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抽取你的死亡方式》作者:玻璃渣渣 文案 已完结|无限流 当孟启书满脸煞气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口棺材中时,他的内心满是冷笑。 系统:检测到回归者存在,现在请回归者根据卡牌指示完成任务。 于是乎,满脸写着“我想骂人”的孟某人唰唰两下将手上所谓的卡牌撕了个粉碎。 下一秒,卡牌自动恢复,牌面上闪烁着几行猩红的字:不要企图逃离副本,你已经成年了! 孟启书:呵! 十八年没进过副本,认为自己终于摆脱副本时,被上司的朋友坑进副本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孟启书表示,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一定要把宁眠终那个混蛋踹出副驾驶! 孟启书:我最大的后悔,就是让宁眠终搭载我的车。 宁眠终:我最大的后悔,就是坐了孟启书的副驾驶。我应该坚定自己的想法,从他手里把方向盘抢过来。 孟启书:好让车祸来得更猛烈些是么? 婉拒空口鉴抄,弃文不必告知,评论区和谐讨论,感谢! 标签 无限流强强轻松HE系统爽文 第1章 楔子 检测到生命体生命体征衰减,复活副本初次激活计划启动。 正在对体验者进行素质鉴定…… 身体素质:符合度100%。 智力:符合度100%。 耐力:符合度100%。 …… 求生欲:符合度0%。 综合评价:符合度93% 预计存活概率:86% 体验者综合素质符合标准,可进行副本传送。 副本传送中…… 副本传送完毕。 欢迎来到复活副本,副本首要任务——存活! 体验者:孟启书。 请体验者注意: 副本一经绑定,唯解绑卡或死亡可脱离。任务期间,副本将维持体验者现实身体的生命体征; 副本中的死亡等效于现实真实死亡; 副本中所受伤害不会转移至体验者现实身体; 副本结束会以抽取死亡方式卡牌的形式决定体验者下次进入副本的方式; 体验者在现实世界以异于死亡方式的形式死亡,将不受副本保护,不会进入副本。 其余规则,请体验者自行摸索。 下面将为体验者构建首个副本,副本编号——001。 001副本初始化中…… 001副本情景构建中…… 001副本构建完毕,正在尝试与体验者意识进行对接。 对接成功。 欢迎来到001副本,祝体验者成功存活。 第2章 回归者系统正式激活 刺耳的刹车声,人群的尖叫声,一声惊雷般的轰鸣声过后,整个世界陡然陷入一片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孟启书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伸出手触碰四周,摸到一手冷硬的触感。 他好像处在一方极其狭小的空间,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灰尘的腐朽气息。 该死,他不是应该在医院接受抢救吗?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孟启书伸手摸向上方,发觉那块木头质地一般的板子似乎可以推开,他一脚踹上去,伴随着“轰隆”一声响,一股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 他坐起身,待看清自己身处何方时,脸色明显的难看起来。 这是一间宛若地下室一般的房间,阴暗湿冷,虽然光线依旧很暗,但相比之前的伸手不见五指却是不知好了多少倍。 但让孟启书介意的并不是这个,他看看自己身下的东西,再看看被他一脚踹开的木板,手指关节捏的“咔咔”作响。 这是棺材对吧?这明明就是一口棺材吧! 如果这时候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孟启书简直就可以自刎当场了! 他往自己口袋一摸,果然摸出一张纸牌大小的卡片,黑暗的环境下,那卡牌上的字体还很贴心地闪着荧光。 【检测到回归者存在,现在请回归者根据卡牌指示完成任务。】 【这里是20210726号副本,副本主线任务——存活七天;副本支线任务——探寻公爵之子死亡的真相。】 【现在为回归者加载副本信息……】 没等卡牌将副本任务布置完毕,孟启书唰唰两下将手中的卡牌撕了个粉碎,脸上写满了“我想骂人”。 下一秒,卡牌自动恢复,牌面上闪烁着一行猩红的字体—— 【不要再企图逃离副本,你已经成年了!!!】 对此,孟启书只是微抬下巴,对着面前几乎快要跳脚的卡牌冷冷发表了一个字—— “呵!” 逃离副本十八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宁眠终,你给我等着!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加班加到凌晨的孟启书伸个懒腰,一脸疲惫地扯过座椅上的外套走人。 作为每月在公司混全勤的普通员工,孟启书表示他以后再也不一次性请这么长的假了,这半个月的工作量,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补得回来的! 他在电梯门前站定,开始思考今后要如何安排自己的加班时间才能在效率最高的情况下补完之前的任务量。 这时,电梯门在他面前打开,从中走出两个男人,孟启书与他们擦肩而过,偷偷打量了两人一眼。 其中一个人他认识,是他们公司老总的儿子何映白,在公司实习。另一个人是个生面孔,大概率是老板的朋友吧。 并不在意的孟启书径自走进电梯,按下了关门键。 随着电梯门的缓缓合上,本已经离开的男人突然脚步停了一下,微微侧身看着身后已经关闭的电梯。 “怎么了眠终?”前方的男人察觉到他的动作,不由得停下来问他。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宁眠终目光平静,插在口袋的手摩挲了一下口袋中的小卡片。 “没有啊。什么声响?”何映白一脸纳闷。 “没什么。”宁眠终轻扯了一下唇角,往前走去,“可能是我听错了。” 何映白一脸疑惑的抓抓头发,跟上他的步伐。 【检测到回归者存在,系统自动激活。恭喜玩家宁眠终与回归者成功建立团队关系,团队成立奖励已发放,副本中可自行查看。】 【团队任务:帮助回归者成功完成第一个副本,任务达成将获得回归者大礼包一份。】 有意思。 宁眠终暗哼一声,推开面前的门走了进去。 另一边,孟启书来到地下停车库,正准备掏钥匙开车的他手刚一伸到口袋,就触摸到了一张质地古怪的小东西。 奇怪,他之前有在这个口袋放别的东西吗? 孟启书一脸疑惑地掏出这个小东西,只见一张通体漆黑的卡片静静躺在他的掌心,将卡片翻过来,黑色的背景上写有两行银白色的小字。 【死亡方式:车祸。】 【触发概率:40%。】 “……”孟启书盯着它看了几秒,一脸不耐烦地丢到一旁的地上。 无聊,是谁闲的没事跟他恶作剧。 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将外套丢到副驾驶后,刚准备将车钥匙插进钥匙孔,孟启书突然看到方向盘后面有个古怪的小东西。 孟启书眯着眼睛将它从方向盘后面扯出来,脸色在看清它的一瞬间变得有点不太好看。 黑色的背景,银白色的小字,一模一样的内容,若不是他刚才刚丢掉一张,真要以为这就是他带上来的那张了。 是谁这么无聊,这是打算把他所有能碰到的地方都放一张这种卡片么? 孟启书轻嗤一声,摇下车窗打算看看刚才被他丢掉的那张卡片还在不在,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他们部门的一位女孩子拎着包走向他的车。 “不好意思,现在太晚了,我家离得有点远,可以搭载一下你的车吗?”女孩子笑得很甜,言辞也很礼貌,但这显然对冷漠无情的孟启书毫无作用。 作为刚来部门短短几个月就收获了部门大部分女孩的芳心的孟启书,像这种层次的搭讪他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了。 若是个绅士,这种时候断然不好意思拒绝女孩子的请求,但很明显的是,孟启书并不是个绅士。 孟启书一条手臂搭在车窗上,面无表情地回答:“抱歉,满载了。” 女孩子看看空旷的车间,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 这拒绝的也太敷衍了吧,好歹给她点面子好不好? 并不懂得如何完美拒绝别人的孟启书抬起一手,指了指旁边除了一件自己的外套之外空荡荡的副驾驶道:“我爱人。” 然后又指指同样空空如也的车后座:“我爸我妈我小弟,跟他们打个招呼?” 女孩子嘴角的笑容都僵硬了,她连连后退:“是我唐突了,我这就离开。” 都说孟启书不好搭讪,她之前还不信,这下好了,她真是信得不能再信了! 她自己打车还不行吗! 看着女孩仓皇离开的背影,孟启书将视线收回,看了眼车旁空空荡荡的地面。 卡片不见了。 他打开车门,在附近里里外外找了好几圈才下了最终结论,那个被他丢掉的黑不溜秋的卡片是真的不见了。 再次坐回车内,孟启书将方向盘后的卡片拿在手里看了几秒,面色波澜不惊地将它放到口袋,然后发动车子上路。 几分钟后,刚将车子开到公司门口的孟启书就看到一辆低调奢华的豪车停在公司门口,车外两个男人正在掀开的前车盖处讨论着什么。 好巧啊,这两个人他刚才刚见过,不正是他们小老板和小老板的朋友吗? 孟启书没打算多管闲事,正想着从他们旁边开过,不料那个面生的男人却是一抬头看到了他,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得,这下跑不了了。 思考着无视老板朋友的求助会不会被扣工资,孟启书将车停在了两人面前。 算了,万一呢,他那点微薄的工资可禁不住扣。 何映白看到孟启书,眸中的光芒一下子就亮了:“启书啊,碰到你可真是太好了,我们的车出了点儿问题,能拜托你送我们一程吗?” 孟启书一脸为难:“抱歉,满……” “放心,不会让你白送的,这个月给你加奖金!” 他是为了那点奖金改变自己的人吗? 好吧,他是! “为老板服务是我们员工义不容辞的责任。”孟启书一脸正直。 何映白满心欢喜地打开车后门坐了进去,孟启书看看站在他车门旁一动不动的宁眠终,歪着脑袋疑惑:“你不坐吗?那我可就开车了。” “我坐不惯车后座。”宁眠终低头看着孟启书,眸内意思异常明显。 “那你可以坐副驾驶。”孟启书给他一个毫无感情的笑,将副驾驶的外套扯过来搭在膝上。 “可是我想坐驾驶位。”宁眠终挑挑眉,“放心我车技很好的。”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车。”孟启书毫不领帐,“你要坐驾驶位的话可以开你的车。” “那好吧。”出乎意料的是,宁眠终这次竟然妥协了,他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看着乖乖系好安全带的宁眠终,孟启书也没再多说什么,径自开车离开公司。 多了两个人,车内的存在感异常明显,孟启书想着刚才拒绝女孩子的话,又看看现在车上的占位,无奈地撇撇嘴。 得,爱人有了,小弟有了,还缺个爸妈是么? “咦?你也有这个卡片吗?”正当孟启书专心致志地开车时,一旁的宁眠终却是不老实地盯着他的口袋。 孟启书低头一看,发现正是自己之前塞进口袋的卡片露出了大半张,正好能看到上面的小字。 他毫不在意地“嗯”一声:“你也有?” “对啊。”宁眠终从口袋掏出他那张卡片,“巧了,我的卡片内容跟你一样。死亡方式:车祸。触发概率:60%。” 孟启书正想感叹一句恶作剧的人真是有够无聊的,就听后座的何映白一声叫:“眠终!你触发概率已经60%了?” “唔。”宁眠终含糊一句,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目光看着旁边的孟启书。 孟启书直觉不对,他仔细看了一眼宁眠终手中的卡片,深藏在记忆中的画面似乎被什么激活了。 冰冷的江水,摆脱不掉的卡片,意外的存活…… 下一秒,两道刺目的白光突地亮起,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孟启书猛地回神扭转方向盘,却还是晚了一步。 当整辆汽车被掀翻在地,昏迷前的孟启书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这样一道声音。 【已为回归者匹配到合适的组队玩家,回归者系统正式激活。】 第3章 他睡主卧 狗屁的合适玩家,他宁可匹配不到,也不想第二次进入副本! 孟启书黑着一张脸看手上的小卡片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信息,简直快要忍不住爆粗口。 是的没错,副本的小卡片有自动恢复的功效,哪怕被撕成碎片,也能再生成一张新的卡片回到玩家手中。 “你是长久不用系统老化了吗?资料能不能蹦快点?”孟启书不耐烦地甩甩小卡片。 【作为唯一一个十八年没启动过的卡牌,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都快报废了还启动什么,能不能赶快退休,造福你我他。”启动不了更好,他就不会被拉入副本了。 【系统检测到拥有足够能力的老玩家,自动激活回归者系统,希望回归者能在老玩家的帮助下顺利通关副本。】 合着就是它没责任别找它,全都是匹配到了老玩家的错! “神特么的老玩家!” 信息终于蹦到了最后一个字,孟启书从坐着的棺材上跳下来,边看信息边往外走。 【副本信息:这是一座修建在郊外的城堡,住着公爵一家。某天,公爵之子惨死家中,为调查公爵之子死亡的真相,公爵请来了最有名的侦探。在侦探调查出公爵之子的死亡原因之前,城堡处于关闭状态,祝各位玩家可以早日找出真相,离开城堡。】 【副本任务:主线任务——存活七天,离开城堡;支线任务——找出公爵之子死亡真相。】 【注:完成任务可顺利离开副本,完成支线任务可获得额外奖励。】 【再注:新玩家只需完成主线任务即刻通关,老玩家则需同时完成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才可通关,回归者与新玩家同等待遇。】 感情这个本人还不少?新玩家老玩家还有他一个回归者,这本至少都得有三个人了,而实际情况肯定只会更多。 孟启书用最快的速度分析完现状,蓦地看到卡牌上的字样又换了。 【本副本为角色扮演本,每位玩家拥有独立身份牌,并享有个人独属信息,请注意查收。】 【你的身份:公爵之子。】 【身份信息:公爵之子死后,公爵夫人茶饭不思,决定召唤魔鬼换回儿子。你是被复活之人,对与魔鬼相关的东西有独特的感应。】 复活之人?怪不得刚进来就被关在棺材里。 孟启书收起卡牌,顺着微弱的光往上走去。推开一扇门,柔和的月光透过墙上的窗子投入一条幽长的走廊。 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某人,磨着牙勾起了唇角。 宁眠终双手揣兜,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刚推开门的孟启书:“你从哪儿来?” 孟启书弯了弯眉眼,阴恻恻道:“从地狱而来!” 另一边,何映白猛地一睁眼,入目所及是一张中世纪欧洲那种奢华高贵的装饰,他缓缓转头,只见自己脑袋旁边躺着一张女人的脸。 妈耶! 受到惊吓的何映白蹭的从床上跳下来,皮肤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会在一张欧式大床上,旁边还睡着一个女人! 快被吓哭的何映白抖着手掏出卡片,将上面的信息匆匆扫了一眼,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何映白所在的房间是城堡的二楼,等他与宁眠终几人在前厅汇合的时候,前厅已经有不少人了。 “宁哥!宁老大!我可算找到你了!”何·怕鬼·映·胆子极小·白满脸感动地扑向宁眠终,宛若找到了救命稻草。 “有事就说,别这么热情。”宁眠终无情地按住何映白的脑门,强硬的保持距离。 “宁老大你是不知道,刚才都快吓死我了,我一醒来脑袋旁边睡着一个女人!一个女人!” “不就是个女人吗,你不是还有过不少女朋友。”宁眠终不为所动。 “那不一样!这可是副本!谁知道那是不是个鬼啊!”打小怕鬼的何映白都要哭了。 “放心,刚进副本有保护机制,就算是鬼它也杀不了你。” “我不是!” 他怕死吗?他怕的是鬼啊! 一旁的孟启书暗戳戳站远了两步,抬眼在前厅扫视了一圈。 一……二……三……这个副本的人如果已经全部到齐,那么一共有八个人。 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一对双胞胎,以及两个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女孩子。 “既然没有人再来了,那我们不如先互相认识一下。正如大家所见,这个副本是个常见的角色本,许多信息需要大家相互沟通呢。”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率先开口,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我是暮晓云,这个副本的身份牌是厨师。” “秋实,新来的家仆,这是我弟弟,秋稚,身份牌同样是新来的家仆。”双胞胎中的一人接道。 “我……我是莫璃,身份牌是城堡中的仆人。”下一位是一位女孩,她一副害怕的模样,眸中闪烁着几点泪光,“我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你们……你们有谁可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我刚刚明明在……” “不知是应该恭喜你还是为你感到惋惜,这里是副本世界,能进来的人都是遭受过生命危险的人。不管怎么说,既然进来了,那我们的目的就是在副本中活下去。”暮晓云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具体情况等大家介绍完了我会详细地进行说明,现在还是继续自我介绍吧。” 有了暮晓云的话,接下来的那位女孩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匆匆交代了自己的姓名和身份牌后就闭了嘴。 轮到孟启书的时候,他略一思考,面色不改道:“孟启书,侦探助手。” 如果对应的身份牌拥有对应的信息的话,想寻找真相,侦探这个身份无疑是难度系数最低的。 孟启书抬眼看向最后两人。 还剩两个人,侦探牌会在谁手里呢? “到我了是吗?我是何映白,身份牌是公爵!” 果然…… 孟启书与宁眠终对视,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宁眠终,侦探。”宁眠终两指夹着卡片,将胳膊搭在孟启书肩上,脸贴近了孟启书,“多多指教了,小助手。” “多!多!指!教!”皮笑肉不笑的孟启书咬牙道。 “为了保证副本的存活率,我接下来将为新玩家讲解有关副本的相关问题,在此之前,我可以问一下,我们之中有几位是新玩家吗?”暮晓云在人群中扫视一圈。 两名女孩举起了手,双胞胎中的一人举起了手,孟启书……也举起了手。 宁眠终默默扫了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孟启书毫不在意宁眠终的目光,对他来说,只要面前这家伙不拆穿自己,什么都好说。毕竟这家伙见过自己的卡牌,而卡牌在新玩家进入副本之前是不会出现的。 副本可是说了,回归者与新玩家同等待遇,他这样做,算不得犯规。 “八个人,四位新手,是副本的风格。”暮晓云点点头,“那接下来我就讲讲关于副本的事。首先,进入副本的人都是经历过死亡危机的,我想这点大家深有体会。” 几人深表赞同。的确,以孟启书几人为例,在进副本之前,他们三人刚遭遇了车祸。 “其次,副本内部存在危险,但也存在机遇,如果成功通关副本,那么你将暂时摆脱死亡危机,直到下次副本的来临。” “那下次副本的来临有什么条件吗?”莫璃举手。 “有。在你成功通关副本后,会以抽取死亡方式的办法决定你下次如何进入副本。触发死亡方式的概率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增大,当你触发死亡方式后,就会进入副本,同时副本会保证你现实中身体的暂时安全。” “我有疑问,如果下次遭遇的死亡危机与抽取的死亡方式不同,也会进入副本吗?”另一名女孩问道。 “不会哦。”秋实接话道,“副本只会保证触发死亡方式可以进入副本,至于其他死亡危机,并不在副本管辖范畴内。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很抱歉,你会直接死亡,并不会进入副本哦。” “总之我们现在的目的是活下来,既然大家都是为了活命,那不如一起合作吧。角色本的话,共享信息是最快的通关方式。”暮晓云道。 “可以。” “赞同。” “不反对。” “话说……”孟启书开口,“现在是晚上,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休息?” 养足精神才好干活嘛! “也行,我们把房间分配一下,然后就各自活动吧。”暮晓云道,“一楼有不少房间,为了安全起见,建议大家分组居住。” “我和我弟一个房间就好。”秋实拉过自家弟弟,指指靠近外侧的一扇房门,“我们住这里。” “整个队伍中只有我们两个女孩子,我们两个住一间吧。”莫璃与另一个女孩对视一眼。 “那行,我住你俩隔壁,有什么事及时喊我。”暮晓云道。 眼看着其他人都结好了组,何映白望向宁眠终:“宁大佬……” 宁眠终无视他的请求,径自与何映白擦肩而过,来到孟启书面前:“小助手,拼个屋?” “不好意思,我喜欢独居。”孟启书靠在墙上,冲何映白的方向抬抬下巴,“老板需要你。” “那是你老板,不是我老板。”宁眠终不为所动,“况且他是公爵,应该睡主卧。” 何映白:……宁眠终你可真是太操了! 第4章 东西留下 最终,在宁眠终的威逼利诱下,最后的房间分配才算以宁眠终孟启书一组,何映白暮晓云一组的结局告一段落。 房间内,孟启书坐在唯一的大床上,一副拷问的架势看着不远处的宁眠终:“说吧,好处是什么?” 能让孟启书改口,宁眠终可谓是下了血本。 “我可以保证不将你真正的身份暴露出来。”宁眠终笑笑。 “就这?”孟启书嗤笑一声,“宁眠终,刚才说好的包我满意呢?” “难道是我猜错了吗?你其实很想让他们知道你回归者的身份?”宁眠终故意装傻。 “宁眠终!”孟启书气极,“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话,出去!我——要——独——居!” “别急啊,”宁眠终俯身靠近他,对视他的眼睛,“我说了,绝对,包你满意。” 几秒钟后,住在隔壁的何映白突然听到一声惊雷般的炸响,他看看一旁的暮晓云,对方也是一脸的不知情。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难不成是宁老大把孟启书给揍了?不行,我得去看看,怎么说那也是我的员工!” 于是,当何映白打开房门看到隔壁门口摸着鼻子面对着门板的宁眠终时,整个下巴都被惊掉了。 “宁老大,你……怎么在外面?” 怎么是宁老大?不应该是孟启书吗?这绝对不是他的宁老大!他的宁老大怎么会被别人赶出来! “咳,今晚有副本的保护机制,鬼怪没有危险,我四处转转找找线索。”宁眠终无奈望天。 脾气还真爆,亏他还打算把自己积攒的功能卡给他挑呢。 “哈哈……您还真敬业。”何映白尬笑两声,头一缩“咣当”一声甩上房门,“您继续,我不打扰。” “……”真是被迫露宿走廊的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被饿醒的孟启书一脸困倦地起身,一抬眼就看到某个阴魂不散的人。 “……你怎么进来的?”他明明睡之前有锁房门的。 “用了张功能卡。”宁眠终将头往枕头里钻了钻,丝毫没有起床的打算。 他昨晚可是把整个城堡的地形摸清楚了,天快亮才回来,简直困死。 “你功能卡挺多啊!” 功能卡只有做支线任务才能得到,副本中能完成主线任务已经很不错了,更别说完成支线任务。 这家伙竟然用它来开!门!锁! “还行,也就几十张。”宁眠终迷迷糊糊地应道,“你要是饿了就去走廊尽头找餐厅,没啥事就四处转转,我再睡会儿。” 瞧瞧,这是什么凡尔赛发言!也就?几十张? 要不是他真的饿了,绝对要跟宁眠终这个家伙好好掰扯掰扯! 当孟启书来到餐厅时,暮晓云几人已经在了,出人意料的是,这个餐厅里似乎多了一个并不属于他们团体的人。 坐在主位的女士雍容矜贵,用餐的动作中饱含优雅,搭配上她身上中欧风格的长裙,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然就是这么一位女士,竟让整个餐厅的人怕得不敢落座。 孟启书将众人扫视一圈,往何映白身旁靠近两步:“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是谁?” “启书啊,你不知道,她就是那位公爵夫人啊!”对初次见面留下心理阴影的何映白哆哆嗦嗦的应道。 “你老婆?” “放屁的我老婆!我可不敢!”何映白上身后仰,用行动表示拒绝。 “怕什么,不就是个NPC。”孟启书淡定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为自己盛了一碗粥。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她不仅是NPC,她还是副本boss啊! 何映白在心里呐喊。 这时,优雅用餐的公爵夫人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向孟启书看过来。 “咦!她看你了她看你了!”何映白几乎是瞬间后跳一步,躲到暮晓云身后。 “你,”公爵夫人开口,声音竟意外的好听,“坐过来。” “不必,我这边够得到菜。”孟启书自顾自吃得开心。 这特么是够不够得到菜的问题吗? 何映白几人在心里直骂。 “坐我身边。”公爵夫人再次开口,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那是你老公的位子,我坐不太合适吧?应该让他去。”孟启书抬手一指何映白。 “!!!孟启书你这叫祸水东引!”何映白炸毛。 所幸公爵夫人似乎对何映白这个公爵并没有什么兴趣,她就这么一直看着孟启书,仿佛在等待着他妥协。 但孟启书却丝毫不受影响,满足地用完餐,他起身向公爵夫人微行一礼:“多谢款待,告辞。” 然后就这么翩然而去……而去……去。 “他就这么走了?”何映白目瞪口呆,看看主位上没有丝毫动作的公爵夫人,再看看空荡荡的门口。 余下的几人也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或许根本不会有事呢,我不管了我要饿死了!”何映白眼睛一闭,往孟启书坐过的地方“啪叽”一坐。 几秒钟后,流着泪的何小同学在公爵夫人不可忽视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所以孟启书到底是怎么做到无视副本boss吃人般的目光,安安稳稳地吃完一顿饭的! “不如我们先去做点别的吧,一直在这里好像也不是个办法啊。”莫璃与身边的小姑娘手拉手,神情怯怯。 “也行,这个本难度看起来不是很大,大家结队而行,小心为上。”暮晓云道。 “如果公爵夫人在这里的话,其他地方危险系数应该不是那么大,我和秋稚上楼找找线索,争取早日探明真相,离开副本。”秋实道。 “说起副本的任务,哥,既然副本任务之一是寻找公爵之子的死亡真相,那么公爵之子现在在哪?” 几人对视一眼,秋实和暮晓云同时答道:“上楼!去现场看看!” “呦!大部队来了?”等几人终于找到公爵之子的房间,宁眠终和孟启书正合力撬开一扇上了锁的柜门,察觉到门外的脚步声,宁眠终眉头一挑,冲门口众人挥挥手中的“凶器”。 “少废话,多做事。”孟启书将半开的柜门彻底拉开,猛一下接触到流动的空气,柜内扬起的灰尘一下子向孟启书扑了过来。 眼疾手快的宁眠终第一时间拉住孟启书的胳膊,将他往后带了两步:“小助手,别冲动啊。” “宁老大,一大早就没见你,感情你是跑这来了啊!”何映白跳进来,“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刚到不久,这不看见小助手想开这个柜子,就搭了把手。”见灰尘散的差不多了,宁眠终松开抓着孟启书胳膊的手,“倒是你们,在别处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们刚才在一楼餐厅,公爵夫人一直在,我们没敢动。”何映白道,“然后我们决定来公爵之子的房间找找线索,这不就碰到你们了。” “公爵夫人在餐厅?”宁眠终意味不明地看着何映白,眸中几分探究。 “对啊,我们离开的时候公爵夫人还在用餐呢,暮晓云可以作证!”何映白看向暮晓云。 “的确,公爵夫人从今早起一直在餐厅。”暮晓云点头确认道。 “可是……”孟启书上前一步,盯着众人身后,眼眸微眯,“她不是一直跟在你们身后吗?” 众人僵直着脖子转身,只见队伍末尾处,雍容高贵的公爵夫人微微偏着头,笑得优雅却不含一丝人气:“你们来我儿子房间做什么?” “啊啊啊——”走在末尾的两位小姑娘当场放声尖叫,刺耳的声音充斥整个房间。 “我特么,她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何映白吓得心尖儿一颤,捂着耳朵两步窜到宁眠终身后,“宁老大,救我!” “挤在房间里早晚都得死,往外跑!”秋实大喝一声,趁着公爵夫人没反应过来,率先拉着秋稚撞开她就往楼下跑。 “你们想去哪?”公爵夫人看一眼跑走的双胞胎二人,将目光放回房间中几人,血红色的唇抿起一个冷漠的弧度,“不如……留下来陪我儿子吧……” “谁特么要陪一个死人啊!”何映白崩溃地大叫,手中将宁眠终的衣角抓得死紧。 莫名被diss到的公爵之子孟启书:…… 所以该不该告诉他真正的公爵之子已经被复活了? “门口出不去,从这边走!”暮晓云几步来到窗边,捞起宁眠终方才用来撬锁的棍子,狠狠砸向玻璃窗。 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响,暮晓云丢掉棍子,拉起一旁瘫软在地的莫璃两人,将她们推向窗口:“快走!” “啊啊啊她过来了怎么办啊!”何映白看着原本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公爵夫人突然抬起了头,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不由得惊得魂飞魄散。 “喂,你不是有功能卡吗,快拖延一下。”孟启书用胳膊肘撞撞宁眠终。 “我不叫‘喂’。”宁眠终看向孟启书。 孟启书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侦探大人,宁眠终?您老的功能卡呢,你这位朋友胆子都快吓没了。” “死不了就行。”宁眠终将何映白的爪子从自己衣角上拉开,推给暮晓云:“送他出去,吵死了。” 暮晓云:…… 何映白:…… 宁眠终你人没了! “公爵夫人离你们越来越近了,你们快些!”暮晓云将何映白送出去,自己往外翻的时候冲最后两人喊道。 “好。”孟启书应道,三两步走到柜门处,拿起柜中那个黑漆漆的本子,“宁眠终,我们……” “小心!”一阵利刃刺入肉体的声音响起,耳旁传来一声独属于女子的尖叫,孟启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宁眠终按着脖子扣在了怀里。 心脏在胸膛里砰砰直跳,后背在一瞬间惊出一背冷汗。 究竟是什么时候,公爵夫人已经离他那么近了? 明明他刚拿到本子的时候,两人之间还有半个房间的距离! 血液滴滴答答的声音传入耳道,孟启书挣开宁眠终的怀抱,看见公爵夫人正捂着手臂上的刀口满目狠毒地盯着他们,血液顺着她的指尖在地板上汇成一摊血迹。 “把那东西,留下!” 第5章 一朝回到解放前 留下是不可能留下的,宁眠终从口袋甩出一张卡片,扯住孟启书的手腕直奔门口而去。 伴随着两人踏离房间的一瞬间,房间内部传出一阵猛然的爆炸声。 “爆破卡,漂亮啊!”孟启书看看身后的浓烟滚滚,不由得称赞道。 “一张卡炸不死她,小助手,可别光顾着看热闹丢了小命。”宁眠终道。 “那就多炸几次。”孟启书单手撑着栏杆,从二楼翻下去,回头冲他挑眉,“现在可是你最慢,谁丢命还不知道呢。” “耍聪明……”宁眠终勾勾唇角,蓦地看到楼下的孟启书脸色一变,他反应极快的往一旁扑去,在地上滚了两圈,起身时正看到一身狼狈的公爵夫人站在他方才站的地方,侧着脸面对着自己。 “还真是难甩!”宁眠终磨磨后槽牙,谨慎地盯着公爵夫人的一举一动,不料对方却突然冲他展露一个计谋得逞的微笑。 不好! “孟启书,把本子丢掉,她的目标是那个本子!”宁眠终眸色一变,抓住栏杆就往一楼翻去。 但公爵夫人的速度显然更快,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内,孟启书眸内那张毫无人气的脸就放大了无数倍。 公爵夫人的眸直勾勾地注视着孟启书的双眸,唇边缓缓一笑:“抓到你了……” 下一秒,一只冰冷的的手掌贴上脖颈,纤细的手指让人很是怀疑它是怎样爆发出如此大的力气。 孟启书后仰着脖颈被公爵夫人按在地面上,后脑直接磕在坚硬的地面让他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他一手握在公爵夫人的手腕,眼角的余光正看到宁眠终从二楼翻身而下的身影。 “靠……能不能别总挑软柿子捏!”孟启书一脚踹在公爵夫人小腹,想借此破开她的钳制,可对方却宛若没有感觉,掐在他脖颈的手力气不减分毫。 “留下来……留下来吧……”公爵夫人低头注视着他,猩红的眸内是显而易见的疯狂,“你和东西,一起留下来吧!” “你倒是……想得美!”孟启书艰难的将脑袋转向一边,口袋中的卡片正疯狂的抖个不停,他暗叱一声“安静”,抬手将本子向不远处的宁眠终扔去,“收好了!” 下一秒,一股奇异的能量在孟启书周身波动,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原地就已经没了两人的身影。 刚落地就被本子砸了满怀的宁眠终脸色沉得可怕,他掏出口袋中的卡牌,声音发冷:“有什么办法可以定位副本boss的位置?” 另一边,当能量波动消失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的孟启书便被公爵夫人推入了某个长方形的木箱内,随着盖子的合上,孟启书周身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等等……这环境,怎么那么熟悉? 孟启书四下一摸索,从木板的夹缝中摸出一小块纸片,脸色瞬间显而易见地难看起来。 这不是他坐在棺材上撕碎的卡牌吗? 所以说……公爵夫人这是又把他推棺材里了? 外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昭示着公爵夫人还未离去的事实,片刻后,脚步声由远至近,停在棺材面前。 她想干什么? 孟启书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留意着外面的动作,谨慎地判断着现下的情况。 当……当……当…… 突然,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孟启书眼睛猛地睁大,似乎有些明白对方的意图了。 棺材下葬之前,通常会将钉子钉入棺材,起到固定的作用。 她这是……想把他封死在里面! 孟启书一肘顶在棺材盖上,木质的棺材盖颤抖了几下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动,但头上公爵夫人钉钉子速度却明显的加快了。 不行,不能让公爵夫人钉完这几颗钉子,他必须在棺材被封死之前把盖子撬开! 孟启书从口袋掏出卡牌,捏着它在空中甩了甩:“大老板,我作为一个回归者难道没有什么福利吗?我现在正面临着生命威胁诶!” 【正在为回归者查询回归者福利。】 【查询结果:回归者在完成回归后的首个副本后,可获得回归者大礼包一份。】 “没别的了?”孟启书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那我在首个副本内就没什么回归者保障?当初的新手本好歹还有个功能卡呢。” 【有。回归者在回归后首个副本内会与激活回归者系统的老玩家结成队友关系,老玩家有协助回归者通关副本的义务。】 “现在这种情况,你倒是说说他该怎么协助我啊?”孟启书咬牙,“这还不如给我一张爆破卡来得顶用。” 【请相信你的队友。】 信你个鬼! 孟启书一脸“我与你无话可说”的嫌弃,将卡牌揣回口袋。 副本的卡牌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头顶的声音一直没停过,坐以待毙显然也不是孟启书的风格。 趁着公爵夫人走向棺材另一边的空隙里,孟启书抬脚就往木板上踹。这次显然比上次有效果,几脚下去后,原本严丝合缝的棺材愣是被孟启书踹开了一丝小缝。 还没等孟启书缓一口气,棺材外却是突地传来公爵夫人刺耳的尖叫声。 什么情况? 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满心疑惑的孟启书只得忍着心中的好奇,捂着耳朵躺回棺材内。 不得不说,身为副本boss,公爵夫人这嗓音的穿透力可真不是盖的! “孟启书,你怎么样?”棺材盖被推开,宁眠终的脸出现在孟启书面前。 “很不好。”孟启书按着脑袋坐起身,发现地下室已经没了公爵夫人的身影。 “你受伤了?”宁眠终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非常严肃。 “是啊,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孟启书揉揉眉心,满脸疲惫,“女人的尖叫声还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我脑子里现在还有回音呢!” “谁让你是这近水楼台,可不得先得月?”看孟启书还有心思调侃,宁眠终也大致明白他并无什么大碍。 “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你这么用的吗?”孟启书搭着宁眠终伸过来的手跳出棺材,“不过说起来,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绑定了关系的队友,在副本内可以共享位置,你不知道吗?” 他还真不知道。 “我以前只知道用组队卡绑定的队友可以共享位置,没想到被强行绑定的队友也可以。”宁眠终的声音中透露着一股稀奇。 “你竟然还会跟别人组队?让我猜猜,是何映白?”解决了公爵夫人,两人并没有留在地下室的需要,于是就一起向楼上走去。 “是他。” 所以这次副本何映白才会进来。 “所以你这次进副本牵连了不少人啊。”孟启书冲他毫无感情地笑笑。 组队卡使用后,只要队友进入副本,另一方也会被拉入副本。可以说,如果不是宁眠终,何映白现在估计还好好的在外面待着呢。 “这我可就无辜了。”宁眠终差点举手发誓,“何映白他副本触发概率本来就比我大,使用组队卡只是为了当他进入副本的时候,我能跟进去带他过本,谁能想到后来我的本触发的比他早。至于你,咱俩的队友是副本强行绑定的,跟我没关系好吧。”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没错。 “小助手,我可是救了你两次,你恶意可以收收了吧?”宁眠终无奈的看着他,眼神中竟然还有一丝可怜兮兮? “宁眠终,”孟启书停下脚步,一脸正色地看着他,“我是回归者,你知道我几年没进副本了吗?” “几年?” “十八年!老子好不容易摆脱副本,就因为碰到你又给我激活了!” 宁眠终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末了看到孟启书骂骂咧咧地转身往前走去:“今晚别用功能卡了,给你留门!” 晚上,当一天没敢吃饭的众人聚集到餐厅,打算在两位大佬的打头下无视坐在主位的公爵夫人,坐下来吃点东西时,意外地发现餐厅内的气氛异常不对劲。 坐在主位的公爵夫人依旧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坐在餐桌上的孟启书宁眠终两人,可这两位的反应就着实算不上正常了。 一扫早上淡定从容气势的孟启书,皱着眉头吃完碗里最后一口粥,将勺子往桌上一拍,冲公爵夫人忍无可忍道:“看什么看,捅你的又不是我。” 然后推开椅子,率先离开了。 烦死了,为什么餐桌上还能看到这张脸,她不是应该躲在自己的小角落里养伤吗?果然副本boss的恢复力就是强悍啊! 而坐在餐桌另一边的宁眠终,则是淡淡的抬眼,直视公爵夫人看过来的眼神,冷漠道:“瞅什么瞅,还想再来几刀?” 公爵夫人浑身抖了抖,不情不愿地将目光移开。 众人:……这又是什么操作?还能这么玩? 看两位大佬毫发无伤地吃完了晚饭,几人终于按捺不住地坐了下来,而公爵夫人的目光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向他们转了过来。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区别对待! 第6章 副本里的爱情故事? 有了白天孟启书的承诺,宁眠终这晚总算是没借着出去寻找线索的名头露宿走廊。 吃过饭回到房间,早他一步离开餐厅的孟启书已经进浴室洗澡去了。 话说回来,能在副本中还过得如此滋润的,凭他过了这么多副本的经验,孟启书还是第一个。 看其他玩家的操作,那都恨不得小心翼翼,以通关副本为首要任务,哪还顾得上整理自己,活着就不错了! 在副本里,一个人,去洗澡,这家伙当真不怕触发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在外面干嘛呢,鬼鬼祟祟。”突地,面前的门被拉开,一身暗红色睡袍的孟启书单手撑着门框看他。 因为是刚从浴室出来,孟启书身上还带着浴室特有的那种温热的潮湿味道,他的头发湿着,晶莹的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在暗红色的衣料上,晕染出一小滩颜色略深的痕迹。 “等着洗澡。”宁眠终将目光从孟启书身上收回,“还有睡袍吗?” “有。”孟启书扯过洗手间内的毛巾,按在头上一通乱揉,边说话边往床边的柜子走,“副本的设定是在中欧,衣服不合适自己忍着。” 宁眠终接过孟启书隔空丢过来的一团衣服,拿在手里展开看了看:“怎么跟你的颜色一样?” “别误会,这里只有这种衣服,爱穿穿,不穿裸着。”孟启书背对着他挥挥手,坐在床边看白天从公爵之子房间拿出来的小本子去了。 等宁眠终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房间门正好被敲响,他边擦头发边开门:“哪位?” “宁大佬!是我啊!”何映白可怜兮兮的脸出现在门后,眨着一双大眼睛瞅他。 宁眠终忍着甩门走人的冲动,道:“什么事?” “宁大佬,你忘了你和我才是队友吗!那个公爵夫人实在太可怕了,我晚上要跟你一个房,不然我怕她晚上来抓我!” “队友?不好意思,房间里这位也是我队友。”宁眠终倚在门框上擦他的头发,“而且协助他完成任务我还有奖励,你有吗?” “宁老大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我不是吗?” 何映白回想起某人手中的几十张功能卡,缩了缩脖子。 麻了,这家伙还真是这样的人! “抱歉打扰了,”这时,暮晓云出现在何映白身后,“其实我们来找你并不是为了队友的事,只是我们有了点新线索,想着大家一起交流交流,不知道两位来不来?” “新线索?”孟启书的声音从房内传来,几声脚步声过后,孟启书的脸出现在门口,“我去。” “我也没问题。”宁眠终道。 何映白在看到孟启书的一瞬间目瞪口呆:“我靠,你们两个竟然穿情侣装!说,你俩背着我搞了什么不正当关系!” “瞎喊什么,这是副本的统一服饰。”宁眠终一拳砸何映白脑袋上,“还有你刚才跟我抱怨队友而不谈正事的事,不跟我解释解释?” “哥!宁哥!宁大佬!有事好商量!” “话说起来,你刚才也有够无情的,竟然为了新队友放弃旧队友。”孟启书一脸新奇,引得一旁的何映白频频点头,“还真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不会引用就别乱引用行吗?”宁眠终忍无可忍,“何映白他手里有我给的几张功能卡,自保能力妥妥的。倒是你,什么自保装备都没有还挺能招副本boss,不跟着你我都怕你哪天挂了。在队友这方面我可是一碗水端得很平好么?” “抱歉,是我草率了。”孟启书真诚地道歉,“所以你一碗水端平的标准是什么?” “把你们俩从副本带出去。” “简称——活着就好。”何映白贴心的补充。 孟启书:…… 抱歉,他说草率说的有点早了。 等暮晓云带着他们进入自己的房间,屋内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两位女孩依旧是手挽着手,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双胞胎中的弟弟秋稚没那么夸张,但还是紧绷着一张脸不说话,反倒是作为哥哥的秋实冲他们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晚好。”孟启书扯过门旁一把椅子,靠着墙坐下,“怎么没去大厅?” 虽然卧室的空间并不算小,但八个人挤在里面还真算不得宽敞。 “晚上的古堡并不安全,怕出什么意外,暂时只能先这样凑过了。”暮晓云道。 “的确,方才我和秋稚过来时,还在走廊里看到了几只白色的魂魄,”秋实接道,“不过就是几只小鬼,算不上什么。” “这个副本里还真的有鬼啊?”莫璃花费了一天的时间才让自己接受了副本的设定,听说副本里还有鬼,不由得更怕了。 “副本里什么都有,既然已经被副本选定了,还是尽早接受的好。”秋实道。 “嗯,说不定你们看到的公爵夫人也是个鬼呢?”孟启书点点头。 “不……不能吧……虽然她有时候行为的确是怪异了点,但怎么说也不像个鬼啊……”另一名女孩浑身打着哆嗦。 “我只是猜测,是不是真的谁知道呢?”孟启书无辜的举手,笑道。 “呼!”两位女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暮晓云却暗暗皱起了眉头。 “还是先来讨论线索吧,你们这一天都发现了什么?”宁眠终将话题拉向正轨。 “从公爵之子的房间逃出来后,我们去了古堡佣人的房间。”秋实率先开口,“从房间的布置来看,佣人的惯用物品摆放的好好的,可物品上却落了一层灰。” “如果是常用的话,又怎么会落灰呢?”莫璃发问。 “这就是问题所在。”秋实点点头,“作为一名公爵,用不到或者不满意的佣人辞退就好,而佣人被辞退后一般也不会将自己的东西还留在古堡。可事实却是,东西还在,人却不见了。” “如何确认人不见了?别忘了咱们几个人中可是有佣人牌的。”宁眠终提醒。 “咱们几个人中,只有五张佣人牌,其中暮晓云是厨师,我和秋稚都是新来的,而在古堡中长期工作的就只剩下莫璃两位女孩子。除了咱们几个人,古堡中再没有其他人,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秋实在人群中扫了一圈,“这么大一个古堡,怎么可能只有一名厨师两个女佣?” “是啊,的确不可能。”孟启书笑笑,戏谑的眸在昏暗的灯光下透着一丝鬼气的神秘,“那万一他们都死了呢。” “啊!”莫璃短促的惊叫一声,随即紧紧捂住嘴巴,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向群队的领头人暮晓云。 而房间中其他几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小助手,你这吓人的功夫真是见长啊。”因为角度的问题,宁眠终仿佛在用波澜不惊的眸俯视着他。 “我这是合理的推断。”孟启书抬头冲他点点下巴,“秋实跟他弟弟在走廊见过的魂魄一般的东西,说不定就是古堡里曾经的佣人呢。” “的确有这种可能。”暮晓云赞同道,“那么现在的疑问就是,这些佣人是怎么死的。” 众人沉默,暂时还没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我们继续下一个线索?”宁眠终看看队伍里唯二的两位女孩子,直觉她们可能并不会有什么发现,就把目光转向了暮晓云。 “我和何映白去主卧转了一圈,发现了这个。”暮晓云从口袋掏出半张泛黄的纸,展开铺在床铺中间。 “何映白去了主卧?”宁眠终眸中显露出一丝惊奇,“可以啊,你这家伙之前从来不敢去这种地方的。” 这目光,就像看见三岁的儿子刚学会走路的老父亲一般欣慰。 何映白:……宁眠终你什么意思? “这好像是半张图?”孟启书在纸打开的一瞬间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凑到了床边。 只见纸上画着半个复杂的圆形图案。 “是,看样子是某个图腾的一部分。”暮晓云道。 “我觉得不像。”秋实摸着下巴观察,“这图画给人的感觉不像是某种图腾,反而像是……” “阵法。” 几人顺着声音看去,秋稚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继续道:“猎奇书刊中经常会有关于阵法的描写,既然这个副本什么都有可能存在,阵法应该也算不得稀奇吧?” “有道理。”秋实摸摸弟弟的脑袋,“可以啊,适应副本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嘛!” 秋稚红了红脸,一副害羞的模样。 “可惜只有半张,看不出什么来。”孟启书叹一口气。 “时间紧迫,我们没敢在主卧停留太久。”暮晓云将纸收起来,“下次过去时可以找找看有没有另外半张。” “那剩下的线索就是你们的了。”何映白看向宁眠终。 “从公爵之子房间带回来的本子在小助手那里,我还没来得及看。”宁眠终侧头看向孟启书。 “我看了。”孟启书打开那本黑漆漆的本子,面色有几分不自然,“这是公爵之子的日记,记录的……是他的爱情故事。” 宁眠终:…… 暮晓云:??? 何映白:!!! 副本里的爱情故事? 你确定最后不会变成恐怖故事? 第7章 这叫卡bug “日记上内容太多,我给你们简单概述一下吧。”孟启书翻着日记本,“总得来说,就是公爵之子和一个人展开了一段恋情,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没敢公开。两人以有书信来往维持着这段地下恋情,后来不知从哪天开始,公爵之子的恋人写信的频率便逐渐减少,公爵之子便怀疑恋人有了异心,提出与恋人面谈,后被拒绝。” “恋人多次回信表明心意,并对他的不信任表示不满,可公爵之子却执意坚定自己的想法,一定要与恋人当面问清楚。后来,公爵之子决定不再过问恋人的意见,直接去往恋人的住处一探究竟……” “那后来呢?”何映白正听得入迷,不料孟启书却突然停下了。 “没了,这本日记就写到这里。”孟启书把日记本最后一页给他看,文字的最后一句是—— “我已经无法再忍耐,我必须要得到一个结果。就今日,我一定要去看看,无论结果是否是我想要的。” “就这么没了?”何映白咂咂嘴,表示遗憾。 “日记戛然而止,故事肯定还有后续。”宁眠终思索着日记里的内容,“公爵之子的房间里一定还有线索。” “可我们一过去就会招来公爵夫人,要怎么进去寻找线索?”何映白发愁。 “这个问题先放一放,日记中的线索太少,推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还得再找找其他线索。”暮晓云道,“另外,除了寻找公爵之子的死亡真相,别忘了我们还有另一个任务。” 另一个任务——存活七天! “副本boss的行动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增加,前几天可能还好,越往后拖难度越大,所以……”秋实抬眼看向各位老玩家,彼此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找线索的时候,多留意留意捷径的事吧。”暮晓云接道。 “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想我们可以回去休息了。”孟启书打了个哈欠,将目光投向同样昏昏欲睡的的两位小姑娘,“对了,今天公爵夫人刀人没刀成,晚上有可能会动手。有仆人牌的人今晚可要小心了。” “为什么是仆人牌?”莫璃被孟启书一个眼神吓醒了,举起手颤颤巍巍地问。 “因为目前古堡中死亡率最高的,就是家仆啊。”孟启书笑笑,却被一旁的宁眠终扯住了袖子往外拖。 “就知道乱带氛围,别吓人小姑娘了,回房间。” “宁眠终你回房间就回房间,能不能别拉拉扯扯的!”孟启书表示对自己被拖走这件事非常不爽。 “不拉着你,我看你一会都要亲自扮鬼下场刀人了。”宁眠终在房间门口冲屋内几人挥挥手,带着手里不安分的小助手回房了。 孟启书很不服气,但他无话可说。 毕竟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对了,刚才你们说的捷径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没话找话的孟启书随口问道。 “你作为回归者,竟然不知道捷径的事?”宁眠终很意外。 “拜托,我第一次进副本已经是十八年前了好吗?这么多年过去,我怎么知道它变成什么样了。”孟启书推开面前的房门,“况且这个副本也不过是我的第二个副本,归根到底,我还是个毫无经验的新手。” “我还以为你这个回归者已经经历了蛮多次副本了呢,看来是我想错了。”宁眠终道。 孟启书:……他看起来有那么老道吗?有被内涵到,谢谢! “捷径的话,字面意思,就是跳过副本任务,直接通关。”宁眠终解释,“有的副本逻辑不完备,只要找到逻辑链不符合的地方,就能通过捷径,直接离开副本,变相完成任务。” “逻辑链?比如?”孟启书道。 “我新手期有个副本,副本介绍中点明玩家是在某次鬼屋探索不小心碰到真鬼的几位胆儿肥大学生。”宁眠终回忆着,“当时的副本任务是完成鬼的要求,找到下一个替死鬼,就可以摆脱被鬼缠身的现状,通关副本。” “so?” “我当时工作缠身,急着出副本,就把鬼招出来单挑了一顿。”宁眠终看到孟启书的眼神在听到他的话时变得几分难以说明,“反正任务的最终目的都是摆脱鬼,过程怎么样都是次要的吧?” 哈?因为工作跟鬼打了一架? 孟启书表示难以理解:“副本鼓励暴力通关?” “不,这叫卡bug。” “……”神特么的卡bug! 似乎是为了验证孟启书的话,当天晚上,正当大家熟睡的时候,楼道中突地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被吵醒的孟启书猛地睁开双眼,与同样刚清醒的宁眠终互视一眼,翻身下床就往门外跑。 “出事了。”对面暮晓云同样刚冲出房门,面色凝重地看一眼孟启书两人,大步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 “要进去吗?”早一步来到目的地的秋实兄弟看到大部队赶过来,面上严肃的神情并没有丝毫缓解。 “进,为什么不进?”宁眠终上前扭动门锁,却发现门被锁的严严实实。 “这里面住的是莫璃两位女孩子吧?”孟启书后退一步,观察着楼道里的布局。 他们一共八个人,占了四间房,他和暮晓云房间对门,而暮晓云与两个女孩子又是隔壁。 “是。”秋实点头。 “里面还有人吗?方便开个门吗?”宁眠终抬手敲敲门,并没抱多大希望,然而屋内却是传出了莫璃颤抖的声音。 “有……有人……” “出什么事了,需要我们进去看看吗?”宁眠终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有活人。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莫璃的声音陡然激动起来,她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她死了……她死了!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屋外几人的目光瞬间变了,宁眠终从口袋掏出一张卡牌甩在门上,抬脚踹门,只见原本被锁的严严实实的门现在却宛若一张轻飘飘的木板一样,被宁眠终一脚踹开。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隐隐约约的月光透过房间内的窗户落到那张暗色的大床上,床上那人一动不动,苍白的面庞上无一丝血色。而莫璃正瘫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惊恐的看着屋外几人。 “好浓重的血腥味。”孟启书皱了皱眉头,跟在宁眠终身后往里走。 “哇靠!这什么情况!”何映白与暮晓云一起扶起跌坐在床边的莫璃,一抬眼看到那张暗色的大床上密密麻麻画满了线条。 “看来血腥味就是从这上面传来的。”秋实托着下巴观察着,回头招呼躲在门口不敢进来的弟弟,“秋稚,你要不要来看看?” 秋稚疯狂摇头。 “哎,那可真可惜。”秋实摇摇头,也不强求,毕竟这才是弟弟第一个本,胆子还是需要磨炼的。 在秋实这边思考着要怎么磨炼弟弟的时候,宁眠终已经上前几步来到了床前。 “你做什么?”将床上的线条看了几遍依然毫无头绪的孟启书注意到他的动作,不由得问道。 “验尸。”宁眠终掏出一副一次性手套,规规矩矩地戴上,然后对床上的尸体摆弄着。 孟启书看看身后捂着嘴后退两步不忍直视的何映白暮晓云,再看看早就被吓得说不出话的莫璃,最后看看从始至终就没敢进门的秋稚,嘴角一抽:“你怎么还随身携带一次性手套?” “职业病,没办法。”宁眠终正好粗略地查看完尸体的状况,起身将手套扯下来,“尸体很完整,只在两只手腕处有两处刀伤,初步推测是失血过多。” “你说,床上的这些线条,会不会就是用她的血画的?”孟启书眯着眼看那些线条,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能性很大。”宁眠终将摘下的手套丢到何映白怀里,“去问问莫璃刚才发生了什么,找找有什么线索。” “你为什么不去?”何映白被宁眠终这一动作吓得差点没把手套丢回去。 “还是说你更愿意来看现场?” 何映白默默看了一眼床上的尸体,深吸一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后退两步:“我这就去问线索!” “有什么发现?”解决完这边的事,宁眠终回到孟启书身边。 “红色的血涂抹在暗色的布料上,不好分辨,”孟启书掂起被子一角,仔细查看,“只能说这些线条是有规律的,具体是文字还是其他什么,不好说。” “看起来线索又断了。”宁眠终道。 “有没有可能是阵法?”孟启书回头,只见秋实正从床上收回目光,“暮晓云不是刚拿到半块阵法吗,可以对一下试试。” “我看看。”暮晓云拿出那半张纸,在床上小心地对比着。 “如果真的是阵法的话,那么是不是证明——公爵夫人来过?”孟启书眼神凛冽了几分。 “为何一定是她?”宁眠终偏头发问。 “阵法是在主卧发现的,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几分钟后,暮晓云沉默着抬头,一字一句宣布道:“对比出来了,半张阵法,完全吻合!” 另一边,何映白挥舞着手探进头来:“宁老大,问出来了,莫璃说,她醒过来后在房间里看到了一个人。” “谁?”宁眠终心下一紧。 “公爵夫人!” 第8章 新线索,听听吗? “我……我半夜睡着睡着突然感觉摸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立马吓醒了,一睁眼就看到床的另一侧站着一个一动不动的身影。”莫璃抱着胳膊缩在地上,惊恐地回忆着,“那时候房间环境又暗,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辨认出她身上的衣服。我想去推醒小奕,却摸到一手的冰凉,我抬头去看她的脸,却发现……却发现她早就死了!” 仿佛回忆到什么恐怖的画面,莫璃浑身颤抖,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 “那公爵夫人呢?”何映白躲在她身边安慰性的拍着她的肩膀。 “不……不知道……等我大叫一声从床上摔下来后,再抬头房间里已经没了她的身影了……” “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女孩确实是被公爵夫人所杀。”孟启书站在宁眠终身旁,垂眸思考,“还有那半张阵法,公爵夫人为何要在床上画那个阵法,那个阵法又是做什么的呢?” “以人血画阵,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宁眠终道,“会不会跟献祭有关?” “献祭吗……”孟启书喃喃道,眼前乎地浮现出身份牌上的信息。 召唤魔鬼……被复活……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宁眠终看孟启书好久没说话,偏头看过去,发现他眉头皱的很深。 “我在想……如果真的是献祭,那是为谁献祭?” “公爵夫人作为母亲,画阵献祭,为的肯定是自己刚死不久的儿子。”宁眠终顺藤摸瓜,自然而然地接道。 可是……她儿子已经被复活了啊……那么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了什么呢? 孟启书眸色复杂地看一眼宁眠终,继而若无其事地撇开目光,口袋中的手将卡牌捏紧了几分。 那如果……现在的公爵夫人不是真正的公爵夫人呢? “今晚莫璃暂且跟我们挤一间房,大家没什么事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暮晓云从房间出来,顺手带上了房门,“线索的事明天再谈。” “好。”众人应道。 这似乎也是目前最合适的办法了。 看着其余人都前前后后地回了房间,宁眠终拍拍身旁的孟启书:“小助手,看什么呢,回去了。” 孟启书收回落在门上的目光,毫无感情地看着宁眠终:“我在想,你之前是不是也是这样进我的房间的。” 甩张卡直接踹门进? “这怎么能一样。”宁眠终笑笑,“这是紧急情况,我要是这么进你的门,你怕是当场要跟我干一架。” 小助手这暴脾气,吵了他睡觉,他就别想再进这个房门了。 “也是。”宁眠终如果真是踹门进来的,自己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孟启书伸个懒腰,暗红色的衣袖顺着他的胳膊滑下来,露出半截白皙的皮肤:“回去睡吧。” 宁眠终看一眼他的悬在头顶的手腕,嘴唇动了动:“……睡袍大了。” “嗯?”孟启书扯扯袖口,毫不在乎道,“副本的东西,能穿就不错了。” 然后毫不客气地冲着宁眠终后背拍了一巴掌:“快回房间,困死我了。” 后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经历了副本内的第一次死亡,众人或轻或重地出现了失眠的现象。 但这个问题显然并不会发生在某两位身上。 孟启书拉开餐厅的椅子坐下来,看一眼主位上的公爵夫人,对方与自己的目光对视,竟然还优雅地回笑了一下。 “我觉得她现在心情很不错。”孟启书单手支着下巴,用脚尖蹭蹭对面的宁眠终。 “毕竟昨晚刚得了手。”宁眠终应道,一抬头正看到暮晓云和秋实两人进来,“怎么就你们两个,其他人呢?” “莫璃昨晚被吓得不轻,何映白在看着她。”暮晓云揉揉疲惫的眉头,“我带些吃的回去给他们,昨天他们就没怎么吃。” “秋稚说他不想见副本boss,在房间窝着呢。”秋实叹一口气,在餐桌上坐下来,“只是见证了一次死亡就吓成这样,往后的副本该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过。” “这是秋稚第一个副本吧?”宁眠终摆弄着手里的刀叉,“你是个老玩家,组队卡对初次进副本的人不管用,你是怎么进来的?” “副本规则,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的玩家优先进入同一副本。”秋实向后靠在座椅上,脚蹬着桌子往后压,让椅子保持只有后两条腿着地的状态,“很不凑巧,我副本触发的时候,秋稚在我旁边,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本原本就是我的本,秋稚是被我连累的。” “所以说……”秋实勾了勾唇,眸中的光芒危险了几分,“我没别的目的,就是想带他安全出去。” “进副本的人,谁不是想安全出去呢?”孟启书轻飘飘地反问,四斤拨千两地化解了空气中某种剑拔弩张的氛围。 “这是自然。”秋实点点头,将目光转向宁眠终,面色缓和了几分,“其实,我答应团体合作,主要是因为你。宁眠终,你在圈内很有名,百闻不如一见。” “受宠若惊。”宁眠终的反应很淡定。 “如果我没记错,组队卡的绑定只针对单次副本单人组队,可你们三个人似乎都认识。”秋实抬手,掌心向上地示意了下孟启书,“你,这位先生,以及房间里的何映白。” “孟启书进副本的原因和你弟弟一样,是被我牵连的。”宁眠终慢条斯理地处理手中的食物,“他和我们坐同一辆车,出了车祸。” 秋实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如果可以,宁眠终,”孟启书从自己的盘子里抬起脸,咬牙笑笑,“我绝对不会答应你们搭车的请求。” “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拦你的车。”宁眠终笑。 “所以说,我最大的后悔,就是让宁眠终搭载我的车。” “我最大的后悔,就是坐了孟启书的副驾驶。”宁眠终撑着脸看对面的孟启书,“我应该坚定自己的想法,把方向盘从他手里夺过来。” “好让车祸来的更猛烈些?”孟启书冷笑。 “不。”宁眠终摇摇头,“只是一般意义上来说,副驾驶那位比较被动,而我喜欢在上面。” 孟启书:……开个车你都能开车? 呸!什么拗口的玩意! “我吃饱了,去找线索。”孟启书推开椅子站起来。 宁眠终看看他盘子里只吃了一半的菜:“就吃这么点儿?” 孟启书冲他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气饱了!” 坐在主位的公爵夫人默默闭了眼,优雅地举起杯子抿了一口。 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无视她还在她面前秀了。 离开了餐厅,孟启书径直上了二楼主卧。 公爵之子的房间不能随便进,危险系数太大,除了公爵之子的房间,整栋古堡最有价值的也就只有公爵夫人的主卧了。 其实还是挺好奇公爵之子最后一次究竟去了哪,爱人又是谁,为什么回来不久就平白无奇死在了古堡呢? 如果能看看公爵之子的死亡现场,或许能得到不少线索,尤其是他的尸体,对死亡原因的判断帮助绝对很大。 可是…… 孟启书将手中的身份牌举到眼前,牌面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公爵之子”四个大字。 他总不能让自己再死一次复原一下现场? “啪嗒”一声,孟启书回头,发现是暮晓云正开门走进来。 对方显然没想到房间里还有人,愣了一下后冲孟启书打招呼道:“你也来这里找线索?” “嗯,刚来不久。”孟启书收回撑在桌子上的手指,揉搓了一下沾染上的灰尘,“你们上次发现的半张图纸是在哪找到的?” “就那,枕头下。”暮晓云指指屋内唯一一张大床。 孟启书走过去,随意的掀起枕头来看,底下空空如也。 “没了,这个床上我和何映白都找过了,只有这半张纸。”暮晓云往屋内走了两步。 应该还有另外半张的,在哪呢? 孟启书丢下枕头,沉思着扫视屋内的环境。 主卧比他们几人住的房间大了不少,主题色调是暗色的,在窗帘的半遮挡下,哪怕是白天,房间里也透露着一股阴沉的氛围。 突地,孟启书扫视的目光停了下来,他上前两步来到梳妆桌旁,在旁边的垃圾桶边蹲下。 “怎么了?找到另外半张了吗?”暮晓云正在房间中翻找,注意到孟启书的异常,不由得问道。 “这些纸,是不是跟你手中的纸是同一种材质?”孟启书从垃圾桶内拿出一个纸团,展开一角摩挲着。 “我看看,”暮晓云放下手中的动作,跟孟启书一起蹲下来观察着从垃圾桶内拿出的纸,“几乎是一模一样!” “把它们都打开看看。” 两人将垃圾桶内的纸团全都掏出来,一一展开铺在地面上,只见每张纸上都被画满了阵法一样的符号。 “这些……是残次品吧?”暮晓云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线条。 “可能是公爵夫人拿来练手的。”孟启书站起身,“你手上这张,可能是她最后的成品。” “练习这么多遍,她的执念是有多深啊!” “可能是终于后悔了吧。”蓦地,门口传来宁眠终的声音。 屋内两人齐齐抬头,看向一手搭在门把手上,身体靠在门框上的宁眠终。 宁眠终冲两人挥挥手里的东西,勾勾唇角:“新线索,要听听吗?” 第9章 不是你,是狗 “报纸?哪来的?”眼尖的孟启书一眼就认出了宁眠终手中的东西。 “书房找到的。” “为什么说是公爵夫人后悔了?”暮晓云起身。 “据报纸上的八卦消息,一个月前,公爵之子曾在镇上的红灯区流连数天。有人趁公爵之子醉酒上前问话,打探到公爵之子与公爵夫人发生了争执。”宁眠终将报纸递给两人,“后来有人看到古堡的车来接公爵之子回去,半个月后公爵之子来了一趟小镇,此后再也没出现过。” “而下一次公爵之子出现在报纸上,报道的就是他的死讯了。” “就这?”孟启书将手里的纸团丢回垃圾桶,坐在床上,“只是传言公爵之子与公爵夫人闹了矛盾,怎么推出来的是公爵夫人后悔了?” “直觉。”宁眠终神秘莫测地看向孟启书。 “男人的第六感?”孟启书呵呵一笑。 “小助手,你对我的恶意这么大的吗?” “这倒不是,我只是怀疑……”孟启书突地起身,一手搭在宁眠终肩上,凑近他耳边轻声道,“你有事瞒我。” “你们三个在主卧做什么?开小会?”一道声音传来,秋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不带我一个吗?” 几分钟后,大厅内的四人沉默地看着放在桌上的报纸,面面相觑。 “都现在这个时候了,各位有什么线索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吧?”秋实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团队中已经有人遇害了,指不定今晚公爵夫人会选谁。一个新手本而已,耗费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进展是不是过分了?” “我觉得也是,各位的身份牌信息还没有说吧,不如说一下看有没有思路?”暮晓云开口,看众人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继续道,“那就从我开始,我的身份牌是厨师,案发当天,有客人来过城堡。” “新来的家仆,很可惜没什么有用的身份信息。”秋实接道,“来之前听说城堡的待遇很好,并且紧急缺人算吗?” “只要是副本给的,不会没有用。”暮晓云道。 “侦探助手,怀疑我家侦探跟城堡里的人有一腿。”孟启书随意道,“过,下一个。” 宁眠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开口:“侦探,与公爵之子是恋人关系。” 孟启书:…… 暮晓云:!!! 秋实:??? “你就是那个传说中不靠谱的恋人?”孟启书咬牙笑道。 “对,是我。”宁眠终点头承认,“之前公爵之子来找过我,为了感情的事,不过很可惜我对他已经没有感情了。” “好一个薄情寡义。”孟启书拍手称赞。 “那这就跟公爵之子日记上的内容对上了,”暮晓云推理道,“先是公爵之子怀疑爱人,后来离开城堡去找爱人结果反被甩。” “可这跟报纸上的内容对不上。”孟启书拎起报纸道,“按时间线推理,公爵之子流连红灯区是因为被甩,为什么会有公爵之子与公爵夫人产生矛盾这一说?” “报纸惯会报道些追风捕影的事,或许是假的。”秋实道。 “可副本不会提供没有用的信息。”暮晓云眼神看向宁眠终,“你觉得呢?” “那个打探消息的人,是我。”宁眠终一句话,引得其余三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他身上。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啪!啪!啪! 孟启书连着拍了三下掌,满脸写着“精彩”:“宁眠终,你还有什么是瞒着我们的?” “出事当天我在城堡算吗?”宁眠终一脸无辜。 “那个客人是你?”暮晓云简直都震惊了。 这已经不是身份牌了吧?这是剧本吧! “我本来没想说这么早,因为还有一点我没推理出来,而且我这个身份牌有点难作,我怕扰乱你们思维。”宁眠终道,“分手后半个月,公爵之子来找过我,说公爵夫人同意了我们两人在一起,只要公爵之子能将我带回去给她瞧瞧。” “之前分手的时候,我对公爵之子说的理由是因为公爵夫人不同意,所以我们没办法在一起。我没想到公爵夫人有一天会松口。”宁眠终回忆着自己的身份牌,“但我本身已经不想跟公爵之子继续这段关系了,但碍于公爵一家的身份,我不敢拒绝。所以在面对公爵之子的邀约时我还是选择了同意。” “出事当天我在场,但我并不知道公爵之子是怎么死的。我中途忍受不了屋里的气氛,就出去透了透气,听到公爵夫人的尖叫后我跑回房间,公爵之子已经死了。” “所以这就是你说公爵夫人后悔了的原因?”孟启书思索着,“因为同意了两人在一起,结果反倒造成了自己儿子的死亡?” “所以现在剧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暮晓云总结,“公爵夫人后悔自己的决定造成了儿子的死亡,所以打算复活儿子。” “但我还有一点不明白,公爵之子怎么死的?”秋实抬头,眸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这就是我疑惑的地方。”宁眠终道,“从时间来看,公爵夫人是最大嫌疑人,可她应该不会害死自己的儿子,不然之后也不会想着复活了。而从动机来看,侦探这个角色嫌疑也很大,所以这就是我难作的地方。” “宁眠终,你能保证你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孟启书偏头看他,眸中满是趣味,“你的任务该不会是隐藏自己是杀人凶手的事实吧?毕竟如果不看你的证词的话,真相已经出来了。” “如果我是杀人凶手,现在还会跟你们说这些吗?” “也是,一个新手本,副本不会安排这么难的剧情。”暮晓云道,“前因后果已经推出来了,可真正的凶手还是没盘出来。” “目前是两个嫌疑人,”孟启书点点头,“公爵夫人和侦探。” “不,”秋实突然打断道,他看向暮晓云,唇角勾了勾,“还有厨师。” “怎么说?”孟启书挑眉。 “如果城堡当天有客人,负责餐饮方面的,应该是厨师吧?”秋实冲暮晓云抬抬下巴,“他完全可以下毒,也属于嫌疑人。” “可我这个角色完全没有作案动机。”暮晓云看向秋实,皱皱眉头。 “万一呢,我只是表达我的猜测。”秋实道,“毕竟如果你也隐瞒了什么,像什么私人恩怨受人指使什么的,我们也完全无从得知吧?” “具体什么情况,还需要找到下一个线索。”宁眠终开口,“剧情先盘到这里吧,秋实,你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们吗?” “啊,对。”秋实从口袋掏出一张纸,展开铺在桌面上,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圆形的图案,“这是我在那两位小姑娘房间根据血迹描下来的,跟完整的图案应该相差无几了。” “这多出来的部分……”孟启书仔细瞅着另半部分图案,眯了眯眼,“好生熟悉。” “你见过?”宁眠终看向他。 “真要说起来,你也见过。”孟启书勾勾唇,吐出几个字,“地下室。” “这里还有地下室?”暮晓云问道。 “之前被公爵夫人追杀,差点没死在那里。”孟启书揉揉手腕,“底下有一口棺材,棺材下画着类似于这种图案的线条,不过太黑了,我没看清。” “要去看看吗?”秋实站起身,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去,”孟启书点头,“不过我对之前的推理有一点疑问,需要见何映白一面才能确定。” “那就先休整一下,咱们下午去。”暮晓云提议,“正好跟他们几个说一声,免得找不到我们担心。” “好。” “你有什么疑问,一定要见何映白。”回去的路上,宁眠终跟在孟启书身边,问他。 “宁眠终,我劝你离我远点,因为在我这里,你还是个嫌疑人。”孟启书双手插在口袋,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可暮晓云也是嫌疑人,你怎么没让他离你远点?”宁眠终无语望天。 “因为你比他可疑,”孟启书突然停下,逼近宁眠终,用手在他的胸口一下下点道,“在我心里,你可是头!号!嫌!疑!人!” “我该觉得荣幸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孟启书收手,正准备离开,突地被宁眠终抓住手腕,翻身按在墙上。 “可你也有事瞒着,为什么你不是嫌疑人呢?”宁眠终弯腰与他直视,眸中闪烁着几点笑意,“你说是吗,公爵之子?” 孟启书猛地抬眼,一脸警惕地与宁眠终对视。 “我的身份牌上可是写着——侦探只身前往城堡。”宁眠终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那么你这个侦探助手的身份又是从哪来的呢?” “你怎么知道我身份的?”孟启书不答反问。 “稍微推理一下就出来了吧?”宁眠终笑笑,“公爵之子死后,公爵夫人想复活他,地下室有棺材有阵法,却唯独少了主角——公爵之子。” “而且后面公爵夫人抓到你后,也不是当场解决,反而要把你拖进棺材,试问,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还有,”宁眠终挑眉,“如果我没记错,第一次见面,你是从地下室出来的吧?” 面对宁眠终一步步逼迫的目光,孟启书嘴角一分分绷紧,最后,他笑了一声,近乎于无赖道:“不好意思,你记错了,那个从地下室出来的家伙不是我。” “对,不是你,是狗。”宁眠终接道。 “……”靠了!宁眠终,算你狠! “你们在后面做什么呢?”前方的暮晓云走着走着,突地发现少了两个人,转身一看,正发现宁眠终将孟启书压在墙上,两人间的气氛正到好处。 孟启书甩开宁眠终的手,揉着手腕跟上前面两人:“没什么,私人恩怨!” 第10章 该吃饭了 “何映白,你的身份牌是公爵对吧?”房间里,孟启书坐在椅子上,问对面的何映白。 “是……”何映白暗戳戳看一眼将自己围成一个圈的众人,不知为何突然就紧张起来了。 “你的身份牌信息是什么,能说一下吗?”孟启书道。 “就……就是公爵在外处理公务,听闻自己儿子死了后回来找侦探帮忙调查死因啊。” “公爵回来后,公爵夫人有什么表示吗?” “表示……”何映白回想着,“没什么表示啊……公爵夫人说她当天在城堡,但是并不清楚儿子是怎么死的。” “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暮晓云实在不知道孟启书想问什么,不由得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点奇怪。”孟启书捏着下巴思考着,“如果公爵夫人知道当天都有谁在城堡,为什么还会同意公爵将侦探请来调查?” “因为侦探很有名?”何映白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任务介绍上说,公爵请来的是最有名的侦探。” “可这个侦探是案发嫌疑人,公爵夫人会不知道这一点吗?”孟启书抬头看向各位,“公爵请来案发嫌疑人,公爵夫人却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公爵暂且不说,他不知道案发当天发生了什么,但公爵夫人呢?” “对啊,为什么公爵夫人会同意请侦探来呢?”秋实看向宁眠终,眸内意思很明显。 “宁眠终,你真的没有隐瞒的信息了吗?”暮晓云道。 “有,我冲进房间后,公爵夫人指着我说是我害死他们儿子的算吗?”宁眠终皮笑肉不笑道。 “哦豁,很明显了,公爵夫人竟然同意你这个杀人凶手来调查。”孟启书挑挑眉看向宁眠终,“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威胁公爵夫人的?” 宁眠终:…… “好了,不开玩笑了。”孟启书正色道,“我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知道了?”暮晓云有些惊讶。 这件事,明明还说不通吧? “不好意思,各位,”孟启书真诚道,“我隐瞒了身份,我是公爵之子。” “那个深情而单纯的公爵之子?”宁眠终接道。 “好过某个无情而渣的侦探。”孟启书冲宁眠终呵呵一笑。 “那你刚才说侦探跟城堡内的人有一腿……”暮晓云嘴角抽了抽。 “基于事实的合理瞎说。”孟启书轻咳一声,“宁眠终说公爵夫人是因为后悔,我当时就猜测他的身份应该跟事发当天有点联系。” “来说说你的猜测吧。”秋实道,“既然你站在这里,不出意外,公爵之子应该是被复活成功了。” “对,我的身份信息是,公爵夫人召唤魔鬼将自己的儿子复活。”孟启书点头,“我的卡牌能感应到与魔鬼相关的东西,当时被公爵夫人抓住,我的卡牌反应很强烈。” “也就是说,现在的公爵夫人已经不是之前的公爵夫人了,”宁眠终道,“她现在应该算是,披着公爵夫人外皮的魔鬼吧?” “所以才会对公爵请侦探来调查这件事无动于衷,”秋实双手抱臂,靠在床头,“她根本就不知道案发当天发生了什么!” “我有疑问,”何映白举手,颤颤巍巍地发问,“既然公爵之子都复活了,为什么公爵夫人还要刀人画阵。”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孟启书一拍巴掌,“为什么对小姑娘就是直接刀人,对我就是把我钉进棺材?” 又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总不能把公爵夫人绑过来问问? “不如我们先假设一下,”暮晓云道,“如果公爵夫人现在属于保留着原有意识的魔鬼状态呢?在她原先的意念里,自己儿子是死亡状态的,所以要钉进棺材等待复活,而家仆本身就是拿来献祭用的,自然直接动手了。” “只能暂时这么认为了,”宁眠终道,“莫璃,你的身份牌上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吗?” “我的卡牌上说,城堡原本是有很多仆人的,只是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就少了一大半,所以城堡才急着招新仆人。”莫璃小声回答。 “一夜之间消失的人,应该是被拿来献祭了。”宁眠终道,突地看向孟启书,“你踢我干什么?” “谁踢你?”孟启书翻个白眼,“不要诬陷人好不好。” 下一秒,众人仿佛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低头看去,只见一只还没有小腿高的魂魄悠悠地往门口的方向晃去。 ……靠!忘了副本是有鬼这种设定的! “哇啊啊啊啊!”不出所料,怕鬼的何映白已经和胆子小的莫璃抱头尖叫了,初次进副本草木皆兵的秋稚也一下子躲到自家哥哥秋实身后,死活不肯再看一眼。 靠近门口的孟启书一把抓住那只小鬼,拎到眼前面对面瞅着,小声嘀咕:“白天闹鬼,真稀奇哈!” 刚说完,眼前那只丑不拉几的小鬼一张嘴吐出一团云雾一般的东西,糊了孟启书满脸,并趁着孟启书一个不注意从他手中挣脱,往门口扑去。 孟启书:……草率了! “没事吧?”宁眠终看着孟启书皱着一张脸挥着缠绕在自己头部周围的云雾,忍下了想笑的冲动。 “没事,不是什么有毒的东西。”孟启书看向追到门口的暮晓云,“怎么样了,抓到没?” 门口的暮晓云脸色不太好,他保持着一手打开房门的动作,僵硬道:“你们最好亲自过来看看。” 孟启书心中咯噔一下,他与宁眠终互视一眼,向门口走去。 只见房门外,一个身着中欧风格长裙的女人微微笑着,脚边蹲着一只瑟瑟发抖的魂魄。 公爵夫人! “午好。”女人见两人出来,笑得更灿烂了,“该吃饭了。” 那样子,仿佛她自己要开荤了似的。 “发生什么了?”因为担心弟弟,秋实并没有跟过来,所以也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公爵夫人在门外,”孟启书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么一句,“她来喊咱们去吃饭。” 吃你个鬼啊! 屋内除了秋实的几位简直人都快被吓没了。 听着屋内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孟启书捂紧了耳朵,对公爵夫人点点头道:“不好意思,他们可能还不饿。” “不去吃饭的话,会死哦。”公爵夫人笑着,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恐怖如斯的话。 ……来自副本boss的威胁? 几分钟后,几人在餐厅就坐,看着主位上优雅用餐的公爵夫人,底下几位着实是不敢动。 经过两天的洗礼,暮晓云和秋实已经可以面色无常地坐下吃饭了,但剩下几人显然还是怕得要死。 从始至终就没怕过的孟启书在桌子底下用脚尖蹭蹭对面的宁眠终,悄摸摸给他打了个手势。 溜吗? 宁眠终比了个肯定的手势。 于是两人同时起身,一言不发地就往外走。 “你们去做什么?”突地,坐在主位的公爵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向两人的背影看过来。 “吃饱了,出去转转。”孟启书头也不回道。 “离开餐厅,会死哦。” 两人瞬间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只见公爵夫人唇边噙着一抹笑,不怀好意地看着两人。 “留在餐厅就不会死吗?”孟启书看着公爵夫人的眼睛。 “或许吧。”公爵夫人笑笑。 “喂,宁眠终。”孟启书靠近宁眠终,凑在他耳旁小声道,“我现在合理怀疑这家伙偷听了我们的谈话,并且在想方设法阻拦我们继续下一步的调查。” “你怕死吗?”宁眠终微微低头,看着孟启书。 两人彼此间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双双无视公爵夫人吃人般的目光,转身就往餐厅外走。 公爵夫人保持微笑:……死已经不能威胁到这一届的玩家了吗??? “接下来去哪?”走在走廊上,宁眠终问身旁的孟启书。 “我想去公爵之子的房间看看。”孟启书道,“我总觉得那里面一定还有什么线索。” “那就去。”宁眠终没什么意见。 “待会儿如果公爵夫人过来怎么办啊?”孟启书用胳膊碰碰宁眠终,一脸的跃跃欲试,“还有爆破卡吗,借我两张玩玩?” “……你想干什么?” “自保啊。” 宁眠终分出一个眼神看了看孟启书,总觉得他的表情不像是要自保,更像是要搞事情。 彼时,餐厅内的众人大眼瞪小眼,满脸警惕地用余光瞅坐在主位上的公爵夫人。 “不是说离开餐厅会死吗?也不知道宁老大他们怎么样了。”何映白抬头看一眼公爵夫人,正对上对方不含感情的双眸,不由得浑身一个哆嗦。 “可能没有触发死亡条件,毕竟副本boss在咱们这里,他们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暮晓云安慰他,转头看看不远处的秋实,“咱们就这样在这里耗着?” “公爵夫人说离开餐厅会死,但不见得留在餐厅就会活。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抽什么风把玩家都留在这里,总之我不打算现在离开。”秋实一脚踩上桌子,将椅子往后仰,“在进行下一步的探索之前,我需要保证我弟弟的安全。” “我觉得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暮晓云站起身,“我去找找他们,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的线索。” 这时,楼上突地传来一声炸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主位上的公爵夫人面色一变,猛地站起身,一瞬间消失在餐厅。 暮晓云:……这比他动作还快哈! 第11章 预判失误+n “来得挺快啊。”二楼,孟启书从书架前转过身,一脸戏谑地将从书架里翻出的东西折了几折,塞进口袋,这才抬头看向门口那个面色难看的公爵夫人。 只见她脚下,原本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门不知被哪个家伙暴力拆除,连门面都破破烂烂了。 “找死!”公爵夫人扑身而上,一双手向着孟启书的脖颈而去。 早有所料的孟启书快速闪开,蹲下躲过公爵夫人攻击的同时冲门外放开了嗓门一喊:“宁眠终!” 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爆炸声,公爵夫人猛地回头,不用看也能感知到自己的主卧已经在刚才那声轰炸中壮烈牺牲了。 “再不回去,怕是连个渣都没有了哦。”孟启书后退两步,跟公爵夫人拉开距离,唇边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公爵夫人缓缓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孟启书,就在孟启书以为她要离开的时候,公爵夫人突地向着自己的方向闪现过来! 孟启书唇边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本能反应快于思考,往窗边一扑的同时从口袋甩出一张卡片,恰好贴在公爵夫人头顶。 “失策了,调虎离山竟然不管用!”孟启书翻出窗户,衣角与公爵夫人抓来的手堪堪错过,与此同时,房间内火光乍现,一股气浪逼得孟启书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都说了这招没用,你还非要尝试。”楼梯口,宁眠终吊儿郎当地坐在楼梯扶手上,看着孟启书起身拍拍灰尘向自己走来。 “所以plan B才有存在的价值啊!”孟启书拍拍宁眠终的胸膛,“准备好逃亡了吗?” “3……” “2……” “1!”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翻身下楼,下一秒,一团黑影从公爵之子的房间冲出,猛地闪现到刚才两人所站的地方。 公爵夫人眸色发红,原本雍容华丽的礼服在爆炸中变成了黑漆漆的一团,难看至极地贴在她身上。她面色阴森地看一眼楼下两人的背影,又是一个闪现。 “喂,小助手,这好歹也是你妈,你要不要劝劝她改邪归正?”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身影,宁眠终有心调侃道。 “这要是我妈,我早就大义灭亲了!”孟启书看一眼身后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推了宁眠终一把,“行了,给你五分钟时间,找不到线索你今天晚上就跟何映白一个屋吧!” “收到!”宁眠终顺势调整了线路,在下一个走廊口拐入另一个方向。 公爵夫人在岔路口停下,目光阴沉着左右看了一眼,继续追着孟启书而去。 “就知道你欺软怕硬。”孟启书回头看一眼紧追不舍的公爵夫人,转身往楼上跑去。 当孟启书带着公爵夫人在城堡遛完第三圈时,身后突然没了公爵夫人的身影。他停下脚步,在盯着背后的走廊观察了整整三秒后,才终于确定公爵夫人是真的不见了。 转身,打算去找宁眠终谈线索的孟启书刚往前走了两步,脸上的表情突地僵硬了。 只见侧面的走廊内伸出一只手,虚虚地捏在孟启书的脖颈处。公爵夫人从阴影中走出来,一步步将孟启书逼到墙边,声音轻柔,眸中光芒却骇人得很:“想去哪儿啊?” 预判失误+2! 公爵之子房间,宁眠终将搜到的东西放入口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边起身向门外走去,边将卡片扯出来道:“孟启书现在在哪?” 卡牌上的图案一阵变化,显现出一副小型地图,片刻后,地图之下出现了一行小字——地下室。 宁眠终:……怎么又跑地下室去了? 此时此刻,第二次被公爵夫人推入棺材的孟启书已经无力反抗了,他双手抱胸舒舒坦坦地躺在棺材里,听着头顶叮叮当当的钉钉子声响,盘算着宁眠终还有多久才会找过来。 反正只是被钉进棺材,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棺材外的脚步声已经绕着棺材转了一圈,听声音,貌似四个角都已经全部被钉死了。 孟启书丝毫不慌地分析着现有的局势,推理着下一步公爵夫人的行动。 接下来,公爵夫人会做什么呢?就这么离开,还是按原先的意识画个阵意思意思献祭复活一下呢? 只听外面的脚步声走远了几步,过了几秒,脚步声又渐渐走进,公爵夫人似乎带着什么东西又回到了棺材旁边。 孟启书直觉有点不太妙,下一秒,有什么东西抵在棺材板上,伴随着重重一声铁锤敲在铁钉上的声响,薄薄的木板瞬间被钉穿! 有木屑随着那个豁口落在孟启书胸膛,他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趁着公爵夫人下一锤砸下来之前飞快地摸过去,想知道是什么东西钉进来了。 冰凉的、粗糙的触感,等孟启书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东西后,他咬着牙暗骂一声。 这特么是一根手指粗细的铁钉! 靠!预判失误+3! 孟启书屈膝顶在棺材盖上,想借力把它踹开,奈何被钉入四根铁钉的棺材盖牢固得很,在孟启书的强力攻势上纹丝不动,只是棺材中央那根手指粗细的铁钉被公爵夫人一锤锤砸进,很快便跟孟启书隔着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了。 孟启书双手握着铁钉,拼尽全力想让它砸进的速度慢一点、再慢一点! 只可惜他只从宁眠终那拿了两张爆破卡,这要是换个别的有用点的功能卡,指不定还有点用!爆破卡,他总不能在这里跟公爵夫人同归于尽! 说不定公爵夫人没炸死,自己先炸死了! 双手的摩擦力终究是敌不过公爵夫人一锤一锤砸进来的力道,铁钉一寸寸接近,孟启书哪怕屏住呼吸也难以忽视被铁钉尖端抵着胸膛的触感。 他微微眯着眼,偏头极力辨识着黑暗中铁钉的轮廓,眸内因为太过用力的抵抗而微微有些泛湿。 差一点了……只要再来一锤……他今天就别想完整地走出这个破棺材! 有破空声传来,似乎是锤子即将落下的声响,下一秒,钉子上的力道突地一松,伴随着公爵夫人渐远的惨叫声,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传入孟启书耳朵。 几乎是一瞬间,孟启书就松下了手中的力气,他瘫软在棺材里,手指无力地勾在铁钉上。 救兵来了,得救了。 外面似乎进行了激烈的打斗,但孟启书什么也听不进了,他仰头躺在棺材底,脑子有种缺氧般的眩晕。 不知过了多久,棺材盖子被人掀起,宁眠终的声音仿佛隔了好远的地方传来:“死了没?” “死不了,命大。”孟启书搭着他的手坐起身,呼出一口气,“差点把自己玩脱了。” 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真要命啊! “你哭了?”借着从门口传来的微弱的光亮,宁眠终发现孟启书的眼角有点水光,他犹豫了一下,语气不由自主温和了几分,“……有那么害怕吗?” “有,我怕得要死的时候你在哪?”孟启书恶狠狠瞪他一眼,故意说反话。 怕你个鬼!他至于怕的哭出来? 但听在心中有愧的宁眠终耳里,这句话显然就不是那么个意思了,他面色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道:“我以为以你的性格应该不至于把自己玩死,就没过多担心你。” 合着是怪他不给力了? 孟启书呵呵一笑,甩开宁眠终的手就往外爬:“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宁眠终,孟启书,你们没事吧?”这时,一阵火光顺着楼梯下来,照亮了这方空间。 孟启书偏头,发现是暮晓云几人。 “没什么事,活得好好的呢。”孟启书从棺材上跳下来,看脸色也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反倒是宁眠终那边绷着一张脸,不言一语。 “我们刚才在外面听到有打斗的声音,就趁着声音平息后下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暮晓云举着蜡烛上前几步,发现现场一片狼藉。 “战况挺激烈啊。”秋实蹲下身,啧啧称赞。 “宁眠终的功劳。”孟启书上前两步,“还有蜡烛吗?” “没了,我们只在厨房找到了这么几根。”暮晓云摇摇头。 “不如,你把我的拿走吧,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走在末尾的莫璃开口,将蜡烛递给孟启书。 “不用,你拿着防身。”孟启书抬手拒绝,从口袋摸出卡牌,将它凑到火焰旁,“借我个火就行。” “唰”的一声,卡牌被点燃,闪烁着不逊色于蜡烛的光芒。 孟启书满意地点点头:“总算是有点用了。” 众人:…… 卡牌:??!! “你不怕它烧没了吗?”莫璃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会,副本的卡牌跟耐造的,撕碎了都能恢复,这点火对它来说不过小意思。”孟启书无所谓道。 卡牌:……我该谢谢你吗? “你说的话,好像跟你撕过一样。”何映白哈哈一笑,当孟启书只是说说,但看对方的脸色异常认真,语气不由得弱了几分,“所以……你没真的撕过吧?” 那可是副本的卡牌!布置任务用的!活命用的! 孟启书对他笑笑,什么也没说。 “你们来看,这里有血。”这时,秋实招呼大家道。 众人围过去,不算明亮的火光下,只见那个被掀到一旁的棺材盖上由外至内钉有一根手指粗的铁钉,钉在棺材内的那部分上还有斑斑血迹。 “这里也有!”暮晓云举着蜡烛凑在棺材边缘,同样招呼道。 孟启书:……等等,这两个位置怎么这么熟悉? 第12章 它挑衅我 在看到钉子上的那滩血迹时,宁眠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来不及思考暮晓云那边的血迹是怎么回事,他按住孟启书的肩膀就要去解他的上衣扣子:“你受伤了?” “靠!宁眠终你耍什么流氓!”孟启书捂着领口向后躲,没让宁眠终如愿,“我要是受伤了现在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活蹦乱跳?” “那棺材里的血是怎么来的?” “我怎么知道!”孟启书没好气道,突地,他好像想起什么,缓缓将手心翻转过来。 只见被铁钉磨烂的皮肤向外翻着,露出嫩肉的地方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渗血。 ……什么时候破的皮,他怎么没感觉? 借着微弱的火光,孟启书这才发现,宁眠终刚才拉自己的那只手上,也沾染上了自己的鲜血。 “别动!”宁眠终轻喝一声,固定住孟启书的手不让他乱来,他抬头看向在场的各位,问道,“谁有干净一点的布料?” “我这里有绷带。”莫璃举手,将从口袋拿出的绷带交给宁眠终。 “你是做什么的,竟然还随身带着绷带?”何映白简直都惊呆了。 “我在一家医院实习,可能之前放在口袋里的忘了拿出来。”莫璃红着脸小声道。 “宁眠终,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了,你要不要冷着一张脸什么的……”孟启书看着近在咫尺的宁眠终,有点想把手缩回来,奈何对方却是抓的更用力了些,抬眼冷冷扫他一眼。 “张嘴。”左手包扎完,宁眠终抬手抽走孟启书右手的卡牌,将没有明火的一端塞进孟启书嘴里,埋头又开始包扎右手。 孟启书:……这是嫌他太聒噪了? 嘴里叼着卡牌的孟启书不方便说话,又怕带着明火的那一段烧到宁眠终,只能微微抬着头,垂眸看宁眠终的动作。 “对不起。”突地,低头包扎的宁眠终吐出这么一句,声音轻到让孟启书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宁眠终直起身子,将卡牌从孟启书嘴里拿出来,由于角度的问题,他低头与孟启书对视的眸中有火光明灭,酝酿着一种带着暧昧因子的愧疚:“下次不会了。” “……不用你道歉,我本来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孟启书有些心烦意乱地避开他的眼神,抬手从宁眠终手中抽回自己的卡牌,最后一句话说得飞快,“刚才多谢你救我。” “哇塞!这钉子的长度,合上棺材盖这里面还能躺得下人吗?”何映白的惊叹声传来,孟启书转头,正看到他对着棺材内部东敲敲西碰碰。 实不相瞒,这玩意刚才差点成为他的归宿! “等等……这是什么?”何映白似乎从棺材里捏出点什么,眯着眼放到蜡烛下打量。 “我看看?”秋实凑过去,只见对方手里是一小块碎纸一般的东西。 “这东西怎么这么熟悉?”暮晓云看看何映白手里的碎纸,又看看孟启书手里燃烧着的纸牌,顺着火光往上看,孟启书高深莫测的笑容突地落入他眸中。 “想知道啊?”孟启书笑得危险,“不如我提醒你们一下?你们不觉得这东西跟副本的卡牌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吗?” 众人:……靠? “你你你……这是你撕的?你真的把副本的东西撕了啊?”何映白简直都目瞪口呆了。 在众玩家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的卡牌不被损害的时候,这位大佬竟然已经对副本的东西下手了? “刚进副本脾气不太好,一时手痒没忍住。”孟启书无所谓地笑笑,“而且它还挑衅我。” 卡牌:你放屁!你胡说! 看着抖得都快从自己手中脱离的卡牌,孟启书没好气地拎着它就是一顿甩:“看,又死机了,真不知道同一个副本,为什么我的卡牌就这么逊。” 完事后又举着被自己一通操作搞熄火的卡牌凑到何映白眼前,无辜地笑着:“老板,借个火?” “手还没好,就别玩火了。”身后伸出一只手,将卡牌从孟启书手里抽走。 宁眠终一手按住他肩膀,另一手绕过孟启书半个身子将卡牌放入他胸口的口袋,末了还在那里拍上两下:“再玩下去你的牌就要自焚了。” 孟启书喉头微哽了一下,憋了几秒还是没忍住道:“宁眠终,你再对我不客气,焚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阵法吗?”有声音响起,继卡牌之后,秋实又在棺材附近找到了新的东西。 几人拿着蜡烛靠近,只见从棺材底部开始,向外延伸有一圈圆形的图案,正对门口的方向正是秋实所描绘出来的新的那部分。 “对,是它。”孟启书往旁边走了两步,好离宁眠终远一点,却是一不小心撞到了黑暗中的什么东西,顿时引起一阵吱呀吱呀的声响。 “哇靠!什么东西?孟大佬你又干什么了?”沉迷于看阵法的何映白被惊得一身冷汗,忍不住跳起来看向孟启书的方向。 “这次真不是我。”孟启书无奈摊手,抬脚踹踹身旁那东西,顿时又是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太黑了,我也没看到这边有个货物架。” 货物架的摇晃还没停止,于是整个地下室的人都听着这刺耳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 吱呀——吱呀——吱呀——砰!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孟启书蹲下身,在黑暗里摩摸索着。 “不会是你把那木头架子晃散了吧?”宁眠终也跟着在他身边蹲下,抓住他一只手,“别乱摸,脏,一会儿该感染了。” “我有这么娇气吗?还有,宁眠终你是不是忘了,副本里的伤害不会转移到现实的,只是这么一小会儿而已。”孟启书任由自己的手腕被抓在宁眠终手中,另一手突地碰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等会儿,我好像摸到了。” 借着众人围过来的火光,孟启书将东西放到中间,只见一本酷似书籍的东西上明晃晃地刻着一行镀金的字体。可惜字体是用花体写的,没人认得出来那行字是什么意思。 “打开看看?”宁眠终与他对视一眼。 孟启书点点头,单手翻开放在地上的书,只见暗黄色的纸张上赫然画着一副圆形的图案! 阵法! 众人眸中皆是一震,顺着孟启书一页页往后翻的动作,一个熟悉的图案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不是公爵夫人画的这个图案?”秋实将图纸拿出来放到书旁,一对比才发现两者惊人的相似! “这怕不是一本阵法图集?”何映白咂舌。 “有可能是。”暮晓云肯定地点点头。 “图案旁边有文字标注,”孟启书凑近了看,费力地辨别着,“翻译过来的意思好像是……复活……献祭……重生什么的。” “不愧是孟大佬,这么高深的文字都看得懂!”何映白对孟启书投过去一个崇拜的眼神。 孟启书嘴角抽了抽,指着书上的字道:“这是英文,OK?只不过光线太暗了我看不完整而已。” “……”何映白捂着脸往角落蹲过去一点,“不好意思,当我没说。” “这么看来,公爵夫人的阵法就是从这本书上得来的了。”宁眠终总结道,他抬眼看向在座各位,眸中闪烁着一点光芒,“我好像已经知道这次副本的捷径了。” 暮晓云和秋实的眼神瞬间转移到宁眠终身上,只见对方勾了勾唇角,指着那本书道:“副本说的任务是存活七天,离开城堡,正常情况下玩家肯定要在城堡中活过七天,并且在七天之后城堡打开的那一刻离开,才算完成任务。那么,这本书里存不存在一种阵法,可以同时完成这两个条件呢?” 几人的眸光瞬间亮起来,何映白激动得一下子跳起来在孟启书肩头一拍:“不愧是宁老大,这都能想到!” “还只是猜测,具体有没有这种阵法,还得等找了之后才能确定。” “谁英语好,可以帮忙找一下?”孟启书从左边看过去,被看到的几人皆是一阵摇头。 “我来吧,我大概还记得些。”暮晓云道,从孟启书手中接过那本书。 “解决了地下室的问题,我们就先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休整一下明天再继续推理剧情。”宁眠终提议。 “好。” 没人反对,大家站起身,一起顺着楼梯往楼上走去,各自回房去了。 除了……某两位大佬。 “好巧,宁眠终,你也饿了吗?”走在去餐厅的路上,孟启书用胳膊肘捅捅跟他同路的宁眠终,眸内有种找到同类的兴奋。 真是的,其他玩家一进了副本怕得跟什么一样,害得他晚上觅食都找不到伴儿。 “……”宁眠终懒洋洋地抬眼,施舍给他一个眼神,一言不发地推开餐厅的门径自进去了。 几分钟后,从橱柜里翻出一叠面包的孟启书坐在餐桌上,看着宁眠终在餐厅里翻箱倒柜,百无聊赖地啃着手里的面包。 所以这家伙来餐厅不是找吃的,那他是来做什么的? 第13章 白切黑 咣当一声,正当孟启书啃面包啃得正开心的时候,一瓶东西砸在他面前的桌上。 他顺着那个东西往上看,只见宁眠终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别吃了,把手给我。” “你从哪找的酒?”孟启书的手刚要摸上酒瓶,半路被宁眠终一把抓住,拉到自己面前开始拆绷带。 “厨房里。” “其实真没那么严重,它已经不流血了,真的。”向来怕麻烦的孟启书一脸真诚地看着宁眠终的脸,希望对方能看在他的话上停止对自己的“迫害”。 “不好意思,我这个医生有职业病,忍不了。”宁眠终淡淡地开口,“而且我不希望我的队友因为手伤没处理好被副本boss搞死。” “你是个医生啊,怪不得那么专业。”孟启书肃然起敬,“听说你们医院医患矛盾挺严重的?” “还行,我的岗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宁眠终拉过孟启书手伤的手掌,将酒倒上去。 孟启书固然不怕,但还是被疼得缩了一下手,他眉头微微皱起:“那你是什么岗位?” “法医。”薄唇轻启,宁眠终无情地吐出这么两个字,拿过一旁刚找到的干净布料帮孟启书重新包扎。 “……怪不得你查看尸体的手法这么专业。” 一套包扎手法下来,孟启书这边也差不多填饱了肚子。 宁眠终将残余的垃圾丢入垃圾桶,拍拍手回头看他:“回房间?” “回。”孟启书站起来,跟紧宁眠终的步伐。 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什么,从回去的路上一直到上床睡觉,宁眠终难得地没有调侃他的意思。 听着背后绵长的呼吸声,孟启书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满脸疲惫地坐起身,回头看看睡得正熟的宁眠终。 靠!失眠了!真特么难得! 本着反正睡不着不如出去走走的想法,孟启书翻身下床,目光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亮了一亮。 他几步上前,眼疾手快地抓住某只丑了吧唧的魂魄,眯着眼将脸凑过去,唇边咬起一个危险的笑容:“就是你白天吐我一脸口水?” 半夜,宁眠终从梦中醒来,一翻身发现孟启书不在床上。他坐起身来,只听门外似乎有什么声响。 孟启书半夜不好好睡觉跑到哪里去了?难不成是被公爵夫人抓去了? 宁眠终的睡意瞬间消散了大半,他摸出一张功能卡,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口。 猛地一开门,想象中剑拔弩张的画面没有,反倒是某个熟悉的家伙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对面还有两只不知哪里绑来的魂魄。 “对七。” “三带二。” “王炸!” “你们要吗?” 对面两只魂魄瑟瑟发抖,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恨不得将手里的牌丢下逃之夭夭。 “你们干嘛呢?”宁眠终额头青筋一跳,将功能卡收起来。 “你醒了?”孟启书分神抬头看他一眼,冲他晃晃手里的两张牌,“打地主,三缺一,你来吗?” “……”打地主?三缺一? 你怕不是把扑克牌跟麻将搞混了! “哪来的牌?”宁眠终深吸一口气,靠在墙上看他。 “跟副本讨的。”孟启书将卡牌从口袋里掏出来拍在地上,“拜托它多变了几张分身出来。” 宁眠终同情地看一眼孟启书的卡牌,总觉得这个小东西下一秒就要自爆了似的。 也是,跟着孟启书这么个玩家,能活到现在,不容易。 “这两只魂魄脑子可真笨,一个斗地主我教了半宿,还打得这么烂。”孟启书将牌丢到牌堆里,嫌弃道。 魂魄们:好气哦,但是又不敢说! “所以你蹲在这跟他们俩打了半宿的扑克?”宁眠终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嗯哼!”孟启书挥挥手放两只小鬼走了,站起身道,“这不是有点失眠,找点事干。” “而且……”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靠近了宁眠终,眸里亮闪闪的,“我还套到了不少消息。” “什么消息?” “想知道啊?”孟启书笑着后退两步,与宁眠终拉开了距离,转身进屋关门,“不告诉你!” 他辛辛苦苦套消息的时候这家伙睡得那么香,怎么能这么轻易告诉他! 宁眠终:…… 第二天一早,各位玩家聚集在餐厅,难得地没有在主位上看到副本boss公爵夫人。 可能……被打残了还没恢复过来? “趁着大家都在,我们继续下一步的分析。”宁眠终开口,将一包东西放在桌上,“这是昨天从公爵之子房间搜出来的。” “这是什么?”何映白好奇地将东西拿到面前打开,发现是一小包白色药粉。 “毒药。” 何映白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他抖着手将东西放回去,暗戳戳将椅子拖远好几步。 “公爵之子的房间发现了毒药?”秋实有些意外,他一瞬间来了兴致,“按道理说,这毒药出现在主卧才最合适吧?” 毕竟现在嫌疑最大的可是公爵夫人,再不济也不能出现在公爵之子房间。 “我有一点要问,事发当天,他们三个在哪里见的面?”孟启书也是一脸凝重地看向各位。 “在餐厅,我的身份牌上有说。”暮晓云接道。 几人看看自己所处的位置。 哦豁!案发现场! “我还以为是公爵之子房间呢。”秋实遗憾道,“毕竟公爵夫人守得那么严。” “如果三人在公爵之子房间见面,事情的确就好解释很多——毒药可能是下毒之人不下心落下的。”宁眠终道,“可惜不是。” “所以,公爵之子房间为什么会出现毒药啊?”何映白看向孟启书,“作为主角之一,你真的没有别的信息了吗?” “不好意思,这位主角是受害者。”孟启书冲他毫无感情地扯扯嘴角,“而且我也很纳闷为什么另一位主角拿着剧本,而我的牌就像是一张废物一样。” “此外,我还在公爵之子房间发现了一些书信。”宁眠终将几张纸放到桌上,“不过对于目前的我们来说没什么用,是公爵之子与侦探之间的情感交流。” “如果宁眠终没有说出来侦探与公爵之子之间的关系的话,这些东西应该是副本提供给其他玩家推断剧情用的。”暮晓云道,“现在最主要的疑点还是,唯一能判定为作案手法的毒药,为什么会在公爵之子房间?” “公爵之子一定是被毒死的吗?”一直没说过话的秋稚开口问道,偏冷的声调带着几分探究。 “目前来看,是的。”暮晓云点头,“新手本向来不会存在干扰选项。” 于是房间内陡然陷入了一阵沉默,没有人知道毒药为什么会出现在公爵之子房间。 公爵夫人会在作案后将物证放到自己儿子房间吗? 孟启书靠在椅子上,手指在口袋中的某个东西上轻轻摩挲着。 良久,他呼出一口气,将东西放到桌上道:“不用怀疑了,毒药是我的。”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只见孟启书波澜不惊道:“从公爵之子房间拿到的,公爵之子暗地里购买毒药的书信往来。” “人是我杀的。” “确切地说,是我杀了我自己。” 众人:!!!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这是真的。”孟启书头疼地揉揉眉心,“为此我还专门求证了。” 昨晚,某时某刻,孟启书捏着下巴看着面前的小鬼,与它大眼瞪小眼。 “所以,你不能说话?” 小鬼晃悠两下。 “会点头吗?” 小鬼点点头。 “那好,”孟启书满意道,“现在我问你答,点头yes摇头no。你是这个古堡的仆人吗?” 点头。 “你知道公爵之子暗地里买毒药的事吗?” 摇头。 “公爵之子跟公爵夫人关系好吗?” 摇头。 稀奇,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竟然不好到家仆都看得出来。 “不好到什么程度,互相憎恨吗?” 魂魄这次没有很快回答,一会摇摇头,一会又点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一半一半? “公爵夫人憎恨她儿子?”怎么看都不像。 摇头。 “那就是公爵之子憎恨公爵夫人?” 点头。 果然。 “因为侦探?” 魂魄没有回答,有些迷糊地晃悠了两圈。 看来它不认识侦探。 “因为公爵夫人不同意公爵之子跟他爱人在一起?” 点头。 事情很明显了,公爵之子因为爱人的事憎恨一直在阻拦他们的公爵夫人。 所以他买毒药是为了毒谁? 公爵夫人?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孟启书问道:“见面那天,公爵之子将毒下在了公爵夫人杯子里?” 摇头。 “那就是他爱人?” 摇头。 “总不可能是他自己杯子吧?” 点头。 孟启书简直都惊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小鬼,又问了一遍:“公爵之子给自己下毒?” 点头。 自己给自己下毒,有病? “这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不会在现场吧?” 点头。 孟启书:…… “我总算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了。” 眼看着面前的小鬼开始不老实地乱蹦,孟启书抬起一手按住它的脑袋,继续问:“公爵夫人邀请公爵之子爱人来城堡……”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手下的小鬼疯狂地摇头。 “不是公爵夫人邀请的?”孟启书也有点属实没想到,他犹豫道,“那是公爵之子邀请的?” 摇头。 “公爵之子爱人自己要来的?” 点头。 孟启书:???这剧情怎么越来越迷惑了? 第14章 你们公司报销 “我可真恨你不能说话啊!”孟启书磨着牙看着手下的小鬼,真想从它脑子里把剧情完整地掏出来。 小鬼瑟瑟发抖,甚至有点想溜。 “别跑,还没问完呢。”孟启书将小鬼又抓回来,继续道,“公爵之子他爱人要来,你从哪听来的,公爵之子说的?” 点头。 “公爵之子告诉公爵夫人,他爱人要来?” 点头。 很好,已经出来了。 结合宁眠终手里的信息,公爵之子一方面告诉公爵夫人自己爱人主动请求来城堡做客,一方面告诉侦探自己母亲有机会同意他们两人的事,并邀请侦探去城堡。 公爵之子想方设法将两人凑到一起,就为了给自己下毒? 还是说…… 孟启书缓缓抬眼,眸中闪过一丝凛冽。 他想一次性报复两个? 的确,如果死者是自己的话,无论怎么怀疑,凶手这张牌都不会落到他自己身上。 而在场两位,一个是阻拦自己爱情的母亲,一个是狠心抛弃自己的爱人,论动机,论作案时间,都是具有极强迷惑性的选择。 只要自己一死,剩下两位绝对会互相猜疑,指认对方是凶手,那么不管怎么推理,嫌疑人都只会锁定在这两人之间。 真是玩得好花的一手牌! “所以,这才是公爵之子死亡的真相?”秋实开口,已经不知该作何表情了,“双杀,绝啊!” “没想到啊没想到,孟大佬你竟然是白切黑!”何映白感叹道。 “……谢谢,非本人所愿。”孟启书无力地仰头靠在椅子上。 “支线任务完成,推理是正确的。”宁眠终放下卡牌,看向暮晓云,“那么现在就是主线问题,暮晓云,你那边进展得怎么样了?” “昨天的猜测是正确的,这本书里的确有这种阵法。”暮晓云将书翻开到某一页,“这个,关于时空传送的。” “将阵法内的人随机传送到某个时间段之后的某地。”孟启书凑过去看了一眼,“可以控制时间吗?” “可以,后面有介绍怎么画。”暮晓云点头。 “那这就开工吧,早点画完早点回家。”孟启书伸个懒腰站起来,“暮晓云分配一下,咱们一人画一部分,地点就选在餐厅吧。” “好。” 几分钟后,孟启书丢下拿来作画的笔,看着脚下巨大的图案闪烁出刺眼的白光。 周围的场景仿佛一瞬间扭曲了,无数白光将他缠绕,最后构成一方纯白的空间,有一道冰冷的电子音在空间里回荡。 【恭喜回归者孟启书成功通关副本。主线任务:存活七天,离开城堡——达成;支线任务:找出公爵之子死亡真相——达成。】 【支线任务达成奖励已发放,请回归者注意查收。】 【下面,请回归者抽取你的死亡方式。】 几张通体漆黑的卡牌出现在孟启书面前,没有字,也没有别的花里胡哨的东西。 孟启书抬手随便抽了一张,翻开,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几个大字。 【死亡方式:车祸。】 【触发概率:0%。】 孟启书微抬下巴,冷冷瞅着这张熟悉至极的字样:“你们是没有别的死亡方式了吗?” 【死亡方式完全随机,请玩家不要质疑我们的公平性。】 孟启书:呵! 【请回归者选择是否现在退出副本。】 “是。” 话音刚落,孟启书就感到周身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一片黑暗向他袭来,连身体都仿佛沉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鸟雀的声音钻入耳中,孟启书缓缓睁眼,刺眼的阳光让他忍不住抬手遮了一下。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孟启书转过头去,发现一身病号服的宁眠终坐在隔壁病床上,上身靠着床头看过来。 “怎么是你?”孟启书坐起身,发现一整个病房只有他们两个人。 “医院病房紧凑,只有双人间了。”宁眠终抬手将腿上的杂志往后翻了一页。 “何映白呢?” “或许在别的病房?”宁眠终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不用担心,副本通关成功,他不会有事的。” 他在意的是这个吗? “我可以申请调换病房吗?”孟启书一脸生无可恋。 副本里就是被威逼利诱才同意跟这个家伙一间房,出了副本还要跟他一间房? “可以,不过医院貌似只有单人间有空位了,二百八一晚哦。”宁眠终笑笑。 “双人间呢?” “你们公司报销。” 孟启书:……麻了不换了! 接下来的几天,带薪养伤的孟启书就频繁看见隔壁床位的宁眠终被人找上门来。 “宁哥,好好养伤啊!” “宁前辈,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咱们法医组需要你!” “宁法医,前期有个案子你没来,你不知道我们过得有多辛苦!” “宁……” 看着隔壁的花团锦簇、果篮飘香,再看一眼自己这边的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孟启书掀开被子蒙头就睡。 喧哗!知不知道病房里要安静! “孟启书。”头顶有声音响起,孟启书刚把被子拉下来,就被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戳上脸颊。 “吃水果吗?”宁眠终站在他床前,手里的苹果贴着孟启书的侧脸。 “……”孟启书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想笑,“你是来讽刺我的吗?” “哪有,你想多了。”宁眠终在他床边坐下,笑得无辜。 孟启书扒拉开宁眠终的手,接过苹果坐起身来,随便擦了两下就咬上一口:“上次副本结束,你抽的什么牌?” “刀。” “嗯?”孟启书有点没听明白,“刀?这是什么死亡方式?” “死亡方式也不一定是具象的,像这张牌,就是说下次我的死亡方式跟刀有关。”宁眠终道,“你呢?你抽的什么牌?” “不凑巧,还是车祸。”孟启书将苹果咬得咔咔作响,末了将果核丢进垃圾桶,扯出一张纸巾擦手。 “连着两张相同的牌,也是很难得。” “……你仿佛在质疑我的手气。” “你想多了,我没有。” 出院后,回归岗位的孟启书第一时间递交了离职申请,公司方面委婉地表达了几次挽留的意思,被孟启书态度坚决地回绝后便不了了之了。 开玩笑,副本的机制可是就近原则,为了不再跟宁眠终一起拉入同一个副本,他可不得跑得越远越好? 锁上住了几个月的小出租屋,孟启书拉着行李箱往外走,刚没走多远就跟路边靠在车门上的宁眠终碰了个面对面。 “去哪儿,我捎你一程?”宁眠终挑挑眉。 孟启书保持微笑:“出差。” 几分钟后,三人面对面在餐厅就坐,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我竟不知,已经离职的人还能因为这个公司出差?”宁眠终气定神闲地靠坐在椅子里,满脸趣味地打量着对面的孟启书。 对此,孟启书只想“呵”他一脸。 “孟大佬,难不成是我们公司有哪里让你不满意了吗?”何映白可怜兮兮地坐在一旁瞅他,“要有什么意见你就提,我们能满足的一定尽力满足!你要是回不来,我爸肯定饶不了我!” “贵公司挺好的,我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是……”孟启书正色道,看一眼何映白,“这跟你爸有什么关系?” “因为前几天他跟他的小女朋友一起喝酒去了,被他爸知道后生了一顿好气。”宁眠终接道,“恰巧你那阵子办离职,公司损失了个中流砥柱,他爸正发愁。而他一时头昏脑热说可以把你带回去,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孟启书顺势看向何映白,何映白一手捂眼,满脸羞愧。 果真是酒精害人。 “其实我也不是不帮朋友的人,只不过我租的出租屋到期了,公司附近也没有合适的。”孟启书一副为难的样子,“而我恰巧在隔壁城联系到了一家不错的公司,包吃包住哦!” “包吃包住算什么?”何映白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我送你套房!” 孟启书面色不改:“成交。” 宁眠终看过去,幽幽地问何映白:“公司报销?” 何映白气势一下子就弱下来了:“……这得找我爸商量商量,实在不行只能动我的小金库了。” “这会不会不太好?”孟启书面色不忍。 “不用管他,他上次带女朋友出去租游艇租飞机的钱够买好几套房了。”宁眠终语气波澜不惊,“这套房好好收着,你能回去可是帮了他大忙了,不然他损失的可不仅仅是几套房。” “好,听你的。”孟启书点点头,满脸的“是这个理”。 何映白: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等孟启书见到何映白送他的那套房后,他才发觉自己答应得有点草率了。 “来,孟大佬,这可是我最拿出手的一套房了。”何映白将钥匙放到孟启书手里,满满的推销口吻,“黄金地带,风情别墅,绿林环绕,五星级保安系统,绝对的安全体验!” “……谢谢,我拿它来保护我资产不过万的财产吗?”孟启书指指一旁拿着钥匙开门的宁眠终,“还有,为什么我的邻居是这个东西?” “啊,因为当初我俩一起买的房。”何映白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不过后来我也没来住过,就荒废了。也就眠终一直在。” 第15章 垃圾系统 如果只是这些也就算了,等孟启书累死累活将自己东西安置好,打算洗个澡时,惊奇地发现水龙头里竟然没!有!水! “喂,老板?”孟启书穿着一身睡袍,将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中间,边往外走边扯过一条毛巾,“你睡着了吗?我睡不着呢!” “咱们的别墅为什么没有水?”孟启书走到门口,将电灯开关敲得咔咔响,看着屋内的一片漆黑,继续道,“也没有电?” “可能好久没去忘了交水电费?”何映白尴尬地哈哈笑着,“孟大佬您先忍一晚,我明天就给您全部安排妥当!” 嘟的一声,对方挂断了电话,孟启书面无表情地将手机丢回桌上,回洗手间捞起牙杯就往外走。 傍晚的风还是有点凉,天色阴沉得厉害,不知道是要下雨了还是夜色将至的缘故。 孟启书停在隔壁别墅门前,抬手按门铃。 过了一会儿,面前的门被打开,暖色的光争先恐后地拥出,却在半路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截。 宁眠终保持着一手拉开房门的动作,看着笼罩在自己阴影下的孟启书:“什么事?” 孟启书与他对视三秒,突地展露一个灿烂的笑容:“亲爱的,借个卫生间?” 砰! 面前的门被大力甩上,孟启书摸摸差点遭殃的鼻子,无语望天。 得!因果报应,现在被关回来了吧! 下一秒,面前的门再次打开,宁眠终的脸色有些一言难尽。 他转身往里走,不再看孟启书,语气却是有点咬牙切齿:“进来!” 等孟启书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宁眠终正抱着一床被子往客卧走,抬头看到孟启书,直接把被子塞到他怀里:“客卧收拾得差不多了,你先随便住一晚。” 孟启书眨眨眼,一脸不解:“我不留宿,我只是借个卫生间洗漱一下。” 他的别墅只是没水没电,还不至于不能住人。 “外面下雨了,你回不去的。”宁眠终道。 “咱俩别墅隔得又不远,淋几秒就到了。”孟启书将被子重新塞回宁眠终手里,冲他挥挥手,“多谢了。” 宁眠终没说什么,只是转身打开客卧的门,将被子抱进去。 果然,没过几秒,孟启书又回来了。 “你不是要回去吗?”宁眠终挑挑眉看他。 “……回不去了。”孟启书绷着一张脸。 “淋几秒?” “……” 他也没想到这才一会儿,外面的雨就下得这么大了,瀑布似的哗哗地下。 这要是淋着回去,他今天的澡就白洗了! “宁眠终,你家有伞吗?” 伞是肯定有的,但宁眠终偏偏喜欢看他不如意的模样,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孟启书,笑道:“没有。” 孟启书:……屋漏偏逢连夜雨。 于是孟启书只能在宁眠终这里住下。 半夜躺在床上,孟启书将副本的卡牌拿出来,牌面上几个大字清清楚楚闪着银白色的光芒。 【死亡方式:车祸。】 【触发概率:20%。】 怎么越想跑,跟这个家伙的距离反而越近了呢? 翻个身,孟启书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闭眼睡觉。 第二天,孟启书是被何映白的手机来电铃声吵醒的。 眯着眼按下接通键,何映白的声音瞬间通过手机传到孟启书耳中:“孟大佬,别墅的事我给你安排妥当了,去上班吗?我捎你一程啊!” 上班? 孟启书捏着手机去看日期,屏幕上清清楚楚显示着“星期一”三个大字。 差点忘了,他现在再一次成为何氏的员工之一了,还是要去上班的。 “行,等我一下。”孟启书挂断电话,起身下床。 走出客卧,整个别墅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声音。 看来宁眠终已经出门了。 等孟启书拿好自己的东西走出宁眠终的别墅时,正看到何映白那辆车停在自家门前。 何映白摇下车窗,看着身穿一袭睡袍的孟启书从宁眠终别墅出来,惊得眼都瞪大了:“孟大佬,你怎么从宁眠终家里出来的?” “这边没水,去他家蹭了一晚。”孟启书没多说,拿出钥匙开门,“稍等,马上就好。” 几分钟后,穿戴整齐的孟启书坐在副驾驶,抿唇看着车渐渐驶离小区,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这种预感在不久后得到了验证。 当绿灯亮起,何映白将车发动,行到十字路口中间时,侧面的道路却是突地响起一阵鸣笛。 一辆失控卡车冲撞出来,迎着孟启书这面就是狠狠一撞! 惊天动地的炸响之后,整个世界仿佛重归于平静。 “孟启书!”何映白的惊呼声响起,只见副驾驶的孟启书一手举在面前,满指的鲜血。 顺着手指往上看,孟启书苍白的脸色映入眼中,额头那个伤口正源源不断地往外渗血。 20%的触发几率……都能被他撞到…… 垃圾系统! 昏迷前的孟启书狠狠一咬牙,口袋中的手将卡牌捏紧了又松开,再也没有了一丝动静。 “叮铃铃——” 一阵刺耳的打铃声钻入孟启书耳中,他一手按着额角,皱着眉撑起身体,抬眼看向周围的环境。 不算宽敞的空间内,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单人床,另一个角落立着一个木制玻璃框的医药柜。 孟启书抬手一摸口袋,果然在里面摸到一张卡牌,他将卡牌拿出来,牌面上正闪烁着几行银白色的小字。 【这里是20211221号副本,下面为玩家加载副本信息,请玩家根据副本信息完成对应任务。】 【副本信息:城郊校区是一所修建在郊外的封闭式校区,于一次突发性大地震中毁于一旦。但耸人听闻的是,每个午夜前来拜访的客人都会在校区遗骸上看到那个破旧的校区大门,打开大门,你会进入一个充满书卷气息的校园,但同时与校门外的世界再无关联。】 【副本任务:作为误入校区的局外人,你需要找到离开校区的方式,过程不限,限时十天。】 【注:从进入校区的那一刻,玩家将随机取代校区中某一真实存在的角色,请玩家注意隐藏,引发怀疑或暴露身份会被逐出校区。逐出校区视为任务失败。】 变相的角色本? 孟启书收起卡牌,抬起胳膊搭在自己所坐椅子的椅背,环顾四周。 他的面前是一张很普通的木制桌子,桌子对面还放有另一把椅子,桌面上放着一沓印着字迹的纸张,以及一个塑料的纸巾盒。 这个房间不算很大,也没有别的花里胡哨的东西,只有角落的柜子里零零散散摆放着几本书。 普普通通。 这是孟启书最后对它的评价。 孟启书收回目光,余光突地瞥见什么,他侧头,只见桌子抵着的墙上挂着一面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同样侧头看过来,没什么特殊的,但令孟启书在意的地方显然并不在镜子上。 他起身走过去,指尖轻点上镜面里自己胸口左侧的地方,那里挂着一个小小的名扎,两指左右的宽度。 奇怪,他的胸前有过这个东西吗? 孟启书低下头,自己的衣前却是空空如也,他抬手,指尖按上镜面里原本该有名扎的地方。 空空的,没有其他东西。 再看向镜子里,那个小东西分明就在他指尖之下。 有趣。 孟启书弯腰,凑近了去看名扎上的字。 【城郊校区,心理咨询师。】 原来是工作证。只不过不直接告诉玩家,是为了提升难度吗? 毕竟不知道自己身份的话,又要怎样隐藏身份呢? 孟启书起身,后退几步,转头,一张贴在门上的纸吸引了他的目光。 【城郊校区教职工规章制度。 1、工作时间请处于自己的工作岗位,敬业爱业; 2、校区禁止私自外出,特殊情况请找校长批复; 3、作息时间请与学生保持一致,晚九点到早六点禁止离开宿舍楼; 4、教职工拥有专门食堂,禁止前往学生食堂就餐; 5、教职工内部禁止发展恋爱关系; 6、必要情况下遵守城郊校区学生规章制度,为学生做出表率。】 乍一看还挺像那么回事,但这最后一条……岂不是说教职工的身份比学生的身份受限更多? 孟启书将纸撕下来,放在手中折了几折,塞进口袋。 现在是晚上三点,根据规章制度,他应该在教职工宿舍,不过这个小房间显然并不是。 而按照副本的惯性,最开始的这段时间玩家是不会遇到危险的,所以从现在起一直到早上六点,不出意外是副本的安全期。 至于为什么不在宿舍而是在这个房间…… 孟启书打开房门,果然在门框上看到了一个标识——心理咨询室。 恐怕是为了间接给玩家提供信息以便猜测自己的身份。 至于能不能猜得到……那就看玩家自己的悟性了。 咔哒—— 一声开锁的声音响起,孟启书抬头,只见对面的医务室内走出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 似乎是没料到一出门就碰到人,男人先是愣了一愣,继而勾起一个意味深厚的笑容:“晚上好啊,小助手。” “……”手上的门把手差点没被孟启书捏碎,他扯出一丝笑容,毫无感情道,“晚上好。” 为什么不一样的死亡方式都能进到同一个副本? 第16章 亲爱的,做戏做全套吧 “说实话,我也挺纳闷的。”空荡荡的校区内,两人一起顺着小路走,“我当时还在法医室,突然就收到了卡牌的副本传送信息,之后就被拉进来了。” “为什么你是先告知再传送?”孟启书表示不服气。 “可能因为触发副本的人是你?”宁眠终思索着,“这个过程很像组队卡产生的效果,一方发生意外进入副本,另一方会有一定的缓冲时间。” “我不记得我们之间使用过组队卡。”孟启书与宁眠终对视一眼,想起什么一般从口袋中扯出卡牌,眯着眼看它,“解释解释?” 卡牌抖了一抖,牌面上逐渐显现出一行小字。 【回归者系统激活后,会与激活系统的老玩家结成队友关系。】 “那不是只存在于回归后首个副本吗?”孟启书道,将卡牌拿远了一些,语气中满满的不满。 【稍等,正在为玩家查询中……】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不知过了多久,忍无可忍的孟启书终于受不了一般捏着卡牌甩了两下:“死机了?” 【……】 不知为何,孟启书从它这一串符号中读出了无语、羞愧以及……恐惧。 【对不起,这次的事故属于系统的失职,为表歉意,将额外赠送玩家一张功能卡作为补偿。】 “所以你的意思是,拉错人了?”孟启书语气危险。 【是的……】 果然该报废了! 还没等孟启书有所表示,身旁伸过一只手,抽过他手中那张卡牌,团吧团吧丢入了一旁的垃圾桶。 孟启书看着异常平静的宁眠终,木着一张脸:“那是我的卡牌。” 虽然但是,的确很解气。 “别要它了,一张废卡能干什么。”宁眠终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可孟启书却清清楚楚听出了他的嘲讽。 孟启书觉得此言甚有理,便也没多加计较地跟着他往前走了,从始至终没看一眼垃圾桶里的自家卡牌。 “话说,你不是跟何映白存在组队关系,他进来了吗?” “他进不来,组队卡单次有效,上次副本出来后就作废了,还没用新的。”宁眠终手插口袋,从里面扯出一叠什么,递给孟启书,“看看吧,可能会有用。” 孟启书接过,发现是叠起来的两张纸,展开,是一张《城郊校区教职工规章制度》和一张《城郊校区学生规章制度》。 【城郊校区学生规章制度 1、就寝时间为晚九点到早六点,午十二点到两点,其余时间学生禁止进入宿舍楼; 2、夜间禁止学生离开宿舍楼,晚十点校区安排查寝,缺寝者进行记过处理; 3、禁止学生私自离开校区,特殊情况请向各自任课老师请假; 4、禁止在走廊喧哗打闹、奔跑唱跳; 5、禁止在除超市之外的地方食用从超市带出的食品; 6、禁止在上课期间喧哗、睡觉、四处张望、发呆等一切影响课堂纪律的行为; 7、尊师重道,见到老师请礼貌问好; 8、……】 再往下的部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撕掉了,只剩一个空荡荡的符号,孟启书将纸递还给宁眠终,感慨一声:“没想到毕业这么久,有朝一日还要遵守这个玩意。” “不知道这个本会进来多少人,”宁眠终扯扯被风吹起的白大褂,“我有预感,这种大型本,人不会少。” 孟启书看他一看:“你这衣服,是你们法医室的还是副本里的?” “你说这个?”宁眠终低头看一眼手里的衣料,“法医室的,副本哪有这东西。” “挺好看的。” “嗯?”宁眠终没料到他这句话,微微偏头看他。 “我说,”孟启书没回头,继续往前走,“挺难看的。”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宁眠终勾勾唇,跟上他。 “你刚才听错了,我就是这么说的。”孟启书冲他抬抬下巴,“没我穿着好看。” “你学医?” “心理学。”孟启书道,“在医院实习过。” “看着不像。”宁眠终摇摇头,“我印象中的心理生应该是通情达理的。” 而不是像孟启书这样,见谁怼谁。 “所以你猜我为什么没干回老本行?”孟启书冲他毫无感情地笑笑。 又是一阵风吹起,卷起宁眠终白大褂的衣摆,飘扬而起的衣料蹭过孟启书的指尖,引得他不由得蜷缩了一下手指。 “啊啊啊——鬼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起,孟启书皱着眉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裙子的女生跌倒在地,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两人的方向。 孟启书偏头看看宁眠终,夜色下,对方一身白衣飘飘,的确有那么几分骇人的味道。 “噗!”他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别笑了,过去看看。”宁眠终略有些无语地扯过孟启书的手腕,拉着他走过去。 等两人走进了,那女生才发觉自己认错了,没等两人拉她,就一脸羞愧地自己爬了起来:“对不起……我以为我撞鬼了……” “这身衣服,认错是难免的。”宁眠终道,看一眼她身后,“从教学楼过来?” “嗯。”那名女生满脸羞红,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过神来,“我刚进来就在教室,出来后就碰到了你们。” “既然碰到了,那就一起走吧,副本里还是不要单独行动的好。”宁眠终冲她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尽量找个玩家组队。” “好,”女生看一眼宁眠终身旁的孟启书,“这是你队友吗?” 宁眠终给人的气势很可靠,但说的话又不像是会同意跟别人组队的样子。 “他?”宁眠终看一眼孟启书,后知后觉地放开他的手腕,“……算是?” 副本强行绑定的话,应该也算吧? 毕竟如果不是这层关系,孟启书可能不会同意他跟着。 “……算是?”出人意料的是,一旁的孟启书突地开口了,他看向宁眠终的眼,手下抓上他的衣袖,满眼黯然神伤,“亲爱的,你果然还在生气。” 宁眠终:??? 小姑娘:!!! “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啊……”女生瞪着一双眼,捂嘴惊讶。 “不是……”宁眠终无力张嘴,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亲爱的,虽然这件事是我的错,但是你连我们的关系都要否认吗?”孟启书垂下头轻嘲一声,手上慢慢放开宁眠终的衣袖,“也是,你估计现在连见都不想见我……算了,我这就走。” 女生满脸震惊地看向宁眠终,仿佛他再不做点什么就是个妥妥的渣男一样。 宁眠终嘴角抽了抽,及时抓住孟启书的手腕,向女生点点头:“不好意思,处理一下私事。” 看着宁眠终拽着孟启书手腕将他拖进教学楼拐角,女生捂着心口,已经在脑补宁眠终会怎么哄他伤心的小情人了。 “宁眠终,你走这么急干吗?”看着前方一直不曾回头的宁眠终,小情人本人孟启书只觉得好笑。 “你想干什么?”宁眠终停下,按着孟启书肩头将他抵在墙角,眉头微微皱起。 “啊,也没什么。”孟启书弯弯嘴角,眸内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就是想搞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能搞到你就算同归了又怎样呢?”孟启书拍开他的手,倒是无所谓。 他绕过宁眠终,向外走去,临末又回头看他一眼:“副本的安全期快到了,去校门看看?” “正有此意。”宁眠终跟上来,很默契地略过了刚才的问题,“不过,去之前……” 他按住孟启书的肩膀,眸内闪过些什么:“……我觉得我们之间需要约法三章。” 几分钟后,女生看着双双从教学楼后走出的两人,眼睛一亮小跑过去:“你们和好了?” “没。”孟启书笑笑。 女生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连看向宁眠终的眼神中带着谴责。 “骗你的。”眼看女生的眸又要亮起来,孟启书及时接道,“刚才开玩笑,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就是正常的队友。” “是不是他逼你?” 孟启书愣了一愣,只见女生眼中满是气愤:“是不是他威胁你分手的?你刚才明明那么伤心,怎么可能是假的!一定是他威胁你!” 孟启书:???他刚才有那么伤心吗?这属实是把他整不会了。 宁眠终:……多说无益,多说无益。 “不是,刚才的确都是假的,”孟启书连连摆手,一脸真诚,“都是我的原因。” “你看,你还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女生一脸悲痛,“一定是他对你不够好,这种时候怎么能让你来认错呢?” 可这的确是他的错啊??? 孟启书大为震惊,但显然还有更令他震惊的。 “对不起,我的错。”这时,一旁的宁眠终揽过孟启书,语气异常认真,“我已经深刻反思过了,我们和好吧。” 孟启书震惊的眼神又转向宁眠终,满眼的问号。 你又在搞什么? “刚才没有表达清楚我的意思,是我的责任,你一定要原谅我。”宁眠终在孟启书一脸警惕的目光中微微俯身,将脸贴近了他的耳畔,似乎是落下了一个吻。 但实际上—— “没办法了,做戏做全套吧。”宁眠终悄声留下这么一句,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开。 孟启书全身发着抖,忍着想握拳的冲动,咬着牙一语双关:“好。” 女生:呜呜呜圆满了! 第17章 死亡契机 “好了,谈正事。”孟启书站远两步,避开宁眠终的怀抱,轻咳两声正色道,“我们打算去校门口看看,你去吗?” “去!”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让孟启书受委屈的小姑娘立马应道,生怕他们两个在一起会对孟启书不利。 “为了方便一会儿的行动,先做下自我介绍吧。”孟启书道,“我是孟启书,目前勉强算个新人,这位是宁眠终,副本老手了。” “我是房钥,过三个副本了,可能也算个新手?”小姑娘道。 “三个副本,不算新手了。”宁眠终道,他看一眼孟启书,忍了忍还是没暴露这家伙的情况。 “这样啊?”房钥不好意思道,“前几个本都是被人带过的,我也不太清楚这方面的规则。” “你有队友?”宁眠终问道,看一眼她。 “没,就是碰到了挺好的玩家,愿意带着我。”房钥脸红了一些。 连着被带飞了三个本……这运气真好啊! “现在几点了?”孟启书看看夜色,总觉得不似先前那么暗了。 “可能有五点了?”宁眠终不确定道,“先往校门口去吧。” “好。”孟启书应道,刚走两步,就觉得脚下传来一道剧痛。 宁眠终走了两步,没发现孟启书跟上来,一回头发现这家伙正弯腰皱着眉,一手撑在膝盖,一手搭在脚腕。 “怎么了?” “……抽筋了。”孟启书皱着一张脸,属实是疼得不轻。 “凌晨风凉,的确容易抽筋。”宁眠终在他面前蹲下身,用手捂上他的脚腕,防止他受寒,“具体是哪里,我给你揉揉。” “不用了,”孟启书呼出一口气,额头一层疼出来的薄汗,“抽回来了。” “……”宁眠终抬头看他一眼,要不是他的疼的确不像是作假,真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又想搞事情了,“能走吗?” “好像可以?”孟启书试了试,刚往前迈了一步,只觉得它又有抽筋的预兆,于是只得停下来,“看来不行。” 宁眠终将手搭在他脚腕轻轻地揉:“另一只脚怎么样,要不我扶着你蹦过去?” “另一只脚没事,应该可以蹦过去。”孟启书应道,刚准备将胳膊搭上宁眠终的脖子,一抬头发现房钥正幽幽地看着他俩。 那目光,仿佛十分不理解他们两个为什么要扶着蹦过去。 “……”孟启书看向宁眠终,搭上他脖子的胳膊犹豫了一下,“要不……” 要不他还是坚持坚持自己蹦过去? 宁眠终没理他的话,拉过他的手搭上自己的脖子,一手撑在他后背,一手弯腰去够他的腿弯。 “她想要的是这个。”宁眠终将他抱起来,凑在他脸旁轻声道。 “我还没废到这个地步吧?”孟启书有些惊恐,他搭在宁眠终肩头的手收紧了几分,生怕对方一个不稳把自己丢下去。 “做戏做全套。” “……好。” 再看过去,那边的房钥果真满意地点点头,满脸心满意足。 欺瞒害人害己,真诚造福社会! 从这里到校门口的距离其实不算近,但宁眠终抱着一个孟启书,一路走过来竟然连气都没乱一分。 “看不出来,你力气挺大啊。”孟启书原本还担心他走到一半会把自己摔地上让他自己蹦,没想到竟然抱了一路。 “还行,做法医的,搬运尸体是常规操作。”宁眠终不为所动。 “对尸体你也这么抱着吗?”孟启书玩心上来,将脑袋靠在他颈侧轻笑,“亲爱的?” “唰”! 孟启书只觉得身下一轻,本能大于思考地跳到一旁,这才避免了被宁眠终松手摔下来的后果。 宁眠终揉着胳膊,淡淡道:“不,我对待死人一般都是抬着。” “那我还真是荣幸。”孟启书笑一下,踢踢脚腕,发现已经缓得差不多了,便向几步之外的校门口走去,“就是这?” 只见校门口的方向,一扇老式铁栏杆的校门闭合在他们眼前。 “我本来以为,它的大门会和它的内部保持一致性。”孟启书捏着下巴打量。 毕竟,这个校区单看里面的话,似乎是刚修过不久的。 “门是用锁锁上的,有点旧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生锈。”宁眠终将挂在门上的锁拿在手里,垂眸看着。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旧的锁。”孟启书扫一眼宁眠终手里的东西,嫌弃道。 “如果副本的任务是离开校区的话,是不是代表只要我们打开这把锁就算成功了?”房钥眼睛亮晶晶的,一瞬间燃起了激情。 “不会这么简单的。”孟启书的目光看向一旁,那里有一间跟大门很近的小屋,只见稀薄的夜色下,小屋的玻璃上直勾勾地瞪着一双眼睛。 “啊!”房钥被吓得小声惊叫一声,一脸惊恐地看向那个方向,腿都吓软了。 “早就察觉到这道视线了,原来藏在这。”宁眠终丢下锁,往小屋的方向走进两步,与那双眼睛对视:“这把锁的钥匙是不是在你那?” “呵呵呵——谁知道呢?”那双眼睛发出一串惊悚的笑声,慢慢往后退,渐渐隐没在一片黑暗中,“妄想出去的话,下场会很惨哦……” “啊,突然很不爽是怎么回事?”孟启书揉揉脖子,看向宁眠终,“反正现在是副本的安全期,我们冲进去把它打一顿,再拿到钥匙开锁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用白费功夫了,钥匙不在他这。”宁眠终收回目光,往校区内部走去,“不出意外,他应该只是个守门的,没权利拿到这把钥匙。” “你又知道了?”孟启书跟在他身后走,对于不能伸展拳脚略表遗憾。 “直觉。” “男人的……” “闭嘴!” 孟启书撇撇嘴,苦恼地啊一声:“行嘛,不说就不说。” 连个语言自由都没有了。 “叮铃铃——” 一阵铃声响彻校区,三人停下脚步,听着这声催命一般的信号,眸内皆是闪过一丝认真。 安全期结束了,副本正式开始! “规章制度上有一点怎么说的来着?”孟启书勾勾嘴唇,“工作期间处于自己的岗位?” “回去吧,现在是上班时间。”宁眠终按住孟启书的肩膀,回头看身后的房钥,“学生的话,现在应该要去上课了。” 房钥的眼睛里满是紧张,闻言小幅度地点点头:“那我先去了,你们也小心。” “好。” 看着房钥离开的背影,孟启书拍开宁眠终的手,从口袋中掏出副本的卡牌:“对了,上个副本的礼包,你开出了什么?” “回归者大礼包?” “对。”孟启书点点头,至今无法从当初开礼包的心情中走出来。 当初在医院,他闲着没事就把系统给的回归者大礼包给开了,结果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 【恭喜回归者孟启书获得万能硬币三枚。】 【万能硬币:副本世界通用货币,没有什么是它买不到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枚!】 神特么的万能硬币,他要功能卡,功能卡啊! “一枚钢镚儿?”宁眠终回忆着,“好像没什么用。” 孟启书:……突然被安慰到了怎么回事? “你是什么?”宁眠终看过来,问他。 “三枚万能硬币。” “……”宁眠终抿唇,看一眼孟启书手里的卡牌,“系统还是偏爱你的。” “……谢谢。” 有种被副本耍了的感觉。 回到心理咨询室,孟启书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端着水杯在屋里来来回回转悠了两圈,这才慢悠悠坐回椅子上。 真稀奇,没想到他竟然还有机会坐在这个位置上,这要是让他那视心理为信仰的学姐知道了,怕是恨不得替学校开了他。 窝在椅子里的孟启书惬意地吹吹杯口的热气,等着他的第一位学生来访。 当当当! 一阵敲门声响起,孟启书坐直了身子,道一句:“进。” “老师好。”门打开,走进一位穿着校服的瘦瘦高高的男同学,“我能找你谈谈心吗?” “可以。”孟启书点点头,对着桌子另一边的椅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请便,不用拘束。” 猛一看还真是有模有样。 “老师,”男同学在椅子上坐下,起先还有些忸怩,而后呼出一口气,慢慢开始讲述自己的苦恼,“我最近喜欢上了我们班一个女同学,可我……” 抬头,目光跟双眼亮亮的孟启书对视一秒,接下来的话便犹豫了几分,空气中一种名为尴尬的因子突地蔓延开来。 这个心理老师,怎么看起来有些期待的样子? “嗯?不用在意我,你继续。”孟启书轻咳两声,收了收过分坦率的目光,转而用一种认真中带着深沉的眼神与他对视,“我在听。” “啊……好。”男同学讷讷一句,继续往下说,“我因为喜欢她么,就明里暗里地跟她表达过我的意思。可她好像……对感情这方面不太看重。” “还有就是,学校对恋爱这方面抓得挺严格的,我也不想触犯学校的规定,可感情是遏制不住的。我现在就是,很纠结很纠结……老师,你在听吗?” 男同学面色为难地看着对面的孟启书,只见他不知从哪里抓来一把瓜子,边磕边顺着男同学的故事点头。猛地被男同学这么一问,孟启书脸色一正,重重将头一点:“在听。” 男同学:……看出来了,听得还挺认真,瓜子都磕起来了。 第18章 祸水东引 “所以你现在是苦恼自己的感情一来被校规所遏制着,二来又得不到回应吗?”孟启书将手里磕完的瓜子皮丢入垃圾桶,扯过纸巾盒里一张纸巾开始擦手。 “差不多吧……”男同学低着头,神情恹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我放不下她……我做不到……” “……”孟启书擦手的动作顿了一顿,起身抬手将纸巾盒推到他面前,“男儿有泪不轻弹,想哭你就哭。” “我不是!”男同学一拳砸在纸巾盒上,那个塑料制成的纸巾盒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弯曲压扁,男同学抬起脸,眸内闪着红光,“不只是这些……我喜欢的那个女同学,她后来跟别人好了!” 孟启书在他动作的那一刻就往后倾斜了身体,对这个故事的后续有些意外,再看到对方明显不对劲的情绪,孟启书霍得明白过来什么。 死亡契机? 看来这是给他的一个坑啊!如果他没能做好一个心理咨询师的角色,安抚好这位男同学,怕是会被当场撕碎。 孟启书没说什么,只是淡定地将擦完手的纸巾丢入垃圾桶,拉过椅子坐下:“你不是说她对感情没兴趣?” “后来我才知道她不是不看重感情,她只是不喜欢我!”男同学一手死死握着桌角,手背青筋暴起,“那她凭什么说她对感情没兴趣,还说校规禁止学生间的恋爱行为!” 因为那只是为了拒绝你找的借口。 孟启书翻个白眼,一脚蹬上桌子下的柜子,将椅子向后压,使它保持半翘起的状态:“所以你现在的问题是什么,那名女同学欺骗你?” “不,没必要了。”咔吧一声,桌角被男同学掰碎,他双手撑在桌子上弯腰看过来,眸中闪烁着疯狂和快意,“校规规定禁止学生间的恋爱,所以我把他们举报了,从此我再也没在学校看到过他们!” 孟启书抬眼看他一眼,不得不感叹一句,不愧是副本的NPC。 当真是好狠好疯狂! “同学,”孟启书冲他抬抬下巴,用眼神睨着他,“我这是心理咨询室,不是医务室。我觉得你应该去看个脑子,这边建议您换科室呢亲亲。” 男同学:…… “还有,”孟启书指指他手下的桌角和桌上的纸巾盒,“记得把财物损失报销一下。” “我是来寻求心理咨询的!”男同学死死盯着孟启书,眸内红光闪烁,似乎只要孟启书再说错一句话,下一秒就能把他撕了! “我知道。”孟启书点点头,将一旁书架上一个三角柱牌子拿过来拍在桌子上,“不好意思,今天打烊了,请出门直走,直接换脑子吧。” 只见那个牌子上写着三个大字——休息中。 半个小时后,房门被人推开,抱着杯子喝水的孟启书一抬眼,就看到某个家伙皱着眉头走进来道:“孟启书,你送了什么东西给我?” “一个因爱生恨的小同学?”孟启书歪着脑袋回想道。 “他不是你们心理咨询室的客人吗,为什么会跑到我们医务室去?”宁眠终拉过椅子,在孟启书对面坐下。 “经过鉴定,他的情况已经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了,你直接开瓢吧。”孟启书冲他挥挥手,“我觉得他脑子可能长残了。” “在医务室,做开颅手术?”宁眠终轻嗤一声。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他想撕了我诶,我总不能把他继续留在我的心理咨询室。”孟启书摊手表示无奈。 “所以你就祸水东引?” 宁眠终至今都记得方才医务室里的场景有多迷惑。 【同学,有事?】 【我可以找你谈谈心吗?】 【不好意思这里是医务室,你可以去对面的心理咨询室。】 【可是我刚从那边过来,心理老师让我出门直走。】 【……好的了解了。】 “所以你最后把他怎么样了?”孟启书道。 “浪费时间听他讲了几十分钟的故事,结果那小子非但不知足,起身就要攻击我,”宁眠终满脸冷漠,甚至有点嫌弃,“我一脚把他从窗口踹出去了。” 孟启书冲他比了个赞:“漂亮!可惜我没看到现场。” “去吃饭吗,到饭点了。”宁眠终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发现已经是七点了。 “走啊。” 这个校区看起来不小,单是食堂就有三个——两个学生食堂和一个教职工食堂。 因为是饭点的缘故,路上人群熙攘,一时之间竟真还有那么几分热闹的意思。 “这学校好有钱啊,单是食堂还要专门给教职工划分出来。”孟启书双手插兜,悠悠地跟在宁眠终身后晃。 “你们上学的时候没有吗?”宁眠终没回头,问他。 “啊,没,我们学校穷得很。”孟启书光顾着走路,一时没察觉到前方的宁眠终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一头撞在宁眠终后背。 “怎么了?” “没什么,碰到一个……”宁眠终斟酌了一下说辞,犹豫道,“老朋友?” “嗯?”孟启书从他背后探出头,只见不远处的学生食堂门口,一个气质冷傲的女人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地望向两人的方向。 “你要过去打个招呼吗?”孟启书用胳膊肘捅捅宁眠终,反被那人扭住胳膊往另一个方向走。 “不去,吃饭。” 学生食堂门口,气质冷傲的女人抬眼,没什么表情地看一眼两人离去的背影,转身向食堂内走去。 “奕姐,你刚才看什么呢,一转眼你就没人了。”学生食堂内,一个男人冲她招招手,走过来问道。 “我看到宁眠终了。”女人与他并肩走,语气淡淡。 “宁眠终?谁?”男人有些疑惑。 女人抬眼看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位神级玩家。” 另一边,孟启书被宁眠终拽着往教职工食堂走,看对方脚步匆匆,险些跟不上的孟启书终于忍不住道:“宁眠终,你有必要吗?” 宁眠终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就算是仇人也没必要这么躲着吧?”孟启书抽回胳膊,揉着被宁眠终大力抓疼的地方,“还是说你们俩之前发生过什么?” “她之前追了我十八条街。”宁眠终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道。 孟启书揉着胳膊的手停顿了一下,愕然抬头确认道:“追你?十八条街?” 仔细一看,除了最开始对这家伙的偏见,宁眠终的确是个不错的男朋友人选。 颜值过关,能力过关,稳定工作,有车有房,关键时刻也很靠谱……但这丝毫不影响孟启书对于宁眠终被女孩子追这件事的惊愕! “嗯……”宁眠终点头,神情有些犹豫,“不过我没同意。” “你怎么看起来一副为难的样子?”孟启书皱眉,“没同意就没同意啊,难不成你还舍不得?” “可他们开的条件的确很不错。” “条件很不错……等等,他们?”孟启书狐疑地看向他的眼,“不是说那个小姑娘追你吗,怎么又跑到他们去了?” 他们两个在一个频道吗? 还是说…… “那个小姑娘家里开出了让你无法拒绝的条件,让你跟她在一起?” “嗯?”这下轮到宁眠终疑惑了,“怎么又跟她家里扯上关系了?” “……这不是你说的他们吗?” “可能我说的有些不全面,”宁眠终轻咳一声,“邵诗奕是惊鸿的人,他们那个组织曾经向我抛过橄榄枝,不过我没去。” “至于邵诗奕追了我十八条街,完全是她为了蹲我才有的。当时我要出现场,草草拒绝了她,没想到她跟着我跑了一路。” 孟启书咬牙,忍了好久才终于没把早就硬起来的拳头揍上去:“你特么能不能下次说话说清楚,你这随便一句话就污了一个姑娘的清白啊!” “我的错。”宁眠终举手道歉,态度诚恳,“我只是忘了你不知情。之前都是何映白跟在我身边,猛地换了人还是有点不适应。” “你特么下次还是跟何映白绑定组队卡吧!”孟启书愤愤然转身,朝着教职工食堂走去。 一直到打饭、找座、吃饭,孟启书都没再主动找他说过一句话。 宁眠终咬着筷子看对面沉默吃饭的孟启书,脸上的神情有点难办。 啊……怎么办,好像把小助手惹毛了…… 宁眠终在桌子底下悄默默用脚踢踢孟启书的脚腕,抬头,只见孟启书放下筷子,抬眼看向他的视线中充满不耐和阴沉,仿佛下一秒就能跟自己干起来一样。 “孟启书,你别生气,我真的不知道你知道的这么少……” “宁眠终,”孟启书打断他的话,磨着牙道,“如果你还想咱俩的约法三章有效的话,从现在开始,闭嘴、别说话!” 约法三章: 1、两人结成队友关系,信息共享、互帮互助; 2、副本期间不能以任何形式扰乱另一方的行动思维; 3、一切行动以完成任务为先。 宁眠终抿唇,满眼无辜:“我只是想跟你讲讲惊鸿那个组织的事……” “……”孟启书闭眼咬牙,“……说!” 第19章 是不是玩不起 “据我所知,惊鸿是个由副本玩家组成的组织,主要目的是为了增加玩家的存活率,以及以相对正规的方式对功能卡进行交易。”宁眠终道,“在组织内部,老玩家有带新玩家过本的义务,同时享有购买功能卡的折扣,而新玩家则需要在每次过本后上缴本次副本所获得的功能卡给惊鸿。” “与此同时,惊鸿也面向全体玩家展开交易,所有人都可以从惊鸿购买所需要的功能卡,或者卖出自己所拥有的功能卡,当然,钱不够的话,用卡换卡也是可以的。” “功能卡竟然能用钱买到?”孟启书对此表示惊奇。 功能卡只能在副本的支线任务达成后才会获得,不可谓不稀有。拿来保命的东西,没想到竟然能用现实世界流通的货币来进行购买。 “再怎么说,惊鸿也是要生存的,不只是在副本世界活下去,现实世界同样也要活下去。”宁眠终道。 其实很公平,说到底只不过是各取所需。 老玩家在惊鸿有福利,也有义务;而新玩家既然没有实力,便只能上缴自己可能拥有的一切。 毕竟谁也不知道支线任务获得的功能卡会是什么,或许是普通的爆破卡,也可能是上乘的复活卡,当然最令人神往的……就是解绑卡了。 一旦拿到解绑卡,自此脱离副本的控制,便可以算作真真正正地活过来了。 “他们当初给你开了什么福利?”孟启书夹起一筷子菜往嘴里送。 “功能卡一折开放。”宁眠终回想着,“不过我每个月最少得带一个人过本。” “听起来不错啊,你怎么没同意?” “工作太忙了,没工夫。” 孟启书抬头看他一眼,对这个解释表示不理解:“就这?” “当然不是。”宁眠终用手指一下一下叩着桌沿,“主要是我功能卡挺多的,那个条件对我来说没多大吸引力。” 孟启书:……差点忘了这家伙可是手握几十张功能卡的人! 吃过饭,两人结伴往回走,路上恰巧偶遇同样从食堂回来的房钥。 比起早上刚分开时候的样子,现在的房钥不知为何看起来有点……恐慌。 “你们……今早有没有碰到什么危险?”房钥双手交握,眼神漂移不定,嗓音里带着颤抖。 “危险?没有啊。”孟启书疑惑。 除了那个奇奇怪怪的男同学,好像并没有别的什么事是带有危险因子的。 “是出什么事了吗?”宁眠终看向房钥,视线中带着探究。 “今早我们班有个玩家被带走了,我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房钥脸色有点苍白,尤其是回想到当时的场景,脸上的惊恐更甚,“当时那名玩家正在睡觉,突然被一个老师模样的人叫出去了,说要……说要给他记过处理……” “校规上好像说了上课期间禁止睡觉。”孟启书道。 “嗯。当时那名老师的脸色很凶,阴沉沉的,像是要吃人。”房钥怯生生地复述着当时的场景,“那名玩家一开始还不服,在楼道跟老师吵了一架后,突然就被打昏带走了。” “老师可以打人吗?”孟启书看向宁眠终,收到对方一个神色复杂的眼神。 你的重点在老师可不可以打人这个问题上吗? “目前还不知道这个记过处理是个什么东西,但总归来说,既然是副本的东西,应该不是什么善茬。”宁眠终道,“房钥你现在还是先确保自己的安全,把校规上的东西好好背一下,可以的话,留意一下那名玩家的后续。” “好。”房钥点头。 “你们教室在哪来着?”宁眠终看向教室的方向,只见那边整整齐齐立着三栋六层高的教学楼。 “第二教学楼三层,高二七班。” “宁校医,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给别人打工,”孟启书一手搭上宁眠终的肩膀,笑得狡黠,“工作期间不在自己岗位,可是要被扣工资的。” “身为校医,出个外诊过分吗?”宁眠终偏头看他,勾勾嘴唇。 孟启书歪歪头,咧嘴一笑:“带我一个!” 于是乎,八点整,本该在医务室与心理咨询室的两个人双双翘班,相携踏上了教学楼的楼梯。 “那张校规,除了你在医务室找到的半张,还有哪里能找到?”走在走廊内,孟启书突然想起之前的校规,不由得问道。 “教室吧,学生版的校规主要是给学生看的,咱们那两个房间没有很正常。”宁眠终道。 “你们是哪个班的学生?为什么不去上课!”突地,一声暴喝响起,引得两人脚步一顿。 孟启书与宁眠终对视一眼,同时往楼梯口快步走去。 只听楼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上什么课?老子早八百年就毕业了,谁要在这上这劳什子的课!” 继而是一阵往楼梯口走来的脚步声。 “违反校规,记过处理,你跟我走一趟吧!”没听见第二道脚步声,只听先前那人的脚步声停顿了一下,继而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靠!”男人吃痛般轻啐一口,一声麻利的翻身声响后,是男人带着愤怒的喝骂,“一言不合就动手,你真以为老子不敢打你啊!” 楼下,宁眠终用指尖勾了勾孟启书的掌心,冲他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走吗? 孟启书点点头,悄声跟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下一秒,楼上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片刻后,有什么东西被从楼梯口丢了下来。 嗒——嗒——嗒—— 一双鞋出现在拐角,重重踩上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背上,男人猛地抬头,满是鲜血的脸上显露出一抹痛苦,他伸出的手死死扣着光滑的地板,却只是生生留下几道带着血痕的印记。 “第二次违反校规,二次记过。”中年男人冷漠地看着脚下的男人,将脚尖放在他背后碾着,眸中尽是威严。 抬头,目光在空荡荡的走廊扫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奇怪,刚才明明察觉到楼下有人的。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拽起脚下那人的衣领,拖着往前走了。 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门口的镜子清清楚楚倒映出他胸口一枚小小的名扎。 【城郊校区,教导主任。】 “你在看什么?”等那名中年男人走远了,宁眠终不由得问趴在卫生间门口往外看的孟启书。 “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办公室门口那面镜子。”孟启书推开卫生间的门,指指那面镜子道,“通过镜子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身份,刚才那人是这个校区的教导主任。” 宁眠终走近,果然在自己白大褂的领口找到了那个小小的名扎。 【城郊校区,校医。】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手下指尖微动,只见那个小小的名扎也随着他这个动作往旁边倒了倒。 “这东西好像可以拿下来。”宁眠终注视着镜中的指尖,将它翻过来,果然看到了一个别针样式的东西。 再低头,自己指尖分明什么也没有。 等宁眠终将目光再次放到镜中时,那个原本被他翻过去的名扎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又脱离了自己的指尖,规规矩矩地别在自己胸口。 “看来想动它,必须通过镜子这个媒介才可以。”宁眠终放下手指,转头看向孟启书,发现对方正一脸凝重地看向另一个楼梯口的方向。 顺着孟启书的目光,宁眠终看到原本应该离开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楼梯口,目光幽寒地看向他们两人的方向。 “我就说还有漏网之鱼。”教导主任丢下手里一脸血的男人,向他们踱步而来,“心理老师,校医,你们两个工作期间不处于工作岗位,跑来教学楼干什么?” “我们去哪里需要向你汇报吗?”孟启书将手插到口袋,笑笑,“同样是学校的教职工,你应该还管不到我们吧?” “只是提醒一句,”教导主任看他们一眼,从口袋掏出一个对讲机,抵在唇边轻呵一口气,眸内闪烁着一丝危险的光芒,“毕竟……如果校长知道了就不好了……” 孟启书收起了笑容,眸内罕见地带上一抹正色,唇边轻呵一声。 自己权利不够,就喊老子? 是不是玩不起? “看在同事一场,这次就当我没看到你们。”教导主任收起对讲机,转身走回去重新拖起那个男人,回头看他们,“教学楼是我的管理范围,最好别再让我看到你们。” 然后拖着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下楼去了。 “看来教职工的身份有时候也是有好处的?”孟启书收回目光,扯扯唇角。 毕竟处于同等地位的话,其他教职工NPC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也就是说,除了校长出面,他们完全不用怕这些所谓的“同事”。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一份完整的学生版校规,然后离开这里吧。”宁眠终与孟启书擦肩而过,向着楼梯走去,“不出意外,校长很快会过来。” “他不是没通知校长吗?”孟启书跟上他,看着楼梯顶部的“三楼”标识。 “你凭什么认为,教导主任不通知校长,校长就不会来了?”宁眠终偏过头,居高临下地睨他一眼。 第20章 抢课 【城郊校区学生规章制度 1、就寝时间为晚九点到早六点,午十二点到两点,其余时间学生禁止进入宿舍楼; 2、夜间禁止学生离开宿舍楼,晚十点校区安排查寝,缺寝者进行记过处理; 3、禁止学生私自离开校区,特殊情况请向各自任课老师请假; 4、禁止在走廊喧哗打闹、奔跑唱跳; 5、禁止在除超市之外的地方食用从超市带出的食品; 6、禁止在上课期间喧哗、睡觉、四处张望、发呆等一切影响课堂纪律的行为; 7、尊师重道,见到老师请礼貌问好; 8、禁止学生间发生恋爱关系; 9、严禁迟到、早退行为; 10、严禁将食堂的饭菜带往教室; 11、着装合理,不穿奇装异服; 12、禁止化妆、戴首饰; 13、禁止带手机等通讯设备; 14、学习态度端正,及时上交作业; 15、食堂就餐期间禁止交头接耳。】 高二七班,孟启书揭下粘在教室前方墙上的校规,将后面几点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似乎跟普通的校规没什么不一样的,这最后几条,可比最开始那几条正常多了。 孟启书将校规递给宁眠终,无视全班同学好奇的目光,走到房钥书桌前:“怎么样了?” 房钥摇摇头,指指后排那个空着的座位:“那名玩家自从被带走就没再回来了。” “知道了。”孟启书点点头,来到那个空书桌前,蹲下看了看。 似乎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心理老师,”这时,隔壁座位一个女同学弯腰跟他对视,眸内笑意盈盈,“你下节课要来上课吗?” “下节课?下节我没课啊……”孟启书抬头,眼角的余光瞥到空座位抽屉里的某张小纸片,定睛一看,原来是张课程表。 这节课是自习课,而下节课貌似是……数学课? 呵呵,果然数学是个谁也不想上的科目! “我还以为心理老师要把数学课占来心理科普呢。”女同学眸内闪过一丝失落。 抱歉让你失望了,心理老师作为最鸡肋的副科,可能干不过你们数学老师。 孟启书礼貌地微笑:“没关系,咱们下次心理课再来进行心理科普。” 起身,往门口宁眠终的方向走去,刚踏上讲台桌,孟启书就听到“咣当”一声,教室门被一个微胖的男人大力推开,门板摔在墙上发出一声炸响。 “叮铃铃——” 与此同时,下课铃声响起,然而教室内的所有人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心理老师,校医,”男人的目光转向两人,眸内的压迫感如有实质,“工作期间为什么不处于自己的工作岗位?” 孟启书微微偏过身子,只见正对门口的窗户上,反射着那名男人的身影,胸口的名扎上清清楚楚几个大字—— 【城郊校区,校长。】 没人开口,相比于走廊内的热闹,教室内显然是另一重天地。 校长虎视眈眈地盯着教室内的两人,教室内的同学们全都低着头屏气凝神,连口大气都不敢喘,而作为中心主角的孟启书宁眠终两人,则是沉默着看向校长,思索着最优逃离方案。 “工作期间擅自离开岗位,你们两个,跟我来一趟办公室!”校长将眼一抬,气势竟然意外地强势。 “谁说我们两个擅自离职了?”在教室里环顾一周,没能找到最佳逃离路线的孟启书索性放弃了逃跑,拉过讲台桌旁的椅子就坐了上去,“我们可是在认真履行我们的职责。” “履行职责?身为心理老师,不好好在心理咨询室解决同学们的心理问题,跑到教学楼来是履行职责?”校长冷笑一声,并不相信孟启书的鬼话。 宁眠终回头看过来,显然也很好奇孟启书会怎么回应校长的步步紧逼。 “你还知道我是个心理老师啊?”孟启书笑笑,从讲台桌的粉笔盒内取出一根粉笔,上下抛着玩,“心理老师来教学楼能干什么呢?当然是上课了!” “那校医呢?” “校医出外诊啊。”孟启书指指房钥的方向,“我们班有同学身体不舒服,请校医过来看看怎么了?” 被点名的房钥一脸慌张地抬起头,在校长满目威严的目光下结结巴巴地回道:“是……是的,我有点不舒服……麻烦校医过来看看了……” 校长将眉头深深皱起,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但却无从发作。 “不好意思……”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校长回头,只见一位身形瘦弱的女孩子抱着书哆哆嗦嗦站在门外,“快上课了,我能先进去吗?” 校长的目光在她领口扫过,沉着声音道:“高二七班的数学老师?” 讲台桌上孟启书接住从高空落下的粉笔,一个手抖没控制好力道,“咔吧”一声将粉笔掰成了两段! 真假美猴王? 果然,校长的目光转过来,脸色阴沉得仿佛能吃人一般:“心理老师,解释解释,为什么一节课来了两个老师?” 孟启书保持微笑,手中将断掉的粉笔捏紧。 当然是因为他说的都是假的了,但这话他能说吗? “数学老师,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咱俩换一节课吗?”无视校长想动手的目光,孟启书将目光投向门外那名瘦瘦弱弱的女生,频频打眼色,“你是不是记错了,这节课你该休息了。” “啊?”那名女生一脸懵逼,但看孟启书的样子又不像是作假,便犹豫着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可能……可能是我记错了?” “没错,就是你记错了!”孟启书重重点头,心里给这个小姑娘批了个“上道”的标签,“快去办公室歇着吧,记得下节心理课再来啊!” “好……好……”小姑娘一脸迷糊地抱着书往办公室的方向走了两步,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便放心大胆地回去了。 教室内,孟启书捂着胸口暗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个数学老师是名玩家,这要是副本NPC,他还不一定忽悠得这么顺利。 “你们两个私自换课?”这时,门口的校长出声道,让刚放下一颗心的孟启书又把一口气吊了起来。 看着校长探究的目光,孟启书只觉得自己是把所有的嘴皮子都用在圆谎上面了:“校规好像没有说不能私自换课。” 校长最后深沉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哼一声便往外走:“下不为例!” “砰”的一声,教室门又被关上,只留孟启书跟宁眠终大眼瞪小眼。 宁眠终看看孟启书,犹豫了一下道:“……口才不错。” “……谢谢。”孟启书满心都觉得这句话在嘲讽自己,可他没有证据。 “刚才你抛眼神抛得眼都快抽筋了吧?”宁眠终回想起刚才的场景,不知为何心口有些发闷。 好像,这是第一次看到孟启书对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那么用心。 “其实还好,”孟启书揉揉眼睛,没觉得有什么,“那名玩家还是挺上道的,有机会得好好谢谢她。” “……你为什么不谢谢我?”鬼神差使的,宁眠终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单手撑着讲台桌微低了头,俯视着坐在座椅上的孟启书。 “谢什么?”孟启书一脸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他。 “……”宁眠终瞳孔一颤,似是突地回过神来,他松开手,转身往门口走去,眸色隐在前额的碎发之后,“没什么,你上课吧,我先回去了。” 他们两个从始至终都是队友,以至于好像做什么都是理所当得,理所当然地信息共享、理所当然地默契、理所当然地做着一个队友应该做的事,于是连谢意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比起其他人,他们好像更容易将身为队友的对方忽视。 以前跟何映白组队的时候,宁眠终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他却不知为何有点不甘。 孟启书皱皱眉头,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但一时之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叮铃铃——” 还好,没等孟启书细细品味,突然响起的上课铃声便打断了他的思维。 在全班同学期待的目光下,孟启书起身,抬手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大字——诚信。 然后,他转身,手指关节叩着那两个大字,面色平静道:“这节课咱们来讲讲‘诚信’!” “吱——” 凳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响起,坐在前排的一个男同学举手起身,表示不解:“老师,这不是语文老师讲过的东西吗?你上次说好的给我们进行心理知识科普!” “唰——”“啪——”“嘶——” 看着那名男同学捂着额头弯腰,孟启书收回手,重新拿起一根粉笔,笑得和蔼:“我是老师,还是你们是老师?” 用粉笔在黑板上重重点上两下,孟启书的笑意中带着威胁:“这节课咱们就讲‘诚信’,还有哪位同学有疑问?” 全班鸦雀无声,孟启书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看来大家都很期待这堂课,我一定好好跟你们讲讲这两个字,保准尽到一个老师该有的义务!” 全班同学:……谁要期待你的“诚信”了?把我们的数学老师还回来! 第21章 暴力还是温柔 “宁眠终。” 一道女声从身后传来,宁眠终回头,发现是邵诗奕和另一个陌生的男人。 “有事?” “你这边的情况我们已经向会长传达过了,惊鸿不会再纠缠于你,你也没必要一直老躲着我们了。”邵诗奕在距离宁眠终五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之前多有打扰,我代表惊鸿向你道个歉,希望我们之间还能保持友好往来的关系。” “自然。”宁眠终也没拒绝,浅浅地勾了勾嘴唇,“如果惊鸿不再执着于拉我入伙儿,友好往来我还是很乐意的。” “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邵诗奕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些许,“不知你可否愿意与我们暂时组队。当然,仅限于本次副本,出了副本惊鸿绝对不会有人再去打扰你。” 不管怎么说,哪怕不能拉这位神级玩家入会,也绝对不能跟他结下梁子。 “跟我组队吗?”宁眠终故作犹豫,“可我已经有队友了。” “我们两队可以整合一下,”邵诗奕极力劝说,“这种大型本需要搜集的信息肯定不少,多一个队友总比多一个对手强。” “可以,”宁眠终应道,他用余光环顾一圈四周,用拇指指指前方的实验楼,“不过具体情况我还要跟我的队友商量一下,有什么事进去谈吧,外面危险系数太高。” 于是等孟启书回到心理咨询室时,推门看到的就是三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等等,一定是进错了,为什么宁眠终会在他的心理咨询室? 孟启书面无表情地关门,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子——心理咨询室。 没错啊。 再看身后门上的牌子——医务室。 也没错啊。 三秒钟后,孟启书推开面前的门,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阴沉着一张脸看向宁眠终:“你不回你的医务室,来我心理咨询室干什么?” “找你做心理咨询?”宁眠终捏着下巴歪头装无辜。 神特么的心理咨询! “宁校医,你上班时间不在自己岗位是违反校规的。”孟启书边往屋里走,边揉搓着沾了粉笔灰的手指,走近了,拉开桌子前的椅子坐下,抬头看坐在原本属于他自己位置的宁眠终。 “宁校医最近工作不太顺心,想找孟老师做下心理开导,有什么问题吗?”宁眠终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单手支着脑袋笑眯眯地看对面的孟启书。 “……”孟启书嘴角抽搐两下,在桌下用脚踢他,“说正事!” 他将目光转向坐在床边的两人,眸内带上了些许探究。 如果没记错,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早上吃饭时碰到的那位,另一个男人没见过,不认识。 来找宁眠终,是还没放弃拉他进组织吗? “咳,那我先来介绍一下。”宁眠终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一手成掌示意着床边两人的方向,“这位是惊鸿的副会长邵诗奕和惊鸿的成员夏乾,来找咱们结队的。” 又把手掌指向孟启书:“这是我的队友,孟启书。” “你好。”邵诗奕冲孟启书点了点头,冷傲的气质配上一抹浅笑,有礼中却又不显疏离。 “你好,久仰惊鸿大名。”孟启书同样微弯了眉眼,刹一看还真有那么几分亲和力。 宁眠终暗中叹出一口气,头疼地按按额角。 什么久仰,明明今天之前,这家伙连惊鸿的名都没听过。 “既然咱们两边都有了初步的认识,那就先就完成副本任务进行一下讨论吧。”宁眠终道。 “副本的任务是在十天之内离开这个校区,过程不限,那是不是可以说,这是个多解的任务?”邵诗奕率先开口,分析道。 “可以这么理解。”孟启书点点头,接道,“校规上有说,离开校区可以申请批假。” “校门口是用锁子锁着的,按理来说,找到钥匙打开它也能出去。”宁眠终将上身往后靠,半靠在椅背上道,“不过有门岗守着,可能不太好操作。” “那么现在主要着重于两个方面,找钥匙以及尝试一下请假这个办法。”邵诗奕总结道,她抬头看向各位,“你们觉得钥匙会在哪?” “门岗?”夏乾猜测道,“如果是看门的,钥匙会不会在他那?” “我也曾有这个想法。”孟启书点头表示赞同,放在桌上的手用大拇指指指对面的宁眠终,“奈何宁校医的直觉说钥匙不在门岗那里。” “这个校区等级划分严重,与通关有关的道具应该不会放在一个门卫那里。”宁眠终道出了自己的猜测,“毕竟门卫在教职工里应该算作权利较低的一类了。我个人比较偏向于校长办公室或者教导主任办公室这一类的地方。” “那就都去找一圈。”孟启书道。 “可我们要怎么在这个学校自由行动?”夏乾提问道,“按照校规,规定时间内我们只能处在固定位置,这不是很妨碍玩家们寻找通关方法吗?” 而按照副本的脾性,它会给玩家这种无解的情况吗? “可以切换身份。”宁眠终一语,引得几人纷纷看向他,只见宁眠终抬起一指,点点自己胸口的位置,“这个地方的名扎,可以通过镜子这个媒介摘下来,只要找到别的身份的名扎换上,或许我们就可以成为另一种身份。” 只要成为另一种身份,那么先前的约束就做不得数了。 “名扎?什么名扎?”夏乾看着宁眠终的指尖,并没在那附近看到有什么名扎样式的东西。 “找镜子。”相比于夏乾,邵诗奕显然更能判断现在的情况,她起身,往屋内那面镜子前走去,果真在镜子中自己的领口看到一枚小小的名扎。 【城郊中学,高三二班。】 “原来这个名扎还能这么玩,宁眠终,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孟启书在听完宁眠终的提议眼就亮了,“今天校长判断玩家身份的时候也是通过看名扎才知道的,或许这个办法真的可行。” “那名扎要从哪里搞,我们互换吗?”邵诗奕对着镜子将那枚名扎翻来覆去研究了个遍,转头问他们。 “是个办法,不过也有别的办法。”宁眠终看向众人,笑容中带着些许高深莫测,“你们是想要暴力一点的,还是温柔一点的?” 邵诗奕和夏乾看向宁眠终,眸光中带着不解。 反倒是另一边的孟启书跟着弯了弯眉眼,笑得意味深长:“不如都来一遍?” 于是不久后,亲眼看着孟启书宁眠终敲晕一位NPC学生,并对着不知从哪搞来的一面小镜子摘掉对方的名扎后,邵诗奕和夏乾才终于明白这两位意思中的暴力一点是什么意思。 “那……温柔一点的是什么?”躲在楼梯拐角,夏乾看着宁眠终将名扎收入口袋,不由得问道。 不会是把NPC绑了,温柔地劝说对方主动交出名扎吧? “温柔一点的啊……”宁眠终将目光投向综合楼,眸内笑意加深几分,“小助手,工具带了吗?” 孟启书将一小节东西从口袋掏出来,放在手里掂了掂,语气中几分愉悦:“带了。” 夏乾看着对方手中银光闪闪的铁丝,当真是瞠目结舌了。 不是,你们认真的吗?这铁丝从哪搞得?你们能不能不要搞得咱们很像个反派一样啊? 又是几个小时过后,伴随着“咔吧”一声响,已经麻木的邵诗奕和夏乾已经无力吐槽为这么这两位大佬还会开锁这项技能了。 他俩看着这两位大佬大摇大摆地闯进校长办公室,光明正大地顺走几枚名扎后功成身退,出来后还不忘锁上办公室的大门。 “我回去肯定得在会长面前宣传一番神级大佬和他队友的满级操作。”邵诗奕站在夏乾身旁,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整个人已经麻了。 她之前只是对神级大佬的事迹略有耳闻,没想到现场版更令人震撼,果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怪不得会长几次三番也要挖到人,这种胆识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吧? “我也是。”夏乾默默表示赞同。 “这就出来了?”对于只拿了名扎出来这件事略微不满的孟启书看了一眼将门重新锁上的宁眠终,咂咂嘴遗憾道。 “人不可贪心。”宁眠终直起腰,在他头上撸了一把,“副本BOSS老巢这种地方不能久留,很快会被发现的。况且重要的几个地方我都看过了,没有钥匙。” “你怕校长啊?”孟启书微弯眉眼,调笑道。 “我只是注重效率。”宁眠终道,“我们的首要任务是通关副本,能不惹事还是不惹事吧。” “勉强当我信了吧。”孟启书晃着手里空空如也的小纸盒,将镜子对着里面照,“那咱们把名扎分一下,然后分头行动吧?” “可以。”宁眠终点头。 加上之前硬抢的,一共是八枚名扎,最后每个人分到了一枚学生名扎和一枚教职工名扎。 邵诗奕将名扎小心地放好,抬头道:“那我们就先分开吧,在确保每个人安全的情况下,明天这个时候再在心理咨询室汇合。” “好。” 第22章 你想这么做……多久了? 晚间和宁眠终一起走在回教职工宿舍的路上的时候,天上的月亮圆的吓人,惨淡的白光照射在黑漆漆的校园小路上,平白增添一抹渗人的荒凉。 “你说,为什么这么大个校园,连个路灯都没有?”孟启书双手插在口袋,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头。 “为了恐怖。”宁眠终只想给他个白眼,“副本世界你还能用正常世界的思维来思考吗?” “恐怖氛围营造觉悟很高啊。”孟启书啧啧称赞,指指头顶的月亮,“这东西比外面的月亮大多了,惨白惨白的。” 又转头看一眼四周,异常遗憾道:“可惜怎么没有别人从这里过,冷冷清清的。” “你为什么不看看你选的是什么路?”宁眠终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的确,放着好好的阳关大道不走,真搞不懂这家伙为什么偏要寻这种歪歪扭扭阴森恐怖的小道走。 好不容易回到教职工宿舍,按着门牌号寻过去,两人惊奇地发现竟然又被分到了同一间宿舍。 “我本来以为这是单人间。”孟启书看着宿舍内的上下铺,沉默了。 为什么副本里副本外都逃不开跟宁眠终一间房的结果? “我也是。”宁眠终却仿佛对这种情况格外适应,他直接走进去,将白大褂脱下来丢到一旁的椅子上,“你睡哪?” “上铺。”意外归意外,睡觉还是要睡的。 半夜从梦中被床板吱吱呀呀的声音惊醒的时候,宁眠终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抬手敲了敲上铺的床板:“孟启书,醒醒,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上铺的人没动静,声音却是停止了,整个房间重归于寂静。 宁眠终扯扯被子,正打算重新躺下睡觉,上铺却是突地传来一阵更为激烈的摇晃,伴随着老旧床支架刺耳的吱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扰人心神。 “孟启书!”宁眠终皱了眉头,正打算重重一击锤上上铺床板,上铺却是突地传来一声闷笑。 床边垂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定睛一看,正是孟启书那张带着调笑的脸:“宁眠终,你发这么大火干嘛?” “半夜不睡扰人睡眠,还不准我捶你了?”宁眠终屈起手指要去弹他额头,半路被对方抓住了手,阻止着他的动作。 “别这么急嘛,有事告诉你。”孟启书冲他眨眨眼,眸中带着狡黠,“你靠过来点。” 宁眠终不疑有他,微微前倾了身子,打算看看他想说些什么:“什么事?” “眠终……”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微微收紧,将他往床边拉着,孟启书带着笑意的眸近在眼前,微微偏头的姿势让两人的唇瓣一再接近。 宁眠终后背一僵,眸中只剩对方贴得越来越近的眸。 “你想这么做……多久了?” 宁眠终的瞳孔猛地放大,他一把扯回禁锢在对方手里的手腕,将后背往后靠,拉开两人间距离的同时一脚踹上上铺的床板。 只听一声巨大的床板离位的声响过后,床上那个脑袋直直砸在了地板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 那不是孟启书! 宁眠终一脸凝重地掀开被子下床,打算看看那是个什么鬼东西,然而脚刚沾地的一瞬间,地板上那坨东西却是突地不见了。 他抬头看向上铺,上铺同样是空空如也,没有刚才那个鬼东西,也没有孟启书。 “砰”的一声,宿舍门被人大力推开,气喘吁吁地孟启书站在门口,抬眼看他:“我听见房间里有声音,发生了什么?” 宁眠终没答话,只快步上前,捏着孟启书下巴抬起他的脸,阴沉的视线从上而下俯视着孟启书的双眸。 孟启书被他这个动作整得也是一愣,一时之间也没想到反抗,就这么抬着头一脸懵逼地问他:“你干嘛呢?” 这目光,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我刚才碰到了个假的孟启书。”宁眠终抿着唇,眉头微微皱着。 孟启书反应了一秒,后牙慢慢咬紧:“所以你怀疑我是假的?” “不,你不是,现在确认了。”宁眠终放开他,后退两步。 这才是真的孟启书,这要是刚才那个假的,怕是当场就亲上来了。 孟启书颦着眉揉揉脖子,满脸写着不满。 “你刚才干嘛去了?”宁眠终看看孟启书匆忙套上的外套和一头的薄汗,想到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好像也是一副急匆匆的样子。 “我还要问你呢,大半夜不睡敲我床板干什么?”孟启书没好气地瞅他一眼,拉过椅子坐下,“睡得正好呢被你敲醒了,结果下床一看你还装睡。” “我?我什么时候敲你床板了?”宁眠终一头问号,“我刚醒好吗?还是被你——确切的来说是那个假的你晃醒的。” “你刚醒?”孟启书一听,眉头皱得更深了,“怪不得我叫你叫不醒,看来是副本搞得。我还以为你跟我装睡。” “……你为什么一直坚持认为是我敲得?”宁眠终无奈地看他。 “这个房间除了我就是你,任谁第一时间想的都是你啊。”孟启书摊手,“而且我下来后也没发现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反倒是宿舍门开着,我直觉不太对,就出去看了看。” “有看到什么东西吗?” “没,走廊里什么也没有,我正打算顺着楼梯下去看看,就听见宿舍传来一阵巨响。”孟启书冲他抬抬下巴,“这不就急着赶回来了。” 结果还被这家伙怀疑是假的。 “胆子挺大。” “真巧,我当初就是因为胆子大被选入这个副本的。”孟启书想起什么一般,对他指指门外的方向,“对了,我刚才着急回宿舍的时候,好像听到宿舍楼外有尖叫声,去看看吗?” 宿舍楼外?难不成是没按规定回宿舍的玩家? “走,去看看。”宁眠终起身,往宿舍外走去。 宿舍楼内除了每间房内的窗户,每层楼两侧同样开有一扇窗。只不过比起被树枝遮掩的房间内的窗户,楼道内的视野显然更加开阔些。 天上的圆月依旧是惨白惨白的,冷调的月光顺着窗口洒进来,平添几分不祥的气息。 两人走近窗户,只见窗口正对的操场上,白得异常的月光下,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不,确切地说,已经不能算人了! 他们一个个垂头站着,看不清面容,却是毫无生机,只能从衣着上勉强辨认出这些都是城郊校区的人——有学生,也有教职工。 “城郊校区曾于一场大地震中毁于一旦……”孟启书喃喃着记忆中的副本信息,后退着走了几步,转头往宿舍楼内跑去。 宁眠终看了他一眼,没出声,异常默契地跟上他的脚步。 孟启书跑到最近的一间宿舍前,二话不说推开房门,只见宿舍内是个常有人居住的模样,床板上却是不见一人。 再往后推开几扇门,皆是同样的情形,床褥乱糟糟地铺在床板上,床上却是空无一人。 好像整个楼层,除了他们两个,再也没有别的活的生物了…… 一声惨叫声从窗外传来,孟启书与宁眠终对视一眼,再次抬脚往窗边跑去。 透过窗口,只见宿舍楼与操场相接的道路上,一个女孩被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拖着脚腕往操场走着。 那东西走得不算快,但力气却仿佛大得很,任凭女孩如何哭喊挣扎,它依旧是一步一步按着自己原有的速度,往操场走着。 走近了,操场上离得近的几只怪物仿佛突然被激活了意识,伸着胳膊按住女孩挣扎的四肢,不由分说地往操场内部拽。 因为离得远,操场上那些东西站得又实在密集,等那女孩被拖进操场后,只见边缘位置的怪物一阵骚乱,继而便慢慢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不知道那女孩究竟被怎样了,但结局绝对不会好!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校规让我们晚间待在宿舍的原因吗?”孟启书倒吸一口冷气,有些震撼地从操场上收回眼神。 死于地震的学生和教职工会在晚间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站在他们最后死亡的地方,等待着将入侵者消灭殆尽! “如此密集地聚集在操场,看来地震的那一刻,学校也是尽力了。”宁眠终道。 只不过天意如此,哪怕进行了最后的防护措施,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这场浩劫天灾。 有时候,在自然面前,人才是最渺小无力的。 “所以,逃离校区,指的是自救吗?”孟启书看向宁眠终,眸中有点异样的色彩,“只要离开校区,是不是就能避免死于地震的命运结局?这才是副本的用意吧?” 宁眠终愣了一愣。 是这样吗? 天灾不可测,校规不可破,所以才有了这冥冥注定中的悲剧。 能在地震来临前,离开校区的人,一定是幸运的吧? 而如果,这个副本中的玩家,没能在十天之内离开校区,最后会不会重蹈这个校区内人员的命运呢? 按副本的脾性,大概很有可能是这样的吧。 无论逃到哪,最终难免被地震所掩埋的命运。 第23章 学生身份 后半夜没再发什么灵异事件,两人一觉睡到早上六点,直到刺耳的起床铃声响起,两人才不紧不慢地起床收拾往综合楼走。 鉴于昨天刚搞到的一小段铁丝,两人决定趁着吃饭的时候溜到大门撬锁试试。 七点整,整装待发的孟启书打开心理咨询室的门,与早就等在医务室门口的宁眠终交换了个心意相通的眼神,默契地向着学校大门走去。 “这次咱俩换换任务,我来撬锁,你去引开门卫。”孟启书将手里的铁丝弯过来弯过去,头也不抬道。 “好。”宁眠终没什么异议,点头应道。 等两人站在那扇老式铁栏杆大门前时,不出意外地,那双狠厉的眼睛依旧隐在门卫室那面玻璃后阴恻恻地盯着他们。 “需要我等你引开他后,再开始撬锁吗?”孟启书捏起那把锁,在手里掂了掂,抬头看向宁眠终。 “不用,你撬你的。”宁眠终走到门卫室门前,扭动了一下门把手,发现这扇门被从里面锁死了。 他调转了方向,来到窗前,弯腰,与那双阴森恐怖的双眼对视一秒,唇边缓缓勾起一个和善的笑容:“介意开个门,咱俩好好聊聊吗?” 另一边,孟启书在大门前蹲下身,从下往上仔细观察着锁芯的位置。 他将手里的铁丝弯起一个弧度,瞄准锁孔的位置怼了进去,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哒”,铁丝似乎碰到了锁芯里的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旁边的门卫室内传来一声物体撞上墙壁的巨响,孟启书分心往那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卫室外什么也没有,就连刚才那个贴在玻璃上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也不见了踪影。 孟启书耸耸肩,继续手下的动作,经过几秒的摸索后,他将手中的铁丝一个旋转,又是技巧性地一顶。 “咔哒”的开锁声清晰地回荡在孟启书耳边,他松了一口气,伸手去扯着锁身往下拽,手下的动作却突地犹豫了几分。 只见那个原本应该被拉下的锁身,却是牢牢地与锁头连接在一起! 为什么……没开? 孟启书眉头皱起,起身将锁握在掌心,手指摸索过锁头,这才真真切切地认识到,这锁子是真的没开。 可那声开锁声又是怎么回事? 不信邪的孟启书重新将铁丝怼回去,一阵捣鼓后,那声清清楚楚的“咔哒”声再次响起,将锁往下拉,锁身还是出现了同刚才一样的情形。 为什么打不开? “别试了,这把锁只能用钥匙打开。”一只手从身后伸出,将铁丝从孟启书手里拿走。 孟启书回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宁眠终,放下了手里的锁:“怎么回事?” “这把锁模拟的是地震那天的状态,而地震当天,唯一开过这把锁的只有钥匙,用别的是打不开的。”宁眠终将铁丝折好,放入孟启书口袋,在他开口问第二个问题前及时回答,“门卫说的,刚才我跟他好好交流了一下。” 好好交流? 孟启书回想着刚才自己开锁过程中某声巨响,明智地选择装聋装傻:“我本来以为门卫看起来那么凶,应该不是个好说话的人,看来是我猜错了。” “他只是看起来凶。”宁眠终赞同地接道。 身后,躺在门卫室奄奄一息的门卫张着嘴吐出一口半死不活的怨气。 不带这么欺负鬼的,打完鬼还卖乖! 对此毫无负罪感的宁眠终并不在乎门卫的暗中控诉,甚至还拉着孟启书赶最后几分钟去食堂吃了个饭。 从教职工食堂出来的孟启书当即换上了手中的学生名扎,按着名扎上的信息寻去自己的班级。 【城郊校区,高二七班。】 好熟悉的名字……这不是房钥那个班吗? 熟门熟路地找到二教三楼,踩着上课铃踏进教室的孟启书看一眼讲台桌上的老师,无视房钥好奇的目光,规规矩矩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偌大一个班级,好巧不巧只有一个空位,好巧不巧还是上次孟启书看过的那个空位。 坐在座位上的孟启书将那张熟悉的课程表从抽屉扯出来,相面一般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 “啪”地一声,孟启书只觉得脑袋一疼,下一秒就见半根白色的粉笔从自己脑袋上反弹到桌子上。 “孟启书,上课期间走神,警告一次。”站在讲台桌上的女教师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面色严厉地看向孟启书。 孟启书与她对视一眼,没什么情绪地收起课程表,将粉笔头用手扫到地上,从抽屉里掏出一本跟其他同学一样的政治书拍在桌子上。 女教师冷着一张脸看着孟启书掏出书,转身拿起课本准备讲课,最后看了他一眼:“孟启书,你在学校已经有过两次处分了,希望你今天能好好遵守校规。” 处分?两次? 孟启书猛地抬头看向讲台的方向,可惜那名女教师已经转过身去在黑板上书写着什么,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 他什么时候有的处分?他一个心理老师哪里来的处分? 还是说…… 孟启书的手指摸向自己的胸口,在那里停留了两秒。 这个名扎之前的拥有者曾有过两次处分! 心神不宁的孟启书好容易熬过了一节课,一下课就将目光锁定住了房钥,赶在对方开口之前直接问道:“房钥,这个座位之前的那名玩家,自从被带走后就没再回来过吗?” “啊?没有啊。”房钥被孟启书这么着急的语气吓住了,脑子懵懵地回道。 “他被记了几次处分?” “这个不太清楚,反正被带走的时候,最少也有两个了。”房钥回忆道,“上课睡觉一次,顶撞老师一次。有什么问题吗?” 信息对上了。 孟启书眸内闪过一次认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位玩家可能已经回不来了。” 没有名扎,相当于没有身份,这在副本里已经是相当于死亡的存在了! “应该……不至于吧?”房钥被孟启书认真的样子吓得有些心慌,不由得岔开话题问他,“对了,你不是心理老师吗,怎么会来教室上课?” “找到了更换身份的办法,我现在应该算是代替了之前坐在这里的那名玩家。”孟启书微微偏头,看向自己的座位,“教职工的身份有时候太受限制,切换身份有利于获取更多有效的信息。” “你们昨天晚上在学生宿舍有遇到什么情况吗?” “没有啊。”房钥摇头,目光里满是单纯,“我按时间安排回了宿舍,在宿管查过寝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没遇到什么危险。” 看来宿舍的确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孟启书脑海里浮现出昨天晚上透过窗户看到的画面,微微皱了皱眉,生理上略感不适。 “对了,我昨天晚上碰到了一位超级温柔的姐姐,我已经决定与她组队了,这几天多谢你们照顾啦!”想起什么一般,房钥突然笑着跟孟启书说道,眸内尽是亮闪闪的色彩。 “好,你注意安全。”孟启书点点头,忍不住多担忧了一分这个心思过度纯粹的小姑娘,“有什么事依旧可以找我们,能帮我们会帮。” “好。”房钥笑嘻嘻地应道。 上课铃声准时响起,孟启书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抬头,目光在看到那个抱着书走进来的瘦弱身影时,内心微微感叹了一声。 啊,是那个超级上道的数学老师呢。 那个女孩显然也发现了孟启书的存在,脚下的步伐瞬间迟疑了,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不会又是她走错教室了吧? 看出了女孩的犹疑不决,孟启书苦恼地揉揉额角,默默把自己吐槽了个遍。 都怪他乱说,吓得人小姑娘看到自己都怀疑人生了。 “数学老师,来上课啊?”为了打破僵局,孟启书主动站起身来打招呼。 “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又忘了这不是我的课,我这就离开!”小姑娘抱着书慌里慌张地后退两步。 “没有没有,这就是你的课,你来你来!”孟启书也慌了,这要是数学老师就这么走了,他作为一个学生,妥妥要记上两个大过! “你不用管我,今天我是学生,我就是来听课的。” 小姑娘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但大致也理解这次不是自己的失职,便犹疑不决地留下了。 可能,这个心理老师真的只是来旁听的? 可是一个心理老师来旁听数学课算怎么回事? “数学老师啊,其实我还有一事相求。”见小姑娘没走,孟启书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看向她的目光中都不由得带上了感激。 “什……什么事?”小姑娘都要紧张地结巴了,“还要换课吗?我……我跟你换。” 只要别让她被那些可怕的NPC找上门,换几节都没问题! “不不不,不是换课。”孟启书都要被这回答整笑了,这是对自己上次干的事留下了多大的阴影啊! “就是,我想请你……”孟启书看向这位数学老师,微微地笑着,尽自己最大努力展现着自己的温柔可亲,“帮我开个请假条。” 第24章 好一个极限一换一 “站住!你是哪个班的学生?”楼道内,一声怒斥响起,教导主任面色不善地大步向前,想看看是哪个学生又违反了校规,“上课期间不在教室好好上课,记过一次!” 前方的学生脚步顿了顿,微微侧身,露出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冲教导主任笑了笑:“上午好啊,老师。” “别以为问好我就能放过你,旷课一次,跟我走一趟吧。”教导主任丝毫不领账,上来就要揪孟启书的领子,反被对方一个后弯腰躲了过去。 “我可没旷课,我有假条的。”孟启书站好,从口袋掏出那张小纸条,夹在两指间对着教导主任抖了抖,“请问一下老师,离校申请去哪里盖章啊?” 教导主任:…… 几分钟后,被教导主任揪着后衣领丢进值班室的孟启书揉揉后脖颈,无语地动动嘴皮。 真是的,这么粗暴干什么,他不就是没听懂值班室该往哪走么? 一抬头,跟坐在沙发上某个熟悉至极的人对上了眼神,孟启书瞬间忘记了刚才被粗暴对待的经历,三两步走过去坐在了他身边:“你怎么也在值班室?” “违反了校规,被教导主任带过来的。”宁眠终非常自觉地往旁边让了让,“你呢?” “搞到了一张请假条,来试试看能不能出去。”孟启书道。 “请假条?”宁眠终看了他一眼,暗中冲孟启书比划了一下房间里另一张沙发上的三人,“他们也是拿到了请假条,来盖章的。” 孟启书顺着宁眠终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对面沙发上坐着两男一女,手里统一死死攥着什么。 “看来还是有玩家能想到钻校规的漏子的。”孟启书点评道。 “大型本里新玩家不会太多,能活过几个副本的玩家,最起码的思维能力还是有的。”宁眠终道,“从明面上来看,要想逃离这个校区,学生身份必须从教职工那里得到请假条,而教职工身份必须从校长那里得到请假条。这是最简单粗暴的逃离方法了,玩家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办法。” “这么看来,教职工的身份有些难度啊。”孟启书啧啧两声。 从校长那里请假,明显比从教职工那里难上好几个层次吧。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从随机分配身份那一刻开始,就决定了每个人的难易程度不同。”宁眠终看向房间里的钟表,上面的针分明指着十点十分的方向,“不过副本既然说了过程不限,说明逃离方法肯定不止一种,就看各位玩家怎么应对了。” “大门的钥匙还是没有下落吗?”孟启书问道。 “刚才跟邵诗奕他们碰了个面,有可能藏钥匙的几个地方他们都找过了,没有。”宁眠终摇摇头,“所以现在只能推测,钥匙在校长身上了。” 孟启书还想说些什么,门口传来一声开门的声响,继而走进一位男教师。 那位男教师在屋里几人面上扫过,没什么表情地走到桌后坐下,不再看他们:“抱歉,刚才出去处理了一下突发情况,有几位同学需要离校盖章的?过来登记。” 眼看着对面三人起身往桌前走,孟启书抬眼与宁眠终对视一下,悄声问道:“问个问题,教导主任是怎么说服你被记过带来值班室的?” 想让宁眠终这个家伙老老实实被记过,孟启书是信都不敢信的。 “没说服,我自愿来的。”宁眠终同样压低了声音在他耳旁道,低沉的嗓音响在耳畔,带来丝丝麻麻的痒,“我想知道那些被剥夺了名扎的玩家最后被怎么处理了。” 看来宁眠终也知道他们之前顺走的那些名扎,都是本轮副本其他玩家戴过的了。 “那你注意安全。”孟启书点点头,起身往桌前走去。 恰巧第一位玩家刚登记完信息,轮到第二位玩家时,那位男教师却是突然发了难,将那名玩家交上来的请假条拍在桌上,抬头看向那位玩家:“为什么你的请假条没有签字?” “什……什么签字?”那名男玩家被吓得一哆嗦,硬着头皮反问道。 “开请假条,需要找你们任课老师签字,你不知道吗?”男教师眯着眼看他,将请假条丢回去,“这一点校规上写的很清楚。找谁开的请假条,找谁给你签完字再过来盖章!” “可是,我不知道我们那个老师在哪个办公室,您看我请假条都开好了,不如签字就算了吧?”那名男玩家小心翼翼地问道。 恰在这时,值班室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继而门被打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被丢了进来。 “老师,翻墙头的人给你扭回来了,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一个穿着保安服饰的人站在门口,单手保持开门的动作,一脚还不忘将门口的人往里踢了踢。 “好,辛苦你们了。”男教师点点头,目送那人关上门,然后站起身向门口那人走去,弯腰提起那个血肉模糊的家伙走到宁眠终身边的沙发上,将他丢下。 做完这一切后,男教师转身回到桌子后,宛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看向那个男玩家,眸内闪着带着寒光的不耐:“我这里只负责盖章,该谁负责签字我不管,你自己找人负责去,懂吗?” 那名男玩家艰难地吞咽一下,结巴地应道:“懂……懂了。” “懂了就滚,下一个!”男教师收回目光,没什么好脾气道。 好在下一个玩家没出什么岔子,登记完成后,很快便轮到孟启书。 孟启书将请假条递过去,拿起桌上的笔开始填表,中途不着声色地抬眼看了那名男教师一眼,正发现对方也正垂眸冷冷地看着自己。 于是孟启书也不躲着了,干脆大大方方地边填表边问道:“老师,找老师签字就是说这个老师对本次请假负责吗?” “对,是这样。”那名男教师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正经问题却也不逃避。 “不就请个假吗,这有什么好负责的?”孟启书装着无所谓问他。 “请假出去,万一你们出个什么意外,这责任谁来负?”男教师冷哼一声。 可玩家请假出去不就算是任务完成了吗,还会有什么意外呢? 孟启书多留了个心,随便扯话头接道:“原来是这样,不过请假也就几天,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几天?”没想到男教师却是突地冷哼一声,微皱了眉头,“还想请几天?你们知不知道在学校的时间多么宝贵?没有医务室开的证明,每个人最多只能请一天!” 一天? 孟启书手下动作停顿了一下,继而装着什么都没察觉一般放下笔,笑着将表格递过去:“老师我填好了,你看看。” 男教师将表格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拿过一旁的章盖到请假条上:“你们这些请假的在值班室等一会儿,一会校长过来带你们去校门口,记得准时回来销假知道没有?” “知道了。”几位请假的玩家统一应道。 “现在该处理违规的学生了。”男教师起身,来到沙发前拖起那位东倒西歪的玩家,看一眼宁眠终,“自己跟来。” 宁眠终没什么异议,沉默着跟那位男教师进了隔壁的监控室,关门前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屋内的孟启书。 孟启书冲他点点头,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孟启书几人没在值班室等太久,很快便被校长接去了学校大门处。 看着校长从口袋掏出那把钥匙,孟启书基本可以确认宁眠终的猜测是正确的了。 “去吧,一天后的这个时间,我会准时来校门口接你们。”校长打开锁,拉开那扇铁栏杆的大门,对他们三位玩家道。 其余两位玩家根本没认真听校长说了什么,满心都是那扇即将打开的大门,几乎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两位玩家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孟启书沉默着看向门外的两位玩家,只见那两位玩家在出门的一瞬间就掏出了自己的卡牌,满脸写满了喜悦和激动。 看起来,好像只要他迈出这么一步,就可以跟那两位玩家一样,永远摆脱这个副本了。 “怎么了,你不出去吗?”校长抬眼看向孟启书,问道。 “我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你和那名男教师一直在强调请完假一定要回来?”孟启书看向校长,眸中带着探究。 “请完假不回学校还能去哪呢?”校长笑着反问。 可玩家只要踏出这个校门,就算完成任务达到离开副本的条件了,为什么还要强调这个对玩家没有丝毫威胁的条件呢? 孟启书再看一眼校门外,那两名玩家已经抽完卡牌在进行传送了。 这说明通过请假离开校区这个办法是行得通的,不是什么副本的阴谋。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如果他们不回来,会有什么后果呢? 肯定不是对已经离开的玩家产生威胁,那么就是还留在副本中的玩家…… 请假……签字……负责…… 是教职工! 孟启书瞳孔一震,仿佛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学生离开校区,是因为教职工的担保,如果学生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回来,那那名签字的教职工……会不会因此死亡? 是了,副本NPC肯定不会轻易给一个学生签请假条,那么给玩家签请假条的就只有玩家自己了! 所以每出去一位玩家,就要牺牲另一位玩家吗? 好一个极限一换一! 第25章 对吧,嫂子? “抱歉,我现在突然不想请假了。”孟启书后退两步,笑眯眯地看向校长,“麻烦校长了,我这就回去上课。” 校长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又重新把校门锁上:“那你去值班室销假吧,销完假回去好好上课,别再乱跑了。” “好。”孟启书转身就往值班室走。 不知道宁眠终那边怎么样了,得尽快告诉他这个消息! 气喘吁吁地在值班室门口停下,孟启书稍稍喘匀了一口气,却没急着打开房门。 他放在门把手上的手犹豫了一下,转身向着隔壁监控室走过去。 将耳朵贴在监控室的门上,确认屋内没有其他人,孟启书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 伴随着门缓缓打开,监控室内的情景一点点展现在孟启书眼前。 没有他意料中的血腥脏乱,令人意外的是,这间监控室干干净净,监控屏幕安静地播放着摄像头所拍摄下的画面,好像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监控室。 不应该啊,宁眠终他们就是被带到了这里,哪怕没有进行什么处分,宁眠终会是个坐以待毙、不搞小动作的性子吗? 孟启书小心地走进监控室,在房间里走了两圈,确认没有什么另外的通道可以通往别的地方。 看来这间房里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孟启书捏在下巴的手动了动,正打算离开,突地感觉唇上一凉,他将手松开放在眼前,只见指尖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水泽。 奇怪,什么时候蹭上的,监控室是有什么地方水洒了吗? 孟启书揉搓了一下指尖,最后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最终一无所获地关门离开。 重新回到值班室门口,这次的孟启书毫不犹豫地推门而进,对正对门口的值班老师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老师好,又见面了。” “……”男教师沉默了一瞬,开口,“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请假走了吗?” “临时觉得学习为重,学生还是要把心思放到学习上的。”孟启书将请假条从口袋掏出来拍在桌上,“所以就先不请假了,麻烦老师帮我销假了。” 男教师:……所以你是来玩呢? 腹议归腹议,男教师还是公事公办地拿走他的假条,进行销假处理。 “老师,方便问一下刚才那两位记过的同学去哪了吗?” “你说他们两个?早在你们去校门口的时候就处理掉了。”男教师头也不抬地回道。 他们去校门口的时候……宁眠终几人应该还在监控室吧? “是怎么处理的呢,拖到操场打一顿吗?”孟启书半开玩笑道。 “打一顿?那倒不必!二次记过及往上的都是打过再送来值班室的。”男教师哼一声,“送来值班室的都是直接开除处理!” 开除处理…… 孟启书眸内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是这样吗…… 开除,没收身份,所以名扎最后才会出现在校长办公室。 “销假处理完了,你可以走了。”再次回神的时候,男教师已经处理完了一切,挥手让他离开。 孟启书也没多留,当即就转身离开了值班室。 只是有一点他很好奇,男教师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得手了的样子,但如果开除的后果非常严重,宁眠终不会反抗吗? 监控室没有打斗的痕迹,是不是说明被剥夺身份,并不等同于死亡?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宁眠终,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告诉他请假的后果。 好不容易等到午休的时间,孟启书没有浪费时间,直接按照宁眠终的名扎信息寻去了他的班级。 一教一楼,高一四班。 这边显然也是刚下课不久的样子,鱼贯而出的学生争先恐后地往外挤,惹得孟启书一时半会也挤不进去。 等他好容易挤进来了,班里的学生也走得差不多了。 孟启书在教室匆匆扫了一眼,没看到宁眠终的影子,索性拦住一位正从班里往外走的学生:“打扰一下同学,你们班的宁眠终走了没?” “宁眠终?”那名同学思索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道,“对了,他上午十点就被记过带走了,后来一直没回来。” “好的,谢谢了。” 宁眠终没回来过,是去了别的地方吗? 印象中宁眠终手里一共有三枚名扎,校医、高一四班以及一枚高三八班生物老师,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吗? 孟启书目测了一下综合楼和三教之间的距离,决定先去近一点的医务室。 可出乎意料的是,孟启书并没有在医务室发现宁眠终的身影,后来他又去了三教、食堂以及宿舍,可宁眠终却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一点在这些场所活动过的痕迹。 反倒是在学生食堂,孟启书碰上了邵诗奕几人。 “宁眠终?我们上午曾在一教见过他一面,交换了一下情报,后来就没见过了。”邵诗奕回忆道,有些担心地看向孟启书,“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说想看看被记过的学生会怎么处理,直到现在我都没再见过他。”孟启书坐在两人对面,面色有些凝重,“希望他不是把自己玩脱了。” “会没事的,他一个神级玩家难不成会把自己玩死不成?”出于对大佬的盲目信任,夏乾并不觉得这件事有多严重。 孟启书思考了一下,发现还真是。 宁眠终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 或许是当队友当习惯了,这家伙不在身边,一时半会还真有点不习惯。 “诗奕姐,夏哥,你们在这里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孟启书抬头,发现房钥正端着餐盘走过来。 小姑娘显然没料到他也在这里,一阵惊讶后慌忙打招呼:“孟启书,原来你也在,不好意思刚才没看到。” “你们认识?”夏乾张嘴吃掉一筷子菜,饶有兴致地问道。 “刚进副本我们碰到过,算是朋友吧。”孟启书点点头,想起什么一般抬头看向房钥,“你说的队友……该不会就是他们?” “是啊,诗奕姐很温柔的,”房钥笑一笑,眼眸弯起来跟对小月芽一样,“我们在学生宿舍门口认识的,后来就组成了队友。” 孟启书着实是要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不愧是被带飞三个本的玩家,组队能力绝对一等一的强! “对了孟启书,你对象呢,今天怎么没见他跟你一起?”房钥放下餐盘,在座位上坐下。 孟启书拿筷子的手一僵,瞬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那边两人一听此话瞬间精神起来了,夏乾放下筷子跟他打趣:“行啊孟大佬,进副本还带女朋友?在哪呢,什么时候给我们见见啊?” 邵诗奕没说什么,但看向他的眼神中分明带着催促。 她也很想见识一下,大佬的女朋友究竟跟他们这些凡人有什么不同。 “没有……”孟启书张了张嘴,还没等他辩解,一旁的房钥却是疑惑了。 “什么女朋友,孟启书没有女朋友啊。”房钥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那是他男朋友。” 孟启书:…… 夏乾:??? 邵诗奕:!!! 结合这两天的相处,几人几乎是瞬间就猜出这位“男朋友”的身份。 邵诗奕难以置信地看向孟启书,不确定道:“……宁眠终?” “咳咳咳!”夏乾捂着被噎住的胸口使劲咳嗽,完了弯腰单手撑着桌子抬头看他,“你们是一对?” “……”孟启书端端正正地坐着,咬牙笑得危险,“对!” 对你妈! “怪不得你这么关心他,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夏乾了然。 孟启书:……麻烦不要用这种很懂的眼神看他谢谢! “怪不得当初我邀请他进入惊鸿他不进,我还试图通过邀请他队友何映白来达到目的……”邵诗奕意味深长地看着孟启书,“原来是我努力错方向了。” “不,你没有……”孟启书礼貌微笑。 那时候他们八杆子打不到一起谢谢! 现在依然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谢谢! “孟启书,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惊鸿?”邵诗奕一脸真诚,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但说出的话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只要你劝说宁眠终一起加入我们惊鸿,我们可以给你最大的优待。只需要你进副本愿意多带一个人,不用额外加班,我们每个月免费给你一张任选功能卡,并且所有功能卡交易一折起!” 听起来福利力度挺大啊,不需要保证每个月一单任务,只要他完成副本的时候多带飞一个人,就能享受惊鸿内部待遇。 但是…… “那宁眠终呢?” “宁哥的待遇自然是比不上您的,每月一单,功能卡一折。”邵诗奕浅浅一笑,作为副会长的识时务在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这可是我们给您的专属福利,对吧,嫂子?” 孟启书:……对你个头。 对象和男朋友他都忍了,嫂子是个什么东西? “我看起来就那么像被动的那一方吗?”孟启书脸色有些沉。 “抱歉,那看来是我搞错了?”邵诗奕一愣,眸中八卦的兴味更浓,“你是怎么追到我们宁哥的?” “……靠!”憋不住的孟启书终于忍不住暗骂一声。 谁特么要追宁眠终了! 第26章 没关系,来日方长 最终孟启书还是没同意加入惊鸿,虽然这个条件的确很诱人,但没办法,他跟宁眠终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伴侣关系。 晚上躺在床上,等门外的宿管查完寝,孟启书就一骨碌从床上翻了下来。 今天他没回教职工宿舍,而是以学生的身份来到了学生宿舍。宿舍总要换着睡才能知道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就像学生与教职工身份的差别,不同的身份总要对应着不同的信息。 不知道宁眠终这家伙去了哪,一天下来硬是连他的人影都没瞧见,就连昨天约定好的时间都没在心理咨询室见到他。 学生宿舍是八人寝,除开孟启书,其余几人都已经安安稳稳地睡着了,通过睡前的短暂相处,大致可以判定为副本NPC。 孟启书推开门,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旁。 说来很奇怪,学校的宿舍楼全是沿着操场的边缘修建,而且还是侧对,只有走廊这扇窗户才能完完整整地看到操场的全貌。 今晚的月亮依旧大得惊人,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孟启书肩头。 他一手搭在窗台上往外看,许是因为时机未到,此时的校园跟白日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空旷得厉害、寂静得厉害。 只要再等等……他就能知道昨晚操场上那些人,是怎么来的了! 孟启书俯身半趴在窗台上,一手支着下巴半是无神地看向窗外,一手屈起指节一下一下在窗沿敲着。殊不知,这本来应是无人注意到的一幕,却是完完整整地落入楼下某人的眼中。 宁眠终靠在操场口的双杠上,抬头看着三楼窗口的孟启书,不知道在这里站多久了。 孟启书今天找了他好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每次他们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孟启书都不会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这就是被没收名扎,开除出校的后果。 能继续在校园活动,却是不能再与这个校区内的一切有丝毫关联,他是排除在副本规则之外的存在,代价是失去在这个副本被感知到的能力。 宁眠终看了一会儿孟启书,低头从口袋掏出两枚名扎。 其实原本是有三枚的,不过学生那枚被收走了。 自从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后,名扎也不再是只有通过镜子才能看到的了,相反,他可以随意地观察它、触碰它。必要的时候,只要他再次带上名扎,就可以切换身份再次回到人们的视线中。 不过他还没尝试过,因为他不确定切换身份后,再摘下名扎还会不会回到现在这种状态,而他还需要以这种状态去了解一些事。 时间回到今天上午十点三十分,在宁眠终被带到监控室后,那名男教师二话不说弯腰从那名奄奄一息的玩家胸口撕下什么。 其实单从外表看是什么都没有的,但宁眠终知道他撕下的其实是代表玩家身份的名扎。 好像很奇怪,玩家看不到的名扎,副本NPC不仅看得到,而且可以触碰。 “乖乖配合,别做无用的反抗。”男教师撕完那名玩家的名扎,转身来到宁眠终身旁。 宁眠终看了一眼地上的玩家,没发觉被撕掉名扎有什么危险,便收了反抗的心思,乖乖地任由男教师扯掉自己胸口的名扎。 反正他口袋还有两枚,如果有什么意外可以随时切换身份。 男教师做完这一切后便不再管他们,冷着一张脸径自出了监控室,反手把门关上。 就这? 宁眠终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结果好像简单得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等他一回头看到监控室地板上躺了一地的昏迷病号后,他立马不这么认为了。 他记得,他进来的时候这个房间好像只有他们三个人,而地板上躺着的只有一个,所以这多出来的是怎么回事? 宁眠终将手伸到口袋里去掏镜子,指尖却意外地碰到两个冰凉的小东西,没有丝毫犹豫地将它们从口袋掏出来,他发现那是两个本来只能通过镜子看到以及触碰到的名扎。 “……”宁眠终将视线投向一地的伤号,又蹲下身将镜子冲着他们比划,果然不出他所料,无论是他看到的,还是镜子照到的,这些人的胸口都没有名扎。 这些都是被剥夺了名扎的玩家! 可他为什么之前看不到他们?是因为之前的他跟他们不是一类吗? 宁眠终站起身,将东西放回口袋,转身去开监控室的门,却发现自己的手生生穿过了门把手。 他皱了皱眉,将手放在门上,清清楚楚的触感告诉他,他并没有能穿透这扇门的能力。 这算是什么情况,不能开门,又不能出去? 还是说……他现在的状态无法对副本中的世界产生影响? 真是麻烦。 看来只能等下一个进入这个房间的人打开房门,他才能找机会出去了。 宁眠终转身,正要回椅子旁坐下休息休息,就听走廊里传来几声轻微的脚步声,最终在监控室门口停下。 这么快就有人来了吗? 宁眠终偏头,眸光却是在看到那个推门而进的人后晃了晃神。 孟启书?他不是应该离开校区了吗? 奇怪的是,孟启书却宛若没看到他一般,径自进了监控室,边转边观察地走了两圈,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宁眠终一时间愣在原地没敢动,在他从自己身边走过时不由得侧了侧身,屏住呼吸看着他一闪而过的侧脸。 过近的距离牵扯出几分模糊的暧昧味道,先乱的不知是呼吸,还是心跳。 记忆又回到昨晚假的孟启书那句意味不明的话语。 【眠终,你想这么做……多久了?】 不知道,其实在他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否认。 可当他捏着真的孟启书的下巴,强硬地抬起他的脸的时候,他发现他否认不了。 那些令人心悸的冲动,都是真的。 彼时孟启书刚好在房间视察完毕,停在门口审视般看向房间内的布置,好巧不巧,他站的位置刚好是宁眠终的身前。 封闭的空间似乎格外刺激人的感官和心境,宁眠终的目光不由得被眼前的人所吸引,无可自控地追随。 没了两人相对时的锋芒毕露,独自安静审视推理的孟启书,似乎有种别样的乖巧。 过近的距离下,一垂眸就能看到对方微闪的睫毛,以及那只停在下巴的手,饶是宁眠终,此时也不由得稍稍动了点不该有的心思。 如果他看不到自己的话,自己是不是不论做什么,都不会被他知道? 有些想法,一旦种下,便是根深蒂固;有些冲动,一旦遏制不住,便是决堤。 宁眠终微微弯下腰,仿佛被感情蒙了心智,缓慢而又坚定地贴上孟启书停在唇下的那段指尖,一手虚虚地放在他的脸侧,却是没有直接触摸上去。 他半敛着眸,抬头与孟启书那双透过自己看向屋内的眸对上,只觉得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好像还是太少了…… 反正,应该是最后一次这样放肆了吧,那还不如……做得更干脆一些。 放开那段指尖,宁眠终的视线上移,微微凑上去,轻柔地碾压。 比想象中柔软的触感,带着意料中令人心悸的气息。 如果可以,时间停留在这里似乎也不错。 只是孟启书似乎还是有所感应般回过神来,惊得宁眠终瞬间分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他看着孟启书一脸探究地揉搓了一下手指,继而抬眼向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那一刻,宁眠终真要以为孟启书能看得到自己了。 只是对方最终还是一无所觉地移开了视线,转身开门走了。 宁眠终紧跟在孟启书身后出了门,看着他站在值班室门口的背影,轻轻笑了一下。 没关系,来日方长。 从回忆中回过神,宁眠终换了个姿势继续靠在双杠上,抬头去看窗口的孟启书。 只见原本趴在窗口的孟启书却是一下一下点着头,最终终于忍不住身体一软,一头栽倒下去。 宁眠终心下一惊,瞬间站直了身子,往宿舍楼的方向走近两步。 与此同时,整个校园突地传来一阵刺耳的警报声,仿佛受到了什么号召,伴随着几声宿舍门被打开的“咣当”声,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地从宿舍楼内鱼贯而出! 宁眠终捂上耳朵,警惕地看着眼前令人震惊的一幕。 只见那些原本应该是这个校区一份子的老师同学们,宛若没了自我意识,争先恐后地往操场上跑。 宁眠终后退两步贴上宿舍楼的墙壁,避免被这些人群冲撞倒。 几分钟后,所有人在操场集结完毕,刺耳的警报声停止,于是眼前的场景又像极了昨晚他们在教职工宿舍楼上看到的那一幕。 不大的操场上,惨白的月光下,密密麻麻站满了毫无生机、不言一语的人! 宁眠终放下捂着耳朵的手,微微靠近了观察他们。 好像除了渗人一点,怪异一点,并没有其他与常人相异的地方。 因为还担心楼上的孟启书,宁眠终并没有多留,只匆匆看了几眼便向宿舍楼内走去。 来到孟启书所在的三楼,宁眠终吊起来的一口气在看到孟启书安然无恙的一瞬间就松了下来。 他边佩戴名扎边上前两步,蹲在孟启书身前,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发现这家伙只是睡着了而已。 真是的,不能熬夜还偏要在这等。 宁眠终叹一口气,认命般抱起地上的孟启书,起身往宿舍内走去。 第27章 闹鬼? 第二天一早,孟启书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中碰到身侧什么东西,他也没多想,转身搂住那个东西就往里钻了钻。 只是这感觉……怎么跟他想象中的被子有点不太一样? 硬邦邦的,还老大一团。 孟启书微微掀起眼皮,目光与头顶那人的脸对上时,整个人都僵硬了。 “宁眠终?”孟启书张了张嘴,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在我床上?” “学生宿舍没我的床,只能找你挤挤了。”宁眠终没睁眼,单手按着他的后脑将孟启书按回自己的怀抱,“嘘,别吵,还没打铃呢。” 孟启书对他这个举动略微不满,但被宁眠终一只手压着,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不引人注意地挣开,只能耐着性子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看到你在窗口睡着了,顺手把你送回来了。”宁眠终被他一直问话,也睡不下去了,索性睁开了眼,垂眸用手揉他的头发,“孟启书,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一只?” “我把你的头按在我脖子这里,你也好小一只。”孟启书轻嗤一声,拍开他的手坐起身来,“几点了?” “快六点了吧。” 学生宿舍的床毕竟是单人床,两人侧身躺着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孟启书一坐起来就明显地能感觉到到床铺的拥挤了。 “两个大男人一张床,你也不嫌挤。”孟启书单手放到脖后揉着,微微皱着眉看向宁眠终。 “我总不能睡地上。”宁眠终笑一笑,“下床吗,我给你让一下?” “这哪能呢?”孟启书挑挑眉,一手撑在宁眠终耳边俯下身,勾唇一笑,“亲爱的?” 趁着对方屏息愣神的功夫,孟启书手臂一撑,一个翻身就从宁眠终身上跳到了地板上,最后还不忘冲他挥挥手:“你也快起来吧,一会这些NPC醒过来了,怎么解释你的存在还是个麻烦事。” “……”宁眠终坐起身,眸色有些暗沉,他看向孟启书的背影,轻啧一声,“怎么搞的像是小情人幽会一样?” “什么小情人幽会?正经人也不能半夜串宿舍啊。”孟启书要被他逗乐了。 “也是。”宁眠终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想通什么一般笑笑,“怎么能说是情人呢,毕竟我们可是正经伴侣关系。” “……”这句话仿佛提点了孟启书曾经自己那损人害己的演戏行为,他绷着一张脸转身,就手从阳台扯过一个衣架对着宁眠终的脖子,眯着眼道,“说,是你死,还是我帮你死?” 最终宁眠终也没从这两个选择中选一个,两人赶着六点的起床铃准时从宿舍离开,边往教室走边交换着信息。 “所以说,被记过开除并不能导致真正的死亡,而是进入被屏蔽状态?”听宁眠终讲完昨天的经历,孟启书也有点佩服于这人的胆大了。 仗着没人能看到他,闯校长办公室、尾随校长、非晚午休时间进入宿舍、翻墙撬锁那是所有的违规事件都干了个遍。 “所以你为什么没翻墙出去?” “无身份状态,翻墙出去也没用,系统不会判定你完成任务的。”宁眠终道。 他昨天又不是没试过,只不过系统的卡牌跟死了一样,自从被没收名扎之后,无论他说什么,卡牌是一个字都不回复他。 “这样啊,我还以为能凭这个状态卡一下bug。”孟启书小小地遗憾了一把。 “得了吧,这个状态本身就是最大的bug了。”宁眠终道。 “不,是开除状态加上名扎切换才是。”孟启书笑眯眯道。 的确,如果只是开除状态,是完全没有办法对这个副本造成影响的,最终只能在地震来临之时伴随着整个副本一起被毁灭,但加上名扎的随意改变就不一样了。 一个用来搜集情报,一个用来完成任务,两者相配,才是这个副本最大的bug! “昨天跟邵诗奕他们交换信息的时候你没在,我把我这边了解到的所有信息统一给你说一下。”孟启书道,“首先,通过请假条离开校区是可行的,只不过每当有一位玩家离开副本,就意味着给他签字的那名教职工的死亡。我初步猜测,如果在规定时间内请假学生没有回归校区,教职工同样会遭到辞退处理。不过这个猜想还需要得到进一步验证才行。” “怎么验证?”宁眠终问。 “昨天跟我一起的那两位玩家成功出去了,只要今天在同一时间观察一下值班室那边的动向,应该很容易知道有没有教职工被处罚或辞退的情况。”孟启书思索着,“还有,邵诗奕说,昨天有玩家因为被怀疑身份,被逐出校区了。” “隐藏身份这么简单的要求还会有玩家做不到?”宁眠终皱皱眉头,有些不理解,“这个副本的任务应该算是比较简单的了吧?” 没有多余的死亡条件,系统bug巨多,就连触发校规被开除,都有别的方式能补救回来,就这还能被逐出校区? 哪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离开校区的方式,混到最后一刻还是没什么难度的吧? 这种副本,怎么看都像是前期温和,后期快刀斩乱麻的那种类型。 可以说是对新手比较友好的了,毕竟不会死人。 “可能是因为大型本的缘故,新手找不到老玩家组队。一头雾水乱飞乱撞的雏儿,在副本里是很难存活的。”孟启书回头看他,“还有,你昨天有没有去食堂看看?邵诗奕说,她怀疑食堂有点不对劲。” “没来得及看,不过我从别的地方得到一些消息,”宁眠终与孟启书眼光对上,张嘴一字一字道,“学生食堂的饭菜有助眠效果。” “怪不得我昨晚那么困。”孟启书了然,眸内闪过一抹深究,“我还说趁着晚上找找线索,结果上下眼皮一合就昏睡过去了。” 宁眠终看他一眼,收回目光,没说什么。 原来是吃了学生食堂饭菜的缘故,他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还以为孟启书碰到了什么危险。 副本里,有些时候还是不得不防。 “今天你有什么计划吗?”宁眠终开口。 “我想跟校长正面交涉一下,”孟启书道,“钥匙在他手上,我想试试副本给的硬币能不能派上用场。” “你觉得校长会把钥匙卖给你?” “试试呗,反正那硬币放着也没用。”孟启书摊手,“我手里还有一张爆破卡,要不是就这一张,我都想试试能不能把他校门给炸开。” “……从理论上来说似乎可以。”但门口那门卫能不能让他如了愿就说不准了。 今天两人没再去教学楼装学生,换回初始身份回到医务室的宁眠终还没把凳子捂热,就听到对面的心理咨询室有人喊他。 “宁眠终,有人找你!” 几秒钟前,孟启书刚推开心理咨询室的门,抬头就看到三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宁眠终的声音?”夏乾掏掏耳朵,有点不相信,“不会是我幻听了吧?” “实不相瞒,我也听到了。”邵诗奕附和道。 房钥同样赞同地点点头。 孟启书保持着开门的动作,面无表情,不知是该动还是不该动。 不是,一大早他们三个不回自己的地盘,都挤在他的心理咨询室干什么? 看着身后从医务室走出来的宁眠终,孟启书边走回自己座位旁,边冲他示意一下床上坐着的三位:“就是这三位。” “宁眠终,真的是你啊。”邵诗奕有些意外,“你消失一天了,我们差点都要以为你遭遇不测了。” “咱们几个谁都有可能遭遇不测,他不可能。”孟启书回想着自己那可怜巴巴的一张功能卡,再想想上个副本宁眠终随手一掏就是一把的功能卡,默默捂住胸口郁闷着。 “孟启书,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邵诗奕调侃他,“你昨天在食堂还在担心宁眠终有没有玩脱呢。” “邵姐,冤枉啊,我那只是随口说说。”一想起昨天在食堂经历了什么,孟启书就忍不住将这走向越发不正的话题掐灭在摇篮里,“还有,你不应该是冷冷清清的大姐姐人设吗,为什么话这么多?这跟我第一印象不一样啊。” “第一印象都是做给外人看的。”邵诗奕收敛了几分笑意,一时间又有了那么几分冷傲的味道,“对自己人还凹什么人设?” “奕姐在外面是演员,公司安排给她的人设就是这种,可能多多少少有点带到生活里了,”夏乾在一旁解释道,“不过奕姐在惊鸿还是挺放得开的,该参与的话题那是一个都没放过。” “女人的天性就是八卦,这怪不得我。”邵诗奕拉住旁边房钥的手,一副好姐妹的样子,“对吧,房钥?” 房钥一下子红了脸:“嗯,而且邵姐姐很温柔。” 孟启书默默感叹了一句女人间的友谊,轻咳一声将话题拉回正轨:“所以你们三个一大早就跑到我的心理咨询室干什么?” 三人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邵诗奕开口道:“我们昨晚去教职工宿舍住了一晚,你们知道教职工宿舍闹鬼的事吗?” 教职工宿舍?闹鬼? 前天晚上敲他床板那个玩意? 第28章 我也怕 “具体怎么回事,邵诗奕,你说清楚一点。”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宁眠终道。 “昨天我和夏乾在教职工宿舍住的,晚上我睡得正好,突然感觉有人趴我耳边往我耳朵里吹气,我当场清醒过来并甩了那玩意一张定身卡。”说到这里,邵诗奕还忍不住打了个颤,“后来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跟我一个宿舍的教职工,满脸煞白煞白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一团。要不是我心理素质还可以,怕是要当场吓死!” 的确,孟启书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也是忍不住嫌弃地轻啧一声。 大半夜一片漆黑的时候,一个白着一张脸、披头散发的东西趴在你床头,冲着你耳朵吹气,这特么是个人都能给吓没了! “后来呢?”宁眠终听得认真,这种时候竟然还能冷静地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后来我一脚把他踹下床了,奇怪的是,这东西一挨到地板就消失不见了。”邵诗奕回忆着昨晚的细节,“还有,我当时放心不下,还特意看了看我下铺那位教职工,结果那位教职工也消失了。” 宁眠终一手放在脸侧,是个思索的意思,他将目光转向夏乾,问道:“你那边也是这样吗?” “对!”夏乾点点头,“我也是睡到一半感觉床边多了点东西,然后一睁眼就看到一只鬼站在我床头,这情况任谁看谁都害怕啊。” “你也冲它甩了张定身卡?”孟启书问。 “没,我当时都慌不择路了,也没想到还有功能卡这个东西,直接一拳就砸上去了。”夏乾后怕地拍拍胸口,“还好那个鬼反应迟钝,被我一拳砸下去,当场就消失了。” “你有仔细观察那个鬼的样貌吗?或者说,你后来有看你的室友还在不在宿舍吗?”宁眠终看他。 “没……当时我也没来得及看,”夏乾抓抓后脑勺,“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那鬼长得有点像我那教职工室友,而且我从醒后就没再见过那个室友。” “是有什么问题吗?”邵诗奕也觉得宁眠终问的问题似乎有点别有深意了。 “有,”宁眠终点头话却是问的一旁的孟启书,“孟启书,你还记得咱俩一个宿舍时,你说你醒过来后看到我在睡,而且还喊不醒我?” “对,是有这回事。”孟启书皱眉,似乎也觉出点什么苗头,“你该不会是怀疑……” “只是怀疑。”宁眠终也没否认孟启书,反而顺着他的话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从我们半夜被惊醒的那一刻起,看到的人就不再是你睡前看到的那个室友了?” “这怎么看都不像啊,睡之前的舍友最起码看起来还像个人,醒过来之后就成鬼了,该不是半夜变异了?”夏乾猜测道。 “或许我现在说不太直观,我给你们举个例子,”宁眠终抬头,眸中的神色有点复杂,“我在教职工宿舍的时候,半夜被惊醒,看到的是我的舍友孟启书。” “这不是很正常……”夏乾刚想说话,突地话头一停,缓缓抬眼看向宁眠终,“你是说,那个孟启书不是你睡前看到的孟启书?” “是假的,但很真。”宁眠终一手放在另一手手腕,轻轻揉搓着,“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要我命的意思,反而只是……逗逗我?” 邵诗奕和夏乾回忆了一下他们舍友对自己干的事,统一打了个冷颤。 神特么的逗逗,都快吓死了好么! “那你的意思是,我半夜醒过来看到的你,也不是真的?”孟启书眸色认真,此时也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了。 “很有可能不是,如果是我,我觉得我应该不会毫无所觉。”宁眠终道,“我一开始还觉得是副本的强制行为,比如让我在一定时间内丧失感官什么的,但我后来发现这不太可能。” “副本发生的事都是有逻辑依据的,就像学生宿舍的人会在规定时间内入眠,只是因为学生食堂的饭菜有助眠成分,所以学生宿舍从不会出现半夜醒过来的情况。” 宁眠终停顿了一下,最后总结道:“我想这点对于都在学生宿舍住过的你们来说,深有体会。” 的确,跟在教职工宿舍相比,在学生宿舍的睡眠质量绝对好了好几个层次! “我有疑问,为什么在学生宿舍不会有鬼?”孟启书道。 “或许是有,但你不知道呢?”宁眠终看他,“睡得那么死,地震来了都不知道,更何况是鬼?” “……”孟启书掀起眼皮懒懒地看他一眼,“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只是实话实说。”宁眠终对着他笑笑,竟然还有那么几分无辜的味道。 “所以现在是连宿舍都不安全了吗?”房钥一副担忧的模样,“那学校为什么还要要求我们晚上必须待在宿舍,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校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待在宿舍不一定会活,但离开宿舍一定会死。”宁眠终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晚上的学校,晚上校区内的鬼,可是比宿舍多得多。” 在宿舍可能只会有那么几只,但离开了宿舍,可就要面对一整个学校的鬼了。 “那这横竖不都是死吗?”房钥抱紧胳膊,快要被这屋里的氛围吓哭了。 “不离开校区,早晚都得死。”孟启书将副本的卡牌从口袋掏出来,放在手里把玩,“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宿舍内的鬼撑死只是吓唬人的程度,远没有宿舍外的可怕,所以为保安全,没事还是不要离开宿舍为好。” “放心,只要不触发死亡契机,活命还是很容易的。”邵诗奕张开双臂将房钥抱在怀里,一手揉揉她的发顶,安慰道,“你要是怕,我晚上跟你挤一挤。” “谢谢邵姐姐!”房钥眼睛一亮,激动地给了邵诗奕一个回拥。 “其实……我也挺怕的。”夏乾苦兮兮地看着两个抱团的女人,小声哀怨道。 “又不会死人,几只小鬼而已,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孟启书玩弄着手里的卡牌,抽出时间赏赐给他一个眼神。 “我也怕。” 沉稳的声音响在耳畔,孟启书手中一个没控制好力道,让卡牌顺着自己一个手重飞了出去,他难以置信地抬眼,目光吃人一般盯着宁眠终:“你再说一遍,你怎样?” 宁眠终,你一个在死亡边缘行走如风的家伙,跟他说怕? “我怕。”宁眠终面色不改地看着孟启书,特地咬清楚了这两个字的读音,“小助手,今晚咱俩能挤一挤吗?” “……”孟启书整个面部表情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他握了握拳,指着一边的夏乾道,“抱歉,我不怕,我觉得你们两个挤挤挺好的。” 宁眠终顺着他这个动作看向一旁的夏乾,眸内显而易见的有些不满。 夏乾:……突然就觉得鬼也没那么可怕了呢! “你们两个小情侣的事,干嘛偏要拉着夏乾这糙汉子啊?”一旁的邵诗奕看不下去了,调笑道。 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宁眠终就是想跟自家对象亲热亲热,偏偏孟启书又是个脸皮薄的,这可不得推波助澜一把? 万一宁眠终高兴了,就同意来惊鸿了呢? “对对,其实我也没那么怕,就是跟着活跃一下气氛。”夏乾急忙接道,顺带着给邵诗奕递出一个感激的眼神。 感谢他们奕姐救人于水火! 孟启书:……靠!忘了还有演戏这层关系在里面了! 再看向宁眠终,偏偏对方又用一种极其无辜的眼神望着自己。 你无辜个屁啊! “要不还是算了吧,其实我也是跟着活跃气氛来着。”宁眠终及时止损,乖巧道。 这要是再闹下去,不出今天他跟孟启书之间的队友关系就得吹。 “这怎么能算了呢,宁哥你不是向来怕鬼吗,这能行吗?”为了撮合这对小情侣,邵诗奕可是撒谎都不带脸红的,她看向孟启书,一脸真诚,“孟启书,你这要是不看好你对象,万一他晚上真的跑去找夏乾那糙汉子了怎么办?咱可不能受这委屈!” 孟启书张口欲言,却是不知道该从哪反驳开始。 宁眠终怕鬼?邵姐你这玩笑可开得过分了啊!他可是一拳捶三个都嫌少的! 受委屈?不是宁眠终跑去找夏乾他怎么就受委屈了? 还有,宁眠终找谁跟他有什么关系吗?他管那么宽的吗? 忙于纠结着该怎么反驳的孟启书丝毫没有察觉到,对象这个词在他这里已经自动退位成默认词汇了,连提都没提到的那种! “邵姐,这事急不得,这次还是算了吧。”关键时刻,宁眠终开口,成功打断了孟启书纠结了半天的反驳。 邵诗奕看看宁眠终,彼此间交换了个“懂”的眼神,便也识趣地不再继续逼孟启书:“行吧,这事你们小情侣之间自己安排就好,咱就不皇上不急太监急了。” 看起来宁眠终这人是有自己的计划的呀,那她就不瞎操心了。 全程没搞懂状况的孟启书皱皱眉头,只觉得这两个人仿佛在自己没注意的情况下达成了某种不太妙的共识。 神特么的做戏做全套,下次他再搞事情,他跟宁眠终姓! 第29章 去特么的做戏做全套 多亏了心理咨询室这个地方的掩护,邵诗奕他们才敢趁着早读时间跑来找孟启书两人交换信息。 等七点一到,几人一同前往食堂吃饭的时候,正碰到教导主任一手一个玩家,拎小鸡崽一般拽着那两位玩家的衣领进了值班室。 “还是教职工的身份好用啊,这要是拿到保安的名扎,岂不是可以满校园跑?”夏乾看着教导主任的背影,啧啧两声摇摇头。 “你要是拿到校长的名扎,指不定还可以往学校外跑。”孟启书跟他打趣到一半,突地看到二教二楼的窗口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目光瞬间被吸引了去。 “校长的名扎给你,你来当副本BOSS?”宁眠终按住孟启书四处张望的脑袋,扭回来,“看什么呢,魂儿都没了。” “说曹操曹操到,我刚才好像在二教看到校长了,脚步匆匆的,不知道忙什么呢。”孟启书拍开他的手,冲他翻个白眼,“话说,这要是真能给我个校长的名扎,让我当BOSS也行啊,我还挺乐意的。” “这可得看副本乐不乐意。”宁眠终一手搭在孟启书肩膀,一手去他口袋掏卡牌。 摸到了,拿出来,在孟启书面前抖两下:“你说呢?” 卡牌不想说话并闪了两下红光表示警告。 “你家卡牌怎么跟你一个样?”宁眠终端详着手里的卡牌,半晌给出一个评价,“动不动就炸毛,小野猫一样。” 孟启书无力吐槽他,从宁眠终手里扯回自己的卡牌,揣进兜里就走。 一旁的邵诗奕和房钥全程在线围观,临末还互换了个彼此间心领神会的笑容,默契地什么也没说。 “话说,宁眠终你昨天的经历都是真的吗?”邵诗奕想起什么一般,问前方的宁眠终,“如果摘掉名扎就能进入副本屏蔽状态,那为什么我们自己切换名扎的时候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宁眠终原本是跟孟启书并肩走的,听见她的话也没回头,道:“应该是因为我们自己切换名扎不属于开除行为吧,副本在判定上仍然认为你是这个校区的一员。但开除后的性质就变了,在你找到新的身份前,你的存在并不被副本所认可。” “那为什么我们从校长办公室拿回来的名扎可以继续使用?”夏乾疑惑道,“按道理来说,这些名扎都是被开除后的身份,应该也不属于副本的一员了吧?” “这个不太清楚,在我想通开除对于名扎的性质后,这一点反而很难解释了。”宁眠终思索着,目光落在从始至终就没开过口的孟启书身上,开口唤他,“小助手,你觉得呢?” “我觉得啊?”孟启书拖长音调沉吟一番,将卡牌又拿到眼前,垂眸凝视着它,“大老板,解释解释?” 卡牌:……果然,喊它出来绝对没好事! 【副本内关键信息,还请玩家自行摸索。】 “连这都不能说?那你这个系统有什么用?”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孟启书还是免不了要吐槽一番。 【系统卡牌的功能是为玩家提供副本初始化信息、答疑解惑、发放奖励以及抽取卡牌用的,不是用来帮玩家通关副本的。】 “这不属于答疑解惑吗?” 【不属于,谢谢。】 不知为何,孟启书竟然从这几个字中读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看来指望卡牌是指望不上了,”孟启书长叹一口气,将卡牌收了起来,“那不如大家畅所欲言一下?” 剩余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如果只是猜测一下,那不如我来提出一个假设?”房钥怯生生地开口,在碰上邵诗奕鼓励般的目光后,胆子不由得也大了一些,“名扎可以二次使用,是不是因为已经有玩家承受了副本的违规后果?” “你是说,因为之前的玩家已经被开除了,所以名扎第二次被使用的时候,只保留了违规记录,而违规惩罚已经是过去式的了?”邵诗奕顺着房钥的猜测往后推理,瞬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个解释,似乎行得通!” “目前只能这么猜测了,”宁眠终同样赞同这个猜测,“可惜这种副本从来不会给玩家验证猜测的方法,不然还可以去验实一下。” “既然被开除状态可以无视副本规则,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种状态直接偷到校长的钥匙,开门出去?”邵诗奕眼睛亮晶晶的,已经按捺不住要行动的心思了。 “不可能。”孟启书和宁眠终异口同声道。 察觉到这个事实,两人错愕般对视一眼,继而又同时移开目光。 孟启书扭过头,没再说什么,反而是宁眠终轻咳一声,继续自己的解释:“被屏蔽状态没办法对副本世界造成影响,可以说,当你想偷校长身上的钥匙时,最有可能发生的就是你根本没办法碰到那把钥匙。” 邵诗奕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笑眯眯地没有多提:“那看来通过这个状态离开副本是行不通了。” “这个状态用来打探消息还是挺好的,卡副本的bug就派不上用场了。”宁眠终道,“完成副本只能另寻办法,抢钥匙或者开假条。” “孟启书昨天跟我们说了假条的情况,极限一换一,这个非必要情况还是先不用了。”邵诗奕道,“除了这两个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跟副本BOSS抢东西的话,危险太大,除非我们能好好规划一下。” “如果你想被保安拖回来打一顿再开除的话,也可以试试翻墙头。”宁眠终一本正经道。 “实不相瞒,翻墙头我还真考虑过,不过成功可能性太小,我就没试了。”邵诗奕摊手,“我的班级正对操场那一块的墙头,我亲眼看到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保安拖回去十七个翻墙头的。有一个运气好,几张功能卡轮着用,还真叫他翻出去了。” “奕姐,你上课不好好上课,开小差?”夏乾默默开口。 “这高中的课,我难不成还真要听那NPC讲一节课啊?”邵诗奕无所谓道,“玩家里应该很少有人会好好听课吧?” 夏乾:……不好意思他还真是那好好听课的人之一!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个性?”夏乾斟酌着说辞,“我以为奕姐你的副本都是靠硬本事出来的,没想到你玩的也挺开啊。” “或许是因为你跟我组队组的少吧。”邵诗奕哼哼两声。 “的确,你跟孟启书的行事手法挺像的。”宁眠终默默加了一句,“天不怕地不怕。” 孟启书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反倒是一旁的邵诗奕挺高兴的:“原来我在宁哥嘴里评价这么高啊,都赶上嫂子了。” “邵姐,”孟启书最终还是没能忍下这口气,他看向邵诗奕,双手合掌吐出一口气,“我跟您说实话吧,我真不是宁眠终他对象,您别叫我嫂子了,我受不住!” 做戏做全套……去特么的做戏做全套! 再叫嫂子跟你们没完! 明明上一个副本他和宁眠终还喊打喊杀的,怎么这个副本就画风突变了? 不理解,万分不理解! 眼瞅着邵诗奕和房钥迷惑的眼神向宁眠终瞅过来,属实没想到的宁眠终也不由得有点口干舌燥:“你们喊孟启书什么?嫂子?” 怪不得后来孟启书的情绪不对劲,看来这称呼绝对出现了不止今天一次! “那不然呢?”邵诗奕眨巴眨巴眼睛,心底忽的升起一个想法。 不会真如孟启书昨天所说,其实宁眠终才是被动的一方吧? 相比于邵诗奕这边的脑洞大开,房钥显然就是万分关心孟启书宁眠终两人间的感情问题,她皱着眉,语气中带着不满看向宁眠终:“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又渣了人家?说好的你们两人已经和好了呢,为什么孟启书又不承认你们间的恋人关系了?” 果然,渣男的话无论何时都不能相信!说好的对人家好,一转头就把人家甩了! “不是,我们没有……”宁眠终无辜,宁眠终想解释,但是突如而来的一只手却是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孟启书一条手臂搂着宁眠终脖子,另一只手捂着宁眠终的嘴,对目瞪口呆的邵诗奕房钥两人笑笑:“到此为止吧,我孟启书母胎solo二十多年,没有过对象,有对象也不可能是这个东西!” “啪”的一声,孟启书仿佛听到了对面二人三观炸裂的声音,正当他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只见两个小姑娘突然抬头看向他,眸中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是不是宁眠终他惹你生气了?”