“就这?这就好了?” 宋音轻哼一声,抓过他的手在自己脸颊边蹭了蹭,小声咕哝:“在我这锻炼得这么熟练,你以后肯定很会照顾女儿。” 他笑,点点头:“好,那以后生女儿。” 宋音皱皱鼻子,随口杠他:“你说生女儿就生女儿啊,那我偏要生儿子,不是说儿子像妈妈么,不然我的盛世美颜都没人继承了。” 他用手指勾了下她的脸颊,“好,都听你的。” 得到胜利,宋音傲娇的笑起来,转瞬又反应过来,抬眼瞪他:“谁说要生宝宝了!” 他轻笑出声,将人提溜起来抱坐在怀里,捏捏她的脸颊,“吓成这样,好了,我说过,都听你的,有我在,也没人可以逼你。” 她也不是害怕,就是从来也没做过这些事情的心理准备,确实也没思考过这些事,不过,他…… 宋音往他颈窝蹭了蹭。沉默片刻,忽然问:“你想要宝宝吗?” 他轻抚着她的脑袋安抚,“我说过,以你的意愿为准,你想要我们再要,你不想要我们就不要,不用有心理负担。” “比起这些,我更在乎的是你。” 宋音眼眶微微发烫,往他颈窝里埋了埋,小声说:“谢谢你,傅时礼。” “傻不傻,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说谢。” 宋音弯起唇角,撑着他的肩膀伸手去拿手机,“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 傅时礼顺手把床头柜上的手机递给她。 宋音一边打开手机划动页面,一边缓声说:“我为你,领养了……” 方才刚提到要宝宝,她又说领养,傅时礼并未多思考,下意识道:“一个孩子?” 与此同时,宋音也继续说:“一棵树。” ——一个孩子? ——一棵树。 宋音:“……?” 傅时礼:“…………” “你想要孩子?”宋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傅时礼:“不是,我没有……” 宋音仍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可置信中还带着几分对他的不相信。 傅时礼:“……” 他真没有! 第60章 正文完结 傅时礼哄着解释了好一会儿, 宋音才愿意理他。不过,两人又就生宝宝问题深入聊了聊。 傅时礼其实有些舍不得,他认为宋音还小, 才二十二岁,现在谈生宝宝太早了, 这个问题不用太着急,然,他仍尊重宋音的意愿。宋音自然也是这么认为,她还是个宝宝呢, 要什么宝宝。 最后, 两人达成一致, 这个问题暂且封存, 等过几年再开启。 问题讨论完,宋音掩嘴打了个哈欠,埋在他颈窝嘟哝着困, 阖上眼睛就要睡过去。 傅时礼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的礼物呢,什么树?” 宋音皱皱鼻子, 拍开他的手, 在他脖子上胡乱咬了一口, “桑树。” “在哪?” “西固的…戈壁上。” 宋音睁开眼睛,把手机上的图片递给他看,“就是这棵, 现在还是小树苗, 植树节那天刚栽下的。” 傅时礼接过手机, 宋音继续说:“其实是一个公益项目, 西固那边都是沙石地, 植树项目是为了保护水源,防风固沙的,桑树可以在这种沙石地存活。” 宋音用食指划了下手机屏幕,换到下一张照片,“这棵是我的,在你的旁边。” 傅时礼看着她,一时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送他的何止是一棵树。他想,他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收到比这更美好的礼物了。 他的树,与她的相邻。 它们会一起从小树苗成长为参天大树,一起描绘年轮,见证彼此的一切。不管是风霜雨雪,还是清风暖阳,它们都一起面对,一起经历。 岁月愈久,它们的根茎便缠绕愈深,分不开,也永远不会分开。 傅时礼心动得厉害,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得什么语言都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良久,他才哑声开口:“怎么会想到……” 宋音煞有介事的说:“主要是你这个人吧,生活太无趣了。除了工作,最喜欢的就是我了,实在想不到你还对什么身外之物感兴趣,想来想去,索性就随便送你一棵树了,反正我送什么你都会喜欢的。” 没错,她送什么他都会喜欢。 傅时礼稍顿,揪了下她的脸颊,“随便送一棵树?” “嗯。”宋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轻笑了一声,“嘴硬。” “哼!” 