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停止吃醋》作者：一只花夹子 文案1. 余悸无聊之余，找了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女大学生许洛也当情人。 许洛也长得美身材佳精力足体力好，哪哪都不错，哪哪都出挑。 唯一让余悸不太满意的是许洛也不喜欢她。 文案2. 机构里的老师们对余悸这个同事的评价一直是高冷和不好接近。 大家开始猜测，她在私下里是不是也一样的寡淡且无趣。 直到公司传了个不知道谁开始的八卦—— “听说有人撞见余老师和她女朋友了。” “而且她笑得特别灿烂。”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悸，许洛也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今晚我会迟到。” 接到许洛也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我刚好下课，时间在八点半。 她掐着时间告诉我的。 身边有学生在跟我道别，我先应了他们，说了几声“再见”“注意安全”，才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朝着手机那头的许洛也回道：“理由？” 她没有用“或许”“可能”“大概”这样的词汇当前缀，非常肯定自己今晚一定会迟到。 我抿了抿唇，听见她的回答：“教授刚让我去做个事情。”她又继续补充了句，也是在认真解释，“有点突然，刚说的。” 她就读于柳城的一所理工大学，成绩优异，饶是我对她了解很浅，但这个我还是知道的——从方圆那里知道的。 我停下了行走的脚步，站在走廊，靠在了一边。 天空已然漆黑一片，初春的寒意还没褪去，从昨晚到现在已经一整天的时间了，柳城一直下着绵长且淅沥的小雨。 我紧了紧自己的外套，又对着许洛也道，这次我给她了称呼：“小朋友。”我想了下，调侃她，“你是不是害怕了？” 许洛也没有回答我，我们之间有了三秒的沉默。 我拿过手机看了眼通话界面。 她的手机号我还没有备注，上面还是只有归属地的一段陌生的电话号码，不过本来也是，这只是她跟我的第二次通话而已。 再说了，我也没那么着急，也没有那习惯，我手机通讯录里几乎没人，大家平时都是微信联系，重要的号码我也都背得下来。 通话时间又跳了两秒，我把手机再次放在耳旁，放过了她，给了她台阶：“紧张？” “嗯。”许洛也终于给了我答复。 她的声音很轻也有些小，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清冷，像是在乡间终日安静流淌的小溪流，又冰又凉，跟近日的柳城的天气非常配。 我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去忙吧。” 我又说了句：“风里雨里，公寓等你。” 电话挂断后，我呼出一口气，才又继续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白炽灯开得明亮，同事们基本上也都在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我自然也不会例外，最后八点五十打完卡，就跟着赵熏一起进了电梯。 赵熏是教物理的，她捏了捏自己的腰，说着：“明天又是周末，早上八点就要上班。” 由于工作性质的不一样，我们一般都是周一周二才休息，跟其他朋友的周末几乎是错开的。 而周末两天则比工作日更忙，每天得上四个小时的课。 我附和了句：“是啊。”又做出一副看开的样子，“再熬两天，就休息了。” “嗯。”赵熏跟我没那么熟，我们说话也还有些客套。 可能不是有些。 最后电梯到了一楼的时候，她先离开了，而我继续往下，到了负一楼来开车。 停车场昏暗一片，手机也没信号，我把车开出去之后才好了起来，刚开在主干道上没两分钟，放一边的手机屏幕就亮起来了。 我按了蓝牙耳机，方圆的声音传了过来：“阿悸，你还有多久啊？” “在路上了。” 她那边有些吵，要不是因为她离听筒近，兴许我还有些听不清。 “这家新开的酒吧真不错。”方圆没有立马挂我电话或者继续催我快点去，她的声音我听出来了一丝醉意，“帅哥太多了，看得我眼花缭乱，微信都加不过来。” 我：“……” 我忍俊不禁：“你加那么多微信，是想要在朋友圈积赞的时候让他们帮忙？” 前方是红灯，我停了下来，又听见她说：“是啊，不然加微信还有什么意义？” 我掌着方向盘，侧头看着窗外的路过的行人。 还下着小雨，他们撑着伞，脚步匆忙。 我说：“大概还有十分钟，你在门口等我。” 如果是平时，我肯定是去喝酒的，但在今晚，我只不过是去接方圆回她家的。 “好好好，知道了。” 快九点十分的时候，方圆上了我的车，她身上的酒味浓重，眼神也有一点茫然。 我熟练地开车送她回家，调侃道：“方老板真是不一样，自己开着奶茶店，都不用按部就班准时去店里的。” 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在说她任性，也在说我自己的不自由。 方圆手肘抵在窗边，转头看着我，她皱了皱眉，语气带着一点困惑：“说起这个，你今晚是不是就是要见我店里的那个漂亮小妹妹来着。” 她口中的“漂亮小妹妹”自然指的是许洛也，因为许洛也在她的店里兼职。 也正是由于这样，半个月前我才会在那里看见许洛也。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她穿着工作服，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面前排队的客人有些多，她也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工作，礼貌询问着客户的需求。 清纯好看。 我没有否认，点了头：“是啊，约的九点半，但她给我打电话过来说要迟到。”我笑了下，“还有，你注意用词，我那不是‘见’，是‘睡’。” 方圆喝了酒也可以骂我：“操，滚吧。”她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对我的话一阵无语，“你又不是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动物，而且你也不会见着人家就冲上去啃好吧。” 她轻哼了一声：“睡？”她也没给我出声的机会，自己又说起来了，还给我换了个称呼，“我们余老师可真牛逼，一把年纪因为太过无聊，包养了比自己小了五岁的年轻貌美的小妹妹。” 她说的内容没错，我跟许洛也的关系就是这样的纯粹且简单——金主与情人。 她的语气带着调侃的意味，我假装没听出来，继续开着车：“只要你想，你也可以。你要是觉得酒吧里那些帅哥太腻了，我把我底下的年轻小帅哥都介绍给你。” 方圆仿佛酒醒了，对我的话嗤之以鼻：“闹呢？你那教育机构里的全他妈是未成年，我可不想耽误人家前途，而且我老了经不起折腾了，就算是人家愿意，但之后迟早也得分手，我要是去了，没准也是给他当性-启蒙老师，回头我三十岁了，他被我教出来的技术都用在别的小女孩身上，我不亏死了吗？”她又“嘁”了一声，就跟瞧不起我似的，“再说了，我可没有你那种老牛吃嫩草的癖好，年龄高我或者低我两岁我都不能接受。” 她把“癖好”两个字咬得很重。 但我可没有这样的习惯，我的前任们，要么跟我同龄，要么比我大一点。 许洛也是个意外，可也不是意外。 她不是我女朋友。 我没反驳她的话，甚至还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这你就不懂了，在我们化学里，有一个专业术语叫中和反应，我现在就在中和。”我说得好像真像那么回事儿，自己都快信了，“跟年轻的小妹妹一起看星星赏月亮聊人生谈理想，我也会年轻个几岁。” 毕业以后的时间像是坐了火箭，还没反应过来，我今年就已经二十七岁了。 方圆听不下去了，她喝了酒，鼻音有些重：“看星星赏月亮聊人生谈理想……你说出来也不觉得累得慌，直接改成‘上-床’两个字不行吗？” 我打断她的话：“下车。”担心她现在脑子转不过弯误会我要把她放路边，我又说，“到你小区了。” 方圆松口气，拉开车门，下去了。 她住的地方离我的公寓不远，把她安置得差不多了之后，我又上了停在小区外树下的车。 感觉自己成了司机。 但我没着急离开，在驾驶座上待了两分钟，看着手机上时间的跳动。 等到九点四十的时候，给许洛也拨了电话过去。 这即将是我跟她的第三次通话，前两次都是她打过来的，不过性质有些不一样，第一次打电话过来是要约我详谈我跟她之间的关系的事情。 比如在接下来一年的时间里，我对她有没有特别的特殊的限制，有没有必须要做到的事情，以及……每个月什么时候给她打款给她。 等等等等。 问题繁多，细节更多。 她表情凝重，神情严峻，搞得我以为我在会议室里谈生意。 虽然也没差。 过了起码十秒钟，许洛也才接了我的电话，我率先开口：“十点十分能结束吗？” “嗯。” 我舔了下唇瓣，淡声说道：“我来接你。” 理工大学离我这边也就二十来分钟车程。 不远。 而且有点晚了。 许洛也没有拒绝，依旧是一声轻轻的回应：“嗯。” 我嘴角翘了起来，眼睛也虚了虚，稍微压低了点声音，喊了她名字：“许洛也。” 我问她：“你准备好了吗？” 我顿了下：“现在想要逃的话，也还来得及。” 第2章 我的问题我说的内容都比较直接。 许洛也这次没有逃避，她语气认真，回答我：“没有。” 没有准备好，也没有想要逃的打算。 “那怎么办？”我把指尖在方向盘上不紧不慢地敲了下，也以同样正经的语气问她。 没有准备好的话怎么办？ 又安静了三秒，我才听见了许洛也的轻轻的声音：“我会努力的。” 她的答案很自然很正常，我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让她在正门口等我之后，这通电话就此结束。 正常情况下，从这里开车到理工大学正门口可能需要二十五分钟，但现在夜已经深了，路上也没多少车，我加快了一点速度，最后停车的时候，刚好才到十点。 小雨在这期间终于停了，路上却还湿漉一片。 校外有一条小吃街，有小小的店面，也有推着餐车的，不论哪一种，现在的生意都还有些火爆。 理工大学十一点才会关宿舍门，现在还有一个小时，因此现在还在外面的人不少。 很不凑巧的是，我停的地方就在一家烧烤店外，我明明没有把车窗按下去，也没有开天窗，也不知道香味怎么进来的，我鼻尖闻到的全是它的香味。 晚饭我是吃了的，只不过是在上课之前，现在饿了的话，也很正常。 只是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尽管我此刻不停地在咽着口水，但我还是不想下车，只是看着车窗外的年轻人们。 他们比我潇洒多了，喝着啤酒吃着串，嘴边冒着油光也不在意，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哈哈大笑，笑声穿透了车窗，感染力极强。 我深呼出一口气，亮起手机屏幕，给许洛也发了微信过去，告诉了她我把车停哪儿了，而后闭上眼睛靠着座椅，静等着她出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副驾驶的车窗被轻轻敲响。 我睁开眼睛，看见了许洛也站在了车门口。 她挡住了烧烤店的光，面部表情我看不真切，车窗被我按了下去，我没说话，示意她上车。 她拉开车门坐了上来，我看了眼时间，刚好十点十分。 我又转头看着正在系着安全带的许洛也，出口的话也不知道是夸赞还是别的：“你时间观念有点强。” 晚上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刚好八点半，现在上车的时候又刚好十点十分，而且值得划重点的是，十点十分应该是她结束事情的时间，而现在她却上了车。 许洛也抓着安全带，她目视前方，没看我，回了个单字：“嗯。” 我扬起唇角，觉得新奇，但也没再说什么，载着她往我的公寓方向开着车。 烧烤味终于散了。 还剩一半路程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一个问题：“你饿吗？” “不。” 我追问：“晚上吃的什么？” 由于在开车，我没看着她，只能听见她的声音：“面。” 我摇头：“面条不经饿。” 她没再说话，过了两分钟，我把车停在了路边，侧过脑袋，盯着她的眼睛。 她还是攥着安全带，我看过去的时候，她也稍微偏了偏头，一双干净的鹿眼里盛了些许疑问。 我解释道，下巴往她那边的方向扬了下：“旁边有家饭店，味道还不错，去随意打包两个菜，米饭只要一份。” 她循着我说的方向看过去，而后沉默又听话地下了车。 天冷，她穿着有些宽大的卫衣，牛仔裤将她的腿勾得有些细，有点怀疑她可以被风吹跑。 我看着她的略清瘦的背影，唇角弯了弯，把自己这边的车窗摁了下去，从包里拿了一根烟出来叼着。 最近在戒烟，所以没点，只是叼在嘴边过过瘾。 风往车里跑，我拢了拢衣领，没两分钟就把烟取下，下了车，把它丢进一边的垃圾桶里。 没着急再进车，我微拧着眉思考了一番，还是朝着许洛也正在等着的饭店走了过去。 确实有些晚了，店里现在人不多，我进去之后，就看见了在一张小桌前坐着的洛也。 她一点驼背都没有，脖颈修长，双腿并着，坐姿极其端正。 令我诧异的是，她没有在玩手机，双手交握放在桌上，薄唇轻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也没发现我的到来。 却很像在幼儿园等着老师发饭吃的小朋友。 店老板认得我，见到我的时候，他热情地喊了我一声：“余老师。”他问，“您来点什么吗？” 许洛也听见了他的话，转头看了过来，店里灯光足，可以将她的脸看清楚了。 她面无表情，似乎对我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或者……一点也不感兴趣。 我朝着老板摆了下手：“不了。”我对他笑了笑，“我来接人的。” 跟这家老板认识不是因为我经常来这里吃饭，而是他女儿之前在我的班上补习，后来他女儿的化学成绩有了质的飞跃，也考了个不错的大学，所以他家对我态度很好。 听见我的话，店老板没再问下去，他指了下其他桌的客人：“好的，那就不打扰您了。”下一秒又补充了句，“等会儿我给您送两杯热茶，店里新出的。” “好的，谢谢。” 我在许洛也的对面坐了下来。 她交握的手缓缓撤开，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眼睫微垂，看着擦得干净的桌面。 今晚其实只是我跟她见的第四次面，除开对方的姓名年龄职业之外，彼此之间可谓是没有半点了解。 我敲了敲桌面，示意她看着我：“会开车吗？” 她果真跟我对视，摇头：“不会。”也终于说了多一点的话，“没有考驾照。” 她也没有钱和时间去考。 许洛也家境贫穷，这点我是知道的，而我又刚好还算是有钱，不然我跟她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关系。 在第一次见过许洛也之后，我就让方圆派人去旁敲侧击地问了一番许洛也的事情。 许洛也的生活无疑是困难的。 她是留守儿童，自小父母就出了农村在外面的大城市打工，以前小时候父母跟家里的联系还稍微频繁一点，后来可能是觉得大城市里更好，在她读完小学之后，再也没回来，也再也没给家里打过一次电话。 所以许洛也从小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家在农村，靠着种地养猪卖水果，能够勉强维持到她上完县城的高中。 许洛也成绩好，高考成绩全县第一，县里的领导给她发了钱以作奖励，这数额对许家而言不小，拿去读大学正合适。 她填了就在柳城的大学，这样回家也方便许多，上大学之后，她一边学习的同时又一边兼职，每个月都给爷爷奶奶打钱回去。 生活水平已经逐渐上去了，毕竟这近三年的时间里，她还有奖学金。 意外就出在两个月前，许洛也爷爷是个石匠，老人家年龄大了，在给别人做活的时候，一个不留神，用工具戳到了自己的手，乡下这样的做工也没有保险那一套，这受伤的医药费只好自己给。 伤口很深，流的血很多，而且还需要做手术，不然那只手就得废掉了。镇上的和县上的医院都没能力，柳城的医院倒是可以，但费用很高，凭靠许家那些微薄的积蓄是不够的。 这么多年来，许家都没找谁借过钱，这一次手术下来，就欠债了不少。 这些债主们催得有点紧，许洛也开始打起了三份工，在方圆的奶茶店里上班也只是其中一份。 她缺钱，我有钱，这样的一场交易，我很清楚自己是在趁虚而入。 方圆说得没错，我是太无聊了，所以才会想着有个小情人来供我消遣。 许洛也正合适。 起码从目前的适配度看来，她是最合适的。 “驾照还是需要考的。”我收起自己的思绪，对她说道，“没记错的话，驾照还能加学分？” 许洛也“嗯”了一声，我想了想，用着不容拒绝的语气对她道：“之后去给你报个私人班，尽快学会。” 许洛也没有说话，我就当她是默认了。 没等多久，服务员就把打包好的菜提了过来，许洛也没让我拿，自己一只手提了个袋子。 我也没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任由她拿着，又上了车，带她回到了我的公寓。 上次她来过我的公寓，我也有给她发过地址，但这次我才想起来把密码告诉她：“之后来的话，直接输入密码就行，密码六位数，123357。” 她抿唇看着我，缓缓点头。 我笑了笑，对她的话少也没感到不开心，开门后就进了客厅。 我先把包挂在一边，伸了个懒腰，留给许洛也一个背影：“我先去洗澡，洗完出来，我得看见你把饭吃差不多。” 打包回来的饭菜就是买给她的。 “请等一下。”没想到的是，许洛也却开口喊住了我，“余老师。” 我转过身，看着她，挑了下眉：“有事？” 她站在客厅，双手垂在两侧，揪着自己的卫衣衣摆，紧张兮兮的样子。 她眼睛瞥向别处，将已经粉红一片的耳朵对着我：“我有在努力做功课。”可以清楚地看见她滚了下喉咙，“但我例假来了。” “什么功课？”我假装不懂。 许洛也又侧过头来看着我，随后朝我走了两步，到我面前站定，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把亮起的屏幕对着我。 “性-爱姿势……”我脸皮较厚。 但还没念完，许洛也就把手机收回去了，眼睛微微瞪着。 她可能想骂我，但不能。 我抬起右手摸了摸她的耳垂，说：“可是你来例假了，不妨碍你上我啊。”我的右手顺着她的线条漂亮的下颌，将食指指腹放在了她的薄唇上。 她唇瓣柔软温热，触感极好，在她僵硬的表情下，我眼睛弯了弯：“你说对不对？” 第3章 早上七点半，我出门去公司上班，走之前我还看了眼在床上睡得还正香甜的许洛也。 跟我在一起的时间里，她可以有兼职，但最多只能是固定的一份，不准像之前打三份工那样，不许跟以前一样辛苦，这是我对她的要求之一。 因为这样她就会有更多的时间属于我，也能拿出更好的状态来跟我待在一起。 倒也不是我霸道强势，而是本来就该这样操作，要是她都忙自己的去了，没准见我的时候都没什么精气神，那我包养她这件事情，又有多大的意义？ 我是钱多，但我人不傻。 而如果按照她之前自己的轨迹，可能现在已经正准备起床然后赶去上班的地点。 我起床的时候动作很轻，没有想要吵醒她的意思，离开的时候也蹑手蹑脚的，就连平时不会注意而有些大的关门声，一点都听不见。 毫无疑问，因为觉得许洛也这个小朋友还不错，我才会这样温柔一点地对待她。 实际上她昨晚的表现很不怎么样。 初春的早晨空气清新宜人，开车的时候我还特地开了点窗户，只是由于寒意还在，还是会将衣领拢得紧些。 脸和手都被风吹得有些凉，却没有让我觉得不舒服，刚好可以让我保持清醒没有丝毫睡意。 也许是因为昨晚因为许洛也在身边，我睡得比往常好很多，心情也稍微明亮些。 还没到公司，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会给我打电话这么频繁的，除了方圆就不会有别人了。 我按了耳机，什么话都还没说，方圆就直接且有些着急地问道：“阿悸，昨晚怎么样啊？” “你干脆在我床上安个监视器得了，省得还来打电话问我了。”我吐槽了句后又问她，还是没回答她的问题，“酒醒了啊？” “早就醒了，这不觉得你应该在路上了，才给你打电话吗？” “你看你关心我，我也可以关心你啊，问问你怎么了，一天到晚意见那么多。” 我扬了扬唇角，认真回想了下昨晚，回答了她的问题：“她身上有股很干净的味道，闻着很舒服，也很……”我抿了抿唇，恍惚了下，“催眠，安神。” 方圆打了个哈欠，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这果然是字面意思的‘上床’和‘睡’啊。”她发出了一丝叹息，“枉我昨晚那一番引导，还以为你要真枪实弹来一场。” “我没枪我也没弹。” “你手指不就是枪吗？你……” 我打断她的话：“她大姨妈来了，我不可能浴血奋战吧？” “什么？浴血奋战？” “操！你蹦出来都是些什么词！” “我可是柳城最后的攻！”我强调了下，“第一次不可能由着她来日-我。” 昨晚那番话是故意逗她玩的。 “……”方圆自己说不下去了，笑了一声，“不是，我们两个傻逼，这一大早干啥啊？怎么就上高速了？” 我轻轻摇头笑了下，不再跟她废话：“我上班去了，你再缓缓，我看你这样子，是酒驾吧。” “屁嘞。” “对了，今天中午要去找小灵姐，别忘了啊。” 话题转得有点快，我被她的这声提醒给说得怔了秒，随后我“嗯”了一声：“知道了。” 前方刚好到了红灯。 我握着方向盘的力度不自觉地加大了点，深深地呼吸了好几口气之后，才觉得心中的刚刚突袭的烦闷消散了许多，却又不禁开始思考，如果霍灵书知道我包养了一个小女生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或者其实是我单方面地期待着她会有什么反应。 快八点的时候，我在公司打了卡，就在位置上坐着整理一会儿上课要讲到的内容。 “余老师。”旁边跟我一样教化学的同事孔悠喊了我一声。 她桌上摆了杯咖啡，一边搅着一边继续道：“你又是八点半的课啊。” 周末两天，每天分为了四个时段，早上和下午各两个，我们得在这四个时段里选两个上课。 我选了最早和最晚的两个时段。 最早是八点半开始，十点半结束。 我点了头，朝她扬了下唇角：“是啊。”我闻到了传过来的咖啡的香味，难得地多了些话，“但今天跟之前不太一样。” 孔悠语气带了点疑惑：“啊？你之前不也是八点半上课吗？” “之前是因为通宵，一整晚不睡。” “昨晚我睡得还不错。” 孔悠搅着咖啡的动作都停下了，我也没再给她多说些什么的时间，拿着文件站了起来，朝她道：“我先去教室了。” 我来到这家教育机构的时间一年多时间，平时懒于交际，可能也就跟孔悠的关系还算好一些，其他人都是关系极其普通的同事。 现在教的是高二的补习生，一个班也就五个人，任务不大，就是需要多用点心，上完课下来，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孔悠选的时段跟我完全岔开，我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的时候，她已经去教室上课了。 我先喝了点水，才将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微信有消息通知，就在几分钟前——我刚下课的时候。 直觉告诉我是许洛也发过来的，想到这个，我挑了下眉。 我也就只跟她说过一次我的上课时间安排，但她记得都很清楚，昨晚也是掐着点联系我的。 解锁点开看之后，果不其然，许洛也发来了一条消息：【余老师，中午的时候您回来吗？】 看着她打来的这行字，我咧了咧嘴。 用的是敬语啊。 我好像也就比她大五岁。 至于吗？ 想到这个，我的唇线抿直了。 思考了一番后，点了返回，没有回复她的消息，做着自己的工作。 中午的午休时间一到，我下了楼，去了楼外的道路上，上了方圆开的车。 后座还坐着宋驰骋，他看见我的时候给我递了一颗糖，一脸笑意：“芒果味的。” 我撕开，假装客套：“谢谢。” 方圆收起刹车，轻哼一声，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宋驰骋，你个狗男人，拿我买的糖借花献佛。” 芒果是我最喜欢吃的水果，他们都知道，方圆这个芒果过敏的人，要是买芒果味的糖的话，一般都是给我买的。 宋驰骋在后座“哈哈”笑了几下：“开你的车。”他去做了个新发型，看起来要比之前更有精神一些，“我们悸姐是花仙子本仙，还需要借什么花？而且哪里是佛了？哪尊佛？” 他说完还拍了下我肩膀，又递给我一颗：“余老师，您说对吧？” 我又接过这颗糖，下巴微扬，颇为赞同：“是这样，没错。”下一秒，我脸色一变，转头看着还在笑的宋驰骋，“你是又闯祸了吗？” 宋驰骋是我干弟弟，就小我两个月，只有每次闯祸的时候，才会这样狗腿。 方圆在一边翘起嘴角，幸灾乐祸。 宋驰骋的笑容一下僵住，他摆了下手，坐正了自己的身体，轻咳了一声之后，从实招来：“也没多大事，就……差点被我爸发现我之前交过几个男朋友呗。” 窗外的风景在迅速掠过，我一点想要欣赏的心思都没有，看着宋驰骋的不安的样子，严肃问道：“驰骋，你不觉得你还是跟干爹干妈坦白比较好吗？” 他绞着自己的手指，还在咬着嘴皮，摇了摇头：“不行，我要是坦白了，我马上就要被送去杨校长那电击，我爸妈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悠悠看着我，“姐，救救我，去我爸妈面前演个戏，让他们打消想要让我去相亲的念头吧。” 他的问题有些棘手。 我咬着口中的糖，沉思了一会儿，缓缓点头：“等我后天去看看吧，正好我要回家。” “谢谢姐！” 方圆已经止住了笑容，并且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我们现在直接去小灵姐那儿，她说她那儿有点乱，我们是去当苦工的。” 我握着手机，应了声：“知道了。”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霍灵书住的小区的停车场熄了火，后座还放着我们带给霍灵书的红酒，都由宋驰骋提着。 电梯一路到了二十楼，站到霍灵书门前的时候，我才终于有了一点喜悦的感觉。 也就一点。 方圆按了门铃，没两秒，门就开了。 霍灵书倚在门口，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们：“等你们半天了。” 宋驰骋把手中的袋子递了出去，笑嘻嘻的样子，声音带着男人的磁性：“小灵姐，你去京城待了那么久，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们一眼啊？” “不要乱讲，哪儿有很久，也就去那边出差了一个多月而已。”霍灵书一边回应一边让我们进去。 方圆已经开始挽着袖子：“小灵姐，还有哪些需要我们整理的？” 我们四个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说什么做什么也都不客气。 不等霍灵书回答，我先开口道：“小灵姐这很明显已经收拾好了，根本不需要我们再做什么。” 我没说错，客厅很整齐，地面很干净，吧台上的物品摆放很治愈我这个强迫症。 霍灵书把酒放在了柜子里，她是我们之中最喜欢喝红酒的。 她看了我一眼，唇角的弧度刚好：“还是阿悸最了解我。”她拍了下自己的手，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想要往后退，却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动也动不得。 霍灵书还在温柔笑着，她直截了当却又不急不缓地问：“听说阿悸包养了一个女大学生？” 我扬眉，反问：“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我对着霍灵书笑了，“你包养宽肩窄背小弟弟可以，还不能我包养胸.大腰细腿长小妹妹了？” 许洛也看着清瘦，但昨晚抱着她睡觉的时候，她又什么都有。 第4章 在包养别人这件事上，我可不是先行者，霍灵书才是。 但那也是去年的事情，她包养了一个年轻的小弟弟，对方很帅还黏人，是个十足的网上形容的年下小奶狗。 不过他们这样的关系没有持续多久，可能就一个月，或者三周，霍灵书就多给了些钱把他踹了。 也根本谈不上她渣不渣，毕竟他们两个人之间就是金钱来往的关系，要是有人不想继续了，那就给约定好的违约赔偿。 想到这个，我不知道我跟许洛也这样的关系会有多久，合同上写的一年。 但肯定会比三周长。 “你啊……”霍灵书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她作势想要拍下我的手臂，被我不动声色地躲开，那手落在了我的肩上。 动作很轻。 她表情没变，依旧笑吟吟地问了句：“你怎么这也要跟我比？” 我还没回答，宋驰骋就插了句嘴：“我也想……” 他肯定是想说想跟我们做一样的事情，他向来都是这样，我们做什么，他有时候就想跟着学。 方圆看了他一眼，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嘲讽，笑了句：“你配吗？” 宋驰骋脖子一梗：“我怎么不配了？我又高又帅，想跟我在一起的男人一抓一大把！” 想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也不少，只是都没机会。 方圆“哦”了一声，发出灵魂拷问：“你有钱吗？我看你被包养才差不多。” 宋驰骋顿时就泄气了，嘴唇动了动，最终认命地吐出三个字：“我不配。” 我们的父母都喜欢坚持“穷养儿富养女”的准则，因此宋驰骋从家里拿的钱，一直都会比我们少很多。 他现在也有工作，但很闲，工资也不高，而平时开销不少，以前学生时代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钱，据他自己说已经快没了。 我干爸干妈从他大学毕业以后，再也没给他打过钱。 房子买了车买了，就是没打钱。 宋驰骋说完叹了口气，里面有着无尽的忧愁一般。 霍灵书拍了下他的肩膀，含笑安慰：“没事，驰骋，被包养的话，也不错。” 宋驰骋：“……” 我摸了下自己的肚子，看向别处：“还没吃午饭，你们不饿吗？” “外卖在路上了。”霍灵书回答，然后转身去了饭厅开冰箱，给我们拿了饮料出来。 我在左边的单人小沙发上坐下，今天起床有些早，又上了课，现在感到疲倦很正常。 坐着的姿势也就没顾忌着什么，整个人在沙发上非常散漫。 为了不参与他们的话题，我把眼睛都闭上了，做出一副我在休息的样子。 事实上我也的确是在休息，但现在的感觉比以往好了许多，没多少难受。 就像我跟孔悠说的那样，在昨晚之前，每个周末我一般都是通宵了去上班。 周内不一样，周内下午两点才上班，我在夜晚可以吃药催眠，或者喝酒昏睡。 酒可不算夜宵。 霍灵书去了自己的卧室，不知道在做着什么，宋驰骋跟方圆嘴就没停过，甚至还聊到了我身上。 宋驰骋：“方圆，那个小妹妹是你店里的？” 方圆：“是啊。” 宋驰骋：“真的胸.大腰细腿长吗？” 方圆：“我哪儿知道，平时看着瘦瘦的。”她笑了一声，我感应到了她看过来的目光，“不过你姐她就好这口，又不是不知道。” 我扯了下嘴角，没给半点回应，但想起来了一件事情：我还没回许洛也消息。 手机在我包里，我睁开眼，让宋驰骋把挂在门口架子上的包拿给我。 许洛也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那样简单简短的问题安静地躺在聊天框里，却又有些跳腾热闹的错觉，令我皱了皱眉。 而后再次点了返回。 不回。 当个小情人，不会主动点吗？不会默认我很忙消息容易划过没回吗？不会再来确认一次我会不会回去吃饭吗？ 没在霍灵书那里待多久，我就被送回了公司。 方圆这个自己当老板的不算，因此只有我一个人周末才会比周内更忙，下车的时候，宋驰骋还说他们今天又要去一家密室逃脱店玩。 可惜我没时间。 宋驰骋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欠，哪儿还有向我求助的时候的可怜模样。 不过周末上课也有些好的地方，比如下班会早些，下午六点一到，我就准时下了课，回办公桌放个东西，就撤了出去。 霍灵书在中午点的外卖我没什么胃口吃，在那扒拉了半天米饭也没吃多少，饮料倒是一杯又一杯。 驱车出了停车场的时候，我没急着继续往前看，先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接了许洛也再次打来的电话。 她在六点我刚下班的时候，就给我拨了电话过来，我看见了，但我没有接。 现在，电话接通之后，我没开口，许洛也也没吭声。 过了几秒钟，许洛也才声音轻轻地道：“余老师，我今晚来不了。” 我挑了下眉，把车窗按了下去，看着一边路过的车辆，又过了可能五秒钟，我才懒洋洋地问了句：“什么事？” “家里出了点事，我等下得赶回去。” 她的语气平静，却又透着些许焦急。 这个城市我还是比较了解，现在的时间，回到县城的班车已经没有车次了，她想要回到乡下的话…… “坐谁的车？”问这话的时候，我突然很想叼根烟在嘴里。 但懒得拿。 “同学的。” “男同学女同学？”我像是个胡搅蛮缠的人，追问。 “男同学。”许洛也的回答没有一丝停顿。 我在这边“啧”了一声，又用着像命令般的口吻：“我找人送你回去。”不等她再说什么，我问她，“明天回来吗？” “嗯。”许洛也的回答万年不变，只是这一个单音字，似乎有一些不满在里面。 但她得憋着。 我不由得低头笑了一声，对着手机那头又沉默下来的许洛也说：“小朋友，你是我的。你的事情，我也得帮忙解决不是？”我舔了下唇，“但据我了解，你在学校可没什么好朋友，能送你回去的异性，不是你喜欢他，就是他喜欢你。” 许洛也在学校太忙了，忙到没时间去交朋友，这点我也还是知道的。 我也不管她的反应，又说了句：“所以，跟这位想送你回家的男同学，拉开界线，好吗。” “好吗”根本不是在问，而是在命令，说完以后，我就挂了电话。 过了半小时，我派去接她的司机给我回了话，说人接到了，现在就出发，明天把她送回来。 我回了个“好”字，就把手机丢在了沙发上，在窗口站着，点燃了一支香烟。 我抽烟没有瘾，就难受的时候会来一两支，只是我难受的时候会比较多而已。 现在比较克制了。 抽完了这支，我才注意到茶几上放了张纸条。 许洛也的字迹漂亮秀气，跟她的人一样。 上面写着：【再忙也要吃饭。】 是在自己回应早上发我微信那句话。 我扬了扬唇，把这张便利贴捏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该出门了。 方圆开了个酒局，约了七八个朋友去自己家里，我还是她邀请的第一个人，下午她告诉我的时候，还特别兴奋：“阿悸，晚上来喝酒，我把之前那个漂亮姐姐喊上了。” 她口中的“漂亮姐姐”是我之前只见过一面的她的朋友的朋友，关系绕挺远。 当时只是一起参加了同一个酒局而已，后来我就顺口跟方圆提了下，没想到被她记到了现在。 也不知道是该说她记忆力好，还是说对我的感情上心。 我没拒绝。 到的时候，人都快齐了，我选了在最边上的位置坐下。 宋驰骋回家了，霍灵书忙着加班，在场的其他人我没有特别熟悉的，但也不陌生。 方圆在客厅安了KTV，现在他们有的人端着酒拿着话筒，也有的在玩着游戏，非常尽兴，就我一个人不合群似的，在旁边闭着眼。 “阿悸。”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道男声喊了我，我睁开眼，还没循到声音的主人，就听见下一句：“不是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吗？今天怎么这么丧啊。” 上班有点累，也有可能不只是这个原因。 开口的男人叫郑正直，他说完已经站在了我身后，眯着眼看着我。 “喜事？”我稍微正了正身体，弯着唇角，“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我问：“这四件喜事我沾了哪件？” “洞房花烛夜可不就是嘛？”有人在一边起了哄，“阿悸，你可真行，一声不吭找了个小妹妹当情人。” 我喜欢女人这件事，几乎不是秘密。 “昂，那算吧。” 我眼睛依旧弯着，注意到那个漂亮姐姐也在看着我，我朝她举了举酒杯，她笑了一声：“我之前还以为阿悸喜欢我呢，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等了阿悸两个月电话，都没等来一通。” 她这番真真假假的话我当耳旁风。 又有人起了哄，我捏着的手机在这时候亮了起来，是许洛也打的电话。 我走到了方圆的卧室，这里清静些，才接听：“到了？” “到了。” 我正想再说些什么，却难得听见许洛也多说了些：“余悸。” 她第一次喊我名字，声音微沉，语气正经，像是思考了很久才说：“我只是您的情人，但不是您的。” 啊。 可以不用敬语吗？ 第5章 我知道我自己偏了重点。 卧室外的音乐声其实很大，好在方圆这边的隔音很好，不然也不敢在家里这样。 周围都很安静，因此也将许洛也的这简短的一句话在我这边音量放大了不少。 我听得很清楚。 “区别在哪儿？”两秒后，我问她。 许洛也没有犹豫地回答：“情人是身份是头衔，但我是个人。” “意思就是，如果我现在有个女朋友，我都不能跟别人说，她是我的，是吗？” “对。”她的语气依旧坚定，又多说了些话，“比如您有个同学，或者朋友，您也必须得加个头衔或身份来表示自己与他的关系，而不是一句‘她是我的’就可以，后面一定要加个名词，否则会被误会。” 好认真。 好较真。 有点绕。 非常绕。 “那你知不知道，这四个字后面，也有名词不需要加上。” “那就是默认的表示占有、独有情况下。” “就跟潜台词一样，不需要明说，就能明白。” 我一个教化学的，跟她在扯什么呢？ “我……” “许洛也……”我打断了她的话，在方圆卧室布置的秋千上坐了下来，脚尖点地，晃了两下，确认把这尾音拖得长了点，才继续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能这样跟我讲话？” 我没跟她讲过，我跟她的交流一点也不多，有很多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还等着之后才会知道。 签合同的那天，仿佛开会一样的场面，但说的内容其实很少，只是把主要的一些事情表达清楚了而已。 许洛也没说话，她沉默了，我也跟着没吭声。 有人来敲门，还开了个门缝：“阿悸，外面在接歌，你快来。” 我侧头往门口看了眼，还是郑正直，他微微猫着腰站在那，门缝不能将他的脸看全，透出一股滑稽的意味。 “等下。” 郑正直把门推开了点，他喝了些酒，站不太稳，但还是颇为清醒地调侃我：“跟漂亮小妹妹那么黏啊？就一小情人而已，游戏都不玩了。” “还有其他事吗？” 我跟郑正直没多熟，他就是个渣男，隔三差五就搂个不一样的女生在身边，要不是知道他本性，看他那样以为有多喜欢身边的人。 我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本来还挂着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他耸了下肩，自己关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跟许洛也的通话还在继续，她还没挂断，只是也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她话太少了。 但今晚说了很多。 现在的安静也有可能是被我刚刚的语气和话给吓到。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又是漆黑一片，一颗星星都没有。 “明天见。” 她又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我们这通电话，到此结束。 秋千没再轻晃，我往后仰着头，微虚着眼，盯着房间的一个灯饰看着。 看着看着，就想起了今天的霍灵书。 我喜欢女人不是秘密。 但我喜欢霍灵书，这是只有我自己知道的秘密。 她对我有了个小情人这件事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中，反正她一直就是那样一个人，看起来对谁都温柔，一点差别都没有。 这么多年来，我一点也猜不透她的心思，不过现在也有点不一样。 我懒得去猜了，就跟我下午想抽烟却懒得拿的时候一样。 客厅的接歌活动进行得如火如荼，非常热闹，但刚刚想起了霍灵书，我一点兴致也没有，喝了杯酒当赔罪之后，就穿上外套出了方圆的家。 跟我一起出来的还有那个漂亮姐姐，实际上我并不知道她年龄，看起来比我稍微大一点，或者跟我差不多，但这些都不重要。 她漂亮是真的。 一头粟色的大波浪卷发，化了妆的一张妩媚的脸，电梯的灯光下，可以看得出她口红的鲜艳。 很勾人。 还微冷的天气里，就穿了件长裙，搭了件披肩，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鞋。 她不觉得冷，但我看着情不自禁地紧了紧自己的衣服。 还在电梯里，现在有些晚，也没其他人在。 她嘴里咬了根烟，没点，但刚进电梯的时候，她递给了我一支：“两个月前见你的时候，你抽的就是这款。” 我接过，捏着，笑了下：“眼神很好。” 那天灯光微暗，我其实没看清楚她的脸。 “是啊。” “不然怎么可以隔着人群，就一眼看见阿悸呢？” 她的名字我在今晚已经知道了，叫侯瑾。 侯瑾说这话的时候，唇角勾起，说完这句话，转头看着我，摘下自己嘴边的烟，靠近了我一点，朝我轻轻吐了口气，冲我发出邀请：“去喝点酒？” 这话一落下，她已经靠在了我身上，她身上混着的烟草味和香水味，还有洗发露的味道，混在一起并不好闻。 让我有了想要打喷嚏的冲动。 “不了。”我极力忍住这冲动，看了她一眼，“明天还要上班，改日吧。” 她又是笑了笑，随后站直了自己的身体，没再说话。 我们两个都喝了酒，现在只能打车回去，因为电梯里的事情，我对她的那一点好感几乎都没了，好在我们两个人住的方向完全相反。 很快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她在上车之前，站在路边，对我挤了下眼，轻佻无比：“记得改……日哦。” “日”这个字被她说得尤其重，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扬了下嘴角，没有回应，等她上车了才挥了下手，等到车一开走，我就变了脸，把唇角往下压着，招了辆出租车回了公寓。 没有许洛也在我身边躺着，我又通宵了，一开始没睡着的的时候我还觉得没那么玄，后来意识到肯定睡不着了，干脆起床打起了游戏。 “余老师，那你今天是通宵来的吗？”在公司的时候，旁边的孔悠看着我，发出了疑问。 我揉着眼皮：“对啊。”我想了下，“安眠药没在身边，睡不着。” 孔悠睁大了眼睛：“那买啊，睡眠对人来说那么重要，现在网上多少人因为熬夜啊通宵啊猝死的，我有时候看见了都害怕我是下一个。” “没事。”她不知道我说的“安眠药”是个人，我也不多做解释，“没事，今晚我就可以睡得好了。” 下课的时候，许洛也没有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过来，事实上，从昨晚挂了电话之后，她就没跟我再有任何的联络。 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我坐在椅子上，翻了翻自己的联系人列表，给方圆推荐过来的驾校私人教练发了消息过去。 我对许洛也讲的报名不只是说说而已。 一个上午和一个中午过去，许洛也还是没跟我有任何联系，直到下午三点多快四点的时候，司机给我发消息说，他们现在刚出发，要回柳城了。 我回了个“好的”，就去教室准备上课。 六点，我下了班，迎来了每周两天的休息日。 孔悠比我速度快，我从教室回来的时候，她人都已经在路上了。 放桌面上的手机通知有了新的微信，我点开，是侯瑾发来的。 她问：【阿悸，来喝酒？】 昨晚还在方圆小区的时候，她加了我的微信。 我拒绝：【不了，忙。】 侯瑾：【我昨晚想了一夜。】 我：【？】 侯瑾：【你就是‘一夜’。】 看她这回复，我差点表情管理失败，好在我忍住了，干脆真的装作忙的样子，没有回她，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好在她也没再吵我，我开车回了公寓，路上的时候，司机给我发了消息说已经把人送到我小区门口了。 所以许洛也此刻是在我公寓的。 但我没在房间里看见她，客厅、卧室、浴室，还有书房我都开门找了下，也没看见她人在哪儿。 这让我拧了下眉，开始思考，她会不会今晚不过来了，因为我昨晚凶了她。 我觉得也不算凶。 想起这个，我自己倒有点生气，觉得她心眼小。 我捏着手机点开通话记录，看着许洛也那一行的电话号码，犹豫再三，拨了电话过去。 这个小情人真的失职。 电话在“嘟”了两秒后接听，我在这边皱着眉，语气依旧不太好：“在哪儿？” “我……” 她就说了一个字，就没了声音，倒是门口有了输入密码的动静。 我握着手机，坐沙发上盯着那边，看见门逐渐开了一个小缝，直到完全打开。 许洛也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她背着书包，怀里抱了一个不透明的袋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小区太大。”她没进来，就在门口说的，“我迷路了。” “过来。”我舒展了下眉，朝她招了招手。 她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还是听话地换了鞋，走在我面前站着。 袋子还被她小心提着，我扬了下眉：“什么东西？” “奶奶让我带的草莓。” “先放着。” 放下袋子，脱下书包，我没让她坐，她也就站着，双手垂在两侧，绷着一张脸。 这样又像因为逃课被罚站的不服气的小朋友了。 我单手往一边一撑，又问：“喜欢吃草莓？” 她迟疑地点了下头。 我笑了下，又拉住她的微凉的手：“来，我给你种几个。” 第6章 许洛也的手很漂亮，修长纤细，只是因为常年做了不少活，有的地方有一层薄薄的茧，捏在手里的时候，很明显就能感觉到。 前晚跟我睡一起的时候，一开始我也只是拉着她的手，她掌上的温度偏低，被我握了半晌才稍微暖了些，而由于紧张，她肢体都比较僵硬。 但身上的味道干净清新，非常好闻，我就那样抱着她，慢慢睡着。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睡着的，好像也不用知道，反正我能够不靠酒和药睡着就行。 我才是占据主导地位的人，而不是她，我更多的是关注我自己的感受，她的我并不需要多在意。 听见我的话，许洛也表情带了一丝抗拒，但她做不出来什么事情。 身份摆在这里，她必须得有万事服从的觉悟。 她的手被我牵着，缓慢地往前迈了一步，明明已经紧张到不行，但还是努力梗着脖子，薄唇微张，用着努力镇定的语气：“种哪儿？” 她换了件卫衣穿，依旧是宽松型的，有些发白，罩住了她的身材。 卫衣领口不高不低，我看着她的白皙的脖子，笑了下：“脖子。” 说完我就看见她的喉咙动了动，她也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缓慢摇了下头：“我……”她一顿，跟我商量，“我还要去学校上课。” 意思就是不能在脖子上。 我没应声。 客厅空调在运作，最近有些冷，我开的暖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吹得有些热，许洛也的脖子和耳根都逐渐被吹粉了。 在她努力冷静的表情下，我眯了眯眼睛，嘴角翘起了些弧度，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我腿上坐着。 她整个人仿佛被冰冻了似的。 天空已经在暗下去，我抽空探出手来按了灯光遥控器开关，现在客厅里就闪着一盏暖黄的壁灯。 我左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放在了她的衣领上。 她的眼睛本来就不小，现在因为我对她要做的事情，她睁得很大。 她在极力镇定，却还是因为轻咬的嘴唇暴露了她的紧张和不安。 可我不打算放过她。 她的衣领被我不太温柔地往下拉扯，直到完整地露出了洁白的脖子和精致的锁骨。 她偏了偏头，不再往我这边看，盯着电视机，双手握成了拳头。 我低笑了一声，指尖在她脖子上划了下，出声问她：“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表情像英勇就义吗？” “……”她没回答，我看着她咽了下口水。 她这幅模样，我看着觉得好笑。 我舔了下唇，轻闭着眼，微微低头，在她细嫩的脖子上，先落下一个吻。 仿佛触到了什么开关一般，她在我怀里没再那么僵硬，起码握着的手现在不得不撑在沙发上。 就是不抱着我。 领口还被我扯着，露出的锁骨像一块甜美的小蛋糕。 我抬眼看了眼她的脸，随后在她的锁骨上用着劲，直到她吃痛地吟了一声，蹙眉盯着我。 “怎么？还想要？”我放开她，神情淡淡，“我去写会儿字，你做饭吧。” 许洛也站了起来，我不再看她，站起来进了书房。 书房里的墨香味很浓，因为我从小就有练习毛笔字的习惯。 幼儿园起，我妈就教我写这些，所以小时候我的时间是最不自由的，当霍灵书和方圆她们在院子里踢键子的时候，我就在书房里写着毛笔字，没写完家里布置的任务我不能出去玩。 以前我觉得我爸妈在这件事上做得没多大意义，直到随着年龄的增长，意识到认真写字会让我静心的时候，我才终于有了收获的感觉。 现在也养成了这个习惯，要是一旦极其烦躁了，我就来书房练练字。 书房的门被我关上，我坐在椅子上，还没开始动笔。 就在刚刚，我又想到了霍灵书和有关于她的一些回忆。 霍灵书比我大一岁，也比我大一届，我高一的时候，她高二。 高二是个分水岭，叔叔阿姨对她没有多高的要求，她只是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因此成绩很好。 作为我们这几个人里的姐姐，她一直都在管着我们的学习，我那时候数学成绩跟其他科目比起来不是很好，所以她周末的时候会来找我说给我免费补课。 忘了是哪个周末了，我在书桌前写着作业，她在我床上玩着玩偶，正当我还在思考着大题的时候，我听见她在问：“阿悸，你说，接吻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 她拉开椅子坐在了我身边，拉了下我的胳膊，眼睛水润：“试试？” 现在想想，我当初就不该点头同意说“好”，不然我也不会因为那一个吻，喜欢了她那么久。 她自己倒好，亲完我以后，觉得感觉好像还不错，转头就答应了正在追求她的一个帅哥，还被我撞见她在学校旁边的巷子里接吻。 难舍难分。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闻见了一道道香味，我把视线往饭桌上一放，看见上面摆了两个炒菜一份汤还有一盘洗好的草莓。 许洛也做的。 冰箱里有肉有菜，但我不会做，前晚许洛也在吃饭的时候说之后她可以自己做饭。 她这样的孩子，打小就进灶房，而且勤俭节约，在外面吃饭的开销，够自己在家做好多顿了。 我把厨房给了她。 昨天中午没尝到她做的饭，今晚倒是有机会了。 她在沙发上坐着，坐姿依旧端正，见我出来，她下意识地拢了下自己的衣领。 我一点儿也没客气，拉开椅子先坐了下来：“吃饭。” 许洛也很乖巧，她不会忤逆我的话，一般我说什么她就会做什么，只有偶尔才会越想越气，忍不住表达自己的想法。 不过我跟她的接触还不多，还不了解她这个人，只是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她确实是跟我适配率最高的一个情人。 嗯，或许她不那么认为。 她坐在了我对面。 碗里的米饭饱满晶莹，盘子里的菜也卖相极好，我抿了抿唇，挑了下眉，看着她，问：“你几岁会做饭的？” “六岁。”回答这两个字的时候，她都没仔细回忆，就这样自然地说了出来。 我夹了一块香菇放到碗里：“有点早。” 岂止是有点，已经算很早了，我问的是“会”做饭，而不是普通的蒸个米饭。 许洛也：“嗯。” 我吃饭的时候不是很喜欢说话，她也是这样，一顿饭吃得极其安静。 草莓是她家里自己种的，跟市场上的比起来小一些，但很甜，而且汁多，果香四溢。 这被我当成饭后甜点了，等我又吃了一个草莓之后，又问她：“你家还种哪些水果？草莓种植棚面积大吗？” “没有种植棚。” “还种了橘子李子苹果梨子梅子核桃。” “那你们卖什么？”我像调查户口似的。 “除了草莓以外的。” “没多少棵树。” 我扯了张纸擦了下手，没再在这个话题上说什么，刚站起来，我又想起来了一件事，又坐下了。 她本来在收拾着桌子，见我又坐下了，也跟着在我对面坐下，一脸平静，等待通知。 我竖起食指，眨了下眼：“先说一个事，给你联系了驾照私人教练了，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把名给报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些恍惚，不知道我是在搞养成还是在搞包养。 我跟她的合同签了一年，但实际上肯定不会待在一起那么久，那么她学了驾照的话，短时间内我也不会让她开车，不然我害怕我的生命停在了今年。 那么……我要她考驾照的意义在哪儿？ 她回答：“下周。” 我吸了下鼻子，又竖起中指，晃了下这两根手指，看着她：“第二件，答应我，别再对我用敬语了，好吗？” “嗯。”又是这个字。 “也可以不用喊我余老师。” “如果你想探讨些床/上技巧除外。” 许洛也试探着喊了我一声：“余悸……？” “不。”我摇了下头，在她困惑的眼神中，补充道，“叫我小甜心，或者小宝贝也行。” 许洛也秀眉紧皱：“你二十七了。” 没用“您”了。 我点头：“是啊，那又怎样？二十七岁的我，不配吗？” 许洛也沉默了，她继续收拾桌子，我没动，就直勾勾地看着她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她把碗都叠一起了，才站着低着头看着我，然后动了动自己的嘴唇：“谢谢你派人送我回家。” 她呼出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不再看我，语气极其别扭：“小甜心。” 第7章 周一，我不上班，但许洛也要上课，而且她今天最早的课是八点开始。 她在理工大学读的是工商管理，现在还在大三下学期，在周内挺忙的，而且她成绩很好，就更忙了。 有她这个安眠药在身边，我昨晚睡得很不错，就连她什么时候离开我这里的，我都不知道。 这样挺好，免得我被她吵醒之后我就睡不着了。 最后直到天已经非常敞亮了，我才在被窝里转醒。 我也必须得醒了，昨晚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中午要回去吃饭，再不起床，我妈的夺命连环call就要来了。 但还是晚了十来分钟，所以我在车上的时候，我妈就给我打了通电话催我。 “小余，你上车了吗？注意安全。” “回来的时候在楼下水果店带篮草莓，要大的要甜的。” “你好好开车，别走神。” 我住的地方跟自己家里不在一个区，甚至有点远，以前还小的时候，家那边是柳城发展最好的区域，结果这二十年一过，那边就被贴上了“老”的标签，而我现在住的公寓这边就是目前柳城的新的繁华地带。 就连城区都会变老，更何况我这个人，每次一回家，我都会想到再没几年我就三十岁了这件事。 家楼下的水果店开了好多年，老板也从大叔变成大爷，这么多年来就没换过人。 我也有长大，但见到老板的时候，我还是得笑嘻嘻地喊他：“庞叔。” 庞叔本来还靠着墙壁闭眼打呼，听见我的话立马就醒了，有些惊讶的样子：“哎哟，这不是小余吗？”他摸了下自己的胡子，难掩惊讶，“怎么今天回来了？” “回来看看。”我笑着回答，直接拿起一小篮草莓，“我妈让我买一篮。” 庞叔摆手，又抓了抓自己有些乱的头发：“不收你钱，拿去吃，就当叔请你的。”他说完又露出来想起事情的表情，“再说了，之前你给我家臭小子补课，你也没要我的补课费。” 庞叔家有两个孩子，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弟弟去年参加高考，但当时成绩不是很好，因此旁叔找了比较闲的我，让我帮忙给弟弟补了下。 他太客气了，我摇头，扫了放在一边的微信二维码：“我就按照市场价给您转了，不然回头我妈知道了，我这皮都得被剥了。”庞叔叹了口气，我笑了下，“下次我来偷偷找您。” 庞叔眉开眼笑，满意地点头：“好！” 小区看起来有些陈旧，外面的墙上挂满了爬山虎，隐隐约约地听见了虫鸣。 大门锈迹斑斑，得靠人力拉开，我走的小门，旁边有个小小的保安亭，保安大叔看见我的时候也跟我闲聊了几句。 无非也就是说下好久没见到我了。 我只是笑笑回答“太忙了”就进门了。 小区是方形的结构，中间有个大院子供住户休闲，中间地面上有一些小坑，最近因为阴雨不停，里面的水还没干掉。 这一片都有些潮湿，因此也更冷一些，所幸的是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下车之后我就穿上了稍厚一点的外套。 不是电梯房，一共就五楼，我家住左边这一栋的二楼，走了不到一分钟，我就到家门口站定了。 外面就够冷了，更何况里面，楼道里一直都比较阴冷。 拿出钥匙开了门，我还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朝里喊了一声：“妈，爸。” 本来以为他俩出去了没在，结果厨房传来了动静，他们都在里面做着饭，已经做好的饭菜摆在了饭桌上。 我把草莓先放在茶几，就去了门口倚着，看着他们忙活，一点需要上去帮倒忙的意思都没有。 “你啊你。”我妈炒菜之余看了我一眼，“昨晚吃饭之前你怎么不说你要回来？不然昨晚我们就多做点饭，今天就给你吃剩的。” 我爸在一边“呵呵”地笑了一声：“你舍得吗你？” 我妈瞪了他一眼：“怎么不舍得？是你闺女又不是我闺女。” 在一边的我：“……？” 我忍不住笑着出声：“喂喂喂，过分了吧？” “最近是不是有些浮躁？”我妈却脸色一变，开始问我。 被她这样问，我作出思考的样子，沉吟了几秒才回答道：“还好吧。” 我刚说完，门铃就响了，我不再给我妈机会问我什么，指了下门口：“我去开门。” 门外来的是我的干妈，也就是宋驰骋他妈，见到我的时候，她脸上的皱纹都笑得堆了起来。 “哎，就你跟驰骋他们的上班时间不一样，不然你们还能一起回来看看。” 我也只是跟着笑：“我们总不可能跟你们一样在一个工厂上班吧。” 我跟方圆他们的关系会这么好，就是因为各自的父母以前是同事是朋友，所以方圆他们对我而言，就是发小。 “再说了，干妈，我跟宋驰骋待久了，就要打架，这个可不会随着我们长大而改变。” 哪儿是打架，想向来都是我单方面地欺负宋驰骋罢了。 我自觉我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我干妈听完就叹了口气，她拉着我的手腕，在沙发上坐下，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我的眼神带着犹豫。 我想起来了，这次回家我得还要帮宋驰骋。 “干妈，是在想驰骋的事情吗？” “是啊。” “你说他都二十七了，不谈恋爱就算了，给他安排的相亲，他一个都不想去，去了也是应付……” 她说到这里，眉心一片愁云：“小悸，你去跟驰骋说下？你劝劝他。” 饭菜的香味还在飘，我拍了下她的肩，没有答应她的话：“干妈，是这样的，我以前跟驰骋说过，他呢……”我舔了下唇，压低了声音，“他暗恋一个女孩很多年了，现在都不敢跟人家说喜欢她，你这让他去相亲，不就在跟他唱反调吗？” 我干妈的眼睛一下就从灰暗转亮：“是吗？” “是啊。”我一点撒谎的不安都没有，极其自然地继续道，“这些他怎么会跟你们说，我作为他姐，他之前是什么都跟我说了。” 我在宋驰骋家里的表现一直很好，干爸干妈也坚信我从来不会欺骗他们。 这番话一说，我干妈对此果然深信不疑。 “那女孩的照片有吗？我们认识吗？” 我拍拍她的手背，笑了笑，示意她放心：“有我把关，您放心，之后要是什么时候有转机了，我就告诉您。” 正好我爸妈这时候喊了声“吃饭了”，我才终于松了口气，撒谎应付长辈真的是技术活，不过我爸妈从不催我这些。 因为他们知道，催我也肯定没有用，本来我也不是什么绝世好孩子。 不对，以前可能是，也正因为是这样，我现在的自由与潇洒才是迟到的叛逆。 回家的意图很简单，跟长辈们吃顿饭聊聊天，毕竟我一两个月回来一次的频率在我们四个人里面，是最低的。 下午五点，我回到了车上。 因为念旧，就算是家里后来做起了生意，我爸妈也没有想要把家搬出这里的意思。 也有可能是在等这房子拆迁，过年的时候隐隐约约听我妈说来着。 副驾驶上摆放了我刚从庞叔那拿的水果，只有两个橘子，他没收钱，我也真没硬给，提着袋子笑嘻嘻地离开了。 把这事说到群里的时候，方圆忍不住说我：【阿悸，你有没有觉得，你都成区霸了。】 小区一霸？我挑了下眉。 我还在打字准备回答“没觉得”，就看见霍灵书跳了出来：【区霸不是我吗？】 看见她发过来的内容，我指尖一顿，宋驰骋又说话了：【算了吧，小灵姐，区霸必须得单身，你不是。】 我这种情况，也不能说我不是单身，而霍灵书在两个月前谈了个男朋友。 我抿了抿唇，把准备发出去的内容删掉，发出去之前，又弹出来了霍灵书的消息：【好了，刚给他发消息把他甩了，这区霸，必须是我。】 方圆：【？】 宋驰骋：【？】 第8章 到底是谁在什么都比啊？看着霍灵书的这行字，我满脑子都是问号。 如果说郑正直是个渣男的话，那么霍灵书就是个妥妥的渣女。 她会因为喝不到想喝的奶茶，就跟别人发消息说分手，也会因为对方比自己早到约定地点，立马就又提分手。 这样的糊弄人的理由我已经数不清到底多少起了。 没有规律，永远让人猜不到。 每一场恋爱，她都跟尝鲜似的，并不放在心上。 她身后跟着的追求者不少，每次随意把别人踹了之后，没几天就又会答应下一个，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恋爱机器，就是因为这样的态度让我对她的好感一点一点消磨。 只不过还没殆尽罢了。 这次的理由更为莫名，竟然是因为宋驰骋他们胡诌的一个称号而已。 我是区霸吗？她是区霸吗？ 都不是。 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也就懒得再看手机，不过在路上的时候，接到了来自侯瑾打来的电话。 昨天微信消息到最后我没回她，她也没再给我发消息过来，我以为她应该不会再想跟我聊些什么了，没想到这次直接给我打电话过来。 “阿悸。”她这声音故意软了下去，又多了些媚意在里面。 我没她电话号码，就听她说这两个字，就知道是她了。 “有事吗？” 侯瑾轻笑了一声，我耳机里听得清清楚楚，她这一声也是非常故意，随后说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她又给我换了个称呼，“一夜啊一夜。” 难以忘记她说的那句土味情话。 前方是红灯，我掌着方向盘，打了个呵欠：“是想喊我喝酒吗？” “是啊。” “但不知道你来不来。” 她这话终于正常了许多，我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看着手机上的通话时间一秒一秒跳过，最终，在彼此都沉默了二十秒后，我说：“来。” 她给我说了个地址。 霍灵书喜欢喝红酒，我没那么喜欢红酒，但这不代表我不喜欢喝酒。 相反，我很喜欢。 十八岁之前，家里管得严，逢年过节了，也只会让我喝果汁，但其实我早就已经在喝酒了。 可能也不算早，也就是在喜欢了霍灵书却发现她并不喜欢我的时候。 也不对，应该是喜欢我的，只不过跟爱情没有任何关系。 这么一算下来，我酒龄都快十年了，以前喝得比较猛，现在只有需要睡觉的情况下，我才会喝得稍微多点。 很显然，我就算是赴了侯瑾的酒局，我也不会喝多少。 到达她给的酒馆地址的时候，已经快五点四十了，车子被我停在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因为那边都是小道，这个巷子有点深，酒馆在里面。 今天这样的阴天，我还是穿得以保暖为主，但看见侯瑾的时候，发现她一点也没让人失望。 她穿着一身薄荷绿的长裙，脸上化了相衬的妆容，往那一站，隔着老远我就看见有路人看见她的时候，不禁多看了两眼。 她看见我，朝我招了招手：“阿悸。” 跟她真没那么熟，现在也就第三次见面而已。 但我还是不得不佩服她的不见外。 在之前我还以为她很高冷。 我没喊她：“进去吧。” 她跟我并肩往里走，一脸笑意：“两天不见，你都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方圆等下就到。”我说。 侯瑾表情呆了下，而后继续柔声道：“三个人喝酒氛围更好。” 我摇头：“不是。”已经走到了酒馆门口，我脚下顿了顿，侧头看着她解释道，“一会儿喝酒了，可以让她开车送我们回去。” 说完这话，我想起来了许洛也，她昨晚的回答是“下周”，就去把学车的名给报了。 今天已经在她的回答的范围了。 “还是阿悸想得周到。” 来的是酒馆，不是酒吧。 这家酒馆是柳城的网红酒馆，看起来跟古装电视剧里的那些酒馆没什么差别的装修。 我们还在门外的路边的时候，就能闻到一阵阵的酒的香味。 来得比较巧，又是周一又是人家刚营业十来分钟的时候，里面还比较清净。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这家店，不同于酒吧的氛围，让我觉得感觉还不错。 “之前你来过吗？”我想了下，问侯瑾。 她肯定是酒吧常客。 我也是。 侯瑾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坐下来，冲我笑：“哎，怎么我连个称呼都没有？”她说，“我叫你阿悸，叫你一夜，你一口一个‘你’，太让我伤心了。” 说到这里，她抚了下自己的额头。 我：“……” 我没理她，招来了服务员：“一杯热牛奶，谢谢。” 侯瑾睁大眼睛，不可置信：“说好的喝酒呢？！” 我笑了笑：“临时改主意了。”想了下，我还是喊了她，“侯瑾，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侯瑾点了杯酒，她往后靠了靠。 椅子是木质的太师椅，深棕色，上面的花纹很漂亮。 很硬，我偏瘦，靠上面很容易被硌到，也就直着身体。 “比如……”我直言，“我很好约之类的？” 侯瑾听见我的话，表情没绷住，笑得肆无忌惮，最后都捂着肚子，嚷嚷着自己笑累了。 牛奶上了桌，我在这边抿了口，才看见她终于消停下来，恢复着自己的情绪。 她轻咳了好几声：“你说的‘约’是哪种？”她眯了下眼睛，“约喝酒，还是约-炮？” 我耸了下肩。 她又是往后面靠：“难道不好约吗？不然你现在在哪儿？” 我扬了下唇角：“那以后就别喊我了，我不好约。”我说，“我很忙的。” 她“哦”了一声：“真的吗？” 我没回答，因为手机响了起来，方圆打来的，她问我们坐哪儿的，她已经到了。 我说了下具体的方位，没两秒，她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方圆比我热情，看见侯瑾的时候，她嘴角咧起：“候姐，什么时候再去我那喝酒啊？” 侯瑾回道：“什么时候都行。” 方圆拍了下我的肩，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叫了杯咖啡。 这小酒馆里什么都有。 侯瑾愣了下：“什么啊你们，今天就我一个人喝酒了是吗？” 我还捏着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方圆在一边回答：“是啊，不然怎么送你回去。” 侯瑾一脸懵圈：“一个人不喝酒不就完事儿？你俩好朋友一起走，谁喝酒了谁是狗？” 她这一串说下来，跟绕口令似的。 我抬眼看过去，解释道：“想起来一会儿还有事。” 没撒谎，的确有事，马上六点了，许洛也该放学了。 刚想到这个的时候，我更加恍惚了，因为我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去她学校看下的念头。 看什么呢？我还不知道。 方圆接过我的话，对着侯瑾道：“所以，我送你回去。” 我举起杯子，朝侯瑾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不好意思。” 侯瑾没生气，她唇角弯了弯：“跟你那个小情人有关吗？”她顿了下，“等下要去做的事。” 我点头：“嗯。” 本来还摇摆不定的想法，现在被她这么一问，我转了下手机，就给许洛也发了消息过去。 一般都是六点下课吧。 我也掐着点发的信息。 许洛也没有秒回我，我喝着牛奶盯着手机，耳边是方圆跟侯瑾在聊天的声音。 侯瑾自己也是个老板，跟方圆一样，平时比较闲，两人聊着聊着都开始约今天的晚饭了。 “阿悸，忙完出来吃夜宵？”又听见了侯瑾邀请我。 方圆笑了一声：“她不吃夜宵。”她替我回答，“她这人啊，自律得很。” 侯瑾喝了口酒，换了话题，八卦着：“既然是小情人的话，那差几岁啊？” “谁知道呢。”方圆又替我回答，她向来有分寸，关于我的事情，她知道哪些该说哪些又不该说。 过了两分钟，我跟她们道了别，从酒馆出来了，走了一路上了车。 许洛也已经回了我消息：【要去帮教授的忙。】 我问的是要不要去接她，怕她再迷路了，结果她又被教授拖住了，现在根本走不了。 但我还是要去她学校。 驱车过去依旧是二十来分钟，学校外面的小吃店生意现在爆满，我停车都有些艰难。 还不饿，下了车之后，也没在店外驻足，直接进了理工大学校门。 这学校不是我母校，对我而言比较陌生，但全国大学都长一个样似的，我按着指示标，很快就看见了办公楼。 身边都是年轻面孔的大学生，我随意抓了个，问道：“同学，教授办公室是在这楼吗？” 我指了下方向。 “是的。” “谢谢。” 我不上去，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 凉风在吹，树叶在响动，我紧了紧自己的外套。 路灯早已亮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许洛也才会出来，但我自己知道，我不过是为了逃离才来到了这里。 坐了好一会儿了，天空陷入黑暗，许洛也才终于忙完，她给我发消息：【结束了。】 我没说我在楼下，就回了个“嗯”过去。 谁还不能高冷了？ 又过了五分钟的样子，许洛也下楼了，旁边跟她并肩一起走的，还有一个男孩子。 不知道聊些什么，男孩的笑声阵阵，还把手放在了许洛也的头上。 哦不对，是隔空放着，没放上去，就把手收回来了。 这场面。 我清了下嗓子，朝着那边喊道：“许洛也。”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了过来，离得远，看不清她的神色。 我捏着手机，站了起来：“本小甜心来了。” 第9章 我说这话的时候，一点脸红的迹象都没有。 因为我脸皮厚。 距离还是有些远，我只看见他俩又在说些什么，而后男生就迈着步子离开了。 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背后像是长了翅膀一样，恨不得飞起来。 这雀跃欣喜的表现，不难让人猜到背后的原因。 我又坐了下来，等着许洛也走到我面前。 凉风还在吹，我拢了下自己的衣领。 一分钟不到，许洛也在我面前站定。 她怀里还抱着一沓资料，借着路边的灯光，可算是看清楚了她的表情。 但依旧面无表情，要不这张脸确实很漂亮，我觉得我自己要是天天对着她的话，我都可以把公寓命名为“北极”了。 她看着我，眼神平静，嘴唇张了下：“什么时候到的。” 话也平静，我的出现对她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的起伏。 我皱皱鼻子，没回答，指了下那个离开的男生的方向：“同学？” “嗯。”她仍然站着，轻声应了一下。 我明知故问：“男同学女同学？” 许洛也：“……” 许洛也：“男同学。” 我想起来了：“前两天你要回家的时候，如果我没派人送你，你是不是就坐他的车？” “嗯。”她倒是一点也没想要否认的意思。 我“哦”了一下，把尾音拖得很长，随后戏谑道：“双向暗恋啊？”不等她说什么，我就又说了句，“那我岂不是棒打鸳鸯了？” 许洛也没吭声，转身往一边走。 我没动，我只是喊住了她：“我不是说过，要跟他划开界限吗？” 说这话的时候，我很清楚自己现在有些生气，因为她把我的话并没有认真地听进去。 许洛也停下脚步，她又转过身，看着我，离着我几步远的距离，她说：“我从没主动接近。” 她这是在给自己解释。 “你也从未拒绝。”我又开始胡搅蛮缠了。 我说完这句话，就看见她拿着文件的手紧了些，并且她的眉头还是没忍住地皱了些。 看来我的话有些杀伤力。 她就这样看着我，我以为她会说些什么来反驳我，最后她只是说：“随你怎么想。” 哇。 这句话。 我听见情不自禁地翘起唇角，这感觉还真不是很好。 搞半天我的猜测是真的啊？ 大学校园，双向暗恋，多甜。 “那我可就乱想了啊。”我站了起来，在她背后说道，“乱想的后果就是……你将被认定为违约，毕竟合同里写了，这期间你可不能谈恋爱。” 她的步子迈得小，我很快就到了她身边，她目视前方，抿着唇，一言不发。 来来往往的有人在身边路过，她要去的方向是宿舍，我没率先撤走，而是跟她一路到了宿舍楼下。 宿舍楼下的年轻面孔更多了，甚至还有小年轻谈着恋爱在这诉说着爱意，还在树下来做些亲昵的动作。 真是没眼看。 许洛也看了我一眼：“你要上去？” 她上去了还得下来，我现在缺了这颗安眠药，我会睡不着睡不好。 “不上去。”我看了眼手机时间，“给你十分钟，收拾好东西就下来。” 上次她到我那儿有些着急，刚从教授那儿回来，也没带什么东西。 大三下学期，她尽管在学校里很忙，但宿舍这方面，学校管得不严，之前我也问过她了。 不过理工大学附近的酒店有点多，我开车过来的时候看见了好几家，并且生意好像不错的样子，正好看见了小情侣们进去或者再出来。 许洛也点了下头：“好。” 她说完上了楼。 楼下有自动贩卖机，里面装有零食和饮料，正好我有些渴了，扫码买了两罐可乐出来。 还有一罐当然是许洛也的，我寻思着，天底下应该没有比我更好的金主了吧？ 有些无聊，我干脆往里走了点，到了宿管阿姨的门口，跟还在窗口看剧的阿姨聊着天。 许洛也下来的时候，也是掐着点下来的，时间过去了刚好十分钟。 她看见我出现在宿管阿姨宿舍的时候，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我跟宿管阿姨道别：“大姐，之后我再过来给你探讨。” 要是以前，我就喊她阿姨，可我二十七了，人家就比我大十来岁。 “好的好的。”宿管阿姨乐呵呵的样子。 又跟许洛也并肩走在了一起，我把我手中的可乐递给她：“喝吗？” “不喝这个。” 我放在她袋子里：“不喝也得喝。” 走了一大截路，快到校门口了，我想起来一个问题：“你知道买可乐的意思吗？” “不知道。”她的回答仍然简单。 “算了。” “不告诉你了。” 我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最后把这罐没喝完的可乐，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 上了车，系了安全带，我转头看了她好几眼，又问：“上次去买衣服什么时候？” “忘了。” “那先不着急回去，先带你去逛下商场，我的小情人怎么穿得一点排面都没有。” 许洛也抿着唇没说话。 我又说：“你该有点做情人的觉悟。”我皱了皱眉，“反正违约金，我又不是赔不起，但你家欠的钱，我记得好像还是有那么多没还吧。” 许洛也侧头看我，说道：“我不喜欢那个男生，今天的情况是我和他被教授一起喊去帮忙。”她尽量平静地解释，“包括上次，也是意外，我跟他不熟，我刚接了电话，他就来问我什么情况。” 跟青蛙似的，戳一下才跳一下。 非得我说，她才会这样主动。 我“哦”了一下：“所以你就答应了坐他的车是吗？” “嗯。” 我似乎钻起了牛角尖：“那还不是等于没有拒绝？” “可你误会我，说我从未拒绝。”许洛也拧起了眉头，“我没有，我长这么大，该拒绝的我都拒绝了，我并不喜欢欠着别人，除了意外的情况。” 她脸上浮现了一丝焦急。 我转头看着她，抬起手来，又在她耳垂上摸了下，露出一个微笑，安抚她：“乖，我也没说你什么。” 但我明明什么都有说。 许洛也侧过脑袋，看向窗外，我又在她柔软微凉的耳垂上捏了下，才放了手，发动了车子。 先带她去吃了点饭，才又转了地方，到了柳城的市中心这边的一家商场。 商场里许多奢侈品牌的专柜，鼻息间闻到的都是香气，快到七点半，这些店都还没关门。 许洛也穿着长袖，只是看得出来，这长袖买了有些时候了。 我领着她进了我喜欢的女装店，这里我熟，店长的微信我都有。 店员看见我的时候，也认出了我，朝我礼貌地打了招呼：“余小姐。” 我双手放在许洛也两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对她们笑了笑：“给这个小朋友选几套，我相信你们的眼光。” 许洛也的袋子被我提在了手里，我在一边的沙发上坐着休息。 她转头看了看我，有些局促，我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紧张。 于是她开始在我面前试起了衣服，最后出了店的时候，她手里又多了三个袋子，而我两手空空。 我才不要提东西。 她抿紧了唇，见我又想带她进一家店的时候，难得地主动起来，拉住了我的手臂。 我看过去，只见她摇了摇头：“不用再买了，我还有衣服。” 我把她的手拿到手里，捏了捏，她有些想躲，但还是没挣扎，我放开她，弯了眼睛：“我那儿还没你的睡衣。” 意思再明显不过。 睡衣没让她试，进了店里，很快就买了两套睡衣出来。 一套情趣睡衣，一套保守点的。 许洛也脸都黑了。 “走吧。”我看着觉得好笑。 又到了车上，袋子都被放在了后座，她攥着安全带，问道：“我可以自己带睡衣来换吗？” 她不想穿我买的，或者，不想穿我买的那套情趣睡衣。 我摇了摇头：“不可以哦。” 刚说完话，方圆就给我打了电话过来：“阿悸，我把侯瑾送回家了。”她惊叹，“我跟她也不熟，她在我面前喝了好多酒，最后都是我扶着她回的家。” 我想了想：“方圆，你说我跟她也是真的一点都不熟，她怎么就想着约我呢？” “约你？” “对啊。” “前两天从你那出来，她找我约·炮。” 方圆：“……” 方圆愣了：“操。” 许洛也在场，我也不忌讳着什么，顺便给我自己立了下人设：“但我拒绝了，我这人，别的没有，就是有原则。” 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在开着车，看不见许洛也的表情，但感受到了她放在我身上的短暂的目光。 怎么？我没原则吗？ 这么多年来，我还是只跟方圆这个发小聊得来，时间一晃，我就把车停在了小区停车场。 进停车场之前，我们才挂了电话，不然里面也没信号。 停车场里比我家楼道里的气温还要低，下车的时候，我朝着手心哈了下气。 许洛也提着袋子，在我身边安静地过分。 昏暗的灯光下，我转头看着她，她一副在沉思的样子，见我看过去，有些欲言又止。 我好奇地问了句：“有事？” “嗯。” 我又朝着掌心哈了口气：“你说吧。” 她喉咙动了动，有些紧张：“我搜了下买可乐的意思。” 买可乐的意思是make-love。 我挑了下眉，等待她的下一句：“然后呢？” “……之后”她定定地看着我，“你跟别人买可乐的话，请做好措施，注意安全。” 她应该是听见了我在车上说的那些话，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叮嘱。 我摆了下手：“买可乐不就是买可乐的意思吗？还能有什么意思？怎么还涉及到措施了？难不成贩卖机倒下来把我砸晕砸傻了？”我笑着望着她，继续假装不懂，又抛出一个问题，“小朋友，你不会是在……搞-黄-色吧？” 第10章 许洛也跟我置了很久的气，但最后还是乖乖地躺在我身边。 也不能用乖乖来形容，更多的是无奈。 只要她家还欠着钱，她就拿我没办法。 这当金主的滋味，真不错。 她已经洗了澡，身上带有沐浴露的香味，我自己身上也是一模一样的味道，可一点感觉都没有。 起码我闻着这味道没有想要睡觉的意思。 彼此沉默了半晌，谁也没开口，最后我习惯性地侧着身体，把手放在了她的腰上，将她轻轻揽住，顺便也把自己的脑袋往她那边凑了点。 让我觉得安心且舒适的味道又充斥着我的鼻腔，耳边是她轻轻的却不太平稳的呼吸。 她身体一点也没舒展开来，已经是在一起睡的第三晚了，她还是不能做到放开。 不过换了谁也做不到。 可能也就几分钟，我就好像是波涛汹涌的海面，逐渐没了涟漪。 许洛也睡得好不好睡相美不美这些我不知道，周二我也不上班，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正午。 但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我这次因为许洛也，休息时间都没来得及好好在外面浪一下，周三就马不停蹄地去了公司。 下午两点，学术例会开始了。 会议室里，我靠着幕布最远的侧边坐着，对面是孔悠。 她没化妆，黑眼圈有些重，并且现在一脸困意，要不是因为位置好，她不会那样轻易地微眯着眼睛。 学术主管还在前方讲着一些本周的细节的安排。 她跟我在理工大聊天的那个宿管阿姨差不多年纪，只是活得精致许多，戴了副眼镜，有些中学时候教导主任的感觉。 “余悸。”刚还在想她眼镜应该多少度，就听见她喊了我名字。 孔悠立马睁大了眼睛。 可能是担心下一个念到了她，而她还在状况外。 有同事紧盯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也有的顺着主管的话朝我看了过来。 我微微扬起下巴，代表回应。 主管严肃的面庞稍微柔和了点，她说：“有家长反映，你教得很好。”她顿了下，“继续努力。” 我点了下头，保持着谦虚的微笑，她没再在我身上有更多的目光，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 现在还没到教师比赛开始的时候，例会主要就是经验分享或者新老师试讲，开了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 会议室在走廊尽头，有些远，出门之后，孔悠大呼了一口气，跟我并肩朝着办公室走去。 她拍了下自己的胸口，一副刚从紧张中逃离出来的样子：“差点以为我要被逮住找周公了。” 前后都是人，但她声音放得低，除了我也没其他人可以听见。 我看了她一眼：“没睡好？” 按理说两点才上班，不至于困成这样。 问完发现，每次跟孔悠聊最多的就是睡眠方面的事情。 她打了个哈欠，眼里雾蒙了一片：“谁说不是呢？昨晚跟朋友玩了个通宵，好久没这么熬夜了，不太能适应。” 我“嗯”了一声，在公司里，我没私下那样活泼。 像是戴上了面具，也或许是觉得同事们不值得交心。 大家对我的评价的关键词我也知道。 高冷、不好接近。 跟孔悠之间又安静了会儿，直到坐在了椅子上，她接水之前才想起来问我：“余老师，你之前哪个学校的来着？” 我有说过，但她忘了。 但正当我要回答的时候，她又一脸回想起来的样子：“啊！想起来了。”接水这件事她一点也不着急，还坐着没动，“韶省大学的研究生。” 她有些不确定的眼神：“是吧？” “还有本科。”我补充了句。 孔悠笑嘻嘻地道：“哦，对。”她站了起来，拿着杯子指了下饮水机处，“需要帮你接水吗？” 她说完又不好意思了起来：“忘记了，你都只喝带来的矿泉水。” 说完自己去接水了。 我桌上没有杯子，只有放着的两瓶矿泉水，这是我今天要喝掉的。 因为深知自己是“杯子杀手”这一点，我很早的时候，就不再带杯子去教室或者办公室了。 就算是冬天，我也还是跟矿泉水相依为命。 周内相对轻松些，一天只需要上晚间的两个小时，在办公室里坐了半晌，也分不清是在摸鱼还是在认真，或者两者都有。 转眼就到了晚饭期间，我一个人在楼下餐厅的角落里坐着看着手机，画面一跳，崔婕打了个电话过来。 “阿悸。”她喊了我一声。 “昨天去我店里，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又开始问我。 昨天带许洛也去的服装店就是她店里。 我弯了弯唇角：“您可是大忙人，哪敢打扰到您啊？” 崔婕“呸”了一声：“阴阳怪气什么呢？我再忙能有你忙？约了你一万年，你也忙一万年。”她有些不屑，“再说了，你看看你现在的职业，我没做过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上下班时间。” 她继续吐槽我：“忙？扯淡吧你就。” “非得我说不想见你你才罢休啊。”离我最近的同事都有些远，我也不用再端着面子，把筷子往餐盘上一放，对着手机那头的崔婕笑了，“我是真的忙，忙着工作忙着回家忙着调-戏小朋友。” 我说完这话，能感受到崔婕的无语，她试探着问了句：“是那个小情人吗？我上次听那个谁提了下，我还不信。” “有什么不信的啊。” “我还以为你要守着你那前女……” “对不起，我什么也没说。” “好好上班，再见。” 我看了眼回到微博的手机界面，扯了下嘴角。 还不如不给我打这通电话。 崔婕是我大学同学，她没读研，毕业以后就回了柳城发展，包括我现在的工作她也做过，后来靠着家里给的一拨钱，开了一家服装店，当起了老板，现在混得也算是风生水起。 刚认识时她就是个心直口快的风格，本来还以为她早就沉稳了许多，刚刚我才惊觉，她还是那个嘴没把门的。 刚说错话以后又怕挨我的骂，立马就掐了电话。 好在我早就吃得差不多了，最后端着餐盘离开了座位。 刚到公司，也才六点，许洛也给我发了条微信：【我去图书馆了。】 去图书馆也要给我报备？ 我哑然，不知道她是太听话了还是太害怕。 听话于我的违约要挟，害怕于我的无理取闹。 这么想着，正要回个“嗯”字，还没点开回复，就收到了她发来的下一条消息：【没有别人。】 我看着这四个字，忍不住咳了一声，才缓解了自己的笑意。 原来是担心我又误会她，所以事先跟我讲清楚，免得我又……胡搅蛮缠。 最终，我还是只回了个：【嗯。】 现在这个职业我没什么不满意，学生们还不错，十六七岁是个很好的年纪，一张张青春的面庞一会儿愁云密布一会儿又笑容灿烂。 只是在下班的时候还是难免会觉得社畜真难。 今晚依旧没有星星，月亮也没有，晚风微扬。 我驱车回了公寓。 许洛也早在八点过就到了，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吃好了饭，在沙发上依旧坐得端正。 我换了鞋，语气带了丝冷意：“睡衣自己带来的吗？” 她穿了一套小恐龙连体睡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现在还将帽子戴着。 “嗯。” 我觉得无趣，慢慢走向她：“防我防得有点过分了吧。”我站到她面前，抬手揪了下她的帽檐，“你觉得呢？” 许洛也抿了抿唇：“没有。” 她看着我，脸上没什么情绪：“你睡觉抢被子，我总是被冷醒。” 她垂了垂眼睑，像是在强调：“你二十七了。” 这句话的完整版是“你二十七了为什么睡觉还抢被子”。 喂，地鼠在吗？ 帮我也打个洞，我钻一下。 第11章 许洛也很少表达她的诉求，一般都是我单方面强制地要求她。 要求她吃饭，要求她坐我派过去的车，要求她给我解释。 她只是沉默话少，不是沉闷无趣。 起码从目前看来，她为了当小情人而做的功课，又为了自己可以跟我继续下去这样的关系而必须低的头，这一系列的行为，在我眼里还算是新鲜有趣。 她有着不谙世事的纯真，会在听见我说了“约·炮”之类的事情的时候，好心提醒我让我注意安全。 同时也有着这个年龄少有的隐忍，明明已经被我招惹得生气了但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怒意，只因我跟她的关系摆在这里。 她在我面前做的事情，都得看我的脸色。 她从没对我发火，也许是因为不敢，每次都只是微微蹙起眉头或者什么也不解释，偶尔才会有焦急的情绪出现。 其他时候，她还是像那山间的小溪流，明明有生命力，却又处于静止状态，不易被人察觉。 晚上总是被冷醒，铁打的人也会受不住，更何况她加起来已经跟我睡在一起有三晚了。 许洛也说完这话，还吸了吸鼻子，我这也才发现，她刚刚说话的时候已经带了一层鼻音，露在外面的一张白嫩的脸，在灯光下看起来，也布了一些不自然的红色。 “体质这么差？”我皱皱眉，语气还没转暖，在吧台上取了个杯子，给她接了杯温水放茶几上。 我太明白我自己了，这个问题一抛，就把锅全丢给她了——不怪我抢被子，而怪她自己体质差承受不住三晚的寒冷。 我可真是不要脸又铁石心肠。 她有些疲倦地应了我一声，依旧是万年不变的那个单字。 我的眉头仍然没有舒展开：“等下再吃点药。” “我吃过药了。”她握着杯子，微抬着脸，轻声说道。 穿着小恐龙睡衣的许洛也，看起来比以往稚嫩许多。 说她现在是高中生应该也没人怀疑。 她轻咳了一声，在我困惑的眼神中，补充：“在学校。” 我“嗯”了一声，走到窗前，想要给方圆打个电话过去问她那有没有多余的被子，眼睛一瞥，看见了已经很久没人来住的客房。 我收起手机，下巴朝着客房门口扬了下：“客房有床被子，今晚你盖这个。”我又转头看向她，“哦，不，你今晚就睡客房，免得把感冒传给我了。” 我好像时刻都有在提醒自己要冷漠一点，比如在她从乡下回来的时候，我没问过关于她家的任何事。 也比如现在。 许洛也的一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闪了下，她已经喝了点水，嘴唇看起来没那么干燥，有些晶莹，泛着光。 她微微张了下嘴，我以为她要说点什么，结果最后又是一个“嗯”。 这人干脆用“嗯”字过一生得了。 她这幅病人的模样，让我想要逗弄她的心思都被驱赶得一干二净。 那套小恐龙睡衣许洛也还是换掉了，穿上了我带她买的那套保守一点的。 想想也是，连体睡衣穿身上睡觉怕是觉得不够热，或者觉得命不够长。 跟她说分开睡的话的时候我颇为硬气，但一到躺在了床上，我就蔫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没了许洛也这颗安眠药在身边，我真的一点困意都没有。 反反复复地闭眼睁眼，上下眼皮都跟我说累了，但大脑跳出来跟它们唱反调。 它们打了起来，最后在凌晨五点，我卷着被子终于睡了过去。 只是睡得不安稳，每隔一个小时就会醒来一次，而后意识到距离上班还早，就又会睡过去。 不仅如此，我睡得还很浅，许洛也起床以后的开门声关门声，已经很轻了，但我还是听见了。 十二点半，我放弃挣扎，认命地起床洗漱。 换好衣服了准备出门的时候，才注意到茶几上的杯子底下又压了张纸条。 还是许洛也写的，跟上次写的纸条的意思差不多：【记得吃午饭。】 是该说她善良不记仇还是该说她人傻太天真。 我不知道。 许洛也的感冒还在继续，甚至还加重了些，有时候我在书房写字静心，都能听见她在客厅传来的咳嗽声。 像是想要把屋顶掀翻，把这栋楼搞塌，把柳城搞抑郁。 本来计划好的这周带她去驾校报名，但最后还是不得不推迟时间。 到周五的时候，我索性让她回自己宿舍去，感冒好了再回来，免得生病了每天还要来回跑，而且我听见那咳嗽声会觉得烦躁。 再加上周末两天工作量又开始大了起来，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注意许洛也，她也没再给我发消息过来。 星期天晚上，下了班之后，我开车去了宋驰骋那里。 今天他做局，请我们吃外卖，除了我之外还有方圆和霍灵书。 “我昨天回了一趟家。”吃完以后，宋驰骋一边给我们倒饮料一边说，“我妈旁敲侧击问我喜欢的女孩长什么样。” 他说到这里看向我：“姐，等我发工资了，请你去酒吧泡妹。” 我笑着摆了下手：“算了吧，你那微薄的工资，养活你自己都困难。” 霍灵书也扬起嘴角：“说到底，我还是羡慕阿悸，没方圆你那么闲，也没驰骋你那么穷，而且每天……”她扬了下眉，“温香软玉在怀。” 方圆倒在一边跟帅哥聊天，听见霍灵书的话才搭了句嘴：“她那小情人这两天被她遣回学校了。” 宋驰骋把饮料放桌上，疑惑了声：“啊？” “她感冒了。” “我怕传染给我。” 霍灵书忍俊不禁：“你怎么比我还过分？” 我耸了下肩：“没觉得。” 跟霍灵书比，没有人比她会更过分。 她把手放在我肩上，指尖轻轻敲着，像是不经意地问了句：“你跟她做了吗？”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有的事情就算私密，但在这里都可以毫不顾忌地问出来说出来。 我侧头看着霍灵书，在她带着笑意的眼神中，我摇了摇头：“例假刚走，感冒就来。” 宋驰骋感慨：“那还真是不巧。” 霍灵书收回自己的手，往沙发上一靠，她笑了一声，喊我：“阿悸。”她定定地看着我，“不要告诉我，你没觉得她是故意的？” 方圆从聊天中出来，脑子没转过弯，一脸懵：“什么意思？” 宋驰骋反应过来，给她解密，他笑嘻嘻地道：“能有什么意思，肯定是小情人为了躲我姐，故意弄生病的呗。” 方圆恍然大悟，看着我，调侃道：“余老师，你这是光着屁-股推碾子啊。” 转着弯儿丢人。 第12章 我该反思一下，许洛也这颗安眠药，是否还有致幻和迷惑的效果。 不然为什么她的目的如此明显，我却一点都没察觉。 来大姨妈是巧合，那生病呢？ 吃了药之后，为什么感冒还在加重呢？ 而且持续了这么久一点要好的迹象都没有。 事情就两件而已，但串在一起，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而且许洛也这个人，真的是……机灵得很。 这滋味不好说，此刻的我，内心已经起了波澜，但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我现在在霍灵书面前，我不想被她看出来。 所以我得装。 “怎么可能不知道？”我面不改色，一点慌张都没暴露。 我深知自己在霍灵书面前的演技已经足够炉火纯青，不然这么多年来，她肯定早就看出来了我喜欢她。 哪怕这个喜欢，已经只剩下一点了。 我摸了摸额头，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又说道：“她紧张，我给她点空间时间，不是很正常？”我笑了下，“任何关系都讲究距离。” 霍灵书弯着唇角，她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也是，我们阿悸一直是我们的智商担当，不可能连这点小事都发现不了。” 方圆又继续跟帅哥聊天去了，宋驰骋在这边开始自暴自弃：“我这年龄上去了，越来越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习，我要是能够跟姐你一样考上韶省大学的话，我觉得我也不至于被我爸妈嫌弃成这样。” “别埋汰我了。”我闭上眼睛，脑海里顿时浮现了当初我爸妈对我失望透顶的样子。 霍灵书以前成绩好，那是因为她对自己要求高。 而我不一样，我成绩还不错，是家里对我要求高。 他们想要我成为大多数家长眼里的出色孩子的模样——读博考公。 考上大学的时候，我一点目标都没有，那时候只想着本科毕业了以后就找个工作，但后来碍于家里给的压力，直接保研继续读下去。 我爸妈很开心，又劝我考博士，被我拒绝。 他们对我不太满意，等我研究生毕业以后，又嚷着让我去考公务员，也被我拒绝。 所以我搬了出来，回家频率一两个月一次，每次回去各自表面上都装得很开心。 嗯，也没那么开心。 霍灵书安慰我：“没事的，阿悸，叔叔阿姨现在也管不着你，你看你现在多自由。” 我扯了下嘴角，眼睛依旧闭着：“是啊。” 在场的人除了我以外，他们三个都喝了酒，我得把方圆和霍灵书送回去。 不指望宋驰骋送我们到楼下了，他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她俩喝的酒没多少，仍然不能开车。 根据路线，我先把方圆送了回去，而后又折回来送霍灵书。 霍灵书在副驾驶坐着，她系着安全带，脑袋倒在了车窗上，我进去的时候，她眯着眼强忍着睡意。 “你睡吧，到了我喊你。” 夜晚如水，霍灵书没有开口，我也没说半个字。 我对她的喜欢没有以前那么浓烈了，我现在能够做到的，就是做到不把对她的失望表现出来。 前方到了红灯，我刹了车，等着绿灯的到来。 “阿悸。”霍灵书这时候开口喊我。 我侧过头，看着她，“嗯？”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你说我是不是该有个稳定的感情了？”她突然挑起了关于自己的这个话题。 她之前的感情岂止是不稳定，那简直就是没有平静过的海面，每天都在狂风暴雨。 我抿了抿唇，没有直接回答：“看你自己。” “我还有两年就三十，这个周末我也回了一次家里，我妈就跟我说起了让我先找个男朋友然后订婚。” “她说结婚可以不着急。” “嗯。”我应完这个字，怀疑自己被许洛也给影响到了。 “绿灯了。”霍灵书没再在这上面继续下去，提醒了我，就又合上了眼睛。 送完她回到小区，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半，我在她家小区外的停车道上，没有立马想着回到我自己在的公寓。 眼前出现了许洛也的脸。 我舔了下唇，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给她拨了电话过去。 “今晚回来睡。”我这是通知。 许洛也嗓音哑着，一如既往地听话：“知道了。” 窗子被我稍微按下去了一些，外面的风都钻了进来，我皱了皱鼻子，拧着眉，语气不好：“十点半之前，我要在公寓看到你。” “嗯。”她咳嗽了一声。 这通电话掐断，我从盒子里拿了根烟出来咬着，过了几秒钟，我将它点燃。 抽完了，我才离开了这里。 到公寓的时候，时间走向了十点十分，许洛也还在路上。 但我不知道她具体到哪儿了，我也没问。 我拿着睡衣进了浴室洗澡。 出来以后发现许洛也已经到了，她仍然是端坐在沙发上，听见了我开门的声音，转头朝我看了过来。 两天没见，她面色比之前更憔悴些，眼里也黯淡无光，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还在生病的可怜女生。 我擦着头发，紧抿了唇，什么话也没说，先进了卧室吹头发，将她晾在一边。 不知道她感受到我的怒意没有。 我的头发长度刚过肩，吹起来很快，我也不喜欢吹得很干，还有些润润的触觉的时候，我就关了吹风机，世界一片清净。 而后我梳了梳头发，起身出了卧室。 最后倚在卧室门口。 看着许洛也清瘦的背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骂她。 我当然想骂她。 许洛也她那哪儿是隐忍、机灵，她那分明是狡猾。 开门声暴露了我的行动，她脑袋动了动，转头看了过来，跟我对视。 我挑了下眉，没有绷着脸，笑了下：“你这感冒这么重，不去医院看看吗？” 她没回答，但我视力好，可以看见她喉咙动了动。 她紧张了。 我嘴角往下压了压，眉头也跟着压着，朝着她走去。 她没动，我站在了她面前，低头跟她对视。 时间空间仿佛都静止了。 许洛也的双手已经揪住了自己的衣摆，她抬着脑袋，努力平静镇定地看着我。 她的唇瓣干燥，过了几秒，我微微弯腰，捏住她的下巴，缓缓低头。 她不可能不躲开，因为她抗拒跟我的接触。 那些对我好的正常的画面，都是假象。 果然，在我快碰到她的时候，她偏过了头，将耳朵正对着我。 我轻笑一声，微微用力，迫使她继续看着我。 已经这时候了，她仍旧一脸的淡漠。 我没松手，紧紧地盯着她，看着她喉咙又动了动，才弯着嘴角，对她道：“给脸不要，是会被日的，知道吗？” 第13章 要不是因为我跟霍灵书的那三周下限杠上了，我觉得我跟许洛也的包养关系肯定已经走向了结束。 欺骗我隐瞒我，企图在我面前蒙混过关…… 她可真行。 看着这么干净单纯的一个人，小九九比我还多，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想跟她再说些什么，表达了我的愤怒之后，我就拿了两瓶酒回了卧室，不再管她。 看来今晚又是需要靠酒才能睡着的一晚。 但当我刚给自己杯子里倒了杯，正要仰头灌几口之后，门口传来了许洛也敲门的声音。 我握着杯子，努力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才开口道：“进来。” 许洛也开了门，她站在卧室门口，身上还穿着那件卫衣。 我给她买的外穿的衣服，她从没穿过。 我的小情人，在外面依旧一点排面都没有。 我扬眉，转了转椅子：“有事？” 许洛也抿了抿唇，张了张嘴，哑着嗓子：“对不起。” 我抬了抬眼，没有应声，突然觉得跟她的相处很微妙。 她这样直接坦诚，都让人说不清到底是优点还是缺点了。 她跟我对视，由于感冒，平时眼里的神采现在都离家出走了似的。 我的气一下就消了。 我转过身，抿了口酒，不再看她：“那么到底去看过病了吗？” “没有。” 我呼出一口气，又站了起来，走到衣柜面前拿着衣服：“陪你去医院。” 许洛也没有拒绝，她见我要换衣服了，默默地转身又回到了客厅。 四十分钟后，医院里的椅子上，我一边看着微博一边不禁夸赞我自己。 天下真的没有比我更好的金主了。 小情人为了不让我接触她不惜把自己弄成重感冒，我居然还陪她来医院。 “感动中华十大人物”今年必须有我的名字出现。 同时我也很佩服许洛也，也分不清她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因为生病这件事，真的不是玩笑。 微博上的热搜没什么好看的，最近也没什么娱乐圈的大瓜爆出，看了会儿无聊的动态，面前就多了一双鞋子。 许洛也已经看完病出来了。 她手中拿着药单，等下去取药，我又陪着她。 回去的路上，我跟许洛也坐在后座，出租车司机开得很稳当。 许洛也提着药袋子，她微微低着头，精气神很差的模样。 我吸了下鼻子：“这叫自作孽不可活，以后别没事找事把自己整感冒了。” 出租车司机是个话痨属性，许洛也都没说什么，他自己在前面开着车，接了我的话：“现在换季期间，就是容易感冒。”他好奇地问，“你们是两姐妹吗？” 我笑着道：“不是，她是我一远房亲戚的朋友的同学的小姑的女儿。” 司机哈哈大笑。 许洛也自始至终在旁边沉默，我都习惯了。 回了公寓，许洛也接了杯热水，准备吃药。 我打了个哈欠，指了指客房：“你今晚还是睡那儿，明天回学校之后，周四再过来。”我说，“三天时间，感冒能好个七七八八了吧？” 许洛也点了点头：“嗯。” 我抓了下自己的头发：“约的学车报名时间是在周四早上十一点，你十点过来这里。”我补充，“报了名不是立马学，等你病好全了再去也没关系。” 许洛也这次连“嗯”都没有说，她微微仰头看着我，眼神平静得像是外面的漆黑的天空。 “不想去？”我问了句。 许洛也摇了摇头：“不是。”她喝了点热水，看起来要比之前好一点。 我追问：“那是什么？”我笑了下，“别再在我面前玩什么心思，这一次只能是最后一次，知道吗？” 许洛也低下了脑袋，声音不禁哑，还闷：“谢谢你。” “……” 突如其来的感谢，让我看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继续着这个姿势，问我：“余老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张了张嘴，回答：“你还知道啊？” 我对她就是好啊。 除了偶尔有点凶。 “我知道。” 我笑了声：“你知道什么？” “因为我长得很像某个人，是吗？” 我嘴角的笑容一僵，没回答，往卧室走去，留下许洛也在客厅。 关门前，我顿住了脚步，又转身看着她的后脑：“有些事情，说出来就不好玩了，知道吗？” 我今晚对她说了三次“知道吗”。 一次威胁，一次叮嘱，一次警告。 那两瓶酒被我喝完了，我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之前，脑子里反复播放着许洛也的那句话。 因为我长得很像某个人，是吗？ 是吗？ 是啊。 我的回答伴随着酒意进了梦里。 许洛也很听话，在周一早上回去了之后，晚上就没有再过来。 周一周二是我的休息日，我也没什么事干，好在方圆比我更闲，这两天都跟她泡在酒吧或者牌室。 哦，同行的还有侯瑾和崔婕。 这俩也是闲人。 更重要的是，侯瑾和崔婕早就是朋友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侯瑾才想着认识我。 她不想靠崔婕的关系，想要靠她自己的努力。 我笑着调侃她，要不是因为她脸皮厚，想跟我成为朋友那就还是下辈子吧。 侯瑾反驳我。 “呸！” “明明是你来者不拒。” 方圆替我澄清：“我作证，我们阿悸，在外巨高冷。” 现在在牌室里，但都打得差不多了，我也有些疲乏，没了继续打牌的兴致。 方圆说完觉得不够，继续爆我的八卦：“不过说起来脸皮厚这个事，我觉得还是郑正直脸皮厚。他之前，大概是去年，跟阿悸刚认识没多久，就想着给阿悸表白。” 我看过去，给了她一个眼神：“你现在有点厉害啊，什么都往外说。” 崔婕拍了我一下：“你别打岔，让方圆继续。”她迫不及待的样子，“然后呢？然后呢？” “肯定是失败了啊。” “他事先定了个情侣影厅，准备好了浪漫电影，还把场景布置了。” “以为自己可以获得芳心，给阿悸打电话过去。” “阿悸肯定没去啊，但他还是没死心，就算现在被拒绝了这么久了，每次场合一有他，他还是要厚着脸皮cue到阿悸。” 过了会儿，侯瑾又把话题引到我身上，她问：“阿悸，你跟你那小情人，现在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就……”她挑了下眉，眼神暧昧。 我笑了笑：“她啊……” “身娇体软易推倒，千娇百媚有情调。” 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除了像萧粲然。 第14章 萧粲然是我前女友，也是我的屏蔽词。 谁要是在我面前提起了她，我可能真的会当场冷脸。 这也是之前崔婕在电话里差点将“前女友”这个头衔说出来的时候，她突然刹住了车。 许洛也跟萧粲然长得不像，只是带给我的感觉很像。 不过长相上也有一点相像的地方，就是那一双无论何时看起来都很澄澈的鹿眼。 跟萧粲然分手了两年多，许洛也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像她的人。 如果说对霍灵书是多年暗恋的意难平，那我对萧粲然就是……不甘心。 所以我才会在第一次看见许洛也的时候，就起了想要把她圈在身边的心思。 但令我诧异的是，许洛也聪明到了我难以想象的地步。 我房间里没有任何跟萧粲然有关的东西，我也不信方圆会跟她说起这件事，那就只能是靠她观察出来的。 我仔细回想了下，似乎有某个瞬间，我看着许洛也的时候，会有些恍惚。 其余时候，感觉自己又猥-琐又可爱。 或许就那短暂的看着她的时候产生的情绪，被许洛也精准地发现了，并且再加上我对她的态度还不错，就这样猜了下去。 跟许洛也分开三天，这个决定我觉得很好，因为我也需要这时间来缓冲下她带给我的震撼，更需要思考，之后要怎样去面对她。 面对这样聪明且狡猾的她。 尤其是在我意识到，跟许洛也成了这样的关系之后，似乎一直都是她在给我下套。 这人学什么工商管理啊，干脆去学心理学得了。 我不禁在背后腹诽。 三天的时间过很快，周四早上十点，许洛也准时出现在了客厅。 我下午两点的课，也只能够在早上带她去报名了。 本来并不需要我也去，毕竟已经跟教练打好了招呼，她带着身份证去就行了。 但我有点不放心。 我害怕教练被许洛也给坑了。 大家出来赚钱都不容易。 许洛也来得有点早。 因为记得要去驾校这件事，我也得起得比平时早些，十点十分起床对我而言，算很早了。 我看见她的时候，觉得她对我客厅的沙发可能已经有了感情，多次都在沙发上坐着，也不玩手机，也不东张西望，跟放在沙发上的抱枕似的。 嗯，她还真的是抱枕，目前只属于我的抱枕。 我洗漱完，慢慢走到她面前，打量了她好几眼，才终于满意了点：“今天终于穿了我买的衣服。” 许洛也本来抿着唇，看见我出现在她面前之后，她嘴角扬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眼里也仿佛有更多的阳光碎了进去。 今天天气不错，出太阳了。 三月下旬遇到这样的天气，也算是难得。 我往嘴里塞了一颗茶几上放着的糖果：“笑什么？” 许洛也嘴唇略薄，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酒窝，只是她不怎么笑。 刚刚这样的扬起的一点弧度被我恰好捕捉到了酒窝而已。 浅浅的，像是一片花朵落在了水里，点出了细细的涟漪。 许洛也感冒好了个七七八八，声音比之前听起来正常了许多。 她回答我：“没笑。” 我挑了下眉，本来还觉得不够清醒，听她这鬼扯事实的话，我顿时就乐了。 我走到她面前，微微弯腰，把右手往前，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她的脸，往旁边轻轻扯了扯。 “没笑？”我重复了一遍她的回答，盯着她的眼睛，“没笑你嘴角上扬个什么劲？” 许洛也认真得很：“抽筋了。” “……”我撤开手，站直了身体，“走吧。” 驾校的私人教练其实也就是收费会高很多，去练车的话也不需要排队等待，为了让许洛也可以早点拿到驾照，驾校地址我选的都只离她学校公交车十来分钟而已。 很近很方便。 她的课表我看过了，也不是每天都满课，只是因为太优秀，经常会被教授或者辅导员喊去做事而已。 下午没课的情况多些，报名的时候这点就跟教练说好了，每周二周四下午去。 就跟公司里做一对一辅导的老师一样，手上会有多个学生，但时间是岔开的，这样才好安排。 今天就是周四，但许洛也还不用下午就开始去驾校练车，她一是感冒还没好，二是教练让她先自己下软件学习理论知识，争取早点把科一考过。 从驾校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走向了十一点半。 太阳倾悬，暖洋洋的，我不禁眯了眯眼。 许洛也在我身边跟我一起往停车的地方走。 我侧头看了她一眼，想起来问：“你多高？” “一米六六。” 我笑了下：“比我矮三厘米啊。” 许洛也抿着唇没说话，可能是想说我比她重了不止三斤。 呵。 “你手机用多久了？”上了车，我又想起来这个问题。 第一次看见她手机的时候就已经疑惑了，因为看起来有些年份了，厚且小，我怀疑买的时候，也挑的是廉价的一款。 她系好安全带：“高中毕业以后买的。” 那就是快三年了。 肯定是质量不好，不然看起来不会是这样。 “那之前呢？” “老人机。” 我脑海里顿时起了老人机的超大音量的拨数字的声音。 响彻云霄。 许洛也之前用的是这种，想想这画面，有点好笑。 我压下唇角：“先带你买个新手机。” 她转过脑袋看着我：“可以不换吗？”她又低头看着上面已经明显褪色的手机，“这是我奶奶给我买的。” 她脸上的表情和抚摸手机的动作，都很温柔。 我神情一顿，说道：“没有让你丢掉这个的意思。”我发动了车子，“还是要买，再给你办个新卡，以后这手机联系人，就只有我一个，只能我一个。” 我依然是霸道的。 许洛也什么脸色我没再看，过了几秒钟，她才“嗯”了一声，答应了。 勉勉强强答应了。 我也依然是卑微的。 买了手机办了新卡，我往里面充了够她用很久的话费。 最后带着她吃完饭，我看了看时间，朝她道：“等下你自己打车回去，我得去上班了。” “好的。”许洛也没有异议。 “那我去结账了。” 许洛也却突然开口：“余老师。”她看着我，目光平静，“我这三天，已经把功课做完了。” ……什么意思？ 第15章 不到一秒，我就反应过来。 她眼神依旧，又仿佛有其他的力量，锁在了我的脸上。 我弯了弯唇角，又不禁感慨：“学霸不愧是学霸啊。”我又坐下来，一点也没露怯，“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 她摇了摇头：“没有什么。” 她答完移开了自己的眼神，盯着桌面上的手机。 许洛也头发跟我差不多长度，没扎马尾，两边的耳朵尽管被遮住了，但依旧还是可以通过其中的缝隙看见她已经变得与肤色不一样的耳朵。 就这脸皮，还敢率先开口提起这方面的话题。 现在还在饭店，正是午间的饭点，四周都是人。 她这幅模样让我忍不住又伸手，本来想要摸她的柔软的耳垂，手却半路拐弯，放到了她的头顶。 她头发好软。 许洛也掀了掀眼皮，跟我对视。 我眉头一挑，放开手之前，虚了下眼睛，对她道：“你段位不够，别乱开口。” 许洛也垂下眼睑，没再说话。 我回了公司上班。 在当教育机构的化学老师之前，我待在一家互联网公司，这份工作，我爸妈很不满意。 朝九晚六一周单休，相对应的工资配不上我的付出，他们觉得委屈了我的才华，但我当时觉得无所谓，我不想走他们安排的路。 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我想坚持一下，所以一开始跟我爸妈犟上了。 后来确实感到很疲惫，思考了犹豫了一番以后，辞了职。 休息了大半年，找了现在的工作。 我爸妈对我这职业稍微满意一些，工作强度不大，工作中接触到的也大多都是差不多的学历，而且也还是个老师。 “老师”这个头衔，对我不能免俗的父母亲而言，有着极大的诱惑。 现在确实算是比较轻松，尤其是在上班时间这一点我更满意了，很适合我这样的睡懒觉的人。 而且在没上课之前，在公司里也比较自由，学术主管基本上不管底下的老师们到底在干什么，只要在上课的时候好好教业绩达标就行。 只是我在公司一向装得都很高冷，就算是想要休息了摸鱼了，我也会先到一间空着的还没上课的教室里坐下。 偶尔戴着耳机上网冲浪，偶尔就是跟无聊的方圆打电话扯八卦。 今天也不例外，我拿着一瓶水进了教室，找了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我点开了b站，搜了一些喜欢看的做手工的视频放着，看着看着就趴桌上眯着眼睛。 耳里视频的背景音，四周都很安静。 我困了。 因为起了个早。 “余老师。” 第二个视频还没结束，除了背景音之外，多了一道男声。 我睁眼，看见了在我旁边座位上坐着的男同事，他也是教化学的，叫唐建安。 跟我是一起进的这家公司，但是我和他的来往很少。 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一点儿也不熟。 “有事吗？”我摘下耳机，皱了皱眉，刚刚我都快睡着了，却被他喊醒。 我的语气不是很好，反正大家都知道，我不好接近不好接触。 他来找我，就应该得做好了会被我这样对待的准备。 唐建安年龄跟我差不多，穿搭风格似乎比一般男生好些，我不止一次地听孔悠夸他，说他很会穿，跟同龄人比起来要嫩一些。 我评价不来，也没那个心思。 他双手放在桌上交握着，左边手腕上戴了一枚价格昂贵的手表，看着我的脸的时候，他的指尖摩挲着自己的表面。 似乎是紧张了，他轻咳了一声，随后才对我道：“下周一我打算在家里开个party，余老师。” 他向我发出邀请：“你来吗？” 我还没开口，他摸了下自己的后脑，继续说着：“你什么也不用带，人就来就行了，那些菜啊酒啊都算我的，我……” 他没再说下去。 因为我已经露出了微带歉意的表情：“抱歉。” 我也没给他理由。 唐建安“啊”了一声，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他站了起来，低头看着我：“好吧，那……就不勉强余老师了。” 他指了下门外：“我去备课。” 等到唐建安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我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毫无意义的party，去了也是浪费时间，我何苦给自己找罪受。 视频还在继续，我点了返回，给方圆打了通电话过去。 方圆秒接：“咋了？想起我这个僚机了？” “方圆。”我郑重地喊了她一声，“我是不是最近都没去酒吧泡妹？” “你有你的小情人还不够吗？”方圆骂了我一句，“你特么的，花心大萝卜，不对，花心大白菜。” 我扬起唇角：“上次你不是说新开了一家酒吧？我还没去过，下班后你来接我。” 短短一分钟内就被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方圆又对我一阵无语：“知道了，余白菜。” 我皱了下鼻子，对她解释：“我只是在做个测试。” 测试许洛也中午那番话是不是在试探我——试探我到底敢不敢对她怎么样。 跟她相处了十来天，我已经深刻意识到许洛也这个小朋友不是个善茬。 她胆大又心细，不论是我说的话还是表情，她都能收集到最关键的信息。 而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无一不是在告诉我，我被挑衅了。 那当然不能继续这样下去，我得给她危机感。 必须让她意识到她尽管像某个人，但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就算她给我的感觉像萧粲然，可这也不是免死金牌，我依旧可以随时违约赔钱。 从此跟许洛也分道扬镳。 晚上下了班，下了楼进了方圆的车，她载着我去了那家酒吧。 九点过，酒吧里正热闹，我们在吧台坐了下来，点了两杯酒。 调酒师的手法绚烂，他冲我温暖地笑了笑，而后把调好的酒放在了我面前。 方圆已经在跟他搭话了：“帅哥，上次来没看见你诶？可以教我调酒吗？微信多少啊？我觉得你笑起来好好看……” 我在一边：“……” 方圆如愿加到了调酒师微信，她往我这边挪了挪，往其他方向看了看，跟个侦-察-兵似的，向我播报情况：“左下角，八点钟方向，有个身材热辣的美女。” 我撩了下头发：“有我身材热辣吗？” 方圆回答：“那倒没有。” 我摆手：“那有看见清纯型的吗？” 方圆想要揍我：“操，余悸，你视力比我好，怎么不自己看？” 我朝她笑得温和：“你不也说了吗？你是僚机。” 就该执行机长的命令。 方圆：“……” 她望了一圈，又问我：“是想找小情人同款吗？” “差不多。” 方圆下巴朝着右边的一个桌位扬了下：“那有个，年纪小，长发，笑起来跟沈佳宜似的，但一看就是直女。” 我顺着方向看过去，那个卡座果然坐了一个跟方圆描述差不多的女生，她旁边还有三个同伴，都是女生。 “我去了。”我端起酒杯。 方圆有些不放心，问我：“你到底想做啥啊？” “跟她自拍一张。” 方圆一脸问号：“啊？就只是自拍一张？” 不等她再细问，我迈步往那边走去。 酒吧的灯光偏暗，台上还有dj在活跃气氛，这个女生跟朋友们在玩着摇骰子。 这样的情景也不是第一次经历，只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竟然是为了“报复”一下许洛也。 我好卑微。 我已经走到了她们面前，朝着她们发出了一起玩骰子的邀请：“可以带个我吗？” 尽管我跟爸妈的关系现在有些尴尬僵硬，但我还是要感谢他们给了我一张姑且还算不错的脸，起码在我问这样的问题的时候，还没有一次被人拒绝。 “可以啊！”跟许洛也同款的女生弯了眼睛，“姐姐，我刚刚有注意到你。” 我一愣，露出一个笑容：“好巧。”我说，“稍等，我请你们喝酒。” 跟她们聊天之余，我也会看下手机。 不远处的方圆发了微信消息在群里：【我发现了，余老师真的好小妹妹这口，现在在酒吧里跟另一个小妹妹谈笑风生。】 之后还有一张配图，是她拍的我跟这些小年轻们的照片。 霍灵书：【哈哈哈？】 宋驰骋：【今天酒钱多少？我请我姐泡妹！】 宋驰骋：【我姐放心飞！驰骋永相随！】 但也只是看下消息，没时间回复，我忙着呢。 最后加了这四个女生的微信，又自拍了好几张，我才从卡座中撤回来。 啊，还跟许洛也同款女生单独自拍了好几张。 出了酒吧，等着代驾过来。 凉风一吹，我清醒了些，开始整理相册。 方圆的声音飘了过来：“满意了？” 我开始编辑着只对许洛也可见的朋友圈：“满意了。”我转头看着她，“今晚我去你那睡。” 方圆打了个哈欠：“行。”她说，“真是搞不懂你，一晚上神神秘秘的，做啥测试啊，测试自己是不是万人迷是吗？” “你他妈的，本来就是啊。” 我笑了出来：“不是，是在跟人比套路。” “许小妹妹？” “嗯。”我应了一声。 只对许洛也可见的朋友圈发送成功了。 文案很简单：【～】 顺带配了三张跟那个小妹妹的单独的自拍，她性格开朗活泼，跟许洛也那个闷葫芦不一样。 我邀请她自拍的时候，她还凑了过来，离我很近，图片看起来有些亲密。 发完我就没管了，也没跟许洛也说我今晚不回去睡觉。 我希望她多想，希望她有危机感。 希望她能够明白，我的生活丰富多彩，她只是我娱乐项目中的一项。 随时可以删掉的一项。 第16章 方圆公寓里的客房床很硬，所以晚上我睡的她床上，只是她知道我会抢被子，给我拿了一床被子过来，分开盖着。 跟方圆从小一起长大，除了大学到毕业前的那几年见得少些之外，其余时候我们见面都比较频繁，以前还被同学们问是不是连体婴。 睡前，方圆有些醉醺醺地，她回忆起来了这个：“阿悸，我发现你这么多年来，一点变化都没有。”她背对着我，声音从我背后传来，“除了变更好看了，这点我知道你要自恋，所以我先说了。” 我也闭上了眼睛，脑袋也有些昏沉，但正常的交流是没问题的。 我“嗯”了一声，又反驳她：“我觉得我变化还是挺大的。” “比如呢？”方圆问。 我仔细想了下：“变花心了算吗？” “你花心个屁啊。”方圆想骂我了。 我认真得很：“是真的。” 我脑海中浮现了霍灵书和萧粲然的脸。 方圆：“我知道你只是玩玩而已，大家都没走心，你不必给自己安个花心的标签，虽然我白天是那么说，但我就是开玩笑啊。” 我把右臂枕在了脑下，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不是的。” 方圆叹息一声：“快睡吧，明天我要去店里看看，我这老板当得我自己看不下去了。” 可不就是吗？一天到晚都在外玩。 “晚安。” 但我这声晚安说了之后，我本来还稍有的困意，却因为跟方圆的这简短的聊天的时间跑了。 我想起了霍灵书，想起了萧粲然，又想起了我的初恋女友…… 到目前为止，我就谈过三段恋爱，跟霍灵书比起来，我这三段恋爱都不够她围观吃瓜的。 对象都是女孩子。 一个在我大二的时候，她是其他系的女生，跟我同龄。 一个在我大四的时候，她是我们老师的女儿，比我大了三岁左右。 这两段感情我不得不承认，我没怎么用心。 只有跟萧粲然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在谈恋爱。 她太甜了。 但最后给我的结局，也太苦了。 以致于跟萧粲然分手了这两年多以来，我没有再谈过一次恋爱。 我只敢跟其他人搞下暧昧，并且暧昧对象不止一个，这也是刚刚方圆为什么会替我辩解说我只是玩玩。 但实际上我就是花心啊，霍灵书是我的白月光，我跟萧粲然在一起的时候，每次接到她的电话或者收到消息，不论我在做什么，我都会秒接秒回，生怕错过。 那时候的我，才是真正的卑微。 萧粲然对我失望至极。 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渣女，我努力咬了下唇，才清醒了一些，把自己从刚刚略混沌的状态中抽离。 这一觉睡得不怎么样，方圆始终不是许洛也。 尽管每次跟许洛也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得抱着她。 就像曾经抱着萧粲然那样。 最终还是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方圆已经去了自己的店里，桌上放着她买好的早餐。 我又去浴室洗了个澡，吹完头发才拿过一边在充电的手机。 微信有很多消息。 方圆跟我说要是早餐很凉了让我自己点外卖。 侯瑾跟我说她发现了一家餐厅很好吃，问我什么时候有空。 还有昨晚认识的那个年轻小妹妹也给我发了消息过来，说想再跟我喝酒。 …… 唯独没有许洛也发来的消息，那条朋友圈她也没有任何的回复。 我抿着唇，拧着眉，想要把列表里的许洛也揪出来打一顿。 这小朋友…… 但我也没那么着急，晚上下班以后，我跟米淇真的又见面了。 米淇是那个女生的名字，我昨晚上她们学校论坛搜了下，她名气还挺大，有很多帖子都在问怎么才能追到中文系的米淇。 顺带着我也去理工大学论坛搜了下许洛也，不搜不知道，搜了吓一跳。 许洛也占的版面更多，但无一例外说她很沉默高冷的。 比如有了她的微信号，只是她从不会同意，比如在路上对她笑，她眼神都不给一个。 这样一来，对她的“怨念”帖越来越多。 有人觉得她假清高，也有人附和说她加孤傲。 也会有反驳者出来跟这波人理论，帖子就会变了风向，从而导致管理员一出来开封禁模式。 我看得呆住。 我知道许洛也在学校里肯定会有比较多的人喜欢，因为她看起来足够漂亮，就像那天在教授楼下那个想要摸他头的男孩子一样。 可惜他摸不到，而我昨天摸到了。 想到这个，我挑了下眉，不再看这些。 去了公司，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桌上的水，孔悠就慢慢把椅子挪了过来，轻飘飘地八卦了句：“余老师，你昨天拒绝唐老师了吗？” 她跟我关系的确要好一些，平时也会跟我说些公司的事情，现在问我这个，我倒没觉得奇怪。 我点头，回道：“嗯。” 我发现了，“嗯”这个单音字，可以让一个人的高冷度提高。 如果有的话。 孔悠眉毛扬了扬，她轻咳了一声，矮下上身，又问我：“余老师，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我正在整理自己的资料，闻言我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她。 她一脸疑惑，我收回自己的目光，说道：“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准确来说，是没有理想型。 或许曾经的霍灵书算。 孔悠收住了自己好奇的心思，没再继续问下去，回到了座位上。 米淇给我发消息的频率比较频繁，她依旧活泼，很多段子信手拈来，是个非常不错的聊天对象。 直到上了班收起手机，我才跟她断了联系。 许洛也仿佛已经被我忘记。 但她没有忘记我，八点半，她掐着点给我打了电话。 看见新号码的时候，我还愣了下，反应过来是她之后，犹豫了几秒才接听。 “有事？”我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随意些。 一天多没见，乍一听见许洛也声音，我还觉得有些陌生。 她答：“有。” 我没吭声，她也沉默了好几秒，才又说了下一句—— “她没我好看。” “下次换个比我漂亮的，可以吗？” 第17章 又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许洛也跟我的合约要走向结束了。 是“三周”让我冷静了下来。 她那句话是挑衅，是刺激，是故意的。 我不能上当。 但还是忍不住觉得许洛也真是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狡猾。 刚开始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小白兔，经过这么些天的接触，我才深刻意识到我自己的错误。 她哪儿是小白兔，分明就是小狐狸。 长相看起来很善良单纯不谙世事，实际上蔫坏的一只小狐狸。 我轻笑了一声，回答她：“想什么呢？你好看漂亮，但关了灯不都一样吗？”我顿了顿，反击她，“人家抱起来，可一点也不僵硬，跟你这根木头可不一样。” 谎言张口就来，为了打败许洛也，我真的费尽心思。 我说完又觉得不够，末尾还加了一句：“小许妹妹，我寻思着，我们的关系可能就快到期了。” 这句话不是假的，距离霍灵书包养小奶狗的三周，我这边真的也快了。 许洛也这只小狐狸，之后要是表现不好还是没有半点情人觉悟的话，我可能真的会赔违约金从此跟她再也不来往。 她继续打三份工还她家欠的债，而我也继续潇洒自在，无忧无虑。 本来还不打算把话说得这么清楚的，我都在用行动告诉她，但她刚刚说的那番话，真的让我有些生气。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只是我也不指望许洛也会做点什么表示，她依旧是个木头，而且特别拽，每次都是我跟她说明她才会施舍我一点主动。 我又何必遭这罪呢？ 关系开始的初心是为了快乐，但现在我快乐吗？ 不太快乐。 尤其是在许洛也猜到了她跟某人是不是长得像的时候。 金丝雀就该有金丝雀的自我认知。 我在这边这么想着，许洛也沉默了好几秒，我猜到了她是在挣扎。 果然，挣扎过后，许洛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喊了我一句：“小甜心。” 我算是发现了，每次她妥协的时候，才会这样叫我。 其余时候，还是不听话地喊我“余老师”。 “有事？”我又问了这么一句。 “风里雨里，公寓等你。”她复制了下曾经我对她说过的话。 电话挂断，我愣在原地了两三秒，才开车去了酒吧。 就像我之前给方圆打电话说的那样，我这人还是有原则的，起码答应了跟米淇一起喝酒，那么就不会因为其他事情而把对方给水了。 这不是我的作风。 米淇头发稍长，酒吧里有些冷，她今天穿了圆领卫衣和牛仔裤出来，比昨天看起来更青春一些。 她看见我，朝我招了招手：“余悸。” 这自来熟的能力，许洛也一辈子也赶不上。 我冲她笑了笑，叫了服务员点酒，之后对她说道：“明天早上要上早班，我就不喝多了。” 米淇弯着眼睛：“好。”她好奇地问了句，“你是什么职业啊？” 我挑了下眉：“你猜？” “总监？” “主管？” 她一连猜了好几个，我都摇头，最后才告诉她：“在教育机构当老师。” “那未来我们也算是同行了。” 她在师范学校学中文，未来很有可能去当语文老师。 她昨晚的好友都没在，好在她自来熟，我也脸皮厚，这简单的酒局，氛围还不错。 期间有人来找我们要微信号，一个都没给。 米淇：“没有一个帅哥，不配加我。” 我：“没有一个美女，不配加我。” 我们一起笑出了声音。 跟她聊得还算合得来，散场的时候有些意犹未尽，最后我叫了代驾过来，先把她送到校门口，才又把我送到了公寓。 回去的路上，我给许洛也发了消息，让她到负一楼的电梯口来接我。 没喝多少酒，我的意识还蛮清醒，之所以给她发消息，就是想折腾一下她。 到了停车场电梯口的时候，许洛也已经站在那里了。 她走到我面前来，微微蹙着眉，问我：“你喝了很多吗？” “你的很多是什么概念？”我反问。 “一瓶啤酒。” 我：“……” 进了电梯，我打了个嗝，有一股酒味。 许洛也在我旁边站着，时不时侧过头来看我一下。 我不禁说道：“我感觉你在围观动物园的动物。” “那你是什么动物？”她顺着我的话接了下去。 现在电梯里就我跟她两个人，我偏了偏头，稍微凑近了她一点，跟她对视，扯了下嘴角，问道：“你觉得我是什么？” 许洛也毫不犹豫：“狐狸。” “……”我沉默了。 她不再看我，嘴巴却张了张，继续道：“……勾人。” 她刚说完，电梯就开了。 她率先走了出去，留了个依旧清瘦的背影给我。 在电梯门关上之前，我才醒过来，而后往前走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隔着衣服也让我感觉到很细，仿佛我一捏就会碎掉。 我没说话，她也没挣扎，就这样走到了公寓门口。 许洛也输入密码的时候，似乎是不经意的样子，声音清冷地问了句：“‘7’是你的幸运数字吗？” 密码的走向，就是一个“7”。 明明没有喝多少酒，但脑子现在比刚出酒吧的时候混沌一些，听见她的问题，我摇了摇头：“不是。” “哦。”许洛也给了个回应。 我抿了抿唇，说：“是她喜欢。” 萧粲然最喜欢的数字就是“7”，我问过为什么，她说因为她出生的时候是早上七点七分，体重七斤七两。 当时我听见她的回答的时候笑了半晌。 门开了，许洛也拿了拖鞋出来，她似乎已经成了这里的女主人一样，比我还要熟练。 我靠着柜子，换了鞋。 客厅灯光被她开得温和了些，没那么明亮。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半合着眼睛，看着许洛也忙东忙西。 最后，她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我喊她名字：“许洛也。” 她“嗯？”了一声，看向我。 我好像不太清醒，又低着声喊了一下：“萧粲然。” 面前的萧粲然却没应声，我动了动，倾身抱住了她。 我吸了吸鼻子：“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 第18章 我确实没喝多，但面对着许洛也的时候，我真的又恍惚了。 在沙发上。 我抱着她，亲着她的脖颈，吻着她的脸。 许洛也没有动，最后在我快碰到她嘴唇的时候，她拉住了我的手腕，将我的手扯了下去，连带着将我的人也推靠在了沙发上。 她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温度：“你该去洗澡睡觉了，余老师。” 她又开始喊我余老师，而不是小甜心。 我已经醒过来，知道我身边坐着的是许洛也，听见她的话，我直起了身体，虚着眼睛看她。 我故意问她：“你怎么不叫我小甜心？” “这是别人叫你的。”许洛也面无表情，又蹦出一个字，“她。” 连起来就是她叫你的。 她真的好聪明，因为“小甜心”这三个字，萧粲然曾经在开我玩笑的时候，会这样叫我。 又腻又傻。 许洛也又将声音压低，喊我名字：“余悸。” 她盯着我，最后张了张嘴，说道：“快去洗澡。”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孔悠震惊于我居然没有上八点半开始的时段。 她眼睛睁得很大，像是不确定一样，又问了一句：“余老师，你真的上第二节 课的吗？” 她一直都上的第二节 课。 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嗯。” 刚回答完，就看见唐建安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过来，他看着我，有点关心的语气，问道：“余老师，你这是没休息好吗？” 孔悠替我回答：“她昨晚喝了点酒。” 意思就是我没休息好。 唐建安是我们公司活得非常精致的男老师，他护肤品用的很多，皮肤很好，而且偶尔还会化了妆才来公司上班。 其他的我不予评价，但他身上的香水味还不错，起码不会让我觉得闻到了犯恶心。 唐建安当着孔悠的面，又一次向我发出邀请：“喝酒吗？余老师喜欢喝酒的话，那周一可得来party了，我家的酒柜的酒很多。”他笑了下，“之前有朋友还调侃说我家可以开酒吧。” 孔悠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贿赂，竟然在帮着唐建安说话：“对啊，余老师，要不去吧？” 我放下揉着太阳穴的手，抬眼看过去，唐建安脸上挂有期待，孔悠也在等着我的回复。 “谢谢邀请。”我摇了下头，“但我周一已经有安排了。” 唐建安试探着问：“余老师，你……”他有些紧张地抿了下唇，“是跟男朋友去约会吗？” 他对我有好感，这是我早就有的感知。 比如开会的时候，总是会瞟向我。 比如这样“锲而不舍”地想让我去参加他做局的party。 只是很可惜，或者一点也不可惜的是，我对他没兴趣。 我对男人都没兴趣。 “不是。” 本来可以顺着他的问题撒谎下去，但他问的是男朋友，我想也不用想就否认，为了维持我的人设，我又懒得再多说些什么。 唐建安松了口气的样子，他搅拌了下杯中的咖啡，唇角弯着：“那以后有机会再约。” 孔悠坐在了椅子上，她轻咳了一声，没再说些什么，跟我一起开始整理资料。 中午下了班，我开车回了公寓。 今天周六，许洛也没课，但她因为学习方面的事情，不得不去学校。 她有给我发消息说这件事，我也看见了，最终只回了个“行”给她。 我在客厅里来回走了一会儿，最终给宋驰骋拨了电话过去，他今天不上班。 宋驰骋很快接通：“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他诧异于我平时都给他发微信，很少给他打电话过去。 我说：“忙吗？” “我能忙什么啊？”他很闲。 “出来吃饭。” 半小时后，他跟我出现在了一家小餐厅，餐厅的氛围不错，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最中间有人在拉着小提琴。 宋驰骋还处在蒙圈之中，因为我很少有这样直接喊他出来的时候，一般都会提前一两天或者更久约好时间。 他抿了抿唇，还没动筷子，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出了什么事了吗？”他不禁开始担忧，“我爸妈知道我是个gay了吗！” 他问这问题的时候，眼睛瞪得很大，而且音量也稍微拔高了些。 他身后的桌位上的客人听见了，有人将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而后继续吃着自己的饭，但我感觉他们的耳朵已经竖起来了。 “你这么大声，是想要全世界都知道吗？”我心情不是很好，连带着对宋驰骋说话也没平时那么和气。 更何况我还皱着眉。 宋驰骋果然蔫了，他小我两个月，就算现在已经快成年十年了，他还是有些怕我。 他嘴巴动了动：“我那不是猜测吗……” 我撩了下头发，反应过来刚刚的态度不好，夹了菜到他的碗里，给他道歉：“抱歉，刚刚说话语气太重了。” 宋驰骋咧了下嘴：“没事，！我原谅你。”他紧接着又问我，“那到底是什么事啊？” “你没见过我的小情人是吧？” “没。” “只知道漂亮，然后腰细胸大腿长。” 我咬了口蔬菜，吞下之后，才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她像萧粲然，感觉像，眼睛长很像。” 这句话的效果无疑跟火山-爆-发了一样，宋驰骋这棵树立马就被岩浆给吞没。 他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没再说什么，自己低头吃着饭，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的一声感叹：“我操。” “吃饭吧。”我说。 他却没动筷子，我抬头看过去，这才注意到他一脸的难以言喻的表情。 “怎么了？” “那你还把她留在身边做什么啊？”宋驰骋无意之中戳中了我的伤口，“萧粲然太渣了，姐，你就不怕自己把小妹妹当替身，结果这个替身也是个渣吗？” 萧粲然渣得很。 我也没好到哪儿去。 我摇了摇头：“我不会再动心了。”我放下筷子，“不会再对着这样的一双眼睛动心。” 宋驰骋皱皱鼻子，对我的话很不相信：“万一呢？” “你见过我这两年对谁认真过吗？”我扬眉。 宋驰骋没答话了，我拿过纸巾，擦了下嘴：“要是真有万一……” “那我只好认栽。” 第19章 我不是个极端的人，不会因为失败的恋情，就去拒绝下一段的开启。 所以在这两年里，我做过许多的尝试。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跟我暧昧，我都是挑的看得顺眼的。 虽然没有心动的感觉，但就光这个而言，就筛掉了一部分人。 只是……我的努力一点效果都没有，仿佛是娱乐圈里的大部分的明星，口口声声说这自己有多努力以此来想让大家给他掌声，而实际上观众们粉丝们看见的效果就是一丝进步都没有。 我就是这样的情况。 我本人是不排斥有新恋爱的。 如果真的有人可以让我欣然喜欢，那么我得好好感谢她，感谢她将我从过往里拉出来。 我对萧粲然是有一点被伤害后的执念，可这不代表着，我就不想要抛弃过去了。 回忆有时候不要也罢，这样才能更好地生活。 但我又终究是个俗人，所以难免会在面对着跟萧粲然有相像的眼睛和感觉的时候，就像被下了蛊一般，将许洛也包养。 包养她不是我本意，我只是想要用另一种方式将萧粲然留在我身边。 被我调戏，被我折磨，被我报复。 现在还不知道是成功还是失败，大概率是失败了，因为我极其狼狈。 跟宋驰骋这顿饭吃过之后，我就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因为昨晚的事情让我觉得，我不够理智。 许洛也有着她这个年龄段不符的狡猾与机灵，而我呢？我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幼稚。 给她下套，将她误认，以及各种恶趣味，每一件事都在告诉我：余悸你很幼稚。 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呢？我开始寻找答案。 冥思苦想了很久后，我终于明白了让我幼稚的源头是什么。 是从包养许洛也开始。 我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这心思随着时间，从一个小气球成了个热气球，我坐在上面舒适自在的同时，却又没考虑到其他的因素，最后出了一场事故。 我也终于清醒。 因此我的紧急方案是，先跟许洛也拉开下距离好一点。 我脸皮虽厚，但我一想到将她误认成萧粲然这件事，就觉得倍感尴尬。 正好机会来了，上班的时候，学术主管将我叫到了办公室，跟我说要派我去出差。 “好的。”出了办公室的时候，我留下了这样的回答。 出差对于我们这个职业而言，算是比较常有的事情，有时候机构为了学习经验或者培训教师，都会派去出差。 我不是第一次出差，再加上许洛也的事情，接受得很坦然，且带了一丝轻松。 出差时期是在下周三，我没什么异议，而在这之前，我一直都住在了方圆那里。 期间只给许洛也发过几次消息，没有说自己住哪儿，也没说自己跟谁在一起，我也不需要向她报备，只是跟她说今晚不回去了。 要不是因为我跟她就只是简单纯洁的金主情人关系的话，我肯定会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有些过分。 但正因为有这样的一层关系，才显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出差前一晚，我必须回公寓收拾东西。 许洛也下午去驾校学了车，她到公寓的时候，比我早一点，我开门的时候，正好撞见她在客厅埋头看书。 还是觉得尴尬，我不禁舔了下唇。 许洛也抬头看向我，她眼睛里真的灵气十足，跟我对视的时候，眼神让我觉得平静。 她捏着笔，嘴唇张了下，轻声说：“回来了啊。” “嗯。”我换了下鞋，不再看她，去了卧室。 出差周期半个月，要带的换洗的衣服有些多，隔着墙，一时间只听得见我收拾东西的声音。 过了会儿，箱子装了个半满，我还蹲地上搞着我的护肤品，就听见了两下敲门声。 我抬头看过去，许洛也正站在门口，她双手垂在两侧，轻抿着唇。 她站得很直，就跟站军姿似的，令我诧异。 她已经洗完澡了，还穿着自己的那套小恐龙连体睡衣，头发还有些明显的湿润。 “你……”她看着我的箱子，“你要离家出走吗？” 这问题让我失笑，本来还觉得面对她不自在，却因为这样简单的一句话破功。 我扬了扬眉：“我这公寓挺贵的，我可舍不得。” 我说完还是解释了下：“明天要出差，去云城。” “我明天去考试。” “考什么？” “科目一。” “那么快？”我回忆了下，到后天才一周。 许洛也轻轻点头：“已经报了名定了时间。” “题刷够了吗？教练说什么了吗？”