房钥痛心疾首地看着孟启书,仿佛万分同情他的遭遇。 “有什么问题咱们就解决问题,怎么还否定事实了呢?”邵诗奕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劝道,“要是宁眠终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说出来,咱们绝不姑息!” 孟启书:……是他不会说人话了吗?为什么一个个的都听不懂他的意思呢? “算了,毁灭吧!”孟启书极其烦躁地松开对宁眠终的钳制,甩手就想走人,却是被恢复自由的宁眠终一把抓住了手腕。 下一秒,宁眠终的身体贴近,有手抚在他的脸侧,轻柔地用拇指撑起他的下巴,在他的嘴唇上印上一个带着温热味道的东西。 孟启书微微睁大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宁眠终的眸,脑中一片空白。 这特么……几个意思? 作者有话说: 从下一章开始改下更新时间,每晚十点更新哦宝子们~ 第30章 单恋? “亲爱的,不生气了好不好?”一吻完毕,宁眠终将孟启书按着脑袋按在怀里,用侧脸在他鬓角轻蹭,轻柔的声音不算大,却让在场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孟启书的脑子还属于当机状态,他微微张着口,神情呆滞地任由宁眠终按着自己后脑,一时之间连反抗为何物都不知道,只能指尖微抖着被对方抓在手中。 “抱歉,启书脸皮有些薄,你们别逗他。”宁眠终笑笑,暗中却是对邵诗奕递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收到宁眠终眼神警告的邵诗奕抿着唇冲他打一个收到的手势,目送他推着孟启书向教职工食堂而去。 这是护着自己人呢。 也是,再闹下去,宁眠终怕是要拿她们开刀。 “那我们也去食堂吃饭吧。”邵诗奕一拍手,笑眯眯地提议道。 “他们两个,真的没事吗?”房钥还有点不放心。 “哎呀,热恋期的小情侣都这样,”邵诗奕双手搭在房钥肩膀上,推着她往学生食堂走,“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另一边,孟启书被宁眠终按着肩膀坐到椅子上,这才堪堪回过神来。 他拇指指腹停在嘴角,唇上似乎还留有刚才那个吻的余温。 靠,这家伙认真的? 这跟他想象中的故事走向不一样啊!天地良心,他最初真的只是想恶心一下宁眠终! “回神了?要吃点什么,我去买。”偏偏面前这个家伙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问他早餐要吃点什么。 “宁眠终,你……”孟启书抬头看他,神情犹豫,迟疑了半晌终于憋出后半句,“……你男女通吃吗?” 宁眠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只是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似乎在思考孟启书的问题:“……怎么说呢。” 毕竟在孟启书之前,他也没有尝试过喜欢别人。 再看孟启书谨慎中带着疏离的神情,似乎又有些明白了他问这句话的意义所在。 “假戏……其实也可以真做一下吧?”宁眠终笑笑。 撩人的时候玩得欢,摊上事才知道后悔,晚了。 “戏是假的,那么真的是什么?”孟启书突然站起身,将宁眠终往后逼退几步,推到在靠窗的沙发上。 他屈起一腿跪在沙发上,一手撑在沙发靠背,借着姿势的优势,居高临下地垂眸看向宁眠终的眼:“感情?还是仅仅是肢体上的动作?” 宁眠终摸不准他现在的情绪,也不敢随意挑明,于是便一手往后伸,按住他的后背,模棱两可地回他:“你希望什么是真的?” 不知道,明明仅仅止步于肢体动作的话,似乎是最好的结果。 但想象一下这个家伙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着这个答案,孟启书就莫名有种不爽。 真是疯了,果真当初就该直接挑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装什么做戏做全套! 他当初是脑子抽了才会答应宁眠终这个糟主意吧? 皱皱眉头,孟启书从他身上下来,什么也没说,径自朝着食堂外走去。 “……”宁眠终揉搓一下刚才搭在孟启书后背的指尖,目光追随着窗外孟启书渐行渐远的身影。 好像有点难办,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脾气,这要怎么顺毛哄? 被宁眠终一吻扰乱了心神的孟启书此时根本没心情坐在食堂好好吃口饭,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离开这个狗屁的副本! 宁眠终认真的吧? 哪怕他没经历过,眼下的情况他也绝不可能判断错! 那眼神……靠,受不住! 孟启书死死皱着眉,一指搭在领口,心烦意乱地扯了扯。 果然他就不该跟宁眠终靠这么近,等出了这个副本,他就把工作辞了换个城市生存。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综合楼上,孟启书沉默了两秒,果断地收回目光向着一楼走去。 虽然现在做这事有点冒险,但谁让他真的在这个副本待不下去了。 况且相比较于面对面跟校长那个副本BOSS正面交涉,这应该算是危险系数较低的了。 孟启书在一楼那面大的落地镜前换好名扎,扭头就进了隔壁走廊的值班室。 坐在桌子后的依旧是昨天的那位男教师,看到他进来后,对方淡淡地抬头扫他一眼,收回目光继续自己的事:“什么事?来签到还是来登记违纪?” “来签请假条。”孟启书一手撑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垂眸扫过去的时候,还真有那么几分气势。 “请假条?”男教师抬眼与他对视,“高三三班的化学老师,教师的请假条值班室开不了,请去找校长本人开。” “不是我要请假,”孟启书指尖在桌子上敲两下,“给我学生开,办公室没有请假条了,我来值班室拿。” 男教师盯着他审视了几秒,孟启书丝毫不怯,光明正大地看了回去。 “请假条在那边书架的第二个抽屉里,自己拿。”男教师推推眼镜,看着孟启书转身向着那边走去,又补充了一句,“别拿多了,一个老师一次只能给一个人批假,批多了从第二个往后都不作数。” “……”孟启书拉开抽屉的动作停了一下,用余光去看坐在桌后的男教师,只见那人却又是垂头不知写什么去了,于是他便继续自己的动作,从一沓请假条中抽出一张,“那老师可以跨班跨级签请假条吗?” 只能给一个学生签请假条,就意味着只能担保一次,这是在保证副本利益最大化? “规则上没说不允许。”男教师没抬头,公事公办地回答道。 没说不允许,那就是可以。 “谢了。”孟启书合上抽屉,又回到桌前,在对方皱着眉满目疑惑的目光中指了指男教师手中的笔,“笔可以借我一下吗?” 男教师一脸麻木地将笔递过去,看着孟启书弯着腰在请假条上唰唰几笔写下了什么。 请假条而已,为什么不能回去再写? 万分不解的男教师看着孟启书离开的背影,将放在桌上的笔收回,继续记录自己的资料。 几秒钟后,值班室门口传来敲门声,男教师头也不抬地应道:“进。” “有什么……事?”看着进门那人熟悉的脸,男教师原本流畅的话停顿了一下,面色不耐了几分。 “怎么又是你?” “什么又是我?”孟启书佯装不解,将请假条拍在桌上,“我今天第一次来好吧,这是请假条,麻烦盖个章。” 看着熟悉至极的请假条,男教师抬头看一眼孟启书领口的名扎,面色更冷。 【城郊校区,高二七班。】 “自己给自己签请假条?”男教师将请假条拿起来,指着签字栏上“孟启书”那三个大字给他看,冷笑一声。 “那是高三三班化学老师孟启书签的,关我一个高二七班的学生什么事?”孟启书挑挑眉,侧靠在桌子上看桌后的男教师,勾勾唇角,“校规上没说不能跨级跨班签请假条,我没违规,请假条是有效的。” 呵,还反将一军? 他刚才可是亲眼看着这个家伙借了他的笔,当着他的面签下的字,结果出了个门就不认了? 男教师气极反笑,但碍于规则却没什么可说的,他直接拿过一旁的印章,“咣当”一声盖上去,将请假条和表格一起丢给孟启书:“自己填表,然后滚去一边等着!” 医务室,一阵脚步声从走廊外传来,不知留意了多久对门动静的宁眠终瞬间抬起头,快步上前拉开医务室的门,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语气中带着欣喜:“孟……” 看到门后的人后,满目光亮瞬间暗淡,宁眠终微微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宁哥……等人啊?”邵诗奕尴尬地笑笑,将正打算敲门的手放下。 “……”宁眠终闭了闭眼,没说什么,将门拉开得更大了一些,“进来吧,这才不过半天,你怎么来了?” “来观察结果,嫂……孟启书昨天说的关于教职工批假条那个。”邵诗奕本来想说嫂子,但看宁眠终情绪不太对劲,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儿,“医务室跟值班室都在综合楼一层,虽然距离不算近,但也能看到,比教学楼方便。” 宁眠终在她身后扫一眼,没发现别人:“他们两个没来吗?” “我临时起意,没来得及叫他们。”邵诗奕道。 其实本来这活应该是宁眠终和孟启书的任务,但邵诗奕是个闲不住的,偏偏这俩人的状态又不像是个好的样子,所以她就来了。 “孟启书呢,在心理咨询室吗?”邵诗奕目光看向门口的方向,“需要叫他过来吗?” “他不在。”宁眠终揉揉眉心,“从早上分开就没见他了,我找了好久,都没见他。” 于是就只能在医务室等,等孟启书回他的心理咨询室。 邵诗奕看他的状态,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宁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没追到人?” 说实话,在这个副本之前,她从未听到有人说宁眠终这尊大佬有对象这事,再加上今早孟启书说的话,很难不引人怀疑。 孟启书的表现不像是假的,可她光顾着瞎凑热闹,反而忽视了最重要的信息。 首先,孟启书是否定恋人这层关系的,其次…… 邵诗奕看一眼宁眠终,沉吟一番。 宁眠终今早好像刚把人给强吻了,所以…… 现在是宁眠终单相思且单方面惹恼了孟启书? 第31章 能跑多远跑多远 “……”宁眠终没回答,只是脸色深沉地看邵诗奕一眼。 何止是没追到人,连追都还没开始追呢,就没了…… “不是,宁哥,”邵诗奕坐在医务室的病床上,双手撑在床沿,往前探着身子,“你这……要主动一点啊。” 主动?再主动一步他怕是要被孟启书拉入黑名单了。 好在宁眠终还没来得及答什么,楼道内突地传来一阵吵闹声。 直觉有事的宁眠终一瞬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一半,往值班室的方向看去。 只见教导主任站在值班室门口,将手中两人粗暴地推入屋内。 那两人明显不服,甚至大声叫嚷着,被教导主任面色冷漠训了一句什么,“咣当”一声把门甩上了。 距离太远,宁眠终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接下来出现在他视线中的人影却是令他神情微怔了一下。 只见从走廊另一侧转过来一个体型微胖的人,那是校长。 校长没什么,但是他走到值班室门口,片刻后,从值班室带出来一位身形极其眼熟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大厅走去,拐弯的时候,宁眠终看到了那人的侧脸。 那是孟启书。 那边的孟启书似乎有所感觉,偏头向这边看了一眼,正好与宁眠终的眼神对上。 只一眼,孟启书便面无表情地收了眼神,宛若从没认识宁眠终这个人一般,跟着校长离开了宁眠终的视线。 “诶!宁哥,你干嘛去?”刚凑过来的邵诗奕还没看到走廊的光景,便被突然转头往室内冲的宁眠终吓了一跳。 宁眠终没回答她,只是快步走到窗前,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学校大门的景象,以及正往校门口走去的孟启书的背影。 “那是……孟启书?”邵诗奕跟过来,目光在看到校门口那人的身影时诧异了一下。 孟启书怎么会跟校长在一起? 他想干什么? 在校门口等着校长开门的孟启书不是没察觉到来自背后灼热的视线,他双手插在口袋,默默注视着校长手下开锁的动作,思绪却不知在哪儿飘着。 他不是不回应宁眠终,他只是还没想好要以怎样的态度对待他。 如果他没看出宁眠终的意思,或许还能继续得过且过,哪怕他们之间成不了很要好的朋友,普通的队友估计还是很有希望的。但眼下的情况却俨然朝着一个他从未预料过的方向而去了。 他随心所欲习惯了,冷静下来认真权衡一件事的利弊,对他而言反倒成为了一件难事。 真的是……烦透了。 “你走吧,明天这个时间,记得回来销假。”这时,校长打开了学校的大门,公事公办地对他道。 孟启书回神,看了他一眼,低低地应一声,毫不犹豫地跨出了大门。 明天这个时间,狗才回来。 孟启书从口袋掏出卡牌,随意地扫一眼,发现牌面上正欢快地往外跳动着字符。 【恭喜玩家孟启书成功通关副本。主线任务:找到离开校区的方式——达成。】 【下面,请回归者抽取你的死亡方式。】 随着手中卡牌的一阵抖动,卡牌从孟启书手中脱离,在空中化作三张一模一样的卡牌。 孟启书随便选了一张,其他两张卡牌消失,被选中的卡牌翻过来,两行小字展现在孟启书眼前。 【死亡方式:窒息。】 【触发概率:0%。】 【现在,请回归者选择是否退出副本。】 孟启书插在口袋的手摩挲了一下手中的东西,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退出。 门口的大门已经被校长重新上锁,校长本人也不知踪迹。 他透过大门栏杆,向着综合楼的方向看去,将口袋中的请假条拿出来,举着放在脸侧。 哪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看不清究竟哪个窗口才是属于医务室的那个,但他依旧相信,宁眠终肯定在窗边看着他。 松手,轻飘飘的白纸从他手中滑落,在空中打了几个璇儿,落到一旁的地上。 与此同时,孟启书淡淡道一句:“退出吧。” 就当,最后帮他们一把。 霎时间,周围的环境天旋地转,扭曲的背景渐渐被纯白吞噬,又于某一时刻,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滴滴答答的声音传来,孟启书费力地睁开双眼,入目所及是一片纯白。 是医院,真是久违。 他将脸侧向一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整洁的床边桌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小果篮,果篮旁边是一滩水泽,此时正顺着桌沿,一滴一滴往下掉,敲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水声。 房门打开的声音传来,拿着拖把的何映白出现在孟启书视线中,只见对方愣怔了一下,一下子激动道:“孟启书,你醒了?” “嗯。”孟启书扶着脑袋坐起身,触手所及是纱布特有的触感。 想起来了,他出车祸进了医院,脑袋破了好大一道口子。 “你别这么急着坐起来,多休息休息!”何映白看他正盯着那个床边桌,视线瞟过去,匆匆解释道,“我刚才放了杯水在上面,一不小心打翻了。这你别管,我来收拾就好!” 孟启书看着何映白麻溜地将地板上那摊水迹拖好,又抽出纸巾去擦桌子上的水,脑子有些迟钝地转了转:“我昏了多久?” “半天吧。”何映白将纸巾丢入垃圾桶,转身问他,“你饿吗?要吃点什么吗?” “还行,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孟启书现在没心情考虑要吃什么的问题,他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已经规划好的事办妥当了。 “医生说伤的不重,修养两天就可以了,保险起见还是多住两天院吧。”何映白道。 “不必了,医院我住不习惯,现在能办理出院吗?”孟启书没什么表情,垂眸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疲惫。 何映白只当他刚从副本里出来有些累,也没多想:“可以是可以,那我现在去给你办理出院,你回家养两天。公司那边你不用管,我去给你请假。” “……”孟启书没有第一时间应,垂眸缓了一会儿神,浅浅应一声,“嗯。” 关门的声音响在耳畔,孟启书掀开被子下床,顺手拔了手背还在输液的针头,扯过一旁椅子上属于自己的外套披在肩上就往外走。 来不及想何映白回来后找不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孟启书在医院门口拦下一辆出租,报了火车站的地址后,靠在车后座闭上眼思考现在的形势。 别墅暂时还是先别回了,要想走得人不知鬼不觉,直接走显然是个明智的选择。 回别墅收拾东西,肯定会被何映白半路拦住,问起来的时候免不了要提离职的事,再一问原因,又是一个让孟启书难以回答的问题。 况且宁眠终不知什么时候会出副本,他出来后不来找自己自然是最好,但凡事都有个万一,还是能跑多远跑多远吧。 孟启书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心烦意乱得厉害。 指尖在唇角蹭过,他皱了皱眉,收手打开手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直接跟公司发了离职申请。 副本里,邵诗奕看着面前手握一张白纸的宁眠终,默默闭了嘴没敢说什么。 就在刚才,看到孟启书离开校区后,宁眠终二话不说离开了医务室,不知从哪整到一张学生的名扎,带上后直接违规进了值班室。 直到宁眠终再次出现在医务室,邵诗奕才知道刚才这家伙只是翻出去捡了孟启书留下的那张纸片。 只是一张纸而已……要不要这么激动啊…… 邵诗奕偷偷抬头打量一眼宁眠终的神情,被对方阴沉到极致的脸色吓得马上垂下眼神不敢乱瞟。 果然还是很在意吧,看到人家走了,连好好过副本的耐心都没有了。 “宁哥,孟启书留下来的是什么东西啊?”眼看着时间在房间内凝固一般的氛围中一分一秒地走着,邵诗奕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道。 “一张请假条。”宁眠终声音低沉道,“教师那一栏填的他自己的名字。” 嗯?孟启书他自己给自己开请假条?这怎么做到的? 邵诗奕两眼懵逼。 但宁眠终仿佛并不意外的样子,他收起请假条,勉强恢复了平时冷静的状态:“刚才在值班室,有两个教师因为请假条的事,被辞退了。所以孟启书的猜测,是正确的。” 如果凭请假条走出校门的玩家没有在规定时间回到校区,那么留下来作为担保的玩家将被副本驱逐,在被副本屏蔽的状态中,等来最后副本分崩离析的结果。 “所以孟启书这张请假条……” 宁眠终轻“嗯”一声:“他用他的教师身份给他的学生身份开了请假条。等学生身份的他离开校区后,教师身份的他也就不复存在了,所以担保便没了任何意义。” 这个bug,就算是宁眠终也不得不叹一句,真是卡得妙啊。 “那我们这不是有了最完美的离开方式了吗?”邵诗奕眼前一亮。 “在其他方法明显太过于冒险的前提下,你们的确可以通过这个方式出去。”宁眠终道。 邵诗奕从他的话中听出点不对劲:“那宁哥你呢,你是不打算现在跟我们一起出去吗。” “我还有点事要办,”宁眠终插在口袋中的指尖蹭了蹭那张纸条,“需要见校长一面。” 这种bug比较多的本,一般都算作创建得比较早的副本了,这里面的BOSS,或许知道些他想知道的东西。 第32章 想怎样你直说 “宁法医,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宁眠终刚刚睁眼,就看到同部门的小法医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没事。”宁眠终从桌上撑起脑袋,按着眉心看了一眼桌上电子钟的时间。 下午三点。 身上还是进副本前的衣服,场地也是他平日工作的地方,说明进出副本是同一天。 “今天有什么突发情况吗?”宁眠终在脑子里飞速地分析完现状,扭头问一旁的小法医。 小法医摇摇头:“没有。” 还好,没有案子,这要是他进副本期间来了任务,又要耽搁不少事情。 “宁法医,你身体是不是不太舒服啊?从上午说要休息休息,一直趴到现在……”小法医犹豫着看向他,“实在不行你请个假去看看?” 宁眠终本来想拒绝,话已经到了嘴边,却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拐了个弯:“行。” 于是几分钟后,换回常服的宁眠终坐在车里,抬手拨了何映白的电话号码。 几声忙音过后,对方接起了电话:“宁哥?” “何映白,孟启书在哪个医院?”宁眠终没啰嗦,直接开门见山道。 孟启书跟他不一样,对方是触发死亡方式进的副本,所以进副本前肯定免不了磕磕碰碰。他不同,他是被后来拉进副本的,因而只是陷入昏迷,并不会受到伤害。 出乎他意料的是,向来回话很快的何映白,这次却是支支吾吾了很久都没说出个所以然。 宁眠终皱皱眉,正想着是不是孟启书今天没去公司,所以何映白并不知情,就听到手机对面的何映白怯怯地道了一句。 “宁哥……孟启书他,不见了。” 宁眠终愣了一愣,追问:“什么叫不见了,他今天没去公司吗?” “我今早跟他一道去的公司,半路遭了车祸,孟启书住院了。”何映白道,“不过午时他醒了,说要出院回家修养,等我办理完出院手续再回来的时候,他就没人了。” “给他打电话没?” “打了,没接。”何映白声音里带着急,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似乎在快步走动着,“我现在刚到别墅,可别墅里面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行,我知道了。”宁眠终呼出一口气,“你把他手机号给我。” “好。” 挂了电话,不过几秒,何映白就发来了孟启书的电话号码。 宁眠终的手没犹豫,点开短信的下一秒就直接点了号码的拨通。 宁眠终没等太久,电话的忙音响了三秒,就被对面的人接了起来。 “哪位?”独属于孟启书的声线传来,令宁眠终的心头猛地一跳。 没有平日里惯常相处的轻松,对方的声音里带着疏离与平稳,问候陌生人一般。 “孟启书,是我,宁眠终。”宁眠终道,“何映白说你不见了,也不在别墅,你去哪了?” “……是你啊。”对方好像停顿了那么一秒,声音依旧是稳中带着点淡漠,叹了口气,“抱歉,让何映白担心了,你代我向他道个歉。” “你在哪?”见对方有点回避自己问题的意思,宁眠终皱了皱眉,将自己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在哪儿很重要吗?”孟启书不答反问,已经有了点不耐。 宁眠终没答。 于是两人间的氛围陡然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最先受不了这个氛围的孟启书低声暗骂一声什么,先败下阵来:“宁眠终,你想怎样就直说。我承认我在副本里的确有那么点想整你的意思,但我后来一直在澄清。” 是宁眠终后来一直跟他对着干,非但不帮他说明情况,还把水越搅越浑了。 “我不需要你澄清。”宁眠终抿唇,眸色带着些许复杂。 或许他最开始还带着点将事情简单化的无奈,但越往后,尤其是摸透自己的情绪后,他便越舍不得澄清。 在外人的目光中,他似乎拥有了某种他潜意识很想拥有的东西,但理智告诉他,他没有。 “那你需要我道歉吗?”孟启书有些烦躁,这种令他无从应对的感觉很糟糕,非常糟糕,糟糕透了! “不,你不用。”宁眠终小声急促道,斟酌着后面的说辞怎样才不会惊到对面的人,“副本里,那个吻是真的。” “不是做戏,没有开玩笑,是我真情流露。” 这次轮到孟启书沉默了。 宁眠终等他回话,胸膛里那颗心慌得厉害,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渐渐收紧。 但他没等到孟启书的回话,反倒等到了对面背景里传来的一道冰冷的电子音。 “旅客们,你们好!由津城开往临安方向的K0112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有乘坐K0112次列车的旅客,请您整理好自己携带的行李物品,到20A检票口检票,东站台上车。” 宁眠终浑身僵硬了一瞬,心陡然坠下来,透着凉,语气中却是带着急:“你在火车站?” “嗯。”孟启书胡乱应一声,“我现在脑子很乱,甚至可能有些冲动,如果我刚才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劳烦你忘了它。” “我检票去了,挂了。” “先别挂!”宁眠终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但宁眠终就是觉得,如果就让孟启书这么挂了,可能往后他都不会再接自己的电话了。 “你去临安做什么?如果你觉得我打扰你,我可以避着你走,也不会联系你。”宁眠终不由得加快了语速,仿佛害怕孟启书随时会挂掉电话一般,“你的工作毕竟还在何氏,换来换去也挺麻烦的,还是不要再去临安折腾了。” “……”孟启书抬手,本来想揉一揉额角,但额头被纱布包着,迫不得已只能作罢,“宁眠终,这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我近期想静一静。而且我无法理解,你是从哪里开始对我有好感的,你是有受虐倾向吗?” 其实他本该在说完“挂了”这两个字之后就挂断的,但鬼神差使的,一个不察就被宁眠终那声喝令带偏了动作,于是便顺理成章地听完了他的整段话。 不听完还好,一听完,孟启书只想狠狠地皱眉。 看来这不给出一个结果,他俩之间是过不去了。 可他偏偏不擅长处理这些人情世故。 很奇怪吧,他一个心理生,连一段关系都处理不好。 孟启书自嘲般轻哼一声,带着冷,正准备按下挂断,手机对面的宁眠终却是开口了。 “或许吧……” 手下的动作没刹住,孟启书只来得及听到这么一句,便被手中电话挂断的声响拉回了神志。 宁眠终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还没来得及回味宁眠终的那句话,车站的电子广播再次响起,催促着还未检票的旅客前去检票。孟启书只得暂时收了思绪,向着检票口而去。 另一边,宁眠终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直到它自己黑了屏,才想起来将它收进口袋。 点火,开车,汽车驶出停车位,向着别墅的方向而去。 宁眠终抵达别墅的时候,何映白的车还在。他开门下车,没进自家家门,直接去了隔壁别墅。 彼时何映白正蹲在院子里,眼巴巴地透过窗口往里望。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何映白回过头来,干干地道一句:“宁哥。” 宁眠终没回他,扫他一眼,顺着他之前的目光往窗口看。 “我能打听的地方都打听了,还是没有孟启书的消息。”何映白自发解释道,“刚才公司传来消息说,他下午刚递交了离职申请。我估摸着他也没地方能去,总要回来收拾东西的,就在这里蹲点了。” “离职申请……”宁眠终跟着喃喃一句。 怪不得刚才他跟孟启书谈工作,他没有一点在乎的意思,原来是早就想着跑了。 “对了宁哥,你刚才不是跟我要孟启书的手机号?”何映白抬头看他,“打通没?” “通了。”宁眠终回道,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孟启书的情况,“他在火车站,现在这个点,估摸着已经在去临安的路上了。” 何映白有些奇怪:“他去临安?他东西都没收拾呢就这么去临安了?” 这要是回来收拾东西,可不得被你堵个正着? 宁眠终理解孟启书此番举动的用意何在,但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 “你说他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辞职往临安去了?”何映白小声嘀咕着,“明明之前说好继续在何氏的,难不成是出了个车祸,就后悔了?” 可不就是出了个车祸,进了个副本,出来就后悔了。 “上个副本,我跟他一起的。”宁眠终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何映白解释解释,“人是我吓跑的,我会想办法把他带回来。” “你俩又去一个副本了?”何映白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好奇,“你怎么孟启书了?难不成是你在副本的通关方式太暴力,把人家吓到了?” 那倒不是。 不过引孟启书回避自己的方式,也的确算不上温柔。 “总之,人走了是我的责任。”宁眠终道,微微敛了眸,“我会把他带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二个副本完结得有点仓促了,其实这个本bug挺多的,宝子们还能想到什么通关方式,欢迎评论区留言哦~ 第33章 要了命了 从车站下车的时候,夜色刚至,整个天空被笼罩在一片墨色的阴影下,像国画中的水墨。 手机在口袋嗡嗡地震动,孟启书没看,直接在口袋用手指点了挂断。 这是他自从上车到现在的第十一个电话,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打来的。 不过与之前的十一次不同,这次的电话挂断后,对方没有很快再打过来。 片刻后,一声“叮咚”的短信提示音传来,孟启书这次没再忽视,直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真是那个熟悉的手机号码。 【何映白那边说,你的位置可以暂时为你保留,如果你只是一时冲动,随时都可以回来。还有,晚上风凉,先找地方住下吧。】 他的确是有些冲动了,连下家都还没确定好,就这么一时脑热离了津城。 孟启书拢了拢外套,被晚间的风一吹,连脑间那股烦乱似乎都消散不少。 他拦下一辆出租,刚坐进后车座准备报附近一家酒店的名字,就被开车的司机师傅热心地提醒道:“这位小伙子啊,你头上的纱布渗血了,看着怪害怕的,不要紧吧?” 孟启书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去看车前的后车镜,果真从镜中看到自己额头的纱布晕染出一小团血色的痕迹。 差点忘了,他还是个刚出了车祸的倒霉蛋。 “没事,附近有医院吗?”孟启书收了目光,“去医院吧,麻烦了。” 两个小时后,在医院重新换好纱布,顺便寻了家酒店住下的孟启书盯着浴室的门看了好久,终于还是放弃了。 伤口不能沾水,更何况他这浑身上下,又不是只有额头这么一块伤。 听医嘱总归是没错的。 孟启书简单用凉水冲了把脸,直接关灯上床了。 他现在急需让脑子好好休息休息,说不定一觉睡醒,这事就通了呢。 但人倒霉的时候,连喝口水都塞牙缝,于是本想着好好睡一觉的孟启书,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他先是从一栋四周封闭的院落里翻出来,还没走两步,便被人一棍子敲晕了。 再睁眼的时候,双眼直接被黑布蒙住,有人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用审视货物一般的口气对一旁的人讨论着要怎么把他卖个好价钱。 再然后,便是被人推搡着往前走,在某个地方,跟某些人达成了某种协议。 于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等他好不容易从那群人手中挣脱,却是脚下猛地一滑,一头栽倒在地。 再抬头的时候,眼前的黑布消失了,孟启书还没来得及审视周围的环境,便听得身后一声声的“站住”“别跑”! 身体似乎不受控制,迫切地从冰冷的地上撑起身,还没站稳便一个趔趄往前小跑两步,继而是不要命的狂奔。 风声,人声,缺氧般的喘声,手腕被人抓住,死命甩开,接着跑。 不知哪里投来一块石头,擦着小腿,重重一划,转瞬间便是一阵入骨般的疼痛。 孟启书脚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他双手撑在大腿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身后沸沸扬扬的喧闹声还没停。 “快点,别让那小子跑了!” “还有石头吗?赶紧给我砸!我就不信他还能跑!” 于是他一咬牙,再一次投入片刻不停的逃命中。 腿好疼,被石头擦过的地方好像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渗血,身上其他地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蹭上了擦伤,在这宛若裹了刀子的寒风中一擦,火辣辣的疼。 可他不能停,更不敢停。 他不想死! 无头苍蝇一般乱跑乱撞着,眼中有片黑色摇晃着,越放越大,等孟启书认识到那是什么后,那颗原本怦怦乱跳的心却是突地安静了下来。 是江,那条横穿临安的,在这北方少有的,一望无尽风平浪静的江。 “跑啊,怎么不跑了?” 仿佛知道他跑不掉了,那群人渐渐将他围起来,却不急着上前抓他,逗弄猎物一般,嘲弄着。 孟启书低喘着,手背抵在唇边,脚步微移,调转了方向看着那些原本追在他身后的人。 身后是江边的栏杆,三面是要他命的人,在这空旷的路边,孟启书抬着谨慎的眸,一步步后退,后背抵上冰一般的公路护栏。 “只要你跟我们回去,我们可以不计较你这次的逃跑,怎么样?” 为首的男人往旁边啐一口,轻蔑地哼一声看过来,眸中带着狠。 “我劝你最好识时务一点。” 孟启书呼吸几口,唇边缓缓勾起一个夹杂着冰碴的弧度,他笑一声,眸中的谨慎带上点嘲笑的意思。 说得好听。 “你自己过来,别逼着我们抓你。” 那人往前走两步,似乎还想劝孟启书几句什么,不料却听到了对方的一声冷笑。 孟启书弯着腰,一手撑在膝盖上微微仰头,由下而上看着他,眸中却带着倔强和狠:“……想得美!” 下一秒,他猛地转身,一个翻身跃到栏杆上,留给那群人最后一个讽刺般的眼神,纵身跃入江中。 失重感,坠江感,窒息感,冰冷的江水中,孟启书好像突然就忘记了挣扎。 他好像只是想逃,至于逃离那个鬼地方之后要去哪,他一无所知。 没人会记得他,一如被绑架后连绑匪都不知道要去哪讨赎金,只能转手卖给那个噩梦一般的地方。 也挺累的。 江底其实很黑,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缘故;路边有灯,可始终照不亮水下的深渊。 孟启书缓缓闭上眼,水波环绕中,准备将他在这世间最后一项本能交还。 可似乎是他命不该绝,他的身体还没接触到江底,一道冰冷的电子音便突地钻入他的脑中。 【检测到生命体生命体征衰减,副本初次激活计划启动。】 孟启书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从怀中捏出那张黑漆漆的卡牌便甩到地上。 见了鬼了,睡个觉都能梦到这东西。 伸手抹一把汗津津的脸,孟启书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目光扫一眼刚被自己按开的手机屏幕,上面正显示着五点二十三分的字样。 做噩梦就算了,还梦回十八年前? 要了命了。 等他好容易缓回一口气,一阵头昏脑热却是突地涌上身体,逼得他险些坐不住。 手背搭上额头,很烫。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屋漏偏逢连夜雨? 好像上个副本刚出来也是这样,糟事接连不断。 孟启书躺回床上,将空调的温度往上调了几度,裹紧身上的被子。 明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医院看看,可他偏偏浑身无力,头晕,还冷。 已经很久没这么大病一场了,上次生病是什么时候来着? 算了……想不起来,不想了。 在床上挨了几个小时,非但没有转好的迹象,头晕的症状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最近的医院也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孟启书想了想还是作罢了,他下床,打算去隔壁街的药店买点退烧药。 哪知穿戴整齐,从药店买完药回酒店时,迎面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上个副本刚认识的邵诗奕。 对方似乎也很意外能在这里碰到他,跟身边的人打了个招呼就过来了。 “孟启书,真的是你啊?”邵诗奕还有些惊奇,“你不是跟宁眠终一起在津城吗,怎么来临安了?我差点没敢认。” “来临安办点事。”孟启书滴水不漏地扯谎,将小半张脸埋进衣领里。 “你声音怎么哑的这么厉害?”邵诗奕这才注意到孟启书的状态,看他神情恹恹,裸露出的皮肤上带着微红,额头还缠着纱布,于是便猜测道,“发烧了吗?需要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吗?” “没事,不用,就是有点受寒。”孟启书推拒,“刚买完退烧药,不用麻烦了。” “那行吧。”邵诗奕也不好勉强,“对了,你住哪间房?我最近赶通告也住这里,就在403,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以去找我。” “我在507。”可能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孟启书连话都不愿多说,但还是礼貌地道谢,“有需要会去找你,谢了。” 碍于孟启书发烧的原因,两人后来也没多聊,就这么简单地告了个别,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 不过……宁眠终竟然放心让孟启书一个病号自己来临安办事? 该不会有什么隐情吧? 回过神来的邵诗奕二话不说,拿出手机就给宁眠终发消息。 【宁哥,你在哪?】 几分钟后,对方给了回信。 【在津城,怎么?】 孟启书在临安,宁眠终怎么会老老实实在津城的? 【没什么,就是我刚碰到孟启书,想问问你俩之间的矛盾解决没。】 【你碰到孟启书?】 邵诗奕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对劲,还没等他问,就见宁眠终紧接着又是一条信息。 【他在哪?地址给我一份。】 邵诗奕立马将酒店名字和孟启书的房间号给宁眠终敲了过去,顺带附上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宁哥,别不是你出了副本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吧?我看孟启书发着烧都不提回津城的事呢。】 前半句是她想问的,后半句是她根据孟启书刚才的状态添油加醋推出来的。 果然,那边在收到她这条消息的下一秒就打来了电话。 “你说孟启书发烧了?”电话刚接通,对面的宁眠终就迫不及待地发问。 “对,他刚买了退烧药。”邵诗奕一五一十地答道,“我还说送他去医院,他说不用。” “胡闹。”哪怕隔着屏幕,邵诗奕都能猜到,宁眠终现在的表情一定是紧皱着眉头。 “我这边假条刚批下来,一会就订票过去,孟启书那边你帮我多看着点,多谢了。” “你请了多久的假?”邵诗奕直觉,能让宁眠终这种很难请假的岗位去等着开假条,肯定不仅仅是个一两天的假。 “一个星期。” 果然。 第34章 你躲什么 孟启书在床上躺了大半天,中途去厕所呕了一次,回来后就半死不活地闷头晕到了天黑。 他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那一通呕可真是让他吐了个昏天黑地,险些没把胃都呕出来。 边后悔没趁着症状轻的时候去趟医院,边手脚发软地继续在床上摊着,脑子里还胡思乱想着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要不要打120把自己拖走。 怎么跟120说呢? 喂,这里有个人发烧快把自己送走了,来个人收尸吧? 孟启书将脑袋往被子里钻了钻,刚伸出手要拿手机看时间,一阵手机铃声突地响起。 眯着眼把手机拿近,屏幕上赫然三个大字——宁眠终。 “……”鬼神差使的,孟启书这次竟然没直接挂断,而是费劲地思考了一下,按了接通。 “孟启书,开门,我在你门口。”宁眠终的声音响在耳畔,仔细听还带着点焦急。 但孟启书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满脑子浆糊,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总觉得宁眠终在他家门口的话,为什么要让他开门,他又不在家。 于是手指一转,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 嗓子疼,或许一会缓过来了应该给自己倒杯水。 没过几秒,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挂掉。 再响,再挂。 继续响,继续挂。 往返几次,孟启书也有些厌了,烦躁地关了机,丢到一边。 但这还没完,没过多久,他就听到自己房门的方向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个时间,谁会来找他呢? 孟启书坐起身,半敛着眸缓了一会儿,披上外套头重脚轻地去开门。 刚把门打开一条缝,目光在看到门外那人身影的一瞬间,孟启书的脑子停止运转了一秒钟。 下意识地要去关门,却被那人反应极快地伸进半条腿,卡住了门口。 “孟启书,你躲什么?”宁眠终的手撑在门把手上,控制着力道不让他关门。 不知道,但就是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个病恹恹的模样。 但被宁眠终这么一说的话。 “……”孟启书也不躲了,直接反方向将门一拉,倚在门上垂眸看着一下子没收好力道趔趄进来的宁眠终。 宁眠终好容易稳住身形,刚转头就看到孟启书敛着眸俯视着自己,神情无精打采,脸上带着点红,像只带着病气又偏偏要挠你几爪子的傲娇的猫。 于是满腔憋屈又不知该从何发作,只能无可奈何地靠近了去探他的额头:“发烧了怎么不去医院?” 孟启书抿紧唇,颦着眉将头偏开,合上了眼。 头晕,那个家伙的话落在耳边轻飘飘的,有点听不太清,手脚也软得厉害,如果不是还靠着门,他怕是能直接瘫在地上。 丢人。 宁眠终没等到他的回话,倒是先注意到他握在门把手上的手发着抖,一时间也顾不得问些别的,扶了他就要出门:“都这样了还逞什么能?去医院!” 孟启书被他这么一用力,往他怀里撞了一下,由头晕引起的反胃瞬间冲上喉咙,一把推开宁眠终就跌跌撞撞地扑进卫生间。 连着三顿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再加上之前已经吐过一次了,哪怕此时反胃得厉害,孟启书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只能一个劲地干呕。 他一手按在胃部,半条胳膊搭在马桶边缘,半跌在地垂着头,脸色发虚地小口喘气。 宁眠终紧跟在孟启书身后进了卫生间,见孟启书这个样子,当即回床头倒了杯水过来,趁着他吐完递过来。 孟启书此时也没再死要面子,偏头过来,就着他的手漱了口。 他现在这个模样无疑是惹人心疼的,额头的伤还没好,又是一副吐得死去活来的模样。乖乖顺着宁眠终的动作擦了脸、穿好外套,在被拉过一条胳膊搭在宁眠终脖子上,后背被扶着往房间外走的时候,孟启书小小地反抗了一下。 宁眠终强硬地按住他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腕,没让他有什么大动作:“听话,有什么事看了医生再说。” 命都要吐没了,还倔。 “嗯。”孟启书低低地哼一声,额头靠过来,神志不清地贴上宁眠终的左肩,闭着眼吐出一句带着热气的气音,“宁眠终……麻烦你了……” 宁眠终垂下眼眸看他,孟启书可能真的是难受到了极致,哪怕闭着眼,眉头也紧紧的皱着,连平常的嘴硬和反抗都没有了,顺从得一塌糊涂。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弯腰够起孟启书的腿弯,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就往外走。 孟启书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医院病房的灯光打成暗色的模式,整个房间不算很亮,却能将整个房间的布置看得清清楚楚。 他躺在病床上,左手挂着吊瓶,头依旧很晕,却是比在酒店动不动就干呕好太多了。 宁眠终就趴在他右手边,指节轻轻勾着他的指尖,半张脸埋在臂弯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孟启书坐起身,尽量小心地将手抽回来,去够桌上的水壶。 还没够到,睡在床边的人倒是先醒了。 宁眠终眸中还带着点刚醒的困倦,他察觉到孟启书的动作,先一步按下对方的手,倒了一杯水塞进他手里:“怎么样,好些了吗?” 孟启书嗓子哑着,说一个字都费劲,于是干脆便不开口了,边捧着水杯抿,边点头“嗯”一声。 “能吃下东西吗,我给你留了白粥。” 孟启书眸色复杂地看着他从一旁的保温桶里拿出一小碗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饿了好几顿了。 但碍于身体的缘故,他现在是一看到这类食物,就控制不住地胃疼,连小动作间都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点抗拒,小幅度地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身子。 宁眠终能看出来他不想吃,只得作罢。 反正给他打的吊瓶里有营养液,倒不会因为没吃饭对身体产生什么大的影响。 孟启书将水喝完,本想说点什么,但看到宁眠终眼下那片浅色的黑,还是收了话头,默默放好杯子继续躺床上挺尸去了。 不知道宁眠终什么时候才睡着的,黑眼圈这么严重,肯定睡得不早。 还是不找事了,都做到这份上了,总不能让人家连个觉都睡不了。 但那人仿佛偏偏不如孟启书所愿,自打醒了后,是一点继续睡觉的意思都没有,也不说话,就这么跟孟启书大眼瞪小眼。 “你也不怕猝死。”最终还是孟启书没忍住开口道,声音中带着哑。 “没事,你困了就接着睡。”宁眠终将手在孟启书额头探了一下,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烫手了,便也松了口气,抬眼去看架子上的吊瓶,“我等这瓶药吊完,给你把针拔了再睡。” “哦。”孟启书应一声,末了又喊他,“宁眠终。” 宁眠终将眼神转过来,与他对视。 “我好像自从碰到你就没什么好事。”孟启书扯扯嘴角。 “……”宁眠终没回答。 也是,第一次见面,孟启书被他搞得激活了系统,直接拉入副本;第二次见面,孟启书因为下雨,有家不能回,在他家留宿了一晚;第三次见面,刚出车祸伤还没好,就因为发烧再次住了院。 “你说咱俩是不是八字不合啊?”孟启书嘲弄般哼笑一声,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等你能出院了,我就回津城。”宁眠终没什么表情,收了目光,仿佛在谈论一件极其普通的事,“不会再打扰你。” 说好要给孟启书考虑的时间,结果第二天就出现在了当事人面前。 他什么时候这么出尔反尔了? 果真,感情使人冲动。 “你请了多久的假?”孟启书淡淡地发问。 法医这个位置,请假应该挺难的吧? “七天。” “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如果没什么其他症状,最多五天。” 孟启书笑一声,却没什么感情:“那就是说,恢复得好的话,我还能提前出院?” “如果你坚持的话。”宁眠终也没什么要掩饰的意思,一五一十地回答他,极力忽视着胸口那股烦闷的感觉。 看这模样,大概率是没什么进一步的关系了,这是巴不得早点出院撇清关系呢。 “我知道了。”孟启书应一声,“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哪怕早有预感,但这句话真的从孟启书口中说出来时,还是宛若一桶冰水兜头而下,将宁眠终浇了个身心透凉。那一瞬间,宁眠终浑身都僵直了,心跳好像跳得格外缓慢,一下一下砸进胸膛,带着钝痛。 其实本来应该说声“不用谢”的,但他那一刻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好像如果他真的说了的话,他们之间就真的再没有什么了。 于是只好沉默着,在寂静中任由时间像粘稠的液体一般,胶着着,流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孟启书又开口了:“其实,我能猜到,是邵诗奕告诉你我的房间号的吧?” “……是。”宁眠终张了张嘴,轻轻道了这么一个字。 “我到临安,只碰到她这么一个熟人,没想到转头就把自己暴露出去了。”孟启书笑了笑,笑容中有点疲惫,“宁眠终,我本来没想着这么早见你的。” 可阴差阳错,最后还是碰到了。 第35章 你跑不掉了(微虐) “我不多留,如果你不想,我等你能出院了就离开。”宁眠终开口,坚持道,“但你住院这几天,我必须在。” “嗯。”孟启书应道,仿佛并不在意,他看一眼快结束的吊瓶,提醒道,“把针拔了,睡吧。” 宁眠终说不上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忍着心里的憋闷,将孟启书的左手牵过来,拔针。 孟启书的手其实很漂亮,纤细白皙,没什么多余的赘肉,握在手里仿佛只剩下骨头,跟他这个人的脾气一样,硌人。 宁眠终单手将针头在架子上缠好,确保不会掉下来。他收回目光,正准备将孟启书的手放回原位时,却是被对方一把握住。 疑惑着抬头去看他的脸,发现那个家伙正勾唇浅笑着,道:“不是有七天假?住院要不了那么多天,别回津城了,陪我在临安玩玩吧。” 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孟启书没在房间看到宁眠终的身影。 他也不慌,坐起身靠在床头,用指节在床沿轻叩,还没叩几下,门口就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宁眠终见他靠坐在床头,将手中刚打来的热水放到桌子上,扯了两张纸巾擦过手后过来给他掖被角:“饿吗?” “还行。”孟启书看着他的动作,莫名心口一软,唇角上扬几分。 “再忍一会儿,八点带你做完检查,想吃什么给你买。”宁眠终将毛巾用热水打透,牵过他的手一点点擦着。 孟启书任由他动作,趁着他放下右手牵起左手的空隙,用右手食指去勾他的袖口,偏头笑一笑:“宁眠终,这关系我可还没同意呢,你想清楚了?” 宁眠终手下动作没停,抬头看他,眸中带着无奈。 他将毛巾折一下,捏住孟启书的下巴,乘人不备一下子糊上去,动作中却带着轻柔:“我追人还需要想清楚?” 虽然昨晚孟启书明确表示还需要一段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但没有直接拒绝的话,是不是说明这个人并不像他明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抗拒? 【宁眠终,你知道吗,客观上来说,我应该拒绝你的。】 【可我主观上……好像有点不太这么认为呢。】 “宁眠终,我可以自己来!”孟启书缩一下脖子,要去扯宁眠终手上的毛巾,反被他提前一步松开手,直起了身子。 “不用,擦完了。”宁眠终将毛巾收好,眸底藏着些许笑意。 现在看起来倒是挺有精神的,昨天那个鬼样子,他自己是不知道有多吓人。 “起来,做检查去。” “嗯?宁眠终你追人这个态度?” “要我抱你下来吗?” “大可不必!我能走能跑的,宁眠终你别碰我!” 孟启书…… 宁眠终将他搭在自己掌中的手收紧几分,敛下眸将下巴在孟启书头顶的发丝上微不可查地轻蹭两下,抿着的唇缓缓勾起。 你跑不掉了…… 最终孟启书还是只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出院了,出院那天正巧宁眠终接到同事的电话,问他修养的怎么样了。 “还行,刚出院。”宁眠终也不挑明,就这么含糊着跟同事打哑谜。 刚出院是真的,不过不是他自己。 “宁法医,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这两年你动不动就头晕的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再加上前段时间刚出了车祸,还是多在家养两天吧。工作上的事不用担心,都挺好的。” “行,这次请假主要就是为了好好休养一下,工作上我不在,这两天还是辛苦你们了。” 等宁眠终挂了电话,孟启书这边刚好拦下一辆出租车,远远地抬头示意他一眼,径自先钻了进去。 “怎么,催你回去工作呢?”看到宁眠终在自己身边坐下,孟启书挑挑眉,笑问。 刚才的电话,他只依稀辨认出是宁眠终同事打来的,至于之后的内容,他也没那个兴趣去偷听。 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没有,只是慰问一下。”宁眠终关上车门,先答了孟启书的问题,继而对前方的司机道,“去步行街,谢谢。” “头晕是什么毛病,没做个检查吗?”作为孟启书唯几听到的内容,他显然对这个很感兴趣。 “头晕不是毛病。”宁眠终偏过头,靠近了孟启书的耳朵,低声道,“只是一个幌子,进副本现实中的本体会昏迷,只能找个借口糊弄一下。” 孟启书一开始还奇怪宁眠终怎么突然靠这么近,目光往上一抬,看到了前方的司机,恍然明白了什么,于是也学着宁眠终的样子跟他低声说着悄悄话:“进副本不是要触发死亡契机才行么,为什么你的是昏迷,不是进医院?” “分情况,如果是触发死亡契机被迫进入副本,这是要受伤的;但自愿进副本的话,本体不会受到伤害,只是会昏迷一阵儿。”宁眠终道。 “能自愿进入副本?”孟启书惊了。 这要是能自愿,他干嘛每次都要搞得一身伤再被拉进副本? “能,跟你的卡牌沟通好,随时都能进。”宁眠终道,“不过存在不确定性。” “怎么说?” “因为卡牌死亡方式的触发概率是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增加的,换言之,玩家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发死亡契机,只能得到一个概率,而概率本身就是具有不确定性的。”宁眠终解释道,“所以在你选择进入副本的时候,你根本不知道你其实还能在现实中活几天。如果你第二天就会触发副本,提前一天进无疑是赚到了;但如果你还有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的安全期,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选择进入副本,那就是纯纯的浪费。” 其实概率这个东西,很悬。选择什么时候自愿进入副本,本质就是拿未来不确定的安全期跟完成副本后的概率清零作赌。 但对于本身实力较弱的玩家,进副本也不一定能保证百分百存活,有时候副本中的死亡甚至比现实中的死亡来的更可怕。毕竟现实中死亡,还有副本作为缓冲;但副本中死亡,可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依旧有些人,哪怕知道提前进入可以免除本体的伤痛,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等待死亡契机的到来。 毕竟,多活一天是一天。 “这么看来,你每次都对概率把握的很准了?”孟启书道。 “也不是每次都能猜准,像上次的车祸,就是在我意料之外的。”宁眠终回忆着,“概率触发大部分会在百分之七十往后,前期触发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当时我百分六十的触发概率,也没急着进副本。” 孟启书回想了一下自己触发死亡契机时的概率,一个百分之四十,一个百分之二十。 这是……歧视他一个回归者? “宁眠终,”孟启书面无表情地开口,脸色有点一言难尽,“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拔了系统的氧气管?” 要不然怎么光找着他一个人坑? 宁眠终想了一下他触发副本的频率,噗嗤一笑。 还真是……难得一见的高。 孟启书抬头,不满地瞥他一眼,有心给他翻个白眼。 “可能后面触发概率就正常了。”宁眠终憋着笑安慰他。 但愿吧。 孟启书不再看他,单手支着头去看窗外。 出租车正顺着宽大的马路往前行驶着,迎面移来一片极为宽广的水面。 “是江。”宁眠终凑到他这面的窗口,跟他一起看那平静无波的辽阔江面。 “嗯。”孟启书半抬着眸,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听他嘟囔一句,“这桥修得挺高。” “你恐高吗?”孟启书自然不可能恐高,但宁眠终偏要多嘴问他这么一句。 然后等着看他睨了眼眸,嫌弃地回头扫自己一眼,不屑地冷哼一句“怎么会”。 但孟启书没有这么做,他只是沉默着,看着江面走神。 等到出租车驶到桥中央的时候,他没回头,却是突地问了宁眠终一句话:“你说,这桥有多少米?” 这桥有多少米,宁眠终倒是没留意过,不过确实很高就是了。 少说……也得过百吧。 “你觉得呢?”他垂眸去看孟启书,问他。 “多少米啊……”孟启书低头轻笑一下,微微侧过身子,含笑的眼眸由下而上对上宁眠终的眸,带着令人读不懂的色彩,勾人心魄,吐出的字却是轻飘飘的。 “……三个呼吸,八次心跳。” 宁眠终一开始没听懂,略一回味后连手指头都是僵的,他求证一般,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着他,询问着。 三个呼吸……八次心跳……指的是时间吗? 从桥上跌下去,跌落到底的时间…… “不是我自愿的。”孟启书凑近了他的耳,声音中依旧带着笑,却没有丝毫愉悦的意思,“我被人逼着,我走投无路……” “别说了。”宁眠终一把将孟启书揽进怀里,死命勒紧,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孟启书张了张口,将下巴靠在他的肩头,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同宁眠终讲这些,但他就是憋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个能倾吐的对象。 “宁眠终,”孟启书闭上眼,自嘲般笑了一下,“其实,我是临安人啊……” 一个十八年没回过临安的临安人。 一个一时冲动回了临安的临安人。 第36章 不要你负责 “宁眠终,你定的明天几点的车啊,来得及吗?”电梯内,孟启书单手插在口袋,一手拿着手机,却不看自己的手机屏幕,偏过头去看身侧那人的脸。 自从出院后,他们两人就把临安有名的景点玩了个遍,算起来,这已经是来临安第六天的晚上了,是时候考虑回津城的事了。 不知是不是之前的约定有了成效,两人这几天内默契地没有再提关于感情这方面的事,玩得也算是畅快。 “明早九点,晚吗?”宁眠终早有准备,将购票的截图调出来给他看。 “可以……”孟启书凑过去看他的手机屏幕,浑然不觉两人间一再压缩的距离。 与此同时,电梯传来“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他们的楼层到了。 孟启书抬眼扫一眼门口,正准备直起腰往外走,起身的动作中,目光正与垂眸看过来的宁眠终对上,一时间怔了一下。 他……一直在看着自己吗? 靠过来的脚步还没收回去,孟启书的肩甚至正与那人紧紧相贴,他微微抬着头,脑中有一瞬间忘了自己下一步要干嘛。 宁眠终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看着他,电梯门缓缓合上的时候,他微微低了头,在孟启书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到了,回去吧。”宁眠终后退半步,手指按上电梯的开门按钮。 孟启书后知后觉地看着宁眠终离开电梯的背影,脑子里迟钝地“啊”了一声。 好像……越来越适应了。 这应该不是个好征兆…… 回到房间,两人谁也没提刚才那个吻,平淡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个幻觉。 孟启书将外套丢到外侧的床上,习以为常地换鞋往浴室走,门拉开一半才忽的想起来要说些什么。 “那我先洗了?”他转头看向另一张床上的宁眠终道。 “嗯。”宁眠终回答得也很自然而然。 应该是错觉吧。 孟启书想着,进了浴室。 水声从浴室传来的时候,宁眠终下意识地偏头看过去。 酒店的浴室是双面不透的玻璃制成的,这点一度很超出宁眠终的认知范围,不过好在,这玻璃灯光照射下只能看到一团糊到极致的人影,别的是什么也看不到。 但这家酒店的装修风格还是挺不错的,主灯副灯少说也有五个模式,总控都在一个遥控器上,也不用下床找开关,总体来说还是挺方便的。 宁眠终将目光从浴室收回来,拿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算调一下灯光。 其实遥控器上的开关很多,他在这个酒店住了三天,除了灯光的按键别的也没尝试过,不过大概率不是什么很有用的功能。 宁眠终将灯光调到一个合适的亮度,正打算将它放回床头柜的盒子内,遥控器上带有按键的一面却是突地撞上盒子边缘,不知磕上了哪个按键。 “……”宁眠终在房间里简单扫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改变的地方。 果然是没什么大用处的功能,连碰了都不知道有什……么用…… 正想着,宁眠终的目光突然扫到浴室的方向,想到一半的脑子顿时卡了壳,险些没把手里的遥控器捏碎。 没记错的话……浴室似乎是双面不透的材质? 可为什么他在房间能看到浴室内的场景? 还是全高清无打码? 浴室内的孟启书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侧着身拿过一旁架子上的沐浴露,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没有丝毫停留,仿佛并不知道浴室的墙壁发生了什么变化。 宁眠终用余光扫一眼窗口,默默起身将本就拉紧的窗帘拉得更严实了一点。 看起来还是单面透视。 也是,要是双面透视,自己今晚怕是要被打包出门了。 在孟启书洗完快要出来的时候,宁眠终其实还没琢磨透究竟哪个才是关掉这玩意的按键。 不过……再不做点什么,自己怕是要玩完。 于是宁眠终只能凭着记忆将刚才可能被磕到的按键一下子按了个遍,好在自己似乎真的按对了按钮,孟启书打开浴室门的那一刻,那个单面透视的玩意终于恢复到了最开始的模样。 于是孟启书擦着头发往外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的宁眠终脸上神色有些不对劲。 不是,他也没干什么吧,怎么这么慌张? “怎么灯打得这么暗?”孟启书皱皱眉头,没说什么,上前从他手里拿过遥控器,将刚才被宁眠终一通操作调暗的灯光又调了回去。 “快睡了,不应该暗一些吗?”宁眠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还不到时候吧?”孟启书看一眼表,才九点多,“明早九点的车,不用睡那么早。” 况且前几天的灯也没这么早就调暗。 不过孟启书也没多想,将遥控器随手丢到床上,就去柜子里翻吹风机了:“对了,你一会儿洗的时候记得调一下水温,我觉得有点高了。” “好。”宁眠终松一口气,绕过他就往浴室走。 在宁眠终脱完衣服打开花洒的时候,浴室外孟启书吹风机的声音恰好停止,脚步声一点点走回床前。 伴随着床沿凹陷下去的声响,浴室内的宁眠终只觉得眼前光线一闪,磨砂面的玻璃瞬间变为普通的镜面,将房间内的光景映照得一清二楚。 于是正准备调水温的手一个哆嗦,瞬间一拧到底! 坐在床上的孟启书皱皱眉头,从床上扯出被他压到一半的遥控器,还没等他将其放回桌上,就听到浴室内传来“咣当”一声响。 视线看过去,只见磨砂面的玻璃后,那团黑影缩成很小一团,似乎摔了一跤。 “宁眠终,你没事吧?”孟启书犹豫了一瞬,将遥控器放回桌上,问道。 怎么洗个澡还能摔了? 许久,浴室内传来一道貌似很平稳的声音:“……没事。” “……”孟启书狐疑地看一眼玻璃,一手的指节勾在浴袍的领口,微微往下扯了扯。 刚才用温度偏高的水洗了澡,又吹了头发,好像有点热。 “宁眠终,空调遥控器在哪?” “没在床头的桌子上吗?” 孟启书边松了松领口,边起身去床头找空调遥控器。 或许是浴袍材质的问题,他弯腰在桌上翻找的时候,浴袍贴在他的后腰,无端显得那腰很细很细。 真的是……惹火不自知。 宁眠终抿着唇看他在屋内翻翻找找,口内一阵口干舌燥。他偏过头去,一把按开凉水的开关,任热气在凉意中渐渐平息。 在房中闲来无事的孟启书不知从哪里翻出一瓶橙汁,正倒进杯子里端起来还没喝几口,就被门口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惊得手上一抖,满满一杯橙汁瞬间撒了一半。 他将杯子放到桌上,从纸巾盒抽出两张纸巾,看一眼地上的半滩水泽,边擦着手边走去门口开门:“哪位?” “宁……诶,是你呀孟启书?”门打开,漏出邵诗奕那张不食人间烟火气的清冷面容,但偏偏她一张口就将这冰冰冷冷的氛围败坏了个透彻,“我听宁哥说你们这两天在临安玩来着,你们一间房啊?” “一间房,两张床。”孟启书知道她在想什么,及时打断道。 都经历了这么多,说没点眼力见那是不可能的。 “啊,都一样。” 反正半夜怎么睡是看人的,又不看床。 “宁哥呢?” “他?洗澡呢。”孟启书说着看一眼身后的浴室,“需要我帮你喊他吗?” 话说,这也洗挺久了吧,还没好么? “不用了,我就来送点东西。”邵诗奕连连摆手,笑眯眯地将手里两个大礼品袋塞过去,很识时务地没有多留:“我今晚就赶飞机离开临安了,走之前给你们送点小礼物。也没别的事,我就不多留了,下次有时间再聊啊!” “好,谢啦。”孟启书目送她进了电梯,关门的时候才突地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 邵诗奕给宁眠终送东西,自己代为接收是不是有点太自然而然了? “……”孟启书将东西丢到宁眠终床上,视线又扫到了刚才自己撒到地板上的橙汁,于是又扯出几张纸巾将痕迹擦干净了丢进垃圾桶。 手上黏兮兮的,宁眠终究竟什么时候出来啊。 正想着,浴室门口突地传来一声开门声,宁眠终正边系着浴袍的带子边往外走,头发湿漉漉的,却没有用毛巾擦。 孟启书呼出一口气,起身往浴室走,想去洗一洗手:“你可算出来了,刚才邵诗奕过来给你送了点东西,我放你床上了。” “嗯。”其实刚才的对话宁眠终都听到了,他看着孟启书将手搭上浴室门的把手,有心想去阻止一下,手伸到一半又默不作声地放下了。 屏气凝神地等了三秒,果然,孟启书前脚刚进去,后脚就传来他憋着气的声音:“宁眠终……你进来一下……” 宁眠终推门而进,迎面就看见孟启书背对着自己,后背僵直着看着那面通透的玻璃:“这东西刚才是透的吗?” 他洗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啊。 “单面透吧……”宁眠终含糊道。 “你知道?”孟启书回头看他,面色有点一言难尽,像是三观炸裂中带着点怀疑的恨。 “……”宁眠终知道,但也是第一次知道,而且绝对不能让孟启书知道这东西不仅仅是单面透,“话说回来,这是你干的。” 孟启书抿着唇,眸中的震惊还没平息,又平白多出几个问号。 “我洗到一半,你好像按到了遥控。” 所以他才会听到宁眠终的摔跤声? 所以这家伙才洗了这么久? 这视觉刺激,特么任谁都不可能好好洗完吧! “我去找遥控器……”孟启书深吸一口气就要往外走,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宁眠终哪敢让他碰到遥控器,这要是一不小心换成外面透了,孟启书绝对会怀疑的。 “遥控器的事我来吧,你进浴室不是有事吗,你先做你的。” 孟启书看一眼拦在浴室门口的宁眠终,脑袋中乱糟糟的,满脑子都是赶紧把这玩意给关了,太特么刺激神经了,于是推开宁眠终就要往外走:“不用,我自己来。” 不过孟启书没能成功离开浴室,他一脚刚踏出浴室的门,就被宁眠终扯着后衣领重新拽了回来按在墙上,紧接着便是两片温热的唇覆盖上来。 孟启书瞪大了眼看着宁眠终近在咫尺的面容,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不同于之前的浅尝辄止,这次的吻明显带上了点加深的意味,逼得孟启书招架不能,险些忘了自己刚才要干嘛。 “唔!”孟启书微微抬头,原意是想避开一些喘口气,没想到反而更迎合了宁眠终的动作,一瞬间被拉入更深的情迷意乱之中。 “孟启书……”不知过了多久,宁眠终放开他,俯在他耳边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声音中带着不稳,“……你知道我忍多久了吗?” “……”孟启书微微喘着气,垂眸看向他肩头的目光带着无神,突地,他眉头猛地一皱,一手搭在宁眠终肩上没什么力气地推了一下,微微偏过头去躲避他的动作,“别……” 宁眠终最后用嘴唇蹭一下他的耳垂,埋头在他颈间,将他往怀里抱紧几分:“别怕,我不做什么。你别动,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 “宁眠终……”孟启书声音还有些哑,他任由对方扣在自己背后的胳膊一再收紧,握了握拳头,“你特么的是傻逼么?” 靠了,就这么不上不下的,他也很难受啊…… 宁眠终没回答他,闭眼靠在他肩头平复着气息,半晌突地听到孟启书又道了一句话。 “继续吗?” 宁眠终一愣,稍稍放开他,去看他脸上的神情,仿佛要再确认一遍。 但孟启书却是闭了眼不看他,后脑靠在墙上,微微仰着头,漏出那段带着献祭意味的脖颈,面上透着些薄红:“做了我可不负责的啊……” 宁眠终喉头一哽,低下头去亲他的喉结,眸中沾染了几分暗沉:“不要你负责……” 他来负责就好。 作者有话说: 今日是四千字章(预判错了,本来想除夕夜发的~) 第37章 搬来住? 于是一夜疯狂,等两人坐上回津城的火车时,孟启书还在昏昏欲睡。 宁眠终看一眼靠在自己肩头的孟启书,抬手去撩他的发,发现额头那个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估摸着再有两天就好全了。 还好这种伤口的愈合有副本的加成,要不然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伤一次,最后岂不是哪个都好不了。 细碎的头发在额头轻蹭,带来一股瘙痒,孟启书被扰了睡眠,不由得抬手拍开他的手,嘟囔一句:“再乱碰跟你没完。” “醒了就别睡了,快到站了。”宁眠终笑着收回手,轻声道。 孟启书不理他,将额头往他肩膀里埋深几分,末了叹一口气:“累,还困。” “都说了今早赶车,昨晚还不消停。”宁眠终垂眸看他的头顶,也不乱动,由着他靠。 “闭嘴!”孟启书伸手在他腰间拧一把,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语气却凶巴巴的,“谁先惹火的?” “我。”宁眠终大大方方地承认道,从口袋摸出什么,拉过他一只手手,与他交握,“给你赔个罪,你愿意接受吗?” 冰凉凉的、薄薄的东西贴在掌心,像张纸片,纸片之上是对方带着体温的手指,沿着边缘扣过来,与他的手交握在一起。 “什么东西?”孟启书从他肩头离开一点,去看掌心,发现那是一张眼熟至极的卡牌,不由得笑出了声,“宁眠终,这算什么,嫖资吗?” 一张功能卡? “不是嫖资,是红线。”宁眠终低声蛊惑道,“同意了,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害怕吗?” “人形GPS?”孟启书挑眉,哈一声,“少忽悠人。” “忽不忽悠,试试不就知道了。”宁眠终笑一笑,不再胡扯,“其实是组队卡,要组队吗,启书?” “不找你的老队友了?”孟启书勾勾唇角。 “你吃醋了?” “怎么会。”孟启书将两人交握的手举起来,放在两人中间,偏头笑一笑,“嫖资,我收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孟启书只觉得手间一空,他放开宁眠终的手,只见那张原本被夹在两人之间的卡牌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组队成功,组队卡会自行消失。”宁眠终解释道,“组队信息可以在你的卡牌上查询。” “这样啊。”孟启书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火车到站后是何映白来接的人,于是路上又免不了被这家伙一通问候。 “孟大佬,话说你当初为啥要离职啊,你不知道我当初是快吓死了,好不容易跟我老爸担保把你拉回来,结果转头你就跑了……”何映白一路上一边开车,一边絮叨,嘴就没停过。 对此孟启书总归是有点愧疚的,出尔反尔实在不像是他的风格,尤其是刚做出了承诺,结果连公司都没回去就第二次跑路了。 可谁让他当时受到的刺激太大,宁眠终会对他产生感情,那刺激,丝毫不亚于昨晚看到那个可以单面透视的浴室一样,简直可以说是直接触及他的三观了。 “可能……出车祸出的脑子坏了吧。”孟启书笑一笑,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是吗?”何映白有点怀疑,“我问宁哥来着,他说是因为他的问题,还说一定会把你带回来。是这样吗?” “……”孟启书笑笑,掐在宁眠终腰间的手用了几分力道。 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单纯的何映白并没觉得有什么,“好兄弟之间有点矛盾是正常的,大家好好解释解释不就说开了吗?实在不行你们打一架,没什么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打了一架。 “我打小跟宁哥一起长大,不知道打了多少架,这不现在还是好兄弟。”何映白非常自豪,甚至觉得自己说的很在理。 “你俩打架谁赢了?”孟启书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大部分是宁哥吧。”何映白气势弱了几分,嘀咕道,“不过我也有赢的,别小瞧人啊。” 孟启书在心里点点头,不知为何有种异常的满足感。 “别听他瞎说,”宁眠终不着痕迹地将孟启书的手从自己腰间扯下来,握在手里,“他就没赢过。” “哇靠,宁哥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何映白瞬间不干了,“好歹给我留点战绩啊!” “我们应该尊重事实,”宁眠终无情道,“还有,尊重历史。” 看着何映白吃蔫的样子,孟启书低头憋笑,憋得整个身体都抖了。 “还困吗?”宁眠终转头看孟启书,眸内不由自主就软了几分,悄声道。 “回去再睡。”孟启书同样压低了声音回他,眸内还有刚才憋笑憋出来的眼泪。 “嗯。”宁眠终点一点头,抬头冲前面的何映白道,“你们公司最近不急的话,先给孟启书多放两天假吧。” “嗯?怎么?”何映白应道,“公司那边是没什么,不过孟大佬怎么了,车祸的伤还没好吗?” “那倒不是,就是昨晚……”宁眠终正要说什么,被听到一半觉出不对劲的孟启书扑上去捂住了嘴,死命捂的那种。 “不用管他,我明天就能上班。”孟启书被惊出一身冷汗,可还要维持着若无其事的语气,他瞪一眼宁眠终,结果反而收到对方一个无辜的眼神。 我靠你啊,你再无辜一个给我看? “……哦,”何映白不知道孟启书这突然一下是要干嘛,但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好。” 孟启书松一口气,从宁眠终身上离开,正要坐回座位,腰部突地传来一阵酸涩。 刚才那猛的一下,好像扯到了,真疼啊。 宁眠终察觉到他一瞬间变幻的神色,不着声色地靠近了他,手掌放到他的后腰,技巧性地揉动。 “我想让你多休息两天的。”宁眠终悄声道,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辩解。 “不需要!”孟启书咬牙恨道,微闭了眼由着他按。 “其实我本来想说你昨晚磕到了,”宁眠终语气里带着无辜,“真的没打算多说。” “那也不行!”鬼知道他下一句接的是什么,反正是把他吓得够呛。 孟启书任他揉了一会腰,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这才拉开了跟他之间的距离。 “你还真是……用完就丢啊。”宁眠终无奈地看看孟启书,收回自己的手。 “那你要怎样?”孟启书毫无感情地笑笑,“再借你肩膀做个靠枕吗?” “乐意至极。” “算了吧。”孟启书冲他抬抬下巴,靠到车窗边,“我不乐意。” 宁眠终饶有兴致地笑笑,没说什么。 真像只耍脾气的猫。 或许,养在家里玩也不错? 不过这只猫可不像是乖乖给人养的模样。 自从这天回来后,两人的生活似乎回归了正轨。 孟启书依旧本本分分地做他的小职员,宁眠终还是一天到晚都不见人的样子,大概是很忙。 宁眠终遵守了他的约定,很少主动来打扰孟启书,而这对孟启书来说也是个很不错的结果。 他不喜欢被人逼着走,也不喜欢太过正式的场合,大概是自由惯了,就不太习惯别人强加过来的东西。 顺其自然吧,毕竟感情这东西,骗不了自己。 难得地度过了一段时间的平安生活,如果除去卡牌上日渐增加的触发概率,谁能想到他还是个时时刻刻都有可能遭遇生命威胁的人。 某天下午,刚下班的孟启书刚从出租车上下来,还没走两步就见有辆车停在自己面前。 宁眠终摇下车窗,看着站在路边的孟启书:“刚下班,搭个车?” 孟启书盘算了一下从这里到别墅的距离,欣然接受:“好啊。” 拉开车门坐到车后座,前面的宁眠终将车发动,顺带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不是有车吗,怎么去打出租了?” “说来,都是拜你所赐。”孟启书活动活动胳膊,冲他翻个白眼,“之前车祸被拉入副本,那车直接报废了,害得我现在只能挤公交。这不今天连公交都没挤上,破费打了个出租。” “……”宁眠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接什么。 这日子过得这么拮据的吗? “我在何映白车库里还有两辆车……” “宁眠终,”孟启书往前倾了身子,胳膊搭在副驾驶的靠背上,话音里带着点笑意,“无功不受禄啊……” “没说送你,”宁眠终早有所料,“借给你开。” “这不太好吧。” “那再加个条件?”宁眠终勾了勾唇角,“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咱俩就住隔壁,搬不搬有必要吗?”孟启书歪歪头。 “搬不搬自然是有不同的。” 搬过来每天都能看到,哪像现在,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碰个面。 “那我这叫什么,羊入虎口,还是自投罗网?”孟启书笑笑,“我可干不来。” “那还真可惜。”计划没得逞,宁眠终只能装模作样地叹口气,“一会儿别急着回去,请你吃顿饭怎么样?” “去你家?” “去我家。”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孟启书道。 “给你爱车,赔个罪。” 作者有话说: 除夕快乐宝子们~ 没关注微博的关注一下微博哦,重要消息一般会在微博通知~ 另:晚上十点更新好像太晚了,年后咱们继续中午十二点更新! 第38章 留宿 于是孟启书在宁眠终家里顺理成章地蹭了顿饭。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家伙手艺竟然还不错。 “在想什么?”吃过饭,宁眠终从厨房擦着手出来,看向一旁坐在沙发上的孟启书。 “在想怎么在你家多蹭几顿饭。”孟启书后仰头靠在沙发上看他,没个正经样子。 “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天天给你蹭。”宁眠终走过来,双臂撑在沙发上偏头看他,继续蛊惑道。 “听起来似乎不错?”孟启书笑一笑。 “搬吗?” “不搬。”孟启书直起腰,起身,“卫生间在哪,借用一下。” “你上次不是来过?”宁眠终边说着,边给他指了方向,“那边。” “好久没来,忘了。”孟启书顺着宁眠终指的方向走去。 等孟启书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宁眠终正等在门外,见他出来,也不说话,就这么堵着看他。 “怎么?”孟启书轻笑一下,莫名觉得这样的宁眠终有点粘人。 “没什么,”宁眠终微微俯身靠近一点,半敛着眸从侧面顺着耳朵看他的眼,低低的声音中带着轻柔的询问,“不搬来的话,留宿吗?” 温和的气息洒在耳畔,孟启书弯了眼眸,眼神撇过去与他对视,却没回答。 微微偏头,孟启书唇角抿起一个愉悦的弧度,贴着对方的唇轻道一声:“好。” 似乎是自然而然,不知是谁先主动的,从蜻蜓点水到唇齿相接,欠缺的好像只有一个过渡。 但好在两人还残存着几分理智,彼此之间交换过一个简单的吻后,便意犹未尽地分开了。 “启书,”宁眠终用下巴在他头顶蹭蹭,“我们现在跟普通的恋人之间有什么不同吗?” 孟启书笑着呼出一口气:“没什么不同。” “那我们是恋人吗?” 孟启书知道他想听什么,但偏偏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儿,只能嘴硬道:“不是。” 宁眠终有些失望地叹一口气,低下头来找他的唇,轻点一下:“别出来了,洗个澡吧,我去给你准备睡袍。” 还是急不得,逼得狠了,这人怕是又要跑。 真不知道在副本里怼人那么狠的家伙,怎么在感情上脸皮这么薄。 于是还没出卫生间门的孟启书,转头就被宁眠终又塞了回去。 孟启书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花洒,看看四面的墙壁,心里对那个单面透视的浴室的后怕又涌上心头,打了个寒噤后默默去拧浴缸的水龙头。 等浴缸的水差不多可以了的时候,卫生间门口传来宁眠终的敲门声。 孟启书关上水龙头,过去开门。 “还没开始洗吗?”宁眠终将衣物递给孟启书,一低头发现他还是进去之前的样子。 “刚放好水,”孟启书拿好衣物,调笑着看他,“怎么,很失望?” “或许?”宁眠终垂眸看着他,唇边挂着点笑,“所以你要不要邀请我一起?” “砰”的一声,卫生间的门在他面前甩上,卫生间内传来孟启书无情的声音:“滚!” 宁眠终笑了笑,似乎是早有预料,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孟启书听到对方离开的脚步声,这才将衣物放好,手指移到身上的衣服上开始一颗颗解着扣子。 等宁眠终在另一间浴室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孟启书这边的门还没开。 他停在门前,用手指轻轻叩着:“启书,还没洗好吗?” 时间很长了,不应该啊。 奇怪的是,房间里并没有传来孟启书的回话,死寂沉沉的,让人心头有点不安。 不会是睡着了吧,这可就有点难办了。 “启书,你怎么样了?”宁眠终敲门的声音大了些,另一手按上门把手,“我进去了?” 宁眠终推开门,入目所及是在洗手台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衣物,可是却不见孟启书的身影。 他往里走,掀开隔开浴缸与外界的布帘,没看到预料之中孟启书的睡颜,反而是水波荡漾的水下窝着一团人影。 这是什么新奇的躲猫猫玩法吗? 宁眠终只觉得好笑,伸手去水里拉他的胳膊:“启书,别玩了……” 直到他将孟启书的胳膊拉出水面,水下的人却没有丝毫反应,宁眠终才蓦地反应过来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启书?”宁眠终收敛了笑意,面色变得有几分凝重,俯身去浴缸里捞他。 随着一声巨大的水声响过,孟启书被宁眠终揽在怀里,扒着他的胳膊剧烈地咳嗽起来。 “靠!”孟启书缓过一口气,略有些狼狈抹一把脸上的水,低声喃喃道,“真是魔障了……” “发生什么了?”宁眠终扯过一旁的浴袍给他披上,眸内溢满了担心。 “好像是触发死亡方式了,”孟启书还有些后怕,“还好这次的死亡方式过程比较慢,不然真就进去了。” 刚才他一个脚滑跌进浴缸后,就再也没能起来,不管是试图站起来还是拔掉浴缸底部的塞子都行不通,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他走向那个既定的结局。 “你的死亡方式是什么?”宁眠终安抚着他的后背,问道。 “窒息。” 窒息啊…… 宁眠终拍着孟启书后背的手停顿了一下,眸内染上了点愧疚和后怕。 窒息的死亡方式是很痛苦的,若是他再来晚一点,孟启书岂不是要以这种死亡方式进副本? “先离开这里吧,”宁眠终揽着孟启书往卧室走,垂眸看他还有些苍白的脸色,“好好休息休息。” “宁眠终,”孟启书被他按着坐在床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抬头看他,“今晚……” “今晚什么也不做,”宁眠终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好好睡一觉,我陪你。” “……”孟启书准备拿卡牌的手顿了顿,似乎是不想拆他的台,别扭地应一声,“……好。” 但是等宁眠终关了灯,轻柔地将他放倒并揽在怀里,似乎真的怕他吓到一般安抚着他的时候,孟启书才终于有点不忍直视。 他一手撑在宁眠终胸口,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双眸在黑暗中倒映着窗外的光亮:“你别这样,我真的没事。” “可你刚才脸色真的不好。”宁眠终被他推开,也没继续自己的坚持。 “那是缺氧憋的。”孟启书神色有点不自然,他岔开话题道,“其实我是想问你,今晚进副本怎么样?” “今晚?” “我的死亡方式已经开始触发了,不知道下次触发是什么时候,比起等它不确定性的触发,不如我自己选择进入的时间。”孟启书解释道,“而且晚上的话,不会打扰现实里的生活。” 如果是上班期间触发,那可真就是兵荒马乱了。 “你现在触发概率是多少?”宁眠终问他。 孟启书往空中一抓,张开手看出现在掌心的卡牌:“58%。” 宁眠终看过去,发现卡牌上是两行闪着荧光的银白色小字。 【死亡方式:窒息。】 【触发概率:58%。】 “触发概率还是偏低。”宁眠终评价道,“不过比之前两次好多了。” 之前那两次,连50%都没过。 “要进吗?”孟启书问他,毕竟自己选择进去的话,宁眠终作为队友也会被拉入副本,还是有必要征求一下对方的意见。 “进。”宁眠终道,“副本触发受到干涉,你现在正处于危险期,哪怕现在不进,下一次触发时间距离现在也不会隔得太远。” “好。”孟启书点一点头,将目光转向手里的卡牌。 那卡牌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还没等孟启书说话,自己先改变了卡面上的字样。 【请玩家确认,是否要现在进行副本传送?】 孟启书没说话,盯着它瞅了两眼,勾勾唇角笑道:“还学会抢答了?” 卡牌:…… 这是在夸它对吧? “传送吧。”孟启书没多说什么,话音刚落的瞬间,他的视线突地变得模糊起来。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孟启书看到的是宁眠终那张令人心安的脸,原本没什么波澜的内心微微一动,似乎泛起了丝丝带着暖意的涟漪。 宁眠终看着面前的孟启书缓缓闭上眼,从空中抓出自己的卡牌,只见牌面上闪烁着几行猩红色的小字。 【请玩家注意,你的队友已进入副本,请你在十分钟之内选择进入副本,否则十分钟后系统将采取强制性行为。请玩家确定是否现在进行副本传送?】 【传送倒计时:九分四十七秒。】 宁眠终抬起另一只手,揉搓着孟启书湿漉漉的头发,他没理牌面上的信息,径自起身从柜子里拿来了吹风机,插在床头给孟启书吹着头发。 几分钟后,宁眠终似乎是终于满意了,他拔掉吹风机的插头,重新上床躺在孟启书身边,为他搭好被子。 将对方往自己怀里揽近几分,宁眠终垂头在孟启书额头落下一吻。 “传送吧。” 【副本传送中……】 【副本传送成功。】 【这里是20220121号副本,下面为玩家加载副本信息,请玩家根据副本信息完成对应任务。】 第39章 我来过 【副本信息:希望孤儿院是一所成立了十八年的老牌孤儿院,为了保证孤儿院内小朋友们的生活质量,现在面向社会招聘教师数名,有经验者优先录用。职位要求:1、喜欢孩子,能与孩子进行友好互动和沟通交流;2、必要情况下照顾孩子们的饮食和课程,须有相关资质认证;3、对于应聘者本院将先试用一周,一周后决定是否录用。】 【副本任务:作为前来应聘教师职位并通过初试的应聘者,玩家需在希望孤儿院完成一周试用期,并获得三朵小朋友赠送的小红花,留下任职。】 【注:本副本存在多支线任务,请玩家大胆探索,支线任务完成可获得功能卡一张。】 孟启书收起卡牌,抬头看着面前那扇上了锁的古旧的铁门,皱着眉不知思考着什么。 这扇门前,除了他,现在已经有八位玩家了,六位老玩家,两位新玩家,唯独缺一个宁眠终。 孟启书往那边瞥一眼,其余玩家都聚在一起围成一个圈,有一位老玩家正跟那两位新玩家讲着什么,大概率是关于副本的规则。 刚才有人邀请他一起过去来着,不过被他婉拒了。 他现在不知为何心情有点糟,或许是因为这个孤儿院的背景阴森森的,给他一种很压抑的感觉,连他的脾气都好像受到了影响,从进副本开始就止不住的焦躁不耐。 不知道宁眠终去哪了,为什么还没来。 正想着,背后突地传来一阵脚步声,孟启书正要回头,就被那人从背后抱了个满怀。 “等久了吗?”宁眠终从他身后搂着他的腰,笑一声。 孟启书一手搭在对方交握在自己小腹的双手上,微偏了头勾勾唇角,语气却是个不肯服软的样子:“谁等你?” 说来也奇怪,见到宁眠终后,他心头那股不安好像消退了些许。 宁眠终没说什么,放开他的腰,在看不见的地方反拉起他的手。 “还不到进去的时候吗?” “嗯,要等院长来开门,”孟启书应道,“每个人都有一张邀请函,写着孤儿院的地址和见面时间。” “距离见面时间还有多久?” “快了吧……”孟启书四处看看,没看到有什么能判断时间的东西,“进副本的时间应该跟任务开始的时间相隔不了多久。” 话音刚落,两人就听到旁边的铁门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孟启书转头,只见铁门后,一位面容慈祥的老爷爷正拿着一串钥匙开锁。 其他玩家自然也听到了这道声响,纷纷转头看过来。 老爷爷将铁门打开,迎着众玩家的目光笑了一笑:“你们就是通过了初试的应聘者吧?我是这家孤儿院的院长,欢迎各位的到来,请进吧。” 众人没敢动,院长也不恼,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各位玩家。 片刻的沉寂后,最开始聚在一起的玩家互相交换了个谨慎的眼神,开始三三两两地往里走。 等到其余人都走进孤儿院时,孟启书两人依旧没动。 “怎么了?”宁眠终看一眼孟启书的脸色,不知道为何,他总感觉孟启书现在的情绪算不得特别稳定,让人心头不由得浮出一丝担忧。 孟启书没回他,就这么抿着唇看那个面相和蔼的老爷爷,目光中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复杂。 “你们两位不打算进来吗?”院长的目光转向孟启书,依旧是公式化的和蔼笑容,“还是说,你们要自愿放弃来本院工作了?” 孟启书深吸一口气,反手将宁眠终的手握得紧了些,拉着他往里走:“没有。” 院长看着两人进入,将门重新上锁,转身对一直看着自己的各位玩家道:“从今天起,各位就要开始为期一周的实习了,希望各位能获得小朋友们的喜爱,成功留下任职。从现在一直到午饭时间,各位可以随意参观孤儿院,尽快熟悉院内生活习惯,从下午开始我将具体给你们分配工作。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听完院长一番话,几位老玩家眸内均是一闪。 随意参观,这可不就是一上午的安全期? 院长等了一会儿,没见有人提问,继续道:“那我就不打扰各位的参观时间了,各位自行解散就好。” 说完便不再停留在原地,转身向室内走去。 院长刚离开,留在原地的各位玩家就活跃了起来,宁眠终简单往那边扫了一眼,大致判断出他们应该是在自行组队,便没再留意那边,转头来关心孟启书的情况。 “刚才那个院长,是有什么问题吗?” 从见到院长的那一刻起,孟启书的神情就十分凝重,这完全不像他的性子。 “嗯?”孟启书回过神来,眸中带着迟疑,“他……没什么问题。” “那你这是……” “应该是,有点应激了。”孟启书回避道,是个不打算多说的样子,“他的面貌,很眼熟……” “你在现实里有认识跟他长得像的人?”宁眠终发问道,总觉得孟启书在抗拒着什么。 “没有。”孟启书皱皱眉头,补充一句,“我没见过。” 宁眠终还想问什么,那边突然走来一男一女,打断了宁眠终的思绪。 “你们两个是老玩家吧,我们也是,要一起组队吗?”女人率先开口道,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不了,我们……”宁眠终正要拒绝,却是被一旁的孟启书抢先了话头。 “你们不是跟他们一队的吗?”孟启书皱着眉,用眼神示意两人身后的几人。 没记错的话,在进来之前,他们八个就差不多已经结成友好同盟的关系了。 “啊,你说那边啊。”女人顺着孟启书的眼神往那边看一眼,无所谓道,“闹了点不愉快,我们俩就自行退出了,正好看到你们人少,想着一起结个队。” “不愉快?”宁眠终重复道。 “还不是他们非要保护什么新人。”男人不满地哼唧一声,满脸写着厌烦,“本来肯跟新人组队已经很不错了,结果还要尽到保护的义务,这不是拿我们当免费劳动力吗,我才不干!” 原来是这样啊。 有的老玩家的确没那个耐性去带新人,在这方面存在点矛盾也挺正常的。 孟启书扫一眼两人,道:“你们对队友有什么要求吗?” “老玩家组队的话,没那么多要求。”女人依旧是和善地笑笑,“只要每天能拿出有效的信息互相交流就行,还有,必要的时候,保护一下队友的安全吧。” 如果放在普通的副本,冲着这个要求组队,虽然没什么好处,但的确是不亏的。 但孟启书对这个本态度莫名非常不爽,以至于连组队的心思都没了。 “抱歉,貌似完成不了,组队还是作罢吧。”孟启书忍着心头那股不耐,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道。 “靠!连这点要求都完成不了,那你组什么队啊?”男人喝骂一声,转身就走,“怎么这个本连个上道点的人都没有,不是带新手就是连点要求都受不了,服死了!” 孟启书听到此言,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一些,就连站在他身侧的宁眠终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抱歉,你们不用理他,他脾气就是有点差。”女人见此情形,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她向两人道歉道,“非常抱歉,组队成不了的话,那就这样吧,打扰了。” 说着去追那个早就走远的男人,追到了,边跟他一起走着,边跟他争论着什么。 孟启书收回目光,按着额心吐出一口气,话却是对着宁眠终说的:“我们也别在这站着了,进去看看吧。” 宁眠终看一眼他,道:“好。” 孤儿院主体是一栋四层高的楼,从中间被一楼的大厅一分为二,左右各设有上下楼用的楼梯。除开这栋楼,此外还有一处中规中矩的院子,院子角落是烧水烧饭的厨房和锅炉房。 “除开四楼整层都是宿舍外,其余三楼都是各种房间混杂的。”一路下来,宁眠终做着总结道,“重要一点的场所,比如院长办公室在三楼,餐厅和医务室在一楼,其余房间都是功能教室。” “嗯。”孟启书漫不经心地应一声,让人很怀疑他现在究竟有没有在认真听。 “孟启书,”宁眠终终于忍不住唤他一声,看着对方带着询问地回过头来,微皱了眉头道,“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我觉得你自从进了副本,精神状态就不太好。” 孟启书脚步顿了顿,停下来转过身看他,疲惫地呼出一口气:“对不起。” 这更不像他了。 宁眠终上前几步握住他的手:“到底怎么了?” “这个本……”孟启书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要怎么说,“我很熟悉。” 宁眠终看他,眸中带着不解。 “不,确切地说……”孟启书低下头,将额头往前靠,抵在宁眠终脖子下方,“我来过。” “刚才我还不敢确定,但现在我确定了。” “宁眠终,这是我的第一个本,”孟启书的声音很轻,“我十八年前进的第一个副本。” 第40章 好久不见 “虽然说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但这确确实实是我来过的副本。” 宁眠终将手放在他的后脑,揉一揉:“这个本难度很大吗?” “……”孟启书没说话。 副本难度其实还可以,但令他心烦意乱的根源却并不仅仅存在于副本中。 “没事,我们会出去的。”宁眠终安慰道,“你十八年前不就出去了吗,现在一定也能出去。” “嗯。” 留给玩家们的时间看似充裕,实则等玩家真正将整个孤儿院大概转过一圈后,也就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想深入探索是根本不可能的。 众玩家最后在餐厅集合,院长给他们安排了座位,离开前嘱托道:“一会儿我将把小朋友们带过来,希望第一次的见面,各位能留下不错的第一印象。” 十个人,一张餐桌,众玩家在院长离开后面面相觑,谁都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其他动作。 很明显,现在的形式已经分为了三派,有两位新人在内的主流派,不愿被新人拖累的老手派,还有明显不在状态的神游派。 众人今天中午的午餐就在餐厅最前方,可哪怕再饿,也没有人敢在院长回来之前贸然乱动。 “喂,那院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能不能先吃饭啊?”孟启书抬头望去,发现是早上来找他们组队那两人中的男人,正在不耐烦地冲身旁的女人发牢骚。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你没听见院长刚才说留个好印象吗?”女人不耐烦道,“还有,你能不能收一下你的暴脾气,安静一会儿?” “行行行!”男人敷衍道,转过头去哼一声,“真是麻烦!” “你饿吗?”桌下,宁眠终悄悄勾住了孟启书的手指,转过头来问他。 “还行,吃饭的话,可能没什么胃口。”孟启书反手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这边扯扯,“带你去吃点别的?” 宁眠终眨眨眼,没拒绝。 于是僵持中的众人,一眨眼就看到两人前后站了起来,什么也不说就往外走。 “他俩去干什么?”女人皱皱眉头。 “管他们呢,人家都敢出去,你们连个屁都不敢放,胆子喂狗了?”男人不屑地轻嘲一声,起身往餐厅前方走去,“你们愿意饿着就饿着吧,我就不奉陪了!” 这边孟启书带着宁眠终出了餐厅,转头进了另一个房间,不带丝毫犹豫地就去翻屋里的柜子。 “你在找什么?”宁眠终看一眼孟启书翻箱倒柜,转头去看屋内的布置。 这个房间跟刚才那个餐厅差不多大,屋内空空旷旷,只在四周摆放着一些柜子。 “找点零食。”孟启书直起身,将手中的东西远远地抛给宁眠终。 宁眠终下意识地接过来,冰冰凉凉,圆润润的,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一个红艳艳的苹果。 他抬头去看孟启书,发现对方手里也拿着一个苹果,看他看过去,冲他抬起手里的苹果晃晃,眼神里带着笑:“有句话怎么说,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 “……”宁眠终沉默了一瞬,接道,“我是法医。” “嗯哼,我知道。”孟启书关上柜子,在苹果上咬一口,“这是活动室,平常带小孩子们玩游戏的,平常发甜点什么的也都是在这里进行。” 所以这东西其实是小朋友们的甜点? 宁眠终看一眼手里的苹果,若无其事地也跟着咬一口。 那就更没事了。 两个丝毫不觉得抢小朋友们的甜点有什么不对的家伙就这么一边吃着苹果,一边往餐厅走。 果不其然,经过刚才那段时间的外出,餐厅里院长已经带着小朋友们回来了,现在正在分发餐食。 院长看一眼姗姗来迟的两人,面色有点不太好看:“你们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来?” “觅了个野食?”孟启书指尖敲一下侧脸,竟然还有那么几分认真的味道。 “……”院长看一眼两人手中啃了一半的苹果,骂人的心都有了,看了一眼屋内的小朋友们,最后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报告!”这时,一声清脆的女童声传来,打断了两人间的对话。 孟启书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餐厅门口站着一位身穿小红裙的女孩子,七八岁的样子,怀里抱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娃娃。 “你迟到了,怎么回事?”院长的目光转过去,眼神里带着严肃。 “娃娃丢了,找娃娃。”小女孩将半张脸埋在娃娃的头顶,小手捏一捏娃娃的身子,只听那娃娃瞬间发出老旧的机械音。 “你的,你的,我是你的——” 呦,看起来还蛮高级的。 “下不为例,回你的座位吧。”院长目光转向孟启书二人,“你们也回去。” 孟启书将啃完的苹果核丢到门口的垃圾桶,拍拍手就往座位走去。 看着人都到齐了,院长满意地点点头,开口道:“既然大家都在,那么咱们再来重新说一遍规矩。” “首先,实习老师每天都要以抽签的方式决定当天的工作是什么,希望每位老师都要认真对待工作,争取拿到留下任职的机会;” “其次,在各位实习老师实习期间,每位小朋友都有一朵小红花,可以赠与自己喜欢的老师。希望各位老师与小朋友们相处愉快,小红花越多,留下任职的可能性越大;” “最后,四楼东侧为实习教师宿舍,西侧为孩子们的宿舍,宿舍绝对够用,请各位自行分配房间。” “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人说话,孟启书抬眼看向餐厅另一侧的孩子们,果真每个孩子的领口都别有一朵小红花。 如果所有孩子都在这里了,那么这个孤儿院大概有四十名孩子,而完成任务需要三朵,平均分下来是肯定够用的。 但问题就在任务中的“留下任职”,小红花只是评判留下的标准,至于是否能让院长满意并留下来,还是要做好院长布置的任务,再者就是收集更多的小红花。 孟启书正准备收回目光,一道视线突地从人群中看过来,孟启书眼眸一抬,正与那个红裙子的小女孩对上目光。 小女孩抿着唇,怀里还抱着她的洋娃娃,就这么抬着头看他,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孟启书勾勾嘴唇,单手支头,眸色变得别有深意起来。 与她对视两秒,孟启书张嘴,无声地冲她做着嘴型。 【好久不见。】 小女孩瞳孔一震,一瞬间垂下头去,再也没抬起来过。 只是一道机械音从她垂下头去就没停过。 “你的,你的,我是你的——” 声音循环了好几遍,旁边一个小胖子似乎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娃娃就摔在地上,大声叫嚷着:“吵死了,能不能让它闭嘴啊!” 小女孩没回答,抬了眼看他,也不反抗,就这么保持着抱着娃娃的动作,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院长走过去捡起娃娃,面带审讯地看着两个孩子。 这边的吵闹自然引起了玩家这边的注意,大家纷纷看过去,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一直在捏她的娃娃,太吵了!”小胖子用手指着小女孩,抢先喊道。 院长目光转向小女孩:“为什么一直捏娃娃?” “……坏人。”小女孩低着头,声音很平静,她将手搭在腿上,末了又加一句,“强盗!” “娃娃没收,吃完饭来院长室找我。”院长又点一点一旁小胖子的脑袋,“还有你,扰乱餐厅秩序,吃完饭跟她一起过来。” 小胖子不服气,但又不敢顶嘴,只能委屈地坐下,对自己的饭发着脾气。 院长离开后,小女孩悄悄抬眼去看孟启书,猝不及防地再次与他对视,一个猛子把脑袋扎下去,抱住桌上的碗开始有一口没一口地吃饭。 坏人……强盗…… 孟启书目光停在小女孩的头顶上,脑中突地回忆起了什么,没憋住似的笑了一声。 这不是说那小胖子,是在说他孟启书本人呢吧? “在看什么,这么高兴?”宁眠终get不到他的笑点,只能无可奈何地看他。 “那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孟启书支在侧脸的手指敲一敲自己的脸,冲那边抬了抬下巴,“挺可爱不是吗?” 能让孟启书做出这么高的评价,说明那小女孩肯定不是一般人。 宁眠终目光看过去,眸色深了几分:“认识?” “认识。”孟启书毫不犹豫地点头,他放下胳膊,凑到宁眠终耳边笑道,“小心了,我当初进副本,她是第一个关照我的家伙。” 结果到头来就落了个坏人强盗的印象? 孟启书挑挑眉,看向小女孩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盘算。 “趁着各位都在,我来给你们分发一下今天下午的任务。”这时,院长走到他们桌前,从口袋掏出一把折叠起来的小纸块放在桌子中央,“各位自己选吧。” 孟启书在那些小纸块上扫了一眼,抬头去看院长,院长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来与他对视:“有什么问题吗?” 公式化的慈祥笑容,跟面对别的玩家时没什么不同。 看来院长还没认出来他。 也是,毕竟十八年了。 孟启书浅笑,从桌上随手摸了一张小纸块,声音平淡:“没什么。” 打开纸块,上面写着一行字——三点到四点期间带小朋友们学音乐。 第41章 找娃娃 “你抽的什么?”孟启书看完自己的纸条,转头就要去看宁眠终的。 “打扫卫生。”宁眠终眼神撇过去,看到了孟启书手上的纸条,“音乐,你会吗?” 这家伙是个心理生来着,会教音乐吗? “不会,但那又怎样。”孟启书回答得干脆,完全不把任务当回事,“吃完饭有什么计划吗?” “跟孩子们交流交流?”宁眠终道。 “不做工作?”孟启书问,“一下午能做完吗?” “没有很多,只负责一二层。” “那行吧。” 午饭过后的一段时间内,是孩子们的自由活动时间,因而此时的庭院是人最多的时候。 于是吃完饭,两人就往庭院走去。 不出所料,除了这段时间有任务的玩家,基本所有人都选择来了庭院。 宁眠终在楼梯处站了一会,实在不知道要从哪开始上手。 他好像没什么跟小孩子互动的经验,开头要怎么打招呼,直接说还是先套近乎? 孟启书靠在楼梯的扶手上,看他一脸深思熟虑的模样,笑着在背后推一把他的肩:“犹豫什么呢,不是你说先跟小孩子们交流交流,怎么不上?” “不知道怎么开口。”宁眠终严肃道,看得孟启书想笑。 “带他们玩就好,你多学学其他玩家啊。”孟启书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用眼神示意庭院中的其他人。 不得不说,这次的玩家中还真有能跟小孩子们打成一片的,跳绳的、翻花绳的、做游戏的,花样是要什么有什么。 “你再不去,孩子王的称号可就给别人抢去了哦。” 宁眠终看一眼笑眯眯的孟启书,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孟启书看着宁眠终绷着一张脸蹲在一群玩玻璃珠的孩子们中间,手里被几个孩子塞了满满一手的玻璃珠,有模有样地学着打珠子,就忍不住的想笑。 这反差效果,视觉冲击很大的好不好。 还有,宁眠终你能不能让一下小朋友,一直赢是想把小朋友吓跑吗? 正看着,衣角突然被扯了扯,孟启书收回眼神看向身边,发现是那个红裙子的小女孩。 “你要我的小红花吗?”小女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脆生生的。 “你要送我?”孟启书觉得很有趣,这小姑娘刚才还怕他怕得要死,怎么现在就好到要送自己的小红花给他了。 小女孩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有要求。” “什么要求?”孟启书审视着面前的小女孩。 “找娃娃。” “你的娃娃不是给院长没收了吗,找他要啊。”孟启书偏一下脑袋,眼神中透着单纯。 “拿回来了,”小女孩放开孟启书的衣角,两只手互相拨弄着,“又丢了。” “你怎么还是这样乱丢东西?”孟启书满脸写着无语,看她不回答,又问道,“我帮你找到娃娃,你就把小红花给我吗?” 小女孩点点头,声音几不可闻:“不只是小红花。” “嗯?”孟启书正要发问,突地感觉自己口袋传来一阵震动。 他手伸到口袋,摸出卡牌,只见卡牌上的字体一点点变化着。 【触发支线任务——帮红裙子的小女孩找到她丢失的娃娃。】 【支线任务完成奖励——获得小女孩的小红花,以及功能卡一张。】 孟启书的目光从卡牌上移到小女孩身上,发现对方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这就触发支线任务了? 孟启书收起卡牌,捏着下巴观察着小女孩:“完不成支线任务,我会怎么样?”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没说话,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会死吗?” 小女孩不摇头也不点头,扁了扁嘴,好像有点委屈。 “……”孟启书看着她沉默了两秒,义正言辞道,“那我不干,你去找别人吧。” “如果不会死人呢。”小女孩看他不同意,又急忙问道。 “那也不干。”孟启书冲她挥挥手,自己起身往另一侧走去了。 于是等宁眠终再抬头看向楼梯口的方向时,那个地方已经没了孟启书的身影。 他将玻璃球还给小朋友们,起身在庭院里扫视一圈,仍旧没看到孟启书。 抬脚,正打算往楼内走去,衣角处突然传来一股拉力。 宁眠终低头,发现是那个早上跟他们一起迟到的红裙子小女孩。 小女孩抬头,迎着宁眠终的目光与他对视,脸上没什么表情,眸内却带着隐隐的期待:“你可以帮我找娃娃吗?” “……”宁眠终只看了一眼,就从小姑娘的手里将自己的衣角扯出来,冷漠道,“不可以。” 等宁眠终找到孟启书的时候,这家伙正用拖把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倚在窗边逗鸟。 没错,逗鸟,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找到的鸟笼,现在那鸟笼被放在一楼的窗台上,笼内一只色彩鲜艳的小鹦鹉正吱哇乱叫着。 眼尾的余光瞥到宁眠终走过来的身影,孟启书转过头,满脸笑意地冲他招手:“快来看我找到了什么,一只鸟诶!” 宁眠终走过去,有些无奈:“所以你半路离开就是逗鸟去了?” “也不是。”孟启书回道,“我帮你把一楼打扫了一遍来着,然后从窗户里看到庭院里挂着一只鸟,就把它拿进来了。” 宁眠终看一眼他握在手里的拖把:“你什么时候对副本的任务这么上心了?” 现在最主要的不是跟小孩子们打好关系,拿到小红花吗? “完不成任务,可能会被辞退哦。”孟启书双手搭在拖把的顶端,前倾了身子看他,“副本任务里可是要求留下任职的。” “这些我来就行,你别忘了你还有三朵小红花的任务。”宁眠终叹一口气,去拿他身下的拖把,“打扫卫生而已,不急着做。” “好。”孟启书也不说什么别的,直起身子由着宁眠终将拖把拿过去,手指勾起鸟笼顶端的钩子勾过来,将鸟笼端在手里,“我这边任务时间也快到了,我把鸟笼送回去。” “去吧。” 然而,还没等孟启书走上几步,庭院内突地传来一声尖叫。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往庭院快步走去。 他们楼梯口停下脚步,只见庭院内一个玩家正捂着手,满脸吃痛地跌坐在地,而他对面站着一个眼神倔强的男孩子,嘴边还沾着点血。 “怎么回事,怎么还咬人呢?”另一位玩家上前推开那个小男孩,蹲在队友身边查看着情况,瞬间倒吸一口冷气,“靠!这也太狠了吧,都漏骨头了!” “游戏规则,愿赌服输!”小男孩抹一把唇边的血,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我以为你在开玩笑,谁知道你咬这么狠啊!”跌坐在地的那名玩家疼得嘶一声,破口大骂道,“就一个破游戏,你有必要吗?” 小男孩冷哼一声:“小孩子从来不开玩笑,只有你们大人才会骗人!” “你!”那名玩家声音中带着愤,还想说什么,半路却被队友拦下了。 “先别乱动了,这个伤口止不住血啊,赶紧去包扎一下!” 于是那名玩家只能最后用眼神瞪了那小子一眼,起身跟着队友离开了。 “对了,忘了告诉你,”孟启书收回目光,对身旁的宁眠终浅浅一笑,“别随便答应这些小孩子们的要求,容易偿命。” 言罢,哼着歌带着鸟笼往庭院去了。 等孟启书将鸟笼挂回原位,转过身来看着庭院内的众人时,已经没有玩家再跟小孩子们混在一起玩了。他们全都站远几步,看向那群小孩子们的目光中带着戒备,生怕哪个小孩子突然扑上来给他们一口。 但小孩子们依旧自娱自乐玩的痛快,时不时抬头看玩家们一眼,仿佛在思考着怎么将他们也拉下来一起玩。 孟启书在人群里扫了一圈,一眼瞅中了目标,他越过几个孩子,直接拍了拍红裙子小女孩的肩膀。 小女孩转过身,原本没什么情绪的眸内突地一闪:“你要帮我找娃娃了吗?” “你还没找到人帮你找娃娃?”孟启书反问。 “找到了……”小女孩嗫嚅道,“不过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可以不要那个人给我找娃娃。” “既然找到了就别让我给你找了,不要同时纠缠两个人,懂吗?”孟启书煞有其事地教育道,末了再加一句,“还有,快上音乐课了,你将小朋友们都集合到音乐教室。” “做不到的话……”孟启书笑一笑,眸中带着威胁,“有什么后果你替我担着。” 小女孩扁扁嘴,眸中带着不乐意。 孟启书忽视她的眼神,任务交代到位,下一步就是去教室等着学生们了。 音乐教室在二楼,孟启书推门而入,第一眼就被摆在屋内的那架钢琴吸引了目光。 教音乐的话……需要伴奏吗? 孟启书上前打开钢琴的盖子,简单地试了两个音。 音质还不错。 他之前有自学一小段旋律的,要不就趁着这个时机试试? 于是等宁眠终拿着拖把路过音乐教室时,一下子就被屋内叮叮咚咚的声音扰得皱了皱眉。 他从关了一半的门口探头进去,不出所料看到坐在钢琴前背对自己的孟启书。 “你在弹什么?” 孟启书动作停了一停,转过半个身子看他,手上又接着敲了几个音:“两只老虎啊。” 宁眠终:……不好意思真没听出来。 “我很久没碰过钢琴了,”孟启书唇角微微抬起,用期待的眼神看他,“弹得怎么样?” “……”宁眠终面部表情抽搐了一下,昧着良心道,“……还行。” 得亏家里没装钢琴。 第42章 臭不要脸 “那就行,一会教小朋友们唱歌,我还怕弹不好呢。”孟启书放下心来,异常满足。 “……你要不要听我一句劝,”宁眠终没忍住道,“不如你清唱吧。” 他怕小孩子们听不来闹起义。 “有伴奏为什么不用?”孟启书困惑道。 “算了,”宁眠终将拖把丢到门外,仰天叹一口气,往屋内走,“我给你伴奏。” “你还学过钢琴啊?”孟启书将位置让给他,靠在琴键旁看着宁眠终在钢琴前坐下。 “会一点。”宁眠终简单地试了几个音,接着刚才孟启书的曲子往下弹。 真可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宁眠终弹完一个小节后,孟启书终于明为什么坚持让自己清唱了。 宁眠终弹是童真欢快,自己弹是阴森恐怖。 他拍拍手,眸中带着惊艳:“深藏不露啊宁眠终,你还会弹什么?” “小时候被逼着学过。”宁眠终停下来,目光落在孟启书身上,“你想听什么?” “都可以。”孟启书倒是无所谓。 宁眠终思考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又将手放在琴键上,按下一个键。 缓慢的、水一般的曲调从他指尖流淌出来,像一股细小的水流,润人心脾一般,从耳间淌进心底,所经之处无不放松着、喟叹着、在柔和中享受着。 不知从哪一秒起,平静无波的水流的底色上,渐渐添上几分轻快的音节,跳动着,宛若随风而起的心脏的搏动。一下,一下,杂乱中带着节奏,寻求中带着不忍打扰的驻足,止不住的跳动里,是对所求的凝望与宣泄。 观望,观望,长久的轻柔之后,是情感渐升的热烈,升到这温和的调子无法承受它的火热,便陡然中断,在感情宣泄的浪漫处徘徊着,落下又升起,往返、去来。 孟启书靠在钢琴边,两手撑在身后的钢琴上,上身微微前倾,微闭了眼让感官顺着曲调而去,连眉头都舒展开来,沉溺在这温柔的曲调之中。 宁眠终微微抬眼,不动声色地凝望着孟启书,眸间溢满温和。 他收一下目光,随着指尖跳动几下,又放回那人身上,再收一下,又放回去,往返几次,仿佛那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被钢琴旁那人吸引了去。 轻柔的曲调,浪漫的宣泄,那是他满到溢涨出来的感情,无处诉说,便由着指尖流淌。 曲调本无情,是弹奏者赋予它生命,聆听者参悟它旋律。 节奏渐渐和缓,临近收尾,但感情显然并不会随着音乐的消失而消散,它在渐渐平息的旋律中沉淀,化为内心最底层的炽热,在每一个抬眸中从眸底燃烧。 孟启书缓缓抬眼,唇边刚要勾起,就被站起身来的宁眠终抚着侧脸吻过来。 眼眸撞上对方眼底的炽热,孟启书被烫得愣了一下神,半合上眼眸小心地回应着。 他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搭上宁眠终的肩头,由着对方将自己半抱着,压在钢琴上,腰部抵在钢琴边缘,上半身微微向后靠。 微微松开对方的唇,孟启书喘息着笑一声:“什么曲子?” “《水边的阿狄丽娜》。”宁眠终嗓音暗哑着,眼眸盯着对方的唇,仍觉不够一般又凑上来,轻贴着研磨。 “你还……没完了……”孟启书微微张口,却并不闪避,他搭在宁眠终肩头的手向后伸,勾住对方的脖子,主动凑上去,将这个吻一点点加深。 一吻结束,孟启书半个身子挂在宁眠终身上,额头靠在对方肩头,微闭了眼细细地呼吸。 很心安,不知道是钢琴曲的作用,还是因为这个人在他身边,从进副本就有的恐慌在此刻得到了极大的抚慰,只留下带着心悸意味的余韵。 他微微偏头,由宁眠终的颈窝往上嗅着,在下颔骨处停一停,嘴唇贴着对方的皮肤蹭一下。 温热的呼吸透过皮肤,顺着神经撩进心里,宁眠终垂眸看他,只能看到对方敛了眸微颤的睫毛,他侧过脸,嘴唇一点点靠近。 “当当当”! 一阵敲门声传来,两人同时停住动作,孟启书抬头看去,只见门口站着那个穿小红裙的小女孩,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啊,学生们来了。”孟启书最后揽着宁眠终的脖子,抬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这才松开他。 小女孩看着孟启书向自己走过来,嘴唇抿了抿,语气里满满的郁闷:“你能不能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这样?” “小孩子?你几岁了?”孟启书在她面前弯下腰,笑眯眯地问。 “八岁。”小女孩撇一下嘴,赌气一般看着他。 “撒谎,”孟启书哼一声,“十八年前你就跟我说你八岁了。” “我永远都是八岁。”小女孩不服气。 “那你是什么?”孟启书笑道,“妖怪吗?” “我是小孩子,”小女孩认真道,“小孩子永远只有八岁。” “怪不得,”孟启书直起身,抬手在她脑袋上比划了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矮。” “……”小女孩气鼓鼓地看他,不想说话。 “其他人呢?”看逗弄得差不多了,孟启书终于将话题引到正事上。 “在门外。” 孟启书探头出去,果真在走廊里看到了其他小朋友。 “都进来吧,未来一个小时,多多关照哦。” 虽然孟启书不大会弹钢琴,但好在他唱歌也不怎么样。 在他带着小朋友们将《两只老虎》唱了几个来回后,终于有小朋友坐不住了。 “我不想唱这个儿歌了。”人群里,一个小朋友嘀咕道。 可以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霎时间其余小朋友也纷纷附和道:“对,不唱,不好听!” 宁眠终在一旁旁观,真想说一句这可真不是儿歌不好听。 “谁不想唱这个了,为什么不站起来提?”孟启书停下,目光看向他们。 最开始嘀咕的那名小朋友立马站起来,举着手道:“叔叔,这个歌不好,我们换一首学吧。” “换一首也可以,”孟启书点点头,目光转向那个小朋友,笑一笑,“不过你刚才喊我什么?叔叔?” 勾一勾唇,眸中的笑意带上几分危险的味道:“来,喊哥!” “……”那名小朋友愣愣地看着他,张着嘴有点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神发展? “哥,”穿小红裙的小女孩举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孟启书转过来的视线,嘴唇动了动道,“换歌。” 臭不要脸。 孟启书心里舒坦了,于是非常爽快地换了首歌教他们。 但不管他怎么换,每次还没教完,总有小朋友提意见让他换歌。 于是换了五六首儿歌的孟启书索性不教了,直接让宁眠终弹曲子听。 宁眠终抽了抽唇角,看着坐在自己身边背对着钢琴的孟启书,任劳任怨地问他听什么曲儿。 “来首轻快的吧。”孟启书跟个大爷一样将手抓在凳子边缘,往后靠了身子与宁眠终对视,凑近了笑一笑,“弹得好有赏。” 于是剩下半节课全盘交给宁眠终把控,宁眠终挑挑拣拣地弹了几首伴奏,说不上来是什么歌的,就是想到什么弹什么。 孟启书坐得离他稍远了一些,避免影响他发挥。 他微微低着头,身体随着旋律一下一下地往前晃悠着,偶尔兴起的时候还小声跟着哼两句。 孟启书虽然儿歌唱得不怎么样,但哼唱起来却是难得地有那么几分好听的味道。 宁眠终用余光瞥他,恰巧屋外有一道暖光照进来,不大的一块,恰恰横在孟启书晃悠的轨道上。于是那家伙每次往前倾一下,半合的眼眸刚好落入那道暖光中,亮闪闪的,带着柔光,配着那低吟浅唱的轻哼,小勾子一般一下一下在宁眠终心头拨撩着。 孟启书还没晃悠够,就到了下课时间,他挥挥手直接让小孩子们自行解散,意犹未尽地调好了坐姿,要去看一旁的宁眠终。 “还满意吗?”眼看屋内已经没了别的人,宁眠终一手撑在凳子上,往孟启书这边前倾了身子,眸内带着点调侃,“哥?” “……”心头猛地一跳,孟启书愣怔着看了宁眠终两秒,突然捂了眼扭过头去,“你别喊我哥。” 这太犯规了啊! 宁眠终笑了笑,不依不饶道:“不是你想听的吗?” “我逗孩子们玩呢!”孟启书耳尖有点红。 “这样啊。”宁眠终故作可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眸内却带着笑意,“那你还没说我弹的你满意不满意呢。” “……”孟启书仰天无声地哀嚎一声,放下手来,目光定定地看他,“不满意。” “嗯?”宁眠终没动,就这么唇边带着点笑意,看着他。 “……不满意,”孟启书抿了抿唇,迎着他的目光凑近几分,轻声道,“还没听够,怎么办?” 宁眠终呼吸紧了一瞬,眸色暗沉几分,他磨了磨后槽牙,靠近孟启书耳边,同样放低了声音道:“那就……” “弹到你听够了为止,行么?” 第43章 认亲 跟宁眠终一起厮混了一个下午,晚间的时候,其余玩家要分配房间时才终于看到这两位的影子。 其实也没什么好分配的,这里的空余房间让玩家每个人住一间都够用,但出于安全考虑,大家还是选择了三三两两一组住一间房。 孟启书和宁眠终很自然地又分到了一起,临睡的时候,宁眠终本来要挤着孟启书一起睡,被对方一脚踹下了床。 “你知道你现在很像个翻脸不认人的渣吗?”宁眠终坐在孟启书对面的床上,幽怨道。 “可你说的那是下床不认人吧?”孟启书抱着被子看他,正色道,“这样说来貌似我比较吃亏?” “那我弹了一下午的曲儿,赏呢?”宁眠终拿期待的眼神瞅他,道。 “因为我不满意,所以没有赏。”孟启书嘴快,手更快,他一把扯起被子蒙头躺下,闷闷的声音隔着被子传出来,“睡觉,你关灯。” 午夜时分,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口洒在走廊内,四下寂静无声。 突地,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响起,一道人影从房间内闪出来,跟走廊内楼梯旁的那道身影恰好撞上。 两人视线相接,彼此都停下了动作,沉默着看着对方。 红色的衣服,哪怕是在仅有一点光亮的夜晚,也格外扎眼。 小女孩脚下将鞋子轻蹭一下地面,目光看向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孟启书。 “今晚你的活?”孟启书停在她身前,垂眼看过来,面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莫名有几分威慑感。 小女孩点点头,目光依旧盯着孟启书的眼睛。 “干完早点回去睡觉。”孟启书并不关心她大半夜究竟要干什么,也或许是因为心里早就清楚,他抬手在小女孩脑门不轻不重地弹一下,语气淡淡,“不要殃及我的人。” 小女孩抬手捂着被他弹到的地方,鼓着腮帮子点头,有点小委屈。 孟启书没再理她,抬脚往楼下走去。 三楼……二楼……一楼…… 孟启书停在活动室门前,眼神没在门上停留太久,他直接推门而入,走到房间中央站定。 他的眼眸低垂着,眸内很平静,隐约带着点别的什么,被窗外的月光一打,冷飕飕带着寒。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很轻,风擦过一样。 孟启书转身,眸中的月光滑过来,不带丝毫感情地看着出现在活动室门口的人。 “院长……”微微张口,孟启书嘴唇勾了一下,冷中带着丝邪气,“别来无恙。” “我是孟启书。” 当!当!当! 一下一下的敲门声响起,睡在屋内的男玩家被吵醒后,带着困倦一脸烦躁地去开门。 真是的,谁啊大晚上的敲门! 开门,没看到人,他正疑惑着,衣角突然传来一股拉力。 男玩家低头,目光在看到那身红裙子时,脑中的困倦瞬间消散了干净,一股惊恐由脚底而升。 “娃娃,”小女孩抬着头,目光坦诚地看他的眼睛,“你答应帮我找娃娃,找到了吗?” “还……没……”男玩家磕磕绊绊道,潜意识里想直接关门,奈何手上却软趴趴得根本用不上力。 “为什么不帮我找娃娃?”小女孩皱皱眉头,表情上写满了不满,“你答应我了的。” “不……不是没找……”自从白日里看到这些小孩子凶狠的一面,男玩家就再也不敢将他们当成普通的小孩子看待,他慌慌张张地解释着,生怕这个小姑娘跟白日那个小子一样也动不动就咬人,“找了,还没找到……孤儿院这么大,一个下午怎么可能找得到啊……” “撒谎!”小女孩盯着他,“娃娃明明就在你房间里,你找到了,却不给我,为什么?” “没有……没有啊……”男玩家连连摆手,不知为何,小女孩的眼神莫名给他一种来自心底的恐惧感,他摇摇头将这个想法挥之脑后,继续向小女孩表示着自己的真诚,“我是真的没找到,娃娃怎么可能在我房间?这绝对不可能!” “那你把房门打开,我要看!”小女孩不听他的话,抬手推门。 很奇怪,男玩家明明下意识地挡着门不给她推,可真当小女孩的手放到门上的那一刻,自己却根本抵挡不了,好像这推门的根本不是这个小女孩一样。 一个八岁的小女孩,确定真的有这么大的力气吗? 小女孩进到屋里,目光立马就放到了男玩家的床上。 “我都说了,真的没有……”男玩家跟着看过去,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卡了壳。 只见他的枕头边上,大刺刺的摆放着一个穿红布裙子的娃娃。 不对啊,他刚才下床的时候这娃娃有在他枕头边上吗? 他目光哆嗦着看向小女孩,只见对方眯着眼转过头来,眸内带着杀意。 “既……既然娃娃找到了,还给你就行了吧?” “为什么藏我的娃娃?”小女孩声音森然,明明是童音,却带着淬骨的寒,“为什么找到了娃娃,却不还给我?” “不是……我没有……”男玩家是真的慌了,他余光瞥到还在熟睡的队友,立马向那边跑过去,“我可以让他们来作证,我把他们叫起来……他们能证明我没有藏娃娃!” 唰——砰—— 男玩家弯腰伏在地上,背后一片火辣辣的疼,他抬起惊恐的眸,看着那个将他徒手从房间中央扔到墙上的小女孩,心中凉飕飕的。 小女孩侧着身看过来,身影有些逆光,眸底却是闪着寒光。 “撒谎的人,最讨厌了。” “所以,001副本之所以现在变成了20220121号副本,是因为副本是循环使用的?” 活动室内,孟启书盘腿坐在垫子上,单手支着脑袋看站在他面前的院长。 “副本每次使用完毕,都要根据上一次玩家的通关情况对副本进行调整,然后再度投入使用。”院长着实没眼看孟启书现在这个样子,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修复bug,适当调整难度。” 不然他们这些副本BOSS要怎么办,直接销毁吗?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是人上人。”孟启书叹一口气,“大老板也不给你们开工资,就这么压榨你们啊?” “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吗?”院长嘀咕道。 “你一个副本BOSS,还懂活着啊?”孟启书道。 “副本BOSS也要努力生存啊。”院长白他一眼,有那么几分老顽童的感觉,“讲真的,要不是咱俩相识一场,我现在就把你刀了。” “副本BOSS了不起啊,可以随便刀人?”孟启书哼笑一声,仗着有副本规则在,这家伙不敢随便伤害玩家,放开了嘲讽,“不给我好好讲讲你们副本BOSS这一行怎么混的吗?” “能讲,但你刚才答应我的……”院长怀疑地看他一眼,明显是怕了他了。 “答应你的,我全认。”