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青春一把解钥》作者：只等盐 文案： 本文讲述了一位毕业又工作了快一年的南京姑娘何小婉，辞职后去墨尔本留学的故事。忽然来到这个无亲无故又文化背景相距甚远的地方，她在衣食住行等各个方面都遇到了很多的挑战。 初到的时候，她与人合住在一间卧室里；睡在生霉的床垫上；心疼着澳元和人民币5：1的汇率；听着室友关于给华人餐厅打廉价零工赚澳元的建议；感受着同为中国留学生室友间的冷漠。 一切在语言课程开始之后有了转机。她几次偶遇了一位真的年纪不算小的“老同学”JK，让她感受着难得的人情味儿，总是忍不住和对方开开玩笑；认识了漂亮、高傲又仗义的娜娜，还有长相可爱、声音甜美的小乖。三人一见如故，成了朋友；还被迫与一位高挑帅气的男生Allen成了同桌。虽然她刻意和对方划清界限，却越来越发现，原来和对方渊源已深。再加上Allen的死党：老实憨厚的Brad。这六个人的相遇，看似偶然，却又像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本文在爱情、亲情、友情的围绕之中，一直在问小说当中的主人公和读者一个问题：如果你准备去留学，究竟是为了什么？你真的准备好了吗？还只是一种憧憬而已。当你真的身处国外的时候，面对理想和现实的落差，你还能坚持组自己的初衷，去勇敢追寻自己的梦吗？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西方罗曼 励志人生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小婉，JK，Allen ┃ 配角：娜娜，小乖，Brad，James，大姐 ┃ 其它：人生有时候仿佛天空里的云朵 一句话简介：留学生活中的爱情、亲情和友情。 立意：青春无悔，大胆去追就好了！ ☆、初来墨尔本 作者有话要说：你还记得自己拿着行李箱和父母在分开的那一刻心中的感受吗？ 坐在飞机里，窗外的风景是广阔无垠的，但是里面的空间却是狭小不堪。坐也不是，睡也不是。何小婉蜷缩在自己的座位上，为了不让坐在旁边的人注意到她在流眼泪，始终把头转向了窗户。 其实在刚刚过了安检口，妈妈停下了脚步，注视着自己独自往里走的时候，她就在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要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南京，离开妈妈了。自己是真的要出国读书了吗？好像在那一刻，这个坚定的信念又变得模糊了。 迷迷糊糊地，终于过完了这难挨的一夜。到了第二天的黎明，小婉看着窗户外面被太阳的光线照射出了光彩的云朵，心里在想：也许离开了，也就幸福了。她淡淡笑了笑，又往侧面稍稍探了探脑袋，前后扫了一眼飞机上大家各样的睡姿。想要把这一刻用笔记录下来的时候，忽然想到笔和画本还在头顶行李架的书包里，这让她又有了一份不太自在的感觉。好在就在这个时候，空姐推着餐车过来给大家送早餐了。模式化而又温柔的声音，暂时打断了小婉的思绪。 飞机终于降落了。何小婉透过窗户，看到了久违的纯粹的蓝天。这种蓝天，小婉记得比记忆中小时候南京的天空颜色还要再深些，干净些。天空里闲闲散散的几朵白云，好像是刚刚染了色的画布上，被谁随心地抓了几朵白色的棉花球粘在了上面，却有一种恣意的美。云朵之外，灿烂的阳光慷慨地洒在她的脸上，眼睛里，也淡却了一丝她心头的伤感。 出了飞机，好多人都马上去厕所脱衣服。小婉的手指不经意地捏了捏自己的毛衣袖口，想了想，还是跟着一路向前的人流，直接去取了行李。又顺着前面的人流，出了机场，独自坐上了机场外的skybus（机场大巴的名字），去到了一个她牢记在心中的站名：Southern Cross Station（南十字星车站）。 因为到了Southern Cross以后，来接她的姑娘，小婉并不认识。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张颖，也在Howard University（Howard大学）上学。她租的房子半年的租约还没满，又想要趁着Howard三个月的漫长暑假回去一趟，便在华人租房网站上贴了广告，找人续租。小婉就是在网上寻找租房信息的时候看到了这则广告。上面的一句“室友均为女生”吸引了她，便和这位叫张颖的女生联系上了。素未谋面的两人都很谨慎，张颖只给小婉留一个电话号码。小婉一方面担心自己到晚了，碰不到她；另一方面，心里又隐隐地好奇：总想知道跟着前面的人群，接下来的风景又会是怎样，所以便一刻不停地往前走。约莫一刻钟，Southern Cross站到了。她背着书包，拖着两个沉重的行李箱，从skybus上下来，仔细搜寻着车站后三三两两的人群里有没有可能的中国面孔。 张颖还没有来，小婉快速给爸爸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发完了，看着头上延绵起伏的波浪形屋顶和脚前不断有火车来来往往的六七股火车道，忽然对未来又充满了期待，不禁在心里问道：“如果在这里坐火车，会像哈利波特那样去到什么魔法学校吗？”想完了，自己又忍不住笑了笑。 接下来等待的时间让小婉有些不安。她快速脱去了最外面的那件厚毛衣，塞进了书包里，又等了等。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张颖终于到了。两人彼此打量了对方一眼，又确认了一下眼神，觉得一瞬间彼此的外貌都和电话里的声音对上了。 对于小婉来说，张颖给她的第一印象是个中等身材的女学生，穿了黑色的短袖体恤和墨绿色七分休闲裤，腰间别了个小挎包。见到小婉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起伏。鼻梁上架着一副红框眼镜，镜片后面的一双单眼皮的眼睛看着很平和，却也有些距离感。 小婉在张颖眼中的印象也很普通。不谈她黑色的高领毛衣和深蓝色的牛仔裤，只看她的矮矮的个头，站在墨尔本的街头，恐怕有些身材高大的小学六年级女生都高过她。皮肤白得很透明，搭配她的个头，却更加淡化了她的存在感。及肩的童花头加上齐眉的薄刘海，好像把不大的脸已经包上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唯一让人有点印象的，就是眼睫毛很长，抬眼的时候会觉得眼睛还挺深邃。不过在这个遍地双眼皮的城市里，看着也没什么特别。再加上小小的鼻子和嘴巴。并不是这座城市主流审美喜欢的类型。 张颖没来得及给小婉介绍这座城市，或是眼前的这座火车站，只是对着小婉简单对了一下名字，打了个招呼，就帮小婉推过了一只行李箱。带着小婉去买了张公交卡 。 “这张卡在墨尔本所有的公共交通上都通用的，没钱的时候充值就好了。和国内的公交卡很像。”张颖指了指旁边的充值机器给小婉看，发现小婉的眼神还停留在呼啸而来的火车上。拉了拉她，说道：“出去吧。坐火车回不了家。我们得去坐tram（有轨电车）。” 出了火车站，除了各种棕色、灰黑色背景的古老建筑，最显眼的就是宽阔的马路当中tram运行的专用轨道。轨道的上方还有两股并行的电缆。这样的一幅景象，让小婉觉得仿佛出了火车站的一瞬间，就回到了上个世纪。不知道这些每天被轨道承载着的来来往往的电车，究竟见证了多少人的故事？小婉心里想。 刚盯着从远处慢慢开过来的这种古老的交通工具发了个呆，张颖一句话，就马上把她拉回了现实。“这张车卡刷一次就是两块八澳币，两个小时内有效。我刚刚上车前刷的那一次就快要到两个小时了。快走吧！超过两个小时了，又是两块八！” “75路，直接就到我们那里。”张颖指了指前方开过来的一辆长长的墨绿色tram，推了推小婉的肩膀。两人又提又拖，把两个大箱子搞上了车。此刻的墨尔本不到中午十二点，又值工作日。Tram上的人不算多，还有些空座位。小婉打量着一车的乘客，以白人为主，其他人种的也有几个。穿着都很随意：汗衫吊带配着短裤和夹脚拖鞋。看着也很悠闲，有的在看书；有的盖着帽子在睡觉；更多的是端着一杯咖啡，或是拿着手机在轻声交谈。两人推着行李箱，来到了靠车尾的座位，又用腿挡住了行李箱，让它们立好。 小婉学着张颖的样子，对着扶手旁边的黄色机器小盒子刷了一下。机器清晰地“哔”了一声。果然看到上面几行数字当中，有一行写了“2.8 dollars”。两块八，换成人民币，即便按一比五算，那也不止十块钱。啊！坐趟公交都不止十块！小婉微微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被坐在对面的张颖看得清清楚楚。“我刚来的时候也喜欢算。花什么钱都要算成人民币掂量掂量。别算了！算了还是要用。将来一切稳定下来了，你可以出去打个工。一边挣钱，一边花钱，就没这么心疼了。”小婉觉得张颖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挣钱的事还离自己很远，两块八已经确确实实地花了。她一边心疼着，一边和张颖彼此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既然你都工作了快一年了，应该也过了试用期了，为什么不继续干下去呢？”张颖听小婉介绍完，问道。小婉笑了笑，没有回答。张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摇摇头说道：“所以你也是先读语言，再去学会计？可是你知道学会计的人有多少！这里的中国留学生几乎不是学计算机，就是学会计！我十分怀疑学出来能不能找到工作。” Tram开得很慢 ，停站也很频繁。常常没开两分钟，又是一站到了。旁边的餐馆都会沿着路边搭上三四张桌子，在桌子的中间支个大大的遮阳伞。正值午饭时分，几乎每个遮阳伞下都坐满了肤色各异的食客。有穿着工作正装的，也有穿着休闲服的。外面此刻的炎热似乎与他们无关。每个人都开心地喝着饮料，聊着天，时不时再用叉子插上一口盘子里的食物放到嘴里，看着十分惬意，好像人人都在度假。小婉看着窗外的景象，又在心里想到：自己将来要为他们服务，然后挣钱。这现实吗？ 两人不知道在摇摇晃晃的tram上坐了多久，张颖撇过头看了看窗外的建筑，对着小婉说道：“把你旁边柱子上的那个红色的按钮按一下。我们马上就下车了。” 好不容易把两个笨重的行李弄下了tram，张颖为了能少走点路，带小婉走进了一块仿佛没有尽头的草地。行李的轮子在茂密的青草里好像是沾上了胶水，移动起来异常艰难。小婉的手和手腕拉得生疼，也不敢抱怨半句。正在她甚至有一丝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骗到什么荒郊僻岭被卖掉的时候，张颖忽然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指了指斜前方的房子说道：“到了，就在这里！12号！” 小婉走进了屋子，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陈旧难闻的气味。明显是积攒了很久的和新鲜的葱油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闻起来好像是把冰箱里已经放馊掉的饭又拿出来吃下了肚的感觉。这让她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张颖显然已经对这种味道非常习惯了，“咱们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住的全是中国人，而且全部是女生，比较简单。”何小婉听了，赶忙点点头。 “你刚来，一心想要马上融入这个文化当中，很正常！” 张颖好像猜透了小婉的心思，“等你在这里待得时间久了，就会发现：还是中国人帮中国人。跟自己国家的人住在一起是最舒坦的！”“哦”小婉应了一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进了门就是客厅，客厅的地砖上有一层油腻腻的东西。大概是留在地砖上的时间久了，已经被踩得很黑了。直到小婉后来离开这里的时候，也没搞清地上究竟是什么。客厅里放了一张饭桌和几把椅子。靠边的地方还放了两张单座的沙发。沙发看着异常陈旧，上面的皮不但有很多裂纹，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洞。与其说它的功能是让租客们休息，不如说是用来填补空间，让这一块空着的地方看上去没那么突兀。走不了几步路就是厨房了。一个女生正在背对着她们乒乒乓乓铲着锅。女生的马尾辫松散地扎在了后脑勺，还看得到后侧面一些没有梳平整的地方从辫子的旁边眦了出来。“大姐！”张颖对着背影喊了一声。“嘿！回来啦！正好我做好了，你俩和我一起吃吧？”这个女生回过头，盯着小婉从上到下看了一眼，就着轰隆隆的炉子和老旧的抽油烟机的声音，大声地说道：“刚从中国来的吧？怎么称呼啊？我是汪琪，叫我大姐就好了！” 小婉赶忙点了点头，认真地介绍道：“大姐好！我叫何小婉！” 大姐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就回过头又炒了炒菜，又回过头，对着张颖说道：“你帮她一把，把行李弄进去。别堵在这里。收拾收拾桌子，马上我们好吃饭了！” 说是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因为张颖还没走，根本没有小婉放行李的橱柜。两人把行李推进了张颖的屋子。屋子外面中午的阳光很是炽热。张颖把屋子里的窗帘拉上了。房间里没有开灯，看着有些昏暗。她指了指地上靠门边的那张席梦思垫子对着小婉说道：“你先将就一个星期。等我走了，这张床就是你的了！” 小婉看了看垫子，垫子的中间已经有些凹进去了。整张垫子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灰斑。她心中闪过了一秒钟的迟疑，还是赶忙点点头。打开了行李箱，把妈妈给带的床单铺了上去。然后赶忙背着张颖脱掉了自己的毛衣。换了身夏天的衣服。和张颖走了出去。 三个人在客厅的餐桌坐定了。大姐见小婉坐得僵硬，便拍了拍小婉的肩膀，“随意点儿！咱们这儿全是女生。想怎么样都行！”小婉听着大姐的话，又冲大姐笑了笑。这才看清大姐的长相。双眼皮的眼睛或许是对着电脑太久了，显得有些无神，眼角还稍稍有点皱纹。鼻梁稍微有点塌，嘴唇略厚。这些五官拼凑在一张国字形的脸上，也是一张在人海中看完了就会马上忘记的长相。 大姐昂了昂头，对着厨房左侧的一间房间指了指，“这我房间，有事就来找我。要是我门关了，一般来说，不是睡了就是出门了。”又举着筷子指了指厨房右边的连着的三间房的中间一间和靠着门口的那一间，“小北，马上也要回国了，最近都不怎么在家。小晶，Crystal, 她不喜欢出门。如果你实在有事需要找她，就敲她房门，她通常应该是在家的。” 小婉点点头，看着桌上再平常不过的青椒土豆丝和西红柿炒鸡蛋。带着拘谨和感恩，接过了大姐递给她的筷子和饭碗。也在一瞬间再一次质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国内，刚才坐tram沿路看到的那些是不是都是幻象。 三个人就着两盘菜吃完了午饭。小婉想要洗碗，却被大姐拦住了，“你才来，去收拾收拾吧！肯定还要再给爸妈报个平安。” “谢谢大姐！”小婉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对着大姐说道：“等我收拾好了，请你们吃饭！” “嗨！客气什么！又没吃什么山珍海味！”大姐一边收着碗，一边无所谓地回了一句。 房东还没来，没有房东的网络密码，小婉暂时没法打电话给父母。她坐在床垫上翻了翻随身带的雅思辅导书。忽然发现离床垫不到十厘米远的地方的角落里，躲着一只很大的蜘蛛。算上它的长腿，几乎是小半个手掌的尺寸。 “啊！”小婉吓得尖叫了一声。把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张颖也吓得坐了起来，“怎么了？” 她顺着小婉手指头指的方向看了看，又平静地躺了下来，“看着很大哈？放轻松！这种长腿蜘蛛无毒，也不会伤害你。你实在不放心，等房东来的时候，叫他帮你弄掉好了！” 张颖既然这么说了，小婉也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然而不过半分钟，她又忍不住回过头看了看那只大蜘蛛。内心很无奈：一张床垫的空间还要被迫与蜘蛛共享。只要坐在这里，她总感觉自己的目光再也无法离开它；站起来去客厅，又怕回来的时候蜘蛛不见了，那更让自己担心它究竟去了哪里。哎，总之现在就算为这只蜘蛛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在保险公司投个保，保证它不会侵犯自己的领地，她也无法集中精神看书了。她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还是一边盯着蜘蛛，一边慢慢从行李箱里腾出了一个小塑料袋，把它打开了，慢慢推到了蜘蛛旁边，希望蜘蛛能自己走进去。 毕竟和小婉不熟，张颖一边躺在床上玩着手机，一边也时不时看看她在做什么。见小婉把塑料袋靠近了蜘蛛，她也不自觉放下了手机，关心起了那只蜘蛛的命运。蜘蛛也不傻，见自己旁边忽然多了个东西，它赶忙转移了阵地，贴着墙往床的方向爬了过去。 蜘蛛越爬越近了，虽然爬行的轨迹离床的高度还有一定的距离，但还是让张颖的神经也绷紧了起来。小婉也走近了，正想对张颖说抱歉，张颖已经大喊了起来，“大姐！大姐！快来啊！大姐！” “什么事啊？”大姐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一看房间里的情况，见怪不怪地“嗨”了一声，从书桌上抽了一张餐巾纸，在张颖的床边脱了鞋，张颖赶忙自觉地从床上下来，站在了小婉的旁边。大姐上了张颖的床，轻松地用餐巾纸盖住了蜘蛛，轻轻一握，就从床上走了下来。走到小婉和张颖的旁边，她故意在两人跟前晃了晃。果不其然，两人像约好了一样，拐着彼此的胳膊往后退了退，看得大姐不由地笑了起来，捏着那张纸，快步走进了卫生间。 惊魂未定，房东已经到了。站在张颖房间的门口，冲着二人点了点头。就走到客厅的饭桌边，拿着计算器坐了下来。 “叔叔，阿姨今天没来啊？”张颖看着房东，直接问道。房东干干瘦瘦，看上去有五十出头，脑袋中间已经谢顶了，鼻梁上架了副老花镜，抬起头的时候，眼镜好像就要从鼻梁上滑下来了。他点了点头，说道：“今天不用她。算帐，她脑子绕不过来。”说着，又对着小婉说道：“小姑娘，入乡随俗，叫我Ben就好了。来吧！我们把帐算算。” “Ben，你好！”虽然对着比自己年长的人这么叫有点怪，但小婉很感激初来到这个国家就有个地方落脚，来不及思考怪不怪的事情，只是赶忙在旁边坐了下来。 Ben给小婉列了三条，一条是一个月的房租数额当作押金，第二条是一个月的房租预付，还有就是接下来和张颖共同使用这间房间的这一个星期，共摊的一个星期房租。 这三条听着都很合理。小婉点点头，问道：“那现金你收吗？只是我只有一百的，没有零钱。” Ben高兴地点点头，说道：“就是收现金。你记好了！我不接受转账。你要是转账，那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小婉有些困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张颖。张颖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你有钱给就行了，零钱他会找给你的。其余的就别问了。” 小婉赶忙回房间取了钱给Ben。Ben拿到钱，麻利地点了点，找了零钱给小婉的同时，又说了一句，“小姑娘，你要记得啊！你预付的这一个月房租，是包了水电煤气的。但是每样只包了五十块。如果这些账单到了，用超了，那我还要找你们把多的钱补出来。我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叫你们要节约。要不然有些留学生真的是非常浪费！” 这话听得好像也很有道理。小婉赶忙又点了点头，张颖快走了，也不想多事。大姐在房间听不下去了，走出来说道：“也就是告诉你。每个月的房租不止七百二，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小婉诧异地看向了大姐，又回头看了看Ben。Ben有点尴尬地看了看小婉，又不高兴地对着大姐说道：“哎！小汪，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吧？讲真心话，我家用水用电都没你们这里费。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们是不是天天开着灯睡觉，洗衣机二十四小时转不停！”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摊在桌上：“你人在正好！这是这三个月的水费单，你们又超了！这和这个小姑娘是没有关系的，她今天才来。你们一个人要掏二十八块。我过两天来收房租的时候，你们要一起给我。” 大姐生气的瞟了一眼靠门口的那间房门，大声说道：“要交也轮不上我们交啊！我跟张颖都是攒两三个星期才洗一次衣服。小北最近根本不在家。凭什么叫我们交这个钱！”说完，她不等房东辩驳，快步走回屋子，大声地关上了门。 房东走了，张颖嫌天气太热，跟小婉约定了明天再去办银行卡，手机卡之类的事情。小婉给爸妈打完了电话，想要出去买点食物，见张颖在煲电话粥，不好打扰。便走到大姐的房门口问最近的超市怎么走。 大姐想了想，对她说道：“如果走过去还挺远的，你一个人去，未必能找到回来的路。明天去吧！今天还跟我将就一顿吧！” 澳洲的夏天黑地真晚。何小婉躺在睡垫上，吹着电风扇，看着窗户外面的天空好像一个一直想要玩耍，怎么也不肯入睡的小孩子那样，一直撑着亮。几朵大大的白云安逸的躺在那里，动也不动弹。她心里想：这里夏天的天空比国内夏天的时候黑得还要晚呀！北半球的天空，现在是什么颜色呢？国内现在是深秋，此刻还不到六点，天色应该都已经黑了。也许，他在回家的路上。他会知道我离开了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走之前是不是应该要和他告个别？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拼命地否定自己：何小婉你大概是痴人说梦吧！在的时候都没说过几句话，现在离开了，反而要告诉人家！你准备告诉人家什么呢？ 反反复复几次以后，小婉看着此刻外面的天空，觉得只有画笔可以帮助她消散掉此刻放在心中挥之不去的问题。刚刚从书包里拿出画笔，要开始画的时候，外面的天空终于开始撑不住了，暮色渐渐淋上了南半球这座美丽的城市。小婉见躺在床上盯着手机的张颖半点也没有要开灯的意思。想到今天下午房东说到账单的时候，各人的态度，还是放下了画本和笔，躺了下来。 小婉安静地看着这天空。看着看着，慢慢地，觉得心变成了一杯水，一点一点淡去了心中的苦涩，留下了一份纯净。就这么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可人儿终于闭上眼睛，安静地睡去。 第二天早晨，小婉起了个大早等着和张颖一起出门。大姐出门前，看着坐在客厅等待张颖的小婉，又走回厨房，给小婉拿了两块面包，又泡了碗麦片。 “大姐，我一会儿去买了东西回来，就还你。”小婉连吃了大姐三顿，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嗨！”大姐还是一样的语气，“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吃完了帮我把碗洗干净，还放我那边啊！”大姐说完了话，就急匆匆出了门。 张颖到快要十点钟才起床。但是一旦起了床，速度也快。十点十分，两人就出了门。下午一点以前，小婉的银行卡也办了，手机卡也申请了，食物也稍微买了点。 “今天小推车没带，就先买这些吧！要不然得累死！”张颖一只手帮小婉拎了一袋食物，另一只手腾了出来，对着公交车刷了卡。刷完了，轻轻说了句，“昨天两块八，今天五块六！” “我请你吃饭吧？”小婉也知道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直接给钱似乎也不太对。“你知道哪里有好吃的？正好我们在外面把午饭吃了。” 张颖昨天和小婉在一个房间待了两天了，行李什么也看得清清楚楚，看得出小婉应该家境一般。想了想说道：“就学校旁边那个快餐店吧！不要十块钱就能搞定了，里面也凉快！” 吃完了午饭，张颖一回到家，又摊在了床上开始刷手机。她已经在Howard学了两个学期了。接下来的第三个学期正值圣诞季，天气又炎热，大部分本地的学生都会选择出国度假。所以学校开设的课程种类也没有前两学期那么多。留在这里，有的时候并不能凑到四门课一起上。如果只修个两门课，并不能让总的学习时长变短。除此之外，因为留在这里衣食住行都要花钱，还要自己做饭，所以很多留学生都在第二学期结束前，就早早买好机票。只要考试结果出来了，没有挂科，就直接回家。 当然，学习的时候，压力还是有的。一个又一个等着要due的作业仿佛是催债的债主。债主们的债好不容易还清了，考试又来了。一个学期不过十二个星期。紧紧张张忙完了四门课，真的有被扒了层皮的感觉。只是一旦学期结束了，忽然之间又没压力了。这种感觉仿佛是被人按在水里，连着憋气憋了好久，等好不容易挣扎着从水里抬起头的时候，忽然发现水面上空荡荡的，既没有人，也没有标识，自己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游去什么地方。 另外，这个地方只要出了门，凭两条腿能到的地方也就是散散步。其它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交通工具，那就意味着花钱。张颖马上就要回去了，能省则省。天天赖在床上看手机，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初识 小婉刚刚在公交车上看到了Howard 3号楼的牌子，那就是offer（录取通知书）上写的语言楼的位置。刚才她仔细地看了，只要再走到那家快餐店，顺着快餐店另一侧的那条马路一直走下去，应该就可以看到。她和张颖又确认了一遍，就自己出了门。 小婉不善于记路。虽然和张颖一起走了两次了，自己出了房子的那一刻，看着周围长得差不多的矮矮的房子，还是愣了一下。还好这里的路基本上是横平竖直，往左拐和往右拐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她摸索了一会儿，便看到了熟悉的大马路。马路的中间，车头印着“75”的电车也晃晃悠悠的从远处缓缓开来了。小婉掏出了车票，钻上了电车，到了快餐店的那一站，下了车。 为什么这里到哪儿都长得差不多？小婉顺着快餐店的那条马路走了一会儿，前前后后还是只能见到一些住家。虽然每家门口的花都争奇斗艳，开得很漂亮。但是在这样炎热的午后走的时间久了，她实在无心再欣赏，只是拿书包里的画本遮着脑袋，希望可以碰到一个人问问路。 她放慢了脚步，又往前走了几分钟，还是没有看到刚才在公交车上看到的那个大牌子，也没有看到一个人。来来往往的路上只有大车小车川流不息。正在有些灰心，想要往回走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穿着纯白色T恤衫，天蓝色牛仔裤的高大身影背着单肩包，飞快地绕过了她，往前走去。 小婉的眼睛亮了一下，轻轻喊了声：“Excuse me.（麻烦你一下）”对方可能没有听到，还是低着头在往前赶路。眼看离自己有点距离了，小婉只好快步往前赶了两步，一边追，一边用力喊了一声：“Excuse me! 哎！Excuse me!” 对方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摘下了墨镜，看着从后面跑上来的个头矮小的小婉，本来微微皱着的眉头忽然舒展开，微微笑了笑。“你是从中国来的同学吗？” 小婉听到他地道的中国口音，心里顿时觉得踏实了下来。走近了，她仰着脸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人，看着约莫三十出头了，大大的脑袋剃了个简单的平头。宽阔的脑门几乎占据了半张脸。眼睛虽然不大，长在一副浓眉之下，却透着一股英气。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偏圆润，没有那么棱角分明。整张脸让人一眼看过便印象深刻。小婉几乎在第一秒就在心里给他起了个外号：大平头。 大平头知道了小婉的来意，很客气地说道：“Howard就在前面了，我也要去。我们一起走吧！”说着，他又指了指前方，刻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走了起来。 “那你是在这里上班吗？”小婉也好奇地问起大平头。 “我也来这里上课啊！”大平头说这话的时候，又笑了起来，笑容看着很温暖。这也是小婉来到这里，第一个对小婉展露了笑脸的人。 “你也上语言？”小婉看着大平头，有些不可思议：原来自己还不是这里最老的学生！又想了想，这里是国外，和国内不一样。活到老，学到老或许也很正常。 “嗯！”大平头点点头，指了指前方说道：“看！Howard到了！” Howard 3号门真的到了，2米多高的黄色的塑料板竖在地上，除了“HOWARD”几个字母之外，还写了一个大大的“3”。大平头举起手指了指小婉的左手边，“2号门在南面，Lindle Highway上面。你将来的专业课，应该是在靠那个门的比较多。” 小婉一听东西南北，思路就混乱了，不过还是礼貌地点了点。这两天里面，她已经这样糊里糊涂地点了好几次头。大平头看着她的表情，指着旁边立着的地图说道：“这是学校的简易地图，这上面的‘1’，‘2’，‘3’就对应了学校的三个门。字母就是对应了各个教学楼。”说着，他又指了指上面的“LB”说道：“这个‘LB’就是语言楼，就是我们前面这栋楼！” 小婉看着这张图，就更觉得迷糊了。她想：不管对方再怎么解释，自己也不可能看懂这张图，便还是点点头，对着大平头说道：“好！我想先去前台问点事情，过会儿我再回来看地图。” 大平头陪着小婉走到了语言楼二楼的reception（前台），就和小婉道别，上楼去了。 Howard大学的语言学院全称叫做Howard University English Language Institute (Howard大学英语语言学院。简称HUELI)。这里的语言课程主要分成了几种：除了小婉读的这种与将来的大学或者研究生学习衔接的语言课程（English for Academic Purpose，简称EAP）之外，还有单纯提高语言的课程(General English)，和专门分别为教育专业学生和护士专业的学生准备的课程(English for Teaching/English for Nursing)。此外，这里还是墨尔本几大雅思考场之一(IELTS test centre)。当然，所有的这些课程当中，还是EAP的学生人数占了主要部分。 最近一期的EAP正在放假，整个语言楼显得很清净。Reception的西人女士难得碰到一个来问问题的学生，对小婉很热情。但是听完了小婉问的所有问题，她微笑着回答，“Good questions! I can see you are very keen to start the course. But I am not the right person to ask. I think you can get all your answers on the Orientation Day.（你有很多问题啊！有问题是好事！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想开始上课了！不过我不是语言的老师，所以现在没法回答你。等到你们开学典礼的时候，语言的老师会回答你的。）” 小婉无奈地点点头，又下了楼。回头看了看语言楼，想想至少自己今天知道了语言楼的位置，也不算没有收获。她想在学校里逛逛，又怕走远了，找不到回到三号门的路，便又来到刚才大平头带她看的那张地图前认真地看了看。 这画的究竟是什么？小婉在心里一阵困惑：是只有她一个人看不懂这张地图，还是很多人都看不懂？为什么不能再画得人性化一些，让自己这种看不懂地图的人也能搞明白呢？正当她在心里绕迷宫的时候，大平头的声音又从后面出现了，“要不要我带你逛一逛学校，帮你熟悉一下？” 小婉对于身后突然来的声音有些吃惊，好在大平头的声音相对比较低沉，并不会让人觉得刺耳。她回过头看着他，心中很想说“好！”，又觉得不好意思，“会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了？” “不会啊！我正好要去2号楼那边。正好我们一起。”大平头还是友善地笑了笑。 Howard和小婉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大平头带小婉走过了几幢楼。一边走，一边尝试帮小婉和周围的地图对上。但是这些大楼并不像网络上、书上常常看到的那种国外大学里历史悠久的建筑那样，当中一两栋甚至有点怪异。或许这是一种个性，只是小婉没有看懂。除此之外，墨尔本本身高低起伏的路面和充满了原生态的城市气息也注定了这所大学不可能像国内大学那样建成标准的教学楼-宿舍楼格局。大平头带着小婉走过几幢楼以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树林里，还跨过了一座小桥，看到附近的居民穿着健身的衣服，带着狗从旁边走过。 “这也是学校的一部分？还是我们已经走出学校了？”小婉看着走过的路人和狗，还是把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好问题！”大平头笑了起来，这里的大学完全没有围栏，所以我也没有仔细想过这段路算不算是Howard的一部分，但是马上就要到图书馆了！你将来肯定会常去的！” 图书馆走到了，大平头看了看身上的手机，已经三点一刻了。便说道：“抱歉，我还有事，不能再陪你走了。如果你不赶时间，可以去图书馆坐坐。” 小婉知道自己已经耽误对方太多时间了，赶忙点点头，再次感谢了大平头。大平头笑着说道：“不用这么客气！你忘记我们都上语言课了？说不定过几天又碰到了！” 小婉也笑了起来，“你不怕我到时候又麻烦你？会不会老远看到我，赶快绕道走开？” 大平头知道小婉在开玩笑，也笑了起来。对小婉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小婉看了看他的背影，要转身去图书馆的时候，大平头好像知道小婉的担心一样，又回过头对她说道：“等会儿你出了图书馆，一直走，就是二号门，那里也有tram的车站。如果，你需要坐tram回家的话。” 小婉笑着冲他点点头。终于，这一次的点头不再是唯唯诺诺的应付，而是出自真心的肯定。 墨尔本除了风土人情，地形地貌和南京不一样之外，连气候特点也和南京完全不同。热了两天以后，小婉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听到外面呼呼刮着大风。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天气忽然转凉了。她早晨醒得早，又从箱子里找了件毛衣穿上，才觉得不冷。张颖还是十点左右起了床。把自己收拾好了以后，她从床下翻出个可以推的类似行李箱的布包，对着小婉说道：“今天这种天气出门才算人性化。走！带你去看看传说中的Carton Hill。这个推车你拿着！” 小婉迟疑地接了过来，上面可以看到曾经许多次蔬菜被挤压后留下的黄绿色的蔬菜汁和长长短短的刮痕，看上去应该是用了好一段时间，也没有清洗过。但是既然张颖叫她拿着，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推辞。两人便带着这辆小推车，来到了Carton Hill。 下了公交车，楼下就是购物中心。购物中心外面的街道上，还有很多的饭馆和小商店。小婉跟在张颖的后面，并没有来得及打量任何一个地方，只是把她交待的需要拿的东西都放到了推车里，然后去付钱。不一会儿，两人又从购物中心走出来，到了外面的街上，街头的饭馆都写了中英文，当中的中文更为抢眼。街上走过的人群里，华人面孔占了主流，当地人倒是成了少数。小婉看着街上的陈设，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中国的某个二三级小城市。 张颖好像又一次看穿了小婉的心思，忽然说道：“在这样西人是主流的国家里，能住在靠近华人区比较近的地方，是福气！你来久了以后就会发现，虽然来到了澳大利亚，但是自己还是中国人，不管是自己的胃，还是自己的思维。这是个能让你在想家的时候想要绕一绕的地方。” 两人在临上车之前，最后又去了一趟西人超市去买牛奶。西人超市比亚洲超市看上去要宽敞明亮不少，各种各样的巧克力好像赠品一样，散步在了超市的各个角落里，连猫狗粮的货架那里空出来的地方都是用巧克力来补缺。张颖站在一排各式各样的巧克力面前，犹豫了一下，选了一盒正在半价打折的，又问小婉：“这里的巧克力和国内的完全两种感觉。你不想尝尝？”小婉看了张颖一眼，点点头，也拿了一盒和她手里一样的。逛完了巧克力，又拿好了牛奶，两人又推着小推车上了楼，去到了公交汽车站台。 这是一个环形的大站台，除了小婉她们回家的那条公交线路以外，还有十多条不同的线路。不但等车的乘客不少，各种各样的鸟也是飞来飞去。除了乌鸦，还积聚了一些小婉不认识的鸟。这些鸟不但体格大，胆子也大。有个人一边吃个汉堡，一边在和别人聊天，刚刚侧过脸，一只乌鸦就快速飞了过来，熟练地从汉堡的顶端衔了一块面包，又飞快地飞走了。好像一个调皮的小朋友在和自己的好朋友闹着玩。那个人发现了，也很无所谓。把乌鸦嘴碰到的那一块撕了下来，扔给了其它的鸟后，又吃了起来。小婉看到这一幕，不禁又笑了起来。这个购物中心确实没有南京的新街口看着繁华，但是从走路到生活却没有那么快的节奏，人和动物之间的距离感也拉近了不少。正好适合自己这种反应不那么快，也不那么要求积极进取的人。 汽车来了，等车的人也纷纷涌向了车门。一位个头比较高的阿姨也推着类似的小推车，站在了小婉的侧后面。小婉余光看见了她，赶忙把自己的推车往边上挪了挪，回过头对着阿姨说道：“阿姨，你站我这里吧？” 阿姨谢过了小婉，和小婉换了个位置，又回头对着小婉说道：“谢谢你噢！小姑娘！我等会儿还能麻烦你帮我搭把手，把车拎上去啊？”小婉看着眼前的这位长辈，年龄应该比自己妈妈大一些，个头也比自己妈妈高大了一分。一头短短的烫发加上开阔的眉眼，显得整个人很清爽。笑起来的时候更有一分慈祥。她爽快地点点头，把自己手上的小推车交给了张颖，然后等阿姨上了车子的台阶之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了阿姨的小推车，递给了她。 等小婉和张颖上了车，发现刚才那位阿姨坐在了靠前的侧面的那排位置，还指了指旁边的两个空座说道：“坐，坐！刚才谢谢你们了！” 小婉和张颖也道了谢，坐了下来。小婉听着阿姨的普通话里夹着浓重的南京口音，笑着用南京话问道：“阿姨，你阿是南京人啊？我也是的！” “哎呀！真的啊？那太好了！”阿姨一听，赶忙丢掉了辛苦憋出来的普通话，直接用南京话说了起来，嗓门也高了一分，“正好，正好！说说话！这个地方无聊死了！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小婉小的时候，和邻居家爷爷奶奶待在一起的时间很长，所以她很习惯和长辈说话。短短这一路，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两人聊了不少事。阿姨感慨地说道：“你们年轻真好！像我们上了年纪的人，身体一有点问题就不好恢复了。我的手腕都是前两年给我孙子喂奶的时候抱得太多了。他是个小胖子。” “是呀？那阿姨你不能自己出来买菜啊！要有个人帮你一把才行啊！”小婉担心地说道。 “是的，是的！儿子有时候也会自己过来买。但是他太忙了，指望不了他。再说了，吃菜也要吃新鲜的，一次买一个星期的，不太好。哎，要我说啊，这个地方就是空气比较新鲜。哪有国内方便！你看，买个菜要跑这么远！就这还算近的了。听说离开华人区，好多中国人喜欢吃的菜想买都买不到！”阿姨一说话，就停不下来，好像要把之前找不到人说的话都一起倒出来。 小婉赞同地点点头，但是这些现实并不是现阶段的她关注的重点。年轻的好处就在于，心永远看向了远处的地方，觉得前方总会有更美好的风景。所以现在就算有什么难处，也不会放在心上。 “哎呀，你看上去真小！来读高中的？”阿姨看了看娇小的小婉，又发出了感叹。小婉赶忙摇摇头说道：“不是的，阿姨，我们俩都在这里读研究生的。”“哎呀，真的啊？”阿姨又感叹了起来， “你看得真不像噢！我还以为你俩是姐妹，她是姐姐，你是妹妹！”这话说完，坐在小婉旁边一直看手机的张颖不由地微微撇了撇嘴，小婉比她大半岁。她来的那天，她就知道了。 好在阿姨发完了这个感叹，也到了她要下车的地方，就在快餐店马路对面的那个站台。小婉又帮阿姨把小推车拎了下去，和她道了别。 ☆、洗衣服都要三思的澳洲生活 一个星期的时间，过起来说快也快。张颖回国了，临走之前把自己回国带不走的锅碗瓢盆和一些衣物放在了小婉衣橱的上层。作为回报，她给小婉留了些自己没喝完的牛奶，和没吃完的早餐麦片，几个有些干瘪的苹果。另外，她又提了一遍把自己的小推车给小婉。小婉不好拒绝，忙问多少钱。张颖平静地说：“我二十块买的，才用了半年而已，如果不是将来回来搬家带着它不方面，我也不想卖，你给我十五块好了。” 不管如何，总算是拥有了自己的床和书桌。等她走了以后，小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地上的床垫拿了出去。又把房间清理了一遍，把自己攒了这几天的衣服洗了洗。并且把小推车的布套子拿了下来，用刷子刷了一遍。洗完了去院子晒的时候，发现衣架上面也全是灰。又拧了个湿毛巾把子，开始擦衣架子。 大姐的房间就靠着外面的院子，看着小婉来来回回地忙了一上午，大姐出来说道：“等你住了一段时间就会有感触：出门在外，好像这些都没有那么讲究了。我们洗衣服也是攒到很多才洗一次，洗了晒整排。” “这样，好像不是很卫生啊，大姐。”小婉住在这里一个星期了，最喜欢的人就是大姐。虽然她说话直接，但是人如其名，真的很像一位大姐姐，很多细小的事情上很照顾大家。 “你忘记上次房东提醒你bill（账单）只包50块的事情了吗？”大姐问道。 小婉点点头，说道：“但是他那天临走的时候又和我说：只要不是太浪费，通常都用不到那么多。” “那是他怕把你吓跑，想忽悠你住进来，才这么说的！”大姐叹了一口气，说道： “要真像他说的那样，他完全可以直接包bill了，干嘛只包50块？水费和电费不是一个月来一次账单的，但是来的那个月一定超。然后房东就会叫每个人补交钱。这里的水资源很紧张，水费很贵的。所以啊，”大姐拍拍小婉的肩头，“小姑娘，要节约啊！” 小婉点点头，正要进屋，大姐又对着小婉的背影说道：“还有，我看到你几次都是从冰箱拿完了菜了，冰箱门开着一两分钟都不关上，等会儿又去拿菜。这个习惯也要改。” 小婉回头看着大姐，抿着嘴，又点了点头。 大姐说道：“别委屈。一来冰箱里面有大家的食物，你一直开着门，里面食物容易坏。二来这样也很费电。现在节约点，总比房东每个月追着你后面要钱好，你说呢？” 小婉想了想，又点了点头，说道：“大姐，你说得对！我确实有很多生活习惯不是很好，你以后看见什么了，多提提我。我努力改正！” 大姐看着小婉诚恳的态度，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看你天天吃面，你是不是不会煮饭？中午先跟着我吃点儿吧！晚上我教你！” 澳洲的夏天只要不下雨，便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干燥剂。小婉晒出去的小推车的套子到了下午已经干了。干了的时候，小婉怕再次给屋里的其他女孩子看见了不高兴，小心翼翼把它拿回房间，准备重新装回架子上。正在装的时候，大姐推开了虚掩的房门，直接走了进来对着小婉说：“小婉，推车套子干了没？干了装好，陪大姐出去买菜去。我看你那层的冰箱也空了。” 这次买菜，大姐没有像张颖每次带着小婉出门那么赶。她大概介绍了一下Carton Hill购物中心，又和小婉说了说平时比较常买的菜。走出购物中心，来到外面的街上的时候，大姐指着街上鳞次栉比的中餐馆，对着小婉说道：“你以后要是想打工，可以来这些地方碰碰运气。但是薪水不高，一个小时也就十块出头。好处就是收的是现金，不用打税。另外老板通常会给你吃顿饭。” 两人回到家门口的时候，老远看到一个外国大爷正在帮她们的院子除草。大爷看着年纪不小了，推着手中的除草机看着有几分吃力。小婉还没问，大姐已经告诉她，这是邻居的老爷爷，叫Henry。说完了，就拽着小婉走上前去，跟Henry打起招呼，还介绍了小婉。Henry看着安静的小婉，仿佛是回到了第一次碰到大姐的时候。不由笑了起来，对着两人开了个玩笑，就又割起了草。 两人回到家里，大姐在教小婉用电饭锅的时候，小婉问大姐：“为什么隔壁的大爷会为我们割草，是不是房东给钱了？” 大姐轻蔑地哼了一声，说道：“他给钱？给什么钱！他天天哭着喊着自己倒贴钱给我们住。”按上了电饭锅的按钮，大姐又说：“其它区我也没怎么住过，反正这个区除了学生，有家庭的白人，就是老人比较多，通常他们都很和善，很愿意帮助邻里。这位Henry大爷常帮我们除草的。他说走在这条街上，总是看到我们的草长得很高，他看得不舒服。” “哎，”大姐说着又叹了口气，“其实这些老人也很可怜。比如Henry，我几乎就没看过什么人来看过他，好像总是一个人来来往往。人的一生，为什么大部分的时光都是孤孤单单的？” 小婉没听出大姐最后这句话里的感受。只是看着大姐从自己食品柜的那层拿出了面粉，香蕉，和糖，又从冰箱里的黄油鸡蛋。打了鸡蛋，分离了蛋黄蛋清。便开始对蛋清开始了一直重复“搅拌”这个机械的动作。大姐搅不动了，又换小婉。小婉搅不动了，又换回大姐。搅到两个人都开始翻白眼，感受不到自己胳膊的存在的时候，大姐提起打发得好像奶油一样质地的蛋白看了看，好像一个严格的考官终于松口说：“可以了！” 傍晚，两人吃完饭，碗也洗了，烤箱的灯也灭了。大姐打开烤箱的一瞬间。香蕉混合着面粉和黄油的清香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难得一次，房子里面的另两位女孩儿也走了出来，看大姐做出来的成品。大姐切出了一点边边留给屋里的女孩子们，就把蛋糕装在了自己的一个白盘子里，冲着小婉一甩头，“走，你陪我去看看Henry。” 虽是邻居，Henry大爷家整个房子的陈设却和大姐小婉住的地方完全不同，是典型西人家庭的风格。陈设看上去尽管有点点旧，却很有特点，整个色调是棕红色的。大爷邀请她们来到客厅，客厅的一边有个壁炉，另一边有个橱柜，橱柜的里面、外面和和橱柜面上收集了姿态各异的猫的小饰品。 Henry给二人倒了茶，一边说话的时候，一边切开了大姐做的蛋糕，和二人一起吃着蛋糕，一起聊天。为了照顾小婉，他还特意跟小婉说简单的英文。Henry的年纪有点大了，发音不是很清晰。虽然小婉不是句句都听得懂，却能感受到他的友善和幽默。开了一会儿玩笑，Henry又告诉大姐，自己很快要卖房子了，养老院的位子就快要排上了。卖了房的话，靠卖房子的钱就可以去交养老院的费用了。说到这里，他还有些遗憾，自己很快就不能帮她们除草了。 听到这里，大姐的脸上有了一份失落。Henry看见了，又半开玩笑地和她们说，见到房东，要勇敢：“Hey, I pay my rent every month. So I’m the boss! Mowing the lawn is not my duty. It is yours！ （我付了钱给你，就是上帝。你既然拿了钱就要干活！赶快把草除了！）”小婉和大姐听了，又忍不住笑了。 外面的天色有点暗了。两人起身告辞。回家之前，Henry送她们一袋柠檬和一代苹果，都是自家种的。大姐看着手里的东西，想到Henry说自己马上要离开了，忍不住和他拥抱了一下。 ☆、期待已久的orientation（语言课开学典礼） 终于等到了orientation（开学典礼）的这一天。周五的早晨，小婉再去到语言楼的时候，楼下的大厅里已经熙熙攘攘挤满了学生。大厅的角落里，站了几位白人老师在彼此交流着什么。 等学生来得差不多了，一位留着长长的卷发的白人女老师走到了靠门的位置，对着人群拍了拍手，叫大家按照自己姓氏的首字母，站到手里举着对应字母牌的老师身边去排队。 小婉找到了“H~N”的队列，正要站进去的时候，发现另外一位女生也要站到这个队伍里来，就侧身让了她一下。 “谢谢啦！”女生脚下的高跟鞋发出哒哒的声音不急不慢，让女生的声音听上去更笃定了。小婉抬起头看了一眼之后，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女生见小婉一直盯着她，便看着小婉，等她说话。小婉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诚实地说道：“你长得真好看啊！我可不可以帮你画张像？”女生一听到小婉的夸奖，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种话如果是男生对她说，一点也不奇怪。但是从一个小巧玲珑的女生嘴里冒出来，她还是第一次听。 小婉没有夸张，这真的是她来到墨尔本以来，见到过的最漂亮的中国女生：一头栗色的披肩长发，发尾有一些微卷。额前的斜刘海，让一张鹅蛋形的小脸看上去又小了一分。脸上的五官也是比例均匀，娇俏俊美，加上得体的妆容，让这一张小脸看上去简直没有瑕疵。挺拔纤细的身材看着比小婉本身就高了不好，配上一件嫩黄色的及膝连衣裙，还蹬着一双细跟的白色高跟鞋，更添了一分气质。 难得听女生夸自己虽然开心，大美女却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她直接忽略了“画像”这种平时听上去不过是搭讪用的话，勉强说了句：“你不也挺......”话还没说完，后面又钻出了一个矮矮胖胖的身影，用尖尖的嗓音问道：“姐姐们，这队是不是‘M’？我个子太矮了，看不到前面。” 两人回头看了看，是一个长得和小婉差不多高的胖胖的小姑娘。一头齐肩的水波纹卷，一张肉嘟嘟的小胖脸，脸上的皮肤偏古铜色，看着有些暗淡，却生了一对叽里咕噜乱转的丹凤眼，显得整张脸很有生气。小婉一看，就知道她的年龄比比自己小一些，便说道：“是啊！你要站在我前面吗？” 小姑娘赶忙说了声谢谢，站在了小婉的前面。她回头看了看小婉，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自己脑后一个声音说道：“我叫林娜，可以叫我娜娜，苏州的。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顺着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吃惊地张了张嘴，又低下头，回过头压低了声音，对着小婉说道：“姐姐，前面这位姐姐怎么这么好看！” 她的声音很尖，再怎么压低，前后两人也都听到了她的话，同时笑了起来。小婉先说道：“我和你一个感觉！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人站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 说着，她又看了看两个女生，说道：“我叫何小婉，是南京人。” 小姑娘赶忙补充：“我叫苗芊芊，你们可以叫我小乖，乖巧的乖。我是山西太原人！哎呀！你们南方女生的皮肤怎么能这么好！我也想像你们这么白！” 这话一说完，娜娜和小婉又笑了起来。娜娜见小乖的嘴这么甜，便打趣问道：“‘小乖’？这么说，你很乖？是真的很乖，还是表面装乖？” 小乖没想到眼前刚认识的大美女嘴一张竟然就有点厉害，赶忙点着头保证道：“真的乖！我是真乖！要不然怎么周围人都能这么叫呢！都叫了快二十年了！这个名字是有品质保证的！”话一说完，娜娜和小婉又笑了起来。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HUELI的director（董事）致完了欢迎辞，两位老师又大致介绍了一些泛泛的情况后，就请大家留在了偌大的教室里，写了一篇命题作文。等作文写完了，又分成小队，由一些老师和已经就读的同学带着新生们在学校走了一圈，一个紧凑的上午就算结束了。 吃完了HUELI提供的免费午餐，老师又分批邀请大家去电脑房设置自己在HUELI学习期间的账户。负责讲解操作的老师似乎忘记了在座的学生语言的问题，直接用平时的语速在和大家讲解。设置账户本身不难，很多电脑用得比较好的同学没等老师说完，已经按照电脑旁的那张简易说明自己操作完了。但是对于小婉，娜娜和小乖三个女生来说，则是不知道从哪个步骤开始，就没跟得上老师的节奏了。 小婉抓了抓脑袋，看了看小乖的电脑也是停在了一半，正想要举手请老师的时候，娜娜回头看了一眼背对着她们坐的那排电脑，和她的位置相对的一名中国男生忽然回过头，对着娜娜说了一句：“我帮你！”娜娜很平静地点了点头，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像得到了某种肯定一样，飞快地帮娜娜把账户申请好了。小婉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娜娜，轻轻问道：“你认识？” 娜娜无所谓地微微抬起眉毛，摇了摇头，却又好像熟人一样，对那位男生说道：“那就麻烦你把我这两位朋友的也一起弄了吧！” Orientation就这么平淡地结束了。三个人出了电脑房的时候，小婉和小乖的眼神还在交流着对刚才那一幕的惊叹。刚才帮忙申请账户的那个男生忽然跑到了三人的面前，对着娜娜涨红了脸说道：“你好！请问能加个你的微信吗？” 小婉和小乖同时吸了口气，眼里的惊叹更多了。娜娜却满不在乎，平淡地说道：“今天有点忙。下次再遇到的话，再加吧！”说完了，就拉了拉小婉和小乖，一起往前走去。把那个男生一个人留在了身后。 三个人又往前走出了不到二十米，小乖正要开口说话，那个男生忽然从后面又跑了上来，站在娜娜面前再次问道：“这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这次能给了吗？还是要再等几次？等几次我都等！” 小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瞬间爬满的鸡皮疙瘩，小婉也笑了起来。这对于她俩来说，可能是电视剧里才看到的情节，娜娜却很无所谓。她呼了口气，好像不知道要怎么拒绝眼前这个人。又听他说的话，感觉今天不加这个微信，就要一直缠着她们了，才勉为其难，加了他。 “娜娜姐！”那个男生刚走，小乖已经抑制不了自己的激动，尖叫了起来，“这算是追求你吗？” “哎！”娜娜瞪了小乖一眼，又回过头看了看那个男生，好在那个男生可能有点紧张，已经快步走远了。“这有什么好激动的？难道你没被人追过？” 小乖被娜娜一凶，忽然安静了下来，苦恼地说道：“我真的没有！谁会追胖女生！” 小婉一听小乖的声音一下子跌了三个调，赶忙安慰她说：“那有什么！你还这么小，没人追是正常的！和胖瘦没关系！我比你大很多，也没人追过。” 这次换娜娜和小乖诧异地看着小婉。娜娜把小婉浑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心里便有了自己的结论。只是碍于第一天认识，还不是很熟，便没有说出来。 “你比我大很多？”小乖看着小婉问道：“那你是几几年生的？” 这一问，让三个女生又彼此交流了一些信息，原来娜娜也是来读研究生会计专业的，情况和小婉差不多，只是大学毕业以后，就直接申请了过来读研究生，中间没有工作过。而小乖是高中毕业，高考考得不理想，复读了一年，考试结果也没什么变化。与其花高价在国内读个民办的本科，她妈妈只能心一横，让她通过合作办学，出国拿一个听上去更好听的外国文凭。 茫茫人海，缘分总是奇妙。一个南京人，一个苏州人，一个太原人，要是在中国，就算碰见可能也不过是一面之缘的外地朋友，到了这里反倒是觉得大家都来自一个地方，说什么都亲切。 小乖初初见识了娜娜的魅力，忍不住问道：“娜娜姐姐，你这么漂亮，还要过来留学？”好话永远都是不嫌多的，娜娜的脸上浮现了理所当然的笑容，又有些嗔怪地说道：“为什么长得漂亮就不能留学？”。小乖突然冒了一句，“你长得又漂亮，年龄也不小了，为什么不在国内找对象结婚？”娜娜连眼睛都来不及瞪，瞬间觉得被什么噎住了，居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小婉看了看娜娜的脸色，赶忙解围说：“我年纪才大，娜娜还小。”小乖又被小婉说得好奇了，转向她问道：“是啊，那么你为什么又要留学，小婉姐？”小婉耸耸肩，平静地说：“我无所谓，我不想找对象结婚。”“为什么？小婉姐？”小乖大写的问号放在脸上，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小婉姐，你给我感觉很圣洁。带个头巾，简直就是修女。”。娜娜看不下去了：“你够了啊，才见面。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小婉笑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小乖的这种形容很是新颖，又鼓励她说：“你好好学习！还有大把时间学。听说越小待在英文环境里，英语掌握起来越快。”小乖摇摇头说：“我妈说了，过来学习只是手段。目的有两个：一，拿个国外大学的文凭，二，”她没有好意思再说下去。“二是什么？”娜娜也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二是，”小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声音都压低了好几个分贝，“我妈说，能出国留学的，大部分家里条件都不会差。叫我在这里找个家里有钱的男孩儿回家。”说完了，又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小婉和娜娜。 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小乖，随即又笑了起来。娜娜打趣地说道：“哈哈哈！哎，小婉，咱们得开始存钱了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给小乖送嫁妆了。”小婉也附和地说：“好！我努力！” 娜娜回想到吃午饭的时候，小乖吃着三明治的节奏和食量，又趁势说：“小乖，我想好了，等你结婚，我出点血本，给你送一车全世界各地的美食作为礼物。有多少给你买多少好不好？”。小乖被他们说得又急又气，生起气来：“娜娜姐，你够了啊！”说着追着娜娜要堵她的嘴。娜娜赶忙绕到了小婉身后说道：“哎，咱么说了半天，新郎究竟在哪里啊？乖？”小乖气得直跺脚，拉着小婉的衣服，叫小婉评评理。没想到旁边的小婉又补了一笔：“应该被埋在零食堆里，爬不出来了！” 语言楼四楼，一个身影从一间房间里走了出来，是大平头。他一眼看见小婉和今天的新朋友正在一楼中间的休息区说笑，脸上本来微微皱着的眉头突然又舒展了，“年轻真好！”大平头心里想着。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三点钟。语言楼里满楼的清凉，外面却是骄阳似火。小乖看了看手机，无奈地说道：“哎，我得走了。Homestay（寄宿家庭：房东一家人会与寄宿的留学生住在同一幢房子里，管吃管住。安全系数比较高，但是收费价格也不便宜。通常年纪比较小的留学生在刚刚开始留学的时候会选择寄宿家庭。）的房东说，这会儿来接我，接不上我，就得我自己回去，那我还得搭两块八的车票。” 小婉和娜娜看着小乖的表情忽然低落了些，心里的兴奋好像也一下子被浇灭了，两个人继续待下去也无趣。娜娜想了想，说道：“小婉，你接下来有事吗？没事我们俩去逛逛超市吧？” 三个人走到了外面，正要分手，小乖看着小婉和娜娜，羡慕了起来：“我也好想找个房子赶快搬出来！homestay巨贵！而且天天吃得也不合口味。我来了这些日子，不是三明治，就是pasta！” “要不要来我家看看？”小婉一听，便对小乖说道：“我旁边屋子住的那个女生很快就要搬走了。” 告别了小乖，小婉和娜娜坐tram去了Lindle Highway上面的一个小的购物中心。Tram路过小婉家那一站的时候，她要回家拿小推车的提议被娜娜一口拒绝了。当然，拒绝的后果是惨重的：两人只不过买了点生活必需品，已经把一辆超市的推车给塞满了。离开了超市，从超市推车里把东西拿出来拎在了手上的时候，娜娜巴不得把刚买的东西全扔了。旁边还有一位西人大叔开车经过她俩的时候，嫌她们走得太慢，耽误了自己开车，从车窗露出脑袋，对着两人高声嚷道：“You should know this country!（你们应该学会这里的生活准则！）”两人也无心在意了。娜娜想了想，叫住往前走的小婉，在路边停了下来，打了个电话给刚才认识的那个男生。 “你等等我啊！我现在马上坐tram过去！”电话里，男生对着娜娜认真地说道。 “坐tram？”娜娜一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你就不用来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姐妹儿，在这个地方生活，得有车啊！”娜娜感叹了一句，“这地方什么都慢，提个车要等那么久！我的车什么时候才能到啊！”说归说，叹气完了，她也只能无奈地和小婉又站了起来，重新迈出了艰难的步子，往tram走去。 Orientation虽然很无聊，但是能认识两个聊得来的好朋友。三个女生的心里都觉得比刚来的时候踏实了不少。尤其是娜娜，虽然回到家的时候，两只手已经勒出了又粗又红的痕迹，但是今天的她却很开心：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她好像也越来越没机会去结交一些谈得来的女生朋友了。原来和仰慕自己美貌的女生在一起也这么好玩儿！娜娜想到白天的那一幕幕，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随即发了个信息给小婉和小乖：周末你们干什么啊？要不然我们去逛街？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都是在逛街中度过。虽然逛的地方不一样，但是每天的经历和节奏都差不多。小乖看上的衣服，总没有合适自己的尺寸；小婉舍不得钱，也对买衣服不感兴趣。逛了没一会儿，两个人就变成了帮娜娜拿包和衣服的角色。等娜娜在里面试衣服的时候，才能逮个机会歇歇脚。 到了中午，小乖一个劲地喊饿喊累，三个人决定去买午饭。来到food court（购物中心里面的美食广场），娜娜说：“你俩上午也是辛苦，帮我拎了那么久的包，我请客，想吃什么？”小乖一听吃，终于眼睛放光了，“每家看着都挺有特色。你买啥我吃啥。”说得娜娜笑了起来，摸了摸小乖的脑袋，径直往有薯条的那家店走去。 这里的服务员很可爱，点完餐了，还问娜娜叫什么名字。娜娜愣了一下，说：“Nana。”服务员很客气的问：“N-a-n-a, or l-a-l-a （是N-a-n-a, 还是 l-a-l-a啊？）”娜娜解释完，回来和小乖他们说：“这挺有趣啊！买个吃的还要问名字。也就是等会儿东西好了，不是叫号，而是叫名字。嗯，还挺好玩儿！” 说起名字，小乖想起来，“娜娜姐，小婉姐，你们要取英文名字吗？我去很多地方办事情，除了本名，人家都问我还有没有preferred name，是不是就是问我英文名字？叫什么好呢？” 娜娜接过话来说：“那是问你希望别人怎么称呼你，你觉得比较舒服吧。你不就叫小乖吗？人如其名，我觉得蛮好的，不用改了。我反正是没打算改。” “你当然不用改，你就是叫个一百多字的拗口名字，别人也能记得。”小乖总觉得娜娜的话里随时都是一种得瑟，忍不住回了她一句。转而又问小婉，“那你呢，小婉姐？” 小婉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突然被问到了，心里也没什么答案，“取个英文名字，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也许她心里想表达的是不同的名字表示了不同的性格，又或许想表达些别的什么。总之事在小乖听得懂的范围之外，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的天，这是个外星人姐姐。” 过一会儿娜娜去取了食物回来，塞给小婉和小乖一人一杯汽水，“我定了，我们三个就保持现在的名字，不改了。必须得有那么点个性！”小婉忍不住笑着点点头；小乖猛吸了一口汽水，打了个很响的嗝儿。刚才的急躁好像瞬间被碳酸带出了身体，“好嘞，听娜娜姐的！干杯！” ☆、EAP（语言课程）正式开学了！ 终于到了EAP正式开学的日子！小婉很久没有这么正式地上过课，有些兴奋和好奇，起了个大早来到学校，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等着娜娜和小乖的到来。 语言楼里又迎来了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说是年轻，也不尽然，有些包着头巾，穿着黑纱或是白纱的学生，皮肤偏棕黑色，身材又魁梧，看着个个都很成熟，像是从中东一带过来的。老远走过来，一下子猜不出年龄。但是他们毕竟是少数。这座大楼里，除了他们之外，大部分的学生面孔明显都来自于亚洲。当然，虽然都是亚裔，但是从五官和穿着上，还是能大致做个区分：日本的同学，多长得矮小一些。走路的时候习惯用脚部偏前面的位置轻轻巧巧地快走，好像随时准备好了要鞠躬；韩国的同学大多打扮得很精致。男生身材很结实，女生很白。几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嗓门很大；而中国的同学，有些穿着和发型都会随意一些。男生走起路来慢慢的，还微微晃荡。女生们也是精心打扮，两个女生在一起还喜欢一起手牵着手。何小婉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觉得这是一个适合记录下来的瞬间。于是拿起笔，开始画起来。 “是你呀！”何小婉正画着，就听见后面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大平头！”小婉几乎是回头的瞬间就脱口而出，因为她只认识这一个人有这样的男低音。居然真的遇到了这位“老”同学！何小婉有些激动：“你今天也来上课呀！你在EAP几呀？” “呵呵！”大平头摸摸自己的脑袋，好像这瞬间尴尬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脑袋上的头发。“我在3。你呢？” “我在4！好可惜！如果我们在同一级，说不定可以分到一个班做同学多好！”小婉倒是没有因为自己给对方取了外号而不好意思，只是有些惋惜。 HUELI的EAP按照雅思成绩，再参考了orientation那天的那篇随堂作文的水平将所有的学生分为了4个层级。成绩越好的，层级数越高。小婉借着那篇随堂作文，最后升到了EAP4。娜娜和小乖的结果没什么变化：娜娜也在EAP4，小乖则要从EAP1开始读起。 “真棒！加油啊！”大平头听到了，高兴地说道：“也是，你这么刻苦！4要到九点钟才开始上课，你这么早就来了！” “年纪大了，就更要有个好态度，是吧？”或许是难得看到一个年龄比自己大的同学，小婉觉得大平头肯定能明白自己的心情：看着其他的同学经过，觉得他们都是小朋友。 “啊？”大平头愣了一下，又一次忍不住笑起来：“好的，加油！我还要准备一下，我先走了。改天再见！”说完了，他斜了斜肩膀，把单肩包的背带往脖子靠了靠，便匆匆地离开了。何小婉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小婉晃过神来，心里有些懊悔：自己怎么会直接叫别人外号的？这样是不是很不礼貌？。 正想着，只见娜娜一袭粉色长裙，披肩长发，搭配着另一双不同款式的白色高跟鞋，婀娜地走到何小婉跟前。“你刚才跟谁说话？你在这里有熟人？”小婉看着娜娜，忍不住说道：“你今天更美了！” 娜娜忍不住微微侧着仰了仰脸，还来不及得意，小乖也到了，“娜娜姐，你是拿这里当机场，还是巴黎时装周？” 娜娜轻挑了一下垂在肩头的长发，笑笑点点头说：“嗯，是那么个意思吧。”说着又摸了摸耳侧的头发说：“美也是需要勤奋的。我早晨5点半就起床了。你们做得到吗？”小婉和小乖自叹不如地摇摇头。 “我刚问你呢！” 娜娜拿胳膊肘拐了拐小婉，“那个是熟人？他已经在这里学了几期了吗？如果是的话，可以找他帮忙啊！” 小婉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新生，不过他在3，将来他或许可以帮一帮小乖 。改天再遇到他的时候，我带你们认识。他叫......”小婉突然意识到，虽然遇到两次，却忘记问他叫什么名字。“呵呵，我还没问他的名字。” “那你都和他聊了些什么”娜娜摇摇头，撇撇嘴，在小婉旁边的位置坐下，开始对着手机调整自己的发型。小乖继续玩起了手机，小婉自己也觉得好笑，摇了摇头，又继续开始画画。 又画了一会儿，娜娜突然推了推她的胳膊。“干什么呀？”小婉一心想在进教室之前画出个大概来。虽然说着话，却没有抬头。“我的斜侧，你的正前方，有个男生在看我。”娜娜神秘兮兮地说道。说完又用手机的摄像头对着那个男生仔细观察了一下：简单的学生头，额前有些斜刘海。五官很立体，奶白色的皮肤和长长的眼睫毛让一双眼睛里的目光显得很纯净，也让整张脸带了一份阴柔的气质。靠着墙壁站着，比旁边的人高出了一个头还多。 “呀！他走过来了！”娜娜激动地又推了推小婉的胳膊，小乖又激动地捏住了娜娜的胳膊。“是吗？”小婉还是没有抬头。经历了orientation，她算是见了世面，见怪不怪了。 娜娜收起了手机，挺了挺腰，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觉得一阵风从脸前刮过，只见一只手快速地夺过了小婉握在手中的笔。三个女孩儿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下，同时看着这只手的主人。 小婉这才发现，是一个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在自己的面前。身上的白色休闲衬衫映衬得整张脸更白了。这个男生并没有做什么解释，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婉的反应。两人的目光僵持了几秒钟以后，何小婉伸出手，男生很有默契的把笔还给了她。点了个头，又快步离开了。旁边另一个个头偏矮，皮肤黝黑，宽方大脸，八字眉，肿泡眼，宽鼻厚唇的一位男生也不解这一幕，只是跟着高个男生的身影，一边夹着碎步小跑，一边喊道：“Allen，等等我呀！什么情况呀，这是？” 男生离开以后，这边的何小婉和娜娜好像被时间定格了一样愣了一秒钟。娜娜觉得有点尴尬。她没有遇过男生不是为她而来的情况，况且坐在她旁边的居然只是何小婉。等她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小乖问道：“小婉姐，你认识这个男生？” 小婉还有点发愣，老实地回答：“我不认识他。我有那么一秒钟以为他要拿我的笔去记娜娜的电话号码。谁知道他也没有，我只好把笔要回来了。” 娜娜听着这话，觉得是第二次的侮辱，急得微微红了脸：“你见过现在谁还拿笔来记电话号码的！”说完了站起身：“走吧走吧，马上就九点了。”三个人都往各自的教室走去。 娜娜进了教室，马上一扫刚才败北的局面，再次成为了众人的聚焦。不光男生，连女生都忍不住看着她。娜娜知道自己被这个教室的几乎每一双眼睛盯着，自然地享受着每一个目光，和目光后面交织着的两种完全不同的心态。 这个班的老师叫Terry，是一位四十多岁左右的西人。穿了个细条纹地白衬衫，深蓝色西装裤，裤子不是很平整。梳了个三七分的头，脑门已经快要拔顶。脸上或许曾经有过些许帅气，无奈被岁月的锉刀磨得基本上只看得见刀痕了。眼睛深得有些吓人，看着娜娜的时候马上笑了起来，脸上的刀痕瞬间又增加了许多。娜娜是这个班的唯一一名新生，老师非常绅士地介绍完她之后，她面带微笑，右手轻轻地提着自己的长裙走到自己的座位边，好像是一幕春风撩过每个人的心头。坐下之后，她没有挪去脸上的笑容，心里却在想着刚才在休息区的那一幕：这个男生谁呀？到了姐的山头不拜一拜，不要让我再遇见你，遇见你有你好看的！想到这里，她又用第六感收割了一遍周围人的目光：哼！这才是姐该有的待遇！ 相比之下，小婉，小乖到了各自班上，与老师同学的见面过程基本上平淡了很多。 小乖从EAP1开始读起，所以教室就在一楼。走进这个班，看看班里的同学，老的老，小的小。乍一看上去肤色深深浅浅，而且居然还有个白人。老师是位印度女士，说话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露出“得了儿，得了儿”的印度口音。听着同学们的发言，每每要表示赞同的时候，话未出口，头已经开始晃起来，那种晃的方式难以形容，好像一个常常会放在私家车里的太阳能车饰，一有紫外线就会摇头晃脑的那种感觉。小乖看得心里直翻白眼，怀疑自己来到这个班是不是就为了凑一幅世界地图。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冲进来一个中国男生，拍着另外一个男生的胳膊说：“我刚才出去看到新生里有一个大美女，巨漂亮的那种！可惜去了三楼，应该是读EAP4的.”小乖不由地摇摇头，发信息给娜娜：“娜娜姐，你的魅力已经瞬间辐射了整个语言大楼！” 小婉的教室就在娜娜的旁边。她也来到了自己的班，这个班上的学生除了她之外，也都是从下面升上来的。彼此已经认识。而且大多是亚裔面孔，看见小婉并没有什么新鲜感。这个教室里设置的和国内大学的不太一样。几条长桌子分散在教室里，大家已经分好了小组，每个组的同学就围着一张长桌子坐在一起。 小婉班上的老师叫Sarah，是一位看着也有四十来岁的典型澳洲女性长相。饱满的脸型和五官，高大微胖的梨型身材，一头棕色卷发扎在脑后，脸上和脖子的皮肤呈浅棕色，还有很多斑，应该非常喜欢去海边晒太阳。 她笑着请小婉来到教室的中间。和大家正式介绍：“Guys, we have a new friend, Xiaowan, who is the only new student in our class. So far I know Xiaowan is from China, and she has some working experience before coming here. （同学们，我们今天有位新同学，她叫小婉，也是我们当中唯一的新生。我知道小婉来自中国，并且在来澳洲之前已经有了工作经验。）”说着，她又看了看小婉：“Xiaowan, would you like to introduce yourself（小婉，来和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小婉在来澳洲之前，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和外国人说话。今天忽然站Sarah这么近，让她稍微有些拘谨。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简单得说了几句：“Hello everyone! I am very glad to meet all of you today! My name is Xiaowan He. You could call me Xiaowan if you would like to. I am from China and worked in a Chinese company for almost a year. I like speed drawing. I hope we can be friends in the future.（大家好！很高兴站在这里和大家介绍我自己。我叫何小婉。你们可以叫我小婉。我来自中国。来之前在国内工作了快要一年的时间。我平时喜欢速写素描。希望将来可以和大家成为朋友。）” 这个介绍也很平淡，没什么新奇。大家还是轻轻鼓了鼓掌，欢迎小婉的到来。 Sarah听完了，点点头，又看了看整个班级，让何小婉自己选个位置。小婉正在犹豫。一个高个子的中国男生站起来，摊开了手臂，好像看见老朋友一样歪着脑袋说：“Xiaowan,welcome!（欢迎你呀，小婉！）”说着搬了张椅子，让她坐在了自己旁边。小婉一看，正是刚才在外面抢她画笔的那个男生。她有些不情愿，但是别的组的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动静。她抿了抿嘴，在高个子男生旁边坐下。 紧接着，Sarah让班上的其他同学轮流向小婉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和国家。每个人一句，说得非常快。中国学生几乎都入乡随俗，取了个英文名字，可惜隔了层文化，英文名字一下子抓不到一个人特点。其他国家的学生几乎都是自己的本名，但是发音都很奇怪，小婉也不太记得。刚刚介绍完了一圈，旁边的高个子男生看看小婉，把脑袋微微靠向她，轻轻说道：“你是不是一个都没记得？记好了啊！Allen，方艾伦。”然后又指了指旁边的那个比较黑的男生说道：“包子！Brad。”声音虽轻，听着却感觉略带一分嘲笑。小婉不是很喜欢这个叫Allen的同座，奈何第一天见面，不是很熟。她只好抿着嘴点了点头。却也真的记住了这两个名字。 可能Sarah是为了照顾小婉，也可能这就是澳洲人的工作节奏。第一节课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她又介绍了一遍EAP的学习宗旨和学习内容。除了小婉之外的同学几乎都神游向外，有些已经默默在下面翻起了手机。Sarah的话，小婉并不是每一句都能听懂，听到着急的时候，她巴不得拿笔给记下来。完全没有发现旁边的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Allen看着小婉的侧脸，白皙的皮肤配着乌黑的头发。刘海遮住的一张小脸好像一只小猫，微微皱着的眉头下，睫毛长而不翘，眼帘低垂时让人很想帮她把眼睫毛撩起来。Allen感到自己的心跳得砰砰的，心里却有无数个疑问：就是她！肯定没错的！怎么会在这里碰到？难道真有这种巧合？正在愣神，旁边的跟班Brad推了推他。 说到Brad的名字很好笑。他一来Howard读EAP3，就遇到了一起来学语言的Allen。当时他看周围的同学都有个英文名，于是执着地给自己取名叫Brad。听得当时Allen忍不住当场笑出来，问他为什么要和面包争名字。Brad及其认真的解释了Brad Pitt-----这个在他心中真正的男子汉形象。Allen听完又笑了，说其实你更适合叫他的姓。憨厚的Brad正不解，Allen故意加重拖长Pi……然后轻轻说了个几乎听不接的t。 Brad听完正要变脸，Allen还不忘补上一句：当然啦。人家是外国的面包，你是中国人，那就包子吧。玩笑之间，一个稍稍尖刻，一个憨厚无比的AB组合就走到了一起。 Allen走到哪里，Brad都喜欢跟着。他租的地方和Allen家靠的很近，走路也就5分钟就到了。但是房子确是完全不能比较的房子。他住的地方被房主人为分割成若干个房间。住满的时候，里面呼啦啦能藏七八个学生。男的女的都有，卫生间和浴室却只有两间。厨房只有一间，到做饭的点就轮不开，很是杂乱。唯一的好处就是租金便宜。每个月包水电才580块，靠近大学不算太远，这样价格的房间已经很难找了。Allen早晨去接Brad的时候问过他一次，要不要搬出来和他一起住。Brad总是说喜欢人多热闹些，其实是要面子。大家都是男人，Allen也明白，就没有再问过。 Brad悄悄用手机发了条微信给Allen，Allen看着自己的手机震动，没有搭理。Brad只能无奈地撇了撇嘴。 到了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中国的同学聚到小婉跟前来，客气了几句。一个女孩儿靠小婉最近。留着短发，五官端正，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她仔细端详着小婉画的刚才教室外的场景。感叹地说：“呀！画得真好！一下子就让我想起刚才来时急急忙忙怕迟到的那种感觉！你是美术专业毕业的？”小婉低头腼腆地笑笑，眼睛弯成了两道小月牙：“不是的，我只是喜欢，画着玩一玩。” 短发女孩儿发现她的笔袋里还有很多彩色的铅笔。 “哦，用画笔来表达心情。还是彩色的心情！”小婉不好意思地低头又笑了一下：“嘿嘿，总是画黑白会有点闷。有时候会稍微加一点色彩。” 这时候小婉感觉到了左边的目光，好像有针在扎自己一样，有些不自在。Brad赶紧又拐了一下看得愣了神的Allen，突然大声地吆喝：“同学们，同胞们，有新同学加入咱们这个班级，晚上咱们是不是该去Allen家为新同学接风洗尘，热闹一下？”一听说吃饭，大家都活跃了起来。瞬间就忘记了和小婉说话，转而开始讨论晚上吃什么。 Allen也回过神来，不急不慢地说：“老规矩，火锅吧！”他转回头看着Brad说：“包子，下课了陪我去买材料。”又看了看那个短发女孩和另外三个长发女孩：“Daisy你们几个早点到我家帮忙洗菜。我大概五点半左右过去接你们。”又看着剩下的两个男生：“大概六点过去接你们。”说完了，他垂了一下眼睛，突然转头看向小婉，“新同学，接完他们去接你吧？怎么样？地址报来！” 小婉对这个邀约并不感兴趣，又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不合群，只能硬着头皮在心里说服自己参加。她轻轻摇了摇头，“我六点去他们家和他们汇合好了，省得你还要跑一趟。” Allen轻轻哼了一声：“你知道他们住哪里，就去找他们汇合？地址报来！”小婉正犹豫，Allen已经一把拿过她放在桌上的手机，“还是微信告诉我吧！”说着扫了小婉微信的二维码。她还没来得及说半个字，他已经“帮助”她接受了自己这个“新的好友”，又把手机递还给她。“记得啊！地址发给我。”说完了，他把双手往裤子口袋一插，向Brad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出去了。 大家也慢慢从小婉周围散去，只剩下Daisy还停留在小婉旁边，看小婉继续完成那幅画。Daisy忍不住感叹说：“我不懂画，但我觉得看着你的画，看得到一种心情。我好像就是这画中一个急匆匆的人，好赶好赶。但是我的心情好像又被定格在了这画里，好像一切都释然了。”小婉感动地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声“谢谢”。偶尔有人认真看着她的画，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她都会觉得很感恩。 AB组合站在了语言楼的外面。Allen被旁边一个抽烟的男生熏得咳了一下，仍旧懒得换位置。急急忙忙在刷小婉发的朋友圈最最开始的时候。Brad拍了拍他的胳膊：“哥们儿，一见钟情？不至于这么着急吧？晚上吃火锅的时候咱再开始慢慢彼此了解一下不好吗？”Allen依旧低着头，轻哼了一句：“你不懂。”于是继续在看小婉的朋友圈。 小婉的朋友圈翻起来很快。她是从近四年才开始发的朋友圈，一年也没发几次，而且大部分都是风景和画，连一张自己的自拍都没有。Allen不禁感叹：“这大概是从远古时期来的姑娘。”到了上课时间了，Allen叹了口气，和Brad走了进去。 剩下的时间过得出奇的快。又或许这个班只有何小婉这么觉得。她觉得Sarah好像是在玩一种舌尖游戏。和以前听过的英英、美英都不太一样。系哩嘎啦的，就讲完了。这是不是也算一种方言？小婉心里想着，就像北京话，虽然听着也很像普通话，但是格外强调了一些类似“ui”的这种音。她尝试着想要找到语言里面的特点，无奈听着这句，听不了下句。耳朵一度和大脑失去了联系，最后只剩下了传输功能——传说中的“左耳进，右耳出”。 Allen又把小婉的朋友圈翻了一遍，突然看到一篇，有两张照片，一张上面是一地的枫叶；另外一张，是一池的湖水，水中央立了一个观音之类的石雕，图片上方写了一行文字：又是一年，秋天的颜色。Allen想：这站在水中央的石雕看着好眼熟啊！在哪里见过？“又是一年......”她是每年都见到这里？那可能就在家附近了。这究竟是哪儿呢？他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头绪。索性抬起头来，想要问问小婉。没想小婉正眉头紧锁地听Sarah说话。手上拿的笔总是动来动去，可是也没写下什么。“听不懂？不会吧，”Allen凑到小婉旁边轻轻地说，“你不是直接来读4了吗？”小婉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下午三点，今天的课程终于到了尾声，Sarah完全没有要拖堂的意思，最后交待了几句，就结束了。Allen正想转身和小婉说话，小婉的电话却忽然响了，是娜娜：“小婉，我们班上同学一起去barbecue（烧烤），你现在往停车场走。小乖也去！” 小婉很想对娜娜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样我就有理由拒绝那顿火锅了！她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能把这些话说出来，只能在电话里告知了娜娜晚上的聚会。 小婉打电话的时候，Allen又看了看手机上她发给自己的住址，眼见她挂了电话，快要收拾完书包了，才好不容易憋出了想说的话，“回家吗？我送你吧！你家附近有个变态。” “嗯？”小婉愣住了，看了Allen一眼，他还是像上午那样，目光里总是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好像总是想从自己这里挖掘出什么。小婉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怪怪的，有点危险，想了想，说道：“没事的，我来了十多天了，没看到什么变态。你不是还要去买菜吗？”说完了，就赶紧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Allen还想再追上去，Brad一把拉住他，“你要是非要追上去送她，我打赌她晚上不会去吃火锅，你信不信？” Allen叹了口气，心里一肚子的问题，却不知道该问谁，又没有心情和Brad解释。有些不高兴地说道：“爱来不来！” Brad轻轻笑了一声，说道：“行啊！那就别弄了，省得吃完了，屋子里一股火锅调料味儿！我现在发信息给大家，说今晚先取消！” Allen知道自己底气不足，只能翻了个白眼儿，拿着书包站了起来，“走吧！走吧！”一边说着，又一边生气地回头看了Brad一眼：“我有这么吓人吗？” Brad又好笑了起来，指了指小婉的座位反问了一句，“有那么好看吗？” ☆、推辞不掉的火锅聚餐 终于到了晚上的聚会。小婉从副驾驶的位置下来的时候，听着从后座上下来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感叹了一句脏话，又对着Allen说道：“到你家一次，就觉得你豪一次！要不要这么有钱！” Allen完全无心答应，还是暗暗地注视着小婉的反应。小婉显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光是这个车库，就空荡荡的，感觉停四辆车都绰绰有余。出了车库，眼前是一片宽阔的草坪，草坪被隔成了三块。两边的比较高，各自用方形大理石高高低低地围出了前后三块正方形，每块正方形的周围都种了一圈矮灌木，中间种着一棵高大的树。除了两边的修饰，中间的一块四四方方的大草坪修整得很整齐，正中间还立了一块会冒喷泉的大花瓶。几个人从边上的小路走过了这一块，接下来是一段平整的砖头铺成的宽路，路的旁边还种了各种稍矮一些的树，这条路一直蜿蜒到了房子前，又岔出了一条细细的石子路，通向房子旁边的一个小小的水塘，水塘周围开满了姿态各异，色彩斑斓的花，让整个院子显得非常有生气。小婉还来不及去水塘看一眼，自己的脚步已经跟着大家走到了房子里去。 走进这间二层楼的别墅，房子里的整体色调也是米白色，和刚才外面的大理石颜色非常匹配。小婉换了鞋，随着大家一起走过一段两边是关着的门的走廊，就来到了客厅。客厅和厨房之间没有间隔，这让整个空间看上去更加空旷。隔着饭厅餐桌后面的玻璃门，还可以清晰地看到后面还有一块休息的地方和一大块露天的草坪。小婉忽然觉得自己手里的那盒超市买的打折巧克力有点寒酸，正在想还要不要送出去的时候，已经听到Allen问自己了，“抱了一路了，是要带来给大家吃的吗？会不会已经化了？” 小婉尴尬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巧克力，又犹豫了一下。Allen已经一把拿过来，又拿着巧克力盒子轻轻拍了拍小婉的胳膊，对着她说道：“随意点，自己照顾自己！”说完了，就拿着巧克力，不知道拐去了哪间房间，不见了人影。小婉正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时候，Daisy从厨房的吧台走了过来，一把拐住了小婉的胳膊，带着小婉往饭桌走去，“小婉，来这里坐！马上就能吃了！” 那头钻进了影音室的Allen也轻轻呼了口气。Brad在厨房正忙，又不能问他。他只能自己问了自己一句：“刚才这样算正常了吧？感觉不吓人了吧？” 大家陆续在饭桌上坐齐了，这张暗红色的饭桌也很大，为了照顾到大家都能夹到，Brad做了两个锅，一锅清锅，一锅辣锅。大家都很随意地坐到了自己喜欢的口味面前，显然还是辣锅更受欢迎一些。 “小婉，你能不能吃辣啊？”落座前，Daisy又好心地问了小婉一句。 小婉还是有些拘谨，看着一桌子的人，明明白天还坐在一个教室里学习，现在看来，却像是一桌陌生人，便说道：“我无所谓，我坐你旁边就好了。”Daisy看了看小婉，把靠在两个锅之间的一张座位后背上的外套拿了下来，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对着小婉说道：“那你坐我这个座位，两种口味都尝一尝。” 没想到在夏天里看着热气腾腾的火锅竟然也有种酣畅的感觉，大家对着升腾的热气一起举起了杯子：“欢迎小婉！”干杯完了，也没说什么，各自吃了起来。 吃了几筷子解了馋以后，Brad看着坐在主座上一脸欲言又止的Allen，赶忙打开了话匣子。“小婉，今天大家介绍那么快，你还没搞清楚谁是谁吧？”Brad一边给大家续饮料，一边说道。 小婉尴尬地笑了笑，想说是，又觉得这样说好像对周围的人不礼貌。只好对Brad说道：“我记得你的名字，你叫Brad。” “包子！”Allen忽然又补了一句，只是声音听上去，还是冷冷的。 “哎，你不能在新同学跟前给我留点面子啊！”Brad佯装不高兴地对着Allen说了一句，语气明显是在和Allen开玩笑。几个女生都笑了起来。只可惜小婉感受不到他们之间的节奏，为难地看着Brad，又低下了头。 “Allen，Brad，Wendy，Zoe，Chloe，Daniel，Jason，还有我叫Daisy，中文名字叫沈玉竹，玉镯子的玉，竹子的竹。”Daisy热心地给小婉介绍了一圈。每介绍一个人，小婉都鼓起勇气冲对方点点头，笑一下，不过大家的回应也不过是轻轻点了个头，或者说，大家都已经适应了随意的相处方式，只是小婉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除了Daisy之外的另外三位女孩儿好像是三胞胎姐妹一样，都是一头染了色的长发，脸上带了比较浓的韩式妆，身上的衣服也很时尚，看着不便宜；叫Daniel的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一张口必是脏话开头。几个人凑在一起，谈来谈去都是奢侈品和机场退税相关的事情，小婉一句也插不上嘴。小婉旁边的那个男生一直很安静，盯着手机谁也不理，又是个异性，小婉就更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了。 Daisy介绍完了，又帮小婉捞了点菜到她碗里。小婉还没说谢谢，Daisy忽然拍拍小婉的肩膀，说道：“我才发现，你可以当小丸子，我可以当小玉啊！是不是？还有......”她又扫视了桌子一圈，说道：“Allen，你是不是叫什么伦？那你是花轮同学啊！” “呵！”Allen轻轻哼了一声，好像很不喜欢这个联系，其实心里还挺高兴，仿佛借着动画片里的人物关系，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可以拉近一点。 小婉又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憋了半天，问了Daisy一句，“你名字里面带了个‘竹’字，为什么要叫Daisy呢？Daisy不是邹菊吗？” “那难不成她还要叫Bamboo（竹子）”Allen又接了一句，大家全都笑了，小婉就更尴尬了。 Daisy倒是无所谓，“因为我刚来的那天，看到邻居家花园里的邹菊开得实在是太美了！是那种倾泻下来，怒放的感觉。为了纪念那天，所以就叫Daisy了。”说着，她又轻轻拍拍小婉，“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何必那么认真？将来回国，谁还知道我的英文名字，你说是不是？” 小婉微笑着冲Daisy点点头，在座的所有人当中，她最喜欢这个女生，她总是能很体贴地照顾自己的感受。如果她可以当小丸子，而Daisy可以当小玉，她会很开心。不过花轮同学就算了，这种由动画片延申过来的人物关系，只限于两个女生之间就好了。 桌子上的其他人还在各自聊得火热，安静的只有小婉和坐在小婉旁边的Jason。Jason还是一如既往地盯着他的手机在玩游戏，好像除了把食物放进嘴里，完全没有要和周围的世界有更多的交集。Daisy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小婉就显得很孤单，除了偶尔吃一口碗里的食物，更多的时候就是盯着自己面前的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Allen看着小婉，很想和她开开玩笑，又怕引起她的反感。旁边的Brad看了二人一眼，又捞了点肉给小婉，说道：“看你不怎么吃，是不是不喜欢吃火锅啊？你哪里人啊？你们那里一般吃什么菜？” 小婉抬起头，谢过了Brad，又说道：“我是南京人，我什么都吃。火锅也喜欢！” “那就多吃点！给我点面子！”Brad说着，又给小婉捞了一勺。捞完了菜，又指了指Allen说道：“这是你老乡！他也是南京的！” “是吗？”小婉警觉地看了Allen一眼，轻轻回了一句，连再接下去说两句的想法都没有，便又把头低了下去，默默吃起了碗里的食物。 小婉这么一说，Allen倒是忽然想了起来：原来那里是栖霞寺！虽然作为南京人，他根本没去过，但是电视里还是见过几次。 “你南京的啊？我嘉兴的！”坐在对面的Wendy忽然说了起来，“我们离得很近啊！但是你既然上过班了，为什么还要来学习呢？是进修吗？” “是啊！今天Sarah说的时候，我以为听错了。你看着真小啊！我以为你来读本科的。”Daisy也说道。 “我本科学的是电气工程，但是我不是很喜欢，所以还是想出来看看。中介帮我报的是会计，但是他们当时说，如果想转去学教育，向学校打个申请就可以，是这样吗？”小婉正好想起了心中感兴趣的事情。 “靠！”Daniel推了推脸上的眼睛，直接说道：“电气工程、会计、教育，这三个专业哪也不挨着哪儿啊！你怎么想的！那你人生前面几年不是全部浪费了？” 这句话确实没错，只是在这样热气腾腾的气氛里，显得非常地煞风景。Daisy打抱不平地说道：“小婉比我们大，对小姐姐能不能客气点！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Daniel没有再说什么，倒是Allen接着前面的话题又问了下去，“所以其实你想当老师？小学老师，还是中学老师？” “幼儿园老师。”这是小婉第一次认真回答了Allen的问题。 Allen点点头，正想往下说，旁边的Daisy担忧地拍了拍小婉的胳膊，说道：“teaching（教育学）的话，最后考试要70分以上才能从EAP毕业，你知道吗？” “是吗？”小婉一听，心里一紧。今天上课时候听Sarah讲话时的那种感觉一下子又浮现在了心里。 Allen看了她一眼，悠悠地说：“70分有什么了不起！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见小婉没有再抬起头，他便说道：“吃得也差不多了吧？要是差不多，帮我们画一张吧！你不是会画的吗？” 这句话把小婉从担忧的情绪里又拉了回来，她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了画本和笔袋，坐在旁边的地上，问道：“你想要一幅认真写实的素描，还是轻松幽默一点的？” Allen还没说话，Brad已经接了过去，“肯定不能太认真！你看他从头到尾哪里像个认真的人？”说完了，连Allen的白眼都懒得接，直接站起来，收拾了一些桌上空掉的盘子，拿去了厨房。 桌上的位置稍微空了些，Daniel坐到了小婉的位置上，一边尝了尝清锅，一边问Allen：“你家是搞什么生意的？怎么能这么有钱！这房子多少人努力一辈子也买不起！” “你画得怎么样了？你不是说是speed drawing吗？”Allen假装没听到Daniel的问题，直接绕到了小婉的跟前。 拿着画笔的小婉明显比刚才坐在火锅前自在了许多。她全神贯注地挥动着手中的笔，并没有回答Allen的问题。Allen一看，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还在草稿阶段，却可以看出来，小婉的画上围绕着两盆火锅的，是八只小老鼠和一只小猪。 “你不觉得比起猪，画只熊猫更合适？黑白分明的！”话一说出口，Allen有些后悔，不知道小婉能不能理解自己的笑话。 好在小婉的注意力并没有在Allen说的话上，她轻轻“嗯”了一声，不知道是答应，还是疑问，又或者，只是敷衍。 “你画吧！要是有空，再帮我的乌龟兄画一张！”Allen庆幸小婉没听到刚才自己说的话，赶忙撂了一句，就离开了小婉。 那头的Daniel看Allen回来了，又开始发表自己的感慨，还是以脏话开头，“操！你人生不要太完美！正宗高富帅！还有PR（澳洲永久居民的签证）！我都巴不得自己是个女的来追你！再说你英语说得和Sarah也没什么区别，还跑到EAP来凑什么热闹？是不是想多认识几个妹子？” 最后一句话说完，Allen巴不得马上堵上他的嘴。好在小婉手中的笔还是动得很快，应该是没有听到。Allen微微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水，还是没回答他的话， “今天没喝酒啊！”Brad拍了拍Daniel的肩膀，“怎么一嘴胡话？” 各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小婉也画完了聚餐的画，把画交给了Allen。其他几个人凑过去看画的时候，小婉看到一个人忙着收拾餐桌的Brad，走到他身边说道：“Brad，我来得晚，什么都没做。干脆我来洗碗吧？” “嗨，吃顿饭而已！我弄就好了！别客气！”Brad想要婉拒小婉，没想到坐在客厅的Allen却说道：“那就你洗吧！你说得也没错，别人都劳动了，就你还没有！” “人家不也画画谢你了吗？”Brad撇着嘴说道：“天也不早了，你送她们女生回去吧！” “先到的人当然先走！我的车也装不下那么多人啊！”Allen拿起了钥匙，看了看客厅里的四个女生，“走吧！” “没关系，我可以等下一趟。”小婉冲这间房子里她觉得没什么距离感的Brad微微一笑，真的走到了厨房，认真洗起了餐具。吃完了火锅的洗碗工作不是一般地艰巨。从满是辣油的锅底，到各人吃剩的碗盘，整个吧台几乎都被堆满了。小婉看了看吧台上的场景，瞪着眼睛，内心惊叹了一下，就低着头，开始洗起来。 “哎，小婉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吧？”Brad想想刚才Daisy的话很对，毕竟小婉大了一岁，还是应该更更尊敬些。 “可以啊！”小婉回过头，笑着看他一眼，“你也忙了半天了。休息休息吧！” Brad无奈地点点头，眼睁睁地看着小婉用洗碗布沾着洗碗液，认真地刷着一只碗，刷完了，便打开水龙头，把碗冲干净。再拿起第二只碗，如此重复上面的动作。他想对小婉说其实家里有洗碗机，或者让自己来洗可以快上好多倍。但是看了看Allen临出门口的表情，只好闭了嘴。 等Allen出门一会儿了，Brad还是站在小婉的身后，不自在地看着自己的领地忽然被一个外行给占领了，而且这个外行做的每一个动作都让自己有些跳脚。他几次忍住了自己想说的话。但是看到小婉洗了二十来分钟，吧台上的碗碟好像几乎没少，还是说了一句，“小婉姐，其实这么多碗的话，可以换另外一种洗法。” 小婉能感觉到只要一让Brad拿上洗碗布，他就不会再还给自己了。她便头也没回，一边洗，一边说道：“今天就按照我的方法洗吧！我肯定给你洗干净！” Allen送完了那四位女生再回来的时候，Brad想叫小婉一起跟着回去。Allen又用眼神制止了Brad，看了看小婉背对着自己认真洗碗的身影，又觉得有些好笑。直接带着两位男生也出了门。 小婉终于洗完了，洗碗架上早就不够放了，她索性把吧台擦干了以后，把多下来的碗都一个一个倒扣着放在了上面。等她再回头看向客厅的时候，客厅里只剩下了Brad一个人在搞电脑，其他人都不见了。小婉内心忽然有了一些不安。所幸Allen也不在，小婉和Brad交待了一句，便急忙拿起了书包，往门外走去。 “哎！小婉，小婉姐！”Brad一看小婉在门口穿鞋，赶忙也拿起了自己的书包，往门口走去。“小婉姐，Allen马上就回来了。让他送你吧！天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很不安全啊！” “没事，安全的！别担心！”小婉草草敷衍了Brad一句，赶忙把鞋子穿好了，便快步往门外走去。 “小婉姐，其实你别害怕，他人很好的！除了他，这个班没有第二个人能把大家聚在一起。咱么中国学生其实没有那么团结。”Brad也知道小婉担心的是什么，无奈自己又想把凉鞋穿好，又想追她，又想解释，一时间好像做哪样都不对。只好趿着凉鞋，跟在小婉的后面往院子走去。 两人很快走到了外面的街上，Allen的车还没有到。Brad一边跟在小婉后面，一边大声说道：“哎呀，你真的不能自己走啊！你家那段是真的出过事。不止一次！” 小婉没有回答Brad，他只能无奈地跟了一小段，一边跟着，一边又问道：“哎呀！那，那我跟在你的后面行吗？” 小婉回过头，紧张地看着他。Brad只好停下了脚步，“好的，好的，我保持这个距离行吗？”两人之间隔了有三十米的距离。又走了一小会儿，Brad见小婉的速度放慢了些，赶忙打电话给Allen。 “把实时定位打开！跟着她！我马上就到了！”Allen在电话里飞快地回复了Brad，就挂了电话。 两人走了半天不过走了三五分钟的车程。Allen找到小婉和Brad的时候，两人也不过刚刚走到了小路和大马路交界的位置。 一旦走到大马路上，再想停车就不容易了。Allen没有解释的时间，便直接跳下车，一把把小婉拉了上去。“包子，离你家也就两分钟了，我不送你了。” “你干嘛？”小婉被拽上了车，一脸的吃惊和害怕写在了脸上。想要打开车门再下去的时候，Allen已经按下旁边的键，把车门锁住了。 小婉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看了Allen一眼，就赶忙把头转向了车窗，默默地放下了肩头的书包，放在了自己和车门之间的缝隙，想要偷偷把手机拿出来。小婉的表情动作，Allen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轻轻笑了一声，说道：“干嘛？送你回家啊！难不成你以为我看上你了？那你是想多了！” Allen一把这话挑明，小婉更紧张了，在这个陌生的空间里，又不敢叫出来。只能寄希望于早点找到自己的手机。 “安全带系好！”Allen无视了小婉的表情，直接启动了车，“这么晚想自己走回去，胆子够大的！既然你胆子这么大，为什么不敢坐我的车？” 小婉没有回答他，只是集中精神在翻自己书包里的手机。一边翻着，一边在思忖究竟应该打电话给谁。 “安全带系好！难道叫我给你系？”Allen见小婉没有动静，大声重复了一遍，小婉紧张地看了他一眼，赶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开始系安全带。 Allen忽然想到了Brad下午在教室里和他说的话，又耐下心来解释了一句，“这里的车速比南京快，不系安全带很危险。” 小婉根本没听清Allen这句说的是什么，她只恨自己的书包软塌塌的，只凭左手，又不能看着书包，此刻好像怎么摸，也摸不到书包深处的手机。好不容易拿到了手机准备开始找号的时候，Allen也已经开到了小婉住处。看着家里透出的熟悉的灯光，小婉暗暗松了口气，把手机又默默地放回了书包里。等着Allen开锁，好让自己开门下去。 等了半分钟，Allen看着车窗外，好像在沉思什么，就是没有动。小婉只好硬着头皮说道：“Allen同学，今天谢谢你！你可能忘了，车门锁上了，能不能帮我开个锁？” Allen回过头来，还是一样的目光盯着小婉，又不情愿地按了车旁的开锁键。小婉听到“哒”一声的解锁声，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松快了下来，赶忙打开了车门。正要往车外走的时候，Allen忽然喊了一声：“等等！” 小婉愣了一下，还来不及反应，Allen忽然打开了车里的灯，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一眼，又飞快地拉过她靠着自己这边的右手，打开了手心，看了一眼。 “你干什么啊！”小婉吓得尖叫了一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抽回了手，打开车门，跑回了家。 终于到了家！小婉长呼了一口气，房子里讲电话的声音和电视连续剧的声音一下子驱散了刚才的那种恐惧感，小婉看到大姐包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忽然觉得无比地亲切。 “婉啊，回来啦？饭吃得怎么样？”大姐夹着小碎步往前快走着，一边握着头顶的毛巾，一边侧脸问了小婉一句。 “大姐！”小婉快步走上去，一把抱住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把刚才的遭遇告诉她，只是伏在大姐的肩头，轻轻嘟囔了一句，“你觉得我要是现在回南京，我爸妈会不会骂我？” “哈？你说的什么？大点声！”大姐推开了小婉，盯着她看了看，“吃饭吃累了？怎么吃到这么晚才回来？你刚来，还是小心点地好！” 小婉重重点了点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光是留学中介，上语言，机票和最近住宿的钱就不便宜，这些钱都是自己上班和爸妈这些年不容易存下的钱。这些钱都已经花了，现在自己竟然被一个怪同学就吓得要回去。大不了从今以后不理他就好了！小婉心里想。 Allen看着小婉飞快跑进去的身影，并没有马上开走，而是停在了原处，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小婉的手心的那一幕。他很期待在接近手腕、靠下方的地方会看到一块小小的疤痕，结果看到的只有一小块厚厚的老茧。这让他有些失望。 也许后来又经历了什么事？Allen一路开着，一路又想通了：如果那里很光滑平整，那才麻烦。既然那里有东西，那就必然有故事。这样一想，他又不经意地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一颗心又跟着澎湃了起来。回想着今天一天，他有着说不出的满足。 Allen刚到车库，Brad的电话就进来了，“送到了？你应该绅士点，怎么能把人直接拉进去呢？她没被你吓着吧？” Allen“嗯”了一声敷衍过去，没有再告诉Brad后来发生的事，省得他又大惊小怪。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太着急了，但是自己又实在控制不了自己。哎！她会不会被刚才那一幕吓得转班呢？Allen想到这里，心里又担心了起来。 大家都走了，房间也收拾干净了，整间房子一下子又恢复了平时的寂静。Allen走进了房子，顺着各个房间，打开了所有的窗户，想要把残留的火锅味道吹散。走到厨房吧台的时候，看着吧台上一个个倒扣着的大碗小碗，他又忍不住笑了，伸出了手指，对着当中的一只小碗弹了弹，小碗立即发出了“当”的一声清脆的声音。这让Allen很满意。 之所以来Howard上学，是因为这所大学的金融专业在全澳名列前茅。之所以上语言，是因为以前本科的同学毕业了之后已经四散分开，剩下的几个澳洲朋友都是酒友，现在的他又要保持距离。作为一个孤家寡人，留在这里实在太孤单了！上语言虽然花点钱，却是认识同龄人最好最快的方法。果不其然，上语言的第一天就认识了Brad，生活一下子变得没那么孤单了。他便索性跟着读了下去。当然，就算读着书，也不代表他可以抛下一切不管了。南京，他是必须要回去的。但是不到最后一刻，他也不想去面对。 此刻的他，就更不想回去了，因为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EAP4的第一天就找到了小丸子！他走到饭桌边，又拿起了那张素描，躺在了沙发上好好欣赏了起来。 ☆、难道你来留学只是为了流浪？ 第二天早上，小婉走到tram站台的时候，看着远处缓缓开过来的tram和涌向了tram的人群，忽然往后退了一步，坐到了站台的凳子上。如果晚点去，大家都到了，相信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小婉心里想。 果然，等小婉到了班上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她刚走进教室门，Allen就冲她露出一排牙齿：“小丸子同学，看到你我的心情怎么这么好！” 小婉看着他的笑容，想了起来他昨晚在车里的眼神，忽然觉得这个灿烂的笑容不那么单纯。她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去了拐角的一组。 小婉的举动，Sarah看得清清楚楚。她走过去轻轻问道：“Xiaowan, why are you sitting here You don’t like Allen, Brad, Hassan and Angela Allen’s English is excellent. I think he can help you get used to the environment quickly. （小婉，你怎么坐到这里来了？你不喜欢Allen，Brad，Hassan和Angela吗？Allen的英语是非常棒的！我还希望他帮你快点适应我们的学习方式呐。）” 小婉看看Sarah，不知道怎么解释。Allen倒是无所谓，在自己的座位上大声说道：“Hey Sarah, she says I’m stink!（Sarah，她嫌我臭！）”全班大笑。Sarah也笑着说：“Ok! I see!（原来是这样！）” 那一组只有一个中国人，不论上课还是下课，总是粘着来自中东的蒙纱的富豪姐姐聊天，以锻炼口语，昨晚的火锅聚会也没有去参加。还有一个韩国人和一个越南人，因为都是这个班上的少数人种，所以迫不得已成了朋友。大家都没有要和小婉讲话的意思。到了小组讨论，还没有轮到小婉说话，讨论时间就结束了。还有好多的时候，Sarah提出的问题，大家也抢着回答了。所以上了一个上午的课，小婉几乎都没有说上话。 Allen看不下去了。午休的时候，他走到小婉旁边的座位，一屁股坐下，翘了个二郎腿，往椅子上一摊，拍了拍旁边韩国人的肩膀问道：“Hi, man! How’s going today（兄弟，今天好不好啊？）”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以后，他对着小婉的座位指了指，又给对方看了手机。等小婉上完厕所回来，发现周围的同学忽然对她有了笑容，韩国同学见她看，马上对小婉翘起了大拇指，“Your drawing is amazing!（你画得好棒啊！）”小婉正感觉有些受宠若惊的时候，韩国同学又把Allen的手机上的图片给隔壁的越南同学看了看。 “你对他们说了什么？”小婉看着旁边的Allen问道，Allen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把她桌上的画本拿起来翻了翻。小婉来不及阻止，只能任凭他一张张翻着。她看着Allen，想到昨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觉得不能理解。“你究竟找我有什么事？” Allen耸了耸肩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小婉只好又问道：“难道你觉得我们在南京的时候见过？” “或许呢！”Allen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 “我很抱歉，不过你认错人了！因为但凡我见过的人，我一般都能记得他的面部轮廓。但是我肯定地告诉你，我没见过你！”小婉认真地说道。 “没关系！”Allen微微一笑，不知道是要掩盖自己的真实表情，还是想要安慰自己的内心。“我不过告诉他们你在国内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想跟大家成为朋友，或许可以为他们的女朋友画画像。” 小婉愣了一下，“我？画家？” “别太认真了！”Allen点点头，坐直了身体，“我知道，看着一桌子长得有缺陷的面孔，想要多说几句话是不容易的。但是你现在在这个多元文化的国度，光靠你手上这支笔，是没法融入这里的。你得张嘴，表现自己。” “我不会......”小婉话还没说完，Allen又说道：“简单。实在不会，查个天气预报，从天气谈起。聊上两句以后，女的夸夸衣服，谈谈购物。男的聊聊运动。实在聊不起来，说说移民的事情。这里不会有一个人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不管他是要留，还是不要留。” 说完了，他把小婉的画本又放回了桌上，语气忽然变得稍稍有些认真，“昨晚我有点不礼貌，抱歉啦！” 一整天下来，Sarah嘴里又说出了一堆小婉听不明白的话。放学之后，小婉请教了Daisy，才大概明白Sarah的计划，就是从现在到结束都在准备EAP4的考试项目：听、说、读、写。听力、阅读和写作会在课程当中穿插着练习。至于“说”，会让大家每个人自主选择一个选题，然后做PPT（幻灯片），配着PPT最后公开演示一个presentation（话题陈述）。这个选题，应该是最近就要开始选了。小婉正想问下去，旁边班上的娜娜走过来说：“小婉，我饿了。走，陪我吃点东西去！我还有事要问你。” 走在校园里，小婉以为娜娜也是一时难以跟得上老师的语速。便把Daisy刚才和她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给娜娜听。娜娜听得并没有特别在意，只是应和着小婉“嗯，嗯”了两声。小婉突然反应过来，“要不要叫小乖一起？”娜娜甩了下头发，说：“不用。我特地等她今天有事才来找你的。就我们俩！” 大学的门口很冷清，只有两家卖吃的小店，一家中国水饺店，一家pizza（披萨）店，远不能和国内大学外面的热闹喧嚣相比较。“你来这里以后吃过pizza吗？”娜娜问小婉，小婉笑着摇摇头，随着娜娜走进了pizza店。在国内，pizza算是个舶来品，按理说做得不能有西方国家的正宗。可是小婉和娜娜看到墙上的menu的时候，心里都小小失望了一下。虽然图片上pizza上面的配料有些没见过，但是看着很单调，并没什么食欲。整个店的装修也远没有国内那种pizza店高端气派的感觉。两人并没有说出心里的想法，各自点了一张小pizza，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娜娜摸了摸自己耳侧的头发，往两边甩了甩，又掏出包里的镜子，补起妆来。小婉笑着看着娜娜娴熟的动作，暗自佩服娜娜的包里除了书本之外居然还有这么多东西。美女都是勤奋的呀！她暗自感叹着。 突然，娜娜凑到了小婉的眼前，身上的香水味一下子都扑到了她的鼻子里。“你有秘密！”娜娜神秘地说。 “什，什么秘密？”小婉本不知自己有什么秘密，却被娜娜这一问，倒好像自己做错了事情。 娜娜微微眯了眯一双圆眼，一副能掐会算的样子笃定地说道：“你不会无缘无故上了班又出国！” 小婉抿了抿嘴，笑了一下：“工作以后又出国的人很多呀！这不很正常吗？” 可惜这句单薄的解释并不能打消娜娜的好奇心。“工作以后又出国的人通常有个盼头，要么想镀镀金，回去找个好工作；要么想拿PR，在这里定居。你不一样。你就是一副想找个天涯海角流浪的样子。”没等小婉有回应，娜娜又开始自己的推理“你这个年龄，女孩子都在国内忙着相亲。你却跑来这里，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没有啊！”小婉急忙否认着。心中暗想：我这连失恋都算不上吧。这个时候，pizza小哥喊了娜娜的名字去取pizza，小婉急忙跳起来，说：“我去！我去！”。 取完pizza，小婉刚转身，还没坐下，就看到娜娜一副干劲十足，想要探索研究的表情。小婉赶忙说：“你觉不觉得澳洲人拿买pizza当做是我们在国内买包子的感觉？” 娜娜连应一声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跳回到原来的话题：“骗人吧？” 小婉像做了错事，却不敢承认的孩子：“我干什么要骗你？” “那......”娜娜顿了顿，又开始变成了柯南，浑身打量着小婉，试图寻找线索。“那就是你爱的人不爱你，你是单相思！” 这句话虽然在小婉的心中并不是完全的正确答案，但无疑是戳中了小婉的痛处。她没有再答话，低头吃起了pizza。 娜娜没想到小婉这么容易就举了白棋，反而心里有了一丝不忍。她拿起一块pizza，随即说到：“你哪像是工作过了的人，职场白混了呀！”见小婉还是没有反应，她轻轻叹了口气，又说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爱你吗？” 小婉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马上回应。过了一会儿，她放下手里的pizza，问娜娜：“为什么呢？” 娜娜浅浅哼了一声，“这块pizza的中间和边边作个选择，你是愿意吃中间有馅料的部分呢，还是吃这没滋没味儿的硬边边？”她尝了一口pizza尖，微微皱眉，又说道：“你呀，太寡淡！林徽因的发型，加一条白裙子。你以为自己还生活在人间四月天呀！”随即又把手中的pizza丢回了盒子里，“土澳真是个大农村，这pizza做的，连我们国内的包子都不如！” 对坐无言，两人都面前的pizza完全失去了兴趣，索性准备离开。 正要打开门的往外走，门被推开了，一个高瘦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小婉还沉静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抬头细看。只听见一个熟悉又让她有些想要避开的声音窜了过来，“哟，小丸子也在这里吃Pizza啊！这位大美女是谁？帮我介绍介绍啊！” 小婉看了他一眼，垂下了自己的眸子。“娜娜，这是Allen，我们班的同学。”然后又对着娜娜说：“这是娜娜，她在我们隔壁班。你们慢聊，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小婉说着就出了门。 Allen愣了一下，追了出去。“现在外面还很热，我载你一程吧”小婉低着头说：“不用了”。然后快步地往前走去。手上还拿着遮阳的帽子，却忘记戴在头上。 Allen又追了几步，本想和她开开玩笑，却从斜后方看见小婉举起手在擦眼泪。那一刻，他停了下来，目送着这个瘦小的背影离去。 娜娜看着小婉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一分不忍，又诧异这年头怎么还会有如此单纯，不，应该说没见过世面的姑娘。忽然，她又回过头看看面前这个男生，忽然想起来他就是EAP开学那天早晨直接忽略她的那个人，于是径直走到Allen跟前说：“你和小婉很熟吗？怎么叫她小丸子？” Allen看着小婉的背影，根本无心听娜娜说话。他虽然很想问问娜娜究竟和小婉说了什么，但是也清楚娜娜不会随便告诉他。于是礼貌性的冲她笑了一下，便离开了pizza店。娜娜看着Allen莫名其妙的笑容和随即离开的背影，有一种再次受到奇耻大辱的感觉，气得剁着脚走回了家。 ☆、我们不是花轮同学和小丸子 果然，第四天刚刚开始上课，Sarah便要求大家开始要为最后的presentation开始选题目。题目必须和将来的专业相关。除此之外，还提到了reference（论文当中引用的参考书目信息）的格式要按照哈佛大学的标准来。说完这些，她看着一脸困惑的小婉，说道：“Come to see me after the class, Xiaowan.（小婉，下课了来找我啊。）” 小婉点点头，等下了课，便去问了Sarah，Sarah还是操着一口独特的澳式英语腔简单地和小婉讲解了一下。说完了，她问小婉听懂了没有。小婉不好意思再问下去，只好硬着头皮说听懂了。 Sarah离开了，小婉还站在讲台边上盯着她留下的简单笔记半天不动，Allen看着小婉，直接走上前，顺手拿旁边的笔点了点她的肩膀说：“小丸子同学，这边都是强调自学。老师能给你引条路，算不错了。” “可是我......”小婉想说下去，忽然意识到跟她说话的人是Allen，便没有再说下去。 “可是你也不明白她究竟给你引了哪条路是吧？”Allen倚着讲台，指指自己：“现成有条路不就在这里。”小婉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收拾了自己的书包，准备去图书馆。娜娜和小乖已经在图书馆等她了。 今年墨尔本从10月中旬开始已经热得够呛。下午三点放学这会儿，正是最热的时候。很多学生都选择这个时候先去图书馆学习一会儿，等到傍晚太阳光线没有那么强烈了，再回家。娜娜不知道经过昨天，小婉有没有生她的气，今天特地一放学就在这里占位子，等着小婉。 小婉到了图书馆，态度并没有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小乖拉着她和娜娜说着班里的那些让人翻白眼的事情，三个人说着笑着，声音不知不觉就提了上去。旁边看书的同学忍不住回过头来，瞪了她们两眼，但是三个女孩儿谁也没有看见。娜娜趁小乖不在意的时候，稍稍抬了抬眉毛，瘪了瘪嘴看着小婉，好像一只做错事的小狗宝宝在为昨天的事情和小婉道歉。小婉本来也没打算生气，看着面前这张甜美可爱的面孔，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轻轻握了握她的胳膊。娜娜长长地松了口气。三个人又开始说起话来。 小婉问娜娜，“今天我们老师叫我们开始为presentation选题了，还要写一篇essay（小论文）。你知道essay的reference格式要怎么写吗？”娜娜完全没在乎：“嗨，这又什么好愁的，班上那么多人，问呗。”“可是......”小婉正要说下去。旁边那桌的同学实在被干扰地不行，站了起来，准备让她们声音小一点。却被Allen抢先走到了桌前：“ladies, keep your voice down, ok（小姐们，你们能不能声音低一点？）” 小乖今天才看清楚Allen的长相，这才发现EAP的男生，不，是男性，并不全是些不明生物和歪瓜裂枣。干净的面庞，清秀的五官，微微笑着的样子好像微风吹拂过带着露水的小草时那种清新的感觉，忍不住让人沉醉在那阵风里。小乖看看Allen按在桌上的手指，又细又长，而且比她的手白上了好几个度，不自觉地把自己的手收到了桌子下。 娜娜看着Allen，气就不打一处来，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发作起。小婉看着Allen，正要为自己的大嗓门抱歉，突然看到他身后远处的玻璃房间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微微一笑，跑了过去。 “Hi，大平头！”小婉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人看着年纪是比自己大出一些的，但是每次看到他，自己不但不想讲礼貌，还总想和他开玩笑。大平头正皱着眉毛在思考什么，看着非常严肃。猛然抬头看到小婉，又笑了，笑容还是那么温和：“你好啊！来图书馆学习？” “嗯，”小婉笑着点点头。“有些东西搞不明白，正在和同学一起商量。”“是什么搞不明白？或许我可以帮你。”大平头的声音也还是那么地充满善意。 “不用了，我们是同学，我会教她的！”Allen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小婉的后面。小婉回头看看他，有些吃惊。 大平头看看他们，笑笑说：“你们要讨论，要不要在这里？不像在外面说话比较受约束。”“那你呢？”小婉问到。 “我的事情差不多完成了，要回家了。这个房间我约到了五点，还有四十分钟时间，你们用吧。”说完了话，大平头就收拾了东西离开了房间。 小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淡淡笑着。每次见到他总是有种很放松的感觉。一边想着，一边又有些替他担心：是不是因为年纪太大，和其他同学格格不入，才总是自己一个人呢？ Allen看着大平头离开的背影，又看看小婉。脸上有一丝别人没有察觉的不悦。 “大哥，你以后走了能不能说一声？”突然气喘吁吁跑过来一个人，是Brad。Allen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怎么了，我不就来了图书馆，这么会儿不见，就想我了？” Brad懒得理他，看着小婉，对她点了个头。五个人聚在一起，小婉又重新介绍了一遍。Allen说：“那么来吧，难得有个房间，reference的格式要不要学起来？”小婉和娜娜彼此看了一眼，小乖在旁边说：“Allen哥，你说吧，我们听着。Allen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Allen冲着她微微一笑，拿了根水笔，走到白板跟前写了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五点半，大家都在听Allen说话，并没有察觉时间的流逝。幸运的是后面也没有人再预定这间房间。Allen说得差不多了，把笔一扔。“说得我渴死了，走吧，同志们，去Carton Hill吃个晚饭怎么样？正好五个人，车也够坐。” 小婉一听要花钱，急忙拒绝说：“不用了，我essay题目还没想好，我要回家好好想想。”娜娜终于找到了一个报复的好机会，淡淡地说：“是啊，改天吧，今天和人约好了。”说完又一把拉住小乖：“走，晚上跟姐去吃大餐！” Allen眼看着留不住三个人，走到小婉跟前说：“要不我送你回去？你那附近真的有变态色狼。”小婉看看他，正想着要怎么婉拒。Brad拉了拉Allen说：“算啦，让人家走吧。要说色狼，就看你长得像色狼。”Allen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目送小婉她们离开。 小婉上了tram，第一件事就是拿起自己的公交卡，对着扶手旁边的小盒子“哔”了一声。“哎，又一个2块8没了。”小婉心里想着，一阵心疼。但是这里的马路好像南京郊区的那种呆子路一样：开车不过五分钟的路程，走的话怎么也要一个小时，时间又耽误不起。小婉暗想：周末一定去买辆车！ 那一头小乖跟着娜娜仿佛进入了一个新世界：吃饭的地点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家粤菜为主的自助餐厅。说是自助餐厅，好像非常平价。其实这家店晚上的座位一个人就快要上百澳币。进到里面，看得到偌大的大厅里聚集了从海鲜到肉菜，再到点心冷饮，蒸炒煎炸，无一不有。如果在国内当然不算稀奇，但是在澳村关一段时间，再看到这些真的是开眼界的感觉。 小乖这才发现原来整个EAP还有这么多看着算正常的男生。虽然这些男生都不是为了她而来，但是看着她陪在大美女的旁边，也对她非常地客气。这些男生居然在吃饭中就约好了周一到周日的请饭顺序和饭馆。娜娜一边不急不慢地吃着，一边听着，却没有给任何回应。 吃完了饭从里面出来，外面的天空已经有点变暗了。华灯初上，这群男生争相恐后地要送娜娜和小乖回家，娜娜客气地说：“不用了，刚才吃得有点饱，现在正好走走，锻炼一下。”说着便拉着小乖的手往车站走去。 “娜娜姐，为啥不让他们送？坐公交车下来不还是要走，现在天又晚了。”上了车，小乖问娜娜。娜娜淡淡一笑和她说：“傻丫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你就懂了。”说着看了看前方的路牌，说：“马上就到你家那站了，我先陪你下去，把你送回家。” 下了车，两人走得哼哧哼哧地爬着坡。娜娜巴不得把自己脚上的高跟鞋给踢了：“你别着急和房东说搬家的事情。”娜娜说。 “为什么？”小乖问道。“我这边的驾照已经拿到了。Dealer（汽车经销商）说过几天车就到了。等车拿到了，我帮你搬家！” 小乖扶着娜娜的胳膊，觉得很温暖：“娜娜姐，你真好！” 娜娜看着她，也笑了，又忍不住抱怨道：“我的天，这土澳，不能把路铲铲平吗？这是对穿高跟鞋的人有多少歧视？” 周五早晨，小婉没有赶上前一班车。等她到班上的时候，Sarah已经在教室里，大部分人也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准备上课了。小婉看了一下整个班级，犹豫了一下，又坐回到Allen身边坐下，两人还彼此对看了一眼。Sarah很好奇地看着小婉，转过头去问Allen：“Allen, did you take a shower this morning （ Allen，你今天早晨洗澡了？）”全班又再次大笑。 Allen竟然难得一次，跟着全班人一起，傻乎乎地笑得很开心。一边笑一边说起话来，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旁边的Brad，或者是小婉在说话：“我还确实是有那么点像花轮同学，哈？I need to glue my hair up though.（我就是得弄点发胶把我的头发竖起来。）” Brad好像和Allen认识以来，还从来没看他这么笑过，不禁感叹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再看看旁边的小婉，好像又默默地把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挪了挪，低着头，不知道在桌上写着什么。他赶忙推了推Allen的胳膊。Allen看了看她的脸色，赶忙又闭了嘴，盯着她。 不一会儿，一张纸条默默地传了过来： 我们既是老乡，也是同学，我当第一天是误会，当你是个朋友行吗？花轮同学、小丸子那些就算了。 “呵！”Allen又轻笑了一声，低头在纸条的背面飞快地写了几笔，又传了回去： 你想多了！花轮同学和小丸子就是同学和朋友而已！ ☆、自行车风波 周六的清晨，小婉起了个大早去了Daisy介绍她的那家店买车。到了店门口，已经快要9点半了，店门依然紧闭，没有要开的意思。小婉仔细看了看店门上贴的营业时间，周六要到10点半才开门。她暗自后悔自己没有提前问清楚。澳洲的公交车车次比较少，现在如果等车回去，到了家歇息五分钟，又要再坐车回来。小婉挠了挠脑袋，决定就在附近转一转。 墨尔本天空的云真的是美啊！小婉从第一天来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来了这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却再也没有欣赏的机会。“呵呵，可能因为每天都背着书包在赶路的原因。”小婉心里想着。又抬头，忍不住对着云朵说起了话：“你们怎么能有那么好的福气，躺在那么纯净的蓝天里？又是谁替你们每一朵云彩做出的一个独特的形状？” 正在发呆的时候，路边突然有一辆车“哔”了一声。声音又短又轻，却着实吓到了正在发呆的小婉，她不由地抖了一下，回头看着停下来的车子。车主人摇下了车窗，是大平头！ “大平......”小婉正要兴奋地叫起来，忽然看到车的后座有一个小男孩正在睁大了眼睛，认真地看着她。她便没有继续喊下去，伸手冲着车上的小朋友摇了摇手。 大平头还是像往常一样地温和：“你好啊！这么早，你一个人出来锻炼身体吗？”小婉笑笑，指指前面的自行车店：“我想去买辆车来骑，但是人家还没开门。” 大平头想了想说：“这里的路不平整，骑起来很费劲的！” 小婉笑笑说：“没事，这样能省不少车费。” 大平头点点头说：“那你记得买个结实的头盔。千万别忘了！” “头盔？”小婉的确几次见到这里骑车的人都戴着头盔，却搞不懂为什么要戴个那个束缚自己脑袋的东西。 “嗯，这里车速太快！不戴头盔骑自行车非常不安全，也不合法！”大平头认真地说道。 “好！我记得了！”小婉冲他点点头。 大平头笑着看了看她，准备要开走的时候，小婉突然喊住：“大平......”大平头又回过头问：“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 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又鼓起勇气说：“你是不是在班上没什么朋友？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学习。虽然我们不在一个班。” 大平头听完忍不住笑了，也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点点头，说了声谢谢。这个时候，后面有车开了过来，他看了看后视镜，快速对小婉说了声：“学校见！”便把车开走了。 小婉看着车离去的背影，想着那个小男孩儿应该是大平头的儿子。内心更加敬佩这个有了孩子还来学习语言的人。转而又再想：老叫他大平头确实不是很礼貌，下次一定要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车里头的小男孩没有听清两人的对话，便问道：“爸爸，大ping是什么？”大平头无奈的笑笑，“这是爸爸最近的外号。” “外号是什么？”小男孩儿又好奇地继续问了下去。 “就是好朋友在一起取得nick name。”大平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比较好，就拿英文糊弄了一下儿子。 “爸爸，好朋友阿姨的nick name是什么？”儿子还是没有打算放弃询问这个话题。 大平头被儿子问得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了，只好说：“我也不知道，但我们下次或许可以问问她。” 到了十点半，店终于开门了，小婉看了半天，咬咬牙，还是花了120块，买了辆二手的自行车，头盔和车锁。 “真的买回来了？”大姐看着小婉回来的时候，忍不住问道：“车呢？骑回来了？” “车在外面，我......”小婉想了想，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半骑半推把它弄回来的！”原来之前大平头忠告她的话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半骑半推？”大姐一脸困惑地看着小婉，“刚买的，舍不得骑？” “大姐，有没有饭？我饿了！得吃饱了才骑得动。”小婉懒得解释，直接洗了手就拿了饭勺，非常“自觉”地走去大姐的电饭锅里盛饭。 等下午小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骑到娜娜住的学生公寓楼门口的时候，站在楼下等她的娜娜和小乖，看着小婉皱着眉头，咬着牙蹬车，车却好像停在原地不动的样子笑做了一团。 “小姐，你没搞错吧？”娜娜一边回忆着小婉刚才骑过来痛苦的表情，一边继续笑着，“我怎么感觉你走过来都比骑这个车来得快点？” “小婉姐，恭喜你！在娜娜姐之前就成为了‘有车一族’！”小乖也打趣地说道。 “笑吧！笑吧！”小婉无奈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省了两块八的车费过来的！我就不相信了，路上那么多人都能骑，为什么我就骑不了！” 小乖一听小婉省了车票，忍不住有些羡慕，“小婉姐，那你这车买的多少钱？要不然我也去买辆？” “我算过了，连续骑22天，就能抹平了车票钱了！”小婉一想到这里，有些激动地对小乖说道。 “真的？”小乖一听，也跃跃欲试，“22天，那就忍22天呗！22天以后，想骑车，就骑车！不想骑的时候，还是可以坐车，还增加了一项个人资产。” “别听风就是雨的！”娜娜看着激动的两个人，忍不住给小乖泼了盆凉水，“你没看她刚才怎么骑的？先等她熬过这22天，你再买，也不迟！” 娜娜说的确实也是事实，但是为了每天的五块六，小婉无论如何也要熬过来。她拒绝了娜娜和小乖明天去逛街的邀约，晚上早早地就睡了，就等着第二天早晨起来继续练习。 周日的早晨，当小婉正在家门口练车，大姐在后面帮忙计时的时候，一辆小婉眼熟的白车忽然开到了门口。小婉看着那辆白车，一下子就想到了EAP开学的那天晚上。她不情愿地停下了自行车，看着从车里下来的Allen，只是这次还多了一个Brad从副驾走了出来。 四个人走到一起，面面相觑，各自为自己眼前看到的事情吃惊。小婉想了想，正准备硬着头皮介绍。Allen抢先一步说了起来，“我刚才老远看着，还以为一位妈妈在帮女儿练习骑车！你不要告诉我你为了省车票买了一辆自行车！” “你！”小婉看看大姐，复杂的心情之上又多添了一份尴尬，“这是我们房子里的大姐！”说完了，又赶忙对着大姐说道：“大姐，你别听他胡说！他......”说到这里，小婉也不知道该对Allen的为人下什么样的评论。 大姐瞟了两人一眼，有了自己的结论，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倒是Brad比较热情，赶忙对大姐点着头，笑着说道：“大姐你好！我是Brad，这是Allen，你别介意啊！他这人说话有时候不经大脑。我们都是小婉姐班上的同学。准备去买菜，顺道过来问问小婉姐需不需要一起去。这里买菜很重，没个车不方便！你要是也还没买，不如我们四个人一起吧？” “谢谢啦！不过我昨天买过了。”大姐笑了笑，不想当这个电灯泡，“小婉，你要不要去？” “我有车了！”小婉低着头说了一句，“我今天不想买菜，只想练车。等我车练好了，自己去买就好了！” Allen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想说什么，被Brad一把按住了胳膊 。“小婉姐，但是这里的路高高低低，自行车骑起来很累啊！我以前也试过室友的车，感觉好像一直在骑上坡。你确定你受得了吗？” “我可以！”小婉避开了Allen的眼神，直接对着Brad说道：“大姐说我已经比昨天骑得快多了！” “啊！”到了傍晚吃完了晚饭，小婉感觉自己再也骑不动了。她深深地呼了口气，把自己扔到了床上。爸爸的视频电话正好到了。小婉开心地接了起来，“爸爸，你今天回南京啦？” 小婉爸爸“哎哎”了两声，就把电话交给了小婉妈妈，这是他们父女之间沟通的方式。 “妈，我买了辆自行车！今天练习了一下子，骑得不错了！那我基本上就能把车票省了！”小婉激动地和妈妈报着喜，全然没提这路究竟有多难骑。 “骑车你不是会吗？干嘛还要练习啊？”电话那头的小婉妈妈不解地问道：“一段时间不骑，忘的啦？” “哎，你懂什么啊！她那边是左侧通行，可能交通规则不一样。”小婉爸爸虽然没有听电话，还是在旁边叫着，“你跟她讲，要注意交通规则。那边车开得快，跟南京不一样。” 小婉妈妈一听，又担心了起来，“小婉啊，那妈妈看你还是坐公交车算了。坐公交能花几个钱啊？听你爸爸讲，骑自行车不安全啊！” “妈妈，安全！路上骑的人多了！”小婉赶忙安慰妈妈，说道：“好多本地人都骑，又环保，又锻炼身体，还省钱！多好！我又不和汽车挤大路，我走小路就好赖！” 等和爸妈说完了电话，小婉本想去洗澡，一听隔壁浴室的花洒已经打开了，便又摊回在了床上。就算一天五块钱好了，那一个星期就是三十五块，十个星期的语言课就是三百五十块。换成人民币按一比五算，是多少？ 小婉懒得站起来拿笔了。索性把两只手举在空中，拿右手的食指在左手的手心慢慢比划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出来没有。只是不知不觉的，她的两只手垂了下来，搭在了肚子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等小婉醒过来的时候，旁边的手机显示，已经八点二十八了。“啊！”小婉倒抽了一口冷气，刚忙跳了起来，开始洗漱。 “婉啊，是不是起晚了？”大姐坐在客厅里，看着匆匆冲进浴室的小婉问道：“来不来碗粥？我现在给你凉着。等你出来吃，正好！” “嗯！嗯！大姐你，”小婉含糊着嘴里的泡沫，冲着大姐竖了个大拇指。 “大姐，这什么粥？”等小婉从浴室出来了，来不及坐下，急忙把大姐盛的稀饭往呼噜呼噜嘴里倒。 “哎，你慢点！我上面还放了小菜的，要嚼一嚼！”大姐看着小婉的动作，急忙说道。 “放心吧！我肯定能消化！”小婉喝完了粥，急忙点点头，一边戴头盔，一边对着大姐说道：“那什么小菜啊？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 “好吃吧？”大姐得意地说道：“那是我的秘制......”想了想，她又拍拍小婉说道：“走吧！走吧！路上当心！” “头盔有了！锁带了！书包拿了！手机、钱包、钥匙也在！”小婉各处检查了一遍，就骑上了自己的自行车出发了。 今天的时间有点晚了，应该是来不及从小路慢慢绕了。小婉想了想，骑过了家附近的小路，直接去了大马路。 这条马路叫Lindle Highway。小婉从第一天来到现在，每天都要来来回回经过几次。既然是“highway”，也就意味着它的车道会比一般的road来得多，车速也更快。或许因为在这座城市里，骑自行车的人数毕竟非常少，所以并没有用围栏将自行车道和汽车道分开，只是在马路最左边靠近路边绿岛的位置用白色的虚线劈了一条窄窄的道留给骑自行车的人。看着不是非常安全。小婉一边骑着车，一边感受着右后方的车一辆接着一辆呼啸而过。 除此之外，刚才直接就着小菜把那碗稀饭喝下去，确实不是很舒服。尤其一运动起来，总觉得小菜还卡在了嗓子眼儿，没有下去。小婉偶尔骑过一个坑坑洼洼的地方地时候，喉咙里的东西都快要吐出来了。再加上头上箍着的那个紧紧的头盔，让她总有一种笨重的感觉，好像头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不过此刻她也来不及管这些了，只希望自己不要迟到就好。“加油！何小婉，加油啊！”小婉一边哼哧哼哧地骑着，一边鼓励着自己。 不知道骑了多久，终于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快餐店了。再往前骑这么一小段，右转一下，到了快餐店的话，离学校就算近了！小婉的心头一阵激动，又狠狠加了把劲，往等红绿灯的三角绿岛那里赶了过去。正在要转弯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像忽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忽然就像一只小鸟，整个人腾空飞了起来。发生了什么？小婉在心里暗自问了自己一句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回答自己，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好像就与自己无关了。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我错了还不行吗？不该劝你。就应该让你绕去她家一趟！行，这事全我错了！她醒过来，我向你俩正式道歉！行了吧？” 过了一会儿，另外一个更加熟悉的声音不高兴地说道：“我说你什么了吗？要怪也是怪我自己！” “哎，你这么说，还不是怪我？” “行了！别说了！等会儿她醒了，我们到之前那段，别告诉她就行了！” “你是说别告诉她刚才那个人要给她做first aid（急救护理）？你怕吓着她？” “嗯，就当是吧！” “什么‘就当是吧’？人家不也没做，不过帮她把嘴里东西清干净了。还得谢谢那个人，要不然出大事了！但是那个人看着好面熟啊！我好像在学校见过他，不止一次了。肯定也是咱们学校的！” “你管他面熟不面熟！管点......”说到这里，声音停了下来。朦朦胧胧地，小婉感觉一个高高的身影走近了，问着自己：“你醒了？你知道自己都经历了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小婉才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满屋洁白的地方。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想要翻个身，右边小腿胫骨靠下方的一处忽然有了疼的感觉。 “还动！还不老实躺着！医生马上就过来给你检查了！”这声音一凶起来，小婉才慢慢有些意识：原来这不是在做梦。说话的那个人，正是她总想保持一点距离的老乡。 这声音虽然凶巴巴的，却也能听出其中的焦急，过了一会儿，他又把声音放得轻柔了一些，问道：“有没有哪里觉得很疼？等会儿医生来了，记得指给人家！” 下午的时候，小婉终于可以离开医院了。多亏了头盔的保护，被私家车撞了之后，她并无大碍。除了轻微的脑震荡和胳膊上一些轻微擦伤之外，就是腿上那块指甲盖大小的地方连皮带肉被蹭掉了，看着有些吓人。出了医院的门，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小婉看着眼前的白色私家车，第一次对它产生了一份亲近和好感。 很快就到了小婉家门口，Allen看着小婉，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出来。还是后面的Brad问道：“小婉姐，你等等！我去请昨天那位大姐扶你进去！” “哎！”小婉想说话，又觉得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我自己能进去。没事的！今天吓着你们了！我们明天学校见！” “还......！”Allen听着小婉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想了想，还是压住了自己要说出口的话，轻轻说道：“明天你就在家歇着吧！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再去医院一趟。明天下课了，我带Daisy过来，Sarah说了什么，我让她转告你。这样你觉得放心吗？” 小婉想想自己麻烦了两人一天，害得他们课都没上，内心一阵愧疚。此刻无心也无力再辩解下去。费力地点了点头，往家里走去。 “如果不舒服就告诉那位大姐啊！或者给我打电话，我手机都开机的！”Allen对着小婉又喊了一声。小婉连头都没回，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小婉的背影，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转头对着Brad说道：“包子，我送你先回去，然后去给她买点粥！” “昨天那位大姐应该和她关系不错！不会不管她的！”Brad拍了拍Allen的肩头，“兄弟，来日方长！” 好在前天刚刚给爸妈打了电话。小婉给娜娜和小乖简短地回完了信息，又喝了大姐准备的稀饭，就又躺下了。这一夜迷迷糊糊，好像没有睡着，又好像在自己的梦境里。等小婉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九点了。 “哎，你醒啦！”大姐正好进屋，看着小婉，高兴地说道：“那个追你的男生早晨来过了，还给你带了粥！要不要吃点？他说下午放学了再来找你。” 小婉点点头，忽然发现头有点疼。不但如此，她觉得自己好像接收了一切的信息，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顿了一会儿，她忽然问大姐：“大姐，我是不是撞车了？我是不是撞傻了？我好像有点傻，但也不是很傻。那我还能不能学习？老师会不会不收我了？” “哈哈哈哈哈！”大姐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想到小婉还在受伤当中，又赶忙收敛了自己的声音，“放心吧！我妈也轻微脑震荡过一次，要几天时间恢复的。你还能听，也能说，既没吐，也没有嗜睡，那就没什么大事！你当时不是戴了头盔的嘛！” 周四的早晨，等小婉再次醒来的时候，才感觉自己完全地清醒了。她收拾了书包刚要出门，Allen的车也到了门口。 “你准备去上课了？”Allen皱着眉头看着小婉，好像又很多话想说，又没说出来。 “嗯。在家待着很无聊。而且我现在完全清醒了，真的！这两天真的多谢你和Brad！” “行吧！”Allen点点头，从车里拿出了一个饭盒，“放你家冰箱里，留着晚上吃吧！饭盒不用还我了，我多的是！” 小婉愣了一下，没有接过去，“Allen同学，我......” “你烦不烦？谁喜欢你？谁看上你了！不过是老乡和同学，不是你自己说的吗？”Allen不由分说地把饭盒塞进了小婉的手里，“赶快放进去！然后跟我去接Brad！他还在家等我呢！” 小婉今天回到学校，第一次真的成为了全班的焦点。包括Sarah在内，几乎所有人都走到了小婉的跟前，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小婉也不知道自己复述了几遍中文和英文：早晨骑车去上学，结果骑到快餐店对面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后面自己也不太清楚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但是万幸伤势不重。所有人听完了都很惊叹她撞了车居然这么快就可以回来上课。 小婉说得有些疲惫了，从教室外面又走进来两位同学，往小婉的座位跟前走了过来。Allen见状，赶忙拍了拍她的胳膊，“要不要出去转转？” 两人走到了楼下，小婉在刚才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中也逐渐捋顺了思路。对着Allen问道：“那你怎么想起来要打我的电话的呢？你打我的电话，是哪位好心人帮我接的？是他帮我叫的救护车吗？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我也想和人家说声谢谢。” “当时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你还没来。谁知道你是骑不动了，还是车坏了！”Allen敷衍了一句，好像并不想回答剩下的那些问题，“你不能先停两分钟休息休息？早知道你不累，我就不喊你出来了！” 小婉看看旁边这位老乡，本来自己从心底感谢他这几天为自己做的一切。听完他冷冰冰的寥寥数语，那份心情瞬间就消散地无影无踪。她抿抿嘴，还是说道：“那等我过几天好了，请你和Brad吃个饭行吗？不管怎样，也要谢谢你们！” Allen完全没注意到小婉的不悦，还是延续着刚才的语气说道：“吃饭的事，以后再说吧！你又不是上完了这个星期就回去了！要真感谢我们的话，”说到这里，他转过头，看着小婉，认真地说道：“我送你上学放学吧！车上还有包子，你要实在不放心，可以再叫上你那两位朋友。行不行？” “嗯？”小婉听着他真诚的语气，轻轻嗯了一声，正不知道要怎么回绝，一楼的一间窗户传来了一个尖尖的声音：“小婉姐，你在这儿啊！你怎么不接电话？娜娜姐正找你呢！” 下午放学的时候，小婉摸着手里的笔，知道Allen还在等自己的回话，“我想了想你说的话，我觉得自行车我暂时是不敢骑了。但是......”小婉捏着笔，刚抬头看了一眼Allen，马上又把头低了下去，到了嘴边的话，感觉再也说不出来了。 “你究竟怕什么！想说什么就说啊！”Allen看着小婉的样子，语气比之前更添了一份烦躁，“我就给你感觉这么吓人？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的车走？不想就明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很闲？” “不是，”小婉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刚刚看到Allen眼神的一瞬间，她忽然想起申请学校之前，中介问小婉要报什么专业，自己刚刚张嘴说幼儿教育的时候，爸爸在旁边看着她的眼神。 “哎，哎！人家好歹也是女生，还比你大，你能不能客气点？”Brad看着小婉的表情，赶忙在旁边打圆场，“小婉姐，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要是没事的时候，就和我们一起走。要是有自己的事，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当然，你要是想我们送你去，我们也没问题。” 说完了，他又对着Allen说道：“你不闲，人家也有人家的生活圈子。还不兴人家小姐妹自己聚聚？”说完了，又看看小婉，“小婉姐，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小婉觉得自己总算被人理解了一次，重重点点头，又说道：“还有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你要是再接送我，我真不知道拿什么谢你。真的！另外你的车是不是很贵？我室友昨天就在开我玩笑。我不想说不清楚。” 女生怎么这么复杂？Allen听完小婉的一番话，呼了口气，摊在了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就这么一件小事，居然牵出这么多的门道！ 小婉见Allen的气势终于减弱了一分，赶忙拿起书包站了起来，“娜娜和小乖她们还在等我，明天见！” 其实上了一天的课，小婉还是有些疲惫，和娜娜、小乖在图书馆说了一会儿话以后，她也谢绝了娜娜和小乖一起吃晚饭的好意，直接往2号门走去。 下班放学的高峰期已经开始了，tram上的人有些多。小婉在tram里走了一段，看到前面靠窗还有一个位置，便走了过去，头倚着窗户，坐了下来。 坐了两站，经过了一个小的购物中心以后，车上的人少了不少。忽然有一个年轻的声音用近乎标准的普通话，坐到小婉的对面问道：“你说中国话吗？你愿意教我中文吗？我可以教你英语。” 小婉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看向了说话的人，竟然是两位白人少年，统一穿着白色短袖衬衫，深色西装裤。衬衫的左胸部还别着各自的铭牌。 “认识一下，”少年指了指自己和同伴的铭牌，报上了各自的名字。又问道：“你有信仰吗？” “我？”小婉看着眼前的少年，很是吃惊，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你想不想我们教你英文？We can help you to speak English.（我们可以帮助你学习英语口语。）”白人男孩儿或许已经见惯了小婉这样的表情，完全没有要理会小婉的心情，只是程式化地拿出了一张名片，把自己要说的话说了出来：“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打我的电话找我。你来参加我们明天晚上的活动吧？我来教你说英语。语言要说出来才可以。看别人说，自己是学不会的！这就是你为什么来了这么久，还不能说好英语的原因。” 小婉并没有感觉出这段话有什么问题，如果把注意力放在他的后半段听，这话的口吻好像是高中班主任在开班会。但是此刻的小婉只想回家躺着，完全无心去参加任何活动。她在心里犹豫着：如果自己说不想去，会不会很不礼貌？ 正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she’s not interested.（她对这个不感兴趣。）”说完了，就在小婉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两个男孩儿一看见这个高大的身影，赶忙收回了名片，失望地说了声：“Ok. That’s fine.（好吧，那算了。）”就离开了二人。 “大平头！”小婉听到他的声音，又看到他在自己旁边坐下来，有些激动地坐直了身体，看着他，“你去哪儿啊？回家吗？你不是开车的吗？” “我去取车。”大平头又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外号，只是这次没有再觉得不好意思。 “取车？”小婉不解地问道：“你把车留在别处了？” “不是，小小撞了一下。修车厂就在tram底站。”大平头没有再过多解释，眼神似乎有些关切地看了看小婉，又看向了小婉腿上的纱布。 为了让腿上的伤口透透气，快点好起来，小婉今天穿了条宽松的九分休闲裤。坐下来的时候，裤腿往上跑，腿上的纱布就露了出来。 “你好点没？今天还去上课了？”大平头关切地问道。 小婉觉得他问得有些奇怪，愣了一下，看了看腿上的纱布，以为大平头是看到了腿上的伤才这样问她。便又笑了起来，“没什么事。前几天骑车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不过还好你提醒我买头盔，所以没什么大事。这个应该很快就好了！”说完了，又给了大平头一个灿烂的微笑。 大平头听完了，点点头，问道：“那你脑袋完全没事吗？晕不晕？你应该在家里多休息几天再去上学啊！” “没事！完全没事！”小婉好像也没有很刻意，只觉得看到大平头，心情总是很放松，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活力起来。“我其实和你一样，是工作了才来上学的。英语已经丢了一年了，本来基础就没有其他同学好，要是再不努力，我真怕我过不了！嘿嘿嘿！” 大平头看着她乐观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那我不和你说话了。你休息休息吧！你家在多少站？到了我叫你。” “没事，我还有两站也就到了。”小婉难得看到他，完全没有想休息的意思，“刚才那两个学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助我学英语？” “他们是摩门教的。”大平头想了想，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下次有机会再细说吧！不过你下次再碰到别人向你推销你不想要的东西，直接明确地拒绝，说自己不感兴趣就好了。不用左右为难。” “好！我记得了！”小婉认真地点点头，看着窗外的建筑，不舍地站了起来，按了一下扶手上的按钮。“真希望下次有机会可以多点时间聊天！” “可以啊！”大平头听着小婉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笑得很温暖，“我也常常去图书馆的。如果下次你在图书馆碰到我，不要掉头走开，就好了！” “哈哈哈哈！”小婉一边对着读车卡的机器刷了一下，一边笑着和大平头挥了挥手。下了两层台阶，正要走出车门的时候，忽然又回头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总是叫你‘大平头’！别介意啊！我叫何小婉，下次请教你的名字！” ☆、“老同学”来了 又过了两周，有天下课前，Sarah突然对大家说，她有些个人特殊原因，要放一个多月的假，去巴厘岛玩一玩了，言语之中很是向往。她带着笑意看着窗外，好像已经坐在villa（别墅）窗边看风景了，完全不在乎这群学生心里面想的是什么。没办法，来到澳洲久了就会发现，澳洲本地人很好，厚道得很。但是随性起来也不是一般的随性。一句“That’s OK.”大概就相当于一句地道的南京话：“多大个事啊！” 黑头巾沙特姑娘没等她说完，就假模假样客气一下，表示自己也想去。紧接着反问她，“So who is going to take care of us（那谁管我们呢？）” Sarah被这一问又拉回了现实世界，马上收起嘴边的笑容：“JK will be your new teacher. He is currently teaching EAP3.（JK老师会来教你们。他目前在EAP3）” 大家马上不再关心下课吃午饭了，各自议论起来。 Daniel高兴地说起了中国话：“JK是个中国老师啊！我EAP1的时候就是他带的。好说话得很！” 平时几乎不说话的Jason也忽然兴奋了起来，“真假的？好过吗？” “那有什么不好过的！他不让过，随随便便投诉他一下，他就得打包走人！这里大学里的中国老师胆子都很小的！”Daniel一脸笃定地说道：“反正当时我们那个班全过了，没人挂！” “是吗？”Jason高兴地直搓手，“天不亡我啊！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好事！” “EAP1能说明什么？”Daisy插嘴道：“反正我觉得EAP2的难度和现在比都差远了！” “你怎么了？”Brad看到Allen忽然皱起的眉头，“你也就是来玩儿玩儿的，又不用真学。管他中国老师还是澳洲老师。” Allen严肃地看了Brad一眼，没有回话，又看了看另外一边的小婉。两周的时间下来，两人又熟稔了不少。 “我无所谓哪个国家的老师。中国人可以学到教英语的程度，那英语一定特别好！学习一下别人的方法也是好事。”小婉抬眼看着Allen，“你是怕他水平不行，还要乱指挥？我想应该不会很糟糕吧？” “你怎么认识他的？”Allen把压在心底几周的问题问了出来。 “认识谁？”小婉诧异地看着Allen。 除了说中文的这帮学生外，其他国家的学生并不知道JK是谁，询问Sarah以后得知是一位中国老师。第一反应都是中国人的母语不是英文啊！Sarah看出了大家的疑惑，马上又补充：“He is an excellent TESOL teacher. I know he has a Ph.D. degree in Translating and Interpreting. You will be amazed! （他是一位很棒的英语老师。还有翻译专业的博士文凭。你们对他的水平表示惊叹的！）（注：TESOL全称是teaching English to speakers of other languages. 即向非英语为母语的学生教授英语。）”虽然她这么说，还是有人在下面耸了耸肩。 墨尔本的天气又开始调皮了！下午还是酷热难耐，到了晚上，来了一场大雨，第二天早晨的气温又直接转入了深秋。 今天小婉还是老时间，八点三十五到了教室。班上的其他学生已经全部到了，大家都在等着看这位中国老师究竟是何方神圣。尤其是中国同学，都巴不得能和老师说几句中文，攀点关系。Allen正在用电脑，表情比平时还要严肃一些。Brad也不好说话了。小婉觉得有些无聊，便开始画起刚刚来时坐在tram上看到的远处被沉甸甸的乌云遮住的天空。 直到准九点了，才看见从教室外走进了一个低着头的高大身影。平头，穿着一件酱色的皮夹克，牛仔裤，背着单肩包。等他走到讲台前，把书包放下，清了一下嗓子，微微皱眉，歪着头，对着讲台前面的学生们说道：“Sorry, guys. I should be here early. I am having a fever and not feeling well. （抱歉啊，同学们。本来我今天应该早点过来。我有点发烧，今天不是很舒服。） ” 说完了，他从讲台前拿起一支粉笔，轻轻在讲台上戳了戳，转身写下了自己的名字，“My name is Ji Kai. Ji is my surname. You can call me JK.（我叫纪凯，姓氏是纪。你们也可以叫我JK。）”此时的何小婉坐在下面已经惊掉了下巴：大平头！原来他真是来这里上课的。确切地说，是教课！ 她看着台上的这一刻，完全没发现旁边盯着她的Allen，和Allen旁边同样也非常吃惊的Brad。Brad用胳膊肘轻轻推了推Allen的胳膊，低声说道：“这不是那天她......”话还没说完，就被Allen的眼神给止住了。 JK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小婉这一桌人，接着对大家说：“Sarah and I had a very quick hand over yesterday. She didn’t leave me your name list. Could you please introduce yourself to let me know each of you guys？ （Sarah昨天和我的交接非常快。她没把你们的姓名册留给我。你们能不能轮流介绍一下自己，我好对你们有个了解？）” 这话一出，下面就有人说了：“Introducing myself, again That’s the most frequent thing I have being doing in EAP！（又自我介绍？自从来了EAP，我好像这件事做得最勤快！）”言下之意EAP不负责任，只会叫学生自我介绍来打发时间。虽然随性的人是Sarah，但现在受气的确是JK。 JK微微皱了皱眉，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说：“If you have done it a lot, could you please make a very impressive one to make me remember you immediately （既然你们已经练习了很多遍了，那我们不如看看今天谁能做出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自我介绍。）”学生们没有吱声，只是盯着他，看他能玩出什么把戏。 JK淡淡一笑说： “Self-introduction is not just telling people your name and where you are from. It is more than that. You can talk more interesting things about yourself, such as physical appearance, personality, hobbies, life experiences and relationships with others. For example, when you are talking about your clothing or hairstyle, you are helping others develop an understanding about your personality. （自我介绍远远不止姓名和来自哪个国家这些信息。我们还可以在自我介绍里谈到很多方面。比如个人长相，性格，兴趣，过去的经历，还有同其他人之间的关系。就算是谈谈你的衣着妆发，也可以帮助别人了解你和你的性格。） When you are telling people about your job or what you are studying, you should provide more information as they really want to know why you chose the career, what promoted you to make the decision and what you want to accomplish in the future. （又或者如果你向别人介绍你的工作/学习，那么你需要介绍的，绝不仅仅是你的职位。别人问你做什么工作/学什么专业，其实是想知道你的专业/行业当中有什么是让你喜欢的，你希望自己将来可以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所以当你介绍的时候，你需要给出一个更加深刻的答案。） No doubt that you are going to introduce yourself again and again, in the IELTS speaking test or in your job interviews. I will give you 3 minutes to prepare an impressive self-introduction. You can see me as a speaking test examiner or your future boss. I want to see who can impress me. （我相信接下来你们会有很多的场合需要进行自我介绍，不管是雅思考试，还是工作面试。现在我给你们每个人三分钟的时间来介绍自己。你们可以把我当成是雅思口语考官，或者是雇主。让我看看你们的自我介绍能不能让我印象深刻。）” 这一番话，让台下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慢慢兴奋了起来。JK又扫视了一眼全班，又问道：“Is anyone good at drawing in this classroom？（咱们班上有没有同学画画好的？）”Brad马上指了指Allen旁边的小婉，“小婉姐，叫你举手。”“啊？”小婉不是没听懂，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慢慢举起了手。JK看见了她，冲她淡淡一笑，递给了她一叠A4纸。 Allen看了看JK，又看了看小婉的表情，心里一肚子的想法，却也不能说什么。 紧接着，他给每位同学随机配了一个partner（搭档），当一个同学在上面自我介绍的时候，他邀请小婉按照陈述者的自我介绍帮他画出简易的画像，又请那位partner来表演陈述者所说出的话。 小婉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JK，压低声音说：“我怕有些人说话我听不懂。”JK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稳，他轻轻说道：“Don’t worry. I’ll help you. （不要紧，我坐在你旁边帮你。）” Allen看着两人的眼神交流，直接甩过了脑袋，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用力合上了：“能把自己本职工作做好就行了。搞这些噱头干什么！”刚说完，就被JK分配给一个几乎没说过话的韩国人做partner. 第一个上去说的是一个阿拉伯大哥，硕大的块头站在讲台上，还没开始说话，自己想着自己的爱好，先咯咯咯笑了起来。全班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从他的名字开始介绍，又介绍了自己的外貌身材和家庭成员。旁边的partner跟着他的语言，手脚一起上地开始表演，旁边的人好像在看西洋景一样笑得很开怀。小婉费力地听着他说话，还是听不懂他怎么形容自己的。JK在旁边轻轻提示她：“Kaffiyeh and agal-头上的方格头巾和黑圈，Stout-粗壮的。Big fan of photographing—喜欢摄影”。小婉接近所能的迅速挥动着自己的笔。等台上的完全表演完，小婉很抱歉地说：“Time is too short. I can’t finish a full picture of you. Sorry!（时间太短，我不能给你画出一幅完整的图片了，抱歉啊！）”画面上只是按照阿拉伯大哥的叙述画了简单的外貌和他的大肚子，还有一个摄影机。小婉觉得很拿不出手，结果阿拉伯大哥看到那张画以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叫小婉不要说对不起。听到小婉说送给他的时候，非常的高兴。还连和小婉说了几个谢谢。 一个上午的课就这么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了一半。最后轮到小婉上台自我介绍的时候，JK问大家谁愿意来做小婉的partner。Allen直接站了起来，走到小婉旁边，“怎么样，小丸子同学。你的英文，估计只有我听得懂吧。”她忍不住甩了甩自己的手，瞪了Allen一眼。 小婉刚开始介绍的时候，声音很小。Allen故意倚着讲台看着她，然后对下面摊手，张着嘴对着下面比嘴型：“I can’t hear anything.（我啥也听不到啊！）” JK 走到小婉跟前轻轻说：“自信点，大点声！Be confident and let everyone hear you（大声说出来就好！）”小婉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Allen便开始了自由发挥的模式：小婉说喜欢画画，Allen在表演化妆。小婉说喜欢看天空的云，Allen表演拿手指头在地上划地。全班都知道Allen在开玩笑，但是笑得很开心。 所有人都介绍结束了，JK看了一下今天的进度，走上讲台说：“Everyone is doing a great gob! Your introduction is impressive, and you have made me remember you all. I think it is much better than a name list.( (每个人都很棒！你们的自我介绍都让人印象深刻，也让我了解了你们。我觉得这场自我介绍比一分姓名册来得好多了！)”下面的一个男生喊了句：“Hey, JK. So it’s your turn now. We need to know you as well!(嘿，JK。轮到你啦！我们也要了解了解你啊！)”JK微微一笑，说道：“I’d love to， but we really need to start today’s class, otherwise you guys are going to have a very late lunch.（我很愿意，但是我们今天的正课还没上。如果你们不想我拖堂，我们最好现在赶快开始！）”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结束之前，Daisy突然站起来说：“Guys，we all received a gift from Xiaowan, shall we give her a clap（伙伴们，我们今天都收到了小婉的礼物，是不是得给她鼓鼓掌啊？）”说完了带头鼓起掌来，大家也都站起来为小婉鼓掌。小婉忍不住摸摸自己有些酸的手，有些害羞地摸了摸左耳边的头发。Allen在旁边碰碰她：“大方点儿！把头抬起来！”小婉看了他一眼，真的把头抬了起来微笑地看着大家。一位韩国女生也走到她跟前，拥抱了她一下说：“Your drawing is really great! Now I know how people think of me when I’m introducing myself. Thank you!（你的画真的太棒了！我以前根本不知道介绍自己给别人的时候，在别人的眼里原来是这样的。谢谢你！）”小婉抬起眼睫毛的时候，脸上露出的笑容好像是阳光中绽放的一朵小花，羞涩又甜美。旁边的Allen看着她那么开心，也忍不住笑了。Brad碰碰他的胳膊，轻轻说：“小心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JK也笑着为小婉鼓掌，等人群渐渐离开了教室，JK走到小婉跟前，递给她一管专门用来缓解肌肉酸痛的凉膏，说道：“今天真的辛苦你了！你的手是不是很酸？你可以拿这个涂上，会缓解肌肉的酸痛感。”小婉正犹豫着要不要接，Allen一把夺过来，“JK老师上课带的东西挺全啊！连这个都想到了！” 自从上次在图书馆遇见，JK就感觉到了Allen对小婉的关注，想想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让这对小情侣吃醋了,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有点腱鞘炎，这个一直都带着。”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经过一个月的磨练，小婉已经有些习惯了Allen的说话方式，她竟然瞪了Allen一眼，拿过了那管膏，说道：“你能不能不要管东管西的？让人感觉怪怪的。”说完了又追出去找JK。 “JK老师”小婉喊了一声，JK没有听到。小婉索性又喊了一声：“大平头！”JK回过头，有些尴尬地看着她：“干什么？”小婉笑笑说：“我就想最后确认一下今天的老师是不是我认识的大平头。呵呵！好了，这个外号以后不会再叫了。JK，JK老师。”小婉不好意思地确认着称呼。 “叫我JK就好了，入乡随俗。”大平头还是一如既往那么平和。小婉把那管凉膏又塞回到他的手上，说：“我的手没有很酸，还是你用吧。”说着就转身跑了，跑了两步，又跑回来说：“发烧可不能硬撑，得多喝点水！” 一上午的课程上下来，要不是嗓子还疼，JK自己都快忘记发烧的事情了。现在竟然有学生记得他刚进门说的话，这让他感动地点了点头。 小婉说完了，便一溜烟跑了很远。想到大平头，不，JK，她总是忘记了礼貌和羞涩，觉得他是一个让人没有距离感的人。她又想起上次和小乖他们说起取名字的事情时，她说如果取了英文名字，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想想自己又觉得好笑起来：那么大平头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下午到家的时候，大姐给了小婉一封信。是Ambulance Victoria（维多利亚急救中心）寄给她的，大致的内容是说上次出车祸时为她派了一辆救护车，费用是1023澳币。如果她买过ambulance cover(救护车险)，就去申报免去费用。如果没有，可以通过多种方式支付该笔费用。小婉一看都蒙了。1023块！这基本上已经是一个月的住宿加伙食费了！小婉看着那封信，又撩起裤腿，看看自己小腿上至今还看得到的深棕色疤痕，难过地连晚饭都没有吃。 第二天一大早Allen到教室的时候，见小婉已经坐在教室里，认真地在桌上写着什么。Allen一把夺过来，说到：“让我看看写的什么，这么认真！Dear sir or madam（尊敬的女士/先生）, 哟，称谓写得勉强算对的。”小婉生气地一把夺过来说：“不要闹，今天我有正事。”说着又埋着头开始写起来。Allen仔细扫了一眼小婉写的东西，问道：“ambulance给你寄信要钱了？你没有买ambulance保险？”小婉摇摇头，说：“大姐和我说，可以试试申诉，可能就不用交钱了”。Allen轻叹一声，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飞快地打起字来。不过三分钟，又推了推小婉胳膊：“邮箱地址报过来，转给你。”“转什么？”小婉连头都没有抬。Allen直接把她的那张纸拿过来，揉成了一团。“你干什么？”小婉气愤得眉毛都皱了起来。“你写得这么复杂，也没说清楚究竟过错方是谁。还一堆语法错，谁知道你写的什么？简单易懂就行了。把我这封发出去！” 小婉迟疑地看了Allen一眼，还是照着他的话做了。“如果这钱不用交了。1023要分我一半啊！”Allen说这话的语气，让小婉不知道是真还是假。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到了周四下午放学，小婉收到一封邮件，上面真的说基于她诉说的情况，决定取消之前的收费。如果已经交费了，会在最近全额退回来。小婉喉咙口堵了这么多天的石头总算稍稍松动了点。她给Allen发了个信息：“ambulance真的不要我的钱了。明天我取511块5毛给你。”Allen看了信息轻笑一声，懒得回答。想了想，又担心这丫头明天真的取出这么多钱，放在身上不是很安全。于是只好又拿起手机，回了一句：“和你开玩笑的，当什么真！”小婉又问：“那我要怎么谢你？请你吃饭？”Allen轻叹了一口气，“欠着吧，拿小本子记下来！” 旁边的Brad看着Allen盯着手机又是笑，又是叹气的，忍不住又要开他玩笑：“你究竟看上她哪点了？把你迷得如痴如醉的。要说漂亮，也不是很出众。要说年纪，又比你大。”Allen气得直接把餐巾纸盒子往Brad那头丢去：“你瞎想什么？男女之间非要是那么点男女之情？再说，我们小婉哪里不漂亮？哪里看得年纪大？眼睛长脚上了吧你？” Brad一个劲在旁边发抖：“‘我们小婉？’我要吐了！‘你们小婉’究竟知不知道你已经如痴如狂了？”Allen知道Brad的想法也实属正常推理，懒得再和他争辩，抱了个靠枕在沙发上问Brad：“我的乌龟兄最近怎么样了？” Brad忍不住对着天花板长叹一声：“苍天啊，有没有公理？我在厨房忙得没停，你人就在家里，还要问我‘你的乌龟兄’？”Allen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看到没有，我们这才是老夫老妻的对话方式。没有人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说着又站起来拿了火腿肠去看乌龟。 Brad被Allen一说，真的瞬间好像变成了一个爱唠叨的老伴儿，还一个劲地说着：“对了，你是不是不太喜欢那个JK老师？我觉得还不错啊！中国老师骨子里就是想对学生更负责任一些。我看小婉也挺喜欢他的。”Allen白了他一眼，没有再接他的话。 Brad说的确实也是没错，JK的到来真的是给这个班的学生对于整个EAP的学习都有了一个改观。他没有将时间完全用在准备最后的听说读写的考试上，而是在每天都开辟了一小块时间出来，尝试一些新鲜的体验，以帮助大家以一种自主的方式来进入语言的学习。比如在词汇量比较小的新闻网站上找到最近热门的话题，和大家讨论，然后又请大家paraphrase（用不同的词进行同义替换）一小段新闻，然后当新闻播报员来为大家播报新闻。再尝试找到其中的问题和闪光点。又比如组织大家模拟找工作的interview（面试），让大家介绍自己的学习经历，工作经历和职业技能。这些体验让大家看到了学习英语和他们自身生活的相关性，调动起了大家很大的学习积极性。 关于这些，小婉的体会最深刻。她从JK来上课的第一天开始，才觉得自己真的融入了这个班级，坐在她周围的都是同学，而不只是同坐在一间教室里的陌生人。 ☆、选专业究竟该听谁的？ 周五一大早上课前，Daisy和Wendy她们简直成了JK的迷妹，一个劲得讨论JK写得一手好字，读书声音也很低沉，充满了磁性。小婉在旁边安静地听着，虽然没有说一个字，心中却是赞同。Daniel听着她们的讨论，冷笑了一声，站起来说道：“你们迷个什么劲，这老师有家的！”Daisy一脸不敢相信地表情说：“不会吧？我难得在现实生活中有个偶像！”那个男生继续说：“骗你干嘛，我有天在路上看着他牵着一个小男孩儿散步。应该就是他儿子吧。”这些事情也是事实，对于小婉来说，却有一种被什么刺了一下的感觉。究竟被什么刺了，小婉也说不清楚。Wendy一个劲的在旁边捂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Daisy抱了抱她说：“不要紧，不要紧，你还有我。” 正在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小婉跟前说：“Xiaowan, I need to talk to you.（小婉，我得和你聊聊。）”小婉一抬头，正是JK。好像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样，又好像是被JK发现了她心里的什么小心思，她的脸顺时之间红到了脖子根。“Is there a problem（什么事啊？）”小婉紧张地问。“It’s about your essay topic.（是关于你的小论文选题的。）”JK回答道。 到了讲台那头，JK拿出了小婉写的稿子《Research on the Cost Performance of Ford Cars》（《关于Ford汽车性价比的研究》）开始问她：“Did you pick this topic by yourself （这个题目时你自己选的吗？）”小婉很紧张地说：“是的。Yes.”JK看着她，又温和地笑了笑：“Take it easy. I won’t mark it today. I just want to know why you chose this topic.（别紧张哈！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题目，不是要给你评分。）” 小婉还是有点紧张地点点头，JK只好又继续说了下去：“ Are you really interested in this topic（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对这个题目感兴趣？）” 小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问道：“What’s wrong with this topic（这个选题有什么问题吗）？” JK说：“I can see you put a great effort in the draft, but I can’t see your passion. Are you rally a fan of Ford cars（看得出来，这篇草稿你写得很努力。但是我看不到当中的激情。你真的对福特汽车感兴趣吗？）” 小婉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JK努力调整自己姿势，让小婉能够看得到自己的眼睛：“小婉，拿出自信和勇气来。不用管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可以继续当我是大平头。我只是希望通过对话来帮助你，这篇草稿，看得出来写得很辛苦，却没有任何幸福感。你觉得自己是选错了题目，还是根本就不喜欢商科？” 小婉还是没有说话。JK笑笑说：“It’s OK. You can think about it over the weekend and let me know your thoughts. Remember - choosing a career which you are passionate about is very important. I just want to help you.（好，你仔细想一想再告诉我。这篇小论文选什么题目并不重要。但是你将来选什么专业，这很重要。不管是哪个原因让你选了这么吃力的题目，我都希望自己可以帮助你来做调整。” 铃声响了，JK看着大家说：“Guys, I have been your teacher for a week. But I haven’t asked you: why did you choose to study in Australia （同学们，我教了你们一周了。有个重要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来澳大利亚留学？）” 讲台下的人已经随意惯了，想说就说：有的是为了拿一个更好的文凭。有的是为了来进修。有的是为了学完了，将来在这里找工作，定居。Allen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国内一本没考上呗。国内不要我，这里要我。大家听完都笑了。随后Brad说，我就喜欢电脑编程，一般人觉得它枯燥，但我喜欢。当时我在国内，考美国的学校语言不过关。后来中介就推荐我来了澳大利亚。我想都是发达国家，计算机这块应该也发展得比中国快。谁知道来了才发现，澳大利亚是慢节奏国家。说完了还用手势做了一个很慢的波浪动作。大家都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下一个轮到小婉了，她说：“When I worked in China, I attended an English-speaking class at weekends. The teacher was from Australia and he was younger than me. But he told us that he had been to around 30 countries. He told us the world is so big and it is worth to have a look. So I quitted my job and came here. I love the clouds and sky of this country. （我之前上班的时候，周末学了一个口语班。那位澳大利亚的老师年龄比我还小，却告诉我已经去过了三十多个国家。他告诉我们这世界很大，一定要出去看看。所以我就辞职了，出来看一看。来到这里以后，我喜欢上了这里的云彩和天空。）” JK突然打断她说：“It’s good to find something or someone you love here， and we can talk about Australian people’s lifestyle some other time. But have you thought about how you are going to make a living after you graduate Are you able to find a job which not only you are passionate about but also generates income （喜欢云彩是好事，关于澳洲的生活方式，改天我们还可以一起谈谈。但是现在这个阶段，你有没有想好等学习结束了以后，将来做什么事情既能赚钱，自己又喜欢的？）” 小婉摇摇头。JK笑笑，又继续说道：“If you really like or enjoy doing something, you can tell us with no hesitation. For example, I like smoking. If I forget to have my cigarettes with me, I will really miss them! Surely cigarette manufacturers make money out of me. （喜欢做的事情应该是脱口而出的，比如我喜欢抽烟，有的时候真的不能缺少它，当然它也让我帮助别人挣钱。）”台下有些笑声，Daisy悄悄问Wendy：“你说JK抽烟的样子会不会很帅？” JK拍拍小婉的肩膀，对她说：“It’s OK. There are still a couple of weeks for you to think about it. Take your time. （没事，现在离正式开始写essay还有一些时间，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小婉似乎是有些尴尬，又似乎是有些失落，低下了头。旁边的Allen推了推她，冲她眨了眨眼睛。小婉看看她，没有说话。 终于又到了周五放学，这个期盼了一周的时刻。娜娜还没出教室就问小婉和小乖晚上要不要和她一起去吃饭。小乖马上发信息问：今天吃什么菜？小婉回信说：“JK说我的essay选题选得不行，我今晚想好好想一想。”“你不是说他很好吗？怎么还找你的麻烦？”娜娜问道。不过基于对小婉的了解，她知道就算没有这个事，小婉对那些吃饭的场合也不是很感兴趣，于是又回了一条：“行吧，别搞太晚了。明天还和我一起提车去。” Allen凑到小婉旁边说：“都愁眉苦脸一天了。你两条眉毛累不累？来，舒展一下。”说着拿起手上的笔戳了戳小婉的眉毛。小婉绕开笔，勉强冲他笑了笑。“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来我家吃晚饭？放松一下心情？你早点吃完了坐公交车回去也行啊！”Allen小心翼翼地问道。 Brad忽然从教室外面走进来，问道：“大哥你是不是约了三点半修空调？人家已经到你家门口了。哎，你修空调，为什么留我号码？”Allen又是一副懒得理他的模样，悠哉游哉地说：“电话号码不都是留给别人记的。没办法，我脑海中只有你的号码。”Brad拿起Allen的书包，又走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半拖半提溜的把Allen往教室门口弄：“人家已经在你家门口等你了，你好歹要搞清楚现在该干什么。”Allen还在门口喊：“小丸子同学，究竟要不要来啊？”小婉看着他们，忍不住舒展开自己纠结了好半天的小脸，笑了一下：“你们快回去吧，我还要去图书馆学习一会儿。” 周五下午的图书馆人很少。小婉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翻开笔记本电脑尝试找灵感。商科，最能想到的就是公司。但是小婉刻意绕过了这一块。自己在公司里工作过，她并不喜欢那个复杂的环境，也听不懂公司领导和同事那些晦涩的言外之意。她长叹了一口气，双手插入自己的头发，也许就像爸爸说的：“只有失败的人才选择逃避，而我就是习惯逃避的人。” 实在想不出来，小婉索性合上了笔记本电脑。靠着书架子，望向窗台的云朵。今天窗外的云长这样，小婉心里想着。忽然回想起第一天来的那个晚上，自己躺在床垫子上面看着外面的云朵的时候的心情。脑海中突然又蹦出了陈宣这个名字，感觉竟然有些陌生。时间有的时候真的是无情。又或者，“无情”二字不能作为形容词来理解，而是要作为一个状态词去想：无情，即情感已经不存在了。 办公室的这头，JK正看着自己的手机发呆。这条信息是昨天晚上发过来的，他已经看了好几遍，心中却有一种无解的感觉。“Please tell your mother we can’t go back!（请你转告你妈妈，我们不可能再走到一起了！）”JK又看了一遍，巴不得把手机直接锁柜子里，不用再去管。他长叹了一口气，想出去抽根烟，又看到班上学生的那沓essay草稿。还是把essay放进包里，往图书馆走去。 相比办公室，JK更喜欢在图书馆做自己的工作。办公室太安静，静得只能听得到自己打字的声音。而图书馆不一样，里面有很多正在专心学习的人。这些人共同呼吸在一起，细语交流的声音，混着打印机轰轰打印的声音，甚至大家盯着电脑和书本专注的眼神，配上这宽敞的空间里明亮的灯光，会激发出一种生命的热情。这种感受总是能让JK在自己低落的时候再找到自己做教师的初衷。 JK到了图书馆，径直往里走去。今天的人很少，他想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完成今天的工作。正想坐下来的时候，忽然看见书架另一头角落里缩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由地笑了起来，走到了旁边，也盘腿坐了下来。 小婉正在发呆，突然感觉到旁边有个人坐了下来，吓了一跳。JK笑着看看她说：“不好意思，又吓着你了。周五了，还在这里欣赏天空？不和同学出去放松放松？”小婉一看是JK，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我想再想一想换个什么题目选择比较好。”她不自觉地轻轻答道。 JK看了她一眼，说：“我今天和你说这个事的时候，稍微急躁了一点。抱歉啊！”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说出来，小婉仿佛想起了某种委屈似的，心里反而有些难受，眼睛又垂了下去。 JK看着她说：“我认识你的时间不长，可能感受没有那么准确。只是好奇问问你，选择商科是你自己的决定吗？”小婉看着他，没有说话。JK继续说道：“其实对于EAP最后的考试来说，你选择什么题目都可以。它的目的是想请你选择一个你感兴趣的话题，从学术的角度做一个研究，然后把你的结果呈现给大家。一来锻炼将来学习需要用到的相关英文，二来是和你将来学习做一个衔接。所以这个选题本身应该是一个很轻松的事情，不应该造成你的困扰。”说完以后，他看着小婉，希望小婉可以把心里的想法表达出来。 小婉看了看他，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商科确实不是我选的。我本科学习的是电气工程，我也不是很感兴趣。在国内的公司上了一年班，觉得上班很没意思才出国的。” “那么你高中毕业本来想去学什么呢？”JK又问道。 “我想去学幼师的，但是我爸爸......”小婉不知道要怎么把家里那些复杂的关系解释出来。又觉得这些好像离他们本身要讨论的问题有点远。 JK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你本科毕业，又上了一年班。我想你对职场稍稍有了些感受了。职场本身比校园就要复杂，所以最能让你坚持下去的动力就是你对这份专业，对将来的职业本身的热爱。这份热爱的力量足以强大到，让你在将来职场中碰到各种问题之后还能坚强地走下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婉点点头，“我也担心我EAP的成绩过不了，听说所有的teaching类的对于EAP都要求到70分以上才可以。”小婉又说道。 “这就不是我应该回答你的问题了” ，JK站起来，又把她拉起来，说：“走吧，在这里是想不出来的。周五了，还是去放松一下吧。” 小婉糊里糊涂地便被JK轰出了图书馆。她回头看了一眼图书馆的里面，很想再回去找他，即便坐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看看书，也会觉得心里很踏实。JK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至于是什么，小婉也说不清楚。 正在犹豫着，小婉被人突然拍了一下肩膀，吓得她又抖了一下。“小丸子，我就知道你还在这里。”原来是Allen，“跟我去我家吃个晚饭吧，周五晚上，放松一下。咱们吃完饭一起商量商量你的问题呗，好不好？”小婉还是一如既往地犹豫，Allen一把拉住她手上的帽子说：“哎呀，来吧。包子说我肯定请不到你。你要是真不来，我多没面子！” 自从EAP第一天上课的聚会以后，小婉再没有来过Allen家。这次再来，明显觉得比上次随意了些。站在院子里到处逛了逛，看着院子里面的花花草草错落有致，小婉忍不住夸Allen：“想不到你这么会生活，把它们照顾得这么好！”Allen笑笑，顺手拿了把鱼食扔到鱼塘里，说：“你想多了，我只负责欣赏。会生活的关键是要找到一位好管家。”小婉听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Brad打开窗门对着Allen喊：“大哥，你有没有搞错。我刚才回来时才喂的！”Allen满不在乎，“没事，我的鱼都随我，吃多少都不会胖的。”小婉又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Brad白了Allen一眼，收敛起刚才对着Allen的大嗓门，客气地对着小婉说：“小婉姐，进来吃饭吧。” 晚饭吃得很开心，Allen和Brad在一起，有一种微妙的默契和平衡。小婉一边吃着，一边咯咯咯笑个不停。Allen从来没见过小婉这么放松，还有些奇怪为什么她和白天在学校的状态完全判若两人。但是看着她这么开心，内心也很开心。 吃完了饭，小婉要帮忙洗碗。Brad摆摆手，“我在，就不麻烦你了。洗碗方便得很，几分钟的事情。说着撸起袖子就去了厨房。”小婉有些不好意思，Allen碰碰她胳膊，说：“不用操心这个了。你的选题怎么样了？想到好的选题了？” 说到这个事情，美好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又被拉回到现实。小婉轻叹了一口气，“还没有。我在考虑要不要转专业。” “转去teaching（教育专业）”Allen问道。 “是的，我想去读early childhood（幼儿教育）方向。” 小婉说道。 “好啊，想转就转，有什么好为难的？”Allen又说道。 小婉拨弄着面前的杯子说：“我不知道怎么和我爸妈说，我爸是很想我读商科的。另外，另外我也怕将来EAP考不到70分。我感觉我是这个班底子最差的人。” Allen正要开口，Brad从厨房冲了出来：“小婉姐，允许我发表两句我的看法：你看着就不像学商科的样子。幼教真的更适合你！看着你的样子就像是和小孩子打交道的感觉。”小婉听完又忍不住笑了一下：“谢谢你的鼓励啊！Brad！” Allen问道：“为什么你爸爸非常想让你读商科？你本科不是学的电气工程吗？Howard这所大学也是你爸爸叫你选的吗？” 小婉说：“本身我们从国内过来直接读研的学生，可以选择的科目就很有限。另外他觉得幼教是没有文化的人做的事情。特地过来学幼教是种浪费。至于学校，中介给了几个选择。只有这所不在市中心，当时中介说房租能便宜点，所以我就选了这所。我爸妈他们也挺赞成的。” Allen皱了皱眉头，正要接话，Brad又抢着说：“小婉姐，长辈对于现在社会的很多形势的认知时有些落后的，你得有耐心地说服他们啊！一遍不行说两遍，两遍不行说三遍，三遍不行就说四遍......。” “哎呀，你烦不烦！”Allen实在忍不住了，打断了Brad，又问小婉：“那么你本科的那个专业也是你爸爸帮你选的？”小婉摇摇头，“那倒不是的。当时他也是想叫我报个工商管理，国际贸易之类的专业。但是我的高考分稍微差了一点，后来调剂到了电气工程。” “调剂到电气工程？这调得十万八千里地远，你也接受了？”Brad又插了句嘴。 “哎呀，你能不能先回家，包子哥，我怕了你了！”Allen又开始不耐烦。 小婉看着Allen突然变得有些严肃的脸，说：“那我就不打扰了，我也走了。” Allen回过神来，说：“我跟他说话就是这样，没有轻重，不是真的让你们走。你放心，我知道你心里的担心。等会儿你们俩一起送，先把你送回家，再送他，把你的心踏踏实实放在肚子里。” Allen又回到原问题上打转转：“那么你爸爸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非要选商科相关的？”Brad很想说Allen的问题偏了题，想想又忍住了。小婉摇了摇头，说：“我爸很多时间在外面出差，所以有的时候，我们的沟通不像一般的父女那么地顺畅。” Allen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逐渐变暗的天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转过来，说：“好，包子，你现在可以说话了。你告诉小婉你为什么选计算机。” 小婉看向Brad，Brad解掉了身上的围裙，突然变得很认真的说：“小婉姐，我学计算机很多年了。从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喜欢。我父母刚开始的时候是非常反对的，担心我学习计算机会影响学习，也担心这个行业更新速度太快，将来面对的压力会很大。但是不管他们说了什么，不管我在什么环境里，我都认准了计算机，从没有想过将来会去做别的行业。” Allen接过Brad的话说：“别人，包括你的父母怎么想根本不重要。因为学的人是你，将来去从事工作的人还是你。你想再糊里糊涂读另一个‘电气工程’，然后毕业以后又去做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吗？” “那......”小婉正想接话，Allen直接抢过话说：“EAP只是一个衡量语言水平的手段，怎么会成为你做选择的绊脚石？你对自己这点自信都没有？‘不行’就要让自己‘行’起来！对自己说：‘我行’！为什么别人能‘行’，我不能‘行’？我肯定‘行’！” “大哥，你这口号喊得，好像搞传销的。”Brad又忍不住打趣道。Allen无奈的撇撇嘴说：“我就说了叫你早点回去。” 小婉这次没有笑，她认真地听着面前这两位同学的话，感受着话里的力量。这些话让她重新地审视面前的两个人，也为自己前怕狼，后怕虎的态度感到很羞愧。 天色越来越暗，Allen起身送二人回家。到了小婉的家门口，小婉回过头对着Allen和Brad认真地说：“今天真的谢谢你们！”Brad也冲她摆摆手说：“小婉姐，加油！我们一起努力！” 送完小婉，Allen又往回开，两个男的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Allen拐了拐坐在副驾的Brad，“包子，你觉得小婉怎么样？”Brad笑得差点喷口水：“你都那么喜欢了，还要确认我的想法吗？我看你俩还挺匹配。但是我看她胆子有点小，你得改改你的脾气。”Allen懒得解释，无奈地撇撇嘴。 这头的小婉回到家，洗漱完，坐在桌前想着刚才AB二人说的话，心中突然有了一份说不出的感动和热情。Brad的那番描述，和JK所说的话是吻合的。小婉好像是经过了某种认证似的，心里更添了一份踏实。她很想打个电话告诉妈妈自己激动的心情，但是拿起手机的时候，想想家里肯定又会各种劝阻她，还是放下了手机。小婉不想破坏自己今晚的心情，于是挑了一只深蓝色的铅笔，随意画了起来。不知不觉画出来的，竟然是一个人淡淡的微笑。小婉看着自己的画，吓了一跳。赶忙把这张纸从本子上撕了下来，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过会儿想想不放心，又把它捡了起来，撕得碎碎的，重新扔回到垃圾桶。 “何小婉，你大概是疯了，你怎么会有这么肮脏的想法！”小婉一边咒骂着自己，一边把自己重重地扔到了床上。小婉看着外面的星空，劝自己，算了，明天再缕清自己的思路吧，明早还要去和娜娜小乖去取车呢！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合上了眼睛。 ☆、小婉迎来了新室友 周六的早晨，是个阴乎乎的闷热天气，小婉还在睡觉，便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她挣扎了半天，接起电话，是小乖的声音：“小婉姐，我住不下去了，我准备今天就搬去你家！”“哈？这么急？你不给娜娜点时间稍微熟悉一下车？”小婉问道。小乖在那头要哭的声音：“我们这个房东简直是无语了！早晨一大早来敲我房门叫我注意节约用水。我跟她说我一会儿洗个澡就出门了。结果她站在浴室门口帮我掐表，我头发还没洗完，她把我的热水掐了！我今天就走，绝对忍不下去了。我花了高价为什么要受这种气？”小乖在那头没完没了地抱怨了起来。小婉赶快爬起来安慰道：“好，只要娜娜能开车，你就来吧。这间房间一直空着。你越早来，房东越开心。我马上就联系他下午来和你谈。” 上午取车的过程比想象中的简单。娜娜在那群一起吃饭的男生里叫了个有车的男生把她们三个人送到dealer（汽车经销商）那里，dealer给了钥匙，让那个男生帮娜娜试了车，又办理了一些相关手续，就结束了。娜娜三两句把那个男生打法走了，兴奋地叫小婉和小乖坐上了车。 这是一辆精致小巧的红色Mini Cooper。上了车的感觉比刚才那个男生的车好了不止一个档次。小乖兴奋地在车里大声说：“妈呀，没找到有钱男朋友，先傍了个有钱的姐姐！有钱的感觉真好啊！”娜娜反倒没有了刚开始的兴奋，有点不耐烦地对小乖说：“你现在开始先不要说话了。”小乖诧异地问：“为什么啊？娜娜姐？”娜娜回过头无奈地说：“国内和这边的道是反的，我还是心里有点发怵。早知道刚才不该让他那么早走！” 说归说，娜娜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出去，车开得很慢。坐在车里，只见后面的车不断地变道再超过她们。小婉和小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开到一个round about（环形交叉口）的时候，娜娜正准备向右转，只听见旁边的车突然“哔”了一声。“妈呀!”娜娜喊了一声，“我差点当成国内的道，转反了。” 她喘了口气，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不行了，让姐缓缓，压力值太高，我怕我要长皱纹了！” 小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要不然，还把刚才那个男生请回来？”娜娜正在犹豫，突然小婉的手机响了，小婉一看是Allen，刚接通，就听到Allen不正经的声音：“嘿嘿，小丸子同学，你还是没想好究竟选什么题目吧？要不然我们今天一起吃个午饭，再商量商量？”小婉不知道娜娜和小乖有没有听到Allen说的那些话，害怕小乖和娜娜会误会，赶忙换了个话题：“我现在在和娜娜取车。这边的路和国内是反的，她有点不适应。你能不能来帮帮我们？” Allen不一会儿就开了过来，顺带把Brad也拖了过来。小乖和娜娜今天才看到Allen开的车，是一辆白色的Maserati Ghibli。车头锋利的三叉戟车标明晃晃地宣告着车主的经济情况和个性。看得小乖忍不住兴奋地说：“哇！真人不露相！原来高富帅就在我们身边！”娜娜看了她一眼说：“小姐，你稍微矜持点行不行的？不要跌了我们的架子！” Allen下了车，走到娜娜跟前说：“恭喜啊！大美女！买车啦！那要不我在前面走，你跟在我的后面，找找感觉？”说完正要回头，又转过来说：“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是不是找个地方庆祝？那跟着我走吧！” 娜娜取车的地方在Clayton, 附近的区华人餐厅也很多。五个人，开着两辆车，一前一后去了Glen Waverley, Allen找了个不起眼的马来西亚餐厅挤了进去。 这家餐厅里面的桌子摆得满满当当，但是里面的客人非常满，已经没有了座位。五个人等了一会儿，才轮到位置。 在外面等的时候，小乖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拉着小婉的手，说：“小婉姐，我今天太开心啦！坐了漂亮的车！等会儿还要和你成为室友了！”娜娜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小姑娘，一点不沉稳。但是也忍不住看着她们笑了起来。 两个男生倒是看得很开心。Allen看小婉放松的表情，估计如果换到teaching，essay的选题应该对她不是大问题。而Brad看着小乖，觉得有种天真无邪的美好。上次在图书馆草草碰面，他并没有特别注意到小乖，今天他仔细看看，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矮矮胖胖的身材，配着小麦色的皮肤，显得健康又可爱。说起话来的时候，嗓门永远是尖尖的高了八度。搞得周围的人不关注她都不行。 Brad正专注地看着她的时候，小乖突然停了下来，说：“Allen哥哥，Brad哥哥，那你们下午能帮我去搬个家吗？娜娜姐姐说她开车心里压力太大，会长......”话还没说完，娜娜大叫了一声：“小乖，你烦不烦！”这句话一出，瞬间在小婉和Brad的心里都有一个闪念：这语气似乎哪里听过。 没等Allen说话，Brad赶忙走上前说：“那当然，肯定的！搬家这种事肯定叫男生，你们三个女生哪有力气！喊上我们就对了！” 正说着话，服务员喊大家进去。打开菜单一看，里面的单价和整个店面的装修一样很朴实，能选择的东西也并不多。每个人点了两三种食物，基本上菜单上的东西也点得差不多了。除了那次和小婉在pizza店，娜娜最近就没有吃过这个价位的餐馆，对要上的菜也完全不感兴趣。谁知道上来之后，每份的分量都很足，而且味道很有层次，甜，辣，鲜，香各种滋味配成了一个美妙的感受，再加上马来西亚独有的三巴酱，让她这个挑剔的食客心里也暗暗服了气。 小乖还是很激动，一个劲地问东问西：“Allen哥哥，你常来这里吃吗？”Allen随意地点点头：“是啊！我很喜欢那个炒饭。”小乖又说：“我以为开豪车的人都要去高级餐厅吃牛排才行。”Allen对这句话无感，为了不冷场，只好随便接接话：“哦，我那个车，贷款买的。主要我车技不好，开辆好点的车，一般人家不敢随便撞。”这句话说完，小乖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娜娜不知道在心里已经翻了多少个白眼。小婉摸了摸小乖的脑袋说：“小妹妹，你冷静一点。” 小乖不理小婉的劝，继续激动地问：“Brad哥哥，你们认识多久了？看你们总是在一起。”Brad一改平常隐形低调的风格，开心地和小乖一搭一唱。Allen看各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起身去结账。结果到了收银台，服务员指了指Brad，说已经结了帐了。 Allen心中有些疑惑，慢悠悠地走回来，拍了拍Brad的肩膀说：“包子，谢了啊！叫你请客。”Brad一脸不悦地把Allen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抖下来，说：“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我叫Brad。老是包子包子的！” 大家都谢了Brad，离开了座往门外走，小婉悄悄走到收银台那里询问他们到底吃了多少钱。 小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盼着从这里搬出去，到了她家门口的时候，娜娜问她还要不要收拾收拾，她一改刚才开心的语气，“收拾什么收拾，我早就弄好了！等我去把牙刷杯子收了，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不搬家是不知道自己原来有那么多东西的。五个人，四个行李箱，三个纸箱，把两辆小车填的满满当当。到了小婉家门口，小乖拉着娜娜进去看房间。Brad开始搬箱子。小婉忽然悄悄走到Allen旁边说：“你有Brad的银行账号吗？能不能发给我？”Allen摆摆手说：“等会儿我会转给他的。”小婉很坚持地说：“你要转，转你自己的。我们女生的不用你管。”Allen笑笑，暗自对小婉的固执有一分欣赏。他又问：“你的essay选题怎么样了？”小婉看看他说：“谢谢你的关心！teaching专业的，我早就想好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只见Brad急匆匆从里面跑出来，要去搬箱子。小婉看了Allen一眼说：“Brad这么忙，你不帮帮？”Brad听到这话，跑到小婉跟前说：“别喊他，别喊他，他在自己家也是做指挥的。”Allen撇撇嘴，没说话。Brad又说：“对了，有事叫你做。小乖房间有个大蜘蛛，在一个拐角，我够不着，借你的长胳膊用用吧。” 小婉也跟着Allen和Brad进去了，看娜娜正从小婉房间把垃圾桶拿去小乖房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个箭步跑到娜娜跟前，想要抢过垃圾桶。无奈Allen的胳膊比较长，直接接过了垃圾桶问道：“蜘蛛在哪里？” 小婉还想抢过来，说：“垃圾桶里面有点脏，你先给我，我去把它倒干净。”Allen看着她，并没有递给她，直接拿着往小乖房间走：“垃圾桶怎么可能是干净的？”说着，又顺带看了看垃圾桶，里面并没有什么，只有一些撕碎的纸屑. Allen反而觉得有些奇怪，拿起当中的一张，是一个人的大半只眼睛。他疑惑地看了小婉一眼。不等小婉反应，娜娜一把抢过了垃圾桶说：“你抱着人家女生的垃圾桶研究什么？”又故意对着小婉说：“小婉，我让你帮我画一张美一点的，这么难？你看这眼睛画的，好难看！感觉好像睁不开一样！” 小婉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还好里面的Brad和小乖出来了，“快点啊！那只蜘蛛好像准备要走了。” 弄完蜘蛛，娜娜又一把夺过了Allen手中的垃圾桶，直接出去把它给倒了。Allen看着她的动作，等她从外面进来了，走到她跟前说：“想不到你大小姐，还不怕苦不怕累啊！倒垃圾的活儿也干！”娜娜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说：“倒个垃圾怎么了？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Allen想到两次在外头吃饭，都看到娜娜旁边跟着一堆男生，前呼后拥的，像是公主出巡。冲娜娜笑了笑，没说什么。 大件东西终于都差不多放置好了。Brad还贴心地帮小乖把窗户都擦了一遍，把地吸了一遍。小乖不禁在旁边感叹：“Brad哥哥，我要是有你一半能干就好了！你今天弄的这些，我是肯定想不到的。”Brad忙得满脸通红，抹了抹脖子上的汗说：“嗨，你年龄还小，这些肯定是想不到的。我们在外头时间长了，租房子租出经验来了。”说完了又伸手对小乖说：“你要不要把你的电脑给我，我帮你把网络连一下？”小乖赶忙把电脑交给Brad，又像嘴上抹了蜜一样地说：“Brad哥哥，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会做的？你怎么这么厉害！” 这句话让Brad的心仿佛乘着翅膀飞了起来，在这之后的两三个月里，Brad想到这句话，眼睛里都充满了光彩。 房东按时到了，交好了房租，大家告辞。Allen走到娜娜跟前说：“大美女，还要不要我再在前面带你一段？”娜娜看了他一眼，甩甩头发说：“不用了。刚才开那段我总结了个经验，时不时握一握自己的左手，提醒一下自己就好了。”“嗯，不错！孺子可教也！”Allen抬了抬眉角，有些赞赏地点点头，又说：“那我们不打扰了，你们好好收拾一下。改天我们再聚！走啦，包......Brad！”说着拍着Brad的肩膀出去了。 娜娜也起身告辞：“搞得一身汗，我要赶紧回去洗洗。”，想想又回头说：“姐妹们，改天和我一起去住学生公寓吧。这里四个人共用一个厕所浴室，尴尬不尴尬的！”小婉很想为刚才娜娜的及时解围谢谢她，但是碍于小乖在，又不好说什么。娜娜心知肚明，拍了拍她的肩膀。小乖笑笑说：“嘿嘿，娜娜姐，人和人不同。我们既没有你的美貌，也没有你的财富，是二无人群。”娜娜戳了戳她的眉心说：“这个丫头今天是疯了，还‘二五人群。’你自己‘二五’去吧。我和小婉要当美女！” 说完，娜娜出了门，回头又看看窗户里小婉的身影，心中不由生出一分怜惜：可怜的傻丫头，究竟国内的那个男的有什么魔力，让她这么念念不忘的？想着的同时心中又生出一分好奇：爱一个人爱到这种程度究竟是种什么感觉？ Brad上了Allen的车，兴奋的心情慢慢退却，两个人又无话可说。Brad想起看看自己的手机。发现银行通知他有人转账给他90块。便对Allen说：“难得我付个钱，不至于吧？这么看不起我？”Allen平静地开着车，说：“不是我给你的，是小婉转给你的。她说把女生那边的钱给你。”Brad听完“嗨”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Allen又说：“你今天不太对啊，完全另外一个人。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Brad一下子被Allen戳中了心事，嘴巴打结地说：“别，别胡说了。我喜欢谁了！”Allen冷笑一声：“好，我什么也不敢说了，B-ra-d同学！”Brad又笑笑说：“我真没什么自信。你就当不知道吧。”Allen踩了个刹车，把车停到路边，说：“为什么不自信？你是缺胳膊少腿，还是像我这样？有喜欢的人就大胆追啊！” Brad说：“我又没有像你这样又高又帅，而且她还那么小，我感觉......”Allen听着着急地把脑门前的头发从前抹到后，说：“你那天劝小婉换专业的时候的自信去哪里了？你有什么？你有一颗金子一般的心！还有什么能和这个相比的？”Brad故意打了个冷战说：“‘金子一般的心’，大哥，我要吐了。你别激动了，心放平稳了，开车吧。” Allen看着他，摇了摇头，又开车上了路。一边开还一边开他的玩笑：“那么Brad同学，请问你现在是回自己家，还是屈尊再去我家坐坐？让小的下厨来向你赔罪。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辱没了你的尊名，真是太不像话了！”Brad快哭了，“哎哟，大哥，平时天天也没少被你损，今天就说了你一句，至不至于那么记仇。”Allen笑笑说：“你等着吧，这才是开始。暴风雨以后会来得更猛的！这就是你想谈恋爱的代价！” 华灯初上，大姐从学校回来了。一回来就说：“哟，今天听小婉说有个小朋友来我们这里住，我来看看！”小婉一听大姐的声音，拉着小乖出来打招呼。小乖蹦蹦跳跳地走到大姐跟前，甜甜的声音让大姐喜欢的不行。谈笑之间三个人一起做起了晚饭，大家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晚上。 吃完了晚饭，洗完澡，小婉坐在桌前，看看自己的垃圾桶，又想起了白天的那一幕，尴尬的感觉又重新回来，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又开始苦恼要怎么和娜娜解释这些，凭娜娜的性格，肯定是要掘地三尺，有的没的都通通挖出来。“何小婉，你就是个大笨蛋，大坏蛋，脑子坏掉的人！”小婉忍不住抓着自己的头发骂自己，突然隔壁传来了从来没有听过的一种口音，小婉吓了一跳。旁边好久没人住了，她已经忘记了澳洲的房子是非常不隔音的。小乖的声音非常地清晰。但是地道的山西话一出来，小婉能听懂的只有“妈妈”两个字, 她不由地又笑了笑，拿起了耳机。 选择幼教的话，essay的题目小婉其实早就想好了，就叫“Toddler Speech Development”（“幼儿语言发展”）。她对小孩子的语言是很感兴趣的，觉得里面藏着很多成年人已经忘却的小心思。她还记得和家门口的小朋友玩的时候，那个小朋友一直用“不”来表示自己的意见，不管这件事他是真的不想做还是很想做，一律都是“不！”。尽管一路的拒绝，却还是显得那么得单纯，可爱。每每和家门口的小朋友一起玩的时候，都是小婉快乐的时刻。小婉想到这里，忘却了刚才不好的感受，急急忙忙地开始打字，生怕遗漏了自己满脑子的想法。 ☆、原来你就是小伦 周末的时间总是眨眼即逝。一不小心，又到了周一的早上。小婉的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期待。一大早便往学校赶，希望能赶快把自己新的essay 草稿交给JK。走到语言楼的门口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小婉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垃圾桶跟前抽烟。她觉得心里好像有一股热浪突然涌入了嗓子眼，不由地停下脚步凝视着那个身影。脑海里忽然浮现Daisy当时说的那句话：“你觉得JK抽烟的样子会不会很帅？”。她拼命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仿佛这样就可以把所有的奇怪的感受全部甩掉。 JK没有发现不远处注视着他的这个身影。只是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只手举着烟，盯着垃圾桶凝神在想着什么。虽然两人并无交流，小婉却总觉得这身影并没有平时的神采奕奕，反而有着一种淡淡的悲伤，好像一团乱了的丝线，让人很想把它小心翼翼地捋顺了，再抹平。何小婉，你为什么要胡思乱想这些没用的东西？你真的是个失败的人，现在越来越糟糕了！小婉又是对着自己心里一通乱骂，慌慌忙忙从另外一个角落转进了语言楼。 直到下午放学之前，小婉都再无勇气走近JK去说essay的事情。终于到了放学，Allen问小婉：“恭喜你，小丸子，你今天除了上课发言，几乎都没说过话，创了你的最新记录了！你知道吗？essay草稿写得怎么样了？没有灵感？”小婉嗯了两声应付Allen，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教室。谁知道JK正从讲台走下来，径直到自己面前：“小婉，你的essay题目想得怎么样了？” 还是一如既往平和低沉的声音，却像是一把锤子，每个字锤在小婉的心里都砸出了巨大的声响。小婉急忙逃避开JK的目光，默默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写的东西递给他。 Brad一看JK准备和小婉讨论essay，赶忙拉着Allen离开了教室。JK在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看到小婉的essay题目已经换了专业方向，不由地露出了笑容。又拿了支笔，仔细地开始阅读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看完了，满脸微笑地问小婉：“所以，你决定了，换专业？”小婉没有说话，低着脑袋默默地点了点头。 JK轻轻叹了口气，说：“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真希望还回到你喊我‘大平头’的时候，好像那个时候的你很放松，也很自信。为什么我成为了你的语言老师，你就要这么拘谨呢？一个多月以后，我就不是你的老师了，我们还是可以像之前一样，成为朋友啊！”小婉抬起头，感觉自己都快哭了。她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只能轻轻地说：“我会让你很失望 JK拍拍她的肩膀，对她说：“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小婉觉得自己的头此刻有千斤重，却又不敢违背了JK的话语，只好强忍住自己的眼泪，抬起头来。JK这个时候才看到小婉的眼眶已经红了，急忙去拿了餐巾纸给她，“是不是家里人不同意你换专业，和爸爸妈妈吵架了？”小婉压抑住自己内心几乎要蹦出来的所有话语，勉强自己点了点头。JK想了想说：“我对你很有信心！我从来没有对你失望过。我相信将来也是。你现在最需要的，其实不是我的认同，也不是父母的认同，而是你自己对自己的认同。你相信自己将来会是一个好的kinder teacher（幼儿园老师）吗？”小婉抬起眼睛看着他，忽闪着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JK又继续说道：“你知道吗？这篇草稿，是所有草稿当中，我最有兴趣看下去的一篇。因为我也有个2岁出头的孩子。对，有次在街上碰见你，他就坐在车后面。”小婉点点头，说：“我记得。他叫什么名字？”JK说：“他叫James。当我看到你的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着他的各种语言和行为习惯。确实，有的时候让我头疼。我很想听听你这个未来专业人员给的专业意见！” 小婉听到JK所说的这番话，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真的吗？”她又再次确认道。JK看着她的小脸终于有了笑容，心里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真的，我没必要特意说谎安慰你。”突然地，他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对小婉说：“你换专业的事情，原则上说来，我作为语言的老师是不应该参与的。但是以我个人的人生经验来说：父母总是害怕我们累着，摔着，所以帮我们做了，选择了很多他们认为对的东西。但事实是，恰恰因为我们缺乏了那些累着，摔着的经验，才让我们不知不觉当中变得软弱，无法独自面对人生的很多风雨。你，可以明白我的意思吗？”小婉认真地看着JK，想着今天他在楼下的身影，忍不住猜想究竟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感慨。 就在这时候，小乖拉着娜娜小碎步跑到小婉教室里，完全没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位老师：“小婉姐，你还在这里？我的天，你是有多热爱学习语言！”小婉抬头一看，是小乖和娜娜，她猛然又想起了周六那天的垃圾桶事件，看了一眼JK，尴尬的感觉又瞬间替代了刚才的脆弱的感受，急急忙忙收拾了书包，向JK重重点了点头，就拉着小乖和娜娜就往外走。娜娜被小婉推搡地很不舒服，抱怨道：“急什么！那是谁？就是你夸得上天的中国老师？”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里面的JK听得清清楚楚，小婉听了，巴不得此刻给三个人都装上风火轮，随便一刺溜，就可以出了校园。JK看着小婉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青春真美好！他又回头看看小婉留在桌上的草稿，又微笑了起来，把草稿放进了自己的文件夹。 谁说时光飞逝的？为什么今天会这么漫长！小婉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重重地扔到床上。呃，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得高血压了！小婉心里想。 躺在床上良久，她的心里飞过了各种问号：为什么娜娜今天见到自己，并没有要开启像上次pizza店那样的挖掘八卦模式？就连小乖去上厕所的时候，她都没有提。又为什么JK会对自己说那段话呢？他那么聪明，那么有智慧，怎么还会说自己软弱呢？小婉翻了个身，还是想不明白。隔壁又传来了小乖给妈妈打电话的声音。小婉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起自己的耳机，选了只黑色的笔，开始画画。这次她没有画得很细致，而是用很粗阔的线条画下了一个人在抽烟的背影。如果没有故事背景，并不能猜出那人是谁。小婉叹口气，这次终于能把这张画光明正大地留在自己的画本里，即便小乖来串门看到，也无所谓。还有一个多月，他们就不再是师生，那么他们还能有多少次的偶遇呢？也许到时候小婉能给自己留下的念想，就只剩下这张画了。她心里想着。 澳洲人工作方式的一大特色，如果你想用一个不是那么贬义的词汇，可以说是随性。随性到JK已经接替Sarah的班快一周多了，催了两次，今天回到办公室，才看到这个班学生的名单躺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本来第一次上课学生的自我介绍已经让他充分记住了每个人的称呼和特点，但是有些学生并没有给出护照上的正式名字。平时上课是可以的，马上要开始正式essay写作，牵涉到各种登记，没有学校出具的正式名单是很麻烦的。看着这份迟到的名单，JK舒了口气。打开名单扫了一眼，突然，他对着当中的一个名字皱起了眉头。沉思片刻，他顺着旁边的电话打了过去。 “Allen speaking.（我是Allen）”电话那头接起，是班上的一个熟悉的声音。JK忍不住确认到：“Allen，我是JK，你的中文名字，是叫方艾伦吗？” Allen隔着电话，顿了三秒没有说话，接着还是回答说：“是！请问有什么问题？”JK有些激动地说：“我是纪凯，你还记不记得我？你小的时候在我们家看动画片，还捏死了我的蚕。你记得吗？” Allen压抑住心头澎湃的感受，尽力维持住平静的声音说：“你说的什么，我都不记得了。或许你搞错了人了。”说完便挂了电话。 JK听着挂上电话的沉重的声音，陷入了一片混沌和沉思。思绪如片片雪花飘回到一个很久远的时代。那个时候，他才刚刚升入中学，每天还没到家的路上，都担心一个小不点会不会在他家捣蛋，趁着他妈没有看着他的时候，偷偷拿自己的模型掰来掰去，或者捏自己养的蚕。有的时候，自己很想和这个小不点发火，叫他不要来了。但是每次都被母亲及时制止住。 JK仔细回想着Allen刚才的话，又想着这一个多星期以来他有意无意之间显露出的对他的反感，断定他就是那个艾伦。艾伦，Allen，呵，自己竟然从未往这个方面想过。生活，你究竟会写出怎样的剧本？JK忍不住感叹着。 挂了电话的Allen也陷入了久久的回忆和沉思，可是他的回忆并没有那么简单美好，而是一些撕心裂肺的哭泣和叫喊。其实Allen刚来Howard不久的时候就偶遇过JK，并且认出了他。但是没想到有一天JK会在自己的班上成为自己的老师。当Sarah通知大家来顶替她的老师是JK的时候，Allen巴不得马上从EAP退学。但是他又不想放弃和小婉相处的机会。所以就这么拖着，直到，直到被认出的那一天。 Allen正觉得自己的思维被一匹受惊的烈马拖着狂奔的时候，小婉的信息到了：谢谢你今天关心我。我给JK看了我的新选题和草稿，他说很棒！ 虽然又看到了那个Allen不想看到的名字，但是看到小婉的信息，还是让他的心头一暖。仿佛驯马师突然吹起口哨，又对这烈马的头轻轻摸了摸，烈马便刹住了脚步。Allen心里想：“管他的，就算认出来又能怎么样？时过境迁，谁还在意谁！能管好的，只有在眼前的幸福！” 于是，他给小婉发了信息：“口头感谢就算了？不得请我吃个饭啊！明天包子不在，就请你来我家做给我吃了啊！”小婉看了信息，很是为难。相处这么久，她很明确Allen不是什么色狼坏人。但是在每次Allen想要再和她拉近一点距离的时候，她本能地想要后退。“明天放学我还要和小乖一起去超市呢！”小婉只好这么回到。 Allen知道小婉心里的想法，故意逗她说：“这么没诚意，就别来谢了。来我家吃了两顿饭了，也没请我吃一顿。”发完了还特地又发了一个哭哭的表情。小婉被Allen搞得左右为难，最后咬咬牙说：“这样吧，明天我和小乖去超市买完了东西，顺便买点菜，来你家做，行吗？”，说完又补了一句：“但是我的厨艺很烂！做好心理准备。”Allen看着信息笑了。马上和正在厨房忙碌的Brad说：“包子，吃完饭跟我出去补点货，明天小婉和小乖来吃晚饭，多做几个菜。” ☆、不速之客 生活究竟能写出怎么样的剧本呢？可能有的时候并不那么伟大，却足以让人意外到瞪大眼睛。周三放学的时候，天气特别的热。Allen开着车回到家门口的时候，竟然看到自己的父亲站在门外等着他。旁边还陪了个穿黑衣的看护。如果这个世界可以划出一条线，把不想见到的人都划到那条线之外，那么Allen现在最想划出去的，除了JK，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找我什么事，又想算计什么？”Allen没有打招呼，而是异常地冷淡。 “你怎么没有按照约定回去？”Allen爸爸上来就说。人一旦上了岁数，是被时间踢着赶着往前走的。许久不见，Allen爸爸的头发花白的很，背也佝偻了很多，虽然依旧是穿戴精致整齐，但是却和上次相见比起来苍老了许多。如果只看背影，Allen都很难一下子从人群中认出来。 Brad愣头愣脑地从副座下来，对Allen爸爸点点头，喊了声：“叔叔好！”，又走到Allen跟前，轻轻问道：“大哥，什么情况？这是你爸爸？”Allen冷冷地说：“你不用管。你联系一下小婉，她们应该去Carton Hill买菜了。你去帮她俩提一提，跟她们说一声我晚上临时有事，改天再约。” Allen爸爸突然走到两个人的旁边说：“既然是同学，为什么不喊道家里头来一起聚聚？我谁都没有见过。”Allen还是冷冰冰的语气说：“你看不出来吗？就因为你来，才不聚的。要想我们聚也简单，你赶快坐飞机回去！” Brad几乎没怎么听Allen聊过家里人。平时两个男的在一起，家里长辈这块也不是会聊到的话题。今天看这个阵仗，心里一下子回不过味儿来。正想和稀泥，劝几句。Allen一下子就堵着了他的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掺和了。赶快去吧，她们两个肯定搞不动。” 看着Brad离开的背影，Allen爸爸说：“你同学走了，你也不能请我去家里坐坐？光看着我这个老人热得快要中暑？” Allen开了门，自己独自先走了进去。打开空调之后，又默默倒了杯温水放到父亲的旁边。“你好好看看吧，仔细看，这都是拿你的钱买的。看完了赶紧回去！在这里有个闪失，我赔不起！” Allen的爸爸没有接话，尴尬地喝了点水。良久，又问起来：“你最近感觉怎么样？难受不难受？”Allen往长条沙发上一躺：“没见到你之前，是相当舒服的。否则也不能这么随意地躺在自己家里。”父亲又问：“上学怎么样？难不难？这种二流学校的老师是不是就是混钱的？”想到这里又继续说：“你连墨大本科都读过了。成绩又好，为什么非要来这种二流学校读研？如果申请好学校分数差一点，我们可以作为捐献者嘛！”这话仿佛刺痛了Allen的某根神经，他一再压抑的怒火一下子窜了上来：“钱钱钱！你有钱了不起啊！我没这么丢人，为了钱做那些家破人亡的事情！”说完了心里头又有一丝懊悔，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已经尽力在忍了，不要逼我回想那些。我现在生活得很愉快！” 父亲没有和他继续吵下去，也没有管眼里闪过的那一丝泪光。站起来说：“我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学习不忙的时候，赶快回去看老张。他也忙得很，下个星期又要出国一个月。再这么拖下去，万一你......”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叹了口气，便带着那个看护，一起离开了房子。Allen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愣了几秒没动。然后还是拿起了车钥匙，追了出去。 Brad往Carton Hill走的路上便给小婉小乖各打了很多个电话，但是两个人都是不接的状态。等他从公共汽车上下来，在购物中心里面找了一圈，才看到她们正在卖海鲜的地方称鱼。两个人手上都大包小包拎了一堆。Brad赶紧上前去，一股脑全部接了过来。 小婉看看Brad说：“这么巧！Allen说你今天不去他家，原来你也来这里买菜？”Brad一脸诧异：“哈？不去他家？我刚从他家过来的。”小婉马上明白过来，忍不住抱怨：“这个人！”Brad又说：“还好他叫我过来，否则你俩怎么搞得定？”小婉看看小乖：“某人不让我推那个小推车，说土得掉屑子！”小乖一脸理亏辩解道：“我也没买过菜啊！谁知道买着买着就这么多了！” Brad听着她们的对话，又笑了起来，“下次这种需要劳动力的事情，叫我就好了。买完了没有？买完了我们就去车站。”小婉小乖听着他的话都诧异地看着他，Brad憨厚地笑笑：“抱歉抱歉，我忘记和你们说了，Allen有点急事。他说今天聚不了了。”看两人的表情有些失望，他又扬起嗓门，故意说：“他没有口福，我们不能亏待了自己。我去你们家给你们做好不好？到了你们家，半个小时就能吃饭！” Brad总有一种能力，不管到了哪里，他都是那个忙前忙后，操心地不行的角色，却还能轻易地把自己隐形。好像不管做了多少，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在小乖以后的人生里，偶尔回忆起这位大哥哥的时候，能想到的画面，就是忙得满脸通红的脸上，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和嘴角永远扬起的憨厚笑容。 即便今天主场换到了两个女孩儿的住处，他还是那个忙前忙后的人。到了家，洗了手，连口水都没喝，他就开始收拾菜。麻利的速度连站在旁边的大姐都啧啧称赞。不一会儿，饭就上桌了。他不但邀请了大姐，连平时不怎么出房门的那个姑娘Crystal也被他恭恭敬敬邀请了出来，和他们一起吃晚饭。在大家还在聊着天，品着菜的时候，他已经默默起身，开始收拾厨房的碗碟。 “Brad哥哥，为什么你能这么能干？”小乖趴在旁边看着，又说起了这句话。这句话总是让Brad觉得十分地受用。“我出来时间早了，中学开始，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做饭。所以锻炼的机会多一点。你还小呢！将来肯定比我能干！” 收拾完了锅碗瓢盆，他又把厨房里有油渍的地方从上到下清洗了一遍。又转过头问大家，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们做的？趁我今天在，有把子力气！ 别的人都摇摇头，劝他歇息一下，小乖突然想起来：“Brad哥哥，我的电脑特别慢，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话刚出口，小婉看看她，“电脑的问题，明天去学校再说！”然后又对Brad说：“不好意思，她小孩子不懂事。今天不能搞电脑了。你也上了一天学了，又忙了半天。”Brad还是老样子，憨厚地笑笑说：“电脑慢的话，学习多费劲！没事，我回去也没什么事了，给我看看吧。”小婉明白Brad只要留在这里就不会闲着，便把Brad的书包拿好，然后拉着小乖说：“走，天黑了，我们出去送送Brad。” 三个人走了五分钟，Brad一个劲地劝二位姑娘赶快回去，说着说着，自己就往前一路小跑。到了公交站台的地方，车还没有来。Brad长呼了一口气，把书包放在椅子上，活动了一下自己的两边肩膀，又搓了把脸，想着刚才小乖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突然，他又感觉好像Allen在他旁边冷言冷语地说：“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谈恋爱以后眼睛都被闪瞎了。”Brad忍不住对着旁边的空气挥了挥，好像Allen真的在旁边一样。 ☆、Allen的心结和Brad的心事 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怎么样了，Brad心里想。特地提早了一站下车，往Allen家走去。快走到Allen家门口的时候，看着家里竟然是一片漆黑。他的心一下子有点紧张，三步并两步往门口跑去。 打开院门，路边的太阳能感应灯自动开了，透着微弱的光，Brad看到Allen正坐在门前喝啤酒。已经有两三个空罐子躺在地上，旁边另外还放了一排。 Brad走到他跟前坐下来，歇了口气：“大哥，你喝这么多啤酒都不在里头喝，门也不开，你不怕等会儿尿急了来不及去厕所啊！” Allen没有像平时那样和他耍嘴皮子，而是看了看他，突然整个身子往他肩膀上一靠：“还是自家兄弟亲，将来我要是挂了，替我收尸的那个人肯定就是你了。” Brad猛地一抖自己的肩膀：“你疯了吧？这才喝到哪到哪，都开始说胡话了？” Allen躺在台阶上，看着星空说：“你家是什么样的？你父母做什么的？为什么把你培养地这么好！”Brad也躺了下来，说：“普通家庭呗，我爸船厂的，我妈是厂里负责配药的。我奶奶也和我们住一起。”Allen又问：“那你独立生活能力怎么这么强？”Brad说：“呵呵，都是因为学计算机，我们家附近没有好的电脑学校。我高中的时候就考到离家有点远的一所学校。自己做饭，自己学习，空余时间就好搞电脑了。”Allen感叹说：“知道你爱计算机，不知道你爱到这么极致啊！”Brad又踢踢他，：“说了我了。你怎么样了？那是你父亲？”Allen没有说话，Brad又踢踢他：“睡了？还是不能告诉我？”Allen突然猛地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声音也开始哽咽：“不是不能告诉你，是我不想把伤疤再揭一遍。” Brad坐起来，拍了拍Allen的肩膀。把他的啤酒从手里拿过来，然后又把那些没喝的啤酒罐子聚在一起。Allen也坐了起来，“再给我留一口吧，今天特殊情况。”Brad指了指Allen，“我能同意，你自己身体能不能允许你的特殊情况？” 说完，Brad把手里的那罐往草丛里倒了个干净。又看着那些还没开的啤酒罐，愣了几秒钟。Allen也好奇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突然把伸出舌头，对着那些啤酒罐口统统添了一遍。Allen看得忍不住抖了抖，“兄弟，你什么个意思？你带回去，或者扔垃圾桶都行啊！这是干什么？” “我带回去干什么？我又不喝酒。扔了可惜了，今天小乖他们还说想尝尝看啤酒鸭，我下次正好可以做。”Allen听完差点吐出来，“你哪天做？那天我突然想出去吃。” Brad没有理他，收拾了那些喝完的啤酒罐子，便开了大门，把Allen直接拉了进去。Allen还在继续看玩笑，“你要不要告诉小婉他们，这些你都舔过了？”Brad没有接他的话，认真地看着他说：“身体有病，这不能怪你。但是你要是这里怂，”Brad指了指自己的心，“那我就看不起你了。你死不了，我会盯着你。你也放心不下小婉。小婉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她！”说完背起自己的书包便出了门。 Allen看着Brad远去的背影，把门口那些被Brad舔过的啤酒罐子都抱进了屋。又拿了只marker（记号笔）在每个罐子上都标上了B，再放回储存柜里。过了两秒，他不自觉地想打开柜门，再开一罐，但是猛然又想起Brad舔罐子的那一幕，不由皱了皱眉毛，关上了柜门。又不由地笑了起来。他靠着柜门坐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吐了出来。从心底生出一股渴望，羡慕着Brad普普通通的家庭：奶奶也能跟着一起住，一家人肯定很和睦吧。如果说人一般是两三岁左右开始记忆，Allen的记忆就是哭和嚷，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后来来到澳洲，他都觉得自己好像是漂浮在大海里的一篇浮木，没有人在乎他的沉沉浮浮。能让他真正感受到温度的人并不多，Brad就是那少有的其中一个人。 今天对于Brad来说，忽然就变成了漫长的一天。好不容易回到家，浴室里又有人在用。他只好坐在床边等着，顺便回想着今天的一幕幕。想着想着，他还是拿起了电话，打给了小婉。 小婉正盯着画本上的那幅画在沉思，突然来的电话一下子把她的思绪又拉了回来。接起电话，Brad开门见山说：“小婉，这么晚给你打电话，不好意思啊！”小婉微笑着摇摇头说：“怎么会，今天不知道多谢谢你！从头忙到尾。”Brad嘿嘿笑了笑，开门见山说：“我打电话给你，一来是想谢谢你！你看我请大家吃个饭，结果还要你付账。”小婉一听是这事，赶忙说：“这是应该的。你一定要收啊！否则我很尴尬的！”Brad冲着电话点点头说：“行啊，小婉，这事不提了。你为人我了解。我主要是想麻烦你，能不能，”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不知道自己这个角色说这些话是不是适合。小婉在那头忍不住问：“需要我做什么？”Brad一鼓作气，还是说了出来：“你最近能不能多关心关心Allen？”说完又马上改口说：“我不是说那种关心，我是说普通的关心。” 小婉在电话那头尴尬地不知道要说什么，看看自己桌前的那张画，她说：“你究竟是要说什么意思？”Brad叹了口气说：“我不是要介入你们之间什么。当然你知道Allen是把你当成很信任的人。他最近，嗯，”Brad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下去。小婉想起今天Allen的突然缺席，问道：“他最近怎么了，出了什么事？”Brad说：“他最近确实经历一些事情。具体的我也不好说。就是想请你没事多关心他两句。他这人，看着玩世不恭，其实脆弱得很。” 小婉又看了看面前的那张画，仿佛那个模糊的背影可以帮助她回答一切的问题。“好的，我明白了，我会留心他。他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是他的福气！”Brad在那头又憨厚地笑起来：“别夸我，我会骄傲！呵呵呵，小乖有你这样的好姐姐，也是福气！” 说着两人挂了电话，小婉听着最后一句话，感觉有那么点别扭。但是很快的，又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之中。 Allen这一夜睡得很不好，总是从噩梦中醒来，又强迫自己再睡着。如此反复了几次，天终于亮了。他打开电脑，忙完了自己手头的事情，开车去找Brad去学校。 走到快到语言大楼门口的时候，Allen居然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仿佛噩梦成真一样，居然就在不远的地方和一个学生说话。 Allen一个健步走上去，把他往旁边拉：“你够了啊！昨天还有什么事没说清楚的？跑我学校来做什么！” Allen父亲没有看他的眼睛，语气平淡地说：“我来看看你上学的地方，有什么不行？”Allen正要说话，一抬头看到JK和小婉两个人正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走过来。急忙把父亲拉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你根本不是来看我的！你心里打什么算盘我清楚地很！你现在什么都想要了？想想你当初做的事情！”Brad在一旁实在看不过去，跑过来拉住Allen：“行了，行了，毕竟是长辈。再说马上学生越来越多了。”说完冲老头点了个头，喊了声叔叔好，就拉着Allen往语言楼走。 Allen父亲并没有因为Allen的那番话就离开，反而知道了语言楼的位置。他慢慢跟着两个年轻人走到语言楼门口，然后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 远处的小婉和JK越走越近。小婉看着走向自己的JK，感觉自己的心开始越跳越快，又想和JK愉快地打个招呼，又想飞快地逃离面前的一切。仿佛此刻从头到脚的每一个毛孔，没有一个是通畅和谐的。JK也看到了小婉，老远就笑了起来，还冲小婉招了招手。走到近了，他说：“未来的小婉老师，这么早来学校学习！好刻苦啊！”两个人完全不知道不远处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他们。 小婉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Allen从语言楼里冲了出来，一把拉着她的胳膊就往里面走。路过自己父亲的时候，更是走快了几步。JK对Allen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吃惊，但也随即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往楼里走去。走到大楼门口的时候，看着一位老人正盯着他，他觉得有点奇怪，点了个头，就往里走去。 小婉的胳膊被Allen抓得生疼。还没走到教室门口，她拼命甩掉了Allen的手。正要质问Allen，Brad从教室里跑出来，“小婉！”Brad看着小婉，冲她挤挤眼，又摇摇头。小婉看着Brad，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胳膊，推了推Allen说：“是不是昨天没和我们吃饭生气了？改天补上吧。走走走，进去吧。” 整整一个上午，小婉的左边胳膊都是红的。Allen默默看着，心中很是后悔心疼，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今天的课上得也有点奇怪，通常情况下，JK都会保证大家基本都被点上一遍以上，每个人都参与讨论发言。但是今天小婉和Brad各被点了两三次，却迟迟未见JK点Allen的名字。Allen，艾伦，JK每每要张嘴说这个名字的时候，都觉得好像叫的不只是一个名字，而是一整个回忆。 终于等到了下午下课，人都走得差不多了，Allen努力张开嘴，对小婉说：“对不起啊！早上激动了。我带你去药房买点药擦擦吧？”小婉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Allen说的是自己的胳膊，笑了笑说：“没事，谁还没个心情不好的时候。我胳膊没什么的，明天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Allen看小婉这么通情达理，心中更不是滋味。巴不得马上就把心中所有的话都告诉小婉，又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他无法一下子让自己回复到平时嬉皮笑脸的那个状态，便招呼了Brad准备先回家。Brad抱歉地看着他：“啊？我以为你下了课会和小婉他们去图书馆的。昨天我答应了小乖要帮她看电脑。”Allen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他的背，自己独自离开。 教室里就剩下了小婉一个人。这个是唯一一个她可以把自己藏在心底的想法在这个教室自由舒展开来的时候。她看着教室里的讲台，黑板，还能感受得到JK站在讲台上和他们说话的每一个瞬间。它们虽然静默无语，却是最能感受得到小婉的心情的。 楼上的办公室里，JK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那份名单，又想着今天从一大早到放学前种种别扭的瞬间，他实在不知道如今要以怎么样的姿态去和Allen对话。他有很多事情想要告诉Allen，但是又无从开口，解释这些人情世故的东西从来就不是他的长项。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把名单重重往桌上一放，打开门，准备去楼下看看Allen还在不在教室。 等JK走到教室门口，没有找到Allen，却看到小婉一个人，静静地托着脑袋微笑着看着黑板。他忍不住笑了，推了门进去，“是不是一个人在憧憬有一天站在讲台上，对着台下的学生说话的样子？”JK问小婉。 小婉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JK，心中有一种声音问自己：这样的奇迹以后还会再有吗？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又回到那个羞涩尴尬的状态：“我就是想象一下将来站在台上做presentation的样子。我想申请的是幼教方向，不用站在讲台上讲课。”JK笑着回答她说：“谁说得！等你将来成为幼教专家的时候，坐在台下的学生就是家长啊！比如我！”说着还举起了手。小婉被他的动作逗笑了，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手腕靠着脸使力的时候，又本能地转了转被捏疼的手腕。 “你的胳膊怎么了？”JK看见小婉红着的胳膊问道，“是不是早晨......”JK又想起Allen这个名字，没有再说下去。小婉笑笑说：“是啊！他可能最近心情不太好吧。反正一会儿上天一会儿下地的。我比他大，算了，就不和他计较了。”JK点点头，又突然问：“小婉，你是不是南京人？”小婉惊奇地问：“是啊！你怎么知道？”JK笑笑说：“我也是。你刚才说话的时候，南京话的尾音露出来了。你是南京哪个区的？” 两个人聊了起来，这是最近他和小婉难得一次没有尴尬别扭的对话。说了一会儿，JK突然说，你等等我，就快步走出了教室，又很快走回来，把那管凉膏递到小婉的手上：“你挤一点，擦擦手腕和红肿的地方，真的，你试试看，会舒服很多的！”小婉不好意思地接过了膏，涂了一点，真的觉得刚才有些火辣辣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整个胳膊有一种温和的凉凉的感受，很舒服。 “谢谢你！很舒服。”小婉正要还给JK，JK一把又推回到她跟前：“拿着用吧。只要你别嫌弃这只我用过。我家还有好几只，常备军。”说完自己呵呵呵笑了起来，小婉也跟着笑了起来。人生或许很多时候感受到的不是无味就是苦涩，但是正因为如此，偶尔的一点甘甜才会让我们倍加珍惜，回味很久。即便过了很久很久，想起这些开心的瞬间，都会让人再次充满力量。 JK看看墙上的钟说：“不早了，你去图书馆还是回家？”小婉说：“我还要去一下图书馆”。JK说：“那正好！我也要去。你等等我，我去楼上取个书包。” 两个人便一路聊着去了图书馆，小婉问JK说：“你回家晚了，James怎么吃饭呢？”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心里想James肯定有妈妈管着。JK只简单回答了一句：“没事，我妈在家。”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聊这个，而是突然换了个话题：“对了，我都忘记和你说了。你换专业的事情不但要和我说，更重要的是去通知学校admin（教务管理）那边。你知道吗？要申请通过了才算正式的转了专业。”“是吗？好，我明天去reception问问怎么申请”小婉看着JK，正在想明天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突然被从后面出现的一只手重重抓住了手腕。 “啊！”小婉忍不住叫了一声，是Allen。Allen一下子反应过来，赶快放开自己的手。又急急忙忙把她推进图书馆里面。然后转身回来对着图书馆外面的JK说：“你离她远一点！” “Allen！你过分了！”小婉快步走出图书馆，对着Allen提高了音量。Allen没有理她，对着JK急声说道：“我们俩谈谈。” JK看了一眼小婉，冲她轻轻点了个头，便和Allen走到了图书馆的一个拐角。 两个人站定了，没等Allen开口，JK先说话：“小伦，我正好想找你谈谈。”“省了那个恶心的称呼，有什么直接说！”Allen不耐烦地说。“我......”JK一开口，明明心中有诸多的往事想倾倒出来，话到嘴边的那一瞬间，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些年你过得好吗？”JK问道。 Allen忍不住冷笑起来，为什么这些讨厌的人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戏码都是一样的？他心里想着。“不用你操心了，你看见了，我好得很。现在什么事都可以靠自己了，不用再被你们这些人当玩偶一样糊弄了。” “小伦，不是你想的那样。”JK想解释，但是话到了嘴边总是好像一团乱麻，总也找不到头在哪里。 “省了你的那些解释吧。”Allen冷笑着，“我就是要告诉你，离小婉远一点！” “你喜欢她吗？”JK问道。 “这不关你的事。”Allen什么也不愿透露。 “小婉是个好姑娘，”JK点点头说道，“但是你要知道，过分地约束她，可能对她来说，反而是种伤害。”他好意提醒道。 Allen知道他说的是刚才拉小婉胳膊的那一幕，但是还是不想和他再交流下去，只是淡淡地说：“只要你不要出现在她身边，我没什么要约束她的。”便转身离开。 Allen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去图书馆，而是找了个更僻静的拐角让自己的思绪冷静下来。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小婉。今天的他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好像心里有很多炮火，不知道冲着哪里开火才对。他有些后悔自己又回来找小婉他们。如果没有来，又会怎么样呢？或许也不会怎么样。“Damn it（该死）！”他狠狠踢了脚面前的那面墙。 JK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也有一种没有来的烦躁，索性拿起烟盒，准备抽支烟。 澳洲烟盒的封面设计做的和国内是不一样的。国内的烟盒虽然谈不上优雅高档，起码看着喜庆，逢年过节的时候大家交换着，和节日的气息很是融洽；澳洲的烟盒上全是恐怖的照片，拍的都是那些过度吸烟之后的身体各个部位恐怖的变化。这算好意提醒，还是一种反讽？JK也不知道。总之香烟有毒，但现在的他真的离不开这种毒。在很多个寂静到想要呐喊的时刻，点燃的香烟让他内心的呐喊变成了一缕青烟，慢慢飘散。 JK抽了半支烟，突然想通了什么。把剩的烟熄灭了，扔进垃圾桶，朝停车场走去。 Allen在这个角落站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打电话给Brad。Brad拿起电话说：“等等我啊！马上就搞完了，回去做饭。”Allen说：“你还在图书馆是吧？小婉在吗？”Brad眼睛依旧认真盯着小乖的电脑，“小婉，刚才看见的，但是她没和我们在一起。” Allen挂了电话，朝图书馆走去。绕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看到了小婉。他轻轻走到小婉面前，对小婉说，“对不起！我今天真的很暴躁。” 小婉的一只手正窝在口袋里握着JK给她的那管凉膏。一听到Allen的声音，赶忙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她看着Allen，没有半句责怪他，“出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烦恼？可以告诉我吗？” Allen一听到这句话，心中翻江倒海，只剩下嘴巴这最后一扇坚挺的大门死死守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他猛地转过身，不让小婉看到自己红了的眼眶。然后快步走到厕所冲了把脸。 等Allen再回到小婉身边的时候，Brad的电话正好进来。“我看到你们了！你怎么又来了？怕她一个人回家不安全？”Allen没有回答，转身问小婉：“先去我家坐坐，帮你冰敷一下，好不好？” 小婉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还好吗？究竟什么事情，一点都不能说吗？我们是朋友，说出来你会舒服很多的。” Allen很想拥抱住小婉，他克制住自己心中的冲动。看着Brad迎面走过来。“你们今天能不能来我家坐坐？刚才我回到家，你们都不在，感觉很糟糕。” 小乖也从远处蹦蹦跳跳走过来，正要说话，小婉冲她使了个眼色，又和她一起走到娜娜身边，“今天我还有点事情和他们俩商量，娜娜，你能不能帮我把小乖送回去？”娜娜瞟了她一眼，感觉小婉很认真，便没有说什么，叫她有事就去忙。 小婉收拾了书包，和Brad一起上了Allen的车。两个人都紧张地看着Allen。却不知此刻他的心才终于有了一份安稳和平静，这是从昨天下午到上车之前都不曾有过的。到了家里，两个人看着Allen，以为他要说点什么，谁知道他把钥匙一丢，从冰箱拿了个冰袋放在小婉的手腕上，又使了个眼色，叫她自己用右手按好那个冰袋。就对着二人说：“我去睡了，你们自由活动。”然后便上了楼。 小婉看着Brad，发现Brad也是用一脸吃惊困惑的表情看向她。正当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Allen突然又从楼上冒出脑袋，对着Brad说：“你还是要做饭。”又对着小婉说：“你必须，不，请你吃了饭再走。”说完便关上了自己的门。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两个人在下面都不敢动弹，过了一会儿，Brad站起来轻轻说：“小婉，我们晚上简单点，下碗面行吗？”小婉摆摆手说：“你别忙了，我不想吃。” 说完，她拿下了那个冰袋。冰袋的效果很明显，手腕已经没有了什么感觉。但是小婉不喜欢那种强烈的冰冰凉的感觉。感觉冻住的不止是手腕附近的酸痛，周围所有的地方都被冻住，手指麻麻的，没有任何感觉。她又把手放进口袋里，握住了那只凉膏。那只膏一直在口袋里待着，很温暖，不一会儿就让她的手指慢慢恢复了知觉。 Brad笑笑说：“吃还是要吃的，他发疯，我们又没有做错事。”小婉听完了也不由笑了起来，起身走到Brad旁边准备帮忙。 Brad拿过小婉手上的葱说：“别弄了，你手还有伤。”小婉笑笑说：“真没什么。叫他搞得好像什么大事！”Brad看了小婉一眼，说：“你别介意。你们认识时间不算久，别被他吓着。我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见他这样过。”小婉点点头，知道就算再问Brad，他也不会说什么。就站在Brad的旁边陪他说话。 Brad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厨房里找了起来，又翻开食品柜，拿出了那天的啤酒，和小婉说：“今天时机不对，下次叫小乖过来一起吃啤酒鸭，那天她说要吃的。”小婉赶忙摆手，“她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当真。下次有机会请你们俩去我们那里，我们来下厨。就是，就是比你做得差远了！呵呵呵！” 两人轻轻笑着，小婉看着那个啤酒罐子问Brad，为什么这上面要标个B。Brad看了一眼，又看看食品柜里面有一排B整整齐齐码在那里，好像在对他那天的那个行为做各种呕吐的表情，不由冲着楼上翻了个白眼，然后对小婉说：“没什么，表示这是B的啤酒，A不能动，也不敢动。” 两个人又笑了起来。Brad突然问小婉：“你们俩平时在一起吃什么啊？小乖是山西人，是不是喜欢吃面食？” 小婉看着Brad，突然感觉到小乖虽然人不在，却被频繁地提起来，于是问道：“她是不是喜欢吃面食，你很关心吗？” Brad的脸瞬时涨红了，心里暗自想：怎么一碰到这种事，人的反应都这么类似？平时看着小婉不像是个八卦的人啊！ 正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时候，只听到一个声音从楼上飘下来：“他不但关心吃，他巴不得什么都关心上，可惜嘴笨，什么都说不出来。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二人看向楼上，Allen已经从卧室里出来，慢悠悠地往下走。看着这走路的节奏，好像是又恢复了平时的那个状态。 “你知不知道，沉默不语也是一种修行？你怎么不向你的乌龟兄好好学学？” Brad冲着Allen嚷道， “你不睡觉的吗？怎么又醒了？八卦的力量就这么大？” Allen说：“那也不一定，主要要看是谁的八卦。如果是你的八卦嘛，”Allen顿了顿说：“我是懒得管的。主要是我肚子饿了。面条做好了？麻油好香！快给我盛一碗！加醋啊！” 说完他走到小婉旁边说：“左手举起来，我看看。”小婉有点不好意思，挥了挥手说：“真没事了，大惊小怪，搞得人怪别扭的。”Allen坚持说：“你让我看看，我不就不别扭你了吗？” 小婉瘪瘪嘴，无奈地把手腕举到Allen眼前：“请仔细看，有没有疤痕，有没有红肿，有的话我赔给你。”Allen反复仔细看了看，才作罢。端着面条大口吃起来。 小婉看着他，好像一天都没吃东西的样子，不由地皱起了眉毛：“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呢？是我们把你吵醒了？”Allen看看她，没有说话。继续大口吸着面条，又趁空挡把小婉的那碗面往她面前推一推，把筷子放在她手心里，示意她开动。 不到三五分钟，Allen碗里的面条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Allen满足地把筷子放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看看小婉，三三两两地玩弄着碗里的面条：“你怎么不吃？是不是没加醋？” Brad正要站起来去拿醋，小婉拉住他说：“你吃吧，别管我。不是面不好吃，是我今天没什么胃口。”小婉想不通为何今天两次Allen都要在JK面前拉走她，下午在图书馆门口他对JK说的那句话她也听到了。这是为什么？难不成Allen已经发现了她心底的秘密？她暗自猜测着，却又不敢在Allen面前提半个字。 Allen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脑门，没有发烧。便看着小婉，认真地问她：“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今天确实非常非常失态，对不起！”小婉看着Allen一脸真诚忏悔的样子，心中不由地生出一分怜悯：“今天的事别提了，我没生你的气。我知道你肯定有个特别难过的坎。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作为你的朋友，如果你需要我帮忙，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Allen转过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情绪激动的感受。等平复了心情，又转回头，对着小婉温柔地说：“你把面吃了，我的心情就会好很多。真的！”又站起来对着Brad说：“包子，你要练习面食，也别拿我们两个南京人做实验品啊！你看人家，都不想吃。你这手艺不行啊！” 小婉看着他俩斗嘴的样子，明白Allen在努力让自己恢复，放下心来，笑了笑。 小婉和小乖几乎是同步到的家。小乖看着小婉，兴奋地说：“小婉姐，你也才回来！