我笑了笑，“给你报的贵的私人教练，所以的科目，一次过，没问题吧？没过还得交补考费。” 许洛也看着我：“好。” 许洛也刚刚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当初我领着她去驾校的时候，教练以为我是她表姐，就跟我说也会给我发消息汇报一下她的情况。 今天教练就给我发消息过来了，说“你表妹一学就会”。 还是那句话，学霸不愧是学霸。 我站了起来，往她那边走了点，想了想，我说：“我这次出差半个月。”我停顿了下，“到时候钱还是直接转你银行卡。” 尽管跟她的合同开始到现在还没有三周，但两周已经过去，剩下的半个月末尾，就是每个月我给她转账的时候。 说完这话，我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许洛也依旧站得很直，我不禁有些疑惑，问道：“你怎么一点驼背都没？” 体态好到让我这个也会去健身房的人嫉妒和羡慕。 “爷爷说，做人就要挺直脊梁。”她的回答认真严肃。 我终于想起来了关心她家里一句：“你爷爷现在怎么样啊？” 问出来，我感觉怪怪的，像是在对她做些弥补。 仔细想想，我也不需要弥补她什么，我给了她充足的资金，她给了我幻觉，这样的交易，再正常不过。 “挺好的。”许洛也回答，她的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我，“你呢？” “我什么？” “你会不会再将我认错。” “……” 这小朋友，太可怕了！ 第20章 许洛也这个人我看不太透，因为太复杂了。 她有时候对你很好，有时候又很不怎么样，字里行间一点冲撞都没有，但就是会让我觉得很生气。 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太聪明，能够靠我的一些反应就猜到背后的原因。 她这个问题，让我有些哑住，愣了几秒才回答：“我认错了会怎么样？不认错又会怎么样？” 她的耳垂藏在头发里，我抬手又捏住，她没闪躲，站姿都没变。 我指尖轻轻捻了捻，她依旧面无表情，我说：“你别总以为自己很聪明就可以把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好吗？”我逐渐蹙起眉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以为我善良单纯不敢弄你，是这样吗？” “不是。” 我放下手，扯了下嘴角：“不是？不是你还总想着反将我一军。” 我不再看她，转身回去继续收拾东西，留给她一个背影：“小朋友，不要总是自作聪明。” 跟许洛也接触的时间到现在真的不长，在一开始是我占据了上风的，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连面对她都不敢了？ 这又让我沉思，因为不该是这样。 这里是我的公寓我的家，不应该是我不回来她待在这里，我应该像之前那样，把许洛也遣回学校。 尽管我不得不承认，将她认成萧粲然这件事，确实很尴尬也很让我不自在，但我的身份可以允许我犯任何错，也不需要向许洛也道歉，不是吗？ 钱在谁手里，谁就是老大，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段时间总是想到萧粲然让我有些失去理智。 那我不应该再想她了。 跟许洛也的这番对话我还算是心平气和，洗了澡吹了发之后，看见许洛也还在茶几前的小凳子上坐着看书。 面前的书摆了好几本。 她的成绩很好，离不开她的努力。 “是准备明年毕业还是想读研？”我走到她对面，拉过来一个小凳子坐下，看着她在书本上记着写着。 许洛也都没抬头看我，回答道：“之前想直接毕业工作，但爷爷奶奶想让我继续读书，学校也说给我保研。” “你们学工商管理出来的，平均工资不高，除非去一个很好的公司以及做得很不错，才可以有较高的薪资。”我好歹也年长她五岁，知道的事情总归是要多一些，更何况是社会上的，“保研很不错。” 我说到这里，又有些好奇，喊了她一声：“许洛也。” 她停下笔看着我，带着些许的困惑。 “你是不是晚读了一年书？”许洛也快二十二了，还在大三。 她轻轻点头：“我没上过幼儿园，因为我爸不让，说我在家干农活以后长大了直接嫁给隔壁村的人就好了。”她垂下眼睑，“是我爷爷坚持，自己多接了些活，才给我凑齐了上一年级的钱。” 许洛也的性格脾性很不错，我跟她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安静的时刻。 她这幅模样非常可怜，再联系一下她的实际情况…… 我有些失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洛也又低下头，她继续做着笔记，但嘴却没停下来：“我爷爷奶奶没有孩子，父亲是他们在草丛里捡的。” “……”我有些听不下去，转移了话题，想从这悲伤的氛围中抽离，“之后你要是想学习，去书房吧。” 我下巴朝着书房处扬了下：“我那些笔和字不要乱动就行。” 许洛也再次抬头看着我，我这才注意到她眼眶微红。 这让我有些无措。 她说：“谢谢。” 我没说“不客气”，移开眼神，站了起来：“一会儿收拾完了进来。” 明天要出差，我今晚想要拥有一个好睡眠。 半小时后，许洛也换了一套睡衣，进了被窝。 我似乎很久没有再抱着这颗安眠药睡觉了，她一身的冷气，让我一时间还怔了好几秒。 许洛也比刚来的时候自觉很多，也自然很多，很快就钻进我的怀里。 再次这样近距离地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我紧了紧在我怀里躺着的她，把脸在她的肩窝那蹭了蹭，又是几分钟，我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三早上，许洛也有早课，而我也因为要出差而起得早一些。 她平时定的闹钟是震动模式，而且手机放在她那边，我一般也感受不到。 今天当我的闹钟响了的时候，还在穿衣服的许洛也，感到非常诧异。 我睁开眼，刚醒，声音还有些哑：“要出差。” 说完我就又把眼睛闭上，开始缓神。 这次出差是去云城的教育总部参加培训，我们片区的出差名额就两个，除了我以外，还有另一个校区的教化学的老师一起。 这位老师叫冯源，入职三年多，比我早了两年。 我跟她的接触不多，只是加了微信好友的关系。 集合地点在机场航站楼，十点过起飞，八点半就得到航站楼。 “冯老师。”我拉着行李箱，远远地就看见了冯源，她比我早到了几分钟。 冯源点了下头：“先去吃个早餐。” 到达云城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了十一点半，等到拿了行李箱上车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了十来分钟。 一路上我跟冯源都没有多少交流，我是个假高冷，但冯源是真高冷。 上了去往酒店的车，我才点开微信，看见了方圆给我发了一大串消息。 整理一下就是，云城这边的奢侈品专柜要比柳城多一些，她让我有时间的话，去帮她买口红买香水买护肤品，还列个清单给我。 我回了她：【行。】 但我可能没时间。 十二点，快到酒店了，又有消息通知了过来，这次是许洛也发来的。 她刚下课，问我：【到了吗？】 我没跟她说我几点的飞机要什么时候落地。 我抿了抿唇：【到了。】 为了感谢她昨晚的助眠，我问她：【我给你带点礼物回来？】 许洛也淡淡的回应：【不用，谢谢。】 冯源这时候提醒我：“余老师，下车了。” 我收起手机：“好的。” 出差其实很累，上班时间跟平时不一样，基本上是每天早上九点就开始培训，晚上八-九点的时候才下班，期间还要跟许多人接触打交道。 这样高强度的出差，让我感到疲惫。 然而即使已经是这样了，没有许洛也在身边，我的睡眠依旧很差。 因为要早起上班，又不能喝酒，而且影响也不太好。 这样的情况，我有跟许洛也提过一次。 但也仅仅是说了一下而已，没想过许洛也会做出什么动作来。 而在出差的第六天，晚上十一点，我收到了许洛也发来的一个文件。 是一段音频。 她什么也没说，我戴上了耳机。 长达十来分钟的音频文件，里面全是她安静地读着的诗。 情诗。 第21章 都是情诗，有中文的，也有英文的。 她的咬字发音都很准确，不知道她在哪里录的，一点底噪都没有，通过耳机里穿过来，我的世界瞬间就只剩下她的声音。 轻轻的低低的温沉的柔和的声音。 依旧像是一条小溪流，在夜晚里缓缓地流动着，发出的声音足以抚慰森林里的小动物们。 受惊的小动物，不愿睡着的小动物，没有一个可以逃过。 花开，草长，萤亮，月明。 我也终于睡了个安稳的觉，并且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了一只狐狸，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 没有剧情没有说话没有内容，仅仅是变成了一只睡着的狐狸。 出差的这些日子里，方圆拜托我的事情我已经放弃了，因为根本没有时间，中午的休息时间就一小时，并且这次的培训的难度比之前更强，每天就是上课讲课写作业搞大纲。 早上出门的时候，手机电量百分之百，晚上回来的时候，电量也只是少了百分之十。 充电器都不用带去了。 这期间，侯瑾这个没事干的闲人也跟我联系过，但我在云城，她也就只好等我回去之后再跟我见面。 米淇也给我发过消息，但当她得知我在云城的时候，反应跟侯瑾她们完全不一样，她是想着问我云城有没有什么特产，路边都可以买到的那种，想让我帮忙给她带一下，她给我钱。 这个要求比方圆提的简单多了，再加上这个小妹妹性格那些我觉得也还不错，就没拒绝，答应她在走的那天，在酒店外的一个店里买套糕点带回去。 那个糕点在云城很火爆。 跟许洛也的联系不频繁。 从那晚以后，每晚十点整，她就会给我发个文件过来。 第一晚念的是情诗，第二晚是读了课文，第三晚是一些物品的敲击的声音，第四晚是她的气声。 每晚都不重样，我的睡眠质量直线上升。 这让冯源都忍不住惊讶了，她难得在工作以外的时间里主动跟我开口。 她说：“余老师，你最近气色很好。” “是吗？” 她点头：“是。” 对话就此结束，我跟冯源的交流是真的很少，因为跟她不同校区，平时见面的次数就很少，我也没必要跟她去多说些什么。 回柳城的前一天，要对我们所有参加培训的教师进行考核，分了考场，也分了考官，底下坐着的全是行业精英和前辈，上场之前，我也难免会有些紧张。 平时的练习还好，一到这样绝对严肃的场合，我讲课的时候，分分钟感觉自己快当场去世。 考核任务完成以后，便迎来了正式的结束，我因为出了汗，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舒服，但领导提议，一起去饭店聚个餐，大家再回去收拾东西。 这个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很快就安排了车，去了定好的饭店。 这次参加考核的老师共有二十来个，竞争比较激烈，想要取得很好的成绩对我而言有些难度。 领导定了个包间，里面两个大圆桌，我在靠着角落里的地方坐了下来，冯源在我左边，右边是一个我不知道名字的男教师。 来这里近半个月，我就没记住几个老师的名字和脸，也确实没必要。 大家这次可以遇到一起培训，下一次遇到的基本上都会换一批人。 但这个男教师却知道我，他给我倒着饮料，喊了我一声：“余老师。” 我礼貌地点了下头：“谢谢。” 包间里很热闹，我却觉得有些煎熬，而且这个男教师还在找我跟冯源两个人尬聊。 “你们明天几点的飞机回柳城？” “联系车了吗？我可以开车送你们。” “好可惜，你们都没在柳城好好逛一逛就要回去了。” 他戴了副眼镜，身上喷的香水味没唐建安的好闻，有些刺鼻。 我跟冯源的回应都偏冷淡，终于，他后来觉得无趣，转头跟另一边的老师们聊得热火朝天。 饭局开始得很突然，结局来得也快，可能是休息心切，大家都吃得比较快。 我感觉也没过多久，这顿饭就吃好了。 出了饭店，各回各家。 我跟冯源拦了辆出租车，说了酒店地址。 车上，冯源在另一边坐着，她低头看着手机，开口问：“余老师，今晚找我们聊天的那个男老师，叫什么？” 我摇头：“不知道。” 冯源又说：“我现在有个微信好友申请，我看头像，好像就是他。”她说，“我不想加，以后基本上也不会再见面了。” “嗯。” 车窗被我按下去了一些，司机开得不快，风也没有很猖狂。 去往酒店的路上，因为路过的景色还不错，我一直看着窗外。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路边，我跟冯源下了车。 身上还是有些难受，电梯里，我问冯源着不着急洗澡，如果她不着急，那我回去就洗澡了。 她看了我一眼：“你先洗吧。” “好。” 其实完全可以跟冯源分开住，因为公司拨的出差资金是每人每天六百块，六百块，够找一个很不错的酒店了。 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定了标间。 两个人住一起总归是比一个人在外住一起感觉好一些的。 出了汗又吹了风，洗完澡之后，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再加上近期来的高强度的工作和巨大的压力，我一点也不让自己意外地感冒了。 但这点程度还好，还能够忍受，我也不喜欢吃药，第二天早上按时退房。 上车之前，我没有忘记答应了米淇的事情，先去那家糕点铺子里买了几盒糕点，才跟冯源上了车。 冯源好奇地问了我一句：“送人吗？” “不是。”我摇头，“我是代购。” 上车、下车。 登机、下机。 到达柳城的时候，我松了口气，也顿生一种不现实的感觉。 今天不用去公司，先回自己家，登机之前，我给方圆说我感冒了，方圆就说她开车来接我。 “怎么这么不注意啊？”方圆见到我之后，拉过了我的行李箱，一脸的担忧。 已经跟冯源分开了，她也有人来接。 我朝着方圆笑了笑：“别数落我了，你应该关心我。” 说话的时候，我嗓子都哑了一些。 “屁。”方圆颇为嫌弃我，她看见我提着的糕点袋子，眼睛亮了些，“哦呵，还记得给我带吃的啊？” “不是。” “这是米淇的。” 她知道米淇的名字，听见我的回答，她还愣了下：“……牛逼。” 她说：“我以为就算不是给我买的，也是给小妹妹的买的，原来是给另一个小妹妹的。” 上了车，她把袋子放进后座，我坐在副驾驶上，咳嗽了好几声。 方圆系好安全带之后，对我道：“先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不想去。” “药店总得去。” 她难得拿出了当店长的强势。 我没再犟：“行。” 下午两点下的飞机，买了药之后，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快三点半了。 公寓的摆设跟走之前没什么两样，方圆把行李箱放在一边，挽起袖子进了厨房：“你今天就没吃什么东西，先给你煮份粥，然后你好好吃药。” 我不会做饭，但方圆会啊。 如果我从小就被家里要求练字的话，那她从小就被要求下厨了。 后来长大了翅膀硬了，进厨房的时间才少了很多。 “好。”我应了一声，推着行李箱进了卧室。 卧室也没什么变化，唯一不一样的，可能就是床上的被子被叠得很整齐，跟我走之前的狗窝似的不一样。 我没跟许洛也说我今天回来，因为我忘了，而且我觉得也没什么必要。 她的事情会向我报备，但我的事情不需要告诉她。 我坐在床边，想了想，还是给她发了个消息：【我回来了。】 今天周四，她应该在驾校练车。 许洛也难得地秒回了我：【好。】 【驾校？】 【嗯。】 【明天考科二。】 好快。 我出差之前，她还在准备考科一，现在我出差回来，她开始准备考科目二。 这速度，比我当初还快。 不对，我当初就不想去驾校，所以花了两个月才考了驾照，而从许洛也的速度看来，她一个多月就可以了。 不知道跟她再发些什么，我索性把手机丢在一边，准备把箱子里的衣服拿出来丢进洗衣机。 方圆敲了下我的门，倚在了卧室门口。 我看向她，见她脸上挂着的笑容。 “怎么了吗？” 方圆说：“不用我给你煮了。” “点外卖？”我问。 “不是。”方圆摇了摇头，“电饭煲里有还在保温的粥，旁边贴了一张便利贴，写着你要是回来了，可以直接吃。” 她笑意加深：“余悸啊余悸。” 她说：“许小妹妹对你可真好啊。” 她捏着那张淡蓝色便利贴：“我好酸，早知道，我就把小妹妹潜规则了。” 我拧了拧眉，走过去拿着那张便利贴。 上面的字迹确实是许洛也的，我见过她写好几次了。 当然，除了她也不会有别人了。 方圆见我看着这张便利贴，又想再说些什么，我却快了一步：“你把你刚刚那句话收回。” “啊？” “没有‘早知道’。” “她自始至终，都是我的。” 第22章 我很确定我没有跟许洛也说我回来的具体时间，所以当知道她给我煮了粥的时候，我更多的是感到诧异。 电饭煲里的是玉米肉丝粥，一掀开盖子就能闻到那浓郁的香气。 带有玉米的甜味和肉丝的香气，我本来因为生病了没什么胃口，但现在却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方圆给我盛了一碗，一边盛一边说：“我也想吃，我接你这一路，油费和劳务费也不用你报销了，我吃一碗粥就好。”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碗，非常大气地答应了：“行。” 这玉米肉丝粥煮得很好，口感饱满，软嫩爽滑，一碗很快不见底。 方圆的评价很高：“我要是开个粥店，我就把小妹妹请去当主厨，不怕生意不好。” 她这话一说，让我想起来了一件事情：“方圆，你几岁会做饭来着？” 方圆做出回忆状，而后回答道：“九岁开始的吧，忘记了，差不多就那个时候。” “我问的是‘会’。” “那就初中的时候了。” 我挑了下眉：“许洛也六岁就会做饭了。” 说到这里，我也不知道我在炫耀些什么，下一秒又立马觉得这没什么好得意的。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想看见一个六岁的小孩在厨房里忙活？ 时间在不断往前进，每个人都拥有童年，但每个人的童年过得又不一样。 我的童年算比较快乐的，因为有方圆她们这些小伙伴，我爸妈对我不是什么都特别严格，在想要的东西方面，他们基本上也都会给我买。 小时候我很喜欢玩偶，走街上遇到了玩偶店，我拉着我妈进去，出来的时候一边抱一个。 就连现在回家，也都能在我卧室里看见有个柜子专门拿来放玩偶，这个柜子还是我爸给我买的。 可许洛也呢？ 她读书的年龄是八岁，八岁之前，她在家干农活，做着很多的我能想象出来却想得不够完整的事情。 我不禁垂了垂眼睑，对方圆道：“说起来，许洛也家里的情况真的很复杂。” 从之前的交流里可以得知，许洛也的父亲不是爷爷奶奶的亲生子，是养子。 并且这个养子，是个白眼狼。 有了许洛也以后，竟然就想着等她长大嫁人不让她读书，甚至于后来居然连家都不回，到现在也没再联系过。 “是啊。”方圆之前帮我调查的事情，她也很有印象，“天底下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父母。” 我摇了摇头，方圆叹息一声，而后离开椅子给我倒水让我吃药。 药是有副作用的，再加上我脑袋有些昏沉，吃完之后，我就在床上睡着了。 方圆洗了碗之后就走了。 这一觉从四点过睡到了七点多，外面天都黑了。 床头的那盏台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着，而且把方向也转了一点，没有正对着我的脸。 也正好有这温柔的灯光，才让我醒来以后不至于面对着一室的黑暗。 我很不喜欢在漆黑的空间中醒来。 头和嗓子都有些痛，并且浑身没什么力气，我把手机放在上面，缓了一会儿才掀开被子起床。 从玄关处的物品那可以看出，许洛也回来了。 但没在客厅，我抓了抓头发，脑子很明显有些没转过弯，最后上了厕所洗了手出来，才想起来我之前跟她讲过，看书学习的话可以去书房。 于是我站到了书房门口。 门缝里有微弱的灯光。 夜晚很安静，我听见了自己的不太顺畅的呼吸声。 胸腔那被堵着的感觉不太好，嗓子有些发痒，开门之前，我没能忍住地轻咳了一声。 而后我开了门。 许洛也果真在我的书桌前坐着，她捏着笔，看着我。 半个月不见，她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不变的或许是那神小恐龙睡衣。 我艰难地咽了下口水，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洛也再次埋下头：“六点半。” 回来一个小时了。 “怎么就知道我今天要回来了？” “猜的。”她的回答淡淡的，“半个月，差不多就是这两天。” 我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书桌当初买的时候，就买的比较大，许洛也在学习，而我也突然想起来很久没练字，干脆拿过放在一边的笔和纸。 书房的位置在角落里，窗子只有小小的一个，所以相对于卧室和客厅，这里在晚上会非常安静。 她话少，我现在也没话多，于是她翻阅书本的声音和我在写字的声音，被放大了许多倍。 写了一张纸了，我才想起来了自己还在生病这件事，而且出来的时候穿得不多，现在终于感到了一丝冷意。 我嘴唇抖了下，把笔放在一边，一声不吭地去卧室给自己披了件外套，但没有再去书房。 饿了，该点外卖了。 而且许洛也都没有问我感冒的事情，我有些心堵，也就不想再跟她面对面地相处。 但翻了翻外卖软件，我也没有特别想吃的，那些粥的图片，看起来没有许洛也煮的好喝。 我在沙发上挣扎了会儿，又开门去了书房。 许洛也这次连头都没抬，非常专注地在写着什么。 我在门口喊了她一声：“许洛也。” 她就很像是被我点名叫起来答题的学生。 我说：“去给我煮下粥。” 许洛也望着我，她平静地回答道：“电饭煲里有。” “下午回来我已经吃掉了。” 许洛也放下笔，她站了起来，往外走。 她说：“我去给你盛。” 一分钟后，当一碗她回来以后新熬的粥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被我误会的她。 她又进了书房，进去之前，跟我说：“感冒了，喝白粥好些。” “……” 正当我想感叹她“料事如神”的时候，我看见了放在茶几上的药。 谁会没事买药回来啊？除非感冒了。 行。 装粥的碗不大，不过刚好，是我这个病人该有的饭量。 许洛也还给我放了杯热水，现在温度也是刚刚好。 喝水的时候，我有些懵，因为仔细想下，觉得自己这不是包养，而是给自己找了个保姆。 顺带她还是催眠师。 这钱给的挺值。 我把碗放到了水槽中，洗干净了，才回到卧室躺下。 手机被我从床头拿了过来，睡前我关了静音。 方圆问我有没有好点，她在群里把我感冒的事情说了，霍灵书在六点过的时候在群里关心了我一下。 她最近很忙，因为她很快找到了所谓的稳定的感情，上班之外，大部分时间交给了恋爱。 我很佩服她这一点，想单身就单身，想恋爱下一秒就可以有男朋友。 或许在不久之后，我就会收到她的订婚宴邀请。 更有可能在不久之后，出现在她的婚礼上，当她的伴娘。 我对霍灵书的感情，认真回忆一番，我早就释然了。 释然她不会喜欢我这件事。 我是她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发小，是她有心事了可以讲的挚友，也是她从来不知道的暗恋者。 萧粲然在跟我在一起之前，我有跟她说过我喜欢霍灵书这件事，她当时问我为什么不表白。 为什么啊。 因为霍灵书非常明确地表示过对女生没兴趣。 她当初亲我也仅仅是想知道接吻是什么样的感觉而已。 我只是她在路边摘到的一颗果子，她咬了一口，觉得还不错，抬头看见面前还有一整棵果树，一点也没犹豫地将我丢掉，去摘其他的果子。 我被日晒，被风干，成为了一颗种子，将我对她的心动长成了一棵小苗。 只不过这些都是我曾经的感觉，我现在面对她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可以做到心中不起波澜了。 这样很好。 米淇也给我发了消息，问我到没到柳城。 我敲字回道：【改日把东西给你。】 回完所有的信息，我又起了身，走到客厅，从糕点袋子里取了一小盒出来。 米淇让我带三盒就够了，但我实际上买了六盒，下午方圆走之前，我还是给她拿了一盒。 就当是接我下机的劳务费了。 我拿着糕点，敲了书房的门，对着里面说道：“出来。” 书房禁止吃喝。 通知完后我就又回到了沙发上坐着。 许洛也很快出来了。 她面无表情，走到我对面的小凳子上坐着。 我把糕点放茶几上：“柳城很出名的一间糕点铺子买的。” “我……”许洛也看了眼，情绪没什么变化，她问，“我可以不吃吗？” 我疑惑了：“为什么？” “我不喜欢这个口味。” 买的是榴莲味的。 “还有草莓味的。” 许洛也没回话，但看她眼神就知道了答案。 我“哦”了一声：“行吧。” 我补充道：“正好上次那个小妹妹很喜欢草莓味的。” 第23章 最后那盒糕点被我吃了一些，许洛也一块没动。 她说：“不是所有喜欢吃草莓的人都会喜欢草莓味的东西。” 有点道理。 第二天早上，许洛也在早上九点就出了门，她要去车管所考科目二。 我迷迷糊糊之中，给她说了祝福：“一次过。” 好像也不是祝福，更多的是要求。 不然补考的话，又要等一段时间。 还是比较麻烦的。 感冒对我而言，来得快去得也快，下午去公司上班的时候，我除了鼻音比平常听起来重很多，其他的都跟之前没有什么差别。 孔悠作为我的“同桌”，她对我还不错，也有可能是因为近些日子我们聊得比之前熟一点了。 她看不惯我生病了还在喝农夫山泉，到饮水机旁给我取了个纸杯接了杯温水过来。 我接过：“谢谢。” 她有些嫌弃我：“多喝热水。” 我朝她弯了下眼睛，握着温热的杯子，又听见孔悠道：“余老师，你这次出差，名气大增了，你知道吗？” 她说的声音比较小声，带着一些神秘，我仔细听才清楚了她说的内容。 “什么？”但我没听懂她的话，“名气大增是什么意思？” 孔悠就是一个媒介，向我输入公司的除了教学以外的其他的事情。 我目前知道的少有的八卦全都从她那了解到的。 她一脸“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的表情，把椅子往我这边移了些，把手机解锁，将公司的app翻了出来，点开了首页。 挂最上面的新闻，是这次出差的培训的相关报道，其他的都是些重要通知，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有点懵：“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她一滑，出来了另一个新闻，这次是课程分享。 这是我的考核视频。 我：“……” 公司为了方便管理，有自己的app，上面会有课程表、班级信息和作业等项目。 我一般也不看这相关的新闻，并不知道原来公司为了让老师们进步，还要偶尔挑老师的上课视频上去。 孔悠还在我面前点开了视频，要不是因为我深刻意识到我在公司要稳住人淡如菊的表象，我都想捂脸遁走了。 长这么大以来，我也不是没有上台过比赛过，也不是没有视频被放在官网上过，但这一次真的令我感到尴尬。 “孔悠。”我忍不住说，“别看了。” 视频中的我穿着稍微正式一些的衣服，讲着关于化学的一些内容。 孔悠收起手机，继续给我解释：“名气大增的意思就是，我加的其他微信群里，有人提到了你的名字。”她顿了下，强调，“很多次。” 我只加了两个微信群，一个是校区的，一个是组里的。 都没有像她描述的这样提起我。 我摆了下手：“我整理教学大纲了。” 教书是件很累的事情，怕误人子弟，我不会让自己出错。 但还没下笔，就被领导通知去下办公室。 去的还不是主管办公室，而是校长办公室。 有校区，自然也有校长。 我们的校长姓樊，孔悠也曾给我讲过一点她的事情。 比如她是董事长的女儿。 今年也就28岁。 就比我大一岁，却已经是校长了。 校长办公室没有很大，装修看起来很让人舒服。 但樊校长的装扮却少了些舒服，她都是以吸睛为主。 一身名牌，logo吸睛。 我眼皮一跳，规矩地在她桌对面的软椅上坐下。 樊校长喊了我一声：“余老师。” 她笑着问我：“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她一边问我，还一边转着自己无名指上戴着的钻戒。 我摇了摇头：“不清楚。” “是这样。”樊校长把身体往前倾了一点，“为了调动员工积极性，公司决定办一场员工的运动比赛，叫你来是想着你形象好，让你来担当开场的主持人。” 她说到这里：“柳城近期的许多高校都在准备运动会了，我们也可以来一场。” 她又补充了句：“而且我看过你的简历，你在韶省大学的时候，也担任过好几次学院或者学校比赛的主持人。” 她的语气一点商量的意味都没有，虽然说话的时候在笑。 “好的。”我回道。 运动会的日期定在了五月上旬，现在还有二十天左右的时间。 回到工位上，我叹息一声，又想起了以前在学校里当主持人的事情。 没有哪次是出自我本意，基本上都是书记把我叫过去的，跟今天的情况一样，直接就跟我说让我当主持人。 连个竞争都没有，是在通知我。 感冒还在恢复阶段，上课的时候我尽量做到不影响什么。 九点，下了班，我没急着先回公寓，而是把车开到了酒吧那边。 米淇说在这里等我，我要把代购的糕点给她。 米淇很热情，她像是一朵向日葵。 见到我的时候，她笑容灿烂。 我说：“上车吧，送你回学校。” 我才下班，而她喝了些酒。 “谢谢余老师。”她系好了安全带。 路上，我想起了下午樊校长的话，问她：“米淇，你们学校准备办运动会了吗？” “对。” “办三天。” “下周三四五。” 米淇回答完，又说了句：“但今年跟之前有点不一样，我们学校跟隔壁的理工大学要一起合办。” 她说：“他们跟我们的时间一样的。” “合办？” “对。” “就是学校自己的比完了，最后再抽半天时间来让两所学校的各种项目的冠军进行pk。” 我嘴角一扯：“现在花样这么多啊。” 我说：“跟联谊一样。” 米淇非常赞同：“谁说不是呢！” 不过她也没觉得不开心：“但是开运动会总比上课好很多，三天我嫌短了。” 我笑：“三天运动会两天周末，对你们而言，等于是连放五天假啊。” 跟她聊着聊着，就到了她的校门口。 她下车之前，问我想不想要在校外一起吃个夜宵，我摇头拒绝了：“不吃夜宵。” 她也没坚持，最后笑嘻嘻地提着袋子离开了。 我还没发动车子，给许洛也发了消息过去。 来都来了，顺便接下小情人回公寓。 过了两分钟，我又被烧烤味道给勾/引的时候，许洛也才回复了我：“还在帮教授的忙。” 她今早去考了科目二，顺利过了，而后回了学校。 忙到现在。 十二个小时没见，我抿了抿唇，看着窗外，最后给她说：“我来接你。” “好。” 我又去了理工大学，这次还是在这样晚的时候。 上次到教授楼的路线我自己已经记不太清，还是靠着指示标找到的。 又是那个长椅，我又在这里坐下。 理工大学的绿化不错，但我觉得我来得不是时候，一路上总能看见年轻的情侣们特别黏腻，走路都得抱着。 不止如此，还有个别还要走几步亲一下，女生还撒着娇。 声音腻到我像是喝了一斤油。 我重金求一双没看见过这场面的眼睛。 但还挺有趣的。 快到十点的时候，许洛也给我发了消息过来，说结束了。 她快下来了。 我紧了下自己的外套，感冒还没好全，免不了咳嗽了两声。 时间又走了两分钟，许洛也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路灯下，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她身边还是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 跟上次看见的身形很像，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自从许洛也猜到了“小甜心”背后的含义之后，我就再也不想提起这个称呼了。 不然我现在又来一句“本小甜心来了”。 男生的笑声清朗，隔了十来米的距离，我听到了耳里。 不知道在笑什么，但能理解他为什么笑这么开心。 我握着手机，没有出声。 终于，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许洛也转身看见了我，独自朝我走来。 她停在我面前，怀里抱着一沓文件。 我抬头看着她：“运动会报什么项目了吗？” “没。” 我站起身，没再问其他的，跟她并肩往校外走。 第二次来这里接她回去，跟上一次的感受有些不一样。 走了一会儿，许洛也停下脚步，她声音轻轻的：“运动会期间，我申请了回老家。” 我一愣：“周日才回来？” 许洛也“嗯”了一声，她看着我，继续说道：“你要是失眠的话，不妨试试抱着你的草莓味小妹妹。” 第24章 她说得很自然，仿佛是在很周到地为我着想，也听不出其他的情绪。 我耸了下肩：“她叫米淇，冰淇淋的淇。” 许洛也没再说话，很快到了校外，上了车。 我握着方向盘，看了眼路边的饭馆，又侧过头看着许洛也，问她：“晚饭吃了什么？” “面条。”似乎是怕我再带她去打包饭菜回去，她又说道，“吃了很多。” 我笑了一声：“我又没说带你去加餐。” 许洛也又沉默了下去，我也不再说些什么，认真开车。 没在外出差，许洛也用不着再给我发文件催眠，人就在我怀里，我还需要戴耳机听声音吗？ 她身上的安神香味依旧很好闻。 隔天就是周末，但依旧跟我没什么关系，就算是出差了半个月累了半个月，也轮不到给我们休假。 我起了个早去上班，到了以后调整了下状态，就在教室里给学生们上课。 小班教学，每次就教四五个学生。 “前阵子看见了一个熊猫头表情包，配的字是‘你有机会吗？’。” “另一个熊猫头摇头说：有机真的不会，不会就是不会。” “我以前上有机化学的时候，也觉得很难，但事实上有机化学比无机化学更有规律。” …… 两节课教下来，我感觉我命快没了，带进去的农夫山泉被我喝了一大半。 还在往办公室走的时候，正好遇到在隔壁也刚下课的唐建安，他看见我，愣了下，随后站到我旁边。 已经十多天没跟他再有任何交流，并且在这之前还被我拒绝过两次，但他倒是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对我还是比较热情：“余老师。”他说，“公司官网上的视频我看了。” 居然可以有人一句话就让我什么也不想说。 但出于礼貌，我轻轻点了下头，以示回应。 他一点也没察觉到我的不自在一样，继续提到：“之前听过你的课，那还是你刚来公司不久的时候，昨天看了看视频。” 他在夸奖我：“你的进步很大。” 我还有什么话说？ 我没有话可说。 “谢谢。”最终，我还是憋了个回答。 说完我不动声色地加快了步伐，很快就进了办公室。 终于解脱了。 孔悠去上课了，我整理着文件。 过了会儿，手机在桌上亮起了屏幕，有微信消息发过来了。 我点开，看见侯瑾问我周一晚上有没有空。 她说她要过生日了，想在家里办个小型的“见面会”，问我愿不愿意赏脸去。 出差半个月，除了冯源以外，跟谁都成了网友一样，侯瑾跟我的聊天不少，关系也要好很多，这样的邀请，我不可能会拒绝。 而且我周一晚上确实没事。 早上就没再上课了，我干脆又找了间空教室，看着视频想打发时间。 但也才过了一小会儿，就有同事来敲门，让我去趟校长办公室。 又去。 我放好耳机，不多时就敲响了樊校长的门。 “余老师。”樊校长向来是开门见山式地找人谈话，她还在转着她的钻戒，面带笑容，“你的搭档是唐老师，你们两个人记得早点写好主持稿，之后拿给我审一遍。” 樊校长不是老师，也不是学术主管，她要管的事情很杂。 包括入职和离职等事情，也都得经过她这里才行。 而樊校长她一看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人，来这里当校长只不过是因为无聊来继承家业。 “具体日期呢？” “下周五之前给我吧。” “好。”我的意见不重要，反正这次叫我进来，跟上次没什么不一样的本意。 都是通知罢了。 没了再摸鱼的心思，也有可能是纯粹被这个通知给破坏掉了不错的心情，我回到了办公室坐着，开始整理下午要上课的内容。 工作没什么乐趣所在，要不是因为怕自己无聊到发慌，我也不会选择来当个社畜。 下午准时下了班，我回了公寓，准备着换套衣服出门找方圆。 周六，许洛也的节奏稍微慢了点，只是我回去的时候，她人没在客厅，而是在最近她待最久的书房。 门缝里依旧照出微弱的灯光，我换好了衣服，站到门口。 她可能不知道我回来了，我也不会给她报备，但现在有点想要进去看下她在做什么。 是在忙着学习，还是也会玩手机。 我站在原地思考了十来秒，最终还是敲了一下门，随后拧开门进去了。 结果许洛也正在做的事情让我有些出乎意料。 书桌上立着一个麦克风，她面前摆了本书。 如果不是我进来，她正在对着话筒念着书上的内容。 见到我，她没什么诧异的。 我走过去，挑了下眉，问她：“这是在做什么？” “录催眠文件。” 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as-mr？” “嗯。”许洛也点头。 这方面我之前有了解过，也曾点开过一些人做的as-mr视频，但没有一个让我有过困意。 许洛也的不一样，我也不懂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音频文件那么有魔力，可以让我在几分钟内就睡着。 我盯着她面前的麦克风，有些疑惑：“设备自己买的吗？” 又是轻轻的一个“嗯”代表了回答。 我看了下四周，书房够安静，再加上专业的设备，难怪听音频的时候一点底噪声都没有。 够专业的。 我又把目光放到许洛也的脸上：“多少钱，我给你报销。”我说，“用在我的身上，你就不需要出钱了。” 许洛也说了个数字，我立马用手机给她转到银行卡。 手机上面的时间显示已经快到七点，我站了起来，说道：“那你继续，我出门了。” 要去的地方是一个桌球场，但我也不是去打桌球的，仅仅是帮方圆看下她最新喜欢的帅哥怎么样。 要是我觉得看起来还不错的话，那么她就要准备跟人家暧昧了。 桌球场的位置离我远了些，停车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方圆在门口等我，我刚停好车，她就敲了我的车窗，我把车窗按下去，见她眼睛弯弯：“带香水了吗？” 我点头：“带了。” 出门之前，她还特地让我带上一瓶我的香水，因为她出来得早，忘记了。 事实上，方圆因为经常喷香水，就算今天没有喷，身上也有些淡淡的清香。 我的香水基本上都是花草香，不刺鼻不甜腻，闻着会让我心情好。 方圆给自己喷了些在手腕上，而后让我把手腕伸出去：“今晚啊，我们要做人群中最香的两个女人。” 看得出来她比较看重今天的局，因为她穿得比平时更漂亮一些。 快到四月下旬的天气，空气中依旧有凉风吹着，但方圆穿了件超短小黑裙，脚下踏着高跟鞋，甚至于下午的时候，还去做了头发。 她头发比之前长了一些，去做了个大波浪卷。 见我看着她的头发，她扬了下眉：“渣男锡纸烫，渣女大波浪。” 我收起已经喷好的香水放在包里，开了车门，笑着回她：“那你这波浪的程度不够啊。” 方圆“恼羞成怒”，拍了下我的肩膀，然后笑着跟我去了百米开外的一家饭馆吃饭。 结果刚进去，就看见了今晚要一起在桌球场相会的郑正直和他的三个朋友。 他的朋友我都只是见过一两面，并不熟悉，看见我跟方圆，郑正直倒是一如既往的脸皮厚，走过来跟我们打招呼。 “方圆，阿悸。”他跟着方圆她们这样叫我，但其实，不是谁都可以叫我“阿悸”。 他眉飞色舞：“这家饭店的招牌菜很不错，我请你们吃。” 我面无表情，方圆笑着拒绝：“不用了。”她说，“等你什么时候继承家业了，什么时候再请我们吃吧。” 方圆也是个笑面虎，因为郑正直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一直在啃老，也没工作，因为郑家暂时还没把家里的公司给他。 这句话等于是在戳郑正直的肺管子。 郑正直愣了下，没生气，乐呵呵地应下了：“行。” 他说完转了身，转身之前，我看见了他黑着的脸。 我敲了下桌子，小声地问了下方圆：“你对他态度怎么成这样了？” 明明郑正直一个月前还来方圆家里喝酒。 方圆冷哼了一声，她今晚化了美艳的妆，这一声哼下来，倒是成了个冷美人一样。 她语气也带着寒意：“这渣男，把我奶茶店里的一个员工给上了。” 我迷惑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两天我才知道的，但事情是前两个月发生的。” “他个狗日的，做事不带套，让人家怀孕了。” “这几天那个女生都没来上班，因为打胎去了。” 我听完眉头紧皱，方圆又说：“然后现在的情况就是，他把人家甩了，给了几万块分手费。” 方圆气不打一处来：“他搞别人我都只是听完就算了，但都搞到我员工头上了，这我真忍不了，现在还敢没脸没皮来跟我们搭话，搭你妈呢，这憨批样，这辈子都别想继承家业了。” 饶是知道郑正直身上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但还是难免会让我感到一丝震撼。 更多的是愤怒。 菜已经点了，服务员给我们倒了水。 郑正直那桌离我们有些距离，但就算是这样，也能听见他们的笑声，而且兴起了，还拍着桌子。 我嘴角一扯，怀疑他们谈论到了什么猥琐的话题。 这并非我瞎想，而是他们这伙人给我的印象一直如此。 没个正形。 因为郑正直的出现，方圆的心情受到了一点影响，她也就没吃多少，我的饭量本就不大，最后差不多时间停下了。 郑正直一桌已经先走了，走之前还给我们打了下招呼，我跟方圆都冷着脸没理。 饭菜味有些盖过香水味，出了店，我又从包里拿出了漱口水和香水。 几分钟后，我们进了桌球场。 这个场子开得很大，正值周末，晚上客户流量大，随处可见的都是正在打着桌球的客人。 我们被服务员领着往里走。 方圆在路上悄声对我说：“那个男生，真的很帅，但我怕是个海王。” 我笑了下：“放宽心，万一人家只是在池塘游泳呢？” 说着说着，就到了桌球室，里面共有三张桌子，已经有人拿着杆开始了。 灯挂在头顶，绿色的桌面上的球都已经散乱地分布着。 我大略看了下，共有九个人，最里面就是郑正直他们吃饭那四个。 而且郑正直已经弯着腰有模有样地开始了。 除了我们两个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女生，这两个我也都眼熟，就是忘记了她们叫什么。 方圆知道我在这方面记性不好，提醒我：“一个是小歪一个是月月。” 我对上号了。 感觉自己出差了半个月，都跟这圈子脱轨了一样。 认识我们两个的不少，见到我们两个，有人出声喊了我们。 方圆中意的那个男生走了过来，他一头的利落的短发，看起来很清爽，站到我们面前，比穿着高跟鞋的我们还高了些。 我知道他的名字，叫芦生，方圆提前跟我说了。 芦生伸出手到我面前：“芦生。” 还挺正式。 “余悸。”我回握了下。 方圆“啧”了一声：“怎么认识我的时候，就没这么正式啊？” 芦生只是笑：“跟你认识是在网吧，要怎么正式？”他发出邀请，“打球啊。” 今晚的桌球局就是芦生组的。 我打桌球一般，方圆是个高手，她从小运动细胞就比我发达，现在她刚拿着杆，就迎来了一阵欢呼声。 我像个小助理，拿着她的包。 没我什么事。 过了几分钟，那个叫小歪的女生走了过来，站在我旁边，向我发出邀请：“阿悸，角落里有赛车游戏，玩吗？”她说，“把包放在柜子里就行。” 她脸上化着烟熏妆，说话的时候还嚼着口香糖。 我点头，笑着道：“好啊。” 我也需要放松下，正好最近工作压力大。 角落里，两台机器在那里放着，液晶屏上显示着游戏角色。 小歪过来喊的我，但到了这里的时候，月月也跟着过来了。 桌球那边，除了方圆一个女生玩得嗨，我们都在这里。 上座以后，我把座椅的位置调了下，随后跟小歪一起选了张难度很大的赛道图。 我很久没有玩这游戏了，以前中学时期有段时间沉迷过，导致我成绩有下降一些，我爸妈知道这件事之后，差点将我的零花钱给我没收完了。 好在后来成绩又回到了以前，游戏方面就少玩了很多。 什么都得有个度，我仔细回想下，其实还是很感谢我爸妈那时候对我的高要求，不然我后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优秀。 月月在我们身后观战，她看着看着，问我：“阿悸，你那个小情人现在怎么样了？” 啊。 我包养了一个小情人这件事原来已经传遍了。 “能怎么样？”我还能分心出来互动。 “就……”月月轻笑了一声，“体验怎么样？” 她说：“小姐姐身娇体软，你这样做，搞得我我也好想包养一个年轻小姐姐尝尝。” 这话说的。 她话说完，这地图我也跑完了，小歪还在继续。 我转头看着她，弯了弯眼睛：“挺好的，你要是想，可以试试。” 话音一落，小歪也结束了，她转头看着我们，笑着道：“阿悸，‘挺好的’是什么概念啊？你给我们仔细讲讲？” 我摆了下手：“这倒不必，这是私密事。” 月月拍了下我的肩膀：“行，我这几天就去大学城逛逛。” 说完她们两个笑了。 方圆叫了我一声：“阿悸。” 我起身让月月玩这个赛车，走到了方圆那边。 她把杆给我，问我打不打。 这一桌还有除了芦生意外的另一个男生，他笑着看着我：“余悸，来？” 我拒绝了：“不了。”我微微一笑，“我有点渴，我去喝点水。” 一边摆了果盘和饮料，我拿了一杯橙汁，又在椅子上坐下了。 是真的渴了，方圆有些不信，看了我一眼，我给了她个眼神。 她耸了下肩，没再管我。 我靠着椅背，从包里拿出手机，刚点开微信，就看见了两分钟前，霍灵书在群里发的消息。 她在问我们五一节怎么安排。 作为教育机构的老师，我是不配拥有正常三天的五一假期的。 这可是学生们补习的好时候。 我抿着唇，回了个：【上班。】 宋驰骋也有回复：【还没想法，小灵姐，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霍灵书：【对，想去一趟京城。】 霍灵书：【阿悸，你申请调休啊。】 我没回复，宋驰骋问道：【你跟你男朋友去啊，小灵姐，我们可都是单身狗。】 霍灵书：【跟他吵架了。】 好难得，她跟人吵架了，都没分手。 我没再在群里继续看，按了返回，点开了跟许洛也的聊天对话页面。 想给她发点什么过去，最终什么也没发，我又按了返回。 方圆打桌球打得真的很好，到后来都打快乐了，结束的时候，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没人喝酒，方圆上了芦生的车，我自己开车回去。 来的目的是帮方圆看人，但我觉得我也看不出来什么，芦生很有礼貌也很有风度，长得也确实很帅。 这一晚过得有些充实又有些疲惫，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 我以为许洛也会在书房，也就直接在客厅开始边解衣服扣子边进卧室。 我今晚穿的是衬衣，扣子只解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就拧开了卧室的门。 结果许洛也在床上侧躺着，对着的方向还是门口。 台灯开着，温和柔亮，她看着我的动作，又把眼睛闭上了。 我笑了一声，把门关上，继续解着扣子。 我说：“怎么闭眼了？” 她回答道：“困了。” 声音听得出来确实有倦意。 我站到了衣柜面前，拿了睡衣放床上，顺嘴问了句：“今晚你念的书是哪本？” 走之前，书桌上摆了本书来着。 “余华的《活着》。” “那本书我看过，很早之前，流了我一桶的眼泪。”我一边说着，一边把衣服脱下了。 许洛也没有动，她背对着我。 我身上还只挂了件内衣。 我拿着睡衣，低头笑了下，转过头看着她：“许洛也。” 她用鼻音应了一声，带着疑惑。 我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帮我解下扣子。”我顿了下，“内衣扣子。” 跟她成为金主情人关系以来，我还没对她发过这样带有一些颜色的任务。 啊，对，她已经是我的小情人一个月了，超过了三周。 我赢了霍灵书。 却一点高兴都没有。 在上班之前，我有事没事都会去健身房锻炼，上班之后就没再去过，但身材也没走形。 我低头看了眼我自己的身前。 嗯，没有赘肉，腰也挺细。 还没再评价什么，身后就有了动静，许洛也仿佛用了百倍的勇气，才坐到了我身后。 我稍微偏了偏头，看见了她平静的眼神以及……微红的脸颊。 “这就害羞了啊？”我出声，左手撑在床上。 许洛也紧抿着唇，她没有否认，轻轻点了下头，又是“嗯”的一声。 有点好笑。 我的目光越来越放肆：“正好我衣柜里有前扣的，下次你再帮我解？” “……” 肉眼可见许洛也的脸更红了。 相比较她的红脸，她的指尖的温度就要凉许多。 我知道她已经在努力地不碰到我的背了，但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接触到。 但是这凉意让我感到很舒服。 她解完以后，迅速回到了被窝里，依旧背对着我，并且将被子紧紧盖着。 仿佛是为了最后的尊严，她没把脑袋盖进去。 而又因为这个睡姿，她的头发都很有规律地到了脑后。 我没话说了，她的耳朵比脸更红。 这让我不禁感叹：“你脸皮这么薄，怎么之前还敢惹我？” 许洛也没答话，我扬了下眉，脱下裤子去浴室洗澡。 吹了头发，许洛也还没睡着，耳朵的颜色也终于正常了一点。 我关了灯，手往旁边一放，她默不作声地到了我怀里。 跟许洛也的关系很微妙，我们属于非典型包养。 有时候觉得自己亏了。 因为在包养许洛也之前，我有了解一下市场价。 现在这样的时代，女大学生跟富豪在一起已经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也自然有私下里传的一套价格。 像许洛也她们理工大学的，每个月的费用平均是8000元。 那张价格表我看了一遍，最高的也就一个月一万五，我给许洛也开的价格翻了一倍。 不过这些数据哪里来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夜晚早已降临，关了灯以后几乎什么都看不见，而感官却被放大。 许洛也睡觉的时候会穿正常的睡衣，这睡衣不太隔热。 她身体比昨晚要烫一些，要不是知道她没感冒，我差点都会误以为她发烧了。 空气中仿佛有了些火星，让我不禁紧了紧喉咙，咽了下口水，喊了她一声：“许洛也。” 我感觉自己有点成为一堆干柴的迹象，而许洛也，也快成了那火苗。 许洛也没有说话，她的头发在我光着的胳膊上散着，有些痒。 她没说话，我继续道：“你把脑袋仰起来。” 她沉默，不代表她不听话。 我说完，很明显地感觉到她呼出了一口气，而后真的把脑袋仰了起来。 根本不需要看，挨这么近，完全感受得到。 我收了收抱着她的手，将掌心贴在她的后背。 我压低了声音：“晚上出去玩的时候，又被人采访，包养个小情人是什么样的感受。” 许洛也艰难地“嗯”了一声。 她的“小情人”身份是我们可以敞开说的事情，不必忌讳着什么。 这是事实。 “你知道我怎么回答的吗？” 她终于多说了字：“不知道。” 我慢慢把脑袋往下低，将嘴唇覆在了她的肩膀上。 但我没有多余的动作，我只是就这样亲一下，然后就又回到了之前的姿势。 算了。 她又缩回了我怀里，呼吸浅浅的。 “睡吧。”我没跟她说我回答了什么，问她这个问题也就是为了逗下她。 过了一会儿，我都快睡着了，听见了她的话。 她声音闷闷的，也有些低：“晚安。” 周日下午我都要快去教室上课了，方圆才醒过来，她给我发了句语音。 “阿悸，我可能要恋爱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我没感到诧异。 她昨晚看芦生的眼睛都闪着光。 我弯着唇角，回道：【很好。】 好友可以开启新恋情的话，是可以让我开心的事情之一。 除了霍灵书。 回完我就去上课，很快周日就度过，我迎来了两天的休息日。 只不过我妈给我打了电话过来，让我今天早上回家一趟，她有事情要说。 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自从我搬出来以后，跟家里的联系要少很多，这次突然叫我回家，我有些懵。 “晚上有朋友过生日。”我对着电话那头道，“我明天回来。” “今天就回来。”我妈语气坚决，“下午你再回去就是。” 我叹息一声，念在他们养我这么大不容易，挂断电话，乖乖起床回去了。 本来我该下午才醒的，结果这一通电话打过来。 许洛也在早上就去了学校，她们学校运动会快到了，她虽然申请了回家，但是也有不少的事情。 我对大学的校园运动会没啥概念，我基本上都没报什么项目。 蹦不高跳不远劲不大。 干啥啥不行，吃饭也不是第一名。 到家的时候，快到中午了，没在外面的水果店买东西，这次我直接上了楼。 我拿钥匙开了门，进入我视线的是我妈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看这场面，是把我喊回来相亲了。 我把钥匙放回包里，淡定地喊了一声：“妈。” 我露出了不解的眼神：“这位是……？” 这个男人看起来比我年长一些，穿着一身休闲装，发型跟□□十年代的天王们那时候留的差不多 只有帅哥才敢在留这样的发型，而这个男人，看起来确实不差。 我妈面带笑容：“小余，这是你表哥。” “表哥好。”我朝着男人点了下头。 但我不记得我爸妈有兄弟姐妹，他们两个明明都是独生子女。 我压下心中的疑惑。 这个表哥给了我解释，他微笑着说：“小悸是吗？我叫谢子进，我奶奶和你爷爷是亲姐弟。” 还真是表哥，只是关系隔得有些远。 以前听我妈说过，爷爷有个姐姐嫁去了外地，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 现在却找上门来。 我妈很开心，她给谢子进塞了一个苹果到手里：“子进，吃点水果，一会儿啊，我让小余开车带你去柳城转转。” 她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 “麻烦表婶和表妹了。” 这次回来，就是让我当导游的，我妈要去忙工作，就我这两天刚好休息了。 半小时后，谢子进上了我的车。 我系好安全带，觉得有些尴尬，因为跟这个表哥我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见面。 发动车子之前，我开启了尬聊模式：“表哥，你这次来柳城待多久呢？” “半个月。” “奶奶让我过来看看你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好生硬的对话。 谢子进笑了笑，他说：“奶奶很是想念你们，但是现在身体不大好，就让我来了。” 我妈让我带他在柳城转转，但我觉得没什么好转的，跟他去吃了顿饭，就说自己下午还有事，把他送到酒店就分开了。 这个表哥带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具体奇怪在哪儿我也说不太清楚，目前就是不想跟他多接触。 侯瑾的“粉丝见面会”在下午六点开始，我先回了公寓，拿上了自己这两天在店里买的礼物，给她带了过去。 而在公寓的时候，许洛也已经从学校回来了，并且她又在书房给我做着a□□r 的音频。 这是她这几天都在坚持的事情，因为后天早上她就要回老家了。 这意味着，我们会有五天都见不到。 一想到这个，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沉默，不论是学习还是做什么，她在我身边我会觉得安心许多。 而现在这份安心，在后天就即将消失不见好几天，让我有些接受不了。 这也直接让我在侯瑾的生日会上兴致不是很高。 加上我，她一共邀请了七个人，全是女生。 其中还有方圆和崔婕。 我在沙发上坐着，跟她们一起玩着卡牌游戏，只是老是出神，连着输了好几局。 侯瑾又给我倒了一杯酒，她有些不满：“阿悸，你怎么这么菜啊？” “手气不好。”我笑了笑，将这杯酒喝了个干净。 这是惩罚。 方圆给我递了一张纸过来：“想吐吗？” “不会。” “我酒量有那么差？” 说完我擦了擦嘴，把纸丢进了垃圾桶，开始吃起了桌上的零食。 崔婕对我道：“阿悸，你是不是上班累到了？要不去休息下。” 其他女生也有在说话的：“是啊，看起来你气色不是很好。” “是吗？”我摸了下自己的脸，又笑了下，“可能是感冒还没好。” 侯瑾拍了下我的肩膀：“那就更得去休息下了。” “行。” 我没去客房，侯瑾这边有个小一点的休息室，里面有张懒人沙发，面前还摆有一张小茶几，上面放了一个花瓶。 花瓶里面是一束玫瑰，很鲜艳，还没有枯萎。 我倒在了沙发上，闭上眼睛。 侯瑾在门口敲了下门，给我盖了一毯子，然后在沙发上的其他的地方坐了下来。 我虚着眼睛，对她又说了声：“生日快乐。” 侯瑾笑了一声，她今天化了很美的妆，依旧很勾人。 她侧着头看我，问：“自从年龄过了二十六岁之后，我就不是很喜欢听见这四个字了。” “这意味着，我又老了一岁。” “我也是。” 侯瑾又说：“尤其是今天我就满29岁了，等今天过后，别人一问我多大了，我就该回答快30了。” 年龄对于我们而言，永远是永恒的话题。 以前年少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回头才会发现，时间过得真的太快了。 今天是侯瑾生日，聊这个让她表情悲伤的话题不合适。 我说：“我有时候也怕自己很快就到了三十岁，怕到时候我一事无成，也怕自己到时候还是孤单一人。”我露出一个笑容，“后来发现就我这状态，经常熬夜通宵的，没有猝死那都是大吉大利了。” 门外有方圆她们在大声笑着的声音，我们这里显得安静很多。 侯瑾被我说笑了，随后她有些不解的样子：“阿悸，你家里知道你的性取向吗？” “不知道。” “也不用让他们知道。” 因为我知道，如果让他们知道我喜欢女人的话，那免不了家里要来一场大乱斗。 所以我索性跟家里一直传输着我是不婚族的概念，只是还没成功，他们现在还是有在试图让我谈个恋爱找个对象。 侯瑾抱着自己的膝盖，声音也沉了下去：“我家里也不知道。” 我睁开眼：“啊？” “我也喜欢女人。” “没看出来。” 侯瑾轻哼了一声：“不然我为什么一开始找你约呢？” “……我劝你还是别说这件事。” “太败我好感了。” 说完我们两个都笑了。 我撑起上身，掀开毯子：“算了，休息什么，喝酒喝开心。” 这话不是说着玩的，侯瑾家的酒很多，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家是卖酒的。 而因为喝了太多酒，我跟方圆都没回去，最后在侯瑾家客房住了下来。 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昏沉，昨晚可能是戳到我们几个人的“痛楚”了，大家后来都为了三十岁干杯。 三十岁是一座大山，我们现在快走到了山顶，开始担忧在之后就会一路滑坡。 可明明到了山顶，也会有更好的风景看。 或许会有日出，也会有日落，也会看见前方云雾缭绕。 一身酒味，好在侯瑾的衣服我们还可以穿，最后我们借了她的一身衣服，才各自开车回了家。 今天周二，许洛也下午没课，她要去练车。 我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提了个装有换下来的衣服的袋子。 许洛也还没去驾校，她正在厨房忙着。 我先把袋子放茶几上，接了杯水喝下，才去了厨房。 她对我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系了个围裙，头发还扎起来了，看起来非常专业。 我靠着门，问她：“今天中午吃什么？” “炖汤。”她回答道。 其实我知道她在炖汤，我又不是个瞎子。 “什么肉啊？” “排骨。” 我抿了抿唇，稍微走近了一点，说道：“这些钱也可以找我报销。”我顿了下，“以月为单位，你记着帐，这些跟我有关的，都可以跟我说。” 前两天上班的时候还听见了同事说猪肉涨价了，很贵。 我不信，上网看了下，这一看让我惊讶。 柳城的猪肉涨到了四十元一斤，更何况排骨这种本来就贵的了。 她没客气，点了头：“好。” 厨房里飘着排骨汤的香味，我摸了下自己的肚子。 饿了。 但我没走，依旧站在这里，看着许洛也开始调蘸料。 过了会儿，她看了我一眼，难得地主动开口：“我明天早上九点的班车。” 她不要我派人送她，她要自己坐班车回去，我没有坚持，答应了。 “行。”饭还没好，我从冰箱里拿了两颗草莓出来洗。 嘴里很快就被香甜味占据，许洛也又说：“我可以带点水果来。” “不用。” “这里买得到。” “你也不嫌懒得拿。” 又陷入了沉默，只有在沸腾的汤还在叫唤着。 我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出了厨房，先去浴室好好洗了下脸。 昨晚的后劲已经过了，但我坐在饭桌上的时候，还是有那么点不真实的感觉。 许洛也把饭菜都端上了桌，她坐下来，说道：“你昨晚出去喝酒了，现在吃点这个，会好一些。” “不是粥就行。” 我给自己盛了一小碗汤，不得不说，许洛也的厨艺真的很好，我喝了一口，感觉浑身舒服了不少。 许洛也在一边安静吃着饭，我只有在吃饭的时候话会少一些。 过了会儿，我听见她说：“催眠的音频都做好了，我每晚十点钟发你。” “好。”我弯了弯眼睛，“谢谢。” “你……如果还是睡不着的话，可以尝试给我打电话。” “乡间的夜晚很催眠。” 她在交代着事情。 我点了下头：“嗯，我不会去找草莓味小妹妹的。” 许洛也看了我一眼：“那是你的自由。”她说，“就跟你昨晚不回来一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还落在我穿着的侯瑾的衣服上。 闪瞬即逝。 “许洛也。” “你这蘸料里，是不是醋倒多了？” 第25章 我对许洛也的感觉，比较复杂，真要让我贴个标签的话，那肯定还是“可怜”更多。 于是我觉得我的这场非典型包养，本质其实是在做善事。 要问我什么时候开始积德行善了，我也不知道。 按照目前的情势来看，许洛也是幸运的，因为她遇到了我。 我给她开了高价，就算她是我的小情人，我也没有对她怎么样。 有时候我也想不通，因为没有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我每个月给她三万块钱，但我现在的工资是每个月也就是这的一半差不多。 多的钱都是我自己存的，以前读书的时候在校期间给大公司卖过几次方案，他们很大方，给的钱很多。 再加上我爸妈对我这方面很宽容，如果说以前宋驰骋的零花钱最少，那么我的零花钱是最多的，再加上我也不会乱花钱，这么多年来也存了一些。 令我自己也没想到的是，存款的用途之一竟然是包养资金。 我亏了吗？好像也没很亏。 有了许洛也，我的睡眠得到了改善，按照之前的酒钱和医药费来看，我也没有亏多少。 许洛也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她在我面前足够听话，尽管她偶尔也会有稍微强势一点的时候，但一般都是我说什么做什么。 她之前问我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其实我想回答的是—— 我也不知道。 可怜她的过去，同情她的遭遇，尤其是之后那晚她说起她父亲的时候，那微红的眼眶，竟让我起了一丝想要抱下她哄下她的错觉。 但错觉就是错觉，不到一秒我就反应过来，转移了话题。 许洛也听见我的问题，没有逃避，她似乎成长了，明明之前好多问题都不回答。 比如我前晚问她是不是害羞了，也比如现在。 她摇了摇头，眼神非常平静，对我的逗弄不理会：“我从来不会出这样的事故。” 她顿了下，补充：“蘸料事故。” 好严肃好正经好较真。 六岁就会做饭真了不起。 我扬了下唇，没再逗她，因为她没错。 她弄的蘸料配合着排骨海带和白萝卜，好吃到我吃撑，最后瘫在了沙发上。 方圆之前也会来我这里做顿饭，只是很少，可能半年才会做一次，所以我的厨房之前向来是摆设。 我没想到，许洛也来了之后，我的厨房里居然会有用到的地方，每个厨具都似乎被新来的客人使用过，我不知道它们是开心还是难过。 不过我觉得还不错就是了。 最后我进了卧室补觉，许洛也去了驾校学车，她现在在学科三。 但我没有睡得很安稳，因为我妈给我打了通电话，我一开始没接，后来又给我来了一通。 接听之后，又是跟昨天一模一样的内容，让我带表哥去转一转。 “妈。”我被迫喊醒，有些生气，“您要是真想尽到地主之谊，您自己带他去可以吗？” 我妈顿时就生气了：“你这孩子！” “妈。” “我不闲，我很忙，放过我，可以吗？” 我觉得我在念三字经。 但我真的不想再被他们推出去接待人了，这表哥一来就来半个月，难不成让我天天都去陪着。 我是嫌自己不够累吗？ 我说完没有挂断她的电话，她在手机那头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喊了我大名：“余悸。”她不给我留情面了，“你除了周末忙点，其他时候忙什么呢？每天睡到下午去上班，完事儿了去喝酒，你以为我不知道？” “您还真不知道。”听她这些话，我摸了下我的脸，“我们校长给了我一个任务，我在周五之前完成。” 这电话接听到现在，我睡意都给我赶跑了，我继续道：“不说了，我忙着写去了。” 这下我才把她的电话掐断，并且给手机开了静音，但我没有继续躺下睡午觉，而是起来打开了电脑，开始写起了主持稿。 可是主持人有两个，我跟唐建安，开场的主持是需要互动和默契的，我写的时候，也必须得考虑到他。 他的想法我还没交流过，最后盯着自己刚打下的“尊敬的老师们……”愣神了一会儿，又删完了。 还是明天到了公司再说。 两天过得一点感觉都没有，转眼就到了又要去公司上班的时候。 我醒来的时候，许洛也已经走了，并且这次要离开我五天。 除开我自己出差，这还是这一个多月以来，她第一次离开我这样久。 之前因为我生气，被我遣回学校的，不过也就两天。 我睁着眼睛，看着一边枕头上空荡的位置，缓了半天，才起床。 许洛也给我发了消息过来，这是我要求她的，让她给我报备下进度。 【上公交了。】 【到车站了。】 【上班车了。】 【下班车了。】 …… 非常生硬的内容，像是我拿刀架在她脖子上让她发的一样，我思索了会儿，什么也没回。 不值得。 人间不值得。 到了公司，拿着笔记本进了会议室开教学研讨会，这次我不能再打盹了，因为我要上前面去讲云城培训的重点，跟同事们分享经验。 这个我是知道的，所以我之前还在云城的时候，就已经在开始做app了，昨晚睡前修改了些内容，现在上来直接讲就是了。 公司app上有我当初考核的视频，但那就像以前读书时候的考试一样，大家看到的只是答案，没有步骤。 我现在要分享的就是解题的步骤。 来公司一年多，经验方面我不是老手，但肯定也不差了，讲完最后一页ppt，学术主管带头鼓起了掌。 孔悠在下面笑着，比我还要激动的样子。 会议结束，又跟孔悠一起出了会议室。 她由衷地赞美了我：“余老师，你可太优秀了。”她说，“口条清楚，说得很流畅，我受益匪浅。” 我嘴角稍微翘起了点：“你下次去出差的话，你也会让我受益匪浅。” 出差培训其实是件很有意义的事，在那里待半个月，在教学水平方面可以得到迅速的提升。 快到办公室的时候，我想起来了主持稿这件事，转头看了眼，就看见唐建安在后面走着，跟其他的老师聊着天。 我喊了他一声：“唐老师。” 唐建安抬头，看着我，有些惊讶的模样，迅速应了声：“叫我吗？” 好像是我第一次主动喊他。 我点头：“对。” 当着众人的面，我才好说出我的目的：“一会儿可以交流下主持稿的事情吗？” “好的，没问题。”唐建安露出一个笑容，“我也正好想要来找你说这个事。” 有其他同事投来略好奇的目光，而后又正常地跟人说着话。 我跟唐建安要担任运动会开场主持人这件事，目前知道的人好像不多，孔悠离我最近，她是知道的，因此在知道我要跟唐建安对主持稿的时候，她还主动地把自己的椅子让出来，自己去了空教室里写教学大纲。 她可能真的想把我跟唐建安凑成一对，不过不知道收了唐建安什么好处，竟然这么帮着他。 唐建安拿过了一个本子，找我借了笔，跟我讨论起来了主持稿的事情。 后天就是周五，我这边的稿子只有个雏形，还在我的脑海里。 跟唐建安一番简短的交流下来，发现樊校长安排他来主持也不是没有原因，他以前也在学校当过主持人。 就这一个曾经的共同点，唐建安看起来心情很好，他说：“难怪我觉得余老师跟我会聊得来，原来啊，这都是缘分。” 我：“……” 我不是很能懂他的脑回路。 如果是宋驰骋这个gay，他肯定已经跟我比起来了。 终于等到唐建安回到了自己的工位，我才松了一大口气。 在公司里装高冷真的很有必要，可以避免做很多没有意义的事情说很多没有意义的话。 稿子的事情迅速敲定，反正很简单，浏览器一搜也能搜出不少的模板。 上课之前，我基本上都在忙这件事，忙完吃了饭就准备上课。 这一天过得很充实。 这让我在回了公寓以后，因为反差而有些懵圈。 路上的时候，才想起来许洛也回老家了。 客厅沙发上没有穿着小恐龙睡衣的许洛也坐在那，书房里也没有她低头写作业的画面。 我坐在床边，拿出手机，点开了跟许洛也的聊天对话框。 她一直都有给我发消息，只是字数都不超过四个字。 倒也是整整齐齐。 我滑了滑，回了她：【才回来。】 回完我就躺下了，盯着天花板，逐渐闭上眼睛。 许洛也没有立马回复我，可能在忙，到了十点的时候，她准时给我发了一段音频过来。 之前让她跟我说麦克风价格的时候，我其实愣了下，因为设备的价格并不便宜。 我给许洛也转的情人费用，她却拿了一些出来为了我，这让我在当时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为了不欠她什么，我把钱转给了她。 每个月三万块的钱是给她的，我从没跟她灌输过这钱也要花在我身上的概念。 她家里的情况那么复杂，我也不缺这点钱。 设备好，质量也就高，我洗了个澡后就戴好了耳机，听着她录的音频睡觉。 一如既往地效果很好，我睡了个很香甜的觉。 不对，也只是晚上睡得很香甜，早上我又被我妈的电话吵醒了。 她锲而不舍，让我上班之前，带表哥去吃顿饭，不奢求我带他转一圈了，吃顿饭总是可以的。 我哑口无言，我无话可说，最后认命地开车去了表哥住的酒店。 这酒店钱是我妈付的，我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都有些没转过弯来，因为我妈在这件事上太热情了。 表哥看起来很精神，他上了我的车，取下了戴着的墨镜，笑着道：“表妹，中午好。” “……” 太尬了。 以前还小，也容易交朋友，现在我都二十七八了，我妈还当我是小孩子吃个饭就能跟人成为好朋友吗？ 再说了，这个表哥，给我的感觉真的有些奇怪。 但我要维持表面的笑容，而后随意报了个饭店名字，载着他过去。 一路上，这个表哥都在夸我，一会儿说我优秀，一会儿说我漂亮。 简言之，是在说我才貌双全。 他笑得很灿烂，一口大白牙，看得出来他不抽烟。 而我呢？我连个微笑都不太想露，我牙齿再白我也不露。 散场的时候，我再也不想见到他，因为这顿饭吃下来，比我上了一天班还累。 回家路上，我妈还给我打电话来问我情况，问我有没有帮表哥做点什么。 我真的气到：“我能做什么啊？” 这么些年来，我对我爸妈的点评非常复杂。 问完我就说：“我忙，妈，短时间内别喊我了。” 本来每天要做的事情真的够多了，她还给我来这出，以致于我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心静不下来，许洛也给我发的音频也短暂地没了效果。 正当我想要起身去喝酒解决的时候，脑海里蹦出了许洛也说的话。 她说我可以打电话给她。 我抿了抿唇，捏着酒杯，犹豫了半晌，又把杯子放好，窝在被子里，给许洛也拨了电话过去。 在这之前，她像是完成每日任务一样给我发了音频过来，如果是平时，我这时候已经睡着了。 所以我打电话过去，她会有些惊讶。 我没开口，她声音带有不确定地喊了我一声：“余老师。” 我们两边都很安静，她没把手机拿多近，但我还是听见了她的呼吸声。 浅浅的呼吸声。 台灯已经被我关掉，手机也被扣着，房间里没有地方在发着光。 她喊了我一声，见我没有回应，又对我道：“稍等，外面的狗在叫，我去看看。” “好。” 她那边确实有狗叫声，“汪汪汪”地叫了好几下，不过传到我这边的时候，音量低了很多。 过了可能五六分钟的样子，许洛也的声音才终于又出现了。 她跟我说着情况：“菜地里来了只野兔，但围栏挡住了，狗在那叫。” 许洛也说话的时候，语气依旧，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老家，她的声音里又含了丝放松在里面，比在我这里的时候更好听了。 我闭着眼，再次化身为森林里的狐狸，感受这涓涓的细流。 我问：“狗养多久了？” “十年。” “相当于人的多少岁？” “六十岁。” 我紧了下被子，微微蜷着自己的腿，说道：“我以前也养了只狗，一只小博美，很可爱，但是养的时间很短，他生了病没救过来。” “节哀。”许洛也安慰我。 她说的没错，乡下真的很安静，而且那静谧让人非常的舒服，尽管我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她家的狗叫声。 这也让我有些懵，因为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看了通话时长才得到了答案。 跟许洛也通话了十来分钟，我就一点意识都没有了。 虽然许洛也回家了，但她们学校的运动会还在继续。 不对，是她们学校跟米淇学校的运动会都在继续。 米淇报了女子八百米，比赛就在今天下午，她还特地给我发消息说了这件事。 我送了她祝福：“加油，勇夺第一，但不要让自己受伤。” 过了半小时左右，米淇又给我发消息说跑步的结果出来了，她真的得了第一名，只是过程中把脚扭了一点。 其实我到现在都有些懵圈，因为米淇跟我熟悉的很快，但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会自恋到以为她是喜欢我才表现成这样，不高光是跟我当朋友的话，或许也不是不可能。 归根结底，我又自恋了。 但实际上米淇自己的条件不差，她根本犯不着在我这里维系着差了六七岁的友情。 我是真的有些搞不懂，又觉得也不需要搞懂，因为人类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样微妙。 或许一个眼神，两个人就可以成为一生的好友或者恋人。 太正常不过。 主持稿已经写得差不多了，周五下午去了公司，就跟唐建安把稿子打印出来，然后拿着去了樊校长的办公室。 樊校长之前就强调了她要看纸质的，不然我发她邮箱就完事儿了，又何必还跑一趟办公室。 而且还是跟唐建安一起。 我对唐建安没什么看法，只有偶尔觉得他自我感觉太过良好。 他不油腻，但也不清爽，更何况我在公司还懒于交际。 “运动会的举办地点我已经租好了，是在一公里外的一个体育馆。” “项目单也弄出来了，一会儿我会发到群里，每个老师都得参与。” 樊校长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她看了眼主持稿，点了头，让我们回去想想可以报什么项目。 出了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我的脸彻底垮了下去，因为我对运动会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就跟公司团建一样，就算很不喜欢，却也不得不参与，不然要落下话柄，给上司的印象也不好。 这教育机构又不是我家开的。 回了工位，孔悠就凑了过来，她指着她的手机：“余老师，你要报什么项目吗？” 我们一共就三十二个教师，不像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那样人多办什么都热闹，运动会项目共设立了五个，只是基本上都是团体的项目。 二人三足跑、托球跑、集体跳绳…… 我看完发在群里的文件，沉默了，深吸了一口气，才回答道：“可能跳绳吧。” 孔悠点了下头：“这些都是趣味项目。”她在公司待的比我久，“之前就跟以前读书的时候一样，五十米啊跳远。” 我揉了下太阳穴：“还不如这些。” 强行跟同事来往，会让我感到一丝烦躁。 晚上下班之后，我现开车去了侯瑾那里，把从她那借来的衣服还回去了。 没进她房间，就在小区外，我甚至都没下车，侯瑾靠着我的车门，笑着问我：“我说了可以晚点还我的。” 给她洗干了晾干了我才给她还的。 我握着方向盘，往空着的副驾驶看了眼，说道：“算了，这衣服啊，我晚还了不安心。” 侯瑾“啧”了一声：“不会你家里那个小情人不让吧？” “怎么会？” “她回老家了。” 侯瑾的笑容就没下去：“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怎么有空来给我送衣服。”她眨了下眼睛，脑袋凑近了些，“寂寞吗？要不要我陪？正好我空窗很久了。” “滚啊。” 跟侯瑾分开以后，我的心情好了不少，毕竟最近公司那边我妈那边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搞得我一想到就有些不舒服。 难得情绪好转了一些，我回去照常洗了澡吹了头，准备到了十点，准时收听许洛也的助眠频道。 但十点到了，许洛也还没给我发音频文件过来，我还以为网络出错了，重连了一下Wi-Fi。 然而网络没有任何问题，过了五分钟，依旧没有新的消息发来。 我咬唇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又给许洛也拨了电话过去。 但那边“嘟”了很久，直到被机械女音提示了对方在忙了，也没人接听。 这让我不禁皱起眉，看了眼手机界面，又给许洛也拨了通电话过去。 这次过了十几秒，那边终于接听了。 我抿了抿唇，问她：“睡着了吗？” “没有。” “是在处理事情。” 她说完问我：“我可以稍后给你打过来吗？” “好。” 她说得有些正经，挂完电话以后，我收到了她的音频文件。 可能是想让我先酝酿着睡意。 而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准时。 我戴好耳机，点开，是她那天被我撞见的时候念的余华的《活着》。 一本极致悲伤的小说，她念出来也有这样的意味，我的周围没有嘈杂声，她录的时候也很安静。 许洛也的吐字很清楚，平翘舌也分得很正确，听她说话不失为一种享受。 如果是平时，或许我已经昏昏欲睡，但一想到刚刚她的努力正常的语气，我就没多少睡意。 等她重新联系我。 过了二十多分钟，耳机里的《活着》变成了我的手机铃声。 许洛也打电话过来了。 我接听，没说话，她也没有立马就吭声。 五秒后，许洛也开了口：“余老师。” 她平静地说：“我爸妈打电话回来了。” 我愣了下：“什么？” 我皱起眉：“说什么了吗？” “问我现在有没有嫁出去，嫁出去了的话，对方有没有给彩礼，给的彩礼是多少。” 许洛也吸了下鼻子：“为什么会这样啊？” 她问：“这么多年过去，为什么上来问的都是这些呢？” 第26章 许洛也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什么鼻音，只是我听得出来，她说得比平时沉重得多。 这样的家庭困扰，想要做到完全不在意，那基本上不可能。 但我想更多的问题是，许洛也该有多失望呢？ 那么久没有联系的父母，终于打了通电话回来，开口的话却是那些让她从小就听着的内容。 我听着她的话，长呼出了一口气，想了下，问道：“他们有没有说回来的事情？会回来吗？” “没有。”许洛也声音闷闷的，过了两秒，又说，“我不想见到她们。” 我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对于这样的话题，我一向不懂怎么安慰。 “早点睡吧。”最终，我也只是说了这四个字。 电话挂断以后，我内心有了点难以言喻的感受，我很清楚我自己刚刚在那一刻的想法。 跟许洛也的关系比较特殊，我没想过跟她走太近，这里是指心理上。 因为我太清楚我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了，所以在最初就算知道许洛也因为爷爷的病而回家以后，我连个关心都没表示。 根本用不着去表示些什么，我们两个就是交易关系，不该跟这些搭上边。 如果我之前太依赖她，而她也习惯了找我倾述，最后分开的时候要怎么才能做到百分百地断绝来往？ 许洛也很好，人没问题，但是我跟她的关系，就是潜伏在黑暗里的杀手，一旦我们两个过了界，或许就会出来将我们杀-死。 最好是一些肤浅的来往，而不是成为朋友。 所以我即使是不懂安慰，但如果是换成了方圆，我肯定还是会好好地说一堆。 但对方是许洛也，我不能跟她交流得太近，所以就这样草草地结束了跟她的对话。 我年长许洛也五岁，她的过去我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比较孤单。 她没有享受过很多人都拥有的快乐，毕竟她就连读书都是家里好不容易才凑的钱，这样的压力之下，她只想好好读书。 也就养成了她寡言少语的性格。 而作为目前跟她走最近的我，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她仅有的倾诉对象。 因此她告诉了我她家里的情况，还在今晚跟我说了这些。 内容少，但足够精简，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说到底，我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这两次她说到这方面的事情的时候，我要么岔开话题，要么就是选择尽快结束聊天。 究竟是夸我冷静比较好，还是骂我没有心更准确。 我自己也不知道。 这一夜到后来就想着这些事情我竟然睡着了，只是要起早上课，因为又到周末了。 这也让我松了口气，这样一来，我妈总不会说我闲了。 看她最近把我逼得那么紧，我对那个表哥的真实性有些存疑，直觉还是他是我妈派来跟我相亲的。 但又有些想不通，现在又不是古代，表兄妹表姐弟还能在一起，现在这样的时代要是发生这样的事，那“乱、伦”的帽子扣上没得跑。 我妈最好面子，怎么着也不会让家里出丑的。 公司的运动会已经在准备中了，要求在一周内就将名报好，之后好安排。 对于有的同事来讲，只要不上课还能有工资拿，运动会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我宁愿上课，只是我的“宁愿”大家都不知道，最后还是报了个跳绳上去。 差不多也只有这一项是我会的了。 我在群里面说了公司要开运动会这件事，宋驰骋在疯狂嘲笑我，我们以前高中的时候体考，我就没哪一项是及格的。 霍灵书没笑我，她说起了另一个话题，问我：【阿悸，我们公司外招方案，你有兴趣吗？】 她说：【酬劳开得很高。】 霍灵书现在在的公司主要的业务还是卖产品，并且公司有自己品牌，曾经在行业里也是个大佬级公司。 不过近年来有不少的同行在广告方面做得比他们出色，生意也被分流了很大一部分，公司的盈利就少了很多。 这也是之前为什么霍灵书到这里来上班，老板给她开得工资高，想要让她做出一番成绩，霍灵书很优秀，去了以后，也真的改变了些这个公司的一些现状，我以为她能把一切搞定。 没想到还问了我方案这方面的事情。 以前还在大学的时候，我为了赚钱确实会帮一些公司写方案，或许是运气好，也或许是我做得还不错，基本上都会被采纳，而后给我付佣金。 很清楚的记得有一次是某个电视台想出一档新综艺，是大众们没有看过的觉得很新鲜的节目，但现在的市场上，综艺什么都涉及到，不论是美食还是秀恩爱，全部都一网打尽。 刚好我当时加了一个兼职的群，看见了这个，就试了一下，那一个月我都沉浸在这里面，最后把文件发给了负责人的邮箱。 这是编导做的事情，而我学的专业跟它没什么关系。 我还没回答，方圆跳出来说道：【阿悸早就不接这些了。】 霍灵书似乎愣了下：【是吗？】 宋驰骋：【两分钟到了吗？小灵姐，刚刚的问题可以撤回吗？】 两分钟还没到，霍灵书果真撤回了，她肯定很懵圈。 因为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对，只是她忘记了或者是从没在意过我而已。 所以她并不知道，早在萧粲然当初偷我方案给我泼脏水的时候，我就已经离开这个圈子了。 这也是方圆和宋驰骋会出来说这些话的的原因，一跟这些事搭上关系，就会跟萧粲然扯上联系。 我想了想，还是发了话：【不接了。】 以前还年轻，表达欲旺盛，现在我自认为已经没那么多精力了，让我抠破脑袋想个相对完美的方案，我可能做不到。 尽管这来钱快。 发完消息我就锁屏了手机，把它丢在一边，饶是已经在告诉自己不要烦躁，但还是会有些控制不住，最后闭眼低了会儿头，才好受了很多。 闭眼的时候，我想到的是许洛也。 她跟萧粲然眼睛长得很像，但她的眼神看起来比萧粲然的干净和纯粹得多。 有那么一刻，我思考我自己是不是在思念许洛也，得到的答案是“不是”。 这仅仅是大脑的正常的走向而已，跟思念不是一个概念。 真正的思念是让我想到了她的时候，就有想要马上看见她的冲动。 可我现在没有这样的冲动。 而且也没什么好想的，因为许洛也周日下午就上车准备回来了。 她依旧在给我报备情况。 【上小车了。】 【上班车了。】 【下班车了。】 …… 她回家一趟耗时比较久，来的时候也不例外，我看见消息的时候，刚好才下班。 而她说自己刚到公寓。 不可否认的是，看见她说到了公寓的一瞬间，我扬了一下我的唇角。 也就一下，很快就抿直了唇线。 我回了个：【行。】 又是两天不上班，我把我的桌子收拾了，才准备离开公司。 孔悠难得走得晚一些，她喝了点水，坐着看着桌上放着的日历叹气：“余老师，这次休息两天，我们就要迎来魔鬼的四天。” 她皱起眉：“想到就好难过。” 她说得没错，公司的app上早就发了关于劳动节的放假安排。 嗯，劳动节四天，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通知里让我们好好上班，把公司的精神面貌好好展现给学生和家长看。 “错了。”我纠正了她，“劳动节过后，是星期日，我们还是得早八晚六。” 这意味着两天过后，我将开启每天早上八点上班晚上六点下班的日子。 很充实，充实到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又还能接受。 因为没什么比去参加培训更累的了。 孔悠听见我的话，看着我：“你是人吗？” 我露出一个笑容，带上我的包：“走了。” “余老师。”孔悠却喊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过去，问她：“怎么了吗？” “那个……”孔悠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你会路过前面的公交车站吗？” 我懂了她的意思：“走吧，我载你过去。” 我知道她要去的公交车站离公司有些距离，刚好我会路过，载她一程是没问题的。 不过也是她运气好，因为我现在心情还不错。 放下她之后，我驱车上了大路。 下班高峰期，路上有些堵，到公寓的时候，比平时慢了十多分钟。 我输入了新密码，之前的被我换掉了，仔细想想，萧粲然也不值得我留念。 我又何必把她最爱的数字拿来当开门密码？ 在玄关处换了鞋，感觉这动作有些久违，明明其实每天都有在做，唯一的区别是今天许洛也在而已。 习惯是很可怕的事情。 但我洗了手出来，也没看见许洛也的身影，我又开了书房和卧室的门，她也没在。 这让我不禁蹙起眉，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她打电话过去。 该不会又迷路了吧？我开始思考，只是肯定不会啊，她也就几天没有在而已，我这个小区也没大到那么夸张。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门口有了输入密码的声音。 我捏着手机，站在原地，盯着门的方向。 两秒后，门开了，许洛也站在那。 我扬了下眉：“又迷路了？” “没有。” 许洛也看起来跟离开之前没什么变化。 “那为什么又出去了？”四十分钟前，她自己说自己到公寓了。 “同学找我讨论学习。” “哦。” 没想到，几天不见，我跟她的相处比之前还僵硬。 许洛也换着鞋，平静地道：“实际上是对我表白。” “……” 第27章 饶是我知道许洛也在学校不会缺人喜欢，但现在从她嘴里知道她被叫出去是被表白之后，还是让我有那么一点的震惊。 对方还挺有仪式感，居然要面对面表白。 不对，是借着说学习的事情，还找了个理由。 想到这点，我就不禁笑了一下：“下去之前，他有跟你说要表白吗？” 既然是许洛也的同学，那肯定也比我小五六岁。 “没。”许洛也轻轻摇了摇头，她站直了身体，看着我，嘴唇张了张，“不然我不会下去了。” 我靠在沙发上，双臂环着，嘴角的笑容因为她的回答越来越大：“那么我们整理下，第一：他对你表白，还要找借口，说明勇气不够；第二：你不喜欢他，不然你刚刚也不会这样说了。”我竖起了右手的食指，“还有最重要一点，你跟我有约在前，还不能谈恋爱。” 许洛也走到我面前，其实走得近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她比离开之前要憔悴一些，眼底下有了些青色。 她还是穿着她的卫衣，略微发白的领子被她头发给盖住了。 她说话的时候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许洛也：“第三点，才是最重要的。” 她跟我的关系一直都是摆在明面上说的，现在也没例外。 我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瞳仁是棕色，像是一块精致的琥珀。 琥珀是由树脂滴落掩埋在地下千万年后制成，此刻，树脂里包裹的不再是蜜蜂或者其他小昆虫。 而是我。 因为我看见了我的倒影。 “那没办法。” “我小气得很。” “我也不会因为你没钱就不让你赔了。” 许洛也“嗯”了一声：“我知道。”她说，“所以我拒绝了他。” “……”这话未免听着太让人觉得奇怪。 之前许洛也说她可以在家里带水果我没答应，她也确实没有带水果来，但是带了蔬菜，不过不多，只是几根莴笋。上面还带着青绿的叶子，切好的莴笋像是一块块的翡翠，非常漂亮。 我经常在厨房碍她事，这次也还是出现在了门口，看着她系好围裙，好奇道：“你带着这些来，不嫌沉吗？” “还好。”许洛也往锅里倒了油，一个眼神都没给我，“因为是奶奶让带的。” 我捕捉到了重点：“你在学校也用不着炒菜。”我摸了下鼻子，“怎么，你奶奶知道我？” 许洛也却避开了没回答，像是没听见一样，试着油温，而后熟练地把切好的肉片放进去开始翻炒。 她太会做饭了，我在门口待了一会儿就有些饿到受不了，转身去了客厅，拿了手机过来，开了相机，把镜头对着许洛也那边。 许洛也看着我的动作，轻拧着眉，不理解我的行为。 我给她解释：“不拍你，我拍给方圆。” 我说的是实话，因为方圆上次从我这里离开之后，提到过两三次许洛也的厨艺了。 她一边想要品尝一边又想来场pk，我听得脑子一懵，敢情方圆想在我这里办场厨艺比赛吗，这人的胜负欲怎么这么强。 一根莴笋，许洛也做了盘莴笋炒肉，还将莴笋叶炝炒了一番。 香味把客厅和饭厅铺满，也引来了方圆的不满。 她看见了我发的成品图，在微信里叫嚷着，说自己明天就来让许洛也做饭给她吃。 我看了眼安静吃饭的许洛也，给方圆回了消息：【我看你明天适合减肥。】 还想吃许洛也做的饭，想挺美。 跟许洛也几天没见，一顿饭吃得跟之前一样和谐，和谐的还有睡前，许洛也在我怀里躺着。 她已经洗了澡吹了发，我终于不用戴耳机，仅靠着她身上的温度和气味就能让我快速睡着。 迷迷糊糊间，许洛也动了动，转身背对着我，但这也没有将我吵醒，再次睁眼的时候，时间已经走到了中午十二点。 我这一觉睡了十二个小时。 许洛也没在，她今天要上课，我还是不知道她几点离开的。 也不重要。 洗漱一番后，我才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微信里躺了一些消息，其中就有我最近很烦的我妈发过来的消息。 我妈：【起床了吗？你联系下你表哥。】 我妈：【余悸，你是不是该为我们着想一点。】 我妈：【只长年龄不长脑子。】 看得出来，我妈很气愤，而且我就猜到她肯定要打电话来，我提前开了静音。 这是她给我打电话未果之后给我发的消息。 我知道，要不是因为她忙，肯定已经跑来公寓骂我了。 也还好她忙。 看着这几条信息，我已经不太想回复我妈，索性按了返回，等我晚点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什么时候回。 有些心灰，这么多年了，还在说我只长年龄不长脑子。 好像无论我怎么样，我都不是他们眼中的优秀的小孩。 或许我在朋友眼里同学眼里，已经是个相当优异的人，但在我爸妈，尤其是我妈那里，我永远都不够好。 这让我不禁吸了下鼻子。 一个小时后，我出现在了方圆的家里，宋驰骋也在，而霍灵书在公司加班，来不了，她现在忙得午饭都是在公司吃。 不过她在群里传达了自己的祝福，因为方圆恋爱了。 方圆很有仪式感，还特地把我们喊过去，她还订了个蛋糕，上面写着“祝贺方圆拥有帅气男朋友一枚”。 我看着这行字，忍俊不禁：“你订蛋糕的时候，店员有没有觉得你很浮夸。” 我这不是在疑问，而是很肯定。 方圆看了我一眼，她还戴了个很喜庆的帽子，她拿着刀，切下去之前，“哼”了一声：“你懂什么。”她说，“你要是跟帅哥谈恋爱，我马上也给你送个这样的蛋糕。” 宋驰骋在一边搓手：“方圆姐姐，我姐没有帅哥男朋友，可我之后会有啊！” 今天周一，他还要上班，现在都是趁着午休出来的。 他很少叫方圆“姐姐”，除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方圆朝他笑了一下：“你配吗？”她说，“说到这个，我真的气死了，你那边的帅哥倒是多，结果一个两个全是gay。你还敢在我面前提这个？” 我在一边笑：“你这不还是跟芦生这个帅哥谈恋爱了吗？凶我弟弟做什么？” “也是。”方圆挑了下眉，她也终于切了蛋糕到小盘子里。 把一小盘精致的蛋糕端给我的时候，又想起了刚刚的话题，对我道：“你不跟帅哥谈，跟美女谈，我也给你订个这样的蛋糕，你觉得怎么样？” 宋驰骋出声：“算了吧，方圆，你看我姐那样，再给她几年时间都不一定可以谈恋爱。” “……”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因为他说得也没错。 我这两年来真的有在认真尝试去喜欢别人，只是一直没成功。 而方圆跟芦生这么快在一起，我一点儿也不意外，因为那天在桌球场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们两个的眼神基本上都黏在一起了。 还需要我观察什么啊，根本不需要，感情这回事，控制不了。 过了一会儿，宋驰骋先离开了，他还要回去上班，走之前，他哭丧着脸：“两位姐姐，救救弟弟，我真的不想去上班。” 我跟方圆是没有感情的发小，什么也没说，对他挥了挥手，直到看见宋驰骋委屈地将方圆这里的门关上。 宋驰骋一走，我就把脑袋往后仰，靠在沙发上。 方圆拿着手机自拍，她拍了好几张之后，盘着腿坐着，问我：“困了？” “没有。” “我昨晚睡了十二个小时。” 方圆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哎，对，我老把小许妹妹回来了给忘记，她可是你的安眠药。” 她又说：“我啊，已经不指望你这个金主可以做点什么了。” 我转头看着她：“你就这么放弃我了？” “不然呢？” “余悸啊余悸，我刺激你多少次了，结果你还是个嘴炮型选手。” “嘴上说着把人家搞-得死去活来，实际上……” 方圆说不下去，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半。 我闻见了空气中的酒味，闭上眼睛，开口道：“说起来，我其实有些疑惑，许洛也对我的态度。” “怎么？”方圆的语气变激动，“她喜欢你了吗？” “你觉得像吗？” “余老师，您是不是对您有什么误解？为什么会不像？” “我设身处地地想一下，我要是在困难的时候，有个人挺身而出，并且她包养了我还不睡我，我只需要付出一点劳动，这还不让我感动吗？这心生情愫很正常吧。” “更何况，这个金主是个漂亮姐姐，还不是大腹便便的臭男人。” “……” “我不这么认为。” 我皱着眉，回想起跟许洛也相处的一些细节。 随后说道：“我不清楚她的目的，但我觉得，她做的事情，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我人在外面出差，睡不着，跟她提了一下，她就买了很好的麦克风收音，给我做催眠音频。” “这不是她的作风。” 方圆却觉得很正常：“她来我店里工作过，我不说多了解她，但也观察过，她是个很知恩图报的人……” 从方圆家里离开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的不对劲，我又说不上来。 准备开车回公寓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我没有备注号码的习惯，包括许洛也现在的号码，我也根本没有记着，只是已经眼熟了。 而这个号码我第一次看见。 “喂？”我还是接听了。 “余悸表妹。” “是我。” “……”我想挂电话了。 谢子进问：“你现在忙吗？” “不好意思，忙。” “那好的，明天可以见吗？” “表哥，我在教育机构当老师，你也知道五一快到了，我们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挂断了谢子进的电话之后，我眉头皱起。 最近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够让我觉得奇怪的，我可以跟许洛也不贪心，自然也能跟这个表哥保持距离。 不见就是最好的距离。 我没在方圆那喝酒，但是饮料喝得多，尤其是后来她还让她的店员送了她店里的招牌奶茶过来。 她的奶茶店生意很不错，经常有人在那边排队，招牌奶茶最受欢迎，她喊店员送来的是大杯，我都喝完了。 明明我不是个嗜甜的人。 到了公寓的时候，我在书房练了很久的字，才觉得自己终于静下了心。 出了书房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天都黑了，而许洛也还没回来。 已经七点过了，她还是没有回来，我把充电的手机解锁，这才看见她给我发了微信消息过来。 她说自己在医院，但不是她生病了，而是陪人去的。 陪谁去的呢？没说。 我也没问，自己点了外卖，躺在沙发上上网冲浪。 但等到外卖到了，我还一口没吃，就出了门，去找侯瑾了。 她说有事找我，并且说话的时候，还伴随着点点的哭腔。 我猜到了一点，只是没办法直说，先去见她更为直接些。 到了她家的时候，快八点半了，侯瑾的锁也是密码锁，都不用我敲门，路上的时候她告诉了我密码让我直接进来就行。 于是我到她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凌乱的场面。 侯瑾比我注重生活品质，她的客厅之前来看一次，都会感叹非常的干净整洁，哪怕是那天她过生日的时候，她也努力做到了这一点。 现在跟之前完全不一样，本来该在茶几上放着的纸盒到了我脚下，摆放的花瓶也碎了并且在地面上铺开。 侯瑾坐在毛毯上，额头抵在沙发上，一身酒红色的长裙，却没了半点风情的模样。 空气中还弥漫着酒味，我吸了吸鼻子，看见角落里还碎了一瓶红酒。 我咽了下口水，试探着开口：“你还好吗？” 侯瑾背对着我，她听见我的话，摇了摇头：“不太好。” 我小心越过那些碎玻璃，在她旁边站定，低头看着她这样，又蹲下去，有些担心地问了句：“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阿悸。”侯瑾抬起头来，她背对着我的时候肩膀就在耸动，只是现在满脸泪水地看着我，更让我受到冲击。 她说：“我爸说我是个怪物。” 她说完，眼泪又掉下来两颗，她自己抬手用手背抹掉。 她之前都是用手帕的。 我叹口气，靠着沙发，在一边坐了下来：“今天怎么会跟家里说这些？” 侯瑾肯定是将自己喜欢女人的事情告诉家里了。 她出柜了，而家里的反应…… 我又看了眼客厅，感到沉重地呼出一口气。 侯瑾有着一丝醉意，但我知道她是清醒的。 她又把脸埋在沙发上，声音也因此闷闷的，不过鼻音还是明显：“想在三十岁之前，勇敢一点。” “想要勇敢，不一定要对他们坦白。” 侯瑾抬起手来，胡乱地动了动，抓住了我的手腕，她没抬头，就着现在的动作，说道：“对我而言，勇敢就是向他们坦白。” “结局也要自己承受。”我好像说不出什么带有安慰性质的话，因为目前的现状就是这样。 她的勇敢的结局并不美好。 侯瑾听见我的话，沉默了良久，手也收了回去，我就在她旁边坐着。 半晌，她说道：“我们是同一类人。” “是吗？”我有些怀疑，因为对我而言，我的勇敢不仅是向父母坦白，或者可以说“不是”。 我就没想过坦白，我怕我命没了。 “我们都游戏花丛，实际上什么也做不出来。”侯瑾道。 我：“……” 我站起来，问她：“你家扫把在哪儿，我把地上的玻璃先处理下。” 侯瑾偏过头来，看着我：“我说中了。” 她的语气非常肯定，斩钉截铁。 我没理，去了阳台那，准确地找到了扫把。 在我收拾期间，侯瑾在那自说自话。 “二十六岁的时候，我喜欢了一个女生，逛街的时候排队期间认识的，我对她一见钟情。” “我们两个在各自的队列里，什么话也没说，我举起我的手机二维码，她就直接扫了。” “我们加了好友，第二天就约出来一起逛街，那是我第一次感应到同性最准的时候，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们很快就在一起。” 听到这里，我把纸盒放回原位：“嗯，很准。”我感慨，“很难得。” “在一起了五个月吧，该做的都做了，那段时间我一度以为我化身欲/女，她也是。” “但在某一天，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再也没了她的踪影。” “她给我留了一封信，那是一封分手信，她的字写得很漂亮，只是内容很伤心，那一笔一画，那所谓的笔锋，确实跟锋利的刀一样。” “她走了，她说她要回去结婚了。” 侯瑾说到这里，她捂住了自己的脸：“我再也没办法喜欢其他人。” 她哭得很狠，话也说不清楚了，我走过去，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 身体告诉我，让我抱住她，这样效果才好。 但是脑子又告诉我，不要抱她，如果侯瑾误把安慰当爱情，那我就很难做了。 最终，我抿着唇，把她的头发捋了下，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动作，在她身边一言不发。 这话题无非是沉重的，不论我想怎么开导，本质还是令人痛苦的。 倒不如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场。 我也明白侯瑾叫我来的原因，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我们是同一类人。 最后给她洗了个脸，将她扶去了卧室，我再把客厅拖了一下，才离开了这里。 到公寓的时候，许洛也也已经到了，她正在沙发上坐着，头发看起来刚吹过。 看见我，她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了点，没有说话。 我有些疲惫，没想到这趟出门竟然是去当了个保洁阿姨。 希望侯瑾醒了以后，记得给我打钱过来，一个小时耗费了我大半的力气。 许洛也没吭声，我也闭着嘴，先进浴室给自己洗了个脸，才到了客厅。 茶几上还放着我的饭，已经冷掉了。 我看了眼现在的时间，十点过，我再饿也不会吃。 许洛也见我出来，主动向我道：“明天学校放五一节。” “嗯，我知道。” “你们放假我上班。” 我脸上还有些水润的感觉，懒得再擦，给自己接了杯水，在许洛也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怎么了？”我这才想起来她说这件事的目的，“放四天，又是小长假了，想回家？” 许洛也却轻轻摇了下头：“没有。”她说，“只是要出门兼职。” 我喝了口水：“去哪儿想好了吗？” “奶茶店。” “……方圆那？” “嗯。” 大概是那天方圆骂郑正直的话让我记忆犹新，现在听到许洛也的话，我就想起了郑正直这个渣男。 他要是再去方圆奶茶店里，要是一眼看中许洛也的话…… “不行。” “换家。” 许洛也平静地看着我，却又像是带了点不解，我把水杯放茶几上，给了我自己的解释：“方圆是我发小，你去了，她额外照顾你的话，那对其他人公平吗？” 我知道许洛也向来重视这些，果然，一听我的话，她低了下眼睑：“好。” 而我也才刚刚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的不对劲。 是小情人，又不是女朋友，方圆又不是搞慈善的，根本不至于额外照顾许洛也。 这让我不禁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刚刚的失语。 我又临时补充了句：“再说了，奶茶店多累，一站就要站那么久，还得微笑服务。” 我摆了下手：“你要是想兼职，我给你安排。” 许洛也看着我，静等着我的下文。 我挑了下眉：“志愿者做吗？” 五一期间，柳城将举办一场全国性质的翻译比赛。 我有朋友在负责这个，塞个人进去当志愿者不难。 而且许洛也英语也不错。 许洛也没说话，我又道：“要是想的话，我让我朋友把你安排进去。” 她听见这句话，眼睛都没眨一下，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过了起码五秒，许洛也才鼻子轻轻动了动，仿佛在努力闻着什么，而后道：“是你今晚去见的那位朋友吗？” 行，她个狗鼻子，我离她这么远，也闻到了我身上的酒味。 她又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说道：“还有香水味。” “……”我没事儿干嘛包养一个人精？ 没给她什么反应，我站起来，低头看着她：“要去的话，明天我醒之前，给我答复。” 明天我还不上班，而那个比赛在周四开始，还有时间。 许洛也轻轻点了下头：“好。” 我揉了下自己的脖子，回卧室拿着睡衣去洗澡。 侯瑾留的香水味，我要洗干净。 以往抱着许洛也睡觉的时候，只要不出意外，我的入眠时间很快。 但今晚出了些问题。 寂静的房间中，唯有我的肚子的叫声格外响亮。 有些尴尬。 我没再抱着许洛也，她跟我也只是肩膀挨着而已。 空气都凝固了一般，而我的肚子还在说着自己好空。 我白天就没吃什么东西，去见方圆之前，也没吃主食，上去就是一盘蛋糕和零食，之后还来一杯奶茶，够让我吃饱了。 但主食很容易饿，晚上又去看了侯瑾，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是晚饭了，而是夜宵。 黑暗中，许洛也率先开口：“要不破例一次吧。” 我捂着肚子，背对着她，没回她的话。 企图用逃避来掩饰这局面的窘迫。 最后在这样的情境中，我睡了过去。 早上是被饿醒的，而且才九点过。 我躺床上盯着天花板，缓了好久才起床洗漱。 许洛也已经把粥煮好了，我洗漱完出了浴室，就看见她已经坐在了饭桌上。 桌上放了两碗粥，还冒着热气。 有一碗比较大，没在她面前。 我愣了下。 她搅着自己眼前的小碗的粥，说道：“我去。” 我还盯着那大碗的粥：“什么？”下一秒我反应过来，“行，我一会儿给她说。” 口中的牙膏味还很清新还没散去，我去接了杯热水喝了两口，又说道：“这样的经历可以放到简历里，你们学校有十佳比赛吗？” “有。”许洛也回道。 十佳比赛指的是校园十佳，能够入围的都是每个学院最优秀的人。 我把水杯放桌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你参加吗？” “辅导员说明年。”许洛也看着我，“我们学校大四才有资格，而且今年也来不及，这个月十佳比赛刚结束。” 这比赛一年一度。 我“哦”了一声，看着自己面前的大碗，没有动。 她煮的是皮蛋瘦肉粥，粥香味很浓，而且卖相很好，很诱人。 许洛也自己低头喝了口，见我连勺子都没拿，眼神带了些疑惑：“不喜欢吃皮蛋吗？” “不是。”我舔了下唇，皱着眉，“我不是猪。” 这碗平时拿来装汤的，她却拿来给我盛粥，而且盛了很多。 许洛也声音淡淡的：“但你很饿。”她说，“晚上听了很久你肚子的叫声。” 我：“……” 一定要说出来吗？ 最终我吃了一小半这份粥，随后给负责人朋友打了电话过去。 没过两分钟，这通电话就结束了。 许洛也在书房里写论文，我开门后，她按键盘的声音依旧没停。 她抿着唇，还戴了副眼镜，立马变得更沉稳了些。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她戴眼镜，黑细框，上面还反着电脑的光。 我清了下嗓子，说道：“下午你要学科三，一会儿先登陆网站填个信息，后台给你弄，网站我发你微信了。” “好。”她没给我眼神，紧紧盯着电脑屏幕。 我把门关上，但是没出去，而是在她对面坐下了。 书房里开着灯，不刺眼，我看着许洛也的脸，或者说是盯着。 可能过去了五六秒，许洛也才停下了自己敲着键盘的指尖，她抬眼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摸了下自己的后颈，下巴朝她扬了下：“你笑一个。” 能够看得出来许洛也的无语，她没有不答应，抿着唇弯了弯。 但我觉得不够，就算是我知道，她平时对人都是面无表情，可在我这里，就是给我甩脸色。 那不行。 我往后靠了下，摇头：“还不够。”我说，“你又不是没牙齿。” 下一秒，许洛也咧了咧嘴，她脸上的酒窝终于看得很清楚了。 她的牙齿很白，笑得跟假笑男孩一样，看得出来，她非常为难。 维持了这笑容十来秒，我才大手一挥，非常大方地道：“行，今天就这样。”我笑，“这是为了让你不成为面瘫。” 许洛也面无表情：“谢谢。” 我忍住笑，起身出了书房。 手机在我接完电话之后，就被我丢在了沙发上。 刚刚在书房里注意力太集中，都没听见外面的手机响了，现在出来才看见有一通未接来电。 侯瑾打来的，我已经记得她的号码了。 我给她拨了过去，没等她开口，我说：“麻烦结下昨晚的本保洁阿姨的账。” 我自己都很少做家务，昨晚要不是实在看不下去，我都懒得动。 侯瑾笑了一声，听得出来，她嗓子有些哑：“微信已到账两元。” “你以为我这里是两元店呢？” “你就值这个价。” “挂了。” “哎，别。”侯瑾叹了口气，“昨晚我给她打了电话过去，没有其他的感情，就是问候一声。” 三年过去，事情的发展一点也不出人意料。 侯瑾的这位前女友回去没多久就结了婚，一年后生了孩子，现在在家带娃，成了一个家庭主妇。 不过她有自己的事业，在某宝上卖童装，生意还不错。 侯瑾跟她聊了很多，最后挂断电话的时候，对方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那封分手信里写了很多遍，再次听到的时候，侯瑾的情绪没什么波动。 她真的放下了。 我叹口气：“挺好。” “她是爱过我的，只是没有面对其他人的勇气。” “我知道。” “你呢？” 我怔了下：“什么？” “放下了吗？” 我没回答，侯瑾懂了：“挂了，我缓缓。” 我捏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微垂着脑袋。 放下了吗？似乎还没有。 刚刚让许洛也笑的时候，在她身上，我又看见了萧粲然的影子。 萧粲然有的是梨涡，许洛也有的是酒窝。 萧粲然以前还为自己的梨涡没有出名的网络红句而感到生气，她说：“凭什么酒窝就有‘你的酒窝没有酒，我却醉得像条狗’这句话，本梨涡党我要现编一个。” 她说：“我的梨涡没有梨，但却让你甜蜜蜜。” 我当时笑她：“你真的是，土味101出道吧，冠军非你莫属。” 后来她果真在我这里出道了，心机101，我在她面前输得一塌糊涂。 坐了会儿，我去卧室换了套运动装，又开了书房的门。 许洛也惊讶地看着我，我说：“穿我另一套运动装，跟我去运动馆。” 许洛也还是有些不解：“现在？” “嗯。”我找了个借口，“我们公司要开运动会了，我得练练。” 半小时后，许洛也跟我出现在了一家运动馆。 她就比我矮了一点，都可以忽略不计，穿着我的运动装还比较合身。 我包了一间，里面有乒乓球台羽毛球网还有场地空着，在一边放着装备。 我拿了羽毛球拍，问她：“打得怎么样？” “一般。” 这间房里就我们两个人，非常敞亮。 我颠了下羽毛球：“那正好，我打得很好。” 许洛也握着球拍，作出接球的姿势。 我捏着球，往空中抛起，而后拍子一挥。 白色的羽毛球在空中飞出了流畅的弧线。 只是过界了。 许洛也捡起来：“我来吧。” 我微微弯着腰，也准备接球，但许洛也这个球发得很猛。 我没接住。 许洛也：“……” 她嘴角翘了下，我看懂了这个笑容，她是在质疑我的实力。 事实上，我真的是个体育废物，羽毛球这些运动也不适合我，因为我没有距离感。 没有就是没有。 我有些泄气，羽毛球就打了两下，我就喊了结束：“我们运动会又没这个，刚刚只是热下身。” 许洛也“嗯”了一声：“跳绳？” 我摆下手：“算了。” 我拧开了一瓶水，在椅子上坐下，喘了下气。 许洛也在我旁边坐下，她安安静静的，像是一个陪练。 事实上她现在的身份的确如此。 我转头看向她，问：“你怎么球风这么猛？” 虽然我打不好，但我会看比赛，刚刚许洛也的发球，非常的猛烈。 “羽毛球是我接触到的第一个球类运动。” “邻居哥哥以前家有拍子，他会找我玩。” 我有些惊讶：“跟他还有联系吗？” “没。” 许洛也像一个机器人，基本上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我让她笑她就笑，让她跟我来运动馆她就来了。 即使大部分的原因还是身份摆在这里。 我可是金主啊。 坐了会儿，我都想回去了，听见许洛也喊了我一声：“余老师。” 我睁开眼睛，斜睨了她一眼：“怎么？” “你是不是又把我认成她了。” “……” 我说真的，想解约了。 许洛也眯了下眼，她眼睫毛很长，也跟着颤了下：“你失神了一下。”她说，“ 让我笑的时候。” 我笑了下：“我怎么没觉得。” 说完我动了动，把脑袋往她那里移了点。 许洛也有点想躲的意向，我弯起唇角，抬手勾住了她的脖子，顺势拖住了她的右脸，迫使她偏向我。 我盯着她红润的双唇，嘴角抿了下，没再犹豫。 印了上去。 第28章 许洛也谈没谈过恋爱我不知道，但她在接吻方面没什么经验，这个我可以肯定。 亲到她的时候，她眼睛都没闭上，僵坐在那里，基本上没什么反应。 我也没闭眼，所以才觉得没什么意思。 贴在她柔软的嘴唇上大概四五秒，我就撤了回来，并且一点回味的意思都没有。 当然了，也没什么好回味的。 我的手也拿开，随后叹了口气，说道：“回去吧，你下午还要学车。” “好。”她真的很像一个机器人，最聪明的那一个。 这包养到现在，既不是包养，也不是养成，而是投资。 将许洛也投资成为更加优秀的人。 下午她去学车，我在公寓里写教学大纲，这不是我本意，只是想到明天开始就要连着上五天班，就觉得还是先做点准备好些。 哪怕我准备得已经足够了。 周三，五一节开始的第一天，柳城稍微有些名气的教育机构都很热闹。 “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妈快乐。” “余老师，我上网看见这话，笑死我。” 刚坐下，孔悠就给我拿了她的手机界面，是一个小孩穿着印了这句话的T恤。 我笑了下：“挺好笑。” 办公室里相对平时也要吵一些，有的学生家长领着自己的孩子早早地来了办公室，跟上课的老师交流。 我以为我会逃过一劫，但在上课前的二十分钟，有个学生和他的妈妈来了我这边。 “余老师。” “我带孩子来谢谢您。” “这次期中考，他的化学成绩提高了不少。” 这位妈妈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我看了眼自己的这个学生，微笑着回道：“他上课听得很认真，写作业也很积极，这次成绩的提升是应该的。” 不是第一次面对学生家长，我的反应依旧官方。 八点半，我进了教室上课，走过去的路上，发现公司的教室基本上都没空着。 公司的名气很大，今天来报名的家庭也多，最后又分配了一批学生下来。 下班的时候，我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感觉快被工作给掏空身体。 孔悠也没精打采，她趴在自己的桌上，说道：“我没力气了。” 本来周三下午有教学研讨会，但因为日子特殊，最后也都是草草地在办公室坐了几分钟就散了。 不过任务是发布了的。 我揉了下自己的肩膀，问她：“你一会儿要去坐公交车吗？” “对啊。”孔悠一脸疲惫，“来柳城游玩的人多，不知道公交车得挤成什么样。” 虽然五一的假期跟我们无关，但其他的各方各面都跟我们逃不开。 我拿起自己的包：“走吧。”我说，“你家不远，我送你回去。” 孔悠眼睛瞬间就亮了，但她摇了下头：“不了，太麻烦你了，你上了一天班也累。” “走吧。”我又说了一遍。 孔悠没再坚持，笑嘻嘻地跟我出了办公室。 几分钟后，她系好安全带。 我把手机递给她：“输入下地址。” 我只知道她住得没有很远，但不知道具体的地址在哪儿。 “好的。”孔悠开始打字。 把车开出了停车场，今早上班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下班了才发现，节假日的交通跟平时很不一样。 柳城的旅游业不算发达，但因为是省会城市，这种假期来的人也很多。 一点也不令人意外地堵车了。 交警的哨声在空中格外响亮，路上的行人也比往日更多。 孔悠握着自己的手机，好奇地问了我一句：“余老师，你这车什么时候买的啊？” “两年前。” 孔悠笑了笑：“我也想买车，但是买了养不起。”她说完没停，“余老师，你之前为什么又想着来做这份工作啊？” 还在红灯，前方车辆动都没动一下。 我转头看向她，回答道：“轻松、工资也不低。” “也是。”孔悠点了头，赞同我的回答，自己又补充了一条，“我家里一直就想让我当老师，但是没去成学校。” “嗯，一样。”我露出一个笑容。 她家真的不远，抛开路上堵车的时间，也就十多分钟。 送完她以后，我没着急离开，给方圆打了个电话，最后先去了她那里。 我去的时候，芦生刚走，他们两个现在在热恋期，我给方圆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就听见了一声声的“宝贝”。 鸡皮疙瘩起一地，但又见怪不怪了。 已经到了五月，天气也终于暖了些，只是夜晚有些凉。 方圆家里就还好，我到的时候，她还穿着吊带，并且在锁骨那里，还有一两颗很明显的草莓。 留的很漂亮。 她给我接了杯温水，说道：“人民教师这一天天地，五一连个假都没有。” 我喝了口，润了下嗓子，走之前就有点渴，但是桌上的农夫山泉已经被我喝差不多了。 “起码比你充实。” 方圆在我旁边坐下来：“我寻思着，你想要开个店的话也不难，你又不差钱。”她提起了许洛也，“你有钱搞包养，你也就有钱搞生意，到时候请人管理，自己游山玩水不挺好。” 方圆想了下：“再说了，你这包养费，一个月三万给出去，一年三十来万，而且期间你还给她买这买那，加起来少说也有四十万了。” “而且啊，你四十万给出去，你还不睡人家，你说你是不是亏。” “……”我抿了下唇，“我对她生不起那些欲/望。” 方圆瞪大眼睛：“操啊，你性/冷/淡？” “你才是。” 方圆指了下自己锁骨那里的草莓：“你这反驳一点力度都没有。” “我亲了她。”我顿了下，“昨天。” 方圆挑了下眉：“……哪种亲？” 我没说话，方圆明白了：“哦，就贴了下是吧，嘴都没张是吧。” 我还是没说话，方圆伸出手指，戳了下我的手臂：“余悸啊余悸，你是很久没接吻了不会了吗？她是你的小情人，你不需要有任何的负担，想亲就亲，想做就做，很简单的事情。” “我严重怀疑你是在做慈善，正好小许妹妹家里情况不一般。” 我揉了下自己的头发：“但是面对她的时候，我真的一点欲望都没有。” 我当然知道方圆说的话才是正确的，包养的本质，最终还是金钱与□□的关系。 而我跟许洛也呢？ 她化身催眠大师，而我成了病人。 方圆叹了声恨铁不成钢的气：“我还能说什么，要不解除合约，给她退点钱算了。” “但我没了她会睡不着。” 方圆彻底无语：“我不管了。”她说，“反正是你的钱不是我的。” 我看着她：“一定要睡到人，才不亏吗？” “你妈的……” “我明天就把你送去申请柳城2019年度感动人物。” “标题就是‘妙龄少女家中遇事，二十七岁女老师挺身而出救她全家’。” 半小时后，我开车回了公寓，好在路上不堵车。 不过红灯的时候会发现今晚的柳城热闹很多。 回到公寓的时候，许洛也正在客厅看着一沓文件。 我换着鞋，听清了她的声音。 她正在念着一串串的英文。 我把包挂架子上，听见许洛也喊了我一声：“余老师。” 我看过去：“有事？” 明明什么事也没发生，但我现在看着许洛也的时候，总有些不想面对的感觉。 “我过两天要去考科目三。” 我点头：“行。” 许洛也放下手中的文件，直直地看着我，又说：“厨房里还有饭。” 仿佛我跟她来了场对换，现在轮到我话少了。 我“哦”了一声：“不吃。” 说完我进了卧室，拿了睡衣又去了浴室。 看都没看许洛也一眼。 睡之前，许洛也躺在我身边，我背对着她。 我闭着眼睛，想到了方圆说的那些话，侧重点在“性/冷/淡”三个字上。 最后，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三个字。 没有闻到许洛也身上的味道，也没抱着她，跟她隔了一小段距离。 我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洛也又喊了我一声：“余老师。” “说。”我很冷淡地应了一个字。 许洛也翻了翻身，而后把手放在了我的腰上。 我没动，也不想动。 “晚安。”她挨近了我一点。 我没回答，但没多久就真的睡着了。 她之于我而言，最大的用处或许就是催眠。 周四，她参加的志愿者的活动开始了，比赛是在下午，但是早上她们这些志愿者就得到。 我到了公司之后，收到了米淇发来的消息，她说自己现在在现场，来做志愿者了。 我有些惊讶，但又觉得很正常，这次的机会很难得，柳城的大学生，能去的都去了。 像许洛也这样靠关系走后门的不少。 想到许洛也，我又想到了昨晚，她能够靠近我，是很难得的情况。 她的身材很好，尽管穿了保守的睡衣，但也能看见曲线，更何况我之前还经常抱着她。 我抿了抿唇，给许洛也发了消息过去：【今晚穿那套情趣睡衣。】 她还没穿过。 许洛也秒回：【好。】 第29章 买的那套情趣睡衣，许洛也还从没穿过。 我知道她听话，只是没想到了这种程度，明明当初还穿着小恐龙睡衣把自己捂得很紧，生怕我做点什么。 现在呢？怕我不做点什么。 我脑海里浮现了她昨晚的温度，紧接着又升起了那股不对劲的感觉。 依旧说不上来。 五一假期的来临同时也意味着我们公司的运动会快开始了，下课之后，唐建安找到我，想要跟我再对下主持稿。 他说有的地方他想改下。 正好孔悠要去上课了，他又坐在了孔悠的位置上，手中拿着主持稿和笔，一副认真的模样。 我没什么好改的，只是他会问我的意见，而我的回答基本上都差不多。 “都行。” “可以。” “就这样吧。” 终于，二十分钟后，唐建安满意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稿子。 他一脸喜悦，伸出手：“余老师，那么，期待我们到时候的完美的合作。” 我笑了下，点头，没有回握他的手：“不好意思，刚刚才洗了手，还没擦干。” 我说的是实话，在他自己在这弄稿子期间，我去了趟厕所。 唐建安没在意，他站了起来，推了下自己的眼镜：“好的。” 十二点，我准时下班，本来是想着随意找一家餐厅吃饭，但米淇在半小时前给我发了消息，问我有没有时间，中午出来一起吃个饭。 她上次让我代购的糕点到最后，其实是我请她吃的，没有收她的钱，也不可能收。 她在我这里还是个小孩子，一百来块的糕点，不至于让我觉得割肉了。 所以她也明确表示，想要找个机会请我吃饭。 我想了下，同意了。 翻译比赛的举办地点在市中心那边的一个场馆，开车去那边的时候有些堵，渐渐地还能看见有的穿着志愿服的年轻人。 有的形单影只，有的成群结队。 市中心这边不好停车，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地下停车场，出来的时候时间都快十二点四十了。 米淇已经在饭店了，而且还点了菜，我到的时候，菜已经上了两份了。 我看着她，有些惊讶，笑着问：“头发剪短了啊？” 她之前头发很长，现在就过肩一点点，那张脸倒是一如既往地靓丽。 “对。”米淇很开心的样子，她见我坐下，给我递了一个盒子过来。 盒子很小，不精致，通身漆黑。 我没动，看着她：“这是什么？” “这次翻译比赛的纪念品之一。”米淇把盒子打开，里面躺了一枚钥匙扣，是个卡通人物。 这卡通人物肯定有原型，只是我不知道是谁。 米淇还穿着志愿服，她脸上洋溢着喜悦：“就当是还债。” 我指了下桌上的菜：“这才是还债。” 我把盒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这是你的纪念品，不用给我，这是一段难得的经历，要珍惜。” 米淇又从自己包里拿出来了一个，里面还是装着钥匙扣，只是这个卡通人物的动作跟上一个不一样而已。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只听她说：“我有很多。” 小年轻的心思很难猜，但收了这个钥匙扣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大不了后面我再帮她买点什么。 我没再推辞，收下了，随后夹了个菜到碗里，问道：“这钥匙扣上的人物是谁啊？” 看得出来是一个女生，只是不知道具体是谁。 “是我偶像。” “也是这次翻译比赛的同传。” 翻译的最高级或许就是同声传译，能够成为一名译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我笑了下：“你的偶像又不是我的偶像，干嘛送我这个。” “我多了个。”米淇的理由很简单，“回到寝室的话，分给室友的话，给谁都不公平。” 我点了头：“也是。” 米淇眼睛亮亮的：“这个钥匙扣还是粉丝自己搞的，要不是因为我是铁粉有门道，我可能都没有呢。” 我迷惑了：“现在翻译圈也搞粉圈应援这一套啊？” “这次是意外。” 我挑了下眉，姑且相信了她的苍白的解释，那枚钥匙扣被我放进了包里。 这顿饭吃得很快，因为我要回公司上班。 为了让时间过得快一点，而且也为了可以将年假变长一点，我这个下午都在上课。 也就是我今天上了三个时段的课。 结束工作的时候，我嗓子都有些哑，在回办公室的路上还遇到了在跟家长介绍学校的樊校长，她身上的名牌还是很闪。 本来也没我什么事，但樊校长看见我喊了我一声：“余老师。” 随后她向身边的两位家长介绍：“这是我们公司很优秀的余老师，教化学的，之后你们的儿子的课大多数都是由她来上。” 我微微笑着，跟这两位打了招呼：“你好。” 说了两句，我就撤离了现场，这样的场合我不是很喜欢多呆。 那些家长们有的是两副面孔，孩子学得好了，要来感谢你，但凡是没学好成绩后退了，又要来数落你。 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机构当老师，都是比较考验人的一件事。 柳城的交通还是很堵，孔悠又被我送回家了，我才回了公寓。 幸好是顺路，不然我才不想动，因为我今天上了这么久的班，比昨天累了不少。 路上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没问许洛也那边的活动有没有结束。 不过既然她没发消息的话，一般都代表着还在继续。 果不其然，我开了门之后，也没在客厅和书房等地方看见她。 一想到等她回来了，晚上她就要穿那套情趣睡衣，我就低垂着眉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吐出一口气，随后自己先去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许洛也在客厅坐着了，她的坐姿还是很端正，手里还捧了一本书。 我擦着头发，她看了过来，我脸上还有水滴，我用手背抹了下，问她：“怎么样？” “挺好的。”许洛也回答。 我扬了扬唇角：“我今天有去那边，路上看见很多跟你一样的志愿者，大多数还都是大学生模样。” “是。” “我遇到了几个同学。” 许洛也的视线又回到了书本上，我就着没干的手，拍了下她的挺直的后背。 力度不大，但足以让许洛也转头再次看向我。 她眼神带着一点不解，我抿了抿唇：“为什么不穿我给你买的衣服。” 最初带她去崔婕那里买了衣服，我只见她穿过一次，其他时候还是都是她自己的衣服。 许洛也目光飘了下，回答道：“放在宿舍了。” 她说：“没带过来。” 有两次她被我遣回学校了，离开这里的时候带了点衣服过去。 我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头发的水顺着我的脖子往下滴，我用毛巾擦了擦，才对她道：“怎么没把睡衣也带过去。”我顿了下，直直地看着她，“情趣睡衣。” 许洛也没有回答，她放下书，站了起来。 “我去做个饭。” 我没让她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使了使力，她一个重心不稳，倒在了我怀里。 我身上还有热气，毛巾挂在脖子上，有一两滴水直接从额头处往下坠落，掉在了许洛也的脖子上。 明明在翻译比赛现场待了那么久，但许洛也身上一点汗味都没有，甚至还有些淡淡的水果香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家里卖水果有关。 这个场景有些眼熟，曾经我说给她种草莓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只是许洛也还没洗澡。 一样的是她又僵住的身体。 我不管那么多，抬起手来，摸了下有一段时间没触碰的耳垂。 许洛也睁着眼睛，她没看我，而是盯着天花板。 她没打算反抗，或者说，也不敢反抗。 我的身份终究还是在这里的。 我摸着她的耳垂，看着水滴又掉了一颗在她的脖子上。 她脖子白皙，这让我有些不懂，因为她从小就在家干农活，少不了要晒太阳，但是皮肤却依旧白得过分，而且非常细腻。 水滴像是一个放大镜，让我将她的那一处肌肤看得更清楚，也将她的紧张暴露得更清楚。 左手掌着她的后脑，右手逐渐从耳垂沿着下颌往下，又稍微偏了偏，碰到了许洛也的柔软的嘴唇。 我呼出一口气，将食指尖在她的下唇上摩挲了下，随后往下轻轻一扒，指尖往里探，碰到了她的牙齿。 肉眼可见的是，许洛也咽了下口水，并且两颊升起了粉色。 我轻笑了一声，一边将指尖往里面探一边道：“今天我可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你最近那么听话。” “你对我好，是想让我放下对你的防备。” “是想试探我有没有将她忘干净，如果没有，我会主动离你远点。” “你做出吃醋的样子，是为了让我误会你喜欢我，从而跟你拉开距离。” “你这么听话，依旧还是在试探我的态度，试探我敢不敢，会不会，对你做点什么。” 说到这里，我蹙了蹙眉，收回已经湿/了的指尖。 许洛也的唇上已经有了些许水印，她没动，也没吭声，我盯着她，仿佛自言自语。 “我说过，给脸不要，会被日的。” 第30章 许洛也是一个心思很多的人，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她对我的好很不对劲。 在奶茶店见到她之前，我很确定我跟她是不认识的，我从来没去过她家那边，也没去过理工大学，一直都在我的圈子里待着。 一个人的态度转变不会有那么快，我自认为我对她的态度没有过界，我不会过分关心她，也不会过分关注她。 而许洛也呢？她曾经试图用感冒生病来离我远一点，被发现被警告之后，她便慢慢地透露出其他的信息，让我自己主动离她远一点。 比如她跟我说她家里的事情，我同情她我可怜她，导致我面对她的时候，总会想到这些。 除此之外，她给我录音频文件，给我煮粥…… 等等。 我一边承受得心安理得，但隐隐之中就是觉得不对劲，在今天我也终于找到了根源。 因为想到了最近跟许洛也的距离似乎保持在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地方。 事实证明，我的这番话这番想法没有错。 许洛也听见我的话，没有半点的反对，她没有说我污蔑她误会她，甚至还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字：“是。” 这个字就好像是一把打火机，我成功被点燃。 我笑了笑，放开她，说道：“去洗澡，换睡衣。” 许洛也站起来，她抿紧了双唇，一双眼睛里也终于有了别样的情绪在里面。 是愤怒，是生气，也是无奈。 我弯着唇角，直直地跟她对视，见她这幅模样，我挑了下眉：“你以为我没长脑子吗？想要在我这里毫发无损地每个月拿三万块回去，不牺牲点什么，是不是想太美了点？” 许洛也这通澡洗了有半小时，我已经靠着床头，盯着面前的一本书很久了。 依旧是余华的那本《活着》，只是现在的我静不下心，看着那些令人觉得悲痛的文字，心里没有多大的感触。 给许洛也买的那套情趣睡衣，其实尺度没有很大，只不过是丝质且透明的而已。 不过相对于许洛也自己的那套小恐龙睡衣，这件肯定属于不保守那一类。 浴室里也有吹风机，又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我听见吹风机运作的声音消失了。 我不仅视力好，听力其实也不错。 这意味着许洛也要出来了。 一想到她为了让我主动跟她拉开距离而费了那么多心机，我心中就会起一点怒火，从而忘记当初对她的同情与怜悯，只想着惩罚她。 许洛也穿了那套睡衣出来。 睡衣的长度只到大/腿/根/部，非常短，而且因为透明，甚至可以看见她白色的底裤，和她穿着的内衣。 但其他地方算是一览无余。 她平坦的小腹，紧致的腰际，流畅的臂线。 等等。 她双手垂在两侧，看得出来她很努力，因为她将头发往前弄了一些，努力想要遮住前面的部分风景。 也确实遮住了，但是没遮完，更多了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既视感。 我合上书，盯着她的眼睛。 她眼神平静，跟以往没有差别，也没暴露自己多余的情绪，就好像是看透生死的要上刑场的死囚。 我招了下手：“过来。”我又说，“把灯关了，只留台灯。” 许洛也照做，没发现她的不情不愿，但可以感知到她的无声的反抗。 同时也是没有作用的沉默的反抗。 台灯暖黄，跟窗外的黑暗成了反比一般。 许洛也没有说话，我侧着头看着她，见她还站着，问：“怎么不把里面也脱了？” 这话好欠打。 我是故意的。 许洛也看着我，她一双鹿眼里也终于有了丝愤怒一样，却还是发作不了。 因为她没钱赔违约金。 我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对她露出一个笑容：“你的意思是我看着你脱。” 我的笑容似乎越来越灿烂：“是吧？” 许洛也舔了下自己的唇瓣，依旧一句话没说，却把双手往后。 几秒钟过去，她将自己的内衣脱下，像是任人摆布的傀儡，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 睡衣是透明的，她身前的头发因为她的动作而没再遮挡着什么。 正如方圆之前说的那样，许洛也胸/大腰细腿长。 这一刻，我万分确定，我不是性/冷/淡。 我滚了下喉咙，觉得自己变渴了。 而这一晚，我也不知道该用睡得好不好来形容。 这个“睡”不再单一单纯。 起床的时候，我其实还有些懵，周五了，我还是得上早课。 许洛也在我身边躺着，她的头发有些乱，侧着身体，一只手臂放在了枕头上，呼吸均匀安稳。 我看了好几眼，回忆起晚上她将头埋在我肩窝的场景，或者将脑袋往后仰着而用脖子对着我的场面。 我抿了抿唇，轻轻掀开被子，打算起床。 再不起来，可能就会迟到。 我很确定我的动作放得很轻，但许洛也还是眼睛眨了下，随后睁开了眼睛。 我不想说些什么，跟她对视了两眼，穿着内衣裤去了衣柜那换衣服，而后去浴室洗漱。 金钱与身体的交易，我不需要为昨晚而感到自责与愧疚。 但是出门的时候，还是难免会觉得心情有一点点的沉重，只不过也就一瞬间而已，随之而来的还是较为舒畅的心情。 她在我身上玩的心机，起码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是吗？ 出了停车场，我也才终于注意到，原来柳城在昨晚下了一场雨，路上都是湿着的，而且现在这雨还在持续，不过不大，行人们都撑着伞，唯恐这雨落在了自己身上。 最后将车停在了公司的负一楼，很不凑巧的是，遇到了樊校长。 她向来高调，包括车也是，今天开的是全黑的保时捷，前两天开的又是另一辆豪车。 而她似乎又将“穷玩车富玩表”这句话贯彻到底，手腕处那里戴了另一只名贵的手表。 这手表我见霍灵书戴过同款，价格我也有稍微了解了一下。 嗯，确认过眼神，除非我爸妈给我拿钱，否则我买不起。 樊校长看见我，她笑了笑：“余老师。”她问，“还有一周我们就开运动会了，你加油。” 我点了点头，连个微笑都露不出来，最后一路受着煎熬地到了公司。 日复一日没有什么改变的生活，想要坚持下去其实很难。 在这之前，我没想到我会来这里上班一年多。 但事实就是，我又在工位上坐下了，旁边的熟悉的面孔依旧是孔悠。 她困得闭眼安神，我把水放在桌上，拧开喝了两口。 “余老师。” “早。” 孔悠没精打采地跟我打了声招呼，说完也终于虚着眼睛，趴桌上看着我。 “那么困？”我有些好奇。 孔悠点头，声音也被困意注入：“昨晚睡得晚。”她想起来我之前的话，“余老师，那你现在是因为通宵了，还是因为睡得好？” “睡得好。” 因为有些累。 但这句话我没说。 我知道我在除了公司除了家庭以外的圈子里是什么样的标签，但实际上那也都是假象，我这两年来，连接吻都没有过，除了前几天被我亲了下的许洛也，也除了昨晚的许洛也。 许洛也是我的情人，她昨晚的表现，不能说好，但也不能说不好。 起码我觉得她的求饶很好听，这一点似乎就足够了。 平日里那样清冷的犹如寒夜里溪水的声音，像是被倒入了熔岩。 火热了，沸腾了，也性感了，让人不禁想要多听一些。 孔悠露出羡慕的眼神：“最近工作压力大，我没怎么睡好。” 她叹了口气：“哎。” 我扬了下唇角，没再多说些什么，整理着自己的文件，八点半去教室上课。 我其实不是没有回忆过当初接方案的那些日子，起码我要是现在辞去这个工作，就靠接方案的话，每个月的钱会比现在多很多。 而且现在也没在读书，时间相对更加自由，如果我重新做起以前的兼职，那我可能会跟方圆差不多闲，也更加的潇洒。 但我不愿意。 哪怕这两年来，也会有公司来问我接不接方案，有的还很坚持，隔三差五地就问我一下，但我仍然坚持我的态度，每次都是拒绝。 而就连现在，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仍然会有公司给我发微信联系我。 我爸妈眼里，我真的不是个优秀的人，我自己也觉得似乎是这样，相比较于世界上其他的人的话。 只不过我有时候想法很多，出的主意也多。 但是真的不愿意再去做方案，甚至想起这个曾经，就能想起当初萧粲然做的事情。 所以我宁愿过现在这样的生活，哪怕累一点也没有关系。 因为充实，因为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上完早课之后，我回到了座位上休息，刚拿过手机，就看见了许洛也掐着点给我发来的消息。 她说自己去柳城的图书馆了。 没去学校的图书馆，而是去的柳城的图书馆。 我喝了口水，什么也没回，好像也不需要回复什么。 她也只是在给我日常报备她的行程而已。 我给方圆发了消息过去，跟她说中午我要去她那儿说点事情。 方圆表示拒绝，说自己房间有些乱，问我能不能在她的奶茶店里去。 我到了她的奶茶店的时候，这里还在排着长队，店员们的速度很快，只是经不住客户越来越多。 在经商这一块，方圆很有头脑。 方圆没在门口等我，我自己进了她的办公室。 她见到我，揉了下自己的脖子：“怎么？要来跟我说确认自己是性/冷/淡了吗？” 她并不指望我会做点什么。 我拿起在架子上的水，走到窗口处，给她养着的多肉浇水。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方圆走过来，戳了下我的肩膀：“问你话呢？怎么哑巴了？” 我把水放下，呼出一口气，随后把自己的衣领往旁边一扒，露出了自己的肩膀。 上面有一圈牙印。 方圆：“……” 方圆：“操，小许妹妹属狗的吧？” 她反应过来：“诶？我操。” 我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代表回复她在我进门之后的问题。 方圆眼神里含有一丝震惊和不可思议，她咽了下口水，感慨万千的模样：“不容易。” 我回到沙发上坐下，拆开了吸管，插/进事先就给我放好的奶茶。 微糖对我来说刚好。 我说：“有什么不容易的？” “你愿意做就很不容易了啊。”方圆耸了下肩，“更不容易的是，你这二十七岁御姐，隔了这么久，终于有了性/生活。” 我一脸黑线，指了下她戴着的丝巾：“你跟芦生能不能稍微克制一点？你看你，五月份了，上班还带着丝巾。” 方圆摸了下被我说到的丝巾，她一脸笑容：“戴着也好看啊，搭配我这一身衣服，看起来刚刚好，除了你，谁还会想到别的？” 那倒也是，她一身职场装扮，配了个丝巾确实挺好看。 在方圆这里没待多久我就走了，走之前，方圆对我千叮咛万嘱咐：“你可是柳城最后的攻啊，余老师。” 我给了她一记白眼。 又上了一下午的课，出了公司的时候，我有些昏昏欲睡。 许洛也早上给我发了那消息之后，再没跟我联系过，我也不想主动给她发点什么，因为我还在生气中。 在昨晚之前，我对她真的已经很不错了，我本来也没有想要跟她发生关系的心思，一切都是她自己惹出来的祸。 我也知道，她肯定也在生气，但是…… 难道我还得回去哄她？ 我真不至于那么卑微。 回了公寓，许洛也没在，我站了会儿，又开车出门了。 就算明天也要早起，但我现在想要喝点酒，于是我约了侯瑾。 侯瑾家是卖酒的，她从小接触到最多的就是酒，并且她还有个隐藏的身份，那就是调酒师。 她领着我去了她自己的酒吧，吧台的调酒师看见她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她却自己走进去，让我在吧台坐下。 员工有些诧异，侯瑾笑了笑，对我说：“很久没搞这个了，希望会很好喝。” 她的一番操作机器流畅，动作也很优美，不多时，我面前就摆了一杯看起来很漂亮的酒。 她把酒瓶放下，眨了下眼睛：“喝喝看？” 我抿着吸管，喝了一口。 酒的味道不浓烈，混着一些果味，非常清爽且很有层次。 侯瑾在我旁边坐下，她没给自己调，只是倒了杯啤酒。 她问：“你这一副有心事的样子，说来听听？” 她不是方圆，我跟她会有共通的话题，但不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更多的是同类。 我又尝了下这酒，等到口中的酒味散了些，才摇了摇头，回答道：“没，就是上班有些累。” 侯瑾看了眼自己的店，说道：“我这也挺累的。” 我举了举杯子，跟她碰了下，本来不打算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想了想，撑着脑袋，看着侯瑾，问她：“你什么时候再找新的女朋友呢？” “我不知道。”侯瑾撩了下自己的头发，“我爸妈到现在都没跟我说话呢。” 微暗的灯光下，她皱了皱眉：“真的不要轻易尝试出柜。” “我没你那么不理智。” “滚啊。”侯瑾骂了我一句，随后笑得很大声。 她笑累了，才说：“ 但是又觉得很轻松。” 我想了想我爸妈，点了下头：“可能吧。” 