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请务必与我恋爱 作者：有厌 文案 来自小镇的乖乖女，遇见名声坏透的大明星，一见钟情。 某天，有着“魔鬼音痴”之称的歌手傅湛今，参加校庆汇演，歌迷把礼堂门槛踏烂。 祝萌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献花，紧张地同手同脚，临下台前，被大魔王扯住手腕—— “这位女同学，听说你是我的歌迷，见到我怎么不表白？” 【小提示】 1、乖乖女×脾气很爆的大明星 2、半娱乐圈，全程高糖，入股不亏 3、无原型，坑品有保证 内容标签： 恋爱合约 搜索关键字：主角：祝萌 ┃ 配角：傅湛今 ┃ 其它： 索关键字：主角：祝萌 ┃ 配角：傅湛今 ┃ 其它： 第01章 飞机划过旖旎云层，在地面缓缓停稳。 身型纤细的女孩穿着素净简单，脸色拘谨地紧随人流，漆黑小巧的眸底掩不住对陌生环境的惊慌。 旁边有两个公子哥耳侧低声讨论着她，笑容轻浮地摸索着下巴。 长长的甬道尽头，人流密度降低，公子哥身影一晃，拦在女孩面前：“妹妹，去哪，哥哥捎你一段。” 女孩白净的两颊霎时绯红，贝齿咬住粉润的唇瓣，胆怯地往后跌了小半步—— 祝萌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地方，第一次来礼市。 飞机降落的过程中，祝萌从几万里高空俯瞰，密集而规整的高楼大厦高耸入云，纵横交错的柏油大道上车如流水，大城市的繁盛与壮观尽显。 从云海镇的长途汽车站辗转三趟车才到就近的机场，登机的流程也是陌生的，远方表姐替她整理的步骤流程清晰明了，可真正站在人潮拥挤匆忙的机场大厅，内心还是懵的。 候机时，第一次搭飞机的紧张感渐渐涌出来，登机牌的边角被掌心渗出的汗水打湿，登记时间仿佛要被她看出窟窿，生怕误机后浪费这笔昂贵的票价。 一路胆战心惊，好在没出什么令人尴尬的洋相。 谁料，庆幸早了。 “不、不用。”祝萌刚要说有人来接，后背直直地撞到一个宽厚坚硬的胸膛上，吓得立马要跳高，肩膀上搭上条胳膊，整个人重心偏移，被迫揽进身后人的怀里。 祝萌没来得及回头看，头顶响起一道慵懒略透无奈的男声：“亲爱的，别闹脾气了，我以后都听你的。” 语气亲昵得像是熟人。可祝萌在礼城除了表姐，并不认识其他人。 认错人了？ 祝萌茫然地扭头，男人带着黑色的口罩，半垂脑袋，目光旁若无物地尽数落到她身上，冷峻眼眸里是不达眼底的笑容。 完全陌生的一张脸。 祝萌张了张嘴。 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男人拢在她肩膀上的胳膊轻轻抬起，手掌覆在她的后脑，温柔地揉了揉，然后抬头，打量一旁看傻眼的公子哥，明知故问：“你们找我女朋友有事？” 公子哥不舍地觑一眼软弱的女孩，再看看强势霸道的男人，扫兴离开。 “得罪了。” 待人走远，傅湛今离开将人松开，脸上敷衍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从身后斜挎包上取下黑色的棒球帽，拨了拨头发，扣好。 自始至终余光没再往祝萌身上多瞧半眼，酷酷地离开。 - 出机口，表姐宣佳工装裤，马丁靴，T恤外罩着帅气的迷彩马甲，见到小表妹出来，手臂摇晃大大的写着她名字的厚纸板，冲她直挥手。 祝萌抓紧书包带，小跑过去，怀里被塞了一束鲜花。 宣佳笑脸：“一路辛苦了吧，一会带你去吃大餐，然后好好睡一觉，晚上再带你体验一下大城市热闹的夜生活。” 表姐热情地说着行程规划，视线在祝萌上下逡巡，嬉笑着捏着祝萌的下巴，夸赞：“我们萌萌真是从小漂亮到大，是人群中绝对一眼就能看到的小美人！” 祝萌被人夸奖就害羞，不好意思：“表姐也好看。” 祝萌一六五，宣佳比祝萌还要高半头。宣佳大大咧咧地胳膊搭在小表妹肩上，推着她往外走，凑到她耳边提醒：“大城市很多人心眼坏着呢，你出门在外，别被人占了便宜。” 祝萌下意识想到几分钟前被搭讪的经历。 表姐看她样子，以为是被吓到了，忙捋捋她的马尾，安慰：“不过你也别怕，有我护着你。” 熙攘的人群中响起悠扬的小提琴，紧跟着有歌声传来，起初是一个人唱，然后两个人，五个人，十几个人，渐渐是一群人，他们有男有女，自觉地让出一条人行通道。 那个穿着一身黑带着口罩与棒球帽的男人站在两米外，脚步停滞。 听他们整齐地用心地唱着同一首歌。 祝萌看呆了，不知道这是什么节目，注意力慢慢放到了现场唯一有过接触的那个男人身上。 他穿一身沉寂压抑的黑，修长的脖颈冷如白玉，喉结突出性/感。 口罩挡住他的下半张脸，棒球帽檐投下的阴影挡住他的眉眼，看不到情绪波动，周身是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 他像是单枪匹马的将军，对面是属于他的万千士兵，无人能敌。 “我去！大新闻！湛神回国了！” 宣佳职业病地在身前一抓，摸了空后才反应过来今天休假没背相机，颇为遗憾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后，不满意地退出来。 “萌萌我和你说——诶？萌萌！”宣佳四处张望着，扬声寻人。 “祝萌！”宣佳扯着嗓子喊。 祝萌与表姐被人群冲散后，被推搡着东倒西歪，哪还有什么精力去看别的，人头攒动间，根本看不到表姐的位置。 直到听见表姐的大嗓门，两人才会合。 表姐扯着她的胳膊：“吓死我了，以为还没出机场就把你丢了。饿坏了吧，走，带你吃饭去。” 回去的路上，表姐问过祝萌有没有考到驾照后，便特别信任的将方向盘让出来：“你来开。”然后坐在副驾，掀开笔记本，敲敲打打着键盘开始处理工作。 祝萌硬着头皮，紧攥着方向盘上路，她脑袋聪明，从起初有点磕绊，到慢慢找到了开车的感觉。但胆子小，路上跑起来比乌龟爬稍微快那么一点。 宣佳熟练地敲完半篇稿子，抬头见车道两侧急速赶超他们的车子，不由得嗤笑出声：“小小萌，你开车怎么也这样萌。” 祝萌心虚：“我刚拿到本，没有上路经验。” 宣佳看出小表妹脸皮薄，没揶揄得太过分：“我马上写完通稿，一会换我开。” 方向盘易了主，车子自身性能发挥到极致。宣佳随口和小表妹聊起自己的工作：“刚才在机场看到的那明星，傅湛今，唱歌的，你认识不？” 祝萌眨眨眼，显然不认识：“明星？”难怪长得那么帅，那双眼典型的狗狗眼，眉头压下去时，强势又霸道。 表姐的声音一道道灌入耳朵：“得罪了人，网络上腥风血雨，被黑了三天三夜，吓得躲国外去了，这不风口一过，才敢回国。诶不对啊，他怎么和你同一航班回国？” 宣佳没在这问题上纠结，纯属和小表妹闲聊。 “机场唱歌的那些男孩女孩，是他的歌迷，唱的是他的成名曲，挺壮观哈。风雨过后，还守护在他身边，义无反顾地相信他支持他。”说着一吮鼻子，偏头看向祝萌，玩笑的语气：“我看着都感动的要哭，但你瞧当事人，冷冷静静站在那，冷淡得很，仿佛那些人和他没关系似的，你觉得这是一个23岁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吗？” 祝萌下意识辩解：“不是的。” 声音有些小，宣佳没听清：“什么？” 祝萌摇摇头，略一顿，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呢喃：“他很感动。” 祝萌分明看到，他两手抄在宽松的裤口袋里，裤面的褶皱下是隐忍的握拳，劲瘦的小臂青筋明显崩起，他武装严实，看不出表情，但紧绷的下颚线之下，喉结压抑着情绪艰难地上下滚了次。 口罩也在动。 他不是面无表情，也没有冷淡不在乎。 祝萌想到他在机场通道帮自己解围时，搭在她肩上的绅士手。 她相信那个在她遇到危险仗义援手的冷酷男人，内心是与外表截然相反的火热、温柔、细腻。 宣佳没将小表妹的欲言又止放在心上。 路中央有人拦车，宣佳猛踩刹车。 祝萌踉跄地往前倾，被安全带勒得重新摔到了座椅里。 驾驶侧的车窗被重重地拍响，宣佳摇下车窗：“怎么了？” 国字脸男人脸色焦灼，目光厌恶地看向行车道后方：“佳姐，车子抛锚了，帮忙捎一段。” 没等宣佳同意，就去拽后车门。 国字脸男人是傅湛今的经纪人。娱记艺人不分家，都是老熟人。 宣佳拧着眉头不解地打量车旁的人以及前面道路上停的车子，还准备攀谈，祝萌已经及时探身过去把车锁按开。 国字脸成功拉开车门，以为宣佳默认帮忙，惊喜地忙冲宣佳：“谢谢谢谢。” 然后冲自己车子那方向招招手，扬声：“湛今！”傅湛今从右侧下车，耀眼的日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光环。 经纪人给他摆了个手势示意他上宣佳的车。 而后从怀里拿出钱包，抽了一叠钱直接塞进车里：“麻烦了佳姐。” 宣佳听见后门开关的声音：“我还没——” 祝萌打断她：“表姐，快开车。” 宣佳一脸懵：“？？”什么情况。 祝萌示意她看后面：“后面好像有车在追他。” 宣佳：“？？”这个小表妹怎么回事。 顺着小表妹的视线回头，先是发现被塞进后座的男人冷漠的垂着眼，气压爆低。又瞧见车道的正后方一辆白色大众飞速行驶，渐渐逼近，单反昂贵的长焦镜头架在窗户上，阵势不言而喻。 ——傅湛今这是被私生追车了。 “坐稳了！” 宣佳发动车子，打方向盘，踩油门，身后在抛锚车旁停下的白色大众被甩得远远的。 祝萌见形势缓和，轻轻舒了口气。 车子跑出去一段，宣佳接受现状。 如果放在以前，宣佳可能连跟傅湛今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但今非昔比，怎么说自己这次在傅湛今这次“洗刷冤情”之路功不可没，更何况，人在她车上。 以上两方面BUFF加成下，宣佳大着胆子吹着口哨开玩笑：“湛神，你这样心宽地坐上一辆狗仔的车，胆子可真大，就不怕我做点什么？” 说完就后悔了，后座半天没有回应。 冻住的气氛让祝萌忍不住抬眼，从后视镜打量后座的男人。 他摘了口罩，棒球帽也没带，漂亮的短发下，是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深邃的眉眼，高挺的梁鼻，单薄的双唇。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大男孩，少年感十足。 不同于经纪人的慌乱，他眉梢眼底是不动声色的淡定与沉稳，那是一种见过最猛烈的风雨，再无所畏惧的漠然与冷静。 男人察觉到她一直以来的注视，额头微偏。 与祝萌目光在镜片中交汇，短暂的凝视后，脸色依旧冰冷疏离，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懒洋洋道—— “那你得问问，你身边这姑娘舍得吗？” 第02章 “那你先问问你身边这姑娘舍得吗？” 被点名的祝萌心虚地挪开眼。 宣佳疑惑地看向副驾刚落地半小时不到的小表妹，安静乖巧极了：“你们认识？” 祝萌拨浪鼓似的摇头，又点点头。 宣佳更疑惑了。 祝萌支吾道：“刚下飞机时我被人骚扰，他……帮我赶走了。” “这样啊。”宣佳略带怀疑地抬头从车内镜看了眼后座，似乎不相信这是傅湛今愿意管的闲事。 她做娱记这行三年，从职场小白披荆斩棘到业内无人不识的一姐。 赵时序，傅湛今的经纪人，刚刚那个国字脸，圈里的金牌经纪人，见面都敬称她一声“佳姐”。 她自诩阅人无数，没有看走过眼，对傅湛今了解也不浅，礼城赫赫有名傅家大少爷，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有才华，那是公认的；手段狠，她也是见识过。 如果不是这次傅家企业遇险，傅湛今被人恶性报复，宣佳想象不到那个那颗璀璨明珠的陨落——哦不对，傅湛今从未陨落。 他是一颗卫星，永存在寰宇，而非流星，转瞬即逝。 这个人太可怕了。 不论如何，小表妹得离他远点。 宣佳将人送到市中心的豪华别墅区，车子刹住，往后一瞥：“湛神，你帮我表妹一次，我回救你一次，人情还清了。” “谢了！”傅湛今扫一眼方才祝萌一直从中打量他的镜面，正瞧见那双乌黑的鹿眼躲闪开，莞尔：“有缘再见~” 傅湛今刚跨下车，关住车门，没等迈脚，宣佳驾着车子，带起一阵风驶远。 未关紧的车窗里飘出来一句严肃的忠告：“萌萌，你以后离这个人远点，坏着很。” 傅湛今哑然，下意识去猜那个软弱的少女会做如何反应，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后，自嘲地轻哂一声。 刚进家门，经纪人的电话拨过来：“湛今，你到公司了吗？” 傅湛今踢掉鞋子，宠物房里的京巴听到声音撒欢地蹿出来。 阿姨手上戴着颜色艳丽的塑胶手套跟着跑：“辛巴！” 这只宫廷狮子狗，霸占狮子王的名，取名辛巴。 京巴跑到主人身边停下，摇着屁股抖水，飞起的水珠溅了他满裤脚，然后猛地一扑，跳到主人的怀里。 傅湛今黑色的绸质上衣瞬间阴湿了一大片。 阿姨吓了一跳：“傅先生……” 傅湛今推推手，示意无妨。 他莹白修长的手指插/进京巴生凉的毛发间，拍了拍它的脑袋。 来电通话拨通后，赵时序迫切的声音通过家庭智能程序借助家电为媒介被外放到整个空间：“湛今，你到工作室了吗？” 没等傅湛今回答，赵时序听到几声欢快的汪叫，追问：“你回家了？回家也好，你老实在家呆着，今晚别去工作室了。” 傅湛今听出他语气里不寻常的态度，问：“怎么了？” 傅湛今扯了下自己废掉的衬衣给京巴看，示意这是你做的好事。 京巴耷拉着漆黑的大眼睛，委屈地嗯嘤一声，分明是在说，太想你了。 傅湛今无奈地抿起嘴角，虎口掐在它的前爪下，将小十斤的京巴抱起，一路往宠物室走，淅淅沥沥留了一路水珠。 而后将京巴重新放回浴缸里，毛发/漂亮的狮子狗吐着舌头朝主人撒娇。 赵时序国字脸烦躁略显紧绷，被放大在宠物浴缸旁的小型显示屏上，皱着眉头，颇为愤怒地说道：“还不是那几个私生，她们不知道你走了，挤在车旁镜头非要拍照片，怎么拦都不听。” 不同于对京巴的温柔，傅湛今对这个话题反应冷漠，半垂着眼皮，不受赵时序声音的影响，有条不紊地解下腕表，绵软的衣袖被一层层叠上去，露出半截劲瘦笔直的手臂。 拿起花洒调试着水温，亲自给京巴洗澡。 “当时有骑行的车队过来，她们为了躲自行车，被车道上驶过来的大货车撞了，四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有一个当场就断气，另外三个受伤程度不同，已经被送去医院了。” 消息太过让人震惊，傅湛今拿着花洒的动作僵了下，很快扯着嘴角嗤了声，伸手指指着狗儿子警告：“辛巴，老实点。” 京巴许久不见主人，黏人的很，不愿意呆在花洒下，一个劲地往傅湛今身上扑。 一人一狗，水花四溅，湿透的衣料半透，紧贴着男人线条流畅的肌肉，领口的几颗扣子被狗爪子狗扯开，胸膛大片皮肤在刺白的光线下诱人又性感。 场面别说有多赏心悦目，这照片往微博上一丢。被提纯掉的几百万墙头草，不得分分钟上赶着回头。 赵时序琢磨着与接下来合作的摄影师沟通一下，拍一组带宠物的照片，但转念想到，傅湛今的作品从不允许别人插手，遗憾地只好作罢。 赵时序继续刚才的话茬：“我刚从医院出来，和你说一声，你有个准备，可能上次的事还没完。” “赵哥——” 傅湛今手指被小崽子咬了下，疼得眉头一蹙。 京巴心虚地缩着脖子，乖巧地蹲回到浴缸里，逃得远远的。 赵时序被他这一喊，同样小心脏咯噔一下，说话哆嗦了下：“湛今你缩。” 赵时序：“……” 傅湛今无语地抬头觑他一眼，眼神嫌弃，冷飕飕地问：“你跟我几年了？” 赵时序不知老板为何发问，难道他要被炒鱿鱼了吗。 “八年，从你决定进娱乐圈的那一刻起，老傅总就交代我好好带你。” 傅湛今自个念叨了遍“八年”，时间真快啊。 他十五岁发第一支单曲，名声大噪，十七岁拿下第一个国际大奖，十八岁出国深造，二十一岁回国，风风光光两年，二十三岁，被当初把他捧到云端的那群人踩到谷底，万人谩骂。 赵时序都在。 傅湛今：“跟着我这么久，应该挺了解我吧。” “……是。” 傅湛今就着花洒冲了下手指，见只是破了层皮，没出血，不在意地轻捻着指腹，慢悠悠地抬头，盯向镜头对面的人。 “那你现在和我汇报这么多，是要我说什么？” 赵时序被噎了一下，试图解释：“你现在情况特殊，如果你愿意主动站出来解释，发个微博，或者接受记者采访……” “特殊？”他笑了：“我是变了性，还是被穿了魂？” 赵时序一直了解老板不容置喙的脾气，却还是不忍心，想问一问。 得到的回答，是意料之中的—— “他们黑我的那些事，哪一件，是我做过的。今天我站出来一次，日后是不是次次都得站出来，澄清解释？我是一个歌手，只要我还没咽气，我就可以写歌唱歌，没人听又怎样，我自己唱给我自己听。傅湛今一直都是傅湛今，别人如何，干他何事。” 片刻的沉默，赵时序才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傅湛今沉声“嗯”了下，给予他百分之百的信任，没有过问。 傅湛今看到赵时序胳膊上的石膏：“你胳膊怎么了？” 赵时序镜头晃了晃，随口：“帮小姑娘挡了下，摔地上了。” 见屏幕那头的男人拿着软白的长毛巾给京巴擦干毛发。 赵时序语气温和，没了方才的试探：“你这次去云海镇还顺利？伯母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半个月前，傅氏名下所有企业遭到重创，董事长三天两头被第三方介入调查，傅湛今坦荡璀璨的星途被有预谋针对抹黑，身体虚弱的夫人经不住双重打击，脑淤血住院，抢救失败。 外界疯传，傅湛今对网上虚实不明谣传的反应胆小如鼠，是在默认，也有知情人士爆料，这个傅家公子哥已经怂得躲到国外去了。 却没有人知道，这半个月来，傅湛今一改傲气自负的性子，奔波于各位叔伯之间，帮傅家度过难关。 待集团形势平稳后，才终于有精力将母亲的骨灰带回故乡，安置尽孝。 “已经安置好了。”提到母亲，傅湛今眼眸低垂，寂静的眸底终于有了丝丝动容，转瞬却又异常的坚定与决绝：“那几个私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的，你把相机截了，看看都拍到了什么。” “已经把内存卡毁了。”赵时序差点忘了：“清理照片时，我看到了几张——”他在拿捏措辞，“你和一个女孩举止亲密的路照片，女朋友？” 傅湛今抬头，眼底是直白不加掩饰的疑惑：“嗯？” 赵时序愣了下，心想我不可能认错啊，那个拍摄角度也排除借位的可能。“是一个黑头发扎马尾的女孩子。” 傅湛今想起来了：“照片呢。” 赵时序：“删了。” 傅湛今严肃脸。 在机舱，傅湛今与她邻座。 小姑娘打坐上飞机就紧张不安，小脸煞白。 起初以为是身体不舒服，观察了会没觉着异常。后来又猜他是自己粉丝，见着偶像激动地这样，但她连余光都没分给他一点，眼睛直直的盯着窗外，也不知在看什么。 从云海镇飞礼市，两个小时，傅湛今一直在盯着她瞧。 直到下飞机，傅湛今先出了机舱，小姑娘小碎步匆匆忙忙，赶超过他。 傅湛今也搞不明白自己上前帮她解围是觉着小姑娘有趣，还是仅仅因为被色所迷。 又或者是她身上那股子的单纯劲，特别勾人。 赵时序关心：“真女朋友啊？” 傅湛今斜他一眼，心思莫名地没直接反驳：“你希望呢？” 赵时序观察老板的脸色，脸绿了又黑，有这么个让人琢磨不透心思的老板简直苦不堪言，咬牙挤出来一句：“我立马准备公布恋情的营销策划。” 傅湛今无情地打击他：“你现在应该先去联系律师，把私生的事情处理漂亮。” 赵时序强颜欢笑，他带的艺人是真红，工作都是别家的几倍：“是是是，两手抓，都不能耽误。我马上给宣佳打电话，让她准备材料。” 第03章 晚饭吃到一半，宣佳被同事叫回公司，加班到很晚，回到家还在讲工作电话。 祝萌趴在卧室门板上听了一会，隐约听到了“傅湛今”、“私生”、“律师”等字眼。 她帮不上忙，也不敢去打扰表姐耽误她的工作，躺回床上，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检索消息。 这一晚，祝萌熬夜睡得迟，隔天十点被表姐打来的电话叫醒。 “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宣佳那边乱成一锅粥，说话声从四面八方涌到听筒。宣佳将手机拿远，扯着嗓子一喊：“果果，你不用去了，我表妹接电话了。” 祝萌醒了醒神，追问：“是有什么东西忘在家里了吗？” “对，我的萌你太聪明了。”宣佳没多废话，切入正题：“你去我房间，找一个绿色的文件夹，应该是枕头下面或者飘窗上，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你找找看。” 祝萌连忙下床，鞋子顾不得穿，去表姐的房间。 进门一股女生闺房的清香，柔软整齐的床榻、摆满瓶瓶罐罐的化妆台、赏心悦目的香水柜、以及款式多样的衣帽间，舒适又温馨。 祝萌在床尾搭着的薄毯下看到了文件夹：“找到了。” 宣佳松了口气：“太好了，你现在马上出门，把文件夹送到我公司。”随后报上地址。 打仗似的把文件送去，一路顺畅，没耽误宣佳的事情。 宣佳拿到文件后，自顾不暇地给了小表妹一个大大的拥抱，便被同事叫走忙工作。 从公司出来，祝萌发现来的时候还看到有几辆空闲的出租车在路边等着，可这会出来，都载客走了。 她顺着路边石往回走，低头摆弄手机研究叫车软件。 - 彼时，在车道上急速行驶的保姆车里。 国字脸男人胳膊右手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左手划拉着手机，看着营销号乱带节奏的内容，气得吹胡子瞪眼。 “夭寿哦，你听这标题‘某当□□手为何在剧组频频对女主演黑脸’啧啧啧，这位兄台不去UC报道真是可惜了。” 两个小时前，一段傅湛今去年友情客串电影的路透视频被放出。 视频中傅湛今在拍摄间隙几次对电影女主演、有着“清新玉女”之称的一线小花云岚频频黑脸。 这位一线小花在圈里是出了名的好人缘，清新脱俗原生态的长相，温柔善良的性格，笑容比花美，演技吹上天，敬业程度路人皆知。 而傅湛今，正处在刚被黑了一波，翻身仗还没打彻底的尴尬阶段。 这一视频曝光，瞬间引起了云岚粉丝以及“见义勇为”的路人纷纷站出来，明里暗里各种内涵傅湛今。 不就是一个会写两首歌，被各大前辈名家花式夸赞欣赏的唱歌的吗？你老老实实写你的歌啊，管理不好自己的表情就不要出去丢人。 千万福气的战斗能力也不是盖的，先前苦战三天三夜，将铺天盖地卷来的黑料撕得粉碎，这会正斗志昂扬。 一线小花又怎么了，你怎么出道的，又是怎么拿到一个接一个大制作资源的，你粉丝眼盲心瞎装无辜，你心里没点逼/数我们帮你回忆一下。 一场血战就此开始。 赵时序感慨着幸好私生的事情还没有爆出去，在这树倒猕猴撒的时刻，就算他们有理，也没人信。 黑色手机在手上飞速旋转，赵时序寻找对策：“一会我和云岚经纪人打声招呼，你俩发微博互动一下。” 傅湛今眼皮都懒得抬，对这个主意的否定程度不言而喻。 赵时序恍若不见：“或者你去年在剧组和她有合照吗——得，我知道了，就你那脾气，有合照你也一定没好脸色。” 缓了口气，压下想把自己老板丢到车底的冲动，继续吹耳边风：“那就微博互动一下，最好和剧组拍戏有关，这样电视剧官博帮忙一转，多体面，破了流言，剧组有了热度，多方得益。” 傅湛今活动了下肩膀，换个姿势坐：“不发。” 他一贯都是这样坚持。 赵时序没蠢到硬碰硬：“行，你懒得发，我给你发，微博密码没改吧。” 傅湛今横他一眼，警示味十足：“你敢。” 赵时序被逼急了眼：“我的小祖宗，你现在是关键时期，天天挂热搜上，挺光荣啊。” 刚做了个铺垫，傅湛今先声夺人：“赵哥，我信任你当我的经纪人，不是为了添堵的。还是说我早几年走得太顺，让你丢掉了经纪人的基本能力，现在一遇着事，要和我商量着找解决方法？” 赵时序被噎得险些咽气，手伸到旁边自个的PRADA包里，喝着静心口服液解渴，嘟囔了句“我这不是怕你心情郁闷找你聊会天”，抓起手机刷微博。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这边和小花撕得正激烈，又有网友爆出了大新闻。 赵时序迅速浏览一通，吓得直接站起来，一头撞到车顶，疼得眼泪快流出来了。他把手机朝傅湛今一偏，扬声：“现在轮不到你做主，”敲敲手机屏幕，“你机场英雄救美的帅照被曝到网上去了。” “啧，你就不能让我安静玩会游戏。”傅湛今掀起眼皮，略带怀疑，直到看到赵时序表情不像是开玩笑，正襟危坐，接过手机：“你不说都删了吗？” 赵时序：“私生那我是都删了。但谁想到还路人拍到了，偏偏这个路人还不普通。有个粉丝百万的美妆播主发的旅行VLOG，你的粉丝估计也有关注她的，在VLOG里一眼就认出你来了。你也知道粉丝眼睛自带显微镜模式……” 傅湛今搜到那个美妆博主主页，点开视频，拖着进度条划拉半天，看到他出场的一小截。 博主从傅湛今旁边的过道经过，说着引导词，镜头左边边角傅湛今搭着祝萌肩膀和对面人讲话的身影一晃。 前后几秒钟，录得角度非常碰巧，只有他俩，没有对面的几个公子哥。 博主的机子像素非常好，全景聚焦。傅湛今抬着头，带着口罩，没扣帽子，明眼人一扫眼就能认出他。 几秒钟的镜头，被拿出来一帧一帧地分析，营销号各种带节奏，掘地三尺都要把女方身份刨出来的架势。 傅湛今气得手机丢还给赵时序时失了准头掉到脚垫上。 赵时序轻“咳”一声，老板这是真生气了，默默地将手机捡起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赵时序硬着头皮，给傅湛今捋当下的处境：“这姑娘的身材和云岚有些像，衣服穿得素净，前凸后翘的身材却遮不住。” 傅湛今冷冰冰扫一眼赵时序。 赵时序：“巧的是云岚最近私下的发型也是简单的黑长直，长度差不多。” 赵时序跟了他七年，过去他在某些工作方式上极不配合，赵时序知道他的脾气，能免则免。 但这个圈子的规则在那摆着，傅湛今哪里不懂。 赵时序话没说完：“不是和云岚炒作，是这个素人。” 赵时序敢说出这句话，就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昨晚在私生相机里看到那照片，便让人去查了女生的背景。 傅湛今有些意外这个提议，沉默片刻，缓声：“你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赵时序坚持：“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瞧着老板的脸色，惊讶：“你怕她不同意？开什么玩笑，和大明星谈恋爱诶，谁不想。” 傅湛今戴好耳机，音量调到最大，低头看游戏：“先去见律师，这事晚点再说。” 话题没再继续。 赵时序别开脑袋看着街道匆匆掠过的风景，琢磨着为什么自己对于这个老板一点招都没有，遥遥地扫见路过的身型纤细的女孩侧影时，激动地招呼司机：“停车！” - 日头有些大，暖洋洋地晒得人睁不开眼。 车后有车驶来，祝萌下意识往路边靠，黑色的保姆车在她的身边缓缓地停住，喇叭按两声，车窗降下来，男人探出脑袋，一张国字脸。 “嗨，祝小姐！你去哪，捎你一段。” 祝萌真是怕了这说辞，抬头认出对方是傅湛今的经纪人，稍稍松了口气，看一眼车子后面紧闭的黑漆漆的窗户：“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 赵时序已经拉开车门：“不麻烦，昨天搭了你们的车，今天送你一趟，正好还人情。” 如猜想的一样，傅湛今在车里。 从祝萌站的位置看过去，他慵懒地坐在那，双腿大喇喇地敞着，身体前倾，手肘压着膝盖，脑袋上罩着个黑色耳机，旁边的碎发被压出了一小撮呆毛，手指漫不经心地在屏幕上跳跃。 好像身体不舒服，哽着嗓子偏头咳了声，目光偏回来时，扫见了车门口的人。 从女孩鬓角碎发，美好柔静的脸庞，缓缓下移，眼眸半垂看向她跨上车的一只拖鞋。黑色的底，墨绿色鞋面，一大一小两头卡通狮子，她皮肤白皙，脚腕纤细，脚趾秀长。 祝萌瞥着他的反应，身型一滞，将脚缩回去，她出门着急，忘记换鞋，撩了下裙试图摆盖住鞋面：“我可以上车吗？” 耳机音量不低，重金属音乐萦绕出一个封闭的世界。 傅湛今只看着女孩盯着自己，一脸期待又认真地动动嘴唇，说什么一个字也没听清，耳机扯下来，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反问：“什么？” 赵时序：“不用管他，上来就行。” 祝萌抬脚往上走。 傅湛今扬声：“我说让你上来了吗？”这姑娘傻啊，自己往坑里跳。 祝萌：“……” 赵时序抬脚踢了傅湛今一脚：“你闭嘴。”而后热情地冲祝萌招手：“正好我有点事要问你，顺路送你，不耽误时间。” 见祝萌没听赵时序的话，直勾勾地仍旧看向他。 傅湛今换了个姿势，环着胳膊靠在椅背上，眼神淡淡地朝旁边的位置点点下巴。 这是同意了。 “谢谢。” 车厢空间大，祝萌坐到保姆车里，双腿紧并，两手交叠放在腿上，小心翼翼地坐了个边。 傅湛今余光瞥了眼旁边女孩身子软绵绵的，小奶猫似的小学生坐姿，“嗤”笑了声，重新戴上耳机，音量却被关掉。 赵时序声音响起：“是这样的，现在有件很棘手的事情，可能需要你帮忙。” 祝萌迟疑：“我？”她能帮什么。 赵时序双手合十，拜托状：“是的，只有你能帮。” 祝萌下意识侧头看一眼傅湛今，赵时序瞧见小姑娘眼底闪烁动情的目光，一喜，心想说不准还真有戏。 赵时序淡声：“是和湛今有关的一件事。” 祝萌视线移回来，眸底隐约流露出兴趣。 赵时序郑重道：“是这样的。祝小姐平时关注娱乐新闻吗？” “很少。” “那对傅湛今了解多少呢？” 祝萌又偏头，看一眼被点名的人，对方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 他用手机玩的是一款音乐类游戏，屏幕上四个轨道，接连不断的方块与线条雨水般落下来，他左右手的食中两指灵活的在屏幕上按下拿起，玩的不亦乐乎，方块线条下落的速度很快，他却一点差错也没有，脚尖随着有频率地点着。 赵时序笑笑：“不了解也没关系。我们家湛今啊，人长的帅，品行端正，性格温柔。” 闻言，傅湛今手指一僵，没来得及点第二条轨道落下的小色块，扣了分。 赵时序显然也看到了，尬笑，自己也是心虚的。 “因为湛今太优秀了，挤得别人没了饭吃。这不就被别人各种泼脏水，我这个做经纪人的啊除了替他委屈找找营销公司做点文章，一点也不能帮他承受这些痛苦。祝小姐你能理解我当下力不从心的心情吧。” 祝萌迟钝地点头。 赵时序觉着自己铺垫地差不多了，点明主题：“现在呢，网络上的流言对湛今的事业发展非常不利，尤其是刚刚，傅湛今在机场帮祝小姐赶走小流氓的举动被不知情网友曝光到了网络上。” 听到这，祝萌眼睛瞪大。 赵时序及时将手机送上。 祝萌说了句谢谢，划着屏幕看营销号带的节奏以及网友评论：“他们误会了，当时——” “对吧！”赵时序顺杆爬，“你现在也切身体会到了网络的可怕了吧，断章取义，颠倒黑白，湛今过去也是经历了这些。” 翻来倒去，赵时序竭力给祝萌渲染傅湛今的正面形象。却不知祝萌对这些内容一点也不感兴趣：“赵先生，其实您可以直接说重点。” 赵时序一拍大腿：“就喜欢祝小姐是爽快人！” 到这，赵时序觉着自己已经有九成把握了。他乘胜追击：“傅湛今是我们公司的重点艺人，公司几番讨论之下，决定给他安排一段恋情，将机场照片舆论的影响降到最低。” 赵时序郑重其事地询问：“所以，你愿意配合吗？” 对于这个要求，祝萌吃了一惊。她不满十九岁，刚高中毕业，不过是个肚子里装着几瓶墨水，刚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的眼眶浅显的学生。 哪里见识过这样的人生抉择。 傅湛今听赵时序这番巧舌如簧的说辞，心想这个经纪人就算被他炒了，也能有机会去当个传/销头子。 赵时序大喘气，开始抛□□：“当然，不是白帮忙，我大概了解你的家庭情况，在云海镇出生成长，小康家庭，父母是中学教师，有个弟弟正在读高中。你从小学习优异，品行善良，今年是你们省的文科状元，现被礼城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录取。” “如果你愿意，你大学四年的所有开销由我们负责。听说你弟弟在音乐上很有天赋，如果可以，他以后考学与就业，我们可以帮忙。你父母想到往上晋升，我多少也可以想办法。” 祝萌：“……” 家底被人摸了个干净，祝萌不禁手指抠住座椅高档的皮面，不安心慌。 傅湛今看不下去，随手捞了个软蓬的抱丢到她背后，给赵时序使个眼色提醒“差不多得了”。 祝萌警惕地看向这个被万人追捧表白的大明星，第一次慌了。 傅湛今将小姑娘眼底的慌乱全数接收。 不过比自己小五岁的年纪，却给人的感觉单纯简单得过分，让人流露太多不忍心。 借着塞抱枕的动作，他身体缓缓压过来，视线与她平齐，左手抬起，伸出食指朝赵时序的方向一指，眼睛亮亮的，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声色里噙着笑，半开玩笑地安抚她：“我这个经纪人吧，人送外号神棍，净会吓唬人。你要是不愿意帮忙，也没事，我保证你家人安全，生活照旧。” 他的声音响在耳侧，祝萌只觉耳朵发麻。 昨晚睡前，祝萌在微博上围观了很多福气的表白，也看到了那些让人伤心气愤的污言秽语，更重要的是她发现了傅湛今的才华。 她塞着耳机，在凌晨时分，安静地一首接着一首听完了他广为人知的、亦或名不经传的每一首歌。 那么多情歌，都不如这一句话动人—— “别怕，认真想好再回答。” 第04章 祝萌拒绝了“假恋情”的合作，看着傅湛今笑盈盈的表情突然僵住，瞬间忐忑。 傅湛今扯了下衣襟，恍若什么也没发生似的，靠回到椅背上，捡起手机继续玩。 当真是实现了，只要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祝萌。 祝萌小声：“抱歉。” 傅湛今目不斜视，没理她。 赵时序强颜欢笑着打哈哈：“没事没事，决定权在你嘛。”转头看看司机催促：“开快点，送完祝小姐回家，我们还有事呢。” 这样一说，祝萌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到了地点，从保姆车下来，祝萌双腿发软，脚底发虚，内心是后怕的。 给老爸老妈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随便聊了几句，让他们好好照顾自己。电话被祝易隼抢了去，姐姐长姐姐短问了好多事。 讲了好一会，挂断电话，没等屏幕熄灭，手机突然铃声大作，祝萌吓得一个没抓稳，手机在空中弹了好几下。 是宣佳的电话，打来询问她怎么走了，又说中午可能没时间回家做饭，让她在冰箱门上找一家喜欢的外卖凑活着吃一顿。 “原本特意把这段时间调休，好好陪你逛逛礼城，但谁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忙起来饭都顾不上陪你。” 宣佳又问：“你下午是要去面试吧，大概几点走，我让助理开车负责接送你。” 祝萌忙制止：“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很方便。我好歹是个成年人，能照顾好自己。” 宣佳：“那行。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祝萌松了口气，最怕给别人添麻烦了。 临挂断电话前，祝萌听见表姐和旁边同事发牢骚：“这个傅湛今啊，为了我们娱记的绩效真是尽职尽责，不搞点事都对不起他顶流的标签……” 后面再说什么，祝萌就没听见了。 中午随便点了个煲仔饭，简单打扮了一下，就出门去面试。 来之前在网上报了福利院的义工，第一批审核已经通过，下午去福利院面试，对方觉着合适的话就可以入职了。 福利院在城西，道路四通八达，就是有些堵车。 因为不熟悉，祝萌选择打车，看着计价器上的数字一蹦一蹦，祝萌感觉肉疼。握紧手机，打开微博，准备看点新闻转移一下注意力。 一看才知道，表姐口中说的“搞事”是什么意思。 他又上热搜了。 #傅湛今私生三伤一死# 祝萌划着屏幕，屏息紧张，才知道昨天下午傅湛今上了她和表姐的车子离开后，那条路发生了车祸。 网上一片骂声，大部分声音都在喷私生活该，发起抵制私生联盟。 一小部分阴阳怪气挑事“怎么又是傅湛今”“他家私生也太倒霉了吧”等等。这些无底线的KY瞬间遭到福气们的回怼，可任谁看到心里总归有些寒心。 