我的天，我给娜娜姐取了个外号，叫social flower。”小婉忍不住笑了起来：“什么social flower”小乖得意地说：“交际花啊！你都不知道今天我们去了哪里吃晚饭，去了Crown（南半球最大的赌场之一）的自助餐！你知道在哪里吗？在city！”小婉听着这个奇怪的称呼，脸上的笑容慢慢冷掉：“小乖，不要这样说娜娜！”小乖看小婉有些严肃，马上收敛起自己的语气，“小婉姐，我错了！别生我的气！”说完了又在小婉旁边一个劲地喊她，小婉笑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小乖又继续问：“今天你们三个人有什么事？感觉你们都怪怪的。刚才娜娜姐还问我了。” 小婉轻叹了口气，说：“如果我说‘连我都搞不清楚’，你会不会相信？我真的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算了，你就当是大人的事，不要操心了。快去洗澡吧。” 等到洗漱全部搞完，小婉终于感觉到一阵清爽。左手的手腕在用力的时候，还能感觉得到那么一丝丝的酸痛。小婉摸了摸手腕，又拿出口袋里的那只膏，想着它曾经陪在JK的身边好一段时间，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但是回想到今天自己问JK关于James吃饭的问题，一个面孔模糊的女性的画面蹦进她的脑海的那种感受。她又觉得自己所有的这些美好的感觉都很卑鄙肮脏。于是打开书桌边上最下面的那层抽屉，把那只凉膏放在了最最里面的位置。 “今天他们俩到底谈了些什么呢？”小婉又看着自己画本上那个模糊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担心着。 Allen送完了Brad，到了家洗漱完，连电脑都没开，就直接上床去睡了觉。第二天一大早，他也没有再打开电脑处理事情，而是直接开车接了Brad，去了学校。 “为什么今天要这么早？”Brad好奇地问他：“我午饭都没准备。” “中午学校买点凑活吧，”Allen一边注视着前面的路况，一边回答Brad，“我昨天想了想。老头子太会算计，我怕他今天又来一出什么，还是防着他一点好。” Brad在旁边轻轻摇了摇头，实在搞不懂这父子两个人搞的是哪一出。 到了学校，Allen直奔语言楼，又站在了昨天他父亲站的那个位置，盯着来来回回的每个学生。JK走他旁边过的时候，Allen瞟了他一眼，便把眼神转向了别处。JK盯着他，回想到了昨天站在这里看着他的那位老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Allen从七点半一直站到快八点五十，才看到小婉拉着小乖从远处急急忙忙跑过来。他一路迎上去说：“大小姐，你是不是故意考验我的体力？”小婉不明白，很诧异地看着他说：“哈？”小乖又开始了一轮猛烈的夸赞：“Allen哥哥你站在语言楼门口简直是一尊雕像！”Allen看看她，冲她挤了挤眼睛说：“还是会眨眼睛的雕像。”小乖又咯咯咯地笑起来。Allen站在她俩后面推着她们的书包往前跑，边跑边说：“别笑了，都要迟到了！” 今天上课又有些奇怪，但是奇怪的方法和昨天又不同。今天JK拿着那张名单，读着每个人正式的全名叫大家回答问题。而且光上午就点了Allen五次。Brad忍不住在旁边打趣说：“大哥，你不用坐下来了。有你在，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吃午饭了。” 到了中午快下课之前，阿拉伯的那位爱好摄影的大哥问JK，为什么今天要点我们的全名？感觉很奇怪。JK没有笑，而是略有严肃的说：“Because starting today, you are going to write the formal essay. I will read your essays and score them. I need to get myself familiar with everyone’s full name. Besides, calling everyone’s full name also reminds you of a fact – exams are coming, and you should get yourself ready and prepared. （因为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写正式的essay了。现在每一部分的表现，都要记录下来，算到最终的成绩里面去。我需要熟悉你们的全名。一来帮助我记住你们每个人真正的名字。二来提醒你们开始调整自己的心里状态，准备迎接考试。)”Allen听着这些话，不由轻轻冷笑了一声。 下课以后，大家都去吃午饭了。小婉去隔壁拉着娜娜一起陪她去reception询问如何申请换专业。Brad去学校餐厅排队买午饭去了。教室里只剩下JK和Allen。Allen坐在座位上，盯着讲台上的JK，“你这是什么意思？公报私仇？”JK走到他跟前说：“我跟你没什么仇恨。我在想，既然你不想提起从前，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认识彼此吧。方艾伦。”说着，JK伸出手，做出握手的形状，“你好！我叫纪凯。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Allen没有理他，站起来准备出去。JK抿了抿嘴，收回悬在空中的手，又回过头问他：“昨天早晨站在语言楼门口的那位长辈，是不是你爸爸？” Allen猛地回头，站到JK跟前，双眼用力地盯着他。约莫5秒钟以后，又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既然你说重新认识，就别再去提这些旧的人旧的事。尤其不要在何小婉跟前提。”JK看着他，有些不解，但随即又轻轻点了点头。 ☆、何小婉你这个大疯子！ 小婉和娜娜去了reception说明来意，前台的女士给了小婉一张表格请她填写。上面有一整面要求填写转专业的理由。那位女士提醒她说：“I personally suggest you writing down detailed reasons why you want to change your major. The more detailed, the better. Some students only wrote down a couple of sentences and their applications all got rejected.（我个人建议你解释得详细一些。我见过有人只写了两行字，结果申请没有被批准。” 小婉谢过那位女士，匆匆吃了午饭，便回到座位上开始打草稿。到了上课之前，她终于写得差不多了。Allen从餐厅回来，看她写了满满一页纸说：“差不多就行了。想转专业还不给转？你又不是不交学费。”小婉看着他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把自己写的草稿放到抽屉里说：“我怎么写是我自己的事情。” 到了下午放学，大家走得差不多了。JK走过来问小婉：“你今天有没有去申请？我需要尽快得到学校的确认。如果最终学校没有同意你换专业，那么你还得写商科题材的essay。”小婉被JK一说，才知道这事情比她想得复杂。她赶忙拿出自己写的草稿给JK看。Allen伸手要拦住，想起昨天JK说的那句话，又把手收了回来。对小婉说：“我去餐厅买杯咖啡，楼下见。”说着就和Brad出去了。 JK拿了支笔，坐在她旁边认真地看了起来。一会儿，他抬起头说：“嗯，你的意思写得很清楚了。但是句子当中的小错很多，句子结构也有点乱。”他拿了支笔，帮她一一在旁边标了出来。“这个比较紧急，你先改了，明早赶快交上去。”小婉点点头，准备收拾书包去图书馆。“你马上也去图书馆吗？”她问JK。JK想起昨天Allen的话，淡淡笑笑，摇摇头说：“我可能去不了了，我还要上楼处理点事情。”小婉点点头，准备离开，又忍不住回头问道：“昨天你和Allen......”小婉想了想说：“你们，有什么矛盾吗？” JK看了小婉一眼，吸了口气说：“嗯，不是矛盾，只是有些误解。”说着又笑着看看小婉：“但是我答应了他，不要再提。所以......”小婉轻轻皱了皱眉头，搞不懂为什么昨天两个人看上去剑拔弩张，今天又要帮忙保守秘密。 JK看看小婉的手腕，本想再问一声，话要出口，又急忙改口：“你......快去吧。明天早晨上课前就交过去。后天我帮你去催催。越早拿到结果越好。” 图书馆里，五个人又聚到了一起，小乖开心地问娜娜：“娜娜姐，今天我们要不要出去吃大餐？”娜娜眼皮子都没抬，淡淡地说：“吃不了啦，小姑娘。就要开始考试了，姐要开始战斗了！”小乖有些失望，轻轻说：“social flower不social了？”旁边的Brad好奇地问：“什么social flower？”小婉赶忙拉了拉小乖的胳膊，叫她不要再说下去。小乖看看小婉，又看看Brad，想想Brad总是站在她的一边给她撑腰，就得意地说：“你想啊！social是社交的意思，flower是花的意思。嘿嘿嘿！” 这话翻译成中文，让在场的人都很尴尬。娜娜更是脸沉了下来，直接用苏州话开始骂：“你神经病啊，老是social flower，social flower的。你才是social flower！” 怪不得有句话叫“宁听苏州人吵架”。就算是这句“神经病”，听上去都觉得耳根子酥酥软软的，听得人好像巴不得回答：“对啊，我就是神经病。你再喊我一遍吧。” Allen感觉得出来娜娜虽然是用苏州话骂的，但是心里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不急不慢地解围：“她小孩子，单词量差一点。什么social flower？这叫people person，表示有社交能力的人。这在英语文化里算是一种赞美了。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种能力的！”说完还故意用嘴角指了指小婉，做了个书呆子捧着书本的动作。 小婉抬起头白了Allen一眼，“我看书不看书挨着你什么事！”小乖也感觉到娜娜是真的生气了，赶忙接着Allen后面说：“就是，就是，娜娜姐，我是想说褒义的意思的，不知道怎么表达。表达错误，请原谅！”说着又拉着娜娜的胳膊晃来晃去。Brad也赶忙打圆场：“她小孩子，不懂事，”又指了指Allen说：“要说social flower，也是这位大哥。每次见到家门口那些邻居老太太，聊得那叫一个欢！离social flower也就是还差头上再插朵花的距离。” 三个女孩儿全部噗嗤笑了起来。Allen把手背到头后，枕着脑袋靠在沙发上，瞧着二郎腿，慢悠悠地说：“行吧，反正每次受伤的总是我。” JK今天下午放学之前要求大家明天早晨把正式的essay introduction（论文最开头的介绍部分）交上去。本来小婉对自己之前写的那份草稿是很有自信的。但是下午JK帮她修改转专业申请的时候，对她写的东西的点评让她明白，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皱着眉头对着电脑又重新写了一遍。还是觉得不好。Allen突然凑到她跟前说：“你知不知道这样锁着眉头长皱纹的？为了一篇essay老十岁至于不至于？要不要我帮你改？五分钟搞定。” 小婉看看他，很想直接把电脑交给他。但是潜意识里又觉得这样做对自己没什么帮助。她摇摇头：“还是我自己来。这样我才知道从哪里下功夫提高自己。”Allen心里暗自想这个姑娘虽然看着文文弱弱，有的时候却是犟到不行，这究竟是随了谁？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不敢得罪了她，只好又换个方式问：“那我帮你看看，一边改一边让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谁知道小婉把笔一推：“就这样了，不改了。我想明天看看我究竟有多差！” 五个人走出图书馆，娜娜本来拐着小乖的手突然放开，一把拉住了小婉，“今天你必须做我的车回去。我们三个多久没一起坐车了！”小婉笑笑说：“本来我就要坐你的车回去啊！自从小乖搬家之后好像我就没怎么坐过。我看看今天惊险不惊险。” Allen看着这三个风格迥异的女孩儿，放在一起居然像一整块拼图，和谐得叫人不好意思拆开。只要挥了挥胳膊叫上Brad一起撤。Brad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回来说：“周五晚上要不要来我们这里吃饭？我做啤酒鸭犒劳大家！大家最近学习辛苦了！”Allen想起啤酒，伸了伸舌头做了个想吐的动作，勾着Brad的脖子就走了。小婉看着Brad，又看了看小乖。不由地觉得心里很暖，笑了起来。 开车的速度和坐tram真的是不能比。还没有坐几分钟，就已经到了小婉家门口。小乖赶忙一个健步冲回房间：“我的欧巴今天更新了没有？我等了一个星期了，就在等待这个神圣的时刻！” 小婉叫娜娜到她房间坐会儿，脱了外套，准备出去做晚饭。娜娜瞟了一眼小婉的桌子，看到桌上的画本，便拿过来欣赏。当翻到中间那张模糊的抽烟背影的时候，娜娜好像想起了什么，站起来问小婉：“你怎么还忘不掉这个人！”小婉被她突然的这句话说得吓了一跳，又有点莫名其妙。本能用手做了个“嘘”的动作，又指了指和小乖房间共用的那面墙。 娜娜又压低声音指着画上的那个背影说：“这是不是就是国内那个让你念念不忘的那个男的？我告诉你，你骗不了我。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小婉把画拿回自己的手中，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娜娜，只是尴尬地看着她。娜娜拉住小婉的胳膊：“小婉，你真是傻！按理说你比我大，这些事不该我来教育你。但是一个男人如果对你有意，千山万水都挡不住他来到你面前；如果对你无意，你又何必在他身上浪费你的青春？你在这里相思苦，说不定他已经结婚成家。现在孩子都要抱上了。” 小婉看看娜娜，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如此通透。虽然她不了解实情，但是说的话放在自己现在的情形来看，也不无几分道理。小婉在床边坐了下来，想和娜娜说说自己的心里动向，但是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谈起。如果从头说起，恐怕没个三五个小时，是聊不清楚的。现在已经到了做晚饭的时间，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娜娜，我知道你一心为我好。那天，小乖搬家，你也是为我挡了尴尬。我，我能不能改天和你细说？现在，我心里头很乱，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娜娜叹了口气，“你这一年的班真是白上了，人情世故居然一点都搞不明白。算了，让我以后慢慢教你。”说着她又想起了什么，突然换了个话题：“那个Allen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你们俩有没有可能走到一起？” 小婉没想到娜娜的思路跳得这么快，急忙摆摆手说：“怎么可能！我拿他当个朋友。我想他可能内心是拿我当个姐姐吧。毕竟我还是比你们大一些的。”娜娜白了一眼说：“就你这样也能当个姐姐？再忽悠忽悠，被骗到南极和企鹅关在一起也是可能的。”说完又确认了一遍：“你们俩真没事？”小婉又认真的摆摆手，说：“没事，真的没什么事。我想，人和人相处可能还是讲点缘分。我们可能确实有点缘分，他很信任我，这是真的。但是我们绝对没可能。”娜娜又看看那张画，想想小婉说得不无道理。小婉不明白为什么娜娜突然扯到Allen，便问娜娜。娜娜感概起来：“爱情是土，女人是花。土要是干了，花还要犹豫吗？赶快移植！”小婉听得一下子笑了起来，戳了戳娜娜的额头：“移植，还器官呢！你今天怎么这些乱七八糟的说法一堆一堆的！”娜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可能实在气不过你这个爱情白痴，自动就升级成大师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屋子坐着的，都是女孩儿。没有男生在，也是各种随意了起来：有的坐着，旁边还放了张椅子翘起了一条腿，有的干脆不用筷子，直接上手。没有哪个不是狼吞虎咽，生怕自己少吃了一筷子。小婉看着娜娜，好奇地问：“你们平时老在餐馆吃，还能吃得惯这种家常菜？”娜娜正在吃醋溜土豆丝。一筷子土豆放到嘴里，酸得她都忍不住抖了一下。抖完了，又忍不住再来一筷子，一边抖着，一边说：“确实不是很习惯，我们苏州菜是甜的。这个怎么这么酸？不过还是比外头餐馆的好吃太多了。餐馆那些吃久了，感觉都是一个味道。”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快八点了。娜娜起身准备回家。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说：“真羡慕你们，这么多人，好热闹！我那里冷冷清清的，隔壁动不动还搞个party（聚会），吵得赖，还弄到好晚！”小乖拉着她的手说：“那等这里有空的房间了，你就过来呗，娜娜姐！”娜娜又回头看了眼厨房和厕所，顿了顿说：“算了，我也就是说说。再说你们这里也没空房间了，别费心了！” 送娜娜上了车，小乖去洗澡了。小婉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那幅画又看了看，是啊！人家的孩子都有了，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小婉想，自己究竟能记得这笑容，这声音，这背影的哀愁到什么时候呢？或许，或许上完了语言课程，就会淡忘了一切了。想着想着，小婉忍不住又轻轻摸了摸这张画，好像每抚摸一次，这背影的哀愁就会减淡一分。 何小婉，你就是个大疯子！别自己瞎想了！你也没这个智商！你怎么知道人家哀愁的？人家有家有孩子，过得应该很幸福！你能把EAP考过，别给人家拖后腿，就不错了。还想东想西的！ 小婉又习惯性地骂自己一遍，然后打开了转专业的申请表格和那张被JK修改过的草稿，开始认真誊写起来。 ☆、娜娜的担忧 EAP的考试真的是快要来了，第二天一大早到学校，小婉发现很多同学都比平时早到了许多。大家都在彼此商量着essay内容和最后的其它各项考试。 几个中国人聚在一起，Jason用嘴怼了怼讲台，说：“都是中国人，最后如果差那么一点，能给我们通融通融吗？”Daisy在旁边说：“你少玩点游戏好好学不就好了！我觉得JK是公正无私的，肯定是凭实力打分。”Jason又说道：“那咱实力不行的，能不能来点中国特色？”说着手上还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正在这个时候，JK从外面快步走进来。Daisy他们不知道JK有没有听到这些，赶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到大家人全部到齐了，正式开始上课，JK第一件事就开始宣布：“I know some of you concern that I might favour Chinese students in the exam. To make it fair, your test paper will be randomly marked by all the four EAP4 teachers. In the process, all the students’ names shown on the test paper will be covered.（我知道大家心里有个顾虑，我是中国人，会不会在最后的考试特别帮助中国同学。所以公平起见，你们卷面考试的所有内容会四个班混合盲改。批改过程当中，你们写在试卷上的名字也会被遮住。）” 这句话说完，下面又是一阵窃窃私语。JK又继续说道：“There are only four more weeks left. Let’s work together and do our best! （现在还有一个月，我们一起加油！我对你们每个人都很有信心！）”说完他还看了小婉一眼。小婉的目光正好和他对视，心里不禁想，这一眼是不是表示：对每个人都很有信心，除了她。于是心虚地又把头低了下去。 Essay的introduction已经收了上去。课上，JK一个一个看，然后逐一叫学生上去谈。等叫到小婉的时候，他问小婉：“Xiaowan, did you redo your introduction part (小婉，你又重新写了一遍？)”小婉点点头：“Is this introduction even worse than the last one (是不是更糟了？)”JK还是很平和地笑了笑：“No. But I can find some same problems in both introductions.（那倒也不是。但是上一篇有的问题，这一篇里还是有。）”说着，他拿笔在纸上把问题一个一个画了出来。“You need to work on your vocabulary and improve your sentence structure and grammar.（说来说去，你的基础不够扎实，需要在词汇，句式结构，和语法这几方面巩固巩固。）”JK说道。他想了想说：“I can show you a book which will help you make great improvement. Come to see me after the class. （对了，我有本材料给你。等下午下课，我拿给你。）” 等到下午下课，小婉走到JK的讲台跟前，问他关于材料的事。JK从包里拿出了一本很旧的雅思作文辅导书。“就是这个，是个老古董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小婉有些吃惊地拿过来，稍稍翻了一下，书虽然看着很旧，应该被翻了很多遍，却依然很平整。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很多笔记，一看就是JK的字迹。 “这......”小婉不知道该不该接着。JK说：“这本书虽然旧了，却对我刚来的时候帮助很多。里面的句型多样，连词和同位语替换写得也很好。书上稍微有一两个小错。我应该是用绿色的笔记标出来了。很明显的。”小婉很感动地点点头，说：“好的，我回去好好看！” JK摇摇头说：“看是没有用的，要背下来。”小婉瞪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再看看那本书，应该有个四五百页，她十分怀疑自己是否能做得到。 JK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这是你必须要过的一个关。老实说上完EAP4，你的英文可能并没有一个质的飞跃。因为时间太短暂了，我们这些老师同学并没有一天24小时待在一起讲英文，而且你现在已经错过了学习语言的最佳时间。现在能做的，就是死记硬背直到脱口而出，把语感培养起来，你才可能用专业的词汇和多变的句型来面对EAP的考试和你将来的专业学习。”小婉看着他说：“为什么只给我一个人？因为我的基础最差吗？”JK笑笑说：“那可不是！而且你很可能还要考到70分才能毕业！”见小婉的表情很凝重，他又笑笑说：“不是啦！拿出点自信来！给你是因为你是这个班上最勤奋的学生！” Allen站在门口等着小婉。正闲得无聊，看到隔壁的娜娜从教室里走出来。正想上去打招呼，看着娜娜班上的语言老师Terry紧跟着就出来和娜娜聊了起来。两个人聊得很是开心，Terry好像还说起了中文。Terry的眼珠是棕黄色的，显得不是那么清澈。整个眼睛很深邃，又或许是年纪大了，过于深邃，看着娜娜的时候，配合着脸上带着褶子的笑容，有一种色迷迷的感觉。 两人说了一会儿，Terry告辞。Allen走到娜娜旁边说：“大美女，聊什么聊这么开心？我就站在旁边你愣是看不到啊！”娜娜轻笑一声说：“小婉能看见你就行了，我看不看见有什么重要的？”转头又问Allen，“这些语言老师是不是很喜欢去中国教书？Terry说教完我们这届他就准备去中国了。待遇比这里好。”“所以他向你显摆他的中文？”Allen又问道。“是啊！老头挺好玩儿！”娜娜笑笑说。 Allen突然把头凑到她脸前，看着娜娜。“干什么，怪瘆人的！”娜娜有些被吓着了，一脸嫌弃地挥了挥手。Allen轻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说出来，“不是我嫉妒你的桃花比我的还多啊！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记好了啊！”娜娜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接去了小婉班上去找小婉了。 隔天就是周五了，下午上课前，JK突然来到小婉课桌前，高兴地和她说：“Xiaowan, I have some good news for you: your application has been approved! (小婉，好消息！你换专业的申请通过了！)”小婉一听，高兴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真的吗？”“是的！”JK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You will receive a formal notification email by next Monday. You are one more step closer to your dream. Congratulations!（正式的通知应该要下周一给我。到时候你也会收到邮件的！恭喜你往自己的梦想迈进了一步！）”小婉看着JK，认真地说：“Thank you, JK! （谢谢你！）”JK说：“The Bad news is you have to get at least 70 points in EAP4. Can you do it ( 坏消息就是如果考不到70分，你还要重新读一次EAP4，有没有信心一次就通过？)”小婉一听这话，又有些迟疑，旁边的Allen实在看不下去了。按着她的脑袋往下点了点：“能啊！还犹豫什么！” Brad也凑到旁边说：“恭喜你！小婉姐！正好，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好好庆祝！”小婉笑着说：“好呀！谢谢你，Brad!” 下了课，三个人开心地站在隔壁教室的门口等着娜娜。娜娜还在和Terry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垂头丧气地从里面出来。小婉从没见过娜娜有这种表情，赶忙上去问：“你怎么了？Terry说了什么？” 娜娜撅个嘴说，“老头说我写的essay问题很多，另外今天模拟听力的成绩也不好。再这样下去恐怕这次过不了！” 小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Brad好心安慰道：“不要紧，不要紧，还有一个月呢！咱们等会儿上家吃点好的，再商量商量怎么补上去。” 正说着的时候，Terry从里面出来，又走到娜娜跟前说：“Nana, if you need help, please let me know. （娜娜，需要帮助的话，就和我说。）”说完了又跟众人点了点头，就离开了。老头点头的时候，站得笔直，头也仰得很高，装装样子客气一下，显得一副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样子。Allen看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娜娜拽着小婉的胳膊说：“我不会这次真的过不了。将来得等着和小乖一起过吧？那我多尴尬！小婉救救我！” 小婉听着也是着急得不行，“我真希望我的英语好得不得了，把我知道的好东西全部都告诉你！我也很着急，而且我还要考到70分才能过。”娜娜抬起头看看小婉又激动了起来，“你的申请通过了？呀！太好了太好了！恭喜你呀！小婉老师！” 不过一秒钟，她的表情又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小婉 ，我们怎么办？” Allen实在看不下去，“把你的essay和听力考试的东西给我看看！”娜娜递给他，Allen扫了两眼，又叹了口气：“确实得加把劲才行！”看着娜娜着急的眼神，他又说：“但是找那个老色鬼帮忙肯定是不靠谱的！” 小婉看着周围还有同学没走，想要制止他继续说下去。Allen挥了挥小婉要上来挡住他的手，继续说：“我以为你多精明，居然看不出这个老色鬼的套！他根本不是想帮你考过考试，他是想趁机......” 娜娜内心此刻很是沮丧，听到Allen的话，感觉更挂不住面子，忍不住说：“你烦不烦！”就拉着小婉往楼下走。Brad眼看着Allen把人都给得罪走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又叫了一声：“别走那么快啊！一起啊！”拉着Allen去追两个女孩儿。 到了楼下小乖的教室，小乖正兴冲冲地往外跑。“娜娜姐，小婉姐！我的天，总算结束了！再对着那位三姐（印度老师），我感觉都能直接去新疆跳舞了！”说着还费力地晃了晃自己的脖子。做完动作了，一看娜娜和小婉谁都没笑，娜娜一副低气压的样子。小婉冲她使了使眼色，小乖赶忙闭了嘴，又打手势问Allen：“她怎么啦？”Allen知道自己此刻说多错多，无趣地冲她耸耸肩。 小乖赶忙一把拉住娜娜的另外一只胳膊，“娜娜姐，咱么晚上好好吃一顿，有啥烦恼，统统跟着美食一起被我们消灭掉！Brad哥哥说了，今天做啤酒鸭！啤酒鸭！啤酒鸭！我妈不让我喝啤酒，好歹我也算过过瘾！” 被小乖一提醒，娜娜才想起晚上几人约好了去Allen家吃饭。她回过头看着小婉说：“抱歉了，小婉，我今天实在没心情为你庆祝了。你们好好吃，我改天再和你们聚。” 小婉赶快说：“庆祝什么，没什么可庆祝的。我，”转身又和Brad道歉说：“对不起，叫你白准备了那么多。我们今天晚上去不了了。改天邀请你们来我们那里，我们来补请。” “啊？”小乖一脸失望。Brad赶忙看向Allen。Allen无奈地站出来，说：“好好好！我错了行吧？娜娜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某人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准备这顿晚饭了，给个面子吧！” 娜娜看了他一眼，“你错没错的，这事让我想一想。但是我今天实在没心情，去了你家也是苦个脸。来日方长吧！” 小乖一脸不舍地看着Allen和Brad，想着那碗无缘相见的啤酒鸭，撅着小嘴和娜娜、小婉一起离开。 Allen看着她们，倒是笑了起来：“还是有点脑子的！”又对着远处大喊一声说：“不管老头子怎么和你说，不能和他单独相处啊！”娜娜头都没回，还是一如既往迈着傲气优雅的步伐往停车场走去。Allen看着她走路的时候后背甩起的头发，好像也在对着他说：“你烦不烦！”不由地又笑了起来。 Brad走到他跟前说：“兄弟，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一整只鸭子还在家等着我们。小婉和小乖的食量我是见识过的，不比我们两个男的吃得少。我才特地买了一整只。” Allen勾着他的脖子，也悠哉游哉往停车场走去：“哎，也许注定你的口水啤酒鸭，就应该你吃。从你舔啤酒罐子的那一刻，这一切就决定好了。”Brad一把推开他：“什么叫‘就该我吃’？连你都不吃？是兄弟，在古代都该歃血为盟，血和口水不都差不多？”“......”“吃不吃？是不是真兄弟？”“我，考虑考虑吧。先让我吐一下！” 回家的路上，小婉看娜娜的心情逐渐恢复了，才敢开始说话：“娜娜，可能Allen有句话说的是对的，JK也和我说过，EAP4的学习并不会让我们的英语有质的飞跃。所以也不是Terry教你几个小时，情况就会有所改变的。”娜娜一边看着路，一边说：“他说的或许在理。但是话太刻薄，我实在听不下去。” 小婉笑笑说：“嗨，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要不然，我帮你问问JK，请他给你指指方法？”娜娜想了想说：“不行。这事要是给那老头知道，肯定恨我。反而更糟糕。”小乖在旁边一声不吭，小婉回头看看她说：“还想着你的鸭子啊！改天再请Brad给你做呗。他肯定会答应的。” 小乖不高兴的嘟囔：“我又不是娜娜姐，又不是你，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 娜娜听了这话忍不住说：“你还没发现啊！说是给小婉庆祝，其实就是为了让你去吃鸭子啊！” “什么叫就为了让我去吃？难道你们不吃？”小乖更不高兴了，“结果你们不吃了，搞得我也不能吃。” 小婉还想说什么，娜娜拉拉她说：“算了，她小孩儿，有些事情知道太早也未必是好事。”又对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小乖：“说吧，小姐，点什么外卖？到我那里，我们好好吃一顿，再想解决方法。有男生在，吃得多别扭！我们三个在一起，想怎么吃怎么吃！”小乖一听，也笑了起来，“咖喱饭，pizza， pasta，中餐能不能点？我还想吃虾饺和烧卖。嗯，对了，还有糯米鸡。最后再来一小块cheese蛋糕。”听得娜娜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小姐，就你这食量，那个，将来养不起啊！”“娜娜姐，你养得起，养得起的。我不管，我就要你买了请我吃。”“好好好，吃吃吃！别晃我肩膀，要是撞了车了，那就只能吃空气了。” 周五的晚上，只要有陪伴，其实都是美好的。青春的路上，谁又会没有跌跌撞撞，喜怒哀乐？ 墨尔本的夏天，太阳公公从来都是霸道的，巴不得24个小时出现在大家面前，让人记得它的存在。强烈的光线却总是叫人忘记了时间。下了课，不知道过了多久。JK也终于忙完自己手上的事情，回到了家。“妈，你怎么又没吃饭，不用等我啊！”JK进门就对母亲说道。“你天天都搞这么晚回来，儿子一点不管啊！他都不要你了。”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抱怨着，又站起来去给他热饭。 三个女孩儿在一起，说说笑笑，吃吃喝喝，搞到好晚，最后也没商量出个解决方法。娜娜把笔记本一合，“算了，大周五的，别为难自己了。我送你俩回去吧！” 等小婉洗漱完，终于有机会打开书包，细细地翻起那本书。JK的字迹看着很清秀，如果单单看字，一下子甚至看不出究竟是男生写的还是女生写的。小婉心里不禁想：“明明长得看上去很像男子汉啊！不是说字如其人吗？”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本书里不但有各种内容的补充和注释，在扉页上还写了一个学习计划。小婉仔细看了看，上面居然要求了自己一天背二十页。不由地暗暗倾佩：优秀真的都是有原因的！ 不知不觉，隔壁传来了小乖的家乡话，小婉笑了笑，准备带起耳机，忽然听到了自己和娜娜的名字，当然也少不了Allen和Brad。小婉又忍不住感叹：“被爱才是幸福的！”想到这里，又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画本上的那幅画，心中一阵心痛。 过了一会儿，小婉看着眼前的书，又看了看扉页上的学习计划，心里想，这是不是就是我能碰到的最近距离了？ 加油啊！何小婉！争取一天背个五页，到考试之前，也背了三分之一了。加油！加油！ 或许小婉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是每天晚上她与自己对话中，难得不悲观的一次。 ☆、Allen说什么，娜姐都要听着 周六的一大早，小婉吃完了早饭，正在读JK的那本书，就接到了娜娜的电话：“小婉，咱们要不图书馆一起学习下？我怕在家又玩手机。再这样我肯定要挂了。有你在旁边可以监督监督我。”小婉说：“好的，小乖好像还在睡，等我把她叫起来！”娜娜忍不住笑了笑说：“这姑娘，能吃能睡的，居然还有个痴心汉子喜欢她。这是哪来的这么好的福气？连我都羡慕！哦，对了！”提到了Brad，她又和小婉说：“你能不能去把Allen拉过来？我们几个他英文最好！没有他，我们现在怎么努力都是抓瞎。” 小婉笑笑说：“你又不生他的气啦？”娜娜在电话那头有点尴尬：“小婉，连你都要笑我，你究竟哪头的？还是你舍不得把他拉出来陪我们苦读？”小婉一听这话，赶忙说：“好，好，我错了，我马上去请！” 小婉挂了电话，就去喊小乖。在小乖的各种呓语拒绝之后，小婉只好打电话给了Allen。小乖一听到Allen的名字，赶快从床上爬了起来。Allen正在家里盯着电脑上课，听到小婉的电话。马上就把电话挂了，准备出门。Brad正在门口换拖鞋准备进家门，Allen看着他说：“别脱了，包子，马上去见你的小可爱。今天陪他们学英语。” 五个人陆续到了图书馆。娜娜大概是担心Allen又把昨天的事情提起来，稍微有点尴尬。谁知道Allen一坐下来就忙着打字。不一会儿就去打印了几张纸过来。交给娜娜和小婉一人一份。 “Allen哥哥，这是什么，我也要。”小乖在旁边说。 “EAP123简直就是带着你一路玩儿过来。你还有大把时间好好学习，你要这个干什么。”Allen不急不慢地说。 “这是什么？”小婉一边看着，一边问Allen。 Allen看看小婉 ，又看看娜娜，“照我们目前上课的这些东西，EAP4 的考试内同应该和雅思考试在听，读，写三项上面是如出一辙。另外就是把口语考试改成了presentation，再多了一个essay，这个essay算是帮助你往将来的专业课开始之前有一个过渡。” 小婉和娜娜都听得很认真，突然发现自己只是干着急，却没有冷静下来这样系统宏观地思考过问题。 Allen继续说到：“你们俩都是直接来读了EAP4，水平应该是差不多的。这个考试最考验实力的部分，你们是来不及补了。”娜娜好奇地问：“是什么？”Allen又看了她一眼，说：“是单词。” “单词？”其余四个人同时好奇地看着Allen，没有想到竟然是听说读写四项之外的一项。 “是的，”Allen点点头，“不是拿一本雅思单词书，从头到尾翻一遍，几乎都知道意思就算了。我说的是单词的发音、简易英文解释、正反意词，还有相关例句。比如，”Allen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枚一块的硬币，“大家都知道这是coin，但是coin本身这个单词还有‘铸币’和‘创造’的意思。你们知道吗？” 四个人都摇了摇头，小乖悄悄问Brad：“Brad哥哥，你知道吗？”Brad尴尬地涨红了脸，说：“我们学计算机的，英文要求都不是很高，除了我们本身专业的英语。其余的，我就......” Allen瞟了Brad一眼：“术业有专攻，能把计算机专业的单词搞明白也不错了。” 小婉又拿回那几张纸问Allen，“那么这个和你说的单词有什么联系呢？” “我忙到现在，口又干，手又酸，”Allen又故意拿纸扇了扇，“图书馆周六都不用开空调吗？怎么这么热？” 四个人瞥了他一眼，除了小乖，全都在翻白眼，但还是行动了起来。小乖拿着本本子，站在Allen后面卖力扇起来；娜娜慢悠悠地站起来，去前面的café买水；Brad跑去reception那里询问空调的事情；只有小婉托着脑袋，微笑地看着他，没有动。 “嗯！”Allen举着自己的手，在小婉面前挥了挥手指头。小婉一把把他的手挥到一边去。“嗯？”Allen假装很凶地向小婉瞪起了眼睛。小婉不急不慢指了指自己左手手腕。Allen马上理亏了一样，不再看她。心里又在暗想：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厉害了？知道讨价还价了！ 休息片刻，Allen又开始认真起来：“这份东西，就是帮你们临时应急用。它就是一份猜题模板。”“猜题模板？” 四个人都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Allen点点头，“上课到现在为止，JK重点强调的词，我们听力比较难的词，我都写在了第一部分，这些你们需要按照我刚才说的要求来掌握这些单词。每个单词越详细越好。第二部分就是作文的模板了。”娜娜说：“雅思书上的模板不是很多？”Allen看看她：“大小姐，用的人也很多。而这份只有你们俩share（共用）。”娜娜点点头，“行吧，大恩不言谢。等考过了，再请你们吃饭。” “谢就不必了，今天的这些并不能帮助你们的英语有什么实质的提高。要想应对得了你们将来研究生的学习，前面的路还长得很。”Allen说道。 小婉听着Allen说的这些话，想起了JK借她的那本书。 几个人从图书馆出来，娜娜和小婉都无心吃饭，准备回家继续学习。到了小婉家门口，小婉叫娜娜进来，又拿出JK的那本书问她：“JK说这本书背下来，英语会有一个质的提高。你想要吗？我帮你扫描？”娜娜拿起来，厚厚的一本。又翻了一下，通篇密密麻麻的字。马上还到小婉的手上：“你饶了我吧。我情愿就要那几张纸就好了。这一本书这么厚，我怕还没背下来，人已经老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位女同学简直忽然变成了女战士。娜娜把一向披着的头发扎了起来，梳了个马尾，每天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有空就去图书馆学习；小婉除了背Allen的那份材料，还规定自己每天早中晚背诵JK的那本书。Allen看着她早晚抱着那本书，忍不住拿过来翻了翻，发现里面的内容确实是不错。就没说什么，又扔给了她。 到了周三中午的时候，JK提早了一些来到教室准备下午的模拟阅读考试。进门就看到小婉一个人认真地在读那本书，忍不住走到她跟前：“这么刻苦啊！小婉老师？” 小婉看着JK，有些灰心地说：“我要是考不到70分，你不要失望。我每天只要求自己背5页，都感觉完成不了。好像刚刚背完，过两分钟回来看，又不记得了！” 这么一说倒是让JK很好奇，“你怎么背的？照着上面背？” 小婉说：“是啊！我看你列的计划，一天二十页。而我，一天五页都做不到。我......”JK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忍不住呵呵呵笑了起来。 “你之前在国内上学的时候，没有老师提过怎么背书吗？”JK问道。 小婉没有说话，看着他。JK又说：“你知道这本书我背了多少遍，才背得百分之八十？”JK顿了顿说：“至少十遍。而每一遍，背的方式和重点都不一样。你现在考试在即，要把这本书完完全全背得，是不可能的。你得找到觉得最重点的地方，把那些地方强化到可以活学活用，第一遍背书的目的就达到啦。” “原来是这样！”小婉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要求自己一天背二十页！” JK笑着问：“那你背了这几天，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什么体会？”小婉被他一问，脸稍稍有些红，心里想：我感觉好像穿越了时间，和很多年前的你在一起学习。又想很多年前的JK恐怕也不会愿意和这么不动脑子的人一起学习。只好找出书上有些她看不懂的地方请教他。 到了周五的下午，课刚刚结束。娜娜就拿着最新听力模拟的答题纸从隔壁的班兴奋地跑过来。“小婉！我真的进步了！你看！”说着把自己的答题纸展开给小婉看，小婉看着上面的红叉明显比上次少了些，高兴地对她说：“你太棒了！按照这个情况保持下去，你肯定能通过考试！”娜娜看了看小婉旁边的Allen，把手里的答卷纸卷成桶状，拍了拍Allen的胳膊，“谢了啊！” Allen没有把内心的开心显露在脸上，还是一脸平淡地说：“激动什么！这又不是正式考试。现赶快把那些错误的地方研究研究，搞清自己怎么错的，才是正事！” 娜娜听完忍不住翻白眼：“你这人，破坏气氛真的是高手！烦不烦！”Allen听完这句话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说道：“听、读、写，都是盲改。Presentation呢？你担心不担心那个老，老头坑你？你也没去找他课外辅导啊！” 娜娜被Allen一提醒，又一脸担忧望着小婉，“小婉，你觉得他会做这种恶心的事吗？”小婉赶忙安慰她：“不会的，不会的。毕竟是个老师。为人师表。肯定做不出来！” Allen让Brad，娜娜，小婉先去找小乖，自己留在教室里，等着其他的同学慢慢离开。等到教室里只剩下JK和他自己的时候，JK看着他：“你一直看着我，有什么事情要问我？”Allen说：“你有没有想过公报私仇？”JK忍不住解释道：“我从来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仇啊！小伦，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当时是......” Allen赶快打住他，“过去的事，说了不提就别提了。我是说假如呢？假如我们有仇，你会不会公报私仇？” JK很好奇他的问题，走到他跟前，倚在桌子跟前问他：“你觉得这个假设如果成立，我会怎么公报私仇比价合理？” “听，读，写是盲改。应该能动手脚的就是presentation了。”Allen抬着眼睛，盯着JK的反应。 JK又忍不住笑了：“presentation是全程录像的。如果怀疑被乱打了分，是可以去学校复议的。从头到尾被监督的，不单单只有你们这些学生。这个回答是你需要的吗？” “行！”Allen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背着JK说了一句：“谢了！”JK看着他，突然想起来他小时候留着鼻涕在他旁边捣乱的样子，“小不点儿，现在都知道要装酷了！” 越是到了EAP的尾巴，时间就过得越快，不知不觉，明天就是presentation了。娜娜和小婉在图书馆里，把自己的essay反复不知道读了多少遍，又不放心。让Allen模拟同学在下面提问题。 “别紧张，慢点说。本来发音没有就那么标准，你再说太快，老师根本没听懂。”Allen纠正着娜娜。娜娜点点头，又重新来了一遍。 “你觉得不觉得你们娜姐脾气收敛了不少？现在Allen说什么她都是听话照做啊！”Brad在下面忍不住和小乖说。小乖看了看，带着一种女生八卦时独有的笑容说：“我觉得你说得没错！” 五个人弄到快要七点才准备回家。小婉最后又重新打印了一遍essay，准备明天带上。去打印机那里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她：“小婉！” 小婉回头一看，是JK。每次这样意外的碰见，都让她觉得好像奇迹发生一样美好。“你怎么也没有回家？”她问道。 JK笑笑说：“明天考的不但有你们，还有我啊！不做足准备怎么行？”说着，JK又走进一步问她，“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信心？” “我，”小婉看看JK，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认真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JK很欣慰地笑笑，“明天我会把你放在最后一个做presentation。中午多吃点！”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鼓励她说：“加油！” 小婉看着JK离去的背影。暗自在想，还有几个明天，就要真的和这个背影说再见了。完全没有留意Allen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身边。Allen看了看JK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小婉注视着这背影的眼神，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终于迎来了考试的日子 终于到了presentation的日子，临进教室前，大家看看各自班上的顺序：Brad和 Allen都排在了上午，而小婉和娜娜都在下午。娜娜要和另外三个人分开的时候，还在和小婉叫着紧张。Allen在旁边悠悠地说：“你下午才开始，现在就紧张，那还没到你就得送医院了。”娜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说两句好话？”Allen想了想，又说道：“你要是紧张，表现不好，老色鬼就正好得逞了。” 一句话说完，娜娜好像被打了一针强心针，昂首挺胸地就进去了。Brad悄悄对Allen说：“哥们儿，你牛！”Allen没有理他，勾着他的脖子，和小婉一起进了教室。 JK先开始介绍了presentation的整个流程，总共两部分：先是陈述者自己的陈述时间，然后台下的听众和老师都可以提问。说完这些，他说：“It’s your show time now.（讲台交给大家了！）”然后就拿着一叠表格，搬了把椅子，走到教室最后面的地方坐了下来。 第一个开始的就是Brad。Brad却没有显出丝毫的慌张，充满自信地走上讲台，仿佛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选择的话题是人工智能。在展现了一段人工智能强大的技术之后，Brad开始和大家阐述人工智能的发展对于人类社会利弊。整个话题深入浅出。虽然他的语言很简短，但是整个过程，却常常让大家发出惊叹的声音。小婉在台下，暗自感叹原来一个人从事自己喜欢的专业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回想到那次Brad劝她换专业的那番话，心中暗暗鼓励自己要加油。 Allen是上午的最后一个，到了这个时间，大家都有了一些审美疲劳，只想着去吃午饭了。Allen还是平时那样无所谓的态度，走上台，拿了根粉笔，看了看台下，又把粉笔一丢：“Who cares the presentation It’s lunch time. Shall we go for lunch （现在还搞什么presentation？现在是午饭时间，我们吃饭去吧！）” 刚说完，大家就笑了。Allen顺手又拿起刚才那支粉笔，假装成一只话筒，走到沙特大姐跟前说：“I need to ask you: how much do you normally pay for your lunch（请问你中午饭通常花多少钱？）”沙特大姐想了想说：“probably 15 dollars including coffee.（如果加上咖啡，大概十五块左右。）”Allen又问了两三个人，在知道答案以后，马上走上台，在电脑跟前快速演算了一遍如果节约一个月的午饭钱，究竟是多少钱，如果每个月将这笔钱存入银行，按复利计算，在Howard的两年学习时间，究竟能节约多少钱。这样一计算，让大家都大吃一惊。Allen又引入了自己的题目，“How to get rich from nothing”（“你离富翁究竟差了几个步骤”）。所有人不但认真听完了Allen的演讲，有两个人下课的时候还跑到他跟前询问他，如果想买基金应该怎么选法。 小婉不得不用一种新的眼光去看待眼前的两个人，“你们不是一般地厉害啊！我觉得我下午是没戏了，”小婉说道。Allen正要说话，JK走过来说：“你现在能做的，不是比较，是学习！这就是我安排你最后一个的原因：保留自己的特色为主，取别人优点为辅，明白不明白？”小婉突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不知道此刻要怎么去取别人优点。Brad在旁边悄悄说：“JK还是想照顾你，你拿出点自信来。”小婉顺应着“嗯，嗯”地点了点头。Allen看了看这两个人此刻都开始变得有些紧张，想想JK也是盼小婉考试通过心切。突然在旁边叫起来：“哎呀，包子，我血糖低了，血糖低了，再不吃我就要晕了。快扶我起来，我走不动了。” Brad在旁边一个劲地抱怨：“成天就知道使唤人，一米八五的大个子，谁驼得动？快，快，小婉，帮我一把。这家伙沉的，要是放集市上秤秤重，估计和一头猪也差不多。” 三个人出了教室的门，Allen一把把Brad推一边：“谁是猪？谁是猪？你见过这么倾国倾城的猪？” 三人正要往前走，JK又追了上来：“抱歉啊，小婉！可能是因为这一上午的精神过于集中，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可以忽略。”三个人愣愣地看着他。JK又说：“你只要把你对幼教的热爱展现给大家就好了。”这句话正说到小婉着急的地方：“可是我怕大家对幼教不感兴趣。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瞎激动。”JK笑笑说：“你的情绪会带动下面的听众。你紧张，我们就跟着紧张。你放松，我们......”“对，我们就放松了。”旁边的Brad忍不住插嘴道。 JK又说：“现在时间还早，如果你们愿意饭后去散个步。在2号楼门口，就是Howard员工子女的幼儿园，你要不要去逛逛？找找灵感？” 小婉心里很乱，但还是点点头。五个人在餐厅聚合，吃饭的时候，Allen看小婉和娜娜一声不吭的样子。站起来说：“赶快吃，赶快吃。吃完去转转去。” 五个人走到2号门门口，在一片教职工停车处的旁边，听到了小孩子嬉闹的声音。原来这里隔着很高的围栏，平时如果早出晚归，孩子还在室内活动，很安静的话，并不会让人注意到这里原来别有一番天地。Allen抬着脖子，看了看里面，好多孩子正在操场上玩。有个孩子正在蹦床上蹦着，蹦到高处的时候，看到了Allen，还和他挥挥手。Allen揉了揉眼睛，“我的天，这么多娃，看得我眼都晕！你确定你将来要在这种环境里工作，小丸子？” 小婉正在仔细地分辨里面小孩子的声音，有小朋友在争执的声音，有小朋友在哭着寻求安慰的声音，更多的是大一点的孩子在叫和笑的声音。听得小婉不禁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候，里面出来了一位头发盘得很高的年轻白人女孩儿，穿着深蓝色的制服。看着五个人站在门口，便问他们：“Hi, do you need any help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Allen一把把小婉推到那个女孩儿面前。小婉红着脸说：“Hi, I’m a student form the Howard Language Institute, I hope I can study childcare in the future and work in places like here.（我是Howard大学语言学院的一名同学。我很期待将来学习幼儿教育专业，然后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白人女孩儿笑眯眯地说：“Do you like working in child care as well Yes, it is a fantastic environment! I love it! By the way, I am Lisa! Nice to meet you! I work in the baby room. We have lots of chubby cute babies! Maybe one day we could work together!（你也喜欢在幼儿园工作吗？确实，在幼儿园工作很棒的！我也很喜欢。我叫Lisa，很高兴认识你。我在一岁以下的小宝宝房间工作，里面有很多胖胖的，可爱的小宝宝。也许我们将来还能一起工作呐！）” 这番话好像在告诉小婉这扇门很愿意为她打开，欢迎她的到来。Lisa说很抱歉出于安全考量不能安排他们进去参观。但对于小婉来说这已足够。五个人谢过Lisa，赶快奔回3号楼的教室。 先送走了小乖，娜娜又急忙往教室跑，小婉一把拉住她：“娜娜，别担心那个Te，”小婉话还没说完，娜娜按住她的胳膊：“放心吧，我有办法对付他了！我是谁！”说着趾高气昂地往自己教室走去。 这风范，真的很“娜娜”！另外三个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转过头，三个人看见JK正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看着他们回来。JK冲小婉笑了一下，便赶快走进了教室。 整个下午的时间过得更快。到了小婉上场之前，大家基本已经完全松弛下来。她呼了口气，往台上走去。把投影打好，又看了看JK。JK冲她用力眨了眨眼睛，仿佛在对她说：“加油！” 小婉没有再看JK，而是走到沙特大哥的跟前问他：“Assumingly I am your mum and I tell you: ‘Hassan, you can’t have any more chocolate tonight. It will make your teeth worse’. （Hassan，假如我是你妈妈，我告诉你，因为你的蛀牙很厉害，所以今晚不能吃巧克力了。你可以接受吗？）”沙特大哥被她问得一愣，只好配合她的演出，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然后把头歪倒一边说：“Ok, mum!（好吧，妈妈。那我就不吃了。）” 小婉又继续问道：“What if I say, you can’t eat any chocolate for the whole year, even during Christmas？（那要是我说：今年你都不能吃巧克力了，即便是圣诞节也不行？）”沙特大哥说：“No, that’s impossible. Sorry mum!（那是不可能的！抱歉啊，老妈！我做不到！）” 台下全部笑了起来。小婉谢了他，又问道大家说：“Every day in our lives, we use the word ‘no’. Who remembers the first time you said ‘no’ When and why did you start to say ‘no’ to everything（我们每天可能会拒绝别人很多次。有谁知道我们的人生里从什么时候开始说no，并且对说no这个单词上瘾？为什么会这样？）”台下的人开始猜起来，小婉笑笑说：“Probably when you were two years old. （从大约两岁开始。）”然后又播放了一段两岁小孩子在自己唱的一首歌的每句歌词里都特意加了个“no”的视频。台下的人都再次笑了。这时候，小婉引入了自己的论题“Toddler Speech Development”（“幼儿语言发展”）。 等到小婉说完，台下的听众也提完了问题了。大家都为小婉鼓了鼓掌。Brad一个劲地鼓着掌说：“小婉，你不是准备得很好吗？怎么中午会觉得自己没戏了？”小婉又恢复到平时的那个自己，不好意思地笑笑。 JK从教室的末尾一边鼓着掌，一边走回到讲台。他忍不住感叹说：“Guys, today I am amazed by your performance! I can see you put great efforts in your presentation. I can also feel your enthusiasm! I believe the efforts and passion you showed today will lead you to great professional achievement in the future. (今天我很感动！不单单感动大部分的演讲都精心准备，非常的精彩！更加感动的是你们对于自己将来要从事的行业的那份热情！希望这份热情能都一直陪伴你们将来的职业生涯，帮助你们成为成功的职场人！)” 台下再次响起了掌声。大家顺着掌声走向门外，准备迎接明天的笔试。小婉看着台上的JK，突然跑上去站在他面前。 JK看着她，笑呵呵地点点头说：“Well done!（真的很棒！）”小婉突然问道：“那么你为什么选择当老师呢？”这个问题有点突然，JK有些不好意思，又笑笑说：“嗯，我的笔动得比嘴快，所以我刚开始是学翻译方向的。后来，后来接触了不少周边的人，发现很多人的英语都需要帮助，就慢慢转到了这个方向上来。”JK顿了顿，又问小婉：“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或许是刚刚演讲完，有些激动，小婉难得没有回避，说：“我就是很......”话还没说完，被Allen一把拉着往教室外面走：“陈述完了还激动个什么，你也不担心你的好朋友了？” 三个人刚走出教室，就看着娜娜从隔壁班平静又自信地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对旁边的一位小麦肤色，身材高大健壮的男生说：“亮哥，谢了啊！”那个男生挥了挥手说：“小意思！有事说话！”就先走了。 娜娜走到小婉跟前，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激动，拉着她的手说：“小婉，终于搞完了这个presentation了！我终于又活过来了！姐这几天究竟老了几岁？”小婉着急地问：“他有没有为难你？” 娜娜往教室里面瞟了一眼，“走，我们去找小乖，边走边说。” 走到楼下，娜娜忍不住得意地说：“老头子当然不能让我好过。等我陈述完，他问了我个问题：澳洲会计和中国会计的区别。”小婉紧张地问：“那你怎么回答的？”娜娜看了她一眼说：“还好我之前在我爸公司跟着财务那些人实习了一段时间。我就告诉他有很多不同，比如使用的软件，和人员的知识水平。然后稍微对比了一下”“哇，你好棒！”小婉忍不住说。 “这还没完，他盯着我说：‘I mean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two accounting systems.（我说的是两个会计系统的区别。）’。”旁边的Brad忍不住插话了：“这也太损了，你要是知道，还用来这里学习！你怎么回答的？”娜娜笑笑说，“姐是谁啊！没到我之前，我就准备好了。就刚才那个亮哥，他就在旁边嚷着说：这问题太难了，老师可能你都不知道吧。搞得老头特别尴尬！哈哈哈哈哈！” 小婉听着也笑了起来，同时又开始担心起来：“他会不会给你打分特别低？”娜娜一下子提高了嗓门：“他敢！他敢我就去告他！我特地叫亮哥帮我说这个话，就是帮我留个证据！量他没这个胆子！” 旁边的Allen忍不住暗暗笑了起来，又说道，“大美女神通广大啊！到哪里都有人挺身而出帮你的忙！” 娜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开玩笑！我这张脸，要不是怕不安全，我爸差点就让我为公司拍广告了！” 四个人说说笑笑，又迎来了小乖。虽然很想一聚，但是想到明天还有一天的恶战，还是准备各自告别回家。 临分开时，Allen忍不住回头冲三个女生高喊了一句：“好好复习那些错误啊，尤其是单词拼写！”娜娜和小婉忍不住回头冲他翻了个白眼，又手拐着手，开心地往回走去。 第二天的考试节奏很快。上午是听力和阅读，下午是写作。一切格式化，没有太多的等待。Allen很快就完成了写作，站在门口等着其他人。 等到所有人都答卷完了，JK招招手，让Allen又回来。 JK请大家坐下，笑着说：“Well, it’s time for you guys to relax! But it’s my turn to work hard! Are you planning to celebrate next Monday after receiving your final scores (恭喜大家，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放松一下。接下来就是对我们老师的考试了。我在想，要不要等下周拿到成绩了，我们一起聚一聚？)” 接下来的周末，两位男士已经被甩到一边。小婉又被娜娜和小乖拖出去逛街。逛到小婉脚上都开始起泡，可是娜娜依然完全没有反应，只是一边逛，一边一个劲地抱怨澳洲的衣服设计怎么这么落伍。到了周日的下半场，小乖和小婉已全无战斗力，两人在娜娜停下来的每一间店里都一屁股坐下来，再也不想走一步。 “你们俩完全没有战斗力啊！”娜娜走出店门，又催着小婉小乖往前面的街走去。小婉和小乖相互搀扶着，问娜娜：“你穿着高跟鞋走这么久，脚真的没问题？”娜娜淡淡一笑：“这才哪到哪？走吧，小姐们，锻炼！”说着又推着两人往前走去。 到了5点，大部分的店都已关门。澳洲的经营方式和中国是不一样的。中国的这个时间段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而澳洲商家却觉得周末的晚上就应该休息。娜娜恋恋不舍离开战场，带着小乖和小婉往自己的住处开去。 路过Howard的时候，小婉忍不住打开车窗，向语言楼望去。内心正在感叹的时候，突然看到远远的角落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抽烟。小婉一下子想要从座位上探出身去，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 娜娜被吓了一跳：“小姐，注意安全好不好！你至于不至于！”小乖在后面笑着说：“小婉姐，现在要是里面有老师，你是不是准备回去上课？” 小婉什么都没说。这是开始倒计时的奇迹了，她心里想。 ☆、这会是最后的奇迹吗？ 周一早晨到了学校，大家都放松地坐在教室里等着JK的到来。小婉心中有一些紧张，便捡起了好久不用的画笔，开始画天上的云彩。不一会儿，JK拿着一叠信封从外头走进来，脸上有一丝疲惫。然后把那叠信封按照名字发给每个人。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封，上面写了听说读写四项的成绩和最后的总分。 小婉拿着手里的信封，愣了愣，没敢打开。Allen一把抢过来，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拆了开来。“不错啊！小丸子，79分，过啦！恭喜你！”Allen说道。瞬时这声音就被淹没在了整个班里嘈杂的讨论中。有人在懊悔，有人在庆幸。只有Jason，拿到自己的成绩，从头到尾没有吱声。 JK笑着等这声音慢慢平静了些，说：“Guys, I need to let you know that the students who are going to do a master degree are required to conduct a pre-asses□□ent before your master courses start, which allows your new teachers to see where you are at. It’s a paper-based asses□□ent and probably takes two to three hours, and the asses□□ent time can be booked online.（和大家通知个事情。今年学校对研究生入学有了一个新的要求：要在开学之前去学校的网站上预约时间，做一个专业的预评估。这是个卷面考试，目的是为了了解大家的专业基础程度，让将来的研究生的老师更好地设计教学计划。）” 台下一片哀鸣。JK笑笑说：“I know some of you have already booked flight tickets. Don’t worry. You can come back early to do it. Please check your email as the students who need to do the pre-asses□□ent should receive an email by the end of tomorrow.（我知道好些同学已经预定了机票。也可以提早点回来做。请大家注意查看邮件。需要做预测试的同学最迟在明天都会收到邮件。）” JK看大家再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又换了个话题：“Don’t worry too much about tomorrow. Let’s think about how we are going to celebrate today. Would you like to go to city and have lunch together（大家来了这么久，光学习了。要不要我们一起出去city逛逛，为我们的语言学习最后留个纪念？）”台下又兴奋了起来，高兴地问JK要怎么去。JK说：“It’s up to you. I will meet you at 12pm at Flinders street station, and then we can have lunch together. We can go to Hellenic Museum after lunch. （随意。我们的计划就是12点在Flinder 火车站集合，一起聚餐。然后一起去希腊博物馆逛一逛，怎么样？）” 大家高兴地一边谈论着，一边往门外走。Daisy突然走过来，问小婉：“小婉，你准备去做评估吗？”小婉点点头说：“嗯，我没有准备回国。应该会尽快把它做了。你呢？要不要一起？” Daisy摇摇头，说：“我不做了，我准备回去了。这次回去，就再也不回来了。”小婉吃惊地问：“为什么？” Daisy的表情有点凝重：“上了这么久的语言，我越来越发现，再在这里学下去根本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为什么？”小婉十分地诧异。 Daisy看了一眼小婉刚才画的云朵说：“天天看这些不会说话的云彩，你还没看够啊！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好山好水好寂寞’啊？”小婉低着头说：“可是真的很美！看着它们，我不觉得寂寞。” Daisy叹了口气说：“出国这段日子的生活和我之前想象的太不一样了！之前想得的绿树丛荫的古老校园，学校一片学术气息。来了学校，看的不过也是课堂，图书馆。建筑盖得奇奇怪怪，无法欣赏。天天要自己做饭，什么都要自己来。和一群不认识的人天天挤在一个房子里，还要担心房东出其不意给你塞一个奇奇怪怪的室友。另外关键的关键是，”Daisy顿了一下，“明显的女多男少。听Wendy说有些男的都好几个女朋友。你说，在这里耽误了青春，回去什么都没有。而且现在海归也并不吃香。” 小婉被她这一段突如其来的总结说得哑口无言。听上去，这每一句话基本都是事实，但是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正当她不知道要回应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讲台上传来Jason的声音。 “老师，都中国人。不能帮一把吗？”或许是看教室里的同学走得差不多了，Jason的声音提高了很多。 “把你的分数提到60分，不代表就是帮你。Jason，你明白吗？”JK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我们班只有你一个人没过，你的试卷，essay，presentation，我昨天下午誊分之前翻了三遍，确实找不到可以加分的地方了。” “那个presentation还不是你随手改改就行的？”Jason又说道，“咱都中国人，有什么那个，好说啊！我机票都买好了！” JK重重地呼了口气，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早知道这样，你为什么不在presentation那块多下点功夫呢？整个presentation也是有评分要求的。你如果需要，可以向学校申请复议。我们当时有录像，完全可以开放给其他老师帮你再审核一遍。” “其他老师能帮我吗？这语言课不就是想着办法坑我们的钱吗？不就看你是个中国人，怎么的也能拉哥们儿一把。”Jason耍起了无赖。 JK拿左手按住了两边的太阳穴。Brad和Allen见事不妙，赶忙拉着Jason，拍着他的肩膀出去了。 小婉和Daisy赶忙跑上去问：“JK，没事吧？” JK摇摇头说：“没事没事，偶尔有那么一两届，总会碰到中国学生，以为我是中国人，就会无原则地帮他们过。这种时候，就是我嘴笨的时候，呵呵，这事我也得学习。” 小婉看JK有些疲惫，想起昨天快六点路过这里还看着他在这里抽烟，心里不禁一阵心疼。赶忙说：“我们走了。Jason那头，我们帮你劝他。你赶快休息休息！”说着便拉着Daisy出去了。 走廊尽头一个角落里，Jason竟然哭了起来，Allen老远看到小婉和Daisy也往这里走过来，赶忙给她俩做手势，叫她们暂时不要靠近。小婉断断续续可以听到Jason说上了JK的当，看他平时笑眯眯，以为最后会手下留情，没想到这么狠，5分都不能通融。又说到女朋友在家里等他回去拜见女方父母之类的话。Brad和Allen在旁边听的也只能一边附和，一边劝他想开点。 突然地，Jason开始发狠：“操！不让老子好过，老子也不能让你清闲，一会儿去告他去！就告他乱用职权！让他也知道知道这钱没这么好赚！” 小婉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然甩开了Daisy的胳膊，跑到Jason面前，对着他的左肩膀猛推一把：“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所有人都被小婉大声的质疑声吓了一跳，Jason盯着面前这个平时对于他来说几乎不存在的女孩儿问道：“你说什么？” 小婉气得涨红了脸说：“JK多好！那么负责任，倾尽所有帮助我们每个人！你知道吗？我昨晚快六点了路过学校门口，看到他还在学校！也许就是为你的事情着急！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没有良心的话！你都没有为自己的考试负责任，为什么他要负责给你一个满意的分数？这跟是不是中国人有什么关系！” Jason看着她，有些不屑地说：“没看出来你跟JK挺亲近啊！你看这着急的！” 小婉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害羞胆怯，反而更大声地说：“你如果去学校告污状，我第一个告发你的这种丑行为！” Jason还想说什么，Allen一把拎起他的衣服领子“哥们儿，一把归一把。人家是个姑娘，你要是乱说话，别怪哥们儿今天不给面子了！” Daisy也快步走过来说：“对！JK多好！你要是告污状，你良心就被狗吃了！我们马上就来联名签字！看看班上有几个人愿意站你这边，还是都愿意支持JK老师！”“就是！”Brad也在旁边附和说：“中午大家还要聚，这事我负责了！”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JK走了过来，拍了拍小婉和Daisy的肩膀。又拍了拍Allen，让他把拽着Jason的那只手松开。接着又走到Jason跟前说：“你心里也明白自己对这个考试疏忽了。但是现在木已成舟，又着急回去，是不是？” 这句话说到了Jason的心坎里，他看着JK，一拍脑袋说：“对啊！老师！其实我也知道你很负责任，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了！但是我这个人，哎，爸妈没在跟前，有时候就是管不住自己！” JK想了想说：“如果你已经定了机票着急回去，也可以先回去，好好想想考试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等回来后，我们一起谈谈，定个学习计划。Howard那边的研究生要明年二月底才开学。你还是赶得上和大家一起去学习的！” “那语言这头能答应吗？还没通过就回去了？”Jason问道。 JK笑笑说：“你现在写个申请，我帮你看看。咱们一起递上去试试看！” “哎！我这就去！”Jason一听这话，急忙往教室跑去。 JK回过头，充满欣慰地看着这帮学生，不知是感动还是疲惫，抬起眼睛的时候，眼睛有些微微发红：“谢谢大家！”他说道。想了想，又笑起来：“呵呵呵，我这个人不擅长说这些话！真的谢谢大家！赶快出发吧！我们一会儿city见！” Brad，Daisy，和小婉一起坐上了Allen的车往city开去。一路上，Daisy一直笑着盯着旁边的小婉，搞得小婉很不自在。她也清楚Daisy想说什么，但是又很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秘密。于是只好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盯着窗外，一声不吭。 Allen从后视镜看到后面的状况，张嘴问道：“Daisy美女，刚才听说你要回去找对象了啊！平时从没提起过啊！我还以为你不婚主义者，没想到你也要落这个俗套！” 果然Daisy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的问题上：“嗨，还不婚呢！我倒是想！我妈也不能放过我啊！可惜我们不是一个城市的，要不然我还想托你们帮我介绍介绍合适的男生呢！回去一堆事，找工作，相亲！相亲不合适就继续，合适了就结婚，然后就是被催生娃，然后就是永远罗生门的婆媳关系......我的天，我一想到我的青春即将结束了，心里头就不甘心！” 小婉想起Daisy是她来到这里第一个愿意仔细欣赏她的画的人，忍不住转过身抱住Daisy，“加油！我会想你的！” Daisy也有些难受，眼眶一下子红了，说道：“小婉，我也会想你的！你加油！我最羡慕你的是你能找到自己喜欢做的职业！你争取在这里留下来，或许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中午的时候，JK准时带着Jason来到了Flinders Street station和大家汇合，Brad看Jason还能跟着过来，走到他旁边悄悄问他：“哥们儿，问题解决了？”Jason笑着点了点头：“差不多。刚交了申请上去。那位老师说应该可以，以前也有人申请过，只要有正当理由。JK说下周帮我问问，有消息就告诉我。”说着又点点头，感慨到：“还是咱中国老师给力！刚才我也是着急了！”Brad拍了拍他的肩膀。 JK看大家全部到了，笑着邀请大家去了前面不远的意大利餐馆吃饭。小婉看着他疲惫的面庞，心里很是担心，很想问问他连轴转了这么久累不累，但是刚刚质问Jason那一瞬间的勇气却再也回不来了。 下午逛完了博物馆，大家又合了影。JK有些感动，笑着和大家说：“Well, It’s time to say goodbye, but I hope we can still be friends. If you see me somewhere in the future, please come to say hello. Otherwise， I would call your full name loud in public. You guys know I have a very good memory. （课程是结束了，但是我希望和大家还是朋友。希望大家以后见到我，主动和我打招呼啊！你们知道我的记忆力很好的，每个人的面孔和全名我都记得很清楚！不打招呼就走，我会生气的，并且从很远的地方就叫你的全名！）” 大家忍不住笑了起来。很多非中国的同学都和JK拥抱了下，各人四散分开。 小婉随着Allen一行人走到他停车的地方，忽然说：“你们先坐车回去吧！”Allen觉得很突然，便问她：“大家都走散了，你还想回去回味一下？我陪你去！”小婉摇摇头说：“不是，我自从来墨尔本的那天之后，再也没有从city坐过tram回家。今天还想再坐一次。你们先走吧，我们明天联系！” Allen还想跟上去，Brad拉住他说：“她不是小孩子了，会保护自己的。每个人有自己调试心情的方式。” 小婉走了一段路，一个人又回到了Flinders Street station。此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伴随着绿灯亮起，一阵嘟嘟声响起，马路的两头迎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放眼望去，每个人的打扮都很独特：发色，肤色，服饰，走路的方式无一相同。这就是墨尔本！一个多元化文化的国家。小婉想：如果这是一幅画，自己也在尝试着为这幅画添上一笔。她走到马路当中等tram的地方，一个人踏上了往Howard方向开的75路tram。 上了车之后， tram里面的座位已经快要坐满了。小婉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的人群和建筑，眼睛忽然湿润了起来。这座城市总是让外来的人觉得一种无由来的孤单，但有的时候，又让人忍不住享受着这种孤单的感觉：即使流泪了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发现。 下了tram，小婉顺着学校对面的小路往家的方向走去。正在走着，忽然一辆车停在小婉的旁边。 JK摇下车窗问，“小婉，你没有去和大家聚聚吗？我以为你们还在city。” 小婉看着JK，仿佛知道他会出现一样，平静地摇摇头。心里头在想：这就是最后一个奇迹了。 JK又是一如既往地笑笑：“我今天本来还想谢谢你们这些同学。这么，这么信任我！说实话，我很感动！”想了想，他又说：“对了，你家不是离这里还有段距离？你要不要坐我的车回去？”小婉还是摇了摇头。 JK觉得小婉有些奇怪，从车上下来，走到她跟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有什么烦心的事吗？是舍不得课程结束？还是担心马上的职业预评估？如果需要，我可以帮助你。” 小婉拼命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声音，努力平静自己，问他：“连着忙了那么多天，是不是很累？”JK被她问得觉得有点突然：“稍微有点，不过马上会有两周的假，大把时间休息。呵呵呵！” 小婉感到自己没法止住自己的热泪了，她只好闭上自己的眼睛问JK，“那本书我不想还你了，能送给我吗？”JK愣了一下，随即又笑起来：“可以是可以啊！只是我当时看的时候，有好几次睡着了，我怕留下了口水印子在上面，被你笑。”小婉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眼泪也随着留了下来。JK看得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皱了皱眉。又从车上拿了餐巾纸递给她，“怎么哭了？有什么事吗？” 小婉努力笑着摇摇头，背过脸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从书包的画本里拿出一张画递给JK，是一张他正在讲台上给大家讲课的画。画中的他正抬着右胳膊举着粉笔，好像在和大家说着什么，又好像要去黑板上写字。画虽质朴，却能让人回想到那股热情。小婉说：“这个送给你，做个纪念，别嫌弃。”JK认真地看了看，说：“我很喜欢这张！谢谢你！” 小婉觉得自己又要哭了。赶忙加快了自己说话的速度。“大平头，真希望我们以后偶尔还能再见！”JK听到这突如其来的称呼转换忍不住笑了：“肯定啊！图书馆也会碰到。还有如果你们想来玩，可以叫上Allen他们来我家barbecue啊！”小婉摇摇头说：“如果以后，我们碰到，远远地，彼此打个招呼就好。”“为什么？”JK正要问。小婉已经跑远。一边跑，一边回头用力向他挥了挥手：“再见了，大平头！再见了！”留下JK在原地，手上抓着那张画，心里却是很多的不解。 再见了！小婉心中默念着，一直跑到了再也看不见JK的地方，才停下来。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小婉不知道在路边坐了多久。偶尔还有一个牵着狗散步的老奶奶走她旁边过。看她不坐路对面的长凳，却蹲在路边不动，好心问她：“Are you okay（你没事吧？）”小婉强挤出笑容，告诉老奶奶自己没事。 又不知道过了过久，娜娜电话进来：“小婉，晚上要不要拉小乖出来一起聚聚？我们一些朋友打算一起烧烤。”小婉接起电话，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这一次，小婉终于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默默地藏在心底。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因为谁的缺席就天崩地裂；也从来没有谁，真的一无是处。家人是如此，朋友是如此，爱慕的对象是如此，自己更是如此。你有没有一双慧眼发现自己的好？这是娜娜问小婉的话：不是你真的很差劲，而是为什么你要把心思放在一些你触碰不到的人身上？为什么不能把这些用心放回到自己身上来？让真正属于你的幸福自己走到你身边？ 小婉抬起头，红肿的双眼看着娜娜说不出话来。两个女孩儿拥抱在一起。娜娜拍了拍小婉呢的后背说：“别想了别想了，你还算幸运。EAP终于结束了。新的生活在等着你。等着我从国内回来，赶快帮你打扮打扮，把你从人间四月天拽到21世纪来！” ☆、发现和被发现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娜娜还在睡觉，就接到小婉的电话：“娜娜，那个职业预评估的考试时间你定了没？”娜娜一听是小婉的声音，都不敢相信：“我的天啊，你是女战士啊！昨天哭成那样，今天就转换心情准备去考试了？”小婉顿了顿，在电话那头说到：“最早的一场好像是下周一，就定这天，你看好吗？我想赶快考完，就可以去找点兼职把房租挣回来，你不是也想早点回国的吗？” 娜娜披头散发从床上坐起来，“行吧，定吧定吧！谁让我交了个女战士做好朋友！” 两人在2号门门口碰见，娜娜问小婉：“今天还去图书馆，你怕不怕碰到JK？”小婉似乎早就想到了答案：“我们去地下那层。他放假了，应该不会去。就算去，我也没在那层遇见过他。” 娜娜点点头，随小婉进去在电脑上预约了考试时间。两人学了一会儿，娜娜想说什么，看小婉很认真地在电脑上找资料，又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今天你没叫那哼哈二将过来帮忙？” 小婉正看得认真，头都没抬，说道：“早晨Allen倒是给我打电话了，但是我不想什么时候都麻烦他。而且我们各人的专业也不一样。我完全是凭自己的感觉在准备。”娜娜瘪了瘪嘴，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12点，娜娜抬了抬胳膊，看着小婉说：“女战士，我们去吃午饭？”小婉还是没有抬头，看着电脑说：“我们就在café买点吧。抓紧时间弄完。” “哈？我刚考完EAP，还要吃café那个chicken roll（鸡肉卷）？想到那个味道我就要吐了！女战士，你饶了我吧！”娜娜正在抱怨，小乖的电话进来，问她要不要出去吃饭。娜娜故意睁大了眼睛，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小婉的反应。小婉揉了揉眼睛说：“那你们去吃吧。我就在图书馆凑活一下算了。懒得动了。”娜娜好像得了特赦令一样赶忙拿起自己的包，“那如果我for some reason（因为某个原因），下午没回来，你不要搞太晚回家啊！”小婉笑笑问她：“你不担心这个测试了？”娜娜轻笑一声：“除了你，有谁会担心？难不成Howard不想收我们的学费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小婉真的觉得有点饿了，正想要去café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旁边坐下，把汉堡往桌上一扔。“我就知道你是这个情况！为什么今天选这层？你又不接电话，让我好找！”Allen说道。 小婉回头看看他，顿了一下，说：“这层人少，比较清净。” 然后就不客气地打开汉堡吃了起来。“慢点儿吃啊！够吗？”Allen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婉，忍不住说道，心里又暗自奇怪：现在放假，哪层人不少？ “嗯，我喜欢双层牛肉的，这个确实少了点。”小婉诚实地回答道。Allen好奇地看着她：“看着你瘦了吧唧的，吃的都跑到哪里去了？”小婉指了指脑袋说：“这里。”Allen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天哪，你还不知道？你这里最瘦！” 吃了一半，小婉感觉自己的神经慢慢放松了起来。忍不住拿起画笔，一边继续啃着汉堡，一边画起了刚才来的路上看到的天空中的云。对于她来说，画画是一种表达的方式，有时也是一种药。一种可以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生病了的药。 Allen看着她的后背，非常希望她后脖子的头发能垂到前面去。可是不管小婉的脑袋怎么晃来晃去，她后脑勺的头发几乎都没有动过位置。 突然，手中的铅笔被抽走了。小婉还没反应过来，Allen已经把笔随手往地上一丢。拉着她就往图书馆的门外走去。“干什么！”她想要甩开Allen的手腕，可惜根本甩不掉。 直到被拉到了馆外一个僻静的角落，小婉再次用力一甩，才甩掉了那只紧紧不放的大手。她气得要说话：“你......”话还没说完，却被Allen推了一把，不由地往前踉跄了几步。“你！”她正要回头质问他，却又突然被Allen撩起了后脖子的头发。“你又发什么疯！”小婉这次真的被激怒了，本能地甩过头发，回头怒视着Allen。 Allen垂下了眼睛，眼神好像瞬间凝固了。那个红色的胎记还在那里，无规则的形状，却很醒目。模糊的记忆一下子变得鲜明了起来：那个时候，他对于她的到来本来并没有很友好，甚至带了一分敌意。此刻，他感觉胸中所有的血液瞬时之间都冲向了脑袋，整个人已经无力感受身体的其它部分。他慢慢地放下了刚才撩头发的那只手。 “我不是你的研究标本！你也太不尊重别人了！难道你小的时候妈妈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对人有礼貌！”小婉生气地嚷道。Allen突然抬起了头，双眼突然变得通红：“我没有妈，我妈早就不要我了！” 小婉听得愣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看着Allen，随即转身准备离开。“你去哪儿？”Allen一个健步，又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放开我！”小婉皱着眉头，回头看着他。 “你告诉我去哪儿，我就放开你。”“能去哪儿，去把笔找回来。”“那支笔，”Allen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说：“别找了，改天我还你十套行吗？” “那是临走前，我爸送我的！”小婉更生气了。而她说出的“爸”这个字眼在这个瞬间让Allen 觉得无比讽刺。“你爸！”Allen轻蔑地又哼了一声，“你这个爸爸对你不错呀！”从双手到手臂，再到整个身体，Allen可以感到自己的颤抖，但是他就是不愿意松手。“你简直是不可理喻！”小婉气愤地再次甩手。 Allen稍微冷静了些，变得好像理亏一样，又觉得思绪错综复杂，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因为你是小丸子，而我是花轮同学啊！”“我不是小丸子，你找错人了。”小婉以为Allen口中的小丸子和花轮同学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Allen又说到：“你想多了！我不过是想多关心你一些。为什么我们不能多了解一下彼此？”小婉气愤地说：“我觉得我对你了解的已经够多了，确切地说。是太多了！我也不希望你再了解我更多！可以吗？” 小婉想起娜娜的猜测，又问道“难不成你真的喜欢我？我对你没那个意思！”Allen听了这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你想多了！我对你绝对没有那种意思。” “太好了！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她斩钉截铁地对Allen说道： “如果说作为朋友，我们的距离就到这里！再近一点点，就不能是朋友了。因为会感觉不舒服。” 她不想要再继续这个对话，转身想要离开，却又被那只大手紧紧地抓住了手腕，“放开我！”小婉回头瞪了Allen一眼，还等着他的回击，却看到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惨白，另外一只手捂住了心脏。“你怎么了？” 她着急地问道。 Allen此刻也觉得自己被一只大手捏住了，只不过这只无形的大手捏住的，是他的心脏。他一下子就憋得喘不过气来，却无力还击，只能等待这只大手自己松开。 小婉觉得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瞬时之间没有了力量。此刻，这只手不是在和她比狠，而是在向她求助。“你怎么啦？不要吓我！”她扶住了Allen的胳膊。只见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渗了出来。他却说不出话来。 小婉从惊吓恢复到理智，一边扶着Allen坐下，一边拿手机准备打急救。急救！急救！这里急救是几号来着的？orientation的时候，老师千叮咛万嘱咐的就这个号码，反正不是110，小婉现在只能记得这个了。怎么办？怎么办？她只好看着眼前脸色越来越白的Allen：“你说不了话，比个手势给我：这里急救号码是多少来着？”Allen强忍住呼吸，示意小婉把手机拿给他。然后艰难地在小婉的手机上按了好久。 接通了，小婉急忙拿过来，观察周围的地点，准备告诉急救。急救那里响了半天，没有人回应。却只听得到Allen的手机在响。她只好赶紧去拿Allen的手机，不管是谁此刻打的电话，此刻能有个人开车带他去医院就好。 小婉从Allen口袋里翻出手机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号码！她急得涨红了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Allen强忍住疼痛，给了她一个微笑。然后指了指自己衬衣胸口的口袋。小婉赶忙去翻，拿出了一个很小的瓶子。“几颗？”小婉一边开瓶盖，一边问道。Allen慢慢竖了下食指，又接过小婉从瓶子里拿出的药，将它含在了舌下。小婉又赶忙转过身，快速地跑到图书馆，从自己的书包里拿了水出来给Allen，“要喝水吗？”小婉急迫地问道。 “我这个人有洁癖哦！喝也可以，但你说实话，你有没有口臭？”小婉还在低头开瓶盖，只听到Allen的声音好像又恢复了平时没有正经的样子。她抬起头来，盯着他看了几秒。脸色确实比刚刚有了些血色。但是这忽左忽右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快？她还没想明白，之看Allen飞快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哎呀，要吓唬你不是一般地容易啊！小丸子同学，你知不知道，我本来身体好好的，但是你刚才差点气得我犯心脏病啊！你得对我的后半生负责任了！” 小婉并不觉得Allen刚才是在吓唬他，但是每每听到他用这种欠扁的语气说话的时候，总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她抿了抿嘴说：“行啊！我又被你耍了。这是什么呢？”小婉看看自己手中的那瓶药，“这就是一瓶小糖丸吧？那我扔了吧！”说着她飞快地做了个扔的动作。Allen措不及防，急忙要阻止。“哎！”他一举起双手，就知道自己上了小婉的当。只好瘪了瘪嘴，说：“好吧，你现在进步不小。这回我们平手了。” 过了一秒，他想了想又说：“不过你得答应我，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别人。这事除了你，只有包子知道。” “为什么？”小婉问。“谁想一直被别人当作没用的病人！”Allen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无奈地看着旁边。 “那也行，我保密，”小婉想了想说到，“但是你也得答应我......” “什么？”他问道。 “好好坐下休息一下，谁允许你马上站起来了！”此刻的小婉似乎有着平时没有的凶悍。 图书馆这头，本来JK刚好看见Allen和小婉，要过去打招呼，又想着小婉昨天那些没头没脑的话，让他觉得再次的见面会不会尴尬。正在犹豫的时候，就看着Allen把小婉的笔仍在地上又拉着她走了。他默默走到了两人刚才坐的位置，拾起了笔，放回到小婉的画本上。看见小婉还没画完的云，他又忍不住笑了笑。 图书馆外的两人慢慢平静了下来。小婉说：“我去叫辆出租车，陪你去医院看看吧。我虽然不懂，也知道心脏的事情不是开玩笑的。”Allen淡淡一笑说：“没用。我这病是有病史的。得回国。” Allen望着前方，想了想说：“我应该这两天会回国一趟。你自己行不行？有什么事情就找包子，知不知道？”小婉问道：“那你需要不需要做那个预评估？还是你打算回来再做？” Allen看着她，心里暗想居然有人为这事认真，又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只好指指自己的脑袋逗逗她说：“我和你不一样就是，我虽然也瘦，但是脑子不瘦。这种考试你是需要好好准备的，但是我可以随来随考。” Allen回到图书馆，马上就查了机票。还有当天晚上从上海转的飞机。他看了一眼小婉，忍不住有些担心，和她确认说：“我要回去收拾东西了。今天晚上就回去。你一个人行不行？”谁知道小婉已经飞快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书包，又把他的书包背在了胸前，说：“走吧！” 两个人坐在车里，小婉目不转睛地盯着Allen，看得他有点发毛：“你的眼神还能不能调一个其它的角度了？”Allen问道。“不是你说彼此多了解！”小婉一边说，一边继续担心地盯着他。 没一会儿Allen就到了家，小婉以为他要开始上楼收拾行李，急忙问他：“有什么要我做的？”Allen却把她往椅子上一按，“坐下吧！顺便倒杯水给我喝。” 小婉一脸诧异看着他，Allen居然穿上了围裙，去厨房去了。小婉跟着他的后面，有点摸不着头脑。Allen正在清理虾，一边弄一边叫小婉不要站在他跟前，免得弄脏了衣服。 “你这会儿搞这个干什么？”小婉实在搞不懂。又很惊讶Allen居然自己会做饭。 “你不是没吃饱吗？”Allen抬起头来瞟了她一眼，又低头弄虾线。 小婉呆呆地看着，很是感动，又有些担心：“你的心脏这会儿不难受了？你，你怎么会做饭的？还有，你不会是真的，真的喜欢我吧？” Allen被她说得不由地微微皱起了眉毛，瞪了她一眼，“没有，没有，都没有！你烦不烦！”想了想又说：“既然站这里不肯走，把青菜洗了，葱皮扒了！” 两个人忙活了没一会儿，马来西亚口味的虾面就做好了。Allen盛了两大碗，小婉要端。Allen拿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自己快速端上了桌。 两个人就着桌子吃起了面。或许是用的材料不一样，Allen做的这碗面居然比Brad那天做的还要好吃。小婉吃着面，刚要张嘴说话，Allen就把手在面前一挡：“打住，赶快吃。吃完了赶快走，趁着天亮！今天不要再去图书馆了，听见没有？” 小婉总觉得今天少了点什么，忽然意识到了，又张嘴问：“今天怎么没见到Brad？”Allen看了她一眼说：“哟，一天不见还挺想他？他今天去找工作去了。”小婉点点头，又忍不住抗议，“我关心别人一句都不行？你究竟是我什么人？管得这么宽？”Allen又看看她，猛然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红色的胎记，心中一阵感叹，但是多少话都只能随着一口面汤咽下去，“你想多了，我这个人说话就是这么随意。我也想他了。快吃吧，来不及了！” Allen吃了饭，上楼拿了个箱子，塞了几件冬天的换洗衣服就准备往楼下走。看小婉还在收拾厨房。一把拿起她的书包，拽着她就往门外的出租车上拉，“晚上包子来会收拾的，这些都不用管了。”上了车，就向司机报了小婉家的地址。 “No, please go to the airport. He needs to catch the flight.（不，不，请你直接开去飞机场，他要赶飞机！）”小婉赶快和司机纠正道。 Allen瞪了她一眼：“等从飞机场再回来就是晚上了！你一个人不安全！赶快回家！” 小婉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握了握他的手：“别激动。把心情放缓。让你的心脏休息一下下。就这一会儿，就当我是个姐姐，听我的吧。至于我，没认识你之前，也没有出什么人身意外，别担心了，啊！” Allen凝视着她，又猛的转过身，不让自己滑落的泪被小婉看到。鼻子有些塞了，他赶快假装要睡觉，把头往小婉的肩头一靠。“我没有姐姐，我只有个妹妹。”Allen轻轻说道。小婉没听清，“嗯？”了一声。Allen没有再说话，她便也没有再吭声。许久了，才听到Allen又说话：“把手腕给我看看，疼不疼？”小婉无奈地举起来晃了晃，“肯定比你的情况好得不是一点半点。休息吧！” 到了机场，小婉还要跟着进去。被Allen又给塞了车里。又递给司机一百块，叫他送小婉回到家。又走到小婉的车窗前说：“他车牌号我记住了，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去告他！”说着打通了小婉的电话：“不要挂！直到到家。你是不是也担心我不能安全上飞机？那就不要挂，知不知道？”这次小婉没有和他对着干，而是安静地点了点头。 ☆、妈妈你在哪里？ 下了机场，南京此刻正是冬日的中午，太阳好像走形式一样挂在天上，却不能让Allen感受到几许温暖。他套上外套，没有给父亲电话。而是直接去了医院。到了医院一问，张主任不在。Allen猛然想起那天父亲在的时候提醒过他张主任要出差的事，忍不住瘪瘪嘴，换了另外一个还能约到的专家号。 国内的医院和澳洲的医院真的是天差地别！看看澳洲从普通的全科医生到专家专科，哪里都是门可罗雀几个病人，好像澳洲人都不生病一样。再看南京的医院，生意再火爆的餐馆和它都不能比。餐馆好歹还有休息的时间。而整个医院从早到晚，从上到下，能找到个让自己歇脚的地方已然算幸运。Allen等了好一会儿，下午的门诊终于开始了。医生的门还没打开，门口的各地口音的男女老少已经像要比武一样往里冲。这让他一度怀疑这些人是不是真的心脏有问题，然而这种时候，当个文质彬彬的帅哥肯定是没法见到医生的。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和大家一起摩肩擦掌往里挤。 到了里面，医生周围已经被包围地里三层，外三层。每看完一位病人，空出了位置，医生旁边的实习生就跟大家强调一遍：不要挤，不要挤，没叫到名字挤在这里没用。然而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空当，又有好几只手，拿着病历本夹着化验单塞到了医生的跟前，彷佛医生是个不爱吃饭的调皮的小孩子，现在大家在轮流逼着她把饭吃下去。Allen无奈的摇摇头，又走了出去。在门口等着实习生叫号。 等到四点出头，终于听到门里叫他的名字。医生还没等他坐下，扫了一眼他的崭新病例，头都没有抬，就问道：“方艾伦，心脏怎么不舒服啊？”Allen答道：“心瓣膜有缺损。”医生这才抬起头，目光从眼镜片的上方透过来，“什么时候开始的？有没有过往病史？”Allen点点头说：“出生就有。病例没带来，但是我可以口述。”医生有些不高兴地瘪了瘪嘴，没有再搭理他，而是开了张单子叫他去做B超。 做完了B超已经快要5点半。Allen没有再上楼去找医生，直接出了医院，呼了口新鲜空气，感觉好像终于一脚踏入了真实的世界。他打了个电话给Brad。昨天他只在上飞机之前简短地发了个微信告诉Brad自己的心脏要做个检查，临时回国了。现在空下来，终于看到Brad发过来的一连串的信息和电话。“包子，一切都还好吗？”Allen刚说话，就听到那边Brad大呼小叫的声音：“你究竟怎么了？怎么不告诉我！现在在哪里了？到了南京了已经？” Allen把话筒离耳朵边稍稍放远了点，等电话那头安静了，他才开始说话：“我没什么问题，就是做做检查。”Brad在那头又叫了起来：“你骗鬼呢你！没问题你突然回去？我昨晚回来一看家里这情况就知道你是急急忙忙走的！”Allen知道瞒不住，又多说了两句，“本来是想等到明年四月天气暖和再回，但是昨天突然有点不舒服，我想想还是回来看看放心些。你都不知道南京现在多冷！我到现在还没怎么吃呢！现在又饿又冷，多想吃口你的口水啤酒鸭！”Brad话都没让他说完，就说：“你少来！活该！叫你还喝酒！”想想又问：“几天回啊？有什么事要交待？” Allen想了想，顿了一下说：“我暂时还不清楚，要明早再去看医生才知道。反正你在，我也没什么担心的。就是......”Allen又顿了顿。Brad接过话来：“就是担心小婉是吧？我的天，你都这样了，还担心她。在你心里是不是把她当个小baby？别人不认识你之前那么多年大概都是在保温箱里度过的。”Allen看他又开始了絮叨模式，想想他也是担心了一整晚，就耐心得听他说完，没再发脾气。Brad说着说着，自己冷静了些，停下来说：“你放心，我一会儿就走她们那里绕绕。你赶快去吃饭去吧！”“哎，”Allen又叫了一声，Brad差点已经要挂电话，又把电话放到耳边：“还有什么事？”“你昨天找工作找得怎么样了？”Brad是个男的，不表达不代表心里没有感动，“净操心这些没用的！有这闲心早点回去看病多好！你爸上次来是不是就是催你回去看病！我的个天！”说完便挂了电话。 电话这头的Allen听着电话嘟嘟挂掉的声音，正在奇怪这个人说了半天也没说找工作的事情。那头又收到了Brad的短信：今天开始上晚班。不由放心地笑了笑。 Allen在医院的附近找了个宾馆住下，简单吃了晚饭，就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赶到医院去挂号。这次终于早早见到了医生，可是医生依旧是头都没抬，看了看B超的结果，就开了张单子，说：“去挂个Holter（动态心电图检测仪）吧。挂24个小时再来找我。” Allen轻叹了口气。又楼上楼下跑了一圈。当护士帮他把Holter挂好的时候，还很温柔地和他说做什么事都可以，和正常人是一样的。Allen的心却莫名地被刺痛，这样的时刻，就是他不愿意去面对自己的病的原因。但是现在唯一让他庆幸的是，只有他一个人有这个问题。 Allen走到厕所，把Holter放在了自己随身背的书包里。又对着镜子仔细调整了一下。不仔细看只觉得是背了个书包，并不能看出其中的端倪。才放心出了医院。 迈出医院的大门，Allen望着忙碌的街道，南京的冬天，树上光秃秃的，所有可以看见的叶子无一不是枯黄无力地躺在地上。他突然想到小婉朋友圈的那句话：“又是一年，秋的颜色。”便顺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栖霞寺！” 走到栖霞寺，枫叶已经红过了，变成了黄色和黑色，残破不堪地躺在地上，感觉每一片都在生命最后的一刻做着垂死的挣扎。偶尔还依稀可见一两片叶子上带着一点红，仿佛在虚弱地诉说着曾经那一个月的辉煌。 Allen慢慢地散着步，回想着在墨尔本EAP4开始的点点滴滴，和自己上次回南京做检查的时候，在父亲房间看到的那张小婉的照片。到了5点钟的时候，广播开始催游客往外走。Allen出了栖霞寺，天已经快要黑了，他有些渴，不知道拐了几个巷子，看到一个有些陈旧的小卖部亮起了灯。走进小卖部的柜台前，他对着里面的女人说：“麻烦拿瓶矿泉水给我。” 女人正在写字，看着又瘦又小，听到声音，连头都没有抬，直接从身后的箱子里拿了瓶水，又转过身来收钱。“3块钱，谢谢！”女人说道。Allen点点头，拿了5块给她，想着装很多硬币在身上很是麻烦，便对她说：“不用找了。” 女人还是坚持拿了硬币要递给Allen，抬头的一瞬间，突然皱起了眉毛。然后一把拉住了Allen的手：“你是不是伦伦？方艾伦？”女人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等Allen回答，女人又激动地喊起来：“你是伦伦吗？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你是？”Allen有些疑惑地问。小姨激动地说：“我是你的小姨啊！你妈妈的妹妹！你两岁的时候，我还抱着玥玥，牵着你，带你们上街玩儿，给你们买山楂片吃的。还记得吗？”Allen愣了，他有印象。那个时候，一走到商店门口，他就会拖着大人的手，要进去。但是他记忆中，小姨有一头大卷发。和眼前这个看着有些瘦小苍老，一头短发中还夹着稍许白发的中年妇女完全对不上了。Allen放下了手中的矿泉水，飞快地走出了小卖部。“伦伦，你是伦伦吗？”小姨从小卖部追了出来，一边喊，一边向他跑来。Allen不忍心这个瘦小的身躯这样疾跑，只好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低下头冷冷地问道： ““你们真的住这里！她过得好吗？” 小姨拉着Allen的手，眼眶不自觉地红了：“孩子，你是问你妈的情况吗？应该不错，在天上的日子应该比人间好过。如果知道你现在是这样一个大小伙子，肯定很开心！”Allen抬起头，睁大了眼睛，那一瞬间，整个眼睛变得很空洞，突然又全部涨红了。“她真的死了？”他紧紧抓住了小姨的胳膊。 ☆、妈妈，原来你在这里 小姨垂下了脑袋，点了点头，瞬间眼泪和鼻涕喷了出来。她伸出手来，努力擦了擦。“孩子，去小姨那里坐会儿吧，就在小卖部的后面。” 走进小卖部的里间，有些黑，里面有一条短短的走廊。小姨领着Allen走到了走廊的最里面，右转进去，是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除了一张床，只有一个柜子和一个衣橱。看着像是电视里上个世纪80年代的陈设。小姨拿起床边柜子上的相框，用手轻轻擦了一下，“你妈的模样你还记得吗？ ”Allen站在小姨的身后，整个人好像都呆住了。从两岁分开到几分钟之前，这么多年里，他只要想到妈这个字眼，心中的怨恨和愤怒就好像湍急的流水，自己的理智根本控制不了，所以他总是肆意地发泄。没想到，他埋怨了，甚至恨了那么多年，最不屑回忆的面庞，竟然安静地微笑着，就在他的面前。这个相框好像是一个闸门，如今突然放了下来，挡住了他心中汹涌的水流，产生了巨大的浪花。Allen感到胸中的澎湃，手又开始颤抖了，便飞快地拿了一粒药放入口中。 小姨说：“你爸妈假离婚以后，你妈妈她几乎没什么收入。那时候工作也没了，你爸爸有段时间都没给寄钱。还有你妹妹在身边要带，全靠过去的一点积蓄过日子。你爸妈被厂里开除以后，也搬出了原来住的宿舍。你们后来住的房子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小的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桌子。晚上的时候，你和妹妹睡在床上，你妈妈就在地上铺个被子睡觉。”说着，她顿了一下，转了个身走到衣橱跟前，从衣橱顶上拿下来两个小抽屉交给Allen。“这是你和玥玥小时候的衣柜子。当时没地方放，就你们的床头的两边各放一个。你爸爸把你抱走以后，你妈妈天天抱着你的那个小柜子哭。” Allen拿个那两个柜子，双手颤抖得更厉害了。突然地，他大叫了一声，“妈！”对着相框跪了下来。心中的那股水流终于从眼里蹦了出来。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几次要张口，都哽咽到说不出话来。许久以后，他问：“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小姨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说：“哎，你走了以后半年的时间，她就走了。本来她身体就比较弱。生你妹妹的时候，没有坐月子。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老是会发烧。当时你们住在郊区那个小破房子里，吃饭都成问题，哪有钱看病？加上知道你爸爸后来又娶了，气的！有一天我去看她，不到家门口就听见玥玥的哭声。进门一看，她躺在地上。急忙把她送到医院。已经不行了。”Allen已经无力说话，他长长地大吼了一声。坐在地上抱着箱子大哭。 小姨蹲下来，抱着他的脑袋一起哭。一边哭着一边说：“你不要怪小姨把玥玥送人了。实在没办法啊！我那个时候才十八岁，根本不知道怎么带孩子。那个时候，我要料理你妈妈的后事，还要带玥玥。玥玥跟着我没些日子，就得了支气管炎，还发烧。我眼见着这样下去，对不起你妈呀！通过单位的一个大姐，认识了炼油厂的一个家属。她家的姑娘溺水去世了。生不出来了，一直想再抱一个。我去看了看她家，很整洁的一家人家。看着也很和气。我就把她送出去了，总比留在我手上一直生病强！” 她用手又抹了抹鼻涕和眼泪，又说：“我后来想想，应该把玥玥送回去给你爸爸。毕竟是亲生的，无论如何也不会不管的。但是我当时实在是年轻气盛，咽不下这口气！后来我还是不放心玥玥。想办法调到了这边的单位。住得离他们也很近。把自己的头发也剪了，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不让那夫妻俩认出来。就想没事偷偷看看她。好多次，我都想把她领回来。但是在路上看到她，看到她长胖了些，穿得也整整齐齐。我想想，她那么小就和我们分开，应该并不记得这一切了。对于她来说，那就是生生父母。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我就留在这里，看着她。这小半年再没见过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去外地工作了，还是嫁人了。”Allen赶不及地问：“你还有她的照片吗？”小姨激动地说：“有的有的！我有一张满月照，再有就是她十九岁的时候，我有手机了。有天在路上碰见她，偷偷照了一张。不是很清楚。我洗了两张。一张放在你妈坟前了。一张在这里。”小姨又急急忙忙走到卧室床上，从枕头下翻出了两张照片。Allen一把抓在手里，看了一眼，沉默了。 等两人稍稍冷静些，已是深夜了。小姨坚持把自己的房间留给了Allen，给他铺了个暖暖的被窝：“你的心脏病好了没？心脏病不能受冷也不能受热的。我知道的。所以你要赶紧睡，不能着凉了。知道没？”Allen轻轻抱了抱小姨瘦小的身躯，安慰说：“我已经好了，小姨。不用担心。”他又问：“小姨，明天可以带我去她的坟前看看吗？还有玥玥养母的家。”小姨迟疑了一下，说：“好！我也想你妈和玥玥了。要是明天能见到玥玥就好了。” Allen想了想，抑制住心中的激动，说：“如果我没记错，玥玥的后脖子是不是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形状不太规则，有点像个苹果？妈，”喊到这个称呼的时候，他好像一下子被消了音，过了几秒钟，他才鼓起勇气把接下来的话说完，“那个时候妈妈老跟我说这个，所以我有印象。”小姨连连点头说：“对的，对的，没错！她出身时就有，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变大了。” Allen缓缓说到：“她，出国读书了。在墨尔本。下次我带她来看您。” “你怎么知道她出国读书了？”小姨好奇地问。Allen回答说：“因为她现在和我是同学。”小姨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天意啊！天意啊！到底是兄妹啊！隔着千山万水也能相遇！”Allen不想把当中的必然和巧合详细告诉她，只是又轻轻抱了抱小姨。他很想让小姨看看小婉在墨尔本的模样，无奈同学了这么久，自己的手机里竟然没有一张她的照片。 今夜无眠。他打开了两个抽屉盒看了看。里面的小衣服和照片一样，都已泛黄。Allen的那个小抽屉里，除了衣服，还有一个拨浪鼓和一把小的木□□。这两个东西他还依稀有些印象，不禁笑了一下。他又翻了翻玥玥的盒子，里面也是些发了黄的小衣服。最最下面还压了两张纸，上面是一些小朋友用笔乱画出的痕迹，依稀可见像个人。不知道画的是她自己，还是妈妈。虽然画得很乱，但是已能大致分清脑袋和腿。Allen看到这些，想到小婉形影不离的画笔，心像被锥子狠狠地、狠狠地锥了好多下。 下半夜的南京，天有些冷了，Allen躺在床上，把被子掖紧了点。他将那张画贴在自己的胸口，觉得心中好像有千军万马跑过，与小婉认识开始的第一天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她真的是自己的妹妹！自己的直觉一直都是对的！那她手掌的那条疤痕怎么没有了呢？他想不通。他又想起当年跟妈妈分开的时候，妈妈摸着他的脑袋，流着泪对他说的话：“小伦，妈妈要带妹妹去外地住一段时间，可能短时间不能去看你了。你不要生妈妈的气。跟着爸爸好好的把心脏治好，知道吗？一定一定要治好呀！”他当时很生气，为什么妈妈带妹妹去外地，不带他去呢？如今这个在心中苦闷了好久好久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天慢慢露出了鱼肚白，小姨从隔壁的小仓库里出来了，可能也是一夜未眠。她轻手轻脚走到厨房，开始做早饭。Allen也从床上起来，把身上背的那个Holter外面那个袋子拆了，又把它悄悄移到了胸前，冬天的衣服穿得很多，再加上Allen背挺得不是很直，并不能看出来有什么异样。 Allen洗漱完了，两人坐在小饭桌上吃早饭。小姨不好意思地说：“太寒酸了哈？小姨这儿一般没什么人来。就这个小桌子吃一吃方便。你在家不吃稀饭包子吧？”Allen又觉得心头一阵堵得难受，他平定了一下情绪，说：“我想吃都吃不到呢！国外哪有得卖！”小姨浅浅笑了一下，又说：“你小时候吃饭可皮了。你妈想让你有点营养，狠狠心买了一只鸡腿，烧给你和玥玥吃。玥玥小，撕一小块 ，叉碎了给她，剩下的都给你吃。我去你家，用烧鸡腿的卤泡饭吃。你看见了，就不吃鸡腿，偏偏要吃我那碗。后来闹不过，给了你。你吃得可香了！你妈看得直摇头。” Allen听完低下头，假装在吃稀饭。过了一会儿，他尽量压低了自己的鼻音，说：“我现在也喜欢用卤泡饭吃。特别香！”小姨听得又笑了起来。看见小姨笑了，他也淡淡地笑了一下。笑着的时候，眼泪也流了下来。小姨感叹说：“你们兄妹俩的眼睛都像你妈妈，随了你们外婆。笑起来好像两个小月牙！真好看！”Allen听完，又对着小姨笑了一下。 吃完早饭，两人赶到岱山去给妈妈扫墓。站在墓前，放下了花，小姨的泪止不住地留下来：“姐姐！我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带着伦伦来看你！你看看他，长高长大了！长得这么帅！还在国外留学！姐姐！你心里高兴吧？儿子争气了！………”这一刻，时空的间隔好像都已经消失，对于小姨来说，这不只是一块墓碑，姐姐的一切都在这里了。如今姐姐牵挂着的，当中一半的心愿也了却了。Allen一直抱着这个颤抖的女人，直到小姨说完话，他跪了下来，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凝视了几许，他带着小姨离开。两人走到山的另一面，外公外婆的墓碑那里，又献了花，磕了头，便下了山。 两人离开了岱山。出租车里，小姨对Allen说：“伦伦呀，不要怪你妈当时把你交给了你爸爸。她实在没钱给你看病。你心脏的毛病，医生说，四五岁就要开始手术了。你妈没把你生得健健康康，心里老觉得对不起你。你要理解她，不要记恨她啊！”Allen轻轻点点头，说：“我明白。”小姨又说：“也不要恨你爸爸！也许他也在悔恨。我觉得他应该也来祭拜这个墓的。每年清明我来的时候，这个墓碑打扫地特别干净！”Allen没有说话，捏紧了拳头。小姨轻轻握着他的手，想让他的手放松下来：“孩子啊！你还小，不明白。小姨从你爸妈离婚开始，恨了你爸爸这么多年。想起他，巴不得他倾家荡产，尝一尝一无所有的滋味。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姨才明白：恨别人，就是把自己先打进了地狱。知道吗？你妈当时也希望你能跟着你爸过得更开心，才骗你的。知道吗？”Allen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拜访小婉的家 中午回家吃了个简单的饭。小姨带着Allen走到了小婉养母的家门口，看见小婉的养母正在院子门口晒衣服。小姨停下了脚步，“孩子，你如果想去，你就自己去吧。小姨就不去了。人家也养了这么多年，吃辛熬苦，还把玥玥送出国读书。可见是拿她当亲生的。小姨要是现在去了，不好！你要是实在想认，小姨也不拦着你。”说完话，她转身就离去了。 Allen其实也没有准备去点破实情。昨夜，他不知道有多少次冲动，想要打电话给小婉，和这个妹妹相认！这是他想了二十年的事情。但是小姨的那句话点醒了他的理智：没错。对于玥玥来说，也许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事情。Allen从小婉家门口离开，找到附近的超市，买了好多礼品。又回到小婉家门口敲门。 开门的是小婉的妈妈。看到面前这么清秀的大小伙子，小婉的妈妈问道：“你找谁啊？”Allen把所有脸上复杂的表情都重新收回到心里。嘴角挂了一点笑，对小婉妈妈说：“阿姨，您好！请问您是何小婉的妈妈吗？我是她在墨尔本的同学，您叫我小伦就可以了。”Allen不想让小婉的妈妈有任何的联想，故意隐瞒了自己的全名。小婉妈妈一听，非常高兴地把Allen迎到家中，开始闲聊起小婉在墨尔本上学的情况。 Allen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这个有些朴素，但又整洁温馨的家。墙上仅有的点缀，就是几幅有一些色彩的素描，用玻璃框子框了起来，一看就是小婉画的。Allen想想小姨说得没错，这家人是倾尽全部的财力送她出国留学去的。他问道：“阿姨，你就这一个女儿吧？当初怎么舍得把她送出国的呢？” 小婉妈妈叹了口气，说到：“哎呀！你说到我心里了。我是真的舍不得啊！就这一个姑娘，要是能在我身边，找个对象，成个家，多好啊！”。顿了一下，她又说：“她当时上了快一年的班了，特别不开心。太单纯了，搞人际关系那套她不会。领导老是叫她加班。我叫她去相亲，她也顺着我的心意去了。但是我看她回来了也不开心。不知道哎，也许她还有别的心思。这小孩儿有点内向，不是什么话都和我们说的。有一次，她去上了个英文口语班，回来以后脸上有笑容了！高兴地和我们说老师告诉她们的见闻。上了几节课以后，她问我能不能让她出国留学。我和她爸爸商量来商量去。想想如果孩子在这里实在不开心，我们又没有什么社会关系，能让她去做一份轻松的工作。也许出国读书是条路。就让她走了。” Allen听完，心中一阵暖意。他站起身，对小婉妈妈告辞。小婉妈妈送他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回头对她说：“阿姨，谢谢您！把小婉教育得这么好！”小婉妈妈愣了一下，又笑着说：“呵呵，傻孩子！哪家的孩子哪家不疼啊！你爸妈不也把你养得教得很好吗？这么有礼貌！”Allen又礼貌地笑了一下。 “对了，你等我一下。”小婉妈妈突然往屋里走去，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你看看，小婉这个孩子。你来也不事先告诉我一下。我都没有准备。你能不能帮我把这几件衣服带给她？过段日子你们那里要开始变冷了，她走的时候只带了夏天的衣服。这个孩子不讲究吃和穿。你跟她讲，叫她不要靠吃小菜，泡点小菜的卤就把饭对付了。 ” “好的，阿姨，”Allen点了点头，“您有没有彩笔？我带给她。”“有的，有的！”小婉妈妈又笑了笑，快步跑回去拿，“幸亏你提醒。前两天她爸爸刚刚又给她买了两盒。正想着一起给她寄过去。”Allen拿好衣服和彩笔，正准备离开，又回过头来说：“阿姨，我能和您合个影吗？回去给小婉看看！”何妈妈很高兴地答应了。两人在家门口拍了几张照片以后，Allen向小婉妈妈告别离开。 看着Allen离开的身影，小婉妈妈心想：这小伙子看着挺好的！要是小婉能找这么个对象回来就好了！转身回了屋，看见墙角Allen带来的那堆礼物，都是中国字。小婉妈妈想，看来并不是小婉从墨尔本买了请他带来的，而是他自己在这里的超市买的。这么一想，更对Allen增加了一分好感。 墨尔本的这边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何小婉正在卧室里，对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发信息问问Allen怎么样了。又怕主动打听，会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心里默念着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突然微信提示有信息，她打开一看，正是Allen来的照片。他撅着个嘴，叉了个腰，摆了个好像网红那样特别欠扁的姿势，站在一棵枫树下面。接着又来了一条信息：栖霞山的枫叶又红了，又黑了~~。 小婉正在吃惊。突然又来了几张照片，是他和自己妈妈的合影。小婉看着照片，一度怀疑是不是合成的。脑子里闪过各种问号以后，她飞快地给妈妈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妈妈把Allen一通夸，一直叮嘱小婉把握好身边这样好的男孩子。 小婉挂了电话以后，发现Allen又来了一条信息：不要问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小婉又拨通了他的微信电话，电话那头的Allen还是一如既往的语气：“哈喽呀！小丸子！找你的花轮哥哥什么事情？”Allen如果此刻在小婉的面前，她恨不得锤他一拳。两个人都忘记了上次叫‘小丸子’的时候的不悦气氛。小婉急忙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家的？”Allen慢悠悠地说：“哎呀，小丸子想问的不止这一个问题吧。哈哈哈！想知道的话，等回了墨尔本再看我心情吧？哈哈哈！趁我还没回去，想想好怎么讨好我吧！”“那你的心脏看得怎......” 小婉还没说完，电话已经挂断了。再打过去，Allen再没有接起来。电话这头的小婉还是无数个问号在脑子里，一下子还连不到一起；电话那头的Allen抱着电话又流泪了。此刻他多想这个妹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抱抱她。但是他不可以。即便到了墨尔本，也不可以。他的心中被数不清的激动和遗憾交杂在了一起。看着眼前这棵枫树，年龄应该不小了。Allen摸了摸树干，心里想自己能不能成为一棵树，不管经历了多少秘密，都能安静的挺立在这里，不倒下，也不逃避离开。他认真地给这棵枫树拍了张照片，把这张照片换成了自己的微信头像。觉得无力的时候，也许安慰自己的，只有这棵枫树了。 冬天的南京黑得很早。Allen去超市买了些补品，又取了些钱，回到小姨家。小姨已经在家里烧了好几样地道的南京菜等着他。吃完了饭，Allen给小姨看了小婉微信朋友圈里的那些画，小姨很欣慰小婉继承了外婆画画的天赋。两人没有再谈任何关于他去小婉家的事情，便都早早地睡了。次日凌晨，天还未亮，Allen将昨晚取的钱放在小姨的房门前，就离开了。 外面透着阵阵寒意，Allen裹紧了自己的风衣，攥紧了行李箱，朝着街边一家有亮光的小店走去。进了店里，他点了一碗稀饭和两个包子，吃了起来。正吃着，小姨坐到了他的跟前。“要走为什么不跟小姨告个别？”小姨有些埋怨地说道，“你也请小姨吃个早饭吧。”说完了也点了一碗稀饭。Allen没有说话，把头埋得很低，大口地咬着包子，大声地咂着稀饭。两人默默地吃完了，出了店门。小姨从兜里掏出Allen留给她的钱，放进了他的口袋里，说：“小姨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所以你给小姨买的补品，小姨都留着。小姨不用吃，光看着就很补身体了。但是这钱小姨不能要。要了就是打了自己的脸了。你自己留着，在外面用钱的地方多。”Allen要推，小姨握住他的手，又推回到他的口袋里。 小姨又叮嘱他：“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和玥玥。凡是不要冲动，要三思！尤其是你有心脏病，不要太激动。生活总是磕磕绊绊的。你将来要经历的事情更多！等你下次回来，要是有时间，能再来看看小姨就好了！你妈那里，你不要老去，去了会伤心，不利于你的身体！我会去帮你看的。你放心！”Allen点点头，要和小姨说：“小姨，我昨天没有......”小姨点点头说：“我知道，你没有去他家认玥玥。小姨明白。我也是反反复复好多次，每次想想，都不想让这孩子伤心。” 寒风中，小姨把Allen送到马路口，看着他上了出租车。Allen从车的后视镜看着小姨在风中瑟瑟地向他挥手，脑门上的刘海被风吹得飞了起来，看着那么苍老，那么瘦小。如果不是那个混蛋，她现在也不会过成这样！Allen想到自己的亲生爸爸，巴不得马上跑到他跟前去把他揍一顿。司机问了他好几遍要去哪里，他慢慢才反应过来，“去岱山公墓，麻烦路上看到花店停一下。” 他又来到了妈妈的墓前。胸中有千言万语，走到了妈妈的跟前，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妈妈在跟他分别的时候跟他说的话，这些年他心中的怀疑，伤心，忿恨，都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脑海里闪现。他明白，这一切地一切，都是因为母亲爱他，他也爱母亲。他坐了很久，又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对这墓碑说：“妈，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玥玥的。不会让她再吃一点苦！” Allen下了山，又让司机载他到了医院。他没有去看医生，而是找了昨天的护士，还了那个holter，就准备出来。“把你的跟踪结果带上楼去给医生啊！”小护士在后面喊着，却只看到Allen匆匆离去的背影。 他现在是很想去把自己的亲生父亲揍一顿，却也总有一种情绪拉着他。他恨自己为什么连这点帮妈妈报仇的心都没有。小姨的话又让他的心里亮了些。老头这些年也上了年纪，长期地和客户吃饭喝酒，不知不觉进入了三高的队伍。要是以自己现在的心情面对他，他自己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公司里面那么多员工，还有很多的家庭都指着他。现在，不能意气用事。 他不想再在南京做停留，买了当天回墨尔本的飞机票，又去药房补了些药，就匆匆往机场赶去。此刻他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他的妹妹。 ☆、再次见到你，真好！ 南半球的这头，小婉还在图书馆里准备着预评估。眼睛盯着书，思绪却已经飞到了遥远的北半球。她很想知道Allen究竟看医生看得怎么样。她也想不通Allen是怎么知道她家住在哪里的？正在发着呆，突然被人用笔敲了脑袋。“哎，何小婉！”娜娜大声地说道，“这个时候你还发呆！喊你几声都听不到！我还以为你是用功的好学生呢！”小婉赶忙抬起头，往下抹了一下额前的刘海，顺便揉了揉眼睛，“呵呵，抱歉抱歉，昨晚睡得有点晚。今天状态不是很好。”娜娜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突然凑到小婉跟前，“你知道吗？Allen换了微信头像了。他这是去哪里旅游了，不像在澳洲哦！应该是北半球的国家，因为是秋天的感觉！图片的地上落的好像是枫叶。” 小婉此刻听到这个名字已经觉得有些尴尬，听到“枫叶”两个字更是让她不知道怎么去摆自己的表情了。她避开了娜娜的眼神，“他去哪里我哪能知道。咱们一起复习吧！”娜娜还是执着在这个话题上：“你们同班同学，都不联系一下？你帮我问问他，我真的好奇。你说他是一个人去的，还是和别人一起？有没有女生相伴？”说着，娜娜就把小婉的手机递到了她的手上。 “你这么关心他干什么？”小婉这句话听上去好像在挖娜娜的小心思，其实是表达不想照做的无奈。娜娜却很尴尬，突然垂下眼睛说：“姐妹之间，就帮这个忙也不行？” 小婉无奈地问：“那你要我怎么说？”娜娜想了想：“嗯，你就说：你，你死哪玩去了？怎么不叫我们一起？”小婉为难地看着她：“我这样问他，会很奇怪吧？”娜娜不停地揉小婉的胳膊，“哎呀，你就帮我问一下吧！问一下吧！啊！”小婉实在拗不过娜娜撒娇式的请求。只好照着她的原话发了一遍给Allen。趁着娜娜转头的一瞬间，她又把刚才那条信息撤回了。看着娜娜还在琢磨着这个问题，小婉生怕Allen还是看到了刚才的信息，再回一条让她招架不住的信息过来，便急急忙忙收拾了书包，“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娜娜回过神来，说：“你刚来就走？你是不是怕我继续叫你发信息？哎呀，你脸皮怎么这么薄？不发了，不发了还不行吗？” 刚出了图书馆的门，小婉就接到了Allen打来的电话：“怎么样？小丸子同学？你想问我的问题很多吧？怎么发了信息又撤回呢？”小婉有种说不出来的理亏：其实她也确实很想发信息给Allen问清楚究竟病看得怎么样了。“是，我是好奇！”她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本想责怪Allen太戏剧性。可是想到几天前她说了重话，Allen当时捂住了心脏的那一幕，她又放缓了口气，“不管我有多少个为什么，都等你回来再说吧！你既然回家了，就好好在家里休息一下。”说完，她挂了电话。 电话的那头，Allen已经看到了刚刚的那条信息，不禁笑了笑，这明显不是小婉的语气，至于是谁，他心里也大概有数。但是这个思绪在他的脑海里停留了不到半秒，便如风吹细沙一样瞬间没了踪影。他回想起依稀记忆中玥玥小宝宝时的模样，那么小的一个，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躺在妈妈的怀里。