侯瑾的直觉非常灵敏，就像她知道我跟她是同一类人一样。 过了会儿，她问我：“怎么不回去温香软玉在怀了？吵架了？” “……”我揉了下自己的眉心，“跳话题。” 但话题没跳过。 半小时后，我们出现在了理工大学的校门口，侯瑾让她的员工开的车。 那杯酒的度数不高，但我后来又喝了些其他的，混着了，就让我有些晕乎乎的。 而后我给许洛也打了电话过去，问她在哪儿。 她说她在学校。 声音又回到了被熔浆所破坏之前。 到了的时候，我的醉意已经散了一大半。 侯瑾坐在我旁边，跟我一起望着理工大学的校门，问我：“要下去吗？” “不了。”我摇摇头，“麻烦送我回去。” 本来是想接下许洛也回去的，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结束，而且啊，她可能不太想看见我。 我想起了早上起床后看见的她的眼神。 她从来没给过我什么好脸色，要么面无表情，要么就是冷着一张脸，除了我逼着她让她笑的时候。 白天的我努力做到清醒，晚上的时候却又会原形毕露。 我想对她道个歉。 侯瑾把我送回去，我在沙发上坐下之后，就让她先自己回去了。 客厅的灯光被我调暗了不少，我努力睁着眼睛，让自己不要睡过去，后来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于是去了浴室洗澡，感觉好了很多。 十点半，许洛也回来了，她回来的时候，我正在书房练字。 也幸好有练字可以让我静心沉气，见到她的时候，也不至于出什么糗。 她进了书房，没说什么话，自己拿起了一个本子，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我们之前，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到我又写了一页纸，这安静的书房才有了除了笔在纸上划过的多余的声音。 “许洛也。”我先喊了她一声。 她停下笔，抬起头来看着我，跟我对视。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说，“饿了。” 我真的没想到，睡自己的小情人，会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 许洛也“嗯”了一声，站起来，去了厨房。 书房的门没被关上，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没几分钟又出来。 她又坐在了我的对面：“在煮粥了。” 我仿佛才醒，有些懵地点头：“好。” 我不知道别的金主与情人的关系如何，但就我跟许洛也而言，我觉得有些尴尬，但又不仅是尴尬。 这让我很久没跟霍灵书联系的微信，忍不住给她发了消息过去。 我像是个没有经验的后人，我问她：【小灵姐，你跟那个弟弟之前相处的时候，会觉得尴尬吗？】 霍灵书回了我：【哪个弟弟？】 我喝了酒糊涂了，霍灵书谈的恋爱那么多，哥哥弟弟都不少。 我看了眼许洛也，敲字：【情人。】 霍灵书：【还好吧，因为我没有心。】 我就不该问她，霍灵书这样的不把感情当回事的人，能指望她给点什么才怪了。 这让我有些丧气，紧接着她又发了段话过来：【你是跟你的小情人相处有些尴尬了吗？】 她说：【阿悸，当金主呢，就不要跟情人产生感情，否则你们的关系就不再单纯，你最好是只喜欢她的脸她的身体，而不是她这个人，懂了吗？】 【好。】我回了这么一个字。 我自己很清楚，我不喜欢许洛也，我是指爱情的喜欢，但又像我之前对她的评价那样，她作为情人的话，我是喜欢的。 但也是在我看透她的本质之前。 许洛也已经起身又去了厨房，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也站起来。 霍灵书可以没有心，但我不能没有，不然当初我早就放弃喜欢她了，也不至于后来又发生那样一段感情。 我轻咳了两声，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才走到了厨房门口，看着许洛也煮饭。 我问她：“怎么不系围裙？” 许洛也回道：“怕你待会儿嫌脱起来麻烦。” “……”我有些想要骂粗口的冲动。 她可以一句话就气死我，真的。 不过这句话透露的信息也很直接：她在生气。 只是不好正常发作，只能靠言语来刺激我。 我摆了下手：“不至于。” 许洛也侧过脑袋，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又继续弄着自己手里的。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已经十一点过了，我却在饭桌上坐的安稳。 我不吃夜宵，粥也不行，上次这么晚吃东西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许洛也在沙发上坐着，我在这边搅着热气直冒的粥，面前还摆了一道小菜。 粥很烫，我舀一口还得吹下，才会放心地往嘴里送。 吃个几口，我才注意到了客厅的动静。 许洛也微微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着。 她在哭。 第31章 她哭的动静很小，但足以让我懵圈和迷茫。 我不太能理解。 碗里的粥一下就不香了一样，我放下勺子，往后靠了靠，双手抱臂。 我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她。 静静地看着她。 甚至我还给手机开了秒表，从我发现她在哭开始，就也在盯着过去的时间。 六分钟过去，许洛也似乎是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头。 她没玩手机，也没有开电视，就这样像是一座雕像般地坐在那里。 我给秒表点了“暂停”，又重新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粥。 面前的小菜我也吃了一部分，但我也真的是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最后这些我才吃了一些，就起了身。 我把碗筷丢进洗碗槽，路过客厅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许洛也侧脸平静，她没看过来，双目有些放空，却隐隐地又透出了许多的反抗的意味来。 我扯了下嘴角，去卧室拉开桌下的衣柜，拿了一盒烟出来，又抽出一支。 好久没有抽烟了，我还找了半天打火机在哪儿。 最后我咬着这支点燃的烟，倚在了卧室门口，看着许洛也的背影。 我不止一次在这个地方看着她的背影，之前她因为故意生病感冒的时候，我本来想做点什么，但后来也只是在这里望着她。 她的背影依旧消瘦，双肩在衣服下罩着，有些空的感觉。 站了几分钟，我吐出一口气，把烟夹在指缝，慢慢走过去，在她旁白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她抿着唇，看了我一眼，见我在抽烟，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而后又自己舒展开来。 一副什么也不在意的模样。 这支烟是蜜桃味的，烟气在空中不难闻，我吸了下鼻子，又笑了笑：“哭了？” 我故意把话说得暧昧：“昨晚你也哭了。” 她脸上的眼泪已经没了踪迹，泪痕也没留下。 听见我的话，我看见她又将唇抿得更紧了些，随后又张了张可以吟出无比动听的声音的嘴唇：“我去洗碗。” 我摇了摇头：“不着急。” 我扬了下眉：“说说吧，为什么要哭。” 我对许洛也的信任基本上不存在了。 她今年22岁，却心眼比任何人都要多，我之前形容她“狡猾”是没错的。 但我以为，在我警告她之后，她会老实。 但我也是没想到，她狠狠地打了我的脸。 在昨晚之前，我真的以为我在积德行善，我没有想要跟她发生关系的想法。 哪怕那一晚，我抱着她，将唇瓣贴在她的脖子上，我那一瞬间也只是想的是，她为什么可以让我睡得那么好，而不是做着什么。 我也懂了当时我为什么不会有那样的想法，因为许洛也在我面前太努力了。 她努力给自己营造出的可怜的人设，让我不禁想要对她更好，同时也让我觉得如果对她做点什么会有负担。 她好聪明，好机智，也好狡猾。 我上了套。 要不是因为跟之前的差别太大，我也不会连着想到这一系列事情背后的动机。 指尖的烟又燃了一些。 许洛也才回答道：“没什么。” 她盯着茶几上的纸盒，没看我。 我舔了下唇瓣，又喊了她名字：“许洛也。” 我露出一个笑容：“我昨晚不至于做得过分了吧？” 哪怕我昨晚再愤怒，我对她的动作也是温柔的。 就算是在哭，就算是在求饶，那也绝对不会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 而且包养关系，本来就是该坦诚一点，别花那么多心思在上面，不是吗？ “……” 许洛也没有立马回答，她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而后垂了垂眼睑：“不关这个的事。” “那是……？”我的尾音扬了下。 许洛也看着我，回答道：“有堂考试没考好。” 这下轮到我哑然了，但我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我表示不信：“你觉得，在经过你一件件事情之后，我还会相信你？” 我把烟蒂丢在了茶几上的烟灰缸中：“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信任可言了。” 想了想，我给她换了个称呼：“小许妹妹。” 包养许洛也以来，我不得不承认的是，我的睡眠质量确实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她可以给我做as-mr就让我睡着，她在我身边，我也可以迅速入睡，不再像以前一样，要么睁眼通宵，要么喝酒吃药。 但我也更加不能否认的是，许洛也的不省心，也让我经常觉得难受。 本来我不会睡了她的，真的，就当我是个散财童子，钱多得不行。 要不是她激怒了我。 许洛也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紧了紧，她没为自己做出辩解，说：“对不起。” 她语气真诚自然。 在为之前欺骗我的事情道歉。 “那你哭什么呢？该委屈的是我吧。” 灯光下，许洛也的眼眶一秒就红了，但我不为所动。 她说：“我不知道。” 她说：“就是有些难受。” 我摆了下手，起身不再看她：“你今晚自己睡客房。” 她这幅可怜的模样，又让我有些怀疑自己做的是不是太过分。 方圆一口一个“小许妹妹”地叫她，而她看着也很嫩，要不是知道她的真实年龄，我一定会被她的外表所欺骗。 好在我没有心。 这一晚，我没有睡好，手机里还有许洛也做的催眠文件，但我没有点开。 睁眼了很久，最后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前，我感觉我的怀里还有许洛也停留的温度，耳畔又仿佛还停着许洛也的平稳的均匀的呼吸。 周六，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上课之前，我给许洛也发了消息，又把她遣回了学校。 这件事也跟方圆讲了下，她这个损友的关注点跟我不一样，一个劲地骂我渣女，说我把人家睡了就跑。 这是第三次许洛也被我遣回学校了。 她很听话，这似乎也是她想要的，我到家的时候，看见没有人的客厅和书房，内心涌起一点异样的感觉。 不是心动，也不是同情，而是依旧存在的茫然。 唯一的安慰也许就是我那个表哥要走了，走之前，我妈让我回了趟家，说去送下人家。 已经到了周二，我不上课。 表哥当初来柳城的时候，我不知道，去的时候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也让我内心多了抗拒。 但现在他要走了，我总算看他顺眼了不少，最后开车把他机场大厅，我对他笑了笑，转身走了。 我本来以为我妈会对他有诸多不舍，没想到跟我一起转了身，这令我有些诧异。 只是她的脸色不太好，但不妨碍我问她：“妈，你怎么不多送送表哥？” 我妈给了我一记白眼，哼了一声，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纠缠不休：“妈，您就老实说吧，这谢子进是不是你派来相亲的？” 我妈停住脚步：“你以为我没读过书？” “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让我不受控制爱上他，最后来一出假表哥的戏码。” “你当然读过书，但你狗血小说和电视剧也看得不少。” 我妈被我的话给说得呛住，最后呼出一口气，上车了之后，才跟我如实招来：“小谢是来试探你的态度的。” “什么态度？”我掌着方向盘，有些疑惑。 我妈看向窗外，移了话题：“把我送到公司楼下。” 我只是个小小的教育机构老师，但我爸妈不是，他们比我有钱多了。 还小的时候，我跟方圆他们的爸妈都是一个厂里上班，后来那个厂经营不下去，大家也各自另谋出路，也都算运气不错，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条件。 我爸妈之前自己开了个小店，做餐饮行业，后来钱赚多了，也就开得越来越大，到如今这样的规模，花了十多年时间。 他们比我成功。 “行。”我没再追问，把她送到了公司楼下。 我妈下车以后，我笑嘻嘻地朝她挥了挥手，她却敲了下窗子，说道：“你也下来。” 我摇头：“不了吧，妈，我回去备课呢。” 我妈眉头一皱：“你还真打算一辈子当你的教育机构老师？”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讲着重复的话，有时候难免会觉得无趣。 不过我妈最后也没有坚持让我去公司看看，我开着车离开了。 仔细想想，我爸妈跟我关系现在成为这样，也有我不去公司上班的原因在里面。 我当初要么赌博考公，要么就去公司帮他们的忙，结果我都没搞，不生我的气才怪。 本来我是计划着去找方圆这个闲人的，事实上也这么做了，但我去了她的店里，只是买了两杯奶茶，就跟她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之前想要对许洛也道的歉，都随着她的行为而让我忘掉，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个的问题抛出去讨伐她。 但现在我又想补下这个道歉，尽管我已经把她遣回了学校。 还没有跟她说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又到了理工大学的校门口，校外的人难得这么少，我提着两杯奶茶，进了大门。 不过我自己其实是知道自己这趟来的目的，不只是道歉。 这两天闲下来，又上网去她学校论坛看了看，还搜了下许洛也的名字。 有一个飘红的帖子有些刺眼—— 【工管系的许洛也，被人包养了吧？还是说谈了个富豪男朋友？】 第32章 帖子的日期不是今天发的，而是在周五那天，许洛也在沙发上安静地无声地流泪那天。 我不确定她有没有看见这个帖子，更不确定她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帖子而哭。 她在我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除了还在意亲人以外的没心没肺的人。 进学校大门的时候，我已经思考了一路，我觉得我会不会过于善良了点。 按照我们现在的关系，我睡了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真的不需要感到有任何的负担与负罪感。 她给我摆脸色给我耍心机，得到惩罚的就该是她。 但为什么，我现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见到她，我开心不起来，不见到她，我也开心不起来。 与其说是包养她，倒不如说是雇佣了她，让她给我当催眠师。 更重要的是，我觉得那天想道的歉没有说出去，我心里像是堵着一口气。 我是该道个歉，哪怕错的是她，只是因为我这一睡让我很不安稳就是了。 就好像是为了给自己求个心安。 我真的做不到像霍灵书那样，随意地跟人恋爱，或者上/床。 这也是我自己的苦痛所在，不然我早就将萧粲然忘于九霄云外。 这几天的柳城心情不太舒畅一般，时而下着雨，时而出太阳，我开车的时候还在飘着小雨，现在下了车，空气又温润得很。 我懒得拿伞。 进了学校以后，我看着中间的喷泉池，停下脚步不动了。 我只知道许洛也是读的工商管理，但我没注意到她在哪个班，更不知道在哪所教学楼哪层楼上课。 我找了旁边的长椅坐下，点开了跟许洛也的聊天记录，翻到了当初让她发给我的课表。 现在应该是下午第二节 大课，我把图片放大了些，看见了教室和课程。 宁知楼，三楼，经济学。 我坐这里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像是在散着心中的烦闷，随后提着袋子往里走。 路上有竖着指示牌，我绕过花园，又走过树林，还路过了之前两次等过许洛也的教授楼。 像是孙悟空一行人去西天取经要经过八十一难似的，我到了宁知楼下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这栋楼修得很庄严，楼外种了一棵棵树，俨然被绿色包围。 有人在上课，也就有人没上课。 宁知楼旁边就是体育馆，我又在一个长椅上坐下，往左边望了望，有正在打着篮球的男生们还在蹦着，进了一个球之后他们露出喜悦的笑容。 学校永远是朝气的，充满生机的。 倒显得我格格不入了起来。 不过我读大学的时候，本身就没他们活泼，我为了保住我的优秀，我付出了许多的努力。 包括许洛也明年会上的校园十佳比赛，我也被系上送去参加过。 后来我领了三万的学校发的钱回去，这是校方给的奖励。 篮球在地面上弹的声音和碰到了篮板的声音，传了很远。 有人从我面前走过，他们嘻嘻笑笑，看起来无忧无虑。 我看了眼时间，快到六点了，我把掉在一边的树叶往下撇掉，随后给许洛也发了消息过去：【下来喝奶茶。】 她不喝可乐，但肯定喝奶茶。 我买的还是方圆店里的招牌款。 许洛也没有马上就回复我，可能是上课太认真，这也让我有些忐忑，要是她走了另一个出口的话，那我可就有些懵了。 一栋楼四通八达，我选的是大道。 六点一到，下课铃声准时响起，突然间，耳边全是轰隆隆的声响。 本来还处于安静状态的宁知楼，似乎被注入了活力因子，闹腾得不行。 一个个学生挤着下了楼。 我眯了下眼睛，在人群中找着许洛也的脸，但是人太多了，而且确实不知道她要从哪个出口离开。 我没问她，也不想问。 我人已经到了，该表示什么的，是她才对。 刚这么一想，手机就在我的手心震了震，是许洛也给我打了电话过来。 吵嚷的人潮里，我接听了这通电话，而后听见了她的声音：“我看见你了。” 我四处望了望，没看见她的脸，说道：“过来吧。” 面前的人终于少了一些，我才确认了许洛也在的方向。 她在楼下的一面镜子那站着，身边还有着另一个女生，两个人在交流着什么，而许洛也的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怎么，我的心静了下来，耳边只剩下微微吹着的风，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动静。 跟许洛也四天没见了，她没有什么变化。 等到面前基本上没什么人了，许洛也才挪动了步伐，朝着我走过来。 在她身边的女生也一起跟着。 许洛也抱着一本厚厚的书，书面比她的脸大了不少。 走到我面前，她眨了下眼睛，说道：“谢谢。” 我张了张嘴，看向在一边的女生，笑着问了句：“是洛洛同学吗？” 这问题一落下，我就捕捉到了许洛也的表情的不自然。 转瞬即逝，好在我眼尖。 我向来都是叫她“许洛也”，偶尔会叫她一下“小许妹妹”。 这样叫她还是第一次。 女生脸上挂起了灿烂的笑容，她说：“是洛也的同学和室友，也是朋友，叫我小董就好了。” 我扬了下眉，又看了她一眼。 我以为她在学校不会有朋友，没想到其实她还是有一起上下课的人陪伴。 “好。” “小董。” “我……” 我跟许洛也对视了一秒，看她瞬间就抿紧的双唇，随后扬了下嘴角，自我介绍道：“我是洛洛的表姐。” 跟许洛也的关系，在外面似乎就是这样，当初带她去驾校的时候，教练也是以为我是她的表姐。 这样的身份倒也不错。 我把手中的奶茶袋子递了出去：“路过的时候想起洛洛在这里读书，也就顺便买了奶茶。” 我说：“请你们喝。” 许洛也看着我，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认得方圆家奶茶的牌子，更清楚我不是路过。 但她没有说什么，扮演着我的表妹这个角色，而后抬手将袋子接过。 “谢谢。”许洛也又说了遍。 小董也跟着说了句：“谢谢姐姐。” 一直站在这里是不行的，我还有事要跟许洛也谈，于是我对着小董道：“小董，可以麻烦你将洛洛的书带回宿舍一下吗？我找洛洛说点事情。” 两分钟后，我跟许洛也并肩，走在一旁的运动场上。 已经到了饭点，但是球场上依旧还是有很多人在，而且还有个别女生在那拍着某音的视频。 青春洋溢，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地面上其实还有些湿气，踩在上面还有浅浅的印子。 奶茶也被小董先拿回宿舍了，许洛也现在两手空空。 她依旧安静。 走了一小段路，我一句话都没说，她先开口，说：“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呢？” “你那天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我直接这样问了。 许洛也脚步一顿，她侧过头看我，眼里闪过了我看不明白的意味。 她回答道：“考试没考好。” 我“哦”了一声：“你觉得我会信吗？” 跟她这么聊着天，我又有了想要抽烟的想法，但没带，放车上了。 我给出了我的分析：“我当初又不是没有看过你的资料，哪项不是考的第一？你说的‘考砸’就算是真的，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再说了，你们现在还没到期末，这样的随堂考试，又不会有什么影响。” 说到这里，我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更何况是那样垃圾的理由。” 许洛也没说话了，我觉得我跟她现在的相处跟之前有些不一样。 可能就是狼来了的故事。 “我……”许洛也眼睫毛低了低，她看着地面，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看了眼四周，不确定地问道：“你在学校是不是受欺负了？” 许洛也猛地抬头看我。 被她这样看着，我不禁轻咳了一声：“看见了个帖子。” 其实不止一个，当然了，严重的也不是帖子的数量，而是回复里大家对许洛也的猜忌。 楼主说自己亲眼看见许洛也上了一辆豪车，主驾驶的人没看清。 又说许洛也最近换了某品牌的手机。 还说许洛也穿的衣服也都是牌子货。 等等。 楼里的风向又歪了，最后又是管理员来封了帖子。 只是言论没删。 有的回复很有恶意，像是跟许洛也有仇一样，恨不得把许洛也踩到地狱里。 学校其实跟社会没有多大的差别，职场上的勾心斗角，学校也会有。 我很确定许洛也是个优秀的女生，再加上她漂亮，因此我也更加确定，在学校里潜藏着那么一部分人，会因为嫉妒她而讨厌她。 许洛也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叹了口气：“那么狡猾，怎么还会被人欺负到哭了？” 结果我刚一说完，就看见许洛也的眼眶红了。 速度快到让我有些懵圈。 “余老师。”许洛也喊了我一声，而后她的鼻尖也红了些。 她吸了口气，眼睫毛颤了下，又喊了我一声：“余老师。” 我们已经走到了运动场的角落里，这里有着一面高墙，另一头挨着体育馆。 这里也种了树，位置稍微隐秘些，没什么人在。 我没有给出任何动作，只是蹙起眉头，平静地道：“你说。” 许洛也没说，她动了，将自己的上身往前倾了点。 随后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了我的肩上。 我还是没动，没有推开她，也没安慰她，就那样僵硬地站着。 过了几秒，我有些无奈地道：“别卖惨了。” “好。”许洛也直起身体。 我虚了下眼睛，看向别处，又抬脚往回头走。 走之前，我说：“你是我的。” 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强的占有欲：“欺负你也轮不到别人。” 我想起来了对宋驰骋说的话。 我要是对许洛也心动了，那我认栽。 可如今，我没对她心动，我却也向她认栽。 第33章 我来了理工大学一趟，就没做什么事情。 我没把许洛也接回公寓，让她周五下了课再来。 本来我买的两杯奶茶，是我一杯她一杯，但见到她的室友了，我也没好意思再留着。 内心却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像是在为了给许洛也铺关系，那杯奶茶就是收买人心的道具。 有些廉价。 我还是没有道歉，因为认真想了想，我为她做点事，就可以让我心安了。 “对不起”三个字有些沉重，我用行动来表达更好些。 回了公寓以后，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又拿过电脑，开始搜起来了理工大学的帖子。 又有新的关于许洛也的帖子冒了出来，依旧围绕着她被包养这些话题来说的。 大学生被富豪包养似乎不是很稀奇的事情，但依旧会让人觉得新鲜。 尤其是像许洛也这样的一直在风暴中心的人物，被爆出了这样的料，热度自然就不会低到哪儿去。 我相信在理工大学的宿舍里，不论是男宿舍还是女宿舍，夜话里肯定会谈到许洛也的这件事。 带着怀疑，带着猜忌，带着肯定。 我刷着这些帖子，一时间思绪有些难明。 不能否认的是，在几天前，许洛也给我的感觉很不好，但我不讨厌她。 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她。 而论坛里这些人，又怎么可以发表那么刺眼的文字呢？他们讨厌许洛也的来源又是从哪儿来的？ 我拧着眉头，点开了一个又一个跟许洛也相关的帖子。 最早的、最近的、现在的。 直到眼皮微酸了，我才放下鼠标，关上电脑，揉了下自己的眉心。 我的生活早就已经没了起伏，虽然我之前经常去酒局牌局或者其他局，但也确实一直很平平淡淡。 直到包养了许洛也，才终于起了些波澜。 这一晚又是没有许洛也在身边，我本来以为我要点开的是之前她发过的催眠文件。 但是十点的时候，她发了一个新的文件过来。 我一愣，发了个问号过去。 许洛也回了我：【之前没发的。】 看得出来，她这五个字带了点小心翼翼。 我挪了下枕头，回道：【嗯。】 而后点开了她的这段音频。 本来想着可能很快就会睡着，开场依旧是她熟悉的温柔的声音，紧接着的内容跟之前的却有些不一样。 并且这背景有些嘈杂，没有很安静，也没有分左右声道。 我闭着眼，听见了风声，听见了树叶的响动，听见了鸟叫声。 而后是她的声音。 很轻，很低，却又让人听得很清楚她在说什么。 她在跟我说对不起。 又在为之前的行为向我道歉。 我抿唇笑了笑，没有给她任何回复，最后在这没有平时质量高却异常让我安心的声音中睡着。 隔日就是周三，我又去公司上班，一开始的是教学研讨会。 不过这次变了质，期间还讨论了关于运动会的事情。 我们的会议，本来有学术主管主持，但樊校长偏偏来凑了场热闹，在台上讲着这次运动会的主题。 团结友爱。 我在底下跟着同事们鼓掌，内心一点波动都没有，就在我有些晃神的时候，却被樊校长cue了一下：“运动会的形式还是要走下的，所以余悸老师、唐建安老师，担任主持人一责，大家给他们点掌声。” 我又机械地抬手鼓掌，还露出了一个稍微腼腆的微笑来，却直直地感受到了唐建安的视线，他好像很期待这次的同台。 会议散后，我觉得比我上课累多了。 孔悠在我旁边笑：“余老师，听说你之前主持经验很丰富啊？” 我有些懵：“听谁说的？” 孔悠说：“大家都在说，说你上学期间主持了很多场比赛和晚会。”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回答道：“还好。” 回到了工位上，我想了想，给方圆发了消息过去：【方圆，我之前主持的照片还在吗？】 方圆这个闲人秒回：【你说的哪一场？】 【随意。】 【你发我一张就行。】 结果方圆给我发了好几张过来，她手机里有个文件，专门放着我们的过去。 我、宋驰骋和霍灵书，在她那都有姓名。 这些照片都不是方圆拍的，只是当时她在微博上看见了随手保存，而后放到了文件里。 就算换了手机，也都挪了过去，不知道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习惯。 这几张照片，来自我不同的主持的场合，黑色长裙，白色蓬蓬裙…… 我看了几张下来，才注意到孔悠站到了我身边。 我抬头，看见孔悠尴尬地道：“不好意思，余老师，我不是故意看的，我是路过……” 我摇了摇头，关了手机：“没事。” 她这也不是偷看，纯属是我自己没有注意。 孔悠却把椅子拉过来了些，她坐下，眼睛睁得很圆：“那是你之前读书的时候吗？” “嗯。” “好看。”孔悠咧了咧嘴，给了简短的评价。 我笑了笑，拿过笔，开始写着自己的教学大纲。 五一假期一过，柳城就回到了平时的模样，我开车去了方圆住的地方。 找她有事，关于许洛也的。 她终于懂得了克制，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没有戴丝巾，而脖子那一片也没什么痕迹。 我轻咳了一声，在她家的沙发坐下。 方圆给我接了杯水，看了我好几眼：“我怀疑你是不是喜欢小许妹妹了？” “没有。”我翻开了本子，语气笃定，“我只是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方圆懂我说的什么意思，她把杯子放在了桌上，也开始坐下打开电脑，打开了理工大学的论坛。 我们也不是不认识更懂计算机的朋友，只是一般情况下就不用找他们出面了。 过了会儿，侯瑾到了。 她开了门，破口大骂：“谁欺负我们余老师的小情人了？”她眉头皱紧，“看老娘不撕碎她的嘴。” “……”我咽了下口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 起码比我激动。 方圆也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你怎么吃火/药了？” 侯瑾坐下来，依旧很气的样子：“我就是看不惯，这些小年轻们没作业吗？一天天地净关注网上的事情了。” 我有跟她说现在的情况是怎样。 我扬了下唇角：“他们就是很闲，比你们两个都闲。” 方圆瞪了我一眼：“再说不帮你整理了。” 我扬了下眉：“你敢吗？” 侯瑾在一边看戏，随后自己拿起了手机，点开了云省理工大学的微博。 理工大学的论坛很开放，或者说不够先进。 不是封闭式的，每个人发的言，点进ID都可以看见对方回复过什么。 我跟方圆有各自的任务，看下这些人曾经有没有发过一些重要的其他的信息。 我们可不信这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帖子，背后没有人。 忙活了两三个小时，也算是有了些效果。 这些在帖子里痛批许洛也的，大部分都是另一个女生的粉丝，也可以说是追随者。 这个女生叫柴晨曦，跟许洛也都是工管系的，而且是同一级。 如果说许洛也是学校的一朵雪莲，那柴晨曦就是一朵红玫瑰。 我看着眼前本子上密密麻麻的笔记，愣了半晌。 侯瑾适时地递过来了手机，上面是理工大学曾经发过的关于柴晨曦的采访，也有图片。 是一个看起来很明艳的女生，她对着镜头笑，唇角有浅浅的梨涡。 我看着这个梨涡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拜萧粲然所赐，我仿佛有了看见梨涡就害怕的后遗症。 方圆：“漂亮。” 侯瑾：“阿悸，你包养了小许，那我包养小柴？” 我一脸问号，要不是因为从小家里就不让我说脏话，我现在肯定来一句“你他妈的有毒吧”。 这人的脑回路，就是不一样。 我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还是说道：“你钱够吗？在这想这些，这小柴看着像缺钱的样子吗？” 侯瑾仔细看了看，点了头：“也是。”她说，“那她包养我怎么样？我不想努力了。” 方圆一巴掌拍过去：“操，你家业那么大！” 侯瑾没躲开，她“嘻嘻”笑了一下。 我在一边拍了下手，让她们别皮了：“不是，目前柴晨曦有可能是背后的推手。”我看向侯瑾，“你一口一个‘小柴’什么意思？” “我喜欢柴犬不行吗？”侯瑾哼了一下，“而且你刚刚也叫人家小柴了。” 我：“……” 没注意就被带偏了。 最后主力搜起了柴晨曦的内容。 跟许洛也一样，她挺优秀的，不过基本上都是许洛也压她一头，不过她在学校里混得很开，起码朋友很多，学校也有让她主持点什么。 看着这些内容，方圆“啧”了一声：“我觉得吧……”她说，“这两人放娱乐圈里，就是妥妥的对家啊。” “不妨娱乐圈里也是好吧。”侯瑾看着本子上整理的拧了拧眉。 我往后仰了仰，本子上的字基本上都是我写的，趴了那么久，有点累。 我转了下脖子，闭上了眼睛，问道：“目的是什么？” 方圆没反应过来：“什么目的？” 侯瑾提示：“如果真的是柴晨曦让人这样搞小许的目的。” 我脑海中迅速转过了许多的事情，最后定格在了理工大学的明年的十佳比赛上。 这是每所学校的重中之重的赛事，其他的比赛基本上只能当它的洗脚婢。 我顿时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体。 方圆已经开始吃零食了，被我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惊一乍，吓死我了。” 我看着她们：“每个学院就只会派一个人去参加学校十佳比赛，之前许洛也跟我说过，她辅导员跟她说明年让她去参赛。” 我开始怀疑：“这个比赛我参加过我们学校的，学生身上不能有任何的污点，也就是说，许洛也可以被说兼职被说打工，但不能被说包养了，因为影响不好。” 侯瑾：“懂了。” 方圆：“明白了。” 我稍微放松了点：“所以目前的解决方案就是，否认掉她被包养这件事，要是闹到领导那里，明年她就上不了这个比赛。” 侯瑾抿了抿唇，犹豫地道：“但是阿悸，你跟她的关系……” 她没说完。 “这不代表要影响到她的生活。”我垂下眼睑，脑海中浮现来下午靠在我肩上的许洛也。 她的肩膀被罩在衣服下，依旧有些空。 我起了想要捏一下的心思，但手没抬起来，也不知道该不该抬起来。 说实话，我是有点害怕许洛也的，她足够年轻也足够聪明足够狡猾，我不想再在她手里被骗了。 不过她那两声“余老师”很好听。 差不多猜到了许洛也这次的“校园风波”事件之后，我就回了公寓睡觉。 还是需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目前的走向就是论坛里有的人本来不信许洛也被包养了，现在却被那些言论给带得有点怀疑起来，或者已经相信了。 那我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打破这个“谣言”，尽管这是事实，而这样一来，起码不会再让许洛也受到这样程度的伤害。 她在学校安静，不怎么理人，但依旧是大家都知道的人物。 我闭上眼，脑海中已经蹦出来一幅画面—— 许洛也走路上，那些陌生人看着她的眼光，带有探究或者鄙视，对她的背影指指点点。 想到这个，我就呼吸一窒，随后又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转眼到了周五，今天倒是不上班，校方也早就给各位家长和学生发了通知，说公司今天开运动会。 九点在体育馆开场，我八点四十左右到达，随后就跟唐建安在那对着稿子。 稿子不长，开场介绍本次运动会的核心，还有后来添上的运动项目说明。 体育馆搭了个台子，到了点，我跟唐建安先上去，拿着话筒开始念起了稿子。 没有椅子，都穿着运动装站着的，我一眼看见了孔悠，她对我挤眉弄眼，还竖起了两只手的大拇指。 我保持着微笑，念完最后的词，下了台，而后樊校长又上台做了点特殊说明，没几分钟，这场运动会就开始了。 这个体育馆被我们公司给包下来了，馆子没有很大，看得出来，这里主要是举办篮球比赛的。 樊校长还请了一些其他公司的工作人员来帮忙摆道具，而在一边还有长长的桌子放着，上面有着水、零食和甜点。 大家对这样的游戏都没有很走心，表面却都笑着，我只报了跳绳一个项目，还是下午，因此上午的活动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只不过也不能在一旁坐着玩手机，要站着看毫无意义的比赛。 孔悠的项目也在下午，她跟我站在一起，对着面前的比赛场面嘻嘻笑笑。 我笑不出来，手里拿了瓶水，也没有想要吃零食的心思。 孔悠很不客气，一会儿拿点心一会儿拿零食，一个上午下来，准备吃午饭的时候，她说她饱了。 我终于笑了一声，她诧异地看着我，随后轻哼了下，抬了抬下巴。 中午的餐食也是公司安排好了的，在体育馆不远处的一家中餐厅，三十多个人，樊校长安排了五桌，一桌大概七个人左右的样子。 孔悠说着她饱了，但吃得还是不少。 吃饭期间，樊校长还举起了杯子。 全员站了起来，祝公司越来越好。 这运动会根本就是团建，我没什么多的感觉，不上班的话，其实也还不错。 两点开始下午的活动，这顿饭吃到了一点半就差不多了，过了会儿，我喝了口水，孔悠举起了相机，向我发出了自拍的邀请。 她看着我：“余老师，自拍吗？” 我没拒绝，看着她的镜头，她的手机屏幕中，我嘴角弯了弯。 孔悠满意了：“一年多了，终于跟余老师自拍了张。” 我笑了笑，这时候有其他同事凑了过来，包括唐建安，也想参与进来。 我的笑容变得僵硬，尤其是在觉得唐建安刻意离我很近的时候，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好在很快就散了，去体育馆的路上，我接到了方圆打来的电话。 她睡醒了。 方圆：“阿悸，我想了想，要不开小灵姐的那辆跑车去？” 方圆：“还有，你自己穿得好低调，我这大牌多，你来我这换一身再去？” 方圆：“哦对了，还要化个妆去，你别素着去，给你画个超A的妆。” 她都没给我说话的机会，等她说差不多了，我才出声：“不用开跑车，我那辆车还好吧，发贴的人眼熟的也是我的车。” 我又补充道：“化妆可以，穿你那些大牌就算了，你先起床吧，我得去参加个运动会。” 她知道我们公司今天搞这个事情，于是挂了电话。 而她也提醒了我，下午去接许洛也要做的事情——装逼。 我抚了抚额头，觉得这方法真的是直白简单又直击要害。 跳绳这个项目其实我是有点害怕的，我自己不是什么运动细胞发达的人，就连跳绳我也一般般，而且我看着在甩着的绳子我就有点发怵。 我怕它砸到我的身上。 而我的害怕不是假的，确实出了意外，想要跳出绳圈的时候，却被绊了一跤。 我摔在了地上。 最后被孔悠扶着在一边坐下，请了隔壁药店的医生来给我看伤口。 膝盖那乌青了一圈，还有淡淡的血渗了出来。 痛感还好。 医生给我处理差不多了，最后我在椅子上坐了很久，就迎来了运动会的结束。 我站了起来，还能自然走路，然后站到了孔悠旁边，对着在前方的相机咧了咧嘴。 快门声响，也就代表着我们可以回去了。 我松了口气，上了车，只是主驾驶上坐的是方圆。 她知道我受伤了，打了出租过来帮我开车，做个专职司机。 看见我，方圆笑了两声：“怎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打了个哈欠：“不妨碍我下午去接她，没掉链子。” 方圆点头：“嗯嗯嗯。”她看了我一眼，“你还要穿高跟鞋，我看你怎么办。” 这是侯瑾给的建议，让我下车之前，换成高跟鞋。 让我气场全开，让我闪瞎全场，让我装逼到极致。 我说“行”。 五月上旬的柳城，这两天又已经有了夏天的燥热的影子，一改往日阴晴不定的脾性。 我拉开衣柜，翻了翻，最后拿了几套衣服出来。 方圆都给我否定了，她自己亲自翻了下我的衣柜，然后拿了套被我放在最里面的渐变蓝抹胸长裙。 她拿着这套裙子在我身上比了比：“没记错的话，这款是你当初自己设计的一套？拿来给自己研究生毕业的时候穿的。”她说，“但我就没见你穿过。” 她说到这里，定定地看着我：“试试？” 我看着眼前的裙子，缓缓摇头，拿过来准备重新放进柜子：“算了。” 结果侯瑾这时候过来了，她一眼就看中了这条裙子：“穿这个吗？” “不是，阿悸不穿这个。” 侯瑾疑惑了：“穿这个多好啊？看起来很显腰。”她走过来，“什么牌子的？” 方圆又替我解答：“她自己设计的。” 我在一边抿了抿唇，解释道：“当初心血来潮，设计的情侣款长裙。” 侯瑾“啊”了声：“意思就是还有另一套？” 方圆给了她一记眼神，被我看见了，然后我就听见方圆说道：“这样的话，我觉得更有必要穿了。” 侯瑾也明白了，她其实不知道我跟萧粲然具体的故事，不过她聪明。 她附和道：“对啊，这裙子，穿上了，才代表你告别了过去。” 告别过去的话，缺的也不是这样的一次机会，却又是由这样的时刻而累积。 等到终于触及了那个点，那么我就真的告别过去了。 她们说得也不是没道理。 周五的课一般都只有前两节，也不会六点才放学，我们选择了六点接许洛也，无非也是因为到时候快到饭点了，周围的人多一点。 要说紧张，我倒什么感觉都没有，但是司机方圆和助理侯瑾，比我紧张多了。 车上，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两个能不能放松点？” 侯瑾在后面喝了口水，而后答道：“实不相瞒，这样的场面，我还是第一次经历。” 方圆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除了我以外，她们两个也换了衣服，不过是西装，看起来是两个职场精英一样。 距离理工大学越来越近，我也终于有了丝紧张的感觉，深呼吸了两下后，就好了很多。 两分钟后，车子停在了理工大学的校门口，我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来这里了。 校门都让我觉得有些眼熟了。 已经提前跟许洛也发了消息，让她往校门口走，她现在还在路上。 我吐出一口气，方圆帮我把头发撩了下，笑着道：“很好。” 侯瑾：“冲啊！” 她快三十岁，已经很少再经历这样的事情了，所以比我们还要激动点。 我跟方圆一起笑了下，随后拉开车门下了车。 那套渐变蓝长裙被我穿在了身上，有些冷，但也还能忍受。 只是一般不穿高跟鞋的我，现在脚下踩着一双八厘米的高跟鞋，多少都让我有一点不适应。 下了车之后，我们没往里面走，靠着车门，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大学生从门口出来或者进去。 只是很难让人不注意到的是，一大部分都有把目光放在我们身上。 我们三个的平均年龄二十八岁，现在正靠着车门，一副等人的样子。 有点好笑。 方圆挑了下眉：“我觉得这些年轻人不行啊？怎么都没人上来要联系方式的？” 侯瑾出声：“方姐，你也得让人家敢啊？”她扬起唇角，“摆在那的不仅是年龄，还有其他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敢来场姐弟恋的。” 我点头：“是。” 我本来也将许洛也用小朋友的眼光看待，但接触下来…… 我太难了。 我们在这里笑着聊着什么，余光看见了有人在举着手机拍照，又等了几分钟，看见许洛也出现在了门口。 来之前我们三个已经对好了戏，在看见许洛也的时候，该做些什么。 不过这是侯瑾第一次看见许洛也，她都没认出来，还把下巴朝着那边扬了下，说道：“那个小妹妹好看。” 方圆又是笑出声：“你这不废话吗？她就是小许妹妹。” 侯瑾“诶？”了一声，随后拍了下我的肩膀：“阿悸，眼光毒啊。” “还好吧。”我压了下想要上扬的唇角。 隔了十多米的距离，许洛也看见了我们。 我扬了下眉，还是没能把笑容压下去，随后朝着她走去。 方圆和侯瑾没动。 许洛也也在向我走来，她戴了自己的那副眼镜，不阻碍人可以看见她的困惑的眼神。 我只是给她说来接她，没跟她说这样高调地来接她。 我弯了弯眼睛，把她手中提着的袋子拿了过来，随后说道：“走吧。”我喊了她一声，“洛洛。” 许洛也明白了过来，她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而后她翘起自己的嘴角，两颊的酒窝也露了出来，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的一双鹿眼亮晶晶的，像是倒进了这两天的柳城的阳光，哪怕此刻的太阳已经只有一些痕迹。 距离停着的车也就十多米的距离，我却突然觉得漫长，并且耳边像是只有我穿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配合着我的心跳，只不过比我的心跳频率慢了不少。 我们像是真的表姐妹一样，说着些什么，最后拉开车门，上了车。 侯瑾坐在了副驾驶，我跟许洛也坐在后面，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轻咳一声，提醒许洛也：“可以不用笑了。” 她的酒窝有些晃我眼睛。 看起来太甜了。 有些醉人。 第34章 我说完这话，许洛也的笑容果真是收起来了。 酒窝消失得很快，在意料之中，却又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方圆听见我的话，咳了一声，说道：“你管人家呢？”她后面的话对着许洛也说的，“小许妹妹你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用管她。” 她是许洛也之前的老板，说这话倒是一点也不显得生疏。 “开你的车。”我说完将放在后座上备着的外套穿上，顿时身体要暖了些。 许洛也又抿起了嘴唇，可能是因为还有方圆和侯瑾在场，她没那么自然，有些拘谨的感觉。 但好像她本来也是这个样。 她喜欢给自己画个圈，将自己禁锢在里面，我不打算进去，只是在圈外站着的我难免会产生疑问。 这样真的不累吗？ 方圆车技很稳，侯瑾没在副驾驶上闲着，她点开了理工大学的论坛，最新的几个帖子就是关于我们的。 她挨个念了出来。 “造谣许洛也的可以出来发帖道歉吗？” “作为她的同学，我觉得你们躲在网络背后诽谤xly，好让人唾弃。” “看不下去了！那是许洛也表姐！那是许洛也表姐的车！” 我竖起了耳朵，捏着手机听到侯瑾念了这些，我以为到这里就完了，没想到侯瑾又念了个：“许洛也的表姐好漂亮……” 方圆开着车，轻笑了一声：“操。”她笑着道，“这种帖子，我以前还跟阿悸读高中那时候，我还玩学校贴吧，就经常看见有人发帖子求阿悸的Q-Q。” “十年了，标题都没改下。” 我当时一点也没关注这些，或者也只是盯着那些有关霍灵书的帖子。 印象中有个非常深刻的帖子，是在大家都知道霍灵书跟年级上一个帅哥谈恋爱了之后，楼主说自己难过到哭了好几天。 我当时也很难过，但我没哭，我以为霍灵书其实是喜欢我的。 那时候太天真了。 许洛也的目光放在了我身上，让我突然有些脸热，也让我感到很不适应，赶紧让侯瑾退出论坛别看了：“行了，目的达到了。” 侯瑾收起了手机，但她侧过脑袋，多看了许洛也两眼，又看着我，问我：“阿悸，你之后能不能也给我设计两套裙子？我开最贵的设计师的价格给你。” “梦里可以帮你设计。”我笑了笑，“你等下辈子吧。” 我跟她们在这聊着天，许洛也全程都没说句话，虽然也不需要她说什么。 车子快开到我住的小区外的时候，方圆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细心提醒我：“小心膝盖上的伤口，今天先别碰水。” 侯瑾点头，又是附和：“对，先别碰水，要是之后严重了，有你好受的。” 她们有看见我膝盖上的伤口，有些肿了，现在穿着裙子一点也看不出来。 我摆了下手：“知道了。” 我说完露出一个笑容：“谢谢。” 谢谢她们的关心，也谢谢她们的帮助。 毕竟没有她们的话，我一个人还不会这么快就解决许洛也这件事。 方圆笑了一声，侯瑾朝我挑眉：“既然这样感谢的话，不如帮我设计两套裙子？” “……” 车子停在了小区外，她们两个又让许洛也放宽心别多想，关心了一番后就搭车离开了。 我听见了那些话，心中的感觉有些奇妙。 许洛也作为我的小情人，受到的待遇未免有些太好？ 但不去细想，我已经脱下了高跟鞋，换上了一双拖鞋。 车门打开，我先下了车，许洛也在我旁边说道：“我来拿。”她顿了下，“余老师。” 她指的是我手中提着的袋子，有我的，也有她的。 我装作没听见：“下来吧。” 等她站在了地上，我也没有把袋子递给她，我从包里取出门卡，跟许洛也进了大门。 这小区其实真的还挺大，具体有几栋房子我自己不太清楚，所以当初许洛也说自己在小区迷路的时候，我其实内心是信了的。 走了会儿，终于到了眼熟的楼下的小区超市。 我停下脚步，换了方向，往里面走去。 许洛也没说话，只是依旧跟我并肩。 小区超市里的物资也算是很丰富，我拉了个筐子，买了些水果和坚果，最后停在了卖泡面的区域。 我看着眼前品牌不一口味不一的泡面，转头看着许洛也，问道：“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超市的客户基本上穿得都比较休闲，正好现在也到饭点了。 只有我穿得跟参加晚会回来了似的，我看了眼袋子里提着的高跟鞋，松了口气。 许洛也没有想到我会问她这个，或者她就是在走神，我问完以后，她难得地有了懵圈的表情，嘴巴张了下，说了个不一样的单字：“啊？” 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的语气，只是调要轻一些，听起来莫名地让我觉得多了些…… 娇俏？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我抛开那些心思，又问了一遍：“想吃什么口味的？” “红烧牛肉。”她回答。 我拿了两袋放进筐子里，想了想，又觉得不够。 其实我很少吃这些东西，只是想要在这里多逗留一点而已。 因为我很久没有这样心情平静地逛超市了，之前多次路过，也基本上没有进来过。 网购很方便的同时也带来了懒惰。 就算是逗留，也待不了多久，更何况我自己明白，这还是我跟许洛也第一次在这样的空间中相处。 不过是觉得新颖，觉得跟她多待一会儿也挺好的。 正好缓解一下有些尴尬的气氛。 最后结了账，许洛也手快，自己先提着袋子了。 我没拦着她，本来我也没打算提。 我跟许洛也的相处，大部分还是靠的是默契，她聪明，我也不笨，我有时候不需要明说，她都知道该怎么做。 这也导致了我跟她的交流很少，虽然一大部分的原因出在她自己的沉默寡言。 我有些怀疑，我每个月给她三万块，是不是她每说的一个字都明码标价了的。 出了电梯，到了门口。 我才想起来把之前在APP上新换的密码告诉她，这次的密码没有特殊的意义。 许洛也点了头：“好的。” 她没问我为什么又换了密码，不问也最好，因为当时换的时候在生她的气。 有的事情不提更好，烂在肚子里更好。 进门、换鞋、洗手。 客厅整洁，我看了眼卧室的门，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回来换了衣服之后，卧室已经乱了，但我没收拾。 我看了眼刚洗完手出来许洛也，对她道：“你先学习？” 她点了下头，拿着自己的书本进了书房。 我拧开卧室的门，果然看见在床上堆了好几件衣服裤子，乱得很。 我皱了皱眉，开始叠衣服。 才放了两件衣服进柜子，门被敲响了。 但我没听见许洛也的声音，可能只是意外碰到，我又专心叠起了衣服。 甚至还把床给整理了下，又把自己的长裙给换掉，才出了卧室。 书房的门缝下依旧是微弱的灯光，我抿了抿唇，开门进去了。 她捏着笔，面前摆了很厚一本书。 见我进去，她抬了抬眼。 我想了下，问道：“刚刚敲门了吗？” 许洛也点了头：“是……” 她有些犹豫地道：“想问医药箱在哪里。” 我愣了下：“要医药箱做什么？” 我仔细思考了下：“我这里好像没有医药箱，感冒冲剂是有的。” 许洛也摇了摇头，她捏着笔的力度似乎又大了点，我余光瞥见了她摩挲的指尖。 像是挣扎了很久，就在我以为我可以开始练字的时候，许洛也才说道：“我下个楼。” 她衣服还没换，我有些好奇地问：“去做什么？” 许洛也放下笔，她蹙了蹙眉，语气带着责备：“膝盖不疼吗？” 她说完不再管我，自己站了起来，开门出去了。 留下我在这里坐着，眼睛都没敢眨一下。 心情有些复杂，不好形容，我觉得她跟我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我们的相处现在由尴尬和别扭占据。 意料之中。 我捋了捋我的头发，又低头把睡裙撩开了点。 膝盖的地方有些疼，本来我觉得还好的，但许洛也这个问题一问完，伤口跟受了刺激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兴奋了，遭罪的是我。 上面没有血在流，但是有磨破了皮的痕迹，周围也有些乌黑，看起来还是有些吓人。 我往上面吹了下，一点效果都没有，索性拿起笔开始练字。 我爸妈要是知道我今天这么高调地装逼，或许会后悔当初给我买了个好车。 这页纸写了四五行的样子，许洛也就回来了。 她开了书房的门，走到我面前，严肃地道：“先将伤口处理下。” 还真是奇怪，她一开口，我的膝盖疼痛的感觉就要多一些。 表面上我维持着镇定：“不用了，不疼。” 许洛也没动，她难得强势了下：“你走路的时候，有些不自然。” 我认真回想了下：“是吗？” “嗯。” 难得看见她有情绪的时候，我耸了下肩：“行吧。” 说完我跟着她去了客厅。 茶几上赫然放了一个小箱子，我有些意外：“你去弄了个医疗箱？” “小区内有医务室。”许洛也仿佛比我更了解这个小区一样，“碘伏酒精这些我都有拿。” 听见这两个药品的名字，我就起了退意，朝着许洛也露出一个笑容：“我膝盖说她不疼。” 许洛也已经在拿着棉签了，听见我的话，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不是，是怎么回事？我有点没搞明白。 这一周都没怎么来往，为什么一接触，就是这样的奇怪的画风？ 我叹了口气，最后在沙发上坐下来，又把睡裙掀起来了点。 许洛也已经用棉签蘸了些碘伏，我心里有些发怵，在她下手之前，我一把拉住了她的右手腕，再次挣扎：“真的不疼。” 她的手腕细白，握在手里，都没什么感觉。 她没挣开，棉签还在她手里，我继续打着商量：“伤口有自愈能力，我可以等它自己好。” 许洛也依旧没说话，她本来是在我面前拿了个小凳子坐下，方便帮我涂药。 现在右手腕被我控制了，她左手是自由的。 想到这个，我又用另一只手将她左手腕给握住了。 我知道她不会挣扎，不是我了解她，仅仅是因为觉得她不会而已。 哪来的自信我也不知道。 我也猜的没有错，许洛也的手是被关在牢/笼里，但她的脑袋没有。 离得这么近，我跟她对视，她早就已经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她的浅色的眼瞳她的长卷的睫毛她的细腻的皮肤，我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这样的姿势持续了几秒钟，许洛也的眉毛轻轻挑了下，脸颊上又有了酒窝的影子，随后垂下自己的眼睑，缓缓前倾了上身，也稍稍低了头。 给我的膝盖的伤口吹气。 第35章 我知道碘伏涂伤口不疼，我只是不喜欢它的颜色，上在伤口处的话，会有棕色的一块。 不好看，所以我比较抗拒。 更加抗拒的是，许洛也给我上药。 本身抗拒的是她这个人，饶是我已经跟她亲密接触过了。现在成为了抗拒她的行为。 她认真地朝着我膝盖上的伤口吹着气，除了清凉和舒服之外，我更多的是感觉到了一阵酥麻。 这酥麻的感觉从伤口开始扩散，瞬间布满了我的四肢百骸，并且跟我的血液融为一体。 我适应不了。 于是我果断地放开了我的手，并且将睡衣的裙尾放了下去，盖住了我的膝盖。 动作流畅到我为自己鼓掌。 只是我脑海里像是成为了一张碟片，里面刻印着许洛也刚刚的表情与动作。 给我上药，被我禁锢，她没有半点不高兴，甚至挑了下眉——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挑眉。 她的眉形很好，而且不浓不淡刚刚适合，要不是知道她没钱，或许我还会怀疑下她去做了个半永久。 最贵的那种。 而除此之外，她竟然还将酒窝露了出来。 酒窝还是好晃我眼睛。 她还是不要笑了。 许洛也没有坚持，她收起了棉签，给碘伏瓶上了盖子，放进了医疗箱里。 人也侧对着我，安静了下来。 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她的侧脸。 作为理工大学的话题人物，许洛也最被人注意到的就是那张脸，而学霸这样的头衔又是另外的光环。 那些在学校论坛里对她指指点点的人，其中也不乏有说自己曾经对许洛也表白过被拒的，因此对许洛也“粉转黑”了。 许洛也不会知道，当初她去了方圆的奶茶店里兼职的时候，店里的生意要比平时更好了些。 有的客户纯粹是为了看这个店员的，但是不买东西又不合适。 方圆为此跟我说了下，但她形容得很简洁，只是说自己店里来了个员工，长得漂亮，工作也不错。 于是我去了她的店里想要一探究竟，起初我没打着包养的心思，纯粹就是想要看看能被方圆夸的女孩，到底是有多不错。 后来都是意外，真的。 许洛也的侧脸很优越，弧度和线条都很美，但现在看得出来，她不是很开心。 眉头轻蹙，嘴唇紧抿。 我舔了下唇瓣，仔细思考了下，开口打破这份沉默：“你把酒精给我吧。” 我妥协了：“我自己上。” 伤口蘸酒的痛真的是谁体会了谁知道。 比起碘伏，我更害怕的是这个，但我还是选了。 必须有个理由的话，那肯定是酒精不会脏皮肤和裙子。 许洛也听见我的话，转过头来看着我，目光透露些许的诧异，随后果真将酒精和棉签放在了我面前。 她带来的酥麻感早就消失了，此刻的我只觉得自己站在了悬崖，身后是一群老虎。 我必须得跳。 于是我咬了下牙，随后把酒精涂了一层在伤口上。 如果之后还有运动会，那我一定假装自己生病什么都不参加了。 用过的棉签被我丢进了垃圾桶，许洛也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她把酒精放好，然后把医疗箱放在了电视柜下的抽屉里。 她不仅比我更了解小区，还比我了解我的房间。 我吐出一口气，膝盖的加倍的痛感让我清醒。 我想了想，强行找了别的话题：“你科目三考了吗？” 许洛也点头：“过了。” 其实我是知道的，教练又给我发消息了。 “那就好。”我也站了起来，“我去把剩下的字练完。” 练字可以让我冷静，也可以分散一点我的痛苦。 买的红烧牛肉面没用上，许洛也在我练字期间，自己去厨房用现有的食材做了顿清淡的晚饭。 只是白天进行了运动，晚上我不洗澡浑身不舒服，但是考虑到伤口，最后我基本上就是冲了下水就出来了，然后又用棉签吸伤口的上的水，往上涂了一层酒精。 等到干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才去了卧室，掀开被子躺下。 卧室的灯光被我关掉，只开了盏一旁的台灯，回复了一些微信消息之后，我就把手机放在一边，接着戴上了眼罩。 我没跟许洛也讲她今晚睡哪儿，我也不知道她会睡哪儿，戴眼罩纯粹就是为了让自己可以少往那边注意一些，尽管其实一点作用都没有。 我听力又不差，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听见了浴室门开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是我的卧室门开的声音。 我背对着门的方向，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但唇角的弧度有些不受控制，我一边回想着看过的悲伤小说和电影的片段，才终于正常了。 之后的一切都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也有些不一样。 这可是我把许洛也睡了之后的第一次同床。 她可能是在防备着我，我可以感受得到，因为她离我很远。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轻叹了口气，逼着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认真地让自己睡觉。 眼罩的质量很好，外面不论什么光亮我都看不见，眼前一片黑暗。 过了会儿，我还在清醒着，忍不住动了下。 许洛也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余老师。” 她声音压得很低：“谢谢。” 我没忍住：“不用谢。” 替她解决了事情，果真是比直接道歉好一些，起码我又安心了。 许洛也又道：“裙子很漂亮。” 我笑了一下：“快睡吧，别找话题了。” 说完我打了个呵欠：“我困了，今天运动量超标，还要早起上班呢。” 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了些动静。 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我的肩胛骨那一块地方，贴了一快什么东西。 很快我反应过来，那是许洛也的额头。 “晚安。”我想了想，还是说道。 周五公司开完运动会，虽然我一点也没觉得轻松，但也算给老师们放了个小假，隔日又开始让大家认真上班。 因为受了伤，我没穿裤子，而是穿了长裙，披着外套。 办公室里飘着淡淡的咖啡香气，孔悠在我旁边坐着，她双手撑着自己的眼皮：“好困好困。”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困。”我看了她一眼，总结了下。 孔悠叹息：“昨晚是意外。”她说，“昨晚被他们几个拉着去玩了一通。” “他们”指的是几个同事。 我不喜欢跟同事们来往，但孔悠有时候拒绝不了。 她说到这里，喝了口面前的咖啡：“而且困的又不是我一个。” 似乎每个早起的工作日我们都会为睡眠问题进行讨论。 我点了头：“是的。” “对了，余老师，你的伤怎么样了？” “应该很快就会好。”我抿了抿唇，“家里有人逼着我涂药。” 孔悠放下心来：“那就好。” 我笑了一下，想起了许洛也。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在睡，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 我看了眼桌上的小钟，快到八点半了，我摒弃了想要给许洛也发消息的心思，带着书本离开了办公室。 下课的时候，手机里也没躺着许洛也的消息，但是在跟霍灵书她们的小群里有一些未读。 我点开，滑到上面。 霍灵书：【你们昨天去理工大学做什么了？】 宋驰骋：【我没去！】 霍灵书：【我知道你没去。】 方圆肯定还没醒，于是霍灵书把我圈出来了：【阿悸，我在微博看见了你的照片，说是在理工大学的校门口拍的。】 随即附上了一张截图。 那个博主我有见过，是专门发投稿消息的，而投稿的内容大多数都是拍到的生活中看见的素人女生。 但我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我还能出现在上面。 不对，是我跟方圆还有侯瑾。 那张图片是我们三个靠着车门等着许洛也的时候，车牌被打了马赛克，但我们人没有。 角度倾斜，没有拍我们的正面。 霍灵书跟我们是发小，侯瑾她不认识，但我和方圆可能是化成灰了她都认识的。 我坐在椅子上，回复：【去装逼。】 这个答案是真的。 霍灵书发了一串省略号：【……】 宋驰骋插了句：【怎么不带我啊？】 我回答道：【带你不行。】 异性的话，没准最后被有心人带了节奏，说宋驰骋包养的许洛也。 霍灵书没有再说话，我跟宋驰骋闲聊了会儿，就按了返回。 不过想了想，霍灵书跟这个男朋友还没分手，这倒是令我比较诧异，她明明都跟对方吵了好几次架了，但还是没分手。 要是在之前，还没开始吵架，她就会提分手。 可能是真的想要一段稳定的感情了。 我这么想着，也只能这样想到。 许洛也一个早上都没有发消息过来，我也没发过去，只是本来打算中午的时候回去吃饭，到了点却选择了公司的食堂。 一天过得很平淡，下午的两个课时我都有上，最后下班的时候，我眼睛有些酸痛，先缓了一会儿，才离开公司开车回去。 路上的时候，接到了方圆的电话，她说：“阿悸，我可以把小许妹妹请回来继续兼职吗？” “你觉得呢？” “你看你周末早八晚六，留人家一个人在公寓里，还不如来我这里继续工作。” “她学习挺忙的。”我替许洛也拒绝了。 方圆深叹口气：“你没觉得你有些霸道吗？” 前方红灯，还有五十多秒，我停下车，握紧了方向盘：“有吗？”问完我自己回答了，“在她面前我就是这样啊，我可是金主诶。” 方圆“啧”了一声：“不，我觉得不是……” 她话没说完，我打断：“不说了，挂了。” 不想听她在那分析我的心理。 电话一挂断，我咽了下口水，给许洛也播了过去。 她的号码在我手机里终于有了备注。 其实今天给她改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要备注什么，最后给她改了个“小洛”。 分不清男女的备注。 许洛也很快接听：“余老师。” 她的语气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就跟我在不在她身边都无所谓一样。 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我的嗓子，我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发不出来。 许洛也有些疑惑，又喊了我一声：“余老师……？” 后面有汽车按了喇叭，我回过神，原来是绿灯到了。 我发动了车子，跟着车流往前。 开出了十多米，电话还没挂断，我也依旧一句话没说。 我深吸了口气，忍不住问她：“你今天几点醒的？” “早上九点。” 意思就是我上完课的时候，她已经醒着了。 就是没发消息过来而已。 我似乎跟这件事杠上了。 “而我却没收到一条消息。”我想也没想，直接道。 时间静止了几秒，许洛也才接了我的话，带了点委屈：“我之前发你消息，你基本上不会回。” 第36章 许洛也说得没有错，尤其是我偶尔会翻下跟她以往的聊天记录之后。 我自己很清楚我没怎么回她的消息，但我就是没有改正，没有做到什么消息都给了回应。 因为我觉得我自己“身份”在那，我何必呢？ 我原本以为许洛也不会在意，但当她说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错得离谱，下一秒，又觉得许洛也在给我下圈套。 想到这个，我立马就清醒了，忘记了她刚刚的语气，说道：“知道了。” 知道了，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我还是不会回她每一条信息。 我才不会上她的当。 本来开车是要回公寓的，但由于许洛也这通电话，我拐了个弯，去了方圆的奶茶店。 六点多，奶茶店还在营业，并且生意一如既往地好。 方圆舍得花钱，她认为只有会花钱才能赚到钱，于是在广告这一块疯狂投钱，当初才开店的时候，收益回本没那么快，那也是她这两年最忙的时候。 后来成本回来了，生意也步入正轨，她就闲了下来，更何况口碑也已经起来了。 我到的时候，店员都还在忙碌，他们的速度很快，就算是客人很多，但也不会让顾客等很久。 工作间的噼里啪啦的容器碰撞的声音在响着，顾客们聊着笑着的声音也在空气中停留。 我径直去了方圆的办公室，事先给她打了电话过去，她今晚在这边。 其实她最近很难约，因为她谈恋爱了。 跟芦生在热恋期间，她就很像是档期排很满的女明星。 方圆穿了一身小西装，我看得愣了下：“你爱上穿小西装了？” 方圆点头：“是的。”她给了我一记wink，“其实是今天看见微博了，我怕我换了别的风格，大家认不出我来。” 她说的是霍灵书发的截图，那条微博的热度很大，很多女生在转发评论里表示“我可以！”。 侯瑾也看见动态了，给我发了消息，说自己转发微博了，又说这些女生们不行，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帅哥她们可以，美女她们也可以。 我笑了笑，回她老年人上网太单纯了。 方圆的话让我不禁疑惑了：“认出你来做什么？” “那条微博，可以帮我省点广告费。”方圆撩了下自己的头发，“我现在就是店里的代言人。” 我给了她一记白眼，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外面的声响这里基本上都听不见，我靠着沙发，揉着仍然酸痛的眼睛。 方圆看了眼我的伤口，皱起了眉：“怎么跟昨天没什么不一样？” 我看向她，艰难地张了下嘴唇：“没那么疼。”我说，“许洛也逼着我涂药。” 方圆：“……” 方圆：“她做得对。” 我扯了下嘴角，想了想，问道：“方圆，你是不是觉得许洛也挺好的？” “对啊。”方圆毫不犹豫地点头，“你觉得她不好的话，为什么昨天还要帮她？” 我摇头：“我没说她不好，你不要泼脏水给我。” 方圆“哦”了下：“行。” 对我的话不以为然。 “她太狡猾了，很懂套路。”我慢慢地说道。 这是对许洛也的夸奖。 方圆又“哦”了一声，随后笑道：“那我可以理解为你中套了吗？” “……” 我从方圆那离开了，走之前，我还买了两杯奶茶，这次不会再有许洛也的室友出现。 路上的时候我想明白了，我觉得跟许洛也还是要拉开距离，我继续我之前的态度。 所以回去了之后，我把奶茶放在了茶几上，就去浴室洗澡了。 许洛也喜欢少言，那我也可以寡语。 我跟她现在这么奇怪的相处大部分的原因都是来自于我的话多。 我要是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和表现欲，就不会有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 这一夜就如想象中的那样过得相当安静。 只是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又难免会觉得，这又是许洛也下的一个套。 她今晚说那句话用着那样的语气，就是想要我跟她拉开距离。 不论是哪一种走向，似乎都很合理。 最后在这样的双重的纠结和恐惧之中，我睡了过去。 又是早起上班的一天，我起床后看了眼许洛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她成为我的小情人之前，我并不是每次都是这么规矩地回公寓睡觉的。 现在却…… 可能是惜命了，想要拥有好睡眠，活得更久一点。 我也怕猝死。 到了公司才知道原来今天是母亲节，最近都没怎么关注这些，直到霍灵书在群里提醒。 我们四个人里面，她的确算是最为讨长辈欢心的那一个，我爸妈以前还让我把她当榜样。 每个节日，她都会在群里面提醒，以免我们忘记。 于是在下了课之后，我到了一间没上课的教室，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过了几秒才通，我妈已经在上班了。 我喊了她一声：“妈。”我说，“节日快乐。” “小余。” “什么时候你才会有孩子跟你说这句话。” “妈，我没有结婚的打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我妈没吭声了，这个话题我们聊了很多次，都没什么结果。 我又说：“给你订了鲜花，记得收一下。” 我怕我妈生我气连花都拒绝了。 “知道了。”她挂了电话，一点也没犹豫。 我看着手机界面，一瞬间有些失神，随后回了办公室。 孔悠的时间跟我错开，她已经去上课了，我喝了点水，开始做下午上课的准备工作。 唐建安过来的时候，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直到他喊了了我一声“余老师”，我才抬头看着他。 唐建安笑着问我：“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没事了。”但我今天还是穿的长裙。 唐建安点了点头，似是放下心来：“那就好。” 我“嗯”了一声，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工作上面，但唐建没这么快走，他又问我：“余老师，明天我们打算去外面野营，你来吗？” 我依旧是拒绝：“不了。”我露出歉意的表情，“明天家里有事。” “好的。” 等到唐建安走了，我才放下笔，揉了揉眼睛。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微信。 我眼皮跳了下，点开。 许洛也给我发了消息：【醒了。】 很少见她醒这么晚的时候，我不由得有些诧异。 下一秒，又有消息过来：【小董让我陪她去逛街。】 我抿了抿唇，还是回了她：【你想买什么吗？】 【没有。】 我没回了。 又想起了她昨晚的那句回复。 我翻了下跟她的聊天记录，有时候一页都是她的消息，而我一句都没回。 这让我不禁拧了拧眉，翻开了跟方圆的聊天记录，基本上我都会回复，而且说的话特别多。 我：…… 不行，这是许洛也的圈套。 想到这个，我瞬间清醒。 中午依旧没回公寓，下去工作结束以后，我也没直接回去。 许洛也跟她室友逛了一下午的样子，五点多才给我发消息说自己回来了。 而我不打算下班以后就回去。 我需要花时间思考整理下最近的思绪。 于是我去了侯瑾的酒吧，但是没有找侯瑾，而是约了米淇。 不对，其实是米淇约的我，她好像遇到了烦心事，但没有合适的倾诉对象，直到看见了在她列表里的我。 隔了一周见面，米淇换了个发型，她把直发做成了大波浪卷。 我见到的时候有些诧异，问道：“烫头发了？” “是啊。”米淇笑，“渣女大波浪。” 我坐下来，点了杯饮料，对她道：“你哪儿渣了？” 米淇诚实得很，她有些发愁的样子：“一直吊着别人，就是不在一起。” 我被噎了下，又听她说：“余老师，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想着认识你吗？” “不知道。”我摇了下头。 米淇比我早到，也已经喝了半杯酒，她似乎已经有了点醉意。 她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还问我？ “可能是觉得你看起来就很靠谱。”我的饮料已经被服务员放在了面前，米淇端过自己的酒杯跟我碰了碰，笑着道，“真的。” “行。”我笑了笑。 米淇现在还在读大二，她在学校追求者不少，她也有自己喜欢的人。 对方是数学系的学霸，人还帅，性格脾气都很好，米淇说自己看上他了。 她开始花时间撩对方，但等到对方真的喜欢自己了，她又不想跟人家在一起。 这暧昧期持续了一个多月，还没结束。 米淇发愁，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渣女，撩人就跑。 “你是不想谈恋爱吗？” “我害怕。” “反正最后都要分手。” 她的心态非常的悲观，这令我有些意外。 我懒得劝了：“那你继续受折磨吧。” “……”米淇看了我一眼，随后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问我，“余老师，那你当初为什么想认识我？” 我轻咳了一声：“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 “你漂亮。” “真话呢？” “你是个工具人。” “……” 她表情凝住了一般，我觉得好笑，补充道：“是为了气另一个小妹妹。” 米淇“哦～”了下，听见我的话也没恼，她问：“你女朋友吗？” 我喜欢同性她是知道的。 “不是。” 我刚说完，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上面显示的是“小洛”。 我咽了下口水，不知怎么有点紧张，跟米淇说了声，我出了酒吧接电话。 结果许洛也挂断了。 我没打回去，又回了酒吧。 米淇笑着问我：“既然不是女朋友，那就是还没追到？” “……不是。” 我没有解释，跟她又说了会儿，送她回去了，然后开车回了公寓。 许洛也却没在，卧室书房浴室这些地方看完了，她都没在。 我给她打电话过去。 “在哪儿？” “学校。” “教授叫我回去办点事。” 我想起了之前接她的时候的画面，问：“就喊了你一个吗？” “……不是。” 我没问，许洛也自己回答：“还有一个男同学。”她顿了下，“向我表白过的那个。” 果不其然。 我吸了口气：“好。”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刚送完米淇回来，我去洗澡了。” 第37章 本来我已经做好了继续跟许洛也背对着安静着不怎么讲话的准备，令我意外的是，她在这个晚上，根本就没有回来。 在我睡之前，她给我发了消息过来，说要忙到很晚，问我她能不能回宿舍住。 当然没问题。 我说“好”。 许洛也像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还给我发了催眠文件过来，可能是昨天在书房的时候录的。 我没点开，反正也放了假，我干脆拿了安眠药服下。 这一觉睡得有点久，从晚上的十一点不到睡到了下午的两点。 很久没有睡这么沉，我醒来的时候，有些懵，缓了半天才清醒一些。 卧室里空的，客厅空的，哪儿都空的。 许洛也没在。 我揉了下自己的脑袋，终于反应过来，今天星期一，许洛也在学校比较忙。 然后我坐在沙发上，纠结了半晌，看着一样空着的跟许洛也的聊天对话框，最后按了返回，点开了外卖软件。 外卖还没到，我收到了米淇发的消息，大概内容就是她决定不再吊着那个数学系的男生了。 哪怕以后会分手，现在也该在一起。 我不是个乐观主义者，我谈恋爱也会悲观，尤其是我还喜欢同性。 以前我还比较受着家里牵制的时候，还跟萧粲然在一起，我也不是没想过，如果以后因为某种原因分手了怎么办。 萧粲然的回答很坚定：“放心，不会有那时候。” 可是后来呢？她狠狠地打了我的脸。 想起这个，我的脸仿佛烧了起来，因为疼。 我不禁摸了摸。 我回了米淇：【加油。】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而已，米淇给我回复了：【我们在一起了。】 ……也太快了。 我有些愣住，发出祝福：【恭喜！】 隔着屏幕都能感到米淇的高兴：【嘿嘿。】 米淇：【你也加油！】 我抿了下唇，想要回复“算了”，纠结半晌，什么也没回。 她的消息做结尾挺好的。 外卖点的是便当，口感一般，没许洛也做的好吃。 她随便炒个菜都好吃。 吃了没多少，我放下筷子，又叹息一声，拿过手机，纠结了半晌，转头给宋驰骋发了消息过去。 他要上班，所以我约了他下班以后的时间。 他的工作相当轻松，工资也不高，五点一到，他就下班把车开过来了。 我不怎么会做饭，但他会，而且做得还不错。 他来的时候，还从下面的超市里买了一些菜上来，随后一边在厨房忙碌着一边吐槽我：“姐，你能不能靠谱点？像我这么帅的厨师出场费很高的。” 我靠着厨房门：“男人不要觉得自己帅，不然容易油腻。”我戳他的痛处，“你已经比市场上那些小哥哥老了，你还在这里说啥呢？” 宋驰骋系上了围裙，瞪了我一眼，开始做饭。 我没走，跟他闲聊。 他有些不适应，问我：“你要不去客厅坐着呢？” 我摇头：“不要，我那么久没看见你了。” 宋驰骋切着菜的手一抖，险些把手给切到，随后他深叹口气，放下刀，直直地看着我：“姐，你有话就直说。”他露出有些恐惧的神情，“你这样我害怕。” 我笑着“哦”了一声，往他那边走了点，随后喊了他一声：“驰骋。” 我抹了下脸上根本没有的眼泪：“小灵姐谈恋爱了，方圆也谈恋爱了，我认识的另一个朋友今天也说自己谈恋爱了。” 宋驰骋拿着菜刀，冲我“嘿嘿”笑了下：“放心，我不会背叛你的，虽然我现在有个聊很好的小哥哥，但我一定在你恋爱之后才跟他在一起。” “好！” 他好奇地问了句：“你是有暧昧对象了吗？”他皱了下眉，试探着问，“是你的小情人吗？” “没有。” “不是。” 我否认得很快，说话的时候差点都有点嘴瓢。 宋驰骋点头：“好的，那我收回我的话，你这暧昧对象都没有，谈恋爱要等到何年何月？” 他说得头头是道：“除非啊，你去搞个恋爱速成，反正你也不缺追求者。” “倒也不必。”我出了厨房。 宋驰骋追着我问：“对了，姐，你的小情人呢？” “在学校。”我脚步一顿，回想起她昨晚的话，“忙着呢。” 忙着学习，也忙着跟拒绝过的男生在一起。 理工大学的论坛上关于许洛也之前被包养的风向在我跟方圆她们出手之后，就已经变正常了许多。 我浏览了一两个，就关掉了。 宋驰骋的饭差不多也做好了，我正要去厨房端的时候，手机在沙发上响了起来。 我看了眼：小洛。 宋驰骋已经戴着隔热手套端着汤了，见我迟迟没接，问：“谁打的？怎么不接啊？” 我没说话，但拿过手机接听了。 昨天早上到今天晚上，算一算，我跟许洛也都快两天没见了。 我往窗边走了点，还没开口，许洛也倒是主动了一次：“余老师。” 她问我：“我在楼下的超市了。” 她那边确实有些嘈杂：“今晚吃什么？” 六点放学，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我朋友来做饭了，你不用买，上来吧。”我的语气有些硬。 两秒后，许洛也答道：“好。” 宋驰骋做了三道菜，我打完电话，他已经把菜全部端上桌。 我想了想，跟他说：“驰骋。” 宋驰骋转过身看着我：“怎么了？” 我咬了下唇：“等下那个谁要上来了，你呢，你就装作是我的竹马，我是你的青梅，不是你的姐，好吧？” “放心。”宋驰骋咧嘴一笑。 我也跟着露出笑容：“还有把你的gay气收一下，演个直男，好吗？” 宋驰骋哭丧着脸：“太难了吧。” 但当许洛也回来的时候，宋驰骋演得又很不错。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许洛也，他其实有些兴奋，趁着许洛也去浴室的时间，还朝我挤眉弄眼，一脸暧昧。 我面无表情，等到许洛也再次回到餐桌上，才对他弯着眼睛。 宋驰骋不再叫我姐，而是换了个称呼，他叫我“小悸”。 比方圆她们叫的“阿悸”还要更亲密一点的样子。 再配上他的笑容，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宠着我的邻家竹马弟弟。 “小许。”宋驰骋不被送去娱乐圈演戏真的可惜，他真情实感的样子太努力了，“感谢你最近一直以来对小悸的帮助，她的睡眠问题那么严重，我带她看过很多次医生。” 许洛也摇了下头：“没事。” 她看着我，眼里的情绪让人看不透：“这是我应该的。” 又过了四十多分钟，宋驰骋便说自己要回去了，我没跟许洛也打招呼，换上鞋去送宋驰骋。 戏要做足。 出了公寓，宋驰骋的肩膀一垮，如释重负：“我的妈呀，太累了。” 我摸了下自己的下巴：“你说她会觉得我跟你之间有些暧昧吗？” “不知道。” “但我觉得我这个工具人很合格。” 米淇是工具人，宋驰骋也没逃开。 我点了头，对他笑了笑：“也对。”我说，“为了感谢你的帮助，下次我干爸干妈还怀疑你的话，我来帮你解决。” “谢谢老姐。” 我也就把他送到了电梯门口就完了，而后在原地逗留了两分钟，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许洛也在厨房洗碗，我假装没有看见，自己去了书房，开始练字。 最近有些心浮气躁，我自己可以感觉得到。 练了半页的字，书房的门开了，许洛也拿着自己的书本和笔进来，在我对面坐下。 我抬头看了眼她，而后继续练着字。 书房里本来就很安静，尽管我们两个都在，但也只多了一些笔在纸上留下印记的声音而已。 等到我练完了一页，我才伸了下懒腰。 许洛也还在埋头认真学习。 我轻咳了一声，开口：“晚上还要去吗？” 许洛也轻轻摇了下头，没抬头，回答：“不去。” 她顿了下：“明晚去。” 去教授那帮忙。 我“哦”了一下，没说其他，翻开本子的下一页，想着再练一页的字。 本来平复下来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又在往上漂浮，我又有些烦躁，最后索性放下笔，呼出一口气，出了书房。 想了想，我给侯瑾发了消息过去，问她晚上有没有空。 方圆谈恋爱去了，我可以找侯瑾喝酒。 侯瑾：【来。】 侯瑾：【我在店里，今晚小姐姐很多！】 【我去换个衣服。】 五月中旬的温度还是偏低，但喝了酒的话又会觉得热，我翻了翻衣柜，最后找了一套超短裙出来穿上。 显得我年轻一些。 而且我还化了会儿妆，接着挎上自己的包准备出门。 许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书房出来了，她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 我难得穿了回帆布鞋，自己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今晚的我看起来也才二十岁模样。 我把脚步放得比较轻，走到沙发旁边，想跟她说要出门喝酒去了，但嘴巴就是张不开，我咽了下口水，走了。 快到门口的时候，许洛也喊住了我：“余老师。” 我转身，看着她：“有事？” “喝酒的话，可以带上我吗？”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隔着这么点距离，我看清楚了她的神情，她有些犹豫地再次重复了一遍：“可以带我去喝酒吗？” “不可以。” “小朋友喝什么酒？” 许洛也却站了起来，往我这里走，离我越来越近。 我站在原地没动，等她走到我面前了，我也再次重复了一遍：“真的不可以。” 许洛也却伸出手来，牵起了我的手。 她还捏了捏，像是撒娇一般：“可我就是想去嘛。” 第38章 我很清楚，后天就是五月十五号，这个日期没什么重要，但将是我包养许洛也两个月的日子。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从来没有见过许洛也这幅模样。 她连笑都只有几次，平时没什么表情，偶尔才会施舍一点多余的情绪，更别说…… 现在这样。 酒窝显露的同时，还一脸期待着看着我，并且语气还带着丝丝的娇意。 让我当场像个机器人一样宕机，两秒内根本反应不过来，随后才想起来挣开自己的手，紧紧盯着她。 酒窝本身就很甜，更何况出现在了许洛也的脸上，但是加上她此刻的表情，我却没了上次那样的感觉。 而是心里在打鼓。 这个比我小了五岁的小朋友，套路特别多，我有点后怕。 “那你说。”我咽了下口水，“你想去做什么？” 许洛也的回答很简单：“见世面。” “……” “从没去过。” 我大手一挥，在她带着期冀的眼神中点了头：“行，换个衣服，走吧。” 许洛也愣了下，表情也有些僵住，随后看了眼我现在的青春的装扮，有些不确定地问：“我也要穿成这样吗？” “不用。”我想了下，摆了摆手，“算了，你也不用换。” 她穿着长袖和牛仔裤，一看就是大学生。 半小时后，我们出现在了侯瑾的酒吧。 路上的时候，许洛也已经恢复到了正常，她继续面无表情，基本上也不怎么发言。 但是我看得出来，她有些紧张，因为她一直都攥着安全带。 见她这幅样子，我却有些开心。 我还以为她直接开口就要我带她去酒吧能有多淡定，一直都是乖乖女的她，第一次做这样的决定，原来也会感到慌乱。 侯瑾知道许洛也要来，还特地说自己今晚就给许洛也调一杯果酒。 我没跟许洛也讲，直到快到了的时候，才假装想起来一样，问她：“喝过酒吗？” “没。”许洛也转头看着我，又说道，“不，喝过。” 她补充道：“我爷爷会喝白酒，以前骗我喝过一次。” “我不喝白酒。”我跟她聊了起来，“我喝白酒被呛到过，再也不想喝了。” 许洛也：“嗯。” 因为在周内，人没那么多，我把车停下，就带着许洛也往侯瑾开的酒吧走。 她的酒吧名字叫“九号见”。 许洛也看见闪着的店名，问我：“是说每个月九号都会有活动吗？” 我笑了下：“对啊，每个月九号来这里喝酒，都打六折。” 许洛也明白了：“薄利多销。” 她一脸认真地研究起了这些，看着还是非常乖巧的模样，让我不禁想要抬手摸下她的头发。 她头发从没染过烫过，质量很好。 但我忍住了。 侯瑾的酒吧周内没那么吵，只有舞台中央有人在弹着钢琴或者吉他，我们进去的时候，里面正好在钢琴演奏。 许洛也抿紧了嘴唇，并肩跟我走在一起，随后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在一个安静的卡座坐下。 很难得。 许洛也的鹿眼里多了一些好奇，她坐下以后，还左顾右盼了会儿，才收起自己的表情。 陆陆续续地又有人进来了，也有人醉醺醺地从这里离开。 有顾客在大呼小叫着什么，说话都有些不清楚，很明显是醉了。 我打了个呵欠，侧过脑袋，看着许洛也：“怎么样？” “什么？”她似乎是没听清，将自己的脑袋往我这边凑了点。 我笑了笑，离她耳朵更近了些，随后再次问道：“这里怎么样？” 灯光不暗也不亮，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许洛也藏在头发里的一点耳朵的面积。 我吸了下鼻子，将嘴贴近，在上面亲了下。 只要不是跟许洛也独处，我就不会担心害怕什么。 这个小卡座在稍微角落一点的位置，比较隐秘，我这个小小的像是闺蜜就会做的动作，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许洛也却紧绷了身体，又坐得很直，假装没有发生刚刚的事情，尽量淡定地回答：“很好。” 她说：“哪儿都好。” 她刚说完，服务员就端了盘子过来，上面放有切好的水果和一些小零食。 许洛也看了眼，没任何动作。 我往沙发上靠了靠，这里看不见吧台，也就看不见侯瑾的身影。 于是我想了下，对许洛也道：“我去下吧台。” “嗯。”她好像很放心我。 我把包放在了她身边，站起来以后，叮嘱道：“可以吃点水果和零食，别饿着。” 宋驰骋做的饭她赶了个巧，但没吃多少。 侯瑾在吧台忙碌着，面前已经调好了一杯渐变红色的酒，看起来很漂亮且很好喝的样子。 见我出现，侯瑾有些意外：“等我过来就是了啊，怎么还过来了。” 我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坐下，看着她的操作，回答道：“我在她会觉得尴尬。” 侯瑾笑了出来，她有些不能理解：“那你还带她来？” 她话音一落，也将第二杯的吸管插/上了。 她眼睛弯了弯，打了个响指：“好了，这是你们两个的酒。” “好嘞。” 根本没过来几分钟，我就回到了卡座。 小茶几上摆放着的水果零食一口没动，许洛也靠着沙发，微微低头看着亮起的手机。 而现在桌上又多了两杯酒。 侯瑾自己今晚不喝，她说我们要喝的话，她就负责开车送我们回家。 我没拒绝，我说好。 许洛也已经收起了手机，她见到侯瑾，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您好。” 侯瑾的笑容比她灿烂得多：“别拘谨，玩开心。” 我坐在了中间，她们两个是在我背后进行的握手仪式，还是侯瑾主动伸出的手。 侯瑾不愧是一个出色的调酒师，这次给我调的酒也很合我胃口。 我喝了五分之一，许洛也还一口未动。 她这样慢吞吞，让我情不自禁地催了句：“你得喝酒啊。” 侯瑾在一边玩着手机，也在跟我聊天，我的话一说，她也附和道：“对，小许妹妹，尝尝怎么样？” 许洛也点了点头：“好。” 我看得出来，她真的紧张了，她还没开始喝，眉头就微微蹙起，等到喝了第一口，眉头就像是被抚平了一样，舒展开来。 她给出评价：“好喝。” 侯瑾笑：“很捧场。” 本来我以为许洛也想跟我来酒吧有什么特殊的目的，但后来她似乎喝得比我还开心，只是她不会表现出来，只有三杯光了的酒代表着她的心情。 侯瑾作为老酒鬼，没忍住，也喝了些，最后都没办法送我们，我叫了代驾。 进门的时候，许洛也非常清醒。 出去的时候，她就有些迷糊了。 我也喝了三杯酒，但三杯酒对我而言，都不算什么。 许洛也不一样，我知道她意识清醒，但她就是行为有些不受控制，走起路来稍微有些飘。 我不得不抓住她的手臂，扶住她，直到上了车。 我们都在后座坐下。 几分钟后，代驾来了，她询问了一番地址后，便开车上路。 已经不早了，车里有着淡淡的酒味，代驾在前面安静地开着车。 许洛也坐在右边，她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看了她好几眼，随后脑袋往后枕着，闭上了眼睛。 我一点要醉的意思都没有，侯瑾调的酒度数不会太高。 车子驶过一个又一个路口，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洛也的声音在空间内响起。 她说话没平时那样稳定，字与字之间，起伏很大：“蜜淇呢？” “什么？”这回轮到我没听清了，但不到一秒，我反应过来了，“啊，米淇啊，你问她做什么？” 这回许洛也努力了，每个字的发音都没问题：“我以为你要来跟她喝酒。” “哈哈哈。”我笑了下，没跟她说米淇已经谈恋爱了。 也没必要吧？她跟米淇又不认识。 许洛也没再开口，我睁开眼往她那看了眼，这才看见她的额头抵在了车窗上，侧脸美好。 却又让我觉得她很孤独。 我索性闭上眼睛，没了再看的心思，还是数着小绵羊。 数到第三十二只小绵羊的时候，我以为会安静到底的许洛也，又开口了。 更难得了。 她酒后居然会变主动。 许洛也很明显问了个问题：“侯老板，我闻见了她身上的香水味。” 我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你是想唱《香水有毒》吗？” 她没回答，自己说起了自己的：“那晚你没回来，第二天穿的衣服，就有这个香水味。” “哪晚啊？”我记不清了。 许洛也回答了：“不知道。” 我看着她慢慢垂下自己的头：“你有很多个夜晚。” “日月更替。” “每个人都有很多个夜晚。” 又沉默了。 三杯酒而已，我本来没什么感觉，但下车的时候，却又有些晕乎乎的。 许洛也比上车前更严重，我一路揽着她的腰，扶着她，以免她倒下。 进电梯、出电梯、开门。 许洛也基本上靠在了我的身上，没什么重量。 但是如果可以把时间回到大半个小时之前，我一定会拦着她不让她再继续喝。 她被我放在了沙发上，我以为她会秒睡，但当我喝了点水之后，看见了她微微虚着的眼睛。 我咂了咂嘴，给她接了杯水：“喝点。” 许洛也没接，动都没动一下。 我怀疑她虚着的眼睛是因为喝了酒，实际上已经睡着了。 于是我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还没晃个来回，许洛也就抬起手来将我的手腕抓住，随后她的嘴唇张张合合，喊了我名字：“余悸。” 她说完垂下了自己的手，也闭上了眼睛，又说了句：“侯老板也没我好看。” “……” 第39章 许洛也家庭情况复杂，而且从小跟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 这也导致我有点不明白，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的脸那么有自信。 第一次说这句话，对方是米淇。 第二次说这句话，对方是侯瑾。 她一说完，其实我是懵的，因为觉得很莫名，不能理解为什么侯瑾突然被cue。 其实她说的“那晚”我其实记起来了，那是侯瑾过生日那天，我当晚没回来，第二天穿的侯瑾的衣服回来的。 我还开了许洛也的玩笑，问她菜里的醋是不是倒多了。 但是后来又经过那么多的事情，证明了我的那句话确实是玩笑话。 许洛也不喜欢我，她也不讨厌我，不论哪一种，都跟“醋意”搭不上半点的关系。 包括现在这样的情景，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许洛也很自恋。 如果之前她说米淇没她好看，是我故意刺激了她，那她现在说侯瑾没她好看，纯粹就是她自恋。 捋了捋思路之后，我轻松地叹了口气，而后从客房里拿了被子出来给她盖上，不再管她，我自己去了浴室洗澡。 她今晚就睡沙发。 吹了头发之后，我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想到了许洛也喊我的那一声“余悸”，想到了她拉着我手腕的温度。 而第一次喝多的话，多半都会很难受，我看了眼卧室门的方向，皱了皱眉，犹豫了好一会儿，掀开被子起来了。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她晚上那胡言乱语的状况本就不是很好。 结果许洛也已经醒了。 客厅的角落里有盏立着的台灯，现在正在亮着。 听见我开门的动静，她转过头来看着我。 昏暗之中，看不太清楚她的脸，那双眼睛倒是一如既往的明亮。 我咽了下口水，指了指厕所：“我起来上个厕所。” 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许洛也还坐在沙发上，她抱着自己的膝盖，闭着眼睛，沉默安静。 我抿了下唇，开口问道：“要不要喝点热水？”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摇头：“谢谢，不用。” 声音有些哑。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吧台取了杯子，给她接了杯温水放茶几上：“声音都这样了，还不喝？” “余老师。”她又正常喊我了。 我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想吐。”离近了，可以看见她的眉头皱起。 “……去吧。” “多喝热水。” 许洛也却没动，过了两秒，她问：“我有没有说什么话？” “有的。”我笑了笑，“你说你以后再也不喝了。” 许洛也：“好。” 她说：“我以后再也不喝了。” 怎么这么好骗。 重新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三点，眼皮终于有了想要休息的意思，我闭上眼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许洛也去客房了。 醒来的时候，许洛也已经去了学校，她把客房的被子叠得很工整。 手机里躺了她给我发的消息：【上课去了。】 生硬的通知。 我嘴角一扯，随后点了粥的外卖，吃了饭以后，又回到了床上躺着。 以为我会睡个午觉，但我爸没给我机会，他给我打了通电话，让我赶回家一趟。 也没说什么事，语气听起来挺着急的，我拧了拧眉，换了衣服开车赶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走到了下午两点半，我在门口喘了下气，拿钥匙开了门。 客厅里我爸在那坐着，看见我进来，他指着他和我妈的卧室门，说道：“小余，你去跟你妈解释一下，我跟我那个秘书真的没有什么……” “……” 我爸又被怀疑出轨了。 又让我回来帮他了。 我本来还悬着的心，随着他的话而慢慢地掉了下来。 我放下包：“爸，这你自己去。大老远把我喊过来，也不说什么事情，现在到头来，就是为了你们两人的感情。”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我不累的吗？” 这不是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以前我真的还会帮我爸，现在我已经懒了。 两个人都已经一把年纪了，却跟中学生一样。 我爸抹了下自己的脸，语重心长：“你妈说了，除非你找个男朋友，不然这次她不会原谅我。”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他们为了劝我找男朋友，也算是煞费苦心。 “那就别原谅你了。”我站了起来，沙发都还没坐热，我就想离开了，“还有啊，转告给我妈一声，上次那个谢子进，我知道是干嘛的了。” 谢子进不是我表哥，他只是来柳城出差的公司的员工，被安排成我的表哥，实际上只是想让他跟我拉近点距离，想要跟我谈下心。 或者也叫套话。 但我态度很抗拒，他从头到尾都没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些都是他回去了之后告诉我的，我看着这么一串串的消息，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形容我妈的“聪明”了。 她真的是想尽办法想要我谈个男朋友。 我也不是没想过，要真到了被逼到角落里的时候没，我该怎么办。 回公寓的路上，我给方圆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她也感到震惊：“我觉得你妈真的绝了。” 她问：“是不是看你年纪上来了，着急了？” “废话，我明年就二十八了，在我妈眼里，我这直接入到三十岁了。” “能不着急吗？” “但我觉得阿姨今年特别着急。”方圆的语气渐渐变了，“你没觉得吗？她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 我没说话，沉默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诚如她所说，我妈最近逼得确实有些紧，以前都不怎么管我这些的。 我拧紧了眉头，感到了一些心烦：“不说了，想这些破坏心情。” “小许妹妹呢？”方圆立马转了话题。 “当然是去学校了。” 方圆似乎有些怀念：“还别说，我又想去她们学校校门口了，这回我不穿小西装了，换一套裙子，去把小灵姐的跑车开过来。” “做作。” “装逼怪。” 方圆“哼”了一声：“你才是。” 电话挂断之后，我思考了一条街的路程，而后车子换了方向，又去了理工大学。 我发现我不能闲，一闲我就没事干，一没事干我就往理工大学跑。 今天又是被家里刺激的一天。 尽管之前安慰起侯瑾算是一套一套的，但是轮到我自己想到了年龄和家里给的压力，我又没那么快释怀，那么容易放下。 可能来到大学校园，我的感觉会好一点。 但是并没有，来来往往都是年轻的青春的面孔，我走了一路，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尤其是我今天只涂了个保湿霜就出门了，什么妆也没化，可能是心理作用，我觉得我看起来会比他们苍老很多。 我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拿着自己的手机，开了相机，看了眼屏幕中的手机。 没有自拍，只是看看，随后深叹了口气。 给许洛也发了消息。 我问她：【下课了吗？】 我知道她没下课，现在四点，还差十分钟。 我也知道她不会回我，因为她上课，基本上不会玩手机。 我只是装作不了解她的情况而已。 只不过令我意外的是，许洛也回我了：【还有九分钟。】 我扬了下嘴角：【不好好上课？】 她没回了，我的唇角压了下去，无聊地又点开了她们学校的论坛。 正上面飘着一个新帖：【ccx跟她男友分手了吗？】 “ccx”三个字母的意思我知道，是柴晨曦，之前被我们怀疑的许洛也被黑事件的主要人物。 我点开了帖子。 二楼的回复让我气得不打一处来：【希望她分了，然后跟xly在一起。】 有毒。 我皱紧了眉，继续往下翻，看见二楼这个邪教cpf，还在楼里发了图。 是许洛也跟另一个女生的背影，这个女生就是柴晨曦。 “……”我关了手机，看了看四周，嘴角又往下压了压。 我看许洛也那认真的样子，读书也没那么清闲吧？怎么学校论坛的画风，就跟现在是在幼儿园一样。 一天到晚不是八卦就是八卦。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我这才注意到，已经到了四点十分。 许洛也发来的消息：【下课了。】 依旧生硬的通知。 她又发了条过来：【我现在回去。】 今下午她就两节小课。 我呼出一口气，回复：【行。】 本来在给她发消息过去问她的时候，想着也可以顺便把她接回公寓。 现在却不太想了。 其实我不知道柴晨曦跟许洛也的关系怎么样，我们也没有断定柴晨曦就是她被黑的主谋，但是一想到她们两个原来还有cp粉，我就浑身上下像是蚂蚁啃了一样，感到极其不自在。 我又上了车，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 在外面喝了咖啡吃了点甜品，我才回了公寓。 计算着时间，许洛也在公寓已经大半个小时了，但当我开了门之后，却发现许洛也没在。 不是说要回来吗？我拧了拧眉，给许洛也拨了电话过去。 “嘟”了十多秒，许洛也接听了：“余老师。” 我看着空着的客厅：“人呢？” “临时有事。” 她没跟我说，我有些介意这一点。 但是一想到她之前说给我发了消息我也不会回复，我又觉得是我的原因。 但我还是不改。 她说完以后，我在思考着怎么套她的话，下一秒，我就听见了那边传来一道男声：“许洛也……” 许洛也挂了电话。 仿佛做贼心虚。 这让我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并不知道许洛也是不是直女。 如果她是的话…… 第40章 如果许洛也是直女的话，我认真思考了一下答案，发现跟我没什么关系。 她既然是我的情人，那么是弯是直，我并不需要在意。 这一点我想通得很快，而且我瞬间就清醒了。 回顾了近日来我对许洛也的态度，我发现我跟她走得似乎是越来越近。 我开始在意她的想法，开始因为她的事情而思维发散，也开始因为她而让我时不时地觉得有些不像我自己。 但这根本没必要。 我是出钱的那一方，只要她听我的话不就够了吗？ 我睡了她，但我也帮她把“谣言”澄清，用事实来表达歉意了，不是吗？ 更何况金主睡情人天经地义，我自己比大多数的金主人性化多了。 而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垂下眼睑，捏着手机，过了会儿，去书房练字。 包养许洛也之前，我的生活丰富多彩，经常有人约我出去喝酒打牌，但后来，我基本上都会拒绝。 要么说自己工作很忙，要么又找借口说自己有其他约了。 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上之前那样的生活。 这样不行。 练了会儿字以后，我给侯瑾和崔婕她们都发了消息，自己组了个牌局，玩到深夜才回到公寓。 还喝了些酒，我是被人送回来的。 在门口输入密码之后，送我回来的人就先离开了，离开之前，还笑嘻嘻地跟我说“小悸姐，下次见”。 对方是个男生，比我小了两岁的样子，我们都叫他小弟。 我拍了下他的肩膀：“好的，很快就会有下次。” 他迈步离开，我开门进去。 晚上十二点多，许洛也还没睡，她穿着睡衣和拖鞋，站在我两米外的位置，双手垂在两侧看着我。 她的眼神很平静，对我难得的这样的酒后晚归，没有感到诧异。 我靠着墙换鞋，什么话也没说。 许洛也前进了一步，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明天要上班。”她说完顿了下，“不对，是今天。” 又周三了。 我站起身，看了她一眼，无所谓地道：“下午上班，又不碍事。” 没再管她的想法，我去卧室拿了睡衣，就进了浴室。 因为喝了酒，我自己可以睡得着，在睡觉之前，我还让许洛也去睡客房。 她在我身边，我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周三照常上班，下午也依旧是教学研讨会，这次会议短一些，三点过就散了场。 孔悠在我身边一起往办公室走着。 快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孔悠低声喊了我一声：“余老师。” 我侧过脑袋：“有什么事吗？” “你明天早上有空吗？” 我笑了下：“我可能起不来床。” “所以什么事啊？” 孔悠抓了下自己的头发：“有个男性朋友的生日快到了，想送他个礼物，但是不知道送什么好。” 她露出了个尴尬的笑容：“但明天其他朋友们都要上班，就我们闲着，所以……” 我挑了下眉：“喜欢他？” 孔悠的脸一下就红了，她没承认，也没否认：“余老师，你明天早上能陪我去逛一下吗？” “行。”在公司里面，孔悠也算是比较照顾我，早起逛街选礼物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难度。 在办公室坐了没多久，我就去了教室上课，准备最近都上四个小时的课，这样一来，就能给年假攒出一些时间。 但是上四小时的课，无疑是让人疲惫的，晚上九点下班的时候，我的身体都有些散架的感觉。 我揉了揉脖子，接到了霍灵书打来的电话：“阿悸，明天早上有时间吗？” 又是明天早上。 我打了个哈欠，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复：“没有，被同事约了逛街。” 霍灵书的叹息声很清楚：“那后天呢？” “有的。”目前还没人约我周五的时间。 “好。” “那我来接你，你跟我去下百货大楼，我想买枚戒指送他。” 听她这话，我停下了脚步，微微低头看着地面。 地板的瓷砖很好看。 我抿了下唇：“好啊。” 接连两天的早上都被约了逛街，我挂了电话，心情有些复杂。 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别的。 孔悠有想送礼物的人，霍灵书也有想送礼物的人。 但我没有。 出了停车场之后，我给许洛也打了通电话：“在哪儿？” “还在学校。”她比我还要忙。 我“哦”了一声：“今晚你不用回来了。” 许洛也没有问为什么：“好。” 我挂了电话，自己回到了公寓。 不知道许洛也察觉到了没有，我有在刻意跟她拉开距离。 前几天走得实在是有些近。 许洛也没有给我发文件过来，我也没有翻之前的，早早洗漱而后吃药，最后靠着药效睡过去。 第二天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我还有些恍惚，直到反应过来要陪孔悠去买礼物，我才起了床。 约的见面时间是十点，我九点半出发，去孔悠的小区门口等她。 这两天的天气不错，太阳早已在空中挂起，配合着风，不会让人觉得热也不会让人觉得冷。 孔悠上了车，看见我愣了下：“余老师，你穿卫衣好显嫩。” 平时在公司穿的都是稍微冷色系的衣服，而且款式都偏职业装一点。 我笑了下：“怎么说话呢？” 要去的地方是柳城的一个商圈，大牌的专柜很多。 孔悠对于想要买什么送人还是没有想法，路上的时候自己列了个清单，到时候什么都去看看。 我把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跟她上了大楼。 陪人逛街是一件体力活，尤其是还不知道买什么的情况下，我走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累了。 进了几家店了，孔悠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我现在休息区坐下来，抬头看着还在思考买什么的她：“他缺手表吗？缺香水吗？缺衬衣吗？缺皮鞋吗？” 孔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呼出一口气：“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是我以前一个大学学长，我跟他关系一般，但他前两天邀请了我去他的生日趴。” “我以前很喜欢他。” 我有些愣住：“那你现在不喜欢他了吗？” 我看她昨天那反应，以为是买给喜欢的人的。 “不喜欢，或者，还有一点喜欢。”孔悠叹口气，“我以前就想着参加一次他的生日趴，但是从来没有被邀请，这次算是圆个愿望吧。” 孔悠看了眼四周，现在还在上班点，周围都没什么人。 她压低了点声音：“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参加了。” 我不太能理解：“为什么？” “这学长是个炮/王。” “……懂了。” 孔悠看着我，眼神带着疑惑：“余老师，我一直很好奇，你谈过恋爱吗？” “谈过。”我露出一个笑容，站起来，转移了话题，“走吧，选个香水好了。” 孔悠被我带偏了注意力：“行。” 我们进了一家卖香水的品牌专柜，店里现在只有店员在，看见我们两个出现在门口，很热情地邀请我们进去看看。 在男士香水区域看了会儿闻了一会儿，孔悠选中了一款，去了柜台结账。 我吸了下快闻不到正常空气的鼻子，到了女士香水区域，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各种味道的香水。 香水的瓶身都很漂亮。 孔悠结了账走过来：“想买吗？” 我点了下头：“可以买。” 店员在一边问我：“您喜欢什么味道的？” “不是给我自己买。” “我先自己看一下。” 明明是陪孔悠来买东西，但最后我却自己提了个装香水的袋子，出了大楼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被里面的香味给熏得不太清醒。 准备跟孔悠吃个饭再走，去饭店的途中，她又问我：“余老师，你这是给闺蜜买的吗？很好闻。” 我摇头：“不是。” 我不够诚实：“只是给一个小朋友买的。” 孔悠没追问下去，我掂了掂袋子，沉沉地叹了口气。 习惯犹如洪水猛兽，也就两天跟许洛也没有正常见面，我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自在。 而且吃饭的时候也有些心神不宁。 仔细想了想，我好像还是比较介意她是不是直女这件事。 如果她真的是的话，那我的负罪感就很重，因为我有自己的原则。 就算是撩人，跟人暧昧，但我也绝对不会找直女。 我害怕自己陷进去，也害怕把人家掰弯。 一顿饭我吃得很少，后来将孔悠送回了小区，我自己上了车，但迟迟没有开动。 手机里躺了许洛也早上给我发来的消息，她在问我今晚她可以回来吗。 我依旧假装没看见，没回复。 我咽了下口水，看了看时间，给她拨了通电话过去。 她一接听，我就开口问道：“在哪儿？” “学校里。”许洛也的声音轻轻的。 我把车窗打开，风跑进来，我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开始找烟。 但烟没找到，我有些烦躁，皱紧眉头，像是把怒火迁到她身上：“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许洛也没说话。 我却又闭嘴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两秒，许洛也说话了：“余老师。” 我拍了下方向盘，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许洛也问我微信发来的问题：“我今晚可以回来吗？” 她说：“我好像有点想你。” 第41章 不可否认的是，许洛也在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上次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我在理工大学门口跟方圆她们装逼那天，许洛也露出了自己的酒窝的时候，我那一刻，也是这样。 本来我想直白地问她是不是直女来着，现在被她反问了一句，我问不出口了。 并且还要回答她的问题：“你想回来就回来吧。” 我自动将她说想我的那句话延伸了：“公寓的床确实比宿舍的睡起来舒服。” 有许洛也骗我套路我在前，她现在对我说的这些话，我不相信只有表面的意思。 她做什么事情都有目的。 比如那天向我撒娇让我带她出门去喝酒，实际上是自己办了个美貌比赛？ 一回来就说自己比侯瑾好看。 自恋得很。 给她买的装了香水的袋子被我放在了副驾驶，我看了眼，而后听见了许洛也的声音：“好。” 这通电话结束了。 宿舍的床很硬，而且小，我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住的不是四人间，而是多出钱买的二人宿舍。 室友只有一个，且空间很大，床也很宽。 我驱车回了公寓，先把香水放下了，坐了会儿，又去公司上班。 又是上四个小时的课，我这两天已经有些习惯，只是说到最后，嗓子已经有些哑了。 八点半，我从教室出来，连忙喝了两口水缓了缓。 有学生经过我身边，挥手跟我说了再见，我似乎只有了抬手回复的力气，已经说不出话。 当老师对我而言有些枯燥，因为教学内容一直在反复说着。 自从开始上课之后，我就懂了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师为什么会骂我们了。 年复一年的内容翻来覆去地给不同批次的学生讲，能不烦吗？ 唐建安也刚下课，看见我的时候，他还露出一排牙齿，笑得很阳光。 他走过来，冲我打招呼：“余老师，你也刚下课啊？” 我点头：“是的。” 难不成我来教室逛街吗？ 我回答的时候，声音就跟平时有些不一样，唐建安听出来了，他对我表示了关心：“嗓子哑了？我抽屉里有润嗓的，需要吗？我给你拿。” “谢谢。”我摆了下手，拧开瓶子又喝了两口，“我也有。” 一边说着一边走着，很快到了办公室门口，我对他点了下头，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办公室里的白炽灯开着，有些晃眼，我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孔悠也下课回来了。 她一脸的疲惫，在我旁边狂喝水，而后咳嗽了好几下，才对我道：“余老师，我感觉我的命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点头赞同：“谁不是呢？” 嗓子还是哑的，我根本没有润喉片。 尽管已经下了课，但实际上学生和家长还没走光，偶尔也会有下课了还要来办公室跟自己交流的。 我很少遇到，孔悠就说可能是因为我教的内容学生们都消化了。 在椅子上坐了会儿，我拿过手机，给许洛也发了消息过去：【在家吗？】 其实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奇怪，因为公寓是我的家，但不是许洛也的家。 但是要我发“在我家吗”又不可能。 不过也许是因为我不像其他的一些金主那样，还要给情人买房。 我买不起。 除非我找我爸妈。 柳城的房价不比以前，主城的房子大多数得四、五万元一平方米。 要是给许洛也买个一室厅，那也的六十平方米起步，再加上装修费等等，加起来少说也要个三百万。 我叹了一口气，转头问孔悠：“孔老师，你现在租的房子，多少钱一个月啊？” “两千五。” “还是个小房子。” 孔悠回答完，把本来放在手机上的视线挪到了我脸上：“余老师，你是想买房搞投资吗？” 我笑了下：“买不起。” 我是最穷的金主无疑。 别人随随便便就可以安排小别墅，我连个一室厅都安排不了，除非我又开始接方案开始搞副业。 我又叹息一声，收到了许洛也的回复：【在。】 我咽了下口水，只是嗓子有些干哑，不太舒服。 我说：【我喉咙痛嗓子痛。】 许洛也：【知道了。】 我看着“知道了”这三个字有些愣住，随后又发了消息过去：【医药箱里有药吗？】 【有。】 那我就不用再买了。 我之前也有备着润喉片，只是我放东西一般都没什么规律，我早就找不到在哪儿了，每次都得重新再买。 九点，打卡下班，我回了公寓。 在玄关处换了鞋，又去浴室洗了手，我才到卧室把衣服给换掉。 下午去上班的时候忘记把卫衣给换掉了，导致上课前还被学生说看起来好嫩，跟孔悠说的话一模一样。 能不嫩吗？粉色的卫衣。 许洛也在书房，我不想让她看见我这个样子。 喉咙还是有些发痒疼痛，书房的门缝里也依旧有着微弱的灯光。 我敲了下门，踩着拖鞋进去。 许洛也又是在埋头写着作业，我进去了，她连头都没抬。 下午说想我的确定是她吗？ 我在她对面坐下来，张了张嘴，声音微哑：“医药箱呢？” “电视下面的柜子里。”她依旧没看我，自己写着自己的。 我“哦”了一声，又动了动嘴巴：“帮我接杯水，拿过来。” 我是最穷的金主，而许洛也则是最像保姆的情人。 总是被我使唤着做饭或者做家务。 我拧了下眉头，好像真的是这样。 许洛也终于肯赏脸给我，她抬起脑袋，目光平静地看着我：“好。” 书房里不能吃东西，包括药品，她出了书房之后，我也跟着去了客厅。 但许洛也的步伐的方向却不是电视机那里，而是去了厨房。 她开了厨房的灯，我盯着门口，有些没反应过来。 几秒过后，就看见许洛也端了个碗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冰糖雪梨。”她说着，还替我搅了下，碗里的梨块和红枣跟着动了动。 我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许洛也。” 她站在我对面，看不出什么情绪，用眼神回答我，在等着我的下一句。 “谢谢。”原来她的“知道了”的回答是这个意思。 她没有应声，又去了书房，我在客厅吃着面前这碗冰糖雪梨汤，一时间有些难明自己的想法。 抛开许洛也太狡猾之外，她真的很不错。 梨块被我吃了一大半，我嗓子的感觉也好了很多，洗澡之前，我把许洛也叫到了卧室，将手中的袋子给了她。 我下巴一扬：“顺手买的香水。” 我找了个理由：“就当是补我们两个月纪念日的礼物。” 这话说的。 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以为我们在谈恋爱。 许洛也没客气，她伸手接过，我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没让她再动：“你笑一下。” 她很听话，果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酒窝也没像上次那样晃我眼睛。 我顿时觉得无趣，松开了手。 作为情人，许洛也是不合格的，她根本不会想着讨好我。 她不会对我说些哄我骗我的假话，也不会想着让我开心，她沉迷于学习和对我催眠，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一律不上心。 我就算是有那么多闲钱，我也不会给她买房。 不值当。 “你今晚还是睡客房。”我拿起自己的睡衣，留了个背影给她。 就当我中了她的套路了，我现在就想着跟她拉开合适的距离，并不想跟她走太近。 我不想被迫承认我是个失败的金主这件事，我想化被动为主动，这样一来，就算是方圆和侯瑾她们问起我跟许洛也的事情，我也可以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回答：“她啊，被我发配客房了。” 但方圆和侯瑾还没问我，霍灵书倒是问起来了。 早上十点半，我又出现在了百货大楼里，陪着霍灵书逛街。 她开的她的跑车来接我，一路上算是拉风，我觉得下次要是真的还需要装逼的话，我就借她的车去。 霍灵书是要给她现在的这个男朋友买礼物没错，但更多的还是自己想要买东西。 还在工作日，她却难得地有了时间出来逛街。 我们进了一家卖包的店，霍灵书就在这时候问的我。 她随口一提：“阿悸，你最近跟你的小情人怎么样？” “还好吧。”我笑了笑，“被我发配客房了。” 我的语气充满了不在意。 霍灵书愣了下，看着我：“是吗？” 她笑着道：“看你上次在微信那样问我，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她。” 说完她给穿着整齐的店员道：“这两个包给我装好。” 我已经习惯了她买包的时候的大手笔，结账的时候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绕是我的零花钱以前是院子里拿最多的，但是目前来看霍灵书是最富有的，她自己本身的工作的工资就很高，更何况她家里也还要给她拿钱了。 昨天跟孔悠逛街，我跟她没有很熟，所以非常客套，但跟霍灵书不一样，尤其是我现在面对她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我就是她的发小，所以我帮她拧包，也帮她拿着咖啡，还会在她进去试衣服的时候，在外面耐心等着她。 逛到最后，霍灵书给自己买了一大部分东西，还送了我一条手链，给她现男友除了买戒指之外，就没了别的东西。 手链很精致漂亮，戴上的时候有些凉，霍灵书在一边说道：“阿悸，跟家里商量了一下，过两个月我就跟他订婚。” 这个消息着实有些突然，尽管我猜到了她订婚的时间不会远，但还是感到了一丝意外。 我看着装着那枚戒指的精致的袋子，努力平静地问：“认定了吗？” “没有。”霍灵书摇了下头，她头发微卷，染了梨木色，随着她的动作，头发也跟着摇了摇。 她垂了垂眼睫：“只是各方面来看，他很适合。” 她又看着我：“身高、年龄、家庭、教育、工作……” 她说了一串，唯独没有说到喜欢。 跟爱情都不沾边。 我听在耳里，有些难过，却又有小恶魔跳出来说这是她的报应。 说到最后，霍灵书的表情都没变，她只是腾出手来，拍了下我的肩膀：“阿悸，你一定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她弯了弯眼睛，“别跟我一样。” 她把我送回公寓，车子停在小区外的时候，我没急着下车。 我转头看着她，喊了她一声：“小灵姐。” “怎么了？”她的笑容里带了些许的悲伤。 我抿了抿唇：“你要是跟叔叔阿姨坚持一下，也可以像以前一样潇洒自在，不是吗？” 我还是有些不懂，难道真的就是年龄到了，想要一段稳定的感情，就可以了吗？ “可我不想坚持。”霍灵书把脑袋抵在了方向盘上，双手攥着方向盘，力度很大。 她有一字一句地说：“我坚持很久了。” 她这幅模样是让人觉得可怜的，我轻拍了下她的肩，没有再说什么，下了车。 走了五六步，霍灵书叫了我名字：“余悸。” 我定住脚步，随后转身看着她。 隔了几米的距离，她冲我露出一个笑容，像是随口一提，轻飘飘地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等她的车身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内，我才反应过来。 或许是在向曾经的我道歉。 我鼻子酸了下。 她不是没看出来我以前喜欢她，只是她从来没给过我回应。 我自己也知道，我以前对她的喜欢有多热烈，也有多隐忍。 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这导致了我的心情不好，上课的时候都没什么激情，晚上回到公寓之后，只想喝酒睡觉。 并且还是在许洛也在的情况下。 好像真的把她发配边疆打进了冷宫似的，连着好几天，我都没怎么跟她说话。 我在外面喝完酒回来，见到许洛也还在客厅等我，我还会感到不高兴。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觉得莫名和委屈，我也不想知道，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又会想起萧粲然。 关于萧粲然的记忆里也难免会有霍灵书出现，仿佛陷入了死循环。 周日下午下了班，我揉了揉自己的眉头，照旧给侯瑾发消息过去约酒。 方圆这两天很忙，不是忙着谈恋爱，而是忙着做生意，她想开家分店到云城去，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我就没去打扰她。 侯瑾今晚却有事：【明天520，有小姐姐约我晚上去喝酒。】 【好。】我眼皮跳了一下，开始怀疑侯瑾是不是也要谈恋爱了。 我有被拉进很多喝酒组局的群，现在也有人在问相约酒吧，我翻了翻，没有回复。 算了。 哪儿喝酒不是喝？ 我回了公寓，先点了外卖，才去拿了几瓶酒出来打开。 方圆那里人手不够，因此还是把许洛也借过去了，她问我时候，还以为我又要不同意，但我很爽快地答应了，这还让方圆有些意外。 今天还是周日，许洛也平时回来的时间就比较晚，今天更晚了，我把桌上的酒都喝得差不多了，门口才有了输入密码的声音。 我的酒量其实不错，那天跟许洛也喝酒后来有些晕乎乎的感觉，只是意外。 现在的我很清醒，所以当许洛也站到我面前皱起眉的时候，我看得很真切。 我抹了下自己的脸：“百威治百病，野格断长情。” 许洛也也不知道哪里学的，接了下一句：“红牛配野格，人间不值得？” 她的声音带着寒意，把自己的包放下，开始收拾茶几。 我前倾了身体，拉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今天519号。” “嗯。”她没再动。 “明天我有约了，晚上不回来。”好像从一开始，我就在有意躲开这些日子。 包养许洛也一个月的时候，我在出差。 包养许洛也两个月的时候，我把她喊回了学校。 明天又是最近几年火起来的节日，我也不跟她待在一起。 许洛也点头：“知道了。” 我发誓，我真的很清醒。 但许洛也离我太近了。 她的唇形很漂亮，薄厚适中，我亲过咬过，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 我的喉咙不禁滚了滚，又有些发哑，拉着她的动作也变了，改为搂住她的脖子。 许洛也没有反抗，我闭上眼睛，凭着感觉凑过去。 就在我快亲到她的时候，许洛也的声音在客厅响起：“余悸。” 她很少有叫我名字的时候，更何况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她用着温柔的腔调叫我。 我睁开眼，没有撤开自己的手，挑了下眉：“怎么了？” 我笑了下，也给她改了称呼：“洛洛。” “你要是有什么伤心事，你可以告诉我。” 我松开手，往后靠：“没有伤心的事。” “你有。” “我没有。” “你有。”她有些倔强。 我扬了下唇角：“你怎么这么肯定？” 她动了动嘴巴，答道：“因为你开始频繁喝酒。” 我摇了下头：“可我在认识你之前，我也是个酒鬼。” 她跟我杠上了一般：“但认识我之后，你没有这样。” 我双手撑在两侧，她的笃定的话有些刺耳，让我蹙了蹙眉：“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虚着眼睛看着她：“其实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直女，我那天也想问这个问题，但后来想想，你真的最好是直女。” “为什么？” “这样啊，就不会喜欢上我。”我也难得自恋了一回。 说完以后，我摆了摆手，摇晃了下，站了起来：“其实下一句也可以改成‘红牛配野格，爱我不值得’，你觉得呢？” 这回轮到许洛也抓住我的手腕：“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反应变慢了。 “为什么不值得？” 听见这个问题，我笑出了声音，也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只好轻轻拍了下她的脸，像是哄小孩子一样：“难道啊……你喜欢我？” 不等许洛也回答，我自己给了答案：“不对，你不可能喜欢我，不然也不会套路我。” 说到这里，我把她的下巴一抬，还是凑近了她，在她的柔软温润的唇瓣上，亲了下：“那就如你所愿，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反正这件事的本质，就是我在做慈善。” 许洛也没有再说话，我去取了酒，又回了卧室。 我自己很清楚我最近这样伤心难过的原因，不仅是因为霍灵书和萧粲然而已，更多的是，我现在一点也不快乐。 而且一想到从来没有被她们真正爱过，我就更不快乐。 肯定是因为我不值得，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周一下午的时候，我才从昏睡中醒来。 网上关于“5.20”的营销铺天盖地，我点开微博的开屏都是这方面的消息。 我一点兴致都没有，随意地翻了翻，就等到了外卖的到来。 昨晚发生了什么，我记得很清楚，我舔了下唇瓣，上面早就没了许洛也的温度。 外卖吃着吃着，却突然间就不香了，因为侯瑾发了消息过来，说自己跟昨天的那个小姐姐在一起了。 全世界的人都在谈恋爱，除了我。 我放下筷子，立马给宋驰骋打了通电话。 那边接听得很快：“姐？有什么事吗？” 我有些懵：“今天你有约吗？” “有啊。” “晚上约了个小哥一起去看电影。” 我迅速挂了电话，回想起昨晚给许洛也说的我今天有约的话。 我撒谎了。 我没约任何人，也没人约我，明明微信里躺了那么多联系人，但好像就我一个人孤单着。 其实我也习惯了，只是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觉得比之前要难受一些。 也要空虚一些。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又收到侯瑾发来的消息：【阿悸，你找你小情人啊？】 找什么啊。 被我赶回学校了。 我撇了下嘴，点开朋友圈，就看见侯瑾最新发了她跟她女朋友的自拍。 往下划着，很多人都在发着自己跟对象的合照。 全世界就我一个人没对象了是吗？ 像是有些不甘心，我还在往下滑着，看见那些说“520一个人”的朋友圈动态我还要点个赞。 直到看见了许洛也的朋友圈，让我有些不明所以。 许洛也：【zd。】 什么意思？ 第42章 “zd”这两个字母，在输入法上可以打出来的词语可太多了。 真的、直到、知道、长大、主动…… 输入法里显示的备用选项一页都翻不完。 我拧着眉，按了返回，盯着这两个字母。 其实并不知道是中文的首字母，还是英文的首字母。 我在这像是破译密码一样地瞎猜，一点用处都没有。 而且我也不想猜，我真的是被许洛也套路怕了，如果这两个字母我在这里想来想去，但实际上是其他的答案的话，那还不是浪费了我的时间和精力。 但是看在许洛也一万年都不怎么发朋友圈的份上，我轻咳了一声，给她点了赞。 更关键的是，这两个字母跟我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何必呢？ 我退出了朋友圈，翻了翻联系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我爸妈身上。 年轻人想着过“5.20”，但我爸妈不会，于是我发了个消息到家庭群里，说我下午要回来。 自从跟他们的关系有些僵化以来，我很少有这样的主动提到要回去的时候，我爸在群里表达了诧异之后，发了个“欢迎”的表情包。 这表情包是一双手在鼓掌，一看就是中老年人使用的。 我妈没有反应，大概率是还在生我上次的气。 难道我不该生气吗？多次将我骗回家，但每次的目的都是为了我的感情。 比我操心多了。 这次回家也不例外，吃了饭之后，我正在沙发上消食，就听见我妈在一边嘟囔着：“听说啊，小灵过两个月就要订婚了，争取明年结婚呢。” 她对着我爸说的，但实际上说给我听的。 我爸又是个捧哏的，立马瞪大了眼睛：“是嘛……？那岂不是再过个一两年，老霍就能抱到外孙了？” “是啊。”我妈适时地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一脸的惆怅，对着她丈夫道，“老余，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我耸了下肩：“你们啊，这辈子都别想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妈又在给我压力，那我这样的回复没有问题。 我妈顿时就捂住了心口，气得在我肩上戳了一下：“滚去给我练字。” 我爸跟腔：“你最近浮躁得很。” “行啊。”我站起来，“我练完字就回去。” 现在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半，小区中间的路灯还亮着。 我们家就在三楼，中间的公共区域还有小朋友在嬉戏的笑声，我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纸和笔，内心开始羡慕起了他们的快乐。 一页纸还没写完，客厅有些吵闹，我放下笔，开门一看，霍灵书的妈来了，正在跟我妈说着什么，一脸的激动。 我爸没了人影。 “小余。”霍灵书的妈看见我，朝我笑着喊了一声，“回来了啊？” 我点了点头，礼貌地道：“戴姨，霍叔叔呢？” “他啊，在忙着工作，还没下班。”戴姨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拍了拍，语气带有一丝歉意，“吵到你了？” 我摇头：“没有。” 我指了下挂在墙上的钟：“准备回去了。” 我妈从我出来就一句话都没说，还给我摆了脸色。 戴姨又拍了下我的手：“今天一定要回去吗？” “是的。” “回去还有工作处理。” 其实没有工作。 我本来以为家里来人吵架了，也不是第一回 ，却没想到是霍灵书的妈来了。 而过来的目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炫耀”霍灵书要订婚了这件事，如果不是的话，那有可能就是跑来给我介绍相亲对象。 果然。 戴姨在下一秒，就笑着道：“小余啊，是这样，阿姨呢，这边有个同事的儿子很不错，一米八五，长相端正，硕士学历……” 我没打断她的话，耐心听完了之后，我才说：“戴姨，我爸妈他们那是瞎操心，你……” 戴姨却制止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小余，这件事，你得听我们的。” 我印象中霍灵书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温婉的人，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很像还珠格格里的晴儿的扮演者。 现在上了年纪，她的气质也更沉淀，但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少有的板着脸的时候。 这话听了我不舒服。 我转头看着我妈的后脑，同时也挣开了被戴姨握着的手，扯了下嘴角：“如果我不听呢？” 我妈在爆发边缘反复横跳：“你……！” 我拿起挂在架子上的包，说了句“回去了”就关上门，留了“砰”的一声给她们。 等我离开以后，我妈她们要怎么讨论我，我不用想都知道。 肯定会说我翅膀硬了，也会说我叛逆期完了，还会说我不会为家里着想。 等等。 反正各种帽子扣下来，也不管我难不难受。 回去的路上，我也才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等到方圆和宋驰骋他们一忙起来，关心我内心感受的人就基本上没有了。 跟侯瑾还没有聊得很深，也没有很熟悉，其他人更不用说，有的就是在一起喝个酒而已加个微信而已。 我把车停在了路边，把额头抵在方向盘上，突然就懂了那天霍灵书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的无奈。 她其实已经坚持了，但是坚持到最后，不想坚持了。 她是没有心，这一点没错，但她从未劈腿，就算是渣，也渣得正正直直。 我是假的不婚族，因为我喜欢女人。 但她是真的不婚族，她并不想结婚，然而过两个月后，还是要跟一个合适的男人订婚，再过不久，就要去民政局办结婚证。 霍灵书比我年纪大一岁，她经历得也比我多些，看得也比我通透，可最终还是要向现实屈服。 我捂着脸，开始想，之后她的结婚证上的照片，笑得到底灿不灿烂。 过了会儿，我收拾好情绪，才准备发车离开。 但脑袋一偏，看见了在一边的甜品店。 这家店的地段不是很好，跟商业街擦肩而过，并且作为一家甜品店，门店的装修看起来属实不够显眼。 却吸引了我，因为店名叫“悸动”。 我爸妈给我取名字的时候，很懒，正好有个成语叫“心有余悸”，正好我姓“余”，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但这个成语的意思不好，起码我自己后来知道了取这个名字的由来，就不太满意。 直到我知道了“悸动”这个词语。 悸动代表的意义稍微好一些。 店里的生意也比较一般，我进去之后，里面寥寥几人，而且还是算了服务员的情况下。 见我进来，前台服务员终于没那么死气沉沉，问我：“您好，需要点点什么？” 我看了眼店里的摆设，又把目光放在面前的店员身上：“您好，请问贵店店长在吗？” 眼前的店员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女生，还扎着双马尾，笑得很甜：“我就是。”她眯了下眼睛，“您找我的目的是……？” 我“哦”了一声：“我喜欢你们的店名。” 我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名片：“同时也在门口看见了招聘信息，不知道招不招投资商呢？” 我想把这家店盘下来。 店长睁大了眼睛：“啊？” 她赶紧做了下自我介绍：“您好，余小姐，称呼我小穆就好。” 她也马上邀请我到里面走：“我办公室在……” 出了“悸动”甜品店的时候，我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 凉风吹在我脸上，也让我清醒了些。 小穆还在门口送我：“余小姐，您再好好考虑，不要冲动。” 我笑：“有投资不是更好吗？如果我是你，我马上就要对方签合同。” 小穆抓了下自己的头发：“我们没准备，有些突然，所以……” “知道了。” “我会再想想的。” 但我自己知道，有这个想法并非一时冲动。 有家自己的店的话也不错。 目前看来这家店不太好运营的样子，更符合我心目中的想法。 本来阴天的心情也因为这么一出而转了晴天，在回公寓的路上，我就忍不住给方圆拨了电话过去，但是她在忙，我听得出来，所以我都没怎么说话，跟她说了些“注意身体”这样的话，就挂了电话。 我翻了翻通讯录，看见了“小洛”。 本来我就不习惯给人备注，现在加上许洛也，联系人也就几个。 我点开，看着发信息和打电话的图标，最终没有任何表示，按了返回。 到公寓之前，我还在楼下的小超市买了点零食，其实上次买的坚果都没怎么吃。 我买了些薯片还有糖果，结了账，上了楼。 开门以后，却看见客厅的灯亮起，而许洛也正在沙发上端坐着。 我把袋子放在一边的柜子上，假装没看见她，换了鞋往里走。 有一点窘迫，明明我骗了她说我今天有约，但我却这么早就回来了。 而且身上还没有酒味。 我自己清了下嗓子，先去浴室洗手，出来的时候，看都没看她一眼，又进了卧室。 她也依旧是一句话都没说，要不是亲眼看见她坐在那里，我都怀疑她没回来。 卧室里，我开着台灯，拿出iPad看剧，但注意力一直往客厅飘。 过了会儿，手机震动了下，有人发了微信过来。 结果是许洛也发来的，她语气笃定：【你没人约。】 她说：【我想看电影。】 我眉毛一挑，没回，假装没看见，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我吸了下鼻子，故意问道：“有事吗？” “有人找我看电影。” “我可以去吗？” “谁啊？” “那个男生。” 向她表白过的那个男生。 我眼睛一瞪，从床上蹦起来：“我带你去看。” 第43章 要不是因为被许洛也那句“你没人约”给刺激到，我也不会这么爽快地换好衣服再次出门。 而且还是跟许洛也一起去看电影。 