祝萌昨晚关注了不少傅湛今的大粉，现在首页都在刷澄清贴。 不意外也看到了两人机场的截图，照片中的男生是傅湛今，板上钉钉的事，没法洗。 粉丝众志成城地控评，“湛神25岁，出道八年，也该谈恋爱。”“那些说不允许他和别人谈恋爱的小解解，你让他娶你啊，不能就闭嘴。” 更有甚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批画手大大与写文大大，高效率高质量地在机场照的基础上YY杜撰瞎编了一出《与大明星恋爱二三事》的脚本。 一时吸引大批福气与路人大喊CP糖超甜、万人血书大大继续产量。 嗑糖的大队伍瞬间秒杀自私小心眼的女友粉老婆粉。 整体反响不错。 似乎是洗白了？ 祝萌看成条漫正专注，司机提醒她：“金太阳福利院到了。” 福利院坐落在城西近郊，是一幢占地面积极大，建筑精美的别墅群，教室宿舍娱乐设备一应俱全。 祝萌外表安静温柔，笑起来甜甜的，说话自带一股江南女子的软糯，福利院院长觉着祝萌投缘，在看到她个人信息后，满眼赞赏地竖起大拇指。 为了考验她的教师技能，让她在教室带着孩子先上一节课。 祝萌落落大方地用游戏的方式教孩子们学英语。 孩子们非常喜欢她，面试很顺利。 院长和善温和地拉着她的手攀谈起来，介绍着福利院的文化与祝萌需要完成的工作，祝萌认真记牢。 离开前，祝萌在福利院大厅的留影墙密密麻麻的照片中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愣了下。 院长主动介绍起来：“小祝，过来看。这些都是往年教师与孩子们的合照。” 祝萌不好表现地太过惊讶，假意实现扫过一圈后，落在其中的某一张：“这个是傅湛今吗？” 院长笑吟吟：“小傅教孩子们音乐。” 照片中的傅湛今被孩子们拥簇在中间，看着青涩稚嫩，头发没做造型，脑袋上别着个幼稚的兔耳朵发卡，笑起来眉眼弯成月牙，淬着星星，露出标准八颗牙齿。 祝萌以为这是什么明星公益活动，福利院留影纪念。 却不想…… 第二天正式入职后，祝萌在这见到了那个原以为被自己毫不委婉地“拒绝”后，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大明星。 祝萌穿着背带裤，马尾辫上扎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蹲在孩子中间，笑得天真无邪。 其中一个肉嘟嘟的小男孩背着手，小大人似的，接受着游戏惩罚，唱了首流行歌。 祝萌带头鼓掌：“小野唱的真好听！” 其他孩子不服气地争辩：“老师我唱的也好听！” “我唱歌也好听！” “我和好听！” 人群中有不一样的声音：“大福哥哥唱歌最好听！” 祝萌疑惑，经过一上午的相处，她与孩子们混了个眼熟，没听过这个名字：“大福哥哥是谁？” 小野举手：“大福哥哥是大明星，教我们音乐。” 祝萌没多想，脱口而出：“大明星啊，一定长得非常好看吧。” “嗯！大福哥哥是我见过最最最最好看的人！” “不对！小萌老师最好看！” 小孩子分成几波阵营，掐腰梗着脖子红着脸争辩：“大福哥哥是好看的男孩子，小孟老师是好看的女孩子，好看的人就该和好看的人一起玩耍！” 祝萌“噗嗤”一声，没忍住被逗笑。 小野霸道地拽着祝萌的胳膊，紧紧抱住不撒手：“小萌老师是我们，谁也不能抢！我最喜欢小萌老师了！” 祝萌露出灿烂的笑容，捏捏小野的胖乎乎的小腮帮子，嘴角咧开：“谢谢，老师也喜欢你们。” 刚刚表白完的小男孩扯着祝萌的袖子：“老师我们去玩滑滑梯。” “老师看着你们玩。” 小野执拗：“不，我要和老师一起玩。” 祝萌看着他快被气哭的模样，无奈地拖长音答应：“好，老师陪你一起玩。” 这是傅氏捐建的福利院，保密工作值得信赖。 傅湛今从刚回国第一年，每月定期回到这家福利院做音乐老师。 这天，当私生粉的事情告一段落，网络风向对于傅湛今渐渐温柔，媒体记者对他也不再是昼夜不分的盯梢，赵时序终于允许他自由活动。 傅湛今一身休闲，只戴个棒球帽出现在福利院，就看到这样一幕—— 祝萌坐在滑梯上，自然卷翘的长发被阳光照得发金，眼睛弯成月牙，她皮肤白，脸盘小小的，笑起来两颗小虎牙，童真又可爱。 同行的老师介绍：“这是新来的英语老师，礼城大学准大学生，高考是他们那的文科状元嘞！” 傅湛今挑挑眉，他知道。 一旁老师继续道：“江南的姑娘，白白净净，长得漂亮吧，院里的孩子可喜欢她了。” 说着看向傅湛今开玩笑：“你团宠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傅湛今迎着光，乌黑眼眸闪着亮，很快挪开视线，低声：“确实好看。” 滑梯上，祝萌被一推后背，直直地滑下去。 四周围着的孩子有鼓掌的，有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快滑到底时，祝萌看到有人影渐渐倾盖在滑梯尽头，仰头想要提醒下面人躲远点，免得被撞到，只一眼，笑容呆滞在脸上。 ——那个她害怕见到的人，就站在滑道的尽头，沐在阳光中。大腿旁贴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黏人地牵着他的手。 猛地想到自己一成年人，还和五六岁小孩子抢玩具，这不活脱脱在他面前闹了个笑话。 祝萌病急乱投医，荒唐地抓住滑道，想要停住。 谁料一只手抓稳，另一只手落空，身体重心偏移在空中一荡，以一种极其难堪的姿势沿着弯曲的滑梯滑道滚下去。 底下是泡沫，没摔疼。 祝萌懊悔地捂着眼，简直没脸见人。 祝萌感觉被人从泡沫块里扒拉出来，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低着脑袋把脸埋在□□。 被撞歪掉的马尾被人扯了下，扎在上面的发卡被揪了下来。 紧跟着傅湛今一声噙着笑意、让人头皮发麻的打趣灌进双耳—— “多大人了，连滑梯都不会玩。” 第05章 祝萌摔到了屁股，走路别别扭扭，像只笨拙的鸭子。 和傅湛今并行时，她几次瞅见对方要翘不翘的嘴角，板着一张脸，恐吓地瞪他一眼。 熟不知这个小表情在傅湛今看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傅湛今拳头抵在嘴边，掩饰地咳嗽两声，憋回去的笑声在胸腔里回旋。 祝萌怕他，招呼着小孩子回了教室，躲得远远的。 祝萌奔着寓教于乐的态度，做着游戏教孩子们学英语。 傅湛今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抱着肩膀倚在门口，嘴巴凹成一个奇怪的形状，夸张地模仿着祝萌刚才的样子：“Oh apple pen。Pen pineapple~” 祝萌：“……” 自娱自乐完，耷拉着眼皮看她：“故意的吧，把音乐老师的工作抢走，不想我留在这？” 好端端的话，怎么被他一说，这么暧昧。 我想不想，你不都得留在这吗？ 祝萌站起来，认真打招呼：“你好。” 傅湛今单手背在身后，一手压在窗框上，风轻云淡地没事找事：“祝老师，有没有人教过你，和别人打招呼时，最好带上称呼。” 祝萌：“……”他分明是故意找茬，小心眼报她不同意合作的仇。 傅湛今慢悠悠地，善解人意地询问她的意见：“你是想喊我傅老师呢，还是和小朋友们一样喊我——哥、哥？” 他故意省了哥哥前面的定语，声音缱绻暧昧。 祝萌攥攥拳，没吭声。 傅湛今倒也不急，目光灼热地盯着她，恨不得将她身上烧出个窟窿来。 上午的场景浮现在傅湛今脑海里。 被拒绝合作，祝萌下车后，赵时序笑得前仰后合岔了气直咳嗽，揶揄他：“咱们的傅大明星遇着克星了，美男计失败，怎么样，自信心受到打击，有没有很受挫？” “滚蛋！”傅湛今不客气地将抱枕压他脸上，在他那幸灾乐祸的狗脸上使劲按了按。 看着这抱枕，转念想到这是自己前一秒贴心塞到祝萌背后意图收买她的那个，更气不打一处来。这小白眼狼崽子，比辛巴刚到他家时还喂不熟。 原本对这“假恋情”炒作没多大兴致，被这样一拒绝，大明星被踩到尾巴似的，心思正经起来。 他不能空长一张恃美行凶的脸，得行一行凶才划得来。 这不好巧不巧地又被他给遇着了，难道还不能说明这胆大包天的小丫头栽他手上了？ 这边两人对峙，傅湛今不退步，祝萌不服从，就一直僵持着。 直到小野捂着胸口蹲在路边狂吐不止，祝萌忙赶过去查看情况，一摸他胳膊，发觉不对劲，又试了试额头：“怎么这么烫。” 祝萌将小孩子抱起来：“老师带你去量一□□温。” 小野虚弱得小脸苍白，懒懒的趴在祝萌的肩膀上，声音无力：“不要打针。” 祝萌顺着他的背，减缓他的痛苦：“小野害怕打针啊？” 小野哭唧唧：“怕，打针疼。” 走到门口，傅湛今拦住她，冲她伸伸手：“我来抱。” 祝萌下意识：“没事。” “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别逞强了。”傅湛今直接上手，虎口卡在小野的咯吱窝，径自将三四岁已经不轻的孩子抱过去。 祝萌：“……”忙抬脚跟上。 医务室里，小野量了体温，傅湛今看了眼温度计：“发烧38度。” 祝萌蹲在小野旁边，打算劝。 傅湛今也不知故意和她作对，还是怎地：“他不愿打针，就别逼他了。先贴个退烧贴，过会看看情况，我给医生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有了傅湛今的支持，小野更不听祝萌说什么打针了。 祝萌无奈，给他脑门上糊了个退烧贴，嘟囔：“前一秒还说最喜欢我，却连我说的话都不听，我看你是假喜欢我吧。” 小野摆弄着手边的小汽车模型，假装听不见。 傅湛今在走廊尽头打电话，走廊里孩子们垫着脚往屋里探头。 祝萌怕吵到小野休息，从屋里出来，将来探望小伙伴的孩子们劝走：“大家去教室画画好不好，一人给小野画一张贺卡，等你们画完，小野起床看到一定会非常开心。” “好！”此起彼伏的应声。 傅湛今挂了电话，看着屋门口。心想，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照顾起人来却还挺有一套。 不多时，家庭医生拎着急诊箱赶到，烧还没退，得吊水。 向来听话的小野听到要打针，手脚并用地摔了两个体温计，祝萌板着脸将他拽到跟前，耐心地劝：“小野是不是男子汉？” “小野是小孩子，小孩子不能当男子汉。” 祝萌义正言辞：“谁说的？” 小野朝她背后一露头，伸手指：“大福哥哥说的。” 祝萌：“……” 被点名的傅湛今抱着肩膀站在那，心虚地扫扫鼻梁，假装歪头看太阳。 祝萌好说歹说，安抚了小野，吊了水，找到漫画书给他看。 院长过来陪床，祝萌得闲拿着水杯去倒水喝，在外面看到走廊的傅湛今，犹犹豫豫地端着个装满水的纸杯，过去打了个招呼：“喝吗？” “谢谢。” 两人站在那看院子里长势茂盛的灌木丛。 祝萌咬着杯口，琢磨着要不要为拒绝合作的事解释一下，可该怎么解释呢。 傅湛今捏着水杯，手指摩挲着粗糙的纸杯外壁，也不知在想什么。 隔了好一会，祝萌：“之前……” 傅湛今同时出声：“小野……” 祝萌咬唇：“你先说。” 傅湛今没客气：“小野刚才说的话，确实是我教的。” 祝萌想起来，无奈地笑道：“小孩子虽然不懂事，但记忆力很好，以后这样的话，还是少说，教坏孩子。” “之前和小野玩男子汉冒险的游戏，故意逗他说，小孩子可以任性点，不想做的事情就不做，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等长大了，再做男子汉。” 祝萌被这幼稚的说辞逗得一笑：“你这不是教坏小朋友嘛。” “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傅湛今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一扭头，傅湛今一八五的个，靠在栏杆上，低头看她，补充道：“就比如你。” “我怎么了？” 傅湛今抬胳膊，将装过解暑冰水的纸杯一贴她的耳根，嗤笑：“年纪小的人，就该喊我年长的平辈哥哥。” 祝萌无语。 傅湛今见她的反应，严肃：“干嘛，好歹说昨天我还帮了你的忙，连声哥哥都不愿意叫？” “幼不幼稚啊你，哪有哥哥样。” 傅湛今继续逗她：“叫不叫？” 祝萌一点也不想和他玩这样无聊的游戏：“不叫。” 傅湛今嘶声：“胆子大了不少。” 祝萌不甘示弱：“我胆子本来就挺大。” 傅湛今呵笑：“是吗？” 祝萌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当然！” 屋里小野醒了，吵闹着找她。院长哄不住，出来喊祝萌。 祝萌应了声，忙进去，傅湛今跟着进来屋里。 看着其乐融融想出的几个人。院长对祝萌道：“看得出来，小野是真的喜欢你。我去让阿姨煮点清粥，一会过来替你。” “麻烦满姨了。” 围在小病床旁，傅湛今故意问小野：“小野告诉老师，你喜欢老师多一点，还是喜欢大福哥哥多一点？” 小野看看祝萌又看看傅湛今。 傅湛今扔诱饵：“你要是喜欢大福哥哥，大福哥哥给你弹钢琴听。” 小野纠结的小脸瞬间清明：“喜欢大福哥哥！” 祝萌无语地看一眼傅湛今，后者得逞地朝祝萌挑挑眉。 小野躺在床上，一个劲的拽祝萌胳膊，祝萌回头，见他一脸神秘地冲自己招手，了然地凑耳朵过去。 小野趴在她耳边：“我刚刚骗大福哥哥的，我最喜欢小祝老师！” “小祝老师！我们一起听弹钢琴吧！” 小野只顾得趴在祝萌耳边讲，却忘了压低音量，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傅湛今黑着一张脸，瞪小野：“我都听到了，凌野你这个小叛徒。” 祝萌护犊子的将小野护在身后，和傅湛今对立：“听到就听到，让你这么凶，喜欢你才怪呢。” “切。” 傅湛今脸上不乐意，身体却还是非常真诚地坐到了钢琴凳上，问道：“想听什么？” 祝萌看小野：“小野想听什么？” 小野托着脑袋：“都行。” 祝萌将话转述给傅湛今。 傅湛今活动下手指，先爬了个音阶，出声：“也是，你这个外行又听不懂。” 祝萌：“……” 呵。懒得和你理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祝萌坐在病床前，帮小野翻着手里的漫画书，眼前是男人挺拔有型的身姿，帷幔飘飘，霞光浪漫，耳边是如溪流般叮咚悦耳的钢琴声，心旷神怡。 忍不住走了神，这个大明星，和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第06章 小野挂水的时候，硬要祝萌留下来陪他。早过了放学时间，祝萌一直陪着没走。 挂完了水，把小野哄睡着。祝萌一身疲惫，活动着脖颈肩膀，从屋里出来，夜幕星垂，根本不用路灯照亮，星光璀璨，特别漂亮。 院长问她：“时间不早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今晚就委屈你住宿舍。” 祝萌刚要说“没事，我表姐来接我”，傍晚祝萌给宣佳发消息说明这里情况，表示今天可能要晚点回去，宣佳确实说一会祝萌忙完了过来接她。 背后脚步窸窣，低沉的一道：“小野睡了？” 祝萌扭头，见傅湛今从院里茂盛灌木丛间蜿蜒的石子路出来，一身星光，宁静的夜让他眼眸清隽些，带着懒懒的觉意扯了个哈欠。 “走吧。” 祝萌：“？？”他不是应该早走了吗？ 院长顶了下老花镜，看清人：“湛今还没走啊，正好你送小萌回去，我也放心。” 傅湛今拎了拎搭在肩上的短袖开衫：“放心吧满姨，你早点休息。” 随后冲祝萌一扬脑袋，示意跟他走。 祝萌受宠若惊，和院长告了别，忙抬脚跟上。 傅湛今大步流星走不带风，压根没考虑祝萌跟没跟上，已经走出去两三米。 祝萌一路小跑，喘着气和他并行。 傅湛今就着远处拐角教室玻璃瞧见祝萌跑起来左右甩高的马尾，自个乐了下，速度不减反快违心地表达自己的不耐烦。 “腿不短，怎么走路这么慢。” 经过一天的相处，祝萌对这大明星少了距离感，竟然大着胆子怼他：“人不大，怎么嘴巴这么毒。” 傅湛今吃了一惊：“你这小姑娘怎么不领情，我怕你一个人回家害怕，特意留下来等你。” 祝萌心暖：“我谢谢你啊。” 傅湛今斜眼瞟她：“没诚意，重新感谢。” 祝萌才不听他的，生怕他拒绝，小碎步跑上他的车。 一路上没什么交流祝萌抱着安全带，给表姐报平安。然后又在线帮老弟解决了两道高一的物理题。 开了段路，赵时序电话打进来，傅湛今没带蓝牙耳机，直接开了免提。 赵时序：“你没在家？” 傅湛今：“有事？现在正在回去的路上。” 赵时序了然：“有个电影，要找你写主题曲，云岚演唱。” 这边沉默。赵时序继续道：“要是合作能成，也算是澄清了黑脸的误会。你现在身上，能少一点污点，就少一点。真多了，终归不是好事。你在娱乐圈闯到这些年，有今天的成绩，容易吗？别任性，都丢了，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 傅湛今开玩笑：“我以为自己出道即巅峰，怎么被你一说，我这么逊色了。” 赵时序：“你就嘴硬吧，有你哭的时候。” 祝萌侧脸看着窗外，霓虹斑斓，灯影匆匆在她身上掠过，察觉到旁边人的低气压，下意识扭头。 傅湛今察觉到她的动作，随手从旁边的置物格里拿了盒旺仔牛奶给她。祝萌下意识接过：“谢谢。” 赵时序正说到：“你只管写歌，由第三方交接，保证不会有正面接触——” 听到一道女人声说“谢谢”，怔了下，问道：“你旁边有人？” 傅湛今偏头看一眼，实话说：“祝萌。” 赵时序也不知脑补了什么，急匆匆道：“……哦哦哦懂了。你忙，我挂了。” 你懂什么了啊。 傅湛今向祝萌又确认了一遍小区的具体地址，将人送到正门口。 到了地方，祝萌没急着下车，抓着安全带，询问：“假恋爱的事，还需要我帮忙吗？” “嗯？” 祝萌：“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但我愿意试试？” 傅湛今熄了火，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身体后仰，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郑重问道：“想好了？合同一签，你可就跑不了了。” 那语气分明在说：“这是个火坑，你跳不跳。” 这是祝萌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她跳。她接二连三地帮她，祝萌也想尽所能及地帮他。 手机在手指尖转了个圈，傅湛今嗤笑：“晚了。” “机会在你面前的时候，把握不住，当机会走了，想后悔都来不及。所以——”傅湛今抬抬下巴，示意：“下车，回家，睡觉。” 祝萌：“……” 怎么突然间就成了我求着你，让我帮你忙呢？ 祝萌被赶下车，站在马路牙子上，看车窗里的人，忍了一忍，没忍住：“你怎么不是好人心呢？” 傅湛今半张脸投着光，另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凛凛看她，反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就答应，是不是傻。” 祝萌莫名其妙：“不是你主动寻求帮助的吗？” 傅湛今无语：“现在后悔了不行？找一个女生帮忙，我嫌丢人。” 祝萌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傅湛今摆摆手，催促：“快走。” - 宣佳藏身在树后面，远远地瞧着一个背影清丽的女孩站在车前与傅湛今说了好一会话。遗憾她又一次因为在非工作时间没有被专业相机，爪机的渣渣像素一次次地挑战着宣佳的崩溃底线。 就在宣佳决定要下单一台网传可以拍月亮的超感光莱卡手机时，座机画质的手机屏幕里，穿白裙披肩发的女孩一转身—— 诶咦！ 这女朋友有点眼熟，不是她一直在小区门口等着接的小表妹是谁。 宣佳此刻的表情简直比被雷劈了丑陋。 仿佛嗅到了一个大新闻，却没办法爆料（虽然她也没打算爆出去，顶多拿到赵时序跟前要挟一二）。又无比好奇，自己刚进城没几天的小表妹，怎么就和大明星搭上了。 不愧是她家的人，业务能力一流啊。 祝萌目送傅湛今车子离开，转身往小区里走。 刚一转身，就被身后蹿出来的人吓得往后一跳：“表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宣佳单手背在身后，抓学生早恋的教导主任似的，伸长脖子看看傅湛今车子驶远的方向，才拷问祝萌：“萌萌，刚才送你回来的是傅湛今？” 幸好夜色深，宣佳也没太拿自己小表妹当回事，这才没有发现祝萌脸上地心虚。祝萌挑拣着实话说：“今天在福利院遇见的，他在那当音乐老师。” 宣佳惊讶：“音乐老师？他有那耐心？老师动手打学生，能上法制新闻吧。” 祝萌想起表姐的职业：“表姐，他在福利院当老师的事，你保密啊。” 宣佳拍拍胸膛，保证：“放心，这料的猛劲还没有刚刚拍到的照片呢。” 祝萌眨眨眼：“什么照片？” 宣佳去摸手机，想了想，还是不给表妹看了吧，娱乐记者这一行，往好听了说是媒体工作者是记者，往难听了说就是曝光公众人物隐私的无良狗仔。她自然而又不失机智地话锋一转：“萌萌，我才发现你身材这么好，我教你化妆吧，好好打扮一下，绝对秒杀娱乐圈一大半小明星。我这话不是说你不化妆不好看啊，你不化妆是清纯大学生，化了妆是美艳小妖精……” 回到家被宣佳按在化妆凳上折腾了一番，然后又点了外卖，谈了好一会心，宣佳才放过祝萌让她回去睡觉。 - 隔天一早，宣佳将给祝萌新买的自行车搬出来：“当当当！看看喜欢吗？” “谢谢表姐！” 见祝萌喜欢，宣佳也开心：“你还有什么缺的，就告诉我。” 小野挂了水，睡了一觉，今天依旧是活蹦乱跳的一小子，拽着祝萌的衣袖格外黏她。 祝萌将在家给小野做的小饼干给他，让他和小伙伴去分享。 小野宝贝似的把饼干盒抱在怀里，不舍得。 祝萌语重心长地讲道理：“如果你愿意分享，老师明天还给你烤小饼干。如果你想要当个小气鬼，那老师明天只好把饼干给其他同学了。” 闻言，小野慌忙改了主意：“我愿意分享！小祝老师明天一定要记得给我带饼干哦。” “好。我记得。” 看着欢声笑语打闹在一起的孩子们，祝萌觉得快乐真的很简单。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祝萌和其他同事分工给学生上课。 傅湛今没来福利院。对于这点祝萌并不意外，只是看到窗边的钢琴会时不时地朝门口的方向看几眼，总觉得他会出现似的。 接下来几天，傅湛今都没有再来福利院。 祝萌常住在微博，一点点检索着他的消息。 云海市只是经济落后，但是消息并不闭塞。 她高中同学也经常刷微博看八卦，也有几个靠发小视频火起来的红人。 祝萌不是闷着头做学问的老实学生，可对这类不真实的世界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兴趣。 但是今天，祝萌做出了很大的改变。 她为了一个人，愿意去了解那个未知的世界。 祝萌点进傅湛今的个人主页，他的简介很简单，歌手。 他的微博头像是张自己跳舞的照片，舞台四周被压得漆黑，一尾追光落在他头顶，他侧身对着镜头，身体轻盈地屈膝半蹲，脚尖点地，左右胳膊随着音律前后分摆开。 他穿一身低调的黑衣，与寂寥的大背景融为一体，晶莹泛亮的追光碎汞般铺在他漂亮的短发上，平直的窄肩上，线条流畅的臂弯上，微微前屈的膝盖上。 乍看上去，像是被银粉干净利落地挥毫了个草书版的“今”字。 他的微博品牌合作、作品宣传居多，鲜少的几条自拍和生活动态分享。 祝萌看着网上层出不穷地关于傅湛今的消息，第一次真正地意识到，自己与大明星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远很远。 想到自己竟然差点成了大明星的假女友，一时觉着可笑，像是虚幻缥缈的梦，看似近在咫尺，却一脚踏空，浮光掠影从指尖匆匆擦过。 直到通知栏有推送弹出来—— 傅湛今幽会女友，两人当街拥吻。 祝萌脑袋一空，紧紧地咬住了唇，心脏绞痛让人备受折磨，晶莹的泪水溢满眼眶白花花一片，再看不清屏幕上的文字。 原来……他拒绝自己的原因是找到了新的签署恋爱合约的对象。 第07章 市中心，音乐工作室。 傅湛今将自己关在里面有三天两夜，助理将一日三餐定时送到门口，也不敢敲门，只等里面的人饿了自己出来。 这天，赵时序接到傅湛今的消息，说曲子写好了，快马加鞭飞奔过去，忙不迭去看闭关结束的老板还好吗。 一到工作室，赵时序傻眼了。 他见惯了傅湛今因为写不出满意的作品，将工作室弄成垃圾堆的样子，再看今天里外干净整洁，一点脾气也没发的老板，下意识看看窗外，想知道太阳打哪个方向落下。 见赵时序进来，傅湛今将一个U盘推到他跟前：“DEMO。” 赵时序伸手去拿，傅湛今用力按着不松手，提醒：“你和秦导说，要用可以，不能让云岚唱。” 赵时序无奈地长叹气：“你啊你，闹什么劲。” 傅湛今懒洋洋地抬眼，瞅他：“我活生生一个人，连看别人不顺眼的权利都没有吗？” 赵时序拖长音：“有。您多大牌啊，你就没看谁顺眼过。” 傅湛今后仰在电脑椅里，胳膊撑在脑后，脚尖一点点，好不自在：“谁说没有，我看祝萌就挺顺眼。” 赵时序：“你看人顺眼，白搭啊。别人看你不顺眼。” 顿了下，想起来：“那天我给你打电话时，你俩在一起？干什么了？” 傅湛今呵声：“能干什么，求着我想要和我炒绯闻呗。” 傅湛今记挂着先前被拒绝后赵时序说的风凉话，这会故意反击恶心他。 赵时序不屑：“呵呵。我信了你才有鬼。” 傅湛今得瑟：“爱信不信。” 赵时序将U盘收好，在手机上和秦导的约好了见面的时间，一抬头见老板一副自信满满，像是骄傲的孔雀，不由得开始琢磨：“真的？” 傅湛今：“当然是真的。” 赵时序就这一现象发表什么结果，只听傅湛今补充道：“不过我给拒绝了。” 赵时序深吸两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可想而知，平复失败：“傅湛今你傻啊！人家都同意了，你拒绝个毛线！” 傅湛今冷冷地扫她一眼：“这个圈子什么样，你不清楚？” 他脚踩着地面往后一蹬，椅子甩出去一段距离，傅湛今活动着肩膀站起来，捡起手机车钥匙往外走，经过赵时序身边时，稍稍顿了下脚，淡声：“你想要把她往火坑里扯，我还不舍得呢。” 赵时序：“……” 明明每一个字都懂，怎么联系在一起，我就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望着他的背影，赵时序：“你去哪？” 傅湛今晃着车钥匙头也不回摆摆手：“福利院。” - 祝萌已经两天没去福利院了，两个鼻孔塞着卫生纸，说话沙哑发闷。 宣佳冲了感冒灵，又拿出两块糖放在表妹手里。祝萌把她往远处推：“表姐你去忙，别管我，我再把你传染了。” 宣佳不以为意：“没事，我抵抗力好。” 祝萌流感加水土不服，整个人无精打采，鼻尖红红的，说话发闷沙哑。 宣佳特意请了一天假，在家里陪表妹，抱着笔记本坐在客厅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和祝萌说话。 祝萌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面朝宣佳的方向，捧着马克杯将感冒灵喝完，剥开糖纸吃了甜糖，冲散嘴里的苦味，这才说话：“表姐，你做娱记，会不会知道很多内幕消息。” 宣佳随口：“当然会啊，任何消息，都是先经过我们，然后才散播出去的。” 见小表妹一脸好奇，将笔记本挪了挪，正经说起来：“不过娱记和社会记者还是不同，社会记者如实报道，反应现象。但是娱记吧……”她试图寻找一个适当的词语，“挺缺德的。散出去的消息有真有假。” “这不违背职业道德吗？” 宣佳叹气：“你过两年就懂了。有些假消息模棱两可的放出来，到时候真的追究起来，发布者就会声称我又没写错，是别人理解错了。也有那种不在乎后果颠倒黑白的，隔着互联网，真追求起来，赔几个钱，依旧改不了。” “不是我替自己说话，你表姐我啊，还是一个比较有良心与底线的人，适当利用一下模棱两可的消息带带节奏。” 祝萌露笑：“我相信你。” 宣佳继续工作，祝萌不在状态地玩了会手机，状似无疑地问道：“我看网上说傅湛今新恋情，这是真的吗？” 祝萌斩钉截铁：“假的。” “这是圈里很常见的套路。找个身形差不多的人，穿着他的衣服，做点什么事，将脏水泼到他身上。” 祝萌着急：“那为什么澄清啊。” 宣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千人千张嘴，就算澄清了，也总有人质疑你在说谎。就拿傅湛今这个事情来说，这不会是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脏水，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如果次次站出来澄清，那还当什么明星了，直接去315打假网应聘个职务吧。” “……” - 休息了两天，身体完全恢复，才去福利院继续工作。 为了表示对自己感冒误工的歉意，祝萌忙活了一天烘焙很多小点心。用精美的小包装打包封口，十分用心别致。 福利院每个同事都有，可送到一半，发现有个人被她漏掉了—— 傅湛今交叠着腿坐在儿童秋千架上，长手长脚，优越扎眼。祝萌在秋千架旁边和另一个相熟的男同事说着话，送出礼物，一回头，见傅湛今正盯着自己，意有所指：“有我的吗？” 太久没见这个人，祝萌头脑短路，忘记思考，脱嘴而出：“我以为你工作忙，没空来，就没准备。” “今天刚巧没事，就过来了。”傅湛今宽容地扬扬眉，才不会承认，这两天，他天天都在。 傅湛今手掌继续往前伸一寸：“现在准备也来得及。” 包里还剩下最一份没有送给同事。祝萌琢磨着要不要先把还没送出去的别的同事的那份拿来给这难缠的大明星，然后和同事解释一下相信一定会被理解。 祝萌低头，从帆布包里拿礼品袋。 傅湛今从秋千架上起身，款款走过来，祝萌只看到一双干净的鞋面停顿在眼前，没等抬头，脑袋被人敲了一下，傅湛今扯走了她耳后别着的小狮子发夹。 祝萌揉了揉被扯痛的头皮，茫然地抬头：“你——” 只见傅湛今垂着眸，一本正经地将发夹别到T恤胸前的刺绣口袋上，将褶皱抚平，颇有欣赏地看一眼自己的杰作，浅笑着抬头：“这个礼物我就很喜欢。” 很普通的发夹，但祝萌戴了挺久了。这样被一个异性拿走，多少有些不自在。 看傅湛今的样子，没觉着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祝萌犹豫了下，放弃了找他要回的念头。 回到教室，祝萌坐在榻榻米上陪孩子们玩游戏。 傅湛今胳膊背在身后走过来，胳膊一挥，丢了个东西到她怀里，风轻云淡道：“回礼。” 祝萌有些意外：“谢谢。”银灰色的包装盒巴掌大，不知装的什么。 傅湛今站在那，居高临下地看她：“不拆开看看？” 祝萌：“现在可以拆吗？” “拆吧。”蝴蝶结解到一半，傅湛今抬抬眉，提醒：“不管看到什么，都得装作很喜欢。” 听到这么霸道的要求，祝萌没忍住扯了扯嘴角，无奈地应声：“好。” 头一回送女生礼物，傅湛今内心是紧张忐忑的。一瞬不瞬地看着祝萌的反应。 盒子打开，是一个金色的小狮子胸针，明明第一眼看到就喜欢得不得了，却故意和傅湛今作对，嘴巴一瘪，假意：“好像……不太喜欢。” 傅湛今黑脸：“反正也是走个形式送你回礼，不喜欢就丢了吧。” 祝萌心想，大明星脾气怎么这么暴躁，不就是开个玩笑嘛，怎么当了真。 为了缓解气氛，祝萌当场把胸针别到了衣襟上，顺着傅湛今的脾气，不吝啬夸奖：“别说，和我的衣服还挺搭。” 傅湛今唇角动动，没表露过多的脸色，扭头走了。 目送他的背影，祝萌做个鬼脸，拨弄着胸针上其点缀作用的小金珠流苏，喜欢的不得了。 正午饭点没过，傅湛今就离开了福利院。 到了下午，教室的多媒体坏掉，祝萌用手机连蓝牙音响时，看到微博推送，才知道傅湛今失去忙工作了。 连好设备，放了歌，让孩子们自己玩。祝萌点开微博，浏览起来。 是一个口碑过硬的耳机品牌，前线站街发回来的返图里，傅湛今光鲜亮丽，容颜俊朗，换了身正式的服装，西裤皮鞋，衣袂翩翩，像王子。 与被福气们大肆原图保存的帅照一样，这组照片赏心悦目得让人无可挑剔。 祝萌正准备点击退出，目光淡淡一扫，刹那间瞳仁收紧，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傅湛今衣襟上正别着她的小狮子发夹。 第08章 再见到傅湛今是两天后。 傍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祝萌去车棚推自行车。 早晨把车子停在车棚底下，因为施工工人维修车棚，把里面的车子都搬出来，祝萌新买的自行车在太阳下暴晒了一天。 车胎爆了。 祝萌一边推着车往外走，一边给同事发消息，问附近哪里有修车的地方。 同事问她车胎破成什么样了，祝萌正蹲在路边石上给车胎拍照。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她旁边经过，又缓缓倒回来。副驾的车窗降下来，傅湛今抻着脖子探探头：“怎么了？” 祝萌下午的时候见到傅湛今的经纪人来了福利院，和院长在办公室里不知在聊什么，没曾想傅湛今也来了。 祝萌蹲在那，仰头：“车胎破了。” 傅湛今抻着脖子看看，能看出个所以然才怪，他故意问：“捎你一段？” 祝萌看了眼手机，同事刚回过消息：“晒爆的洞一般都很大，不好修，得直接换胎，修补的话我就能解决，但换胎，这附近还真没有。” 祝萌把车子靠墙角停好，冲傅湛今说了句：“谢谢。”去拉车门。 拉一下没动。 祝萌不解地抬头看。 傅湛今一只胳膊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提醒她：“我发现，你现在对我越来越不客气了。” 祝萌装傻：“有吗？” 傅湛今不置可否地撇嘴：“没有吗？” 傅湛今朝后一扬头，示意：“后备箱开了，先把自行车放进去。” 祝萌看一眼傅湛今，琢磨着是不是该问一声需要把车轮擦一下吗，后备箱里这么干净，再弄脏了。 傅湛今接住她的打量，轻笑着瞅她，呵声：“胆挺肥，想让大明星给你抬车。” 祝萌懒得解释，自己没这意思，自行车的重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胳膊使力，车子被抬离地面。 刚要放进后备箱，车后座按上一只手，傅湛今的。 祝萌心想你不帮我抬，也别捣乱啊。 只见大明星另只胳膊抬起，扶在后备箱弹起的车盖上，一只脚踩地，另一只腿歪着脚尖点地，煞有其事自画自说：“非要让我抬，也不是不可以。” 祝萌看神经病似的瞥他一眼。 傅湛今挤挤眼，没看出她的嫌弃：“说句好听的，夸夸我，我就帮。” 一直抬着车子，祝萌胳膊挺酸的，见大明星一时半会不打算放过她，把自己车放到地面上。 傅湛今掏掏耳朵，认真的等待。 祝萌嘴唇抿成一条线，嘴角高高翘起，敷衍地笑笑：“湛神你人好好哦。” 傅湛今好奇宝宝追问：“哪里好？” 祝萌不走心：“哪里都好。” 傅湛今呵笑一声，身子往下压了压，影子将祝萌笼罩起来。他身上带着热量，一股佛手柑的味道扑鼻而来。 祝萌紧张起来，往旁边挪脚步。 后脑勺被人控住，存在感极强的硬邦邦地手指穿过她蓬松的发丝，稍稍用力，将祝萌往自己身前拉近。 祝萌在他漆黑的瞳仁里看到自己小小的缩影，未知的状况让她眼睫颤了又颤，不自在地咬住了唇。 傅湛今的目光从她高挺的鼻梁，滑道红润的被咬出血色的唇瓣，内心低骂了一声，真不想做人啊。 手腕收力，将祝萌拉过来。 就在祝萌以为他要亲上时，两人脑袋错开，傅湛今一侧头，鼻息喷在她的耳根，极有耐心地纠正她：“我这个人，哪里都不好。” 傅湛今松开她，把她自行车丢进后备箱，见祝萌还愣在原地，一脸莫名地盯着自己。他手背朝向她脸，并着食中两指，轻一弹她的额头，又笑：“怎么不相信？” 与此同时另一只胳膊收力，车盖“嘭”一声关住，紧跟着是他未说完的后半句话：“你自己来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车上只有他俩，祝萌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你经纪人提前回去了？” 傅湛今淡声应了下：“有个音乐活动，打算让院里的孩子上台一起演出。小赵和院长谈完就走了。” 祝萌没话找话：“你怎么没一起？” 