孟启书半举起双手,手掌往身体两侧偏,是个投降的姿势,“我保证不恶意带队,不欺负你的小朋友们,老老实实地待到副本结束。” 院长满意了,心里总算放下一口气,他从孟启书身边扯过一块垫子,也跟着坐下来。 “或许你不知道,副本BOSS也跟玩家一样,受到系统管控。每个副本有很多角色,但副本BOSS只有一个,这不是为了给玩家增加难度。副本BOSS相当于整个副本的监管者,副本内的所有角色都是无条件服从于副本BOSS的。” “还有就是,副本中的所有角色,都来源于曾经的玩家,他们是被格式化了记忆的玩家,只有通过依赖副本才能继续存活。” “格式化了记忆,不就相当于什么也没有了吗,这跟之前的玩家还有什么关系吗?”孟启书皱眉,“不过是披着一样外貌的另一个人。” “所以系统设立了积分系统。在初始阶段,这些人只是一些知道系统存在的,无条件服从的NPC,每成功结束一个副本,都会有积分积攒,到一定数值之后,可以选择是否恢复自己曾经的记忆。”院长道,“但是,如果在副本中死掉的话,就没办法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这次进副本,只看到了院长和小女孩两个熟人吗? 其他人,都是后面填补进来的吗? “这算什么?”孟启书勾一下唇角,“不经过玩家同意擅自绑定系统,又不经过玩家同意擅自将game over的玩家变成NPC?” “你相信这个世界有后悔药吗?”院长转过头,直视他的眼睛。 孟启书看着他,目光平静,没说什么。 “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被绑定系统,你可以在现实里继续活着;转化成NPC,你可以占着副本的地盘继续活着。”院长道,“人啊,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惜命一点吧。” 合着是怪他不惜命、瞎蹦跶呢! “我怎么觉得,你们副本BOSS过得比玩家轻松多了?”孟启书磨一下牙,缓缓一笑,“不如我留下来陪陪你?” “……”院长浑身一僵,“不收!要不起!” 说好的不搞事呢! 第44章 你的狼? “啊——” 一声尖叫破空而来,脚步刚踏上三楼楼梯口的孟启书身形顿了顿,目光看向四楼的方向。 血腥味儿很浓,哪怕隔着一层,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仍旧浓郁得要命。 那小东西刀人这么血腥的吗? 正想着,楼上突然传来一道木头断裂的声响,继而是一道身影摔在距离孟启书面前十步之遥的地板上。 楼道内光线很暗,那道身影弯曲着,从瘫在地上转化为四肢着地的状态,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人类该有的样子。 突地,那道影子猛地回头,幽蓝的眸直直盯着孟启书的方向,后腿发力向他凶猛地扑过来。 孟启书的脑子僵硬了一瞬,身体快于本能地一手撑住身侧的楼梯往下翻,稳稳落在二楼抬头向上看,正看到二楼与三楼交界处,月光透过墙上那扇小窗照射在那身影之上。 蓝到发黑的毛发,弓起的后背,充满攻击性与兽性的尖牙利爪,这特么是一匹狼啊! 不敢有丝毫停留,孟启书从地上起身的瞬间就向楼下翻去。 不能往楼道跑,直线跑道上,这东西绝对比人跑的速度快!要想甩掉它,只能靠地形! 但是,这特么不是孤儿院副本吗,哪来的狼啊? 刚落到一楼的孟启书匆忙中回头,只见那匹狼正站在二楼与一楼楼梯的中间,从猛地俯冲向墙的状态中回过头,用锁定猎物般的目光直视着孟启书。 靠!去另一个楼梯,就不信干不掉它! 孟启书往口袋一摸,掏出那张爆破卡,死死捏在掌心,拔腿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好在两个楼梯口之间隔的距离不算远,他抓着楼梯的扶手,一个借力猛地上窜几步,回头冲那狼甩出手里的爆破卡,然后一个翻身翻到二楼。 “给我炸!”孟启书半蹲一下缓冲着着地的冲击力,凛冽的眸扫一眼随他这声话语落地后,火花四溅的一楼楼梯口,往楼上退着。 出人意料的是,那狼被爆破卡炸了个正着,非但没有惨声哀嚎着离开,反而顶着一身被火燎到泛焦的毛皮,迎着火光往前一跃,恰恰落在火光范围之外,抬起那双幽蓝泛光的眸寻找着孟启书的身影。 麻了! 孟启书暗骂一声,后退的步伐加快,转身几个大步跨上楼梯,单手撑在楼梯扶手,翻身,跳! 来自猛兽的灼热的呼吸仿佛喷在后背,孟启书片刻不敢停留,逃命的途中还能冷静地分析怎样利用地形甩掉它。 上四楼,去另一个楼梯,利用下楼的便捷性,在二楼换一下方向,直奔二楼某个房间。那个个房间有些特殊,窗户正对的地方是一片绿植,可以稍稍缓冲一下,正可以作为一个有利的地形条件! 但孟启书的预计路线还没规划完,就在从四楼下到三楼的时候被人捂了口鼻翻身抵在三楼的楼道内。 肌肉潜意识地绷紧,打出手的反抗在目光与那人眼眸撞上的那一刻收了力道。 孟启书喘息着,呼吸洒在那人掌心,劈过去的手一个拐弯握住他的手腕,从自己嘴边扯开。 “被狼追的是你?”宁眠终看一眼被他握在掌心的手腕,没什么反对地任他拉到身侧。 “不是我是鬼吗?”因为剧烈运动,孟启书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着。 但不知为何,从看到宁眠终的那一刻起,那股焦躁莫名平静下来,转化为一种心安。 “我以为是……”宁眠终的话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去看楼梯口的方向。 只见那匹紧追不舍的狼正站在三楼楼梯口,蓝色的眸看过来,闪着猛兽特有的凶狠,踱着慢步向这边缓缓靠近。 “这么快就追来了?”孟启书心头一跳,拉着宁眠终就跑,途中还不忘向他发号施令,“一会儿我们从另一个楼梯口下二楼翻出去,楼内不太好动手,你有没有什么功能卡能拖延一下它的速度?” 可惜被宁眠终在三楼卡了一下,不然从这边下去一拐弯就能到那个房间! 一声利爪摩擦地板的声音响起,风声响过,只见那匹狼一个大跳,直接越过两人停在两人面前,侧着身看他们。 “靠!”孟启书忍不住骂道,一个急刹车停下来,犹豫着要不要往后跑。 但万一回去的路上又被它这么挡一下,这要怎么办? “启书,不用跑。”从始至终没什么大动作的宁眠终突然反扣住孟启书的手,将对方往身后带了带,他两指间捏着一张卡牌,冲那狼点一点头,“不用追了,辛苦。” 在孟启书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那狼将高昂的头低垂一些,身体缓缓被幽蓝色的火焰包裹。 与那狼一同消失的,还有宁眠终两指间同样被幽蓝色火焰一点点蚕食的卡牌。 “你的狼?”孟启书目光有些奇怪,至今很难从“追杀自己的敌人突然变成了队友”这件事中缓过神来。 “是。”宁眠终转过身来,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孟启书身上审视着。 “……”孟启书抿唇,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道,“你的狼为什么抓我?” “我没有让它抓你……”宁眠终辩解道,目光突地发现了什么,将手伸到孟启书的口袋,从中扯出一小块什么。 孟启书的目光瞬间被宁眠终的动作吸引了去,他低头看宁眠终手里的东西,暗红色的,湿淋淋的,还有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一瞬间皱起了眉头,嫌弃地后仰一下:“这什么东西?” 这味道这么冲,为什么他自己没发现? “一小块布料,沾了血。”宁眠终审视完那东西,抬头看他,“可能就是因为这东西,我的狼才会追着你不放。” 孟启书用疑惑的眼神看他。 “四楼刚才死了人,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但是楼梯口闪过一道身影,于是我让狼去追人,”宁眠终道,“但好像半路追错了。” 谁杀的人,孟启书自然清楚,但他不知道那小妮子是怎么把染血的布料塞到自己口袋的。 但想一想那小妮子神出鬼没的娃娃……孟启书好像突地了然了。 “这小妮子,竟然玩阴招儿,真够损的啊!”孟启书恨恨道,暗自琢磨着明天见了这小东西要怎么讨个说法。 宁眠终看一眼他的神情,自然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口中的小妮子是谁,但他在乎的显然不是谁杀了人。 他用手勾一下孟启书的掌心,语气淡淡:“我半夜起来没看到你在房里,你去哪了?” “去找死了。”孟启书嘴快道,说完才意识道自己说了什么,他抬头看宁眠终不满的神情,短暂地“啊”了一声,补充道,“不是,我很惜命的,就是打探了一下消息。” 真是嘴在前面飞,脑子后面追! 都怪院长说他不惜命! “以后半夜不要单独行动,”宁眠终神情和缓了一些,“有什么事叫上我。” “唔,好。”孟启书应道,连自己都没察觉这答应得有多么顺溜,他用手指挠一下自己的侧脸,小小声道,“不过这个本BOSS是我老熟人,我有分寸的。” “可你刚才差点被狼抓了,”宁眠终无情点破,从口袋摸出几张什么,塞进孟启书口袋,“保命的东西,多少备一点。” 孟启书想一下自己仅有的已经用过的一张爆破卡,又想一下刚才追自己的那匹狼,脸拉垮下来。 靠了,也不想想这是谁的狼! 他从口袋拿出宁眠终塞过来的东西,发现是几张卡牌:“爆破卡、定身卡、提速卡……这是什么,召唤卡?” “刚才那狼就是这个卡召唤出来的,”宁眠终道,“有时间限制,只能用十分钟。” “那也挺棒的了!”孟启书赞叹道,两眼亮晶晶的,“召唤卡都能召唤什么?能召唤神龙吗?” “……不能。”宁眠终将卡牌从他手里抽出来,指给他看,“这个地方,这个小图腾里画的什么就能召唤什么。” 孟启书看过去,只见卡牌角落的地方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圆圈,圆圈内用金线描摹着一个虎头的图案。 “行吧。”孟启书有点小失望,不过能召唤老虎也不错! “你怎么这么多有意思的卡牌?” “多刷副本的支线任务,”宁眠终回答,“还有,惊鸿有以卡换卡的服务,一定数量的低级卡能换高级卡。”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加入惊鸿,也跟惊鸿保持有来往关系的原因。 “召唤卡属于高级卡吗?” “算是吧。高级低级没有明确的划分,都是玩家自己定出来的,你觉得它值,你就可以换。”宁眠终道,“我一直很想换一张复活卡,但是惊鸿没有。” “复活卡,仅次于解绑卡了吧?”孟启书笑笑,“谁会想不开拿这张卡出来换?” “所以可遇不可求,”宁眠终叹一口气,“而且抽到它的概率很低,我至今没听到有几个玩家拿到过它。” 他看一眼孟启书,想起什么一般道:“对了,你刚才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第45章 似曾相识 孟启书将刚才从院长那里打探到的消息简明扼要地告诉了宁眠终。 简单来说,从将死之人选为玩家是个概率问题,从玩家选为NPC也是个概率问题。 作为整个系统首个副本的BOSS,院长无疑是特殊的,他不用靠攒积分来换取重获记忆的机会,他从一开始就是清醒状态的,从而保证自己这个副本的正常运作。 副本NPC刀人可以积攒积分,协助刀人可以积攒积分,确保副本顺利完成也可获得积分。 相反,如果副本损失惨重,会按副本预计维修时间为标准对积分进行扣除。 至于积分有什么用,院长没给他说,也可能是系统不允许他说太多。 目前来看,最有用的功能就是自主选择是否恢复记忆,其他的,孟启书暂且想不到系统又要玩什么花样。 两人回到四楼的时候,血腥味还没散,一滩血迹顺着门缝从屋内往外流了好大一滩,原本住在那个房间的玩家已经转移到别的房间了。 孟启书只推门看了一眼,就不忍直视地关上了门。 这完全是大放血啊,尸体整个被泡在血洼中,整个房间就没有能下脚的地方。 “致命伤在头上,像是被按着脑袋往墙上磕,头骨都碎了。”宁眠终看他关好房门,道,“属于先刀人再放血,脖子、手腕都有伤口,新鲜的。” “真是凶残啊。”孟启书啧啧叹道,“小妮子看起来安安静静,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宁眠终已经无力吐槽他竟然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副本NPC:“你跟她相处过,难道不知道她的手法吗?” “我要是知道她的手法,你以为我还会站在这跟你说话?”孟启书抬眼,用一副“简直不可理喻”的目光看他,“我当初进本,整个本只有我一个玩家好吗?” 这要是见识了这小妮子的手法,那就是团灭! 宁眠终突地反应过来什么:“十八年前,你多大?” 孟启书笑一下:“你猜猜?” “你现在多大?” 孟启书但笑不语。 宁眠终嘴唇动了动,没忍住扭过脸去暗骂一句。 十八年前,他比那个小女孩也大不了多少吧? 这变态系统,这么没人性的么? “我不进来,现在早就被鱼吃了吧。”孟启书好像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伸头一刀是死,缩头一刀也是死,我有的选吗?” 况且系统开天辟地的第一个本,本身也有实验在内的意味,难度可以算是有史以来最低的本。 也算是实力与难度成正比了。 “我只是没想到系统连小孩子也没放过。”宁眠终皱着眉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所以我当初出副本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那个本得到的审判卡把系统骂了一遍。”孟启书无所谓地笑笑,“最后它妥协了,没再纠缠我。” 审判卡,可以用来对副本中不合理的现象提出申诉,只要你的理论符合实际,就可以被接受。 “你怎么让它妥协的?” “我想想啊……”孟启书回想着,“大概是……说它是黑心老板,雇佣童工?” 反正实际上肯定比这个骂的还难听。 但他指定不会告诉宁眠终。 宁眠终:……怪不得当初他拉孟启书下水,这家伙这么生气。 好不容易让系统忘记了自己的存在,结果转头就被激活了? 这放谁身上都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吧? 因为现在的时间刚好是凌晨三点的模样,两人查看完房间的情况,直接回房间继续睡觉去了。 但还没等孟启书睡着,房门突地传来“当当当”的敲门声。 对面床的宁眠终显然比孟启书更快一步,他直接下床来到门口开门。 孟启书坐在床边穿鞋子,见门口的宁眠终没什么动作,不由得问道:“怎么了,谁敲的门?” 宁眠终侧一侧身子,神情中带着点无法诉说,他道:“你要不自己过来看看?” 孟启书心头悬起一层疑云,但还是依他所言来到门口,等他的目光在看到门外那人的身影时,唇边控制不住地轻呵一声:“怎么又是你?今晚业绩还没够?” 小女孩:……就,敲错门了怎么办? 小女孩很不情愿,但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自己的台词:“哥,你有看到我的娃娃吗?” 希望这位哥能看在她的态度上配合一下,她也是被逼的。 “什么娃娃?这里没有你的娃娃。”孟启书靠在门框上,眸中带着点兴味,“话说,都十八年了,你的娃娃怎么还是喜欢乱跑?” “……”小女孩自动忽略他的后半句,面无表情道,“我能感应到这个房间有我的娃娃,我可以把它拿回来吗?” 只要拿到娃娃她就溜,绝对不纠缠! “可这个房间真的没有你的娃娃。”孟启书好心地将门拉开给她看,却见屋内自己的床头上,规规矩矩摆着一个穿小红裙的娃娃。 小女孩的目光一下子就亮了,她看过去,急匆匆地辩解:“那就是我的娃娃,我都说了娃娃在这里!” “谁说那个是你的娃娃?”孟启书困惑地看她一眼,上前单手拿起那个娃娃,“这是我的,ok?” 麻了,臭不要脸! 仿佛能预判到孟启书接下来的动作,小女孩眼睁睁看着孟启书对着那个娃娃问道:“来,说你是谁的娃娃?” 然后自己捏一捏娃娃,霎时间,屋内只剩下娃娃那破旧的机械音:“你的,你的,我是你的——” 小女孩:…… 好特么似曾相识哦! 旁边的宁眠终一手捂着脸,憋笑憋得辛苦。 “还有什么问题吗?”孟启书从床前复又踱步到门前,半条胳膊搭在门把手上,俯身看她。 有问题,但她提出来有用吗? “没什么问题就回去睡觉吧。”孟启书一脸认真地教育道,“大半夜敲别人房门是很不礼貌的。” 然后也不等小女孩表态,直截了当地关了房门。 “她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宁眠终看着孟启书拿着娃娃回到床上,道。 “她能意外就怪了。”孟启书小声嘀咕道,将手里的娃娃在两手间掂来掂去,“十八年前我就是这么干的,当时她可是楼道哭了一宿。” 现在没嚎嚎两嗓子,真是进步了。 “我感觉你跟副本里的NPC挺能相处得来的,”宁眠终笑道,“欺负人挺有一套啊。” “我没欺负她!”孟启书眼神瞪过去,带着不乐意,“你是不知道,当初我嫌她哭得烦,直接把娃娃丢出去给她了,结果她扭头跟我说我抢她娃娃,还要刀我!” “这我哪能同意,当场把娃娃抢回来把她锁外面了。”孟启书耸肩,“然后她就在我门口蹲着哭,凌晨才肯回去。” 宁眠终:…… 已经不知道该说谁更狗一点了。 “这娃娃好邪门,”孟启书倒是不在乎他的反应,只顾着埋头研究手里的娃娃,“这裙子是湿的,而且这颜色似乎比白天看到的时候深了很多?” 宁眠终凑过去,眉头一下子皱起来:“有血味儿。” “有吗?”孟启书低头看一眼娃娃,只见这娃娃眼睛呆呆的,透着一股儿邪门的味道,“在血里泡过?可能是我闻这味儿闻多了,现在没什么感觉。” 说着,将娃娃递给宁眠终:“要处理一下吗,还是直接睡觉?” “绑一下吧。”宁眠终直接从床上将枕巾扯过来,将娃娃绑在了桌子腿上,打了个死结。 再转身的时候,孟启书已经翻身上床,盖好被子背对着他睡觉去了。 于是任劳任怨地关灯上床。 第二天两人醒来的时候,桌子腿儿上是空的,只剩一个空荡荡的枕巾圈垂在地板上。 对于这个结果,两人倒没什么好意外的。 等他们俩来到餐厅的时候,果不其然在小女孩怀里看到了那个娃娃。 小女孩目光瞥到两人的身影,抿紧了唇,不动声色地坐到离他们最远的那个角落。 “还真是被你吓怕了。”宁眠终自然看到了小女孩的动作,他转身去看孟启书,只见那家伙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点一点的。 有那么困吗? “启书?”宁眠终凑近他,低低地又唤一声,“孟启书?” “别吵!”孟启书一手糊上他的脸,皱着眉眯眼看他,“让我睡会儿成么?” 昨天浪到三点多都没睡,他现在好困啊! 宁眠终抓着他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移开:“快抽签了,抽完签吃完饭再睡?” “嗯。”孟启书闭上眼,从鼻音里哼出这么一声,看来真是困到了极致,“你都不困的吗?” “工作需要,有时候连轴转四十八小时的情况都有,习惯了。” “我忘了,你还是个法医……”手腕还被宁眠终抓在手里,孟启书闭眼哼道,声音很轻,仿佛下一秒就能倒头睡过去。 “真是什么人都有,副本里这么危险,竟还有那个心思睡觉!”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宁眠终抬头看去,发现正是之前找他们组队两人中的男人。 看他扫过去,男人不仅没收敛,反而极其嚣张地冲宁眠终挑一挑眉:“怎么?难道不是吗?这种态度,迟早死在副本里吧?” 又扫一眼不远处只剩五个人的队伍,冷哼一声:“还有这些畏畏缩缩的家伙们,什么也不敢做,在副本的死亡契机面前连反抗都不会,只会等死,丢人!” 第46章 好凶哦 “你能不能不挑事?”还没等别人有什么意见,自家队友反倒先看不下去了,女人气极反笑,像是来之前已经跟他吵了一架,“你这是非要把整个副本的玩家都搞成敌对状态才满意?” “都敌对又能怎么样?”男人不屑,“这又不是非要组队才能通关的本,既然不是队友,我看不惯他们还不能说了?” 这臭脾气,早晚被他连累死! 女人咬着牙冷笑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跟他吵。 隔壁队伍的几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但又不敢贸然正面跟他刚。 毕竟这是昨天唯一一个触发支线任务并完成的玩家,论实力,他们绝对玩不过! 宁眠终眸色冷冷地看过去,还没什么动作,反被孟启书往回收手腕的动作吸引了过去。 “在吵什么?”孟启书脑袋昏昏沉沉,根本没听清刚才他们一群人叽叽歪歪在说什么。他眼睛依旧闭着,单手撑在桌上支着额头,满脑子只觉得刚才那阵吵闹真聒噪。 “没什么,你继续睡。”宁眠终放开他的手腕,下一秒就看到对方哼一声,趴在桌上舒服地眯觉去了。 不远处,男人往这边看一眼,冷哼一声,带着不屑勾一下嘴角。 讽刺一般。 宁眠终没忍下这口气,正要站起身,手腕被一旁的孟启书突地扯住,于是起到一半又坐了回来。 孟启书额头窝在臂弯,用另一只手拉着宁眠终的手腕,声音迷迷糊糊:“快开饭了,你干什么去?” 宁眠终满心火气被他这一声消去一半,轻声道:“没什么。” “哦。”也不知道孟启书听懂没有,只听他应一声,将宁眠终的胳膊拉过去,埋在那方用胳膊和脸构成的小空间里,半晌道一句,“不用理他,不值得。” 他虽然没听完整,但大概也知道有人挑事。 “好。”宁眠终道,很顺从地没有乱动,由着孟启书抱着自己的胳膊补觉。 片刻后,院长出现在餐厅,将一把纸块丢到桌上。 有了昨天抽签的经验,这次玩家们都不甘落后似的抢先从桌上选着自己中意的纸块。 于是等孟启书从困倦中缓过神来,桌上只剩一个小纸块了。 他也不嫌弃,将纸块勾过来,单手展开。 “什么任务?”宁眠终刚看完自己的任务,凑过来问孟启书的。 “准备午餐和晚餐。”孟启书将纸条塞进口袋,简明扼要地问他,“你的?” “跟你一样。” “这么巧啊。”孟启书打哈欠的动作停一下,笑了笑,“有你在,我就不担心咱们今天会吃不上饭了。” 就他那一天三顿下馆子点外卖的热情,很可能烧一锅水来给玩家们配馒头吃。 “你上午打算干点什么?” “进行主线任务吧。”宁眠终回答,“小红花还没着落呢。” “唔,好。”孟启书点一点头,“有事四楼找我,我就不乱跑了。” 宁眠终看他一眼,有点欲言又止。 这是打算睡一上午的节奏啊。 果不其然,刚吃完早饭,孟启书就直接上了四楼,一点都没犹豫地睡觉去了。 当时对他表露不屑的那个男人正准备做任务,看他径直上了四楼,忍不住咒骂一句。 真特么是个废物啊! 好巧不巧,这声低到几不可闻的话被餐厅口的宁眠终听了个正着。 于是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他的宁眠终更没打算放过他了。 在四楼睡了个够的孟启书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大致清醒了一下后,直接下床出门了。 自从跟院长相认后,他几乎可以说是惬意得很。 熟悉的本,熟悉的人,简直天时地利人和,只要他自己不作死,没什么能要得了他的命。 只不过要成功通关副本的话,还需要三朵小红花,而要获得小红花只能跟孩子们打交道。 孟启书轻啧一声,揉一下眉心。 难搞。 这又不是他自己作死,这是副本逼着他作死。 下到三楼的时候,孟启书远远地看到院长办公室正开着门,却不见院长的影子。 他走过去,只见屋内站着一名玩家,偷偷摸摸不知道干什么呢。 听到楼道外传来的脚步声,那玩家吓得一个哆嗦,转过身来拿出卡牌就摆出一副要攻击的模样。 “做什么呢?”孟启书走进屋内,双手抱臂单纯地歪一下脑袋。 玩家见是跟自己一样的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放下卡牌道:“有个小孩子拜托我来院长办公室拿点东西。” “完成后给你小红花?” “你怎么知道?” 孟启书翻个白眼:“拿什么?拿到了赶紧出去。” 就这么大刺刺地开着门在副本BOSS房间翻东西,是嫌自己命大么? 但玩家显然没机会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因为下一秒孟启书就被一只手缓缓地拍了拍肩膀。 看着面前那名玩家惊恐的眼神,孟启书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拍他肩膀,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回头看一下,面色平静道:“你吓到我了,怎么办?” 院长:……哪个人被吓到是这个鬼样子? “不赔一张功能卡这事完不了。”孟启书认真道。 “你碰瓷儿啊?”院长终于忍无可忍。 他只是感应到自己办公室有外人,哪里知道这小子也在,还挡着门! 趁着两人掰扯的时间,那名玩家悄悄往墙角靠近几分,瞅准空隙就要从两人身旁的空隙挤出去。 哪知还没挤出去,就被院长拎着后衣领又拽了回来。 “你办事可别再我面前办,我怕血。”孟启书往旁边站过去一点,离院长远点,“还有,出去记得关上门,我也怕吵。” “……”院长无话可说地看着他,有心把他也拖出去揍一顿,“这是我的办公室。” “我知道,”孟启书点一点头,“你也不想自己的办公室染上血吧?” 靠了,说不过,好特么生气! 院长气呼呼地扯着那名玩家出去,“砰”地一声把门甩上。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孟启书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趴着看他桌子上的玻璃缸。 “我靠!孟启书你别碰我的鱼!”有着一张慈祥外表的院长此刻终于有了点副本BOSS该有的凶残,原因竟然是为了一条鱼。 孟启书下意识地捂耳朵,不高兴地看着院长一大步冲过来,从自己面前把玻璃缸抱走。 他撇撇嘴,郁闷道:“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我又不吃它。” “这是我用积分向系统换来的,老贵了,你不许碰它!”院长跟头护食的猛兽一样,死死抱着鱼缸,警惕地盯着孟启书。 “那你这生活挺悠闲啊,”孟启书从椅子上起身,伸个懒腰,“院子里那只鸟也是你的吧?” “你还碰了我的鸟?”院长整个人已经快炸了。 “我又不宰它们。”孟启书就剩举手投降了,他边说边向门口走去,“得了,不陪你耗了,我出去溜达。” 开门,出去,还没等门关上,孟启书又探头进来道:“那个院长,今天中午想整点荤的吃吃,有鱼肉吗?” “滚!” 孟启书飞速缩头,赶在院长一脚踢上来之前撤了出去,然后就听房门被一脚踹上,咔哒一声落了锁。 好凶哦,他当初不就是打碎几扇窗户,摔了几个碗吗,有必要到现在都这么防着他? 正好午饭时间快到了,孟启书直接下楼,直奔厨房而去。 不过在经过庭院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院内的氛围有点不对劲。 抬头,扫视一圈,凡是与他目光撞上的玩家全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眼神,扭头干别的去了。 孟启书:??? 什么情况? 他不知道,在他跟院长胡扯的时候,自己与副本BOSS“狼狈为奸”的形象已经在玩家之间传开了。 有幸见过孟启书跟院长“勾肩搭背”哥俩好的那名玩家表示,这家伙见院长来了不仅不跑,甚至还帮着想怎么刀玩家! 孟启书一脸迷惑地进了厨房,正看到宁眠终面色如常地在准备食材。 “我做点什么?”孟启书上前,眸内闪着跃跃欲试。 切菜?做饭?放调料? 宁眠终看一眼手下切到一半的菜,思考了一会儿,放下菜刀从靠墙的一捆树枝中抽出一根给他:“烧火吧。” “……”孟启书拿着树枝一脸无措,半晌咬牙低声道一句,“宁眠终你看不起谁呢?” “我只是不想你太累。”我只是想吃顿饭。 宁眠终没说出后半句,心虚地不敢看他的眼。 但好在孟启书也是个乐得清闲的主儿,不用自己动手正合他意,也便没再计较地蹲一旁烧火去了。 饭菜端上桌的时候,之前找他们组队的那一男一女没在,其余人倒是都齐全了。 上午在院长办公室小偷小摸的那人着实有点惨,鼻青脸肿的,一条胳膊直接折了。 于是孟启书再次坚信了自己之前说的某句话。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外表越迷惑人,打起人来越狠! “话说,早上挑事的那位哥,现在还在医务室呢吧?” 不远处,聚集在一起的五人小声嘀咕着,偷摸摸地看若无其事吃饭的孟启书和宁眠终,视线在转移到后面那位的时候明显带上了点惧怕。 “应该吧,刚才我从那边过,还听见他们在医务室里吵。” “不过看着的确很爽就是了!忙活了一上午,不仅劳动成果在最后一刻被别人截去了,还落了一顿打,实惨!实惨!” “那还不是他自己要单挑的,自作自受啊!” 五人回想了一下当时宁眠终收到单挑邀请时的神情,集体打了个寒噤。 在对方气急败坏的时候,那位大佬只是淡淡地将眼神撇过去,声音轻飘飘,却让人感到无端的压力。 【单挑?】 【乐意至极。】 第47章 遛鸟的老大爷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以宁眠终完胜的结局落幕,后来那个男人被女人拖走,再也没在玩家面前露过面。 吃完午饭,正打算开溜的孟启书还没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被身后的宁眠终按住了肩膀。 “干什么去?”宁眠终放下餐具,一条胳膊搭在椅子靠背上看他。 “溜达溜达?”孟启书眨眨眼。 “溜达什么?”宁眠终将他拽起来,拉着走,“跟我做任务去。” 一天天乱跑,从进副本就没见他好好做任务。 孟启书被宁眠终拉着来到庭院,有几个吃饭快的小孩子已经在庭院玩起来了。 “跟小朋友们做游戏,赢了可以获得他们的小红花,如果有额外要求的,答应了可以触发支线任务。”宁眠终将自己总结道的经验告诉他,将他往前面推一推,“你现在一个小红花都没有呢吧?快去。” 孟启书被宁眠终这么一推,直接趔趄到那群小孩子面前,他皱皱眉头,回头看他:“……能不能不做?” 宁眠终以为他是害怕完不成任务被系统反杀,安慰道:“完不成也没事,你有功能卡保命,尽管上。” 他又不是担心会不会没命的问题。 孟启书叹一口气,冲他挥挥手:“行了,知道了,你做你的任务去吧。” 目光转过来,跟面前几位小朋友大眼瞪小眼:“玩什么呢,带我一个?” “躲猫猫!”有个扎俩麻花辫的小姑娘举手道,“你在原地闭上眼数三十个数后就来找我们,抓到哪个哪个就交出他的小红花,晚饭之前,一个也抓不到的话有惩罚哦!” “我有个问题,”孟启书打断道。 小孩子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本来以为他会问惩罚是什么,哪知孟启书直接来了句—— “一定要带上压注吗?就不能简简单单玩个游戏?” 几位小孩子一脸懵逼,不带压注怎么玩? “就是,我抓到你们,你们不用给我小红花,我抓不到你们,我也不用受罚,这样不好吗?”孟启书循循善诱,“游戏的乐趣在于过程,拒绝聚众赌博,从我做起。” “可是,你们不都很想要小红花吗?”有个男孩子问道。 “那你们想要什么?”孟启书不答反问。 “要你们陪我们玩,”小男孩下意识地回答,“没有小红花,你们根本不会陪我们玩。” “你看,这不就对了!”孟启书两手一拍,“我不用小红花都能陪你们玩,这不好吗?” 小孩子们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于是稀里糊涂答应了孟启书的要求。 孟启书蹲在原地闭眼老老实实数了三十个数,一睁眼发现一个小朋友面对面跟他一起蹲着,一双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自己。 “有事?”孟启书不记得刚才那几个小孩子里有这个家伙。 “哥哥,我的糖果被院长爷爷没收了,你能帮我拿回来吗?”小孩子软声软语地请求着。 “行。” 反正一会儿也要上楼,顺带去找院长唠会儿磕也不是不可以。 “太好了!”小孩子很高兴,声音里都带着雀跃,“那我一会儿要把小红花给哥哥,哥哥最棒了!” “不好意思,突然想起来我已经答应跟别的小朋友玩游戏了,帮不了你了。”孟启书无所谓的神情一瞬间就变了,他严肃地看着小孩子道,“你还是去麻烦别人吧。” 小孩子那股要蹦起来的雀跃一下子凝固了,半晌缓缓道出一声:“……啊?” 这态度变化也太快了吧? 他好像什么也没干呢吧? “爱莫能助。”孟启书冲他点一点头,绕过他就走了。 帮忙可以,给东西不行。 他暂时还不想要小红花。 于是等宁眠终做任务经过孟启书这边时,正看到对方用手拖举着个鸟笼到处溜达。 这什么东西? 遛鸟的老大爷? 孟启书其实并没有很认真的在找那些藏起来的小朋友们,虽然这么做的确很不道德。 宁眠终还没上前跟孟启书打个招呼,就见楼上冲下来一个人,劈手夺过孟启书手上的鸟笼,兜头就是一顿骂:“孟启书!不是说了别碰我的鸟!” 孟启书很无辜,甚至觉得院长很不讲道理:“你不让我碰你的鱼,也不让我碰你的鸟,我总不能去碰你家小朋友吧?” “别欺负我家小朋友!”院长气急败坏,“你就不能跟他们好好玩游戏吗?” 搞事情搞事情!最后NPC死多了副本BOSS是要受连累的! “我跟他们玩游戏,可他们总想刀我。”孟启书摊手,“我惜命,不想找死。” 麻了,惜命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院长心疼地将鸟笼拎起来查看,确认无事后冲孟启书吼道:“总之,老实待着,哪儿也别碰,最后一天我保你!” “哦。”孟启书乖巧道,紧跟两句,“跟十八年前一样吗?送功能卡吗?” “不送!滚!”高龄院长在线暴躁。 眼看着院长端着鸟笼气呼呼地走了,孟启书小声嘀咕:“连功能卡都不送了,小气!” 目睹了全程的宁眠终简直都要佩服孟启书这招惹人的本事了。 简直是谁碰谁炸! “所以你到底怎么惹到院长了?”宁眠终上前两步,笑着问他。 据他观察,这次的副本BOSS在玩家面前都是很和蔼的,若不是孟启书让他看到这么一出,他还真不知道这老人家还能有如此嗓门, 孟启书一抬头发现是宁眠终,想了想道:“这可有段故事了。” 当初他进副本时,这个副本还不是现在的任务。那时候他收到的任务是跟孤儿院的小朋友们一起乖乖听话,完成每天的课程可以获得小红花,集满三朵就算通关成功,时间不限。 任务很简单,但是这个玩家却不简单。 刚经历拐卖、追杀、跳江的孟启书可谓是一点求生欲都没有,但又不想被自己蠢死,于是在副本里跟NPC们耗了几十天。不完成任务、不乖乖受死,就这么把好生生一个副本BOSS耗到没脾气,直接给他连哄带骗地踹出副本了。 “当初他可是跟我说,送我张功能卡让我乖乖完成任务,指不定一下子抽到解绑卡就再也不用进来了。”孟启书回想着,“我说我不,副本里待着多舒服啊,不受苦不受累的,就是有时候总有NPC过来找麻烦,但也不是难以忍受……” “然后……”孟启书停顿了一下,满脸麻木,“院长就强硬地向系统申请把我踹出去了,说我再不出去他就不干了。” 明明是个心酸的故事,但孟启书这人似乎天生就有着掩藏伤痛的能力,混插打科间,又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所以这就是你对这个副本如此抗拒的原因吗?”宁眠终道,“触景伤情?旧日重现?” 宁眠终没像他预料中一样笑一笑,这点让孟启书很意外,他收了表情,浅浅勾唇,带着点讽:“触景伤情?我?” “不是吗?”宁眠终看着他,“从进副本起你就不肯好好做任务,就好像根本就没打算出去一样,我很好奇你在想什么?” “……”孟启书抬头看他,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启书,这个副本你已经成功完成一次了,你不需要对它抱有恐惧的。”宁眠终上前牵他的手,“十八年的生活你都活过来了,为什么要因为一段回忆放弃求生?” 孟启书看他的眼,眸中带着点什么,良久,他低下头,轻轻拂开宁眠终的手:“其实不是……算了,你就当我触景伤情吧。” 有些东西,不能多说。 说多了,总会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的。 比如他坚持了好久的独来独往,比如他退一步互不干扰的生活习惯。 看孟启书要走,宁眠终皱皱眉,上前拦他:“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你这个样子,我实在不放心。” “宁眠终,不能让你知道的事你还问来做什么?”孟启书笑一下,眸底藏着点疲累,“我,孟启书,触景伤情,不能吗?” 这很明显是在闹脾气了,宁眠终自然不能放任他不管:“启书,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你需要,大可以找我,你没必要自己一个人撑着的。” 孟启书沉默了两秒,轻轻“嗯”一声,有些惶然地后退两步,眼神垂在地上飘忽着,不肯看他:“对不起。” “但我想,我们该去做任务了。” 这是孟启书第二次说“对不起”。 他那么骄傲的性格,规规矩矩地道歉简直是难如登天。 可一个副本还没过半,他却对自己说了两遍了。 宁眠终内心有些恼,明明两人的关系都进行到最后一步了,可偏偏这个人却好像一瞬间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孟启书有心事,这是肯定的。 他躲着不肯让自己看到,这也是肯定的。 哪怕是恋人,彼此之间都应该有个人的空间,这个道理宁眠终他知道,可他就是气不过。 他引以为豪的耐性,在面对这个倔强的家伙时,仿佛就是一堆渣! 宁眠终快步上前,一手按住孟启书的肩膀,另一手强硬地抬起他垂下的头颅,带着火气吻上去。 其实庭院里还有其他人,但NPC也好,玩家也好,宁眠终已经全然不在乎了。 他只知道,他再不做点什么,自己可能真的会做出点更出格的事。 孟启书一开始是抗拒的,他一手握住宁眠终捏在自己下巴处的手腕想撇开他,可宁眠终的力气太大,最终也没能如愿。 宁眠终的吻很凶残,吻到后面甚至还沾染上了铁锈味的血腥。 两人分开的时候,孟启书皱着眉,眼神里带着倔强。 但那是一瞬间的事了,下一秒,孟启书垂下眼眸,毫不留情地推开宁眠终,擦一下唇角的血,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第48章 石头剪刀布 做晚饭的时候孟启书没来,吃晚饭的时候孟启书没来,直到晚上回房间,孟启书依旧没有出现在宁眠终的面前。 或许是他太过冲动了。 宁眠终背靠在门上,屋内灯火通明,屋外是“砰砰”的敲门声和孩子的童真邀约。 “哥哥,你睡了吗?一起玩游戏啊?” “姐姐,别害怕啊,小孩子又不会吃人,赢了我有额外奖励的哦!” 是不是应该庆幸,之前还在孟启书口袋里塞了几张功能卡,让他现在还不至于过多的担心那个家伙的安危。 宁眠终在心里反复强调着,孟启书是个有分寸的人,况且这是他的主场,哪怕落单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但心头那股烦躁仍旧是止也止不住。 楼道内的小孩子似乎确定了目标,四处乱溜达的脚步突然停在某扇门前,边敲门边扬着天真的童音:“哥哥姐姐,你们再不派一个人出来跟我玩,我可就要进去了哦。” “我数三个数,三……” “二……” “一……” 月色倾洒,窗边的人回一回头,看一眼在他五步之遥的地方站定的小女孩,面上没什么表情:“今晚还是你的活儿?” 小女孩摇摇头,怀里将娃娃抱紧几分,仰头看着那个坐在窗沿,两条腿垂在窗外晃悠的家伙。 孟启书两手撑在窗台上,侧着脸看她:“那你怎么不回房间?这里可是三楼。” “四楼,吵。”小女孩往前走两步,见孟启书没什么反对的意思,便大胆地翻上窗台,坐到他旁边。 窗台的玻璃是推拉式的,因而孟启书占据着与楼道相通的那一半,小女孩只能从有玻璃的那一面爬过去,坐好,两腿跟孟启书一样垂到外面,背部靠上身后的玻璃。 孟启书眼睁睁看着她的身体穿过玻璃,在自己身边坐好,内心早已麻木。 NPC而已,她能飞起来孟启书都信。 “你的小红花送出去了吗?”孟启书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垂下来看与脚下相隔好远的地面。 “没有。”小女孩老老实实地回答。 “想个游戏吧,我陪你玩玩。”孟启书低声道,“赢了小红花归我。” “为什么?”小女孩抱着娃娃看他,“哥哥不是不想要小红花吗?” “可我要出去啊。”孟启书眼睛有些走神地凝视着地面的某个点,喃喃道,“要出去怎么可以排斥做任务呢?” “那你等我一下。”小女孩眼前一亮,突地转身翻下窗台,“哒哒”地跑远了。 过了没多久,小女孩回来了,她手上的娃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四指宽的黑色布条。 “玩石头剪刀布,”小女孩又爬回去坐好,“输的人要选择在自己身体上,个人所认为是缺点的地方绑上布条,最后谁身上的布条最少谁赢。” “那,没有缺点怎么办?”孟启书抬一抬眼,下意识地反对道,眸内带着很单纯的疑问。 看着小女孩抿唇威胁般瞪自己一眼,孟启书浅笑一下,举手投降:“我就是随口一说。” “布条过多的话,可以选择重复捆绑同一个部位,”小女孩道,“重复量越多,代表个人认为这个缺点最大。” “好的,明白了。”孟启书点头,“可以开始了。” 于是两人同时念叨着“石头剪刀布”,在最后一秒同时出手。 孟启书剪刀,小女孩布。 小女孩二话不说,从放在两人中间的布条中取出一条,绑在自己脑袋上。 “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你自己太笨了吗?”孟启书弯一下唇。 “院长爷爷总喜欢说我脑子不太灵光,做事死脑筋。”小女孩咬一下嘴唇,抬头看他,“我回答了你的问题,公平起见,我一会儿也要问你一个问题。” “好。”孟启书应道,开始了与她第二轮的划拳游戏。 孟启书石头,小女孩剪刀。 小女孩默不作声地又拿起一个布条,继续往脑袋上绑。 “你是觉得自己有多笨啊?”孟启书无奈地笑。 “再来。”小女孩眸内亮闪闪的,仿佛燃起了斗志。 第三轮,孟启书石头,小女孩布。 孟启书爽快地拿起一根布条,要绑的时候却是犹豫了几秒,最后垂了眼,将布条折了一折,覆在唇前,绕到脑后打上结。 将手放回身前,正准备进行第四轮的孟启书突地听到对面的小女孩问:“为什么是嘴?” 他将唇上的布条往下扯动几分,好能回答她的问题:“因为祸从口出啊。” “你是有过什么经历吗?” 孟启书与她对视,发现对方眼里只有满满的好奇与探究,他勾一下唇,重新将布条扯回原位:“这是下一个问题了。” “我可以再回答你一个问题。”小女孩锲而不舍道。 孟启书摇摇头,将手往前伸一下,是个继续游戏的意思。 第四轮,孟启书剪刀,小女孩石头。 孟启书将布条拿过来,照着左手手腕单手打了个结。 “是单手还是双手?”小女孩发问,“双手是要绑两只的。” 孟启书又将嘴上的布条扯下来一点:“我一只手,怎么绑两只?” “我来帮你。”小女孩伸手抓住孟启书左手腕上的布条,将另一端绑上他的右手腕。 好在布条长度足够,哪怕两只手被绑在布条两端,也有足够的长度让孟启书完成对其他部位的捆缚。 孟启书没再多说什么,于是第五轮的结果很快又出来了,又是孟启书输。 他拿起一个布条,熟练地在唇上又加了一层。 第六轮,孟启书输,他看着手上的布条,犹豫着加在哪里。 “如果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个布条可以不绑。”小女孩好心提点道。 孟启书看她一眼,毫不犹豫地又绑在了唇上。 第七轮,第八轮,第九轮。 孟启书感受着着自己手上三层嘴上三层的束缚,再看一看手上那根还没着落的布条,将嘴上三层布条拉开一点,妥协一般道:“你问吧。” 这再绑下去,最后剩下的布条都得绑他身上。 “还是那个问题,你有过经历吗?”小女孩定定地看着他。 孟启书的手指还勾在唇边的布条上,闻言思考了一下:“应该算是……有吧。” “能说说吗?”小女孩追问道。 “不能。”孟启书拒绝,毫无感情地笑一下,“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 “哦。”小女孩应一声,继续跟他猜拳。 第十轮,孟启书输。 “能说说吗?”小女孩看向他的眼睛,眼神里带着诚恳。 “……”孟启书怀疑地看向自己的拳头,就差问它一句它今晚为什么这么不争气。 “因为总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所以惹了不少麻烦。”孟启书收回手,放在身侧,“半只脚踏入社会的时候,我的家没了。” “是遭遇不测了吗?” “不是,是我跟他们再没有什么关系了。”孟启书的语气很平静,说到一半的时候声音渐渐低下去,“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他们不是你的家人吗?” 孟启书抬头看她一眼,眸内平静无波,他突然笑一下,带着点咬牙的意味,却不生气:“第几个问题了?” 小女孩乖乖坐直身子,老老实实跟他划拳。 天地眷顾,第十一轮,孟启书终于赢了。 小女孩拿过布条,在脖子上绑了一下。 “为什么绑脖子,这是什么意思?”孟启书有点没看懂。 “因为有人说,我的出生是个错误。”小女孩指尖勾一下垂下来的布条,“我的记忆恢复过,后来又选择了忘记。但这句话,没忘干净。” 她抬头看向孟启书:“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该你回答我的。你们不是家人吗?” 孟启书刚因为她的一番话升起的一丝怜悯瞬间消散了一半:“你就不能换个问题?” 还真是打蛇打七寸,句句照着心头戳! 小女孩目光在他身上流连几秒,妥协道:“那你为什么要绑手腕?” “你没听说过言行一致吗?”孟启书将手往两边扯一扯,两手间的布条瞬间绷紧,“想到什么说什么,想到什么做什么,于是只会惹祸。” “哥哥没有惹祸,”小女孩不满,“哥哥只是这么个性格,哥哥是有分寸的。” “你对我评价这么高啊?”孟启书有点意外,他摸一下小女孩的脑袋,轻轻笑一下,“那我留下来陪你啊?” 孟启书只感到手下的脑袋瞬间僵硬,继而便看到小女孩躲开自己的抚摸,满脸戒备:“不用!” 评价高归评价高,但她不是受虐狂! 她可不想天天被这个欠欠儿的人欺负! 于是两人继续划拳,好在孟启书后半场的运气还不错,最后布条分完的时候,孟启书落了九条,小女孩落了十一条。 “这都最后一场了,反正布条一会儿还要解的,最后一个就算了吧?”孟启书看着小女孩拿着布条要帮自己绑,不由得推拒道。 “那不行,规矩是规矩。”小女孩绷着一张脸,一点也不肯通融。 于是孟启书只能伸着双手让她绑。 或许是最后一根布条不用考虑留手的问题,小女孩这次直接将两只手腕绑在了一起。 孟启书收回手,着实是无语了,他扯一下总是嘴上往上跑的布条,嘀咕道:“绑了不还是得解,有什么用?” “流程是要走完的。”小女孩认真道,将自己的小红花拿出来塞到孟启书手里,“你赢了,我的小红花归你了。” 鲜艳的红,或许是心理作用,孟启书将小红花拿在手里的时候,甚至还觉得还有点烫手。 看小女孩在一旁解自己身上的布条,孟启书有心让她也帮一下自己,但话还没说出口,就听楼上传来一声惨叫,继而是一道黑影从楼上坠下, 孟启书低头,只见硬邦邦的地面上,一道一动不动的人影摊在夜色里,周身是往外汩汩流出的液体。 入住孤儿院第二晚,这是第二条人命了。 第49章 疼吗? 【恭喜玩家触发副本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跟面前的小男孩玩划拳游戏,两人站在楼道正中央,每输一次后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最先退到底的人视为游戏失败。】 【完成奖励:小红花一朵,功能卡一张。】 不幸被选上的男性玩家咽一口唾沫,小心而谨慎地站在楼道中间,对面是那个刚才一直在敲自己房门的小男孩。 一局一局,不知过了多久,从一开始两人可以清楚地看到彼此脸上的神情,到只能大致看清对方的手势,再到连彼此之间出的什么都辨认不出,只能用喊话的方式来确认谁输谁赢。 玩家一步步后退着,直到脚后跟顶上楼道顶端的墙壁,身后是半敞开的窗户。 “我的是剪刀,你的是什么?” 稚嫩的童音从大楼的另一侧传来,玩家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他低头看一眼自己手里的“布”,艰难地吞咽一口,声音打着颤:“我是布,我输了。” 对面的小孩子没有立马回答,空荡荡的走廊内陡然陷入一片沉寂,在这黑暗的环境下格外刺激人的神经。 “输了的话,为什么不后退一步?”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笑意。 “不能再退了,已经到底了……”玩家用余光撇着身后的窗台,从窗外吹来的风凉飕飕的,混着股恶寒。 “还没有输哦。”小孩子似乎是笑了笑,嗓音里混着股童真,轻飘飘的话中带着哄诱,“还可以再退一步哦……” 玩家有些不太理解对方的意思,但下一秒,一股推力猛地袭来,将猝不及防的他一下子往窗外推去。 “这是……最后一步了……”小孩子的话语似乎喃喃在耳边,紧贴着耳道,将恐惧灌入四肢百骸。 玩家瞪大着眼看着自己摔出窗户,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惨叫。 “砰”! 一直在关注楼道情况的宁眠终瞬间打开房门,看向楼道尽头的方向,那里的窗户半开着,楼道内已经没了玩家的身影。 他转过头去看楼道另一端,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小孩子的身影。 可能是“功成身退”了吧。 其他玩家同样也在密切关注着楼道内情况,听到宁眠终这边的开门声,胆子大的已经开了门查看情况,却没敢走出房间。 宁眠终确认完楼道内的安全性,几个大步上前来到窗边,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摔在地上惨不忍睹的尸体。 他再往前靠近几分,打算将尸体的情况看得更清楚些,黑色的发丝却是突地从视线下方挤入他的视野中。宁眠终心下瞬间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将目光投向楼下楼层那个垂着腿坐在窗边的人。 那人似乎也在观察楼下尸体的情况,周身的气质让宁眠终陡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孟启书!” 楼下那人浑身僵硬一下,瞬间仰起脸来看他。 只见他的半张脸遮掩在黑色的布条之下,布条的最上端恰好嵌入孟启书的唇齿之间,刚漏出他上半片完美的唇形。 孟启书的眼神里带着惊,仔细看,他放在身前的两只手好像还被什么黑色的东西捆缚着。 “别乱动!等我下去!”宁眠终撑在窗台边缘的手骤然收紧。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窗边便没了他的身影。 孟启书呆滞地看着空荡荡的四楼窗台,猛地低头去找小女孩,要她帮自己解开手上的束缚。 但视线转回来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小女孩的身影,只剩一堆黑色的布条凌乱地堆放在刚才小女孩坐过的地方。 孟启书:……我靠! 他看一眼被牢牢绑在一起的双手,咬咬牙决定自救。 因为刚才抬头又低头的动作,先前为方便说话而半扯下的布条已经回归原样,将他的嘴里三层外三层缠了个严实。 孟启书将双臂举起放到脑后,大臂贴着耳朵成竖直状态,小臂倾斜着去够捆在后脑的绳结。 小心中带着焦急地解着绳结,这效率自然不怎么样。 在孟启书好不容易解下第一根布条的时候,身后的楼道内传来了脚步声。 他回一回头想去看楼道内的情况,头还没偏到一半就被人拦腰拖了回去,后背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真特么的疼啊…… 孟启书颦着眉去看宁眠终的眼,反被对方先一步按住肩膀,弓着身愤道:“你不要命了?” 孟启书放在脑后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于是只能将双臂挂在脑袋上,用不满的眼光瞅他。 宁眠终将视线落到他被层层缠绕的唇上,压下心头的火气,将手伸到他脑后为他解绳结。 因为孟启书的手还垂在脑后,所以宁眠终的动作间总是不可避免地与他手指相碰。 等最后一条布条被扯下,孟启书终于喘过一口气,道:“我没乱来,我只是在做任务。” “哪个任务是要坐窗户边上才能做的?”宁眠终反问。 孟启书无话可说,但还是不服气:“宁眠终,我是蠢货吗,坐窗户边上就能掉下去?” 宁眠终有心说他就是,但目光在他唇角一瞥,心头就带上了那么几分愧疚。 他指尖抚上孟启书唇角的伤口,心头那股火却是怎么也发不出来了:“疼吗?” 下午的时候都咬出血了。 孟启书沉着气看他,突地伸出舌尖在他指节上一扫,侧一下脸将他按在自己唇角上的指尖含入口中。 宁眠终呼吸一缓,看着他垂眸将手指吞入两个指节。 下一秒,孟启书猛地合牙一咬,别过脸去将手指吐出来,冷冷地哼笑一声,带着愤:“疼吗?” 自己干的破事,特么的自己不知道吗? 宁眠终看着手指上清晰的一圈牙印,不知为何心头莫名心安几分。 比起孟启书情绪低落、看到自己就跑,现在这样真的是很让他满意了。 他靠近几分,一手握住孟启书大臂靠近臂弯的位置,轻声道:“很疼,所以,介意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吗?” “凭什么啊,宁眠终?”孟启书歪着头看他,挑一下眉毛。 宁眠终没说话,直接凑近,在伤口处舔一下,然后小心地印上去。 仿佛真的只是为了取悦孟启书,他的动作很轻柔、很和缓,挑动对方的神经,又将主动权亲手奉上。 孟启书的眼眸渐渐垂下,不由自主地挣一下对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掌,将还被束缚着的两只手腕套在他的脖颈上,拉近了,继续吻。 黑暗中的片刻安宁,在凶险的副本世界,竟让孟启书的内心感到意外的宁静。 他放开宁眠终的唇,抬着有些迷蒙的眸看他:“眠终……” 顿一顿,用尽量平稳的声调道:“我会好好完成副本的。” 虽然院长承诺最后一天会保他,但混吃等死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无论从哪种理由来说都不是。 “比起这个,”宁眠终抱着他,将脑袋放到他的肩膀上,“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抗拒离开副本。”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不说。”他又加一句,“我只是好奇,你不喜欢我就不问。” 宁眠终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在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后,孟启书浑身的肌肉瞬间僵硬了。 “我……”孟启书张一张口,放在他脖后的两只手腕不安地挪动一下,“……我不想说。” “好,”宁眠终顺从地接道,“那就不说。” 他放开孟启书,将他两只手腕从自己脖后拿到眼前,垂眼解上面的绳结。 “回去睡吧。”宁眠终将解下来的布条丢到一边,拉起他的手就要走。 但他没能往前走那么一步,因为孟启书定定地站在原地没动。 “宁眠终,”孟启书的眼眸对上宁眠终回头的眼神,面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中却带着点微不可查的犹豫和怯,“我能信你吗?” “能。”宁眠终语气沉稳,毫不迟疑道。 “……谢谢。”孟启书似乎是舒了一口气,他抬起宁眠终的手,用嘴唇在他无名指指根轻碰一下,“回去睡吧。” 宁眠终没太明白他这最后一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但好在,孟启书终于不再抗拒做副本任务了。 因为第二天这家伙就跑去活动室跟小朋友们抢甜点了。 “为什么不去餐厅吃早饭?”宁眠终看着孟启书撕开面包的外包装,有点不理解。 “早饭是副本随机的,难吃。”孟启书掰下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含糊道,“还没你的手艺好。” 宁眠终用无奈的目光看他几秒,上前拉他的手腕:“别吃面包了,我带你开小灶。” “等等,”眼看着宁眠终拉着自己就要往外走,孟启书及时喊道,“先把任务领了。” 于是两人中途拐去了隔壁餐厅,恰巧那个半天不见的男人也在,旁边就坐着一脸不爽的女人。 看两人走近餐桌,男人带着恨的目光瞬间看过来,暗戳戳的,像阴冷的毒蛇。 “你惹他了?”孟启书回避着男人的视线,压低了声音问一旁的宁眠终。 宁眠终回想了一下自己昨天的那些阴招,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 第50章 旁观 院长很快出现在餐厅,同前两天一样的过程,玩家很快都抽取到了属于自己的任务。 孟启书抽的是上午九点到十点期间带小朋友们做活动,宁眠终抽的是下午四点到五点期间带小朋友们上数学课。 “好可惜啊,今天吃不上你做的饭了。”走在去往厨房的路上,孟启书收起纸条,遗憾道。 不知道今天是哪位玩家负责午饭晚饭,希望是个会烧菜的。 “趁着早上厨房没人,珍惜吧。”宁眠终看一眼孟启书,没忍住在他头上摸了一把。 软软的,跟他的性格可真不像。 果然,感到宁眠终的动作,孟启书的眼神瞬间扫过来,凉凉的带着威胁:“宁眠终,把你的手拿开!” “为什么?”宁眠终笑问。 “很蠢!”孟启书往旁边偏一偏脑袋,避开他手的同时去抓他的手腕,眼神里带着不爽。 “哦,好。”宁眠终无意逗他,乖乖地收了手。 反正逗他的机会还有很多,不急于这一时。 解决完早饭,就是两人分开做任务了。 其实宁眠终有心想跟孟启书一起,但被孟启书半路给溜了。 彼时孟启书再次无所畏惧地闯入院长的办公室,抱了桌上的鱼缸就往楼上走。 等他走到四楼的时候,正瞅着楼梯最顶层的台阶上坐着个小男孩,瘦瘦的,手里把玩着一朵小红花。 或许一会儿从这边下楼的时候可以顺道做个任务。 孟启书想着,绕过他就往自己房间走去,但还没等他走出去两步,就听得身后的小男孩道:“哥哥,做游戏吗?” 孟启书回头看他,只见对方笑着看他,很可爱,也很不怀好意。 “稍等,去去就回。”孟启书抱着鱼缸往自己房间走,进去又出来,等他再次回到小男孩身边时,怀里已经没了刚才的鱼缸。 “玩什么?” “石头剪刀布。”小男孩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将小红花收起来,“赢了小红花归你,输了……” 他停了一停,笑一下,声音幽幽的带着兴奋:“……偿命!” 【恭喜玩家触发副本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跟面前的小男孩玩划拳游戏,两人站在楼道正中央,每输一次后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最先退到底的人视为游戏失败。】 【完成奖励:小红花一朵,功能卡一张。】 孟启书从口袋掏出卡牌,只见牌面上清清楚楚写着这么几行字。 “现在开始吗?”孟启书将卡牌放回,道。 “当然!” 于是两人在走廊正中央站好,孟启书的背后是玩家房间那半面,小男孩的背后是副本NPC房间那半面。 两人同时出手,第一局,孟启书输。 孟启书面上没什么表情,淡定地后退一步,但小男孩脸色明显高兴几分。 第二局,孟启书赢。 他看着小男孩往后退了一步,道:“昨天那个玩家就是因为跟你玩游戏才死的吧?” “是我。”小男孩继续跟他划拳,于是再次后退一步。 “退无可退,不是指退到走廊的最终端吧?”孟启书视线落到对方的拳头上,语气平淡地往后退一步。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同我玩游戏?”小男孩勾着唇,眸中带着点疯狂,“游戏一旦开始,可是不允许中途停止的哦!” “我知道,”孟启书思考着下一局要出什么,依旧是无所谓的语气,他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半遮着他的眼睛,“我只是想看看,你跟别的小朋友有什么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小男孩看着他问,目光嚣张至极。 “为什么你能晚上出来刷业绩?还有,同样是玩游戏,为什么你的就可以触发支线任务?”孟启书等他退完一步,继续跟他划拳。 “当然是因为我的游戏难度大!”小男孩很自豪,“他们那些弱智小游戏,怎么能跟我的比?” 石头剪刀布就很高级? 孟启书在心里吐槽,不准备回他的话。 “臭不要脸。” “你别看不起,我这游戏可是出了名的通关率低,死亡率高!”小男孩一听这话,瞬间不乐意了,他抬头看孟启书,眸内闪着带着寒光的笑意,“不信……一会儿你死的时候就知道了!” 孟启书极其无语地与他对视一眼,道:“我没不信,但我刚才没说话。” 能被副本选中的,他是信得过的。 副本总不可能白搭一张功能卡给玩家。 “那刚才是谁?”小男孩表情僵了一下。 “是我。”楼梯口内传来一道童音,两人同时看去,只见一身小红裙的小女孩站在那里,表情里满满的嫌弃。 “你来干什么?”小男孩皱眉,周身的气势瞬间戒备起来,“这是我的猎物,你想都不要想!” “我的小红花已经送出去了。”小女孩面无表情。 言意之下,她已经没必要同玩家玩游戏了,自然不会同小男孩抢人。 小男孩的脸色还没和缓几分,就听小女孩继续道:“我只是来看看哪个家伙在找死。” 小男孩的目光转到对面的孟启书,对方正用听不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看起来就很呆。 “你说他?”小男孩用眼神示意一下对面的孟启书,有些得意,“你也看出来了,玩家跟我玩游戏简直就是找死……” “呵!”小女孩没等他说完,直接冷笑一声,“臭不要脸!” 小男孩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下来,他冲小女孩嚷道:“知道你的游戏难度排行第一,但你也没必要这么讽刺别人吧?” 她自己的游戏不还是被玩家通过了,怎么好意思鄙视他一个还能继续游戏的? “你要是要点脸,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小女孩不看他,直接走到楼道尽头的窗户边上,爬上去坐在窗台上看他们。 认输?谁?他吗? 小男孩心口憋了一团火气,但又发不出来,转念一想,可能小女孩只是在暗示这个玩家早点认输。 真是不要脸,为了自己的业绩,竟然吓跑他的猎物! 小男孩气呼呼地转过头,继续跟孟启书道:“不要管她,咱们继续!” 孟启书点点头,乖巧道:“好。” 游戏继续进行,但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又出现了意外。 那个一开始要来跟孟启书他们组队的那个男人上四楼来了。 看到楼道内的情况,他直接不走了,看着现在的局势轻嘲一声:“怎么这么惨?” 孟启书这边已经退了三分之二了,但小男孩那边才退了一半。 不管怎么看,这个局势对玩家而言都很不利。 “至于死地而后生。”孟启书没看他,淡淡道。 “我看是至于死地。”男人呵一声,“至于后生?你怕是没看到昨晚那玩家凄惨的死样!” 孟启书没什么情绪地掀起眼皮,盯着他的眼看了半晌,最后轻轻笑一下:“怎么?被我家眠终欺负惨了,不敢欺负回去,就转过来欺负我?” 这怨妇的模样,怕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你以为谁都像你的情人一样,惯会使阴招么?”男人被这么一激,果真怒了。 “虽然我没在现场,但也知道,你俩的单打独斗,凭的都是真本事。”孟启书嘴上说着,手上还有心思继续划拳,他分给男人一个眼神,带着挑衅,“至于阴招,我就在你面前,有本事你阴回来?” “你这必死的局,我阴过来干什么,替你死么?”男人被气笑了,“激将法?别以为我不知道!” “那还真是可惜了。”孟启书摇摇头,含笑模糊道。 后来那男人没说话,也不走,仿佛就是个单纯的看客。 但单纯的看客可不会用算计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还不着痕迹地一直往这边靠。 孟启书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他的动作,继续跟小男孩划拳。 这一局,孟启书输。 正当他打算后退一步的时候,一旁的男人突然动了。 只见他猛地扑上来,冲着孟启书就要推过去。 好在孟启书一直有留心那边的情况,直接后退一大步,避开了男人的偷袭。 他在男人身后站定,目光阴冷地看着男人转过身来,冲自己痛快地笑:“你现在这个距离,还够你退几步?” 因为刚才那猛地后退的一大步,孟启书与走廊尽头墙面的距离直接缩短了一大半,现在只剩堪堪五步的距离了。 而小男孩那边还剩三分之一。 “这个游戏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成年人的一步可比小孩子大多了,你竟然还觉得你能赢?”男人用看白痴的目光看孟启书。 “你还真是……够恶心的啊。”孟启书冷冷勾一下嘴唇。 “彼此彼此。”男人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冲孟启书挥挥手,“必死的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那就……等你的死讯了!” “……”孟启书看着对方转身就走的背影,眸底藏着些什么。 “喂!还继续吗,还是说你要直接认输?”对面的小男孩等得不耐烦了,忍不住叫嚷道。 “继续。”孟启书收回眼神,瞥了一眼身后不过五步的距离。 “喂,我是石头,你那边出的什么?”对面的小男孩喊道。 孟启书看一眼手里的石头,面色不改:“布。” 第51章 你的简单 “你忽悠谁呢?”对面的小男孩声音很冷,“这距离虽然远了点,但我还不至于看不清好吧?” 孟启书眼神投过去,隔着一整个楼道,他已经看不清对面出的是什么了。 不过如果是NPC的话,能看到似乎也不足为怪? “不好意思,嘴瓢,我说的是石头。”孟启书一瞬间收回那阴冷的神情,换上一副无辜纯良的面孔。 “再说错,直接按输掉处理!”小男孩显然也不好糊弄,语气都凶狠了几分。 “好。”孟启书笑着应道。 接下来的几轮,孟启书连胜。 “我这边是布,你那边是什么?” “石头。”慵懒的声调隔着走廊传过来,让小男孩陡然一兴奋。 终于不是他往后退了! “你退完了吗?”他又喊道。 “完了。” 于是两人继续划拳。 十几轮下来,两人分别有输有赢,但孟启书那边还没到顶。 小男孩很是疑惑,趁着孟启书又一次退完的空档再次问他:“你真的退了?” 对面的孟启书声音很真诚:“退了。” 小男孩回头与坐在窗户边上的小女孩对视一眼,对方冲他做了个臭烘烘的表情,但最后还是下来往孟启书那边去了。 恰巧下一轮还是孟启书输,他看着走过来的小女孩,笑眯眯道:“你怎么过来了?” “他不信你,让我过来监督你后退。”小女孩面无表情,然后就看到孟启书抬脚后退一步。 “是这样吗?”孟启书微抬起右脚,往后蹭了一蹭,左脚跟上来,站在与先前位置相比几乎没怎么变的位置上问她。 小女孩:…… “喂,你们那边退了吗?”小男孩的声音传过来。 小女孩抬头对上孟启书含笑的眼神,麻木着一张脸喊回去:“退了!” 行吧,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不是能看到我出什么吗,怎么看不到我后退?”孟启书继续划拳,问一旁的小女孩。 “能看到,”小女孩一板一眼地回答,“所以他不信。” 这退了跟没退一个样,忽悠人也不能这么忽悠。 孟启书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个退法,任谁也耗不过他,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小男孩先认了输。 “你这边明明不剩几步了吧,怎么还没退到顶?”小男孩闷闷不乐地走过来,看着孟启书身后不足三步的距离。 孟启书歪一下脑袋,给小男孩又演示了一遍刚才对小女孩演示过的动作,果断换来对方一声国骂。 “你这犯规了吧!”小男孩瞪着双眼震惊道。 “你只说退一步,可没定义这一步究竟是多大。”孟启书笑眯眯的,冲他摊一下手,“而且,系统没判定我输。” 这就很过分,但小男孩又无话可说。 “丢人,”小女孩嫌弃地扭过脸去,“都让你提前认输了,这不到最后还是输。” “你一个早就输掉游戏的,为什么指责我指责得这么理直气壮啊?”小男孩简直不明白了。 “你以为我的小红花是被谁拿走的?” 空气里难得地沉默了几秒。 “是他?”小男孩一手指着孟启书,眼神直直地盯着小女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怎么不早点……不是,我怎么知道……” 他就不该轻敌,这要是再谨慎点,说不定就拿下了! 小男孩在这边抓心挠腮地后悔,孟启书倒是平静地看向小女孩,笑着上前揉一下她的脑袋:“多谢放水。” 小女孩原本的游戏可不是石头剪刀布,而是找娃娃,至于为什么跟孟启书玩这个游戏,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等孟启书拿着小男孩上缴的小红花离开的时候,小男孩还在纳闷:“你那个找娃娃的游戏不是堪称开了外挂吗,为什么会输给他?” 凭意念随意移动娃娃的位置,这超酷的好吗! “我没跟他玩这个游戏。”小女孩板着一张脸回他。 “那你玩的什么?” “石头剪刀布。” “……”小男孩沉默了,半晌突地暴跳如雷,“你好端端的不玩你的娃娃,玩我的石头剪刀布是几个意思?” 小女孩双手捂上耳朵,冷漠道:“因为你的游戏简单。” 小男孩:??? “咱们这个副本缺人,他要是死在副本里,如果被选为NPC,第一梯度是咱们副本。”小女孩幽幽地吐出这么一句,“我不想让他留在咱们副本。” 被折磨一个副本和被折磨n个副本她还是分得清的。 孟启书这边拿到小红花后直接下一楼去了活动室。 论时间,这个点也快到活动时间了,他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就好。 但活动课……都需要做什么呢? 孟启书在房间里环顾一周,突地眼前一亮,直奔柜门而去。 “抓到你了。”音乐教室内,宁眠终单手拎着一个小孩子的后衣领把他从钢琴后扯出来,“你是最后一个被抓到的,游戏结束。” 【恭喜玩家完成支线任务,小红花、功能卡已发放,请玩家自行查看。】 宁眠终从小孩子手里接过小红花,直接选择查看最新功能卡。 一张强化卡。 还算可以。 一场游戏,要抓到所有参与者,也就是五个小朋友,才算完成支线任务。 不愧是副本,真特么坑。 宁眠终数了一下手里的小红花,面色稍稍好看一些。 不过好在,一场游戏就能收获五朵小红花,也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接下来,就是找副本bug,将结束时间提前! 宁眠终刚准备出门,就见楼道内冲过一个急匆匆的身影,直奔着一楼去了。 刚才那好像是……院长? 于是等宁眠终跟着院长来到一楼的时候,迎面就见一群小孩子将活动室围了个水泄不通。 “孟启书!我让你带孩子们做活动,你干什么呢!”院长中气十足的声音隔着老远传入宁眠终的耳朵,论气势绝对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咳咳!”活动室内传来孟启书剧烈的咳嗽声,咳了一阵后,终于能完整地说上一句话,“这不是做活动,捏面人么?” “你这是捏面人?” “捏面人不得先和面?” 宁眠终走近几步,目光在落到屋内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见屋内正中央用几张桌子拼凑成一块较大的面积,桌子上面放着一块垫板,垫板之上是一块稀稀拉拉不成型的面粉团子。 除此之外,垫板上、地板上、某个人身上,全是面粉那白乎乎的颜色。 也不知是不是孟启书听到了他这声笑,对方一抬头,正巧与宁眠终的视线对上,于是宁眠终立马将头别到一边去装着没看到他,暗地里憋笑憋得辛苦。 两手面粉糊糊、一身狼狈的孟启书实在太不符合他平常的形象了。 傻乎乎的,之前那怼人怼鬼的锐气全隐在这层面粉之下了。 但偏偏孟启书不肯放过他,张一张口就要唤他:“宁……” “孟启书!今天的活动课我给你算作完成任务,你现在给我出去行么?”院长暴跳如雷,上来就要拽孟启书,反被对方一个巧妙地侧身躲过。 “我这面都揉到一半,差点就要成了,为什么要出去?”孟启书很不服气。 院长就差指着那坨啥也不是的玩意儿骂他:“你这叫差点就要成了?” “你不信可以看我继续操作啊!”孟启书眼里带着倔强,继续搅和他那团稀泥。 这玩意……能捏起来就怪了! 这特么到底谁是孩子? 孩子都比这东西做得好! 院长骂骂咧咧,孩子们嘻嘻哈哈地凑热闹,宁眠终在一旁笑到直不起腰。 罪魁祸首孟启书非但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甚至还想着一会儿把捏好的面人儿送去给厨房,这样中午又能加道菜。 最后孟启书还是被院长拎着衣领扔了出去,他举着两只沾了白面的爪子,闷闷不乐地扭头看靠在墙上笑到岔气的宁眠终。 但宁眠终非但不去安慰他,在收到他的眼神后,反而转成背对孟启书的模样,笑得更欢了。 “宁眠终,你别笑,回头看我。”孟启书两步走到宁眠终身旁,语气哄诱道。 宁眠终好容易收住笑,卜一回头就被孟启书两只黏糊糊的爪子拍到了脸上。 孟启书双手捧着宁眠终的脸,眸内闪着危险的光芒,方才软乎乎的语气突地一变,微勾了唇幽幽道:“笑什么,有那么好笑?” “很有趣,”宁眠终的眼神一对上孟启书,眸内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他抬起一只手,去蹭孟启书侧脸的白面粉,“你揉面团是怎么把面粉揉到脸上去的?” “要你管?”孟启书凶道。 他收回放在宁眠终脸上的两只手,搓一下,再看粘在宁眠终脸上的面粉糊糊,抬一抬下巴:“脸上有东西,记得去洗洗。” “你去干什么?”宁眠终也不管脸上的面粉,目光全在孟启书身上。 “去四楼收拾一下,脏死了。”孟启书嫌弃地看一眼自己满身的面粉,“你的话,随便找个卫生间冲一下就行了吧?” “嗯,倒也是。” 于是几分钟后,孟启书眼尾的余光瞥一下跟他并排站在四楼水龙头前洗手洗脸的宁眠终,扯一下嘴角:“倒也是?” “都一样,”宁眠终扭过头来笑一下,脸上还挂着水珠,“四楼用惯了,别的不习惯。” 呵!借口! 第52章 强制性任务 于是等两人一同回往宿舍的时候,宁眠终一开门就看到了房间内多出来的某个东西。 “这是什么?”宁眠终走到桌前,俯下身去看那浴缸里游来游去的小金鱼。 “金鱼辟邪,我拿过来镇镇屋子。”孟启书看过去一眼,面色不变地继续脱衣服。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孟启书跟院长聊天时,嘴里说的那鱼? 宁眠终正想着要是院长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骂孟启书,一转身就看到他衣衫半解,两手的手指还搭在衬衣的扣子那里。 “你脱衣服干什么?” “不脱下来,我怎么抖衣服上的面粉?”孟启书冲他翻个白眼,几下将剩下的扣子全解了。 他所在的位置正好侧对着宁眠终,将衬衣从胳膊上褪下来的时候,衣料之后的那节细腰若隐若现。 宁眠终突然就想到第一次将孟启书吃干抹净的时候,这节细腰落在白色的床单之上的场景。 孟启书当然不知道宁眠终在想什么,他两只手拎着衬衣抖一下,满屋瞬间荡起纷纷扬扬的面粉,直冲鼻腔。 “咳!你动作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宁眠终躲避不及地吸了一大口面粉,瞬间被呛的咳嗽几声,他一手捂住口鼻,另一手放在脸前挥着。 孟启书早有预料地屏住了呼吸,因而此刻一点事都没有,他将衬衣重新披上,慢悠悠地扣扣子:“你自己要跟来的,怪谁?” 换衣服明明他一个人来就行了,可这家伙洗完脸不但赶不走,还偏要跟着进来。 活该。 “可这也是我的房间啊……”耳边一热,孟启书扣扣子的手顿了顿,就被不知何时靠过来的宁眠终从身后覆上手背,另一条手臂半扣在自己腰间,“为什么我不能进?” “那要这样说,或许我们应该分个房?”孟启书偏过头,眼尾的余光刚好能看到宁眠终看过来的眼。 扣子还没扣完,宁眠终的手贴着皮肤,存在感实在是有点强烈。 “你舍得吗?” “怎么舍不得?”孟启书一手拍开宁眠终的胳膊,挑了眉眼看他,手上将自己的衬衣扣子一颗颗扣好。 “孟启书,你知道你很无情吗?”宁眠终从他后背俯在他肩头,又爱又恨地咬他的耳朵。 孟启书嘲弄一般轻哼一声,本不打算接他这句话,面色却是突地一变,反手去抓宁眠终的手腕:“你手往哪放呢?” 宁眠终看他带着羞的警惕眼神,心情舒畅许多,于是另一只手照着刚才那处又是一下:“你裤子没拍干净,我怕你一会儿拍不到。” 孟启书挨他一下,面色肉眼可见地泛起红来,他抓着宁眠终手腕的那只手死死收紧,指尖都嵌进肉里:“宁眠终!” 靠!这特么故意的吧! “别动……”宁眠终在他耳边呼出一口气,带着浅浅的笑意,语气中满满的哄诱,“再往下一点的地方还有……” 孟启书浑身僵直,呼气,吸气,呼气,吸气,终于忍不住转身给他一腿! 宁眠终眼疾手快地闪开,然后就看到孟启书“砰”地甩上房门而去。 脸皮真薄。 宁眠终揉着手腕的几个指印,默默评价道。 吃饭的时候两人又坐在了一起,但孟启书却还是戒备地盯着他看,没给宁眠终一点靠近的机会。 “启书,我错了。”宁眠终笑着哄他,只觉得逗他可真有趣儿。 但还是要适可而止一点啊。 孟启书抬眼看他一眼,并不信他,于是又埋头吃自己的饭。 “我真的知道错了,”宁眠终的声音里充满了真诚,但实际上看起来却好像并不是这样,“我下次不会再这么粗鲁地对待你了。” 下次可以考虑温柔一点。 孟启书一口饭险些没喷出来,他用余光扫一眼其余玩家,万幸没人注意他们这边。 于是孟启书压低了声音,咬着牙一字一字磨他的名字:“宁——眠——终!” “你信不信我干你啊!” 宁眠终看他炸毛威胁人的模样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格外挑动人的神经继续逗弄下去。 于是笑一笑,没什么负罪感地接道:“乐意至极。” 靠! 孟启书瞪着眼看他,眼神简直能把人生吞活剥了。 宁眠终,你别逼我扇你啊! 可对面的宁眠终仿佛并没接收到他的信号,依旧没一点收敛的样子。 于是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吃完饭后宁眠终又找不到孟启书的影子了。 “你是叫宁眠终对吧?”正当宁眠终打算离开餐厅的时候,身后一道女声突地喊住了他。 宁眠终转身,发现是副本最开始要跟他们组队的那个女人。 “对,有什么问题?”宁眠终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我有点事要跟你说,能借步一下吗?” 孟启书这边来到庭院,还没走两步,就碰到了之前冲他耍阴招的那个男人。 还真是冤家路窄。 孟启书从口袋捏出一张功能卡,阴着眸子正打算出手,一只肉乎乎的小手突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低头,发现是一位肉顿顿的小胖子。 “恭喜哥哥被成功选为游戏参与者,名额不退不换,请哥哥在视线所及范围内选择你的竞争对手,限时一分钟!”小胖子笑嘻嘻的,拉着孟启书不肯放手。 与此同时,好久不见的卡牌突地出现在孟启书眼前,他抬手接住卡牌,只见牌面上写着几行字。 【恭喜玩家触发强制性任务:参加小胖子的游戏。】 【游戏规则:玩家选择竞争对手,两人一同按照小胖子的指令完成对应任务,胜者视为任务成功,败者死亡。】 【完成奖励:小红花一朵,指定功能卡一张。】 “如果拒绝参加游戏会怎样?”孟启书并没有很高兴。 【拒绝完成强制性任务,直接死亡。】 还有这么一出? 孟启书简直是服了,他抬眼在庭院里扫视一圈,没看到其他人,反而是之前那个背对自己的男人转过头发现了自己。 “你没死啊?”男人看到他,挑衅地挑一下眉毛,说出的话恨不得让听到的人当面把他打死,“我以为你早就一命呜呼了,还真是可惜。” 孟启书冷笑一声,对着小胖子道:“不用选了,就他了。” “竞争对手指定成功,现在请竞争对手确认任务信息!”小胖子蹦蹦跳跳地来到男人身边,与此同时,男人的卡牌也出现在他面前。 “强制性任务?什么意思?”男人看完手里的卡牌,皱着眉头哼一句。 “字面意思。”孟启书不屑地勾一下嘴唇,并不正眼看他。 “现在请两位玩家在我面前坐下,然后闭上眼睛,等待下一条指令发放!”小胖子看两人都收到了任务,将男人拉过来与孟启书安排在一起。 “既然这样……”男人收起卡牌,最后危险的眯一下眼,看向孟启书,“这次我就亲手送你去见阎王爷!” “或许阎王爷更想见你呢?”孟启书闭上眼,嘴上依旧不饶人。 但在他没看见的地方,男人悄摸着拿出一张功能卡,暗暗对着孟启书的方向! “说吧,你找我到底什么事?”眼看着女人将他带到四楼,宁眠终终于忍不住问她。 女人转过身来看他,面色平静,眸内却带着点为难:“我想你也看到了,我的队友实在是个蠢人,有这么个队友,我也很为难……” “所以你想怎样?”宁眠终直接打断道,“让我看在你不与那人为伍的份上不针对你?” 真要这样,她其实没必要单独找他谈话,反正他本来也没打算针对谁。 但如果一直有人不长眼地挑事,那就不一样了。 “不是……其实,不仅仅是。”女人本来想否认,说到一半发现否认也不对,就又改了口,“我想与那个蠢货脱离队友关系……” “那你直接去找他谈不就好了?”宁眠终没理解她的目的。 “还有……与他脱离队友关系后,我想与你们建立队友关系,所以问问你们的意见。”女人艰难道,实在摸不准宁眠终现在是个什么态度,“我不会拖团队的后腿,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也可以冲在前面,只希望你们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帮我一把……”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我们貌似不需要。”宁眠终眼神冷漠,“需要冲在前面的事,我们随便哪个都能,不需要你来。” 而且必要的时候帮一把,不就是快死的时候救一把么? 这跟带人过副本有什么区别? 没必要。 队友应该是互利互惠,而不是可有可无。 “不需要我冲在前面的话,其他做什么我也能!”女人见宁眠终要走,立马拦到他面前,双手抓着他胸口的衣料,急急地接道,“只要你们需要,我都能做!” 宁眠终没说话,目光凉凉地扫一眼女人的手,对方立马后知后觉地放开,小声道:“抱……抱歉……我太急了……” “这事,我需要跟我的队友商量一下。”宁眠终道,但女人知道,这句话已经变相约等于拒绝了。 宁眠终绕开她,正准备往前走,脚步却突地顿住了。 他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不远处楼梯口那人,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一般。 那是孟启书。 浑身染血、脸色苍白的孟启书,可偏偏眼神空洞无神,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作者有话说: 玻璃渣预警(?) 未来两章可能会有一点点小虐? 第53章 你说什么? 孟启书只记得他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眼的时候,旁边那个男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那男人是被割了大动脉,血喷的满地都是,就连孟启书身上都没能幸免。 他呆滞地看自己满手的鲜血,脑子迟钝得厉害。 不是做游戏吗?为什么游戏还没开始,就先死了人? “恭喜哥哥!”甜甜的童音响起,孟启书抬眼,这才想起这个裁判官小胖子。 小胖子笑得很可爱,脸颊上的小梨涡内盛着一涡血色,面上还有几点被溅到的鲜血,但这丝毫不妨碍他眸内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由于你的竞争对手选择在游戏中抢先动手刀人,根据游戏规则属于违规行为,现判定他为失败方。” “恭喜哥哥取得游戏胜利,这是你的小红花。” 孟启书被动地接过小红花,心下不知为何却平静得厉害。 好像有哪里出乎了他的意料,但又好像哪里都顺理成章。 他后知后觉地取出功能卡,刚才的任务一栏已经打上了任务完成的标签。 【恭喜玩家完成强制性任务,任务奖励小红花已发放,任务奖励指定功能卡一张,正在发放中……】 【请玩家在下列功能卡中进行选择。】 孟启书看着卡牌上的名字,爆破卡、加速卡、强化卡…… 都是些普通的卡牌,没什么意思。 于是他随便选了一张,起身离开。 走远几步,孟启书还转头看了一眼刚才他坐过的地方,男人依旧倒在血泊中,小男孩早就跑没了踪影。 不知是不是自己刚才坐在那里的原因,有一块空地异常干净,没有染上那种令人不安的红。 他脑内一片空白,转身就走,不知怎的就上了四楼。 四楼内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听不清,但是声色却熟悉得很。 从楼梯转过来,两道身影投入孟启书的眼中。 迎着自己的那道比较高的身影是宁眠终,还有一个低一点的,正抓着他的衣襟,急急地控诉着什么。 好像是个女人。 宁眠终似乎冷冷地说了什么,绕过那人就要往这边走,看到自己后,愣怔了一下。 “……宁眠终。”孟启书低声喃喃,心口那股空落似乎突地就被什么填满了。 他看到对方向自己跑过来,在自己面前停下。 “你怎么搞成这样?有哪里受伤吗?”宁眠终想拉他的手,但孟启书满手的鲜血,又怕碰到了伤口,只能犹豫着,皱着眉头将目光在他身上其他染血的地方流连。 “我……没事。”孟启书指尖动一动,主动去握他的手,他低着头,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不是我的血,我没受伤。” “那就好。”宁眠终呼出一口气,似乎还察觉都有外人在,回头看一眼女人,又转过头来对着孟启书解释,“她是一开始找我们组队的那个女人,刚才说要加入我们队,我来问一下你的意见。” “你决定就好。”孟启书脑子里像被卡住了壳,一点弯都转不动,只能将决定权又抛回给宁眠终。 “我想了想,觉得多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宁眠终道,“不如就结个队?” “嗯。”孟启书没什么反对的意思。 宁眠终的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的,别说他现在脑子卡顿着,就算是平常,他也不及宁眠终想的完备。 “那就这么定了。”宁眠终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一般来说,这个副本晚上的危险性比较大,而新队友自保能力比较弱,所以我打算今晚跟新队友一间房,增加一下存活几率。” 他看一眼孟启书,又加一句:“放心,不会发生什么不该有的事,我保证。” 孟启书抓着他手的两只手顿了一下,脸色有点古怪:“你是说,让她搬进我们俩的房间?” “不是,”孟启书呼出的一口气还没呼完,就听到宁眠终又接道,“是我过去跟她一间房,你继续在现在这间房就好。” 孟启书猛地抬眼看他,眸内愣愣的:“宁眠终,你说什么?” “我以为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谁料宁眠终异常平静地对视回去,手下拂开孟启书抓着自己的手,“你有自保的能力,不是吗?” 孟启书就这么看着他,张一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什么问题的话,我这就去跟新队友商量一下今晚的安排。”宁眠终搓一下手上被沾染到的鲜血,面上没什么表情,“对了,一会记得去洗一下,这血挺膈应人的。” “……”宛若兜头一盆冷水,孟启书内心的不安疯狂增长,他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慌张地去找宁眠终的视线。 对上了,心头又是一阵瑟缩。 对方的目光很冷,没有丝毫感情,像隔着一层冰。 “这血……有的地方我洗不到……”孟启书嘴唇嗫嚅一下,收回目光,语气里装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一会儿能帮我吗?” “你洗得到。”出乎意料的肯定语气,宁眠终丝毫不领他的账。 像是反应过来孟启书所言之下的那点小心思,他又俯下身,却又与孟启书侧耳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你在挽留我?” 孟启书后背一僵,转过头去看他的脸,却从对方的唇角看到一抹带着戏谑与不屑的浅笑。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宁眠终从他耳边起身,眼神里带着怜悯。 早点说……什么? 孟启书下意识地想后退,但脑子嗡嗡的,连一个简单的指令都下达不下去。 “吊着别人很好玩吗?嗯?”宁眠终又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走?” “我没有,”孟启书故作镇定的外表险些绷不住,他强压下心头的恐慌,轻声道,“我没拒绝……” 宁眠终的示好,宁眠终的亲近,宁眠终的吻……他从来没有拒绝过…… “那我们是恋人吗?” 孟启书愣了一下,毫不犹豫道:“是。” 这才是宁眠终想要的答案吗? 可宁眠终没说话,他沉默着看了孟启书一会儿,似乎有些遗憾:“所以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现在该轮到我说‘不是’了。” 宛若当头一棒,孟启书眼前突地就有些眩晕,他定了定神,要去抓对方的手:“宁眠终……” 可宁眠终却是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动作。 “脏。” 孟启书染血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目光呆呆地落在自己伸出的手上,连呼吸都停滞了。 没人说话,于是四周安静得厉害,像深海里被黑暗吞噬了光,两眼一抹黑,连听觉都被剥夺。 他在水中渐落渐深,压迫感伴随着窒息感而来,可挣扎的念头却也仿佛伴随着某些东西,一并从他身体里抽离了。 眠终…… 他嘴唇抖动一下,某些情绪在他脑中越放越大,像是再也束缚不住的洪水猛兽,一点点冲击着他早已放任不管、不忍直视的心理防线。 血腥味在他口里爆开,孟启书稍稍一回神,似乎能感到堵在唇边的自己的手。 但那又怎样呢? 他缓缓地呼吸着,满腔都是恶心的血腥味,但嘴下的动作却不知收敛,牙齿划破皮肤,更深一步地刺入肉里,带来神经深处的战栗。 冷静一点…… 别闭上眼,然后,清醒过来…… “哥哥!” “哥哥,游戏结束了哦。” 甜甜的童音传入耳道,孟启书眼睛猛地瞪大,原先眩晕的景色似乎在渐渐回笼,渐渐变幻为庭院的背景。 他大口大口呼吸着,唇边依旧是浓重的血腥味。 孟启书仍旧无法完全回过神来,他眼神茫然地盯着面前的一小块空地,后知后觉感到自己一手堵在唇边,另一手却是死死抵在自己脖颈的位置。 他放下两只手,突然就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死了一遍了。 “还好,活下来一个,不然这可就是我的失职了。”小胖子满意地笑笑,将小红花递给孟启书,“恭喜哥哥取得游戏胜利,这是你的小红花。” 孟启书的目光转移到小胖子手里的小红花上,却没接。 他微微偏一偏头,然后就看到原本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已经死透了。 倒在血泊里,被割了大动脉,血液喷的到处都是,就连他手上都有。 孟启书浑身僵直,后背突地传来一阵恶寒,他直直地盯着男人,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他……怎么回事?” “由于你的竞争对手选择在游戏中抢先动手刀人,根据游戏规则属于违规行为,现判定他为失败方。”小胖子笑一笑,脸上两个梨涡,里面盛着一汪血,“被我干掉了!” 孟启书的眼神看过来,唇齿间依旧带着细微的喘。 “游戏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你们闭眼开始。”小胖子回答,“但是没有进行下去,因为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违反了游戏规则。” 也就是说,刚才的一切其实不是游戏内容吗? 孟启书闭眼,心跳跳的很快,如果仔细看,他撑在地面的两只手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抖。 他差一点,就死在这里了。 第54章 我爱你 【恭喜玩家完成强制性任务,任务奖励小红花已发放,任务奖励指定功能卡一张,正在发放中……】 【请玩家在下列功能卡中进行选择。】 依旧是同梦境里一样的卡牌,孟启书随手选了一个,起身就走。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孟启书突然停住了脚步。 如果他现在回头,会看到什么呢,会和梦境里一样吗? 他站在原地,前面是通往楼上的楼梯,身后是不可预测的庭院。 明明知道只要一转身,一切就都无法改变了,可孟启书仍旧无法阻挡地回头,仿佛要确认什么一般。 果然,倒在血泊中的男人,一小块干净的空地,跑得没影的小胖子,一切都仿佛是梦境的再现。 他刚才拿的是哪张功能卡来着……爆破卡? 他在梦里拿的哪张功能卡来着…… ……爆破卡? 孟启书浑身僵硬着,连呼吸的声音都不敢过大。 他现在上楼,宁眠终他……会不会也在四楼? 他不敢去,可他的脚步却一步步催促着他,他要去。 宁眠终会那么想吗? 如果宁眠终真的那么想了,他要如何回应? 无动于衷?无所谓? 像以前一样吗? 孟启书一步步踏上四楼,楼道内有人说话的声音,一切都仿佛预演好的一般,就等他一点点拉开帷幕,任凭催人泪下的剧情在他心口再剐上那么一刀。 转过来了,看到了,是两个人,宁眠终,和……他未来的队友。 宁眠终绕过那人想走过来,一抬头看到了孟启书,脚步突地就顿住了。 孟启书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下来,直愣愣地看着他。 他半身全是血,发丝、侧脸、手指,无一幸免,仿佛刚刚遭遇了一场浩劫。 但事实也的确如此。 他看到宁眠终跑过来了,眼神带着焦急。 他要拉自己的手,被孟启书轻轻地躲了一下。 仿佛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孟启书眼神往旁边瞥一下,又小心地转过来,不着痕迹地将手塞回宁眠终手中。 按他的性格,他应该拒绝的,他现在的心情的确很抗拒宁眠终去拉他的手。 可他不能拒绝,窗户纸没捅破,他不想让宁眠终觉得自己在拒绝他。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宁眠终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看他这副模样,心疼得直皱眉,“伤口在哪?疼吗?” 孟启书愣怔着去看他的眼,可对方似乎满脑子都在找自己伤在了哪,眼神一直在他身上乱瞟,一次次与他的眼神错过。 他好像突然就心头一酸,险些没忍住涌上眼眶的潮湿,低声喃喃一句:“疼。” “哪里疼?”宁眠终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拉着他四下查看。 “眠终,你别皱眉,”孟启书按住他的手腕,另一手去揉他紧紧皱起的眉头,“我害怕……” 梦里的宁眠终就是这样,皱着眉查看他的伤口,却连碰都不愿意碰他。 宁眠终似乎是终于从初见满身是血的孟启书的惊吓中平静下来,他透过孟启书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指指缝,去看他的眼,与他带着小心翼翼和悲哀的眸对视。 孟启书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止不住的颤抖通过两人相握的手传递给宁眠终,让他的一颗心也悬在半空中,跟着颤抖。 “别怕,”宁眠终垂下眼,细细地安慰他,“别怕,启书。” 孟启书眨一眨眼,立马就有水光汇聚在眼尾的地方,他的指尖顺着宁眠终的侧脸从额头滑到下颔的位置,将脸凑过去,垂眸吻上一下。 “眠终,我爱你。” 他闭上眼,小兽一般在宁眠终的唇上舔*着,透着满满的不安:“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行吗?” “你别走。” “我不走。”宁眠终扣住他的后脑,张嘴接住他的吻,“我一直在。” 一个充满安抚意味的吻过后,宁眠终终于发现了他手上的不对劲。 他将孟启书的手拉起来,看那手背咬出血的一个牙印,语气里带着点恨:“怎么弄的?” 孟启书不想回他,于是另一只手继续搭着宁眠终的肩膀,抬头在他唇边蹭着。 “别躲。”宁眠终并不想放过他,于是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将距离拉开一点,用带着审视的眸直视他的眼。 孟启书抿了唇将眼神往旁边一瞥,突地又意识到自己刚才怎么答应宁眠终的,又将眸垂下去,轻声道:“自己咬的。” “为什么要咬?” 孟启书脸上出现几分别扭的神色,并试图转移话题:“你刚才不是在跟那个女人讨论结队的事吗,怎么样了?” “你都听到了?”宁眠终没多想,只当他是在楼梯口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我本来就没打算同意。” “还有,别转移话题。” 孟启书别扭地偏一下脸,被宁眠终强硬地又扭回来,于是只能小声含糊道:“因为你要走……”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宁眠终很疑惑,但看到孟启书的神情,再结合前因后果思考了一下,也大概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很怕我走吗?” “你走不走关我什么事?”孟启书眼神偏向一侧,下意识道。 似乎是后知后觉地觉察出什么,孟启书抬眼去看宁眠终的神情,犹豫了一下,主动抱上他的腰。 “……能不走还是不走了吧?” 小心翼翼的语气,似乎还没从之前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宁眠终心口蓦地一疼。 到底是怎样的情形,才会让这个家伙放弃自己刻在骨子里的高傲,垂下头来小心翼翼地过问别人的想法? “你没必要去迎合别人的意见的,启书。”宁眠终的指尖抚上他的脸。 “我没有,”孟启书抬头看他,彼此之间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我只想迎合你。” 他从没真正意义上顺从过谁,宁眠终是第一个,第一个让他收起满身的锐利,想去挽留的人。 他失去了好多东西,唯有这个,他不想因为自己,亲眼看着他远去。 又是一个不知谁先主动的吻,缠绵过后,宁眠终不顾孟启书的反对,带着他就跑去了医务室。 将身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后,宁眠终开始往他手上缠绷带。 中途孟启书给他讲了刚才发生的事,听得宁眠终恨不得跑去将那个男人鞭个尸。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对他那么心软! “你刚才说什么都告诉我,现在还作数吗?”宁眠终缠好绷带,坐在他身边问道。 “你想知道什么?”孟启书举着手看宁眠终刚给自己包扎好的伤口,心情很好地问道。 “你刚进副本的时候,为什么不想出去?” “那你知道我当初第一次离开副本之后,都经历了什么吗?”孟启书收一下笑意,唇边浅浅地勾起一个弧度。 宁眠终没接话,等着他继续下去。 “眠终,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是孤儿院长大的。”孟启书垂下眼眸,继续道,“小时候调皮捣蛋从孤儿院翻出来,结果遇上了绑架,后来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又被逼得跳了江。” “就是因为这事,稀里糊涂跟副本绑定了关系,虽然后来系统被我骂自闭了,很久没再出来烦我。出副本后,我又回到了那个孤儿院,因为失踪了好几天,被罚了好久。再后来,有人说我长得很乖,就把我从孤儿院领走了。” “但我本身就不是个乖的性格啊。”孟启书小声嘟囔一句,“在新的家庭吵吵闹闹直到考了大学,才算正式断了联系。也算是……互相放彼此一条生路吧。” “我记得你考的是心理系。”宁眠终道。 “啊,是。”孟启书抓抓脑袋,有些烦躁,“当初我还以为是我的问题,想通过学习一下心理学缓和一下人际关系,后来才发现是白费功夫。” “我养父母是搞文学的,家风比较严,不苟言笑的那种,所以我在那里一直算是属于格格不入的吧。得亏他们不管怎么看我不顺眼,从没说把我扔回去不管什么的,只是上了大学后,就再也不联系罢了。”孟启书语气里满是无所谓。 但宁眠终知道,能让孟启书介意到产生阴影,甚至逃避离开副本,这事哪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如果离开副本后的生活并不如人所愿,那么第二次经历同样的副本,真的还会有人能面色不变、若无其事地继续过本吗? 不离开副本,就意味着悲剧的不再上演。 根深蒂固在内心的恐惧,才是阻碍他求生的本因。 “启书,”宁眠终指尖勾一下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扣过去,与他十指交握,“别怕。” “离开副本后,你看到的只会是你所热爱的一切。没有过往,没有痛苦,你想做什么全凭你自己的心意。” 孟启书看着他,良久,笑一下:“谁怕了?” “嗯,不怕。”宁眠终拉着他的手将他拉过来,抱在怀里。 “眠终……”孟启书将脸埋在他的肩头,小声道,“我其实还是很想跟他们好好交谈的,可惜,没机会了。” 顿一顿,笑道:“而且你能留下来,我真的挺意外的。” 这旁人避之不及的性格,他没想过还会有人跟他站在一起。 “因为你说了,你爱我。”宁眠终偏头在他额上吻一下,“而且,我也爱你。” 第55章 早啊 晚上回房睡觉的时候,不出宁眠终所料,院长果然杀到了四楼。 当时某个小朋友正打算敲玩家的房门,还没敲两下就看到院长来势汹汹地从楼梯口直奔某间房门,当即吓得连门都顾不得敲了,直接转头就往自己宿舍跑。 “孟启书,是不是你端了我的鱼!”院长怒气冲冲地踹开门,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子正中间的鱼缸,于是眼神猛地就扫向一脸无辜坐在床边的孟启书。 “金鱼辟邪……”孟启书还没开始解释,就见院长一个箭步冲上来,抱起鱼缸冲他狠狠啐一口。 “滚!” 孟启书被突如而来的摔门声吓得往后一仰,然后就看到院长气冲冲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真没耐性,连解释都不听了。 孟启书撇撇嘴,目光转向对面床上的宁眠终,只见对方正乐得欢。 “我也没说错啊。”孟启书小声嘀咕,“金鱼辟邪,刚才敲门的小孩子都现在都不敲了,很有效果啊!” “真要说来,能辟邪的是院长才对吧?”宁眠终自然明白那小孩子是因为什么才跑得没踪迹的。 “没有金鱼,院长他能来?”孟启书不屑地瞥他一眼,下床关灯,“今晚不用被逼着做游戏,可以睡个好觉了。” 灯光暗下,孟启书在黑暗中摸黑回到自己床前,刚在床边坐下准备上床,面前却是突地贴过来一个人。 有人俯下身,轻柔地抬起他的脸,柔软的触感贴上嘴唇,孟启书没反抗。 “晚安。”宁眠终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只在他唇上碰一下,便稍稍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孟启书在黑暗中准确的找到他的眼,微微抬一下头,往上凑近了,轻啄一下,“晚安。” 点到为止,谁都没有再进一步的打算。 没有其余人打扰的夜晚很静谧,难得的安稳却没能让孟启书踏踏实实地睡个好觉。 半夜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窗外的夜色还很深,孟启书大口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衣襟,满头都是汗津津的湿。 逼迫感、束缚感、突如其来的茫然无措,孟启书抬一下手,指尖从下颔的皮肤滑下,一直到脖颈的最下端,然后猛地收手,仿佛抓住了什么无形的锁链,闭上眼细细地颤抖着。 笼中鸟,缸中鱼,都是他。 十八年前,他不该回去的。 无处不有规矩,规矩无处不在,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规矩变了,规矩却也没变。 有人要他乖,于是他压抑了自己的天性,于是他假意顺从着,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抗拒着。 所以他自由了。 失去一切,真真正正地自由了。 【孟启书,恭喜你啊!你被保研了,高兴吗……】 高兴个屁。 大学时收到学姐的电话祝贺,孟启书前脚刚挂断,后脚就独自喃喃一句。 到最后他也没去上那劳什子的研究生。 他学到的东西,最终还是没有用于实际的机会了。 孟启书微微抬眼,另一张床上的宁眠终睡得正熟。 他微微张着嘴,发丝凛乱,急促的呼吸还没平复下来。 四周很静,孟启书只感到手脚的冰凉,以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哆哆嗦嗦地下床,赤脚踏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步向宁眠终靠近。 眠终…… 他单膝跪在床沿,垂下头用额头靠一下宁眠终的肩头,小心地爬上去,窝在他的身侧。 看对方没有醒来的迹象,孟启书胆子大了一些,他往宁眠终怀里蹭近几分,拉过对方的手,用嘴唇碰一下,无声道:“晚安。” 晚安,眠终,好梦。 于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宁眠终一睁眼就看到了窝在自己怀里的孟启书。 对方还没醒,额头靠在自己胸前,一手搭着他的腰,睡得正熟。 宁眠终没舍得把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放下去,就这么看着他,等着他醒。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半夜吗?明明之前还拒绝了自己跟他一张床的请求,怎么反倒自己跑过来了? 宁眠终正走着神,猝不及防被某人由下而上在下颔亲上一口,立马回过神来。 再低头的时候,孟启书已经醒了,正睁着眼与他对视。 “眠终……”搭在腰上的手动一动,从衣摆钻入,然后顺着后背往上,按住。 孟启书笑一下,嗓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早啊。” 由于两人已经拿到任务所需的小红花数量,所以现在最需要思考的,就是如何完成试用期,留下任职。 按照正常的流程,他们现在需要在确保自己活命的前提下,获得更多的小红花,以确保达到最后一天时,他们能以较高的评价留下任职。 但热衷于钻副本空子的两人显然不会走这种既费时又费力的路子。 所以当宁眠终找到院长并试图说服他,他们两人已经拥有足够的能力留在这里任职,可以将试用期提前结束时,可想而知院长的表情有多精彩。 “你怎么不早说?”院长握住宁眠终的手,使劲地上下晃着,眸里的神情说不出是感激还是激动,“你等我拿钥匙,我这就放你们走!” 真是上天恩赐,这瘟神终于要走了! 院长欢天喜地地拿了钥匙就跟宁眠终往大门走去,刚下楼就看到孟启书又搁那逗他的鸟,于是满目欣喜又蓦地转化为了惊恐。 “孟启书你干嘛呢!把手给我放下!” 可惜院长喊得晚了一步,他的话音刚落下,就见孟启书回过头来,手里端着个空空的鸟笼子。与此同时,一只鲜艳的小毛球从孟启书身后飞出来,哒哒地跳到了旁边的窗台上。 院长瞪着眼去抢孟启书手里的鸟笼:“孟启书!” 孟启书往旁边闪一闪,将手中的鸟笼让给了院长,眸内带着点笑意:“你慌什么,小家伙只是出来放放风,大不了你一会儿再抓它回去,反正整个副本都是你的。” “你说的轻松!”院长心疼地抱着鸟笼,抬脚踹他,“快滚,实习期提前结束,你赶紧给我滚滚滚!” 麻了,看到他就生气! 孟启书避开他,一溜烟跑到宁眠终身边去了,笑嘻嘻的道:“谢院长,下次见!” “不要再有下次了!” 【恭喜玩家孟启书成功通关副本。主线任务:完成一周试用期,并获得三朵小朋友赠送的小红花,留下任职——达成。】 【下面,请玩家抽取你的死亡方式。】 【死亡方式:水。】 【触发概率:0%。】 【请玩家选择是否现在进行传送。】 “你这么一闹,院长怕是又要有的忙了。”孟启书刚看完卡牌上的消息,垂在身侧的手就被宁眠终握住捏了捏。 他抬眼看向在庭院里忙着捉鸟的院长,噗嗤一笑。 “其实不止是鸟,”孟启书用掌根擦一下眼尾笑出来的眼泪,“那鱼,我也给他放水缸里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发现。” 宁眠终失笑,微勾了唇看着身旁乐得欢的孟启书。 怪不得院长一直把他当做心头大患,这么个背后偷摸着搞小动作的个性,很难让人不恨啊! “憋的久了,总要放出来换口气的。”孟启书轻声道一句,将卡牌举起来,看一旁的宁眠终,“传送吧?” “好。” 这次传送的时间很长,等孟启书再睁眼的时候,一股浓重的困倦袭遍全身。 黑暗笼罩四周,身下是柔软宽大的床,他缓了缓神,这才想起进副本之前他在宁眠终家里。 翻个身面向床侧的方向,孟启书还没撑起上身,就被身后贴上来的宁眠终搂住了腰。 “做什么去?” “找手机,看时间。”孟启书没再动作了,他将头往后靠一靠,贴上宁眠终的肩膀。 身后亮起一小片光亮,继而又被按灭,宁眠终将下巴抵在他的发心,搂在他腰上的手往上动一动,单手解着他浴袍的带子:“还早,才四点。” “嗯。”孟启书浅浅应一声,一手搭在他的手上,阻止着他的动作,“眠终。” 他将头扭过来,去找宁眠终的唇:“困了。” “那就再睡会儿。”宁眠终接住他的吻,浅尝辄止地亲一下,手上动作不停,直接将带子全解了,伸进去爱不释手地蹭上两下。 “眠终……”孟启书本来都闭眼了,被他这么一蹭又清醒了几分,他直接翻过身去,按住对方的手腕,叹一口气,“再蹭就睡不着了。” “那我们做点别的?” “想得美,”孟启书哼笑一声,嗓音低低的,带着困倦,他将头埋进宁眠终的怀里,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再蹭我,拖出去砍了。” 宁眠终后来果真没再蹭孟启书。 他将孟启书往怀里带近几分,这才安安稳稳地搂着对方的后腰继续睡觉。 早上去公司的时候,宁眠终提出要送他去,于是孟启书也没拒绝,就由着他将自己塞进车里,一路送到了公司。 宁眠终的车在公司有登记,所以他直接把车开了进去,停到了他们公司楼下。 孟启书下车的时候正巧碰到刚从停车场上来的何映白,看到他俩,何映白直接打了声招呼:“呦,宁哥,好久不见你来公司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找你,顺路。”宁眠终简洁地回答完,转头看向孟启书的眼神里立马柔和几分,“晚上等我?” 孟启书点点头,然后就看到宁眠终将车发动,一溜烟离开了公司。 “不是,他们警局的方向又不在这边,顺你妈的路啊!”何映白看着汽车消失在公司大门的方向,后知后觉地发问。 孟启书有心给他翻个白眼,想了想还是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径自上楼去了。 好歹这也是个上司,还是放尊重一点。 第56章 是你啊 这还不算什么,直到何映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经常看到宁眠终往他们公司跑,每次都是接了孟启书就走,对跟在后面的何映白根本就是视若无物后,他才隐隐察觉出几分不对劲。 不是,他之前也没见宁眠终往公司跑的这么勤快啊! 到底谁才是谁兄弟? 于是某天何映白好不容易逮到这俩人上了车没直接开走,而是在路边小停了一会儿,直接就上去了。 这必须让宁眠终好好认识认识,到底谁才是跟他从小玩到大的! 凭什么对新朋友就是天天接送,对好兄弟就不管不顾了! 哪怕这俩家挨着也不行!最起码给他打个招呼,而不是看到了跟没看到一个样! 越想越气的何映白直接上去就拉车门,结果这车门没关好一下子就被他拉开了,本来也没想着能拉开的他先是错愕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去看车内的人。 “喂,宁……”何映白开口,正打算在气势上先声夺人,结果刚喊出一个姓就险些没咬断自己的舌头。 只见原本应该坐在副驾驶的孟启书单膝跪在车座上,另一条长腿松松垮垮地搭在座椅边缘,半侧着身子靠向驾驶位的方向。他一条胳膊搭在驾驶位那人的肩头,微微低着头不知在做些什么,腰上还搭着另一人的胳膊。 听到身后开门的声响,孟启书的头微微离开一点,先是眼神瞥过来,继而转过半个脑袋,浅浅地笑一下:“是你啊。” “你……我……”何映白瞬间就磕巴了,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恨不得从来没打开这个车门。 这个姿势,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你们在做什么?” 话一出口何映白就后悔了,他问这么蠢的问题干什么! “系个安全带。”孟启书没什么压力道,他从宁眠终那一侧将安全带勾过来,在中间的位置卡好,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何映白瞠目结舌。 系安全带?认真的吗? “你有什么事吗?”在孟启书低头给自己系安全带的时候,另一旁的宁眠终开口了,语气里明显带着点不耐。 于是何映白瞠目结舌的对象又换成了宁眠终。 没什么事还不能找他了?这还是兄弟吗? “没什么事我们先回去了,现在是下班时间。”宁眠终丝毫不给他多加反应的机会,直接道,“启书,关门吧。” “好呢。”孟启书拉住车门,一句废话也不多说就要关门。 “诶等等!”何映白反应极快地去拉车门,这才没让车门在自己眼前关上,“邵姐前两天给我打电话了,说让你有时间去惊鸿一趟,她有事找你。” “邵诗奕?”孟启书插嘴道,“她为什么不直接给眠终打电话?” “她说她打了,但是没人接。”何映白道,“她专门挑着晚上的时间打的,就是怕宁哥白天忙着尸检,没空接,结果晚上也没人接。” 何映白犹豫一下,看向另一侧的宁眠终:“宁哥,你这段时间是不是睡得比较早啊?” “……”宁眠终罕见的沉默了一下,这才道,“我知道了,我过一阵儿就去。” 的确睡得比较早。 睡晚了人就跑了。 “你有接到电话?我怎么不知道?”直到车发动起来,公司的影子被远远甩在身后,孟启书才问出这么一句。 “……我静音了。”宁眠终抿一下唇,道。 “后来没打回去?” “忘了。” “……” 孟启书无语地看他一眼:“不如以后还是别静音了,万一有什么突发事件?” “……”宁眠终想了一下如果不静音的情况下有人找他,果断拒绝,“不行。” “万一你们警局有案子呢?”孟启书笑着逗他。 “警局有别墅的座机电话,突发情况会打座机。”宁眠终道。 反正不静音是不可能的。 孟启书拗不过他,只能笑着看他坚持自己的决定。 可惜了,又少一个半路逃跑的理由。 两人在餐厅简单吃了个饭,回到别墅的时候,孟启书还没准备开溜就被宁眠终抓着手腕拖回了自己的别墅。 “眠终,我都好几天没回过我的别墅了。”孟启书无奈。 “你想搬,随时都能搬过来。”宁眠终将门从身后关上,从后面抱着他的腰,在他耳边细细地磨。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搬了?”孟启书瞥他一眼,在他怀里转过身来,捧住他的脸,在唇上碰一下,“我今天能歇歇吗?” “不能。”宁眠终刚要凑过去接他的吻,就被对方后仰一点,避开了。 “那我明天能歇歇吗?”孟启书用胳膊将两人间的距离撑开一点,笑问。 “我可以替你请假。”宁眠终握住他的手腕,拉开,亲上去。 孟启书这次没再躲,极其服从地与他交换了个缠绵悱恻的吻,然后就感到自己的后背抵上了身后坚硬的墙面。 “眠终……”他双手搭在宁眠终的肩头,微微偏了头凑到他唇齿间,细细地呼吸着,蛊惑着,“抓住我的手腕,绑上它们,然后……” 顿了一顿,孟启书的唇角勾一下,带着笑。他的语气混着点欲,眸子却是垂下来一点,透着点乖,夹杂着纵容:“……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孟启书第二天很理所当然地迟到了。 “孟启书?”何映白在公司里碰到他的时候还很吃惊,“宁哥不是说你今天请假吗?” “请假?什么时候?”孟启书回一下头,真诚地疑惑道。 “就今早啊。”何映白道,“宁哥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怎么样,需要去医院吗?” 孟启书拿文件的手停顿一下,面色变得有点奇怪,他抽一下嘴角,语气风轻云淡:“一点小问题,用不着去医院……” 怪不得今早宁眠终走得那么早,原来是替他请了假。 怪他今早醒的太晚,只顾着赶时间,没细想就跑公司来了。 “对了,去哪里销假?” 中午吃饭的时候,宁眠终打来了电话,第一句就问他醒了没。 于是孟启书沉默了好久才回他一句:“我在公司。” “我不是帮你请假了?”宁眠终很不理解。 “我不知道啊。”孟启书也很无辜,“我以为你昨天只是说着玩玩。” “我还专门给你留纸条了,”宁眠终道,“就在厨房桌子上,用早餐压着。” “……”孟启书手里拿着的勺子猝不及防地在碗底一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缓慢地“啊”一声,有些迟钝道,“我不吃早饭。” 于是这下轮到宁眠终沉默了。 他抿着唇深呼吸两口,最终明智地选择换个话题:“晚上有时间吗,带你去趟惊鸿?” “好啊。”孟启书搅着碗里的汤,“惊鸿在哪?津城吗?” “对,津城。” “在哪?郊区别墅?隐蔽小巷?” “都不是。”宁眠终的语气有些一言难尽,“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于是等晚上孟启书坐着宁眠终的车来到市中心,一下车就跟某样建筑面对面时,整个人都麻了。 “酒吧?”孟启书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宁眠终,想要在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否定的神色。 但很可惜的是,宁眠终点了点头,极其肯定道:“对,酒吧。” 如果不是相信宁眠终的为人,孟启书真要觉得这货在玩自己。 他看着面前挂着彩灯、一派纸醉金迷气息的酒吧,生平第一次觉得这世界太具有欺骗性了。 关键是这酒吧的正门上方还挂着一块会闪光的大牌子,上面明晃晃地闪烁着“惊鸿”两个字。 呵!狗屁的豪华别墅和神秘小巷! 这建筑,他哪怕路过都不会多看一眼! 宁眠终对酒吧内的服务生出示了贵宾卡,很快就有人带他们上了二楼的包间。 邵诗奕已经在包间内等了一会儿了,见他们进来,摘了脸上的墨镜,笑道:“呦,宁哥,看来是到手了?” “如你们所愿。”宁眠终还没答话,反倒是孟启书抢先道了一句,毫不客气地从桌上端了果盘坐一边去了。 “你一个当红大明星,就这么跑来酒吧没问题吗?”宁眠终在沙发上坐下,看向将自己从头伪装到脚的邵诗奕。 “有什么问题?会长让我走的后门,不会有人认出来的。”邵诗奕将双腿交叠,全然不在乎。 行吧,既然大明星本人不在乎,他们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这次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事?”宁眠终道。 “这次是个互利双赢的事。”邵诗奕将墨镜放到桌上,笑一下,“帮我们带个新人吧,事成了惊鸿内部的功能卡随你挑。” “不带。”宁眠终想都不想就拒绝道。 一般这种新人,不是不好带就是难伺候,他们惊鸿内部带不了才扔给他。 他有幸同意过一次,那次险些没让他在副本里心肌梗死! “宁哥,这个新人不一样。”邵诗奕看向他,目光里满是诚恳,“他有复活卡,如果能带他过本,惊鸿将收获这为数不多、千载难求的复活卡。” 宁眠终眼神扫过去,兴趣突地就被勾起来了:“所以你们能让我把复活卡挑走?” “这必须不能。”邵诗奕打个哈哈,“可以多让你挑一张高级卡,但复活卡不行。” 那新人有复活卡关他什么事?他又拿不到。 “那我预定一下惊鸿下一张的解绑卡怎么样?” “那你可有的等了。”邵诗奕保持微笑。 第57章 满天星 复活卡都不肯让出来,更别说这解绑卡了。 反正至少在宁眠终的认知里,玩家中就没有能抽到解绑卡的。 于是他直接往后一靠,双手抱臂,兴致缺缺:“你看我像是缺功能卡的样子吗?” 先不说他攒下的老本有多厚实,单是上个副本就净收入三五张吧。 这不比单支线任务的副本来卡来的快? 邵诗奕想了一下,发现还真没有能让宁眠终心动的点,于是视线一转,直接往隔壁沙发上的孟启书那边靠近几分:“启书啊,你帮我劝劝,事成后报酬分你一半怎么样?” 孟启书正拿着块西瓜事不关己地看戏,猝不及防被邵诗奕问过来,想了一下道:“不如你让我带,报酬全给我?” 反正他功能卡缺的很,手头几张还是宁眠终扶贫硬塞过来的。 “不行!”邵诗奕还没答话,反倒是一旁的宁眠终坐不住了。 “为什么?”孟启书不解地看他一眼,“两张功能卡诶!随便选诶!” “你要什么功能卡,我直接从惊鸿给你换回来。”宁眠终皱皱眉,“组队卡每个玩家每次副本只能绑定一次,你要怎么带新人?” “……我就不能不跟你组队吗?” 孟启书对上宁眠终带着火药味的视线,心虚地收一下目光:“好嘛,不带就不带。” “如果宁哥是担心这个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邵诗奕道,“惊鸿有多人组队卡,五人一个本,只要你同意带人,我马上就能把人带来组队。” “可你也说了,五人一个本,缺的两个人要怎么办?”宁眠终视线扫过去,明显不乐意,“你可别用这个理由让我多带两个人。” “这哪能呢!”被拆穿了心里的想法,邵诗奕也不尴尬,含糊地笑两下,继续道:“剩下两个人我们惊鸿来凑,绝对不拖后腿。” 宁眠终眸色里带着点怀疑,正准备说什么,包厢门突地被敲响了。 邵诗奕起身去开门,只见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出现在门口,身前推着一辆小车。 “我来送你们点的酒水。”跟屋内几人对上视线,男人温文尔雅地笑一笑。 孟启书吃果盘的动作停一下,将手里的果皮丢进垃圾桶,抬起眼细细地打量门口的男人,话却是对着身旁的宁眠终说的:“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暮晓云。”宁眠终提醒道,“你回归后第一个本里的厨师。” “公爵夫人那个本啊?”孟启书反应过来,“怪不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暮晓云将小车推进来,一瓶一瓶往桌子上摆酒,目光看向沙发上的两人时,显然也认出了两人。 “来惊鸿谈事情?” “嗯。”宁眠终点一点头,目光也打量着暮晓云。 暮晓云也是玩家,既然在惊鸿做事,看来是惊鸿的人。 “……我没记得我点这么多酒。”跟进来的邵诗奕单手捏着下巴看桌上满满一桌子的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会长送的。”暮晓云唇边挂着温和的笑,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完全是个不会让人讨厌的样子。 “送的?”邵诗奕的目光看向暮晓云,带着点怀疑,“认真的?送我的还是送客人的?” “有什么区别吗?”暮晓云推一下眼镜。 “送客人的话,万一事后让我结账怎么办?”邵诗奕撇一下嘴。 “你的工资还不够你付几瓶酒钱吗?”暮晓云依旧微微笑着。 “可这打着会长的名义花我的钱,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邵诗奕咬牙微笑,“还有,你要没什么事就快滚,人是我拉来的,业绩算不到你头上!” “可你们要用我的多人组队卡,这不得过问一下我本人的意见吗?” “什么你的多人组队卡,那是惊鸿的!”邵诗奕啐一口,“少据公为私了!” 暮晓云笑一下,没接她的话。 他径自开了桌上一瓶酒,坐到宁眠终对面:“剩下两个人,我和邵诗奕来怎么样?” 宁眠终抬眼看他,眸中带着考虑。 从队友的角度思考,这俩人的确附和标准。 但是,这么算下来…… 宁眠终道:“一个新人需要四个人带?” “没有啊,你来带新人。”暮晓云又开了一瓶酒,分别倒了两杯送到宁眠终和孟启书面前,“我俩就是个凑数的。” 呵!邵诗奕那个惊鸿副会长,过来凑数? 邵诗奕在一旁也挺乐呵,她抬脚踹一下暮晓云小腿,抱着双臂冷笑:“你堂堂惊鸿会长,过来凑数?” 空间内陡然陷入一阵沉默。宁眠终眼神扫向暮晓云,眸内带上几分审视,而旁边的孟启书也终于抬起头来,脑门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会长?惊鸿的? “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孟启书看着他评价一句,默默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一句“你好特么能装哦”。 “诶你俩不知道啊?”邵诗奕也有些没想到,“我看你们都是认识的样子,还以为你们都知道呢。” “我们曾经进过同一个副本。”暮晓云解释道,笑一下,“只是认识名字。” “不应该啊!”邵诗奕挑了个沙发坐下,看向暮晓云,“你早就知道宁眠终这个人,为什么没试着邀请他进惊鸿?” “邀请宁眠终进惊鸿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执著吗?”暮晓云温和地笑着,“我怎么能半路截胡呢?” “……”邵诗奕嘴角抽搐一下,按捺下骂人的冲动,“所以这就是你让我一直打白工的原因?” “没有让你打白工啊,”暮晓云眼神看向他,很是单纯,“把人拉进来有奖,但你这不没拉进来吗?” “诶我靠!我现在很想揍你你知道吗?” “你是个演员,小心绯闻。”暮晓云不慌不忙地抿一口酒。 邵诗奕:…… 麻了更想揍了怎么办? “为什么会有人拿复活卡来换一个被带飞过本的可能?”这时,孟启书忍不住道。 人人求而不得的复活卡,他一个新人难道就不心动吗? “有复活卡,可也要有命用才是。”暮晓云放下酒杯,“没有过本的实力,多一条命又能怎样呢?不过是死一回和死两回的差别而已。” “况且,他一张复活卡换的可是两次被带过本。” “忽悠人一套一套的,”孟启书小声嘀咕着,“我看那人拿复活卡出来换,少不了你在旁撺掇。” “巧了,还真是。”暮晓云大大方方地承认道,他视线一转,看向孟启书,浅浅笑一下,“不过我说的很在理不是吗?” 说实话,还真是。 “什么时候组队?”宁眠终道。 反正几个人过本都是过本,多一些自己人,在副本里也有个照应。 “如果你同意,现在就可以。”暮晓云从口袋掏出一张卡牌,拍在桌子上,“多人组队卡跟普通的组队卡不一样,一人邀请,其余四人接受,没必要所有人都在场。你要是觉得没什么问题,咱们在场四人先把队结了,回头我再去找那个新人。” “没什么问题。”宁眠终点一点头,做了最后的决定。 “多人组队卡生效后,队内所有玩家触发概率重新计算,取平均值,五人共用一个概率。”暮晓云边拿起卡牌,边解释道,“也就是说,从此往后咱们的触发概率是相同的,一人进本,其余人都会收到十分钟倒计时。” 暮晓云话音落下的刹那,孟启书突地就感觉口袋内传来一阵震动。他往口袋一摸,取出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卡牌。 【玩家暮晓云邀请你进行多人组队,请确认是否接受邀请。】 孟启书暗戳戳选了确认,然后就看到卡牌上的字样发生了变化。 【恭喜玩家组队成功,现有组队成员:暮晓云、孟启书、宁眠终、邵诗奕。】 【请玩家尽快邀请第五人进行组队,否则本次组队将在四十八小时后自行解散。】 孟启书抬头,发现其余人也都是刚放下卡牌的样子。 “没什么别的事,那我们就告辞了?”宁眠终收起卡牌,看一眼暮晓云。 “走这么早吗?”暮晓云道一句,“时间还不晚,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于是几人选了家附近的餐厅,简单吃了个饭,顺道交换了些最近新得到的关于副本的信息。 回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宁眠终喝了点酒,于是只能由没喝酒的孟启书代为开车。 “启书……”等红绿灯的时候,宁眠终往他这边靠过来一点,去握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反被对方一巴掌打开。 “老实点,开车呢,别给我耍酒疯。”孟启书睨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将手收回来。 “启书,两杯醉不了。”宁眠终无奈,但也没继续再往他那边蹭,“我只是想问,你喜欢花吗?” “怎么?你要送我花?”孟启书没看他,两眼懒懒地看着窗外的红绿灯,一手的指尖在方向盘上一下下点着。 “今天同法医室的同事收到了一大捧玫瑰,我看她好像很开心。”宁眠终看着孟启书的侧脸,眸中盛满柔和,“所以我在想,如果你收到花,会不会也会笑一笑。” “笑一笑?我平常难道很少笑吗?”孟启书挑一下眉毛,偏过头来看他,“还有……” 他凑近几分,呼吸打在宁眠终唇边,眸内亮闪闪的,带着笑:“眠终,玫瑰太俗气了,送我满天星吧。” 宁眠终收一下眼神,与他对视。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宁眠终仿佛只要往前倾一下,就能吻到对方带着弧度的唇。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但宁眠终却没能如愿碰到对方的唇,因为孟启书在最后一秒往回收了身子。 恰巧街口的绿灯亮起,孟启书将车发动,最后给了宁眠终一个乖中带着故意神色的笑容。 “眠终,别人的爱情我不要。”