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5.20”号越来越被这个世界看重，就连新上映的电影，也都打着“520必看”的口号，吸引着各路观众。 小区位置好，出门左走两百米就有一家电影院。 路灯照着一条街，风莫名地有些大。 去影院的路上，我看着手机上的电影app，问：“想看什么？” “不知道。”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不知道你还说你想看？” “因为没看过。”许洛也也没再前进，她跟我对视，嘴巴张了张，“我还没去电影院看过电影。” 我一时哑然，对她这个年纪还没去电影院看过电影，有点意外。 但觉得发生在她身上，又让我不意外了。 我翻了翻手机屏幕，有三部电影的热度差不多，其他的都有些扑街的样子。 而目前较多人看的电影，基本上都是爱情电影，还都打着甜蜜的标签，我看着这俩字就眉头皱起。 随后锁定了半小时以后才开场的一部恐怖电影。 我轻咳了一声，给许洛也看着我要买的这部电影：“看恐怖片吗？” 我找了个理由：“其他的电影不适合我们看，不如看点刺激的。” 许洛也没有立马回答，她先是想着确认了一番：“这部吗？” “对。” 而后又问我：“你想看吗？” 我点头：“可以看。” 许洛也才同意：“好。” 影院很热闹，取了票之后，也还有二十多分钟的等待时间。 我带着她去买了饮料和爆米花，然后在椅子上坐下，耐心等待。 许洛也还是不喝可乐，而且在我说要“买可乐”的时候，脸色还有些奇怪。 我懂她的反应，而且我想起这个，也会觉得好笑。 十米开外的一墙全是娃娃机，现在还有情侣在那疯狂抓娃娃，我盯了半晌，就没看见有娃娃被抓到过。 女生“嫌弃”着男生，男生又遗憾着夹子没夹稳。 场面有些好笑。 许洛也第一次来电影院，没那么放松，她还是挺直了背，手中拿着一桶爆米花。 不像是来看电影的，像是来视察的。 我喝了口可乐，没跟她说话，那句“你没人约”还印在我的脑海里。 我才不会这么快原谅她。 有的场次放映结束，我们的电影也要开始了，工作人员开始催着让检票入场。 现在有点晚，更何况我们选的还是恐怖片，没什么人跟我们挤着进去，两分钟后就在略显空荡的影厅坐下。 先播广告，又播其他即将上映的电影的预告，又是安全提示。 终于迎来了开场。 我知道这部电影评分不高，也没抱什么希望，更没期待着它能够让我觉得恐怖。 一开始就是风雨交加的夜晚，有个工作人员在忙着重启装备，外面却传来了尖叫的声音，并且时长很短。 他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了在雨中张着巨大嘴巴的怪物。 这电影的主题就是主角们跟深海里的怪物斗智斗勇。 看了半小时，我就发困，类似的电影也不是没看过，拍的好的更有，我在这坐着其实就是浪费时间。 如果不是受了许洛也的刺激，我真的不会出现在这里。 可乐已经被我放着，我闭上眼睛，准备睡到电影结束。 睡之前，我侧过脑袋，想看下许洛也的反应。 结果她眼睛闭得比我还早。 我吐出一口气，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对劲。 那儿有人困了把眼睛闭这么紧的，而且她还抓着自己的衣服。 荧幕上正在播放深海怪物在追击主角们的画面，亮度不大，却足以让我看清楚许洛也咽口水的动作。 她不是困了，她是害怕，而且额头上还有了一层细密的汗。 我忍不住伸手拍了下她，但没说话，只是拍她的这个时间，让我更加觉得不对劲了。 她在发抖。 许洛也已经缓缓睁开眼睛，只是半虚着，而且嘴唇干燥。 我往她那里凑过去，蹙起眉头，有些担心：“怎么了？” 我说：“害怕的话我们就走。” 也不是每部电影都得看到散场才行。 说完我也不等她的回应，先自己站起来而后弓着腰，拿着可乐离开了座位。 走了两步，回头一看，许洛也还在椅子上坐着。 我又坐回去，见她张了张嘴，又把耳朵稍微凑近了点。 许洛也说：“我好像有深海恐惧症。” “不早说？”我拉着她的胳膊，让她使了点劲，先将她带了出去。 没再在影院逗留，而是把她拉到了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我没有深海恐惧症，也不懂是什么样的滋味，但看她刚才那样，又有点后怕。 旁边有个小超市，我给她买了瓶矿泉水递给她。 她在路边蹲着喘气，从我站着的角度看过去，她成了小小的一团。 我有些疑惑，又问了一遍：“有深海恐惧症怎么不早说？” “我不知道我有。”许洛也抬起头来看着我，她刚缓过来，眼里还雾蒙蒙一片。 嘴唇因为受到了水的滋润，看起来一点也不干燥，还泛着光。 我被她说得噎了一下：“网络上总看见过一些深海图片吧？也没有反应吗？” “我不怎么上网。” “……”还怪有道理。 我说不过她，递给她一小包纸让她擦下嘴巴。 她擦完以后，站了起来，小声地道：“而且你想看。” “嗯？” “你说你想看这部电影。” 我瞪大了眼睛：“我明明说的可以看。” 许洛也也跟着瞪大了眼睛，她似乎在仔细回想我的回答。 过了两秒，她微微低着头，“哦”了一声：“好像是。” 又是“好像”。 我好像有点想你。 我好像有深海恐惧症。 而我好像快把“好像”这个词拉黑了。 她这幅模样让我气不打一出来，缓了下，才觉得没那么生气。 我叹息一声：“走吧，回去了。” 我看了她一眼：“这是你第一次来影院看电影，之后会不会有心理阴影了？” “不会。”许洛也额头的汗早就没了，语速也变得正常。 我扯了下嘴角，有些诧异：“是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话不适用于我。” 许洛也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才又接着说道：“因为是跟你一起看的。” 我更诧异了：“合着我还有消除恐惧的作用是吗？” 她没回答我，只是在我看过去的时候，她脸颊上有了浅显的酒窝。 晃着我的眼。 我紧了紧喉咙，跟她一路沉默着，又走回了公寓。 这个“5.20”过得跟平时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小穆给了我三天时间让我好好思考，也就过了两天，我就给小穆拨了电话过去。 我做决定其实一直都很果断，比如包养许洛也，比如想盘下“悸动”甜品店。 这“三天”的时间，实际上是给小穆准备的，但我等不了那么久。 小穆一接通，我便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的目的。 我不准备当店长，我只是想着当股东。 “悸动”甜品店的地理位置不够明显，在装修上也没怎么花功夫。 其实做的还不错，我那天进门之后还吃了一点店里的主推小蛋糕，味道也不怎么输我之前吃的店。 简言之，这家店目前存在的问题有些多，不只是装修，还有服务员的态度，价格的定位，等等。 我跟小穆聊了很久，她也做好了准备，我们相约明天早上十一点在她的店里的办公室里签合同。 我没全盘下来，但最大的股东就是我，而且我还承诺可以把装修费等给包了。 虽然我没霍灵书有钱，也给许洛也买不起一套六十平米的房子，但是盘下一家规模不大的甜品店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我肯定可以赚回来。 签订合同的当天，小穆的办公室里除了我跟她以外，还有副店长在。 我跟小穆握手，副店长就在一边拍照。 出了“悸动”的时候，我舒了一口气，感觉又做了人生中的很大的一个决定。 手中的合同有些沉甸甸的，我转头看着店名的招牌，扬了下眉。 这个招牌太难看了。 小穆似是看出来了我的想法，她讪讪地笑了下：“这个……” “我回去就设计下新的招牌，到时候找人做。” “这两天我也会联系师傅来把墙面刷一下。” 突然就理解方圆为什么又想着在云城开一家分店了，有自己的店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我上了车，想了想，还是给方圆分享了这件事的喜悦。 她再忙也抽空恭喜了我：“那你是不是要重新开张？到时候我送你鲜花。” 我止不住地笑：“好。” 下一秒，我说道：“但有件事我要说下，许洛也肯定是要被我喊过来当苦力的。” 方圆：“留我店里多好啊，你干嘛呢！余悸。” 我敲击着方向盘，微微低下头，说道：“我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很亏，所以为了回点本，她不当苦力谁当？” 方圆“哦”了一下：“滚吧，我信你才怪。” “你不就是占有欲太强，翻来覆去想着，还是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才好吗？” 第44章 如果说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是谁，那答案只会是方圆。 所以她猜到我盘下这家店的初衷之一，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只是…… 我轻咳了一声：“方圆，你知道做人得拐个弯吗？不然什么时候被暗杀了都不知道。” 方圆笑着回我：“对你不需要拐弯。” 她说：“挂了，我继续忙，你也要忙起来了。” “悸动”会重新开业，最近都要关门，把空间重新再好好装修一遍，后面还要想着办法让店里可以赚到钱。 我砸了不少钱进去，那就一定要尽早回本，否则我又是在搞慈善了。 这件事我也就只跟方圆分享了一下，没打算跟我爸妈讲，也没想着这么快就告诉许洛也她们。 我想等到店里开始正常运营了并且一看排面还不错之后，再来跟别人提到这个事情。 开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我也不是从头开始，有的事情还是有小穆她们在帮衬着，所以似乎也没那么困难。 于是我也开始忙了起来，晚上下班之后，我就在书房内拿着纸和笔开始设计新的logo。 以前学的专业是跟经济相关，而设计是我曾经的兴趣爱好，有段时间还接过单，但是来钱没有接方案来得多，我就很少再做这些事情。 我一心把精力扑在了“悸动”的事情上，许洛也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甚至于还有些忘我，最后感到疲惫想休息的时候，看了眼时间。 已经到了半夜。 我揉揉眼睛，回到卧室，看见许洛也裹着被子已经睡着。 “5.20”之后她就被我召回来，而且也没再睡客房。 有时候我也有些茫然，因为我觉得我自己就是个矛盾体。 之前我把她遣回学校，现在却又要把她禁锢在我身边，这期间的心态转变不过就一两天而已。 我掀开被子，背对着她，关了灯，沉沉睡去。 有许洛也在似乎真的要安心许多。 但我近期没什么时间去想着她的事情，不上班的时候，我在设计logo还有跟一些装修店的负责人联系。 小穆成了我的助手一般，我因为工作而不能到场的话，她就会都把重要的信息发给我。 “悸动”甜品店没在营业，已经快一周多了，也没有一个人来问店里什么时候再开。 不得不说，之前的状况真的有些失败。 小穆听见我说这话的时候，又是讪讪地笑了下。 店里的装修还在进行中，味道有些刺鼻，看了一会儿我们就出来透气。 店铺的名字已经被我设计好并且找人做好了，外面的墙面风格跟之前的很不一样。 我又看了看，感到非常满意：“虽然店铺的地段不是很好位置不够显眼，但是呢，我们可以把它打造成一个拍照打卡的胜地。” 这也是我的目标所在：“悸动”甜品店要成为柳城的网红甜品店。 要在营销和广告上花钱，吸引更多的人来就是开店以后最重要的事情。 今天是周二，我不用上班，再看了会儿说了些细节，我就开车去了一家咖啡店。 我约了个朋友谈事情。 到达的时候，将近五点，还有两三个小时天空才会暗下去。 咖啡店内的人还不多，也很容易就看清楚这位朋友坐在哪儿。 她背对着我，卷发散在脑后，在看着自己的手机。 我笑了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的一双眼睛，率先开口：“坐这里还戴口罩吗？” 我挑了下眉：“施景和，你这未免太夸张了点。” 她已经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回望着我，眼睛弯了弯：“听你说这些话，我怎么就想走了呢？” 在想着打广告买营销的时候，我立马就想到了施景和这位人气网红。 她在微博上的人气对比其他网红真的是一骑绝尘，我在去年认识她之前，我也听过她的大名。 而认识她算是个巧合，当时正好有个高中朋友办生日会，他喊了一众朋友，我跟施景和都在其中。 席间我跟施景和坐在一起，很聊得来，所以互加了微信。 她是云城人，在柳城读的大学，那个高中朋友是她的大学好友。 所以这次其实是我跟她第二次见面而已。 我却厚着脸皮找她帮我打广告。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意，我也跟着扬起唇角：“得先让我掉点血再走吧。” “不然你开车的油费都不够。” 周围其实没什么人，这家咖啡店的位置稍微有些偏僻，再加上是周内。 施景和缓缓摘下口罩，她的一张明艳的脸同时又泛着柔和。 已经到了六月份，柳城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她穿了件圆领衫，刚刚好。 她点了下头，随后道：“但是我有个问题。” “什么？” “你店铺还没搞好你就把我喊过来了？” 我苦下脸：“我想找你传授点开店的经验。” 施景和自己开了家糖果店，而且规模不小。 “用心经营。”她搅了下咖啡，又说了句，“哎，出来半天，想我女朋友了。” “……”我被噎住。 事实真相不是我把她叫来柳城的，明明是她女朋友有事要在柳城处理，她自己舍不得，跟在人家身边。 现在她女朋友去忙了，她自己一个人太无聊，给我发消息问我出不出来玩。 她看向我，脸上的笑容没散：“听说你包养起了一个小妹妹啊？” 她有些好奇：“怎么样？” 当初跟她能聊也有这个原因在，我们是同一类人。 “是。”我没有否认，“感觉还行吧。” 想起许洛也，我脑子就有些乱，方圆屡次说我占有欲强和霸道的那些话又在我耳边重复播放。 真的有这样吗？我开始思考。 施景和在开店方面的经验比我丰富，跟她抛开了闲聊之后，她还拿出了本子和笔给我写了一串开店的重要事项。 节假日的活动，平时买卖的送礼，员工们的安抚…… 很多很多，我没想全面的，她都给我说了个明白。 至于让她帮我打广告这件事，大概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她会再过来一趟。 七点过，她女朋友给她打了电话过来，随后我带着她们去吃了顿饭，就回了公寓。 忙碌的感觉很不错，一旦闲下来了，倒开始觉得无聊。 我又进了书房，不过这次不是再搞这方面的事情，而是练字。 许洛也最近也在忙，因为保研要涉及的方面太多，所以我们一天到晚的交流不过几句。 有时候还没有。 我练了两页纸，许洛也才回来，她一脸的疲惫，在沙发上坐着的时候，似乎背也没之前挺得直。 “吃过饭了吗？”我走到她旁边的小沙发上坐着，问她。 许洛也摇了摇头，她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吃过面条了。” “面条不经饿。”这台词我说过。 我发现跟许洛也保持着这样的距离感觉还挺好的，我们互不打扰。 她没想着套路我，我也没想过再安排她，各自在各自的事情上忙碌且充实。 我们白天不会见，只有夜晚的时候睡在一张床上。 我已经很久没有再在睡觉的时候抱着她了。 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许洛也捂住了自己的脸，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从指缝中钻出来：“余老师。” 我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嗯？”了一下：“有事？” “我想放弃明年的十佳比赛。”许洛也还是没放下自己的手。 我被她这句话给说得愣了愣：“为什么？” “有人求我。” 我拧着眉，想到了柴晨曦这个人。 “有人求你，你就不想参加了？” 许洛也终于撤开了自己的双手，她微微侧着脑袋，看着我，说道：“是。” “你不觉得你对你自己很不负责吗？” “比赛这样的事情，向来是公平竞争，你们学院就推你一个的话，那是因为你优秀，那是因为他们都没你优秀。” “你却把这样的机会拱手让给别人？你知道如果在十佳比赛上拿了奖，这不仅仅是几万块奖金的事情吗？” 她的话把我刺激到了，我顿生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许洛也已经垂下了头，她的侧脸安恬。 我被她气到有些心跳加速，猛喝了一杯水，又被呛到咳嗽。 许洛也起身过来想拍我背帮我缓缓，我摆了摆手，不让她碰我。 她站在我旁边，握紧了自己的手。 等我不再咳嗽的时候，我又说：“其实你自己也知道，我跟你是这样的关系没错。但我希望你学业可以越来越好，希望你过得可以比以前要好得多。” 许洛也抿着唇，没应声。 我吸了口气，语气认真：“我不接受别人求你你就放弃这个理由，她要是威胁你或者欺负你，你也可以告诉我。” 我的小情人真的轮不到别人来欺负。 许洛也依旧沉默着，我又轻咳了一声，站起来想去卧室睡觉。 刚走了两步，身后就响起了她的声音：“今天辅导员告诉我，十佳赛制进行了改变，除了演讲和临场发挥以外，还要有才艺表演，而且会在下学期进行为期两个月的闭关训练。” 我转过身：“闭关训练？” “嗯。”许洛也点了头，“要去京城，两个月才能回来。” 我舔了下唇：“现在的比赛已经发展到这样了吗？”我细细想了想，“但我觉得两个月还好吧，如果闭关期间还不能上网什么的话，对你而言也没什么改变，反正你对手机也没瘾。” “但是……”许洛也嘴巴张了张，“我不想去。” 她说：“我不想离我爷爷奶奶那么远。” 她说：“也不想离你那么远。” 第45章 这也是我一直都在担心的事情。 哪怕许洛也总是给我下套，哪怕她很狡猾，但我还是担心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不过与其说是担心，倒不如说是害怕。 害怕她依赖我，害怕她把我也看得很重要。 但这真的没必要。 在当初知道她骗了我的时候，其实我松了一大口气，因为当时我觉得她对我的不自然的好，有可能是来自于依赖我信任我。 我对她确实好，这点不是自夸。 有时候对她也确实不好，这点也是事实，我不能否认。 可我不想让她信赖我，我跟她的关系只想纯粹一点，只想是金主与情人，尽管我们的关系非典型。 毕竟我仿佛是在资助她学习。 “你不想离你爷爷奶奶那么久，我能理解。”我定住脚步，看着她的一双鹿眼，缓缓说道，“但是不想离我那么久这句话，就算了吧。” 她当初高考的成绩不差，可以去比理工大更好的大学，但却选择留在了柳城，其中的原因就是不想离家里太远，不方便她回去。 许洛也看着我，酒窝渐渐出现，她点头：“也是。” 我又拧着眉：“既然你这么坚定，那我也不好再多浪费口舌说些什么。你的人生是你自己把握，跟我又没多大的关系，我在这里说这些废话纯粹就是多管闲事。” 不难听出我的生气。 只不过我完全可以理解许洛也的做法。 两个月在京城生活，她想回家一趟都没有办法，而且她长到这个年纪以来，还没有离开过自己爷爷奶奶那么久那么远过。 比起家人，学业在她面前的分量没有那么足，在她心中，养自己长大的爷爷奶奶更为重要。 “还有啊。” “别那么容易心软，好吗？别人求你你就答应的话，对自己会不会太不尊重了？” 我说完不再管她，回到卧室躺下，努力静下心来开始想着“悸动”的事情。 过了可能十来分钟，许洛也推开门进来，自己拿了睡衣去卧室。 在这期间，她看了我两眼，但什么情绪也让人看不明白。 我就没看明白她过。 因为她有前科，导致我后来对她的事情都不敢尽信。 不可否认许洛也很有魅力，她懂得怎么一句话撩拨人心，并且人好看还温柔，那些让我觉得心跳漏掉半拍的时刻，也都来源于此。 也让我不得不承认的是，她今晚的那句话让我的心里又起了一点涟漪。 涟漪没持续多久就又平静了，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不可信。 她看起来真诚无比，却又比谁都懂花言巧语。 看似她依赖我了，实际上也只是为了好说服我。 明明只有她爷爷奶奶这一个理由就够了，还要着重讲一下我。 还真是…… 让我不知道怎么评价。 又过了半个月，“悸动”终于焕然一新。 沙发、茶几、墙纸、灯饰、地砖等店里能看见的地方，全都被换了个遍。 我请教了方圆和施景和这两位前辈，她们比我有经验也比我有想法，店铺的改变离不开她们的帮助。 还有小穆和副店长，她们也做了很多，这个新的“悸动”来自于每一位的努力。 只是刚新装修好，味道还不太好闻，每天都在大开窗子散味，还买了空气净化器等消除异味的东西。 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个十来天，这些味道都可以消散直至闻不见。 前台的柜子也换了新的，还有一些机器也换了更好的。 我让小穆发了招聘信息，因为预料到之后店里肯定不会像之前那样清闲，那就还需要几个可以全职或者兼职的员工。 “明天开始可以把开业宣传册发起来了。”看了一圈崭新的店铺之后，我转头对着小穆说道。 开业时间其实已经定好了，七月六日。 不是什么黄道吉日，我们根本没看黄历，只是因为那天是柳城的中学生们放假的第二天。 而现在快到六月下旬，大学生们也快放假了，所以从明天开始做宣传，时间刚刚好。 从店里出来以后，我直接开车去了公司。 路上的时候跟方圆进行了一次通话。 她问我紧张吗，我说紧张。 我其实很害怕自己把这份事业看得太重，但到时候的效果却一点也不理想的话，我有可能会自闭。 我也终于明白了方圆当初开店的时候的感觉。 之前她的那家在柳城的奶茶店开业的时候我没在，因为我还在外地读研，并且当时在忙着学业，连鲜花都是叫别人帮我送的。 她偶尔会给我发消息诉说她的辛苦，我也每次都是安慰她。 但没有感同身受。 现在倒好，我要开店了，她在那边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我们余牛逼不会紧张呢！” “滚啊。”我又是送她这两个字。 我挂了她的电话，也刚好到了公司。 电梯从负一层到达一楼的时候停了下来，我看见了孔悠。 她眼睛亮亮的，对着我笑：“余老师，下午好啊。” 电梯里也还有别人在，我点了点头，她站到了我的身边，跟我一起上楼。 一路沉默安静，出了电梯的时候，孔悠看了眼无人的四周，呼出一口气，小声说道：“刚刚电梯里面有人有狐臭。” 我也闻见了，但我没接这个话题，只是感慨了句：“夏天快到了。” “什么臭味都来了。”孔悠皱起眉，“想起了以前读书的时候的楼道，什么味都有，有次我差点被一个男生身上的汗臭味给闻吐了。” “那么夸张？” “是真的就有那么夸张。” 她跟我一路闲聊，没过几分钟就进了办公室，接着又进会议室开会。 明明我周内是下午才上班，但是由于店铺的事情，我已经把我的早晨奉献了出去，现在的生活节奏基本上就是这样。 所以下午点一到，我就会有些困，尤其是在开教学研讨会的时候。 孔悠仍旧是坐我对面，她眼睛睁得很大，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我虚着眼，已经不太能听清楚主管说的话，直到听见她喊了我名字：“余老师。” 就跟上课打瞌睡被老师发现了一样，我立马惊醒，转头看向在上方坐着的主管。 她皱着眉，穿过透明的眼镜，也能看出来她的一丝不耐：“上次的教师考核排名还不够刺激你吗？” 前两周我们公司进行了教师比赛，每个季度办一次，有笔试也有上课考核，跟之前出差的时候内容差不多。 要是成绩不错排名也不错的话，公司会发金额很可观的奖金。 前三个季度我都有拿到奖金，这一次却遭遇了“滑铁卢”。 起码在孔悠她们眼里，我这次没有得奖算是很大的一个失误。 主管又开始说起了别的事情，仿佛那句教育我的话没说过。 会议结束之后，我下压着唇角，心情一点也不美妙。 快到办公室的时候，听见了一边响起的唐建安的声音：“余老师。” 他安慰我：“你别把话放心上，你很优秀，这次是个意外……” 我难得地对他笑了下：“谢谢安慰。”我补充道，“我没事。” 因为主管说得对。 教师考核时间我是知道的，往常我还会做准备，但这一次我真的懒了，把精力都放在了“悸动”上面，排名很不理想，我是接受的。 主管的提醒是对的。 到了座位上，孔悠也安慰了我两句，随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耸了下肩：“有什么问题吗？” “有。”孔悠轻声问我，“余老师，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啊？” 我没有对公司任何人提起过我要开店这件事，实际上这公司的一部分老师都在搞着自己的副业。 有的接设计，有的开店铺。 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孔悠问我的时候，眼神很真诚，也含有担心。 我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了她：“在忙着店铺开业的事情。” 孔悠一下就精神了：“店铺？” “对。” “要开个甜品店。” “很棒。” 我笑了笑，随后开始整理自己的桌上的书本，并且集中注意力开始想着教学大纲。 下班之前，侯瑾给我打了电话过来，问我今晚要不要喝酒。 我拒绝了：“忙啊。” “但我们很久没喝酒了。”侯瑾说道，她的声音有一丝怅然。 “等我忙完再找你吧，反正你最近谈了恋爱，也不至于那么寂寞吧。” “那好吧，只能祝余老板你财源广进咯。” 我扬起唇角。 跟她挂断了电话之后，我翻了翻通讯录，看见了联系越来越不频繁交流越来越少的“小洛”。 我忙，她也不闲。 再过几天，她就要放暑假了。 我吸了下鼻子，想起来个问题，给她发了短信过去：【什么时候放假？】 具体放假时间我是真的不太清楚。 而且因为忙到疲惫，我的睡眠已经很久没有靠许洛也帮我了，她买的收音设备在我的书房放了很久，都快起灰了一般。 许洛也回得很快：【二十七号。】 放六十天多一点点，差不多。 现在距离二十七号只剩下一周多的时间了。 我索性给她打了电话过去。 “要回老家吗？”我直接问道。 “要。” 我现在在走廊里吹风，还好现在是在晚上，不然白天这里很热。 她的回答依旧简短，我“嗯”了一下：“那我派车送你回去。” “好。”她这次没有拒绝。 自从那天我生了气之后，我跟许洛也的相处就更尴尬了。 我自觉我说得没有错，但我当时的语气也的确不好。 我看了眼漆黑的天空是，又说道：“如果我想让你留下来，你愿意吗？” 我不能放她回老家待那么久。 因为我好像做不到。 第46章 就如我对方圆说的那样，开店之后，我想让许洛也来“悸动”上班。 她说我占有欲强，但实际上不然。 就跟之前许洛也在方圆那里兼职一样，许洛也给她带去了更多的流量，而我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许洛也来我这里当苦力，不只是时间上的回本，金钱上的也是。 我相信她一定可以为我带来一批顾客的。 最好是在开店初期就在。 许洛也听完了我的话，她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先问起了别的：“那我留在这里，要做什么？” 她声音低低的：“我不会每天都要待在公寓里学习，如果我留下来，我会出门找兼职。” 我曾经给她说过，不允许像之前那样累，就算是兼职，也最多只能一份。 当时是因为想着她把更多的时间分在我身上，现在却换了另一种味道。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开店。 真的。 我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反而又问起了她：“你知道我最近在忙什么吗？” “不知道。”我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关于店铺的任何事。 而且我们的交流也日渐减少，有时候我在书房，她却没进来，在客厅做着自己的事情。 当我放假的时候，她上课又忙了起来。 我们只有在晚上躺在一起睡个觉，其他时候，没有多余的来往。 我微微低下头，任由风落在我的脸上，回道：“我先下班，晚点跟你说。” 电话挂断之后，我拧着眉，仔细盘算着之后的计划。 许洛也二十七号放假，当天就可以回家，而后等到我开业前一天过来。 这样的安排似乎很合适，既让她回了家，也没浪费她的资源。 毕竟开业前她也没什么事做。 发传单这样的事情，我就不让她参与了。 下班之后，我回了公寓，只是到的时候，许洛也还没回来。 这让我有点意外，我以为她已经在了。 但是仔细想想，她们已经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忙起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喝了一杯水后，又给她打了通电话过去。 果然，她正在教授那里，又被教授喊住帮忙了。 我轻咳了一声，说道：“我来接你。” 已经很久没有再去理工大学校门口，我到达的时候，起了一点陌生的感觉。 本来也不熟。 这阵子因为“悸动”的事情，我连酒吧都没再去，更何况还是一点也不顺路的理工大学。 校外的小吃摊依旧热闹，已经到了夏天，吃烧烤喝啤酒的人更多了，我又被香辣的烧烤味勾引，但也跟往常一样，什么也没买。 十点半，许洛也敲响了我的车窗，随后拉开车门坐下。 这一幕让我有些恍惚，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年龄又大了，我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我第一次来接她的场景。 我愣了下。 许洛也系好安全带，她自然而熟练地多，一双鹿眼亮亮的。 我咽了下口水，握着方向盘，问她：“明天要考试吗？” “要。” 我驱动车子，目视前方：“加油。” 车内沉默了下来，明明这近一个月时间以来我们都这样相处的，但此刻我却有些觉得不舒服不自在。 车子在路上平稳地工作着，过了会儿，我听见许洛也主动开口：“我拿到驾驶证了。” “好。”这个我其实知道，因为教练给我发过消息，说我表妹拿驾照很顺利。 只是我没有对她说过恭喜。 又过了一个路口，许洛也再次出声：“余老师，你还没说你忙什么。” 正好前面到了红灯，我停下车，侧过脑袋看着她，笑了下，说道：“我开了个店。” 许洛也一点诧异都没有，平静地“嗯”了一声，问我：“什么店？” 我没回答，反问：“你不觉得惊讶吗？” 她摇了摇头：“不觉得。” 她说：“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惊讶的。” 我又笑了笑：“是吗？”接着才回答她的问题，“开了家甜品店，下个月六号开业。” 我顿了顿：“我想让你留下来，这就是背后的原因。” 后面有司机按了喇叭，原来是绿灯到了，我又继续开车。 许洛也没有说别的，她只是应了一声：“好。” 我舔了下唇：“你二十七号什么时候放假？” “早上。” “那我派车下午送你回去，你七月五号的时候再来，可以吗？” 得到的回应又是一声“好”，而后再也没有任何人说话。 到了停车场，上了电梯，进了公寓。 我跟她像是都被封住了嘴巴，一个字都没从里面道出来。 这让我有些茫然，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坏。 好像我跟许洛也之间，成为了在一间房子下一起合租的室友，并且对对方都不熟悉的那种，平时根本不会有任何来往。 这样的结果，是我想得到的吗？ 之前是许洛也跟我拉开距离，但前阵子因为她放弃了十佳比赛的事情，立马换了立场，成了是我主动跟她拉开距离。 现在距离确实拉开了，但我也开始疑惑了。 洗了澡吹了头发，我躺在了床上，戴上耳机，听着许洛也在之前给我发的催眠音频。 明明每一个我都有听，但现在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听过。 许洛也吹完头发之后，像往常一样，在我旁边拉开被子躺下。 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之前冬天盖的厚被子也被我换成了空调被。 空调被很薄，盖在身上，也更贴合曲线，我往许洛也那边看了眼，随后紧了紧喉咙。 果真是天热了。 过了两分钟，我把耳机放在一边，也把台灯关掉。 房间彻底被困在黑暗里面。 许洛也跟我之前有两个平躺着的身体的距离，我翻了个身，正对着许洛也，睁着眼看着什么也看不见的她。 或许是因为知道许洛也要在一周多以后回家了，今晚的我，想着跟她多说点话。 虽然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许洛也。”好像有些时候没叫她名字了，出口的时候，我还有点觉得陌生。 她的声音依旧像是森林的小溪流，带给我清凉的感觉。 她说：“在。” 这一个字仿佛在空气中飘荡了很久，过了好几秒，我才开始说下一句：“你有想过开店这样的事情吗？” “想过。” “卖什么？” “以前跟着爷爷奶奶去卖水果。” “他们挑着担子，筐里装着要卖的果子，当时我在想，如果我们家有个水果店就好了。” “我可以雇员工，不用他们那么辛苦。” 许洛也的爷爷奶奶在她心里的分量真的很重。 “现在也这么想吗？”我眨了下眼睛，不由得问道。 许洛也也动了动身体，似乎也转身了。 我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而且她似乎离我近了点，声音都没那么远了：“现在想开个小超市。” “为什么？”我的问题有点多。 “不知道。”答案令我有些意外，“就是想想而已。” 我“嗯”了一声：“挺好的。” 我缓缓呼出一口气，又背对着她：“睡吧。” 许洛也出声喊了我一下：“余老师。” “不困吗？” “我……”她似乎很挣扎，说了个“我”之后迟迟没有下句。 我不禁问道：“怎么了？” 时间像是过了很久，才听见许洛也要说的话：“我可以把这个月的钱还你吗？” 百忙之中，我也没有忘记给她转钱过去。 “为什么？” “因为这一个月来，我什么事情也没做。” 我闭上眼，拒绝了：“不用还我，而且这钱已经是你自己的了，根本不存在‘还’的说法。” 在之前她还担当着催眠师的职位，偶尔还兼任一下厨师，但自从我为了“悸动”的事情忙碌之后，她再也没有干过这方面相关的事情。 我知道她的想法，所以又说道：“反正下个月等你回来做苦力，我也不会给你多拿钱。” 说完我不管她什么想法，生硬地说了句：“晚安。” 醒来的时候，许洛也已经去了学校考试，我揉了揉眼睛，起床洗漱。 快到中午，我正准备点外卖，却接到了许洛也打来的电话：“不要点外卖。” 我愣了下：“啊？” 许洛也说道：“我考完了，回来做饭。” 她补充道：“外卖难吃。” 电话挂断之后，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仔细回忆下，的确有好一阵子没有吃到她做的饭了。 而她的这个行为我也可以理解，尤其是在昨晚她的问题之后。 她不能接受什么都不做得就拿到了每个月的三万元。 除了那一次我生气了将她睡了，其余时候我基本上没怎么动过她。 我跟外面的金主不一样，她跟外面的情人也不一样。 给我催眠，为我做饭，有时候还收拾屋子，都是她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 其实她什么也不用做，因为包养关系就是这样，每个月给她拿钱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二十多分钟后，许洛也就提着一些菜回来了。 我真的没点外卖，而是在客厅抱着电脑询问着小穆她们今天的宣传效果。 不是周末，店铺门前的人流量不行，她们发了一早上也没发出去多少张。 许洛也开门的时候，我刚给小穆她们说可以去隔壁的广场发，还有把微博营业起来。 我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来分钟到十二点，看着许洛也，问道：“中午吃什么？” “一荤一素一汤。”她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进了厨房。 我撇了下嘴，好冷漠的厨师。 跟小穆她们又说了几句，我把电脑放在一边，起身走到厨房门口，想要看看许洛也在做着什么。 小区内的蝉叫个不停，夏天真的已经到了。 许洛也穿着一件白色T恤，正拿着菜刀切着面前的猪肉。 我微微蹙眉：“你能不能戴个围裙？” 明明围裙就挂在一边的。 许洛也停在手中的动作，转头看着我，说：“忘了。” “现在我提醒你了。”白色的T恤一点也不耐脏，她这样切下去，再注意也会被弄脏。 许洛也抿了抿唇，眼神有些无辜：“我手是湿的，还有点油，不太方便。” 我：“……” 我往里走，拿过挂在墙上的围裙，走到她面前：“低头。” 说完我看了眼她还没放下的菜刀：“还有，能不能把刀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 许洛也听话地把刀放在了案板上，也抬起了自己的手臂，配合地让我给她戴上围裙。 挨得很近，我感觉有些热，可能因为厨房没有空调，我走到她背后，系着绳子。 许洛也背对着我，她问：“可以把头发也扎一下吗？” 她的头发还散在脑后，刚刚微低着头切肉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会影响到视线。 我有些不能理解：“你是不是很久没做饭了，怎么这也要忘。” 之前她都会弄。 “是很久没给你做了。” 她又在为回答添了些字眼，让我有些心痒。 我低咳了一声，去客厅给她找了根头绳，又回到厨房。 我自己不怎么扎头发，还从来没给别人扎过，现在站在许洛也的身后，感觉怎么弄都不合适。 她的头发柔软且黑亮，昨晚才洗过，握在掌心像是在摸着上好的衣服。 试了好几次，我都没系成功，最后给她搞了个看起来一点也不美的造型——一团头发。 就是随意地将她的头发给弄成一团，然后用头绳给她包围起来。 非常难看，像是没长好的卷心菜。 我看着觉得好笑，而且真的笑了出来。 许洛也转身，感到疑惑：“怎么了？” 我给出了认真的评价：“弄得不好看。” 她自己又看不见，还不能摸。 我又出去拿了手机，拍给她看。 许洛也看完却没有任何不悦，她扬起唇角，酒窝挂在脸上：“很好看。” 第47章 我有点难以置信：“你认真的？” 我拍的只是她的那团被我搞得乱糟糟的头发而已，不是她的脸。 我再次看了眼我拍的这张照片，那团头发的造型真的很难看，她的后颈却白到不行。 许洛也已经收起了自己的笑容，一本正经地点头，还是没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意思：“嗯。好看。” 她移开自己的目光，重新拿起菜刀：“我继续做饭了。” 隔了不知道多久，又吃到她做的饭，我竟然生出了一丝满足感。 她下午还有一场考试，吃了饭以后她就回学校了，而我也去了公司上班。 因为昨天主观的提醒，下午的时候我不再怠惰，认真上班，直到工作结束。 下班以后，我又去理工大学接了许洛也回公寓，想着她快回老家了，我就觉得可以多跟她再接触下。 而且昨晚她那番想要退我钱的话也给我敲了警钟。 我不想要她退钱给我，否则我这金主的帽子，更加不如别人了。 哪儿有这样的？ 现在的我忙是真的，但接她回去的时间也是有的，而且也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习惯。 我几乎在每晚都会给她发消息或者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去接她。 许洛也从没拒绝过我，每次都是“好”。 所以当她考完了之后，我还有些不能适应。 二十七号，周四，许洛也放假了。 早上我还不用去上班，店铺那边有小穆她们在继续宣传，因为知道许洛也会有一些东西要拿，我起了个早，又到了理工大学。 今天放假，车辆来往很多，校外堵到不行，交警在指挥着，口哨声没断过。 太阳早已挂在了空中，我躲在车里不得不开空调，过了二十多分钟，才终于把车开进了理工大学校内。 她们宿舍不远处有个大道，我去的时候刚好还有车位，立马将车停了进去。 四处走动着的都是学生和家长，放假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当然，也有个别愁眉苦脸，或许是因为要跟对象分开了，也或许是因为考试考砸了。 我靠着车，看着这一切，等待着许洛也给我发消息过来。 等了几分钟，消息过来了：【收拾好了。】 我回了个“好”之后，进了她的宿舍大门，底下的宿管阿姨没有换，还是三个月前跟我唠着八卦的那个，她认出了我，对我打了个招呼：“来接表妹啊？” 我点头：“对啊。” 我指了下楼梯：“我先上去了，大姐，祝您也暑期愉快。” “好嘞。”宿管阿姨乐呵呵地回了我。 楼道的人上上下下，有些拥挤，行李箱在地面上摩擦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还伴随着一些“阿姨好”“下学期见”这样的话。 我往楼上走，过了会儿，到了许洛也的宿舍门口。 她们宿舍没有关门，里面也不止许洛也和她的三个室友，还有两个家长在帮忙收拾着东西。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许洛也的宿舍，除了觉得新鲜之外，还感到了一丝紧张。 万一被眼尖地发现我跟许洛也不是表姐妹的话，那…… 我咽了下口水，听见许洛也喊了我一声：“姐。” 我朝着房间内的其他人都笑了笑，走到了她的桌前，露出一个作为姐姐该有的和蔼的笑容：“还有没有什么没带的？别忘了啊。” 许洛也脸色不变，只是比平时柔和了一些。 可能因为我现在是她表姐，她不好再对我面无表情，否则也太容易穿帮了。 之前见过的她的室友小董在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课本，在我进来以后喊了我一声“姐姐好”。 我朝她点了点头，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你好啊。” 我看了眼许洛也，又问小董：“暑假有什么安排吗？” 其他两位室友我实在是不认识，而且许洛也回宿舍频率也不高，我懒得打招呼了。 “还不知道。”小董笑了笑，而后她手机铃声响起，估计是家里打来的电话，她走到了阳台那接电话。 我把目光重新放到了许洛也这里，她要带的东西其实不多，就是一些书本、衣服和床单被套。 桌子上的一些东西为了防尘，上面被她盖上了写过的英文报纸。 我指了下床上的褥子：“这些不带回去吗？有可能会潮。” “不用。”许洛也摇了摇头，她指了下旁边的一个架子，“等下把它们晾在上面。” 反正我也拿不到，也就没坚持，点了头：“行。” 她自己有个小行李箱，除了书本以外的东西她基本上都放进去了。 我蹲下来把行李箱合上，拉好拉链，起身对她说：“走吧。” 东西不多，不沉，许洛也跟小董挥了挥手，跟我出了宿舍。 走廊里，我想了想，小声问她：“你跟另外两个关系不怎么样吗？” “嗯。”许洛也轻轻地应了声，“她们两个在宿舍内涵我多次。” 我拧起眉：“内涵你？还是在宿舍里？”我提着行李箱的力度不自觉地大了点，“细细说下呢？” 许洛也却摇了摇头，她垂着眼睫：“不想说可以吗？” “行。”我还是没强求，把那些好奇都咽了回去。 几分钟后，我发动了车子，顺着车流将车缓缓开出了学校。 等到终于不挤了之后，我松了口气，感慨：“我还是第一次接人放假。” 我读大学的时候都是花钱买的两人间，位置稍微偏僻些，放假的时候我基本上都不会拿什么东西回去，如果有的话，我也是选择寄快递。 因为是在韶省读的大学，我爸妈他们也不会来接我，每次都是我自己坐飞机回去。 许洛也没有接下去我的话，开启了别的话题：“余老师，我回去几天，你要记得好好吃饭。” “……”这什么临别前的叮嘱啊。 “我知道。”我话音一落，有人给我打了电话过来。 没有备注，但我知道这是米淇的号码，我按了下耳机，接听：“米淇，你们放假了吗？” 米淇自从谈恋爱了之后，跟我的联系也变少了些。 米淇笑着回我：“我们昨天就放了！” 我扬了扬唇角：“还挺早的。” 我拐了个弯，把车停下，眼神示意许洛也下车。 该吃饭了。 我打开了车门，继续跟米淇聊着。 她想要去兼职，但是拿不准主意，特此给我打电话来问下我，有没有什么看法。 许洛也跟我并肩，往饭店里走着。 我给了米淇自己的建议，最后挂断的时候，已经在饭店里坐下了。 许洛也紧抿着唇，眼神落在我身上。 “看我做啥？” “我的脸又不能当饭吃。” 她撇了下嘴，移开自己的视线：“我还以为你跟草莓味小妹妹已经没来往了。” 第48章 她这么说，我不禁动了下鼻子，看着她，笑了：“人家有名字。” “米淇。”许洛也明明记得。 “她谈恋爱了。” “跟数学系的一个男生。” 许洛也很明显地愣了下，而后又是平静地“哦”了一声：“挺好的。” 我反过来叮嘱她：“乡下是不是蚊子很多，别被咬得到处都是包。” “知道了。” 说不上是生硬还是尴尬，这顿饭吃得没那么自然，我把她送回了公寓，就准备去公司上班。 我没上楼，因为没多少时间，就把车子停在了小区外。 许洛也攥着安全带，没有立马下车。 我吐出一口气，转过头看着她：“下去吧。” 我其实没有催促的意思：“我要去上班了。” 许洛也的睫毛颤了下，也松开了握着安全带的手，她嘴巴动了动，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她这幅模样，属实有些乖巧，并且眼神异常的柔和。 她这一下车，下次见面就得下个月了，我窥探一下自己的内心，发现对她还是有一些不舍。 尽管我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以来，许洛也在我身边什么也没做，但是她在我身边，就已经让我觉得很安心了。 一下子要接受九天她不在的日子，我好像还没那么快就适应。 方向盘还被我握着，我指尖在上面摩挲了两下，随后抬起右手，放在了她的头顶。 我不止一次揉过她的脑袋，不过次数也不多，但每次都会有新的感觉。 “下去吧，一会儿司机来接你。”我撤开了自己的手，“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发消息。” 两分钟后，许洛也拿着东西走到了对面，要进小区了。 车窗已经被我摁了下去，我盯着她的背影，以为她会直接走进去。 就在她快刷门卡之前，许洛也却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看着我。 一如那天我和方圆她们出现在她校门口接她的时候那样，她笑得灿烂明亮，隔着距离，酒窝也在晃着我的眼。 我冲她挥了挥手，收回眼神，不再留恋地发动了车子。 去公司的路上，我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随后给方圆拨了电话过去。 有些话想对她倾诉。 方圆接得很快，她在云城的的奶茶店已经差不多步入了正轨，她终于闲下来了一点。 我目视前方，舔了下唇瓣，说道：“许洛也回去了。” “那你睡得着吗？”方圆有些担心。 “可以。” “我再忙点，忙到累到就可以。” 方圆叹息一声：“阿悸，你有没有觉得，你对小许妹妹不一样。” 她说：“你之前的一些暧昧对象，我也不是没见过，你对她们后期就很冷淡，但是小许妹妹好像不一样……” 我打断她要说的话：“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那是因为我又没包养那些人，当然不一样。” 方圆：“行吧，你自己清楚你自己的想法也行，我不再多说什么。” 到了公司之后，刚坐下，许洛也给我发了消息过来。 她说她上车了。 我捏着手机，没回，甚至还把手机盖在了桌上，多喝了几口水来让自己冷静点。 过了好一会儿，我还是回复了她：【知道了。】 不是故意模仿她的回答，而是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合适，这三个字简直万能。 不会过分拉近关系，但也不会让人觉得距离遥远，刚刚好。 没时间多玩手机，我就进了教室上课。 因为之前忙着“悸动”的事情，导致我的状态不够好，多上课可以尽快改善。 下午上了一个时段，晚上又上了一个时段，每天四个小时的上课量，再加上休息期间还要思考着店铺的事情，晚上到了公寓之后，洗了个澡我就困得没有任何意识。 通过这段时间，我也终于明白，我之前一直睡不好的重要原因就是我太闲了。 人一旦累起来，就不会再讨厌睡眠，在床角的安眠药我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再吃过。 “悸动”的宣传已经有了初步效果，小穆她们管理的官方微博底下已经有人在评论区里期待着开业了。 我看着那些评论，笑了笑，给小穆拨了个电话过去。 小穆很快接听：“小余姐。” 我很直白地说了我的意思：“微博可以搞个转发抽奖。”我拧眉想了想，“之前是不是有拍过蛋糕的照片？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关注官博并且转发还艾特三位好友，开始抽奖。” 我补充细节：“抽五个人送蛋糕，再抽五个人送饼干，可以折现，蛋糕折现两百元，饼干折现100元，开业当天开奖。” 小穆有些迟疑：“啊？这么多？” 加起来就是1500元，我们还没开业，还不知道盈利情况怎么样，就开始送钱了。 小穆有犹豫是正常。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先让网友转发扩一下，1500元的营销费广告费，不贵。” 小穆懂了：“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店铺之前是小穆的，但她在这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面对每个月的亏损，其实她也想过搞点活动，但一直没做起来，没什么顾客愿意走进店里了解。 如果不是我的出现，再过几个月，她就关门。 “发了给我说一声。” “好的。” 电话挂断之后，我握着手机，纠结了一番，还是没给施景和发消息过去。 施景和作为人气网红，有一个让大家觉得非常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从不接广告，她的微博日常就是秀秀恩爱或者发发照片，很少有为别人打广告的时候。 只是她偶尔发的一些美食，老是被人认出来，然后就有大量的粉丝去了店里打卡。 她同意开业后帮我，已经很让我感激了，现在发个微博还要她转发的话，那是会坏掉她的口碑的。 方圆家的奶茶官博粉丝不少，我就向她随口提了下，方圆立马就转发了，并且还追加了十杯自己店里的奶茶。 本来我们的抽奖博的转发数量仅仅只有十来个，但现在这样一来，转发已经往500冲了。 一切都很顺利，我不禁松了口气。 员工群里也是一片欢喜，都在期待着六号的来临。 就差四天了。 我翻了翻日历，觉得时间过得有些慢，不然为什么许洛也要在三天后才会回来。 在许洛也离开的这几天里，我跟她的联系依旧不频繁。 事实上，岂止是不频繁，消息记录就停在了那天她到了家之后的“到了”两个字。 我当时正在上课，上完课才看见，忘了补个“知道了”过去，以致于现在的聊天对话框空空的。 而且由于店铺的开业时间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紧张，不想分心在其他事情上，把注意力放在了上课和宣传这两件事上。 忙得我晕头转向焦头烂额。 又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我就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有很一段时间没跟侯瑾见面，我把我开店的事情跟她说了，正好今天都有时间，我就带她去逛一下。 只是她懒，还得我开车去接她，对我承诺开业的时候给我多送鲜花。 我同意了。 大半个小时之后，侯瑾上了车。 现在是七月份，而且此刻还是下午，太阳一点也不留情，侯瑾走过来的这一小截路都把她给热到。 她用湿巾擦了下自己的脸，向我吐槽：“我感觉我再多待待都可以撒点孜然在我身上了。” 我笑了下：“算了吧，你最近幸福肥，我看你胖了不少。” 侯瑾穿着长裙，从肩膀和手臂看来，真的要比之前肉了一些。 侯瑾瞪了我一眼：“余悸，这么久不见，开口就是损我，我不想给你送那么多鲜花了。” 我挑了下眉：“我那怎么能叫损呢？幸福肥不挺好吗？”我指了下自己的脸，“你看我都瘦凹下去了。” 侯瑾“嘁”了一声：“得了吧，我看你脸色比我好，你那小情人又乖又可爱，比我那女朋友省心多了。” 她说到这里，催着我：“快开车。” 店铺的宣传终于有了效果，在门外的墙壁这里，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拍照留念了。 侯瑾看着这一幕，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可以啊，阿悸。” 她翘起唇角：“你们店招不招形象代言人，或者宣传大使也行，找个摄影师来给我拍几套照片，吸粉妥妥的。” “就算是招，我干嘛不用我自己？”我斜睨了她一眼，得到了侯瑾的一顿毒打。 还没进店，小穆就已经看见了我，她脸色红润，脸上挂着笑容：“小余姐。” 我给她和侯瑾做了个介绍，就带着侯瑾进店参观了。 店铺的改动真的很大，现在的味道很正常，并且空气中还有着丝丝的甜味。 侯瑾一路看一路点头，最后在一面没有贴任何东西的墙面停了下来。 她问：“这里你打算做什么？” “买了拍立得，给客户拍照留纪念，照片可以贴墙上。” 侯瑾看着我，笑着道：“我觉得第一张照片很有意义，不如放我跟我女朋友的。” “呸。” “想的美。” “第一张照片要等到我家小许来了，我就拉她过来拍了贴上。” 第49章 我说完这句话，等来了侯瑾长达十秒的沉默。 她凝视着我，摘到了重点：“‘我家小许’？”她摇了摇头，“啧”了一声，“我看你啊，这金主当得有些失败……” 她声音小了点，因为店里还有其他人在，要是被听去了“金主”这个重要词汇，多少也会有点影响。 我接受这个事实很坦然：“不用你说。” 侯瑾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些，她跟我并肩，又走到了一个角落里。 看似在望着窗外的风景，实际上侯瑾是在给我提醒：“接触的人多了，也不是没见过养情人的，但阿悸，你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不一样的。” “哪儿呢？”我弯了弯唇角。 “上次帮你去装逼，回头我想了想，觉得不太对劲。”她说到这里，定定地看着我，仿佛想把我看穿，“你在意她。” 我扬了下眉，发出疑问：“难道我就不能在意吗？” “你当然不能。”侯瑾说的话都是真的，“金主与情人产生感情是忌讳，这点你肯定比我清楚。” 我假装不懂：“我不清楚。” 侯瑾叹口气：“你是非得我们跟你说实话才罢休是吧。” “没有这个意思。”我否认。 不止一次跟侯瑾聊到深一点的话题，每一次都会让我有不同程度的感受的沉重。 她说的是对的。 霍灵书也跟我说过，要当金主的话，就得没有心。 除了钱与身体之外，最好是不要有其他的交流和接触。 许洛也的未来是光明的。 她会读研，会毕业，如果不出意外，她会去一个不错的公司，有着可观的月薪。 而这一切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垂下眼睫，盯着地面，掩住自己的眼神，说道：“我没想那么多，仅仅只是觉得该拉个人来显得我没那么……” 我想了想，抬起头又对侯瑾笑了笑：“你们都谈恋爱了，就留我一个，心不会痛吗？” 侯瑾耸了下肩：“不仅不痛还感到很快乐呢。” 阳光炽烈，地面热气蒸腾，店外搭了个棚，负责给来拍照留念的潜在客户发一些水和试吃糕点。 效果很好，大部分表示开业之后会来光顾，小穆顺势还说了店铺正在微博搞抽奖。 都很顺利。 跟侯瑾分别了之后，我坐在车里，思考了半晌，给许洛也拨了个电话过去。 想说的话好像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也不少，但当她接听了以后，我就只是问道：“有被蚊子咬到吗？” 她回家的这几天，就没有跟我再有什么联系，乍一下听见她的声音，我还有些恍惚。 她说：“没有。” 我的语气有些失望：“为什么呢？” 为什么都没给我发过消息呢？哪怕像是之前那样，生硬地给我通知下行程，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些难受。 但我不可能问出口。 “我不招蚊子咬。”许洛也的音量没有起伏，我们像是领导和职员，非常公式化。 我“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想把电话给挂断。 没什么好聊的了。 许洛也却出声了，伴随着乡下的蝉鸣和狗叫，她问我：“今天几号了？” “不知道。”我没顺着她的话回答。 “还有三天。” 我扯了下嘴角，心情莫名地差了起来：“你晚点来。”我补充道，“不是很想看到你。” 不等许洛也有什么反应，电话直接被我掐断，耳边最大的是汽车的喇叭声。 侯瑾说的话没什么毛病，是我在她面前狡辩而已。 我在意许洛也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具体什么时候起我自己也不太了解，但目前的状况看来，我希望我可以少花心思和时间在她身上。 没有联系许洛也的这几天，我反复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像当初给宋驰骋说的那样，我又对着这样的一双眼睛动心。 问了好多遍，也没得到答案。 我很抗拒。 我可以有段新的爱情，可以有新的女朋友，但那个人不能是许洛也。 她是我的情人，她的眼睛跟萧粲然的实在是太像，而且她太狡猾。 狡猾到我就算是不为所动，已经刻意跟她拉开距离，却还是开始患得患失。 我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缓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给许洛也发消息：【暑假过完你再回来。】 许洛也没有回我。 我给方圆发了消息过去：【方圆，我在你那住几天。】 方圆这个闲人秒回：【为什么？】 【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行。】 开店的时间越来越近，转眼间就到了六号这天。 霍灵书、方圆、侯瑾和崔婕等一波朋友都给我送了花篮，摆了长长的两列，上面写了一些祝福的话语。 早上九点，礼花筒被拉开，新的“悸动”开始营业。 开业活动共三天，其中包括办vip卡、满减送礼等，来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方圆和侯瑾她们本来担心一开始没什么人来，还特地过来买了点甜品坐在位置上当起了水军，这样看起来热闹一点。 但她们的担心有些多余。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把宋驰骋叫过来了，反正今天周六，他也不上班，我让他换上了一套西装，过来当揽客。 宋驰骋身高腿长还帅，吸引了不少的女顾客，有些小女生还想着加他的微信，宋驰骋一一拒绝了，转而推荐了店铺的微信公众号。 终于等到中午客流量少了点，宋驰骋才走到里面的休息区里坐下。 我挑了下眉：“驰骋，你不如来我这里上班，我给你开高一点的工资，你就卖卖你的脸。” 宋驰骋坚决拒绝：“我不！”他笑，“除非工资是我现在的三倍。” 方圆笑了：“你也是真的有点贪哈。” 侯瑾也跟着扬起唇角：“狮子大开口啊。” 宋驰骋脖子一梗，他指着自己的脸：“看看这张脸，去鸭店都可以当头牌的好吧！” 我捂了下眼睛：“男人真的不要这么自信，不然太油腻了，弟弟。” 闲聊了会儿，宋驰骋又去门口了，我也去了大厅。 大厅的空位基本上没有了，此起彼伏的是点单和聊天的声音。 再往照片墙那里一看，有个服务员在拿着拍立得为客户拍照，又将拍好的照片贴在了墙上。 侯瑾站到我身边，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她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之前不是有人说第一张照片要贴自己跟谁的吗？怎么我看着像是拍的员工集体大合照啊。” 她说得没错。 我抿着唇，没有回话。 侯瑾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好奇地问了句：“吵架了？怎么没看见她？” 我看了她一眼：“快三十的女人怎么这么八卦？” 侯瑾不生气：“恼羞成怒啊，你又比我小多少？” 她戳我痛处，我没好气地回道：“我今年十八。” “那我十七。” 店里开了空调，有的客户是来避暑的，但又不能白坐，点了杯饮料坐着。 空调温度好像太低了，我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让小穆把温度往上调了点。 然后我才回答侯瑾的问题：“没吵架。”我如实地道，“单方面冷暴力罢了。” 侯瑾：“明白了。” 她没有多说什么，自己先走开了，给我腾了独处的时间。 而我有些喘不过气，过了很久，才将难受的感觉一点一点逼回去。 晚上九点，店铺停止了今日份的营业，因为考虑到大家太累了，我没有开会。 到了方圆公寓的时候，我已经精疲力尽，她打着游戏，见我瘫在沙发上，笑着道：“终于体会到了我之前的累了吧。” 我声音有些哑：“嗯。” “快去洗澡睡觉吧，明天你还要早起去上班。” 为了开业这一天，我还特地调休了，周一那天我也要去工作。 而明天是星期天，早上八点，就要到公司。 想到这些，我就觉得身体不是我自己的了，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后，我才睁开眼睛，起身去客房里拿了睡衣去浴室。 出来的时候，方圆还在打游戏，我擦着头发，听见她说：“阿悸，其实我有些不明白，既然小许妹妹又不在的话，你怎么连公寓都不想回了。” 她没有赶我走的意思。 我擦头发的动作一顿：“这不是挺好明白的吗？因为我不想看见任何跟许洛也相关的东西。” “你怕自己睹物思人？”方圆看了我一眼。 我瞪大了眼睛：“你瞎讲什么啊？” “我不觉得我是瞎讲。” 我抓了下自己湿润的头发：“不想跟你掰扯，我去吹头发了，明天还要上班。” 又是睡得很好的一晚，到公司以后我也算精神抖擞，随后开始认真上课。 今天是店铺营业第二天，我不是很放心，趁着午休时间，我驱车去那边看情况。 宋驰骋又来了，他非常热心，见我下了车，他还给我挤了下眼睛。 我笑了笑，走到他身边，还没来得及表达我的感谢，宋驰骋就先我一步：“姐，你也太会利用资源了。” “啊？” 宋驰骋指了下店里，压低了声音：“你怎么把你小情人也派来当苦力了？” 第50章 宋驰骋就见过许洛也一次，那次他还被我安排成了工具人。 我以为他们的下一次见面可能得有些时候，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虽然也不算快，隔了一个多月。 听见宋驰骋的话，我定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对他点了下头，随后进了店里。 店里的客户没有昨天多，但气氛也还算不错，尤其是比起当初惨淡的“悸动”。 根本不需要寻找，就能一眼看见许洛也，她穿着员工制服，站在收银台处，带着一脸礼貌的微笑。 一如当初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模样。 小穆正在店里忙活着，我让她对客户进行调查，也就是问客户们对甜点的评价怎么样，或者对店里的服务态度什么感觉。 这样才方便我们进步。 小穆看见我，她朝我招了下手，又微微低头跟客户柔声交流。 店长还是她。 我回了一个点头，又把视线放在许洛也的脸上。 她做事的时候一向专注，也没发现我来了，继续跟面前的顾客说着些什么。 我低咳了一声，找了个空位坐下，而后拿起手机，给方圆发了消息过去。 方圆对于许洛也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 她回我：【意料之中。】 我：【？】 方圆：【她可不想欠你什么。】 方圆说得没有错，毕竟在大半个月之前，许洛也还想着把钱转回给我，因为她什么也没做。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吐出一口气，说不上是轻松还是沉重。 我抬起头，又看向许洛也，跟刚刚不一样的是，她这次注意到了我。 在我看着她的时候，她也正在看着我。 隔了些距离，但也看得清楚她眼里的笑意和她的酒窝。 我面无表情，目睹她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工作。 烈日当空，店里的温度刚好，我坐了会儿，不打算跟许洛也说什么，也不想去问小穆为什么许洛也会来这里。 我喝了口水，去外面吃了点饭，又回到公司上班。 只是有些心神不宁，还在办公室坐着的时候，脑海里总是跳出来今天见到的许洛也，并且跟第一次见到的她重合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跟她是这样的关系已经快四个月了。 我揉着自己的额角，孔悠在一边问道：“余老师，不舒服吗？” “有点。”是不太舒服，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孔悠不无担心地说：“你下班之后要不去医院看看？” 我摇了摇头，看向她：“没事。”我露出一个微笑，“可能是累到了，因为店铺开业了。” 孔悠的嘴巴成了“o”型，随后她“哇”了一下，笑嘻嘻地道：“恭喜恭喜。” 她也不是没好奇过我开的店是什么性质，但我每次委婉地拒绝回答。 尽管我跟孔悠的关系已经好了很多，但这不代表着，我想把公司的人跟我的店铺扯上关系。 到了点，我努力集中注意力，去了教室上课。 因为暑假已经来临，公司也多了一批学员，安排的任务也重了一些，我上完课出来的时候，办公室却不太平静。 樊校长站在了正中间，对面是一个女家长和一个男生，身边是一个我一点也不是熟的女老师。 气氛非常尴尬。 孔悠抱着课本，跟我站在一起，她作为八卦爱好者，肯定知道事情原委。 果不其然，我小声询问了下，就知道了大概。 原来是男生的成绩不但没有上升，反而还下降了，家长就感到疑惑，翻了翻自己儿子的笔记本，发现跟暗恋笔记一样，写了不少对于老师的喜欢。 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已经懂了什么叫喜欢，他觉得自己喜欢了老师，无心学习，家长把一切都怪到了老师头上，带着孩子来找事了。 孔悠说：“岳老师实惨，被学生意/淫了还不够，还要被家长骂一顿。”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没脸没皮。”我摇了下头，回到座位上坐下。 樊校长和主管还在跟那个家长聊天，她们态度很好，但对方一点也不讲理，觉得这一切都是岳老师的错。 纠缠到底。 家长来闹事不是第一次发生，我在这一年多里也见过好几起，也有些见怪不怪了。 我坐回了座位上，想着再把一些知识点着重圈一下，明天好讲。 但中间的家长看樊校长她们态度好，越发放肆，开始扫射起了公司的女老师们。 她指了个遍，最后停在我这里，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她看起来非常气愤，问：“为什么这样的女人还能为人师表？” 我挑了下眉，没有吭声。 主管皱着眉：“冯女士，请你放尊重点，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们不介意法庭上见。” 樊校长也不再打温和牌：“冯女士，您儿子的学费，我们可以全部退还。” “但是，岳老师的道歉，你别想要。” “以及，请你给岳老师和余老师道歉，不然我们更不介意把录的视频和音频发到网上，让网友来主持下公道。” 过了会儿，我跟岳老师没等到道歉，但这位瘟神终于走了。 走之前还扬言要告我们。 孔悠吐槽：“这女的是不是老公出轨了啊？” 樊校长安慰了一番岳老师，刚走过来，听见了孔悠的话，笑了：“还真的是，她就是因为老公屡次出轨，所以对年轻漂亮的女人怀有恶意。” 孔悠摸了下自己的脸：“那……还好我长得丑？” “……”我说，“别皮了。” 不过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点名的感觉真不太爽。 很快办公室又恢复到了原样，没多久就到了下班的点。 生活已经很难有起伏了，每天做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重复的，我有一阵子没有认识到聊得来的新的朋友了，但我觉得也不需要，现状我很满意，这一点倒还有点难得。 唯一不满意的或许就是许洛也。 不满意她擅自出现在我的店里，虽然我自己内心也有一些欣喜。 因为晚上的人流要多一些，我没有直接回到公寓，而是开车去了店里看情况。 到达的时候店里的员工正在换班，因为也差不多到了该吃饭的时间，里面休息区域，他们可以在里面吃饭。 因为这三天很累，我也将工资开得高了些。 侯瑾说我财大气粗，我觉得还好，因为钱是动力，要是钱少还累，那员工多少都会不开心，那效果也会不够理想。 宋驰骋已经走了，他明天要上班，得回去好好休息。 走之前，他给我发消息，说之后有时间了再来帮我揽客。 我笑了笑，给他发了红包，请他去吃点东西。 小穆依旧在店里忙着，但比起中午，现在稍微自由些。 她走过脸，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笑容：“小余姐，你吃晚饭了吗？” 我摇了下头：“还没。”我看了一圈店里，“今天怎么样？” “都很好。” 许洛也还在收银台前站着，我指了下她：“这个人昨天好像没见过？” “对。”小穆说，“这是新来的，她今天说自己会弄收银，比较了解这一块，刚好我们这边又忙不过来，就让她直接上了。” 招聘员工这一块我不负责，我也不会去细问，一切都是小穆她们来。 我点了下头：“好的，知道了。” 小穆指了指别处：“那我去帮个忙。” “去吧。” 对于我再次的到来，许洛也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的笑容像是做了半永久，我就没见她换过。 面对客户，面对我，她都是一个样子。 我扯了下嘴角，不禁自嘲了下。 我进了办公室里休息，看着昨天的收支记录，心里慢慢涌起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好像肩上的任务更重了。 开店这件事，我都没给我爸妈讲，但一直瞒着是不可能的，我想等到发展得很不错的时候，再告诉他们。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敲着电脑又写了一些方案，准备之后搞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开店，但是我也不算是没有一点经验，不然我以前也不至于搞着接方案的副业。 九点钟，今日的营业也结束了。 留了员工几分钟，小穆给他们鼓了鼓劲，就散了这场小会议。 我跟员工们走得不近，也不需要走近，等明天之后，我也就不用天天都来了。 小穆之前开店只是开着玩而已，现在她终于有了开店的成就感，就算是疲惫也乐意。 我上了车，看了在店外还站着的许洛也，抿了抿唇，忍住了叫她上车的冲动，发动了车子。 到了一个拐角处，我却又停了下来，因为我有点茫然，不知道现在是去方圆那里，还是回到我自己的公寓。 正当我纠结的时候，方圆给我打了通电话，说芦生今晚要去她那。 意思就是让我别影响她谈恋爱了。 我呼出一口气，在原地待了半晌，才又启动车子，往自己的公寓开去。 出了电梯，到了门口，我看着面前的密码锁，握了握拳，随后输入密码。 门开了。 换鞋、洗手、进卧室。 没看见许洛也在客厅里坐着，或许她没有回到这里。 直到我开了卧室的灯，看见许洛也坐在床边，抱着自己的膝盖，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咽了下口水，想假装没看见她，径直去了衣柜那里取睡裙。 夏天非常容易被热到，我现在就想直接洗个澡，而且也可以让我冷静一番。 许洛也这幅样子太难见了，我怕我一下就心软下来。 所幸她的姿势没有变过，一直背对着我，我松了口气。 但就在我路过她身前的时候，却被许洛也拉住了手腕，像是她当初想要我带她出门喝酒一样。 我顿住脚步，也竖起耳朵。 她说：“余悸。” 她说：“我嘴酸。” 第51章 笑了一天，嘴酸。 我不动声色地挣开她的手，本来她握着我手腕的力度就不大，我很轻易地就恢复了自由。 睡裙还在手里拿着，我捏紧了点，随后转身，看着许洛也，平静开口：“所以呢？” 我不无恼怒地继续道：“是我让你去的吗？我明明告诉过你让你暑假结束的时候再来，现在是怎么样？玩闪现吗？” 许洛也的模样看起来依旧可怜，且让人心疼，她神色疲倦，听见我的话，她垂了垂眼睫，声音轻轻的：“我只是……” 我不等她说下去，烦躁地摆了下手：“你只是不想欠我，我知道，明天我安排车再送你回去，这两个月我不会给你转钱，这样行吗？” 许洛也抬眼，定定地看着我，她的眉头轻轻蹙起，为了确认一般，问我：“你觉得这样行吗？” 我没回答，出了卧室去洗澡。 吹好头发之后，我先去书房练了练字，才起来去了卧室掀开被子躺下。 但是睡不着。 在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许洛也就在客厅待着。 在我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许洛也还在客厅待着。 明明是七月的盛夏，晚上不开空调会像是去了一趟汗蒸房，但现在的我却觉得空题被薄得过分，不然我为什么会觉得冷。 客厅一点响动都没有，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天花板和、墙壁和台灯等目光所及可以看见的东西，都被我看了个遍。 但还是没有半点睡意。 我沉沉地叹息一声，随后穿上拖鞋，开了卧室的门。 许洛也果然还在客厅待着，像之前很多次那样，她留了个背影给我，只不过这一次，她抱着自己的膝盖，看起来弱小无助，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平心而论，我没欺负她，我只是说出了我的和她的真实的想法而已。 或许是听见了开门声，她的脑袋动了动，侧过来看着我，眼睛是一如既往地干净和清澈。 不可否认的是，在她离开的这些时间里，我总是想起她。 但又很不想想起她。 我抿了抿唇，决定跟她好好谈一下，于是我慢慢走过去，在她旁边的沙发上躺下，合眼酝酿着一会儿该说的话。 却没想到，许洛也比我先开口，她问我：“累吗？” 我没睁眼，诚实回答：“嗯。” “明天你可以好好休息。”许洛也又说道，她对我的上班时间还算是了解，知道我周一周二是休息日。 我摇了摇头：“调休了，明天上班。” 一小时前，我跟她之间还有些火/药味，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说着话，让我觉得有些奇妙。 虽然那个火/药味，是我自己单方面发起的。 沙发很软，倒在上面比在床上居然还要舒服一点，我竟起了一点困意。 许洛也没再说话，客厅里很安静，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听见许洛也说：“我早就来了。” “什么？”我没有立马反应过来。 “3号我就来了。”许洛也声音依旧轻轻的，但在我心里却重重地落下。 今天7号…… 我的那丝睡意已经被彻底赶走，我倏地睁开眼，扭头看着在一边脑袋枕在膝盖上，偏着头看着自己的许洛也。 客厅的灯光开得略暗，唯有她眼里的光明亮到让我觉得有些刺眼。 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想问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问不出来。 许洛也眼睛弯了下，她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说道：“但你一直没回来。” 是啊，我一直没回来，我住在方圆那里，不愿回来。 我缓了缓心中的震撼，假装冷静，艰难地开口：“为什么都不说一声？” 许洛也的笑容慢慢消失，她转过头，也不再看我，闷闷地道：“我怕你不会回我。” 她的音量渐渐小了下去，但还是被耳尖的我听见：“你总是不回我消息。” “……”她说得没错，我总是不回复她的消息，并且之前在意识到了这件事的时候，我也不想改变。 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否则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道歉的话会不会又太晚，但我作为金主的话，我也真的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不是吗？ 不过想到今晚对她说的话，我又一点点被愧疚感侵占。 想她回去吗？不想。 我咽了下口水，起身之前，说道：“嘴酸了就少说点话，明天也可以少笑点。” 我站了起来，许洛也抬起脑袋看着我，我没着急离开，想了想，还是把手放在她的发顶揉了揉。 有一阵子没有这样对她，掌心和指尖的触感让我心情好了不少。 我说：“快去休息吧。” 我也做了决定，以后不再忽略她的消息，也会不再装高冷。 那天她到家了以后，就算是晚了，但我也该把那个“好”给发送过去。 这几天的情况我也明白了。 大概率就是因为我一点回复都没有，却又期盼着许洛也还会再发些消息过来，我生气了。 但实际上她也在生气我半个字都没发给她。 那通电话，我说得很任性，我让她不要再来了，语气明显不怎么样。 她不但没有不来，她还直接在第二天来了城里到了公寓，只是一直没等到我回去。 内心的感触很多，回到卧室之后，只化为了一声叹息。 好像有些东西在我还没发觉的时候，就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想来想去，我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早起去了公司，上班之前，孔悠凑过来，给我说昨天的事情的续集。 她之前工时费不够，今天也得来补。 她说：“听说啊，昨天那个冯女士，回到家后就跟自己的老公吵了起来。” 我有些诧异：“还没离婚啊？” “没，你看她那样，像是会跟丈夫离婚的吗？” “她家里没啥钱，全靠嫁了个有钱的男人，这才过上了不错的日子。” “她就一家庭主妇，经济也不独立，能离婚才怪了，只能把气撒到别人身上。” 我点了头：“是这样。”我喝了口水，“吵了起来，然后呢？” “后来好像还打了起来，最后儿子气到半夜离家出走了，现在不知道找到了没。” 这走向算是正常。 “我觉得这种女人就很失败。”孔悠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经济一定要独立，不能靠别人。” 我点了头：“嗯，确实。” 闲聊了会儿，我们各自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今天是“悸动”开业第三天，我还是趁着午休时间去了趟店里。 因为是周一，热度没有前两天好，很明显可以看出来，店里的客户少了不少。 这是正常的。 我给宋驰骋说了情况，他发了一大串语音，全是他的笑声，顺带着还夸了下自己：“门面担当没有了，人就少了，谁让你不给我开高工资？” 我“呸”了一下，打字回复她：【门面担当是小许。】 宋驰骋：【操。】 宋驰骋：【余悸，你没有心。】 怎么没心呢？因为我没站在他那边。 我笑了笑，进了店里，看了眼四处的情况，径直进了办公室。 小穆肯定在里面。 果不其然，她正在里面算着什么东西，见我进来，她笑着道：“小余姐，你来了啊。” 我没问她做什么，在沙发上坐下来，说道：“你觉得今天的营业情况怎么样？” “我觉得还不错。”小穆正色起来，“跟周末比的话，太为难今天了。” 我扬了扬唇角：“是啊。”我捏着自己的手机，“没事，今天有大客户要来。” 小穆有些奇怪：“大客户？” 我点了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进店的时候没看见许洛也，多半是去休息室吃午饭去了，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等了十来分钟，终于等到了施景和发来的消息。 她说她到了。 艳阳高照，店外我们也撑起了棚子，“网红墙”的顶上也被遮住，可以放心在这里拍照。 我抿唇笑了笑，回了她个“OK”，就起身去店外接她。 也根本不需要接，她下了车之后，跟自己的女朋友陆枝并肩走了过来。 她会带陆枝过来，我倒是没想到。 两人都没戴口罩，店外还在拍照的顾客，看见了她俩的时候，很明显地愣了下。 我扬了下眉：“欢迎。” 陆枝给我递了束鲜花，她笑得很甜：“初次见面，祝生意兴隆。” 我接下：“谢谢。” 施景和眉眼弯弯：“客气什么啊？你这的最贵的饮料给我来两杯，最贵的甜品也给我上一下。” “好。” 请施景和来做宣传，当然不会让她消费，我像个正常的顾客一样，到了柜台点单。 许洛也已经吃完饭出来了，她又站到了自己的岗位上，脸上的笑容浅浅的，像是这炎热天气难得的微风。 我轻咳了一声，说了自己要的甜点，随后结账。 我一边把二维码调出来，一边假装无意地对她轻声说道：“嘴还酸吗？” “不酸。”许洛也以同样音量的声音回答，她扫了二维码后，又正经起来，“您好，请您到这里来等候。” 我扬了扬手机，冲她翘起嘴角：“昨晚忘了说，以后一定回。” 许洛也本来只是微笑着，听了我的话，她的笑容逐渐加深：“知道了。” 第52章 施景和跟陆枝两个人算是在网络上也很有名的cp，两个人哪哪都配，粉丝众多。 并且现在店里的顾客没那么多，但也有一大部分都认出了她俩，有的只是冲她们招招手，有的就直接上去打招呼。 施景和她们也不会拒绝，我走过去坐下的时候，她们刚跟一个粉丝合影结束。 那个粉丝是个女生，看起来年龄不大，扎着的马尾辫随着她蹦蹦跳跳的动作一甩一甩，合完影后脸上抑制不住的开心和激动，之后多半会发微博来“炫耀”一番。 我羡慕这些小年轻的活力，觉得这个年纪很好，因为我没有很喜欢的艺人或者博主，我体会不到这种偶遇的快乐。 不仅是现在没有，就算是以前也没有。 饮料和甜品已经被员工端上了桌，施景和非常有帮忙的自觉，开吃之前，自己先用手机拍照。 陆枝在她旁边笑：“你拍照技术是不是变差了？” “那也比你这个拍照杀手强。”施景和轻哼了一声。 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在这里坐着，但想着还是该进下地主之谊，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出生问道：“看起来怎么样？” 施景和看着我，笑意盈盈：“很好。”她补充道，“装修得很有特点，吃的目前看起来也很不错，服务态度也蛮好。” 很正常的评价。 陆枝下巴冲着收银台扬了下，笑了笑，跟着补充了句：“而且还有秀色可餐的小姐姐。” 我看过去，许洛也依旧在面对着顾客进行她的微笑服务，面前已经有了新的顾客在点单。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感应到了一下许洛也的目光，但我细看的话，又会发现她没有分心。 我点了下头：“那就好。” 她们不闲，我也有些忙，没有待多久，我们就都离开了“悸动”。 我得去上课。 我以为冯女士的事情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新的进展，结果去了公司之后，孔悠就将最新八卦讲给我听。 可真够劲爆的。 原来是儿子找到了，他跑去了一个叔叔那里躲避，同时他很生气很苦恼，等到自己家里人找上门的时候，终于受不了地说这个叔叔其实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搞半天这家庭还有这样狗血的戏码，跟电视剧似的，而且这发展速度极快，我还没消耗早上的信息，最新鲜的又来了。 我听得一时间都转不过弯，真的太狗血了。 狗血到我立马分享给了方圆。 方圆“哈哈”笑了一串，而后问我：【今晚你过来吗？芦生回去了。】 她这个问题有些难度。 我指尖放在手机屏幕上半晌，最后也没想好回答。 我在犹豫在害怕在担心，但是具体的细节我又想不明白想不清楚。 只觉得一团麻，乱糟糟的。 眼前又有了昨晚许洛也抱着膝盖说一直在等我的画面，我抿紧了唇，终于回了方圆消息：【不过来了。】 一想到许洛也早在三号就来了，却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等了我四天，我就浑身像被蚂蚁给咬了一样。 她提前来到这里，或许正如方圆说的那样，是她不想欠我什么。 那我又想欠她什么呢？ 下班之后，我没有急急地再去店里看情况，而是先去了侯瑾的酒吧。 许洛也“擅自”回来这件事，给我带来了一些苦闷，喝点酒可能会好点。 侯瑾跟自己女朋友又吵架了，她也心情不好，调酒这事儿也懒得做，我们两个人在卡座里静等着服务员把酒端过来。 这个季节喝酒很爽，薄荷与冰块的凉同时起了作用，我终于舒坦了不少。 侯瑾愁眉苦脸：“我发现了啊，现在的小妹妹，都特么是作精。” 她女朋友比她小一点，有的事情上也没个度，总是惹侯瑾生气，又仗着侯瑾喜欢她，屡教不改。 “别一杆子打死啊。”我没顺着她的话点头。 侯瑾看了我一眼，深深地吐了口气：“也对，你的小情人一看就是个安分的人。”她醒悟了过来，“差点忘记这茬了，小许妹妹只是你的情人，又不是你女朋友，她想作也作不起来。” 说得有道理。 在我面前的许洛也，似乎从来都不是最真实的她自己，她到底有多少面我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很听话很乖巧，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是接近于虚假的她。 我又喝了口酒，也不无惆怅地道：“我倒是挺想看她作一下。” 她之前算计我，那是她自己有本事，但是跟“作”没有半点关系。 侯瑾：“你这个疯女人。” 跟人聊天可以清除一点负面的情绪，我当了个倾听者，听了侯瑾吐出来的恋爱苦水，期间还夹杂了甜蜜，但我对她没说什么。 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好似有千言万语好不容易艰难地过了喉咙这一关，到达嘴边的时候，又被一群持/枪的战士通知现在出不去。 谁要是想出去，谁就是不要命了。 喝了几杯酒，又不能开车了，侯瑾还是让店员将我送回去。 车子很快在停车场安稳待着，不再前行，我没喝多，但也的确没平时清醒。 只不过在离开副驾驶座之前，我还记得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平时喷的香水。 许洛也的鼻子太灵了，我怕她又闻到了侯瑾身上的香水味，并且再次误会什么。 之前的我过得也算是浑浑噩噩，现在的我可不想被她误会我是个滥情的人。 侯瑾的店员已经离开，我强撑了一路，终于到了家门口。 现在也才七点多，许洛也下班回来还早，我坐了会儿，将衣服换下丢进洗衣机，然后去洗了个澡。 侯瑾那儿的零食还不错，我又喝又吃最后都快饱了才回来，所以现在一点饥饿感都没有，头发吹干后，我就上了床拉上被子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半醒半梦间，我的手机在床头响起。 我将它拿过来，虚着眼看了看来电，是米淇打来的电话。 我接听，又闭上眼：“喂？” “余老师。”米淇的鼻音有些浓。 我拧了下眉：“怎么了？” “我觉得我快分手了。” 我拢了拢被子，有些担忧：“发生什么了啊？” “他竟然当着我的面给别的女生辅导作业。” 我愣了下：“然后呢？” “然后我就说他以后不能给别人辅导作业了，他说我无理取闹呜呜呜。” “……”侯瑾的话是对的，现在的小妹妹都是作精。 现在的我脑子有些死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我问了句：“你现在在喝酒吗？” “嗯。”米淇吸了下鼻子，“他说要来接我回去，但我不想跟他走呜呜呜。”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道：“你跟他走吧，好好聊聊。” 又说了会儿，她男朋友来了，电话才挂断。 挂断之前，我很清楚地听见了米淇的撒娇的声音：“你来了啊～” 这话是对她男朋友说的。 而等到了电话屏幕黑掉，我才反应过来，敢情我今天是情感收件箱，侯瑾和米淇都给我吐了恋爱的苦水。 我揉了揉眉，又点开手机屏幕，看了看时间。 晚上十一点了。 台灯开得略暗，我撑起身体，这才注意到许洛也在我身边躺着。 不对，也不算身边，只是同床而已，我在左边，她在最右，离我很远。 她背对着我，乌黑的头发在夜里更漂亮了。 我喉咙动了动，又轻轻躺下，怕把她吵醒，毕竟上一天班下来肯定很累。 只是我的眼睛忍不住朝着她的方向看去，中间隔了很远的距离，让我有些不自在。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向来是大脑支配身体，现在却是身体还是管制我的大脑。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朝着许洛也前进了一个身位的距离，这让我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动。 只是令我惊讶的是，许洛也也动了下，她翻了个身，正对着我。 就这样的角度，她的脸也没有变形，长睫毛贴在眼下，乖巧得很。 我也不禁轻轻翻了个身，正对着她，只是因为做贼心虚，我都不敢睁开眼睛，只敢时不时地睁着眼睛看她。 十天没见，许洛也的变化基本上没有，但不难看出，这两天上班的疲惫。 我舔了下唇，觉得自己在压榨许洛也。 但又好像不是，因为她想靠这种方式做点什么，不想白拿我的钱。 那种一团乱麻的感觉又来了，我合上眼睛，不再去关注着许洛也。 半晌，许洛也又动了动，在我有些迷糊的时候。 她离我越来越近，近到我可以感觉得到。 因为她的脑袋靠在了我的肩头。 我困得不行，抬了下眼皮，看见许洛也恬静的睡颜，我又闭上眼睛，伸手将她圈在了怀里，沉沉睡去。 周二不上班，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窗外的蝉叫个不停，即使关了窗，也吵得让人觉得烦躁不已， 我今天不用去店里，小穆给我反映了情况，说今天来店里打卡的人很多，其中大部分都是因为昨天看了施景和的微博来的。 我笑得合不拢嘴，又给施景和说了感谢，心情才舒畅了不少。 不过我今天也有其他的事情做，那就是陪霍灵书去试礼服，她跟自己男友的订婚日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的七号，当天也是七夕节。 不是结婚，是订婚，穿礼服就好。 依旧是她开自己的车来接我，等我上了车之后，她率先问我：“吃饭了吗？” 我摇了摇头：“还没。” 霍灵书笑了笑：“看来开店把你累得不轻，黑眼圈比我这个加班的人还要重。” 我越来越懒，出门的时候什么妆也没化。 我也跟着翘了翘嘴角：“谁说不是呢？” 今天阳光很毒辣，霍灵书都没开敞篷，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非常凉快。 她先带我去吃了饭，才带我到了服装店里。 礼服是量身定做的淡粉色长裙，霍灵书身材气质都很突出，从试衣间里出来的时候，店员都有些呆住，并且开始吹了一通彩虹屁。 站在镜前，霍灵书左看右看，转身问我：“阿悸，你觉得怎么样？” “光彩照人。” 霍灵书也满意地点了头，等到店员拍了照之后，她又去试衣间将礼服换下，而后一身轻松地跟我一起出了店。 其实感觉有些奇妙。 霍灵书一生中的很多重要时刻我都没缺席，曾经的我努力地想要跟着她的脚步，记录下每一个美好的瞬间。 我想起当初她高考之后的成人典礼上，我逃课去大堂里找她，我像个小跟班一样，拿着她收下的各式各样的礼物，最后在别人的相机里，留下跟其他人一起拍的合影。 她跟很多同学朋友一起自拍，但镜头里从来都没有我，大家都知道霍灵书有个邻家小妹妹，只是从没有人知道我喜欢她。 我那时候想，我以后要当霍灵书身边的伴娘，日子一晃，下个月她就要订婚了，等到明年，她就会穿上洁白的婚纱，步入婚姻的殿堂。 一切都发生得自然又真实，唯一让我觉得欣慰的是，在听到她订婚的消息的时候，心里一点波澜也没有了。 人这一生中会遇见多少人的数据我不记得，但数字很多这点我记得很清楚，我跟霍灵书还有方圆他们，从有记忆起就相识，再到现在二十多年过去，我们依旧还会聚在一起吃饭喝酒，欢乐无限。 不是跟谁都可以是爱情，有时候亲情和友情或许才是最佳的状态。 难得霍灵书有时间出来一趟，她也不想白费今天的时间，因为自从进了这个公司和谈了这段恋爱开始，她很少再像以前有多的空闲时间去酒吧去夜店。 本来我不打算今天又去店里的，但最后霍灵书的车还是稳当地停在了店外的车位上。 正如小穆报告的那样，今天来打卡的人很多，店外的网红墙处一波又一波的人在准备拍照。 霍灵书看了看招牌：“这你设计的吧？” 我笑了笑：“个人风格这么明显吗？” “不是。”霍灵书扬了下眉，“这个‘悸’字只有你是这样写。” “没有吧，这是设计的字体，我平时不是这么写的。” 霍灵书“哦”了一下：“我不管，反正我就是猜对了。” 跟她一边讲一边进了店。 店员们基本上都知道我才是背后的老板，但是我之前有说到这个事情，那就是见到我的时候，不用打招呼喊我。 店里还有空位，我先让霍灵书坐下，随后我又去点单。 许洛也还是站在收银台这里，我排了下队，过了一两分钟才站到了她面前，点了跟昨天差不多的单。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让她少笑点她听进去了，还是说只对我是这样，她上一秒还在微笑着，现在已经抿直了唇瓣，没什么表情，连说让我在一边等候也是有些冷冰冰的。 如果说之前她的声音像森林里的小溪流，那么现在就像是进入了冬季的森林，并且温度极低，溪流被冻住了。 我摸了下手臂，站在一边的时候，又朝她那看了眼。 已经有了新的客户，她的笑容又露了出来，酒窝看起来很甜。 行吧。 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到霍灵书对面坐下的时候，她正在跟人打电话，是在处理公司的一些事情。 电话挂断之后，我不由得感慨：“你们公司还真是不放过你，休息了也还加班。” “是啊。”霍灵书喝了口饮料，赞叹道，“好喝。” 我露出笑容：“那肯定，这师傅是我花高价请来的。” 霍灵书不无羡慕地道：“我也好想开个店。” “那你想卖什么？” “不知道。” 跟霍灵书聊了会儿，就去了隔壁的墙壁那用拍立得拍照，这个是她想要做的。 很快，照片贴在了墙上，不是正中央的位置，在稍微角落里一点。 霍灵书没急着走，她站着看了看，平静地道：“看起来都好快乐。” “是。”这些来这里拍照的客户每个人都在笑，一点忧愁都没有的样子。 霍灵书轻轻呼出一口气，我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不太快乐。 但我什么都不能说。 又坐下的时候，霍灵书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我一会儿可能就得走了，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摆了摆手，“我自己回去就行。” 霍灵书弯了下眼睛：“行。”说完她有些疑惑地问道，“阿悸，你店里那个收银员，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我愣了下：“什么？” 反应过来之后，我瞬间僵住，不禁开始紧张了起来：“没有吧？” 霍灵书“嗯”了一声：“应该是我的错觉。” 我跟着附和，却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等到霍灵书离开了店里，我才松了口气。 许洛也和霍灵书没有见过面。 小穆对我的朋友圈表示震惊：“小余姐，你昨天带了枝枝和景和来，今天带这个也是网红吗？”她说，“好有气质。” 我摇了摇头，还在缓着：“不是。”我想了想，还是解释，“是我的一个姐姐。” 小穆笑着走开了。 我松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的双手，慢慢吐了口气，而后让小穆找个人先替了下许洛也的工作。 许洛也被我通知进办公室。 我已经跟小穆说了，不等到我出去，她就不要进去。 为了更保险一点，等到许洛也走进来后，我将门给锁上了。 许洛也一脸平静，跟着其他人一起叫我：“小余姐。” 这三个字让我怔了下，我眨了眨眼睛，努力忍住了心中的各种疑惑，先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许洛也。” 很久没有喊她名字，竟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我看着她，还是问出了口：“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没有。” 我挑了下眉，一点也不信她的话：“没有吗？没有的话，为什么到现在连个笑容都没有。” 许洛也听了我的话也没扬起唇角，生硬地回答：“嘴酸了。” “……” “那你为什么就对别人笑呢？” 许洛也眼里透着无辜：“我不记得了。” 办公室的灯光不如外面，明明开了空调，我却感到一阵热。 气的。 跟许洛也玩脑子，我怕是玩不过。 我抓了抓头发，朝她招手：“过来点，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不论是包养关系，还是现在的上下级关系，她都得听话。 她在我身边站着，我仰着头看向她：“既然不是对我有意见，那就是对我朋友有意见了？” 我以为她会说“没有”，没想到许洛也抿着唇不吭声了，并且还垂下了自己的眼睑。 “……”我哑然，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审问了。 时间走了十多秒，我才憋出了一句：“你见过她吗？她欺负过你吗？” 许洛也依旧沉默，不过她摇了下头。 没见过，也没被欺负过。 我纳闷了：“那你对人家有什么意见？” 许洛也这回说话了：“不知道。” 这回答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接，我轻咳了一声：“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她是我的一个姐姐。” 许洛也的双手垂在两侧，她攥了攥自己的衣摆，也微微低着头，看起来一点也不心甘情愿地应了句：“知道了。” 我想了想，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见许洛也这副委屈的模样，又不好再说些什么，以免影响到了她工作的状态。 想了想，我拉过她的手捏了下：“如果累的话，可以适当休息下。” 许洛也慢慢挣开了自己的手，我有些意外，听见她开口喊我：“余悸。” 我不解地看着她，见她嘴唇张张合合，问我：“你到底有几个小姐姐小妹妹？” 第53章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也不方便回答。 我盯着她的眼睛，笑了笑：“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洛也往后小退了一步，她摇了下头，声音平稳：“没什么。” 我摸了下鼻子，思考了两秒，才说道：“微信列表里躺了挺多的。”我认真回答，“除了个别，比如你的前老板方圆，其他的都是躺列表而已，有的是在酒局上认识的，只见过一面。” 有的曾经也是暧昧对象，差一点发展成为恋人。 但是不可能说出来。 因为我似乎懂了许洛也问这个问题背后的意思，多半是是一向自恋的她，在看见施景和、陆枝和霍灵书之后，略有些受挫。 许洛也轻轻“哦”了一声。 我想通了原因之后，犹豫了几秒，才安慰她：“你也很好很优秀，不必自卑。” 许洛也一脸疑惑，什么也没说，默默开门出去继续上班了。 我撩了撩自己的头发，觉得有点好笑，随即也跟着出门，不过我没再在店里待着，直接离开了这里。 开业近四天，店里的营业额相当可观，目前的我不需要多担心什么，还是回家好好休息放松要好点。 生活的节奏似乎越来越有规律，除了去公司上班之外，偶尔也会到店里去看看情况，跟许洛也之间一切如常，我们没有再闹什么别扭。 睡眠质量好像越来越好，甚至有时候我睡得比许洛也还早。 “我看你店里发展那么稳定，要不别当老师了，辞职来跟我一起当个废物。”方圆给我乱提建议，因为她有时候看我要起那么早挺累的。 休息日的午后，我们两个订了个室内泳池，进来散散热。 我躺在椅子上，听了她的话后，摇了摇头：“不行，我现在做生意的事情，还没跟我爸妈说呢，我要是就辞职了，还不回他们公司上班，我命没了。” 阳光越来越毒辣，夏天不来室内泳池简直可惜。 周围也没其他人，方圆跟我喝着饮料吃着水果，倒也潇洒无比。 闭眼了一会儿，身上的水还没干掉。 方圆在旁边传来了一声叹息：“我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有点恍惚，距离小灵姐订婚还有不到十天。” “准确来说，是还有八天。”今天已经七月三十号了。 “我真的记得很清楚，很早之前，她说自己是不婚族。”方圆的言语里透着一丝奇妙，“我不怎么喜欢她的恋爱态度，但我一度以为她真的会这样到老，订婚请柬发到我们家的时候，我都懵了。” 我点头，也睁开眼侧过脑袋看着方圆：“你呢？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订婚？” 方圆摆了下手：“还早，再说吧，现在话题不是小灵姐吗？你往我身上扯啥。” 我扬了下唇角，拿起西瓜汁又喝了一点，听见方圆这个话唠继续讲：“阿悸，你觉得小灵姐，真的很喜欢这个男友吗？” “很适合是真的。”我揉了揉额角，想起了曾经霍灵书跟我说的那些话。 方圆很明显情绪低落了起来：“我一直就盼着，我们四个人都可以过得很幸福，不论是谈恋爱还是结婚，都一定要跟自己喜欢的人，最近我一直都在洗脑我自己，这个男友可能就是小灵姐很喜欢呢，因为很喜欢才想着订婚把人家看牢，因为很喜欢才想着以后跟这个人结婚，因为很喜欢才想着跟这个男人过一生。” 我没应声，因为不知道怎么安慰方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自己。 方圆也沉默了，我听见她吸了吸鼻子，很明显是因为霍灵书要跟自己不喜欢却适合的人订婚了而难过。 我想了想：“你想好送什么礼物了吗？” 肯定是要给霍灵书送礼物的。 “没有。”方圆回答，“送什么我都觉得不够。” 世界上大多数人到最后都会结婚，这个是很正常很自然的事情，我跟方圆现在在这里感到难过仅仅是因为她嫁的人不是因为喜欢。 讨论了送什么礼物之后，我们才离开了这里。 天边的晚霞很是吸引人，我先把方圆送到了她的奶茶店里，而后我才提着一杯奶茶被迫去了“悸动”。 我跟许洛也的关系在别人眼里看来是没什么不对的，我是老板，她是员工，仅此而已。 本来我不打算给她买奶茶带过去的，但是方圆不放过我，说我不能白来。 不对，是她自己说要请许洛也喝奶茶，托我帮忙带过去而已。 但是店里人多嘴杂，我也不能直接把奶茶给许洛也，因此我只好先把车子停在了路口，确保没有店员看得见之后，给许洛也打了个电话。 我通知她：“出门右拐，来路口。” 许洛也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我就将电话挂断。 为此我感到了一丝无奈，因为我给方圆说可以外卖送过去，方圆反过来批判我问我是不是不愿帮她的忙。 什么人。 我腹诽了她好几句，等到了许洛也的出现。 我还在车里坐着，没有下去，等到她走到了我的车窗旁，我才把窗子给摁下去，随后伸出手：“这是方老板请你喝的奶茶。” 许洛也不喜欢喝可乐，但也确实喜欢喝方圆家的奶茶。 微糖，少冰，加芋圆。 这些我都知道。 现在的情景我觉得有些奇妙，就好像我是许洛也的家长一样，将她从学校里喊出来，给她送上自己带来的饭或者零食。 许洛也没有客气，她接过提到手中。 她说：“谢谢。” 我右手摸了摸方向盘：“你又不是没她微信。” “谢谢你给我带过来。”许洛也补充了完整的一句。 我哑然，因为我现在的确不怎么来店里看情况，本来我送完方圆，想直接回公寓的，是这杯奶茶，绊住了我的脚步。 没跟许洛也有多的交流，我想要将车窗关上，关之前，我说：“回去吧。” 许洛也点了头：“好。” 她说话的同时，脸上的酒窝也出现了。 许洛也来到“悸动”真的有为店里增多收益，因为来的客人有的会亲切地称呼她为“酒窝妹妹”，有的来了店里，首要目的都是看她的，其次才会买个小蛋糕或者买杯饮料喝。 小穆将官博营业得不错，经常有人在评论里问“酒窝妹妹今天在不在”。 在的话这个评论的人就要来了。 抛开前面几天确实很累，因为刚开业，忙得大家都焦头烂额的，后来稳定了之后，他们也有假期，不然这样工作下来，谁都会受不住。 她说了“好”之后，却没有转身离开，我关窗的动作也没继续，疑惑地看着她：“还有事吗？” “晚上吃什么？”许洛也问我。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下班时间也由之前的九点变为了现在的八点，许洛也下班回来之后，还会做个晚饭。 我又说了遍：“快回去吧。” 许洛也这才提着奶茶走了，我关上窗，盯着许洛也的背影，过了几秒，看见许洛也停下了脚步，转了身，冲我笑了笑。 这个笑容很灿烂，我轻轻念了下她的外号：“酒窝妹妹。” 念完我低笑了一声，又把车窗往下开了点，随后探出一只手，朝她挥了挥手。 许洛也没再在我身上搞事了，这点我很确定，对她之前的那些不信任，也随着相处而有所转变。 这种状态我很喜欢，只是偶尔还是难免有内心的声音跳出来跟我说那是因为我对许洛也的情感不一样了。 我在意她，延伸一下，就成了我喜欢她。 只是我不能确定。 但不能否认的是，每一次跟她的分开，我都会不舍。 就像现在，我得看见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我的眼前，我才会缓过来，随后收回自己的眼神。 更加令我犹豫的，其实还是我实在是分不清，我对她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毕竟她曾经给我的感觉那么像萧粲然，虽然经过这么久的接触之后，发现她跟萧粲然完全不一样。 除此之外，我也并不知道她的想法，所以到现在，我觉得好像跟许洛也这样待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状态了。 我不会不回公寓留她一个人在，也不会看见了她发来的消息也不回复，并且也有我主动给她发消息过去的时候。 当然了，横亘在我跟她之间的，还有我们目前的“关系”。 每次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很乱，以至于我现在已经懒得再去关注这些，准备顺其自然。 怎么走，走到哪儿，都随便。 最后我还是下了车，去了店里面，小穆看见我的时候还有些诧异，因为我发了消息说今天不会来。 许洛也又回到了收银台站着，她看见我的时候，眼里也透着一点的不解。 我对小穆道：“我来休息下。” 刚一说完，就看见小董在一旁坐着，她一个人，眼里带了点惊喜。 我挑了下眉，朝她走过去，刚坐下，听见小董悄声说道：“原来这家店是您开的啊。” “是啊，请你吃。” 因为她是许洛也室友，并且还是跟许洛也关系好的那一个。 “许洛也已经请我了。” 我点了下头，旋即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压低了声音，问她：“小董，你知道经常在晚上跟洛洛一起去教授办公室那个男生，叫什么吗？” 我不是八卦，我就是纯粹好奇，谁那么厚脸皮，在被拒绝了之后，还要对着许洛也纠缠。 小董细细回忆了一下，遗憾回答：“不知道。”她微微拧起眉头，“许洛也没有很经常去教授办公室，就几次吧。” “是吗？”我有些惊讶。 第54章 但小董没有再细说些什么，她朝我笑了笑，就站了起来，说了再见。 我坐在原地，愣了会儿，才缓缓侧身，往许洛也那看了看。 她似乎感应到了我的视线，本来还在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现在却把视线放在了我这里，跟我对视了一秒。 我收回自己的眼神，缓缓呼出一口气，随后跟小穆打了声招呼，出了“悸动”。 小董说的话如果属实的话，那许洛也骗我的意义是什么？ 我拧紧了眉，仔细想了想她之前说她要去教授那里帮忙的次数，回忆不大清楚，但次数绝对不少。 思考了半晌，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或许就是她不想回来吧。 当初许洛也抗拒回到公寓，这也不是秘密，但自从被我“教育”了之后，她还是抗拒吗？ 那现在呢？是否还是抗拒？ 这次回来，是不是真的仅仅是觉得不想欠我什么？ 天边的晚霞还没散，我心情变得沉重了起来，一点一点地往下坠落。 这感觉有些糟糕。 回了公寓之后，我就洗澡洗漱，饭都没吃直接上床躺着。 说不清是困了累了还是倦了，仿佛有一股力拉扯着我，让我浑身像是压了千斤重一样。 不能否认的是我被小董的那番话给影响到了，搞了半天，什么事情也没问出来，倒是把自己给弄得不舒服了。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不问。 脑子一片昏沉，我闭上眼，觉得有些头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了卧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余老师。”许洛也平时还是这样叫我，只有少些时候会叫我名字。 我装作没事人一样，看着她走到我面前：“怎么了？” 她还是那个问题：“晚上吃什么？” 我闭上眼：“我没胃口。” “我煮点绿豆汤消暑。”许洛也轻声说。 我有些烦躁地皱着眉，也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尽量平稳着自己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我没胃口。” 许洛也应了声：“好。” 她说完就走出了卧室，顺带还将门给关上了。 我望着门口，抿紧了唇。 我不知道，许洛也还瞒着我多少事情。 我更不知道，许洛也现在对我有没有卸下防备。 我那么不可靠吗？从一开始，她就不喜欢我，想着算计我，在我身上耍小聪明。 过往的画面全部涌入我的脑海，令我有些头痛，我又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因为生活作息的规律，我真的睡着了，以至于并不知道许洛也什么时候睡的觉。 但我知道她第二天不上班，她每周的休息时间是周三。 而我在周三也是下午才上课。 睡前对她的那些心思，在睡醒后也没散。 睁眼看到的就是许洛也恬静的脸，我呼吸窒了好一会儿，才起床洗漱。 洗漱了之后，我给方圆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她有没有空，想约她吃个早饭。 方圆：“操啊，姐姐，你看下现在才几点，我还没睡醒！” 她骂了我一通，挂了电话。 我看了眼手机屏幕，现在是早上九点。 在沙发上没坐一会儿，卧室门就开了，许洛也睡眼惺忪。 她也起床了。 我盯着她。 她看着我，露出一个微笑，扬了扬手：“早。” 我点了下头，没有出声。 几分钟后，许洛也从浴室出来，她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水滴，像是清晨的露珠，一颗一颗，放大了她细腻的肌肤。 她的眼睛清澈干净，眼睫毛还有些湿润，更显得她看起来像只小白兔了。 不知怎么，我的气消了一半。 我邀请她：“今天出去吃早饭？” “好。”许洛也抹了下脸，水珠变成薄薄一层。 “不是有面巾纸吗？”很早之前我就没用毛巾洗脸了，改用面巾纸。 许洛也回答：“忘了。” 我没再说什么，回到卧室换衣服，等我出来以后，许洛也才进去。 十分钟后，我们出了门，我带上了车钥匙。 许洛也坐在副驾驶，等我开了十分钟还没停下的时候，她才问道：“余老师，我们这是去哪儿？” 我目视前方：“去老城区吃饭。”我顿了顿，“我家那边，有家店的粉很好吃。” 许洛也“嗯”了一声。 “我以前经常和方圆她们一起去。” “她们？” “嗯。”我懒得多做说明，气消了一半还有一半堵在我胸口的。 为了吃个早餐，开了足足三十多分钟的车才到。 老城区的早晨明显要安静很多，就连空中的风也放缓了节奏一般。 是很舒适的感觉。 下了车，又进了一个巷子，左拐右拐之后，才到了那家粉店。 快到十点，这家店面小小的粉店座位都没剩几个。 玻璃窗上贴了菜单，菜单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这么多年过去，价格一点都没变。 依旧是四块钱一两，五元钱二两。 店里的顾客吃得嘴边停不下来，还有人在窗口站着等到打包带回家。 我看向许洛也，还没问，她回答：“牛肉米粉，一两，不加辣。” 我点了头，又听她说：“你也要少辣，早上不宜吃多辣。” 我摆下手：“知道了。” 我让她先去座位上坐着，我去窗口点菜。 这家店开了很久，经营店铺的是一对夫妻，小时候来这里，他们也才三十来岁，偶尔终于闲下来，会坐在门口光线亮点的地方辅导自己孩子写作业。 现在我在窗口看见他们的时候，又不得不惊叹时间的不留情，这两位叔叔阿阿姨头发白了不少。 从高中过后我就没再来吃过，满打满算也有近十年了。 我点了单，到座位上坐着。 店里打扫得很干净，不过空气中还是有汤汁的味道，在侵占着我的鼻腔。 昨晚没吃饭，肚子早就空了，我摸了摸肚子，看见许洛也眉头轻轻皱起：“胃疼了吗？” 我摇头，直着身体：“没有。”我瘪了瘪嘴，“饿了。” 许洛也难得露出一副“活该”的表情。 米粉做得很快，等了也就五分钟，老板娘在窗口说：“小余，你们的好了。” 点单的时候，老板娘认出我了，这令我感到又意外又惊喜。 我让许洛也坐着别动，我走过去先把她的端了过来，这才折回去端我自己的粉过去。 两碗都是清汤，香气扑鼻，看着让人胃口大开。 还是记忆中的味道，我吃到后来竟有些感动，最后吃完以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我们吃饭的时候依旧不怎么喜欢说话，这顿饭也就吃得很安静，隔壁桌一边吃一边聊天，我们这里像是北极圈。 我去结了帐，并且表示之后常来，老板他们乐不可支，笑呵呵地说了几声“好”。 没有按照原路返回，而是带着许洛也再在巷子里乱转，走了一会儿，许洛也拉了下我的手腕。 夏天出门，基本上都是短袖，没有上班的时候，我怎么舒服怎么来，T恤和短裤休闲又自在。 我停下脚步，不解：“怎么了？” 许洛也递给我一张纸：“你嘴巴没擦干净。” 我接过：“哦。” 有些尴尬。 这个巷子很深，里面还开了些店，有做手工的，也有卖自己画的画的，我们两个没什么交流，静静走着逛着。 等走到了尽头，前面是一面高墙，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在第一个拐角处，我稍微偏头，看着许洛也，假装不经意地提起：“许洛也，我问你一个问题。” 许洛也眼睫颤了下，等着我的下文。 我本来想拐弯抹角地问，但跟她的眼睛一对上，我就直接问了：“教授没有经常叫你，那你总是跟我说要去帮教授的忙？” 许洛也情绪没有半点变化，就好像是我的问题在她意料之中一样。 她嘴唇动了动，我呼吸也停了停。 阳光从屋顶的叶缝中照出来，可以清晰地看见许洛也浅褐色的瞳仁、轻抿着的唇瓣上的纹路，以及稍微虚了点的眼睛。 还有她肉眼可见因为紧张而滚动的喉咙。 我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答案，她没有避开我的眼神，却也不太敢像以往那样直视着我，带了一点闪躲。 有叶子飘下来，落在地面，又被微风卷了卷，发出了细细的响动，被巷子里其他人的浅浅的交流声掩盖。 “我……”许洛也张了张嘴，说了这个字之后，过了五六秒也没接上去。 我替她说：“其实就是不想回来，是吗？”我耸了下肩，“这也不是秘密，没什么不能讲的。” “不是。”她摇了摇头，表情依旧平静，“最初是这样的。” “后来呢？” 许洛也别过脸，转了身，说道：“因为你下班晚，早回去我也是一个人。” 她微微低头：“我只是回了宿舍，然后等你来接我。” 第55章 我自己对于下班晚这件事，是没什么感觉的，因为我除了周末是早八晚六之外，其余时候上班都比较晚。 所以我没有概念，也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许洛也一个人在公寓里会觉得孤单。 但事情的发展本不该是这样，她最好的最喜欢的，难道不应该是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吗？ 听完许洛也的答案，我内心不太能缓过来，我以为她撒谎自己去了教授那里，纯粹就是想着躲开我。 原来是离我更近点。 心里的那些不悦与难受在这一瞬间消失，没了半点影子，但我留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在风里。 许洛也终究还是依赖我，这不是我的臆想，而是真相。 只是这真相，让我感到了一丝呼吸不畅，心脏也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住了。 我想要的不是这份类似于亲情般的依赖。 许洛也没等到我的动静，她又转过身来，看得出来，她脸上有了丝不自然。 毕竟以为可以瞒着我吧。 我扬起一个笑容，收起心里的那些奇怪的想法，说道：“知道了。” 不会去生气，也不会去责怪她什么。 许洛也的家庭情况我又不是不了解，她一直都是留守儿童，后来上了中学后，回家的次数还少了起来，更何况现在还到了城市里读大学，回家的机会更少。 我算不得对她有多好，但也是这几个月来，跟她走得最近的人，她会分点亲情在我身上，这没什么好让人觉得奇怪的。 出来吃一趟粉花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在书房里练了会儿字，我又开车去公司上班。 暑期的补习班一直都很热门，之前我是为了给自己攒年假才一天上两个课时，现在却是不得不每天这样子。 讲的话太多，手抬得也有点累，我之前一天三瓶农夫山泉完全够喝，现在得每天五瓶才行。 又是一个瓶子空了，被我扔进了垃圾桶。 孔悠在一边照着镜子，还有二十分钟就下班了，过了会儿，她放下镜子，又是一脸好奇：“余老师，明天就是八月份了，你有没有觉得今年过得特别快？” 我揉了下额角，想了想，认真回答：“有点。”我停顿了下，“而且也还有点累。” 眼前立马浮现了许洛也今天对我说的那些话。 孔悠揉着自己的脖颈，她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我还好，但你不一样，你又要去出差了，那才是真的累。” 我扯了下嘴角：“谁说不是呢？” 出差通知是今天开会的时候下达的，我跟另一个校区的一个化学老师，又被安排去云城的教育总部参加培训。 兴许是我前阵子在业务能力上做得没之前好。 好在出差时间是在八月十号，那时候我已经参加完了霍灵书的订婚宴，不然这次出差我肯定会拒绝的。 学校也不会强迫老师出差，所以其实也可以拒绝，但一般都不会有人不去，因为给的补贴很好。 本来我想到了许洛也，也有那么一丝犹豫，但又觉得，刚好可以给我半个月时间整理下思绪，那不也挺好的吗？ 但是想到要将这个事情跟许洛也讲，我就有了一点头痛的感觉。 尤其是她一个人抱着膝盖在卧室里或者客厅里，等着我回去的模样挥之不去。 这也是我纠结对她的情感的一个点，因为我分不清，我是不是对她的怜爱占了很大的比例。 这太难分清了。 我垂了垂眼睫，吐出一口气，等到九点一到，就拿着包出了办公室。 没有直接回家，我在下班之前，给宋驰骋这个工具人发了消息，让她来到侯瑾的店里跟我谈点事。 我仿佛已经失去了判断力，目前来看，找宋驰骋是最为合适的选择。 侯瑾今天没在，她跟她女朋友看电影去了，但吩咐了店员给我拿果汁，不让我喝酒。 具体原因她在微信里跟我说了，说我每次喝了酒回去还得店员送，车费也不给报销。 言语之间控诉着我的抠门，我扬了下眉，给她发了一百块红包过去。 她又骂我不把她当朋友。 这什么人。 如果说我是霍灵书的小跟班，那么宋驰骋这个干弟弟就是我从小随叫随到的小跟班，除了我出去读大学读研那几年，其他时候就跟现在一样，发个消息，他只要没事他基本上都会来。 我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他意识到自己喜欢同性的时候，告诉的第一个人就是我，而且还说了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我碍于霍灵书身份的不一样，没有将我喜欢霍灵书这件事跟他讲，但同时也透露了其实我跟他一样。 自此，我们的友谊的小船更稳固了。 “姐，你是说，你现在很迷糊，自己是不是真的对她心动，是吧？”宋驰骋听了我的倾诉之后，开始问我。 我面前的是果汁，他面前的是酒，他看起来很清醒，我却有了丝醉意。 “对。” 灯光微暗，宋驰骋耸了下肩：“但我觉得，你还该确认她对你的感情。” 我摆了下手：“不用确认了，是亲情，真的。”我缓了缓，“许洛也爸妈不是个东西，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再也没回来，她一直都是爷爷奶奶带大的，要不是因为她爷爷出了事急需用钱，我跟她都不可能是现在这样的关系。” 宋驰骋双商上线：“那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你不懂。” “人在远离亲人的时候，会将亲情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而我就是那个幸运儿。” “真是搞不懂你们女人，是我的话，我就跟对方在床上打一架。” 我：“……” “你别无语了，你现在更应该意识到，你跟小情人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宋驰骋皱着眉，“她家里还很缺钱吗？你每个月给她三万，再过半个月，就给她十五万了。” 十五万已经足以让许洛也还清家里欠下的债务了。 他这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我也瞬间清醒。 今晚的晚回去已经给许洛也发过消息，像是汇报行程一样，但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又有些罪恶感。 明明知道她不喜欢一个人待在公寓，但我还是晚回去了。 跟宋驰骋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最后我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送完宋驰骋回家，十点过了，我才把车停在了小区停车场。 在车里坐了几分钟，我才捂了下脸，深深吸了口气，开了车门，上了楼。 站到了门前的时候，我又有点犹豫了，不确定今晚是否就要跟她摊开。 输入密码，进门换鞋。 这几乎是我每天都在做着的事情。 客厅里没有许洛也的身影，这在意料之中，因为许洛也给我发消息说了她会在书房学习。 我去洗了手，擦干净之后，站到了书房门口。 两秒后，我抬手轻敲了下门，也不需要等她说“进去”，我就拧开门把锁进了书房。 像过往很多次看见的那样，许洛也面前摆了一本书，捏着笔，要不是我进来，她肯定会在埋头写着。 她看见我，眼睛弯了一点，里面蓄了淡淡的笑意。 我坐在她对面，淡定地拿了字帖和钢笔出来，随口一问：“什么事那么开心？” “没有。”许洛也瞬间抿直了唇线。 我笑了笑，不再看她，静下心来练字。 她也继续写着自己的东西，我写了一会儿，才静静开口：“对了，跟你说个事。”也不需要她给我什么反应，我仍旧低着头，没有看她，“其实你自己也感觉到了，我们的关系早就变质。” 余光瞥见许洛也的手停了下来，不再动作。 我不着痕迹地咽了下口水，继续说：“你们学校的人将你盯得很紧，要是有天我们的关系被曝光，那对你的影响很大。” “所以呢？”许洛也出声，听得出来，她声音没有很冷静。 有些发颤。 我轻笑了一声，放下笔，抬眼，跟她对视：“所以我觉得，合同的关系可以修改下。” 许洛也眼神带了不解：“修改？” “对，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我们可以成为限定的表姐妹，在你毕业之前，我会一直帮你，等你毕业之后，我们的关系也就扯清。” 我说完，轻轻呼出一口气：“你觉得呢？” 她吸了下鼻子，眼眶逐渐泛红：“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微微一笑：“为你点播一首《没有如果》。” 许洛也这样惹人心疼的样子我也不是没有见过，那时候她还在套路我。 “《没有如果》你听过吗？”许洛也问我。 我摇头：“没，我乱编的，真有这首歌？” 我就算是去KTV我也是浑水摸鱼的那一个。 许洛也闻言又笑了两下，酒窝又在两颊出现。 她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修长的脖子印在我的脑海。 我跟她对外一直都是以表姐妹相称，我已经习惯了，她也应该习惯了，不是吗？ 虽然我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心中的难过一点一点地增多，到现在快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但我觉得这个决定是对的。 不能否认，在面对许洛也的时候，我会想要再尝下她的柔软的唇瓣，我也会想起那一晚她带着求饶的低/吟。 更加不能否认的是，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金主——我给予她的关怀太多。 这也是她会信任我依赖我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金主不能有心，否则到最后就会像我一样不知道怎么收场，我做不到像霍灵书那样，给个违约金就将对方踹掉。 时间过去了可能一个世纪那么久，许洛也给了我答复。 她直视着我，眼里不再有泪光，颇为平静：“我同意。” 第56章 任谁也想不到，我跟许洛也的关系走向会是这个样子。 第一次被误认为是许洛也表姐的时候，是带她去报了驾校之后，教练给我发消息开口就说“你表妹”。 在这之前，我还没有去思考过对外的话，我要跟许洛也是怎样的关系。 表姐妹给了我灵感，遇到了许洛也的宿管阿姨，遇到了许洛也的室友，以及帮她处理校园风波的时候，搬“表姐”这个身份出来最合适不过。 明明从最初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意识了，但真的等到合同修改了且生效了之后，心里又开始蔓延出了无限的失落。 我不再限制她的事情，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不准她谈恋爱。 想到这个，我扯了下嘴角，将被子紧了紧，而后一个人在卧室里陷入这无边的黑暗之中。 许洛也睡客房去了，在之后，她会一直睡那边。 这新转变的关系需要我慢慢适应，我没有兄弟姐妹，但我有方圆他们这些发小，所以相处起来，问题应该不会大的。 这一晚我很难得地没有睡好，那种乱糟糟一片的感觉又来了，将我的脑袋塞满，甚至有些头疼欲裂。 而且我还做了个梦，梦见了很多人，最后才清晰地看见了一双眼睛。 对方戴了面具，只有一双鹿眼在外面，她在笑，眼里却有淡淡的水光。 是萧粲然还是许洛也？我竟然分不清。 想要伸手摘掉这面具的时候，我醒了过来。 睁眼是白色的天花板，我沉沉呼出一口气，看了眼时间，早上九点。 也该起床了。 许洛也今天要去“悸动”上班，早就已经离开，但在茶几上贴了一张她写的便利贴；【表姐，电饭煲里有粥，记得起床喝一点。】 她也不是没写过便利贴给我，但这次的“表姐”这两个字非常刺眼，并且在末尾她还画了个笑脸，看起来真的就是表姐妹间的交流。 我抚了抚额，尽量快点适应这新的身份。 而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我跟许洛也的相处就真的好像是表姐妹一般，会在一起聊聊天，一起去逛超市。 许洛也之前不常笑，但自从当了我的假表妹之后，每天都将自己以前藏得很深的酒窝暴露在空气之中。 她笑起来很迷人很耀眼，弯弯的眼睛中，又带着一丝腼腆。 我还是没习惯，有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醉人，也会有一瞬间的晃神。 转眼时间就到了八月七号，这一天阴历七月初七，也就是七夕情人节。 这个是真的情人节，水分跟“5.20”这营销出来的日期可不一样，在七月份的时候，就有店家开始预热活动，“悸动”也不例外。 本来今天周三，许洛也该休息的，但是店里肯定会很忙，她也就调休了。 我也调休了，昨天就上了班。 因为霍灵书今天订婚，我不可能缺席。 方圆早早地就带了自己要穿的来我这里，跟我一起换了衣服化了妆，最后我们两个站在立镜面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方圆仰起了头看着天花板，手还在往眼睛那扇着风，她一边扇着一边说：“哎哎哎，才化好的妆，不能哭不能哭。” 我在椅子上坐下，撑着脑袋，看着她这幅模样，问道：“订婚你都难过，那她结婚的时候，你不得哭晕过去？” 方圆又看着我，她呼出一口气，缓了缓，才开口道：“这是我们姐妹情深的表现。” 我点头：“嗯嗯。” 方圆还在照着镜子，我随口一问：“你跟芦生有结婚的打算吗？” 她身体一僵，而后摇了摇头：“没聊过。”她抿了抿涂了口红的唇瓣，“我不敢跟他说这些，因为他原生家庭有些复杂，我觉得他可能会本能地排斥婚姻，再说了，我也不着急，我计划的是三十五岁之前结婚就行。” 我扬了下眉，没说话。 方圆“哎呀”了一声：“余悸姐姐诶，你化了妆能不能不要挑眉？” “为什么？” “很……”方圆模仿起了霸道总裁，“该死，你这个女人竟是如此的魅惑。” 我笑出了声，站了起来，正准备说“走吧”，方圆又开启了另一个话题：“说起来，你跟你表妹相处得还适应吗？” 这下轮到我表情僵住了，但时间很短，之后我就点头：“怎么会不适应？” 方圆瘪了瘪嘴，跟我一起往外走：“我寻思着，你也是个奇人，把人家睡都睡过了，现在却来个我们当表姐妹。”她拧了拧眉，“我以为我见过世面了，但你又开阔了我的眼界，你真的将包养关系发展为亲情的第一人。” 我耸了下肩：“不挺好的吗？” 方圆撩了下自己的头发：“也是。”她正经了点，“反正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的。” 我冲她笑了笑：“谢谢您。” 订婚宴设在了一个豪华的酒店内，我们到达的时候，门外的大道上已经停了许多辆名车。 霍家这么多年来发展得很好，再加上男方也是门当户对，这么多名车我不感到意外。 方圆咋舌：“好有牌面。” “走吧。” 我跟方圆今天都是穿的裙子，下车前还在车里换了高跟鞋，走过去的这一段路程，阳光直直地照在了身上，我跟方圆都不禁加快脚步，很快到了大堂门口。 订婚宴不需要给红包，我跟方圆准备的礼物是准备在结束之后给霍灵书的，现在还放在车里，没有拿出来。 “霍叔叔，戴姨，恭喜。”见到了霍灵书的父母亲，我们附上了自己的笑容。 “小余，小方。”霍叔叔没有平时看起来那么严肃了，他笑着点了头，“进去吧。” 戴姨也笑着，眼里有泪光闪烁。 往前走了两步，就看见了一脸笑意的霍灵书，还有站在她身边的未婚夫。 她的未婚夫姓章，高大帅气，穿着笔挺的西装，看起来很不错。 “小灵姐，章哥。” 章哥知道我跟方圆的身份，上来就给我们了红包，笑嘻嘻地道：“初次见面，我会对灵灵好的。” 霍灵书看着我们，给了我们一个wink。 之前参加的都是结婚宴，订婚宴我还是第一次来，发现流程跟前者差不多。 我们余家、方家和宋家单独坐在了一个圆桌，席间我爸妈给了我多次眼神暗示，我都装作没看见。 宋驰骋也被他爸妈给缠住了，他求救地看着我好几次，我还出来帮他撒谎。 一直到下午四五点，宴席才散了，霍灵书忙得不可开交，我跟方圆找着机会，将准备的礼物给了她。 礼物想了很久才决定的。 霍灵书十八岁那年，拥有的第一双高跟鞋就是我们买的，现在她已经不再缺高跟鞋了，但我们为了这意义，还是送了她一双高跟鞋。 又贵又漂亮，近期才出的新款，保证霍灵书家里没有这双鞋子。 又跟霍灵书合影了好几张发到群里之后，我们才离开了酒店。 车上，方圆坐在副驾驶，她鼻音浓重，正抱着纸盒：“我一直忍着不哭，但现在真的忍不住了，时间过好快，呜呜呜。” 宋驰骋已经被他爸妈拉着去认识别的家庭的女生了，这个我们真的救不了。 我开着车，想拍下她肩膀都没办法，等到前方红灯了，我才伸出手拍了下方圆肩膀，以示安慰。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我按了耳机，接听：“喂？小穆。” “小余姐！”小穆的语气有些焦急，“店里出事了。” 我紧皱眉头：“什么事？” “有客户来店里向小许求爱，被拒绝了之后，赖在店里不走。”小穆简单叙述了一下经过。 “我马上来。” 方圆也不哭了，看着我：“怎么了？” 前方绿灯一到，我继续开车：“先不回去了，先去我店里。” 方圆睁大了眼睛：“小许妹妹出事了？” 我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算是吧？”我顿了下，紧了紧喉咙，“被客户求爱了。” “操。”方圆又回到了平日的样子，“谁他妈敢动我们的表妹啊？” 我：“……” 好想告诉她，别强调“表妹”了。 二十多分钟后，我们下了车，方圆在这期间已经补好了妆容。 店外的网红墙来打卡的人还是很多，但我此刻没多余的心思来观察，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了高频率的声音，没走几步，我就进了店里。 因为今天是七夕节，店里的主题也改得很甜蜜，来了不少的情侣，在这里留下纪念。 我一眼看见了还在岗位上的许洛也，她神情如常，还在柜台那里认真工作。 向她求爱的男的我也看见了，他正在沙发上坐着，茶几上摆了一捧玫瑰花，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笑着。 小穆在他旁边交流着，她说什么，他也当没听见，就赖着了。 臭不要脸。 下车之前，方圆为了让我看起来更凶一点，还给我重新把眉毛给画了一下。 小穆看见我，终于松了口气，我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放心。 方圆有经验，已经用手机开始录像了。 我随手抄起店里的一把椅子，走过去，将它重重落下，随后我坐在他对面，盯着他：“听说店里来了个无赖，我来瞅瞅。” 第57章 这男的穿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年龄二十五岁左右，没留胡子，戴着眼镜，头发还梳得很有型，长得比较一般，是走街上随处可见的那种男生。 我手中的椅子落下的时候，动静有点大，周围的其他客户有的也看了过来。 他当然也不例外，本来还在看着手机，被我这一震，身子都抖了一下。 “傻/逼吧？”他稳住自己的眼睛，骂了我一句。 我双手抱臂，扬了扬唇角：“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您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我停了停，把音量拔高了点，“但是骚扰我的店员还赖着不走的话，就真的别怪我不客气了。” “嚯。”他抬起下巴，不可一世的样子，“我今儿个就待这里不走了，你能奈我何？” 他放下了手机，双手交握，放在茶几上：“我对酒窝妹妹表白，关你和你店里屁事啊，我在这等她下班，就这么简单。” 他将自己收拾得还算干净，但是给人的感觉一点也不清爽。 那表情那眼神，太欠了。 我的笑容没有放下，他看着方圆在那拍，有些烦躁地道：“拍拍拍，拍你爹呢？”他指着茶几上的一块小蛋糕，“我是消费者，顾客就是上帝，这道理你个开店的比我更明白。” 我没理他，转头问了下小穆：“他给小许道歉了吗？” “没。”小穆摇头，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看起来略紧张。 我点了点头，吩咐她：“把小许叫过来。” “好的。” 已经有其他人围了过来，但空间还很大，也没造成拥挤。 我跟方圆对视了一眼，笑了笑，而后我把眼神放回这个无赖男身上。 他刚刚为自己打气一般的发言，我自然不放在心上，看着他，我挑了挑眉：“据我所知，您还没向我店员道歉，是吧？” “道什么歉？”无赖男装无辜，“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许洛也已经站到了我的身边，她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竖起自己的右手食指，前倾了上身，冲他道：“第一次机会，给我店员道歉。” 方圆跟我这么多年的好友不是白当的，她开始煽动群众：“对啊，道歉啊，人家正正经经做生意上班，你一来就强迫别人当自己的女朋友，而且还动手动脚，这根本不是表白，这是性骚扰。” 小穆已经仔细跟我们说过这件事的情况了，方圆就是如实说了出来而已，也没夸大其词。 其他的顾客们一脸嫌弃地看着无赖男，他有了些恼意，盯着许洛也，面容有些凶狠：“你就是我女朋友啊，你忘记了吗？” 许洛也依旧没吭声，我轻笑一声：“那您知道她叫什么吗？” “我……”无赖男答不上来。 我懒得再跟他废话了：“店里又不是没监控，您要是想知道您到底做了些什么呢，我也不介意调出来给大家看看。”我不再对他笑，平静地看着他，将食指和中指一并竖起来，“第二次，你道不道歉？” 无赖男的脸涨得通红，四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对他指指点点。 他盯着我，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然后拿着自己面前的玫瑰花就想冲我扔过来，但我快了他一步，先将玫瑰花摁着，丢一边去。 这时候从旁边窜出来个男人，他速度快得多，直接一只手锁着无赖男的喉咙，另一只手拽着无赖男的手臂，使了力，将无赖男按在了地上。 而且是脸贴地的那种。 茶几沙发都移了些位置，其他顾客们唯恐伤到自己都往外闪了点。 我慢慢蹲下来，又笑了：“给了你两次机会不道歉，现在呢？道不道歉？承不承认你的骚扰行为？” 半小时后，店里恢复了往日的风平浪静。 那个制服无赖男的男人是我在路上喊来的一个以前认识的朋友，也是有段时间没见，没想到再次见面是这样的机会。 我跟他叙了叙旧，就让他先回去，之后给我派两个健壮的安保来。 他家开安保公司的，本来这次都不用亲自来的。 没对无赖男怎么样，让他怕了就行。 等到方圆也先走了，我将许洛也叫进办公室，门依旧被锁上了。 说了半天话，我自己都渴了，我给许洛也也倒了杯水，让她过来坐下：“来喝点水。” 自从当了表姐妹之后，许洛也真的像是变了一个人，就像现在，她还是露出了笑容：“好。” 我舔了舔唇瓣，观察着她的神色，犹豫开口：“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许洛也喝了水，眼睛弯了下。 我有点不太放心，其实也不知道这个无赖男会不会回来报复，不过配了两个安保，他短时间内应该没那个胆。 我“嗯”了一声：“那就好。”说完之后我打开了我的包，从里面取了几颗糖出来，“今天参加了订婚宴，这是带回来的糖，给你。” 演表姐这个角色我也很自然。 我本来想放在茶几上，但没想到许洛也摊开了掌心，我愣了愣，把这几颗糖放在上面。 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许洛也的肌肤，接触的时候像是有电流穿过，我放好以后屈了屈手指，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做到面不改色地对她道：“去忙吧。” 许洛也点头：“好。”她扬了扬那几颗糖，“谢谢表姐。” 她转身，走到门口，正要拧开门把锁出去，我张了张嘴，喊住了她：“许洛也。” “怎么了？”她又看着我，眼里亮晶晶的。 我心跳漏了半拍，而后故作镇定地道：“不用一直喊我表姐的。” “表姐”这两个字听在耳里非常刺耳，但明明是我自己得到的结果，我该自己受着这些像蚂蚁啃噬的折磨。 许洛也抿了抿唇：“知道了。” 门被关上，我想捂下自己的脸，但碍于化了妆，我就只好拆开包里剩下的最后一颗糖。 清甜的味道在我嘴里散开，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才起身离开。 好在这样看似平常实则僵硬的相处迎来了短暂的结束，因为我要出差去了。 出差时长依旧是半个月，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下旬。 九号晚上，下了班，我回到卧室开始收拾行李。 现在是夏季，也没有厚衣服需要带，于是我带了四套换洗的服装进箱子里。 整理护肤品的时候，许洛也来到了门口。 我想起我上次出差的时候，在同一个位置，她问我是不是离家出走，当时的她，其实是很期待我可以出差的。 现在的她或许也这样，我自嘲了下。 “你要出差吗？”许洛也问道。 我看了她一眼：“嗯。” 她的背一如既往地挺得很直。 “也是半个月吗？”许洛也慢慢走了进来。 我应声：“对。” 