他有一种碰到了劲敌的感觉，但又忍不住抱了抱她。如今居然长成了个大姑娘了！Allen想到这里，脸上又有了一丝笑意。他的航班是在广州转机，还要再停留个八小时才能再飞墨尔本。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是如此地漫长。每在候机口踱出一步，他都觉得下一步，他已经踏在了澳洲的土地上，站到了玥玥的面前。虽然，虽然他知道，即便现在玥玥就在眼前，他也什么都不能说。 时间老人永远是这么的客观无私。虽然他不能满足Allen的心愿，但也依旧一刻不停地滴答滴答。经历了八个多小时的候机，三个多小时的延迟，和十个小时的飞行之后，Allen终于又看见了那一片熟悉的停机坪。墨尔本到了！ 从机场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8点，这一天一夜他几乎未睡。但是他此刻没有一点睡意，唯一想的，就是抱抱自己的妹妹，就像当年她还是个襁褓中的小婴儿那样，抱抱她。Allen拿了钥匙，开车往小婉家驶去。 到了小婉家门口，看见房子里还是灯火通明的。年轻人总是喜欢搞得很晚睡觉。Allen笑了笑，一时间并没有想要下车敲门。就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里面灯火通明。周围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看着看着，Allen竟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敲他的车窗，Allen抬头一看，是小婉屋里的大姐刚从学校自习回来，“你好！”Allen努力睁开双眼，冲大姐打了个招呼。“帅哥，你咋在这里睡？是来找小婉的？”“是......”被人发现了自己的想法，Allen有些不好意思，“嗯，之前借了她一本书，想看一下。” “哦，这样，我去叫她。”大姐热心地说道。 “不用了，姐，算了，太晚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走了。”Allen也不知道自己说得算不算合理。 “嗨，没事儿，这两天在准备考试，她都睡得挺晚的。我去叫她，你等等。”大姐说完，小跑着向大门走去。 Allen的双眼注视着大姐进了门，脑子里却还在回想着小姨的话，在南京的这两天把这二十年里最不想面对的全部都面对了。这二十年里，他不知道多少次觉得自己的心被南京冬天的天气还要冷。此刻想着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妹妹，心瞬时又热了起来。 正在这时，Allen看见小婉屋子的灯突然变亮了许多，她是不是已经睡了，又被大姐叫醒了？Allen心里想：哎，太着急了！她明天还要考试。这样想着，他把车打着了火，离开了。屋里的小婉听到大姐说的话，不是很相信。他回国了，不可能在这里。心里想着，还是拿着Allen之前借她的一本书走了出去，出了门果然没有车。那大姐刚才见到的是谁呢？她心里想着，回去又睡下了。 Allen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饥肠辘辘，但是已经累到吃不下。他拿了点香肠给乌龟：“抱歉啊，这两天包子有没有饿着你？”乌龟兄也懒得搭理他和面前的食物，自己趴在那里，偶尔眨一下眼睛，好像已经看淡了人世间的一切。“呵呵，看来你没少吃呀！”Allen摸了摸它的壳。上了楼，直接躺下睡了。感觉好像好久好久都没有睡了。好久好久都没有睡这么踏实了。要是妹妹能在这里和自己一起住多好！没事可以捉弄捉弄她。要是妈妈能住在这里多好！梦中的Allen也不明白自己在和谁对话。眼泪不住地留了下来。突然之间他觉得很温暖，好像是妈妈给了他一个拥抱。 “哥们儿，你没事儿吧！”不知道过了多久，Allen忽然被很大的声音吵醒，十分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原来是Brad。 “什么事？”Allen的声音很模糊，几乎听不到他说了这句话。 Brad一边帮他把被子盖好，一边说道：“你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门也不关。我刚过来要给乌龟喂食，看大门开着，以为招贼了。还好看见你的鞋。你睡觉连被子也不盖？昨天夜里有点凉啊！” 此刻的Allen才发现这个外表粗犷的男人婆婆妈妈的样子居然让他这么有安全感。他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你要是要出门，我不能送你了。中午我们学校见吧！”说罢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睡了。“哎......。”Brad看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轻声离开了。 Brad走后，Allen再也没有进入深睡眠。妈妈的那张照片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这几天是真实的吗？还是自己做的一场梦？还有些不清醒的Allen反复地问自己。不一会儿，他起了床，站在窗边，任风吹过他的面庞。“有没有人能带我去到一个比南半球更远的地方，让我不用睁开眼去面对这些？”Allen心里想着，又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微信头像上的那棵树。看着看着，另一只手不经意地碰到了旁边书桌上的一张纸。Allen看了一眼，是小婉那天在他家画的画，几只小老鼠和一只小猪坐在一起吃火锅。“呵！”Allen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至少还有你。”他心里想。 早上的考试比想象中的来得简单些太多，不过就是问了些泛泛的常识而已，并没有太多真正深入专业的东西。看来大家的猜测都是对的。娜娜和小婉都在两个小时里把该做的题做完了。一出考场，娜娜就拉着小婉开始抱怨这个无聊的考试耽误了她回去旅游的时间。 正说着话，老远看见Allen穿了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运动装迎面走过来。“是Allen！”娜娜拐了拐小婉的胳膊肘，又不自觉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小婉也看见了，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他真的回来了！这么快！突然，她又想起那天娜娜让她发微信给Allen的事情。怕说穿帮了，便赶忙低下头，拐着娜娜的胳膊往回走，巴不得自己和娜娜此刻能从人群中消失一小会儿。“干什么呀！”娜娜被小婉的这个举动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经意间，Allen已经站在了两人的面前，“哎呀！大美女，老远就看见你！怎么，这是往哪里走，躲着我呀！”Allen此刻的脸上已经完全不见了倦容，少有的微笑挂在脸上，好像早晨的花朵见到阳光一样，整张脸都舒展开来。 “怎么会！”娜娜昂起头，强装镇定笑了笑，“刚刚小婉想起有支笔可能落在教室里了。” “是吗？”Allen应付了一声，又突然感叹：“咱们是不是好些日子没见了？”娜娜听完忍不住说道：“你知道啊！我以为你忘了我了！”这句话刚出口的瞬间，娜娜就觉得说错了，赶忙改口说：“我以为你忘记我说要请你吃饭的事情。要吃趁早啊！我定了后天的机票回去了！” Allen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只是顺着娜娜的话说下去：“那就今晚聚呗，还等什么！怎么能让大美女请客。到我家来吧。外头太吵，说个话跟本听不清楚。” Allen正愁找不到机会叫小婉到家来吃饭，听到娜娜的提议十分开心。“小丸子同学，别低着头了，丢了支笔而已。”他明知这是一个借口，还是忍不住开小婉的玩笑，“我先把你接来我家啊！得有人给咱们洗菜准备。”“其实......”娜娜正想说，其实她可以早点去做这些，Allen又说道：“那大美女，六点把你们那个小朋友带过来啊！”娜娜没有再争，想着第一次去Allen家，还是矜持点。 三个人的场景，两个人的对话。小婉终于在最后发了个声，“那就先这样。我去找笔了。”说完匆匆往教室方向跑去。Allen看着小婉离开的背影，也无心和娜娜再寒暄下去，做了个简单的告别。往图书馆旁边café的走去。 娜娜回头看了一眼Allen高瘦的背影走在灿烂的阳光下，好像漫画里的少年走在一圈金色的光里。心里暗想：哎，也许没车反而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有车反而少了个接送的借口。 走了几步，她心里又在想：昨天叫小婉发信息真的是为难了她。娜娜有自己的想法，这也是她后来没有追问小婉Allen是否回信的原因：那条信息很容易让Allen误解小婉对他有意思。事后小婉再没提这事，可见Allen没有回信息。他既然没回信息，就是告诉小婉，两人虽然是老乡和好朋友，但是他对她没那个意思。看来小婉一直以来的感觉是对的。哎，可怜我这个姐妹，无端端背了黑锅。这个时候再看见Allen，当然尴尬。 Allen走进咖啡店坐下来。不到两分钟，看见小婉也拐了进来点咖啡。“Hi! Could I have a cup of cappuccino, please（你好！我想点一杯卡布奇诺咖啡。） ”小婉一边对店员说，一边掏钱包。”Actually, two please!（来两杯吧！）” Allen突然就凑到了小婉的旁边。小婉无奈地把刚刚找出的零钱放回钱包，拿了一张十块让店员找钱，“one cappuccino and one hot chocolate, please.（麻烦换成一杯卡布奇诺咖啡和一杯热巧克力。）” “你......”刚刚坐下，小婉就准备问问题。却看见Allen看着她，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却有一点晶莹在闪烁。“哎呀！这南京的雾霾！才回去两天，就让我得红眼病了。”Allen转过身，擦了一下眼角的泪。 “是吗？”小婉来不及关心眼睛的事情，直接切入正题：“心脏查得怎么样了？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 Allen以为她会问照片的事情，没想到第一个是这个问题。他有些感动，但是也没有准备好答案。“嗨，没什么可看的，老毛病了。吃药呗！” 小婉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那杯，是热巧克力，赶忙和Allen面前的那杯换了过来，“你心脏病还敢喝咖啡呀？热巧对付一下吧！” Allen被她一说，正觉得没面子。只听身后一个气喘吁吁地声音“你怎么知道他心脏病的事？”他回头一看，是Brad。 小婉又好像做错事被发现，不自觉低下了头。Allen漫不经心地说：“发病时给她看见了。”说完，他又扶了扶住小婉的双臂，让她被迫抬起头来：“不要总是低头。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把头抬起来！” 小婉看了他一眼，不自然地抬起头，“我确实没做错什么！”“好啦！”她又说道，“既然Brad来看着你了，我也要回去吃午饭了。再见啦！”说完，她转过身，向着门口走去。 Allen对着背影问道：“送送你吧！”只看见小婉头都没回，伸出手摇了摇，快步地出去了。“只有离开的时候很潇洒！”Allen摇摇头，心里想着。 “好啦！人都走了，别看了。再看眼睛要掉出来了。”Brad一屁股在刚才小婉的座位上坐下。“不是你想的那样。”Allen不急不慢地解释。“哼！我想得哪样？事实胜于雄辩！”Brad肯定地说。 Allen想起晚上的约会，对着Brad说道：“晚上来我家吃饭啊！娜娜、小婉，还有你的小可爱都要来。” “你连午饭也在这请了我吧！我快饿死了！你微信也不回。我绕着大半个学校找了你半天。还以为你咋地不舒服了。”说着，Brad整个瘫坐在椅子上，又开始了絮叨模式：“你还担心你这个小婉是个小baby，结果人家完全是个学习斗士！我两天都去了她家看了看，每次都只有小乖在，还没等到她回来，我就得赶去上班了。此乃真女强人也！” 下午四点半，Allen正要发信息去小婉家接她。突然看到她的信息：我今天试工，下班时间要晚一点，你们先吃。我晚点到。 什么时候找到的工作？ Allen心里想：难道我是回去了两个月？正想着，又来了一条信息：如果娜娜问起你前天下午有没有收到我发给你的信息，你就说没收到。谢啦！ 看着这条信息，Allen马上就想起了在机场看到的那条飞快撤回的信息。想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回道：看我的心情吧！ Allen本来也没想真的要小婉来洗菜，他只是想找个机会，能和妹妹单独说说话，看看能给她些什么帮助。听到她说打工，他也明白：学习还没搞利索，还要去打工。需要什么帮助呢？---钱！哎，她怎么会收我的钱呢？他叹了口气。随即打电话，订好了川菜下午送到家里来。 ☆、没有你的聚会不冷不热 晚上六点半左右，门铃响了，Allen去开门，只见娜娜穿了一件果绿色的长裙，外面披了件白色的小披风，风姿绰约地站在门口，“哎呀，你家真漂亮！”娜娜忍不住夸赞这个两层楼房。这应该是所有同学住所当中唯一的一座独栋别墅。 “别客气了，进来坐吧。”Allen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太多表情。几日没见，娜娜居然很是怀念这个有些冷冰冰的声音。但是每次真的听到的时候，又总是忍不住想要杠上几句。正有些尴尬的时候，一个甜甜的声音从后面窜了出来，“Allen哥哥，终于有机会来你家看看了！好漂亮啊！”是小乖。 “呵呵，小朋友，把这当成自己家，随便坐！”Allen依旧保持礼貌，微笑客气地说。小乖听到Allen叫她小朋友，马上自我介绍起来：“Allen哥哥，如果你不想叫我小乖，可以叫我的本名。我叫苗芊芊。” “苗芊芊，苗条又qian细，好名字好名字！” Allen满脸堆笑的夸小乖，因为听着这个名字实在有点讽刺，看着小乖满月一样的大脸，回想她刚才从远处一颠一颠地走来，好像一只在蹦跶蹦跶的麻团，心里的笑意瞬间如同礼花，绽放了出来。不过毕竟人家是一个女生，在这个时候笑实在是太失礼了。所以他只好一阵夸奖来掩饰自己笑容的真正含义。 突然旁边传来一个耿直的声音：“那个叫xian细（纤细）！好吗！‘芊芊’是草木茂盛的意思，确实是个好名字！可惜有些人不懂！” Allen的脸瞬间有点垮，他咬着后槽牙看着Brad说，“那我肯定是不能有你懂得多啊！” 娜娜扫了一眼房内的四周，然后提起手里的红酒，微微红了红脸，说道：“呐，第一次到你家，也不知道送什么好！” Allen本来无所谓的眼神突然亮了一下：“今天这礼物有点小贵重啊！谢啦！”他带着酒走到了厨房，又随口招呼娜娜和小乖说：“随意看。包-Brad同学，麻烦给做个介绍。这个家很多地方，可能你比我还熟悉。” Brad刚刚走到两个女生跟前，小乖像想起了什么，直接问道 “Brad哥哥，今天有没有啤酒鸭？我还想着呢！”Brad被这么一问，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说：“抱歉，我今天，今天没来得及准备。这两天比较忙。过两天，过两天我一定给你做上！” Allen在厨房，盯着这瓶酒，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打开瓶盖，拿了两个酒杯，给Brad和娜娜各倒了一杯。又拿了一个莫斯科铜杯和一个水杯，顿了顿，还是下定决心给自己和小乖各倒了杯果汁。然后又把菜和酒水一一端上了桌。 大家围在桌前，娜娜盯着Allen的酒杯说：“你这杯子好特别，你这杯究竟是酒还是果汁？”Allen轻叹口气说：“这杯子，嗨，这本身是装vodka的。但是其实这里面是果汁，我只是想骗骗自己这是杯酒。”娜娜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不喜欢这瓶红酒吗？”Allen摇摇头：“不是不喜欢，只是正在尝试戒酒。所以......”娜娜听完，内心滑过一丝失落。又推了推自己的酒杯，“那，那我也喝果汁吧。” Brad看着有些尴尬的气氛，赶快笑着说道：“嗨，他不喝，我还喝呢！我尝一口，”说着仰着脖子把那杯酒灌了下去，瞬时有一股热流从喉咙口窜到了脑袋，Brad笑着说：“好酒，好酒，真的是好酒！连我这不懂酒的人，喝着都觉得特别！” 小乖好奇地问：“怎么个特别法？让我来一口？”说着就要去拿旁边的酒杯。娜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小孩儿喝什么酒？你要喝等会儿自己走回去啊！我是不送酒鬼的！”说完了又推了推酒杯说：“Brad，你还是帮我换成果汁吧。” Allen瞧着这尴尬的气氛，看着时间已经到了7点一刻，忍不住问两个女孩儿：“小婉呢？不来了？” 娜娜被这一提醒，问小乖，“小婉有没有告诉你究竟几点到？”小乖摇摇头说：“没有。她只说了试工，叫我们先吃。”娜娜摇摇头说：“她真是！说她是女汉子，都是抬举了汉子！” Allen巴不得现在就去找小婉，奈何娜娜和小乖第一次来家里做客，作为主人，甩了膀子走人肯定是说不通的。他有些烦躁，干脆端着杯子站起来说：“先到先吃！为我们......”正在思考为什么干杯的时候，小乖高兴地在旁边补充：“为我们的友谊！” 碰完了杯子，Allen坐下来夹了口菜放到自己碗里。大家才开始动起了筷子。他拿着自己的杯子，一边喝着里面的果汁，一边发信息给小婉。果汁碰到舌尖的时候，舌头本能地嫌弃起来。小婉也没有马上回信息给他。Allen正要打电话，她的电话进来了。他赶快站了起来，走去了影音室。 “你在哪里？就站在新华书店那里等我，我去接你！”Allen着急地说。那头传来小婉喘着气的声音，好像是在跑步：“我现在已经到车站了，应该是还有三分钟车就来了。”Allen回头看了看外面桌上吃饭的人，又烦躁地挂了电话，回到自己座位上。 吃了两口，娜娜也开始拨电话。Allen看看她说：“你是不是打给小婉，她在车上。别打了。”娜娜盯着他看了他一眼，停了下来，没有说话。 桌上的气氛有些冷淡，通常这种时候Brad都会说点话来活络活络气氛，无奈刚才猛灌了一杯红酒下去，现在后劲来了，整个人稍微有点晕乎。他涨红了脸，一直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小乖。小乖也笑眯眯地看着他：“Brad哥哥，你想说什么事吗？”Brad傻呵呵地说：“没什么，没什么。吃得怎么样？看你吃得真香！” 小乖以为Brad是嫌弃她吃得太多，不好意思地把筷子放了下来。Allen赶忙把自己面前的没怎么动的菜换到小乖和娜娜跟前：“别理他，他平时不会喝酒，估计现在稍微有点蒙。”说完又拍了拍Brad的肩膀：“去洗把脸去！” 娜娜赶忙找了个话题：“你这房子什么时候买的啊？面积多大？”Allen拿娜娜的手机google了一下自己的地址，然后还给娜娜说：“这上面都有。”小乖凑过来，和娜娜一起看了起来。Allen又拿起自己的手机走到厨房打电话。 小婉没有接。Allen的心里有些着急。他家附近就有一个站，到了站下来走三分钟左右就到他家了。她是坐过了站，还是坐错了车了？Brad洗了个脸，整个人清醒了不少。他默契地走到Allen旁边说：“门外好像有声音，是不是小婉来了？你去看看。”Allen看了他一眼，急忙跑出门去。 刚出门，就看到路灯下远处有一个人气喘吁吁地闷头往这里跑。Allen快步迎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冲着那个身影大声喊：“怎么搞这么晚！我说去接你吧！”小婉这才抬起头，看清迎面来的人是Allen，“对不起，我下错站了。天有些黑了，看不清。天黑了看这些房子怎么长得都一样！” Allen看着小婉背后的那个书包应该不轻，想帮她提一下，又怕她反感，举起的手在空中尴尬地挥了一下，就落下了。“你怎么又跑去打工了？你不是说去吃午饭的吗？那你午饭吃了没吃？”小婉看着他，甜甜地笑了一下：“呵呵，你刚才这句话让我想起了我妈。来这里这么久，只有我妈会在电话里一直问我吃没吃。”她继续笑着和Allen说：“谢谢你记挂我。没事，我不饿，刚刚在店里打工的时候，中间去上厕所的路上我吃了块饼干。” “你俩能不能不在这儿聊了？屋里还有客人等着呢！”Brad也出来了，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不像要停下来的样子，直接把两人推了进去。 “Allen你下次看到邻居能不能别聊那么久！你看，小婉来了你都没看到。还把屋里的客人晒在这里。这样请客像话吗！”Brad进屋就开始嚷嚷。Allen明显心情比刚才好了很多，竟然给大家赔起了不是，“呵呵，抱歉！大概是我长得太帅了，又绅士！邻居老奶奶一看见我，就想和我聊天。”大家都笑了起来。 小婉明白Allen和Brad的心意，也没有再说什么。她愣了一分钟，突然想起刚刚从店里走时，老板给了两盒饺子。“这个，这个是饺子，对不起，我没有来得及去买点东西带来。刚刚打工的店里老板给的。你们还吃吗？”两个女生和Brad都摇了摇头。也是，Allen买了八个菜，结果这几个人战斗了一个小时以后，盘子里能看见的只有花椒、尖椒一类的配料了。 Allen一把抢过小婉手中的盒子：“正好！明早的早饭解决了！”接着他又斜了一眼小婉：“迟到的人，就没什么好待遇了。还好我们 Brad弟兄心肠好，事先给你留了菜。自己到厨房去热热吧！”又看了一眼Brad，“还愣着干嘛。撤盘子，给二位小姐上甜点呀！”Brad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Allen，指指小婉，又指指自己。摆了个摊手的姿势。Allen假装没有看到，又和娜娜聊起了买房子的事，好让小婉可以安心吃饭。 小乖从头到尾都插不上嘴，有些无聊。还好小婉从厨房出来，坐在桌子的另一角吃晚饭。小乖轻轻挪到小婉边上，问道：“小婉姐，你去哪里打工了？”小婉大口地吞着饭，听到小乖提到打工的事情，脸上又有了笑容：“我今天运气真好！本来绕了一圈也没什么机会，想着买点菜就回来算了。结果正好看到food court里面一家店招工，我就进去试了试。老板说，明天再试一天，好的话，就可以开始上班了！”“是吗？”小乖很为小婉高兴，“真好！我也想打工挣钱呢！多少钱一个小时啊？”小婉摇了摇头，“我没好意思问多少钱一个小时。我没有经验，老板肯让我试试，我已经很开心了！” “骗你的！”Allen虽然在和娜娜说话，却挂了只耳朵在听小婉和小乖的聊天。“你傻不傻？有饭不吃，跑去给人白出劳力！” 娜娜也凑了过来和小婉说话：“你真的去做了waitress，小婉？你是绝对的女战士！真的，我真心佩服你！”娜娜想到waitress那身脏兮兮的工作服和马不停蹄忙碌的脚步，心里头就忍不住一个哆嗦。 小婉白了Allen一眼，又看着娜娜笑着说：“我之前听房子里那个室友和大姐都说过打工的事情，我就想去做了。但是那个时候怕EAP考不过，得不偿失。如果一个小时有10块钱，一天上八个小时，那么一个月上九天班，就能把房租挣回来。” 厨房的Brad听到小婉的话，也走到客厅，激动地说：“小婉，我们想一起去了！我也是这两天刚刚找了个地方干。但是刚开始给不了你八个小时的。也就两三个小时。我那里就是十块钱一个小时，你要我介绍你去吗？” Allen白了Brad一眼说：“你少出馊主意！我还没来得及骂你，别坑她了！”又看着小婉说，“明天别去了，听见没有！” 小婉看着娜娜和小乖都在旁边，感觉Allen的语气特别让她下不来台，又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他吵架，就瞪了他一眼，没有再理他。转而笑着和Brad说：“我先试试这家，如果试工不成功，我再请你帮忙！”小乖也在旁边激动地说：“小婉姐，你做熟练了喊我一起啊！我也想自己赚钱，买个B家的墨镜！我想了很久了！”小婉看着她，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还太小了，把学习先搞好！”。 Allen自知现在人多，说什么小婉也听不进去。只好不再说什么。小婉准备开始收拾自己吃完的碗盘。Brad按住了她的肩膀：“在这里，这些事，就交给我。”说罢接过她手中的碗盘，去了厨房。小婉转身追了过去，说道：“今天我在后厨那里看到了，知道很多碗的话是怎么个洗法了，不会浪费水的！”Brad点点头说道：“心意领了。难得来，说说话吧！”说着又昂了昂头，指了指Allen。接着就转过身，麻利地收拾了起来。小婉看着Brad的背影，笑了笑：“Brad你简直就是这个家的总管！” 娜娜听到这话，凑到小婉旁边说：“你怎么知道的？你常来吗？”小婉一时有点尴尬，“我，我没常常来啊！就上次，”她忽然想到上次来是Allen回南京那天。Allen赶忙接过话来，“我这里平时冷冷清清的，就想没事有点朋友来坐坐。大美女，你们要是愿意赏光，常来啊！” 吃完了饭，小婉又坐去了娜娜旁边，加入吃蛋糕的队伍里。“看不出来，你挺能吃啊！”Allen明知她从中午一直饿到现在，却不能心疼她一句。小婉丢了一大口蛋糕进自己嘴里：“我今天心情好，必须大吃！”她又笑笑。“嘿嘿嘿！其实我不管吃多少，看到蛋糕都还是有地方装的。”Allen淡淡笑了一下，有些心疼。内心感叹自己有一天能和自己妹妹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简直和做梦一样。又提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喝到嘴里才想起里面装的是果汁，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小婉这才注意到Allen面前的这个杯子，她差点要站起来，眼睛瞪圆了，看着他一眼，潜台词显而易见-----“你心脏病还敢喝酒啊！”Allen在内心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她。Brad不知道又从哪里钻了出来，点点头，拍了拍小婉的肩膀，把她又按回到了座位，“是果汁！” Allen突然想起了小婉之前叫他不要提那条发了又撤回的信息，决定逗一逗她。“小丸子同学，前两天，嗯，对了，前天下午。”Allen故意说到这里，就停止了。 小婉一听到前天下午，就知道Allen要提微信的事情。本来要放进嘴里的蛋糕又拿了出来。瞪圆了杏眼看着Allen。 娜娜笑着问，“什么前天下午？” Allen知道吊起了娜娜的好奇心，看着小婉略微僵硬的表情从威胁变成了求饶，心里暗笑，表面却装着镇定地说：“11号，嗯，你是不是发微信给我了？” 这句话一出口，换成娜娜张大了眼睛，小婉却垂下了头。娜娜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故意说道：“哎呀，小婉，你给有空Allen发信息，怎么不给我发点信息的。我吃醋啦！” Allen强忍住自己的笑，继续说到，“你是发给我了吧？小丸子同学？可是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小婉感受到了娜娜疑问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准备说出实情：“是这样，我......” 还没把话说完，Allen的声音就盖住了她，“我正想说不好意思呢。因为我当时正在机场安检。可能是信号不好吧。等我看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堆乱码了。” 小婉听完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然后恶狠狠地瞪了Allen一眼。Allen看到了这个眼神，扬了扬眉毛，又说道：“那你发信息给我，究竟是要说什么呢？” “我......。”这次，轮到小婉和娜娜两个人同时尴尬。娜娜急忙换了个话题，“呀，你出国了吗？去哪里玩了吗？”“哦，没去哪，有点事情，回了趟南京。”Allen若无其事地说道。心里有一个小人人，正张大了嘴巴，笑开了花。 逗完了小婉，Allen转换了话题，和娜娜谈到了地产生意，说到这些的时候，他的谈吐并不像与他们同龄的学生那样对社会一无所知的青涩样子，反而有着一分职场人士的专业。这让娜娜一下子回想起那天图书馆Allen帮她们分析EAP考试的时候说话的模样。心中不免泛起一份小小的涟漪。她一改平时泼辣又高傲的形象，竟然忍不住撩了下自己的头发，再给出个不露齿的笑容，认真地听着Allen说话。 小乖趴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原来美女也这么没气节！Brad悄悄走到小乖身边，“要不要再来块蛋糕？”小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忍不住抖了一下，“谢谢，不用了。” ☆、满腹心事的钢琴王子 小婉也听得无聊，走到客厅的另一角，去找乌龟兄打招呼。第一次来得时候想帮它画一张的，却没来得及。今天，小婉有些迟疑，暗自揉了揉干了一下午的活以后很酸的胳膊。哎，今天，就今天，帮乌龟兄画一张。下次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这么想着，便打开了自己的笔袋，突然发现那天被Allen扔掉的那支浅蓝色的铅笔竟然安安静静地躺在其它颜色的铅笔旁边。小婉有些疑惑，但又没有多想，快速动起笔来。 Allen一边和娜娜说着话，一边摸着那个铜杯。没过一会儿，娜娜说要去一下卫生间。Allen也站了起来，假模假样去厨房晃了一圈，几秒种的时间就出来，绕到了小婉的跟前。Allen看着她正在画画的双手，想着两个小时以前，正在帮人家端盘子。心里忍不住心疼：这丫头没受过这样的罪吧。无奈又想不到什么可以帮她的方法。他盯着小婉的画看了一会儿，画上只用了浅浅的绿色和蓝色混合着勾勒出了乌龟贝壳的纹路。 “我的乌龟得罪你了？都舍不得给它再多用点色彩？”Allen随意找了个开头。“不是的，我觉得它今天不是很开心。”小婉还是专注地看着乌龟，继续上色。“我买了你的这幅画吧！”Allen突然来了一句。 小婉被这一个突然的问题问得抬起眼睛看着他，“什么？” Allen瞬间意识到，这样说太唐突了。别说她不可能卖，就算她愿意，给她多少钱算合适呢？上学的学费？还是房租？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要怎么转弯。 小婉笑了笑说：“乌龟兄，这幅你的画像送你吧。希望下次见到你，你可以更开心！”说完，她把画插在了水缸和墙的缝隙之间。 “我是说，你把画送我，我可以教你学开车。”Allen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小婉又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学开车？呵呵呵！谢谢你！我是个路痴，而且容易紧张。我怕我把油门当刹车踩。” “一旦学会了开车，找一份正式工作的机会就大了很多。这样你才能拿到合理的工资。否则你只是给别人当廉价，或者说是免费的劳动力。而且对你了解这里的文化并没有太大的帮助。”Allen认真地说道。这些话说到了小婉的心里。她没有再推辞，也没有再接话。 Allen说完了这些话，心中还是有些郁闷，觉得自己今晚可能想不到什么可以让妹妹生活好一些的方法了。他调低了客厅的灯光，拿着那个铜杯走到了客厅另外一角，在钢琴边上点燃了一盏蜡烛。然后打开钢琴的琴盖，开始弹了起来。 琴声有些欢快，时而叮叮咚咚的，听着好像两个小朋友在跳皮筋的感觉。Allen穿着白衬衫坐在那里，并没有那些钢琴家弹琴时候的那种激情，还是平时那副慵慵懒懒的样子。客厅里的三个人却都听得发了呆。 娜娜正在厕所补妆，听到了琴声，以为是放了音乐。等她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差点错过了这么美的瞬间。小乖突然回头问身旁的Brad，“这曲名叫什么？”Brad挠了挠头，尴尬地说，“不知道呀，这首还真没听过。反正不是肖邦弹的。肖邦的我都知道！”娜娜走到了小婉的身边，“你知道吗？”“是舒曼的《儿时情景》，送给他的未婚妻的。”小婉轻声说道。娜娜点了点头，心中一阵暗喜，心里想Allen在今天这个场合弹这个曲子是想要表达什么吗？ Allen弹了快二十分钟才结束，四个人愣了一下，一起给他鼓掌，弄得他淡淡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娜娜站起来，走到Allen身边说：“舒曼的这首《儿时情景》，你弹得真好！”Allen又轻笑了一下：“嗨，弹着玩儿。倒是你啊，看不出你什么都懂点啊！”娜娜听完，又忍不住轻轻低眉浅笑。 时间有些晚了。三个女生彼此看看，准备告辞。Allen看着小婉，刚刚想说：“我送你。”却被她抢先说：“娜娜，你能不能送一下我和小乖。”说完看了Allen一眼。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瞪。Allen无奈地撇了撇嘴。这丫头，是个慢热的个性。只有真的关系熟了，才发现偶尔也是有点泼辣的。他心里想着，嘴角又露出一丝微笑。 告别了Allen的家，三个女生坐在车里。娜娜还沉浸在刚才Allen弹钢琴的画面里，好像刚刚看到的，是一个忧郁的王子。她开始恨自己小时候为什么没有学一下，每天就记得美羊羊。 大家都有点累了，车里很安静。快到小婉家的时候，娜娜对后座的小乖说，“乖，你先进去。我和小婉说点大人的事情。”小乖一脸不情愿，“说什么秘密还不能让我知道，我也成年了好吧？我们还是不是朋友！”娜娜只好问：“你出门之前不是还恋恋不舍你的欧巴，现在不想回去看了？”这句话提醒了小乖，她飞快地下了车往房间里跑。 看着小乖进了家门，娜娜突然带着一种激动的声音对小婉说：“怎么办，小婉！你帮帮我！”小婉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转变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娜娜撅着小嘴看着小婉说：“我感觉我好像有点，有点......”“有点什么，你说啊！”小婉着急地问。 “我好像有点喜欢那个冷冰冰的家伙了！”娜娜提着一口气，轻轻说道。说完了不忘盯着小婉的眼睛。 小婉有些吃惊：“真的假的？”突然想起那天娜娜在图书馆叫她发给Allen那条奇怪的信息，一下明白过来，“哦......怪不得！” 娜娜看着她说：“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小婉木楞楞地看了她两秒：“你要办什么呢？” 娜娜气得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需要你帮我牵线搭桥啊！” 小婉猛然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好好好！我牵，牵！你想让我怎么牵法？” 娜娜低着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人生还没遇过这个情况。脑子有点乱。”想了想又说：“小婉，你觉得他有没有女朋友？” 小婉听着笑了起来：“这我可以向你打包票，绝对没有！他的性格，是个女的也得被他吓跑。”想了想，她又补了句，“当然，你不是一般女的！” 娜娜被她这句话逗得又好气又好笑，又继续问她：“你们之间怎么感觉那么熟悉的？今天我在他家吃饭，就觉得你和这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种默契，明显比我们熟络很多！说实话我好羡慕！” 小婉见娜娜脸上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淡淡的失落，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说：“你傻不傻？羡慕这个。嗯，我想我和Allen比较自来熟，应该很大程度上因为我俩都是南京人吧，文化上没有隔阂。至于Brad嘛，你知道的，对谁都是很友好的。” 小婉想了想又说：“我从来没有帮谁牵线搭桥过，你觉得我可以做点什么呢？” 娜娜又想了想，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把双手举了起来，说：“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抱我！”小婉赶忙也伸出自己的双臂，紧紧抱了抱娜娜，说：“你比我幸福，至少有希望再前头。”娜娜听完也紧紧抱了抱她：“想哭还是可以哭的，别把自己搞垮了，啊！” 两个人在车上东聊西扯了半天，娜娜最后叹了口气说：“说什么都是白说。后天我就走了。哎，你能帮我看着他就好了！要是有别的女生出现，你会不会暗示一下那个女生此草已有人想啃？” 小婉听完娜娜的话，本来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被突如其来的笑容硬生生挤出了眼眶，“哈哈哈！啃什么草？难道你是小兔子？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会直接提溜着他的耳朵叫他赶快回家！” 两个女生又在车里破涕为笑。娜娜说：“明天来我家帮我清清东西啊！把小乖叫上。我还有很多零食在房间里，等我回来恐怕是不能吃了。”小婉愣了一下，“我可能只能明晚去了，明天我还要去试工。” 娜娜叹了口气，“你不把自己折磨到瘫，是不会罢手的！”说着又在包里拿出了一支眉笔，“这个给你！”小婉看了看说：“这是什么笔？”娜娜撇了撇嘴说：“你不会以为是画画的吧？这是画眉毛的！给你！那天我让你勉为其难发信息给Allen，抱歉啦！搞得你很尴尬。” 小婉听到娜娜说这些话，心中对她生出一分愧疚，“我，我就不用了，娜娜，抱歉，我......”小婉正想解释，娜娜不耐烦地说：“哎呀，好了好了，你不要就给小乖。你不识货，有人识货！”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些，小婉忍不住笑了：“小乖肯定要！我拿给她去吧。别看这小丫头年龄小，各种作怪！自从和我住的这段时间，不知道拉着我和大姐陪她进行了多少种减肥方法了，又是左手吃饭，又是三天不吃。结果，呵呵呵，自己晚上饿的不行，偷偷爬起来下方便面被大姐看到了！” 娜娜听完也忍不住笑起来。嘻嘻哈哈的声音好像暂时赶跑了心中的烦恼。 这头的Allen送走了客人，突然来了兴致，又弹起了琴。伴着琴声，Brad擦了桌子，洗了碗盘，扔了垃圾，吸了地。连沙发都收拾了以后。他突然站到Allen的面前，按住了几个琴键，又抬起了手，瞬间让响了整个晚上的钢琴声停了下来。 “你可以呀！我认识你这么久了，还从来没看你弹过。我一直以为这琴放在这里是装高雅用的。”“是装高雅用的呀！”Allen拿起琴旁的酒杯，晃了晃，“刚才不就装了一次。” “问题是你弹得也太好了吧！面前连个谱子都没有。从后面看，我还以为是李云迪来了。”Brad不禁在心里好奇，这人究竟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从小就心脏病。你们在外面玩篮球足球的时候，我能做什么？弹呗！”Allen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铜酒杯。 Brad还是不甘心地说：“问题是，你老兄刚才怎么不弹一首大家都熟悉的呢？呐，现在这首我就知道，肖邦的夜曲。刚才那首，谁能知道！” “呵，不是大家不熟，只是你不熟而已。不是有人说出来了吗？”说到这里，Allen突然凑到Brad的面前，“你不会是因为没说出来，觉得在心上人面前没面子了吧？” Brad突然觉得自己成了Allen研究的标本。他挥了挥胳膊，试图逃避开他的眼神，“什么呀！”想了想又说： “对了，其实是小婉告诉那个娜娜的。你觉得不觉得那个娜娜好像对你的态度有点那个？不会是，对你......” Allen瞥了他一眼，冷淡地打断了他，“别瞎说！” Brad冷笑一声说道：“我是不是胡说的人，你自己清楚。我是怕你把人家好姐妹的友谊最后搅和没了！提醒你一声！” Allen叹了口气，“我根本没资格，没精力，也没心思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只想......”他又叹了口气，每次想要和Brad说出自己心底的这些秘密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还要爬过心里那一座座山，好累！Brad看Allen突然变得严肃又有些悲观，便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什么是‘B家的墨镜’？你知道吗？”他换了个话题问道，“我今晚不该喝那杯酒，整晚都不是很清醒。我有没有听错？” Allen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这几个字从Brad的嘴里说出来，好像是向门口邻居家借了把葱的感觉，虽然他也不知道“B家的墨镜”究竟是什么墨镜。“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改天帮你问问吧。”Allen说道。 天色不早了，Allen一边拿起车钥匙，一边说：“包子，你住过来吧。现在每次要请客人来玩，我都觉得少不了你。不管是饭前，还是饭后，有你收拾，真是踏实！你搬来吧！不用房租，只要每天保持这样的洁净就行。” “你拉倒吧！我走了。” “我送你！” “你省省吧！我今天还来不及问你，病究竟看得怎么样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跟坐了火箭似的！明天再审你！”Brad收拾了自己的书包，开始换鞋。这里已经有了一双他的固定拖鞋。好像他是这个家迟早要回来的另外一个主人一样。“对了，”他从大门外又探回脑袋说：“乌龟兄好像有点撑着了。你今天别给它再吃了。奇怪，我没给它喂多呀！” Allen听着这话，想起昨夜回来的时候给乌龟的面前塞的那一大盘香肠，心虚地安慰Brad，“没事没事，它的生活也需要一些历练！” 告别娜娜，小婉一脚踏进家门，就感觉自己真的要瘫了。正好小乖刚刚从房间出来要去洗澡。她一眼看见小婉手上的眉笔，一把拿了过来，“我说不带我听，原来给你好东西！” 小婉笑着看着她，“就是给你的。知道你喜欢研究这些！”小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娜娜没有直接给她，但是很快又跳过了这个好奇，变成八卦的眼神和小婉说：“娜娜姐喜欢Allen，可惜是单相思。” 小婉很诧异小乖是怎么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皱着眉头看着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小乖得意地说，“整个晚上我都在听他们说话。我从没看娜娜姐那么害羞过。但是Allen哥哥虽然客气，却好像有心事似的，只是礼貌性的回应。”小乖昂了昂头继续说：“Allen哥哥看着我笑得却是很开心！” 小婉没有说话，她不明白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小孩子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她摸了摸小乖的头，两人走进了各自的房间。 刚刚换了衣服，她就看到自己的手机震动了，是Allen发来的消息：明天我来教你开车。小婉赶忙回道：不用了，我明天还要去打工。刚刚发送过去，Allen的电话直接进来了：“还要去？你是不是傻？人家明摆着就是叫你白做工的！你还去！”小婉被这一通责备搞得心情很不好，“我就是傻，不关你的事！我不想学开车，谢谢！”说完挂了电话，顺带关了手机。 哎！Allen的话一下子点到她心里担心的地方！她一头倒在床上：今晚我离开的时候，那个老板根本懒得搭理我，给我我两盒饺子，就让我走了。真的是让我白做工？小婉心里隐隐觉得Allen说的可能是真的，但是，哎，谁知道呢？难道就这样半途而废吗？不知不觉又想着，明天还穿这身衣服去吗？哎，穿不了了，今天在店里忙的时候不小心勾到了一条桌腿，裤子那里有点磨损，感觉马上就要破了。哎，钱还没挣上。小婉心里想，不知道大姐那里有没有针线，明天补一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小婉忽然想起来。自己当初上中学的时候有一年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妈妈老是把自己的衣服改了给她穿。她当时觉得在同学当中很抬不起头。如今妈妈总是在电话里叫自己不要节省，而她却没舍不得去买条干活的新裤子。 想着想着，小婉睡着了。睡得非常香。在国内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活，十四张桌子跟前走来走去。事实上，对她这个餐饮新人来说，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小跑。下午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好像生出了一双翅膀，变成了一只蝴蝶，满场乱飞。已经感觉不到脚的存在了。 Allen见小婉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了，气得又回到了钢琴前，即兴地乱弹了一通。突然，他猛地双手按住琴键，然后合上了琴盖，拿了个外套，就朝小婉家开去。 到了小婉家门口，Allen见她家还有亮光，但是她的房间已经黑了。他叹了口气，这丫头肯定是累着了。她养母知道她在外面这么辛苦吗？Allen又想到上语言的时候，大家都拿小婉当姐姐，心里很是不高兴：这家人家心里想的终究还是自己的女儿，只不过是拿小婉当了个替代品！要不然干嘛要把小婉的生日提前两年？玥玥无端端失去了两年的童年。Allen各种担心，可是就像小姨说的，始终张不开嘴去挑明事实。停留了一会儿，只好开着车回去了。 一个人的家，有的时候真的显得有点空旷。Allen回到了家，想着刚才妹妹还在这里吃饭。心里又开心，又有些遗憾。他走到乌龟兄的跟前，给它的面前稍微添了口水。看着小婉的画还在那里。Allen拿了起来，又拿起她上次来的时候画的那张吃火锅的画，不禁笑了起来。他把画都放在了一起。准备明天去把它们装裱起来，这样是不是能让这里看上去更像玥玥的家，他心里想。 ☆、奇迹居然还有！ 一向早起的小婉今天睡了个懒觉。等她睁开双眼，一看旁边的钟，已经是九点多了。她反射性地要跳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根本抬不动了。那一瞬间，她不禁问自己来这里究竟是追寻什么的？就是来做餐馆的服务员的？但是很快，她又迫使自己从这种颓废的想法中走出来，“加油！”小婉对自己说，“不管干什么，只要能把房租和伙食费挣出来，爸妈就能稍微轻松点。澳元汇率太高了！” 吃过了早饭，她就急急地赶去了Carton Hill。老板其实是让她今天十二点到，但是她想早点到，给老板一个好印象。到了店里，老板看到她了，也没说什么。就让她穿上工作服，开始干活。另外也有一个大姐也来了。正在慢悠悠的擦桌子。她斜着眼睛看来小婉一眼，什么也没说，又去干自己的活了。 今天并没有昨晚那么忙。过了午饭的点以后，客人只是三三两两的进来。小婉几乎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别人的活她也抢着干了。正愁着无聊，准备去灌水的时候。老板又提着两个饭盒走到她跟前，“今天就先这样吧，不忙了，你就回去吧。在这里没事做也是无聊的。”说完把饭盒放在桌上，转身走了。小婉迟疑地拿起饭盒，很想问她这算是通过了还是没通过。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水壶，脱下工作服，拿起饭盒，准备离开。 就在跨出门口的那一霎那，她又转身回来，跑到老板跟前：“老板，那么我明天来上班吗？”老板瞟了她一眼，头都没有抬：“要是客人多嘛，你来上班喽。呐，要是就这三两个客人，我付房租都不够，你来干什么！今天你就回去吧。明天通知你，好吧！”“好的，好的，那我留一下我的手机号码。”小婉说着，赶忙拿出包里的纸和笔，开始写起来。不但写了电话，还留了一个邮箱。等她写完了抬起头，发现老板人已经走出了店门。小婉站在那里，其实也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是心里除了尴尬和难堪之外，还有一种不服：我是认真努力地做的，为什么要这样打发我呢？ 见她愣在那里不动，那位大姐慢悠悠地走到她跟前，“小姑娘，回去吧。餐饮业不是你这么做的。他不会要你的。”“那昨天就应该告诉我，干嘛要我今天还来！”小婉提高了自己声音，问了一个自己也知道答案的问题。大姐摇了摇头，走开了。 走出店门，小婉看着这个购物中心，虽然几乎都是华人的面孔，可是此刻看着却是那么的陌生。拥挤的通道，不断有人从她肩头擦过。小婉觉得每个从她身边走过的人，都好像知道她今天见工不合格一样。她低下头往前走着，不想再关注任何沿路的商店，只想搭上最早的一班公交车回家。 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看到了Allen十一点给她发的信息：这么早就去了？要不要这么勤奋！结束了给我电话，我来接你。小婉心里有一阵温暖，好像以前考完试，看到妈妈在门口接她那样。但是她没有给Allen打电话，而是继续往公交车站走去。她知道Allen是一个表面看着有些冷酷，心里却很温暖的人。但是她更清楚，不是她以后任何一个脆弱的时刻，都会有这么个人来保护她。她要学着自己面对。另外，听了昨晚娜娜在车里的那番话，她也不想和Allen走得太近了。 下了公交车站，走到了快到家的小路上，她还是一边低头走路，一边想自己的心事。天气很好，至少阳光不会嘲笑她。至少这路上此刻没有再多一个人。小婉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白云。今天的白云好像棉絮一样，星星点点散落在天空里。天空真美！她感叹着。 突然，一个西人就冒了出来，走到了小婉的面前，冲她一笑。小婉与他对视了一下，这个人赤个脚，衣衫有些邋遢。头发很长，一绺一绺地盘在了脑袋上，看着好久没理了，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应该是个流浪汉。但是这里的文化对人的外貌不是那么重视，即使是穿着这样的人，跟别人说话，别人也是礼貌应答的，小婉在tram上看到过很多次。于是，她也礼貌性地冲那个人笑了一下，然后往旁边走了走，准备绕开他。 正低头走了两步，这个人又冲到了小婉的跟前。她感觉有些不妙，刚刚抬起头，只见这个人露齿冲她一笑，两只原本抓在胸口的手突然拉着衣服往外一掀。整个身体就这样裸露在了小婉的面前。她睁圆了眼睛，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样的反应。那个人又嘿嘿一笑，小婉霎时间听到了自己的尖叫声。想要往反方向跑，那个人却追了过来，一直要给小婉看他的身体。那一刻，小婉觉得自己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她急得大叫中文：“你、你给我走开！来人呀！”可惜小婉越是大叫，那暴露狂好像越来了兴致，站在她的面前，开心地哈哈大笑，不断地对着小婉摇晃自己的身体。就在这时，小婉看到眼前一个身影飞扑过来，暴露狂随即倒在了地上。那个身影从暴露狂的身上敏捷地爬了起来，拉着小婉就跑。跑了一会儿，两个人才停下来，小婉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身影，确认了刚才自己这跑的一路上，看到的是真实的。拉着她跑步的人真的是JK！ “哇......”小婉终于控制不了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感受，放声哭了出来。看得眼前的JK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摸遍了全身的口袋，也没有找到一张餐巾纸。索性尴尬地坐在路边，等着小婉哭完。 小婉闭着眼睛，张着嘴哭了好一会儿。过会儿哭累了，听周围很安静。忍不住努力睁开红肿的眼睛看了看。一看JK还在，又哭着说：“你怎么不说话？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我刚才是做梦！” JK还记得EAP结束的那天，他和小婉的分开的时候，小婉是哭着走的。偶尔回想起那幕，他都有些不解，只好跳过去不再思考。却没想到如今偶遇，竟然又听到了小婉的哭声。“你，你喜不喜欢今天的云彩？”他只好换了个话题问小婉。 小婉赌气地说：“我不喜欢，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说得JK又不知道接什么话下去。过了一会儿，她想了想：“今天只有云彩让我的心情变好。”其实还有你，她心里想着。奇迹又出现了一次。 JK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指旁边树荫下的长凳，“要不要去坐坐，休息一下？” 小婉点了点头。二人在长凳下坐下。JK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能是我的年纪和你们有了代沟，我真的有点混乱。我们不能做朋友了？还是因为我的原因，有什么事情让你特别伤心？还是小伦，嗯，Allen他和你吵架了？” 小婉重重地摇了摇头：“与Allen无关，与你也无关，是我自己的事情。”她长叹了一口气，想想自己根本无法解释，只好说：“我昨天在Carton Hill的一家餐馆试工，老板今天又叫我去试工了。我以为他能要我，结果没有。” JK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着小婉背着书包，觉得她依旧是自己的学生和好朋友，不过刚刚从图书馆走出来而已。没想到只是短短一周没见，她今天是在以求职打工者的身份生活。他又努力温暖地笑了笑：“人生总是会有点挫折的。以后再看，这也不是坏事。工作找不到再找呗！”他想了想又说：“但是你为什么要去餐馆做waitress？你不是想当幼儿园老师的吗？为什么不找专业相关的？” 小婉愣愣地看着他：“我什么经验都没有，又没有文凭，谁会要我？” JK听了，垂下了眼睛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他说道：“如果我想聘请你babysit　James(当私人保姆专门照顾小朋友)，你会愿意吗？” 小婉愣了一下，看着JK。JK说：“就是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看James。当然可能很多时候在我们家去照顾他。但是就是因为我不在家，我才请你babysitting，所以你不用担心，那个，安全问题。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来的话，我基本上都不在家。” 小婉被这个提议说得很突然，愣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回答，JK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用着急回答我，我妈要下周才回中国。呵呵，其实我正想找一个我认识的人帮我看着James，这样可以帮助我们三个人建立一个联系。” “那么你需要我做多长时间呢？我是说如果我做的话。”小婉试探地问道。 “可能至少要三个月吧。我妈她的手腕有点问题，还有些别的老毛病。要一起回去看看。” 小婉不解地问道：“James的妈妈呢？她很忙吗？” JK被她忽然地一问，搞得很尴尬，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她，她现在在上海上班。” 小婉皱了皱眉毛，还想继续问下去。JK赶快转换话题说：“你要不要和小伦商量一下，我估计他可能不会让你做。” 小婉看JK提了两遍Allen，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你搞错了，我们只是老乡，外加好朋友。”小婉想想自己一直喜欢的人居然以为自己喜欢着别人，突然觉得自己难受了这么多天简直傻得冒泡。 她稍微冷静了一下说：“我今天有点乱，你让我想想，我后天回答你。”说着，她站了起来，又看着JK说：“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JK笑笑说：“不想干活了，找个树荫乘凉偷懒呗！”小婉没想到这话会从JK的嘴里出来，竟然笑起来：“你还有不想上班的时候？” JK又无奈地笑笑：“不是不想上班，是James在家发脾气，我心里有点烦，就出来转转。”说着他也站了起来，“等你将来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为人父母打两份工啊！外头一份，家里一份！走吧！” 小婉看着他，准备和他分手往家的方向走。JK喊住她：“你和我去趟警察局吧，把这件事备个案。这里学生很多，今天他吓了你，明天又会去吓唬其他人。另外报完了案，我送你回家吧。安全些！” 两人去完了警察局，做完了笔录。警察只是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可能还会和二人联系。除此之外也没说什么。出了警察局，JK想了想说：“你那一片可能......，你想过换个地方住吗？”小婉的心还沉浸在刚才那个变态的眼神里出不来。听到JK的话，好像一下子不知道该反应什么。 JK拍拍她说：“别想了。最近小心点！我送你回家！”便带着小婉上了自己的车，到了家门口的时候，看Allen的车已经停在门口。 ☆、000和110不管用的时候，你还有我 Allen看小婉坐着车回来，开车的人居然是JK。以为课程结束这么多天，这两人还有联系，气得跳下车，一把把下车的小婉拉到自己身边，又走到JK跟前说：“你不是答应过我？怎么出尔反尔？” JK平静地看着他：“小伦，你误会了。我们刚才是偶然遇到。小婉刚才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人，还好我正好看到......” JK话还没说完，小婉跑到Allen旁边说：“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你不怕你的......”想想又不敢继续说下去，生怕暴露了Allen的秘密。 Allen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着JK说：“如果是真的，今天谢谢你！但是你要继续兑现你的承诺！”又回过头来拉住小婉的手就要往自己的车里走。 小婉用力地尝试着甩开手腕，“不要再拽了，我的手会疼！”她大叫道。 Allen听到这话，猛地松开手。看着小婉，心中一股懊悔。 JK走到他跟前说：“小伦，让她休息休息吧。刚才真的把她吓得够呛。”想了一想，JK又拍了拍Allen的肩膀说：“好，人我已经安全送到了。剩下的问题，你们自己讨论吧！”说着冲小婉点了个头，便回到车上开了车离开。 小婉此刻实在没有心情顾及Allen，看了他一眼，便拿出钥匙去开门。 Allen重新坐回车里，心中十分后悔，忍不住狠狠拍了拍方向盘。又抬起头的时候，居然看见小婉已经换了件衣服又从屋子里出来了，他赶忙跳下车看着她：“是不是手疼？要不要去医院？”小婉看着他，有些生气地说：“你是不是嫉妒我会画画，非要把我的手拽得脱臼了心里才能痛快！” 一句话说的Allen心里更是难过。小婉看着他的表情，心中又有些不忍，说道：“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手没事。你能不能把我送到娜娜家？她明天回国，叫我们今天去她家帮忙收拾东西。小乖好像已经去了。” 两人在车上沉默了几分钟都没有说话，Allen想了半天，憋了一句：“是不是试工不成功？”小婉看了他一眼，有些丧气地说：“和你猜的一样，你怎么这么能掐会算的！” Allen知道小婉心里不好受，努力安慰她说：“哎呀，你这双手就是画画和当老师的手，你要去洗盘子，我答应，你的手也不答应啊！” 小婉看着Allen，本来想和他说JK邀请她工作的事情。但是看着Allen刚才激动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她想着Allen那么激动，又忍不住担心起来：“你的心脏真的没事吗？为什么在南京没有请医生给你多检查检查？” Allen的心中五味杂陈，他一边开车，一边胡乱摸了摸小婉的脑袋，把她的头发搞得乱七八糟。“干什么啊！”小婉抱怨道。“报复你啊！你知道我在Carton Hill等了你多久！” 到了娜娜家楼下，小婉回头正要和Allen说再见，谁知道Allen打开车窗冲着小婉说：“我就在这里等你。你慢慢弄，我今天大把时间。” 小婉想拒绝，但看着Allen已经关上了车窗。她无奈地摇摇头，往电梯走去。 到了娜娜家门口，门刚开了一道缝，就听到娜娜的声音：“你们终于来了，我都收得差不多了！“说着，她又看了看门外，”小乖呢？“ 小婉诧异地看着娜娜，“她没来吗？”说完赶紧打起了小乖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小乖接起电话，声音很嘈杂，她一个劲地大声抱歉说：“对不起，小婉姐！我想你不会那么早回来，正好昨天那支眉笔画在脸上美美的，我就约了班上的同学出来逛了个街，谁知道逛着逛着就忘记了时间。我现在就回去!” 娜娜听到了小乖的话，一把抓过小婉的电话，冲着电话那头喊：“你个小没良心的，亏我留了那么多零食等你来拿。你别来了！这会儿来，我还没空送你回去，我今晚还不知道要忙到几点！” 挂了电话，娜娜想起来问小婉：“你今天试工怎么样？怎么搞这么晚？”小婉一听到这个问题，整个人又垂头丧气的：“别提了！”娜娜看着她眼睛有点红肿，知道也不好再问下去，便扔了一包巧克力给她：“吃吧，一颗解千愁！多来几颗！正好别留给那个小没良心的了！” 小婉看了看娜娜递给她的巧克力，“这是不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在超市买的那些？”“是啊！应该没过期吧。这才两个月。”娜娜一边忙着，一边回了一句。 小婉忍不住感叹：“你居然能放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论美女的自我修养！”娜娜从另外一个房间探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你以为呢？都和你和小乖一样？怎么可能！” 娜娜家里好像有无数的衣服。她从衣橱里拿出了一件又一件，可是再打开衣橱的时候，里面好像还是满的。小婉看着娜娜把这些衣服拼了命地往箱子里面塞，忍不住问她：“你国内没有衣服吗？这些衣服就留在这里，回来再穿不是很方便？” 娜娜听完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姐，我不把它们带回国，等我回来的时候，这里哪还有空间让我买新的衣服？” 从娜娜家出来，已经快八点，娜娜今天完全没空，只能抱歉让小婉自己回家。小婉抱着一大袋子的零食和方便食品下了楼，刚走到路口，突然听到有车“哔”了一声，吓了她一跳。回头一看，居然是Allen，他真的还在这里等她！而她早已把Allen在这里等她的事情忘到后脑勺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小婉正想解释，Allen已经抢过她手里的东西放进后备箱，并平静地说道：“你已经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了！” 两人上了车，Allen说：“先到我家陪我吃个饭，我要和你好好聊聊！” 小婉不好拒绝，陪着Allen到了他家。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好像来得很勤快，她心里想。 Allen坐定了，Brad看Allen表情很严肃，便和小婉打了个招呼，又给Allen盛了晚饭，就默默地离开了。 小婉看着Allen说：“你想发脾气，就发吧。” Allen看了看她说：“我没有想发脾气。刚才那段时间正好想了想今天这些事情。”说着他又从冰箱里拿出了冰袋给小婉，“你自己敷一下！” “我，不用了，我没什么感觉了。”小婉想拒绝，又看着Allen的眼神，不敢拒绝，便拿着压到自己的手腕上。 “你赶快找个地方搬家！或者我帮你找也可以！或者，你要是愿意，你可以住到我这里来，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搬出去住，把这套房子让给你。” 这段话把小婉说得糊里糊涂，“你什么意思？” Allen挥挥手，不耐烦地说：“我的意思就是你那里不安全，你知道不知道？” “今天JK带我去了警察局了”小婉小声说道。 “警察管你这些事？你是头破血流还是财产受损了？”Allen克制住即将要提上去的声音，又摆了摆手说：“这事我们再讨论。我还想，还想郑重地和你道歉，”他的眼睛突然红了一下：“我以后再怎么激动，也不会抓你的手腕了！” 小婉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好，好，我知道了，你别......” Allen猛地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又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就是你的急救号码！老板让你白干，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小婉听到这话，回想起下午老板的态度和那位大姐的话，顿时觉得委屈起来，眼睛有点湿润。又想起今天JK误解他们俩的关系，忍不住说道：“我是一个大人，自己可以独立地面对问题。” “这叫独立面对问题？那你哭什么？” “我，”小婉顿了一下，想起了那个老板的语气，还有那个暴露狂掀开衣服的一瞬间，眨了眨浸了泪的眼珠，“人有情绪难道还不能发泄吗？我没那么坚强。但是我也不想一有事就指望别人。我这次打电话给你，下次呢？下下次呢？” “为什么不行？只要我活着，你就打给我。110，000有一天不管用了；友情，爱情，甚至亲情，有一天让你沮丧了。你记得打给我。下次，下下次，往后的一千次，一万次，你都打给我。知不知道？” 小婉的心里有一点懵，她很感动，又有些拿不定要怎么回应Allen。“原来这里的急救电话是000呀！”她憋了半天，就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Allen本来很着急，被她的这个反应搞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小婉鼓足了勇气，突然提高了声贝：“你是不是喜欢我？如果是，把你的心意用在对你有心的人身上吧。我没这个意思。”Allen被她的这番话说得哭笑不得，“你们女生是不是都有公主病？稍微对你们笑一下，关心一下，马上就是喜欢你们？” 他叹了口气，想想小婉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摇了摇头，顺手拿出了一个纸袋，递给小婉，“这是你妈让我交给你的！”“是吗？”小婉激动地应了声，接过了Allen手中的袋子，急忙打开。“里面除了衣服，还有两盒彩笔。”Allen看了一眼小婉，轻轻的补了句：“是你爸爸给你买的。”小婉正好也看到了里面的彩笔，不由地呵呵一笑：“你是不是想和我说声对不起？”Allen转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假装不经意地说：“现在算还你啦。”小婉忍不住又笑了，“其实我昨天发现那支被你扔掉的笔就躺在我的笔袋里。不知道谁这么好心，帮我捡起来了！”她继续开心地说：“另外，其实我来的时候，我爸给我买了两盒。所以短时间我都够用的。哈哈哈！不过你既然这么有心，”她得意地样扬了一下眉毛：“谢啦！”Allen有种被耍了的感觉，撇了撇嘴，大大地瞪了她一眼。 “你怎么没问我怎么找到你家的？”Allen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我没打算问。”小婉很平静地回答。“为什么？”Allen更好奇了。“因为，”小婉看了Allen一眼，“因为就算我问你，你也不会把实情告诉我。就像你一下看我的手，一下看我的脖子一样。你也没有向我解释为什么有这么怪异的举动。” Allen的心里有些吃惊，这个小丫头已经洞察出他有秘密。“你不问我，怎么知道我不会告诉你？”Allen说得很淡定，内心却又开始了第N+1次的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小婉撇了撇嘴，“那好吧，问一下也不吃亏。那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家的？难不成你认识公安局的人，可以查户口？”“哈哈哈！”Allen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看高我了，也看高自己了。” “那......”她扬起头要追问，但是很快又止住了话。Allen知道她还是好奇，忍不住又想逗逗她：“哎，看你这么好奇，告诉你吧。”他又瞟了一眼小婉，见她扬着眉毛看着他，一脸单纯，便随口说道：“你家附近有什么？不就是那个栖霞寺嘛。作为一个南京人，我基本没去过。但是我为你愁啊！为了你们这帮考个EAP都费劲的朋友，我也得硬着头皮去啊！哎，人在国内，心系这里。我心里就想：哎呀，这几个人，学习这么费劲。将来可怎么办啊！将来上了研究生考试不能过的话，连我这个朋友都跟着丢人啊！于是，我只好求神拜佛。那天正好去了你们那儿。正和各路神仙求得虔诚呢！我说：‘各位神仙啊！帮帮我的朋友吧！尤其是一个叫何小婉的姑娘，学习叫一个困难啊！你们不帮她，她肯定考试过不了关了。’” 小婉听得直想打Allen。Allen咬着牙憋住自己的笑，“别闹啊！女孩子要文静！你不想听后来了吗？” “后来呢？”小婉没好气地问。“这还用问，”Allen继续胡诌，“显而易见嘛！只听见旁边一位阿姨和蔼地说：‘哎呀！我姑娘就叫何小婉呀！说的是我姑娘吧？我也是替她的学习来烧香的！’这不就认识了！” “真的？”小婉想了一下，“听上去怎么那么像假的？”Allen耸耸肩，装作无所谓地说：“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没调查过你的户口！” 小婉又低了头想了下：“我妈又去烧香了？跟她说了不要去的。哎！怪不得没告诉我怎么认识的。”想到这里她又抬起头，大声说：“你是想求神仙保佑你的病快好吧？我妈碰巧和你聊上了，就认识了。帮我求神拜佛，你觉得我有这么容易骗吗？”Allen差点没憋住，猛地转身无声地笑了一下，又回过头：“嗯，确实也有这个考虑。好吧，被你发现了。” 看小婉还在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Allen猛地站起身，拿起了车钥匙，“走吧，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你饭还没动呢！”小婉说道。 “你这些事就已经让我不能消化了，谁还吃得下！” 车上，小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明天能不能送送娜娜，如果你身体没有不舒服，又有时间的话。”她想破脑袋，觉得这是姐妹临走之前她唯一能撮合的一件事。 Allen想到聚餐那晚Brad的猜测，有点犹豫，“几点的飞机？”小婉看着Allen的表情，小心地说道：“晚上7点的。”Allen叹了口气：“好吧，我去送。你们女生为什么不定个早晨的飞机？知不知道晚上的taxi多不安全！” 晚上小婉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虽然很累，但是想着JK的话，和他的提议，怎么也睡不着。她完全不担心什么安全问题，也很希望自己在上学之前能有一些实战经验。最棒的是偶尔或许还可以见到他，不用见到也可以。可以去到他停留过的空间也是幸福的。但是潜意识里，小婉又觉得自己很卑鄙。她最希望实现的东西，也是她最痛恨自己的地方，是她前段时间里每天晚上都要痛骂自己一顿的原因。“啊......”她拼命地搓起自己的头发，好像头发搓得越乱，头脑思路就能越清晰。猛地她又想起了请Allen送机的事情，赶快发了个信息给娜娜。 娜娜的电话几乎在发完消息后同步就进来了：“我就知道我的姐妹是有实力的！谢谢亲爱的！我还以为你是个大木头，哈哈哈！那个什么木可以雕。”小婉听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至于吧，这么高兴！” ☆、离别是一天里跑不掉的话题 第二天下午，Allen来到娜娜家楼下，小婉，小乖，和娜娜正在往楼下搬东西。娜娜穿着高跟鞋，推着笨重的箱子，格外不方便。小乖忍不住说：“娜娜姐，你马上要上飞机，穿个平底鞋多好！”娜娜懒得和她解释，只是一个劲催她快走。 小婉第一个从楼道里出来。Allen一看她手上推的那个巨大的箱子，赶忙过去接过来放到后备箱。小乖和娜娜陆续出来，手里还有一个大箱子和一个不小的手提箱。Allen的车没有很大，后备箱塞完了第一个大箱子以后，只能再塞得了那个稍微小的手提箱了。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么多东西，有没有超重？这是不是不准备回来了？”小婉赶忙从车上走下来，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然后又对坐在车上的娜娜和小乖说：“这车放不下我们四个人和这么多行李。我和小乖就不去了吧，Allen就麻烦你把娜娜送到机场就好了。”说完就想叫小乖从车上下来。 Allen没有理她，直接说：“你好姐妹上飞机，我这个外人去了，你们反而回家？你们不去，我就不走了。” 娜娜有点尴尬，赶忙回头对着小婉说：“就是就是，小婉，还是上来吧。挤一挤。我和你换，你坐前边来。把箱子放在你现在那个位置应该可以。” 小婉见提议不成，也没有和娜娜换位置，自己挤到了后座中间的位置，Allen终于给那个大箱子找了个地方。 “今天Brad哥哥不在，这个箱子就暂时代替他。”小乖忽然开了个玩笑，大家都笑了起来。 一路上三个女生说得没完没了。小乖给娜娜和小婉介绍了她最近在追的几部韩剧。娜娜和小婉又忍不住开起了小乖的玩笑。笑着闹着，Allen从头到尾一声没吭。娜娜感受到了他的低气压，只好说：“麻烦你今天送机不好意思啦！”Allen还是冷冰冰地说：“既然不好意思，就把你们音量放低一点。我耳朵都快炸了！”三个女生瞬时间就安静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尴尬。安静了五秒钟，Allen叹了口气，“我错了，我错了，赶快闹起来！直接忽略我就好了！”三个人还是不敢有动静，Allen不知道怎么再把气氛调节起来，只好僵硬地喊了一声，“Wow ho ho！闹起来！”三个女生全部哈哈哈笑起来，小乖说：“Allen哥哥，你实在不适合走这条路线。你还是不出声的时候比较酷。” Allen自己也有点哭笑不得，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突然看到旁边的娜娜拿了个钥匙圈，钥匙圈上放了把车钥匙和一把普通钥匙。递到他旁边问他：“能不能请你帮个忙？隔个一个月的样子帮我把车拉出去遛一圈？要是，要是实在想不起来了，忘了就忘了。” Allen正想推辞，小婉一口答应：“你放心！他忘了，我也会催他的！” 一路笑着闹着，不一会儿就开到了机场。Allen把车开去了停车场，然后把箱子一一从车里搬了出来。看着从车里出来的小婉和小乖说：“注意安全，我在车里等你们。” “你不去送吗？Allen哥哥？”小乖诧异地问。 Allen不自觉地耸耸肩说：“你们三姐妹最后送送就好了，我一个外人，别打扰了你们说话。” 娜娜的脸突然变了一下，小婉还想说话，娜娜一把拉过她说：“小婉，你帮我拿一个。乖，你减减肥，推这个。”又看了Allen一眼说：“今天谢啦！”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瞪着高跟鞋嘡嘡嘡地往前走。小婉还想说话，娜娜赶忙捏了捏她的手。 往前走了一小段，小婉问：“娜娜，你知道往哪里走是机场吗？我没来过机场的停车场啊！”小乖也在旁边说：“对啊，我也是个路痴。”娜娜被队友们在这个时候显出的无能感到又急又气，“你们烦不烦！鼻子底下不就是路！”“可我们走了这一段，一个人也没看见啊！”小乖忍不住嘀咕到。 正在娜娜还想发脾气的时候，一个身影跑上来，接过两个大箱子，又把手提箱扣在了大箱子上面，拖着就往反方向走去，是Allen。他回过头来，一脸无奈，还是那个冷冷的声音：“小姐们，你们走反了！大小姐，你还要不要去退税？再拖一拖可能就来不及了！” 接下来送机的整个过程，娜娜几乎都没说过话。等到了分别的那一刻，娜娜抱了抱小婉和小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小婉走到站在远处的Allen跟前说：“你明明很关心人，为什么非要这样冷冰冰的！娜娜是个多要面子的人！” Allen没有回答，一路安静，把小婉和小乖送回了家。 终于到了家，小婉坐在桌前，看着画板上那张抽烟的背影，再次陷入了一片无止境的矛盾。想着想着，不由地羡慕起娜娜，至少可以潇洒地离开，把这些理不清的思绪都丢上三个月。正想着，Allen的电话进来了。小婉接起电话还没说话，Allen直接说道：“你是不是想帮我和你那个同学牵线？” 小婉顿了一下，说：“是啊！有什么不好！娜娜那么漂亮，心地也很好！我感觉和你很般配啊！”Allen忍住自己的脾气说：“你要是她真朋友，就不要害她了！”小婉正不解，Allen又说道：“难道你忘记我心脏病的事情？”小婉的心咯噔了一下：“难道你的心脏病很严重？”Allen一时语塞，只好说：“你放心，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死不了，但是心脏病再轻也不是一场感冒。以后这种事情不用再帮我操心了！”说完便挂了电话。 小婉的心里一时之间觉得很是难以接受，她忍不住担心起Allen，想着娜娜那天在车里和自己谈起Allen的表情，又很担心娜娜。“哎！”她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姐在外面喊小婉和小乖吃饭，小婉说没胃口，便没出去。过了好一会儿，大姐推着虚掩的门进来：“怎么了？你今天？听小乖说你们去给娜娜送机去了是吧？”小婉点点头。 “舍不得娜娜？她不是过两个多月就回来了吗？”大姐又好奇地问道。小婉不知道那么多的事情，要从哪件事和大姐说起。大姐见她不想说，理了理她的头发说：“出去吃饭吧！也吃不了多少顿了，我可能也快要回去了。” “真的？”小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眼前的大姐，她是从自己第一天来到这个城市就给她带来温暖的人。“出来吃饭吧，边吃边说。”大姐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出去。 “怎么这么突然？”小婉一坐下来，就问大姐。大姐把小婉的饭菜放在微波炉里热了起来，坐在她旁边说：“不突然，我想了一阵子了！” “不是说雅思6.5分，再上个职业年就可以了吗？”小婉问道 “再上完职业年，还要再找工作，我同学他们想找，都没找到。这里都是要求要有经验，我也没有。我都32岁了，要是在国内，现在可能孩子都生了。现在回去，或许还可以赶个末班车。” “大姐......”小婉喊了一声，“我舍不得你走。” 大姐把微波炉的饭菜拿出来给小婉 ：“我也舍不得，在这个地方战斗了这么久，荒无人烟的，想到了要走，居然有点不甘心，有点舍不得。哎，但是我那天和我妈视频，看着视频里我爸妈一头白发，我妈说：只要我回去了，他们就放心了。” 小婉看着眼前的饭，不知道说什么好。大姐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吃吧，吃吧。放了假了反而看不见你，也不知道你天天忙啥。等会儿陪我去看看老Henry，你知不知道他的房子上周六已经拍卖了？” “是吗？”小婉又有些吃惊。大姐说：“是啊！好像是一个中国买家买下来了。这里有钱的中国人真多！拍卖的时候好多叫价叫到最后的，都是中国人。” 小婉吃完了饭，大姐又叫上小乖，三个人一起往隔壁Henry房子走去。还没进门，路边来了个中国的阿姨，一把拦住她们：“哎，小姑娘，小姑娘！” 三个人停下来，这阿姨看着四五十岁，烫了一头卷发，穿了件大花黑底的短袖T恤，笑嘻嘻地问：“你们住隔壁啊？租房子住是吧？” 小乖正要回答，大姐拉了她一下，说：“您有什么事吗？” 阿姨还是笑嘻嘻地，指了指Henry的房子得意地说：“呐，这房子我买的，全款付清！” 三个人对买房子都没什么概念，也对这位阿姨的话不感兴趣。阿姨没有理会她们的表情，继续说道：“你们隔壁也是租房子是吧？多少钱啊？我比他们每个月便宜五十块，来这里住吧！” 一听便宜，小乖想张嘴问两句，小婉拉了拉她的手，冲阿姨点了个头，就径直走到Henry的大门那里去。 两个月不见，Henry真的又老了一圈，走路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利索。他很是高兴自己的房子卖出去。“I was concerned that nobody would know if I fell in this house. Now I don’t need to worry any more as I am going to a nursing home. （我很怕自己摔倒了，在家里都没有人知道。现在好了，可以放心去养老院了。）” 大姐可能是内心有些感触，临走的时候，抱了抱Henry的时候，竟然留下了眼泪。“I really hope we still have a chance to meet! （我真希望我们还能有机会见面！）” Henry又走回房间，认真的把自己的养老院地址写在了一张纸上。“Make sure you will come to visit me; otherwise I would be very cross! （你当然要来看我，要不然我会瞪眼睛！）”Henry说着装了个瞪眼睛的滑稽表情，大姐又转而笑了出来。 ☆、现在就让我来为你做点什么 从Henry家出来，各人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小婉一进门，又陷入了一片混乱。旁边的小乖突然进来，“小婉姐，如果真的每个月便宜50块，你会考虑吗？”她问道。 小婉听到这话，忽然想起Allen昨天说叫她搬家的事情。“为什么忽然要有这么多的变化！”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没有了思考的空间，“我，让我想想，我现在真的不知道。” 小乖看着小婉整个人烦躁的样子，好奇地问她：“小婉姐，为什么你总是把自己搞那么累？EAP也结束了，你专业也转成功了。只要再找一份工作，就这个事，至不至于把自己搞得好像快疯了的样子？” 小婉看看她，心里想小的时候真好！只隔了一道墙壁的两个人像是隔了一个世界，她笑了笑说：“我可能习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你说得对！还好我有个好妹妹，知道关心我！” 小乖离开了之后，小婉深呼了一口气，想想小乖说的话不无道理，于是她镇定了一下自己有些紧张的情绪，按响了JK的电话。 “小婉！”JK接到小婉的电话显得很开心，“你是告诉我babysitting的事吗？你想得怎么样了？” 小婉又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个，嗯，我想了想，那天我问的信息太少，我们能不能明天见面聊聊？” “是薪水这方面吗？”JK问道。 “不，不，不，不是的！”小婉赶忙否认道，“是其它的一些事情。” JK顿了一下，说：“多了解一些是对的！那天确实说得很赶，可以，明早我们见个面！” 第二天早上，JK把车开到了小婉家门口，两个人顺着家门口的小路走去。走了好久的一段路，小婉都没有说话。JK笑着看着她：“你还想了解一下什么呢？是不是想去我家见见James，看看他难搞不难搞？” 小婉摇摇头，说：“老实说，我不担心安全问题，不担心薪水，不担心孩子难搞不难搞。我只是......”小婉此刻不知道多想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但是，但是说出来又能改变什么现状呢？说什么她也不可能早那么多年认识他。 “只是什么？”JK好奇地问道，“是想有一份正式的合同来保护自己吗？” “不是，不是”小婉又急忙摇了摇头，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说。JK看着小婉着急的模样，才放假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她反而黑了一圈，也瘦了不少，便忍不住说道：“如果我们是朋友，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小婉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我觉得有点怪。James这个年龄，应该是自己的父母在身边照顾他才对，我，我总感觉我不该......”小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着说着，说到了这里。她又赶忙解释，“不是的，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哎！你不能理解我现在心里的想法！” JK听到这番话，看了看小婉，自己在路边找了个长凳坐了下来，好半天没有说话。 小婉看着JK，心里面恨自己在关键的时候胡乱说话，赶快跑到他跟前说：“我，你，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想指责你或者James妈妈，我哪有那个资格。我是，我是，哎......”小婉长叹一口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想了想说：“抱歉，大平头，也许那天，我不应该走那条路，再碰见你。我好像总是给你带来额外的麻烦。我想......” 我想你可以生活地很快乐！而我不应该做那个破坏你的幸福的人。小婉心里想着，却说不出来。 JK又看看她，愣了一会儿，伸出了右手不知道想摸什么。忽然摸到了长凳旁边缺掉的一大块角。带刺的边边磨着他的手掌，仿佛能分散一下他心中此刻的不安。他又想了想，说道：“你说得没错！我是一个很糟糕的爸爸！” 小婉听到这话，着急地蹲在他面前抓着他的袖子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对班上的同学那么负责任，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责任心的人！怎么会不是个好爸爸！” JK艰难地在脸上挤了个笑容，笑容转瞬又消失了。他顿了好久，才说道：“那天，我说，James的妈妈去了上海上班，其实，其实我们，离婚了。” 小婉本来抓住JK衣袖的双手仿佛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讶地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她慢慢松开手，站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最近的每件事情好像都远远超乎自己的想法呢？小婉心里想。 两个人安静了好久，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JK站起来说，“你再想想，如果实在觉得为难，就算了。如果我知道什么幼教方面的机会，我会告诉你。”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小婉忽然快走了几步，走到他的身后，“大平头，不，我是说JK，请你把这份工作交给我，如果你相信我，即便我没有工作经验，你也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会认真地，非常认真地对待这份工作！” JK回过头，诧异地看着小婉。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会突然这么果断地做了决定。 “你妈妈，我是说阿姨，会什么时候回南京？”小婉问道。 “下周三。那么你需要提前去我家看看，熟悉一下环境吗？”JK问道。 “你是不是下周再休息一周？”小婉问道。 “我下周五开始上班。”JK说到。 小婉说：“那就下周四，我去你家和James认识一下，行吗？我这几天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一下。” 两人作别，小婉看着JK的车越来越远，心里想：“现在让我为你来做点什么。就像你当初帮助我那样。”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小婉回到家，就发了条信息给Allen：我今天开始去看房子，等我找到合适的了，麻烦你帮我搬个家。 Allen的电话马上就进来了，“你终于有件事愿意听我的劝了，小丸子！”小婉轻轻笑了笑。Allen又说：“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去吃个饭？” 小婉正在收拾自己的书包，“改天再吃吧，我现在准备去学校的notice board（通知栏）上面看看租房的广告，如果有合适的，下午就可以去看了。” “那你就更应该和我一起去吃饭了！自己走去看房子，得中暑知不知道？”Allen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很轻松，再没有了那天的沉重。 “好！”小婉也轻快地答应了，毕竟之前心里头最大的那个包袱终于卸掉了。 两个人开车到了Carton Hill，快走到小婉那天打工的那家店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往边上靠了靠，想绕过那家店。Allen本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要碰到手腕的一瞬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赶忙一下子握住她的肩膀：“就是这家是吧？” 见她微皱着眉头点点头，Allen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工打不了，饭还是可以吃的嘛！想花钱谁还当不了上帝了！”说着便带着她走了进去。 老板本来在前头收银，一眼看到小婉进来，叫了旁边的员工过来替他，自己躲到后面去了。Allen看了一眼，轻笑了一声，暗自说道：“我又不是来打架的，至不至于吓成这样？” 过来帮小婉他们点餐的，正是那天那位大姐，她看了小婉笑了笑说：“小姑娘，你带男朋友来吃饭啊？不是要来砸我们店面的吧？” Allen笑着看着小婉：“哦？你要砸店？出了什么事情？”小婉尴尬地低下头，Allen轻轻踢了踢她，让她把头抬起来。 大姐冷笑一声说：“呵呵，难道你不是因为老板叫你白干了活，回来找我们算账的？哦，那你们想吃什么？” 小婉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Allen却看着很轻松，“帮我们来一点你们店的招牌吧，我有点饿了，帮我点个五六样。” 大姐走了之后，小婉看着Allen，轻声说道：“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吃？还点这么多？我们换一家行不行？” Allen没有搭理她，悄悄把手机上的录视频功能去除了，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小婉说：“等菜上了，我们就撤！” 小婉听着更糊涂了。菜倒是上得很快，不一会儿，大姐就给他们上了六样：小笼包，生煎包，宫保鸡丁，干煸四季豆，辣子鸡排和麻婆豆腐。 Allen赶忙拿手机对着六样食物和周围的调味料拍起了照片。拍完了，他又招呼大姐过来，“我们想带走，麻烦拿点打包盒。” 小婉从头到尾也不解Allen这一系列操作究竟是为了什么，直到两人回到家，Allen招呼Brad也坐下来，小婉才稀里糊涂和Allen吃起了饭。 小婉几次张嘴想要问问题，都被Allen拦着，“先吃，吃完了再说！” 三个人吃完饭，Allen拍了拍手，埋着头，对着手机打了一会儿字，然后又拿过小婉和Brad的手机，又按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机分别扔回给两个人，“行啦！晚上再把大姐的手机，小乖的账户让我用一下。EAP那些没走的，到时候都能帮个忙。有个一二十个差评应该也差不多了。” Brad瘪了瘪嘴说：“兄弟，你究竟要干哈？搞得我们没头没脑。”Allen盯着手机上的图片冷笑一声说：“如今互联网的时代，要想讨个公道还要扯着嗓子去吵架？我已经在Google reviews（Google评论）上面给了这家店差评。晚上有空了，再寄一封信给Fair work。” 两个人还在望着他发愣的时候，他已经拿起钥匙，“包子，你赶紧把这份工作辞了。我以为你去找工作，至少找个老外的餐馆，拿个合法的工资。你当真以为自己的劳动力那么不值钱！”又看了眼小婉说：“走，找房子去！” 坐在车里，小婉问Allen，“那么这家店，将来会怎么样呢？”Allen看着前方，淡淡地说：“还能怎么样？差评了呗，生意变差。另外就是Fair work应该会来调查。” “Fair work是什么？”小婉问道， “是专门监督澳大利亚的雇主的。如果存在欺压，而我们真的想告他，可以告到他关店为止。”Allen说道。 “不至于吧？”小婉有些犹豫。没想到这件事会变这么大。 Allen看了她一眼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劳动很不值钱？被坑了也只能自己吃亏？那你要改变这种观念！如果你想要别人认真地看待你的劳动成果，那么你自己要先自信起来！你付出的努力都是有价值的！知道吗？”小婉认真地点了点头。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两人又开了一会儿，小婉还是没有出声。Allen看看她，把车停在了路边，“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想闹那么大，是不是？” 小婉还是没有说话，但是看着Allen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Allen想了想，问道：“那你有勇气自己去把该要的东西要回来吗？” 两人又重新来到了那家店门口。老板正低着头在算帐。小婉握紧了拳头，吞了口口水，看了Allen一眼，就走了进去。 她并没有在里面待很久。约莫过了五分钟，就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份成功通过了考验之后的笑容，手里还握着一张一百块。 “哟，小丸子，我小看你了嘛！”Allen看着出来的小婉，心里有了一分欣慰。比起让这家店有麻烦，让自己出气，他更希望看到小婉有勇气面对自己生活里的问题。 “要不是你告诉我那么多的信息，他也不会拿我的话当回事的！”小婉终于咧嘴开心地笑了起来，“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吃饭就免了吧！半个小时消灭了你两天的劳动成果，我也吃不下啊！”Allen一边说着，一边又打开了手机，翻开了ABC news（澳大利亚广播公司新闻频道）。“这个，你每天有空的时候就看看。每天至少看个十分钟。” “我想练习英文，可以看别的书吗？这个说得太快，我听不懂。而且，我也对新闻不感兴趣。”小婉有些为难地说到。 “你连这个都不看，你怎么知道你周围的世界在发生什么？”Allen说到，“为什么这些老板会这样无所顾忌地欺负留学生？即使这件事已经是违法？” 小婉看着他，没有说话。 “因为很多留学生虽然人在这里，却从来没有真正地想要去了解这个社会，了解这个社会的规则。明白吗？”Allen看着面前似懂非懂的小婉，“走吧！看房去！找好了房子，找份正式工作去！一旦做了正式工作，你再也不会对这种工作感兴趣！” 租房子永远是一个很煎熬的过程：总是在不足的预算和各种不能妥协的要求之间来回地拷问自己。 Allen想帮小婉在正规的租房网站上面租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过高的价格瞬间就被小婉否决。网站上少有的单间房间出租的信息也是和各国的学生男女混租。小婉想想，本能地还是摇了摇头，她忽然想起刚来的第一天张颖说的话，这才觉得那些话那么地有道理。 两人又看了华人网站上的广告和学校notice board上贴的广告。搜集了四五家，开始出发看房。不是环境太差劲，就是交通不方便，下了公交车还要七弯八绕地走好远，再要不就是男女合租让人不放心。 好不容易看到一处房子各方面都还凑活的，可惜贴广告的那个女生最早要月底才能把房子空出来。小婉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为什么不能等等她？怎么突然这么着急搬家？”从那家出来，Allen站在烈日下问小婉。 小婉笑笑看看他，没有说话，只是拉他赶快进车子。 车上，小婉看着Allen的表情有些泄气，便故意换了个话题：“这么长时间的假期，你准备做些什么？”Allen有些不高兴地转头看了她一眼：“盯着你。”说完好像又怕小婉反感，赶忙改口说：“你知道我是开玩笑吧？呵，我还一堆事，这两天全耽误了。你要付我误工费！” 小婉笑笑赖皮说：“我没钱，你是一清二楚的。先欠着吧！”Allen还记得上次他和她开类似的玩笑的时候，小婉还认真要取钱给他，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熟悉了。想到这里，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那个，”小婉又一次地犹豫着要不要告诉Allen自己准备去JK家工作的事情，但是看着Allen脸上难得的笑容，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什么叫‘那个’，没礼貌！那个什么？”Allen问道。 “你的心脏，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能和我说吗？EAP考试之前，就是，”小婉指指自己的左手腕，“就是那个时候，是你的病情加重了，所以心里难以接受吗？”她担心地问道。 “刚刚开心一点，为什么又要把这些事提起来？好扫兴！”Allen忍不住皱起了眉毛。 小婉看着他说：“因为我是你的朋友啊！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才想问你。”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脸真诚。 Allen看着她的表情变得有些脆弱，便把车靠了路边，停了下来。“别想着为我做什么，你每天开开心心的，我的病就会好很多了。我的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但是，哎，”Allen的语气里有难得的温柔，但是说到自己的病，又有些气馁：“我可能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还是要回去动个手术。只是我上次回去的时间不巧，一直帮我治疗的张主任不在。” “那你什么时候要回去？”小婉紧接着问道。 “我想等，”我想等着你顺利毕业了以后再回去，Allen心里想着，却无法说出口。摸了摸小婉的脑袋说：“等张主任回来呗，还有我要把我自己的一些事情处理了。” 想了想，他又说：“我知道你和包子都担心我，但是别老把我当病人，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废人，行吗？” 小婉听完Allen的这番话，好像突然对他之前的好多行为都有了一个解释。她会意地点点头。 Allen又问道：“那个娜娜，回家后你们有再联系吗？” 小婉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说：“没有。娜娜心气很高的，我想她这次应该很受伤。既然她没有发信息和我说任何东西，我还是让她自己复原比较好。我们在你家吃晚饭的那天晚上，她也是这样坐在车里，和我说她......，我当时觉得你俩好般配，有种说不出来的相似的感觉。内心还一度觉得这是一件美事。我太粗心了，完全没考虑那些。你，”小婉看着Allen又说：“你真的从来没有一个瞬间对娜娜动过一点心吗？她那么漂亮！” Allen看着小婉，想着她的这个问题，耳朵里好像突然有一个凶巴巴的声音在说：“你烦不烦！”他很想笑，但是很快就压抑住自己的想法。对小婉摇了摇头：“她是个好女孩儿，将来一定会遇到很好的伴侣的。至于我，我现在真的没精力去管这些。”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小婉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Allen刚才的那句“只要你每天开开心心的”，是她对JK的心里话。 “因为，”Allen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逃不过这个问题，“因为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是谁？你的前女友？”小婉又不死心地问道。 Allen忍不住笑道：“你想多了。” “那究竟是谁？暗恋你，对你很好很好，而你又亏欠她很多的一个女孩儿？”小婉又天马行空地想着。 “小丸子大婶，你知不知道你八卦起来的时候好像已经五十岁了！来来来，大婶，八卦得差不多了，赶快回去煮饭了！”Allen被她问得无话可回，只好又开起车。 “那如果有一天，你又和她相遇，你会不会就不和我做朋友了？或者，做比较疏远的朋友？”小婉还在不离不弃继续发问。 “哈？你究竟在说什么？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十公里以外的一栋二层小楼里，JK正在陪James搭乐高。可是只要他没有和James说话的空隙，今天小婉说的那几句话就会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脑海里滑过。他并不喜欢用失败成功去评价一个人的人生，但是小婉说的没错，James这个时候，正是黏着爸爸妈妈玩的时候，是他让James见不到自己的妈妈。 他不能将自己这种深深的挫败感表现在孩子跟前，只能又确认一遍：“James，这次爸爸放假没有带你出去玩，心里头是不是还不高兴？” James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乐高，但是还是回答JK说：“现在James不是不高兴啦！奶奶手腕疼，要照顾她。”说得JK心头一暖，忍不住想摸摸儿子的脑袋，被James的胳膊无情地挥开，“不要摸你脑袋！”“呵呵！”JK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段他感觉挨不过去的时光，James是他最大的快乐来源。“可是我又为孩子做了些什么？”JK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地又自责起来。 ☆、可惜我们不能再做室友 晚上，小婉到家，见大姐一个人在吃面条。“大姐，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小婉问道。 “是啊，暑假开始了。你俩都见不到人。我中午快要出门之前，小乖才起，可能后来和同学出去逛街了。”大姐一边嗦着面条一边说到。 “大姐，昨天没来得及说完，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我想等Howard把毕业证书发给我，可能还有个两三个月吧？这两天来看机票。怎么了，有什么东西要我帮你带回去吗？” 小婉摇摇头，“我其实今天去看房了。我想换个地方租。我们这附近，有个......”小婉还没说完，大姐就接过话来：“有个暴露狂。”“你知道？”小婉吃惊地问。 大姐轻笑了一声说：“我遇见过一次，当时都被吓蒙了。回到家以后，我也想换个地方住，但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条件还不如这间的房子多的是。后来我一想，算了，万一再遇到，他露他的，我也不吃亏。” “你不怕他万一，万一那个......”小婉紧张地问道 “哎，不能太清醒，不能太清醒。在这个地方单打独斗，你如果事事追究，太累！” “如果我们自己take一间公寓呢？你，我，还有小乖？” “我马上都要走了，算了。Take一间公寓也是很多事的。房屋的维护，除草那些是日常，万一家里来了个白蚁之类的，你肯定等不到房东最后来解决，自己就要搞定。还要自己找水电煤气公司。最最关键的是，我们都是学生，以哪个来做担保呢？我两三个月走了，你和小乖还要再找一个人。而且到时候里里外外一堆事，估计就剩你一个人做了，那你还想找工作？别想了！” 大姐正分析得头头是道的时候，小乖也到了家，把自己今天的战利品往房间一扔，就坐到了客厅。 “大姐，你们在说什么？”小乖大口灌着水， “小婉在说要不要我们三个人take一个房子。”大姐说道，“你天天出门逛街，你妈妈给的生活费还够用不够用？” “就是不够用啊！为了买件衣服，我饭都没吃，就回来了。”小乖眼巴巴地看着大姐碗里的面。 “锅里还有剩的，不嫌弃太朴素的话，自己盛去吧。” “大姐真好！”小乖欢天喜地地去盛面去了。大姐看看小婉，又指指小乖，摇了摇头。 小乖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开始参与起讨论：“小婉姐，为什么要take房子，会不会很麻烦？你们不想考虑那天那个阿姨说的条件吗？比这个房子便宜50块，50块！”小乖说着还张开自己的手掌，好像另两个人都不知道50块是多少。 小婉明白大姐想在这个房子住下去，便问小乖：“这块不是那么安全，我那天和你说了的。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在学校附近找个房子？也能省些车费？” 小乖想了想说：“那也好啊！”于是两个女孩儿约好了明早一起再去看房。 第二天一早，小乖和小婉还没出门，Allen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等两人看见他了，小婉说：“今天我俩一起去，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Allen还没说话，小乖高兴地喊了声：“Allen哥哥！幸亏你来了，我还以为今天要全靠两条腿！“说着便钻上了Allen的车。 没想到，就算是留学生的回国季，能有的选择依旧是这么有限。接下来的这两天，能看得到的房子条件更是让人不能接受。Allen每站在一间这样为留学生提供的粗糙的出租房门口，想着小婉每天从这里进进出出，心里就觉得不能答应。 三个人从list（清单）上面的最后一间房子里出来的时候，小乖拉着小婉的手说：“小婉姐，我一直以为自己住的是猪窝，原来除了猪窝，就是牛窝，马窝了。明天我不想看了！” 小婉的心里也很矛盾：那天那个暴露狂在掀衣服一瞬间的眼神，让她这两天在忙碌的瞬间还偶尔能回想起来，这让她第一次对这所陌生又友好的城市产生了一丝恐惧。她很想赶快远离那一块，但是她又很舍不得和大姐、小乖分开。 哎，真想在开始JK家的工作之前，把自己的这些事情都赶紧办完。可以应该往哪里去呢？小婉的心里忍不住叹息道。 Allen半天没出声，等三人上了车，他突然说：“你俩住到我这里来吧，我出去租个房子。” 小婉和小乖都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Allen看着方向盘，有些着急地说：“这样找下去，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合适的房子。这是在浪费时间！” 小婉没有说话。安静了一分钟，小乖看着她说：“小婉姐......” 小婉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生气地说：“小乖！不行！”又转过头看着Allen说：“我当你是开玩笑的。但是你要是再说，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三个人都有些闷闷不乐地回到小婉住处。到了傍晚，小婉做完饭，去敲了敲小乖的房门。小乖打开门，有些不高兴。 “还生我的气呐，就因为我凶了你一下？”小婉笑眯眯地看着小乖。 小乖看了小婉一眼：“小婉姐，Allen哥哥说的没错，我们这么找法，根本找不到。还不如就在这里算了。跟那些地方一比，至少这里还没有那么挤，那么脏！” 小婉看看她说：“这里真的不安全，我担心如果将来要上晚课，回来的路上再碰到那个人，那个人真的......” “真的很恐怖？”小乖抢过话来说：“可是让我花了钱还住那些房子，我觉得更恐怖！” “小婉姐，”小乖看小婉语气比刚才缓和了，又试探说：“我上次去Allen哥哥家，看他家楼上楼下好多空房，我们跟他租两间，他肯定不好意思收我们很高的房租。多好！有空的时候还有Brad哥哥给我们做饭，那每天多快乐！” “你要是再说，我真的和你生气啦！”小婉的脸色又瞬间严肃了起来，“你还小，不能老想着享受别人的！你知不知道？”小婉摇摇头说，重重呼了口气说：“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这些道理，要是娜娜在就好了！她肯定一阵见血！” 小乖从来没有看小婉这么凶过，眼眶突然有点红了，她抬起头和小婉说：“小婉姐，你自己去找房子吧，我不找了。我想好了，等隔壁正式开始招租，我就去隔壁。我管不了什么暴露狂不暴露狂！” 小婉不知道要怎么和小乖再交流下去，叹了口气，从小乖房间出来。说到娜娜，真的有些想她！想念她在的时候，大家一起在EAP一起学习，一起说说笑笑的日子。而现在，暑假已经开始了两周，自己每天忙忙碌碌，又究竟在做些什么？娜娜好吗？是不是很潇洒地在充满阳光的海边喝着椰汁，潇洒地度着假？ 呵呵，殊不知娜娜此刻正被自己老妈抓着和一些不认识的人“认识认识”。呃！阳光，大海，和椰汁都是有的！只不过它们只是在娜娜的心里和脑海里而已。 晚上洗漱完，小婉坐在桌边，想看看网上还有没有房源。看着各个广告那些雷同的描述，感觉不用去就已经可以想象出来整个房子的模样。“嗯！”她有些烦躁，合上了笔记本，又翻起了JK给她的那本雅思辅导书。自从上次考试之前有针对地学习了一轮这本书，现在再看，已经没有那么吃力，几乎每隔几页都有一点熟悉的内容，反而觉得它好像是一个老朋友。心情烦躁的时候，总想拿出来翻一翻，慢慢就平静了下来。小婉正在背着一条例句的时候，电话忽然进来了。 电话是要月底回家的那个女生打来的。她告知小婉她们里面还有一间房间的女孩儿临时有事要回去了，后天就走。询问小婉还有没有兴趣租。 小婉很开心，从头看到尾，只有那家房子里也全部都是女生，人数也比较少，所以整个房子显得没那么脏乱。“感兴趣的！我可能想邀请我同学一起去住，等你走了以后，我们把你那间房子也租下来，行吗？”小婉激动地问。女孩儿满口答应。 小婉激动地跑到小乖房间门口，要去敲她的门。突然听到里面有小乖的山西话，只是声音比之气压低了很多。虽然说到激动处，能感觉到好像是在和电话那头的人争论，但还是听不清究竟说了什么。小婉忽然意识到，好像最近有段时间没在自己房间听到小乖的山西话了，不由地感叹这小孩儿也长大了，知道照顾别人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她又去敲小乖的房门。她开了门，还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小乖！”小婉激动地把所有的情况和小乖复述了一遍，“如果你愿意，我们一起搬过去，先一起住一个房间住一段时间住到月底就可以了。怎么样？” “去Howard不用买车票吗？”小乖听了也有了些兴趣。 “是的！”小婉肯定地点点头，“走到图书馆大约二十分钟的样子！” “二十分钟？那么我走到语言楼不是要半个小时？”小乖瘪了瘪嘴说，“这么热的天，走半个小时，我真的吃不消！那等于还是要坐车。” 小婉被小乖这么一说，也冷静了下来。“你不想考虑看看吗？也许，也许走快些就没那么多时间了。” 小乖摇摇头，说：“我真的不懂这样搬来搬去有什么意义？就为了一个不知道哪天才能见上一面的变态！” 说完了，她有些生气地踢了踢桌角，“我妈还天天催着我找对象，我不用上学吗？我究竟去哪里找对象？EAP里都是娜娜姐的粉丝。我，我不能简简单单上上学，追追剧，有空逛个街吗？我实在没心情搬这个家！” 小婉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小乖的世界里，也有她不能说出来的苦恼。小婉很想告诉她：身边有一个Brad这样的好男孩儿，话到嘴边，想想自己带娜娜牵的那条半途而废的红线，又压了回去。 “我真的没想到你也要考虑这么多事情。你还小啊！二十岁都不到，为什么要这么早考虑找对象的事情？”小婉握着小乖的肩膀问道。 “这问题你要去问我妈了。按照我妈的理论，女孩儿过了二十二再找不到就是老米跌......，”小乖正在抱怨，忽然意识到自己要踩到雷区，急忙否认说：“小婉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妈是说我，不是说你。你们大城市，观念比较新。我们小地方，你知道的。” 小婉淡淡笑了下，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我不在意这些。” 小乖又拉着小婉的袖子撅起嘴来：“小婉姐，我真想不通。Allen哥哥对你那么好，明显是对你有意思。为什么伸手就能够到的东西，你就是不要呢？你是不是怕娜娜姐回来不高兴？” 小婉收起了之前对这个问题的反感，拉小乖坐下说：“这事与娜娜无关。Allen也只是我的好朋友，和你我的关系是一样的。我只是潜意识觉得，那些好事不是属于我的，我不该碰。你明白不明白？” 小乖摇摇头说：“我真的不明白。我明白的是，你错过了Allen哥哥，以后可能很难碰到条件这么好的男生！你为了娜娜姐拒绝了，将来她也未必会感激你。” 小婉听小乖一套一套的理论，便问道：“小小的年纪，哪知道的这么多？”“韩剧啊！电视里都有！我知道的恐怕比你多多了！”小乖得意洋洋瞪起了眼睛，又恢复了之前单纯的样子。 小婉看着她的模样，刚才心中的那份沉重稍稍放下了一些，“不生我的气了？”小婉问道。 “不气啦！小婉姐！但是我会舍不得你，如果你搬走的话”小乖突然靠在小婉的胳膊上撒娇。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们会分开。我一直以为我们会和大姐一起住到从Howard毕业。” “你真的不担心有一天碰到那个精神有问题的人？”“碰到面他会怕我的！哈哈哈！”“我帮你留心着，如果那个房子里再有空房间，我马上告诉你。说不定哪天你还想搬过来和我一起。”“大太阳下面走半个小时？小婉姐你饶了我吧，我宁愿逛街减肥！” “你这么激动，和房东说了没？这样提前搬走，房东会这么善良地放你走？”小乖突然抬起头问小婉。 小婉摇摇头，这才想起还有一座大山没有过。对啊，明天还不知道房东要怎么谈条件。这种时候，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特别明显。想站在篱下不是那么容易；要离开的时候，也必然要附上一番代价。不过这些担心却并不能改变她心中的这个决定。从初初留学的日子到现在，生活在这个国家，都时不时让小婉感受到一种在父母身边时从来不曾尝到的无力感。幸运的是，她好像从来没有时间停留下来去仔细地品尝其中的味道，只是急急忙忙地往前追逐着。 第二天Allen有事，小婉又自己去重新看了一遍那个房子，给新的房东交了押金之后，她拨通了房东的电话。除了收租金之外从来见不到的房东，下午就出现在了这所房子里。 “没有住到一个整月，按照一整个月收费你知道吧？”房东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上来就开门见山。小婉点点头。“还有，你住的时间未满半年，要么你现在找人给顶上，要么你的bond金（押金）就不能还你了，你知道吧？”“这么多！”小婉有些吃惊地说到。“多什么多？现在正是淡季，多难招人，你知道你这样，我损失多少？还有这三个月电费单到了，我还没来得及和你们算，这就住了你们四个人，你不和大家摊了再走？一个人还要补20块才够，我可以给你看单子的的。”房东理直气壮地说道。然后又拽着那个不常出来的Crystal，对着她一通抱怨他究竟吃了多少亏。 小婉本来上午去定新房子的热情现在被房东的几句话浇灭得差不多了。大姐忍不住说道：“她最近根本没在家，哪有时间用电！”说完便瞟着那个Crystal的房间。房东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冷笑一声说：“你气不服她自己房间还放个电冰箱是吧？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反正今天我在这里等着，这80块我要收上来！” 小婉想着大姐和小乖还要住在这里，不敢得罪房东。赶忙按了按大姐的手。叫她不要再说了，准备去取钱。可是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憋屈。 “你知不知道你没有和我们签合同，是不合法的？”就在要出门的那一刻，她想起Allen教她的话，突然回过头来。 房东愣了一下，提前搬家的他见了很多，但是说出这番话的租客，今天确实第一次碰到。 “你嫌我这里不合法，你找合法的地方去呀！”房东还试图强词夺理。 “如果我们真的打起官司，是什么结果你心里清楚！”小婉故意装作很镇定的样子说到。虽然她也不清楚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房东一下子有点慌了，“小姑娘你恩将仇报啊！你忘记你刚来澳大利亚的时候，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是我这里好心收留你。你现在又和我谈法律了！哎呀，气死我了！” 小婉看了看房东的语气，猜到如果真的打官司，应该是对他不利，便说到：“我都记得，那我们各让一步：我提前解约确实对你有影响，我会这两天去各处放广告。如果没人来租，你扣我一半的押金。至于这电费，你说好了包电费，又说超出了要我们支出。这不是我们的问题，是你想两头讨巧。你怎么收到那80块，不是我的问题，也不是大姐小乖的问题，这是你的问题！你作为房东理应对这个房子的各种情况有所管理，保证大家之间一碗水端平。你想什么不做，到时候来收个房租就好，怎么可能？” 说完了，小婉又说：“今天我说了这话，明天大姐和小乖也是一样的话。你要是想着报复她们，随便将她们赶走，你等着我们的律师信！” 说完，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呼！”刚刚关上门，小婉就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只是觉得有一种畅快的感觉。好像最近这么多憋屈的事情里，这是难得一个畅快吐气的瞬间。 房东还在外面和大姐他们磨嘴皮子。小乖进了小婉的房间：“小婉姐，你太牛了！”小乖忍不住夸道，“你刚刚说那些话的时候，我以为是看到了娜娜姐，不，娜娜姐也说不出这样的话，虽然她有时候也很凶。” 小婉摸了摸自己涨红的脸，正要和小乖说话，房东敲门进来，“那么小姑娘，我们一人退一步，就按你说的办。但是你要写个字据，不能将来得了好处再来反咬我一口。” 房东最终唉声叹气地走了，三个女孩儿在小婉的房间一片欢呼！“小婉姐，你知道吗？我感觉你变了！”小乖突然又装出成熟世故的语气说到。“怎么变了？”小婉摸着自己到现在还紧张得通红的脸。“变成了一个大凶婆子！哈哈哈哈哈！” ☆、你们是我在这座城市里最重要的人 时间一眨眼来到了周三，Allen和Brad早早来到了小婉家门前。听说今天小婉搬家，Brad特地请了个假，没有去打工。 小婉一开门就看到二人站在门外，“Brad好久不见啊！”她高兴地说，“你好像瘦了！”Brad还是一如既往挂着憨憨的笑容，只是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滋润，五官好像反而突出了一点，肚子好像也小了些，“是啊，小婉，我最近，打工去了。好多留学生回去了，所以给我排的班比较多。哎，”Brad想了想说：“你要去我们那里试试吗？我现在也算半个熟练工了，谁也别想欺负你！” “你少来！”Allen的声音从后面冒了出来，“你自己冒傻气，别害了别人！”。紧接着又看看小婉说：“可以开始了吗？”又指指Brad说：“不要说你没见到他，我最近都没有。这还是听说你要搬家，特地请了半天假过来！” 大姐和小乖也从房间里出来，小乖脸上化了个有些厚重的妆，一看就是初学者的手笔。粗粗的眉毛非常突兀，再连紧一点，就是一眉道人了。Allen忍不住笑了一下。小婉看了看他，说：“小乖为了留个纪念，今天特地早起画了个韩式妆。等会儿我们要在这个房子跟前合影呐！” 小乖点点头，高兴地和Allen，Brad打招呼，“Brad哥哥，你怎么减肥的？一下子帅气指数猛冲！”说得Brad又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大家开始行动起来，Allen第一次进到小婉的房间。看看里面已经收空了行李，却也没有多大。忍不住在心里头叹了个气。他正要拿起一个大纸箱子，小婉一把抱过来。“你去车里帮我们看着行李吧，这里有我和Brad就好了！”Allen撇撇嘴，想着自己妹妹搬家自己都不能帮一把：“就你那些东西，会有谁感兴趣？”说完又怕小婉觉得窘迫，赶忙改口说：“里面除了书，就是画，没吃没喝的，谁要！” 小婉还是没有同意，把他推到了客厅。Allen人高马大，站在平时四个女生待的房子里，显得格外突兀。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出了门，倚在自己的车边喝水。 过了一会儿，Brad搬了个很重的纸箱子从里面出来，累得喘不上气，见Allen站在车边一只手肘搭着后视镜，一只手玩着墨镜，悠哉地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究竟是谁的小姐姐搬家？你在干什么？” Allen慢悠悠地带上墨镜，“她不是我的小姐姐。我可是纠正了很多次了。” Brad瘪瘪嘴说：“那敢问你究竟是在干什么？” “我在锻炼啊！” “锻炼什么？你的手指头？” “我在锻炼你的耐心和肌肉。” “算了，你别喊他了。是我叫他在这里休息的。”小婉指了指自己的心脏。Brad无奈地叹了口气，“哎，你们还真是同心啊！”说着又看着Allen，做了个“夫妻”的口型。Allen又拿了一瓶水，一边喝着一边说：“说了很多次，你才是我的菜，ok” 不一会儿的时间，东西全部上车。小婉回头看看这所房子，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却有那么多的点点滴滴从眼前划过。小乖不等她感慨完，一把拉着她，“小婉姐，快拍照！天这么热，我感觉我的妆都快花了！” 到了新家，放下了行李，小婉来不及管一地的灰尘和屋角的垃圾。拉着大家说：“不管了，我们先去吃个饭！我请客！” 五个人坐在Allen的车上，把这辆车挤得满满当当。Brad趁着小乖在低头看手机的时候，回过头看着小婉，指了指Allen脸上的那副墨镜。 小婉一拍脑门，这几天忙得糊里糊涂，完全把这事忘记了。小婉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小乖看上面的网页，“你是不是喜欢这个牌子的墨镜？” 小乖盯着看了看说：“小婉姐，这是什么牌子？哈哈哈，我没说过啊！” 小婉很郁闷，“那是什么牌子？”小乖被小婉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有些困惑：“你不是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吗？” 小婉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小乖调皮地看她一眼，一副刑讯逼问的语气：“你是准备送谁的？你说！” 副座的Brad尴尬地擦了擦脸。大姐解围说：“嗨！你管她送谁！你就告诉她呗，哪个牌子好？给小婉一点灵感！” 小乖接过小婉的手机上搜了起来，“呐，这个牌子！这样戴出去才有面子！”说着她又盯着Allen的墨镜看了看：“Allen哥哥，你戴的是什么牌子？”Allen笑笑，“没牌子，购物中心十五块买的。你要吗？”小乖呵呵笑了两声，又忍不住拍马屁说：“果然还是人重要！你戴什么都有种戴名牌的感觉！” 小婉趁这个机会仔细看了看这个牌子的墨镜，心里抽了一口凉气：价格没有低于500块的！小婉又指着这些墨镜问小乖：“那你觉得哪个比较好呢？”小乖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度说：“我看哪个都好！越贵的越好！”想了想又对小婉说：“小婉姐，我真觉得你没必要这么破费。除非是，特别特别重要的人，比如我！”一车的人都笑了起来。小婉无奈地撇了撇嘴。 明明是大热的天，大家却最后达成了一致吃火锅。Allen看着火锅的蒸汽，想起来EAP的第一天在家欢迎小婉。不禁笑了起来：也许火锅就是每一段新生活的开始。 菜点得差不多了，小婉赶忙站起身去付钱。Allen赶忙走到收银台，悄悄拦住她，“你不还没挣钱了吗？等你挣了钱再请吧。”Brad赶忙跑过来掏出现金，一边掏一边说：“正好上次你不让我请，今天我来。”大姐也走上来，说：“是啊，小婉，要不我们各付各的吧。”小婉看看他们，有些感动，又把他们拉回到饭桌前：“让我请一次吧。除了娜娜不在，你们是我在这个城市最重要的人。今天难得有机会聚一下。以后要再想聚在一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大姐突然抹了抹眼泪，拍拍小婉的脑袋：“好！今天就让小婉请吃饭了！”然后又转身对着小乖说：“呐，小婉要送你的墨镜，都在这锅汤里了。”小乖咬着筷子眨巴眨巴眼睛，大家又忍不住笑了。是啊，在这他乡，每一次聚会可能都是最后一次。今日一别，明天可能就是天各一方。 饭后，Allen送了大姐和小乖去了小婉的住处帮忙收拾，又送Brad赶去上班。两个人好像好久都没有一起单独坐在车上。就这样沉默着不说话，享受着男人之间的安静。Allen听着歌，瞄了一眼Brad，见他正在看刚才小乖说的那个墨镜。便调小了音量，问Brad：“你觉得不觉得送这份礼物不是很合适？” Brad看了他一眼：“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欢这些？她马上生日了，送给她让她开心开心！”Allen皱了皱眉毛说：“那么下次她又看上了三千五千的东西呢？奢侈品可是无底洞！”Brad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Allen轻叹了口气：“你当我没说。” 这头小婉的新住处里，总共也是四间房间，但再也没有一个大姐。除了和小婉谈租房的那个女生出来客气了两句之后，其他两个女生的房门都是关着的，不知道是有人还是没人。三个女生匆匆忙忙开始收拾起来。大姐端着一盆脏水从小婉房间出来，回头喊了她一声：“小婉，指个路！”旁边一间房的门忽然开了，一个女生探出脑袋，看着发型和眼神，应该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你们声音能不能小点？这儿还有人睡觉呢！”说完便关了房门。 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剩下来的工作都在悉悉索索当中交流完成。弄到下午三点半，收拾得差不多了，小婉送两人出来。小乖刚出了门，就喘了一口大气，“小婉姐，你确定要在这里住？这得多难受？” 大姐拍了拍小乖的肩膀说：“她有她的想法。而且我也快要走了，就算她不走，我们还是很快就会分开。”小乖听着这话，忍不住喊道：“我的天，你们都走了，我只能自己做饭给自己吃了！不要啊！” 小婉摸了摸她的脑袋，笑起来：“你不是说我做的饭难吃吗？你总有一天要长大，学会自己做的。要不然，你也搬过来？” 小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房子，摇了摇头说：“算了算了。”说着开始模仿刚才那个女生皱眉的表情“你们声音小一点，这里还有人睡觉！”，模仿完了，还冲那头吐了吐舌头。三个人说说笑笑，仿佛是平常去Carton Hill买菜，现在正要一起走回家。 分别的时刻总是那么难，公交车快到之前，大姐看着小婉说：“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家吃个饭再回来。”小婉想了想明天，还是摇了摇头。大姐又不放心地说：“刚开始适应阶段肯定是要有些摩擦的，啊！”小婉又认真地点点头。公交车来了，大姐和小乖抱了抱小婉，不舍地上了车。 小婉看着渐渐远去的公交车，眼里有些湿润。她回头看了一眼新住处，也忍不住吸了口气。想想又顺着路边往前走了走，顺便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走了约莫十分钟，小婉看着前面的路牌上写着Spence ST。不由地愣了一下，又刚忙拿出手机，看了看JK发给她的地址，原来JK家就在这条街上！ 小婉不由地开心起来，这个地方位于学校和小婉的新家之间。是走着可以到的距离。正在开心着，旁边一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小婉！”车窗打开来，是JK，“你今天是来探探路吗？”JK仿佛已经忘记了那天两人的谈话，还是温暖的笑容挂在脸上。 小婉有些吃惊，又仿佛在潜意识感觉到会发生一样，一瞬间和自己的内心做了一个短暂的对话。JK从车里出来，又去了后座，把后座的James抱了出来。 “这么巧！我刚刚送我妈去机场！来，认识一下，这就是你的新老师，James。你说：小婉阿姨好！” 小婉有些不好意思，还没等James说话，伸出手来，想要和James握握小手：“你好啊！James，我是小婉。” James看看她，摸了摸脑袋，又回头看着爸爸，“爸爸，她是first aid，那个，那个阿姨！” JK摸了摸James的脑袋，对着James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可是James还是继续自己的记忆：“First Aid阿姨是喜欢吃洋葱的，James奶奶也喜欢！” 小婉被James说的有些迷糊，想着是不是小孩子认错人了。只能呵呵地跟着傻笑。JK赶忙换了个话题：“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小婉有些不好意思，想想自己刚刚收拾完新家，一身的灰尘，便说道 ：“还是明天吧。我刚刚搬到附近，还要回去收拾收拾。” JK有些吃惊又很开心地说：“你搬到附近了吗？太好了！这里治安相对比那个区好些。需要帮忙吗？” 小婉摇摇头，又冲James招招手：“再见啦，James！明天上午见！”说完便小跑着往回跑去。JK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想着她的精神状态比上周的偶遇看着好了很多。不由地笑了起来：年轻真好！ 小婉回到家，整个家依旧很安静。直到傍晚，陆续有人出来开始做饭。小婉赶忙跑出来和大家打招呼。三个人虽然没有同时出来，却出其不意地有默契，都是蜻蜓点水地打了个招呼，报了个姓名，就不再说什么。只有那天和小婉联系房子的那个女生简单介绍了下小婉的食物该摆放的位置和洗衣机的使用方法，就再也没有了后续。 她有些失落的回到房间，Allen的电话正好进来：“怎么样啊？习惯不习惯？”不知道为什么，小婉突然有种很温暖的感觉，好像电话那头的，不是Allen，而是妈妈。她微笑着对电话那头说：“嗯，挺好的！她们也都是Howard学生。已经和我介绍了大概情况了。”Allen听着好像放心了些：“那行。”紧接着又说：“我这几天可能暂时不去找你了。” “怎么了？”小婉有些担心地问道：“是心脏吗？不，我是说有什么紧急的事吗？” Allen轻笑了一下：“我以为你天天见我，都烦了。没想到不是啊！”然后又说到：“我不是计划明年4月份回去看心脏的嘛。所以把明年二月底开始课程提到现在开始读暑期。当中还有一门是intensive（这种课程是让学生在很短的时间内学完一门课程。所以上课的那些天里强度很大）课程。这周已经开学了，所以一些作业和report赶快开始动起来。” 小婉有些懊悔：“那你怎么不说。天天陪着我晃！”Allen笑了笑正要说话，娜娜的电话进来了。小婉赶忙说：“不说了，不说了，娜娜电话来了！”说完便掐了Allen的电话。仿佛进来的不是她的电话，而是娜娜本人。Allen无奈地被挂了电话，心里不禁抱怨自己的地位和娜娜一比怎么这么不堪一击。