她一直在教室里陪孩子们，也没见傅湛今过去教孩子们唱歌，所以才随口一问。 傅湛今目视前方，闻言，突然一转头，嘴角一咧，没什么诚意地笑：“你不知道？” 祝萌莫名其妙：“我知道什么？” 傅湛今脑袋打着方向盘，让车身沿着弯道缓缓转弯，呵声，再偏头看她时眼睛亮亮的：“我专门留下来等你啊。” 玩笑开得半真半假，祝萌是不相信，拿出手机，胡乱划拉着屏幕：“辛苦大明星了，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傅湛今不以为意：“别了。明天记得给我烤小饼干就行。” 祝萌嘴角翘了翘：“哦。” 傍晚时分，天边的晚霞橘光旖旎，云霞成堆。 祝萌降下车窗，举着手机正拍远处的天空，傅湛今突然刹车，祝萌身体惯性往前倒，手机甩从窗户甩到外面的街道。 “怎么了？” “等会。”傅湛今解开安全带下车。 祝萌这才注意到车前不远处车道中央蜷缩着一只小动物，不只是小狗还是猫。 祝萌下车捡了手机，将碎成蜘蛛网的钢化膜揭掉，丢到垃圾桶里。 傅湛今从后备箱里找了个纸箱里，装好，怀里多了一只猫，一只病怏怏浑身脏兮兮的折耳猫蜷缩在纸箱角落。 祝萌露头看看，比刚刚心疼手机还有心疼一万倍。 傅湛今和她打商量：“晚点送你回家，先去趟宠物医院。” “我不着急。”祝萌没意见，自觉地接过纸箱。 两人坐回车里，系安全带时，傅湛今才想起来问：“你手机没事吧？” 祝萌注意力都放在纸箱的小可怜身上，拿起手机摇了摇：“没事。钢化膜碎了，回头再贴一张就行。” 半天没得到回应，一旁气息仿佛凝固了似的。 祝萌愣怔地抬头，正看到傅湛今刚好正回脑袋，因为看到流浪猫被丢弃的愤懑情绪一扫而空，眉梢眼角堆满笑意，嘴角高高翘着，不知在庆幸什么。 祝萌下意识看看自己手里，屏幕不知什么亮起来。 而她的锁屏壁纸，是傅湛今的照片。 祝萌：“……” 傅湛今平稳的开车，清声调侃道：“怎么用这一张，我回头发你几张更好看的。” 祝萌承认，自己确实对傅湛今唱歌很喜欢，但是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屏保壁纸是系统自动变换的。 有时候根据节气，有时候是各种美景美图。 怎么好巧不巧，就轮到这一张了。 还被当事人看到了，真是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祝萌假装没听到傅湛今的话，埋头戳戳点点手机，将这一功能关闭掉，选择了与壁纸相同的卡通小狮子的图片。 - 到了宠物医院，小猫咪被医生抱走做手术。 两个大家长等在外面，祝萌正在和表姐说自己晚点回去。 傅湛今突然扬声：“加一下微信，我给你发照片。” 祝萌欲言又止：“……算了吧。” 傅湛今翻了个白眼：“我的微信，多少小姑娘想加都加不上，你还嫌弃上了。” 祝萌不是这个意思，算了，越解释越乱。两人成功加上好友，傅湛今的微信头像和微博一样，是“跳舞的今”，昵称简简单单，JIN。 没一会祝萌手机震动起来，一连收到七张照片。 还都是自拍照。 傅湛今自信地挤挤眼：“独家的，别人见都没见过。” 祝萌苦笑：“谢谢。” 这个大明星有点自恋啊，祝萌攥紧手机，心道，自己坚决不能把这些照片设置成壁纸，也太羞耻了。 第09章 祝萌系着围裙，娴熟地准备着烘焙的材料。 宣佳靠在厨房门口陪她说了会话，转述了公司同事对她做的小点心的喜爱，又问祝萌住的还习惯吗，然后回了厨房处理未完的工作。 黄油面团用模具做出形状，稀疏地摆到烤盘里，放进了预热过的烤箱。 等待的时候，祝萌榨了两杯鲜橙汁给表姐送到书房，自己咬着吸管坐在客厅沙发上刷微博。 傅湛今除了广告发歌从不登陆的微博，今天一连发了三条原创微博—— 第一条，傅湛今发了张洗白白的布偶猫，附文字“家里添新成员~” 底下评论可热闹了， 比如“今晚我们都是一只猫”系列。 【湛神看看我的名字。】 【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取这个ID了，原来就为了这一天。】 又比如“吃了一大惊”系列。 【图片没加载出来前，我以为湛神公布恋情了，吓得先去找骑手下单了速效救心丸。】 【奶奶，你喜欢的歌手发微博了！】 又比如“尽职尽责事业粉”系列。 【猫猫好可爱，湛神什么时候发新专辑啊？】 【你看这只猫像不像一张专辑？】 当然还有嘴巴脏得要命，污言秽语的评论系列。 这种祝萌看见一条，随手拉黑举报一条。 第二条，是傅湛今逗猫的短视频，修长白净的手指搁在猫咪脖子下面挠痒痒。 第三条，又是一张照片，拍的是布偶猫与一条京巴狗，家里的小霸王显然对新入住的小成员不怎么欢迎，一脸警惕地生怕它夺了自己太子位似的，浑身炸着毛，凶凶地盯着对方，占据照片三分之二的空间。而小布偶呢，可怜兮兮地怯缩在照片边角，瑟瑟发抖。 傅湛今特别形象的用漫画的手法，在两只宠物周围做了线条点缀，来形容这俩的动态情绪。 祝萌刚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果汁，看到这张照片没忍住“噗嗤”一笑，手忙脚乱地去扯纸巾擦手机。 - 彼时，傅湛今连发三条微博，引得经纪人赵时序刚度重视，连夜开车杀到傅湛今家里，就差那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一键开启咆哮模式：“你怎么了！你受到了什么刺激！你明天是不是要发退出演艺圈声明！” 傅湛今给了赵时序一记看待神经病似的眼神，十分沧桑地朝他推推手：“来的正好，快把这个小畜生抱走，这来凑在一起，拆家速度快赶上二哈了。” 赵时序没看清他指的方向：“抱走哪一只？” 傅湛今指指体型庞大的那只：“它，你牵你那养几天。” 赵时序同情地拍拍京巴憨憨的脑袋：“辛巴，不哭，以后跟哥哥吃肉。” 傅湛今一只拖鞋踢到赵时序身上：“它喊我爹，喊你哥，你喊我什么？” “滚。” 赵时序为了不伺候那个比老板还要刁钻难哄的主子，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这两个小祖宗俨然快上天了，花纹繁琐细致的地毯上，战况激烈。 傅湛今围观了会猫狗大战，拿起手机。 - 烤箱“嘀”声。 祝萌带着隔热手套将烤盘从烤箱拿出来，一旁的手机亮起来。 傅湛今的消息，是一段小视频，辛巴和小猫缠打在一起，被傅湛今一吼，不敢恋战，马各自往后退缩了几步。视频最后，傅湛今特意给辛巴被咬掉的一小撮毛来了个特写。 祝萌勾唇笑：“名字取好了吗？” 傅湛今：“什么？” 祝萌敲字：“小猫的名字。” 傅湛今一身雅黑色睡衣，领口纽扣解开三两颗，脖颈修长，锁骨陷进两窝冷白，他垂下胳膊，冲地毯边角针锋对峙的两只小崽子招招手。 辛巴反应最快，嗖一下蹿过来，脑袋温顺谄媚地蹭在他手掌上。 猫咪慢吞吞地迈着优雅的步子，跳到沙发上，留头睨了比自己大三倍的异类，看辛巴的眼神富贵又傲慢，转头钻到傅湛今怀里时，确实委屈乖巧地让人心跟着揪了好几圈。 辛巴不甘示弱，嗷呜地朝主人的小腿挨近了些，跃跃欲试地要跳高把它扑下来。 傅湛今将两人争宠的过程收入眼底，轻咳一声，举着有趣极了。 傅湛今一手摸在猫咪身上，另只手拿起手机，不犹豫地回复：“叫太子。” 紧跟着一条补充：“刚进家门，就把辛巴的盛宠之位给顶了，再大点还得了。” 祝萌莞尔。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阳光明媚，微风不燥。 祝萌穿着简单的白衬衣，细带在领口系了个蝴蝶结，宝蓝色的百褶裙，到膝盖上方，穿着打底袜，一双小皮鞋，小巧精致。 粉嫩的绣着荷花边的小挎包里，装着用心烘焙的爱心饼干。 因为自行车没来得及修，宣佳开车送她去了福利院。 到了中午，都不见傅湛今半点影子。 祝萌戳开傅湛今的头像，盯着空白的对话框，百般纠结地敲敲删删，最后输入框里一个子不剩。 有同事在门口喊她去餐厅吃饭，祝萌应了声，手机关掉。 刚关掉，屏幕亮起来。 傅湛今：“都等你小半个钟头了，你到底要发什么？” “……”祝梦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 紧跟着傅湛今又发了一条：“方便视频吗？” 祝萌惊魂甫定，抬头看同事：“你先去，我有个电话要接。。” 同事：“那我走了。” 祝萌挥手，目送同事离开，才重新拿起手机，忐忑不安地看着对话框，手指按上屏幕。 视频接通后，傅湛今清了清嗓子：“抱歉，临时有事没去，”他眼眸放亮，让人哪舍得责怪，“饼干给我留着，一块也不能缺。” 祝萌镜头晃两下，画面有些花，抓抓头发，重新出现在镜头里：“说晚了，早就被小野吃光了。” 傅湛今：“这个小野，净抢我的东西，亏我平时对他那么好。” 祝萌坐在工位上，抱着玩软绵的抱枕，挡住半边下巴，看着屏幕里的人低笑，反驳道：“谁让你说了来又不到。” 傅湛今蔫坏地露笑：“一直在等我？” 祝萌：“我……”抱枕往脸上挡了挡，噤声。 傅湛今站起来，拿着手机往阳台走，祝萌匆匆一掠房间的环境，出声：“你在医院？” 傅湛今目光看着镜头外，也不知给谁打了个手势，听到祝萌说话，沉着嗓子“嗯”了声，看过来，风轻云淡地解释：“小赵，急性肠胃炎，被送来了医院，一大早硬让我这个大老板来照顾他。” 说着赵时序从镜头后面冒出来，灿烂笑着挥挥胳膊：“祝小姐吃饭了吗？湛今原本要去福利院，都怪我，你别怪他。” 没等祝萌回应，傅湛今给赵时序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嫌弃他“废话真多”。后者灰溜溜地闪出屏幕，欲言又止。 傅湛今看镜头：“你吃饭了吗？” “还没。”祝萌抿唇，她又不傻。傅湛今脖颈处叠着两层衣领，分明是病服外面掩耳盗铃地罩了一件外套。 傅湛今：“那你去吃。” 祝萌假装没发现，端倪，点点头：“好，你注意休息。” 挂了视频，傅湛今长舒口气，脱掉衬衣，丢到床尾。赵时序神色不明地看他眼：“糊弄过去了？” “有什么比快要进手术室了，发现是误诊更让人糟心的。”傅湛今坐到桌几旁，抻着大长腿，去看赵时序准备的病号饭：“怎么都是粥，医生都说了，我胃疼是饿的。” 赵时序一副你还好意思说的表情，翻白眼：“有喝的就不错了。” 略一顿，继续好奇：“你不想让她知道在医院，发个消息随便诌个理由，她也没法考证，作死非要视什么频，这不是摆明了让人知道你在医院。” 赵时序冷飕飕地吐槽：“你这摆明了嘴上说着不用，心里却特实诚，好让她心疼，婊中之王。” 傅湛今慢悠悠地就舀着粥，无语地看一眼：“我想看她一眼，有问题？” 赵时序被硬生生又塞了把狗粮，愣一下：“你这是承认了？” 傅湛今嗤笑：“我什么时候否认过。” 赵时序竖起个大拇指，一比划：“牛！” - 祝萌挂了视频后，趁着午饭午休的空，脑袋一热就冲到了医院。 哪个科室哪个病房什么都不知道，尤其这还是一个陌生的环境，祝萌站在住院部的大楼下面，仰头望着天，开始纠结自己该不该来。 自我安慰说“来都来了”，打算去碰碰运气。 祝萌站在肠胃科的护士台，询问有没有一位叫赵时序的病人。 护士摇头，说没有。 祝萌手指抓着白色的太子，又问：“那傅湛今呢？” 护士抬头看她一眼，似乎不耐烦。 祝萌一咬牙，厚着脸皮，耐心解释：“湛蓝的湛，今天的今。” 赵时序一手拎着保温桶，一手举着手机，从护士台经过，余光瞟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缓步退回来：“祝小姐？” 祝萌扭头：“赵哥。” 病房里，傅湛今正和查房路过顺便进来聊两句的熟人医生说话，见手机亮，拿起来看了眼。赵时序的消息：“你家小姑娘来看你了。” 傅湛今：“……” 一愣。 游寅个高腿长，一双腿有力的踏在地上，双手抄进白大褂，饶有兴致地打量好友：“怎么？” 傅湛今舔了舔嘴角，坏主意涌上心头：“那个，游医生。” 如此正儿八经的称呼，肯定是有事要帮忙，游寅扬扬眉。 傅湛今：“我临时可能出不了院。” 游寅：“？？” 赵时序把祝萌领到病房，祝萌杵在门外没敢进来，赵时序进了门，回头看她，忙招呼：“进来啊。” 祝萌两手交握在身前，紧紧攥着背包肩带，心里犯难一会傅湛今问起她怎么来了该如何解释，抬头见赵时序正等着自己，硬着头皮抬步。 病房里傅湛今躺在床上，穿白大褂的医生做完叮嘱，转过身来。白净的脸庞，五官清隽，长相不输娱乐圈的小明星。 祝萌盯着医生，试图从他的反应，看出傅湛今身体情况。谁料医生敬业，眉眼冷淡，不动声色，对上祝萌的目光，礼貌地微一点头。 游寅也在打量祝萌，他挺好奇，到底什么样子的女孩能把傅湛今这类人间祸害给收了。“平淡无奇”地长相，娱乐圈里一抓一大把，眸底澄净，身上一股子不谙世事的柔静美好。 与那祸害截然相反两个世界的人。 直到病床上的人一咳嗽，四目相对的两人堪堪错开视线。 游寅淡淡地看向赵时序，清声：“赵先生，你跟我来趟办公室，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一周傅先生的治疗方案。” 赵时序一脸懵：“？？”不是误诊吗，不是连院都不用住，不是……这什么情况。 游寅摇摇头，一伸胳膊：“请吧。” 赵时序带着一肚子疑惑，临出门前，狐疑地看一眼床上的老板。 傅湛今仿佛一个病入膏肓却强打着精神装作风轻云淡的演员，躺在那，眉间对于祝萌的到来带有丝丝困惑。 只当歌手真是损失大了，影坛少了个影帝啊。 傅湛今挪着身子要坐起来。 祝萌忙去给他摇高床。 “谢谢。”傅湛今虚弱，伸手去拿水杯。 祝萌及时地拿起床头柜的水杯递过去。 “谢谢。”傅湛今拿着水杯，没喝，怕把嘴角的粉冲掉了。“外面挺热吧，坐下歇会。” 祝萌端坐在陪护椅上，视线直直地盯着傅湛今，犹犹豫豫，忍不住发问：“昨天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住院了。” 看着苍白的脸颊没有血色的嘴唇，眼底担忧开闸似的涌出来：“在视频里，明明……”面色红润，活蹦乱跳，能开玩笑。 傅湛今被迫承认：“怕你担心，所以没说。” “……” 傅湛今垂眸，语气愧疚：“抱歉啊，还是让你担心了。” 第10章 前一秒，傅湛今撩妹撩得正欢。 后一秒，病房门被人敲响，两个小护士手挽着手紧张又激动地进来。 “那个，湛神，我们是你的歌迷，可以要个签名吗？” 没等傅湛今反应，祝萌下意识去接小护士手里的纸笔，贴心地递到傅湛今手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越俎代庖，迟疑地问：“可以签吧。” 傅湛今弯唇看她一眼，笑意让人捉摸不透，对她这个行为并没有介意，反倒是从她手里抽出笔，就着祝萌的动作白纸垫在她掌心上流畅的签了个名。 小护士捂着嘴巴，视线在两人之间游走，与小姐妹互相使眼色，脑洞纷纷。 成功拿到签名，惊喜得不能自已，说话也放松起来。 “湛神你本人真温柔，我们会一直一直粉下去！” 仿佛是为了感谢祝萌的善举，小护士看向她，提醒道：“湛神的身体没问题了，家属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你是湛神的妹妹吧，长得好漂亮……” “咳咳咳——”听到小护士说的话，傅湛今想要打断已经来不及。 小护士瞧见傅湛今投向她们的眼神充满了敌意，怯弱地攥紧签名，拉着小姐妹逃走。“我们就不打扰了，注意饮食注意休息，不要工作太累。湛神我们爱你！拜拜！期待新专辑！” 一溜烟，消失在门口。 祝萌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看傅湛今时表情冷了两度。 傅湛今咳两声，要主动承认错误。 祝萌小腰板一挺，坐直。傅湛今心惊，以为她要生气。却只见祝萌面带微笑，冷冷淡淡问一句：“耍人很好玩是吗？” 幼稚。亏她这样担心。 一腔良心喂了狗。说完拎着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十分钟后，赵时序回到病房，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抱着肩膀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让你胡闹，翻车了吧！活该！” 傅湛今架着腿靠在枕头上，横拿着手机，看似注意力专注地落在手游上，其实心里慌得一批，嘴上非要逞强：“你天天不用工作？看来我考虑一下从下个月起得改一下制度，按照工作份额领薪水。” 赵时序：“卑鄙。” 手里的口罩墨镜帽子“躲狗仔三件套”丢到他跟前，示意：“收拾收拾走了，如你所愿，立马带你去工作。” 傅湛今打完这局游戏，换衣服，赵时序恢复金牌经纪人的高冷人设，汇报着接下来的工作：“下午有一组杂志拍摄，明早飞埃及，拍专辑MV……” - 一直到晚上，祝萌才从尴尬中渐渐走出来。 宣佳今晚不在家，祝萌一个人在家，和祝易隼在网上聊天，向往常一样，远程教他写作业。 祝萌爸妈都是高中老师，对两姐弟的教育严厉守矩。祝萌根正苗红，不负期待地摘下省状元的桂冠，本以为爸妈一定会很开心，却不想揪着她的成绩单，分析着她还能拿更多的分。 弟弟呢，从小皮到大，在性格行为上完全是祝萌的相反面，初中的时候，学习挺好，入学成绩是年底第一的成绩进了省重点，谁知高一期末考，成绩直线下滑。 差到让祝萌怀疑，老弟这是在替她出气。 毕竟，祝萌高考填志愿时，违背父母的意愿，选择了新闻专业，遭到各种厉声教育。一点状元的自由都没有。 祝萌看着手机屏幕发过来的解题步骤，长长地叹了口气，直接一个电话拨过去。 祝易隼在那头嘻嘻哈哈：“姐，你是不是想我了，想听听我的声音？” 祝萌自动忽略他的油嘴滑舌，切入正题：“你怎么回事，现在连出题者的重点都抓不住。” 祝易隼沮丧地甩锅：“不怪我，是高中的题目太难了。” 祝萌缓了声，打算和老弟认真聊聊：“高一是基础，把知识点钻研透彻，接下来学习就容易了。” 祝易隼这类话在爸妈那听得耳朵生茧，打哈哈地岔开话题：“姐，礼城好不好玩？你开学前还回不回家啊，我好想你，我想和爸妈申请，我去找你玩几天，好不好？” 有人按门铃，祝萌趿拉着拖鞋去开门：“回头再说，我这边有事，先挂了。” 祝易隼扬声在那头吆喝：“就这么说定了！我一会就和爸妈说！” “行行行。你在哪里都得写作业。” 祝萌挂了电话，从猫眼看清外面的人，忙开门。 扑面而来一股酒气，宣佳壁虎似的趴在门边的墙壁上。 赵时序连拖带拽把人弄上楼，衣襟被揉得皱皱巴巴，抬手整了整，冲祝萌道：“没打扰你吧，小佳应酬喝多了，我顺路送她回来。” 祝萌道了谢，抱着表姐的胳膊让人进屋。 赵时序搭了把手，示意：“我来吧。” 略一顿，又道：“那个，湛今在车里等你，不方便上来，你看你是下去一趟？还是……下去一趟？” 祝萌：“他找我？” 赵时序扒拉下宣佳在他脖子上乱挠的爪子，点点头：“可能是为中午的事道歉，他今晚喝了不少酒，心情很差，我担心如果继续让你误解只会更加自责。” 祝萌抓了抓睡裙，答应：“我下去。” 车库，祝萌按照赵时序描述的停车位与车牌号准确无误地找到保姆车，刚靠近，只听“咔哒”一声，车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祝萌拉开门缝，站在车边没动。 傅湛今头发乱糟糟地略显烦躁，一身疲惫，懒懒地看她眼，一抬下巴：“上来。” 祝萌在他旁边坐好。 傅湛今冲司机：“开车吧。” 祝萌看一眼前方，司机留个黑漆漆的脑袋，目不斜视，恍若空气，转头问傅湛今：“去哪？” 傅湛今支着脑袋，眼皮从确认她上车后，就轻合住，浑身都写着疲惫。听到她提问，调整下身姿，尽量端坐，强打精神：“去我家。” 祝萌眼瞪成铜铃。 傅湛今是真的累了。下午拍完杂志，被老爹喊去了一个饭局，都是些先前帮过不少忙的叔伯长辈，傅湛今在自己事情上在懒散胡闹，有赵时序帮忙兜着纵容着。可到了家里的事，傅家刚喘过一口气，日后需要帮衬的地方多了去，更何况傅湛今不是兔死狗烹那类狠绝之人，所以在饭局上，谦逊有礼笑得脸都僵了。 真累啊。 饭局结束，紧赶慢赶又去了庆功宴。去年客串的电影，今年上映，票房非常漂亮。这不导演牵头，搞了个庆功宴。 亲自给傅湛今这个特别出演下了请柬，不好不去。 前一个酒局喝得脑袋已经发昏，到了第二场，因为迟到来了个自罚三杯，散场时步子都迈不直。 赵时序将宣佳送回家，傅湛今借着酒劲让人把祝萌喊了下来。 小姑娘穿着纯白简单刺绣的宽松睡裙，头发散在脑后，露出的耳廓小巧粉嫩。 傅湛今支着下巴，脑袋歪着打量，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眼神带钩子似的。她显然被刚才的回答吓到。 祝萌抓着座椅往后缩了缩肩膀，声音里不自觉带着颤音：“哪？” 小鹿似的受惊的小模样，让人心跟着软了又软。傅湛今胳膊随意地在腿上拍了拍，祝萌跟着哆嗦了又哆嗦，最终故作镇定地坐直身子，不让自己露怯。 祝萌大着胆子出声：“傅湛今。” 傅湛今掏掏耳朵：“喊我什么？” 祝萌忙改口：“湛神。” “……”傅湛今无语地朝她一打眼。 瞧着已经挪到那边车门多的小姑娘，一板脸：“过来点。我还能吃了你不吃。” 被这一提醒，祝萌这才发现自己正紧紧地贴着车门，与傅湛今隔得远远的。 傅湛今被惊慌小巧的鹿眼一瞪，刹那开始检讨自己，揪起自己的衣领嗅了嗅，嫌弃地紧拧眉头：“满身酒气，你坐那吧，别过来，再熏着你。”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反话。 祝萌默默地小动作地轻轻挪回到座椅中央，老实坐好。 祝萌忐忑着一颗心，跟着傅湛今回了家。 车子停在别墅前面，已经得到消息的阿姨拎着装小猫的太空包站在路边等他。见车子过来，及时送上车。 傅湛今转手塞到祝萌怀里。 祝萌愣怔。 傅湛今手背停在她额头前，并着食中两指轻一弹，示意她回神了：“想什么呢。” 祝萌神游云外，脱嘴而出：“不进去吗？” “进哪？”傅湛今明朗地笑出声，颇有意味地打量她，反问：“这么晚了，想去我家？” 祝萌闭嘴，生怕自己再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 傅湛今正经说道：“以后吧，我今天没什么心思。” 祝萌：“……” 湛神，求您住嘴。 今晚你比我还不会说话。 傅湛今拧开瓶水，润了润嗓子，朝太空包一点头，解释：“我明天要出差，大概走一周。太子没人照顾，你多陪陪它。” 陪陪它…… 还挺会用词。 祝萌觉着，就算今晚傅湛今爆出娱乐圈的惊天猛料，自己也绝不会以外。醉了酒的男人，真是没脑子。 祝萌心里琢磨着一定要提醒祝易隼别没事乱喝酒，出糗了活该被人笑话。嘴上应着：“好，放心吧，我以前也养过猫。” 傅湛今点点头，曲着手指扣在膝盖上，没节奏的动着手指：“养的什么猫？” “野猫。”养了没多久，被爸妈强制性地送人了。 傅湛今若有所思地一点头：“小野猫啊。”不知想到什么似的，补充：“一点是很甜很软的小野猫吧。” 祝萌看一眼醉鬼，没理他。 原路返回，车子停在了车库里。祝萌拎着猫包，指指车外：“我走了。” 傅湛今“嗯”声。 祝萌走到拉开车门，下去，关门前，道：“祝你接下来工作顺利。” 傅湛今追问：“还有呢？” 夏天的夜晚，空气闷热得并不那么舒服。祝萌抬抬怀里抱着的太空包，轻拍一下：“猫会想你的。” 傅湛今坐正，煞有其事地问：“那你呢？” 第11章 “那你呢？” 祝萌假装风太大，装傻：“什么？” 傅湛今无奈地轻摇头，自嘲笑了下，暗骂自己心急什么，改口：“没事，上去吧。晚安。” 祝萌搭电梯上了楼，站在门口，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没有拿家里钥匙。 祝萌试探性地敲敲门，不知道喝醉的表姐能不能听见来开门。 半天没人开，祝萌抱着膝盖坐在门口，和太空包里的猫咪大眼瞪小眼，心想等表姐什么时候醒来再说，又琢磨傅湛今奇奇怪怪到底什么意思。 正逗着小猫，门开了。 赵时序气呼呼地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犬类，领口扣子扯开了好几颗，殷红的口红印到处都是，发现祝萌，故作镇定：“你回来了。” 祝萌忙起身，朝屋里看了眼。 赵时序眼神有些躲闪，从屋里出来，神色略尴尬：“抱歉，把家里弄得有点乱，麻烦你收拾一下。” 祝萌懵逼地点头，目送赵时序离开，忙进屋看什么情况。 是真的一团乱，打过一架似的，沙发的抱枕都掉在地上，地上一摊蜂蜜水，祝萌看了眼垃圾桶，玻璃杯的碎渣在里面。 宣佳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卧室，酒气熏天。 祝萌给表姐卸了妆，换好睡衣，收拾完表姐，又把客厅收拾了，才回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睡觉时，祝萌心里犯嘀咕，怎么今晚每个人都变得这样子玄幻。 - 次日，周末，祝萌不用去福利院，起了个大早去超市买回来食材，在家里煲汤。 快中午的时候，宣佳起床，按着肩膀眉头紧皱：“昨晚吓到你了吧，我醉得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这喝酒断片的毛病真的要不得。萌，昨晚我给司机钱了吗？” 祝萌给表姐舀了碗汤，刚要说赵时序把你送回来的，但转念一想，昨晚的情况，又不知道自己猜测的对不对。 宣佳喝了口汤，胃舒服了不少，一口气喝了小半碗，右手按在左肩膀上继续揉，自顾又道：“肩膀怎么这么疼，像是被人砍了一刀似的。” 祝萌小口喝着自己那碗汤，道：“可能是睡落枕。” “可能吧。” 宣佳喝了两小碗，揉着肚子去泡澡。 祝萌收到祝易隼的消息，说爸妈已经同意他来礼城，很快，祝易隼发过来了航班信息，提醒祝萌照着上面的时间接机。 刚给祝易隼回完，通知栏有弹出傅湛今的消息。 傅湛今莫名其妙地给她发了个红包。 祝萌：“？？” 傅湛今回：“收了。” 紧跟着又一条：“给孩子的赡养费。” 祝萌：“？？” 傅湛今纠正：“太子。” 祝萌嗤笑，想起昨晚他的样子。问：“看样子酒还没醒，手机都看不清了。” 傅湛今：“可不，头疼的紧。” 祝萌放下手里的勺子，回复：“让家里阿姨煮点热汤喝。” 傅湛今：“没事。马上到机场了。” 祝萌盯着屏幕愣了回神：“工作顺利。” 宣佳泡了个舒服的澡，满血复活。祝萌说了祝易隼要来的事情：“可能还要麻烦表姐收留我们姐弟了。” 宣佳捂着干发巾，素颜，五官柔和不那么锋利具有针对性：“他已经和我说了，不麻烦，楼上有个阁楼，一会我找人收拾一下，晚点小隼来了直接住。哦对，楼上没有空调，一会我们逛街去买个空调。” “不用不用，小隼抗热，给他把扇子就行，蚊子也不要他。” 宣佳被逗笑：“这可不行，小隼可是要当大明星上电视，脸上带着蚊子包，像什么样。” 祝萌：“？？上电视？” 宣佳从镜子里看她：“小隼没告诉你，他这次来礼城是参加《用爱去唱》的录制？” 《用爱去唱》是一档音乐类素人选秀类节目。 祝萌：“！！”这是要上天啊。 因为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祝萌下午接机时脸快拉到地板上。 祝易隼欢喜雀跃的拖着行李箱飞奔出来，看看祝萌的眼神，忌惮地往后退两步，看向宣佳：“表姐，我姐她……” 宣佳抱歉地解释：“小隼，都怪我说漏嘴，小萌知道了你要参加比赛的事情。” 祝易隼：“……” 祝易隼不怕爸妈，就怕自己老姐，一点也糊弄不得。 祝易隼牛皮糖似的耷拉着小脑袋跟在祝萌身后，从机场出来，宣佳去开车，祝萌扭头凶狠地瞪一眼比自己高不少的大男孩：“跟着我做什么？” 祝易隼委屈巴巴地耷拉着脑袋：“我怕你不要我。” 祝萌拿自己这个弟弟啊，丁点法子都没有，没等凶就被祝易隼一个撒娇化成绕指柔。她无奈吐了口气：“爸妈知道吗？” 祝易隼摇摇头，央求她：“姐姐你替我保密，以后做什么我都听你的，这个暑假结束，我回学校一定认真学习，努力把年级第一抢回来！” 他这张口就来的承诺，祝萌是不敢信。祝萌自然也不会去爸妈那告状，缓了缓神，提醒他：“你给爸妈打个电话报平安。” 回去路上，祝萌问了表姐这个音乐选秀的录制时间。 从全员亮相到总决赛，两个月时间，每周录制一期，淘汰晋级模式。 祝易隼语气轻松地逗老姐：“姐，你先别气了，说不准我第一期就淘汰了，很快就滚回云海。” 祝萌瞅他一眼：“不嫌丢人？抱着第一期就淘汰的念头，趁早别去。” 祝易隼附议：“是！我不能没上阵，自己先怕了，我一定奔着冠军去。” 祝萌又不客气地怼他：“好高骛远。” 祝易隼吐吐舌头，只有帮他保密，老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宣佳看着两姐弟拌嘴，笑着打岔：“小隼好好准备，到时候我带你姐去现场给你加油。” 祝易隼得意：“谢谢表姐！” 宣佳喊祝萌妈一声亲小姨，关系近得很。她从大学就在外面闯荡，逢年过节都不一定回家，来往得少，感情却都在。对待祝萌姐弟，真心真意地款带着。 她一个人住在大公寓里，时常冷清，来了两个打闹的活宝，聒噪，却也是真热闹。 宣佳觉着这段时间自己的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在外面吃完了饭，又逛了一趟街，众人疲惫的回家。 宣佳把祝易隼安排在阁楼后，留祝萌姐弟说话，下楼处理工作。 阁楼装饰简约，空间却宽敞，祝易隼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祝萌叮嘱了几句住在别人家要勤快一点，不能懒，收收在家里的少爷脾气。“如果因为你捣乱，表姐把我们扫地出门，那你就死定了。” 祝易隼故意当着她的面打开行李箱，一半是衣服，一半是作业习题。 祝萌能不知道祝易隼葫芦里卖什么药？眼皮垂着，视线别向一旁，不看。 祝易隼偷偷打量着老姐的反应，状似无意地开始邀功：“姐，你看，我带了半行李箱的作业。”用功学生装得有模有样，“我已经计划好了，除去每周周末的录制时间，我就陪你和写作业两件事情。姐姐，我下学期，一定会考出好成绩的！” “呵。”祝萌丢给他一个不信任加无语的白眼，淡声：“早点洗洗睡吧。” 祝易隼狗崽子似的嗷呜一声，又开始撒娇。 祝萌一眼看穿他的意图，踢踢他的行李箱，强制要求：“快点把行李收拾完，一会我把上学期期末的卷子给你讲了。”略一顿，冷漠地看他：“卷子带了吧。” 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要是敢不带，我立马把你撵回去”。 祝易隼卑微地点头：“带了带了，九门课，我全都带了。” 温馨的房间，两姐弟坐在书桌前，祝易隼没脊椎似的懒洋洋地坐在那，一连打了七八个哈欠。 祝萌捏着根与试卷笔迹不同色的油笔，一道题一道题，挨着给讲解。祝易隼打一个哈欠，祝萌就抬起胳膊在他后背猛拍一下，打哈欠的少年瞬间就精神了。 讲完物理卷子，祝萌挑了他一本练习册，划了几道同类题目，让他解。 祝易隼苦着张脸，顺从地埋头，三心二意地写题目。 祝萌用手机开了计时器，给他掐着时间。 傅湛今的消息就是这时候弹出来的，他又发过来个红包。 祝萌没领：“上午的还没花完。” 傅湛今回：“这是明天的。” 祝萌想了下早晨红包的数额：“你是出差到9102年吗，还是打算不要太子了？” 祝萌支着脑袋，看看祝易隼的卷子，看到前几题写对后，稍稍放了些。 屏幕弹出视频通话的邀请，刚响了一秒，祝萌立马关了。 祝萌：“我弟在旁边写作业。” 傅湛今回：“抱歉，有点想看看太子。” 祝萌：“太子吃得很好，我表姐宝贝着呢，怕地板太凉，时刻让它趴在自己大腿上。” 傅湛今被逗笑。 “太子：更想坐萌姐姐的大腿。” 突然被撩到了怎么回事。祝萌脸一红，回复：“休想，萌姐姐很高冷，大腿不能轻易坐。” “姐，我今天转了几趟车又坐飞机，又累又困，要不试卷明天再做？” 祝易隼一抬头，见老姐正在玩手机，噘着嘴，好奇地凑过去：“和谁聊天呢，笑得像个傻狍子。” 祝萌轻一咳，敛去挂在嘴角的甜笑：“小孩子别打听那么多，这张卷子写不合格，明天自己回礼城。” “姐~”祝易隼晃着祝萌的胳膊撒娇。 祝萌冷静地推掉：“别来这套。好好学习，等你在节目上被导师采访的时候还能立一下学霸人设，多圈粉。” 祝易隼嘟囔着顶嘴：“我乐意被喷没文化，这样别人才会更关注我在音乐上的才华。” 祝萌：“油腔滑调！” 第12章 隔天宣佳没事，带着祝易隼去歌手工作室的录音棚逛了一圈，又请了专业的音乐老师指导他唱歌。祝易隼开心得像个二愣子，在封闭的录音棚里戴着耳机，深情专注地调整状态尝试录歌。 一面玻璃相隔的外面，祝萌小声问宣佳：“表姐，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在这里很贵吧？” 宣佳解释：“这是相熟朋友的地方，不花钱，今天没安排工作，本来就空闲着。难得小隼在唱歌上面有天赋，就给他提供环境发挥一下。” 祝萌：“谢谢表姐。” 回了家，祝易隼明显勤快了，看宣佳时感激又崇拜两眼冒光。 祝萌觉着这个小叛徒下一秒就要认她当亲姐了，但打心底里替弟弟开心。 经过一周的专业培训，祝易隼进步神速。期间宣佳又请了礼仪老师指导，学了不少在镜头前面要注意的问题。 距离节目录制倒计时一天。 祝萌拿着洗衣液从客厅经过，祝易隼拖鞋也不穿坐在地毯上，摇着逗猫棒在逗太子。少年容颜青葱天真，奶猫可爱软萌，画面好不和谐。 过了会，洗衣机停止了工作。 祝萌站在阳台上晾衣服，突然客厅里爆发一声尖叫。 连书房里正在工作的宣佳都抱着笔记本跑出来，东张西望：“怎么了怎么了？” 祝萌站在阳台的推拉门前，一手拿衣撑一手拿一件棉T，同样茫然地摇摇头。 祝易隼在那嚎：“我微博突然涨了两千粉！” 祝萌：“……” 宣佳：“……” 宣佳抱着电脑往回走，不忘提醒：“小萌，晚饭不用准备，我带你们出去吃。” 祝萌也回到阳台晾衣服，祝易隼抱着猫，哒哒地冲到阳台，靠在推拉门上，兴高采烈地和祝萌描述：“我刚才拍了猫咪的小视频发到微博上，引来了一大波人来关注我，还有人评论，说太子和傅湛今家的猫长得一毛一样。咦，他们说的这个傅湛今是我知道的那个傅湛今吗？” 祝萌身子一歪，差点栽到地上，哆嗦着去看祝易隼的手机。仅有几条消息说像，风向正常，没大碍。 之前只告诉祝易隼，太子是朋友出差寄养在她这的。 祝易隼当时正沉浸在宣佳带他去录音棚、见各大音乐指导老师的亢奋之中，对于祝萌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宣佳知道猫是傅湛今的，一直也没多嘴解释。祝萌想到表姐和傅湛今经纪人的相看生厌却又微妙神秘的关系，总觉得宣佳是刻意没提。 祝萌欲言又止：“确实是傅湛今家的猫。” 祝易隼：“啊……” 思绪不清地眨眨眼，他有些懵，迟疑片刻，道：“所以姐，你为了赚零用钱，找了个帮别人照顾宠物的兼职？” 祝萌想到微信里天天都能收到的红包，模棱两可地点头：“差不多。” 祝易隼心疼地瘪嘴：“姐，辛苦你了。等我拿到演出的奖金，我分你一半。” 祝萌：“谢谢小隼。” 傍晚，宣佳带两姐妹出去吃饭。临到地才告诉他们：“一会《用爱去唱》导演和几位导师都在，小隼你好好表现。” “？？”祝易隼脚尖一个打颤，差点扑倒在门口的石阶上。 祝萌也吓了一跳：“表姐，这是……” 宣佳拽着祝易隼的肩膀，将人给拖起来，又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站直。转头看看祝萌，和两姐弟解释：“就一起吃顿饭，混个脸熟。想让我把小隼直接塞进总决赛，我还没有这个能力呢。” 祝易隼傻了眼。 祝萌空比他大几岁，只知道：“麻烦表姐了。” 宣佳淡定多了：“没事，进去吧。” 祝萌和祝易隼像是跟着家里长辈去走亲戚拜年的小孩子，面带微笑，被点名问到问题时才说几句，其他时候，就默默地坐在位子上。 一桌人有说有笑，祝萌认真听了会，跟不上他们的节奏。 宣佳应付起这样的场面来得心应手多了，指着旁边的祝易隼简单介绍说是自己的弟弟，又说今天才知道，他背着自己报名了节目，还通过了海选，轻松地说笑着，表达了“我这弟弟年纪小，没经历什么事，玩性大，上节目这么正经的事怕闯祸，还要麻烦老师们帮忙照顾一下”的想法。 众人嘻嘻哈哈，一会夸祝易隼长得好看，一会又问起祝易隼的兴趣爱好特长一类。 祝易隼不给宣佳丢脸，大大方方地回应着。 在这样的场面，祝萌显得不如弟弟应对的体面。 宣佳可能是知道她的性格，在其他人问起她的问题时，宣佳巧妙地岔开话题，聊其他的去了。 