孟启书收回眼神,留给宁眠终一个带着浅浅笑意的侧脸,“我要属于我的浪漫。” 作者有话说: 假期要结束了,往后不能日更了~ 休息一段时间,顺顺后面的剧情,三月初开始不定时更新~ (PS:存稿都嚯嚯完了,裸更磨人啊(í _ ì)) 第58章 情侣变兄弟又变情敌? 下一次进副本就是几个月后了,那时孟启书正好休假在家,收到十分钟倒计时后直接将看了一半的电视关掉,回卧室等着了。 【请玩家注意,你的队友已进入副本,请你在十分钟之内选择进入副本,否则十分钟后系统将采取强制性行为。请玩家确定是否现在进行副本传送?】 【传送倒计时:八分五十八秒。】 【玩家已确认进行副本传送,副本传送中……】 【副本传送成功。】 【这里是20220213号副本,下面为玩家加载副本信息,请玩家根据副本信息完成对应任务。】 孟启书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酒店的装修风格。 他在屋内环视一周,没发现有别人,只是手边有一沓装订好的厚厚的纸张,表皮是白色的,很干净,什么都没有写。 孟启书将口袋里的卡牌拿出来,牌面上正显示着几行小字。 【副本信息:作为千挑万选而出的演员,你的演技肯定是超出常人的精湛。现在你正按行程所安排的那样,进组进行封闭式拍摄,在完成拍摄前,你无法与外界取得一丝一毫的联系。】 【副本任务:完成手中所获剧本。杀青即可完成任务,时间不限。】 孟启书盯着它看了好久,确定它是真的没有别的消息后,这才拿起手头那本册子翻开。 这次的副本信息出人意料的简单呢。 他一页页往后翻看着,大致确定这就是副本信息中所谓的剧本。 很普通的青春校园爱情剧,扮演的角色是男主的兄弟,看起来似乎还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孟启书将剧本合上,正准备开门去外面看看,就听楼道内传来好大一嗓门。 “集合了!都集合了,快出来!” 孟启书皱着眉捂上耳朵,等外面那道声音平息下去才拿开。 他走到门口开门,正看到同一楼层的其余玩家也是个刚开门出来的样子。 楼层中间电梯的地方站着个中年男人,戴帽子,一脸的威严。 距离中年男人最近的那个房间门口站的是宁眠终。 宁眠终显然也在玩家中寻找着其余队友的身影,眼神瞥到孟启书,停住了。 “我是本次拍摄的导演,能经过层层筛选来到我的剧组,想必各位都是有些真本事在身的。我希望你们知道,从你们踏进拍摄场地的这一刻起,你们就要为剧本而活!”中年男人看人到的差不多了,清一下嗓子,板着一张脸强调道,“念在大家初来乍到,给你们两个小时的时间熟悉环境,一会儿在拍摄场地集合,不要迟到!” 众人愣愣地看着他,没什么反应,没一个人先一步站出来说话。 但男人显然也没期待众人有什么回应,任务交代完毕,转身乘坐电梯下去了。 孟启书上前几步来到宁眠终身边,与此同时其他玩家也渐渐活动起来,三三两两地扎堆凑伙。 “看来这个本人不少。”孟启书扫一眼楼道内乌泱泱的一群人,对宁眠终道。 “拍摄剧本,的确需要很多人。”宁眠终没看那群人,视线扫向正向他们走来的邵诗奕几人。 “不愧是一家人,在我们来之前就抱好团了啊?”邵诗奕停在两人面前,调侃。 “你们也不差?”宁眠终看向跟在邵诗奕身旁的暮晓云,再看一眼另一边明显眼生的青年,唇角勾一下。 “因为我们仨的房间离得近。”暮晓云道一句,然后就看到那个青年一言不发地往宁眠终这边靠近几分,不由得挑一下眉,“呐,新人给你带来了,你们之前应该见过面,我就不多介绍了。带新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加油哦宁眠终!” 新人名叫长岛,进副本前的确跟宁眠终见过几面,大致了解过情况,也算混了个眼熟。 但两人见面的时候孟启书没去,只听宁眠终提过名字,因而这也算是他第一次见这个新人。 而那个新人显然也对他很好奇,一直用眼神小心翼翼地看他。 “话说,你们看任务了吗?”这时,邵诗奕将一直拿在手里被卷成桶的剧本在另一掌心拍一下,笑眯眯地道,“演戏诶,不知你们有没有压力?” 实力代表宁眠终暮晓云抬眼,丝毫不慌。 新人青年在三位大佬之间扫视一圈,老老实实地表示自己绝不拖后腿。 反倒是戏精本精孟启书一脸严肃,认真地思考过后,点一下头:“有邵姐这个专业的在场,似乎压力还不小。” 哦,差点忘了,邵诗奕干的就是这行,演戏对她可不就是手到擒来? 邵诗奕笑骂他一句,一棍子朝孟启书打过去,半路被宁眠终拦住了。 “只有两个小时的安全期,咱们先熟悉副本还是先讨论剧情?”宁眠终毫不在意地放开刚才抓在手中的剧本,问一句。 “先对一下每个人扮演的角色吧。”暮晓云提议,“完成副本的首要前提是完成手中的剧本。知道彼此的角色,拍摄过程中也好有个照应。” “那从我先来。”邵诗奕将手里的剧本摊开,重新在手里卷好,道,“我是女主的好闺蜜,帮女主排忧解难,出谋划策,有时候也负责女主感情方面的疏导。” “男主的兄弟,从小玩到大,关系一直不错。”孟启书接道,“就是自从碰到女主后,两人间有了点隔阂,闹了点不愉快。” “男主,计算机系大三生一枚。”宁眠终的位置在孟启书旁边,于是自然而然地成为下一个,“新生开学当天结识女主,后来逐渐坠入爱河。” “牛啊,手气真好。”暮晓云在一旁啧啧称奇,“貌似咱几个的第一个本,你运气就不错吧?” 当时整个副本的人拿的都是身份牌,偏偏宁眠终一个人独享剧本。 “主角的剧本戏份多,在这个副本可不一定是好事。”宁眠终看他一眼,面带调侃,“还有,女主本还没着落呢,说不定你就是第二个幸运儿?” 暮晓云本来想表示反对,不知想起什么,突地闭了嘴没再说话,就是脸色有点不太自然。 “舞蹈系的大一小学弟,跟女主相熟。”新人长岛看几位大佬说的差不多了,紧跟着报了自己的身份。 于是几人的目光再度聚焦道暮晓云身上,但暮晓云却不知怎的突然就难以启齿了。 “喂,暮晓云,你身份是什么?”邵诗奕看他这个样子,突地涌上一丝好奇心,“不会真的是女主本吧?” 暮晓云?女主本?怎么看怎么诡异吧? 但暮晓云却是嘴角抽了抽,道一句:“不是女主本。” “不是女主本你支支吾吾个什么劲?”孟启书看过去,也有些不太理解,“就算是个反派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还是说你还有什么隐藏任务要掩饰身份?” 这就有点太脑洞大开了,于是暮晓云叹一口气,忍着想骂人的冲动道:“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就是这个角色,实在难作。” “大二播音生,认识男主。” “就这?”宁眠终本来还等着他爆出什么惊天世俗的身份,到头来就这么简单,“这有什么难作的?” “那不如我换个说法?”暮晓云看向宁眠终,幽幽道,“大二女播音生,喜欢男主。” “噗——” 宁眠终险些没被自己一口口水呛死。 这什么奇奇怪怪的剧本? 暮晓云演女学生?还喜欢男主? “……哇哦?”邵诗奕有些懵逼,但这丝毫不影响她默默鼓掌,“诶启书啊,有人追你家男人,你家男人又表示会与另一个女人坠入爱河,你怎么看?” 孟启书抬眼,凉凉地向邵诗奕扫过去,突地勾起一个危险的笑容,凑到邵诗奕耳边道:“邵姐,这不算什么,我还有个更劲爆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什么?”邵诗奕现在就是一只欢乐的猹,在瓜田里为所欲为地打滚。 “你知道我这个角色为什么后来会与男主闹掰吗?”孟启书唇角笑意加深,“因为我喜欢女主,男主他不让给我。” 邵诗奕:!!! 好一个情侣变兄弟又变情敌的戏码! 她现在真的好想知道女主本在哪个玩家手里哦! 后来几人又就具体剧情进行了探讨,大致得出这么一条剧情线。 新生开学当天,计算机系男主宁眠终与其好兄弟孟启书作为学长去迎接新生,因而结识舞蹈系大一学妹女主。男主兄弟孟启书对女主初见印象极佳,索取联系方式后每日来往聊天,最后爱上女主。 男主宁眠终一开始对女主并没有多少感情,因好兄弟孟启书每日提起才稍加留意。而女主本身对男主抱有好感,对男主兄弟只是爱屋及乌。 后来男主兄弟孟启书发现男主与女主走得近并有交往的意思,当即质问男主并大吵一架,自此留下隔阂。与此同时暗恋男主许久的大二播音生暮晓云也发现了女主的存在,当即升起危机意识,一改之前默默无闻的作风,对男主展开疯狂追求。 后来女主在闺蜜的感情指导下,成功俘获男主芳心,历经种种误会,两人最终走到一起。 捋完剧本主线的邵诗奕双手一拍,笑眯眯道:“真是个不错的结局,完结撒花!” 宁眠终、孟启书、暮晓云:……撒你妈! 作者有话说: 假期结束后会比较忙,更新速度会慢一点,介意的宝子们推荐收藏后养肥再看~ (另,最近在筹备签约,笔名和封面可能会有变动,作品名不变~) 第59章 真真假假 玩家住的地方是酒店的四楼,出了酒店,对街的地方就是他们这次的拍摄场地。 拍摄的整体背景选在校园里,必要情况采用造景,基本上能满足整个剧本的拍摄需求。 之前见过的那个中年男人正在校门前对一众工作人员呼来喝去,见玩家进校园参观,也不阻拦,只眼神扫过去,带着威严。 等玩家将整个副本环境摸得差不多了,拍摄也就开始进入正轨。 “男主女主呢?”导演拿着个大喇叭,对着按要求聚集在一起的各位玩家喊话,然后又一转头,对身后的工作人员道,“群演呢?先让群演上,别墨迹!” 玩家里往前走出两人,一个是宁眠终,另一位是个一身书卷气的女孩子。那女孩子看起来很镇定,但底气不足的眼神却出卖了她此时的紧张。 “剧本看过了吗?现在马上拍摄你们剧本上第一幕的场景,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对台词,一会儿直接上场!”导演看一眼两人,眼角的余光瞥到群演已就位,于是又扭头冲一众玩家喊道,“还有其他参与这段戏的角色,统统上前来,都别拖后腿!” 于是玩家中稀稀拉拉又上来几个人。 孟启书站到宁眠终身边,暗中跟他咬耳朵:“这么点台词,对什么戏?” “找感觉吧。”宁眠终回头看他,将剧本换到另一只手里,垂下手来捏他的指尖。 孟启书没什么反应,由着他捏,半晌靠过来,凑在他肩头轻笑:“小动作真多。” 宁眠终没说什么,只垂一下眼,眸中带着浅浅笑意。 “咳……那个,”捧着剧本等着宁眠终跟她对戏的那个小姑娘忍不住打断道,神色中带着些许尴尬,“台词,还对吗?” “背一下,一会上场即兴发挥吧。”宁眠终将另一只手拿着的剧本举起来看一眼,波澜不惊地又放下。 反正也没几句台词,而且一共就五分钟的对戏时间,也干不了什么。 “这剧本挺有意思的啊!”这时,身旁的孟启书道,声音中带着点兴味,“只有角色身份,角色名字却是玩家自己本名,这什么意思?” 宁眠终看过去,只见孟启书不知什么时候弯下了腰,正看着他垂下的那本剧本,单手捏着下巴啧啧称奇。 “将剧本与玩家进行绑定?”宁眠终想了一下,道。 “或许吧。”孟启书直起身来,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的动作,就听到一旁的导演又在大嗓门地喊话了。 “男主!男主呢?还有女主,快点到各自的位置上去,准备开拍!” 于是几人只能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各自的位置,刚站好就听得不远处的导演下达了开拍的指令。 一时间,拍摄场地内的人员活动起来,霎时间有了那么几分新生开学时热闹的氛围。 彼时宁眠终坐在新生登记处,头顶是临时在校门口搭起来的小棚子,面前是几张桌子拼凑起来的长型登记台,桌上规规矩矩地摆放着新生名单和几支笔。 而孟启书就靠坐在桌前,背对着宁眠终,两条大长腿闲闲散散地交叠着,手中玩着一支笔。 “找你来是让你迎接新生的,你怎么自己倒先玩起来了?”宁眠终盯着他看了好久,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来,前倾了上身从他手中拿过那只笔,眸中的不满很是到位。 孟启书被抢了笔,收手撑在桌沿,往后靠一下,笑中带着嚣张:“这不是没人来,闲的,你总要让我找点事干解解闷儿吧?” “想解闷儿就去隔壁专业帮忙,他们专业现在还忙得不可开交呢。”宁眠终毫不领账。 “那怎么行……”孟启书正要说话反对,眼角的余光突地瞥到有人向这边走来,立马换了副好说话的样子,热情道,“大一新生?” 女孩子点一点头,将手里的证件递过去:“大一新生,来报道的。” “什么名字?”宁眠终拿起笔,低头将新生名单翻开。 “白晗。” 宁眠终的笔在新生名单上转了个来回,没发现有这个名字。他抬头看向女孩子,眸中带着不解:“新生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你确定你没走错?” “诶!错了错了!”这时,低头核对证件的孟启书突然喊道,他抬起头,冲宁眠终晃一下手里的证件,“小学妹是隔壁舞蹈学院的,来错登记处了。” “啊?”白晗干巴巴地疑问一声。 孟启书看向她,明显能感觉到她此时对戏的紧张。 于是他将证件还给白晗,顺手接过她挂在臂弯的背包,笑眯眯道:“不要紧,我这就带你去你们学院的登记处。” 宁眠终看着孟启书对那个小姑娘温温和和的样子,心下当即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他从桌旁绕出去,按住孟启书的肩膀,将背包从孟启书手中拿过来,反手将他往后推一把:“后面还有行李箱,你去拿。” 孟启书往后趔趄一下,回头去看宁眠终,只见对方却是站在跟白晗不近不远的距离,正要给她带路。 剧本里是这么写的吗? 带路不应该是他来带吗?宁眠终抢什么戏? 果然,那边的导演当即喊了卡。 “怎么回事?”导演拿着大喇叭,气势汹汹地冲这边喊,“男主这里应该直接去拿行李箱,带路这种事要交给兄弟。这段正是男主兄弟对女主产生第一印象的关键时刻,你们这是干嘛呢!” “我觉得这里的剧情不太好。”宁眠终将背包丢到一旁的桌子上,眼神淡漠着看过去,“男主兄弟跟女主凑这么近,男主就心甘情愿跟在后面看他俩聊得热火朝天吗?” “哦呦,难得一见啊!”本场无戏份的邵诗奕跟暮晓云正蹲在一旁看戏,见此场景,邵诗奕当即就来了兴趣,“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因为女主吃醋,为男主伸冤呢。” 真真假假,吃的谁的醋显而易见。 “你觉得导演会怎么办?”暮晓云看向导演,只见对方黑着一张脸,当即自己给出了答案,“我觉得导演可能并不信他的鬼话。” 果然,导演举着喇叭,大着嗓门冲那边喊:“这时候男主跟女主一点都不熟!有什么心不甘情不愿的!给我按原剧情来!” 于是几人只能从刚才被卡掉的地方重来。 孟启书拿着包带着白晗往舞蹈学院的新生登记处,在新生登记处登记完信息后又将她送到宿舍楼下,途中宁眠终全程抿着一张唇,一言不发地跟在有说有笑的两人身后。 “好不容易相识一场,不如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将行李还给白晗,孟启书从口袋拿出手机,冲她眨眨眼。 白晗没先回答他的问题,只悄摸着回一下头用余光看一眼宁眠终,这才拿出手机跟孟启书互换联系方式:“好。” 宁眠终本来心情就不太爽,眼神捕捉到白晗的目光,心里更不痛快了。 换个联系方式就换个联系方式,回头看他是几个意思? 他能不同意还是怎样? “卡!” 三人回头,都不明白为什么又被喊了停。 “这段戏,男主你的表情很不对劲啊!”导演依旧拿着他的大喇叭冲这边喊,“这里女主回头看你,你应该面带友好地回视回去!这个小细节是女主对男主好印象的最初来源,你这幅苦大仇深是做什么呢!” “……”宁眠终表情僵硬,直视导演的视线中都带着刀子。 熟不知旁观看戏的邵诗奕和暮晓云已经笑疯了。 “宁哥竟然还在忍,不容易啊!”邵诗奕笑得直打一旁的暮晓云,“我觉得他下一秒就能掏出功能卡冲导演甩过去!” 暮晓云也乐得欢:“可不是呢!真是难为宁眠终了。” 论自己爱人跟别人相谈甚欢,到头来却要自己对别人友好微笑! 宁眠终磨一下后槽牙,一向不喜骂人的他也忍不住在心里将导演连同整个副本问候了个遍。 于是几人再次从到达宿舍楼下这里开始演。 “好不容易相识一场,不如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 白晗悄默默看向宁眠终,只见对方抿唇向她展露一个微笑。 那笑容,友不友善她不知道,反正她是在那里面看到了“早晚弄死这玩意”的意思。 至于这玩意是啥……她并不想知道! 果不其然,这次导演再一次喊了卡。 “友善!友善你知道吗!你刚才的笑容里有一点友善的意思吗!” 友善你妈! 宁眠终半合着眼撇过去,微微眯起的眸里满是不耐和冷笑。 后来这段戏在不知卡了多少遍后,终于勉勉强强合格了。 几人一下场,就看到蹲在小角落笑得扶墙的两位。 看到宁眠终向这边走来,两人当即站起身来,掩饰性地咳嗽两声。 “恭喜啊宁哥,总算下场了,真不容易……噗!”邵诗奕说到一半,突地就没忍住笑,捂着脸将另一只手拍在对面孟启书的肩上,弯腰笑得直不起身来。 而另一边的暮晓云也没好到哪去。 宁眠终的目光凉凉地扫过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不远处的导演又在喊话。 “下一场戏,播音那边的学生过来一下,到你们的戏份了!” 笑到一半的暮晓云突然就笑不下去了。 反倒是一旁的宁眠终唇角勾了勾,眸里带着点幸灾乐祸:“去吧,女大学生,叫你呢。” 暮晓云:……天道好轮回! 第60章 这段有趣(修) “话说,我是个男的,演女大学生真的没问题吗?”暮晓云生平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不会还要我化妆什么的吧?” “副本里,你还想怎么精致?”邵诗奕乐呵道,“说不定会让你带个假发、穿个小裙子?” “……”暮晓云突然就抗拒拍戏了,“我拒绝!” “拒绝无效。”孟启书笑一下,“再不去拍戏,导演拿着喇叭追你哦!” 于是暮晓云终于不甘不愿地去拍戏了。 不过好在,没有他想象中的化妆,也没有邵诗奕口中的假发小裙子。 到场后,导演直接让他上场演。 对此,暮晓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能简单着来,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但是有玩家却对此表达出了疑惑。 在他们的剧本里,这个角色明明是个女孩子啊,怎么到了现场就变成男的了? 男扮女不用妆化真的没问题吗?不会影响拍摄效果吗? 对此,导演直接一嗓门喊了过去:“你们几个都干嘛呢?演的这都什么玩意儿!什么妆化?神似重于形似,懂吗!都给我下来把剧本背熟了,下一组先上!” 照这速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拍完全部剧情,杀青走人。 “你们两个今天还有戏份吗?”邵诗奕刚从场上下来,问等在场外的两人。 按她的演技,所有关于她的单独戏份都是一条过,因而刚上场没多久就成功完成任务下来了。 “还有两段戏,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上。”孟启书看着手里的剧本,道一句。 剧本上有拍摄安排,从第几页到第几页是第几天的戏份,分的清清楚楚。 看来这是把整个剧本都细化了啊。 “你的戏份都拍完了?”宁眠终问邵诗奕。 “拍完了。”邵诗奕道,“我就一个小配角,前期戏份本来就不多。” “论戏份,貌似暮晓云今天是戏份最少的吧?”孟启书低着头插进来一句。 然后三人同时转头向场地内看去,只见暮晓云正僵硬着身子动作浮夸地跟一群女孩儿挤在一起练声。 “好悲惨哦。”邵诗奕没什么诚意地轻啧两下,眸里带着同情。 演女孩子一定很辛苦吧! “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帮我多带带新人。”宁眠终在场地范围内扫视一圈,没发现那个新人,“我跟启书对戏,暂时顾不上他,你别让他自己乱来。” 据他进副本前跟那个新人的几次相处,这也是个表面看起来老实,暗地里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家伙。 不防着点,指不定一个没看住就要闹事。 “行,我这就去找找。”邵诗奕很痛快地应下来,转身就去找那个新人去了。 “从哪段戏开始对?”孟启书拿着剧本,百无聊赖地来回翻着。 “这里。”宁眠终按住他乱翻的手,带着他停在某页。 这段戏是女主为表示感谢,特意嘱托男主兄弟将男主邀请出来,请两人吃顿饭的剧情。 孟启书只扫了一眼,就无趣地合上剧本,伸手去拿宁眠终手里的剧本:“这段戏还要对?很无聊好吧?我看看你的剧本里都有什么。” 宁眠终一个不察,被孟启书将剧本抢了去。 他低头,看着孟启书飞快地翻着剧本,然后在某页停下,原本无精打采的脸突地变得神采奕奕。 “眠终!”孟启书眸内光芒一闪,抬头与宁眠终对视,“这段有意思,我们来对这段戏!” “哪段……”宁眠终还没来得及看到孟启书手里的剧本,就被突地凑上来的孟启书惊得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只见孟启书一手握住宁眠终衣襟前的领带,连带着宁眠终的脖子一起拉下来,偏头凑上去,将宁眠终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全都堵在唇齿之间。 孟启书的眸子亮亮的,带着火,唇角却是微微弯着,透出那么几分故意的味道。 宁眠终只看了一眼,就扣住孟启书的后脑,顺着他的意味加深这个吻。 等两人分开的时候,宁眠终才隐隐察觉出几分不对劲:“男主的兄弟会突然吻男主?” 这两个角色不应该是情敌吗,怎么突然就搞到一起去了? “没说是男主的兄弟,”孟启书好容易从接吻的窒息中缓过一口气,微微喘着笑看他,“是女主。” 话刚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这剧本还有吻戏? “……”宁眠终整个人已经麻了,他抿着唇,好久才道一句,“拍戏,应该可以借位吧?” “……或许?”孟启书也突然就没了刚才的激情,只觉得整个人都闷闷的,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不是他拿到女主本? 不对,应该是为什么宁眠终要拿到男主本? “喂,长岛,你怎么跑这么远,我差点找不到你。”另一边,邵诗奕在剧场溜达了半圈,这才在一个角落找到拿着剧本的长岛。 “邵姐,”长岛看邵诗奕过来,唤一声,面上却隐隐有几分厌烦,“你不用一直盯着我,我可以自己完成任务的。” “你上个副本就是这么说的。”邵诗奕双手抱臂,冲他挑一下眉。 小崽子,不好好过本,找事倒是一手一手的。 上个副本要不是最后关头找不到他人,早该完成任务出来了,何必多费那几张功能卡! 长岛似乎是有些理亏,抿着唇沉默半晌,终于妥协般低声道一句:“知道了邵姐,我这个副本绝对好好过任务。” “舞蹈系!舞蹈系的演员们来一下,到你们的戏份了!”恰逢导演再一次在喇叭中大嗓门地喊着,邵诗奕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放他先去拍戏。 看着长岛走向场地正中央的身影,邵诗奕的眼神带着点愁。 如果长岛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好好过任务,那她和暮晓云也不至于花大功夫将宁眠终请来。 这小子就是表面看起来老实,上一秒答应得好好的,下一秒就能反水。 真是辛苦宁眠终了,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带这个新人成功完成任务。 邵诗奕脚步微动,转过身去看剧场另一头宁眠终的身影,只见对方的领带正被另一人扯在掌心,猛地拉下来吻上去。 啊……是孟启书。 邵诗奕眨巴眨巴眼,突地不忍直视般双手捂上双眼,但又忍不住张开两条指缝,悄默默地看过去。 这是宁哥?宁哥这么被动的吗? 哦不对,宁哥主动了! 她就说她怎么可能站错cp! 心满意足的邵诗奕拍拍双手,转身去找刚下场没多久的暮晓云了。 宁眠终连孟启书这么个怪胎都受得了,一个新人怎么可能难得倒他! 所以她根本没必要担心嘛! 因为是第一天拍摄,大家的适应度还很低,所以一天的拍摄下来,还是有不少人没完成当天的拍摄任务。 正当大家在担心没完成拍摄任务会有什么后果时,首杀出现了。 彼时大家正在排队领剧组的盒饭,一个女人突地从队伍中冲出来,疯疯癫癫地抓住一个人就问:“你看到我的东西了吗?在哪?它在哪!” 被抓住的人也是一脸懵,更何况一转头就对上一张凑到面前的狰狞的人脸,当即吓得一脚把人踹出去,放声尖叫起来。 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剧场,所有正在排队的人都忍不住捂上耳朵,将视线集中在那个尖叫的人和不远处趴伏在地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被踹倒在地上,也不顾满身的泥土,爬起来就扑向身旁一个人,拉着他的裤脚就问:“我的东西,你看到了吗?是你拿的吗?是吗?” “什么你的东西!你的东西不应该问你自己吗,跟我有什么关系!”被抓住裤脚的男人浑身一个激灵,一边往后仰着身子,一边后退着试图挣脱那女人抱着自己小腿的胳膊,满脸的惊恐和嫌弃。 “不是,我的东西不见了……我找不到它……”那女人低下头,魔怔般低声呢喃着,她手中的力气一松,就被那个男人将脚拔出来往后跳远好几步。 女人抬起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转着圈在玩家中央扫视着。她的眼神在每一位玩家脸上扫过,带着无神,却又仿佛在锁定什么目标。 “不是这个……我的东西,你们谁拿了我的东西……”她近乎疯癫的呢喃着,眸中布满血丝,声嘶力竭的声音中带着哀求,“说出来……我求你们说出来……我的东西在哪!” 没人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也自然没人回答她的话。 那女人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走着,凡是她靠近的地方,所有人都猛地后退一大步。 她的视线猛地转向坐在桌后的导演身上,但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拿起一份盒饭,用带着威严的眸与她对视一眼,继而若无其事地继续问道:“还有谁没领盒饭?麻溜的,一会儿没了!” 下一秒,女人突地转头朝校园内跑去,几分钟后,伴随着一声远远传来的“砰”的声响,整个剧场陷入一片沉默。 有人没耐住好奇心,过去看了一眼,回来就捏着嗓子眼,一副要干呕的样子:“那女人死了,从楼上摔下来,脑袋都摔破了……” 后面的场景他没说出来,但所有人似乎都能想象到那个场面。 无非就是惨到不能再惨。 作者有话说: 更新预告:本周六、周日以及下周一各有三千字。 第61章 没事找事(修) “刚才是怎么回事?”有个男人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 为什么排队排到一半突然就触发了死亡契机,这根本没有预兆啊!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还沉浸在死人的惊恐氛围中。 “不会无缘无故就死人的。”孟启书收回看向校园内的视线,转头去看他身后的宁眠终,“你怎么看?” “那个女人,她刚才一直在问她的东西在哪,却又不说是什么东西……”宁眠终也是一副思考的模样,带着疑惑的眼神扫向刚才那个女人排队的方向,“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喂!”这时,不远处一个小青年突地推了一把身旁的女孩,“刚才那个女人是跟你一起的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女孩咬着下唇,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我什么也没干……不是我做的……”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啊?”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赶在那个小青年推下一把时将女孩拦在身后。 “推两下就算欺负了?”小青年“哈”了一下,“拜托,这是个会死人的世界诶!再说,我也没说是她干的,她哭什么?” “不是……我跟那个女人根本不熟……”女孩见有人维护自己,眼泪忍不住啪啪的往下掉,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刚才领盒饭,那个女人站在我身后……突然就拍拍我,小声问我有没有看到她的东西……” “我当时也很纳闷,以为她说错话了……但她后面突然就魔怔一般拉着我使劲问……我吓得一下子甩开她,再然后……再然后她就跑出去了……” 女孩抽抽搭搭地说着,其余听到她的话的人面色也都不太好看。 仅仅是这样的话,似乎还是不足以分析出死亡契机是什么。 “宁眠终……”正当宁眠终想的入神的时候,身后突地传来暮晓云的声音,他回头,正见暮晓云和邵诗奕往这边靠近两步,面色有点一言难尽,“让你带的那个新人,你看到他去哪了吗?” “新人?长岛?”宁眠终捏在下巴的手一顿,视线四下一扫,果真没见了那人的身影,“刚才还排队领盒饭呢……” 邵诗奕嘴角一抽,单手按着额角:“完蛋,又让他跑没了。” “带个新人而已,不至于时时刻刻都要把他拴在眼皮子底下吧?”宁眠终放下手,有点不理解。 他之前从惊鸿接手新人,也没严重到走哪带哪的地步啊! “那是你不了解他这个人有多难带!”邵诗奕恨得牙痒痒,“上个本我跟暮晓云两个人都没扭住他。态度上乖乖巧巧的,一转头就总觉得自己啥都能干,不听指挥,乱跑!” “还总是没事找事。”暮晓云补充道。 不过……说到没事找事。 三人同时转头,目光牢牢锁定某个浑然不觉的人。 彼时孟启书刚领完盒饭回来,一人抱着四人的份,刚一抬头就对上三双直勾勾的眼睛,当即愣了一下。 “你们……干嘛呢?” 他不是就中途跑去领盒饭了吗?有错过什么吗? “没什么。”宁眠终收一下眼神,然后就看到另外两位也暗戳戳将自己的眼神收回来瞥向别处,他上前两步接过孟启书怀里的盒饭,道,“在讨论那个新人跑去哪了,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长岛啊?”孟启书一眨眼,怀里就剩自己的那一份盒饭了,他看着宁眠终将多余的两份盒饭扔给暮晓云和邵诗奕,这才道,“我看到他了,他刚才领完盒饭,直接跑回酒店了。” 跑得到是挺快。 “我去逮他,暮晓云,你跟我一起!”邵诗奕将盒饭往手里一抓,另一手扯住刚接到盒饭还没拿稳的暮晓云,冲宁眠终点一下头,“你们后面跟上。” 宁眠终还没来得及答话,就见邵诗奕拉着暮晓云一溜烟跑了。 “他们这么着急做什么?嫌咱俩跑得慢?”孟启书十分不理解,他拆开盒饭,挖了满满一大勺塞进嘴里。 宁眠终想了一下,道:“可能是怕新人想不开?” 孟启书满头问号。 新人为什么要想不开? 但好在长岛这次仿佛真的如他答应得一般很老实,等孟启书和宁眠终后面赶到酒店的时候,那三个人正气氛和谐地挤在一个房间吃盒饭。 “你们三个挤到一起,可真是让我俩一顿好找。”孟启书一进门,就毫不客气地往床上一坐,手里还端着他那份没吃完的盒饭。 于是邵诗奕这才想起来刚才往酒店跑的时候,自己好像忘记跟他俩说房间号是啥了。 “你们一间一间找过来的?”邵诗奕咽下一口饭,心虚地问道。 “也不至于一间一间找过来,”孟启书搅和着手里的饭,冲邵诗奕笑一下,“眠终记下了你们仨的房间号,稍微一排查就出来了。” 那还真是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让他俩一间一间找过来,哪怕这两个人不在意,邵诗奕都过意不去。 论只顾着给自己的cp创造独处空间,一不小心忘了正事的尴尬。 “你们刚才上来的时候,有遇到什么情况吗?”这时,一旁的暮晓云道。 “什么情况?”宁眠终不明所以。 “刚才楼道有吵闹的声音,你们来的时候没碰到吗?”邵诗奕回想了一下,“好像闹得还挺大,听声音就很吵。” “我们来的时候楼道里什么也没有,”孟启书沉吟一下,看向邵诗奕,“好奇的话,你们刚才为什么没出去看一眼?” “声音就响了几秒,后来安静下来了,”邵诗奕道,“我们一致认为没什么事,就没看。” 孟启书:……这俩货是怎么当上惊鸿的大当家和二当家的? 或许是为了验证邵诗奕的话属实,正当几人默默扒拉盒饭的时候,楼道内再次传来了吵闹的声响。 不同于邵诗奕描述的,这次他们很明显听到了有人在大声叫嚷着什么。 几人互视一眼,同时向门口走去。 透过打开了一小条的门缝,几人看到一个人正拎着另一人的衣领,恶狠狠地摔到墙上,厉声呵斥着:“谁准你这么干的!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毁了我!” 被抓着衣领的那人后脑一下子磕到墙上,顿时一阵眼冒金星,他剧烈地咳嗽两下,双手紧紧抓上对方揪着自己衣领的双手手腕,气愤地吼回去:“你特么突然发什么疯!我吃个饭就能毁了你了?” “狡辩!”那人怒目圆睁,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的动作就被后面赶到的众人拉着胳膊往后拖,硬是分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死死盯着靠在墙上的男人,腿上扑腾着,还想往前扑:“要不是你在我的作品上动手脚,我早该进决赛圈了!” “你有病啊!”方才被按在墙上的男人用简直不可理喻的目光看一眼对面的人,看神经病一样,“什么作品?什么决赛圈?你特么是不是故意找茬?” “来啊!你小子,有种就跟我干一架!”被拉住的男人宛若被挑起了火,挥舞着拳头就想干上去,“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真特么的是疯了!”那人啐一口,也被挑起了斗志,一下子扑上去按着那男人的肩膀将他按到地上,“不是想打架?老子今天就陪你好好打一架!” 原本拉架的几人眼疾手快地后撤了几步,这才恰恰避免被两人波及到,手足无措地看着两个大男人扭打到一起。 “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楼道内的人渐渐多起来,原本躲在房间里偷窥情况的几人也不再偷偷摸摸,直接光明正大地站在房间门口围观。 “很像下午那个突然魔怔的女人?”宁眠终看一眼孟启书,回道。 “很奇怪。”孟启书的视线全落在正在扭打中的两人,“为什么会这样?副本会让玩家无缘无故陷入死亡危机中吗?” “或许可以总结一下他们两人的共同点。”一旁的暮晓云也在观察情况,闻言不由得提点一句。 “我没发现他俩有什么共同点。”孟启书沉思着,语气却是问一旁的宁眠终,“你有发现什么吗?” “暂时很难发现有什么共同点。”宁眠终应道。 仅仅从现在所表现出的情况来看,两人几乎在副本里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除开都是玩家这个身份,连性别、行为这些离谱的方面都没有一点一样的。 正当几人观察情况时,人群中再次传来了骚乱。 这次是个女人,她一开始只是微微垂着头,眸往上瞥着,异常平静地直视身边一个男人,嘴里嘟囔着什么。 孟启书是最早观察到她的,但距离太远,他没能听清双方间都说了什么。 男人皱了皱眉,似乎是厌烦地回了句什么,然后就转过身去不打算理那个女人了。 下一秒,那女人直接扑上去,原先那看似镇定的表像仿佛一瞬间被撕碎,只剩下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为什么没有?你们这里不是超市吗,为什么没有我要买的东西!” 第62章 对戏(修)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行吗?”那男人甩开女人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表情里带上几分不耐烦,“你要对剧本,也得看时候吧?现在这么个情况,你还有心情拉着我对台词?” “彩笔……油画棒……作业明天就要到截止时间了,还差这两样东西……”但女人似乎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低低地喃喃两句,突地抬眼,一个劲儿地追问他,“你们超市什么都有,为什么不卖给我?” “靠!你什么情况!”男人一低头,猛地对上女人癫狂般的表情,顿时心里一阵发杵,只能咬着牙推搡着一直往自己身上扑的女人,“都说了我现在没空陪你对台词,你脑子能不能清醒一点!” “你刚才说……对台词?”身旁响起一道男声,男人偏头看过去,只见是一个个头跟自己差不多的男人。 与此同时,旁边又上来几人,帮着把那个女人按住,让她老老实实跟男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没错,对台词,有什么问题吗?”男人看一眼被制服的女人,扭头回复这个主动跟自己搭话的男人。 “也就是说,她现在所说的内容,都是剧本上的?”孟启书眸内闪烁着思量,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也不完全算是剧本上的,”男人揉一把头发,皱着眉略显烦躁地回答,“这几句话跟我俩剧本上还没演到的内容有点相似,都是她来找我买东西。不过原剧本里她这个角色指定没这么……神经病就是了。” 剧本……没演到的内容…… “这段剧情,是你们明天要拍摄的内容吗?” “算是吧。”出人意料的是,男人对孟启书的问题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这是今天的拍摄内容,还没拍到,大概率明天会再拍一遍,所以姑且算作明天要补的内容也行。” 孟启书眸内闪过一丝了然,他转头,与压着女人的宁眠终对视一眼。 以两人的默契,宁眠终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孟启书的意思了。他直接将女人交给邵诗奕和暮晓云看管着,径自朝着刚打到结尾的那两个男人走去了。 “我有个想法。”孟启书眼神瞥过来,指着那个女人,又对男人说道,“她刚才的台词,你现在能对上来吗?” “能是能,怎么了?”男人不明所以。 “我想试试,如果你能对上她的台词……”孟启书抬一下眼,眸内闪着探究的光芒,“结果会怎样?” 另一边,宁眠终刚挤进那个包围圈的时候,两个男人刚打到结尾。 只见两人气喘吁吁,彼此揪着对方的衣领,伤痕累累地瘫倒在地上,却都不肯先放开抓着对方的手。 宁眠终没指望那个脑子不清醒的人,径直来到另一个男人身旁,蹲下,问一句:“打完了吗?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关于你揍的这个人的,不知你愿意配合一下吗?” 那男人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唇角直接破了一块,此时正往外不住地冒血。他眼神往后瞥一下,对上宁眠终的视线,脾气还有点没收住,带着火:“你是不是也有病?” 这个情况下来找他问问题,还是关于他手里这个一提就让他火冒三丈的蠢货的,有病吧! 宁眠终对上他恼火的视线,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展开了问话:“在你的剧本里,是否有与你面前这个人有对戏的戏份?”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算老几啊?”男人咧一下嘴,喘息里带着热气,偏偏手里被扭住的人还不老实,让他忍不住烦躁得直接一脚别上去,这才让那人老实了几分。 “你回答完我的问题,我或许可以告诉你,你手里这男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宁眠终唇角勾一下,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说不定,不久后你也会变成这样呢?” 男人张着嘴不住的喘息,但看向宁眠终的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谨慎与考量。 宁眠终也不回避,直接大大方方地看回去,等着他的回答。 “行,我告诉你!”男人似乎终于妥协了,他收一下眼神,继续骂道,“这个男人我特么根本就不认识!我的剧本里就没出现过他这号人物!鬼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缠上我,就特么神经病!” 似乎是为了泄愤,男人这几句几乎是用上了他仅剩的几分力气,刚骂完就忍不住后脑瘫倒在地上,累脱一般。 不认识?没有牵扯? 宁眠终眸内带上了几分犹豫。 这跟孟启书那边问出来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啊。 “怎么样?有问出什么吗?”宁眠终回去的时候,孟启书这边已经把该干的都干完了,现在正和暮晓云邵诗奕两人在房间门口商量情况。 “问是问出来了,就是跟预想结果不太一样。”宁眠终将刚才与男人的对话内容简明地告诉了几人。 “他说他们两个根本不认识,且他们扮演的角色也没有丝毫的牵扯?”孟启书眉头皱得死紧,“这不应该啊,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三个推出来的结论很可能是错的。” “你们这边有什么发展?”宁眠终问。 “你走后,我们尝试让那个男人接上突然魔怔的那女人的台词,”孟启书回答,“他接上来后,女人确实安静下来了。” “我们初步推测,解决这个死亡契机的办法就是对上触发者的台词。”暮晓云在一旁补充道。 “但触发条件现在却出现了点不确定。”邵诗奕垂着眸,是个思考的意思,“本来我们一致认为,触发条件是当天的拍摄任务未完成,且身旁刚好有与自己剧本相关的角色在身旁。” “当天拍摄任务未完成这个触发条件可以暂时保留。”宁眠终道一句,抬眼看向另外几人,“只是选择对戏的角色可能并非指定角色。” 也就是说,触发死亡契机的玩家完全有可能从身边随机找人对戏,如果对不上,那么就是必死的结局。 “这么说,今天下午那个女人也是因为拍摄任务没完成了?”孟启书回想道。 “从目前的分析来看,很有可能是的。”宁眠终道。 “的确是因为拍摄任务没完成。”这时,一道略显陌生的声线挤进来,四人回头,发现是一直没参与讨论的信任长岛。 长岛见四人的视线一下子全集中在自己身上,忍不住撇开一点视线,这才继续道:“今天的戏,她跟我同一场,导演喊了卡。” “这么说,你今天的拍摄任务也没完成?”孟启书若有所思地看着长岛。 “这不清楚。”长岛眉头微皱,“导演只点名批评了她,对其他人没多说什么,看起来倒是对其余玩家挺满意的。但如果按整段戏份来算,我们那条的确不算合格。” “这样的话,那你们整段戏所涉及的玩家岂不是都算未完成?”邵诗奕突然有了新的疑惑,“这对其他玩家来说可并不公平。” “副本里不公平的现象还少吗?”暮晓云轻叹一口气。 “可这本质上已经相当于连坐了。”邵诗奕不满地看向暮晓云,“要真是这样,那审判卡就不得不用了。” 她可不想因为某些玩家拉后腿。 真要想想,自己好不容易完成自己的戏份,就因为一些玩家死活过不了,连带着自己一起触发死亡契机,那真是要气到吐血好吗! “先观察一下吧,如果今晚长岛没触发死亡契机,那么就说明这次死亡契机的触发并不涉及连坐。”宁眠终道。 “除了长岛这个,我们几个人之间目前没有没完成今日份拍摄任务的了吧?” 几人纷纷摇头。 “那我今晚和长岛一间房。”宁眠终最后道,“有什么情况我应付不来会第一时间传消息给你们。” “行。”暮晓云没什么意见,正打算点头,突地小腿上挨了一脚。 他转头,正见邵诗奕频繁对他使眼色。 这几个意思?宁眠终负责带新人,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我也跟长岛一间房,三个人一起,紧急情况比较好应对。”孟启书的声音响起,仔细听还带着点别扭。 宁眠终视线看过去,只见孟启书却是微微颦着眉,躲开了他的视线。他张一张口,道:“一间房睡不了三个人。” “打地铺也行。”孟启书视线垂着,漫不经心地看着不远处的地面。 心烦意乱,上个副本的后遗症似乎带到这个副本了,这可不是现在该有的情况。 “你们貌似还没过问我的意见。”这时,长岛带着不满的声音响起,“我不喜欢我的房间挤这么多人。” “长岛你小子,上个副本就是因为你不肯两个人一间房,差点白送人头知道吗!”别人还没说什么,反倒是邵诗奕跳起来骂道,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差上去照着他脑瓜子给一巴掌,“这个副本你必须找个人跟你一间房,我看也不用别人了,就暮晓云吧!” 暮晓云本来正点着头,暗中夸邵诗奕骂的真解气,猛地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点头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停,眼珠子倒先瞪起来了:“嗯……嗯?” 不是宁眠终吗?关他什么事? 第63章 那就来啊 “不是,新人现在应该不归咱们惊鸿管吧?”暮晓云反抗,神情中带着不理解。 既然都托付给宁眠终了,凭什么还要他来带新人? “让你带你就带,哪那么多问题?”邵诗奕连说带推地将暮晓云和长岛塞进房间里,一回头正发现其余两人沉默着看着自己。 “晚上比较危险,安全考虑,建议两个人一间房哦。”邵诗奕一歪头,又是一副无事发生的亲热口吻,“我就不多留了,回房间洗洗睡了!” 所以晚上这么危险,他们几个男人两两一间房,留邵诗奕一个女人自己独间? 孟启书看着邵诗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收回眼光,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回去吧。” 宁眠终抬眼,看向他的背影,发现对方并没有两个人一间房的意思。 他紧走两步跟上孟启书的脚步,垂下手来用指尖在对方掌心轻搔:“一起吗?” “……”孟启书收回垂在身侧的手,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掌心揉搓着,面上没什么表情,“不了,我有自保的能力。” 抬眼,再走两步刚好是宁眠终的房门,于是孟启书继续道:“你的房间到了,晚安。” “心情不好吗?”胳膊被身后的人拉住,孟启书只得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发现宁眠终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眸内盛着一汪暖色,“每次心情不好都要跑,是想躲起来自己调节吗?什么时候能换个方法?” “……没有。”孟启书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方才冷硬的语气都轻了好多。 似乎自己也觉得觉得自己的话没多少可信度,他自暴自弃般舒出一口气,主动上前一步,指尖挑在宁眠终的下颔处,合一下眼帘,用平静无波的眸对上对方的眼:“宁眠终,我吃醋了,怎么办?” “谁的醋?长岛?”宁眠终将手搭在孟启书的后腰,眸内的暖色没变。 “所有能让你将我放在第二顺位的人和事。” 宁眠终垂着眼看他,只见对方微微抿着唇,眸内没什么情绪。 “那现在,你希望我怎么做?” 孟启书抬着头看了他一瞬,突地垂下眼眸,将脸凑上去,清浅的呼吸打在宁眠终的唇畔:“少废话,主动一点……” “好。” 唇舌相接的前一秒,宁眠终一把拧开身侧房间的门,将孟启书带进来按在门上,在黑暗中与他抵死缠绵。 窗外有月光倾洒,孟启书的一手抚在宁眠终侧脸,另一手搭在他的肩头,微微眯起的眸内映射着一点月的银光,夺人心神,引人沉沦。 宁眠终稍稍放开一点他,唇依旧彼此相贴着,但原本放在孟启书腰侧的手却是动一动,沿着衣摆探入,往上游走。 孟启书浑身打个激灵,抚在他侧脸的手转过来,捏住他的下巴,在对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上一口:“宁眠终,你清醒一点……” 宁眠终接住他的吻,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碰一下,又放开:“我锁门了。” “我不是说这个,”孟启书另一手按住对方作乱的手,微微后仰了脖颈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月光下的脸带着点缺氧的微红,“这是副本。” “那出了副本,是不是我想怎样都可以?”宁眠终没再继续自己的动作,停下来与他对视。 “夜夜笙歌,你还不满足吗?”孟启书的呼吸里还带着点喘,语气里却是有了不满。 “哪有夜夜笙歌……”宁眠终凑上去,用侧脸在他耳边蹭一蹭,“你这两天都躲着我,我捉你都来不及。” 不躲着他,自己怕是要死在他手里。 贴在耳边的声音被无限放大,顺着耳部的神经一路酥麻到全身,孟启书手上一软,一时间没阻拦得住宁眠终继续游走的手掌。 黑暗而封闭的空间里,连呼吸都彼此交缠着,他后背抵着门面,抬着的眸内似乎隔着一层水雾,视线中模模糊糊倒映着宁眠终微微离开一点低头看着自己的脸。 “……真想——” “把你拆吞入腹啊……” 温热的触感抚上脸侧,孟启书反应了一会儿,辨认出那是宁眠终的手。 于是他偏一下头,将脸靠上对方的手掌,掀起眼皮对上宁眠终的眼,眸内盛着带着水光的无所畏惧。 那就来啊。 他缓缓地呼吸着,视线一瞬不瞬地看着宁眠终,在心里默道。 但宁眠终只是低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突地将他拥入怀中,将头埋在他脖颈处没轻没重地咬上一下,泄愤一般。 “副本里还是算了……”他不舍又可惜地叹一口气,最后在他腰上爱不释手地蹭一下,“抱歉,有些冲动了,洗个澡冷静一下?” “……”没了作乱的那只手,孟启书脸上的热气总算消退了一些,他垂着头好容易喘匀了一口气,推开宁眠终走进浴室,当着他的面将门重重甩上! 看这样子,好像有点不爽? 宁眠终揉一下手腕,有些无辜地看向浴室门。 不是孟启书介意这里是副本的吗?他也没做到最后啊。 于是第二天过任务的时候,孟启书压根就没用正眼看过宁眠终。 “一个人拿这么多书很累吧,我帮你拿一些?”面前的男人阳光活力,脸上带着春风和煦般的笑容,如果不是身后那一阵阵冷飕飕的视线,白晗真的不至于演个剧本都神经紧绷着。 “谢……谢谢。”白晗小声地道谢,然后就看到孟启书弯腰,从自己双臂间抱走那一大摞看起来就很厚重的书。 “今天依旧是满课吗?”孟启书将书在手上掂一下,抱好了问身旁的白晗。 “对啊,连着两天都是满课了。”白晗有些苦恼地叹一口气。 “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儿上,中午请你吃饭怎么样?”身旁的男人眸带笑意地看过来,唇边恰到好处的弧度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自带一种亲和力。 白晗看向他的视线一时间就呆愣住了,险些分不清哪部分是剧本,哪部分是现实。 “卡!”导演的声音及时插进来,没什么感情道,“这条过了,下一条准备!” 孟启书一瞬间就收了表情,懒懒地将书放到一旁的台阶上,靠在花坛旁揉自己的脖子。 站在场外旁观的邵诗奕还沉浸在刚才孟启书的演技中,她视线转到一旁的宁眠终,满眼羡慕:“宁哥,孟启书他笑起来那么好看的吗?” 能不能挖来给他们剧组当个特邀嘉宾?跑个龙套也行啊! 但一旁的宁眠终却是沉着一口气,满脸阴云。听到邵诗奕的话,他转过头来,眉目间带着点不耐:“他勾人的时候笑得比这还好看。” 邵诗奕只觉得心脏仿佛被锤子用力砸了一下,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宁眠终。 她有合理理由怀疑他们宁哥在炫耀! 但她却一点都反驳不了! “为什么一部戏,女主跟男二双人的戏份这么多?”宁眠终的目光又转回场内,场内的孟启书已经在准备下一条的戏份了。 到底谁才是男主? 这原剧本里的男主真的受得了吗? “毕竟这里,可是男二追求女主的重头戏啊……”邵诗奕指尖敲一下脸侧,回想着剧本的内容。 男二……孟启书? 追求女主? 宁眠终只觉得呼吸突然就不通畅了。 他的视线落在场地内孟启书的脸上,只见对方面带微笑,视线正落在身旁的白晗身上,眸色内盛满温柔。 宁眠终从没像在现在这样觉得,孟启书的演技好到太过头了。 “你去哪,宁哥?”邵诗奕的视线正集中在场地内,眼角的余光却是突地瞥到宁眠终起身要走的身影,不由得疑惑道。 真奇怪,孟启书的戏份,宁哥竟然舍得离开? “暮晓云在哪?”宁眠终眉头紧锁着,手中将剧本捏的皱皱巴巴,口吻里带着点憋闷和冷,“我去找他对对剧本。” 于是等孟启书拍完所有戏份下场的时候,场地旁只剩邵诗奕一个熟人了。 “宁……其他人呢?”孟启书原本正顺口地打算问宁眠终去哪了,话到嘴边突地反应过来,于是就拐了个弯儿。 “宁哥找暮晓云对戏去了,现在应该在酒店?”邵诗奕很机灵地应道。 邵诗奕本来以为孟启书知道了宁眠终的踪迹后会直接追过去,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孟启书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并不在乎。 “有水吗?” “学校内只有自动售卖机,要投币。”邵诗奕坚持不懈,“口渴的话,可以回酒店,酒店有水!” 孟启书的眼神转过来,似乎有些疑惑她为什么在酒店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但好在他并没有提及这一点,而是直接问道:“自动售卖机在哪?” “啊?”邵诗奕有些懵逼,“自动售卖机你用不了啊,我们没有这里的货币。” 这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回酒店吧? “我能用。”孟启书没有多解释什么,他的视线在场地内转了一圈,眼尖地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台自动售卖机。 然后邵诗奕就看到孟启书将副本的卡牌拽出来,“勒令”它交出了三枚硬币,直接投进自动售卖机的投币口。 “咣当”一声,方才还好好摆在自动售卖机内的矿泉水就这么被推了下来。 成功用一枚万能硬币换到一瓶水的孟启书非常满意地收起余下两枚硬币,暗自感叹一句当初的回归大礼包总算是没浪费了。 卡牌:……呸! 第64章 被动 “啊,对了,邵姐你要吗?”孟启书从自动售卖机下方拿出矿泉水,一起身跟邵诗奕难以言喻的目光对上,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看这架势,仿佛邵诗奕一点头,他就能将刚才那两枚硬币重新拿出来塞进去。 “不了,我可以回酒店再喝。”邵诗奕及时摆手,然后就看见孟启书拧开自己的矿泉水瓶盖,仰头灌了一口水。 他脸上的表情很淡,放下瓶子的时候溅了些许水珠在下颔处,于是又将另一只手握成拳,用食指侧面去擦下颔的水泽。 邵诗奕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原本正打算收回目光,视线却是突地被什么吸引住了。 只见孟启书的视线漫无目的地看向一边,抬起的手后隐着一小块可疑的红色痕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邵诗奕盯着看了一小会儿,突地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孟启书……” “嗯?”孟启书眼神转过来,眸内带着点询问。 “昨晚……战况挺激烈?”邵诗奕斟酌着说辞,犹豫道,视线在那块红色痕迹上扫一眼,再扫一眼。 战况?昨晚有什么危急情况是他错过的吗? 孟启书脑门一瞬间浮现几个问号,再看邵诗奕一下下朝自己脖颈瞥过来的视线,指尖犹豫了一下,从下颔往后走,在脖颈侧面停下。 这个位置……似乎有点熟悉…… 他转头,身侧自助售卖机的玻璃上很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以及他指尖下那抹艳丽的绯红。 “……”孟启书唇角忍不住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眼前浮现出宁眠终俯下身来靠近的脸,那阵被牙齿撕咬的疼痛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中,牵引出几分不爽的余韵。 “……刚才在场地内自己捏的。”孟启书烦躁地收回目光,没好气道。 “可你今天出酒店的时候,貌似就有?” “……”孟启书抿紧了唇,呼吸两口,突地将矿泉水瓶重新拧开,一口口往里灌水。 傻逼宁眠终! “别郁闷啊,这事咱们不都清楚得很嘛!”邵姐倒是看得开,她眸内闪烁着好事的小兴奋,面上却是一副劝慰别人的浅笑,“只是副本里,还是收敛一点的好,不然腰酸背疼的多耽误事啊……” “……”孟启书幽怨的眼神看过去,牙齿在瓶口收紧,一下下磨着瓶口的螺旋。 “邵姐,”最终,孟启书放开了那可怜的矿泉水瓶,泄气般呼出口气,“我知道了,我下次一定注意分寸。” “嗯?”邵诗奕眸内几分真诚的疑惑,面上却还是之前那副浅笑。 这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宁眠终不是说孟启书脸皮很薄的吗? 她都打算及时收手不欺负人了。 “我昨晚确实太过了,眠终受不住咬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孟启书正着一张脸,眸内的歉疚煞有其事,“我检讨,下次我一定轻柔点。” 邵诗奕的浅笑僵硬在脸上,头顶飞过一长串的问号和感叹号。 搞半天,他们宁哥竟然是被动的一方? 靠!逆cp了! 成功从邵诗奕脸上看到震惊神情的孟启书暗中勾一下唇角,心里满意了。 去特么的宁眠终!解气! 震惊三观的邵诗奕一直没能从“宁眠终被别人攻了”的信息中回过神来,以至于下午跟暮晓云对戏的时候,满脑子还在反复徘徊这么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最终还是暮晓云看不下去,直接一嗓子拽回了她的神志:“邵诗奕?邵姐?副会长?你走什么神儿呢?” 邵诗奕眸色复杂地看向暮晓云,看得暮晓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暮晓云,我告诉你个消息,”邵诗奕神经兮兮地凑过去,压低了声音,“你可千万别往外传啊,不然咱俩恐怕连这个副本都出不去……” 于是晚间五人集合在一个房间商讨信息的时候,宁眠终就发现对面那两个家伙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显的不对劲。 他皱着眉,直接大刺刺地看过去,对面两人瞬间心虚地低下了头,连看都不敢回看过去。 宁眠终脑门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吗?怎么这个鬼样子? “白日里忙着过任务,也没时间聚在一起交换信息,趁着这个时间,暮晓云你把你昨晚观察的结果说一下吧。”宁眠终也不再考虑这两个人又整什么幺蛾子,直接点名问道。 “咳!昨晚我跟长岛一个房间,没出什么意外。”暮晓云咳嗽一声,严肃道,“基本可以排除连带责任的存在,看来副本判定任务未完成只会落实到具体的玩家头上。” “此外,昨晚触发死亡契机的人只有一小部分,另一部分是在今天拍摄间隙随机触发的。”邵诗奕补充道,“触发时间完全随机,不存在当日任务当日清算的情况。” 也就是说,第一天未完成任务的玩家,死亡契机的触发并不局限于当天晚上,也有可能是第二天、第三天…… “这么被动吗……”宁眠终单手捏在下巴,垂着眸正思考着,突地就听到对面的邵诗奕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 他的视线看过去,带着疑惑。 “没……没事,你继续。”邵诗奕一手捂着嘴,低着头冲他摆手。 宁眠终看着邵诗奕,从一开始就埋在心里的不对劲终于忍不住浮上来。他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说的话,眸内闪过一丝探究。 “被动?” “咳咳咳!”对面好不容易停下咳嗽的邵诗奕喉头一呛,再次弯下腰咳嗽起来。 拜托他们宁哥能不能不要一直提这个词,这让她很难做的! 等邵诗奕咳嗽完从桌下抬起自己的脑袋,迎面就见宁眠终抱着双臂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眸内带着审视看着自己:“怎么回事?说说?” “那个……宁哥……”邵诗奕额头虚汗直冒,她的嘴张合好几次,终于闭着眼豁出去一般道,“您的腰还好吗?” “……”宁眠终眼睛眯一下,有些不太理解。 好端端的,怎么开始担心他的腰了? 这不是正在讨论副本情况吗?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不务正业了? 邵诗奕正闭着眼等着对方发落,等了一阵儿没听到宁眠终有什么动作,她缓缓睁眼,正看到对方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满脸阴沉。 完了,绝对生气了! 宁哥这么个大佬级的人物,对这种话题肯定是介意的! 她的目光暗戳戳瞟向一旁的孟启书,只见孟启书正抱着水杯窝在沙发另一头暖手。 感受到邵诗奕的视线,孟启书掀一下眼皮,满脸愧疚地冲她做口型——自求多福。 这要怎么自求多福啊! 宁眠终将邵诗奕寻求场外援助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下当即就明白了点什么,他头转过来,唇边扯起一个无奈的弧度,用带着询问的眼神直视孟启书。 孟启书接收到他的询问,往那边坐过去一点,将手里的水杯塞到宁眠终掌心,回答却是答非所问:“水不烫了,趁热喝。” 对面的邵诗奕热泪盈眶。 呜呜呜这么宠溺,宁哥被攻突然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呢! “这不是……”这不是孟启书拿来暖手的吗,什么时候又成给他喝的了? 但宁眠终没能成功发表出他的疑惑,因为孟启书直截了当地插嘴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还疼吗?”孟启书一手扣上宁眠终握着水杯的手背,另一手搭上他的后腰,看向宁眠终的眼里带着几分揶揄。 本来就什么也没做,再加上本来也不该他疼,宁眠终自然没什么感觉。 但他对上孟启书带着玩味的眸,突地就不想反抗了。 “有点疼,”宁眠终顺从地回答,嗓音里带着点服软,“你要帮我揉揉吗?” 孟启书想过宁眠终可能会无语,可能会反驳回来,但他的确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就这么应了。 “……好。”孟启书骑虎难下,只能手上动一动,装模作样地给他揉腰。 宁眠终垂着眸看了几秒孟启书吃蔫的神情,眸内的柔和在转过头来面对剩下几人的一瞬间化为平时里的严肃:“刚才说到哪了?继续?” “……”对面两人着实没眼看这两个家伙,纷纷移开了视线避开宁眠终的眼神。 “刚才两个结论里,有矛盾点。”孟启书垂着眼,手上动作没停,“如果死亡契机的触发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随机触发,那么长岛会不会只是暂时没有触发,并不是连带责任不存在?” “当时跟我同一场的玩家,除了之前那个女人,其余人只有两个在今天触发了死亡契机。”长岛插进来道,“不过那两个是因为在其他场次没完成任务,并不属于连坐。” “那这一方面还有待观察,先多留意留意吧。”暮晓云接道,刚想说让宁眠终多带带长岛,抬头看到宁眠终身旁的孟启书,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儿,“长岛跟我,别再乱跑了。” 宁眠终也不容易,还是让他多休息休息吧。 长岛撇撇嘴,没说什么,但神情上明显不是很乐意。 相比于跟在别人后面,他更倾向于单打独斗。 作者有话说: 更新预告:本周六周日以及下周一各有三千~ 第65章 循环圈 进副本第三天的时候,孟启书和宁眠终两人间的戏份终于对到“分崩离析”的那一幕了,但这两人的架势却丝毫没有个要干起架来的样子。 “卡!” 忍无可忍的导演终于忍着脑子要爆掉的火气,将手里的大喇叭重重在地上一摔:“这里是男主和男主兄弟发生激烈争执并大打出手的地方,你们这聊天聊地聊天气的气氛是要干什么!约会吗!” 孟启书默默放下勾搭在宁眠终肩上的胳膊,扯扯嘴角,没说什么。 好兄弟不就该勾肩搭背,总不能一上来就一副“我要揍你”的架势吧? 循序渐进懂不懂? 宁眠终同样抬眼,凉嗖嗖地向导演扫过去,眸内带着点厌烦。 让一对热恋期的爱人演情敌,有毛病吧? 谁安排的剧本?副本Boss?还是系统? 早晚把他们一锅端了! “能不能行!不能行下去!下一组上!” 导演气势汹汹的喊话并没有成功震慑到场上这两位无动于衷的大佬,反倒是把同场其余几位玩家吓得要死。 “喂,眠终,”孟启书拉一下身侧宁眠终的袖子,神情懒懒的,“配合一下?” 宁眠终偏一下头,面上似乎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应一句:“好。” 说是打戏,但实际上两个人都没动真格。 说到底都是自己人,做个样子将这段剧情演过去就行了,总不能真的动手打一架? 两个人装模作样地过招,你来我往,颇有一副相对打太极的和谐感。 可导演在一旁看得却并不是那么和谐,他额上爆出两条青筋,恨不得将这两个玩意打包丢出去! 谁特么打架这个打法? 玩呢! 后来他们这一组还是被导演给吼了下去,两人刚离开拍摄场地,迎面就见邵诗奕急匆匆地赶来。 “宁哥,有新情况。”邵诗奕抹一把额头的汗,神情里带着焦急,“副本的惩罚似乎越来越难办了。酒店刚有人触发了死亡契机,有人接上了他的台词,但情况似乎不是很乐观……” “不是很乐观是什么意思?”宁眠终眼神扫过去,带着审问。 “按昨晚的情况来说,对上台词之后,玩家就可以算作脱离死亡契机了,但这次跟昨晚不太一样。”邵诗奕抬头,眸中带着认真,“对完台词后,这名玩家虽然暂时稳定下来了,但并没有恢复清醒的意思。” 并没有恢复清醒的意思…… 宁眠终动作顿一下:“死亡契机没有解除?” “看起来是的。” “过去看看。”宁眠终当即抬脚往酒店走,“暮晓云在现场吗,有没有说什么?” “他说这很像叠加本的情况。”邵诗奕在前面带路,“随着时间推移,越往后死亡契机的触发率、致死率越大,越难以避免。” 虽然普通副本的难度也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大,但叠加本难度的增长速度却是比普通本大得多。几乎是成倍增长的速度,导致玩家在副本拖的时间越长,存活率便越低! 可这分明就是个看起来就要拖好久的副本! 这是想把所有玩家都耗死在这个副本吗? 三人赶到酒店的时候,所有在酒店内的玩家都围在一扇房门前,房门大开,展露着屋内死寂一般的氛围。 血腥味连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弥漫空中,所有人都捂着口鼻,不忍直视房间内的景象,却又忍不住用余光悄默默地瞅。 暮晓云从人群中挤出来,脸上带着血,看到宁眠终几人,直接上前几步,单刀直入:“没拦住,人死了。” 宁眠终没说什么,对暮晓云点一下头,绕过他从人群中挤进去查看情况去了。 “血腥味真大,这是大放血了?”孟启书捂一下口鼻,眼角的余光从宁眠终消失在房间门口的背影上收回来。 “算是。死了三个,有一个直接被捅进心口,那血到现在都没止住。”暮晓云用袖口擦着脸上的血迹,眉目间带着严肃。 “刚才不是缓住了吗,怎么才一会儿就死了三个?”邵诗奕也收了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样子,神情里带上了点认真。 “压根就没缓住!”说到这个,暮晓云就忍不住啐一口,“原本台词是对上来了的,那人坐在床边,看起来没什么再闹腾的预兆,我们就没在意。但谁知道没过几秒,他又开始疯癫,直接拿了房间里的水果刀乱砍,谁都按不住!” “对上来了,为什么还会疯癫?”满空间的血腥味让孟启书有些恶心,他站得离房间门口远了点,微微颦着眉。 “叠加本,每过一天,难度翻倍。”暮晓云道,“昨天是只要对上副本的一部分就算死亡契机解除,只怕这第二天,要完整地对上一整段。” “那第三天是不是要对上一整幕?”孟启书眯了眼啧一声,眸内带着烦躁,“这本是想让玩家全军覆没?” 这么厚的一本剧本,又将任务分配到了每天,这算下来,没个十天半个月绝对杀不了青! 这还只是前三天,谁知道再往后副本又会整什么幺蛾子! 恰逢这时宁眠终从房间里出来,三人止住了话头,沉默着看向面色不太好的他。 “这个本……”宁眠终张一张嘴,下了最终结论,“不简单。” 暮晓云本就凝重的神色在听完宁眠终的话后更凝重了。 能让宁眠终说一句不简单的本,一百个副本里也不指定能碰上一个! “老老实实做任务是不可能的了,照副本的进度,任务没做完,玩家倒先死光了。”宁眠终揉一下眉心,呼出一口气,“还是老样子,找bug吧,这本,只能钻副本的漏子了。” 没人有什么异议,于是几人便将找bug作为目前的首要任务。 邵诗奕在人群中扫视一眼,没找到想看到的那个人,不由得问一句:“长岛呢?” “我没在酒店看到过他。”暮晓云道,“可能在拍摄现场?” 别人在副本里都是组团扎堆,就这小子,一个看不住就能跑没! 这特么哪里是带人过本啊,这是自找麻烦吧! “我和启书一会儿还有任务,正好要去拍摄场地,我去寻他吧。”宁眠终道,看向邵诗奕暮晓云两人,“你们今天的任务完成没?” “我今天的任务过了,暮晓云还有两条。”邵诗奕应道,“找bug的事先交给我,你们先以任务为先。” “好。” 从酒店四楼下来的时候,楼道内的玩家已经不剩多少了。 孟启书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半开的房门内是满地板的血,有个看不清脸的人仰躺在血泊里,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刀柄上是他自己的手。 “是自杀。”宁眠终注意到孟启书的视线,不等他问,直接开口道。 他一边顺着楼梯往下走,一边对身旁的孟启书解释:“那名玩家是在接连捅死两个人后,将刀直直插进自己胸口死的。其余两个人在房间靠里的地方,从这个角度看不到。” 视野内的房间一点点上移着,逐渐被四楼顶层的台阶遮掩,孟启书回过头,只见宁眠终抬起一手,在自己胸口的位置比划着。 “就这个位置。” “任务完不成,先丧失的是自我的意识吗?”孟启书视线落在宁眠终比划在胸口的手上,轻声道,他抬一下头,与宁眠终的眼对上,“触发死亡契机,却不能自救,而是将活命的希望交给别人,你觉得这合理吗?” “可如果别的玩家不救他,他对所有玩家同样是个威胁。”宁眠终视线往后扫一下,意有所指,“不仅触发死亡契机的玩家本人会死,被他缠上的所有人都会死。” “但相比于搭上自己的命去救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刀了他来的不是更快吗?”孟启书合一下眼,复又睁开,“不会有人想不到这一点的,一旦这个想法在玩家中传播开来,这就是个自相残杀的局!” 完不成任务,触发死亡契机,被刀…… 只要这个循环圈形成,副本内的情况就会变得越来越乱! 不会再有人想着怎么去救人来保命,所有人都会想着怎么消灭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 消灭威胁……自己不就安全了吗? “还有一点,”孟启书指尖敲一下另一手的手背,视线垂下来,看着脚下走过的一个个台阶,“虽然这个想法不太成熟,但的确是个潜在的威胁。” “如果能对得上戏份的玩家都死没了,那接下来的剧本要怎么进行?” 演戏,就剩一个玩家要怎么演戏? 独角戏吗? 如果这也姑且算作完不成任务的一个指标,那么这就是个必死局! 首先会有人完不成任务,然后触发死亡契机,触发的人多了总会有人死,只要死一个,循环就开始了。 因为死人后总会有位置空缺下来,然后所有跟这个角色有关联的剧情都将无法进行,那么必将有一批人因为完不成任务触发死亡契机…… 这到最后,还有活人吗? 这真的是一个有机会通关的副本吗? 第66章 叠加本 两人到达拍摄现场的时候,长岛正在场地内进行拍摄。 导演沉着一张脸坐在一旁,表情看起来不是那么很满意。 “卡卡卡!”导演拍着桌子站起来,语气里带着火,“这段是这么演的吗?你们要将自己代进去懂吗!你就是角色,角色就是你,还要我讲几遍!” 场地内的长岛擦着流到下颔的汗珠,没什么情绪地扫一眼暴跳如雷的导演。 其余几位玩家也是一副累死累活的样子,但却又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用怨愤的目光看一眼导演,再看一眼。 “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过不了都给我滚下去!”导演冷笑一声,在座位上又坐下来,“都好好准备一下,马上开始!” 这段戏是舞蹈系的新生们在一起上舞蹈课,涉及到几个比较难的专业动作,几位玩家实在完不成也是情有可原。 但因为这一点完不成任务的确很让人心不甘情不愿。 于是再一次被导演喊“卡”的时候,玩家内的气氛明显多了几分浮躁。 “下一段是男主的戏份,男主在场吗?”导演根本不再看他们一眼,直接拿了手边的剧本往后翻。 有脚步声向这边靠过来,一道阴影笼罩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导演抬头,只见一个青年抿着唇停在自己面前,眸子里似乎憋着火。 “这段戏,我的动作已经做得很标准了,为什么不给我过?”长岛深吸一口气,将双手撑在桌子上,附身用一种很有胁迫感的姿势直视着导演。 “因为你们是一个集体。”导演将手里的剧本卷起来拿在手里,往后靠在椅背上,抬了眼嘲弄般看着他,“一人不过,整条重拍,有什么问题吗?” “那如果一直不过,我们所有人都要死一起吗?”长岛一口气没憋住,不由得提高了嗓门吼道,“这到最后根本没有人能活着出去吧!” 导演的表情收了收,细细将他打量了一遍,抬着头,语气平淡道:“会有人出去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唇角勾一下,眼尾带上了几分真诚的笑意:“至少,我已经留意到你们当中的某位玩家,已经符合离开副本的标准了。” 长岛盯着他看了几秒,嘴唇微动,无声地骂了句什么,起身就要走。 “你做的很不错。” 听到声音,长岛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出声的导演。 导演将手里的剧本丢到桌子上,两手交握在桌上,正定定地看着他:“记好了,你就是角色,角色就是你。” “……”长岛皱着眉看了导演两秒,什么也没说,转身下场了。 你就是角色……角色就是你…… 孟启书正沉思着,突地就被一旁的宁眠终碰了碰手,于是思绪一瞬间就散了。 “在想什么?” “这句话,导演一直在提。”孟启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坐在场地边缘的导演,有什么想法在他脑中光一般闪过,却又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就是角色,角色就是你……会有什么深意吗?” 他记得从副本一开始,导演就提到过一句话,那句话与这句话给人的感觉极其相似…… 是什么呢…… “为剧本而活。”不知是不是来自灵魂的默契,宁眠终随口的一句话,完美应上孟启书隐在心里的苦思冥想。 “刚才副本BOSS说,会有人出去,说明这不是个无解的副本。”宁眠终眸内闪过一丝思量,“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过本途径,就是好好演完手里的剧本。” “毕竟导演本人也说了……” “你就是角色,角色就是你。” 如果能好好将剧本演下来的话…… 会不会能有一线生机呢? 但…… 能不能通关副本他不知道,反正他觉得他连今天的任务都过不了! 第七次被导演喊“卡”的时候,宁眠终终于能体会到上一场的玩家内心有多想骂人了。 “这条不过,再来一遍。”导演偏头吩咐着身旁的工作人员,“各机位准备,马上开始!” “怎么样?”趁着工作人员调整机位的空隙,孟启书靠近了宁眠终,笑着问他,“脸色不太好看啊。” “这段戏份,动作、语言我都做到位了,为什么还在喊卡?”宁眠终磨一下牙,暗中眼神凉飕飕地向导演扫过去。 不应该啊,如果仅仅是演剧本这个层面,这条早该过了啊…… “你的动作,太轻了。”孟启书唇边噙着一抹笑,拉过他的手,将其握成拳,抵在自己肩胛骨的地方,眸内带着点漫不经心和蛊惑,“反正所有的伤害都仅限于副本内。眠终,往这打,打狠点,现在的你应该很恨我才是……” “……”宁眠终稍稍收一下手,顺着他的动作在孟启书肩胛骨上不轻不重地顶上一拳,烦躁地眯一下眼,“这样?” “……”孟启书实属无奈了,他将宁眠终的手放下,跟他强调道,“你应该清醒一点,我现在可是你的情敌,抢了你女人!” 宁眠终嘴角抽了抽,沉着声音道:“我没办法把你当做情敌,你是我的人。” 孟启书看着他吐出一口气,半晌一手捂眼短暂而苦恼地“啊”一声:“做个表面功夫就行,别太纠结这些……” “那行吧,”宁眠终答应得有点勉为其难,“我试试。” 最后的结果也不知是算得上好还是不好,反正导演挥手让他们下去的时候,脸上一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应该……是过了吧? “今天下午我一直有观察拍摄场地内的情况,暂时没发现副本有什么可钻的空子。”晚间众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邵诗奕看向众人道,“唯一算作有价值的发现就是,导演似乎对拍戏的质量要求很高。” “从最开始的放水,到后来一点点的要求严格,导演似乎一直在提高拍摄的质量。”邵诗奕仔细回想着从进副本里来的点点滴滴,总结道,“最初导演还很乐意动怒去提醒玩家怎样演好一个角色,但越到后面,他反而越无所谓了,全凭玩家自己摸索……” “如果这也算做叠加本难度提升的一部分,那么是不是说明演好手里的角色真的很重要?”暮晓云分析道,“照这个说法,如果导演不提醒玩家如何去演好手里的角色,那么在最开始会不会有更多的玩家完不成任务?” 或许换个角度来说,最开始导演的存在,并不是为了抹杀玩家的呢? “可他作为一个副本BOSS,真的会故意提高玩家的存活率吗?”一向不喜欢聚众的长岛被吸引了兴趣,忍不住插进来道一句。 “会。”孟启书极其肯定地点头,“副本BOSS本身也受限于系统,确保副本顺利进行是他们的任务。” 而叠加本,如果一开始难度就大到死一批人,那这个副本BOSS也不用当了。 “按暮晓云的推测,这个本属于叠加本,确保难度的稳定提升是副本BOSS首要的任务。所以并不排除在某些情况下,导演可能比我们自己更希望玩家活下来。”宁眠终在一旁补充完孟启书没来得及说完的话。 邵诗奕在一旁听得直点头,看他俩没什么要补充的了,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问一句:“所以你们是怎么知道副本BOSS的工作机制的?” 宁眠终下意识地看向孟启书,而孟启书也毫不避讳,直接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慢悠悠道:“上个副本,碰到了老熟人。” 老熟人? 哪个玩家这么厉害,连系统都摸透了? 邵诗奕和暮晓云眸中的好奇如有实质,巴不得直接撬开孟启书慢吞吞的嘴,掏出来关于这熟人的所有信息。 “不是玩家,”孟启书似乎能从这俩人的表情中推测出他们在想什么,直接一句话打碎了两人的幻想,“是副本BOSS。” 哦,不是玩家啊,就说呢,怎么会有玩家厉害到连系统的底子都摸了…… 等等? 什么东西?副本BOSS? “孟启书,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邵诗奕好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满满的难以置信,“你怎么又跟副本BOSS勾搭上了?” 孟启书无辜地抬眼,摊一下手:“我哪里知道副本是循环使用的,而且十八年后正好碰上我第一个本。” 副本循环使用……十八年……第一个本…… 等等,为什么他一句话就爆出这么多信息啊? “副本循环使用?”邵诗奕往前倾一下身子,面色认真地确认道。 “对,每个副本使用后会重新评估,然后改个编号重新循环。” 邵诗奕:……很好,惊鸿信息库又多了一条重磅信息。 “还有十八年和第一个本是什么?”暮晓云眸里带着沉思,直直地看向孟启书,“当初公爵城堡那个副本,你貌似说你自己是个新手?” “我是回归者,整个系统的第一个副本是我过的。”孟启书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话对面前几人是个多么重磅的事,他笑一下,自顾自道,“不过我第一个本和第二个本隔了十八年,知道的东西比新手还少,算个新手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个屁! 第67章 真情实感 “长岛今天有什么突发情况吗?”眼看几人将现状分析得差不多了,宁眠终及时问道。 因为邵诗奕今天任务完成得比较顺利,所以后面宁眠终直接将带新人的任务交给了邵诗奕。 说是带新人,其实放到这个本里,似乎也没什么好带的。 每个人跟每个人的任务都不一样,唯一有死亡危险的,就是任务没完成之后会触发的死亡契机。 而死亡契机的触发却又是个未知数,所以只要保证不在副本里单独行动,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情况,长岛情况很稳定。”邵诗奕尽职尽责地汇报道,“其余已确定为第一天没完成任务的人基本上都触发过死亡契机了,而那些有被牵连可能的玩家却没有一个有触发的预兆,看来一个人拍摄不过并不会牵连其他人。” “还需要继续观察吗?”孟启书也在思考,看邵诗奕说的差不多了,问一句。 “暂时不用了,叠加本一般不会出现死亡契机长时间延后的情况。”暮晓云在一旁道,“现阶段我们的重心还是要放在怎样离开副本上。” 至于怎样离开副本…… 几人互视一眼,均是一头雾水。 这个副本给的信息太少了,任务却分的很明确。但如果真的按照副本所交代的任务走下去,玩家的存活率必定会大幅度降低! 谁都不知道再过几天,副本里的难度会增长到怎样的地步。 “叠加本,如果长时间出不去,后果会怎样?”孟启书对这种类型的副本知之甚微,可以说在这个本之前从未听说过,因此对它并没有很直观的印象。 “上一次碰到叠加本,还是我和宁哥第一次一起过本的时候了。”邵诗奕声音微沉,认真的语气陡然为这方空间增添了几分沉闷的味道,“当时整个大型本近百号人,逃出来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而她和宁眠终自然是那侥幸逃出来的几人之二。 “叠加本进行到最后时,就跟养蛊一样,轻则自相残杀,杀得只剩最后一个,难度就会降下来;重则全军覆没,一个都跑不掉。”宁眠终手指关节扣着桌面,面上罕见地带上了几分正色,“这种本,不能陪它耗,能早一点找到出去的办法,生机就多一分。” “说到出去的办法,我倒是有一点想法。”邵诗奕道,“如果导演要求的是高质量,那我们提前将所有的戏份拍完,会不会算提前完成任务?” “可这剧本不是划分了每天的任务吗?”长岛不解,“提前拍完不算违规吗?” “大概率不会。”暮晓云接道,“副本的要求是完成手里的剧本就算成功。我一开始以为它这么说是因为每个角色的戏份不同,完成时间也不同,所以有先后之分。可经过这两天的观察,真实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试问,如果有人没有完成某天的任务,那么当整体进度拍到最后时,他算不算杀青了呢?” 其余几人陷入了沉默。 的确,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所得,导演只会在当天拍摄当天安排的任务,并不会给玩家补拍或超前拍摄的机会。 那如果拍到最后,玩家手中的剧本有未完成的部分,要怎么办呢? 是算过,还是不过呢? 按副本的性子,应该是不过吧。 “可导演也说了,肯定会有玩家离开这个副本,这说明目前有玩家采取了正确的通关方式。”孟启书带着思量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你们觉得会是谁?” “我觉得那个女主本的玩家,任务完成得不错。”邵诗奕回想着在拍摄场地看到的,评价道,“演技、感情、动作……都很到位,目前所有的戏份也都是几遍就过,没有未完成任务的记录。” “如果仅仅是这些的话,貌似挺多玩家都完成的不错?”宁眠终接道。 单单是他们这个房间里,符合标准的就有五个了。 任务完美完成,没有触发死亡契机。 “我觉得你意有所指。”孟启书眼神偏一下,扫向身旁的宁眠终,“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今天咱俩那段打戏,导演没说过。” “可他也没喊卡。”宁眠终想了一下当时导演的神态,虽然看起来的确很不满意,但也不像是个不过的样子。 “因为次数到了。”孟启书双手抱臂,往后靠一下,后背抵上沙发的靠背,“每段戏份七次机会,七次后还不过,自生自灭。” 邵诗奕耳朵一竖,瞬间被调起了兴趣:“你又是从哪知道的?” “趁着你们领盒饭的时候,勾搭了一下导演?”孟启书食指指腹一下下点在下巴的位置,表情上却是那么几分认真思考的模样。 领盒饭?刚才? “为什么我不知道?”宁眠终皱一下眉,实在不知道一直在眼皮子底下的孟启书什么时候又溜走了。 “不是拜托你将我的盒饭带回去了吗?”孟启书勾唇一笑,带着那么几分得意,“你还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啊,对,想起来了。 当时孟启书怎么回答的来着? 没什么事,一会就来? 这叫没什么事? “知道叠加本的性质后,我在副本内多加留意了一下,发现每个人演同一段戏份的次数似乎是有限制的。”孟启书暗暗忽视宁眠终阴嗖嗖扫过来的视线,轻咳一声继续道,“第一天应该是机会次数最多的,不过我没印象了,这么多玩家我也不能一个个问个遍。然后第二天没完成任务的玩家,最后被卡掉的时候,是第九遍;而今天我和眠终对戏,七遍往后就被导演赶下去了……” “所以每天允许出错的次数是逐日递减的吗?”暮晓云脑内闪过点什么,“今天七遍,明天五遍……第六天往后就是必须一遍过?” “目前来说是这样的。”孟启书点头,“提前帮你向导演求证过了,完全正确。” “所以你们俩今天没完成任务?”关注点永远清奇的邵诗奕睁着双眼,一语中的。 “……”孟启书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张嘴闭嘴好一阵儿,才终于犹豫道,“或许……是的?” “那你是怎么逼着导演回答你的问题的?” “……”孟启书脑门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邵姐你话题跳跃是不是太快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孟启书最终还是回答了邵诗奕的问题,“副本给的万能硬币,一枚一个答案。” 【万能硬币:副本世界通用货币,没有什么是它买不到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枚!】 “我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还真能随便问。”孟启书摊一下手。 “所以剩下的两枚硬币,你都问了什么?”宁眠终道。 “一个就是刚才的关于次数限制的问题,还有一个……”孟启书停顿一下,“我问了通关副本的办法,导演只给了我四个字——” “真情实感。” 真情实感。 这又跟从进副本到现在导演一直在强调的那句话对应上了。 你就是角色,角色就是你。 这个本的初衷,是为了让他们完全将自己代入到另一个角色去演绎吗? “我突然有个想法。”这时,暮晓云突然出声道。 眼看着全房间的人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暮晓云这才眸色深沉道:“导演嘴里那个会有玩家通过副本的玩家,我似乎知道是谁了。” 孟启书视线落在暮晓云脸上,恍然间就从他的神情中明白了什么。 演员……代入……真情实感…… 这特么不就是…… “邵姐?”长岛快别人一步答出了这个人,眸里还带着点迷迷糊糊。 “对,就是邵诗奕。”暮晓云肯定地点头,“论演技,邵诗奕是专业的。” 对此,专业演员本人邵诗奕满头问号。 嗯?这焦点怎么突然就转移到她身上来了? “这么一分析,这似乎才是正确答案。”宁眠终也没什么不赞同的地方,“邵诗奕所有的戏份都是一条过,偶有多拍的,都是因为搭档出了问题……” 所以,如果说整个副本内导演最满意的玩家,肯定非邵诗奕莫属了。 “看来这副本的确是有通关办法的。”孟启书道,“副本惩罚不存在连带,只要每个玩家演好手里的剧本,总会有出去的希望。” 所以这才是导演一直想让他们明白的吧? 做好自己身为演员的本分,将这个剧本完完整整地演下来。 “现在,总结一下。”成功推出通关方式让暮晓云松了一口气,他一手成掌按在桌面上,神色都放松下来了,“拍摄过程中,允许犯错的次数会随着时间递减;自己的拍摄任务通过后,依旧需要作为剧本的一部分为搭档提供演戏背景;而完美演完剧本可杀青……” “还有一个问题,”孟启书及时举手提问道,“导演不会给补拍的机会,如果之前有任务不过关的,要怎么通过副本?” 房间内陡然陷入一种沉默的境地,这个问题似乎还没人能给出正确的答案。 “要不……再去问问导演?”邵诗奕小声建议道。 “没有硬币了,导演是不会随便回答问题的。”孟启书也很苦恼。 突然就后悔之前拿硬币买水喝了呢! 不过,说到硬币,宁眠终那里似乎也有一枚? 宁眠终默默注视着孟启书带着目的性望过来的小眼神,抿一下唇角,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没了,那枚硬币我用过了。” 孟启书眼里的光瞬间就暗淡下来了。 用过了?什么时候? 他怎么不知道? 第68章 你腿瘸了 “那这个问题只能留到明天再观察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洗洗睡吧。”暮晓云看一眼窗外的夜色,最终决定道。 众人没什么意见,最后道完别后,就在房间门口散开了。 “你的硬币,什么时候用的?”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孟启书还在纠结宁眠终那枚硬币的去向。 这要是还能再问导演一个问题,说不定bug就找出来了。 真是太可惜了,为什么当初要浪费那第一枚硬币呢? “城郊校区那个副本我就用了。”宁眠终推开房门,向站在门口无动于衷的孟启书伸出手,“进房间了,愣着干什么?” “城郊校区……那个本你能干什么?”孟启书皱着眉,用怀疑的眼神看他。 难不成他最后去找副本BOSS换钥匙了? 不应该啊,他都把线索留下来了,宁眠终应该不至于看不明白。 “出副本之前,找副本BOSS谈了谈心。”宁眠终弯腰握住孟启书的手腕,将他往房间里带,顺手关上了房门,垂着眼看他的发顶,“了解了一下副本的来源。” 孟启书跟着他往前走的动作顿了一下:“这能问出来?” 他当初跟他的老朋友院长软磨硬泡的时候,也没见能套出来这些东西啊。 “理论上是不能的……”宁眠终将孟启书在床沿按下来,低着头与他带着困惑的眸光对视。 但宁眠终肯定不属于这理论上的那一种。 孟启书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宁眠终的意思,他将宁眠终按在自己双肩上的手勾下来一只,用指尖在掌心轻搔,抬头轻笑:“告诉我,嗯?” “有好处吗?”宁眠终另一只手撑在孟启书身侧,微微往前靠近了,将他拢在自己的怀抱里,垂着眸用视线在他唇上轻扫而过。 孟启书被他这一下逼得被迫往后斜了斜身子,一手撑到背后的床上,一手顺势搭上他的肩膀,指尖由着肩头往脖颈滑上去,在侧脸蹭一下,柔了眉眼笑一笑:“有啊……” 他仰头,伸着脖颈靠近,在宁眠终唇上轻碰一下,离开一点,勾着唇角在他唇畔呼气,嗓音带着低低的蛊惑和浅笑:“……告诉我,眠终?” “……”宁眠终低着眉眼与孟启书染着笑意的眸子对视了两秒,头压下来一点,将唇凑上去,与孟启书近在咫尺的唇轻贴着厮磨,却没有进一步的意思。 孟启书正等着他的下文,就听宁眠终开口道:“所以我没问出来。” 孟启书:……嗯? 略带着错愕的目光直射过来,宁眠终另一只空闲的手及时绕道孟启书脑后,按住了压过来,直接攻破防守,长驱直入。 孟启书下意识地往后避,却反被他按在脑后的手阻拦了去路,只能微微眯着眼,脸色泛红地看着他胡搅蛮缠,眸内带着点被愚弄的恼。 两人分开的时候,孟启书放在他肩上的手握紧了放开,放开了又握紧。他阴沉着眸子,正打算一拳打过去的时候,那只手突地被面前的人握住了。 “没问到官方答案,但有些不太准确的小道消息,要不要?”宁眠终将孟启书的手拉过来,凑到唇边落下一吻,偏一下头笑看他。 孟启书一口气还没上来,就在中途被堵住了,就这么放出去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他磨一下牙,勾起一个阴恻恻的笑容,将手从宁眠终手里抽出来,扣上他的侧脖颈,拇指抵在喉结的位置,大有一副“再敢胡来要你狗命”的架势:“说。” “我们不妨想想,我们进副本的目的是什么?”宁眠终没反抗,由着他锁自己的喉,也不乱动,就这么直视着孟启书道。 “出副本。”孟启书面无表情地回答。 “……”宁眠终原本打算循循善诱的词一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他嘴唇动一下,没忍住“噗嗤”一笑。 孟启书绷着一张脸,眼睛眯得更厉害了,他微微抬着下巴,满脸写着“有什么问题吗”? “或许……也对?”宁眠终被孟启书一盯,好歹是收敛了一点笑意,他也不再继续自己一步步引导的计划,直接放开了说道,“但我们进来最本质的目的,不是为了活下去吗?” 孟启书没说话,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我们是因为遭遇了死亡威胁,所以才会进入副本。而完成副本的任务,才能继续活下去。”宁眠终视线落在孟启书有些倨傲的神情上,眸色暗沉一些,他收一下眼神,稍稍驱散了一些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继续道,“副本也是一样的,它需要一些东西让自己运转起来,从而证明自己的存活。” “它一个看不到摸不到的东西,证明自己活着有什么必要吗?”孟启书皱一下眉,有些嫌弃道。 就是这玩意,害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一次大逃亡,烦不烦! “可不管什么东西,是否存活这个选择都是由自己决定的。”宁眠终一手扣上孟启书按在自己脖颈处的手腕,用指腹细细地摩挲,“成为一块废铁,还是一台运转起来的机器,全凭自己的心意。” “说到底……” 宁眠终笑一下,带着点看开的豁然:“求生是本能,不论在何种情况下。” “那我们这算各取所需吗?”孟启书手上力气一松,就被宁眠终的指尖由着掌根钻入,反手相握,他也没在意,继续道,“系统要依靠我们保持生机,证明自己的存活;而我们也要借助系统延续生命,实现自己的存活……” “可以这么理解。”宁眠终眸色闪一闪,与孟启书十指相扣的那只手往前送一下,趁孟启书一时不察,直接了当地将他带倒在床上,另一手去解他衬衫末端的扣子。 孟启书原本还在思考副本的事,猝不及防被他按倒,大脑当机了一瞬,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衬衫已经被宁眠终由下而上解了一半了。 “宁眠终!”孟启书有些恼,他将腿抬上来,屈膝抵住宁眠终的腰,想起刚才被他忽悠的事,面上还带着点愤懑的微红,“老实点,别乱碰。” “该问的都问完了,是时候洗洗睡了。”宁眠终不为所动,他一掌按在孟启书抵在自己腰侧的小腿上,往旁边拉一下,按在一旁,继续刚才没完成的事,“把衣服脱了,我抱你去浴室。” 孟启书目瞪口呆,看他的眼神像看个傻子:“宁眠终,是我废了还是你脑瘫了?” 为什么要抱他去浴室啊?有毛病? “你废了。”宁眠终毫不犹豫道,解他扣子的手往下走一点,用手背在那段细腰上不着痕迹地蹭上一下。 又吃不到,多沾点便宜怎么了。 想起孟启书这两天在副本里对自己的态度,以及对女主的态度,这么一对比,宁眠终瞬间不淡定了。 于是原本还算温柔的动作都带上了点不耐。 孟启书不明白好端端的这人又发什么疯,他用手按住宁眠终解着自己扣子的手,皱着眉跟他反驳:“我没废!” “你废了。”宁眠终一脸认真地跟他对视,煞有其事一般道,“你腿瘸了。” “……”孟启书面部表情都抽搐了。 你才腿瘸了! 傻逼玩意! 最终孟启书还是一脚踹开宁眠终,扯过毛巾骂骂咧咧地进了浴室。 第四天的时候,副本内的形势明显更加严峻了。 不仅上场次数较于第一天明显减少,导演本人对剧本拍摄的细节要求也更高了。 邵诗奕找过来的时候,孟启书和宁眠终两人正翻着剧本看台词。 “还没到你们吗?”邵诗奕直接靠在两人旁的栏杆处,偏头看场地内的场景。 因为触发死亡契机,玩家中已经死了一小半了,现在空缺的位置完全是副本NPC来扮演,吓得玩家连剧本都演不利索了。 这样看来,副本似乎并不会允许不合理的现象存在。 一旦出现空缺,副本会安排NPC来顶替,完全不会耽误任务进度。 “刚下场,下一场戏估摸着还有一阵儿。”宁眠终应道,抬头看邵诗奕手里的剧本,问一句,“拍完了?” “拍完了。”邵诗奕收回眼神,看过来,笑嘻嘻道,“我一个小配角有什么好拍的,大头可都在你们几个主角身上呢。” 主角之一孟启书垮着个脸,满脸不乐意:“我也想拿配角。” 为什么男主兄弟这个角色,不是男主也不是女主,偏偏戏份儿这么多? 好好当个男二不行吗? 好气哦!想打人! 孟启书的眼神扫向宁眠终,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又低下了头,垂着眼看他的剧本去了。 他眯一下眼,略显烦躁地轻啧一声,按捺下内心那股不合时宜的烦闷。 手痒,想动手…… 孟启书抖一下手里的剧本,举在眼前,草草看了两个词,突地将剧本一卷,一手撑在宁眠终身侧的栏杆上,另一手将剧本的一头戳在宁眠终肩头,微微抬着下巴,眸内带着点燥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顾着看你手里这东西?” 作者有话说: 嘶……悄摸摸问一句,还有人在追连载吗? 更新预告:本周无加更,下周五见~ 第69章 女主本 宁眠终正揣测着副本里的角色,猝不及防被孟启书欺上来,愣了一下,这才去抓他抵在自己肩头的剧本:“不看剧本,那干什么?” “你要是对我不满意,就跟我干一架,你背着我跟她走那么近是想干什么?”孟启书嘁一声,将剧本从宁眠终手里扯出来,皱着眉满脸厌烦地看他,“还是你就专想给我找不痛快?” “……啊?”宁眠终一脸懵逼,压根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谁?我跟谁走得近了?” 一旁的邵诗奕眨眨眼,自觉地后退两步,将场地留给这俩人。 唔……宁哥又找事了? “都到了现在这个局势了,你还跟我装傻?”孟启书呵一声,手上一松,原本被他握在手里的剧本就这么顺着他的虎口滑下来。 他挽着衣袖后退两步,侧着眸看宁眠终,眸里带着点讽:“大家都是男人,我也不跟你多说什么。不放水地跟我打一架,从此咱就好聚好散,谁也别再提这个事,成么?” 邵诗奕被孟启书这眼神吓得一激灵,同情的眼光唰地就投向宁眠终。 他们宁哥到底干啥了啊,孟启书怎么这么大火气? 还好聚好散,好好的小两口怎么就闹到好聚好散了? 宁眠终本人也在懵逼,他除了昨晚欺负了一小会儿,也没干什么过分的事啊。 再看孟启书的神情,除了纯粹的嘲讽,似乎并没再添什么别的情绪。 仿佛只是单纯地碰上了一件糟糕到很想让他发笑,但却又很讽刺的事。 “你要打架?”宁眠终从栏杆处起身,不确定地问道。 他该回什么?要有什么反应吗? 孟启书这个状态……似乎不太对劲。 “对。”孟启书的眼神瞟过来,轻飘飘的,“定个地点吧,这里?还是什么别的地方?” “换个地方。”宁眠终仔细分析着孟启书的神情,斟酌道,他回头看一眼邵诗奕,微微点一下头示意,“离开一会儿,不用找。” 邵诗奕自从宁眠终从栏杆起身的时候就隐隐觉出了点不对劲的味道,她看一眼等在一旁的孟启书,大致明白了点什么:“好。” 没想到死亡契机来的这么快。 这段戏……似乎并不容易。 邵诗奕没在场地外等太久,等两人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的时候,死亡契机已经解除了。 孟启书一条胳膊搭在宁眠终脖子上,被宁眠终揽着腰搀扶过来,仔细看的话,脚似乎还有点不利索。 邵诗奕大为不解,正打算问些什么,就看到孟启书的眼神看过来,然后飞速移开,微微咬了牙任由面颊上浮起一丝微红。 “这是怎么了?”邵诗奕愣怔了一秒,这才后知后觉地发问。 怎么打个架还能把自己搞残了? 孟启书撇着脸不肯回她,反倒是宁眠终思考了两秒,面色平静地回道:“大概是打架没踢到人,反而把自己伤了?” “……”要强的孟启书不肯吱声,心里默默把刚才被自己踢到的树和踢树的傻逼混在一起骂了个遍。 宁眠终垂眼看一下孟启书自觉丢人的羞愤表情,突地就想到刚才他抱着腿坐在地上,要死不活冲自己喊“疼”的样子。 “现在还疼吗?”他视线垂下去,去看孟启书的小腿。 还没从刚才那阵剧痛中缓过神来的孟启书压根不敢让脚着地,只是用脚尖在地上点上一点,估摸着:“……还有点。” 又转过头来,看着宁眠终的眼,认真道:“不过比起这个,你动手打的似乎更疼。” “……”宁眠终绷着一张脸,“迫不得已。” 孟启书的战斗力又不是吹的,不动点真格怎么制得住? 孟启书将胳膊从他脖子上拿下来,揉着手腕郁闷。 得,现在是真的腿瘸了! “我剧本呢?”孟启书的视线在周围扫上一圈,没看到刚才自己扔在这里的剧本。 不应该啊,触发死亡契机的时候,他手里的剧本应该就落在这附近了。 “剧本?”邵诗奕仿佛被提点了什么,立马应道,她将手里的剧本递上去,“对了,在我这。” 差点忘了物归原主,罪过罪过! 孟启书将剧本接过来,随手翻了两页,原本懒散的神情瞬间凝固了。 他怀疑地看一眼剧本,又抬头去看邵诗奕,嘴唇嗫嚅一下:“邵姐,你没给错剧本吧?” “啊?”邵诗奕一脸懵逼,她低头看一眼手里的剧本,没发现有什么错的,“没错啊,我手里的是我自己的。” “可我手里的不是我的。”孟启书又将剧本往后翻两页,只见满页的剧情里都有自己的名字,却不是他熟悉的内容,“这不是我该演的剧情。” 宁眠终将头凑过来看一眼,只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有什么错?有你的名字,有我的名字,咱俩之间戏份儿不是本来就这么多吗?” “……不是戏份多不多的问题。”孟启书木着一张脸,“这不是我原来的剧本。” “那这是谁的剧本?” “……”孟启书瞪回去,“你问我?”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吗? “嘶——”突地,一旁的邵诗奕开口道,“我好像知道这是谁的剧本了。” 两人将目光投向邵诗奕,只见她向两人投来一个难办的眼神:“刚才白晗几人从这边过来着,顺手捡了地上的剧本……貌似还回来的时候给错了?” 白晗……女主? 孟启书整个人都呆滞了,他难以置信道:“这是女主本?可为什么女主本要写我的名字啊?” 这角色的名字,不应该写白晗吗? 写他孟启书是几个意思? 邵诗奕冲他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男主呢?男主去哪了?下一条开拍了!”突地,不远处传来导演那大喇叭的声音,孟启书正扭头看过去,就听得导演又在喊,“还有男主兄弟,下一条准备!” 孟启书嘴角抽了抽。 所以到底该不该他去? 正犹豫着,眼角的余光突地瞥到场地对面的白晗已经动了。 小姑娘本人也不知该怎么办,视线在场地内转了一圈,突地落在孟启书几人身上,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眼巴巴地瞅过来。 孟启书:…… 别瞅他啊,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怎么没人动?”导演刚吩咐完一旁的工作人员,扭头看刚才喊的两个人一个也没来,不由得皱了皱眉,视线往场地内扫去,“男主?男主兄弟?” 第一眼扫的是宁眠终,第二眼……扫的是白晗那小姑娘。 几人瞬间就懂了。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懂。 白晗小心翼翼地走到场地中央,抬眼看着对面一步步走来的宁眠终,哭都哭不出来。 不出意外,从男主和男主兄弟打过一架后,这俩人间的戏份儿只有针锋相对。 她不想跟男主互看不顺眼啊! 她想要跟那个温温柔柔,笑起来特别好看的男二小哥哥对戏! 彼时孟启书跟邵诗奕齐刷刷站在拍摄场地外,对着场地内的情况默默拍了几下巴掌。 好一出情侣变兄弟又变情敌的戏码! 不过……这词好像有点熟悉? 孟启书没心思想这词究竟为什么熟悉,他现在在纠结另一件事。 为什么剧本交换过后就会发生角色上的转换? 是每次交换剧本都会发生这种变化吗? “邵姐,”孟启书偏一下头,将视线落在邵诗奕手里的剧本上,“介意跟我换一下剧本吗?” 于是等宁眠终拍完戏份下场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孟启书一脸了然地拍着手里的剧本。 见他看过来,孟启书手中的动作停一下,冲他歪一下脑袋:“拍完了?” “拍完了。”宁眠终点头,走回孟启书身边,“又怎么了,这么兴奋?” “刚搞明白了一点副本的规则,”孟启书将剧本卷起来拿在手里,在他眼前晃晃,“关于剧本交换改变角色的。” “说说?”宁眠终一手按住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剧本,道。 “我刚才跟邵姐实验了几轮,大致得出这么几点结论。”孟启书咳一声,故作一副很正经的样子道,“首先,剧本中角色的姓名可以改变,并不是起绑定作用的,这一点跟我们之前猜测的有所出入;其次,并不是每次交换剧本都会改变角色。短时间内的交换没有任何效果,只有达到一定的时长,剧本中对应角色的姓名才会发生改变。” “也就是说,如果玩家愿意,可以私自交换剧本?”宁眠终道。 “理论上来说,确实可以这样。”孟启书表示肯定。 “所以角色的主次和戏份儿的多少,并不是不公平的?”邵诗奕在旁边问一句,眸中闪烁着点若有所思,“如果可以私自交换剧本,那么玩家完全可以主观改变自己手里剧本的难度……” 可这一点也将进一步激发玩家的内战。 很难说会不会有人为了一个简单一点的剧本而明争暗斗,如果真的有人发现了这一点,到最后,这个副本还是会变成玩家之间的自相残杀。 可叠加本,本来不就是这么个鬼样子吗? 养蛊……自相残杀……全军覆没…… 作者有话说: 更新预告:本周日和下周一下周二各有三千~ 第70章 情绪带入 因为拿到了女主本,孟启书这两天的拍摄任务显而易见地重了起来。 不仅剧情上多了很多戏份儿,重新揣测感情也是一件苦差事,更何况导演的要求日渐严格,他很怀疑下一秒导演就能从他的椅子上跳起来,将拍摄现场那些将剧本演的乱七八糟的玩家一顿咔咔! “今天有几次机会?”从房间出来往下走的时候,孟启书问一旁的宁眠终。 “三次。”一直有在关注副本情况的宁眠终毫不犹豫地回答。 “第五天了啊……”孟启书长叹一声,目光扫向场地内寥寥无几的玩家。 相比于第一天刚来的时候,现在的人数已经骤减到当初的四分之一了。 而他们对于如何离开副本还是一无所知。 “如果放到普通的副本里,这个时间我们应该早就找到出去的办法了吧?”孟启书喃喃一句。 其实何止,如果不是叠加本,现在的他们早就出去了也说不定。 宁眠终偏头看一眼身侧的孟启书,垂在身侧的手动一动,拉上他的指节:“叠加本,时间长是正常的。” 所以别怕,在厮杀到最后一天之前,他们总会出去的。 “我就当你是在安慰我了吧。”孟启书回一下神,反手握住宁眠终的手,唇边带上了点真诚的笑意,“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玩家内部情况目前还算稳定,还没有出现因为副本自相残杀的情况。”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几人并没有将这么重要的保命信息告诉其余玩家的原因。 一旦玩家内部发生暴乱,想再离开副本,那可就是真的难了。 两人到达拍摄场地的时候,其余三人刚好都在,只是这氛围却有点不对劲。 暮晓云眼神看过来,眸里带着点凝重,他直接上前两步,来到宁眠终身边:“情况开始有转折了。” 宁眠终眼神对视回去,道:“怎么回事?” “除了我们这边,其余玩家已经开始自由结队了。”暮晓云皱一下眉,“其中人数最多的那个队伍一致认为要把每天没完成任务的玩家集合到一起,免得危及其余玩家。” “这是什么意思?”孟启书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要集合到一起,危及玩家又是几个意思?” “正如我们最初所涉想过最坏的情况那样,”暮晓云声音很沉稳,仔细听还带着点难办,“玩家们已经开始排斥随时会失去理智的人了。” “其实从这两天的伤亡中也可以看得出,玩家致死率最高的原因并不是未完成任务,被死亡契机抹杀,而是失去理智的玩家攻击玩家,进而造成更一步的伤亡。” 进一步也是死,退一步也是死,那还不如以保全自己的性命为先。 反正最后自己死不死还是个未知数,那为什么要留个危险系数在身边,提高自己的死亡率? “……为什么现实总喜欢打我的脸?”孟启书沉吟一下,啧一声。 明明刚才他还在庆幸玩家内部情况的稳定,怎么现在就开始自相残杀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玩家之间表面上还维持着和平的表像,但并不排除会有彻底撕破脸的那天。”邵诗奕插一句,“对了宁哥,刚才导演找你们了,一会儿是男女主的戏份儿。” “好。”宁眠终点一下头,“那我和启书先去做任务。” 不知是不是孟启书的错觉,自从换完剧本后,他拍戏的效率越发地高了起来。 趁着刚拍完一条导演喊“卡”的间隙,他微微偏一下头,去看身旁的宁眠终。 很奇怪,宁眠终这几条竟然都配合得蛮不错的? 按以往的经验,那不杀个三五遍根本过不去好么? “愣什么神呢?”身侧的人没回头,话却是对着一旁的孟启书说的。 “在想为什么上次咱俩的任务都没过,却只有我一个人触发了死亡契机。”孟启书往场地边缘走近两步,给工作人员腾出地方。 “或许不过的只有你一个?”宁眠终猜测道。 “不可能。”孟启书斩钉截铁地回答,“你的演技比我烂多了,我不过,你绝对过不了。” 就宁眠终前几天那个状态,知道的明白他是来演剧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呢! “凡事都有例外,”宁眠终笑一下,“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没过?” 孟启书瞟他一眼,就差给他翻个白眼,他将手里的剧本塞到宁眠终怀里,转头就走:“下一幕要开始了,别愣着。” 这一幕是女主被人陷害,下药后带往角落实施校园霸凌时被男主撞到,然后被男主施以援手的一段戏。 孟启书第一次看到这段戏的时候简直都怀疑人生了。 为什么校园爱情要牵扯这么恐怖的东西? 这难道不就是一部简简单单的校园剧吗? 还有下药,他要有什么反应吗? 简直称得上被雷劈焦了的孟启书迷迷瞪瞪地站在自己该有的位置上,正反复琢磨着自己要有个怎样的反应,身后突地贴上来一个人。 “这段戏我帮你看过了,”宁眠终低沉的嗓音响在耳后,孟启书眼神扫过去,正看到对方一脸高深莫测地道,“这个情绪,建议代一下你来留宿时候那个感觉就好。” ……留宿? 孟启书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直接一脚就踹上宁眠终的小腿。 靠!能不能正经一点! 有了宁眠终这么一打岔,孟启书原本发愁的思绪似乎瞬间消散不少。 不得不说,宁眠终的话给了他很好的思路,代一下……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等真正开拍的时候,宁眠终就看到孟启书垂着脑袋,眸子隐在额前的碎发之后,看不清神情,他被一群NPC拉拉扯扯地往角落走,却乖乖巧巧的,一点都不反抗。 孟启书本身生的就高,被一群女学生围着走的时候,更有一种形单影只、鹤立鸡群的感觉。 但正是这种反差感,更衬得他越发有种被凌虐的可怜兮兮。 宁眠终按照剧本里所写的剧情上前两步,直接握了孟启书的手腕拉过来,按进怀里。 温热的呼吸透过胸前的衣料打进内里,在皮肤上灼烫着,宁眠终浅浅垂了一下眸,就看到孟启书正掀着眼帘看过来,眸里带着点湿。 不同于一般被欺负后所有的害怕和恐惧,他唇轻抿着,含着水光看过来的眸内带着微微的不甘和抗拒,仿佛对于自己所要经历的事极度厌恶,却又反抗不得。 偏偏每一口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情欲的热气,连带着眸内那团水气都带上几分旖旎的味道。 宁眠终原本正想着剧本里这段台词是什么,猝不及防被孟启书这带着微微的欲的眸子撞入心里,霎时间心头一颤,连下一步要干什么都忘了。 他这里该说什么来着? 好像……有点记不清了。 孟启书等了好久不见他有下一步的反应,眸底翻上一丝怀疑的情绪,他撑在宁眠终肩上的手收紧一下,悄摸摸冲他做口型——该你了。 发什么愣呢,说台词啊! 宁眠终眨一下眼,有些飘的神志回来一点,刚刚摸到一点台词的影子,场外的导演却是突地喊了声“卡”。 “这里接得太慢了,不通过!”导演板着一张脸道,完全不给他们挽救的机会。 孟启书瞬间收了刚才泫然欲泣的表情,皱着眉看向宁眠终,脑门上顶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抱歉,有点忘词。”宁眠终指尖动一动,这才感觉僵硬了好久的嘴唇终于能张一张了,“下一场一定过。” 果然刚才就不该招惹这个家伙,演技上来了,真有点招架不住。 “……”孟启书无语至极地扯一下嘴角,“之前也没出现过忘词的情况啊。” 宁眠终的演技哪怕再烂,可这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却是实打实的。 竟然还会忘词? 宁眠终眼神在他脸上扫一眼,点头:“突发情况。” 至于这突发情况是个什么情况,孟启书大概有了点苗头。 “不是你让我代入一下?”孟启书挑一下眉,抱着双臂斜着眸子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揶揄,用轻飘飘带着点钩子的嗓音道一声,“嗯?” “……”仿佛隔着皮肉被一爪子挠到了心里,宁眠终一瞬间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神色为难地看了孟启书两秒,突地推着他的肩膀往前走。 “下一条要开始了,你该回归原位了。” “怎么?自己提的意见自己不敢认啊?”孟启书轻笑一声,却没反抗,由着他将自己推到原本的位置。 “我没想到以你的性格会应下来。”宁眠终语气里满满的懊悔。 “我什么性格?”孟启书依旧笑着。 宁眠终沉默了一瞬,然后短暂地“嘶”了一声。 孟启书这个性子,真的不好说。 被动的时候是真的脸皮薄,一旦给他掌握一点主动权,顺杆儿爬起来那可是溜溜的。 宁眠终不知道怎么回答,偏偏这人还是个不依不饶的样子,于是他思考了一下,犹豫道:“猫一样。” “猫?”孟启书眸内带上了点好奇。 “只能顺毛撸。”宁眠终总结道,末了还点一点头。 懒洋洋的,伺候舒服了,怎么胡来都没问题。 但要是一旦惹得不痛快了,那可是跑起来不带留恋的。 连个影儿都不给你留。 第71章 白嫖? 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后,宁眠终第二次总算没再出现忘词的现象。 勉勉强强将这段剧情通过,接下来的剧情才真正让两人发了难。 这段剧情讲的是自男主将女主救下后,直接将女主送回了公寓,可女主这个状态却又让他不得不留下来照顾。 于是便出现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其中一人还处在危险期的状态。 对此,看完剧本的孟启书只麻木着一张脸发表了一句疑问:“这能播吗?” “又没有床戏,为什么不能播?”宁眠终很真诚道。 “拜托,危险期诶!”孟启书难以置信地瞪他一眼。 “可男主答应了不乱来,”宁眠终翻着剧本,“而且这时候他们还没在一起。” 孟启书:??? 就这样? 彼时宁眠终还没觉得有什么难度,不就是照顾一下被欺凌的女主吗? 可真当他站在拍摄场地内的时候,他恨不得把导演拉出来逼着他把这段剧情删了! 原文的设定是,男主要在女主药力消退之前守在一旁,以防有什么突发情况。 两人最初的确答应得好好的,可在药效发挥的时候,理智往往是最难控制的。 面对心动了好久的女主,男主险些没把持住,就此沉沦在女主无意识的邀约中。 但最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男主只是浅浅与女主接了个吻,就极其绅士地退开了,换了个房间等着女主好转。 可现在…… 宁眠终站在房间门口,与坐在床边的孟启书大眼瞪小眼,都从彼此眸中看出了浓浓的骂人欲望。 这什么破剧情啊! 宁眠终暗中揉搓一下手指,微微有点牙酸。 这要是一会儿再跟不上剧情,孟启书会不会跳起来甩手就走? 毕竟这种剧情,孟启书他真的演得出来吗? 真的会同意演第二遍吗? 而中心人物孟启书此时正坐如针毡,坐着也不是,站起来也不是。 靠了! 被霸凌还不够,还要献吻? 这么私密的剧情,拍出来真的能播吗? 不能吧?这必须不能播吧? 然而不等他在心里多嘀咕两句,导演那边就下达了开拍的指令。 孟启书睁着眼看着宁眠终走过来,眸内带着微微的戒备,趁着宁眠终按上自己肩膀的那一刻,他微微开了口,用仅容两人的声音悄声道:“宁眠终,你敢让我拍第二遍,我跟你没完。” 宁眠终低一下头,就看到孟启书微微带着点羞的警告眼神,只是不知道这羞,是演戏的成分大一点,还是真情实感的成分大一点。 “我……”宁眠终停顿一下,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到床上,伏在他耳边道,“尽量。” 所以这尽量是几个意思啊? 孟启书瞪着眼看他,要说的话却仿佛卡了壳,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今晚我会守在这,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以跟我说。”宁眠终忽视他的眼神,微微起身,这就进入了演戏的状态。 孟启书抿着唇,由下而上地看他,他将脑袋偏一下,侧脸贴上脑下柔软的被褥,眼神看过来的时候,眼尾瞬间翻涌上一丝微红:“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宁眠终绷着一张脸,维持着表面上的冷漠。 “如果我一会儿在非理智的状态下请求你做些什么,”孟启书的眸光定定的,带着一股子硬挺的倔强,配上眼尾那抹带着湿润的微红,无端惹人心痒,“别答应。” “……”宁眠终沉默了一瞬,滑到嘴边的那个“好”字却是突地就打了个绊。 “卡!”这时,旁边突地响起导演低沉的声音,两人看过去,只见导演正凝着眸看着这边,表情说不上有多满意,“这里反应慢了半拍,再来。” 宁眠终嘴角抽两下,他将视线缓缓转回,果然看到身下的孟启书正拧着眉看向自己。 “……不是我的错。”宁眠终无辜,“我还没来得及说台词,就被喊停了。” 他真的只是慢了一点点,就一点点。 “可我不想演第二遍了!”孟启书咬着牙一字一字道,眸中的怒意如有实质。 这么丢人的戏份,演第二遍还不如让他去死! “……可你不演的话,你也过不了任务。”宁眠终眨一下眼,好心提点道。 “……”孟启书绷着一张脸,忍了好久,终于憋不住骂一句什么。 所以为什么要有这段戏份啊? 但不管孟启书在心里怎么骂,该有的拍摄却是一点也少不了。 第二轮拍摄的时候,宁眠终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没再忘词。 好容易对完前半部分的剧情,轮到后半段时,孟启书却是演不下去了。 他侧卧在床上,一手握着宁眠终的手,微微抬眼对上宁眠终视线的双眸里除了演戏该有的情绪,隐隐还带着一点私人的怨怼。 “你……” 你别走,我好难受,你抱抱我…… 这话要他怎么说的出口啊! 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面前被他拉着手的人竟然就这么冷漠地袖手旁观,眸底还隐隐有点期待? 你在期待什么啊喂! “卡!” 不出所料,这第二段依旧被导演喊了卡:“这里情绪有点崩,注意下,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导演的话音刚落地,孟启书就忍不住一般甩开了宁眠终的手,方才还可怜兮兮的神情立马被一抹憋闷的情绪取代。 这到底要怎样才能顺利演下去啊! 宁眠终揉一下被甩开的手腕,在心里短暂地“啊”了一声。 他的反应是不是太过头了? 孟启书这样子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哄。 这次导演留给他们的休息时间很短,不过一会儿,两人便开始了第三次的拍摄。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两人都没再犯什么错误。 好容易熬完这段剧情,临到末尾的时候导演都没再喊卡,这让孟启书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再让他来第四遍,他真的能当场死这。 他搭着宁眠终的手从床上坐起身,还没等他站起来,就听到一旁的导演淡淡地来了句:“不好意思,这条不过。” 孟启书浑身顿一下,眼神缓缓移过去,就看到导演手里拿着剧本站在门口,眸光从微微放下一点的剧本后直射过来。 “为什么?”孟启书眉头皱紧,眸里闪烁着点危险的光芒。 “没有为什么,”导演将手里的剧本收起来,眸色里带着点讽,“我不满意,就这么简单。” “那你为什么不喊卡呢?”孟启书冷笑一声。 合着是白白让他演完,结果又全盘否定? “因为演技没有任何问题,”导演懒懒地勾一下唇角,“但整条来说,并不过关。” 所以这就相当于,你演的没有让我可以喊卡的地方,但我就是不想让你过? “宁眠终,”孟启书的目光直视着导演,话却是压低了嗓音对着宁眠终说的,“我能不能用爆破卡把这个本连带着导演一起炸了?” “理论上来说,不太可能。”宁眠终思考了一下,给出了最终结论。 整个本包含一个酒店和整个大学城,仅凭几张爆破卡的确不太现实。 “其实也不一定要炸整个副本,”孟启书眯一下眼,锁定目标一般轻嗤一声,“就炸导演成么?” 这次宁眠终还没答话,站在门口的导演反倒先开口了:“不要搞小动作哦。” “毕竟……”他的眼神扫过来,眸里带着点笑意,却又饱含着威胁,“往后的剧情,你们还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进行拍摄。” 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孟启书盯着导演看了几秒,但对方非但没什么表示,反而神色如常地吩咐完工作人员后,看都不看屋内剩下的几人,径自离开了。 摊上这么个副本BOSS,说不难搞都是假的。 不过唯一称得上好的一点就是,这个副本BOSS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将整个副本通杀的地步。 晚间几人聚在一起讨论情况的时候,除了孟启书宁眠终两人,其余几人的戏份儿全都顺利通过了。 比较离奇的是,这个导演竟然还夸了邵诗奕的演技。 “所以说,邵姐今天的演技得到了导演的认可?”暮晓云一手捏在下巴的位置,眼神看向邵诗奕,然后就见邵诗奕认认真真地点了个头。 “而你们俩今天的任务又没过?”暮晓云的目光又转向对面两人,眸内带上了点探究。 对此,孟启书宁眠终齐齐沉默,根本不想有什么表示。 这个“又”字有点扎心了。 而且他们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导演只揪着他们俩不放? 五个人,就他们俩不过? 暮晓云看他俩不答话,沉默着看了他们一会儿,也不在多说什么。他收一下眼神,径自道:“算起来,这是副本的第五天了。” “而目前玩家的存活率仅剩五分之一。” “今天又有人没了?”邵诗奕问道,神色里带着点忧愁。 “其实在副本里,死人是很正常的,但今天死的这一批,跟以往有点不太一样。”暮晓云抬眼,“他们是被玩家杀害的。” “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将触发死亡契机、有几率伤害自己的玩家进行杀害。” 第72章 浅尝 最令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在极端情况下,人的道德会变得摇摇欲坠,为了活命可以无所不为。 “怎么不见长岛?”孟启书眼神在周围扫一圈,没发现那个新人的影子。 “通知他了,他说一会儿就来。”邵诗奕应道。 正说着,门口突地传来开门的声响,众人回头,发现正是话题的中心人物长岛。 “瞧,这不就来了?”邵诗奕眉峰一挑,冲在座几位乐呵道,转头看到长岛还在门口站着,于是开玩笑般招呼他一句,“怎么还不进来,是有什么情况吗?” 长岛抬一下眼,眸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犹豫着往前走一步,垂下头去将门关好,低低地道一句:“没什么情况。” 长岛的状况说不上正常,但却又没什么可指出来的地方。 孟启书眼神落在长岛身上,沉默着看着他从房间门口走到屋内,在床边距离暮晓云不远的地方坐下。 这人虽然平常存在感也挺低的,老老实实,不惹事也不生非,但毕竟邵姐说了…… 是个表面上应得好好的,扭头就照着自己想法行事的家伙。 “怎么来这么晚?”暮晓云没多在意什么,随口问一句。 “下午拍摄将衣服弄脏了,在拍摄场地内洗了洗。”长岛道一句。 暮晓云顺着他的话看向他的上衣,果真在衣摆的位置看到一小片湿淋淋的痕迹。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长岛似是想起了什么,犹豫的眼神抬一下,却又撞上众人的视线时极快地避开,面色不是很自然。 “在讨论当前玩家内的情况,”暮晓云微微眯一下眼,眸里带上几分考量,但语气依旧风轻云淡,“最近玩家内部比较排斥当天任务未完成的玩家,你小心一点。” “我今天任务完成了!”长岛匆忙道一句,猛地抬头与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对上,气势便又弱上几分,“我……没事……” 这下屋内其余几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邵诗奕暗暗“嘶”一声,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长岛:“你小子今天不正常啊,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没……”长岛嘴硬一句,但又在四人的压迫下压力倍增,他微微张着嘴,似乎在与什么进行着思想的较量。 最后,他似乎是放弃一般,连肩膀都垮下来,声音弱到几不可闻:“我今天看到他们动手了。” 谁?动什么手? 孟启书脑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听到长岛继续往下道:“那个人触发了死亡契机,我能感受到他想被解救的渴望,可那群玩家直接拿了旁边的木棍……” 他停一下,双手举起来,带着微微的抖,冲其余四人比划了个挥棒的动作:“那个木棍顶端直接砸上那位玩家的脑袋。就在上一秒,他还在声嘶力竭地祈求着救救他,可下一秒就直接死在了那木棍之下……” 房间里很安静,在长岛的话音落地后,这种寂静更是达到了顶峰。 虽然他们几人不曾见过这个画面,但哪怕想象一下,都能感受到那是种多令人心惊胆战的氛围。 施暴者当着旁观者的面,将受害者加害至死。 本该得救的人非但没得到同伴的救助,反而被贪生怕死的人一棒子打死。 “你之前进过的那个叠加本,也是这样的吗?”孟启书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宁眠终,眸里带着点担心。 这要是每个玩家都这么疯,还能好好过本吗? “差不多是这样,”宁眠终对现在的情况倒没什么意外,“现在的情况其实还称得上好,到后期的时候,基本上就没人在乎你是谁了。” 除我之外皆敌人。 这才是叠加本最让人牙酸的地方。 你不仅要考虑如何去通过副本,还要考虑如何搞死竞争对手或者如何不被竞争对手搞死。 其实今晚注定是一无所获的一晚,副本给的信息实在太少了,不间断的拍戏、任务、互相防备,很少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除了副本难度的进一步提升,似乎没再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了。 甚至连个可以拿来做对比的细节都没有。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孟启书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不应该啊……不应该到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 难不成真的只能在这副本里干耗着,等每天的任务全部做完? 垂在身侧的手被身旁的人捡起来,放在掌心里捏一捏,孟启书侧过头去,正看到宁眠终带着浅浅笑意的眼:“在想副本?” “嗯。”孟启书心思杂乱地应一声,“这个本线索太零散了,要想拼起来似乎还差点什么……” 说到一半,他停顿一下,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有一点苗头,”宁眠终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就这么模模糊糊地应他,“不太好说。” 