又发了条信息给小婉：“找工作不许再找不正规的，知不知道？”便开始忙碌起自己的事情。 “小婉！”娜娜一接通电话，便忍不住和她抱怨起来：“你是不是装了电池才能动的女战士？我回国了，你就没电了？”小婉嘿嘿笑了两声，“我也想你的！不止一次想你。真的，但是最近实在太忙......” “好，好，我挂了，你忙吧。”娜娜假装生气地说道。 “哎哎，娜娜，我错了，我错了！”小婉一个劲的道歉，“我搬家了！” “为什么搬家？，你和小乖，大姐他们闹矛盾了？”娜娜好奇地问道。 “不是，不是，”小婉解释了碰到暴露狂和大姐快要走的事情。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还好吗？” 娜娜的声音里明显带了一丝掩盖：“你说上次那个冷冰冰的家伙吗？呵，试过了，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再说，姐回来了，真的不要太抢手。只可惜我都没看上。”言语中仍有一丝失落。说完了又开始向小婉开炮：“你知道我不好，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害我一度以为我在墨尔本这两个月是和自己的幻象交了朋友！” 小婉又嘿嘿笑了起来，“消消气，消消气，去哪里玩了呀？大美女！” 娜娜长叹了一口气：“呃，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我早定好了旅游计划和国内的同学一起去三亚玩的。结果一回来就被我妈抓着到处去相亲，每天见一堆不认识的人。而且每天至少两场！我最近每天做的事就是在相亲的路上和自己打个赌，看今天相亲的对象能有多奇葩！” 小婉呵呵呵笑了起来，“哎呀，娜娜，你不知道，听到你的声音有多美好！”娜娜懒洋洋地回答：“行啦！女战士，不要把你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生活上啦！和我说说，小乖和那个Brad怎么样了？这丫头胖人有胖福啊！” 小婉乐呵呵地笑着：“你怎么这么能掐会算的！Brad好不容易打工挣了钱，正在想着给小乖的生日礼物一个惊喜。送她一个那个B家的墨镜！” “B家的墨镜？”娜娜在那头笑了，“长得不怎样，倒是很宠女朋友嘛。小乖看不看得上他还不知道，先下血本了！”想了想，她又说：“到时候小乖拿到了，你告诉她，玩两天可以，还要还回去。女孩子不要随便收人家贵重礼物，要不然掉价的！” 小婉想了想Allen要把房子让给她们住的时候两人的争执，轻轻叹了口气说：“嗯，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听我的。” “怎么可能！她最听你的话，天天小婉姐长，小婉姐短的！”娜娜在那头说道。 小婉有些迟疑地说：“我真的不是很确定。但是我会尽量劝她的。” 两个人从小乖，又聊到和前房东的争执，仿佛南北半球已没有了距离。小婉最后已经开始打起了哈欠。娜娜想了想说：“哎，放了你了！姐妹再好，也不是男朋友，我还是要找个男朋友陪我作！挂了！” 小婉听到那头爽气地嘟嘟声，连再见都来得及说，不由地好笑起来：娜娜还是娜娜！ ☆、babysitting的工作挑战多多 小婉和JK约的是上午十点，她早晨收拾了一下，九点半便出了门。到了JK家门口的时候，小婉看看这块地上盖了两间两层的楼房，而JK家在里面那一栋。 走过一条车道，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JK家院子的小门，院子的四周种了很多的高高矮矮的树和灌木，这样的天气里，高低起伏的花映衬在一起甚是可爱。房子前面的院子中间是一小块不大不小的砖地，立了个小小的篮球架，和一些小朋友活动用的小车子，小玩具。 门没有锁，小婉还是敲了敲门。只听见JK在里面的声音说：“是小婉吗？你直接进来吧！” 小婉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早啊！要，要穿拖鞋吗？” JK正在餐桌最里面那张座位上坐着，还是离了点距离喊了一句：“如果你光脚会觉得地板膈脚的话，等会儿我去帮你拿拖鞋。” 小婉一边答应了一声，一边脱了鞋走进了屋里。整间屋子的感觉并没有很大，以白色，天蓝色和咖啡色为主，看着很清爽温馨。她走到饭桌前，只见JK正和James彼此对坐，气氛有些僵硬，她看看二人，轻轻举起手，对着二人“Hi”了一声。 James依旧没有打招呼，而是看着JK说：“先玩Lego（乐高玩具）”。JK一脸严肃看着James：“那你就不要吃了！” James眼眶突然红了起来，小婉赶快坐到了James旁边的位置上：“哇！我刚从外面进来，我好热！我可不可以吃......”边说着，边看着面前的水果拼盘，用眼神和JK交流哪个是James的最爱。JK的脸色看着依旧有些生气。有一瞬间，小婉甚至有些想笑：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看过他这样的表情？JK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轻轻呼了口气，指了指西瓜。 小婉赶快说：“我可以吃西瓜吗？嗯，西瓜，西瓜！好吃的西瓜，甜甜的西瓜，是我的最爱！” James看看小婉说：“你不可以吃，你没有碗和叉子！” 小婉看了看旁边有多的一套盘子和叉子，赶忙拿了过来，然后真的叉了一块到自己嘴里，“好甜！好好吃！我可以再吃一块吗？” 父子俩都转移了视线，看着小婉。James叫道：“你不可以用这个盘子，因为，因为这是爸爸的盘子！” 小婉还在咀嚼的嘴瞬时尴尬地停了下来，JK正想说没事，小婉已经又假装大口嚼了起来：“管不了了，管不了了！西瓜太好吃了！你们不吃，我就吃了！” James还想说不可以，JK又有些严肃地看着James说：“James，要有礼貌！这是小婉阿姨。我是不是和你说了？” James看着JK，撅着嘴说：“爸爸凶！不喜欢爸爸！” 小婉拿起James面前的那只碗，说：“你知道吗？我的名字很好发音，和这只盛水果的小碗是一个发音。就叫‘Xiaowan’！” 这下一说，James来了精神，“你的nick name叫小碗！那爸爸为什么不叫小锅，爸爸为什么叫‘da ping’？” James的童音不是很准，小婉听成了“大饼”，心里有些诧异，回头看了看JK。JK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起，只好尴尬地说：“有空我再和你解释。” James又问：“那你是什么颜色的碗？你喜欢什么颜色？你喜欢蓝色，你看！（其实James想说自己喜欢蓝色。但是现阶段的他对于你我他的称谓区分不是很标准）”说着举起了自己面前的小碗。小婉愣了一下，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喜欢绿色。”James一听，便从座位上起来，走到旁边的自己trolley（下面有轮子的可移动的置物架）跟前，真的找了只绿色的儿童碗拿到小婉跟前：“给你！” 小婉看了JK一眼，赶忙收下来说：“谢谢你呀！现在我有碗可以吃水果了。”回头又看着JK说：“报告，我坐的很笔直，又有碗了，我想吃西瓜！” JK赶忙配合着小婉说：“小婉阿姨准备好了，可以给小婉阿姨吃西瓜了！” James赶忙跑回自己的座位上，“James也准备好了！不给小婉阿姨吃，给James吃。” JK正要和James说要分享，小婉看了看他，示意他不要说。 James第一次在一场争夺战中快速地完成了morning tea（早茶）。小婉看着他的脸和手，又假意举起手说：“我要第一个洗完手，然后去玩Lego！”James又争着跑去洗手。 JK恢复了平日的笑容，一边帮James洗手，一边对小婉说道：“我觉得你不是没有经验啊！挺棒的！”小婉笑了笑：“今天算是对我的考察吗？” JK呵呵一笑：“没什么考察不考察的，有一瞬间我也想像平时在学校那样轻松礼貌地说话，可是这小子不会配合我的。索性就让你感受一下真实的状态。让你心里有个底。不过看你很棒啊！” 小婉笑笑说：“以前我小的时候，我妈要是忙不过来，没空管我了，旁边邻居的爷爷奶奶就帮忙照看我一下。后来我长大了，他们也有了外孙女儿，我也时不时会过去帮忙看看。”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James喊起来：“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两个人好像听到了号令，尴尬地闭上了嘴巴。 洗完手，James一把拉住小婉，指着在客厅里排列地整整齐齐的火车说：“小婉阿姨，你来这里。这是蓝色的，和绿色的，还有黄色的，奶奶喜轩（喜欢）黄色！”然后又推了推JK，“爸爸，你去上班！”JK顿时尴尬地不知道要说什么。小婉看看JK，笑了笑，说：“那请你带我看你的火车，请爸爸来为你准备好吃的午饭怎么样？”James盯着自己的火车点了点头。 小婉看着JK，跟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JK抓了抓脑袋，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想了想，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索性真的去了厨房开始准备午饭。 后面的时间里，就听到两人好像默契的好朋友，热烈地讨论着。只听小婉说：“我叫小婉，那你叫什么？你叫小筷子？还是小盘子？”James听得咯咯咯笑着说：“不是的，不是的，你叫James！”笑了一段又说：“你是小勺子，小婉阿姨才是小盘子！”听着二人的对话，JK忍不住在心里怀疑自己才是今天家里请的那个客人。 两个人笑着闹着，不知不觉到了中午。James向小婉把自己的玩具介绍了个遍。JK从厨房走过来，看着二人说：“过来吃午饭吧！James，你带小婉阿姨去洗手。”小婉有些尴尬地说：“要不然其它的细节我晚上电话和你讨论？我就先回去了。”JK拿着那只绿碗说：“这是多大的荣誉，连碗都有了！赶快吃吧！”说着就帮小婉盛了饭。 三个人吃完饭又玩了会儿，James终于睡午觉了。JK放轻了脚步从楼上下来，看小婉正在楼下等着他，赶忙走到她跟前说：“今天真是抱歉！耽误你那么多时间！”小婉笑笑说：“是我赚了！吃了好吃的午饭！我发现我周围的人都比我会做饭！”JK忍不住笑了起来，比平时的笑容还多了份快乐的感觉，“你不会做饭吗？”他问道。 小婉吐了个舌头：“也不能算不会。我自己吃是觉得味道可以接受的。但是周围的人......这也是我今天想和你交流的当中一件事，”小婉看看JK，脸上有一些不确定，“对不起啊，那天我答应这事的时候，脑海里想的就是陪孩子玩，像我以前陪邻居的小孩子一样。你现在，还放心把你的小宝贝丢给我吗？” JK笑了笑说：“哈哈哈！为什么不放心？我不放心的是你。一个人带一天孩子是很辛苦的。我怕你做做就不想做了，我还要再去请人。” “那做饭呢？中午饭怎么办？”小婉想了想说：“或许你教我几个他常吃的，然后我在家练习一下。嗯，我最大的问题就是发挥不稳定。不是盐放多了，就是酱油放多了。” JK笑笑说：“我本来也没有要请你做饭的想法。我会早晨做好放在冰箱里。中午的时候你热一下就好。你和他吃一样的，味道会比较清淡，行吗？” 小婉连连摆手说：“我自己带吧。我可以自己带过来的。”JK笑笑说：“你不是说我做的，比你自己做的好吃吗？再说，如果James要看你和他吃的不一样，又会提意见。” 这些话说得合情合理，小婉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她心里忍不住在想：这是那个每次见到了，自己都想流泪的人吗？还是自己走入了另一个时空里？ JK看了眼小婉说：“我按照一般广告上的babysitting工作的薪水开给你，22块一个小时，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小婉一听又连连摆手：“这太多了，10块钱一个小时就好了！我从来没有想过......” 话还没有说完，JK就打断她说：“不要小看了自己的辛苦劳动！你的工作就值得22块一个小时。我期待的，也不是打折的工作表现。既然我们现在是雇佣关系，那么我们就要认真对待！” 小婉想起了Allen的话，不禁发现这两个人常常会在不同的时空发表一样的意见。她看着JK，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会认真对待这份工作的！” 之后，JK告知了小婉一些工作的细节，并签了一份手写的合同。JK笑着看着她：“请你签字。如果将来我不是一个好的雇主，这也是有法力效用的，可以去告我！” 他还提醒了小婉要去申请TFN（全称Tax File Number 税号。是澳大利亚纳税人的税号。），并且在明年的下半年开始报税。小婉当中几次内心忍不住感叹这程序比自己想象的复杂。但是她想起Allen的话，就知道JK的心意是和Allen一样的：希望她尽快掌握这个社会的正规的生存规则。 JK又赶在James醒之前带着小婉楼上楼下逛了一遍，让她熟悉整个家的环境。 楼下除了厨房，洗漱卫浴那些，还有一个客房，很快就转完了。两个人又转到了楼上，声音都压低了几分。“这个是James的房间。他睡觉的时候，偶尔会突然做噩梦，叫起来。你把监控放在身边。如果有声音，你就过去帮我看看。其余的房间，......” JK还没说完话，小婉马上开始摇手：“你放心，我不喜欢窥探别人隐私，其余房间我一间都不会进去。” “呵呵呵，我是想说，其余房间，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进去。因为他肯定会和你玩捉迷藏，你可能要花一番功夫才能找得到他” JK说着又大致带她看了一眼母亲的房间和自己的房间。 最后的最后，JK看了小婉一眼，说：“还有一件比较挑战的事情。你换过尿布没有？”小婉摇了摇头。JK想了想：“今天只是过来熟悉一下情况。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了。如果你愿意，明天早点过来。我给你演示一下。他现在正在toilet training（如厕训练）。不但需要定时检查尿布，还要时不时提醒他，让他有自己上厕所的意识。” 小婉到了家，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记录的内容：除了James每天的作息时间之外，还有：周二和周四是他上幼儿园的日子。另外三天，则需要小婉早上8点半到JK家，然后等到3点半左右JK下班到家后再离开。除此之外，还有三个要求，一个是尽量和他说中文。二是尽量别给他吃sandwich（三明治）和快餐那些junk food（垃圾食品）。三是每天的作息有一个记录，方便JK了解James的情况。看到最后一行，写了toilet　training，小婉皱了皱眉头，打开电脑开始搜视频。 网上还真的有给初生婴儿换尿布的教学视频。小婉点开了视频认真看着。当看到大便从小婴儿的屁股里出来的时候，小婉放在桌上的手猛地抬了起来，还没走出房间，就开始喊：“大姐，小乖！我的妈呀！” 走到门口看到门外的放置已经不一样了，她才想起自己搬了家。小婉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回到自己的桌前准备继续看，看了一下，又实在看不下去。打了个电话给大姐，然后背起了书包往公交车站走去。 到了门口，她想想自己居然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开始想这个地方了,不由地好笑起来。大门是开着的。进了屋子，房东正带着一个女孩儿看她的房间。看房的女孩儿拿目光把小婉上上下下扫了一遍，回头问房东：“她也住这里？”房东和小婉两个人彼此有点尴尬。房东赶忙否认：“不是的，不是的！”小婉顿了顿说：“我来找大姐。”房东假笑了一下，赶快带那个女孩儿往卫生间走去。 大姐看着小婉说：“这是什么情况？你不找工作了？怎么搬了家反而往回跑？” 小婉一屁股往大姐椅子上一座。“大姐，我遇到了一个很大的挑战！小乖在不在？在的话把她的娃娃借我用用。” 大姐觉得有点奇怪，摇摇头说：“小乖去逛街啦，你也不是不知道。小女孩儿嘛。为什么要她的娃娃？” 小婉吁了口气，说：“行吧，不在也好。她知道了，那肯定Allen也知道了。”大姐更好奇了，“什么事啊？”小婉看着大姐说：“大姐，我找到工作啦！”然后把这事的原委告诉了大姐。大姐说：“你觉得Allen不会同意你去做babysitter（受雇帮私人家庭照顾小孩子的人）是吧？毕竟去人家家里，还是不安全。” 小婉说：“是啊！但是对方是我的老师，人品肯定是没问题的！只是Allen......”大姐笑了：“你老说你俩不是男女朋友，那你俩究竟什么关系？你这么怕他？” 小婉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答不上来。摇着大姐的胳膊说：“哎呀，大姐，求你了。我现在正在水深火热！我从来没想过看人大便原来是这种感觉。即便他是个小baby！” 大姐想了想，走到厨房。拿了张做蛋糕的白蜡纸铺在桌上，又从冰箱里拿出芥末酱，往纸上挤了一堆，又拌了稍许酱油。把它们和在一起。颜色虽不像正常大便，却也是让人不能好受。看房的女孩儿凑过来，娇滴滴的声音说：“哟，这是在做什么？”大姐头都没抬，说：“我们做晚饭，天热，有时候就这么就着米饭吃。”说的那个女孩儿皱着眉头赶快离开。 大姐赶忙拿着东西进了房间，和小婉在房间里哈哈哈笑了半天。 两个人又对着视频看了一遍。隔着屏幕好像觉得阵阵气味真切地扩散在周围。大姐也忍不住说：“以前在家看我嫂子给侄子换尿布，很轻松。跟我说着话，尿布就换完了。现在才发现为人父母不易啊！” 两人看了彼此一眼，大姐把白纸卷成了冰激凌蛋筒的形状，再在下端剪了个洞，又把自己的小熊拿了过来。问小婉，“就拿餐巾纸当那个wipe，开始吧！”还是拿起了那卷人造排泄物，然后开始慢慢捏着那个纸卷，“来了啊！来了啊！”两个人叫着紧张着手忙脚乱，仿佛纸卷里面出来的是真的排泄物。 两人忙了半天，搞得大姐桌子上都是。小婉长叹一口气，“大姐，为什么明明是酱油芥末，我却有一种满桌子大便的感觉？” 大姐也笑不出来，拍了拍小婉说：“你是Babysitter，现在宝宝大便搞得到处都是，你还不清干净？” 两人又试了两遍。直到那管芥末用得干干净净。小婉正在回忆擦的顺序，大姐的门突然开了，是小乖。小乖闻着满屋子的芥末味儿，高兴地问：“小婉姐，你也在！哇！你们在吃寿司吗？给我也来点儿啊！” 今天的晚饭确实是搞晚了。大姐叫小婉打下手，做了一锅青菜面条。小乖吃着面条，感觉自己最近好像都在面条里打滚。皱了皱眉头，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吃完了面条，小婉便急忙告辞，回了自己住处。房子里各处的灯开得很足，但是每个房间的门都是关着的，安静到让人想喊两声。她轻轻叹了口气，回到自己房中。 今天Allen没有和小婉联系。她坐在桌子跟前，总觉得少了什么。想想又觉得他肯定是很忙，于是拿手机，发了一个“加油！”没想到那头很快回了个信息：“好好吃饭啊！”小婉笑了，又翻起了桌上的画本，准备画画。脑海中突然闪过下午看了好多遍的那个视频。突然就没有了画的想法。她翻翻画本，又一次看到那张背影的画，猛然又想起了JK今天的各种表情：被James搞得生气的、严肃的、无奈的、开心的，显得平时的那种笑容倒是有些单一。她想了想，JK还叫她要申请TFN，于是赶忙打开了电脑。 Allen今天确实很忙，忙到自己都忘记吃饭。小婉给他发信息的时候，他正在泡面，想着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一天下来也不知道问问他。看到小婉的信息，也笑了。有个妹妹真好！Allen心里想。 正吃着面，Brad从外面进来。一进门就瘫倒在椅子上。看着Allen在吃泡面，忍不住说：“早知道给你带点。我不在你就吃泡面，你是不是做戏给我看？” Allen揉了揉眉心，“这个intensive课程实在是......，我还落了三天的课。”又看了看Brad，倒了杯水给他说：“你今天怎么来了？不是天天干活干得直接躺倒吗？” Brad叹了口气说：“今天跟老板说了，明天开始只做中班。这样晚上我还可以学点东西。我最近电脑几乎都没动过。” Allen拍了拍他肩膀说：“你总算想通了一步！为什么我周围的人都是这样？我说的真理都听不进去？你也是，小婉也是，没一个省心的！” “得了吧你！”Brad站起来，“她要是在，你只有看她眼色的份！”说着又洗了手，系上了围裙。 “不用吧，包子，难不成叫我一个大男人还感动地流泪？歇了吧！我都快吃完了！”Allen看着Brad疲惫的身影，有些不忍地说。 Brad看了他一眼，“我也饿了。” ☆、困难重重的第一天 周五清晨六点，小婉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洗漱，吃牛奶麦片。正吃着的时候，隔壁的女孩儿穿着睡衣，拿着厕纸往厕所走去，看着在客厅吃饭的小婉，睡眼惺忪地说：“能不能轻点？我刚刚才睡着！”不等小婉回答，她就顶着一头乱发去了厕所。 小婉看着她走去厕所，又从厕所回来，关上了自己的门，才敢重新开始咀嚼。吃完了，看着自己的碗本能地想拿去洗，又想到刚才那个女孩儿的话，只好轻手轻脚从房间的水瓶里倒了点开水，把碗冲了冲，就放回了自己的碗柜里。 在房间里待着，小婉突然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事情是不会发出声音的，怎么都觉得别扭，她索性穿了外套，出了门。 墨尔本的夏天，一早一晚是最美的时候。阳光温暖却不炙热，微风和煦。小婉看着路过的车，路旁的花。心中的感受好了一分。走到JK家门口，她看了看时间还早，便推开院子的门，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门开了，是JK的声音，“小婉，你坐这里干什么？快进来呀！”JK低沉的声音听着还是那么温暖。 小婉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怕我来太早，影响你们休息。” JK笑笑说：“这么勤奋！呵呵，我正在做饭，你快来！”说着倒了一杯牛奶给小婉，便转身在厨房忙了起来。 小婉看着牛奶，刚刚囫囵吞下去的麦片好像还卡在喉咙口下不去，但是还是礼貌地喝了口牛奶。 “你需要我帮你加热一下吗？”JK回头看着小婉，见她好像没有那天的热情那么高。小婉看着正在做饭的JK，身上还系着围裙，微锁的眉头忍不住舒展开来，笑了一下。 JK看着小婉笑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添了个蛋饼放到一个成人用的绿色瓷盘子上，“这个给你，”又指指楼上说：“趁他还没醒，要不然你很难在它最美味的瞬间品尝它。” 小婉看着这个绿色的盘子和旁边绿色的碗，有些惊讶，也很感动：“这是为我准备的吗？” JK笑笑，“昨天后来带James去购物中心，看见了，就顺便买了一套。” 早餐和午餐完全做好了。JK把午饭分装好，放到冰箱里。又坐了下来，看着小婉说：“今天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小婉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早上吃了早饭过来的。但是我可能吃早饭的声音把新房子里的室友给吵醒了。她好像睡很晚。所以，所以不是很高兴。” JK想了想说：“嗯，那你以后正好来我这里吃早饭啊！正好！” “那多不好意思！我......”小婉正要说自己可以，JK打断她说：“吃饭最重要是开心，如果吃得都不开心，你的身体会觉得舒服吗？” 他想了想又说：“至于你的新室友，你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去了解她们。不管她们看上去是不是那么友善。每个人来到这里的生活背景是不一样的。你要试着理解他们，包容他们，时间久了，他们也会感受到你的心意，来包容你的。” “是吗？”小婉听到这些话，仿佛听到了一些希望。JK看着小婉一边说话，一边大口吃着蛋饼，忍不住笑了起来：“慢点吃，你吃饭和James是一样的！” 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刚开始我也觉得自己吃不下了，可是尝了一口，又觉得还可以吃得下，而且好好吃！”一边吃着，小婉一边又问：“你和别人同住过吗？” JK喝了口牛奶说：“很久很久以前，其实我已经不是很记得了。主要是在教语言的这个过程当中给了我这个感受。” 小婉忽然想起上次Jason的事，说道：“Jason那个时候冲着你发脾气，你也是这么想的吗？我看你从头到尾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为什么你总是可以笑眯眯的？” JK正要说话，手边的监控响了起来，小婉一看，James从床上坐了起来。JK喝了口牛奶说：“有空再聊！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工作了！” 小婉看看JK盘子里的蛋饼几乎还没动过，心里有些自责：自己的话为什么那么多！ 两个人三部并两步上了楼。James正坐在床上和他的毛绒玩具狗对话，看到JK和小婉进来，忽然说：“不要爸爸，要奶奶！” JK轻叹了口气，温和地说：“James咱么说好的，奶奶回国去看手腕了，手腕治好了就回来了！” James有些起床气，不高兴地说：“你要奶奶！”JK忍不住又纠正他说：“是‘我要奶奶’，记不记得？”James被JK这一说，更不高兴了，“就是‘你’！你要奶奶，要奶奶！” 小婉赶忙跳过来说：“James，你记不记得小婉阿姨了？今天小婉阿姨陪你玩，好不好？” James看了小婉一眼，没有理她。专心地摸着小狗的毛，还亲了亲小狗。小婉看着说：“你的小狗好可爱，它叫什么名字？”James又不高兴地喊了一句，“它不是小狗，它是队长！”小婉又赶紧顺着James说：“哇，队长的毛被你摸得好顺！看着好精神！James好棒！” James一个劲地喊：“你不棒，你不棒！”但是又开始和小婉介绍：“队长马上要喝奶了！” 小婉马上点头说：“好的，那我们马上换完尿布，下楼给他喂奶好不好？”JK赶紧打了盆水，把James从床上抱起来，然后开始给James洗屁股。一边洗，一边不确定地问站在旁边、眉头紧锁的小婉：“你，可以接受吗？” 小婉又狠狠皱了皱眉头，咬了咬嘴唇说：“嗯，你放心，我昨天模拟演练过了！”说着，她见JK要开始给James穿尿布了，赶忙抢着和JK换了个位置，“剩下的我来，你赶快下楼把饼吃了，时间来不及了！” JK看了下墙上的钟，真的快要八点半了。因为母亲临时回去，JK特地申请重新回EAP1去教课。这样可以9点钟开始上班，下午三点下班。多点时间陪James。工作的剩余的部分留到James晚上睡觉以后再进行。他只好把手上的尿不湿交给小婉，“辛苦你了！实在有困难，给我发信息。我抽空了就给你电话！”说完便匆匆下了楼。 JK交给小婉的，是一个pull-up，长得就像一个纸做的三角内裤，和小婉在视频上看到的尿不湿（nappy）并不一样。小婉看着它愣了两秒：究竟哪里是前，哪里是后呢？ 楼下已经传来了JK关门的声音。小婉正想问James。James大概有些饿了，又有些烦躁。她只好又看了一眼pull-up，上面并没有标“front（前）”或者“back（后）”，只有一面的正中间粘了一个一半透明一半蓝色的胶带纸。“不管了，就这面冲前吧！”小婉心里想着，便匆匆替James换好衣裤，刷了牙，洗了脸。下楼吃早饭。 下了楼，小婉看见JK碗里的饼没了，想着他大概是带着路上吃了。心里才松了口气。 James本来在楼上的时候明显是饿了，看着很烦躁。到了楼下，一看到自己的玩具，心思瞬间就不在吃的这件事上了。他一屁股坐到客厅，开始摆弄卡车。 “James，先吃了饭，吃完了再来玩。”小婉蹲在他旁边试图叫他去饭厅。可是James头都没有抬：“你就是在这里吃早饭的！奶奶都是在这里喂你吃的！” JK已经走了，没有人和小婉一搭一唱，不管她怎么吸引James，他都不过去。小婉看看钟，几经快要九点。想着十点一刻还有水果要给他吃。只好耐着性子拿了蛋饼过来喂他。一边喂还一边和James说：“只有今天啊！下不为例啊！”小婉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在和James做生意，两个人讨价还价一下。但是James并不领情，从头到尾眼神都紧紧地盯着玩具，没有要搭理小婉的意思。 吃完了早饭，James闹着要去院子里玩。小婉正在收拾他吃的盘子。回头一看James已经自己开了门，赤个脚就要走在外面地砖上。她急忙擦了手上的泡沫喊道：“James，等等啊！爸爸说要涂防晒霜的！” James笑着叫着出门了，还借着小婉要涂防晒霜的机会，和她玩起了老鹰抓小鸡。每每小婉刚刚抓到他，要给他涂的时候，他又笑嘻嘻地跑走了。如此搞了几个回合，小婉瘫了在地上。James看小婉不动了，跑到小婉跟前来：“小婉阿姨，你还要玩。”小婉拿着防晒霜在手上晃了晃，“涂不涂，不涂我们只能进去！” James一听，马上离了小婉两步远：“你要在外面玩，但是不涂防晒霜。” 小婉听着这话，想起了昨天刚到JK家时父子二人的那番对话，忽然有一些明白JK当时为什么那么严肃。小婉看着James微微有些泛红的小脸，肉嘟嘟的，还嵌着一双圆圆的小眼睛，和翘翘的小鼻子，非常可爱！她忍不住刮了刮James的小鼻子，暗自想想自己不能认输。于是她快速拿起旁边的水彩笔在画板上画起来，James好奇地看着小婉：“小婉阿姨，这是什么？” 小婉没有看James，还是认真地画着：“这是一个不爱涂防晒霜的小朋友，叫Jimmy。”James认真地看着小婉的画，又指指自己的头发：“小婉阿姨画得不对，你的头发是卷的。”小婉忍不住扑哧笑了：“我画的是另外一个小朋友，叫Jimmy。他总是不爱涂防晒霜。别人一帮他涂，他就跑。”James一听便说道：“你也是不要涂的。”小婉故意意味深长地说：“可是，其实他不懂，防晒霜是保护他的武器。” James好奇地问：“是什么武器？”小婉看了他一眼，又开始画起来一个光线很夸张的太阳，“是保护皮肤的武器啊！如果他不带上这层保护，那么太阳光就会一直攻击他的脸，和身上。好像一直拿吃水果的小叉子叉他一样......”说着又故意用手戳了戳James的胳膊：“哎呀！好疼！然后Jimmy就会全身疼上好几天，还要去见医生叔叔......”James一听医生叔叔，赶忙说：“嗯，你是不要打针的！那个防晒霜在哪里？那个防晒霜在哪里？” 小婉心里不由好笑，赶忙帮他涂上。正准备继续玩的时候，她忽然闻到一股真真切切的大便的味道。这让昨天她和大姐幻想出的味道瞬间变得很可笑。她紧张地说：“James，你已经大便了？我还没有提醒你去上厕所！” “你是不要换尿布的！”James又和小婉玩起了你追我赶。跑了两圈，小婉的耐心已经耗尽，只好使出全身力气，一把抱起他往里走：“走，先换了再说。换了请你吃水果！” James一边喊着，声音好像有点哽咽。小婉一看，他眼眶里有些泪在打转，这让她很愧疚，又马上把James放了下来准备讲道理。“James，”小婉刚刚喊完名字，他已经跑了！ 小婉感觉此刻心里已经有个小人人在崩溃地抓头发了。昨天那个视频里的妈妈特地强调，小朋友的大便不及时换掉会烂屁股。而James带着有大便的尿布已经跑了10分钟。另外morning tea的时间也到了，可是小婉完全没有时间去切水果。 “算了，看他也不瘦，少吃点水果应该不会怎么样！无论如何把大便清了！”小婉心里那个小人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决断能力，直接帮自己做了决定。 “James！如果我这次抓到你，就不能让你下来了啊！”小婉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追赶。 终于把James连哄带骗搞到了change table（换尿布的台子）上面。小婉不知道要怎么打开他的尿布，考虑了一下，从一侧撕开了，开始给James擦。这个时候，她已经来不及在乎大便的形状和味道，只想赶快换完，让他不会红屁股。 刚用wipes（湿巾）擦了几下，把大便大概擦干净，就看到屁股有些地方已经红了。 James躺在那里说：“稍微有点疼！”小婉看看，很是着急，想去给他打盆水把屁股洗洗，又怕自己人不在，小家伙从change table上摔下来。左右为难时，忽然想起JK和她说最最重要的是安全，就还是硬着头皮用湿巾给他擦完。穿好了裤子给放下来。然后又着急地和他说：“阿姨去帮你扔个尿布。然后给你洗洗屁股好不好？”James前脚点了点头，后脚已经跑远了。小婉无奈地看着change table上面居然还有一些残留的大便印记，拖起脚步走在后头。 正出门往垃圾桶走，忽然看着JK从院子外头往里赶。小婉觉得自己一瞬间好像看见了救星，激动地不行了；又觉得自己是完全不及格的雇员，实在无言以对自己的雇主。 “你怎么啦？小婉，还好吗？我打了很多个电话，你都不接，我还是有点担心。一切都好吗？”JK着急地问道。 小婉抓了抓脑袋，赶忙往房间里面跑：“我就是扔个大便，James还在家里。” 两人跑进去，James正在客厅站着玩玩具，他看见JK，突然哭了起来：“爸爸，你屁股疼！”JK走过去拉开了James的尿布看了一眼。小婉赶忙上去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不想给他洗洗，只是......”JK冲她笑了笑，点了个头说：“没事，别紧张！谁小时候没红过屁股。只要他人安全，没有发生意外，你就做得很棒了！” 三个人上了楼，小婉猛然想起change table上面还有大便没有清干净，赶忙跑到JK前头，想去擦干净。跑得太快，不小心滑了一跤，膝盖正好撞在门框的直角上。疼得她顿时龇牙咧嘴，站不起来。 “你没事吧？”JK快步走过来，把她扶起来，有些生气地说：“这就是我不想发生的事情。千万不要急躁，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那就没办法好好工作了！” 小婉有些歉意地站起来说：“你赶快给他洗洗，我去楼下给他热午饭，他应该也饿了！”JK没有回答，扶着小婉走进James的房间坐下，看着change　table，轻轻把污渍擦干净，然后打了盆水，把James抱上了上去洗完屁股，又涂了些膏。然后看着James说：“James，以后爸爸不在的时候，小婉阿姨就是你的队长，你知不知道？你的行动要听小婉阿姨的指挥。知道吗？” James一边配合着爸爸穿裤子，一边说：“你是不要听指挥的，你要奶奶！”JK顿了一下，看着他，突然把手举起来，假装打电话：“喂，是奶奶吗？哦，是啊！James好想你！你的手腕好了没有，好了快回来！James要和你玩！” James认真地盯着JK，JK看着James认真的眼神，又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哦，你的手很疼很疼啊！哎呀，James听得好心疼！哦，你叫James要好好配合爸爸和小婉阿姨啊！这样你才能安心治病，好好回来！哦，是这样的啊！”说完，他又问James：“那James能不能配合呢？”James又歪着脑袋说：“什么是‘配合’？”JK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婉在旁边赶快说：“就是请你换尿布，你愿意来change table。请你涂防晒霜，你就把小脸凑过来，这样！”小婉故意把眼睛闭着，把脸往前伸了伸。James笑了起来，也做出这样的表情。 换完尿布。JK又叫James和自己一起扶着小婉下楼。把小婉带到了饭厅的椅子上坐下说：“你就坐在这里，眼睛看着他一下就好。我把饭热上。” 不一会儿，饭上了桌。JK去客厅打了个电话，又回到饭桌前问小婉：“你把生日报给医生，我们马上吃完了带你去看医生！” 小婉有些意想不到，来不及思考便接了电话。 接完了电话，JK说：“反正今天只是开学前的会议，我下午请了假，不去了。我们吃完了饭，就去看医生。然后带James回来睡午觉。你就在这里休息休息。等下午他醒了，我开车送你回去。” 说着又从冰箱拿了冰块，要给小婉敷上。 小婉想着自己本来是来干活，结果反而变成了JK的负担。她想起自己上EAP的时候，JK常常在图书馆工作到很晚。而现在居然要请假来照顾James，和自己！ 看着眼前的午饭，她不禁觉得羞愧万分：“对不起，我......太没用......”小婉不知道自己除了说对不起还能说什么。 JK看着她说：“要说对不起，是应该我说才对！是我太草率了！我今天上午就不应该去上班。应该让你有一点过渡期。是我考虑地不周全！这就是我上午一个劲打电话的原因。我现在还觉得后悔，为什么要打电话？当时就应该回来！” 小婉看着他，有些发愣：“你不用安慰我，我做得确实，太糟糕了！什么也没做成，水果......”小婉还没说完，JK打断她说：“你已经很棒啦！我刚进门时还看到画架上有你给James画的画，是不是？” James在旁边说：“那个小朋友叫Jimmy，他没有防晒霜保护他，结果太阳公公一直拿叉子叉他的，叉他的屁股！就这样，”说着还拿自己吃饭的叉子开始比划了起来。JK和小婉不由地都笑了起来。 小婉看着JK说：“我不喜欢冰块，太冰了！我还是想要涂那个凉膏。”JK笑了笑，又拿了膏来给她。 吃完了午饭，三个人急忙上了车去了诊所。医生看了看说应该没有大事，好好休息几天应该就会好。 三个人又回来，又忙活了一通。好不容易，终于忙到了James睡觉。JK开始飞快地洗碗，小婉坐在那里他忙碌的背影说：“你今天不去真的可以吗？如果重要，等会儿他睡了，你就去吧。后面就轻松了。” JK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去：“工作和养育孩子这两件事要平衡，确实是有很多的挑战。我在努力适应目前这个状态。其实这与你并没有太多关系。我想我确实需要做出一些调整。” 说着又问小婉：“你周末有安排吗？如果没有，我还想请你过来。和James多熟悉熟悉。当然，我会付薪水给你！” 小婉赶忙说：“有空有空，这两天我不需要......”还没说完，看着JK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小婉把今天能记录的那一点点事项交给JK，说：“今天一个上午都在忙着追他，没什么可记录的。” JK看了一眼，问小婉，“你有没有想到过做得更专业一些？” 小婉不解地看着JK。JK拿出了James在幼儿园的通联本：里面画了规整的表格，记录了尿布时间，吃饭和早午茶时间，和吃的内容。JK看着小婉说：“我希望你能比这个做得更专业！” 说完了，JK走到院子开始收拾满地的玩具。小婉看着JK弯着腰在外面收拾的背影，忽然觉得JK的身后是一座山。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那张背影画。或许，或许自己对那个背影的理解是错的。 下午James睡醒了，JK叫James和他一起送小婉回去休息。James忽然又和小婉亲了起来，拉着小婉问Jimmy小朋友后来怎么了。JK有些无奈。倒是小婉，听着James略带南京口音的普通话，尤其是喊“奶奶”这个音，前后两个字都是第一声，不觉好笑：真是南京人的后代！于是便和James说：“他坐了大飞机去南京玩啦！南京有好多好吃的，你知道吗？”James一听来了兴趣，“是什么好吃的？有没有那个肉丸子？”小婉又开始画了起来，“不止肉丸子，还有小笼包，韭菜盒子，一堆好吃的！你吃过吗？”一边说着画着，一边又对JK说：“从3：30开始，别给我算薪水了，我纯属赖在你家蹭一顿晚饭！” 吃完了晚饭，JK趁James玩心还没有上来，赶快扶着小婉上了车，带着James把她送回了家。 小婉刚刚到家，还在回想着JK今天的背影。突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是Allen，人就在门外。 她赶忙站起来要出门，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腿不是那么利索。又不敢让他发现了刨根问底，于是赶忙强迫自己像个正常人走路。 “去接包子，顺便在Carton Hill吃了个饭，想想你可能离了大姐，只能饿得嗷嗷哭，就给你带了点。”Allen递了个塑料袋给她。小婉打开一看，居然是小笼包和韭菜盒子，内心十分尴尬，感觉小笼包子和韭菜盒子对于她的欺瞒行为心知肚明，感到不齿。 “我吃过了，”小婉尴尬地说。 Allen笑了笑：“吃了就明天再吃呗！难道两天不见，你开始减肥了？”说着，他又问道：“这两天工作找怎么样？要找正规的工作，还是要写简历的。你先写一个，我帮你看看。” 小婉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 正在这时候，Brad从车里探出头来，“小婉！” “哎！“小婉看到Brad，突然觉得很放松，本能地想踮起脚往车里打个招呼。Allen却忽然皱着眉头问：“你腿怎么了？” 小婉不得已往后退了一步，“没怎么啊！”这一步却让膝盖的问题又暴露了一次。Allen皱着眉头说：“是不是膝盖？还是脚？我看看！” 小婉本还想拒绝，看着Allen关切的眼神，眼睛里还带着血丝，话到了嘴边，又全部吞回去，稍稍卷起了裤腿，“没什么，就是碰了一下门框，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Brad也从车里下来，“小婉，怎么弄的啊？你屋里有没有冰块？我去给你弄一个冰袋。”说着就要往屋里走。小婉一把拦着他，“别去了，这个房子里的女生喜欢安静。再说我也没有冰块。” Allen重重叹了口气，“自己能走吗？上车！”小婉看着Allen，没有再讨价还价，直接上了车。Allen本想带着她去医院，听她说已经去过了，就转了个弯，去了自己家。 到了Allen家，小婉才发现几天没来，屋子里好像乱了些。客厅的桌子上放满了各种书和笔记。小婉很后悔刚才没有坚持拒绝，便说道：“你学习吧！赶快弄完，赶快休息！我先回去了。” Allen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从冰箱拿了个拿了个冰袋给小婉，“你去那边的小客厅坐着。等会儿我再细审你！包子，你看着她！” Brad答应了一声，扶小婉到小客厅那里坐下。Allen看了看二人，又回到电脑跟前，看起了上课的视频。 Brad看小婉的膝盖淤青有些深，便轻声问道：“你怎么弄的啊？”小婉笑笑，也轻声说：“其实感觉不太大，就是稍微有点酸。所以一激动想蹦的时候，就不是很灵活。”说着又指指正在认真听课的Allen说 ：“千万别在他跟前再提！”Brad会心地点点头。 两个人坐着无聊，小婉想起JK让她申请的税号自己还没弄明白，便问Brad会不会申请。Brad点点头，拿过小婉的手机，开始弄起来。小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Allen，刚才那种愧疚的心情又涌上心。她悄悄和Brad说：“Brad，我找到工作啦！”Brad听了很高兴，赶忙说：“呀，恭喜恭喜！你真棒！怪不得要申请税号！是什么工作啊！” 小婉又看了一眼Allen，确定他没有在听他们俩的对话，才继续说道：“是babysitting的工作。”又指指Allen说：“暂时不要告诉他啊！我怕他会不高兴。” Brad想想说：“babysitting不是和你将来专业蛮相关，他为什么不高兴？是薪水太低不合法吗？” 小婉摇摇头说：“不是的，”想了半天，又说道：“是babysitting JK的儿子James。” Brad一听，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怎么会？他想问，但是看了看Allen，又没问。接着和小婉说道：“那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能做一天是一天。哪天被他发现了，你就别想再做了。” 小婉一听，Brad说的话正是她担心的部分。看着这么关心自己的Allen，又觉得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背叛者。虽然她也想不清楚，究竟背叛了Allen什么。只是瞒着掖着的日子，真的好难过！ Brad看小婉垂头丧气，赶忙转换了话题：“你看这是什么！”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个时尚小巧的纸袋子。 小婉拿过来看了一眼，一下认出这就是上次那个B什么的牌子。“你真的买了？”小婉又惊又喜地问道。 Brad高兴地点点头，“下周三就是小乖生日了，我想让她高兴高兴！” 小婉笑着说：“小乖肯定高兴！我都奇怪，她怎么那么好的福气！”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看看Brad，从认识他到现在，见了那么多面，那就那么几件T恤换来换去。小婉心里明白Brad的家庭条件应该和她家的差不多。想到娜娜的话，下定决心到时候要去劝小乖。 晚上回到家，已经快要十点。膝盖被冰块敷得几乎失去了知觉，小婉也不再感到酸疼。冰块究竟是帮助我减缓疼痛，还是只是让我从一个感受转移到另外一种感受？她不由地暗暗在心里想着。 她想到JK今天给自己展示的routine（日常作息时间）表格。回想着他的建议。又问自己，除了吃喝拉撒，究竟我还能为James做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浴室终于没有了水声。小婉从椅子上站起来，拿了自己的洗浴东西，就要去浴室。从房里出来，正好看到早晨数落她的女孩儿刚从外面回来，正在厨房里热东西吃。 “回来啦！才吃晚饭啊！”小婉鼓起勇气，笑着冲她打了个招呼。女孩儿好像有些疲惫，看了看她，“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小婉觉得有点尴尬，便又准备离开。女孩儿突然喊住她：“你平时几点睡啊？我尽量轻点。” 小婉听到这句话，有点激动，赶忙回过头说：“我十一点左右。但是我睡得很死，一般是弄不醒我的，所以你别太介意！”女孩儿看着她，还是“嗯”了一声，便没有说什么。 “JK的话是对的！”小婉一边在浴室刷着牙，一边笑了起来。 ☆、我是不是特地来找尴尬的？ 第二天一大早，小婉激动地从床上爬起来，想去加热昨天Allen给她的外卖。出了房门，路过了旁边女孩儿的房间，来到厨房，整个屋子十分安静。她蹑手蹑脚地刚打开冰箱，冰箱压缩机就“哄”地开始震动起来，吓得她又赶忙把冰箱门关上。看着美食却不能吃，她轻叹了一口气，关上了冰箱门。又走出了家门。 刚走出家门，就接到了JK的电话：“小婉，我马上去叫James起床，然后我来接你！”JK在电话那头好像很忙碌。小婉赶紧说：“没事，没事，我膝盖已经好了，现在活蹦乱跳走在大街上。” “是吗？” “是的，是的，你听！”小婉把手机对着路边，传来了早晨的风声和鸟声，一切是那么地和谐。 “好，那你慢慢走，别着急啊！我等你来了我再摊饼！” 今天早晨吃的是芝麻糖饼，小婉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半天也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JK吃早饭。糖饼和昨天的蛋饼比起来，是不同的味道：蛋饼有鸡蛋天然的胆固醇的香气，而糖饼是黑糖、芝麻和黄油的完美融合。虽然甜味很淡，但是还是让人吃得不想停下来。 吃了一会儿，看着糖饼，小婉忽然想起来问：“大饼是什么？为什么James说你的外号叫‘大饼’，因为你很爱吃大饼吗？” 一句话说的JK嘴里的牛奶差点喷出来。“咳，咳，”他呛了两声，“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外号。” 还没来得及再说两句，楼上的James已经醒了，两人像是士兵听到了早晨的号角声，神经不自觉地绷紧了一些，同时放下了手里的食物，往楼上走去。 今天带James起床的一切都很顺利，顺得让小婉不禁怀疑昨天是从哪一步开始一切就都乱了套了。刚刚要带James从change table上面下来，JK问道：“James，你要问小婉队长，现在要做什么？”James还不是完全清醒，遍照着JK的话说了一遍，小婉差点笑出来，又赶忙绷紧自己的脸：“嗯！James表现得很棒！现在去吃早饭！”说着准备往楼下走。JK有点尴尬地指指旁边的盥洗室说：“我们先在这里把脸洗了，牙刷了。”小婉听完了，感觉此刻真的想有个地缝钻进去。 三个人下了楼，小婉很想观察James不肯吃早饭，JK会怎么处理。只见James要往玩具那里跑的时候，JK顺手拿了个James最爱的卡车，放到他的饭桌前，离盘子有点距离的地方：“先吃早饭，吃完了就去玩了。” 小婉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又接着开心地继续吃起了糖饼。正吃得香，James忽然说道：“小婉阿姨，小婉阿姨是不吃糖饼的，应该吃洋葱！”说着还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找了个洋葱的玩具给小婉：“就是像这个样子的！” 小婉被James说得很糊涂。搞不懂这个小孩心里究竟装了多少她不知道的小秘密。但是这个秘密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迟疑地看了一眼JK，JK拉着James又回到自己的座位：“小婉阿姨现在没想吃，如果想吃，会告诉我们的！” “我吃洋葱？”她愣着望着JK。JK轻笑了一声：“你吃吗？如果想吃生拌的，我可以明天早晨帮你拌一些新鲜的。” 小婉被说得更糊涂了，只好又问James，“你是不是看到哪个阿姨吃洋葱了？可是那不是我啊！” James说：“小婉阿姨有！吃了！你那个，你躺在那里，眼睛闭......” “James，别说了。赶快吃！”JK赶快打断他。 James还自顾自地说道：“你看见的！就是小婉，小婉阿姨！躺在那里，爸爸把嘴打开，就这样，”说着拿手要打开小婉的嘴，“爸爸拿出来的。爸爸说那是洋葱。” “James！”JK又尝试打断他：“小婉阿姨已经不记得了。你告诉她，她会不好意思的。”他轻声提醒James。 “什么是‘不好意思？’你也要不好意思。”James说道。 JK回头看了一眼小婉，小婉微皱着眉头，完全陷入了James描述的画面中，希望这画面可以帮她还原现场。 “我躺在那里，眼睛还闭上了？”她又和James确认，“我睡着了？” “嗯！”James点点头，肯定地说：“还戴着帽子睡的，爸爸拿下了帽子。叔叔阿姨都看着小婉阿姨！” “James，你是不是在做梦？梦到小婉阿姨和你一起睡着了？”小婉被James说得越来越糊涂。JK看已经瞒不住了，只好替James解释：“他说你那次骑自行车去上学，从车上摔下来，失去意识了。” 小婉这才把所有的话拼凑出的图片连在了一起。又自己倒带回放，想起那天早晨大姐给她吃的自制小菜......天哪！ 小婉怯生生地问：“你怎么知道，那是洋葱？我都没看出来。”JK看小婉的表情，也觉得有点尴尬，赶忙说：“我们家也常吃的！对身体好！”James在旁边补了一句：“你是不要吃的，爸爸也不吃，只有奶奶吃！”小婉看着眼前的糖饼，忽然觉得不香了。想想自己今天跑来是不是特地来找尴尬的。 JK看小婉尴尬了，有些嗔怪地看了James一眼。James吃完了自己的早饭，已经蹦到了客厅去玩了。JK看着小婉，想了想，走到跟前来：“这有什么的！你昨天不是还帮James清洁大便了吗？说起来你不相信，我有一次清洁的时候，他刚刚打完预防针，大便直接喷到我的脸上和房间的各个地方。我当时......”JK还没说完，小婉看了他一眼：“别安慰我了，你这样一说，我觉得你从我嘴里拿出来的好像是大便。”说完了便站起身，一瘸一拐去找James了。JK看着小婉的背影只好又强调一句：“我的意思是说为人父母对这些都不在意。所以你也不用在意！” 小婉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她回头看着在厨房切水果的JK说：“我，我平时不吃的。那天早晨来不及了，大姐叫我尝尝她新腌的小菜，我就尝了一点。你，你明白吗？”JK很想笑，但是又拼命忍住，对着小婉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James拉着JK要去动物园，这是父子二人早就说好了的。JK有些犹豫，和James商量：“要不然我们等明天去，今天让小婉阿姨的腿再休息一下？”James撅着小嘴：“你就想去。你想去看大老虎！”小婉背起了书包，对James说：“James，出发！等小婉阿姨走不动的时候，你背着我啊！”James认真点点头，拖着JK往门外走。 今天天气很好，三个人开去了动物园。出了家门的James不再像在家里的时候那么调皮，变得老实了很多，一直牵着爸爸的手。 小婉指着老虎问James：“James你要不要冲老虎做个roar的大叫？”James有些不自在，往后退了两步，拉着JK的手不放，“你要和爸爸一起！”小婉有些奇怪，看了看JK，“James一出来好像......”JK点了点头：“他最近才去的幼儿园，之前周一到周五大部分时候是我妈带的，一个人忙不过来，带他出去的机会比较少。所以他出来就有些拘谨。”小婉点了点头，默默把这事记在心里。 “James，你想不想大便？”小婉看了看时间，又问James。James看着前方，表情认真，没有说话，看样子是在大便。JK笑着看看小婉说：“他真的差不多这个时候大便。你记性真好！我都忘记了。”两个人到儿童厕所帮James清洁完，小婉指着大老虎又和James说：“你知不知道你多棒！大老虎都羡慕你大便了！你知道它为什么走来走去的？因为它很着急，想大便，却一直拉不出来，憋在心里可难受了！你要不要对它说：‘大老虎，加油！’”James看了看小婉，轻咬着嘴唇地对老虎说：“大老虎，加油！”声音轻得连小婉都没听清。 小婉在旁边鼓励说：“你要大点声，老虎奶奶年纪大了，听不清楚。你要很大声，它才能听到加油！再来一次，这样，”小婉用力喊起来：“大老虎，加油大便！”James又看了看小婉，又看了看JK，JK也用力大喊了一声，“大老虎，加油大便啊！”James这才扯起嗓子也喊了一声。喊完了小脸红红看着小婉：“小婉阿姨，老虎奶奶拉出的屎臭不臭？” 旁边一家也是中国人，听懂了小婉他们喊的内容，忍不住在旁边笑了起来。小婉赶快说：“特别臭，臭得我们要晕倒！快跑，快跑，趁它还没拉！” 三个人快乐地逛着动物园，在动物园的餐厅吃了午饭，又逛了一会儿。等到回到车上不一会儿，James就睡着了。JK直接开着车把小婉送到家门口：“今天你早点回去，上午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你的腿能不能吃得消？” 小婉也像个孩子一样，快乐得很：“怎么会！我还没去过澳洲的动物园，原来里面长这样！呵呵呵，其实我在国内好像都没去过几次。我都没有印象原来动物园里面这么臭！早晨吃多了，都有点想吐！” JK难得看到小婉在James没有参与对话的时候还能这么活泼。回头看着她笑了笑，又叮嘱她小心观察自己的腿，小婉笑嘻嘻地假装蹦下车，就和父子俩分开了。 ☆、瞒着掖着的感觉真不好受！ 到家坐了没一会儿，Allen的电话又进来了了，“小丸子，晚上来我家吃饭啊？Brad今天下班比较早。” 小婉自从搬到这个家，每次回来都是冷冷清清，感觉打不起精神，回来了就很想出去。听到Allen的电话，又开心了起来：“我现在就去你家行不行？我不吵你！” 小婉现在有些明白了Brad的感受：Allen家对于自己来说，比自己租的那个房子更亲切，好像是自己一个安全的秘密基地。但是又明白这里虽好，毕竟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到了Allen家，小婉坐在鱼池边看着那些小鱼，发现这些小鱼有聪明地很，一看到水面上有人影，便拥挤着游过来，好像下一秒鱼食就会到嘴里一样。小婉一边画着，一边想拿鱼食给它们喂一点。想到上次Allen喂的时候被Brad责备，又合上了鱼食罐子。 “没事，你喂吧！”不知道什么时候，Allen已经站在院子的另外一角，“自从Brad去上班，这群鱼都没人喂过。” “那你不是人？”小婉本能回应了一句，想想又不太礼貌，“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Allen轻笑了一声，走了过来，往水里扔了块小石头，河面上立即溅起了水花，把刚刚聚拢在一起的小鱼吓得四散逃开。“我能管得了乌龟兄已经很不错了，我要往里面扔，一般也是扔石头。”Allen满不在乎地说道。 小婉瘪瘪嘴，不知道要怎么和Allen聊下去，想了想又说：“你这么忙，还养什么乌龟？养个电子宠物不就好了！”Allen看了一眼小婉的画说：“因为想像乌龟一样活得长久呗！” 一句话说完了，让小婉意识到心里隐隐作痛的地方。她无心再和Allen争论下去，回过头继续画鱼。 Allen突然凑到她身边说：“你今天是不是靠昨晚的外卖活过来的？好吃不好吃？好吃我下次再给你买！” 小婉被这个问题问得心里又掀起了新一轮的愧疚，“好吃啊！好吃得很！”Allen又问：“哪个最喜欢？”小婉看着他，勉强笑了一下，“小笼包也好吃，韭菜盒子也好吃！都好吃！” Allen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生煎包不好吃吗？”小婉愣了一下，“还有生煎包？”说完了又暗自后悔昨晚没有仔细看一眼。 Allen疑惑地看着她，小婉看了看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真对不起，其实我还没吃。我早晨一大早爬起来就想吃的，但是隔壁房间的女孩儿她睡得很晚，她不喜欢我那个时候弄出声响，所以我就......” Allen看着小婉，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又问：“那中午呢？中午你怎么不吃呢？你不吃的话，你这一天都吃了些什么？” 小婉看着Allen，紧张地不行，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其实我，其实我，”这一刻，小婉心里那个小人人好像在呐喊：“说出来吧！说出来至少不用憋这么辛苦！” 正在为难的时候，Brad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说道：“哎呀，人家女孩儿的品味非要和你一样吗？也许今天腿不舒服，没怎么运动，就想吃点清淡的，不行吗？” Allen没说话，从池塘边站了起来，自己走进了房间。Brad赶紧走到小婉跟前轻轻说：“坚持住！估计你就再干个两三天了！” 小婉一听Brad说完，垂头丧气，进到屋子连饭都没吃好。Allen看着她，更加心疼。又怕太过越步反遭小婉反感，也没有心思吃饭。三个人晚饭吃得很尴尬，半天都没有声音。 Brad一看这局面，把汤勺往桌上一撂，“哎呀，早知道不做了，不做了！你们一个忙，一个残，现在饭送到嘴边都懒得动。就只有我这个劳动人民，从早干到晚，也没人给个面子！” 小婉一听，赶忙大口吃起来，“不是的，Brad，你做的饭一直是品质保证！你看，我吃得很香！报告，等会儿我来洗碗！” Brad笑笑说：“碗你是不用洗了，我们两个大男生，还能让你瘸着腿去洗碗？给面子赶快吃！把Allen那份吃了！我跟你说我绝对是上辈子欠了他巨款！我不在，他吃泡面，让我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我做好饭了，他摆个架子绝食了！” 小婉听着这话，更加五味杂陈。她看了看Allen，最近没怎么见，竟然没发觉他看着好像瘦了一圈。想到这里，小婉更加痛恨自己，想要张嘴说出来，“Allen，我最近......” 话还没说出口，Allen先皱着眉毛问她：“你是不是在那个新家待得很不开心？以前我叫你来我家吃饭，都是三请四邀的。今天好像巴不得过来。微波炉都不给用？还是每个人要自己买一个微波炉？” “不是这样的，”小婉正要解释，Allen又急躁地说：“我把房子让给你住，我出去租房，这样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在那个又脏又破的地方挤着！”说到着急，他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 小婉听了这话，也知道Allen是担心她，虽然这种担心可能只是出于对另外一个人的思念转移，但仍然让她感动。只是他的最后一句话，让她很受伤。 Brad明白小婉的感受。他拍了拍小婉：“他这个人急起来，说话是不经大脑的，别放在心上。” 小婉看着Brad，点了点头。又看着桌上的菜，实在没有心情再吃下去，“Brad，我打包带着行吗？我明天一定把你做的也吃了，昨天的外卖也吃了！” 一听这话，Allen又回过头，“外卖别吃了！天热容易坏，吃坏了肚子，在那个鬼地方，哪个管你！” 小婉一听，真的生气了，“那里再差，有我的自尊心！这里再好，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Allen一听，正要辩解什么，突然那股熟悉的无力感又向他袭来。还好Brad眼睛快，一把扶住他，又拿了药给他吞进了嘴里。 小婉吓坏了，看着Allen，急得哭了起来，“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和你吵架的！” Allen坐在沙发上，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等脸上慢慢有了些许血色，他突然笑了一下，“这还差不多！去，知道错了，去把饭吃了！包子特地给你做的！” 小婉又乖乖坐下来吃饭，Allen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她，皱了半天的眉毛终于舒展了一些，“这才是你的胃口！‘就想吃清淡的’，怎么可能？我哪次也没看你主动吃过蔬菜！” Brad在旁边又忍不住叨叨起来，“我的天，你这会儿还不能安静休息一会儿？你爱吃肉，人家也非要爱吃肉？不兴偶尔换个口味？” Allen白了他一眼，声音很虚弱，还忍不住继续说道：“你少帮腔！”Brad摇摇头，没想到自己哥们儿平时冷言冷语，喜欢上一个女孩儿居然是这副德行，忍不住说了一声，“老妈妈！” Allen好像恢复了一点活力，又继续和Brad干起了嘴仗：“是谁天天担心那个小朋友不能好好吃饭，才改上了半天班？你以为我不知道？” Brad真的不是Allen的对手，尴尬地赶忙从厨房走出来说：“我才是老妈妈，我也错了，行了吧？” Allen满意地看着这二位的表现，点了点头说：“这还差不多！”小婉也跟着嘿嘿笑了两声。 小婉不是一个善于伪装自己表情的人。Allen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知道她不是真的想笑，心里还有事情。他想起刚刚在语言班看到小婉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显得木讷胆小，融不进别人的圈子。现在和大家都熟悉了，才慢慢舒展开自己的个性。现在搬到这个新的环境，是不是又是一个这样的循环？Allen想着，这个房子的事情真的是让他头疼。想着想着，又揉了揉眉心。 晚上送了小婉回到家，Allen看到Brad还在收拾厨房，便说到：“别弄了！白天弄，晚上弄，你累不累？”Brad看了他一眼：“那你累不累？”Allen看了他一眼，又照例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扔说：“有什么话就说吧，看你憋了好久了！” Brad把抹布往桌上一扔：“你就快把她拉到这里绑住不给她出去了。还好她有自己的想法！” Allen没有说话，Brad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她来到这里肯定是要锻炼自己的。既然她和我一样，都是来自普通家庭，以后的人生肯定会碰到很多各式各样的人。这是没法避免的，现在锻炼一下自己有什么不好？除非你什么也不做了，寸步不离跟着她。” Allen还是没有说话，仿佛看着远处在发呆。见Brad没有再说下去，他看了看Brad：“怎么不说了？我还等着听呢！”Brad又拾起了抹布，“反正你逼得太紧，只能让她负担越重，越想躲着你。这是我的感受。” Allen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问Brad：“你俩是不是有秘密没告诉我？” Brad吸了口气说：“是，你到时候自己发现吧。我看她不是不想告诉你，但是被你吓得不轻。而我更不想出卖朋友！” 终于洗漱完，小婉坐在桌前，感觉自己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她简略地画了一个JK收拾玩具的背影，前后两张背影合起来，是她现在对JK的认识。和自己之前的想象差了很多，却丰富了很多。又看到今天的那张鱼池的画，想到Allen扔石头入水的那一刻，Allen躺倒的那一刻，还有他瘦削的面庞，又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住了一群小鱼。本来在开心地往前游，Allen一扔石头，就乱得四散而开，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哎！小婉想到这些，头都疼！我真的只能再干个两三天就瞒不住了？我为什么不能告诉Allen？我为什么非要告诉他？小婉扯着自己的头发，抓得发根都疼，才知道放下手来。 正在烦躁的时候，JK的电话突然进来了，“小婉，你睡了没？”JK说道，“真抱歉啊！今天James醒来，看你不在，很不高兴。现在还在闹脾气。哎！” 小婉一看钟，已经九点半了。“我没睡啊！James呢，我来和他说话。” James真的接起了电话，发现电话的那头真的是小婉阿姨的声音，他又笑了起来，“小婉阿姨，是不是去陪Jimmy玩去了？为什么不和你玩？” 小婉听到James的声音，居然完全忘记了刚才困扰自己的那些状态，开心地说，“对不起啊！James，小婉阿姨下午腿有点不舒服，爸爸就先送小婉阿姨回家休息了。但是小婉阿姨应该走的时候和James说一声的，是不是？小婉阿姨考虑地不够周到！” JK在旁边开了扬声器说：“行啦，James，现在听到小婉阿姨声音了，可以去睡觉了吧？” 小婉也赶忙对着手机说：“是啊，是啊，James，你明早要赶紧起。因为小婉阿姨现在发现爸爸做的早饭好好吃！如果明早小婉阿姨到了，你还没起床，我就要都吃掉了。James知道的，小婉阿姨很能吃的！” James赶忙在旁边喊：“你要吃的！你是要吃的！小婉阿姨不吃你的早饭！” 小婉笑了，接着说：“那你赶快！一，二，三，有没有躺下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James和JK手忙脚乱的上床的声音。“嗯，你上床了！”James激动地说：“明天早晨你是要吃早饭的！要吃多多的！” “那你有没有和爸爸说‘night night（晚安）’？”小婉又笑着问。 随着一声轻轻的“night night！”，JK关了James房间的灯和门，从他的房里出来。走下楼梯，他赶忙对着电话说：“真的非常抱歉，这么晚打电话！你赶快休息！” 小婉在电话那头想象JK是怎么独自应付了不配合的James半天的时间，想着他等会儿可能还有教学的工作要准备，心里不由难受，自己作为一个babysitter，光拿钱，却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我还有一会儿才能睡，”小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对了，关于那个routine的记录，我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明天白天我们再商量。你别搞太晚了啊！身体会熬坏的！” JK在那头揉了揉眉心，笑了起来，声音有些疲惫：“呵呵呵，小婉老师，好的！” ☆、一半很开心，一半很难受 小朋友的心真的是干净单纯，只要你愿意用心对待他，他感受到了，也会很快回馈真心来对待你。到了周日的早晨，小婉好像已经成了这个家的老朋友，一切的流程都很顺利。吃完了水果，三个人又去买了菜。一整个过程下来，James好像从来没有停止过各种好奇心。“这个是什么？那个是干什么用的？它好不好吃？小朋友能不能吃？”JK和小婉一边买菜，一边回答着他的各种问题。自从来了澳洲，小婉几乎每周都要来华人的菜场买菜。每次来，都是硬着头皮完成任务，却从来没有像这次说这么多话，这么开心。和孩子在一起虽然辛苦，但是他回馈自己的，却比想象的多。小婉心里想。 “你的腿能不能走？我把你俩先送车里去吧！”JK总是反复确认着。小婉看着他，忍不住笑了，“我的腿可以走很快，只是这里人太多，呵呵呵！走吧，你看James看得多认真！” 下午等到James睡了，小婉走到JK跟前说：“给你看看我的新的routine的设计，你看怎么样？” JK一看，每天有两个表格，一个表格和幼儿园那个是一样的，记录了James的吃喝拉睡；而另一个表格则很复杂，记录了：语言，分享，勇敢社交和简单常识学习四类。每类又分了两块，一块是计划，一块是实践结果。 JK见小婉已经重新把这三天的相关内容填了进去。把本子一合说：“很好！比我想的还要好！” 小婉被这一夸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笑了起来，“可能后面还要再改进调整。”想了想又对JK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趁着早晨吃完早饭比较荫凉，带他在附近玩一玩，认识一些同龄的小朋友。” 这个提议说到了JK的心里，他也很希望James不要天天锁在家里。“你觉得自己能搞得了他吗？要不要再熟悉一段时间？万一他突然心情不好了，发脾气……”JK试探地问道。 “你，你是不是还是不太放心我带着James？”小婉有些灰心。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怕万一他突然有的什么情况，你一个人太辛苦！”JK急忙解释道。 “那就相信我吧！我一定会看好他的！只要我人在，肯定不会让他有安全问题。你放心！”小婉拍着胸脯保证道。 吸取了昨天的经验，JK想等James睡醒了，叫小婉打个招呼，就把她送回去。谁知道James上午出门走的路太多，不知不觉竟然睡到了四点半。JK看了看钟说：“你有没有自信自己带他起床？我现在开始做晚饭，早点吃完了送你回去。” 小婉没有拒绝，相反很想留下来和James一起，赶忙向楼上走去。James睡了个饱觉，起来了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没几分钟就没了下床气，突然拉着小婉开始玩起了捉迷藏。 两岁多孩子已经有了一项恐怖的解锁功能，就是自己开房门。James带着小婉从这间房窜到那间房。小婉忽然发现来了这几天，除了周四草草参观了一下，这些房间都从来没进去过，显得很新鲜。 James先藏到了奶奶的房间。奶奶房间挂着很多照片。小婉看着照片上James的奶奶，发现JK的五官轮廓和自己的母亲长得很像。看着看着，又感觉照片里的JK母亲看着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随后，James又带着她把楼上的卫生间，衣帽间，储藏室看了个遍。最后，他又跑到了JK的房间。小婉站在门口停了下来，不敢进去。就像那天JK带着她看这里一样。 “小婉阿姨，你在这里！”James已经把自己的脑袋蒙到了JK床上的毯子里，又大喊了一声：“peek-o-boo! I see you!”把自己的脑袋又从毯子里钻了出来，整个床被James搞得乱七八糟。 “James，快出来！”小婉站在门口一个劲招手。James却在里面喊着：“在这里，你在这里！小婉阿姨快来！” 见小婉不肯进来，James又跑下床，一把把小婉拉到房间里：“小婉阿姨，快进来，这是爸爸的房间！快来抓James！” 小婉看着床上乱乱的，不知道自己是收拾好，还是不收拾好。这个房间其实也没有很大，好像每件东西都是同比放大了一点小婉房间的陈设。只是在门后有一个很大的书柜，这是她上次没有留意的。 “James，快出来！我们吃晚饭了！”小婉还正在发愣，突然听到了JK低沉的声音。吓得她跳了一下，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膝盖。 “那个，那个，真不好意思，我，我想还是你自己收拾床比较好，我......”小婉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JK笑笑说：“不好意思，我嗓门太大，吓着你了。”又看了一眼床说：“嗨，那有什么！明天我不在，哪里乱了你都不用管，他睡的时候你自己休息休息！快来吃饭吧！” 三个人下了楼，James连跑带走的时候，被自己拌了一下，短裤也从腰上被拉了下来。小婉和JK都有些紧张看着他，没想到他自己爬起来，又哈哈哈笑起来：“你自己把自己绊倒了，和小婉阿姨那天一样。”JK和小婉听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JK给James拉了拉短裤，又回头看着笑呵呵的小婉说：“嗯，你知不知道，这个pull-up有透明胶带的那头是冲后的？”小婉脸上的笑容好像瞬间定格住了。为什么最近每次开心的后半段都是尴尬？她真是搞不懂。 五点一刻了，JK带着James送小婉到家门口，又确认一遍：“你觉得明天完全自己一个人会不会太辛苦？”小婉拍着胸脯说：“放心吧！我的腿也几乎没什么感觉了。”JK看着她，点了点头：“这次你把手机的铃声打开。如果我打了两次还没有人接，我就再请假回来！” 小婉告别了JK和James，开心地下了车。下车的时候，又忍不住快速瞄了一眼周围，街边除了JK这辆车之外，再无别的车。小婉暗自松了口气，打开了家门。 Allen这一整天只要空下来的时候，都反复思考了Brad的话，觉得不无道理，站在小婉的角度上想恐怕就是那样的。上了一天的课，到了傍晚，他拽着Brad，准备拉着小婉出去吃个晚饭，出去轻松轻松。 正开到小婉家的那条街的时候，Allen看到远处JK的车正在往前头的街口驶去，他一下凝神，又赶忙开到小婉家门口看了看，门是关着的。Allen在车里坐了两分钟，看了看旁边低头看手机的Brad：“你和小婉那个秘密，是不是和JK有关？” Brad的脑袋靠着车窗，正在看朋友圈，当看到小乖在朋友圈晒的和朋友一起逛街的衣服，附文是：EAP2开始之前最后的战利品。不自觉笑了一下。忽然听到Allen说的话，不由坐直了身体，一看周围什么人也没有，赶忙抵赖：“哎呀，你想哪里去了，上完了语言都多久了！” Allen又对着后视镜里面的Brad看了一眼：“你现在也瞒着我？”Brad看了看Allen，瘪了瘪嘴说，“她说在babysit JK的儿子。这是不是应该小婉自己告诉你？我说......” Allen皱着眉头看了看前方，猛的把车调了个头，开了一段路，又停在路边。他把座椅后背往下调了点，躺在座椅上，仔细在想这件事。 “什么时候开始的？”Allen问Brad，Brad看了一眼Allen：“我知道的就是这个信息。喜欢小婉的人是你，我问那么清......”Allen没听Brad说完，猛地坐了起来出了车子。 “你看，就是你每次这个激动程度，谁敢有事和你商量？你就不能平静一点？”Brad也忙下了车，看着Allen叉个腰生气的样子，劝他说，“为什么小婉的事总是让你这么激动？没认识她之前，我从来没看你这样！再说JK是我们老师，人品怎么样还是有保证的。” Allen没有回应Brad的话，回过头来，看着Brad，问道：“你觉得我现在怎么样的反应是小婉可以接受的？” Brad想了想，正要说话，Allen的电话响了。他从车里拿出电话，是小婉：“Allen，你今天心脏感觉怎么样？”Allen顿了顿，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刚才焦躁的心好像一下子平静了些。 小婉又在那头担心地问：“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要不要我去看看你？” Allen觉得脸热得难受，他抹了把脸，“没有，只是觉得最近你和Brad都和我不亲了，一个找工作，一个在工作。” 小婉赶忙说：“不是不想去找你，但是感觉你的课程节奏很快，怕耽误你太多时间。我要是去了，你还要招呼我，就没法看书了。” Allen此刻有点困惑，不知道说什么话是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害怕自己，远离自己的。只好简单地回答：“好，我知道了。” 小婉见Allen和平时的说话风格完全不一样，又问道：“你是不是在看书？那我今天就不吵你了。” Allen顺着小婉的话问下去：“你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小婉想了想，长长地呼了口气，“我是想和你说件事，其实几天前就想和你说，憋在心里也不舒服。但是又不知道要怎么说。等我想想怎么说比较好，再告诉你，行不行？” Allen想了想，“好，你好好想想，不用着急。我要挂了。” Allen刚刚挂了电话，Brad的电话又响起，还是小婉：“Brad，Allen和你在一起吗？他还好吗？” Brad看了一眼Allen，对着电话说道：“在，他很好啊！他好像跑去上厕所了！”对面的小婉松了口气，挂了电话。 Allen看了一眼Brad，Brad耸耸肩说：“对你刚才电话里反常的态度，我没有更简单合理的解释。” Allen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本来想叫上小婉，再约你那个小朋友出来一起吃个晚饭的。你好久没见到她了吧？” 没想到Allen说的居然是这个，Brad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样，脸突然有点红。“算啦，连你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定！我一直都觉得你肯定是个情场高手，原来是我的错觉。和我一样，一无所知！兄弟不是白交的！”Brad突然踮起脚拍了拍Allen的肩膀。场面有点搞笑，Allen忍不住笑起来：“我突然觉得你和那个小朋友身材好搭配！一个模具里面打造出来的！” “哎哎哎，你笑我可以，笑人家女孩子，不地道啊！”Brad佯装生气地说。 “不说这个了，翻篇翻篇！你说我究竟现在什么态度算是小婉可以接受的态度？” “你刚才不就挺好的！她也挺关心你，赶快打电话给我。” “那我就眼巴巴看着她去JK家？这像什么话！” “她去上班，凭劳动吃饭！有什么不行？你不让她去，她肯定再去找别家。要是不认识的人，你更担心！” Allen一个晚上也没睡好，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该怎么对待小婉，她才能把他当作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人。实在睡不着，索性起来又开始学习。早晨六点半，天空已经非常明亮，Allen刚刚有点睡意，突然收到一条长长的信息，是小婉发来的： 我已经找到一份工作，帮JK 照顾他的儿子James。薪水正规，也签了合同。而且我非常喜欢。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 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不想告诉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但是我最希望的是你看到信息的时候不要太激动，伤害了你的心脏。 总之我一会儿出门走在马路上，你如果打电话说我，我会分心不安全。然后我就开始上班，我上班不能接私人电话，请谅解！你要是很想发脾气，我大概3点半下班，四点左右到家，你可以四点半左右开始发脾气。 这信息看得Allen哭笑不得，他想把手机扔了去睡觉，想了想还是把手机又拿了回来：嗯，知道了，好好上班，路上注意安全！ 发完了，才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叫你以为我天天闲得没事！”他自言自语着，终于爬上了床。 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小婉刚刚出家门，“这真的是Allen发的信息？”这是她这一天时间里有空闲的时候就会问自己的问题。后面的两天里，Allen也没有再打过电话给她。这让小婉一直闷在心里，反而开始纳闷了起来。 ☆、终于拿到了特赦令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周三。上周末的相处，让小婉和James之间默契了很多，也让他们俩形成了新的习惯：每天吃完了早饭以后，他们会带着morning tea的水果出门吃。James星期一去play ground（有一些小朋友可以玩耍的器械的操场）玩的时候，看到自己想玩的器械上面已经有了别的小朋友，马上就要让开。但是玩心很快就超过了恐惧心，到了周二从幼儿园回来，他让JK陪着，已经可以忽略旁边的小朋友，自己玩起来。到了周三的早晨，他看到别的小朋友坐在跷跷板的一边，自己就跑到另外一边，还叫着小婉：“小婉阿姨，快，快，你要上去！” 这让小婉有着说不出的成就感，这种感受或许即便是和很亲的朋友交流，她们也未必理解，未必雀跃，可是却让她自己想到了小时候家里种在花盆里的小葱根，每天认真地浇了水，它就郁郁葱葱地长了起来，而且每天都能让你感受得到它的成长。这种成长，让浇水的人心满意足。 James今天玩得很兴奋，小婉叫了很多遍，他都不愿意离开。已经快要12点，正好JK的电话进来，JK听了小婉的叙述，忍不住笑了。这颗小葱有两个人浇水，所以他的成长，是这两位浇水人可以共同感受，彼此分享的喜悦。 “你和他说，爸爸今天午饭做了珍珠肉丸子。”JK笑着说道。小婉照着说了，James果然从蹦床上跑了下来，牵着小婉的手，不舍地离开了playground。 “小婉阿姨，你累了，你要抱。”James忽然转个弯，走到小婉面前，举起了双手。小婉愣了一下，笑了起来，把他抱着。抱了没两分钟，她就吃不消了。“James，小婉阿姨抱不动了，咱们下来走两步再抱行不行？”小婉问道。 “你不要，你不要，你要抱着。”James开始耍赖，就是不愿意下来。 小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奶奶要回去治手腕。她又想了想自己小的时候走不动了，妈妈是把她背在肩头的。于是又问James，“那你要不要试试小婉阿姨背背你？”James这才愿意下了地。 小婉把背包挂在胸前，又蹲了下来，“来吧，James！你是不是一只小猪猪？你说！”James尝试了几次，终于爬到了小婉的肩头，“你是小猪，奶奶也说你是小猪。但是你不是Peppa pig，你是George。”小婉听完忍不住笑了。 James把自己胖胖的小肉脸趴在小婉肩膀上趴了一会儿，小婉突然觉得这个小家伙和自己离得是如此之近，恐怕是很久很久以来，她和他人之间最近的一次距离。让她觉得很安全，也很舒服。在很久很久以后，她还会偶尔想到这种感觉，十分地怀念。 “小婉阿姨，这里有个红苹果。”James趴了一会儿，又在小婉背上活跃起来。小婉被他一折腾，实在撑不住了，把他放了下来。 “嗯，你看见，你知道小婉阿姨那里有个红苹果。红红的。”James又强调了一遍。小婉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又蹲下来把头发撩起来给James看了一眼。James有些不甘心地说：“小婉阿姨有，你没有！”小婉笑着摸了摸James撅起来的小肚子，“可是James有个大肚皮，可以装很多珍珠肉丸子，小婉阿姨没有，也很羡慕James！”James得意地摸摸自己的肚子，“肚子瘪啦，要装肉丸子啦！”小婉被他天真无邪的模样逗得一直笑到家。 吃完了午饭，小婉看看James满头大汗，便去浴室给他打了盆水洗澡。这件事JK从来没在小婉在的时候做过，她只能自己摸索着来。浴室的浴缸上面卡了个白色的椭圆形澡盆，应该就是James的了。小婉把澡盆拿下来，放了半盆水，把James给抱了进去。洗了一会儿，又把他抱出来，擦干，涂了保湿霜。James衣服还没穿，涂了保湿霜的身体又滑又粘，像只白白胖胖的小鸭子，在自己的床上蹦来蹦去。 小婉连哄带骗捞住他，好不容易把他的衣服穿上，已经感觉自己完全没有了力气。看着还在蹦的James，她想了个办法。“James，我们来玩静止游戏好不好？”小婉问道。 “什么是静止游戏？”James停下来问小婉。 “就是小婉阿姨和你都躺下来。就像睡觉一样躺下来，然后盖好毯子。嗯，对，然后就静止不动，看谁坚持得比较久。”小婉故意示范，躺在James小床旁边的地上，半闭着眼睛，偷偷瞅着James。 “一，二，三，好！我先躺好，我马上就要不动了！”小婉故意翻了翻身，把身体躺得笔直。 “James！James会玩！要你先躺好！”James果然也屏住呼吸，腿绷得很直，笑眯眯地闭着眼睛。 “好的，James！你做得很棒啊！加油！坚持住！小婉阿姨看看James能坚持多久！”小婉闭着眼睛，说着这些话，心里想：“先闭一下眼睛，等个五分钟，就睁开。” 宁静又美好的下午，一大一小两个人，舒展着身体，扫去了一上午的疲倦。不知不觉地，两人都睡着了。 等JK到家打开家门时，发现家里虽然有些乱，却很安静。他上了楼，看着小婉和James都睡着了。夏日午后明亮的光线透过窗帘，照在两个人的脸上，看上去睡得那么满足。让他忍不住好笑，又不忍心打扰。他关上了房门，便下了楼开始做晚饭。 不知不觉到了四点二十，小婉的手机忽然响了。JK拿过手机一看，是Allen。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上楼去叫了小婉。 “小婉，小婉 ，”JK站在门外叫了两声，可是小婉完全没有反应。JK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叫醒她，想了想，只好对着James的房门敲了起来。小婉还是没有反应，James却醒了。 “爸爸！”James隔着一点门缝，看到JK，忽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小婉还是没有反应。JK只好和James说：“你来喊：‘小婉阿姨，起床啦！’，快喊！” James刚刚睡醒，反应还有些迟钝，喊了几声，声音都很轻。JK又催了一遍，“再喊！大嗓门亮出来！”James干脆扯起嗓子喊：“小婉阿姨，起床啦！太阳照到大屁股啦！” 这次小婉真的听见了，她睁开眼的一瞬间，看见James在旁边的小床里正看着她，潜意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第二秒又猛地清醒过来，赶忙站起来，看到JK正站在门外等着自己，她擦擦自己的嘴，急急忙忙地说：“那个，对不起，我睡着了，James澡盆我还没洗，呀！碗我也没洗，还有今天记录，我还没做！” JK不知道小婉有没有听到James最后一遍喊的内容，尴尬地说：“没有没有，是我对不起！那个是我平时喊James起床的话，不是喊你的！” 小婉没有反应过来JK说的是什么。用力瞪着自己的眼睛，“几点啦？呀！今天小乖生日！Allen……”她说了一半，看了JK一眼，没说下去，便急急忙忙往楼下跑。 JK把James从小床上抱下来，也往楼下走去。看着小婉正在手忙脚乱收拾自己书包，又说了一声：“刚才小伦给你打电话，你看看要不要给他回个电话。” 小婉一听，一脸紧张的神情。正好手机又响了起来，小婉一看，还是Allen，赶忙清了清嗓子，接了起来，“抱歉，抱歉，我，我睡，我是说我忘记时间了。” Allen在电话那头听到小婉的声音很急促，赶忙问：“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小婉看了JK一眼，“我就是没在意，已经四点半了。我马上出发，大概十分钟，不，五分钟就到家了！” “你在哪里？还在他家？把地址报给我！我开车肯定比你走来得快！”Allen在那头催到。 小婉刚刚走出JK家门口，Allen已经到了。Allen一下车便问小婉：“你怎么搞这么晚？不是说四点到家吗？” 小婉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JK带着James也从院子里走出来，“小伦，要不要进来家里坐坐？” Allen点了个头，简单蹦了几个字，“不用了，以后有空再说。”。旁边的James倒是发现了新大陆，“爸爸，这个是James吃饭的叉子！”James指着Allen的车标认真地说道。 Allen开着这辆车出门，被评论的最多的，就是“哇！这车多少钱？”，或者“有钱人！”。James的这种评论倒是第一次听，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JK蹲下来，收回了James指着车牌的小胖手，“那是叔叔车子的车标。你有没有喊‘叔叔好’？” James没有理会JK的话，自顾自地说道：“你要开车！James要开这个带叉子的车！” 小婉尴尬地看了Allen一眼，想他不会同意。JK弯下腰对James说：“叔叔阿姨还有事，你跟他们说再见！下次邀请叔叔来家里玩好不好？” James正要不高兴，Allen却摘下墨镜，走到James跟前弯下腰来，“你想开叔叔的车吗？上来吧！但是你要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James看了看Allen，“叔叔叫“小轮”？是这样的轮子吗？”说着还拿手臂认真地在空中画了个圈。然后又认真地说：“你叫James。” Allen被James说得很是尴尬，又被James最后的那个“你叫”搞得很糊涂，小婉赶忙走到他跟前说：“他的意思是他自己叫James。” Allen点点头，把车门打开，冲着James说：“上来吧！” James喜笑颜开地地跑到Allen的车旁，扭着胖胖的四肢和大屁股，扒着Allen的座位，自己爬了上去。站在上面摸着方向盘摸了好一会儿，又指着车里各处的器件问了一遍。JK几次叫他，他都不下来。 “这是什么？”James指着车上的小挂饰问道。 “这就是个小挂饰。你想要吗？”Allen伸手要摘下来，被JK一把拦住，“James，爸爸想起锅上炖了香香的猪肉，你帮我去尝尝味道好不好？” 这句话才让James赶忙从车上一下子蹦到JK怀里。James又看着小婉说，“小婉阿姨，你明天也来找我玩好不好？” 小婉想都没想：“好！今天阿姨还有事，要走了。明天你从幼儿园回来了，小婉阿姨来找你玩！” “和叔叔阿姨说再见！我们再进屋吃肉肉！”JK又提醒了James一遍。James这才算满意，轻轻说了声：“小婉阿姨再见！小轮子叔叔再见！” 两人开在路上，小婉看Allen竟然笑了起来，便问道：“什么事这么好笑？”Allen还在想着自己开的车是叉子车，自己又是个小轮胎，忍不住又笑了一下。但是他没有回答小婉，而是问道：“你是不是睡着了？” 小婉早已把这件事忘记，听到Allen的话，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Allen撇撇嘴说：“你自己照照镜子，左脸上面还有手指印！” 小婉真的看了一眼镜子，脸上的通红的手指印好像是被Allen刑讯逼供坦白出来似的处在那里，明显胜过了一切的解释。她赶忙说：“今天实在太累了，不知不觉就......”还没说完，Allen就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做这份工作我没意见，但是你切记不能睡着！听见没有？” 小婉听到这话，仿佛得了特赦令，一个劲点头。突然又好奇问Allen，“为什么JK要叫你‘小伦？’，你们认识吗？” Allen没有做过多解释，只是匆匆“嗯”了一声，便又开始审起了小婉，“他家就他一个人带孩子？孩子他妈和老人呢？都不在？” 小婉顿了一下，说道：“JK妈妈手腕有问题，回去治疗了。James妈妈现在在上海工作。” Allen听完皱了皱眉毛，“孩子这么小，跑那么远工作？” 小婉看了Allen一眼，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Allen又开始了警告模式：“不管孩子妈妈在不在，你都要留个心眼，知不知道？他是异性！懂不懂！” 小婉一听笑了：“哎呀！你这操的哪门子心！你不也是异性，你看我怕过你没有？” Allen看了小婉一眼，小婉赶忙补充道：“除了上EAP的第一天，简直像黑社会的！” Allen今天下午莫名其妙又多了个名号，忍不住又笑了：“你见过哪个黑社会的皮肤这么白？长这么斯文标志？” 小婉做了个呕吐的表情，然后又问Allen：“我那天发信息给你，你什么也没问。为什么今天问这么多？” Allen提了一下墨镜：“你以为我那么闲？天天管你那些事？告诉你，我忙得很！” 小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两人的电话同时响起来。Allen拿过小婉的电话，对那头的小乖说：“小朋友，出来吧，我们到了。”又对着那头Brad说：“注意你的语言，你家小朋友现在要上车了！”那头Brad真的压住了自己心中即将喷发的话语，简略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到？饭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Allen看着小婉，对着手机笑着说：“Brad弟兄，我们10分钟就到。” ☆、小女孩儿长大了！ 正挂了电话，小乖已经捧着个蛋糕站在了车门口。小婉几日没见小乖，今天看看她，真的是变了个模样：额头前的刘海修得很整齐。脸上化了明丽的妆，却没有一眉道人那次那么夸张。上面是深黑的T恤，肩颈处还稍微有点镂空。下面是一条有点修身效果的百褶裙。脚上还登了一双高跟鞋。显得很修身，并没有之前那么胖，反而青春靓丽了不少。 小婉吃惊地说：“小乖，要是走在路上，可能我一下子都不认得你了！好漂亮啊！”小乖没有不好意思，客气又自信地笑了笑，叫了声：小婉姐。 Allen坐在驾驶位，从后视镜看了小乖一眼，又对着小婉说：“是啊！说得没错！你怎么不和人家好好学学！” 小婉瞪了Allen一眼，又看着小乖手里的蛋糕说：“这是大姐给你做的蛋糕？她不来吗？” 小乖点点头说：“大姐去Henry那里了，好像那位爷爷最近状态不是很好。大姐刚打电话来说来不及赶回来了。” 小婉听到Henry这个名字，想到的就是初来墨尔本不久的那个傍晚，两个多月的时光匆匆一下就从眼前划过了。小婉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大姐，大姐没有接。 车已经开到了Allen家，Allen看了在发呆的小婉一眼：“先进去吧！改天你再陪大姐去看看他不就行了？今天小朋友生日，别扫兴！” 小婉赶忙摇了摇脑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和小乖一起往里走。“哇！豪宅看得真是不要太舒服！”小乖刚进门，就开始感叹。小婉看了看她，一个星期没见，好像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除了外貌花了些心思，还有哪里不一样。 Brad一听到小乖的声音，赶忙从里面出来。一看到拐着小婉，款款走来的小乖，不由地愣了一下，“小乖真是越来越，”话还没说完，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小婉赶快补上：“越来越漂亮了！是啊！刚才我们都夸了一遍了！美得不行了！” 小乖这次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小婉姐，别取笑我了。我要是向你这么瘦，这么白，也不想打扮。底子不行，只能后天努力！” 小婉又看了看她，“小乖，我觉得......”小乖抬起眼，问小婉：“什么？”小婉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和她一起进了房间。 大家都饿了，Brad的饭菜也已经备好。大家进了家门就没有客气，直接吃了起来。Allen一看桌子上的菜：“包，Brad弟兄，最终大家还是没能逃过你的啤酒鸭！”说完了又看着Brad，轻轻地做了个“口水”的嘴型。 Brad懒得理他，看着小乖说：“来，来，来，我们祝我们当中年龄最小，但是最可爱，嘴巴嘴甜的小乖生日快乐！”大家一起开心地举起了杯。 小乖看着满桌子菜，刚才的淑女形象慢慢放了下来。“Brad哥哥，今天终于吃到你的啤酒鸭了！我想了好久好久！”小乖甜甜的尖嗓门又亮了出来，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小婉看看她，不由地好笑：“这才是小乖！” 吃着吃着，小乖就开始了抱怨模式：“小婉姐，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瘦了？” 小婉点点头说：“觉得啊！你瘦了有没有十斤？” 小乖瘪了瘪嘴说：“那倒没有那么多。呃，你知道我是怎么瘦的？” 没等小婉问，她就已经说起来，“除了我每天逛街，每天晚上到家，大姐和我都是下面条。搞得我现在一看到面条就想吐！” 小婉问道：“你为什么不和大姐说呢？” 小乖一脸无奈地说：“我又不会做，有的吃就不错了，我可不敢说大姐。”旁边的Brad听了不是滋味，赶忙把自己想了好几天的话问出来：“那你中午吃什么？小婉又不在。” 小乖看看Brad，一脸委屈地说：“中午没什么可吃的。我放假出去逛街，花了不少钱。中午就是面包夹点西红柿午餐肉对付对付。” Brad赶忙说：“不怕不怕，以后我给你做，我早晨做了给你送过去！你中午吃一份，晚上吃一份！” Allen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看了Brad一眼。无奈Brad的眼光全部集中在了小乖身上。 小乖好像听到了不可置信的话，一个劲问Brad：“Brad哥哥，真的吗？你怎么能那么好！”想了想又低着头委屈地说：“算了，我最近实在穷得可怜。你做饭给我，我没钱给你。” Brad听完赶忙摆手：“哎呀！都是同学，说钱多见外！就这么说定了！” 小婉看着Brad，又看了看小乖，不由感叹：这个小丫头的福气怎么这么好！ 小乖激动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又一个劲拉着小婉在座位上晃来晃去，“小婉姐，我就知道我的苦日子很快能熬出头的！” 小婉摸了摸她的头，“偶尔做一次可以，别让Brad太辛苦了，他还要上班。也很累！” Brad正要说没事，小乖却好像已经跳出了这个话题，“小婉姐，我们是有多久没联系了！自从搬了家，你也不理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最近过得有多惨！” “还有什么事？”小婉好奇地问道。 “你原来住的那间房来了一个女孩儿，我的天！”小乖顿了顿说，“凌晨三点之前是不会睡的，睡之前一个劲地讲电话。吃的碗从来不洗，水池子里面的碗可以从早上泡到晚上。好几次都是大姐最后看不过去，给洗了。” “那你没和她商量商量，晚上别弄太响，吃完了碗筷及时清理干净？”小婉问道。 小乖冷笑一声，“说了有什么用？第一次还敷衍敷衍我，第二次直接跟我说有事找房东说，是房东求着她住进来的！” 看着小婉不可置信的表情，小乖又继续说：“小婉姐，如果你当初没搬家多好！弄得现在我都想搬了！现在搬，还要被房东扣一百五！我想着就觉得憋屈！”顿了顿，她又问道：“那你的新家好吗？” 小婉担心如果她要搬过来，肯定还是不能适应，便诚实地说：“他们也是作息和我们不太一样，所以我还在适应中。” 小乖正要再说下去，Brad赶忙夹菜说：“烦心的事先搁一边，我们先吃起来，吃起来！” 今天这顿饭吃得和Brad想象的不一样，他本来想象着小乖会用蜂蜜里面泡过的声音把每个菜都夸一便，然后大口大口扫荡，没想到几日没见，小乖的生活有了一堆问题，吃饭住宿都不能保证。他有些沮丧，站起来去为大家盛汤。 Allen随着Brad的脚步走到厨房，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吧？”Brad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得给她时间自我成长！这不是你上次教我的？”Allen又说道。Brad轻叹了一口气，“哎，可她毕竟还小，现在才二十岁。”Allen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拍了拍Brad的肩膀。 吃完了饭，Brad把蛋糕端上了桌。除了大姐做的那个cheese蛋糕，他又买了一个鲜奶油蛋糕，上面还插了一个举着魔法棒的小公主。Allen把窗帘拉上，灯调暗了，看着端着两个布满了烛光的蛋糕被端出来的时候，小乖又恢复了平常的激动：“小婉姐，我现在是不是要四十岁了！”大家都笑起来，Brad看看自己插的蜡烛，刚才有些分心，两个蛋糕上各插了两只蜡烛。也不由地嘿嘿嘿笑了起来。 小乖还在认真地切着蛋糕，大家已把礼物拿了上来。小婉刮了刮她的鼻子说：“这是照你的图片买的，对不对？”小乖扫了一眼，说：“可以！”好像是老师检查作业，表示合格了，大家都笑了起来。 Allen拿了个书包出来，说：“我的礼物也很无聊，呐，祝你做个好学生！”小乖看了一眼牌子，开心地抬高了声音说：“谢谢Allen哥哥，我正想换个书包。有了这个书包，我肯定好好学习！” Brad小心翼翼拿过那个纸袋子，“乖，这个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小乖看了一眼那个纸袋子，不敢相信。她看了Brad一眼，见他满脸笑容地看着她，又打开看了一眼，捂着嘴巴吸了一口气，高兴地跳了起来，“我的墨镜！小婉姐！我的墨镜！我是不是在做梦！” 小乖不知道是吃蛋糕好，还是欣赏墨镜好，还是拍照好。小婉便给她喂起了蛋糕，让她腾出手来看墨镜。过了两分钟，她突然反应过来，“Brad哥哥，这是你送我的？你真是太好了！谢谢你！谢谢Brad哥哥！”小乖就差拉着他再转一圈。Brad也笑得很开心，“你开心就好！” Allen插了个口袋，站在旁边，看着Brad忙前忙后，不过两个星期，整个人变得又黑又瘦，就为了这一刻，不明白这究竟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半了，小婉看着还在激动的小乖说：“乖，回家再好好欣赏吧，明天还要上课。”小乖被小婉一提醒，才意识到天都已经开始黑了。她看着这空旷的客厅，舒适的沙发，优雅的钢琴，好像是马上要从童话的故事里走出来一样，满脸的失望和不舍写在脸上。 从Allen家出来，Brad帮小乖把剩的蛋糕和大家的礼物都装上了车，然后就跟小婉、小乖说了再见，又往屋里走去。Allen拦住他，用眼神指了指小乖，说：“你跟他们一起走吧。” Brad笑了笑，“行啦，她开心就好了！还是我收拾吧，你收拾厨房，我下次想找佐料都找不到了。另外还顺便帮她把明天饭做了。” Allen看着Brad的背影，轻叹了口气，这世界上无私的爱不多。他脑子里想得到的，除了母爱，就是包子之爱。 ☆、谈恋爱是不是等于当苦工？ JK家里这头，James吃了饭，玩了疯了，终于准备开始要洗漱了。JK走到楼上，看到澡盆里的水还没倒，不由笑了笑，蹲下来开始冲洗James的澡盆。 James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的后面。忽然用他的小胖手摸摸JK的后脖子，“爸爸也没有小苹果，只有小婉阿姨有。” “什么小苹果啊？”JK一边干着活，一边问道。 “就是，就是，你趴在小婉阿姨后背上的时候，看到小婉阿姨这里，”James又指了指自己的后脖子，“就是这里，有个小苹果的！” “小婉阿姨背着你的？”JK一下子反应过来。 “是的，”James点点头，“嗯，你累了，你要抱，小婉阿姨抱不动，后来她就背你的。”James说到。 JK一下子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有些自责。 很快的，Allen的车已经到了小乖家门口，小婉帮小乖把东西拿进屋子，赶忙走到大姐房间外头敲门。大姐屋里的灯亮了，应该是回来了。 正敲了两声，大姐从浴室走出来，刚刚洗漱完的乱糟糟的头发和蓬松的睡衣没有遮挡住她有些肿胀的双眼和疲惫的体态。 “大姐，你还好吗？”小婉问道。 大姐看看小婉，点点头，眼睛又红了一下，“老头快不行啦！刚刚卖了房子，还没住两天养老院，哎！”小婉吃惊地问：“怎么会？” 大姐想说什么，无奈眼泪和鼻涕先占据了眼眶和鼻腔，调整了好一下，又说：“算了，不说了，你早点回去吧！” 小婉握了握大姐的肩头，说道：“我明天不上班，上午来找你！” 小婉告别了大姐，想再去和小乖说句再见。走到她的房间门口，门虚掩着，里面是小乖兴奋的山西话。小婉想了想，悄悄地离开了。 Allen看小婉若有所思地上了车，便问道：“大姐还好吗？”小婉被Allen一问，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Allen一边看着前方，一边说：“难不成你是和小乖又说了这么久？你俩在我家还没说够？我看她和你聊那些名牌，你也插不上嘴。” 小婉点点头，“以前我们的邻居老爷爷，刚刚把房子卖了，很高兴地去了养老院，结果现在身体反而不行了。大姐和他关系很好。” Allen依旧看着前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到：“应该年纪也不小了吧，可以了，算是赚了！”小婉听出这话里的心境有些颓废，忍不住着急了，说到：“你伤感什么？你不是说做了手术就好了嘛？等到四月你就回去做手术！做完了，还回来，开车接送我！哦，对了，还要做那个海鲜面给我吃！” Allen听了，眼睛有些热。他眨了眨眼睛，没让小婉看出来。又伸左手摸了摸小婉的脑袋，把她的头发摸得乱七八糟。“你干什么啊！”小婉一脸嫌弃地说。 “叫你自己学开车，你不学！还叫我开车接送你！我不接大肥猪！” “谁是大肥猪！你才是！哦，对了，你是那个‘小轮子叔叔’！今天我听到的时候在心里笑了半天！” 两人说着笑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小婉的家。 Allen看看那座房子，有些不放心地说：“那你早晨吃什么？难不成现在早饭都不吃了？” 小婉笑眯眯地说：“我把麦片啊，碗啊，那些都拿到自己房间去了。还买了袋奶粉。奶粉反而方便！”说着用食指在太阳穴那里画了画圈圈，“生活需要变通的智慧。小伙子，你懂不懂？” Allen听着，既无奈又好笑。又叮嘱小婉说：“不要一味地忍让啊！适当的时候还是要有点个性的，知不知道？”想了想又说：“要是明天你想和大姐一起去看那个人，要告诉我，我送你去，知不知道？” 小婉笑笑说：“你还是好好学习吧！再说了，你不是说不送大肥......”想想自己吃亏了，赶忙闭上了嘴。 Allen又忍不住笑了，又摸了摸小婉的脑袋，和她告了别。 到了家已是九点一刻，Brad还在厨房奋战。Allen实在看不下去。上去抢了他手里的锅铲，自己炒起来。 Brad想拿回来，说道：“你还要学习，你去吧。我弄完了就走了。” Allen没有让他，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谈恋爱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到了你这里，怎么感觉是舍身取义，给人家当苦工？” Brad的手在围裙上搓了搓，“我今天挺开心的啊！怎么啦？不是给你当苦工，你吃醋了？” Allen回头看了他一眼，想想忍住了嘴里的话，回过头继续炒菜。过了几秒钟，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这么辛苦，那个小朋友究竟明不明白你喜欢她？还是拿你当个家里的亲戚，在这里照顾她生活的？” Brad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我该怎么让她知道呢？” Allen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主动过。”Brad一脸不可置信：“你拉倒吧！难不成是人家小婉天天追在你屁股后面？” Allen都忘记了还有这茬，瘪了瘪嘴说：“哎，那不一样。”Brad正要反驳，Allen想了想又说：“你不会表达，你今天这份礼物应该多少替你表达了一些。你就看看她接下来的反应吧。” Brad回到自己家中，已经累瘫，连澡都懒得洗，就直接躺倒在床上。Allen的话正说到他心里。但是搞IT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嘴笨。Brad想想除了偶尔问一两句吃喝的事情，实在不知道要和小乖聊什么。想着想着，巨大的疲惫感像一把刷子，反复地刷着他的眼皮。最终，脑海中的思绪还是敌不过这疲惫，他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小婉起了个大早跑去大姐那里，她想着趁早和大姐再去看看Henry。到了门口的时候，却看到Brad在门口打转。 “小婉，你来了就太好了！能不能叫大姐开个门？我打电话给小乖，她好像还没开机。”Brad着急地说。 “Brad。这么早，你有什么急事吗？”小婉看见他，有些意外地说。 Brad把两个饭盒放到小婉手里，“小乖的午饭和晚饭。要找个盒子帮她腾出来，我没有多的饭盒，还要把这些带走。” “哦，哦！”小婉赶快打了大姐的手机，等到门开了，又把饭菜腾了出来，把空饭盒交给他。 Brad点了点头，“来不及和大姐打招呼了，我还要去店里摘菜，我走了啊！”说着便往车站跑去。 小婉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心里头感叹再昂贵的奢侈品也抵不上这么珍贵的心意。 小婉拉着大姐要出门的时候，已经快要8点，她急忙敲了敲小乖的房门。小乖睡眼惺忪爬起来：“哈？小婉姐，这么早！” 小婉看看小乖神情还不太清醒的可爱模样，又想想刚才Brad忙碌的身影，摸了摸她的脑袋：“Brad给你准备了午饭和晚饭。在冰箱里。快起吧！要迟到了！” 小乖猛地醒了，“真的假的？”她跑到冰箱里打开看看，看着饭盒里的荤素搭配激动地笑了起来，大声地说了一句山西话，小婉只听懂了“我妈”两个字。大姐急匆匆地催小婉去赶车。两人便出发了。 ☆、谁的价值观才是对的？ 坐在车上，大姐问小婉：“那饭是Brad给小乖准备的？”小婉点点头，“是，一大早就站门口等着。可惜小乖手机没开。” 大姐笑着叹口气：“这丫头，福气真不是一般地好！我本来还想，过段日子我走了，估计她要饿死。没想到，做饭的活儿后继有人！” 小婉也笑了笑。随即又问大姐，“Henry怎么了啊？情况不好？” 一说到这个，大姐又叹口气：“也不是那么遭，但是昨天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也有些，哎，他去了养老院，因为心脏有问题，不允许他自己开车出门了。子女又不在墨尔本，没人去探访他，所以他很孤单，有些抑郁的感觉。我昨天在那里待了一天，他几乎没说什么话，完全不像之前在家那么健谈。等我要走了，他好像又很舍不得，可怜兮兮看着我。” 小婉一听大姐又说到心脏病，又想到昨晚Allen的话，心头一紧。 大姐又继续说着：“我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好像就是上课下课，写写report，然后超市买买菜，也没什么人是没事还想和我聊聊天，关心我几句的。只有这老头，让我想到我自己父母。” 小婉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又握了握大姐的肩膀，“大姐，要不最近，我陪你出去逛逛？” 大姐笑着摇了摇头，“我对逛街那些一点兴趣没有，走来走去看那些衣服觉得眼晕，我确实也不适合在这里生活。” 两人说着走着到了Henry那里。Henry没想到大姐今天还能去，眼里有些泪。半个月的时间没见，小婉感觉他身上的热情好像被谁拿走了一样，坐在轮椅上，成了一个真正的老人。 Henry缓慢地从轮椅上下来。两个女孩儿都叫他别忙了，他还是坚持去去切了一些蛋糕，倒了两杯茶给她们。小婉看着这间整洁的房间，和Henry之前自己家的客厅比起来，显得明亮了些。却再没有了书橱和小猫的装饰品，只有全家人的合照还放在桌上。小婉忽然灵机一动，说起了最近工作的时候，James的很多趣事给Henry听。Henry听着笑了起来，拿着那张合照，说起了自己孩子小的时候和自己的孙子的事情。 大姐在旁边说：“Why don’t you ask them to come back visit you You miss them!（你既然那么想他们，为什么不能叫他们回来看看你？）” Henry摇了摇头，“I called．But they are quite busy. Joshua is picking up fruit in Queensland, and Rochelle is in Europe. She told me that she can’t ask for a long leave at this moment. （我打了电话了。但是他们都很忙。Joshua正在昆士兰摘水果。Rochelle现在在欧洲，她说目前请不了长假）” 老头又抬起头说：“You know, they are good children. （其实他们都是好孩子！）”又给大姐和小婉看了他儿子女儿工作的地方的照片。然后又向小婉他们解释：“They want to come back, but they can’t. （不是他们不想回，是他们现在真的回不来。）”这话不知道是解释给两位女孩儿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从养老院出来，小婉看大姐的神情很失落，拐着大姐的胳膊说：“大姐，别郁闷了，我周末没事，再陪你过来看他就好了。” 大姐看了小婉一眼：“你还要上班，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我最近没事，能来就来。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回去了吧？这里再好，我父母不在这里，我心里还是不踏实。上次我打电话给我妈，我妈听说我决定回来了，高兴地都哭了，说‘只要回来就好’！”说着眼眶又泛红了。 两人到了大姐住处，已经快要五点，小乖正在房里拍照，一看到小婉来了，拉着她的手就兴奋地说起来：“小婉姐，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戴着墨镜去班里，那些女生都是怎么看我的！” 小婉好笑地说：“她们都认得这个牌子？” 小乖一脸发现了土老帽的表情，指着镜边上大大的“B”说：“This　letter　talks, OK （这么有特色的‘B’，它自己会介绍自己啊！）”小婉笑了，又问道：“中午饭好吃吗？” 小乖的表情有些复杂，又有些得意，“当然好吃！平时她们都笑我是三明治女王。今天问我怎么突然不吃三明治了。” 小婉顺着说：“是嘛。”小乖拉了拉小婉的胳膊说：“你猜我怎么说的？” “哦，你怎么说的？” “我说：‘昨天我过生日的时候许了愿，希望有人天天给我做好吃的饭。今天愿望就实现了！’”说着小乖就哈哈哈笑了起来。 小婉看小乖那么高兴，想起了Brad早晨匆忙的背影，“乖啊，Brad也是很忙的。偶尔给你做做已经很不容易了，别让他天天做了啊！”她说道。 小乖看了小婉一眼：“小婉姐，”想了想，又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小婉拉着小乖进了她的房间，“乖啊！我是这么想的，那个墨镜虽然好，但是玩一玩还是还给Brad好不好？他很辛苦打工挣的钱才买了这个，总感觉拿得有点不忍心。” 小乖没想到小婉会说这个，把刚才忍住的话又说了出来，“小婉姐，你懂不懂，Brad喜欢我！” 小婉摸摸她的头发，几日不见，真的长成了大姑娘，头发也柔顺光滑了很多。“乖，那你就更不能，嗯，拿他的东西了。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小乖回想起上次为了去Allen那里住宿的事两个人的争执，从心底生出一分反感。她用力甩了一下脑袋，让小婉的手离开自己，“他是因为喜欢我才对我好的！这有什么问题？不是因为你。” 小婉没有明白小乖的意思，在她心里只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们还不是男女朋友，不能收人家太贵重的东西，你明不明白？” 小乖皱着眉头问小婉：“为什么不能收？我从来没叫他送啊！是他主动要送的！” 小婉轻呼了一口气，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大姐今天心情不好，她不想再麻烦她。想了想，她说：“要是娜娜在就好了，她知道怎么劝你！” 小乖冷笑一声，“娜娜姐？只有娜娜姐能明白我的意思！男生追求你的时候，送吃的送礼物太正常了！你们EAP4的时候，我跟着娜娜姐吃了那么多地方，还从没见娜娜姐哪次还回去！”说完了，顿了一会儿，小乖又说：“小婉姐，我是不知道你和Allen哥哥怎么相处。但是男生想向你示好的时候，你统统拒绝，这是让别人很受伤的事！你懂不懂？” 几句话说下来，小婉无话可说：这世界怎么了？究竟谁的想法才是合乎情理的？她好像有些困惑。 两人正在僵持，大姐敲了门进来：“你俩说什么这么热闹？”又看了一眼小婉，“婉啊，在这里吃吧，马上六点了！” “六点了？”小婉看了看手机，才发现时间过得这么快！她想起和James的约定。只好对小乖说：“你再好好想想，好不好？我今天还有事，要走了！过两天我们再聊聊这事，到时候请你喝热巧，好吗？” 小乖看了小婉一眼，僵着没有动。小婉匆匆向大姐告了别，往车站跑去。 到了JK家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JK正在洗碗，James听到门铃声，跑到门口要帮爸爸开门，“小婉阿姨总算、终于来了！”James学着大人的口吻说着。 小婉和JK不由地好笑起来。 JK看着小婉气喘吁吁的样子：“小婉，你要是忙，发个信息告诉我就好，何必真的又跑来，吃饭了没有？” 小婉本想说吃过了，谁知不争气的肚子开始呼噜噜叫了起来。JK看了看，松开James拉着小婉的胳膊，“James，小婉阿姨还没有吃饭，爸爸负责做饭，你负责邀请小婉阿姨洗手，然后来坐好，好不好？”然后又看着小婉说：“现在有点晚了，给你下碗面行不行？” 小婉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对不起，来了反而给你添麻烦！”JK笑笑说：“这么熟了，何必这么见外？” 小婉洗完手回来，JK看着她说：“差不多快好了，来坐吧！”她有些吃惊说：“这么快！”JK笑笑说：“当学生的时候常吃，所以知道怎么做好得快。”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面已经到了小婉跟前，筋斗饱满的乌冬面条上面盖着酱油色的猪肉块，土豆块，和豆干，白菜。炖猪肉独特的香味好像不断地召唤小婉赶快动筷子。小婉看了看JK，“那我就开动了！” 刚刚夹起一块肉，旁边冒出个小脑袋：“嗯，你，你要吃肉。小婉阿姨要分享！” 小婉和JK都笑了起来。JK蹲在James旁边说：“咱们不是刚刚才吃过？咱么去那边玩，等小婉阿姨吃完好不好？”James显得不是很情愿。 小婉摸了摸James的脑袋：“去把你的叉子拿过来！”James一听这话，赶忙扭着大屁股跑到自己的trolley旁边拿了叉子和小碗过来。 吃了块肉和两口面条，James才满意地离开。JK一边牵着James，一边回头对小婉做了个赶快吃的动作。 小婉看着碗里的面，想起了Allen上次上飞机之前特地为她做的那碗面，又想起在Allen家小乖抱怨说一看到面条就想吐，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JK听见了小婉的叹息，想要问她发生了什么，又马上被James拉回到玩具的世界中。 小婉吃完了面，站起来准备去洗碗。JK坐在客厅地板上说：“小婉，那个你不用管了。过来坐一会儿，我就送你回去吧。天晚了！” 小婉回头看着JK笑了笑：“不是你说的，都这么熟了！洗个碗有什么了不起！” 洗好了碗，小婉坐到两个人身边。JK问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小婉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感觉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便淡淡地笑了笑说：“好多事，可以让我思考一下人生了！” JK听到“思考人生”几个字从小婉嘴里说出来，感觉有一种小孩子装成熟的感觉。忍不住笑了起来，正想说话。James又不高兴了，“嗯，不要说话，不要说话！要听James说话！” 小婉刮了刮James的小鼻子，“那你和小婉阿姨说说，你今天都做了什么事，有没有和小朋友分享好吃的？”James赶快嗯呐啊的说了一堆玩了什么吃了什么。小婉听得津津有味，感觉一天的沉重，只有这会儿得到了舒缓。有一刻，她甚至在潜意识里问自己：这种放松的感受是不是不该属于她，是不是自己偷了别人的美好时光。 James好不容易汇报了自己的一天，JK说：“James，小婉阿姨今天一天很累，明早还要来陪你玩。你要不要给小婉阿姨捶捶背，然后我们送小婉阿姨回家？” James一听，真的站到了小婉的身后。小婉赶忙闭上眼睛，认真地准备“享受”一下，谁知道等了两秒钟，后背一点动静没有。再仔细听，听到后面有“呼呼”的声音。小婉回头一看，James正站在小婉背后，认真地大口吹着气。小婉一下子忍不住笑趴了，一把抱过James：“James，小婉阿姨真喜欢你！”这个拥抱没有持续一秒就被James无情地推开，“你也要吹吹，小婉阿姨也要帮你吹吹背！” 不知不觉到了七点四十。小婉跳起来说：“好，小婉阿姨走了！James赶快上楼和爸爸去冲凉！”说着就跳起来，又和JK说了声“我走了！”，就赶忙往门口跑去。 JK抱起James在后面喊：“天不早了，我们送你，你等等！” 小婉站在门口喊着：“不用啦！天还是亮的！我到家和你发信息！”便匆匆忙忙穿上鞋，跑出了JK家。等JK抱着James跑到门口，小婉已经跑出了院子，到了马路边。一边跑，还一边冲JK和James挥挥手：“谢谢你们的面！我觉得好多啦！” 或许是吃了那碗面，有了能量；或许是和James的相处总是能让人忘记烦恼。小婉背着书包一路快走、小跑交替，不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她随即发了个信息给JK，JK的电话马上就过来了：“到家了？下次不要这么跑了！多危险！”JK好像是教育James一样和小婉说道。 如果平时Allen这么说，小婉更多会嫌弃他唠叨。今天JK这么说，小婉却觉得很温暖。吐了吐舌头说：“好的！我记得了。今天太晚了，我不想把James拖出来，再说我家离得也很近。”JK想了想又说：“明早你来，你记得提醒我给你看门后那个pram。你可以推着James出去玩，就不用背着抱着那么辛苦了！我之前考虑地不周到，抱歉啊！” 小婉听到最后那个“抱歉”，觉得有点别扭，“就像你说的，‘咱们都那么熟了’！以后我们都改改，“对不起”，“抱歉”这些词尽量都别说了！” JK笑了笑，在电话那头说“好”！两人便挂了电话。 ☆、美丽的梦想 小婉想了想，又想给Allen打个电话。Allen正在家里倚着橱柜门看Brad给小乖做饭。“你今早送饭过去，那小朋友说什么了？”Allen问道。 Brad没有直接回答，反过来问Allen，“你今天都没和小婉联系？我今早倒是看见她了！” “看见她了？你在哪儿看见的？”Allen马上关心了起来，不是他不想打电话，只是想着Brad的告诫，不敢随便乱打。 “在小乖家门口。”Brad一边往盒子里添菜，一边说道。 “这丫头，跟她说了送她去！”Allen自言自语道，想了会儿又问Brad说：“别转移话题，你那头究竟怎么样？又送礼物又送饭，起码有个信息吧！” Brad看了一眼Allen，知道逃避不过，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也没说什么，就说谢谢我！饭做得好吃。”说完了，赶快又开始洗碗。 Allen皱了皱眉头，直接拿起Brad放在桌上的手机看起来，真的和Brad所说一样。他正要和Brad再问两句，小婉的电话进来了。 Allen有些吃惊，接起电话便问，“你怎么啦？还在老头那里没回来？我去接你？” 小婉在那头笑了，“Brad告诉你我去找大姐了？我早回来啦！现在在家门口！” Allen愣了愣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在房间里给我打电话？打个电话都吵她们？” 小婉瘪了瘪嘴，“哎呀，早知道我就不打了！我就想站在外面透透气不行吗？” Allen还是不甘心，继续说：“透气行，当然行！透完了，赶快进去吧！天要黑了！” 小婉被Allen的连环追击搞得有些无奈，只开门，脱了鞋，又打开自己的房门，坐在椅子上，问道：“这样行了？” Allen听到刚才电话里路边的那种嘈杂声没有了，才放心下来，说道：“嗯，行了，打电话什么事？”说的时候又看了一眼Brad的背影，“你等等我啊！” Allen走到了院子里，又回头看了一眼Brad还在吭哧吭哧地忙着，便问小婉：“是不是为了包子和那个小朋友的事？她怎么说的？包子这态度这么明显了，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包子刚刚忙得天昏地暗地把她明天的两顿饭做出来，我都没这个待遇！” 小婉一听Allen说到Brad，又想起早晨看到Brad的背影和下午小乖说的那些话，忍不住捏了捏眉心，“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小婉说。说完了又赶忙问：“Brad在不在你旁边？” “是不是没戏？”Allen一听小婉的语气，便觉得不妙。 小婉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懂，我觉得我现在不懂小乖了。我想劝她把墨镜还给Brad，结果，” 小婉还没说完，Allen已经猜出了大半。他还是不甘心，想和小婉确认一下：“那你觉得那个小朋友对包子有那个意思吗？” 小婉想了想小乖说的话，说“我不知道，我们根本还没有说到这里，就谈不下去了。” Allen叹了口气挂了电话，正推开院子的拉门往房间走，小婉的电话又进来了。吓得Allen赶忙又关上拉门，“你想到什么了？她说了什么关于包子的话吗？”Allen赶忙问道。 小婉急忙说：“我打电话来，主要是和你说另外一件事的！”Allen愣了一下，“什么事？今天看那个老头，有什么不对吗？” 小婉只是想表达自己的想法，并不想提起Henry说的那些让她心里伤感的话，便直接跳过了Allen的问题，“我想和你说的是，别担心，嗯，”真的要说到正题，小婉今天堵在心里的话反而说不出来了。 “别担心什么？”Allen问道。 小婉想了想，干脆直接说道：“哎呀，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是不管你将来心脏手术做得怎么样，只要你需要，我这个朋友都陪着你。不会让你觉得生病了就孤单的。直到，直到，嗯，直到有一天你找到要找的那个人，不需要我这个朋友了。” Allen一听就知道小婉今天去看望老头心里有很多感触，想到她居然能和自己说这番话，心里想着自己没白疼这个丫头，很是感动，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哎呀，你怎么忽然咒我手术做不成功？亏我还站在院子里傻里巴叽听了半天，你知道我被蚊子咬了多少个包！哎呀，好痒！” 小婉没想到自己认真说的话居然被Allen这么打岔，气得直接说：“挂了，挂了！”想了想又说：“你拿洗手液的泡沫抹在肿的地方，很快就会消肿了！” “你也容易被蚊子叮？”Allen问道。 “我不管是和谁在一起，大姐啊，小乖，娜娜，总之被叮的那个人一定是我！下次出门拽着你，或许我就没那么惨了！”小婉在那头呵呵呵地笑着说道。 两人挂了电话，Allen轻手轻脚地往房子里走，刚进门，一抬头，看见Brad脱了围裙，往自己走过来。 “你这是干什么？演默剧？刚才是小婉打的电话？”Brad问道。 Allen怕Brad继续问下去，有点心虚。往沙发上一跳：“我不得和她诉诉苦？我们认识那么久，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过！巴不得把饭喂到嘴里去才好！” Brad把饭盒放到书包，准备离开。Allen抢过他书包里的饭盒说：“你就放我这里吧。外头温度这么高，折腾折腾不馊了？我明早开车去找你，把你送到她家去。” Brad听了，点了点头，说：“好！要不然我也确实来不及，今早就迟到了。” 两人大男人坐在车里，还是老样子，一路无话。只是这次，Allen却觉得有些尴尬，只好放起了音乐。 Brad到了家，又直接躺在了床上。还是很累，相比昨晚累得那么开心，今天却有些烦躁。“是不是自己做得太多了，让小乖觉得有负担？还是她真的年纪太小，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Brad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对，给自己总结了一堆做得不对的理由，又从床上起来，把这些理由打在电脑里。唯一幸运的是浴室突然安静了。他赶紧拿了洗漱的东西去了浴室。 小婉在床头，也是辗转反侧，今天第一眼见到Henry，他坐在轮椅上虚弱的那一幕震惊了她，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又想到小乖，她感觉两个人似乎站在了不同的世界里，彼此都不能理解对方的价值观。想了想，她决定打个电话给娜娜，娜娜应该能说服小乖。 娜娜接起电话，有些诧异，又很开心：“你这个女战士能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好事还是坏事？让我猜猜，是不是小乖？”她问道。 小婉听着娜娜的声音，觉得好像EAP时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娜娜，”小婉把昨天和小乖的对话说了一遍，又说道：“但是小乖很不高兴。提起那个时候陪着你到处吃饭的事情。” 小婉的表达虽然凌乱，娜娜也能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个小乖！”娜娜说道：“我又没盯着哪个人天天吃！我也没有收人家的礼物啊！” 小婉听着，有些困惑：“可是她这么说，我不知道要怎么劝她。”娜娜忍不住翻白眼，“你怎么这么，哎，就是‘的确是可以接受别人对你的好，但是自己要有个度！’这话你不会说？”想了想又说：“这个Brad是不是也太实在了点？小乖什么还没表态，他就......那个谁也没教教他？” 小婉听她忽然提到了Allen，正想问问她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些，娜娜在那头说：“行吧，我去找她谈谈！在你这里中转一下，可能好事变坏事！” 小婉嘿嘿嘿笑了起来，两人挂了电话，她顿时觉得好像心里好受了些。 周五的早晨，天气还是那么晴朗，小婉和Allen出发得都很早。小婉背着书包往JK家走去。而Allen直接往Brad家开去。到了Brad家门口，Allen却没有看到Brad，打他电话，电话又是关机。Allen觉得有些奇怪，看看座位旁边的饭，又打给小乖，结果小乖也是关机。他搞不懂这两人闹得是哪一出，在门口等了五分钟，还是没有动静，只好先开回家了。 到家了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前后脚打电话过来，Allen一接上电话，里面就是Brad着急忙慌的声音：“我今天起晚了，起晚了！”Allen想想他昨晚勾着背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又不好说什么，“我中午正好要去图书馆，我直接给她送到语言楼那边去吧。”Allen说道，“你在家等着我，我送你去上班。” 刚挂了电话，小乖的电话又进来，两人约定好了中午碰面的时间。Allen便又上了路去找Brad。 “要不然这样？”Allen在车上问Brad，“我下周都要去图书馆，我帮你送过去。你就不要一大早跑一趟了，太辛苦！” Brad看着Allen，又想了想说：“你是真要去图书馆学习，还是只是想帮我跑一趟？”Allen回头看看他：“你看你！自从上这个班，瘦得像个鬼！难得还有人愿意替你跑个腿，你就甘心乐意接受吧。”Brad看了看Allen，想想自己的体力确实也到了极限，便没有再作声。 那头的小婉到了JK家，JK今天早晨又做了洋葱肉馅饼请小婉吃，小婉看着每天早晨各种口味的大饼，开心地说：“早晨有饼吃，是我起床出门的动力！过段时间，大饼的外号就可以送给我了！” JK听得忍不住笑起来，又认真解释道：“我真的没有外号！”小婉一边嚼着肉饼，一边挥挥手说：“没事，没事，我觉得‘大饼’比‘大平头’还好听些！”JK不知道要接什么话，又尴尬地笑了起来。已经八点了，James还没有醒。JK看了看时间，和小婉介绍了那个pram，又嘱咐小婉说：“如果你要帮他洗澡，洗完了就把水留在澡盆里，我回来弄！”说完便匆匆上班去了。小婉点点头，又回来大口大口消灭了自己的饼，便跑上楼去挠James的痒痒。 James的床旁边多了张躺椅，躺椅上还放了块毯子。小婉看见了，想是JK为自己准备的，心里有些感动，又想到前天下午自己的模样，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两人差不多忙完了，准备出发。小婉把自己的书包和James的水杯塞在pram下面的网兜里，觉得很方便。谁知道James一看见pram，就开始闹起脾气来：“你不坐，你是不坐pram的！你会背痒痒的！”小婉看着James，觉得很奇怪，说：“为什么James坐了pram就会背痒痒？”James摊开自己的手臂，指了指肉窝那里，说：“你有eczema（湿疹）！” 小婉看着James肉窝窝那里红红的一小片，实在不忍心叫他后背也红起来。便把pram下面的书包水杯又拿上来背好，带着James出门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Allen在小乖快下课的前两分钟站在小乖教室的门口等着她。下课了，班上的同学从教室里出来，看见门口站了个高大帅气的男生，纷纷多瞄了两眼。