祝萌落得清闲，安稳坐在那，听他们聊。 屏幕亮了，傅湛今的消息冒出来：“我今晚去接太子。” 祝萌把手机放在大腿上，胳膊藏在桌子下面，回消息：“你回国了？” 傅湛今：“刚落地。” 祝萌看了眼时间，也不知道这里的饭局什么时候结束：“可以晚点吗？我现在在外面吃饭。” 从机场驶离的保姆车里，赵时序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点。 再抬头，看到傅湛今一脸春光明媚，压根没有坐飞机奔波的疲惫，果真谈恋爱让人神清气爽啊。 赵时序丢开小镜子，调侃道：“一下飞机就报平安，这个准男朋友当得真合格。”他撇撇嘴，“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个经纪人，有这么上心我就烧高香了。” 傅湛今头也没抬，怼他：“小赵，你想让我当你男朋友这个思想很危险。” 赵时序白眼：“滚蛋！” 傅湛今哈哈笑，心情不错地发消息。 “我也好饿，想吃海底捞。” 对面回复的很快：“大明星吃海底捞，会不会被围观？” 傅湛今嘴角一抿，开玩笑：“其实不化妆，粉丝也认不出我。” 祝萌想到第一次在机场遇到傅湛今，他带着口罩帽子，眼睛都挡得严严实实，歌迷依旧认识他的场景。不由得心里一动。 “你要相信，真正熟悉你的人，就算是闭着眼，也能感受得到你的靠近。” 傅湛今发过来两个问号：“这么厉害。” 祝萌：“因为我们有心。” 发完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多暧昧，手机倒扣在桌面上，眼不见为清净，深吸气让自己冷静。 没一会，祝萌忍不住将手机翻过来，看消息。 傅湛今没回。 祝萌心思紧张，猜测傅湛今看到这消息在想什么，不受控地主动发了条消息过去：“你一会去吃海底捞吗？我可以云请客。” 紧跟着把傅湛今这一周零零碎碎发过来的红包总额，尽数发回去。 等了会，仍然不见人回。 祝萌又发：“不客气！请记住，我就是这样一个出手阔绰的小富婆。” 仍然没有人回。 祝萌有些郁闷，以为他刚下飞机，一定累的睡着了，或者有工作要忙。祝萌有些失落地锁掉手机，只听包厢门被推开。 门口传来一道爽朗男声：“抱歉，刚下飞机，紧赶慢赶地过来，没耽误吧。” 落座的众人稀稀疏疏地站起来，热情地接着话茬。“没晚没晚，我们也是刚到。” 祝萌被祝易隼扯了一下，慢了半拍起身，她呆愣愣地看着包厢门的方向，瞳仁大了一圈。 赵时序走在前面先进来，礼数周到地和几位牵头的导演握手，攀谈。 而他的背后，傅湛今款款走进来，干净的一张脸，没化妆，鼻梁挺拔，眉目深邃，薄唇性/感，哪里是路人长相，同样的优越出挑。 祝萌大脑放空，哪里知道傅湛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直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朝着她这边望过来，祝萌才回神——祝易隼邻着宣佳坐，祝萌挨着祝萌。祝萌的右手边位置空着——傅湛今推诿掉导演让他入座更重要席位的提议，径自朝着这边过来，拉开了祝萌旁边的位置。 赵时序自然是挨着老板，坐下前不经意朝这边扫了眼，才发现老板选座位的端倪，不由得惊奇地挑挑眉。 众人落座，相互恭维一番。赵时序笑声朗朗响起来，问着：“佳姐，你身边这小帅哥是？” 话茬又落到祝易隼身上，活络地聊了起来。 祝萌如坐针毡，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脑袋嗡嗡的发蒙，哪里听得清别人聊什么。 一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空杯子，圆瓷杯在桌面滚了几圈，眼看就要摔倒地上，在祝萌低呼出来前，傅湛今眼疾手快地接住，重新放回桌布上。 祝萌这才松了口气。 坐席上其他人相谈甚欢，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小插曲。 祝萌默默地将自己手边的杯碟忘里面推了推，看向傅湛今，小声：“谢谢。” 傅湛今目光移开，看着刚刚那只杯子，身子渐渐倾过来，一侧头，祝萌鼻息间都是那股熟悉的佛手柑冷香。 傅湛今正一本正经地低声问道：“小富婆，刚刚你有感受到我会出现吗？” 第13章 今晚的饭局安排的很自由，吃饱喝足，个人聊个人的。 宣佳全程cue祝易隼，给他在节目导演面前铺足了路。傅湛今夹了口面前的青笋，便搁下了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参与到导演的聊天中。 祝萌吃得少，哪盘菜品转到自己脸前，就夹一筷子小白兔似的慢吞吞地吃。 祝萌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性格，窝里横。一到人多的地方，恨不得装空气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祝萌耳朵竖着听傅湛今说期待祝易隼在节目上的表现，又开玩笑地语气说自己一向严厉，耳朵刁得很，才反应傅湛今是这个节目的导师之一。 不由得愣了下，感慨这个圈子真小。 祝萌内心吃惊，不自主地扭头，看向傅湛今。 导演得知傅湛今这次去埃及拍MV，问起效果如何。傅湛今谦虚地说：“我很满意，好久没有这样痛快的艺术创作——” 余光察觉到旁边两道炙热的注视，下意识扭头，不解地对上祝萌的眼神，扬扬眉，以为她有什么事。 “湛今他啊，挑剔得很，差点把拍摄导演逼得骂/娘，有个场景拍了三天才得到想要的效果。”赵时序自然地顺上傅湛今卡顿的话茬，胳膊在桌子下面捣了老板一下。 傅湛今注意力转回来，笑着：“现在粉丝耳朵都听刁了，自己不满意的东西，哪敢拿出去糊弄他们。” 说话的时候，傅湛今极其自然地拿起祝萌盛汤的小瓷碗，在众人不明所以地注视下，缓慢地转着玻璃圆台，泛白清香的鱼汤停在脸前。 之前在福利院吃饭时，她无意说过喜欢吃鱼，傅湛今记得。 可自打服务员送上鱼汤，祝萌碰都没碰，傅湛今猜她社交恐惧症又犯了。 他慢条斯理地那拿起大调羹，舀了小半碗，搁到祝萌手边，嘴上还在和众人聊：“这次的专辑，大家可以期待下，一定不会失望。” “期待期待。” “湛神出品，必属精品。” 祝萌看着眼前氤氲着热气的鱼汤，以及被迫接受着众人意味深长地打量。 她侧头，皱眉：“你干嘛给我舀汤。” 两个人的小互动没逃过众人的视野，祝萌囧得要往桌底下钻。 傅湛今倒是落落大方地反问她：“不和胃口？我带你出去吃？” 祝萌一双喷火的眼，要将傅湛今瞪穿。她有这么娇气吗。傅湛今一定是故意的，让她当中尴尬。真的是服气了。 众人彼此对望，会心一笑，对这边的情况没有多嘴打听。 饭局牵头的导演善解人意地摆摆手：“小傅你们出去透透气，一群大人聊天，小姑娘不怎么感兴趣。” 傅湛今面不改色，斟了杯酒，简单告别离席。 祝萌真的是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小媳妇似的跟着傅湛今出去。 祝易隼小声问宣佳：“表姐，我姐她——” 宣佳回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没事。” 傅湛今把人领出来就后悔了，屋里那伙人显然是误会了祝萌的身份。可瞧着祝萌安安静静坐在那，缩着肩膀装鸵鸟的样子，傅湛今就觉着特别憋屈，一刻也不想让她在那个环境再待下去。 祝萌走在后面踢他鞋跟：“你喊我出来做什么，我还没吃饱呢。” 傅湛今喝了酒，没法开车：“不是说请我吃火锅，怎么，说话不算数？” 祝萌澄清：“我说请你吃，又没说陪你吃。” 傅湛今装傻：“是吗？记不得了。既然都出来了，那就吃火锅去。” 傅湛今喝了酒，没法开车，两人顺着马路走。傅湛今一扭头，拎着祝萌的肩膀将人拎到自己旁边，提醒：“红包都发给我了，人可别丢了，我可不想占你便宜。” 两人并肩走，傅湛今步子放慢，祝萌不急不缓地道：“钱本来就是你的。” 傅湛今疑惑地“哦”声，故意放错重点：“你这是巴不得我占你便宜啊。” 祝萌冷眼扫他：“凑不要脸。” “这就叫不要脸了？我还有更过分的呢。” 傅湛今挨近她，两人相邻的手臂并没有碰触到，只是脑袋低下来些，噙着笑意的嗓音略微沙哑，沉沉地问：“萌姐姐，你是希望我怎么占你便宜呢？” 迎面过来一群脸庞青涩的小姑娘，手挽着手，踢着大步，有说有笑。 祝萌下意识就要往傅湛今跟前挡，生怕大明星被认出来引起混乱。傅湛今已经提前将帽衫的兜帽拽上去，清隽的五官笼在阴影下，更为立体，平添神秘。 见祝萌隐隐担忧地望过来，傅湛今冲她一挤眼，示意她淡定。 与那群人擦肩时，傅湛今恶作剧地抬手将祝萌的兜帽也揪起来，粗鲁地往脑袋上一罩，头发被揉得乱七八糟。 祝萌压低声：“你干嘛！” 傅湛今胳膊圈在祝萌脑袋上，将人往自己跟前揽了揽，严肃又正经：“别乱动。你演技怎么样？” 祝萌：“？？” 傅湛今脑袋朝向某个方向，煞有其事地解释：“十点钟方向有狗仔，别被拍到脸。” 祝萌吓得往傅湛今胸膛里又缩了缩，风吹到脖子里凉飕飕的，有些恐怖。 往前走了好一会，仍不见傅湛今松开她，祝萌胆战心惊，小心翼翼：“走远了吗？” 傅湛今没说话，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声，胸腔一阵一阵的颤抖。 祝萌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第几次了，祝萌气急败坏地一跺脚，大力地推开傅湛今：“耍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有啊！”傅湛今坦荡地答应。 祝萌瞪他。 傅湛今抄着短袖帽衫的口袋：“看到你气呼呼的模样，我就特别开心。我一开心，就更想逗你了。” 祝萌：“……”神经病。 海底捞排队的人超级多，隔着大老远就能看到拿着号码牌的客人。 祝萌领着个身份尴尬、不太方便出现在公众场合的大明星，隔着两个门店，看着乌泱泱的人。 祝萌提议：“我们不吃了吧，人太多了。” 傅湛今是真的想吃火锅，在埃及呆了一个周，对于中华美食更加垂涎。以前他不是没来吃过海底捞，所带来的影响完全在他可以接受以及掌控的范围内，所以对于今天的提议，并没有什么不妥。 有两个女生刚从海底捞出来，经过傅湛今身前，一直歪头看他。 傅湛今气定神闲将挂在一边耳朵上的口罩扯下来，垂眸注视着祝萌，自动忽略来自旁边的打量。 祝萌自然也注意到这个处境，惊得要拖着傅湛今跑路，一抬头却对上傅湛今摇头示意，让她稍安勿躁。祝萌瞪大了眼，无声询问，你怎么还把口罩给摘了。 随着那两个女生越来越近，祝萌小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傅湛今淡定自如地手肘撤后撑在尚浪每个楼层都有的玻璃栏杆上，祝萌站在她斜对过，侧身朝向他。 两个女生的谈话声不偏不倚地传到祝萌耳朵里—— 一个说：“诶那个男生好像是傅湛今。” 另一个反驳：“傅湛今怎么可能排队吃海底捞，疯球了吗？” 两人走远，祝萌哭笑不得地抬头打量傅湛今，吐槽：“她们说的好像挺有道理诶。” “有道理个鬼。傅湛今也是人，怎么就不能排队吃海底捞了。” 祝萌怕傅湛今执拗劲一上来非要在这吃不成，拽着他的衣袖，远离海底捞：“海底捞吃不成，我请你吃别的火锅，自燃小火锅，经济又实惠，还不用排队。走，萌姐姐请你吃。” 走了一段距离，傅湛今突然顿了步子。 祝萌不明所以地扭头看他：“怎么了？嫌弃自燃小火锅配不上你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大明星身份？刚给也不知道谁再说——” 祝萌突然噤声，因为……傅湛今不知怎的突然被逗笑，曲着手指刮刮她的脸颊。 祝萌拍了他的手一下，往后缩：“干、干嘛突然碰我的脸，有脏东西？” 傅湛今胳膊背到身后，反问：“你这不是挺伶牙俐齿。怎么那会在餐厅包厢，一见到我进去，突然就脸红了呢？” 傅湛附身，渐渐逼近，在距离她一段距离处停住，视线与她平齐，嘴边有笑，音中含情，眼底有她：“小姑娘，你这可是见到心上人才会有的反应。” 祝萌觉着自己踩在云端，稍有不慎，便会摔下去，连呼吸就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傅湛今慢悠悠地发问：“所以，我是你的心上人吗？” 祝萌别开脑袋，故作镇定地耍贫嘴：“我、我心里宽敞，装了很多心上人。” 傅湛今身体站直，饶有兴致地发问：“比如？” 祝萌深呼了口气，让自己渐渐冷静下来。再抬头，依旧是那个伶牙俐齿各种梗都懂的祝萌：“比如我爸，我妈，祝易隼，宣佳，秦娟，文倩，还有——” 傅湛今适时地打断她，敛去似笑非笑地散漫，语气笃定而严肃：“还有你的男朋友。” 祝萌嘀咕：“我才没男朋友。” 傅湛今：“那你现在有了。”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进攻，让祝萌不得不正视自己与傅湛今的这一场谈话。是表白吗？大明星和她表白？祝萌有些迷糊，觉着不真实。 傅湛今继续问她：“萌姐姐，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顿一下，又道：“太子说，它想要个妈妈。” 第14章 祝萌把他拒绝！又一次拒绝了！ 上一次“假女友”，这一回是真女友。 祝萌头埋在枕头里，重重地拍了两下。 一想到自己拒绝时，说的话“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就觉得真对不起自己这个文科状元的名号。也太敷衍了吧！ 回来的路上两人沉默，祝萌把太子物归原主，好像两人间的关系就这样断了。 祝萌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恨不得穿回到过去，在傅湛今开口说出那些话之前，义无反顾地给他岔开。 太尴尬了。 隔天是《用爱去唱》第一期录制，宣佳弄来了两张票，带她去现场看。 祝萌正愁没有理由避开，就接到了福利院院长的电话。 “小祝周末没有安排出行计划吧？” “没有。” “那太好了！” “需要我立马去福利院吗？” “对的。”院长说：“原本带队孩子们去录制节目的李老师临时有事，我接连联系了其他几个老师，都各自有安排。我今早摔了脚踝，行动不便，如果你能过来，那太方便了。” 辞别了表姐，并向表姐和祝易隼表达了不能亲自到场去看你表演的遗憾。 生怕这两个人不同意，拔腿就出发去福利院。 路上，当祝萌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渐渐平复后，后知后觉想到了一件事情……诶不对啊，半个月前，作为音乐老师的傅湛今，从福利院里一众孩子中挑选出来二十个表现力不错的，教他们简单的舞蹈，说要带他们去舞台上表演，可以上电视。祝萌知道，孩子们作为傅湛今的伴舞。 孩子们今天参与节目录制。 傅湛今今天在《用爱去唱》担任导师。 所以，孩子们要去录制的节目是《用爱去唱》？ 这一疑问，很快在祝萌接收到前任带队老师李铭发过来的注意事项后，得到了证实。 祝萌果断干脆地冲前面扬声：“师傅掉头！” 刚刚把顾客送到目的地，刹住车司机，吓了一跳，犹豫着提醒：“小姐，已经到了，确定要返回吗？” 院长组织着孩子们在富丽堂皇的福利院门口，看到祝萌搭乘的出租车，仿佛看到救星，摆摆手，示意祝萌。 祝萌只好硬着头皮下车，接受这份艰巨又困难重重的挑战。 哎，这个电话还不如不接呢。 原本祝萌只是坐在台下，能不能和傅湛今撞上是概率事件。但现在……两人百分之百会碰面。 想想昨晚的事情，祝萌就一个头两个大，该怎么面对傅湛今啊！ - 拍摄地，傅湛今的助理小跑等在门口，见到福利院的大巴车停住，忙迎上来。祝萌表明来意，和他解释原先带队的老师有事。 助理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傅湛今被黑最惨的那段时间，工作室的员工被炒掉过半。助理小跑是赵时序新招的人，负责傅湛今平常的生活工作。头一天上岗，不认识祝萌，工作热情高涨，自来熟地说辛苦了，给了祝萌一个员工工作牌，领着他们进了后台。 挺混乱的，右边是选手休息区，左边是工作人员休息区。正对着的三间休息室，分别是三位导师的。 小跑领着祝萌进来时，正瞅见中间休息室门开，走出来个身材纤细的女人。 她脸上妆容美艳，鬓角贴着假发片，黑而亮的长发拢在脑后，扎成发髻，紧贴头皮。些许发饰点缀，自然又不突兀。 柔美的身段配上□□渐变的水袖服，像是扑入花丛的精灵。 不是频频与傅湛今传绯闻的云岚是谁？ 祝萌再看云岚身影一闪，走到最左边那间休息室门外，门板上傅湛今三个字尤为瞩目。 小跑注意到祝萌的目光，小声解释：“那是云岚，你认出来了吗？” 没等祝萌发问，小跑交代个彻底：“这次节目有三个导师，湛神，石描，还有岳丹丹。岳丹丹这次开场唱一首武侠风歌曲，云岚是他的伴舞。” 小跑指了指他们要去的地方：“我们走这边，先去给孩子们化妆换演出服。” 祝萌移开视线，应声，跟小跑走。 有服装师与化妆师忙着给小朋友们打扮，祝萌在那帮不上忙，打算出去帮孩子们买点牛奶糖果之类零嘴。 祝萌买了东西回来，在门口遇着赵时序，他火急火燎地从外面回来，一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拎着的衣架外面罩不透明防尘袋，与祝萌从不同的岔路汇到同一条道上，草草打了个招呼。 祝萌拎着东西想要快走几步，却被赵时序重新喊住，把防尘袋塞给她，拜托：“祝小姐，我有点事，得马上走，这是湛今的衣服，麻烦你带进去给她。” 赵时序是真的有事，自己进去搁下衣服再出来，左右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倒也耽误不了多少事，但想着老板对祝萌那点心思，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利用起来。 便主动做了个好人。 没等祝萌拒绝，赵时序道了谢，扭头走了。 祝萌回到后台，想着让小跑转交，却一时找不到人了。 反正早晚都得遇上，倒不如坦荡一点。祝萌深吸了口气自我开解，走到最头上那间休息室门外，刚要敲门，屋里突然爆发出一声—— “滚出去！” 祝萌悬在半空的胳膊没等落下，门板被从里面拉开，云岚哭哭啼啼地甩着袖子出来，祝萌忙让路。 云岚梨花带雨，走到一半，不甘心似的突然停住，原地一跺脚，再次扭头，红唇微启刚要说话。 “哗啦”一声，不知道傅湛今把什么摔倒地上。 再次逐客。 云岚哭得更凶了，袖子哭湿了一大片，头也不回地走了。 祝萌作为目击者杵在那，娇俏俏女孩梨花带雨的样子，又尴尬又心疼。 祝萌看看云岚离开的方向，又站在屋里人视野盲区的门外，朝屋里看看，趁屋里人不防备，悄无声息地将衣架挂在半掩的门把上，溜之大吉。 发火的男人太恐怖了。 - 祝萌前脚回到孩子们的化妆间，大概了解了孩子们目前的进度，然后给孩子们与工作人员都分了糖果饮料小饼干，才安稳地坐到一旁。 祝萌还在猜刚刚发生了什么傅湛今会发那么大火，虽然宣佳一直都说傅湛今脾气暴躁，圈里口碑不怎么好，但是她认识的那个傅湛今，脾气一向温和善良，热情友善，抛梗接梗非常幽默。 怎么突然就“人设崩塌”了呢。 祝萌掰下一盒旺仔牛奶，又分给小跑一盒。因为思绪太乱，吸管撕了两次，手上出汗打滑没撕开。 头顶突然冒出一声叹息，紧跟着脸前伸过来个胳膊，径自把吸管夺走。 祝萌缓缓抬头，不是那个发火摔东西的傅湛今是谁。 傅湛今撕掉吸管外的塑料纸，又把她手里的没巴掌大的旺仔奶盒拿过去，捅破锡纸，垂着眼皮，表情漠然。 “谢谢。”祝萌伸手去接。 傅湛今淡淡地瞟她一眼，奶盒拿高，凑到自己嘴边喝起来。 “……” 傅湛今地视线自始至终都锁在祝萌身上，眼神淡淡的，三两秒喝空，奶盒重新塞回到祝萌手里。 “……” 傅湛今吧唧着嘴嘟囔了一句：“不好喝。”然后大步迈开，卷起一阵凉风，祝萌单手托着空掉的旺仔奶盒，一脸懵逼地在风中凌乱。 这动作，祝萌太熟悉了。 祝易隼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力就经常这样做。有时是把祝萌拆到一半的雪糕抢走，咬一大口再还回来，有时是突然跑到她身边，拿着笔在她写的工工整整的笔记本上胡乱画几道，然后“略略略”地吐着舌头跑远，有时是……太多了，祝萌一时回忆不完。 这是幼稚鬼闹脾气呢。 第15章 傅湛今出了化妆间，后台人流不断，各忙各的。见到傅湛今连连打招呼，傅湛今冷淡地点头回应着，一路往前走。 祝萌隔着一两米的距离跟着，周遭的人交头接耳满脸兴奋地在说着傅湛今相关的事，没人注意她。 祝萌也不知道傅湛今要去哪，就这样跟了一路。 四周的人渐渐变少。 祝萌刚转过拐角，人跟丢了。 祝萌拉了拉衣角，盲目地往前走两步，站在三岔路口处纠结人往哪去了。 斜刺方突然伸出来一只胳膊拽住祝萌的手腕，她没等尖叫出声，就被一股猛力拽得转了个圈。 傅湛今那张凌冽帅气的脸近在咫尺，祝萌后背贴的墙更近些。 “墙”晃了一晃，祝萌一扭头，发现背后的墙原来是一块两人高的颜色艳丽的厚背景板，底部被潦草的固定着，并不扎实。祝萌倚在上面，摇摇晃晃，顷刻间连人带墙就要歪倒。 霎时间，祝萌为自保，胡乱挥着胳膊，抓到了傅湛今的领口。 傅湛今绝对是故意的，突然弱不禁风起来，被这一抓，身子跟着祝萌重重栽下去。 糟糕！原本自己摔，现在身上压着一座大山摔。得不偿失。 祝萌紧张起来，有些不敢预想这一摔会有多疼。 闭着眼等了等。 咦，等么还没摔到地上。不科学啊。 祝萌皱着眉睁开一只眼，小心翼翼打量，四周景致端正的扎在水平面，她没摔倒。她一手扬在空中，另只手紧紧不撒开地抓皱了大明星昂贵的名牌衬衫。被迫而无奈地缓缓抬头，对上那双闪烁明亮的双眸，适才意识到自己后腰收紧的手臂。 ——她这是被傅湛今捞救下了。 男人的胸膛结实宽厚，异常踏实。心脏砰砰牵动着祝萌耳膜的连震，惊魂甫定的情绪再度紧绷慌张。 “谢、谢谢。”祝萌忙推开他。 傅湛今松开她，得偿所想地弯了唇：“跟踪我？” 祝萌定定神：“不是你让我跟上的吗？” 傅湛今死不承认：“有吗？” 祝萌咬唇，不吭声。当然有。他把喝空的奶盒丢给她，转身走出两步，稍稍一留头，余光瞥了她一眼。 这难道不是让她跟上的意思吗？ 傅湛今往后靠靠，拉开两人的距离，祝萌这才觉得空气流通，绯红炙热的脸颊慢慢平静。 祝萌打量周遭环境，说：“昨天的事，对不起……” 傅湛今扬扬眉：“我不讨人喜欢，又不是你的错，不需要道歉。” 他这话说得颇有曲解。 祝萌忙解释：“不是。” 傅湛今追问：“不是什么？” 有工作人员被刚刚的巨响吸引，拿着对讲机过来检查情况，说话声音清晰响亮，在他们位置不远。 从祝萌的位置看过去，能看到穿着工装的员工身影晃过来，很快就走到他们这边。 必须躲起来。傅湛今还在这呢。 祝萌张望着，寻到旁边的有个两米高的柜子，也不知道里面有东西没，祝萌抓住傅湛今的手腕往那去。 傅湛今非常配合，淡定从容地被她牵着走，笑盈盈的目光温柔的落在女孩凌乱飞扬的发梢，落到小巧粉嫩的耳廓，落到颈部那节白皙嫩滑的皮肤。 两人躲到了柜子里。 工作人员打了一圈逛，朝对讲机汇报完，离开。 祝萌要出去，被傅湛今一伸胳膊，拦住，提醒：“刚刚你还没回答我，不是什么。” 两人还在柜子里，逼仄空间，光线不明，落针可闻，甚至傅湛今连她的表情都看不清。 像是夜深人静时的梦，世间万物皆是尘嚣，独有二人悬在半空中，对立相视，他满身荣光与深情，她带着温柔与善良。 胆怯啊，忌惮啊，纷纷退散。 祝萌皮敷衍地笑笑，被逼无奈地一字一顿强调：“你很讨人喜欢。” 傅湛今被捋顺了毛，心情舒畅，不急不缓地疑惑：“那你为什么不喜欢？” “……” 被连连逼近，祝萌真想大声咆哮，因为我是仙女啊！你讨人喜欢，本仙女可不喜欢你！ 当然，这话只在心里打了个转，没吐出来。 祝萌仰起头，试图岔开话题：“要不我们出去再聊？” 傅湛今故意与她作对：“聊完再出去。” 祝萌发现，傅湛今这人，特别较真。哪有这样的，出去聊怎么了，躲在柜子里说算什么事。 祝萌懒得和他在这上面计较，当真遂了他的意思，就在柜子里聊起来：“我才19岁，还没恋爱的打算，而且，我和你好像也没有那么了解对方。” 傅湛今不认同：“那怎么样才算了解？” 祝萌敛眉：“别打岔，你听我说完。” 傅湛今耸耸肩：“你说。” 祝萌郑重其事，说心中所想：“我本身是个家庭普通，身份平凡的学生，刚刚成为一名准大学生，性格没有很开朗遇到烦心事也会钻牛角尖，并没有那么善解人意有时候也会带来负能量，也会闹脾气使性子。” “我理想中的恋爱，简简单单，理想的男朋友，普普通通。不用那么帅，也不用多么优秀，阳光一点，爱运动一点，乐观上进有理想，我们有共同的喜好，能够和我聊到一起，开心时互相分享，不开心时彼此开导。” 傅湛今也很认真地在解释：“我不觉得自己达不到你理想男友的标准。” 一片昏暗中，祝萌深吸口气，清声：“湛神，你这样逼着我非要做你女朋友的样子，一点也不绅士。” 傅湛今：“有吗？” 祝萌不置可否地捣头：“有！” 傅湛今敷衍地扫扫鼻梁，也吐槽：“说起来我挺怀念，刚认识你时那胆怯小胆的样子，像只奶兔。” 祝萌抓住重点：“你看，我说你不了解我吧。” 不等他反驳，祝萌言辞正经，又说起来：“湛神，你从小到大，是不是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傅湛今若有所思：“差不多吧。” 顿了下，反应祝萌是在cue什么，立马补充：“你又不是东西。” 这回答没什么问题，可怎么听上去怪怪的呢。祝萌总觉得自己被内涵到了，刚到嘴边的后半句话瞬间被噎下去：“……” 傅湛今急着辩解：“我的意思是……” 顿了下，调整措辞：“如果不是动了真心，那我何必对你死缠烂打。” 祝萌心突然停了一拍，她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假。 傅湛今语气软了些：“抱歉啊，第一次谈恋爱，没什么经验，让你困扰了。” 祝萌听到这话，开始愧疚，不知所措地咬咬唇，大脑混乱。 直到傅湛今出声：“出去吧。” 祝萌机械地点点头。 刚要推开柜门，外面跌跌撞撞又过来两人。 祝萌头大，这到底是什么风水宝地，怎么都往这边凑。 是一男一女，声音有点熟。 柜门是不透光的，只有柜顶几道百叶状的缝隙，拉出长长光影，正好落在祝萌受惊慌乱的漆黑眼眸上。 一男一女甫一出现直奔主题，靠在柜门上，衣料窸窣的摩擦，急促的喘息，零碎的让人脸红羞耻的下/流话。 一门之隔。当真是近在咫尺了。 祝萌吓得傻了眼，慌乱地往后缩身子，衣橱里空荡，别无他物，祝萌这一后退，脑袋差点撞到墙壁。 傅湛今下意识抬手，宽厚的手掌扶在祝萌的后脑勺隔开了坚硬的碰撞。 因为这一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被拉近。 傅湛今身上那股浓郁的混着热量的佛手柑的清香扑鼻而来。 祝萌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外面一浪接着一浪节奏感强烈的声音让祝萌紧张的屏息凝神，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但好歹那是在荧幕上见过的啊，哪里见过来真的。 还是这么近距离。 祝萌自以为内心强大坚不可摧，活了19年没什么在怕的。 但架不住每件事都有第一次，祝萌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会这样的狼狈。 傅湛今瞧着祝萌一会羞赧一会故作坚强戏非常多的小表情，觉着甚是有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柜门上，抬起胳膊，弯曲着食指轻轻一刮她泛红的脸颊，低笑：“害什么羞啊，你没见过啊。” 祝萌瞪大眼，也不知道是因为被突然碰触到脸颊，还是因为他竟然还敢说话。 外面声音不断，盖住傅湛今的说话声，没暴露柜中人的存在。 祝萌清澈的眼眸因为紧张羞赧蒙了一层水汽，雾蒙蒙的，在被傅湛今打趣后，责问地抬头，没什么杀伤力的瞪了他一眼，眼神一瞟落向傅湛今悬在她脸侧的右手。 傅湛今简直怕了她，大手盖在她的脑袋上，温柔地按了按，加以正色道：“一会该结束了，别急。” 祝萌又瞪了他一眼。 幽暗的环境中，傅湛今将她脸上的怒视误作是“你怎么知道”的疑惑，心虚地轻咳两声，补充：“我猜的。” 柜子被撞得不停摇晃，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祝萌推开他的手，转过身子，缩在衣柜角落，不与傅湛今对视。 傅湛今察觉到她的动作，没吭声，双手抬起来，分开，覆到她的耳廓上，紧紧捂住。 滚烫的热度，隔绝外界的声音。 祝萌低下脑袋，让自己尽量忽略外面两人的存在，尽量忽略傅湛今的存在，在脑海里随便揪了一篇高中时背诵的英文课文，磕磕绊绊地默诵起来。 清心寡欲，色即是空。 第16章 就像傅湛今说的，外面很快结束。 等人走了，祝萌从柜子里出来，跌坐在地上。 傅湛今把人从地板上拉起来，看看时间：“走吧，看看孩子们准备的怎么样，一会该上台演出了。” 祝萌点点头，跟着往外走，没忍住小声问：“刚刚那个是云……岚吗？” 傅湛今风轻云淡：“嗯。” 祝萌疑惑：“她不是在追你吗？” 傅湛今澄清：“她那是想睡我。” 祝萌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品了品这并不深奥的词汇，问了句连自己都尴尬的问题：“那你是在追我，还是单纯地想睡我？” 傅湛今顿了步子，侧头看她眼，笑：“你觉得我单纯吗？” 祝萌想了想：“不怎么单纯。” 小姑娘眼眸明亮，是不谙世事的澄澈干净。傅湛今一弹她脑门，清声：“别瞎想，走了！” - 一直到节目正式开始录制，两人都没交流。 今天的录制很顺利，祝易隼正常发挥，拿到三位导师的投票，成功进去下一轮。宣佳定了餐厅，庆祝祝易隼今天旗开得胜。 宣佳去驱车，祝萌与祝易隼站在路边等他。 街对过是正厅大门，蜂拥着一堆人，手里举着各式的手幅。有站姐站在外围，踩在可折叠三角梯上，怀里抱着长焦镜头，咔嚓咔嚓不停拍。 没一会傅湛今出来，人群爆发一阵尖叫。 傅湛今身姿挺拔，容颜出挑，无比耀眼，停在那淡定从容和粉丝摆手打过招呼，被保安和助理护着进了保姆车。 隔着远远地一瞥，似乎足以说明自己与他的距离。 这一场景深深烙印在祝萌心里，无情又残酷地将两个人间的距离朝着永不交集的方向拉扯。 吃过晚饭，祝萌站在厨房的琉璃台前，握着电动打蛋器，心不在焉地打着奶油。 奶油第N次漫出容器边缘的时候，祝易隼拿着两张写得满当当的卷子去找祝萌：“姐，你帮我批一下这两张卷子！” “后面有配套的参考答案，你自己对一下，有不懂得再问我。”祝萌将台面上溅出的奶油抹干净，重新开了打蛋器，机器嗡嗡地运作起来。 祝易隼拉了把椅子坐在桌子对面，铺开试卷，划着红笔对答案，时不时抬头瞥着走神的老姐。 怎么了这是？是被谁欺负了！ 祝易隼了解老姐，她一旦心情不好，便喜欢进厨房，好像忙起来，就会忘却揪心的事情。可烦心事堆在心里，事情哪能做好。 祝易隼看着祝萌又一次没有控制好打蛋器的位置，奶油溅出来，默默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得找个办法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 “姐，我不想上学了。” “什么！” 祝易隼低着头，手肘压在试卷边角，红色的油笔慢条斯理地在卷子上勾勾画画，余光瞅着老姐停了动作，不知在和谁聊天。 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分明没有把刚刚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祝易隼不由得心酸起来，一本正经，加大音量道：“我今天认真想了下，如果我能拿到第一……如果能进进前十名，就有机会被明星公司签下来，当歌手，写歌录歌全国各地唱歌，如果上学的话，会耽误我当明星的！” “年纪不大，心思倒挺多。”祝萌“哐当”摔下手里的东西，胳膊一伸，越过半张桌子，将祝易隼压在手肘下的试卷抽出来，警告地瞪他一眼，愤愤道：“我看你能做对几道题。” “哦。”祝易隼沮丧地一应声，却在祝萌不注意的时候，莞尔笑了下，自己太聪明了，老姐终于恢复活力了。 关于“是谁惹老姐生气”这个问题，祝易隼郑重地分析过后，将目标锁定在傅湛今身上。 老姐来礼城后，人际关系并不广泛，更何况据他观察，这个大明星与老姐的关系，似乎非常的特殊。 祝易隼随便写了几行字，问：“姐，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和傅湛今很熟吗？” 祝萌一瞥弟弟：“怎么，为了冠军，想托关系送礼？” “不是。”祝易隼又写了一道错误的公式：“傅湛今是我偶像。” 祝萌敲敲试卷，示意这里写错了，疑声问：“啊？” 祝易隼喜欢唱歌，自然知道傅湛今：“去年暑假，我还看过他的演唱会呢。” 祝萌惊讶：“我怎么不知道？”想了想，猜到：“不会是你说去夏令营那几天吧。” 祝易隼双手合十：“姐！保密！千万不要告诉爸妈，他们知道后一定会打断我腿的。” 祝萌呵声：“你从小到大闯过该被打断腿的祸还少吗？爸妈哪次真动手打过你。” 祝易隼心里拎得清：“那是因为我有成绩单保驾护航。”说着撇撇嘴，“时过境迁，现在不一样了嘛，我现在成绩太差了，没底气胡闹。” “你还知道。” 祝萌话赶话说道：“我挺好奇，你成绩怎么突然下滑得这么严重，不会是装的吧？” 祝易隼理直气壮地反驳：“我闲的没事装这个逼做什么？为什么让爸妈在我闯祸时把我的腿打断？” “……” 祝萌确实也挺好奇，为什么祝易隼要装学习差。 祝萌还要再炸他，祝易隼已经把话题岔开：“姐，如果傅湛今真成了我姐夫……” “想什么呢，不可能。” 祝易隼困惑：“为什么啊！” 祝萌沉默，她自己也不知道。 经历过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荷尔蒙作祟，谁没期待过爱情。更何况是面对傅湛今优越美好的男人。 他是太阳，是月光，是被万花相迎，众星追捧的焦点。 祝萌，普普通通一女大学生，哪里配得上。不给他带来麻烦就不错了。 - 祝萌的担忧还是成真了。 这天，祝萌从福利院回家，在路边买水果付钱时，手机弹出来一条短信：“你认识傅湛今吗？” 祝萌看了眼，心中疑惑不解，却没有回。 过了会，对方又发：“你和他什么关系？” 祝萌依旧没回，盯着号码怀疑是不是祝易隼在恶作剧。 迟迟不见她回，对方等不及又发过来几张照片。拍的是那晚祝萌跟着傅湛今回家取猫，门开，阿姨把太空包递到车里，镜头从她的背后取景，自动虚化，焦点定在车内傅湛今颀长慵懒地身姿，以及祝萌因为好奇往前探的小脑袋。 那是夜里，拍的却十分清晰。 对方配文字：“拍的好看吗？” 水果很沉，拎口勒得她手指微微麻木。祝萌迟钝地意识到这可能是恐吓信息，哆嗦着敲键盘：“你是谁？” 彼时，傅湛今终于从忙碌工作中抽身，开始正式计划与祝萌的约会。为了让约会更完美，傅湛今联系了“军师”祝易隼：“你姐最喜欢什么？” 祝易隼：“我算吗？” 傅湛今要挟：“你以后出门小心点。敢和我抢人，胆子不小。” 祝易隼油嘴滑舌：“准姐夫，你连我的醋也吃啊。” 傅湛今被这样一称呼，心情不错：“还挺懂事，表扬。” 顿了下又发：“看你朋友圈的照片，你喜欢赛车？” “喜欢！” 家里的从赛车模型，爸妈给他丢了，它在捡回来。丢过少，见过少，后来学聪明来，直接拿胶水黏到桌子上，黏到墙上，爸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再管他。 就和他先前说的一样，回回年级第一的成绩单给他保驾护航。 但现在这身“铠甲”没了，也不知道爸妈会不会趁他这几天不在家把他房间大换血。 傅湛今又发：“朋友送了我两张F1门票，位置挺好，浪费可惜了，你要是喜欢我把票给你。” 祝易隼：“谢谢姐夫！” 傅湛今谦虚的澄清：“还只是准姐夫？” 祝易隼：“准姐夫也是姐夫，早晚的事。” 