宁眠终总是这样,在完整地推出整条线之前,从不多说一个字。 孟启书没有追问的意思,他收一下目光,随口道:“刚才在房间里,你有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你是说长岛?”宁眠终回想一下,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孟启书所说的不对劲是什么,“这人平常胆子也不算小,可今晚的表现却像是真的吓到了一般……” “会不会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吓到了?” “看起来不太像。”孟启书垂着眸子,看不清他眸底的情绪,只听得他冷静而缓慢分析的嗓音,“如果真是这样,前几天死人的时候,他早该被吓到了。” 哪有第一次看到不觉得害怕,看得多了反而越来越怕的? 这小子绝对有问题! 宁眠终不知道孟启书在纠结什么点,但看他只顾着想事情,险些脑门磕上门板都不知道,只得叹一口气拉住他的后衣领,一把将他扯回来:“行了,看路。” 温热的指尖勾在后衣领的位置,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后颈的皮肤,孟启书下意识地一个瑟缩,盘旋在脑海中的疑惑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他不是很满意地回头看宁眠终,眉头微皱着:“你……下次能不能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这猛地一下,他想到一半的思路全飞了好吗! “提前不了,再不拉着你,你脑袋就要开花了。”宁眠终推开房间门,勾在孟启书后衣领的手指还没撒开,从旁边这么看上去,真的很像捏住了某只傲娇动物的后颈软肉。 于是他忍不住将指尖的力道松一松,转手贴上他的皮肤,用手指揉捏上那么两下。 这下可真是逆着毛摸了,孟启书在他揉第一下的时候双眸就不爽地眯了起来,他抿唇扫上宁眠终两眼,突地侧一下身揪住宁眠终的衣领,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将人带入屋内,后脚将门踹上。 宁眠终的后背被迫靠上墙壁,然后就感到孟启书抬起一条腿撑在了自己腰侧的墙壁上,微倾了身子靠过来,眸内带着细碎的光。 “捏够了?”黑暗中看不清孟启书脸上的神情,但他的语气中却带着浓浓的威胁,“好捏吗?” “似乎……还不错?”宁眠终笑一下,毫不知错,他眼神在孟启书撑在自己身侧的那条腿上停留一下,突地将手伸过去,掌根贴上他的腿弯。 孟启书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被宁眠终一手捞着腿弯按在墙上,完全颠倒了刚才两人间的姿势。 “关于副本,我或许大概已经摸出来它想让我们干些什么了。”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孟启书原本正打算反抗的动作下意识地收一下,眸内带着疑问看过去,在黑暗中与他带着笑意的眸对视。 “从进副本第一天起,导演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们角色代入的重要性,就连你拿万能硬币换来的答案,也跟剧本有关。”宁眠终一手撑在墙上,另一手还撑在孟启书的腿弯,但对副本的推理却带着绝对的理智,“我们不如将副本的通关方式往剧本上靠拢一下?” 剧本上?角色代入? 似乎有什么从脑中一闪而过,快到孟启书几乎捕捉不到它,他想了一阵儿,实在没从那团飞逝而过的光影中得出些什么,便作罢一般动一下被宁眠终限制了行动的那条腿:“先放开我再说,嗯?” 这个姿势……好像有点别扭。 “这样就挺好。”宁眠终不肯应,他往前压一下身子,将两人间的距离进一步压缩,“不是吗?” 好什么好?是什么是? 孟启书将全身的重量全压在身后那面墙上,木着一张脸看近在咫尺的宁眠终,心里忽的有些发痒。 虽然在副本里没少贫,但到底是不如在副本外自在,连腻歪一会儿都要考虑会不会误了正事。 那现在……可不可以稍微放纵那么一下呢? 他眨一下眼,眸色带着几分犹豫,上身却是微微前倾了,往宁眠终唇边凑。 浅尝一下……不过分吧? 几乎是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柔软的触感相抵,再多的话语都融在一个缠绵悱恻的吻中。 有时候,多一个人在身边,某些因为外界而有的烦闷情绪似乎真的会消散很多。 第73章 求你 两人分开的时候,孟启书唇边带着微微的喘,他埋头在宁眠终肩头,胸前轻微地起伏着。 “其实关于副本,我们或许可以这样理解。”宁眠终垂一下眸子,看着孟启书的发顶,“或许副本从始至终都只是想让我们好好演完角色某个阶段的经历呢?” “不管是最开始导演的告诫,还是后来死亡契机的内容,亦或是导演对邵诗奕的认可,说到底都是为了剧情。” “你就是角色,角色就是你”“真情实感”,这本身就是在告诫玩家要将自己的一切投入剧本的演绎中。 还有后面死亡契机触发的内容也是演绎剧本中玩家所未能完成部分。 而邵诗奕更不用说,专业的演员演绎副本里的剧本,自然是无可挑剔的。 “如果按照这个来进行推理,我似乎已经知道之前那个不合理之处存在的意义了。”宁眠终眸子内带着思索,“导演不会拍摄已经错过的戏份,但是死亡契机会要求玩家将未完成的戏份重新演绎,所以这是不是也变相说明了,这个副本只要演完剧本,就可以杀青?” 而杀青,就相当于完成任务,可以摆脱副本了。 副本的任务是什么来着?完成手中所获剧本。杀青即可完成任务,时间不限。 这任务本身也有可供指摘的地方,譬如完成剧本就可杀青,譬如时间不限。 如果放到最开始,宁眠终或许还不会觉得有什么。 按照副本要求,只要老老实实演完剧本,那么在拍摄期结束后,绝对可以离开副本。 但现在…… 或许他们可以人为将拍摄时间缩短呢? 毕竟可没有哪项内容说,完成手中的剧本,必须要在导演拍摄下完成,必须要跟着他们剧组的进度。 想通了这点的宁眠终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这几天盘旋在心头的疑云统统得到了解释。 “宁眠终……” 耳旁传来孟启书低缓的声音,宁眠终回一下神,思绪从刚才的推理中抽离出来,应他:“抱歉,我说的太笼统了,需要我跟你分析一遍吗?” 靠在宁眠终肩头的孟启书一开始没说话,约莫两秒后,他微微挣一下,被宁眠终压着的腿直接往上抬,勾住对方的腰,往这边压上一压。 “宁眠终,”他的头从宁眠终肩头离开一点,眼尾带着些迷离,“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顿上一顿,他呼出一口热气,垂着头轻声道:“如果我一会儿在非理智的状态下请求你做些什么,别答应。” 宁眠终只觉得浑身都僵硬了,他的怀里好像抱着一团火,灼热的火焰将周身所有的水汽都蒸发殆尽,只留下带着干渴意味的口干舌燥,而那团火却还用带着迷离和警告的眼神狠狠地瞪他。 他与孟启书的眸对视两眼,直接收了眼神,将孟启书打横抱起,几步丢到屋内的床上。 “宁眠终,你要是敢乱来,今晚咱俩都得玩完。”孟启书仰躺在床上,一手手背搭在自己的额头,由上而下看着床边的宁眠终,用不怎么有威慑力的嗓音警告道,“如果你的分析是正确的,那么这个死亡契机的触发就不仅仅关系到我自己,你也是这其中的一部分。” 死亡契机是为了保证剧本的完整进行,那么没完成任务的宁眠终如果不能配合完成这段剧本的演绎,说不定自身也会触发同一段剧情的死亡契机。 这就完美解释了,为什么上次两个人一起没完成任务,却只有孟启书一人触发了死亡契机。 因为在与孟启书对戏的过程中,宁眠终的戏份相当于已经重演过且通过了,那自然没有必要再触发死亡契机的必要。 “我知道。”宁眠终单膝跪在床沿,微微前倾一下身子,想伸手碰一下他的脸,动作到一半却突然停住了。 如果现在碰他,会不会弊大于利? 孟启书看出了宁眠终动作中的犹豫,他翻一下身,将侧脸贴上床单,拉过宁眠终伸到一半的手,搭在另半边脸上,微微合一下眼:“碰一下没事的,又不会死……” 蒸腾的热气似乎顺着掌心的皮肤,沿着神经一路传遍身体的每个角落,宁眠终指尖忍不住蜷缩一下,然后就感到原本空落落的指腹贴上对方微烫的脸,热感更甚。 “你……要不要喝点水?”宁眠终张一下嘴,口舌发干地道一句。 孟启书掀一下眼皮,眸内的神色已经迷迷糊糊的了,仿佛连神志都飘在九霄云外。 他似乎是费力地想了一想,缓慢而轻飘飘地应上一声“嗯”。 于是宁眠终匆忙将手从他脸上挪开,仿佛再多待一秒就能烫伤一样。他不放心地回看一眼,发现孟启书又闭上眼,眉头死皱着,不知在忍耐些什么。 等他倒完水再次回到床边的时候,孟启书却是如何也不肯在应他了。 “启书?”宁眠终最后不放心地再唤一声,仿佛要确认他真的再没什么其他情况,“水还要吗?” 床上的孟启书蜷缩一下,终于不再装聋作哑,他将手伸过来,凭着感觉盲目地去拿宁眠终手里的水杯。 宁眠终将水杯塞进他的手里,本以为他会起身喝,被想到对方直接将水杯拿近了,径直泼在自己脸上。 宁眠终吓了一跳,然后就看到孟启书睁开眼,前额的碎发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连睫毛都是湿漉漉的,用带着迷蒙的眸直视自己。 “宁眠终……”孟启书手腕一歪,掌心的水杯就咕噜噜往床头滚去,与此同时,他一条胳膊撑起自己的上身,身形不稳地倒向宁眠终,另一条胳膊顺势搭上对方的肩膀,偏一下头在他侧脸旁低低地喘息,“你别走,我好难受,你抱抱我……” 宁眠终在他倒过来的一瞬间就接住了他,他的胳膊环在孟启书腰间,眸中的神色闪过一丝什么。 来了,这第二段剧情。 “我不会走,”宁眠终偏一下头,去看他湿漉漉的侧脸,心头不由得泛上一股心疼的酸涩,他将孟启书往怀里带近几分,道,“你想让我做点什么?” 孟启书的嘴唇有些抖,似乎正在与什么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片刻后,似乎是某一方占据了上风,他胳膊扣上宁眠终的脖颈,压着嗓音低声蛊惑道:“这种情况下,我还会想让你做别的吗?” “我有点后悔刚才要你答应的事了,你现在……能帮帮我吗?” 虽然知道这不过是剧本的内容,但真当这句话从孟启书嘴里说出来时,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吸引力说没有都是假的。 宁眠终不知道在这个剧本里,男主此时的感受是什么,反正大抵也和现在的他差不多吧? 真是一种……熬人的折磨。 “如果你现在少说点话,等你清醒过来后,或许才不会后悔。”宁眠终深吸一口气,将孟启书按回床上,扯了一旁的浴巾,将他的手腕与床头的杆子绑在一起。 “为什么要后悔?”孟启书侧着身,眸中带着真诚的不解,这种眼神与他现在的情况一混合,似乎有种别样的撩人韵味。 宁眠终不回他,只坐在床边,沉默着注视着他,无论孟启书怎样唤自己,都不再更进一步地与他接触。 “眠终……”孟启书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但那双含着水光的眸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宁眠终的方向,与他带着不忍意味的眸光相汇时,嗓音便又低上一个度,“眠终……” 就这么唤上几遍,似乎是觉出并没有什么作用,孟启书便将眸光收一收,脸侧过去,嗓音闷在身下的被褥之间,依旧是低低地唤他的名字,只是情绪里逐渐带上点忍耐边缘的难耐感。 “眠终……” 孟启书闭着眼小声唤着,两手死死抓上手腕与床头之间那段绷直的浴巾,他将脸半埋进枕头里,牙痒一般咬着枕头一角,含糊不清地继续唤他。 “眠终……” “呜……眠终……” 一声一声,渴求,依恋,仿佛只是唤上这么两声,就已经很满足了。 宁眠终由着他唤,最后实在忍不住,一手别过他的脸,狠狠地吻上去。 离开的时候,孟启书的眼神迷蒙,理智的那根弦似乎早已断得干净了。 …… ……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这张本来是有三千字的,但为了过审……(T_T) 更新预告:本周无更,下周五见~ 第74章 不可信(加更) 邵诗奕第二天出房门的时候,正看到宁眠终从一个房间出来,转身推开了另一间房的房门走了进去。 她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后,整个人都茫然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两个貌似一直住的是第二间房? 怎么突然分居了? 彼时的宁眠终并没有注意到邵诗奕的存在,按照剧本的剧情,他一整晚都不能与孟启书处在同一个空间内,所以并不知道死亡契机是何时解除的,也自然不敢随意做些违反剧情的事。 推开房门的时候,屋内很安静,凌晨的光不是很明亮,略显昏暗的环境下,白色床单上那人的身影格外扎眼。 似乎是昨晚折腾了很久,床上的孟启书呼吸均匀,正闭着眼浅浅地睡着,他的两只手腕举过头顶,还维持着昨晚被绑缚在一起的状态。 宁眠终没打扰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将他的手腕放下来,放在掌心怜惜地揉一揉。 孟启书没醒,只将脸往枕头里埋深几分,继续睡。 于是等再次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宁眠终还没走上两步,就感到身后多跟了一个人。 他转头,正看到邵诗奕鬼鬼祟祟地猫在他身后,见他看过去,立马站好身子,道一句:“宁哥早!” “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宁眠终忽视邵诗奕一下下扫过来的探究眼神,径自问道。 “没见着,应该是下楼去了。”邵诗奕打量完宁眠终还不尽兴,扭头就要往房门口看,“孟启书呢?怎么还没出来?” 不应该啊,平常这个时候,孟启书那闲不住的性格早出来溜达了,今天怎么迟迟不见人影儿? “昨天晚上……出了点意外。”宁眠终思索着怎样向邵诗奕解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想来想去怎么解释都不对劲,干脆简明扼要道,“启书死亡契机触发,折腾剧情折腾了很久。” 邵诗奕眼内闪过一丝了然,正打算点点头说句什么,楼下突地响起一声巨大的瓷器摔裂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女人尖锐而刺耳的尖叫声。 她停顿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凝重下来,几个大步走向楼梯的方向,顺着楼梯向下看去。 宁眠终也毫不含糊,在声音入耳的那一刻就同步来到楼梯口,往下走上两步,好更方便看清楼下这一层的情况。 只见空荡荡的三楼楼道内,一个女人仰倒在地上,披散的黑发中缓慢流出一滩暗红色的血液,身周是陶瓷花瓶破碎之后的淡青色碎片。 而她身旁的位置站着一个男人,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手中抓着几片遗留下来的花瓶碎片,连手臂都微微发着抖。 他抬眼看过来,眸内带着几分慌张和恐惧,还有几分被发现的不知所措和慌不择路。 那是长岛。 “她……她想杀我……”长岛张一张嘴,试图辩解,目光却在撞到从楼上下来的宁眠终直直看过来的视线时,不甚自在地缩一下。 “是触发死亡契机了吗?”宁眠终在那滩血迹外蹲下,凝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是!”仿佛抓着什么救命稻草一般,长岛匆忙应道,眸内带着微微的闪光。 “一般来说,触发死亡契机的人并不会一上来就情绪激动,”宁眠终一手捏着下巴,抬一下眼,没什么情绪起伏地由下而上看着长岛,“这个缓冲时间,你没做些什么吗?” 做是自然做了。 长岛眼神扫一眼脚边女人的脸,浑身打一个寒噤,匆忙收回眼神。 他用这段时间拿到了几步之外的陶瓷花瓶。 “我没注意到她这个缓冲时间,我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疯疯癫癫的了……” 宁眠终一直在盯着他脸色的变化,但长岛只是绷着一张脸,并不能分辨他此时具体的情绪波动。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这句话绝对有问题。 “剧本拍摄要开始了,先下去吧。”宁眠终没打算多说什么,他起身,回头看一眼长岛,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读音,“在副本,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必要的时候。” 长岛被他这一眼看得由心底而升出一股威慑感,直到宁眠终一路走回楼梯,他才堪堪从刚才的压迫感中喘过气来。 他自然知道宁眠终这“必要”的意思是什么。 无非是在面对触发死亡契机的玩家时,能救一个是一个。 宁眠终几个人不想放任副本内出现玩家自相残杀的现象,可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他的情况? 他面对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发疯的人,却还要想方设法搞到对方的剧本救他?这胜算有多大? 长岛手松一下,掌中的碎片顺着他的动作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他看一眼身旁一动不动的尸体,惊到一般后退两步,面色终于压抑不住地泛上一丝后怕。 这是他干掉的第二个人。 昨天那个,是他第一次动手杀人。 那人触发死亡契机前有所预兆,还向他求救,可惜,他自身也没那个能力啊…… 长岛闭一下眼,似乎是想让这些乱七八糟的场景从自己脑子里都消失掉,他的手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一本册子,那是他自己的剧本。 如果让宁眠终几个人知道自己昨天的任务其实并没有通过,那他们救自己的可能大一点,还是干掉自己的可能大一点? 或许是后者吧? 他们本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他手里的复活卡,完全可以框走他的复活卡,再把他毁尸灭迹。 人性这东西,在死亡面前从来不堪一击,他又怎么能保证,他的队友真的和副本里其他玩家不一样? 楼道转折处,一道人影隐在黑暗处,将长岛之后的表情尽收眼底。 孟启书收一下眼神,视线转到脚下那块处在两层楼之间的玻璃上,透过玻璃看着恰好走出酒店,往拍摄场地内走的宁眠终和邵诗奕。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似乎是刚在被褥里翻滚了一圈,还没来及打理。 孟启书一条胳膊横在胸前,另一条胳膊半抬着去抓一下脑侧不大听话的乱发,似乎是想将它们理理通顺。 好烦,难得在天快亮的时候睡着了,又被喊起来。 这酒店隔音效果真不怎么样。 宁眠终不知道孟启书是什么时候醒的,反正等他再次见到孟启书的时候,这家伙正斜坐在教学楼三层的窗台上,背靠着墙壁偏头看楼下的情景。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漫不经心一般,眼眸懒懒地半垂着,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暖。 听到楼道的脚步声,孟启书眼神转一下看过来,眸内的神色顿一下,不甚自在地又转回去接着看楼下拍摄场地内的景象。 “一上午了,我以为你还在酒店补觉。”宁眠终在教学楼碰到他本身就很意外,他上前两步来到窗边,顺着他的视线往楼下看。 只见拍摄场地内,导演正拿了喇叭放在嘴边,不知冲场地内的玩家喊着什么。 “……”孟启书现在一看到他,就能想起来昨天晚上在死亡契机的触发下,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简直社死现场。 他抿一下唇,目光仍旧避着宁眠终,却是不再缄默不言:“早上死人的时候就醒了。” 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脑子都不清醒。 连任务都不去做,直接跑来楼上旁观。 “早上你和长岛的对话,我听到了。”孟启书又看了一阵儿楼下的景象,将目光收回来,看向宁眠终,“长岛这个人,说的话不能信。” “说实话,我也这么觉得的。”宁眠终道。 从早上跟长岛对话的时候就觉出来了,但可惜那小子表现得实在让人无从发作。 “还是盯紧一点吧,长岛他绝对有事瞒着我们。”孟启书从窗台上跳下来,拍一下有点发皱的衣角,“做任务去吗?” “去哪做任务?”宁眠终还站在窗台边,看着孟启书起身就要往楼梯走,不由地问一句。 孟启书回一下头,带着点懒散的脸上露出几分“你在说废话”的意思:“找导演,拍剧本。” “做任务还要找导演吗?”宁眠终微微笑一下,并不动身,“我们自己也能演剧本,不是吗?” 孟启书原本皱着眉正想问他在异想天开些什么,突地想到些什么,带着怀疑的眼神看过去,不甚确定地开了口:“你昨晚是不是有向我解释关于副本的消息?” 他当时触发死亡契机,似乎隐隐约约记得宁眠终好像冲自己说了些什么。 “副本里的剧本,并不是一定要在导演的拍摄下才算完成任务。”宁眠终看着孟启书,微微点一下头,“不然那些没完成拍摄任务的玩家要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按剧本里的情节演上一遍,在哪都能过?”孟启书顺着他的思路接道,又有了新的疑惑,“那我们昨天那段被导演卡掉的戏,为什么没过?” 如果任务完成的标准不是由导演决定的,那为什么他们还是没完成任务? “或许那段戏我们本身就没过呢?”宁眠终想了一下,只能这样解释道,“比如……真情实感?” 当时两个人想的都是速度演完这段戏,哪还有什么真情实感的投入。 这自然是算不得合格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每一位评论收藏和投喂的宝子,特此加更一章,爱你们(>y<) 第75章 翻车 如果副本本身要求的就是演完剧本,而不是在导演的监视下拍完剧本,那么进副本以来的所有疑点似乎就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首先不会出现大批量玩家死亡后,剧情无法进行的现象,一来副本会有NPC介入,辅助完成拍摄;二来只要带入自己的角色,那么有没有其余人配合其实并不是很必要。 其次触发死亡契机后,玩家本身并不是被动的。在初版猜测中,触发死亡契机的玩家只能等待队友的救助;而如果代入现在的猜测,那么玩家完全可以在触发死亡契机之前自行完成副本的演绎,从而规避死亡契机。 再而,未完成任务的玩家完全不用担心已经错过的剧情不会安排再次拍摄,因为玩家本身就可以决定自己剧本的演绎进度。 大胆来说,如果顺利的话,他们或许并不需要在副本中耗到剧本标注日期那天的到来。 孟启书稍加思考,就明白了宁眠终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了。 如果可以这样的话,他们随便找个地方将剧本一演,哪里还需要看导演的脸色? “那我之前总结出来的递减规律……” “或许是导演骗你呢?”宁眠终顿一下,用同情的目光去看孟启书。 “……靠!”孟启书憋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骂一句。 收了他的硬币,竟然还敢说谎! 这什么垃圾副本BOSS! 所以现在得到的消息又多一条,每天允许拍摄的次数限制仅在导演那里作数,而在拍摄之外是不限次数的。 “这不是纯纯误导人吗?”知道自己用一枚万能硬币换了个毫无用处的信息,孟启书心情非常不爽,“每天拍摄的次数是有限的,但个人演绎剧本的次数是无限的,玩家不知道这个情况的话,岂不是白白浪费完成任务的机会?” “或许这个副本本身的难度就在于这里?”宁眠终好笑地看着他,安慰道,“如果仅看通关条件,的确太过于简单化了,但如果加上一点迷惑因素,人的猜疑就会使这个本的难度无限提升。” 的确,本身这个本就是让玩家演完剧本,而怎么演完剧本,却是并没有明说。 首先开局便给的剧本就是第一个坑,剧本安排了每天的拍摄任务,让玩家误以为只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规定的拍摄任务才能通关副本。而之后副本内所发生的种种更是副本给玩家埋下的第二个坑、第三个坑…… 坑多了,就没人会去细想这个本从一开始究竟想让玩家去做些什么了。 “这些东西,你跟暮晓云他们说了吗?” “早上跟暮晓云和邵诗奕交流过。”宁眠终道,“只不过长岛一直不见影子,错过了我们的交流。” 正说着,楼下突地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破声,等声音稍稍平息过后,人群的喧哗声却是突地翻涌上来。 两人同时愣怔一下,继而抬腿就往窗边走去。 只见三层高度之下的场地内,一个冒着烟的黑漆漆的圆形坑洞展露在两人眼前,周围零零散散地围着一圈围观的人。 “长岛!你特么是不是想死?”暮晓云暴怒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顺着声音看过去,两人正看到暮晓云从人群里冲出来,直直向一个方向走过去。 暮晓云一直是个温温润润的样子,这副发火儿的模样,孟启书倒是没怎么见过。 所以……长岛究竟干了什么,让暮晓云这么动怒? 被暮晓云喊了名字的长岛此刻正堪堪从地上撑着站起来,还没站稳,就被一个箭步冲上来的暮晓云揪住了衣领:“自相残杀?嗯?” 明明早就在内部说了玩家间自相残杀的危害性有多大,这小子是怎么敢继续动手的? “我不动手?我不动手等着他拿着刀子捅死我吗?”出人意料的是,平日里很擅长表面应承的长岛却是面色一变,脸上带着点恨盯着眼前的暮晓云,“你们有功能卡,能自保,我呢?我除了一张不到迫不得已不能使用的复活卡,还能干什么?难道要我干巴巴地等着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的救助吗?” “我看你是真的脑子不清醒了!”暮晓云被气的咬牙,他直接一把将长岛推开,侧一下眸看向刚才被爆破卡同样炸倒在地的玩家。 那名玩家倒在地上,半撑着身子坐起来,手旁不远处是一把亮闪闪的水果刀,看起来正是长岛口中刚才拿来行凶的工具。 所幸的是,邵诗奕已经及时来到那名玩家面前,从他身上翻出剧本的同时将刀子踢得远了些,抬眼与暮晓云的视线对上,无声地点一下头。 于是暮晓云烦躁的内心稍稍安定下来一点,他转过头去,眉头皱得死紧,继续处理长岛这档子破事:“救不了和落井下石是两码事!” 这混蛋小子,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家伙原本就没打算救人! “我!救!不!了!”长岛被暮晓云方才那么一推,险些没栽个跟头,他好容易稳住身形,用带着发狠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暮晓云,一字一字道。 反正就是不管怎么说,他都咬死了是自己没救,而不是自己不救。 暮晓云对这么个情况也是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 长岛不承认,自己也不能逼着他承认。 偏偏长岛这小子还是个死不悔改的样子。 “现在的新人都这么难带吗?”孟启书看了一阵儿,大致明白了是个什么情况,他将目光投向宁眠终,万分不解。 他自己是个新人的时候,也没这样啊。 “分情况吧。”宁眠终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孟启书,舌尖在上颚一顶,轻“啧”了一声:“长岛是一种,你……也是一种?” 最后那句话甚至带上了点询问的意思。 “……”孟启书满脸麻木,眼里显而易见地带着几个问号。 不是,他怎么了? 他很难带吗? 不对,他什么时候要人带了? “先下去看看,别的事一会儿再说。”孟启书不满的视线太过强烈,宁以至于眠终不敢应他的眼神,他带着笑轻咳一声,扯了孟启书的衣袖就往下走。 孟启书这个家伙,真要带起来,还不一定谁顺着谁。 等两人真正到达楼下的时候,双方的拉扯才正式进入白热化阶段。 暮晓云本意是要长岛收敛一下性子,老老实实跟在他身边,但长岛却不知发了什么疯,一改前几日百依百顺的态度,就是不肯顺着暮晓云的话走。 这气的暮晓云当场就要掏功能卡把他绑了带回去,最后还是及时赶到的宁眠终拦下了他。 “他若不肯老老实实待着,你把他捆身边也没用。”宁眠终拍一下暮晓云的肩膀,面上没什么表情,眸内却带着几分无奈,“放他自由吧。” 早就看这小子不是个老实的性子,比起跟在别人后面过本,他怕是早就想自己闯荡闯荡了。 “放他自由?你当放生野生动物呢?”暮晓云的火气还没收住,说话难免有些冲,他一手拍在另一手的掌心,一件件数落着,“我和邵姐带了他一个本,废了一张多人组队卡组队,以及通过副本后还要付给你两张功能卡,怎么放他自由?放他自由让他找死,然后把复活卡也搭进去吗?” “复活卡不是在你们手里吗?” “什么在我们手里!他怕我们拿卡不办事,说通关两个副本才给!”说到这个暮晓云就来气,毕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质疑他们惊鸿的信用,“要不是看在复活卡的份儿上,这我能答应?” 说到底还是复活卡的诱惑太大了。 千载难逢的东西,偶尔为此破一下例,没想到最后翻了车。 “对了宁眠终,我还得付你两张功能卡呢,不是让你帮我们惊鸿带新人吗?”暮晓云好不容易顺下一口气,一想到现在他干的事本来全都是宁眠终的活儿,又难以抑制地翻涌上一丝怨气,“你就这么放养?” “这不是没死吗?”宁眠终笑一下,并不在乎。 暮晓云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正中央的位置,上不去也下不来。他看看一旁用敌对目光瞅着自己的长岛,再看看另一旁自认为很有道理的宁眠终,生平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那现在这个情况,你是不是该做一点本职工作了?” 收了他们惊鸿的功能卡还敢不办事?哪有这样的? “其实……”宁眠终犹豫一下,眸光带着真诚,“那两张功能卡我可以不要的。” 暮晓云心头忽地就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而宁眠终接下来的话的确证实了他的猜想。 “仔细想想,在带新人这方面我好像确实没帮上什么太大的忙,不如还是从头作废吧。新人你们带,功能卡我就不要了。” 暮晓云:??? 这副本都进行到第六天了,你说撂担子不干了就不干了? “但副本上的推导我还是可以提供帮助。”宁眠终并不觉得白干六天有什么可惜的,他煞有其事地点一点头,仿佛觉得自己说的很在理,“毕竟带新人我不擅长,过副本还是很擅长的。” “……”暮晓云盯着他,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那我要你进副本干什么的?” “带人过本啊。”宁眠终道。 还行,还知道自己是来带人的。 “可是如果没有我,现在你们的进度还停留在推理阶段吧?”宁眠终很不要脸地补充道,“带新人和带人,似乎没什么不一样。” 合着就是他们和新人都是被宁眠终带飞的。 虽然很真实,但还是忍不住想锤爆他的头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更新预告:本周六到下周一各有三千~ 第76章 诈尸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暮晓云白白自掏腰包使用了一张多人组队卡,仅仅换来宁眠终一个队友加持。 这等憋屈堂堂惊鸿会长什么时候受过,于是当天他就紧随着宁眠终撂担子不干了,将带新人的任务麻溜甩给了惊鸿的副会长邵诗奕。 对此,无辜躺枪的邵诗奕还没反应过来,就接到了晚上跟长岛一个房间的命令。 “不是,暮晓云,男女授受不亲啊!”邵诗奕刚救完人,回来没落一句好,反而被这一消息砸了个晕头转向,瞪着一双懵逼的眼就要去看暮晓云。 “宁眠终不肯带人,孟启书就是个凑热闹的,我如果再跟长岛一个房间,不是我被他气死就是我把他捅死,只有你了邵姐。”暮晓云认认真真分析完现状,抬头给了邵诗奕一个托付信任的眼神,彻底逼得邵诗奕无话可说。 邵诗奕不想答应,可暮晓云一番说辞下来,又实在让她无从反驳,只得稀里糊涂应了暮晓云那老狐狸的要求。 几个人在这边敲定了计划,可那边的长岛偏偏又不知道闹什么幺蛾子。 利用下午的时间将之后的剧本过了一半,晚上分房间的时候,长岛偏偏又不肯两人睡一间了。 “我一个女孩子还没闹呢,你是要闹哪样?”邵诗奕被吵得倦了,也不等双方开战,直接抬脚将长岛踹进房间里,从根源解决问题,“睡觉,再逼逼把你骨头卸了!” 然后回头冲门外几人挥一挥手,打个哈欠直接关了房门:“晚安。” “邵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孟启书看着在面前关上的房门,心里隐隐有点担忧。 长岛现在这个状况,明显跟刚进副本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刚进来的时候,这家伙虽然骨子里是个不服气的样子,但明面上的功夫做的可是一套一套的,乖得很。 现在却是直接从明面上开始反抗,这让孟启书很担心邵诗奕今晚的安危。 “放心吧,以邵姐的实力,不会出什么岔子的。”暮晓云倒是不担心,好不容易将包袱甩出去,他今晚总算是能睡个好觉。 于是当晚孟启书就见识到了暮晓云口里的“邵姐的实力”。 差不多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吧,正是夜深梦长的时间段,睡梦中的孟启书突地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敲门声不算大,但在寂静无声的大半夜,尤显得格外突兀。 孟启书几乎是一瞬间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来,手里已经动作快过意识地抓了一张功能卡。 睡在另一旁的宁眠终显然比他动作更快,等孟启书下床的时候,他已经捏了一张功能卡万分警惕地靠近了门边。 门外的人似乎觉出了屋内的动静,敲门声停止了一瞬,继而响起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 “你们俩既然醒了,就过来一趟吧,长岛那小子死了。” 是邵诗奕的声音。 宁眠终当即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将功能卡收起来,推门一看,果真是邵诗奕的身影。 不同于几个小时前看到的模样,现在的邵诗奕微微皱着眉,衣服上零碎地沾着几滩暗红色的痕迹,神情里似乎有些不太痛快。 “怎么回事?”孟启书披了外套过来,感受到氛围的不对劲,心下当即一沉。 “长岛那小子隐瞒私情,他根本就没完成任务。”邵诗奕的声音低沉着,带着微微的恨和烦躁,“他大半夜触发死亡契机跑出去,我去追他,险些没被他阴了!” 两人跟着邵诗奕往外走,楼道内的光线很暗,他们顺着楼梯往下走了两层,正好在一楼和二楼的交界处看到了满头是血的长岛和守在一旁的暮晓云。 看来邵诗奕已经提前通知暮晓云了。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好下到三楼,神志已经有点不清晰了,但就是死活不肯让我拿到他的剧本,还神神叨叨地说我要杀他。”邵诗奕嫌弃地“啧”一声,“要不是看在队友的份儿上,谁会管他?” 真是脑子有毛病。 “所以他是耗到最后没对上剧本,被副本抹杀了?”孟启书嘴上问一句,靠近了看,这才发现暮晓云那货不太正常。 他为什么要拿着麻绳把长岛凉透了的尸体捆起来? 这是打算抛尸的节奏? “也不是算是被抹杀吧,还没到那个地步。就是他想阴我,没阴成,最后让我从三楼给踹下来了。”邵诗奕往下下几个台阶,也看到了暮晓云的动作,不由得问一句,“你干嘛呢,人死了你还给绑起来?这么讲究?” 暮晓云蹲在地上,正往长岛身上缠上最后一道,闻言不抬头地回上一句:“捆死了,免得晚上诈尸。” 诈……尸? 这年头还能诈尸?又不是僵尸本。 孟启书正疑惑着,下一秒就看到被捆了个结实的长岛浑身抖一下,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正与手上拽着麻绳另一头的暮晓云对上视线。 孟启书:…… 还真能诈尸啊? 而刚醒来的长岛也没想到一睁开眼就是这么个阵仗。 四位队友全围在自己身边,自己身上还捆着一道道的麻绳,捆粽子一般,偏偏面前这人还一副不太好惹的模样。 他动一下嘴唇,却是张口无言,只有目光呆愣愣的,显示着他此时的懵逼。 “呦,醒了?”暮晓云唇边嚼着一抹看起来异常友善的笑容,丝毫不意外长岛突然睁眼的行为,他的眼睛微微弯着,带着笑,笑意里却无端让人感到背后一寒,“怎么就没把你摔死呢?” “……”长岛抿着唇,敢怨不敢言。 怎么没摔死?这不是死了一次了吗? 虽然早就预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但这个现状还是让暮晓云很是憋屈。 已经对长岛彻底失去信心的暮晓云当晚就把长岛捆在了房间的厕所里,美名其曰不耽误整体进度。 虽然的确很像公报私仇罢了。 白忙活了两个副本,最后复活卡还被作没了,没补上两刀真的算暮晓云仁尽义至。 安安稳稳度过一个夜晚,第二天的拍摄现场显而易见多了几分萧条的味道。 剧本的拍摄已经进行到了后期,留下的玩家从最开始乌泱泱的一群不知不觉变成零星的几个。 每天都有新的伤亡,死于死亡契机的,死于玩家的,死于队友的…… 原因自然也是五花八门,但归根结底都是为了私心里的那点苟且偷生。 邵诗奕是第一个在不按照剧本安排的情况下,提前完成戏份杀青的。 在看到邵诗奕收到卡牌“恭喜完成任务”的提示后,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之前的推导都是正确的。 副本的障眼法太厉害,以至于不到最后一刻,他们根本不知道究竟哪条路才是通往离开的正确方向。 【恭喜玩家孟启书成功通关副本。主线任务:完成手中所获剧本——达成;隐藏支线任务:叠加本特殊福利——达成。】 【注:叠加本特殊福利为系统难度补偿,通关后自动触发。】 【下面,请玩家抽取你的死亡方式。】 【死亡方式:坠楼。】 【触发概率:0%。】 【请玩家选择是否现在进行传送。】 按着邵诗奕已经探过的路子,孟启书几人成功完成副本。 只不过这突如其来的隐藏任务却是让孟启书微微一愣。 “叠加本……都这么大方吗?” 这是连系统都看不下去这副本的难度,要给玩家送补偿了? “这倒不是。叠加本有个隐藏任务,死亡率过高的话,就会触发。”宁眠终倒没什么意外,直接抽了功能卡收起来,“我上个叠加本就是因为存活的玩家太少,系统补送了一次抽卡机会。” 看来还不是所有叠加本都一定会触发这隐藏任务。 孟启书大致了解了是个什么情况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抽卡。 不抽白不抽。 然而正当孟启书手里捏着卡牌要翻过来的时候,身旁突地传来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国骂。 “我靠!” 几人同时被这声骂惊得浑身一颤,纷纷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暮晓云,实在不理解他突然大呼小叫什么。 而焦点本人暮晓云此时全然没了平日里沉稳矜持的表像,他手里捏着一张功能卡,目光直直看着牌面上的内容,已经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特么……要命啊! 似乎是其余三人不满的视线太过强烈,暮晓云终于将视线从牌面上移开一点,在他们中间缓缓扫了一圈,然后将手里的卡牌翻过来给他们看,声音抖得不像话:“复活卡……我抽到了……” 几人看过去,只见牌面上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大字:复活卡。 【复活卡:恭喜你在副本中将拥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复活本人无需流程,人死后自动触发;复活他人需将本卡拿于手中,在心中默念三遍要复活之人的姓名即可。】 暮晓云本人已经激动到不知道说什么了。 谁能想到,最后这复活卡不是从别人身上拿到,反而是自己抽出来的! 孟启书的目光在暮晓云手里的复活卡上停留两秒,眸光微动,他手中将那张还没来得及翻面的功能卡拿起来,翻过来,然后沉默了一阵儿,同样骂一句:“……我靠!” “怎么了?你也抽到复活卡了?”邵诗奕还没从暮晓云抽到复活卡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一听孟启书这个架势,当即亮着一双眸看过来,想看看孟启书又抽到了什么绝世好卡。 谁料孟启书只是耸一耸肩头,满脸无奈地将手里的卡牌亮给他们看:“这倒不是……” 只见他手里的牌面上,清清楚楚三个大字:审判卡。 邵诗奕:……那你靠个什么劲? 第77章 清新脱俗 最后几人离开副本的时候还是没做得太绝,回头将长岛那小子放了才出的副本。 孟启书不知道暮晓云他们后面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反正听宁眠终说,邵诗奕后来直接找人将长岛套麻袋打了一顿,逼着他将那个副本抽到的功能卡交出来才算了事。 这么野蛮的行径,孟启书也说不出有几分可信度,但如果是邵诗奕做的,似乎也不是全然没可能。 当孟启书从自家床上睁开眼的时候,午后的阳光正好,他坐起身迷迷瞪瞪地看了一阵儿屋外的阳光,这才反应过来一般收回了视线,下床找吃的去了。 这天是周日,孟启书有假期,但这不代表宁眠终也有假期。 他在客厅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等到差不多晚间七点的时候,才听到玄关处传来了门铃声。 “哪位?”孟启书将门打开一条小缝,明明知道屋外的人是谁,但偏偏堵着门不给他进,微微挑了眉眼笑着,斜靠在门框上看着显然是刚下班回来的宁眠终。 “人都见着了,还要我自报家门吗?”宁眠终直截了当地上前一步,隔着门缝与他对视,唇边含着一抹笑。 “你不报家门,我哪知道你是谁家的?”孟启书的手在门把手上玩弄着,依旧笑着,大有一副宁眠终再不说些什么就关门送客的架势。 “哪有自家人不认自家人的?”宁眠终做个无奈的表情,直接从门缝将手伸进去,握上他搭在门把手上的那只手,低声顺着他玩闹,“都是你孟启书的人了,连个家门都不给进,嗯?” 搭在门把手上的手被对面那人握在手里,没了阻拦大门的阻力,宁眠终直接用膝盖顶开门板,带着孟启书的手将他按在玄关处的墙上。 深沉的视线将背靠在墙上那人的眉眼描摹了个遍,似乎是确认完对方的完整性,宁眠终终于吐出一口气,轻声道一句:“好久不见。” 孟启书似乎懂了他的意思,又似乎没懂,他歪一歪头,眸内闪着点故意的单纯:“什么好久不见,早上不是才见过?” 宁眠终没应他的话,他低头在孟启书唇角轻啄一下,半晌没头没脑地问他:“你是不是说过你喜欢满天星?” “嗯,说过。”孟启书似乎觉出点什么,眼角的余光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也不像是个要送花的样子。 一般送花,都会将那一大捧花背在身后,见了爱人再突地拿出来,算个惊喜。 可宁眠终一手握着自己的手,另一手撑在墙上,哪有什么一大捧花? 孟启书思考的时候,眸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往下撇,眼眸垂下来一点,看着是个温顺的样子。 这副模样并不多见,宁眠终垂着眼看他,虽然有心多看一阵儿,但还是没忍住道:“没有一捧满天星。” 被人点破了心思,孟启书也不恼,他抬一下眼,眸内带着点疑问:“那你问我……” “但满天星的确是有的。” 孟启书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宁眠终将手伸到口袋里,半晌掏出一枝……满天星。 没错,不是一捧,是一枝。 一枝从主枝干上掐下来的满天星。 孟启书盯着那支满天星看了好久,嘴唇动了动,终于忍不住道一句:“……公家已经养不起你了吗?” 这么一枝孤零零的满天星,看着着实是有点寒碜了。 哪知宁眠终却是突地笑了声,他将满天星拿在手里,小心而轻柔地将它插入孟启书衬衫的口袋里:“你曾说玫瑰太俗了,可世人送满天星,同样一捧一捧地送,不也很俗吗?” “那你送一枝满天星就不俗了?”孟启书似乎对他的说法染上点感兴趣,挑一下眉问他。 “一枝满天星,清新脱俗。” 孟启书噗嗤一笑,着实是被他的说法逗乐了。 正乐着,指尖突地碰到一小块冰凉凉的东西,孟启书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环形的东西就被宁眠终捏着,由他的指尖直接套到了指根。 他正想垂一下眸去看手上被套了个什么小玩意,就见宁眠终牵了他的手抬起来,给他看两人指间同样位置上那个小小的银色白环。 那是两枚小巧的戒指,款式算不得华丽,却胜在低调大气。 “戒指内侧,我让人刻了满天星。”宁眠终的声音响起,带着微微的笑意,他将孟启书的手拉近了,在指根落下一吻,“独属于你的独一无二,还满意吗?” 孟启书与他对视着,似乎是与生俱来的默契,使他几乎不用多加思考,就能明白宁眠终这话里饱含的另一层意思。 独一无二,说的不仅仅是那两枚刻了满天星的戒指,还有面前这个人以及这个人所拥有的独属于他孟启书的爱意。 一如那枝被人刻意从主枝干上掐下来的满天星,他孟启书想要的从来不是人云亦云的爱情。他要他的爱人,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他,诠释对彼此的爱意。 被宁眠终按住的手腕挣一挣,挣脱手掌的束缚。孟启书的手顺势往上走,搭上对方的肩膀,将脸凑过去,放低了声音道:“姑且算是……满意吧。” 出副本的第一件大事,宁眠终送了戒指给他。 出副本的第二件大事,邵诗奕要结婚了。 彼时刚接到电话的时候孟启书还很震惊,他拨弄着手指上刚戴上不久的银圈,迟疑地问对面的人:“结婚这么仓促的吗?新郎官是谁,该不会是暮晓云吧?” “孟启书,你这样乱点鸳鸯谱是会挨揍的!”对面的邵诗奕笑骂一句,也不跟他继续贫,直接爆了新郎官的身份,“新郎官是我一个认识了好久的同学,恋爱长跑七年了,最近才决定官宣,仓促什么仓促!” “藏了七年啊……”孟启书故意拖长了音调调侃她,“这也不怪我知道的少,毕竟除了你工作的环境,我认知里你接触最多的就是暮晓云那个家伙了。” 不过想想也是,身上绑定着系统,也只有对着暮晓云那一群人才能彻底聊得开。 “邵姐,新郎官怎么样啊?藏了七年,总该有什么过人之处吧?高不高?帅不帅?有钱吗?事业跟你相比算是有成吗……” 孟启书在一旁喋喋不休,邵诗奕听都听不过来,更别说回答。 就这么单方面轰炸了一阵儿,邵诗奕终于忍不住打断他:“停!宁眠终呢?你拿着他的手机,那他人去哪了?” 求求宁哥快点回来吧,他不想面对孟启书这么个话多的家伙! “宁眠终?”孟启书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偏头看一眼浴室门的方向,没发现有什么动静,他将双腿从床边收上来,盘到一起坐在床上回她,“他洗澡呢,不方便。” 看来这次连宁哥都拯救不了她了。 邵诗奕欲哭无泪,想结束与孟启书的通话,可偏偏要交代的事情没交代清楚,又挂不得。于是只能抱着手机继续听孟启书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好奇新郎官。 “跟谁打电话呢?”低沉的嗓音隔着电话传来,惊得邵诗奕差点没忍住大喊一声“宁哥救命”! 再跟孟启书这么耗下去,她老底都要抖光了好么? “邵姐,她说她快结婚了,请咱们参加婚礼?”孟启书的声音响起,却是比方才小了一些,似乎是因为手机被谁拿着拿远了。 “喂,邵诗奕?”宁眠终的声音贴着话筒传来,让邵诗奕感动得差点落泪。 “宁哥,是这样,本月28的婚礼,海边,有空来吗?” “有空,具体细节说一下?” 换了个人,邵诗奕觉得沟通的效率都高了不少,她匆忙将整个流程跟宁眠终交代了一遍,终于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而这边的孟启书看着宁眠终放下电话,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作祟。既然扒不了邵诗奕的老底,那么他只能暂时将战线转移到宁眠终身上。 “邵姐那新郎官的信息,你知道多少?” 宁眠终刚把手机放下,一抬头就碰上孟启书盛满八卦的眼神,想躲都躲不开。 “邵诗奕作为公众人物,恋爱对象肯定保护得很好。”宁眠终如实回答,“所以那新郎官的消息,我知道的并不多。” 那可真是没劲。 孟启书闪着光的眸子一瞬间就暗下来了。 他扯一下上半身略有些宽大的衬衫,似乎是想将它调整到正确的位置,却阴差阳错将其扯得更歪了,以至于一套原本还算整洁的衬衫愣是在他身上穿出了皱皱巴巴的感觉。 宁眠终刚将手机在桌上放好,一扭头就看到他盘腿坐在床边,一手揉着后脖颈,眼神慵慵懒懒地看过来,带着些许漫不经心。 他沉默了一会儿,视线在他身上那件极其眼熟的衬衫上停留几秒,忍不住道一句:“……你穿我的衬衫干什么?” “你说这个?”孟启书收一下眼神,单手拎着衬衫的衣摆抖一下,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语调,“或许……勉强算作一点儿小情趣?” 第78章 嫁吗 孟启书嘴里的这点小情趣最终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人都撩了,再怎么发狠他自然也只有受着的份儿。 邵诗奕的婚礼到来的很快,婚礼很热闹,没有媒体,也没有外人。 而孟启书也终于得偿所愿见到了邵诗奕口中那位神秘的新郎官。 新郎官的相貌倒不算特别出众,但胜在气质温和出挑,远远的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不论在何种境界下都能游刃有余的人。 孟启书几人和惊鸿的人混杂着坐在一桌,新人端着酒杯前来敬酒的时候,就听得一桌大老爷们争先恐后地冲邵诗奕嚷嚷着“新婚快乐”“早生贵子”之类的热闹话。 “谢谢各位。”邵诗奕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眸内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她举着酒杯一个个碰过去,酒杯从宁眠终的杯子碰到孟启书的杯子的时候,眼尖地发现了两人无名指上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圆环。 抬眼,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去,邵诗奕抿了唇轻笑一句:“宁哥,好事成双,你们的喜酒我什么时候能吃到?” “打算过一阵儿就办,”宁眠终知道邵诗奕是有意调侃,直接应下,完全忽视身旁孟启书投来的疑惑眼神,“一月二十六的酒宴,来吗?” “那必须要来。”邵诗奕应得爽快,又同宁眠终问了些细节的问题,这才挽着新郎官的胳膊往下一桌去了。 “什么时候定的酒宴,我怎么不知道?”眼瞅着邵诗奕走远了,孟启书在桌下用鞋尖儿一下下蹭着宁眠终鞋子的侧面,面上却是将眉一挑,是个兴师问罪的意思。 “心里定的,早就开始谋划了。”宁眠终一五一十地回他,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抓过来,与自己的手扣在一起,抬了眼用带着柔和的眼神看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你倒是能耐,瞒我这么久,嗯?”孟启书的手被他抓在手里,也不反抗,只唇边浅浅地勾起一个笑容,看起来不像是个要生气的样子,“一月二十六,有意的吗?” 宁眠终没说话,只是眉眼柔和着,用深沉的目光描摹他带着点小傲气的笑。 一月二十六,是孟启书的生日。 “不是有意,只是顺口,”宁眠终最后还是应一句,“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道是你的生日。” 好像这几个数字已经在脑子里滚了好几遍,早已熟烂在了那里,要定日期的时候,便自然而然地顺着思绪流淌出来。 “只是顺口吗?”孟启书对这个回答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的视线对上宁眠终的目光,无所畏惧的看过去,仿佛要在那柔软得一塌糊涂的软肉里再剥出点什么更深的东西,“那我这个人呢?” 宁眠终坦坦荡荡地直视回去,由着他看,他抿了唇角轻笑,却只道了两个字:“顺眼。” 孟启书张一张嘴,还要再说些什么,周身的人却是突地热闹起来,争先恐后地站起身,叫嚷着往同一个方向涌去。 为了避免被拥挤过来的人群带倒,孟启书几乎是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就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但他的反应显然没有身旁宁眠终的快,还没等他避开两步,孟启书就感到自己的手腕被身旁的人握在手里,拉着他往旁边没人的地方带了带。 “怎么回事?”孟启书看着人群拥挤的方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小游戏开始了,赢了的话,有奖品。”宁眠终已经提前将整个婚礼的流程记下了,因而只是往那边看了一眼,就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孟启书对小游戏没什么兴趣,只是两人站的位置的确有点碍事,于是他便反手拉了宁眠终的手,往另一处空旷无人的地方走去了。 “等一下,有东西还没给你。”宁眠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孟启书回一下头,就见宁眠终从口袋掏出一张卡牌,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掌掌根塞进去。 “组队卡,”察觉到孟启书带着不解的视线,宁眠终解释一句,将两人的手举起来,眸内带着真诚问他,“组队吗,启书?” 孟启书状似无语地盯着他看了两眼,嘴唇动一动:“这么好的氛围,你就是为了跟我组个队?” 宁眠终还没来得及反应孟启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面前的人一腿后撤一步,膝盖弯下去,在他面前腰背挺直地单膝下跪。 孟启书的眉间带着点笑意,他将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微微抬着,与眉眼齐平,仰了头看宁眠终的眼,道一句:“眠终,嫁吗?” “……”宁眠终不作答,他盯着孟启书含笑的眼看了两秒,突地也后退半步,在孟启书面前单膝跪下。 孟启书眨一下眼,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与自己视线齐平的地方多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两人面对面单膝跪着,相顾无言。 孟启书脑门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两个大男人面对面用求婚的姿势跪着,手还握在一起,这画面,着实滑稽了吧? 宁眠终你好歹倒是说句话啊。 似乎是孟启书内心的吐槽太过强烈,对面的宁眠终终于说了自从单膝下跪后的第一句话:“嫁。” 伴随着他这声话音落地,两人掌心均是一凉,肌肤相贴的触感传来,再然后便是带着对方体温的暖意。 孟启书不用看都知道是组队卡生效了,他将宁眠终的手扣紧了一些,道:“姻缘线牵上了,你可没得后悔的余地了。” “往后你在哪我都找得到你。” 宁眠终眼带笑意,浅浅地“嗯”上一声,点头道:“不后悔。” 从打算勾搭这个家伙开始,就没想过要后悔。 邵诗奕的婚礼举办得盛大而顺利,完美落幕后,按着之前的计划,几人是要在海边玩上两天的。 宁眠终公务缠身,勉强只能留一晚,但哪怕请了假,也总有大大小小的事缠上身来。 于是当晚他从酒店外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一众人已经喝酒喝到吐了。 彼时孟启书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宁眠终还没觉得有什么,当他走进了看,才发觉这家伙已经醉迷糊了。 “眠终……”含糊中带着点依赖的醉音传入宁眠终耳中,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恨得他巴不得现在就把这家伙捂了嘴打包带走。 “怎么喝这么多?” “他们灌我酒……”孟启书仰着头,那双眸似乎是在酒里泡过一遍,带着微醺。 谁灌得动你? 宁眠终好笑地吐出一口气,说也说不得,只能附身拉他:“房卡呢?” “口袋里。” 将人半抱在怀里的时候,宁眠终才觉得这家伙当真是醉的彻底了,若放在平常,孟启书断断不会像现在这样伏在自己肩头,乖得如此过分。 宁眠终一手扶在孟启书的后背,将他在自己怀里按好,另一手去他口袋摸酒店房间的房卡。 但他的眼神在看到房卡的一瞬间就变得不对劲了:“情趣套房?” 怀里的孟启书靠在他肩头,蹭了蹭,仿佛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邵姐给的。” 宁眠终:……邵诗奕这是想干什么? 但这时候再找邵诗奕换房间显然是不太现实的了,更何况…… 宁眠终抬眼在周围扫了一圈,哪里有邵诗奕的影子? 估摸着是新婚燕尔,两个人拉着手过二人世界去了。 那自然是更不能去打扰。 无计可施的宁眠终只能拿着房卡,带孟启书回了卡面上所对应的酒店房间。 “起来,喝点水。”将孟启书放倒在床上,宁眠终转身去倒了水放到床头柜上,这才坐在床沿去拉床上的孟启书。 “……”孟启书双手撑在宁眠终胳膊上,反应有些迟钝地去看他的眼,下一秒,上身一沉,直直向宁眠终扑过去。 宁眠终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真就被他这么一下扑倒在了床上。 “……启书,先起来……你做什么?”宁眠终叹一口气,正要撑起上身,双手却是突地被孟启书抓住了往上拉,不由得微微皱了眉头。 孟启书没回答,他带着细碎的光的眸微微敛着,就这压在他身上这个姿势低头去找他的唇,吻住了,慢慢地磨。 宁眠终被他这么一下打断了思维,一时之间又不敢做出什么反应过大的举动,只得收了力气由着他胡来。 直到两人气息不稳地分开,宁眠终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腕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只劣质的情趣手铐拷在了床头。 真是奇了怪了,这家伙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搞到这东西的? “启书,别玩了,”宁眠终拉拉手腕,发现那小东西还挺牢固,“先把水喝了,乖。” “……”孟启书迷糊着看了他一会儿,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于是轻轻嗯一声,小心地从他身上翻下来,去够桌上的水杯。 ……倒是先把他放开啊。 宁眠终看着乖乖喝水的孟启书的背影,苦恼地仰头叹一口气。 “眠终……”等孟启书喝完水再次爬上来的时候,嘴唇上还带着点被水浸润的湿。似乎是因为醉酒的头晕,他将脸贴在宁眠终胸口,微微闭上了眼,“……想要你。” “乖,那就先把我放开,嗯?”宁眠终哑着声音哄他。 “不……”孟启书皱了皱眉,撑起上身,眸里除了醉意似乎还染上了些别的什么,他拉开宁眠终一条腿,挤进去,俯视宁眠终的神情中带着认真,“想要……” 宁眠终只觉得头皮发麻,语气中带着点难办和无可奈何:“启书,你别乱来……” 下一秒,孟启书伸手从床头拿过什么,半敛着眸将那卷黑色的胶带拉开,咬断,在宁眠终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贴上他的唇。 “我会轻点的,”孟启书将胶带丢到一边,隔着一层胶带将嘴唇凑近他的唇,安抚道,“你放心。” …… …… 第79章 风水轮流转 因为何映白也在邵诗奕婚礼的受邀人之中,有这个小老板带头,孟启书舒舒坦坦地鸽了公司那边的任务,玩了个痛快。 当然该做的任务回来还是要做,所以等孟启书回来看到自己面前堆成山的文件时,暗暗扶额长叹一口气。 风水轮流转,早晚特么地转回来! 犹记得几个月前他请假,回来就是这么个情况。 当时他怎么承诺的来着?再也不请这么长时间的假了? 嗯,他果然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将文件往桌子一侧推了推,垂眸的时候,孟启书的目光刚好落在指根那枚小小的银环上,原本毫无波澜的内心突地泛起一阵阵的涟漪,连面上的神情都不由自主地柔和几分。 不知是不是受邵诗奕婚礼的影响,宁眠终自从从婚礼上回来就一直在筹备一月二十六的那场婚宴,忙的焦头烂额的。 明明距离婚宴当天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可那人却仿佛唯恐出了什么纰漏,一早就列了表格,规规矩矩按着表格上的安排来布置。 用宁眠终的原话来说就是——红本子是办不成了,如果婚宴再办不成,那这人他睡着不踏实。 其实孟启书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些形式上的形形色色,无非是宁眠终乐意,他也就陪着那人胡来。 无论是对爱情的责任感,对无法给予爱人世俗担保的负罪感,还是形式背后那种莫名其妙的心安感,宁眠终想要,孟启书就可以毫无反对地由着他索取。 宴请亲朋好友,最重要的一个流程自然是发放请柬。 空的请柬是早就定好了的,现在就等着有人拿着笔,在请柬上一笔一划地写上新人双方的姓名。 周末的时候孟启书空闲在家,将之前因为请假而没完成的公司文件处理完毕后,便想将那批空着的请柬写一些,于是直接溜去书房寻笔去了。 书桌上的普通钢笔他看不上,书架顶层的位置有一支很漂亮的马克笔,写出来的字迹带着细碎的闪,在阳光下一照,如梦似幻。 孟启书想拿那支笔来写。 正当他伸着胳膊寻那支笔的踪迹时,冷不丁门口传来“咔哒”一声响,还没等他回头,就听得耳旁传来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在找什么?” “找一支笔,带着闪,你之前总嫌弃的那个。”孟启书回一回头,眼尾的余光正瞥到宁眠终靠过来的胸膛,于是往后靠一靠,后背贴上去,将后脑抵上他的肩膀,抬头轻笑,“你放哪去了,帮我找找,嗯?” “那……先讨个赏?”宁眠终垂一下眼,就看到孟启书含笑看过来的眼神,心头霎时间仿佛被羽毛轻搔了一下,带着丝丝麻麻的痒。 他微微偏一下头,没看到孟启书有什么反对的意思,便低了头要去蹭他的唇,却在最后一秒被孟启书扭头躲过,于是一个吻便这么轻飘飘地落在了孟启书的侧脸。 “哪有不干活先讨赏的?”孟启书侧着眸子看他,挑一下眉,故意一般。 “那……”宁眠终停顿一下,一手揽上他的腰,另一手顺着孟启书搭在书架上的胳膊往上走,精准无误地从某个犄角旮旯拖出一个长形的盒子丢到孟启书怀里,不等他反抗,直接了然地堵了他的唇,“现在可以了吧?” 午后的阳光很好,暖色的光洒在两人身上,定格这一瞬的岁月静好。 宁眠终难得有个假期,便顺着孟启书的意思,将请柬抱到书房给他折腾。 孟启书伏案写字的时候,宁眠终便扯把椅子坐在他身边看书,但视线往往不在书上,反倒是隔着本书心猿意马地看身旁那人的脸。 孟启书能感到他的视线,也不说什么,就这么由着他看。 但宁眠终的手偏偏如他这个人一般不老实,心不在焉地翻两页书,便要凑过来掀了他的衬衣下摆,探进去在腰侧蹭上那么两下。 一次两次还好,蹭到后面,孟启书便有些不乐意了。 他手上写请柬的动作停一停,眼神斜斜地看过去,在宁眠终身上停留几秒。 而宁眠终此时正单手拿着书,目光漫无目的地在书页上胡乱地扫,另一只手正停在孟启书腰腹的位置,缓缓地按揉着。 孟启书斜着眸子看了他一阵儿,微微抿了唇,趁着他再次用劲儿的时机,突地敛眸低哼一声。 慵懒的、轻飘飘的、带着点钩子的声音落入宁眠终耳中,惊得他瞬间停了手上的动作,猛地抬头去看身旁的孟启书,却只看到身旁的孟启书勾了唇轻笑着,神色里带着点故意的色彩。 像只故意勾人,又故作清冷疏离的坏心眼的猫。 宁眠终抿着唇没说话,呼吸却是不似方才平稳了,他盯着孟启书的脸,手上动一动,带着试探地又揉上一下。 这次他看得清清楚楚,孟启书那家伙直接放弃正写到一半的请柬,单手支上下巴,拿带着点傲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他,面上的表情却带着纵容的笑,缓慢地又从喉咙深处闷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哼声:“嗯……” 宁眠终突地就不敢乱动了,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将手上的书反手扣在书桌上,起身揽了孟启书的腰把他按在座椅上,开口的声音带着暗哑的低沉:“启书……” 孟启书手里还拿着笔,被他这么一下带倒在座椅的靠背上,不由得将手往旁边避一下,唯恐划了人。 “做什么?”他依旧浅浅地笑着,拿不知天高地厚的目光拨撩着。 “我们好像还没在书房试过……”宁眠终顿一下,用带着期望的目光看过去,征得人同意一般,“来一次?” “可我的请柬还没写完。” “不急,时间还很充裕,”宁眠终抬手拿了孟启书手里的笔丢到一旁,与他十指相扣,低头去找他的唇,“请柬可以留着慢慢写。” 被宁眠终按在桌面上的时候,孟启书的一条小臂搭在额头,视线在天花板上飘忽,连呼吸都是乱的。 迷迷糊糊中,他想,若天天都由着宁眠终这么胡来,自己总有一天要死在他手里。 距离婚宴只有两个月了,但似乎是好事多磨,危机永远比喜事先一步到来。 卡牌的触发概率又破百分之五十了。 从上个副本出来后,孟启书就发现进副本的触发概率倍速增长,明显比之前快得多。 孟启书曾拎着卡牌拿打火机威胁它,被哆哆嗦嗦的卡牌发了红牌警告。 【触发概率的增长完全随机,但大抵都是随时间增长的,你把卡牌烧了也没用!】 这是孟启书第一次知道这张卡牌除了黑色,竟然还可以切换别的颜色。 他捏着卡牌一角,若有所思,半晌对着它道一句:“你会变成彩色的吗?” 黑漆漆的,难看死了。 【……】 卡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气呼呼地甩给他一个字。 【滚!】 看来试图通过卡牌把触发概率稳定下来是不可能的了。 跟宁眠终商量过后,两人一致决定还是赶在副本触发之前进入副本。 于是在婚宴前一个月的时候,孟启书手里拿着那张触发概率为73%的卡牌,选择了进入副本。 【这里是20220401号副本,下面为玩家加载副本信息,请玩家根据副本信息完成对应任务。】 【副本信息:这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孤岛上有位举世闻名的艺术家,除了码头的船只,这座孤岛再无其他方式与外界获得沟通。因为仰慕艺术家的名气,作为对艺术疯狂追求的你,放弃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跟随一群同样怀有梦想的同伴们,踏上了拜师学艺的道路。】 【副本任务:找到那名举世闻名的艺术家,拜师学艺,按艺术家的要求成功完成一幅画作。】 孟启书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剧烈的摇晃感顺着他身下的床板传来,惊天动地。 他扶着身下的床板缓了一会儿,直到视线适应了周围的黑暗,这才逐渐看清自己处在一个怎样的空间内。 这大概是某艘船的船舱内,狭窄的房间内只堪堪摆着一张床。房内没有点灯,有风的声音隔着船板传来,不大,却格外引人心慌。 看来这艘船似乎是碰上了暴风雨。 孟启书在床上坐了会儿,直到最猛烈的那阵摇晃过后,才小心翼翼地下床往房门处走去。 不出意外,他们现在所处的这艘船正是开往副本信息中那座孤岛的,而到达孤岛之前,恐怕就是副本给玩家适应所用的安全期了。 似乎因为这阵剧烈的摇晃,走廊内并没有其他玩家贸然从房间里出来,所以孟启书第一眼就看到了从走廊尽头走过来的宁眠终。 那人直直地向自己房间的方向走来,不带丝毫犹豫,似乎不需要多加辨别就能知道自己在哪。 大抵这就是来自爱情的默契? 孟启书抬头看一眼在自己面前停下的宁眠终,心头有些发软,他嘴唇动一动,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房间?” 中途都不带看其他房间的,就不怕错过了吗? 宁眠终眸内闪过一丝疑问,他将手从口袋伸出来,两指间捏着一张卡牌,语气里带着不解:“咱俩是队友关系,我能看到你在哪。” “……”孟启书瞬间就觉得,宁眠终现在看向自己的目光肯定就像看一个傻子。 他嘴唇张一下,又闭上,最终木着一张脸幽怨道:“你为什么不能浪漫点?” 宁眠终:……什么浪漫?浪漫什么? 作者有话说: 大刀一次预警:本副本后半部分含虐,届时会进行二次预警,请各位乘客酌情跳车保命。但请牢记,本文绝对he!! 更新预告:本周六到下周一各有三千~ 第80章 去世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暴风雨的关系,安全期内孟启书再没看到第二个玩家从房间里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出来了他们没碰到而已。 因为他们此行的目标是孤岛而不是这艘船,所以这艘船上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孟启书和宁眠终在船上转了一个来回后,直接回房间分析现在的局势了。 直到船靠岸的时候,孟启书才终于见到这个本所有的玩家。 相对于前两个大型本,这个本的玩家简直少得可怜,粗粗地扫过去,估摸着也就十几个人。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孟启书往宁眠终身边靠近几分,道一句。 “什么问题?”宁眠终正忙着熟悉孤岛上的环境,没多想地问道。 “这个本没有时间限制。” 宁眠终观察码头的视线一顿,转过来看孟启书,只见对方正捏着副本的卡牌,抬一下头看向自己。 “它只说了,按艺术家的要求成功完成一幅画作,却并没有说在多少天内完成。”经过了上一个副本摧残的孟启书格外注意卡牌上的信息漏洞,他眸内闪着点认真的光芒,将手里的卡牌抖上一抖,“上个副本好歹还说了,时间不限,为什么这个本什么也没说?” “或许还有隐藏条件。”这种情况宁眠终也是第一次遇到,他思考了一下,谨慎道,“要不碰到了副本BOSS再问一下?” 至于副本BOSS会不会回答,那是另外的问题了。 孟启书点一点头,面上的表情没变,他将卡牌收起来,又道一句:“所以还有第二个问题,副本BOSS呢?”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副本安全期过后,他们最起码能看到副本BOSS的影子,但这个副本…… 孟启书抬眼在码头扫视一圈,除了做生意的各路小贩和三三两两扎堆不知所措的玩家们,压根没有哪个人看起来像个副本BOSS的样子。 所以这个本已经摆烂到连副本BOSS都不工作的地步了吗? “或许这也是任务的一部分?”宁眠终猜测道,“找到那名举世闻名的艺术家,或许这位艺术家是副本BOSS也说不定。” 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估摸着很大几率是这样了。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副本BOSS还要玩家去找的。”孟启书麻木着一张脸道。 往常副本的BOSS难道不应该是追着玩家跑,见一个刀一个吗? 怎么到这就反过来了? 但他们又不能拿副本怎么样,眼看着其他玩家已经开始往孤岛内部走去,两人当即决定先探探路再说。 说是孤岛,但这个岛当真算不得小,从码头的位置往孤岛中心走去,不过几分钟就能看到一座极其繁华的小镇。 小镇占地大概有整个孤岛的四分之一,其余部分都是绵延的山峰和树林,山峰不算高,但真要爬到顶,没个几小时是干不来的。 一行人进入小镇后,才发现它的内部可远比从外面看起来繁华。 从主街道走过去,各路小贩熙熙攘攘,往来贸易的人络绎不绝,活脱脱一个商业中心的模样。 “说好的……与世隔绝呢?”差点被人群冲散的孟启书暗戳戳往宁眠终身边靠近几步,走在他身后坐等宁眠终给自己开路,悄默默嘀咕一句。 副本给的信息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从码头那边就能看出来,这座孤岛似乎一直很热闹的样子。”宁眠终拉着孟启书往街道两侧靠了靠,好避免街道正中央人群的冲击,他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道,“码头那边有很多船只,实在不像是副本信息里给出的与世隔绝的情况。” 是副本信息给的有误吗?还是他们对与世隔绝这个词的理解不正确? 因为主街道内的情况实在容不得两人再逛下去,所以走到一半的时候,孟启书就拉着宁眠终拐进了一家看起来像是个小旅馆的店里。 这个小镇虽然看起来繁华,但总归还是几个世纪前的建筑风格,所有的房屋都是木制的,看起来就有一股久远的年代感。 孟启书将钱拍在店家面前说要开一间房的时候,还在暗自庆幸还好这个本玩家的身份都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出来拜师学艺手头自然是阔绰的,不至于在副本连个店都住不了。 但下一秒他就庆幸不起来了,因为面前的店家直接将桌上的钱往孟启书的方向推了推,十分抱歉地道一句:“对不起,我们店住满了。” 孟启书:…… 试问有钱无处花是种怎样的感受? 反正他挺憋屈的。 事实证明,这座小镇绝对不是一般的繁华,孟启书两人跑遍这个小镇,才终于在小镇边缘的地方找到一家可以入住的旅店。 将手续办完,孟启书瘫倒在床上,终于忍不住将副本的卡牌扯出来,恨铁不成钢地质问道:“说好的与世隔绝呢?你们副本的信息已经离谱到这个程度了吗?” 【副本信息绝对正确,请玩家不要质疑我们信息的准确度。】 正确个鬼! 这繁华程度跟与世隔绝已经相差十万八千里了好吗? 孟启书恨得牙痒痒,自顾自跟卡牌置气,看得一旁的宁眠终不由得别开了眼没忍住般憋出一声笑。 不管经历多少个副本,这家伙跟卡牌的相处方式果然还是老样子。 一言不合就开火。 似乎是听到了宁眠终这声笑,孟启书当即放弃了与卡牌对线,转过头来满眼不满地盯着宁眠终。 “咳,那个,”宁眠终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还有不到四个小时天黑,我们是不是该去找找那个举世闻名的艺术家了?” “……”孟启书沉默了一阵儿,似乎才想起来要去找那劳什子的艺术家拜师学艺,当即丢开卡牌,一个咕噜从床上翻起来就往门外走,“那就先去找艺术家。” 这架势,看起来不是去拜师学艺的,反倒像是去寻仇的。 但不管怎么说,副本的任务总算是走到主线上去了。 因为这个副本的地图实在大得很,所以一路下来,总共就没多少的玩家彻底分散开了,导致现在孟启书走在街上都看不到一个同类的影子。 “你说那个艺术家会是什么样子的?”孟启书的视线在每一个从他身边路过的人身上扫过,话却是向身旁的宁眠终说的。 “不清楚,”宁眠终也在搜寻那个所谓的艺术家的影子,“但举世闻名的话,总归是要有点过人之处的。” “听君一席话,”孟启书点一下头,扭过脸来面无表情地看他,眸里带着点肯定,“如听一席话。” 就这么深深浅浅地找了三条街,两人总觉得这样找下去不是个办法,当即改变了策略,转为向NPC们打探情况。 如果这位艺术家是举世闻名的话,那么总会有人知道他的。 “艺术家?你是说奥密兰德吗?”一位正在为客人斟茶的小年轻看向孟启书,眸内瞬间燃起了火热的激情,“我当然认识,他可是我们孤岛的代表人物!” 孟启书与宁眠终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肯定的神色。 看来有戏! “我们店里挂着的那幅画,看到了吗,就那副风景画,那就是他画的。”小年轻为客人斟完茶,带着两人往店里走进两步,指着柜台后面墙上的那幅画给他们看,“现在奥密兰德的画千金难求,这幅画还是我们老板早年与他交好,这才得到的。” 那是副画着山川与海洋的画作,角落的位置签着创作者的名字,远远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但走近了看,孟启书才发现这幅画的笔触极其杂乱,仿佛画它的人只是随性而为,完全不考虑其他的要素。 “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宁眠终看孟启书一直盯着那幅画看,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说不上来,但如果硬要说,”孟启书眯着眼看那幅画,“那就是创作者对这幅画并不满意。” 宁眠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幅画,看过来看过去却是连个鬼影儿都没看出来。 “从哪看出来的?” “感觉。”孟启书捏着下巴端详着那幅画,似乎正从中感受着什么,“每幅作品创作出来,都是有创作者的感情投入在里面的。” 于是宁眠终又扭头去看那幅画,但还是没看出来孟启书嘴里那所谓的“感觉”和“不满意”在哪。 仅仅因为笔触杂乱,所以就是不满意吗? “那你这算什么?”宁眠终也捏着下巴去看那幅画,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男人的第六感?” “……”孟启书正欣赏着画作,冷不丁被他这么一句砸过来,当即扭了头皱着一张脸看他,“你能不能不要抄袭我的话?” 宁眠终回给他个无辜的眼神,瞅着一旁那个刚才回答他们的小年轻要去招待客人,立马拦住人问了最后一句话:“对了,那个什么德,现在在哪能找到他?” “是奥密兰德。”小年轻纠正道,“你们是来找他的吗?那可真有点不巧,他一个月前刚去世。” 宁眠终:??? 孟启书:!!! 去世了? 那他们的任务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今天不要忘记签到哦,有挂件领~ 第81章 520 哪怕卡牌信息给的再离谱,孟启书也没想到副本内的情况还能比这更离谱。 现在可好,找艺术家拜师学艺,结果艺术家本人倒先驾鹤西去了,这怎么说都不合理吧? 被副本现状雷到的孟启书不由得再次将目光投向手里的卡牌,那个眼神,仿佛卡牌在不解释点什么,他绝对能让卡牌死个百八十遍! 【副本信息完全正确,如果副本内出现逻辑错误,请玩家再次仔细审查一下是否有遗漏信息,或者使用审判卡向系统报错。】 “现在这个样子,还会有什么信息是我们遗漏的?”孟启书眯一下眼睛,面色不快。 艺术家该找的他们也找了,小镇能逛的他们也逛了,还会有什么信息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 【温馨提示:情景本因世界观过大,如果规定时间内玩家没有找到与副本相关线索,将触发副本补偿条件,随机获得副本线索一份。】 “情景本……又是什么?”对副本一窍不通的孟启书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宁眠终,眼巴巴地等着他答话。 宁眠终对孟启书这无意间表露出的依赖很是受用,受用中又带着点无可奈何:“副本类型的一种,情景构造上更偏向于真实,类似于一个小型世界。这种副本里的NPC更偏向于有自己的独立人格,而不是仅靠副本的指令做事。” 像前几个本,虽然NPC们总体是在副本构造的世界中进行活动,但思想上是有副本系统存在的这个心理概念的。 但情景本就不会这样,情景本中的NPC们倾向于相信他们所生活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对副本系统的存在一概不知。 大体明白了情景本是个什么东西的孟启书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将一手握成拳,在另一手的掌心重重一锤,道:“所以……” “这个本的规定时间是多久?” 正等着他问出点关于情景本的问题的宁眠终脑回路一下子没跟上来,缓缓向他抛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不是,刚才不是还在讨论情景本吗,怎么一个“所以”就“所以”到规定时间上了? “情景本每个本的规定时间不同,具体怎么安排,还要看副本BOSS。”略有些吃力地跟上孟启书的问题,宁眠终看一眼他捏在手里的卡牌,眸中带着点若有所思,“正常情况下来说,卡牌与系统关联,可以知道副本BOSS是怎么想的。” 所以这个问题又抛回给了卡牌。 【……】 如果不是没有眼睛,卡牌绝对要给面前这两个不怀好意盯着自己的家伙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哪有人把卡牌公然当成作弊神器的! 这对其他玩家公平吗! “为什么不公平?其他玩家问你你就不能回答了吗?”孟启书盯着卡牌上气急败坏蹦出的一串汉字,默默评价一句。 【……】 完蛋,一时气急把想法显示出来了。 不想回答孟启书问题的卡牌默默发出一串省略号,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越过他这个问题去回答上一个问题。 【本副本的规定时间以天黑为界限,如果玩家白天内没有找到可以推动副本主线发展的线索,晚上会统一收到一份随机线索。】 “随机线索,是每个玩家都不一样吗?” 【不一定,有时也会出现相同的情况。】 “那这算劳什子的随机?” 卡牌:??? 【相同就不算随机了吗?】 “似乎也是。”孟启书捏着下巴想了想,发现是这个道理,也就不继续溜达卡牌了。 他看一眼天边的晚霞,点头沉吟一句:“那正好,快到时间了,回去等着吧。” 【……】 这就是你不好好做任务的原因? 跑东跑西了一下午的孟启书并不觉得自己没好好做任务,反正都套出来艺术家已死的消息,他们再找到有用信息的可能简直微乎其微,还不如回旅店直接等着。 就这么在旅店吃完一顿晚饭,夜色将将笼罩下来的时候,两人终于等来了卡牌所说的“随机线索”。 那是一个信封,由送信的人送到旅店,最外面只写着一句话。 【如果想见到艺术家奥密兰德,请于明晚十二点到达信封中所给地址,过期不候。】 孟启书将信封撕开,只见里面只装着三个小纸条,就这么看过去,每张小纸条上似乎都隐隐约约写着点什么。 他将纸条拿出来展开,只见纸面上分别写着三个数字——“0”、“2”、“5”。 “看起来像是个房间号,0、2、5……”宁眠终默默将这三个数在嘴里过了一圈,抬眼看向孟启书,犹豫道,“520?” 孟启书也在看手里的纸条,听闻宁眠终这句话,手上动作一顿,头也不抬道:“我觉得是250。” “那我们折中一下,502?” “我突然觉得……”孟启书抬眼,眸内带着点认真,看着宁眠终一字一句道,“那个250可能是你。” 神特么的520和502! “……”宁眠终将视线从纸条上收回来,眼神里带着点无奈,“我觉得你在侮辱我。” “你想多了,我没有。”孟启书将纸条重新装回去,单手捏着信封,眸里带着点思索,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信封里的信息真的是个房间号的话,是哪里的房间号?具体的数字又是什么? 这个小镇从外表上看繁华的很,单是旅店就有不下十家,如果真的要在十二点到达这个房间号所代表的房间,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这三个数字,你有什么想法没有?”孟启书实在拿不准主意,只得问一旁的宁眠终。 “如果是房间号,那我们可以从小镇的各大旅店入手,一个个排查过去……”宁眠终也在思索,听闻孟启书问自己,于是便一边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一边看着孟启书微微点头认同自己的说法,“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副本给的信息肯定是有用的,所以这个房间肯定有点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孟启书正点着头,猝不及防听到宁眠终这一句,头也不点了,眼神偏过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宁眠终,张嘴道一句:“我发现……” “你自从进了这个副本,废话就格外多。” 宁眠终思考的思路一顿,看向孟启书的目光里带着点无辜:“有吗?” 他这不是正经思考副本的问题吗? 孟启书不想回他,默默给他一个麻木的眼神,将信封往口袋里一揣就往外走:“在副本不急着睡这么早,出去溜溜,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个副本构造的世界实在有种久远的年代感,虽然人来人往,商业繁荣,但实际技术水平却并没有到达某个高度。很像现实中十九世纪那个年代,给人一种很深的尘土感,像放得过久染了灰的史册。 孟启书他们两人在街上记录各大旅店方位的时候,碰到了另一波玩家。 那是一对情侣,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男人手里正拿着个信封,信封和指尖中间捏着三张极其眼熟的小纸条。 他们在不远处一家旅店停下,抬头观察了几眼,彼此讨论了些什么,转身往这边走的时候,正和孟启书二人对上眼神。 似乎是玩家的通性,双方人员只需一眼就能判断面前的人是玩家而非NPC,双方僵持了两秒,最终还是孟启书先开了口。 “副本的随机线索,你们也收到了?”孟启书的视线在男人手中的信封上停顿一下,很快便移开了目光,抬头打量着面前的人。 气质沉稳,眼里带着微微的警惕,看来是个老玩家了。 “你是说这个?”男人将手里的东西扬了扬,倒不怎么在意,“的确是副本给的,一个‘0’,一个‘2’,一个‘5’,有什么问题吗?” 孟启书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将自己信封里的信息告诉了自己,更没想到他们双方信封里的东西竟然一模一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好的随机,结果还真的有随机到一样信息的玩家,双方还偏偏碰了个面,这算是特别的缘分吗? “没什么问题,不过看起来我们双方的信息似乎是一样的?”孟启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口袋里的信封拿出来,摸出里面的纸条展开,“‘0’、‘2’、‘5’。” “你们的也是这三个数字吗?”对面的男人看起来似乎认真了一点,他沉吟一下,道,“实不相瞒,这个副本和我在一个旅店的玩家,拿到的信封里也是这三个数字。” 也是? 孟启书着实有点震惊了。 这个本一共才多少人? 按每个组队拿一个信封来算,信封总量最多也才个位数吧? “还有,”这时,一旁的那个女人开口了,“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碰到两队玩家,他们手里拿的也是这三个数字。” 孟启书:…… 一半的玩家拿同一个线索,这特么的叫随机? 哪个东西搞得随机,出来挨打! 第82章 奥密兰德 新碰到的这两位玩家,男人名叫牧衡,女人名叫温时,跟孟启书所想的一样,的确是两位老玩家。 “你们也来找这个房间号?”经过短暂的相处,似乎是察觉到双方都没有什么敌意,牧衡方才的警惕稍微收敛了一点,问道。 “是。”孟启书没否认,他指一下被牧衡挡了门口的酒店,道一句,“边找边谈?” “可以。”牧衡微微侧身让开了一点道路,和温时率先走进店里,偏头跟后面跟上的孟启书搭话,“三个数字,你们觉得最有可能的房间号什么?” 一个“0”,一个“2”,一个“5”,能组成的号码也不算少,可只有一个是正确的。 在没有丝毫线索的前提下,这么多组合里,究竟哪个才是他们要前往赴约的那个房间号? “房间号的话,首先排除‘0’开头的组合吧。”温时这个人外表看起来就很文文静静,说话的时候同样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带着水一般的柔和,让人感觉很舒服,“旅店的房间号的构成大体可以分为两部分,楼层和具体房间号。” 打个比方,“204”这个号码的意思就是本家旅店二楼的04号房间。 “那这么说,现在有四个可能的房间号,分别是‘205’、‘250’、‘502’和‘520’。”宁眠终接道。 “‘250’也可以排除,太离谱了。”孟启书反驳,“一层能有五十个房间?” 反正从他目前的观察来看,整个小镇是不存在一层楼有五十个房间的旅店的。 “那就是三个房间号,”宁眠终点头认可他的说法,“‘205’、‘502’和‘520’。” “这个小镇有五层高度的也不多,大概也就三四家,多的是三层高度的。”牧衡刚跟旅店的店家讲明了此行的目的,收到对方的许可后,扭过头来跟两人搭话,“谈好了,店家说现在这三个房间正好空着,可以让我们去看看。” 这家旅店是小镇上为数不多有五层高度的旅店,顺着木制的楼梯往上走,二楼的光景很快展现在四人面前。 由于是晚上,楼道内的光线不是很明亮,再加上旅店的灯光本来就是那种昏暗的幽黄,更衬得整个楼层都阴沉沉的。 “这个副本给我的感觉,你知道像什么吗?”孟启书将视线从走在前方的店家和牧衡温时几人身上移开,低声跟身旁的宁眠终说话。 “像什么?”宁眠终不知道孟启书思维活跃的脑子里又在想什么,想来也不是他跟得上的,索性也不思考了,直直地反问过去。 “仿佛系统已经身背过亿欠款似的,连个副本都不肯好好升级一下。”孟启书幽幽道,“整个小镇都是木板屋加小破灯,如果不是情景本,NPC们早就要造反了吧?” 孤岛,与世隔绝,科技落后,虽然表面上挺繁荣的,但仍旧挡不住它贫穷的事实! 为什么别的副本都是城堡别墅,到这里就要荒野求生? 所以不给NPC自我意识也有这一部分的原因吧?应该有的吧? “咔哒”的开锁声响在耳边,两人同时抬头看去,只见店家手里正握着一扇房门的锁子,将它从门上取下来,同时对一旁的牧衡点点头:“这间是‘205’。” 其实每家旅店的大致规格都是一样的,一间不大的空间里摆着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小家具。 整个房间并不算大,所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旦塞进去,只给人一种很逼仄的感觉。 几人没在这间“205”里发现什么特殊的存在,便跟着店家又将另外两间看了一遍。 从这家旅店出来的时候,同样没从另外两间房找到什么线索的几人没多说什么,但脸上都挂着一无所获的遗憾。 “这个旅店……” 听闻孟启书出声的宁眠终转过头去,正等着他说些什么,就见对方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好像比咱们选的那家还破。” “……”没等到孟启书说出什么有用消息的宁眠终沉默了一瞬,单手按上他的后脖颈,半推着他往前走,“再转两圈,回去睡觉。” 由于宁眠终他们要接着搜寻的方向跟牧衡两人不一样,所以双方就在旅店前道了别,分头继续寻找线索了。 将目标确定在旅店的房间号上后,似乎一切都都有了具体的方向,搜寻起来的效率也比之前高了不少。 但这依然挡不住两人转完一圈回来时依旧一无所获。 房间是普通的房间,没有标记,没有具体的线索,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不一样的地方。 除了信封所给出的这三个数字,他们似乎并不能从这些房间中获得更进一步的线索。 “你说,副本给的信息真的是要我们找一个房间吗?”回到两人落脚的旅店时,孟启书眉头紧皱,实在难以置信这一整圈下来,他们竟然连一丁点儿有用的信息都找不到。 “三个数字,除了房间号,还能是什么?”宁眠终沉思着,试图从刚才搜寻的记忆中对比出点不一样的地方。 “0”……“2”……“5”…… “不会真的是502吧?” “……502?”孟启书开门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宁眠终的眼神里带着点轻微的冷漠,“我倒觉得你是个250更可信一点。” “砰”的一声,门板在宁眠终面前被无情地甩上,他条件反射一般往后后退半步,略显无辜地揉一下手腕,犹豫了两三秒后,抬手去推面前的门板。 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 看来孟启书倒还不至于绝情到把他锁在门外。 已经将整个小镇的旅店搜寻过一遍的孟启书本来正发愁着第二天要去哪找线索,却没想到第二天直接给他碰到了一个惊天的人物。 彼时他和宁眠终正考察着哪个旅店是任务目的地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就听得一旁的酒楼传来一阵喧哗声。 只见一个身着破烂的中年男人被店家拿着扫帚往外驱逐,酒店门口里里外外围满了凑热闹的路人。 “不就是赊几杯酒钱,至于吗?”男人被扫帚驱逐着,被迫跳到台阶之下,小声嘀咕一句。 但这句嘀咕还是没逃过店家的耳朵,听闻男人这句话,他直接提了扫帚下来,作势还要打。 但扫帚即将落下的时候,反被先一秒反应过来的男人往旁边一跳,提前闪开了。 “至于吗?上次在我这赊账的那个奥密兰德,欠了我好大一笔钱,说好卖出画后就还,结果呢?”店家没打到人,也懒得追,直接将扫帚往身旁一放,骂骂咧咧道,“画烧没了,人也没了!” “他之前不是说要拿画抵酒钱吗,是你自己不要。”男人半抬着腿,拿手在裤脚拍上两下,依旧嘀嘀咕咕。 “诶你这个人,到底滚不滚!”仿佛被戳了痛处,店家当即怒道,作势提了扫帚要追,吓得那男人慌忙往远处紧跑两步。 “明明就是自己觉得那画不值钱不收,现在知道价值后悔了,还不准人说了……”哪怕远离了店家的视线,男人依旧小声咕哝着,他拍一下沾了灰尘的衣袖,扯扯衣襟,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继续昂首挺胸地往前走,“不赊就不赊,我还不能在别家喝杯酒了吗?” 但他没走几步,就被两堵人墙堵住了去路。 男人抬头看一眼一左一右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嘴唇动了动,犹豫道:“有……什么事吗?” “关于那个奥密兰德,”宁眠终开口,目光却是打量着面前这个破破烂烂的男人,“你还知道多少?” 听闻这个名字从宁眠终嘴里说出来,男人懒散的目光瞬间聚焦了,他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宁眠终的脸,高深莫测道:“奥密兰德啊……” 他的声音虚幻而缥缈,往上走着,将人的心也跟着牵扯起来,悬在半空。 “我知道很多,他的生平,他的爱好,他的习惯……”男人笑一下,眸内带上点神秘,“所以你们真的想知道?” “如果你可以说的话。”宁眠终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脑海里已经在思索着,如果这个人不肯老老实实交待出来,要动用哪张功能卡了。 “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有个前提。”男人伸出一根手指,在两人面前晃着,声音依旧带着点虚无缥缈。 这让孟启书不禁想起来一个很不合时宜但的确很贴切的词语。 神棍。 “你说。”宁眠终是个沉得住气的,他声音平稳地接道,想着对方会提什么无理的要求。 但那男人接下来的话却是大大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只见他咧嘴一笑,方才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神秘气氛瞬间散了个彻底,男人笑着,道一句:“请我喝顿酒,我就告诉你们。” 宁眠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就……这么简单? 第83章 门牌号 直到三人另选了一家酒楼,在座位上坐定的时候,宁眠终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的眼神里仍旧带着怀疑。 条件这么简单,这不是副本的风格啊…… 会有诈吗? “诶!这家酒楼好啊,这家酒楼的酒可是一绝啊!”不同于宁眠终这边的深思熟虑,男人那边压根没考虑那么多,他直接往椅子上一摊,惬意道,“关于奥密兰德,你们都想知道些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奥密兰德,他是怎么死的?”孟启书一条胳膊搭在座椅的扶手上,微微前倾了身子,用波澜不惊的眸静静注视着对面的男人。 “他啊……”男人故作玄虚,幽幽地卖了个关子,这才眼神转过来,笑一下,“烧死的。” “整个小镇的人都知道,奥密兰德就是个疯子,一个月前的某个夜晚,他亲手放火烧了自己的房子,连同他的作品,连同他整个人。” 恰逢店家敲门进来,送上几人点好的两壶酒和几碟小菜,于是男人调整了一下方才随意的坐姿,毫不客气地拎了一壶酒为自己斟上一杯,边抿上一口,边将眼神贴着酒杯扫过来,带着点高深莫测。 “小镇上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烧成了一具骨架,惨的不能再惨……” 孟启书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男人身上,眸色随着男人的话一点点暗沉下来。 如果真像这个男人所说的那样,奥密兰德这个人物的确是死的透透的了,人死不可复活,最起码在这个副本里…… 孟启书眼神微动,视线在周围与现实生活极其相似的环境里扫上一圈,眸色便更深上一个度。 应当是不存在复活这档子偏离真实的事的。 “奥密兰德为什么会放火烧掉自己?”正当孟启书沉思副本任务的时候,宁眠终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孟启书甚至不用回头去看他,就能感到自己方才浮躁的情绪随着他沉稳的声线平静下来好多。 “谁知道呢?他自己发疯吧?”男人无所谓地耸一下肩,“那家伙病得很严重,指不定是病出什么毛病来了,脑子不灵光。” “有病的话,为什么不去找个医生看看?”孟启书疑惑道。 “因为他穷啊!”男人将身子往后靠,后背贴上座椅的靠背,继续道,“在奥密兰德变得举世闻名之前,他也不过是个为了吃喝累死累活的劳苦人。” “没人愿意要他的画,货真价实的货币可比一个穷画家和他的画有用多了……”杯里的酒喝完了,男人为自己添上一杯,继续说,“愿意给他赊账的店家很少,他们看不上奥密兰德的画,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奥密兰德画的价值就能翻个数倍,甚至数百亿倍。” “现在不是奥密兰德拿自己的画来抵账了,大把大把的人求着买他的画,但奥密兰德反而不卖了……” 孟启书屏气凝神,正默默等着男人的后续,就看到男人抬起头来,递给自己一个带着点讽的眼神。 “他宁愿自己被病魔拖到死,也不肯再交出自己哪怕一副作品。” “因为他觉得它们不配!” 孟启书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好像见证了一位画家在贫苦里穷困潦倒,最后好不容易熬出来了,反而自己一把火把所有东西都烧没了。 艺术家……都这么随性的吗? 孟启书偏头看一眼身旁的宁眠终,正看到对方也沉默着,不知在思考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孟启书的视线,宁眠终垂在身侧的手摸过来,勾上他的手指,话却是对着对面的男人说的:“奥密兰德,真的死了吗?” “死得不能再死了,尸体现在就埋在山里,要我给你们指一下方位吗?”男人挑一下眉,似乎对宁眠终质疑他的说法很不满意。 “发现尸体的时候,不会出现认错人的情况吗?” 男人掀一下眼帘,难得地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他看着宁眠终,冷笑一声,这才继续回答:“所以你认为出现在奥密兰德房子废墟里的尸体不是他本人?” “这点不用怀疑,没人去他家,也没人会顶替他去死。” 所以那具尸体的确是奥密兰德的,不存在误认尸体的现象。 于是事情的发展又回到了原点。 奥密兰德死了,但是副本的任务却要他们找到奥密兰德,并拜师学艺。 “你说,这个小镇会不会还有第二个人叫奥密兰德?”孟启书往宁眠终那边蹭近一点,轻声问他。 宁眠终没回答,只是目光却落在了对面的男人身上。 有这么个消息小灵通,这个问题还用愁吗? 对面的男人自然注意到了两人这边的小动作,他带着点傲慢地轻哼一声,很自然地答道:“整个小镇只有一个奥密兰德!” 好的,情况再次绕回原点! 难道真的只能先从副本给出的那三个数字入手吗? 孟启书和宁眠终相看两相愁,正想着要怎么从这个思维圈里绕出来,就听得一声椅子摩擦的地面的声音过后,对面的男人起身了。 “多谢款待,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这壶酒回去吗?”男人彬彬有礼的态度配上他这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实在让人觉得不搭。 但孟启书正沉浸于怎么在奥密兰德死亡的前提下完成副本拜师学艺的任务,便没怎么在意男人接下来的举动,胡乱地点头应了一下。 于是男人拎上那壶酒就往外走,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看他们:“如果你们还在找酒店房间的话,我劝你们不要再白费功夫了。” 孟启书略有些困惑地抬头,就见男人冲他咧嘴一笑:“那三个数不是酒店房间的意思,或许你们可以从门牌号上找找线索。” “还有,偷偷告诉你们,我是奥密兰德。” 孟启书整个人在听到这句话瞬间就僵住了,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孟启书直接暗骂一句什么,“噌”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但男人显然更快一步,撂下这句话后就转身打开房间门闪了出去。 “捉住他!”孟启书几个大步上前,拉开酒楼的房间门,目光的尽头正看到那男人从酒楼门口溜出去的身影。 而宁眠终的反应也不输孟启书,在孟启书拉开房门的那一刻,他就几个大步冲了出去,直接撑着二楼的栏杆翻下去追人去了。 孟启书追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宁眠终站在距离酒楼门口不远的岔路口。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宁眠终转过身来,手里正捏着一张功能卡。 他看一眼手里毫无反应的功能卡,抬头冲孟启书摇摇头:“跟丢了,功能卡也找不到。” 孟启书的视线在两条岔路口内仔细扫了一圈,没发现有刚才那男人身影的踪迹,不由得烦躁地揉一揉额角:“让他给跑了!” 好不容易捉到信息的一角,还没反应过来就给他溜了,这任谁都会有点不爽。 “不过……”孟启书回头看向宁眠终,不确定地问道,“刚才他说他是谁?奥密兰德?” 奥密兰德不是死了吗?这个小镇不是只有一个奥密兰德吗? 他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奥密兰德? “他是这么说的。”宁眠终点头肯定孟启书并没有听错,并且将刚才男人说的另一条重磅消息重复了一遍,“而且他还说,那三个数字不是房间号。” “……”孟启书僵硬着一张脸,半晌骂出一句,“靠!” 这特么绝对不是副本的NPC! 对于孟启书隐在心底的猜测,宁眠终也正有此意,他将手里的功能卡收起来,道:“我觉得,刚才这个男人的确是奥密兰德,而且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副本BOSS。”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传闻中小镇的奥密兰德死了,他却还活得好好的。 以及为什么小镇的人似乎并没有发觉,这个混迹在人群中间乞丐一般的家伙,就是他们口耳相传的艺术家奥密兰德。 作为一个副本的BOSS,他总归是有点特殊的。 “我记得我们刚进副本的时候,就有猜测过这个副本的BOSS是信息里的艺术家。”孟启书麻木着一张脸道,“没想到还真是。” 生平从来没觉得,猜对了一件事竟然可以让人这么无语。 还真的有副本的BOSS是让玩家去找,而不是玩家被副本BOSS追的吱哇乱叫的啊? 不过好歹,被副本BOSS这么一搅和,这任务的进度总归是有点可以发展的方向了。 “如果是门牌号的话,难度似乎降低了不少。”宁眠终分析着现有的状况,“六个号码,只要去这六个门牌号所代表的房屋查看一遍,说不定就能找到副本信息想让我们去的那个地方。” 不管怎么说,六个地点总比大几十个旅店房间好找。 “可是,相比于找到副本信息所给的地点,找到奥密兰德并抓住他不是更直接一点吗?”孟启书皱着眉,“毕竟他现在还在副本里好端端地活蹦乱跳。” 一个活着的奥密兰德,这可比那个烧死的奥密兰德可操作性好上太多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新预告:本周日及下周一下周二各有三千~ 第84章 另有隐情 捉住副本BOSS奥密兰德,从理论上来说似乎行得通,但实际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就好像宁眠终的功能卡对奥密兰德毫无作用,如果真要找到人,反倒不一定比找到副本信息所给的那个地址简单多少。 从小镇的东头跑到西头,两人分别得到这几个号码所对应的房屋。 025是一栋居民房,052是一家小型旅店,205是一家宅院,250是一家酒楼,502是一处荒宅。 “通过刚才的观察,我觉得025和205可以先排除掉,这两个地方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副本要我们去的目的地。”宁眠终分析道,“其他三个暂时保留,荒宅的可能性我觉得比另外两个大一些。” 孟启书正忙着留意下一个门牌号,闻言轻轻“嗯”上一声:“副本的任务中心跟奥密兰德有关,250那家酒楼有奥密兰德的作品,也可以重点关注一下。” 说到作品,最初他们打探消息的那家小店似乎也有奥密兰德的一幅画,不知道算不算一个线索。 “等等,”突地,孟启书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前面的房屋,又倒退几步去看刚才两人路过的那间房屋,“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嗯?”宁眠终看着他盯着身后不远处那间房屋看了两眼,又重新走回自己身边去观察身旁这间房屋,问一句,“哪里不太对劲?” “少了一个号码。”孟启书反复确认过后,抬头与宁眠终对视,肯定道,“520那间房不见了。” 前一间房的门牌号是519,后一间房的门牌号是521,唯独缺了520这间房。 “519前面那间房的门牌号是什么?”宁眠终也是一愣,问道。 “518。”孟启书回想道,他往前走几步,站在下一间房的房门口回头看宁眠终,凝重地点一点头,“521之后是522。” 首先排除同侧房屋单双号分开的可能。 可这顺序排的好好的,突然少掉一间房是不是不太对劲? “我记得,刚才那个男人说过,奥密兰德是被一把火烧死的,连同他整个房屋。”宁眠终的视线往519号房屋和521号房屋中间扫了一眼,那里只有一条铺满荒草的小路,“或许这里之前有可能是有一间房屋的,只是后来被烧没了?” 虽然这点空隙看起来的确比其他房屋间的空隙大上那么几分,可这么看上去,要修建一间房屋似乎也是太过艰难了。 “看起来不太有可能。”孟启书的视线也停留在那块小路上,默默评价一句,“太窄了,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还差不多。” 只是为什么偏偏这里的空隙要开得这么大? 有什么作用吗? 正当孟启书思考的时候,两道脚步声贴上来,他回头,正看到两个老熟人向这边走来。 那是牧衡和温时。 对方似乎并不知道两人也在这边,眼前亮了一下后,随机上来打招呼。 “好巧,你们也在找门牌号?”牧衡一眼看出两人的行为动机,便问上一句。 “在找,你们也刚从那边过来?”孟启书应道。 “那边?小镇最东头吗?那倒不是。”牧衡笑一下回道,“只是刚好在附近一家旅店找房间号,碰到个神神叨叨的家伙,跟我说这三个数或许可能是门牌号。” “我寻思着反正房间号也找不出什么线索,不如过来试一下,刚好最近的门牌号就是这个。” 神神叨叨的家伙? 孟启书心头一震,几乎是在牧衡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张嘴问道:“那个神神叨叨的家伙现在去哪了?” 牧衡不知道孟启书的语气为何突然就着急起来了,但看对方似乎很迫切的样子,还是一五一十地回他:“就在这条街,两间房开外那个旅店那,我们过来的时候他还没走。” 孟启书顺着牧衡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看到一个身着破破烂烂,手里拎着一壶酒的男人,吊儿郎当地往这边走着。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男人浮夸的脚步停一下,极其准确地抬头往孟启书的方向看过来,正好与孟启书的目光对上。 一时之间,两人皆是一阵沉默,两秒过后,两人同时反应过来,几乎是同时拔脚而动。 “我靠!别跑!”孟启书见那男人抬腿就跑,也顾不上跟牧衡他们解释什么,一溜烟就冲了出去。 但男人的速度也不是吹的,只见他往前跑了几步,突地转变了方向,手在墙壁上一撑,顺势滑入了旁边一条小巷里。 孟启书一个刹车险些没刹住,他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头也不回对身后的宁眠终交代道:“我从这里追他,你换条路包抄!” “好!”宁眠终接收到孟启书安排,没什么意见地往另一条路追去了。 就这么耽误了一阵,前面的男人早就跑的只剩下个背影,孟启书咬一咬牙,当即提速追了上去。 仿佛猫逗老鼠,前方的男人时快时慢,一会儿跑得只剩个影子,一会儿速度放慢一点导致距离急速压缩,故意一般溜着身后的孟启书玩。 孟启书眼睁睁看着差一点就能把那男人按在地上,下一秒就被他从手里溜走,气急之下直接甩了功能卡提速,却不料那男人又是一个急转弯。 于是孟启书还没来得及拐弯就跟从另一个方向赶到的宁眠终撞到了一起。 “这家伙,溜着真快啊!”孟启书捂着脑袋从宁眠终身上起身,愤愤然瞥一眼那男人消失在巷口的身影。 得!又给他跑了! 不过……这个地方好像有点熟悉。 还没等孟启书反应过来这是哪里,就看到小巷口出现两个人的身影,定睛一看,正是因为好奇而前来查看的牧衡和温时。 两个人本来是看到之前那个跟自己搭话的男人从巷子里跑了出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巷子内传来的一声肉体相撞的声音吸引了注意,而等他们走近后才发现,闹出这阵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刚见过的那两位熟人。 而这两位熟人,一个半躺在地上,用胳膊半撑起上身,另一个则伏在他身上,一只手撑在地上,两人的脸靠得很近。 虽然很不应该,但这个氛围的确让牧衡有点想歪的感觉。 在心里默默打消方才那个很不应该的念头,牧衡一抬眼,正看到两人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身上的灰尘。 于是他默一下,忍不住问道:“你们刚才追的那个男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不然为什么上来就问他那个男人在哪,而且一看到那个男人当即撒丫子就追。 孟启书拍衣服的动作停顿一下,经过片刻的思考,最终决定还是跟这位两面之缘的“好朋友”分享一下这个劲爆消息,他微微抬一下眼神,认真道:“因为……” “那个男人是奥密兰德。” 温时:??? 牧衡:!!! 副本信息中说的那个奥密兰德? 他不是死了吗? 成功从对面两人脸上收到自己想要的震惊神情,孟启书满意地活动一下手腕,继续道:“其实说是奥密兰德,倒不如说他是这个副本的BOSS更恰当一点。” “毕竟在副本的剧情里,奥密兰德这个人物已经是个死人了。” 副本不会给无解的题目,所以跟一个死人拜师学艺的事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奥密兰德是这个副本的BOSS,自然有机会接触到玩家,并给玩家安排下一步的任务目标。 “所以玩家现在要做的,就是捉住这个神出鬼没的奥密兰德吗?”温时有点不理解,这和她想象中的任务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倒也不是,奥密兰德可能只是来提点玩家,避免玩家在错路上越走越远。”宁眠终接道,“副本昨晚刚给了随机线索,要完成任务,最稳妥的还是先破解这三个数字是什么意思吧?” 目前来看,好像的确是这样。 副本BOSS神出鬼没,根本捉不到,只能暂且按着副本的意思,晚上前往这三个数字所代表的地方去看看。 几人从小巷走出来,视线扫到街道的那一刻,孟启书这才发觉为何刚才他会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 这特么就是门牌号519和521中间那条小巷啊! 合着副本BOSS绕了一圈,又给他们绕回来了? “刚才你们去追奥密兰德的时候,我们找了一下门牌号为520的住宅,”牧衡视线落在小巷两侧的房屋上,想起什么一般道,“很奇怪,这个房屋仿佛不存在一般,根本没有它的踪影,你们之前找的另外几个门牌号所对应的房屋也是这样吗?” “前五个门牌号都对应的上,只有这一个,”宁眠终道,“仿佛专门跳过它一般。” 这就很奇怪,哪怕是被大火烧掉,也总该有点存在过的痕迹吧? 就这么孤零零地空出一个门牌号来,真的不是另有隐情吗?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五一快乐呀~汇报一下目前的进度: 启书这本全文共六卷,大概会在暑假完结,完结入v,攒肥的宝子们完结前记得及时开刀嗷! 第85章 掉队 “奥密兰德是个性格孤僻的人,他从不在小镇多留,就连房屋都是修建在小镇之外,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午时,在酒楼吃饭的四人正商量着那个消失的520号住宅,就听得送菜上来的小生插进来一句。 “520号住宅就是奥密兰德的房屋,你们在小镇找不到也是正常的。”小生将饭菜在桌上放好,笑着应一句。 孟启书几人瞬间将目光投向那个小生,仿佛逮到什么猎物一般,目光里的迫切挡也挡不住。 “那他的房屋修建在哪你知道吗?”接收到身旁孟启书疯狂的暗示,宁眠终偏一下头,问站在桌边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小生。 “在后山那片林子里,顺着519和521两间房屋中间那条小路往后走,差不多快到山顶的时候,就能看到奥密兰德那栋小屋。”小生道,“不过一个月前那栋房子刚被烧毁,现在过去怕是只能看到一片废墟。” 怪不得519号房屋和521号房屋之间没有520,原来520号房屋藏在小镇之外。 孟启书眸子里闪过一抹思索。 看来这个520号房屋,不出意外就是副本要他们去的地方了。 “下午一起去看看?”看着小生离开的背影,牧衡将视线收回来,放到对面两人身上。 “可以。”宁眠终点头应道。 反正早晚都要去看看的。 由于之前忙着追奥密兰德,所以孟启书并没有对这条夹杂在两个房屋之间的小路过多注意。 当他踏上这条路的时候,这才发觉这条小路是真的杂草丛生,仿佛好久不曾有人从这边经过了一般。 519和521的房屋面朝街道,房屋背后与另一排房屋后背紧贴,两排房屋中间只留下一条仅可勉强供行人行走的小道,这条小道跟孟启书现在所走的小路一对比,突地就凸显出了519和521房屋之间这条小路的宽阔性。 孟启书的视线从那条横向的小道上扫过,继续跟着大部队往后山走去。 靠近小镇边缘的房屋是面朝山的方向的,因而从那条纵向的小路出来,几人一眼就看到了由围栏围出的私人院落和几位闲闲散散从这边路过的小镇居民。 那几位小镇居民似乎对他们几人有些好奇,不时地扫上两眼,直到消失在另一条小巷里之前,还回头最后看了几人一眼。 孟启书在周围扫上一圈,没多费劲就找到了那条通往山上的小路。 往山上走的那条小路似乎比两栋房屋之间的小路还要荒凉,如果再晚来一段时间,孟启书真要觉得,那些垂下来的藤蔓和疯狂生长的野草就能把这条小路完全遮掩。 几人没多说什么,近乎默契一般,排队顺着那条仅供单人通行的小路往山上走。 孟启书两人稍稍落后一些,处在第三第四的位置,正当前方的孟启书注意观察周身的地形时,垂在身侧的手指突地被身后的人勾了一下。 “做什么?”孟启书收一下手指,去看前方的牧衡和温时,那两人此时正奋力开路,试图从杂草丛生的原生态下找到那条被人为开辟出来的小路,并没有注意身后两人的动作。 “在想个理由。”宁眠终贴近两步,用脚将挡到孟启书身侧的那一团矮灌丛往旁边拨一下,好方便他继续往前走。 “什么理由?”孟启书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宁眠终对自己的“特殊照顾”,嘴上回一句。 “想一个……可以拉你、抱你、吻你的理由。”宁眠终的手贴上孟启书的小臂,以一个近乎于半抱的姿势将他圈在怀里,跟着他往前走。 孟启书没觉得这个姿势有什么太过的地方,他由着宁眠终的手从自己的小臂往下走,扣上手腕,又顺势滑到掌心,与自己相握。 他眼神往牧衡两人那边看上一眼,稍稍放慢了脚步,将两方的距离拉开一点,然后偏头凑到宁眠终颈侧,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吻我……” 他的眼神上移一点,与宁眠终的目光对上后,又敛了眸避开,同时将身子侧一下,将唇凑过去,低声道:“不需要理由。” 浅尝辄止地交换了一个吻,孟启书稍稍离开一点,一言不发地扣着宁眠终的手继续往前走。 温时原本正跟着牧衡开路,突地觉出原本跟在身后的脚步声似乎轻了一些,正当她疑惑着回头看的时候,就看到孟启书和宁眠终两人若无其事地跟上来。 “你们刚才掉队了?”出于关心,温时随口问了一句。 “被一点小东西绊住了。”孟启书笑一笑,“不是什么大事。” 温时看孟启书神情轻松,的确不像是遇到什么麻烦的样子,便点一点头就要转过头去继续开路。 正是这一转头,温时的余光扫到了两人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以及双手上那两枚不可忽视的小圆环。 温时:……的确没想到。 这下好了,她大概知道这两人刚才为何掉队了。 正如之前那个小生所说,奥密兰德的房子早就被烧成了一片废墟,等几人爬到山顶的时候,迎面就看到一片火烧过留下的残骸。 经过一场大火,木头制成的房屋早就不剩什么了,就连房屋周围那一片树木杂草都没能幸免,只余下一小块火烧过后焦黑的土地。 “大概就是这里了。”孟启书在走出小路的前几秒就松开了宁眠终的手,他围着那堆残骸转了两圈,突地像是发现什么一般,直直地往残骸之后方向走去了。 宁眠终半蹲在残骸边缘,视线在那些炭黑的没烧完全的木板上扫过,试图搜寻一点关于这栋房子的线索。 就这么大致扫了两圈,他站起身,一点点将这块空地上的木板掀开搜寻。 在宁眠终搜到第三块木板的时候,一个长形的小金属板出现在他的面前。 “找到了什么东西?”熟悉的声音响在身后,宁眠终回一下头,看向不知何时又溜达回来孟启书。 “一个金属板,跟小镇上门牌号的板子很像。” 这块金属板经过火烧,已经黑了大半边,但值得庆幸的是,上面的数字还是可以辨认出来的。 那是三个数字,“5”、“2”、“0”。 孟启书接过宁眠终递过来的金属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看来这的确是小镇居民口中奥密兰德的住所。” 地方没找错,就等晚上十二点来这里等下一步的任务了。 孟启书跟着宁眠终又翻了几块木板,反倒没再翻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你刚才去哪了?”宁眠终将一块烤焦的板子踢到一边,问身旁的孟启书。 “这座房屋……嗯……姑且算是房屋,”孟启书直起身来,单手按着后腰活动了一下身子,抬手指着刚才他溜达过去的地方,“房屋后面是个断崖,挺陡的,你要去看看吗?” 宁眠终自从上到山头上来,还没去探查过周围的环境,听孟启书这么说,当即对脚下这堆破烂没了兴趣:“可以。”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抛弃这堆被烧得不剩什么东西的残骸,溜去观察地形了。 只剩下牧衡和温时不知所措地互视一眼,低头继续手头的翻找工作。 奥密兰德的房屋修建在山头的一片树林边缘,从屋后直着走上两分钟,就能看到一片广阔的海,再往前走上两步,岛上为数不多的几座山峰顶端便赫然跃入眼帘。 正如孟启书所说,不同于他们上山那条小路的平缓,这边的地形简直就是一处断崖。 站在山体边缘,除了身后与陆地相连的部分,四下三面全是高而陡峭的崖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坠崖而亡。 孟启书不理解奥密兰德为什么要将房子建在这么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大抵是偏僻的环境更能激发他作为艺术家的灵感? 两人顺着悬崖溜溜达达地转了两圈,等他们再次转回到房屋废墟边缘的时候,牧衡和温时已经不在原地了。 大概是去别处找线索,或者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先行回去了。 现在是下午四点左右,提前完成任务的一部分——找到随机线索中那三个数字所代表的的地点;还剩下另外一部分——晚十二点赶到这里。 在这里等着显而易见没什么好处,于是孟启书两人打算晚上再过来。 但是等两人刚走下山,到达小镇边缘的时候,正看到某个极其熟悉的家伙缠着几位明显是玩家的人,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 孟启书停下脚步,默不作声地凝视着那边的状况,直到奥密兰德反应过来什么,抬头往这边扫上一眼,恰恰与孟启书平淡无波的眸子对上。 奥密兰德:……就,挺突然。 眼看着奥密兰德拔腿就要跑,孟启书及时张嘴喊他:“喂,别跑了,我又不追你!” 反正又追不上,何苦费那个功夫? 奥密兰德跑远两步,将信将疑地回头看他,发现孟启书果真没有追上来,便缓冲两步停下来,冲那边笑上一笑:“早说呀,你不追我我就不跑了!” “我正跟这两位面善的小兄弟分析难题呢,没什么事我们就继续……” 奥密兰德往回走上两步,正说到一半,突地被一旁小巷里窜出的人影反扣了手臂按在地上,当即吃痛地“哎呦”一声。 “这下还能跑吗?”宁眠终屈膝抵上奥密兰德的后背,好压制住他剧烈的反抗,抬头正看到孟启书往这边走来。 “你们不是说不追我吗?骗人!”被忽悠的奥密兰德很生气,但被宁眠终压制住,一时之间也挣不开,只能用带着怒意的眸子去瞪按着自己的宁眠终。 “那是孟启书答应的,”宁眠终非但没怕,反而挑一下眉,用带着故意的眼神看回去,“关我宁眠终什么事?” 第86章 相遇 原先被奥密兰德纠缠的那几位玩家似乎也不想多惹事,看宁眠终将那个前几秒还对他们过度热情的男人按在地上,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恨,远远地看了几眼就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实不相瞒,你这个副本BOSS是我所经历的副本中,最奇葩的一个。”孟启书来到两人面前,在奥密兰德脸旁蹲下,眸内带上点调侃,“副本BOSS还有追在玩家后面告诉他们通关诀窍的义务?” 不管是他们最开始偶遇奥密兰德,被对方提醒那三个数字可能不是房间号而是门牌号;还是后面碰到牧衡温时的时候,得知他们也被奥密兰德告知了那三个数字的含义;以及刚才这家伙正纠缠着另一组玩家,试图告诉他们三个数字的真正含义。 这是个副本BOSS该干的事? 副本BOSS不应该与玩家处处作对,提高副本难度吗? 孟启书已经数不清自从进入这个副本,奥密兰德都有哪些骚操作了。 先是把玩家自己丢在副本里不给具体任务,又让玩家自己去找副本BOSS,后面又亲自上场指引玩家往正确的道路走,就差没亲自上阵带领众玩家通关副本了! 你这么做不仅让玩家很难办,系统也很难办的好嘛? “调控整个副本的难度是一个副本BOSS应尽的责任。”奥密兰德看旁边也没了别人,索性也不挣扎了,直接瘫倒在地上,懒洋洋道,“你们连第一个任务都完不成,我该怎么颁发下一步的任务?” “或许你可以在副本最开始就把任务放到卡牌上的副本任务那一栏?”孟启书微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 折腾来折腾去,为了找个人废这么长时间,这效率很高吗? “那可不行。”奥密兰德用胳膊支起上身,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孟启书眼前晃上两圈,“要循序渐进。” 孟启书压根不想陪他循序渐进,他现在只知道他已经在副本里白白浪费一天的时间去找到面前这个傻逼玩意了! “下一步的任务是什么?”孟启书已经有了点不耐烦,他眯一下眼,冷笑一声,“嗯?奥密兰德先生?” “下一步的任务要等我们在520号房屋相遇才能告诉你们。”奥密兰德半阖着眸子,摇头晃脑的样子真的很像个不负责任的神棍。 “520号房屋是吧?”孟启书点一下头,唇边挂着的浅笑给人一种这个人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 然而几分钟后,被按在某处焦黑的土地上的奥密兰德发誓,他再觉得孟启书这个人看起来好说话,他就是狗! “现在可以说了吗,奥密兰德先生?”孟启书手里拿着下午找到的那块门牌,一下下戳着奥密兰德被按在地上的后脑勺,幽幽道。 “……”奥密兰德整张脸埋在木板与焦土交错的地面上,被气到说不出话。 我他么,不是这种相遇啊! 他挣一下,将脸从废墟里拔出来,呸呸两声,嫌弃道:“还有一个条件呢,晚上十二点!” 孟启书仍旧点一点头,这一几分钟前刚发生过的动作看得奥密兰德胆战心惊,于是赶在孟启书张嘴的前一秒,他及时张嘴道:“你们不可以把我绑在这,这是非法监禁!” 被识破目的的孟启书略有些惊讶地看一眼奥密兰德,然后将视线转到对面按着奥密兰德的宁眠终身上:“副本BOSS还懂非法监禁?” 宁眠终想都不想,直直地应上一句:“装的吧。” 奥密兰德:……? 他怎么就不懂非法监禁了?他怎么就是装的了? “其实本来也没打算把你绑在着,毕竟来之前忘了带绳子。”孟启书沉吟一下,平平稳稳的声线落在奥密兰德耳中,不知为何就多出了几分惊悚的味道,“还有个更快的方法,可以让我们在一秒钟后相遇在午夜十二点。” “……什么方法?”哪怕很不想知道,好奇心仍驱使奥密兰德问出了这句万万不该问出的话。 “或许你应该知道,”孟启书起身往旁边走了两步,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出个沉甸甸的家伙,他笑着,笑意里却带着几分威胁,“有时候啊,眼睛一闭一睁,这段时间就过去了。” 奥密兰德看着孟启书手里那块看起来就能砸死人的石头,忍不住瑟缩一下,气势上倒先弱了几分:“或许你也听说过,有时候,眼睛一闭不睁,这辈子就过去了……” “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 经过一番威逼利诱,没守住职业节操的奥密兰德最终还是败给了这两个不讲武德的家伙,将之后的任务全都和盘托出。 简单来说,玩家收到的第二个任务,也是最后一个任务,就是按奥密兰德的意思,完成一副合他心意的画作。 至于什么称得上合他心意,奥密兰德只给了一句话。 “月亮与六便士。” 孟启书与宁眠终互视一眼,有些不太理解这是个什么意思。 “这是画作的主题吗?”孟启书捏着下巴问瘫倒在地上的奥密兰德。 虽然宁眠终已经放开他了,但这家伙不知为何反而不急着起来了,就这么瘫在地上,要死不活地跟他们交代任务。 “算是主题,画的内容要围绕这句话来进行创作哦。”奥密兰德拖长了音调哼哼道,“还有,让你们寻找520号房屋不是没有理由的,等你们对这幅画有想法后,就可以带上你们要用的东西,来520画室进行创作。” “别的地方不行吗?”孟启书问一句。 “不行,奥密兰德带的学生,考核地点都在520画室。”奥密兰德抬起一条胳膊晃悠两下手腕,“别的地方不算。” “可是520整个房屋都烧没了,哪来的画室?” “这个嘛……”奥密兰德停顿一下,移动一下脑袋的位置,用头顶顶着身下的土地看过来,以至于他整张脸在孟启书看来都是倒着的。 “要等你们自己去找哦。”奥密兰德笑一下,并不多说什么,他的声音飘着,又带上之前那种虚无缥缈的神秘感。 孟启书觉得奥密兰德当真是个神经病,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尤其是他现在用这种很飘忽的语气说话的时候。 