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看着我手中的动作，在一边再次开口：“那就是大概八月二十五号或者二十六号回来了？” “二十七。”这是已经定下来的日期，回来的机票也都买好了。 许洛也“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她把下巴搁在了椅背上，静静望着我，透露出了一点可怜的感觉来。 我想了想，笑了下：“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养的那只狗吗？” “一条小博美。” “对。” “我每次离开它的时候，他也总是露出你这样的表情。” 许洛也眨了下眼睛：“什么表情？” 舍不得我走。 我咽了下口水，想要回答，但又不敢回答。 那五个字被卡在了嘴里，最后只是摇了下头：“没什么。”我站了起来，没再看她，走到衣柜前拿睡裙，“我去洗澡了，明早十一点点的飞机，我八点左右就得起床。” “那我明天我煮点粥在锅里。” 我捏着睡裙，摇了摇头：“不用。”我说，“我去机场吃。” 说完我出了卧室，在许洛也的眼皮底下，淡定地落荒而逃。 每个跟许洛也单独相处的瞬间，空气都好像不想让我活命，一点一点地想将我周围的氧气给拿走。 我在浴室大口大口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开热水器。 许洛也上班时间在九点，她每天起床的固定点差不多七点五十，起床后她会煮点吃的，然后坐公交车去店里。 这一晚我睡得没有很安稳，闹钟一响，就将我喊了起来。 实际上我不是早上十一点的飞机，因为公司那边有点急，希望我们下午就可以去培训，因此航班是早上九点半的，到了以后吃个午饭，时间刚好。 这也意味着，我差不多八点就要到达航站楼，而不是八点才起床。 会对许洛也那样说是因为不想在离开之前还要跟她见面，单是想一想那场面，我就难受。 卧室和客房挨着，我起床以后，都把动作放得很轻。 天空已经亮了点，窗外还有鸟叫，这座城市逐渐苏醒。 七点二十，我在玄关处换鞋，幸亏我昨晚就将行李箱放在了这里，不然现在推过来的那动静，许洛也极有可能被吵醒。 换好了鞋，我拉着行李箱拉杆，又看了眼客厅，而后叹了口气，准备开门。 结果背后响起了许洛也的声音：“余悸。” 我动作一顿，以为自己幻听了，下一秒，她的让我熟悉的声音又响起：“到了发个消息啊。” 她还是叫我：“表姐。” 她聪明，在看见我把行李箱放在玄关处的时候，可能就猜到了我的目的。 我低头笑了笑，随后吸了下鼻子，没有转身没有回头，抬起手来晃了晃。 “知道了。” 第58章 上次出差是跟冯源一起，这一次不是，但跟她是一个校区的，叫毕兮兮，比冯源热情不少，年龄比我小两岁，进公司时间还没满一年，见到我的时候，一口一个“余老师”。 她是柳城本地人，这么多年还一直都在柳城读书，都不用我问她什么，她自己全说了。 小学中学大学还有读研的学校，都给我说了个遍。 值得一提的是，她本科和研究生都是柳城理工大学，这让我思绪飘了下，想到了许洛也。 没有意外的话，她也会是这样，顺利毕业，进而读研。 这是毕兮兮第一次乘坐飞机，她有些许好奇，但也仅仅是好奇而已，因为上了飞机之后，很快就开了飞行模式，我们两个都起很早，现在也很困，这样下来各自带上眼罩睡着了。 这一觉从九点半睡到了快到达云城的时候，飞机着陆之后，我关掉了飞行模式，点开微信，给许洛也发了个“到了”的消息过去。 这时候她已经在上班了，不会秒回我的消息，我抿了抿唇，跟毕兮兮去取行李。 这趟出差比上次似乎更赶一点，不然也不会让我们下午就去总部参加培训了 依旧是每个人每天六百块的补贴，订一间不错的标间绰绰有余，我跟毕兮兮到酒店办理了入住，又草草地去吃了个饭，就打车准备去总部。 培训的工作氛围非常严肃，这是毕兮兮第一次出差，我就跟她说了点自己之前总结的经验。 “不要害羞，声音大点，也不要怕错，别慌……”我又想起了上次来出差的时候的感受，最后考核的时候，就跟参加了选秀节目一样，紧张等待着最后的比赛环节。 毕兮兮连连点头：“知道了，余老师。”她眼睛圆圆的，“你之前上过公司app的首页，我们主管让我们点进去学习来着。” 我一愣，想起来了，但又觉得尴尬：“是吗？” 我以为没人会记得这件事。 “对啊。”毕兮兮笑嘻嘻的样子，“所以这次出差的搭档是你我特别开心。” 跟她说着说着，就到了总部楼下，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跟毕兮兮上了楼。 依旧是紧张且紧凑的培训，来参加培训的老师跟上次差不多人数，全程都在认真听讲认真写笔记，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分出来想别的。 以前上学的时候，还总以为自己在底下开小差可以瞒过老师，但后来做了这份工作之后，才发现，老师们当时没有点名批评已经是在放自己一马了。 现在也是这样的感受，要是敢开小差的话，在台上讲着的精英教师一个眼神过来，饶是我见过大场面我也会有些肝儿颤。 下午的培训结束，大家又快节奏地吃完饭，而后又回去参加培训。 晚上九点半，我跟毕兮兮回到酒店，明明才来了柳城十二个小时不到，但却累得像是被剥茧抽丝了一样。 毕兮兮的圆眼盯着窗子发着呆，我在一边的沙发上躺着休息恢复着精气神。 过了会儿，毕兮兮转头看向我，她很明显有点懵：“余老师，等到结束那天，考核比赛会比今天更恐怖吗？” “你说呢？”我回应她的只有一个笑容。 毕兮兮欲哭无泪：“我还以为出差是很好玩的事情。” 我扬了下眉，拿过在一边的手机，再次点开了微信。 早上给许洛也发的消息，她过了十多分钟之后回复了：【好。】 简单的一个字，让我想起了我当初没有发出去的一模一样的“好”。 但除了这些，我跟她在今天也没了别的交流。 我的指尖在屏幕上抚了抚，然后按了返回，给方圆打了个电话过去，问这次要不要给她代购什么东西回去，毕竟上次来这边出差，就没给她带成功。 不过其实现在就是没什么事做，但要我找许洛也的话，我又做不到。 我累，她也不轻松。 休息差不多了之后，去洗了个澡，给许洛也发了个“晚安”，就此进入了睡眠。 跟许洛也的上班节奏似乎同步了，每天九点在公司里开始，晚上□□点才结束，我跟她的来往在这期间没有断，但依旧不会有多少。 起床之后，要么是我发个“早”，要么就是她发个一模一样的内容。 睡觉之前，也是一样的程序，我们两个就是无情的打卡机器。 根本不会闲聊，根本不会多说两句，哪怕只是问有没有吃饭，我们两个也都没问过。 因为睡眠已经非常有规律，我也早就没有再听许洛也做的a-s-m-r音频才能睡着，只是现在出门在外，不听的话，又会觉得少了些什么，最后又把文件翻出来，戴上耳机。 时间就这样慢悠悠地过了五天。 吃晚饭的时间里，有其他城市的一起参加培训的老师们邀请我跟毕兮兮晚上去云城逛逛。 毕兮兮很有兴趣：“玩什么？吃什么？去哪儿？” 对方笑笑，回答毕兮的问题，却是盯着我的眼睛：“还能去哪儿？去体验一下云城的酒吧文化啊。” 眼看着毕兮兮就要去的样子，我微微蹙了蹙眉，拒绝了：“改日吧，今天就不去了。” 前来邀请的是个女老师，我都不知道她姓什么，她穿着职业装，笑得非常放肆：“余老师，就是今晚去，那才刺激啊！” 距离七夕节也就过了一阵子而已，但不难算出，今天就是七月半。 中元节，也就是鬼节。 毕兮兮玩性大，看着我，有些茫然，但她没有跟着搭腔。 我把手中的筷子一放：“七月半，鬼乱窜。”我也弯了弯唇角，“我跟毕老师都胆小，就放过我们吧。” 等到对方走了，毕兮兮才后知后觉地拍了下自己的胸口：“原来今天是鬼节啊，我可怕鬼了，连鬼片都不敢看。” 我看了她一眼：“那你还想着跟他们去？” “我以为就是去逛吃逛吃……”毕兮兮声音越来越弱。 我这也才惊觉我的语气有些重，向她道了个歉之后，我们又回去继续上课。 两点一线的生活有些乏味，而且面对的人有的还对自己有些莫名的敌意，这点更让人烦躁了。 而且云城比柳城的气温还要高一度左右，虽然我们基本上都在空调房里待着。 晚上躺在床上，翻了翻跟许洛也的聊天记录，我的心境平和了不少。 思考了十来分钟，我给许洛也拨了电话过去，还从床上起来，站到了窗边。 毕兮兮还在浴室洗澡。 刚把窗帘拉开了点，许洛也接听了：“喂？” 好几天没听见她说话，现在乍一入耳，我还愣了愣，才回应：“在。” 彼此沉默了两秒，我又开口说道：“今天是中元节。” “嗯，是。”许洛也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每个音节都坠在我心上。 我又将窗子拉开了点，透了个小缝出来，凉风吹在脸上，舒服很多。 “害怕吗？”我问。 许洛也没回答，她反问我：“你害怕吗？” 每到中元节，我爸妈就会不让我在晚上出门，让我心存敬畏。 这么多年来，我也习惯了，但要说害怕的话，倒也还好。 “怕。”我回答。 “我也怕。” 我轻轻咽了下口水，微微低着头，也伸手攥着在一边的窗帘：“我可以陪你聊聊天。” 许洛也笑了一声：“怎么不是我陪你？”她问的很有道理，“你不也怕吗？” “互陪。” 又迎来了五六秒的安静，许洛也开口道：“这次别把自己弄感冒了。” 上次出差我就感冒了。 “知道。” “你还代购吗？” “帮米淇。” “帮方老板买点口红香水。” 我们的聊天很日常，不知道是谁先打开了话匣子，竟然越说越多。 这还是我第一次跟许洛也有这样长时间的交流，我也第一次听见她说这么多话。 我从窗口回到了床上，毕兮兮洗完澡之后，她见我在打电话，也没喊我，自己又进了浴室吹头发。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周围都安静了下去，许洛也也没有再说话。 酒店只开了一盏暗灯，我侧着身体，觉得该说晚安睡觉了，她和我明天都要工作。 但张了张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犹豫到最后，听见了许洛也的呼吸声。 我弯了弯唇角，在这助眠直播中睡了过去。 上次出差一点休息时间都没给我们，这次倒给了我们星期天一个上午的时间。 我起了个早，拉着毕兮兮进了云城的商圈逛街。 毕兮兮很兴奋，我们手里的袋子越来越多。 方圆托我给她带好几件东西，除了香水口红之外，还有包和项链，我心情还不错，一一帮她买了。 她问我：【你不给自己买点吗？】 我敲字回答：【要啊。】 我又拉着毕兮兮进了一个彩妆品牌专柜，买了两支口红。 其中一支买给许洛也的。 她的化妆品可以说是没有，我从没看她用过，粉底眉笔口红等等，她相关的东西都没有，成天素着一张脸。 不过也确实不太用得着，就是有时候气色不是很好，口红可以稍微提一下。 方圆：【你们这表姐妹情深啊～】 我：【……】 好想马上回到柳城，先不干别的，先去把方圆揍一顿。 自从中元节那晚的电话之后，我跟许洛也平时的联系也多了点，起码每天的微信聊天记录可以翻页了。 时间一晃，离二十七号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二十六号这天。 今天就是最后的考核，尽管我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情景，但跟上次的感觉还是没差多少，我觉得我又要当场去世了，并且跟上次的流程一样，结束以后，领导又说去聚个餐。 饭局上，大家都很客气，但在客气之下，又是一些暗中的较量。 来参加培训也就是到了另一个职场，我之前还觉得个别老师针对我是莫名，后来也就理解了。 因为当初我被总部安排到了app的首页，也算是出了很大的风头，毕兮兮都记得我这件事，更何况其他平时比她更上心职场变化的老油条了。 酒店里，我收拾着行李箱。 毕兮兮躺在床上，她喝了点酒。 她天真单纯，心思也少，这次出差她起了一点不舍：“哎，余老师，我觉得出差还蛮好玩的。” “是吗？”我笑了笑。 “对哇。”她喝酒有些上脸，明明就喝了一两杯，现在整张脸都是红的。 她翻了翻身，离我更近了点：“余老师，偷偷告诉你件事。” “什么？” “我其实是觉得李老师好帅，想多看看他。”她口中的这个老师我知道，因为最近她天天都在嘴边提起，大概就是参加这次培训的老师里最帅的一个男老师。 我没啥多余的印象，就觉得还好吧，可能因为宋驰骋他们那一波都挺帅的。 也有可能因为我不喜欢男的。 毕兮兮自言自语：“哎，真的好帅，我晚上忘记要他微信了呜呜呜。” “你就从群里加他啊。” “他会不会觉得我不够矜持？”问完又是一阵“呜呜呜”。 我收拾差不多了，靠着床，没应声。 毕兮兮自己缓了好一会儿，突然间就坐了起来，将手握成拳头。 我吓了一跳：“怎么了？” 毕兮兮眼神坚定：“我要加他微信！” “你不是担心他觉得你不够矜持吗？”我没有泼冷水的意思，我就是复述了一遍她的问题。 毕兮兮闻言，耷拉着脑袋：“但我觉得我一定要把我的欣赏告诉他。” “为什么一定要讲？”我有点好奇，看向了她。 “因为不讲的话，就没有机会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你别担心，我就是单纯地觉得他好看，没有其他的意思，我自己喜欢的另有其人。” “我不担心。” 毕兮兮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我：“余老师。”她问，“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我舔了下唇，添加了一句，“没有过。” 毕兮兮很明显不懂我在说什么：“我的天，你居然没有谈过恋爱？！”她挠了下自己的后脑，看起来有些憨憨的，“实不相瞒，我当初看你视频的时候，我在想，你会有多少个前男友……” 她音量又是越来越弱。 我迷惑了：“啊？” 毕兮兮诚实得很：“你看起来长了张渣女脸……” “是吗……？”我开始怀疑人生。 毕兮兮摆了摆手，像个八卦记者：“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我还没回答，毕兮兮就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我觉得有的吧，我看你那天打电话那个眼神那个表情，如果手机那头的人不是的话，那我就……” 我不等她说完，打断她的话：“你是不是喝醉了？” 刚问完，电话就响了起来，我瞟了一眼，是许洛也。 毕兮兮自己给自己“嘘”了一声，而后去了浴室洗脸。 我清了清嗓子，接听了这通电话，但想到刚刚毕兮兮的胡言乱语，我立马绷住了表情。 “喂？”我先开口。 “表姐。”一听见这个称呼，我的紧张化为乌有。 “怎么了？” “明天需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麻烦表妹了。”毕兮兮已经出来了，我把音量拔高了点，“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许洛也没有坚持：“好，那，晚安。” 我垂了垂头，又抬眼看着还在擦着自己脸的毕兮兮：“你说得不准，那天跟我打电话的人，是我表妹。” 毕兮兮恍然，惊讶了：“表姐妹感情也能那么好啊？” “……是啊。” 这觉我看是睡不好了。 第59章 我跟许洛也说别来接我，最大的原因其实是机场太大了，出口还那么多，想要准确地对接，挺麻烦的。 二十七号这一天还是周二，她还要上班，如果来接我的话，还得调休，而且从公寓过来的话开车也要大半个小时，也就真的觉得没啥必要。 不过跟上次一样，我还是喊了方圆这个免费的司机来接我，跟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我帮她把要我代购的东西都买了。 方圆的车上，我坐在副驾驶，稍微伸了个懒腰，而后把后脑往后抵了抵。 “阿悸。”方圆说，“你生日快到了，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啊？给我走个后门，我好直接送给你，都懒得去想了。” 送生日礼物这件事，有些费脑，我们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忽略了这件事，依旧跟年少时那样，每次生日都会给对方精心准备礼物。 我点了下头：“是吧。”随后叹息一声，“这生日可以不过了吗？” 方圆摇头：“不行。” 我把手肘抵在车窗上，掌心覆在额头上，有些苦恼：“我还是不能接受我马上二十七岁这件事。” 方圆笑了笑：“时间就是逼着人接受啊，哪儿有你拒绝的道理？”她说，“我已经准备好迎接明年的二十八岁了。” 我把手放下来，目视前方，脑子有一瞬间的放空。 等到又拐过了一个街角，我虚了虚眼睛，问道：“方圆，我长了一张渣女脸吗？” 方圆开着车，被我这问题问到咳嗽了一声，但又不敢转头看我，她语气带着诸多的迷惑：“怎么这么问？” “这次跟我出差的另一个校区的老师跟我说了她对我的第一印象。”我不禁揉了下自己的眉头，“我怎么自己不觉得呢？” 方圆：“你是要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那确实。” “……”我还是有点怀疑人生，“怎么这么多年就没人跟我说过呢？” “没啥好说的吧，总不可能别人一上来，开口就说‘你看起来好渣’吧？” “也是。” 聊着聊着，车子就开进了我住的小区停车场。 行李箱比出差的时候重了些，方圆替我拉着，跟我一起上了楼。 我输着密码，方圆有些期待：“你说这次你表妹有没有给你煮粥？” 门一开，我没直接进去，先转头就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是不是有毒？” 方圆一脸无辜：“我怎么了我？” 我不再看着她，一边往里走一边道：“谁让你一口一个表姐表妹的。” “你们关系就是这样，还不准我说了？” “不准。”我的回答非常坚定。 方圆“嚯”了一下，她也跟着换着鞋：“我就知道，就算换了个壳，你对小许妹妹的占有欲还是那样。” 我耸了下肩，没有理她。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我还没吃饭，摸了摸有些扁的肚子，趁着方圆进厕所的时间，我溜进了厨房，打开了电饭煲。 没有粥。 我又回到客厅，打开外卖软件，准备点些吃的。 方圆擦着手从浴室出来：“我店里还有点事，我就不留下来陪你吃外卖了。” “好。”我说，“你东西在行李箱里，自己拿吧。” 行李箱就放在客厅，方圆拉开拉链，蹲下来拿她的东西。 我的注意力在外卖上，这些吃的我都没什么食欲，点开了一家粥店，听见方圆问我：“你不是有这条项链吗？” 我把目光移过去，看见她拿着一个首饰品牌的盒子，脸上写了好几个问号。 “就不能再买吗？”我反问。 方圆嘴角扬了下：“能。” 她拿着自己的东西，缓缓站了起来，眼神戏谑。 我表面淡定，心里打鼓。 好在她只是说：“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等到门关上，我松了一口气，盯着还放在行李箱里的那个盒子。 这项链当然不是买给我自己的，那天逛街的时候，本来只是打算给许洛也买支口红，但路过这个店铺的时候，我又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她的脖子非常优越，戴项链的话会很好看。 方圆对我太过了解，她肯定猜到了这条项链最终的归处，但我不想就这样承认。 万一呢？ 万一我根本就没送出去呢？ 是吧。 我垂了垂眸，抿直了双唇，继续点外卖。 跟许洛也不是没有联系，我登机的时候，我下机的时候，都有给她发消息，但她的回应有些冷淡。 除了“嗯”和“好”以外，就没了多余的话，可能是忙，所以我现在到了公寓之后，都没再给她发消息，以免打扰到她。 吃过饭后，我在房间里待着觉得无聊，思来想去，我给小穆发了消息，随后拿上车钥匙，准备去“悸动”。 好歹也是我的店，大半个月没见，我去看看理所当然。 这些时间以来，小穆也一直有给我发店里相关的事情，营业情况已经趋于稳定，并且从网络上的热度来看，已经成了柳城小有名气的网红甜品店，很多软件上都有人来“悸动”打卡。 五点左右，车子稳当地停下了，我下了车。 阳光终于没那么嚣张，我穿着衬衣觉得差不多刚好，而且店里的空调还开着，里面温度会比外面低一点。 打卡墙那里现在也有路过的人在自拍，或者跟朋友合影。 他们不一定是买了我店里的东西，不一定是我的顾客，但这样的话我也觉得挺好的，之后没准就来买东西了呢？ 这些可都是潜在客户。 小穆知道我要来，早早地就在门口等我，自从店铺重新开始了之后，她好像找到了新的方向，对店里非常上心，而我成了她的新偶像。 这不是我自夸，这是她自己说的，我听了之后笑了很久。 我还没走到她面前，小穆难掩激动：“小余姐！” 我弯了弯唇角：“这样迎接我啊？会不会有点高调。” 小穆笑笑，跟我并肩往里走，口头汇报着近期店里的情况。 一进门，我努力将视线往别的地方移，但眼睛不受我控制，直接看向了收银台的方向。 但许洛也没在，现在是另一个店员。 我很明显地愣了下，也停下脚步，装作随口一问：“小许呢？没来上班吗？” 我跟许洛也的关系一直没对店里任何人讲过。 小穆回答：“小许啊，她请假了，她说她表姐今天来了，要去接她表姐。” “是吗？”那我回公寓的时候，怎么没看见她？ 小穆连连点头：“对。”她又皱了皱眉，“但她又说她表姐不想看见她，所以现在去散散心。” “……” “她表姐没有不想看见她。” 第60章 我只是拒绝了许洛也的接机而已，但她却延伸到了我不想见她。 在休息室里待了一会儿，我越想越气，并且越来越不能理解许洛也的脑回路。 怎么了呢？我也没有虐待她吧，对她的问候和关心，似乎比之前给我当情人的时候多了不少。 我细细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了过来。 比起我，许洛也比我更入戏，她将表妹这个角色演得比我逼真的多。 也有可能就像侯瑾说的那样，现在的小女孩都是作精，许洛也也逃不开。 当初侯瑾还说，许洛也作不起来，现在换了个身份，许洛也都快上房揭瓦了。 我扯了下嘴角，没有着急给许洛也发消息过去，也没有打电话问她去哪儿了，她既然想散心，那就给她时间和空间，反正现在我回来了，她又跑不掉。 我给侯瑾拨了个电话过去。 “嘟”了十来秒，侯瑾才接听，我还没开口，她语气有些着急地道：“阿悸，一会儿说，我先处理下我家里的事情。” 简短的时间内，我听见了她那边的争吵声。 电话迅速被挂断，我怔了下，才盯着手机屏幕，给她发了微信过去关怀一下。 争吵声很大，就两三句话，我听得很清楚，大概内容是在给侯瑾说如果还继续喜欢女人的话，以后就不要回家了。 我以为侯瑾出柜的事情已经有了跟家里互不打扰的结局，没想到，还是这样撕得不可开交的局面。 这让我不禁为侯瑾担心起来，只是现在的情况，我除了给她发消息等待之后她有时间了回复我之外，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帮到她了。 这件事对她对我而言，都太难了。 又过了二十来分钟，我开车离开了店里，其实也不知道去哪儿，侯瑾还没回我消息，我在街道上转了转，最后先去了她的酒吧。 周内，酒吧里没周末那么热闹，我到了以后，先在店里点了一杯饮料坐下，随后给宋驰骋发了消息，让他来这里，跟他说点事情。 我不可能一辈子跟他撒谎瞒着家里，有的事情在发生之前，我们或许可以做点什么。 正好已经到了下班的点，宋驰骋开车来了，他也是点了杯饮料，坐在我身边。 我表情有些凝重，看着他，问道：“驰骋，你有没有想过，之后怎么办？” 宋驰骋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什么怎么办？” “就是出柜的事情。”我皱了皱眉，“我觉得看那天小灵姐的订婚宴上干爸干妈的态度，就觉得你那边……” 我停了停，又说：“我有个朋友跟家里出柜了，情况很复杂，我想到了你，不知道你之后怎么打算。” 宋驰骋懵了下，反应过来：“你不是在帮我打掩护吗？姐。” 我摊开手：“但我总不可能为你打一辈子掩护吧？” “不知道。”宋驰骋摇头，“我没想过到了那一天的话，我会怎么办。” 他说完神情看起来有些难过，我也不太开心，我举起杯子，跟他的碰了碰。 灯光略暗，照在我们两个身上，看不太真切彼此的表情。 宋驰骋抓了下自己的头发，语气有些烦躁：“那天小灵姐订婚宴的时候，我爸妈扯着我跟其他家庭的女生见面，可把我烦死了。” “看见了。” “我跟他们说过了，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但他们非得让我跟人家多相处，说是结婚晚几年都没关系，跟现在处对象又不冲突。” “我说我有暗恋的女孩子，就之前你帮我的那个理由，他们又说，让我放弃对方，跟这些什么李叔赵叔的女儿多交流交流。” 宋驰骋深深地叹了口气，低下头：“好难。” 我拍了下他的肩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一瞬间有些词穷。 本来想喝酒，但是想了想还要开车，我们又放弃，坐这里聊着天。 过了或许有半小时，侯瑾回我消息了：【阿悸，我爸妈说除非他们死，否则以后我别想跟他们说一句话。】 这句话看得让我倍感沉重，我想回点什么，但又觉得什么都很无力。 宋驰骋也看见了，他抹了下脸，表情沉重，破口大骂了一句：“操。” 侯瑾的下一句话又发了过来：【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先静静。】 我：【我在你的店里。】 【下次见。】 我吸了下鼻子：【好。】 我又想起了那一次去见侯瑾的时候，她跟家里出了柜，但结果很不好，自己在客厅喝酒。 出差的这大半个月里来，我也不是没跟侯瑾联系过，我们几乎每天都会有消息来往，嘻嘻哈哈说说笑笑，我没想到，她跟家里又因为这件事吵起来了。 起因我不知道，但现状很不好。 心情也因为这件事受到了一点影响，跟宋驰骋分开之前，他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笑嘻嘻的样子：“姐，加油。” 我也只好露出一个笑容：“好。” 转头上了车，我的脸又垮了下去，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我不是个勇敢的人，尤其是在家庭方面，我从小听我爸妈的话，好好读书好好考大学，他们不允许我早恋，我也就在青春期连个对象都没有。 他们想要我做个优秀的人，所以我在学校里当主持人，也在学校里参加了各式各样的比赛，就是想要证书多一点，简历更漂亮一点。 都是跟萧粲然分手了之后，我才觉得，好像我可以不按照他们给我设定的路走，我才逐渐起了反抗的心思。 我决定不读博，我宣布我不婚，等等。 在车上缓了很久，天空都已经暗了下去，我才发动了车子，回了公寓。 对小穆说自己散心的许洛也已经回来了。 她坐在客厅，看着电视，灯光被她调到了略暗的档。 本来今天回来心情还不错，因为侯瑾的事情，我也稍微受到了一点影响，行李箱里给她放着的礼物，我也不想现在拿出来给她。 我尽可能地将表情做得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我换了鞋走到客厅，看了眼她正在安静看着的电视，上面在放着一部动画电影。 “注意眼睛。”我像很多家长那样，对她说了这句话，“本来就戴眼镜的人了。” 许洛也的眼睛亮亮的，她抱着抱枕，转过头看着我：“我没怎么戴了。” “但还不是近视。”我撂下这句话，去浴室洗手。 门外的电视声不小，我擦好手之后，看了她背影一眼，回了卧室。 行李箱放在卧室里，没有盖着，东西都乱糟糟地放着。 一眼就能看见精美的项链盒和口红盒，我往梳妆台那瞟了眼，果然看见了挂在一边的我的一模一样的项链。 我抿了抿唇，蹲下来，想把这两个礼物放到抽屉里。 门在这时候敲了敲，是许洛也，她问我：“你饿吗？” “不饿。” “但你没吃什么东西。” “茶几上的外卖盒，还剩了很多。” 门没开，我们隔着门交流。 现在时间还不算晚，我也确实没吃晚饭：“那你煮点吧。” “好。” 我呼出一口气，拿起东西放进了抽屉里，又将该洗的衣服抱在怀里，放进了洗衣机。 电影已经按了暂停，许洛也进了厨房。 厨房门是磨砂玻璃，看不见里面在做什么，只有模糊的灯光。 我又一次开了门，倚在门口，看着许洛也做饭。 她扎起了头发，也系好了围裙，一脸认真地洗着菜。 “我吃不了多少。” “好。”她应了一声。 我没再说什么，去饭桌上坐下，静等着开饭。 侯瑾没有再发过任何消息过来，我刷着朋友圈，看见宋驰骋发了一张图片，图里是许多的酒。 他还是喝酒去了。 底下有其他的共同的好友不知道他的不开心和难过，还在说“宋少整很嗨啊”“今夜不醉不归？”等等。 宋驰骋一个都都没回复。 我的手机页面也停在这里，不知道该看什么了。 面前骤然出现了一碗面，将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许洛也已经进了厨房端自己的，很快，她又出来了。 碗里不知道加了什么料，冒着十足的香气，而且看起来也非常勾人。 许洛也坐在我对面，她没取下头绳，扎着马尾的样子看起来比平时更靓丽青春。 她冲我笑了笑，十多天没看见的酒窝，还是在晃着我的眼睛。 她说：“煮碗面，为你接风洗尘。” 我拿起筷子，收拾心情，笑她：“怎么今晚没喊我表姐了？” 许洛也立马喊道：“表姐。” 我挑了下眉，心跳也随着这一声称呼停了停。 我低下头，开吃之前，问道：“你觉得我不想见你吗？” 我以为许洛也会秒回，但她没有，我也就没下去那个口，抬眼看了看她：“怎么了？这不是你让小穆转告给我的话吗？” 许洛也表情很明显僵了下，她张了张嘴，正要回答，我摆了下手：“算了，吃饭吧。” 她“哦”了一声。 面条很好吃，我很快吃完，把碗放进了水槽里，又回卧室坐了会儿，就拿着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许洛也已经洗了碗，又在看着那部动画电影。 我擦着头发，想了想，问：“暑期有部动画电影上了，你看了吗？” “哪部？” “哪吒。”我说完笑了下，“里面好像有关于深海的剧情，你有深海恐惧症，还是别去了。” 许洛也转头，她失笑：“动画电影的话，我不会的。” “是吗？” “那找个时间去看吧，现在还有排片。” “明晚可以吗？”许洛也问。 “明晚我下班比较晚。” “那就晚点看。” 她眼里有着期待，我擦头发的动作都顿了下，随后点头：“好。” 明天下午两点才上班，本来我今天很累，但头发吹干了之后，我睡不着。 想到了很多事情，侯瑾、我、宋驰骋、霍灵书…… 我开了台灯，掀开被子，脚步轻轻地又去了客厅。 现在已经是十二点了，许洛也在我隔壁睡觉。 我来到吧台，拉开了酒柜，拿了几瓶酒出来，正准备抱着它们回卧室。 身后却亮了起来，许洛也站在客房门口：“喝酒的话，可以带我一个吗？” “……”我把酒放回了原位。 带她喝酒，那还是算了吧。 许洛也慢慢走过来：“失眠了吗？” “有点。”我干脆去接起了温水，喝了一些之后，我看着许洛也还站在原地。 我舔了下唇，忍不住问她：“就一晚，可以跟我睡一起吗？” 失眠的重要原因来自于我没安全感，我害怕自己睡着了会做噩梦。 “好。” 喝酒没成功，倒是把之前的催眠师给“请”过来了，倒也不算是失败。 卧室的灯被我关掉，我们两个之间还是有着一段距离。 听觉似乎变敏锐了，我仿佛听见了许洛也的呼吸声，一下一下，让我不自觉地也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声跟她相呼应。 黑暗之中，我缓缓开口。 隔了这么久，我再一次喊了她名字：“许洛也。” “我在。” 我翻了翻身，正对着她：“你期待婚姻吗？” 能感觉到她也翻了翻身，她回答我：“不期待。”她反问，“你期待吗？” “期待跟女朋友的婚礼。”我说，“但不期待婚姻。” 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嗯。” 我眨了下眼睛，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我眼里有些酸涩。 我说：“我以前学过一点服装设计，后来等到我真的做得还可以了，我就想着，以后要给我和她设计婚纱。” “她？”许洛也说，“是……我长得像的那个人吗？” 她的声音轻轻的。 “不是。” “没个具体的人。” 我说的是实话，跟萧粲然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想过这些。 又得到了一声轻轻的“嗯”。 我揉了下自己的眼睛，往前了很多，像当初那样，我手臂一拢，将她圈在了怀里。 我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但什么话也没说。 她身上的味道依旧很好闻，我多吸了两口。 慢慢地，我感觉到许洛也的右手抬了起来，放在了我的腰上，回抱了我。 我哑然，出声问她：“你抱我做什么？” “想。” 这个回答…… 我稍微仰了下头，轻咽了一下口水，才又恢复到刚刚的动作。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挑起了别的话题：“你还没回答我饭前问你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我重复了一遍：“你觉得我不想见你吗？” 问完我可真想揍自己一顿，这话题根本就没有转出去啊。 许洛也脑袋动了动，她声音闷闷的，有些小：“不敢想。” 第61章 “不敢想？”我看着她，尽管什么都看不见，“那你还让小穆给我传话呢？” 许洛也又是动了动脑袋，没有吭声。 我没有继续追究她的散心事件，紧了紧怀抱，闭上眼：“晚安。” 身心的疲惫让我没有多余的心思与想法，因为有许洛也在，我没再睡不着，很快就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下去去公司开了教研会，跟之前一样，又让我讲了讲学习心得，又说了说接下来的安排，就散了会。 已经迎来了暑期的尾声，等到开了学，大家都会稍微轻松一点。 我坐在椅子上，扭了扭脖子，还没坐直身体，听见了孔悠的声音。 她刚跟别的老师聊完回来，有些高兴：“余老师，我可太想你了，没有你在我身边，都没人跟我一起唠嗑。” 我笑了笑，都没说话，孔悠就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公司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了？”我眨了下眼。 孔悠嘴角一扬：“那个冯女士带着孩子来学校给岳老师道歉了。” “我知道。”我看着她，“校长还让她给我发消息道歉了来着。” 孔悠一拍自己的脑门：“哦，对。”她笑道，“怪我以为你出差就是闭关，现在出差结束就是出关了，想把外界的发生的事情都给你说一遍。” 我喝了口水：“行，之后说，现在我先去上课。” 教的学生都换了一批，我照常上课就行，每次出了魔鬼差回来，我都会觉得上课非常轻松。 偶尔底下也有公司派来的教师听课，但那是来学习的，而不是来考核的。 为了年假，我又开始一天上两个课时，下午和晚上都被安排得很满。 伴随着的是干痒的喉咙，喝了很多水也不见好。 下班之前，我先给家里点了冰糖雪梨的外卖，才稍微安心了点。 不打算麻烦许洛也，她上一天班也累。 我翻了翻聊天的消息列表，看见了侯瑾这一栏，我昨晚过后，我们就断了联系。 我发了不少消息过去，但侯瑾一个都没回，她之前更新朋友圈很频繁，现在却已经二十四小时过去了，一条动态都没更。 我放不下心，但仍然觉得无力，只好又发一句“不开心了来我店里吃甜品”过去。 或许吃点甜的，会让人心情愉快一点。 方圆也知道了这件事，她表示了担忧，并且她给侯瑾打电话过去，侯瑾那边说关机了。 不仅是我联系不到侯瑾，几乎所有人都联系不到她。 快到了公寓的时候，许洛也给我拨了电话过来：“你买了冰糖雪梨吗？” “对。” “我可以做。” “你也累。” 许洛也下班比我早，她可能已经洗了澡。 她说：“不累。” “下次吧。” “下次让你煮。” 我正要挂了电话，许洛也又开口道：“你不舒服的话，那我们也下次看电影吧。” 对哦，昨晚跟她说今晚看《哪吒》这部电影。 我想了想，没有拒绝：“好。” 通话结束，我把窗子摁下来了点，任由晚风吹拂我的脸吹乱我的头发。 心情并没有好多少，仅仅是想让许洛也少担心点。 不知道侯瑾去做什么了，去哪儿了，一切都没有消息，我跟方圆去了她店里，也没有任何消息和答案。 我们持续焦急中，又过了三天，终于等到了侯瑾的回复。 她散心去了，换了一个手机卡，跟所有人都断了来往，让我们不要担心她，等到柳城下雪的时候，她就会回来了。 这是典型的逃避，我能理解，就一如当初我去韶省读大学一样，因为离家远，可以让我好受很多。 侯瑾害怕我们担心，跟我们承诺，之后每周都会发些照片过来。 她成了一只“旅行青蛙”。 “好。”电话的结尾，我说。 侯瑾笑声依旧：“阿悸，别担心，我会好好的。”她说，“我就是想跟我爸妈倔一下而已。” 我点头：“明白。” 我没问她跟她的女朋友怎么样了，这个不是一定要说的事情。 “姐。”许洛也喊了我一声，“可以走了。” 已经到了九月一号，今天几乎是全国的学校报道的日子。 我特地请了下午的假，来送她到学校报道，把作为家人该做的事情做了点。 我以为她的室友来得应该会早点，没想到我们离开了，还没来一个。 我捏着手机，看了看她整齐的桌面，点了点头：“走吧，去你辅导员那里报道。” 许洛也抿了抿唇，眼神有些担忧：“出什么事了吗？” 我摇头，张了张嘴，想说“没事”。 许洛也转过头，一边拿着钥匙一边说道：“明明就有事。” 她又看着我：“你从回来当天起，就没开心过。” 我有些诧异：“这你都看出来了啊？” “你以为你演技很好吗？” 我瞪大眼睛：“我以为我影后来着。” 许洛也没理我的胡言乱语，拉开门出了她的宿舍。 宿舍外的走廊里又是热闹一片，行李箱的滚轮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仍然有些刺耳。 下了楼，周围也都是人，有的在笑着跟朋友打着招呼，也有的自己拉着行李箱，一脸冷漠。 我突然想起一个事：“对了，你这不就是大四了吗？” “是。” “保研的事情呢？” “月底开始报名。” 我点了头：“我毕业很久了，都忘光了。” 报道的地方在辅导员办公室，是在某座教学楼的四楼。 到了楼下，我犹犹豫豫：“我就不上去了吧，就在楼下等你。” 许洛也摇头，眼神坚定：“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我迷惑了。 她顿了顿：“怕你迷路。” 我愣了愣，旋即摆了摆手：“不至于！” 手刚抬起来，许洛也就抓着我的手腕，拉着我走到楼梯口。 我看着她的侧脸，无奈笑了笑，没有挣扎。 上了一层楼之后，她才松开自己的手，我挑了下眉：“怎么不一直抓着？” 许洛也没看我，她像是随意地反问：“你希望我一直抓着吗？” 我被问得心跳慢了半拍，轻咳一声，不敢回答。 四楼不高，没几分钟就到了。 已经进入了初秋，但柳城的温度没有低下去，大家都穿得很凉快。 就在我刚想问许洛也辅导员办公室在哪儿的时候，前方传来了一道带着惊喜的声音：“许洛也！” 十米开完站了一个穿着米色长裙的女生，是她叫的许洛也。 我认出来了，这是我只见过照片的跟许洛也一个学院的柴晨曦。 许洛也轻点了下头，没有多大的反应，柴晨曦穿着高跟鞋走过来，她热情得很，漂亮的脸上挂着笑容：“夏天那么热，你居然一点都没变黑。” 许洛也微微一笑：“你报道了吗？” “刚报了。”她说完看向我，眼睛微微睁大，笑容没变，“您就是许洛也的姐姐吧？” 我看了眼许洛也，笑着点头：“你好。” 柴晨曦眼睛弯弯：“那我先回去了，之后我来找你啊许洛也。” 等到柴晨曦一走，我收起我的笑容：“你跟她关系很好吗？” “一般。” 我又开始有点心梗了：“那她求你让十佳比赛候选名额你就给她了。” 许洛也纠正道：“我说过了，我是不想出去那么久。” “嗯，哦。” “你觉得很可惜吗？” 我仔细想了想，回答：“倒也还好。” 兴许是侯瑾的事情让我终于轻松了不少，我露出了一个这几天最真心的笑容：“要你离开我两个月，我也不是很能承受。” 许洛也弯了弯唇角：“我进办公室了。” 家长不需要跟着。 现在报道比以前快捷不少，我们那时还得在学校财务部交学费，现在她们在暑假的时候，就往学校的卡里转了学费。 报道不需要很久，过了两三分钟，许洛也就出来了。 跟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个男生，两个人并着肩。 怎么呢？ 大变活人？ 我站在原地没动，那男生往我这里看了眼，然后跟许洛也说了什么，就跟后出来的同伴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身形和身高，都像之前跟许洛也一起出入教授楼的那个男生。 我舔了下唇，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等到许洛也走到我面前了，我整理了下表情，扬了扬唇角，喊她名字：“许洛也。” “怎么了？” “他上次不是约你看电影，但你没去？”我说，“5.20号那天晚上。” “是。”许洛也难得地眉毛一挑，等着我的下文。 我嘴角翘起一个弧度：“他想得挺美。” 第62章 跟许洛也的表姐妹关系已经开始了一个月，从各方面来看，也没什么变化。 她当我的情人的时候，我只睡过她一次，现在她成了我的表妹，我也只睡了她一次。 两个“睡”的意思还不一样。 方圆已经彻底放弃了我，只是还是难免说我在做善事。 是啊，关系变化了之后，我还是每个月三万给许洛也打过去，而且本来之前包养的期限是一年，也就是明年三月份结束。 现在倒好，我会帮助许洛也到毕业，也就是明年六月份。 要多给九万元。 想到这点其实我也头疼，但又没什么办法，思来想去之后，也不打算把钱给少一点。 算了。 今天还是周日，明天才开始上课，报完道之后，我载着许洛也去了一趟超市。 结账的时候，我习惯性地点开了微信的付款码，许洛也在我一边摇头：“这次我结。” 我没收起手机：“不用。” 许洛也还是两部手机在用，她之前的手机还是拿来经常给她爷爷奶奶打电话，而我给她买的那个，她就拿来联系我。 她没坚持，等到我们出了超市，她才说道：“我有工资。”她看着我，“想请你吃顿饭。” 她在店里上了一个多月的班，确实是有工资的，而且再加上我之前的开业的翻薪规定，还有一些奖金，她的酬劳挺可观。 “行。”我没倔，点了头。 许洛也唇角扬了扬，从我手里拿过了袋子，自己比我快走了两步。 上了车，方圆给我打了个电话，她开口有些着急：“喂喂喂？阿悸！” “怎么了？”我系着安全带。 许洛也已经乖乖坐好，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我瞥了一眼，上面全是英文。 车窗开着，我转过头，望向外面。 耳机里传来方圆的声音：“我现在在xx专柜，想给你买条手链做生日礼物，你觉得呢？” 我低头笑了笑：“方圆姐姐，生日礼物这种东西，你自己想，不用问我，你想买就买，你觉得合适就合适。” 我说：“我真没什么想要的东西，也没什么缺的，多一个少一个，都没关系的。” 方圆暴躁了：“滚。”她吐槽我，“你这个处女座，我要是买得让你不满意，到头来我还不是挨骂？” “我什么时候骂过你？” “我做梦梦见你骂我了。”她说，“哎，先挂了，我继续逛逛。” 电话来得有些突然，挂断得也有些着急，手机被我放在一边。 我看了看许洛也，她还在认真看着自己的手机页面，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了句：“这新闻讲的什么啊？那么入神。” “是一个电影的影评。”许洛也回答。 我顿时没了兴趣：“行。”这让我想起来了之前说要看的电影，“正好我现在有时间，要不去把《哪吒》给看了。” “好。” “那我看看场次。” 跟许洛也第一次看电影的体验很差，第二次就好了不少，最后从影厅出来的时候，许洛也的眼睫毛还有些湿润。 她看哭了。 我没笑她，因为我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这家影院规模很大，观众很多，因此也经常办演员的路演。 我不是第一次来，之前陪方圆的时候来过，她那时候在追星，疯狂喜欢了一个男演员。 而在这家影院的第二楼，也有个约等于跟我店里差不多的网红打卡墙，快要路过那里的时候，我拉了下许洛也的手腕：“等下。” 许洛也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我本来想问她要不要去那里合个影，但出口的时候却没了勇气，说道：“帮我给那个人形立牌拍个照。” 许洛也顺着我说的话看过去，随后点头：“好。”她说，“我给你拍，然后发你。” “行。” 等到前一个人拍完走了，我慢慢走过去，站定，看着许洛也的镜头，扬起唇角。 因为今天要送许洛也到学校，我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一点，还化了妆。 现在也不算是浪费了。 拍完以后，许洛也就将照片发给了我，她的拍照技术还不错。 而我这才看到我爸妈在我看电影期间，在家庭群里发了微信，让我明天回趟家，有事要跟我讲。 【如果是想给我介绍对象就不回来了。】 霍灵书订婚那天，宋驰骋被拉去跟其他女生联系，要不是因为我平时就态度坚决，不然我或许也要被我爸妈拉去跟其他的年轻男士相识。 我爸：【你开了店，都不跟家里讲一声的？】 我妈：【明天回来。】 我开店没有偷偷摸摸，我只是没有跟他们讲。 【知道了。】我叹息一声。 这一趟不得不回了。 周一，许洛也去了学校上课，我起床之后收拾了一番，就回了家。 到的时候，只有我妈一个人在，我爸去公司了。 我妈戴了副眼镜，在客厅沙发坐着，一脸严肃。 我从饭桌上拿了块糕点，进门以后喊了她一声，再也没说过话。 我妈都没应声，拿着笔，沉默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文件。 糕点很好吃，是一个认识的叔叔家自己做的，因为关系好，几乎每个月都要给我们送一点来尝尝。 起床以后我就吃了点许洛也在电饭煲里给我准备的粥，粥也不顶饿，开车过来这么久，我饿得在家又吃又喝。 等我又吃完一块糕点，我妈才冷漠开口：“余悸，你快二十七岁了。” 距离我到二十七号还有一周时间。 我喝着水的动作一顿，转身看过去：“我知道。”我说，“那怎么样呢？” “你不觉得你做事情很不靠谱吗？”我妈推了下自己的眼镜，“都这么大人了。” “哪儿很不靠谱了？” “开店这样的大事情，你都没想过跟家里说？” “全世界都知道你开了个店，作为你的亲生父母，我们却被蒙在鼓里。” “你有把这个家当成家吗？” 不难听出，我妈是生气了，并且越说越气，语气都有些激动。 我走过去，在小沙发上坐下，赔笑：“我这不是想着，等到店里生意稳定一些，我再跟你们讲吗？” 她冷哼了一声：“你看我们信吗？”她放在手中的文件，“你是我身上掉下去的肉，我还能不了解你？” 我无辜眼：“那您倒是说说，我打得什么主意？” “让你回来上个班，就那么难？” “你要是想开店，我们给你个店铺就是。” 院子里的隔音不是很好，楼下的小孩玩闹的声音都能很清晰地被听见。 我耸了下肩：“可我不想要。” 我妈深叹了口气，她看着我，又说了遍：“等九号一过，对外就要说你二十八岁了。” “那又怎么样？” “你看看你现在这任性的样子……”我妈又开始絮絮叨叨了。 我打断她的话：“妈，你们多给我点空间行吗？一直都想让我按照你们给我安排的轨迹走，我前面二十四年已经很听话了，现在能不能让我有自己的想法和规划？” 说到这里，我有些委屈：“你们想让我在你们的翅膀下安稳度过这一生我知道我理解，但我也想自己闯一闯啊。” 从家里出来之后，我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荡了很久。 在前面玩沙子的小朋友是谁的孩子我不知道，自从十八岁那年去韶省读了大学，后来院子里的很多事情我都不怎么了解。 不过这几个小朋友的快乐跟我们的小时候没什么不一样，我跟方圆他们小时候也经常在这里玩。 从家里出来之后，我去了“悸动”。 学生们已经开学，而且又一个工作日开启了，看起来要冷清一些。 在收银台那里待着的是另一个女生，她看见我，朝我笑了笑，我也回了一个笑容。 我进了办公室，小穆正在里面休息，自从开店以来，她是最忙的那一个。 我把动作放得很轻，但她还是醒了过来，见到是我，她在沙发上撑着身体坐起来：“小余姐，你来了啊。”她说，“店里今天生意……” “你继续休息。”我拍了拍她的肩，打断她的话，把茶几上有些微乱的东西给摆正了点。 小穆果真躺下了，她还有个小毯子，我给她拉了拉，然后看了看手机，就又开门出去了。 我对现状没什么不满意，甚至还觉得幸运，发生的事情遇到的人都让我觉得挺好。 我又上了车，开到了理工大学的校门口，因为许洛也要下课了。 又想起了昨天那个跟她一起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男生，这一次终于被我看清楚了脸，长得白白净净的，跟霍灵书当初包养的那个小弟弟同一款，在学校里肯定不缺女孩喜欢。 怎么了呢？偏偏喜欢许洛也。 这让我想想就有些气结。 当初出差通知下来的时候，我就想着去那边想点事情。 关于我，也关于许洛也。 但那么久下来，我还是没有得到具体的答案，有那么一点茫然和无助。 正如我妈她今天强调的那样，还有几天我就二十七岁，除此之外，我也单身了大概三年多。 这期间我有过几个暧昧对象，但上半年起，跟这些人也基本上都断了联系，我也很少再出去“鬼混”。 最大的原因就是包养了一个小情人，这件事被传了出去。 我的桃花也就像是被挡在了外面。 而许洛也这个小情人，她漂亮她聪明她狡猾，她就是个狐狸变的。 狐狸又擅长勾人心魄。 很不凑巧的是，我没逃开。 我的心里眼里，现在全是许洛也。 第63章 我是喜欢许洛也的，这一点我可以确定，但要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我就回答不了了。 她在我面前的存在感十足，从一开始她对我下套，又到现在成为我的表妹，跟她认识这快半年时间以来，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情，可每一件小事情叠加到了一起，似乎就有了难以言喻的力量。 这力量推着我前进，直到现在。 口红和项链我还是没送出去，因为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不过这两样东西，我一直都放在了我随身手提的包里面。 天知道当初方圆看着项链盒发出疑问的时候，我的心跳有多快。 许洛也还没出来，我往后座上看了看自己的包，微微皱着眉，不知道该什么时候送给她。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找什么理由送给她。 有些焦急，也有些紧张，我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没有频率地敲击着。 三分钟过后，许洛也敲了下车窗，而后拉开车门进来了。 我敲击方向盘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看她系着安全带，我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当大四生的第一天。” 我开启了什么无聊的话题？ 许洛也很明显没有什么感受：“就那样吧。”她直视前方，“走吧。” 当了我的表妹以来，她自己倒是一点也不见外了。 我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偷偷看了她一眼，而后清了清嗓子：“行。” 现在正是饭点，但不打算去饭店吃饭，因为许洛也说可以去楼下的超市买点菜，她自己回家做，正好再买点梨子，因为她听我的声音觉得还是有点哑。 她已经不再是我的情人一个月了，但“保姆”这个身份依旧。 我全程都在“好”“行”“你决定”，像是个没有感情的点头机器。 周一的上下班高峰期都很堵，回去的时候比平时晚了点，在最后一个红绿灯等待的时候，我想了想，看向她：“你考驾照之后，是不是还没开过车？” “没。” 她上半年就拿了驾照，现在过去三四个月了，还没开过车。 “那这样，明天下午由你来开车。”我这又是通知，“我会在车上贴‘实习’标志。” 许洛也抿了抿唇，她摇了下头：“我不敢。” 新手大多都不敢直接开车。 前方绿灯了。 我没再看她，尽量把语气做到自然：“我陪你。”为了不显突兀，我补充了句，“我坐副驾驶。” 看不见许洛也的表情，听见了她淡淡的回应：“嗯。” 跟刚认识她的时候那样，她总是喜欢说“嗯”，连嘴巴都不用张一下。 第一次跟我说最多话的时候，还是在给我解释“我的”和“我的情人”这本质的区别，言语之间透露着许多的不满。 现在跟最初有些不一样，但她的习惯还是没怎么变。 而且现在也不知怎么，就沉默了下来，直到进了超市，才开始说着买什么。 开学以后，许洛也就忙了起来，她忙着保研的事情，我也没闲着，有时候还得加班，而且开学之后，店里的营业情况跟暑假差了挺多，这也让人有点发愁。 这样一来，每次我去她学校接她的时候，回来都成了她开车，我在副驾驶上睡觉。 许洛也说是不敢开车，但等到握着方向盘了踩着油门了，又一点问题都没有，看起来还非常熟练的样子。 时间就这样过了五天，到了周日。 我自己还有件更愁的事情，因为我生日就在明天，但没跟许洛也讲这件事。 现在说会不会有点晚，但明天通知的话，又好像有点突然。 我从来没跟许洛也说过我生日是什么时候，就像我其实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生日一样。 霍灵书还在出差，但早就已经给我买了礼物并且给我快递寄过来了。 宋驰骋这个低工资的人，也每天都在少喝一杯奶茶存钱，给我买了个还不错的生日礼物。 方圆就更不用说了，我们彼此都非常上心，她之前过生日的时候，我也想了很久。 这是属于我们之间的仪式感，礼物可以不贵重，但一定要有心。 只是现在年龄在涨，有心也就跟贵重画起了等号。 周日许洛也不用去学校，我在公司上班，下班了之后，跟昨天一样，许洛也给我发消息说自己坐公交车过来了，因为她要来开车接我回公寓。 不嫌麻烦吗？我有些哭笑不得。 更哭笑不得的是，我发现这几天来，就算是我发现了我喜欢许洛也，但我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改变。 我还是她表姐，她还是我表妹。 每天的交流非常正常和自然，让我知道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是怎样的感受。 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直接违约，然后光明正大地追求她。 孔悠在一边扭了扭脖子，感慨：“我觉得最近上班像是被人揍了一顿。” 她看着我：“余老师，你是否也是腰酸背痛？” 我点头：“是。” 孔悠笑了笑：“那我放心了，不是我一个人被揍。” 我扬了扬唇角：“但你等下要挤公交。” “啊啊啊你这个魔鬼！” 我挑了下眉：“而我有人接。” 孔悠的脸更苦了：“不理你了。” 今天下班也有些晚，许洛也又没有车钥匙，我让她先在大堂等我，然后再一起去停车场。 她乖乖听了话，我跟孔悠一起下楼之后，就看见了在沙发上坐着的她。 我停下脚步，跟孔悠道了别，旋即朝着许洛也走去。 她已经站了起来，见到我，没什么表情。 周围还有同事，只是大多数我都不熟，带着她转身又往电梯走的时候，在这简短的路程里，却遇到了唐建安。 他手臂上挂着西装外套，现在正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右手提着公文包，一副业界精英的模样。 看见我，他笑着喊了下我：“余老师。” 他说：“周三见。” 我回了个点头，跟许洛也进了电梯，到了负一楼。 停车场温度低很多，我穿着衬衣都觉得有些冷，更何况许洛也还穿着短袖。 我不禁问她：“你不觉得冷吗？” “还好。”许洛也回答。 我没再说什么，走了没多久，就到了车前，车钥匙已经给了许洛也，我自觉地拉开了副驾驶的位置，系了安全带，而后往后倒了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停车场内暗得很，直到驶出去了，才稍微好了很多。 路边的树叶已经泛黄，有清洁工清扫着落叶。 余晖洒在这座城市，很舒服，我闭上了眼。 但我没睡，我只是不敢看许洛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讲。 可能过了五六分钟，我睁眼，转头看着在专注开车的许洛也。 我抿了抿唇，喊了她的名字：“许洛也。” “嗯？” 许洛也的侧脸对着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眨了下眼睛，像是蝴蝶轻轻扇了下翅膀。 我开始紧张起来，又没胆看她了，把脑袋往右边转了点，望向窗外。 “你还记得你之前，总是强调我二十七岁吗？” “记得。” “但我实际上还没满。” “我知道。” 我诧异转头：“你知道？” “就像我也还没满二十二一样。” 我愣了愣，随即点头：“嗯，就是这样，生日过后，大家默认把年龄说大一岁。”我的手已经交握在一起，现在还在交/缠着，“那个，我……” 我鼓起勇气：“我明天生日。” 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沉默，我听见许洛也的声音：“我知道。” 这下又轮到我惊讶了：“你怎么知道？”我仔细回忆了下，“我们签合同的时候，也没亮出身份证。” 许洛也没说话了，我有些心虚地解开了自己的手，又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不过不难知道许洛也生气了，因为回到公寓这一段路里，她一直抿着唇，就没再说些什么。 我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感到生气，如果是提前很久告知都还好，偏偏是要到了明天才说。 这还不如当天的时候再通知呢，起码死得痛快。 许洛也洗了手，就进了书房，我在客厅耷拉着脑袋，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给方圆打了个电话过去。 方圆这个话唠：“阿悸，今天是你二十六岁的最后一天，有没有什么感言想说的？” “没有。”我语气也难免有些低落。 方圆听出来了：“怎么了呢？是不能接受自己还有几个小时就又前进一岁了吗？” “不是。” “方圆。” “许洛也好像生我气了。” “哟？” “咱表妹生什么气了？” “……等你明天过来了，我真的得把你满脸涂上蛋糕。” 我话音刚落，书房那边就有了动静，许洛也把门打开了。 我悄声跟方圆道：“先不说了。”说完我往沙发上倒了倒，装作一直在网上冲浪的样子。 许洛也穿着拖鞋出来，面无表情：“你不饿吗？” “还好。”我主动问她，“你呢？饿了吗？” 许洛也到饮水机那里接水：“不饿。” 我点了下头，又听她轻声说了句：“我气饱了。” 这话该怎么接。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许洛也握着杯子慢慢朝我走过来，脸上也终于有了别的情绪。 愤怒更多。 她一边走一边说：“那天方圆姐姐跟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了你说了生日相关的事情。” 我想起来了，她说的是看电影那天，但我当时接电话的时候，都没想过许洛也就在一边。 许洛也走到我面前，抓着我的手，把杯子放到了我手中：“我以为你会当天告诉我，我一直在等，等到了现在，你才肯告诉我。” 她喊我名字：“余悸。”她盯着我，唇角弯了下，“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第64章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微微弯着腰，逼近了我，给了我巨大的压力，并且没有等到我回答，她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 我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因为紧张了。 这压迫感，我很久没有感受到。 手里还端着她给我接的那杯水，我握得很紧，也依旧直视着她。 小场面，不慌。 我好像知道怎么回答了：“那你呢？你生日又是多久？” 早知道这样，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就该把身份证亮出来。 许洛也很明显愣了下，而后眼神闪烁，站直了自己的身体，没有立马回答。 我逼问：“多久？” 她又看着我，表情没那么平静：“已经过了。” 这回轮到我怔住了：“什么时候？” “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不重要。” 我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我盯着她：“不要含糊其辞，回答我。”我顿了下，“我这个做表姐的，连表妹生日都不知道，岂不是不合格？” 不想让方圆强调“表姐妹”这件事，但我自己又拿出来给许洛也施加压力。 “你出差的时候。” “……上次出差还是上上次？” “上次。” 我瞪大了眼睛：“那也就是说，你的生日，才过了没多久。” 许洛也缓缓点头。 我抚了抚额，深深吸了口气，缓了缓：“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生气了？” “你又没问我。”许洛也有些不讲理。 “那你也没问我啊？” 许洛也拧了拧眉：“这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我的生日无关紧要。” “那我的就重要了？” “重要。” 我摆了摆手：“你就说你生日是哪天吧。” 她摇了摇头：“我不想说。” 我站了起来，朝她走了两步，面对着她。 许洛也比我矮那么几厘米，可以忽略不计，我们几乎是平视。 “你必须说。”自从当了她表姐之后，我难得这么强势，以前当金主的时候，我还要霸道一点。 “你出差后第一次打电话那天。” 我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而后我呼出了一口气，眼眶有些发热：“你要是给我说一下，有多好。” 那天是鬼节。 许洛也扯了下嘴角：“没什么好说的。”她垂下眼睫，双手抓着裤腿线，声音低低的，“我爸妈一直觉得我在那天出生很晦气。” 果然。 她刚刚那样躲闪不说的态度，还是因为她的家庭。 她被洗脑了那么久，她的出生很晦气。 许洛也说完之后，又抬起头来，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我在她的眼里肯定已经模糊一片，她的鼻音也已经逐渐浓厚：“余老师，可以点外卖吗？” 我们还没吃饭，最近都是她来做饭。 “好。”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要说很多话来安慰她，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好像语言在这时候有些苍白。 说什么都没有用的感觉。 二十六岁的最后一天的最后几个小时，我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心境下度过。 明天是周一，我不用上班，我可以睡得晚点，不过因为想着许洛也的事情，也就没注意到时间。 直到许洛也敲了一下房门，隔着门，对我说了声：“生日快乐。” 她又喊我名字：“余悸。” 许洛也喊我名字的次数着实不多，但每次喊我名字都令我有些意外和惊讶，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看了眼时间，九月九号，00:00. 我掀开被子起来，开了门，但许洛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站在原地，想走到她的门前，只是想到她明天还要上课，我还是转身回去躺下了。 手机铃声已经响起，是方圆打来的电话。 “阿悸！” “生日快乐！” “我今年也是第一个发出祝福的～” 我笑了笑：“你晚了点。” “操。” “不会是小许妹妹吧？” 我轻轻“嗯”了一声。 “OK，我睡醒就来找你，反正你今天也不上班。” “好。” 电话挂断之后，我点开微信，已经有不少知道我生日的人给我发了祝福。 我一一道谢，过了很久，才关了手机闭上眼。 没有想象中的自然醒，因为我妈给我打了通电话。 我迷迷糊糊接听：“妈。” “二十八岁的人了，怎么十点了还没醒？” 我顿时被她这句话气醒了：“妈，我今天才满二十七！” “不还是二十八吗？” 我睁开眼睛，难以理解：“身份证上我也是今天才二十七。” “四舍五入都三十了。” 我妈为了让我起床，可什么话都讲得出来。 电话挂断的时候，我真的是满肚子火，花了好几分钟，才缓了过来。 这床是没法继续赖了。 洗漱之后，看见茶几上又放了张许洛也留下的便利贴，是在跟我说电饭煲里有粥，让我记得喝。 我扬了扬嘴角，但一想到昨晚，我就又笑不出来。 方圆来得有些早，我以为起码得下午再过来了，她来的时候，还带上了自己买的礼物。 礼物装在一个精致的黑色小盒子里，盒子上面的烫金logo很是惹眼，不过我不认识。 方圆在一边吃着零食一边道：“快拆啊，这可是我想了很久才定下来的礼物。” 我把它放到了茶几上，摇头：“之后拆吧。” 方圆笑：“阿悸，真的，你想不到里面装的是啥。” 我看了她一眼：“你这么说，我就有点好奇了。” “那你倒是拆啊。” 我又摇头：“但我又怕有诈。” “我可是你的好姐妹，诈什么诈？” 我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把盒子拿过来，拆开系好的蝴蝶结，我缓缓打开了盒子。 里面躺着的是一个印章，不大，章身剔透，石质光滑细腻，一点瑕疵都没有，雕工非常精细。 我拿起来，摸在手里凉丝丝的，很舒服的触感，底下刻了我的名字。 方圆又吃了块薯片，说道：“我记得你以前喜欢设计点东西，每次都是签名，如果有个印章的话，那不挺好吗？” 我扬了下眉：“行，我懂了。”我把刻章放起来，“之后我给你设计一套裙子。” “感谢悸姐！”方圆笑嘻嘻的。 虽然我妈早上把我给气得不轻，但快到中午的时候，她跟我爸都给我转了很多钱过来，我一点也没客气，挨个收下了。 下午的时候，宋驰骋请了假，过来跟我和方圆在外面浪。 宋驰骋成了提包的，一路上叫苦不迭，还顺带说起了自己现在那个暧昧对象：“我第一次遇到那么爱逛街的人，作为一个大男人，比你们都能逛。” 方圆又把一个袋子给他：“我们也不能逛啊，你看你现在，手里才五个袋子。” 宋驰骋看着我，苦着脸：“姐，方圆又欺负我。” 我微微一笑：“加油。” 在霍灵书读大学之前，我们的生日每次都是一起过的，因为那时候读书都要回家，回去了以后，就能看见一桌子好吃的饭菜。 我们四家人坐在一起，为寿星唱歌，最后他们大人打牌，我们这些小孩就玩游戏。 但现在这样待在一起的机会很少，除了过年的时候会一起聚一聚，其余的时候，就我们自己这些长大的小孩过了。 不过其余三家的长辈还是给我发了红包过来，尤其是我的干爸干妈，给我发了不少钱。 在他们眼里，我们始终还是小孩，尽管我妈嘴里说着我快三十了。 逛街逛了会儿，找了家咖啡厅坐了下来。 宋驰骋在跟自己的小哥哥发消息，方圆环顾了一下四周，问我：“阿悸，你那口红送出去了吗？” 不知道她为什么提到这个，我回答：“没。”我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方圆笑了笑：“我就是随口一问，觉得小许妹妹要是涂口红的话，会更好看。” 宋驰骋插了句话：“小许妹妹吗？”他皱了皱眉，看着我，“姐，小许妹妹知道我是你弟弟吗？” “不知道。”我还没说。 “你今天必须得说。” “为什么？” “除非小许妹妹不跟我们一起过。” “这不太可能。”我点开手机，把跟许洛也的聊天对话框翻出来，给宋驰骋看，“我给她说了今晚一起吃饭，她说好。” 宋驰骋“哎”了一声：“那我还需要演戏吗？” 方圆还在跟芦生聊天，闻言抬起头来：“演戏？演啥？” 宋驰骋如实回答：“之前我姐让我在小许妹妹面前演下她的竹马，我全程叫我姐‘小悸’。”他摸了下自己的手臂，“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余悸。”方圆笑得停不下来，“你特么的，你幼不幼稚啊？” “还好。”我看了看时间，“走吧，差不多了，可以去接她了。” 霍灵书在外出差实在是来不了，不过开车去理工大学的路上，她一直都在跟我们视频。 车子又停在了校门口，还没停下的时候，就看见了已经在路边等待的许洛也。 方圆按下副驾驶的车窗，朝她招了招手。 是宋驰骋开的车。 许洛也拉开后座，在我旁边坐下，她手中提了个小袋子，她把袋子递给我：“给。” 我愣了下，她平静地道：“生日礼物。” 方圆转过头来，带着好奇：“是什么啊？” 许洛也回答：“秘密。” 她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嘴角还在弯着。 我把袋子放在一旁，也跟着笑了笑：“行。” 宋驰骋轻咳一声：“那我们走吧。”他握着方向盘，“小悸，先去给你拿生日蛋糕。” 方圆听见他的话，笑声可以震破车顶。 许洛也有些疑惑地望着我，我清了下嗓子：“没事。” 许洛也：“哦。”她轻声道，“但我有事。” 我看过去：“什么？” “我今天都没有好好上课。” 许洛也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方圆和宋驰骋的聊天声又有点大。 我不禁往她那边靠了点，才听得清楚。 她也凑近了我耳朵：“因为……好像很想你。” 第65章 离得很近，几乎是快贴到她的嘴边，她说话的气息洒在我耳朵周围。 有点痒，也有点热，更多的是麻。 并且这麻感从耳朵开始扩散，到处游走，直到占据了我的身体。 我嗓子莫名有些发干，稍微离她远了点，我看着她，发出疑问：“你怎么总是用‘好像’呢？” 而且台词都没怎么变的，让我一点也不明白她到底要表达的是什么。 方圆侧过头来，又是一脸好奇，她脸上挂着笑：“什么好像不好像的？” 我摆了下手：“没什么。” 许洛也表情的不太自然，她喉咙动了动，回答了方圆的问题：“我是说好像今晚可以休息一下。” 宋驰骋疑惑：“昨天难道不是周日吗？没有好好休息？” 宋驰骋开始正经起来，倒也真的一点也不gay，跟普通帅气直男没什么不一样。 许洛也没回答，看着我的眼神带了一点求救的意味。 干嘛啊。 我有些不能理解，但还是出来打圆场：“她要为保研的事情忙碌，你以为是你们两个，天天闲得很。” 方圆给了我一记白眼。 我跟许洛也的距离也因为这个插曲而远了点，我在左边，她在右边，中间还能坐下一个人。 去蛋糕店取东西的路上，侯瑾还给我发了消息过来，她现在已经到了国内的另一座城市，给我说生日快乐的同时，还给了我礼物，那就是我去她酒吧的话，可以不用给钱，她包我一年的酒钱。 我拍了下方圆的肩膀：“侯瑾说给我包一年的酒钱。” 方圆的脸扭曲成了一块：“侯老板居然差别对待，等她回来之后，我要好好找她算账。” 我不知道侯瑾给方圆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我挑了挑眉。 生日蛋糕是宋驰骋订的，很大一盒，方圆坐在副驾驶抱着，又一路到了饭店。 这两年过生日的时候，我还比较追求热闹，不是跟家长之间，而是朋友之间，所以邀请过很多人来一起，但今年我想安静点，不然也不会现在只有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吃饭。 按照我们的传统，饭前是由寿星给，我今天收了不少红包，把菜单放到方圆他们面前：“随意点。” 宋驰骋还在演戏，他冲我温柔一笑：“小悸，你这么大了，还是一点没变。” 之后方圆跟宋驰骋在对面认真点单，服务员在他们那边站着，微微弯着腰，跟他们交流，像是在反复确认。 许洛也在我旁边，她稍稍低着自己的脑袋，看着自己的手机界面。 我拍了下她的手臂，凑过去，还是在纠结那个问题：“你想我什么？” 许洛也被我这个突然袭击的问题给搞得又是愣住了，看我的眼神都呆了一下，然后她回答：“想你今天就二十七岁了。” “……”好了好了，不用强调了。 我叹息一声，正要说点什么，许洛也微微皱眉：“生日的时候，是不能叹气的。” “啊？” “不然福气会没有了。”许洛也一本正经。 我弯了弯眼睛：“是吗？” 她认真点头：“我奶奶说的。” 我喝了口服务员倒的水，润了润唇瓣，想再说点什么。 方圆这时候看着我：“阿悸，饭后甜点就不用了吧？” “不是有蛋糕吗？” 方圆把菜单给了服务员：“那就这些吧。” 这是一家高档餐厅，装修得很豪华也很别致，我们在包间里面，基本上听不见外面大堂的顾客聊天的声音，不过可以听见时而欢快时而悲伤的钢琴声，是聘的人来弹的。 八点半，我们才从餐厅里出来，这家餐厅的菜做得很好吃，而且方圆点很多，几乎每道菜都吃一点，我也饱了。 没人喝酒，又是宋驰骋开车，因为还有蛋糕放在车里没拿出来，要拿到我公寓去吃。 路上路过方圆的奶茶店，她还下去带了四杯奶茶过来。 宋驰骋欲哭无泪：“我这两天在减肥。” 方圆把奶茶提着：“我管你那么多呢？喝就完事儿。” 今年是我生日过得最为安静的一年，但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是没怎么体会过的感觉，还有点新奇。 许洛也一如既往地比较安静，吃饭的时候，车里的时候，以及到了公寓之后。 “阿悸。” “你还在练字啊？” 书房内，方圆进去参观，看了眼书桌，扬声问我。 我在沙发上坐下，闻言回答道：“对啊。” 宋驰骋正在打开蛋糕盒子，他动作很轻很温柔，还会抬头对我露出一个笑容。 这演技让我佩服。 方圆从书房出来，她拆着袋子，拿出了寿星帽给我戴上，一边弄着一边道：“叔叔阿姨对你要求可真严格。”她回忆起了以前，“我又想起很小的时候，你因为还有一页字没写完，跑出来跟我们在院子里玩泥巴。” 宋驰骋也想起来了，他笑了笑：“我记得，那一次被发现了之后，你过了好久才能跟我们一起玩。” 许洛也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宋驰骋把盒子都放在了旁边，蛋糕制作得很精美，就算现在还没饿，但也让人有了想吃的欲望。 许洛也拿过蜡烛，只有两根蜡烛，一个是“1”，一个是“8”，她插/在了蛋糕上面。 方圆哈哈大笑：“宋驰骋，你行啊，搞个十八的数字。” 宋驰骋拿着打火机，点燃了蜡烛：“我关灯了哈。” 窗帘已经被拉上，灯一关，客厅顿时只有蜡烛那里还有光。 我双手放在身前，闭上眼睛，对着蛋糕许愿。 没多久，我睁开眼，笑着道：“好了。” 说完我吹了蜡烛，宋驰骋按着遥控器，开了客厅的灯。 我拿着塑料刀和盘子，开始切蛋糕。 方圆脸上挂着笑：“你许愿这一年找个对象了吗？” “不告诉你。”我把第一个切好的蛋糕，给了在一旁安静的许洛也，甚至还给她多放了颗草莓。 方圆“嘁”了一声：“算了，反正你也找不到。” 宋驰骋忍不住咧开嘴角，下一秒，又开始装起了正经。 许洛也还在。 生日也不过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面普通的一天，而且从有记忆起，每年都在过着差不多程序的生日，也就更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并且年龄还在持续长着，一点也不留情面，对生日的感情与好奇也就越来越淡。 又一起打了会儿扑克，宋驰骋就顶不住要走了，他明天还要上班。 方圆没走，她从我酒柜里拿了几瓶酒出来喝，有些微醉，也不用走了，坚持着洗漱了之后，就倒在了我的床上。 因为天气又逐渐凉了起来，空调被我也早就收起。 方圆穿着我的另一套不怎么穿的睡衣，睡相不是很好，我给她扯了下被子。 许洛也也在卧室站着，她看着躺在床上的方圆，有点担心的模样：“方圆姐姐会不会半夜难受醒来？” “不会。” “老酒鬼了。” 我直起腰，把台灯关暗了点，又对着许洛也小声道：“你先去洗澡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 “早上没课。” 我往外走：“早点休息是好的，你的生物钟又不乱。” 许洛也在我后面跟着：“知道了。” 茶几上还有大半的蛋糕，以及方圆拿出来了还没开瓶的酒。 我拿过开瓶器，想开一瓶，许洛也按住酒：“你要喝吗？” “不然？” “那得带上我一起。” 我摇头：“不行，你上次喝酒自己说过什么话忘了吗？” “忘了。” 我：“……”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跟我对视，她的眼神平静，却又带了点强势。 我舔了下唇：“那我帮你想起来。”我说，“你说你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这是我当初骗她的说辞，她说的明明是另一句。 “不记得了。” 我微微张大嘴巴：“你怎么耍无赖呢？” 也是第一次见她这个样子。 许洛也下巴微微一抬：“反正你要是喝的话，就得带上我。” 我点头：“行。”我问，“可以松开手了吗？” 开瓶器还被我捏在手里，我拿过酒瓶，撬开了瓶盖，又从吧台处取了两个干净的杯子。 我给两个杯子倒了同等的量，放到许洛也面前：“喝。” 许洛也没动，她眨了眨眼睛，陈述着一件事实：“你生气了。” “我没有。”我否认。 “生日不能生气。” 我冲她翘起嘴角：“我还在笑，我没生气。” “明明就有。” 我不管那么多，端起杯子喝了口，杯子被我略重地放在了茶几上，而后指着她的那杯：“你不是说我喝了你就喝吗？” 偶尔小酌一点没什么事情，甚至会让心情更愉快，但许洛也拦着我，确实让我有些不舒服。 因为以前一直被家里管着，在刚刚的那几分钟里，我又有了这样的被管束的感觉。 这或许才是我有些生气的原因。 许洛也没动，我自己又把剩下的那杯酒喝了个干净，最后回到卧室，拿了睡衣准备去洗澡。 去浴室之前，我看了眼客厅，许洛也在沙发上沉默地坐着，面前的酒一口未动。 我不再管她。 因为方圆在睡觉，我吹头发都是在浴室里，时间也在一点一点地从风声中跑着。 出来的时候，有些脏乱的客厅已经被许洛也收拾干净，酒杯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她还是在沙发上坐着，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脸微微泛红。 那杯酒被她喝了。 我抿直了双唇，随后还是走过去，指了下浴室：“去洗澡。” 许洛也点头：“好。” 我慢慢蹲下来：“晕吗？也可以洗漱了就睡觉。” “还好。” 她说完点开手机看了看，又说：“还有半小时十二点。”她低了点头，离我更近，“余悸，你许了什么愿望？” “你奶奶没有说过吗？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摇了摇头：“我只过过一次生日，大概是九岁的时候。” “只有一次吗？” “嗯。” “因为班上有个同学，她生日当天，她家里给她买了个娃娃。” “后来我就跟奶奶说，我想过一次生日。” “一次就好。”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言语之间没有什么波澜，但我听得很难受，像是被人给捂住了鼻子，让我不能呼吸。 那些气也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还生什么气啊。 我嘴巴张了张，随后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祝许洛也小朋友生日快乐。”我说，“晚了一点。” 最后一个字落下，我有点鼻酸。 许洛也的酒量很差，她的眼神一点也不清明，听见我的话，她眼睛弯了弯，被我手遮着的脸上的酒窝我看不见，但肯定已经出现了。 她说：“谢谢你啊，余悸。” 听起来轻飘飘的，但又是很有重量的话。 我松开自己的手，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去洗漱吧，好好睡觉。” “那你呢？”许洛也仰着脸。 “我跟方圆睡一起。” 许洛也“哦”了一声，眼睫垂了下去。 我抿了抿唇：“算了，她睡着了，我现在进去也是吵到她。” 即使我知道，方圆在喝酒了睡着之后，除非打雷，否则别想吵醒她。 我抬脚，进了许洛也的房间。 这里本来是客房，但现在成了她的卧室。 过了不知道多久，许洛也关上门，也进来了。 我闭着眼，身体有些僵硬。 因为现在对许洛也的心思不正，让我有些心虚。 许洛也进了被窝，她动作很轻，几秒后，小声问我：“睡了吗？” “还没。”我老实回答。 我缓缓睁开眼睛，跟她面对面。 她的眼睛还是那样清澈干净。 想离她近点。 我往前伸了伸脑袋，跟她的额头抵在一起：“晚安啊，洛洛。” 第66章 方圆在第二天醒了洗漱了之后就走了，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因为我喝了酒，再加上许洛也还在身边，睡得也要更好点，醒来的时候又是十一点。 而且还不是自然醒，是被一阵菜香给喊醒的。 许洛也早上没课，但下午有，因此就先把饭煮好，等我起床了就差不多。 只是没想到，那香味从门缝中溜了进去，我醒得要比她预料的早一点，所以我出现在厨房门口的时候，许洛也还很明显地被吓了一跳。 我挥了下手，冲她笑了笑：“早。” 许洛也拿着锅铲，点了点头。 我往浴室指了指：“我去洗漱。” 不过是因为想要在醒来就看见她，我竟然忘记先收拾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我总觉得昨天生日过后，我看起来比前天老了一点。 虽然摸着自己的脸没什么感觉。 从浴室出来，许洛也已经炒好了一道菜，饭桌上摆了两道了，一荤一素。 她还系着围裙，头发也扎起来，看我出来，她说：“还有一份汤。” 我“嗯”了一声，见她又要进厨房，我拉住她手腕，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脸。 我问：“我现在是不是比二十六岁的时候，看起来老一点？” 许洛也本来没什么表情，听了我的问题，她的酒窝又一点点地出现。 她笑意盈盈，扬了下眉：“是。” “……”我撤回自己的手，“不吃了，我马上去做保养。” 许洛也立马说道：“我开玩笑的，不是那样，看起来没有变化。” 我看着她：“确定吗？” “嗯，确定。”许洛也安慰道，“你看我，不也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吗？” “我二十二岁的时候，也跟你一样，不在意这些。” “现在可以不在意。” 我呼出一口气，切了话题：“去弄汤吧。” 我今天也不用出门，吃完饭之后，我把车钥匙给了许洛也：“开车去吧。” 她没拒绝：“好。” 她换了衣服，背上了自己的书包，在玄关处换鞋。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突然生出了一种自己是留守儿童的感觉。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从窗口倾入，在地面上留着痕迹。 我虚了虚眼睛，看着许洛也，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她换好鞋之后，我才说：“注意安全。” “知道了。”许洛也站着，她的站姿一如既往地笔直。 我“嗯”了一声，垂下头，又听见许洛也说：“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我扬了扬唇角：“知道了。” 门被关上了，房间陷入了安静，我看着微博的无聊地界面，轻叹了口气。 方圆这时候给我发了消息过来：【阿悸，小许妹妹送你什么礼物了？】 她昨天就问过了，但许洛也的回答是“秘密”。 【你就这么好奇？】我不禁问道。 方圆秒回：【是啊，想看看这个小妹妹送的什么。】 我笑：【我还没拆开，拆了也不告诉你。】 【气死我了。】 我没回方圆，站起来去了卧室。 许洛也送的礼物还放在书桌上。 我莫名地感到了一丝紧张，尤其是在手碰到袋子的时候。 她昨天送我的时候，其实我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拆开，但当时人多，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 是个小袋子，里面躺了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重量可以忽略。 盒子被我拿出来，放在桌上，我挺直了背，仿佛在对待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过本来就重要，因为是许洛也送的，并且一想到昨天许洛也附在我耳边说话的画面，我就不禁打了个颤。 我没猜过许洛也送的是什么，因为我觉得我也猜不到，索性就放弃。 盖子被我轻轻打开。 首先看见的是一张小卡片，我拿起来，上面写着“生日快乐”，署名不是许洛也，也不是表妹。 而是“小也”。 从没听人这么叫过她，我也从来没这样叫过她。 盒子里现在还有一条手绳，丝质，绳子很细，略长，可以在手腕上系两三圈，在中间有一个小小的狐狸模样的坠子。 这条手绳我在商城的专柜看见过，价格…… 我想了想，这个手绳的价格，刚好跟之前许洛也在“悸动”发的工资差不多。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可能把工资都拿来给我买了这个礼物。 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受，我没想过许洛也会送这样贵重的礼物。 手绳很精致，被我拿出来戴上，那颗狐狸坠子的触感很好。 突然想起来当初她对我的形容，跟我对她的没什么不一样。 都觉得对方是只狐狸。 那么我…… 我是否像她一样，勾住了对方的心魄？ 我顿时陷入了迷茫。 许洛也果然给我发了消息过来，她话比之前多一些，会跟我说学校的树叶掉到了她的肩上，也跟我八卦她班上某对情侣似乎吵架了，上课都隔了很远。 我一边假装镇定地跟她聊天，一边又快觉得呼吸不过来，好像自从跟她成了表姐妹之后，她才变成了这样。 我给方圆拨了个电话过去：“方圆，我有件事要说。” “你说。” “你觉得许洛也喜欢我吗？”我很直白。 方圆没反应过来：“什么喜欢？” “就……” “我知道了！”方圆声音有些惊讶，也有些兴奋，“我果然还是最了解你。” 我满头问号：“什么？” “先别问她喜不喜欢你，你肯定是喜欢她，对吧。” 她这样直接说出来，我有些脸热，但又觉得自己现在二十七岁的人了，感情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讲的。 我大方承认：“是啊。” “那项链，就是买给她的，是吧。” “是啊。” 方圆骂了句：“操。”她数落我，“你看看你，单身多久了，那天还掩饰。” 她说的是我出差回来那天。 “她现在是我表妹，我不掩饰，我做什么？” “屁嘞。” “你入戏这么深，怎么不改行当演员？” “……”我抚了抚额，“别打岔，回答我的问题。” 方圆“哦”了一声：“我怎么知道她喜不喜欢你？”她说，“再说了，你们现在还是表姐妹，合同上不是说到明年六月她毕业吗？” 电话挂了之后，我握着手机，看着许洛也又给我发来的消息：【休息时间了。】 我抿了抿唇，敲字：【说个事情。】 【嗯。】 我真的没有数落的意思，只是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别这样了。】 我相信她懂我的意思。 【好。】 聊天就停在了这里。 我觉得在家里待着有些难受，穿鞋出门，搭了个出租车，去了“悸动”。 许洛也自从开学了之后，基本上没来过，她也没有什么时间，我来的次数也要少些。 不过小穆还在坚守着。 我结了账下了车，看见外面的网红墙现在仍然有路人在打卡进行时。 我站在原地，想了想，又不想进店里了，自己一个人到了墙边，自拍了几张。 照片里，我在咧嘴笑着，选了张图片，我发了朋友圈。 刚发完，电话就响了，是许洛也打过来的。 她在我这里的备注变了，现在叫“小也”。 “我放学了。”许洛也开口就说。 我看了眼时间，四点过，差不多：“嗯。” 她又说：“我……” 她那边人声嘈杂，显然是刚下课，就给我打了电话过来。 说了个“我”字之后，就没了下文，传来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声音。 我没挂掉，过了三分钟，许洛也的声音才回来。 “还在吗？”她问。 “在啊。” 许洛也声音轻轻的：“你别生气。” “我不是生气。” “我就是觉得不值得，为我不值得。” 不值得她为了一个生日礼物，把自己的工资都花上面了。 “这个事情我已经给过答案了。” 什么？ 第67章 许洛也有时候说话，令我有些难懂。 就像我其实在讲述一件很正常的自然的事情，她却扯到了其他的。 这关什么答案什么事呢？ 我愣了愣，也还是想不出来她到底说的什么，最后转移话题：“你要回来了吗？” “嗯。” 我转头看了眼店牌：“你来悸动接我吧。” “好。” “那你等着。” 我笑：“我不等着我做什么？” 电话挂断之后，我还是去了店里，店里的生意看起来也还不错，有店员冲我点了头就当打招呼，我回应了微笑，就开了办公室的门进去。 小穆和副店长在里面谈着什么，手里拿了笔和纸，见我推门进来了，她们两个有些惊讶，旋即露出了笑容。 小穆走过来：“小余姐，正好我跟小吉有事情需要向你说呢。” 小吉就是我们对副店长的称呼。 我拿过她递过来的本子，看了看：“中秋节那天想再加个抽奖活动吗？” 依旧是微博抽奖，为了让更多人参与进来，本子上写了小穆她们想要送的礼品。 “行啊。”我把本子放到她手里，“可以。” 小吉在一边面露难色，我在沙发上坐下来，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她猛点了下头：“小余姐，最近官博底下很多人说如果小许不在的话，就不来店里了……” “……” 这让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事情。 许洛也确实可以为店里带来一些流量是不错，但她不可能一直都在店里面，因此她的离开也意味着会有一小批顾客的流失。 有的人不是喜欢吃甜品，仅仅是喜欢看甜的人而已。 许洛也工作的时候微微含笑，而且也不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看起来甜甜的，也不会让人觉得腻，所以她会有一些专程来看她的粉丝我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没想到，这些顾客这么“真实”。 我皱着眉，小穆也坐了下来，在一边补充：“所以我们在想着，如果小许中秋节不回家的话，可以让她来兼职下？” “不行。”我摇了摇头，起了想要将许洛也藏起来的心思，“这些顾客不能惯着，不来就不来，我们也不是没有新的顾客。” 小穆愣了下，可能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她点头：“好，知道了。” 我抿了抿唇，又说道：“小许挺忙的。” 小穆眼里盛满了疑问：“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上学，以为放假了有时间……” “毕业生。” “那是挺忙。” 小穆站了起来：“那小余姐，你休息会儿？我们去外面看看。” “好。” 人一走，身边就清净了，我揉了揉额头，拿出手机，点开了微博，搜了下“悸动”的官博。 果然，在最新的微博的评论区里，就有两个网友在那说着许洛也的事情。 【酒窝妹妹今天来吗？】 【中秋节快到了，酒窝妹妹也不上班吗？】 这两个头像一看就是男生，我挨个点开微博看了一圈。 果然，转发的都是男生最感兴趣的话题，其中还不乏有关黄/色的相关动态。 我的眉头就没舒展开，看见这些感觉更不好了，这些人在网络上是这样，生活中可能也不会有多绅士。 许洛也在上班的时候，我没有一直在这边，但从无赖男子的事情上延伸一下，许洛也可能受到的调戏不会少。 想到这些，我嗓子有些发干，接了杯水喝了些，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就接到了许洛也打来的电话。 像是在做什么不可见人的交易，她说：“我在拐角处。” 可真像是我当初来给她送奶茶的时候。 “来了。”我挂了电话。 出了办公室，小穆又诧异了：“小余姐，要走了吗？” “对。”我点了头，笑了笑，“家里的小朋友来接。” 啊。 我说的没什么毛病吧？ 我是许洛也的表姐，她也的确比我小一点。 小穆露出了稍微暧昧的眼神：“好的。” 我摸了下鼻子，又觉得有些心虚，但想想，许洛也反正也不知道我在背后这么说，更何况，小穆她们也不知道许洛也跟我的关系。 我出门右拐，走了二十来步，就看见了我的车。 车上前后左右都贴了“实习”标志，我径直走向副驾驶，拉开车门，上去坐着。 刚刚在店里的不自然已经没有了，我现在看着许洛也也不会觉得尴尬。 许洛也握着方向盘，看着我：“现在直接回公寓吗？” “我想去逛逛。” “去哪儿？” “你现在很像司机。”我没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去哪儿。 许洛也轻声“嗯”了一下：“专属。” “什么？”我反应过来，“专属司机啊？” 许洛也撇开脸，没看我，不过点了点头：“是。” 我系着安全带：“也是，现在你还在实习期，除了我，也没人敢坐你开的车了。” “哦。” 我不再调皮：“好了，去麒麟门吧。” 麒麟门是我以前总是被我爸妈带去的地方，那里经常卖些古董字画，包括方圆给我送的印章，在麒麟门也有人在做，不过价格都偏便宜。 自从大学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麒麟门，有些远，有点忘记该怎么走，最后都是开了导航，四十分钟后，车子才在路边停了下来。 九月下旬的柳城，风中已经有了冬天的痕迹，明明还在秋季，但下了车之后，一阵风吹来，不禁让人紧了紧衣服。 我跟许洛也都是穿的卫衣，风从领口灌进去，滋味有些难说。 我打了个喷嚏，下巴朝着前面扬了扬：“看见了吗？到了。”我才想起来问许洛也，“你来过吗？” “没有。”许洛也摇了摇头，跟我并肩往前面走着，“我来柳城很少去逛。” 我没吭声，走了没多久，就到了门前。 木质的大门，正上方写了“麒麟门”三个大字，时光给了这一大扇木门朽色，是它独特的标志。 跨过门槛，里面又是另一番光景，左手边就是一个水墨画展。 我走过去看了看这次画师的人物介绍，光看见名字的时候，我就不想说话了。 是我爸的一个朋友，我也见过很多次，我爸以前还想让我跟着人家学画画，要不是因为我没天赋，兴许我现在就在画室里画画。 我转身就走。 许洛也在我身后跟着：“不进去看看吗？” 我停住脚步，看着她：“你想看吗？” 都忘了问她的想法。 不是周末，而且麒麟门也不算是柳城的著名景点，因此来的人不多，街道上也走着的也都是闲散着的一些游客。 许洛也眼睛明亮：“嗯。” 我忍住了叹息：“那就去看看吧。” 我们又折回去了。 街道上都没什么人，更何况房间里面了，除了两个工作人员，里面就是挂着的一些画，有的作品还隔着玻璃窗。 到处都安了摄像头，就怕来参观的人有多动症。 许洛也很有耐心，看了一幅又一幅画。 室内很安静，只剩下我们的脚步声在回荡。 这些画我没什么兴趣，但许洛也看得认真，我也就没有说出自己的无聊，过了好一儿，我们才出来。 里面的墨水问不太好闻。 又往前走，我问许洛也：“你很喜欢刚刚那些吗？” “就是好奇而已。”许洛也说道。 我点头：“这样最好。” 许洛也不解地看着我：“为什么？” 我想了想，还是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看见名字就想走吗？” “不知道。” “因为……不喜欢这个画家吗？” “不是。”我们又进了一个卖编织品的店，小巧别致的东西很多，我随手拿起一个，解释道，“因为那画家是我爸朋友，我小时候，差点就要被迫拜师学画画了。” 说完我听见了两下笑声，我侧过头看过去，许洛也的眼睛弯弯，酒窝又在脸上显现。 她笑得好甜，我感觉我尝了一点蜂蜜。 我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笑什么？” “不是很能想象你画画的样子。” 我撇撇嘴：“跟练字一个模样，有什么不好想象的。” 跟商场逛街的感受很不一样，在这里，可以让我安静下来。 来之前，我还有些烦躁，离开的时候，只剩下了愉悦。 什么东西都没买，不对，还是买了件东西，那就是两个瓷杯。 很便宜。 许洛也说可以买回去装盐和花椒。 我：“……行。” 回去的时候是我开车，许洛也起得早，而且还一直在忙，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的脑袋靠着车门，头发有些随意地垂着，并且还遮住了下颌，睡得很香甜的样子。 我把速度开得比平时慢一点，到了停车场的时候，比预计的时间多了好几分钟。 许洛也还没醒，我没有叫她，这样静静待了一会儿，我才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到了。” 许洛也缓缓睁眼，也慢慢坐直了身体。 她看着我，声音没有平时那样清润：“到了吗？” “嗯。” 许洛也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她没有完全缓过来，走路的时候都差点摔一跤，好在我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眼睛也还有些虚着，脸上的倦意犹在。 我不禁问道：“这么困啊？” “嗯。” 进了电梯，就我们两个。 许洛也走到我身后，才继续说道：“昨晚没睡好。” “……我睡挺好。”说了晚安之后，我很快就睡着了。 话音刚落下，后背就传来了一点重量，我紧了紧喉咙。 不敢动，也不敢再说话。 电梯的两边安了镜子，我悄悄偏头，看见了镜子里的我们。 许洛也的上身微微前倾，脑袋正抵在我的背上，双手还抓着我的腰侧空着的位置。 我收回自己的眼神，只盯着正在跳动的楼层数字，只是时间突然变得好慢，周围也变得好安静，我能听见的仿佛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 一下又一下，让我有些慌乱。 终于，电梯停下。 我缓缓呼出一口气，小声说道：“到了。” 身后的重力很快就没了，许洛也跟在我的身后，怀里还拿着装了瓷杯的袋子。 她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在我输入密码的时候，靠着墙，声音小小的：“余老师，你知道我现在的行为是什么吗？” “什么？”许洛也跟喝了酒一样。 “叫‘瓷杯’为怀。” “……”有点冷，不过难得见她开玩笑。 门开了。 我想起来问她：“为什么昨晚没睡好？” 许洛也的眼睛张大了点，先把袋子放在了柜子上，才回答我的问题：“可能心里有鬼。” “怕吗？” “怕的话，今晚我也可以跟你一起睡。” 第68章 我以为许洛也会愣一下，但她很爽快地点了头：“好。” 轮到我慌了。 但话都说出去了，更何况跟她现在还是这样的纯洁的关系，睡在一起也不会怎么样。 许洛也已经转过身，只留下背影给我，我只好吸下鼻子，假装自己刚刚问出口的时候，心跳没有加速。 很快夜晚就降临了柳城，我有一点的忐忑。 许洛也进了主卧，躺在我身边，她昨晚没睡好，但今晚好像要好很多。 尤其是跟我对比起来——我没睡好。 许洛也说她心里有鬼，也是默认了害怕。 虽然我不是这样的情况，但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许洛也离我很近，安静的房间里，我可以听见她轻轻一动发出的摩擦声。 她明明离了我有一个身位的距离，却让我觉得有些发热，后来还不得不把一条腿伸出去，在空气中晾半晌再收回来，只是效果不是很好，我还索性轻轻掀开被子，等到冷了又盖上。 就这样来来回回了不知道多少次，我才终于感到了疲惫，最后沉沉睡去。 休息时间一过，又开启了忙碌的上班阶段。 昨天是教师节，我没在公司，但公司发了很多的礼物给所有的老师。 樊校长出手一向阔绰，这次发的教师节礼物加起来足足有四件。 红包、水果、咖啡券、钢笔。 这些礼物还是在下午开教学研究会的时候挨个发的，孔悠坐在我对面，给我疯狂挤眼。 我明白她的意思，无非就是在惊讶今年的礼物这么多。 樊校长也不是来开会的，她带人来发了东西之后，就挥手去了下一个会议室。 走之前，她手腕上的镶钻手表闪着我的眼。 收到这样丰厚的礼物，不论是谁都会开心，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且都出来有不短的时间，所以就连收到礼品后的快乐，都是在会议结束的时候表现的。 我不是例外，我也同样觉得心情愉悦，回到办公室后，袋子被放在了桌旁的空位。 孔悠看着钢笔，惊叹出声：“哇，余老师，这钢笔……”她眼睛瞪大，“官博多次做抽奖转发的活动，我就没中过一次。” 这个钢笔品牌我认识，也算是比较熟悉，忘了是哪一年生日了，开安保公司的那个朋友送了我一套。 包括我现在在书房里练的字，也是用的这家的钢笔。 我笑了笑，问她：“很开心吗？” “嗯。” “当然。” “想想主管在会议快结束的时候说的话。” “还笑得出来吗？” 孔悠顿时垮下脸来：“啊！中秋节！” 中秋节快到了，跟国庆节一样，别的上班族放假，但我们得上班。 今年的中秋节从周四下午放起，也就意味着周五和周末这三天大家的中秋假期，我们要连着上三天的早八晚六的班，而且极有可能要加班。 我也跟着苦了苦脸，才惊觉，我还没问许洛也的假期安排。 我对小穆她们说了许洛也没时间来，实际上我自己都不知道许洛也的想法。 不过跟我似乎没多大的关系，她现在是我的表妹，时间自己自由安排，不需要再向之前那样，什么都要给我报备一番。 思考了很久，我给许洛也发了个消息过去：【中秋假期怎么安排？】 许洛也在上课，但她回得很快：【我要回家。】 一点儿也不出我的意外，因为她已经快两个月没回家了。 【周四吗？我派人送你。】 【周五早上。】 【好。】 消息就停在了这里，我没再打扰许洛也上课，而且我也差不多得上课去了。 上课之前，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我转过头，看着孔悠：“孔老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你说。”孔悠转过头来。 我开始做梦：“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她在另一家教育机构当老师，她有个喜欢的人，在大学当学生，两个人要是在一起了，这是师生恋吗？” 孔悠没有回答：“余老师，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你？” “不是。”我回得很坚定。 孔悠松口气：“我就说嘛，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喜欢比自己小的。”她发表完自己听完问题的感想后，才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觉得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吧？你朋友是老师，对方也真的是学生，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师生恋。” “也是。” 我就是胡乱瞎扯。 因为许洛也才不会跟我在一起。 去公司的时候两手空空，回到公寓的时候却“满载而归”，同样伴随着的还有身心上的疲惫。 依旧是许洛也来接的我，也依旧是许洛也跟我睡一起。 这么大半年以来，我也深刻地意识到了这点，之前会睡得不好，多半就是因为我太闲。 现在闲不下来，回了公寓以后也还要跟小穆她们开个视频会议，才能结束一天的忙碌，而后开启下一天的辛苦。 于是我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而且醒来的时候，身旁也已经没人，许洛也去学校了。 她的课程没有很密集，但是要看的书很多，所以有时候我离下班还早的话，她就会去图书馆待一待，时间差不多了，就会坐公交车来公司接我下班。 我理解她的行为，或许就是为了锻炼自己的开车技术。 不过因为频繁地出现在了楼下的大堂，孔悠也看见过两三次，她不禁开始好奇。 “余老师，经常来接你的那个小妹妹，是你什么人啊？” 周四下午，下班之前，孔悠整理着文件，八卦了一句。 “我表妹。”我说得极其自然。 假的跟真的一样。 但这关系实际上像根刺，一直卡在我的喉咙，我咽不下去也吞不上来，只好骂自己一句自作孽。 真的是不可活。 孔悠终于解开了自己的疑惑：“我还以为你身体有什么不适，请了司机。” “差不多。” “可能是看我上班比较累，就来接我。” “好贴心。” 我扬了扬嘴角，收下了她对许洛也的赞美。 时间一道，我们出了公司。 许洛也又在大堂门口守着，孔悠之前一直都是跟我说了“再见”就走了，但这次她笑眯眯地跟许洛也说了声“小表妹中秋快乐”才离开。 许洛也脸上还来不及挂微笑，孔悠就跟其他的同事一起出了大门，准备去公交车站。 她眼神带着些疑惑，或许是不知道为什么孔悠突然跟她打招呼。 我解释道：“她就是这样，自来熟。” 许洛也看了我一眼，跟我一起朝着电梯走去。 到了车上的时候，她随意一问：“你跟她说我是你的表妹吗？” 我脑袋靠着窗，余光看着她：“不然呢？” “没有不然。”许洛也发动了车子。 我点了头。 下午在公司食堂吃过晚饭，我依旧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但今天破天荒地，我让许洛也开车到一家饭店外的路边停下。 我饿了。 许洛也对此也有点诧异：“你不是不吃夜宵吗？” “现在想吃。”说完我就想解开安全带。 许洛也一把摁住我的手腕，她有点担心：“这家重油重辣，你吃了会胃疼。” 这也是我不吃夜宵的一个原因，因为我有现在大多数人都有的胃病。 她的手使了点力度，按在我的手背上。 其实我挣脱是可以的，但我不想动。 “可我饿。”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我自己都听到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这也让许洛也没有立马反应过来，过了两秒，她收回自己的手，不过看着我的时候，已经不是担心，而是另一种眼神。 或许是……看小孩的眼神。 她轻声说：“那还不如我回去给你煮点吃的。” 她又觉得好像不足以让我动摇，又补充了句：“我明天早上就回去了。” 她又喊我名字：“余悸。” 她要是不说还好，一说要回家待到周日下午才来，我就很不舍。 也有些鼻酸。 我扭过头，看着窗外：“算了，我不吃了，回去吧。” 许洛也没有动：“可你饿。” 我摇头：“我不饿。”我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又转头对她笑了下，“这是意念控制，我回去喝点热水就好了。” 许洛也没坚持：“好。” 路上的时候，我像是为了让自己缓解下心情，给方圆打了电话过去。 “喂？方老板，你中秋节有什么安排？” “好啊，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把驰骋也叫上，反正我下班比周内早一点。” 电话挂断以后，我还强撑着笑容，一直看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敲着。 只是我表现得越快乐，我越难过。 到了最后一个拐角的时候，我吸了下鼻子，侧过脑袋看着许洛也：“中秋节要吃月饼，你准备了吗？给你爷爷奶奶带回去的那种。” 许洛也开着车，没有看我，回答道：“准备了。” 我捂着自己的眼，呼出一口气，尽量用着平稳的声线：“好。”我问，“现在这个季节，有什么水果熟了吗？” 我以为会这样一直聊着直到进停车场，但拐角过后，许洛也就将车停在了路边。 她拉了手刹，也松开了方向盘，看着前方，像是在回忆：“家里的话，橙子、橘子、柚子、石榴和柿子，已经可以吃了，昨天给奶奶打电话的时候，她就说让我这次回去拿点。” 我微微低着头：“嗯。” 原来不是许洛也在依赖我，是我在依赖她，仅仅是两天多见不到，我却连想一下都觉得难过不已。 我想了想，又看向许洛也，故作轻松：“我不是很喜欢吃柿子，可以少带点。” 许洛也轻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也跟着沉默下来，把车窗按下去。 只是柳城的风的脾气很怪，在空气中张牙舞爪，直直地飞到我脸上我的脖子上，误伤了我不知道多少次。 许洛也在主驾驶位那里控制了我这里的车窗，她将窗户关闭，吐出一个字：“冷。” “我不冷。”我说。 许洛也摇头：“那也不行，万一吹感冒了。” “我没那么脆弱。” 许洛也还是摇头：“但你那次出差就感冒了，说明你体质也没那么好。” 她又在管我，但我没觉得烦躁。 悲伤那么沉，哪儿有烦躁的空子钻啊。 我攥着安全带，不再看她：“好了，走吧，回去洗澡睡觉，我明天八点的班。” “好。”许洛也应声，但却没有立马发动车子。 我等了十来秒也不见动，有些疑惑了：“怎么了？车子没油了吗？” 我明明记得我不久前才加了油。 许洛也没回答，她问：“我要是在家里睡觉害怕了怎么办？” 我愣了愣，本能回答：“想着我不就好了吗？” 第69章 早上七点，我起了床，因为八点就要在公司打卡。 我自认为我把动作弄得很轻，但在换衣服的时候，许洛也眼睛缓缓睁开了。 她嗓子微哑：“余老师。” 卧室的窗帘在晚上的时候已经拉全了，现在只有一盏小台灯在撑着房间的光亮。 我系着扣子，转头看过去：“怎么醒这么早？” 刚睡醒的许洛也，看起来有点萎靡不振的颓废感，她的一双鹿眼也还充了些迷糊，听见我的问题，她反应了一秒，才眨了下眼睛，回答：“不知道。” 我把被子掖了掖：“我去洗漱，你再睡会儿。” “好。”许洛也自己也拉了拉被子，遮住了自己的下巴。 洗漱回来，时间过了十多分钟，等到脸上的水擦干，我回到卧室，坐在了梳妆台前。 许洛也还是没睡着，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了她依旧润亮的眼睛。 生日过后，我更加注重保养，睡前醒后几乎都会在脸上涂点护肤品。 梳妆台没对着床，但是稍微一瞥，是可以看见床上的情况的。 许洛也没有动，她的身体掩在被子之下，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又什么都看不见。 涂好之后，我又拿起眉笔，准备描下眉。 思索了五六秒，我一边描眉，一边问许洛也：“睡不着了吗？” “嗯。” 我把脸挨近了点镜子，张了张嘴，还没张口问下一个随意想到的事情，许洛也的声音就从后方传来。 她问我：“今晚要去跟方圆姐姐她们见面吗？” 我恍惚了下，才想起来昨天在车上打过去的电话：“对。” “那……”看不见许洛也的脸，但听得出来她言语之中的犹豫，“宋驰骋也会一起，是吗？” “当然。” 许洛也“哦”了一声，扯了下被子，我也把眉毛描好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我站起来，拿过在一边架子上挂着的外套和包，对着还在床上躺着的许洛也道：“我走了。” “好。” 我拿着包，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来了一个事情。 我又转身折回去，在床边坐下，把包打开。 里面还有之前出差在云城买的口红和项链，一直没找到机会给她。 现在似乎是个不错的时候。 许洛也背对着我，她把被子已经往上拉了许多，已经不只是盖着自己的下巴了，她整个脑袋都遮住了。 还有几分钟的空余时间。 我伸出手，拍了下她的肩膀：“许洛也。” 反正她现在也看不见，我自己悄悄扬了下唇角：“给你两样东西。” 许洛也却没有配合地将被子扯下来，她的声音透过被子出来的时候，听得没有平时清楚，有些闷闷的：“你快去上班。” 还催我。 我轻咳一声，觉得就这样放下礼物，直接去上班又不太好。 因为我还是想看下她的反应。 “等下。”我说完伸出手，把在她头顶的被子给轻轻掀开，但仍然看不见许洛也的脸，她的头发又遮住了，只露出了小巧的下巴。 许洛也声音还是有些哑：“我困了。” 我点了头：“好吧。”我也不强求，“我把它们放在柜子上，你记得试一下，那个口红色号我觉得肯定很适合你。” “好。”许洛也应了声。 除了她刚醒来的时候见到了她的脸，其余时候我就没看见过。 我抿了抿唇，心中的那些不舍又翻涌，最后只化为了一句：“那我走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再不走上班就要迟到了。 早晨的呼吸很清新，我开车车窗，有些眼眶发热。 很久没有体会到这样的感受，以前基本上只有在跟霍灵书分别的时候，我才有这样鼻酸的感觉。 但我在她面前从来不会表现出来，每次都是在她离开之后，才敢悄悄留一点眼泪。 早上十点，许洛也上了我派去送她回家的车，这样的节假日，客运站等地方人流一向很多，专车送回去方便很多。 我不想让她跟人拥挤，而且她手里还买了一些礼品，更不方便。 公司也依旧发了中秋节的礼物，不过这次只有月饼，每人一个包装高端的礼盒，看得出来，月饼的价格也不便宜。 孔悠受到了一点安慰：“这些口味我都喜欢。” 我喝了口水：“还不错。” 也就只有中午休息时间可以这样聊一下，毕竟法定节假日，一直都是学生们补课的高峰期，我们也真的很忙。 手机屏幕在桌面上亮了，我拿过来一看，是许洛也发来的消息：【到家了。】 因为路上有些堵，她这次回家时间比之前长了一些。 我回道：【好的。】 许洛也：【口红我试了。】 我眉毛扬了下，好想问她能不能拍一张过来，但又觉得这样问的话，不太合适。 我还在思考着怎么可以委婉地跟她讲这个事，也就过了几秒，许洛也就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是她的自拍。 她坐在车上，旁边是刚好的阳光，她一只手托着下巴。 平日是看起来晶莹的嘴唇上涂了我送她的口红，将她的气色衬得好了很多。 她唇角微微弯着，眼里也碎了阳光进去一般。 是质量还不错的一张自拍。 我点了保存。 我回道：【很好看。】 我又想到了许洛也的“自恋”，而她确实有自恋的资本。 兴许是我的笑容没停下来，又让一边的把瓜群众孔悠好奇了：“余老师，你笑得好……” 她斟酌着用词：“甜蜜？诡异？” 我被她说得怔住，连忙收起表情：“有吗？”我否认，“我只是看了个段子，觉得很好笑。” 孔悠没再好奇下去，我呼出一口气。 许洛也又发了消息过来，说自己要去帮奶奶的忙了。 聊天中断，我点开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了很多遍，最后把它设为了墙纸，要解锁了才能看见。 也算是解我的思念。 下班的时候，果然不出我们的所料，加班了。 本来六点结束工作，硬生生拖到了七点，才从公司出来。 出来之后，我给侯瑾打了个电话过去，她给我打过来的时候我在忙。 侯瑾又去了一座还在穿短袖短裤的城市。 她接听很快：“我说啊，你就该辞职，好好经营你的甜品店，你看你现在惨不惨。” “我有追求。” “这么有追求怎么不996？” “又不是越来越忙才是追求。”我笑了下，“柳城现在越来越冷了，离下雪不远了。” 侯瑾笑声也传过来：“我又不是不了解这座城市，起码还得两个月。” 的确，柳城一般十二月中旬才下雪，现在也才九月中旬。 我没放假，但宋驰骋放了，于是我的司机由许洛也成了他。 中午的时候，他还专门来拿了车钥匙，现在我直接去大楼外。 远远地看见他给我招手，我跟侯瑾聊着，到了车旁刚好挂了电话。 宋驰骋笑嘻嘻的样子：“没有小许妹妹在，我不用演戏。”他笑意止不住，“好快乐哦。” 我拍了他肩膀一下：“上车吧，废话那么多。” 要去的地方是霍灵书家里，本来要去的是酒吧。 在我们长大之前，每年中秋都在大院那边，但现在我们的父母比我们还忙，于是又是我们四个在新城区聚在一起。 霍灵书出差了很久，赶上今天回来了，可以休息两天。 方园跟她准备了一大桌菜，我们到的时候，酒都倒好了。 没有其他人在，就我们四个而已。 一个月不见，霍灵书比之前瘦了点，但依旧温柔。 她见到我，嘴角扬着：“怎么不把咱们的表妹带来？” 可真想把合同毁了啊。 第70章 霍灵书会这样调侃我，背后的主谋多半都是方圆。 我看过去，果然，方圆在旁边笑得眼睛都没了。 因为她知道我喜欢许洛也。 我瞪了她一眼，又回答霍灵书的话：“她回家了。” 宋驰骋补充道：“挺远的。”他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苦着脸，“我好饿啊，开饭吧各位姐姐。” 霍灵书的笑容还在脸上：“坐下吧，我去厨房把汤端过来。” 我现在跟霍灵书之间似乎亲情更多一点，也是因为这样，现在听见她说起自己跟未婚夫的事情，我心里都没多大的感触。 订婚宴之后她很快就出差去了，而我们的姐夫也是，两个人在两个地方出差，就连到今天，姐夫也还没回来。 吃饭期间，方圆不禁有点好奇：“小灵姐，订婚以后，有没有觉得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霍灵书回答：“能有什么不一样？”她皱了皱眉，像是在仔细思考，“如果真的说有的话，那就是没之前自由，现在看见帅哥，都不能再上去搭讪。” 她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以前戴着玩，现在戴着就觉得有些沉重。” 宋驰骋给自己夹了一块肉放碗里：“订婚宴的时候，姐夫看着挺好的。” 他又愁眉苦脸：“我那天被迫加了几个女生的微信，她们还经常约我出去玩，我每次都拒绝，也不敢告诉她们我不喜欢女的。” 再过个两个月，宋驰骋也二十七岁了，年龄的增长之下，是日复一日的更重更沉的压力。 方圆提出建议：“驰骋，你慢慢给叔叔阿姨透露试试看？” 霍灵书也点头：“对。” 宋驰骋抓了下自己的头发：“不行。”他叹息一声，“我可以学下我姐，说自己不想结婚。” 我吃饭的时候一向话少，现在被cue到了才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急不得。” 我想起了之前回家的时候，我干妈那副紧张的模样，就觉得宋驰骋的道路可能比我还要艰难。 霍灵书开启了别的话题：“阿悸，你店里怎么样了？” “还不错，比我上班赚的钱多。”之前投进去的钱也在慢慢回本。 一顿饭吃完了，宋驰骋作为最小的人员，被安排去洗碗，我这个什么也没做的人，在在沙发上赖着不动。 手机没什么电，一直放在柜子上充着，但我现在懒得动。 正好方圆洗完手出来，我下巴朝她扬了扬：“方圆，帮我把手机取过来一下。” “行。” 抽掉充电线的时候，手机屏幕会亮起来，方圆看了眼：“你的微信消息很多。” 她冲我挤眉弄眼：“小许妹妹发来的吗？” 她问完把手机递给我。 我笑了下：“我怎么知道？” 霍灵书正在卧室跟姐夫打电话，客厅现在就我们两个。 方圆在我身边坐下来，她看着自己的手机：“懒得管你了，喜欢人家又不付出行动，我去给芦生打个电话。” “去吧。” 等方圆走了，我才解锁自己的手机，因为墙纸是许洛也，我怕方圆眼尖。 不然她可能会笑我。 不过不得不说，解锁以后就看见许洛也的照片，这感觉挺不错。 我点开微信，发消息过来的人挺多，除了许洛也之外，还有很久没见的米淇，还有一些更久没见的之前在酒吧交到的朋友。 许洛也其实就发了一句话过来：【我要睡了。】 还是在五分钟之前发的。 我看了眼时间，现在也才九点过一点。 这么早？ 但我没问，就回了句：【晚安。】 许洛也秒回：【……】 印象中她还是第一次对我发一串省略号。 【不是困了？】 【而且你回趟家挺累的，困了就睡吧。】 许洛也：【……】 我疑惑了：【还是害怕吗？】 【嗯。】 宋驰骋还在厨房洗碗，我站了起来，走到客厅的窗口，给许洛也拨了个电话过去。 她很快接听，但没有说话，我率先开口：“害怕的话，你怀里抱个东西试试？” “好。” 十三个小时没见，没听到许洛也说话，现在一听到她的声音，我的心似乎就静了下来。 “今晚的月亮没那么圆。”我不想这么快就挂断电话，又对着她说道。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许洛也很配合，接了下去。 我扬了扬唇角：“好了，你别害怕，去睡吧。” 许洛也喊了我一声：“余老师。” “怎么了？” 那边的声音却停了下来。 我正有些疑惑，宋驰骋的声音就从后面跑来了：“姐，我洗完碗了。” 他的声音其实不大，也就是说一声而已，然后自己在沙发上坐下了。 我心跳加速，不知道许洛也听见了那一声“姐”没有，还在我“担惊受怕”的时候，许洛也给了我答案：“姐……吗？” 她肯定听出来了，是宋驰骋的声音。 我抬手抚了下额头，假装没懂她意思：“什么？” 而后听见了许洛也的一声轻笑：“没呢，就是叫了你一声……”她顿了下，声音放得很轻，“姐姐。” 我听过许洛也叫我“姐”“表姐”，但叫我“姐姐”还是第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打电话的缘故，我觉得许洛也的声音听起来没面对面那么真，蒙了一层纱似的，却又带着一点一点渗透到心底的魅惑。 我拿远了一点手机，滚了下喉咙，才对着她道：“去睡吧。” 许洛也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她又笑了两声：“晚安。” 电话挂断之后，我摸了下自己的心口，转身看着宋驰骋：“你之后不用演戏了。” 宋驰骋有些懵：“什么？”他反应过来，“我这个工具人没有用处了吗？” “对。”都被看穿了还有什么用处。 许洛也这么聪明一个人，我就算是胡编乱造说这一声“姐”喊的不是我，她也肯定不会信。 大家都在放假，就我一个人上班。 好在忙起来就觉得时间过很快，一不小心，就到了周日。 兴许是因为许洛也下午要回来了，我一想到这个就神清气爽，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上完课之后，又撞见了也同样是刚下课的唐建安，他看见我，笑着走过来，跟我并肩：“余老师，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 “算是吧。” 唐建安最近似乎爱上了穿西装，每天都是西装皮鞋的搭配，而且发型也改了点，比之前看起来更有精神了点。 跟他没说几句，就回到了工位上坐着。 孔悠去上课了，我喝了点水，往嘴里放了一颗润喉糖。 连着三天都是早上八点上班，这日子过得有点苦，润喉糖还稍微能带来一点甜感。 我拿过手机，给许洛也发了消息过去：【下午几点到啊？】 又想起之前出差她想来接我的事情，我想问她需不需要我去接，但我的时间安排又不允许，今天不加班就不错了。 而且也不需要我去接，因为又是我派人去她家那边接的她。 放假和收假，客运站的流量都大。 【五点。】许洛也回我。 我也知道差不多五点左右就到了，我跟司机有联系，但我就是想问一下。 【好。】 距离五点还有些时间，一点一点看着时间过去会让我觉得煎熬，跟她发了会儿消息，我就又开始写起了教学大纲。 午饭就在食堂解决的，然后到公司坐在椅子上眯了会儿，又开始忙着自己的事情。 许洛也要跟爷爷奶奶分别，我也不好发消息打扰，之后我发了个【我去上课了】就去了教室。 我上的还是最后一个时段，也就是六点才结束，那时候许洛也已经到公寓了。 正好。 只是有点难以集中注意力，不过好在在教学上没有出错，最后到了点，我才松了口气。 跟学生们道了别，走出教室之后，我立马拿出手机看消息。 许洛也在五点过十分的时候到了公寓，过了十分钟之后，她就说要来公司接我下班。 现在我下班了，她掐着点又给我发了消息：【我在电梯出口。】 她没在大堂，而是在负一楼。 【好。】我假装淡定，但回消息的时候，打这样简单的一个字感觉指尖都在颤抖。 每一次许洛也回家，我都有不一样的感受。 而唯有这一次，才让我真正的觉得，我很想念她。 是不同于她不在身边让我不习惯才导致的想念，纯粹是因为她不在我身边。 我回家以后，开门的第一眼不能看见她；我上班之前，离开的最后一眼不能看见她。 都让我一想到就有点抓狂。 幸好，中秋假期不久。 孔悠也刚好下班，她发出邀请：“余老师，一起下去吧。” 我笑着点头：“好。” 电梯有些拥挤，到了一楼，基本上都出去了，孔悠也不例外，她跟我说了声“再见”，就迈开步子离开了。 电梯里还有我跟其他的两个人，是我们公司的，但我一点都不熟悉。 从一楼到负一楼的时间不需要多久，仅仅是几秒钟，我却因为即将见到许洛也而开始紧张。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负一楼的光略暗，都不用我找她，就看见许洛也站在正前方。 她的站姿依旧笔直，在跟我对视。 我悄悄呼出一口气，朝她走去。 电梯里的另外两个人出去的速度比我快，也因为这样，现在目光所及的地方，也就只有许洛也一个人。 她涂了口红，看起来比照片里更有气色一些，离得近了，又看见了她眼里含着的笑容。 我张了张嘴：“不冷吗？” 停车场的温度都比较低。 许洛也摇了摇头：“不冷。” 我“哦”了一声：“那走吧。” “我要是说我冷呢？”许洛也没动。 “那就赶快上车……”我的声音越来越低。 因为刚说了一个字，我就被许洛也给抱住了：“这样可以解决的啊，姐姐。” 第71章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跟许洛也安静地拥抱。 之前跟她多次的亲密接触一般都是来自于在床上的时候，并且那时候我们还不是表姐妹。 那时候我会将她搂着抱着，最终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可以睡得舒心。 但此刻不一样。 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面，我已经看不见许洛也的脸，却能真真实实地感受到她抱着我的力度。 不重，也不轻。 她的头发擦过我的脸，有些痒，也有些舒服。 我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而就在我刚要抬手回抱她的时候，身后的电梯门再次开启，有其他人要出来了。 许洛也放开了我。 这拥抱来得又突然又短暂，我的反应时间根本不够。 许洛也笑眼弯弯：“好了。” 我尽力稳住心里的那些激动与紧张，也同样弯了弯唇角，点头：“那就好。” 严格说来，许洛也这次回家没有花到三天的时间，只是再见到她，给了我很久没有见到的感觉。 我知道这感觉来自于什么。 在车上的时候，我继续假装自如地问她一些无聊的事情，想要以此来让自己放松下来。 许洛也开着车，除了红绿灯的时候，她是不会看向别处的。 这也给了我许多时间来看着她的侧脸，不过我没有一直盯着看，而且也把目光放得很隐晦。 “对了，快放国庆了。” “你们还是会放七天对吧？” “嗯。”许洛也回答。 国庆节也就在半个月之后，很快就会来临。 我抿了抿唇，又看了眼她：“到时候还是安排车送你回去吧。”我笑了笑，“今年可是七十年，全国都看得很重要。” 许洛也又说：“好。” 好像两天多不见，跟许洛也之间的相处又发生了变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除了在停车场里的时候，她对我都比较客气。 具体表现在她的回答又是“嗯”“好”“行”这样的单字。 我揉了下额角，不是很明白她为什么又这样。 仿佛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她总是一脸淡漠地对着我。 想到这些，我也就没再说话，回到公寓的时候，我们基本上没有别的交流。 天空还没完全进入黑暗，我在客厅看了几眼，对着已经系好围裙的许洛也道：“我去书房。” 有点烦躁，还是练字吧。 在这点上我很感谢我爸妈，因为练字真的很有用，起码在我写完一页纸之后，就觉得心情明亮了不少。 再次出来的时候，许洛也已经做好了晚饭。 我吸了下鼻子，又去洗了手，最后在椅子上坐下，静静地吃着饭。 许洛也跟我很有默契，我们已经没了别的交流，这个走向让我觉得惊奇，却又觉得好像很正常。 只是我知道，肯定是有环节出了问题。 虽然我们表面上看起来跟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可细细感受的话，又跟冷战一样。 如果是放在之前，许洛也做什么我都不会在意。 但我在意她。 明后天不用上班，我也没着急去洗澡，在沙发上坐着。 许洛也回家一趟拿来了很多水果，在冰箱里放了很多，她现在又进厨房切水果了。 我盯着厨房门口发呆，最后起身，走到了门口，抬手把关着的门打开。 许洛也在里面剥石榴。 她面前放了一个小碗，她正在将石榴一颗一颗地干净地剥在碗里。 因为我的出现，她侧头看了过来。 我双手插/进衣服兜里紧紧握着，面上却看不出来我的心慌：“不用这样细致。”我顿了下，“石榴随便剥一下就好了。” 她手里的石榴就剩了一点点，白色的小碗已经快被红色的石榴装满，看起来很诱人。 许洛也又继续自己的手中的工作，摇了摇头：“不。” 我撇了撇嘴：“有点浪费时间。” 我补充道：“你明天早上还有课，现在去洗漱了会比较好。” “我醒得来。” 我皱了皱眉，在客厅思索出来的结果说出了口：“我做错什么了吗？” “什么？”许洛也将剥好的石榴皮丢进了垃圾桶，而后定定地看着我。 我觉得有点委屈：“你不觉得你对我的态度很奇怪吗？” 是了。 反正现在是表姐妹，有的事情直接说出来，更好一点。 厨房装的是白炽灯，很亮，许洛也的表情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她抿着唇，口红早就没了影子，却依旧一副水润的样子。 像是碗里的那一颗颗的石榴。 许洛也眼里闪着不解：“奇怪吗？” “怎么不奇怪？” 许洛也洗着手，水声又在厨房响起，同时伴随着她的回答：“不奇怪。” “……” 她这样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让我在除了觉得难受之外，还觉得有些新奇。 我叹息一声：“没事。” 说完我拉开了冰箱，拿了个橘子出来剥开。 我张了张嘴，还没把橘子放到嘴里，许洛也已经给我放了两颗石榴进去。 “甜吗？”许洛也在我旁边，眼里含着笑意。 我不回答，转身出了厨房。 更气了。 忘了从什么时候起，她可以让我的情绪在短时间内千变万化。 这让我又觉得有点苦恼。 我是喜欢她没错，可不代表着我就得受气。 而且还是莫名其妙的那种。 石榴籽已经被我吐掉，我进了卧室，拉开抽屉，拿了已经很久没抽的烟出来。 还在找打火机的时候，许洛也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腕：“不能抽烟。” “我偏要抽呢？”我扬了扬嘴角，使了点力，就将手腕挣脱。 许洛也速度比我更快，她将我捏着的烟直接给拿了过去。 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今晚到底是想做什么？” 她跟我对视：“没想做什么。” 那些因为想见到她的迫切的快乐的心情早就已经没了，随之而来的是烦躁。 我紧抿着唇，许洛也把烟放在桌上，她站直了身体：“该生气的，明明是我才对。” 她低垂着眼睫，将声音放低：“为什么在我抱着你的时候，你没回抱我？” “我……”我张了张嘴，“时间不够。” 许洛也又看着我：“什么时间？” “后来不是电梯有人出来了吗？” “而且是你先放的手。” “难道不是因为你没抱我我才放开的吗？” 空气凝固了起码五秒。 我看着她喉咙动了动，而后又别开脸：“我出去吃水果。” 又轮到我拉她手腕了：“等下。” 我想压下上扬的唇角，但怎么也压不下来，只有努力地让自己的笑容不那么……张狂。 我扬了下眉：“我懂了。” 我画了重点：“你是想让我抱你，是吧？” 许洛也否认：“不是。” 我“哦”了一下：“那是什么？” 她没有挣扎，纤细的手腕在我手中握着，因为在厨房忙着，她的袖子被挽了起来，现在我掌心触碰到的，就是最直接的她的温度。 微热，又好像有些发烫。 许洛也又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不再犹豫，倾身过去，将她抱住。 握着她手腕的手也松开，放到了她的背后。 许洛也的身体有些僵，过了好几秒，才回抱着我。 她的脸埋在我的肩窝，我看不见。 她的头发还是擦过了我的脸，依旧让我觉得有些痒。 我闭上眼，觉得此刻的安宁，可以让我的心完全静下来。 许洛也离开的两晚，我又没睡好。 我翻出了她曾经给我发的音频，听了很久才逐渐睡过去。 时间溜了一会儿，我稍微偏了偏头，吸了口气，笑了笑，靠近她的耳边，轻声道：“石榴挺甜的。” 许洛也松开了手，脸色不太自然：“我去洗澡，明天还要上课。” “不是说醒得来不着急吗？” 她留给我一个背影：“你幻听了。” 许洛也已经不再害怕什么，因此晚上我跟她又是分开睡的。 但因为那个拥抱，我有了一个香甜的夜晚。 忙了三天，我终于歇了下来，起床吃了饭之后，我睡了个午觉，去了“悸动”。 中秋假期我们又搞了三天的活动，我到的时候，店里没多少客人，毕竟大家上班上学去了。 店员们正在撤着中秋活动的一些道具。 我事先给小穆说了我要来，也让她不用来跟我说些什么，我就当个普通的顾客，进来点个小蛋糕和饮料，然后将东西打包带走，又上了车。 许洛也快放学了。 到达理工大学校门口的时候，许洛也差不多刚好放学。 人的情绪真的变得很快，不到二十四小时，我已经经历了好几个阶段。 我坐在车上，指尖摩挲着方向盘，又渐渐生出一丝更奇特的感受。 好像现在等的许洛也，不是我的表妹。 而是女朋友。 这是错觉，我自己清楚得很，只是我昨晚到现在想了很多。 比如，许洛也其实也是喜欢我的。 我不敢肯定不敢确定，却又抱着越来越多的期待与希冀。 如果她喜欢我的话，那真的再好不过。 是手机铃声拉回了思绪，方圆打来的电话。 我笑着接听：“喂？” “阿悸！” “驰骋跟家里摊牌了！” 第72章 前脚都还在跟宋驰骋说让他慢慢来，所以真的没想到，这才过了没多久，他就跟家里摊牌了。 方圆的声音焦急：“我现在回去看看能不能帮什么忙。” 我也不禁紧张起来：“我一会儿也来。” “好。” 电话挂断，我才发现我的身体在不自觉地发抖。 宋驰骋是我干弟弟，跟家里摊牌自己性取向这样的大事情，很难不让我担心。 我狠狠地咽了下口水，又看着手机，想给许洛也打个电话过去跟她说我要着急回家一趟，但又觉得这样很不好。 我试着深呼吸了好几次，等到了许洛也的上车。 她在副驾驶上坐下，本来开门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容，但一看我的脸色，就不禁露出了担心的样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的嘴唇好像有些颤抖：“我要回家处理点事情。” 许洛也的眉头拧得很紧，她将手覆在我的手背上，轻声问我：“需要我一起去吗？” 我摇头：“我把你送回公寓。” 方圆也还在路上，我再早也早不过她，而且她去了也能拖一下时间。 “好。” 我勉强笑了笑：“给你带了店里的吃的，记得吃。” 许洛也系好安全带：“知道了。” 因为紧张时间，车速都要比之前快一些，我将许洛也送到小区门口，停了车。 许洛也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又拿着我给她买的甜品袋子。 下车之前，她一脸的担忧：“我不放心。” “不是我的事情。”我抬手捏了下眉心，说出了真相，“是驰骋的事情。” 许洛也看着我，等着我的下文。 我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他跟我从小一起长到大没错，但其实他是我干弟弟，他爸妈是我干爸干妈……” 我吸了下鼻子：“他喜欢男生，但家里不知道，我们一直让他稳重点，慢慢来，结果他今天跟家里摊牌了……” 我又呼出一口气，看着许洛也：“你快下车吧，我得回家看看。” 许洛也脸色也略有些沉重，她抿着唇，像是在犹豫，我不解地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随后倾身过来，抱了我一下。 什么话也没说，她下了车，只留给我了一个背影。 我重新启动了车子，平时要开车四十来分钟才能到的家，我这次花了半小时左右。 大院里的小孩子还在玩着沙坑，我没了心思再观察，也没上我家的楼梯，去了旁边的单元楼。 宋驰骋家在这栋楼的三楼，我们两家的窗户是挨着的。 离宋家门口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大，呼吸也好像越来越沉。 等到站在了门口，我才发现自己的手都在不自觉地发颤，但还是努力地镇定地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我干妈，她一看见我，眼泪就开始往下坠，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我轻轻喊了她一声：“干妈。” 我又往里望，看见了在沙发上坐着的宋驰骋的父亲：“干爸。” 他冲我点了下头，随后拿起手中的一根木棍，就要往跪在地上的宋驰骋身上砸。 没给我多少反应时间，我赶紧出口：“干爸，这样会打出问题的。” 宋驰骋只有一个背影留给我，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脑袋低垂。 我清楚地看见了他手背上的青筋，以及衣服上渗出的血迹。 我眼眶泛红：“这样真的会出事情的。” 我一边说还一边往那边走，想要从干爸手里拿走那根木棍。 这根木棍我很眼熟，宋驰骋从小被这根棍子打到大。 但干爸非常的严肃，他冲我干妈使了个眼色，这个棍子不再在空中停留，落在了宋驰骋的背上。 宋驰骋闷哼了一声，放在大腿上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裤子。 而后他转了下头，冲我笑了笑：“姐，没事。我什么打没挨过？” 他的脸上布满了汗珠，又看向自己的父亲：“我喜欢男人，您不是早就猜到了？”他扯了下嘴角，“不然怎么会那么着急地介绍您朋友们的女儿给我。” “混账玩意儿！” 这句话又激怒了长辈，又是一棍子要下去。 来不及多想了，宋驰骋这幅模样再挨打估计就要当场昏迷。 刚刚干爸给干妈的那个眼神我知道是什么意思，肯定是让干妈拉着我，别让我冲动。 但我干妈现在满脸泪水，哪儿还有心思拉着我。 于是，这一棍子，落在了我的身上。 感受得出来，因为我的紧急出现，这一棍子，临时刹车卸了点力。 但还是好疼。 我咬了咬牙，听见了冷冷的一声“哼”，而后棍子被重重摔到了地上。 我干爸进书房了。 我松口气，坐在了地上。 干妈还在擦着眼泪，她看了我们好几眼，最后也跟着进了书房。 宋驰骋不再跪着，他也坐在了地上，背上的伤让他直吸冷气。 我摸了下自己的脸，稳了稳呼吸，才说道：“方圆在路上开车太快，出了事故，快到了。” “人没事儿吧？”他笑得有些艰难，笑完还咳嗽了好几下。 “没事。” 我还是觉得现在像是在做梦：“怎么了呢？” “姐……”宋驰骋喊了我一声，他又低着头，挨打的时候没哭，现在却眼泪直掉。 他说不下去，一颗一颗的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 我想拍下他的肩膀，但他肩上有伤。 最后我的手落在了他的发顶。 他哭了好一会儿，才擦了擦眼泪，说道：“我爸让我元旦就跟人订婚。”他抓着自己的头发，一个劲地摇头，“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我知道。” “我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别人。”他放下手，又扬起嘴角，只是看起来很狼狈很凄惨，“所以就摊牌了好了。” 他一说完，门铃就响了。 我站起来，牵动了挨打的地方。 疼，但还能忍受。 我走过去，开门。 霍灵书工作很忙，最近还在搞个大单子，我们也就没跟她说这个事情，以免影响到她。 “驰骋呢？”方圆问我。 我指了指客厅：“刚挨完打。” “这狗崽子！” “我也想揍他。” 话是那么说，但方圆实际上手中还拿了药来。 我看了眼书房门口，叹了口气。 这意思很明显，让我们把宋驰骋带走，而后等通知。 方圆给宋驰骋涂着药，她涂着涂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看着那些还是伤口，也是有些眼眶发热。 草草地给宋驰骋上了点药，扶着他站起来，然后带着他离开。 他这样，根本就坐不了车，把他安排到了后座趴着。 我在前面开着车，方圆在后面跟着，又先把宋驰骋送回了他自己住的地方，联系了一个他平时玩的好的男性朋友过来。 等到对方来了，宋驰骋冲我们挥了挥手：“你们快回去吧，我这大男人上药呢，多不好意思。” 他是不想让我们担心。 我跟方圆也没赖着，因为他确实也需要上药，这个还是他朋友来更合适点。 进了电梯，方圆身体一软，靠在了我身上。 她抬起自己的双手：“我的手还在抖。” 我握着她的手：“没事的。”我努力做到平静，“会没事的。” 就跟我喜欢霍灵书一样，方圆也喜欢过宋驰骋。 霍灵书一副姐姐的样子，宋驰骋从来不敢在她面前皮，而我又是他的干姐姐，他也比较老实，什么话都听。 所以他从小只在方圆的面前皮来皮去。 宋驰骋阳光帅气，以前还喜欢耍酷，身边总是有很多女生喜欢，但他每个都拒绝。 他虽然gay里gay气，但打起架来又毫不含糊，也就有更多女生喜欢他了。 他长高了不少，会搞恶作剧，欺负方圆。 方圆经常想揍他，但他手一按着方圆的额头，方圆的手都碰不到他的衣服。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的事情，只是后来方圆在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喝了不少酒。 她来我的房间，悄悄告诉我，她很喜欢宋驰骋。 不是当弟弟的喜欢，也不是竹马的喜欢。 她说着说着，无声地在我房间哭了很久。 为什么呢？ 因为那时候，宋驰骋已经将自己喜欢男生的事情，分享给了她。 后来方圆再也没提过自己喜欢宋驰骋这件事，世界上知道的人，可能也就只有我。 我不知道这么久过去，方圆对宋驰骋还有没有感觉。 不愿去想，也不愿去问。 方圆没说话，走到了小区门口，她慢慢蹲下来，盯着地面：“阿悸。” 她问我：“我们四个人，要怎么样，才会跟小时候一样快乐呢？” 我回答不了。 这个问题太难了。 方圆的情绪不太稳定，我又将她送回了家，她的车就停在了宋驰骋住的地方的停车场。 分开的时候，我拍了下方圆的手背，想要给她一些力量。 她对我笑了下：“没事。”她说，“宋驰骋皮糙肉厚，很快就会好。” 我点头：“是。” 