从祝易隼那，傅湛今也知道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消息。 “我姐的喜好啊，她其实不挑，你送她什么都喜欢。就算你牵一头狮子过来，她都能开心的摸摸毛，胆子大着呢。” “啊对，姐夫，要不你真牵一头狮子来吧，我姐她特别喜欢狮子。” 傅湛今开玩笑：“你不是说你姐最喜欢你，要不我把你打包打包，送给她？” “算了算了，我再想想。”祝易隼认真想了想，又说：“她梦想当战地记者，为了学这个专业还和爸妈了一吵架，然后一气之下理解出走来了礼城。” 傅湛今：“战地记者？” 祝易隼：“是的。她偶像是常申瑜。常申瑜你知道吧，新闻联播上经常能看到她。” “知道。” “你让我姐和常申瑜见一面，我姐肯定很高兴。”祝易隼说，“不过这好像不太现实啊，常申瑜那么厉害的人，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傅湛今：“小瞧谁呢。” 傅湛今丢下手机，出了卧室。 一楼沙发区傅鹤年满目慈祥，对面马尾女人衣着干练，言谈直爽。傅湛今站在二楼栏杆处往下看：“常申瑜，你又要来我家里蹭饭？” 常申瑜一扬脸，笑：“臭小子滚下来，让姐看看你长个了吗。” - 隔天约会，傅湛今自然没把常申瑜从常叔叔家拉出来。 说是约会，其实是小野马上就要生日了，祝萌负责采买生日惊喜所需要的东西。 傅湛今将车子停在对过的露天停车场，两人步行往商场走。祝萌看着带着口罩帽子打扮成流感病人的大明星，总觉着有所不妥：“我自己来就可以，买的又不多。商场人流那么大，你再被认出来了，我可不想再陪你上一次热搜。” “小野喊我一声大福哥哥，做哥哥的为他的生日花点心思过分吗？怎么，你想独占功劳啊？”傅湛今自觉地与祝萌换了个位置，让她走街道内侧。 祝萌察觉到他的小细节，心里一暖，没点名，嘴上继续和他互怼：“是是是，你有心了。” 从早晨起就阴天，风卷得气候清凉，一天了，也没见下雨的征兆。 这会天边乌云滚滚，压得很低，紧跟着天上零星有雨滴飘下来，祝萌仰头看看，双手相抵搁在额头上：“下雨了。” 傅湛今伸出手试了下，余地打在手掌心，溅开晶莹的的碎珠。他抬了抬自己的帽子，扣到她头上，轻轻按了下：“你戴着。” “不用。”祝萌伸手去摘，想还回去。 傅湛今手按在她的头顶，不让她动作。 祝萌气急败坏地瞪眼去拍他的手，傅湛今笑着打趣：“干嘛，故意占我便宜？” 祝萌：“我占你什么便宜，明明是你占我便宜，手拿开，长不高了。” 傅湛今笑：“还大学生呢，怎么迷信上了。” 也不知是不是幻觉，还是真的，只觉眼前一晃，有闪光灯一亮，紧跟着耳边是镜头咔嚓一声。像是小动物突然被踩到了尾巴似的，突然炸了毛。胳膊往前一撑，一把推开了傅湛今。 傅湛今连连往后倒退了几步，有些懵。 祝萌先前收到的那陌生人的信息，弄得她有些神经兮兮。 虽然在祝萌的追问下，了解到对方只是傅湛今的狂热粉丝，骚扰她只是恶作剧。但这一乌龙让祝萌意识到，或许在自己不注意的角落，有很多镜头正关注着他俩。 或许是狗仔，借用照片颠倒黑白的制造绯闻，对傅湛今不利。 或许是傅湛今的私生，误会祝萌与爱豆的关系，真做出什么威胁的事情来。 不管那种，祝萌都不想看到。 祝萌偏头望望，没见到有什么可疑的人，傅湛今疑惑的皱着眉，不解地望向她。祝萌觉着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过激，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道：“你好歹是个公众人物，你注意点影响好吗！” 她拧着眉，从自己脑袋上把帽子拿掉，垫着脚，粗鲁地扣回到傅湛今头上。 “你去车里等我，我自己去买东西。” 不等傅湛今回答，祝萌扭头跑进了商场。 傅湛今疑惑，这是怎么了？ 现在把常申瑜搬出来，哄她开心，还来得及吗？ - 从商场回来，雨大了不少，受了冷气，祝萌一进门就打了个喷嚏，被宣佳催促着去泡个热水澡。 泡澡时祝萌在想傍晚的时候对傅湛今的情绪是不是太莫名其妙了，要不要道个歉解释一下。 自己原本是好意，可好像行为上有所不妥，使得他误会了。 从商场回来的路上，傅湛今黑着一张脸，不像以往那样谈笑风生，幽默玩笑了。 祝萌几次想开口缓和下气氛，都尬尬地作罢。 祝萌正犹豫着，有新的好友申请弹出来。昵称是青青河边走，头像是粉色顽皮豹。申请信息是：“小解解，是我，和你短信聊天那个小可爱。” 是前不久给她发“恐吓”信息的陌生人。 祝萌切回到短信页面，看了眼两人之前的聊天。 “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我问你，你是不是傅湛今的女朋友。” “不是。” “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 “行吧。” 祝萌没懂这两个字的意思，回问：“所以？” 对方：“我相信你。” 祝萌被这短信搞蒙了：“然后呢？” 然后对方没有再回，两人聊天戛然而止。 许是自己的好友申请迟迟没有通过，对方为了提醒她，特意发了一条短信：“小解解，我刚刚加你微信好友，你同意一下。” 不见她通过，也不见她回消息，短信来第二条：“小解解，我学习遇到困难了，你教教我嘛。” “……” 还带这样玩的？这个人有毛病吧。 祝萌点了通过。 紧跟着粉色顽皮豹不停地往外跳消息：“小解解，你终于通过啦！” “不是有不会的题目吗，我看看。” 祝萌真的要怀疑，这个顽皮豹就是祝易隼开的小号，故意逗她玩。 毕竟这样的前车之鉴，不少。 印象最深是高中那次，祝易隼变化着笔迹给她写情书，字迹娟秀雅正，非常漂亮，写的还是才祝萌非常喜欢的一位国外诗人的情诗。 最后写希望与祝萌见一面，有话当面说。 祝萌当时也是脑袋抽了，一是因为大气的字迹，更多的是因为那首情诗，真的去赴了约。 谁曾想人没等到，在旁边的拐角处捉住了捂着嘴偷笑的祝易隼。 恶作剧的祝易隼自然是遭到了一顿暴揍。 祝萌已经先入为主地将它当做是祝易隼，暂时不拆穿，看看他到底要闹哪样。 青青河边走：“问题是这样的，小解解你听好了。” 等了好一会，没看到下一条消息。 祝萌：“？？人呢？姐姐很忙，有事快点说。” 青青河边走：“你没听到吗？外面在下雨。” 祝萌：“……” 好冷，一点也不好笑。 祝萌丢了手机，去盥洗室吹头发。 很快，祝萌发现这个粉色顽皮豹并不是祝易隼。 有天早晨，祝萌、祝易隼和宣佳围在餐桌旁吃早餐。 青青河边草消息弹出来：“小解解早啊！今天周五，早餐适合吃烧麦豆奶哦~” 一如既往地神经。 祝萌抬头看一眼祝易隼，后者正将最后两根油条分给宣佳与祝萌。注意到祝萌投过来的视线，抿起嘴角，眼睛眯成一条线，笑：“不客气哦，我就是这样一个懂事的弟弟。” 祝萌看看手机里弹出来的第二条消息：“小解解你是什么星座啊？”再看看祝易隼搁在餐具旁屏幕漆黑的手机，傻了眼。 怎么回事，这不是祝易隼？？？ 她一直误会了。 那是谁？傅湛今吗？ 不能吧。 隔天综艺录制，祝萌为了验证这个粉色顽皮豹是不是傅湛今，特意带了一盒自己烘焙的爱心饼干，拿着先前小跑给她却忘记收回的工作证溜去了后台。 导师休息室里，祝萌敲开门时，赵时序正靠在化妆台上，绞着胳膊，看着坐在椅子里休息的傅湛今，说着话。 傅湛今只当是去买奶茶的小跑回来了，头也没回。 赵时序余光往门口一瞥，愣了下：“祝小姐？” 祝萌打扰地笑笑：“你们好。” 傅湛今闻声回头，看到祝萌顶这个小小的渔夫帽，穿着背带裤，两根马尾编着复杂的纹路，斜背着个小狮子挎包，胳膊交错在身前，不知藏着什么东西。 像是个礼物盒。 赵时序站直身子，看看时间：“突然想起来，我有点事。” 赵时序走到门口，小跑刚巧回来，没等打招呼就被赵时序箍着脖子拽走。 傅湛今在屋里喊了声：“奶茶留下！” 小跑这才丢丢地跑回来，留下奶茶，一阵风似的再跑开。 祝萌思考着怎么开口随意不失礼貌又不显尴尬：“那个……” 傅湛今捅开奶茶，咬着吸管盯着她上下打量，目光最后落在怀里捂着的盒子。 祝萌想起来：“你录节目辛苦，特意给你带了盒饼干。你尝尝，我这次特意做了抹茶。” 傅湛今扬扬眉。自己喜欢吃抹茶口味。 方正的透明盒子，封口被浅棕色的手工标签黏住，上面印刷的元素是祝萌喜欢的小狮子。 “快尝尝。”祝萌殷勤地催促他拆开。 傅湛今总觉得祝萌今天有点异常，稍一琢磨，浅笑道：“道歉的态度很好，我原谅你了。” “道歉？”祝萌又点懵。她为什么要道歉？ 傅湛今完好无损地把标签拆下来，贴到盖子中央。饼干拇指盖大小，各种字母的形状，奶香十足，并不觉得腻。傅湛今尝了块，心情不错，提醒她：“上次你推我那一掌，我到现在胸口还疼呢，一唱歌就疼，一说话也疼。” “……” 她想起来了。傅湛今说的是那天傍晚下雨，自己推开他，把帽子还回去的事。明明已经过了三天了，期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可两人一个因为工作，一个不知道怎么面对，没有见面也没有联系。 这盒饼干，无意是给两人的关系铺了台阶。 祝萌想要解释，转瞬看到傅湛今丢在镜子前面的手机，突然想起自己的来意。 傅湛今挑挑拣拣，明明是一个口味的饼干，却专挑M字母吃。 趁他吃饼干的空，祝萌拿出手机，点开粉色顽皮豹的头像，发过去一个emoji表情。 与此同时，祝萌紧紧关注着傅湛今的手机。 风平浪静，没有消息。 难道是没切号？ 祝萌狐疑地抬头，傅湛今恰好也从镜子里看她，四目相对，祝萌心虚地扯了扯马尾辫：“那你吃饼干吧，我先出去了，希望你一会工作顺利！” “等等。”傅湛今细嚼慢咽最后一块M饼干，脚在地板上一踩，化妆椅180度转了个弯，面朝她。 祝萌以为自己暴露了。不能啊。 傅湛今直勾勾看着她，略一弯腰，与她对上视线，问道：“你是不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喜欢我，却又不好意思承认，所以……”他敲敲饼干盒，“送饼干以诉情谊？” “……” “我和你说，不用这样麻烦，你其实只要……” 没等说完，眼前一黑，祝萌把帽子捂到他脸上，非常无语：“傅湛今，你哪天不自恋能死啊。” 傅湛今将帽子扯下来，祝萌早没了踪影。 他手指抵在帽子内部，望着门口，心情不错地转了两圈，心想小姑娘这是害羞了。 作者有话要说：表白一下小天使回忆21，你真的是我漫长更新路上最大的慰藉，厌哥爱你，今天为你更个大肥章。木马！ 第17章 祝萌很喜欢大学的志愿，所以在开学前，习惯性预习大学的课程，为自己接下来的学习和日后的工作做着理论上的准备。 祝萌在图书馆查资料，一直到闭关才离开。看了一晚上书肚子饿，便在附近找了家大众点评不错的面店吃了顿宵夜。 搭乘最后一班地铁回来，刚进小区门，隐约觉得背后有人在尾随。 她故作镇定地往前走两步，回头，没人。可刚刚明明听到了后面有脚步声。 奇了怪了。 祝萌困惑地皱着眉，决定快一点回家下单防狼喷雾，顺便学几招防卫技巧。 刚转身，眼前突然晃过来一个人影。男人坚硬的胸膛，穿着黑色的短袖。祝萌吓得猛地往后躲，跑不迭。 “略——”祝易隼眼斜嘴歪，冲她做鬼脸。 祝萌额头冒着冷汗，人没看清就抡起帆布包不客气地往他身上揍，一边揍他一边骂：“滚开滚开滚开！！！” “姐姐姐姐！是我！你别揍了！” 祝萌帆布包里装着刚从书店买回来的两本砖头厚的书籍，重量不轻，有棱有角，一下下的摔在祝易隼身上，疼得那叫一个酸爽。 “姐！我是小隼！你看看我！” “小隼？” 祝萌捋开自己凌乱的头发，定了定神，懵：“大晚上的，你不在家写作业，跑出来吓唬什么人。” “这不都怪你这么晚还不回家。小区灯坏了，你不是怕黑吗，我出来接你。” 祝易隼碰了碰肿高的额头，痛得倒吸口凉气，简直冤枉的不得了：“姐，你是不是早就想揍我了，趁这个机会，终于发泄了一番。太伤心了！” 祝萌凑过去，借着月光看他额头。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被人跟踪了。” 祝易隼撇嘴：“编，你就编吧，编的再生动点。” “真的，我前两天……”祝萌说到一半，立马闭嘴，改口叮嘱：“你这几天出门也注意点，挑大路走，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报警别逞强。” 从小到大被老姐教训，天冷了叮嘱天暖了叮嘱，各种安全隐患潜在危险一一不落，祝易隼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这一次也没放在心上。 两姐弟一边互怼一边往家走。 祝萌看看祝易隼的打扮，好奇：“你就出来接我，穿的这么正式做什么？” “你也刚从外面回来？去哪了？” 祝易隼支支吾吾：“就去看了场赛车比赛，姐，我和你说，太刺激了……” 说话间两人走到家门口，祝萌开了门，祝易隼还在旁边手舞足蹈地描述着。 祝萌一边换鞋一边制止他：“以后别这么晚回——”视线一扫屋里，惊得尖叫出声，祝易隼吓得也往里面看。 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这是进贼了。 祝易隼第一反应往祝萌身前挡，随手从旁边老气一个长型摆件，攥在手里。 “姐，你往后退，我怕小偷还在家里。” 祝易隼挨间踢开房门，确认小偷已经走了，稍稍舒了口气。 祝萌报了警，然后又给表姐打电话。 宣佳回来时，两个民警正在询问祝萌一些基础的问题，问到家里丢了什么东西，几个人回房查点东西。 赵时序陪着宣佳一起回来，作为在在场唯一一个成年男人，主动承担起与警察交涉的责任，并在警察走后，帮着收拾房间。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弄得祝萌神经脆弱。 等赵时序走后，祝萌突然自责：“都怪我。” 宣佳以为她说自己不在家，所以才被闯了空门的事，出声安慰：“如果你在家，更危险。幸好家里没人，丢的都是些身外之物。” 祝萌摇摇头，犹豫着摊了牌，把自己前不久“恐吓恶作剧”的事情说了。 宣佳吓了一跳：“你报警了吗？” “没有。”祝萌说：“只是聊了几句，感觉像是个无聊的人恶作剧，连言语上的恐吓都没有。” “你怎么不早点说。”祝易隼气得拍大腿，“难怪晚上你以为有人跟踪你。” 宣佳眉心又跳：“你还被人跟踪了？” 祝萌解释：“没，是小隼突然冒出来，把我吓了一跳。” 宣佳见的多了，思绪飞速转：“你把那个手机号推给我，我找人查查。” 祝萌翻着手机，复制了号码发给表姐。 宣佳收到后，复制到微信添加好友，决心自己先会会她。 诶？这个人是她的好友。 宣佳没多嘴，看看祝萌，又看看祝易隼，嘱咐：“小隼，这几天你姐出门，你尽量陪着，我手机24小时开通，有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好，表姐。” 隔天，祝易隼起了个大早，哈气连天地跟着一起坐在餐桌旁吃早饭。 祝萌看看敬业的亲弟：“我今天去福利院，路熟，你在家歇歇，明天要去录节目，好好准备。” “没事，正好我也想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和小孩子相处，总能激发创作者的天真与灵感，你之前不还说，傅湛今经常在那吗，同为歌手，我需要向前辈看齐。” 祝萌没再拒绝：“行吧。一会路上买点小礼物，给孩子们当见面礼。” 傅湛今还真在福利院，抱着小野在那弹钢琴。 悦耳流畅的音乐萦绕在福利院的角角落落，唤醒这美好的一天。 祝萌将小朋友们组织起来，介绍了祝易隼，然后让祝易隼带着他们上第一节 手工课，自己去到钢琴旁。 “小野今天穿了米老鼠的T恤啊。” 小野从傅湛今腿上跳下来，扯着衣服炫耀：“大福哥哥给我买的，好看吗？” “好看！”祝萌摸摸他的头，示意：“小野去跟小伙伴玩好不好，我有事情要和大福哥哥说。” “好！” 傅湛今往旁边挪挪屁股，让出一半钢琴凳，示意祝萌坐。 祝萌摇摇头，傅湛今不意外。 修长瓷白的十指在钢琴上走了一遍，祝萌表明来意：“你今天在这呆一天吗？” “你想我呆多久？”傅湛今故意反问。 祝萌不和他斗嘴：“小野不是快要过生日了嘛，我想着组织其他伙伴准备生日礼物。如果你有空，便让你想个法子带小野玩，把他支开，等生日时也好惊喜。” 傅湛今淡声：“你怎么不找其他同事帮你？” 祝萌心里翻个白眼，给他顺毛：“因为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了。” 傅湛今疑声：“为什么呢？” 祝萌轻车熟路地接话：“因为你重要啊。” 傅湛今停了动作，歪着脑袋笑盈盈地看她，问：“小孩子的生日你都这样重视，那到了我这个重要之人的生日，你是不是更要费心思？” 祝萌已经习惯他这样完全不符合常人逻辑的脑回路，不客气地丢个白眼：“我有说要给你给你庆祝生日吗？” 傅湛今失落地瘪瘪嘴：“原来，在我心里，我还没有小凌野重要啊。” 祝萌被他孩子式委屈逗乐，憋着笑，推推他肩膀：“行不行啊？” “行！”钢琴声继续起，傅湛今吊儿郎当道：“你都答应帮我庆祝生日了，我再不同意那多没礼貌。” 祝萌抓重点，忙澄清：“我什么时候说要帮你准备生日了？” 钢琴声越来越急促，傅湛今装傻装聋，自顾说道：“我生日在八月底。8月21号，八二一，爸爱你，记住了吗？” “滚啊——”祝萌被气笑了。 走廊里有小姑娘摔倒，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祝萌闻声第一时间冲出去，把小孩抱起来，撩起她的衣服来检查：“怎么了敏敏，没摔疼吧。” 傅湛今跟着出来，蹲在一旁帮忙，敏敏扭捏着身子，去拉自己的衣服。 祝萌忙立马懂了：“我们是女孩子，不让男生看。”说完去推傅湛今：“你别在这凑着了，知不知羞啊，看小姑娘大腿。” 傅湛今哭笑不得：“好，我去那边，有事喊我。” 祝萌领着敏敏去洗手，然后处理了掌心破掉的伤口，然后又撩起裤腿，清理膝盖上的伤口。 祝萌看看小姑娘白皙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柔声道：“怎么和个小男孩一样，天天打架似的。”处理完伤口，又带她回宿舍换衣服。 祝萌在衣橱旁边看看，拿出个小裙子，蹲下和敏敏商量：“我们穿小裙裙好不好？” 可能是刚才摔疼了，这会敏敏眼眶里还有泪珠在打旋：“我不能穿裙子。” 祝萌想了想一直以来敏敏好像没穿过裙子，以为她是不喜欢，忙抱抱她，解释：“你膝盖腿上有伤，如果穿长裤，恢复的会慢，你想不想让伤口快一点好，不疼啊？” “想。” 祝萌莞尔：“那我们就穿小裙裙，穿上小裙裙，打扮妹妹的，伤口怪物就会害怕，怪物逃跑，你就不会疼了。” 敏敏盯着小裙子想了想，最终看向祝萌，点点头：“好。” 祝萌把敏敏哄好，带她出去，让她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孩子们欢声笑语，笑容灿烂，艳丽的身影跑来跑去，真像是一簇簇娇嫩的花朵。祝萌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们，内心跟着单纯幸福。 傅湛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旁边，背着手，上身微倾，视线与她平齐，细着嗓子，奶声奶气地问：“小萌老师，小裙裙真的能打败伤口怪物吗？” 祝萌笑着觑一眼他，无奈道：“幼不幼稚啊！” 傅湛今肩膀爱着她，脑袋一歪，枕在她肩上：“我受伤了，要穿小裙裙才能起来。” 祝萌哭笑不得：“真是服了你。” 拇指食指捏着他的衣服，将人揪起来：“走，萌姐姐带你买小裙裙去。” 第18章 宣佳怕祝萌两姐弟在家不安全，每天天不暗就回来，三个人一起吃顿饭，聊会天，然后回书房处理没做完的工作。 祝萌榨了解暑的果汁，倒了三杯。祝易隼毛遂自荐去给宣佳送：“表姐戒糖，不用加蜂蜜。” 祝萌把满满的一大勺蜂蜜扣到自己那杯里，瞪一眼祝易隼，酸溜溜：“我怎么没见你对我的喜好记得这么清楚。” 祝易隼吐吐舌头，端着果汁杯跑远。 书房门没关紧，开了条缝。祝易隼刚要敲门，就听到屋里的说话声。 宣佳在打电话：“……我猜是和傅湛今有关。” “小姑娘胆子本来就小，天天快被逼成被害妄想症，你们真的不当人啊。” “赵时序，你提醒一下你主子，要是保护不了小萌，就离她远一点，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真出了什么事，我宣佳和你们没完！” 祝易隼：“……” 祝萌还在厨房，打算把剩下的果汁冻成冰块，然后改天再做冰沙，抬头见祝易隼端着果汁回来，调侃：“迷路了？找不到书房在哪？” 祝易隼双目放空，不知在想什么，愣怔着回答：“我刚想起来，表姐说没事不要打扰她。我先给她冻到冰箱里，一会她忙完出来喝。” 祝萌撇嘴：“你还挺贴心。” 祝易隼大喇喇地坐在琉璃台对面，胳膊交叠趴在桌子上，下巴搁在手臂上，直直地盯着祝萌动作娴熟地忙来忙去，问道：“姐，你是不是喜欢傅湛今啊？” 祝萌一愣，眼神躲闪：“怎么突然问这个？” 祝易隼：“我刚刚在想，其实和大明星谈恋爱，挺麻烦的。没法去公共场合约会，吃饭看电影逛商场都会被粉丝围堵。而且大部分明星高高在上，被粉丝捧得傲得很，和他们在一起挺累的。还有……”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大堆。 祝萌捏起一颗山楂，去了核，塞到祝易隼嘴里，反问他：“你不是想要当大明星吗，那你日后岂不是也要变成这类人？” 祝易隼沉默：“……”亲姐啥时候听过他的道理啊，肯定把他当做小孩子任性的理论了。 祝易隼心里藏着事，一直到次日出发去录制节目。 到了录制场馆，祝萌和宣佳去了观众席，祝易隼孤身去后台。 来的时间早，祝易隼被几个在节目组结识的伙伴喊过去聊天，大家都是年纪相仿的少年，心思简单，爱好相投，很容易聊到一起，不一会就欢笑不断。 祝易隼的注意力却一直往傅湛今休息室那瞟，也不知在想什么。 傅湛今在助理的陪同下去个人休息室，余光察觉到旁边一道异样充满敌意地目光，缓缓偏头。 见是祝易隼，不由得挑挑眉。 祝易隼冷漠着一张脸，怨气满满地瞪他一眼。 傅湛今莫名，怎么了这是，这小子气得不轻啊。 过了会，少年各自去化妆，化妆的位子有限，祝易隼让同伴们先来，自己出了化妆间，踟蹰片刻，敲开傅湛今休息室。 化妆师在给傅湛今化妆，从镜面里看到进来人，有些意外：“小隼？” 话音刚落，祝易隼已经大步流星地过来，拳头攥紧勾着胳膊朝他脸上轮过来。 化妆师吓傻了，化妆刷掉到地上，尖叫一声。 傅湛今舌头顶顶腮帮子，嘴角破了点血。这小子真下了死劲啊。冷冽着眼神看祝易隼：“说话啊，总不能让我无缘无故挨了你这么一拳。” 祝易隼是因为老姐的事情，才冲动地来找傅湛今。如果老姐和他在一起，祝易隼百分之百的支持，但如果傅湛今让姐姐受到什么危险，祝易隼绝对是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姐姐。 可当这一拳头落下，祝易隼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瞬间傻了眼。 正当休息室里气氛尴尬到一定程度，祝易隼觉得下一瞬，傅湛今冰冷的眼神马上将她暗杀，休息室顶的盏灯亮光闪了一下。 “啪啦”一声，灯罩爆了。 祝易隼正站在盏灯正下方，傅湛今反应迅速，将祝易隼往旁边一推：“躲开！” 有玻璃碎片擦着他的后背，划破衣服，所幸没有受伤。 但傅湛今就没有这样幸运了，碎片蹭着他的额头划过。 助理正捧着水果拼盒进来，看到屋里的变化，乐扣盒啪嗒掉在地上，切块的水果散了一地。 傅湛今抹了把流到眼尾的血，制止住小跑的尖叫，淡定地冲祝易隼一指，示意：“把他带出去，给他找身衣服，换了。” 祝易隼顺着他的视线看，才发现自己侧腰的衣摆上被溅了血。 “……”明明自己受伤了，却还惦记着他，祝易隼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 傅湛今横他一眼：“待会你最好给我一句解释。” 马上就要录节目了，现在却挂了彩， 等医护人员给傅湛今做完消毒包扎处理离开，傅湛今越想越觉得自己憋屈，怎么好端端被揍了，冰袋杵在腮帮子旁边，一瞥助理：“你给祝萌打电话，就说你吃坏了肚子，我离不了助理，让她过来照顾我。” 顿了下，又叮嘱：“挂彩的原因先别告诉她。” 小跑不明就里，仍然照办。 - 祝萌正和宣佳在附近的咖啡厅聊天，等着到进场时间。接到小跑电话有些意外，听着对方焦急的语气，最终答应。 这不，傅湛今化妆时，祝萌正挂着员工牌，站在一旁等命令。 傅湛今让她递手机她就递手机，傅湛今渴了递水杯饿了递饼干。 祝萌看了看纱布，吓了一大跳，给小跑发消息问怎么回事。小跑嘴巴紧，说让她自己问湛神。 傅湛今看她眼，道：“祝易隼这期要唱什么？” “一首民谣。” 他点点头，又道：“我记得他今年15。年纪小，容易急躁，你多教育教育他。”总不能因为害怕考试，就去把老师给收拾了啊。 祝萌没懂怎么傅湛今突然间这么关心起祝易隼来，想也没想就说：“小隼和一般孩子不一样，聪明，想得开，别看去台上唱歌的是他，可要说起紧张来，他还真没有，倒是回回反过来安慰我和表姐。” 祝萌想起来个事，笑着分享：“我记得小隼读初中时，自习课上时哼歌，被教导主任逮住。当时教导主任说‘你这么喜欢唱歌，下周一去主席台上唱，让你一次唱个过瘾！’，主任那是气话，小隼当了真，到了周一，升旗仪式的流程刚结束，他握着个个话筒上去了。开了小半个钟头演唱会，把学校老师气的诶，追着他绕着操场跑了好几圈。草坪上排着方阵的同学们，扯着嗓子‘安可安可’地喊，让他再来一首。祝易隼一战成名，毕业一年了，还仍活在学弟学妹的讨论中，传奇着呢。” 傅湛今心里呵呵，好心指点她，被当成驴肝肺，不听拉倒。嘴上淡淡地表扬：“真了不起，年少有为啊。” 祝萌以为气氛聊开了，盯着傅湛今额头的纱布，小声问：“湛神，这是怎么弄的？” “好奇啊？”傅湛今冷飕飕地一瞥她，轻笑：“偏不告诉你。” “……” 祝萌没再说话，守在一旁，当一个合格的助理。 化完妆，也差不多到了拍摄时间，傅湛今对着镜子照照，起身，从镜子里看一眼祝萌，道：“走了，晚上帮我定家餐厅。” 祝萌：“定哪家？” “看你喜好。”傅湛今头也没回，走了。 傅湛今去录节目，祝萌拿着手机挑挑选选，心里为刚刚傅湛今莫名的不好说话“怀恨在心”，当真按着自己的喜好定了一家餐厅，把餐厅地址发到了傅湛今手机上，然后顺手收拾着桌面的垃圾。 化妆师姐姐正在收拾化妆匣，突然出声：“被一个选手给揍的。” 祝萌一脸懵：“什么？”顿了下，才明白化妆师姐姐回答的是她那会的问题。 化妆师扯了扯耳朵上挂着的口罩，咋舌：“你说现在选手真是了不得，还敢动手打导师。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湛神私底下脾气这么好，非但没有怪罪那个选手，反而让在场的几个知情人把这个消息压下来。” 祝萌回忆傅湛今刚刚的情绪，总觉着有什么事和自己有关，下意识问：“那个选手叫什么？” 化妆师：“好像姓祝，叫什么我记不清了。上一期唱了首陈奕迅的歌，个子高高瘦瘦，皮肤白净，长得挺帅。啧啧啧，动起手来，也是真的不客气，现在家长教育……” 祝萌没再听。已经对号入座的，将这描述里的选手与祝易隼对应起来。 这个臭小子！又闯什么祸了！ 第19章 傅湛今脑袋上贴着块方形纱布，参加节目录制，对方才发生的事情闭嘴不提。 祝易隼问心无愧，可瞧见表情冷冷的导师傅湛今，心想，自己的综艺体验之旅，到这一期也就结束了吧。 第一期录制时晋级的选手，在这一期将面临分组选导师。 节目录制开始后，三位导师分别独立空间里，等着选手自发的过来敲门。选手选导师这一环节全凭选手个人喜好，自然也就导致了分配不均。 岳丹丹年过四十，成名已久，有着“歌坛天后”之称，包揽各个年龄层的歌迷。这让追随他的选手是最多的。 石描早年靠摇滚音乐闻名，喜好爆燃炸的曲风。敲开他休息间的选手人数不多，却风格统一。 比起两位前辈，作为青年歌手中佼佼者的傅湛今年纪尚轻，因个人冒险挑战精神，曲风常融合甚广，多变不定。选手人数勉强与石描五五开。 祝易隼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选手涌进岳丹丹的休息室。 岳丹丹手上有一定数量的金话筒徽章，拿到徽章便代表可以加入到她的队伍。 祝易隼两手空空地从天后那出来，紧忙赶去了石描那碰运气。 因为他的风格与石描一点也不搭调，前辈微笑着摇摇头，说了句抱歉，出主意问他“要不要去战神那看看”。 晋级的一共有七十人，而每个导师手上仅有二十个名额。 也就是说，有十个人，虽然通过了第一轮考核，却只是多了第二期的几个镜头而已该淘汰的还是会被淘汰。 祝易隼哪里甘心啊。 祝易隼在房间门口踟蹰了半天，才挤进去，正听到他在开玩笑：“也不能因为我进度比较慢，这个坏人就让我来做，”他指指镜头，笑：“前辈们，你们不厚道。” 玩笑话开完，傅湛今加以正色，看看房间里的选手。 祝易隼耷拉着脑袋，藏在人群最后，心里默默盘算着自己买哪天回云海的票合适，就听傅湛今突然扬声—— “祝易隼也来了啊，我记得你，过来。” 他在愣神，旁边同伴撞撞他，祝易隼猛地回神，茫然地望向同伴，同伴给他使眼色，示意导师叫你。 傅湛今头上贴着方形的纱布，嘴角笑容淡淡的，让祝易隼莫名的心虚。 祝易隼走到人群最前面，傅湛今站在他面前，胳膊按在他的肩膀，捏了捏，笑道：“你挺紧张啊。” - 祝萌知道了在后台的小插曲，惊了一惊。 祝易隼爱捣蛋，能折腾，却也不会惹是生非的性格。 节目录制完，祝萌把人拽到跟前：“怎么回事？听说你把导师给打了？” 祝易隼避左右而言他：“姐，你还没夸我今天的表现呢。” “别岔开话题！”祝萌涨红了脸，沉声。 祝易隼憋屈地嘟囔了句：“你收到威胁信息的事就是因他而起，我还不能替你出出气了？” “……” 祝萌：“你这臭小子，真是捣了大乱。” 知道是祝易隼的意气用事引起了这次乌龙，祝萌拎着弟弟去道歉。 - 傅湛今录制节目时避开摄像头，从祝易隼那已经套出自己被揍的原因。这会正坐坐在保姆车里给赵时序发消息核实：“祝萌被威胁是怎么回事？” 赵时序很快回：“我刚要和你说这事。是曲清。” “？？” “你之前不是拒绝在他新专辑MV里露脸吗，他那性格你也知道，估计就是恶作剧一下。我正要告诉你给祝小姐解释一下，怎么，祝小姐生气了？” 这么说祝易隼揍他这一拳，一点也不冤，确实是自己的不是。 傅湛今自拍了张照片，重点拍到自己脑袋上的纱布，发过去。 赵时序：“握草！祝小姐练家子啊！” 傅湛今大概说了祝易隼揍他，自己反过来帮他挡了灯罩碎片的事：“我这真是费力不讨好。” 赵时序关注点却放在：“你没动手吧？” 傅湛今：“我是那种对小孩子动手的人吗？” 赵时序松了口气：“那就好，你要是把祝小姐弟弟揍了，比你动手揍了祝小姐还要严重。” “……” 傅湛今想想，还真是。 给曲清发了个消息，撂下手机。远远看到祝萌推着祝易隼的后背从远处过来，表情严肃，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什么，好像是在训他。 傅湛今没见过祝萌生气训人的样，起初新奇，后来越瞧越可爱，气呼呼的，眉头敛着，明明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看祝易隼的样子，却丝毫不敢反抗。 祝易隼：“姐，我刚刚在录节目时，都已经和他道过谦了。” 祝萌以为他在糊弄自己，不信：“我没看见，不算，重新道一次。” “哦。” 走到保姆车边，祝萌踢踢祝易隼小腿：“道歉！” 傅湛今出神，在想祝萌因为自己被人肉收到威胁信息的事，确实错了，突然听到厉色干脆的两字要求，下意识：“对不起。” 祝易隼同时低头，道：“对不起。” 祝萌看傅湛今：“……” 祝易隼也莫名地看傅湛今：“……” 傅湛今尴尬地拳头抵在嘴边咳了声，他这个道歉，真是熟练地让人心疼。 琢磨着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好直接解释你被人肉要挟的事情是他的一个朋友恶作剧，故作轻松问：“那什么，你俩去哪？顺路送你。” 祝萌摇头：“不用。我带他过来道个歉，你额头的伤，医药费和损失费让他负责。老大不小一个人了，做事还这么莽撞，得给点教训。” 傅湛今：“就为这？没事，男生嘛，动手切磋一下很正常。” 祝易隼眼神复杂地看他，似乎并没有料到傅湛今竟然会为自己说话。 祝萌却觉着愧疚的很，明星靠脸吃饭，现在因为祝易隼脸上挂了彩，傅湛今不追究是他大度，但是祝萌如果要逃避，那就太自私了。 真的要论起损失费，她可能还真赔不起，好在傅湛今不仗势欺人，祝萌也表一下态度：“小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如果需要，我可以继续当助理。” “没事。”傅湛今扬声，颇为大度。 手机震了下，曲清那边回了消息，傅湛今把祝萌预定的那家餐厅地址“借花献佛”地发过去。 然后抬头看向祝萌，一心想糊弄地把这个话题岔过去，毕竟这事，是由他引起的，道：“原本想带你去吃东西，临时有事，改天吧。” 又回看祝易隼，宽容地笑笑：“我还有事，先走。下期的歌曲好好准备，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加油！” 和宣佳会和，三人一起从录制现场离开。 路上，祝易隼霸占着副驾，和宣佳热闹地聊着演出的事，祝萌坐在后排，捂着脑袋，若有所思地嘀咕：“我好像忘了什么？” “你只要没把自己丢了就行，其他都不重要。”祝易隼肚子饿得咕咕叫，扭头问她：“姐，我们一会去吃什么？” 见祝萌没理自己，又问宣佳：“表姐，你有什么餐厅推荐吗？我请客！” 后座祝萌脑袋一亮。 哦对！餐厅！ 糟糕，忘记告诉傅湛今那餐厅…… - 彼时，傅湛今绞着胳膊，坐在四周全是粉色玩偶的的卡通餐厅，眉心跳了又跳。他实在是不喜欢这个环境，但再瞧曲清，两眼放光，笑得比门口服务生还灿烂。 曲傅两家能攀得上亲戚，傅湛今喊曲清的妈妈一声舅妈。 曲清刚满20，从小以傅湛今为偶像，嚷嚷着也要当明星。家里拗不过他，把他扔到公司当了两年练习生，去年正式成团出道。 他阳光开朗，傻里傻气，没有功利心，在团里吃得很开。名气不高不低，有一群吹捧的粉丝，当明星当得还挺开心。 “哥，你太用心了吧！知道我喜欢粉色，就带我来这里吃饭！” 傅湛今苦笑。要是我来安排，绝对不会按照你的喜好来。你害怕什么，我便带你吃什么。面上笑呵呵：“你喜欢就好。” 曲清抻着胳膊，自拍了好几张，又拉着傅湛今一起合照。 傅湛今喝了口茶，润嗓子：“你玩差不多了吧。我们来谈谈正事。” 曲清满脸欢喜：“好啊好啊，哥你是决定要在我新专辑MV里露脸了吗？” 傅湛今抬眼，从杯沿上方冷飕飕地瞥他：“你是不是做了怎么陷害我的事？” “有……吗？”曲清心虚，犹豫了会，硬着头皮，决定再装一会傻，毕竟凡事有万一。 曲清现在抱着“万一傅湛今追究的和自己想的不是同一回事”呢，那自己就轻易地被他一个眼神便套出话来，也太掉价了。 傅湛今哪里看不懂曲清眼珠子一转，小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 傅湛今搁下杯子：“怎么，你做了太多坑我的事，一时想不起哪一件了？” “……”曲清简直要跪了，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要不，你提个醒？” 傅湛今不吭声。 曲清小心翼翼，试探地先抛出一个：“我开小号在你微博骂你丑，你知道了？” 傅湛今看他眼，转瞬道：“你觉得我会因为这是特意把你请出来，当面骂你？” 曲清从他反应里看出来，得，自爆了一个。 傅湛今换了个姿势，好整以暇地坐好，一抬下巴：“继续。” 曲清挠挠眉，眼珠子提溜转：“傅哥！湛神！小今今！求你给个痛快。”不能自爆了，要不自己的坏心眼，一个不落的全给抖出来，那真的是太残忍了。 曲清特真诚地望着傅湛今。 傅湛今动了动脖子：“我给你指个方向。” 曲清辛巴式点头：“好啊好啊。” 傅湛今看他：“照片。” 曲清往后挪了挪，只一眼傅湛今知道他想起来了。 曲清：“我就是开个玩笑，吓唬她一下，没想真怎么着。” 傅湛今冷哼：“你要是真做了什么，你以为你还能完好无损地坐在这。” 曲清嗷嗷叫唤：“要不你下个月要发新专辑了吧，我买一千份。” 傅湛今表情漠然。 “两千份！” 傅湛今依旧表情漠然。 “五千份！”曲清好说歹说：“我不是心疼钱，我是怕我买多了，你粉丝就买不到了。”余光瞅着傅湛今没吭声，忙承认：“好吧，我就是心疼钱。” 傅湛今坐正，终于开了尊口：“你通过什么联系的祝萌，再去联系她，道个歉。” 曲清惊讶：“道歉就完事了？” 傅湛今点头。 曲清：“那专辑？” 傅湛今简直被曲清着说十句有九句是废话的交流方式扰得头疼，嗡嗡地像是有苍蝇在耳边绕：“老子正当红，用你帮我艹销量！” 曲清长吁一口气：“保住了保住了，不用花钱消灾的感觉太好了。” - 彼时，祝萌和表姐以及祝易隼在逛超市，三人商讨之下决定回家吃火锅。 那个粉色顽皮豹的头像弹出消息时，祝萌吓得差点报警。 青青河边走：小解解，对不起。我之前和你闹着玩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曲清。你认识吧，就是歌手曲清。我和傅湛今是好兄弟，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那种。我给你发我俩的照片，一岁到二十三岁，你想要哪一年，我都有。 没见过傅湛今身边有女孩子，看到你俩走得近，觉得稀奇。就想和你认识一下，虽然但是我选择了这样一种比较让人惊吓的方式，和你说句抱歉啦小解解，你要相信我是真心实意想和你交朋友，我决定不会伤害你的！也绝对不敢伤害你。 以上，就是我的检讨书，希望小解解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了。 么么哒~ 真的是废话连篇，却也真情实感。祝萌把这段话看了三遍。 回复了条：“……” 青青河边走：“。” 祝萌：“？” 青青河边走：“！” 祝萌：“……” 曲清注意力从手机里移开，自信满满：“我已经道歉了，她说原谅我。” 傅湛今量他不敢作假，便没检查两人具体聊了什么，只道：“行了，删好友吧。” 曲清不同意：“为什么要删！小姐姐那么可爱，我还没聊够呢。” 傅湛今横他一眼：“不管是哪个liao都不可以，你口中这个可爱的小姐姐是我的。” 曲清低头摆弄着手机。 过了会，举起来给傅湛今看：“小姐姐说了，可以不用删好友。” 屏幕上，赫然显示几条刚刚的聊天记录。 青青河边走：“小解解，我和傅湛今是好兄弟，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们不需要删好友吧？” 人美心善小解解：“嗯。” 青青河边走：“小解解我还有一个问题哦，你和傅湛今是什么关系？” 傅湛今看过去时，祝萌新的回复刚刚弹出来。 ——“仇人。” 傅湛今表情抽搐。 第20章 祝萌发现，自己弟弟的社交能力比自己强很多。来礼城不足一月，已经顺利有了一个小集体。没节目录制不用排练时，几个一般大的少年聚着去满城跑。 这天祝萌在家拼着乐高，正在出差的宣佳打过来电话，让她下楼取个快递。祝萌拿着手机趿拉着拖鞋去负一层快递柜，抱着快递进了电梯才想起来，电梯卡钥匙全落在屋里。 幸好还有个手机。 祝萌给祝易隼打电话，问他在哪。 祝易隼那头乱糟糟：“喂？姐！我在国金这边玩赛车呢，有事吗？一会说，我要上车了。”随即声音一高，吼了声：“长圳！你别抢我车！后面那辆是你的！” 吧唧，电话被挂断。 “……” 祝萌低头看了眼快递盒子，缩了缩肩膀，身上条纹装的家居服日常休闲，穿出门完全没问题。 那边有个赛车俱乐部，叫疾速飞驰还是什么的，之前听祝易隼提过。 小区距离国金不远，祝萌把快递寄放在一楼物业那，打了个出租，十分钟路程，过去取钥匙。 坐上出租，司机看她一眼，自来熟：“小姑娘也追星？” 祝萌正低头看手机，给傅湛今发消息说自己过去拿钥匙的事，闻言，怔着摇头：“我不追星。” 顿了下，低头看看自己，衣服不是什么明星同款，也没佩戴明显的应援饰品，不解道：“怎么这么问？” 司机笑笑：“光吃过中饭我就往国金送了十几趟，那边有明星活动，人多的像洪水，上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还是五一节假日高峰期呢。你要是逛街，可能连商场大门都挤不进去。如果离开的时间不恰巧，路边都拦不上车，用软件打车能排到几百上千号。” “这么夸张。”祝萌眨眨眼。 司机：“现在小姑娘，追星可疯狂了。我家闺女也追，对明星都比对自己的爹妈好。卧室墙上贴了满墙的海报，饭也不吃，习也不学，整天抱着个手机一脸傻笑。别人考前拜文曲星，闺女倒好，捧着明星的照片求保佑。要是每个粉丝都顾得来，那明星不得累死啊。” 师傅一聊起闺女来，就没完。祝萌心里听着乐，却不好参与别人的家事。 到了地，扫码付车费，看着外面乌泱泱的人群，还真吓了一跳：“师傅，今天商场来的哪个明星啊？” “一个唱歌的，叫什么来着。” 祝萌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是傅湛今吧。 司机想了想，道：“曲清。” 祝萌心里一落，还好不是。默了会，等等，曲清？ 就是把她骗好苦的那人？ 赛车俱乐部在国金旁边，耀眼大气的设计，装饰与赛车元素息息相关，高档又先进感十足，会员制，免去了被粉丝侵占的危险。 当然，需本人持证进入这一制度让祝萌也被困在了赛车馆大厅，进不去。 祝萌只得继续给祝易隼的打电话，等了好一会，接通。 祝萌避开前台面带微笑的迎宾，压低声：“臭小子，你还知道接电话。你看看我给你打了几遍，一个未接电话一百块，你是要留财还是想留命？” 对面短暂的凝滞。 祝萌：“喂？”看了眼手机，没挂啊。 忽听对面一道：“是我。”祝萌疑惑地又看了眼手机，对面人正自我介绍：“傅湛今。” “……”没拨错号啊。 电话对面：“小隼在车上，手机搁外面了。我看你打了好几遍，怕你着急，就接了。有事？” 祝萌恍悟地点点头：“你方便出来一趟吗？” 傅湛今打趣道：“怎么？有悄悄话要和我讲？” 祝萌无语，这个人真是正经不过三句话。 祝萌：“我在赛车馆大厅，我来找祝易隼拿家里钥匙。” 三五分钟后，左面那扇电梯打开，出来个大长腿男人，浅棕色夹克又飒又帅，单手抄着兜，帽子口罩一个没戴，一点没有明星的自觉。 祝萌原本坐在大厅休息区，见着人，忙快步过去，示意他快点回电梯：“你怎么也不戴个口罩？” 眼看祝萌撞到旁边的宣传立牌，傅湛今胳膊伸过去帮她挡了下，捏着小姑娘的肩膀将人拎到自己宽敞地，才道：“怕和我传绯闻啊？” 祝萌撇嘴：“怕你再经历一次全网黑。” 傅湛今眉色一凛，祝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噤声，改口问：“今天小隼和你一起约赛车，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傅湛今没正经地反问：“要是怕我把你弟带坏了，下次我俩有活动时，你跟着啊。” “切。谁带坏谁还不一定呢，你别看小隼年纪小，坏主意多着呢。” 傅湛今勾唇：“谢谢你夸我是个好人。” 祝萌不客气地回怼：“被发好人卡你好像很光荣。” 傅湛今耸耸肩：“也得看是谁发的，你给的什么我都稀罕。” 说话间祝萌按了电梯，一直停在这层的电梯门开。傅湛今没动，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给他，道：“钥匙给你捎下来了。上面挺多人，要不你别上去了。” 她穿一身印着小狮子图案的短裤短T，素面朝天，可爱清纯，马尾在脑后扎成丸子，乱蓬蓬的，让傅湛今忍不住想要戳一戳。 墨绿色拖鞋鞋面是一大一小两只卡通狮子，傅湛今想起上一次见她的场景，那时还不熟悉，小姑娘被赵时序“拐骗”上车，拘谨地坐在那，眼底暗暗流露着惊慌与震惊。 再看现在，小姑娘咋咋呼呼，一点也不怕他的样子。傅湛今扶额，真是怀念认识时的拘谨与礼貌。 祝萌自觉地低头看看自己，也是，穿着家居服拖鞋乱跑，丑且掉价。“行。”反正她过来就是拿钥匙。 她扯扯衣角的褶皱，打招呼：“你快上去玩吧，我走了。” 傅湛今不是这个意思。今天他带着节目里自己战队的一帮小孩在这边团建，算是节目的一个花絮，有摄影机在，人来人去，挺乱的。 先前傅湛今受伤和祝易隼有点关系的消息不知谁传出去了，私底下小话传来传去，这会把祝萌带上去，搁在身边一直看着不现实，让她自己活动，也怕不好。 见小姑娘不知怎的，眼神突然暗下来，那股子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起来的劲又上来，傅湛今不由得深思一紧，琢磨怎么了，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道：“我送你。” 祝萌拨开他的手，往后退：“不用，你快上去吧，外面挺多粉丝在国金参加明星见面会，被撞见对你影响不好。” “见面会早就结束了！” 斜后方的一人粗的花瓶后面突然蹿出来一个人，把祝萌吓了一跳，径自往旁边躲，定了定神，看清眼前人。 不是曲清是谁。 和网上流传的照片感觉不一样，眼前帅气的少年跳脱咋呼的像是只猴子，脑袋上绑着运动发带，脖子上挂着个红色的耳机，一身橙黄色的篮球衣，里面白色的短T打底，露一截袖口小腿蹭了些泥，脚上鞋子却一尘不染。 “今天活动真是吓到我了，没想到刚出道一年，我的人气能火成这样，刚刚脱身费了我好一会心思，真是骄傲又困扰啊。”曲清语气夸张地嘚瑟完，眼睛眨眨，又道：“哥，这就是萌萌吧，和照片中一样可爱。” 仔细一看：“咦，你俩抱在一起做什么？” 祝萌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反应过激，撞到了傅湛今怀里。傅湛今非但没推开她，反倒特别友爱地扶了她一把。 “抱歉。”祝萌忙离开傅湛今臂弯，站直身子，又道：“谢谢。” 傅湛今嘴角动动，面不改色，抬头看曲清，他真是头一遭对曲清的冒失，没有感到无语嫌弃。 胳膊背到身后，无意捻了下刚刚碰触过祝萌胳膊的手指，冲曲清问：“你来这做什么？” 曲清年纪比傅湛今小，截然相反的帅气。 傅湛今俊美姣好，气质清冷英俊，阅历为他的眼眸增添了一股沉稳，时而不正经玩闹是他贫瘠王国里的乐土。 而曲清朗朗如皓日，热情如火，颦笑间自在如风，治愈温暖。因为本性单纯，笑容干净不掺杂一丝污秽。 听到傅湛今发问，曲清嘻嘻笑道：“我原本听说你在这过来找你玩，但现在既然小萌萌在，那我就不找你了。” 自动忽略掉傅湛今渐渐冷下来的脸色，曲清主动地凑到祝萌旁边，道：“小解解，你还记得我吗？我请你吃冰淇淋好不好？” 片刻后，傅湛今被助理叫回，不得不投入到节目组的拍摄，眼睁睁地看着祝萌被曲清三言两语带走去吃冰淇淋。 忍了忍，没忍住。 距离祝萌离开刚过十分钟，傅湛今拿出手机发消息：“外面都是曲清的粉丝，要是被堵，我可不去救你。随便扯个理由拜托那小子，早点回家。” 也不知他们去了哪。祝萌很快回过消息来：“在回家路上。” 傅湛今：“？？”这么懂事？ 不安地问：“曲清怎么说？”总不能甘心把人方走吧。 对话框直接弹出来一条语音，曲清的声音赫然传出来：“哥，你放心吧。我跟萌萌一起回家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小萌萌的表姐是大佳佳啊！我刚刚和大佳佳打过招呼，去她家里打游戏。你专心工作吧，不用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不被狗仔拍到的。” 傅湛今眉心直跳，从凳子上“嚯”得一下跳起来。 靠！节目组负责人呢！ 节目录完了没！ 就一小段花絮，录了一下午了，还没找到满意的镜头吗！ 第21章 节目录制结束，司机在楼下等着，傅湛今冲祝易隼一招手，示意他：“顺路送你回家。” 两人坐上车，祝易隼开玩笑：“湛神，你刚刚有注意到，你让我上车时，旁边人的眼神吗，快要将我看穿了。” 傅湛今瞟他一眼：“怎么，上我的车给你丢人了？” 祝易隼好奇地左右打量车内装饰，碰碰这动动那，随口道：“我姐要是知道，一定会狠批我一顿，埋怨我给你惹麻烦。” 傅湛今笑：“她也没少坐。” 到了小区，傅湛今跟着一起上了楼，祝易隼钥匙被祝萌拿走，站在门外按门铃。 屋里曲清正带着祝萌打游戏，头罩式降噪耳罩将两人隔绝在虚拟世界不受打扰。门外人按了好一会门铃，没人开。 祝易隼看看傅湛今：“等会，我打个电话。” 手机响了好几遍，祝萌终于看到了闪烁的屏幕，这才去开门。 祝易隼在那吐槽：“姐，你也不能为了报复我没回来给你送钥匙，便躲在屋里故意装听不见害我等这么久。” 祝萌一拍弟弟脑袋，辩解：“打游戏呢。” 祝易隼惊了又惊：“你还打游戏，消消乐？” 祝萌翻白眼：“滚。” 祝易隼往屋里走，祝萌才看到同样在门外的傅湛今，咦了声，看祝易隼：“你怎么把他也带回来了？” 祝易隼双手交叉在脸前，纠正：“错，不是我带他回来，是他把我带回来的。”他低声嘟囔：“我原本都和人约好了，一会去玩密室逃脱。” 祝萌重点放在后半句，继续教育弟弟：“真是玩野了，成天出去跑，不考大学了？” “考考考！古语不是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现在书读的差不多，路也该走走了。姐！你别打我！” 祝易隼叫嚷着跑得远远的，不忘提醒祝萌：“男士拖鞋在最底下那层，你给湛神找出来。” 祝萌嘟囔了一句：“臭小子。” 让开路，示意傅湛今进来，弯腰从鞋柜里取出拖鞋，心想，她一会要给宣佳解释一下，主人不在家，她作为客人领了两个朋友回家“聚会”却好似不合适。 正走神想着怎么解释合适，额头被人碰了下，眼神渐渐清明，不解地看向旁边人。 傅湛今扬扬眉，示意：“想什么呢，看路啊。” 祝萌这才反应，自己刚给顾着往前走，险些撞到玄关处比人高的置物架上，多亏傅湛今帮她挡了下。 祝萌道：“谢谢。” 祝萌要走，被傅湛今扯着胳膊拽回来。祝萌不解：“怎么了，鞋子不合脚？” “等会。” 傅湛今欲言又止地看她眼，胳膊绞在胸前，懒懒地靠在鞋柜上，煞有其事：“你是不是傻。” 祝萌无缘无故挨了句骂，不开心：“你才傻呢。” 傅湛今有理有据冲客厅一摆头：“孤男寡女，你把曲清带回家算怎么回事？” 祝萌抿唇，带曲清回来，确实不是她的本意。一是自己和曲清算不上熟悉也能称得上是朋友，再就是怕宣佳不高兴。但当时情况，确实不是祝萌能拒绝的，曲清三言两语就把祝萌住在表姐家的事情问出来，又好奇地追问她和傅湛今怎么认识的，祝萌遮遮掩掩说了当时车子抛锚帮他解围的事，无意透露了表姐和傅湛今经纪人认识的事。 曲清稍微一问，祝萌未觉不妥的说了表姐的名。 曲清一拍大腿表示：“大佳佳啊！我熟得很！”当即打了电话，套了番近乎。 祝萌本就不会拒绝人，曲清话密又人情，这不就带回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刨去最开始那个恶作剧不谈，祝萌很喜欢曲清这样直来直往不端架子的性格，更何况她根据自己喜好挑选的餐厅得到了他满分的评价，简直不谋而合，太聊得来了。 祝易隼回来前，祝萌和曲清对着电视屏幕，卡丁车玩得不亦乐乎。 半天没等到回答，看着小姑娘低敛着眉，安安静静的样子，简单得让人手足无措。一想到自己的位置，朋友吧太亲近，恋人吧又没名没分，便莫名烦躁。 傅湛今稍一俯身，盯着她的眼睛，颇为好奇地问道：“感觉你也不像是讨厌我，怎么就不接受我呢。”略一顿，俏皮一收，眉目严肃，逼迫感十足，问：“不会一直拿我当备胎吧？” “……” 祝萌被吓得往后退：“没。” 三两步背靠墙壁，退无可退。傅湛今站直身子，迈步，走近她。 “那是什么？” 祝萌耳根热得泛粉，不自在。 客厅里祝易隼接替了祝萌的位置，和曲清battle得不亦乐乎。 隔了好一会，伸长脖子四处看，狐疑：“姐，你还没找到拖鞋啊，我饿了，今晚吃什么啊！” 遥遥地有脚步声，似是祝易隼往这边走来。 祝萌哀求地，不知所措地看一眼傅湛今：“你饿吗，我去做饭。” 傅湛今冷着脸，半晌没吭声。 祝易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祝萌心想要不自己就这样溜了吧。在祝易隼露脸前一秒钟，傅湛今终于开口，冷冰冰的几句话摔在地上：“祝萌，你太让我失望了，是我喜欢错了人。” 轰隆一声，一道晴天霹雳在祝萌脑袋里炸开。她双目茫然地看着傅湛今扭头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祝易隼走近，困惑地盯着刚刚关注的门，问道：“湛神怎么走了？临时有事？” 祝萌糊弄地点点头：“嗯。” 祝易隼没追问，划拉着手机点外卖：“姐，今晚你不要做饭了。我们点外卖吧。” 祝萌心不在焉：“好，你决定。” 祝易隼和曲清吵吵闹闹，点了一大桌子快餐食品。 祝萌仿佛掉了魂似的，脑袋里一遍遍回旋着傅湛今最后那句话，心乱如麻。 “你太让我失望了。” 傅湛今的声音与记忆里的那道无奈之语穿梭时空，虚虚实实地重叠在一起，那段被自己竭力忘记却总是时不时被迫记起来的往事，残酷而又真实地浮现出来。 小学升入初中，刚入学选举班干部完全是通过班主任单方面决定，而非自愿报名或者各科老师意见。 祝萌因为学习好，形象佳，被任命为音乐委员。 但……祝萌心里一直藏着个秘密，她五音不全，没有艺术细胞。 祝萌向来优秀，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外人眼中没有缺点。虚荣心与骄傲让她不敢直视或者说潜意识里隐藏器这个缺点。 祝萌为了练习一首歌，付出了一个月的时间。但唱出来的效果，还不如祝易隼听两遍随口哼出来好听。一时间，祝萌“缩头乌龟”思想酝酿到了极致。 文艺委员这个职位落在祝萌肩膀上，是一道重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所以她去找班主任辞掉了职务，理由是耽误学习。班主任没有反对，只开导她学习压力不要太大。祝萌应着，心里的担子终于放下了。 而就在这时，教育局领导来学校视察学生面貌，每个班级会挑选几位学生，随便聊聊，问问题，或者—— 年纪主任带着十几位校领导来班上旁听音乐课。 年级主任为了给领导留个好印象，问道：“这个班音乐委员是谁？” 祝萌想要躲，但班里同学声音零零落落的想起来，喊着她的名字。 祝萌开学迎新时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表过演讲，年级主任一眼就找到她的位置：“祝萌，你来唱首歌。” 祝萌永远忘不了那个场景，仿佛慢倍速电影，当时的细枝末节清晰地被牢牢记住。 她站起来，说：“我已经和班主任卸任了，我不是音乐委员。” 同学们面露疑惑，不解地打量她。 教导主任、上级领导们……事到如今，祝萌依然不敢回忆他们的反应。 当时的她，情商低到了下水沟里。她只知道自己为了保住面子不在同学面前暴露自己的缺点，狠心地给教导主任打了脸。 她庆幸地坐下，把尴尬留给了教导主任留给了学校。 班主任知道这事后，对她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祝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始检讨、反思，陷入了无尽自责之中。 后来，可能所有人都忘了，升学，换了教课的老师，换了同窗的同学，换了学习的环境，可这个经历，祝萌忘不掉。 有了前车之鉴，祝萌在人际交往上，强迫症似的逼迫自己做到尽善尽美，约束自己的行为，给每个人留下最好的印象。 援助同学，尊敬师长，待人友善。 每当别人聊起她来，都是赞不绝口的好评，可祝萌永远忘不掉，自己也曾经让一直喜爱自己的老师失望过。 而如今，祝萌又一次，让想要得到认可与喜欢的那个人失望了。 这天后，祝萌开始躲着傅湛今。 福利院的义工工作被她辞掉，慈善的院长问起理由时，祝萌照实说了理由：“我从小到大有个梦想，当战地记者，家国情节强烈。上个月博物馆开放建国主题年观光活动，我报名了志愿者，我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报了名，没想到通过了审核……满姨，抱歉啊，现在才和你说这个事。” 满姨理解地没有怪罪她，拉着她的手，长辈般亲切：“我们小萌啊，最优秀了，满姨支持你。” 志愿者的工作是真，但这个关节点说出来，让祝萌心里多少有些心虚与愧疚。 满姨倒是给予了百分之百的理解，并且不舍地叮嘱她：“有空常回来看看。” “会的，满姨。” “去和孩子们告个别吧，我们都会想念你的。” 关于祝易隼录制节目，祝萌也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掉去现场观看。祝易隼意见满满地撇着嘴，嘟囔着姐姐不爱我了，却没真的怪罪她。 就这样，祝萌斩断了自己与傅湛今有可能的所有交集，她胆小如鼠，害怕再次听到那句失望的评价，不敢去见他。 反倒是曲清，新入驻她的社交圈子、有着“傅湛今好兄弟”身份的大明星，“阴魂不散”地侵入到祝萌的世界。 那天祝萌在博物馆熟悉志愿者的工作环境，曲清作为博物馆宣传大使正在这拍摄宣传片。 有位游客不小心摔碎了一个文物碗，被责问起来，反倒把责任推到距离她最近的祝萌身上。 祝萌当是正认真听负责人带领着她们新一波志愿者介绍，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背了个这么个锅。 坏就坏在，工作人员调出的录像里，角度刁钻，两人都有可能，不好判断是谁的责任。 现场一个证人都没有，游客和她的朋友一直将责任往她身上推。 祝萌初来乍到，也没人替她说话，就那样尴尬的僵持着。 曲清就是这时候出现，解了围。 他挡在祝萌面前，没有去理论到底是谁的责任，主动和博物馆负责人沟通：“我有个伯伯做文物修复，我让他看看。如果修复得不好，我来赔。” 负责人还有些犹豫，但当曲清说了那位伯伯的名讳后，负责人明显的被惊到了，连声应下。 祝萌欠了曲清一个人情，不知怎么感谢才好。曲清倒是磊落，让祝萌请他吃顿饭就行。 祝萌盘算着这得请出一顿满汉全席来，谁料曲清挑了一家灌汤包。虽然是网红店，价格定得虚高，但比起满汉全席不知差了几个档次。 曲清乐呵呵，吃的非常开心。 有路人拍到两人在博物馆的照片，发到了网上。 没等祝萌知道，曲清已经大大方方站出来发微博澄清：“这是我姐妹，别乱带节奏。别急，我要是真谈了恋爱，缺不了你们交份子钱。” 曲清给自己贴了个标签“妇女之友”，与祝萌相处起来，也完全闺蜜模式。 祝萌感到不可思议，自己与这个大大咧咧、毫无架子的大明星竟然成了好朋友。 曲清有一点最好，他与祝萌相处时，鲜少提到傅湛今，这让祝萌对她的抵触情绪少了不少。 唯一那次。 曲清大半夜拉着祝萌出来撸串，深更半夜的大排档，祝萌打包翅尖烤串掌中宝，和曲清坐在保姆车里吃的不亦乐乎。 曲清哭诉自己暗恋的女神今天结婚了，祝萌划拉着因为某影后公布恋情接连崩了三次的微博，打趣：“你眼光这么好呢。” 一瞥曲清，照着手机把影后举办婚礼的欧洲城堡名字念出来，道：“你这两天健健身，好好捯饬一下自己，让助理帮你定机票飞过去，去婚礼上问问她，不嫁给你会不会后悔。” 曲清苦哈哈的一张脸，终于被祝萌逗出来另一种情绪，把最后一串鸡翅从她手底下抢走，无语地吐槽：“你电视剧看多了吧。婚礼那天抢婚有什么用，人家早就扯证了。” 祝萌笑笑：“还没傻彻底。” 曲清一边悲伤地假哭着一边掰着手指头开始罗列自己与影后的点点滴滴，参加过什么共同的活动啊，那天对方穿了什么款式颜色的礼服啊，什么她在剧组放过他的歌，参加记者采访时夸过他唱歌好听啊。等等。 祝萌掏掏耳朵，细嚼慢咽地吃着烤串，琢磨着要不要再去打包几串掌中宝。 就听曲清在长久的悲春伤秋后突然将话题扯到了她的身上。 “小萌萌，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祝萌一愣，咬着竹签，低声：“有吧。” 曲清托着腮，好奇：“什么样子的人？” 祝萌歪头沉默。 曲清自顾猜：“高中同学？学校应该不管早恋吧，你们在一起了吗？” “不是。”祝萌咬唇：“我对于我喜欢的人，可能和你对于女神的感情差不多。” 祝萌竹签戳得手心有些疼，表情浅浅淡淡，轻声道：“是傅湛今。” 那么优秀的男人，英俊帅气，才华横溢，人品端正，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 曲清追问：“那你为什么拒绝他的告白？” 祝萌疑惑：“你怎么知道？” 曲清挠挠头：“你之前说过的啊。” 祝萌不记得有这么回事：“有吗？” 曲清催促：“有有有。这不是重点，你快讲讲为什么没同意。” 祝萌将小桌板上的狼藉收拾掉，装到打包袋里，系了个扣，丢到一旁。曲清推过去一罐冰镇过的啤酒，做好听故事的准备。 祝萌胳膊撑在背后，身体后仰，通过头顶的车窗玻璃看向漫天星河，以及那弯藏匿在薄云间的月亮，弯唇，道：“如果你女神和你表白，你答应吗？” 曲清接得顺嘴：“肯定求之不得啊。如果女神和我结婚……”曲清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自个摆摆手，嘿嘿笑：“不做梦了，你继续说。” 祝萌笑笑：“你还是不了解追星女孩的心理。虽然表面上老公老公的喊，但谁配得上呢。那么优秀的神仙哥哥，凡人怎么可以去玷污。” 曲清听懂了，想了想：“隔着互联网，有镜头加成，人设营销，以及距离产生美，才让偶像在粉丝间产生了光环，但其实，我，湛今，以及娱乐圈千千万万或出名或不出名的明星，我们都是普通人，奔波于工作，为了梦想为了生计的平凡人。” 顿了下，补充：“可能有差别，明星会比较多才多艺吧，但这才艺是我们吃饭的家伙事，医生的手术刀，教室站到三尺讲台，码农在代码上的智慧……我这个行业与他们相较，并没有什么优越感。” “而且，你与傅湛今，与我，相识的方式并不是互联网，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一点呢？” 祝萌笑着摇摇头，注意力从星空挪开，看着窗外烟雾缭绕的人间烟火气，道：“可能有区别，也可能没区别，但我自己绕不出这个弯。” 曲清：“你的意思是？” 祝萌答：“我很喜欢很喜欢傅湛今，但是我没有勇气和他在一起。” 曲清：“即使他喜欢你？” 祝萌点头：“对，即便我与傅湛今之间是双箭头，我也依旧不敢。” 傅湛今是月亮。 祝萌是星星，是与烟火气十足的凡人。 夜深，曲清将祝萌送回家，转头让司机把车开去了傅湛今家。 傅湛今刚准备睡，穿着睡衣迎接这个不速之客。 曲清将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傅湛今。 傅湛今沉默片刻，轻笑了下，道：“傻瓜。” 曲清知道，这句话肯定不是在骂自己。但是没懂他什么意思，追问：“所以你是继续追，还是？” 傅湛今正经：“已经是准女朋友了，不着急。” 曲清一脸懵：“？？你这个逻辑思维有点棒。” 傅湛今解释：“你想啊，如果你和你女朋友已经求婚成功，但是还没领证，那你认不认他是你老婆？” 曲清挠挠头：“别瞎说，我还没有女朋友呢。” 傅湛今无语：“假设，我说的是假设。” “假设的话。”曲清想想：“算是吧。” 傅湛今扬扬眉，一打响指：“这不就得了。我和她的关系就好比已经表白成功但是还没正式腻歪在一起的情侣，根本不缺那张证。” 曲清认真想了想，疑惑：“是这样解释吗？电视里不经常演，很多订了婚的人，也有反悔的，没能结婚的，就拿我女神来说，虽然我现在没能娶她，但说不准……” 傅湛今冷脸：“闭嘴！” 曲清以为他在反驳自己的假设，嘟囔：“我说的是事实啊。” 不过还是希望女神家庭和美，婚姻幸福，白头偕老，千万不要给自己可乘之机。 傅湛今和他说的压根不是一回事，心情恹恹，颇为打击道：“你让我自我安慰一下能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走一下剧情，怕你们不爱看，所以一章发出来，大肥章。 彼此了解后才在一起的爱情，更不容易分开。所以，甜在后头呢！ 第22章 博物馆的工作，对于祝萌而言，是完全陌生不容许有丁点马虎的领域，所以生活步入到忙碌。 这种沉浸在学习状态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学校里。 可与学校里不同，这种伴随着热爱汲取知识的过程，让人心情愉悦，不觉疲惫。 这天，祝萌结束了博物馆的工作，又扎到图书馆里，一直到闭馆。 回到家，屋里灯光大亮，以为表姐在家，坐在矮凳上换鞋子，扬声喊：“表姐？我打包了麻小，你要吃吗？” 将打包盒放到餐厅，往书房走。 门半掩着，传来电影播放的声音。祝萌敲敲门，推开：“表姐，麻小吃伐？”看到躺在地上的表姐，嬉皮笑脸僵在嘴角，猛地冲过去：“表姐！” 祝萌给祝易隼打电话。 祝易隼跟着骑行俱乐部去隔壁市玩，接到祝萌电话后，说：“姐，你别急，我马上回去。” 祝萌也是急懵了，忘了祝易隼这两天不在家，缓了口气，道：“这么晚了，你别折腾了，照顾好自己。” 祝易隼担忧：“那表姐……” 祝萌：“没事，我马上送她去医院。” 祝易隼：“姐你刚拿到证，开车慢点，夜里路堵。算了算了，要不你出门打个车吧，别自己开车，别还没到医院，车子再出了事故。” “呸呸呸！”祝萌说：“行了，你别管了，这个点也不好打车，我尽量稳着点开。” 挂了电话，祝易隼还是不放心。 同伴敲开他的门，嚷着民宿有篝火晚会，问他要不要下去玩。 祝易隼应着：“我先打个电话，一会下去。” 祝易隼担心老姐晚上开车不安全，想了想，眼前一亮，戳点手机屏幕，拨出去号码，响了许久，终于有人接：“喂，湛神，江湖救急！” 祝萌在邻居的帮助下把表姐送去医院，挂了急诊，做全面检查。 邻居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礼城大学大三学生，学的医，镇定从容，在医生诊断出来前，一直在安慰祝萌。 祝萌：“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谢谢。” 何曙笑笑：“没事。” 手机响，祝萌看了眼，是曲清，冲何曙示意：“我先接个电话。” 何曙很周道：“我去买两瓶水，矿泉水可以吗？” 祝萌：“麻烦了。” 急诊科的走廊充斥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道，人来人往，却静悄悄。祝萌接通电话，小声：“喂。” 电话那头：“是我，傅湛今。” 祝萌一怔，看了眼屏幕。 傅湛今自顾解释：“我怕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就用曲清手机拨的。刚刚小隼给我打了电话，你现在到医院了吗？” 祝萌：“已经挂完号了。” 曲清在那头叽叽喳喳：“你怎么这么多废话，直接说正事，最烦你们这种不急不躁的性格，要是真有事，你铺垫这么多，赶去也来不及了。” 祝萌：“……” 一向曲清废话最多，现在终于有机会拿着个梗怼别人了。 傅湛今横了他一眼，示意闭嘴，又对电话讲：“抱歉，小隼打电话时，我正在录节目，小跑接的。” 祝萌“嗯”了声。 听到那头曲清嚷：“你问她在哪家医院。” 祝萌回：“你们不用过来了，医院人挺多的，不方便。工作到这么晚，早点休息。” 傅湛今又问：“哪家医院？” 祝萌乖乖回答了医院名。 “好，我知道了。” 挂电话前，祝萌听到傅湛今和曲清说：“她说你不用去，已经没事了，我在前面路口放下你，你给助理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曲清咆哮：“哥！我都听到了，说的是‘你们你们你们’！祝萌不单是你喜欢的人，还是我的好朋友啊！我也要去医院！” 傅湛今果断：“不行。” 曲清叫嚣：“你说不行就不行啊，我非要去。” 祝萌无奈地看着屏幕上一点一点增多的通话时长，忍不住出声提醒：“你俩忘记挂电话了。” 手机被傅湛今丢到车前玻璃下面，根本听不到。 医生出来，祝萌忙挂了电话，过去问表姐的情况。 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医生看了祝萌一眼，一推镜框，双手抄进口袋里：“患者过劳工作，导致休克。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正在输液。” 祝萌朝病房看看，不安：“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医生温柔谦和，让人安心：“估计太累，睡着了。” 何曙回来，和医生打了声招呼，给祝萌递了瓶水。 祝萌道了谢，说明表姐的情况：“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跑一趟，你早点回去休息，这里我照顾就行。” 游寅没走，瞥了眼高瘦的少年给祝萌递水前先拧开瓶盖，虚旋着递过去的小细节，眉心跳跳。 游寅停驻在这，倒是引起了邻居少年的敏感。何曙警惕地看一眼白大褂医生，又看看祝萌，冲医生问：“你认识她？” 祝萌闻声一愣，刚刚一直在担心表姐的安慰，并没有像他一样注意到医生的小动作。疑惑地跟着一起看医生。 游寅浅笑，打量祝萌：“有点眼熟。” 被他这么一说，祝萌猛地想起来，确实眼熟！之前傅湛今住院时在病房见过。祝萌刚要说明，就听游寅淡然补充道：“像我一个好朋友喜欢的女孩。” 祝萌：“……” 算了，还是不说明了。 祝萌在医院陪床，起初一直强打着精神在等傅湛今，电话里说不让他来，但听他的意思是要过来。祝萌也不敢发消息确认一下。 她躲着他，却又矛盾地想见他。 就这样发着呆，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从护士口中得知，昨晚傅湛今来过。 而她因为睡着，错过了。 - 祝萌见到傅湛今已经过了两周。 博物馆有个冷餐交流会，来的都是文物史上儒雅斯文的学者教授，祝萌志愿者工作表现良好，馆长对她印象极佳，决定带她来见见世面。 宣佳听到祝萌要去的地点后，翻箱倒柜地揪出来一条旗袍在她身前比划，又挑了一双三厘米高浅色缎面刺绣的鞋子搭配。 祝萌下意识拒绝：“穿这个会不会不太方便，我是去打杂，传个牛仔裤板鞋搭个T就行了，行动方便。” “你别听‘听水香榭’这个名字俗，但这个地方，雅得很。一般人想去还去不了呢。” 祝萌以为不过是一个场地比较大吃饭的餐厅，听表姐这样说，不由得重视起来。 宣佳翻着梳妆匣，挑选着搭配的首饰，自顾解释：“你们馆长带你去，那是欣赏你的能力，你别穿的太随意，给他丢了面。女孩子啊，要时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到那个喜欢的人。” 宣佳挑了个小巧精致的绿玛瑙耳坠，问祝萌喜欢不喜欢，又撩拨着祝萌的头发琢磨到时弄个什么发型合适：“当然女孩子很多时候打扮，并不是为了讨好别人，而是取悦自己，化个美美的妆，自己一整天的心情都是好好的。” 祝萌照着表姐的安排，极其不适应地盛装出席。 馆长年近五十，典雅端庄，待人和气，说话慢悠悠的，祝萌很喜欢她。 闫湄敏见着祝萌，眼前一亮，十分满意地点评：“你这一身，太适合今天的场合了，美人在骨也在皮，很好很好。” 祝萌一颗忐忑的心这才放下来。 宣佳的经验确实没错。 很快祝萌便再次感慨宣佳的“预言”也太准了。 会馆很大，祝萌交流会中途出来上厕所，再回去时迷了路，绕了半天转了向。 刚要找服侍生问一下路，迎面过来两个人。 祝萌定睛看看，不是傅湛今是谁。 他一身磊落，白衬整洁雅正，领口解两颗扣子，锃亮的尖头皮鞋在刺光下镀了层白釉，西裤挺括，一双腿又长又直，有力地踏在地上，款款地过来。 说话间不忘将女伴滑落肩头的披肩扯上去，五官俊朗，眉目盈笑，活脱脱慵懒多金贵公子模样。 隔了这么久再见，祝萌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注意力不受控制地被女伴吸引，她皙白藕段似的手臂随意勾在傅湛今挎着的手臂上，一尾华丽的黑色抹胸礼服，掐腰修身，裙摆开插到腿根，笔直的大长腿白得亮眼。 一双黑色高跟鞋，脚踝直溜秀长。 未经烫染的披肩直发，一侧掖在耳后，另一侧发丝柔软的勾勒着脸庞的轮廓。 略施粉黛，一瞥惊艳。 祝萌认出了她，瞳仁放大，惊愕地看向傅湛今。 她是常申瑜啊！ 