不一会儿，小乖也和两个女孩儿从教室里出来了。 “Allen哥哥！”小乖看着Allen靠着墙，一只手拿着饭盒，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又一次在心里感叹怎么帅气的人做什么动作都看着舒服。Allen看小乖走近了，微笑着点了点头，把饭盒递给她，然后又对她补了一句：“晚饭在下面食堂冰箱里。上面有你的名字。这两个饭盒你留着吧，下周一记得给我。”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旁边的两个女生从吃惊变成了雀跃，“小乖！这就是送你墨镜的人？还给你做饭？哎呀！”两个人开始激动地晃着小乖的手臂。小乖本想解释一下，但是心里面有个小人人马上就对自己摇头。“也就是偶尔做做。”她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哇！”旁边两个女生的尖叫声让小乖的耳朵感觉都快聋了，这是小乖来了墨尔本以后觉得最扬眉吐气的一天！自己今天这场面甚至超过了之前陪娜娜吃饭的时候娜娜的待遇！可惜小婉姐和娜娜姐都没看见！ 接下来的一周里，小乖每天都很期待着午餐的时间。有的时候，她甚至在心里想：“如果真的是Allen哥哥天天给我做饭，该有多好！” ☆、难以捉摸的心意 到了周五的时候，Allen照例和小乖交换了饭盒正要离开，小乖叫住他，“Allen哥哥，你接下来忙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吃午饭？”Allen看着她，“有事吗？”小乖点点头，走到教室里拿出自己的书包，两人便一起离开了语言楼，留下小乖旁边的两个女孩儿八卦起来。 两人走到楼下，Allen看着旁边的café问小乖，“要在这里吗？”小乖摇摇头，说：“我们去图书馆那边吧！” Allen有些紧张，想着小乖是不是要对Brad判死刑了。便没有多说什么，和小乖一起去了图书馆旁边的café。现在正是暑假，学校的人很少，Allen买了个三明治和一瓶矿泉水，整个café里就他们两个坐了下来。 “这个，你帮我还给Brad哥哥。帮我跟他说一声谢谢他！”小乖拿出了书包里墨镜的纸袋子，放到Allen跟前。 Allen看着那个纸袋子，微微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小乖继续说道：“小婉姐和娜娜姐都劝了我，说这个礼物太贵重了，不能收。其实不用她们说，我自己也知道。虽然确实很喜欢，但我自己也是有想法的！” Allen看着小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这个纸袋子还给他，而不是直接还给Brad。他喝了一口水，想了想说：“你先拿着吧。改天找个机会，你自己还给他！”说完便站了起来，“我还约了同学讨论group assignment（小组作业）。你吃完了赶快回去，别耽误了下午上课！” 小乖看着Allen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下午Brad从班上回到Allen家，又是一屁股瘫倒地上躺了下来。Allen看着他，无奈地摇摇头，踢了踢他的脚，“去洗洗澡吧，自己找个有床的房间躺躺去！” Brad没有搭理他，躺了一会儿，站了起来，洗了把脸，准备系上围裙。Allen一把拿过他的围裙，“今天不做了，我订了外卖。你要是担心那个小朋友周末的饭，明天再叫外卖送她家去！” Brad看着Allen，知道他是心疼自己，“我想了想，如果小乖对我完全没意思，应该就会直接回绝我。既然她没说，可能，可能是不是在犹豫，我想给她一点时间。” Allen不忍心把自己心里头的实话说出来，想了想说：“男人这种时候还是要主动一点！要不然，你明天上班的时候问问，看看周一能不能换个晚班，你自己中午给她去送个午饭，顺便和她聊一聊？” Brad看着Allen，“关键是，关键是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我......”Allen被Brad搞得又急又气，“拿出你平时损我的那股劲来！你就直接说：‘我喜欢你！你什么态度？’这有什么难的？” Brad被Allen一说，又嘿嘿笑了起来，“这样说会不会很蠢？”Allen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真快被你搞疯了！包子！” 小婉看到JK回来了，拿起记录本和JK叙述了一下James今天一天的活动，然后问JK说：“我想尝试教他一点汉语拼音，你看怎么样？”JK笑了起来，“这么早就开始？”小婉点点头，“我只是这么想啊。如果他学会了汉语拼音，就可以自己读一些书。有时候我不在，而你又很忙的时候，他就可以自己看了。嗯，如果你觉得太早了，对James不太好，那可以再等等。” JK听了有些感动，点了点头说：“好！你想试，就试试看。如果你感觉他没有兴趣，那就再等等。”小婉很珍惜这份信任，也点了点头，说“好！” “对了，我今天把这两周的工资打到你的账户了，你查查看！”JK说道。小婉点点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这么多！”她有些吃惊。 “这是我们之前说定的啊！你上周到这周做了六天，就是这么多。当然，你还要到财政年终的时候自己去报税。”JK说道，“你的付出，超过了这份薪水！加油！你将来肯定是一位很棒的幼教老师！” 小婉觉得得到JK的这份肯定，比那份薪水还要来得重要。她冲JK点点头，准备收拾书包离开，James跑过来，“小婉阿姨，你要小婉阿姨过来看你搭的飞机！”说完了一个劲地拉小婉的手。 JK心里感叹，短短的时间，James已经离不开小婉。他问道：“如果你晚上没有安排，就在这里吃晚饭吧？吃完了我们送你回去。”小婉看看James，又看看JK，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气啦！” 小婉回到家，又看了一眼手机里的数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激动地打了个电话给妈妈，告诉妈妈自己现在能挣钱了，小婉妈妈在那头也高兴地不行，一个劲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身体。 挂了电话，她还是很激动，她想打电话给娜娜，请娜娜他们一起出来吃个饭。忽然发现娜娜不在墨尔本，小乖现在又对她有意见。她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Allen。 “最近这么惦记我？天天给我打电话啊！”Allen在那头说。 “我挣钱啦！我终于挣钱啦！”小婉把刚才对妈妈说的话又激动地对着Allen说了一遍。Allen只觉得耳朵一炸，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什么什么呀？你，你挣到钱了？”说完了在电话那头也开心地笑容满面。 “恭喜你呀！”他故意懒洋洋地说道，“那你打这个电话给我，是要请我吃饭喽？” “要请，要请！”小婉在那头连忙点头说，“说吧，你想吃什么？不要太贵的就行！” Allen听着小婉在那头不间断地笑声，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再笑嘴长得更大了！明天吃饭直接往嘴里倒倒就行了，正好符合你的心意！” “明天？”小婉停下来想了一下，“这么着急？我明天还想去找大姐小乖她们吃饭。” Allen看了一眼厨房的围裙，“对，就是明天，在你去找那个小朋友之前，我们先谈谈！” 第二天上午，Allen的车来到小婉家门口，小婉一上车就问：“要吃什么好吃的？”Allen一边看着周围的路况，一边说着：“算啦，你那点薪水，自己留着吧。再说，在外面吃也没法说话啊！” 小婉好像有些失望，没有接话。Allen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花你的钱还不高兴了？”看着小婉撅着的小嘴，Allen笑了：“不是看不起你挣钱，肯定为你高兴！是想叫你留着，到必要的时候再花。”小婉想了想说：“那这样吧！今天先去你家，下次就出去请你和Brad一起吃饭！这是我的心愿！”想了想，又激动地说：“我其实想请大姐，娜娜，小乖，你和Brad一起吃饭！可惜，”她又看了一眼Allen，“现在是不可能了。” Allen知道小婉心里希望大家还能回到EAP的状态，但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也觉得有些无奈，只好说：“你巴不得把EAP的同学都叫上一起吃饭吧？包括那些沙特的大哥大姐，那你是不是要准备烤全羊？”小婉听了，又呵呵呵笑了起来。 到了Allen家，Brad不在，又去上班去了。没有Brad在这个屋子里，感觉这个家好像都黯淡了一些，没什么生气。小婉给小鱼喂了食，又去看了看乌龟兄。乌龟兄还是看淡一切，不理俗世的样子。 “过来，先把这个喝了！”Allen在厨房喊了一声小婉，她跑过去一看，竟然是一碗在南京才能见到的小吃，“这是不是糖芋苗？”她拿勺子在里面拨弄了一下，问道。 “嗯，”Allen系上了围裙，开始在厨房里忙起来，“芋头都买了好几天了，谁知道你这么忙！” 小婉跑过来也要帮忙，被Allen直接赶了回去，“快吃！吃完了再过来！” 她只好又坐回到座位上，认真地尝了一口。又软又糯的芋苗当中还带着桂花香甜的气息，藕粉不浓不淡，甜度正好，真的是在南京才有的味道！“你怎么什么都会做！”小婉忍不住赞叹道，然后认真地开始品尝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道：“这个能自己做吗？我以为这种东西只能买。这要怎么做？和我在夫子庙吃的一模一样哎！” Allen叹了口气，轻轻嘀咕了句：“哎，娘养九子，九子不同。” “什么？”虽然声音很轻，小婉还是听到了，却不明白这句话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Allen瞪了她一眼，拿食指在太阳穴旁边画了几个圈圈：“什么都不会做，你来墨尔本这么久，是怎么活过来的？你妈说你靠小菜都能把饭吃下去！” “我妈怎么什么都告诉你！”小婉轻轻嘀咕了一句，接着又忍不住为自己辩护：“不过就两次，她不在家，我爸和我不想麻烦了。” “哎！”Allen又叹了口气。 “你又叹什么气？搞得人心情不好！”小婉心虚地争辩道。 “我愁啊！我愁你将来嫁不出去啊！” Allen故意假装认真地说道，“我又愁，万一你真找个男朋友，那个男的真的是惨了！” “不吃了，不吃了！”小婉气得把碗一推，“谁跟你说我将来要找男朋友了！我妈也不在这里，谁管我找不找男朋友！” “你是为了不找男朋友才出来的？”Allen突然凑到她跟前问道。 “跟你没有关系！”小婉起身去找乌龟兄。“怪不得Brad说：沉默不语也是一种修行。你就需要这种修行！” “别打岔！你究竟为什么工作了又跑出来读书？是不是哪个男的伤了你的心？” “别打听了，我不会告诉你的！”说完，小婉走到玄关，穿起了鞋子。“你这个憨丫头，我真能给你气死！有谁值得你为他一辈子不结婚？你傻不傻？” 小婉没有再接话，直接带上了门。“真走了啊？你等等我啊！外面这么热，走回去会中暑的！憨丫头！” 炙热的阳光下，Allen好不容易劝小婉停住了脚步：“炉子上还有汤，你这么往前走下去，我家着火了，你要负责我的住宿啊！”Allen说道。 小婉看了他一眼，“我刚才好像没看你开火。”Allen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吗？我还没开火？这都几点了，还没开火？太不像话了！那，那你走吧！包子和小乖的事情，我们就不讨论了。算了，随他们去吧！”说完，他假装往回走。 小婉差点忘记了这事，被Allen一提醒，赶忙往回跑，两个人你追我赶跑回家。 “快吃！吃完了过来给我打下手！”Allen一进屋就开始发号施令，小婉白了他一眼，坐下来继续吃起来。 “这周都是我给那个小朋友中午去送的饭。”Allen仿佛不经意地说道。 “是吗？”小婉听得觉得有些奇怪。 “是啊！没办法，包子累得不像个人样，早晨再赶去她家，不现实！我就说中午给她送过去算了。” “那，那小乖和你说了什么吗？”小婉问道，“我本想今天去问问她，我总觉得不管她对Brad是什么态度，拿这么贵的东西，都是不太好。” “现在东西不是重点！重点是什么，你知道吗？”Allen急切地问道。 小婉想了想，不解地看着Allen。Allen看着她天真的眼神，不由地着急起来，“天哪！我真是！认识个你和包子，真是够了！幸亏今天把你叫过来，要不然明天你和她谈半天，都是废话！” “你就直接告诉我‘重点是什么’，不就好了！”小婉有些生气地说。 Allen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着急，我看包子那个糊里糊涂自以为痴情汉子的形象，我真是，哎！” “重点究竟是什么？说！”小婉又问了一遍。 “重点是：她的心意究竟是什么？”Allen说道，“昨天中午我把午饭递给她，她要去图书馆和我一起吃饭，然后要把包子送她的那个墨镜还给我。” “哦？那是好事啊！小乖想通了！”小婉有些高兴地说。 Allen看看她，估计她的智商是不能发现其中的蹊跷了，只好直接说：“问题是，小乖应该已经知道了Brad的心意。这么私隐又慎重的事情，如果要还，应该是直接还给包子。为什么要还给我？就因为我有空给她送午饭，而包子没空去？包子为了她的营养餐，可是每天晚上忙到瘫啊！” “她究竟有没有认真体会过包子的心意？”Allen看着皱着眉头消化信息的小婉，直接点题说道。 小婉被Allen说愣了。她看着Allen，不知道说什么好。Allen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能怪你，你自己都是个门外汉。”接着又和小婉确认道：“她现在应该知道包子是喜欢她吧？” 小婉点点头，“那天她还亲口和我说了。” Allen叹了口气，“她明知道，却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对方的付出。不但这件事没戏，我甚至觉得这个小孩子......” Allen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小婉赶忙接过话来：“她还小一些，很多事考虑地不够周全。你看，我刚才都表现地像个白痴。更何况是她。我明天好好和她说说，如果对Brad无意，赶快和他说清楚，省得让他那么辛苦！” 两人吃了午饭，小婉要洗碗。Allen拿起车钥匙说：“我送你回去吧。今天包子可能会早回来。你俩现在最好不要碰上。”小婉好奇地问：“为什么？我又不是小乖！”Allen悄悄吸了口气，收住了自己要脱口而出的话，改对小婉说：“他看到你肯定还要忙菜忙饭的，给他歇歇吧。” 到了小婉家门口，Allen看着小婉往里走，忽然说：“你那个同学娜娜，她的车右边的刹车灯不亮了，你叫她回来以后去车厂换个灯泡。” 小婉忽然想起当时自己向娜娜拍着胸脯保证要监督Allen帮她遛车的事，瞪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吸了口气。 Allen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早忘到后脑勺去了！走了！” ☆、泡泡被戳破了 周日早晨，小婉起了个大早，坐上公交车去了Carton Hill买菜。她已经很久没有推着小推车出去买菜了，今天又推起它，回想起的，居然是刚来的时候张颖带她去买菜的场景。当时小婉并不喜欢张颖的那些经验总结。但是现在回过头看，居然都是真的，并且她也对这些经验适应得很好。她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笑，又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叹的是现实，还是那个时候的自己。 到了Carton Hill不一会儿，大姐也到了，打电话和小婉汇合。小婉正在华人店门口选蔬菜，看见大姐从远处走来，很是高兴，“大姐！”小婉激动地挥手。 大姐三部并两步走过来，“哎呀，你挣钱了我们都替你开心。上次搬家不吃过饭了吗？怎么今天又请？自己挣点钱不容易啊！” 小婉看着大姐说：“大姐，我在这个地方就靠你们这几个朋友，咱么还不是聚一次少一次？”大姐看看小婉说：“大姐领了你的这份心意！有缘咱们将来国内再见！” 小婉笑笑说：“当然啊！回国了肯定是要聚的！”说着她又看了看周围，没有小乖的身影，“小乖还在睡？”她问道。 大姐点点头，“昨晚我都睡着了，她和隔壁那个女孩儿不知怎么在外面吵了起来，怎么劝都不行。她也不容易，旁边摊上那么个室友！” 小婉想起上次在Allen家庆祝生日时小乖说的话，心里不禁生出一股自责，内心有个地方总是觉得这一切与自己有关。 三个人的饭吃得有点闷，小乖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也没有恭喜小婉自己挣钱了，只是自己在夹菜吃，好像换了个人。小婉看着小乖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大姐看两人都沉默，只好没话找话说：“哎呀，我最近吃面条吃得够够的！还好今天小婉请我们吃这么多好吃的菜！” 小乖正低着头吃菜，听到大姐的话，终于说了一句，“大姐，你终于吃够了！” 大姐被这句话说愣了，她看着小乖，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婉也看了一眼小乖，刚忙圆场说：“大姐，你吃得够了，我还没吃够呐。改天我来，你再下面条给我吃！” 大姐正想答应，小乖突然重重地放下筷子，“大姐，小婉姐，我决定了，搬家！隔壁那边我都问好了。我一会儿就去找房东，越早越好，我受够了！” 正说着，隔壁房间那个女孩儿又冲出来亮起了嗓门，“你受够了？我还受够了呢！” 两个人又吵了起来。小婉和大姐赶快把小乖拉到了大姐房间。好不容易等小乖心情平复了一些，两人正要劝她，那个女孩儿又追到大姐门口来吵，还一个劲踢门。大姐把门一拉，“差不多就行了啊！” “行什么行？你们占着人多欺负我人少啊？”女孩儿又嚷道。 大姐正要说话，小乖从里面也冲了出来，小婉赶忙拉住她，走到女孩儿面前：“有什么事情好好说。这里毕竟不是中国。真把警察招来，对你也没有好处吧？大家都是学生签证而已。要是警察顺便查查这所房子不是正规租房，断了房东的财路，他就先不能放过你！” 几句话说完，女孩儿嚣张的气焰去了大半。大家又回到餐桌前，大姐给那个女孩儿也盛了碗饭，“一起吃吧，Sofia!”小婉这才知道这个女孩儿叫Sofia，看着年纪也是不大，“你好！我是小婉，之前我就是住你这个房间的。”小婉主动和女孩儿打了个招呼。旁边的小乖拼命地拉小婉的手，小婉把手放到桌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腿。 Sofia也有些不好意思，大致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原来她也是来读语言，情况和小乖差不多。大姐听完了一拍手说：“那你俩将来还是同学。你看这吵得天翻地覆的！” 小婉也在旁边说：“Sofia，你看你晚上能不能早点睡？你们白天都还要上课，搞得太晚了，白天都没有精神。” Sofia瞪大眼睛，忽然认真了起来，“不行啊，姐！我也没办法，谁让澳洲和国内有时差的！我得等着我男朋友睡了，我才能睡。否则我知道他和谁在一起？我心里没有安全感！” 这句话一说完，大姐和小婉彼此看着对方，都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小乖把面前的碗一推，“行吧，你好好守着你男朋友！反正我是搬定了！” 小婉走到小乖房间，看小乖坐在桌前不做声，突然说道：“给房东打电话吧！”小乖抬起头，看着小婉。 “你真是想搬，忍不了她了？”小婉又确认一遍。 小乖认真地点点头，“再这样我感觉自己要神经衰弱了！” 给两边的房东都打了电话，解决了房子的事情。新家就在隔壁，最大的好处就是搬起来很容易。 隔壁的房子还没有人住，小乖挑了光线最好，又在拐角的一间。三个女生把新家擦干净，又把原来家里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挪过来。弄到晚上十点多，终于大功告成。小乖看着自己的新地方，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 “你晚上一个人，会不会怕？”小婉看着这空荡荡的房子问小乖。小乖笑了起来，“小婉姐，这有什么好怕的！大姐就在隔壁的房子里。我倒是感觉我终于像Allen哥哥一样成了个有钱人，自己一个人住一所大房子！哈哈哈！” 大姐和小婉看看对方，也笑了起来。 周一早晨小婉到JK家稍微晚了些，JK还没来及和她说上两句话就匆匆出门了。没有两分钟，又赶回来说：“我昨天去买了个凉席垫在pram（婴幼儿推车）里面。James坐在上面不会有湿疹的。你今天带他出门记得用pram啊！千万别再背了，他很重的！”小婉笑着点头说：“知道啦！快上班吧！”两人谁都没有意识到，这样平淡又自然的交接，已经成了彼此生活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小婉看着pram里的凉席，心里想：即便是每天短暂的五分钟交接，也会是将来自己心里珍贵的回忆。不知道James的奶奶什么时候会回来。在她还没有回来之前的每一个五分钟，自己都要努力记在心里。 那头新房子里的小乖好久没有睡个安静的整觉了，所以今天的心情特别好！自己调了闹钟起来，画了个美美的妆就出门了。还没到中午她就忍不住从窗户往教室外头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Allen的脸。 等到老师放了学，小乖没有等两个好朋友，直接从教室里面出来，看到的却是Brad。 “小乖！”Brad一看到小乖从教室里出来，赶忙走过来，话还没说，脸先红了大半，连小乖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Brad哥哥，”小乖微微皱了皱眉，“Allen哥哥今天没来？” “他，他今天有点忙，来不及过来了。所以我就，就过来了。”Brad说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他此刻只觉得呼吸都有点急促，完全思考不了当中蹊跷。 正好小乖的两个好朋友也从里面出来，看到Brad，也有点奇怪。“小乖，这又是谁？”当中一个女孩儿说道，“也不为我们介绍介绍！” 小乖回头看看那两个人说：“你俩别闹了！先去café，我说两句话就过来找你们。” Brad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早知道你还有朋友一起，我应该多做点！今天特地做了你们太原的过油肉！你尝尝看，看味道对不对。不对我下次再改进！” 旁边一个女孩儿笑了起来：“小乖，过油肉是什么？你等会儿要让我们参观一下你的饭盒啊！”说完了两人先下去了。 小乖呼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和Brad说：“Brad哥哥，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的。偶尔做做就好了，天天做也很不容易。” Brad对这句看似关心的话来得很是感动，很想请小乖一起找个没人的地方吃午饭。可是话在喉咙里滚了十八个圈，每一次都还是原地滚了回去。看着小乖离开的背影，他抹了抹脸上的汗，三步并两步走去了车站。 快到车站的时候，他想起Allen的话，憋在自己心里的话好像跟着天气一起变得炙热难耐。他停下了脚步，又开始往回走。一边走的路上，一边打了电话给店里：“超哥，我要请个假，今天下午有事，来不了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责备声，Brad没等听完就挂上了电话，又往语言楼下面的café走去。 Café的这头正是大家吃饭的时候，熙熙攘攘哪里都是EAP的学生。两个女生正在和小乖一起分享午饭。当中一个问：“小乖，究竟是谁追你？是那个高的，还是这个矮的？”小乖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另外一个说：“他俩为啥要轮流给你送饭？他俩又是什么关系？还是这俩都是你家亲戚？那墨镜又是谁送你的？”小乖心里本来有一副很美的画。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幅画是画在泡沫上的，没有一两天就要碎掉。但是她没想到这么快，也没有想到戳破这个泡泡的，不是她自己，而是Brad。她正觉得烦躁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一声大喊： “乖！”Brad又气喘吁吁地回来，快步走到小乖的面前。 小乖一看是Brad，吓得赶快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拉着Brad就往外面跑。直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才停了下来。 “乖！我想，我想晚上请你吃饭好不好？如果你愿意，我想从明天开始，天天给你送饭！”Brad握紧了刚刚被小乖拉住的左手，鼓起自己的勇气，大声地说道。 虽然两人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但是小乖可以感受到Brad内心剧烈的跳动散发出的那份颤抖。她眨了眨眼睛，感觉对方的心里有一份火热喷发了出来，可是她...... 平时看韩剧的时候，小乖是多么地渴望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可是这一刻真的来到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有很多东西都和她想的不一样呢？小乖也不知道自己是没有准备好，还是不想接住这份火热，只觉得它已经把自己逼到墙角，只好转过身，背着Brad说：“Brad哥哥，你明天不用来给我送饭了，以后都不用来了！” Brad感觉自己好像被迎面泼了一盆凉水，但既然话已出口，他还是借着自己现在的勇气，抱着希望问了下去，“为什么？小乖？是我做的不好吃？还是你其实不喜欢吃太原菜？” 小乖看看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对着他说，“你跟我来！”然后就径直走到了café那里，拿起来自己桌上的饭盒，和Brad放在冰箱里的那个晚饭饭盒，一起交到他的手里。然后拿起自己的书包，对着那两个女孩儿说：“我们换个地方吃饭去！”说完了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Brad抱着饭盒愣在那里。 两个女孩儿被小乖弄得也是一头雾水，赶快收拾了自己的饭盒和书包，跟着她往前走去。走了没两步，当中有个女孩儿又跑回来取自己的水杯。看着Brad还在那里发愣，推了推他的胳膊：“嘿！”Brad回过神来，看着她，“下次还请那个大帅哥过来送饭行不行？我们喜欢看那个帅哥！”说完便笑嘻嘻地跑了。 ☆、失恋后的发疯阶段 Brad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café，又是怎么走在了校园里。他只觉得自己手上抱着的东西很不舒服，异常地沉重，让他的胳膊十分辛苦。他看到路边有个垃圾桶，赶忙扔了进去。又在垃圾桶旁边坐了下来。午后的阳光顾不得他现在的心情，热辣辣得照在他的脸上和身上。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忽然，他站了起来，飞快地往前走去。 Allen整个星期天都在忙着赶作业。今天眼看着站在厨房里的Brad忙了一上午，心里虽然担心他最后会失望，但也只好借着忙作业，没有半个字的评论。长痛不如短痛，Allen心里想。 正在想着怎么帮着兄弟度过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门突然被用力地推开了，Brad闯了进来。Allen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疾步走进来的Brad满脸通红，“你还好吧？外面，外面很热？怎么没打电话给我？”Allen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满脸怒气的Brad，自己竟然结巴了起来。 “你喜欢姚芊芊？”也许是热糊涂了，Brad竟然念的是小乖的本名。 Allen有些发愣，看着Brad，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不喜欢她，干嘛给她希望？”Brad又大声问道。 “什么时候？什么，什么希望？”Allen还是一脸困惑。 “总之，对于她和她的朋友来说，我就是你的衬托！什么衬托？你是高富帅，我就是矮穷挫！” “包子！你再说我生气了啊！”Allen的声音变得严肃了。 Brad忽然没再说话了。端起桌上的水咕咚咕咚灌下了肚。 Allen去浴室搓了一个冷毛巾把子，递给Brad，“擦擦脸，究竟出了什么事？” Brad一把推开他的手，“少假惺惺地来这套！这三个女孩儿你是一个也不放过啊！唯独一个小婉对你没意思，你还非要死缠烂打粘着人家！” “你是热疯了吧你！你再说一个字试试看！”Allen真的生气了，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Brad看着Allen的脸，突然想起了他的心脏。但是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此刻的情绪，只觉得有一条毒蛇在撕咬他的四肢和内心。他拿起自己的书包，看了Allen一眼：“我懒得再和你废话下去！”说完便夺门而出。 Allen看着Brad的背影，捡起那个在地上的毛巾，轻轻叹了口气：左思右想，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这部短暂的单相思剧里扮演了一个子虚乌有的坏人角色。 小乖终于等到了老师宣布下课的那一刻。她书包也没收拾，就跑到了大楼一个无人的角落，打通了小婉的电话。 为了接到JK的电话，小婉的电话铃声开得很响。小乖打电话的这个时间，James正在睡觉。小婉听到电话声，三步并两步地跑到客厅拿起电话。却发现是小乖打来的。 “小乖，怎么了？是不是新房子有什么问题？”小婉问道。 “小婉姐，Brad那头，我是说明白了啊！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吃的饭我是吐不出来了，我现在也没钱还。另外就是那个墨镜，等你有空，你帮我拿了还给他吧！我本来也没想留着！” 小婉本想周末吃饭的时候探探小乖的口风，没想到周末的戏码完全和她想的不是一回事。而现在小乖的这番话让她觉得是另外一种突然，她举着手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这算不算随了你的心意？不吃不拿不占！我做得够好了吧！”小乖的音量尖得吓人，说完便挂了电话。 小婉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想，准备打给Allen商量商量。正要打，Brad的电话又进来了。 “Brad，”小婉刚喊了一声名字，忽然觉得自己此刻说什么都是不对的，只好什么都不说了。 Brad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弹奏的吉他断了一根弦，“小婉，”喊完了名字，他忽然顿了一下，不一会儿，又有了声音，“那个，我刚才和Allen吵了一架，你关注一下他的心脏！麻烦你啦！”说完也挂了电话。 小婉坐在桌旁又愣住了，等了两分钟，她反应过来，想要打电话给Allen，Allen的电话已经进来了：“你是不是再有一会儿就下班了？我来接你!” 和Allen挂了电话，小婉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她一边飞快地收拾起厨房，一边希望自己可以安静下来，捋顺整件事情。 JK的车和Allen的车几乎同时到了家门口。JK从车上下来，“小伦，来找小婉的吗？进来吧！”JK拿下脸上的墨镜，拍了拍Allen的肩膀，“没急事吧，没急事进来坐坐，吃了晚饭再走！” Allen本来无心在这里停留，只想赶快把发生的这一切告诉小婉，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奈何JK已经邀请了两次，他实在推辞不过，便跟着JK一起走进了院子。 一走进院子的感觉就和Allen想的不一样，院子树荫的地方放着各种玩具，让这栋房子充满了烟火气。两人走进屋子，楼下很安静，小婉也不在，看来James醒了。 JK飞快得洗了手，给Allen倒了水，又系上围裙，开始准备晚饭的材料和James的水果。“就在这里吃个晚饭吧，小伦？平时要认真请你恐怕你也不会来。”JK又邀请了一遍。 Allen正想着怎么拒绝会不太尴尬，就听楼上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小轮子叔叔！你今天，嗯，有不有开那个，那个有叉子的车车？” James刚睡醒，穿着无袖的汗衫和短裤，露着粗粗的肉胳膊和肥腿肥脚，从楼上连走带爬地下来。又发现JK已经在厨房，激动地跑过来，“爸爸！你今天学了a！嘴张大，像这样！James现在来检查！”说完了把自己的嘴长得老大，也要求JK也把嘴张得像他一样。JK无奈，只好张开嘴让James盯着看了一遍。 旁边的Allen和小婉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谁知道James忽然又跑到小婉跟前说：“现在检查小婉阿姨！”这次Allen再也不敢笑了，赶忙借口洗手，遛进了洗手间。 等Allen从洗手间出来，看小婉看着他，Allen点点头说：“就在这里吃吧！反正我现在也没心情自己做饭。” JK回头看看两人说：“你们今天是碰到什么事了？” 小婉看看Allen，不知道要不要说。Allen坐了下来，喝了口水，靠着椅背说：“也没什么事，我们有个好朋友，爱了半天，没爱成，现在正在发疯阶段。” JK眉头皱了皱，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转过身去开始切菜。小婉和Allen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看了彼此一眼。 James也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小轮子叔叔，你等会儿要去开车！” Allen笑了笑说：“好啊！那你快把你的afternoon tea（下午茶）消灭干净！” JK把James的水果放在他的面前，又放了一盘在小婉和Allen面前，“给他点时间，他会走过这一段的！”他忽然说道。 晚饭吃得很开心，冬瓜海带排骨汤外加三个小炒，三个南京人和一个小澳大利亚人在一起吃得有声有色。Allen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在JK家里和他一起面对面吃饭。缘分真的是奇妙：本来两个人无论如何不可能面对面坐着吃饭，但是有了另外两位的参与，这一切又显得很自然。 有James在的幸福是没有孩子的年轻男女们所不能体会的。Allen向来都是把小孩子和噪音等同在一起，而今晚他才发现James简直是快乐的来源。怪不得小婉喜欢做幼教老师，他心里想。 吃完了饭，二人告辞。走在路上的时候，小婉担心地问：“你的心脏感觉怎么样？” Allen诧异地望了小婉一眼。 “是Brad打电话给我的。说你俩吵了一架。”小婉说道，“为什么小乖和Brad两人摊牌，会让你和Brad吵了一架？” Allen叹口气：“还不是我脑子秀逗了，看包子实在太辛苦，就帮他送了一个星期的饭。”想了想又说：“他只是现在太难受了，需要找个人发泄发泄。” Brad难得一次早早到了家，家里很安静。他拿起换洗的衣服就往浴室走去。没洗一会儿，胳膊上的皮肤翘了起来，他伸手顺着翘起的地方把那些皮肤撕了下来。一边撕的时候，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女生碰了碰他的胳膊说的那些话，愤怒贯穿了身体的血液从腹腔用了上来，咚！他对着浴室的墙壁挥了一拳！ 洗完了澡，他用布抹了抹湿漉漉的头发，就直接倒在了床上。从眉心到太阳穴附近的神经好像通了电话，在同一个时间一起酸胀了起来。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也知道自己很累，但就是无法入睡。 小乖他们从头到尾总共说了两三句话，这几句话就像磁带循环一样在他脑海里不停回放： “Allen哥哥今天没来？” “你明天不用来给我送饭了，以后都不用来了！” 还有那最耻辱的一句： “下次还请那个大帅哥过来送饭行不行？我们喜欢看那个帅哥！” 想到这里，Brad感觉自己都要疯了。 ☆、失恋后的寻求安抚阶段 第二天清晨的Allen已经开车到了Brad家门口，等了一个上午，都没有看到Brad出门的身影。 第二天清晨的Brad又和老板请假，老板说那你就不要来了，Brad说我早就不想干了！ 第二天清晨的小乖路过昨天Brad经过的那些地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一本书，翻到这一页的时候，自己硬生生把一块角给撕了下来，那种感觉不能算是很疼，却有一种血淋淋的感觉。 第二天清晨的小婉给娜娜发了条信息，却没想到娜娜的电话很快就进来了。此时的国内应该是凌晨三点。她不知道娜娜是没睡呢还是很早醒来，也没有多问，只是略过了中间Allen那段子虚乌有的内容，和娜娜又大概口述了一下整件事。娜娜听完了有些吃惊，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可惜啊，时间不对！”娜娜说道，“行吧，有时间你还是关心她一下，她心里应该也不好受。” “对了，Allen说你的车有一边的刹车灯不亮了，你回来要去车厂换个灯泡。”小婉说道。 娜娜顿了几秒，轻轻叹了口气，才回答小婉，“行，我知道了。你帮我谢谢他，没空就不用帮我遛车了，大家都挺忙的。” 娜娜虽然已经挂了电话，小婉却依旧感受得到她在那头的叹息。 为什么人总会有一面，是自己不喜欢的模样？为什么随着时光的流逝，那一面会变得越来越清晰，想躲避都躲避不掉，时不时就会来刺痛我们的心？ 小婉发了个信息给小乖：“放了学以后到大姐那里去，我们一起做晚饭。” 到了天快黑了，Brad才从屋子里出来，Allen正坐在车里赶作业。太阳的踪迹陪伴了他一天，树上的鸟儿正在大声地叫着，仿佛是临睡前的号角，又仿佛是催着他快点回家。他扭了扭脖子，发现Brad正好从自己旁边经过。Allen只好摸着自己的左胸说：“啊！我心脏好难受，有谁好心拿片药给我？” Brad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Allen只好从车上下来：“哎，还有没有点兄弟情？我都快憋死了，借你家厕所用用！” Brad这才回头，把门打开，对Allen说，“用完了把门带上，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Allen还是没进去，站在门外喊：“我自己进去？人家会不会以为我是抢劫的？” Brad只好停下来，站在门口等着他。 这是Allen第一次进Brad住的地方。进了屋子，走进去没两步，有空处的地方都摆满了炊具。Allen权当什么都没看见，上完了厕所，撞了撞Brad的胳膊：“饿死了，有没有吃的？我把你的口水啤酒都带来了。” Brad说：“我正准备去买，家里头只有过期的挂面。” Allen瘪了瘪嘴，说：“过期就过期吧，吃不死就行。酒我也帮你带了，不用去买了！” Brad真的回到屋子里，开始找自己的那桶面条。时间已经快到八点，厨房也没有别人在使用，只是水池里和水池边上都堆满了用过的锅碗瓢盆。 Allen回去车上，把Brad之前用剩的啤酒都拿到了屋里的饭桌上。又把饭桌上堆的碗和调料稍微清了清，两个人就着桌子稀哩呼噜地吃起面条来。 没两分钟，两人都干光了碗里的面条，意犹未尽地看着面前空空的碗，Allen突然拿起旁边的啤酒递给Brad，“本来戒酒了，今天破例陪兄弟喝一点！” Brad一把拿过他的啤酒，“我看你不是破例，是破胆了！你不想活啦！” Allen好像好久都没有听到Brad这样说话了，耳根子觉得特别舒服，不由笑了起来。Brad正要开啤酒罐子，Allen忽然一把夺了过来，“等等！” Brad疑惑地看着他，Allen皱着眉头看了看罐子，伸了伸舌头，又赶忙把舌头缩了回去，想了想，好像是用十分坚定的眼神看着那罐啤酒，重新伸出了舌头，对着上面认真地添了一口。 “喔！这个很锋利啊！刮得我舌头都破了！”Allen突然叫道。 Brad在旁边哭笑不得，一把夺过那罐啤酒，“你抽得什么风？” Allen又拿起一罐啤酒说：“歃血为盟啊！不你上次说的！剩的这些罐子都得舔了，这才是真的结拜了！” 舔到第三罐的时候，门外进来个大哥，两手拎着菜。看到Allen舔罐子的那一幕，眼睛突然瞪大了两倍。Allen瞟了他一眼，继续若无其事地舔着罐口。大哥以风一般的速度把手里的塑料袋塞进冰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Brad看看Allen说：“真是多亏了有你！我头一次在这个屋子里觉得这么清净！”说完开了一罐啤酒，自己喝了起来。 Allen也开了一罐，喝了一口：“就这一口，表示我的诚意！”好久没碰酒了，突然来了这么一口，夹杂着嘴里的一丝血腥味儿，很是带劲。他忍不住又仰起了脖子，手里的啤酒却被Brad一把夺了过去，“诚意有了！” Allen嗦着筷子，看Brad一罐一罐地往肚里灌，“酒不是你这么喝的，要一边喝，一边感受，那种苦中带香，香里面又带着苦。感受过了，再来一口。”Allen在旁边说着。 Brad根本没搭理他，还是一个劲地灌。直到面前的啤酒都喝完了，他问道：“喝完了心里就不难受了？这是骗谁？” Allen嘿嘿一笑，“我又没保证过。”说着站了起来，“行啦！从来不沾酒的人，今天这个量，也算可以啦！要不然你再去我那儿，路上我们搞个几瓶白酒，喝得你人事不知，那就真的喝完了也不难受了。” Brad坐着没动，过了一会儿，拍着Allen肩膀说：“走吧！酒我是喝够了，酒疯就不撒了！去你那里说会儿话！” 到了Allen家，两人没进屋子，还像上次那样，坐在台阶上。半天没说话。好一会儿，Allen踢踢Brad，“困就去屋子里睡吧！” Brad没搭理他，自顾自地说起来：“还是有钱好啊！我那儿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还想谈女朋友，真是做梦！” Allen没想到他张口说的是这个，有些生气，站起来说：“你够了啊！人家和不和你谈这个恋爱，我是左右不了。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夹枪带棒地把我带进来？从头到尾究竟和我有什么关系？” Brad没有说话。 Allen一把把他拉起来，“人家一声拒绝就搞得你怂了？别说她看不上你，我都看不上你这个朋友！” Brad推开他的胳膊，“我站在你旁边，确实是个背景板。不管是身高长相，还是家世背景。我不认怂，能怎么办？” Allen被Brad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久，他才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然后，便再没说话。 Brad看了他一眼，天已经黑了，看不清Allen脸上的气色。Brad赶快走到他旁边说：“行了行了，我认不认怂不重要，我们先回屋。比起失恋，我更怕你！” 两人进了屋子，Allen忽然说：“刚才那碗面吃得我齁咸齁咸的，帮我倒杯茶！”说完便坐了下来。 Brad看了他一眼，“难得我失恋了还要给你做饭倒茶！我是什么命！”一边埋怨，又一边走到厨房，给两人泡了一壶茶。 两个男人就泡着这壶茶，面对面坐着。Allen看着Brad，短短一天不见，脸上的胡渣和黑红黑红的皮肤写满了“憔悴”两个字。他说：“谁也没规定你付出了，别人就一定要给你相应的回应，一切都是你自愿的。难受你也难受过了。明天开始，还是挺起胸膛，像个男人！” Brad忽然看了一眼Allen说：“我没期待她一定要给我回应，但我没想到，是这样的拒绝。” Allen喝了口茶说：“你也别怪她。现在对于她来说，不是一个好时机。有人年轻的时候追求平淡，等人到中年，却忽然开始胡思乱想。但是大多数人都是和她一样的，现在正是好奇花花世界的时候，而你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脚踏实地过日子的人。” Brad安静地听完Allen的话，好久没有说话。他反复抹了抹自己的脸，直到搓干了自己脸上的热泪。然后拍了拍Allen的肩膀：“谢了，兄弟！”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那头的小婉和大姐又去Carton Hill买了菜。等买回了家，正在家里忙活的时候，小乖突然站在了门口。 “小乖！快进来吧！站外面干什么！”大姐最先看到她，一把把她拉了进来，“才搬了家，就不能来这里坐坐了？” 小乖被大姐拉着进来了，小婉也走上前去，“外面热不热？给你买了冰激凌。盛一碗给你吃？” 小乖本来想为了昨天电话里的态度和小婉道歉，不知道为什么，小婉一开始说话，小乖的心里一块紧绷的地方好像忽然被一碗热水给化开了，又瞬时变得柔软了。“小婉姐！”小乖扔下书包，一把抱住小婉，哭了起来。 好一会儿，小乖才停下来。小婉摸着她被泪水粘湿的头发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别提了。吃点冰激淋消消暑，过会儿吃饭了。” 小乖看着小婉，哽咽着说：“小婉姐，我其实并没有想伤害Brad哥哥，但是当时，当时我一下子，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婉看着小乖说，“没人怪你。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这没什么对错之说。以后见了面还是朋友。” 小乖看着小婉说：“Brad哥哥不可能还拿我当朋友了。小婉姐，我对你那么凶，你还拿不拿我当朋友？” 小婉看看大姐，又看看小乖，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也涌了出来，“当呀！我们当然是朋友，谁让我们orientation的时候就认识了呢？”两个人拥抱了起来，大姐也抱了抱她们，“我这个人就学不会西方礼仪，没事抱一下，真肉麻！难得走之前还跟着你们再肉麻了一回！” 吃完了饭，小乖回了一趟自己家，拿着Brad送的墨镜的纸袋子递到了小婉手里，“这个，你帮我还给Brad哥哥。” 晚上，小婉和Allen通了个气，总算两方都平静了下来，让这件事告一段落。“我们大家以后是不是都没有机会坐到一起吃饭了？”小婉问Allen。 Allen正在用小婉教他的方法涂手臂上被蚊子叮的肿起的大包，“哎，我是不知道我们五个人还有没有机会聚在一起，总之我的胳膊今天是给外头的蚊子提供了一个绝佳的聚餐场所。哎呀，又疼又痒！臭包子！明天不能放过他！” ☆、失恋后的麻木阶段//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 不远处的JK家里，James睡了，厨房里明天做饭需要的材料也准备了。夜深人静，JK终于有了机会走进自己的房间，对着窗外抽了一根烟。Allen昨天说的话还在他的脑子里，勾起了自己心底深处的一些思绪。今夜的窗外非常地安静，听不到一丁点邻居派对的声音，或是路上汽车经过的声音。然而争吵声，孩子的哭声，母亲的劝说声，好像都还在自己的面前，一切都还挥之不去。在这份宁静和嘈杂的漩涡里，唯一还能帮助自己抽离出来的，似乎就是手中的这根烟了。JK抽完烟，正要走回到桌前开始办公，忽然发现自己的床下角落里躺着一张画，上面是几副可爱的张大了嘴的面孔，有年轻的，有年老的。JK似乎可以“看见”James是怎么“指挥”小婉画出这些面孔，才能配合小婉学习ａ这个发音。他笑了起来，一天的疲惫随着笑容慢慢散开。又看了一会儿，他拿笔在画上标上了日期，又打开书橱里面的一个夹子，把画夹了进去。 周三早晨的小婉充满期待地爬起来，一路都在想着今早是什么口味的大饼，精神饱满地往JK家走去。 周三早晨的小乖起来之后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和自己空荡荡的橱柜，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拿了两片白面包，便匆匆往学校赶去。 周三早晨的Allen一起床，便开始了无休无止的assignment（作业）模式。 周三早晨的Brad已经到了车站，准备坐车去另外一个购物中心试试运气，重新找份工作。 周三早晨的JK又是趁着James还没醒来的这一会儿时间，争分夺秒地在准备着早午饭。 门开了，小婉笑眯眯地跳到JK的后面，“早啊！今天早晨外面很舒服，不是很热！”小婉开心地说，“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我早晨起床的时候就开始期待了！嘿嘿嘿！” JK本来正在忙，只是要简单和小婉问声好，听到她后面那些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早啊！今天是绿豆卷饼。”说着便把薄薄的卷饼端了上来，旁边还配了一盘土豆丝、胡萝卜丝炒肉丝。 “哇！”小婉看得激动了起来。JK又在旁边笑了起来，“有时候，我觉得你就是思维成熟一些，表达清晰一些的James。你真的很适合做幼教！” 小婉听到这句话，不知道这算是好话，还是坏话，愣愣地看着JK。 JK见小婉没有了回应，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合适，“不好意思，不是说你不好，只是觉得你的性格很适合你的专业，非常适合！”JK解释道。 小婉想了想，赶忙说：“我像James？我有那小肚子和双下巴？”说着故意把脖子往后挤，又撅起肚子，学James的模样。JK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好，你不像！一点也不像！快洗洗手坐下来吃吧。” 两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JK喝了口牛奶，忽然问小婉，“小婉，那天你和小伦说的那个好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你说Brad啊？”小婉一边嚼着卷饼，一边说道，忽然想起来JK认得Brad，尴尬地呛了起来。“咳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泄露他的隐私。” JK赶忙把牛奶递给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Brad。我以为是我不认识的人。” 小婉平复了一下，又说道，“我想Brad不会介意是你知道。而且女孩儿你也不认识。昨天好像Allen劝了他很久，后来他想通了。现在应该在恢复中吧。” JK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要问这个。你是担心什么吗？”小婉又问。 “嗯，”JK吸了口气，“可能总是希望我们周围的人跌倒了，都还有力量爬起来！”说完，他又看着小婉，努力笑了一下。 小婉看着JK这个艰难的笑容，很想要继续问下去，无奈已经到了JK要去上班的时间。小婉只能目送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把自己的问号装回心里。 晚上，小婉坐在桌前，翻开了自己的画本，又看到了那张抽烟的背影。她好像有些日子都没有看这张画了。照顾James的这段时间里，她每次看到的，都是一位普通的父亲。每每翻到这张画的时候，她都觉得当初的感受是错误的。他说的跌倒是什么呢？是，是他和James妈妈之间的离婚吗？小婉的脑海里完全没有画面。她几乎没怎么听到James提起自己的妈妈。只是那次JK在和她说离婚这件事的时候，她的脑海里闪现过一个有着长长的头发，却没有五官的脸，仅此而已。要她去体会那些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太难了。 小乖从隔壁大姐那里蹭了点昨天小婉在的时候做的剩菜，也算是把晚饭糊弄过去了。唉，小乖心里又开始想，明天中午究竟吃什么？还吃café的三明治？又贵又难吃。 她快步走回家，翻了翻厨房的烤箱。又把大姐请过来，问了烤箱的用法。大姐笑着看着她，“准备开始勤俭持家啦？”小乖无奈地点点头，“横算竖算，扣掉房租和车票，我真没什么钱了。现在一分一毫都得省着！” 大姐点点头，把电源和定时打开，烤箱就自己开始预热了。大姐手一摊说：“你想烤什么，拿来吧！”小乖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从自己食品柜里拿了面包给大姐。这次换大姐愣了，“就光面包？连cheese都没有？”小乖尴尬地点点头。 大姐看了一眼小乖的食品柜和冰箱，挠了挠脑袋，又走回自己的房子里，把一些油盐酱醋和一些没开封的食品拎了两个大袋子过来。“这算是庆祝你自己独立生活的开始，要是不嫌弃是二手货的话。” “大姐，”小乖看着大姐，不知道说什么。 “行啦！我马上也要走了，说实话，就为了亲手领个毕业证书，带回去给我爸妈看看。我现在心早就飞了，要我天天认真做饭，也不现实。有点面条，有包小菜，每天对付对付行啦！再说，我想吃什么，就到你这里来找你好啦！”大姐笑呵呵地看着她。小乖想起上次自己责怪大姐一直做面条的事情，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没有人合租就这点好处，两人在厨房捣鼓了半天也没人来打扰。大姐教小乖怎么用电饭锅把饭煮上，又用自己那些材料帮小乖做了明天的午饭，才算放心离开。 大姐走了，小乖又仔细看了看大姐给的东西，还是以调料为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巧妇都愁，我怎么办？还要去Carton Hill买各种东西，如果不推那个推车，两只手就得拎得满满的，拎的时候低着头弓着背，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家庭主妇。更不要说回到家两手通红！ 生活为什么这么难！小乖突然想起来那次她和小婉买菜，两个人气喘吁吁拎不动的时候，Brad正好到了，一把就接过了两人手上所有的袋子。一切好像就在昨天。她想着，忍不住笑了一下。 但是下一秒，看着自己空荡荡的食品柜，她想了想，还是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现在周围没有人，小乖一个人坐在宽敞的客厅里，开起了免提。 “什么事？”电话那头的小乖妈妈明显是不高兴的语气，还没等小乖说话，她已经开始把之前说过的话又念了一遍，“那个男孩儿对你有意思，我叫你先稳住他。至少有人给你做做饭，多好！你又不听我的。现在还有什么事？不会是要钱吧？要钱我是没有了，明年学费的澳币我还没全部换完呢！一比六点五啊，你自己想想！”说完了，看小乖没有说话，又问了一遍，“什么事？只要不是要钱，其它的可以谈。” 小乖顿了两秒，“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说完便挂了电话。 Brad很晚才到了Allen家，Allen正在和同学视频讨论作业。看到Brad又是满头大汗地进来，没有管他。等视频结束了，Allen走到Brad跟前说：“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我以为你下午就会来，结果等了半天也没人给我做饭。” Brad把自己店里的外卖往桌上一放，“我就知道，我不在，你肯定瞎搞！”Allen打开外卖，看着盒子里的外卖从粤式的变成了马来西亚口味的，便问道。“你不在那家做了？还是你特地买的？” “我换了一家，昨天把那家辞了。”Brad一边大口喝水，一边说道。 “你既然辞了，找一份和你专业相关的，哪怕实习也好啊！”Allen忍不住有些着急地说道。 Brad叹了口气，“不能闲，闲下来会瞎想。现在只要能有份工作，让我忙起来就行了。” Allen听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不是你的终身职业就好！” 小婉很想找个机会问清楚JK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的心里有叹息。但是她发现一件事情，就是虽然现在每周很多机会见到JK，可是每次见到的时候，时间都非常地赶，两个人都是急急忙忙在做交接；否则也是有James在，能安静下来说几句话的机会几乎没有。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又一个两周到了。周五的下午，JK到家的时候，James还在睡觉。他看了看小婉最近的记录本，有时候不禁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合上本子，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真的做得很棒！我想将来你去kinder当老师了，那些在你班上的小孩子，他们的爸妈会很开心的！”说着又指指小婉的手机说：“我转了帐给你，你看看到账没有。” 小婉看着JK，点了点头，拿起了自己的手机。JK正要站起来去厨房，小婉忽然叫了一声，“JK！” JK回头看看她，“怎么了，钱没到账吗？” 小婉难得有机会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眼睛里还有些血丝，看着整个人很疲惫。“我，”小婉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问出自己的问题。 JK已经好久没看小婉这样吞吞吐吐了，几乎忘记了她还有这样的一面。他停下来笑着看着她，“鼓起勇气说出你想说的。因为我怕James随时会醒。” 小婉支支吾吾地说：“你，你看上去怎么那么累？James夜里还会醒吗？” JK笑了笑，“谢谢你的关心！他还好，但我每天晚上还有工作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最近睡得比较少。” 每到这种时刻，都是让小婉讨厌自己无能的时刻，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看着他那么辛苦，却什么也做不了。 JK又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吗？还是约了小伦？” 小婉赶忙摇摇头，“我不在这里吃！我又做不出James喜欢吃的饭，还要在这里当个大吃货。” JK又看了看她，“不是说好了不要见外的？你在不在这里吃，我都要弄晚饭啊！那你就去帮我把James叫起来，睡太多了，他晚上就弄很晚。” 小婉点点头，转身准备往楼上走。刚走了两步，又快步走回来，“你的心里，你的心里，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吗？” 听到这个问题，JK看着有些吃惊，他突然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小婉，又抿了抿上嘴唇，说道：“谁的心里都会有点不开心的时刻的，过去了就不提了。不过，我真的很谢谢你的关心！真的！” 小婉听到这个回答，微微皱了皱眉毛。他们之间是有距离的，EAP的时候她就知道。JK没有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她，也在她的意料中。她还是点了点头，便走去楼上叫了James。JK看着小婉上楼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不过两秒钟的时间，他又命令自己的思绪赶快回来，在厨房开始战斗了起来。 ☆、挑战自己的弱项和未知领域 晚上Allen正在啃书，小婉的电话进来了，“摩西摩西，小丸子，怎么打电话给我？” “你什么时候考试？”小婉问道。 “呵呵呵，关心地真是时候，intensive的明天上午考。”Allen说道。 “那明天你考完了，我请你吃午饭吧？Brad在吗？在的话一起。”小婉又说道。 “你真的非请不可？诚意很足啊！好，那明天去吃顿好的！Brad可能就玄了，打工打到飞起来了，我都几乎看不见他。” Allen正要挂电话，小婉忽然说：“哎，那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Allen说道，“我说怎么这么好，请我吃饭，原来有事情要我做。说吧，什么事，丫头？” 小婉想了想，还是说：“嗯，能不能教教我烧菜？比较清淡，又挺好吃的那种。” Allen眼睛瞄着手机，狐疑地问小婉：“忽然想起来学做菜？做给谁吃？说！” 小婉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儿，什么蛛丝马迹都逃不过电话那头的那个人，“我是想，等下个EAP，JK可能未必能这么早下班做饭给James吃，我现在开始学习学习，到时候James就不用饿着肚子非要等到JK回来了。” 这次轮到电话那头的Allen翻了个白眼，“你这个工作是陪小孩儿，连饭也要......”话还没说完，只听小婉在那头说：“哎呀，我就知道你不好说话。要是Brad在，我早就问他了！” 一句话说完还让Allen有点吃醋，虽然也不知道吃的是哪门子的醋。“明天在家等我吧！挂了！” 第二天中午，Allen的车接上了小婉，就往Carton Hill驶去，“考得怎么样？”小婉问道。 Allen还是戴了个墨镜，眼睛看着前方，不急不慢地说：“你说呢？临考之前也没人关心我有没有吃饭，却惦记着个小屁孩儿将来有没有饭吃。哎，饭都吃不饱，能考成什么样子？” 小婉瘪了瘪嘴，真的觉得自己有点亏欠了Allen，“对不起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学那些东西对于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Allen看看她：“所以刚才问我考得怎么样也是走形式？不是真关心？” 小婉着急地说：“哎呀，我怎么才算是真关心？” Allen笑了，又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走吧，先去买菜吧！包子不在，我家是弹尽粮绝了！” 小婉以为两人会先去吃饭，谁知道Allen带着她径直走向了菜场。 “马上都中午了，就先在外面吃个饭吧？你刚刚考完试，不饿？”小婉问道。 Allen没有看她，自顾自地挑着菜，“你那顿饭先欠着吧，等到包子哪天也有空了，大家一起吃，吃得才香！” 菜场收银处熙熙攘攘的排队人群，看着好像和国内的菜市场很是相似，又不完全相同。小婉点点头，掏出皮夹，准备去付账，却被Allen一把推出了人群，“你就在那里站着！”小婉瘪瘪嘴，真的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等Allen出来。等他走出来时，小婉要帮他拿两个袋子，被他直接躲了过去，“现在这样正好两边平衡，你拿走了，我感觉更重了。” 小婉没有说话，看着Allen的身影，又一次地感叹：为什么这个人要对我这么好？好得简直像我妈一样！她呼了一口气，知道就算问他，他也不会说。 Allen回头看看她：“走啊！大小姐！”小婉赶忙追上去。“是我要学习做菜，为什么不让我付钱呢？” Allen看看她说：“假如说，你每个月能进账两千，可以存得下五百块的话，那你很快就能做点投资了，那就是你学习经济独立的开始。你不会还指望毕业了以后靠一份死工资度过人生吧？” 小婉听着这话，想起了Allen在EAP的presentation说的内容。“可是我对投资那些都不懂，而且我数学很差！”小婉说道。 Allen本打算笑小婉，想想又算了，“等你存了三千块了，再来找我吧！” 到了家已经十二点了，两个人都有点饿了。Allen飞快地把两人买的各种食材放好，又从储物柜里拿出了一个新围裙递给小婉，“呐！”小婉愣了一下，拿过来自己穿了起来。一边穿还一边说：“其实我不穿也行的，我的衣服都不值钱。” Allen看了她一眼说：“小姐，跟你衣服值不值钱有什么关系？我们讲究的是仪式感：系上围裙，今天大家的胃就交给你了，责任重大！懂不懂？” 小婉点点头，“明白了，厨师也是需要职业精神的！” Allen看了下墙上的钟，说：“肚子饿了吧？今天就来个快的！去，先把饭煮上！” 小婉赶忙照做了，Allen看着她有些紧张，笨手笨脚的样子，很想笑，又不敢笑，“两个人，你放两盒米？你这是喂猪啊！” 小婉有些歉意地看着Allen，小心翼翼地问：“那再放回去？但是已经有点湿了，放回去会不会不太好？” Allen都快笑出声来了，赶忙背过身去，憋住笑说：“算了，算了，我晚上自己吃剩饭吧。浪费啊！这是。” 小婉又往锅里加了自来水，准备去煮饭。Allen实在看不过眼，一把把锅拿过来，“这里有过滤过的水，为什么不用？”她正要回答，Allen又说：“你知道怎么把饭煮得更加松软吗？”小婉摇摇头。Allen拿起了过滤过的水倒进了电水壶烧了起来，“用热水煮！”说完瞟了一眼旁边的小婉，她正用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他。 Allen没有和她继续开玩笑，直接问她：“青椒炒肉片吃不是？”小婉点点头。Allen又问道：“那黄瓜炒鸡蛋，吃不吃？”小婉又认可地点点头。Allen拿饭勺子拍了拍她的脑门：“你有什么是不吃的？” 没等小婉回答，Allen看了看刚才买的东西，“呀，没有买姜！”他一拍脑门，从橱柜里拿出了一包花椒。回头又对小婉说：“看着！” 只见Allen抓了一把花椒在小锅里，放了凉水开始煮花椒水。与此同时又开始洗肉。小婉看着，赶忙卷起袖子说：“我来处理黄瓜！一根够了吧？” Allen说：“你来决定。这次多了少了，你下次就知道了。” 切完了肉，Allen把肉放到沸水里煮。小婉看着水里飘出的白沫子，半带抱怨地说：“我最不喜欢做肉。这里的肉每次做出来，都有一股腥味，好难吃！” Allen看着锅里的白沫子出得差不多了，沥干了锅里的水，然后又把肉用温水反复洗了两便。“看着啊！”Allen喊小婉，小婉赶忙停下手上的刀。跑到Allen跟前来。 只见Allen倒了一点刚才煮的花椒水在在肉上，然后反复地搓着肉。“出血水的肉只能烧到九成熟，懂不懂？”小婉摇摇头。“因为过熟的话，再炒就不嫩了。另外冲洗肉要用温水，用冷水冲肉质也会变老。” 小婉点点头，又问道：“那这又是在做什么？” “这才是真正地去腥味。”Allen说道，又看着小婉说：“你弄得时候戴个手套，要不然伤手的，知不知道？”小婉又点点头。 Allen想了想，又嘱咐道：“James还小，吃这个花椒水不好。你去完了腥味了，再把这花椒水洗掉。” 小婉看着这一套流程，看似简单，和自己之前做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发什么愣！”Allen说道，“去把鸡蛋打了！” 小婉一开始行动，又是各种让Allen看不下去。两人忙到快一点钟，终于开始吃饭，此时已是饥肠辘辘。 “明天就是你自己动手了啊！”Allen一边吃，一边说道，“半个小时之内，我看你能不能搞定这两个菜。” 小婉看着Allen说：“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应该绰绰有余！”Allen一点都没有要心软放松的意思，“James还是个小孩子，你如果真的要做饭给他吃，你就必须要快。这不用我说。” 小婉想想，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JK从外面回来，都像打仗一样。想到JK昨天那张疲惫不堪的脸，她的心里又像是被谁揪了一把。 小婉觉得今天收获颇丰。Allen教的都是一些实用的技巧。她回到家，还在反复地回忆他今天做各种准备的时候的顺序，和叮嘱的事情。一边记忆，还一边用笔画了下来，又在旁边做了标注。正在回忆的时候，小乖的电话进来了。 “小乖，你还好吗？我正在学习做菜，等我做得好吃了，下次做给你和大姐吃！”小婉兴奋地说道。 “哈？小婉姐，你还要学？你不是会做吗？”小乖有些诧异，又无心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 “小婉姐，我想问你一件事，看你有没有兴趣参与。”小乖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事啊？参与参与！一起吃饭吗？”小婉爽气地说着。 “不是吃饭，小婉姐。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做代购？”小乖说完了，又马上补了一句，“代购真的是超级赚钱的！我有些同学自己就在做，赚的钱都买了两个V家的包了！” “代购？”小婉在电话那头有些犹豫。这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事情，“可是我买什么呢？又卖给谁呢？” “那些你都不用操心，你只要和我一起投资，剩下的那些，我来搞定。我今天才知道我们班上有几个同学都是搞这个的！”小乖急切地说。 小婉很是迟疑，“你让我想想行吗？我真的对这个不懂啊！小乖。” 小乖在那头忽然声音变了，好像快要哭了。“小婉姐，我真的快没钱了！我妈又不愿意再给我寄钱。我不想天天再吃面包了。到餐馆打工那些，我又不会干活，肯定没人要我。我怎么办啊！” 小婉一听小乖快要哭了，顿时没了主意：“小乖，你别哭啊！你吃饭的钱不够了？我和大姐可以借你啊！” “小婉姐，我不想让大家看不起我！我也不想借你们的钱。我怕我借了也还不了，到时候我们还能是朋友吗？”小乖一边哭，一边说着。 小婉闭着眼睛，把手放到了眉心，认真地想了想：“好，好，好，你说吧！需要投资多少？” 小乖一听有戏，又激动了起来：“至少要四千块，你两千，我两千。我是从下学期的学费里先掏出来的，以此证明这真的是有的赚。弄得好的话这四千块就能翻番，你信吗？” 小婉没听小乖说完，就已经瞪大了眼睛：“要出这么多钱！” 对面的小乖又开始撒起娇来：“小婉姐，娜娜姐又不在，现在就你和大姐对我好了。大姐都快要回去了，肯定是没钱了。你不能不管我啊！我真的没骗你，自从搬过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吃干面包，吃得我实在受不了了！” 小婉叹了口气：“那要是没卖好，本能收得回来吗？” 小乖想都没想就说：“你放心吧！只要是Made in Australia（澳大利亚制造），是个屁卖到国内都是有机纯天然的屁。我今天听他们说，只有翻一番还是翻两番的，没听说哪个人是亏本的。” 小婉还在脑子里想象这些离她很远的画面，小乖突然又说：“最棒的一件事就是，现在我这里房子这么空，我们买多少产品都有地方放，连仓储费都省了！” 在小乖的描述下，这个赚钱的计划好像已经天衣无缝了。小婉再反驳什么，好像质疑的都不再是这个赚钱计划，而是小乖的人品和她们的友谊。 “那好吧，我一会儿把钱打给你。我只有两千，没有多的了。”小婉说道。 电话那头瞬间传来了小乖开心地叫声：“小婉姐，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你就是我亲姐姐！”小乖在那头一个劲地蹦着叫着。 小婉听着小乖高兴的声音，好像回到了她还在上EAP的时候，突然感觉那份记忆既熟悉又遥远。如果大家还能回到那时候，该有多好！她又在心里许了一次这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当小乖兴冲冲地带着卡里的钱和同学一起去订了货，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家里的门开了。房东来了。 房东一看到她进来，马上拉着小乖的手说：“小姑娘，我给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是信任你，你不能瞎搞哎！” 小乖听了有些不高兴：“我怎么瞎搞了？” 房东的脸拉得更长：“哪里都瞎搞！你看看浴室，厕所，还有厨房！我刚才带了人来看房，把人家都吓跑了！” 小乖有些生气地说：“你带人看房怎么不在我在的时候看？就算我不在，至少也要告诉我一声啊！万一我东西没了你赔啊？” 房东的脸也更沉了一分，“我的房子，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完了又撂了一句，“你内衣内裤不要乱晒了！往你自己房间挪一挪，下周一会搬进来一对couple（情侣）。也是你们学校的。有男的在，到时候看到你内衣内裤的，一个学校里再遇见又尴尬！这回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说完了，房东把门一带上，就开车离开了。小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马上飞上去一个回旋踢！什么时候，我能有一个自己的房子？哪怕像娜娜姐那样小小的房子，再也没有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时不时来骚扰我的生活？小乖生气地想。 ☆、病都病不起的JK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一月底。其实过去的那一个多月，既有圣诞节又有新年，对于当地的墨尔本人来说，是和中国的春节一样重大的节日。可是对于这群留学生来说，似乎就在不知不觉当中度过了。一来要么是在学summer course（暑期课程）的学生，学校并没有给他们放太多的假；又或者课程已经结束的学生，早已在天天放假。二来这样的节日本应走亲访友，把酒言欢。可是对于这群身旁没有亲人的留学生来说，留下来的人不是忙学习，就是忙挣钱，能保证每天基本的三餐已是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其三，国内这些年倒是在圣诞节前夜把大街小巷布置得热热闹闹，用各种方式告诉你现在是花钱的时刻；而这里正好相反：这被认为是一个和家人团聚的时刻，到了圣诞节的那一天，街上连店都没有一家开门。除了有些人家的院子里摆放了好看的彩灯之外，真的感受不到任何节日的气息，有时候甚至安静得都想喊两嗓子。 让小婉感觉到时间在往前走的，是天气。周三的早晨，当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忽然感到了一阵凉意。她想了想，又回到家里，加了一件卫衣再出门。 到了JK家的时候，JK忙得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了，“抱歉啊，小婉，我今天起晚了。你自己泡点麦片吃可以吗？”JK一边炒着菜，一边对背后的小婉喊着。 小婉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自律的人也有起不来的一天。又赶忙说道：“没事，当然没事！正好今天很想吃麦片！” JK充满歉意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把炒好的菜急急忙忙装到饭盒里。“今天有点降温，你们俩如果出门，都要加件衣服啊！”JK叮嘱到。 小婉点点头，把泡好的麦片递给他。“你先吃，吃了赶紧走！我还有大把时间！” JK点了点头，没有拒绝，拿过碗来，往嘴里划了两口，又放了下来：“算了，不吃了，今天好像没什么胃口，就当减肥了！” 小婉看看他干瘦的脸，宽宽的骨架上好像只包了一层皮，突然凶了起来，“吃了！难不成我泡个麦片也很难吃？”说完了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JK也愣了一下，看着她，很快又笑了起来。赶忙拿起碗，把那碗麦片飞快地倒进嘴里，“小婉老师别生气了，全吃了！”他开玩笑地说。 小婉有种说不出的尴尬，好在JK也没什么时间了。他急忙拿起了钥匙，“今天班里有个模拟考试，我要早点走。来不及管你了。你也赶快吃，趁他还没起来！”说完便匆匆离开了家门。 小婉看着JK外套还没有扣上，就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问自己，如果自己多叹几口气，多难受一些，会把他生活里的不容易分过来一些吗？ 到了下午两点出头，James刚刚睡着。小婉从楼上下来开始收拾厨房的时候，JK忽然回来了。小婉在这个时候看到他，忽然心里一沉，赶忙走过去问他：“怎么会这么早回来，出什么事了？” JK眼睛有点发愣，随即还是看着小婉说：“我好像有点发烧，就请了假，先回来了。”这句话让小婉想到了JK在EAP第一天给他们代课的情形，那天他也说自己有点发烧，但是还是坚持上完了一整天的课。除了刚上讲台的那一刻，谁都没有在意过他发烧的那件事。而今天，他竟然提前回来了，应该是非常地难受。 JK在饭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小婉赶紧去倒了一杯水给他。“你有没有去看医生？”她着急地问。 JK艰难地冲她笑笑：“这里医生不管发烧的事，除非是烧到四十度了，直接送急诊。再说，再说我也怕弄晚了，你一个人搞不定James。” 小婉一下子脑袋里有点乱，她摸着脑袋想了想说：“要不我打电话叫Allen过来，让他陪你去医院看看？” JK摇了摇头，“我想歇一会儿，哪都不想去了。”想想James还在楼上睡觉，他不敢上楼吵了他，便趴在了桌上。 小婉急得好像锅上的蚂蚁，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她鼓起勇气，摸了摸JK的脑门，真的很烫！她忽然想起大姐一直强调让她随身带在身上的懒人药，疼痛发烧什么时候都能来一片的扑热息痛，赶快从自己的书包里拿了出来。又推了推JK。“别在这里睡啊！着凉了更麻烦！这种药可以退烧吗？” JK好不容易抬起沉重的脑袋，答应了一声，“是！”小婉赶忙拿了两颗，给他吃下去。 JK把药吃了下去，又冲小婉笑了一下，“我家里的正好用完了，我还说一会儿去买。谢啦！”说着又看看钟，“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好了，过会儿James醒了，我就去做饭。” 小婉看看他，嘴唇都有点发白。“总之你不能在这里睡！可是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是帮你打电话找救护车，还是扶你上楼去睡一会儿，等你睡醒了再说？” JK知道此刻拗不过小婉，只好摆摆手，自己站了起来，艰难地往楼上走去。小婉跟在后面。两人悄悄地走过James的房间，看James并无动静，便又走到JK房间。 JK连衣服都没脱，上了床拉了毯子，就直接躺下了。小婉看了看他的房间，帮他把窗户关上，窗帘拉上。又打开衣橱，翻箱倒柜，找了条薄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又想了想，急急忙忙下楼去找了个保温杯，灌了一杯温水上来。做完这些，又想了想，悄悄来到James房间，看了看James盖得还算合适，睡得也很香甜。这才放心地下了楼。 小婉在楼下的客厅站了两分钟，还是脑子一片空白。她只好走到厨房，继续刷自己刚才没刷完的碗。刷完了碗，她一想，赶忙拨通了Allen的电话。 Allen没有接电话，小婉又打了两次，他也没接。她又有点慌了。左翻右翻，也没有找到JK家里的温度计，只好又蹑手蹑脚跑上楼，鼓起勇气，又摸了摸JK的脑门。温度确实比刚才下来一些。小婉悬着的一颗心算是稍稍放下了一些。她蹲在JK的旁边，这才有机会认真地看看他的脸。 为什么比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瘦了那么多？小婉着急地想。又恨自己明明就站在面前，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想到这里，她不禁难过地留下了眼泪。 “怎么哭了？”JK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小婉，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强撑着坐了起来：“你不会以为我要死了吧？我就是躺会儿，过会儿还要做饭呢！” 小婉轻轻地把他按回到床上躺好，“不是哭你，是哭我自己没见过世面。”她忽然镇定了下来，说道：“你边上有水，你渴了就喝一口。电话也在你边上，如果有不舒服，就马上打电话给我。James的饭我来做。你放心，我今晚无论如何会让他吃饱！”说完她就关上了门，下了楼。 小婉走到厨房，又开始回想自己在Allen家学习做饭的步骤，先淘米！一不留神，她又淘了两杯米，只好一边煮饭一边安慰自己，“不要紧，这次有三个人，James虽然人小，也很能吃！”刚刚煮上去没两分钟，又忽然想起来，JK生病了，要煮稀饭！我的天！小婉急得直拍脑门，为什么演习和实战差那么多！ 小婉在厨房忙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又回头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四点了，James不能再睡了。她只好又把手上的活停下来，轻手轻脚跑上楼去，不等他清醒说话，直接把他连人带他的玩具狗一起抱了下来。 James的眼睛困难地睁着，又冲小婉勉强一笑，“小婉阿姨！爸爸回来了！”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James，爸爸今天生病了，正在床上休息。我们在楼下安安静静的，好不好？”小婉摸着James的脑袋，轻柔地说道。 James并没有完全清醒，还是懂事地点点头。“你不去吵爸爸，爸爸生病了。”小婉点点头，摸着他的脑袋陪他坐了一会儿，直到他完全清醒了，才又回到厨房开始战斗。 到了五点钟，电话忽然响了。小婉赶忙跑过去接起了电话，是Allen，“你怎么啦？我刚才在presentation，手机静音了！”Allen着急地问。 小婉仿佛听到了救星的声音，“JK生病了！我，我正在做饭，但我不知道要不要送他去医院。他只吃了两颗药，家里也找不到温度计在哪里。” Allen听着皱了皱眉头，“你赶快把饭做好，先管小孩儿，我一会儿就到！” Allen顺路买了个温度计，又另外买了一种退烧药，才继续往JK家开去。大概是小婉一忙碌，忘记给James吃afternoon tea。等Allen到了JK家的时候，James已经非常自觉地坐在自己的板凳上，等着开饭。 小婉看着自己慌乱赶出来的饭菜，有点忐忑地给James盛了一碗，不知道是不是饿了。James完全没有挑剔，大口大口地吃着菜和饭，吃完了还叫小婉又帮他盛了一碗。 Allen坐下来，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青椒炒鸡蛋，土豆片炒肉丝，还有个西红柿豆腐汤。“行啊！你现学现卖的能力还可以嘛！”Allen说着便捡了个土豆片放在嘴里尝了尝。 小婉赶忙拍他的手：“小孩子在，请你养成好习惯！赶快去洗手！”说得Allen憋着嘴看着她，又看了看James，James正歪着脑袋看着他“小轮子叔叔，是不是来看爸爸的？” Allen只好无奈地和James打了个招呼，然后去卫生间洗手。 JK也从楼上慢慢地走了下来。 小婉看着他，一脸地不高兴：“我就知道你不信任我！James都吃了两碗了！James，你告诉爸爸，小婉阿姨做得好吃不好吃？” James回头一看爸爸下来了，高兴地冲JK轻轻喊了一声，“爸爸！”JK笑着摸了摸James的脑袋，看着James满嘴的油光，笑着和小婉说：“不是不相信你，是水杯没水了，我下来倒一点。” 小婉给JK盛了碗稀饭，又加了点盐，和了和，“既然下来了，就把稀饭吃了再走吧？”她不确定地问道。 JK笑着点了点头，“好啊，稍微喝一点。” Allen走过来，看着小婉给JK水杯里倒水，感叹地说：“还好把我叫过来。你知不知道？发烧的人需要喝盐糖水补充电解质？”说着又把水杯里的水去掉一些，又加了些盐和糖放在杯里，搅了搅，再放到JK跟前。“你前面二十多年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Allen问小婉，小婉有些尴尬，又急又气地说：“你管我，我健康得很！我就从来没生过病，哪知道生病还有这些门道！”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对于生病的JK来说有点吵，但他还是笑了，这家里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能听到这样的声音让他很开心。 Allen不客气地自己拿了个碗去盛饭。打开电饭锅一看，“你又煮了两杯米？如果我没来，他生病，就你和James？”说完摇了摇头。小婉像是藏了一张不及格的考卷被家长发现了一样，垂下了脑袋没有说话。JK赶忙端起碗说：“这碗稀饭里放了什么，吃上去很美味！让我还想再喝一碗！” 小婉看了他一眼，垂头丧气地说：“你不用安慰我了，你那碗里面只有盐。” 吃完了饭，Allen把顺路买的药和温度计递给JK。James一把夺过温度计，“这是什么？你要玩！你要玩这个！”小婉急忙跑过去和James商量：“James，我们还是给爸爸吧，让爸爸等会儿可以测体温。”JK看着James，心中对自己儿子有一份Allen和小婉现阶段还无法理解的歉意，他说道：“让他玩吧，他房间还有一个，我用那个就好了。”小婉这才一拍脑门，全家犄角旮旯全部翻了一遍，唯独错过了James的房间！ JK在Allen和小婉的催促声中上了楼。Allen快速地收拾完了厨房，然后看着James问小婉，“他几点睡？” 小婉想了想：“七点到八点之间？” Allen点点头，“你再留一会儿，把他弄睡了，我就送你回家。” 小婉不放心地看着楼上，又不敢说什么。Allen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无奈，又于心不忍，“看你那个操心的样子！我留下来，守着！行了吧？” 小婉从来没有放James晚上睡过觉，脑子里面能想到的就是最近和James一起唱的一首歌《It’s Time to Go to Bed》（《到了睡觉的时间》）她只好一边唱着歌，一边跟着歌词里唱的内容，和Allen一起带着James去洗澡、刷牙、洗脸。等到要上床的时候，James忽然不合作了，“嗯，你不睡，你不睡，还没到时候呐！” 小婉愣住了看他，“弄早了？那你平时几点睡觉？” James想了想，伸出两个手指头说：“山，你山点睡觉！”旁边的Allen完全插不上话，只好默默翻了个白眼。小婉赶快帮James又拔出一个手指头，“这才是三，three！” 过一会儿，小婉想了想，一拍大腿，小心翼翼地问道：“James是不是在睡觉之前还要读书或者是喝奶啊？” 这句话好像提醒了James，“你都要！也要喝牛奶，也要看书！” 小婉丢了一本书给Allen，急忙下楼去热奶。Allen翻了翻那本幼稚的硬壳书，里面除了夸张的画面就是斗大的字，一本书前前后后翻下来也没有二十个单词。他张了张嘴，实在无法逼迫自己用夸张的语气把书上的话给读出来。他呼了口气，见旁边的James正认真地看着他。忽然，记忆深处的某个东西让他灵光一闪。 “James，今天不读书了，睡前玩个游戏吧！”Allen猛地把书合上，冲James说道。 James扭了扭自己的小肚子，好奇地问：“是什么游戏？你要玩，你要玩游戏！” 等小婉热了奶上来，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正脸对着脸，紧紧挨着，James用自己胖胖的小手用力地把自己的眼睛撑得大到不能再大，Allen本来闭着的眼睛忽然猛地一张开，盯着他，James就往后仰，嘎嘎嘎地笑了起来。笑完了又爬起来，坐好了，说道：“你还要玩，你还要玩！” 好不容易让James喝上了奶，Allen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靠在门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婉：“一个小孩子，每天晚上要喝这么多奶吗？”小婉瘪了瘪嘴，回过头看着Allen，“那你知道他平时喝多少？我总不能弄少了吧？”两人正说着，回过头看看James，已经把一瓶子奶喝得干干净净。 Allen一边暗自赞叹James的食量，一边弯下腰，一把抱起他，“来吧，小男子汉，再刷一遍牙吧！” James终于上了床，躺下了。小婉把房间的灯关了，正要出来。James突然喊住小婉：“小婉阿姨，嗯，你要小婉阿姨！” 小婉一阵心软，又走了进去，坐在那个躺椅上，黑黢黢的房间里，James抓住小婉的手：“小婉阿姨，爸爸明天是不是还生病的？” 小婉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她强迫自己不掉在这种情绪里，用快乐的声音说起话来，“爸爸明天会比今天好很多！会越来越好的！你听，爸爸那里很安静，说明他正在休息，身体正在复原。” “什么是复原？复原是什么？”James又问道。 “复原就是原来爸爸的身体有100分。今天生病了，掉到了70分。安静地睡觉会让爸爸的身体的分数一直往上涨，71，72，......”小婉就这么数着，越数声音越轻，一直数到了100。James抓着小婉的那只手已经松开。小婉把他的小手放回被窝，又帮他掖了掖被子。轻轻地从房里走出来。 走到楼下，Allen正在客厅等着她。时间已是八点半，小婉背上自己的书包，两人匆匆上了车。 一路上，小婉都没有说话，Allen看着她，知道她的心情还处于紧张之中，只好尝试着帮她放松下来，“想不到你还挺厉害！今天晚饭做得味道不错啊！” 小婉没有回应Allen的话，而是不放心地说道：“你夜里头能不能再去看看James？今天有点凉，我怕他蹬被子。” Allen瘪瘪嘴，“你这拿的是多高的薪水？这么尽心尽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亲......”想想自己说得又不是很合适，赶忙停住。 好在小婉也没有心思听Allen说的是什么，又继续交待着：“另外你再看看煤气，我炒完菜关好没？” Allen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把心放轻松，他们不会有事的。但是你要是再这么紧张下去，明天JK好了，你就要病了。知不知道？” 小婉着急地问：“你觉得他明天会好吗？刚才James临睡之前还问我，我，我真的不确定。” Allen又轻轻地说：“别紧张，刚才走之前我测了他的体温了，正常了。我想他可能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小婉看着Allen，仿佛有了一线希望，“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Allen看着小婉对这对父子这么上心，心里不是滋味。又看着她已经累到极致，实在不忍心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安慰她：“是的，明天肯定就好了！我心里有数。你回去赶快睡，明天可能还有的忙。” 小婉点点头。到家了，她看着Allen说：“你辛苦了！如果半夜有什么情况，忙不过来。就打电话给我，我马上就赶去！” Allen点点头，飞快地调转了车头，小婉又从房子里飞快地跑出来，“钥匙！” Allen从窗口接了钥匙，又冲着小婉喊了一遍：“什么都别想了，赶快洗洗睡啊！听到没有！”小婉点点头，冲他挥挥手，Allen又快速地开回到JK家。 屋子里很安静，Allen上了楼，走进JK的房间，测了一下他的体温。体温又上来了一些，他又握了一下水杯，已经空了，便匆忙去楼下又帮JK倒了一杯盐糖水，上楼推醒他，“起来把药吃了！”Allen轻轻对JK说。 JK困难地睁开眼睛：“James睡了？辛苦你们了！小婉回家了？” Allen点点头，“把药吃了吧！James睡了，小婉也回去了。” JK吃完药，说：“你也回去吧！叫你们忙了这么久！我感觉好多了！” Allen站起身走到房间门口，看了看靠近楼梯口的那间房间，“那是谁的房间？我睡那儿行吗？” JK愣了一下，想要劝Allen回家。Allen看着他，认真地说：“你还带个儿子，根本病不起。早点好起来，你好，我好，小婉好！你儿子也好！你说呢？” Allen的话都是好意，有时却有些尖刻，直接说到问题的痛点。他或许并没有意识到今天自己说的这话究竟说到了JK多痛的点。无奈话已说出口，昏暗的灯光下也看不清那个憔悴的人心里的伤口。JK点点头，“那是我妈的房间，里面被褥那些都有，你要是不介意，就将就一晚上。” Allen点点头，“手机在你边上，如果有事，就打给我，我开了震动。” Allen离开了JK的房间，又走到James的房间看了看，小家伙睡得很熟。Allen轻轻摸了摸他的被子，也没有动过，便从房间走了出来。 走到JK妈妈的这间房间，Allen打开灯，看到床边的墙上醒目地挂着一个相框，里面放着James大大小小的照片。有他从小宝宝时候到现在的独照，有JK妈妈抱着他的照片，有一张JK抱着他的照片，却唯独没有James妈妈的任何照片。Allen有些困惑，也有些累了。走到桌前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忙自己学习上的事情。 ☆、小婉的忐忑（一） 三个大人今夜无一睡好的，Allen的summer course的一门课有一个作业快要到期，第二天还有另外一门课的group discussion，今晚有很多的准备工作要做好；小婉在床上辗转反侧总是担心Allen会打电话过来，告诉她要送JK去急诊；至于JK，或许是因为难得睡饱了觉，或许是因为平常这个时候从来没有睡过，或许是因为Allen的话，他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巴不得拿出一根烟来抽。想到Allen的话，又狠狠地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小婉躺在床上，终于从头到尾听清楚隔壁的女孩儿这一夜都在做些什么，好像都是在和谁隔空打游戏。打的人在隔壁或许很享受，听的人在这里却是相当地无趣，小婉不明白这件事情为什么能让隔壁的女孩儿一夜都精神饱满。伴随着游戏声音的结束，天空也渐渐有了一些光亮，她好像终于有了起床的理由。赶快从床上爬了起来，飞快地洗漱了，往JK家走去。 来墨尔本这么久，这是小婉第一次仔细地去观摩墨尔本清晨六点的天空。云朵好像变成了白色的薄纱巾，层层叠叠有深有浅地遮住了蓝天。真的有些冷，她忍不住抱了抱自己的胳膊，一路小跑到JK家。 到了JK家，小婉忽然想起自己没有钥匙，便硬着头皮轻轻敲了敲门试试。谁知道Allen很快就走过来给她开门，然后又站在厨房忙了起来，好像平时JK站在那里忙碌一样，只是背影看上去更高挑瘦弱一点。 “你是不是没睡着？怎么这么早就过来？”Allen一边忙着，一边回过头，看着小婉，有些不高兴地说。 “睡了，睡了，我昨晚到家就睡着了，睡得早，所以起得也早。”小婉赶快赔了个笑脸，又假装伸了个懒腰，“哎呀，睡了个饱觉，精神多了！有什么要我做的？” Allen有些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小婉赶紧又冲他龇着牙笑了笑。Allen把围裙一脱，放到她手里说：“好吧！我就当你睡得很好了！” 说完他给自己盛了碗稀饭，快速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说：“他们早晨吃什么，你知道吗？我反正是煮了稀饭，另外我把中午的菜都切好了，”Allen指了指水槽边上的一排碟子，又指了指电饭锅，“这里面的米我已经放好了，是一盒带三分之一 ，你就加三盒的热水就好了。”小婉瘪瘪嘴，正要说话，Allen喝了口稀饭说：“不是不信任你煮饭，是怕你还要带个孩子，做这些事不容易。” 喝完了稀饭，Allen悄悄上楼拿了自己的书包，又跑下来，把JK家的钥匙扔给小婉，“我先走了，乌龟兄我两天没喂了，另外还要回家洗漱一下，今天group discussion!”说完他急急忙忙套上外套，扣子也没系，就要开门。“站住！”小婉猛地喊住他，Allen愣了一下，回头看着她。小婉这才看到他的眼睛里也是血丝，和那天JK的眼睛一样，轻轻叹了口气，“把衣服扣好了再走，外头还蛮冷的！” Allen看了她一眼，嘴角一丝淡淡的笑意。一边扣着纽扣，一边听小婉说着，“学校弄完了回去好好休息，别来了，这里有我。”Allen又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脑袋，“走了！” 小婉又回到厨房忙了起来。JK早餐吃稀饭，James肯定还是要吃饼的。别的饼她不会，只见大姐做过蛋饼：只需要把蛋，水，面粉，和盐和在一起，放在平底锅上炕就好了。小婉刚刚调好了面糊，没想到监控器里的James已经坐了起来。 “这么早！”她看看墙上的钟，才六点半。她从来没见James这么早醒过，赶忙三部并两步上了楼。 “James，小婉阿姨来了，怎么啦？”走进James的房间，小婉轻柔地问他。James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明显还没有睡醒的样子，“你，你湿了。”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小婉一模James的睡衣，真的有点湿，又看了看他的床上，尿湿了一片。她正要起身去他的衣橱里帮他找干净的床单，James一把抓住她的衣袖，“你要小婉阿姨，你要小婉阿姨抱。”说着就要哭起来。 小婉赶忙把他抱起来，正想叫他声音轻一点，隔壁的JK已经走进了房间。“小婉，你抱着他坐在躺椅上。”JK说道，同时又赶忙把James的床单被罩全部换了一遍。 两人又连哄带骗把James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小婉忽然想起昨晚那瓶奶，“对不起，我昨晚可能给他喝了太多奶！”她有些歉意地说。 JK看着还是很憔悴，整张脸有点肿，鼻子有很重的鼻音，显得他的声音更加地低沉。他还是强挤着笑容和小婉说：“小孩子尿床常有的事，你做得已经非常非常好了！真的！非常好！” 经过这一折腾，James再也不想睡了，小婉只好带他洗漱完了下楼去吃早饭。她看着James吃着蛋饼的模样，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心里松了口气。 James刚刚吃完，JK也从楼上走下来。JK看着小婉在厨房低着头洗碗的瘦小身影，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 “爸爸！”James看到JK从楼上下来了，高兴地一把抱住他的腿，“爸爸真的好了！”JK笑着摸了摸James的脑袋，“是啊，爸爸好了！爸爸今天不上班了，在家陪James好不好？” 小婉从哗哗的流水声中回过头，看着JK，微微皱了眉：“你怎么不再休息一会儿？白天我可以啊！平时都弄惯了。一会儿就送James去幼儿园了。” “你不去幼儿园，你今天要和爸爸在一起！你不去！”James开始耍赖。小婉有些责怪地看了JK一眼。JK在这个内心脆弱的时候，实在无法对自己的儿子说不，只好陪着笑脸和小婉说：“我请了假了，今天我们就一起放松放松，慢节奏吧。” 小婉点点头，盛了稀饭叫JK过去吃。JK喝着稀饭，看盘子里还有剩的蛋饼，便问小婉说：“小婉大厨，我可以尝一张吗？” 小婉迟疑地看看他：“你可以吃油腻的吗？”JK微笑着点点头，“蛋饼配稀饭，很美味的！” 小婉选了一块中间温热的给他。JK正要开始吃，她忽然说：“你等等！”说完了认真地把蛋饼正反两面都看了看，蛋饼上还有不少小小的白色的面粉疙瘩。她盯着蛋饼，一个一个认真撕了下来，然后又把这张千疮百孔的蛋饼放回到JK的盘子里，“不好意思！”她尴尬地说。 JK本来一夜到现在心情都很沉重，看着那张满是洞洞的蛋饼，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婉闭着眼睛吸了口气，厚着脸皮解释道：“我不知道一下子还要考验我做早饭。我平时自己都是吃麦片。” JK点点头，忍住笑，尝了一口蛋饼：“味道不错啊！小婉大厨！很好吃啊！” 小婉有些怀疑地看着他，“真的？你不是安慰我？” JK赶忙点点头说：“真的，真的！” 小婉这才放心地点点头，也坐下来开始吃早饭，吃得比平时还快。JK很想叫她吃慢一点，但是想到她吃这么快都是因为自己。内心充满了自责，什么也说不出来。 JK吃完了早饭，便给幼儿园打了电话请假，又坐到沙发上和James玩了起来。 小婉忙完了厨房的事情。看JK和James说话有气无力，知道他在硬撑。便赶忙切好了水果装到小盒里，又收拾了James出门要带的帽子、水杯和尿布，蹦蹦跳跳地跑到James旁边，“James，要不要和小婉阿姨出去玩？我们今天顺便去旁边的小河里喂鸭子好不好？小婉阿姨带了面包给小鸭子吃！” James一听便从地上跳了起来，拉着JK要一起走。 小婉只好蹲下来，拿出自己的耐心和James说：“James，你记不记得昨晚小婉阿姨告诉你爸爸的身体健康值现在上升了？”James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小婉只好一边说，一边做着动作，“爸爸现在有80分啦！80分就意味着比昨天感觉好多啦！耶......！但是呢，”，小婉变了个语气又说道： “满分是100分，所以现在的爸爸头还痛痛，想要睡觉，明白吗？” James好奇地看着她：“100分是多少分？”，小婉不确定James究竟听懂没，硬着头皮解释下去：“我们等爸爸有100分了，头也不痛了，也不发烧了，然后请爸爸做大肉肉给James吃好不好？” James点点头，放开了JK的手。“爸爸什么时候做大肉肉给你吃？你要大大的！要多多的！” JK又摸了摸James的脑袋，“明天就做，明天就可以了！” 小婉盯着JK重新上楼，躺到了床上，才放心带着James出了门。听到她关门的声音，JK很是怨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坚持一下，送James去幼儿园。 James早晨从来没有这么早起过。两人在河边喂了鸭子，又在playground玩了一会儿，他就没了精神，吵着要小婉抱。小婉猜他是困了，便想带着他回家。可是James一听说要回家，又不愿意配合。小婉只好把所有的东西放到推车里，把James背到自己的背上，带着James往前走。 平常十分钟的路，今天走了快半个小时才到家。一路上，小婉不停地换着手势，又背又抱，好不容易把James弄到家门口。 正要开门的时候，楼上的JK听到了二人回来的声音，已经从楼上下来要帮他们开门。打开门，看到James居然又在小婉的背上，自责又一次占据了整个内心，“James，为什么又要小婉阿姨背你！”JK责怪地说着James，赶忙把他从小婉的背上抱下来。 James有些不高兴，“你就要背，就要背！”但是目光很快又被客厅的玩具吸引，赶忙跑到客厅去玩去了。 小婉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别怪他，是我要背他的。今天风有点大，坐在pram里面还蛮冷的。”说完了就要去厨房拿围裙。 JK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围裙，“你去那边坐着，或者边上有个空房间，可以休息一下。总之你不要做饭了。” 小婉看了看JK，“我就知道你嫌弃我做的难吃！我是没试过做饼，但是午饭我练习过了，Allen教过我了，真的！” JK回头看了她一眼，“让我动动吧，我真的很想动一动。” 小婉看了他一眼，快步跑上楼，拿了温度计下来，James好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小婉的后面，“你也要玩！” 小婉对着JK的脑袋各处照了一下，37.6度，“你这不是还有点烧？” JK不理小婉，直接系上围裙开始做了起来。James拽着小婉手里的温度计，“你也要玩，你也要玩！”等小婉带着James玩了一会儿医生给病人看病的游戏，JK走到James旁边说：“James，你去电视柜下面看，爸爸给你买了一个新的Lego，你自己试着搭搭看，等会儿搭好了给爸爸看。” 小婉转过身要陪James过去，JK伸手拦住她，“你就在这里，坐好。不要管他，你不在的时候，他经常自己一个人玩。” 小婉这才明白JK是想让她休息休息，她冲他笑了笑，笑容里掩饰不住一夜未眠的疲劳，“我没有很累，陪他玩有什么累的？”说完了，看JK的表情很坚持，她只好说：“那你忙吧，我去把我的铅笔找来，最近很久没画了。” JK没有再阻止，小婉找来了笔和画本，看着在电视柜旁边撅着屁股忙得不亦乐乎的James忍不住笑起来，照着James的样子开始画了起来。 没画一会儿，James突然站了起来看了厨房一眼，发现小婉在画画，他一下来了精神，“小婉阿姨是不是要学汉拼了？” 小婉坐在椅子上继续飞快地画着，“不是，小婉阿姨画一个认真玩乐高的小朋友！你看，这是谁？”说着便把画板递给James。 “你要看，你要看！这是你！爸爸，这是你！”James激动地拿着本子跑到JK旁边。JK正在炒菜，只好急忙凑过去看了一眼，说道：“画得真好！爸爸一会儿来仔细看看。” 午饭弄好了。James早饭吃得很早，急急忙忙地洗了手上桌，开始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问：“爸爸，嗯，爸爸，现在有不有空看你了？” JK知道James说的是小婉给他画的画。赶忙脱下了围裙，擦干净了手，拿起画本，认真地看了起来，“哎呀，这个小朋友搭乐高好认真啊！这个小朋友是谁啊！可不可以和他做朋友？”JK故意问道。 James得意地说：“就是你！嗯，你是可以做朋友的！但是，你不要分享！”听得JK和小婉都笑了起来。 JK看着小婉的画，忍不住感叹道：“这么短的时间，画的这么好！你以前学习过吗？” 小婉看着JK，笑着摇了摇头，“就自己画得好玩，自娱自乐！” JK感叹小婉的天赋，“你小的时候爸妈没有想过带你去找专业的老师学习一下？” JK一说，小婉想起印象里小学的时候，妈妈是提过几回，每次爸爸都是当着她的面坚决地说不会花那个冤枉钱。想到这里，内心有些隐隐地刺痛。但是一瞬间，她又马上安慰自己：是爸爸主动说服妈妈让我出国读书的！这么多钱，他也舍得了。爸爸是爱我的！ JK看着小婉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脸上的表情丰富的变化，猜想她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正后悔自己刚才问了那个问题，小婉忽然抬起头说：“我觉得画画只是我的兴趣，并不适合成为我的终身职业。相比起来，幼教更加适合我！” JK点点头，赶忙转换话题，“可以看看这上面其它的画吗？”见小婉点了点头，JK便从前开始翻了起来。 “你真的很爱看云朵！为什么？”JK翻了几页，发现各式各样的云朵占据了很大的比例。 “因为无处可看。”小婉笑着说，“当我不知道我的目光该看向哪里时，我就会抬头看看天。但是我来到这里，最喜欢的风景就是天上的云，好美啊！而且每天美得都不重样。” JK赞同地点点头，James一把抢过画。“你要看，你要看！” “先吃完饭再看好不好？你的手上可能有油，”JK劝道。 小婉笑笑说，“你让他看吧，随便画画的，沾了油也不要紧。” James便用他的小胖手随便翻了起来，忽然看到了JK在院子里捡玩具的那张画，指着画里的车说：“这个车你也有的！” JK仔细看了看画，一样的玩具车一样的大树，“这是不是我？是我在收拾James的玩具吗？” 小婉本来在吃饭，并没有在意。一听JK说到这个，吓得想要把画本抢过来。却被James死死拽住，“你要看！你就要看！” JK见小婉突然紧张，赶忙和James说：“我们还给小婉阿姨吧，好不好？” James没有同意，翻得比之前更快了。“这又是谁？他在吃什么好吃的？” 小婉一看，正是JK在抽烟的那副背影。她感觉自己的血管已经快要爆破，又抢不回画本，急得都要哭了。JK看着她的表情是真的不对，赶忙和James说：“这个叔叔是不是在吃肉肉？你还不赶快吃！如果叔叔吃得比你快，怎么办？” James一听，赶忙把画本丢在桌上，认真地吃起了饭。小婉一把拿回了画本，结巴地说：“里面的人，里面的人你们都不认识！我就是随便画画。” JK赶快说：“好的，好的，不认识就算了。赶快吃饭吧。饭要凉了。” ☆、小婉的忐忑（二） JK看得出小婉这顿饭吃得很忐忑，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食欲。他又担心她是因为太累了，所以没了胃口。吃完了饭，他拿起钥匙说：“我们送你回去休息吧！我已经没事了。” 小婉从画本事件里回过神来，又去拿了温度计，踮着脚在JK的脑门上照了照，“37.8度！你会说谎，但是你的大脑门不会。”她说道。突然抬头的时候，发现JK的眼睛正关切地看着她，小婉觉得自己内心的一切好像都被JK知道了，整个人都乱了。她转了两圈，又背过去对着JK，确保他的目光不再能够直视自己，“你自己上床去。过会儿我就带James上去，他肯定困了。” JK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看了画之后，小婉会这么地局促不安，他只好顺着她的意思上了楼，希望这样能让她稍微自在一些。 James一听小婉说自己困了，一个劲地喊：“你没有困！你是不要睡觉的！”小婉想了想，只好先安抚他，带他在楼下继续玩了一会儿乐高。 过了半个小时，James的呵欠打得不停，小婉连哄带骗把他带上了楼，又帮他刷了牙齿，带他睡下。刚刚下了楼，九看到JK在楼下的洗衣房里准备要洗James早上换下来的床单被罩。 “你怎么这么不配合？”小婉走到他跟前，有些生气地说，“这些事又不难，留给我弄就好了！你就不能安安稳稳待在床上休息休息？你明天肯定不会再请假了！就今天一天，多休息休息，多睡睡，不行吗？” JK听了这些话，心里翻江倒海，这么久以来，甚至是自从出国以来，他习惯了除了母亲喋喋不休的唠叨式关心之外，别的时候都自己来。如今忽然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如此坚持要帮他分担。一时之间，他有些难以适应。 “我弄完这个，就上床去了。”JK赶忙解释道，“主要有点尿的味道，我担心招虫子。” 小婉走到他跟前，拿过James的洗衣袋，“怎么操作，你教教我，下次我就会了。”她说道。不经意的时候，目光又和JK碰到，吓得她赶快回过头来。 JK演示了一遍。小婉还是背着他，“好，洗完了我会拿出去晒。你赶快上楼！”她又催了一遍。 JK点了点头，正要往楼上走，忽然又转回来，“你那两张画，画的是不是我？”他问道。 小婉感觉心底最深处的东西忽然被掏了出来，急得手都抖了一下，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吓得JK赶快蹲下去想扶起他。 “你，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变态，老是偷偷画你的背影？”小婉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蹲在地上，看着地面问他。 JK笑了起来，“不是啊！素描画人的背影不是很平常吗？是不是我的骨架比较宽？比较符合你们画素描的人的审美？” 小婉抬头看着他，见JK也蹲在地上，笑着看着她，吓得又把头埋到了胳膊里。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映射了进来，照在两人的脸上，胳膊和身上，很是温暖。 “不用担心我会不高兴。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我还想下次等我妈回来了，请你帮她画一张和James的合影，她肯定喜欢得不行！”JK又安慰她。 小婉抬起头，迟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JK把她扶了起来，“我去睡了，你要不要也去休息一会儿，就在洗衣房旁边这间。那个门是可以从里面锁的。”JK说道，“等James睡醒了，我就做饭。吃完饭我们就送你回家！” 小婉点点头，“好，你上楼吧！我也去休息会儿。至于下午怎么安排，要听温度计的。” 两人从洗衣房出来，彼此目光确认了对方行踪的目的地，都进了房间。小婉在这间房里坐了一会儿，想到刚才的画本事件，心中全无睡意，不知道JK说的话是他的真实想法还是只是安慰她的话。她一个劲地锤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会把这本画本带出来？就一晚没睡，脑子就进水了！” 在房里待了约摸有半个小时，正好旁边的洗衣机也叫了。小婉轻手轻脚出来晒了床单，又走到冰箱跟前，选起了晚饭的材料。 楼上的JK也睡不着，他想着小婉刚才的表情，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两张背影画被自己看见，会让她有那么大的反应。他也很想去楼下做些家务，但是又怕再听到她疲惫又着急的语气。只好打开电脑，搞起了自己的工作。 小婉正在轻手轻脚洗菜的时候，Allen好不容易把自己丢在了床上。昨晚他几乎一夜没睡。等到弄完了作业已经凌晨四点多，又去JK父子俩的房间查看了一眼，帮JK倒了水，不知不觉已经快到了五点。想着自己如果躺下了肯定再也爬不起来，索性一直忙到了天色变亮。 早晨匆忙回家换了衣服，给乌龟兄喂了食，又洗了个澡，许久不联系的父亲居然在这个时候打了个电话给他。他想着南京的时间才只有五点，怕老头有事，赶忙接了起来：“这么早！什么事？” Allen爸爸还是平淡的语气，“年纪大了，根本睡不着。我白天打给你，你也不会接啊！” Allen又重申了一遍，“什么事？我现在很忙。” Allen爸爸不急不慢地说：“你什么时候不忙？忙得连病都不回来看。你是想逼我......”话还没说完，Allen就直接说到：“你怎么样与我无关。我四月就会回来了，帮我跟老张约一下。”说完便挂了电话。 本来还想抢在小组讨论之前眯一个小时，打完这个电话，他也是睡意全无，虽然这个电话从头到尾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内容，但老头就是有这样的本事！Allen心里想。只好直接开车去了学校。 好不容易讨论到吃午饭。吃了午饭，又继续讨论了一会儿。Allen感觉所有人的话语已经再也无法在自己的脑海里做任何一丁点停留。他担心自己的心脏吃不消，便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了。 终于可以躺在自己的床上了！他从来没觉得这张床有这么重要过。看着天花板，他想着早晨的小婉，心里不禁有些担心她昨夜是不是真的睡了。又想到了早上在厨房准备食物的时候的感觉。在父母还没有正式离婚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妈妈和小姨带着他和玥玥的，他还记得那种感觉。昨晚和James玩的那个游戏，就是小的时候常常和小姨在一起玩的。他也依稀记得自己在房间里逗玥玥，看着妈妈站在外面的炉灶旁，和邻居家的叔叔阿姨一起做菜的情形。妈妈当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好像总有事忙，头都很少抬。 他也清晰地记得自己有一次拿小叉子叉了一根现炸的猪油渣子，想当然地要给躺在床上的玥玥吃。结果猪油渣从叉子上掉下来，正好掉到了玥玥的手心上，玥玥在妈妈的怀里哭了很久，直到嗓子都哑了。想到这些，Allen的热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哎，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想这个？为什么不能赶快休息休息，好赶快去帮自己的妹妹一把？Allen问自己。可是脑子好乱，好像新事旧事，每件事都飞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疲惫的神经终于停止了抗争，他睡着了。 小婉看着钟，到了四点的时候，便上楼去叫James。JK正在房间忙，一听小婉上楼的脚步声，赶快跑到被子里躺好。James真的很困，小婉怎么摸他都不醒。她又怕他睡太久了，晚上不愿意睡觉，影响JK休息。只好又连人带着玩具狗把他从床上抱了起来，准备往楼下抱。 JK在房间里面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很沉重，还是忍不住起来打开了门。结果看着小婉正连着被子抱着James往楼下走，赶忙跑过去一把接住，“你为什么要这样？多辛苦！”他有些埋怨地说道。 小婉看了JK一眼，“我还是吵到你了？还是你根本没有休息？”她问道。 JK赶忙解释：“休息了，躺在那里，只是没有睡着而已。”小婉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等Allen睡醒，已经快要六点，他揉了揉眼皮，看了一下手机，飞快地从床上爬起来冲了个凉，拿着书包又往JK家开去。到了JK家，小婉和JK正坐在饭桌前吃饭。小婉给Allen开了门，看Allen急冲冲的表情，有些担心地说：“你学校结束了有没有回去睡会儿？我不是叫你不要来了？” Allen直接绕过小婉走了进去，“我就是来蹭晚饭的。包子也不在，我懒得做了。”说完就要坐下来吃饭，小婉又跟在他后面，催他去洗手。 Allen去洗手的沿路看到James正在玩玩具，冲James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James看见他，眼皮子抬了一下，好像没看到一样又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连JK叫他要有礼貌，James也没搭理。 Allen洗完手，又回到桌上，看着小婉说：“昨晚我们还玩得很开心。就过了一夜，不认得我了？什么原理？” 小婉撇撇嘴说：“他有什么理由非要应酬你？你要融入他玩的世界里啊！少爷！”Allen点点头说：“好吧，隔行如隔山！你好歹也有一样精通的！” 吃完了饭，JK准备站起来洗碗。Allen一把拿过了围裙，“还是楼上歇着去吧。明天你就没这个待遇了。”JK本想说自己感觉已经差不多好了，但是知道小婉此刻只相信温度计，又想到昨晚Allen的那番话，便点了点头，交给Allen说，“那辛苦你们了！” Allen点点头，正要开始干活，小婉一把夺过围裙，昂了昂头指了指James那边，“你现在去挑战一下你自己，看看能不能融入他的世界里，这里交给我。” Allen瘪瘪嘴，慢悠悠地甩着大少爷的步伐往James那头走去。刚走到James跟前，突然摆出了李小龙的经典姿势，还顺便不停地晃着手，“James！”Allen拿出自己从来没有过的夸张语气，“你在玩什么？带我一起玩！” James看了他一眼，完全没有要和他一起疯的意思，认真地和他说：“你在找那辆蓝色的警车，你，嗯，你找不到了！”Allen每次一听到James“你”“我”不分，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刚刚爬过了一个疙瘩。 厨房的小婉倒是被逗得笑得不行了，“你还有这样一面？Allen少爷，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Allen瘪瘪嘴，没有搭理他。 等小婉忙完了，也盘腿坐到二人身边来，Allen忍不住问小婉，“你作为他的老师也不管管他的语言？一口一个‘你’！” 小婉毫不在意地说：“这怎么纠正，你试试看！” Allen想了想，“James，你知不知道，‘你’是指对方，‘我’才是指自己。所以James说自己的时候要说‘我’！记得吗？” James抓了抓自己的肚子，问道：“‘对方’是什么？” Allen又想了想说，“James如果要说自己，就是‘我’，如果现在对着小婉阿姨和我--Allen叔叔说话，就是‘你’了，懂不懂？” James一脸困惑地看着他：“‘我’是谁？” Allen一抹自己的脸，“为什么我自己都混乱了？” James转了转眼珠子，又问了一遍，“‘我’是谁？‘我’是，小轮子叔叔！” 小婉和Allen都忍不住笑得瘫倒在地上。 两人还按照昨天的流程把James弄上了床。从JK家出来，小婉的表情明显比昨天放松一些，她问Allen，“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小孩子，我以为你肯定是冷冰冰的。”Allen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丢了一个另一个问题给小婉，“JK是不是和James妈妈离婚了？” 小婉紧张地转头看了看Allen，又急忙转回来，眼睛直视着前方车窗外的马路，“我不能说，这是人家家里的隐私。”小婉虽然没说，但是表情胜过了一切的回答，Allen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小婉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心谨慎地问Allen，“你是不是想到了你的妈妈？你心里很爱她，是不是？”这句话忽然让Allen想到了小姨家的那张妈妈的遗像。他猛地把车子打了个弯，在路边停了下来。 小婉吓坏了，以为Allen很生气，赶忙和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这话！我收回。” Allen摇摇头，看了小婉一眼，“你说的是对的！只是等我发现她很爱我，我也很爱她的时候，已经太晚太晚了！”小婉虽然看不清Allen的脸，但是听得到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哽咽，她不禁在心里暗想Allen的妈妈是不是已经不在了。但是看他这么难过，又不想再勾起他的伤心事。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只好轻轻拍着他有些颤抖的背，“她肯定知道的，不管是在哪里！” Allen直起身子，回过头来看着小婉，感觉心里的话好像马上就要倾泻出来了一样。千言万语仿佛是千军万马，要呼啸着冲出来的时候，却又在面前这个善良单纯又温柔的眼神跟前瞬间溃不成军。 小婉把手从他的后背上挪了下来，Allen又看到了她右手的那个老茧。“这个老茧长得很奇怪，之前这里有伤口吗？”他忽然问道。 小婉没想到Allen的思绪转换地这么快。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哦！这里！你说得没错，这里小的时候是有一个伤疤的，我妈妈说好像是被小猫抓伤的。但是后来握笔的时候很不舒服，我就刻意用很短的铅笔，每次画画的时候，铅笔头都会磨到这里，时间久了有了老茧，就好了。” Allen眨了眨眼睛，没有再说话，直接发动了车，把小婉送到了家门口。小婉下了车，Allen又打开窗冲着小婉的背影喊道：“钥匙！” 小婉一摸口袋反应了过来，赶忙将JK家的钥匙递给他。Allen又把脸从车窗那头探了出来，小婉以为他要叫她好好休息，微笑着说：“我回家就睡，你别嘱咐了！”谁知道，Allen一脸严肃地说：“你自己要记得，和那对父子保持距离，懂不懂？你们只是主顾关系！懂不懂！”说完便开着车消失在了夜色里，留下小婉看着空荡荡的大街独自困惑。 ☆、小婉的忐忑（三） Allen回到JK家，一切还如昨天，非常安静。他静悄悄上了楼，查看了两父子，又回到了JK妈妈的房间。今天他再也支撑不住，要好好地休息一下才能应对明天的小测验。 Allen打开了衣橱，看了一下，除了简单的衣物之外，并没有看到任何的被子，他想了想，还是走到JK的房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找不到被子。” JK在迷糊中听见了他的声音，赶忙坐了起来，“我去给你找。” 两人走到了房间里，JK找了一下，真的没有。便又回到自己房间拿了一床被子给Allen。“那你昨晚都没睡？”JK问道。 “学校有点作业要赶一下。”Allen轻轻说了一句。JK皱了皱眉头，内心又是一阵自责，不知道说什么好。正要出去，Allen铺着被子，又看到床边墙上的相框，“还是应该给James看看他妈妈的照片。”Allen忽然说道。 JK吃惊地回头看着Allen，仅存的一点睡意瞬间没了。Allen看着墙上的照片说：“你们是怕他看着照片找你们要妈妈是吧？”JK没有说话。Allen继续说道，“还是应该给他看看。他不会说，不代表他心里头没有想法。” JK站在门口，想了想，看着Allen说：“你说的是对的！早点休息！”说完便带上了房门。 昨夜三人无眠，今晚小婉和Allen都是沾了床边就睡着了。只剩下JK一个人，思绪仿佛又一次走进那个没有出口的迷宫。他实在烦躁，拿了一根烟，站在窗前，打开了窗户，抽起了烟。 这头的Allen在梦里觉得自己忽然回到了那间小平房，玥玥还躺在床上吧嗒着嘴看着他，妈妈还是站在那里，背着他，在点炉子准备烧饭。隔壁家炒菜的味道是那么真切。他很想走过去抱住妈妈，可是好像怎么也走不动。 “妈妈！”Allen叫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突然看见了墙上的照片，才知道自己这一刻是在JK家。他呼了口气，抹了抹脸，就起身出了房门，准备去James房间看看。 James房间的门虚掩着，Allen正要进去，JK从里面走了出来，示意Allen往外走。 两个人走到了JK妈妈的房间，Allen看着JK，轻声问他：“是不是我刚才晚上说的话让你......”他还没说完，JK就接过来，“你说的是对的，我们大人有的时候更多地是考虑到了自己的感受，总是不自觉就忽略了孩子的感受。” Allen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说出的那些话，“人生的路，谁都没走过第二遍，哪个人没有一点疏忽大意？我这个外人的话，随便听听就好了，当什么真！” JK勉强笑了笑。Allen看了看时间，快要五点半了，转身对JK说：“在我走之前，我会把你们早午饭弄好。随便你是躺着还是睡觉，再休息休息！否则我留在这里没有意义。” JK点点头，两人各自走开。 小婉昨天睡得很早，早晨醒来时，天还没有完全亮。她伸了个懒腰，觉得神清气爽，一切的酸痛和不适都消失了，年轻真好！ 她很想洗漱完了就赶到JK家，但是想着昨晚Allen最后的告诫，她能想象得出如果自己太早到，Allen在厨房里回头看着她的眼神。想到这里，小婉只好坐下来打开自己的书包，却又正好看到了自己的画本。昨天和JK两人的对话如同电影回放一样在脑海里转了一遍，她想了想，JK那么聪明，肯定知道里面有蹊跷，昨天说那些话只不过是在安慰自己而已。“我惨了！”小婉一想到这里，不停地锤起自己的脑袋。 好不容易熬到七点半，小婉拿起书包，认真地打开，再次确认了今天带的是另外一本画本，才出了家门。一路上，她都在想，如果Allen问自己为什么到这么早，就大大方方回答他平时也是这个时候到的。 结果到了JK家，大门是虚掩的。小婉推门进去，JK已经在吃早饭。 “这么早啊！小婉，怎么没有多睡一会儿？前两天那么辛苦！”JK还是那么温暖地笑着，好像从来没有病过一样。 小婉看看桌上的钥匙，说道：“早啊！Allen走了？” JK点点头。小婉像是在玩猫和老鼠的游戏，确定了猫已经离开了的小老鼠一样，喘了口气。JK笑了，看着她，“你很怕小伦吗？” 小婉点点头，“不可思议吧？我自己也觉得。我比他大一岁，他看见我应该叫小婉姐才对。结果他动不动就是‘懂不懂！’，‘知不知道！’，”小婉睁大了眼睛，学着Allen认真时的表情，“我心里无数次喊过他Allen妈妈，哈哈哈！” 小婉开心地笑了起来，JK听到“妈妈”这个字眼，忽然想到昨晚Allen说的话，眉头微微皱了皱。好在小婉没有在意，径直走到餐桌前认真看了看今天的早餐，“今天吃小馄饨？你做的？搞这么复杂的早餐！” JK摇了摇头，“他做的。他把午饭也做好了才走的。”说着站了起来，快速把餐桌上的午餐打包放好，又看着小婉说：“如果带James出门，无论如何想办法让他坐pram回来，或者走回来，千万不要背！知不......”话没说完，想到刚刚小婉学Allen的语气，刚忙改口说：“你将来是专业幼教老师，肯定想得出办法既达到目的，又不妥协！” 说完了他笑着拍拍小婉，便要出门。小婉知道他又要把风衣往身上一套敞着衣服就出门，赶忙赶在他前头跑到门口，“把衣服扣好了！”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长辈在和JK说话，JK也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配合着小婉，“扣好了，小婉老师，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小婉歪着头想了想，“你温度计和药带了没？”JK又愣了一下，转过身，蹑手蹑脚跑到楼上，又轻手轻脚跑了下来。笑着看着小婉，“我真的忘记了，你看，说明我真的完全好了。” 小婉瘪瘪嘴，“还‘完全好了’？我看你是烧糊涂了！还敢去上班！”说完了以后又感觉自己的语气实在不太合适，赶忙道歉说：“对不起，我过分了！”JK呵呵呵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离开了家门。 或许是到了周五，连时间老人都放飞了自我，只想赶快结束一周的辛苦。小婉觉得今天过得尤其地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她正在厨房忙着的时候，JK回来了。 “他睡了，你就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留给我回来做就好了啊！”JK一边脱风衣，一边和小婉说话。小婉回过头，看看他，“你今天在学校有没有烧？有没有吃药？” JK笑着看着她，“你将来真的会成为一名好老师的！报告小婉老师，我吃了药了，也没有烧！” 小婉笑了笑，把一天的记录拿给他看，JK看完了，没有留小婉吃晚饭，而是对她说：“赶快回家，好好休息休息，这两天累坏了！” JK本意是怕留她在这里吃晚饭，她肯定又什么都不让他做，自己一个人从头忙到尾。但小婉不解JK的意图，以为他是猜到了自己画他背影的真实意图，刻意要和自己划清界限。 她很沮丧，虽然心里早就一万次地告诉过自己两个人之间的鸿沟，但是此刻JK的态度依旧让她从心底生出一股沮丧。她默默拿起了书包，准备往门口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她猛地转过身来，走到JK旁边，“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她有些紧张，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颤抖。 JK正在厨房接着洗她刚才在洗的青菜，听到她的话，转过身来看着她，“什么事啊？” 小婉抬起头，双手用力地握着自己的书包带子，不让自己的手颤抖。“我想，以后我来做晚饭，你下班回来James还在睡觉，你完全可以做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随便你，你想留在学校，想在家做都行。我做了晚饭，吃了晚饭再走。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可以走。我不需要额外的薪水，晚饭就是我的薪水。” 说完以后，她放下自己的书包。站在JK的旁边，把他往边上挤了挤。“把围裙给我，你去工作吧！晚上不要搞太晚。” JK有些吃惊，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来得太突然，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烧糊涂了，不清醒，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小婉又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我不会在你家待很久的。等James的奶奶回来了，我就离开了。” JK站在小婉的旁边，又看了看这个小小的身影，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正好照在小婉的眼睛上，让她不得不低着头看着池子里的青菜。长长的眼睫毛稳稳地遮盖住了眼睛，仿佛坚定地要帮助自己的主人掩盖心中一切的心事。这场景，和昨天在洗衣房看到的是一样的。 小婉见JK没有要脱围裙的意思，又抬起手，遮在自己的脑门前，抬头看了JK一眼，JK赶忙伸手把窗户那里的镂空的蕾丝布窗帘拉了起来。“这样会不会好一点？”他问道。 小婉点点头，“你不用管我，赶快去弄工作上的事情。等会儿James醒了也不用出来，我去叫他。相信我！” JK点点头，脱下了围裙交给小婉。然后拿起自己的包，慢慢地上了楼。走到最后一层楼梯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看楼下水池边那个忙碌的身影。“她当时画我的背影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呢？”JK心里想。 小婉第二次全程自己独立弄完，中间还要时不时应付一下James。JK中间几次要下楼，都被她发现，使了眼色叫他赶快回去。 到了五点五十的时候，饭终于完全做好了，小婉对着楼上喊了一声，“JK，下来吃饭了！”