这样一来，我到了公寓的时候，时间已经快接近十点。 黑暗已经侵入了柳城，我下了车之后，背上的痛感才再次传来。 路上的时候都不觉得。 我捋了下自己的头发，出了电梯。 正要输入密码，门却比我快了一步。 许洛也站在门口。 我愣了愣：“听力那么好？”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我要是今晚不能回来呢？” “我也会等下去。” 许洛也回答的时候，表情非常的坚定，我也知道，她肯定说的是实话。 没人比她更聪明更狡猾也更倔强了。 我鼻子莫名酸了下，指了指我的后背：“许洛也。” 我说：“我挨打了，背疼。” 第73章 许洛也不是第一次给我上药，在之前我们公司运动会的时候，我也把膝盖给磕伤过，那一次就是她给我上的药。 膝盖上的伤口，我自己其实也可以。 但这次被打的地方是在背上，我一个人真的不行。 正好许洛也在，那么只好请她帮我了。 我没看见宋驰骋的具体的伤，但也不难想象是怎样的一幅画面。 他从小到大挨了不少大，但很少哭，以前还会跟家里倔，我以为现在长大了，会比以前稳重不少。 没想到出柜来得这么突然。 因为天气渐凉，我今天穿的是衬衣，脱起来也算是方便，只需要解扣就行。 我干爸的那一棍已经散了些力道，但对我而言，还是很疼。 把衣服扔在一边，我趴到床上，侧头看着门口，喊了许洛也：“好了。” 说完我把脸埋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门开了。 许洛也的脚步声近了。 医药箱放在了地上的动静也被我听见。 我什么也看不见，唯有听觉越发敏锐，任何细微的响动也能被我捕捉到。 背部几近于空荡，被打的部位现在到底是什么样我不知道，只觉得依旧火辣辣的疼。 我抿了抿唇，闷着问道：“出血了吗？” 许洛也的声音很近：“没。”她说，“很红，肿了。” 我“哦”了一下：“没出血就好。” 其实我知道没出血，因为我的白色衬衣都没红。 许洛也不禁问我：“这还好吗？” 其实有些冷，但这冷意又让我觉得很舒服，可以缓解一点伤口带来的疼感。 我回答：“是啊。” 我叹口气：“比起驰骋，好很多了。” 许洛也没有再吭声，我听见了她打开医药箱的声音。 我咽了下口水，又想起了上次被她涂药支配的恐惧：“我怕疼。” “我会轻点。” “……”什么糟糕的台词？ 我来不及多思考，因为许洛也已经开始涂药了。 她肯定还是用的棉签，空气中散发了较为浓烈的酒精味道。 我抓着枕头，眼泪在酝酿。 已经不是火辣辣的疼了，完全就是像在给我上烙刑。 我想叫想喊，但又想到了宋驰骋，最后还是忍住了。 所幸的是伤口面积不算大，许洛也换了几根棉签，就将酒精涂好了。 我转了转脑袋，往许洛也的方向。 我看着她，张了张嘴：“我饿了。” “我煮了粥。” 我笑了下：“你为什么每次的准备那么充分？” 许洛也没回答。 她离我很近，我只要一伸出手，就可以摸到她。 我也确实这么做了，手还是放在了她的脑袋上。 她头发软软的，我揉了揉。 许洛也很配合，还将头微微低着。 这时候她才垂着眼睑，回答：“因为担心你。” 我的动作一顿，收回了手：“没什么好担心的。” 许洛也眼睛瞥了眼我的伤口：“确定？” 我哑然，又把脑袋转过去。 不想理她。 下一秒，伤口有了凉丝丝的感觉。 很舒服。 许洛也声音轻轻地在近处响起：“吹吹就不疼了。” 我紧抿着唇，不敢说话。 心跳声一下比一下重。 等到许洛也离开了卧室，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刻，让我觉得如此难熬。 因为刚涂了药，再穿衣服又会碰到，最后我干脆把衬衣反穿，将后背露了出来。 就是凉了点。 已经这样了，也不奢求会睡得舒服，晚上又是趴着在床上睡着。 只是睡得不太好，因为做了个梦，梦见我在我爸妈的面前跪着，因为他们逼着我跟一个不认识的男的结婚。 这简直是噩梦。 梦里的后来，我也被打了一顿，疼痛感非常真实，真实到我直接醒来。 这也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躺着睡。 不疼才怪。 已经天亮了，窗帘也拦不住光。 因为受了伤，许洛也昨晚没回到自己的卧室，就陪在我的身边。 只是现在我身边已经空荡一片，没了她的身影。 嗓子有些干，我掀开被子，又像睡前那样将衣服穿前面，随后去客厅接水喝。 现在是早上九点，我也难得在休息日起这么早一回。 许洛也也没在客厅。 我挨个开了她的卧室还有书房的门，也没看见她。 今天周二，她早上没课。 我抿了抿唇，坐在沙发上，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她很快接听，就是周围有些吵闹。 我开口就问：“你去哪儿了？” “在菜市场。” 我一愣：“去那做什么？” “买食材炖汤。” 可以很清楚地听见她那头“给我来半斤排骨”“老板这个五花肉好多钱一斤”这样的交谈声。 我放下心来：“快回来了吗？” “嗯。” “好。” 电话挂断之后，我才呼出一口气。 这种睁眼没看见许洛也在身边的感觉，并不好受。 尤其是我还做了噩梦。 这也更加让我清楚地意识到，原来我真的才是依赖于许洛也的那一个。 从来都不是她依赖我。 最初我靠她才能睡着，到现在要看见她才觉得心安，一直都是我在弱势。 我放下心来，先给方圆发了消息过去：【醒了吗？】 她一般醒得都晚，就不贸然打电话了。 但方圆秒回：【在驰骋这里。】 她说：【我没睡。】 我皱了皱眉，觉得不太妙。 方圆这反应…… 我咽了下口水，又问：【驰骋呢？】 【喝了点粥，又睡着了。】 这粥多半都是方圆自己熬的，她厨艺不差。 【我下午过来。】我又回。 【好。】 昨晚方圆那一副失神的模样又在我眼前浮现，我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拉开距离更容易让人放下感情，但偏偏方圆跟宋驰骋永远都走得很近。 方圆比我难得多。 那一次她在我面前吐露心声之后，在我面前从来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她进了大学之后，谈了新的男朋友，给远在韶省的我打电话过来，说自己男朋友请了依旧闲着的宋驰骋吃饭。 她骂我没良心，说我选了那么远的大学，不然我也可以吃到那一顿饭。 但没多久，方圆就跟我说，她分手了。 具体原因我那时候不清楚，直到后来过了很久，方圆才对我说因为那个男的在知道宋驰骋喜欢男生以后，骂了句“怪恶心的”。 他让方圆离宋驰骋远点。 当时知道真相的时候我没有多想，还以为方圆会提出分手仅仅是因为跟宋驰骋一起长大。 但现在细细想来，好像也不只是这样。 想到这戏就觉得头疼，我揉了揉额头，门口传来了输入密码的声音。 没两秒，门开了，许洛也提着两个袋子进来。 我没动，看着她放袋子，换鞋。 最后她洗了手，走到我的面前，有些疑惑：“怎么醒这么早？” 昨晚我睡得有点晚来着。 我没说自己做噩梦了：“不知道。” 衬衣被我穿得有点垮，我里面什么也没穿。 许洛也抬手帮我把衣服拉了拉：“穿好。” 她一脸正气：“不然会感冒。”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不太自然，而且可以看见她红得很明显的耳朵。 我挑了下眉：“是吗？” “嗯。”许洛也点头，指了下厨房，“我去给你熬点汤。” 我站起来，又回到了卧室趴着。 过了一会儿，许洛也又走进来，她还是拿着医药箱：“上药。” 我苦下脸：“疼。” 随后我看着许洛也弯下腰，又在我背上的伤处吹了吹。 膝盖受伤的时候，她给我吹膝盖。 背上受伤的时候，她又给我吹背上。 她吹完，又给棉签上碰了酒精，一脸温柔。 比昨晚好受了不少。 她把用掉的棉签都丢进垃圾桶，而后就在床边坐下。 我闭上眼，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做了噩梦。”我回忆了一下梦境，发现已经回忆不清楚细节，“具体的我给忘了，大致就是挨了顿毒打……” 话就说到这里，我顿了顿：“醒来之后，看见你不在，我以为还在梦里。” 是了。 比起挨打这件事，我突然发现，许洛也没在才是噩梦。 我把眼睛睁开，看着许洛也，扬了扬嘴角。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洛也也跟着笑，我们什么话也没说。 过了会儿，她站起来：“我去看看汤。” “好。”我点头。 她走到门口，我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她，然后看着她停下脚步。 她没有转过身，就停顿了两秒，又往前走。 昨天的我还不确定许洛也喜欢我这件事，但今天的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望着天花板，唇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翘，最后咧了咧嘴。 傻笑了一声。 许洛也下午还有课，她去学校之前，还特别跟我说不用去接她。 我看着她，笑着道：“我偏要来接你呢？” 许洛也无奈的一声：“别闹了。” 我在沙发上坐着，她正要去玄关处换鞋。 我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下。” 她听话地走过来：“怎么了？” 等她站到了我面前，我抿了抿唇：“我下午要去驰骋那看看，可能回来的会有点晚，你晚上要是困了，就早点睡。” “不要。”她定定地看着我，“你没回来，我睡不着。” 我摆摆手，压不住上扬的嘴角：“行行行，知道了。” 许洛也弯了弯腰，又将我抱住。 只是考虑到我的伤口，她也只是把手放在了我的肩上。 我屏住呼吸，不敢动。 十多秒过去，我环着她的腰：“不想让你去上课。” 许洛也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你不想它，可以想我。” 她的下巴在我脑袋上蹭了蹭，又说：“我再不去要迟到了。”她声音含笑，喊了我一声，“表姐。” 第74章 许洛也的那声“表姐”是故意的。 但我听在耳里，也没觉得毁气氛或者不舒服，甚至还有点想笑。 因为真的很难得看见她这样的可爱的一面。 许洛也去上课了，我在沙发上坐着回味了一下刚刚的拥抱，也去了卧室换了宽松的衣服。 宋家对宋驰骋的态度并不明确，现在的宋驰骋非常被动，也只能躺在床上等通知。 我到了他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 宋驰骋趴在床上，背晾在空中。 他平时比我们还注重皮肤管理，但现在上面左一道右一道的都是乌青或者紫红的印子，有的伤口还裂开了，看起来非常惨烈。 他的朋友没在，上班去了，今早都是方圆过来照顾他。 看见我，宋驰骋把手机放下，他咧了咧嘴，喊了我一声：“姐。” 我走到他床边，有些不忍看他的伤口，但还是经不住鼻子一酸：“你从来都么挨过这么重的打。” 这个是真的。 他家里的那根木棍，虽说一直都是拿来打他，可从来没像昨天那样，挨了这么多下。 宋驰骋又是咧了咧嘴：“谁说不是呢？” 我揉了下他的脑袋，在一边拉个张椅子坐下：“方圆呢？” 宋驰骋这里也是密码开门，不需要钥匙。 从进门到现在，就没看见方圆的身影。 “她啊。” “去给我买零食了。” 我点了下头：“就你嘴馋。” 宋驰骋不干了：“谁说的？是她一直问我要不要吃点什么的，我太无辜了我。” 他反驳的时候，还转了转身体，下一秒，就“哎哟”了一声，老实躺着，不敢再动。 “我真的是我们家亲生的吗？” 我叹口气，还没回答，卧室门就开了。 方圆提着一个袋子进来：“给你买了点果干。” 她给宋驰骋拿了一袋草莓干出来，撕开，放到了宋驰骋的身边，而后给我丢了一包。 我摇头：“我不吃。”我说，“出门之前，我吃饱了。” 方圆化了点妆，但也看得出来，她的气色不好。 我抿了抿唇，拿过一旁的水喝了点：“那个，小灵姐说她晚上要过来。” 霍灵书已经找我问了细节。 院子里的邻居们基本上都知道宋驰骋挨打了，虽然不一定都清楚原因。 霍灵书不可能不知道。 方圆“嗯”了一声，她在我旁边坐下，靠在了我的肩上。 我拍了下她的手背：“你要不要去休息下？” “靠着你就行。”方圆缓缓闭上眼睛。 “小灵姐要来啊？”宋驰骋眼睛睁得很大。 我点头：“不然呢？” 宋驰骋深深叹口气：“感觉自己罪孽深重，她这两天好忙的……” 方圆看了他一眼：“你自己知道就好。” 宋驰骋别开脸，自己吃起了草莓干，只留了一个黑黑的后脑勺给我们。 他这个样子，不能没人照看，但方圆已经很久没合眼，显然不适合再待在这里。 在我强势的要求之下，方圆还是去了客房补觉，我又回到卧室。 宋驰骋放下手机，他偏过脑袋看着我，目光有些深沉：“姐，我要是成功了，你就会容易得多。” 我恨不得把旁边的水瓶砸向他：“谁让你当‘先行者’的？” 宋驰骋委屈脸：“不是你就是我，总得有个人走前面。” “你做之前，都不知道跟我说下的吗？”我有些生气，并且开始数落他，“我还是等方圆通知的我。” 宋驰骋垂了垂眼睑：“事态紧急。” 我拧着眉：“为什么先告诉的是方圆？” “又不能打扰小灵姐，也不想让你担心，当然就是她……”宋驰骋的声音越说越小。 我冷哼了一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蹲下来，看着他。 隔壁就睡着方圆，我放低了声音：“驰骋，以后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不要什么事都跟方圆讲。” 宋驰骋的眼眶逐渐泛红，他摇了摇头：“我不要。” “你别任性。” “我就任性。” 我忍不住了，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但没有使力。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方圆也会很放不下心，你知道吗？”我说，“因为你的事，她昨天路上差点出了车祸，昨晚又一夜没睡，她的精力也是精力，懂我的意思吗？” 宋驰骋挣了挣，把脸埋在了枕头上，没有再说话。 气氛有些沉重。 我揉了下额角：“算了，换个话题。”我顿了下，“我可能快跟许洛也在一起了。” 宋驰骋声音闷着：“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吗？” “哪儿有？！” “她视线一直粘着你。” 我疑惑了：“有吗？” 宋驰骋又看着我：“算了，不指望你做什么了，你还是她表姐呢，亏你想的出来。” “……”宋驰骋真的有点欠打。 霍灵书来的时候，正好到了饭点。 方圆睡了两个小时之后就起来了，她很久没下厨，但为了宋驰骋，又在厨房忙碌。 顺便把我们吃的饭也给做上了。 霍灵书来了之后，先是关心了一番宋驰骋，随后也将宋驰骋骂了一顿。 宋驰骋：“……我太难了。” 方圆没平时活泼，沉默得多，见到宋驰骋挨了骂，才露出了笑容。 最后又是宋驰骋的朋友来了，我们三个才回去。 方圆的车已经送去4s店里修了，昨天那起事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对方闯红灯，导致她被撞。 于是跟霍灵书道了别之后，我载着方圆把她送了回去。 下车之前，方圆看着我：“阿悸，上去坐坐吗？” “好。” 我也跟着下了车。 到了她的客厅，方圆从柜子里取了瓶酒，她开给自己喝，给我拿的是牛奶：“你一会儿还要开车。” 我点头：“嗯。” 方圆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然后就猛地喝了很多，最后被呛到咳嗽，我抬手拍着她的背。 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或许是因为咳嗽，也或许是因为其他。 等缓了缓，她又继续喝了点，才往后一靠，盯着天花板：“我跟芦生，分手有那么一段时间了。” “猜到了。”因为方圆在我面前提起芦生的次数越来越少。 方圆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下来，我给她扯了茶几上的纸，放到她手里。 她擦了下，轻轻合上眼睛：“哎，阿悸，你说，宋驰骋会不会也喜欢我？” 这个“也”字，就很有灵性。 我没有回答。 方圆偏了偏头，她看着我，嘴角慢慢翘起：“阿悸，我给你说个秘密。” 我跟她对视，而后看见她嘴巴张张合合：“高考毕业之后，小灵姐去实习，你也去玩了，我去找宋驰骋玩，不小心跟他滚到床上去了。” “……” “他说对不起，我说不用负责。” “……” 回到了公寓的时候，我还是没有从这件事带给我的震撼中缓过来。 有点晚，许洛也已经洗了澡了。 她在客厅等我，看见我的时候，眼睛亮了亮。 我冲她点了下头，扬起一个笑容，然后去洗了个手。 许洛也手中拿着iPad，但不是为了玩游戏，而是拿来上课。 我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橘子剥开：“累吗？” 她已经摘下耳机，听见我的问题，摇了摇头：“不累。” “那就好。”我放了一瓣橘子进嘴里，顿时口中被甜滋滋的味道占满。 我吃完这一瓣，细细回忆了一下，侧头看着许洛也：“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名研究生，天天就是论文啊报告啊，还有项目要做，忙得要死，也很累。” 我笑了下：“那时候我真不想继续读书，因为太累了，我家里还想让我读博，我打死都不干。” 许洛也静静听着，我举起一瓣橘子，放到她唇边。 她配合地张了张嘴。 我没把视线移开：“后来毕业了，在一家互联网公司上班，早九晚六一周单休，工资还少，也是很累的体验。” “嗯。”许洛也应了声。 我转过头，看着桌上的水杯：“长大以后，就会觉得以前经历的都不是什么事。” 那个橘子就被我这样吃了个干净，我的指尖都是水果的清香。 许洛也把iPad放在一边，轻声问我：“那现在呢？” “现在好点，这点我不能否认。” “在教育机构当老师，工资可观，虽然压力也挺大，而‘悸动’呢，也不需要我操心多少。” “都还不错。” 可能是因为受到了这两天的事情的刺激，我也想找个人说下我这么久的感受。 说完之后，我低了低头，看着许洛也放在自她自己腿上的手。 我缓缓地拉过她的右手，握在手中捏了捏。 她的手跟我的差不多大，掌心的细细的糙感还在，但却让我觉得很舒服。 许洛也没有挣扎，我又偏着头，望着她的眼睛：“你可以抱一下我吗？” 不知怎么，我眼眶有些湿润。 许洛也听话地将我抱着，我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我环着她的腰，将她抱得很紧。 我很喜欢很贪恋她的怀抱，她身上的味道依旧好闻。 “许洛也。” 她应了一声。 “给我唱首歌呢？” “想听哪首。” “《没有如果》。” 第75章 我说了歌名之后，迎来了短暂的沉默。 许洛也安静下来了。 我也跟着没说话。 或许是过了一分钟，也或许是五分钟，身边才响起了许洛也的轻轻的声音：“换一首。” 我还以为她要开始唱了，结果说了这三个字。 让我有些忍俊不禁：“怎么了？” 许洛也松开我，往旁边坐了点：“你去洗澡吧。” 我转头看着她，她却闭上了眼睛，没看我。 她脸色如常，我想了想，把手探了过去。 一碰到许洛也的脸，她就像是条件反射，又往旁边弹了点。 她眼睛没再闭着，我扬起唇角，故意问道：“为什么你的脸那么烫啊？” 许洛也盯着我，没回答，随后站起身。 我拉着她的手腕：“去哪儿？” “去洗脸。”她停住没动，站着看我。 “上一个问题为什么没回答？” 许洛也皮笑肉不笑：“因为热。” 我放开她：“去吧。” 我自己在沙发上坐着，揉了揉眉心。 一想到方圆跟宋驰骋的事情，我就开始有点头疼。 甚至于，我并不知道，方圆在跟宋驰骋上/床之前，知不知道宋驰骋喜欢男人。 是在宋驰骋告诉她之前，还是告诉她之后，这一点我没问。 因为我在震惊中出不来了。 生活好像总是喜欢逗我们开心，我以为方圆还在喜欢宋驰骋就让我很难消化了，方圆又说了那样一个曾经。 我不清楚他们这近十年来是怎样相处的，是就跟我们平时看见的无事发生的那样吗？ 答案让我迷茫。 只是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让我觉得很乱。 我真没想过，我们四个人的关系会如此复杂。 许洛也擦着脸出来，我也去了卧室，拿上我的睡衣去了浴室洗澡。 明天要上班。 我受的伤不严重，今天已经可以躺在床上了，不过还是会有一点疼，于是我侧着睡。 刚好正对着许洛也。 她今晚还是睡在我身边。 窗帘早已拉上，灯也已经关掉，卧室又被黑暗占领。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交织在一起，让我既悲伤又喜悦。 悲伤的是宋驰骋和方圆的事情，喜悦的又是我跟许洛也的事情。 就不能一件一件来吗？ 我轻轻叹息一声，对着空气轻声说道：“我有点睡不着。” 时间已经走过十二点，我却在这里头脑风暴。 许洛也“嗯”了一声。 我舔了下唇，移过去了一点。 但许洛也本来就离我很近了，随着我的这个动作的停下，我才发现我非常准确地跟她额头相抵。 我听见了她的呼吸，也听见了我没有频率的心跳声。 我想了想，问她：“还热吗？” 她的额头有些烫，也有可能是我的温度高。 “有点。” 我抬手，把被子往下翻了点：“这样会好点。” 许洛也又是“嗯”的一声。 我把自己的脑袋往后撤了一点：“睡吧，晚安。” “晚安。” 正如宋驰骋说的那样，我跟许洛也现在还是合同上的表姐妹关系。 我思考了半晌，觉得还是找个机会先把合同的事情说一下比较好。 这合同不能存在。 互道了“晚安”之后，我的心跳稍微正常了一点。 下一秒，许洛也开口：“我有点睡不着。” 她重复了我的话。 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我还是睁着眼睛看着，似乎可以想象到她说这话的时候的表情。 “为什么呢？” 许洛也没吭声了，只是她动了动，将脸埋在了我的肩窝。 我不敢动了。 许洛也低笑了一声，用气音喊了我名字：“余悸。” 我努力做到淡定：“嗯？” 她依旧用着气音，只是没说什么事，开始唱起了我这两天才开始听的《没有如果》。 她没唱完，就把副歌部分唱了就停了。 落下的那一句是“快牵起我的手”。 她一唱完，被子中的一只手，就将我的拉住。 彼此的掌心都有些发烫，但我跟许洛也谁也没松开。 我低了低头，在许洛也的额头上，轻轻地将嘴唇印了上去。 就一下，我就收了回来。 许洛也早上去上课了，下午也有课，我起床之后给她发了消息，让她中午不用回来。 多难跑啊。 而且现在快到下旬了，许洛也她比我更忙。 我自己点了外卖，吃完就去了公司上班。 又是开教学研究会的周三，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就跟孔悠一起去了会议室。 最近都没什么事情发生，很快会议就结束，我们又出来去了办公室。 孔悠写着教案，我看着面前的卷子。 过了会儿，她问我：“余老师，你要调休吗？” 我转头看着她：“什么？” “国庆节快到了啊。”孔悠放下笔，“我要申请调休，国庆期间不上班。” 去年的国庆没今年热闹，我没调休，就在公司上班。 “要吧。”我缓缓点头，问了她一句，“你有什么安排吗？” “跟朋友去海城玩几天。”孔悠笑嘻嘻的样子，“机票酒店都订好了。” “那挺好。” “你呢？” “我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可能就在家躺一周吧。” 很早之前我就在为了年假积工时，一天都上四小时的课。 今天也是一样。 许洛也在下午下课之后，就去了图书馆看书，而我在晚上八点半才结束上课，回到办公室缓着。 老师们基本上都下了课，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我咳了一会儿，喝了点水，给方圆发了消息过去：【在哪儿？】 【他这儿。】 这个“他”不会是别人了。 我紧抿着唇，有些担忧之后的事情的发展。 我早该发现的，方圆每次谈恋爱，一点儿都不走心。 她的恋爱对象，基本上都是花花公子，跟她同样不走心的那种。 这让她没有什么负担，分手也干脆，不会有任何纠缠不清的情况出现。 背后的原因显而易见，因为她还是喜欢宋驰骋。 可是我不懂，这都快十年了，宋驰骋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蛊，让她到现在也念念不忘。 但转头一想，我喜欢了霍灵书那么多年，跟她的情况一模一样。 我没资格对这件事发表什么评价。 【我快下班了。】我回了句。 方圆：【嗯。】 方圆：【我等下离开。】 我揉了揉额角：【等着，我来看看】 方圆没有拒绝：【好。】 思前想后，还是方圆这边的事情更紧急更棘手一点。 正要给许洛也发消息让她先回公寓的时候，许洛也也给我发了消息过来，说自己在大堂等着了。 她来接我下班。 我失笑，删了那些字数，回了个：【好。】 孔悠在看见许洛也的时候，又主动跟许洛也笑了笑，然后跟我们挥手说了明天见。 许洛也跟我一起又进电梯，去了停车场。 我坐在副驾驶，把导航定位到了宋驰骋住的地方：“去这里。”我说，“要先去看下驰骋，还有接方圆。” 许洛也握着方向盘：“好。” 从公司开到宋驰骋住的地方，需要半小时左右，许洛也的车技很不错，准时到达。 车子停在了公寓对面，这里也有停车位。 我解开安全带：“下车吧。” “我要跟着一起吗？”许洛也有些不太确定。 我歪了歪头：“那不然呢？留你在车上等我吗？” 等进了宋驰骋的房间，已经在十分钟后。 在路上的时候我有说许洛也要来，所以看见她的时候，宋驰骋也没什么诧异。 但还是提前让方圆拿了一件衬衣来把他的背上的伤给盖着了。 他看着许洛也，晃了晃手：“那个，之前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 他说的是自己被当作工具人这件事。 我拍了下他脑袋：“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说这话？” 宋驰骋委屈脸：“你打我。” 方圆在一边靠着墙，抱着手臂，看热闹一般：“阿悸，等他好了，再把他揍一顿吧？” 我点头：“好。” 方圆又回到了平时的模样。 我内心轻叹，也配合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直等到宋驰骋的朋友过来。 宋驰骋的朋友叫阿欧，是个戴了耳钉喷了香水的都市丽男，他来了之后，就开始熟练地拿起医疗箱。 许洛也在客厅，我跟方圆还在卧室。 宋驰骋上药期间，疼得一直在“嗷嗷”叫。 等到上完了药，方圆还在卧室，我把阿欧叫了出去。 许洛也就在沙发上坐着，但没什么好避讳的。 我露出一个笑容，开门见山：“你好，我是驰骋的姐姐，有件事想请问你一下。” “你说。” 我抿了抿唇，有些紧张：“其实这么多年来，对于驰骋的感情生活不是很了解……” 阿欧瞪大了眼睛，一点也没隐瞒：“他有个p的感情生活。” 我没缓过来：“什么？” 阿欧气愤不已：“他就是个直男啊，就是喜欢跟我们交朋友而已。”他有些疑惑，“你们不知道吗？” 我险些有点站不稳。 阿欧还在爆料：“我跟宋驰骋认识了好几年，就没见他谈过恋爱。” “那暧昧对象呢？不是有很多小哥哥吗？” “全是朋友。” “……” 第76章 宋驰骋不是gay。 这件事情让我一时间消化不过来。 阿欧看我没说话，还感到非常惊奇：“你们不知道的吗？” 我觉得我目光有些呆滞了：“不知道……” 我从来没有见过宋驰骋的恋爱对象，一直都是从他口中知道的。 我也没去想着见一面，因为这都是看宋驰骋自己，如果他想让我们见，肯定也会带着男朋友一起。 我早该感到奇怪的。 我冲阿欧勉强笑了下：“现在知道了。” 方圆这时候提着垃圾袋，从宋驰骋房间出来。 阿欧跟她点了下头，进卧室了。 方圆看着我：“阿悸，走吧。” 方圆肯定是不知道宋驰骋是直男这件事，这也让我更迷茫了。 更搞不清楚的是，宋驰骋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 十年啊，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我目前只能藏起心里的那些想法，见到方圆我也是假装无事发生：“行。”我看了眼许洛也，“走了。” 开车的依旧是许洛也，我在副驾驶，方圆在后面坐着。 她看着窗外，声音像是从风中飘来的：“阿悸，我突然间觉得，侯老板那样的生活很不错。” “嗯？”我反应过来，“她会回来的。” 方圆点头，她侧头望着我，笑了下：“我知道，冬天嘛，柳城下雪的时候。” 我看着前方，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连着三天，每天都有新的反转发生，我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将方圆送到了小区，我没让许洛也急着驾车离开，安静地待在车内。 我脑袋往后靠，视线放在许洛也的脸上，思考了会儿，我问：“你国庆是不是也要回去？” 国庆放七天，许洛也多半是要回去的。 果不其然，她点了头：“是。” “我也要放假。” 许洛也有点诧异。 路灯下，她的眼睛很亮。 她问：“不是要上班吗？” “调休。” “最近多上点，到时候就不用去了。” 许洛也“嗯”了一声，她反问我：“你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我老实回答，“我都不知道去哪儿，好像在柳城待着也不错，国庆期间哪儿都挤，我不想去挤。” 我说完闭了下眼睛：“还不如好好休息。” 许洛也握着方向盘：“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好。” 又是难以入眠的一个晚上。 我想不通。 我不知道宋驰骋装gay的意义在哪里，这导致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而且担心许洛也发现我的异样，这一晚我都没让她跟我睡在一起。 因为我不清楚宋驰骋是直男这件事，可不可以告诉她，我怕我没忍住。 更让我纠结的还是要不要跟方圆讲。 跟我一样没睡着的还有方圆，她在半夜两点，给我发消息过来说自己想想还是很难受。 她问我gay会对女人硬/起来吗，如果可以的话，那她当初跟宋驰骋的那一觉，是不是就真的当作普通事故处理。 如果不可以的话，为什么又能跟她睡觉。 她说了好多，甚至还想着帮宋驰骋。 比如宋驰骋之前对家里说的，有个暗恋了很久的女孩子，其实就是她自己。 她不介意跟宋驰骋结婚，不介意帮宋驰骋向家里妥协，如果宋驰骋需要的话。 她就怕宋驰骋不需要。 我在这边吸着鼻子，也跟着难受。 方圆够卑微了。 真的。 我们聊了很久，最后天快亮的时候，我才设置了闹钟，睡了过去。 已经到了秋季，公司的教师比赛又快开始了。 昨天开会的时候，主管说了这件事，还看了我好几眼。 那眼神分明就是说让我不要再跟上个季度一样令她失望。 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我有点心烦意乱。 最后在走廊吹了好一会儿风，又喝了很多水，才将注意力集中了许多。 晚饭期间，我跟孔悠在公司食堂坐着。 快吃完的时候，我问她：“海城你去过吗？” “没有。” 虽然海城有个“海”字，但实际上是不靠海的。 孔悠说完仿佛想起了什么：“余老师，我想起来了，你大学就在那里读的。”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我，“你有什么推荐吗？美食美景。” 韶省的省会就是海城，我在那边待了六七年的时间。 “有。” “我回头微信发你。” “你很久没去看过了吗？” “毕业以后就没去过了。”我擦了嘴，端起盘子。 那边没什么好令我回忆的。 回到公司之后，微信收到了许洛也发来的消息：【我今天不去图书馆了。】 意思就是等下就直接回家了。 我回了她：【好。】 许洛也又说：【晚上来接你。】 我弯了下嘴角，没有拒绝：【行。】 发完消息，我才觉得好像我回的内容有点少，显得我很冷漠的样子。 于是我又补了句：【食堂的饭没有你做的好吃。】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许洛也做的饭真的很可口。 孔悠顺嘴一问：“余老师，你表妹哪个大学啊？” “理工大的。” 她点了点头，正想说点什么，但我又说：“但其实不是我表妹。” 孔悠愣了一秒：“诶？” “是我家小朋友罢了。” 孔悠抓着头发：“那不还是表妹吗？” 我哑然失笑，没有再说什么，坐在椅子上，开始继续写着教案。 其实很久没有叫许洛也“小朋友”，因为她的心理很成熟，不然也不会在之前对我下那么多套。 现在回头看看才觉得，当初每一个套我都掉得心甘情愿。 许洛也什么时候布的网我不知道，只是一点一点地对她的感觉发生了变化。 我眼前浮现了萧粲然的眼睛，它跟许洛也的眼睛重叠。 非常像。 这也是我现在迟迟不敢跟许洛也提起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如果不是宋驰骋和方圆的事情，我也不会把速度加快多少，因为萧粲然像是倒在路上的一棵树，拦着路人的去向。 许洛也那么聪明，当初都能从我片刻的恍惚里猜出来，她像萧粲然，现在也不会想不到我们之间还没解决这件事情。 而且我之前还将她认错过。 我不禁揉了揉眼睛，对于跟许洛也的事情，也是头绪难明。 茫然。 但我很确定，我现在看着许洛也的时候，不会再想到萧粲然。 她就是她，仅此而已。 晚上九点，我准时下了班，许洛也又出现在了大堂。 她来这里了不少日子，有的同事对她都眼熟了，我也看见了好几个同事在发现许洛也是在等我的时候，那失望的眼神。 应该是失望吧，只是我不知道失望什么。 去电梯的路上，又遇到了刚下来的唐建安。 他笑容灿烂：“余老师。”他看着许洛也，一口大白牙，“这就是表妹吗？” 我挑了下眉，没有回答：“唐老师怎么知道的？” 除了孔悠，不会再有人给他讲这些信息了。 事实上我也一直都知道，孔悠可能是收了唐建安的好处，所以想着一直撮合我跟唐建安。 只是我态度坚决，除了工作之外的私下的聚会，我一个都不去。 这是真的冷漠。 唐建安笑容如常，他转移了话题：“我们就先去喝酒了，余老师，明天见。” 许洛也全程没有说话，在一边安静且乖巧。 每天的生活似乎都在重复，上班下班。 出了电梯，许洛也才开口：“今天要去见小宋哥哥吗？” “不去了。”我摇头。 说完我系好了安全带，却看着许洛也一动不动。 我笑了下：“怎么了？想去看他吗？” 许洛也摇头，没说话。 我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又问：“累到了吗？我来开车也行。” 许洛也又是摇头，但这次开了口：“不要。” 我扬了下眉：“在学校受欺负了吗？” 这个问题一出，许洛也就转过头来，她看着我，表情一点也不平静。 她皱着眉：“你明明知道我在想什么。” “昂。” “我知道。” 不难猜。 按照许洛也的性子，多半是因为刚刚唐建安的事情才会这样。 在确定许洛也喜欢我的时候，我有好好捋捋之前发生的事情，许洛也好像经常吃醋。 侯瑾，宋驰骋，米淇…… 许洛也又偏过头，没再看我，系着安全带。 有些气呼呼的样子。 “我跟他就是同事，一点儿也不熟。” 她还没开车，我找到机会，将她的手拉了过来牵着。 许洛也的手有些凉，我的手刚好比较暖。 她没挣扎，我玩着她的手指。 有一说一，许洛也人虽然比我矮了几厘米，但手的大小跟我差不多。 车子就没动。 她的手像是没了灵魂，被我玩着捏着，直到她的手也暖了起来。 过了几分钟，许洛也出声：“别玩了。” 我没松开：“着急回去吗？” 许洛也摇头：“没。” 她轻咳了一声，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 我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想歪了？” “没有。”许洛也回答得很快，也将自己的手抽了出去。 我冲她招了下手，示意她离我近点。 许洛也坐着没动，我把手伸出去，放在她的脸上。 我低笑一声：“还说没有？脸这么烫。” “……” 我说完解开安全带，凑上去。 何必再纠结。 我现在吻的人，就是许洛也。 第77章 我细细数了数，我跟许洛也从最初认识到现在，也就亲过三四次的样子。 尽管我之前亲她的时候，还没喜欢她，但也不能让我否认的是，滋味很美妙。 更何况是现在了。 不过在车里的感觉不是很好，尤其是我们一个在主驾驶位一个在副驾驶。 所以就没多久，我就放开她，轻咳了一声，重新系好安全带：“好了，开车吧。” 说这话的时候，我有点脸热。 许洛也应声：“好。”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就好像在停车场的那个吻，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实际上我觉得我跟许洛也的想法肯定是一样的。 不是在害羞，单纯地就是在享受这份感觉。 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 此刻不需要明说，也会觉得欣喜。 直到车子停下，许洛也才说了句：“到了。” 我赖着没动：“小许妹妹。”我说，“帮我解一下安全带。” 逗许洛也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 在路上的时候，我就想好一会儿到了之后这样做了。 果不其然，许洛也开车门的动作一停，她转过身来，望着我。 眼神带了点无奈。 我把双臂抬起：“我没劲。” 好不要脸。 我这么骂了句自己。 许洛也慢慢靠过来，将安全带给我解开，她神情温柔，没有丝毫的不悦。 在她离开之前，我往前探了探脑袋，在她的嘴唇上又亲了下。 我只是笑：“比你家的石榴甜多了。” 许洛也弯了弯唇角：“快起来。”她说，“别赖着了。” “知道了。” 下了车之后，我又将她的手拿过来，放在手中，一路玩着。 随着电梯越往上，许洛也的脸也越来越红，到了门口站着的时候，我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装作惊讶的样子，故意问：“是不是穿太多了？” 许洛也给了我一记白眼。 我笑了两声，输入密码开了门。 还在换鞋的时候，我手机在我包里响了起来。 我拿出来一看，是我妈打来的电话。 许洛也穿着拖鞋去洗手，我往客厅走，接听：“喂，妈。” “下班了吗？” “现在都九点多了。” “我九点下班啊。” 我妈“哦”了一声：“小宋现在怎么样了啊？” 宋驰骋那边也就只有我们几个人在照看，他们这些长辈就没来看过。 我妈也不方便出面，这实际上是宋家的私事。 过了三天，现在给我打电话过来，多半是觉得我们这边的情绪稳定下来了。 我回答：“没什么问题。” 手机那头传来了一声叹息：“你说这孩子，平时看着也没什么问题，怎么就喜欢男人呢？” “喜欢男人是问题吗？”我在沙发上坐下。 “你喜欢男人没问题，他喜欢男人，肯定就是问题啊。” 许洛也已经从浴室出来，她见我在打电话，将脚步放轻了点，去了厨房。 我呼出一口气：“妈，这没有问题，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更何况，宋驰骋还不喜欢男人。 想到这个，我就又有些心烦意乱。 “他们宋家就他一个儿子，结婚成家才是他的路。” “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的想法，喜欢同性才是潮流，不想结婚也是潮流，但最终还是要有个家。” “我们有个员工之前不也是，天天说自己是不婚族，到最后还是老实找了个男的结婚过日子，现在儿子都快读幼儿园了。” 长辈们也不是没听过这方面相关的事情，但在他们的眼里，就只是年轻的时候的不懂事，是像小时候过家家一样的普通的玩闹。 我呼出一口气：“我有点累了。” “小宋那边，你们三个姐姐，记得多开导开导。” “小霍都订婚了，她就是你们的榜样，多向她看齐。” “我去洗澡了。” “晚安。” “妈。” 我没有不理智和冲动，等到电话挂断后，我把脑袋低了低，盯着地面，然后起身去洗手。 出来的时候，许洛也在沙发上坐着，茶几上摆了一盘她切好的水果。 我扬起一个笑容：“我先去洗个澡。” 她点头：“好。” 通过跟我妈的这简单的交流，也算是知道了她的态度。 出柜这件事我从来没急过，一直都对他们说的不想结婚。 只是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还是会知道我喜欢的是女人这件事。 这根本瞒不了一辈子。 我擦着头发又从浴室出来，许洛也还坐在沙发上，面前的那盘水果没动。 我走过去，拿起一瓣橘子，放进嘴里。 咽下去之后，我看着她，说道：“我要不开个水果店，进的货就是你们家里种的。” 我坐在她身边，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头发上的水还在往下掉，我又擦了擦。 “我们家没那么多水果。”许洛也回答。 我记得很清楚，类似的话，她在之前讲过。 我挑了下眉：“那就什么时候有货了什么时候卖。”我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许洛也失笑：“别闹了。” 我把脑袋凑过去一点：“帮我擦下头发。” 她听话地抬手，拿过我头上的毛巾，开始轻柔地擦着我的头发。 我看着她的眼睛，抿了抿唇，喊了她一声：“许洛也。” 许洛也没说话，等着我的下一句话。 我吸了下鼻子：“你之前有喜欢过谁吗？” “没有。”她回答完，手中的动作也停下来，认真地看着我。 我追问：“为什么呢？” “没时间，没精力，没想法。” “那现在是有时间有精力有想法了吗？” 她没回答，问起了我：“你是不是今天太疲惫了？” 我点头：“可能有点。” 她又继续给我擦头发：“那去吹头发吧，好早点睡觉。” 我盯着她，有些倔强：“你还没回答我。” “我不认为你现在的状态可以讲这些。” 我一愣：“什么状态？” “你不开心，还很难受。” 我哑然：“这么明显的吗？” “嗯。” “好吧。” 许洛也的眼睛好像看我一眼，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现在就如她说的那样，不开心和难受。 因为我妈打来的这通电话。 说到底，我还是会被家里影响到。 我妈的那态度摆明了就是让我无论怎样以后也要找个人结婚。 表面上看起来是在说宋驰骋，实际上又把话题引到了我的身上。 本来我有想过，在今晚就跟许洛也好好说下我们之间的事情，但现在不得不往后搁置。 但肯定不会太久。 第二天上班之前，我先去了一趟宋驰骋那里。 方圆又在，但好在她的气色比之前好多了，可能是因为宋驰骋的伤看起来要比之前好很多。 我到的时候，方圆还靠在宋驰骋的床上，两人一起看着iPad上的电视剧。 看见我，宋驰骋先是喊了我：“姐。” 我把提来的零食放在他的桌子上：“看什么呢？” “看朋友圈安利的一部剧。”宋驰骋回答。 “好看吗？”我又问。 宋驰骋又点头：“还行。” 方圆把iPad关掉：“我去洗点水果。” 我在椅子上坐下：“我妈昨晚打电话过来了。” 宋驰骋表情一僵：“说什么了吗？”他顿了顿，“我爸那边说什么了吗？” “没有。” “没提到干爸。” “就是说让我们向小灵姐学习。” 宋驰骋撇了撇嘴：“想让我元旦就跟别的女孩订婚，简直是在做梦。” 我盯着他：“什么是别的女孩？” 实在是忍不了了。 宋驰骋咧嘴：“就是除了男生以外的，不都是别的女孩嘛？” 卧室的门没关，方圆正在厨房洗水果的声音都能听见。 我压了压嘴角：“是吗？” 我难得叫他全名：“宋驰骋，你知不知道你是个渣男？” 宋驰骋还在演：“姐，你说什么呢？我跟我那些前男友都是和平分手，一没劈腿二没骗钱骗感情，我才不是渣男。” 我也懒得跟他废话，轻声说道：“方圆。” 宋驰骋：“……” 他沉默了，方圆也端着切好的苹果进来，上面插了牙签。 她端到我面前，我拿了个，又看着她走到宋驰骋面前。 宋驰骋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想吃。” 方圆才不管他那些，直接拿起一块，递到他嘴边。 宋驰骋看了他一眼，还是张开了嘴。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待了没多久，我就离开了那里，走之前，趁着方圆去厕所，我将宋驰骋骂了一顿：“不负责任，不是渣男是什么？” 宋驰骋非常委屈：“我很想负责，但她先说了不用负责啊。”他说，“她又不喜欢我，我再提起这件事，那不是连青梅竹马都当不成了吗？” 这都什么事。 到了公司，我的心情还是很不好，脑子里总是想到宋驰骋和方圆的事情。 两人都是神经病。 上课之前，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我喝了很多水，然后就给许洛也发消息说我去上课了。 还没走到教室，许洛也就给我回了消息。 【余悸。】先是喊了我名字。 接着问我：【你现在看见的人，究竟是我，还是她？】 第78章 这个问题我没有选择立马回答，但也没装作没看见：【我去上课。】 许洛也的心很细，这一点是我到目前为止最认可的事情之一。 我当初面对她恍惚了一下，她就猜到了是不是她跟其他人很像。 她很可爱，也很可怕。 因为我多次栽在她的手里。 下了课之后，我才有时间想这些事情，因为关于萧粲然跟我的过去，我们迟早得摊开来说。 如果我要跟许洛也在一起的话。 换作是之前，她是我的小情人或者小表妹的时候，我可以不告诉她这些。 但目前的情况看来，我必须得说。 不然会在心里成为一道过不去的坎、一根哽在喉咙的刺。 挡着她也拦着我，伤着她也难受着我。 我坐在办公室，解锁了手机，墙纸就是她的那张自拍，我还是没换掉。 微信里，许洛也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我一点儿也不奇怪。 因为我的态度像是在逃避。 事实上，我也的确想逃避，能不提就不提。 但不可能。 我一定要告诉许洛也的是，我现在看见的人，心里想着的人，只是她。 不是别人。 于是我又给她发了消息过去：【你。】 简单的一个字，很肯定。 孔悠也下了课，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她喝着水，看了眼我：“余老师，你那带润喉糖了吗？” 我从抽屉里拿出来一袋：“带了。” 我把润喉糖递给她。 “谢谢余老师。” “不客气。”我又把视线放回到了跟许洛也的聊天上。 这简短的时间内，她已经回了我：【我今晚可以不去接你吗？】 这本来就不是她该做的事情，她完全可以不来接我。 【可以。】 她又没回我了，显然是对我的答案不满意。 我轻叹一声，回想起了这大半年来跟她经历的一切，觉得自己总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因为觉得许洛也吃醋好玩，或者也是故意让她多在意我一点，许洛也总是在被我喂醋。 现在觉得真的是在作孽。 如果我在她面前表现得没那么“浪”和“花心”的话就好了。 可惜啊。 下午我没在公司吃饭，因为小穆给我发了消息过来，说需要我去一下店里。 因为有一个开淘宝店的老板来店里，说想要跟店里来一场合作。 她正在跟对方聊着。 我开车过去。 到了的时候，直奔办公室。 小穆和小吉都在，她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一个看起来年龄稍长的女人。 我走过去，她站起来，笑得很公式化：“你好，余老板。” “你好。”我跟她握了握手，“怎么称呼？” “看你年纪比我小，不介意的话，称呼我一声陈姐就行。”她又坐了下来。 小穆起身给我接了杯水，随后就跟小吉出去了。 我看着陈姐，也露出一个笑容：“陈姐，怎么会想到来找我们一个小店铺合作呢？” 在路上的时候，小穆已经给我大致介绍了一下陈姐开的店，她家是卖杯子的。 只是今年的生意不太好做，她想了很多种办法都没起色，就想着跟店铺来一场合作，可以共赢。 杯子是大家都会用到的生活用品，卖家很多，竞争也很激烈。 “我有提前了解过‘悸动’，很看好它的发展。” “你们店里的杯子是市场上很常见的大众款，我们可以设计最适合‘悸动’的，让它成为一个特色。” “有的人为了甜点而来，有的人就为了杯子而来，两者可以捆绑。” 陈姐讲的内容很实在，她也说的一点没错，之前开店的时候，也没想到店里会在柳城这么快拥有姓名。 并且还招来了同行的嫉妒。 小穆已经告诉我了好几起来了同行买了甜点却给我们打差评的了。 我们除了卖甜品和饮料之外，就没有再推出其他的周边。 如果以后“悸动”成为了一个招牌，那么周边就是基本配置。 可以是杯子，也可以是盒子等物品。 陈姐的态度诚恳，我稍微思量了下，开始问价。 小穆进来的时候，我已经跟陈姐谈好了。 陈姐站起来，又向我伸出手：“余老板就是爽快，那我改日就将合同带过来。” “好的。” 陈姐又说：“不用送我，司机就在店外等着。” 等到陈姐一走，小穆在我身边坐下，她瞪大了眼睛：“小余姐，这就定下来了吗？” “对。”我点头，“以后的杯子就跟陈姐家合作了，大概国庆期间，就开始搞活动。” 现在还有十多天时间，陈姐给我保证说够了。 我自己其实也很期待可以将“悸动”做大，不说开分店了，就先把营业额再拔个高度，或者每当别人问起来了柳城有什么店铺推荐的时候，有人回答“悸动”就已经算是目的达到。 小穆：“好的。” 我想起来一个事情：“那些在微博里叫着想看小许的人还在吗？” “没在了。” 我抿了抿唇：“但之后小许可能会来店里看看。” 小穆没懂，但她很开心：“她要来了吗？” 我一愣：“你很希望看见她？” “对啊。” “小许多好啊，人好看还有礼貌，看见她就觉得开心。” 我忍俊不禁：“等她忙完，我就让她过来看下。” 小穆咧嘴笑了，随后才反应过来：“啊？小余姐，你认识小许吗？” “昂。” “认识。” 我笑了下，在她疑惑的眼神中站了起来：“我去公司上班了，跟陈姐签合同的事情你来，最近我没什么时间了。” 为了国庆节可以调休，就得多上课。 “好的。” 回到公司之后，坐了会儿就去了教室。 当老师真的有够无趣的，教的内容也都差不多会背了，但还是日复一日地继续着。 下了课，我又回到办公室。 跟许洛也的对话就停在了下午，她不来接我了。 我抿了抿唇，又觉得自己真的是活该。 主管在这时候，走过来敲了下我的桌子：“余老师，来办公室一趟。” 我看了眼孔悠，她耸耸肩，显然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我跟着主管的步伐，进了她的办公室。 “坐。” 我听话地在她对面的软椅坐下来。 主管抬了抬自己的眼镜，微微前倾了上身，看着我，严肃的模样：“教师考试就在明天，你做好准备了吗？”她说，“我看你最近的状态不太好，这次是不是排名又要很靠后？” 我：“……” 我摇头：“不会，我做好准备了。” 我很感谢学术主管，因为她教会了我不少东西，说我是她教出来的都不为过。 所以她之前才会对我上个季度的比赛表现那么失望。 “那好。” “不要令人失望。” “回去吧。” 又过了会儿，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我跟孔悠一起下了楼，但我直奔负一楼。 许洛也又不会来接我，我就不用再去大堂看了。 开了一路车，我才想起来，我今天还没吃晚饭，饥饿感让我有些难受。 到了公寓，我上了电梯，开门之后，发现客厅的灯都没开。 许洛也睡觉了？我不禁想到。 于是我将动作放轻。 洗了手路过她的卧室的时候，我又停下了脚步，想要进去看一眼，但想了想她下午还在生气的态度，我又抬脚往我的卧室走去。 最近被很多事情压着，我的精力不是很够用。 宋驰骋和方圆之间的事情我已经不打算再去做什么了，让他们自己发展。 而关于许洛也，她其实也很忙，因为快到月底了，她保研要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我有时候在想，这个节骨眼上跟她说这些事情，会不会是一种打扰。 我很饿，但没饭吃，叫外卖的话又太晚，我去厨房看了看，从冰箱里拿了两个橘子出来。 快吃完的时候，我看了眼许洛也的卧室门口。 还是很想去看一眼她，就是睡颜的话也可以让我觉得满足。 我紧抿着唇，蹑手蹑脚到了门前，随后轻轻拧开门把锁。 里面没开灯，我慢慢走过去，用手机屏幕照着房内。 但许洛也压根就没在。 我：？ 我赶紧开了台灯，又去书房找了一遍，也没看见她的人。 我有些焦急，立马给她打电话过去。 “嘟” 了五声，许洛也接听了。 她没说话，我听见了汽车鸣笛的声音。 “在哪儿？”我问。 “路上。”她的声音轻轻的。 我皱着眉：“这么晚了，为什么还没回来？” 说完我才觉得我的语气有些重：“对不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担……” 许洛也打断我的话：“余悸。” 她问：“我说的我不来接你，你就当真了吗？” 我愣住。 意思就是，她去了公司那边，等着接我下班， 我张了张嘴，还没回答，许洛也又说：“我还以为你知道我生气，会哄我的。” 她那边有风声：“但你没有。” 我吸了下鼻子，又听见她说：“我知道你很忙，你要上课要工作，还要管着店里的事情，而且还有家里的事情。” 她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声：“你问我现在是不是有时间有精力有想法。” “不是的，我就是喜欢你，这么简单。” 第79章 这表白来得既突然又不突然。 许洛也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而后在我的心里重重落下。 我问她：“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 我微微低着头：“微信把定位发我，我来接你。”我把语气放软了不知道多少，“乖乖等我。” 许洛也听了话，把定位发了过来，我又立马穿上外套开车去找她。 她没在大堂等到我，也没给我发消息，没有打车，就凭着记忆走了一路。 导航都没开。 但因为时间过了有些久，她其实走了不少路，我开车也不过就十分钟，就看见了在路边的长椅上坐着的她。 她定位的地址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超市就在她身后。 车子停在离许洛也几米远的路边，我到达的时候，她微微低着头，手里捏着手机，没有发现我已经到了。 我下了车，看着这样的她，有些鼻酸。 许洛也一直是让我都觉得心疼的人，她有着不符年龄的成熟，因为她从小就开始被迫懂事。 我回想起当初第一次听见她说自己家里的事情的时候，她那泛红的眼眶，和克制的表情。 她其实可以大哭一场，但她忍着没有掉下眼泪。 我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才逐渐从一个只知道玩泥巴的小孩长成了现在这样，许洛也不一样，她的厨艺她的察言观色她的一切，都是被迫。 我的步伐似乎有点沉重，从许洛也对我说“喜欢你”开始，我的心跳就没恢复正常。 我没有想着不哄她，我只是想着等晚上回来跟她聊下。 对于许洛也的表白，在我的意料之外，因为我设想的是等到今晚聊着聊着，我就对她说毁掉合同，我们以新的身份开始。 我慢慢走过去，只有几步的距离，我像是走了一个世纪。 终于，我站到了许洛也的面前。 我把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轻声道：“我来接你回家。” 许洛也没说话，她只是缓缓张开双臂，抱住了我的腰，把脸埋在了我的衣服上。 我垂着头，看着她这样，又不禁感到愧疚：“对不起，我……” 我其实想说“我不该猜不到你的想法”。 但许洛也摇了摇头，她闷着声音：“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她顿了下，“这是你今天说的第二个对不起。” 的确。 在电话里我也已经说过一次了。 我把双手放在她的肩上，看着她这样，又觉得可爱：“不远处有个游戏城，要不要去玩玩？可以放松一下。” “好。”许洛也回答得很干脆。 我没有乱说，毕竟我在柳城也是土著了，附近哪儿有好吃的好玩的我都知道。 更何况我之前还是个“浪子”。 但许洛也没有动。 我捏了下她的耳垂：“不是同意了吗？”我的嘴角情不自禁翘了起来，“我的怀抱是很温暖还是怎么？” 她：“嗯。” “起来了。” “你不起来我就蹲下来了。” 许洛也这才松开了抱着我的腰的手，但还是没抬头。 我慢慢蹲了下来，她又捂住了自己的脸。 不见我。 我握着她的手腕：“怎么了啊？”我试探着问，“害羞？” “……” “你能不能不要说出来。” 我“啧”了一声：“我听你电话里那语气，还以为你不会害羞。” 许洛也放下自己的手，一双大眼睛瞪着我。 但看着一点也不生气。 我捧着她的脸：“我们要不不去游戏城了，去看电影怎么样？” “你明天还要上班。”许洛也提醒我，“早上八点到公司。” 也就是说我今晚不能熬夜。 “也是。”看一场电影下来就得十一点多才能结束了。 我看着她：“那还去游戏城吗？” “不去了。”她摇头，她眨了下眼睛，“回去吧。” 我没拒绝：“好。” 但车子在路上的时候，又被我换了路线，去了一处公园。 公园的位置不偏僻，而且也比较出名，因为在这里，每周五都有极其漂亮的灯光秀。 也算是柳城的一个网红地点，每到了周五晚上十点，这里的人就很多。 现在就差不多快到十点，附近的车位都没了，我还把车停远了点，而后带着许洛也走过去。 路上的时候，我问她：“你来过吗？” “没有。” 我笑了一下：“那正好。” 公园那里现在已经有了很多人，距离十点还有五分钟。 有人提着音箱放着时下的网络上很火的歌，不远处就是随着歌曲而跳着舞的网红，有许多的摄影师已经就位。 他们是想拍下灯光秀开场的瞬间。 长椅上早已没了座位，我跟许洛也站在稍微外面一点的地方。 不过这个公园的特点就是，它的灯光秀不只是有一个中心而已，站着的每一个地方，都能看见。 人群中，有人开始带节奏，倒数了起来。 十、九、八…… 数到了“一”的时候，全场开始欢呼。 我跟许洛也没站在最中央，头顶的树上挂着的小彩灯也已经亮了起来。 它们一下一下地闪着，过了几秒，又换了频率，整个公园像是变成了海洋。 我们看见了在游动的鲸鱼，看见了在准备猎杀的鲨鱼…… 许洛也抓着我的手，她微微抬着头，眼睛非常亮，看得有些入迷。 我的目光都在她身上，看着她开心，我也会跟着愉悦。 我紧了紧拉着她的手，又往她那里站了一点，几乎是挨着了。 许洛也脸上挂着笑容，她转头跟我感慨：“这样我就不害怕大海了。” 周围实在是有些吵，我把脑袋贴过去一点：“很喜欢吗？” “嗯。”她点头。 我把拉着她的手改为十指相扣：“我也喜欢。” 我跟了句：“但我最喜欢你。” 人群中这时候爆发了一声“哇”，原来是海豚在下一秒变成了一个老虎。 老虎张着大口，像是要将在场的所有人给吞掉。 我以为许洛也没听见，正想再重复一遍，她却动了动，亲了一下我的脸。 微凉的嘴唇落在我的脸上，感觉非常清楚。 她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她听见了。 我只剩咧嘴傻笑。 灯光秀的时间不会太长，也就十分钟左右就迎来了结束。 大家意犹未尽。 我跟许洛也就好像没来过，很快就离开了这里，往停的车走去。 大概有三分钟的路程。 似乎是在人群里挤着有些热，我悄悄摸了下我的脸，上面的温度就没下去过。 我们依旧牵着手，却都沉默了下来。 只是我压抑不住自己的喜悦，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竟然笑出了声。 听见自己笑声的我：“……” 有点尴尬。 我轻咳了一声：“我就是想到了一个段子。” 路灯非常暗，看不真切许洛也的脸，但能听见她含笑的声音：“什么段子？” 我脑子宕机：“忘了。” 我把她的手连着我的一起放进了我的外套兜里：“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在初中。” 我说：“大概是2004年，正好那一天是最后一天，也就是12月31号，班上有同学传，说这边会有灯光秀。” “那时候还没跨年这个说法，这个公园离我家也有大半个小时的公交车时间。” “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我们觉得有些新奇，然后在晚上偷偷摸摸出来了。” 许洛也问我：“跟方圆姐姐他们吗？” “是。” “我们四个从家里溜了出来，从各自的零钱罐里拿了钱出来打出租车。” “到了以后，公园里来了很多人。” 我开始回忆：“当时旁边站了一对情侣，很甜蜜的样子，没多久，女孩说好冷啊回去吧，男生说要耐心等等，十点的时候这些灯光一定会亮起来的。” 说到这里，我们已经走到了车旁。 但我没急着松手上车，而是就站在这里，继续讲：“十点的时候，灯真的就都亮起来了，这对情侣笑得非常灿烂。” 我笑了笑：“那是我第一次对爱情有了期待。” 有的事情还是要摊开来说。 “今天你问我现在看见的是你还是她的时候，其实我有点无措。” “我在你面前恍惚过不假，我也变相承认了你跟她像也不假，甚至于，之前的‘小甜心’这些称呼，都是她曾经对我说过的，也不假。” 我说得有些渴，不禁舔了下嘴唇，用着非常肯定的语气：“可是，我对她的感情，不是喜欢，从来都不是喜欢。” 萧粲然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并不喜欢她，她对我的喜欢也都是装出来的，以致于最后她偷了我方案偷了我成果的时候，她一点愧疚都没有，而我成为众矢之的。 那是我人生中最为痛苦的时候，我挣扎了很久，才走出来。 但我从此开始失眠。 我可以不玩手机睁眼到天亮，有时候必须喝得烂醉才能睡着。 直到遇见了许洛也。 我松开她的手，将她抱着。 我附在她的耳边：“我没觉得自己幸运过，直到遇到你喜欢你。你不用怀疑自己的魅力，我现在最喜欢你，以后也最喜欢你。” 第80章 回了公寓之后，那份合同就被我们毁掉了。 但因为明天早上就开始教师比赛，洗了澡之后，我都不敢再熬夜。 因为主管对我不错，所以我不想看见她失望，也不想对我自己失望。 而且教师比赛排名靠前还有钱拿，我想了想，觉得今晚早点休息冷静一下也是好的。 许洛也在外面吹了很久的风，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些不舒服，已经早早吃了药在卧室睡下。 我的卧室。 她的额头有些烫，我将她抱着，担心了很久，见她睡得还算安稳，而后才睡过去。 我其实从来没想过，许洛也会跟我在一起，我以为我会很快就违约，毕竟她也在挑战我的底线。 可我没有。 我自己也有点不明白自己，但细细想来，或许是因为许洛也让我不忍心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尽管我当初还是睡了她一次。 也就一次。 在遇到她之前，我像是被困在了一座充满迷雾的森林里，根本看不清周围，不知道该怎么走，才是正确的道路。 我往前塌的每一步，可能是深坑，可能也会是万丈悬崖，还有可能是猎人布置的陷阱。 直到许洛也来了，她将那些迷雾驱散开来，她让我看见了光亮，她指导着我出去的路。 我也顺利出去了，看见了在尽头站着的笑着露出酒窝的她。 闹钟在七点过开始响，响了一声，就被我关掉。 不想吵到许洛也。 我开了台灯。 许洛也已经没在我怀里，而是在旁边，离我有半个身体的距离。 我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轻轻掀开被子起床。 教师比赛是在九点开始，但我们还是要八点到达公司做下准备。 平时我也不怎么化妆，因为懒，今天也是补了下水就出门，时间在七点半。 许洛也还没醒。 我坐在床边，把被子掖了掖。 她感冒了，这一点可以肯定，两边的脸颊冒着不自然的红色。 我有点放不下心来，但她还在睡觉，我也不能做些什么。 到了公司的时候，我给许洛也发了消息，希望她醒来之后，回我一下。 她这一觉睡得有点沉，直到我进了教室坐着开始考试，也还没回我。 教师考试可以一秒让人回到学生时代，我教的是化学，现在面前摆着的也是化学试卷。 试卷还不是唯一的考试，下午还有上课考核。 后一排会坐着校区的精英教师，也还有主管和校长在，根据上课表现来打分。 笔试考到了十点多，我们交了卷子，出了教室。 唐建安在后面喊住我：“余老师。”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走到我右边，笑着道：“没事，就是想问明晚上有时间吗？我开了个酒吧，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给你免费办卡。” 还真开酒吧了。 我摇了摇头：“祝你生意兴隆，会员卡的话，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孔悠比我们走得都快，现在已经进了办公室。 唐建安的笑容保持不变：“那我之后有运营方面的问题可以请教你吗？”他说，“我去过你的‘悸动’，甜品很好吃。” 我真的不喜欢把私事拿到公司来说。 我皱着眉：“唐老师。”我冷着一张脸，“我很忙。” 唐建安这才有了点尴尬的表情，他“哦”了一声，又想用笑容来掩饰：“也是，余老师忙。” 等到在办公室坐下，我才觉得好受了点。 我不缺酒喝，毕竟我认识侯瑾。 喝了点水，我拿过手机。 许洛也给我发了消息过来，她说自己喝了粥吃了药了，让我不要担心。 最后还附上了一张自拍。 照片里的她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神也没有平时那样有光彩，嘴唇有些发白。 但还是扬起了一个微笑。 我叹了口气，又将照片保存。 然后不知道该回复什么了。 我跟许洛也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昨晚都还觉得没什么，但现在就…… 我有点无措了。 许洛也比我小五岁，还在读大四，而且她长得嫩，有时候看起来跟高中生一样。 所以叫她一下小朋友或者小妹妹没什么问题。 而我…… 我抿了抿唇，转头看着孔悠，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孔老师，你说，比我们小五岁的女生，在她们眼里，我们是不是大姐姐？” 孔悠有些懵：“对啊。”她试探着说，“可能还是事业有成的大姐姐？” 我缓缓点头，又问：“你觉得我……表妹今年多大？” 她不知道许洛也的年龄。 “大一吧？”孔悠不太确定，下一秒，她眼睛睁得更大，“总不可能是高中生吧？” 我：“……” 我摆了摆手：“不是。” 我又把注意力移回了跟许洛也的聊天上。 指尖在输入法上敲了敲，发了句：【多喝热水。】 发完我觉得不对劲，因为这个答案，非常的直男。 可我很久没谈恋爱，也从来没跟比我小的谈过恋爱。 我对自己很了解，因为太在意许洛也，尤其是现在她还成了我的女朋友，我更想不出错。 结果这才谈恋爱第一天，我就做了这样的蠢事。 我立马撤回。 许洛也速度很快：【我看见了。】 我：【……】 我不在意年龄，但脑海里莫名其妙一直盘旋着“老牛吃嫩草”这五个字。 有点尴尬。 我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点了吗？】 【嗯。】 【好多了。】 我松口气，许洛也的语气和回复一如既往，跟她平日相处的熟悉感又回来了。 孔悠还在旁边猜着许洛也的年龄：“满二十岁了吗？” “大四了。” 孔悠还是觉得震惊：“但看起来好小。” 我挑了下眉：“是啊。” 但滋味很美妙。 下午还有上课考核，并且还提前了，这导致了我中午本来可以回公寓看下许洛也，但却不得不就在公司的食堂吃饭。 不论是读书的时候，还是现在，考试都是让人感到疲惫的一件事。 尽管我读书的时候成绩还不错，还被同学们说是“考试机器”。 考核结束的时候，也快下班了。 我松了口气。 因为看着主管的目光，我不禁又想到了她对我抱有的期待。 在工位上坐了会儿，就差不多到了六点。 许洛也已经回公寓了。 出了停车场之后，我接到了来自侯瑾的电话。 她笑着问我：“下班了吗？” 我回答：“下了。”我说，“在开车。” “国庆节上不上班？” “不上。” “申请调休了。” “那不如来玩？” “给你包机票包酒店。” “你现在在哪儿？” “良城。” 我想了想：“飞机过去要多久？” “两个小时就到了。” 我不想出去挤，但出去的话也不是不行，如果真的去了的话，大不了就不去景点。 而且许洛也还要回家。 但我没有立马答应：“我再考虑下。”我藏不住的笑容，“我问问我女朋友，能不能让我去找你。” 侯瑾：“什么？” 侯瑾：“余悸啊余悸，你这发展还真是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意外。” 虽然我没看见侯瑾的脸，但想象得到她的表情。 我扬了扬眉：“怎么？你要给我发红包庆祝我谈恋爱了吗？” “行。”侯瑾回答得很干脆，“给你发一毛钱，带着我的祝福滚。” 电话挂断之后，过了几分钟，我才收起笑容。 已经过了快一天了，但想想还是觉得高兴。 是根本压抑不住的喜悦。 我不知道我昨晚的那番表白怎么样，可以打多少分。 反正我跟许洛也顺利在一起了就是了。 二十多分钟后，我到了公寓的停车场。 本来想直接就上楼的，但到了一楼的时候，又去了趟小区的超市，买了几个梨子。 如果许洛也咳嗽的话，那我可以尝试着在厨房给她做一碗冰糖雪梨。 离门口越近，我越紧张。 因为知道许洛也的耳力很好，我出了电梯的时候，还故意把脚步放轻。 想给她一个惊喜。 虽然也说不得是惊喜。 毕竟输入密码，会有声音。 没两秒，门开了。 许洛也站在门口，她靠着墙，脸色还是有些憔悴。 我赶紧把袋子放在一边的柜子上：“怎么又在门口等我？”我说，“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现在感冒了，可以去沙发上坐着，或者床上躺着……” 我实在是担心过头。 许洛也看着我，慢慢开口，声音有点哑：“想让你开门之后，看见的就是我。” 她说话的时候，唇角微微扬着。 可以肯定的是，这是许洛也的第一段恋爱。 但她天生双商高，所以她刚刚的这句话，正中了我这颗靶心， 我往前了一点，抬手摸了下她的额头：“好像没那么烫了？” “是。” 我弯了弯眼睛：“路上的时候，侯瑾邀请我国庆去良城玩，你说我要不要去？” 许洛也眨了下眼睛：“你又在气我。” “没有。”我摇头，“我只是想说，国庆的时候，你能不能捎上我？” 我心里没鬼，但我去良城找侯瑾的话，我又做不到。 因为我不想让许洛也再吃什么醋。 许洛也懂我的意思，她轻咳了一声：“余老师。”她笑着道，“我本来也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第81章 许洛也的感冒还在继续，并且更严重，我带她去了医院，开了药，才好了很多。 为了国庆可以好好休息，本来上完周末的班我就该放假，但还是在下午去了公司上班。 又到了周一，距离宋驰骋跟家里闹翻刚好一个星期，下了课之后，我再次接到了我妈打来的电话。 她开口就问：“小宋想开了吗？” 我往办公室走，转移话题：“妈，你在公司了吗？不忙吗？还有时间打电话过来问这个。” “昨晚跟你干爸干妈一起吃了个饭，说起这个事，你干妈就一个劲地哭。” “看着实在可怜。” “你们还是多劝劝他，让他回家给家里道个歉，就当之前那番话是乱说的，现在街坊邻居看见他们总要问起这件事，都成笑话了。” 这也是我的顾虑之一。 因为家那边的院子不大，什么消息都挨家挨户的，我爸妈又是好面子的人。 我也不是在为他们考虑多少，只是觉得还是用不婚这个借口更好点。 我低着头，在椅子上坐下：“妈，他们家的事，你少操点心吧。” “那好，我问你，什么时候带个男朋友回来？” “……” “我不会结婚的。” “那男朋友呢？” “你也可以带回来看看。” 我抿了抿唇：“我是单身主义。” “你不能是。”她说，“我当年怎么要把第二胎给打掉，不然你不成事你还有个弟弟妹妹会成事。” 我扬了下眉：“您啊，要怪就怪计划生育，别赖我头上好吧。” 我在五岁的时候，我妈意外怀孕了，但当时我爸妈工作紧张，计划生育政策还在，最后就去把孩子给打掉了。 后来条件好点了，但我妈再也没怀上。 跟许洛也在一起了以后心情很好，和我妈的这通电话也没生气，要是换做之前，我铁定已经跟她吵起来了。 想到许洛也，我就弯了弯唇角，给她发了消息过去：【下午要不要一起吃晚饭，我来接你去。】 其实休息时间不长，但我提前订位置点餐的话，就足够了。 许洛也却拒绝了我：【跟小董约了食堂吃饭。】 我有点诧异：【不是下了课直接回去吗？】 【晚上有个讲座要听。】 【你好好上班。】 我叹息一声：【那几点结束？】 【比你晚点。】 【我来接你。】 【好。】 跟许洛也的聊天看起来跟平时相处无异，依旧透着一股生活的气息。 但却让我又觉得跟之前大不一样。 她已经是我女朋友这件事，我似乎还没缓过来，光是想想，就还是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想着想着，我给许洛也改了个备注：当代蛊王。 只对我下蛊的那种。 孔悠也在为国庆假期而努力，只是比我还要辛苦点，因为她之前比我轻松。 唐建安开了酒吧这件事，同事们基本上都知道了，并且有的还真的在昨晚去了店里办卡。 我拧着眉，有点想不通。 可能因为我跟除了孔悠以外的同事关系更一般。 熬到了晚上，下了班，我拿着包下了楼。 在之前，我觉得去接许洛也放学，不过是因为她比我还要晚，晚上坐车不安全而已。 现在又是另一番感受。 我不知道她来接我下班的时候，是不是跟我一样的愉悦的心情。 不到半小时，我又一次把车停到了理工大学的校门外。 天空黑暗，架不住这外面的小吃街一片灯火通明。 柳城的温度冷了许多，我开了窗，风往里跑，让我一下没适应过来，打了个哆嗦。 手机铃声响了，是许洛也打来的。 我笑着接听：“喂？” “我在门口了。” 我往副驾驶处歪了歪身体，看着窗外：“看见你了。” 说完我就下了车，站在一边，等着许洛也走过来。 好像回到了那次她受了委屈，而我带着方圆和侯瑾来装逼替她打破谣言的时候。 许洛也当时的笑容有多晃眼我是记得的。 许洛也自然也看见我了，她慢慢朝着我走来。 距离不长，她很快就站到了我的面前。 我随口一问：“讲座说什么的？” “科普。” “学校请了个京城大学的教授来给我们科普一些冷门知识。” 我把她的书包拿过来：“听着还挺有趣的。” 她说话的时候还有点鼻音，但已经比较淡了。 我先把书包放在了后座，随后对着许洛也道：“我有点饿。”我的下巴往旁边的小吃街扬了扬，“去吃点东西好了。” 在认识她的时候，我过了九点是不吃东西的，现在也不怎么吃，但晚饭我没怎么吃，现在饿了，不会像之前那样抗拒。 许洛也点头：“好。” 现在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我跟许洛也并着肩，往一边走。 我偏了偏头：“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许洛也摇了摇脑袋：“没。”她说，“还不饿。” “那我还是回去外卖吧。” 许洛也拉着我的手腕，她眼睛弯了弯：“来都来了，还是买点吧。” 她的手往下滑，牵住了我的手，带到了她的衣服兜里。 许洛也的手有些凉，也有点软，握在手里很舒服，我看着放在她衣服兜里的手，唇角又微微翘起。 “但我不经常来。”许洛也看着我，“我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我惊讶了，笑她：“你在这读了三年多学了诶！” “食堂便宜。” 街道上还有车子在飞驰，周边的锅铲跟炒锅碰撞的声音也在风中回荡。 我捏了下许洛也的手，这才想起来一直没告诉她的事情：“有个事，想等你忙完再说的。” 许洛也眼里闪着疑惑：“什么？” “‘悸动’那边，你之后有时间了，可以帮我管下吗？”我停下了脚步。 许洛也嘴巴微微张了点：“我吗？” 我点头：“对啊。”我说，“因为好像店可以开得越来越大，事情也会越来越多，但我的本职还是在教育机构当老师。” 许洛也没有立马答应：“我可以考虑一下吗？”她眨了下眼睛，“因为我怕我做不好。” “当然可以啊。” “而且你们之后还要写实习报告的吧？” “‘悸动’的章随便你盖。” 说到这里，我轻咳了一声：“而且你是老板娘啊。” 许洛也被我突如其来的话说得听不下去，她抬起另一只手，拍了下我的肩膀，随后扭过头：“我不要理你了。” 随便吃了点炒饭之后，我们就上了车。 但在回公寓之前，又去了趟宋驰骋那里。 这两天上班忙，再加上许洛也还感冒了，宋驰骋那边有方圆陪，我就几天没过去了。 提前给他们说了来着，等出了电梯之后，我输入了他的房门密码。 “砰”的一声。 礼花筒的声音，将我跟许洛也都吓了一跳。 宋驰骋和方圆站在前面，一人拿了一个礼花筒，对着我跟许洛也开了“炮”。 我摘着许洛也头发上的小闪片：“你们这样庆祝，还不如给我发个红包。” 宋驰骋的伤好了很多，现在已经可以自然地躺在床上。 他的笑容灿烂：“姐，我可没钱。” 我扬眉：“没钱？没钱的话还敢跟家里搞事呢？” 宋驰骋的笑容一僵，他摸了下后脑勺，企图用微笑来蒙混过关。 方圆在一旁道：“这时候就别提这件事了，阿悸。” 她看着许洛也：“小许妹妹，阿悸这人呢，有时候就是嘴毒，你可得好好管管，别让她跟吃火/药了一样。” 许洛也的酒窝露了出来，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禁笑了两声，冲方圆得意地挑了下眉。 在沙发上坐下之后，我对着宋驰骋道：“我妈今天又给我打电话来了。” 方圆跟他的事情已经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懒得再去关注他俩之间的事情了，也不知道现在发展得怎么样。 宋驰骋微低着头：“我给我爸打电话了，但他不接。” 这也才刚好过了一周。 方圆没有好气地道：“我要是宋叔叔，我也不会理你。” 宋驰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行，还没挑明呢。 没坐多久，喝了点水，我就带着许洛也回去。 回去之前，我通知他们：“国庆我要去小也那，你们玩开心。” 方圆眼睛睁更大了：“我操，你这就拐着人家小妹妹回去见家长了？” “……”的确，去许洛也家，还真有点见家长的感觉。 但肯定不会这么快就说。 等到门关上，许洛也的脸已经红得不能看了。 她的眼睛水汪汪一片，耳朵也上了色，在电梯里的时候，我抬手摸了下。 许洛也拍了我的手臂，瞪了我一眼：“你还摸？” 我忍俊不禁：“怎么不能摸？”我又说，“你觉不觉得刚刚这个问题有点色/情？” 许洛也：“……” 她转头没看我，但在黑发中没有完全掩藏的脖子也已经有点泛红。 我紧了紧喉咙，脑海里一下就蹦出了当初她在我身/下的时候的表情。 我：“……” 我开始思考。 会不会是年龄上来了？ 不然我怎么好像很有欲/女的潜质。 第82章 许洛也视角（一） 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出了事还欠了债，许洛也可以肯定自己是不会成为一个女人的情人的。 她在学校里虽然没什么朋友，但在课间在宿舍里听到的八卦不少，学院里也有女生被包养了这样的事情传出来。 许洛也每次听到的时候会有点想不通，在她眼里，就算再缺钱，她也不会跟那些大腹便便的油腻男人有那样的关系。 她也确实做到了。 对方不是大腹便便的男人，是个看起来活得精致的漂亮女人，是她兼职的奶茶店的老板的好朋友。 名字叫余悸。 心有余悸的余悸。 很好记。 余悸的长相、身材还有气质，都让许洛也感受到了一股距离感。 让许洛也在工作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也能深刻地记住余悸的模样。 她们之间的差别很大，余悸的生活看起来光鲜亮丽，虽然她一点也不了解。 她以为，她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但没多久，就收到了来自余悸的……包养邀请。 是由奶茶店老板方圆通知的，她被喊到了办公室，面对的就是余悸的笑颜。 余悸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眼睛看向她的时候，还含着一点的探究和戏谑。 余悸说：“你当我的情人，每个月给你开三万。” 余悸说：“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因为我知道你现在急需用钱，就当我是趁人之危。” 余悸说：“我可以帮你解决燃眉之急，小朋友。” 余悸的职业正当，是在教育机构当化学老师。 许洛也回学校之后，恍惚了很久，也还没缓过来。 家里欠下的债催得紧，她最近除了学习之外就是在兼职，但赚到的钱来得慢，而且还是差了很多。 余悸自身的条件和开的条件都不错，许洛也纠结了挣扎了一阵子，就同意了。 签合同的时候，余悸的态度跟上次没差，仿佛包养了自己这件事，在余悸看来，最为平常不过。 合同生效的第一天，许洛也在学校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因为她知道，成为了别人的情人，就等于是任由对方摆布。 她只需要做个会取悦金主的洋娃娃就行。 但面对余悸的时候，许洛也还是会有些抗拒和害怕。 她对这个大了自己五岁的女人一点了解都没有，除了名字和职业年龄这些基础信息之外，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似乎也没资格知道。 等到正式开始接触，许洛也才开始有些慌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看得很开，但实际上根本做不到。 所以在被余悸从学校接到公寓的时候，她想一面表现出自己跟其他情人没什么不一样的主动，又想自然地无痕地保护自己。 毕竟大多数的包养关系，实际上就是身/体的交易。 许洛也不了解这些，她的精力都在学习上面，但还是去补了课。 她看得面红耳赤，还是觉得不行。 好在例假来得很巧，许洛也觉得自己暂时逃过一劫。 但没想到，余悸摸着她的耳垂，冲她笑了笑：“可是你来例假了，不妨碍你上我啊。” 还问她：“你说对不对？” 许洛也没回答，也不想回答，她就觉得这个人。 可真离谱。 幸好，余悸就是说说而已，晚上只是抱着她睡觉。 而许洛也一直在宿舍的小床上睡习惯了，现在乍一到了余悸的床上睡着，会很不习惯。 尤其是余悸还抱着她。 许洛也睡得很不好，身体僵了一晚上。 庆幸的是，她一点损失都没有。 过了这晚，许洛也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荒唐。 她想逃，但已经来不及，违约费很贵，她根本就赔不起。 下午的时候，奶奶打了电话，说爷爷的伤口有些恶化，言语之间的焦急让许洛也心一紧。 她今天必须要回家。 但现在的时间回去已经没了班车，她想要快点回去的话，其实可以找班上的同学帮忙。 也刚好有个同学愿意开车送她，许洛也关不了那么多了，就先答应了。 答应了，才想起来给余悸打电话过去。 因为她今晚不能过去了。 余悸的态度很强势，一定要坚持着派人送自己回去，而不让同学帮忙。 末尾的时候，还说“你是我的”这样的话，还用了命令的语气，让她跟同学拉开距离。 也是这个瞬间，才让许洛也完全明白，她已经不是自由人。 她所做的很多事情，都会受到限制。 但她仍然因为余悸的强势的霸道的态度而有些不舒服。 回了家，做了很多事情之后，心里也还是堵了一口气一般，许洛也还是给余悸打了电话过去。 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她的身份决定了她的弱势。 再次回了城区，到了余悸所住的小区。 许洛也故意在小区里绕了几圈，晚了点回去。 她从家里带了点草莓来，这是她奶奶让带来的，但她到了柳城之后，根本没有放东西的地方，直接就来了这里。 等到余悸的嘴唇碰到了她的锁骨的时候，许洛也发现自己的心已经趋于平静了。 包养关系已经开始，她没有后悔的余地，因为她缺钱，她没钱。 她以为余悸或许还会对她做些过分的事情，但没有。 余悸很快冷着脸放开了她，去书房练字。 许洛也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平复着自己的心跳，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去厨房做饭。 只是余悸这个人的行为让许洛也感到些许疑惑，也让她逐渐安心了点。 因为除了那一次咬她锁骨之外，余悸都安分得很。 许洛也很清楚，如果余悸想要对她做点什么的话，她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 可余悸的脸皮很厚，而且不要脸。 明明都快二十七岁的人了，还要自己称呼对方“小甜心”。 明明“买可乐”是余悸自己故意的，她提出来之后，还要被余悸反搞，问她是不是在“搞/黄/色”。 除了之前为了做准备而看的那些姿势图解，许洛也平时几乎不会接触到这些。 就连有时候回宿舍，在楼下看见了在做着亲昵行为的情侣，她也会低着头走开。 余悸的话很直白，许洛也觉得自己有些无措。 她很想装作自己看得很开，但就是做不到。 不过跟余悸之后的相处下来，许洛也逐渐没那么害怕了。 因为余悸一点也没有想对她做什么的心思，除了晚上会抱着她睡觉以外。 许洛也看出来了，余悸的睡眠很差，因为床头有很多治疗睡眠的药，在吧台的柜子里，还有很多的酒。 跟自己睡一起的时候，余悸似乎很快就能睡着。 这让许洛也清楚了自己的存在的意义。 而余悸在晚上的时候，会无意识地抢被子，许洛也被冷醒了好几次，而后就感冒了。 这感冒来得很巧，也很妙，因为余悸害怕感冒传染，让她回学校了。 许洛也不能否认的是，即使余悸对她真的没做什么，但她还是想离她远点。 所以这来得如此巧妙的感冒，她根本没有想要治疗的心思。 没吃药，没打针。 好得慢点，她才会回去得晚点。 但回学校没多久，她就接到了余悸打来的电话。 对方沉着声音，许洛也第一次听见余悸用这样的腔调：“今晚回来睡。”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十点半之前，我要在公寓看到你。” 许洛也知道，自己让感冒晚点好这件事，被余悸发现了。 她回了公寓，在沙发上等着余悸回来以后的审判。 而余悸回来了之后，开始跟她打心理战，先是去洗了澡，然后又去吹头发。 尽管对余悸的了解不多，但许洛也知道，余悸肯定是生气了。 许洛也有点忐忑，也有点慌张。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余悸走到她的面前，捏着她的下巴，虽然余悸是在笑，但却说了句恶狠狠的话。 许洛也觉得余悸是个极其复杂的人，因为在这之后，余悸又带着她去医院看病开药。 这让她开始思考，余悸对自己的态度这样不清晰，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 她需要确定。 而她也等到了答案。 果然，当初余悸挑中她包养不是个意外，是因为她跟另一个人很像。 这让许洛也心里有了底，仿佛有了“免睡金牌”。 也开始在余悸的面前，反复试探。 最后她真的确定了，余悸不会对她怎么样，她对余悸说了带有暗示的话，余悸也假装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之后，也没有半点的想法。 而且余悸在想方设法地让她有危机感紧迫感——朋友圈里发跟其他女生的合照，以及晚上根本不回公寓。 一点也不靠谱。 许洛也的心里毫无波动，甚至觉得这样很好。 她对余悸没什么感觉，既不讨厌也不喜欢，只是私心还是想跟余悸离得远点。 这样才能保证她足够的……安全。 她甚至为了让余悸更讨厌她一点，还反过去挑衅余悸：“她没我好看。” “下次换个比我漂亮的，可以吗？” 许洛也不是个自恋的人，只有在刺激余悸的时候是这样。 却没想到，好像刺激过了头。 因为当晚余悸喝了酒，将她认错，对着她，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这让许洛也第一次觉得不舒服。 她开始思考，要怎么样，才能让余悸不再把她认错。 把她当成许洛也，而不是别人。 第83章 许洛也视角（二） 平心而论，余悸这个金主，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余悸对她很不错。 许洛也有点看不明白，自己眼中的余悸，到底是什么样的。 只是后知后觉，自己对于余悸而言，或许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 不仅是替身这样简单的存在而已。 因为余悸很快迎来了出差，但没有睡好，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将这件事轻描淡写地说了下。 许洛也看得清楚自己，她自己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 被包养了这件事，对她而言没有多大的震撼，因为在她自己的心里，家人就是最重要的，所以她答应余悸不是个意外。 她以为自己可以通过“身/体”来还余悸的债，但余悸并不会那样对待她。 许洛也开始感到了亏欠。 她第一个月的三万块钱已经到账了，她很快就还了一部分债。 奶奶问起她，这钱哪儿来的。 她的回答是学校又发最奖学金了，给了她最重的那一份。 她拿了余悸的钱，但除了当个抱枕以外，似乎什么事都没做。 她开始搜索远程安眠的方法，直到看见了a/s/m/r，她不知道余悸吃不吃这套，但迅速买了麦克风回来，在书房里录制。 一开始她没有成功，因为没有技巧，只好一遍一遍摸索。 幸好她做什么事情天赋都很高。 反响很不错，余悸出差的时候，也能睡好。 没有余悸在身边的生活，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许洛也依旧是上课下课。 只是数一数，余悸就快回来了。 她不知道回来的具体时间，只是意外压中。 许洛也想清楚了，她对余悸好一点，之后也肯定会在安全区。 所以她为余悸熬了粥，运气好，误打误撞遇到了余悸感冒的时候，余悸对她的印象好像更好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在按照她设想的轨迹运行，她处在了越来越安全的区域。 她为了让余悸转移注意力，故意在她面前提起“草莓味小妹妹”，也故意说起余悸自己晚上不回来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的演技怎么样，但她为了让余悸一边转移注意力，一边又让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 她想要余悸知道，她是许洛也，而不是其他的她不认识的人。 但许洛也失策了。 她以为自己跟之前一样，在余悸面前，再次提起那个“别人”，也不会有问题。 但余悸却在体育场里，亲了她。 许洛也没谈过恋爱，别说亲吻了，连牵手都没有过。 余悸的嘴唇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有点软，也有点凉。 时间很短，只有这两个印象。 后来的发展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因为余悸还是把她睡了。 睡她之前，余悸说了很多话。 余悸说自己对她的好，是为了让她卸下防备。 余悸说自己做出吃醋的样子，是为了让她误会自己喜欢她，从而离自己远一点。 余悸说自己一直是在试探她的态度。 …… 确实。 许洛也没有否认。 因为她天真地觉得，自己或许就要将催眠师和保姆这两个角色进行到合约结束的时候。 她是余悸目前生活里不能缺少的一个，没了她，余悸会睡不好。 睡不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也因为这样，她开始越来越放肆，只是做得比较隐晦。 如果没有余悸的总结，她都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做了这么多事情。 并且她好像有点入戏了。 她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忙着学习忙着帮家里，她哪儿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谈情说爱。 她自认为是没有资格的，也默认为自己不配。 但余悸的出现带来的不一样。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默默地当一个学习机器。 她会思考，要怎么样，才会让余悸对她更上心一点。 她会期待，自己给余悸发了消息过去，会不会等到一个回复。 余悸在她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让她信赖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在当初回家的时候，父母亲打电话过来说起自己有没有嫁人这样的事情，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跟余悸倾诉。 刚好余悸当时打了电话过来。 许洛也陷入了迷茫，她不知道，余悸眼里的自己，是否依旧只是一个替身。 “替身”这两个字，压在头顶，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想挣脱，却无意识地将自己代了进去，并且在不知不觉间，沉得有些深。 跟余悸上/床这件事，在当初签约合同的当天，许洛也就有了这个意识。 虽然有点突然，但又不让人意外。 只是这一晚上，她不太好过。 余悸没有对她下多狠的嘴和手，她就有些受不了，身体烫到不行，被稍微一碰，就好像到了高温地带。 但偏偏余悸又很有耐心，一味地触着让她浑/身/颤/抖的敏感的地方，还总是在她耳边亲昵地喊着她，却好像喊的又不是她。 这不是折磨，但也享受不起来。 余悸动作温柔，可她总归没什么经验，身体还经不起这样的刺/激。 许洛也将最后的力气，留在了余悸的肩上。 她咬了余悸一口。 等到清醒的时候，余悸去上班了，许洛也睁开眼之后，过了很久才缓过神来。 昨晚发生的事情还很清楚地记得，她根本就忘不掉。 而余悸在她身上，没留什么痕迹，就连个吻痕，都没留下。 许洛也的心情很复杂。 睡之前，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那么多的行为，无非就是因为在意。 不仅是出于被误会成其他人的在意，更多的是，想得到来自余悸的在意。 她之于余悸而言，是不是其实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a/s/m/r那么多人都会做，像那个萧粲然的人也不会只有她一个，比她做饭好吃的人也有很多。 她随时都可以被下一个人替代。 这是她潜意识里害怕担心的事情。 而这些害怕担心的背后，不是因为余悸随时可以违约，而是她对于余悸来讲，一点也不重要。 她不怕自己跟余悸没有了这层关系，她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想要让自己在余悸的心里有重量。 余悸的生活圈，跟她完全不一样。 余悸明媚优秀，身边不缺人喜欢。 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余悸答应了别人的追求，谈了恋爱，告诉她这段关系到此结束，那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许洛也在学校的时候，没什么题可以难倒她。 却被难在了喜欢余悸的第一关。 在再一次面对余悸的时候，她努力地表现得很正常，但眼泪有点不受控制。 许洛也一边哭一边暗骂萧粲然。 第84章 在我跟许洛也还是金主和情人关系的时候，除了她总是给我下套太狡猾之外，她是个非常合格的小情人。 她长得美身材佳精力足体力也好，真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现在她成了我的女朋友，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原因，许洛也在我眼里，比之前更有魅力了一点。 我的视线好像黏在了她的身上，上面好像涂了502胶水，我怎么也移不开。 并且越看越喜欢，嘴角又会不自觉地翘起来。 许洛也输入着密码，她抿了抿唇，看着我：“你怎么一直盯着我啊？” “你好看啊。”我耸了下肩，扬着唇角，如实回答。 许洛也：“哦。” 她开了门，淡淡地道：“只是这样啊。” 她提着我的打包的饭盒，放在了柜子上。 我拉着她的手腕，弯着眼睛：“你自己之前不是说了吗？谁都没你好看。” “我没这么说。”许洛也站在我面前。 我掰了掰手指：“米淇，我跟她的合照，你给我打电话过来，说她没你好看。”我挑了下眉，“还有侯瑾，你喝了酒之后，跟我说她也没你好看。” 提起这些往事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尤其是在看着许洛也的表情的时候。 她听我说话，愣了愣，装傻：“我不记得了。” 我把手往下，拉着她的手，捏了下：“真的不记得了吗？” “嗯。”许洛也轻轻推了下我的肩膀，“快换鞋，有点晚了。” 我赖在这里，更过分地揽住了她的腰。 她不动了，手掌还放在我的肩上，看似实在抵着我，但实际上只是放在我的肩上。 我跟她对视，目光往下挪了点，放在她的嘴唇上。 下一秒，余光可以很明显地看见她的喉咙动了动。 我清了下嗓子，稍微往前迈了一步，喊她：“许洛也。” 许洛也眼神带了点疑惑，没出声。 我往前倾了点上身，离她越来越近，我笑了笑：“哎，你怎么还在感冒啊。” 许洛也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继续往前，最后将嘴唇落在了她的下巴上。 她的下巴线条很漂亮，皮肤也很好，我觉得我像是在亲一块富有弹性的糕点。 没尝到什么味道，因为我没伸/舌/头。 本来就是想着为了解下渴而做出的行为，我也不是一定要吻她才行，想着亲一下下巴也是好的。 令我有点意外的是，许洛也放在我肩上的那只手，慢慢地往前伸，放在了我的脖颈后面，伴随着这个动作的，还有她的脑袋。 我没动，但她微微往下低了点，嘴唇刚好跟我的碰到了一起。 只是贴着，但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都在上升，并且呼吸也变得沉了起来。 我咽了下口水，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也是这时候，我才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连眼睛都闭上了。 ……我真的是个欲/女吧，别说什么潜质了。 不过也来不及等我说什么了。 因为许洛也缓缓地舔/了一下我的嘴唇，有点湿，也有点温热，也有点滑。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用另一只手掌着我的肩，将我带到了柜子前靠着。 我脑子一下就宕机了，又很快就恢复过来，回应她第一次主动的这个吻。 她的感冒好了七七八八，四舍五入等于好全了。 管他那么多呢。 身边一切都很安静，除了我们的变得急促的呼吸声，我搂着许洛也的腰。 她几乎贴在了我身上。 但我们也就接了个吻而已。 跟许洛也在一起了这件事，在第二天霍灵书也知道了，也没瞒着她的道理。 趁着她休息的时候，我就把这个事情给她说了下。 霍灵书直接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 我走到办公室外的长廊接听：“小灵姐。” 霍灵书问我：“你跟这个女孩，认真的吗？” 许洛也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孩。 我回答：“是啊。” 霍灵书顿了下：“她还很年轻。”她说，“我之前也交过还在读大学的男朋友，虽然最后是我分的手，但其实当时他一点也不上心，跟我在一起就是玩玩而已，在他们眼里，年轻就是一切，包括感情。” 我看着天空，只是“嗯”了一声。 “不是说我不看好，我只是想让你先别陷得那么深，否则以后不好抽身。” 等到电话挂了之后，我呼出一口气。 霍灵书说的内容不无道理，她是出于现实的角度跟我说这些，但许洛也又不是其他人。 回到办公室坐下，我揉了揉眉心。 孔悠在我旁边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听着什么，嘴巴张张合合，但什么声音也没出来。 霍灵书又给我发了条微信：【阿悸，国庆有安排吗？】 【有。】 【去小妹妹她家。】 【好。】 我抿了抿唇，看着终止的聊天，心里没有多大的波动。 霍灵书这个人总是喜欢给其他人布下温柔陷阱，我以前总吃她那套，所以迟迟没有出来。 但等到后来看开了之后，就会发现，她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我只是不够幸运，掉了进去，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出来而已。 距离国庆越来越近，我也开始逐渐紧张了起来。 因为要去的是许洛也的家里，要见到的是她的家人。 我没有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 九月三十号的那天到来的时候，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朋友圈里大家都在倒计时放假的具体时间了。 以小时为单位。 我妈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问我国庆的安排。 我的回答很短：“我去找朋友。” 在我大学了之后，我的生活相对自由了很多，我去哪儿他们都不会细问，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妈：“好。”她说，“反正我跟你爸要去京城玩一趟，你也见不到人。” “……”所以给我打电话过来的意义就是通知一下而已，结果并不重要。 中午没回公寓，我载着许洛也去了一趟商场。 虽然这次不是以女朋友的身份去的，但还是要买点东西，两手空空过去“蹭吃蹭喝”的话，那多难看。 许洛也推着购物车，我拿了一罐茶，转头看着她：“你爷爷喜欢喝茶吗？” “他喜欢喝自己种的。” 我瞪大了眼睛：“你爷爷还种茶叶呢？” “嗯。” “他有很小的一块地，拿来种茶叶，然后自己炒了泡茶喝。” 我把茶叶罐放了回去：“可真厉害。”我问她，“我饭也不会煮，你爷爷奶奶会不会觉得我好吃懒做什么的……？” 许洛也拍了下我的肩：“他们才不会这样说。”她说，“我从来没带人回去过，你是第一个，他们肯定会很热情。” 我逐渐放下心来：“好的，懂了。”我往生活区走，“冬天快到了，买点保暖的怎么样？” “好。” 虽然是今天放假，但我们明天才回去，因为我下班时间有点晚，等到了她家之后，时间也肯定在□□点了。 有点晚，老人家万一连我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呢，对我第一印象不好的话，那对我可是没有好处的。 这次去许洛也的家里，我的身份是她的老板。 本来也是，她之前在“悸动”里当收银员，我不是她的老板是什么？ 而理由是我心情不好，来乡下散散心，跟许洛也一向很聊得来，就不请自来。 许洛也已经提前给家里打了电话过去，说明了我的身份这些，他爷爷奶奶在当天就去了镇上，买了很多东西，就等着我们出发了。 一号的早上，我跟许洛也上了车，她坐在副驾驶。 我凑过去亲了她一下，等她看着我的时候，我说：“我怕到了之后，亲你都得偷/偷/摸/摸的了。” 许洛也挑了下眉：“那你要不先亲个够？” 第85章 为了我们各自的形象着想，我没再亲她。 今天是十月一号，是一个对全国人民来讲，都极其重要的日子。 早上九点半我们从小区出发，在路上的时候，许洛也拿起手机看起了直播，因为今天有大/阅/兵。 路上很堵，我们走的高速，也开不了多快，比预计的到达县城的时间要长一些，然后又跟着导航，开车去了一个小镇，最后又从小镇出发，往许洛也的家开去。 在路过小镇的时候，许洛也给我解释道：“今天是一号，不是赶集日，所以街道上没什么人。” 我有点惊讶：“还分这些的吗？” 我一直都在城市里生活，平时生活中也不会接触到这些，许洛也给我科普的内容简直就是我的知识盲区。 “嗯。” “我们这里是双数日赶集，等到明天2号了，就会很多人出来摆摊卖东西。” 我笑了下：“那明天可以来看看。” 路过的时候，街道上确实有些荒凉，而且这个小镇看起来有些历史了，有的房子看起来很陈旧。 从小镇到乡村的距离不短，但也没多长，我载着许洛也，在她的指挥下，将车子又开进了一个小道。 道路两旁，是村民们种的地，有的菜名我都叫不上来。 视野开阔，我把车窗按下去了一点，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 我不由得感慨：“这么一对比，柳城的空气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许洛也轻笑了一声，给我说路：“往前右拐，再左拐，再右拐，再走个下坡，就到了。” 我：…… 弯弯道道真的很多。 不过我以为我这一大截会是土路，但实际上不是，都是水泥路，一点坑都没有，很平坦，开得很顺畅。 照着许洛也指的路，离她家越来越近，我握着方向盘的力度也不知不觉大了点。 紧张。 即使已经想好了理由，但还是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跟许洛也恋爱又没多久，我就这样偷/偷/摸/摸地来她家了。 下坡的时候，我咽了下口水。 许洛也似乎看出来了我的心理，柔声说道：“我爷爷奶奶很好的，不用担心。”她顿了下，“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喜欢你。” 我“嗯”了一声：“知道了。” 一分钟后，车子从一个土路小道开进去，停在了一个院子里。 车子的左边，就是许洛也的家。 我偏过脑袋看着许洛也，她弯了弯眼睛：“下车吧。” 我“哦”了一下，解开安全带。 许洛也的爷爷奶奶就在几米外的位置站着。 许洛也下车比我早点，我开车门之前，就听见了她的甜甜的声音：“爷爷，奶奶。” 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也开了车门，微笑着，对两位老人家说道：“老人家，打扰了。” 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们了。 许洛也的爷爷奶奶看起来都很和蔼。 他们的头发已经白得差不多了，因为常年在地里劳动，脸上也有风吹日晒的痕迹留下。 两人的眼睛都有些浑浊，但看着人的眼神，非常的温柔。 “不打扰不打扰。”许奶奶走过来，笑得非常亲切，“谢谢余老师对我们洛洛的照顾。” 许爷爷也在身后跟了句：“余老师，来了这里，就当是到了自己家，别见外。” “我会的。” 紧张感终于少了点，我稍微松了口气。 我又从后备箱里，把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两位老人家说什么也不肯收，都是许洛也出面，才成功地把东西放到了屋里。 他们两人又去厨房里忙活着，让许洛也带着我去房间里休息。 许洛也家是平层，一共三间卧室，还有一个房间拿来放杂物，中间有个客厅，摆放了一张很大的桌子。 路过客厅的时候，我看见了在饭桌后面的墙壁上，贴了整整一面墙的奖状。 全是许洛也的名字。 我笑了下，看着她：“你奖状是贴到什么时候的？” “到高中毕业。”许洛也跟着看了眼，回答道。 我挑了下眉：“我有个箱子，也是拿来放奖状的，你觉得是你的多还是我的多？” “你的。”许洛也的语气肯定。 乡下的温度也要比城里低一点，而且他们家这位置在山下，更冷了点。 从进门起，我就觉得像是来到了空调房。 跟着许洛也进了她的卧室，我摸了下手臂：“你们这冬冷夏凉啊。” 许洛也点了点头。 她的卧室在最里面，一张木床，床单铺得很整洁，除了最简单的书桌椅子衣柜之外，房间里就没别的东西了。 书桌也收拾得很治愈强迫症。 有几块长长的木板，直接钉在了墙上，木板上面放满了书，这就是许洛也的书架了。 可能是为了防灰尘，在书的上面还盖了纱布。 我站在书架前，看着许洛也在木板上给书分的类，笑了笑：“你还看小说呢？” 有几本言情小说放在这里。 许洛也在我旁边站着，她听见我的问题，愣了下，随后摇头：“我不看。” 我替她解释：“没时间没精力没想法？” 这个梗过不去了。 我追问：“那这里为什么会有？” 这里放着的几本言情小说还都是一看就是非主流伤痛类型。 许洛也回忆了一下：“高中的时候，同学不敢拿回家，就送我了。” “好真实。” 她的卧室有个窗子，现在所有的光都来自于这里，只是有些暗，还不得不开灯。 我在许洛也的床边坐下，看了眼门口，随后拉过许洛也的手玩着。 我想了想，抬头望着她，压低了点声音：“小许妹妹，我都被你拐回家了，你可得好好对我啊。” 许洛也一下拉住了我的手，不准我再乱动，而后她双手捧着我的脸，微微弯了弯腰，亲了我一下。 她眉眼弯着：“知道了。” 话音一落，门口就有了许奶奶的声音：“余老师，洛洛，出来吃饭了。” 早上出门之前喝了点粥，现在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许洛也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立马直起身体，对着门口应了声：“来了。” 我只顾着低声笑她，她瞪了我一下。 饭桌上面安装了吊扇，只是现在天气转凉，现在也不会让它工作。 我被安排到了上座，身后就是许洛也的一面墙的奖状。 吃饭的时候，我可算是知道许洛也的厨艺为什么这么好了，因为她爷爷奶奶烧的菜非常好吃。 许爷爷给自己倒了杯白酒，在一边小酌着。 许奶奶很关心我有没有吃饱，一直在问我还需不需要加菜。 我吃不了多少，许奶奶还不放过我，又去给我拿了水果来。 太热情了，我有些顶不住，求救似得看向许洛也，她却在偷笑，一点想要帮我的意思都没有。 等到从饭桌上下来，我已经被撑到人傻了，因为想要给他家留下一个不挑食还能吃的好印象。 毕竟在老人家看来，能吃是福。 许洛也想去洗碗，却被许奶奶制止了，让她陪我去消消食。 在之前我都不需要消食，但现在迫切地希望，可以在外面走两圈。 于是我跟着许洛也走出了院子。 没走远，我蹲在地上，被撑到有点难受：“我觉得我需要吃健胃消食片。” 许洛也拍着我的后背：“我去给你拿。” 我诧异地偏头看她：“这你都有？” “嗯。” “猜到了你会难受，我出门的时候从医药箱里，拿了一盒。” 许洛也说完，就折回去，一分钟不到，就给我拿了消食片出来。 我适应了一会儿，又觉得蹲得有些腿麻，许洛也扶着我站了起来。 许洛也有点担心地看着我：“还很难受吗？”她低垂了眼睫，“对不起，让你……” 我打断了她的话：“你对不起我什么啊在这道歉？”我强调了重点，“是我自己吃这么多的，进的是我的胃啊。” 村里的房子都不是挨着的，隔了些距离，百米开外的地方，我才看见了下一座房子。 许洛也带着我绕着院子下面的小路上走了两圈，我身体的那些不舒服，也就没了。 空气实在是太好，我拿出了手机，拍了两张照片，发给方圆。 方圆：【你见到她爷爷奶奶，不紧张的吗？】 我：【……】 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乡间不时地还有鸟叫声狗叫声在回荡，风一吹，花草树木齐齐而动，配合默契，发出了不同的声音，但揉在一起，又意外地悦耳。 许洛也拉了拉我的衣袖：“可以回去了。” 我点头：“好。” 等回了她的家，许奶奶看见我们，指了下另一间房：“余老师，这是你的房间，被子我们早就铺好了。” 我眨了眨眼睛，立马反应过来，笑着道：“辛苦了。” 许奶奶对许洛也道，语气要严肃点：“洛洛，带着余老师去休息下，人家来一趟不容易，还帮了你那么多忙。” 许洛也就这样拉着我的行李箱从自己的卧室出来：“走吧，余老师。” “……” 我看着许奶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笑着道：“好。” 第86章 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学会了拒绝，饭量只是适量，当许奶奶还非常热情地喊我的时候，我就说自己快饱了。 是真的快饱了。 不然我要是像中午那样，到最后可能会因为吃太撑而难受到睡不着。  晚饭吃完之后，许奶奶又去厨房洗碗，许爷爷给我拿了一个凳子，放在院子里。 老人家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邀请我坐下：“余老师，你坐。” 他自己也有个差不多的。 有点冷，但风吹在身上，又有点舒服，跟在柳城的时候，感觉很不一样。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温柔。 我坐了下来。 许洛也已经去了厨房做事，我往那边望了眼，但角度刚好看不见。 “余老师，是土生土长的柳城人吗？”许爷爷还握了一个保温杯，杯盖已经被他打开，有淡淡的茶香飘到我鼻尖。 我回答：“对。” 我想了想，还是主动点：“大学的时候才出了柳城，去了海城，在那边也待过几年。” 院子里也有灯，所以勉强能够看见许爷爷的赞赏的眼神。 他的声音有些哑：“韶省大学是在海城吧？” 我点了点头：“是的。”我抿了抿唇，“是我的母校。” 许爷爷笑了一下：“洛洛在读高中之前，我们问她想去哪儿读大学，她一直说就在柳城呆着，哪儿也不去。”他收起表情，咳嗽了一声，“后来班主任打电话，说洛洛可以去韶省大学，她的高考如果正常发挥，是完全够去的。” 厨房里传来了许洛也跟自己奶奶的说笑声，许爷爷往那边看了眼，而后又道：“我跟她奶奶都是小学毕业，认不了多少字，所以就想着，让孙女一定要多读书，这样以后才有出路。” “是。” “还是要多读书。” 许爷爷抬手抹了下自己的眼睛：“是我们绊住了她的脚步。” 他放下手的时候，眼里有泪光在闪烁。 “没有。”我宽慰道：“洛洛会越来越好的。” 话刚说完，许洛也就从厨房出来，她喊了我们一声：“爷爷，余老师。”她擦着手走过来，“要不要吃点橘子？我去房间拿。” 许爷爷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他摇了摇头：“不用。”他站起来，“你来陪会儿余老师，我去看下猪。” 许洛也家的房子构造有三分之一给了厨房、浴室和猪圈，猪圈在最里面，我不知道具体养了多少头，但离得近的时候，还是听见了猪发出的声音。 “好。”许洛也听话地在我身边坐下。 她看着我，问道：“冷吗？冷的话就进屋吧。” “还好。”我冲她笑了下，“原来你差点成了我学妹啊。” 许洛也愣了下，随即撇了下嘴：“爷爷怎么什么都在说。” 她这幅模样有些娇俏，是很难得看见的一面，让我不禁把右手放在她的头顶，想揉一揉。 碰到了她的头发，我才反应过来，现在这地方不合适。 许洛也也有点怔住，我咽了下口水，压低了声音：“没事，揉揉脑袋而已。” 她眼睛弯弯，笑得很甜：“嗯。” 最后还是吃了个橘子，我就被领着去了浴室。 许洛也一边给我试热水一边道：“高中毕业以后重新装修的浴室。”她有些骄傲，“用的是县里给我的奖金。” “行。” “我家洛洛牛逼。” 她爷爷奶奶没在旁边，我也就没顾忌着多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笑着看着她。 许洛也轻哼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试水温的手：“温度刚好。” 其实我原本以为，会跟电视剧里的一些情节那样，都是端盆水拿帕子擦身体的，现在到了以后发现是热水器，倒是让我有点意外，不过这样更好。 头发吹好之后，我到了客房的床上坐着。 外面有一直不停的虫叫声，房间里就听不见多少，我看了眼时间，现在才晚上九点半。 许洛也的爷爷奶奶睡得比我们早，在我洗澡之间，两位老人家就已经说自己要去睡了，并且嘱咐我们不要睡晚了。 我以为我来了这里，可能会有点睡不着。 实际上我今天开了很久的车，下午还出去溜达了会儿。 现在看了时间之后，我脑袋一沾到枕头，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直打哈欠。 但许洛也还在洗澡，我还没跟她说晚安，我强撑着坐了起来。 过了近二十分钟，许洛也吹好头发开门，走了进来。 我又是一个哈欠，看着她：“我好困。” 许洛也捧着我的脸：“那你好好睡觉。” 我点头：“好。”我说，“知道了。” 许洛也放下自己的手：“那我回去了。” 我一下拉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我看着她：“要一晚上不见，你要记得想我。” 许洛也“噗嗤”笑了一下：“我们就隔了一面墙。”她说完凑过来，亲了一下我的脸，温柔地道，“晚安，余悸。” “晚安。” 乡下的生活节奏非常慢，许家也给自己放了个假一样，许奶奶会去邻居那里一起聊家长里短，许爷爷会拿着鱼竿去河边钓鱼。 我跟着许洛也去过镇上，买了很多东西。 还被她领着她去了自己家的小果林，摘了很多的柚子和橘子背回来。 也随着许爷爷去过河边，他还把许洛也的专属鱼竿拿给我用。 这样下来，我真的很像是心情不好来散心的，而这样的闲适的生活，非常有用。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六号，再过一晚，我们就该回到柳城。 吃完晚饭之后，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她开口问我：“小余，回来了吗？” “明天。” “我们明天也回来，买了点东西，去拿给你。” “妈，我自己来拿吧。” 我妈仿佛没听见我的话：“你几点到啊？” “你们几点到啊？”我反问。 “我们下午一点，给你拿了东西就回去。” “我们差不多。” “你把密码发我吧，万一我们去的比你早。” “行。” 电话挂断之后，我的手心竟然起了点汗渍。 许洛也还在跟爷爷奶奶有说有笑，我握着手机，想了会儿，才回到客厅。 柳城的公寓里许洛也的生活痕迹严重，我们最好是早点回去收拾下，不然我爸妈要是发现了…… 会有点麻烦。 许奶奶见到我，一脸笑意地问我：“余老师，明早上想吃什么？我跟老头子好准备。” 我爸妈一点左右到的话，那我们起码十二点就得到公寓，这意味着最晚八点半就得从这里出发，这还是路上不是很堵的情况。 在这通电话之前，我跟许洛也计划的是明天十点再出发。 我露出一个笑容：“粥。”我抿了下唇，又说，“但是奶奶，我们把时间提前了，大概八点半就要出发。” 我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就跟着许洛也喊他们了。 许爷爷面露担忧：“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许洛也也看着我，眼神带着疑惑。 我缓缓点了头，应了一声：“店里出了点事情，要早点赶回去处理。” “那我们现在去给你们拿点要带的东西，本来准备明天早上再装的。”许爷爷把茶杯放在了桌上。 许奶奶也跟着去收拾。 我站在原地，等待许洛也的问题。 什么都逃不开她的眼睛，她说：“不是店里的问题，下午的时候，你还说店里的杯子也卖得好好的。” 我叹息一声：“是啊。”我顿了下，“我爸妈明天要给我拿东西过去，我们要在他们之前，回去整理下。” 许洛也的眼睛瞪大：“啊？” 我耸了下肩：“他们出去玩了，不知道带的什么东西回来，非要给我。” 我爸妈之前基本上不去我那儿，因为从海城回来之后，跟他们的关系逐渐僵了点，他们也眼不见心不烦，距离上次去我公寓，已经过去了很久。 许家依旧热情，还是给我们拿了不少的水果，其他的我跟许洛也都表示拿不动了，并且我表示之后一定会再来，他们才收了手。 定了个闹钟，到了点，响了，我缓了几分钟就起了床。 乡下的早晨很冷，这也让我觉得我送的保暖的礼物真的很适合。 许洛也也已经起来了，她在厨房帮着烧柴，许奶奶正在炒着青菜。 看见我，许洛也对我眨了下眼。 许奶奶冲我笑着道：“粥已经好了，余老师，你先去饭桌上等着吧。” 我已经刷了牙洗了脸，现在很清醒。 我笑着说：“奶奶，以后来柳城玩玩。” 许奶奶的笑容灿烂：“好嘞。” 八点半，我跟许洛也准时上了车。 许爷爷许奶奶在车窗旁站着，像是我们刚来的时候那样。 他们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只是略微浑浊的眼睛里泛着红。 我也有点鼻酸，因为在这里的几天，非常的惬意舒服和温暖。 许洛也这么好，跟他们二老的教育和影响脱不了关系。 又说了几句，车子就从小道开了出去，离开了这里。 许洛也在一边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跟我聊天。 十点过的时候，我手机响了，我妈打来的电话。 我按了耳机，听见她说：“余悸，你这里，还住了另一个女孩？” “……”我妈骗了我，她提前去了。 第87章 在我家，我妈是老大，是最强势的那一个。 我还小的时候，她还在厂里上班，那时候她还没这么霸道，都是家里做了生意之后，她常年管着事，脾性也随着岁月而发生了点变化。 她越来越固执，但因为我后来毕了业回了柳城没跟他们住一起，接触的少了些，还以为她可能不会像之前那样，喜欢将我“监视”。 没想到还是一点没变。 我稳着声音：“是啊。” “朋友出国了，让我照顾一下她的妹妹。” 因为开着车，我都不敢看向许洛也，但这谎撒得我心跳加速。 我妈冷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把通话给掐掉了。 我握着方向盘，紧抿着唇，盯着前方的车辆。 许洛也轻声问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嘴角往上扬起，故作轻松：“没，就是我妈提前到了而已。” 我咬了咬牙：“让我有点意外。” 我早该猜到的，在她找我要密码的时候。 没看许洛也的表情，但我还是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什么事。” 她见过宋驰骋挨打完之后的模样，知道我们那边的情况，因此也不会莽撞不配合。 许洛也说道：“好。” 快十二点的时候，车子才终于在停车场停下，我跟许洛也没急着把所有的东西拿上去，而是拿了两个柚子提着。 电梯上的时候，我用空出来的一只手牵着她，看着她的眼睛：“害怕吗？” 许洛也摇了摇头：“不怕。”她露出一个微笑，“我又不是没当过你的表妹，现在就是演朋友的妹妹，难度不大。” 我捏了捏她的手，没再说话。 等电梯到达的时候，我们牵着的手就松开了，许洛也跟在我的身后。 输入密码的时候，我面无表情，门开了之后，我往里喊了一声：“妈，爸。” 喊完我才看见了在沙发上端坐着的我妈，她戴了顶帽子，正看着手机，听见我的声音，连头也没抬。 书房的门半掩着，我爸多半去书房里了。 我把袋子放在柜子上，换了鞋之后，我朝着客厅走去：“妈，你们吃午饭了吗？”我主动提起许洛也，“要是吃过了，我就让小许煮点面，我现在饿死了。” 许洛也适时地在后面喊道：“阿姨好。” 我妈这才抬起脑袋，看了眼我，又看着许洛也：“小许？” 许洛也点点头，她长得嫩，看起来乖巧，回答的时候声音也甜甜的：“是的，阿姨，我叫许洛也。” 我妈又看向我：“没吃午饭。”她正了下自己的帽子，假装无意说起，“孩子长大了，帮人照顾家人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我撇撇嘴：“你们那么忙。” “你那朋友什么事啊？”我妈问，说话的时候又看向许洛也。 我耸了下肩：“忙生意去了。” 我妈“哦”了一声，这一声被她拉得很长，并且还紧紧地盯着许洛也。 随后她皮笑肉不笑，“给你带了点银耳和红枣回来，自己平时多注意身体。” 她站起来：“现在也没什么事了，我们就回去了。” “好。” “老余。”我妈推开书房的门，我爸出来了。 我爸跟我妈比起来，就要亲切得多，他跟我和许洛也都点头笑了笑，说道：“国庆都结束了，要收心，好好上班。” “知道了，爸。” 想象中的我妈的各种疑问都没抛过来，等到他们走了，我才松了口气。 思考了一番之后，又发现本来也没啥大的漏洞。 我跟许洛也也没买什么大尺度的玩具，她之前也有睡次卧，生活痕迹重，我们看起来就跟分开睡的一样。 我妈肯定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所以她就算是猜到了，我也可以狡辩。 也或许是她没猜到。 但不论是哪一种，什么也没发生，就是最好的结果。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望着还站着的许洛也，虚了下眼睛，问道：“我妈是不是很可怕？” 许洛也摇了摇头：“不可怕。” 我笑了起来：“她盯着你的时候，你不觉得可怕吗？”我回忆起来，“我以前真的被管得太严了，所以我妈只要一盯着我，我就开始害怕，然后乖乖听话，去做她要我做的事情。直到读大学了，离远了，久而久之，那些恐惧才消除。” 许洛也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她拉过我的手，低垂着眼睫：“我有点想不起我妈妈长什么样了。” 是啊，她爸妈那么久没回来。 许洛也将自己的手指跟我的扣在一起，她侧过脑袋，看向我，扯了扯嘴角：“但我跟他们见的上一次面我还记得。”她说，“我送他们去村口，看着他们上了车。” 我摸了下她的脸：“别想了，别回忆了。” 摊上这样的父母真是糟心，这么多年对家里不闻不问，上次打电话回来，还是问许洛也有没有嫁人。 许洛也：“嗯。”她笑了笑，“我去煮点东西。” “好。” 她进了厨房，我揉着自己的眉心。 小穆给我发了消息过来，说今天店里的情况也很好。 我看向厨房的门，随后跟她说下午要去看一趟，还要把许洛也带上。 我想让许洛也帮我暂时管下“悸动”，她上次说给她时间想想，但已经一周多过去了，她还没回答我。 那就还是先去店里看下吧。 吃完饭，小憩了一会儿，我跟许洛也就出发去了悸动。 这次是她开的车。 已经是国庆的最后一天，柳城的道路没有再堵，前两天方圆给我打电话，说出门吃个饭都困难，路上到处都是车。 现在看来，情况好了不少。 下车之后，许洛也没有立马就动。 她看着我，有点犹豫。 我挑了下眉：“怎么了？” 她问我：“跟你一起进去，以前的同事……” 她是在问我那些同事会怎么想。 我拍了下她的手背，笑了下：“你现在是老板娘啊。” “……”许洛也的脸慢慢飘起了粉色。 我轻咳了一声：“走吧。” 这几天没在，但小穆每天都在给我汇报情况。 因为之前的广告力度很足，“悸动”也早就成了一家网红店，这次国庆节，来柳城旅游的人有很多，其中还有一小部分来了悸动打卡。 小穆在这之前又新招了员工，换着时间上岗。 这七天，店员们也有好好休息，而除此之外，我还是开了三倍工资。 这样下来，店里的服务才更好。 外面的网红墙现在还在排着队打卡，只是人没有特别多，而且个别一看还是网红。 许洛也在我身后，我先进的店。 现在店里的员工我没几个眼熟的，也不想打扰他们工作，我默默地到了点单区，排队。 小吉在不远处看见我，她眼睛亮了亮，而后又看见了在我身边站着的许洛也，她还是走了过来，看着许洛也，语气带着惊喜：“小许？！” 许洛也露出一个笑容：“小吉姐。” 小吉的眼神在我们两个之间徘徊，而后张大了嘴巴：“小余姐，你跟小许认识啊？” 我只告诉了小穆跟许洛也认识这件事，还以为她跟小吉讲了，原来并没有。 “嗯。”我回答道，“你去忙你的。” 小吉：“好的。” 店里的顾客更多些，因为跟陈姐合作了，有一面墙本来是放装饰物的，现在被重新装修了下，放起了要卖的各种款式的杯子。 杯子都设计得很用心，看起来很漂亮，这一面墙前现在还站了顾客，估计在想着要哪款杯子更合心意。 许洛也小声感慨：“一个月没来，变化好大。” 我扬了扬眉，往前进一步：“对。”我看着她，“你想好答案了吗？” 周围都是人，我把声音压低了一点，又好像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 许洛也的眼睛依旧明亮，我看见她的喉咙动了动。 她紧张了。 我翘起嘴角：“算了，不逼你。” 我转过头，很快轮到我们点单。 还有多余的位置，但我还是拿着东西去了办公室。 小穆正在里面，埋头写着一些数据。 她很认真。 都是开门的声音，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笑着说：“小余姐。”她又看见了在我身后的许洛也，有些意外，“小许也来了啊。”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你要不要放个假好好休息？” 店员们都是轮班，但小穆不是，她基本上都在。 小穆：“会的。” 我吃了口面前摆着的小蛋糕，赞叹了一声：“味道越来越好了。” 我又叉了一小块，递到许洛也的嘴边，她没张嘴，我说：“吃点。” 她这才吃下。 小穆清了下嗓子，试探着问道：“小余姐，你跟小许……” 她没说下去，但说的内容，我们心知肚明。 我点了下头。 小穆笑了笑，她摸着自己的后脑：“我就说呢，你怎么总是问起她的事情，原来对方是妹妹啊。” “……”得，原来并没有心知肚明。 许洛也在一边轻笑出声，我无奈地摊开手，她把手放在了上面。 小穆瞳孔地震，轻扇了一下自己的脸：“我靠，我是个傻子。” 第88章 小穆当然不是傻子，只是有点慢半拍。 她震惊之后，立马笑嘻嘻的样子，她问：“那我喊小许是不是得改口？” “别。”许洛也立马制止了她的想法，“叫我小许就好。” “好！” 又说了几句，小穆就出了办公室。 许洛也的手早就从我的手上撤开，拿着叉子，吃着盘子里的甜品。 “吃糖会让人觉得快乐。”许洛也说，“但是吃太多会不快乐。” 她顿了顿，看着我：“会长痘，还会长肉。” 我抬起手，在她光滑的脸上捏了下：“你又没痘，脸上都快没肉了。” 许洛也的皮肤好，很滑，而且细腻，触感特别舒服。 我没使力，许洛也轻轻拍了下我的手腕，瞪了我一眼：“又摸。” “……”我忍俊不禁，“你不要老是把话题搞得这么有颜色好不好？” 真的是。 又在店里看了会儿，我跟许洛也就开车去了宋驰骋那里。 一个周没见，宋驰骋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到的时候，他还在沙发上坐着玩游戏。 方圆没在，她去了云城，那边的奶茶店还需要她这个老板去看看。 见到我们，宋驰骋亮起一个笑容：“姐，小许妹妹。” 我在他一边坐了下来，皱着眉，说道：“明天要去上班吗？” 宋驰骋摇摇头：“不是很想去。”他做出了可怜的表情，“姐，我要不去你店里帮忙吧，我不要高工资了。” “想的美。”我拍了下他的脑袋。 茶几有点乱，许洛也看不下去，开始帮忙整理。 我拉过她的手：“不用。”我说，“让他自己整理。” 宋驰骋撇了撇嘴。 许洛也在场，我也不顾忌着什么，又问他：“你跟方圆还是没挑开吗？” 宋驰骋表情一僵：“没有。” “……行吧。”我就不该问，他俩能够绕那么多年，能够这么快说清楚才怪。 我转头看着许洛也，笑着道：“幸好我们没跟他们一样。” 宋驰骋发出了嫌弃的声音。 陪他聊了会儿，我跟许洛也就要回去了。 走之前，宋驰骋拉着我的手腕，一脸的犹豫。 “什么事？” 宋驰骋收回手，给我道歉：“对不起。” “为什么？” “因为我骗了你这么多年。” 我摆下手：“谁让你是我弟弟。” 宋驰骋将头低了下去：“如果……我真的跟方圆在一起了，那你怎么办？” 他说的我早就想到了。 如果宋驰骋后来跟方圆在一起了的话，那么就证实了现在年轻人所谓的喜欢同性就是我妈认为的那样，大家只是跟个潮流。 那作为从来都不喜欢男人的我，也会被这样认为。 宋驰骋的这件事，对他而言，有好有坏。 好的是这么多年了，终于快跟方圆修成正果了。 坏的是他真实地挨了顿打。 我摸了下他的脑袋：“我的事情，不重要。” 不等他再说什么，我拉着许洛也就走了。 到了小区外，许洛也才出声说道：“余老师。”她揉了下我的手，“你很重要。” 我侧过头看着她：“我知道啊。”我吐出一口气，声音低了下去，“我知道啊。” 第89章 国庆节一过，又回到了正常的上班时间，只是没那么快收心，做什么都没精打采的。 孔悠上完课之后，就趴在了桌子上，像是在回神。 我想了想，问她：“怎么样？海城好玩吗？” 她之前让我帮忙给她推荐值得去的地方，我都推荐了。 在那边待的那么多年，我去过的地方不少，我推荐了景点还有饭馆，还有不需要跟着人潮挤着也可以一去的街道。 孔悠转过头，看着我，她眨了眨眼睛：“余老师。”她语气正经，“我在海城，好像遇到了爱情。” 我本来在整理着资料，听她这么一说，我停下了动作，惊讶地看着她：“啊？”我压低了声音，“艳遇吗？” 孔悠摇了摇脑袋：“不是。” 她有些愁眉苦脸：“就是瞥了一眼，就记在了心里面。” 她不太确定的语气：“或许这是一见钟情？” “那有联系方式吗？” “没有。” “就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联系方式都没有，这天南地北的，以后也多半遇不到了。 手机在一边亮起，有人给我发了微信消息过来。 我以为是许洛也，但实际上不是，是一个学生家长。 手机里基本上不会加学生的联系方式，更多的是加的是家长，他们有时候会来问学生的情况。 现在给我发消息过来的是一个学生的小姨，来问她家侄女小木的学习情况。 我很官方地回复她：【她上课很认真，回答问题也很积极。】 小木的爸妈基本上不管事，常年在外面出差工作，基本上一直都是小姨带大的，当初来公司报名的，也是这个小姨。 对方回我：【余老师，您今晚有时间吗？想请您吃个饭。】 私下也不是不可以跟学生家里有来往，只是我一般都会拒绝，这一次也不例外：【小木的进步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 言外之意就是跟我没什么关系，不用请我吃饭。 小木的小姨我见过两次，似乎才研究生毕业不久，比我年轻点，但看起来非常有成功人士的风范，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一身西装。 【那好吧，以后有机会，再请余老师吃饭。】 我没再回消息过去，停在这里，就是完美的收尾了。 还有十多分钟下班，可能是国庆期间的日子过得太舒适，今天上个班下来，疲惫感比之前还要多得多。 我打了个哈欠，又看了眼“为情所困”的孔悠，安慰道：“万一下次就见到了呢？别灰心。” 孔悠叹了口气：“要我说，早知道我会对他念念不忘，我就该主动点，问他要不要来一炮。” “……” 许洛也还是来接我下班，她没之前那么忙了，孔悠看见她的时候，又喊的她“表妹”。 我没纠正，跟许洛也一起到了停车场的时候，我才问她：“你介意吗？” 许洛也偏头看我：“介意什么？” “我同事喊你表妹啊。” 许洛也看着我：“我不想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我的脚步一停，笑了笑：“能有什么影响？” 许洛也说得不算直白，但谁都可以听出来她是什么意思。 我的上班生活也算是平静，她不想让我谈个恋爱，被同事们拿去当背后八卦的谈资。 我又说：“他们都不够格给我造成影响的。” 本来我就不喜欢跟同事走太近，也没必要跟他们有多好的关系。 就算被拿去当八卦的谈资，我也觉得没什么，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稍微做点什么，也能听见一些有的没的关于我的事情。 是习惯了，觉得无所谓了。 回了公寓之后，我吃了点水果，靠着沙发，准备跟许洛也一起看部电影。 在一起之后，跟没在一起之前，也没多大的变化，但空气中好像飘着淡淡的甜味，呼吸间都让我觉得美妙。 我跟许洛也靠得很近，看着屏幕上的电影，都有些认真。 是今年四月份在影院上映的一部犯罪悬疑印度电影，叫《调音师》，之前没去电影院看，不过也是，那时候我跟许洛也一点也不熟。 这部电影的转折很多，我跟许洛也看到后面，全程都在惊叹，直到谢了幕，我们两个互看着对方，都有些没缓过来。 我舔了下嘴唇，拧着眉：“所以他没瞎，那又是为什么……” 许洛也也将眉头皱着：“他之前就可以看见了吧？一直在装。” 毫无疑问，这部电影很不错，我们看完之后，还在网上搜了一波电影解析，所有的谜题才得到了答案。 我靠在许洛也的肩上，看着她翻着iPad，又看了看她的认真的侧脸，凑上去，亲了一下她的下颌。 她的下颌线条很漂亮。 被我亲到的时候，许洛也似乎觉得有些痒，她往一旁偏了偏。 而后又转过脑袋看着我。 客厅的灯没开，现在就只有电视和平板的光线照着。 许洛也的眼里映着光，她的嘴角微微弯着，把我的头发往耳后别了一点。 她喊我：“余老师。” 她说：“我以为你在我家的时候，会半夜来我房间找我。” “我是那种人吗？”我瞪了一眼她，又说，“我还以为你要来找我。” 话一说完，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说好的国庆七天乐，结果乐的只有白天，每个晚上我们都是一个人睡的。 很有默契。 我把左手放在她的脸上，她微微低下头，顺手将平板放在了一边，之后我脑后就多了一只手，她不仅只是低头那么简单，还微微往下压。 许洛也的吻技已经进步了很多，我靠着沙发，被迫地承受着她的温柔的亲吻。 我们在一起以来，其实这样亲密接触的次数不多，而且大多数还都是浅尝辄止，碰一下就结束了。 但怎么可能够呢？ 呼吸变急促了，我闭着眼睛，看不见任何。 许洛也始终保持着她自己的节奏，她几乎是坐在了我的腿上，我环着她的腰，渐渐地不安分起来，掀开了她的衣服。 许洛也的动作一停，她撑着沙发，脸跟我的稍微拉开了点距离。 有淡淡的光终于透了进来，我虚着眼，看见了她水润的嘴唇。 我扬眉：“怎么停下了？” 她舔了下自己的唇瓣，声音带了点哑意：“你明天还要上班。” “下午两点啊。”我的语调扬起，手仍然不安分。 许洛也的脑袋低了坻，眼睫也跟着垂了垂，双手还撑在沙发靠垫上。 “我……” 我紧紧盯着她：“你什么？” 她没说话，把脸慢慢贴了过来，跟我的脸覆在一起。 她的轻轻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余悸，我热……” 我也热。 这个晚上，让我有了个真切的感慨：年轻真好。 许洛也的精力体力都比我足，并且让我意外的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对我进行之前的第一次的“报复”，她全程都在慢慢地折/磨我。 我的嗓子比我上一天课下来还哑。 睡醒的时候，我还窝在她的怀里。 半夜被她搂着一起去洗了个澡，现在身上等于什么也没穿。 她醒得比我早，见我睁眼了，她明亮的双眼里闪着笑意：“我给你煮了冰糖雪梨，再不醒，我就要叫你起床了。” “几点了？” “十二点了。” 我“哦”了一声，转了身，背对着她：“我要穿衣服了。” 许洛也掀开被子：“我去给你拿。” 衣柜被打开的声音响起，我看着窗帘，问许洛也：“你好像很开心？” 有的账就得晚点算。 许洛也应了一声：“嗯。” “开心什么？” 许洛也已经拿着我要换的衣服走到我面前，她慢慢蹲下来，摸了下我的头发，眼睛弯弯：“因为你属于我啊。” 睡醒就听甜言蜜语，是一天都保持着好心情的开始。 其实在之前，我以为许洛也是含蓄型的小朋友，但真正的她，又比我想的要勇敢的多。 或许是体恤我的“辛苦”，许洛也还先送我去上的班，而后自己开车离开了，说晚上来接我下班。 还真的是我的专职司机了。 不得不说，跟喜欢的人一起睡觉，非常快乐。 我的嘴角就压不下去，在公司打卡落座了之后，还主动跟孔悠打了下招呼：“下午好啊。” 孔悠来得比我早点，她看见我，笑着点了点头：“下午好啊，余老师。”她说完有点惊讶地看着我，“余老师，你被蚊子咬了吗？” 我眨了下眼睛：“什么？” 孔悠指了指自己耳朵下面的位置：“你这儿……” 我“哦”了一下，不以为然：“是吻痕啊，没事。” 孔悠点了下头，下一秒，反应过来：“什么……？！” 许洛也已经很注意了，这是不小心留下的，面积小，还挺浅，但架不住孔悠眼尖。 我把头发捋了下，稍微挡住了点。 孔悠看起来没缓过来，但又努力做出不震惊的样子：“挺好……” 我笑了笑：“对了，孔老师。” 我看着她，说道：“还是不想让我家小朋友有其他想法，所以以后别喊她表妹了，叫她小许就行。” 第90章 不能向父母长辈出柜，但许洛也是我女朋友这件事，我不介意告诉别人。 本来想对孔悠说的是“不想让我家小朋友受委屈”，想了想这样说，不太合适，又临时改了口。 或许对于孔悠来讲，我这么大个人了，身上留个吻痕很正常，她觉得有冲击力的是，每天来接我下班的“表妹”是我的女朋友。 孔悠一直没缓过来，我没再理她，笑着道：“我去上课了。” 教的学生都是未成年，但年龄也不小，现在的孩子偏早熟，我担心他们跟孔悠一样眼尖，那就影响不好了，我全程都在好好好遮着。 下了课之后，我没有一个人回办公室，身后还跟着小木。 小木是柳城一中的学生，但是身体不是很好，在学校请了长假，但又不能落下学习太多。 我看着她，微微笑着：“还有什么问题吗？” 小木背着书包，她看起来有些病态的瘦弱，眼睛却亮亮的，问我：“余老师，您晚上有时间吗？” “怎么了？” “你还想课后补习吗？” 小木听见我的话，疯狂地摇了下头，随后道：“不是的，余老师，是想请您吃个饭。”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同事在，也有个别身边站着自己的学生，没什么好稀奇的。 这回轮到我摇头了：“不用。”我顿了下，“昨天你小姨给我发过消息说过这件事，我已经拒绝了。” 我跟家长也不想有私下的任何来往，能拒就拒。 小木攥着自己的书包肩带，依旧在坚持：“小姨说您上课很辛苦，不去吃饭的话，一起喝杯咖啡也行。” 我摆了摆手，还是微微笑着：“那回去跟你小姨说一下，我从来没有这样的习惯，晚上我也没时间，家里有人在等。” “余老师……”小木又摸了下自己的脑袋，“但小姨说一定要我请到你，不是今晚，明晚也好。” 这话就把我给说愣了。 我不解地问：“怎么就一定要我去呢？” “不知道。” 我说：“你回去吧。” 我拧了拧眉：“我会给你小姨发消息的。” 小木离开了，我拿着手机，给小木的小姨发了消息过去。 她的小姨我不知道名字，但我知道姓林。 【林女士，小木今天跟我说了。】 林女士秒回我：【说什么了？】 【您平时也有工作，而我也挺忙的，吃饭这种事，没有一定要做的必要。】 林女士回我：【那不吃饭，那做点别的。】 不是。 什么意思啊？ 我没想明白，怎么一定就要约我私下见个面， 林女士跟了一条：【怎么样？余老师。】 我想了想：【不怎么样。】 她没回我了，我们的聊天到此结束。 我转过头，看着孔悠，有些疑惑：“孔老师。”我问她，“你被家长约过饭吗？” “约过啊。”孔悠点头。 “那你拒绝了吗？” “没。” “为什么要拒绝。” 