常申瑜上下打量祝萌，不知发现什么秘密，弯着嘴角，意味深长地看眼傅湛今，手臂弯得紧了些，嘴角笑意更甜更黏，手肘拐拐他的后背，巧笑倩兮道：“认识啊？” 傅湛今眼神淡淡的，看祝萌眼，“嗯”了声。 祝萌今天的打扮有些两眼，粉色的旗袍边缘银线绣着小簇牡丹，低调素雅，头发被打理成鬈发，脑后梳着个小小的发髻，灵动俏皮又不失心思。 他想到隔壁场厅的交流活动，又想到祝萌在博物馆工作，瞬间了然。 常申瑜伸出右手，自然地打招呼：“你好。” 祝萌见到傅湛今的惊讶，渐渐被另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吸引，正小心翼翼偷瞄常申瑜，闻声，受宠若惊地往前跨一步，双手回握住，意识到失礼，忙撤回来一条胳膊，焦急地解释：“您好，我刚刚太激动了。” 简单的招呼后，常申瑜往回撤胳膊。 祝萌心情澎湃，攥着往自己撒手，惊喜交加的视线对上那略带疑问的蹙眉，才后知后觉的反应，忙不迭撒开手，惭愧道：“抱歉。” 太失礼了。 常申瑜笑笑，觉着这姑娘可爱，转头冲傅湛今疑惑挑眉，不懂为何“激动”。 傅湛今记忆力不差，祝易隼说过，祝萌的理想是战地记者，常申瑜则是她偶像一般的存在。 他翻了个眼皮，并不打算对常申瑜解释这个因果关系。 很快傅湛今发现，常申瑜和自己站在一起，祝萌的注意力压根都没放在自己身上——嘴唇紧抿，小巧的眼眸亮闪闪放着光，聚精会神地盯着常申瑜，快要绽出花来。 “咳咳。” 傅湛今清清嗓子。 常申瑜不解地看他，以为有什么事。可瞧着傅湛今的目光，尽数落在前方姑娘身上。 再看祝萌，她压根没有为方才的动静分神。 常申瑜了然地笑笑，和傅湛今知会一声：“我先过去。” 傅湛今没意见。 这边只落了两人，祝萌脚尖点地划着圈，扭头望了望常申瑜的背影，眼巴巴地不舍。 傅湛今伸手在她眼前一晃，打了个响指：“别看了，我和她没关系。” 祝萌“啊”了声。 傅湛今：“那是我一个叔叔家的姐姐，从小一起长大。” 祝萌明白他这句“关系”是什么意思后，又尴尬地“哦”声。 她一直在逃避自己对于傅湛今的感情，不敢面对。 刚刚看到傅湛今与常申瑜姿态亲昵的挽在一起，第一感觉郎才女貌，十分般配，但心里暗暗地忍不住地开始泛酸。 “我觉着你们两个挺般配的。” 傅湛今瞥她一眼，煞有其事道：“我这个姐姐啊，太优秀了。与我对女朋友的标准，恰好相反。我的女朋友，不用很漂亮，不用很优秀，可以有缺点，可以不懂事。这样才能衬托我的优秀我的帅气，才能给我照顾她的机会。” 祝萌为他后半句的自恋感到无语，眼皮上翻，和他作对：“我觉得自己挺漂亮，也挺优秀的。” 傅湛今扬扬眉：“那太好了，又漂亮又优秀的你，和又帅气又体贴的我，天生一对。” 祝萌心里被逗乐了，面上却情绪凝重，敛着眉，盯着脚尖。 傅湛今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认认真真地算起来：“你说我这是第几次表白了，你要是再不同意，可真没有下次了，毕竟——” 祝萌抬头。 听他颇为严肃道：“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祝萌长长舒了口气，别开了头，低声：“我何德何能。” “傻瓜。” 傅湛今一拉她的手腕，将人拥进怀里，紧紧箍着。突然的碰触让祝萌有些懵，没等做反应。傅湛今脑袋埋在她的肩膀里，稍侧头，炙热的鼻息喷在她粉嫩的耳廓，声音里噙着笑，故意揶揄她：“被我突然抱住，怎么连挣扎都没有啊。你就承认了吧，是不是就等这一刻了？” 祝萌气急败坏，有些脸热，傅湛今抱得紧紧的，现在再挣，毫无意义。 祝萌好言好语和他打商量：“傅湛今，你先松开。” “你先别急，听我说。”傅湛今也温和下来，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手掌捋她的后背，柔声：“祝萌，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祝萌沉默，内心极其挣扎。一句承诺，重如泰山。 傅湛今也不着急，慢悠悠：“你不同意我就不松开，我是你一把锁，将你牢牢地锁住。” “你怎么耍赖。” “我要是真耍起赖来，你现在就被我按在墙上，亲得喘不过气来了。” “……” 祝萌恼羞成怒，胳膊撑在他胸前要推他。 傅湛今小声在她耳边说着情话：“你知不知道，自己今天有多惊艳？让我忍不住又表白了一次。” “所以，你愿不愿意，心甘情愿纵容我耍赖。” 内心有一个声音，大声地在呐喊，祝萌啊，去放纵吧！不管以后如何，能够被这样优秀的男人喜欢，就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你也可以喜欢他，一直喜欢到他结束喜欢你之前。 傅湛今不是那种胡来的人，但只要你给了他三分颜色，他就敢经营起染坊。 对于祝萌对自己的感情，他有着自信。 只需要跨过一道坎，便大功告成，而傅湛今此刻正在做的，便是趁其不备，攻克最后这一道防线。 许久许久。 祝萌捣了下头，说：“嗯。” 傅湛今得逞，恃爱行凶：“所以是允许我耍赖答应在一起，还是允许我耍赖让我把你按在墙上亲。” 祝萌刚刚酝酿出来的情绪被这一句没正行的话气得烟消云散，气急败坏推开他：“两个都不允许，你刚刚听错了，我压根就没答应！” 头也没回，一路往前小跑。 跑出去一截，又灰溜溜地回来，扫扫鼻子，低声询问：“我迷路了。” 就这样确认关系。 回到包厢里，祝萌脑袋还是一团浆糊，刚刚傅湛今牵着她的手，将人送回来，目送她进来。 一切都太玄幻了，有一种不真实感。 - 交流会结束离开时，一拨人搭乘电梯下楼，因为电梯搭载人数的问题，祝萌恭敬谨慎地自觉退了出来，示意自己等下一波。 一连等了几波，终于没了人。 祝萌进到电梯里，刚要按电梯，外面过来一波人。 正是交流会一结束就消失了的馆长，以为一位文物修复方面的元老级学者曲博年，还有……傅湛今。 三个人进了电梯。 闫湄敏看到祝萌，关心道：“你还没走，正好，一会我顺路送你。” 祝萌低声道谢，退到电梯角落，与傅湛今拉开距离。 封闭的电梯缓慢地往下坠，傅湛今看懂她无声地躲避，主动地没有和她作对，自打进入电梯后便没看她一眼，好像两人完全不认识似的，自顾谈笑风生和那位老者聊天。 祝萌听了几句，聊的竟然是大热的一部盗墓题材电视剧。曲老思想丁点不死板，很赶潮流，傅湛今娴熟地将老人哄得很开心。觉着有意思，听得正认真，谁料他们话赶话说到—— “还是和你们小辈聊天有意思，身边那群老古董一点也不关注时兴话题，落伍。”曲老花甲之年，气息响亮，言辞幽默，非常健谈。 傅湛今笑：“你得给他们安利啊。” “安利了，没人理我啊。”曲老又说起来：“好在前两周小清来找我，被我拖着聊了好久。” “曲清？”傅湛今知道，曲清只要与人看对了眼，不管别人爱不爱听，总能几火车几火车的话题，不间断聊，可傅湛今也知道，曲清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这个伯伯。傅湛今一语中的：“他一定有求于你吧。” “还真被你说中了。”曲老哈哈笑：“这小子毛手毛脚，把馆里陈列展示的碗给摔了，让我帮忙补，我问他‘怎么不找你爸’，臭小子说‘谁的手艺也没有伯伯好’，你听听，嘴甜的诶。” 傅湛今开玩笑：“确实是曲清能说出来的话，虚情假意。” “你这小子，嘴上这不饶人的功夫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傅湛今没正行：“谁让您好欺负呢。” 闫湄敏寻空插上话：“曲老你别责怪小辈，那个剔红长春盖碗倒真不是小清摔的，但能修好，多亏了小清的帮忙。” 傅湛今：“曲清是出了名的热心肠。”俗称爱管闲事。 说话间电梯到了一层。 司机等待在外，接上曲老。傅湛今和他告别，曲老道：“有空来家里吃饭，年纪不小了，也该带个女朋友回来了。” 傅湛今笑：“女朋友？你见过啊。” 曲老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祝萌站在后面，脸热成了红彤彤的火烧云，生怕傅湛今做出什么让她受不住的举动来。 傅湛今余光瞟一眼祝萌，将她的小表情收入眼底，回曲老：“那应该是我记错了，改天领回去给你见见。” 作者有话要说：虽晚但肥。 第23章 目送曲老的车子融入金色车流，闫湄敏挂了电话过来，抱歉地冲祝萌道：“小萌，我老公今晚应酬喝多了酒，我得去接他。” 祝萌懂她的意思，连连点头：“没事没事，我自己打车回去。” “那我先走，你安全到家给我发个消息。”闫湄敏和祝萌说完，又和傅湛今告别，便去露天车场取车。 祝萌低头划拉着手机，余光漫不经心地瞧着傅湛今，想到他不管与福利院的孩子相处，还是和鬓角花白的老人接触，总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亲切而又温暖，自身的优越感并没有让他养成贵公子的坏毛病，反而由内而外散发的优秀品质让人不自觉地被吸引。 傅湛今站在一旁，吹着小风，侧脸蒙了层泛蓝的冷光，清风霁月，格外冷峻。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面朝祝萌位置的反方向，小眼神却不住地朝祝萌这边瞟，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祝萌联系好司机，三两辆从花坛前驶过的车辆，没见停驻的，问：“王叔还没来？”他的司机。 闻声，傅湛今缓缓扭头，反问：“现在认识我了？” 这股子傲娇劲，真的要人命。 “……”祝萌捋走被风吹到嘴角的头发丝，解释：“刚刚那场合，有点特殊……” “认识我很丢人？怎么认识曲清就可以？”他酸溜溜，道：“全网都知道了，我女朋友是曲清的好姐妹。” 祝萌没想到自己刚开始谈恋爱，就要面临被翻旧账的体验。“哪有，全网知道曲清有个姐妹，”她后半句声音压得很低，眼睛弯成月牙，满是甜蜜的笑意，讨好地看向傅湛今：“却没人知道你的女朋友就是我啊。” 小姑娘撒起娇来还挺有一套。 傅湛今被顺了毛，哪会真计较刚刚为什么装不认识他。 祝萌心细地将傅湛今的微表情收入眼底，僵着的脸放松，眉目柔软不少，看样子是没再在意。感情他吃软不吃硬，记住了。 以后不能和他对着干。 傅湛今朝远处勾勾手指，通身漆黑的迈巴赫缓缓驶过来。 祝萌没等他冲自己发出邀请，攥着手机摆摆手：“我叫的车到了，先走。” “等等。”傅湛今抓着她肩膀将人拽回来：“走哪去，我送你。” 祝萌没有当人女朋友的经验，刚确认关系此刻正处于一种不可描述的慌乱状态。 她需要回家冷静一下，适应这个状态，暂时减少与傅湛今的接触。 祝萌找理由：“我已经叫好车了。” 傅湛今拎着人往车上走：“再磨蹭，不怕被狗仔拍到？” 祝萌非常怂地缩缩脖子，乖乖上车。 坐进车里，不安地四处打量着花坛旁边隐僻的灌木丛，担忧：“下次你出门在外得带个口罩。” 傅湛今将到嘴边的那句“我这么帅，戴口罩也能认得出”咽回去，改了口，拖着长音故意逗她：“行，以后都听女朋友的。” 祝萌觑他一眼，撇嘴：“油腔滑调。” “用这个词形容我可不准确，我答应你的事情，可都会照做，又不仅仅耍嘴皮子功夫。” 祝萌无语：“是是是，你最厉害。”视线从贴着防透视膜的车玻璃挪回来，突然想到，一本正经地和傅湛今商量：“我们两个的事，你先别告诉小隼。” “怎么？怕我这个姐夫，给他放水？” 祝萌睫毛卷翘，鼻梁秀气高挺，一皱眉：“行不行？” “行。”他答应得爽快。 祝萌总觉着其中有诈。 果真，傅湛今沉默片刻，嘴角一扬，煞有其事地问道：“不告诉小隼可以，那可以告诉赵时序曲清你表姐吗？” 祝萌瞅他：“你觉得呢？” 傅湛今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觉得有用吗？” 祝萌哼声：“知道还问。” 傅湛今乐得自在，歪着脑袋，直勾勾地觑着祝萌，沉声：“我的小女朋友，原来这么凶，看来以后我要老实一点。” 祝萌别开视线，懒得理他。 - 就这样，祝萌身上多了个“傅湛今神秘女友”的标签，有些梦幻，有些不真实。但确实是真的。 可能祝易隼在唱歌这件事情上真的有天赋，《用爱去唱》录制过半，祝易隼一路过关斩将，进入了前十强。 人的生活一旦平顺了，总喜欢自己找点事磨磨时光。这不，祝萌也紧张地开始考虑另一个问题—— 祝易隼参加这个节目，是瞒着家里人的。不管能不能走到最后，待这个节目在电视上播出时，家里势必会掀起一场风雨。 这天晚上，祝萌见时间还早，便上了个楼，打算和祝易隼聊聊这件事情。 阁楼开着灯，祝易隼不在。 祝萌坐在书桌旁等了会，随手翻着他桌子上的书本。 试卷上干干净净，笔迹勾出来的全是错误答案，一旁的草稿纸上画的乱七八糟，祝萌粗略扫了一眼，在其中揪出了一些题目的正确结果。 看来这家伙真的是在演戏。 祝萌拿着红笔，在鬼画符似的草稿纸上，将一个个的正确答案勾出来。手肘垫在桌子上，支着脑袋，神思悠悠地想到了一些事。 祝易隼开始扮演差学生是在期末考。 五月底的那次月考，成绩还非常漂亮，祝萌偷偷给他买了个半人高的高达。 期末考试七月份。 所以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祝易隼突然动了歪脑筋。 六月。高考，学校放假，祝易隼怕她高考期间吃不好，天天拎着保温桶去学校给她送吃的。晚上怕蚊子影响她的睡眠，祝萌闻不惯蚊香味，祝易隼便蹲在她房里帮她打蚊子，夜里祝萌起夜上厕所，被在地板上睡着的傅湛今绊倒吓了一大跳。 六月，祝萌坐在电脑前，查看与志愿相关的新闻时，祝易隼喜气洋洋地凑到她旁边。 “姐，艺考是不是高二结束开始准备啊？我想读音乐专业，等毕业后，当歌手。你觉得你弟长得帅不帅，要是当明星，会不会有很多粉丝啊？” “想的还挺远。” “想想就不花钱。姐，等我成了歌手，请你来看我演唱会。” “好。我要坐在VVVVVIP区。” 六月，高考出成绩，祝萌是省文科状元。 有记者来家里采访，问完祝萌，拍了家里的学习环境墙上的奖状奖章。记者临走前，祝易隼孩子气满满地说：“大哥哥，你要记住我们家哦。两年后，你还会再来。” 记者惊讶过后，点点头说好。爸妈看着祝易隼无奈地笑。 六月，开始报志愿，祝萌因为意见不合与爸妈产生争执。向来和谐温馨的书香门第，因为她的“叛逆”，变得冷冰冰，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祝易隼陪在祝萌身边，越来越沉默，笑脸越来越少。 “姐，你真的要当记者吗？” “我从小到大只有这一个梦想，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自己还喜欢什么。” “我也喜欢唱歌，很喜欢很喜欢。就和姐姐喜欢当记者一样，我想当歌手。” “有了梦想，就要努力啊。” “嗯！一定会的！”少年的双眸澄清干净，无比坚定。但很快，被一层雾蒙蒙的困惑与迷茫侵袭：“但爸妈不同意，该怎么办呢？” 祝萌沉默，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如果她能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家里的环境就不会像现在是的这样僵硬了。 七月，祝易隼带着年纪倒数第一的成绩单以及错误连篇的试卷回到家，又一次战争爆发了。 祝易隼皱着脸，特别认真地计较：“我是真的很认真的在答题，怎么会全错呢。妈！一定是答案错了！真的！你信我！是答案错了！” 记忆过电影般地播放，有些当初经历时没有抓住的关键点，在这一刻渐渐突兀出来。 书桌前，祝萌坐直身子，手指抓着草稿纸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眼睫轻颤，缓缓地睁开。 门口传来声响，就祝易隼哼着小曲从外面回来。 “姐？原来你在这啊。我刚刚去超市买可乐，顺便买了两支你喜欢吃的冰淇淋，搁到楼下冰箱了，等会你喊表姐一起吃。” 祝萌碰到了水杯，杯底的水淌出来，湿了草稿纸，红颜色在黑色字迹中晕开。祝萌忙团了团，丢到垃圾桶里，又扯了纸巾擦试卷上的水渍。 祝易隼在旁边说风凉话：“姐，你喝可乐吗？不用收拾，湿了正好不用做。” 祝萌敛了敛表情：“想得到挺美！”皱巴巴的试卷卷成筒，敲到他的脑袋上：“明天我给你买两套新的，这些题目的难度，不适合你。” 祝易隼打了个可乐嗝：“你这样说我就很生气了，姐，你这是瞧不起我。这个难度怎么了，我觉着挺适合自己，有挑战性。” 祝萌懒得接茬，心里想，我是给你买更高一个难度的。 - 小野的生日在祝萌的精心准备中终于到了。 祝萌“大操大办”从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起因是之前组织孩子们在教室看动画大电影，其中有个请解释一群小动物在给小伙伴庆祝生日，气球彩带、蛋糕礼物，小野看得目光闪烁，无比羡慕。 祝萌敏感地察觉到这一点，坐在他旁边，笑道：“等我们小野过生日，也会有很多小伙伴为你庆祝的。” 小野委屈地扑到祝萌怀里：“我现在就想过生日。” 祝萌只当他是嘴馋，想吃生日蛋糕。 后来听院里其他老师聊起才得知，小野以前脾气比较暴躁，前年过生日时因为别的小孩偷他礼物，打架，被一群小孩联合推到蛋糕里去了，小野哭嚷着再也不过生日了。 去年小野生日那天院里孩子外出郊游，也就没特意给他庆祝。 同事又说：“看得出来，小野很喜欢你。你来了后，你说的话他都听。他生日快了，正好今年你也在，帮他好好庆祝一下吧。” 祝萌想到四岁的孩子眼眶里满满的羡慕，便接下了这个重任。 周六，祝萌将自己烘焙的蛋糕带去福利院，让其他孩子拿出先前用心给小野准备礼物，又把教室装饰上彩带气球，布置了各式各样小孩子喜欢的元素。 然后委派了一个女同学去把小野领了来。 完全在状况外的小野按照要求闭着眼被拉到教室，再睁开眼时，祝萌带着全班的孩子一起唱生日歌，小野欢喜全表露在脸上。 今天正好是倒数《用爱去唱》倒数第二期的录制，傅湛今抽身法术，开视频和小野说了生日快乐。 小野脸上被涂成个小花猫，笑得两颊酒窝深陷。 说了几句，小野跑开了，祝萌拿着手机，看着镜头，笑容柔静美好：“给你留了块蛋糕，晚点过来吃。” “好。”傅湛今将镜头拿近，又拿远，问：“你脖子上是什么？” 祝萌把脖子上挂着的卡通口哨拿起来：“一个口哨。” 傅湛今看清，口哨是小狮子形状：“我也想要。” 祝萌将口哨藏起来：“不给。” 傅湛今撇嘴：“小气鬼。” 祝萌支着脑袋，换了话题：“你们这个节目，什么时候播出？” 傅湛今对着摄像头照了照自己的盛世美颜，祝萌瞧见他拨头发的动作，小声吐槽“臭屁”，傅湛今听到了，没和她计较，回答问题：“最慢也月底吧，赶一下暑假档的尾巴。” 顿一下，问：“怎么，迫不及待在电视上看到我？” 祝萌抿唇，表情有点肃然，她哪里是迫不及待节目开播，她是害怕节目开播。节目一开播，家里人即便不看，街坊四邻但凡有一个知道的，就瞒不住。 竟然没想平时一样插科打诨地怼他。这让傅湛今觉着不太正常，正经问：“怎么？有烦心事？” 祝萌不知道怎么和别人聊家里的事，聊到祝易隼，势必就得牵扯到她自己，乱七八糟，他也不一定愿意听。 “没事。” 傅湛今俨然不信。 有工作人员过来，傅湛今眼看着镜头斜上方，应了几句，视线回来，主动解释：“这边有选手闹矛盾，比赛推迟，我过去看看。” “好，你忙。” 临挂前，傅湛今提醒：“蛋糕给我留着。” “知道了。” 祝萌要挂。傅湛今又闪回镜头：“还有，别不开心。” 他拿着手机往前走，镜头一晃一晃，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眼窝深邃，眉目俊朗，鼻梁嘴唇落了一层白色的釉，笑得治愈又暖心。他说：“你一不开心，我就特别开心。咱俩作为仇人，你为了让我不开心，也一定要开心。” 傅湛今这是翻起曲清那条信息的旧账来了。 祝萌被这一长串绕口令逗乐，笑弯嘴角：“谨遵圣旨！” 第24章 祝萌刚挂电话，外面有警车出没，小朋友被吸引，全都聚在窗户旁边看。祝萌赶忙过去维护秩序。 没一会，有同事过来，通知祝萌过去开个会。 祝萌疑惑地出去：“我也要去吗？” 同事表情不太好，点点头：“过去一起听吧，或许你能提供什么线索。” 祝萌更纳闷了，小声问：“什么事啊？” 同事压低声音：“李老师虐待学生。就你班里叫敏敏的那个小姑娘，李老师对她经常又打又骂，前两天小姑娘被吓得连发了好几天烧，这才从小孩口中问出实情。” “……” 彼时，傅湛今挂了电话，助理在一旁解释：“选手休息间祝易隼和几个人打起来了。” 傅湛今诧异：“怎么回事？” 原来几个人原来有说有笑，有选手突然问起祝易隼：“你和傅湛今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祝易隼坦荡磊落，说没有啊，参加了这个节目才认识的。 众人也没追问，话题换了几波，期间祝易隼去了趟厕所，再回来就听到他们凑在一起讨论，他与傅湛今如何如何，其中还掺杂了祝萌。祝易隼一直与他们坦诚相待，也不觉得自己来自小城镇有什么丢人的，但谁想，这信息落到这些人嘴里，竟然编纂出了一出大戏。 什么祝萌频频出入傅湛今休息室，什么傅湛今对祝易隼格外照顾，什么这个圈子乱的很，如果想走的远，就没法拒绝潜规则。 言辞闪烁，各种猜测，但不妨碍听着刺耳。 祝易隼没忍住，就动了手。 傅湛今过去时，场面已经稳定住，他先看了眼祝易隼的情况，问他受没受伤。 祝易隼摇摇头。 傅湛今看他衣服脏了，让小跑带他去换一身。 后台的人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傅湛今站在那，先不说前辈的身份，就光不近人情的气场，不怒自威，瞬间秒杀这一帮小屁孩。 有刺头冒出来：“傅老师，是祝易隼先动手。” “是吗？”傅湛今眼神冰冷地环视一圈：“他也是的，吃饱了撑的动手打你们。” 虽然语气，正正经经，听上去是顺着那选手再说。但傅湛今说这话时，不动声色，眼底冷冷的，如开刃的利剑，如刺骨的冰霜，护短得紧。 众人噤声，不敢多言。 傅湛今靠在那，抱着胳膊，手臂一扬，指了指天花板上无死角拍摄的摄像头，语气淡淡的：“刚刚来龙去脉，那都记录着呢。到底为什么动手，谁动了手，都记住了。” 福利院，院长拉着祝萌的手，不好意思：“小萌，你看你都辞职了，还麻烦你过来录口供。” “应该的，满姨。敏敏也是我的学生。” 经今天这事，祝萌突然想起来，敏敏从不穿裙子。以前只当是小姑娘不喜欢裙子，现在想来，可能真相让人难过。 院长在一旁叹气：“福利院原本是积德积善的，现在却成了造孽。幸好只是打骂，阴影不严重，要是再有什么其他事，给小孩心里留下的阴影那可是一辈子的。” 祝萌抿着唇，心情复杂地安慰院长。 节目在一片狼藉中开始录制，祝易隼心里憋着气，却也没不分场合地发泄出来。 祝易隼表演完自己的曲目从台上下来，傅湛今怕他再惹事，提前和小跑打过招呼让他把人领导自己休息室看着点。 等补录完导师的几个镜头，傅湛今才带他一起离开。 有几个选手站在过道旁边冷眼挑衅，俨然还想再打一架。祝易隼血气方刚的年纪，属炮仗的，一点就炸，袖子一卷就要奔过去。 傅湛今眼疾手快，掐着祝易隼的好脖颈，重重拍了下，沉声：“别惹事。” 祝易隼敢怒不敢言地缩回肩膀。 离开的车里，赵时序打来电话，傅湛今言简意赅地说着后台的事：“一群毛小子，没什么事。你找找他们，让他们别乱说话。” 余光看一眼祝易隼，少年沉着脸，耷拉脑袋，受气包的样子，还没从那愤懑中出来。 真是小孩。 傅湛今丢给他个PSP，小孩低声说了句“谢谢”，开始玩。 赵时序在那头说着事情的解决方案：“前天和璨星的艺人统筹吃饭，他们打算从节目里签几个少年，我看你给我的这几个名字，挺合适。有人管着，嘴巴严，也不敢乱说什么。” 傅湛今：“这不便宜了他们，打了架，我还给他们安排前途。” 赵时序笑着解释：“这就是你不了解，不是谁都像你，一出道就要家里保驾护航，资源优先，没人敢惹。这群选秀节目出来的毛小子，没点真本事，签过去顶多有两个月热度，也是耗青春。” 傅湛今沉默，他对这些弯弯绕绕，一向不重视。“行吧，你决定。” 傅湛今讲电话时，祝易隼一边打游戏，一边竖着耳朵认真听，虽然不知道具体在说什么是，但隐隐知道，这麻烦是自己惹的。 等傅湛今挂了电话。 祝易隼挪挪了屁股，不自在：“对不起，又给你惹麻烦了。” 祝易隼混得很，就一点好，嘴特甜。就像现在，他没觉着自己有错，是对方挑事在先，他气急了才还了嘴动了手。但确实给傅湛今惹了麻烦，原本那群红眼病只是攻击自己，现在连带着将炮火燎到傅湛今身上，确实错了。 傅湛今低头敲手机，编信息，头也没抬：“小事。” 祝易隼不自在地玩了会游戏，抬头看看窗外，疑惑：“我们这是去哪？”不是回家的路啊。 傅湛今正给祝萌发消息，说节目录制完了，闻声，回道：“福利院。今天小野生日，你姐在那，我送你过去玩一会。” 祝易隼点点头，他知道祝萌今天去福利院过生日，今早起了个大早，再厨房里忙忙碌碌烤生日蛋糕，奶油香味弥散整个公寓，把蒙着枕头呼呼大睡的祝易隼和宣佳馋起来。 祝萌给他俩一人烤了个芒果千层，特别好吃。 “湛神。”祝易隼祈求地看向傅湛今，说：“一会见到我姐，可以先不说我和人闹矛盾的事情吗？” 傅湛今从手机里抬起眼：“怎么？怕你姐揍你？” 祝易隼挠挠头发：“我姐可温柔了，才不揍人呢。” 傅湛今不当这个坏人：“纸包不住火，你姐早晚得知道。我可以不说，你自己挑个她开心的时候，主动承认错误。” “嗯！谢谢湛神！”祝易隼长舒口气，能躲过一天是一天。 祝易隼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怎么的，这段时间总感觉老姐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也不天天忙着督促自己写作业了，也没讲唠叨他在高考前学习的重要性。 他撒谎在先，心里有鬼，总惴惴不安地担心着东窗事发。 等节目录制结束，自己得找个时间，好好和老姐聊一下自己的真实想法。有些事可以瞒着爸妈，但不能瞒着老姐，要不真到了东窗事发那天，自己阵营里连个并肩抗敌的队友都没有，那才真是可怜。 福利院。祝萌录完口供出来，相熟的同事在空教室窃窃私语，见祝萌出来，迎上来打招呼：“小祝老师，你看你都离开福利院了，还让你遇上这事。” 祝萌抿嘴笑笑：“你们还不下班？” “一会就走。”同事顿了下又感慨：“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祝萌从柜子里取了手机，这才看到一连串消息。 有傅湛今发的，问“你还在福利院吗，他和小隼正在来的路上”，又问“你没偷吃我那块蛋糕吧，你要是偷吃蛋糕，我一会只好吃你了”。他一直没回，傅湛今隔几分钟就发一个头顶问号的表情包表达思念。 祝萌先给他回了句：“我还在福利院，刚刚有事，没看手机。” 然后切出去开始看其他的消息。 有博物馆的同事发的一些工作安排，祝萌一一看过，回复了一句收到。 也有福利院的同事，问他警察都问了什么。祝萌简单敷衍了几句，没有在背后仔细聊这个事。虐待儿童，终归是心痛，不适合当茶余饭后的闲谈。 表姐还发了条。 “小隼的事，我听说了。你别急，也别训他，这是也不是他引起的。” 祝萌正和表姐聊着天，认真问着具体的事。 傅湛今带着祝易隼姗姗来迟。休息室门口，傅湛今和旁边老师打招呼：“怎么还有警车？” 祝易隼已经三两步跑进屋里：“姐！我今天表现的很精彩，你没去现场看，太可惜了！” 祝萌收了手机，表情严肃，扯着祝易隼的胳膊，上下打量他：“没受伤吧？多大人了，怎么净和别人打架，你自己算算，参加节目着一个多月，你动了几次手。上次把傅湛今打了，这次又动手打朋友，怎么那么多你看不惯的人。” 祝易隼知道这是没瞒住老姐，委屈巴巴地装可怜，没辩解：“姐，我知错了，以后不敢了。” 祝萌冷着脸，还在训他：“这不是在咱那个小地方，你要是惹了事，谁管你，你现在还是瞒着家里来参加节目，你看爸妈知道了管你吗！” 傅湛今那边早说完了话，见两姐弟在聊天，门口等了会，这才进来。 祝萌见着他，脸上表情缓了缓，没那么冰冷。 傅湛今拍了拍祝易隼的肩膀，安慰他没事，笑着问祝萌：“给我留的蛋糕呢。” 离开福利院的路上，祝易隼在一旁玩游戏，祝萌兴致并不高，脑袋乱糟糟的，一会想福利院的事，一会想祝易隼的事。 傅湛今不知什么时候买了包热乎的糖炒栗子，分给祝易隼一把，又拎着袋子在祝萌脸前晃晃：“吃吗？” 祝萌说了句谢谢，伸手就去拿。 傅湛今往后一撤胳膊，笑道：“我给你剥？” 祝易隼从游戏机里抬抬头，奇怪地打量两人。 祝萌察觉他的注意，往后缩缩胳膊，坐好，假装没听见。 傅湛今拿湿巾擦干净手指，开始剥栗子。 祝萌拿手机给傅湛今发消息：“别剥，我不吃。” 傅湛今手机响了下，屏幕亮起来。他扫了眼，笑着拿起来回：“可甜了。” 秋天的栗子才好吃，现在这季节，没滋没味。祝萌没继续这个话题：“抱歉啊，小隼又给你惹麻烦了。” 傅湛今手机又响一下。 祝萌无奈地提醒：“调静音。” 傅湛今弯唇笑笑，关了静音，回：“你这两句话，可是截然相反的口气，前一条愧疚歉意十足，后一条命令感十足。” 祝萌双手按着键盘，消息回得不带犹豫：“前者身份是节目选手弟弟的家属，后面的身份是你的女朋友。” 傅湛今莞尔：“没毛病。” 再发一条：“不怕你给我惹麻烦，就怕你不给我惹麻烦。女朋友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 被祝易隼频频斜眼打量，祝萌欲盖弥彰，清了下嗓子，扬声问：“晚上想吃什么？” 祝易隼被捉住视线，心虚地摸摸鼻子，嘟囔：“都行，我吃小龙坎。”顿了下，又问：“湛神和我们一起吃吗？” 祝萌脱口而出：“不一起。” 傅湛今同时出声：“一起。” 默契为零的两人一对眼。 祝萌低头看手机编辑消息：“生怕狗仔失业？” 傅湛今有理有据：“我吃个饭有错？” 祝萌自觉担心地没错，明星该有明星的自觉：“你想吃让助理陪你去，乖。” 傅湛今秒回：“想和女朋友一起吃。” “你明天有工作吗？” “没有。” “那明天一起吃。”祝萌说：“我有事要和小隼聊聊。” 没等傅湛今追问，祝萌主动说了祝易隼为了唱歌“不好好学习”的事，越说越气，越说越觉得这小孩不懂事，拿自己的家人当傻子在耍。 车厢里静悄悄的，指腹敲在手机屏幕上发出低低的声响。 “姐，湛神，你俩是不是在聊天？”祝易隼憋了好一会，忍不住说：“我打游戏不怕吵，你俩出声说就行。” “闭嘴。”这是她姐，冷冰冰的，干脆无情。 “吃你的栗子。”这是傅湛今，还算客气。 “……” 祝易隼尖锐的小虎牙咔嚓咔嚓咬开栗子皮，格外委屈，车厢里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自己却不配拥有姓名。 第25章 火锅店，祝易隼避重就轻地说了后台打架的原因，边说边觑老姐的表情。 他记得读初中时，头一回打架，学校老师要请家长。当时爸妈去别的城市工作学习交流，不在家，祝萌去的。 当时高二吧，祝萌脸庞稚嫩青涩，穿着肥大宽松的校服，刚从高中校门出来，就看到祝易隼揣着两个口袋站在路边石上盯着脚尖画圈圈的祝易隼。 祝萌喊了他一声。 祝易隼别别扭扭，挪过去将老姐拽到学校开家长会。 办公室里，祝萌在老师面前客客气气，该维护弟弟的地方维护，该到钱的地方也郑重致歉。祝易隼以为老姐比爸妈更通人情，心里沾沾自喜正松了口气，谁知刚从办公室出来，祝萌一巴掌就拍在了祝易隼后背，疼得眼泪快流出来了。 那之后，祝易隼知道，老姐在面对自己打架惹祸这件事上，比爸妈的立场还要坚决。 祝易隼讲完，提心吊胆：“姐，我以后不冲动了。” 祝萌点点头，不知在想什么，招呼服务生过来下了虾滑，然后问祝易隼要不要添一份宽面。被投喂的祝易隼点点头，说还要一份小酥肉。 老姐训他，他心慌。老姐不训他，他更慌。 过了会，祝萌道：“打架的事，你自己心里有数，从小到大，我念叨了你多少次，一点效果都没有，累了。” “别啊。”这是打算放弃他了吗，祝易隼忙认错：“我每次都在改进，以前打架不过头脑，现在动手前，我都知道先判断该不该打架，能不能打赢。” 祝萌无语的瞥他一眼。 祝易隼嘿嘿笑，撒娇：“姐，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收起你的保证，我一个字也不信。”滚沸的锅底翻腾出云雾，祝萌搁下筷子，道：“我现在想和你聊聊另一件事。” “什么事？”祝易隼问：“你是不是和傅湛今谈恋爱了？” 祝萌避而不谈，敲敲桌子，示意他收起嬉皮笑脸，径自道：“关于你的学习成绩。” 祝易隼漫不经心地低头吃东西，懒声：“姐，你也知道，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我答应你，下学期，我一定收心。” 祝萌：“收心考虑是不是继续装坏学生？” “……” 祝易隼吓得筷子差点掉到红油锅里，哆嗦着手腕，缓缓抬眼，心虚：“姐，你都知道了？” 祝萌高考填志愿，强制性填了爸妈不同意的专业，被各种教育。 祝易隼看到老姐的处境，反而道而行之，学习差，成绩差，以为这样，父母就会同意让他唱歌。 良久沉默后，祝易隼有根有据：“怎么说也是亲爸妈，在看到自己儿子学习上没有作为后，肯定支持我的特长。姐，你信我，我一定会是大明星。” 祝萌被他这神奇的逻辑折服得五体投地：“你这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我又不是真的不学习，只不过别人以为我不学习而已。掌握主动权，就能拥有绝对的自由。”祝易隼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一说起来便兜不住，奇葩理论炸鞭炮似的往外蹦。 他夹着毛肚在煮沸的锅底中涮了涮，呼着热气吃完，没意识到祝萌此刻已经生气，自顾嘟囔：“姐你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忤逆爸妈，填报志愿。” 话赶话说道这，祝易隼没坏心思。 但这话，直愣愣地戳到祝萌的逆鳞。 “自己做了错事，要推卸到我身上？”语气显而易见的沉重。 祝易隼这才后知后觉：“我不是这意思……” 但是晚了。 祝萌心里一直很愧疚，或者说，这是祝萌内心的一个结。 填报志愿时，祝萌的逆反心理让老妈气得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不明事理的邻居拿这当成茶余饭后的闲谈。 “姐。”祝易隼哭丧着脸，死皮赖脸的撒娇。 祝萌怼她：“快点吃，吃完回家。” 祝易隼丧气地“哦”了声，吃两口饭，看祝萌一眼。 回去路上，祝易隼自知理亏，不敢和老姐呛，温顺地跟在老姐身旁，察言观色，到家又是拿拖鞋，又是倒水，各种殷勤献得非常有眼力劲。 祝易隼一直在她眼前晃，祝萌觉得烦，推着手赶他：“行了行了，你再缠着我，我真生气了。你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见危机一过，祝易隼立正站好敬礼：“得命！” - 晚睡前，傅湛今给他发消息：“聊得怎么样？” 祝萌问起来：“你觉得祝易隼在唱歌上有天赋吗？” “有天赋不代表适合做歌手，但没有天赋一定做不了歌手。大部分怀揣梦想跨进这个圈子的人，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才华问题，心态、社交能力等等一切都关系到能否走下去，而才华则是决定走多远。” 祝萌觉得自己太过于杞人忧天了，换了个轻松话题：“你说唱歌的天赋与基因有关系吗？” “有点关系吧。”傅湛今说：“组成音乐潜能的基本元素，如音高感、时值感、响度感和音色感，这些来自天生亲代遗传，并且这些来自遗传的差异性在儿童早期就会显露出来。但不绝对，也有研究者证明，家庭音乐环境，反复训练对于音乐表演技能也有所提高。” “这么说，我唱歌还有救？” “嗯？” “你听听我的水平。”祝萌清了清嗓子，开始唱：“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阿嫩阿绿它刚发芽……” 祝萌唱完，很久很久，傅湛今才尴尬地咳了声，挽尊：“这是每日轻松一笑？” 祝萌厚脸皮澄清：“我很认真在唱。” “行吧。”傅湛今道：“五音不全不是啥缺点，不要自卑，我不嫌弃你。” “滚啊。” 说起来也奇怪，曾经难以启齿的心结，被自己玩笑着说出来，好像也没有很困难。 