被他拆穿,宋音不高兴,仰头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他轻笑,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回去。 宋音本就没什么力气,被他亲得身体愈发的软,胸腔内也溢满柔软的情绪。 她微喘着气,埋进他颈窝,小声嘟哝:“桑树寓意坚守,寿命很长,就算我们都不在了,我们的树也会一直在,不分开。” 他吻着她的额角,低声说:“我们也不分开。”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宋音很傲娇。 他轻笑出声,语气纵溺:“好。” 宋音也笑起来,“以后树长大了,每年到了桑葚成熟的时候,他们都会寄桑葚过来……” 她小声咕哝着碎碎念,说那两棵树会长多高多大,说有机会去西固看看它们,说以后两人的宝宝会不会爱吃桑葚……呼出的气息轻扑在他颈窝,暖暖的,痒痒的。 傅时礼一直认真的听着,心口软得一塌糊涂,又柔软又温暖。 - 从纽约回去,宋音收到赵怡然的回复,她愿意去基金会工作,但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那些条件都在宋音的接受范围之内,便签了合同,正式达成合作关系。 其实,宋音的演奏会场次没有先前安排的多,但她的空闲时间也没多少,合作方的活动和基金会的工作,把空闲时间都填满了。 在国内还好,再忙,至少还能和傅时礼见到,一出国开演奏会,便要有好些天见不到。 在国外的演奏会,傅时礼都会尽量陪她过去,实在没时间不能陪她去的,也会每天和她保持视频通话。 辛薇都忍不住调侃:“你们这热恋期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宋音一脸傲娇:“过不去了,我们每天都是热恋期。” 说完,她下巴一抬,瞅傅时礼。傅时礼失笑,顺了顺她的头发,眉眼纵溺:“音音说得对。” 只是调侃一句却被反手喂了一把狗粮的辛薇:“……” 打扰了。 春去秋来,很快,到了宋音的生日。 以前,因为不过真实的生日,她每年都会把演奏会安排在生日那天。今年,演奏会特意避开了10月30日当日,因为傅时礼早就说过,每年都会陪她过生日。 为此,生日即将来临之际,宋音还满怀着兴奋和期待,对四叔甜蜜的抱怨,狗男人保证的太早了,知道他肯定会给她过生日,连惊喜都没有了。 四叔瞥她一眼,逗她:“那让他按照相反的套路来,不给你过,不就惊喜了。” 宋音皱皱眉:“那是惊悚。” 四叔笑着摇头。 演奏会虽避开了生日当天,但只推迟了一天,放在了10月31日,在维也纳。正好那时候维也纳有一个古典音乐盛典邀请宋音参加,宋音还是提前飞了过去。 看出她似乎格外期待30日那天,辛薇不知真实生日的事,疑惑问宋音10月30日是什么值得期待的日子。 宋音说:“一个纪念日。” 辛薇:“纪念什么?” 宋音神秘的挑了挑眉:“纪念他爱我五年呀。” 辛薇:“?” “……你还记得你在街口等我的时候,我旁边那位口罩先生吗?” “就你说陪你跳舞的那个?”辛薇顿了一下,猛吸一口气,“他是傅时礼?” “嗯哼。”宋音又挑了一下眉。 辛薇捂嘴惊讶,转而又点着手指道:“怪不得你非要把这次演奏会安排在维也纳,原来是以公谋私,继续你们的热恋期来了!” 宋音心情很好的哼着小调,也不反驳。 - 宋音是提前去的维也纳,盛典是在29日。晚会上,宋音被邀与著名钢琴家图卡合奏。 合奏的曲目是《月光》,当旋律从琴弦流淌而出时,宋音想起了傅时礼。她好像也给傅时礼拉过这首曲子,西山壹号冷白的顶灯就像满月的月光照在他身上。 那时,她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却没在意。 一曲结束,宋音忽然有些想他了,只可惜,他明天才能过来。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在心里暗戳戳的哼了一声,狗男人可真会卡时间,连一天都不愿意提前! 来参加盛典的都是古典音乐界的知名人物,很快,有人过来同她说话,宋音便先敛了心绪,没再想他。 盛典结束,辛薇悄声和宋音说还有一个采访,宋音记得原先没有,不由得疑惑。 辛薇说,对方是她以前关系还不错的同学,临时过来邀约,不好推辞,更不好改在明天,明天还要过纪念日。 看在辛薇的份上,宋音答应了,但说明了,仅此一次。 辛薇双手一合十,表示感谢。 采访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结束后,宋音有些累,满脸都写着“现在把我送回酒店我还可以考虑不把你开了”的小烦躁。 