我抿着唇，她凑过来，小声道：“公司又不禁这些，有时候还能收点礼，现在物价这么高，钱当然是越多越好啊。” 她说：“公司大部分的老师都不会拒绝的。” 我平时不太留意这些，不过也知道这的确是老师的自由，去赴约，收了礼，都是正常的事情。 只是我没这样做而已。 可能说出来有点欠打，但确实是因为我不差钱，所以什么也诱惑不了我。 许洛也来接我的时候，孔悠看见她了。 孔悠张口，本来想喊“表妹”，却一下拐了个弯，喊了一声“小许”。 在车上的时候，许洛也平静地提起这件事：“我听见了。” 我靠着车窗，弯着唇角：“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的，而且我不想让我家小朋友受委屈。” “我不小。”许洛也开着车，一脸的严肃。 我“嗯嗯”了两声：“你不小。” 许洛也：“……” 许洛也：“你别开车。” “不是你在开车吗？” “……” 我失笑：“你说你啊，是不是又想歪了。” 许洛也不理我了，到公寓之后，我诓了好久她才重新对我说话。 公寓的密码我已经换掉了。 虽然我妈上次来我这里的时候，等于没什么事情发生，但我还是害怕万一哪天她再来个突袭，那我不就凉了。 只是……我妈那么聪明的人，可能早就已经猜到什么了。 我其实并不喜欢去想未来，因为那没多大的意义，但跟许洛也在一起之后，除了开心快乐之外，我又在想思考以后。 比如我爸妈知道了她是我女朋友，比如她爷爷奶奶知道了我是她女朋友，又比如像霍灵书说的那样…… 许洛也还年轻。 未来要面对的事情太多了。 有时候不想去想，又不得不去想。 不过现在一切都很好，还没到那样的时候，我没必要在这里杞人忧天，否则也不用再谈这段恋爱了。 患得患失这也是太喜欢一个人的一种表现，我跟萧粲然在一起的时候，就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 “余老师。” 黑暗中，许洛也唤回了我的思绪。 她被我抱在怀里，靠在我的肩窝。 我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了？” “我考虑好了。” 我捏了捏她的手，脑子一下没转过弯：“什么？” 许洛也动了动身体，呼吸喷洒在我的脖子上。 她说：“你问我要不要帮你管理‘悸动’这件事。” “那答案呢？” “我想我不行。”许洛也的声音还是轻轻的，“我年龄比小穆姐和小吉姐小，经验没她们多，我要是直接成了你，就……”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地方。 许洛也说的是实话。 “懂了。” 小穆跟小吉很了解“悸动”，如果强行安排许洛也做他们的上司的话，这之后的发展或许不会那么顺畅。 人心很难猜测，又不难猜测。 我又亲了下她的嘴唇，说道：“快睡吧，晚安。” 第二天我就给方圆发了消息，问她在云城那边的店开得怎么样了，她还没回来。 方圆：“就是因为生意太好，所以事情很多。” 我咨询她：“那边的甜品店怎么样啊？” 方圆：“还没去过，不太了解。” 她一下猜中了我的想法：“阿悸，你不会也是想来云城开家分店吧？” “也不是不可以。” 方圆吐槽我：“你是不是钱多到用不完了？而且云城这边又远，你到时候跟我一样跑来跑去，也不嫌累。”她问我，“你舍得你家小女友吗？” 那肯定是舍不得的。 我抿了抿唇：“算了。” 搞第二家店让许洛也去管也不是什么好的办法，而且等开张了的时候，没准许洛也都在读研了。 读研的时候事情又多，哪儿还有时间来管这些。 我挂了电话，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小木又站在了我的工位旁边。 我抚了下额，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回去吧。” 小木看着我，说道：“余老师，小姨问我你喜欢什么花，她想送花给你。” “我花粉过敏。”其实不过敏。 “那喜欢什么牌子的口红呢？” “没有喜欢的。” “那……” 我拿起手机，对她笑着道：“我马上给你小姨打个电话。” “好的。”旁边还有小凳子，小木坐过去了。 我呼出一口气，给林女士打了通微信电话过去。 林女士接听也很快：“怎么样啊？余老师，喜欢什么？你不吃饭，但收个礼，总是可以的吧。” 我尽量把语气做到没有波澜：“林女士，教好学生是我本来就要做的事情，不需要再花心思来感谢我。” “哎。” “也不是我想花心思。” “是我那朋友想花心思。” “朋友？” “对啊，姓萧，您肯定认识。” 第91章 林女士说完还觉得不够，末了又加了句：“是吧？” 我的呼吸窒住，嘴唇几乎是抖了下，才回答她：“不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呢？” “你又何必逼着我去认识一个陌生人呢？” “是不是陌生人，余老师比我清楚。” 我失笑：“林女士，我跟你并不熟悉，还不至于聊天要聊到这样的份上。”我停了下，“你是我学生的家长，我们之间是有距离的，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说完我不再等她的反应，率先把微信电话挂了，转头给小木说道：“以后不用再来说这些了，回去吧。” “那余老师再见。” 林女士对于我的行为和言论似乎没有半点恼意，她又给我发了消息过来：【余老师，我智商低，不比你优秀，明白不了，你要不详细说说？】 这个林女士我不知道她跟萧粲然是什么关系，但是从她对我的态度来看，她俩的关系会很不错。 我懒得搭理她。 不过一想到萧粲然，就难免想起之前跟她在一起的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我们专业方向不一样，导师也不一样，但架不住两个导师的关系好，遇见了还会一起吃个饭。 有次就组了个交流会，这也是我跟萧粲然第一次正式的见面。 自此之后，她就对我展开了追求，我当时其实也想着希望可以忘记霍灵书，就答应了。 但我没做到。 跟萧粲然的恋爱表面上看起来很甜蜜，我们两个人还算是有默契，也很有仪式感，所以那时候常被别的朋友祝福我们一定会在一起很久。 但那一切都是假象，因为在那些看起来甜蜜的时刻，我们两个都没有什么喜悦的感觉，笑意都没达眼底。 是一段让彼此都感到疲惫的恋爱，两个人都在强行营业，最后以悲剧结尾是正常的走向。 没有感情的支撑，是不会长久下去的。 这跟现在很不一样，因为我喜欢许洛也，就算只是跟她牵手或者拥抱，都能让我开心加倍。 更何况，我跟萧粲然的结局还那么的狗血，因为任谁也想不到，我只告诉了她一个人的方案会被她偷去，最后被她倒打一耙说我抄袭。 三年过去了，我早已将萧粲然拉进了黑名单，却没想到，她的名字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心中的感受。 孔悠拍了下我的肩膀：“余老师。”她说，“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感冒了？” 我摇摇头：“没有。”我拿过桌上的水，“喝点水就好了。” 林女士在我这里疯狂找存在感，不知道背后到底是不是萧粲然的意思，我不愿去猜想，但又不想等到她找上门来了引起许洛也的误会。 不论是她来道歉或者是挑衅，她都不应该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不是吗？ 我没把这件事告诉许洛也，我不想让她知道，免得坏了她的心情。 方圆知道了这件事，立马给我打了电话过来：“阿悸，等什么啊，找那个姓林的，要姓萧的联系方式，上去骂一句‘你死了’就完事儿。” 我哑然：“这么猛的吗？” “你就是太心软了，老实说，我当初要是你，我就拿把刀去找她了。” “贱不贱啊，偷方案毁你名声，真不是人干的事。” 方圆说完又问我：“阿悸，她要是真来找你复合的话，那你……” 我皱起眉：“她要是敢这样做，我这次就听你的，拿把刀去找她。” 第92章 不过我跟方圆讲这件事情的时候，还顺便说我不想告诉许洛也。 方圆：“这你必须说啊！” 方圆：“不然之后小许妹妹知道的话，你再怎么解释，也会有点问题的。” 方圆：“情侣之间的信任很重要，你不坦白不行的。” 她唠叨了半天，挂断电话的时候，还在叮嘱我一定要告诉许洛也。 她说的内容不是没有道理，我思考半天，最终还是打算在晚上回去之后跟许洛也讲下。 但下班之后，就只剩下疲惫了，也没有好的时机讲这件事，再加上萧粲然也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没着急。 周末结束之后，迎来了两天的休息时间，许洛也每天雷打不动来接我下班。 孔悠已经改口很久了，而且不知道她是不是跟唐建安透露了些什么，唐建安现在在见到我的时候，没以前那么热情了。 我没问她，现在这样挺好，有的事情不需要摆在明面上来讲。 回了公寓，我靠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刷着朋友圈。 有一个不太熟的朋友的动态吸引了我，说是柳城即将来个女歌手开演唱会，票都已经寄到家了，但她临时有事，想转手把买的两张内场票给出掉。 我不怎么听歌，但许洛也喜欢，并且唱得还不错，于是我走到厨房，看着许洛也：“你喜欢孙绮云吗？” 孙绮云就是那个女歌手的名字，我这个不了解音乐圈的人也知道她的大名，她的歌曲的传唱度很高，演唱会的门票还需要手速和网速，不然一不留神就没了。 许洛也在煮着饭，听见我的问题，她缓缓点了下头：“还好。”她弯了弯眼睛，“我更喜欢梁静茹。” 脑海中又想起了她轻声唱的《没有如果》。 我翘起嘴角，摇了摇手机：“孙绮云快来柳城开演唱会了，想去的话，我就找我那个朋友把票转给我。” 许洛也沉吟了几秒，随即点了点头：“好。” 我立马给对方发了消息过去，对方秒回。 我冲着许洛也笑了笑：“好了，我明天找她拿票。” 我的休息日许洛也要去上课，醒来的时候，床头柜有许洛也给我贴的便利贴。 她一般会给我发消息，偶尔也会贴便利贴来提醒我吃饭。 我摘下那张便利贴，放进了抽屉中的一个小盒子里。 这些跟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都想珍惜，不想丢掉。 两小时后，我到了卖票的朋友小区门口。 她一边给我拿票，一边笑着问我：“阿悸，你跟谁一起去啊？”她调侃我，“是那个小情人吗？” 我之前包养了许洛也这件事，早就被传了个遍。 我把票放到包里面：“你们啊。”我说，“吃瓜吃全一点。” 她愣了愣：“怎么？” “不是小情人了，是小女友。” 她瞪大了眼睛：“我靠，你把人家甩了，找了个小女友？” 我一脸黑线，但没生气：“同一个人！” 跟这位朋友是真的不熟，也就在酒局上见过几次，话都没说多少，了解也不多，不过她这样的反应，没让我觉得有什么。 “哈哈哈对不起！” 我握着方向盘，挥了挥手：“走了。” 孙绮云的演唱会时间是在下周六晚上八点，地点在柳城体育馆，我下班之后过去时间是够的。 我没直接回公寓，而是去了宋驰骋那里，路上的时候，我给许洛也发了消息过去，就说已经拿到票了。 昨晚确定了下来要去孙绮云演唱会之后，我就戴上耳机听了几首她的大热的歌曲，歌还不错，但我唱不了。 我这种就是为了放松去凑数的，会不会唱也不重要，开心就行了。 “姐！”宋驰骋看见我，眼睛亮了亮。 我把包挂在一边：“什么事，这么开心？” “她明天回来了。” 我坐下来，宋驰骋立马给我倒了杯水，他克制不住的喜悦：“感觉好像很久都没见到她了。” “她”自然指的就是方圆。 “你们之前不也有十天半个月见不到的时候吗？”我故意问道。 宋驰骋摸了下自己的头发：“那哪能一样啊？” “嘁——” 但我来不只是找他唠嗑而已，我把手机翻出来，点开了我妈发来的语音。 我妈就是个传声筒，将干爸现在的状态都跟我说，好让我跟宋驰骋讲。 哦，这样算下来，我也是个传声筒。 宋驰骋跟家里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联系了，我妈让我告诉宋驰骋，早点回去道个歉，再没多久就要过年了，要是关系不缓和，这年是过不好的了。 宋驰骋听完了所有的语音，沉默了。 他微微低着头：“姐，我是不是太幼稚了？” 我喝了口水：“讲来听听呢？” “我不喜欢男人，却骗了你们大家。” “那原因呢？” 宋驰骋抬起脑袋，望着我：“我们班有个女生说，同性恋谈恋爱的话，压力很大很大……” “然后？” 宋驰骋拿过茶几上的一个苹果削着，慢吞吞地道：“我们小时候，有一次组织家庭春游，四家人一起去了一个公园，你还记得吗？” “嗯。”那时候我们都还在读小学。 “我掉进了湖里。” 这件事我也记得很清楚，宋驰骋当时皮得很，跑得飞快，一不小心就没人影了。 我担心他，离他很近，亲眼看着他脚下踩滑，掉进了公园的人工湖里。 那时候年龄小，他在挣扎，我被这一幕给吓坏了，一边哭着喊大人来一边努力地想要拉着他。 他扑腾着，水溅在了我的脸上。 大人到来之前，我也跟着掉了进去。 在那之后，我发了高烧，隔了很久感冒才完全治愈。 宋驰骋因为这事儿，就觉得对我非常的亏欠，这个我是知道的。 “姐，当时我听我们班那女生说那些话的时候，就想着，要是可以的话，那不如我来帮你打掩护……” 也算是解了我的疑惑了。 走之前，我拍了下他的肩膀：“没事的。” 我到了停车场，上了车，缓了一会儿，点开许洛也新发给我的消息。 她说：【我下课了。】 我敲字回复：【我来接你。】 接到了许洛也之后，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许洛也系好安全带，说道：“比赛的培训今天就开始了。”她看着我，“今天柴晨曦她们已经去了京城。” 哦对，她之前说过，现在规则变了，培训时间长度也变了。 我又握着她的手：“不后悔吗？” “有点。” 我当初跟她长篇大论了那么一通，又不是没有道理。 许洛也抿了抿唇：“但好像又还好，比起离开你两个月，就不觉得难受了。” 我扬起唇角，一边替她觉得遗憾，一边又满意她的答案。 我想了想，问她：“那次你说你不想离开我那么久的时候，喜欢我了没啊？” “不回答。” “自己想。” 我已经回忆不起当初她的表情，但记得她的别扭，我无声地笑了笑，但想到了萧粲然，我的笑容就止住了。 车已经上了路，我打算先带她去逛逛，买点秋冬装。 天气变冷了，该买的就得买。 许洛也跟我并肩走在一起，我们没牵手，也没挽胳膊，就让我觉得很开心。 进了一家服装店，看了看，我拿起一件衣服，让她去试衣间试一下。 是一件米色的外套，款式简单不繁杂，适合许洛也。 她出来的时候，店员先夸了一通彩虹屁，而后建议道可以买店里的一件内搭薄毛衣，这样穿起来更好看。 店员把那件薄毛衣拿了过来，许洛也想接过，我却拿在了手里：“走吧。” 许洛也：“……” 我跟她一起进了试衣间。 许洛也里面穿了件圆领卫衣，我先把毛衣挂在一边，靠着门，抱着手臂，笑着看着她，小声说道：“你脱吧。” 许洛也没动。 我直起身体，明知故问：“不换吗？” 她脸有些红，小声哼了一下：“快点。” 我进来也不会做些什么，就是正常地帮她换个衣服而已，这期间我可以发誓，我没有乱动乱摸。 但许洛也脸皮薄，缓了一会儿，才能表情如常地出去照镜子。 我也会买点东西，最后放了好几个袋子进后备箱。 我开着车，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我让许洛也帮我看下微信消息。 过了几秒，许洛也喊了我一声：“余老师。” 她给我播报：“对方的备注是‘林女士’，她问你明晚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我没话说了。 许洛也把手机放回去，她声音闷闷的：“我不是故意看见上面的消息的。”她说，“怎么家长也喜欢我家余老师啊。” 第93章 我没什么好瞒着许洛也的，所以其实我猜到了有可能是林女士给我发的消息，我也让她帮我看了看。 这样才好引出我要说的话。 但没想到许洛也开口就是一股醋味。 我忍俊不禁。 许洛也哼了一声：“你还笑。” “不是。” “她不喜欢我。” 许洛也没再吭声。 我抿了抿唇，问她：“你往上翻翻呢？” “她一直在问你要不要一起吃饭。” “你不觉得这很诡异吗？”我虚了下眼睛，回想起来林女士给我发的那些话，和在通话的时候的语气，“她后来的态度有点差，要真的喜欢我，才不会这样吧。” 我停顿了一下：“而且看见我拨过去的微信电话没？我们聊了一点，她对我有的是敌意。” 说着说着，我把车停在了路边，转头看着她：“是的。”我咽了下口水，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而感到紧张，“她认识萧粲然。” 许洛也平静的表情立马发生了点变化，她嘴巴张了张，像是为了确定：“萧……粲然吗？”她垂了垂眼睫，看着我的手机界面，“她回来了吗？” “不知道。”我往她那里靠了点，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用放在心上。” 许洛也“嗯”了一声，摇了摇脑袋：“没有，我只是有点意外。” “意外她的名字会出现吗？” “不是。” “意外她这么早就来了。” 说到这里，许洛也撇了撇嘴：“我们在一起还没多久嘛。” 我凑过去，亲了下她的嘴角，学着她的语气：“我们会在一起很久的嘛。” 许洛也弯了弯眼睛：“好。” 我帮她捋了下她的头发，又说：“还有就是，她要是来找我了，我也没有别的想法，我连账都懒得跟她算。” “账？” “对。” “以前读书的时候，会想着多赚钱，不靠家里的那种，于是我就给很多公司写方案，渐渐地，也算是有点口碑，找上我的甲方也越来越多。” “她呢，当时缺钱，也跟着我接方案。后来来了个大单，找上了我们两个。” “嗯……反正后来的结局是，她偷了我的方案递上去，回头反咬我一口说我抄她的，就跟电视剧演的一样。” “在那之前，我觉得我很对不起她，因为虽然在跟她谈恋爱，但我不喜欢她，所以就算泼我脏水，我也就想着，我们两个打平了，谁也不欠谁了。” 方圆和宋驰骋因为我当时的这个想法，差点把我暴揍一顿，说我在搞慈善，那个大单的佣金很多，我却连反驳都懒得。 现在也懒得算账，因为我并不想看见她，而且我也早就不接方案了。 许洛也听完我的描述，她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解开了安全带，倾过来，将我抱着，拍着我的后背。 很像哄小孩子。 我笑了笑：“现在放下心了吗？” “嗯。” 林女士的消息我没回，她可能也觉得我有点烦她了，接下来的好几天都没给我发消息过来。 转眼时间就到了周六，今天下班之后，就要去柳城体育馆看孙绮云的演唱会。 这几天我补了不少孙绮云的歌，自认为到了现场之后，应该不会被认为是假粉了。 每个人在生活中，总得对未来的事情抱点期待，可以是一顿晚饭，也可以是一次约会。 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跟许洛也在一起的时候，今天就是这样，更何况我们还要去演唱会。 许洛也没去过，我长这么大酒吧去了很多次，但演唱会也是第一次。 所以都是我们的“第一次”，我觉得意义还挺重，从早上起床开始，就在想着晚上的事情了。 或许是表现得太明显，孔悠忍不住问我：“余老师，今天你好像格外开心啊？” 我扬眉：“是啊。” 我问她：“你去过演唱会吗？” “没，我对明星啊歌手啊，都不怎么感兴趣。” “我也没有。” “但今晚下班之后，要去孙绮云的演唱会。” 孔悠露出了羡慕的眼神：“但我挺喜欢她的。” 我咳了一下，小声说：“我家小朋友也挺喜欢她的。” “……现在流行把狗骗进来再杀吗？” 我压住想上扬的嘴角，拿起书：“差不多了，我去教室了。” 周六本该是正常的六点下班，但今天被留住开了二十来分钟的短会，这也意味着，许洛也多等了我差不多半小时。 下班之后，我走路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一点，直接去了负一楼。 许洛也在车里等我。 我坐在副驾驶，呼出一口气：“久等了。” “等你等多久都不算久的。”许洛也的声音轻轻的，但在我心里重重落下。 跟她在一起这些时间以来，我们也不是经常说情话的腻歪型情侣，我也以为我其实已经习惯了许洛也偶尔蹦出的情话，可事实上，不论过了多久，我还是会觉得这些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很动人。 我扬起唇角：“走吧。” 公司距离柳城体育馆真的不远，半小时后，我们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停车，又走了一截，才到了入口。 现在正是检票入场的时候，这几个入口处都挤满了人 。 孙绮云的人气在现在的娱乐圈歌手来看，真的算是很高的了。 我拉着许洛也，往后站着，没有直接去挤，等到人少了点，才检票入了场，随着人流进了体育馆，照着指示找了位置坐下。 柳城体育馆可容纳三万人，位置没有全部开放，但开放的位置在快八点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坐满了。 我跟许洛也是内场票，是离舞台最近的区域，而且位置还比较靠前。 主办方还在椅子上发了应援荧光棒和手幅，有的地方已经迫不及待地将荧光棒亮了起来。 坐在我们周围的人，基本上还都拿着手机自拍，笑得灿烂。 我也跟着打开了手机，点了相机，调成前置摄像头，又举起来，对着我跟许洛也。 许洛也一脸懵：“你开的是原生相机。” “啊？” 我又看着屏幕上的我们：“没什么问题啊。” 许洛也笑了一声：“你好可怕。” 我又点开了美颜相机：“现在呢？满意了吧。”我把脑袋跟她的靠近了点，看着屏幕里有猫耳朵特效的我们，“还不如原生相机呢，这特效多可怕。” 许洛也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把手机拿过去，选了个别的，然后由她来举着拍照。 我们拍了没几张，旁边坐着的一个女生凑过来，问许洛也：“小姐姐你好，我可以跟你们合照吗？” 许洛也看了我一眼，随后没问什么，点了点头。 那个女生举着自拍杆就开始了。 我真的很少拍照，许洛也也是，比起那个女生不停变换的姿势，我们两个僵硬得像是两根刚从大山里砍了的木头。 “满足了！”拍了几张之后，那个女生翻着照片，又转头看着我们，“谢谢两位小姐姐。” 许洛也问她：“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对啊。” “本来是想着跟喜欢的男孩子一起来，但他说讨厌我。” 许洛也还跟对方聊起来了，她平时没那么话多的，现在还给人家当起了情感咨询师，一边聊一边开导对方。 我听得一头雾水，又觉得好笑，在她旁边坐着，拉着她的手把玩着。 没玩多久，许洛也就侧过头来，看着我。 “怎么了？” “你别玩了。” 我没同意：“你别想歪，我这是帮你按摩。”我顿了下，“毕竟挺辛苦的。” 说来惭愧，我作为柳城最后的攻，最近只顾着享受去了。 许洛也听出了我什么意思，眼睛眨了下，我抬手摸了下她的脸：“又热了。” 她一把拉下我的手，警告我不要乱动。 我扬起嘴角，没再乱动，而她也没再跟旁边的女生聊天。 快到八点的时候，我收到了两条微信消息，点开一看，霍灵书发我的。 她问我现在是不是在孙绮云的演唱会，说看见有个人跟我长很像。 我都没跟他们说我要来看演唱会，看见她这两句话，我惊讶了，看了眼四周，果然看见了在比我还靠前的位置坐着的霍灵书。 她举着手机，冲我挥了一下手。 我回她消息：【你喜欢孙绮云啊？】 【她是我朋友。】 得，她是亲友团。 霍灵书又给我发消息过来：【坐你旁边那个女生，就是她吗？】 【对。】 【那我那次的直觉没有错。】 霍灵书跟许洛也没有正式见过面，但遇到过，就是那次我带她去“悸动”的时候，许洛也当时在收银台。 霍灵书还问那个收银员是不是对她有意见，之后许洛也就来问我到底有几个小姐姐小妹妹了。 想起这个还是会觉得好笑，我侧过脑袋，看着许洛也。 她还一脸茫然，问我：“笑什么？” “你之前问我有多少个小姐姐小妹妹的时候，怎么想的啊？” 许洛也开始否认：“我没问过。” “是嘛？” 许洛也别过脸，没理我。 我指了指前面霍灵书的位置：“那次跟我一起去店里的那个姐姐就在那里坐着。” “……你又气我。” 反正也没什么人关注着我们，我干脆伸出手，揽住她的腰，迫使她离我近点。 “才没有。” “她已经订婚了。” 我把脑袋靠在她的肩上，放低了声音：“我哪儿有什么小姐姐小妹妹，我明明只有我家小朋友一个啊。” 许洛也勾起唇角：“知道了。” 她握着我的手，稍微偏了偏头，一点也不避讳什么，亲了下我的额头：“那你是大朋友。” “我哪儿大了？” “……我再也不要跟你说这些话题了！” 第94章 孙绮云的演唱会在几分钟后开始，她出场的时候，全场都开始尖叫。 氛围热烈，我也不禁被影响，随后晃着荧光棒，跟着孙绮云哼起了第一首歌。 我只是“哼”，而许洛也是“唱”。 她平日里说话声音较冷，但唱起歌来的时候就甜甜的，很好听，也很有辨识度。 霍灵书在前排坐着，从我这里看过去，可以看到她挥动着的荧光棒。 她的人脉向来很广，作为歌手的孙绮云会是她的朋友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舞台的灯光绚烂，随着一首又一首的歌，大家的热情也高涨了许多。 但我觉得累了，我连尖叫都有点费力，而且因为刚从上班地点赶来，疲惫感还没完全卸下去，经不起这么一番的折腾。 四周的歌声和尖叫声都不停，我垂下手，往后靠着。 许洛也把我的脑袋一掰，让我靠着她的肩膀，我看过去，她冲我弯了弯眼睛：“累了就休息。” 她也没唱了，安静了下来，跟我一起望着舞台。 世界就好像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两小时左右的演唱会，还没多少的感觉，就迎来了结束。 谢幕的时候，孙绮云还抹了下眼泪，表达了对柳城的不舍，还表示以后还会再来。 霍灵书给我发了消息：【阿悸，我们一起离开吧。】 【好的。】 我捏着手机，转过头看着许洛也：“等下跟小灵姐一起走。” 许洛也眼神有点疑惑：“小灵姐？”她抿了抿唇，“就是跟你们一起长大的那个姐姐吗？” “对。”我指了下霍灵书的方向，“就在那。” 正好霍灵书这时候看了过来。 许洛也：“好。” 霍灵书冲我们走过来，她还捏着荧光棒，说道：“阿悸。”她对着许洛也笑了笑，“小许？” 许洛也点点头：“小灵姐姐。” 体育馆的灯光不太明亮，歌迷们都在陆陆续续离场，我们也顺着人流往外走。 路上都有点沉默。 “章哥呢？”我问了下霍灵书。 “他忙。” 我“哦”了一声，又问：“孙绮云不是难得来一次柳城吗？不跟她一起吃个饭？” “她啊，也忙。” 也是，孙绮云好歹也是眼下的人气和实力兼具的女歌手，忙是正常的。 体育馆出口处现在也是挤了好多人，不远处就有个地铁口，现在还排着队搭乘扶梯。 还是没逃开挤着人群的命运，我紧紧拉着许洛也的手，怕她跟我走丢了。 霍灵书在一边接电话，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我们已经从出口出来了，她才挂断了电话。 而后她看着我，微微笑着：“阿悸，能搭个顺风车吗？” 我愣了下：“怎么不能。” 不过我以为她开车过来的，原来没有。 霍灵书问着许洛也：“小许妹妹介意吗？” 许洛也摇了摇头：“不会。” “我们的车停在那边了，要走一截。”我补充道。 “没事。” 我还是没松开许洛也的手，甚至连带着我的一起，放进了我的衣服兜里面。 “来的时候是小章送来的，他忙着回去开会。”霍灵书解释， “章哥好忙。” 许洛也几乎没怎么说话，一直都是我在跟霍灵书聊着什么。 上车之后，霍灵书在后座坐着，因为知道霍灵书的公寓地址，所以还是由我来开车，就不用开导航了。 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出了体育馆那一圈，人就少了很多。 霍灵书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她问：“阿悸，驰骋怎么样了？” “没事了。”我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又说，“可能要挑个时间回去跟家里说事情。” “宋叔叔原谅他了吗？” “不知道。” 霍灵书轻声叹了口气。 我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没事，他不会有事的，之前的事情就是一场误会。” “误会？” “嗯，驰骋不是gay。”对霍灵书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之后肯定大家都会知道的。 看不见霍灵书的表情，这令我觉得有点遗憾：“居然不是吗？那他出柜的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我笑了笑，没回答：“还有就是，他喜欢方圆，方圆还喜欢他，两人误会了近十年。” 把霍灵书送到了小区门口，她似乎还没缓过来，眼里的震惊还是没散去，并且脸上写了“不可置信”四个字。 “怎么会呢？他俩，他俩……” 我跟许洛也都没下车，她就站在我的车窗前。 我露出一个笑容：“小灵姐，你回去消化消化，毕竟可能不需要多久，就会参加他们的订婚宴了。” 再次出发之后，我松了口气，对着许洛也感慨道：“我突然觉得刚刚一路上都在跟小灵姐尬聊。” 是有点尴尬的感觉，因为跟她似乎越老越不熟悉了。 “还好。” 到了某个红灯路口，我停下来，转头看着许洛也：“你玩了一路的手机，玩什么呢？” 许洛也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点着，她回答道：“发朋友圈。”她说，“那些照片。” 我扬起唇角：“你发朋友圈频率比我还低。”说起来这个，我想起来了她那两个字母的朋友圈，不禁问道，“你那两个‘zd’是什么意思啊？” 许洛也偏过头跟我对视，她脸颊上的酒窝露了出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吗？” “知道？真的？重点？”我说了好几个‘zd’开头的词语。 许洛也一脸无奈：“要不还是别知道了。” “不行。” “是……” “值得的意思。” 她的答案让我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是值得？” “……”许洛也撇过脸，看向了窗外。 过了几秒，我脑袋中的信息一下就炸开了。 我记起来了。 当时那个朋友圈的前提是，我对她说“爱我不值得”。 许洛也的声音又轻轻响起：“第一次，你说喜欢你不值得，第二次，你觉得为你买那样的生日礼物，不值得。” 她握着手机，脑袋还是没转过来：“但你就是值得啊。” 前方绿灯了，我继续开车，一时间有些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的这段话。 我自己对自己的评价不高，虽然我似乎各方面都还不错，但实际上我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好。 也不是自卑，也不是觉得自己有多差劲，仅仅是觉得……不值得。 车子很快在停车场停下。 我转移话题：“走吧，有点饿，等下叫个外卖，破例吃夜宵。” “这是晚饭。”许洛也拉着我的手，指正我的话。 下班之后直奔柳城体育馆了，连饭都还没吃，这也是我提不起劲的原因之一。 “行。” 电梯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许洛也没放开我，我看了眼我们牵着的手，笑了一声，还没说什么，许洛也就比我先开口。 她重复了一遍车上的话：“余悸，你是值得的。” 她很认真地告诉我这件事，令我不得不相信。 “知道了。” 许洛也开着门，而我在一边拿出手机，翻着照片，屏蔽了长辈们，也发了一条动态。 就发了三张照片，文案都没写，其中两张是我跟许洛也的自拍。 我朋友圈里加的人很多，现在还是周末，闲的人也不少，于是发出去之后，收到了不少的点赞和评论。 知道我跟许洛也关系的人，多半都会评论一句“好甜”或者“我酸了”，除此之外，还有人在问我旁边的漂亮妹妹是谁。 而且“漂亮妹妹”还打的缩写“plmm”，我老实回复：女朋友。 对方就会“哇”地一下，还挺好笑。 许洛也凑过来：“在笑什么啊？” 我把评论页面给她看，但很不凑巧的是，我忘记屏蔽林女士，以致于许洛也刚好看见的，就是最新的她发的评论。 林女士：【怎么口味就没变过？】 第95章 看见许洛也的脸色不对劲，我才觉得事情发生了意外，果然，在看见林女士的评论之后，我几乎两眼一黑。 从小到大，我家里对我的管教非常严格，不允许我说一点脏话，这么多年来，我也已经习惯了，就算再生气，也不会说脏话。 但现在竟然有点忍不住。 只是我张了张嘴，也才蹦出来了四个字：“她有病吧。” 许洛也没有生气，相反，她很平静，也跟了一句：“是有毛病。”她眉头微微拧着，“她是想替那个谁出头吗？” 我点了点头：“有可能。”我想了下，“她对我的态度很不怎么样，也不知道那个谁在她面前说了什么，明明受害者是我。” 就不说萧粲然的名字了，用“那个谁”更符合现在的局面。 我做出很生气的样子，因为害怕许洛也把注意力放在了林女士发的那句话上。 “口味没变过”这样的字眼，如果换作是我，我会觉得很不舒服。 许洛也心性成熟，不幼稚，但是我也会担心她多想，因为再怎么样，萧粲然是我前女友的身份还摆在那里。 不是那么就好看开的。 许洛也一副在思考的样子，这让我不禁有点紧张起来，怕她想太多。 我站起来，走到吧台处：“喝点水吧。” 她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余老师。”她开始分析，“既然她们已经这样高调出现了，那么肯定下一步是会到你面前来舞，你……” 我微低着头，接着水，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这个我也想到了。” “嗯。” “如果真舞到我面前来，而且非常猖狂的话，我也不想保持什么风度了，实在不行，一巴掌扇过去。” 许洛也笑了一声：“这样想的吗？” 我把杯子递给她：“不觉得很好嘛？我以前的生活太乖乖女了，现在想撒个泼。” “很好。”许洛也喝了点水，唇瓣看起来很润，她抬起脑袋，凑近我，亲了我一口，“那我在旁边为你鼓掌。” 我弯着眼睛：“好。”我顿了下，“那我俩为爱鼓个掌呢？” “……” “你是个色鬼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个欲/女而已。 林女士是小木的家长，有这一层身份在，我不能将她拉黑，但屏蔽朋友圈是可以的，而且直到设置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她早就把我给屏蔽了。 这滋味就好像跟人吵架结果输了一样，让我闷了好一会儿。 迎来了几天的安宁，林女士没让小木来再邀请我去吃饭，而她自己也没有再给我发微信过来，似乎之前跟她的那些冲突，都只是一个梦。 “余老师。” “孙绮云的演唱会值吗？” 周四下午的摸鱼时间，孔悠突然问我这么一句。 我想起来那天的演唱会场面，点头：“很值。”我跟着问了句，“怎么了吗？” “我还挺喜欢她的，她下个月还要在云城开演唱会，有个朋友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在犹豫。” 我建议道：“可以去。” “那我再思考思考。” 看演唱会似乎有后劲，我现在还感觉自己就在柳城体育馆，身边是热闹的人潮。 方圆给我发消息过来：【今晚有时间没啊？】 【有啊。】 她已经从云城回来了好几天，只是她生意繁忙，我俩到现在都没见过。 我又回了句：【应该是我问你有没有时间吧？方老板。】 方圆：【晚上出来吃饭。】 【哪儿？】 【我那儿。】 【行。】 方圆：【把小许妹妹带上。】 【我知道。】 我才不会让许洛也一个人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偶尔回想起来之前的自己，我就觉得后悔，让她等了我那么多次，而且有的还是有意为之。 方圆：【晚点，大概□□点，你先回家。】 我没有异议，先回去休息一下也行。 下班之后，许洛也照常来接我，我把这件事跟她说了。 许洛也开始猜测：“方圆姐姐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我看着窗外：“可能吧。” 都不知道这顿饭吃的意义是什么，是因为很久没见了才想着聚一下，还是说有什么事情要宣布，这些我都没问。 心情有些烦躁，到了公寓之后，想练会儿字。 推开书房的门，却看见之前许洛也买的麦克风还安静地摆在上面，桌子上还放了一些本子。 我以为她很久没做这个了，不禁有些疑惑：“怎么又想起来录了？” 许洛也洗完手从浴室出来，回答我的问题：“一直都在录啊。” “一直？” “嗯。” “但我没收到。” 许洛也失笑：“因为我发在了平台上。”她补充道，“不露脸，只有一双手之类的。” 我点了点头，没有细问，她进了书房，把装备都收拾了。 到方圆那儿的时候，时间刚好停在了九点。 进门之后，没看见宋驰骋的身影，还让我有点奇怪：“他不来吗？” “他来做什么？”方圆不解地看着我。 方圆的心情一看就不好，喊着许洛也的时候都没笑，而且桌上的菜都是她做的。 她给我倒了杯红酒，给许洛也开了一瓶橙汁，说道：“小朋友就不要喝酒了。” 她说完就举起自己杯子：“你们在一起之后，我都没正式祝福过，现在补上不迟吧。” “怎么会迟？”我跟她碰了下杯。 许洛也：“谢谢。” 方圆看着许洛也，嘴角弯了弯：“小许妹妹，你要不再考虑来我店里兼职呢？我可太想念你在我店里的日子了。” 我挑了下眉：“你醒醒。” 方圆自己夹了点菜进碗里，她又低头喝了口酒，随后沉默地吃着饭。 我跟许洛也对视了一眼，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索性也只是安静地吃饭，本来我也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话。 方圆缓了会儿，还是聊了起来，主要是跟许洛也。 “小许妹妹，你的厨艺跟家里学的吗？” “我觉得你烧菜比我好吃。” “我们这群人里面，也就我从小到大被要求做饭了，以前阿悸她爸妈出差去了，把她丢在家里，她天天跑来我那儿蹭饭，而且还是指定要我做的。” 许洛也看着我，我点了下头：“是真的。” 方圆呼出一口气，她扒着自己碗里的米饭，又安静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我跟阿悸，从小到大，都是很要好的朋友，跟宋驰骋也是。”她低着头，鼻音逐渐明显了起来，“我喜欢宋驰骋这件事，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但是一想到他的假出柜要给你带来更深的困扰，我就很难过。” 说到这里，方圆已经放下了筷子，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声音从指缝中跑了出来：“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样的做法一点儿也不好，他什么都不懂……” 我跟许洛也对视了一眼，而后我走到了方圆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没事的。” 方圆放下手，泪水已经在脸上有了痕迹，我相信她已经看不清我的脸。 她说：“余悸，你能不能把自己想的重要点？他这番举动，在你爸妈眼里看来，难道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吗？到时候你要怎么办……”她的眼泪又往下掉，“阿悸，你要怎么办……” 我还是挺少看见方圆哭得这么难过的时候。 我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真的没事。”我眨了下眼睛，“你喜欢他那么久，他也喜欢你那么久，想在一起的话，现在就去把握住机会。” 方圆摇着头：“我不行。” “我一想到你，就不想看见他，我回来之后，到现在都没跟他见过。” 我叹息一声：“驰骋的出发点也是好的，而且不一定啊，在我爸妈眼里，或许就正视了这件事呢？而且啊，我真的觉得没关系的。” 其实是有关系的，在知道宋驰骋是直男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我将来会面对的是什么了。 我看了眼许洛也，又说道：“我现在跟小许挺好的啊，别担心，我对我爸妈说的是不想结婚，又不是一定要说其他的，放心。” 方圆哭得停不下来，身体还在抖。 她的心思细腻，也最了解我，所以才想着让我把自己看重要点。 但在我眼里，他们也很重要，我也不想看见他们没有美好的圆满的结局。 许洛也递了纸巾过来，我掰正方圆的身体，给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你这样，哪儿还有女强人的样子啊？” “我不是女强人，小灵姐才是。”方圆自己拿过了纸巾。 我笑了下：“对。” 等到她不哭了，我们又继续吃饭。 到最后，方圆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回想起来一件事情：“对了，有件事都忘记说了。” “什么？” “我那天看见姓萧的了。” “她来我店里买奶茶。” “身边还有个女人，可能就是那个林女士？” 我毫不关心的样子，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许洛也开口问道：“她们……是情侣吗？” 方圆摇头：“不知道，看起来保持着距离。”她看着许洛也，“小许妹妹，别放在心上，那女的没你一半好看。” 许洛也应了一声：“我想也是。” “……”又开始自恋了是吗！ 第96章 以前跟萧粲然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带她跟方圆他们见过面，因此方圆才能在这么久之后，在人群中认出来萧粲然。 许洛也的“自恋”没让我觉得不适应，我也算是发现了，每次一到遇到疑似的情敌的时候，许洛也就开启了这样的模式。 她才不是个自恋的人。 方圆说那句话的本意可能是为了让许洛也安心，没想到许洛也还真的就附和了，方圆还愣了半晌，才仰着头哈哈笑了几声。 许洛也也跟着弯起唇角。 从方圆那离开之后，许洛也轻声向我感慨：“方圆姐姐很好。” “是很好。”我点了头，跟她一起下电梯。 许洛也喊了我一声：“余老师。”她问，“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好朋友，是不是有点可怜？” 她牵着我的手，眼睫低了下去：“我以前也很希望，我可以有个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就算不是一起长大，只是中学时期认识的，也没关系，但就是遇不到。” 我跟许洛也的人生，在没交集之前，是很不一样的，我比她幸运得多。 我摩挲了下她的手背，安慰道：“你现在拥有我了。” 许洛也又看着我，面容上挂着的笑意有点晃眼：“是啊，我现在有你。”她说，“在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幸运。” 我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和了眼神：“方圆今晚说的那些，你别担心。” 第二天，还没睡醒，接到了宋驰骋打来的电话，他说方圆终于舍得理他了，又问自己之前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但他不敢问方圆。 我不好回答，只是让他好好对待方圆，就挂了电话，又睡了过去。 许洛也去学校上课了，昨晚折腾了一番，我现在有点腰酸，缓了会儿，才掀开被子起了床。 刷完牙，我妈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小余，这周回家一趟。” “妈，我有点忙，这周我要加班，多上点课时。” 我妈又道：“那我来找你。” “有什么事情您先说吧。”我喝了口水。 “你爸前两天去出差，带了几箱李子回来，你来拿一箱过去。” “……”一想到我妈那倔强的性格，我还是同意了，“我周二来拿。” “嗯，好。” “那个小姑娘还住在你那里吗？” 这个“小姑娘”自然指的就是许洛也。 “在啊。” “叫她一起来拿吧，有点沉。” 我蹙着眉头：“不用。” 电话挂断了后，我看着手机，在思考我妈这通电话打来的意义是什么。 她肯定是嗅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味道，才在我面前提到许洛也。 我又想起了方圆昨晚的眼泪，又不禁叹了口气。 其实怎么会没事呢？只是我不想让她跟宋驰骋有负担，而且宋驰骋当初的出发点也是好的，也不是为了害我，这么多年过来，他也很苦。 这件事发展到现在也是有点出人意料，但我想了想，还是不想让他们感到沉重。 该在一起就在一起，该面对的就面对。 我其实不怕出柜这件事，我怕的是带来的伤害。 想到这些就有点头疼，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又把那些想法抛在脑后。 没事。 到时候再说。 没有直接去公司，我先去了一趟“悸动”，有时候还是得拿点时间出来去看看。 今天周五，学生党和工作党还没放假，顾客没周末的时候多。 我到了之后，又先点了杯饮料，随后找了个空位坐着，观察着周围。 突然想起了侯瑾的酒吧“九号见”，意味着每个月的九号来她那里喝酒打六折，每到这时候，店里的生意就会好很多。 “悸动”也可以办个活动。 我冲小穆招了招手，她走过来，在我对面坐下：“小余姐。” 我摸着饮料杯，问道：“你觉得店里生意怎么样？” “很不错啊。”小穆说的也是实话。 我问：“你觉得办个活动怎么样？每个月都办的那种。” 小穆眼睛亮了亮：“哪种性质的？打折？抽奖？免单？” “都可以。” 我指尖在桌上轻轻敲着，想着可行的活动。 旁边还有顾客在用拍立得拍照，那一面墙上几乎已经快被照片贴满了。 小穆问了句：“小许呢？” “在学校。”说完我拿出了手机，给许洛也发了消息过去，想问她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现在脑子有点短路，想不出更好的策划了。 许洛也没在上课，她在图书馆，很快回了我消息：【像侯老板的店那样的活动吗？薄利多销。】 【可以是这样，但也不仅是这样，我更想提高一点店铺的人气。】 说到底，“悸动”是一家网红店，人气很重要。 许洛也又给我发了消息过来：【那就需要顾客的更多的参与感。】 是啊。 参与感。 那就得带点娱乐性质。 没坐多久，饮料也只喝了一半，我就去了公司。 上班是一件很疲惫的事情，但辞职的话，也没那么容易，因为跟公司签了两年的合同，要是提前走了，还得给公司赔钱。 我也不是赔不起，只是觉得这么久都过来了，再继续下去也不难。 下午上了两节课，晚上也上了两节课，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我在疯狂喝水。 本来嗓子就不太舒服，现在更是觉得干/痒/难/耐。 等我缓得差不多了，孔悠关心地问：“余老师，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我摇摇头，“不是已经习惯了吗？” 孔悠叹了口气：“也是。” 她看着我，吞吞吐吐的样子。 我说：“怎么了吗？” “就……有件事情一直没跟你道歉。” “唐建安吗？” 孔悠瞪大了眼睛，我收回眼神：“很好猜到。” “对不起啊，余老师，我之前也是……” 她是在为之前想帮我跟唐建安牵线的事情道歉。 “没事。” 唐建安有阵子没来找我了，这件事就算是迎来了结局，我懒得再去算之前的帐。 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不过在见到许洛也之后，我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许洛也都没什么情绪波动：“知道了。” 我瞪大眼睛：“我还以为你要吃醋。” 她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又不是醋精。” “嗯嗯嗯。”我忍着没笑，又得到了她的轻轻的一拍。 但很快，我们就在书房里面对面坐下，面前都摆了纸和笔。 没事儿做，不如把“悸动”要开始弄的方案给写出来，我们先不讨论了，而是自己写自己的想法。 台灯照在中间，我捏着笔，埋头写了起来。 对许多人来讲，吃甜点是很快乐的一件事，蛋糕也不是非得生日的时候才吃，这也是我当初开店的想法之一。 书房很安静，我拧着眉，快写完的时候，我才抬头悄悄看了许洛也一眼。 她的本子上已经密密麻麻写了很多了。 我出声道：“我快写好了。” 许洛也抬起头来，看着我：“我写好了。” 我赶紧把最后的话给补上了，随后把本子往中间一放：“看看呢。” 就跟学生时代相互交换作业修改一样，我拿过她的，她拿过我的。 看了几行字，我压不住自己上扬的唇角，又抬了抬眼看向许洛也，她看得认真，但眼睛已经弯了起来。 “你怎么跟我想的差不多啊？”我笑着问。 许洛也挑了下眉，没有回答。 既然需要顾客的参与感，那么就要找到一个可以引起共鸣的点，或许也可以称为玩游戏。 我跟许洛也都写的是“接歌”，当晚来参与接歌游戏的人，不仅享受打折，胜出者还能获得免单和礼品。 只是办活动的时间我们写的不一样，她写的是每个月第二周的周三晚上，我写的第一周。 她解释道：“第二周就跟每周的星期二星期三一样，望不到前方，有点压抑，这时候来宣泄一下压力，效果更好。” 我摸着笔，想了想：“行。”我说，“我明天就跟小穆说这件事，可以提前发传单和发微博宣传预告一下。” “有个重点忘记写了。”许洛也突然出声，“当晚要限制人数，否则到最后控制不住，店里也装不下那么多人。” “嗯，确实。” 最后把策划详细地用电脑打了出来，我就发给了小穆，让她明天醒了再看。 周末我要上两天早八晚六的班，没那么多时间去跟小穆商量，许洛也还是去了“悸动”跟小穆商量细节。 下午，我上完课，许洛也给我打了电话过来。 我在走廊接听：“喂？” “余老师。” “阿姨来店里了。” “阿姨？”我刚上完课，脑子还有点不清醒，“哪个阿姨？” “你妈妈……” 我瞬间就紧张起来：“她说什么做什么了吗？” “没有。” “她买了个蛋糕，就走了。” 我呼出一口气：“她看见你了没？” “没有。” “没事，她可能就是来我店里看看生意怎么样，她自己做生意的，这是她的强项。” “嗯，好。” 我看着天空，抿了抿唇，问她：“你怕吗？” 过了几秒，许洛也才回答我：“老实说，有点怕，但一想到你，就好像什么恐惧都没了。” 她声音轻轻的：“余悸，你不要怕。” 第97章 余悸，你不要怕。 这简单简短的一句话，像是含有无穷的力量，我本来还因为我妈的到来而有的担心，因为这句话，一瞬间便烟消云散。 我回答：“好。” 电话挂断之后，我站在原地，又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过去。 通了之后，我说道：“妈，我回家的时候，要不要给你们带点我店里的吃的去？你们还没尝过，我店里那几个糕点师的水平还不错。” “是还不错。” “刚刚吃了点。” 我假装不知道的样子：“刚刚？吃过了吗？” 我妈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的段位跟我妈比起来，那真的就是青铜，但我现在也慌不得，继续说道：“刚刚店员给我打电话来，说看见了一个人，跟我长七八分像，问是不是我姐姐，我说那是我妈。” 我妈：“行了，别贫了，我就是路过。” 等结束了这通电话，我吐出一口气，微微垂着头。 说不上什么感觉，它们堵在我的胸口，让我觉得有点闷。 我又去了一趟“悸动”，因为许洛也还在那，我可以去接她下班。 她跟小穆还在商量着关于活动的事情，并且有些忘我，我发消息都没及时回我，直到我开了办公室的门，才有点意外地看着我。 小穆笑得很灿烂：“小余姐。”她指着许洛也，“小许好厉害啊，想得很周到，各方面都考虑到了。” 许洛也眼睛亮亮地看着我，我摸了下她的发顶，用着骄傲的语气对小穆道：“那肯定。” 许洛也本来就聪明，专业课成绩又不差，策划一场活动不过是基本操作。 我不感到意外，只是觉得遗憾，因为她拒绝了帮我管理“悸动”的请求。 “我明天就给广告公司发要求，尽快把传单做出来，还有微博的文案那些……”小穆说了半晌，站起来，“我先出去看看。” 等到小穆一走，我拿过茶几上的水，喝了点。 许洛也微微皱眉：“你嗓子有点哑。” “是啊。”我自己听出来了，“今天讲了四节课，有点遭受不住。” 她轻轻拍了下我的背：“那我今晚回去给你煮点冰糖雪梨。” 我抓着她的手，摇了摇头：“不用了。”她的手依旧软软的，我又捏了下，“我多喝点水就好了，最近柳城天气有点干。” 说到这里，我指了下自己的嘴唇：“看，都起皮了。” “才没有。” 我笑了笑：“也对，我有你这个润唇膏。” 许洛也受不住，拍了下我的肩膀，轻哼了一声。 等到了周二，我睡到自然醒，起来吃了点饭，就开车准备回家了。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吃李子，但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我不回去又不太合适。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我爸妈把午饭都吃过了。 在家楼下的时候，还遇到了其他认识的叔叔阿姨，打了一通招呼才上了楼。 “爸，妈。”刚开门，我就朝里面喊了一声，但没人应我。 我爸戴了个眼镜，正在看着某个短视频app，声音还在外放，我进门的时候，听见了里面稚嫩的女声在唱“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 我：“……” 我又喊了一声：“爸。” 他这才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但视频还在播放，并且还是重复播放的，那两句歌词一直在放着。 “回来了啊。”我爸抬了抬眼镜。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妈呢？” “在午休。” 我瞪大了眼睛：“那你还把声音放这么大？”我又吐槽了句，“你们这些中老年人怎么手机瘾比我们年轻人还大。” 我爸冷哼一声：“你？年轻人？都快三十岁了，人生过了一半了，你年轻在哪儿？” “……” 我呼出一口气：“那妈在睡觉的话，我一会儿拿着李子就走了。” 我爸摆摆手：“走走走，一回来就拆你爸的台，也没什么好呆的。” 他话音一落，主卧的房门就开了，我妈站在那里，打了个哈欠：“小余刚回来，你怎么就让她走？” 我爸立马把app给退了，讪笑一下：“那不是跟她开玩笑吗？” 在家里，我妈就是强势的那一方，我爸可不会翻天。 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妈，李子呢？” “就这么急着回去啊？”我妈没回答，反问了我一句。 “今天不上班，我还得去店里看看，最近正在准备筹办新活动，有点忙。” 她看了我一眼：“你听你这话，假不假。” 我爸跟捧哏似的：“挺假的。” “……” “小余。”我妈突然喊了我一声，“小许在你店里打工？” “……” 她双手抱臂，直言道：“正好看见她了，但是没穿工作服。” 我握着杯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是打工，是让她来帮我的忙，她理工大学的，大四了，最近比较闲。” “那你们还真是……” “形影不离。” 我爸已经噤了声，眼神在我跟我妈之间来回逡巡。 果然，我妈肯定是猜到什么了。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点什么，我妈摆了下手，不再看我：“算了，你拿着李子就走吧，我继续休息去了。” 她神情烦躁，站了起来，卧室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我松了口气，看着还在旁边的我爸：“爸，妈生气了，你不去哄吗？” “又不是我惹生气的。” “但我走了，那些气就撒到你身上了。” 从家里出来之后，那些紧张感还没消失。 那一箱李子被我放进了后备箱，散发着的甜甜的果香味。 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才上车。 我没先回公寓，也没直接到“悸动”，而是把车开往了理工大学校门口，并且下了车。 店里其实没那么忙，而且今天周二，人又不多。 我没有目的地往里面走，也没看路标，左拐右拐地到了运动场。 这里我来过，还是跟许洛也一起，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那天的许洛也抵着我的肩上。 我眯了下眼睛，在主席台的阶梯处，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 运动场里，打篮球踢足球跳绳的学生们不少，脸上还都挂着灿烂的青春的笑容。 突然想到了我爸说的我人生都快过一半的话，我拿出手机，给侯瑾发了消息过去。 我：【能不能提前回来了？想喝酒都找不到人一起。】 侯瑾闲得秒回：【吵架了？】 【没有。】 她干脆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开口就问：“那是怎么了？” 我叹息一声：“我妈知道点什么了。” “那不是挺正常的事情。” “迟早会知道的。” 她说到这里，声音也低了下去：“我妈前两天还给我打电话，说我爸还在气，让我什么时候想结婚了，什么时候再回去，她劝我认真跟我爸认个错，又让我跟我爸说明年就结婚，说是为我好，说什么都没家人重要。” “挺好笑的。” 我没吭声，都沉默了下来。 这样安静的氛围，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 过了会儿，我又看向运动场，感慨道：“我有点迷茫，不知道怎么办了，大学的时候，我就开始靠自己赚钱，企图不靠家里就可以活下去，我也做到了，他们给我拿的钱，我都存了起来。现在也有自己的工作和店铺，想活我跟许洛也两个人，完全没问题。” “我也是啊。” 我跟侯瑾都算是比较独立的了。 但还是在这里发愁。 又聊了十来分钟，侯瑾道：“我提前回来吧，万一你都憋出病了。” 我咧了咧嘴：“行。” 不知不觉，竟然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快到四点的时候，我给许洛也发了消息过去，告诉她我在这里。 她就只有前两节课。 今天的柳城出了太阳，不刺眼，还比较温和，晒在身上很舒服，我周围也还坐了不少人。 有的是情侣，靠在一起，同戴着一对耳机，看起来很和谐。 我也掏出了我的耳机戴上，点开了录音，放着在孙绮云演唱会那天，我偷偷录的许洛也唱的歌。 她的歌声，和其他的声音混在一起，但也可以让我一下就听出来。 这是我悄悄录的，几十分钟，我听完她唱的前两首，就等到她了。 她上了台阶，走到我面前，怀里抱着书，又在我身边坐下。 问我：“在听什么？” 我把一只耳机递给她：“你听听呢？” 她戴上，下一秒，就露出一个笑容：“很喜欢听我唱歌？” 我摇了摇头，在她平静的眼神中，笑着道：“我是喜欢你，所以才喜欢你做的事情。” 她抿了抿唇，别开眼神。 已经在一起一个月了，但她依旧还是会感到害羞。 现在也是，她的耳朵起了很明显的粉色。 我撞了撞她的胳膊肘：“我又没开车，脸红什么？” 许洛也眨了下眼睛，回了我一句情话：“每一次都会因为你而感到心动，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弯着唇：“嗯，很正常。” 许洛也把耳机放下了：“我听不了自己唱歌，会觉得没发挥好，想再唱一遍。” 我“哈哈”笑了两下：“那还好我唱不好。” 她也把我戴着的那只耳机摘下了，看着我，极其正经：“你不开心。” “这么明显吗？” 她郑重点头：“嗯。”她问我，“你不开心的时候，笑起来有点沉重。” 我没否认，但岔开了话题，指着在运动场的一个穿着球衣的男生，随口一提：“这个男生好眼熟，是不是喜欢你的那个。” “……是。” 我真的就是随便一指，还真是啊？！ 第98章 我知道许洛也在学校有不少人追求，但我随便一指就中了一个追求者，还真是让我有点意想不到。 那个男生我一点也不眼熟，跟之前遇到的对许洛也表白过的她的同班同学长很不一样。 他在足球场，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我们的视线，我指过去的时候，他还顺着看了过来，赶紧收回手。 下一秒，就看见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对着许洛也。 本来有点难过的心情，现在随着这个笑，一下又转为了其他情绪。 “他对你笑。”我像个播报员。 许洛也摇头：“没看见。” 她求生欲有点强。 这还不算，那个男生喊了自己的朋友上场，自己走到了阶梯下面的塑胶跑道上站着。 是个还挺帅气的男生，跟宋驰骋属于同一款。 他双手插/腰，脸上还有晶莹的汗水，他看着许洛也，张嘴喊道：“许洛也。”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跟演偶像剧似的。 这话的意思我听出来了，可能是以为许洛也专门来看他踢球的。 周围有人看了过来，并且有的还在跟自己的同伴小声讨论着什么，我听不清。 我微微皱着眉，盯着他的脸，没说话。 许洛也神情淡淡的，语气也平静得很：“路过。”说完转头对我道，“我们走吧。” 我站了起来，跟她下了阶梯。 还以为那个男生会继续回去踢球，结果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走到了我们面前，脸上的笑容没变过，他直勾勾地盯着许洛也：“你从来不会路过这边的。” 我懂了，这是要让许洛也承认是为了他来的。 我还是没说话，许洛也抬了抬眼：“让开。” 从体育场出来之后，我跟许洛也都安静着走着，一路沉默，直到上了车，许洛也坐在副驾驶，她小心翼翼地道：“我跟他不熟。” 我系好安全带：“我又没说什么。” 但没立马开走，我握着方向盘，呼出一口气。 其实我没什么多余的感觉，就是有点吃醋，但是许洛也没来……哄我。 但是在我以前有意无意让许洛也吃醋的时候，我也从来没去哄过她。 许洛也把手放在我的手腕上，声音不太平静：“生气了？” 我笑了笑：“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因为……”许洛也正要说着理由，我没给她机会，凑上去，亲了一下她的嘴唇。 反正车窗都关上了，也没什么好怕被别人看见的。 “该生气的是你才对吧。” “因为你在之前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的时候，我一点解释都没有。” 许洛也表情很明显愣住了。 我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脸：“对不起啊，就……” 我当时什么想法呢？现在回想都恨不得给我自己两巴掌。 其实我自己也明白，我对许洛也的好比起她对我，少了不知道多少。 她没吭声，目光柔和地等着我的下文。 我微微垂着头：“我之前太幼稚了。” 许洛也抬起手来，放在我的发顶，我一时间有点怔住。 我经常摸她脑袋，因为她头发柔顺，摸起来很舒服，她这样对我还是第一次。 她说：“没有关系的。” 我抓住她的手，认真问道：“老实说，以前的我在你眼里是怎么样的？” 许洛也沉吟了十多秒，这期间她跟我对视，而后问我：“确定要听答案吗？” 我点头：“确实。” “纸老虎。”她抿了抿唇，回答了。 我：“……” 行吧，她说的是事实，我最初也只是会仗着自己是金主的身份压制着她，后来我就认命了，觉得自己在做慈善，并且还换了个身份继续。 跟黑历史一样。 许洛也见我没说话，弯了弯眼睛：“怎么沉默了？” “我该说点什么吗？” “不该说点什么吗？” “比如当时怎么看我的。” “怎么看你的啊？”我思考了一秒钟，“我也不知道。” 她在我的眼里太百变了，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非得贴个标签的话，那肯定还是“狡猾”。 很快，我们到了“悸动”，但我只是来休息的，许洛也来这里还是为了跟小穆一起探讨关于活动的细节。 我家里给我拿的李子着实有点多，我们吃得也不是很频繁，在公寓放着到最后可能会放坏，索性搬了一大半出来，装到了小袋子里，发给了每一位店员，也算是额外小福利。 小穆洗了一点，放了一个到嘴里，然后赞叹道：“小余姐，这李子很甜。” “不甜不正常。”我爸妈买什么东西都是选最好的那个，说完我就在沙发上躺下，“你们继续，我睡会儿。” 小穆立马给我拿了床薄被子盖上：“盖上好点。” 许洛也在一旁说道：“要不你先回去？” 她没管理店铺，现在的行为就是在帮我，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而且小穆和小吉对她的话一点异议都没有。 我闭上眼，侧过身：“不用，你们吵不到我。” 办公室里没有绝对的安静，因为现在店里也还有客人，说笑声音大的话，会直接传到这里。 许洛也还是放低了点自己的音量，对着小穆说起了注意事项，我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又去了公司上班，最近的节奏有点快，尤其是在工作的时候，要写的教案实在是太多，要上的课也不少，我再也没像之前那样摸鱼过。 孔悠下了课之后，就在座位上狂喝水，连着喝了两杯，她才松了口气。 柳城的天气又干燥，上课又耗嗓子，她喝了水之后，又往嘴里塞着薄荷糖，还转头看着我：“余老师，吃薄荷糖吗？” 我摇摇头：“不用，谢谢。” 面前的教案仿佛写不完，上面的字看得我有点头疼，但还得坚持下去。 过了一会儿，我把脑袋往后，靠着椅子休息。 孔悠在一边玩着手机，她见我停下来了，有点好奇地问我：“余老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 “你问。” 她看了眼四周，而后往我这边凑了点，小声问道：“你是一直都喜欢女生吗？” “是啊。” “跟女生谈恋爱，什么感觉啊？” 我虚了虚眼睛，想起跟许洛也在一起的点滴，那些坏情绪一下就被赶跑了一般，我冲着孔悠露出一个笑容：“很好啊。”我好笑地看着她，问，“你也想试试？” 孔悠缓缓摇头：“没有，我只是有点好奇。”她指着自己的手机，“虽然我不跟女生谈恋爱，但是在微博有看见到一对女女cp，觉得她们好配……” 我扬眉：“施景和和她女朋友吗？” “对。”她笑了笑，“余老师，我觉得你跟小许也非常配，你们也可以发微博营业。” “那施景和要怪我跟她抢热度了。” 说到这里，我翻开手机，点开了跟许洛也的自拍，还是在孙绮云演唱会上自拍的那几张。 似乎从一开始，我跟许洛也接触的时候，她就有着让我心安的神奇的力量，这么久过去，这股力量还在，并且越来越强大。 我揉了揉眉心，又点开微信。 刚刚有消息跳出来，但我没急着点开。 是林女士，她说：【你店里的甜品还可以。】 …… 我皱紧眉头：【有病？】 她：【没病，就是不太想让你清净而已。】 这理直气壮的让人讨厌的一段话。 我呼出一口气，没再理她，因为我是真的不想跟疯狗有任何的纠缠。 过了会儿，我准备去上课了，又收到了林女士的一条语音。 我想了想，还是点开，出口的声音却不是她，而是萧粲然。 她就喊了一下我的名字：“余悸。” 第99章 萧粲然的声音有微微的哑感，很容易就被听出来。 她曾经跟我玩过一个游戏，给我发了五六个语音过来，问哪一个声音才是她的，如果我猜错了，就要惩罚我。 我故意猜错，但得到的惩罚仅仅只是给她买个草莓慕斯而已。 我跟她之间是心照不宣的互不喜欢，不对，那时候的我以为是我单方面不喜欢她，所以对她极其愧疚，她提出的要求只要不无理，我都会满足。 她是个合格的恋爱对象，也是个很不错的女友，如果没发生后来那件事的话。 我曾经觉得她叫我名字还挺好听，因为她喜欢将尾音上扬一点，有一点点撒娇的感觉在里面。 隔了这么久，她再次叫我名字，风格依旧是这样，但我听得眉头皱起。 这也意味着，她现在就跟林女士一起出现在了我的店里。 我以为我们已经默认互不打扰对方，所以我不懂她再次来我生活里搅和是什么意思。 跟林女士只隔着手机屏幕对我冷嘲热讽就算了，现在直接出现在了我的店里，这就有点让我觉得很不自在了。 都可以投稿迷惑行为大赏了。 我没回，但也没拉黑，因为身份还是摆在这里，我根本不能对林女士怎么样。 但她可以对我怎么样。 下了课之后，我刚在位置上坐下，主管走过来，敲了下我的桌子，让我进她的办公室。 孔悠疑惑地看着我，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到了主管办公室，她开门见山，直接说道：“余老师，有学生家长向我反映，你的态度不够好。” 我在她对面坐下，一听她这话，我就懂了。 她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道：“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摇摇头：“没有。” 主管拧眉：“为什么？” 为什么对林女士态度不好。 我抿了抿唇，回答道：“是她对我有敌意在先。” 其实都是私人恩怨，我很不喜欢拿到工作上来讲，但现在主管在问的话，我也只好这样回答。 “敌意？” 我点头：“嗯，私人恩怨。”我思考了一下，想着措辞，“她的一个朋友跟我有过节。” 或许不是朋友这么简单。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吐出一口气。 主管一向对我也比较信任，听了我的话还看了我跟林女士的聊天记录之后，她没再说我什么，只是让我放好心态，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该教书就好好教书。 言外之意就是让我应付一下林女士也行，因为要是闹大了，对我没什么好处。 孔悠没问我被喊进办公室是什么事情，但关心地给我递来了一颗薄荷糖：“余老师，吃颗糖。” “谢谢。” 我坐在工位上，点开了手机，看着跟林女士的聊天记录，心情莫名地就平静了下来。 跟她们杠上了认真了，那我真的亏大了。 下班之后，许洛也又来接我，我靠在座椅上，揉了揉眉心。 最累的还是上班，似乎有永远也写不完的教学大纲，有永远也上不完的课。 许洛也开着车，声音放柔：“我最近学了下按摩。” 我转头，看着她的侧脸：“学按摩干什么？” “你说是为什么？” 我一拍额头：“哎，上课把脑袋上昏了。”我又说道，“不过我买个按摩椅就好了，你不用这样的。” 许洛也没再说话，但回到公寓洗了澡之后，她还真的让我好好躺在床上，而后给我按摩了肩膀和腰部。 按摩手法很好，也不青涩，我很快就睡着。 而后的好几天都是这样，我拒绝都没用，不过很明显地可以感觉到，因为她的按摩，我身体的不适感缓解了很多。 并且萧粲然她们都没再给我发消息过来，我也没被主管再次叫进办公室。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一月。 2号这天，宋驰骋回了家，这是他跟家里闹了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回去。 我在公司上班，中午的时候接到了方圆打来的电话。 她在电话那头说：“阿悸，宋叔叔他们原谅驰骋了。” 我盯着面前的笔筒，说不上什么感觉：“嗯。” 我问她：“还说什么了吗？” 他俩是一起回去的，但今天周六，我没时间，而且在晚上还指不定要加班。 方圆回答：“没有。”她说，“他还没说跟我的事情，只是向家里认错。” 我跟许洛也前阵子在方圆那里吃过饭之后，她又挣扎了很久，才终于肯理宋驰骋，该说的已经说开，但不知道还在顾虑什么，两个人还没在一起。 就差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了。 她说到这里，转头又问我：“阿悸，你快乐吗？” 我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可以陪着你一起不快乐。” 我扬唇：“我很快乐啊，店里的生意又不错，跟许洛也的恋爱也谈得甜蜜，就是工作有时候有点烦心，你们这些好友也还在，我有什么不快乐的。” 每天要面对的事情被我分成了很多个板块，我说的这些快乐的事情都是真的，但不快乐的板块也有，面对着方圆，我不想讲出来。 比如我妈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潜在的危险让我非常不安。 我想次上次回家的时候，她那句“算了”。 这话背后的意思就是她现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要跟我讨论起关于许洛也的事情。 也对，我妈那么精明一个人，一向看人都很准，我跟许洛也在她眼里或许就是煎饼果子里的那一层薄脆，轻轻一咬，就碎掉了。 根本不需要花心思花精力去思考。 从家里回来之后，我跟我爸妈就没再发过消息打过电话，虽然以前也不频繁。 跟方圆的电话挂断，我揉了揉眉心，往后仰着脑袋，脑子有片刻的空白。 晚上果然加班了，回到公寓的时候，时间已经走到了十点，明明周末下午六点就下班的。 洗了澡，我躺在许洛也的腿上，她给我按着太阳穴。 我闭着眼，听见她说：“我觉得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压力让我这些日子都没什么精气神。 “我也觉得。”我附和了一句。 她顺势问我：“明天你放休息日，要出去玩玩吗？” 我睁开眼睛，望着她：“去哪儿？” 因为角度，她都是低着头看我，见我看着她，她弯了弯眼睛，摇头：“不知道。”她回答了之后放下手，又把头往下低了低，亲了下我的额头，又顺着我的额头往下，亲过我的鼻梁，又来到鼻尖，最后挨着我的嘴唇。 我呼吸一停，慢慢撑起身体，轻柔地跟她接吻。 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她的眼神略有些迷蒙，嘴唇已经红润一片。 “不用出门，好像就这样待着也不错。”我说完往旁边一倒，将她揽在我的怀里。 许洛也靠着我，声音有点低：“我那天在店里，看见了两个人，可能是她们。” 我的耳朵几乎是立马就竖起来了：“她们？”我惊讶了，“你又没见过她们。” “但很好辨认。”许洛也一本正经，“因为进店之后，她们就在打量店里的一切，没看见我，但我看见了她们。” 许洛也聪明这个是我一直都很肯定的事实，只是没想到，她的观察力真的很…… 就像我当初在她面前恍惚了几次，她就猜到是不是她长得像某个人一样。 许洛也又撑起身体，微微拧着眉，看着我：“我觉得她好眼熟。” 这个肯定就是说的萧粲然。 “眼熟？” “对，好像我在哪里见过她。”许洛也点了点头，她摸了下自己的脑袋，“我想想。” 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我跟萧粲然分手之后，我再也没有关心过关于她的消息，我不知道她的职业，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所以她再次出现之后，我更多的是感到意外。 许洛也搜索了好一会儿记忆，也没想出来什么时候见过萧粲然。 我思索了下，干脆拿出手机，在搜索引擎上，搜了一下萧粲然的名字。 结果出来的时候，许洛也也跟着想起来了：“之前去翻译比赛的志愿者活动的时候，她是现场的同传。”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的就是有关萧粲然的帖子和图片，其中一个帖子的标题叫：【柳城翻译比赛的这个同传萧粲然，有人了解吗？】 我拧着眉，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米淇当时就跟我说她有个偶像，是这次比赛的同传。 ……不会就是萧粲然吧？ 我立马点开跟米淇的微信对话框，给她发消息过去，想要确认一下。 【是粲然姐姐啊。】看见答案的时候我两眼一黑。 当时米淇还给我了一枚萧粲然的q版钥匙扣，至今还躺在我的抽屉里。 我脸色垮了下去，望向抽屉，看了一秒，就收回了目光。 “我们过两天还是出去玩一趟吧。”我立马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话，“我们去海边玩一趟。” 不是逃避，而是想先放松一下，再回来“打怪”。 一味地不想纠缠，也不是个办法，不是吗？ 第100章 这算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因为在隔了一天之后，我跟许洛也就出现在了鱼岛。 柳城早就已经入了秋，但鱼岛这边还是夏天。 先乘坐的是飞机，而后又坐了很久的车到港口，最后下了船到鱼岛的时候，午饭时间刚好已经过去。 海面不太平静，扑鼻的都是略咸的味道，我背着书包，许洛也拉着行李箱，在往出口走。 阳光毒辣，我撑着伞，为我们两个遮阳。 许洛也的唇瓣有些干燥，她穿着T恤和短裤，面上有了层薄汗。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但一同来到鱼岛的人也不少，四面八方的都是行李箱滚轮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燥热的空气贴着我的身体，我看了看周围，说道：“我朋友她说她已经到了，我们出去之后，就可以看见她。” 这个朋友叫田锦佳，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她大学毕业之后，就来到了这边，一开始是做义工，后来自己开了间民宿，经营得很不错。 毕竟鱼岛的经济是以旅游为主，在这里开民宿的话，一般也不会亏。 不过推荐我们来鱼岛的人不是田锦佳，而是侯瑾，她来到鱼岛已经好几天了，我本来在找她问有没有可以看海的地方推荐，她特别惊讶，就直言了自己现在就在鱼岛。 还强烈希望我们可以去。 我和许洛也讨论了一番后，立马定了去鱼岛的机票。 许洛也舔了舔唇瓣，她转头看了眼汹涌的海面，感慨了一句：“想到了那句歌词。” “哪句？” “听，海哭的声音。”许洛也没唱，用普通话说了出来，效果有点喜剧。 我弯起唇角：“它肯定在笑。” “笑什么？” “因为迎来了我们啊。” 许洛也的额头仿佛冒了三条黑线：“你脸皮好厚。” 说着说着，就到了出口处，还要刷身份证。 许洛也的身份证在办理登机手续之后，就被我欣赏了半天，这是她高中毕业的时候拍的，她扎着马尾，看起来非常的清纯，跟现在也没什么差别。 跟田锦佳从大学毕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但我们之前的关系很好，只是一直没机会见面而已。 比起六年前毕业的时候，她看起来要黑了不少，穿着吊带和人字拖，又性感又随意。 看见我，她露出了一口的大白牙：“余悸！”喊完就走了过来，一脸欣喜，“你怎么就一点儿没变。” 我耸了下肩：“可能我吃了长生药？” 她“哈哈”笑了两下，声音依旧很爽朗。 在去车上的路上，我给她俩做了自我介绍，田锦佳在看见许洛也之后，彩虹屁就没断过。 “天啊，小许今年22了？我以为十八岁。” “余悸，你哪儿找的这么好看的小女友啊？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个，我愿意弯掉。” “这岛是时候请个代言人了，我看小许你就很合适。” 她这跟机/关/枪一样的嘴巴，这么几年过去了，还是没变。 想来也是，就算跟她的聊天没那么频繁，但她的朋友圈也是我这边话最多的一个。 岛上空气清新，环境也好，路边种着我不知道名字的花和树，非常的悦目，看起来就可以让人心情大好。 田锦佳开着车，有些疑惑了：“你不是当教育机构老师去了吗？怎么这么闲，现在还有时间出来旅游。” “就是太累了，所以请假出来放松放松。” “那小许呢？” “她也请假了。” 许洛也没那么忙，但还是需要找辅导员请假，她进大学以后的三年多以来，表现优异，人也乖巧，什么理由都没用到，辅导员就同意了，还说她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鱼岛是个小岛，直径很短，车子在路上弯弯绕了没多久，就到了田锦佳开的民宿。 侯瑾推荐了我来鱼岛之后，我就想到了田锦佳，立马联系她了。 “旁边是小镇，你们放了东西之后，我带你们去吃点饭。”田锦佳为我们拉开了车门，开始做起一个东道主。 民宿是她开的，本来她都不想收我们的钱，是我们坚持了才给了出去。 白嫖不是我跟许洛也的风格。 民宿是一栋三层楼的房子，一楼有娱乐室、厨房和健身房，从二楼起就是住的房间了。 在店里工作的都正式员工，也有义工，我们进去之后，来了个男店员，直接提起行李箱，上了楼。 室外温度接近于三十度，店里开着空调，要凉快很多。 刷卡的时候，我朝田锦佳道：“大田，你等下先去忙你的，我们休息一会儿才会去吃饭。” 一路辗转，我真的是有点累了。 田锦佳脸上挂着笑：“行。”她说，“楼下有自行车和电动车，扫码就能用，从这里去镇上走路需要十多分钟。” “好的，知道了，感谢。” 她又说了点，就关上门出去了。 我跟许洛也在公寓就一起睡的，出来玩更不可能分床，订的是一间大床房，装修得略欧式。 深蓝色的窗帘一拉，就有阳光倾泻进来，楼下还不时传来狗叫和蛙声。 我坐在床边，张开双臂，许洛也走过来站在我面前。 她抱着我，我也抱着她。 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感慨：“跟你在一起之后的第一次旅行，正式开始了，真好。” 许洛也用下巴蹭了蹭我的发顶：“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 确实有点远，而且许洛也在这之前，从没离开过柳城。 我又想起她爷爷爆的料了，如果当初她愿意的话，去海城读更好的大学是根本没有问题的。 但她不愿意。 她身上的清香还是很好闻，我似乎永远都闻不够，但肚子已经在造反了，响了好几声。 许洛也轻轻笑了一下：“再休息几分钟，我们就去吃饭。” 只在飞机上吃了点空姐发的零食，但都不怎么好吃，我喝的水都都要多很多。 “好。”我松开她，又拿过手机，给侯瑾拨了电话过去。 侯瑾住的是另一家民宿，来之前，她还看了距离，说不远。 我拨过去，好几秒后才接，开口就问我：“吃饭了吗？” “还没。” “这不巧了嘛，我才睡醒没多久。” 她这句话是真的，因为我落地之后给她发了不少的消息，她都没回我，而且现在她声音还有点哑。 我扬眉：“你这是才睡醒吧。” 说完我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半。 侯瑾笑了两下：“我马上起床，一会儿镇上见。” “行。” 许洛也还拿着水瓶，我在这打电话，她在那喝着水。 她把水瓶递给我，顺便又问道：“侯老板醒了吗？” “对，才醒。”我喝了点水。 二十分钟后，我们见到了侯瑾。 她八月份从柳城离开，一直玩到了是十一月，两个多月了，人没瘦，看起来比之前胖了点，而且气色很不错。 阳光依旧炙热，她穿着长裙，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比上次见面黑了一些。 她都没撑伞，而我跟许洛也涂了防晒还不够，现在我还在撑着伞。 侯瑾对此翻了一记白眼：“出来就要晒太阳，你们这样，是要枯萎的。” 我笑了笑：“那也不想成为一朵黑花。” 侯瑾哼了一声，而后对着许洛也道：“小许妹妹，好久不见啊。” 许洛也回以一个微笑：“侯老板。” 侯瑾指了指前方的一个饭馆：“这是我这几天最常去的一家店，海鲜一绝，走吧走吧。” 这家店田锦佳也推荐过，现在是下午，店里也有两三桌客人，什么口音的都有。 点了菜，侯瑾就八卦起来：“快，详细说下方圆和宋驰骋的事情。” 我作出一句总结：“就是近十年都被浪费的故事。” “噗嗤。”侯瑾根本忍不住自己的笑意，“等见到方圆，我就要喷她一句傻子。” 这件饭馆的上菜速度很快，没多久，我就吃了个半饱。 没有点酒，都是喝的饮料，侯瑾举起杯子：“真的很久没见，祝你们玩得愉快。” “好。” 放下杯子之后，我问侯瑾：“你打算在这儿待多久啊？” 她来了好几天了。 侯瑾摇摇头：“不知道。”她说，“这里挺自在的，可能会多待一阵子。” 许洛也安静地给我夹了块蔬菜，我说道：“你这日子过得可真是舒服。” 侯瑾的目光在我和许洛也身上来回逡巡，过了几秒，她问我：“有个问题，我想知道答案。” “什么？” 许洛也也看着侯瑾，一脸的天真。 “没什么。” “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年下攻而已。” 第101章 她说得轻松，到最后自己还笑了两下，看着我的时候一脸的打趣。 我挑了下眉：“是不是年下关你什么事，你这单身狗，吃好你的狗粮就行。” 侯瑾跟她女朋友早就分手了，她要出来散心，但她女朋友并不想，而且当时因为她家里的事情搞那么僵硬，不分手才怪了。 现在这世道，能够遇到一起面对困难的恋人，是一件比中奖还难的事情。 许洛也脸皮薄，在我说完之后，她微微低头轻咳了一下，掩盖自己的羞涩。 侯瑾又放声笑了两下，其他桌的客人还看了过来，但她脸皮厚，一点儿也不在意。 尾声的时候，她问我：“你去我店里消费过吗？” “好像没有吧，不记得了。”她给我的生日礼物就是会员卡，不对，就是白吃白喝卡，毕竟会员一般给的是打折后的费用，我连这个费用都不用交。 侯瑾又问我：“你店里怎么样啊？” “还不错。” “等你回去看的时候，可能会大吃一惊。” “不会，你做出什么成果，我都不会吃惊的。”侯瑾倒是很相信我的水平。 吃完饭之后，侯瑾就跟我们散开了，说明天再约，今天就不陪我们了。 我跟许洛也并肩走在一起，这顿饭吃得有点久，出来的时候，阳光都温柔了不少，用不着打伞。 这个小镇有点长，开的店都是吃喝玩乐相关的，我们慢悠悠地走着，两侧都是服务员问我们要不要进店吃饭的消息。 过了会儿，许洛也说道：“侯老板变化好大。”她轻轻拧着眉，陷入了纠结一般，“但好像又没有很大。” “只是因为很久没见到了而已。” “我们要是两三个月不见，你可能也会觉得我变化很大的。” 她摇摇头：“不会。” 我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 “不论你怎么变化，你还是你，你还是余悸。”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说这话的时候，有风轻抚在我的脸上。 柔柔的，有点凉，混合着阳光，让我有那么一瞬间，误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世外桃源。 许洛也每次说情话的时候，我都觉得很动人，现在也不例外。 她比我小，但却比我细心得多。 我扬了扬唇角，牵着她的手：“走吧，前面有个甜品店，看看好不好吃，不好吃的话，我之后把‘悸动’开到这里来。” 她的眼里盛着细碎的阳光，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臂：“你就跟来踢馆的一样。” 我哼哼两声，带着她进了店。 岛上的节奏很慢，让人感觉很舒适，我们在镇上逛了逛，买了点东西，就回了民宿。 正好遇到了在楼下的空地上的田锦佳，旁边有个水龙头，她在那杀鱼，但手法似乎不是很娴熟，见到我们的时候，还举起菜刀冲我们笑。 许洛也走过去，问道：“需要帮忙吗？” 案板上有一条略肥大的鲤鱼，不太/安分，还在反抗。 田锦佳戴着胶手套，摇头：“不用不用，我可以。” 她说完就想着把鲤鱼敲晕，但就是敲不晕，有点尴尬地看着我们。 许洛也从旁边拿了手套戴上，把田锦佳手中的菜刀拿过来，用刀背对着鲤鱼的脑袋来了一刀，这条鲤鱼顿时没了别的动作。 田锦佳一脸诧异地看着我，我点了下头，说道：“她很厉害的。”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许洛也已经把鱼鳞给刮了个干净，还剖开了鲤鱼的肚子，将里面的东西都取了出来。 她做完这些，转头看着田锦佳：“是要炖还是清蒸，还是......” 田锦佳没想到许洛也这么熟练，有些愣住，听见问题还愣了两下，才回答道：“红烧。” “好的。”许洛也开始切鱼了。 上楼之前，田锦佳指着许洛也切得工整的鱼，说道：“晚点下来吃红烧鱼啊。” “行。” 到了房间后，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许洛也：“你杀鱼的时候，都不怕的吗？” 是我的话我可能要尖叫了。 许洛也放着水：“习惯了。” 也是，许洛也的厨艺那么精湛，要是连鱼都收拾不好的话，那得多奇怪。 窗帘已经被我们拉上，只开了台灯，房间的光线有些暗，我被困意包围，问了下许洛也，她也困了，最后我们抱着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七点多，有点昏沉，而且睡醒之后的几秒内，我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哪儿。 只有怀里还抱着的许洛也，是唯一让我觉得真实的。 她还没醒，我又安静地闭了会儿眼，直到她睁开眼。 她开口第一句话让我觉得好笑：“这是在哪儿啊？” 我摸了下她的光滑的脸：“怎么比我还迷糊啊。” 她眼神逐渐清明，蹭了蹭我的下巴，而后就翻了个身，去了一边缓着。 这次旅行就是出来散心的，不想考虑别的事情，我靠着床头，拿过放在一边的手机。 有很多条微信消息，我点开。 大部分都来自于跟方圆他们的那个小群，除此之外，就是林女士发来的了。 不对，应该是萧粲然，她说：【余悸，我想找你把有些话说开，有时间吗？】 真够让我觉得膈应的。 我没回，点开了小群的聊天记录。 宋驰骋跟家里和解了之后，这个小群又开始活跃了起来，未读的聊天记录里，几乎都在围绕着我。 起因是霍灵书提起了许洛也的事情：【阿悸，你家小女友，现在就靠你养着吗？】 方圆：【小许妹妹还没毕业，不然呢？】 宋驰骋：【我也想被姐姐养。】 还艾特了方圆。 方圆：【？】 霍灵书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既然是恋人，经济还是不要一边倒，不然容易出问题。】 这个确实，不过许洛也不会安心花我的钱的，就算不是现在，她在未来也会想方设法地在我身上花更多的钱。 这趟旅行的机票钱住宿钱等基本上都是我这儿的钱买的。 我是觉得无所谓，为许洛也花钱可以让我开心，而且最初提出包养关系的时候，是我在趁虚而入。 这些聊天记录都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发的，我现在才回复：【她不是靠我，她有在帮我的忙，我给她多少钱都是应该的。】 许洛也最近把“悸动”打理那么好，我都没给她结工资。 霍灵书的这番发言，是出于好意，因为她的出发点是好的，有很多恋人都是因为经济问题而吵架而分手，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刚回完，又收到了田锦佳发来的信息：【下来吃饭了。】 吃饭的地点就在外面的院子里，一抬头就可以看见星星。 跟那些陌生人打了招呼，我坐在了田锦佳身边，感慨道：“难怪你要在这边待着，确实很舒服。” 没了大城市的喧嚣，但也没跟世界有多格格不入，总是可以接触到新的人新的面孔，田锦佳喜欢这里不是没有理由。 “那必须的。”她说完指着中间那盆红烧鲤鱼，又看着许洛也，“这条鱼，是小许杀的，第一杯酒，敬她的刀法。” 许洛也不喝酒，拿着果汁，闻言眼睛弯弯。 她很放松，很享受。 大家都不是内向的人，很快就聊得热络了起来，最边上的一个服务员还说一起自拍，她速度很快，举着准备好的自拍杆就要开始。 我把手放在许洛也的头顶，比了个“耶”的手势。 最后一张的时候，我又亲着她的发顶，看着镜头。 田锦佳有些受不了：“余悸，留我一条狗命，好吗？” “哈哈哈行。” 我以为吃完饭就是结束，该各回各自的房间了，但没想到，来了一辆小货车。 随后就听见了侯瑾的声音：“阿悸！小许！走！去海边！” 我跟许洛也对视了一眼，还没说话，侯瑾就下来，拉着我们上了小货车，而田锦佳他们也骑着电动车紧随其后。 小货车是真的小，敞篷的，放了几个小凳子，坐在上面的时候，还要抓稳安全栏，否则我怀疑会被抖下去。 侯瑾的发丝在空中飞扬，她一脸的兴奋，嗷嗷叫了几声。 许洛也挨着我，靠近我的耳朵，说道：“侯老板好快乐啊。” “是。” 我其实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我爸妈知道了我喜欢女人这件事后，跟侯瑾父母的反应一模一样的话，我会不会跟她一样选择出来散心。 她能够选择直接离开柳城，其实也是种潇洒，尽管背后的真正意义其实就是逃避。 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 我拍了下侯瑾的肩膀，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我对她说：“今天忘记把礼物给你了。” “什么礼物？”侯瑾有些懵。 “你不是想要我设计的裙子吗？” “给你做好了，带来了。” 在侯瑾离开柳城之后，我花了时间，很快就设计出了一套裙子，并且还去找店里做了出来。 毕竟她给我送的生日礼物要是我真经常去她店里的话，那她可要亏惨了。 我还是不想欠着别人。 侯瑾瞪大眼睛：“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啊。”我笑着回道。 许洛也在我旁边也是弯唇笑着，她的头发已经有些乱，我抬手给她拨了拨。 她抓着我的手，说道：“真好啊。” “什么真好？” “跟你在一起。” 她这么说，我突然有点鼻酸。 因为她也感受到了吧，这次回去之后，我们要面对的太多了。 她冲我咧了咧嘴，又是那句话：“余悸，你不要怕。” “我不怕的。” 真的。 第102章 本来以为来到鱼岛是快乐旅行，没想到第二天我就发烧了。 昨晚跟侯瑾他们去了海边，喝了酒吃了烧烤，除此之外还吹了很久的风，更不幸运的是，到最后下起了瓢泼大雨，每个人都没逃开。 大家穿得都比较薄，最后躲在了树底下，才好受了一点。 回到酒店的时候，我们浑身身上基本上都被雨给淋了个彻底，洗完澡之后，没多久我就觉得身体不太舒服，只是夜已经深了，没跟许洛也讲这件事。 醒来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发了烧，头很沉，嗓子也哑。 但沉的原因不只是感冒，而是许洛也放了块毛巾。 我睁开眼的时候，她松了口气：“刚给你量了体温，三十八度多，高烧。” “......”没话说了。 许洛也给我端来温水，我靠着床喝了点，看了眼窗外，但窗帘拉着，什么也看不见。 我声音哑着，问她：“现在几点了？” “两点多。”许洛也回答完，指了指放在前面桌上的碗，“我借厨房给你煮了点粥，先吃饭再吃药。” “好。”我自己都听出来了自己的虚弱。 我揉了揉脑后，又看着她：“你有没有事？” 许洛也摇了摇头：“你听我声音像是感冒的吗？” 也是，她声音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而且脸色也没什么异常。 她把粥端过来：“吃点吧。”她说，“我熬了一锅，小田姐姐他们也在吃。” 我拿着勺子，笑了一下：“大田估计都要被你的厨艺折服了。”我说，“她家境好，以前大学的时候，就经常请客吃饭，但要她自己做的话，就真的算了，我记得有一次我们要去一个diy厨房，她说她来当主厨，现场拿出一本菜谱，让我们等着。” “结果呢？” “把人家厨房给整得惨不忍睹，最后还赔钱了，从此以后，再也不在我们面前提起做饭这件事。” “她昨天在那杀鱼，我还以为长进了，但......她还是她啊。” 大学时期的我，抛开还在暗恋着霍灵书这一点让我时常难过以外，其余时候都是比较快乐的。 因为认识了一堆还算不错的朋友，走哪儿都有人一起，孤单也算不上。 即使因为想要尝试着忘记霍灵书而谈的恋爱，到后来也分了手，但是是以很和平的方式。 许洛也听我讲着这些，自己拿着杯子喝了点水，而后目露羡慕地道：“余老师，你曾经是我很想成为的一个人。” “什么意思？” “你朋友多，也有事业，家庭也完整，我在之前很羡慕。” “那现在呢？” 许洛也扬起唇角：“我已经拥有你了啊，我还羡慕什么？”她顿了下，“拥有梦想，比实现梦想，还要让我开心。”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目光在空中交汇。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许洛也指了指：“我去开门。” 门还没开，侯瑾的声音就先偷跑了进来：“是我。” 等许洛也拧开了门把锁，侯瑾提着一个小袋子，站在那里，弯着眼睛笑了笑：“我来看看病号。” 我吞下口中的粥：“怎么你就没点事儿？” “抵抗力比你好呗，昨晚去了那么多人，就你一个发烧了，你这运气怎么不去买彩票？”侯瑾说完一拍自己脑门，“哎呀，差点忘了，我们余老板不差钱。” 许洛也给她拿了个小凳子过来：“侯老板，坐吧。” 侯瑾把袋子放在一边，我问：“带的什么啊？” “路边买的纪念品。” “贝壳啊，石头啊，这些小物件。” “你也真的是钱多。”在旅游地点买这些，不被坑是不可能的。 侯瑾“嘿嘿”笑了一声：“还好啦，不提点礼物，怎么好意思来拿东西？” 许洛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自己走到一旁的柜子那里，将放好的一个淡蓝色袋子拿了过来。 侯瑾略激动：“现在可以打开吗？” “可以啊。” “你作为甲方，验验货当然可以。” 因为也算是贵重的礼物，装的袋子都是很精美的，里面还躺了个盒子。 盒子通身红色，很耀眼，掀开盖子之后，就是一套黑色的裙子。 侯瑾目不转睛，口中在赞叹着：“等我穿上这套，我就是黑夜里的女王。” “嗯嗯，你是。” 许洛也靠着我坐着，听着我的话翘着嘴角。 这套黑色长裙，也花了我很多的心思，毕竟很久没搞设计了，好在最后的成品我自己很满意。 侯瑾将裙子比在自己身上，一脸的感动：“余老师，您什么时候开工作室啊？我把我那些小姐妹全都喊来照顾你生意，你这种人活该赚钱。” “不用那么夸张。” 但看得出来，侯瑾是真的很喜欢这款长裙，最后她放回盒子里的时候，还有点舍不得。 盒子又被放回袋子里之后，侯瑾连连感慨：“我以前听方圆说你厉害，我还不信，当她吹牛。” “她说我什么了？” “她说你写的字可以出字帖，还说你要是认真搞设计，那么现在全国知名设计师肯定有你的名字。” “......” 侯瑾走了之后，许洛也的眉眼就一直弯着，没停下来。 我已经吃完了粥，在她把药给额我递过来的同时，我不禁问道：“什么事那么好笑？” “就......” “没想到方圆姐姐在外这么吹你。” 我挑了下眉：“有什么好奇怪的，方圆这人，总是以自己的朋友为豪，但经常忽略掉自己。”说到她，我就用手机给她发了消息过去，告诉她我感冒了这件事。 方圆秒回：【......】 感冒限制的事情着实有点多，比如出去呆久了，就会不舒服，也比如不能对许洛也做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 我没请多久的假，所以在第四天的时候，我们就拉着行李箱准备离开了。 田锦佳送我们去了码头，侯瑾没来。 在分别之前，田锦佳说：“我明年来柳城玩，到时候找你。” “好。”我抱了她一下，笑着道，“那明年来的时候，不要比现在更黑了。” “我白得很。” 回去的路线跟来时的反着来了，先坐船，又坐车，最后又飞机，落地柳城前，我们已经穿上了适合柳城的天气穿的外套。 方圆来机场接我们，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说：“你晒黑了。” “没有吧？”我看了眼自己的手背，“跟之前没什么两样啊。” 方圆甩着车钥匙：“不信你问小许妹妹。” 我看向许洛也，她摇摇头：“方圆姐姐骗你的。” 方圆“哇”了一声：“小许妹妹，亏我给你使眼色！” 气氛热络，我们上了车。 我在后座捏着许洛也的手，朝着前面说道：“侯瑾说她过几天就回来。” 所以她没来送我们离开，因为过几天就要再相见了。 我又说：“早知道她那么快就要回来了，我就不把裙子给她带去了，怪麻烦的。” 方圆愣了愣：“她这两天朋友圈秀的那条裙子是你做的啊？” “对啊。” 方圆笑了声：“难怪她还来我面前得瑟，问她怎么回事又不说，搞半天是因为她有了这条裙子，但我没有。” 许洛也有点困，靠在我肩上闭着眼休憩，我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要是想，你的订婚礼服我都可以给你设计出来。” 方圆：“......” 方圆：“别提这个，还早还早，现在先送你们回去，然后再去吃饭？” 我望向窗外：“我约了人，你带小也去吃一下饭。” “行。”方圆没问我约了谁。 跟萧粲然她们之间的斗争我真的不想继续下去了，上次给我发的消息，我在昨晚才回，并且还定了个地方，今天下午四点就在那里见。 到了公寓之后，许洛也被方圆领去吃饭，我还在卧室待着，因为素着脸去，似乎气场会不够，我拿出了我有段时间没用的化妆品。 但又觉得，她们不值得我这样对待。 感冒在这几天已经好得差不多，但还是有点鼻音，出门之前，我又喝了点水，才涂好口红拿着包出了门。 地点是我定的，在柳城的一家电玩城，之所以选在这里，就是看中了它的吵闹。 四点，我准时到达，在门口等着她们的到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来一个人还是来两个，但过了几分钟，两人还没出现，我就索性先进去找个地方坐下了。 林女士的账号给我发了消息过来：【你人？】 我已经不能确定在这账号的背后是不是林女士了。 【赛车区。】我低头回了这三个字，还没按返回，面前就多了一双高跟鞋。 电玩城的味道不是很好闻，但我现在鼻尖可以闻到一股不浓不淡的花香，有点甜。 这题我会答，这是萧粲然最喜欢的香水味道。 她曾经疯狂给我安利她最喜欢的香水品牌和味道，但是香水是很私人的审美，她喜欢的我不闻着不喜欢，所以没吃下她的安利，为此她还生了我的气。 我哄她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又给她买了瓶香水送给她。 我握着手机，抬头之前是，我摸了下自己的鼻子：“难闻。” 关系都这么僵硬了，没必要现在还要夸一句“好闻”吧？ 而且这次的见面，是她先提出来的，还说什么该把话说开。 有什么好说的？ 这两个字一落，我就抬起头。 “比赛吗？”萧粲然的下巴冲我旁边的赛车扬了扬。 “行。” 她晃了晃手中的篮子：“我取了币了。” 她递给我了一个篮子，我看了眼，里面装了不知道多少的游戏币，拿在手里还有点沉。 “那开始吧。” 我玩这些其实不是强项，但胜过萧粲然是没问题的，以前每次玩这个，她都输给了我。 选地图，选车，我们一句话都没讲，很快赛车就开始了。 第一局，第二局，第三局，第四局。 都是萧粲然赢了，而且她赢得很轻松。 第五局没开始，萧粲然转头看我：“还玩吗？” “都行。” “那还是不玩了吧。”萧粲然撩了下自己的头发，“一直赢，也没什么意思。” 我：“哦。” 周围是此起彼伏的机器运作的声音，我盯着游戏画面，又听见她问我：“知道你谈恋爱的消息，还挺让我震惊的。” “是嘛。”我的语气仍是淡淡的，只不过偏过了脑袋看着她。 萧粲然的头发比之前长了点，脸还是一点没变。 这张脸，在同传圈能够拥有粉丝，一点也不让我觉得意外。 “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突然出现？”她的唇角扬起。 “你这不是突然出现。” “你这是诈尸。” 第103章 萧粲然闻言怔了下，但很短暂，她的唇边很快就浮现了笑意：“那可真是不巧，我还活着。” 我收回目光，将眉头蹙起：“所以呢？” 所以为什么要来打扰到我的生活？ “看看你过得怎么样，这不是我该做的吗？”萧粲然从赛车的驾驶位上下来。 我呼出一口气：“你不觉得你自己现在说话很膈应人？”我摸了下自己的胸口，“让我有点想吐。” 萧粲然摇头，一脸无辜：“不觉得。” 我索性不再理她，走到了抓娃娃的机器区。 萧粲然站在我身边，她跟我都穿着差不多高度的细高跟，但她本来就比我矮了点。 这么三年过去，她的气质沉淀了不少。 我朝着娃娃机里投了三个币，又握着操控杆，没跟她有什么交流，就开始自己抓起了娃娃。 第一个只是碰到了一下，没有抓到。 萧粲然在我旁边出声：“你怎么还不会抓娃娃？” 她自己在我隔壁的机器投了币，很快就抓到了一个，拿在了怀里。 “......”不得不说，萧粲然真的很会抓娃娃，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我那时候宿舍的床上，放了很多她抓来的娃娃，后来因为太多还送了人。 我没理她，又自己抓着自己的，她也没再跟我交流，自己继续。 她抓娃娃有自己的秘诀，我以前还好奇问过，但得到的回答只有“秘密”两个字，后来我就没再感兴趣问过。 没多久，她怀里就有了五个小娃娃，而我这边还是空空如也。 她叹息一声：“没什么意思，几年不抓，还是这么容易。” 这话好欠。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笑了一声：“你的现女友抓得怎么样啊？” 我斜睨了她一眼：“无聊。” “我就是问一下，没别的意思。” 我拧着眉头：“你说想把话说开，那你倒是说啊，一个劲地转移重点，模糊视线，有意思吗？”我是有些忍不了了，“我不论你是想狡辩当年抄我方案的事情，还是跟我扯其他的，都搞快点，我没那么多时间。” 她缓缓点了头，正要开口的时候，我又说：“不说的话也行，但以后别来打扰我就行，那个林女士我不知道跟你是什么关系，请她不要再来打扰我，谢谢了，显得自己很没素质，还很招人厌烦。” 我自认为我说的很理智了。 萧粲然耸了下肩：“我没说不说。”她顿了下，“但你也不看看你定的这地方，哪儿适合见面说正事了？” 到头来还在怪我了。 十分钟后，我们到了隔壁的一家咖啡店，找了个隔间，比起电玩城，的确安静了很多。 萧粲然慢慢地搅着面前的咖啡，位置靠窗，她看了眼窗外，又把视线放在我身上，开口道：“如果我道歉，你接受吗？” 终于进入了正题。 “不接受。” “那我赔钱呢？”我还以为她自己偷我方案这件事了。 “你不如别在我面前出现。” 萧粲然的嘴角一直向上弯着，听见我的话，她眉毛轻轻挑了下眉：“这个有点难。”她说，“我还想着跟你重新做朋友呢。” “......”我禁不住摸了下额头。 彼此沉默了两分钟，她开口喊我的名字：“余悸。”她眼神带着询问，“你没觉得你现在还没以前优秀吗？以前的你，会为了方案拼命地赶，现在算什么？只是当个甩手掌柜，还只是在教育机构当老师。” 我一脸的冷漠：“没觉得。” “我以为你会比我混得好。”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走了。”我有点不耐烦，因为觉得她真的是在没事找事。 讲话永远没有重点，也不知道目的究竟是什么。 “有一个问题。”她竖起了右手食指。 “你现在不喜欢你那小灵姐姐了吗？” “关你什么事。” 萧粲然“嗯”了一声，表情平静：“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渣，还是只渣了我。” 我有点懵了：“你现在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角度是有点什么毛病吧？要是论伤害，没记错的话，那也是我遭受的比你的多。”我没生气，更多的是觉得无语，“在我被你偷方案之后，你倒是过得滋润得很。你明明不缺钱，却还要背地里搞这种下三滥的事情，现在还说要来找我说开。” “说开什么？说开你当初的偷窃行为不是真的，或者并非你自愿，或者再来个值得然让别人同情的理由来卖惨？” 我说的这段话有点长，到后面速度还加快了点，听起来有点咄咄逼人，萧粲然都没半路打断我。 她只是沉沉地看着我，嘴角缓缓翘起：“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生气的时候，这趟来得也是挺值的。” 这种带着玩笑意味的话语，直接让我没了耐心。 “浪费时间。”我喝了口咖啡，把包从旁边拿到手里，“跟你没什么好说开的，别来打扰我生活。” “余悸。”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明白。” 她的眼睛也是鹿眼，但是没许洛也的灵动，她轻轻眨了下，又出声：“在感情上，是你愧对我，不是我对不起你。” 隔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盯着她，一字一句：“如果我喜欢对方，我怎么也不可能偷她的东西，也不会将她恶意抹黑。” 当初在论坛上看见许洛也被黑成那样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那时候萧粲然找人在我们学校论坛带节奏，“余悸抄袭”这件事被传得越来越广。 大家都很能代入，所以那些发帖和回帖里面提到的我，都极其不堪。 她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在外语学院，以前我常做主持人，她也是，我们两个也算是老搭档，因此难免会有其他的人在私下提到我们两个。 没再给萧粲然说话的机会，因为她都是说的废话，我现在只想重金求一双没听过她发言的耳朵。 但我知道，这件事没完。 出了咖啡店，我走了一会儿，上了车。 上车之后，我就给许洛也拨了电话过去。 “谈完了吗？”许洛也先开口问我。 我没立即发车，而是握着方向盘望着窗外的车流：“没。”我补充，“可能后续还要跟她再吵一架。” “明白了。” 我想了想，问许洛也：“你记得你之前在你们学校论坛被抹黑的那些帖子吗？” “不想记得。” 我抿了抿唇：“我也不想记得。”我吸了下鼻子，“我以前失眠，其实很怕自己睡着了会做噩梦，梦里有很多人指着我骂我，说我抄她方案，说我不要脸，说我......” 我有点说不下去。 当初也不是没人替我辩解，只是到最后，这些声音都被淹没。 许洛也可能是注意到我的情绪不太对：“你现在在哪儿？” “还在这个电玩城这边。”车子离电玩城很近。 “我来接你。” “不用，我来找你就行。” 成年以后的我，去了韶省读大学，我本来以为自己很勇敢，但实际上从小就被家里大部分时间都娇惯着养大的我，在那些舆论面前，毫无抵抗可言。 她不是直接从我电脑上拷贝，而是因为我以前信任她，给她说过我的想法，没想到她直接拿去用，并且出来的方案成果还比我早。 我捏了下眉心，手机屏幕这时候亮起，是林女士发来的微信。 林女士：【她的微信号你加一下？】 然后就是推荐联系人。 【滚。】我回了个字。 第104章 有点难堪，因为我以为我不会再为曾经受到的伤害而有任何的心理波动，但在面对萧粲然的厚脸皮的时候，我还是受到了影响。 从小到大，我没经历过什么重创，在家人和朋友眼里，我都有在好好长大。 尽管我自己觉得我怕不够自由，但我也明白，我已经比大多数的孩子要快乐得多，因为我不愁成绩，也不愁零花钱，除了有段不可告人的暗恋有点自以为是的心酸。 其他的，对我而言，真的没什么。 直到出了萧粲然给我泼脏水这件事，才给予了我一定的创伤。 本来我还觉得我是来“打怪”的，可实际上我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这才让心理起了波澜。 许洛也在见到我的时候，没有问起关于我跟萧粲然见面的细节，她只是给我倒了杯水，递给我，让我喝点。 有时候，一杯水的效果胜过一杯酒。 这杯水被我喝了个干净，许洛也又给我剥了个橘子：“很甜，尝尝。” 我看着她，认真地问：“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长胖了？” 许洛也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干净，她跟我对视，抬手把一瓣橘子递到我唇边，我听话地张开嘴，听她道：“如果胖了，那也是幸福肥。” 橘子真的很甜，我咽了下去，笑着回她这句话：“那还不够啊，我以为起码得两百斤起步。” 许洛也认真地皱起眉：“两百斤......留着过年用吗？” 说完自己清脆地笑了两声。 门铃在这时候响了，是方圆到了。 许洛也去开门。 方圆一进门，那双眼睛就瞪得很圆，一脸的怒意：“我操，给她脸了是吧？” 她其实不知道发生的细节，我还没讲，但她这幅模样，看起来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一样。 我弯了弯眼睛：“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你说呢？”方圆把包往沙发上一甩，自己拿着杯子去接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骂了再说，这姓萧的在我这里，真的永远都洗不白。” 我下巴冲着许洛也扬了下：“你别吓着我家小朋友了。” 方圆“啊”了一声：“那我温柔一点。”她嘴角翘起，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现在够温柔吗？” 许洛也没忍住，眼睛也跟着弯了一个弧度：“方圆姐姐，我是成年人。” “你再怎么是成年人，也是阿悸心里的小朋友。”方圆不愧是我这么多年的好友。 不过轻松了氛围之后，方圆就将脸色沉了下来，她不是许洛也，她喜欢直接一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起了我跟萧粲然见面的细节。 我简述了一番。 方圆抓了下自己的头发，她拧着眉：“萧粲然跟那个林女士到底什么关系？” “谁知道呢。” 许洛也轻声说了句：“一丘之貉。” 方圆点头：“谁说不是呢，这俩人。” 许洛也好像成为了我们这里最生气的，她握着拳头，眼神也有点深沉。 我握住她的手，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好想给她送句祝福。”许洛也看着我，语气认真，“想对她说：你妈......” 她的话还没说完，方圆的下巴都快掉了：“小许妹妹，别，别说后面的。” 许洛也眨了眨眼睛。 方圆解释道：“哎，骂人这种事，还是我来，你们两个别脏了自己的嘴。” 许洛也怔了下，旋即反应过来：“方圆姐姐，你是不是误会了？”她说，“我那句话不是那四个字。” 我本来还有点云里雾里的，听她这么说，我就懂了。 大概是方圆以为许洛也要说“你/妈/死/了”这四个字。 方圆：“什么？不是吗？那就好，差点以为你变身了。” 她拍了下自己的胸口。 许洛也这才将余下的话补上：“是那个表情包，写的是祝你妈买菜必涨价还超级加倍，祝你斗地主三四五六没有七......” 她说完之后，方圆“哈哈”笑了好久，根本停不下来。 我捏了捏许洛也的脸：“怎么这么可爱啊！” 不过很快就又开始说正事，我是真的不想跟她们再纠缠什么了。 毫无意义，只是浪费时间，但一想到我之前被泼的脏水，我又觉得轻易地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很不值当。 既然对方都找上门了，那为什么要放弃这机会？ 我又没有什么宽大的胸怀，我自私得很。 玩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第二天又不得不去公司上班。 好在是周五，给了我缓冲的时间，不至于要起一个打大早。 许洛也没着急去学校，她给我做了午饭之后，就到了书房开始录a/s/m/r视频。 她还在坚持着做着助眠视频，并且还传到视频平台上，只是我没问她地址。 这是她的私人空间，我不想去打扰。 去公司之前，许洛也给我拿着包：“晚上我来接你。”她顿了下，“我怕她们来公司堵你。” “好。”她的担心倒也不是没可能，萧粲然和林女士在我眼里，俨然成了两个疯子。 我拿过包提着，亲了一下许洛也的嘴唇：“我去上班了。” 感冒还没好全，但亲一下又没事。 到公司之后，在电梯里遇到了孔悠，她笑着道：“余老师，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我回答道，“要是不发高烧就更好了。” 这是实话。 “难怪听见了你的鼻音。” 距离上次感冒，也就过了半年，这频率我都不知道是高还是低了。 到达了工位后，我把准备好的水拿出来，先喝了点。 跟这些同事们都不算熟悉，有我没我都没什么差别，我坐在位置上，开始写起了欠下的教案。 孔悠也皱着眉头，开始赶起了工作。 等上完了下午的课，我自己去了趟主管的办公室。 主管一脸严肃地问我：“玩开心了？” 我老实回答：“还不错。” “听你这鼻音，感冒了还能玩开心？” “得看跟什么人一起玩。” “那回来之后，就好好上班。”她看着我，语气柔和了点，“别操心其他的。”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主管又开口：“你要说的事情，我知道，如果林女士再次对你做了不合理的行为，我会报给校长，让她来处理。” “好。”我点了头，本来来她办公室，也是想说这件事。 “回去工作吧。” 工作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不可能因为她们的骚操作，就失去我的工作，我行得正坐得直，有什么好被动的。 既然公司已经表明了态度，那么我就不需要担心什么，继续上我的课。 但是又不放心“悸动”，我又给开安保公司的朋友发了消息过去，又多请了一个安保到店里。 我捏着手机，想了想，又搜了一下萧粲然。 能够当同传其实真的挺厉害，并且薪资也真的很高，有的公司还是请的同传来帮忙，薪资按照小时来算的。 她能够来柳城参加大型翻译比赛的同传，就已经证明了现在活得很光鲜亮丽。 这也许就是她瞧不上我现在只是个教育机构老师和小老板的原因。 似乎将现在的我踩在她的脚下，会让她的快乐翻倍。 萧粲然有自己的微博，昨天下午跟方圆她们已经翻过了，现在我自己再一次点开。 她发的微博很少，今年就更新了两个。 一次是在一月一号，发了个“新年好”。 一次是在上个月，发了个“好久不见”。 评论没有很多，但我仔细滑了滑之后，非常确定没有水军，而且其中女生占了很多，都在叫着她“姐姐”。 突然想起了米淇对萧粲然的称呼。 我舔了下唇瓣，给米淇发了消息过去：【米淇，能问下你是怎么喜欢上萧粲然的吗？】 米淇秒回我：【我室友很喜欢她，我就了解了点。】 【行。】 【那她有什么八卦可以讲吗？】 这几年里，我对萧粲然身上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了解，也没想着去了解，要不是现在紧急情况，我怎么也不会问米淇这些的。 米淇：【没有。】 米淇：【余老师，你问这些做什么？也入坑了吗？】 那倒不必。 我想着怎么回复，米淇又给我发了消息过来：【啊！想起来了！她喜欢女人！】 这个我知道。 我：【你怎么知道的？】 米淇：【都在传，说她有个深爱的前女友，但最后因为性格不合，分手了。】 我：【好的。】 米淇：【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是真的也是假的。 我道了声谢，就跟米淇的聊天断开。 这条微博的评论我还在翻着，突然间有个表情包映入我的眼帘，内容就是昨天许洛也的那段“祝福”。 我忍俊不禁。 第105章 我经常想，我到底是靠什么，吸引到了许洛也的注意，因为我经常被她的可爱打败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非常的幸运。 在跟萧粲然“斗争”这件事情上，虽然许洛也没有直接做什么事情，但对我的爱护是可以直接感受到的。 只是没想到，她气到嘴上说了还不够，还去萧粲然的微博评论区留了这张表情包。 可能是为了保险，她用的是小号，点开一看一条动态都没有。 她跟萧粲然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她偏向于沉默，但不是沉闷，只要接触了，就会发现她很有趣。 我不知道我怎么吸引到了她，但我知道我怎么喜欢上了她。 太多因素了，双手都数不过来。 我按了返回，只是在返回之前，保存了许洛也发的那个表情包。 不会发给别人，仅仅因为这是许洛也可爱的证据之一。 或许是因为上次跟萧粲然的见面跟愉快没有半点关系，短时间内她可能不想再看见我，我也难得迎来了清净的生活。 不对，并不清净，因为一等我放了假，我妈就给我打电话过来。 旁敲侧击地问我：许洛也可不可以在外面自己租房子。 我抿着唇，回答：“不可以。” 我妈的嗅觉灵敏，现在的情况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遮拦——她肯定是知道我跟许洛也的关系了。 接电话的时候，许洛也还开着车，我们在去“悸动”的路上。 我妈没再说什么，把电话给我挂断了，我握着手机，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种即将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感觉，并不美妙。 我要面对的局势不会简单，只会复杂，不然我也不会瞒着他们这么多年。 等绿灯的时候，许洛也转头看着我：“明天就是双十一。”她问，“余老师，你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我的思绪被拉回来，仔细想了想之后，我摇了头：“暂时想不到有什么需要买的。” “那就早点睡觉。” “别守着零点了。” “知道了。”我笑了笑。 许洛也回来之后，依旧是到“悸动”来帮忙，她的想法有时候比我还灵活，因此对于她慢慢管理店里这件事，小穆她们似乎一点意见和不悦都没有。 我有一阵子没来这边，隔了这么些时间，再看到外面重新翻修过的网红墙的时候，有一点的震撼。 因为这是许洛也想的，比我之前的更容易让人有想留下纪念的心思。 我看见过草图，现在在亲眼看见成品的时候，对着许洛也已经不知道怎么夸了。 比起霍灵书之前说过的情侣经济的事情，我也不是没有仔细想过，但思来想去，也是我捡了大便宜。 店里的那些跟陈姐合作的杯子，多了很多的新的款式，有的杯子一看就会让人产生想要买的欲望。 小穆看见我们，展露出一个笑容，她没过来打招呼，依旧忙着自己的事情。 在店里待了没多久，我们就离开了这里，在之前，还买了一份小蛋糕。 生活有点苦，吃点甜的会好受一些。 不过车子开了一半，我才注意到，这不是回到公寓的路线。 我偏过头，看着许洛也，问道：“你有什么安排吗？” “有。”许洛也目不斜视，“带你兜兜风。” “行。”我正要开窗。 许洛也在一边出声提醒：“你感冒刚好，不准开窗。” 窗外的风景飞逝，我懵了下：“那还叫兜风吗？风都没有。” 刚刚上扬的嘴角瞬间就压了下去，而且我还注意到了一个重点。 “你怎么突然强势了？” “刚刚居然说的是‘不准’，而是不是‘不能’。” 许洛也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但还是把车窗稍微给我摁下去了一点。 风吹脸上，带着丝丝凉意，很舒服。 不过她说的“兜风”，也没多久，就还是照着导航，把车开进了小区的停车场。 下车之后，许洛也似乎有些紧张，我牵她手的时候，她都没平时那么自然。 我疑惑了：“发生什么了吗？” 许洛也摇头：“没有。” “那怎么觉得你有点紧张？” 已经进了电梯，周围还有其他人，许洛也压低了声音，还是这两个字：“没有。” 只是回答问题的时候，她目光有些躲闪。 我收起心思，跟她出了电梯，在往门口走的这一段简短的路程里，许洛也轻咳了好几声，并且耳朵在逐渐泛红。 我更疑惑了，但压着没问，输入着门的密码。 许洛也按着我的手腕，轻声喊了一下我：“余悸。” 她喊我名字就是有事情了。 我挑了下眉：“怎么了？” 她缓缓松开手，摇了摇脑袋：“没事。” 我咳嗽一声：“那我开门了啊。” “你开啊。” 我收回手：“你开。”我笑着道，“我怕有什么陷阱。” “好。” 过了几秒，门开了，但什么异常也没有。 许洛也先进去，我跟在她后面，但我刚关上门的时候，她将我一把抱住，抵在了门上。 “怎么……”我连“了”字都还没问出口，就感觉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薄薄的，有点硬，上面有纹路。 我垂着眼睛看着许洛也：“银行卡？”我说，“你把这个给我做什么。” 许洛也眨了下眼睛，长睫跟着颤了颤，一双清亮的鹿眼看着我，语气无比郑重：“这是从认识你到现在，你给我的钱。” 她把脸埋在我的肩上：“余悸，我欠你好多，该还的我一定要还。” 我“哦”了声，捏着这张银行卡，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给了她多少钱，我自己不太记得请，反正一开始的包养资金就是一个月三万，但在在一起后，我就没有给过她什么了，不过日常的开销都是由我来付钱。 在这件事上，我自己是觉得没什么，但许洛也看得这么重要，也不没有让我感到意外。 这是她干得出来的事情。 但我有个问题：“那你之前拿去还你家债的钱，怎么填补回来的？” 那个数目不算小。 问完我抬起右手，把许洛也的脸，往上托了托，让她看着我。 “我录助眠视频，赚回来了。”许洛也老实回答。 我扬起嘴角：“这样，这个钱，就等于是你存在我这，什么时候有急用了，什么时候我就会给你，可以吗？” “不可以。” “这本来就是你的钱。” “你不准当做我放在你这里，更不准想着什么时候再把它们给我。” “可是……” “没有可是。”她亲了下我，“你听话。” 我又一次忍俊不禁。 第106章 许洛也是一个极其有原则的人，尽管她家里的情况跟富裕不搭边，但她的思想让很多人都比不上。 那张卡里有多少钱我没去看，我知道不算少，或许连个房子首付都能给。 我把它放进了钱包，而且是放在最里层。 许洛也跟我讲，这个卡的密码是“190315”，这是我们关系开始的第一天。 我听到这个的时候，内心仿佛被注入了一团柔水，让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但后来还是动了动嘴巴，说了句“喜欢你”，而后将她吻住。 跟许洛也在一起的一个多月以来，我们的日子过得不算有多跌宕起伏，甚至于还能用平淡和普通来形容，却让我想记住每一个瞬间。 那些瞬间都被我用眼睛定格，被我用大脑储存。 双十一来到之前的一个小时，方圆在微信疯狂地给我发消息，她给我安利很多东西，问我买不买，要是我想要的话，她那边再在购物车添加一份，等之后货都到了，我再给她转钱。 她选的都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因为她太热情了，饶是我本来一点想要买东西的想法都没有，但我还真的同意了好几款护肤品化妆品。 许洛也去了书房录视频，我还是不知道她的视频平台ID，也还是没想过去打扰她的隐私。 不过她有跟我讲怎么赚钱——靠播放量、打赏还有广告。 她的视频质量高，看的人多，找上来的广告商不少，有时候她一个人在公寓待着，就会想着录视频发到网上，也不算浪费时间。 只是最近因为出去玩了，又忙着“悸动”的事情，断更了一段时间，评论里的观众们粉丝们都在催，她不得不在洗完澡之后，去加紧时间录一个。 我看着淘宝里的推荐，给她添加了一款更高质量的设备，这也算是在支持她的副业，顺带着还逛了逛几个美妆品牌，给我爸妈选了两套护肤的产品。 给他们选礼物，纯粹是抱着一点讨好的意味，期待着我妈可以把注意力从许洛也身上移开。 但一想起我妈的那句“算了”和今天挂掉的电话，我就觉得可能性很小。 想这件事的时候，我靠着床头，指尖还在手机屏幕上滑着，看着还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买的。 但门却缓缓开了，我侧过头，看见许洛也站在门口。 她微微皱着眉，我不禁问道：“怎么了？” 她声音里捎带着一丝委屈：“我没有灵感。” “什么灵感？”我坐直了身体，“录视频的灵感吗？” 她慢慢走过来，在床边坐下，点了头：“对。” “那要不先不更新了？等有灵感的时候再做。”我提出了建议。 但我知道她不会同意的，因为我知道，她已经答应了粉丝，今晚一定会更新。 毕竟很多人指着她的视频睡觉，她要是不更，或许就有一批人失眠。 果然，许洛也叹息一声：“不行，我得录。”她自然地靠在我肩上，“但我想不出来这期做什么了。” 我搂着她，认真地站在观众的角度思考了一下：“东敲敲西敲敲呢？书房里挺多东西可以拿来敲的。” 把那些字画给许洛也当工具，我不会感到心疼。 “敲过了。”许洛也道。 这就让我这个门外汉有点懵了，因为我基本上只听过许洛也录的音频，其他的我也不感兴趣。 许洛也抓着我的手，我摸了摸她的手背，再一次提出我觉得靠谱的建议：“那需要我帮忙吗？”我细细思考了一番，“比如我来当工具人。” 她听完之后，长达五秒的时间内，她都没有反应。 我吸了下鼻子，正要说些放弃的话，她就已经扬起了脑袋，眼含笑意：“我觉得可以。”她说，“我可以给你梳头发吗？你留给视频一个背影就好。” 我有些懵：“你确定？” 五分钟后，我在书房坐下了，身后的桌上放着麦克风，身前就是戴了口罩的站得端正的许洛也。 她眉眼弯弯，温柔的模样，拿着梳子为我梳着头发。 已经开始录制了，书房里很安静，只有梳子和我头发接触的声音轻轻响起。 当工具人是有点难度的，尤其是我要保持这个姿势十来分钟，不过因为是梳头发，我又觉得很舒服。 我时而睁眼，时而闭上，时间过得很快，许洛也宣布了结束。 结束的时候，她对着镜头说道：“本次视频，感谢我女朋友的帮助。” 她说完关了视频录制，留下一脸诧异的我，而后自己摘下口罩。 因为戴口罩了十多分钟，有些闷，她呼出了一口长气，见我还在盯着她，她出声询问：“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 “就是没想到你直接把我跟你的关系说出去了。” 许洛也坐下来，一边打开电脑一边说：“这没什么好瞒着他们的。” 她在开视频剪辑软件，我坐在一旁：“我等下先去睡觉了。” “好的。”许洛也凑过来，又亲了我一下，“晚安。” “晚安。” 或许是因为工作有点累，我真的很快就睡着，许洛也什么时候上的床我都不知道。 周一早上，我的手机在旁边响个不停，我虚着眼睛拿过来。 我妈打来的电话，现在是早上九点过。 我开了免提：“妈。” “来开门，我在你门口。” 简短的一句话，让我的睡意驱散，我立马坐了起来：“这个时间您不是要上班吗？” “路过。” “密码是多少？” 我转头看着我旁边的床位，空的，许洛也可能去了学校，但我不放心，一边接着电话敷衍我妈“我想想啊”，又一边起来查看许洛也在不在其他地方。 她没在。 我妈在电话那头催着道：“还没想起来？” 我走到门口：“我来给你开门。” 门开了，我妈站在那，沉着一张脸，我抓了下自己的头发：“还没睡醒，你这么早叫我，我能起得来才怪。” 我妈冷哼了一声，走进来，她环视了一圈，问道：“小许呢？” “学业繁忙，上课去了。”我尽量将语气做到自然，说完我打了个呵欠，“你今天不忙吗？” 我们家是开饭店的，但也有自己的品牌，而且在网上有旗舰店，今天是双十一，要是在往年，我妈已经忙到不行了。 现在却还有闲暇时间来我这，并且还用了“路过”这样的蹩脚的借口。 我这儿到她公司要四十来分钟，我们的家又跨区，能路过才怪了。 她闻言停住脚步，看了我一眼：“你不忙吗？”她问我，“你店里今天没活动？” 我想了想：“有啊。” 双十一这样的日子，“悸动”肯定也得办活动。 她没再吭声，自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我记得你不爱吃苹果。” 这个是真的，我很不喜欢吃苹果，因为以前读书的时候，他们老逼着我吃苹果，后来我没在他们身边之后，我一年可能也吃不到一个苹果。 但许洛也喜欢。 “小许喜欢啊，她不是住我这嘛。”我指了下浴室，“我先去刷个牙。” 我捏着手机，进了浴室，刷牙之前，点开了微信。 许洛也去学校了，说电饭煲里有粥，让我醒来记得吃。 我松口气，回了她：【好的。】 为了不让她多想，我没把我妈到这里了这件事跟她说。 刷了牙洗了脸，再次回到客厅之后，我妈依旧在沙发上坐着，只是面前多了一碗粥。 她指着这碗粥：“小许煮的？” “我又不会做饭。” 我妈“哦”了一声：“爱心早餐？” 第107章 “爱心早餐”这四个字，像是一吨沉重的铁，在我的脑子里和心上砸了一个大坑出来，而且我还不可避免地晕了过去。 现在的形势一下变得严峻了起来，我尽力做到表情不变。 我不想跟家里这么快摊牌，但是这样的情况下欺骗我妈我又会觉得歉疚。 但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你别学了个网络用语就乱用行吗？”我作出了一副有点生气的样子。 我妈神情不变，她撇了下嘴：“我就随口一说。”她说，“小许这么会做饭的？这粥熬得很好。” “是啊。”我还想说许洛也六岁就会做饭了，但又觉得说得越多越容易露馅，干脆直接走到她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 我正准备端过桌上的这碗粥，我妈伸出手拦住了我：“你干嘛？” 我微微瞪大眼睛，觉得有些奇怪：“我吃早饭啊。” “要吃自己去厨房。”我妈把碗往她那边放了点，“这是我的。” 我：“……” 她斜睨了我一眼：“怎么？我不能吃？” “不是。” “您没吃早饭的吗？” 我爸妈的习惯很好，不是特殊情况的话，早中晚饭一顿不缺。 现在都九点过了，她还没吃饭，这个我也是不信的。 我妈拿着勺子，连个眼神都没再给我：“忙。” 忙还有时间过来？我撇了撇嘴，对她的一套说辞没有话讲了，而后自己起身去了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粥，粥盛好之后，我没急着离开，而是打开了一旁的一个小的陶瓷坛子，用筷子从里面夹了几块胡萝卜出来，拿刀切成小块，淋了一些许洛也备好的酱。 准备好了一切，我才出了厨房，我妈吃饭的时候比我安静得多，毕竟我的大多数的生活习惯，还是他们培养出来的。 “小许泡的泡菜。”我把小碗放在茶几上，“很好吃。” 我妈看了一眼：“你不是不怎么吃胡萝卜？” “泡菜的胡萝卜好吃啊。”我一点异样都没表现出来。 她说得没错，我不怎么喜欢吃胡萝卜，但家里会逼着我吃，直到长大了离开了他们，我才将胡萝卜“遗弃”。 许洛也不知道这点，我也没说，反正她做什么我都挺喜欢的。 更何况是她之前花心思做得泡菜，我只要吃粥的话，多多少少都会吃点泡菜。 我说完还轻哼了一声：“比你泡的好吃。” 我妈：“……” 她夹了一块到碗里，和着粥吃进了嘴里。 我看着她吞咽的动作，莫名地有些紧张：“怎么样？” “还行。” 我“嘁”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不过因为我妈现在的样子，我倒是没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只是心中隐隐地有些难过。 如果啊，如果我能直接告诉她，这是你女儿的恋人做的，而不用掩饰，那该多好。 她没在这里待多久，走之前，她说：“你问问小许泡菜的方子，发我一下。” 我：“？” 我禁不住地笑：“妈，你都要方子了，这叫‘还行’？” 她给了我一记白眼，随后拿上自己的包走了，等到门关上，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我眉心跳了又跳，缓了会儿，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 时间差不多了，许洛也应该是下课了，我给她发了消息过去，问那个泡菜的方子。 还是将我妈到过这里这件事，告诉了她，否则突然问这个方子，多突兀啊。 许洛也在看见我发过去的消息之后，立马就给我拨了电话过来。 我挑了下眉，赶紧接听。 “阿姨来过了吗？”她似乎有些不确定。 我走到窗边，开了点窗户，吹着凉风，回答道：“对啊。”我从开头说起，“她突然就来了，说是路过，然后在我这儿吃了顿早饭，最后还找我要你的泡菜方子。” “那……她进过厨房吗？” “进过啊。” “她自己先去盛了碗粥。” 我说完之后，迎来了许洛也长达十秒的沉默，我看了眼通话界面，连着“喂”了好几声：“还在吗？怎么了吗？” 她应该没在教室，自己找了块空地，那边挺安静的，这也将她的声音传达得更为清晰：“余老师，电饭煲上的便利贴，你有看见吗？” 她这么说，我一下就怔住了：“……什么？” “……”许洛也没说话了。 她给我写便利贴是经常的事情，尽管很多时候把事情都会在微信说一遍，但她还是会留下便利贴，这个习惯就没变过。 我一拍脑门，听见她说：“我写了‘多吃点’，还画了个爱心。” 难怪了，难怪我妈一开口就是“爱心早餐”四个字。 原来出处在这里。 风已经不能让我冷静了，我咽了下口水：“我刚睡醒，还不清醒……”我顿了顿，“没事，我妈没说啥，放心。” 她“嗯”了一下：“我把方子发你。” “好。” 只能这样继续下去了，总不可能找我妈求证她有没有看见那张便利贴吧？不然多扯淡。 不过不可避免的是我缓了好久，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把许洛也发给我的方子复制粘贴给了我妈。 她很快回复：【嗯。】 简单的一个字，让我的心口简直吊到了嗓子眼，紧接着她又来了句：【她的字写得还不错。】 这是要我死。 我勉强回复道：【还行。】 我妈：【呵呵。】 我没话说了，这两个字仿佛含了千言万语，让我自己去体会。 许洛也在学校，我没什么事，将方圆约了出来，地点就定在“悸动”。 她的奶茶店和我的甜品店，趁着双十一迎来了联合活动：凡是在对方店里消费满一定数额的，本店可赠送礼物。 我们两家都是网红店，这样一来，等于是在一家店买了两家的东西，很多人冲着这一点，早早地就来了。 到店里之后，小穆根本没时间来跟我汇报情况，她在大堂内忙得很，门口的两个安保维护着秩序。 双十一这个日子，大部分的店铺折扣都大，我们店里也是。 只是为难了店员，会比平常忙不少，但我又开了三倍的工资，给了他们动力。 方圆跟我坐在角落里，她听完我的描述，眉头皱得很深：“阿悸，我觉得阿姨真的好恐怖。” “谁说不是呢？我张成这样，不就是因为深受其害。” 方圆“呸”了一声：“你继承了你妈一大半的颜值，就偷着乐吧。”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我喝了口面前的饮料。 方圆叹息一声：“阿姨已经很怀疑你们了，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路过。”她说，“你最近都遇到的是什么事啊，又是前女友又是你妈，怎么堆到一起了。” 倾诉出来，我感受好了不少，现在要淡定点：“老天爷看我过太好了不爽呗。” 跟方圆聊了会儿，宋驰骋就开车来了，他到了之后，在门口望了望，才看见坐在角落里的我们。 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走过来，径直在方圆旁边坐下，看着我：“姐。” “你工作找怎么样了？”我问。 宋驰骋点了点头：“还可以，刚面试完没多久，要是顺利的话，明天就能通知能不能入职了。” 他已经失业一个月多了，不过这期间用的是自己的为数不多的存款，没有用方圆的。 “行。” “等你入职了，请你吃饭，庆祝你找到工作。” “好。”宋驰骋一口答应，他说完看了眼方圆，眼神有些闪烁，方圆没有给他一记正眼。 我轻咳了一声，自己先站了起来：“我去打个电话。” 这俩指不定又有什么矛盾没解开。 但我没有电话要打，在外面排着队，准备以许洛也设计的墙面当背景，自拍几张。 人着实不算少，十来分钟后，才轮到了我。 拍了几张照片之后，我就发给了许洛也，她回了我一串“可爱”。 她才可爱。 等她下午放了学，我又去理工大学接她，但同时跟她一起出来的，还有她的室友小董。 我摇下车窗，冲着她们笑了下。 小董朝我点了点头，喊了我一声，就笑着指着路对面：“那我去忙了，再见。” 等许洛也上了车，我随口一问：“怎么又忙起来了？” “忙着论文。”许洛也系着安全带，还把车窗给按了上去。 正是放学的高峰期，这边的车多人也多，很快我驾驶着车离开了理工大学的校门。 路上的时候，许洛也攥着安全带，她出声问我：“阿姨那边，有什么后续吗？” “什么什么后续？”我说完才反应过来，“啊，没有了，她只是说等闲下来，就试试那个方子。” “好。” 等绿灯的间隙，我转过头看着她：“要不带你去兜兜风？”我摸了下她的脸，“看你这样，得转移注意力才行。” 许洛也的脸色如常，但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装着淡淡的不安与害怕。 她不安什么，我知道。 她害怕什么，我也知道。 许洛也没有拒绝我提出的建议：“好。” 我扬了扬唇角，带她去了一家轮滑场，我不是轮滑高手，但现在的情况，来这里运动下车出点汗，似乎还不错。 场内还有其他人在，不过不是很多，一点儿也不挤。 付了款穿了鞋，我才想起来问许洛也：“滑过吗？” 她摇头：“没有。” 我微微张大嘴巴：“那我给你租套护具去，不然等下就要摔着了。” 说完我就想起身去窗口买，许洛也拉着我的手腕，脸上挂着笑容：“我明明有你就够了啊。”她又说，“你不会让我摔着的，再说了，摔着了我也不怕的。” “会疼。” 许洛也眨了下眼睛：“但我不想你离开我，哪怕是这短暂的几十秒钟。” 她说着说着，眼眶就有些红了。 这是被我妈的这番行为给整怕了。 我曾经以为，自小就独立长大的许洛也，不论在面对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很坚强，现在看见她泛红的眼睛，我才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我回拉着她的手：“好。” 也幸好她有这样的脆弱的一面，好让我开始反思，我对她的关怀是不是不够多。 今天这出事发生之后，我却没有主动地安慰她，没有给她说什么可以定心的话，要不是因为她自己，我可能还会把我的那些心疼表达得没那么明显。 轮滑场里，我拉着许洛也，慢慢地走着，到最后时间到了，她也没有摔一跤。 出了场馆的时候，我们都有点热，许洛也比我夸张点，她的头发都有些湿润了。 我递给她湿纸巾，她接过，我从包里拿出手机，有微信消息通知。 我点开，是林女士发来的。 不对，其实是萧粲然发来的：【小甜心～】 第108章 我被这三个字给看得眉头紧皱，甚至于立马删掉了这条消息，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过。 当初真的是傻了，才会让许洛也在我面前这样喊我，那时候怎么就还对萧粲然抱有那么多的愧疚呢？