但因为这一点把奥密兰德揍一顿显然没必要,他的视线在520号房屋的废墟上扫一圈,道:“那晚上我们还用来吗?” 任务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再来怕是没什么别的用了。 “那谁知道呢?”奥密兰德仍旧笑着,笑意里带上几分玄之又玄的感觉,这让孟启书感觉很不舒服。 “以防万一,再来一趟。”宁眠终接道,“反正其他玩家也要来的。” 说不定可以趁机打探一波信息。 “可以。”孟启书应道,他最后看一眼摊在地上的奥密兰德,转身往下山的路走去了,“先回小镇吧,晚上再来。”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奥密兰德从地上坐起身来,懒懒地打个哈欠。 两个……六个……十个…… 第一轮任务,能留下多少玩家呢? 走在回小镇的路上,孟启书就忍不住思考奥密兰德口中那个“月亮与六便士”到底是什么意思。 与这个相关的,他只知道一本叫做《月亮与六便士》的书,但这和这个副本有什么关系吗? “在《月亮与六便士》这本书中,有个为了追求艺术放弃一切的人。”宁眠终显然也知道这本书,他的眼神看过来,声音平稳地讲道,“他是一位证券交易所的经纪人,却放弃了原本和谐美满的家庭和优渥的生活,定居到某个小岛,去追求他想要的艺术。最后因病而死,死前嘱托妻子烧毁那座被他画满了画作的房屋。” “他叫思特里克兰德。” 乍一听,似乎跟这个副本有那么点相似的地方。 都是一位艺术家,都定居在小岛上,最后的结局也都离奇相似。 “思特里克兰德是个疯子,”孟启书喃喃一句,评价道,“最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书里的这个人,用自己的画笔,将自己所追求的艺术描摹在房屋的每个角落,不管是画布还是墙壁,亦或是别的什么。 可他临死之际,却要求他在小岛的妻子将他一手创作出的艺术销毁。 而这个副本的奥密兰德也是这样,一把火烧了装有自己所有画作房屋,连同自己整个人。 他们好像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同等的疯狂,同等的对艺术的追求,以及同等的对自己作品的归处并不在乎。 “可是……为什么呢?”孟启书很不理解,“辛辛苦苦创作出来的东西,仅仅因为不满意,最后就要一把火烧了它?” “并不是。在《月亮与六便士》这本书中,思特里克兰德最终对自己作品的评价,”宁眠终的目光很平静,仿佛在阐述一件很平常的事,“非常满意。” 思特里克兰德在最后认为,他捉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 第87章 梅开二度 那就更不应该了,既然对自己的作品满意,为何还要毁掉自己的作品? 这不是很离谱吗? “或许在他的认知里,有什么东西比一副完美的作品更令他在乎。”宁眠终道,“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奥密兰德不是思特里克兰德,他烧毁画作的缘由只是因为自己不满意。” 这就很好解释了,一件不称心的作品,烧毁掉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孟启书看着前方宁眠终的背影,突地慢下脚步,停下来,道一句:“或许,不能这么理解。” 宁眠终感到孟启书停下来,也收一下脚步,转过身来看他,然后就见孟启书拧着眉,神情里带上几分犹疑不决:“万一……奥密兰德烧毁自己房屋的最初目的并不是屋里的画,而是整个房屋呢?” 毕竟从来没有人确认过,奥密兰德的房屋里是否真的如思特里克兰德一般画了满墙壁的画。 奥密兰德不满意的只有自己的画作,对于那些连存在都是个谜的壁画,态度究竟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那么,搞清楚他们为什么死之前要把自己的房屋烧掉,似乎是件非常有必要的事。”宁眠终总结道,“奥密兰德布置的题目是‘月亮与六便士’,或许找一下他与那位思特里克兰德的相同点,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玩家中可能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月亮与六便士》这本书?”孟启书提点道,“副本不会将重要的线索压在一个不公平的条件上。” “所以抛开这本书来看,玩家同样可以找到通关副本的路。”宁眠终接道,“但‘月亮与六便士’绝对不是没用线索。” 仅围绕“月亮与六便士”这几个字似乎还是太笼统了,具体要怎么理解,或许还应该把它放在副本中来看。 可他们对整个副本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奥密兰德为什么要烧掉自己的房子?那本书里存在的壁画是否在这个副本也能找到相对应的东西?奥密兰德究竟想让他们画一幅怎样的画作? 这些统统还是无解的谜题。 带着这么一脑门的疑问,两人很快在几个小时后的未来再次赶到那座520号房屋。 不出所料,奥密兰德正在那片空地上等着他们,只是不同于白天所看到的的样子,他的身后是一座完好的520号房屋。 房屋完完整整,没有火烧的痕迹,周围的草木也都生机勃勃地生长着,覆盖在下午还是一片焦黑的土地上。 “我记得刚才离开的时候,这里不是这个样子。”孟启书悄默默凑近了宁眠终,低声道一句。 “实不相瞒,我记得也是。”宁眠终附和道。 所以就这么几个小时的功夫,奥密兰德把这里又重修了一遍? 为什么要这么干? 难道仅仅是为了让他们可以在520号房屋的画室完成自己的画作? 但坐在房屋门口台阶上的奥密兰德似乎并不知道玩家们已经来了,他合着眼靠在身旁的木头柱子上,似乎睡着了。 这让孟启书心里对这个副本BOSS的评价又低上一层。 这已经不能用不称职来形容他了,这完全就是随心所欲,完全不把系统看在眼里! 奥密兰德靠在门口睡觉,底下的玩家虽然没那个胆子去打扰他,但好奇心的趋势下,围着完好的房屋转上两圈的胆量还是有的。 从外面看其实看不出来什么,于是便有玩家试图翻过房屋最外面那圈栏杆,进入房屋外相连的台阶上,再溜到房屋内部去。 但还没等他们得逞,就被靠在门口的奥密兰德发出的声响吓得缩了回去。 彼时奥密兰德似乎是要醒了,他靠在木头柱子上的身子动一动,牵连着身上的衣物蹭在台阶和柱子上,发出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 他双眼微微睁开一点,透着上下眼皮间的那条小缝去看灰蒙蒙的夜色,然后又闭一下,再次睁开的时候,眼里已经带上了点清明。 奥密兰德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随意的目光在房屋周围的玩家身上扫过,似乎在审视着什么。 而所有的玩家早在他动第一下的时候就收敛了自己手头的动作,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看着奥密兰德,等着他下一步的安排。 约摸着两秒过后,那位吊儿郎当的副本BOSS奥密兰德终于开口了,他打个哈欠,嗓音里带着点困倦:“第一轮任务,完成者13名,淘汰者6名。下面颁布第二轮也是最后一轮任务——” “以‘月亮与六便士’为核心思想,在520号房屋的画室完成一副画作,限时七天之内。” 几乎是奥密兰德话音落下的一刹那,所有在场玩家的卡牌同时收到一条任务。 【来自艺术家奥密兰德的任务:以“月亮与六便士”为核心思想,在520号房屋的画室完成一副画作,限时七天。】 孟启书和宁眠终不用再看副本的任务提示,因为他们的任务早在下午威胁完奥密兰德后,卡牌就自动弹出了了。 他们现在比较好奇的是,奥密兰德身后那间房屋里究竟都有什么。 而这显然也是所有玩家都好奇的一件事。 奥密兰德似乎能猜到玩家们都在想什么,他往旁边退开一点,让出方才被他挡住的房屋门,然后善解人意地笑上一笑:“为了保证玩家们可以正常完成任务,520号房屋全天开放,你们随时都可以来画室进行创作,完成创作就可以通关副本。” 听起来似乎非常简单,只要参悟出那句“月亮与六便士”的意思,并且进画室完成一幅画,就能成功离开副本。 但孟启书知道,真正的情况哪儿会有这么容易? 恐怕不是卡在“月亮与六便士”上,就是那座画室有什么门道。 “进画室创作的次数有限制吗?”熟悉的声音响起,孟启书转头看过去,发现不远处的地方站着牧衡和温时两人,开口的正是牧衡。 “当然是没有限制的,只要你想,你可以在画室画无数副画,直到有一副是合格的。”奥密兰德点一点头,唇边挂着点温和的笑意。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在有限的时间内无限试错,这么看来副本的难度似乎降低了不少。 但是…… 孟启书的眼帘垂下来一点,敛去了眸底那分思量。 如果每一次试错,都有相对应的代价呢? 副本不可能会允许玩家无限试错,直到试出正确答案通关副本,但如果加上点代价,似乎就说的通了。 所有明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对玩家优待的条件,背后一定存着杀机! 在牧衡提问题的这个时间内,已经有玩家耐不住好奇心,提前打开房门进去查看情况去了。 孟启书对房间内的好奇少一点,他在房屋旁的空地上蹲下,从草丛中捏出一点土来,缓慢地揉搓两下,转过头去看不远处的宁眠终:“你说,奥密兰德把整个山头的地皮换一遍的可能性有多少?” 宁眠终的眼神在他的指尖扫上一眼,大概明白了点什么:“你是说,这座房屋不是奥密兰德后来重新修建的?” “刚焚烧一个月后的土壤,基本上不会长出这么茂密的草类。”孟启书将指尖的泥土揉搓掉,站起身来,“这周围的环境,不像是后期人工造就的。” 反倒像是……它本来就该这样。 “这么说来,这座房屋也很奇怪。” 孟启书看过去,就见宁眠终抬手,指了指门前那个位置:“新建的房屋,奥密兰德会细致到找个门牌号挂上去吗?” 那是一块挂在门旁的门牌号,算不上崭新,反倒和他们下午找到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一副仿佛经历了岁月的侵蚀,破破烂烂的模样。 为玩家修建一座完成任务所需的房屋,需要细致到如此地步吗? 孟启书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他现在只觉得这座房屋,包括这座房屋周围的环境,都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但他不知道这股诡异的感觉源自哪里。 “要去屋内看看吗?”宁眠终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孟启书的思绪,他抬一抬头,正看到方才成群结队进去屋内的玩家们刚好探查完出来。 于是他点一点头,道一句:“好。” 孟启书本来以为屋内应该如奥密兰德整个人一样,杂乱而无序,但令孟启书没想到的是,他压根就无法判断整个屋子的布局是什么! 整个房屋的内部空间仿佛被人用什么蒙住钉死了一般,一步踏进屋内的孟启书只觉得他仿佛被人兜头套了一麻袋,连基本的方向都辨别不出来。 正当他犹豫着下一步该往哪走的时候,手腕突地被前方那人抓在手里,孟启书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就见宁眠终的另一只手里闪过一道微弱的蓝光,继而燃起一簇小小的蓝色火苗。 “往这边走。”宁眠终用功能卡托着那簇小火苗,借火苗照出的一小方空间小心地探路道。 孟启书没说话,他木木地被宁眠终拉着走,眼神一直停留在宁眠终手里的那簇火苗上。 走了大约四五步,宁眠终突地感到手上传来一阵阻力,身后的孟启书似乎是停住了脚步。 还没等宁眠终回头看情况,他就感到某个家伙顺着自己的胳膊贴上来,另一只手拿着某个薄薄的东西凑近了他的蓝色火苗。 “嘘,别动。” 孟启书眸里闪着点好奇,他将卡牌贴上宁眠终端着的火苗,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功能卡咻地一闪,从一角燃起了蓝色的火焰。 “好了,继续走吧。”阴谋得逞的孟启书微微一笑,捏着卡牌满意道。 宁眠终:…… 卡牌:??? 作者有话说: 更新预告:本周六、周日及下周三各有三千~ 第88章 杀人放火 木制的房屋不算大,大体可以分为三个区域,日常生活区,卧房,以及画室。 正如孟启书所想,屋内的环境的确很杂乱,他跟着宁眠终往画室的方向去,一路上不知要踢到多少杂七杂八的小物件。 有时候是一支画笔,有时候是一管颜料,更离谱的是,还有些画完的没画完的画乱糟糟地铺在地上,看着就让人心头一颤。 但令孟启书心脏遭受致命一击的,显然是画室内部那墙壁上的东西。 跟《月亮与六便士》中描绘的差不多,色彩艳丽大胆的线条铺满每一面墙壁,蔓延着往屋顶而去。 由于火焰能照到的范围实在太小,孟启书并不能完整地看到整幅画作的全貌,只能近距离查看这副庞大的作品的一小部分。 “窗户是封死的,打不开。”宁眠终从门口摸到窗边,本想将窗户打开透个光,却发现窗户不知被谁牢牢地钉死了。 孟启书闻言放弃了研究到一半的壁画,几步来到宁眠终身边,他的手撑在紧紧闭合的窗户上,用力推了推,那窗户果真一动不动。 “这种环境下,奥密兰德真的画的出画吗?”孟启书收回手,借着卡牌上火焰的光芒环视着这方小小的空间。 漆黑、封闭、杂乱无章,不点灯的情况下,跟蒙了眼画画有什么区别? “奥密兰德画不画得出画不重要,”宁眠终道,语气里带着点凝重,“重要的是,玩家要怎么在完全黑暗的情况下画出一副合格的作品。” 小镇没有电灯,难不成每次进来,都要带着火进来? 可这间画室里全是易燃的物品,更何况在副本信息中,这座房屋是被火烧没的。 很难说火焰这个东西,究竟是不是触发死亡契机的条件之一。 在信息有限的情况下,玩家们能得到的结论似乎少的可怜。 两人在画室里扫荡了一圈,没再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于是便商量着先离开,等参悟了那劳什子“月亮与六便士”的意思,再来完成最后的绘画任务。 不过画室没有多余的可以拿来绘画的画布,这点是让孟启书没想到的,他本来还想着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小试一把。 得,条件不允许,没这个机会了。 离开520号房屋的时候,玩家已经不剩多少了。 跟还停留在房屋周围忙着观察情况的牧衡和温时打过招呼后,两人便往山下走去。 现在估摸着是凌晨一点的模样,从山坡半山腰往下看,整个小镇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像头蛰伏在暗处的怪物,无端给人一种心头发麻的感觉。 但总归是有点副本该有的恐怖氛围了。 孟启书单手揣兜在黑暗中摸索着往下走,视线在不远处的小镇房屋上扫上一个来回,收回视线冲身后的宁眠终道:“你有没有发现,晚上的小镇跟白天相比,似乎有了点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但具体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他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幽静感,压抑感,封闭感……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没有光的原因吗? “或许,是有点不一样的地方。”宁眠终低缓的声音响起,无端给人心头一安的感觉,“晚上的小镇,似乎更符合副本信息里的某个条件。” “与世隔绝。” 没有船只往来,没有贸易繁荣,也……没有生机。 晚间没有风,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闷出一股令人生厌的潮热气味。 孟启书抬手捂一下口鼻,皱着眉继续往前走,脑子里分析着宁眠终刚才那句话里所包含的信息。 系统既然百分百确定副本信息是正确的,那么“与世隔绝”这个词一定有它所对应的地方。 夜色笼罩下的小镇……与世隔绝…… 会有一定的联系吗? 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于是空气里便再次陷入某种静默的氛围,只剩下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依旧往小镇赶。 但等两人刚要踏入小镇时,不远处的房屋突地冒起一阵火光,继而是一阵吃痛的低吼。 孟启书几乎是瞬间停住了脚步,抬眼往那边扫去。 只见一个被火焰包裹的人形从某处房屋的二楼摔下来,边喊叫着边在地上打滚,方圆几里的范围内都回荡着他凄厉的惨叫。 那火焰似乎奇怪得很,只围着人燃烧,对于那人接触过的木制房屋却是爱答不理,一点都没有烧起来的兴趣。 孟启书呼吸一紧,正要抬脚往那边赶,就见那团火光后缓缓地走出一道人影。 衣服破破烂烂,气质吊儿郎当,从火光映照的下半身往上看去,正是奥密兰德那张欠揍的脸。 “你们从520号房屋下来了?”奥密兰德把玩着手里的火折子,冲孟启书两人所在的方向笑上一笑,丝毫没有做错事被抓包的慌张,“好巧,我也刚干完一件大事。” “你所说的一件大事,就是杀人放火?”孟启书的眼神从奥密兰德身上离开再转到地上那人的时候,那人已经彻底没了动静,似乎是没了呼吸。 他皱一皱眉头,对奥密兰德的所作所为似乎有点厌恶。 “怎么能是杀人放火呢?”奥密兰德垂眼扫一眼脚旁纹丝不动的男人,眸里带着点怜悯的高高在上,他的眼神抬起来,扫向孟启书的时候,连带着唇边抿起一个伪善的笑容,“没完成副本交代的第一轮任务,难道不应该受罚吗?你说呢?” 孟启书说不出来什么,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单纯地看奥密兰德不爽,很不爽。 于是他连回视奥密兰德的目光里都带着满满的敌意,丝毫不带隐藏的意思。 奥密兰德对孟启书的反应倒不是那么在乎,他将手里的火折子换到另一只手,抬眼看了看山顶520号房屋的方向,嘴里喃喃一句:“有时候,人必须要疯狂一点啊……” “如果你们下午决定不再回来山顶,”奥密兰德收回目光,微微侧身要往身后走,他的眸子半隐在火折子的火光之后,带着点高深莫测,“猜猜死的人里,会不会也有你们?” 仿佛没指望得到身后两人的回应,奥密兰德说完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原地。 闪着火光的火折子在小镇边缘的小路上越晃越远,奥密兰德的身影也渐渐由一个完整地轮廓缩小为一个小小的光点。 宁眠终上前查看了那位玩家的状况,孟启书反而站在原地没动。 刚才奥密兰德转过身去的最后一眼,似乎浅浅地落在他身上,虽然很轻,却凉得像暗夜里伺机而动的冷血动物。 孟启书参悟不出那眼神里带着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恰巧宁眠终那边刚查看完情况站起身来,于是他回一回神,抬脚往宁眠终的方向走上两步:“有什么发现吗?” “烧死的,随身物品都被火烧没了,没什么别的发现。”宁眠终简明扼要地回答。 除了死亡契机是没完成副本给的第一个任务,似乎没再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 还没等两人分析什么,只见沿着小镇边缘最远的拐角处,一团燃着熊熊大火的东西从半空中坠下来,像一颗小型流星,划过了短暂的轨道,径直扑向地面。 距离有点远,孟启书只能大概看到一个小光团,倒是没能听到什么别的声响。 约摸着两三分钟过去后,光团的光亮渐渐暗淡下来,反倒是光团旁某个小光点凸显了出来。 似乎是觉出有人在看他,那个小光点往上抬了抬,优哉游哉地晃上两圈。 “……”孟启书木着一张脸,半晌道一句,“那是奥密兰德吧?” 这都能嘚瑟两下? 宁眠终点头,毫不犹豫地应道:“是奥密兰德。” 除了奥密兰德这个副本BOSS,似乎也没别人了。 两人默默盯着那个晃来晃去的小光点看了两秒,一致决定忽视它,然后回去睡觉。 第二天从旅店出来的时候,两人打算先准备些绘画相关的材料,于是半路正好碰到同样有此想法的牧衡和温时。 牧衡二人昨晚回来的比较晚,没碰到奥密兰德放火烧人的那一幕,却看到了自家入住的旅店附近那具焦黑的尸体。正巧碰到孟启书这两位在副本中还算熟悉的玩家,不由得提了一嘴。 对于牧衡提出来的疑问,孟启书倒没藏着掖着,直接将昨晚奥密兰德干的那档子事跟两人交代了个清楚。 牧衡本来就对死亡契机有所猜测,听了孟启书的证实,反倒没什么意外的地方。 “那准备完所需的材料,你们下一步有什么安排吗?”牧衡手里拿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问一旁的孟启书两人。 相对于牧衡手里的东西,孟启书两人这边显然也没好到哪去。 宁眠终将右手的东西往左手转移一点,然后去拿孟启书夹在胳膊与前胸之间的画纸:“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奥密兰德那句‘月亮与六便士’的意思,我觉得520号房屋可能还有线索,一会儿我们去看看。” 牧衡点一点头:“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就一起?” 第89章 过往 几人约定好了时间,各自回旅店将东西整理了一下,就一起往山顶赶去。 但令几人傻眼的是,那原本应该有着520号房屋的地方,却在此刻再次化为一片烧尽的废墟展现在四人面前。 孟启书将手里的东西丢到一旁的草丛里,围着那片烧了一半的木头板子转了两个来回。 不是最新才烧毁的,木板有被掀开过的痕迹,有几块木板被随意地丢到了附近的草丛,似乎是曾有人在这里翻找过什么。 “几乎可以断定,被烧毁有一段时间了,”宁眠终从蹲着的状态起身,将手里捏着的小木块丢进废墟里,拍拍手向孟启书走过来,“最起码有一个月,可以排除不是昨晚刚干的。” 可昨晚这里明明有一座房屋,所有人都看到了。 孟启书抬手指一指废墟中的某个位置,道:“那个地方,昨天我们翻找的时候有个门牌号,刚才我看的时候,那里已经被翻过了,没有门牌号的痕迹。” 他抬一抬眼,看向宁眠终:“而门牌号我昨天随手丢草丛里了。” 宁眠终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孟启书的意思,他脸上的神色怔了一下,道:“草丛里找到了?” “找到了。” 就在刚才他放东西的那个草丛,挨着画布就是昨天他们刚找到的那块门牌号。 所以…… “这片废墟跟昨天的是同一片。”孟启书总结道,“那些翻找的痕迹,很有可能是昨天我们以及其他玩家一起做的。” “那昨晚出现的520号房屋怎么解释?”宁眠终并不反对孟启书分析出来的结果,“奥密兰德在晚上把这块地皮换成另一座房屋,白天再换回来?” 那如果这样的话,这个副本似乎就变得有点奇幻了起来。 只在晚上出现的520号房屋? “不是没有可能。”孟启书眸子垂下来,眸底带着点思考的光芒,“奥密兰德这个家伙给我的感受,让我觉得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正如副本所说,奥密兰德是个疯子,在副本信息里,他烧了自己的房屋、作品还有他自己。 而在整个副本里,他躲起来让玩家找,看了玩家就跑,还不定时披马甲出来跟玩家套近乎…… 孟启书觉得,奥密兰德已经不单纯是个疯子了,这特么纯纯就是有那个大病! 在整个山头观察了一圈的牧衡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从一丛茂密的植被后探出头来,冲两人高声道:“你们昨天来断崖边观察的时候,有注意过小镇吗?” 两人同时回过头去,正看到牧衡拨开草丛,冲两人打个手势:“小镇的规模,白天和晚上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 等孟启书和宁眠终闻讯感到断崖边的时候,温时正从断崖边后退两步,似乎是刚观察完情况。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回头看一眼几人,轻轻点一下头,轻声道:“白天来看,小镇的规模似乎大一点。” 孟启书上前两步,眸中刚倒映出小镇的景象,就听得一旁的温时继续道:“靠近港口的那一侧,还有西侧,白天看起来比晚上的小镇规模大一点。” 孟启书没留意过晚上小镇的规模,因此就这么干巴巴地看,也实在看不出哪个地方是不一样的那部分。 “小镇从东侧到西侧,门牌号是以此递增下来的。”宁眠终道,“东侧新建的房屋应该比较多,小镇的规模大致是往这个方向延伸的。” “那港口方向上,应该是贸易集中地吧?”牧衡紧跟着分析道,“这么看来,白天的小镇似乎是晚上小镇发展之后的结果。” “所以副本信息上那个‘与世隔绝’,其实说的是晚上的小镇,也就是发展起来之前的小镇吗?”孟启书从昨晚下山的时候就有这个念头了,但似乎总缺点什么来佐证他这个想法。 正常来说,晚上的小镇虽然安静,但总不至于荒凉到如此境界。 小镇上多的是从外界乘船慕名而来的游客,晚上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在旅店待着? 但如果白天的小镇跟晚上的小镇压根不是同一个的话,似乎就可以说通了。 小镇发展起来是奥密兰德成名之后,而在此之前,小镇完全符合“与世隔绝”这个形容。 520号房屋,在那个时候并没有被烧毁,所以依旧存在。 孟启书的目光转向身后,隔着层层植被的掩映,那所被烧毁的房屋废墟只露出很小的一部分。 如果520号房屋只出现在晚上,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只有在晚上才能正式开始任务? 任务时间被强行砍上一半,这也是这个副本的难度之一吗? “蒙眼”作画,只在晚上出现的任务场所,还有那句不明来历的“月亮与六便士”…… 想通关这个副本,总觉得似乎……还缺点什么。 缺点…… 孟启书收一下眼神,眼帘垂下来,有风轻轻吹过,微微拨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把它们串联起来的东西。 在山上继续留着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别的线索了,除了那句神神叨叨的“月亮与六便士”,其余两个线索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深究的地方。 “我突然想知道,这副小镇上究竟还留有多少副奥密兰德的作品。”跟在牧衡两人往山下走的时候,孟启书突然靠近了宁眠终,轻声道一句。 除了最初在酒楼看过的那张,他们似乎并没有在别的地方再看到第二幅属于奥密兰德的作品。 反倒是赝品多得很。 “奥密兰德早期曾拿画来换钱谋生,可惜小镇上并没有人肯换给他。”宁眠终的目光在孟启书身上浅浅地扫上一眼,继续道,“目前来看,除了最初我们看到的那幅画,其余的大抵都是假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孟启书有些意外,虽然他也隐隐有这个猜测,但没有证据,似乎也不太好定下结论。 “证实过。”宁眠终的目光里带上点无奈,“在小镇上一间房一间房找过去的时候,街头那些传闻七七八八都是关于奥密兰德的。” 奥密兰德现在在小镇上也算是个名人了,几乎是走到哪里都有人议论他。 议论他的过往、他的传奇画作以及他烧毁一切的魄力。 “奥密兰德早期生活贫困,全靠一位小镇的朋友接济才勉强生存下来。后来成名之后,两人间仍旧保持着以往的交际往来。”宁眠终在脑子里将关于奥密兰德的那些传闻按时间排了个序,简要交代道,“在奥密兰德放火烧掉房屋之前,他送了那位朋友自己最新创作的一副画。” 也就是他们刚来副本时,在酒楼墙上所看到的的那副风景画。 “或许他那位朋友那里,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孟启书边听宁眠终的话边思考着,末了道一句,话内的意思很明显。 宁眠终没什么反对的意思,他也正是这个打算。 在小镇边缘与牧衡两人分开,两人径直赶往了那副挂有奥密兰德画作的酒楼。 “你们是说奥密兰德吗?”酒楼的老板是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有种老道的精明,他审视的目光在孟启书和宁眠终身上扫了一圈,慢悠悠道,“最近奥密兰德的名气很大,找我谈奥密兰德的人越来越多了。不过说得不错,这幅画的确是他送给我的。” 孟启书本来还担心跟他交谈会费上一番功夫,看酒店的老板似乎并没有拒绝交谈的意思,孟启书松了一口气,接着问他:“那可以具体说说,奥密兰德为什么要送你这幅画吗?” 酒楼的老板正一手拿着一块绒布擦手里的杯子,听闻孟启书发问,手上动作不停,只低低地哼上一声:“你们这样,倒像是来盘问我的。” 孟启书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这似乎是个拒绝回答的前兆。 “不过你们也不是第一个这么问我的人,告诉你们也无妨。”酒楼老板将杯子在柜台上放好,面色上辨不出喜怒,只是声音平缓地道,“奥密兰德最初来小镇的时候就是一副穷酸的样子,但穷酸归穷酸,归根到底他是个骨子很硬的家伙。” “他的画画得很好,这点我一开始就看得出来,但小镇的人并不觉得。一个没有名气的画家,他的画在小镇是一文不值的。所以在他穷困潦倒到不惜卖出自己的画时,他换得的不是食物和水,而是一个个白眼与冷嘲热讽。” “但奥密兰德本身就不是个靠卖画过活的人,他只考虑如何创作,却不考虑如何生存。” 说到这里,酒楼老板冷笑一声,不知是在嘲讽谁:“所以说他是个疯子,一心不求生只求死的疯子。” 其余两人没说话,于是静默的氛围中,他的手在桌子上转上一圈,拿了桌上另一个杯子继续擦着,语调又变回之前低低沉沉的样子,有种娓娓道来的叙事感,继续讲着关于奥密兰德的事。 “奥密兰德的画很容易触动我,所以我欣赏他,给他吃喝,而他也因此经常邀请我去参观他的房屋,看他最新画出来的画。” “奥密兰德最后烧了他放着所有画作的房屋,这是我没想到的,”酒楼老板将手里的杯子放到桌上,杯子底部与木制的桌面相碰发出轻微的“当”的声响,他抬起眼来,眸内带着饱含着故事感的平静,“正如我没想到他会在前一天亲手送上,他宝贝着不肯给别人看哪怕一眼的画作。” 第90章 月亮 奥密兰德是个很奇怪的人,他画画,却又不在乎那些画完的画。 他的画从来都是画完就扔,堆积在房间的一角,从此再不过问。 所以与其说奥密兰德是因为宝贝他那些作品而不肯拿出来给别人看,倒不如说他是不在乎。 画完了,激情过了,便弃之如履,拍拍屁股投入到下一幅画去,之前的作品如何就不再是他所要操心的事了。 倒是很符合他们之前得到的关于奥密兰德的信息——他对那些作品不满意,很不满意。 从酒楼出来的时候,孟启书突地就生出一种迷茫的无助感。 从进副本到现在,他们得到了太多关于这个副本的信息,可零零碎碎,却又什么都没分析出来。 奥密兰德的身世过往似乎是一点非常重要的信息,可折腾到现在,除了这些表像的东西,想要再深挖下去,好像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你觉得……‘月亮与六便士’这个词,会和奥密兰德的过往有什么联系吗?”走在回往旅店的路上,宁眠终突地道上一句。 “或许会有……”孟启书正在脑子里排列着副本的各项信息,听宁眠终说话,顺口喃喃一句,然而下一秒,他脚步一顿,反应过来什么一般抬头看向前方的宁眠终,“等等。” “在《月亮与六便士》这本书中,这六个字是什么意思来着?” 宁眠终似乎并不意外孟启书的反应,他侧一下身子,面色平静道:“理想与现实。” 月亮是高高在上的理想,六便士是卑躬屈膝的现实。 “那么……”宁眠终停顿一下,声音轻下来,“月亮与六便士,你选哪个?” 其实选哪个不重要,副本早就给出了答案。 孟启书笑一下,只觉得浑身都浸润在一种豁然开朗之中,先前那些乱麻一般的思绪突地就解开了:“奥密兰德选了什么?” 宁眠终没接他的话,只是用带着肯定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他。 说到这个地步,其实也就不用再继续了,能存在的答案只有一个。 奥密兰德选的是月亮。 那副本任务又是什么? 按奥密兰德的要求完成一副画作。 所以现在画的主题就确定下来了,“月亮与六便士”中的月亮,即理想。 那么新的难题又出来了,理想要怎么用画来表达? 画个月亮吗? “总要试一试,反正现在也没别的思路,不如趁着晚上520号房屋出现的时候尝试一下。”孟启书最后决定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觉得我们需要练习一下如何在全然漆黑的环境下作画。” 晚上的520号房屋没有灯,自己带火进去也只能照亮一小块空间,画画还是有点麻烦的。 于是等回到旅店后,孟启书就拉着宁眠终给他捆脑袋后的布条。 “嘶,你能不能温柔点?”宁眠终的手还停留在他脑后,孟启书的手摸过去,指节勾上对方的掌心,不满地挠上两下,“太紧了。” “不紧一点,随便动一动就滑掉了。”宁眠终一手被他勾着,便腾出另一手来为他整理耳边的布条,好让布条不至于压住孟启书的耳。 “可是好疼啊。”孟启书慵慵懒懒地哼上两声,却没什么脾气,他另一手摸索着去拿床上的画笔,因为视线受阻的原因反倒进行得不是那么顺利,于是便又开口去唤人,“宁眠终……” 唤到一半,手里突地被塞进了某个长形的、凉凉的东西,一下子将孟启书后半句要求全堵在了喉咙里。 “画笔拿好了,画板就在你面前,还需要什么?”宁眠终的嗓音响在身侧,听得孟启书忍不住弯了唇角。 这种来自灵魂的默契,不论何时何地,都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嗯……”他沉吟一番,话里含笑道,“能再帮我调个颜料吗?” 宁眠终的声音没再响起,只听得身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过后,静静等待的孟启书手里复又被塞进了另一样东西。 一样偏平的、圆形的东西。 孟启书将那块盛了颜料的颜料盘端在左手掌心,右手刚抬起来打算动作,突地想起什么一般停顿一下,用带着试探的声调又道一声:“……眠终?” “什么事?”宁眠终的声音里带上了点无奈,但还是很耐心地应道。 “我想先画个月亮,你把黄色颜料挤到哪里了?”孟启书的嗓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被蒙着眼向宁眠终求救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全然的信任,“我看不见。” “……”宁眠终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下一秒,孟启书就感到自己的手被身旁那人扣着,往一个方向带去,宁眠终的声音贴着耳边传来,低低沉沉的,带着点无可奈何:“这里。” 事实证明,蒙了眼作画的确是有几分难度的。 在经历了千难万险后,孟启书扯下眼前的布条,目光在转到面前的画布上时,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色彩杂乱,像是拿画笔蘸了颜料在画布上随意涂抹而成的,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就连他自己也看不出这画的是个啥。 “你这月亮……”全程围观的宁眠终早就憋了好一会儿了,见孟启书扯下布条,他终于如释重负一般从唇边闷出一声笑来,“挺抽象啊。” 孟启书将头点上一点,难得地没有反对宁眠终的调侃。 他伸手将画板上的画布拿下来,换上另一块新的,回头看向宁眠终的时候,含笑的眸里带着点威胁:“现在轮到你了。” “……”宁眠终的表情僵在脸上,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这,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但再怎么抗拒,宁眠终最后还是被孟启书按在了画板前,半是强制地往眼上绑上了布条。 宁眠终最后画出来的东西自然跟孟启书不逞多让,为此还被孟启书无情地嘲讽了一遍。 就这么折腾了大半天,晚间两人到达山顶的时候,依旧没能学会如何在蒙眼的情况下画完一副完整的画。 但相较于之前总归是有点进步的。 正如他们昨晚来时一样,走过通往山顶的那条小路,一座挂着520号门牌号的木屋展现在两人面前。 孟启书两人来的不算早,因此在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有几位玩家等在房屋之外了,而牧衡和温时自然也在其中。 “怎么都守在屋外?”孟启书上前两步与牧衡他们汇合,问道,“不进去吗?” “奥密兰德说画室每次只能进一个人,刚才已经有玩家先进去尝试了,要等他出来才能进下一个人。”温时道。 孟启书抬眼看向房屋门口的方向,只见通过大开的房门,有一丝微弱的光在黑暗里晃晃悠悠。 光芒虽然不算特别明亮,但在漆黑到不见五指的房间内,也算是清晰可辨。 “他带了火进去?”宁眠终也注意到了孟启书所观察的方向,不由得问上一句。 “对,画室里很黑,他们从小镇带了油灯。”牧衡点点头,“不然在画室里根本画不出什么。” 孟启书没动作,目光仍旧停留在屋内那点微弱的火光上,面色上带着几分严肃。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似乎有点不好的征兆。 奥密兰德今天难得得没有缺席,他靠在门前的木头柱子上,懒懒地掀着眼皮看月亮,对屋外围了一圈的玩家熟视无睹。 孟启书停留在门口的视线转一转,将视线放到奥密兰德身上。 不得不说,奥密兰德不找事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的时候,竟然难得地有那么几分顺眼的味道。 下一秒,异象突生,只见屋内突地窜起一簇来势汹汹的火苗,火势之大直接吞没了整个屋顶! 孟启书一时不察,被惊得后退两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火光已经照亮了房屋周围的整片空地,所有原本围在房屋附近的玩家皆是连退好几步,好离那所着火的房屋远一点。 只有奥密兰德没动,他抬头看天的视线收一收,垂下来瞥向身侧燃了一半的房屋。 不知是因为奥密兰德这一动作的原因还是别的,在他视线落到房屋上的那一刹那,火势就渐渐小了下来。 约摸着几秒后,火势完全平息下来,房屋内重新归为一片漆黑。 但奇怪的是,明明刚经历了一场大火的焚烧,那所木制的房屋却是一点都没有火烧过的痕迹,仍旧和玩家们初次见它时一模一样。 奥密兰德的视线从房屋上离开,转向玩家们的时候,面上带上了点笑意:“现在可以进下一个人了。” 刚经历了这么惊悚的一幕,玩家们皆是惊魂未定,看那所房屋就像看洪水猛兽一般,哪里还有人敢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刚才那场大火里,那个人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可是为什么? 死亡契机是什么? 是因为带了灯,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难不成仅仅因为没有按照奥密兰德的意思去完成一幅画,直接就断了玩家接下来的生路? 作者有话说: 要不……明天更一下? 第91章 留谁 玩家们被吓得不敢动,奥密兰德也不动,双方就这么互相看着,僵持着。 正当气氛要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时,宁眠终突地开口了。 “我去看看。” 孟启书抬头看他一眼,点一下头跟上他道:“我也去。” “可画室每次只能进一个人。”牧衡的眼神从奥密兰德身上转移到两人身上,及时提醒道。 “可奥密兰德似乎没有说过,没有人在画室作画的时候不能进入。”孟启书冲牧衡摆摆手,是个劝人心安的动作,“放心,就进去看看情况,不会有什么事的。” 两人从奥密兰德身旁走过的时候,奥密兰德果真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用那微弯了眉眼,却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扫一眼从自己身旁走过的孟启书,默许了两人的进入。 奥密兰德的视线很奇怪,每次他的视线落到孟启书身上时,孟启书都觉得那双意味不明的眸子里似乎正在谋划着什么,让人有种不得不防的警惕感。 宁眠终自然也注意到了奥密兰德那道带着谋划的视线,他脚步停一下,将孟启书往前带两步:“你走前面。” 回头,正好与奥密兰德那双意味深长的眸子对上,对方似乎是觉出宁眠终视线里的防备,无所谓地耸一下肩,转过头去继续看他的月亮去了。 “奥密兰德似乎盯上你了,”宁眠终手里依旧燃着他那簇蓝色的火焰,他走在孟启书身侧,火光刚好可以照亮两人三步之内的空间,“你小心一点。” “好。”孟启书应上一句,视线在宁眠终手上的火焰上扫一眼,有点担心道,“刚才那人的死亡原因或许跟火有一定的联系,你这样点着火进来真的没问题吗?” “死亡契机不是火。”不知为何,孟启书从宁眠终这句话里听出了十成十的肯定,“火只是致死因素,不是根本因素。那人触发死亡契机的根本原因,恐怕还在奥密兰德说的那六个字上。” “况且,”宁眠终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这个副本内的火我总觉得是可以人为操控的,用功能卡的火焰保险一点。” 之前奥密兰德带着火折子去小镇放的火,以及今晚诡异平息下来的滔天火势,似乎正说明了这个副本的火焰并不是平常那种放水就能扑灭的普通火焰。 而功能卡的火焰完全受玩家掌控,安全系数相对来说高一点。 两人走进画室的时候,画室内并没有那位玩家的身影。 按正常来说,火势虽然很大,但烧完后总会留下点关于玩家的痕迹。 像奥密兰德之前拿着火折子放火,最后也留下了玩家烧焦的尸体。 可这间画室里却是什么也没有,不论是尸体、玩家带进来的东西亦或是其他什么能表明玩家身份的物品。 “那位玩家进来的时候似乎带了油灯,你有什么发现吗?”孟启书站在画室中间,看着宁眠终沿着画室的四面墙壁转了一个来回,不由得问道。 “没找到什么油灯,这间画室似乎和上次咱们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宁眠终将手里的火焰往画架旁移动几分,蓝色的火光刚好能照亮画架的一小部分,他的眸里闪烁着几分思量,道,“所有物品的摆放都没有明显的改变。” 按说在他们进来之前,上一位玩家已经在这间画室画完了一幅画,哪怕不动别的东西,可这画架和椅子总要动一动吧? 可事实是,椅子摆放在离画架几步远的地方,画架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孟启书跟椅子之间的距离不是很远,借着宁眠终手头那阵微弱的光,他几步走上来,手指搭上椅子的椅背,不知在想些什么。 “眠终。”宁眠终正打算换个方向继续探查的时候,孟启书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回头看过去,只见孟启书的身影半隐在黑暗中,微微抬起的眼内倒映着点火焰的光芒,“我想先尝试一下,在这间画室里画完一幅画。” 宁眠终没有马上答应,他的视线在孟启书身上停留几秒,才道一句:“好。” 但真到了要出去的时候,他的脚步却又仿佛是粘在原地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这间房里刚死过人,现在尸体找不到,死者的相关物品也找不到,就这么把孟启书留下来,宁眠终归根到底是有点不放心的。 还有……死亡契机。 宁眠终的眼眸垂一下,看着手里的火苗。 在所有的答案没有得到证实之前,所有的尝试都只是冒险而已。 于是等孟启书在座椅旁摸黑调好了颜料,一抬眼正看到宁眠终站在画架旁没动,手边仍旧燃着那簇幽蓝色的火焰。 “怎么?”他笑一下,拿了画布上来,虽知道宁眠终心底那点心思,但仍装着不懂问他,“要帮我固定好画布再走吗?” 宁眠终顺手接了他递过来的画布,像是刚回过神一般,他将画布往画架上固定着,道一句:“你先画着,我等会再出去。” “不行哦,从绘画开始,画室里就不可以有第二个人哦。”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两人同时转头,黑漆漆的环境下看不清门口那人的样貌,但这声音绝对是属于奥密兰德的! 只听一声响指声过后,画室地上那些被胡乱丢弃的画作燃烧起来,肆意而起的火焰照亮了这间不大的画室。 借着火光,孟启书看清了倚靠在画室门框上的奥密兰德。 他唇边似乎总是挂着那副若有似无的笑意,闲闲散散地靠在门边,右手正维持着刚打完响指的模样。 孟启书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在门口这么静默着看了多久,他眼里虽然带着笑,但看向孟启书的目光里总有种让人心生警惕的意味不明。 “所以,你们要留哪一个在画室里呢?” 留谁倒是都一样,但孟启书对于留下来这件事似乎总有种莫名的跃跃欲试。 于是他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和着手里的颜料,看向奥密兰德的目光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态度很明显。 奥密兰德似乎明白了两人的选择,他将视线转向宁眠终,微微歪了一下头,笑意更深,似乎是个催促的意思。 宁眠终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看向孟启书的时候,面色稍稍有所缓和,但还没等他说什么,就听到一旁的孟启书开口了。 “不用担心我。”孟启书没看他,反倒是将手里调好的颜料往画架旁的木制架子上放去,语气带着点调侃,“毕竟按下午练习的程度来看,我可比你靠谱多了。” “……” 果然孟启书这个家伙,就不能多为他上心一秒。 “有危险的话,记得跑早点。”宁眠终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最后嘱托道。 宁眠终的蓝色火光消失在门外的时候,奥密兰德那家伙还没走。 孟启书将椅子拖过来,在画架前摆正,回过头的时候奥密兰德仍旧是靠在门框上,眸里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你要一直给我打着灯吗?”孟启书将画架前燃烧着的一簇小火苗踩灭,一手搭在椅子靠背上,微侧了眸没什么情绪波动地道一句。 这是个逐客的意思。 “倒也不是,只是……”奥密兰德慢悠悠地拖长了音调,突地笑意加深,伸手在空中做了个折断的动作,“你折过筷子吗?” 孟启书不明所以,就这么沉默着看着他。 “或者别的什么也行,干枯的树枝、木棍……”奥密兰德看着他,喃喃地低声道上两句,却又带着点自说自话的意思,“用强力逼迫着它们断裂的时候,你会有什么感受吗?” “这和我即将要做的任务有什么关联吗?”孟启书面无表情地道。 奥密兰德笑上一笑,轻快道:“没有。” “那或许,你可以试着折一折钢管,”孟启书没什么感情地笑一下,语气里带着点微嘲,“体会一下折不断是什么感受。” 碰了钉子的奥密兰德也不恼,依旧笑着,却是没有继续赖在这里的意思了。 他从门框旁起身,一手的指尖微微揉搓两下,后退两步:“那就不打扰你了,祝任务成功。” 霎时间,满屋的火焰熄灭,原本还亮堂着的屋内瞬间变得漆黑一片,不可视物。 孟启书能听到奥密兰德往屋外走的脚步声,他闭一闭眼,一手依旧搭在椅背上,身体转过来在画架前坐下。 凭着记忆里的方向,孟启书顺利拿到放在一旁的颜料盘。 月亮与六便士……月亮……理想…… 奥密兰德想要的“理想”……究竟是什么? 孟启书将沾了颜料的画笔涂抹在画布上,思绪仍在半空飘着。 黑漆漆的环境下,无声,无光,心里那点声音似乎便被格外地放大,在没有边界的黑暗里回荡。 奥密兰德不是思特里克兰德,但他们都有一样的本质。他们都是同一类人,都为了某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追求着,将现实抛弃着。 孟启书不懂思特里克兰德,亦不懂奥密兰德。 他看过这两人的故事,却仍无法切身地体会到,他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笔名预警:未来两张微虐~ 索性今天放个更新预告:本周五到周日各有三千~ 第92章 出路 全然漆黑的空间里,连时间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孟启书看不见周围都有什么,只能凭着感觉将手里的颜料涂抹在它们该有的位置。 除了画笔接触画布的轻微声响之外,整个房间寂静无声,孟启书的眼微微垂着,似乎是在思考下一笔要落到哪儿去。 轮廓画好了,下一步要往哪儿去呢…… 这里……还是往上一点? 哪怕练习了一下午,可真到了上阵的时候,孟启书仍旧觉得,不可视物的状态下,要合格地画完一幅画真的是难如登天。 时间过去多久了? 还差多少才能画完这幅画? 他现在画笔上是什么颜色,该往哪填充? 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一切似乎都是模糊不清的。 只有一声声的心跳在胸膛间鼓动,似乎在提醒他时间的存在。 孟启书犹豫着落下最后一笔,正准备收手的时候,面前的画布突地窜起一簇火苗,速度快到让孟启书来不及反应。 他匆忙起身后退两步,看着面前一点点燃烧起来的画布。 瑰丽的火焰从画布四角开始燃烧,渐渐往中心那个残缺不堪的“圆月”聚拢,像极了傍晚时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将暗淡无光的那一点残月围在中间肆虐。 似乎是触动了某项开关,几乎是那道火苗窜起来的一瞬间,房间四处也窜起数道火苗,攀附着木制的墙壁往上,以极其迅猛之势将整间房屋包围在火焰之中。 孟启书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瞬间就丢下画笔往屋外大步赶去。 但那火焰似乎通了人性,将通往门外的道路团团围住,愣是将孟启书逃生的道路堵了个严实! 等好不容易赶到画室的门前,孟启书才发现奥密兰德那家伙出去的时候带上了画室的门,现在那门上火势正猛,一阵一阵的热浪顺着火焰漫涌过来,逼得孟启书根本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 不能硬闯,硬闯的后果只有死路一条…… 孟启书后退两步,避开想往他身上蔓延的火焰,微微沉下来的眸在房间里四处扫视着。 墙壁上燃着火,封死的窗户上燃着火,地板上的家具也燃着火…… 整间画室仿佛变成了火的主场,留给孟启书存活的空间被一步步侵夺,只等火焰覆盖整屋,将屋内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宁眠终曾塞给他几张功能卡,可翻来翻去,没有一张是可以拿来扑灭火势的。 爆破卡或许可以炸开画室的门,炸出一条路,可眼下这种情况,怕是只会加剧火势,直接一步归天! 孟启书一手按在口袋里的卡牌上,脑内飞快思考着逃命的方法。 现在要出去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把火势控制下来,要么从火焰中直接破开一条路,第一种办法显然不太现实,那么第二种…… 孟启书摩挲卡牌的手指停一下,从口袋内摸出一张卡牌。 只见卡牌通体漆黑,只在角落的位置用金线勾勒出一个图腾,画着虎头的图案。 是上次孤儿院副本的时候,宁眠终给他的召唤卡。 或许这个可以试一试。 孟启书不再犹豫,捏了召唤卡便选择使用。 只见卡牌一阵光芒闪过之后,画室内的空地上出现了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连毛发都闪着金色的光芒。 孟启书来不及吐槽副本的道具怎么逼格都这么高,指着画室那扇门就道:“能破开吗?” 老虎将头往那边一扬,点一点头,继而后退两步,在孟启书的注视下直直地朝着门板扑去。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门板应声倒地,顺势砸灭了一小波火苗。 副本的道具自然是不怕副本的火焰,在那只老虎接连破了画室和门口两扇门后,它的毛发依旧干净而整洁,没有丝毫被火焰波及到的模样。 但跟在后面从火焰中钻出来的孟启书就不同了,他捂着口鼻踏出大门,被烟呛到的模样着实有些狼狈。 但孟启书显然没空管这些,因为门外的世界跟他进去时相比,已经完全是两个模样了。 只见漫天的火焰从木屋开始,一路沿着周围的植被往山下烧去,整个山头都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木屋周围一片空寂,看不到奥密兰德,看不到其他玩家,也看不到……宁眠终。 孟启书面向着木屋后退两步,空中弥漫的烟尘的味道让他很不舒服,他的视线在周围的树林里扫过,心里微微发沉。 在他进入画室的这段时间,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难以想象的巨变…… 晚间的空中有风,火焰经风这么一吹,蔓延的速度便更快了一些。 孟启书不再停留在原地,他转身往下山的方向大步走去。 索性下山的道路还没有完全被火焰吞噬,在卡牌召唤出的老虎的开路之下,孟启书顺利到达山脚。 但正当他要踏入小镇的时候,一堵无形的墙却是突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孟启书将手放在那堵空气墙上,顺着它延伸的方向一路摸过去,发现它恰好将小镇与山体分割开来。 这是什么意思,不能过去吗? 孟启书回一下头,熊熊燃烧的火焰正往山下蔓延着,已经烧了一半了。 飘散而起的烟尘在空中盘旋而上,在这堵无形的墙前被拦截下,形成了小镇内外截然不同的景象。 小镇之内黑夜笼罩,寂静无声;小镇之外大火肆虐,烟尘滚滚。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要把小镇和山体分割开来?其他人呢?他们去哪了? 孟启书将手从空气墙上拿开,正打算去找找这堵墙有没有什么漏洞,衣角突地被什么东西扯住了。 他回一下头,正看到那只老虎咬着他的衣角,似乎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去哪?”孟启书拍一下它的脑袋,是个同意的意思,“你走,我跟着。” 老虎似乎能明白他的意思,顺势松了口,转头往山上跑去,跑到一半还不忘回头示意孟启书跟上。 于是孟启书又跟着它往山上走,穿过燃烧着的树林,来到他们刚刚离开的520号房屋的地方的时候,那所木屋已经被烧得什么也不剩了。 木屋附近的火势显然比山下要凶猛得多,孟启书一边小心地躲避着火焰,一边跟着显然没有停留意味的老虎继续往前走着。 只是这个路线……似乎有点熟悉。 孟启书一言不发地跟着,直到面前出现那处极其眼熟的断崖,才知道自己这是被带到哪儿去了。 老虎在断崖前的拐角蹲下,等孟启书过来的时候歪着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继而就消失在了原地。 功能卡的时限到了。 孟启书的视线从刚被蹭过的掌心转移到断崖的方向,这边植物的枝叶被大火烧尽后,视线便更加开阔起来,也正因此,他看到那本该是一片海的方向正被另一种样貌取代着。 那也是一处断崖,跟孟启书所处的断崖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只不过相隔几十米之遥的另一处断崖却是一副凌晨的景象,植被完好,安宁祥和。 相比于孟启书这边的半夜三更,火浪滔天,那边简直就像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带着令人难以置信的虚幻美好。 孟启书从拐角处转过去,在悬崖边停下,于是这边的景象便更加清楚地展现在他眼前。 几乎是跟小镇边缘相同的情况,两处断崖间就宛若放了一面镜子,镜内镜外是一样的布局,只是双方却上演着不同的情景。 这会是唯一的出路吗? 孟启书在悬崖边蹲下,伸手去摸,却只抓了一手的空气。 两个悬崖之间没有任何联系,空荡荡的,不存在隐藏的道路。 他又回头去看身后,火势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已经越演越烈,想再通过刚才那条路下山是做不到的了。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离开的办法,他怕是会和这个山头的植被一起被烧成灰。 可是……为什么? 他进了画室,触发了死亡契机,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翻天覆地。 他仿佛还在那个山头上,却又仿佛进入了另一重空间。 而现在,两个空间的衔接之处就摆在他面前,生的希望在前方,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把握。 “孟启书!”正当他蹲着身子发愣的时候,断崖的方向突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孟启书猛地转头看去,只见宁眠终的身影出现在对面那处断崖上,眸子里带着明显的焦急。 他的手里还捏着系统的卡牌,看到孟启书平安无事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但视线转到孟启书身后的火海上时,刚放了一半的心当即又悬起来。 宁眠终在断崖旁蹲一下身,如孟启书刚才那般去探断崖之外空气的虚实,不出意外摸了一手的空。 看得见对方,却没有路,这要怎么从一方到往另一方? 火势依旧蔓延着,原本还算安全的断崖旁似乎也即将被火焰席卷其中,变得岌岌可危。 孟启书能察觉到宁眠终紧绷的精神状态,他依旧平静着,故作轻松地笑上一笑:“眠终。” “不用紧张,会有生机的。” 第93章 你信我吗 只是这生机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宁眠终看着对面的孟启书,深吸一口气,这才勉强按捺下心头那股急躁。 现在的确不是该心乱的时候。 两处断崖间相距几十米,仅靠人力绝对不可能轻松过来,而功能卡中也没有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卡牌,可以说现在真的是已经陷入绝境了。 但副本没有直接处死孟启书,就说明绝对是还有生机存在的! 宁眠终的视线在断崖旁扫过,尽可能细致地留意着有什么能辅助解决这个难题的东西。 但很可惜,断崖旁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存在。 “眠终。”正当宁眠终搜刮着脑内的解决办法时,对面的孟启书突地开口了。 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孟启书依旧蹲着身子,只是眸子却是看着自己身后的方向:“你那边也起火了吗?” 宁眠终愣了一下,回头去看的时候,正看到身后不远处的树林内飘出一缕烟,直直地往天空上方飘着。 “不算起火,只是那座520号房屋烧起来了。”宁眠终解释道,“我过来之前就在烧,但是火焰接触到房屋周围的植物时并不会蔓延起来,好像只是为了将520号房屋烧毁而已。” “……”孟启书的脸色说不上好,也算不得不好,他抿一下唇,声音明显低了几个度,“烧了多久了?” “到现在为止,大概有十几分钟了。” 孟启书沉默下来,不再多说什么。 约摸着几秒过后,他又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宁眠终一开始没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仔细一回味,便稍稍有了点猜测。 正是这个猜测,将他原本镇定下来的内心再度抓起来,悬在空中。 只在晚上出现的520号房屋,若放在之前,似乎是带着点玄幻的因素。 但如果加上多重空间在内呢? 触发死亡契机可以进入另一重空间,那为什么白天和晚上的副本不能是不同的两重空间? 白天与夜晚的区别,最本质的地方似乎就是520号房屋的是否存在。 宁眠终这边的时间线是凌晨将至,正是昼夜交替的时候,在没有准确的时间来区分昼夜的前提下,那所突然燃起来的520号房屋似乎正代表着夜间的倒计时。 “你……真的确定吗?”宁眠终犹豫着问出这么一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剩下的时间似乎真的不多了,倒计时结束,谁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变动。 “我不确定。”出乎意料的是,孟启书回答得干脆利索,他的神情有些严肃,难得地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只是……猜测。” 怕就怕在,万一这个猜测成真了。 房屋能烧多久还是要看火势怎样,而火势是由奥密兰德控制的,谁也不知道他定下的倒计时是多久。 “关于生机,你有什么想法吗?”孟启书决定先把倒计时的问题放一放,毕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如何从死亡契机这个局势里走出来。 “或许可以联想一下副本给的任务。”宁眠终思索着,“那个‘月亮与六便士’。” 仅从两个断崖上是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的,要从死亡契机中找生机,还是要看副本给的信息。 孟启书很有可能是因为没完成画作的要求才触发的死亡契机,那么这个画作的要求便是一个重点。 月亮与六便士……月亮…… 这个问题似乎又绕回了原点。 奥密兰德想要的“理想”究竟是什么? 而他们又要怎样利用这个“理想”来解决现下的问题? 玄之又玄,虚无缥缈。 时间一点一滴流淌着,随着时间滴答的,还有孟启书身后越烧越烈的火势。 灼热的热浪一阵阵从背后袭来,不知是因为热气的灼烧,还是时间流逝所带来的压迫感,孟启书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微皱的眉头显示着他此时的心焦。 理想……奥密兰德…… 创作……废纸一般乱丢的作品……以及…… “他最后完成的那副作品,奥密兰德对它态度是怎样的?” 孟启书抬一抬头,只见方才还焦急着的宁眠终此刻却是突地冷静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奥密兰德对自己的作品向来不满意,那么他生前完成的最后一件作品呢?”宁眠终垂着眼,大脑却是飞速运转着。 他突然就想到刚才那座木屋前,奥密兰德笑意吟吟的模样了。 孟启书静静地看着他,道一句:“他好像没说。” 之前在酒楼,奥密兰德只说了他对自己的画作不满意,可在进到这所画室之前,谁也不知道这间画室的墙壁上还留有他生前最后的作品。 他对这墙壁上最后的画态度究竟如何,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他说了。”出人意料的是,宁眠终却是反驳了孟启书的说法,他抬一抬头,目光稳稳地直视过来,“在你进画室之后,他说了。” 【我画了半辈子,只有这最后一副作品,是最合我心意的。】 【可你把它烧了。】 【是,我把它烧了。】 奥密兰德无所谓地笑上一下,月光下的他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偏执的清傲。 【但这和我完成一副令我自己满意的作品有什么关系吗?】 世人大抵是这样的心态,绝佳的艺术品应当被好好留存,遗传百世,供后人瞻仰。 但奥密兰德似乎从不让这样的观点沾身。 他的画从来是不受创作者所重视的,似乎它们的价值仅仅存在于画笔在画布上宣泄的那一刻。 至于后来的人如何评价它,这都不是奥密兰德所要考虑的。 所以他自然没有必要去为了什么而将作品保留下来,他只要遵从自己的心,做自己想做的。 在他眼里,画完的作品跟废纸没什么两样,不论那些作品完成的那一刻在他眼里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月亮与六便士’的‘月亮’,从来不在于你画了什么,而在于你是以怎样的心态去画的……”宁眠终与孟启书对视着,目光保持着平稳,但撑在地面上的手却是带着让人看不见的抖,“如果我没猜错,死亡契机中的生机也正是这个,你只管心无旁念地走过来,别的什么也不要管。” “启书……”宁眠终停顿一下,眸内带上一丝迫切,声音却轻下来,道,“你信我吗?” “……”孟启书没说话,他回视着宁眠终,面上带着看不出情绪的平静。 他身后的火焰越烧越近,断崖上可供人站立的空间越缩越小,若是再不做出点行动,下一个被卷进火焰中燃烧的恐怕就是孟启书本人了。 宁眠终等着孟启书的回应,心脏在胸膛内一下一下地跳动,带动他整个人也跟着颤抖。 在没有丝毫安全保障的前提下就这么走过来,这放到谁身上都要犹豫一下。 可现在的情况,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似乎也没别的选择了。 在宁眠终的注视下,对面的孟启书终于动了。 只见他站起身来,目光仍旧停留在宁眠终身上,脚步却是微微动一下,向着身后的火焰后退两步。 宁眠终的脸色霎时间就苍白下来。 孟启书……不信他。 但下一秒,只见孟启书停住脚步,远远地冲他展露出一个笑颜。 他什么也没说,只将眼轻轻闭了起来,转身,唇边带笑地一步步往后退去。 从火焰深处到断崖边缘,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直到脚步踏上虚空,微弱的光芒在他脚下汇聚,为他搭建起一条沟通两处断崖的桥梁。 退了大概几十步的距离,孟启书的后背撞上一处带着暖意的胸膛,继而是两条有力的手臂将他按着,紧紧圈在一个令人窒息的怀抱里。 他偏一下头,微微睁开的眸里满含笑意,在宁眠终下颔处轻碰一下:“够信你吗?” 宁眠终没给他逃跑的机会,及时接了他的吻,单手扣上他的后脑,一步步加深。 他放在孟启书脑后的手还带着微微的抖,似乎用尽了最大力气去克制,结果却还是没能忍下来。 他真的难以想象,如果自己的猜测错误,那么等待孟启书的将是什么。 孟启书能感到他多到溢出来的恐慌,于是便放软了身子不去抵抗,任他索取着,安抚着。 他在宁眠终的怀里转一下身,好更能配合宁眠终的动作,尽己所能地回应着。 两人分开的时候,断崖边景象已经开始有所变化了。 只见那道镜子一般的分界线突地在半空中裂开数道细微的缝隙,伴随着“咔吧”一声细微的声响,裂开的屏障化为无数细碎的粉末消失在空中。 再看过去的时候,空中已经没有另一处断崖存在过的痕迹了,只剩下远处的海面和近处的山峦。 往520号房屋的方向走上两步,那边的火焰果然已经烧尽,满地都是烧完剩下的残骸。 看来他们之前对于这两个地方的猜测的确是正确的,倒计时结束,便是死亡契机真正落下的那一刻。 第94章 山上 “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我先进。” 孟启书垂眸看一眼被前方的宁眠终紧拉在手里的手,默不作声地被他拉着往前走,面上带着点心虚的无奈。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见的。” 宁眠终停一下脚步,回头看他,面色依旧紧绷着:“在木屋起火之后。” 在宁眠终的印象里,孟启书虽然是个比较冒险的人,但总不至于把命搭进去。 可当他看到那座木屋里燃起跟第一个人进去后同样的火焰时,他还是心慌了。 “火焰平息后,我进去找你,你不在。”两人刚好走过那处废墟,宁眠终的视线只在那边扫上一眼就匆匆移开,仿佛那是什么令人不忍直视的东西,“跟之前那位玩家一样的情况,屋里的布局跟我们进去时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变动,但偏偏没了你存在过的痕迹。” 很难想象宁眠终面对一个空荡荡的画室时,心里究竟是何种感受。 火焰肆起,火焰平息,带走了他最重要的人。 孟启书收紧与宁眠终相握的手,想通过这么一个小动作给他一点安抚。 “那后来呢?” “后来我试图通过卡牌定位你在哪,但是……”宁眠终的声音低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卡牌定位不到。” 一般情况下,副本里卡牌定位不到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死亡。 宁眠终收到卡牌定位结果的时候真的差点把卡牌捏烂。 但好在,他还不至于完全丧失理智。 一般来说,队友死亡后,副本的组队关系会自动解散,但两人间的关系明明还处在绑定状态,这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在你出事后,玩家们都不敢轻易尝试了。”宁眠终道,“他们最多只敢进去看两眼,谁都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烧死在画室的人。” 接连两位玩家的死亡给玩家内部蒙上了一层凝重的阴影,以至于他们一改之前无所谓的状态,对每次尝试都小心翼翼。 在第一晚尝试无果后,玩家们接连离开,只剩宁眠终依旧留在山顶等着一个可能。 只要组队状态还未解除,孟启书存活的可能性就多一分,他还不能离开。 所幸,在凌晨将至的时候,卡牌的定位终于出现了变化。 虽然这个定位的点很奇怪,在……断崖之外? 但等了一晚上的宁眠终显然并不在意定位在悬崖之外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孟启书还活着的消息无异于一剂猛药,将他悬在空中的理智狠狠拉了回来! “再然后,就是我与你见面之后所发生的事了。”宁眠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直到真正将这个人抱在怀里的那一刻,他才真的确信,死亡契机是真的解除了。 “你们这边已经过了一整晚吗?”孟启书显然从宁眠终的叙述中抓到了不一样的点,他犹豫一下,道,“可是……我并不觉得我在画室画了一晚上。” 虽然绘画的过程的确可以使人忘却时间,但木屋外的环境却是实打实的凌晨黑夜,他在画室里待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两个小时! “一整夜。”宁眠终肯定地回应道。 孟启书沉默了一下,突地想起什么一般道:“……那之前那位玩家?” “没见过。”宁眠终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想问什么,“在你之前的那位玩家我没见过,他自从消失在画室里,就再也没人看到过他了。” 这种情况的话……那位玩家的后果似乎只指向了一个方向。 “我的定位出现在卡牌上,是什么时候?”孟启书最后确认道。 “凌晨。”宁眠终道,“确切地说,是520号房屋开始燃烧的时候。” 那时候房屋周围已经不剩别人了,所以宁眠终记得特别清楚。 房屋开始燃烧的时候,正是孟启书的定位重新出现在卡牌上的时候。 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了点苗头。 在画室里绘画,不符合要求的会触发死亡契机。 而触发死亡契机的玩家会进入另一方空间,拥有一次及时改错的机会。 孟启书这边火焰的燃烧,大抵是和凌晨时宁眠终这边的木屋一起燃烧起来的,最后的倒计时结束,如果仍然没有参悟副本的意思,那么就会永远留在另一个空间,被大火焚烧殆尽。 “副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画出什么东西来。”两人沿着小路往山下走去,宁眠终极其肯定道,“不是每个玩家都有绘画的天分,所以如果仅靠画出什么来作为是否完成任务的标准,这显然是不公平的。” 而死亡契机的触发以及之后的解除显然证实了他的想法。 副本想让他们做的,从来不是致力于去画一个什么出来。 理想,不论是思特里克兰德,还是奥密兰德,他们对这个词的定义从来不是作品本身,而是在创作的过程中所倾注的那些东西。 可能是偏执,可能是追求,也可能是信仰…… 谁知道呢。 但可以肯定的是,奥密兰德对过程的在乎程度,绝对要超过作品本身。 不然他也不会穷苦了半辈子,到头来将自己所有的东西烧了个干净。 “你当时在画室里画画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孟启书愣了一下。 重新审视过去的时候,他似乎的确没把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放在心上。 “副本的任务究竟要如何破解,以及,如何将我的画画好。” 每一笔该落在哪,颜料有没有选对,这里该用怎样的手法…… 却唯独少了点别的什么。 “感情。”宁眠终回答了他尚未来得及思考出的答案,“你的心里有杂念,画什么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公式化的东西,但理想不该是这样的。” “或者这么来说,奥密兰德心里对理想的定义不是这样的。” 理想,是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全身心地投入,全身心地愉悦与享受。 在这个过程中,感情比手法重要。 孟启书好像有点理解了。 怪不得刚才从断崖走过来的时候,宁眠终要他心无旁念。 如果做不到奥密兰德那种疯子般的偏执,那么清除心里的杂念这一点总要做到吧。 “今晚520号房屋再出现的时候,我先进。”小镇的边缘就在眼前了,一路下来,宁眠终一直紧绷的神情似乎终于有了点缓和。 他呼出一口气,道:“如果这个结论仍旧不对,那就只能推翻重来了。” 反正他是承受不住再一次看到孟启书突然消失的惊吓了。 他宁可被卷在火焰中消失的是他自己。 “可是我还想……” “不,”宁眠终义正词严地打断他,“你不想。” 孟启书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神情里透着点无辜,有点像试图犯事却在中途被抓包的捣蛋孩子。 回到旅店房间的时候太阳刚升起来一点,孟启书无心吃早饭,进门倒头就睡。 宁眠终刚关门回来,一转头就看到四仰八叉倒在床上的孟启书,当即抿了唇叹一口气。 好歹给他留个地方啊,他也一晚没睡呢。 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两三点的模样了,孟启书迷迷瞪瞪地坐起身来,发现宁眠终并不在房间里。 他打开房门下楼去找,正碰到和宁眠终在旅店门口谈话的牧衡和温时。 “有什么新情况吗?”孟启书从台阶上下来,走过去道。 “牧衡他们发现了关于这个副本的一些信息。”宁眠终给他让了个位置,继续道,“基本上跟我们先前猜测的多重空间符合上了。” “是这样的,凌晨我和温时曾上山找过你们。但很奇怪,同样的时间点,同一条路,偏偏我们双方谁都没有碰到过谁。”牧衡道,“而且很重要的一点,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差内,520号房屋的残骸完全变了。” 完全……变了? 孟启书适时地表现出一个困惑的表情。 “牧衡跟我描述的残骸,跟我们白天见到过的那个是一样的,有玩家翻找过的痕迹。”宁眠终解释道,“但是咱们两个下来的时候,那所房屋刚刚燃烧完,按理说不会出现这些痕迹。” 两个疑点一综合,这些不合理的地方似乎只能用一个听起来就很玄幻的理由来解释。 “本来我们只是简单猜测一下,没想到是真的。”温时说话的声音很轻,温温柔柔的很舒服。 他们本来都打算将这个可能排除掉了,跟宁眠终这么一讨论,这才知道死亡契机触发了另一重时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副本内存在多重时空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些。 “那么这两个空间的联系是什么,可以随便出入吗?”孟启书提问。 如果可以随便出入,那么是不是证明,他们并不用等到晚上才可以去完成任务? “目前的猜测,凌晨和黄昏是交接点。”牧衡道,“在某一个时间点过后,通往山上空间的那条路会变得只出不进或者只进不出。” 比如,凌晨的山上空间是只出不进,傍晚的山上空间是只进不出。 “有一点不太对。”孟启书原本正听着牧衡的分析,突地插进来一句道,“晚上的空间不是只进不出,从山上下来后,小镇的景观没有改变。” “可是从断崖上看,白天和夜晚的小镇并不一样。”牧衡皱一下眉。 这似乎是个矛盾点。 “可我们似乎忘了一点,”孟启书竖起一根手指头在面前晃了晃,微微抬起的眸内带着几分认真,“我们之所以会认为白天和晚上的小镇不一样,是因为我们站在‘山上’。” 作者有话说: 大刀二次预警:未来几张建议屯文,屯到差不多下一卷开始的样子…… 第95章 大火 小镇与山体之间似乎存在一道分界线,正如死亡契机那方空间中,将小镇与山体分隔开来的那道屏障。 跨越它,就进入了另外一重时空。 而发现小镇有所不同的时候,他们统统是站在“山上”来看的。 所以,晚间的时候,被替换的只有山上的那部分空间,520号房屋所在的那方空间在晚间从本质上来说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宁眠终在孟启书下来之前就跟牧衡他们交代了通关副本的方法,于是双方便约了晚上一起再去520号房屋尝试一下。 但偏偏事有不巧,临近约定的期限时,奥密兰德找上门来了。 “看在你们请我吃过一顿饭的份上,我有点东西要告诉你们,借一步说话?”奥密兰德眨一眨眼,单纯的外表下让人很难不怀疑他又在搞什么小心机。 但副本BOSS主动送上门的消息,可以说是不要白不要,于是孟启书只能暂时冲牧衡两人做了个抱歉的表情,示意两人先走。 “那就山顶见了。”牧衡没多说什么,道了别就跟温时一同往山上去了。 “说,有什么事?”孟启书的眼神在转回来的时候,明显带上了几分审视与不耐。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奥密兰德停顿一下,临到关头偏偏又卖了个关子,他拿含糊不明的眼神瞅上一眼孟启书,浅浅地笑一下,“我看上你了。” 孟启书:??? 宁眠终:?????? 我……靠? “开个玩笑。”趁着两人没反应过来揍人的间隙,奥密兰德及时后退两步免得遭受迫害,他轻咳一声,脸上带上几分认真,“的确是有正事的。” “比如……今天晚上你会死。” 孟启书还没从奥密兰德突然“告白”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迎面就见对方指着自己,嘴里信誓旦旦地说他要死。 “……”他脸上瞬间换上一副古怪的表情,微皱了眉指着自己,“你咒我?” 好端端的,突然就下了死亡通告? “这可真的是冤枉,我怎么会咒你?”奥密兰德双手举起来,语气里满满的无辜,眸子里却带着笑,“毕竟我最喜欢你了!” 孟启书:…… 屠杀副本BOSS犯法吗? 犯不犯法不知道,反正这个副本BOSS挺贩剑的。 “woc!把功能卡放下!至于吗你们!”眼瞅着对面两人面色不善,奥密兰德瞬间没了身为一个副本BOSS的架子,扭头就溜。 挑事儿归挑事儿,命还是得要的! 最后两人愣是追着奥密兰德跑了半个小镇,把人追丢才堪堪停下。 “下次再碰到他,我一定得把他腿给打折了!”宁眠终一改之前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态度,略显烦躁地将功能卡收起来,只恨刚才没能把奥密兰德那家伙按在地上揍一顿! 这种副本BOSS,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因为被奥密兰德耽误了一会儿时间,等两人赶到山顶的时候,温时正好从画室出来。 “思路是正确的,任务完成了。”温时将标识着任务完成字样的卡牌展示给孟启书看,道,“牧衡比我先进去尝试,已经完成任务离开副本了。” 完成任务后会有离开倒计时,所以玩家并不能在副本中久留。 听完温时的话,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对于通关副本的猜测是正确的。 跟温时简单地交谈了几句道了别,两人就目送温时出了副本。 绘画的确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孟启书在门外等的时候,忍不住想着。 昨晚他进去的时候,宁眠终在门外也是这样想的吗? 有事可干的时候,人往往不会觉得时间的流逝是一件多么缓慢的事,但等待的时间内,一分一秒都仿佛被延长了无数倍。 今晚在房屋附近的玩家很少,除了两个在房屋附近观察了一圈又回小镇去了的男人,孟启书没再见到其他人。 不知是因为他们来的太晚,其余玩家已经进画室尝试过了,还是因为其余玩家根本没找到完成任务的办法,索性干脆不来了。 画室里很安静,孟启书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根本不能靠听觉来判断屋内的情况进行到哪一步了。 奥密兰德也不在,这个副本BOSS似乎除了必要条件,其余情况完全都在划水。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但找事儿绝对是一等一的强。 说到奥密兰德,孟启书又忍不住想到那家伙几个小时前对他下的死亡通告。 他会死?为什么? 牧衡和温时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思考出的方法是正确的,不出意外,他只要安安稳稳完成这个条件,百分百可以逃离这个副本。 那又何来“他会死”这一情况? 孟启书换了个姿势继续坐着,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按奥密兰德那么个性子,多半是胡说一通,扰人心态。 孟启书并不把奥密兰德的死亡通告放在心里,但这并不妨碍他思考奥密兰德这样说的原因。如果奥密兰德的本意真的只是扰人心态的话,那么他算是成功了一半,谁让孟启书本身就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 正当孟启书垂着脑袋思考的时候,身后的屋内突地传来一道细微的声响。 他愣了一下,扭头看过去的时候,正见宁眠终从屋内的黑暗中踏出来。 “没有危险,任务成功。”宁眠终在孟启书满是担心的目光中呼出一口气,将拿了卡牌的手往前递一递,算是报平安。 孟启书心底那点隐隐的担心在看到宁眠终手里那张卡牌时终于落了地,他从地上撑着站起身,两手拍一下,眉目间终于带上了点笑意:“成功就好,那你在副本外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看来奥密兰德说的话的确不能信。 宁眠终都成功了的话,说明解决思路是完全没问题的。 孟启书只觉得心里另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踏入黑暗的那一刻,他整个身心都是放松的。 估摸着屋外的宁眠终已经抽完了卡牌离开副本,他这才拿了一旁的画笔在椅子上坐下。 副本的任务是“按奥密兰德的意思画完一副话”,所以这个任务的本质并不应该是去画什么。 “月亮与六便士”中的“月亮”在奥密兰德心里代表着什么,才是玩家真正要从这个副本中去寻找的东西。 这个任务虽然听起来很离奇,但如果放在奥密兰德那个神神叨叨的家伙身上,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奥密兰德对于“理想”这个词的定义,本来就是摒弃一切的投入。 那是他的信仰与追求,在投入过程中所拥有的来自热爱所带给他的轻松与愉悦是任何声名与财富不可相比的。 孟启书呼出一口气,不再考虑手中的画笔该往哪落,他将画笔按在画纸上,色彩该往哪去全凭着自己的心意。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间画室是全黑的了。 在画笔跟着心走的过程中,其实看不看得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想要的是什么。 环境依旧漆黑,四周依旧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孟启书这幅画终于迎来了收尾。 他将画笔停顿在某个点,缓缓离开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呼出一口气,就见得面前的画布上突地跳跃起一点火光。 有过一次经验的孟启书几乎是瞬间反应出不对劲,他的脸色霎时间就白了下来,从椅子上站起来的瞬间往画室门边连退好几步,看着那边猛地燃烧起来的画布。 不应该……按说不会触发死亡契机啊…… 他这个思路明明是正确的! 四面墙壁上突然窜起的火苗拉回了孟启书的神志,他不再犹豫,拉开身后画室的门就往屋外冲。 通往屋外的路上已经开始燃起了小火苗,但还不至于阻拦孟启书往外走的脚步。 在明灭的火光之间,他几步冲到门口,伸手就要推门,却被一股强力拦了下来。 这门……被封死了! 孟启书尝试着开了几次门,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在身后火势逐渐大起来之前,他终于想到了宁眠终曾用过的那张功能卡。 将功能卡甩在门上,不论锁的多结识的门,都会变得像一张纸一样轻飘飘的。 屋内已经开始起烟了,孟启书捂着口鼻,另一手在一堆功能卡中火速寻找着那张功能卡。 不是这张……也不是这张……那张功能卡叫什么来着…… 千钧一发的瞬间,孟启书眼前一亮,伸手从一众功能卡中抽出一张,将其贴在门上就去大力推门。 但让孟启书意外的是,那道门依旧坚如磐石,一动不动。 孟启书诧异地看一眼那道门,与此同时,门板上突然窜起一簇火势极其迅猛的火焰,将他接连逼退好几步。 等他再抬眼的时候,门板上的火势小了一些,却依旧燃烧着让人无法接近。 在那火焰之后,被烧出豁口的地方是一张熟悉的脸。 “我说了,你今晚会死。”奥密兰德唇边的笑意很浅,被火光这么一照,无端多出几分胜券在握的高高在上之感,“功能卡没用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作者有话说: 请假条:突然要忙一段时间,大概两周三周的样子吧!会尽量保证每周五的更新! ps:第六卷 开始前会虐!很虐!再次建议屯文,等我回来发糖! 第96章 碎片 “为什么我会触发死亡契机?”面对这张他几个小时前就想揍一顿的脸,孟启书实在是没什么好耐性,他皱着眉,拿敌对的目光看着门外的奥密兰德,“我是哪里出了错?” 任务的解决思路是一起讨论出来的,为什么其余三个人都成功了,偏偏只有他一个触发了死亡契机? “你没错,你本来是能出去的。”出人意料的是,奥密兰德肯定了孟启书刚才的思路,他的眉眼柔和着,带着种让人心颤的悲悯,“但是你忘了,这是我主导的副本。” 所以奥密兰德的想法要凌驾于任务之上,所以孟启书才会被强行留下。 但这是什么操作? 这真的符合规矩吗? 奥密兰德看出了孟启书眸中的不满与抗拒,他笑一下,道:“别这样,我要留下你,也费了不少功夫呢。” “你费的功夫,跟我要承受的代价成正比吗?”孟启书嗤笑一声,着实是要恼火得没脾气了,“你要我的命,所以无视我做完了任务也要把我扣在副本里?” “嗯……”奥密兰德似乎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但面上仍然是那副没什么脾气的浅笑,“目前看起来,似乎是这样的没错。” 孟启书看见他这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就想踹烂面前这扇门,出去跟他好好干一架! 遭罪的是他,罪魁祸首就在面前,对方还一脸风轻云淡地跟他说——对,没错,我就是想搞死你。 他也的确往前走了两步,但还还没等他走到门边,就见那道门上的火焰更盛,窜起的火苗险些将他整个人都卷进去燃烧。 孟启书带着愤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奥密兰德正举着揉搓了一半的手指,侧着脸毫无防备地冲他笑。 “钢管能不能被折断,总要试一试才知道,你说呢?” 滔天的火势冲天而起,阻挡了两人间视线的来往。 奥密兰德放下手,后退两步,面上没什么感情地看着被火焰包裹的房屋。 在一整团燃烧的火焰面前,他的身影显得是那么渺小。 奥密兰德侧一下身,只见房屋周围的树林不知何时也被火焰所波及,火浪此时正由木屋向着四周扩散。 【强行破坏副本规则是大忌,此次副本结束后将清空你所有的积分,请确认是否对此有异议。】 “没有异议。”奥密兰德张嘴,轻声道。 他的视线依旧注视着不断翻涌向下的火浪,火焰席卷过整个山头,在小镇边缘停下,被某层屏障拦住了去路。 “喂!”奥密兰德突地开口了,他又笑起来,语气里带着点无畏的毫不在乎,“这次副本过后我还有新的奖励积分吧?不用发了,再构建一个新的副本给我吧。” “这个副本,我玩腻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只见那道屏障突地就变得虚弱起来,火焰席卷而上,将那道看不见的屏障一同燃烧着。 屏障似乎被燃烧得越来越薄弱,逐渐在火焰的攻势下一点点融化下来。 于是火焰越过屏障,继续向小镇进发,一路席卷了小镇的房屋和所有属于小镇的物件。 滔天的火势,不仅仅停留在山上,它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将整个小岛逐渐覆盖。 【收到。】 宁眠终从副本出来的时候,孟启书正躺在他的身边,眼眸微合着,还没从副本出来。 他从床边坐起身,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枕边人,就听得楼下传来了按门铃的声音。 宁眠终站起身,将卧房的窗帘拢了拢,将午后强烈的阳光挡在窗帘之外,这才关了门下楼去。 “孟……诶?宁哥,你在这里啊?”面前的门被缓缓打开,何映白张嘴,还没来得唤一声孟启书的名字,就见一张从小看到大的面孔出现在门后。 “有什么事?”宁眠终视线在他怀里那封牛皮纸袋上扫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皱,“今天休息日……” 休息日还送文件来?这什么破公司? “冤枉!这妥妥的是冤枉!”何映白浑身一个激灵,眼疾手快地袋子背到身后去,脸上挂着心虚的笑容,“与工作无关,就是一些私事想向孟哥讨教一下。” “拿你没来得及办完的工作来讨教?”宁眠终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何映白那点小心思,他让开一些空间,示意何映白进来说话,“你老爸辛辛苦苦培养一任接班人容易吗,你就这样推卸责任?” 成天只顾着玩乐,公司的事向来敷衍了事,他要是何映白他老爸,非得把这家伙的腿给打折了! 看来何映白他爸对这个儿子还是心太软,舍不得下狠手。 从小被宁眠终教训到大的何映白被戳穿了心事,也不恼,就这么听着他训,训完了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笑嘻嘻地道一句:“知道了知道了宁哥,下次我绝对注意!我孟哥呢,他不在家啊?” 按说这房子是他当初给孟启书的那所,怎么孟启书不在,偏偏是宁哥开的门。 真是出师不利,出师不利…… “他……”宁眠终正想说孟启书还在副本里没出来,就听得楼上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直觉不对的宁眠终脸色霎时间白了一个度,扭头就往楼上冲去。 不知道是不是某种冥冥中的默契,伴随着刚才那声玻璃破碎的,是他猛然一沉到底的心。 二楼的卧房内,窗帘仍然保持着宁眠终刚才离开时的模样,只是原本沉睡在床上的那人却是不知何时坐起了身。 他的上身往床边微微前倾着,一手撑在床边,另一手伸在半空中,保持着半握的姿态,似乎刚才有什么东西曾被他握在手中。 孟启书的眼眸半垂着,连睫毛都在打着颤。 卧房的光线按说应该是很暗的,但总有不知哪来的火光,一帧一帧的闪现在他眼前,如太阳直射般的光线夺目而耀眼,逼得他只能闭了眼躲避着。 记忆停留在奥密兰德被窜起的火焰所遮挡之前的面容上,在火焰的步步紧逼中,他宛若一个被折断了手脚的人,捏着那些废纸一般的功能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火舌攀上指尖的灼烧感似乎还停留在皮肤上,孟启书知道,他终究还是在阴沟里翻了船。 副本BOSS想搞死一个人可太容易了,而他却还天真地以为,只要完成副本的任务就能离开副本。 先斩后奏,可真是被奥密兰德运用到了极致。 而那天傍晚,奥密兰德给出的压根不是什么好心的提醒,而是他意图动手的前兆! 被火焰吞噬的那一刻,他的意识在空中漂浮着,神经已经接近麻痹。视线中。火光与白光相互交织,逐渐在光芒尽头汇聚成一滩水迹的模样。 或许那点水会有一点作用,孟启书意识浮沉间这样想着。 在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间隙,似乎有一点凉意顺着不知哪里的皮肤传递到他大脑的神经,突然受惊的大脑猛地一个激灵,便带动着那条神经也是一颤,于是那点凉意便又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下一秒突然响起的清脆的一声响。 孟启书被这点声响吓到了,他一动也不敢动,眼前的景物依旧是模糊不清的,数不尽的光芒在他眼前炸开。 直到另一个方向传来门被大力打开的声响。 “启书!”宁眠终推门而入,视线在落到床上完好无缺的那人身上时,悬着的心放了一半。 他的脚步转过去,随着视角的转变,那滩混杂着玻璃碎片的水迹展现在他面前。 “怎么这么不小心,先别动,我来收拾。”宁眠终没注意到孟启书隐在额发后那双微垂的眸子,他上前要扶,却被对方往后退一下躲开了。 “别碰我。”孟启书的上身往后微靠着,说出的话很轻,却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他的眸依旧敛着,悬在半空中的手发着抖,却仍倔强一般瞥着脸躲着对面那人的视线。 宁眠终猝不及防遭他一躲,伸到一半的手停在了半空,心头微微一顿。 “启书……”宁眠终的声音轻下来,视线在他带着抖的指节上停一下,继而缓慢地将手覆盖上去,握住,抓紧,“发生什么事了吗?” 来自宁眠终掌心的暖意顺着指节的皮肤往上攀附,烫得孟启书下意识地想要甩开,却被对面那人抓得更紧。 火焰似乎还贴着他的皮肤燃烧,一阵阵灼热带给他的不仅仅是表面的暖意,还有隐藏在他神经中那丝虚假的痛楚。 他的眼眸微微睁开一些,侧着眼看过来,视线似乎终于聚焦了一点。 “你……” 宁眠终正等着他的后话,突地感到手上传来一股大力,猝不及防被孟启书拽着手扯过去的同时,只见对方欺身过来,唇齿贴在他唇边呼着气。 “……给我好好活着。”孟启书似乎是笑了一下,但微微勾起的唇边却带着点讽。 他的唇贴上来,激烈、缠绵,情绪里完完全全不像是在与一个爱人接吻。 他很少会有这样急躁的时候,平日里也总是勾人的一方,轻轻拨撩那么一下,便等着将主动权亲手奉上。 但今天的他却一反常态,不仅主动得要命,一味的攻势里也带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有点像被愚弄后咬牙切齿的恨与不甘,也有点像最后诀别的留恋与不舍。 第97章 告别 孟启书不知道奥密兰德为何如此偏执地要他留下,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既然这样干了,那么就一定会想发设法在往后的副本中将两人绑定在一起。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如果他真的与副本形成捆绑关系,那么这个世界的他……该何去何从? 其实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浓重的血腥味从唇齿间爆开,在局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前,孟启书被宁眠终捏着后脖颈,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你……”宁眠终正要说些什么,就被孟启书挥手打开了放在他后脖颈的手,对方一个深吻压下来,将那丝血的味道在味蕾间一点点研磨、碾碎。 何映白追上来,打开房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这劲爆的一幕。 他在心里暗暗靠了一句,默默转身带上了房门。 大下午的……这不好吧……还有外人呢…… 宁眠终这次没有再推开孟启书,因为怀里人的身体明显带着止不住的颤抖。 他一手撑在床的边缘,一手顺势从孟启书的脖颈处滑下来,将对方半抱在自己怀里,极尽温柔地回应着、安抚着。 孟启书身上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了,带着后怕的恐惧、藏着愤懑的无助……这些情绪宛若一张细密的网,劈头盖脸将宁眠终蒙了个彻底,让他只能被动地将面前这份脆弱往怀里按紧一点、再紧一点。 等对方终于舍得离开自己一点后,宁眠终才终于捉住一点间隙,将孟启书这反常的举动思考明白。 “启书,你是不是……”后面那半句,宁眠终没敢说出来,这突然的停顿就像某种讯息的前兆,带来的是此后无尽的沉默。 孟启书没回话,他一手搭在宁眠终的肩头,垂着头微微喘息,还没从刚才的激吻中回过神来。 “……”他张一张嘴,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要怎么说?他知道了如何完成副本的任务,却还是没能离开副本? 还是他明明能离开副本,却着了奥密兰德的道,被阴死在了副本里? 不论哪种说辞,都会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本就隐隐知道实情的宁眠终身上,狠狠剐上那么一刀。 他不想这样。 另一只手在被褥里颤抖着,微微移动了一下,猝不及防碰上一块带着凉意的薄片。 孟启书几乎是瞬间就不敢动了,他的后背僵直着,缓而又缓地将那张薄片拿出来,放在光下查看。 是副本的卡牌,不同于孟启书所熟悉的模样,漆黑的底色上,是两行猩红的、张扬的字迹。 【死亡方式:坠楼。】 【触发概率:100%。】 来自副本最后的信息,还是来了。 何映白关上房门后,背抵着紧关的门板,满脑子空白地思考了好一阵人生。 等他好容易缓过一点神儿来,这才有些尴尬地离那扇房门远了些。 邵诗奕婚礼那天,婚礼的主人公之一就直白地明示过他,他的两个好兄弟的关系绝不简单。 何映白当时只当是邵诗奕在开玩笑打趣,可不管说者是否有心无意,这点怀疑终究还是在何映白心里埋下了种子。 平心而论,同样是兄弟,宁眠终可不会因为简单的一个顺路就来接送他上下班。 有了这点怀疑的苗头,分析过往的那些日常似乎就变得有迹可循了。 两人间不知何时和谐下来的氛围,不知何时默契十足的眼神,以及,不知何时同时出现在两人指根的那枚银环。 这两个人认识前期,明明敌对到恨不得打起来啊! 以往每逢假期,何映白总要邀着宁眠终出去玩乐,但仔细想来,宁眠终似乎很久没有赴约过了。 何映白曾困惑于宁眠终不赴约的那些时间都干什么去了,但现在想想,似乎也只有一个那么一个方向了。 而这些猜测,全在上次他带着文件来找孟启书,目睹了某份写了一半的请柬后得到了证实。 那是一封写错字的请柬,被主人随意丢在客厅的沙发上,其上压了一块枕头。 若不是何映白趁着孟启书去给他倒茶的间隙刚好坐到那边,恐怕等他收到请柬都不敢相信这两人间的关系。 但他最后还是将东西放回了原处,换了个地方坐。 宁眠终没提前告诉身边人这件事,恐怕就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而发放请柬恰好就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何映白正想着往事,并没注意到那边的房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了。 等他反应过来,还是因为宁眠终从房里冲出来对他急匆匆的一句交代:“何映白!” “帮我照看一下启书,我去找暮晓云!” 宁眠终似乎很焦急,从房间里出来后根本不在何映白身旁停留,脚步匆匆地就要下楼。 “啊……啊?”何映白有些迟钝地应一声,眼看着宁眠终已经下了二楼,立马几步赶到楼梯边冲一楼的他高声道,“去找暮晓云?” 好端端的,找暮晓云做什么? “暮晓云有复活卡,”宁眠终的身形在拐角处停一下,回头看向何映白的目光里带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宛若痛与绝望交杂,“我去找他拿复活卡。” 何映白被宁眠终这从未有过的眼神吓得一愣,直到大门被重重甩上的声音传来,他才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要去完成宁眠终托付给他的第一句嘱托。 复活卡? 好端端的,又去拿复活卡做什么? 有窗帘的掩映,屋内的光线其实并不算特别明亮,何映白带着一脑门疑问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床上半坐着的那人的异常。 “拉着窗帘,房间不会很暗吗?”他往屋里走进几步,视线先注意到了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 “那就拉开吧。”床上的孟启书似乎是轻笑了一下,带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何映白心头正是疑雾重重的时候,听孟启书这么说,便也没多想地去拉窗帘。 午后正好的阳光顺着何映白的动作照进屋内,何映白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来躲避这骤然强烈的光芒,他回一下头,目光在转移到孟启书身上时,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惊。 因为阳光的撒入,屋内的光线明亮了一些,以至于他能清楚地看到,那个被反绑了双手手腕,禁锢在床头的男人。 “宁眠终怎么可以这样!”何映白当场就炸了,他几步上前就要给孟启书松绑,被眼前这一幕刺激到直接喊了宁眠终的全名。 宁眠终那个家伙,不会干了什么坏事,要他留下来处理后事吧! “别,不用松绑。”出人意料的是,孟启书直接阻止了何映白的动作。 他偏一偏头,眼眸垂下来,从右侧肩头往身后瞥上一眼,神情里带着淡淡的笑。 “我求他绑的。” 如果不把他禁锢起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撑到宁眠终回来。 孟启书不知道副本的死亡究竟何时会降临到他头上,但他知道,副本的不可抗力一旦到来,谁也抵抗不了。 他自己自然不会傻乎乎地跑去跳楼,但副本整出点什么幺蛾子,还是很有可能的。 求宁眠终把他绑起来,说到底,求的不过是一个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心安。 他是真的怕,这似乎已成定局的分离。 何映白被孟启书这么一阻拦,着实是有点看不清现在这个局面了。 他站在从窗台到孟启书床前那条路的中间,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找个什么地方坐一坐,好让自己僵硬的脑子好好转一转。 现在这个情况,宁眠终绑了孟启书,对方却丝毫不介意,难不成这是人家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什么的? 但宁眠终刚才说什么来着,去找暮晓云拿复活卡? 暮晓云……复活卡…… 为啥啊? 何映白皱着眉头,只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快要被他想出来了。 但孟启书却是突地开口了。 “文件呢?”看到何映白迷迷糊糊向自己看过来的眼神,孟启书勾了唇角,无事发生一般笑道,“这次又是哪里不懂?” 何映白目瞪口呆地看着孟启书,只觉得这家伙仿佛被谁掉了包一样。 以往他来找孟启书,这家伙肯定先冷嘲热讽地推脱一番,最后才装着勉强答应的模样给他答疑解惑。 今天怎么这么爽快? 何映白不动,孟启书也不急,他动一动自己的身体,靠上背后的床头,慵懒的眼神看过去,带着丝调笑:“最后一次帮你了,再不拿过来,我可就后悔了。” 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只见原本站在屋内的何映白突地身形一动,扭头就往门外跑去:“我这就去!” 趁着孟启书没有多加为难,这大好的机会他怎么说也要把握住! 听着关门声在屋内响起,孟启书追随着何映白背影的那抹视线暗淡下来,连那丝笑容似乎都在一瞬间消失在唇边。 他的视线垂下来,有些怅然地落在膝上的被褥之上。 带着勉强的请求再次回荡在耳边,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眠终,要不,你还是把我绑起来吧……】 声音带着低低的轻缓与颤抖。 他终究,还是怕的啊…… 作者有话说: 六一快乐! 第98章 定格 “宁眠终,复活卡我可以给你,但是……”桌后,暮晓云将一杯茶水推过来,面色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为难,“我需要告诉你一点,复活卡救不了现实里已经死亡的人。” 复活卡是针对副本而生的,他可以复活因副本而死的人,却无法打破现实的规则,以超物理的办法,将现实里已死之人重生。 换言之,他能打破自己的规则,却不能打破现实的规则。 副本的所有规矩,都是建立在现实规则不被破坏的前提下。 “那如果是现实里的人死亡之前呢?”宁眠终的外表看起来很平静,甚至能冷静下来思考问题,但背里的他在遭受着怎样的煎熬,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抬一抬眼,眸内带着几分焦急,几分认真:“现实里死亡之前,复活卡会复活他在副本里的死亡状态吗?” 如果现实里的死亡是因为副本里已经处于死亡状态了,那么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是否能在现实里利用复活卡将副本的状态恢复为复活之后? “我只能说,我不清楚。”暮晓云抱歉地看他一眼,神情里带着爱莫能助,他将一张卡牌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桌面上推给对面的宁眠终,“或许你可以试一试。” 宁眠终的视线死死钉在那张黑色的卡牌上,完全漆黑的地面上,是三个刺眼的大字——复活卡。 在将那张卡牌握在手里之前,宁眠终心里从不觉得他会需要这张卡。 他潜意识里仍旧觉得,孟启书不会就这么离开他。 至少不会离开得这么突然。 他们应该应该一起将那些请柬发出去,一起跟副本斗智斗勇,一起拿到解绑卡摆脱副本,然后相安无事地一起生活好多年。 或许会有疾病将他们分离,或许会有意见分歧让他们短暂地离开彼此,也或许会一直这么顺利下去,直到时间的尽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爱意最盛的时候,画上一串戛然而止的省略号。 泛着空虚的、四顾茫然的省略号。 孟启书…… 宁眠终将卡牌攥在手里,在心里无声地道了第一声孟启书的名字。 孟启书。 嘴唇微动,最后一声姓名抿在宁眠终的唇边,泛着微微的苦涩:“孟启书……” 三声默念过后,手中的卡牌毫无动静。 宁眠终的目光落在手里没有丝毫变化的卡牌上,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对面的暮晓云将全程目睹下来,实在不忍心告诉面前这个男人真相。 功能卡没动静,说明在这种情况下,该功能卡是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的。 宁眠终要救的人,怕是…… 暮晓云的目光从手里的茶杯暗暗往那边挪过去几分,只见对面的男人目光直愣愣地盯着手里的卡牌,似乎对这个结果有点难以接受。 他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正要开口劝慰宁眠终几句,只见对方却是突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 暮晓云心里一惊,当即脱口而出:“你去做什么?” 宁眠终现在这个模样,着实不是个令人放心的样子。 暮晓云就怕宁眠终一时想不开,做出点什么冲动的行为。 走到一半的宁眠终回一下头,他的眼眶泛着微红,吐出的话语却很轻,仿佛声音高上那么一点儿,有什么东西就要随着他的话音一起破碎了一般:“回去陪他。” 孟启书最终还是没能告诉宁眠终,或许此番别离后,他们仍旧有几率在副本中相遇。 宁眠终之前的确猜测过,奥密兰德会对孟启书下手,但他却没能想到,奥密兰德下手的最终目的,是要将人留下来。 孟启书留在副本中的几率,被奥密兰德这么一掺和,可谓是直线式飙升。 但两人在副本中相遇的概率,就可谓微乎其微了。 午后的阳光洒在床尾,孟启书目光定定地落在那边发呆,半晌闭了眼呼出一口气。 时间滴滴答答走了多久,宁眠终现在到哪了,他是否真的找到了将事态挽回的办法,这些孟启书都不清楚。 何映白下去拿文件还没上来,整个卧房徒留孟启书一个人,安静的氛围下,总容易滋生令人不安的因子。 孟启书的目光往窗边转一转,那边的窗帘被何映白拉开了一半,漏出大开的窗户。 有风从窗外轻轻的吹来,将窗帘吹得一摇一晃的。 或许他刚才应该让何映白把窗户关上再离开。 孟启书的视线在窗外生机勃勃的植被上扫一眼,在心里道。 只是…… 他动了动被绑在身后的手腕。 宁眠终绑的绳结好像有点松了,是他的错觉吗…… 楼下,何映白在客厅的桌上找到了进来时被他随手丢在上面的文件,但还没等他拿了文件上楼,就听得大门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敲门的声响。 难不成是宁眠终回来了?这也太快了吧? 何映白抓一抓脑袋,将文件往胳膊下一夹,转身去开门。 开门的时候,又因为不熟悉门上的锁,何映白折腾了好久,这才将门打开来。 但门外空空如也,除了一个随风在门前滚动着的空矿泉水瓶,什么也没有。 看来是风把瓶子吹了过来,撞到了门上,才发出这声类似于敲门的声响。 何映白将门外的瓶子捡起来,打算带进屋内丢到垃圾桶内,但还没等他关上门,就听得整栋房屋的侧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 很像窗户被人推开,用力撞上侧边墙面时的声音。 何映白楞了一下,因为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孟启书所在卧房那扇窗户所对的方向。 从门口上到二楼的距离显然要长于从这里到庭院的距离,何映白仅思考了一秒,就决定先从庭院查看一下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等他从房前转过去后,一抬头就被眼前这幕吓了个脸色煞白。 “孟启书!” 只见二楼的方向,那扇窗户被打开到最大的程度,孟启书单膝跪在窗台边缘,一手抓在窗台外侧,另一手向前半伸着,似乎刚刚将什么东西推开来。 他的眼眸半垂着,听得何映白这一声喊,微微偏了头看过来,眸内却是没有丝毫色彩。 宛若失了神志。 他伸在半空中的手腕上还挂着方才用来束缚自己的丝带,那是上次拆礼盒随手放在卧房桌上的,被宁眠终拿来绑了他的手。 丝带在他的手腕上松松垮垮地缠了几圈,留下一长段垂下来,搭在窗台边缘,将另一头隐在屋内。 孟启书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同什么做着激烈的斗争。 何映白只觉得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他想开口劝孟启书,可话到嘴边,又像被什么堵住一般,失声不可言。 视线的尽头,何映白看到,窗边的孟启书闭一下眼,用尽所有力气一般,将手腕拉到唇边,落上一吻。 撑在窗台边缘的手掌一个打滑,草叶的摇晃中,那片生机勃勃的绿色逐渐被一抹鲜艳的红浸染。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宁眠终刚走出“惊鸿”的大门,他将手机拿到面前,视线在落到手机屏幕上那三个“何映白”的大字上时,不知为何呼吸一促。 他将来电按了接通,刚对上线就听得手机里传来何映白带着哭腔的颤音。 “宁……宁哥,出事了……” 宁眠终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嘴里这句“出事了”是几个意思,就听何映白怕极了一般地冲他喋喋不休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宁哥,是我没看好孟启书……我不该,我不该离开那个房间的……” 宁眠终只觉得整个脑袋似乎被什么东西用力砸了一下,整个脑腔里都是一阵嗡鸣,他偏一下头,将唇往手机旁靠近几分,声音轻到只剩一丝带着颤抖的气音,向何映白确认道:“你说……孟启书他怎么了?” 但何映白只是抽抽搭搭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拼凑不出,似乎还没从亲眼见证了熟人死亡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宁眠终听他磕磕绊绊地说了几个毫无意义的词,等得正要恼火的时候,对面的人终于能勉强说出点什么了。 “二楼……掉下来,头着地磕到石头……医生说,准备后事吧……” 宛若一棒子从后脑勺直击上来,钝痛从四肢百骸涌上,宁眠终眼前一阵阵地泛花,似乎已经听不清手机对面那人在说些什么了。 好像……从别墅到“惊鸿”,一直撑着他走过来的某些东西,突然间就消散了。 “宁眠终……宁眠终!”熟悉的声音由远而近,宁眠终闭一下眼,再睁开的时候,视线渐渐聚焦在身旁不放心跟过来的暮晓云身上。 暮晓云看他回过神来,好歹松了一口气,但一直悬着的心却是半点不敢放下来:“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啊?” 宁眠终盯着他半晌没说话,盯到暮晓云有点犯怵的时候,才终于道了一句。 “你说,现实里死亡的人……” “有多大的几率会被副本选中,给予第二次机会?” 声音很轻,带着急切,宛若要在一整片荒漠似的绝望中,找出那么点微乎其微的希望。 作者有话说: 端午记得吃粽子嗷! 还有一章就虐完了,下一卷会甜起来! 第99章 他还活着吗 其实两人间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何映白并不能很明确地给出一个答案。 他是个对感情很迟钝的人,也正因此,他有过很多任女朋友,却没能有一个跳出“女朋友”之外的人留下。 一个人的离去似乎是一件大事,何映白陪着宁眠终收拾孟启书留在公司的那些东西时,总被身旁那人的气压压到抬不起头来。 可又似乎并不是很重要。 毕竟从头到尾,只有那么有限的几个人在忙碌。 从那天的事一直到尘埃落定,宁眠终的状态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一直到这之后的某天,他似乎才终于可以忽视一些东西,着手将孟启书的一些遗物收集回来。 那些请柬,他是当着何映白的面烧的,就在孟启书住过的那栋别墅的院子里。 红色的东西入了火,逐渐变成一些灰白色的东西,轻盈着被风卷到空中去。 像某场未能完成的仪式,纯白而圣洁,永远留在过往的规划与承诺里。 白色的东西,除了这两样,似乎还有别的。 比如那对银白色的戒指,比如他们最开始产生纠缠的那间病房。 孟启书的确是个别扭的性子,这点宁眠终在见他的第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个人,骨子里是带着不屈的,傲一点、冷一点,但偏偏被人堵着戏弄的时候,又容易手足无措起来。 这份手足无措不会表现在行动上,大抵是在心里绕个弯,面上仍旧撑着无畏,偏偏气势上就少了平素里的盛气。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在最开始就缠着这人逗弄。 从第一个副本出来,一起在一个病房住院的那段时间,的确是一个近距离满足这份好奇心的时机。 哪怕当时的孟启书恨不得将他的床板掀了再狠狠补上几脚。 人这种生物不论怎么发展,终究还是逃不了一些遗传下来的习性。 比如势力范围与占有。 或许宁眠终应该感谢这些东西,能让他在感情萌芽的初期就正视那些被他忽视的感情。 潜意识将他所感兴趣的一些人或东西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当这些人或者东西受到来自外界的挑衅时,便会使人自然而然地产生抵触与破坏感。 他似乎有些分不清“感兴趣”与“感情”之间的界限,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逻辑和直觉都在告诉他——这个坑,他是栽定了。 收拾孟启书的东西的时候,宁眠终才恍然间觉得,孟启书这个人的过往简直简单。 简单……而又曲折。 记载在资料上的,这个人十岁之前在孤儿院度过,十岁之后被一户人家收养,十八岁考上临安A大,四年后毕业便离开了临安。 此后的几年,资料上便没了记录,只在二十七岁那年,突然来了何映白那家公司。 寥寥几行文字,概括了一个人的前半生。 宁眠终不知道孟启书是如何被副本选中成为第一只小白鼠的,但很显然,副本本身对此也有一定的“愧疚”。 不然它不会放任一个还跟系统保持牵扯关系的人,游离在副本之外十八年。 匹配到合适的队友也好,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也好,归为一句话就是——补偿够了,就是时候该回来了。 暮晓云曾劝他,虽然玩家是有一定几率被选为副本NPC,但也不是人人都能被选上的。 “但是,或许会呢?”暮晓云最后还是改了口,他看一眼静默在墓前的宁眠终,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几率是存在的,说不定就有第二次机会呢?” 跟暮晓云相隔不远的邵诗奕猛地将他后衣摆一拉,瞪着眼对他使眼色,压低了声音警告他:“说什么呢你,你这是明摆着要他往副本里冲?” 正经人都能躲多远躲多远,暮晓云这人怎么还反向劝导呢? “可我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暮晓云眼神暗戳戳往宁眠终的方向看一眼,发现对方仍旧是一动不动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刚才的话听进去。 邵诗奕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拽着暮晓云衣摆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气:“这上赶着送死的事,要是孟启书在,肯定兜头讽你一顿……” 要是孟启书还在…… 邵诗奕的声音突然就轻下来了。 她放开拽着暮晓云衣摆的手,抿了唇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心头却好像被什么黏糊糊的东西糊住了一般,难受得要命。 而暮晓云也沉默下来,没再多言。 那天葬礼,来的人不多,但熟悉的人都在。 在那之后的好多天,宁眠终依旧照常去上下班,只是原本就沉默寡言的他显而易见变得更沉默寡言了。 “宁哥,要不你请假,我带你出去玩几天?”何映白实在看不得宁眠终这副强撑的样子,如果他自己找个地方发泄一下,何映白还不至于这么担心。 但难就难在,宁眠终仿佛只是把那些难以忍受的东西压了下来,外表依旧风轻云淡地做着自己的事。 这样的处理方式,总让何映白心头发颤。 听到何映白的话,宁眠终只是将手里的东西放一下,偏了头看过来,眸内带着点疑惑。 仿佛在用眼神示意他,玩什么? “飙车、游轮、KTV……”何映白还没说完,就见宁眠终不感兴趣地转了头过去,继续做自己的事。 “诶宁哥!”何映白急了,他劈手将宁眠终手里的书夺下来,难得地没有在宁眠终看过来的视线中退缩,“你要不……哭一下吧?” 宁眠终的目光里带着不理解,他站起身来,从何映白手里拿回自己的书,却是没有再看。 他唇角浅浅地勾了一下,是个笑的样子,感情却未达眼底:“回去好好管你的公司。” “我说真的宁哥!”眼看着宁眠终转身要走,何映白提高了声音道,“你哭一下吧,或者,我陪你喝点也行!” 宁眠终侧一下身子,只见何映白正看着自己,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实在不行,你把副本骂一顿也好,你用审判卡,你当着他的面骂……”何映白的声音渐渐带上几分哽咽。 孟启书走了,他们几个都挺难受的,但最难受的怕还是宁眠终本人。 但偏偏宁眠终从不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脆弱的样子,他们几人想安慰也无处安慰,自然也更不可能跑到正主面前去哭。 宁眠终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他将书随手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转过身来看他:“我没事,真的。” 何映白愣愣地看着他,只见宁眠终的面上带着淡淡的无奈,除此之外似乎还有点别的什么。 “回去吧。”他最后劝道,略有些疲惫地笑了一下,“你在这里,我心里不安宁。” 孟启书的死讯于他而言,无异于平静水面之下的惊涛骇浪,他可以装着平静无波的样子,但归根结底,也只是欠缺一根将内里点燃的引子。 何映白也好,谁也好,哪怕是一点音乐的波动,一点形似爱人的影子,所有细微之处的触动,都会在这平寂的水面上投上一颗雷,将水面上下全都炸起滔天巨浪。 那些平日里安静稳定的因子,暴动起来,将人吞噬的时候,可能只需要一秒。 何映白最后还是离开了。 宁眠终将那本书从桌子上拿起来,放到了它该有的地方。 指尖将书脊往格子内部推进几分,视线从书架上移下来的时候,一盒包装完好的纸牌突然闯入他的视野。 或许……何映白刚才说的话,也不全都是毫无作用的。 宁眠终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目光垂下来,落在交握在桌上的两手上,看了很久。 久到他察觉到时间的存在时,宁眠终才终于动了一动,从口袋里摸出点什么。 那是一叠卡牌,底色是纯黑的,牌面上写着各式的字体。 宁眠终从里面选出来几张,在桌面上一字摆开。 这些卡牌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的牌面上都写着三个字——审判卡。 他的指尖从一众卡牌上略过,拿了排头那张,轻轻抖一下,就见那张卡牌上的字换了字样。 【审判卡使用成功,请玩家在五分钟内对副本内不合理的地方进行投诉,超过五分钟的内容或者玩家手动结束投诉后的内容将不计入本次投诉。】 【五分钟倒计时开始。】 “副本内的NPC有无视副本规则,随意左右玩家生死的权利吗?” 【副本规则高于一切,副本NPC利用副本致死玩家属于违规行为。】 “那我要投诉20220401号副本的奥密兰德,他违背了你们副本的规则,强行剥夺玩家的性命。” 【已接收到玩家的投诉,正在对此投诉进行核实……】 【经核实,投诉内容属实,投诉成立。20220401号副本NPC奥密兰德因违反副本规则,已在当次副本结束后接受处罚。】 【倒计时剩余:两分三十八秒。请玩家确认是否要结束本次投诉。】 “继续。” “对于副本内NPC对玩家造成的副本规则之外的损失,副本是否有补偿的义务?” 【规则上,玩家可以在副本能力范围内申请系统补偿,审核通过后将给予发放。】 “那因副本内部人员造成的玩家死亡,副本是否有复活玩家的义务。” 【抱歉,死亡优先级高于补偿优先级,副本无权阻止死亡概率为百分之百的情况的发生,也无法在现实中将已死之人复生。】 “那玩家会在副本中获得重生吗?” 【抱歉,五分钟时限已到,系统无法对此问题进行答复。】 宁眠终视线落在手中暗淡下来的卡牌上,将其丢在一旁,转手拿了第二张。 【审判卡使用成功……】 “那玩家会在副本中获得重生吗?”没等卡牌将字样显示完整,宁眠终就平静着一张脸打断道。 卡牌卡了一下壳,片刻后显现出了回答。 【副本并不能保证此种情况下的玩家一定会被副本选中,但可以肯定的是,被选中的几率将比正常情况下死亡的玩家高上百分之三十。】 “我能知道奥密兰德违反副本规则的后果吗?” 【抱歉,对副本NPC的处理结果为内部资源,非内部人员无权得知。】 “那,最后一个问题……” “孟启书现在是你们内部成员吗?” “他还活着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就正式虐完啦。 当初写到这里的时候内心一万个舍不得,好多正面刀的场景都没忍心写下来,最后还是决定按照原定的计划写完了这一部分的情节。 下一卷他们会再相遇的,最刀的地方已经过去啦,往后都是甜甜的! 本卷参考书籍:《月亮与六便士》。 更新预告:本周六到下周一各有三千! 血族 null 第100章 殿堂 低垂的帘帐,昏暗的环境,每次从这张陌生的床上醒来,他总要缓上好一阵才能明白过来,这是他自己的房间。 明明已经睡了好几年了,他却总像无法适应一般,对这周身的种种感到疏离。 孟启书从床上坐起身来,因刚睡醒而带着困倦的半敛起的眸内闪着点点细碎的光。 似乎是完全缓过神来了,他将脑袋往肩膀的方向偏上一下,与此同时半敛的眼眸完全闭合。 等下一秒再睁开的时候,眸内那抹困倦已经完全消散了,就好像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旁人眼花而造成的错觉。 今天是槐城每月一次的月祭,所以他需要早起去跟那帮老东西们汇合,听他们罗里吧嗦地交代完本次的流程。 槐城的月祭其实每次的流程都差不多,从每月十一到十五共五天,每天由一位专人带着前来参拜的人群,前往大殿进行祭拜。 孟启书从床上下来,单手撩开床周的床帘,神情恹恹地去翻找今天要穿的衣服。 只不过专人每次的排序不一样,次次都要专人本人亲自前来抽签。 而孟启书作为专人之一,自然对这扰人懒觉的抽签环节尤为不爽。 但不爽归不爽,该去还是要去的。 【这里是20220531号副本,下面为玩家加载副本信息,请玩家根据副本信息完成对应任务。】 【副本信息:这是一个被血族统治的世界。作为血族最早攻陷的城池,槐城内居住着血族的领主和四大亲王,他们会在每月的槐城月祭中,从前来祭拜的人类中挑选合适的人进行初拥。而作为被夺取了家园的人类,你们不甘被血族统治,自发成立了组织,想要推翻血族的统治。】 【副本任务:槐城月祭之时,是整座城池防备最松懈的时刻,你们要把握这个机会,从血族手中拿到机密资料,交给组织负责人柯云,帮助组织推翻血族统治。】 宁眠终将卡牌塞回口袋,抬眼在周围的环境扫视一圈。 这是一间破旧的小出租屋,算上他自己,零零总总不过十个人。 靠近门口的是两个女人,她们互相打着眼色,似乎在商量要不要出门去看看情况。 从门口过来,是一个中年男人,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卡牌,好像还没看完卡牌提供的信息。 再往里,是几位年龄不大的小年轻,神情带着怯,略有些警惕地看着屋内其他人,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新人。 宁眠终的视线继续往里走,只见靠近墙边的床上,还坐着两个男人,他们没有看卡牌,也没什么别的举动,只是这么静静地等待着。 宁眠终知道他们在等什么,无非是等副本对接下来安排的提示。 而这也正是他所等待的。 宁眠终收回目光,揣在口袋内的手将掌心那片小小的卡牌握紧几分。 孟启书…… 他闭上眼,缓慢地呼出一口气,但胸膛内那颗明显加速跳动的心脏却暴露着他真正的情绪波动。 他最终还是找来了。 在他使用到倒数第二张审判卡,将那句一模一样的问题颠来倒去问了无数遍后,系统的卡牌终于肯跳出那句亘古不变的【抱歉,此问题答案为内部资源,非内部人员无权得知】,给出一个答案。 【还活着。】 当时他的目光落在卡牌上,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句机械化的问句突然就哽在了喉间,化为更为长久的沉默。 直到卡牌的倒计时滴滴答答,在0处画上句号,他才猛然间回过神来,抓着那最后一张审判卡问了他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让玩家自主选择下一场副本?】 【规则上是不允许的……】 卡牌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做了很激烈的思想斗争,这才在这行省略号后勉为其难地浮现出另外一行字。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砰”的一声,门板撞上墙壁的巨响在众人耳边炸开,也同时打断了宁眠终的思绪。 只见一位身形结实的男人站在门口,目光内带着摄人心神的威慑感。 “你们就是主动请缨来参加本次任务的人?”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汇聚到男人身上,都观望着,却是没一个人先一步开口。 但男人显然并不在意众人的反应,他从随身携带的布制斜挎包内抓出一把银花花的小物件,挨个发给众人。 “这是可以杀死血族的银钉,每人只有一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保命。”男人从宁眠终面前走过,在他手里塞上一个银白色的长钉,不做停留地又往下一个人的站处走去,“我是组织的负责人柯云,每天这个时间点都会在这所小屋等着你们。