辛薇笑了声:“你不说过离开傅时礼也不会离开我么?” 宋音睨着她,傲娇的轻哼一声,“谁让你安排这么多工作给我的,他才不舍得我这么累。” 辛薇双臂抱胸,眼神暧昧的打量她,“那你说说自从去年你回国,每天中午之前都下不了床是怎么回事?” 宋音:“……?” 这个女人!? 再说了,哪有每天! 宋音赶忙瞅了眼司机,幸好司机是外国人,听不懂中文,不然她非得当场跳车不可。 宋音一言难尽的看着辛薇,“薇姐,你一个职场白骨精,是什么时候变成老色坯的?” 辛薇笑得不行,她发现,宋音和傅时礼的感情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可爱了。 半路上,辛薇顶着宋音满脑门儿的小脾气又下去买了趟面包,到达酒店,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辛薇的房间在楼下,电梯到达就下了,宋音也让保镖小姐姐先回去休息,自己上的楼。 走廊的灯光明亮,像满月的月光。宋音又想起了傅时礼,她看了眼手机,还有十五分钟就到10月30日了,此时的景城是下午五点多。 傅时礼应该要登机了吧,再过几个小时,就能见到他了。 宋音忍不住期待,怀着雀跃的小心情,点开他的对话框。 犹豫了一下,她觉得不能表现得那么心急,不然他又该骄傲了,如此想着,便按灭了手机。 刷开房门,她把大提琴放在玄关处,蹬掉高跟鞋,顺手开灯。 继而转身往客厅去,她看见客厅中央放着一把大提琴,琴旁边放着一束雪山玫瑰。 宋音顿了顿,回头看了眼放在玄关处的自己的大提琴,又看了看放在客厅的那把。 一时怔愣,继而,她像是被巨大的喜悦凌空轰炸而下,霎时间胸腔内溢满了柔软情绪,眼眶也微微发烫。 是他来了! 狗男人真是会锻炼人的心脏承受能力。 怪不得薇姐磨磨蹭蹭的,一定是被狗男人收买了! 宋音捂着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故意没去找傅时礼的身影,奔着大提琴去了。 近了才看见,琴身上还刻了她的名字——SY。 她试拉了一下,音质格外的好,手感也好到让人惊讶。宋音忍不住星星眼。 呜呜呜这把大提琴也太绝了叭! 不会有任何一个大提琴演奏者不会喜欢这么美的大提琴! 宋音抬头扫了眼客厅,没见到人,又探头往阳台瞅了眼,还是没有。 想来他也不可能躲在柜子里窗帘后这些地方的,宋音从玫瑰花束中抽出一支拿在手里,直接推开了卧室的门。 果然见他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姿态闲适,一只手虚拢着,抵在额边,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颠倒把玩着一只黑色打火机。 卧室没开灯,只有从客厅透过来的微弱灯光,他的眉眼因为昧昧光线中,格外深邃。目光落在她身上,黑沉的眸子里有几分笑意。 宋音跑过去,直直的扑进他怀里。 他轻笑一声,抱着她,轻顺她的头发,微哑的声音带着沉沉的笑意:“这么想我?” “一声不吭的提前跑过来,连我的人都收买了,也不知道是谁想谁。”宋音埋在他颈窝咕哝。 他笑,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温柔又纵溺:“嗯,是我想你了。” 宋音忍不住唇角上扬,问他:“你什么时候到的?大提琴是哪里来的?那个制作,不像是随便能买到的。” 他不说话,手托了下她的腰,是一个示意她起来的动作。 “……?” 宋音微微蹙眉,直起身,刚要后退,他又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搂坐在自己的左腿上。 宋音:“……” 他轻笑了声,变魔术似的从沙发旁边拎出一个蛋糕盒。宋音眼睛一亮,看着他慢条斯理的打开蛋糕盒,拿出一个圆形的小蛋糕。 插上一根蜡烛,再用打火机点亮,转而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秒针刚好指在表盘正下方,他把蛋糕递到她面前。 “许愿吧。”他轻声说。 蜡烛的火光微微跳动,暖黄的光像水的波纹,晃在傅时礼的眉眼上,在他眉眼间晕染开一片暖意,衬得他整个人温柔得不像话。 宋音此刻的情绪,也随着跳动的火光,一下一下的不断翻涌着。 她忍不住笑起来,闭上眼睛,认认真真的许了个愿望,然后睁开眼,一口气吹灭蜡烛。 表盘上的指针已过十二点,新的一天开始,她的生日到了。 傅时礼吻了吻她的额头,“生日快乐。” 宋音看着她,不错眼。 傅时礼笑了下,示意了下蛋糕,“尝尝,大概比上次的好吃些。” “你做的?”宋音惊喜。 “嗯。” 