我想不通。 许洛也见我神色有些异常，一脸关心地问我：“怎么了？” 我收起手机，朝她笑了笑：“没事。” 但这个回答很明显许洛也不能满意，她看着我，眼里含着担忧：“是阿姨又说什么了吗？” “没有。”我呼出一口气，老实说道，“是那个谁给我发了消息过来。” 那天跟她们商量了很久的对策，但其实到最后什么都没商量出来，因为泼脏水这件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干的。 萧粲然不要脸，不代表我也会不要脸。 虽然我是个自私的人，但我还是有底线，而且要是我真那么做了，我晚上肯定会做噩梦。 这也有可能是许洛也会在萧粲然的评论区留下那个表情包的原因之一。 我们还是处于被动，因为我们还有良心。 许洛也听见我这个话，嘴唇抿紧了点，又问我：“她……说什么了吗？” “也没说啥，就是喊了我一下。”我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绕了，“走吧，回去洗个澡，现在身上有些黏黏的，不舒服。” “好。”她把用过的湿纸巾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一路上，手机里又多了好几条萧粲然发来的消息，而且都不是文字了，而是语音，我一个都没点开，但也没删掉。 我在想，萧粲然对我这样的态度，可不可以让我当作化为主动的筹码。 许洛也去洗澡的时候，我靠在沙发上，沉思着。 犹豫了半晌，我还是什么都没回复，因为我在等。 我其实不太了解萧粲然的为人，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她圈套了，但是在回复消息这点上，我应该还是知道她的套路的。 要是我一条消息都没回，那她之后还会发消息过来质问。 果不其然，过了几分钟，萧粲然发了文字过来：【你人呢？消失了？】 我抿了抿唇，敲字回复：【忙。】 萧粲然：【我喝酒了，余悸，我喝酒了。】 【关我peace。】 难怪会给我发一连串的语音，我摸了下鼻子，又发了条消息过去：【明天见一面，讲清楚，就别再有以后了。】 又是一条语音发了过来，我戴着耳机，还是点开了：“我要是想跟你有以后呢？” 声音带着浓烈的醉意，一点儿也不清醒。 上面的那些我没听的语音，我想了想，还是点开了。 “我以前什么都比不过你，现在终于比你过得好了，看起来比你优秀了，怎么我不快乐？” “余悸，余悸……” “那么久不见，你真的对我一点思念都没有吗？我……我不信，我不想信。” 听这些语音的时候，我的心情已经趋于平静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会儿，我呼出一口气，突然间觉得，好像该跟她之间，做个彻底的了结。 我跟萧粲然不是一个学院的，认识的时候是在学校的活动上，我们两个被各自的学院推出去当主持人，后来加了微信，后来一起出去玩过，后来她向我表白，后来我们在一起。 在学校的时候，也有不少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正常“营业”，俨然成为了大家眼中的理想情侣。 其实我对她有没有我优秀这一点，真的没去注意，我也不知道她一直都在暗自跟我做比较，我只是在做我自己该做的，考试考证保研写论文，还有参加一些学校要求的活动。 如果我当时察觉到这一点，会不会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些事情了，分手也该是和平的，而不是闹成那样。 我捏着手机，陷入了回忆，一时间思绪万千，直到许洛也洗好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门关上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朝她招了招手：“我来给你擦头发。” 许洛也的头发长长了一截，她听话地在我面前坐了下来，我拿着毛巾，轻柔地给她擦着。 她双臂环着自己的膝盖，微微偏了偏头，眼睛看着窗外，问我：“戴耳机听歌吗？” 她这么说，我才想起我的耳机还没取掉，而她这么问，显然是不会觉得我在听歌。 她心思敏锐得很。 我摇了摇脑袋：“不是。”我顿了下，“我在听她发来的语音。” 许洛也的肩膀明显地缩了下，她轻轻“嗯”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我给她擦着头发的动作一停，但是很短暂，我就继续揉着毛巾，嘴里说道：“我约了她明天出来见最后一面，把那些话都说开，不想再因为她来影响到我什么了。” 许洛也：“好。” “不过她还没回。” “那就再等等吧。” 但等了很久，萧粲然那边都没有回应，最后我拥着许洛也，放下了手机。 卧室已经陷入了黑暗，许洛也在我怀里，我听得见她的呼吸，思考了一番，轻声开口：“你就没有想问的吗？” “没有。” “那我自己说了。” 话音刚落，我的嘴唇就被她堵住了，她的动作没有往日轻柔，多了些激烈，而且她的左手手肘缓缓撑了起来，右手放在了我的腰间。 这是不要我说的意思。 等到彼此的呼吸都急促了，许洛也才缓缓支起自己的身体，但很快又用嘴叼起我的衣领，往下拉扯，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欲/望的味道。 我咽了下口水，舔了舔滋润的嘴唇，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在胸口传来异样的感觉的时候，紧紧地抱着她，喊着她的名字。 这一晚过得比之前要过分点，许洛也在萧粲然那里受到的刺激，全部转给了我，在我这里肆虐在我这里插/着旗帜，到后来她有些难以控制，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说着情话。 那些话的语调婉转，像是灌入了迷魂汤，我已经找不到自我，只能随着她的节奏，在这艘小船上一会儿猛烈一会儿轻盈地荡漾。 这一觉睡得有些沉，许洛也已经上完课从学校回来了，我才醒来。 我洗漱之后，她给我端了杯热水放在茶几上，弯着眼睛，笑着道：“润润嗓。” “……”我坐在沙发上，下了句狠话，“下次你就完了。” 许洛也耸了下肩，她的胆子大了不少：“等着呢。” 不过不得不说，年轻就是资本，我一边喝水一边内心发出叹息。 喝了杯水，我进了厨房，看着在忙碌的许洛也，我张了张嘴，说：“对了，她给我回消息了。” “说什么了吗？”许洛也看了我一眼，而后继续炒着菜。 “她说她要回去了，以后不会再来了。” “那位林女士是她朋友，以后也不会刁难我了。” 许洛也眨了下眼睛：“真的？” “嗯。”我露出一个笑容，“我还能骗你不成？” 刚说完，许洛也就咧了咧嘴，笑得很开心，我离她近了点，揉了下她的头发。 她指着一边的洗碗槽：“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好。” 事情的发展其实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但是好像又很正常，归根结底，萧粲然还是一个骄傲的人，她在昨晚给我发的那些话，在她眼里，或许就是一种极其狼狈的表现。 她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容许自己这幅模样？ 她没有装作无事发生，只是在早上的时候，连发了好几个对不起，紧接着说自己要回去了，以后不会再来。 那几声对不起，不只是这次在柳城的“骚扰”，还有曾经她对我做的事情。 她来得猛烈，走得平静。 我回了个：【拜拜。】 不是“再见”，我们不会再见了。 第109章 跟萧粲然这段不愉快的插曲，这么快就迎来了结尾，也是让我有点意外，我本来还以为要跟她绕很久。 我们之间欠下的那么多帐还没算。 但是想想，要是继续下去的话，疲惫的不会只有我一个，还有我现在最在乎的许洛也，我一点儿也不想她卷进来，她不该因为我而有了那些糟心的时刻。 当然了，我跟萧粲然的那些帐并没有一笔勾销，只是给它们挖了个坑，放了进去。 每个人都该拥有新的生活，我是这样，她也是这样，她对我的那些偏执的略病态的感情，不应该再继续折磨她，因为我也不想被她记挂着。 日子还是得继续，许洛也最近一直忙着论文的事情，而我也回到公司开始正常的上班生活。 不过没有那么平静，因为我妈在我这里提起许洛也的频率变高了起来——虽然也就两次。 第一次是她开始用许洛也给的方子泡泡菜了。 第二次是她问我小许之后的打算。 什么打算呢？我看着她抛出的问题，眼皮一跳，只能马虎回应：【她保研，不上班。】 我妈：【哦。】 就没了下文。 但是让我禁不住紧张起来，赶紧转移话题：【妈，双十一给你们买的护肤品已经放在你们小区快递柜了，记得取。】 【哦。】又是这个字。 我扬了下眉，耳边听见了孔悠的声音：“余老师，可以收拾了。” 不是收拾东西回家，而是去聚餐，学术主管早在周三开会议的时候，就说了这件事。 等周日下班，大家去这条街尽头的那家烤肉店吃顿饭。 如果是普通同事发起的话，我肯定是会拒绝，但是是一直对我很好的学术主管通知的，那我怎么也不会说不去。 我收起手机，露出一个笑容：“好。” 周末的下班时间是在六点，但今天有人加了班，大家都在等他，于是等到出公司的时候，时间已经走到了六点四十。 我早就给许洛也说过这件事，让她今天不用来接我，而且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出了电梯，我捏着手机，又给许洛也发了消息过去：【要是无聊的话，试试新的麦克风？】 给她新买的麦克风到了，昨天取的快递，到了家就送给了她。 那天她帮我梳头发的视频发了出去之后，观看的人数不少，不过评论区和弹幕里都是一片问号或者哭泣的声音。 许洛也自己把ID报给我了，我点开看过，对那些表示自己“失恋”的观众，我只有一句“哈哈哈”混入其中。 许洛也的视频风格很明显，是一段片头，而后就是进入了每期的主题，她的视频非常用心。 她没有露脸，几乎每一期都会戴着口罩，声音温柔至极，让人忍不住生出了丝丝的困意。 也正因为这样，找上门来的广告就不少，再加上粉丝的增加，所以收益才会可观。 我禁不住想，许洛也这个人，到底做什么不会成功？ 似乎没有。 她成绩优异，品行端正，为人真诚……优点真的是一大堆，我夸都夸不过来。 这样的宝贝却被我早早地揽入了怀中，每每想起都会窃喜。 可能是笑容太过于明显，走在旁边的主管喊了我：“余老师。”我看过去，她的眼神里有着好奇，“什么事情那么开心？” 主管对我的帮助真的很多，我很感谢她，但有的话现在说不合适，而且周围还有那么多同事在。 因为烤肉店离得近，大家都是走路过去。 我笑着道：“开心的事情太多了，主管你问的是哪一件？” 主管也弯起唇角：“那个林女士没对你做什么了吧？” “没。” “她没有再怎么样。” 林女士跟萧粲然的关系也不需要去细想，就是朋友这一层的话，也能理解她的所作所为了。 不过受害者是我，我就算是理解，我也不会去做点什么。 她只要不再在我这里试图掀起什么风浪就行。 主管点了头：“好。”她抬手拍了下我的肩膀，“继续加油。” “好的。” 她说完就跟别的同事说话去了，毕竟也不能一直在我这里站着。 我在公司的存在感不高，这个结果我很喜欢，因为同事之间，真的会有勾心斗角，我一概不参与，也不想参与。 走了也就十分钟的样子，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进了烤肉店。 不是校区所有的老师都来了，有的出差去了，也有的跟我们不是一个主管。 不过人也不少了，十来个，坐满了两张桌子。 我握着手机，跟许洛也聊天，她已经回我了：【好。】 我：【困了就早点睡。】 【你不要喝酒。】 【不会。】 结果刚一说完，面前就摆了一瓶果酒。 我：…… 孔悠坐在我身边，介绍道：“余老师，喝过这款酒吗？我之前喝的时候，惊为天酒，没想到这家烤肉店就有在卖。” “嗯。”我应了声。 毕竟在遇到许洛也之前，我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酒吧，什么酒都有尝过。 孔悠刚刚拿过来的酒名叫“tempt 7”，是接骨木味，很清新的一款果酒。 孔悠拿着开瓶器，给我挑开：“那喝点？” 我舔了下唇瓣，说实话，有点心动，因为有好一阵子没喝酒了。 而且果酒的度数不高，也不会让我有晕倒的感觉。 我冲孔悠笑了下：“等下，我请示一下我家小朋友。” “我懂。”孔悠眨了下眼睛，语气带着调侃。 许洛也的回答很简短：【那我要来接你。】 【行。】 这顿聚餐有些突然，因为也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不过既然主管都通知了，那就只能来了。 我们这桌全是女老师，吃饭期间，像孔悠这种活跃的，就一直在开话题。 我在公司本来就是少言寡语的形象，现在也只顾着埋头吃饭，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但临近尾声，大家都在吃水果的时候，坐我对面的叫梅颖的女老师看着我，说道：“余老师，你妹妹今天要来接你吗？” 我跟这位女老师几乎不怎么有来往，只是她开口问我了，我不能装作没听见，只得语气平静地道：“有什么事吗？” 对于许洛也不是我妹妹这件事，我就没解释了，现在人多，有的话不是一定要讲。 梅颖笑起来有虎牙，她看着我，说道：“就是问一下。” 有点奇怪，我的直觉告诉我，这背后肯定有什么事情。 只是我不想去问。 这次聚餐是由公司出钱，大家都敞开了吃，结束之后，有的人摸着自己的肚子，表情看起来有点痛苦。 吃多了。 孔悠喝到最后，直接喝起了红酒，现在人都有点晕了，我不得不架着她的胳膊，以免她摔了下去。 她喝了酒，但还是眼尖，出了烤肉店，就看见了我的车。 她指着许洛也停车的位置：“余老师，你家小朋友来了。” “嗯。”我应了声，见她这样，我又说，“走吧，送你回去。” 孔悠不太清醒的眼睛亮了下：“麻烦了。” 许洛也看见我们，从驾驶座上下来，跟我一起驾着孔悠，把她放到了后座，然后又替我拉开了副驾驶的门，眼神示意我进去。 “我喝的很少。”上车之前，我解释道。 许洛也面色平静：“我知道。” 其实我有一点点晕，但也就一点点。 只是在见到许洛也之后，渐渐涌上来了醉意。 我坐在了副驾驶，她靠过来，给我系着安全带，因为离得近，她身上的那些好闻的味道，都被我捕捉到了。 趁着她撤身之前，我环住了她的腰，对着她的下巴亲了下：“辛苦了。” 她很明显地愣了下，而后轻笑一声：“别趁着喝了酒耍/流/氓。” 说完给我关上车门，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孔悠家的位置我知道，已经提前给许洛也报了地址，没多久，就把孔悠送到了小区门口。 路上的时候，我虚着眼，喊了下许洛也：“新的麦克风试了吗？” “试了。” “怎么样？” “效果很好。” “那就好。”我抬手覆在额头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对了，我妈已经开始在用你给的泡菜方子了。” 许洛也：“嗯。” 我努力睁开眼睛，侧过脑袋，看向开车认真的许洛也。 她感应到了我的视线：“怎么了吗？” “没。”我抿了抿唇，“就是看看你，不能吗？” “能。” 我笑了笑，把车窗摇下来点，又望向窗外：“明天跟我回家吗？”我仿佛一下就清醒了，“我妈让我们回去吃顿饭。” 第110章 我转达的基本上是原话，因为在聚餐期间，我妈给我发了消息过来，说“明天你们回来吃顿饭”。 所以我问许洛也跟不跟我回家，没有曲解她的意思吧？ 我说完就又看着她，结果没两分钟，许洛也就把车停在了路边。 十一月中旬的柳城，种的那些树的叶子在凋零，一片一片地往下坠落。 夜晚已经来临，我听见了风声，它卷着叶子在地上滚动，不知道是要将这些枯叶藏到哪儿去。 许洛也的声音在车内这狭窄的空间里响起：“什么……？” 她问的时候，眼睛微微瞪大，而且还合不住嘴，显然被我的话给惊讶到了。 不过也是，这件事有点突然。 我伸出手，拉着她的，柔下声音：“不想去的话，也可以的，我还没明确回复她。” 许洛也的手暖暖的，尤其是掌心，非常的舒服。 她咽了下口水，表情稍微平静了点：“没有不想去。”她的薄唇张张合合，眼神有些跳跃，“我只是……只是……” 她“只是”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我知道她的意思。 我捏了下她的手：“以后再去吧。”我捏了下她的手，“好吗？” 她的手现在有点僵硬，足以体现她的紧张了。 她跟我妈就见过一回，那一回还是我妈搞突袭。 明天的吃饭如果照常的话，谁也不知道我妈到底是怎么想的。 许洛也做了个深呼吸：“好。”她说，“余悸，你等等我。” “嗯？什么？”我脑子反应有点慢。 她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脸颊的酒窝在昏暗的环境下晃着我的眼。 “没什么，谢谢你。” 我又懵了：“谢我做什么？” 许洛也凑过来，在我嘴唇上吻了下，继续开着车。 我在路上给了我妈明确的答复。 “妈，明天忙，刚刚主管说明天加班。” “之后吧，之后有空了，就一起吃顿饭。” “人家小许毕业生，还要忙保研的事情，也比我忙，明天还周一呢，她要去学校啊。” 对啊，明天周一，许洛也要去学校上课，根本没时间。 这个真不是我撒谎了，而是事实。 我妈听完这些话，似乎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回道：“那就下次吧。” 站在许洛也的角度想，我非常理解她的感受，要是她让我回家见她爷爷奶奶，而且是以恋人的名义，那么我肯定会慌得找不到北。 虽然我妈这次没有直说让许洛也以什么身份来，但单凭她那句话，就已经够恐怖了。 第二天早上，许洛也去了学校，我难得在休息日起早，于是还是我开车送她去的。 她解开安全带之后，我把牛奶递给她：“给。” 许洛也冲我灿烂一笑：“你回去睡个回笼觉。” “看情况。” “我也没那么嗜睡。” 许洛也一脸“我不信”的样子，而后又靠过来，亲了下我的脸，才打开车门，我望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重新驱车。 没有回到公寓，而是去了侯瑾的“九号见”酒吧。 她昨晚回来了。 之前我们离开鱼岛的时候，她明明说的过几天就回来，结果延迟了这么久。 我没在外面的卡座上逗留，被她店里帅气的服务员直接带到了她的办公室。 门开了，我径直走进去，看着在沙发上盖着一层单薄的被子的她，微微蹙眉：“你就算是不回家，但你自己也有住的地方，实在不行，还能去酒店住，怎么就睡在这里了，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侯瑾半虚着眼睛：“我操，余悸，现在才九点半，你来得会不会太早？”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她的办公室，看了一圈之后，我在沙发上坐下来。 桌上有干净的水杯，还有一壶水，我给自己倒了杯，才说道：“早睡早起身体好。” 侯瑾可能是还没完全清醒的缘故，说话还有点鼻音，她打了个呵欠，不能理解：“我要有个那么可爱的女朋友，我都‘从此君王不早朝’了。”她说完一顿，“算了，你这个受。” 我瞪大眼睛：“你胡说什么呢？”我轻轻拍了下茶几，“本人，柳城最后的攻。” 侯瑾摆了摆手，对我的话嗤之以鼻：“可拉倒吧，我才是柳城最后的攻。” 说完之后，我们都笑了，没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侯瑾揉着自己的眉心：“哎，提前一个月回来了，我可不能跟我爸妈说，尤其是我爸。” 她家里的情况挺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这时候的我无疑是笨拙的，只是叹息一声：“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侯瑾：“我直不了，我可太喜欢女人了。” “……”这还怎么交流，这人就是傻的。 我看了眼天花板，说起了自己的遭遇：“对了，我妈本来还让我今天带着小许一起回家吃个饭呢。”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细思一下，觉得很恐怖，我妈这人吧，她就…”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妈：“很可怕就是了。” 一时间，屋内就只剩下我们两人的长长的叹息。 时间跳动着，过了可能一分钟，我率先打破这份沉默：“快起来了。” 侯瑾捂着脸“呜呜呜”了两下：“我不想起来。” 她的面容略憔悴，头发也乱糟糟的，更重要的是，在鱼岛晒了那么久，比上次看见的时候更黑了一点。 “你自己说的想要一早起来去喝城南的那家豆浆的。”我就是个无情的催起床机器。 一个小时后，我跟侯瑾从城南的那家早餐店出来，她出门的时候简单洗漱了下，连妆都没画，现在的气色看起来依旧不怎么好。 今天的柳城天气不怎么样，天空略昏暗，让人看了也提不起精神。 侯瑾摸了下自己的肚子，一脸满足：“回到柳城的第一顿是这家，我很满意。” 她喝了一碗八宝粥，吃了一笼包子，一份豆花，还有一杯豆浆，现在手里还提着一份烧麦。 我指着停在路边的车：“上车吧。” 暂时不会回到她的酒吧，而是去“悸动”那里，路上的时候，侯瑾的问题一个个抛了出来。 “你那个前女友怎么回事？” “所以她到底喜不喜欢你？” “小许妹妹什么感觉啊？有没有吃很对醋？” 我掌着方向盘，捡着能回答的回答了，最后有些受不住，说道：“你赶紧把你的烧麦吃了。” 侯瑾：“哦。” 她这才将注意力全部转移了。 从八月到现在，她出去了三个月，没什么大的变化，八卦的能力依旧。 本来我计划的是明天去“悸动”的，但是侯瑾说可以去一下，她想买点甜点，顺便看看我的店发展得怎么样了，如果有存在很明显的问题，她这个前辈可以给我提出来。 周一，工作日，现在还是上午，店里的人不多。 双十一那天简直是爆满，排了很长的队伍，给店里带来的收益也很高。 侯瑾先进的店，她想装成一个顾客，我先在外面的网红墙自拍了几张发给许洛也，才慢慢地进去了。 店员们都认识我，我走到一个店员面前，问道：“小穆呢？” “店长在办公室。” “好的，谢谢。” 我不是店长，我只是老板。 侯瑾已经点了单，在位置上坐着，我进办公室之前，跟她对视了一眼，她给了我个“OK”的手势。 我笑了笑。 小穆正在办公室里休息，自从我来到了“悸动”，她其实是那个最忙的人，本来我也就是个甩手掌柜，跟钱有关的时候，我才会出现。 我已经将动作放得比较轻，但小穆还是一下就醒了过来，看见是我，她有点懵，随后就笑了：“小余姐。” 她说完就不想躺着了，我立马制止她：“你继续休息，我就是过来看一眼。” “好。”她也没不同意，只是眼睛睁着，看起来有些紧张。 “一定要好好休息，别累垮了身体。”我嘱咐道。 小穆：“知道知道。”她问我，“小许今天不来吗？” “她最近忙论文。” 小穆“啊”了一下：“哎，小许好辛苦，她之前在这里就一直忙里忙外。” 她叹息了一声。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突然就明白了，昨晚在车上的时候，许洛也的那句“你等等我”是什么意思。 就像她之前不论如何，也要把钱还我一样，她不想欠我什么，她跟我之间，只想是平等的。 我比她大了五岁，有工作有收入，并且收入还很可观，她还在学校，还没出象牙塔。 我们两个人的家庭环境和条件也不一样。 许洛也表面上看起来很亲切，但她自己内心有一分坚守。 那些现实的差距，她想尽可能地拉小点。 我的眼睛酸涩了点，等出了办公室，我没向着侯瑾走去，而是先坐到一边，给许洛也发了消息过去：【我等你。】 见家长这样的事情，真的不着急，只要我妈没有再主动出击。 许洛也在上课，没有立马回复我，我眨了眨眼睛，缓了下，才坐到了侯瑾对面。 侯瑾：“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我看着她，问道，“我是不是对我家小朋友做的太少了？” 侯瑾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捏着手机，摇了摇头：“没什么。” 下一秒，就收到了许洛也的回复：【我会加油的。】 侯瑾敲了下桌子：“你跟小许妹妹吵架了？” “没有。”我摇头，“我怎么可能跟她吵架，我脾气好，她脾气也好，吵什么？” 话音一落，我又收到了许洛也发来的消息：【我会尽早与你并肩。】 好。 第111章 这样一来，我就开始觉得许洛也的压力很大了，我不知道她对自己的要求是怎样的，我没问，但从我对她的了解来看，起码得达到某种高度，才算是她认为的合格。 想到这些，我就有点替她感到焦虑，又不禁觉得更重要的原因出在我这边——如果我妈没那么强势的话，许洛也或许就不会这样想，她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拼了。 从认识到现在，她自始至终都是我最心疼的那个人，不论是从她的家里的情况，还是她这个人。 我很想告诉她，她不用这么拼，因为我可以给她不算差的物质生活。 但是我不能讲，我要尊重她，只是我能做的事情不多，似乎只有在我爸妈他们那里，小心地为许洛也刷好感度，我或许才算是有点用处。 这样一来，兴许到时候我妈觉得我跟许洛也在一起，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哪怕……机会渺茫，毕竟我妈这个人，不太一般。 侯瑾对“悸动”没什么意见，她觉得这店一切都很不错，分开之前，我递给她了我们的宣传单，介绍道：“后天，就是本月的第三个周三，我们店每个月在这一天要办接歌活动，你要是感兴趣，提前跟我说一声。”我笑了下，又补充说明，“这可是第一次办，福利很多。” 侯瑾看着宣传单，眼睛弯了：“这游戏，不就是为本麦霸设计的吗？”她又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我来，我必来。” “行。” 我开车将她送回了小区，但是没着急离开，而是盯着多余的一份宣传单陷入了沉思。 过了会儿，我将它拍了下来，发给了我妈，用着征求意见的语气：【妈，你觉得这个活动，怎么样？还有改进的地方吗？】 我们家现在的还算可以的条件，要是没有我妈的话，是不可能发展成这样的。 只是这份宣传单的内容，真的可以称为完美，每一个环节都是许洛也精心设计的，我看了很多遍，也看不出来哪儿有问题。 等我回了家，我妈才回复我：【没有。】 没有要改进的地方的意思。 我翘起唇角：【是吧，我也觉得。】 我终于说到了重点：【这是小许设计的，我觉得还不错。】 许洛也不只是学习成绩优异那么的简单，她的能力真的很强，起码就没有搞砸过什么事情。 将这一个信息侧面告诉我妈，就是我的目的。 结果我妈没回我了。 我抓了下头发，开始反思是不是方向没对，要是我妈现在看见许洛也的名字就烦的话，那岂不是在…… 这个猜想让我的呼吸停了停。 毫无疑问，我妈在怀疑我跟许洛也的关系。 她可能没有完全确定，但肯定是觉得我跟许洛也不对劲。 她邀请我跟许洛也回去吃饭，就是在主动出击，只是目前我们没去，拒绝了她，她没没着急着做出下一步的动作就算了，我还硬往“枪口”上撞。 我：…… 还是在我妈那里减少许洛也的存在感吧，不然一不小心就起了反作用，可不就得玩完了。 因为知道许洛也的想法，她在学校的时候，我就没怎么给她发消息，害怕打扰到她。 而且她录a-s-m-r不仅仅是说句话摆个道具那么简单，她还有台词的设定，这些都很耗费精力。 我的休息日一过，又要去公司上班，许洛也稍微放缓了点自己的节奏，我醒来以后，她在客厅看剧。 我打了个哈欠，想起来今天是周三，正要开口，许洛也就抢先一步，说道：“晚上我会去店里看看的，你放心。” “我知道。” “我本来还想说你不用去的，侯老板这个工具人已经自告奋勇，晚上会帮我看场子。” “哦，还有方圆。” 许洛也起身，给我倒了杯水：“小穆姐说，现在店里已经来了不少人询问关于今晚活动的事情。” “嗯。”我在沙发上坐下。 “但是名额早就已经满了，有的顾客还挺遗憾。”她的语气也带了点遗憾的意味。 我抿了抿唇，拉过她的手：“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店铺的客容量真的不大，除非换个更大的门面，或者再开一家店。” 目前“悸动”在柳城已经算是流量最大的甜品店了，小穆还开通了外卖功能，每天的订单量很高，而且在外卖软件上的评分也高。 随着顾客的增多，店铺就显得有点小了，有的顾客一看见排着长队，就没了想要继续买下去的心思。 我咬了下唇，说道：“这样吧，我先留意一下门面，看看能不能在年后再开一家，柳城这么大，多开一家或许更好。” 第112章 因为是周三，我得去公司开会上课，“悸动”开启的第一次接歌活动我自然是去不了，但是他们都有陆陆续续地给我发消息过来，说这个活动到底怎么样。 举办得很成功，大家的参与度很高，而且其中还有个别在微博和抖音上粉丝比较多的顾客，将这个活动发了上去。 视频、图片还有文字，现在是网络发达的年代，等我上完课坐在办公室的时候，小穆已经汇报给了我最新的进展——官博粉丝数的涨幅，还有在外卖软件上新多的大批订单。 那些数字看得我有些懵，因为是真的没想到，顾客们真的很感兴趣。 说起来，当初开“悸动”的时候，算是个意外，我也只是觉得可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也没想到会发展成今天这样。 孔悠在一边刷着微博，我还在回着小穆消息的时候，她喊了我一声，随后说道：“我看见有关你的店的动态了！” 她拿着手机放到我面前，指着上面关注的一个博主，说道：“这个人是我关注的一个同城博主，她去了你店里诶，转发评论还挺多。” 孔悠是知道我的店的，而且不是我说的，她之前跟朋友去“悸动”买甜品，她看见了店名，就猜到是我了。 我笑了下，又听见她的一声叹息：“哎，这个活动每周三啊，我们每周三都得九点才下班，不然我也去了。” “周三最合适。”我弯了下眼，“小许策划的这些。” 孔悠的嘴巴张成了“o”型：“哇。” 我把目光放回手机上，小穆说已经在结尾了，我刚回了个“好”，旁边又多了一道声音：“余老师。” 是公司聚餐那天向我提起许洛也的梅颖老师，她看着我，脸上浮着微笑：“能出来下吗？” 孔悠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有些不明所以，因为我跟这位梅老师，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但我只能说道：“好的。” 现在八点四十多，就快下班了，也不知道她找我是讲什么，但多半跟许洛也有关系。 我们到了外面的走廊上，外面安静一片，不过有些冷，我紧了紧衣服。 等站定了之后，我率先开口：“梅老师是有什么事情吗？” 说这话的时候，我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梅颖“哦”了一下：“是这样，余老师，上次在饭桌上我不太方便提起。”她顿了下，“我有个弟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之前呢，他来接我下班过一次，恰好看见了你的妹妹，他们是同一个学校的。” 我的面色依旧平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梅颖的双手交握着，她看起来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就是……我弟弟其实喜欢你妹妹，想要向你问问你妹妹有没有什么兴趣……” “抱歉。”我打断她的话，露出一个笑容，“她不是我的妹妹。” 梅颖一怔：“什么？不是吗？” “我有说过她是我妹妹吗？” 梅颖像是松了口气：“那是朋友？”她的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继续说道，“那请问你朋友有没有……” 我再次打断她的话：“梅老师。”我说，“我们做老师的，还是严谨点，刚刚是我说的不够直白，你说的‘朋友’两个字前面，还要再加个‘女’字。” “女……” “女朋友？！” 梅颖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说道：“不好意思，余老师，我这就让我弟弟回去断了念头。” 这个事情发展其实有些超出我预料，但仔细想想，又好像很自然，许洛也本就不缺人喜欢。 等我回了办公室，孔悠忍着没八卦，但还是一脸的好奇。 我想到梅颖的那番话，就忍不住撇了下嘴，跟孔悠说了句：“她弟弟喜欢小许。” 孔悠瞪大了眼睛：“这都能？这怎么喜欢的啊？” “一个学校的。”我呼出一口气。 刚说完，就收到了许洛也发来的消息，她说：【我在楼下了。】 她刚从店里忙完，现在就来接我回去。 我回了个：【好的。】 过了十来分钟，我下了电梯，孔悠例行跟许洛也笑嘻嘻地说了声“再见”。 我们还遇到了梅颖，不过她看见我跟许洛也的时候，颇为迅速地挪开了自己的视线，让许洛也觉得有些莫名：“我认识她吗？” “你怎么会认识？”我反问了一句，跟她去了写字楼外，她没把车停在停车场。 许洛也的一双眼睛在夜里也很亮，她摇了摇头：“她看着我的视线怪怪的。” 我抿了抿唇，开口问道：“你在学校认识一个姓‘梅’的男生吗？”我说，“梅花的梅。” “不认识。”许洛也摇了摇头。 我指着梅颖的背影：“她今天跟我讲，她弟弟跟你一个学校的，喜欢你。” “没印象，不认识。” “我在学校忙着学习。” 我咧了下嘴：“我又没说什么。” 许洛也蹙着眉头，似乎在细思，在上车之前，我问道：“怎么？想起来什么了吗？” 她摇了摇头：“没。” 她记忆里并不差，要是认识姓“梅”的同学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印象。 我差点忘记一个重要的点：“会不会，那是她表弟，都不跟她一个姓。”已经上了车，我系着安全带，“这样，你思考一下，最近有没有男孩子对你表白。” 许洛也的唇角翘起：“你给我下套呢？” “哪儿有。”我一点儿也没为自己的“狡诈”脸红。 许洛也在学校的事情我现在几乎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问，她也没说，我们两个之间，保持着一个平衡点，现在这样说起，也不过就是开个玩笑。 许洛也掌着方向盘，轻咳了一声，将声音压得有些低，故意含糊不清地道：“有。” “那然后呢？”我有一点好奇。 “还能有什么然后？”她看着我，“我都拒绝了啊。” 她说完又提了句：“还有个女生。” “……”我还能说什么。 许洛也伸过手，轻轻拍了下我的脸：“这是你问的。” “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答啊。”我轻哼了一声，下一秒，就笑嘻嘻地抓着她的手，“还好啊，还好你是我的。” 提到“你是我的”这四个字，我就难免想到当初刚认识许洛也没多久，她跟我掰扯这四个字的用法的时候。 我轻咳了一声，跟她对视：“现在怎么不反驳我了？” 这回换许洛也轻哼了，她说：“不跟你说话了，我开车了。” “回去之后还开吗？” “……” 晚上的时候，我用行动证明了，我依旧是柳城最后的攻。 地位不可撼动。 “悸动”因为昨晚的活动，又将名气打出去了一点，到公司之前，我去了店里看情况。 明明今天是工作日，店里的顾客却不少，小穆和小吉也是忙得有些焦头烂额，更不用说其他的店员了。 那面贴照片的墙已经被照片贴满了，小穆后来还买了个展架，现在展架的一面也要满了。 我到了办公室，小穆抽出时间跟我进来，我微微拧着眉，问道：“小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店会发展成这样？” 小穆的脸上有层薄汗，我递给她一张湿纸巾，只见她一边擦着脸一边点头：“想过啊。” “是吗？”我愣了下。 她的眼睛带着笑：“因为相信小余姐你。”她说，“你是有想法的人，也是有能力的人，这个店不可能会跟之前一样的。” 我感到有些困惑：“但是你也有能力和想法啊。” “但是那是在遇到小余姐你们之后啊，在之前我真的脑袋空空，都是跟着你们学习了，我才成长的。” 我抿了抿唇，一脸郑重：“你觉得……再开个店怎么样？”我说，“柳城这么大，人这么多，你也知道，顾客也是越来越多，再开个店的话，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穆咽了下口水：“小余姐，你说‘悸动’会不会……” “什么？” “成为一个品牌。”她说出了下一句。 “品牌”两个字，带有无尽的魅力，这个问题让我一时间懵了懵。 我看着茶几，上面摆了些糖果，我拿了一颗撕开：“或许……” “有可能。” 我想过将“悸动”开得大点，比如再开个店，在柳城也好，还是在之前想过的云城也罢，但也就是多了个店而已，还没想过会把这个意外获得的甜品店，开得更大。 但毫无疑问的是，我心动了，我不只是想“悸动”开成柳城的网红店。 或许也不需要做成多大的品牌，能够让更多人知道“悸动”两个字就好。 从店里出来之后，还有点时间，我驾着车直接去了方圆那里，准备跟她讨论下。 路上的时候，我给她打电话：“方圆，我来你店里，跟你讨论点事儿。” “我没在店里啊姐姐。” “那你在哪儿？” “现在在家里。” “我爸妈把我叫回来问话了。” “哦，对，我正要找你说呢。” “说什么？” “我爸妈来向我打听你的感情状况，其实也就是想给你相亲……” 我：“……” “说是有个公司高管，人又高又帅，今年二十七八，跟你差不多大，想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你哪儿能有兴趣啊，我直接给拒绝了，他们这些大人，真的就是离谱，还问到我头上来了。” 方圆说完，问我：“阿悸，你要跟我说什么？” “下次见面说吧，电话里一时半会好像说不完，顺便还可以把侯老板叫上，这人天天嚷嚷着自己无聊。” “行。” 方圆的爸妈还想着给我介绍人相亲，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不过按照我对他们长辈的了解，如果没有我爸妈的眼神，他们也不会这么主动的，问题多半还是出现在了我爸妈身上。 要么是试探我，要么就是在……通知我。 我扯了下嘴角。 刚在公司坐下，就收到了霍灵书发来的消息。 大致意思就是，霍叔叔和戴阿姨问她有没有优秀的男性朋友可以介绍给我的，她说没有，她说那些人都没她优秀。 霍灵书说这些话的时候，底气很足，因为她确实足够优秀，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她以前致力于考证，家里的证书一大堆，现在上班了，年纪轻轻又是总监，在很多人眼里看来，霍灵书就是“完美”的代名词。 我敲字回复：【方叔叔他们那边还有锁定的目标，今天把方圆喊回去，问问她能不能问问我的想法了。】 霍灵书：【开始了。】 是啊，开始了。 方圆跟宋驰骋在一起了，大院的人都知道了，已经有人提前送上了祝福，我们四个人里面，就剩下我一个还是“单身”状态了。 眼见着年龄又在上去了，他们不愁才怪了。 我拧开水瓶，喝了点水，让自己清醒了点，才又说道：【放心。】 霍灵书：【没有对你不放心。】 霍灵书：【好好上班。】 聊天就此结束，我又点开跟宋驰骋的聊天对话框：【你爸妈有问你身边有没有优质男给我介绍的？】 宋驰骋秒回：【没有，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一直觉得我那些朋友比我还差劲呢。】 也是。 我搓了下脸。 孔悠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我舔了下唇，又问道：“孔老师，你家里有催你找对象吗？” 她跟我差不多大，现在还单身。 孔悠说道：“没，我家里不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 “好的。” 她好奇了：“你家里催了吗？” “算是吧。” “那你跟小许……”她有些担心地看着哦。 我摆了下手：“没事。”我露出一个笑容，“准备上班吧。” “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跟梅颖讲了我跟许洛也的关系，我进办公室之后，发现她看着我的眼神有说不出来的奇怪。 我向来不喜欢把这些私人的事情在公司讲，也就只跟孔悠的交流多一点而已，而昨晚的梅颖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算了。 我在公司的存在感本来也不高。 林女士再也没给我发什么信息，她的木木也还是在我的班里上课，只是不会像之前那样，还来找我传达林女士或萧粲然的话了。 下课之后，又回答了学生们其他的问题，就出了教室。 没想到梅颖在门外等着我，她见我出来，冲我笑了下：“余老师。” “有什么事吗？”我又是这个问题。 “没事，就是凑巧遇到你，喊你一声。”她说完就踩着高跟鞋，走在我前面。 孔悠也刚下了课，她走在我身边，神情有些焦急：“余老师！”她说，“姓梅的把你有女朋友这件事，说出去了！” 第113章 “是吗？”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孔悠不太淡定，她为这件事很生气：“是啊！” 她刚说完，旁边就有其他的同事路过，看着我的眼神跟梅颖一样古怪。 我不免有些好奇：“她怎么说的？” 孔悠压低了点自己的声音：“她在微信群里说：知道每天等余老师的那个女生是她女朋友吗？然后装作发错了，过了几秒才撤回，但是群里那么多人，大家都看见了啊。” 等我们已经回到办公室，孔悠就没再说话，不过换成了微信，给我发消息。 而梅颖在自己的位置上埋头写着东西，我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 孔悠：【操操操，想起来还是好气。】 她顺带将梅颖撤回的消息记录截图给我，其实我自己已经点开看过群了，什么都没有了，但还是感谢孔悠。 我：【没事。】 我没生气，我就是觉得莫名，因为我跟梅颖在平时根本没什么来往，要是论冲突，那也真的是没有，我就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出柜这件事对我而言，只要不是我家里那些长辈，我都觉得没什么。 只不过……被迫出柜，还是多少都让我有些不舒服，并且周围同事看我的眼神还真的是有些不一样了起来，像是在围观动物园的猴子一样。 孔悠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而后转头看着我，她什么话也没说，但是握紧了右拳，让我加油的意思。 我扬起一个微笑，点了头。 对于各自的隐私，其实就是当作饭后八卦的谈资，大家一般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谈，不然梅颖在前两天公司聚餐的时候，也不会就没了下文了。 因为确实不合适。 我在公司这一年多以来，也多多少少也是知道有关我的八卦的，但是他们都没个底，也没乱讲，就是猜测我本人为什么这么寡淡无趣而已。 现在倒好了，每天等我下班的年轻小妹妹，竟然不是我的妹妹，而是我的女朋友，这个新闻足够让大家震惊了。 这件事对我在公司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我觉得真的没什么，许洛也在晚上还是照常来接我。 只是同事们看我们两个的眼神，多了探究和好奇，还带了一点不可置信。 许洛也也发现了这一点，只不过到公寓了之后，她才说出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算是吧。”我把外套脱下，最近柳城变冷了，衣服也厚了点，“就是有人帮我出柜了。” 许洛也闻言拧紧了眉头：“昨晚遇到的那个吗？” 我：“……” 我忍不住用右手食指指尖顶了下许洛也的脑袋：“你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聪明啊？” “现在夸我我可笑不出来。”她抓着我的手。 “放心吧。” “大家也就是会在私底下八卦一下而已。” “这要是放在你学校，不也是一样的结果吗？表面上都不会做什么。” 我简单说了下梅颖“手滑”的经过。 许洛也听完并没有觉得轻松，她表示很担忧：“如果被家长和老师们知道了呢？你有想过吗？”她抿了下唇，“她能手滑一次，也能手滑两次三次，如果真的发到了家长群呢？” “我还真没想过。”我如实答道，“因为我觉得不至于吧，她应该没那么恶劣。” “你跟她很熟吗？” “你怎么就能觉得她没那么恶劣了。” 许洛也开始说教我。 她说得不是没道理，我抓了下自己的头发，突然间就觉得事态紧急了点：“哎，难搞，等事情的后续吧，万一呢？” 万一梅颖没有手滑第二次第三次呢。 但我的心里犹如一团乱麻，好不容易将萧粲然送走了，以为只需要面对我妈那边了，结果公司这边又出来一个梅颖。 晚上许洛也在书房里录视频，我有些睡不着，等她中场休息的时候，我进了厨房，在她对面坐着。 她又接了广告，来自一个卖饮料的小众品牌，我看着桌上摆着的几罐不同口味的饮料，指着水蜜桃味问道：“这个好喝吗？” “好喝。” “但是你不能喝。” “为什么？”我眨了下眼睛。 “你刷过牙了。”许洛也给出的答案有理有据。 我禁不住笑了声：“行。” 许洛也也就休息了几分钟，就开始了后半段的录制，她只开了盏台灯，柔和得像是冬天的暖阳，我抱着抱枕靠着椅子，看着她戴着口罩，轻声细语地对镜头说话。 结果我就这样睡了过去，还是她结束了之后过来喊醒的我：“余悸，余悸。” 我看了她一眼，就搂着她的脖子，由着许洛也将我一路带回了床上。 迷迷糊糊间，许洛也好像是亲了我嘴唇一下，又听见她轻轻的声音：“晚安，大朋友。” 梅颖似乎没有手滑第二次，我周日上完班之后，也没家长来找我反应这件事，虽然我没有多着急，但也还是忍不住松口气。 真的很不喜欢麻烦。 下了班，我开车到了方圆的奶茶店，之前我要跟她说的事情还一直没时间。 没让许洛也一起，因为她还在忙着写论文。 侯瑾比我早到，她已经喝起了奶茶，看见我，她笑：“余老板，今天把我叫到这里，有什么事情宣布啊？” 她那天也去了接歌活动，还给了我repo，说现场情况很好，还说等到下一次，一定要给她留个名额，因为实在是太好玩了。 方圆在一边说：“阿悸，侯瑾她好不要脸，来了就让我请她喝奶茶。” “姓方的，你来我那喝酒的时候，也是好不要脸。”侯瑾“呸”了一声。 “你俩难分高下，在这扯什么扯。”我坐了下来，“我就是想说件正事，你们最近帮我留意一下南边的店铺呢？大一点的。” 现在的“悸动”在靠北一点的位置，之前也有不少网友问能不能在南边开一家，因为离得有点远，每次过来都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 “行。”方圆说道，“打算什么时候开新店啊？着急吗？” “明年吧，最快的话就年后，最慢的话就是夏天，这事儿也急不得。” 侯瑾举起手来：“南边还真有家店铺，在红海中央，占地挺大的。” 方圆：“我操，侯姐，我这儿还没开始答题呢，你就已经给了答案了。” “是啊。” “那家店铺现在还在招租，我朋友开的。” “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给我朋友说，还可以找时间带你去看看。” 我也有些震惊了，又听到了侯瑾的话：“对了，我说的那个朋友，就是我。” 我：“……” 方圆：“……” 第114章 “怎么？你想把你的酒吧盘出去？”我想了想，“但是你的‘九号见’没在南边啊。” 身为柳城的土著，精准定位店铺的位置还是没有问题的。 方圆也跟着说：“侯老板，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们说，我们能帮的肯定会帮啊。” 侯瑾摸了下自己的额头，笑出了声音：“我是不配还有其他的店铺吗？我家里的店铺其实不多，但我爸之前把红海中央那家刚好拨给了我，现在就算跟他闹翻了，但房子也归我的，那边目前就刷了墙，之前一直没定下来给别人。”她下巴冲我一扬，“还是那句话，余悸你要是感兴趣，等你有空了，就可以带你过去看看。” 方圆吸了一口奶茶：“合着侯老板才是真的家大业大。” 侯瑾挑了下眉：“那有什么用啊？还不是没有小妹妹来找我谈恋爱。”她叹息一口气，“我这种胸大腰细还有钱的御姐，怎么就等不到一段好的姻缘？” “这样，侯老板，我给你找个女朋友，你给我免租金。” “我现在就去给你发个相亲帖，你把你的要求都说一下。” 侯瑾听完我的话，轻哼了一声：“想的美，我那店铺位置可好了，一个月没个六七万下不来。” 实际上我也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有目标的商铺，正好明天周一，在回去之前，我跟方圆她们约好了明天下午在我家小区门口见，由侯瑾开车，载着方圆来找我。 毕竟那个商铺是侯瑾的，她熟。 等我回了公寓，许洛也正伏在书桌上写着什么，我在她对面坐下，好奇地问了句：“在写什么？” 许洛也答道：“在练字。” “练字做什么？你的字很好看了。” 许洛也缓缓摇头，她抬了抬眼，看了下我，而后又捏着钢笔，继续写着，嘴里说道：“但是……不够。”她说，“没有你写的字好看。” 我把椅子往前拉了拉，离她近了点：“我是疑惑怎么突然就练字了。” 许洛也的嘴唇动了动，才轻声道：“阿姨……” 想起来了，我妈之前还说她字写得不错来着。 我往前倾了身体，忍不住揉了下她的脑袋：“你已经很棒了。”我还得寸进尺，继续往前，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给你鼓励。” 许洛也的眼睛弯了弯：“你别打岔，等我先练完这一页。”她话是这么说，却伸出手一把勾住了我的脖子，将自己的嘴唇送了上来。 还好我腰好。 等晚上吃了饭，我提出建议：“好久没去电影院了，要不去看看电影？” “就在家里看吧。” “也行。” 最近的精神似乎一直紧绷，能够静下来一起看场电影也是有点难得，选了当初暑假的时候没看的另一部动画电影，叫《罗小黑战记》。 不论是剧情还是画风，我跟许洛也都挺喜欢，而且后面还有意想不到的泪点，我们俩都用纸巾擦着脸。 过了会儿，我吸了吸鼻子，才对着许洛也说起了正事：“明天我要跟方圆她们去趟南边，那边有个商城，叫‘红海中央’，我去那看看商铺。” 她的眼眶还有些红，眼睫毛还有些湿润，闻言眨了眨眼：“这么快？” 这几天有跟她讲要开个新店这件事。 我笑了下：“是，因为没想到侯瑾名下有间商铺，正好在招租，还没租出去，明天去看看，要是可以的话，可能很快就会签合同，之后就开始设计和装修了，最快的话，明年春节一过，这店就能开起来。” 这是顺利的情况。 “好。” 我抿了抿唇，问她：“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盘下这家店吗？” 许洛也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轻咳了一声，又不想回答了：“没什么，我忘了。” 许洛也才不信，捧着我的脸，让我看着她：“你记得。” 她捧得有些用力，不疼，但我的嘴巴却因此撅了起来，我抓着她的手腕，含含糊糊地道：“因为当时想着，把你绑在我身边。”我顿了顿，“换个说法，也就是当时我觉得吧，开个店，把你喊来店里工作，这样我的三万块钱也不算打了水漂……” 等我说完，她就松开了自己的手，我的脸恢复了正常。 她的脸色如常，但还是让我懵了下，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不是不该说这些。 我张了张嘴，再次出声：“我……” 许洛也也跟着说了话，并且比我果断得多：“我没生气。” 她凑过来，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抵着我的，呼吸近到我可以感受得到，却没再说什么，渐渐地吻住了我。 当初跟许洛也的金主与情人关系，自从我们在一起后，其实就没怎么提起，因为觉得没必要。 我们的相遇相识的流程跟其他人不尽相同，也可以说没有那么美丽，但是对彼此的喜欢一分也不少，管他是什么方式呢。 当初是我趁虚而入，才有了今天的甜美。 不过如果让我重来一次的话，我或许会选择正式追求许洛也，而不是先……睡了再谈感情。 好在目前的结局是好的。 许洛也周一还有课要上，我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方圆给我发了消息过来，说自己就快到小区了，问我起来了没。 消息发来的时间是在十分钟前，我揉了揉眼睛，这才回复：【刚醒。】 【我们到停车场了。】 【你快收拾收拾。】 这么快。 方圆知道我这里的密码，两人一进来，就看见我正戴着发箍，才洗好了脸。 侯瑾拿了双一次性拖鞋换着，她轻叹一声：“这有对象的人啊，就是不一样，穿着圆领睡衣都是像是在秀恩爱，我酸了。”她一边说一边笑，“真的酸了。” 方圆指了下自己的锁骨，我低头一看，我锁骨这里确实躺了一个许洛也在之前种下的草莓，现在还有些痕迹，但也就这一处而已，可侯瑾的眼睛那叫一个尖，这么隐蔽都能看见。 我“哦”了下：“那你酸吧，但是别被柠檬海给淹没了。” 方圆“哈哈”笑了两声：“阿悸，你快去收拾你自己，衣服还没换，妆还没化，这幅样子出什么门？” 反观她俩，还都化了妆，穿得也很正式，而我还穿着睡衣。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我才从卧室出来，有一段时间没化妆，差点就把眉毛化歪了，方圆和侯瑾正在沙发上坐着，两人在那剪刀石头布。 我站到她们面前的时候，她们正好结束了一局。 “赌注是什么？玩这么嗨，在卧室就听见你俩的声音了。” 方圆握着拳头，眼睛亮亮的：“赌钱啊，三局两胜，输了就给钱。” “多少钱？” 侯瑾竖起一根食指，我不禁感慨：“一百？你们两位老板的闲钱还真的是多。” “没。” “一毛钱。” 侯瑾假装气愤地道：“我输了一块钱了。” 方圆摇了摇手机：“转账，快，休想赖账。”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商铺所在的“红海中央”，就算我们开车过去，也得要个四十来分钟，车上的时候，我跟方圆又在后面划了会儿拳，赌注虽小，但赌瘾不小，我有些上上头。 方圆输了我两块钱后就没玩了。 我扭了扭手腕：“有点手酸了。” 侯瑾在前面开着车，听我这么说，她“嘁”了一声：“你不行啊。”她开启了嘲讽模式，“你才玩了多久就手酸了？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攻，我呸。” 方圆又是在一边笑得合不拢嘴，侯瑾这个毒舌的也没放过她：“小方，你笑什么笑？你跟你那驰骋弟弟在一起多久了，现在还什么进展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看你啊。” “是被酸意冲昏了头脑。” 方圆一句话就得出了结论。 果然，侯瑾的语气软了下去：“哎，我要是有对象，要我在下我就在下，保证什么姿势都配合。” 侯瑾跟之前没什么变化，也是好事。 说笑了一路，快到的时候，我接到了来自主管的电话。 今天我不上班，主管一般不会在这样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来的，方圆她们都没再说话，我滑动接听了电话：“主管。” “余老师。” “现在方便讲话吗？” “方便。” 学术主管的声音有些低沉：“接到家长的反映，说不想在你的班上上课了。”她停了停，才继续说道，“他们说不愿意让一个同性恋来教自己的孩子，因为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影响。” 看见主管给我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我就有强烈的预感，说的会是这件事。 但当真的通知到了我耳边，我仍然觉得像是天空中有了一声雷鸣，吵得我头疼。 我握紧了手机，又听见主管说道：“我们还在交涉中，你现在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公司一趟。” 电话挂断之后，我抿紧了嘴唇，那一瞬间的混乱已经离开。 方圆不无担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我有点急事。” “侯瑾，麻烦你送我去一趟公司，要是你忙的话……” 侯瑾：“你看我像是忙的样子吗？” 方圆拉着我的手：“阿悸，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眉头蹙着，心里的那些不悦在一步一步地扩散：“有个同事，把我的恋人是女人的事情告诉了别人，现在传到家长那，家长现在来学校要求换班了。”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孔悠在这时候也给我发了消息过来：【余老师，出大事了。】 【我马上回来。】都不等她说什么，我就回复。 方圆听了一脸生气：“操！什么狗屁同事？”她说，“真想随风潜入夜，杀她于无形。” 侯瑾没吭声，但提了车速，我一路平静着呼吸，到公司所在的写字楼的时候，我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 方圆和侯瑾跟我一起下了车，又跟我一起进了电梯，但到了我公司的时候，她们不得不去客户区坐着，不能直接跟我进办公室。 我在办公室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才抬脚走进去。 因为是周一，而且还是中午的休息时间，在办公室的老师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我努力做到面无表情，在他们的注视之下，进了主管的吵嚷的办公室。 “瞿女士，我们余老师马上就会到了，您稍等片刻。”是主管的声音。 “你们以后招人的时候，能不能把‘是不是同性恋’给添加上去？要是老师是同性恋，谁还把孩子往她班上送？！”是一个略尖锐的女声，非常响亮，主管办公室已经很隔音了，还是穿了出来。 这位瞿女士又继续道：“我不管，我要换班，我还要让余老师来当面给我道个歉，当初为什么要隐瞒……” 我抬起手，扣了一下门，里面安静了。 “进来吧。”主管说。 我微垂着头，拧开门锁，进去之后，一眼就看见了在沙发上坐着的有些丰腴的一个女人，她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穿得非常……有钱，手镯项链耳环戒指，全是金的。 这位瞿女士，我没见过，但是主管已经跟我讲了是哪个学生的家长。 是我班里的一个女生，叫邓曦，今年十七岁，平时文文静静的，上课的时候也没什么话讲，当初进班里的时候，化学成绩一直不及格，在我这里补习了一阵子，我前两天还在问她这次在学校的月考成绩怎么样。 邓曦说考了七十分，老师有说她进步很大。 我敛了敛眼神，收起这些细碎的回忆，对着瞿女士道：“你好，我是余悸，是邓曦在这里的化学老师。” 瞿女士也是第一次见我，她听完我的介绍，眉头皱得很紧：“余老师看起来这么光鲜亮丽，找个男人在一起多好。” 我微微一笑：“瞿女士，人活在世上，要做的选择有很多，跟什么人在一起，是我的选择。” 言外之意就是“关你屁事”。 但她是客户，我不能直接说出来，好在瞿女士听出来了，立马气得眼睛蹬的很圆：“话不多说，快为之前隐瞒自己喜欢女人的事情在家长群里公开道歉，你不嫌恶心，我们这些当爸妈的，还觉得你变态。” 主管听不下去：“瞿女士，请您说话放客气点。” 心累。 真的心累。 我尽力地想做到没什么愤怒的情绪，但始终有点压不住内心的怒火，看了主管好几眼，才稍稍抑住，用平静的语气道：“我没错。”我还扬起一个微笑，“瞿女士，您的要求，恕我难以做到。” “你……！” 这时候，门直接开了，有一段时间不见的樊校长站在门口，她的穿着打扮低调了不少，没之前那么闪。 人一边往跟前走，一边说道：“怎么回事？”她看着瞿女士，“这位女士，我是这里的校长，您有什么情况都可以向我反映。” 樊校长看了我一眼，脸上又挂着笑容，对着瞿女士继续道：“您对我们老师的教学有什么意见，也可以在我面前提，要是她在教学上犯了什么错，那我必定严惩。” 瞿女士冷哼了一声：“校长是吗？校长啊，你们这位老师，是个女同性恋，怎么招进来的？” “啊？怎么了呢？”樊校长反问。 瞿女士一脸震惊：“这还没什么？！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走上歪路的人多了……” “歪路？”我在一边不太想忍下去了。 够憋屈的。 樊校长回头看了看我，问道：“余老师，邓曦同学在你班上的表现如何？” “挺好的。” “这回在学校的月考，涨了二十多分。” 瞿女士盯着我：“那是我女儿聪明。” 主管在一旁嘴角扯了下。 樊校长点了下头，又朝着瞿女士说道：“是这样的，瞿女士，余老师一直都是我们这里的优秀教师，不论是去总部，还是就在我们这里考核，她的分数都非常高。”她指了下我，“韶省大学的本科，又保研到韶大的研究生院，在学校期间的成绩一直都很优异，来我们这里教书这么久，还从未犯过一次错误……” 其实有犯过，但校长没说。 瞿女士的情绪仍然不太稳定：“那又怎么样？！她还不是个死同性恋。” 泥菩萨都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我。 我忍不下去了，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尊重’两个字，知不知道怎么写？不知道的话，我不介意当场教教你。” ……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从主管办公室出来，等到了方圆她们面前，经她们一提起，我才知道我现在的脸色不怎么样。 侯瑾给我递了杯水：“喝点。” “谢谢。”我端着纸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方圆拍了下我的肩，没问我具体怎么了，我喝了点水：“走吧。” “好。” 电梯上，侯瑾说：“换个时间再去看商铺吧，现在送你回去休息休息。” 我摇摇头：“不用。” “阿悸……”方圆拉了下我的手腕。 我露出一个笑容：“没事。”我说，“就是有一点点受刺激了。” 瞿女士后来气急败坏地问我，我喜欢女人这件事，家里知道吗？是不是见不得光？ 我还没回答，樊校长和主管就出声了，最后在她们的处理之下，选择给瞿女士退了款。 跟这种人，没什么道理好讲的。 我抿了抿唇，问道：“你们别跟我家小朋友讲啊。” “不会。”她俩都摇了头。 我说：“那不就得了，我给她说了我今天要出来看商铺，要是没去看的话，回去她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 我一把话说完，眼泪就自己掉了一颗。 第115章 情绪平静下来的时候，我们也刚好到了红海中央，这里是柳城南边的商圈之一，今天是周一，但人流量也不小。 而且不得不说的是，侯瑾名下的这家商铺的地理位置真的好，在大楼的第三层，从直梯或者扶梯上来，都能一眼就看见这里。 确实是简单装修了下，只是刷了墙铺了地板而已，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空气中飘着有些刺鼻的味道，但是不严重。 侯瑾开门见山地道：“余悸，你要是租的话，我可以给你少点月租。” 她之前说的没错，这间商铺真的没个六七万下不来，地段很值。 方圆赞叹了声：“早知道我就把店开这边了。” 侯瑾晃了晃自己的食指，笑着说：“现在你赶不上趟了，方老板，这大楼就我这一家了。” 她们在一边聊着，我走到墙边，左看看右看看。 过了会儿，我转身对着侯瑾道：“侯瑾，什么时候签合同？” “想好了？”方圆问我。 我点了头：“嗯，算是，就这里了，哪儿都不错，装修空间还大，要是定了下来，我就请设计师了。” 侯瑾摸着自己的下巴，用带了点审视的眼神看着我：“你确定现在的你很清醒吗？”她说，“其实我本来有点顾虑，因为大家都是朋友，也都是生意人，平时都没什么特别的利益来往，要是在合作过程中，某个环节出了错的话，友谊有可能被影响到。” “我也想过。” “但我相信我们。” 侯瑾点了头：“那好。”她说，“一周后签合同吧，万一呢？” “行。”我应了下来。 没有急着离开这边，侯瑾带着我们转了一圈这栋大楼，因为是商业大楼，卖什么的都有，而我们所在的第三楼基本上都是开的饭馆，中餐西餐，炒菜火锅，还有奶茶店，凑巧的是，甜品店还一家没有。 最后吃了点东西，侯瑾就要送我们回去。 期间许洛也发过消息询问情况，我说等我回去细说吧。 但是我又有点害怕跟她晚上的相见。 方圆看出来了我的焦虑，她握着我的手，柔声道：“阿悸，你跟小许妹妹如实说就行。” 我不想让许洛也担心，并不想告诉许洛也今天下午在公司的时候，经历了什么。 而我不得不说，不然以许洛也察言观色的能力，不出一个小时就能知道我的心情。 我在她眼前，就跟个透明人一样，没有什么演技可言。 侯瑾开着车，也跟着安慰道：“你们迟早都会面对现实的问题，现在说以后说，都没什么区别。”她纠正了自己，“不对，区别还是有的，就算小许妹妹没看出来，不知道你在公司遭受的，以后她知道了，就.....” 她没说下去，答案却显而易见，大家都清楚。 我呼出一口气，脑海里又浮现了瞿女士的那张脸和那些话。 “嗯。” 等我回了公寓，许洛也还没从学校回来，她说她去下图书馆，有些资料要查。 我说“好”。 就在客厅等着她回来，一边等一边思考，等见到许洛也了，要怎么措辞。 瞿女士的那些话，我不可能原话说的，得简洁点，或者说.....轻描淡写，不让许洛也担心我。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许洛也说她准备回来了。 昨晚跟她说了要去跟侯瑾们看店铺的事情，让她今天自己开车去学校，这样一来，从学校回来的时候，我就没去接她。 她的车技越来越稳，不过那个实习的字样，还是贴在了车身上，没有取下来过。 这也意味着，我跟许洛也还没一年。 我捏了捏眉心，又开始重新组织要对许洛也说的话。 她想要变得更好，现在压力很大，也就让我不想跟她多说这些现实的事情，不然有可能会影响到她。 但还是不得不去面对，一味的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半小时不到，门口就有了输入密码的提示音，很快，门就开了。 许洛也穿着卫衣和外套，腿上套了条牛仔裤，还背着书包，看起来很像刚读大学的新生。 我的嘴角在看见她的时候，就扬了起来：“你有没有发现，自己长得真的很嫩？” 她的年龄不算小，我的年龄也不算大，但她长得实在是太嫩了点，有时候我轻轻捏她的脸，都能被她光滑有弹性的脸给震惊到。 反观我...... 不想提了。 许洛也换着鞋，她摇头的时候，视线放在我身上：“没觉得。”她穿着拖鞋走过来，“看得怎么样？” “侯老板让我再思考下，毕竟这也是个大事情，给我一周的时间，如果确认了，一周后签租赁合同。” “那个地段真的很不错，而且周围刚好还缺一家甜品店，有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感觉。” 她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在我身边坐了下来：“那就好。” 我微微侧头，看着她。 她的眼神落在了我交握的手上：“你紧张什么？” “......”还有什么话说。 我立马把手撤开，张了张嘴，明明已经在心里想好怎么跟她讲瞿女士的事情了，但真到了对着她，我又说不出口。 许洛也看我纠结，也没逼我，她站起来：“我去洗个手。” “好。”我应道。 浴室里传来了水声，我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等她再次出现的时候，我问：“我们今晚出去吃饭吧？” 冰箱里有菜在，许洛也每天都可以变着花样做饭，我们似乎有一段时间没出去吃饭了。 她擦着手，点了头：“好。” 我抿了抿唇，喊了她一声，吞吞吐吐地道：“那个......”我不可避免地紧张加倍了，“看房之前，我去了趟公司。” 许洛也眉头一蹙：“有家长闹了？” 真的。 什么都逃不开她的眼睛。 “是。” “来了个学生家长，要我道歉，因为隐瞒了性取向之类的。” “她的女儿在我班上，表现还不错，倒是没想到她妈这么.....” 我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形容词。 许洛也替我接了下去：“刻薄。” “嗯。”瞿女士说的那些话，在我脑海中又一次冒了出来。 本来心情就不怎么样，现在更觉得闷了。 想要出去透透气。 许洛也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她提议道：“我们去逛逛吗？” “逛什么？” “什么都行。”她说，“小区门口有共享单车。” 十分钟后，我们解锁了两辆共享单车，目的地是在距离小区三千米外的一个小巷子。 我的脚踩上了踏板：“别骑太快了。” 我已经很久没骑单车了。 “嗯，小心点。” 三千米，骑不了太久，但在过了两个红绿灯路口之后，我放在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许洛也先我一步停在了一边，我在她身后跟着，等到停稳了，才拿出手机。 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就在柳城。 不知道是谁。 我双脚贴地，缓缓地按了接听。 “喂？” “余老师。” “我是邓曦。” 瞿女士的女儿，我的学生。 不对，现在不是我的学生了。 我垂了下眼，语气平静：“邓同学，有什么事吗？” 我不搞连坐，这件事只是她妈妈的问题而已。 “余老师，对不起，我替我妈妈向您道歉。”女孩声音轻轻的，有些小，“我才知道发生了这件事，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许洛也在一边担心地看着我，我摆了下手，回电话那头的话：“没事，已经解决了。” 邓曦的声音倏地就带了哭腔：“余老师，我能问你我该怎么办吗？”她说，“我......我家里想带我转学，还想带我去看心理医生。” 难怪她妈妈反应那么大呢。 周围是来往的车流和行人，交警在前方吹着哨，有汽车鸣了笛。 我动了动嘴唇，只是说道：“先顾着学习，懂了吗？” 现在还在读高中，翅膀都没长好，要飞也飞不到哪儿去。 先好好学习最重要，以后选择也会多。 电话挂断后，我看着许洛也：“是学生打来的。”我补充道，“下午那个闹事的家长的女儿。” 许洛也眼睛眨了下：“她.....喜欢女孩子吗？” “......”真神了。 我忍不住笑：“你这脑袋怎么长的啊？怎么什么都能被你猜到。” “很好猜啊。”许洛也的唇角扬起，“大多数的事情，都有前因后果。” 这时候，手机又响起来了，这次是我妈打来的电话。 我吸了下鼻子，精神紧绷。 “妈。” “小许在吗？”我妈上来就问。 “在。” “你把手机递给她。” “......” 许洛也拿过，喊了声“阿姨”。 两分钟后，通话结束，许洛也把手机还给我，我不知道我妈跟她聊了什么，但她神情跟凝重半点关系都没有。 我轻咳了一声，问道：“她说了什么吗？” “阿姨问我什么时候有空。” “她想把那个泡菜方子买下来，之后想出便携式的泡菜产品。” 原来是因为这事儿。 第116章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万一我妈找小许是为了别的事情呢？ 只是真的没想到，是为了那个泡菜方子的事情，因为实在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虽然从小到大我都觉得我妈的眼光很毒，不然我家是不可能发展成这样的，我也不会有那样的在物质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只是因为她这次看上的合作对象是许洛也，才让我忽略了这一点。 我抿了抿唇，又问道：“那你回答了吗？就什么时候有空这个问题。” “我说随时。”许洛也回答道，“她就问我明天有没有时间，她可以来找我。” 明天我也正好不上班。 我皱了下鼻子，说道：“等下，我给她打个电话回去。” “嗯，好。” 过了一分钟，我挂了电话，对着许洛也笑了下：“明天去我家的公司。” 许洛也的眼睛眨了下，看得出来她有些紧张：“公司吗？” “嗯，去那边好谈点，而且啊，我们到时候就是客人了，她想怎么样也不会乱来的。”我给出了我的想法。 说是这样说，但真当第二天要带着许洛也见我妈的时候，我又不禁开始感到紧张起来。 虽说这次不是以恋人的身份带着许洛也见我的家人，但想想我妈的那些心思，就够我心里颤抖两下了。 我并不能保证这次的见面，会那么单纯，可不带许洛也来的话，问题就更大了。 周二早上十点，我把车停在了楼下，而后带着许洛也，进了电梯。 我们家公司买了这栋楼的两层，职工很多，九点就是上班时间，现在在电梯里没有碰见别人。 许洛也今天穿得没那么地嫩，但看起来年纪很轻的一个女孩，让我在电梯里，将她看了又看。 不知道是第几次，许洛也出声，语气含着不解：“怎么一直在看我？” 我扬起一个笑容：“可能因为你今天涂了口红？”我补充道，“还是我最初给你买的那支。” 上次去云城出差的时候，给她买了项链和口红当礼物。 其实在后来，我有带着许洛也去逛街，给她买了不少的化妆品护肤品，但那第一支口红的意义，始终不一样。 口红她不常涂，但项链一直戴着，现在就掩藏在白色的衬衣之下，只露出了一点点的模样，配着许洛也的修长漂亮的脖颈。 很吸睛。 许洛也的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正当我以为她要说什么的时候，电梯传来了“叮”的一声。 到了。 我看见她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在门开之前，安慰道：“没事的，自然点就好。” 门开了，许洛也说道：“自然点就是我眼里都是你啊。” 这话让我耳根一热。 还别说，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偷偷恩爱的剧情，我很喜欢。 又走了十来步，就到了我们公司的前台。 前台的岗位上坐着一个女生，我虽然不常来我家的公司，但也眼熟她，之前说过几句话。 她看见我，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小余总。” 这称呼是我妈让他们喊我的，我第一次听见的时候，尬到起鸡皮疙瘩。 许洛也的视线挪了过来，我看了她一眼，看见了她眼里的笑意。 也在笑这称呼。 前台女生又说道：“薛总吩咐过了，让您们直接进她办公室就好。” 我妈姓薛。 “好的，谢谢。” 应完我就跟许洛也并肩往里走。 路过一个个的工位，员工们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许洛也的背依旧挺得笔直，走起路来的节奏很稳，不重的脚步声进入了我的耳里，给我一种和我的心跳同步的错觉。 一分钟不到，我妈办公室外的秘书就往里通报了这件事，她很快出来，说道：“小余总，请。” “谢谢。” 进了公司之后，我跟许洛也还一句话都没讲，趁着最后的机会，我对着许洛也道：“不用怕。” “嗯。”她点了下头。 秘书将门推开。 进门之后，就看见我妈在沙发上坐着，正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开口喊道：“妈。”我说，“不舒服吗？” 她眼睛都没睁一下，只是嘴巴张了张，淡淡地应了声：“嗯。” 我撇了下嘴：“您这真的是，让小许来跟你谈合作，自己倒是在这连人都不看。” 深知我妈的性格，说这番话，效果会更好。 “阿姨好。”许洛也乖巧地喊了声。 我妈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小弧度，她睁开眼，也坐正了身体，指着旁边的说法，说道：“请坐。” 她说完就提着茶壶，给许洛也倒了杯水。 她一边倒着水，又一边看着许洛也，眼神带着探究。 许洛也没有露怯，她看着我妈，腔调自然地又说：“谢谢阿姨。” 茶壶又重新回到了茶几上，落下了不重不轻的一声响动，杯子里的水，晃了晃。 “不用谢。” “是我该谢谢你才是。” 我妈说到这里，转头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消失：“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瞪大眼睛：“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又不来我这里上班，也就不是你来谈生意。” “既然是谈生意，就没有外人在。” “这事是由小许做主，不是你，自己给我出去喝咖啡去。” 难怪呢，一杯水都没给我倒。 我妈的话一说完，许洛也就看向了我，她眼里有着求救的信号。 不行。 我把脖子一梗：“那你为什么还让员工们喊我小余总？这不就代表着，我有资格吗？” “这是你爸的要求，不是我的。” “你什么时候放弃你那小甜品店来这里上班，我就什么时候可以让你一起谈合作了。” “......” 我几乎是被我妈赶了出来，门口的秘书看见我，我维持着微笑：“你自己忙，我去休息区倒杯咖啡。” “好的，小余总。” 我妈的办公室遮得严实，我在外面望着，什么也看不见。 咖啡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越喝越苦，我一点儿心思都没有。 有些慌张，因为不知道里面的发展到底怎么样了。 万一实际上就是我妈用买方子这个借口，将许洛也骗过来，等把我赶出来之后，她好给许洛也丢支票，让许洛也离开我。 时间越往后走，我越想越离谱，也不见得办公室的门开个缝。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方圆，她回我：【阿姨不是那样的人。】 我：【怎么就不是了？国庆的时候，她搞突袭，问我什么时候到家，而后自己比我早到公寓，心眼可多了。】 我：【我看你是遭受我妈的毒打太少了。】 方圆：【嘿嘿，她又不是我妈。】 我叹口气，盯着地面。 像是在等待着审判，我握着手机，不时地看着时间，直到十一点整，我看见秘书接了个电话，就进了我妈的办公室。 没几秒，她就出来，朝我走过来：“小余总，薛总说可以进去了。” “谢谢。” 休息区是有椅子的，我坐了一个小时，感觉自己快成雕塑了，现在倏地站起来，还有点不适感。 但是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办公室里面的情况最重要。 等门一开，我就看见我妈朝我招了招手：“小余，过来。” 她的语调轻松，脸上还带着笑。 我的目光又放在许洛也身上，她要平静些，但嘴角还是扬着。 “谈好了吗？”我直截了当地问起了我妈。 我妈点了点头：“谈好了。”她说，“回头让小许告诉你细节吧，我累了，休息休息。” “......”又在赶我走。 许洛也站了起来：“阿姨再见。” “再见。” 我跟许洛也进了电梯，又到了车前，一路上我呼出了好几口气，忍着没有问许洛也跟我妈谈的结果。 但当我上了车之后，我就憋不住了，忍不住问道：“所以卖出去了吗？她给你拿了多少钱？” 许洛也凑过来，给我系着安全带，她微微一笑：“如果我说，我没钱拿呢？” “我妈抢方子？” 许洛也“噗嗤”一笑：“不是，你别误会阿姨。”她继续说，“一开始她就说了价格，问我满不满意，因为她觉得我那个方子泡出来的泡菜，味道的确很好，会有市场。” “我从小就做饭，那个方子是我后来改的奶奶给我的，也没想过，会因为一顿泡菜，就让阿姨如此看重。” “但她态度很好，最后我就答应了，让她们拿去生产就是，但是这钱，我就不要了。” 许洛也说到这里，抿了抿唇，她的双手伸过来，握着我的手：“问了阿姨，可不可以以你们家公司的名义，将这笔钱捐给需要的人。” 她的笑意加深：“阿姨说：好。” 第117章 这件事情的走向又让我有些懵。 “也就是说，你跟我妈，在里面聊起了慈善？”我抓了下自己的头发，还在缓着。 “嗯，算是，而且合同也签了，那笔钱的去向之后会由秘书告诉我。” “计划的是资助乡村里的孩子。”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略轻，但我知道，这个事情对她而言，非常重要。 我揉了下她的手，对此一点异议都没有：“其实让我有些意外，因为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发展。”我看着她的眼睛，“但是，你做的事情，每一件都很符合你这个人的风格，所以除了惊讶之外，我又觉得欣喜。” 好像很久没有认真夸许洛也了，现在是个好机会。 许洛也脸上的酒窝露了出来，她松开手，握着方向盘：“那我们回去吧。” “我想回去吃那个泡菜。”我往后靠了靠，“让我再来尝尝，能够打动我妈的泡菜的美妙滋味。” 瞿女士来闹的这一场，没有掀起特别大的风浪，毕竟主管办公室的隔音好，就算是贴着墙角，也不一定能听见多少内容。 但是对我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影响，起码可以发现大家的眼神，都发生了更加微妙的变化。 下课之后，孔悠拍了下我的肩膀，小声道：“余老师，那个姓梅的，刚刚被校长叫进办公室了。” “是吗？”我坐了下来，冲她笑了下，“喜闻乐见。” 不过这两天倒是没有家长再去主管那里反映情况了，我捏了下眉心，想到了邓曦这个学生，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她现在也就十七岁，用好好学习来挣脱家长的束缚，是目前最正确的选择。 就跟我当初一样，离家里远了，我爸妈也就自然而然地管不着我了。 公司的这些小插曲，对我而言真没那么重要，尤其是在我决定等两年约满，我就辞职之后，更加觉得这些事情在我这里什么都不算了。 但是我没跟任何人讲，包括许洛也。 而距离和公司的两年雇佣合约，现在还差一个月，就在下个月的23号。 说舍不得，那肯定还是有的，但是比起想离开的欲望，那要少很多。 我捏着笔，却迟迟落不下去一个字，脑子里像是什么事情都混在一起，没办法很快注入精力。 乱乱的。 目前最紧要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悸动”的新店。 一周的考虑时间很快就到，我跟侯瑾约了在她的办公室里签租赁合同。 签了字，摁了手印，我们各自保存着自己的文件。 侯瑾端起一个保温杯，上面还冒着气，她吹了吹，喝水之前，说道：“祝我们合作愉快啊。” 我笑了笑：“你这是保温杯里泡枸杞？” “都十二月了，再过几天柳城下雪了，现在不开始保暖，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是啊，昨天就是十二月头一天了。 柳城的温度很现实，一看见“十二”开头，就立马将温度骤降了好几度，今天出门之前，许洛也还特意叮嘱我，让我把毛衣穿上。 因为天实在是太冷，不注意点，或许就会感冒。 不过侯瑾的办公室里开了空调，比较暖和。 我在她这里又闲聊了会儿，就准备离开了，今天不上班，但还有教案要写，我还得回公寓写教案。 侯瑾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我妈昨晚给我打电话，让我找时间回家一趟。”她的脸上挂着笑，“我妈说他已经放弃我了，不打算再逼我结婚了。” “恭喜。”我说。 侯瑾：“谢谢。” 侯瑾：“之前说等到柳城下雪了，我再回来，现在提前回来了，现在又有了还不错的发展。” 侯瑾：“这样吧，余悸，等到柳城下雪那天，你们来我这里吃个饭？” “行。”我一口应下。 侯瑾的事情得到了解决，庆祝一下也挺好。 对于大多数像我们这样的人而言，家里的人不再逼着结婚生子，已经是一件很幸难得且幸福的事情了。 赶完了教案后，我看了眼时间，许洛也该下课了。 于是我又出门，去理工大学接她。 这条路已经走过了好多遍，而在这每一次的背后，又是我跟许洛也的感情的见证。 许洛也很快就出现在我眼前，她拉开车门，迅速落座。 我问道：“怎么这么开心？” “秘书姐姐说，已经联系到了两个还在读小学的孩子，家在很偏远的地方，她们已经购买了物资，准备送到小孩的家里。”她一边说一边摘着围巾，声音透着一股兴奋。 我也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那是挺值得开心的。” 许洛也拿着自己的围巾，转头看着我，她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将街边的灯光都注了进去。 她喊了我一声：“余悸。” 我眉峰一扬：“怎么了？” “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我跟她对视，“我什么忙也没帮到。” 许洛也轻哼了一声：“某人又在睁眼说瞎话。”她抬手，捏了下我的脸，“如果没有遇到你，就不会有我的现在。” 她说得认真，眼神诚恳。 我抿了抿唇：“这只是时间的问题。”我强调道，“你那么优秀，做什么都不会差的。” “你也说了是时间。” “能够早一点做到自己想做的，也是因为遇见你。” 许洛也说到这里，偏开自己的脸：“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说的没那么重要？”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一时间有些嘴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岔开话题，“我今天去签租赁合同了，侯瑾说等到下雪那天，去她那里吃顿饭。” “好。” 刚刚的氛围有些微妙，我们各自都可以感觉到，但细说又说不上来。 等到晚上洗了澡吹了头发，许洛也就去书房忙着录a-s-m-r了，她最近忙学习上的事情，更新又有些落下去，又有粉丝在上一条动态的评论里催更。 我在卧室靠着床头，面前摆了一本书，但一个字都看不下去，脑海里在自动回放着在车里跟她的那几段对话。 我是真的觉得我自己没那么重要，如果没有我，许洛也在将来也会过得很好。 这是我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变过的想法，毕竟这也没多久的时间，她就可以靠着自己录视频把“欠”我的钱都还了回来。 她的的确确就是很有本事的一个人。 但很明显可以感觉到的就是——许洛也不开心。 回来之后，她就很少再说话，虽然没有冷着脸。 我们从最初认识到现在，其实也没怎么吵过架，之前我当金主她是情人的时候，都是我单方面地向她“开/炮”，后来成为了表姐妹，再到现在成为了恋人，我们基本上不会有吵架的时候。 只不过根据我们两个的性子来看，估计也吵不起来。 最多就是像现在这样，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冷战吧，也不算，还是会有对话，但气氛就是会很奇怪。 我揉了揉眉心，放下书，走到门口，先听了下里面的动静后，才拧开门把锁。 许洛也在里面坐着练字，但看得出来，她这不是在录视频，因为并没有摄像头对着她。 我在她对面坐下，她没有抬头看我，继续写着自己的。 我轻咳一声，压低音量：“录完视频了吗？” 她依旧没抬头，但“嗯”了一声。 我拿起在一边放着的钢笔：“这次就几分钟吗？这么快？” “没灵感。” 我又将本子放在面前：“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她回答的时候终于抬了抬眼，但也就一眼，就又很快垂下眼睑。 我捏着钢笔，感觉有口气堵在心口。 要是跟瞿女士那样的人吵架，我真的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我现在面对的是我的女朋友，这就让我非常的束手无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我动了动嘴唇，强行霸道地道：“那我可以录一期吗？”等许洛也重新把视线放在我身上，我继续道，“你就说请了个代录。” 她没立马答应，只是问我：“想录什么内容？” “念情诗。” 说完就看见许洛也皱起眉头：“不行。” 我追问：“为什么不行？” “你可以念普通的诗。” “那行吧。” “我念一首《琵琶行》。” 书房的灯光柔和，照在许洛也的脸上，我看见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点笑意：“这首诗也不行。” “理由呢？” “因为到最后，大家会一起来背课文了，一点催眠效果都没有。” 我放下笔，撑着自己的下巴，紧紧地盯着她：“那我可以念什么？” 她抿着唇，没说话了，但眼眶逐渐泛红。 “你明明就对我很重要。” “余悸。” 她的眼泪来得有些急，让我手足无措，立马站起来走到她旁边蹲下，为她擦着眼泪。 我软下声音：“我知道啊。”我说，“我一直都知道的。” 我的指尖沾到了她的泪珠，入眼的是她湿润的眼睫，还有微红的鼻尖。 她说：“不，你不知道，不然你就不会说那番话了。” 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我只是想说你有多优秀多......” 许洛也打断我的话：“我也知道，但我就是觉得很难过。”她自己用手背抹了下眼，“没有你，我在以后或许可以过得很好，但是我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快乐。但你把自己说得没那么重要，是不是其实我对你而言，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第118章 “不是，当然不是，如果没有你的话，那我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我肯定还是会终日在酒吧出没，每日过得浑浑噩噩，生活不会有起伏，可能会得严重的胃病，可能会......” 这么一想，我就开始慌了起来，我总是想着，如果没有我，许洛也的生活肯定会依旧顺利，但从没想过，我没了她会是什么样子。 现在才开始想到这些，我自己一边说一边都觉得难过。 “你不会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啊，没有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自己说到这里，也禁不住鼻尖一酸。 我以前觉得日子过一天是一天，因为生活中没有什么特别期待的事情，除了上班之外，就是在酒吧喝酒，在家里昏睡，或者去朋友那参加聚会。 但真当我尝到了跟许洛也待在一起之后的味道，我就觉得我之前过得好苦。 我已经不敢想下去如果没有许洛也，那我到底会成为什么样。 是她的出现，将我从深渊里救了回来，并且给了我想要好好生活的力量。 可是这些，我都没跟许洛也讲过。 过了十来分钟，我们情绪都稳定了，就去浴室再洗了个脸，最后抱着睡了过去。 我不算是个很佛系的人，其实谈恋爱要面对的问题很多，但我从来都跟对方不会吵架，之前跟萧粲然到最后有些难堪，但在一起的期间，我们也没吵起来。 跟许洛也我也没吵起来，而且昨晚还只是将事情说开，表达了对方到底有多重要。 第二天，许洛也没去学校上课，等她给辅导员请了假之后，我才问她：“为什么不去？” “眼睛肿了。”她说着坐在了镜子面前，“不想见人。” 才刚起床，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掀开被子之后，站到了她旁边。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镜子里的我们，眼睛都肿得不能看。 我揉了下我的脸：“我的双眼皮呢？” 许洛也轻笑了一声：“我去煮鸡蛋，敷下眼睛。” 她的双眼皮也浅了。 她说完就想站起来，我按着她的肩膀：“我来煮。”我说，“煮鸡蛋，我还是会的。” 反正就是把鸡蛋丢到水里面煮就行了。 许洛也没有拦我：“好。” 我去了厨房，从冰箱里取了四个鸡蛋，刚放到锅里，许洛也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你今天要去店里吗？” “要去，但也就是去接下小穆。”我说，“我联系了一个店面设计师，今天要带他去‘红海中央’那边看看。” “我可以一起去吗？” 我开了火，转身看着她：“你怎么不可以？”我咧了下嘴，“而且你还可以以老板娘的身份。” 用鸡蛋敷了一通眼睛后，果然消肿了不少，起码双眼皮再次回到我和许洛也的眼睛上面。 约的店面设计师在下午三点，跟许洛也吃了午饭之后，就先去了“悸动”把小穆带上。 我开着车，许洛也在副驾驶。 小穆在后面一直不断地说着话，一会儿聊自己最近听见的客人们讲的八卦，一会儿又说店铺周边发生了什么，从北边开到南边的这四五十分钟里，简直就是小穆的个人脱口秀。 我跟许洛也时不时地应着她，但我们都累了，她还没觉得疲倦。 快到达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小穆禁了声。 电话那头就是店面设计师，是我一大学认识的朋友，叫高逸，其实也很久没跟他联系，但他刚好现在来了柳城上班，我就没错过这个机会，找上了他。 “喂？到了吗？”接听之后，我就问道。 “到了。” “现在在东门。” “好的。”我笑了下，“我们大概还有两分钟。” “行。” 电话就此挂断，车子也拐了个弯，就进了停车场。 对这边不怎么熟，但我们又不是路痴，很快就找到了东门，一眼就能看见在那边站着的身姿挺拔的高逸。 天冷，他穿着风衣和西裤，一双皮鞋擦得很干净。 我的嘴角挂起了微笑，他也看见了我们，一张英俊的脸上也有了标准的笑容。 他喊了我的名字：“余悸。”他说，“几年不见，差点就不认识你了。” “我有那么大变化吗？” 他的表情略夸张：“怎么没有？你比以前更漂亮也更有气质了。”他说完看着许洛也和小穆，“这两位是......？” 我摆了下手：“差点忘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女朋友，这位是北边的店的店长。” 一番介绍之后，我们往大楼里走。 我跟高逸不是一个学院的，离得其实有点远，第一次见到他还是因为学校的运动会，我在旁边观看跑步比赛，他是参赛人员，但他当时受了伤，一个趔趄，跪在了我面前。 当时的场面有些尴尬，但他摔着了，我立马跟其他朋友扶着他，最后等他到了学校的担架上，他非得要谢谢我，就慢慢地成了朋友。 “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想开店这件事？”电梯里，高逸开口问我。 “你这个‘以前’都得多少年前了。”我给了他一记白眼，“人的想法总会变，我也想不到你学舞蹈的，现在在搞设计啊。” 高逸是舞蹈学院的，所以气质好身段好，当初一堆喜欢他的女生。 小穆在一边惊讶出声：“原来是学舞蹈的啊，请问学的是哪种类型的啊？” “民族舞。”高逸礼貌回答。 他刚一说完，电梯就到了三楼。 小穆“哇”了一声：“很酷。” “我也觉得。”高逸自己说完哈哈笑了两声，非常爽朗。 我放缓了脚步，跟许洛也并肩走在一起。 她偏头看着我：“怎么了？” “怕你吃醋，这就是我一大学男性朋友。” 许洛也眼睛弯弯：“我知道啊，我又没说什么。” “这不是怕你多想吗？” 许洛也拍了下我的手：“放心。” 高逸这时候在前面问道：“是这里吗？” “是。” “我来开门。” 侯瑾已经把钥匙给了我。 今天又是周内，但来这栋大楼的客户不少，我们所在的第三层，到处都飘着吃食的香气。 隔着玻璃门，高逸就赞叹道：“这地方真不错。”他开起了玩笑，“余悸，你要不别开了，把这店转给我，我来开。” “一个月二十万租金，你给我我就转给你。” “黑心。” 他不是只来了人，还带了笔和本子，还有一些尺子等工具。 进门之后，高逸就开始认真工作，拿起笔在本子上写着画着，不时地问我店里的情况。 比如面积，比如高度，等。 这些侯瑾都跟我讲了，我一一回答。 “既然是甜品店，而且我看你那边的规模还不错，顾客很多，可以多腾点地方出来。”他指了一处地方，“这边可以。而且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在商城，我刚刚看了看外面，休息的椅子没有很多，还可以用‘少’来形容。有的人逛累了，就想找个地方休息，你把店开在这里，除了爱吃甜品的顾客会来之外......” 高逸当初转行做设计的时候，他的朋友们都有些懵，因为他从小就学舞蹈，在进入韶省大学之前，他还在国家级的舞蹈比赛上拿过冠军。 我佩服的人不多，但他绝对算一个，尤其是在学了设计之后，他又很快就给大家展示了高分的答卷。 我之前设计衣服，那纯粹是无聊还有感兴趣，但从没想过搞成自己的事业，因为我没那么有信心。 但他不一样，他说转就转，而且发展得很好。 要不是因为我跟他是老朋友，想请他帮忙设计还得排队。 过了会儿，我们到了一个安静的饭馆，他坐在对面补充说明了更多的建议。 等交流结束，高逸喝了口水：“那就这些了，我会在半个月内把图片发给你。” 这边的店面大，我们安排的不同的区域也多，设计起来难度不小。 “太感谢你了，高逸。” 高逸笑了笑：“我可记着你当初扶我的那一截路呢。” 等散了场，我又载着许洛也和小穆，准备回到“悸动”。 小穆在后座上夸了高逸一路，直到我提醒她许洛也要睡着了在之后，她才安静了下来。 到了“悸动”后，小穆先下了车。 我看了眼许洛也，按下车窗，对着小穆说道：“我们就不进去了，她还在睡，我先载她回去。” 小穆点头：“好的，辛苦了。” 等小穆一走，我关上车窗，就看见许洛也的眼睛睁开了。 “困的话继续睡吧。” “一会儿再叫你。” 许洛也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倾过身体，凑过来吻住了我。 第119章 这个吻来得有些突然，不过不久，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许洛也的嘴唇泛着水光，我盯着看了两眼，才把目光往上娜，但她的眼睛比那水光还要晶莹。 很吸引人。 我翘了下唇角：“理由呢？” 这次突然吻我的理由。 许洛也的眼神闪了下，而后坐正了自己的身体，语气不太平静：“我没吃醋。”她的酒窝挂在脸上，“想亲你就亲了，还需要什么理由？” “嗯，行。”我忍住笑，“我假装没闻到那一股醋味。” 许洛也瞪了我一下，又轻轻地哼了一声。 我抿直了双唇，想了下，说道：“你的直觉没错。”我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道，“他向我表白过来着。” 说完我立马又接了下一句：“但是！” “但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给我表白的时候，我就直接拒绝他了，这么几年过去，他也谈过恋爱，而且啊，现在他还有个很喜欢的女朋友，之前他还说再过几个月他就会结婚了。” “所以以前大学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情，现在再说起也没什么意义。” 高逸向我表白过，在大二的时候。 某次朋友们聚完餐，他就主动说要送我回宿舍，还引起了大家的一阵起哄。 就在路上的时候，他停下脚步，说了对我的喜欢，还问我愿不愿意尝试着去喜欢一下他。 我喜欢女生，在圈子里本来就不是秘密。 他不奢求我可以放弃喜欢女生，但是又希望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我说：不行。 这对他，对我，都不公平。 这场表白就此结束，我跟高逸还是朋友，只是联系少了一些。 不然如果关系真的很好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找他了。 还好他真的没有对我念念不忘，早就过起了自己的新生活，否则我才不会重新联系他。 因为确实还会有些尴尬。 好在见了面之后，我们都不觉得尴尬了。 许洛也静静听我说完，过了几秒，她又伸出手来握着我的，温柔地道：“说吃醋其实不算，我只是羡慕。”她说，“你的生活远比我丰富多彩，我羡慕他参与的比我早。但也仅仅是羡慕，没有别的，尤其是当我想到如果真的跟你一个大学了，我们是同学，或许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我沉默寡言，又习惯独来独往......” “呸。” “你要是我同学，你早就跟我是朋友了，因为我肯定会很喜欢你，被你吸引。” 我还怕她不信，竖起了三根手指，“真的，我发誓。” 许洛也被我成功逗笑：“回去吧。” 等高逸设计店面的期间，我又开始着手联系靠谱的装修公司。 现在是十二月初，大概中旬的时候，设计稿就会出来，而装修也需要时间，想要在年后就开新店，在时间上是个不小的挑战。 许洛也还在忙着自己的论文，我将精力也投身到了最后阶段的教书上，毕竟......跟公司定的两年期限就快到了。 这件事压在我心上，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自认为自己行事也比较干脆，不喜欢拖泥带水，但在这件事上，我的那些不舍，突然间就被放大。 只得沉下心来，认真思考。 柳城的温度又低了，我们出门都穿上了羽绒服，许洛也怕我冷，还买了手套给我。 带着很暖和。 “好了。” “今天会议的内容就这些。” 台上，主管说道。 今天又是周三，正在会议室里开会，等她说完，我就收起笔。 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呼：“下雪了？” 右手边有两扇窗，透明的玻璃外，就是飘飞的小雪。 办公室里都是理科老师，没注意是谁，开始说了句“未若柳絮因风起”，挺应景。 公司开了空调，温度就还好，我本来穿着的羽绒服都被我换下，里面是一件宽松的毛衣。 孔悠接了水，在我身边坐下，但眼睛是看着我这边的窗外。 她握着冒着热气的水杯，轻声感叹：“哎，这种天气，吃火锅最好了。” 我应了一声：“是。” 正好侯瑾也给我发了消息过来，问今天晚上吃什么。 之前答应了她，等柳城下雪那天，去她那吃顿饭来着。 我迅速敲字回答：【火锅。】 这样的天气，吃火锅喝可乐真的就是最适合。 侯瑾：【可以！】 侯瑾：【那我找方老板一起准备食材了。】 【好。】 发完消息，我就转过头，朝孔悠道：“感谢提议，我今晚就吃火锅。” 孔悠苦下脸：“我也想。” “下班了之后，大多数火锅店也没关门。” “但是一个人去吃的话，哎，我等下问问其他的朋友好了。” 对话就此结束，我从一边的箱子里，取了纸杯出来，走到饮水机面前，接了杯温水。 这么冷，我还继续喝冷水的话，也不太好，所以作为杯子杀手的我，买了一袋纸杯，就不担心杯子会被打碎的问题了。 刚回到座位上，还没怎么喝水，主管就走过来，敲了下办公桌。 示意我进办公室。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我跟在她身后，进了不知道是第几次去的主管办公室。 上次来这里，还是因为瞿女士，在这之前，都是因为我个人的状态，或者要通知我去出差。 但用不了多久，就再也不会被问到这些问题了。 主管抬了下自己的眼镜：“知道这次找你什么事吗？” “工作。” 主管点了头：“坐下说吧。” 等我一坐下，她的神情略有些犹豫，双手交握着，看起来有些纠结。 我笑了笑：“您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讲的。” “那好。” “那我问了。” “想必余老师自己也知道，跟公司的合同快到期了，我想问的是，你有没有想续约的想法？” 我张了张嘴，还没回答，主管又说：“不管余老师的选择如何，公司都是尊重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很抱歉，没有续约的想法。”我露出了歉疚的眼神。 主管一点儿也不意外：“好的。”她说，“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业，也明白你自己本来就是个能人，做什么都会很好。加油。” “谢谢。” 出了办公室，我缓了好几秒。 人这一生就是在遇见不同的人，分别总会到来。 现实里总是冷漠常在，但也有像是一团火的温暖。 我不该纠结于这些了。 顺其自然，做自己想做的，才是决定。 这雪没有下太久，在天色将暗的时候，就停了。 积雪都没堆起，但让人觉得更冷了。 许洛也开车来接我，等我上了车之后，她立马给我拿过来一个暖手袋：“暖暖手。” 我系好安全带，笑了下：“我有乖乖戴手套。” “不冲突。”她的下巴微扬。 我点头：“走吧，侯瑾他们在等着了。” 地面有些滑，许洛也开得很谨慎，等导航提示还有两千米的时候，侯瑾打电话过来：“余悸，你在我们小区超市里，带一串藕上来，忘记买藕了。” “知道了。” 又在超市里买了藕，我跟许洛也就进了单元楼，上了电梯。 有些记不清上次来侯瑾这里是什么时候了，她从外面回来之后，我们好像还没来过。 按了门铃，没两秒，宋驰骋就来开门。 他笑得阳光：“姐，小许妹妹。” 我把装藕的袋子递给他：“拿进去。” 侯瑾的声音从饭厅传来：“门口有一次性拖鞋。” “看见了。”我说着，给许洛也拿了一双，放在她面前。 房间里已经飘起了一阵火锅的香味，我吸了吸鼻子，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着问：“没忘记买可乐吧？” “我一个人，怎么买？”侯瑾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她的语气有些...... 方圆在她身后直言道：“你妈的，侯瑾，少开车。”她看向许洛也，“这里还有小朋友。” 侯瑾一脸无辜：“你说些什么屁话？可乐多沉啊，我一个人确实买不了啊。” “难道我今天没跟你一起下楼吗？”方圆瞪她。 我拉着许洛也进浴室洗手：“你们能不能正经点？我们家小许还是没毕业的大学生。” 侯瑾：“哎，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感到孤独万分。” 我们在浴室里听见了宋驰骋的答案：“可能因为你没对象吧。” “哈哈哈。”方圆的笑声紧随其后。 虽然侯瑾的话是那么说，但可乐还是买了，并且还是冰镇的，拿到手里都有些冷手。 不过很爽。 这火锅的汤底是方圆熬的，她的厨艺还在那，做什么都不错，菜也基本上都是她切的，很漂亮。 举起杯子的时候，侯瑾先开口：“请大家祝我往后，做人不缺爱，做/爱不缺人。” 许洛也真的没忍住开口：“侯老板。”她轻咳了一声，“祝您生意兴隆。” 她的脸本来因为热气而有些泛红，现在倒好，侯瑾的这番话让她直接耳根都红了。 侯瑾弯眼：“小许妹妹，脸皮还是好薄啊。” “你脸皮厚还很值得炫耀吗？”我问。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吃到后来，我的电话响了，上面的来电显示是我妈打来的电话。 我走到窗口接听，他们都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小余。”我妈开口就喊了我，情绪听不太出来。 “妈。” “有什么事吗？” “小许的家庭情况，你了解吗？” “还行。”我回答道。 “那她没有哥哥姐姐这件事，你知道吗？” “你的哪位出国的朋友，姓许，麻烦给我说下？什么时候回来还没说吗？” 第120章 几乎是她说完的那一瞬间，我的大脑就提取到了重要的信息——我妈她知道了。 她说的话一点儿也不莫名。 因为当初国庆节从许洛也家里回来之后，对着我妈，我给许洛也说的身份是“出国的朋友的妹妹”。 而现在她打这通电话过来，说出口的话直指我的谎言。 我的嘴唇抖了下，气息也有些乱，但还是强做镇定地道：“妈，你给我说糊涂了，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非得要我说清楚你才肯老实吗？”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不需要我再伪装下去了。 我低垂着脑袋，将手机捏得略紧，过了好几秒，才对着我妈说：“不需要了。” 出国的朋友没有，姓许的朋友也没有，所谓的妹妹也没有。 窗子是关上了的，上面反着身后方圆他们聊天的快乐的画面。 我盯着这场景，有些出神。 该来的总会来。 “余悸！你......”我妈的语气变重，她“你”了半天，也没有说下去。 我站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其实我不理解，按照她之前的态度来看，她肯定是猜到了我跟许洛也的关系，所以现在的生气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现在才发现我跟许洛也的关系吗？我有些不懂。 但有些头痛。 窗子被我开了一个细缝，冬夜的冷风冷冽，我脸上跟它们打招呼的地方，都像是被打了一顿。 疼到我又将这细缝合上。 宋驰骋在后面喊着我：“姐！快来！你喜欢吃的海带煮好了！” “来了。”我呼出一口气，努力扬起一个笑容，走回座位上坐下。 许洛也给我夹了菜放到碗里：“阿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 “她就是问我工作的事情。” 说到这里，我看着方圆他们，笑了下：“23号那天，我跟公司的两年合约到期，不会续约了。” 侯瑾有些惊讶：“以后专心经营甜品店了吗？” “嗯。” “可以这么说。” 方圆举起杯子，跟我碰了碰：“那祝姐妹财源广进。” “你也是。” 宋驰骋也顺势跟我碰了碰杯：“姐，等你新店开张那天，还需要我的话，尽管找我。”他笑着道，“我来帮你拉客。” “这可是你说的。” 等要从侯瑾那里离开的时候，时间已经走到了十一点半。 本来下班就晚。这顿饭一边吃一边聊，在这个时间点结束，一点儿也不让人意外。 临走之前，侯瑾还给我们吃了消食片，因为大家吃得都不少。 我被撑到了。 回去的路上，街上已经没了行人，地面上映着路灯。 我摸了下自己的脸，将车窗按下去了点。 许洛也开着车，她看见了我的举动，说道：“不会冷吗？” “透透气。”我回答，说完我就闭上了眼睛。 等回到了公寓，我找了个“累”的借口，洗好澡就上了床躺着。 是真的很累，所以我沾到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不太好，做了个梦，梦见我妈将“你”后面的话补上了——“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梦里的我，因为和许洛也的事情，跟我爸妈吵得不可开交，到最后我自己摔门而出。 兴许是梦境太过真实，我竟然一下睁眼醒了过来。 窗外还是黑的，入眼皆是一片黑暗。 我大口地喘着气，试图驱散一点内心的恐惧。 额头是凉的，上面有一层冷汗，我按照习惯开了最低档的台灯，从柜子旁边扯了一张纸巾。 台灯的亮度很低，我坐在床边，动作轻缓地擦着汗。 等差不多了，我才重新盖上被子，关灯之前，我细细地看了眼许洛也的睡颜，而后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重新睡了过去。 许洛也去学校了，让我记得喝粥，昨晚吃了辛辣的，今天就吃点清淡的。 她已经将泡菜切好拌好，我只需要从冰箱里拿出来就行。 她的贴心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变过。 只不过自从我妈那天看见她写的便利贴之后，她再也没写过了，担心以后还发生那样的情况。 我当时说“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其实对我爸妈坦白，算是迟早的事情。 我以前能瞒多久是多久，一直说自己不想结婚，这样也挺好。 但跟许洛也在一起久了，我也想让我爸妈知道她有多好，我有多喜欢她。 可是我没想到这个“迟早”来得这么早。 我妈昨晚的那番话背后的含义已经不用细想，就知道答案了。 她肯定是知道了许洛也的家庭情况，才会那样问我。 吃完许洛也煮的粥，洗了碗，我靠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面是我跟小穆的聊天对话界面。 今天是十二月十二号，又有许多的商家打折扣，“悸动”自然也在其中。 我的赚钱理念其实很简单，多做活动，能够吸引到顾客来就好。 小穆在给我说着今天店里的情况，最后还说新店的开业真的很有必要。 因为场面有些火爆，大家都忙得不行。 我又给员工们开了今天的三倍工资，大家出来上班就是为了赚钱，这么累的话，值得三倍工资。 因为运气好，“悸动”开到现在，其实一直都很顺利，尤其是后来还有一些商家找我们合作。 比如卖面粉的，比如卖鸡蛋的，这些是做甜品需要用到的材料，优质商家自己找上门来了，小穆他们检查了一番后，我们就跟对方达成了长期合作。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一切都很好的样子。 我回道：【辛苦了。】 小穆：【不辛苦，看着这店现在这么好，我就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因为开业到现在，营业额确实挺多，让我很满意。 小穆又问我：【小余姐，那新店的店长，你有想法了吗？】 她直白地说：【我觉得小许妹妹就很适合。】 许洛也确实很适合，她想法多，能力强，新开的“悸动”如果店长是她的话，肯定很快就能取得好成绩。 但我还没询问许洛也的意见，毕竟她最近很忙，而且还没毕业。 尤其是她还有研究生要读，等读了研，人就更忙了。 考虑到以上种种，我就没开口问过，以后也不知道怎么问。 太难了。 我回了小穆：【到时候再说吧，我去公司上班了。】 小穆：【好的。】 快两点的时候，我在公司的办公室坐下。 孔悠来得比我早，正在写教案，我也拿起笔，准备开始写教学大纲。 虽然在离职之后，肯定还会有一小段的工作交接时间，但是23号之后，我跟公司没有关系了，也是真实的情况。 手机被我扣在了一边，害怕有新的消息出来打扰到我上班。 写了会儿大纲，时间差不多到了，我拿起教材进了准备去教室上课，而放在兜里的手机，在这时候震动了起来。 进教室之前，我看了眼来电。 是我爸打来的电话。 我抿了下唇，停下脚步：“爸。” “你又惹你妈生气了？” “这次是什么原因啊？” “给我摆了一整天的脸。” “我也不清楚。”我爸是个傻白甜。 “哎呀，小余啊，你给你妈道个歉吧，说些好话。” “不然受苦的是我啊。” “爸爸待你不薄，你怎么这么对我。” “......” “爸，晚点说，我要去上课了。” “哎！” “我好难！” 确实，每次我跟我妈闹了矛盾，都得他去打圆场。 但我现在都自身难保了，我还能管他？ 想什么呢。 上课、下课。 下班之前，我几乎是瘫在了椅子上。 因为临近年末，上面布置的教学任务很多，都没什么时间摸鱼。 而且今晚还不是准时下班，都等到了九点半，我才从公司出来。 不过因为昨晚我妈打来的电话，我现在已经不太敢见许洛也了。 我有些怕她的眼睛，怕她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情绪我的内心，我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担心。 明明她最近还因为资助贫困小孩子的事情，那么开心。 我不想就此扫了她的兴。 今天的柳城在差不多六七点的时候，又开始下起了雪，并且现在还在继续。 我驾着车，从公司的停车场出来。 本来想直接回到公寓，但我爸又给我打电话过来。 这次不是求救，而是通知。 他说：“小余，下班了吗？现在回家一趟。” 他的语气严肃，跟下午一点儿也不一样。 “爸，我明天还要上班。”我搬出了这个借口，“现在还这么晚了。” “你妈说了，你今晚回来，还有的谈。” 第121章 跟许洛也在一起之后，我很少有将她一个人留在公寓里的情况，因为我不想看她一个人。 但是目前的情况看来，我不得不给打电话过去。 “喂？”等许洛也接听了电话之后，我缓了下才敢开口，“今晚我可能不会回来了。” 许洛也的语气带着惊讶：“有什么急事吗？” “算是吧......”我胡诌了一个理由，“有个朋友有紧急情况，我去帮个忙。” 说起这个，我就感到一阵烦躁，稍微压了压愤怒，才对着耳机继续道：“天冷，你记得关好门窗，困了就睡。” “嗯，知道了。” 天空早已陷入黑暗，我驾着车，从公司一路开回到了家里。 大院外的大门已经挂起了灯笼，看起来非常喜庆。 雪还在下，我紧了紧衣服，进了小区。 路上有些滑，我走得不快，三分钟后才到了家门口。 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忘记了戴手套，现在我的手有些凉，我往上面哈了口气，才抬手敲门。 门很快开了，露出了我爸的脸。 他背着光，眉头紧皱：“没带钥匙吗？” “包放车里，忘记拿了。” 他听完转了身，我在门口换着鞋，同时还在看着客厅的情况。 “爸，妈呢？” 我爸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他手中拿了本很厚的书，戴上了一副眼镜，看起来很认真。 简直是一秒入戏。 “还能在哪儿？”我爸眼睛没从书上挪开，随手指了下书房。 刚开始接到电话的时候，我不能否认我很慌张，但离家越近，我反而冷静了下来。 该经历的总会经历，我如果不冷静下来，那么结果不会好。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没着急进书房，问道：“那妈到底找我什么事啊？” 我爸翻着书的动作一顿，而后抬头看着我。 不对，是盯着我。 我在他旁边握着杯子暖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跟他对视。 “余悸啊余悸。”他都直接喊我名字了。 我笑了下：“在呢，请问有什么指示？” “是爸爸妈妈对你的关爱太少了吗？”他一脸愁容。 “没有啊，你们对我的关爱哪里少了。” “那为什么......”他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自己又看着书，“算了，你进去找你妈说吧，我不想跟你谈这些。” “好。” 我将接的水悉数喝掉，给自己默默打了下气，才站起来，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下。 “进来。”里面传来了我妈的声音。 我拧开门把锁，等门一开，我就喊了声：“妈。” 我妈正坐在太师椅上，我的那声“妈”并没有让她有什么神情变化。 她指了下我这边摆放着的一支笔和一个本子：“练字。” 我依言坐下来，捏好笔之后，问她：“写什么？” “写许洛也的名字。” 她回答的时候，我都要下笔了，但等她一说完，笔尖跟本子像是隔了千万里。 我妈冷笑一声：“怎么不写了？” 我抿直了双唇，抬头看着她：“想检查我的练字情况的话，我写我自己的名字，也是可以的吧？” 说完我不再管她，自己抬笔写起了自己的名字。 以前还小的时候，家里要我练字，最开始就是让我写自己的名字。 我爸说“见字如见人”，一定要把自己的名字写得漂亮，别人对我的印象或许就会好很多。 所以让还没去幼儿园的我，一遍又一遍地写着自己的名字，直到他们满意。 现在我又开始写起了自己的名字。 我妈没再说什么话，等我写完了一页，我抬头，看着她：“还要写吗？”我扯了下嘴角，“我以前被罚练字，是因为我有错，但这次呢？我错在哪儿了？” 练字可以让人静心，这一页名字下来，我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浮躁了。 浑身似乎被注入了一股能量，让我去面对我妈。 逃不掉的，只有面对。 “我不会跟你干爸一样拿棍子打人，但我想你跟小宋一样重新告诉我，你喜欢的其实是男人。” “能做到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任谁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又埋下头，把本子翻了一页，落笔之前，我回答道：“不能。” 笔一碰到纸张，就像是不受控制，开始写起了许洛也的名字。 她的名字笔画少，写起来很简单，两三秒就能写完。 家里的书房比我公寓里的大得多，旁边还有一张大桌子，平时供我爸拿来画画用的。 摆设其实跟之前都没差，我总是坐在这里，被罚着练字，或者被罚着解题。 我爸妈对我的关爱岂止是少呢？或许就只有一点而已。 他们只会要求我做到完美，以满足他们作为父母的拿去炫耀的私欲。 隔壁的霍灵书考了高分，他们也要我考高分，稍微低了一点，就会让我更加认真，不准我出一点错。 方圆他们考完了试，进步了点，家里就会给予很大的言语上的鼓励。 但我爸妈从不会这样，他们会给我买东西，给我拿零花钱，却也不会稍微说一句好听点的话。 我在他们眼里，永远也比不上他们的朋友的孩子。 他们肯定是爱我的，但是不怎么表现出来，反而对我更加苛刻。 我曾经也试图说过这个问题，我希望他们对我的关爱，稍微多一点。 可是呢，到最后换来的依旧是被罚在书房里解题练字，不做完就不准去找方圆他们玩。 现在却要求我，放弃许洛也。 我能做到才怪了。 我的眼眶禁不住变红了点。 “你是个听话的孩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妈这样说道，“你从小就听话。” 我吸了下鼻子：“所以呢？”我看着她的眼睛，“所以我现在二十七八，在你口中我还已经三十了，也要听你的话吗？” “凭什么呢？妈。” “凭什么你和爸总是想着操控我的人生，让我走上你们想叫我走的路。” “你们为什么，每次都不想着问一下我的想法，尊重一下我呢？” 她的语气平静：“让你来公司上班，你说你不想来，我们没尊重你？你说你不想读博，我们也没逼着你读，我们没有尊重你？养你近三十年，你自己听听，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有没有点道理！”她说下去，不再平静，一双眼睛瞪了起来，“让你找对象，你没找，我们也就是催一下，想给你介绍都被你直接拒绝，这叫不尊重你？” “你倒好，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想结婚，实际上却喜欢女人。” 这画面着实有些难堪。 她说的这些话，一字一句不落地进入我的耳里，引起了一场不亚于八级的地震。 我妈说着自己捂着脸，声音从指缝中穿出来：“我早该猜到的，但是就是一直不想信，不愿信。” 我微微仰头，缓了缓泪意：“可是，这就是事实啊。” 我可能是疯了，说的话越来越像炸/弹：“我把人家小妹妹都睡了，总得负责不是。” 我妈又放下手，她没有流眼泪，只是鼻尖微红，眼角的皱纹似乎加深了点。 她张了张嘴：“余悸，你好好想清楚，是不是要跟她过一生。”她说，“我不否认，在我的考验之下，她过了关，是个很好的女孩。” “但是她比你年轻，你懂吗？她小了你五岁，五岁啊。她耗得起，但你耗得起吗？” 她的话锋一转，让我有些意外。 但还是很快就给了回答：“为什么会耗不起呢？”我尽力做到镇静，“她要是以后想离开我，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她摆了下手：“你出去吧。”她抚了下额，“不想继续聊下去了，头疼。” 我没动，还坐在椅子上，那支笔还被我捏在手里。 这支钢笔很贵重，我从小用到打，那时候它的价格就很昂贵，要是放在现在这个社会的物价，没个五位数下不来。 我摩挲了下笔身，稍微放轻了一点自己的声音：“妈，许洛也对我而言，很重要。”我说，“如果没有她，你们都不会知道我到底过得有多不好。” 我着重强调了一下：“你们没发现，我现在的精气神很好吗？” 倒是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糟糕，从书房出来之后，我还能心平气和地重新坐在沙发上。 我爸还抱着那本书，但是已经睡着了，还没摘眼镜。 我叹息一声，准备把眼镜给他取掉，他却突然睁眼：“我在看书。” “......行。”我又喝了口水。 他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咳嗽了一声，神秘兮兮地问我：“结果呢？” “什么结果？” “你跟你妈谈判的结果啊。” “您不是自己什么都听见了吗？”我指着他面前的书，“书都拿反了，要是没偷听，谁信？” 也都是长大了之后，才敢跟他们这样说话。 我往后靠了靠，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已经快十点多了。 现在回公寓太晚，而且外面还下着雪，不太.安全。 我从羽绒服兜里拿出手机，有几条微信消息发了过来，我解锁手机。 点开微信后，一眼就看见了许洛也的消息：【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你吧，我等你回来。】 家里不冷，我本来凉着的双手现在已经转热，但直到看见了许洛也发来的消息，我才觉得好像多了很多温暖。 我爸又咳嗽了声，他已经将书拿端正了。 我看过去，说道：“爸，您这样对眼睛不好。” “不用你管。”他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把书合上了，而且还揉着自己的眼睛。 他站了起来，转身前看了我一眼：“我会再帮你劝着你妈的。”他说，“就当补偿。” 第122章 我在家里睡了一夜。 这是我待过了这么多年的卧室，房间的每一处我都很熟悉。 我回了许洛也的消息，她还没睡，但我们没有怎么聊，就说了晚安。 这一晚没做梦，我睡得很香甜。 醒来的时候，我爸妈都去上班了，手机里躺着我爸给我发的消息，让我自己去厨房盛点粥吃了再走。 我回道：【好的。】 因为现在不怎么在家里住，浴室的牙刷还都是新开的，我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之后，就去了厨房。 电饭煲上贴了一张便利贴，正是我妈之前在我那带走的那一张。 许洛也写的。 我妈现在还我了。 这让我有写心情复杂，因为昨晚回想了那几番跟我妈说的话之后，我又思考了很久，是否太过激。 长这么大，我还没跟她这样面对面这么激烈地对话。 她说的其实没有错，我一直都听话。 让我练字我就练字，让我做题我就做题。 这也导致我叛逆来得比大多数人迟，都得成年之后，才开始稍作反抗。 这张便利贴被我揣进了兜里。 起床的时间在十点多，离开家里的时候，是在十一点多。 柳城还在下着雪，我开车的速度不快。 在路上的时候，方圆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 她的语气非常正经：“阿悸，我妈说昨晚你连夜赶回家了。”她问，“出什么事了？” 我淡淡地回道：“没什么事。”我自己笑了下，“就是质问我跟小许的事情。” “我操。” “这还叫没什么事？” 方圆的声音一下放大：“那结果呢？快说快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结果。” “大概是不会让我们分手吧。”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比许洛也大五岁是个多大的问题，但是我妈和霍灵书都说到了这一点，我知道其实是在担心我，因为许洛也的未来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她们也没有觉得许洛也不靠谱，但是光“年轻”这一条，就足够让她们想很多了。 我握着方向盘，在方圆的一阵恭喜声中，又说了句：“我现在不担心我这边，但是我担心她那边。” “她那边？” “嗯。” “她爷爷奶奶都是很好的人，我之前国庆在那边赖了一阵子，跟他们相处了好几天，他们很感激我可以帮助小也。” “但是......我并不知道，如果我的身份切换成了小也的恋人，会不会就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态度对待。” 因为朋友和恋人的身份不一样，我一点儿也不确定，许爷爷许奶奶在知道我会是跟许洛也携手一生的人之后，还会对我那么好。 不是我要将他们想坏，只是这是很这值得思考的现实问题。 方圆安慰我：“阿悸，放心，她的爷爷奶奶肯定还是会喜欢你的。” 我扯了下嘴角：“但愿吧。” 快到十二点半的时候，我将车驶入了停车场。 许洛也已经上完课，不过下午没课，中午就要回来。 她说自己要比我晚到十多分钟，问我中午想吃什么菜，她在小区的超市里买。 但我从停车场出来之后，也没直接回到公寓，而是在小区超市的门口等她。 小区的地面上有一层薄薄的雪，没有化掉，上面有着深浅和大小都不一的脚印。 过了没几分钟，许洛也就出现在了我眼前。 因为冷，她戴着帽子、围巾和手套，将自己围得很严实。 看见我，她的眼睛弯了弯，令人心动的酒窝也再次出现在了脸上。 “你怎么不戴手套？”她拉过我的手，表情立马就变了。 我开口回答：“忘了。” “以后别忘了，柳城好冷，要是不好好护着，会长冻疮。” “我长过一次，很难受，很痒但是又不能抠。” 许洛也牵着我一边往里走，一边“数落”着我。 不过她话是那么说，自己却还是将手套取了下来放到包里，跟我毫无阻隔地牵着手。 我点头：“知道了。” 在超市买了点菜，我们就上了楼。 因为两点还要上班，许洛也不打算给我做大菜，随意地炒了两道菜之后，就让我吃饭了。 她给我倒了杯热牛奶：“到了公司之后，记得喝热水，不能喝凉的了。” 我拿起筷子：“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 “啰嗦吗？”许洛也放下瓶子。她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不啰嗦吧。” “有一点点。”我夹了一块肉到碗里。 说完以后，却迟迟没等到许洛也的回应，她在我对面沉默了。 我看着她，明白了她的想法。 “不用担心，我爸妈没跟我说什么。” “他们没有不喜欢你，我妈还说你很好。” “只是......我觉得算是保留态度吧，既不接受，也没拒绝，没有让我们分手之类的。放心放心。” 话越说越多，许洛也的眼眶也是越来越红。 我赶紧坐到她旁边，揽着她的肩。作出发誓的手势：“真的，没骗你。” “我以为你挨打了。” “跟小宋哥哥一样。” “担心了你一晚上，怕你今天不敢回来。” 也是，宋驰骋当时挨打之后，许洛也跟我去看过他。 挺惨的。 “我爸妈不会打我，不然我昨晚怎么还会有力气给你回消息。”我很少看见许洛也有这么慌乱的时候。 她没有哭，很快就推着我：“快回去好好吃饭，吃完还要去公司上班。” “等我离了职，我看你还怎么赶我。”我佯装生气，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之前我妈在这拿走的便利贴，她还回来了。” 许洛也的眼睛闪了下，我继续道：“她真的夸了你。” “知道了。”许洛也皱皱鼻子。 到公司坐下没多久，我就收到了高逸发来的消息：【余悸，设计好了。】 我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欣喜：【这么快？！】 我又快速敲字：【高哥流弊！】 说好的半个月后，现在还差两三天。 高逸：【邮箱没变吧？】 【没有。】 【那好，我发过去，你有时间看看。】 这个消息让我的心情大好，立马就登录邮箱下载了文件。 不得不说，高逸的业务能力是真的好，他的设计理念不是我这个半吊子水平可以比的。 只是由于时间关系，我还没看完，就要去教室上课了。 设计好了固然欣喜，但是目前还没离职，本职工作还是要做好。 我给高逸又打了声招呼，就拿着教材，准备去教室上课。 孔悠站了起来：“余老师，一起啊。” 我们上课的教室挨着的。 “好。” 兴许是表现得有些明显，孔悠有些好奇：“余老师，你心情看起来很好。” “是还不错。” “多了两件好事。” 一件是我爸妈对许洛也的态度，一件是高逸交了设计图。 孔悠没有继续问下去，但她也跟着笑：“那恭喜了。” “谢谢。” 上完课，我又开始看起了设计图。 新店铺的占地面积略大，而且根据地形来看，要考虑的有很多。 材料区、摄影区、同款区、休息区...... 高逸将每个区域都设计得明明白白，并且搭配得很舒服。 老店那边就有个网红墙，还有个拍立得摄影专区，新店这边没有在外面的墙，高逸挪到了里面，而且没有挡路。 我花了很多时间，将这个设计图看了一遍又一遍。 很小清新的设计，非常符合“悸动”，我很满意。 高逸：【你还真是最好说话的甲方。】 我笑了笑：【想被夸就直白点。】 高逸：【哈哈哈。】 不得不说，自从确定了离职的决定之后，我是越来越想开新店了。 “悸动”在我这里，不只是一个店铺那么简单。 晚上许洛也来接的我，不过因为我跟高逸聊细节到忘记吃晚饭，都没让她直接回去，而是问：“我们要不在吃份面再回去？” “你没吃晚饭吗？”许洛也反问我。 我讪讪地点了下头：“对，忘记了。” “那我回去煮。” “我想吃螺蛳粉。” “......那你搜地址。” 等到了一个店里，我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喜悦：“高逸已经设计好了。” 许洛也愣了愣：“这么快？” “嗯。是的。”我捏着手机，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引起了许洛也的开口：“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她伸出手来，将我的头发捋了下。 我看着她的干净的眼睛，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你愿意来新店工作吗？暂时的也行。” 本来以为是意料之中的肯定的回答，但许洛也却面色犹豫。 我“啊”了一声：“没事，你忙你的学习。” 许洛也唇角扬起：“我还没说话啊。”她继续道，“你说的年后开张，但是我可能到时候还会在家里陪爷爷奶奶，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 “不是不愿意，而是时间冲突。” 许洛也说到这里，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对了，余悸。我爷爷奶奶问你今年要不要找时间跟我一起回去，他们很想念你。” 我：“啊？” “忘记告诉你。” “国庆节的时候，我就坦白了。” 第123章 正文完 我以为我早就已经习惯许洛也总是制造惊喜这件事了，比如她将自己该得的钱拿去做慈善，我都能很快就接受。 因为她是许洛也啊，她就是这样一个什么都想得很周到的人啊。 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早就已经将我们的关系，跟自己的亲人讲了。 而且当时我们在一起也没多久，她就这样坦白了一切。 我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这让我有些言语匮乏：“什么......你？你......”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鼻尖有点泛酸。 许洛也握着我的手，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真挚：“你想知道我怎么说的吗？” 我看着她跟我相握的手，缓缓点头。 “我说啊，我喜欢你。” 我有些懵：“就这个吗？” “嗯。” “爷爷奶奶跟我说，他们活了这么大，养了我这么久，早就已经不在意那些了。” “只是想着有人陪伴我就好。” 她这样说，我更觉得鼻酸了，因为接触过朴实的许爷爷许奶奶，我很清楚他们的为人到底有多好。 而且当初许洛也的父母亲丢下她之后，两位老人家又辛苦将她抚育长大。 许洛也长成现在这样，跟两位老人家的教导是离不开关系的。 如果不是当初情况紧急，我现在跟许洛也肯定还是陌生人。 相遇本就是很奇妙的事情，但只有遇到了对的人对的事，奇妙才会变为美妙。 我平稳着自己的呼吸，缓了缓，才对着许洛也露出一个笑容：“那开业时间延后，等陪完了爷爷奶奶，我们再回来忙。” 许洛也的酒窝甜甜的：“好。”她松开我的手，“快吃粉吧，人家服务员都端上来了。” 我的眼前有些模糊，因为感动，等她说完，我吸了下鼻子：“好。” 开吃之前，我想起来一件事：“对了。” 许洛也看着我：“怎么了？” “就是最近我跟方圆和侯瑾她们商量了一下，打算联合起来，一起做公益。” 许洛也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真的吗？” “嗯。”我勾了勾唇角，见她一脸惊喜，我也觉得开心，“当然是真的啊，我们每个月捐一次物资和钱之类的，就以每月的营业额为准，每个月拿出百分之五出来，用在公益上面。” 这是我这两天才跟方圆和侯瑾说的事情，事情的来源肯定还是因为许洛也的善举。 对于现阶段的我们而言，让大家吃到可口的甜品、喝到喜欢的奶茶和酒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但是如果再做点公益的话，我们会更快乐。 吃完螺蛳粉，身上留了不少味道，回到公寓之后迅速洗了个澡。 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许洛也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她指了指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阿姨刚刚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我拿起手机，坐在许洛也旁边，她取下我头上的毛巾，为我擦着水。 我看着手机上面的未接来电，咳嗽了一声后，拨了电话过去。 许洛也就在旁边，我有些紧张，很怕我妈说些什么奇怪的不好听的话被她听见。 我妈秒接听，我率先开口：“妈，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许洛也还在为我擦着头发，动作轻柔，我摸了下自己的耳朵：“没。” “我是来通知一件事的。” “什么事？” “就是你跟小许的事情。” 她这么一开口，我就有些担心接下来的话了，于是对着许洛也摇了下头，站起来走到窗口，才回应手机那头：“那你说。” “你不来公司上班，我没逼你。” “你现在不想结婚，喜欢小许，我也不逼你分手。” “但是你总得牺牲一点什么吧？” 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我抿了抿唇，内心开始打鼓：“然后呢？” “我想退休了。”我妈又没直接说下去，而是来了句这个话。 我一愣：“您不是还年轻着吗？” “想跟你爸去环游世界，不行吗？” “行。”我想了下，顺着她的话说，“其实您的意思就是，之后我还是要来公司上班？” “算了吧，你自己不也挺忙吗？” “再来我这边，忙得过来吗？” 那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算了。” “我去睡了。” 她的话说得快，挂断电话的速度也快，让我愣在原地。 过了好几秒，我转过身看着许洛也，仍然是有些懵：“她就没说什么，就挂电话了。” 其实我没想到，我跟许洛也在家里这边的事情发展会这么顺利，起码没那么坎坷。 有一种宋驰骋当初白挨了打的感觉。 许洛也没应声，眉头微微蹙着：“那阿姨......说什么了吗？” “就说我忙，就说她想跟我爸去环游世界什么的。”我简单地组织了下内容。 许洛也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她开口道：“那天我在阿姨办公室，跟她聊了一会儿。” 岂止是一会儿啊，明明就是很久。 我等着她的下文，许洛也却站了起来，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喝了点才说道：“她跟我聊到了你。” “是吗？” “说我什么了？” “她说你一直都很听话，但是在事业上，让她发愁。” “她以前以为，你会在毕业之后，跟以前一样。听了他们的话，到家里的公司上班。” “但你没有，而且还做着自己的事情，现在还有了自己的事业。” 我点了头：“是啊，我光是想想跟他们在一起上班就崩溃了，才不要去家里的公司，而且就算要去，那也得很久之后。” 许洛也也给我接了杯水，端到我的面前，递给我：“你嘴唇有点干，喝点水。” 我接过。 许洛也这才又说：“后来就没说什么了，就这些。” 我喝完了这杯水，仔细想了想我妈说的话，又还是觉得她话里有话。 一边说我忙，一边又说我得牺牲什么。 那我要牺牲什么呢？ “在想什么？” 许洛也拉回了我的思绪，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我将杯子放在了一边，对着她笑了笑：“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她的话音一落，我就揽着她的腰：“我好像已经有几天没亲你了。” “......你头发还湿着。”许洛也抬手，又为我擦了下头发。 “那行，我先去吹头发。”我笑了笑，“但是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今晚总有地方会湿掉，那要怎么才能干？” “......” 我妈的那通电话，就没了下文，只是后来会经常发微信联系，有时候跟我说泡菜的进度，有时候又问我联系的装修师傅怎么样了，我爸也参与在其中，算是关系比以前要好不少。 23号的时候，我跟樊校长谈了一通，她对我没跟公司续约的事情感到遗憾，但也祝福我可以越来越好。 当然会越来越好。 工作的交接还有一阵子，但是不会像之前那么忙，而且樊校长还为我争取到了福利——让我年会结束后再走。 因为还有年终奖。 我说：“好，谢谢。” 年会就在一月中旬，下午三点就得到公司定好的五星级酒店。 柳城的雪还在下，地面上的积雪已经厚到没过一双中邦鞋。 出发之前，我换上了礼服，也化了妆，最后又裹上一层羽绒服。 羽绒服的拉链还没拉上，许洛也拉着我站到立镜面前。 她偏了偏头，问我：“想在你脸上，写‘已有对象’。” 她在月初就放了寒假，但明天才会回去。 我撩了下头发，侧过脑袋，亲了一下她的脸：“大家都知道我有个可爱的女朋友啊。” 可爱到我不可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