你们在月祭这几天,有任何收获或者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来这里找我。” 宁眠终将掌心那枚银钉拿到眼前观察。 一指的长度,顶端很锋利,说是银钉,其实更像一把缩小版的匕首,找准力道的话,捅伤一个人绝对不成问题。 “我有个问题。”一道女声从门口的方向传来,是之前站在门口犹豫着出门查看的两个女人中的一个,“组织需要我们拿到血族的机密资料,那么这份机密资料在哪,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人拿到资料,所有人都算任务完成吗?” “血族的机密资料有很多份,按重要性依次分布在血族领主和四大亲王手里。”柯云将银钉发完,面向众人解释道,“每人任务不互通,只有自己拿到一份资料并亲手交给我,才算任务完成。” “那这些银钉要怎么使用?每人一个银钉用来保命会不会太少了?” 柯云侧一下身,目光落在床上出声的那人身上,解释道:“血族拥有不死之身,目前唯一已知可以杀死血族的办法,就是使用尖锐的银器插入血族的心脏。至于银钉的数量,银钉在组织内是极为稀有珍贵的资源,在你们手中的银钉使用出去之前,组织不会给你们发放第二枚银钉。” 也就是说,如果手头的银钉使用后,是有可能收到组织发放的第二枚银钉的。 宁眠终的眼神在柯云身上扫上一下,默默收回来,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一点。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去做任务?” “月祭开始时间为今日八点,距离开始还有两个小时。”柯云道,“剩下两个小时就交给各位,希望大家能好好规划一下这几天的计划。” “在月祭开始之前,我会一直在这里,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回来问我。” 离开那间小出租屋的时候,宁眠终回头看了它一眼。 小出租屋位于整座城池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从小出租屋门前那条小路出来,要拐上三个弯才能抵达城中的大路。 大概是月祭的原因,整个城池都很热闹。 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大街小巷而来,向着主街道汇聚而去。 在这个血族统治的世界,只有拥有血族血脉,才能拥有高等的职位。而作为统治底层的人类,想要往上爬,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在月祭中被血族选中,从被奴役者一跃成为城池的管理者。 虽然有部分人类保持清醒,知道结束被奴役的根本是推翻血族的统治,但那毕竟只是一小部分。 更何况,这一小部分还是被血族极力打压的对象,在大部分人类眼中,与其指望这些人在重重打压之下还能翻起什么浪花,倒不如争取一下在月祭中被选中。 宁眠终顺着人群的流向,在一所极大的宫殿面前停住脚步。 与城中其他建筑相比,这所宫殿占地面积可谓是他们的几十倍,从正前方看去,只能看到漫长的台阶从脚下而起,直通百米之外几人高的殿堂之上。 而此刻,正有无数前来祭拜的人拥挤着往殿堂之上挤去。 “这所宫殿,是给血族的领主和四大亲王居住的。”一道男声在不远的地方响起,宁眠终偏一下头,正好辨认出是之前在小出租屋的那名中年男人。 男人手里捏着负责人柯云之前发下来的银钉,用指腹一下一下地蹭着,看到宁眠终的视线转过来,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将手里把玩到一半的银钉收一下,握在掌心,眸内带着波澜不惊的平静:“方才在路上听到的,你就当随便听听。” 仿佛并没期待宁眠终的回话,男人说完这句,便没了后文,几个跨步越过宁眠终到他前面的台阶上去了。 或许只是善意的提醒吧。 宁眠终没多在意,他往道路两旁靠了靠,避开拥挤的人群,抬眼继续打量着四周。 血族统治……月祭……机密资料…… 如果孟启书真的在这里,那么他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呢? 副本NPC?还是……副本BOSS? 方才见到组织的负责人柯云的时候,宁眠终就有过一秒的怀疑,这个副本的副本BOSS会不会就是这个推门而入的男人。 但下一秒他就摇头排除掉了。 一个副本的BOSS,应该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虽然组织负责人的确也很重要,但放在本副本的最大阻力面前,似乎还是有点微不足道了。 而且宁眠终观察过那位负责人,的确不像是一个副本BOSS的样子。 血族的领主和四大亲王,为了推翻血族统治而前来盗取机密资料的人类小队,这两者,不论怎么看都像是死敌一样的存在。 所以……这个副本的BOSS,会是血族的领主吗? 第101章 认识? 宁眠终没能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因为当他顺着人群走到大殿里去的时候,面前的一切已经给出了他答案。 大殿内部很空旷,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盒子,进到大殿的人类自觉地排成一队,从盒子里抽一张什么东西,然后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但让宁眠终愣神的显然不是大殿内的景象,他眼神直愣愣地落在半人高的盒子之后的那人身上,险些忘了自己此行是来干什么的。 “抽了卡牌的自觉一点,卡牌上是空的就可以掉头离开大殿了,有字迹的请顺着旁边那条路前往下一个房间,会有人负责安排你们的。”慵慵懒懒的嗓音带着些许漫不经心,面前的人一个个走过,但半靠在桌边的那人却是一眼也不看,只顾垂着眸盯着自己手里的物件神游。 那是一张黑色的卡牌,样式大小同系统的卡牌一模一样,若不是清楚地知道面前这人绝非玩家,宁眠终真要觉得,这人下一秒就会抬头向他看过来,然后满脸轻松地冲他道一句——“来的真晚。” “这不是抽卡箱里的东西吗,你怎么拿出来了?”耳熟的声音响在身后,孟启书几乎不用回头,都能知道开口说话的是谁。 “就玩玩,如果违规的话,那我放回去?”他的视线凉凉地扫过去,视线里正好出现奥密兰德那张眼熟的脸。 奥密兰德微微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就这么静静地在他旁边三步远的位置站定。 孟启书不是很喜欢被他这么盯着,于是连把玩卡牌的兴致都没有了。 他原本就是简单地觉得这小物件很眼熟,难得有个自己站岗的机会,就假公济私地自己拿一张玩玩,可谁知道这阴魂不散的奥密兰德最后还是来了。 “你似乎很闲。”孟启书将卡牌丢到箱子内,眼神从奥密兰德身上收回来,面上却是没什么表情。 “怎么说?” “按抽签顺序,今天我是负责人。”孟启书的手在箱子顶部拍一下,面上带着点不耐,是个逐客的意思,“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有没有哪里需要帮助的地方?”奥密兰德依旧笑着,看起来似乎是个好脾气的模样。 可孟启书却清楚地知道,这家伙私下里偏执起来,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疯癫。 也正因如此,他从不肯轻易相信这家伙表面上所表现出的无害模样。 “如果你是认真的,”孟启书也笑了一下,笑意里却并不含多少真诚的意思,“那我或许还真的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比如在这里站岗,等他们抽完签,再比如一会儿带领抽到的人去进行月祭的仪式。” 于是奥密兰德适时地表现出了几分困惑:“这不是你的工作吗?” “所以你还觉得哪里可以需要你的帮助?” 奥密兰德的视线转到孟启书脸上,于是正看到对方带着几分微嘲的表情。 “那或许……我就在旁边站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奥密兰德没能再得到孟启书的回答,因为对方没等他说完就被别人的话音勾去了注意。 “不好意思,你的胳膊似乎挡了我抽卡的窗口。” 孟启书被这突然插进来的话音惊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收回自己方才搭在箱子上的胳膊,第二反应才想起来去看出声的人。 落入他视线中的是一张男人的脸,面熟,却并不属于他记忆中任何一人。 那是个排队参加月祭的男人,个字比他高一点,见他移开了胳膊,非但没有去抽箱子里的卡牌,反而将视线在他脸上扫上一眼,继而轻飘飘地越过他落在了他身后。 不出意外的话,他身后,似乎只有奥密兰德一个人。 于是孟启书的视线也跟着那男人往自己身后扫去,落在奥密兰德身上。 奥密兰德的目光正与那男人对视着,他的眼神里带着温和谦逊的笑,微微勾起的唇角却带着几分令孟启书并不舒服的味道。 有点像是挑衅,掺杂着骨子里的无畏和疯。 “认识?”孟启书皱着眉问上一句。 奥密兰德虽然性子里带着不受拘束的野,但却很少会对其他人表现出很强烈的情感。 但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他却很难得地表露了一些个人化的感情。 似乎是听到了孟启书的话,奥密兰德将眼帘放下来一点,转头面向孟启书的时候,眼神里没了刚才的挑衅,反而多了一层意味不明。 他唇边的笑意更深,却是没有回答孟启书的问题,只学着孟启书的样子,将那两个字原封不动地反问回去:“认识?” 孟启书眉头皱得更深了。 果然神经病就应该拴起来,动不动就发病可真是让人恼火得很。 “喂,你!”孟启书不再看奥密兰德,他转头吆喝来旁边一位正忙着管理秩序的小血族,指着奥密兰德的方向嫌弃道,“把他丢出去。” 小血族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奥密兰德,转过来看向孟启书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仿佛在确定孟启书所下命令的真假性。 丢谁?丢奥密兰德?丢血族亲王? 这真的没指错人吗? “你没听错,丢的就是那边那个傻乐的东西。”仿佛能看出小血族眼里的犹豫,孟启书万分肯定地又重复了一遍,“把他丢出去,出事算在槐乌身上。” 小血族:…… 没记错的话,槐乌似乎是血族的领主。 救命!一位亲王要把另一位亲王丢出去,丢完还要甩锅给领主! 干出这档子事的罪魁祸首孟启书非但没理会小血族内心的死活,反而毫不关心地转过头来,指尖在盒子上点上两下,催促着面前的男人:“别愣着,抽完卡后面还有别人。” 宁眠终的视线从被恭恭敬敬请出去的奥密兰德身上收回来,落在孟启书身上的时候,手下意识地要往他的方向靠,伸到一半硬生生改了方向,从箱子顶端的洞口伸进去抽卡。 “抽中的卡牌上,会有什么字迹?” “应该是一个‘血’字吧。”没了奥密兰德在旁边,孟启书的心情显而易见的好了很多,连回答问题都比之前耐心很多,“红色的,在卡牌上占一半的样子。” “那……”宁眠终将手从箱子里伸出来,将抽到的卡牌翻转过来看了一眼,然后递到孟启书面前给他看,“是这个样子吗?” 只见纯黑的卡牌底色上,赫然是一个红色的字迹——“血”。 孟启书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想到面前这人的运气会这么好,上一秒刚描述完抽中的卡牌样貌,下一秒就抽到了。 于是他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面前这人。 这么近距离地看下来,不光是脸,似乎还有点别的地方,让他无由来感到一股熟悉之感。 “是这张卡没错……”孟启书的视线从宁眠终身上收回来,最后在那张卡牌上扫了一眼,他抬起一只手,指着大殿后方的位置,“从那边的走廊过去,会有人接应你。” “好。”宁眠终的视线落在孟启书身上,生生忍下某种冲动,这才往那边走去。 听孟启书刚才的谈话,一会儿月祭的负责人好像也是他。 所以还是有机会见面的。 宁眠终顺着孟启书所指的方向穿过走廊,果然有两位小血族上前查了他的卡牌,然后将他带往一个房间。 推门而入,两双眼睛四目相对。 宁眠终沉默着走进屋内,身后为他带路的小血族默默关上了门离开。 他看着沙发上几十分钟前刚见过的中年男人,点头致意了一下。 “运气不错,抽到了血族的卡牌?”看着宁眠终在另一处沙发上坐下,中年男人率先开口道。 “不是运气,我没抽卡。”宁眠终对这位玩家的印象不算差,便少了几分警惕。 中年男人似乎来了几分兴致,他将身子往前倾一下,是个洗耳恭听的模样:“那是……” “月祭的卡牌跟副本的卡牌很像,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宁眠终将刚才给小血族检查过的卡牌放在桌上,只见那个写在卡牌正中央的“血”字突然一阵变幻,渐渐融于黑色的底色,“所以我用副本的卡牌顶替了一下。” “啪”“啪”“啪”! 三声响亮的巴掌声过后,在宁眠终毫无波澜的目光下,中年男人双手交握在一起,面上却是多了几分赞许之意:“难得碰到有同样想法的人。” 宁眠终并不意外。 中年男人能到这里来,除了运气好抽到血族的卡牌,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而听到他说自己并没有抽卡时,中年男人表现出了明显的兴致,这说明,对方很有可能也是通过除了抽卡之外的办法进来的。 “这个房间只有你一个人吗?”宁眠终环顾四周,很难想象从抽卡开始到现在,竟然只有他们两个人走到这里来了。 “目前来说,是的。”中年男人点头,“也就是说,在我们之前,并没有人通过运气的办法进到这里来。” 宁眠终记得,在他之前其实还有两位玩家来着。 看来对方并没能抽到血族的卡牌,也没能找到第二种办法进到这里。 也不知道其他玩家什么时候能发现这个漏洞。 这一关并不算很难,如果能思考过来,其实很容易就能找到通过的办法。 第102章 月祭 在此后的时间内,陆陆续续有了抽中“血”字卡牌的人被带进来。 人一多,就容易热闹。 宁眠终独自坐在角落,听着那些幸运抽中卡牌的人激动地与周围人分享自己的喜悦,默默观察着之后被带进来的人。 除了他和那个中年男人,之后进来的人终于多了几位眼熟的玩家。 注意到彼此的存在,双方互相用眼神打了个招呼,就各自找地方坐下了。 人多起来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在不用刻意寻找的情况下,也能通过周围人的谈话得知关于这个副本的信息。 从那些NPC口中,宁眠终逐渐了解到整个副本的全貌。 与惯常认知里的血族不太一样,这个副本的血族不会分为很多党派,所有的血族是一个整体,统一由他们的领主统领着。 领主初拥过的人类变为血族后称为一代血族,一代血族的后代也是一代血族。 而被一代血族初拥过的人类则称为二代血族,以此类推。 但血族完全占领人类城市后却发生了一次变动,这场变动直接导致了所有的一代血族和部分二代血族死亡。 而血族统治延续到现在,血族成员越来越多,可血族高层却维持在了原本的数量,仅余一位血族领主和四位二代血族亲王。 不出意外的话,孟启书在这个副本里所拥有的身份应当是那四位亲王中的一位。 而奥密兰德……恐怕也是。 又是一阵开门声传来,宁眠终抬一下眼,不出意外看到又一位人类被血族带着送到房间里来。 在刚才抽卡的时候,他听孟启书提到过“槐乌”这个名字,而在方才的闲聊中,这些NPC似乎也提到了这个名字。 这个人的身份似乎格外重要。 在这个副本内,领主的地位显然高于亲王,所以在槐乌是领主的前提下,宁眠终并不能确定,这个副本的BOSS究竟是槐乌还是奥密兰德。 但肯定不是孟启书就是了。 从目前的解除中,宁眠终基本上可以判定,孟启书还处在记忆格式化阶段,而副本BOSS这一职位是不可能交给一个记忆残缺的NPC。 但槐乌不同,他并不确定这个血族领主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他对副本内部NPC的安排规则,终究还是了解得太少了。 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不同于之前,这次的脚步声显然嘈杂了几分,仿佛很多人在一同往这边赶来。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门板被人由外面推开,一抹熟悉的身形出现在宁眠终眼前。 是孟启书。 “这次的人很多啊……”孟启书左手手臂横在胸前,右手手臂撑在左手手臂之上,带着思考的目光在屋内转上一圈的同时,右手指尖在脸侧轻轻地敲上那么一下。 “亲王殿下,月祭第一天的话,这个数量的人其实并不算多。”跟在孟启书身旁的一位血族适时地跟上一句。 月祭一共五天,每天都会举行抽卡仪式,相比于后面几天,第一天的人流量的确要高上一截。 正常来说,月祭第一天,一个房间塞爆都是有可能的。 “是这样吗?”孟启书的声音很轻,仿佛是随口问了这么一句,“没抽到过第一天,不太了解。” 房间里自从孟启书出现后就安静了下来,在他用审视的眼神打量房间内的人时,屋内的人也用各色的眼神打量着他。 幸运抽到“血”字卡牌的NPC对孟启书是敬畏而期待的,玩家内部对孟启书是探究而警惕的。 而宁眠终显然并不属于这两者中的任何一种。 他的目光静默而坦率,哪怕隐在角落里,也能从一众人群中轻而易举地将他分离出来。 于是孟启书很理所当然地注意到了他。 与宁眠终的眼神对上的那一刻,他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眼神的情绪似乎有传染的魔力,只一眼就在他原本毫无波澜的内心掀起层层涟漪。 很奇怪,他明明不认识这个人。 回避一般,孟启书将眼神收回来,转头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房间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亲王殿下。” 孟启书“嗯”上一声,又转过头来对房间内的人宣布道,眼神却是不再乱撇:“月祭的五天内,血族会为你们统一安排住处。在这五天内,随时会有血族高层对你们进行选拔,被选中的人便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初拥仪式。” “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吗?” “亲王殿下,我们都是第一天抽中卡牌的人,这和之后的四天抽中卡牌的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孟启书循着声音看去,只见那是一位人类小姑娘。 “月祭持续五天,五天内所有抽中卡牌的人在之后的流程都是一样的。不过抽中时间越早,在大殿内停留的时间越长,更容易被血族高层注意到而已。” 说白了,就是比别人来得早,更容易被眼熟到。 “那我们居住在大殿之后,还能自由活动吗?”旁边又有人问道。 “血族只是为你们安排近距离接触血族高层的机会,不会限制你们的自由,月祭期间大殿是可以随意出入的。”孟启书解释道,“不过,经常往外跑,可能会因此损失被选中的机会哦。” “那要怎样才会更容易被选中呢?” “随缘吧。”孟启书随口答道,似乎是觉得自己给的答案太随便了,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多表现表现,说不定会被留意到。” 几个问题问完,房间里便沉默下来。 孟启书等了一阵儿,最后确认道:“没有问题了吗?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要为你们安排房间了。” 房间内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是没人再张嘴问问题了。 于是孟启书便将接下来安排房间的任务交给了身后的几位血族,自己功成身退跟在一旁晃悠去了。 美名其曰——监督。 乌泱泱一群人被几位血族带领着往大殿深处走去,孟启书优哉游哉地跟在队伍最后,倒也自在。 宁眠终有心放慢脚步落在队伍最后,可人群拥挤,最终也没能达到目的。 恰巧走在身旁的是两位玩家,于是在前往房间的路上,宁眠终免不了听到两人低声讨论着对任务的规划。 其实孟启书刚才对那几个问题的回答,很容易将玩家带入歪路。 前来参加月祭,争取初拥名额的应该是那些NPC人类,而不是他们玩家。 所以他们根本不用担心如何在接下来的选拔中被血族高层选中,他们要担心的,应该是如何在月祭中乘虚摸入血族领主和四大亲王的住处,拿到机密资料并带出去交给组织负责人柯云。 而宁眠终的任务除了这些,显然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 “你们的房间在这里,每个房间最多可住三人,钥匙在这边,各位可以自行组队。”将人类带到目的地后,带路的血族高声安排道。 这是一处类似于庭院的大型住所,中间的空地种植着各式各样的植被,空地四周是玩家们的房间。房间从进来的走廊开始,绕着空地环绕一周又回到走廊。 站在走廊上看,左侧是敞开式的庭院景观,右侧则是一排整整齐齐的房间。 于是在选择房间的时候,第一天就抽中卡牌的优势又体现了出来——可以自主选择房间。 安排给人类的房间数是固定的,在第一天人数较少的情况下,抽中卡牌的人类完全可以一人一间房。 “你怎么不去拿钥匙?”正分析着现状,身后突地响起一道声音,宁眠终回头,正看到孟启书带着清浅笑意的脸,“晚了可没有好房间。” “血族会让我卷铺盖睡到大街上去吗?”宁眠终的视线落在孟启书的头顶,眸内的色彩分辨不出他真正的情绪,话音却轻柔得像一片羽毛。 “不会。”孟启书应道。 “那睡哪间房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宁眠终说着,依旧停在原地没动,丝毫没有要去好好选一间房的打算。 眼角的余光里,其余人已经各自挑好了自己想要的房间,满意地拿着钥匙去开锁。 除了那些守在走廊里的血族工作人员,似乎也只有他们两个静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不远处各怀心事的人群。 欢欣的、激动地、心有盘算的…… “你的住处在哪?” 孟启书偏一下头,身旁那个男人的视线依旧落在人群那边,话却是对着他说的。 “大殿东侧,三楼。” 宁眠终的视线收回来,与孟启书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目光对上,又问道:“你们的住处都在一起吗?” “不在。”孟启书下意识地回答,“槐乌在西侧,奥密兰德的住处跟槐乌比较近,其余两位亲王都在北侧……” 回答完,似乎才觉出几分不对劲。 这人只问了一句“他们”,而他为什么对这个“他们”的含义了解得这么清晰? 孟启书皱一下眉,意外地看到对面这个男人似乎对他的从容应答并不意外。 宁眠终轻轻应了一声“嗯”,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犹豫了一瞬又沉默了下来。 第103章 忠于你 孟启书觉得自己一定是没睡好,所以今天的举动才如此反常。 从被选中者的住处出来,还没等孟启书走上两步,迎面就见拐角处站着一个眼熟的身影,似乎是等了很久的样子。 孟启书不打算跟他搭话,正要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却被奥密兰德先一步喊住了。 “领主有事找你。”奥密兰德后背靠在墙壁的转折处,微微偏着头,面含笑意地对着孟启书的背影道。 于是孟启书只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拿不耐烦的眼神看他:“什么事?” “不知道。”奥密兰德答得干脆,唇边仍旧挂着他那副招牌式的温和笑意,“大概率和今天的工作情况有关。” 每一位专人在完成月祭当天的工作后,都要向领主进行汇报工作的情况,必要时可以推荐几位自我感觉不错的人选,作为月祭的候选者。 虽然孟启书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必要的事情。 “他在哪?” “顶楼的书房。” 得了想要的答案,孟启书转身就走,却不料再一次被奥密兰德喊住。 “你不道声谢吗?” “……”孟启书脚步顿了一下,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扬起一抹笑,他回头看向奥密兰德,笑意里带着几分吃人的意味,“我谢谢你全家!” 等孟启书从槐乌那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 正如奥密兰德所说的,槐乌找他的确是为了今天的工作进展情况。 除此之外,还交代了一些机密资料方面的安保工作。 因为血族攻占统治了人类的城市,人类中难免会有闹反抗的,这在前几次的月祭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从血族内部决定开展月祭这一仪式,人类就不间断地开始利用每月的这段时间来搞些小动作。 他们想通过拿到血族的机密资料来推翻血族的统治,这点孟启书是知道的,前几次月祭中的确有人类成功拿到过,但好在资料不全,并未对血族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孟启书边回想着槐乌对他交代的内容,边沿着记忆里的方向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从走廊尽头的楼梯上去,整个三层都是他的私人空间,平日里这里根本不会有其他人靠近,但此刻三层的楼梯间内却是多出了一位明显不属于这里的外人。 “你……难道不应该在庭院那边的住处吗?”孟启书的视线在几步台阶之上的男人身上扫上一眼,话语里带上了几分显而易见的迟疑。 “要想在在月祭中被选中,多表现表现,说不定会被留意到。”宁眠终从墙边起身,眉目间带上了几分笑意,“亲王殿下,这是你亲口说的。” 原来是想通过他这边,从而拿到月祭的初拥名额。 孟启书心头的疑云散去一点。 “你从庭院到这边来,中间没有人阻拦过你吗?” 月祭期间,虽然大殿的整体防备会减弱一点,但还不至于空旷到从那边一路走过来一个血族都碰不上的地步。 由于血族的机密资料一直是由血族领主和四大亲王分别掌管,所以这几位的住处不对外开放一直是大殿默认的规矩,没道理其他血族看到这人一路走过来,一点防备都没有。 “有人阻拦过。”不过最后没阻拦住。 宁眠终自然不会将实情告诉孟启书,他往旁边让一让,好给孟启书留出上楼的空间:“我偷偷溜过来的。” 孟启书原本都要往三楼走廊里走了,听闻宁眠终这句,还是没忍住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只见对方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这个态度实在不像是个开玩笑的意思。 “如果你是想要拿到初拥名额,”他眼神里带上了几分认真,“纠缠我是没有用的。” “我没有在月祭中捡人的兴致。” “那我应该去纠缠谁?”宁眠终的声音依旧沉稳,仔细听还带着几分温和,丝毫没有因为孟启书这句拒绝的话而产生什么扫兴的意思。 “大殿里的三代血族,他们一般都会在月祭的候选人中挑选对象进行初拥,将其收为自己的属下。”孟启书耐心地解释道,“如果你运气不错的话,或许也会被除奥密兰德之外的其他两位亲王捡一下。” 被亲王进行初拥,可以直接成为三代血族,这可比接受三代血族的初拥诱惑力大多了。 “明白了。” 看对方似乎听进了自己的劝导,孟启书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往自己房间去了。 在他眼里,跟到他住处来的这个男人,除了能让孟启书用难得的好脾气同对方讲话,其余地方与那些月祭的其他候选人们没什么不同。 在孟启书进到三楼有一段时间后,站在楼梯间的宁眠终非但没有离开,反而直接转身踏入了三楼的走廊。 顺着走廊往里走,走廊中间位置的那扇门很明显地吸引了宁眠终的注意力。 不出意外,孟启书方才进的应当是这间房。 宁眠终从口袋掏出一张卡牌贴在门锁的位置,下一秒,被从内反锁的门发出轻微的一声响,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屋内的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挡着,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片暗色之中,屋内靠里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很大的床,床周围绕着一层帘帐。 孟启书似乎是很累了,连床幔都没怎么拉开就那么仰面躺倒在了床上。 他的小腿垂在床边,膝弯压着一小部分床幔,再往里的景象因为光线的原因,宁眠终并不能看得很清楚。 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正想捞起孟启书的腿将他在床上摆放端正,但还没等他弯下身,就见面前半遮掩的床幔内伸出一只手来。 对方的动作很快,宁眠终只来得及在脑子里反应那么一秒,下一秒就被对方抓着领口翻身按倒在床上。 冰凉的刀刃贴着颈间的皮肤,宁眠终顺着抵在自己颈间那条胳膊往上看去,正撞入一双隐在黑暗里的双眸。 由于角度的原因,孟启书的身形逆着光,他的双膝撑在床边,是个跨坐在宁眠终腰间的姿势。 但偏偏手上的力道一点都不放水,一手按在宁眠终肩头的同时,另一手紧握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压上对方的脖颈。 “我听说,最近有一批人要来大殿偷点东西。”孟启书开口,眸内的神色毫不含糊,冷静得像在审讯一个犯人。 宁眠终没挣扎,他的后脑陷在柔软的床铺内,抬了眼去看孟启书:“你觉得我是他们中的一个?” “我之前并不觉得。”孟启书的眼眸垂下来一点,居高临下地看着宁眠终,“不过现在,或许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撬我房门的锁。” 如果只是想“表现表现”,那么这种“表现”似乎有点过了吧? “这个我没办法解释,”令孟启书意外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宁眠终竟然还能无视他手下的匕首,丝毫不惧地用那一如既往温和的目光注视着他,“不过我可以承诺,我对你,永远忠诚。” 孟启书没急着回答,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身下的宁眠终,突地冷笑一声。 按在对方肩头的手往下游走,孟启书准确无误地从宁眠终口袋里摸出一枚银钉,用手捏着放在两人中间,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点嘲,似乎在质问面前这人方才承诺的真假性。 “如果我刚才真的睡着了,你说它现在会不会扎在我身上?” 孟启书眸内怀疑的嘲讽太过明显,让宁眠终想要辩解的话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我没想用它去伤害你……” 身下的人动了动,孟启书的心里刚敲响警钟,就被宁眠终抓了双手的手腕掀翻在床铺之上。 对方将他的手腕交叠在一起,用一只手按在头顶的位置,另一只手则趁机摸走了他手中的银钉和匕首丢在一旁。 宁眠终低头,果不其然看到孟启书带着愤的脸色,他空闲的那只手又从旁边勾来那枚银钉,将其抵在孟启书心口的时候,原本还挣扎着的人瞬间就老实下来了。 “我对血族的机密资料没什么兴趣,”宁眠终的声音依旧平稳,他手上的银钉往孟启书的心口贴近几分,眸内的神色却是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晦涩难懂,“我是来带走它的。” 被宁眠终手上的银钉威胁着,孟启书不敢乱动,他唇角勾一下,迎着宁眠终的视线看回去:“这也是你们的任务吗?” “带走一颗血族的心脏?” “这不是我们的任务……”出人意料的是,宁眠终这次回答得很快,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孟启书身上,静默了片刻才接上下一句,“这是我的任务。” 对方的话音在后半句突然低沉下来,带着无与伦比的认真与悲哀,陡然间肃静下来的氛围让孟启书一时半会不知作何反应。 宁眠终眸里的情绪很陌生,这种晦涩的感情凝固着两人间的氛围,也让孟启书感到很不舒服。 于是他脸上的笑意收一收,静默下来等着对方的后文。 可谁知对方只是沉默着看了他一阵,突地松手放开了他。 “在刚刚,我明明可以将这枚银钉钉入你的心脏,可我没有。”宁眠终看着躺在床上没动的孟启书,将手里的银钉塞入对方的口袋里,“现在这枚银钉交给你,我只想说——” “忠于你这句话,不是假的。” 作者有话说: 因为期末周,最近大概率是来不及更新了,大家不要等了! 七月中下旬会全文完结! 第104章 回去吧 宁眠终的态度很明显,于是最终的抉择权再次交到孟启书手中。 是选择相信他,还是保持自己的怀疑态度,将这个人从大殿驱逐出去。 其实还有更干脆的,直接将他打为叛乱分子,那么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在之前的月祭之中,被血族发现的叛乱分子是怎样的下场来着? 孟启书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有点不愿去细致地描摹那残忍的场景。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并不想这么做。 “回去吧。”孟启书从床上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视线却是并不看宁眠终,只漫无目的地瞥向一侧,“在月祭好好表现,会有血族选中你的。” 这是个不打算追究的意思。 而宁眠终也知道今天的事算是到此为止了,再留下去,恐怕也没什么意义。 孟启书还处在记忆格式化阶段,无论他说再多,这个人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触动。 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个血族的亲王,要按着血族的要求,去做一些安排给他的事情。 至于旁的,怕是并不在乎。 宁眠终最后看了孟启书一眼,转身往屋外走去。 他的手搭上屋门的把手,正打算随手带上门,就听得屋内再次传来孟启书的声音。 “你若真的是为了血族的心脏而来,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被抓可不是一件小事。” 宁眠终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浅浅地“嗯”上一声,在屋内人的注视下将门轻轻关上。 其实他要的,哪里是一颗血族的心脏…… 孟启书本以为此事过后,这便算是告一段落了,可还没等他将心安定下来多久,就听得走廊里的小血族说,这次的月祭候选者中发现了一个叛乱分子。 彼时的他一觉醒来,思绪还没完全回笼,听他们这么说,顺口便问了一句:“谁发现的?” “是奥密兰德亲王。” 于是孟启书猛然间就清醒了,他偏一偏头,放慢了语调又问了一遍:“谁?” 小血族只当他是没听清,便恭恭敬敬地将方才的名字重复了一遍:“奥密兰德亲王。” 孟启书:…… 真是活久见,游手好闲第一人竟然亲自抓人去了。 “今天的月祭是由奥密兰德亲王负责的,说是给第二天的幸运儿们安排住处的时候,发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在血族内部,在月祭中抽中卡牌的人类会以“幸运儿”代称。 “那个人做了什么?”孟启书问道。 “据说是徘徊在大殿北侧的住处那边,被人发现问起来,回答是想引起亲王注意,好在月祭中被选中。” 大殿北侧,是另外两位亲王的住处。 孟启书突然就想起来之前他对宁眠终的建议了。 这个被抓住的人,跟昨天那个闯入他住处的人,应当不是同一个吧? 宁眠终在从孟启书的住处离开后就回到了月祭候选者的庭院。 一般来说,作为一名玩家,现在最应该思考的,应该是怎样潜入血族领主和四大亲王的住处,将血族的机密资料偷出来。 所以等他回到庭院时,留在住处的大部分都是副本内的NPC人类。 至于玩家们,估摸着应当是各自开展自己的计划去了。 “我看到你往大殿东侧去了。”一道声音从宁眠终身后传来,他回头,正看到那名中年男人从几步之外的房间里走出来。 “似乎并没有什么收获?”男人将他打量了一番,似乎是早有预料,他和善地笑了笑,向宁眠终邀请道,“要来我房间吗,或许我们在本次副本中,可以友好合作一下。” 男人名叫杨尹,是位与副本绑定了八年的老玩家,这些信息是宁眠终在此后长达一个小时的沟通中了解到的。 杨尹似乎对副本有点自己独到的见解,这也是他在第一天没有轻举妄动的原因。 “相比较于一上来就考虑怎样完成任务,我还是比较喜欢在了解完整个副本的信息之后再做打算。”杨尹带领宁眠终进了自己的房间,搬了把椅子给他坐,“虽然任务完成的效率不怎么样,但胜在安全系数高,不是吗?” 宁眠终看向对方深不可测的双眸,并没有出声否决他的观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通关方式,有时候稳妥一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说你在副本中已经八年了?”宁眠终不动声色地避开杨尹的反问,对之前他的自我介绍做出了提问。 “是有这么回事。”杨尹应道。 “那么我有个疑问,这八年,你真的没有抽到过或者听说别人抽到过解绑卡吗?” 哪怕解绑卡的爆率再低,八年的时间,几十次副本,总该能碰到一次吧? 哪怕存在于别人的口中。 杨尹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回应,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宁眠终身上,突地笑了一下:“那你呢?你来副本六年,也不是个新手了吧,这几年的时间,你有见过解绑卡的影子吗?” “我与系统绑定的时间比你晚上一些。”宁眠终道。 “可你的抽卡机会比我多上很多。”杨尹接道,他将双手交叠放于膝上,往前探了身子,是个认真谈话的姿势,“代表玩家实力的,不仅仅是通关副本的次数,还有手头拥有的卡牌数量,我想你应该不会不知道‘神级玩家’在这个圈子内的含金量。” 这个暗示意味很明显了。作为“神级玩家”的宁眠终,手中所拥有的卡牌数量肯定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如果连他都没有抽到过解绑卡,那么别人能抽到的可能性便更少了。 但事实的确如此,宁眠终手中有很多各式各样的功能卡,但偏偏连解绑卡的影子都没见过。 “你说,解绑卡真的存在吗?” 对于宁眠终这个疑问,对面的杨尹只是唇角勾上一下,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存不存在,对于我们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吗?” 宁眠终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杨尹又解释道:“存在,我们抽不到,照样要被困在副本里;不存在,我们不可能抽到,此后没一点希望地被困在副本里。这两种结果,似乎差不了多少。” “不想活命的人早在前几次进副本的时候就完全束手就擒了,而想活命的人,哪怕没有解绑卡,他们仍旧可以凭着通关副本来续命。” “所以,我们现在纠结的不应该是怎样摆脱副本,而是如何从副本中活下来。”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宁眠终跟杨尹大致商讨了从血族手中拿到机密资料的具体计划。 按现在的局势,机密资料分别处在大殿的五个住处,每个住处都有血族把守,而留给玩家们的时间却只有五天。 所以把握时机是很关键的一点。 “要等晚上动手吗?”杨尹简单地了解完现状,问道。 晚上大殿的守卫会松懈一些,相比白天来说更容易溜进这五个住处。 “等明天吧,晚上血族领主和四位亲王都在,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宁眠终分析道,“按副本的设定,这五天内,每天都会在这五位出一位来负责当天的事务。所以只要判断明天是谁负责的事务,就可以确定哪个住处的危险系数最低。” 选择当天不在住处的血族实施计划,不管在哪方面都会方便很多。 两人定好了第二天的计划,可令宁眠终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竟然是奥密兰德负责安排月祭的相关事务。 而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奥密兰德这家伙竟然忽视月祭的任务,直接在自己的住处将两人堵了个正着。 彼时宁眠终和杨尹正打算进房探探地形,还没等他们找到点什么有用的线索,一扭头正看到面容含笑的奥密兰德优雅地靠在门口的位置,丝毫不慌地冲他们招着手。 “你们要找什么东西,我对这里比较熟,或许可以告诉我一声?” 于是等孟启书赶到的时候,正看到双方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只差一点火候就要干起来。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奥密兰德回头看了一下,在辨清来人后,眸内极快地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被一抹意料之中的神色覆盖。 “距离消息传到你那边,似乎才过去两分钟不到。”奥密兰德堵着门口,歪了脑袋笑看着不远处正往这边走来的孟启书。 孟启书没理会奥密兰德语气中的调侃,他挑一下眉,用同样的语气嘲讽回去:“可你传来的消息似乎有误,不是说在大殿北侧?” 亏得他所在的地方正好在奥密兰德住处附近,要前往大殿北侧,免不了要经过这边的露天庭院。 也正是这么一路过,偏就让他撞到了堵在自己房间门口的奥密兰德。 不是说这家伙在北殿捉人?现在出现在他自己住处的这家伙又是谁? 对于孟启书类似于质问的嘲讽,奥密兰德面上只是适时表现出几分歉意,话音里却仍旧是他那副毫不关心的语气:“是这样吗?可能是手下传话传错了,这是可以理解的。” 听起来似乎很真诚,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可这句话听在孟启书耳里,却硬生生给他听出几分虚情假意来。 在奥密兰德这边,从来没有传错的话,只有故意误传的话。 这也是孟启书这么长时间来,如此厌烦奥密兰德的原因之一。 第105章 吸血 孟启书并不想在奥密兰德身上浪费过多的口舌,只是屋内某个被抓住的倒霉蛋似乎还需要他的一点帮助。 他方才上楼之前草草往屋内瞥了一眼,正是这一眼,让孟启书从没如此佩服过自己的未卜先知能力。 真的是上一秒刚想这位被抓包的人会不会是他碰到的那人,下一秒就见这个猜测得到了石锤。 下次他绝对要拿这开了光的嘴,去诅咒一下奥密兰德这个东西。 “先别管传话有没有传错,只是听你这个意思,似乎是抓到了个叛乱分子?” 奥密兰德的视线在孟启书身上扫了一圈,竖起一根手指对他摇了摇:“不是一个,是两个。” 孟启书并不在乎他抓到了几个,如果不是被抓的是个熟面孔,他可能现在就会掉头离开。 “需要帮助吗?” 奥密兰德原本没什么波澜的眸内闪过一丝讶然:“你要帮我?” 奥密兰德的反应反馈到孟启书这里,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但无端就是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像是局外人对局中人的操控感,从全局的高度施以他悲悯。 孟启书还没将这种感受好好品过一遍,就见得门口处的奥密兰德又开口了。 “不过似乎用不上了,他们跑了。” 孟启书上前两步,果真见得房间内空空荡荡,没了方才见过的那道人影。 与门口相对的那面墙壁上,窗户大开着摇摇晃晃,似乎不久前刚有人从这里翻出去。 “你就这么让他们跑了?”孟启书没忍住问了一句。 他都做好了要跟奥密兰德这个难缠的家伙纠缠一番的打算了,可谁知这人根本没打算将人扣下来。 “那不然还能怎样,要我去追吗?”奥密兰德从门框起身,往屋内走进几步,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纸张,“这是其他血族的任务。” 奥密兰德虽然是血族亲王之一,可对血族的一些任务向来游手好闲,只有碰上有趣儿的事,才会勉为其难掺上一脚。 可正是这么个主儿,却对孟启书经手的事件件在心,细致入微的样子不像是特殊关照,反倒更像是一种监控。 孟启书平日里恨不得躲着他走,更别说主动送到他的住处。 宁眠终已经离开了这里,他也没了非留不可的理由,于是转身就要走,但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后面传来奥密兰德的声音。 “来的时候没有打声招呼,走的时候也不打算告个别吗?” “我是要离开,”孟启书停下脚步,回头凝视着奥密兰德,眸内带着几分阴沉沉的色彩,“不是要归天。” 对于孟启书的话,奥密兰德并没有表现出几分生气的意思。 “我有一件很漂亮的艺术品。”他手里将方才捡起来的纸张排列整齐,兀自说道,视线从纸张上转移到孟启书身上时,他的眸内多了几分名为温柔的情绪,“只是我还没想好要怎么雕琢他。” “你有数不尽的艺术品,”孟启书最后说道,“而且,你也有数不尽的时间去思考你方才那个问题。” 房门在面前合上,孟启书远去的脚步回荡在走廊里,奥密兰德不甚在意地踱步到书架前,将手里的纸张随意地塞入一道空隙。 压迫,反抗,束缚,挣扎…… 当绝望与希望并存于同一张画布,带来的视觉效果无疑是震撼人心的。 从上个副本见到孟启书,奥密兰德就觉得,这个人简直适合极了这种氛围。 每个人有每个人独属的气质,而在孟启书身上,奥密兰德看到了一份浸在泥潭里的出挑。 他的骨子里带着不服与倔强,这也使得这个人越是处在狼狈之中,越能激起他敌对的反抗意识。 极端矛盾的色彩相碰,最后的成品所带来的感官效果才会深到刻骨。 奥密兰德打开房门走到走廊里去,从走廊另一侧的窗台往下望,正看到孟启书恰恰转身拐入另一道走廊的背影。 他的手指搭在窗台边缘,漫无目的地敲上两下。 只是,他好像并不知道,要如何将这份效果定格下来。 从奥密兰德的住处离开,越回味方才所经历的种种,孟启书心头的疑惑越大。 奥密兰德今天的行为太反常了,先不说平日里对血族任务熟视无睹的他竟然破天荒亲自去捉人,单是故意走漏风声给孟启书这一点,就足够孟启书在心里给他打上一个别有用心的标签。 引他去一个相反的地点,从而方便自己捉人,这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那如果连孟启书要经过奥密兰德住处这一点都在他的计划内的话呢?这好像又多出了点不一般的味道。 但,把人引去,却偏偏把诱饵放掉,奥密兰德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逗乐吗? 孟启书搞不懂奥密兰德,他好像从来搞不懂那个神经病在想些什么。 将心头的烦闷压下一点,从拐角处拐过去的时候,孟启书一抬头,正碰到一对楼抱在一起的人。 那好像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位正把另一位抵在墙边,埋头在对方的颈间的脑袋正好将另一位的脸挡了个清楚,从孟启书的角度并不能准确的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他面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正要不动声色换个道路走,就见那边的人觉察出了他的存在。 占据主动的男人从对方的颈间微微起身,扭头看过来的时候神情间还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爽,但眼神一接触到孟启书,那份不爽瞬间消散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敬畏。 “亲王殿下。” 在那位血族行礼之前,孟启书眼尖地看到了他唇边的那抹血迹。 “初拥?” 那位血族闻言将头低得更低:“是的。” 孟启书的视线在墙边那位昏迷过去的人类上扫过一眼,不甚在意地移开目光:“继续吧,不用理会我。” 在月祭期间,如果血族内部有人看上了人类中的候选者,是可以随时进行初拥这一流程的。 完成初拥,便正式算作血族的一部分了。 孟启书没打扰那位血族,他绕路从另一个方向往候选者居住的那个庭院走去。 其实本来他是应该回住处的,但不知为何,他现在突然很想见某个人一面。 许是因为现在还处在白日,候选者的住处并没有很多人,大部分人类反而会趁着这个时间去大殿里溜达,从而吸引血族的注意,刷够好感度。 孟启书顺着庭院的走廊走过一圈,没能如愿找到他想见的那个人。 反倒是留在住处的其他人类向他投来了渴望而又忌惮的目光。 但渴望归渴望,却是没有一个人类敢真正上前请求孟启书的初拥。 在月祭期间,虽然明面上人类拥有被每位血族选中的几率,其中就包括血族领主和四大亲王,但实际上,在这五位中会真正履行这一义务的,只有除孟启书和奥密兰德之外的两位亲王。 所以哪怕他们去这两位面前刷好感,也是毫无用处的。 孟启书的脚步往住处中间那块四方的庭院走近几步,于是众人的目光便跟着他追随到庭院里,直到孟启书在庭院中的木椅上坐下,整个住处都陷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这种氛围一直持续到某两个人从走廊的入口走进来。 彼时宁眠终正跟着杨尹一道探索完整个大殿的地形,边跟杨尹一起分析现状边走进住处的时候,一下子就被这不太正常的寂静调动了警觉的神经。 他止住话头,顺着周围人或直接或间接的眼神看过去,一双平静的眸子正落入眼帘。 宁眠终的脚步停在走廊入口,与那双眸子的主人遥相对视。 孟启书从宁眠终的声音传入庭院的那一刻就抬眼望了过去,等这人的身影确确实实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心口不知为何突地就松下了一口气。 “你……过来一下。” 孟启书的声音很轻,与面对旁人时的疏离语气不同,这道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温和。 杨尹冲宁眠终投过去一个小心的眼神。 宁眠终冲他微微点头表示不用担心,继而大步朝着孟启书而去。 草叶被踩在脚下的细碎声响顺着宁眠终逐渐靠过来的身影在孟启书耳边一点点放大,他微微仰头,看着在他面前停下的男人。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仅仅是眼神相接,就让孟启书有一种似乎自己已经被眼前这人看透了的错觉。 “能下来一点吗?” 宁眠终没答话,只是顺着孟启书的要求将身子放低,在其面前单膝跪下来。 微凉的指尖搭上颈侧,宁眠终非但没有躲,反而将脑袋往另一侧偏一下,露出指尖下大片的肌肤。 他的目光由下而上对上孟启书的目光,眸内带着丝暖意:“你要吸我的血吗?” “吸你的血?不……”孟启书的目光转到宁眠终颈侧,眸内染上一丝类似于迷茫的色彩,“我只是……很想在这里咬上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方才那位血族的影响,他现在牙痒得厉害,而这种感觉在见到面前这人时达到了顶峰。 只要不咬破……应该没关系的吧? 手腕突地被人抓住,孟启书愣神了一秒,然后就看到宁眠终的拇指顺势掰开他的手掌,将脸贴进去蹭了一蹭。 “来吧。”他说,目光里带着无尽的纵容,“咬上来,出血也没关系。” 作者有话说: 忙完回来啦! 更新预告:从下周一开始,日更到完结! 第106章 放心拿去 孟启书最后还是没能忍住蛊惑。 他微微俯身,将脸埋入宁眠终颈侧。 对方身上似乎总有一种吸引他的东西,就好像此刻,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能牵动他的心微微跳动着。 温热的唇贴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孟启书闭一下眼,亮出牙齿轻轻咬了下去。 他的力道并不算重,轻微的刺痛感顺着皮肤的神经传递到大脑,让宁眠终忍不住按了他的后脑,往自己怀里按紧几分。 庭院里一片寂静,无风无声。 这是他们这次见面来,宁眠终第一次名正言顺地将他抱在怀里。 颈间的力道似乎轻了不少,宁眠终松一松按着他后脑的手,就见孟启书从自己颈间离开。 他的指尖擦过自己的唇角,目光在宁眠终残留着两个牙印的颈间滑过时,低声道:“我收了力道,没有出血。” 宁眠终的目光从见到孟启书的那一刻起,似乎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闻言,他只是轻轻“嗯”上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此后的几秒内,孟启书也没再多说什么。双方就这么沉默着,直到宁眠终感到自己的腿有些酸麻。 他的膝弯活动一下,正要趁着孟启书没什么别的吩咐从地上起身时,一只手再度搭上他的侧脖颈。 “你……”孟启书的眸内带着几分挣扎,似乎在纠结一件很难办的事,他的指尖在宁眠终颈侧磨蹭两下,终于道了后半句,“要跟着我吗?” 于是宁眠终起到一半的身子咻地就僵住了。 “哪种跟着?” “我初拥你,你跟着我做事。”孟启书收回搭在宁眠终颈间的指尖,拿询问中带着邀约的目光直视宁眠终的眼睛。 孟启书的目光如此赤裸坦诚,以至于宁眠终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他微微张一张嘴,道:“……好。” 于是宁眠终当晚顺理成章地没有回候选者的住处。 孟启书坐在掀开了床帐的床边,看向门外站得笔直的宁眠终,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跟着我,是不用做站岗这档子活儿的。” 更何况他还并没有真正初拥宁眠终,现在做这些都还太早了。 月祭的候选人,哪怕在月祭结束前接受了初拥,也要等月祭结束后统一安排职务和工作。 “无碍,我自愿的。”门外传来宁眠终的声音,“跟了亲王,好歹要让我做些什么,不然我不安心。” 孟启书眸内的无奈更甚。 他不是没有劝过这人回自己住处休息去,可宁眠终却一反在他印象里的顺从,愣是要给他站岗。 还说什么保护亲王的安全。 大殿里的守卫虽说在月祭期间有所削减,但还不至于削减到能威胁大殿中人员安全的地步。 再不济,他不能自己保护自己吗? 但孟启书显然劝不过执意要留下来的宁眠终,无奈之下,这才由着他去了。 屋内传来一阵衣物的摩擦声,片刻后,从屋内投射过来的光线暗下去,自此再没了旁的声响。 宁眠终背靠在门旁的墙壁上,目光落在对面的窗台上,等了很久。 久到从窗户缝里漏进来的来自远方的喧哗声平息下来,他才动了动身子,从墙边起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宁眠终今晚坚持守在门外的行为,孟启书今晚的门并没有落锁。 他放轻了脚步踏进屋内,目光首先聚焦在这间屋内最大的家具之上。 只是可惜了有着床帐的遮挡,宁眠终并不能看到这帘帐之后孟启书的身影。 他的目光垂下来一点,落在床旁的椅子上,那里堆放着孟启书方才换下来的衣物。 今早他回了城中的那间小出租屋,本想打着银钉已经使用过的理由向组织负责人柯云再讨一枚银钉,可没想到对方一眼就识破了他的谎言。 银钉不仅是这个副本中的道具,也是记录在系统中的关键物品,玩家手中银钉的状态,NPC可以通过系统随时得知。 不过这也间接证明了,那个柯云知道系统的存在,是个在本场副本中拥有记忆的人。 宁眠终上前两步,从孟启书换下来的衣物口袋里翻找到了那枚银钉,收入自己的口袋。 他虽然不会运用这枚银钉针对孟启书,但要想伤到奥密兰德,这枚银钉是个必需品。 借着做任务,他今天将整个大殿熟悉了一遍,其中就包括奥密兰德的住处。 或许下一步的计划可以提前进行了。 宁眠终从椅子旁直起腰身,这才有机会将孟启书这间房屋好好打量一番。 上次进来,还没等他多加探索就被孟启书按住了,这导致他对这间房屋并不是很熟悉。 从门口的方向过来,依次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摆件、墙壁上挂着的几幅装饰性的画以及书桌和椅子,视线转过来,床头两侧是两件不大的床头柜,其上摆放着台灯茶壶等一系列小东西。 宁眠终的目光依次扫过去,突地就被一件物品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个铁皮箱子,摆放在书柜旁的角落里,其上整整齐齐堆叠了一沓报纸杂志一类的东西。 屋内的光线很暗,所有的东西都仿佛笼着一层纱,所以等宁眠终靠近了那个所谓的铁皮箱子后,这才发现那其实是一个保险柜。 他在保险柜前蹲下,手指摸过上面的密码盘。 不出意外,这或许就是孟启书存放机密资料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孟启书会设置什么密码。 宁眠终收回自己的手,正打算起身的时候,身后却是突地伸来一条胳膊。那条胳膊从他肩膀的位置探过来,手掌按在他面前的密码盘上。 “很好奇?” 熟悉的声音贴在耳后,伴随着这句话的,是身后那人温热的呼吸。 只见面前那只按在密码盘上的手微动,保险柜的齿轮转过几圈,那道铁制的门就这么被孟启书拉开了来。 出现在宁眠终面前的是几张平平无奇的白纸,它们安静地躺在保险柜的底部,好像一个不足称道的玩笑。 没有机密资料,保险柜保护的,是几张丢到地上也不会有人在乎的普通纸张。 “你说,我该不该把你交上去?” 宁眠终回一下头,正看到身后的孟启书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自己,眸内带着点被搅了睡眠的慵懒。 “在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宁眠终从地上起身,于是居高临下的人又变成了他,他眸内染上几分笑意,像个光明正大闯入主人家的窃贼,赌的就是对方的心软。 孟启书静默着看了他两秒,并不回答宁眠终的反问。似乎觉得是仰头这个姿势太累了,他撇过脸去,一手放在后脖颈轻轻地揉:“你们组织,完不成任务会怎样?” “拖回去,打个半死。” 孟启书的眼神稍稍变了变,似乎是有些意料之外:“这么狠?” “没有,开玩笑的。”宁眠终耸一下肩,“不会打个半死,但的确会死。” 副本中的任务完不成,现实里会死,这点宁眠终并没有撒谎。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着他们?”孟启书歪一下脑袋,眸内带着真诚的不解,“不如留在血族,跟着我。” “在碰到你之后,我就决定要跟着你了。” 对于宁眠终的话,孟启书显然没有几分相信的意思,他的目光瞥下来,暗戳戳冲保险柜的方向挑了一下眉毛。 暗示意味很明显,都跑来盗保险柜了,哪里是个要跟着血族办事的意思。 宁眠终自知理亏,但还没等他找个说辞,就见得孟启书绕过他停在了保险柜前。 对方在保险柜之上的那沓报纸杂志里随手翻了翻,扯出一个信封转身拍进宁眠终怀里,面上是个毫不在乎的表情:“或许这才是你要找的。” 宁眠终下意识的接过那个信封,脑海里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血族的机密资料,孟启书就这么给他了。 “不用在乎,一点小东西而已。或许这东西对你们来说很重要,但对于血族内部,只是可有可无。”似乎能猜到宁眠终会问什么,孟启书先一步答道,“柯云想要推翻血族,几份资料是成不了火候的,你放心拿去就行。” 宁眠终的视线落在孟启书身上,并不知他这句话有几分真假性。 但他低头的那一瞬间,突地就看到了孟启书那双踏在地板上的赤足。 怪不得方才靠近的时候没有声音,原来这家伙根本没穿鞋。 对宁眠终解释完,孟启书转身就要往床的方向走去,但还没等他走上两步,就被一只手按在了肩膀上。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一条胳膊顺势捞起他的两条腿,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孟启书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宁眠终捞在了怀里。 双手下意识地勾住对方的脖颈,孟启书的身子紧贴着宁眠终的胸膛,半晌才喉咙半哑地问上一句:“做什么?” “地上凉。”宁眠终并不看怀里的孟启书,语气正直到仿佛自己只是在公事公办,“我送你回床上。” 第107章 爱情使人眼瞎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孟启书并没在房间里外找到宁眠终的身影。 许是……回候选者的住处去了。 孟启书从床上下来,默默猜到,他一手将额前的碎发往后随意地抹一下,眼神瞥过窗外微亮的天色时,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这是月祭的第三天了。 按理来说,宁眠终得了此行要拿的东西,怕是不会再留在大殿了。 他拿过一旁的衣物换上,面上虽没什么较强的情绪波动,但举手投足间却显出几分索然无味来。 资料是他给的,宁眠终最后做出怎样的选择,怕是与他再无干系了。 只是心间仍旧泛着一种不知名的空落感,似乎在提醒着他,往后这个地方,很难会有第二个再让他上心的人了。 月祭还没有结束,在这最后两天,还会有很多人陆陆续续搬进大殿,这是大殿在一个月内最热闹的时候。 孟启书从大殿前侧转过一圈,排队抽签的人依旧很多,人群乌泱泱地从大殿内侧排到了大殿之外的台阶之下。 他只简单地扫了一眼,就从另一个走廊向着候选者的住处去了。 如预想的一样,宁眠终并不在他的房间,只是那个昨天跟他一起的人却是还停留在这里。 意料之中的结局并没能让孟启书舒心多少,他转身,正要离开这里,迎面就撞到一位险些栽到他身上的小血族。 “对不起,亲王殿下!”小血族反应迅速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利落行礼的时候面上带着几分窘迫的潮红,“大殿西侧有人打起来了,他们派我来请你过去。” 大殿西侧,不是槐乌的住处就是奥密兰德的住处。 “没知会领主和奥密兰德吗?”孟启书眼神变了变,眸里那份散漫散去,抬脚就往那边赶。 “打起来的就是奥密兰德亲王和一位候选者,领主那边不清楚有没有知会。”小血族亦步亦趋地跟在孟启书身后,急急地解释道。 “那其他两位亲王呢?” “没有人通知。” 孟启书眉头皱一皱,面上显现出几分狐疑:“谁下的命令?” 在住处打起来,这种事不知会别人,偏告诉他一个? “奥密兰德亲王。” 果然。 孟启书眸色里闪过一丝了然,隐在眸色更深处的是几分冷笑。 也只有他会干出这档子不合常理的事。 赶到大殿西侧的时候,还没等孟启书从走廊这边拐过弯,就听得庭院内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 本以为跟奥密兰德打起来的是某个盗取资料被抓包妄图逃跑的叛乱分子,可真正等孟启书从走廊这边转过来看到对方的脸时,这才让他不得不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跟奥密兰德干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晚上拿了孟启书手里这份机密资料的宁眠终。 不是,他都把资料给这人了,为什么对方非但不离开大殿去完成他的任务,偏要再跑到奥密兰德这里讨一顿打呢? 想不通的孟启书眯着眼站在走廊拐角的地方,并不打算出声打搅那两位热战中的人。 但挡不住有人故意使坏,于是一声天崩地裂的声响中,一块巴掌大的石块迎面就向孟启书砸来。 孟启书眼疾手快地闪过,石块砸在他身后的墙上,凹陷进去好大一个坑。 孟启书抬眼,对上奥密兰德那双浅笑的眼睛时,当即就没忍住一句骂:“奥密兰德,你砸人能不能有点准头!” 殃及池鱼就很过分了啊! 一件很奇怪的现象,在孟启书出声喊出这么一句后,院里原本打的火热朝天的两个人突然就住手了。 “抱歉,手滑。”奥密兰德快速后退两步避开对方的攻击范围,抬头冲着孟启书笑的时候,神情里没有一点真诚。 将孟启书喊过来果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有这么个人在,那么对面这个人…… 奥密兰德的余光在对面的宁眠终身上停留几秒,唇角的笑意加深。 就会忌惮许多。 他也不想打架啊,他一个热爱和平的人,何苦要跟宁眠终这么个人打来打去,还是动口好一些。 “你不是来帮我的吗?”奥密兰德忽视对面宁眠终想要吃人的目光,冲孟启书开口道,“我一个人略有些吃力,或许我们两个可以将这个叛乱分子成功拿下呢。” “帮你?”孟启书“呵”了一声,微敛了眸看着楼下庭院内的奥密兰德,“我只是来看热闹的。” “作壁上观?”奥密兰德摇了摇头,“这可不好,毕竟,帮我就是在帮你啊。” 孟启书没说话,只是眼神落在奥密兰德身上时,明显多了几分疑惑。 “领主今天要将所有的机密资料进行整合,所有分散在亲王手中的资料都要上交。”奥密兰德仰头看着二楼的孟启书,解释道,“不捉到这个叛乱分子,那么孟启书亲王的机密资料要怎么上交?” “还是说……”奥密兰德的眼神染上几分高深莫测,“你并不知道自己的那份机密资料已经被这人盗去了?” “领主要整合资料,我怎么不知道?”孟启书的目光仍旧平静着,仿佛奥密兰德方才说的那些并未能听进他的耳朵,“没有人告诉我这个。”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 “什么时候?要急吗?我等下回去翻到了就给他送去。”孟启书道。 他的反应,就好像被盗取了机密资料的不是他自己,这个人完全可以在几分钟内将奥密兰德所说的机密资料找到并上交。 于是奥密兰德唇边的笑意收敛几分。 “可你的资料已经不在你的住处了,”奥密兰德提醒道,“它在这位叛乱分子手里,如果你现在不按住他,那么你将没有第二次机会找回你的那份资料。” “他拿了我的那份资料?谁说的,你亲自翻到了?”孟启书颦眉,神情里几分不信,“我几分钟前还在我的住处见到它了。” 于是奥密兰德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孟启书的方向。 其实孟启书并不能确定奥密兰德是否真的知晓那份资料在宁眠终手里,但他宁愿赌一把,宁眠终不会蠢到将那份资料给别人翻出来。 但这个赌,似乎并不是个好赢的样子。 “是吗?”奥密兰德张嘴,他将头微微低下来一点,垂一下眼再抬起的时候,眸内带上几分胸有成竹的笑意,“领主已经在往你那边去了,如果我们赶一下时间,或许能在领主赶到之前碰到他?” “领主要亲自去取我那份资料?”孟启书心头忽地涌上一股不安,“有这么急吗?” “放心,他不会碰你的东西。”奥密兰德看似好心地劝慰道,“他只会在你的住处等着你,等你回去将那份资料找出来交给他。” “毕竟现在所有的资料里,只有你那份迟迟未交了。” 孟启书站在原地没动,他的视线落在奥密兰德身上,似乎带着几分考量。 或许是近身肉搏的原因,除了衣衫略有些不整之外,奥密兰德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得体,并没有显而易见的伤口。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来的不算晚,两人刚打起来他便到了。 孟启书的视线转到宁眠终身上,对方的情况跟奥密兰德差不多,如果硬要说,或许还是宁眠终的状态好上那么一点。 对方捕捉到孟启书的视线,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一下,暗暗打了个手势。 孟启书知道,那是让他“安心”的意思。 对于自己总能读懂宁眠终一些背地里的小暗示,孟启书已经见怪不怪了,但现在他明显在意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领主为什么突然要整合机密资料?”他的视线收回来,不着痕迹地将指尖搭在护栏边缘,似是无意地轻叩两下。 血族统治这么久,机密资料一直是分放到各位亲王手中的,怎么这次偏要上交。 “领主的心思,谁知道呢。”奥密兰德无所谓地耸一下肩,并不多说。 疑点很多。 为什么要上交资料?为什么是现在上交?为什么通知了其他人偏忘了他自己? 孟启书皱一下眉。 但眼下的情况,似乎也轮不到他多说什么。 “那现在过去吧。”孟启书从护栏旁起身,作势要往楼下走。 “不过在此之前,”楼下又传来奥密兰德的声音,“我们是不是要先把这个叛乱分子抓起来?” 孟启书回头,目光定定地与奥密兰德的眼神对上:“为什么?” “他明明不是叛乱分子。” “他是。”奥密兰德反驳道,语气里带着百分之一百的肯定。 “……”孟启书似乎是忍无可忍地呼出一口气,“如果你是因为他拿了我房间中的那份资料,那么我已经给出答案了。他是我选中的候选人,他完全没必要……” “可你的候选人,方才在我的住处想要刺杀我。”奥密兰德打断他。 孟启书顿了一顿,怀疑的眼神看向楼下的奥密兰德:“其实,我更愿意相信他是被你污蔑的。” 奥密兰德:…… 这叫什么?这叫爱情使人眼瞎! 第108章 设定 在孟启书的执意阻拦下,奥密兰德最后还是退了一步,没有将宁眠终打为叛乱分子。 不过孟启书这边也落不到什么好处罢了。 不将宁眠终作为叛乱分子捉起来的前提,是奥密兰德要亲自将人押去候选人的住处,指派血族在月祭期间对他进行短期看管。 本来是打算趁着回住处这段时间内跟宁眠终接触一下,趁机拿到之前给出去的资料,现在看来,怕是难。 孟启书踏上三楼的台阶,走廊内安安静静,并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或许槐乌那家伙还没来? 孟启书继续往里走,脑海里正盘旋着这句话,一推开书房的门,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身形健壮的成年男人,坐在书房靠窗的沙发旁,沉默着不说话的时候,那双总是暗沉沉的眸子里总是带着种莫名的威慑感。 孟启书的手还搭在门把手上,眼神与那男人对上的刹那,他敛了眸不动声色将门在身后关上,道一句:“领主。” 那男人闻声只是微微点一下头,低低沉沉地“嗯”上一声。 孟启书眼神在书桌后的主位上瞥上一演,抬脚朝着槐乌旁侧的沙发走过去坐下。 “我听奥密兰德说了机密资料的事……” “这件事不急。”出乎意料的是,槐乌竟然打断了孟启书的话。 孟启书噤声,等着槐乌的下文。 “先等等,还有个人没来。” “……好。” 孟启书不知道槐乌要等谁,听奥密兰德的意思,槐乌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来拿他的机密资料,但现在这个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 孟启书双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表面上是个风轻云淡的模样,但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汗。 不过也还好槐乌不急着要他的那份资料,若真是现场给他要,他还真一时半会拿不出手。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 尤其一整个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两个人偏又沉默的时候,时间便显得尤为难挨。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由远而近传来一阵脚步声,最后在书房的门前停下。 门把手拧动的声音响起,孟启书精神一振,他抬眼看过去,屏气凝神中正看到某个极其眼熟的人影走进来。 那是前几十分钟前刚有过交集的奥密兰德本人。 “领主。”奥密兰德进屋先唤了槐乌的名号,继而笑着将门关上,停在门口不动了。 孟启书只觉得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他狐疑的眼神从奥密兰德身上转回身侧的槐乌,迟疑道:“要等的人……是他?” 槐乌来拿他的那份资料,为什么偏要等奥密兰德来? 但在孟启书质疑一般的眼神中,槐乌只是极其淡定地点了点头:“是他。” 但这显然还没算完,孟启书还没从上一个疑云中回过神来,就见得站在书房门口的奥密兰德动了。 “我有点东西要给你,孟启书亲王。”奥密兰德旁若无人地拉过书桌后的椅子,在主位上坐下,他双手交握着抵在下巴,面上的笑意虽然淡下去许多,眸底却仍旧泛着种居高临下的意蕴。 “但我不见得会收。”孟启书沉声应道。 现在这个局况明显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似乎哪哪都透着不和谐,又似乎哪哪都诡异得顺理成章。 为什么奥密兰德会直奔主位?为什么槐乌对此好像无动于衷? 奥密兰德在此前虽然猖狂,但不至于会爬到领主头上去作威作福,而今天他这反常的举动,似乎并不在孟启书理解的范围之内。 “别急,在这之前,我想你应该会有很多疑问。”奥密兰德道,“我们先把这些疑问解决掉,再来决定你是否需要我给你的这件东西。” “首先,关于本场副本设定方面,正如你所看到的,我的地位的确是要高于槐乌的。” 孟启书猛地将头扭向身侧槐乌,正看到对方面色平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并不惊讶于奥密兰德这胆大包天的言辞。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孟启书呼吸轻缓下来,胸口仿佛被什么挤压着,闷得他喘不过气。 直觉告诉他,如果他真的听完奥密兰德接下来的说辞,那么肯定会有某些东西在他的意识里轰然崩塌。 比如……副本是什么?设定又是什么? “或许我刚才的话语中会有你听不明白的地方,不用急,过一会儿你会知道的。”奥密兰德的视线转向一旁的槐乌,没什么情绪波动地吩咐道,“他这份资料拿不到了,你将已经整合好的其他资料交给我就可以离开了。” 奥密兰德的话音落地,一旁的槐乌果真规规矩矩上前,从口袋摸出几封信封放到书桌上,继而开门离开了书房。 孟启书的视线追随着槐乌,从最开始奥密兰德进入这间房,一直到槐乌离开时将门带上,他眸里的色彩渐渐从最初的难以接受沉淀为静观其变。 他的目光从门口转向书桌后的奥密兰德,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他跟你一样,是二代血族。”奥密兰德抬手将书桌边缘的信封往自己的方向挪近几分,用最平静的语气吐露着最反转的事实,“领主这个位置本来是属于我的,是我推他上任。” 毕竟,整个副本最大的BOSS本来就是他奥密兰德。 “为什么?” “因为那个位置太引人注目了,”奥密兰德思考了一下,强调道,“太不自由。” “所以这也是你一直不参与血祭的原因吗?”孟启书突地想到一点。 如果奥密兰德是领主,那么被他初拥过的人将成为一代血族,这是很容易被人起疑的一点。 而奥密兰德与槐乌身份互换,那么槐乌不参加月祭的原因大抵也是这样。 亏他最初还认为槐乌是另有计谋,所以才没有初拥几个一代血族增强血族的统治。 “这是一点原因。”意料之中,奥密兰德承认了,“不过还有一点,那就是我不想在血族中再看到一代血族了。” “因为他们……太乖了。” 血族内部,按初拥关系,下一等级会对上一等级的血族存在绝对的服从,这一服从属性按代递减。 打个比方,奥密兰德初拥过的一代血族会完全服从于奥密兰德,但一代血族初拥过的二代血族并不会跨代对奥密兰德产生强烈的服从感。 “乖一点,不好吗?”孟启书的眼眸微眯,有些不太理解奥密兰德这句话的意思。 正常来说,血族的这一属性本身就是为了拥有对血族绝对忠诚的部下,如果初拥的对象不肯服从于自己,那血族岂不是越发展越会变成一盘散沙? “太乖的人,会让我有一种欺压弱小的感觉,很无趣。”奥密兰德道,“所以相比较起来,还是同级间的势均力敌更吸引我。” 孟启书不知该怎么评价奥密兰德这个家伙,在他的印象里,这是一个足够疯癫且足够特立独行的一个人,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很难想象,如果奥密兰德方才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血族统治人类之初,那些一代血族们的死因怕是并不如传言中这般简单。 “其实……”正当孟启书敛眸思考的时候,奥密兰德又开口了,他沉吟一番,似乎在想着如何组织语言交代接下来的事,“在本场副本,也就是本次月祭开始的时候,你就可以将你的这份东西拿回去了,是我一直拖着没传达给你。” “因为副本内的NPC并不能直接同系统进行联系,所以积分达到兑换记忆这一要求的NPC与系统的第一次接触往往由副本BOSS代为传达。而在此之前,系统已经催过我很多次了。” 不知为何,孟启书硬是从奥密兰德这番话里听出了几分无奈以及“如果不是系统催得紧我才不干”的埋怨。 虽然奥密兰德这番话,他并不能听懂多少。 但这并不妨碍孟启书静观其变,等着奥密兰德将一切解释明白。 毕竟在孟启书这里,他也挺想知道奥密兰德口中那些陌生的词汇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听起来,似乎跟他有着很大的关联。 在孟启书的注视下,奥密兰德起身,对方向他的位置走了过来,最终在他面前停下。 奥密兰德似乎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他的视线垂下来,对上孟启书充满警惕的眼神时,眸中霎时间多出几分虚情假意的委屈:“你这样,倒像是我的不对了。” 孟启书紧绷的神情蓦地出现一道裂纹。 所以这家伙前几秒表现出来的正经都是装的吧! 他果然该一脚踹开面前这个家伙,然后摔门离去! 但还没等孟启书发作起来,奥密兰德的手指便先一步敲上了孟启书的脑门。 “别怕,”眼看着对面的孟启书开始出现眩晕的征兆,奥密兰德及时解释道,“从现在开始,系统会先对你的记忆进行强制性恢复,等你全盘接收后,最后再由你选择是要还是不要。” “而在这段时间内,你可能要先睡上那么一会儿。” 第109章 拐人 从候选者住处溜出来的时候,宁眠终的额头布满了冷汗。 在奥密兰德住处的时候,孟启书最后敲在栏杆处的手势,是提醒他找时机把信封给孟启书送去的意思。 若不是奥密兰德最后强硬地要求必须将他看管起来,他本可以在孟启书回住处的路上就跟对方接应上的! 不知孟启书现在走到哪儿了,有没有碰上槐乌,槐乌又是否知晓了孟启书的那份资料已经被旁人拿去了…… 宁眠终的后背贴上拐角处的墙壁,险而又险地避开两位从不远处的走廊里巡视过去的血族,这才放轻了步子继续往孟启书的住处赶。 原本他前往奥密兰德的住处,是为了埋伏他,打他个措手不及。 可哪知对方却不知怎么想的,明明人都到门口了,就是不肯往里走,最后好不容易进来了,还没等他过上两招,就听得孟启书来了。 而他也正是在看到孟启书的那一眼,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奥密兰德那家伙从始至终都知道他的计划,所以才安排了这出戏给他。 要杀的人就在眼前,最爱的人也在眼前,如果他动手,奥密兰德绝对有办法将孟启书也拉下水,所以他不敢。 有脚步声从前方的道路传来,宁眠终刚闪到二楼的走廊里藏匿好身形,就见得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人从三楼的楼梯下来,转身往楼下去了。 他似乎有听到过一点关于血族领主的传闻,不出意外,刚才那个男人便是他们血族的领主槐乌了。 但,为何只有他下来,孟启书呢? 宁眠终按捺下心头的烦乱,几个大步跨上三楼,直奔卧房而去。 手掌刚握上房门的把手,一个想法突地在他脑海炸起。 血族领主来找孟启书,总不至于在对方的卧房见面,那么…… 他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书房门口,呼吸不知不觉间沉重了几分。 门板被咣当一声踹开的时候,奥密兰德正按着孟启书的肩膀将他在沙发上安置好,猝不及防被这一声巨响惊到,他回头,正看到门口宁眠终饱含冷意的视线向他扫射过来。 “比我想象中快一点。”奥密兰德将手从孟启书肩上离开,神色里带着几分揶揄。 “你们动他了?” 宁眠终的声音低沉下来,宛若淬着寒冰。 奥密兰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孟启书,只见那人昏迷的状态下也不安宁,眉头皱得死紧。 “或许?”奥密兰德模棱两可地笑一笑,“作为血族的亲王,弄丢了血族的机密资料,不该罚吗?” 寒风擦着侧脸而过,利刃尖部插进墙壁,传来“当”的一声响。 若不是奥密兰德反应极快地侧了一下脸,那支刀子现在怕是已经插在他脑袋上了。 奥密兰德垂下去的视线抬一抬,再次对上门口的宁眠终时,面上的笑意已经消散了。 “方才在我的住处没打完,”他的指尖擦过刚才被那支利刃寒风扫到的地方,眉头挑一下,“要把场地搬到这继续吗?” 可谓是仇敌相见,两人根本不用废话第二句便直接扭打在了一起。 奥密兰德是副本的BOSS,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招数,这个副本他虽然没再操控火焰,但随手召唤出的黑雾一般的蝙蝠却也难缠的很。 宁眠终手里有功能卡助阵,一时半会落不到下风,但总归是顾忌屋里另外那人,有些束手束脚。 他几次三番要把场地引到屋外,偏又被奥密兰德阻挡回来,按着在屋里兜圈。 奥密兰德这个人,说要打,却又不好好打,除了偶尔阻拦宁眠终转移场地时会主动出击,其余时间都在被动防守躲避。 让人觉得他只是陪玩一般溜着对方,不尽全力。 在不知第几次被奥密兰德躲掉了手里的招数后,宁眠终终于后退两步,趁着换口气的功夫从后腰摸出一张功能卡。 瞬息之间,那张功能卡变幻成一把匕首的模样,然而这匕首周围因幻型而产生的光亮还未完全散尽,匕首的尖端已经被宁眠终对准了奥密兰德的方向。 宁眠终的招数变幻的太快,饶是奥密兰德在最后一刻反应过来,也已经阻挡不及了。 黑雾一般的蝙蝠包裹上宁眠终手里的匕首,反被宁眠终挥手斩断,闪着寒光的刀刃直冲奥密兰德而去,直接划破衣料刺入皮肉,引出一汪血色。 被一匕首捅到肩膀的位置,奥密兰德的脸色苍白了一瞬,他另一只手捂着刀口急急地后退两步,然后就看到对面的宁眠终毫不恋战,转身抱起孟启书就往门外走。 一张轻飘飘的卡牌伴随着宁眠终后脚离开房门落入屋内,等奥密兰德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没多少时间留给他离开了。 惊天的爆破声在大殿内炸起,瞬间引起四面八方所有人的注意。 宁眠终在爆破声响起的前一刻就卧倒在地来缓冲身后的爆破气流了,他将孟启书紧紧地扣在怀里,确认其没受什么影响后,径直带着人抄小道从大殿离开了。 他现在虽然有银钉在身,但一举干掉奥密兰德可能性还是太小了。如果一次没成功,那么废掉一枚银钉不说,他和孟启书说不定也会因此陷入困境,这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趁乱带孟启书离开,只要在之后的行动里确保孟启书并不会出现在现场,那么他就有绝对的可能跟奥密兰德拼个你死我活。 宁眠终看一眼怀里的孟启书,对方依旧昏睡着,并没有因为爆炸带来的巨大声响而产生丝毫要醒的迹象。 他回头看一眼大殿的方向,只见那边人声嘈杂,热闹的样子仿佛大殿里开了集市。 由于刚才的爆破声,大殿的守卫已经在往那边赶了。 但好在宁眠终出来得早,一路上又刻意避着人群。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在悄无声息中,已经有人带着他们血族的亲王离开了这座大殿。 第110章 打个半死 孟启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孟启书动一下身子正要坐起身,这才发觉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被人绑在了身后。 浅浅地挣扎了两下,从身后传来的触感告诉他,手腕处的绳索不算很紧,但却很结实,仅凭他一个人是绝对挣脱不开的。 孟启书缓缓闭上眼,半是无奈地呼出一口气,这便算作放弃了。 也不知道安置他的那个人是怎么想的,他的双手被绑在腰后,睡姿却是侧着身面向着墙壁的方向。这个姿势让他想翻个身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都难得很。 于是他只能瞪着一双眼,跟一掌之外的墙壁面对面,就这么沉默着等待着转机。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开门的声响。 孟启书精神一振,然后就听到两个人边交谈边走进屋来的声音。 “你把他绑来,真的没问题吗?” “不会有问题的,他应该不会反抗什么,不会很麻烦。”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声音里却带着些许的不确定,“应该……不会反抗。” “我不是说这个。”另一个人似乎叹了口气,“血族发现他们的亲王不见了,不会来找吗?” “不会。”出人意料的斩钉截铁,“凭我对奥密兰德的了解,他不会这么干。” 此后双方便同时沉默下来,屋内霎时间只剩一片静默。 孟启书等了一阵儿,没等到他俩接下来的动作,正要动一动身子提醒一下两人这边还有个人时,就听得他们又开口了。 “你说血族的资料已经全部销毁了?” “对,我带他从大殿出来的时候,那些资料就已经被炸毁在了那间书房里。” 孟启书愣了愣,腰后的手下意识的握紧。 他们说的,莫不是血族的那些机密资料? 机密资料被炸毁了? “可副本的任务是拿到血族的机密资料上交,现在机密资料没了,我们要怎么完成任务?” 宁眠终张一张嘴正要回答,眼尾的余光突地瞥到床上孟启书握起来的手,当即要回答什么都忘了。 他几个大步上前,在杨尹不解的眼神中停在床前,放轻了声音道一句:“你醒了?” “……”孟启书没回答,只是脑袋往后侧一下,与宁眠终由上而下的视线对上,从喉咙里缓缓闷出一声“嗯”。 宁眠终扶着他从床上起身,帮助他靠坐在墙上坐好。 孟启书后背刚靠上墙壁,还没坐稳便问道:“你说……我的书房被炸了?” “……”宁眠终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在人家的地盘,炸了人家的屋子,最后还把本人绑了出来。 是个人都不会好脾气的吧? 他偷摸摸瞅了一眼孟启书的神色,发现对方并没有要发怒的前兆,便还算老实地承认道:“炸了。跟奥密兰德打了一架,最后丢了个爆破卡。” 孟启书沉吟着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宁眠终从他这一动作里看出了几分赞许的意思。 是错觉吧…… “你带走的那份资料呢,也没了?”仿佛想到什么一般,孟启书突地转头看向他,眸里带着几分逼问。 “还在。” 宁眠终正要将怀里那份完好的资料拿出来证明给孟启书看,就听得对面的人道:“那就交了吧。” 他手下动作一顿,眸里带着几分不解看过去。 “你们的任务不就是这个吗?”孟启书面无表情看过来的时候,显得无端几分无情的模样,“把资料交给你们负责人,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往后也别再来大殿干这档子活儿了。” 宁眠终哑口无言。 这是个永不相见的意思。 他沉默了片刻,略有些犹豫地接上一句:“其实……” “那份资料也没了。” 孟启书的目光里掺上几分不解。 “我是怕你知道后对我失望,所以没说明。”宁眠终对上孟启书的眼神,眸里布满了真诚,“但如果真的上交,我是拿不出手的,所以任务还要继续……” “……”孟启书眼眸半敛,隐去了眸底深处的那份情绪,“资料都毁了,你们的任务还要怎么完成?” “总会有办法的。”话到嘴边,宁眠终还是隐去了“副本不会出无解的题”这半句。 孟启书现在这个样子,怕是并不理解副本跟这个世界的关系,还是少说为好。 孟启书没说话,他的视线落到自己曲起来放到床上的双腿,凝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为什么把我绑起来?” “只是暂时的,”宁眠终坐到床边,将手伸到孟启书腰后去揉他的手腕,帮助对方缓解被绳子捆缚的不适,“等任务完成,我就给你松开。” 在真正除掉奥密兰德之前,他实在是不敢把孟启书放回大殿里去了。 万一又被奥密兰德用来算计呢。 孟启书似乎并不是很理解宁眠终这个解释,他动一下小腿,道:“绑一个还不够吗,为什么脚腕也要绑在一起?” “怕你乱跑。” 孟启书的目光从脚腕转向身侧的宁眠终,只见对方眸底藏着几分暖意:“亲王殿下,你现在可是被绑架,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孟启书盯着宁眠终看了两秒,闭一下眼又睁开:“跟你一起进来的那个人,为什么出去了?” “他有事找柯云。” “柯云是谁?” “我们组织的负责人。” “那个逼你们来偷资料,偷不到就要打个半死的负责人?” “对,”宁眠终忍不住笑了一下,“是他。” “如果你现在放开我,”孟启书道,神色里带着几分认真,“我现在就能出去把他打个半死,这样你们就不用做任务了。” “那不行,没有用的。”宁眠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任务的事,索性笑了笑,并不多做解释。 系统的任务是帮助组织负责人拿到血族的机密资料,从而推翻血族的统治。 而将负责人打个半死显然并不能达到这个目的。 但好在孟启书似乎真的只是说说而已,被宁眠终否决之后,便不再执着于如何将门外那个负责人打个半死。 “宁眠终,”孟启书唤他,察觉到对方看过来的视线,便轻飘飘道,“外面有人喊你了。” 宁眠终凝神听了一瞬,似乎真的是杨尹在隔着门板喊他。 于是他起身,最后叮嘱道:“我去看看,你在这里不要乱来。” 孟启书应上一声,看着对方转身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视线在那边停留了很久。 不是说不要让他问那么多“为什么”吗? 孟启书勾了唇角,嗤笑中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情。 最后不还是一个一个都回答他了…… 第111章 协助 孟启书在屋内等了很久,最终也没能再等来宁眠终。 门口的大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出现在门外的是柯云的身影。 “他们往大殿去了,说要赶在月祭之前完成任务。” 孟启书看着一步步向他走过来的柯云,眸里渐渐升腾起一抹警惕。 在本场副本中,柯云的身份是人类组织的负责人,而他的身份是血族的亲王。两个敌对的身份,不论何时见面,都是要打一架的存在。 但柯云却仿佛并没有敌对孟启书的意思,在对方警惕的目光注视下,他不仅毫无防备地靠近了孟启书,甚至双手张开着举在身前,是个示好的意思。 “我不会动你,如果你信我,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松绑。”柯云在孟启书面前停下,眸色一片平静。 这让孟启书一时半会儿并不能摸准面前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打算。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似乎真的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于是他敛一下眸,收起了满身的警惕,半是探究地问一句:“你不怕松开我后,我会反击吗?” 毕竟他前几分钟前还扬言要把这个柯云打个半死。 现在人就在眼前,这和谐的气氛反倒显得有点不那么真实。 “不会,因为我还有事要拜托你。”柯云见孟启书并没有反对自己的意思,便单膝跪上床沿,伸手去解他背后的绳索。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孟启书看不到柯云在他背后的动作,仅能凭着手腕上的触感来判断对方解绑的进度:“你有事要拜托……我?” 一个人类组织的负责人,竟然会拜托一位血族的亲王? 柯云手上几个动作,最后一把拉开捆缚于孟启书手上的绳索,他似乎能明白孟启书在疑惑什么,不等孟启书细问便解释道:“我是本场副本的NPC,在很久之前就拿回了自己的记忆,不出意外,你现在应该也是清醒状态下的吧?” 这话说得很明了了,孟启书垂眼看他,有些意外这人竟然是除奥密兰德之外,第二知道他恢复记忆这件事的人。 连宁眠终都没察觉出的事,这人竟然一开口就知道。 “是,现在的确是清醒状态。”他毫不避讳地承认道。 相比于其他在副本中浑浑噩噩生活的NPC们,拿回记忆的他们显然是属于“清醒”那一边的。 “本来在本场副本刚开始的时候我就该去找你的,只是任务所迫,我只能守在这间小出租屋,便没去成。”柯云将绳索盘起来丢到地下,正要去解孟启书脚腕上的绳索,就见对方自己已经上手了,索性作罢,“我推算了很久你的积分,因而清楚地知道,本场副本的你绝对可以拿回你自己的记忆。” 正常流程下,的确是这样的。 孟启书将脚腕的绳索解下来,在手里揉作一团。 但可惜有了奥密兰德那么个变数,导致他副本进行到一半,才成功拿回记忆。 “你找我做什么?” 这是个很单纯的疑问。 孟启书自认为他与面前这个男人并不相熟,哪怕在副本中也是敌对的立场,根本没有可能有所交集。 而这人不仅推算自己恢复记忆的时间,还有事拜托他,显然对孟启书这个人的了解并不如表面上那样陌生。 “我希望你杀了奥密兰德。” 孟启书抬眼,面上毫无表情,眸里却是多出了几分兴味的探究。 如果不是柯云早在前几句就说明了自己是处在清醒状态下,孟启书简直要怀疑对方是站在人类组织的立场,要推翻血族的统治。 “为什么,他不是本场副本的BOSS吗?” “可他作为上一场副本的BOSS时,直接毁了整个副本。”柯云的脸色沉下来,“副本NPC在副本中的死亡,并不会有第二次复活的机会。奥密兰德有本事在上一场副本拖整个副本的人下水,就随时有可能不顾这个副本所有人的死活。” 那场副本,孟启书有印象。 毕竟,他就是那场副本的受害者。 “……”孟启书沉吟了一番,道,“可,你为什么找我?” 这个副本有很多比他更有可能杀了奥密兰德的人,为什么柯云偏偏要找他? “首先,你的身份可以帮助你在大殿内来去自如,奥密兰德似乎与你之间的来往频率显然高于其他亲王。”柯云停顿一下,突地抬眼看向他,话锋一转,“而且据可靠消息,奥密兰德之前祸害的那个副本中,你似乎是直接受害者。” 孟启书没回答,他凝眸回视对方,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抱歉突然提及这件往事。”柯云微微垂一下头,语气和缓下来,态度诚恳道,“但我的缘由就只有这些了。” 似乎也的确如此。 孟启书与奥密兰德之间存在仇恨,恢复记忆后的第一件事肯定是除对方而后快,拜托孟启书来做这件事,对方百分百会同意。 哪怕没有柯云,孟启书也是打算这样做的。 “你能帮我什么?”孟启书并不蠢,在明确知道对方未来打算的前提下还来拜托他杀掉奥密兰德,柯云绝不仅仅是“拜托”这么简单。 “在本场副本的设定下,血族只有用银器刺入心脏才能被杀死。”果不其然,柯云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包,从中抓出一把银钉放到床上,“大殿内不会存在对血族有威胁的任何银器,你如果想杀奥密兰德,只能找人类。” “我可能并不能帮上其他忙,但银钉这方面,如果你需要,尽可以来这里找我。” 孟启书的指尖触上那些银钉,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的皮肤一路传递到心尖,带来一丝难以言说的畏惧。 作为血族,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同样可以杀死他自己。 他将那些银钉握在掌心,张嘴轻声道:“多谢了。” 不管怎么说,柯云肯给他提供这些,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帮了他很大一个忙。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重新回到大殿,亲手将这些银钉钉入奥密兰德的心脏! 第112章 行动 孟启书虽然并没有听到宁眠终跟杨尹在小出租屋外都交谈了些什么,但作为盟友,柯云将这两人在他面前所讨论的那些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孟启书。 简单来说,虽然血族的机密资料在宁眠终一张爆破卡下全部化为了乌有,但要完成副本的任务也并不是没有第二条路。 副本的任务说,帮助组织负责人柯云拿到血族的机密资料,进而帮助人类推翻血族的统治。 如果无法拿到资料,那么直接跳过这一步,帮助人类推翻血族的统治似乎也可以算作完成任务。 而推翻血族的统治,首要条件就是杀了血族的领主。 “那按照他们的意思,是要先去杀槐乌?”孟启书思索道。 宁眠终他们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在他们眼中,奥密兰德就是亲王,槐乌才是领主。 可事实却是相反的,如果他们杀的是槐乌,哪怕最后成功了,恐怕也很难判定为任务成功。 “并没有,宁眠终说,先杀奥密兰德。”柯云道,面上带着几分不解,“听他的解释,似乎非常肯定奥密兰德是本场副本的BOSS,可他明明只是个玩家……” 正常来说,副本BOSS在本场副本中所占据的绝对是个有着绝对权力的位置,奥密兰德反其道而行,是怎么被宁眠终盯上的? 孟启书有心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默默忍下了。 宁眠终是因为跟奥密兰德打过交道,自然知道他是副本的BOSS。 这样也好,也省的他还要为此专门跑去提醒一下他们。 确认了宁眠终的计划,孟启书便不再停留在小出租屋,他跟柯云打过招呼后,径直朝着大殿而去了。 似乎是因为宁眠终跟奥密兰德那一架,大殿的守卫显然多了起来,连大殿门口都是五步一轮守。 奥密兰德既然给了他记忆,便肯定有孟启书会反击报复的觉悟,所以孟启书回大殿时根本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直接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进了。 今天负责月祭的是另外两位亲王中的一个,孟启书跟他并不熟,因而远远地扫过一眼便绕路往大殿内部走去了。 大殿虽然加强了守卫,但显然并防不住孟启书这个内部人员。 他所到之处,负责站岗的小血族无不恭恭敬敬地行礼让路,没有丝毫敢阻拦的意思。 宁眠终虽然有杀奥密兰德的打算,但凭孟启书对他的了解,对方显然不会莽撞行事,因而短时间内双方打起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现在已经是月祭的第四天了。 孟启书揣在口袋里的手将掌心的银钉握紧几分。 整场月祭一共五天,也就是说,如果明晚月祭结束之前他们没能杀掉奥密兰德,那么整个副本的玩家都将被判定为任务失败。 换句话说,如果他们中有任何一个人在规定时间内杀了奥密兰德,那么所有人的任务都将算作完成。 “你在这?”低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孟启书脚步停一下,回头看着从另一条道路转过来的槐乌。 “领主说,守着大殿门口,总会看到你。”槐乌在孟启书几步之外的地方停下,“看来果真不错。” “奥密兰德让你守我?”孟启书唇角勾一下,声音微挑,“守我做什么?” “他说,如果见到你,将你带去给他。” “不用你守,我也会去找他。”孟启书收回视线,“他在哪,我去找他。” “顶楼书房。” 正如孟启书之前所猜测的,宁眠终这边并没有在到达大殿的第一时间就杀去奥密兰德那边。 有了前几次与奥密兰德交手的经验,这让宁眠终很清楚地认识到,在奥密兰德的主场想干掉他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副本BOSS在副本中是个特殊的存在,他们可以动用副本中的一切资源,比如上个副本中奥密兰德手中的火焰,再比如本场副本中奥密兰德周身那些黑雾一般的蝙蝠。 有这些东西,别说杀了奥密兰德,只要对方想,外人恐怕连靠近奥密兰德都是个难事。 所以要想达成这一目标,单打独斗显然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刺杀奥密兰德这件事我可以跟你一起,只要配合好,还是有机会杀了他的。”杨尹擦着手里的银钉道,“只是大殿毕竟是血族的主场,万一动静闹大被包围,到时候就难办了。” “那就找机会单独把奥密兰德困起来。”宁眠终的视线投向窗外的庭院,低声道,“现在整个副本的玩家都处在同一条线上,要想离开副本,只能合作。” “你想将他们也算进来?”杨尹摇摇头,“怕是有些难度,他们信不信你还是一回事,再者,你要怎么说服他们?” 在其他玩家印象里,现在的局势还停留在只要拿到血族的机密资料就能通关,如果有人突然告诉他们资料已经被销毁了,如果想通关只能选择更难的方式去与副本BOSS决斗,这放谁身上都要怀疑一下。 “不算进来,玩家能出去的几率更小。”宁眠终道,他收一下视线,重新看向对面的杨尹,“不会让他们直接接触奥密兰德的,只要他们制造点动静,将大殿的其他血族引开就好。” 其他玩家能不能参与副本BOSS的决斗他并不关心,对他而言,难的只是无法排除外界的干扰。 前两次是因为孟启书在,而这次,除开孟启书,他不希望再有其他因素帮助奥密兰德逃脱。 “如果只是引开其他血族,难度的确会低一点。”杨尹沉思道,“具体怎样,还是要与其他玩家沟通之后再决定。” 不直接接触奥密兰德的话,其他玩家的参与度可能要高一点。 毕竟危险的任务做不来,简单的任务总该可以。 “目前所有玩家均已进入到大殿,除去两位现在留在住处的,剩下的怕是分散在大殿各处了。”杨尹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那咱们先从住处开始?” 第113章 立场 从槐乌那边离开,孟启书虽然是往顶楼书房的方向去了,但上到一半他就绕道离开了。 往这个方向走只是为了甩开槐乌,如果他不这么做,恐怕接下来在大殿的一举一动都将被槐乌盯着。 至于奥密兰德最终没能见到他,会不会继续派槐乌来找,那都是后面要考虑的了。 孟启书从另一条道路离开,在顶楼书房对面那栋楼的某处房间停下,搬来一把椅子挨着窗台坐下。 从这里,他可以很好地观察到对面奥密兰德的动静,如果有什么异常,不管是逃命还是上去掺和一脚都有充足的时间交给他反应。 他虽然的确是要找奥密兰德算一算旧账,但毫无准备地冲上去无疑是给对面的人送人头。 宁眠终现在肯定在考虑对策了,而在宁眠终动手之前,按兵不动才是他孟启书要做的。 尽管现在这个情况,他直接去找宁眠终商量对策会好上一些,但…… 孟启书单手揉上额头,略有些忧愁地叹一口气。 在宁眠终的眼里,他不仅是孟启书,更是一个毫无感情为副本行事的副本NPC。 如果他就这么冲过去告诉宁眠终他回来了,那完成任务之后呢? 两个人碰到同一个副本已经是几万分之一的概率了,这在孟启书还活着的时候明确地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最后嘱托宁眠终“好好活着”。 概率毕竟只是概率,为了一个概率增加进入副本的次数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系统虽然可以帮成功通关副本的玩家规避在现实中的死亡风险,但他一个死亡玩家显然并没可能再回去了。 他不知道再次相见,要以怎样的态度面对宁眠终,或许用NPC这个身份不带丝毫感情地直接让他完成任务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真的是最优选择吗? 孟启书揉在额头的手停一下,掌心贴上额头,然后一把抹下来,停在下半张脸的位置。 他的眉微皱着,微抬的眸内盛满纠结与迷茫。 呼吸一下一下地打在掌心,闷热、窒息。 孟启书后背往后靠,仰面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他将手从口边拿开,再次缓慢而沉重地呼出一口气。 从来没觉得,有一件事是这样的……难以抉择。 有杨尹的帮助,宁眠终那边的计划进行得还算顺利。 联系到分在在大殿里的各位玩家后,大家竟然出乎宁眠终预料的配合,纷纷表示可以帮助他们两人在关键时刻拖住其他血族。 “只有你们两个人对付副本BOSS真的可以吗?如果应付不来,我们也可以帮忙的。” “我们两个人就可以,大殿的场地本身就比较小,人一多反而不利于施展。”杨尹谢过其余玩家的好意,道,“只要能断了奥密兰德的后援,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与玩家们商量好后续的细节问题,杨尹一回头,正看到宁眠终靠在窗前,手里拿着一张闪着光亮的卡牌。 “这是今天的第三张定位卡了吧,有什么收获吗?”他几步走上来,视线同样落到那张卡牌上。 “三次定位,奥密兰德全在顶楼那间书房里,没动过地方。”似乎是使用时限到了,宁眠终手里的卡牌一闪一闪地暗淡下来,最终归为黑暗,他将使用完毕的卡牌收起来,道,“你那边商量得怎么样了?” “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入夜之后,其余玩家会在大殿的另一侧制造动乱,我们只需要趁机摸上四楼就行。”杨尹交代道,“除此之外,一楼也会有玩家进行看守拦截,防止其余血族赶来支援。” 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明天是月祭的最后一天,黄昏之时,月祭结束,届时一切将成为定格。 在这决战前戏的片刻安宁内,各玩家都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只等入夜后开展这关键性的一战。 在时间的推移中,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光亮渐渐隐没在地平线之下。 宁眠终从屋内起身,最后用定位卡确认了奥密兰德的位置。 “顶楼书房。” 他与杨尹互视一眼,同时往目标地点走去。 与此同时,与书房方向成对角方向的地方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破声,震耳欲聋的响声中,原本正守在远处的血族们纷纷将注意力投到那声爆炸传来的方向,马不停蹄地往那边赶。 杨尹冲在一楼蹲好点的两位玩家做了个手势,紧跟着前方的宁眠终上了楼。 因为方才那声巨响,这栋楼的守卫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剩几个还尽职尽责地守在原地。 而这零散的几个守卫显然并不是两人的对手。 宁眠终与杨尹联手杀到顶楼,脚步还没站稳,就看到楼梯对面的书房大门大开着,正对着他们的赫然是坐在桌后恭候多时的奥密兰德。 “我在等一位客人,”奥密兰德双手交握,手背向上撑在下巴的位置,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但他没来,现在反而等到了你们。” 孟启书在那间房里等了很久,直到房间被黑暗吞噬,他才隐隐辨出对面那栋楼里似乎有了点不一样的改变。 看来……宁眠终已经动手了。 孟启书从椅子上起身,不带丝毫犹豫地就往那边赶去。 但他显然没想到一楼竟然还会有人拦着去路。 子弹打在脚边的脆响传入孟启书的耳朵,他正要上楼的脚步一顿,面带警惕缓缓转身过来的时候,额头赫然顶着一把黑漆漆的枪。 不难想象,这绝对是副本的卡牌变出来的道具。 毕竟这个副本里可没有这么高级的东西。 “这人我见过,是个重要角色。”拿着枪的男人将孟启书的脸仔细打量了一遍,头也不回地对身后另一个男人说。 “是血族亲王中的一个。”另一位男人显然也认出了他的身份,面色不由得带上几分警惕,“不能让他上去支援奥密兰德,就地解决吧。” “好。” 抵在额头的枪微动,眼看那人就要扣动扳机,孟启书眼明手快地往下一躲,在两人均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掌劈在对方拿枪的那只手腕上。 男人吃痛地猛然收回手后退半步,正要去保手里的枪,就被反应快半步的孟启书提前抓了去。 “我不帮奥密兰德。”一击得手,孟启书反应迅速地后退两步,拉开双方距离,他将缴来的枪对准捂着手腕敌视自己的男人,警惕的视线却落在另一人身上,“我不想动手,让我上去。” “不帮奥密兰德,难不成还能帮玩家?”靠前的男人显然并不信孟启书的话,他眯一下眼,脑中迅速思考着反击的路线,想要趁着孟启书不防再将人给按住了。 一个血族的亲王,面对血族的另一位亲王与人类之间的决斗,任谁都会觉得他会帮奥密兰德。 但出人意料的是,对面的孟启书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对,我帮玩家。”孟启书定定地看着两人的方向,面上的表情不似作假,“我帮宁眠终。” 这下轮到对面两人傻眼了。 他们互视一眼,后面的男人开口道:“可你的立场似乎并不支持你这个言论。” 孟启书是血族,而宁眠终是叛乱者,孟启书这句话在他们看来,并没有多少可信度。 反而更像是为了上楼而说出的谎言。 “立场?什么立场?”孟启书突地笑了,他歪一下脑袋,不知是不是血族这个身份的原因,他微弯的眸内似乎染上一丝若有似无的邪气,“我与宁眠终相爱的立场,还是我与宁眠终睡过的立场?” 第114章 拦截 奥密兰德的确是个难缠的家伙。 宁眠终与杨尹合力对付奥密兰德,双方从狭窄的书房一路打到顶楼的大厅,两人愣是连对方的身都近不了。 那些黑雾一般的蝙蝠仿佛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自从宁眠终见奥密兰德召唤出这些东西,他就没见过对方有用竭的那一刻。 趁着杨尹攻上去的间隙,宁眠终后退两步,视线死死盯着不断躲避的奥密兰德。 同前几次一样,奥密兰德仍旧是躲避高于攻击,对方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不仅捉不住,那些黑雾一般的蝙蝠还将两人的所有攻势全拦在几米之外,愣是让人对他无计可施。 口袋底部是上次从孟启书那里拿回来的银钉,宁眠终将它从口袋里拿出来握在掌心,瞅准了时机几个大步上前挥向奥密兰德。 因为忙于躲避杨尹的攻势,奥密兰德并没有多加注意宁眠终这边的动作,因而黑雾伴随着杨尹的后退离去的时候,闪着寒光的银钉已经突如而至他面前。 想要再动用黑雾防御显然已经来不及,他调起最后一丝力气后仰下身,银钉尖端划破前襟的衣料,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泛着血丝的印子。 头皮阵阵发麻,奥密兰德单手撑了地面后退两步,抬眼看向宁眠终的眸里还带着后知后觉的警惕。 一个人对抗两个人,哪怕这个副本是他的主场,也难免让奥密兰德有点吃不消。 更何况…… 奥密兰德撑在地面的手指微微蜷起,拧起的眉头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留给人反应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奥密兰德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对面两人缓好一口气后又向他冲了过来。 他一咬牙,挥手打出一道黑雾,直直拦了右手边杨尹的攻势。 手臂一个用力,奥密兰德反应极快地从地上起身闪到一旁,这才堪堪躲过宁眠终手里再度攻过来的银钉。 一切反应都在毫秒之间,宁眠终直直刺过去的银钉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见一旁的奥密兰德弯腰抬腿,一脚踢了他手中的银钉。 银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还没触及地面就被突如而来的黑雾整个包裹,等黑雾散去的时候,原地已经没了那枚银钉的踪影。 与此同时,杨尹那边刚好挣脱黑雾的阻拦,他一张功能卡甩过来,躲避不及的奥密兰德只能生生挨了这道爆破。 爆炸声在这方空间内响起,烟尘散尽,出现在烟雾正中央的赫然是显尽狼狈之态的奥密兰德。 而宁眠终周身却是闪过一道光盾,整个人安然无恙,显然是早有防备先一步开了防御卡,这才免遭一波爆破。 “你的银钉还在吗?”宁眠终切换着手里的功能卡,话却是对着不远处的杨尹说的。 方才被奥密兰德抢了银钉,他现在手里的道具可谓是一张能对对方造成伤害的都没有,现在最迫切的就是先控制住对方。 “还在,你要的话我给你?” “不用,”宁眠终手里的功能卡光芒一闪,手中突地变幻出一条两指粗的麻绳,他的视线落到几步之外半蹲在地上的奥密兰德身上,一步步向那边走过去,“找机会,杀了他。” 虽然奥密兰德现在的状态的确虚弱到了极致,但宁眠终心里的警惕却是没有减少半分。 一张爆破卡能给副本BOSS带来的伤害并不会太大,万一这家伙又使诈呢? 而事实证明,宁眠终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的。 正当他距离奥密兰德还有五步之遥时,原本一直低着头的奥密兰德突地动了。 只见他手掌一翻,两人间瞬间升起一道由黑雾组成的风墙! 突然而起的巨大气流波动逼得宁眠终倒退好几步,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抬眼,眸里带着迫切的看过去,果真看到风墙对面的奥密兰德踉跄着站起了身。 不过与宁眠终想象中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奥密兰德似乎真的伤得不轻。 黑雾对面,奥密兰德垂着脑袋,身形不稳地后退两步,直到后背靠上背后的窗沿,这才惊觉一般缓缓将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抬起来,看向对面两人的方向。 宁眠终心下一震,脑海中迅速反应过来对方想干什么。 “他这是想跑!”一旁的杨尹脱口而出,语气带着濒临骂人的烦躁。 似乎是为了验证杨尹这句话,下一秒,黑雾般的风墙陡然强势起来,肆虐而起的狂流将这方空间的物品冲得七零八落。 两人贴着墙扶稳,调整了姿势,这才免于被狂风卷走的下场。 而风墙另一侧的奥密兰德却是毫无影响,他拇指擦过唇角的血丝,面无表情的脸上渗着冷漠。 “下次见了。”眸内倒映着这方空间内的狂乱,他声音平静地说。 转身,手掌即将搭上窗台的边缘,千钧一发之间,异象突生! 倒灌的狂风猛然卷入奥密兰德所在的这半方空间,一时不察的奥密兰德呼吸一促,手掌狠狠拍上窗台边缘扣紧,这才没有被这突如而来的变故拍到地板上去。 他猛地回头,睁大的眸内正倒映着门口孟启书的身影。 不同于奥密兰德召唤出的一大排风墙,孟启书面前的黑雾仅有一人高两臂宽的一小块。 而正是这一小块,拦住了奥密兰德那部分风墙的一小部分攻击,让他在不至于被狂风席卷的同时还能将对方的风顶回去,进而反噬到对面的奥密兰德。 “功能卡,借我一用。”有了风墙的掩护,孟启书快步走到宁眠终身旁,在对方来不及做出反应的间隙直接夺了他手里的两张功能卡。 因为另一只手要维持风墙的状态,所以孟启书只能将手里多余出来的卡牌咬到嘴里,他从后腰掏出缴来的枪,几步上前的同时对着奥密兰德的方向就是几枪。 手枪毕竟不是银器,伤得了奥密兰德,却杀不死他。 手里的子弹打完,孟启书毫不留恋地将手枪丢掉,任由它被狂风卷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孟启书其实没什么枪法,打不中什么要害的地方,但也好歹误打误撞打中了奥密兰德撑在窗边的那只手。 奥密兰德一时吃痛,下意识地松开手,下一秒就见原本还大开着的窗户被人用某种不知名的粘液糊了起来。 孟启书松开手里那张功能卡,然后就见它化为灰烬消散在了风里。 他从嘴边拿下最后一张功能卡,不带丝毫犹豫地贴在另一只手掌心。 手中风墙的风力陡然变大,肆虐的狂风呈压倒之势将对面奥密兰德的风力完全覆灭。 “是增强卡。”成功拦下意图逃跑的奥密兰德,孟启书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回头对在狂风中挣扎的两人解释道。 因为孟启书的风墙只有一小块,并不能很好地掩护宁眠终两人,所以他们两个仍然需要接受奥密兰德那边风墙的肆虐。 孟启书思考了一下,稍稍调整了一下方位,替两人挡去了部分风力。 两人这才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活过来了。 在狂风的肆虐下,他们连稳定身形都是个难事,更别提拿出功能卡使用了! “这是银钉,多拿几个,以备后患。”孟启书从口袋掏出几枚银钉,分别分发到两人手中。 “你不怕我们拿到银钉后,对着你的后背捅刀子吗?”杨尹手掌平摊,其上放着孟启书递过来的两枚银钉,他眉头微皱,神色里带着严肃。 “不会。”出乎杨尹的意料,这位血族的亲王摇摇头,回答得毫不犹豫,孟启书的视线转到宁眠终身上,眸色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我的人,不会背叛我。” 第115章 我心已婚 杨尹有心想说,你选中的这位候选人可是副本的玩家,玩家本身就是要完成副本的任务然后离开的,哪里会有什么不背叛一说。 但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奥密兰德身上。 有了孟启书的助阵,奥密兰德那边的情形便显得多了几分吃力。 那一大排风墙的风力时大时小,似乎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果然,在杨尹这个想法落下不久,对面奥密兰德的风墙便一点点削弱下来,直至归于虚无。 在对面风力弱到不足以对自己构成威胁的那一刻,孟启书就收了自己这边的黑雾,他正要上前,就感到有人从身后握住了他的手。 冰凉的触感贴上掌心,孟启书回头,正看到宁眠终一手拉着他的手背,另一手将几张功能卡按在他的掌心。 察觉到孟启书的视线,宁眠终抬眼与他对视,手上却是将他往后拉了拉:“保护好自己。” 奥密兰德虽然受了伤,但作为副本BOSS,但想压制住他显然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在三人的合力围攻下,奥密兰德这才好不容易漏出了点破绽。 两团黑雾阻拦了左右两侧的道路,孟启书瞅准时机从两团黑雾中间闪身过来,将手中的银钉狠狠对准奥密兰德的心脏刺下! 奥密兰德似乎是反应过来了孟启书的攻击,他抬一抬手似乎想再召唤那黑雾般的蝙蝠来抵挡,但最后却只召唤出了零星的几只。 闪着银光的银钉以迅雷之势刺穿那几只试图抵挡的蝙蝠,在黑雾的四处扩散中,银钉齐根没入奥密兰德的胸膛,瞬间喷涌而出的鲜血浸染了孟启书的双手。 “你的积分用尽了吧?”孟启书的双眸直视奥密兰德苍白的脸色,眸内是无尽的冷漠,他缓缓放开手中的银钉,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一点点跌坐下去。 副本的NPC具有在副本中使用某项特殊能力的权利,但前提是以燃烧积分为代价。 积分对于NPC,与功能卡对于玩家的重要性是一样的,非必要情况,根本不会有人随意使用。 但奥密兰德是个例外。 孟启书将双手的鲜血在衣摆上蹭着,但结果却是越蹭越多,于是便作罢。 他想到了上一个副本,奥密兰德随意控制副本的火焰,轻松的姿态仿佛这不过是他的专有权利。 但等孟启书真正学着奥密兰德的方式去使用这项权利时,他才惊觉这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 那飞速流逝的数字简直是在生生要他的命! “我以前……碰到喜欢的艺术品,总会想法设法拿到手,”奥密兰德一手捂在心口的位置,刺眼的血色不断从他指缝中溢出,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似的,只拿那带着浅浅笑意的眼神抬头望着孟启书,气喘吁吁地说,“你身上有我想要的无畏与疯狂……你是个好胚子,可惜我拿不到了。” 孟启书静静地看着他,低垂下来居高临下的目光很难让人看透他在想些什么。 也或许什么都没想。 色彩渐渐从奥密兰德的眸中抽离,直至最后一刻,他的视线都停留在孟启书身上,带着若有似无的遗憾。 【恭喜玩家成功通关副本。副本任务:帮助组织推翻血族统治——达成。】 【下面,请玩家抽取你的死亡方式。】 孟启书后退一步,正要转身,肩膀先一步被人按住。 熟悉的气息靠过来,下颔被人捏着抬起,强势地扭过去与身后那人唇齿相接。 孟启书没反抗,任由对方一路攻破城池,用急躁与忍耐宣泄着最初始的感情。 一吻完毕,两人稍稍分开,就听得一旁的杨尹略显艰难的声音传来。 “宁眠终,你……” 杨尹目瞪口呆地与宁眠终的视线对上,二话不说就拉了人到一边小声指责道:“你怎么还跟副本NPC搞上了!什么时候的事?才这么两天就这样了?” 杨尹的世界观收到了极大的摧残,他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好好的玩家要去招惹副本的NPC,而且这个架势好像还是玩真的! 他又想起不久前,孟启书自信满满地跟他说——我的人,不会背叛我。 当时谁能想到是这么个“我的人”啊! 而且他们在副本中也才认识四五天吧! “其实……那是我爱人。”宁眠终面色无辜,细看之下似乎还带着点隐瞒的心虚。 “刚认识四天的爱人?”杨尹咬一咬牙,打定主意要敲醒面前这个为爱冲动的小伙子,“你可要想清楚,你是要出副本的玩家,而他却只能留在这个副本中,你们两个……” “不是刚认识,认识两年了。”宁眠终的声音很平静,却意外地堵住了杨尹接下来的话,他似乎是浅浅地笑了一下,“交换了戒指,打算办婚礼的爱人。” “我找他很久了。” “……”杨尹无声地看着宁眠终,半晌突地想起什么般又回头去看那边静默着等在一旁的孟启书,他嘴张开又闭上,最后哑声道上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 宁眠终浅笑着摇摇头,没说什么。 怪不得,怪不得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宁眠终看这位血族亲王的眼神不太对劲。 原来原因在这里。 “那你们好好叙旧,”反应过来的杨尹后退两步,决定不再留下来打扰两人,他拿出自己的卡牌冲宁眠终挥一挥,道,“我就先传送了。” “好。”宁眠终应道。 光芒闪过,杨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这方空间。 与此同时,脚步声响起从身后响起,由远而近,最终停在宁眠终身旁的位置。 他转头,看着身旁孟启书的身影。 “说了什么?”孟启书的声音平平稳稳,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问了你和我之间的关系。”宁眠终道。 “嗯……”孟启书似乎是沉吟了一下,然后侧过脸来看他,“你怎么说?” “我说,我是已婚人士。” 孟启书没忍住勾了勾唇角:“你户口本上可不是这么写的。” 宁眠终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温和的视线落到孟启书身上,他道:“我心已婚。” 第116章 初拥我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孟启书将手里剩余的功能卡交还给宁眠终,问道。 宁眠终对他态度的转变似乎是一瞬间产生的,在此之前,他对自己的感情明明是隐忍而收敛的。 保持着距离,却又忍不住靠近,然后生生忍耐下来的、从心底烧到眼底的爱意。 “从你主动找我要功能卡的那一刻起。”宁眠终将孟启书递过来的功能卡握在掌心,回答,“副本的NPC不会知道功能卡的存在,更不会使用,但孟启书会。” 原来,从他漏出破绽的第一时间,宁眠终就知道了。 孟启书半是无奈半是心悸地扯了一下唇角,轻笑一声。 本来还在犹豫这最后关头,要不要放弃抵抗直接暴露,没想到却反被对方提前看破了。 “你怎么找来的。” 系统的副本千千万,他不信凭宁眠终的运气,当真能从这百万分之一的概率中找到他所在的这个副本。 所以他们能相遇在这个副本,大概率还是系统的功劳。 “用了审判卡,系统告诉我的。”宁眠终低一下头,看向手里的卡牌,声音轻下去,“它说,连续通关三个副本后,在第四次来临之前可以自行选择副本。” “包括但不限于指定副本NPC、指定副本类型以及指定副本难度。” 孟启书敏锐地捉住他话里刻意削弱化的那个词:“连续通关?是怎样的连续通关?” 如果只是平常的通关副本,那么岂不是每个玩家都可以在通关三个副本后对第四个副本进行指定? 而在此之前,孟启书从未听说过可以指定副本这一说。 宁眠终的视线转过来,神情依旧柔和,只是说出的话却让孟启书心头猛地一震:“连续而不间断地通关三个副本。即在上一个副本结束,死亡概率仍然是0%之时,选择进入下一个副本。” 这就相当于中间毫无休息,以高强度的精神状态连续进入三个毫无关联且不同类型的副本。 孟启书面上的表情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他猛地抬眼,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启书,副本结束了,”宁眠终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他拉过孟启书的手,态度里带着真诚的询问,“作为奖励,我能带你走吗?” “带去哪儿?” “跟我回去。” 孟启书定定地看着他,半晌伸出另一只手,轻轻遮上宁眠终的双眼:“闭上眼,选择卡牌的传送确认,等你再睁开眼的时候,就能见到我了。” “……”宁眠终嘴唇嗫嚅一下,轻声道,“骗人。” “没有骗你。”孟启书的视线从自己遮挡着对方的手背上下移,停在嘴唇的位置,他往前凑近几分,带着不舍轻轻碰上一下,复又离开,“是真的。” 温热的触感从手腕传来,宁眠终的手扣上孟启书捂在自己脸上那只手的手腕,拇指从掌根探入。 他将孟启书的手拉下来,嘴唇亲吻上对方的掌心,他的目光透过指缝,带着留恋与淡淡的悲,默不作声地对上孟启书的视线。 孟启书几乎要在这样的视线下缴械投降、溃不成军。 “眠终……”他抿一下唇,忍不住道,“我回不去了,你知道的。” “在那个世界,我的心跳停止,身体被焚烧成灰,葬进了土里……” 而这些,都是你亲力亲为,亲身经历过的。 孟启书闭一下眼,没能说出这最后半句。 他们最终还是没可能在原来的世界重逢了,系统哪怕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违背自然的规律。 它尽可以改变副本的规则,也绝无可能有能力去影响现实的规则。 而这些,宁眠终不可能不知道。 “启书,”宁眠终垂一下眸子,将脸往孟启书掌心埋进几分,温热的呼吸打在掌心的皮肤,他说,“你真的有见过或听过解绑卡的存在吗?” 孟启书不明所以,只是微拧着眉,拿困惑的眼神看他。 “系统没有解绑卡,启书,”宁眠终苦笑一声,“死亡才是摆脱系统的唯一方式。” “又或者说,死亡,才是真正的解绑卡。” “或许只是你没见过呢。”孟启书并不赞同,他下意识地反驳道。 “那我至死也不会见到了。”宁眠终顺从地接道,“如果我现在从这个副本出去,启书,过不了多久我肯定还会以同样的方式再进来找你。” “或许有一天我会失手,在另一个副本结束我这条生命;或许我会在死后被副本选为NPC,也或许不会;更或许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这些都是不确定的。” “所以启书,”宁眠终拉下孟启书那只手,单手抚上对方的侧脸,他附身贴上对方的唇,小幅度地嘶磨着,“初拥我吧,至少在这个副本,一切都还在你的掌控之下。” 如果他结束于这个副本,孟启书完全可以有跟副本讨价还价的机会。 他可以留在这个副本,而不是流落在外,或者永不相见。 嘴唇轻启,宁眠终趁虚而入,捧着对方的脸将这个吻一点点加深。 气息交缠,熟悉的感觉几乎令孟启书瞬间沉沦,他微眯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宁眠终的脸,眼尾有点泛潮。 “三个副本,我很累了,可以让我留下吗?”一吻完毕,宁眠终轻啄着孟启书的唇角,哑声道,“亲王殿下?” 初拥中,最重要的一步,就是由血族吸尽对方身体中的血液。 而这一步完全可以被系统判定为“死亡”。 只要死亡条件达成,剩下的事便全都顺理成章了。 孟启书将手腕从对方掌心挣脱,他的手上移,搭在宁眠终侧脖颈的位置。 “可能会有一点疼,”孟启书抬头,将唇贴上对方脖颈处的皮肤,吻上一下,“忍着点儿。” 利齿刺破皮肤的刺痛感传来,宁眠终单手按上孟启书后脑,将他往怀里按紧几分。 初拥我吧,启书。 宁眠终将侧脸埋入对方发间,轻蹭两下。 自此,我独属于你。 作者有话说: 全文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啦,因为五月六月比较忙,所以一直拖了好久,在这里给一直追连载的各位道个歉。 后期会有不定期的番外掉落,还有些无法整理成番外的小脑洞也可能会在微博发一发,敬请期待~ ps:收尾的时候一直很怕会崩盘,担心了很久,还好最后一切都顺利结束了! 以及,在《边缘回访》这本文开更之前想先开一本现耽再练练笔,明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