他把小叉子递到她手里,宋音直接挑了一小块放进嘴里,一本正经的客观评价:“确实比上次好吃。” “什么时候做的?”她又问。 “你回来之前。” “哦。” 宋音说着话,手指够了一小块奶油,趁他不注意,以极快的速度往他脸上糊—— 就在距离他的脸还有两公分时,手腕被握住。 偷袭失败。 宋音:“……” 无趣。 宋音转而用脚尖踢了下他的鞋子,晃了晃手腕,撒娇。 傅时礼轻笑一声,吻了吻她的指尖,顺便带走那一小块奶油,“别闹。” 温热柔软的触感落在手指上,像带着小电流一般,自她的手指蔓延。宋音小心脏又扑通乱跳了一下。 她瘪瘪嘴角,不和他一般见识,缩回手,乖乖巧巧的坐在他怀里吃蛋糕,转而又问起大提琴。 傅时礼说:“伊雷尔做的。” 作为大提琴演奏者,宋音自然听说过伊雷尔,现今最有名的制作大提琴的大师,可老爷子已经快八十岁了,据说有着独属于大师的,已经不再轻易做琴了。 宋音惊讶,“他为什么会给你做琴?” “是给你。”傅时礼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 “那他为什么会给我做琴?”宋音轻咳了一声,把他的话堵住,“虽然我是挺优秀的,但优秀的大提琴家也不止我一个,难不成老爷子为金钱折腰了?” 傅时礼轻笑,停顿一霎,看着她说:“秘密。” 他不告诉她,宋音也没再追着问,抱着他的脖子,轻声说:“我好喜欢那把大提琴,我好开心。” “看出来了。”傅时礼轻扯了下唇角,“11点47分进门,在大提琴那停留了足足十分钟才想起来找我,只留给我两分钟的时间。” “……” 宋音有些想笑,“你连大提琴的醋都吃。” 他撇开目光,不说话。 “……” 狗男人又要人哄! 宋音忍着笑意,捧着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眨眨眼:“大提琴是你送的我才喜欢,因为更喜欢的是你。” 他轻牵了下唇角,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住她的唇。 迷迷糊糊的,宋音想,原来过生日可以这么开心,和以往过户口本上那个生日只有热闹却也冰冷的宴会不同,她真实的生日有他,还有他用心准备的惊喜,用心准备的礼物和亲手做的蛋糕,原来是这么这么的开心。 - 晚上睡得有些迟,早上却意外的没有起很晚。 宋音一早就醒来了,和傅时礼一起吃了早餐。早餐后,他接了个电话,宋音趴在阳台上哼着小调看外面的景色。 傅时礼接着电话,就看见她趴在栏杆上,垫着脚尖,一前一后交错着,雀跃地、小幅度的蹦哒,像个小孩子,他也不由得弯起唇角。 挂断电话,傅时礼走到阳台,从身后将她拥进怀里,轻笑:“怎么这么开心。” 宋音弯着眼尾,软乎乎的撒娇:“就是开心呀,人家第一次像这样过生日嘛。” 他眼中笑意更深,吻她的耳廓,“天气不错,下去走走?” “好啊。”宋音欣然同意。 换了件衣服,两人手牵手下楼,不约而同的往那条熟悉的步行街走。 清晨的步行街很安静,没什么行人,清透的阳光静静洒落。宋音想起了十八岁生日那天的早晨,太阳也是这么的清透,朝霞很美。 她仰头望向天边,这时,听见有小提琴的琴声传来。宋音转头看过去,前方路边有一个街头艺人正在拉小提琴。 是不是和那年同一个人,她不确定,可她确定,他们站在同一个摊位。 恍惚间,时光像是倒流回那一年的早晨。宋音心底微动。 她转头看向傅时礼,他也正看着她,那双黑沉的眸子里有笑意,也有和她心照不宣的动容。 两人驻足倾听。 琴声旋律高昂热烈,宋音的情绪也跟着翻涌,她想,如果当时她没有心血来潮邀请同和她一起听街头演奏的先生跳舞,他们还会遇见吗?还会相爱吗? 大约,会的吧。 她相信,他们总能找到彼此。 此刻,清晨的微风舒爽,吹动发梢和裙摆,清透温暖的阳光顺着街边建筑物的屋檐流淌而下,落在他眼角眉梢。 他看着她,笑了下,黑沉的眸子里漾开沉沉的笑意。 宋音也笑了起来,弯成月牙的眼睛像漾着一湖盈盈水光,鲜活而明媚。 她后退了一步,笑看着他:“先生,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傅时礼动了下眉梢,逗她:“我重感冒。” ? 宋音皱着眉头,半撒娇着,冲他很大声的“哼”了一声。 傅时礼轻笑出声,往前迈了一步,牵起她的手,低头轻吻她手背,很温柔:“荣幸之至。” 宋音傲娇的轻哼一声,抬起另一只手搭在肩上。 云霞烂漫,乐声明快。 他和她轻迈着舞步,相视而笑。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正文就写到这里辣,宝宝会放在番外,番外的话,可能会慢一丢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