James这才发现原来爸爸已经回来了，高兴地连走带爬上了楼拉着JK一起下来。 小婉刚脱掉围裙，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小乖，“小婉姐，”小乖在那头的声音听着很是着急，“货到了！我刚刚请师傅搬到我的房子里，结果没一会儿房东正好带了人来看房子。看见那批货，不让我放在公共区域。但是太多了，我房间根本放不下。你说咋办啊！” 小婉几乎都要忘记自己居然还参与投资了代购的事情。小乖刚说“货到了”的时候，她觉得好像在听别人的事。愣了约莫半分钟，才反应过来。 正好JK和James洗了手过来，小婉看着JK说：“我还有事，要先走了。明天还是三点半，我会过来弄晚饭的！”又看了看James说：“James，爸爸昨天答应给你做大肉肉，今天爸爸没空，小婉阿姨给你做了，你尝尝看好吃不好吃。明天小婉阿姨再来找你玩，好不好？”说着摸了摸James的小脑袋，就背起了书包准备出门。 JK赶忙站了起来，走到小婉前面说：“吃了饭再走吧，你自己做的，不想尝一尝吗？吃完了我送你回去，不是快一些？” 小婉想到小乖说有很多的货，估计不是一下子能解决的。又看了看James，实在不想小孩子参与到这些事情里。便看着JK说：“好吃不好吃，你们也没得挑了。我明天再尝！”说完了走到门口穿了鞋就跑了。JK只好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慢慢走，小心安全！”小婉已经跑到院子门口，转过身飞快地和他打招呼。JK又着急地喊：“看着车，不要回头！” JK看着她越跑越远，直到跑到了街上，再也看不到她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份失落。好像刚刚那份凭空得来的温暖来得快，消失得也快。James看JK半天不回到座位上，也从自己的座位上走下来，跑到JK旁边，“爸爸在看什么？你也要看！” JK也不知道自己在看的是什么，他轻轻呼了一口气，抱起James，“来，我们好好尝尝小婉阿姨的手艺好不好？James吃过的，是不是？是不是很好吃？”James点点头，“你喜宣（喜欢）吃爸爸做的菜，也喜宣（喜欢）吃小婉阿姨做的菜。你都喜宣（喜欢）！” ☆、我只想上岸 小婉从公交车上下来，三步并两步跑到了小乖的住处。十多个大箱子满满当当堆在了小乖家的客厅里。房东正叉着腰坐在旁边看着。大姐也来了，正在帮小乖把箱子往房间里头挪。小乖看见小婉，像看见救星一样，“小婉姐！”她叫了一声，又低着头，用眼神瞟了瞟旁边的房东。 小婉点点头，走到小乖的房间看了一眼，里面刚刚放了四个箱子，已经把房间堵得不剩什么空间。小婉回头看看大姐，很是不好意思地问：“大姐，你觉得你的房间如果放两个可以吗？” 大姐拍了拍箱子问小乖和小婉：“这里面是什么？”小婉还没来得及说话，小乖已经急得不行，“大姐，咱们等会儿再解释。赶快想办法把它们消化了，别让那个老财迷一直盯着我们了，好难受！” 大姐点点头，说：“我估计我也能这么放四个。”小婉点点头，想了想自己的房间，四个已是极限。她问小乖，“总共多少箱？”“总共二十箱。”小乖有些胆怯地说。 小婉皱了皱眉头，剩余的这八箱，三个人的房间无论如何消化不完。她走出了小乖的房间，环顾了一下这个住处，又走到房东的跟前问她，“阿姨，你好！请问如果租你的车库，放八个箱子，要怎么租法？” 房东阿姨终于笑了起来，“小姑娘，还是你有眼色！你们房间肯定放不下的！我姓蔡！我们认识一下。” 小婉点点头，“蔡阿姨，你好！我叫小婉。”蔡阿姨点点头，又笑着说起了话，和她们第一次见到时一样，看似热情地很：“小婉姑娘，我知道你们出门在外不容易的。但是我买这个房子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啊！你知道哇！如果你们倒处乱堆，今天你堆，明天他堆，那我这个房子，又不是收容所！” 小乖在旁边生气地说：“什么收容所？我付了租金和押金才进来住的！” 蔡阿姨的脸马上拉了下来，眼睛余光看了小乖一样，很快把目光又转向了小婉，“无论如何，我没有义务让你们白放这么多大箱子！我这么大的房子，这么便宜的租金，只租给一个人住，那不是租的人在做梦，就是我脑子滑丝了！” 小乖还想继续吵，小婉赶忙走到她旁边稳住她，又走回到蔡阿姨跟前，“蔡阿姨，我们现在就在商量解决方法。如果把当中八个箱子放到你车库，要付多少钱？” 蔡阿姨又重新打量了一下箱子，“Amax，这是不是个化妆品牌子啊？小姑娘你们好有生意头脑啊！是不是要做代购？呀！现在的小姑娘头脑灵光的赖！”蔡阿姨一边感叹着，一边说：“说实话，我也不是随便租的，如果你里面是危险物品，我是要跟着负法律责任的！如果要都只是化妆品嘛，”蔡阿姨顿了顿，又看了看小婉，“那就便宜点。一百五十块一个月吧！一个箱子二十块钱一个月，再便宜你们十块！你们分分钟赚回来了，算便宜吧？” 小乖听完，忍不住又吵到：“你去街上抢算了！箱子放那里不吃不喝的！要一个月一百五十块钱！”蔡阿姨也马上挂了脸：“那就请你赶快把你的箱子弄走！看得我就难受！哎，小姑娘，当初我房子比隔壁便宜五十块租给你的时候，你是迫不及待啊！前脚问了我，后脚就要进来，怎么现在这么凶？这年头租客反而比房东狠啊！我算是见识了！” 大姐和小婉两人又赶紧拉架。小婉拿出手机，“我现在就转给你。我们......”小婉话还没说完，大姐拦住她：“蔡阿姨还是给我们写个收据吧！虽然不是个人，但我们也付了钱了，是吧？” 蔡阿姨看了看这三个姑娘不是完全没脑子的，歪着头想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了纸和笔，“这位姑娘说得有道理！收据我是要写的！而且一式两份，我也要保留一份！” 很快写完了，蔡阿姨拿到三个女孩儿跟前，小婉她们一看： 今天开始本人蔡杜鹃（Dujuan Cai）将车库一部分租给苗芊芊（Qianqian Miao）放八只箱子。租金为每月一百五，（每只箱子租金20块，八只是一百六十块，便宜十块钱，即一百五十块）箱子放定，就不能随便在车库乱堆。且将来如有任何情况导致箱子损坏或丢失，本人概不负责！ 小婉看了以后，在两张条子上面小乖的名字旁边加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个租金我来付，她只是负责帮我看着。”她对蔡阿姨说。 蔡阿姨看着小婉和小乖都签了字，又看着手机里银行卡上的转账显示，脸上是掩藏不住的笑容。“呐，今天就转账了，下次还是付现金啊！转账我麻烦的！”说完笑眯眯的摇着扇子，开了门出去。小乖气得冲到门口对着门又飞踢一脚。 小婉有盯着箱子看了看，叫住小乖说：“乖，过来干活吧！” 小乖有点像做了错事的样子，低着头走到小婉跟前：“小婉姐，虽然有点小波折，但是我们这个货是很好卖的！这你放心！我请我国内的表哥给我弄的广告。免费搞的，已经搞得差不多了，明天给你看！” 小婉点点头。三个人一起，一个箱子接着一个箱子往车库搬过去。 车库里的八个箱子终于搬好了。大姐又盯着那个箱子看了看，对小婉说：“怎么会想起来做代购的？你不是做babysitting做得好好的吗？”小婉看了一眼小乖正在忙碌的身影，拍了拍大姐说：“大姐，别问了。咱们赶快弄吧！” 大姐正要低头开始干活，忽然一拍脑门子说：“哎呀，我们怎们都没想起来，你那个大帅哥，那个Allen，他家应该有车库吧？你直接放他那里不就好了？” 小婉赶忙走到大姐跟前，又看了一眼小乖，“大姐，这事不要告诉Allen。我们三个人消化就好了，啊！”大姐看了一眼小乖 ，忽然明白了过来，点点头，又开始干起了活。 三个姑娘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把大箱子弄到小婉家。小婉想着平时路上，看快递工人都是把货搬到一个好像带个大叉子的推车上，然后往前推着走。她回过头问大姐：“大姐，那个小推车呢？在不在你那里？再帮我找点绳子过来。” 三人走到大姐家，大姐把推车和回国装行李的粗绳子从屋里拿了过来，小婉看了看小推车，把上面的布套子拔了下来，剩了个铁架子，下面有轮子，前面有一点铁舌头，正好像个小叉车一样可以推着货往前走。小婉拿着铁架子，又走回小乖那里，叫她稳住了铁架子，和大姐两人搬了一箱放在铁架子上。铁舌头有点短，箱子差点要从铁架子上面摔下来，小婉赶忙用手挡了一下。“啊！”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你没事吧？小婉姐？”小乖问道。 小婉摸了一下手腕，摇了摇头，说“没事！”大姐赶忙用绳子把箱子固定住，三个人往车站走去，到了车站。小婉看了看车表，“小乖，你在这里看着箱子，我和大姐赶紧再把那三箱子弄上来。” 好不容易把剩下的三个箱子也挪到了车站。公交车来了。司机看着她们的四个大箱子，皱了皱眉头，还是点点头说：“wait a second.（等我一下）”然后自己下了车，帮三个女生把箱子搬上了车。三个女生不停感谢，上了车一看，车里没有其它乘客，暗自感叹还算幸运。 公交车刚刚开起来，Allen的电话就进来了，“小丸子，你不会还在他家当女佣吧？我马上来接你！Brad也刚来。”小婉一听到Brad，看了看旁边的小乖，轻声说：“你才是女佣！我早出来了，现在和小乖大姐在一起。” “是吗？”Allen听完了有些失望地瘪瘪嘴，“那你们姐妹好好聚吧！”说完便挂了电话。 小乖看了小婉一眼，问她，“是不是Allen哥哥打电话给你？”小婉看着她，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小乖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下了公交车，三个女生好不容易把四个大箱子挪到了小婉的住处。已经快八点了，大家都饿得饥肠辘辘。小婉想想自己自从住进这个家，还没有认真做过一顿饭，翻翻自己的食品柜，家里除了挂面，并没有什么可以煮的食物。再有的就是面包和麦片了。她看了看小乖，“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小乖一屁股坐下来，“小婉姐，一点吃的都没有？只要不是生的，有什么就吃什么吧！我走不动了。” 小婉有些歉意地说：“只有挂面，你不是不喜欢吃面吗？” 小乖赶快说：“吃！我现在不知道多喜欢吃挂面！好久没吃大姐下的挂面了，想得不行！吃！” 三个人忙了一会儿，终于吃上了面条。说是阳春面，却连葱都没有，唯一的调味就是酱油。就这样的一碗面，吃得却无比得鲜美，小乖吃了一碗，又盛了一碗。 “大姐，等你将来回去了，我不知道会多怀念你的这碗面，”小婉笑着对大姐说。 大姐一路上想明白了，这做代购的主意肯定是小乖出的，而小婉肯定是拗不过小乖，才参与进来。心里有些生气，“你有福不享！”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小婉一愣，没有听出大姐话里的意思，忽然歪到小乖跟前说：“你觉不觉得大姐刚才说那句话，好像我们的妈妈？”小乖也点点头，笑着说：“确实蛮像！” 小婉又说：“大姐姓什么来着？哦，好像是姓王，王妈妈！啊哈哈哈！”小乖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大姐被两人笑得哭笑不得，“我谢谢你们哦！还姓王！我明明姓汪！第一声，汪！汪！知道吗？” 小乖笑得更起劲了，“这是哪家的小狗？叫得好亲切！”小婉瞬间和小乖笑作一团，大姐看着两人，又好气，又好笑，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和两人笑到了一起去了。 吃完了面条，小婉送大姐和小乖走去了车站。车来了，小乖先上了车，大姐握了握小婉的胳膊，轻轻说：“你傻不傻？她瞎胡闹，你就跟着？”说完了摇了摇头。小婉笑着看着大姐：“这也是一种尝试啊！什么都试试，不枉我留学一趟，呵呵呵！” 虽然跟大姐说得轻松，可是回到家里，看着房间里忽然立了个四个大箱子，好像门神一样把房间里挤得满满当当，小婉的心里还是有一股压力油然而生，究竟能不能卖出去啊？她想着，心里完全没有底。如果能赚，赚的钱都给小乖吧，只要把我的两千块收回来就行了。 她又突然想起以前小的时候听过一个词，叫“下海”。指的就是有些人辞了自己原来的稳定工作，跑去经商。原来一旦到了海里，捞不捞得到鱼不是最重要的，心里最希望的，是平安上岸。“此词如此贴切啊！”小婉忽然感叹了一句，“我现在真的好想上岸！” 她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想要画张画调试一下自己的心情。拿起笔要开始画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腕有点酸疼。想想应该是因为刚才被箱子压了一下。她打开桌前的抽屉，又拿了那管凉膏，往手上涂了一点。瞬间，手腕上一阵清凉，舒服了许多。小婉握住那管膏，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带来力量，许久，又拿笔画起了画。 ☆、正式营业 第二天一早，小婉就联系了小乖，赶到她的住处去看她们的产品广告。到了小乖的家门口，她正要进门，一辆搬家公司的车忽然停到了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看着小婉问道：“是不是就这儿？” 小婉一愣，后面又来了一辆私家车，从车上下来一位穿着灰色长款毛衣裙，黑色高筒靴，身材有些干瘦的女生，脸上的妆有些过于浓重，让人一下子无法判断她的年纪，“师傅，就是这里。她不是我们朋友。你往里搬就好了！” 前面的大车上又下来一个男人，两个男人便开始搬起了车后的大件物品。后面的小车上也下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男子把房子四周看了看，又扫了一眼小婉。回过头又对着穿灰毛衣裙的女生笑了笑，主动地勾过了她的手臂。一男一女走到小婉跟前，女生挤了个笑容，一张嘴，声音有些粗哑，“你也住这里？上次来看房，没看到你！我叫Selina，这是我男朋友Albert。我们本来是要下周一搬的，但是好像后面这几天天气都不是太好！有没有吵你休息啊？”说完这些话，还拍了拍小婉的手臂。男的也冲她点了点头：“你好！” 小婉注视着女生伸过来的那只手，手部的皮肤虽然有些干燥，肤色也有些暗沉，但是橘红色的指甲非常显眼，很符合当地人的审美。整只手上的中指更为醒目，上面套了一只很大的，镶了几张扑克牌的银色小丑戒指。小丑的整个眼眶黢黑，整张面部其余的部分都是银色。没有了鲜艳的色彩，也就没有了滑稽的感觉，只是显得有些恐怖。头上的帽子向两边伸出了两个倒钩的角，看着很锋利。不知道佩戴这枚戒指的这位女生只是想吸引别人的注意，还是要表达一种反讽的情绪。小婉微微皱了皱眉头，赶快摆了摆手说：“我不住在这里，我是来找朋友的！” 女生一听这话，赶忙收回了手。又瞟了她一眼，点了个头，没再说话，就直接进去了。男的倒是停了下来，走近了小婉两步，把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又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看：“她就是急急躁躁的性格。你别介意！”小婉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瘦长的脸型，脸上没什么肉。一双挑眉下的细长眼睛笑起来硬要凑出一份深情款款的神情，让人看得心里不是很踏实。她冲男的点了个头，赶快走到小乖的房间里去了。 小乖听着外面咚咚哐哐的挪东西的声音，知道自己虚拟的大房子生活彻底结束，心里有些烦躁，“小婉姐，什么时候，我也能拥有一栋自己的大房子？我想在里面做什么都可以！”小婉看着小乖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好对着电脑说：“你现在不是在努力吗？女企业家！” 小乖回过神来，赶快打开了电脑搜索引擎，点击了“抓虾”的网页，输入了用户名和密码，“这就是我们的网页，我直接放到我表哥的卖家账户里来卖的，要不然我们还要交一笔手续费。”小乖讨好地说道。昨天房东的那笔箱子的租金，她没有吭声，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点亏欠了小婉。 小婉点点头，“谢谢你表哥了！辛苦他了！”想了想又说，“那什么时候算是正式开始营业呢？” 小乖点开了广告说：“这就是开始营业啦，小婉姐！你都不在网上买东西的？我的天，你是不是远古时期的人？” 小婉这才明白自己应该点开广告看一看。赶忙凑近过来看小乖操作，“我能不能有个用户名什么的，偶尔上来看看？”小婉问道。小乖犹豫了一下，还是发给了小婉，“这个只能两台电脑和两部手机同时登录。我表哥通常只用电脑登录。所以你要是不介意，最好用手机。这样方便我操作，行吗？” 小婉点点头，尝试了用自己的手机登录了上去，认真地看着这个产品的广告。她看不出广告有什么好坏，只是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居然也在这样的网站上面开始卖东西。看着看着，她忽然看到旁边有一个完全一样的产品，价格却写得比她们的便宜很多。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们的产品吗？价格不一样啊！”小婉问道。 小乖看了一眼，“哦，我昨天问了表哥了，他说网站上都是这样的，会把不同卖家的同类产品放在一起，让消费者有更多选择。但是这个价格这么便宜，绝对是假货！我们是真货，你看，我们广告上写了：‘澳洲直邮，假一罚十！’” 小婉回头看了看小乖的那四箱子货，有些担心。手机响了，小婉接起来，是大姐：“小婉，我现在去Henry那里了。我突然想起来，之前Henry这个房子车库那里的顶是后来加的，我见它漏过雨，你们要留心看一下啊！” 小婉一听，心里又是一沉，急忙跑到车库去看了一眼，蔡阿姨给她们留的那块位置在车库的一个边上。往顶上望过去，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正思量着，刚刚搬家的那一对男女Selina和Albert正好也过来放自己的洗衣机。女生走到小婉跟前问道：“这是你的东西？你不是不住这里？房东知不知道？”小婉正要说话，小乖走了过来，“这块地方，我们是付了租金的！” Selina看了看箱子：“Amax，你们是要做代购啊？这个牌子国内......”话还没说完，Albert一把拉过她，对着她使了个眼色，把她拉走了。 小乖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拍了拍小婉说：“小婉姐，你看，大家都知道这个牌子，我们连广告都不用打，买家自己就会上来的！” 小婉看看小乖，点了点头。又看看那八个箱子，“你有这么大的布，或者塑料纸什么的，可以盖上吗？” 小乖想了想，把自己放在行李箱里的真空包装袋拿来试了试，尺寸差得太多。小婉想了想自己的家，也找不到这么大的遮挡物。只能暂时作罢。 两人在房间里盯着电脑到下午三点，还是没什么人购买。小婉看了看时间，对小乖说：“我还有事，要走了。如果有人买，告诉我啊！”小乖点了点头，送她出门。 小婉坐着车来到了JK家，打开房门，房子里很安静，James应该是睡了，JK正坐在饭厅里用电脑。他一看到小婉，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好像很希望看到她；真的看到了又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她，周末都不能休息。 “其实你周末可以在家休息的！我周末不用上班。”JK看着小婉，轻声说。小婉想JK又在尝试和自己划清界限，心里有些烦躁：“你总这么说，我会尴尬的。我说了，就这段时间，等James奶奶一回来，我就不干了。” JK看得出她有些不高兴，便没有再作声。点了点头，继续打字。小婉看看他，“你不在楼上工作吗？下来干嘛？” JK顿了顿，“嗯，楼下这会儿空气比较好，比较舒服！”小婉听完了，不是很理解JK说的话，皱了皱眉头，系上了围裙，便开始在冰箱里拿菜。 JK一边打字，一边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小婉的背影，阳光又照了进来，正好照在了她的脸上。她又把头低了下来。JK看见了，赶忙站起来，走到她旁边，伸手要去帮她拉窗帘。小婉拦住他的手，“没事的，你赶快忙你的事情。是不是我太吵了？” “你手腕怎么了？怎么又受伤了？”JK看着她手腕旁边的淤青，忽然问她道。 小婉看了一眼，“哦，没事。”她笑着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绕了绕，“昨天搬箱子的时候被箱子压了一下。涂了凉膏了。”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那管药是JK给的，有些尴尬，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JK皱了皱眉头问：“搬箱子？搬什么箱子，这么重？那你昨晚为什么不叫我一起，我可以帮你啊！” 小婉想把代购的这件事只保留在三个女生之间知道，她摇摇头说：“箱子没有很重，是我当时不够灵活。昨晚已经弄完了。不用担心。” JK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你坐下来。”小婉愣着看着他。JK把小婉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菜打包了一下，又放回冰箱里。“你也不想我做饭，我也不希望你今天做饭。我们今天干脆叫pizza和risotto（意大利烩饭）吃好了！” 小婉又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在自己工作开始前的那天，他对自己强调的三点，“你不是不喜欢James吃垃圾食品吗？” JK笑了笑，“偶尔一次。周末了，别太认真了。再说pizza也不算那么糟糕的垃圾食品。” 小婉笑了笑，觉得今天的JK有些奇怪。JK盯着她的手腕又看了一眼，“你什么时候涂的膏？”小婉想了想说：“早晨出门的时候。” “这个是每四小时涂一次，你应该把它带在身上。”JK着急地说。又急忙走开，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回来，递给小婉一管新的，“你自己涂上。那管就放在家里，这管放在书包里！”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包，“我就是这样的！” 小婉觉得JK这番话有点幼稚，忍不住笑着点点头。JK见她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才鼓起勇气问小婉：“为什么你总是说等我妈回来了，你就不干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小婉很诧异他会这么问，想着这难道不是他所希望的。她问：“阿姨回来了，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啊。你们不是应该还恢复到之前的生活？何必花这么大一笔钱？” JK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问她：“到时候你有什么安排呢？” 小婉想了想说：“我暂时还没想好。看到时候学习忙不忙。如果不忙的话，我再找找有没有人家需要这样的babysitter。找不到的话，再托Brad看看他们餐馆那边需不需要人吧。可能这样。” JK松了口气，“我从没想过我妈回来了，就不请你。如果我这样想，那么当初请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小婉不解：“可是一个月两千多块，这笔费用不小啊！” JK想了想，“你的到来对James来说，很有意义！我妈带孩子的方法是上辈人的方法，而我希望自己不在James旁边的时候，他可以多和同龄人，年轻人打打交道。这是不一样的，你应该懂我的意思。自从你来了以后，我觉得James成长了很多，是我很喜欢看到的那种成长！” 小婉听到自己的工作被认可，心中有一份满足感和喜悦感，“真的吗？” JK认真地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可能等到你开学了，我们的时间是确实需要调整。我估计我会跟着这一届升上去，那就不能三点半回来了。而我不希望James要配合我的时间，在幼儿园待到太晚。”想了想他又说，“我再问问我妈什么时候回来，然后我们再调整。至于花费，这是理所当然的。” 小婉张了张嘴，想问问JK这笔费用会不会造成他很大的经济压力，又想想这样说会不会伤了他的自尊心，便什么也没说，认真地点了点头。 JK放心地说：“好！那下次别再说不干了！James听见了，会伤心的！” 小婉松了口气说：“我，我之前只要一想到将来要和James分开，心里头就很难受。现在一看，都白难受了！” JK笑了起来，“以后有问题请及时与我沟通，可以吗？” 小婉点点头。两个人正开心的看着彼此的时候，监控器响了，James坐了起来。小婉本能要上去，JK一把按住她的肩头，“今天你手腕受伤了，就要听我的了。就在这里坐着。休息休息！” ☆、瓢泼大雨 作者有话要说：《Pitter-patter》/《小雨浠沥沥》这首歌词为笔者本人创作，无版权问题。 三个人正在吃着pizza的时候，天色忽然暗了下来，澳洲的天气到了这个阶段，一天之间感受四季是常有的事情。小婉看着窗外的天空，想着小乖家的那批货，心里有点着急。她突然问JK，“你有没有已经不用的那种大的布或者是塑料布，可以帮箱子遮雨的？”JK想了想：“桌布行吗？之前旧的，我还没来得及去处理。” 小婉点点头，接过他从厨房柜子里取出来的那块桌布，把它展开看了一下，尺寸应该够了。“我能借这个用一段时间吗？到时候洗干净了还给你。” “你用完了可以直接扔了。”JK说道，又好奇地问她：“但是你要遮什么箱子？要这么大的尺寸？” 小婉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又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回过头和JK说：“改天再和你解释吧。我现在要走了。” JK一把抱起James，“James，我们去送送小婉阿姨好不好？外面快要下雨了？剩下的pizza我们回来再吃好不好？” James看着pizza，有点不舍，还是点了点头，顺手抓了一小块在手上。 小婉刚刚背上书包，想叫他不要带JK出门。他已经拿起钥匙，抱着James往门外走去。 James刚刚坐上车，外面就下起雨来，“外头下雨了，干嘛非把James拉出来？”小婉着急地说。 “那你又为什么非要赶着下雨往回跑呢？”JK在雨中拍了拍小婉的书包，“快上车！” 小婉上了车，看着还在嚼pizza的James ，心中有一份歉意，“James，是不是还没吃饱？对不起啊！小婉阿姨......” James的嘴上还有不少番茄酱。他看着窗外，激动地和小婉说：“小婉阿姨，下雨了！”小婉看着他，疼爱地笑了笑，又拿了车里的湿巾把他的嘴和手擦了擦，“是啊！有首歌就是下雨天唱的，James还记不记得？” James摇了摇头，“你不会唱，你要小婉阿姨唱！”小婉就开心地唱了起来，一边唱着，还一边配合着歌词，抓着他的手去指他自己头、肩、膝、脚趾，帮助他认识身体的各个部分： 《Pitter-patter》 《小雨浠沥沥》 Little raindrops falling down. 小雨滴，落下来， Do you hear the pitter-patter 听那淅淅沥沥声。 Little raindrops falling down. 小雨滴，落下来， Cold, damp, and fresh! 湿湿、冷冷、又清新！ On your head falling down, 落在了你的脑袋上， Do you hear the pitter-patter 听那淅淅沥沥声。 On your head falling down, 落在了你的脑袋上， Cold, damp, and fresh! 湿湿、冷冷、又清新！ On your shoulders falling down, 落在了你的肩膀上， Do you hear the pitter-patter 听那淅淅沥沥声。 On your shoulders falling down, 落在了你的肩膀上， Cold, damp, and fresh! 湿湿、冷冷、又清新！ On your knees falling down, 落在了你的膝盖上， Do you hear the pitter-patter 听那淅淅沥沥声。 On your knees falling down, 落在了你的膝盖上， Cold, damp, and fresh! 湿湿、冷冷、又清新！ On your toes falling down, 落在了你的脚趾上， Do you hear the pitter-patter 听那淅淅沥沥声。 On your toes falling down, 落在了你的脚趾上， Cold, damp, and fresh! 湿湿、冷冷、又清新！ … JK看了一眼后视镜，希望用眼睛捕捉下他享受的这个瞬间。 小婉唱完了，发现JK是往她自己家的方向开过去，只好尴尬地和他说：“真抱歉，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是要去朋友家里。” JK也笑了笑，“没问题，我们再听小婉老师唱一遍歌就好了，对不对啊， James？” 父子二人在车里快乐地听着小婉唱歌，旁边的雨滴敲打着车窗反倒成了一种伴奏。不一会儿，就到了小乖的家。 小婉看着前面座位的JK说，“赶快带他回家，他肯定还想吃！我要在小乖家待一会儿，可能要到晚上才能走。” JK看着窗外的天空，很想说：“我在这里等你。”可是看看车后的儿子，只能点了点头答应了她。“一定要等雨停了再走啊！”他嘱咐道。小婉点点头，说了声“好的！”便冒着雨下了车。她快速跑到小乖家的屋檐下，确认了JK的车离开了，才开始敲门。 JK从后视镜看着小婉小小的身影，后悔自己刚才走得匆忙，都没有带把伞放在身上。可是即便后悔，他也只能往自己家的方向开去。 雨越下越大了，小婉刚进屋子，就听到外头有噼噼叭叭的声音。“小婉姐，外头下冰雹了！”小乖看着窗外，激动地喊。小婉一听，更着急了，“快！赶快把这个铺到车库箱子上去！” 两个人到了车库，幸好箱子还没有湿。两个女生够不到箱子最高的地方，小乖正要去自己房间拿板凳，Albert正好走到了车库，看见两人举着餐桌布，直接拿了过来，说：“叫我就好了呀！家里有个男人，就是这个时候用的！”说着轻轻松松就把桌布搭到了箱子上，“要不要拿绳子再帮你们把这个布外面再封上一圈，保证雨水不进！”他得意地问。 绳子扎好了，两个女生向他表示了感谢。Albert一挥手说：“我都说了，家里有个男人，就是这个时候派用场的，有事叫我好了！”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小婉和小乖忍不住都皱着眉，彼此看了对方一眼。 两人要进屋，Albert又跟在她们后面问：“家里有提拉米苏，两位美女要不要赏光来一点？”小婉赶忙回头说：“谢谢你了！我们现在没胃口，以后有机会再品尝！”说完就拉着小乖进了房间。 两个女生一进了门，就做起呕吐的动作来，“家里有个男人，就是这个时候拿来用的！”小乖又学着Albert的语气说了一遍，小婉趴在小乖的床边，笑得直不起腰。 过了好久，小婉才缓过来，“他这么说话，也不怕女朋友听到不高兴？”小乖白了一眼旁边的那个房间，“那个女孩儿出门啦！你来之前刚走的。我听到他俩你侬我侬地告别的，吃的午饭都差点吐出来！”说着又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小婉想了想，说：“这个女的不在家，我要是没来，就你和这个男的在家，你怕不怕？” 小乖一天都在盯着电脑，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被小婉一问，愣了一下，又挥了挥手说：“哎呀！你放心吧！不可能有事！要这个男的有那个心，那个女的也不能放过他！你没听昨晚两个人那声......”小乖想了想，恶心地摇了摇头，“我为了躲过一个煲电话粥的，特地逃到这里来，谁知道又碰上这么一对！”说完了翻了翻白眼，“我是逃不过晚上睡觉带耳塞的命了！” 小婉看看小乖，摸了摸她的头发，想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是着急，就是翻白眼。EAP刚开始的时候，那个什么时候看着都是笑嘻嘻的，喜欢晃着她的胳膊撒娇的小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消失了，这就是成长吗？小婉问自己，心中有一丝自己都未能觉察到的痛拂过。 两人又盯着电脑看了一会儿。还是没什么动静。小婉看得出小乖很心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这才刚刚开始，我做好了一个星期都没消息的准备了！” 小乖一听这话，赶快对着小婉呸呸呸，“小婉姐，我们才开始卖，你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小婉一听她是真的着急，赶忙圆话说：“我们是不卖则以，一卖惊人。要搞就搞个大的！”小乖听了，这才有了笑容。 窗外的雨还在下，小婉看着这雨，好像天上站了个人，拿了个巨大的盆往地上泼。想想自己又没带伞，心里有些着急，小乖的肚子忽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你还没吃晚饭？”小婉看着她。小乖点点头，委屈地说：“我家没什么吃的了，我今天光盯着电脑，还没来及去买菜。叫外卖实在太贵了，我舍不得。” 小婉听了心中一阵心疼，看着窗外的雨，正想要打电话帮她叫一份外卖，Allen的电话进来了，“摩西摩西，小丸子，你在哪里啊？有没有吃晚饭？” 小婉一听就知道Allen是在查岗，怕她又跑到JK家去了，对着电话那头说：“我在小乖这里，少爷，你放心了？” Allen皱了皱眉头，“下这么大雨？你怎么去的？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来接你！” 小婉想了想说：“你现在来接我，行吗？”又看了看小乖的座位说：“你那里有没有多的晚饭，帮我盛一盒过来。如果没有，我现在打电话叫外卖。” Allen以为小婉和小乖两个人到现在都还没吃，看着自己这里，Brad做了四个菜，却又跑去上班了，根本无人与他分享。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讽刺，又有点生气。 “有，多得很！你等着我，五分钟就到了！”说着Allen就挂了电话。 Allen的电话刚挂掉，JK的电话就进来了，“小婉，你有没有到家？我帮你叫辆出租车好不好？”小婉轻轻对着电话说：“James睡了吗？”听到他说刚睡了，小婉点了点头说：“别担心，Allen一会儿来接我。你早点休息，睡前还要测一下体温，记得啊！” 那头回答了以后，电话挂了，小婉盯着挂掉的电话看了一会儿。小乖从厕所回来，看着小婉的发愣的神情，便问道：“小婉姐，你盯着手机黑屏看什么？现在应该看我们的产品销售情况啊！”小婉点点头，说：“对！我忙糊涂了！Allen一会儿到，他会给你带晚饭的！” ☆、《in Rough Water》/《恶水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in Rough Water》/《恶水之中》歌名与出现在小说中的两句歌词均为笔者本人创作。无版权问题。 车开到了，Allen在门口按了一下喇叭，只见小婉从隔壁的房子里冒着雨跑了出来。Allen看到，赶忙也跑下车，帮她把门打开，“你没伞啊！你这个丫头憨不憨？出门不知道查个天气预报？” 小婉冲他笑了笑，坐到车里问道：“饭呢？”Allen把饭盒递给了她，又问道：“什么情况？怎么你从隔壁出来？”小婉看看他说：“一两句说不清楚！这两个饭盒暂时不还了啊！”然后拿了饭盒和Allen车上的伞又冲到了小乖的家里。 “他拿了两盒饭。你今晚吃一盒，明天中午再吃一盒！”小婉把饭盒递到小乖手上说，“我跟他说过了，这饭盒不用还了。”小乖接着饭盒，这饭盒也是长方形的，乳白色的盒子，深蓝色的边，很普通，哪个超市都看得到。却和那个时候Brad给她做饭时的饭盒长得是一样的。小乖猛然想起当时她把两个饭盒放到Brad手里的情形，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好像自己的心此刻是一口钟，忽然被谁敲了一下，“嘡”的一声。她自己都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伤心了？”小婉看着小乖红了的双眼，赶忙从桌上拿了餐巾纸帮她擦干，小乖捧着饭盒说：“小婉姐，我当时应该对Brad哥哥好好说的，可是我，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他的！” 小婉一听，紧紧抱住了小乖，“别想了，Brad不会和你计较的，啊！”小婉又点了点小乖的小鼻头说：“这就是‘成长的烦恼’！我们在伤害和被伤害之间成长。每个人的心都要破点皮，才能长得更结实！” 小乖忽然笑了起来，“小婉姐，你怎么忽然这么诗意？说得好美！我听了，都不烦我自己了！” 小婉也笑了起来，“你怎么哭哭笑笑变得这么快的！我都跟不上你！本来还能再做一首诗的！” 两个女生哈哈哈笑了起来。小婉看了看桌上的小闹钟，已经快九点了。急急忙忙和小乖告了别，跑上了Allen的车。 一上车，Allen就一肚子问题：“你怎么这两天都到这个小朋友这里来？你们有什么事？她怎么又搬到隔壁去住了？你是帮她搬家？” 小婉看看Allen，“你让我想想该从哪条开始回答你。”Allen看了看车上的时间说：“你介意晚点睡吗？可能我们要先去接一下包子，雨太大了！” 小乖点点头，“去吧，去吧，正好我也好久没见到Brad了！” Allen调了个头，往Chadstone开去。 提到Brad，小婉又想起了刚才小乖的眼泪，“其实，其实小乖的心里并不好受。”小婉看着Allen说，“我两次听到她后悔当时拒绝Brad的方式不合适。” Allen深深地吸了口气，点点头说：“明白！但是，”他又叹了口气说：“曾经的Brad再也回不来啦！”小婉没有说话，心里在想：曾经的小乖也回不来了。人生有时候好残酷！ 两人到了Brad工作的饭店，Allen打了个电话给Brad，没两分钟，他从饭店里跑了出来。一看小婉在副驾，又赶忙跑去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好久没见啊！小婉！”Brad高兴地说。 小婉看见Brad也很开心，“是啊！我们都多久没见了！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 Allen在旁边听得忍不住插话：“你俩少在这里假惺惺的，喊你们吃饭，一个都不来！” 两个人都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被他从后视镜尽收眼底：“要嫌弃也该是我嫌弃你们！不到下大雨，都想不起我的好！还是不是我的朋友！”和妹妹！Allen心里想。 两人赶快一个按脖子，一个锤胳膊，“Allen哥哥，不要僧气（生气）啦！”Brad在后面憋尖了嗓音，喊了一声。Allen赶忙把两人的手拍回去，“你俩搞什么？我开车呐！不要命了！” 两人赶快收回了手，又嫌弃地瞥了他一眼。Allen没搭理，直接说到：“你一个男的乱喊什么，我都要吐了！”又看着小婉说：“你喊一声‘Allen哥哥’给我听听，或者直接喊我一声‘哥哥’！快！” 小婉和Brad同时做了个要吐的动作。小婉抹了抹自己的胳膊，“今天是衣服穿得多，要不然我鸡皮疙瘩都掉你一车了！” Brad也在后面说：“才几天没和你深层次地交流交流，你的精神世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小婉一听Brad这么说，以为Allen心里有什么坎，好奇地问：“深层次地交流，你俩交流什么？” 这次换Allen和Brad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你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脑子里都是什么思想！”Allen说道。 “是啊！”Brad也附和着，“小婉，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很单纯！没想到你比我们男生想得还要多！” Allen冲着后视镜瞪了Brad一眼：“玩笑别开过了!”Brad赶忙闭了嘴，“不好意思，忙了一天，忽然看见你们，有点兴奋，聒噪了！” Allen看着小婉还在发愣，戳了戳她的太阳穴，“什么深层次交流――一起吃饭啊！憨丫头！” 到了小婉家门口，雨淅淅沥沥小了下来。Allen叫小婉拿着伞。小婉没听，开了车门就冲了出去。又站在家门口冲着车子挥了挥手，才进去。Allen看着小婉进屋的身影，嘴上忍不住叨念了一句，“真是个憨丫头！” 旁边的Brad听见了，问了一句：“人都进去啦，别看啦！你们最近没见啊？这么想！”Allen摇摇头，“最近她都在......”想了想，又从后视镜看了一眼Brad，没有再说下去。 小婉不在车里了，Brad彻底地放松了下来，头枕着靠背，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她都在小乖那里？”他依旧没睁眼，平静地说道，“没事，随意提，过去就过去了。名字都不能提，大家以后在一起还怎么玩儿？” Allen知道Brad的心里没有过去，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刚才小婉说，那个小朋友两次都在她跟前后悔当初拒绝你的态度不好。她虽然人小，也是会反思的！” Brad的眼睛睁开了一下，随即又闭了起来。黑漆漆的夜里，黑漆漆的车里，没有人知道Brad流泪了。“嗯！”他轻轻答应了一声，没有让Allen发现他已经塞住的鼻子。 看着这黑夜，解不开自己思绪的，还有JK。他站在卧室里，忍不住又点了一根烟，让自己的思绪再次随着燃起的烟飘向了远方。抽完了烟，他觉得有些口渴，便轻轻地下了楼，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两天，每次坐到餐桌旁，他都会想起那天看到的小婉画的那两副他的背影画。她画我的背影的时候，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呢？JK又一次问自己：为什么不能被我看见？ 还是没有答案，他呼了口气，准备上楼。回头的一瞬间，厨房的窗帘好像动了动，他仔细看了看，忽然间，小婉站在水池边洗碗的背影好像又出现在他面前。他怔了一下，手上的水杯差点掉了。 时光究竟是对自己格外地眷顾，还是格外地残忍？JK心里想。 星期天的早晨，小乖和小婉一爬起来，一个看电脑，一个看手机，两人的心都系在了销售网页上。小婉正要打电话给小乖，她的电话已经进来了，“小婉姐，你说我们要不要降个五十块人民币，先促销一下？”小婉迟疑了一下：“只要你还有钱赚，我都可以啊！”小乖点了点头，“等一会儿国内八点了，我和表哥说。” 小婉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频繁地需要手机。一天的时间，除了看手机，她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进去。到了下午三点，她收拾了一下，背上了书包，准备出门。 到了JK家，还是和昨天一样，James睡觉了。JK还是坐在饭厅的桌子上用电脑。坐在下面办公，总是会想到窗帘布下的那个背影，不管那个小小的身影是不是真的在。但是JK还是想留在下面，哪怕只是她进来的时候可以和她打个招呼。他一边想着，一边在回放一首听了很多遍的老歌，希望歌声能帮助自己安静下来。 “这是什么歌？”小婉放下书包，凑到JK跟前来。JK的肩膀僵硬了一下，简单地回答道：“《in Rough Water》（《恶水之中》），一首很老的歌。” 小婉坐下来完整地听了一遍，有些沮丧的心跟着好像平静了一些。她感觉里面的歌词不是很听得懂，便问道，“有歌词吗？”JK点点头，把下面的歌词打开，又重新放了一遍。 小婉这才看清楚water前面跟着的单词是“rough”，这让她的脑海里出现的是夜色下波涛翻腾的大海的画面。一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那天想到的“下海”那个词。正好歌里又再唱“Darling，be brave to paddle upstream in a canoe.（亲爱的，乘着你的独木舟，勇敢地逆流而上！）”，小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canoe是那种独木舟吗？”JK点点头，“这句大概意思就是让那个女孩儿划着独木舟勇敢地逆流而上。” 小婉一听，忍不住轻轻叹口气，说道：“我不想逆流而上，我现在只想上岸。” 这句话说得很轻，但还是被JK听到了，他问道：“什么上岸？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昨天需要那么大的桌布？” 小婉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焦急，但她并不想给JK和Allen添麻烦。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不能说，因为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JK有些失望她什么都没有透露，想到她那天和他说要每天来做晚饭，毫无保留自己的时间来帮助他，而今天却把自己的困扰封闭得那么紧。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悄悄地在心里蔓延了开来。他不想要强迫小婉，便默默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电脑上了楼。 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她说：“如果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一定记得告诉我，好吗？” 小婉看着他，有些感动地点点头，“好，我记得了！你别告诉Allen，要不然他又是吹胡子瞪眼睛的。他现在上课也很忙。” JK点点头，轻轻往楼上走去。 三个人吃着晚饭，JK看了一眼小婉的手腕，还有些发紫，自己却什么也不能说，内心有些难受。晚饭吃得非常安静，James突然开口了，“小婉阿姨，你今天上午去海洋馆了！看到，嗯，看到好多鱼！” 小婉笑着看着James说：“是吗？你告诉小婉阿姨，都看到什么颜色的鱼了？” James想了想说：“有黑色的，黄色的，还有蓝色的！还有大鳄鱼！关在一个玻璃房子里，他都不动！”小婉又笑着回答他，“是吗？还有大鳄鱼！大鳄鱼是不是很大很大？” James点点头，又想了想，“还有企鹅，走路是这样的，”James把两只胳膊夹在身子旁边，展开了手，学着小企鹅的样子。 小婉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James却有些不高兴：“你还没有看完，爸爸就要走了。” 小婉顺着James的话问下去，“是吗？是不是爸爸怕你困了，想带你回来午睡？”James摇摇头说：“不是的，爸爸说回来晚了，就看不到小婉阿姨了。” 如果是之前，这本是句很平常的哄小孩子的话，可是此刻的JK听到这句话，仿佛James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了一样，他忍不住呛了两声，尴尬地看着小婉：“说回来睡觉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小婉点点头，“我知道，任何事都比回来睡午觉来得有吸引力！” 三人吃完了晚饭，JK赶快把James收拾好，看着小婉，准备出发。小婉看看外面的天，还没有下雨，对JK说：“我自己走吧，何必把James拖着，刚吃完饭，就坐进车里。让他在家里活动活动吧。” JK有些失落，他轻轻皱了皱眉头，放下James。James很快跑到客厅去玩起了自己的玩具。小婉看得出他有些不高兴，走到他跟前问：“怎么了？” JK摇了摇头，走向厨房，拿起了围裙。过了两秒钟，又回过头来，看着小婉还站在那里看着他，便走回来说：“每一次你想要帮助我的时候，我都全部接受了，虽然我的心里也有很多的过意不去。现在我只不过想送送你，你，如果什么都拒绝，你知道，我也会难受。” 小婉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点，她想起昨天她来的时候，JK告诉她周六不要来，她的心情也是很沮丧，便急忙道歉说：“对不起，是我考虑地不周到。” 她看了看James，又对JK说：“那你先把碗洗了，我陪他玩会儿，我们再出门。” JK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点了点头，回头忙了起来。 洗完了碗，三个人上了车，JK问小婉，“今天是要直接回你自己家，还是去你那位同学那里？” 小婉想了想，说：“嗯，还是去我同学那里吧。”后视镜里，小婉一说到“同学那里”时无精打采的表情被JK看得清清楚楚，他没有再问，直接往昨天的地址开了过去。 路上，小婉给小乖打了个电话，以确定她在家。小乖的声音听上去也是没什么生气，不用说，今天又是白看了一天。 到了小乖住处，小婉从车上下来，转过身来和JK、James说再见。大姐正好也从隔壁的屋子里出来，“小婉！”大姐喊了一声。 小婉回过头来，也喊了一声，“大姐！” 大姐走近了，冲车里瞟了一眼，“小婉，这是谁啊？是你babysit的小朋友？” JK赶忙从车里下来打招呼，“你好！我是JK！是！小婉是帮我照顾James。你是小婉的朋友吗？”又打开James那边车窗，走到James旁边说：“James，快和阿姨打招呼。” 大姐看了看JK，突然激动了起来：“JK老师！你好啊！我上语言的时候，最后一届在你们隔壁班！你还记不记得，你实习结束的时候，来我们班致感谢辞的？你好你好！”大姐激动地说道。 JK赶忙点点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小婉好久没看到这个动作了，忍不住笑了起来。JK看小婉一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小乖突然从房子里跑了出来，拉着小婉就往房子里跑：“小婉姐，有人买了！快！你来看！” 小婉一听，激动地问，“真的吗？”随后飞快地和JK招了招手，就往小乖的房子里跑去。 JK看着小婉离开的背影，轻轻皱了皱眉头。大姐看着，也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JK看着大姐的反应，走上前去问，“他们是在卖什么东西吗？” 大姐又看了看小乖的房子，说：“嗨，小孩儿瞎胡闹，小婉呢，耳朵根子又软，经不起忽悠。” JK没有再问下去，点了点头，向大姐告了别。 ☆、Let it be./顺其自然 今天的Brad回来得很早。Allen进门的时候，忽然看见家里整洁了很多，甚至都有点不适应。他走去厨房，看着Brad在打鸡蛋。“你今天不上班了？”Allen看着Brad，一脸地不可置信。 Brad还是穿着那件围裙，一边用力地挥着手里的筷子，一边又开始了唠叨模式：“我的天，这家里，简直不能看啊！花了我一个半小时才收拾干净。你是不是算到有一天我会过来，就等着我做了？” Allen没有说话，靠在吧台，静静地看着他。Brad看了看Allen，顿了一下，“我把晚班给辞了，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老这样干，吃不消啦！” Allen想到昨晚和Brad说的话，想着他心里的结应该算是有些打开了。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往楼上走去。 “你不吃饭啦？”Brad冲楼上叫了一声，“马上就好了！” Allen冲着Brad喊道：“你自己尝尝一个人吃饭的滋味吧！叫你那么多次都不愿意辞职，别人一句话，就搞定了。重色轻友！” Brad还想和Allen说两句，无奈炉子上的锅还在冒着热气。“刺啦！”打匀了的鸡蛋倒入了温热的油锅里，随之而来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让这所房子终于有了些烟火气。 Allen在楼上快速地洗完澡，看着在楼下炒菜的Brad，拨通了小婉的电话：“今天来这里赏个光吃晚饭吧！你昨天和包子两人英雄惜英雄的，今天他在。” 小婉听到Allen提到Brad，看了看小乖，还好小乖也在电话中，没有在意她。“我还在小乖这里。”小婉轻轻说道。 “还在她那里？你俩究竟在做什么事情？”Allen皱着眉头问道。 小婉没有回答，只是轻轻说：“以后再说吧，我挂了啊！” Allen有些郁闷，又不想让小婉觉得自己管得太宽，只好说了一句，“我送包子回家了，就去接你。你在她家等着我。挂了！” 挂了电话，Allen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带着一肚子的问题走下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吃了起来。Brad正好端着汤从厨房过来，“嘿，你不是说你不吃了吗？” Allen没有抬头，还是继续夹菜往嘴里送，吃了两口，才说道：“我为什么不吃？我又没有失恋，不需要绝食。” 听得Brad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又长呼了一口气，Allen笑了起来：“好好好，我过分了，以后不说了！自罚三口鱼香肉丝！” 这头的小乖打完了快递公司的电话，又大概计算了一下，回过头来跟小婉说：“小婉姐，我们最多再降价50快，否则我们能赚的太少了！这是包邮的！对了，还有你付的仓储费，这我还没算！” 原来刚才是小乖太激动，不是真的有人买了，而是有个顾客询问小乖她们的价格为什么会比别家的同类产品贵那么多。希望她们能再降降价。 小婉想了想，完全拿不定主意。大姐在旁边说：“我看第一单可以，叫她务必帮我们留个五星好评。这单做出去，也许下面的顾客就会越来越多的！” 听了大姐的话，小婉和小乖彼此看了一眼，小乖对着电脑回信息说：“本店此产品刚刚推广，可以让利给顾客，再降价100块。但限购三盒。” 对面马上回了条信息说：“我就只要一盒。” 明明是亏本卖，小婉和小乖看到“只买一盒”，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失望。大姐拍了拍她俩的胳膊，“嗨，慢慢来嘛！可能我是局外人，所以更清醒。做生意不能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小婉想了想，点点头，安慰小乖说：“大姐说得对！你别担心，我最后只要能把本金拿回来就行了。赚的全部都给你！”小乖听完了，说不出的感动，“小婉姐！你真好！”小婉摸了摸她的脑袋，“行啦！谁叫我们是姐妹！” 经过一番操作，顾客终于按照自己希望的价格下了单。终于卖了一笔出去！三个女孩儿激动地看着彼此。小婉想了想说：“先把大姐那里的货寄出去，她就快要走了！” 大姐点点头，“我明天正好没事。我还推着小推车帮你们去快递那里寄了吧！” 小乖看看大姐，“为什么要小推车，大姐？一个不算太大，放书包里就行啦！” 大姐愣了一下，“不是寄一个箱子过去？” 小乖摇摇头，“不是的！一箱里面有十盒，你只需要拿一盒，帮我寄过去就行了！” 大姐大吃一惊，“那，那就是说，光我屋就有四十盒？”小乖点点头，又拿手机打电话和国内的表哥，交流了起来。大姐很生气地拉了拉小婉，走到屋子外头说：“她瞎胡闹，你怎么心里一点数没有？两百盒！就你俩，卖到猴年马月卖得完？还赚钱，能少亏点就不错了！”小婉听着大姐的话，也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实在是鲁莽。 这件事对于小婉来说，自始至终都是很遥远的事情。她从打账给小乖的那个时候开始，根本就没有搞清楚自己转了帐以后在这件事情当中所处的角色。直到现在，她都会时不时地问自己，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参与其中，成了一名海外代购。 小婉低着头，什么也没说。客厅里有两个身材苗条，皮肤黝黑的女孩儿在说话，声音好像猫叫一样，小婉和大姐一句也听不懂。小婉沉默了半天，忽然问了一句，“她俩说的哪里话？你听得懂吗？粤语？不像啊！” 大姐叹了口气：“这是越南话，我曾经住过一个房子，里面也有越南人。他们很节约的，而且肯定要打工。你看这两个女孩儿，肯定是两个人share（分租）一间小房子，节约房租。小乖这房子里人员够复杂的啊！” 大姐又一想，自己被小婉带偏了，继续问道：“你究竟投了多少钱？还能不能拿得回来一些了？” 小婉正要说话，小乖从房里出来了。“大姐，小婉姐，全部搞定了。这是买家的地址。大姐，就麻烦你明天帮我们跑一趟，费用我晚上转账给你。” 大姐接过地址，不好再说什么，看了小婉一眼，进了屋。 为了不让Brad再和小乖的事情参与到一起，Allen没有把自己心里的问题和他提半个字。晚上送Brad到家，再到小乖这里，已经是九点半。三个女孩儿丝毫没有注意时间的流逝。Allen的电话才让她们放弃了对小乖电脑的注视。 临走前，大姐拍了拍小婉和小乖说：“早点休息！一切会好起来的！”两人的心都七上八下，只好把大姐的这句话当成了一个福照，记在心里。 小婉上了Allen的车，明显没有了平时欢快的模样。Allen看了看她，本来一肚子的问题只好又搁在了心里。“吃没吃晚饭啊？”他问道。小婉点点头，没有说话。Allen有些生气，一个转弯把车开了出去。 开了一会儿，小婉还是很安静。Allen平静了一下，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得很温和，问道：“你今天不是很开心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小婉看看他说：“我现在不是很想解释。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很讨厌自己做决定之前不考虑清楚。” Allen听得更是一头雾水，但是小婉明确地表明不想说，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了，只好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垂头丧气不是办法，冷静想想，会找到解决方法的！” 小婉看看他，点点头，说：“谢谢你的话，我记得了！” 周末的时光就这样匆匆过去了，又到了周一的早晨，小婉还是像平常一样，背着书包去了JK家；像平常一样，自己打开了JK家的家门。只是JK回头看到小婉，脸上的笑容没有平时那么灿烂。 “快洗洗手，过来吃早饭吧！”JK看着她说。小婉愣了一下，才点点头，走去盥洗室洗手。 不一会儿，小婉坐了下来开始吃早饭。JK看看她说：“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你看上去好累啊！” 小婉勉强点了点头，“昨晚稍微有点失眠，在床上躺了好久才睡着。” JK点点头。突然和她说：“你还记得昨天那首歌吗？”小婉有些不解，看着他点了点头。 JK又说道：“如果‘逆流而上’真的那么困难，那么至少做到不要被那股迎面而来的‘逆流’冲垮。” 或许是因为没睡好，所以反应有点迟钝。小婉困惑地看着JK，不知道说什么。JK看她迷糊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谁的生活都会碰到一些看似自己觉得解决不了的问题的。但是其实最后都会解决。就算你实在懒得理它，把它放在一边。Let it be.（顺其自然。）也是一种解决方式。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就让你没了热情，不值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婉还是不是很明白：“放在一边不去理它”，这完全不像JK平时处理事情的态度。 JK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中午James睡觉，你就跟着睡一会儿。要不然这一天会很难挨的。” 小婉努力笑了笑，点点头，和他告别。 ☆、关心的不同方式 到了中午放学的时候，小乖迫不及待打开手机，坐在座位上查看销售的情况。和小乖关系要好的一个女孩儿从外面跑进来，摇了摇她的胳膊：“小乖，之前那个大帅哥，又来了！” 小乖愣了一下，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还是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真的是Allen！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倚着墙站着，只是这次没有拿饭盒。小乖的两个朋友都站在旁边看着，一会儿看看Allen，一会儿又看看小乖。笑嘻嘻地好像等着看言情剧。 经过了这么多事，小乖没想过自己还会遇到Allen或是Brad。突然见到，又觉得熟悉，但是尴尬的感觉随之而来，占据了整个心里。 “Allen哥，”小乖顿了一下，“Allen，你找我什么事吗？” Allen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走到小乖跟前说：“你现在有没有空？我们能不能去图书馆那里吃个午饭？” 小乖有些诧异，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还是点了点头，跟着Allen的后面走了出去。留下两个看言情剧的女孩儿处在无限的遐想中。 两人来到了图书馆旁边的café，里面还是像上次一样空荡荡的，没有人。Allen和小乖看着墙上的菜单，各点了一份三明治和一瓶水，小乖掏出皮夹正要刷卡。Allen挡住了她的卡，直接帮她也付了。小乖觉得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Allen喝了口水，问道：“你最近还好吗？” 小乖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Allen轻轻舒了口气，说道：“你和Brad，那是你们俩的事情。我们还是朋友，如果你愿意，你还是可以叫我Allen哥。” 小乖的眼眶红了，她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鼓起勇气问Allen，“那Brad哥哥，他还好吗？” Allen点点头，又说道，“我今天来，是为了另一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小乖问道。 “你和小婉，你们最近在忙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Allen问道。 小乖本以为Allen是单纯为了她和Brad的事情来的，听到Allen突然转到小婉这里，心里突然有了种酸不溜丢的感觉。“我们......”小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 Allen看看她说：“是不是你，或者小婉在经济上有困难？如果是，我可以帮你们一把，大家都是朋友。” 小乖猛喝了一口水，没有说话。 Allen看着小乖的表情，知道她不想告诉他。只好说：“你想想，如果还觉得我是个可以值得信赖的朋友，打电话给我。”。想了想，他又说道：“麻烦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小婉。”说完便离开了餐厅。 折腾了一上午，James好不容易睡了，他今天的routine填好了，中午吃碗的碗盘洗干净了，外面的玩具也收拾了。天又阴沉了下来。小婉看着外面的天空，不知道今晚还要不要再去小乖那里盯着电脑。想到这里，一颗平静的心瞬间又像被泡到了水牢里不给出来。“啊......。”她忍不住叫了一声，把自己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又走回到屋子里，坐在餐桌前，对着手机看起了销售情况。 除了昨天那一单，还是什么都没有。小婉想到大姐昨天那番话，一个劲地锤自己的脑袋，从坐着的姿势一直锤到脑袋枕在胳膊上。她又突然想起来JK早晨说的话，“放到一边不去理它”，怎么可能？小婉心里想，我身体的哪一部分能允许我不想？将近两个月的生活费！本来都和妈妈说好了下面可以自己挣生活费的！ 小婉想着在家的时候，妈妈穿的袜子破了都舍不得丢，总是捡了她的旧袜子过去剪开来打补丁。为了这两千块，家里还不知道要怎么省！想着想着，眼眶不禁红了，她感觉自己没有力气动了，索性再趴了一会儿。趴着趴着，竟然睡着了。 JK到家的时候，小婉正趴在桌上睡得香甜。JK赶忙上楼拿了一条毛毯下来，盖在她的身上。靠近她的时候，看着她的眼角竟然有泪，心中又是一阵心疼，不是告诉你不用管吗！JK心里想。 小婉的手机还停留在了销售的那一页。JK拿起她的手机看了看，拿自己的手机对着上面拍了个照片，又放了回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等小婉醒的时候，James已经在她的旁边戳她的胳膊了。JK一边在厨房摘着菜，一边轻轻喊着James，“James，小婉阿姨累了，让她休息一会儿。” James完全没有要配合的意思，还是扯着平时的小嗓门，“你要，你要小婉阿姨！” 小婉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James，吓了一跳，赶忙擦了擦嘴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James！你怎么自己下的楼？”小婉着急地问。 “你醒啦？”JK在厨房轻轻地问了一句，小婉吓得跳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JK笑笑，走过来，捡起地上的毛毯，“睡得冷不冷？最近天凉了，我不是和你说那间客房你随便用吗？或者我妈的房间也可以啊！为什么要趴在这里睡？” 小婉看JK的身上系着围裙，有些歉意，“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什么都没有做好！你去忙，剩下的我来！”说着往厨房的水池走去。 JK指了指墙上的钟，“不早了，还是我来吧！我快一点！吃完了，你赶快回家，晚上早点休息。” 小婉站在那里，心里一个劲地埋怨自己把最主要的工作都搞得乱七八糟，眼眶又有点红。JK看见了，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只好脱下了围裙，走到她跟前，“还是你来弄，我和James给你打下手，好不好？” 小婉背过身去，擦了眼角的泪，又转回来，点了点头，接过了JK的围裙。 吃完了饭，窗外已经下起了小雨。JK帮James把安全带调好，又看了看坐在James旁边的小婉，没有问她目的地，便直接开了出去。 小婉一直看着窗外的小雨在和James说关于下雨的事情。直到快到家了，她才反应过来，又不好意思叫JK再带着James开去小乖家。JK好像看懂了小婉的心事一样，说道：“有天大的事，今天也不要想，不要管了，好好回去睡个觉。不要犯我上次的错误。要不然身体坏了，你妈妈会担心的。知道吗？” 最后一句话说到小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点了点头，和父子俩道了别。 到了家里，小婉放下书包，脱了外套，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差点掉了出来。小婉看着手机，有一瞬间差点想把它扔到垃圾桶。当然，理智很快战胜了冲动。她想了想，发了条信息给Allen和小乖，“我马上关机睡了，今天有点困。你打不通是正常的，不用担心。”便关了手机。 Allen看到信息，心里又是一阵担心。这两人究竟在搞什么？他的心里好像猫抓一样难受。 小乖看到信息，忍不住啃了一口自己的白面包，抱怨道：“你困我不困啊！我白天还上学呢！”说完了，又只好继续盯着自己的电脑。 第二天的清晨，小婉五点就醒了，整个人精神了不少，眼睛再也没有了长时间盯着屏幕的酸涩感。小婉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点变亮，把JK之前给她的雅思作文书又拿起来继续背了起来。到了七点钟，天完全亮了，她背着自己的书包出了门。 今天是个好天气！温度好像又暖和了起来。小婉看着金色的阳光慷慨地洒在路边的每一片叶子，小草，小花上面，忍不住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又好奇之前接连几天的坏天气是不是只是梦一场。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走进了JK家，神采奕奕的脸上又有了平日的笑容，“早啊！今天天气真好！”她看着JK在厨房忙碌的背影说道。 JK回头看了她一眼，“这就对了！快过来吃早饭吧！今天蒸了肉包子，给你补充能量！” “肉包子？”小婉赶忙好奇地凑到他跟前，盯着盘子里刚出锅的包子看了看，上面的皱褶不像是超市冷冻柜里的折得那么整齐。“这不会你是自己包的吧？”小婉惊叹地说，“这得多难！是不是比摊饼难上一百倍？” JK笑着看着她，“那倒也不至于。快去洗手！要不然我先吃了！”小婉一听，急急忙忙跑去洗手。 包子刚刚出锅，有点烫嘴。小婉还是没忍住，对着包子咬了一大口。 “烫不烫啊！”JK看着她，有些着急地说：“还很早啊！你可以慢慢吃的，James不会现在醒的。” 小婉品了品包子的味道，“包子皮不错，很筋道！”又对着包子说：“我就喜欢第一口是皮，第二口是肉，看见肉了，感觉特别充实！” JK被小婉说得笑了起来，站起来倒了杯牛奶给小婉。小婉又尝了尝肉，对着他夸了夸大拇指：“真的好好吃！跟外面卖的一样好吃！” JK看着她说：“包子太烫了，喝口牛奶，缓一缓。”说完又起身给自己泡了一碗牛奶麦片。 小婉看着，不解地问：“包子都蒸好了，为什么要吃麦片？” JK笑笑说：“我想吃，随时可以做。你给James留一个做早饭，剩的带回去，明早热热还可以吃。省得老是自己吃牛奶麦片。” 小婉的心里有一份说不出的温暖。她看着低头吃麦片的JK，内心很希望如果有奇迹，时间可以停驻在这一刻，不再往前。 ☆、意想不到的大单 小婉又带着James出去玩了一上午，两人换了条路线，去了附近另外一个play ground，里面有一些之前没玩过的新设施，James又玩得不想回家。到了家已经快要12点。 两人正在洗手，JK突然跑了回来，看着小婉正带着James洗手，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你的手机是不是没有开机？还是你和别人通电话没有挂？”JK问道。 小婉看着JK也愣住了，听到他问手机，忽然想起昨晚是关了手机才睡的。早晨没有打开。“对不起，对不起，我早上忘记开机了！”她急急忙忙开了手机。看着JK，心中又是一阵歉意。 JK摇摇头，喘了口气，“没事就好！”说完了，转身准备离开。 小婉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接了起来，是小乖，“小婉姐，你是睡了多久！我的天！你快看手机，我们卖了五十盒出去！五十盒呀！五十盒！五！十！盒！” 小婉一瞬间有一种本已置身事外，又被强拉回来的感觉。但她还是看了看手机，真的写了第二笔交易是昨天半夜买的，50盒！ “耶！”小婉高兴地拉着JK的胳膊跳了起来，“你说得对！‘放到一边不去理它’，就好了！原来不是我想得那么糟糕！”JK看着兴奋的小婉，也开心地笑了起来。旁边的James突然发了脾气，“不许说话！不要说话！你要吃肉，要吃大肉！”小婉才反应过来，赶忙跑过去洗了手，给James盛饭。一边盛饭，一边问JK，“你要不要在家吃了午饭算了？” JK指了指墙上的钟：“不了，来不及了。我要先走了！” 小婉对着JK的背影喊了一声：“JK！”JK回过头看着她，“还有什么事？” 小婉认真地说：“我最近，我最近分心了。我保证，从现在开始，不会再有这些情况发生！” JK看着她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便匆匆离开了家。 晚上小婉刚刚到家不久，Allen的电话就进来了：“在不在家？在家我来找你。和你说会儿话。” 小婉知道瞒不住Allen，一上了他的车，就直接把手机递给了Allen。“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最近找小乖在忙什么？就是这个。” Allen昨晚想了很久要怎么和小婉谈，让她愿意主动说出来，没想到她这么爽快。他愣了一下，接过了她的手机。 Allen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你，你做代购？你不是......”话还没说完，他心里头已经猜出了七八分。所幸钱可以解决的事情就不算是头等大事，他的一颗心稍微放松了下来，“所以你们目前为止是卖了五十一瓶出去了？总共进了多少？”Allen问道。 小婉看看他，抿了抿嘴，有些胆怯地说：“两百瓶。” Allen点了点头，拿小婉的手机截了个屏，发到自己的手机上。 小婉看着他，有些紧张地说：“你是不是很生气，我一开始什么都没告诉你？我没说是因为我，”小婉没往下说，看了看Allen，以为他会发脾气打断她。 没想到Allen平静地看着她，静静地等着她说下去，“我没说，一是那个时候你很忙，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二是，”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 “二是什么？”Allen问道。 “二是我这个决定做得很匆忙，后来自己也没有好好地处理这里面的事情。我这两天都很后悔，自责。”小婉说道。 Allen点点头，“你想有一点自己消化的时间，是不是？” 小婉猛地点点头，说：“对的，对的，我就是这么希望。我知道每次遇到事情的时候你都很愿意帮助我。但是我，” “但是你想通过自己的能力去处理。不想什么事情都依赖别人。”Allen又帮她解释道。 小婉看着Allen，点了点头。 “如果再回到让你做决定的那个时刻，你还会为了不伤害和小乖的友情，匆忙答应她吗？”Allen问道。 小婉吃惊地看着Allen，“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不重要，你先回答我的问题。”Allen说道。 小婉长长地舒了口气，摇了摇头，“不会了！我看到那堆货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不是个做代购的料。”Allen点点头：“行吧，长个教训。那堆货呢？” “在我、大姐、小乖的房间里，和小乖房子的车库里。”小婉回答道。 Allen在帮小婉找房子的时候看过她的那间房间，并不大，想想现在还要塞好多货在房子里，心里直摇头。 “行吧！”Allen把自己的手机往前面一扔，“我先回去看看。” 小婉一听，急忙拉住他的胳膊说：“我知道你有钱，但是不需要你把这些货买下来啊！目前看来，它还是有市场的。实在卖不出去，也是我应该自己花钱买教训。” Allen 一听，翻了个白眼说：“有钱人的钱都是抠出来的！我花这个冤枉钱干什么？”想了想又忍不住戳了戳小婉的脑门说：“只有你这种憨丫头，才会经不起别人忽悠！” 小婉有些不高兴，纠正道：“小乖她也没有忽悠我，其实她对待这件事比我认真得多，只是我，我实在不是一个合适的搭档。” 和小婉作别了之后，Allen回到家，仔细看了看这个产品的广告。又从抓虾上面搜了搜这个产品，可以出来一堆同样的产品，价格几乎都比小婉她们定的低。再搜了搜别的网站，也可以找到很多这个产品的广告，甚至有一两个广告上面的价格只有小婉她们的三分之二。“这明显已经是红海了！”Allen一边摇了摇头，一边自言自语道。 他又仔细看了看小婉手机发过来的那张图，第一笔是亏本卖的，而第二笔......Allen看着这第二笔，不禁皱起了眉头。 第二天早上，小婉吃完了JK昨天给的肉包子，坐了车到大姐那里。卖不出去的时候愁，卖的出去了，也不是没有犯愁的事情。50瓶就是5箱，这5箱运起来，是很麻烦的事情。两人正准备埋头苦干的时候，Allen的电话进来了，“小婉，买那个50瓶的买家，地址是什么？” 小婉把手机夹在了耳朵和肩膀之间，说：“我一会儿看了告诉你，我们现在正要把箱子送到快递那里去。”Allen一听便说：“就你和小乖？她不是还上课吗？”小婉着急挂电话：“你好好上你的课吧，别□□们的心了。”说完挂了电话。 Allen被挂了这个电话，气得把电话一摔，随后冷静了一下，又打了个电话出去。 小婉和大姐正忙着，又一个电话进来了，小婉没有空看手机，让大姐帮她拿着手机，对着手机喊：“我都说啦！我自己搞定！不用你操冤枉心啦！” 对面那头顿了一下，说到：“你好！我们是快递公司的。请问是不是有快递要我们上门去取？” 原来还可以这样处理！小婉和大姐从彼此看了一眼，赶快和对方说定了细节。 打完电话，小婉又回了个电话给Allen，“刚才那个快递，谢了啊！” Allen这才有了笑容：“这还差不多！快把买家地址报给我！” 这地址是在广东的一个写字楼，听上去也没什么问题。Allen顺着联系电话打了过去，是一家公司。他又翻了翻网页上面的那么多广告，不明白为什么这家公司要选择价格最贵，又没有什么销售量的卖家来买。 大姐看着快递拖走了自己房间的那四个大箱子，突然喘了一口大气，“小婉，这是卖出去了，我才和你说，天天堵在房子里，也没跟我要吃要喝，但是看着真难受啊！”小婉充满歉意地和大姐说：“大姐，真对不起！把你也拖进来。”大姐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们两间屋里还有那么些货，要怎么办？” 小婉咬了咬嘴唇，又看了看手机，销量没什么变化。她还是笑着和大姐说：“我看出来了，我们这个货，要么不卖，要卖的，都是走大量的！肯定很快就卖空了！” 大姐看小婉这么乐观，也不想再打击她：“嗯，希望如你所说！” 和大姐分开以后，小婉直接把手机放到了书包的最下面的位置。虽然很难真的做到“放到一边不去理它”，但至少要有理智地来处理它。她决定只用每天晚上的时间来盯着手机，这样白天依旧可以正常的过自己平时的生活，不用每分钟都生活在焦虑里。 到了下午四点钟，JK才带着James从幼儿园回来，他打开门的时候，厨房里正放着那首《in Rough Water》。小婉还是在阳光下的水池边洗着菜。 “小婉阿姨！”James没想到今天也可以见到小婉，高兴地跑过来抱着她的腿。 JK也很开心，脸上的笑容像个孩子。“你怎么也听上这首歌了？” 小婉抱了抱James，搓了搓他的小肉脸，然后赶快把音乐关了。看着JK说：“不知道啊！我本来一个人觉得有点太安静了，就放了这首歌听一听。谁知道越听越觉得这声音好纯粹，就循环播放了。原来这个词里，前面有个女孩儿‘paddle upstream（逆流而上）’，后面还跟着个男的‘sail behind(在身后驾船护航)’。我想这个男的一定是想跟在后面喊：快回来吧！你跟本不识水性，别弄个独木船逗自己玩儿啦！” JK听这首歌这么多遍，第一次想到会这么来解释。有些诧异，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也是有可能的！” 三个人吃着晚饭的时候，小婉在和James计划明天的行程。James忽然想起了什么，跑到自己的书包跟前，拿了一张卡过来，递给了小婉阿姨。“小婉阿姨，你要小婉阿姨也去。” 小婉愣了一下，打开卡片看了一眼，是一个小朋友的生日聚会邀请，聚会时间是月底的那个周六，邀请James去参加。 小婉看了看，有些犹豫地说：“这个，这个是不是应该爸爸陪你去啊？James。” James一个劲摇着小婉的手臂，说：“你要小婉阿姨，小婉阿姨可以唱歌。唱那个生日快乐歌给大家听。爸爸不会唱，你也不会唱。”听得JK和小婉都笑了起来。“那咱们明天可以开始练习一下，好不好？”小婉说道。 JK想了想，对小婉说：“你那个时候会有空吗？” 小婉指了指自己，“真的要我去？” JK点点头，很抱歉地看着小婉说：“到下周五这届EAP就结束了。然后接下来会有三周的假期。我接了另外一项工作，到时候会比较忙。可能要请你多花点时间陪James。” 小婉愣了一下，“到时候比你平时还要忙吗？” JK为难地点点头，“是口译的工作。帮国内来做学术交流的医生翻译。要跟着他们的时间走。所以很可能是早出晚归。” 小婉点点头：“行啊！你放心！交给我！我现在绝对不会被其它的事分心了。” JK点点头笑着说：“看得出来！” 小婉小乖的销售网页安静了两三天，毫无动静。EAP快要考试了，小乖在学这一轮EAP的时候，完全没有了学EAP1时候的热情，到了最后结尾，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搞明白。这两天只好调转船头去复习EAP，把关注销售的重任交到了小婉的手中。 到了周五晚上，小婉回到家打开手机的时候，发现他们的销售网页上显示又卖出去了60套。她马上打电话给小乖，小乖在那头兴奋地跳了起来，“小婉姐，真是借你的吉言啊！你当时说我们要么不卖，要卖就卖大单！真的全部是大单！”小婉在电话这头，听着小乖那头听凌空咙的背景很吵闹，便问小乖：“你那头有事吗？怎么这么吵？” 小乖说：“哎，你说我惨不惨，难得在家想学习，旁边那对又打起来了。感觉那个女的是把家里能砸的都砸了一遍。” 小婉在电话里为小乖有些担心：“你现在敢出门吗？要不去大姐那里学习吧？” 小乖笑了笑说：“算了，我在哪里的学习效率都是一样的。现在出门，砸到我身上，我还不知道找谁赔。” 挂了电话，小乖突然听到外头的门响了，她偷偷打开门看了看，房东蔡阿姨来了。应该是越南女孩儿打电话给了她。 蔡阿姨一看墙上地上都是被砸的污渍，脸马上拉了下来，“吵什么吵！再这样吵下去，我只有把警察叫来了。收你们几个钱房租，你看把这个家里搞得这个样子！我要花多少钱清理你们知道吗？” Selina一听蔡阿姨的态度，马上调转了枪头，和她又干了起来：“你有没有搞错！我交了半年房租给你的！现在我有使用权，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哼，你叫警察！你有本事叫叫看！你敢叫过来，我马上告诉警察你非法租房！” 这一席话把蔡阿姨的软肋踩得死死的，白眼翻得都快上了天，差点回不来。“小姑娘呐，我告诉你，你这样子做人就没意思了，对吧？大家都是中国人，出来这里生活都是不容易。你把我的路堵死了，你又去哪里住呢？又想住双人间大房子，钱就给那么一点。” Selina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烧房东的这盆火烧得有点盲目，回过头一把揪住Albert胳膊上的肉转了个圈，疼得他龇牙咧嘴，“就你把我弄得，都气糊涂了！” 折磨了Albert，她又走近蔡阿姨说：“蔡姐，这房里弄脏的地方，等会儿我叫他给你收拾。你是不知道我心里的滋味。” 蔡阿姨一听这话里有故事，眼睛忽然放了光。碰了碰Selina的胳膊说：“别在这里说，走！进门告诉大姐，究竟发生什么了。” 两人在房间里待了快一个小时。小乖扒着墙努力听了听，Selina的声音里带着哭声，根本听不清楚。蔡阿姨的声音大部分能听到的都是嗯，嗯。小乖唯一听清的一句话就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最后，两人终于走出了房门，嘀嘀咕咕还在说，仿佛一下子成了连体姐妹。和刚才蔡阿姨刚进门时候的状态简直是南北两个极点。Albert一看门开了，赶快假模假样开始收拾起地上的物品。Selina还拽着蔡阿姨的胳膊不放：“蔡姐，你看，我过几天都要回国了。我奶奶手术，我不能不回去。你说他这样，我能放心吗？” 蔡阿姨拍了拍Selina的胳膊说：“奶奶手术，肯定要回去的！至于他嘛，你放心！我看着他！”说完又走到Albert旁边说：“小伙子，她多好！心里都是你！你要珍惜啊！是吧，还不赶快认个错！” Albert终于逮着个机会，跑过去抱住Selina，“亲爱的，别生气了！把身体气坏了怎么办？我有几斤几两，你还不是清楚得很！为我把自己气成那样，不值得！” 蔡姐看风平浪静了，眼睛扫了扫地上和墙上，“一马归一马啊，Selina，你知道的，我也不容易。如果过两天，我来看，墙上地上不干净，有损伤，我还是要请人维修的，那么那笔钱，我就要从你们的bond金里面扣了啊！” Selina这会儿和Albert又好上了，懒得再和蔡阿姨理论。匆匆回答了敷衍过去。一场充满了硝烟的战争终于算是落下了帷幕。小乖在门缝里目送着蔡阿姨的离开，不禁心里对她有了一分钦佩：这年头房东也不是光到月跑个腿就能拿钱的，十八般武艺洋洋都要精通啊！ 这次又去了六箱子货，车库里就还剩下了上次拆了箱取走了一盒的那箱。小婉和小乖索性把箱子打开，一人分了一半放在自己屋里。把蔡阿姨的那块地方空了出来。 外面的东西这么快就空了，惊奇小乖她们会做生意的，不但只有蔡阿姨，还有这房子里的每一个人。周六的晚上，Selina拦着小乖，问道：“这个牌子在国内不好卖啊！我朋友卖过的，全砸手里头了，根本没人要！你们怎么卖的？还是拿到什么内部价了？” 小乖不想和她有太多交集，也没有得罪她，客气地说：“这是我们的商业机密，不好意思！”说完了就转身走开，留下Selina一个人在那里翻白眼。 但是Selina的话倒是提醒了小乖，她上网看了一下三次的交易记录。第二次的买家地址看上去像是深圳的一家公司。而第三次的买家地址像是安徽的一家公司地址。看上去也没什么问题。但是通过最近不停地关注这个销售网页，小乖也知道自己的产品价格在同样的产品当中价格几乎算得上是最高的。而且她在这之前的交易量只有一个。和别人竞争起来完全没有优势，为什么这两家公司要选择她们的产品呢？ 小乖有些想不通，打了个电话给小婉：“小婉姐，我们代购的事情，你有没有告诉Allen哥哥？” 小婉愣了一下，还是说了实情：“说了，我没法瞒他。” 小乖有些生气地说：“小婉姐，我以为这件事上，我们有默契，不靠别人，就靠自己挣钱。Allen哥哥来找过我，我都没说。你怎么反而......” 这话让小婉觉得自己仿佛是背叛了小乖的信任，赶忙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他问了我好几天，我实在没法再瞒下去了。” “所以后两笔交易都是Allen哥哥买的？”小乖问道，“我们的产品价格比人家都高，我们之前还没有什么销售量。这两家公司就想是串通好了一样，非我们的产品不选！” 小婉想了想，摇摇头说：“应该不是他，我也是害怕他知道了，会直接把我们的货买走。所以我是等到第二比交易已经完成了，才告诉他的。” 小乖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却把这个问题种到了小婉的心里：究竟是不是我们认识的人买了这两批货呢？如果是，又是谁呢？ 小婉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Allen。Allen接了电话就说：“恭喜啊！你们又卖了60瓶，这效率！其它卖这个商品的商家羡慕都要哭死了吧！” “是不是你......”小婉话还没说完，Allen就接过去，“我和你说过了，我自己的钱，我看得紧得很，没必要陪你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这话说得不像是假话，却留给小婉更深的思考。 ☆、美得像画的一天 周日的早晨，小婉早早就出了门，走到JK家。JK正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弄电脑，旁边放了一堆的书。JK看见门开了，是小婉，又露出了那天孩子一样的笑容：“小婉！这么早！”想了想又说：“哎呀，我没有做早饭，你自己吃牛奶麦片可以吗？” 小婉看看他的眼睛里又有了血丝，整个人一看就没休息好，有些生气地坐下来说：“眼睛里面红红的！昨晚是不是又睡很晚？你为什么总是不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呢？你知不知道你总是这样，我很......”想想不是很适合，没有再说下去。 JK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反而开心地开着她数落他。等小婉说完了，顿了顿，他才想起来问：“你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 小婉本想问JK关于她们代购的货是不是他买的。看着JK瘦削的面庞和桌上堆着的成山的资料，摇了摇头说：“我来就是监督你！” 说完了，把自己的书包放了下来，去厨房做起了早饭。 JK没有想到坐在这里看书，心底的愿望竟然真的实现，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小孩子忽然吃到糖的开心。他抬起头，看着小婉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满足地低下头继续看自己手中的文件。 到了八点钟，James在床上有了动静。小婉按住JK的肩膀说：“你和我一起上楼，去你自己房间弄，我陪他吃早饭。”JK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James一看是小婉带他起床，有些奇怪地问小婉：“你爸爸呢？”小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说：“我爸爸在南京啊！” James又问：“南京在哪里？爸爸怎么不带你一起去呢？”小婉这才意识到自己搞错了，赶忙纠正说：“James，小婉阿姨的爸爸在南京。James的爸爸在自己房间准备工作的事情。” James想了想，“是不是把‘你’，‘我’，嗯，弄反了？” 小婉看James一下有了区分“你”和“我”的正确的意识，激动地说：“是啊！James！“你”是指对方，“我”才是指自己！James好棒！你好棒啊！” James一脸不高兴地拒绝：“嗯，你不棒！你不棒！你要爸爸！爸爸今天带你去坐天上的车车的！” “‘天上的车车’？”小婉有些诧异地看着James。JK从旁边房间走过来，“他说的是Mornington那里公园里的缆车。”转而又对着James说：“James，你赶快穿好衣服去吃饭！吃完了饭我们就去了，好不好？” JK说完了，看了看小婉，提了一口气才问：“你今天有空和我们去玩吗？” 小婉想了想，问JK，“开过去多远啊？” “不到一个小时吧！”JK回答道。 “那么远！你开得动吗？”小婉看看James，“James，要不然小婉阿姨今天带你去购物好不好？我们让爸爸在家上......” 小婉话还没说完，James嘴撅得快要挂起了油瓶，“你昨天去了超市了！你今天，今天要去坐那个大车车！” JK看着小婉说：“如果我困了，你唱歌给我们听！” James也点点头说：“小婉阿姨唱那个，唱那个鲨鱼的那个歌！” 见小婉还是有点犹豫，他只好说：“忙了一个星期了，让我也出去放放风吧！我自己都很想去。” 小婉瘪瘪嘴，不答应也只能答应了。 三人到了Mornington，第一件事就是去坐了缆车。从车上看下去，天与海瞬间就变成了巨大的调色盘：先是一片绿海连绵的陆地，紧接着是一片平静的大海，海面从靠着岸边蓝绿色的色调慢慢变成了蔚蓝色。再看看远处湛蓝的天空是那么明亮，明显比海的颜色来的清脆一些。这美丽又壮阔的景象把看着这景象的人儿衬托得小得微不足道。 大海里一定藏了很多很多不能被别人知道的秘密，才会蓝得这么神秘，小婉心里想。 三人都忍不住感叹造物的神奇。小婉被James拉着到处跑，不知道要看去哪个方向好。JK则给两人拍起了照片。激动了一会儿，小婉趴在窗户上说：“原来墨尔本是长这个样子的！”JK笑着说：“是啊！这样看确实和我们平时的视角相差很多。”James在旁边插嘴说：“缺了一双翅膀！你要有一双翅膀！”童言童语，却格外深刻，两人在旁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中午在公园的餐馆吃完了饭，小婉看着JK不停地眨眼睛，想他是累了。再看看James，正是激动的时候，完全没有要睡觉的意思。James刚吃完，就说要去海边玩。JK点点头，载着两人又来到了大海边。 刚刚停好车，小婉就对JK说：“你在车上休息一会儿，我带他去玩！”说完了拎着James的那些玩沙子的小玩具就带着他出发了。JK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在前方渐渐变小，又看到远处的栈桥和海边的白船，感觉今天的生活美得像一幅画。 等小婉再带着James回来的时候，JK真的睡着了。下午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照得他看着好像很不舒服。小婉轻轻地开了车门，里面很热。她想打车窗散散热，又没有车钥匙。只好开着门，拉着James在车旁站着。 站了一小会儿，James便没有了要再配合小婉的意思，拉着她的手说：“小婉阿姨，你要尿了。”小婉对着James嘘了嘘，轻轻说：“James，爸爸睡着了，我们轻轻地好不好？James穿了尿布了，可以直接尿。” James一个劲地晃着小婉的手说：“你要去厕所！你要去厕所！” 小婉只好轻轻虚掩了车门，带着James去厕所。 回来的路上，JK正好迎面走来，小婉远远看着他，白色的衬衣配着蓝色的牛仔裤，和远处的蓝天白云完全地搭配到了一起，暗自感叹为什么今天可以美得好像一幅画。 James一看JK走过来，赶快跑到JK身边说：“你自己知道要去上厕所了！刚才是你自己要去的！” JK听见了，高兴地说：“James进步了！”又快步走到小婉跟前说：“我带他，你想画，就去画吧！” 小婉会心地看着JK笑了笑，独自坐在沙滩边的彩色排屋旁，对着蓝天碧海画了起来。 James和JK搭了会儿沙子城堡，又跑到小婉跟前来说：“小婉阿姨，你在画什么？有没有画James？” 小婉还是低着头，一边画，一边笑着指着画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说：“有啊！这里！” James看了看，又指着旁边一个稍微高大一点的身影说：“这个是爸爸！爸爸在这里！” JK也走到了小婉跟前看了看，感觉今天的美好都被收到了这张画里。 James又问道：“小婉阿姨在哪里？” 小婉笑着说：“小婉阿姨在画画啊！”James夺过小婉的画笔，在那张画上歪歪斜斜地画了起来，“嗯，小婉阿姨在这里。” “James！”JK来不及阻止James，只好轻轻喊了一声，本来一张美好的画上突然多了一个大大的圈，下面拖了一根歪歪斜斜的线。小婉看着笑了起来，“James，小婉阿姨变成大气球了？小婉阿姨哪有那么大的脑袋！”说着开始挠James的痒痒，两人笑作一团。 开心的时刻总是过得特别快，到了要回家的时间。JK和小婉不停地保证下次还来玩，才把James带上了车。上了车不一会儿，James就睡着了。小婉摸了摸他的手的温度。又靠着车窗看向窗外。 回过头的时候，JK的目光正好从后视镜也看向她，两人稍稍有点尴尬，JK赶快说：“刚才那张画，能送给我吗？做个纪念。” 小婉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两张背影画，心中突然涌出一份尴尬，仿佛自己心底的秘密又被发现了一样，脸一下红到脖子根。 JK看她的模样，赶忙说：“不方便就算了。也是，画还是留在画本上的好，单单撕下来一张，孤单单的。” 小婉不知道说什么好，赶忙低下了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如果自己此刻就是那浩瀚无垠的大海，该有多好！小婉心里想。 车开到了家，James也醒了。小婉带他上楼去洗澡，JK飞快地在下面做起了晚饭。两人从楼上下来，晚饭也做得差不多了，小婉的手机忽然响了。是Allen。 “小丸子，在不在家？我来接你，来我家吃饭吧？”Allen在那头说道。 小婉看了一眼在厨房的JK，顿了一下，才对着电话那头的Allen说：“我在JK这里，不过我马上就要回家了。” Allen在电话那头皱起了眉头，“星期天还要去上班？” 小婉眨了眨眼睛，有些尴尬地说：“我有事情要问他。” Allen想了想，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对着电话说：“那你赶快问，我一会儿来接你。”说完便挂了电话。 小婉回头看了看JK，走到他跟前说：“我走了，Allen马上来接我。” JK的脸上掠过一丝失望，“吃了饭再走吧，叫他一起进来吃饭。” 小婉摇了摇头，又回过头对James说道：“James，小婉阿姨明天再来找你，看你还会不会自己记得去上厕所，好不好？” James撅着小肚子拉着小婉的手：“你还想画画呢！” 小婉想了想，打开自己的书包拿出画本，从上面撕了一张纸，又从笔袋里拿出了几支画笔给James，“James晚上和爸爸一起画，明天拿给小婉阿姨看，好不好？” James还是掘了个嘴巴，小婉又想了想，从画本上撕下白天画的那张画，“这个送给James好不好？看，小婉阿姨没有走，小婉阿姨在这里！变成大气球了！”James这才笑了起来。 JK和小婉彼此对看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写了不舍。小婉背起书包，对着JK说：“别送我了，赶快带他吃饭吧！”说完就出了门。 JK看着小婉离去的背影，带着James坐在座位上开始吃起了晚饭。他想起早晨坐在这里，心里的愿望实现了，是那么地开心。而此刻再次回到现实，心里又忍不住地失落，仿佛今天只是一场梦。唯有看到James饭碗旁边的那张画，让他的脸上又有了笑容。 小婉刚刚走到门口，Allen的车就到了。她一上车，Allen就问道：“你问他什么问题？你觉得你们的货是他买的？” 小婉点了点头，“你之前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我们的两批货都是熟人买的。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 Allen问道：“他怎么说？” 小婉摇摇头，“他忙得都快疯了！好像在准备马上EAP结束之后的另外一项工作。他不可能有时间管这个事。” Allen听了，皱着眉头想了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吃了没？到我家吃饭吧！” 一天玩下来，小婉其实有点累了，很想回家，转念想想自己好久没有陪Allen吃晚饭，心中有些愧疚，就点了点头。 到了Allen家门口换鞋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的鞋上有好多沙，急忙想藏住自己的鞋，怕被他发现。Allen戳了戳她的脑袋说：“别藏啦！你刚上车我就看到了！他忙得要命，你赶快自告奋勇把James带着！你呀，我真不好说你！劳模都没你这么拼命！” 小婉看了Allen一眼，没有说话。赶快进了屋。 小婉和Brad，Allen正在吃饭，小乖的电话进来了。小婉看了一眼Brad，赶快走到院子里去接电话。 “小婉姐，今天目前为止是不是还是没消息？”小乖问道。 小婉吞了嘴里的饭，说到：“我刚刚才看了一眼，好像是没有。” 小乖轻轻叹了口气，说：“我很想自己盯着，但是只要一看着那个网页，感觉自己的眼睛就转不开了。” 小婉笑了起来：“都卖了过半了，我们成本基本都收了吧？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乖突然一改刚才颓废的语气，有些激动地问道：“小婉姐，你说我们卖到还剩50瓶的时候，要不要补点货？” 这话一说，小婉刚刚咽下去的饭卡在嗓子里，差点咳了起来，“进货？我从来没想过啊！还是不要了吧？每天活得提心吊胆的！” 小乖听出了小婉的态度，没有再坚持说下去，“我就是问问你的意见。改天我们见了面再聊！” 小婉从院子走回到房间里，一直在清喉咙里卡住的饭。Allen赶快倒了杯水给小婉。Brad看着小婉说：“是不是小乖的电话？” 小婉看看Allen，Allen冲着她闭了闭眼睛。 还没等小婉回答，Brad已经开口说了：“没事，你要打电话，大大方方在屋里打，不用躲着我。我没那么小气。以后我们就算见了面，打个招呼还是可以的！” 小婉一听，喘了口大气，这种B∩G=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她赶忙跳起来去水池旁边找洗手液，一边往胳膊上涂，一边说：“Allen，你家的蚊子怎么这么毒？我出去了不到一分钟，你看，两个包！” Allen又好笑又心疼，走到她跟前看着她被盯到肿起来的胳膊，“它也是认人盯的，就是喜欢你！没办法！这是它和你打招呼的方式！” ☆、这样就已经很美好了 终于到了这一届EAP的最后一周，JK真的是每天忙到飞起。周一的早晨，小婉索性比平时早了四十分钟到JK家。JK刚刚下楼准备炒菜，看到小婉有些吃惊：“怎么这么早！” 小婉从他手中拿过正要穿的围裙说：“你忙你的事情，这里交给我。先忙过了这一周再说！”JK看看她，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小婉飞快地开始煮饭炒菜。再回头看时间的时候，发现JK正坐在她后面看书。 小婉淡淡地笑了一下，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满足。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和自己的幻想很像很像了，她心里想。 中午JK打开饭盒的时候，看到饭盒里的煎鸡蛋糊了一块儿，不由地笑了起来，仿佛看到小婉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模样了一样。他夹起鸡蛋，毫不犹豫咬下去，吃得很满足。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多好！JK的心里忍不住想。 到了周三晚上的时候，小婉看手机，发现他们的货又被买走了50盒。这次的收货地点是浙江。小婉本想打电话告诉小乖，转念一想还是没打，想等到她完成了周五的考试再说。 谁知道没过一会儿，小乖的电话倒是进来了，“小婉姐，我们的货又走了50盒！你知不知道？”小乖在那头兴奋地喊道。 “你不是在复习吗？”小婉有些担心地问道。 “嘿嘿，我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就一眼！”小乖在那头说道。 “行吧！我明天上午去你家，把你那里的货全部发掉。你把钥匙还放老地方！”小婉说完了正要挂电话。小乖在那头喊了一声：“小婉姐！” “还有什么事？”小婉问道。 “你说，你说我们要不要？”小乖嘻嘻哈哈地，不敢一下子把话继续说下去。 “要不要什么？”小婉又问道，“赶快说完，你赶快去看书吧！” “要不要再进点货啊！这效率！感觉不卖都对不起这些渴求的买家啊！你知不知我们现在的销售页面已经冲到抓虾上面Amax的第一页了？”小乖激动地说道。 “小乖，我，”小婉想了想，认真地说道：“这次结束之后，我真的不想再卖了。真的，完全不想！” 小乖对着电话里耍起了赖皮：“嗯，小婉姐，你再想想吧！如果按照这个势头卖下去，我们可以赚很多钱，你根本不用另外再去打工辛苦了。多好！” 小婉想了想那天和Allen的对话，对着小乖认真地说：“我们现在的本金已经收回来了。我只要拿回本金就行。赚到的钱，都给你！你在这件事上付出的确实也比我多。但是，” 小婉还没说完，小乖已经接上了话：“但是做完这次再也不想尝试了，是吧？”小婉还没来得及劝她，小乖已经在那头说：“嗯，我想娜娜姐了，如果娜娜姐在，肯定明白这是个机会！” 两人的对话到了这里，有些不愉快。小婉最后叮嘱小乖安心下来看书，小乖草草地敷衍了。挂了电话，小婉叹了口气，不知道本来好意帮忙的事情弄到最后为什么两人反而会不高兴。那头的小乖想了想，给娜娜打了个电话。 小乖本想着娜娜肯定会夸她脑子活，会赚钱，高兴地加入进来。谁知道娜娜听完之后，平静地说，参与就算了。借钱是可以的，只是要打借条。 这些有钱人怎么这么抠！小乖挂了电话，气愤地想。 又盘算了一会儿，她又重新登录了卖家网页，把刚刚开始卖的时候降价的50块又重新加了回去。 娜娜接完了小乖的电话，又给小婉打了个电话，搞明白了整个事情。娜娜在电话那头一边摇头一边说：“你是不是真傻？别人投资都是千考虑，万琢磨，确定了投资回报和风险的范围的确可以接受之后，才可能考虑投资。你这搞了半天，究竟图个什么？” 小婉听到娜娜说的这番话，觉得自己刚才被小乖逼迫得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她呼了口气说：“所以她说继续补货的时候我拒绝了呀。我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 娜娜轻笑了一声说：“你现在拒绝她，反而得罪了她，懂不懂？” 小婉困惑地说：“为什么？我已经说了赚的钱我都不要，我只要把本金拿回来就好了。” 娜娜叹了口气，“你下次别再乱好心了。这个事搞不好，很容易变成农夫与蛇。” 和娜娜挂了电话，小婉想着她说的“农夫与蛇”有些困惑：难不成我是农夫，小乖还能变成一条蛇来咬我？她想了想，笑了起来，觉得娜娜说得未免太过夸张。 总算熬过了周五的考试，小乖一考完，就打开手机看着销售网页，这两天没什么动静。是不是自己的价格定得太高了？小乖心里想。左右思量了以后，她还是没有改价格。 考完之后的JK更忙了。周五的下午，他打了电话给小婉，告诉她自己会很晚到家。小婉平静地说早想到了，叮嘱他不要搞得太晚。 等JK到家，已经是六点半了。他从车上拿了一堆卷子回来。到了家就放下卷子说：“James，走！我们送小婉阿姨回家！” 小婉看看他带着血丝的眼睛和干枯的嘴唇，满脸就写了两个字：疲惫！她直接拿过了他手里的钥匙放到旁边的柜子上。“你别管我怎么回家。先把饭吃了，吃完了，你就上去忙。我带James去睡觉。” JK正要说这怎么行。小婉着急地说：“就听我的吧，行吗？你以为你是铁人，可以不用睡觉吗？再搞生病了怎么办？” JK看小婉着急的样子好像快要落泪，只好点点头。坐下来吃饭。小婉赶快又回过头来在水池边洗碗。JK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的同学现在可能都在到处旅游，而自己却把她圈在这里家长里短，心里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正看着她的时候，小婉忽然回过头来，“你中午的碗呢？在你书包里？我可以拿吗？” JK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洗吧。你别......”话还没说完，小婉想了想，直接自己走到JK的书包跟前拿出了碗，又走回水池跟前。过了两秒钟，她又转回来，说：“对不起，我太着急了。我想，我想洗完了赶快去陪James。” JK忽然有一种冲动，想抱住小婉。有一瞬间，他想，是因为自己太累了，想有一个拥抱，还是想帮助小婉焦急的心安静下来。他没有想明白，只是知道这是自己的妄想。这个念头一出来的时候，他在自己的心里狠狠地拒绝了自己。 Allen今天没有打电话给小婉，想必是有作业缠身，实在没空。等到James睡熟，已经是八点半。JK赶快叫了一辆出租车。 小婉下楼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前面那座房子的门口。她急急忙忙背上书包就去穿鞋，JK心里想：自己是不是叫车叫得太早了。如果等到她下楼了以后，再叫车该多好，至少她还能再在这里停留几分钟。 小婉看着门外亮着灯的出租车，匆匆回头看了一眼JK，挥了挥手，便从外面顺手把门给带上了。留下门里的人对着关上的大门，心中说不出的失落。 JK站在看得到前面马路的窗户那里点了一根香烟。每到心里有解不开的思绪的时候，香烟总是能帮他一把，烟散了，愁也淡了。而今天却似乎没什么作用，他看着窗外，很希望那辆车能载着车里的人再回来。他就这么一直站着，直到转身看到桌上的那沓考卷，他才抹了把脸，命令自己重新投入到战斗中。 周六的一大早，小婉又是很早就来到了JK家。她轻手轻脚打开房门，害怕吵醒了父子俩。谁知一抬头，JK就坐在餐桌边改考卷。憔悴的脸冲着她一笑，小婉一瞬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你是不是一整夜都在下面改考卷？”她问道。 “报告小婉老师，还是睡了的，睡不着了，就起来干活了。”JK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倒了一杯热水给小婉，“现在天气有点冷了，这么早来，冷不冷？” 小婉接过水杯，冲着JK一笑，“我早晨不爱喝水，就爱喝奶！喝奶才有能量！” JK笑了起来，好像一瞬间所有的疲倦都没有了。又拿了个杯子，热了一杯奶给小婉，“水也喝一点，奶也喝一点。早晨喝杯温水，对身体好的！” 小婉看了看手中两个杯子，实在对那杯水不感兴趣，又不好意思拒绝JK的好意，只好咕嘟咕嘟把两杯都喝了下去。看得JK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样注定忙碌的一天在这样的笑声中开始，让人忙起来心里都是美美的。 这一天真的是繁忙的一天。JK早晨去图书馆改完了考卷，誊写了各科分数，又对每位学生的表现写完了评价。等到所有事情全部忙完，已经是12点半了，他看了看时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很饿了。 他从书包里拿出了饭盒，没有打开，而是对着饭盒看了看，又整理好所有的东西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James正在饭桌跟前画画。小婉正在洗碗。看见JK回来了，James开心地冲了过去。JK一手捧着班上学生的成绩单，一手抱着James坐到饭桌前。小婉看着JK，有些困惑地问道：“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这么快？” JK点点头：“学校的事情都忙完了。但是下周的口译那头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准备。” 小婉看着JK，还是困惑的表情，JK赶忙解释道：“图书馆里没有热饭的地方。”小婉想了想说：“有啊！café那里可以帮你加热的！”想想JK肯定是不好意思，又后悔说：“早知道让你直接在外面买了，耽误这么多时间来来回回！” JK没有理小婉的唠叨，自己热了饭，坐下来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小婉，开心地吃了起来。James凑到JK跟前说：“爸爸，爸爸吃的什么好东西？有不有肉肉？” JK忍不住笑了起来，正要去拿James的叉子给他叉一块肉，抬头看到小婉在给他打哑语不要给。只好又坐下来，对着James说：“刚才肉肉接到了命令，说James肚子里面的肉肉已经排队排满了，小肚皮只有等到下午才能重新开放，欢迎新的肉肉进去。”James听完又想要耍赖，小婉只好跑到James跟前打岔，“James，刚才不是要painting吗？小婉阿姨忙完了，现在我们去院子里画好不好？”James点点头，说“要画那个rocket的。”说着便牵着小婉的手出了门。小婉回头看看JK，对他做了个快吃的动作。JK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在院子里画了一会儿，小婉对着里面看了看，JK吃完了饭并没有走，而是直接在餐桌前忙了起来。小婉怕James进去了吵着JK，只好陪他在外面玩到了两点半。 James本来答应了小婉进去直接睡觉，结果进了门看到JK，一把拉住他，要他陪自己去睡觉。JK没有拒绝，站起来带着James就走了。上楼的时候还回头看着困惑的小婉，指了指楼下那间客房做了个休息的动作。 小婉吐了口气，走到水池边自己倒了杯水喝，又走到JK的电脑旁看着成堆的文件，随便拿了一份翻了翻，里面的单词，至少一半都不认得。剩下的那一半单词虽然看着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以后，她也不知道他它的出现究竟是为了表达什么。她把那份文件拿了起来，举过了头顶，忍不住感叹道：“这个角度看，这就是本天书啊！” 后面的JK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吓得小婉赶忙站好，手中的水杯没拿稳，撒了一些在文件上。 “对不起，对不起！”小婉赶忙道歉。拿过那堆文件，一点一点擦起来。JK看小婉急得通红的小脸，赶忙安慰道：“不擦也没事的。这些我是需要背下来的，脏了糊了都没关系。” “背下来？这么多？”小婉看着眼前的那些，不敢相信地说道，“这些全部背下来，你不是成了医学博士了？这要背多久才背得完？” JK拿过小婉手中的那些资料，重新放在桌上摞摞好，说：“哪个医学博士连手术刀都没拿过。我也就是学点皮毛好对付接下来的翻译。”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着说：“速背速忘！” JK说得很谦虚，小婉还是忍不住地感叹，想了想又说：“那你还在家学！你看我又找你说话，James又找你说话，耽误多少时间！” JK找不到好借口，尴尬地看向小婉，没想到小婉正托着脑袋看着他，睫毛忽闪忽闪的。 JK看着，刷的好像不是小婉的脸，而是自己的脸，让他有些不自在。“你看什么？”他问道。 小婉对着JK的脸画了个正方形，说：“我说为什么这个脑袋能长这么大，这里面堆的都是知识啊！” 说完了JK更尴尬了，脸都红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我怎么感觉这不像是在夸我？” 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婉站了起来，拿着自己的书包去了客厅。坐在客厅写起了James今天的routine。JK回头看了一眼小婉，心里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小婉又看了一眼JK，这样真的和自己想象的画面一样了。原来梦想也是有实现的一天！她心里想。 ☆、得不到回应的问询 一眨眼就到了周一，时间刚刚过了八点，JK穿了一件风衣，已经准备出门。“辛苦你了！”他看着小婉说，“我上午去学校给学生发成绩，下午去医院开始翻译，可能在六点到八点之间到家。” 小婉看看他，说：“放心吧！把扣子扣好了再走。外面还蛮冷的！” JK笑着点点头，扣纽扣的时候，忽然发现最下面的一个扣子掉了。 “这是衣服上的扣子吗？”小婉捡起脚下一个圆纽扣问道。JK点点头，急忙跑到母亲的房间拿了个针线盒过来，要脱下衣服开始缝。 小婉看了说：“别脱了，我也会的。”说着她就拿起了针和线。 JK看看她，不好意思打击她的好意，只好轻轻指了指线说：“里面有灰色的线，黑色的可能有点明显。” 小婉看了看衣服，瘪了瘪嘴，看了JK一眼，没有说话，把他的衣服拉起了一个角，站在旁边缝了起来。“这样你会不会放心些？我要是站在你面前缝，你会不会担心我把你的肉也缝进去？” JK看看她，想解释自己不是不相信她的技术。忽然听到小婉喊了一声，“啊！”JK一看，小婉的食指尖被针扎了个眼儿，她一挤手指头，一滴血从指尖冒了出来。她又瘪了瘪嘴：“话不能乱说！事实胜......” JK没听她说完话，直接脱下了风衣，又跑去拿了酒精棉和创口贴给小婉，“你自己烧一烧，然后把手指头包起来。”他说道，又飞快地把刚才的扣子缝了两道，打了个结。轻手轻脚把针线盒送上了楼。 下了楼，又走到小婉跟前说：“感觉怎么样？要是很疼，下午就不要洗菜了，晚上就和James叫外卖就好了。” 小婉用酒精棉擦了擦手，把创口贴往口袋一塞，“什么感觉也没有。这个不需要。”又看着JK说：“不好意思啊！给你添倒忙！” JK看着她的手指头，轻轻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墙上的钟。回过头看着她说：“如果James要求你做一些你做不到的事情，不要勉强自己，安全第一。保护好自己！”说完了便匆匆出了家门。 或许是因为今天JK回来的时间比平时晚，小婉觉得今天过得尤其漫长。上午她和James两人依旧去了公园，James在公园的蹦床上蹦了很久，下午也没有睡着。到了晚上不到７点半，就已经上床睡了。小婉下了楼，一个人看着墙上的钟，突然觉得钟上的指针走得如此地缓慢。 JK今天没有开车，是医院派了车直接把他送到家。很久都没有做口译了，自从在Howard开始教书以后，他再没有碰过这份工作。这份工作虽然高薪，一天下来，整个人却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他拿着包，看着慢慢暗下来的天空，忽然想起了上一次这样工作了一天，走在夜色下回到家门口就听到的叫喊声和小宝宝的哭声。 这一切忽然就变得那么鲜明，如同发生在昨天。他站在门口顿了顿，把伸进衣服口袋要拿出的钥匙又重新放回到了口袋里，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盒香烟，又走到树下的垃圾桶旁，开始抽起了烟。 小婉听到门口有了一些声音，便从窗户向外望去。门外并没有人，她又四处看了看，天气已值初秋，天黑得越来越早了。暗淡的天色下，小婉看到了垃圾桶旁，一只点燃了的香烟一明一灭。她忽然想起读EAP的时候，看到JK站在垃圾桶旁抽烟的那个清晨，心里某一个地方，忽然像是被谁用力扯了一下。 他在外面静静地抽着烟，她在里面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直到香烟的那一抹红色消失了。小婉顿了顿，不知道是一股什么力量推着她，走出了家门，到了JK的后面。 JK一回头，一看是小婉，还是习惯性地笑了一下。小婉问道：“都到家了，为什么不进来呢？” JK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沉默了两秒钟，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常常笑吗？因为我先对着别人笑，就可以看到别人脸上的笑容了。” 黯淡的夜色下，两人的面孔都看得不那么清晰，或许是这样，让小婉忽然有了勇气，“是什么事情让你那么烦恼？我可以帮你分担一点吗？不要烦恼了。”她说道。 那一晚，小婉说完这话，并没有懊悔自己的鲁莽。只是在这月色下，她并没有看清JK脸上的反应，也没有听到他有任何的回答。两人只是站在这月色下，矗立了很久。或许，当天空的颜色变得和大海一样深沉的时候，它也可以藏住这些心底的秘密。 第二天早晨，小婉送James去了幼儿园。回来的路上，想要给Allen打个电话，问问他这两天怎么样了，Allen正在图书馆往键盘上飞快地码着字，“你还想得起我啊，憨丫头！有没有空，有空帮我买个早饭过来，顺便帮我带杯咖啡。”小婉一听，有些生气地说：“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情况啊！喝什么咖啡！你等着！”说完了又转过身，往学校走去。 走了一半，小乖的电话进来了。自从放了假，她再也没有了心思去逛街，天天都在盯着电脑。这批货在卖完了上次那50件以后，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小婉姐，最近完全没消息了啊！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上次把价格调高了，买家觉得实在太高，接受不了？” 小婉此时对待这最后的一笔货已经完全没了压力。虽然那四个箱子在自己房里的有些碍事，但是因为每天在家的时间很短，所以也没有太大的感受。“你如果想多赚点，价格放高点也行啊！反正成本都收回来了。”小婉说道。 或许是天天盯着电脑有些烦躁，小乖有些酸酸地说：“小婉姐，你的本金回来了，你是可以不管了。”小婉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到那天娜娜对她说的话，眉头微微皱了皱。 到了图书馆，里面空旷得很，小婉一眼就看到Allen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旁。Allen也抬起了头，向她招了招手。 Allen一看小婉带的塑料袋里，就是旁边的café里面的chicken wrap和热巧克力，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得想吐！”他一边说着，还是一边打开了包装吃了起来。 小婉看着他说：“抱歉啊！因为你说早饭还没吃，我想这个靠得最近，所以......” Allen叹了口气说：“哎，可怜我教了你半天手艺，最后居然什么都没有品尝到。” 小婉没说话，看了看手心，低下了头。Allen看着她，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憨丫头！就是和你开个玩笑，生气了？” 小婉还是没有说话，抬起头看着他 ，勉强笑了笑。Allen看着她，几日不见，好像瘦了一圈，心里有些心疼。“你这两天干嘛去了？又做劳模去了？当了劳模别人也没领你的好？” 小婉摇摇头，“没有，不是这个。我干活都是有薪水的，而且做得很开心，真的！”她看着Allen认真地说道。 Allen最害怕每次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小婉那个认真的表情。每次看着这表情，都让他无法把自己心里的意愿说出来。他想了想，只好又问道：“那就是你们的代购有什么事情？本不都收回来了吗？还有什么操心的？剩下来那些一瓶都卖不掉了？” 小婉摇摇头说：“只剩最后三十九瓶了，” “那是什么问题？”Allen放下手上的chicken wrap，有些着急地问道：“有什么事情值得你愁眉苦脸的？你看你瘦的那个样子！” 小婉抬起头，看了Allen一眼说：“我觉得好像不认识小乖了，我……”她又看着自己的手心说，“我印象里的小乖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我觉得和她通话的时候，好像是在对着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说话一样。” Allen听完，轻轻叹了口气，想想那天去找小乖说话时她的神情，“别说你，我也觉得有点不认识她了。” 他想了想，拨了个电话，站了起来，“许秘书，”他对着电话喊了一声，就往图书馆外信号比较好的地方走去，过了两分钟，又快步走回来，叫小婉把手机的那个网页打开，对着手机那头把网页上的产品名字和卖家读了一遍。然后又往图书馆外走去。 过了两分钟，Allen从外头走进来，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行了。你们的货都卖了。下次别再和她合作这个了。利益面前，亲兄弟都可能翻脸，更别说你们只是认识了几个月的朋友而已。” Allen的话和娜娜的话很像，都很客观，这客观里透着一种冷静和现实，虽然都是对的话，但是放在了小婉和小乖的友谊里，让这友谊好像变成了秋天里被风吹干了的树叶，从树上掉到地上的瞬间，就碎了。 小婉顿了两分钟，努力从自己的情绪里走出来。她忽然意识到Allen刚才做的事情，马上说：“不行，你答应我的，这事你不插手。让我凭自己的能力的！” Allen看了看小婉：“我帮的又不是你。你不是只要自己的本收回来就行了嘛？你的本已经收回来了。你那段我完全没管啊！你自己也知道。” “可是，”小婉被Allen说得不知道要怎么辩驳。 “别可是啦！你们的产品除了贵，没毛病。又不是假货。现在国内马上过年了，正好让老头买了送给公司员工。你肯定是不会相信，但是老头要知道是你卖的，早把你200瓶全买走了！” “老头？”小婉听得有点糊涂，“老头是谁？是你爸爸？” Allen想了想，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别管了！别再为这事烧脑子了！有时间，做点好吃的，给你自己，还有你Allen哥哥尝一尝，知道不知道？”又戳了戳小婉的额头，“你憨不憨？天天都在忙什么没用的！” 小婉有些生气，皱了皱眉头说：“我怎么天天都在做没用的？我做的事是很有意义的，是对我将来的事业成长有帮助的！”想了想又说：“你能不能不要老让叫我叫你什么‘Allen哥哥’，有点恶心！” Allen看看她，除了轻叹一口气，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生活！ 今天JK回来得比昨天早了一些。到家的时候，James刚刚吃完晚饭，小婉正在洗碗。 “爸爸！”James一看到JK，激动地跑了过去，JK抱起他，James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 小婉回过头，看着JK，JK的眼睛正好也看着她，两人对视的那一刹那，都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James从JK的身上下来，又跑去客厅看自己的积木了。JK解开风衣的扣子，解到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忽然想起小婉的手指。便脱下衣服放好，走到她的跟前问：“你的手指，还疼吗？” 小婉没有转过来，还是低着头在洗碗。轻轻说了声：“没事了，别担心。” JK从橱柜里拿出塑胶手套，说：“还是带上手套洗吧，这样洗很伤手的。” 小婉没有拒绝。点点头，擦干了手上的水，戴上手套。 两人都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气氛有点尴尬，JK点点头，准备离开。小婉忽然转过头，看了JK一眼，又赶忙把头低了下来，说：“你吃了晚饭没有？给你留了。”还没等JK回答，又说道：“不过现在不早了，你应该也吃过了。吃过了就算了。反正我也没留太多。”说完了，就准备把碗里的菜扔到垃圾桶。 “哎，”JK快步走到她跟前说，“我还没吃，正好有点饿了。” 本来确实是到了聚餐的时间，JK特地拒绝了大家的邀请，把剩下的工作交给了同事。自己坐车赶了回来。 终于又可以坐在这个位置上，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在厨房忙碌。JK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忽然觉得忙碌的一天下来，再不是整个人被掏空的感觉，一切都有了意义。 吃完了饭，他拿起了钥匙，走向小婉说：“我送你回去吧。” 小婉看着他双眼的眼皮都凹了进去，不忍地说道：“还是我带着James睡吧。你上楼可以洗个澡，休息休息。” JK看看小婉说：“你一天下来，也不比我轻松。还是我送你吧，趁现在天还没有太晚。” 三个人上了车，还是无言的尴尬。James好像有些困了，眼睛看着窗外已经发直了。到了小婉家门口，她赶忙跳下车，对JK说道：“快带他回去，他困了！” JK点点头，想了想又和小婉说：“我和同事说好了，周六周日都是旅游，就由他们带，这样我在家看着James，你就可以有点时间休息一下了。” 小婉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就进了屋。JK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又是一阵说不出的惆怅，又看了看James，知道自己此刻除了开车回家，没有别的方向。 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人都没有太多的交集。总是一个来了，一个就走了。周五的清晨，小婉走在去JK家的路上，看着阳光洒在沾满了露水的小草上，忽然流泪了。 随即她自己又笑了起来：“何小婉，你究竟哭什么？”她自己问起了自己。 “你应该为自己感到高兴啊！最想说的话，居然有一天，有这个机会，让你说出来。你不是以为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说出口的吗？已经很棒了！” 清晨的路边，虽然熙熙攘攘时不时有车经过，偶尔也有人牵着狗从小婉的身边走过，却没有人驻足停留去询问这个女孩儿为什么流泪，又为什么自己要对自己说话。有的时候，这种无人问询的感受也会让人上瘾，仿佛鱼在大海里，游还是不游，又或是往哪里游，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方向。 走到JK家门口的时候，小婉拿起钥匙的瞬间，竟然有些迟疑。但是马上又握着拳头对自己说：“不管会干到哪一天，干一天就站好一班岗！” 小婉刚进门，JK就已经准备要出门了。“今天他们会去另外一家医院。所以，我要早点走。我也不清楚是几点下班。”他说道，“但是明天你就可以休息了！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 小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小婉从窗外目送着JK离开的背影，觉得自己心里本来有的一点点光仿佛突然间要熄灭了，眼睛又红了起来。她捂住嘴安静地哭了一会儿，忽然转身的时候，又看到了垃圾桶的方向，想到那天晚上那悠悠的一点红光，又笑了起来：“喜欢就喜欢！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呢？” 晚上JK到家的时候，James刚刚睡着。小婉从楼上下来，看着JK一进门就坐在了椅子上，赶忙走到厨房倒了杯水给他，“我现在走了，”小婉说，“我自己去叫车，你不用管我。我明天下午来做晚饭，还和之前一样。” JK看着小婉说：“别来了，给自己放两天假吧。你不想去看看电影，逛逛街，和其他女孩儿一样吗？总是天天忙家务，带孩子，你不觉得无聊吗？” 小婉有些生气地说：“你要是再有第二......”想想又没有说下去，换了个语气说：“逛街不逛街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了就背着书包，走到门口去穿了鞋。 “小婉！”JK追到门口，小婉回过头看着他，“还有什么事？你还没吃晚饭？” “我......”JK觉得自己今天真的累了，累到不想说话了，累到很想靠在这个矮矮的肩头上歇一会儿，但是话到了嘴边，究竟哪句才是能说出来的呢？ “我陪你站在这里，等到出租车来了，你再出去。”JK想了半天，说道。 小婉点点头。把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JK站着。 漆黑的夜里，JK看不见小婉红了的双眼。只看得到出租车来了以后，小婉离去的背影，好像早晨的小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样。 ☆、让人心疼的小婉 周六的早晨，小婉还是和平时一样起得很早，和大姐约好了去Carton Hill买菜。没想到小乖也来了。“小婉姐！”看到小婉的时候，小乖叫了一声，两人都有些不自然。大姐抓了抓两人的手说：“行啦！我没几天就走了，咱们聚一次就少一次。今天咱们开开心心做顿午饭吃！” 小婉还记得上次和小乖一起在Carton Hill买菜的样子，两个人都拎不动了，小乖还嚷着要买块韭菜饼吃。还好后来是Brad来了，帮两人解了难。这也就是两个月前的事情，小婉却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 中午三个人在大姐家忙活了半天，终于弄好了饭。小婉用自己的饭盒装了一盒。小乖忽然坐到小婉跟前说：“小婉姐，我们的货全卖完了，你知道吗？” 小婉一听到那个话题，心里就有一点说不出来的抵触，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小乖说：“你算一下快递费付了多少。抓虾是三周付款给卖家。等钱到账了，我叫我表哥换成澳元，把你的两千一百五十块加上快递费转到你的账户。” 小婉点点头说：“等你有空再弄吧。我不着急。” 大姐好奇地问：“这么快全部卖出去了！你赚了多少，小乖？” 小乖有些得意地说：“我现在半分钱也没有。三周才到账，现在没有一笔是到账的。但是，”大概是想着有些得意了，她歪着头笑着，抬了抬眼皮说：“大概有个两千多吧！” “赚了这么多！”大姐吃惊地说：“就那么点时间！这怎么可能！” 小乖激动地说：“大姐！怎么不可能，我这都算少的！你要不是马上要回去了，我都想带着你一起赚钱！你就眼看着自己的产品哗哗哗地就没了！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好吗？” 大姐摇摇头说：“我不行！我这人心态不好。我那时候看着屋子里堵得货，心里都替你们发愁。” 小乖看小婉没有说话，又拉了拉她的袖子，轻轻地喊：“小婉姐，”话还没说完，小婉就往边上挪了挪，说：“如果你喜欢做，你就接下来自己做不是更好？本钱你也有了。” 小乖说：“你以为我不想吗？我还没和你们仔细说，这两千多块里，还要分给我表哥一部分。我借了他的卖家账户，又请他帮忙做网页，怎么都要意思意思。另外如果单靠这两千块，我也拿不到那么便宜的价格了。至少要有个四千块才行。” “所以你叫小婉还把那两千块放在里面，你自己放赚来的两千？”大姐激动地问道，“你这丫头，你这算得是不是有点太精了？小婉是你的朋友啊！” 小乖急忙解释道：“不是的，大姐。我是想问问小婉姐能不能出一千，我自己出一千。我那个钱是从将来学MIBT（全称：Melbourne Institute of Business Technology墨尔本商业技术学院。这是在学完了语言以后，和还没有正式进入Howard大学学习之前的一个衔接。但是在MIBT学习的这一年时间里所学的内容也被视为有效的本科学习。）的学费里挪的。我怕万一亏了，我妈那头实在太烦！” 