因为这个小插曲，接下来几天，傅湛今和祝萌的约会添了个项目——上音乐课。 学生：祝萌；老师：傅湛今。 市中心住宅区，阳光房内，簇簇娇艳鲜嫩的花丛间，傅湛今穿着白衣白裤，五官柔静，短□□亮，赤着脚，坐在钢琴凳上，十指灵活地跳跃在黑白琴键上。 祝萌坐在地上，和煦温暖的阳光落在她发梢肩上，一猫一狗老实地趴在旁边。 傅湛今弹着琴，一句一句，简单地教她唱。 祝萌也不怕在傅湛今跟前丢脸，就扯着嗓子跟着吼：“把你纯真无邪的笑容给我吧~” 脑袋被拍了一下。 祝萌吃痛，瘪着嘴：“干嘛突然打我！” 傅湛今抬抬下巴：“好好唱歌，别逗猫了。也别抱狗。” 祝萌“哦”了声，伸到半路要去抱京巴的胳膊慢慢撤回来。傅湛今示意：“你可以抱抱你亲爱的帅气的男朋友。”说着伸过一条腿：“抱吧。” 祝萌不顺他心意地扒拉他一下，义正言辞：“老师，你上课带头开小差啊。” “免费课程，你还想让我照着一小时两万八的效率教？” 祝萌小脸一扬：“我还以为咱俩的矫情，能值得你一小时二十八万的教。” 傅湛今眼神淡淡，笑着看她：“想得挺美。” 祝萌 “路途遥远~” 祝萌摇晃脑袋跟着哼。 傅湛今节奏不乱地弹着琴，视线却直直地落在她身上，极致温柔：“我们在一起吧~” 祝萌声音低低的，音色甜腻软糯：“在一起吧~” - 祝萌没有拆穿祝易隼，爸妈那边一直瞒着祝易隼参加节目选秀的事情。 时间就这样，有条不紊地流逝着。 祝易隼在与老姐的矛盾中，成功晋级总决赛，而他与老姐的冷战，依旧没有缓解。 甚至，祝萌以“工作比较忙，我搬去员工宿舍住几天”为借口，不住在家里，这让祝易隼委屈地眼周发红，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什么惊天大错。 这让他更不敢提最后一期节目录制需要请家属到现场，或者录制祝福VCR的事情。 这天，祝易隼拎着两大兜饮料和食材，失魂落魄地从小区外面的超市出来，踩着滑板歪歪扭扭地不滑直线。 后面的车子按了三四次喇叭，他都没回神。 傅湛今摇下车窗喊了声：“祝易隼！” 少年板尾着地，猛地刹住，这才回头：“湛神。” 傅湛今手肘压在方向盘上，冲他一扬下巴：“上车，我捎你回去。” 祝易隼眯眯眼，明晃晃的日光照在车身上异常刺目：“我姐不在家。” “去哪了？” 祝易隼舔舔唇：“她说博物馆有工作很紧急，这两天住在员工宿舍。” 傅湛今眉头皱了皱，有些疑惑。 祝易隼想问问傅湛今，最后一期节目录制，不邀请父母到现场可以吗。 没等他发问，傅湛今丢了句“知道了”，驱车走了。 祝易隼：“……”喂！我滑板都收了，说好的送我回去呢！ 机场，一辆出租车缓缓减速，靠边泊车。 傅湛今的电话拨过来，祝萌正举着手机扫码给司机师傅转账，不小心挂断了。 进大厅取登机牌，正要回电话，傅湛今电话再次过来：“还生气呢？” 昨晚视频聊天时，傅湛今玩笑逗她狠了些，祝萌被颜色段子羞红了脸，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机场清晰的女声广播传到听筒里。傅湛今问：“你在机场？” “没生气。”祝萌说：“有事回趟家。” 傅湛今嗤笑：“还说没生气。你现在特别像一吵架就往娘家跑的小媳妇。” 这什么破比喻。祝萌：“真没生气。” 傅湛今问：“几点的航班？” 祝萌看了眼登机牌上的时间，回答。 傅湛今检索了从礼城飞云海的航班时间，又看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问：“你待几天？” “不确定。可能明早晨回来，也可能多待两天。” 傅湛今好奇：“你这趟回去到底做什么？” 祝萌：“秘密。” 傅湛今：“嘁！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祝萌站在机场明亮干净的落地玻璃前，低着头，脚尖蹭着地板：“太好了，正好不想告诉你。” 傅湛今呵声：“太过分了。” 祝萌笑弯了眼睛，实话说了：“有点事，想和我爸妈聊聊。” 傅湛今极其正经地问：“聊我吗？” “不撩。”祝萌脱嘴而出，愣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走开，我说正事呢。” “好好好，不开玩笑了。”傅湛今又道：“我晚上还有事，明天要去见个老师，我定了明天这个时间的机票。” 祝萌听明白：“你不用特意来找我。” 傅湛今：“谁找你，我回我姥姥家。” 祝萌疑惑地“啊”了声。难怪两人能相逢在从云海起飞的航班上。 祝萌搭乘两个小时航班，又转三趟车，到家时已是傍晚。 云海是座非常美丽的小城镇，经济比不上礼城发达，也没有四通八达的行车道立交桥，水浪般的绿林一望无际，鸟鸣阵阵，蓝天白云像动漫中的画面，几年前被国家地理杂志评委百大洗肺小镇之一。 二层小洋房粉刷整齐，门前的盏灯通明照亮。听到开门声，有人出来看。 祝萌在门口换鞋子：“爸。” 祝萌回来前没打招呼，爸妈不知道。祝围朝身后一喊：“是萌萌回来了。”而后才问她：“怎么回来了？” 齐文秀端着碗筷出来：“吃饭了吗，你爸刚做好，先洗手吃饭。” 祝萌有些不知道如何与父母交流，她在学业上聪慧，与同学相处机敏，老师眼中好学生，同学评价好人缘。可面对父母，总觉得没那么亲近与依赖。 祝萌经过餐桌看了眼。她与祝易隼不在家，两大人连吃饭都很随便，汤泡饭，祝萌看了眼浅淡的排骨汤，也不知是热了几次。 “家里还有什么？我再炒两个菜吧。” 没等爸妈回答，祝萌已经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看了食材，系围裙，洗手，干净利索地添了道辣椒炒肉，青菜炒香菇，切了萝卜丁火腿丁，打了个两个鸡蛋，把餐桌上的香米饭扣进锅里做成蛋炒饭。 祝萌解了围裙，坐到餐桌旁，示意：“吃吧。” 祝围问起他在礼城的生活，又问小隼怎么没和他一起回来。 祝萌扯了个谎，说自己回来参加高中的同学聚会，小隼在礼城玩得很开心。 齐文秀叹了口气，说起小隼的成绩。 祝围说现在正是叛逆期，心思不定，等过了这段时间，就知道好歹了。 祝萌安静的吃饭，听父母聊着。 饭后从包里拿出给爸妈带的礼物，先是一条华丽精美的刺绣旗袍，先前逛街时，祝萌一眼就看中了，犹豫了好几天，才去照着齐文秀的尺寸买下来。 齐文秀捋着布料看了半天，推着眼睛：“挺贵吧，你现在还在读书，别乱花钱，我什么衣服没有。” 祝萌咬唇：“知道了。” 又拿出给老爸的狼毫毛笔，祝围喜欢的不得了。 祝家晚饭后的传统活动，从不是打开电视看看黄金档电视剧，也不会捧把瓜子聊聊同事亲戚邻里的八卦，而是辩论赛般地讨论某个课题。 爸妈都是中学老师。祝围教高中历史，齐文秀教高中语文，一家子儒学气质十足。 祝萌情绪淡淡的，听爸妈教育了会，扯着哈欠回房睡觉：“爸妈，你们也早点休息。” 回了房间，才看了眼手机。 傅湛今一连发过来十四条。 “落地了吗？到家报个平安。” …… “刚刚看了个段子，笑死我了。” …… “HHHHHH，你看这个微博，要笑死在评论里了。” …… “刚刚小赵说我新专辑马上要发布了，让我发点粉丝福利，你帮我想想我发什么好。” …… “我最好的兄弟脱单了，刚刚他带着女朋友和我一起吃饭。酸死了，你什么时候和我恋爱啊。” …… 房间没开灯，祝萌躺在床上，耳边安安静静，眼眶泛着泪水，有些气自己胆子小。在礼城纠结了小半个月，终于下定决心回来聊聊祝易隼的事，临到阵前又怂了。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还是没能说出口。 市中心别墅，傅湛今支着条腿坐在阳台地毯上，璀璨霓虹绕着江岸，岸上金色的车流如水。 猫瘫在推拉门边，京巴耷拉着脑袋靠在他腿边。 傅湛今看着久久没有回复的手机，不死心地把网关掉，又点开，然后又重启，仍然没有消息。 “诶嘿！我就奇了怪了，这小丫头一上飞机就玩失踪，不知道城里有个男人惦记你啊。” 傅湛今怕祝萌这个点正在吃饭，也不好打电话过去打扰。 就等啊等，等啊等。 傅湛今盯着墙壁上的挂钟：“九点一过，我就打！”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秒针滴答滴。 傅湛今开了冰箱，连吃了两盒冰淇淋，又弹了扳半首乱七八糟的曲子，再去给猫和狗隔开了罐头，看着一大一小两只崽子的圆滚滚的屁股，百思不得其解地断奶个了好一会：“你说我堂堂一顶流歌星，在那丫头眼里什么都不是？” “天地良心，放着我这么好的男人不要，她这辈子等着单身吧。” “太子，你和她生活过一段时间，应该了解她，你说说，他到底什么意思。” …… 九点一过！ 傅湛今从撅着屁股趴在地毯上的姿势突然弹起来，后背绷得笔直，手机攥紧掌心微微冒汗，找到她的号码，郑重其事地拨出去。 响了三声后。 “喂。”那头声音有些堵。 傅湛今从地毯上跳起来，低声问：“睡了？” 祝萌接到电话后，扯着纸巾擤了好几次鼻涕，又咳嗽着清了清嗓子，才敢接起来。 生怕傅湛今听出异常，便顺承着她的话故作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略带疲惫：“下午一直在坐车，累了，回了就睡着了。” 傅湛今一把抱过太子，把它放到高处的栏杆上，猫咪大叫一声，矫健地跳开：“难怪，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没回。” 祝萌没吭声，也不知是不是又睡着了。 傅湛今：“晚安，早点休息，我也要睡了。” 太子鄙视地瞪了他一眼，仿佛是在质疑他这个点你会睡觉？ 祝萌情绪低落地“嗯”声，喊了声：“傅湛今。” “嗯？” 祝萌闭着眼：“你给我点勇气吧。” 傅湛今心中一紧：“怎么了？” 祝萌蜷缩在单人床上，怀里抱着个小狮子玩偶，贴在心脏的位置，低声细语地逻辑混乱地大概说了事情。 傅湛今听完，说：“傻瓜，和自己父母，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祝萌沉默。 傅湛今用非常正经地语气说了一句非常不正经的话：“如果你现在在我面前，我一定将你拥在怀里，给你个大大的拥抱。” 祝萌：“先欠着。” 傅湛今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祝萌噤声，不承认：“我说，晚安，我要睡了。如果不是你的电话，我能一觉睡到明早太阳升起。” - 次日一早，吃饭时，电视台播放早间新闻，沿海城市台风袭来，外景记者身上罩着的塑料雨衣被风吹得鼓起来。新闻主持人慷慨激昂，报道着被灾情。 祝萌端着米粥的碗，看了眼电视，随口：“我见过常申瑜。” 话题就这样被引了过来。 祝围齐文秀各吃各的，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祝萌咬唇，继续关注新闻。 演播室连接的外景画面一晃，新号断开前，猛地一阵风与袭来，常申瑜脸上风雨肆虐，头发糊了一脸，十分狼狈。 齐文秀：“你要喜欢新闻，学个播音主持，不比当新闻记者轻松？” 祝萌没吭声，自然也不会顶嘴说什么播音主持需要艺考，你们更不可能支持。 祝围摔下碗：“你别以为我和你妈不知道，你想当战地记者，坚决不可以。” 祝萌再抬头，眼眶发红，明明粥也没有热气熏不到。 一顿家宴不欢而散。 - 没有同学聚会，读书时玩的不错的家近的朋友喊出来聚了一波。 地点原本想定在高中附近常去的那家餐馆，但因为放暑假，学校附近的商家纷纷关门休息，最后商量过后，订了另外一家。 “就是有点远，不过附近玩的地方多，我们吃了饭，还可以去电玩城，晚饭再一起吃，然后一起看个电影，再回来。” 闺蜜文倩挽着祝萌的胳膊，连体婴似的。两人读书时关系最好，高考报志愿，祝萌北上考去礼城，文倩考去厦门。 一帮少年骑着摩托呼啸过来，祝萌顾着和闺蜜说话，随意看了眼，便挪开视线，继续说：“你知道咱同学还有谁考去礼城了吗？” 文倩压根没听她说话，在那边嚎起来：“杜维臣你是打算拽上天吗？” 祝萌才后知后觉看过去，刚刚那一群轻狂的摩托少年，不是他们班几个男生。 为首的男生拽下头盔，甩了甩头发：“嗨~” 文倩坏笑着，看看杜维臣，有看看祝萌，笑道：“萌，你刚刚不是问，谁也在礼城吗，维臣啊，他和你报了同一所大学。” 祝萌填志愿那会，全身心地沉浸在与爸妈“斗智斗勇”当中，还真没注意过。 周扬捣了好兄弟一拳，打趣：“维臣，你怎么回事，祝萌都不知道你也报了礼大。” 杜维臣不客气地回了一拳：“有你什么事！” “我的锅我的锅。”祝萌忙解释：“是我对同学关心不周。” 她绕着拉风的大摩托逛一圈，啧啧称奇：“行啊，杜维臣，周扬，任巧巧？怎么还有你？”长发编着小脏辫，一件朋克风马甲，好不帅气。他们五个都是同班，尖子班，年级前一百的排名，不说有多“两人不闻窗外事”，在校都是勤勤恳恳读圣贤书的好学生。 “你们仨这是压抑了十八年的叛逆，终于爆发出来了。” 周扬：“大班长，我们惊喜还多着呢。” “是吗？”祝萌狡黠笑着，走到任巧巧身边，盯着她涂着眼影的眼睛看，任巧巧心虚的缩缩脖子，故作镇定地一拍大摩托：“帅不帅？” 祝萌立马跳到她的后座：“帅！”搂着她的腰，不撒手：“今天我就让我们音乐委员载我了！” 周扬：“啊！我和维臣这么快就失宠了吗！突然好难过！” 杜维臣：“就你戏多。” 文倩在一旁喊：“还有我呢！接下来朕要翻谁的牌子呢？” 杜维臣立马卖队友：“周扬！” 周扬骂骂咧咧：“艹！维臣我偷你头盔了啊，你这么害我！” 文倩：“你们什么意思，我就这么讨人嫌，咳咳，正式公布一下，本姑娘现在体重，不足一百斤。” 周扬撇嘴：“想想也是。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 “周扬！” 炸天呼地拌着嘴，一行人到了吃饭的餐厅。 进门时，听到杜维臣在科普：“我特意挑的这个地，可好吃了。” 文倩挂在祝萌胳膊上，左看右看，认出这里：“我之前和来吃过，没觉得多好吃。” 杜维臣听到祝萌也来过，突然惊喜：“你们来吃过啊？什么时候？” 周扬眉飞色舞，意有所指：“挺有缘啊。” 祝萌说：“刚高考完。” 文倩补充：“你不知道，当时我俩可倒霉了，还遇到个人贩子，祝萌当是为了保护小孩，胳膊被划了一下。” 祝萌将胳膊藏了藏，笑：“就划了一道，没流多少血，已经好了。” 杜维臣心疼的皱皱眉：“女孩子出门，要注意一点。” 周扬接茬：“对，这时候可见男朋友的重要了。” 祝萌笑笑没说话，选座位是故意避开杜维臣，不和他挨着。 谁曾想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再回来，杜维臣换了个位置，还是坐在他旁边。 菜单在传了一圈，每个人点了一个菜。 杜维臣担忧地望着她的胳膊，说：“我大伯懂中医，配的药膏特别灵，回头我给你拿一管。你皮肤白，留疤了不好看。” 祝萌和善地应：“谢谢。” 杜维臣还在和她找话题聊天。 祝萌敷衍地应付着。 在场的两个男生，周扬大大咧咧，心里想什么脸上藏不住，祝萌和他家挨得近，从小认识，祝易隼特别喜欢和他玩，连带着祝萌与他在学校里关系不错。 杜维臣的性格太拗，上学时闷葫芦一个，但长得帅，禁欲清冷那一款，级部不少女生给她送巧克力写情书。有回出板报，有女生在一旁和他说话，杜维臣觉着烦躁，摔了黑板擦。好巧不巧撞到祝萌的额头，肿得像长了角。 杜维臣为了弥补过错，不顾祝萌阻拦，给她带了一个月的早餐。 回忆到这，祝萌不由得想到傅湛今，先前休息室外听到的那句“滚出去！”，当真是霸气十足。 男人是不是不管平常什么性格，都有暴躁的一面，兔子被逼急了还要人呢，更何况热血方刚的大男人。 祝萌看看手机，说：“刚刚洗手时，我手表好像忘在洗手台了，我去找找。” 祝萌低着头往卫生间走，戳戳点点手机屏幕。 杜维臣犹豫着要不要跟着起身，就看到祝萌走的那方向迎面过来个两男一女，原本是没走在同一直线，也撞不上。但怪就怪在，靠近祝萌的那个戴口罩的男人，正和好友说话，瞥了眼祝萌，径自往旁边挪了下两步，定定地挡在祝萌的脸前。 而祝萌则始料不及地直直地栽到了她的怀里。 祝萌吓了一跳，忙抬头，张嘴要道歉。 稍稍定神看清楚眼前人，漠然干净的眉眼突然明媚起来：“你怎么在这！” 与此同时，傅湛今手机响了下，他拿出来看，是祝萌的消息：“你吃饭了吗” 标点没打，被他一撞碰到了发送键。 傅湛今的俩同伴出声刷存在感。 打扮时尚的女人挽着男人的小臂，自然地笑笑，摆手和祝萌打个招呼：“我还在想，是谁让我们大魔王连路都不好好走，原来是故意让人撞怀里的。” 说着拐拐男友，挑眉：“学着点。” 祝萌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后，被调侃的有些囧：“你们好。” 傅湛今看向祝萌介绍：“倪屿生，我发小。游寅，我发小的男朋友。” 游寅对这个定位很满意，看傅湛今顺眼不少。 傅湛今继续介绍：“祝萌，我女朋友。” 简单介绍完，发小们离开，留两个人单独相处。 祝萌被傅湛今攥着小手，问：“不是说傍晚才到？” “工作提前结束，就过来了。”傅湛今捏捏她的脸颊，笑：“想见女朋友了。” 祝萌见着傅湛今确实开心，但家里的事，还没沟通好，非常不如意。 傅湛今瞧着她的反应，秒懂：“和父母聊得怎么样？” 祝萌苦笑着摇摇头。 傅湛今安慰她：“慢慢来。” 接下来几天，祝萌没有和爸妈继续聊这个问题，在家又住了一晚，祝萌启程回礼市。 - 祝萌没有做通父母的工作，看回来见到祝易隼，顿觉惆怅。自己这个姐姐啊，一点用也没有。 更为糟糕的事，最后一期录制前，祝易隼接到节目组的通知，说总决赛需要请家长到现场。 祝易隼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再出来时，抱着厚厚的一沓带着油墨味的试卷。 祝萌站在落地窗边修理花枝，见祝易隼凑过来，委屈巴巴的瘪着一张嘴，撒娇卖萌。她迅速别开头，去擦绿萝叶片上的灰尘：“有事说事，没事躲远点。” “姐。”祝易隼死皮赖脸地黏上来，一弓腰，试卷举过头顶：“这些是下学期我没好好写的卷子，我问老师要了电子版，打印出来，认认真真重新做了一遍。” 祝萌动作一顿，偏头去看。 祝易隼顶着个久不打理的鸡窝头，穿的仍是前天的衣服。弯着小身板站在那，脑袋歪着，从砖头厚的试卷与胳膊缝之间偷偷打量祝萌的反应。 对上老姐的故作默然的视线后，猛地躲开，头垂得更低些，胳膊抬得再高些。 祝萌轻舒了口气，放下修剪工具，擦干净手，将试卷拿过去。 祝易隼夹着尾巴亦步亦趋地跟着祝萌往客厅走，小心翼翼地试探：“姐姐我们现在是和解了吧？” 祝萌“嗯”了声，在沙发上坐下，翻着试卷。卷面笔迹工整，解题思路清晰，正确率接近百分之百。这才是祝易隼的正常水平。 祝易隼蹲在地毯上，给祝萌捶腿，小声地商量：“姐，总决赛录制时需要家长坐在观众席，还需要录一段视频祝福，我亲爱大方又美丽的姐姐，你愿意露脸吗？” 祝萌合上试卷：“综艺早晚会在电视上播放，肯定瞒不过爸妈。” 祝易隼垂头丧气：“能瞒一天，我就开心一天。” 祝萌抿唇，不知在想什么。 “安心备赛吧。亲友团的面子，我帮你撑起来。” 祝易隼惊喜：“谢谢姐姐！” - 录制最后一天，祝易隼将老姐录制了祝福视频，发给了节目组，紧张地搓手。 祝萌冷淡淡地揶揄他：“你这就想拿了冠军奖金该怎么花有点早。” 祝易隼复杂凌乱的愁绪因为这句话瞬间明朗，嘴欠地开始和老姐互怼：“切！正计划给你买哪个品牌的首饰呢，你这么一说，首饰别想了！” 祝萌和呵笑：“我谢谢你啊，你怎么不给我准备准备嫁妆呢。” 祝易隼嫌弃地“诶咦”一声，啧啧出声：“姐你你刚满十八周岁，男朋友还没影呢，就这么着急家人，羞不羞？” 祝萌面不改色：“追我的人可多了，就是没瞧上的而已。” 祝易隼不甘示弱：“那你可得好好挑一挑，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当我姐夫。” “那你觉着我怎么样啊？” 两姐弟拌嘴正嗨，背后突然冒出来一道清朗男声，不约而同回头。 祝易隼看到傅湛今，经过这些期录制的接触，对他的印象特别好，脱口而出：“姐夫。” 祝萌正处在被人偷听的尴尬中，闻言，恶狠狠地瞪一眼祝易隼。 祝易隼意识到自己闹了个笑话，忙改口：“傅老师。” 傅湛今点点头，看着祝萌勾起嘴角：“突然被称呼姐夫，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你姐和你说了我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祝萌脸唰得泛红发热。 祝易隼追问：“什么秘密？” 看看祝萌，又看看傅湛今，再看像祝萌，总觉着自己错过了什么惊天大事件。 祝萌瞟他眼：“小孩子别乱打听。” 祝易隼撇嘴：“我虽然年纪小，但我不傻。姐，你们来是不是早就暗度陈仓了。” 祝萌心想瞒不住了，索性承认：“嗯。” 傅湛今一直贯彻落实祝萌再三叮嘱要求保守秘密，坚定回答道：“没有。” 咦，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改口。 祝萌：“没有。” 傅湛今：“对。” 祝易隼在一旁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又是一场我不配拥有姓名的电影。” - 总决赛录制这天，祝易隼起床后发现祝萌失踪了。 不是说好要去帮她撑场面吗，怎么临到阵前，跑没了影。这个姐姐，太不靠谱了。 综艺录制地点附近的酒店里，祝萌对面坐着一对面容严谨肃穆的夫妻。 祝围与齐文秀搭红眼航班，到礼城时天还没亮。 祝萌从邻居叔叔那得知了爸妈临时计划，踏着清亮的薄霜来到酒店出现在机场接机。然后周到地安排了住宿的酒店。 在不确定爸妈过来时把祝易隼拽回去，还是参与节目录制前，暂时不让他们见面为好。 快捷酒店还算干净，一张大床，一张小圆桌，两把休闲椅，旁边时液晶电视与矮柜。 祝萌敛了敛眉，发问：“妈，如果未来的某天，你确实认可了小隼在音乐上的天赋，那你会后悔当年给予她支持吗？” “不会。因为我和你爸相信，你和小隼不管从事任何职业，都能做到很优秀。” “可是……爸妈。小隼在唱歌时会很开心啊。” 她也是，从小到大，不管是课业学习，还是书法练琴，都能够做到最好，可这些祝萌当做是基础技能在储备，从来没有对什么萌生过热爱。 她比别人聪明，也比别人用功，多才多艺，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可值得起“热爱”两个字的事情，却只有那么一件。 小隼热爱唱歌，而祝萌想要当一名记者。 他们本无意去反驳家长的安排，去任性执拗地抗争。 可用上心思热爱的事情，如果不搏一搏，日后是会后悔的。 如果不是小隼，祝萌可能始终没有勇气，与爸妈认认真真敞开心扉聊这个话题。 - 总决赛现场，祝萌作为压轴出场的选手。 舞台上，祝易隼穿着少年气的白衬衫，架腿坐在高脚凳上，怀里抱着把吉他。 璀璨镁光灯下他是在焦点，远远近近摄像头无死角跟拍，他不露怯，落落大方地哼唱着。 祝萌看着他，脑袋里渐渐浮出另一个光景。那时祝易隼还读小学，穿着白色黑边的校服，红领巾飘荡在胸前，少年梗着脖子，脸庞青涩稚嫩，专注认真地站在礼堂舞台上。 那是六一儿童节，祝萌和爸妈作为亲友团坐在观众席最前排。 祝易隼初露锋芒，唱了首《在希望的田野上》获得了满堂喝彩，小小的梦想就是那时候在他心里扎根。 录制现场的掌声与回忆里礼堂的喝彩虚实重合，祝萌的思绪被拉回现实。 三位导师爆灯，认可了祝易隼的演唱。 在现场投票环节，祝易隼以绝对优势碾压第二名，拿下了节目的冠军。 傅湛今坐在导师席位上，看向台上的少年，说：“在把奖牌给你之前，有人拜托节目组先给你个礼物。” 祝易隼随着他的示意回头，大屏幕上的两人没等开口说话，他先瞬间湿了眼眶，紧攥着话筒下意识往后挪了半步，意识到自己现在在舞台上无处可躲才堪堪站定。 “小隼。” 是爸爸妈妈的声音。 祝易隼回头看向大屏幕。 “你从小优秀，是让我们放心的孩子，我们以你为骄傲。” “在音乐这条道路上，过去我们的态度并不积极，但既然你热爱，我们愿意支持你。” “看到你在节目中有现在的成绩，爸妈很惊讶，也很骄傲。” “爸妈爱你。” 爸妈的认同，让祝易隼一米八的男子汉站在镜头前面悄悄红了眼眶。 也是这一刻，看着镜头里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苍老的父母，意识到自己过去做了多么让他们伤心的决定。 现场欢呼声突然放大，注意力都被某个方向吸引过去，祝易隼后知后觉地转身，舞台旁边的小道，视频中的两个人出现在眼前。 祝萌站在台下，看到傅湛今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弯弯唇，露了个微笑。 一切的一切都有她最好的安排。 - 录制结束后，祝萌和爸妈弟弟一起吃了饭，又简单逛了礼城的几大景点，送他们坐上了回云海的飞机。 傅湛今颇为遗憾地感慨：“也不知道伯父伯母注意到我没有。” 祝萌打趣：“这么帅，肯定看到了。” 傅湛今：“也是。先给他们预个热，以后正式见面。” 祝萌正低头和高中相熟的同学发消息，聊着开学的事，心不在焉回着傅湛今的话：“什么正式见面？” 傅湛今：“好啊，原来你没打算领我回家见父母？” 祝萌明白他在说什么，突然害羞：“我们这才刚在一起，而且我这是初恋。”没经验。 傅湛今：“初恋就不用负责了？” 祝萌收了手机，正经和他理论：“我是这个意思吗？你别诬陷我啊。” 傅湛今撇嘴：“谁知道呢。” - 八月二十一，傅湛今的生日。 祝萌订了回云海的机票，决定回家认认真真和父母敞开心扉聊聊自己的梦想以及对于未来的计划。 在父母的眼中，子女都是长不大的孩子。父母都是希望孩子开心健康，平平安安。总想着能多保护一天就多保护一天，但终究有不得不放手的那一天。 傅湛今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傅湛今的那句生日快乐。 到了晚上，傅湛今黑着一张脸，拨通了朱萌的视频通话。 很快接通。祝萌洋溢着笑脸出现在屏幕中：“今天的生日会活动，我看直播了，很成功。恭喜啊，大明星。” 傅湛今已有所指地觑她：“所以呢？” 祝萌对着镜头装傻：“所以说明你还正当红，没有过气！” 傅湛今不和她打哑谜，直截了当挑明：“我的生日礼物呢？” “呀，忘记准备了。” “祝萌你完了。等你回礼城，看我饶不了你。” 祝萌才不怕他，举着手机从卧室往客厅走，客厅里其乐融融，祝易隼正和爸妈有说有笑的聊着黄金时段的狗血电视剧。 祝萌看一眼屏幕：“我带你去你的生日礼物。” 傅湛今威胁她：“你要是随便拿个什么东西糊弄我，我一样饶不了你。” 祝萌嬉皮笑脸：“放心，一定是你非常喜欢的。” 祝萌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看向沙发上，道：“爸妈，我男朋友要和你们视频。” 傅湛今吓了一大跳，定睛看了好一会，仔细将刚刚祝萌说的这句话拆开合并品了好几遍，确认对方说的正是自己理解的这个意思，惊得眼皮直跳。 “小今啊，手机给我吧。”祝妈妈将手机要过去。 祝萌对着屏幕一挤眼，又冲爸妈道：“你们慢慢聊，我去洗点水果。”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傅湛今傻了眼，在祝萌爸妈的脸出现在镜头里面之前，手忙脚乱地对着镜头拨弄了下头发，然后将身上的领口扯正。 “小今，吃饭了吗？” “叔叔阿姨好。”傅湛今正色：“已经吃过了。” 祝萌妈妈看着手机屏幕，满意地点点头，歪头和自己丈夫说：“上次去礼市，我就觉着这小伙长得特精神。” 傅湛今前所未有的紧张，比第一次登台演出还要紧张。 那头问什么，他就磕磕绊绊地回答着。聊了大概有三分钟，傅湛今终于适应了自己这是在见家长的事实，逐渐淡定下来，掌握主动权，关心起长辈的情况，然后简单说起了目前的工作情况。 祝萌在厨房里切水果，装盘，嘴角咧到耳后根而不自知。 祝易隼神秘兮兮地溜进来，小声汇报外面的情况：“我刚刚听了一耳朵，爸妈已经在和湛神聊彩礼钱了，我觉着很快就要聊到结婚日子了。” 祝萌瞬间笑不出来了，手湿漉漉地也顾不得擦，忙出去抢手机。 晚上睡前，祝萌和傅湛今互道晚安。傅湛今告诉她：“今天是我最有意义的一个生日，你送的礼物是最贵重的一份。” 祝萌莞尔，也告诉他—— “是你给了我勇气，让我成为最好的自己。” “我爱你。” “我也是。”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有个大学番外。 第26章 大学番外 九月份，在动荡不安中，悄悄到来了。 祝易隼高二开学，进了理科班，不再幼稚地去当什么“差学生”。 祝萌也正式去学校报道。 今年礼大迎来建校60周年，校领导决定新生开学典礼与校庆同时举行。 更为激动人心的是，学校请来了有着“魔鬼音痴”之称的歌手傅湛今，一时隐藏在校园角角落落的福气蜂拥而出，这阵势俨然要将礼堂门槛踏烂。 因为傅湛今的到来，关于谁上台给傅学长献花这个问题，校学生会从部长到干事展开了非常激烈而且残忍的争夺，甚至传闻有女生为了拿到这个机会将同学院的另一位女生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影响极其恶劣。 校长为了将影响减少到最小，亲自大一新来报道的学生中挑选了一名。 而祝萌作为成绩与智慧并存，颜值与才华双修的新一代优秀学生，轻而易举地斩获了这个光荣而且艰巨的任务。 同寝室的同学对于祝萌，非常羡慕了。 叽叽喳喳出主意那天穿什么衣服合适，要不要喷香水，怎么样引起傅湛今的注意。 因为这，原本并没有将上台鲜花当作什么正经大事的祝萌，瞬间意识到——她的寝室室友，以及全校师生都不知道她是傅湛今女朋友这件事情。 晚上两人聊天时，祝萌问起来：“湛神，你上学时，成绩好吗？” 傅湛今看着手机笑，回：“怎么突然问这个。” 祝萌解锁自己的彩虹屁模式：“好奇。你在歌手界成绩斐然，跳舞演戏各种活动无所不能，想知道你在学校时，是不是也是那种风云学长。” 傅湛今回：“还好吧。” 祝萌又问：“那你当歌手，你家里人反对过吗？” 傅湛今笑笑：“我从小混，我爸一直觉得我没什么大前途，只要我不做违法的事，就很满足了。听到我难得找了个正经事，别提多支持了。” “真好。”祝萌爸妈眼中的不务正业，在傅家长辈眼里，是值得支持认同的方向。 傅湛今吊儿郎当地开玩笑：“为了给你留下好印象，我是不是不该这样说。澄清一下，我读书时成绩其实挺不错的。” 祝萌：“呵呵，不信。” 傅湛今硬邦邦丢过来两个字：“等着。” 祝萌也不知道他要自己等什么。 过了会，傅湛今发了十几条消息。祝萌点开图片看，各种乐器的考级证书、大小比赛学校奖学金的荣誉证书奖状，以及当年的成绩单截图。 傅湛今：“现在相信了吧，我成绩还是不错的。” 祝萌一张照片一张照片地划着，心想这哪里是不错啊，回道：“P图花了不少钱吧，挺逼真。” 和傅湛今闲扯了会，祝萌终于说到正事：“校庆那天，我要上台献花。” “献给谁？” “你。” 傅湛今反应还算淡定：“距离校庆还有12天，好好表现，要是惹我不开心，当心我站在开上公布恋情。” “自动立正站好，保证好好表现！”没想到傅湛今竟然这么好说话。 - 校庆到来前，娱乐圈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关于云岚各种丑闻的词条，层出不穷，高居热搜榜不下。 起因是《用爱去唱》某节目组工作人员爆料，云岚在后台刁难工作人员。 如果这只是预热，那紧跟着又爆出云岚私底下对于辱骂粉丝的音频，瞬间引起粉丝大面积脱粉。 接二连三被爆出，什么出道前在初中校园暴力被退学，什么欺辱同剧组的新人演员。两人好巧不巧是同公司，那位新人演员去年因为一部古装剧大爆，往日恩怨被扒出来，新人演员粉丝将云岚撕了个鲜血淋漓。 一夜之间，圈内炙手可热的小花变成残羹冷炙，骂声不断，代言合作演出活动纷纷毁约，遭公司雪藏。 以上，祝萌刷微博时看了几眼，知道有这么个事，没有主动关心。 在表姐的影响下，祝萌对于微博上的消息保持着不听不传不相信的态度。 不过祝萌没想到，自己很快就打脸。 “云岚事件”的余热牵扯出另外一件事。 云岚曾参演的一部电影，傅湛今客串了个音乐家。有酒店的视频爆料，云岚穿着暴露地进傅湛今房间，两三秒后被丢出来。 因为拍摄时现场收音，每位演员身上都戴着耳麦，拍摄休息时麦忘记关掉。云岚无底线的骚扰傅湛今的过程被记录下来。 而这段音频，刚刚好和一个月前网上曝光出来的“傅湛今黑脸”视频相契合。 一时引起粉丝哗然。 短短一天时间，微博热搜换了主人翁，#欠傅湛今一句道歉#高居榜顶。 #傅湛今黑脸#等黑话题重新被翻出来，傅湛今的微博遭到了粉丝的侵占。最新的那条微博评论里，各路粉丝齐刷刷道歉。 面对这种人，只是黑脸，没有动手，已经够绅士了。 #傅湛今#超话里，曾经辱骂过傅湛今的粉丝纷纷站出来抽奖表达歉意。 这一件事为开头，陆续傅湛今当初被黑的七零八碎的事件纷纷被福气们翻出来，各种澄清贴洗刷广场，科普长图做的清晰明了。 虽然祝萌对于网络上的骂名已经习以为常，做得到淡然处之，但看到这个热搜时，内心久久不能平复，咬着手指，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 - 校庆很快到来。 祝萌穿着白色的小礼服，作为新生中的优秀学生代表上台鲜花，傅湛今一身挺拓的黑色西装，领带系的一丝不苟。 他的礼服，搭配上他的西装，祝萌脑袋一抽，竟然觉着这个场景特别想婚礼现场，这个念头涌上来头，自个把自己弄的紧张了，生怕旁人看出自己不正常来，故作镇定了吸了好几口气，才勇敢地抬步往台上走。 据后来傅湛今给她描述，当时祝萌上台时，同手同脚。 祝萌非常坚定地反驳：“怎么可能！我当时两只手都捧着花！” 祝萌完美地将花献上，面带微笑，站在傅湛今旁边，合了照。 临下台前，被大魔王扯住手腕—— “这位女同学，听说你是我的歌迷，见到我怎么不表白？” 傅湛今笑得不漏破绽，人畜无害。 傅湛今，你等着！ 祝萌佯装淡定地在心里默念。 没等祝萌有什么行动，傅湛今刚下台问负责摄影的同学要来了那张合照发了微博，点名感谢母校@礼城大学，预祝校庆活动圆满完成。 祝萌看着那张光明正大发出来的合照，突然觉得好甜。 评论里一片和谐，全都在羡慕祝萌能够上台送花的幸运。 也有人在夸：【现在学生颜值都这么高吗？小姐姐的长相爱了。】这样的评论不在少数。 祝萌看着，心里不敢过分得意。 如果大家知道照片中的女孩是她爱豆的女朋友，不知道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 四年后，祝萌修的新闻传播与工商管理双学位，顶着炎炎夏日，穿这学士服，一手抱着鲜花，一手托着学位证，留影纪念。 祝萌找了最好看的一张照片发给傅湛今：“看看，你女朋友的盛世美颜。” 傅湛今半天没回，祝萌以为他在工作，并没在意。 谁知，不知道是那个宿舍，有女生将脑袋探出窗户，大声地嘶吼：“祝萌！你抢了我男人！这个仇不共戴天！” 有了第一声，就有第二声，紧跟着十个人，五十个人……感觉全楼女生都在喊她的名字。 祝萌打了个哆嗦：“……”不明所以地问室友：“怎么了？” 三个室友凶凶地瞪着眼，满目严肃：“小萌，你瞒得我们好苦！” 祝萌：“？？” “你自己看微博！” 祝萌心咯噔一跳，似乎预感到发生了什么。拿起手机，点开微博：“微博崩了……” 半个小时后，祝萌终于点开了微博，看到了挂在热搜第一位置的话题#傅湛今公布恋情# 点进广场，第一条是傅湛今在35分钟前发布的微博—— @傅湛今：我的女孩毕业了。 附图是祝萌发给傅湛今的那张穿毕业服的照片。 全网炸了…… 有人扒出了四年前校庆的照片。 有人扒出了机场的动图。 有画手大触画着两人的同人图。 有文圈大佬杜撰着两人的同人故事。 祝萌连门都不敢出，三个室友对于祝萌这缩头乌龟的处理方法频频翻白眼，合力将人从被窝里拎出来，拉着上校园里溜了一圈。 祝萌已经做好了被扔臭鸡蛋香蕉皮的准备，不曾想—— 大家还挺客气，有傅湛今的粉丝看到她，心痛地称呼一声：“情敌好。” 也有女生忍不住落了泪，说着让她好好照顾傅湛今。 祝萌跟着感伤，心情复杂，对着每一个送祝福的人深深一鞠躬。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