小婉索性站了起来，背上了书包，然后回头看着小乖说：“抱歉，这件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继续下去了。我真的不是适合做代购的人。真的没办法，抱歉！”说完了，又转身看着大姐说：“大姐，抱歉了，我今天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便出了门。 “小婉！”大姐从座位上站起来，追了出去。留下小乖独自坐在饭桌前，想着小婉刚才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说的那些话，又想到刚刚她添的那盒饭，若有所思。 “小婉！”大姐在后面追了一会儿才追上她：“你何必和她计较，你是第一天认识她吗？” 小婉回过头，眼睛忽然红了，“大姐，为什么我真的觉得我不认识这个小乖？是我太落后了，跟不上时间的变化吗？” 大姐抱住了小婉说：“也许真的因为我们比她们这般孩子大一些，不能完全理解她们的想法。你得尝试着接受。如果什么事情都只站在自己的角度上钻牛角尖，生活会很累，你懂吗？” 小婉并没有完全理解大姐的话，却觉得此刻这个拥抱无比温暖，是她渴求了很久的一刻。 和大姐分了手，小婉坐车去了学校。到了图书馆，Allen正坐在昨天的老位置上翻书。小婉在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从书包里拿出来饭盒，“还是热的，快吃吧！”说着，又把饭勺递给了他。 Allen看了看饭盒，迟疑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这么有影响力了，昨天说的话，今天就实现了？” 小婉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又说了一遍，“快吃吧！” Allen对着小婉笑了笑，拿起了勺，大口吃了起来，吃了几口，没那么饿了以后，回过头要和小婉说话，却看她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这样说冷还不算冷，说热也没有很热的季节里，图书馆的空调还是开着的。这是澳洲人对于冷热的判断。Allen坐在这里，身上穿了一件有点厚度的夹克，才觉得舒适。Allen看看小婉身上的衣服，还是他上次从南京回来的时候，小婉妈妈给她带的。一份心疼瞬间蔓延了整颗心。他很想摸摸她的脑袋。手举起来，又凭空放了下去。脱下了自己的夹克，盖在她的身上。 等小婉醒来的时候，Allen去café买热巧克力去了。她翻开手机看了看时间，赶忙把身上盖着的夹克拿了下来，给Allen发了条信息，就往门口走去。走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终于被Allen追到：“你走那么快干嘛？赶车？等会儿和我一起回去不行吗？” “我还有事。”小婉没有再多做什么解释。 Allen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看着自己妹妹干瘦的小脸，又一句都说不出来，把手上的热巧克力递到她的手上，“走那么快！害我一路跑一路洒！烫死我了都！” 小婉走进JK家院子里的时候，还是很安静。开门的前一刻，她对着自己握了握拳头，“也许James的奶奶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想见也见不到James了，现在做一天就尽职一天！” 打开房门，楼下没有人。小婉以为JK会在餐桌前看书，却并没有看到人。她有些失落，随即又笑了笑自己。快速平复了心情后，她放下书包，走到厨房，系上围裙，便开始准备做晚饭。 不一会儿就到了四点，小婉擦了擦手，脱下了围裙，走上楼准备去叫James。走到James房间的时候，却发现JK已经坐在James的床边准备喊他起床。 “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呢？给自己稍微放点假，休息休息？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JK看着小婉瘦削的小脸，心疼地说道。 小婉没有回答，只是避开了JK的眼神，说：“你在这里，我就下去做晚饭了。” 不一会儿，James下了楼，一看到小婉便跑了过来，“小婉阿姨，我要你抱抱！” 小婉看着James激动地说：“你知道说‘我’了！不，小婉阿姨的意思是：James知道对着自己说‘我’了！” JK在旁边看得也很开心。小婉使尽力气抱起James，刮了刮他的小鼻子，“James好棒啊！好棒啊！小婉阿姨好高兴！” James一听便不合作了，一个劲地喊着：“嗯，你不棒！你不棒！”说完了又看着小婉说：“‘棒’是什么？” JK想要从小婉手中抱过James，“James，你太重了，小婉阿姨抱不动你！爸爸来抱你。” James嫌弃地一把推开JK，“你不要爸爸！爸爸无聊！你要小婉阿姨！” 小婉阿姨看看JK，JK也看了看她，两人有点尴尬。小婉想了想，想要抱着James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JK见状，赶忙把椅子挪到小婉旁边。 小婉抱着James坐下来，对着James说：“嗯，James想知道‘棒’是什么吗？”James点点头，指了指院子里吹泡泡的那根棒子说：“是不是bubble　stick？你不是的！你是fire engine（救火车）！”小婉摇摇头，故意有些神秘地说：“不是哦！棒是一个很特别的词！你问爸爸，爸爸要悄悄告诉你，不能给别的小朋友听到！” James看了看小婉，又看了看JK，从小婉的身上跳了下来，走到JK跟前说：“‘棒’是什么？爸爸快告诉你！”说完了就把自己的耳朵凑到了JK的裤腿边。 或许是做翻译神经绷得太紧，James的问题一出的时候，JK就拼命地在自己的大脑里搜索答案。答案不是没有，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和两岁半的小朋友去解释名词副词的问题。James突然问到他，他居然有些为难地看着小婉。 小婉偷偷冲着JK竖了个大拇指。JK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又想到自己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都答不上来，突然觉得很尴尬，脸都微微红了些。 JK回答了James，James就自己跑到客厅玩了起来，JK走到小婉跟前，正要解释自己刚才心里的那番挣扎，小婉倒是先对着他说：“他刚才那么感兴趣，你应该教他怎么竖大拇指，帮助他锻炼手指的灵活性。” JK一听，再一次地感觉到了小婉的专业和对James的用心。正想说话，小婉又抢先一步说了起来：“你别站在这里，过去多陪陪他。这些日子基本上都早出晚归，James是很想你的，只是不会表达。” 这句话又说到了JK心里的痛点。他尴尬地点点头，又走回到James旁边。 ☆、偶遇 星期天的时候，小乖一扫昨天和大姐小婉吃饭时候不开心的心情。化了个美美的妆出了门。既然没有人愿意投资，自己又消化不了这个风险。不如好好享受了这两千块，也算对得起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她心里想。 小乖坐着公交车来到了Chadstone购物中心（南半球最大的购物中心之一），这个她想了很久的地方。上次来，还是和EAP１的两个女孩一起来逛街购物，就买完了那一趟，就几乎用光了她EAP2的伙食费。下了车，走在购物中心里，她看着大型的卖场门口竖着的两三层楼高的招牌。上面的霓虹灯、电视墙不断的闪着各种颜色的光线，她不由心里想：“来到这种地方不消费简直是犯罪！Chadstone，我来了！” 买了几件衣服，又在一家西餐馆里点了一些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的食物吃完了以后，小乖走到了奢侈品区域。奢侈品区的这些店接待顾客的方法是和其它的店不一样的。这些店外面都专门配了保安，围了栏杆。进去顾客的数量是有限定的。其他的顾客如果想进去，都只能在外面排队等，里面有人出来了，外面的人才能进去。 想着自己手上还有一千七百多的预算。她忽然有了底气，站到了一间店门口排队的人群里。从外面往里看，里面的顾客并不多。而外面却大排长龙。小乖一个人排着队，等了有半个小时，无聊地只能把买的衣服放在地上，开始刷起了手机。 突然，有一只手从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乖回头一看，是Albert！不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 “自己一个人出来逛街啊！”Albert没有理会她脸上的表情，笑嘻嘻地说道，“逛街嘛，旁边应该陪个人才对，有人帮你参谋参谋，顺便帮你拎拎袋子。”说着就要帮小乖拿起旁边地上的那些袋子。 “哎，”小乖正要拒绝，前面的顾客已经走进了店里，保安看着小乖，又看了看站在围栏外拿着小乖东西的Albert，问道：“Are　you　together？”小乖还没有回答，Albert已经拎着袋子从栏杆那头跨了过来，“Yes！”说完了冲小乖眨眨眼，就进到了商店里。 小乖来不及拒绝，看了看保安，只好也走进了店里。 这间店里不管是店员还是顾客，亚裔的面孔都占据了半壁江山。不敢说全部都是中国人，但走到哪个角落，都能听到店员和顾客在用中国话小声地交流。奢侈品店最大的魔力就是让人一进去就觉得自己是个贵妇，墙上挂的，玻璃柜里摆的，都应该为自己所有才对。小乖一走进去，眼睛都看花了。迎面走过来的一位销售员一看她身上的包，在她旁边打了个转，又跑去迎接别的顾客了。 初来店里的小乖并没有觉察这些，她走到了卖皮夹的柜台前，看着里面各种桃红色的皮夹，兴奋地差点要叫起来。这些皮夹的颜色算起来都是桃红色，却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些些不同。她正在犹豫的时候，Albert腾出一只手，指指当中的一个说：“这个和你很配！粉粉的，和你一样，很可爱清新的感觉！” 小乖被Albert一夸，觉得有点怪，又觉得很受用。没有藏住脸上那一丝笑意：“是吗？”她问道。 Albert理直气壮地点点头，“是啊！不信你问问销售员，我的眼光怎么样。”说完挥了挥手，叫来了一位销售员。 这位销售员很是客气，对着Albert选择的那款皮夹一个劲地夸了一遍。又说放在小乖的手上是如何地相称。听得她觉得这只皮夹上已经刻下了自己的名字，便对店员说帮忙包起来。店员把东西包装好，送到她手里，笑眯眯地夸道：“小姐你的男朋友好懂你！” 小乖正要解释，Albert对她使了个眼色，“是啊！要是买得不合心意，我们还要来换的哦！我女朋友，哎呀，太挑了！你懂得！”Albert对着店员说道。店员顿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假笑还是真笑，把Albert和小乖送出了门。 两人刚刚走出门，小乖还没说话，Albert就说了起来：“你小姑娘，被她一骗一个准，有我在，她不敢忽悠你！”小乖从店里出来，整个人又冷静了些，听着这些话冷笑了一声，想要拿过Albert手上的那些袋子，和他分道扬镳，却被他又拿过了自己刚刚买的那个皮夹。 “哎呀！都是室友！你不累啊！我帮你拿回去，免费劳动力，不比你自己穿着高跟鞋拎回去轻松？” 小乖正想着如何拒绝，忽然一个皮肤黝黑的面庞出现在她面前：“小乖！” 是Brad！一段时间没见，Brad居然变得这么黑瘦，如果不是Brad喊她，两人在这嘈杂的商场里迎面走过，小乖可能都未必认得出。 小乖看看旁边的Albert，有些尴尬地说：“Brad哥哥，你，你来干嘛？” Brad看着打扮入时的小乖和站在旁边拎着大包小包的Albert，又看着两人刚刚从奢侈品店出来。点了点头，平静地说：“我还不是那边餐馆打工，出来上个厕所。那边厕所人太多，这边人少些。” 旁边的Albert打量着Brad，说道：“小乖，这是谁啊？你也不介绍介绍。” 小乖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么说话累不累？”又转头看着Brad说：“Brad哥哥，这是我一个宿舍的室友。” Brad又看看二人，点点头，对Albert说：“你好！我是Brad。是之前和小乖一起读语言的同学。”又搓了搓手，说：“手不太干净，我就不握了。我还赶时间，先走了啊！你们玩得开心！” Brad走了，小乖看了看他的背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那两个饭盒。在购物中心这熙熙攘攘，五光十色的环境里，这两个饭盒的画面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却清清楚楚印在小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忽然觉得自己挥手作别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走了两步，后面的Albert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背影，快步跟了上来，“那个男的是不是之前对你有意思？”Albert问道。 小乖有些吃惊，睁大了眼睛看了他一眼。Albert轻笑了一声，说道：“他不适合你！”又指了指身后的奢侈品店说：“你需要的，是一个能陪你进这里的人。”再指了指前方的那排餐馆说：“只能走到那里后厨的人，永远只能在那里打转，即使走到了这里，也只是来蹭个厕所。再没有别的了！” “你够了啊！”小乖像是被戳中了心里的软肋一样，突然发起了脾气。抢走了Albert手上的所有的购物袋，独自一个人往前走去。 小乖好不容易走到了公交汽车站，这里的站台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很多人在等车。过了好一会儿，车来了，大家一起走到了车门口等着上车。小乖生怕自己刚买的皮夹被别人挤坏了，只好站在最后。等她上车的时候，已经没有座位了。她皱皱眉头扫了一眼整个车厢，忽然看到Albert坐在后面靠着走道的位置向她招手。 小乖不想理他，赶忙回过头，当没看到。车开了起来，Albert从座位上起来，在晃荡的公交车里，歪歪斜斜地走到小乖身边说：“别发脾气啦！来坐吧！你可以不坐，你的新皮夹是需要坐着的。这里司机刹车很猛的！万一等会儿站不稳摔跤了，......”小乖感觉旁边好像是来了个唐僧，一个劲地对着她念经。没等Albert说完，她就直接走到车子的尾部，一屁股在Albert刚才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坐了三四站，小乖旁边那个靠窗座位上的乘客下车了。小乖看了一眼Albert，往里坐了坐。Albert像得到了圣旨一样赶快走过来，靠着小乖坐了下来。 刚刚坐下来，他就把小乖腿上堆的那些购物袋拿到自己身上。“你就看好你的皮夹，这些就交给我吧！”Albert说道。 如果不是刚才遇到了Brad，小乖倒是觉得Albert是个很贴心的帮手。但是此时，她的心还停留在了两个饭盒的那一刻。她看着Albert，生气地问：“你究竟来这里干嘛的？你忙你自己的去好了！贴着我干什么！” Albert挠了挠自己对着小乖嗓门的那边的耳朵，“哎呀，你嗓门怎么这么尖！”说着又叹了口气，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各人不要嫌各人！车上这么挤，咱么就安静安静吧！好吧！” 小乖听着他的话，看了他一眼，又厌烦地看向了窗外。 两人到了家，刚刚打开门，两个越南女孩儿正好要出门，撞了个迎面。越南女孩儿看着他俩大包小包，并没有问什么，只是客气地说了声hello，始终保持着一贯的距离。小乖却像是被撞到了什么，觉得有些尴尬，赶忙一把夺过了Albert手上的购物袋，自顾自地走到了房间里。倒是Albert，停下了脚步，一如既往热情地和两个女孩儿打招呼，又问她们要去哪儿，还嘱咐她们出门小心，最后才笑眯眯地帮她们关了门。 小乖懒得管外头，赶忙脱下高跟鞋，跑到卫生间洗干净双手。又回来小心地打开了包装袋，欣赏起刚买的皮夹。正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时候，外头忽然有人敲门。 小乖猜是Albert，便没有开门，也没有出声。敲门声没有了。又过了两分钟，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不急不徐，却没有人说话。小乖也不敢说话，想着刚才只有Albert跟着自己进来，两个越南女孩儿全部都出去了。她心里突然有了一点毛毛的感觉。她想起了上次小婉问她的话，忽然有些害怕了。急忙抵住门，打电话给小婉。 小婉正在厨房里给刚刚睡醒的James切水果。JK现在正在楼上看书，James刚刚又在睡觉。小婉到了JK家以后，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之后便没有再留意自己的手机。 小乖打了两次，都没有人接。赶忙又打电话给了大姐。 大姐接起来电话，说自己今天去city买纪念品了。正在公交车上，马上就要下车了。小乖一听，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又想了想，Brad在Chadstone打工，只能再试试Allen了。 Allen还在图书馆看书，看到小乖的电话，心里一愣，想着难不成代购的事又翻出了什么新的水花。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接了电话。听到小乖的叙述以后，他急忙说：“你先不要着急，观察外头的动静。我马上过来，实在不行，你再打个电话给000。” 小乖正要说好，结果外头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吓得她捂着嘴叫了一声。Allen只好说：“好好好！你等着我！不要挂电话！” Allen赶到小乖住处的时候，正好大姐从老远的地方跑了过来。“大姐！”Allen下了车冲着远处喊了一声，自己先跑到房子跟前，冲着手机喊：“小乖，苗芊芊，我们在外头了，不要害怕。出来开门！” 小乖站在自己屋子里头，一个劲地摇头，说：“我不敢，我不敢，万一他拿了把刀！” Allen没有办法，只好一个劲地踹门。这门的锁看着结实，其实也没两脚就踹开了，Allen和大姐冲了进去，只看见一个女孩儿站在门口吃惊地看着两个人，另外一个女孩儿站在小乖的门口，看着冲进来的Allen和大姐也愣住了。 大姐和Allen长吁了一口气，大姐又赶忙带着Allen冲到小乖房间，“小乖，开门！”大姐在门外喊道。 小乖这才打开门，先看到了Allen高大的身影。一把抱住了Allen的腰。那一刻，小乖究竟是把Allen当成了大姐，还是小婉，还是Allen本人。没有人知道。 Allen动了动腰，想把小乖推开，无奈小乖抱得很紧，他只能尴尬地把手抬了起来。大姐赶忙一把拉开小乖，喊了一声，“小乖！”小乖抬起头，忽然发现周围一圈人看着她，赶忙松开了手，又抱住大姐，然后又赶忙抬起头说：“对不起，Allen哥哥，我刚才看错了。我以为你是大姐。” Allen还是有些尴尬，看了小乖一眼，又看了看大姐和两个越南女孩儿，对着小乖说：“你没事就好。我学校还有事，门锁我来不及帮你弄了。随便你是找房东还是自己找人弄，到时候弄好了，报个价给我，我转账给你！”说完便离开了。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Albert从门外进来，看了看门上的洞和地上的锁，有些发愣。他看着Allen从房子里走了出来。两人彼此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Albert走进了屋子，又走了出来，目送着Allen开着Maserati的车子很快消失的身影。他又走回到屋子里，看着一屋子的女孩儿都在发愣。冷笑了一声，又走到越南女孩儿跟前，把手里买的生日蜡烛递给了她们。 ☆、小乖做了个噩梦 JK家这头，小婉正在厨房一边弄着晚饭，一边回应着客厅的James时不时过来说的话。JK在楼上弄电脑，他打开了之前在小婉手机上拍下的那张照片的网页。忽然发现那个卖家的那种产品已经售空下架了，有些吃惊。又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同事。 打完电话，JK下楼来，走到小婉的后面说：“小婉，我……”小婉正在凝神往碗里倒开水，听到后面忽然有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吓了一跳，水瓶的角度不由偏了一点，有些水花溅到了她的手上和身上。 “啊！”她叫了一声。JK赶快走到旁边，接过了她手上的水瓶放到地上，又赶忙打开水龙头，把小婉的手放在自来水下面冲。 “对不起，对不起！”JK说，“真的对不起，我，哎！”他忽然叹了口气。 小婉有些不高兴，把手从自来水龙头下面抽了回来。自己甩了甩，“叹什么气！有多大的事情需要叹气的！我最怕听到别人叹气！” JK马上闭了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把小婉拉到饭桌边坐下。自己把厨房的水迹擦干净了，开始接着小婉刚才做的，弄起了晚饭。 小婉回头看看James在客厅正玩得入迷。又回过头来看着JK忙碌的背影，休息了两分钟。她问道：“你刚才喊我，是什么事情？” JK没有说话，嗯了一声，然后又轻轻摇了摇头。忽然，他打开了水龙头，把自己的脸对着水龙头猛冲了冲，然后又快步走到卫生间，擦了把脸，重新回到厨房。 小婉看着JK有些奇怪，便走到他旁边说：“你没事吧？是不是我刚才太凶了？” JK没有看小婉的眼睛，低着头，对着菜，还是笑了笑说：“没事啊！可能盯着电脑太久了，刚才眼睛有点涩，不舒服。”想了想又说：“你说得对！不要叹气！” 小婉不知道要接什么话，自己都想叹口气，忽然想想刚才说的话，叹了一半的气又赶忙吸了回去。又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看着JK的背影。能看就多看一眼吧！她心里想，应该很快就看不到了。 过了一会儿，她想了想，又问JK，“你有没有问问阿姨，我是说James的奶奶，什么时候会回来？” JK回头看了小婉一眼，说：“是不是太辛苦了，吃不消了？”想了想又说：“要不我明天请天假？你不要来了？或者明天我问问幼儿园有没有空位，给James临时加一天。” 小婉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问问。你好好上你的班，也不需要把James送幼儿园。我们说好了明天出去玩的。” JK想了想说：“我正想和你说，我跟同事商量了一下，做到下下周一，接下来就是去旅游，我就交给我同事了。剩的时间可以陪陪James。” 小婉点点头。JK又说：“至于我妈那头，上次我打电话给她，她正在医院里照顾我四姨妈，她说还要再问问家里其他姊妹，那边暂时没人替她。” 小婉又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JK看了看她的手说：“疼不疼？家里没有烫伤的药，要不要我去买点？” 小婉看了看手，难得露出了笑容，说：“这点红，没事！还好我是喜欢画画，不是喜欢弹钢琴，要不然这双手跟着我，真的是惨了！” JK好久都没有看到小婉的笑容了，看着她笑的时候，两只眼睛的睫毛好像是两只打开了的小刷子，也瞬间刷走了他心中的阴霾。他看得很专心，连James喊了他一声都没听到。 “爸爸！”James忽然大喊了一声，JK被喊得愣了一下，“什么事，James？”“爸爸，你要，我要，嗯嗯，你不要，你不要，嗯！”James被“你”和“我”搞得有点烦躁。小婉赶快跑到James旁边问：“James是不是想叫爸爸陪你去踢球的？爸爸刚才答应James的，从楼上下来就陪James的，是不是？” James点点头。小婉又走到JK跟前，把他往旁边挤了挤：“你去吧！我的手一点事没有。赶快陪陪他，明天又没时间了。” JK看看小婉的手，又看了看James，只好点点头，陪着James往外走去。 大姐看小乖安全了，就带着沉甸甸的纪念品回自己房子里去收拾行李去了。两个越南女孩儿看小乖的房门开着，又走到门口问了小乖一声：今天当中一个女孩儿过生日，要不要一起出来吃口蛋糕。小乖听着越南女孩儿别扭的英语，想了想，说一会儿出去。 小乖自己坐在房间里，想着刚才的那一抱，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脸，“你大概是疯了！”她自己骂着自己。想了想，又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Allen。Allen正准备收拾书包回家，看到小乖的电话，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嗯，”这一声算是问候。 “Allen哥哥，我，”小乖顿了顿，还是鼓起勇气说：“刚才谢谢啊！” Allen一边收着书包，一边平淡地说：“没事，朋友之间，不用客气。” 小乖又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刚才，刚才，嗯，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那个，” 小乖还没说完，Allen赶忙打断她：“我知道，你以为是大姐，过去了就不提了。你还有事吗？” 小乖不知道接什么话下去，只好说：“没事，我就是和你说声谢谢！” Allen松了口气，说：“别谢了，以后有事还是可以打电话给我。我说了，我们还是朋友。”说完便挂了电话。 小乖盯着手机，看了很久。不断地回味着刚才Allen的话，也回忆着下午的那个抱的瞬间，她心里清楚，当时并没有抱错，她不知道Allen是否知道。仿佛自己的心里既希望他知道，又不希望他知道。 小乖不知道的是，门外已经有一双眼睛注视了她很久。是Albert。 “你喜欢的，不会是这一个吧？”Albert拿着工具，靠着门框，忽然说道。 小乖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看着Albert，感觉一个人忽然走到了自己心底的最深处，对着那个见不得人的自己嘲笑了起来。 “你发什么疯！你是我谁啊！”小乖叫了起来，尖利的声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一边叫着，一边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去关门。 Albert用脚和胳膊肘一把抵住门，一双眼睛忽然像老鹰一样锐利，笑着看着小乖说道：“不，不，不，我说错了。你喜欢的，是他们两个人的结合。最好是这个帅哥的外貌和家世，还有那个后厨帮工对你的一片心。” 小乖看着Albert，刚才拼命关门的手瞬间没了力气，松了下来。 Albert明白自己参透了小乖心底一切的秘密，轻笑着看着她。小乖正不知道要如何回应时，另外一个越南女孩儿又来喊他们。小乖见了，赶忙跟着那个女孩儿跑到了客厅。Albert看着她急忙逃走的身影，得意地笑了笑。他不急不慢走到了客厅里，看了看桌上的菜，对越南女孩儿一通夸，又热情地祝贺过生日的女孩儿生日快乐。然后摇了摇手上的工具告诉两个女孩儿还得去干活，要先把门修好。 桌上的蛋糕是越南女孩自己做的，饭菜是越南口味的，小乖完全吃不惯。草草应付了几口，便回了房间。想再出去拿片面包，没想到两个女孩儿一直占着客厅吃着聊着，没有要进房间的意思。 过了一个多小时，Albert终于修好了门。他试了试门，又使了三分劲对着门撞了撞，门竟然就快要被撞开了。他不由摇摇头，“这地方，平安活着全靠自觉啊！” 小乖在房里饿得肚子咕咕叫，看着自己的新皮夹都没了心思。只好打开电脑看电影，让自己分散一下注意力。正看到紧张的时候，门外又有了敲门声，还是没人说话。小乖以为还是越南女孩儿，皱了皱眉头，还是去开了门。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Albert，手里还端着两碗泡面。小乖吓得好像看到了鬼，一个劲的要关门，门外的Albert本能地用胳膊抵着门，一个劲地喊：“烫，烫，哎呀！好烫啊！” 小乖把手从门把上放了下来，看着Albert生气地问：“请问你又有什么事？” Albert用努努嘴，看着手上的两碗方便面。见小乖一瞬间有点发愣，马上挤进了房间，顺便用脚带上了门。 进了屋，Albert用胳膊肘把电脑往旁边挪一挪，腾出个地方放下方便面。小乖吓得赶快打开门，说：“你要干什么？你给我出去！” Albert放好了方便面，回头看着小乖，笑了笑说：“我能干什么？对你做什么不轨之事，然后你那个帅哥朋友再来救你？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太多了？” 小乖内心一阵惊叹面前的这个人能掐会算，完全不像刚见面的时候那个花心萝卜傻乎乎的样子。正不知道要回答什么。Albert忽然说：“现在正好能吃了，吃吧！我还加了火腿肠，煎了个鸡蛋放在里面。” 方便面盒子上面的那层塑料纸还盖着，但它的香气已经充满了整个房间，不停地窜到小乖的鼻子里，像Albert派来的最好的说客，对着小乖的五脏六腑说：“吃吧，吃吧，我无毒的，我很香的！” 小乖看了看Albert，走到他跟前，夺过了他手里的叉子，又指了指门口说：“面谢谢你了！你可以出去了！” Albert有些嗔怪地看着小乖：“你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你刚才好歹吃了两口，我修门修到现在，一口没吃。你马上一个人吃两碗面，我今晚饿着肚子睡觉？” 小乖捧起一碗递到他手上，“那你就拿你的面到你房间吃去。你在我这里吃算什么？” Albert又有些不高兴地说：“大小姐，你知道我做这两碗面多不容易的。我也怕那两个女孩儿看见了，不高兴。趁她们不在，偷偷摸摸做的，做完了就赶快送到你这里来。你现在又叫我冒险出去？出去了，等会儿正好撞到她们，你说我多尴尬？人家那么热情邀请我们过生日，结果我，我……”说着赶忙把房间的门轻轻往关门的方向推了推，压低了声音轻轻说：“我只能和人家说：‘你们这究竟做的是什么？平常说的是鸟话，现在吃的又是鸟食。我看了就想吐，一口都吃不下去’？” 几句话说的小乖笑了起来。她也是看到那些菜，一点食欲都没有。她回过头又把门打开了些，“你要吃，就把门开着。你这个人看着实在是危险！” Albert急忙又把门关了些，让门虚掩着：“这门就这样，也没关上。你要是害怕，马上夺门而出。你看怎么样？”看小乖正在犹豫，他又说：“天地良心，我对你有什么企图？不过是看懂了你的心，想想也是一个和我一样的郁郁不得志的可怜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想和你做个朋友。”小乖正要说话，他又说起来：“你究竟怕我什么？我怕你才对。就算退一万步，我对你有什么歹意，你直接把你的嗓门亮出来，喊两嗓子，我马上就聋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我。” 几句话说完，小乖彻底笑了：“你是从哪里来的邪恶唐僧？我被你念得实在是烦死了！”想想自己实在甩不开面前这个人，只好把椅子一拉，说：“坐吧，坐吧！吃完了面赶快走！” Albert知道自己终于有权力坐下来，脸上飞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你看的什么电视？我们一起看。” 小乖看着他，瘪了瘪嘴，把电脑屏幕调到了两人视线的中间。这是一部悬疑剧，警察正在夺门而入.小乖刚点开播放，下一秒的镜头就是被害人的头泡在了满是鲜血的浴缸里。 “啊！”小乖吓得大叫了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Albert拍了拍她的背，又把她往回拉了拉坐好，“一个女孩儿在房子里，看这种东西干什么？哎，现在的女孩儿，真叫人想不通！” 小乖的眼睛还停在电脑上，听着旁边的唠叨，瞬间真的觉得自己成了《大话西游》里那个被唐僧叨念的士兵，“哎呀！”小乖不高兴地看了Albert一眼。“好，好，好！”他识相地赶忙对着自己的嘴巴做了个缝起来的动作。然后拿自己的那把叉子叉了一点面，又把叉子放到小乖的手里，“吃吧，吃吧，边吃边看。面都烂了。” 这碗面就这样吃了两个小时才吃完。电影完了，小乖看看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忽然意识到现在已经不早了。她回头看了Albert一眼，正要请他出去。谁知Albert识趣地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两个纸碗。“不早啦！我也要去收拾收拾，厨房的垃圾我还要去倒了。” Albert说这话的时候，小乖的脑海里突然有了画面，想到的是那个时候在Allen家吃饭，Brad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样子。她努力摇了摇脑袋，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她对自己说道。 小婉这两天很累，到了家，本想把手机从书包里拿出来充电，再一想今天一天几乎没用过手机，手机应该还是满格的电，便让它留在了书包里，没有碰它。完全忘记了自己今天下午开了静音的事情。 到了第二天早晨，小婉一大早就起了床。临出门的时候，习惯性地从书包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天气预报，忽然发现小乖昨天打了三个电话给她。一瞬间她没有想起那天在大姐家两人不高兴的事情，直接打了过去。 小乖平时都是关机睡觉，只有今早，她做了个噩梦，自己站在泥坑里，想爬却爬不上来，浑身滚得脏兮兮的，一下子惊醒。她感觉自己睡不着了，便在床上翻着手机。 “小乖！”小婉着急地问：“你昨天怎么了？没事吧？我，我昨天没看手机。” 小乖听着小婉苍白的解释翻了个白眼儿，又想想那天两人僵硬的气氛，不想让这关系变得更僵，只好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变得平静：“没事，小婉姐，你也忙。昨天有点突发状况，后来大姐和Allen哥哥来了，帮了我一把。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到底是什么事啊？现在还需要我帮什么忙吗？”小婉问道。 小乖被小婉一问，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昨天对着Allen的那一抱。心里忽然对小婉生出了一份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不知是嫉妒，还是亏欠。“没事，没事，小婉姐，真的没事了，你别操心了。”说着又故意假装打了个哈欠，“我还有点困，我再睡一会儿啊！”说完便挂了电话。 小婉看着小乖挂了的电话，很想打个电话给大姐，又看了看时间，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赶忙出了家门。 ☆、噩梦在继续（一） 被小婉这个电话一打，小乖更没了睡意，她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爬起来，去了厨房。 小乖打开自己的食品柜看了看，除了面包就是挂面。还有大姐给的一些不知道怎么用的酱料。再看看冰箱，里面除了一瓶草莓果酱，就是其它层别人的食物了。小乖摇了摇头，从橱柜里拿了两片面包，正准备回房间。突然一个身影站在了她的后面。 又是Albert。他一把夺过了小乖手里的面包说：“早餐不是这么吃的！”说完了，就把小乖的面包放到了toaster（烤面包机）里面。又从冰箱里拿出鸡蛋，煎了起来。煎鸡蛋的同时，又把烤好的面包拿到盘子里，涂了黄油，撒了盐。 看着小乖盯着自己发愣，他走过来把小乖往桌旁一摁，“坐吧，坐吧！来了这么些天，我算看出来了，你是经商奇才，但是生活上需要有个人照顾！” 小乖从来没听过别人这么夸她，想到之前车库里堆得那些货，又想到看着手机上的购买数字不经意就上了一个高度，心中有个小人人忽然长高了许多，感觉自己之前做的努力和思考第一次有了被认可的感觉。 Albert又从冰箱里拿了点牛奶热了一下，早餐弄好了。他看着盘子里的早餐，稍稍修饰了一下。想了想又说：“我也需要补货了，冰箱里什么也没有。要不然也能请你吃点好的！”说着便把早餐盘子递给了小乖。 她没有拒绝，吃起了早饭，平淡无奇的吐司面包经过这么一加工，味道瞬间上了几个台阶。 小乖正吃得起劲，Albert凑到她旁边说：“要不我们一起去买买菜吧？一个人最怕买菜，两个人就能相互搭把手，说说话，买起来不是那么无聊。” 这句话也说到了小乖的心里。她想了想自己的橱柜和冰箱，看着Albert，点了点头。 过了两分钟，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改口说道：“买可以，别去Carton Hill。嗯，老去那里有点无聊，换个地方买！” Albert看着她有点发虚的语气，暗暗笑了一下，点点头说：“行啊，行啊！这有什么问题，多坐两趟车的事情。” 两个人吃了早饭，真的坐着车去了另外一个购物中心。楼下是菜场，楼上就是各种商店。很多衣服的牌子这里也有。Albert拉住想要去逛街的小乖，对着她的眼前挥了挥：“眼神收回来！买菜第一位！”小乖正要反驳，他好像老学究似的点了点头：“相信我，不然回家了你就后悔了！” 小乖无奈，只能跟着Albert一脚钻进了华人超市。两个人走在超市里，Albert每站定一个地方，都能指着上面的产品，跟小乖说它的用途，然后说：“拿着，这个你需要！”或许是因为在购物，脑子没有那么理性。小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把Albert推荐的东西都照单全收了。 两人推了购物车满满兜兜买了一堆，一结账，竟然有一百八十多块。Albert听店员念完了价格，又看了小乖一眼，忽然皱了皱眉，推开了小乖的银行卡，拿出自己的卡，对店员说：“刷我的！” 小乖正要推辞，收营员看了看两人，还是拿起了Albert的卡，并对小乖说道：“小姐，给这位先生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Albert迅速付了钱，就推着车子从里面出来。小乖紧跟在后面跑了出来。又跑去了ATM取了两百块，要递给Albert。Albert一脸不高兴：“大钱我是请不起，买点菜还要分这么清楚。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我花了钱，到时候我也吃啊！” 小乖被Albert说得一愣，心里想今天究竟是Albert买菜，还是她买菜？正在发愣的时候，Albert已经推着车往前走了好远。又回头看看她：“快点啊！小姐！过来帮忙！” 从购物中心出来，离开了购物车，要凭双手拎着所有的东西走到公交车站，这是对没车买菜的人最大的考验。小乖好几次想买菜的时候，想到这里，心里头都打了退堂鼓。今天有了Albert，一切都变得轻松了不少。 两人到了家，小乖的手还是被塑料袋勒得又红又肿。正想开始收拾菜，Albert一把把她手上的东西拿了下来，“歇着吧！我来！家里有个男人，不就是这个时候派上用场的！” 小乖还记得上次Albert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和小婉两个人都恶心得想吐。今天听到，虽然还是有些别扭，却意外地有一份温暖。看着Albert把东西往橱柜里放的时候，小乖倒了杯水，递到他跟前说：“渴不渴？” Albert看着眼前的这杯水，笑容马上就爬上了脸庞，好像手里捧了一杯仙药，咕嘟咕嘟就喝了下去，马上就有了力量，“你等着，马上给你变戏法！” Albert收拾完了菜，又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做了三菜一汤出来，有鱼有肉有蔬菜。小乖自从搬出了大姐那里，面包上顿接下顿是常有的事。每吃上一口家常菜，都觉得是美味珍馐。她大口的吃着菜，偶尔嘴巴有空下来的时候，便开始夸Albert的手艺。 Albert没有着急吃菜，喝着水在旁边看着她：“你慢点啊！这是多久没吃过饭了，哎呀！这样吃法，怎么有点，有点损害了你平时美少女的形象啊！哎呀呀！” 小乖被Albert说得只好停下筷子，看着他：“我说你是邪恶唐僧，你同意不同意吧？怎么能这么唠叨！” 这是一个神奇的星期一，小乖也不知道，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就成了朋友，聊起了彼此的情况。 小乖说完了自己的情况以后，又看着Albert，“到你啦，说吧！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说得那么凄惨。你究竟是怎么了？” Albert看了看小乖，张了张嘴，又赶忙把自己要吐出来的那口气吸了回去，“算了，你还小。才二十岁，人生的艰辛你不懂。说了你也不能明白。” 这一说就更加激起了小乖八卦的心了，“说啊！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明白？是朋友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说！” Albert正要张嘴，一个越南女孩儿从房间出来，要热东西。她摆弄了半天微波炉，还是不会用，Albert赶忙走过去，耐心地教了她。女孩儿很感谢地一直对Albert说Thank you。 弄完了微波炉，Albert又重新坐回到小乖的对面。小乖看着Albert刚才对越南女孩的态度，忽然想起了第一天见到Albert和他女朋友的那个傍晚，Albert对她和小婉的态度。便酸酸地说道：“你是不是对哪个女孩儿都这样？只要是个女的？” Albert被小乖一说，扑哧一下笑了，“哎，我说小姐，你不会是吃了醋吧？这，”Albert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越南女孩儿的屋子，“这沟通都靠比划的，我这是国际共产主义精神，知道吗？让她们将来回到越南，想起我们中国留学生，就竖大拇指，知道吗？” 小乖知道自己说不过Albert，便又跳回到之前的话题，“怎么样吧，说吧，你这个邪恶唐僧，究竟是什么来头？” Albert看了看小乖，“真要听啊？” 小乖被Albert这不紧不慢的一问搞得火急火燎，索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要往房间走。被Albert一把拦住，“你怎么性子这么急？我不说有原因的。” 小乖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原因？你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坏事？” Albert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伤感：“坏事嘛，是个人都会做几件。人无完人。但是我的经历，”他顿了顿，“我怕我会流泪。哎，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你懂吗？” 小乖皱着眉头，看着Albert，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Albert又说到：“咱们是朋友，那就坦诚相见，没什么不能说的。但我跟那两个越南女孩儿只是室友。等会儿我哭得稀里哗啦的，别人出来一看，我多丢人！丢了我们中国男人的人了！” 小乖本来有分怀疑，想问他是不是跟她开玩笑。又看着他突然凝重的语气和表情，不好再说什么。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 小乖把剩的菜用保鲜膜包了包，准备放回冰箱里。打开冰箱门，忽然发现Albert把刚才买的所有的食物都放到了自己的那一层。小乖又打开了食品柜，发现也是一样。赶忙走到Albert跟前说：“这些东西都是你今天花钱买的。为什么你自己一点也不留，你......”话还没说完，Albert又掏了掏耳朵，“哎呀，小姐，你这声音真的是，还好没拿酒杯出来，否则估计这会儿我已经拿扫帚在扫玻璃渣了。” 小乖正想说话，Albert已经点了点头，先说了起来：“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我碰到你，觉得我们是同类人，心里头不知道什么地方，有一份相通。今天我付钱，明天你付钱。今天你吃我一顿午饭，明天你请我一顿。何必算那么清楚。” 小乖听着Albert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Selina在家摔盆子砸碗的那一天，说道：“要相通也是和你女朋友相通吧。和我相通，我真的不敢当！我怕她回来大吼大叫、又打又砸的，我不是她对手。” 小乖这话一出，Albert忽然有些生气地说：“够了！我不是个人？不能有自己喘息一下的时候？”说完便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小乖看着关上门的Albert，有点吃惊，站在客厅里愣了好一会儿。 过会儿，她想起两人在超市买的cheese cake（芝士蛋糕），便切了一块儿，放在盘子里，去敲了Albert的房门。 小乖敲门的时候，Albert已经在房里等了她一会儿。他以为小乖不会来了，正准备打游戏。一听到她敲门的声音，赶忙合上电脑，快步走到窗前站定。摸了摸头发以后，对着门外压低了声音说：“进来吧！” 小乖探着脑袋走了进去，这间房她只在看房的时候认真看了看。今天又来看了一眼，整个房间最显眼的就是中间一张巨大的床。还有一排沿着一面墙的大衣橱。除了这些以外，就是一些女生的玩偶装饰，其它与小乖的房间看上去也大同小异。 小乖把蛋糕盘子往桌上一放，便对着Albert说：“不好意思啊！只是知道你们有些矛盾，不知道矛盾这么深了！早知道我就不提了！” Albert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叹了口气说：“你知道她回去干嘛吗？” 小乖想了想说：“好像听房东提过，说是她奶奶身体不好。” Albert一听，咽了口口水，又赶忙正色道：“那都是借口，告诉你！我心里清楚地很，就是为了要回去相亲！找个真正配得上她的人！我这样的人，不配她！” 小乖有些不相信，看着他说：“不会吧，有谁会为了自己偷偷相亲，咒自己家长辈的身体？” Albert走到小乖跟前，掀起了右胳膊的袖子，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一条长长的疤痕，说：“别人是不可能的，但是她，没什么不可能！你知不知道，我为她放弃了多少！” 说完，竟然蹲在地上捂住了脸。小乖看着那条长长的疤痕好像一条蜈蚣，有些刺眼。又看着蹲在地上的Albert，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好踢了踢他的脚说：“蹲着腿麻不麻？要不要拿个板凳给你？” Albert以为小乖会蹲下来安慰他，结果小乖还是站着的，自己一时之间又哭不出来。只好猛地站了起来，一个劲地锤自己的胸。对着天花板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家人负我？我的女朋友负我？这世界上有谁是能让我真的相信的？”喊完了便冲到了旁边的卫生间。 小乖这才注意到这间房还自带了个卫生间，有一秒钟，甚至暗自后悔当初自己一个人住这个房子的时候，没有进来享受享受。看Albert关着卫生间的门，想想自己敲门也不太好，直接走掉又有些不近人情，只好在桌子前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cheese cake，又管不住自己的嘴，索性自己吃了起来。 Albert在卫生间里待了十分钟左右，看小乖都没有来敲他的门，以为她走了。一脚踢开门，从里面出来。一出来，看着小乖正一手看着手机，一手吃着蛋糕。不由地苦笑了一下：“小姐，你安慰人的方式就是跑到别人房间里来吃蛋糕啊！可惜我没有你的嗓子，要不然我也学你昨天在房间的调调，喊上一嗓子。” 小乖本想吃完蛋糕再出去给他拿一块儿，没想到Albert会突然出来，赶忙把叉子丢在盘子里，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等得有点无聊。没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嘴巴！” Albert没想到剧情完全没按照自己的剧本走下去，被小乖给完全逗笑了。他走到床边，在靠着桌边的一角对着小乖坐下：“吃吧！本来就是买给你吃的！我一个男人，吃什么蛋糕！” 小乖稍微凑近看了看Albert，眼睛没有红，想着他刚才是在忽悠她，便对着他说，“行啦！你出来了，我就放心了！”说完便拿了盘子，准备出去。 谁知道Albert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又把她拉到自己跟前。小乖吓了一跳，看着面前的Albert，紧张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家里还有人啊！” Albert没有说话，看着小乖，忽然抬起了手，对着小乖的嘴角轻柔地擦了擦，“看你吃东西，让我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每次吃脏了，妈妈都会拿布帮我擦擦嘴角。可惜如今，再也没有这个人帮我擦嘴角了。” 小乖瞪着眼睛，看Albert在自己的脸上完成了这个动作。吓得把盘子往桌上一放，赶忙跑出了这间屋子。 刚刚回到自己屋子不久，门外又有人敲门，小乖这次壮起胆子问了问是谁，原来是越南女孩儿。她开了门，越南女孩儿问能不能把厨房让出来，她们准备做菜了。小乖这才想起来厨房还没收拾，赶快走到了厨房。 正准备开始干活的时候，Albert从房间里面出来。一把把小乖拉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然后对着她说：“你休息休息，那些活我来干，快得很！”说完便带上了门。然后一头扎到厨房里干起了活。 小乖被这一拉，从手腕感受到了他手掌的温度。突然又想起了刚才Albert帮她擦嘴角的那一幕。温热的指尖从她的嘴角划过。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出不来的时候，门突然又响了。小乖走到门口，还来不及问是谁，门外的Albert已经在说话：“厨房我收拾好了。我有点不舒服，晚上的饭我可能做不了了，你自己凑活吃点。但是一定要吃啊！”说完便离开了。 小乖靠着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确定Albert是真的走了，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床边，靠着床坐了下来。她想把整件事回忆一遍，但是脑子里乱糟糟的，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刚才Albert的温暖柔软的指尖划过她嘴角的那一刻的感受。那种感受很特别，并不能让她想起小时候妈妈替她擦嘴角的片段。只是觉得那指尖仿佛住了个灵魂，知道释放怎样的温度会让她的嘴角沉醉。小乖忍不住拿起自己的指尖又试了试，想再次感受一下，无奈自己的手指有点凉，这让她很是扫兴。 不知不觉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小乖听了听屋外，非常地安静。便悄悄出了门，打开了客厅的灯。先打开了橱柜看了看。又打开了冰箱。她已经不记得上次大姐教她用烤箱，和做一些简单的炒菜是怎么做的了。此刻的她也没什么心情自己去洗菜。她想了想，还是拿了两个鸡蛋，准备像Albert早晨做的早餐那样，再重新做一次。 她试了半天，终于点着了火。她往锅里倒了油，忽然想起来蛋还没打，赶快冲着旁边的灶台敲了敲蛋，蛋壳从中间裂了开来，小乖急忙要把蛋壳从两边分开，没想到蛋黄直接从中间流了出来，流到了灶台上。“哎！”她喊了一声，又急忙拿了第二个蛋开始打，此时油已经烧热了，鸡蛋直接倒在了滚热的油上，有些蛋白被油崩到了锅的边上和外面，吓得小乖叫了起来。 Albert在房间里听到小乖的叫声，赶忙冲到厨房。把她拉到一边。然后把灶台上的火关掉了。 “小姐，我在里面听到你的叫声，以为灶台这里失火了！”Albert摸了摸自己的心，心有余悸地说。小乖看看他，没有吱声。 Albert也看了她一眼，把锅里的鸡蛋倒在了一个盘子里。“不要浪费了，这个我吃吧！呵，这是不是你的首秀？” 倒完了鸡蛋，他又把锅放在灶台上，重新点着了火。然后快速从冰箱里拿了个鸡蛋出来，看着小乖说，“你快过来！” 小乖不明就里，赶忙跑了过去。Albert带着有些命令的口吻说：“拿着鸡蛋！”小乖便拿起了鸡蛋。拿起鸡蛋的一瞬间，Albert的手忽然握住了小乖的双手，帮她握住了鸡蛋，然后轻轻往灶台的一角一磕，蛋壳便碎了。小乖有些不适应，回头看看Albert，他正站在小乖的后面，有力的双臂正环绕着她。Albert没等她说话，直接说：“赶快打进去！油热了！”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小乖的手，把鸡蛋打了进去。刺啦！鸡蛋在锅里的热油中开了花。小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突然就变成了锅里的那个鸡蛋。 Albert满意地看看锅里的鸡蛋，又赶忙走到小乖跟前，拿起了她的手看了看，问道：“都忘记问你了，刚才有没有烫伤？”小乖看了他一眼，尴尬地摇摇头。Albert看着小乖的表情，赶忙解释道：“不是要占你便宜，是希望借着这个机会，教会你烹饪的第一课！”小乖点点头，把厨房让给了Albert。 Albert下了一大碗鸡蛋面给小乖，然后想了想，把自己盘子里的那个鸡蛋也夹到了小乖的碗里：“你多吃点吧！我知道你也吃得下。我实在是没什么胃口。”说完，就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乖愣在那里，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都是梦。Albert的个头和Allen差不多高，整个人的骨架长得比Allen更宽阔一些，刚才她站在他前面被他双臂围住的时候，非常地有安全感。正在想着的时候，越南女孩儿正好出来上厕所，看到小乖，和她打了个招呼。小乖尴尬地点了点头，又拼命甩了甩脑袋，想要强迫自己从刚才的思绪里出来。 她没有直接吃面条，而是站在灶台边，开始收拾起了灶台。刚刚拾起那个刚才流在了灶台上的鸡蛋，小乖想了想，又把鸡蛋扔在了灶台上。从橱柜里又拿了个碗出来，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和面条分了一半出来，端着那碗面条就去了Albert的房间。 这次小乖敲门的时候，Albert正躺在床上。他没有下床，直接对着房外喊：“我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小乖听到这话，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从来没有的失落，她看了看下面的门缝，确实是黑黢黢的，房间里听不到一点动静。想了想，把那碗面放在了房间的门口，准备离开。 正在这时，房门忽然开了，Albert一把把小乖拉了进去。漆黑的房间里，小乖什么也看不到，紧张地喊道：“你要干什么！” Albert一把捂住小乖的嘴：“你的嗓门怎么那么大！你就不能把声音压低一点吗？” 小乖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再说话。Albert忽然一把抱住了小乖，“我不想做什么。只是心里太难受了，想有个人可以依靠一下，仅此而已。就让我抱一下，可以吗？” 黑漆漆的房间里，小乖并不能看清Albert的脸，只觉得有个高大的身躯俯身抱住了她，这和那天她抱住Allen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原来被人抱住，是这样的感觉，她心里想。 两人不知道拥抱了多久，直到越南的女孩儿来敲了Albert的房门请他清理厨房，小乖才惊觉，和Albert彼此分开。又找个了客厅无人的时间，偷偷溜了出去。 今夜注定是无眠的一夜。小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思考。唯一能记住的，只有那一份身体的温度和彼此靠近了才能感受到的气息。她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漩涡，此刻的她却沉醉在这个漩涡里，不想出来。 ☆、带James参加小朋友的生日聚会 对于小婉来说，这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大姐周末就要走了，她趁空档的时候找大姐吃了两次饭，又送了大姐一份礼物，作为临别的纪念。大姐也告诉了小婉那天在小乖家发生的事情，小婉有些担心，打电话想劝小乖还是搬来和自己一起住，却被小乖三言两语敷衍了过去。 “大姐，小乖最近在做什么？”小婉挂了电话，问旁边的大姐。大姐耸了耸肩膀，“你和我住得比她离得远，但我俩见面反而比较频繁。我真的不知道。” 到了周五的晚上，JK回来得比平时早了一些。“好，明天你就可以休息休息了！明天我带着他去同学那里参加聚会。然后回来之后，我自己做晚饭给他吃。翻译那头差不多要结束了，没有太多需要准备的东西了。”JK说道。小婉想了想，点了点头，说：“也好！正好我可以去送送大姐。” “小婉……”JK欲言又止，很想对她说：请她看完了大姐以后来自己这里吃晚饭，可是想到小婉来了以后必然不会闲着，而且就算吃了这顿晚饭，又能怎么样呢？他呼了口气，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如果像上次那样需要搬什么重物，不要硬搬。记得打电话给我。” “没有东西要搬了。上次的那件事都已经了结了。”小婉当然是不能明白JK的心思，只以为他是好意关心她，“如果大姐收拾行李需要搬什么重东西，我可以请Allen和Brad他们帮忙。你有时间多陪陪James吧。别把他带着到处跑了。”一句话说完，更加是叫JK断了自己所有的念想。 周六的早晨，小婉比平时起得晚了一些。刚刚起床，就接到了JK的电话，“小婉，你醒了吗？”JK在电话那头着急地问道。 “刚醒。”小婉说道，“是不是你今天还要去当翻译？” JK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又问道：“今天再辛苦你一□□吗？因为我的同事家里临时有点紧急的事情，要请半天假，等到中午的样子才能过来替我。” 小婉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平静地说：“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了。” 到了JK家，JK穿着风衣在等小婉，已经准备要出门了。小婉看看他，指了指他的扣子，JK低头看了一眼，赶忙扣了起来。扣到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他想了想说：“那个小朋友家的地址我一会儿上车了发给你。你们来回都打车，不要走，好吗？我怕他走不动了又叫你背着。” 小婉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吧！我会打车的。安全第一！” JK看着她点了点头，便往门外走去。留小婉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又一次慢慢消失在了晨风里。 小婉等James醒了，还按照平常的样子，给James收拾好了一切。她打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然后便背上书包，拿着要送小朋友的生日礼物，带着James出了门。 两人上了出租车，小婉发现车里并没有儿童使用的专门座位，便问司机是不是搞错了，自己订车时特地强调了这点。或许是因为赶时间，司机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这是合法的。小朋友坐出租车可以不坐儿童座椅。 小婉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又不想错过了别人的生日聚会。只好带着James上了车，让James坐在自己的腿上，把James牢牢抱着。 车开了起来，原来这个小朋友的家离Howard也很近，在以大学为中心点的另外一个方向上。小婉目测了一下，即便是走过去，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 两人到了小朋友的家。小朋友的妈妈站在门口热情地迎接了James。顺便又问到小婉：“Are you James’ mum. I haven’t met you. I see his dad occasionally.（你是James妈妈吗？没见过你呀！我就碰到他爸爸几次。）”小婉尴尬地摆摆手说：“No, I’am James’ babysitter.（我不是的，我只是负责照顾他。）”女主人看了一眼，又笑了说，“No wonder you look so young! （怪不得你看上去那么年轻！）”小婉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James没有理会大人的闲聊，直接跑了进去。 里面已经有了两三个小朋友和他们的爸爸妈妈。有些家长彼此已经很熟识，聊得很热络。有些也很陌生，又彼此询问一遍。小朋友玩小朋友的，大人聊大人的。 小婉又被问了几次同样的问题，重复了几次尴尬地回答，实在不知道该和别人再聊些什么。其他父母看她不是James的妈妈，只是个babysitter，也不想和她过多的聊天社交。只有这家的女主人热情地端了吃的来给小婉，和她寒暄了几句。见她很老实，问什么答什么，便又笑眯眯地问道：“So did you meet James’ mum Do they live together （那James妈妈呢？你见过没？他们是住在一起吗？）” 小婉听了一愣，她一直以为西人很尊重彼此的隐私，没想到她们也如此明目张胆地八卦。她只好说自己做的时间不长，什么都不知道。女主人听了，客套地笑了笑，又去招待别的客人去了。 吃完了午饭，吹了蜡烛，大家开始了各种合照。最后所有人想来一个大合照。小婉想了想说：“I can take photos for you. （我来替大家拍照片吧！）”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小婉只是James家的babysitter，不是家人，不在这张合照里也无可厚非。大家都觉得可以。小婉拍了拍James的肩膀，走出了人群，站到大家的前面为大家拍照，却没有留意James脸上失落的表情。 到了下午两点，party结束了。小婉带着James站在外头等着预定的出租车。JK的电话进来了，他刚刚结束，正在回来的路上。两人彼此嘱咐小心，便挂了电话。 “小婉阿姨，为什么，嗯，你不是我的妈妈？”James忽然没有来地问了小婉一句。小婉意识到James这次没有用错“你”和“我”，一时间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她想了想说：“嗯，关于妈妈的这个问题，咱们一会儿见了爸爸，让爸爸把关于妈妈的故事好好说给你听，好不好？小婉阿姨知道是一个非常非常特别的故事。James一定会很喜欢听的！” James看着小婉，将信将疑点了点头。一辆出租车从远处驶了过来，小婉拉着James准备上车，James却一眼看见了旁边的playground，“嗯，你要玩，你要玩蹦床！” “James，我们先上车好不好？今天可能有雨，而且爸爸马上就回来了。”小婉说道。 James却完全没有要配合的意思。直接往蹦床走了过去。小婉着急地想叫出租车司机等他一下。对着车里的司机说话的时候，发现这辆车又是没有儿童座椅的，不由地皱了皱眉，对着司机说不坐了。司机非常不高兴地开走了。 小婉追上了James，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给JK。“我等他玩一会儿，就带他往家的方向走。如果你先到家，你就开过来接我们，好不好？” JK看了看车外的天空，着急地说：“还是再打辆车吧，万一下雨怎么办？” 小婉想了想说：“这些车里都没有儿童座椅，James和我坐在一起，我心惊胆战的。如果真的下雨了，我们就找个地方躲躲雨，等你来接我们好了。” JK也想不到什么好方法，只好同意了。两人挂了电话。 两人在蹦床那里玩了一会儿，小婉看着远处飘来的乌云，有些着急地和James说：“James，马上要下雨了，我们找个地方躲躲雨好不好？这个蹦床我们等到天气好再来玩。”James还是不愿意走，小婉只好用大肉肉这个老招数来哄他往回走。 两人走了不到五分钟，天空已经开始飘起了雨。沿路都是大马路，完全没有遮挡。小婉赶忙脱下自己的防水外套，穿在James身上，变成了一件儿童雨衣。然后蹲在James的前头说：“快上来，小婉阿姨背你！” 雨越下越密。冰凉的雨水大朵大地的砸在小婉的眼睛上、脸上和身上，让她在雨中费力地前行，几乎看不到前面的路。想着背上的James，她赶忙又把他从背上放下来，一把抱在胸前，又用自己的书包遮挡着他，费力地往前走。 小婉感觉到书包里手机在震动，却没有手去拿手机。又往前走了不知道多久，好不容易有了一颗可以挡雨的树。她喘了口气，把James放了下来，检查他有没有淋湿。 James除了脑门前面有一点头发湿了之外，其他都还好。他看着周围的倾盆大雨，有些害怕地抓着小婉的大腿。 小婉弯腰用自己的身体和书包尽力帮James遮住了从树上落下来的雨水。然后摸索着书包里的手机。拿出了手机，是JK和Allen的电话。 小婉先打了个电话给JK。“你们在哪里？”JK在电话那头焦急地喊道。小婉看着树外瓢泼的大雨，对着手机喊着说：“我也不知道，雨太大了，我看不清楚，只是一直往前走，走了一段才有一棵树。现在站在树下。”JK在那头说：“你发手机定位给我！”小婉挂了电话，拿微信试了试。雨太大，没什么信号。小婉发了三次，JK都说收不到。想了想，JK说：“你就在原地，我来找你们！” 挂了JK的电话，小婉又打了个电话给Allen：“喂，小丸子，我的作业终于交了！晚上来我家吃饭吧？”Allen在那头开心地说道。又听到小婉这头哗哗的声音，凝神问道：“你不会是在外头吧？在哪里？我来接你！” 小婉又看了看树外的雨，没有一点要变小的意思。只好又对着手机喊着说：“我们在学校对着快餐店的那头的附近，这附近只有这一棵大树。但是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手机没有网络！”Allen听完便挂了电话，拿着钥匙往停车场跑去。 Allen的车在快餐店的附近大路小路绕了不知道多少个圈子，才在一条马路的路边，看着抱着James瑟瑟发抖的小婉。 他停下车，冲到小婉的旁边，把James抱上了车，又脱下自己的外套，包在小婉身上，看着小婉，着急地问：“你怎么样？行不行？” 小婉坐在James的旁边，又看了看James，还是额头前面有点湿，另外鞋全部湿了。其它地方都是干的，便松了口气。抖着嘴唇对着Allen说：“等等JK，他应该很快就能到了。你的车上没有儿童座椅，不安全。” Allen听完心里不由地升起一股火。又看了看旁边的James，正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和小婉。只好按住自己的性子，点了点头。然后打了个电话给JK，把位置报给了他。 没过两个钟，JK就到了。Allen看着从车里冲下来的JK，打开车门走了出去。“赶快把James带回家！”Allen冲着JK喊着。 JK冲到Allen的车旁，看着坐在里面的James和小婉。James一看到JK，激动地喊：“爸爸，爸爸！”说着就要出来。JK看着James，又看着旁边的小婉。“小婉，小婉！”他冲着小婉喊道。小婉的眼睛有些睁不动了，披着Allen的外套，瑟缩着身体坐在James的旁边。JK喊了好多声，她才反应过来，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了窗外的JK。她勉强着打开车门，从车里走了出来。“快带James回家！他腿脚全湿了。” Allen看到小婉从车里走了出来，急忙跑到她旁边，一把拉住她，“你出来干嘛？你不要命了！”说着又把她拉回了前面的副驾上。JK看着小婉，又看了一眼Allen，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抱着还穿着小婉的外套的James直接上了自己的车。两辆车都消失在了雨中。 小婉的眼睛真的睁不动了。“玥玥，玥玥！”Allen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拼命地推小婉，“现在不能睡！回家吃了药再睡！现在睡会发烧的！”小婉迷迷糊糊听见了Allen的声音：“没睡，没睡，只是有点累了。闭一下眼睛。”“不要闭眼睛！不许发烧！把眼睛给我睁开！”不知道为什么，Allen突然想到小姨当时说妈妈生了玥玥以后总是会发烧的事情。“我睁着眼睛呢！玥玥是谁？”小婉虚弱地问道。 “玥玥，”Allen正要答话的同时猛地转了一下方向盘，强行变了个道。只听后面的车子猛按喇叭。小婉挣扎着说道：“你安心开车，别分心。我睁着眼睛。” 终于开到了小婉家门口。“你的钥匙呢？”Allen问道。 小婉一摸口袋，才想起来：“糟了！钥匙在James身上的外套里。” “Hmmm！”Allen发出了一声低吼。外面的大雨还在不停地下着，Allen冲到了小婉屋子前，开始猛敲门。敲了半天，却没有人应声。他只好又回到车子里。“你家现在没人。我先把你送去我家。” “不用，我去大姐家吧，大姐现在肯定在家。” “你搞什么！你在我家待着，我去把大姐给你接来！！” 到了Allen家，他扶着小婉进了家门。一进门，他便问：“你有没有力气自己去冲个澡？”小婉缓慢地摇了摇头，轻轻地说：“我就想找个地方坐坐。” Allen看了一眼客厅，把小婉扶到了沙发上坐好，又对着她说：“不要睡着！你还没有洗澡，不要睡着，知道吗？” 小婉艰难地点点头。Allen飞快地跑到厨房开始烧水切姜。又抽空到衣柜里拿了一条干毛巾搭在她的头上，把小婉的头发擦了擦。擦头发的时候，他不小心撩起了她后面的头发，后脖子上的胎记清清楚楚地露了出来，看得此时的Allen更是心焦。 他快速回到厨房，取了姜汤拿回来给小婉：“趁热喝下！在我回来之前不许睡着！”想了想，又从衣橱里拿了一条冬天的被子，披在她身上。“我身上都湿了，不......”小婉还没说完，Allen就说道“披上！别拿下来！我走了！在这儿等着我，不要离开，也不要睡着！” 小婉捧着姜汤艰难地说：“好！我等你！” Allen上了车，想想当务之急是找大姐来照顾小婉。他开了车，急急忙忙往大姐家的方向开去。到了大姐家，Allen又猛地对着大门砸了起来，还好大姐在家，正在收拾行李。听着他说的情况，赶快跟着他上了车。两人刚走出门口，Allen忽然回头对大姐说：“有没有多的换洗衣服？带一套给她！她身上全湿了！” 把大姐接回家了以后，Allen告诉大姐浴室的位置，便又开车到了JK家。JK家的门虚掩着，他正在楼上帮James洗澡。Allen在楼下没看到那件外套，直接跑上了楼，看到外套躺在了James的澡盆边。他来不及解释，直接拿了外套要往外走。 “小伦！小婉怎么样了？”JK看着Allen往楼下跑去的背影，追过去问道。Allen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背对着JK说：“你照顾好你儿子吧！”说完便离开了JK家。 ☆、生命中的无力感（一） 自从有了James，JK时不时就会觉得生命里有一种无力感，好像在参加一个什么游戏，明明自己只有两只手，游戏的主持人却不断地挑战他，叫他一次同时盖住三个，四个，甚至更多个的杯子。他懒得去管究竟是谁主持这个游戏，只知道哨声已经吹响，由不得他再拒绝玩下去。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一直听着口令去尽力盖这些盖子。疲惫到有时候甚至有点麻木。这种疲惫感当中，来源于身体的，只是其中小小的一部分。 他给James洗完了澡，看着他还是像活蹦乱跳，又测了测他的体温。也还算正常。便开始收拾浴室。一边弄的时候，一边苦笑了起来。“爸爸笑什么？”James跑到JK身边来问道。 JK摸了摸James的脑袋，眼神有些放空。他已经麻木了，却有人突然出现，那么认真地陪他对待他的生活，命令他不许叹气。 “小婉阿姨今天把自己的外套套在了James身上，带着James在雨中走路，是不是有了一个不一样的经历？”JK问James。 James点点头，“小婉阿姨先背着你的，后来又抱着的。还拿书包顶在你头上的。” 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嗯，那时候你的头有点疼。” JK想象着当时的画面，轻轻摸了摸James的脑袋。回过头，看着还在地上的自己的手机，凝视了很久。就算现在电话打通了，小婉接上电话，自己说的哪句话又能真真切切地帮助她，照顾她呢？ 正在发呆的时候，James忽然又问道：“爸爸，今天你看到好多爸爸妈妈。你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去？小婉阿姨说，嗯，爸爸会说妈妈的故事给你听的。” 这句话的效果立竿见影，马上就把JK飘渺的思绪从远处收了回来。游戏的主持人又在叫他继续游戏了。他忽然想起上次自己发烧那晚Allen看着母亲床边的照片说的话。他的话虽不好听，却很有道理，只是后来自己每天都很匆忙，没能找得到母亲究竟把James妈妈的相片藏到了哪里。 他想了想，带着James走到了母亲的房间。拿起了墙上的那个大相框放在母亲床上。又把James抱到了床边坐好。指着上面的照片说：“这里面本来是有James妈妈的照片的，但是奶奶整理东西的时候，把这些宝贵的照片给收了起来，爸爸暂时还没找到。等明天爸爸再去洗一套，然后给James看着照片，一边看，一边和你说妈妈的故事，好不好？” James点点头，认真地看着上面的照片，一张一张地问起来。指着当中一张照片的时候，他忽然指着照片的边边旁边呲出一个小角，说：“这个里面是不是还有照片？” JK仔细一看，又把相框的背面翻了开来，里面真的还有照片。James妈妈的照片，全部都在背面。 “这是谁？这是不是你的妈妈？”James看着照片上的女人的笑脸，问道。 JK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些照片，照片里的笑脸，看着似乎是那么深刻，又和自己记忆里的图像不是那么相同。 他点点头说：“对啊！那就是James的妈妈！看，这是你刚刚出生的时候，她抱着你的照片。” James点点头，又问道：“她在哪里？怎么不来找你玩？” JK的心突然震动了一下，他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她现在在上海上班。上了班，挣了钱，给James买好玩的玩具啊！你看，你楼下的那些车，好多都是妈妈买了，寄给你的！” James没有说话，还是看着JK，面露不解。JK又说道：“妈妈也打了电话给你的，还想和你视频。” James看着JK说：“没有打电话。” JK摸了摸他的头说：“之前你很小，打电话给你，和你视频，你不知道原来对面的是妈妈。最近这半年，妈妈好像很忙很忙。” James想了想说：“比汪汪队长还要忙吗？” JK点点头说：“是的！很多人都需要她的帮助，所以她很忙很忙。另外她也想为James寻找到James最喜欢的玩具！” James看了看照片，拿着手上的玩具，从床上爬了下来。JK看着James说：“相框放在你的房间还有点危险。爸爸把这些照片都放到正面来，James想妈妈了，就过来看看好不好？” James点点头，又说道：“要和妈妈打电话！” JK点点头，取了手机，拨通了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那头都没有接。JK只好挂了电话：“现在妈妈正在帮助别人，等妈妈有空了，就会给我们回电话，到时候James和妈妈说话好不好？” James点点头，自己抱着玩具下了楼。 那头的小婉洗了澡，又在沙发上睡着了。Allen回去的时候，看小婉睡在沙发上，便着急地问大姐：“为什么去床上睡？”大姐对着Allen轻轻吁了一声，“她非要在这里睡的。”Allen叹了口气，看着小婉盖的被子是刚才的自己拿的那床被子，赶忙又从衣柜里重新拿了一床被子出来，请大姐帮她换上。 “温度计在哪里？她脑门摸着有点烫！”大姐盖完了被子，对着Allen说。 Allen想了想，赶忙从柜子里拿出了温度计和退烧药。一测小婉的温度，38.2度。两人又赶紧把小婉叫醒，给她喂了药。 小婉又睡了，两人坐在她的旁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Allen看了一眼大姐说：“大姐，真不好意思，从没请你来玩过，来了就是请你帮忙。” 大姐笑笑说：“没事，我也算是在临走前看了看你的豪宅了！听小乖说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两人一提到小乖，好像心灵感应一样，瞬间都有些尴尬。Allen只好又换个话题问道：“你要走了，什么时候走啊？” 大姐笑笑说：“就明天上午啊！你说怎么这么巧！这是我和小婉的缘分！” Allen有些吃惊地说：“明天早上？这么快！” “是啊！”大姐点点头，“周五小婉要去babysitting，要不然很想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的！今早本来也是要来我家的，后来又去上班了。我还想着，可能走之前看不到她了。” 两人正说着话，没注意到外面的天空已经放晴了。蔚蓝的天空里，云朵们好像是一块块巨大的毛巾，刚刚被洗涤得干干净净，随心地躺在天空里晾晒着。 大姐的电话忽然响了，躺在沙发上小婉皱了皱眉。大姐赶忙站了起来，跑到一个角落去接了电话。接完电话回来，她有些着急地对Allen说：“我忘记了，房东要来找我，给我退bond金。” Allen看了看小婉，准备去送大姐。没想到小婉慢慢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大姐，我和你一起走吧！我也想回家了。” Allen知道拗不过小婉，便拿着退烧药，温度计那些，和大姐一起扶着她出了门。 Allen把小婉扶到副驾上，小婉对他说：“先送大姐回去。那个房东不好说话。”大姐在后面说还是先送小婉进去。Allen发动了车，想了想，还是先送了大姐。大姐临下车之前，又摸了摸小婉的脑袋：“你还是有点烧啊！”然后又看了看Allen说：“帅哥，你要是不嫌麻烦，过一会儿再来接我去小婉家。”Allen听着点了点头。 送完了大姐，Allen看了看小婉，她的脑袋靠在椅背和窗户夹角的地方，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看得他心疼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小婉先开了口：“玥玥，玥玥是谁？”Allen怔住了，看了她一眼，又赶快看回了前方的路，想了一会儿，他说：“玥玥，是，是我的妹妹。”说完了，又看了看小婉说：“我找了很多年，很想找到她。” 小婉微微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和她小的时候分开了？那么，玥玥就是我吗？”Allen安静了很久，说道：“你和她很像，但不是她，我和你说过了。”小婉点点头，又问道：“怎么像？她的脖子上也有块胎记？”Allen没有看小婉，只是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小婉：“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我这个？为什么你觉得自己是？” 小婉回想到自己小的时候，总是有一两个附近的男孩子，会围在她身边，笑她是野孩子。这种话一直持续到了她上小学。她不止一次地问过妈妈，妈妈总是说是因为她长得很漂亮，所以他们喜欢和她开玩笑。还有爸爸对她的态度，之前总是爱答不理的。直到上了中学以后，才慢慢开始转变。这两年父女间才变得亲近了些。她曾经怀疑过自己不是亲生的孩子，问了妈妈。妈妈的泪瞬时就留了下来，好久都停不下来。她就再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不因为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小婉嘴里应着Allen，心里继续想着爸爸对自己的态度，还有小时候的父母之间的各种争吵。“其实你知道吗？结婚并不一定表示就会过上幸福的生活”小婉突然冒了一句。“你瞎说什么？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Allen的心里一阵吃惊。他没有想到自己和妹妹在分开后，在不同的环境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于婚姻的态度居然是一模一样的悲观。他的这种态度显然是来源于父亲的所作所为。那么小婉呢？“你爸爸对你不好？还是你爸妈关系不好？你妈看上去很爱你。” 小婉看了Allen一眼，“我可能是有点不清醒。我想睡一会儿。” “不能睡！你坚持住！这样睡会更糟糕的！马上就到家了！”Allen一边看着前方，一边赶忙拉了拉她的袖子。 小婉抬了抬沉重的眼皮说：“就一小会儿，你到了喊我。”Allen焦急地喊：“不许睡！玥玥，不，小婉，再坚持一下！” ☆、生命中的无力感（二）/送别大姐 小婉真的发烧了。大姐在屋里忙了好久都没有出来。Allen在外面焦急地等着。傍晚，彩霞遮盖住了天空里的白云。两个女生拐着胳膊，有说有笑地从远处走过来。正要往小婉房子里走的时候，Allen跑到她们跟前。“同学，你们好！我是你们屋里何小婉的朋友，她生病了。你们能进去帮我看看怎么样了吗？”两人迟疑地看了他一眼，轻声应了一声，并没有表示出有什么紧张和关心，便进了屋。“租的房子真是！”Allen想到自己妹妹生病，自己却不能照顾，气得对着车子踢了一脚。 过了一会儿，大姐从里面出来了。“帅哥，你还没走？我以为你早走了。” Allen着急地问大姐：“小婉怎么样了？” 大姐叹了口气说：“本来给她吃了药，喝了点稀饭，都睡下了。结果她又吐了。我又给她收拾，忙到现在才结束。” Allen一听，就准备往房子里冲，“我送她去医院！” 大姐赶忙拉着他说：“别折腾她了。你的心思我明白。不过还是给她休息吧！小脸惨白的，这会儿睡眠是最好的医治了。我临走之前测了她的体温的，OK的。”看Allen还是不放心，大姐又说：“你要是不介意，明天一大早去我家再把我接来看看她，正好我还有些小东西，带不走了，拿来给小婉，看她要不要。”Allen看着大姐，迟疑地点点头，大姐赶忙宽慰Allen：“小婉真是好运气，有这么疼她的男朋友。明天我走了以后，你们还要这样相亲相爱，彼此照顾。” Allen没有接大姐的话，另问道：“大姐，明天几点的飞机？我送你吧？” “不用了，“大姐说道：”你照顾她吧！出租车我也已经预定好了。” Allen想了想说：“退了吧，我送你吧！也许是最后一次离开这个城市，让校友送你吧！” 大姐想了想说：“好啊！谢了，帅哥！” 这一夜，JK几乎没睡，每隔两三个小时，他都会走到James房间，测测他的温度，所幸James的体温很正常。但是每一次看着James，他脑海里都有小婉抱着James冒着大雨往前走的画面。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了，他想了想，发了个信息给小婉：你好点没？等你有空了，给我打个电话。 Allen这一夜也没怎么睡，他知道小婉不会打电话给他，但还是一直盯着手机。反复想着下午和小婉在车上的对话，他不知道自己隐藏这个秘密这么辛苦，究竟有没有意义。 小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她很想问问JK，James有没有发烧，却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在哪里，也没有力气下床去取。 Allen一早就煮了稀饭，来到小婉家的门口。小婉家的门一直都没有开过，Allen不敢冒然去敲门。只好等到天空完全地明亮了，才开车到了大姐家门口。 大姐直接拿着行李箱，从房间里出来。Allen赶忙上去帮忙接过了箱子。大姐回头看了看自己曾经奋战了许久的这所房子，心里忽然有了一份舍不得。她走到隔壁，想和小乖说声再见，打了她的电话，还没有开机。大姐叹了口气，跟着Allen上了车。 到了小婉家，大姐又测了测小婉的温度，烧退了些。给她吃了药和稀饭，大姐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没想到最后和你用这样的方式分别。” 小婉握了握大姐的手：“大姐，你人这么好！将来一定有一个很好的男生在不远处等着你！等你结婚了，告诉我，我们回国去喝你的喜酒！” 想到回去以后要面对的那些，看着眼前的小婉，大姐眼眶忽然红了，“哎呀！墨尔本是一个梦，一个梦啊！现在姐的梦要醒了，回去面对现实去了！” 小婉明白大姐的压力，握紧她的手说：“你还没经历，怎么知道将来不美好呢！” 大姐点点头，看了看时间，对着小婉说：“Allen昨天一直在门外等着你。如果你有事，给他打电话！” 小婉点点头，她知道什么事都可以给Allen打电话，唯独她心里最担心的事，不能和Allen说。想了想，她问大姐：“你知不知道我的手机在哪里？” 大姐在各处翻了翻，在床下的角落里找了出来。小婉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又赶快起身要和大姐告别。 大姐按住她，“别送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算这辈子都碰不了面了，我想到墨尔本，就会想到你，我在这里最好的姐妹！” 两人抱在一起，止不住眼里的泪。大姐抱紧了小婉，沉默了两分钟，她站了起来，抹了抹脸上的泪，又帮小婉躺好，掖好被子，向门外走去。 “她还好吗？”屋外的Allen看着大姐脸上的泪，紧张地问道。大姐点点头，和他一起上了车。 送别了大姐，小婉看了看手机上的信息，给JK回了个电话。JK刚刚带着James吃完早饭。看着厨房的水池，正在发呆。 听到电话声响，他赶快跑去楼上去找自己的手机，接了起来：“小婉！你怎么样了？”JK在那头问道。 小婉听JK的声音里有喘息，便问道：“你怎么了？” JK着急地问：“你不要管我，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烧？” 小婉赶忙盖住了手机的话筒，努力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平时一样，“我还好啊！James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烧？” JK摇摇头，“他很好！体温正常。我，我等会儿带着James去看看你，好不好？你想不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想不想吃肉包子，给你做肉包子，好不好？” 小婉听到肉包子，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怎么还咳嗽？”JK在电话那头着急地问道。 “没事，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小婉解释道。 JK听着，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小婉清了清嗓子说：“别带他来了，我这里也没什么地方能招待你们。另外，我现在可能还吃不了肉包子。你好好看着James。千万别生病！”小婉叮嘱道。 JK点点头，嗯了一声。小婉想了想，又说道：“对了，我周一可能，” “你把你自己的身体养好！那个不用你管。”JK赶忙说道。 两人挂了电话，James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JK的后面，“爸爸，是不是小婉阿姨？小婉阿姨下午会不会来找你玩？” JK摸着James的脑袋说：“是小婉阿姨，不过她生病了，在家休息。下午可能来不了了。” James看着JK问道：“生病了，是需要吃药吗？那小婉阿姨明天能不能来找你玩？” JK看着James，心中有一份说不出的抱歉，“明天她可能也来不了。但是爸爸后天就休息了。爸爸带着James出去玩好不好？” “小婉阿姨会和我们一起去玩吗？”James又问道。 JK不知道要怎么回答。James摸了摸JK脸上的胡渣，说道：“爸爸，小婉阿姨，嗯，可不可以做你的妈妈？你喜宣（喜欢）小婉阿姨！” JK猛地一把抱住了James。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James的问题，如果小婉在就好了，她总能让James得到满意的答案，JK心里想。想到小婉，他的心里又要一阵叹息，忽然仿佛又听到她生气地说：“不要叹气！”JK忍不住笑了笑，带着James下了楼，准备出门。 早上的空气很清新，JK带着James准备去河边看小鸭子。上了车，JK并没有往河边的方向开，而是往小婉家开了过去。在小婉家对面的路边停了下来。James看着JK的车不动了，看了看车窗外，“爸爸，这是不是小婉阿姨家？”James问道，“我们要去找她玩吗？” JK赶忙收起自己的目光，看了一眼后视镜的James说：“不是，不是，小婉阿姨现在在休息。爸爸搞错了，开错方向了！” Allen载着大姐在去往机场的路上，Allen忽然想起了什么，把手伸到后座，拿了昨晚叫Brad从购物中心带回来的一个袋子递给大姐，“大姐，这个给你，做个纪念！”Allen说道。 大姐一看，是一个水晶的品牌，应该不便宜。大姐赶忙把袋子还给Allen，“不用了，不用了，这个太贵重了！”Allen一边看着路，一边用左手又推回到大姐手上，“大姐，拿着吧，相识即是缘分，何况你帮了小婉那么多忙！”大姐想了想，接了过去，“好！今天跟着小婉占个便宜！” Allen又问道， “大姐，你没有打算在这里留下来，拿个PR？现在的政策好像4个6.5加职业年就可以吧？” 大姐早已把这个问题想透，平静地回答：“嗨，在哪儿不是过啊！我出国好些年了。自己也明白，在这里扎根，一切都是从零开始。对于没什么野心，没什么方向的人来说，在这种地方待着，还不如回国。再说，我父母年纪大啦！等我熬到成了永久居民了，却还是个单身，我父母真的要急死了。” Allen看大姐已经想得如此通透，点了点头说：“对，回去挺好！” “不过，”大姐忽然又有些犹豫。 “不过什么？”Allen问道。 大姐看着前方，继续说了下去，“不过大姐也有遗憾。”Allen没有吱声，静静地听大姐说下去。 “大姐后悔，这几年在这里的生活太平淡了！我今年三十二了，青春都留在了海外。总是想着，生活没有稳定，做好多事都是浪费时间浪费钱。所以总对自己说：这事不能做，那事不能做。哎！”大姐叹了口气，继续说到：“如今回头看看，也没怎么旅旅游，也没怎么谈恋爱。呵，别笑大姐啊！” Allen笑笑说：“谁都会有感慨的时候。我今天能送你，很荣幸！你是我看到小婉周围最有人情味儿的人之一！” 大姐也笑了起来，说“好好照顾小婉啊！这个小姑娘出国也是不容易，饭也做得马马虎虎，也不会照顾自己。做人又太老实了。” “嗯！”Allen深深地点了个头。 送完了大姐，自己回来的路上。Allen又一次回到了自己心里的死循环：要不要认了这个妹妹？听她的语气，她的父母关系并不好。要不然一个单纯的孩子怎么会得出结婚不快乐的结论？原本不认是希望她能过得更好。现在看来，还有隐瞒的必要吗？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打电话给小婉。小婉没接。等回到小婉家门口的时候，他又打电话，这次电话占线。Allen急得敲起了门。是那天走过来的两个女生之中的一个给他打开了门。 “我找何小婉。”Allen尴尬地冲女生点点头，也不知道自己能多说句什么。 对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不悦或者怀疑的表情。什么也没说，给他让了路就要自己回房了。 Allen有一瞬间很吃惊自己这样一个陌生的大男生，居然这么轻易就进来了。认回来！玥玥就能和我住一起了。离开这个鬼地方！Allen一边想着，一边快步走到了小婉的房间前开始敲门。 这里的房子基本都是木头板子搭的，十分不隔音。快要走到小婉房间的时候，就可以听见小婉在用南京话和别人通话。“等一下啊！”小婉听见了开门声，又转换成了普通话。过了一小会儿，门开了。小婉抬头看见居然是Allen，睁大了眼睛。“你怎么......。”想到电话还在线，她又说回南京话：“哎，真的么的事哎，就昨天晚上看了刻儿电影，蛮感人的。”说着她又捂住了通话口，咳了一声，然后又对着电话那头说：“妈，我先不跟你韶赖，同学过来找我咯。”说完挂了电话。 “你怎么来了？”小婉诧异Allen居然进了屋子来找她。Allen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一天没见，又瘦了一圈，心疼地想摸摸她的脑袋。手举到了空中，又缩成了拳头，放了下来。他往后退了一步，“那个，来看看你怎么样了。还想不想吃点什么？还烧不烧？要不要看医生？” “没事，我感觉烧退了，再休息休息就好了。你送给我的粥，我刚才起床的时候喝了。真好喝！”小婉冲他勉强笑了一下，又忍不住咳了起来。“快回去躺下吧！我走了，我走了！”Allen用手往前摆了摆。小婉正要关门，“那个，”Allen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没有了说那些话的勇气，却还是有些不死心。“怎么了？”小婉边问，边咳了起来。“南京话说得很标准！”Allen说完了便从外面替小婉关上了门，快步离开了。 下午James睡了，JK坐在桌边的电脑上开始搜起了babysitting的中介。明天他是肯定要去翻译的，做工作不能虎头蛇尾。最好的解决方法是明天把James放到幼儿园去。但是今天是周末，只能明早打电话问幼儿园有没有空位。保险起见，还是要先预定一个babysitter。 中介听明白了JK的要求以后，给JK安排了一位中国女士，并且对JK说明了所有的食物都要准备好，明早七点和JK交班。 ☆、生命中的无力感（三） Allen走了以后，小婉又回到了床上，这是她睡得最长时间的一次。她知道自己是躺在床上的，却又觉得自己好像很清醒，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地缩小，小到好像James那么大。她看到了爸爸，爸爸看着她的眼神，皱着眉头，微微眯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有些，有些嫌弃？小婉形容不出那个眼神。一转眼，妈妈在给她洗澡，看着她的后脖子，不由地发愣。一转眼，她又长大了些，学校秋游回来的时候，她从路边摘了漂亮的野花回来，看到爸爸出差回来了，高兴地要跑过去给他，爸爸老远就冲她挥了挥手，一脸不耐烦地说道：“去找你妈去！” 再一转眼，她在陪James玩，James玩着玩着流了些鼻涕，JK正好走过来，笑着看着James，拿着餐巾纸蹲下来，擦干净James的鼻涕，她在旁边看着，觉得很温暖，又很羡慕。再看到James的床边，JK正拿着一本书，轻声给James读着，小婉也想留在那里，听JK把书读完。正想问JK，JK的脸却变成了Allen！ 小婉猛地睁开眼睛，电话响了，真的是Allen。小婉接起电话，有些紧张，喂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你怎么啦？不舒服？”Allen在电话那头紧张地问道。 “没有，”小婉迷迷糊糊地解释道，“我刚才睡着了。” Allen想了想说：“我给你带了点吃的，你起不起得来？帮我开个门。”小婉一边答应着，一边努力坐了起来穿衣服。打开门，Allen只站在客厅把装了食物的塑料袋递给小婉，就准备出去。小婉看了一眼塑料袋：“这是什么？蛋糕吗？为什么带蛋糕给我？你生日？” Allen看了小婉一眼：“先放你这里，等你感觉好点了，再吃。吃一点点就好啊！” 小婉又问了一遍，“是你生日吗？你生日不是还有几个月吗？” Allen看着小婉，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句，就出了门。走到门口，又推门进来，“测体温啊！”说完便走去了暮色中。 小婉看着那小块蛋糕，又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又打开了旁边的饭盒，是一盒面。终于有面吃了！小婉想，幸亏不是稀饭。 Allen坐在车里，看着小婉房间的灯，轻轻说了一句，“生日快乐，玥玥！” 第二天早晨，小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James，便赶快给JK打了个电话，JK没有接。小婉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镜子里已经睡到整张脸都发肿的自己，轻轻笑了笑说道：“何小婉，这两天肉长得不错！可以开始运动运动了！” Allen上午来送了食物，又赶去上课了。小婉把屋子里稍微收拾了一下，让阳光照了进来。虽然身体还是有些无力，心情却一下子舒畅了许多。 到了中午的时候，JK的电话进来了，“小婉，还是不舒服吗？”他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上去也很着急，和Allen这两天的语气没什么不同。 “我已经好了，”小婉知道JK还在上班，长话短说，问道，“James呢？是不是在幼儿园？我下午去接他。” “不用，不用！你就在家待着”，JK说道，“今天幼儿园没有空位，我请了一位babysitter来家看着他。” 小婉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复杂，好像自己的一块宝贝忽然被交到了陌生人的手中，她忍不住问道：“把James交给一个陌生人？” JK着急要回去工作，只好说：“我要挂了，你不要担心，好好在家休息啊！”说完便挂了电话。 小婉坐在床边，思量着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情绪。你只不过是James的babysitter。如果将来James奶奶回来了，自己辞职了。JK又另外帮James找一位babysitter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小婉劝着自己，然后站起身，去厨房加热早晨Allen给的面条。 面条刚刚热好，她把面条端进了房间。突然想起每次吃东西的时候，James总是凑在旁边问：“小婉阿姨吃的什么好东西？有不有肉？”小婉猛地站了起来，穿上外套，背上了书包就出了门。 外面的阳光很好，她今天却无心欣赏，快步地往JK家走去。走到JK家门口，小婉拿着钥匙，有一点犹豫自己此刻进去是否合适。 房间里传来了电视机的声音。是不是这个babysitter自己在看电视，不管James？小婉想了想，还是打开了门。 James正站在客厅看电视，babysitter正在厨房收拾。一看门开了，赶忙走到门口，上下打量着小婉，“请问你是？”她问道，想问是不是James的妈妈，却看着眼前的小婉太过年轻 “小婉阿姨！”James快步跑过来，一把抱住小婉的腿，“小婉阿姨，你想小婉阿姨！” 小婉想要一把抱起James，却实在无力。只能蹲着拥抱了他一下。又站了起来，看着那位年纪约莫不到五十岁的babysitter，有些尴尬地说道：“你好！我是他的babysitter，因为我这两天生病了，所以......” 这位大姐一听和自己是一样的角色，松了口气，问道，“那你来是要做什么？” 小婉正不知道要怎么解释，James抱着小婉说：“小婉阿姨，你饿了，你还没吃饱！” 小婉有些吃惊，看着那位大姐。大姐有点尴尬，赶忙解释说：“饭是他爸爸做的。我叫他吃，他不吃啊！”小婉赶忙问道：“那饭呢？还有没有剩的？” 大姐指了指垃圾桶。 小婉看了看客厅的电视机，问James：“James是要看电视，还是把上次爸爸买的那个推土机的Lego搭完？” James撅着小屁股去客厅找Lego去了。大姐有些尴尬地说：“早晨交接太早，他爸爸什么都没告诉我。” 小婉点点头，问道：“你介意我做碗面给他吃吗？你的工钱照算。” 大姐看了一眼小婉，心中有很多的不快，“小姐，如果你是他家人，我无可厚非。但是你也是babysitter，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要负责任的！” 小婉无奈，只好打了电话给JK，JK接起电话，小婉叫大姐来听。大姐对着电话说了几句，然后看着小婉，又对着电话说：“她想给孩子再做点吃的，行吗？其实孩子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吃也是可以的。” JK听了，直接对大姐说：“按她说的做！她要做什么都可以！”大姐点点头，又把电话还给小婉，小婉接了电话，JK在那头着急地说：“不是叫你不要来吗？为什么你不听？做完吃的，赶快回家休息！知不知道？”说完又着急地挂了电话。 James吃完面条，已经一点四十。小婉知道大姐一直在盯着她，本想要回家，可是James一直拉着她的手。小婉看着大姐，说：“大姐，他就快要午睡了。我把他放睡了，我就走，行吗？肯定不影响你的收入和表现。” 大姐想了想，过一会儿的午睡也是道坎。看现在的情况估计凭自己很难把小孩搞上床，便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把James放睡。小婉从James的房间出来，看到大姐正在房间门口看着她，便对她点点头，准备离开。走到靠楼梯口的那间房间时，房间门是开着的，小婉不经意间忽然觉得墙上的照片色调变得鲜艳了很多，便好奇地走了进去。 上面是一个女人的照片，看着约莫不到三十岁。额头饱满，鼻梁高挺，颧骨略高，双眼透着一份自信的神韵。当中有一张，穿着鲜红的外套，抱着一个宝宝坐着的照片，笑得格外灿烂。小婉忽然冒出了一丝复杂的笑，好像有些酸涩，又有些自嘲：这应该就是James的妈妈吧！她心里忽然问自己：何小婉，你今天来，究竟是要抢人家babysitter的工作，还是要抢了这位红衣女子的位置？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正想着，门口的大姐走进了房间，对着小婉说：“小姐，孩子睡了，你要不就......我也是打工的，不要让我难做，好不好？” 小婉回过头，看看大姐，点了点头，便走出了JK家。 原来今天的阳光这么辣！走出了JK家的小婉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忍不住抬起手挡在额头前，遮起了眼睛。不经意间，一股酸酸咸咸的暖流流进了自己的嘴巴，小婉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留恋地看着天上炽热的太阳，不愿低下头来。 中国专家学术交流的部分终于结束，JK连最后和专家告个别都没来得及，直接把手上的笔记交给了同事，便打了车，匆匆往回赶。现在又多了一个原因让他急忙赶回家。虽然他一个劲地喊着叫小婉回家，心底的某个角落里，却希望她能像平时一样，倔强地留下来。他知道自己很自私，又忍不住希望自己能稍稍地自私这一次。 好不容易到了家，JK打开门，看到的却是James在发脾气。原来他醒来，发现小婉已经走了。一股下床气，把大姐给的水果都扔到了地上。 “James！”JK看着一地的水果，轻轻喊道。 James一看到JK，赶快跑过来，“爸爸，你要小婉阿姨！你要小婉阿姨！” JK一把抱起了James，大姐赶快解释道：“是这样，那位小姐可能和James关系很熟，而我是今天刚来。所以那位小姐来了以后，James就再也不要我了。我也很为难。” JK点点头，对着大姐说：“辛苦你了！” 大姐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走到门口，想了想又说：“我也不清楚那位小姐是，是不是你的朋友。反正她除了在楼下，楼上还去了James的房间，和靠楼梯口的那个房间。在那个房间待了一会儿才走的。我是尽量都看着她的。但是如果少了东西，我也没办法。我的工作是看小孩，不是看大人。” JK点了点头，再次谢谢了大姐，把她送出了门。 JK关上门，又回到房间里，看着饭厅满地的水果，蹲在地上，开始收拾了起来。捡完了地上的水果，他站起来，想要找块布来抹地，却看到厨房窗口的窗帘布又动了动，一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仿佛还站在水池边，正在专心低头洗着池子里的蔬菜。他猛地站起来，走到James身边说：“James，爸爸带你去找小婉阿姨好不好？” “好！”James激动地点点头。JK看了看James身上的水果渍，说：“走！爸爸带你上楼换件衣服！” 父子俩高兴地上了楼，换完了衣服，正要下楼的时候，JK忽然发现母亲窗明几净的房间里，今天相框上的色彩格外地醒目。 他放开了James的手，走进了房间，看着墙上的照片，又想着那位大姐刚才临走之前说的话，瞬间沉默了。 你已经三十多了，不是二十岁了。JK在心里对自己说，生活的现实早就已经放在你面前了。不接受也要接受。 为什么人总是幻想自己明摆着无法得到的？就算到了三十多岁，还是一样？ ☆、噩梦的继续（二） 小乖在过去一个星期里，几乎天天都是早出晚归。她知道自己在一个漩涡里，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惊恐。甚至在她的潜意识里，自己一直在寻找着这个漩涡。但它毕竟还是一个漩涡！小乖也知道这当中凶险，一直在想着办法避免这种危险。 这段时间里，Albert时不时会来敲敲她的房门，她要么把电脑开得很响，假装自己没有听到，要么就假装在讲电话，故意对着门口说话，直到Albert自己离开。她尽量地避开他，连出来上个厕所，都是小心翼翼。 周二的早晨，她没能早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厨房有声音，她想了想，决定先留在自己房间里。 到了十点半，外面终于没了声音，小乖听到了外面大门关上的声音，赶忙打开门，往厕所冲去。 刚刚出了厕所，她正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她的面前，就那么近地站着，让小乖几乎感觉不到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天天这么生活，累不累？”Albert看着小乖问道，“你躲我干什么？难不成，我会吃了你？” 小乖看着Albert，心咚咚地跳着，却并没有平时的尖嗓音。她没有仰头看Albert，只是直视着前方说：“真好笑！我要躲你干什么？我又没欠你的债！” Albert看着她，从鼻孔里轻哼了一声，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慢悠悠走向了厨房。 小乖像是被重新放归自然的小动物，急急忙忙往房间里跑。Albert站在厨房喊了一声：“做了东坡肉和鱼香肉丝，要不要来碗饭？要的话喊一嗓子！” 小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从早晨起床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她想了想，慢慢走到了厨房，看了看桌上的菜，除了那两个菜，还有一锅粉丝肉圆汤和一盘煎饺。巴不得把自己的嘴留着这里享受，身体的其它部分还可以回到房间。 Albert看看她，又笑了一声，拿饭勺拍了拍她的胳膊，“去去去，刷刷牙，洗洗脸，梳个头再过来。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形象，我们俩究竟哪个比较危险？” 小乖走到盥洗室，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也吓了一跳。她赶忙洗漱完，坐到了餐桌前。尴尬地不知道要说什么。Albert也没为难她，指了指桌上的碗筷，“搞这么长时间，早知道不那么早盛出来了。快吃吧！看看冷不冷，冷的话我再热一下！” 小乖看了看Albert，大口吃了起来。出门在外，冷暖自知。要说真香的，还是肉。不一会儿，小乖就干完了一碗饭，Albert又盛了一碗给她，看着她吃得狼吞虎咽的，笑着问她：“是不是除了我以外，只有你妈妈才见过你吃成这个模样？这要有第二个人都能吓死！我这个一米八四的个头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说你吃了那么多，都去了哪里？” 小乖根本来不及回答Albert，直到吃完了第二碗饭，盘子里的菜都消灭地差不多了，才停下筷子，摸了摸肚子，看着Albert，“你不知道，我这胃，是要么不开张，开张管三年！在这里吃过的每一顿家常饭，我都毕生难忘！” Albert听完了，咬着筷子，突然凑到她跟前说：“那我都给你做了几顿了，你怎么感谢我？” 小乖吓得赶忙往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说：“我洗碗，我洗碗！还有下次出门买菜，我请你！”说完便走到水池边，开始洗起了锅。Albert笑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忽然转到了小乖的身后，又像上次那样用双臂把小乖包围住，靠在她的后脑勺说：“要洗一起洗！又不是你一个人吃的，凭什么叫你一个人洗！” 小乖吓得叫了起来，又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赶忙一低身子，从Albert的胳膊下面逃了出去，“家里还是有人的！你！”小乖说道。Albert完全没有在意，笑着看着她，耸耸肩膀，对她说，“既然我得做绅士，你就回房间休息吧！” 小乖看了Albert一眼，赶快回了房间。 在房间待了一会儿，小乖妈妈的电话忽然进来了，“你最近在干嘛？听你表哥说你做代购，还挣钱了，家里头亲戚都说你厉害！”妈妈难得地夸了她。 小乖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说起了山西话“妈，要不是你钱扣得太紧，可能我下面的房租租金以后都能自给自足，你相不相信？” 小乖妈妈在那头想了想说：“赚钱是好！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赶快找个条件好的男朋友。等找到男朋友了，两个人一起赚，凡事也有个商量、帮手。不比你一个人小打小闹来得好？” 又回到了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小乖叹了口气，随便应付了妈妈几句，便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小乖好像一下冷静了不少。她想了想，把皮夹里上次取的两百块拿了出来，打开门，准备交给厨房的Albert，以后就各不欠各的了。 走到厨房，Albert已经不在了。小乖看了看Albert的房间，又朝他的房间走过去。房间的门还是关着的，门缝里还是黑漆漆的。小乖想把钱塞在门缝下就赶紧走，又一想这么塞的不明不白，将来他要是赖账，自己根本说不清楚。于是又走回房间，写了张条子：今苗芊芊还Albert上周买菜一百八十块。还了两百，不用找了。并签上了日期。夹好了，放在门缝下。又想了想，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门缝下的钱和字条拍了几张照片。正准备离开，门忽然又开了。有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小乖心里想：坏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又被拽了进去。 ☆、噩梦的清醒/云里的美好 小婉昨天从JK家回来，便没有休息，一直在收拾自己的房间，又去Carton Hill一个人买了许多食物。回到家，又做了很多菜，还请室友品尝了点。之前和她介绍房子的那个女生已经回国了。自从搬进来，小婉都和另外两个人的交集很少。难得在家，和大家吃了点东西。那两个女生也客气地和她说了几句话，问问她有没有舒服点。 吃完了饭，她又清洁了餐具。接完了Allen的电话以后，又像Brad之前到她们旧的住处那样，擦洗了厨房的污渍。忙完这些，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可是小婉丝毫没有睡意。 她只好又坐在桌前，打开自己的画本。不小心看到了JK抽烟背影的那张画，赶忙把画本收了起来。又想看书，看看书上，都是JK的笔记，索性把书也合上。直接打开了电脑，在网上随便找了部电视剧，开始看了起来。 小婉看了半天，也没分清楚三个男生，究竟哪个才是男一号。但是依旧任凭电视剧一集接着一集放下去，房间里总算是有点可以声响可以牵动她的思绪。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只知道慢慢的，天开始变亮了，温度忽然变得冷了起来。她觉得头很晕，便上了床。 也许是因为好久没吃东西，上了床以后，小婉的手脚都是冰凉，但是她觉得自己好像已无力下床，便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原来这件屋子的墙顶是有花纹的，为什么我从来没发现？小婉心里想着，慢慢睡着了。 再次把她叫醒的，是一遍又一遍炸耳的手机铃声，小婉担心是Allen的电话，费劲全身的力气坐了起来，拿过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她还是接了起来，“Hello, Xiaowan speaking.” 对面那头是一个说中国话的女生：“喂，你是何小婉，小婉姐吗？我是Sofia，你还记不记得我？住在大姐这里的，在你后面住那间房的。”小婉点点头，艰难地发出声音：“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婉姐！”Sopia在电话那头喊道：“我忘记带钥匙了！老觉得大姐在家，不用带，忘记她回国了！我打了电话给房东，房东说来不了，屋外有把备用钥匙，可是我找不到。房东说问你，你知道！” 小婉想了想，艰难地说：“你打电话给小乖试试行不行，我今天不舒服，没法过来。” Sopia着急地说：“刚才打你电话，你不接，我也给她打了，她也不接！她肯定是恨我！小婉姐，你能来一下吗？我想上厕所！而且现在天阴下来了，我被子还晒在外面。要是下雨，我晚上就没被子盖了。” 小婉费力地从床上坐直，对着电话那头说：“好，你等等我，我马上来。” 小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好衣服出门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公交站台，又走上了公交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公交车上下来，走到了原来的住处。她只记得自己刚刚从草丛里摸出了钥匙，Sophia夺过钥匙就没了踪影。然后就听到了隔壁的一声巨响，“砰！”的一声。 这声巨响正是来自小乖住的房子。它不但让小婉从混沌的神情中清醒了过来，也彻底把小乖从那个奇怪的黑色漩涡中炸了出来。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跑出房子的，只记得在那之前，自己被Albert拉进房间的那一刻，Albert压低了声音跟她说：“你为什么总叫我‘邪恶唐僧’？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邪恶唐僧’！” “小乖！”小婉愣愣地看着小乖的屋子一会儿，忽然大喊着往小乖的房子里冲去。但是身体实在太无力了，她跑得很慢。还没到屋子的门口，里面的人已经全部跑了出来。 “小乖！小乖！”小婉气喘吁吁地跑到小乖的跟前，只见她赤着脚，上身只穿了个吊带，里面的内衣带子都从肩头露了出来。小婉看着小乖的衣服，以为小乖受伤了，一个劲地看着小乖的全身，“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疼啊？”小婉用尽自己的力气喊道。 小乖没有回答，神色慌张地看着她，“小，小婉姐，”她张着嘴，勉强叫了一声，除此之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旁边的Albert浑身上下只穿了个内裤，搂了搂小乖的肩膀说：“不要怕！有我在，不要怕！” 小婉这才凝神看了看站在旁边的Albert。小乖赶忙一把推开Albert，又看着小婉说：“小婉姐，我刚才在，在休息，谁知道......”小婉又看了看小乖身上露出来的内衣带子，眼泪从眼眶里流了下来：“你怎么会？”她的嘴唇惨白中带着一抹红，“他是有女朋友的！你怎么会和他！”小婉说不下去了。 周围有一些邻居出来了，不知道是谁报了警。老远的警车鸣笛的声音越来越近。小婉看了看周围人的眼光。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小乖的肩头，“穿好！”她的声音虽沙哑，却非常地严厉。这是她们认识这么久以来，小婉第一次冲着小乖发脾气。随即，她走出了人群。 警察到了，叫所有的人都暂时不要进屋。小乖没办法回去拿自己的衣服，只能尝试把小婉的衣服穿好。但是小婉的骨架比小乖小不少，这件衣服，小乖的胳膊根本套不进去，只能披在肩上。 警察根据越南女孩提供的房东电话，又叫来了蔡阿姨。蔡阿姨一看到自己的厨房被微波炉炸成了的黑黢黢的模样，脸上的肌肉一直在抽动。奈何警察在这里，不敢发作。 警察刚走，蔡阿姨歇斯底里地用家乡话骂道：“这年头谁还不会用微波炉！用微波炉能用到爆炸！有没有搞错！老娘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Albert丝毫没有紧张，晃着身子回到自己房间穿了衣服和裤子，又走到蔡阿姨的跟前，不急不慢地说道：“骂可以，要骂越南话，否则人家听不懂！” 蔡阿姨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看Albert刚刚套上的衣裤，又扫了扫小乖乱糟糟的发型和打赤的双脚，忽然一把拉过小乖到自己跟前：“你这个小姑娘，你是昏头了！他有女朋友的，你不知道啊！沾什么人不好！沾这种人！你搞得过他？我看你是做做代购，把脑子做昏掉了！ 小婉还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的公交车站，车来了，她却没有力气往上走。公交司机看看她，问道：“Are　you　coming？（你究竟要不要上车？）”小婉摇了摇头，又离开了站台，往前走去。 一路的天都很阴沉，路上没什么风，小婉却觉得格外的冷。她浑身发抖，便抱了抱双臂，才发现自己刚才把外套给了小乖。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很想坐下来休息。但是又知道自己一旦坐下来，就很难再站起来。“不要在这里睡着，到床上再睡！”Allen的话忽然在耳边想起。 小婉淡淡笑了笑，又往前继续走去。现在究竟是什么季节？昨天好像还是夏天，今天已到了深秋？小婉暗自感叹着墨尔本的天气，眼前已经有些模糊，只是靠着自己的本能，一步一步继续往前走。终于走到了一个她觉得很安全的地方，又顺着车道向里走去。 James今天去了幼儿园，JK正站在垃圾桶旁，想着最近的一切，静静地抽着烟。忽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远处慢慢地走了过来，JK起先笑了笑，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慢慢的，却看到这个小小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歪歪斜斜地慢慢走近了自己。 小婉走到了JK的跟前，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JK家。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又想着不管是幻觉，还是真实，都不应该走进不属于自己的空间。她看着JK说：“不好意思，我走错了。”说完转身就要回头。 JK突然明白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看着小婉，在这样只有十几度的天气里只穿了一件单衣，急忙脱下了自己的夹克，照在小婉身上。“你为什么不在家里休息？为什么只穿这么点衣服到处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JK握着小婉的肩膀，忽然对着她大声说道。 小婉看着JK，看着垃圾桶上没有燃尽的香烟，那一抹红色还在执着地燃烧着今日的忧愁。她忽然明白自己不是在幻觉中。她动了动嘴角，艰难地笑了笑。随即笑容又消失了，大颗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长长的睫毛却在努力挣扎的不动，尽量让眼泪在眼眶里多停留一些。 终于，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JK看着小婉的眼泪，忍不住抬起自己的双手，摸着她脸颊上的眼泪说：“小婉，别伤心了，别哭了，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小婉看着JK，他从来没有对她食言过，她最相信的，就是JK的话。既然他说会好起来的，那么肯定就会好起来的！小婉忽然觉得身子有点轻，眼睛一闭，就可以飘起来。这感觉似曾相识，朦朦胧胧中，她想起自己上次骑着车上学的那次经历，不经意之间，自己就飞了起来，好像天上的鸟。可她终究不是一只鸟，还是落了下来。只是这一次，云接住了她。 “小婉！小婉！”不管JK如何呼喊，小婉都不想搭理。原来躺在云朵里，是这样的温暖。都说云是雨做的，可是为什么雨水打在身上的时候，又冷又硬，而云却是又暖又柔？小婉觉得自己从脸到身上都温暖了起来。好舒服！她不想要醒来。 等小婉再次醒来的时候，又发现自己重新躺在了那个满屋子洁白的地方。Allen还是坐在床边看着她，眼里写满了焦虑。Brad还是从外面走了进来，和Allen说了些什么。生活总是这样惊人的相似，相似到让她觉得自己只是躺在床上睡了一个长长、长长的觉。一觉醒来，原来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可是，小婉虽然觉得自己的嘴巴张不动，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却是失落。她知道，她曾经躺在云里，然而现在，她的云已经飘然远去。 医生又重新走了进来，对着Allen说检查结果出来了，她除了发烧，可能还有一些支气管炎，甚至轻度肺炎，如果咳得厉害，等清醒了，要去照个X光。开了抗生素之后，说等小婉醒了，就可以回家养着了，Allen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一个暑假就这样悠悠地过去了。小婉没想想到，暑假的最后一周多的时间，自己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但是如果从好的那一面来看，那么每个人都是收获满满： 小婉赚到了一些生活费，还收获了非常多宝贵的工作经验，坚定了自己的工作方向。还拥有了几个可以肝胆相照，彼此关心，无话不谈的朋友。这些朋友当中不但有女生，还有男生，这在她二十多年在南京的生活里，是从来没有的。 远在苏州，或者只能说远在北半球的娜娜，收获了不少城市的足迹。每到一个地方，仍让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只是虽然她仍然照单全收下这些目光，仍然难以抵消掉心中的那一份淡淡的失落。但是在娜娜心中，这些战绩仍然是她保持内心骄傲的重要依据。 小乖尝试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赚钱，而且最终赚到了钱。也用自己赚到的钱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对于好奇的男女之事，也有了那么一些初初的感受。这也是人生到了这个阶段，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大姐在临走前收获了一份漂亮的水晶礼物，还有来自朋友的祝福。这些朋友，是即便以后人生里难得再见一面，但是只要有需要了，喊一嗓子，就算远在地球的另一端，仍让可以热情地去帮忙的朋友。他们由衷祝福的话语，正是她即将面对的人生里各种挑战时所需要的信心的依据，还有什么比这个来得更美的呢？ Brad不但赚到了足够开学之后使用的生活费，减掉了之前无论如何也去不掉的大肚腩。还开始第一次脱离了学生的思想，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上去思考自己将来的人生。 Allen暑假的课程即将要结束。为四月份的手术做好了一步重要的准备。也和自己的妹妹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他心底最深处的地方，原本是一片荒原，而今春天已至。虽然他不能告诉那春天为何她会这般美好，但是看着那落英缤纷充满在整个心里，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生命产生了那么深的渴望。 至于JK，自从有了孩子，自己又重重地摔了一跤，生活好像已经被钉在了案板上，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刀来就接刀，由不得自己选择。可是James这份生命里美好的祝福依旧在健康活泼地成长，仿佛花圃里的那一棵小嫩芽，在阳光雨露之后，茁壮地冒着自己的一抹绿色。至于这守护着嫩芽成长的园丁，JK知道自己已经慢慢无法离开她。因为她的到来，浇灌的，不只是这小片嫩芽而已。就像JK自己说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肯定都会好起来的，即便这只是一个愿望，也好过什么都没有，每天重复着没有希望的生活。 就连James，都学会了自己上厕所，会努力分辨“你”和“我”，还学了好多的汉语拼音呢！所以说，只要努力地往前，谁还不在成长呢？ ☆、相遇与别离/狭路相逢 也许大姐的回国，真的是一个再明智不过的决定。娜娜在回墨尔本的飞机上，已经听到旁边的学生在讨论移民政策的收紧。当时和大姐一起毕业的那些想留下来的学生，如果不能在六月之前拿到雅思四个6.5的成绩，再马不停蹄地去参加职业年，紧接着到了七月份，移民的政策就变得很严格了，具体怎么严格，没有官方的说明，只是评估的分数无疑是要提高很多的。单凭着雅思4个6.5的成绩是不可能轻轻松松领到那张入场券了。 如果说，去美国读书的人，除了想移民的，还有好些是真的渴慕国外大学里一些更加先进的思想、技术、和条件；那么来澳洲读书的，十个里面有七个就是为了移民，还有三个，就是接下来的人生只缺了一张镀金的文凭，所以来到澳洲不过是想拿一张相对不那么难的文凭而已。 即便是这三个人，如果上完了学，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领到一张永久居留的签证，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谁不爱这免费的午餐呢？当然，这种幸运的事情，在Allen来这里读书的时候还是有的。然而现在却是一年难过一年。移民国家对于外国移民来说，纵然有着很多无法拒绝的吸引条件，但是最先考虑的，也是自己本土公民的利益。这和亲儿子养儿子的道理是一样的。在这个利益权衡下，再去释放每一年相应的移民政策。所以一届一届的留学生能不能拿到最后的这张永久居民的签证，有一半看的都是运气。 “小婉！”娜娜刚下了飞机，还没取行李，就打了电话给小婉，“前天发信息给你，你怎么不回啊？” 电话那头的小婉除了去见医生复诊之外，已经重复了近两个星期这样的生活：要么床上躺着，要么书桌前坐着。听到娜娜的声音，是大姐走了以后最棒的一件事！ “娜娜！”小婉一激动，又忍不住有些咳了起来。娜娜在机场那头听得不是很清楚，“你是不是在咳嗽？听不清啊！你是不是听到我的声音，吓得都咳嗽了？” 小婉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紧接着又咳了起来。娜娜赶紧问：“你怎么了？感觉咳得不轻啊！” 小婉笑笑说：“没事，换季，有点适应不了。你到了吗？我这两天，哎，不好意思，应该去接你才对！” 娜娜在那头咦了一声：“别假惺惺的了！我有朋友来接！等会儿我到家收拾妥当了，再来看你吧！好好休息！”说完便挂了电话。 接完了娜娜的电话，小婉从床上坐了起来，每天都躺着，让她觉得四肢都瘫软了。她拖起无力的双腿从床上爬了起来，掀开了窗帘，让阳光照了进来。正在伸懒腰的时候，忽然发现JK的车正停在街对面。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在她的潜意识里，那是一片会溜走的云。或许是下雨流到了地面上，或许是被风吹得，早已变换了模样到了其它的地方。总之，那云朵是不会停留的。他是不是来和自己说再见的？小婉觉得心里有些激动，又隐隐觉得可能是到了最后的时刻。急忙换了件衣服，就出了门。 JK正坐在车里看着远方。他也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能做什么。总之有空的时候，他就来到这里，坐在车里坐一会儿。两次碰到了Allen。Allen总是没有说太多，只是让他回家照顾好James。他在心里苦笑笑，也许这不是一个属于父亲的成熟的想法，但是偶尔会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谁都照顾不好。 突然，他的眼角撇到小婉家的门开了，他赶忙对着门口看了看，真的是小婉！于是急忙从车里跑了出来。 “小婉！你怎么样了？”JK看着小婉，又是穿了一件单衣就走了出来，急忙又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套在她身上，“你为什么不多穿点衣服再出门？” 小婉看着JK，有些那么不真实。几天没见，JK的下巴周围满是胡渣。“今天是星期四？James去上幼儿园了？”小婉问道。 JK看着小婉，满是担心地说：“你先管好自己的身体。” 小婉微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James呢？” JK知道她的倔强，只好回答道：“今天是周五，幼儿园有空位，我就把他送幼儿园了。” “为什么？”小婉问道，“你不是还在放假吗？” JK看了看小婉，说道：“我想下面看看能不能把他在幼儿园放full time（周一到周五每天都上幼儿园。通常大部分家庭不会选择上五天。）。现在慢慢开始适应一下。” 小婉一听，心里的失落又瞬间喷涌了出来，占据了整颗心。她努力笑着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幼儿园老师教的东西比较多一些。跟着我，只能管他吃喝，学不到东西，也接触不到同龄人。” JK的眼睛忽然红了，好在小婉是低着头，没有看着他。他努力往上方看了看，抹了抹脸，又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着说：“你知道不是这样的！James最喜欢小婉阿姨的！只是，”他顿了一下说：“只是这样安排比较好，对你，”他想了想，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改口说：“对，这样比较好一些。” 小婉想了想，点点头，又说道：“改天，改天，我能再去看看他吗？和他告个别。”说完了，眼睛忽然红了，她马上调转了自己的目光看向别处，“嗯，我知道有一天会说再见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JK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泪。他拍了拍小婉的肩膀，快速地说：“好！那你要赶快好起来才行！赶快进去吧！”说完便上了车，飞快地开走了。 小婉注视着车子离去的背影，满脸是泪，对着自己说：“原来这朵云是这样离开的！”殊不知车里的JK看着后视镜里穿着宽大的外套的小婉，也早已满脸是泪。 车子再也看不见了，小婉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另外一辆车停了下来。 Allen从车里下来，看着小婉，又看着小婉身上那件眼熟的衣服，皱着眉头问道：“JK来过了？”小婉听到Allen的声音，赶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才回过头来，对着Allen点了点头，又勉强自己笑着说：“他说马上让James full time上幼儿园了。也好，马上我开始上课了，可能，可能也没什么空了。” Allen看着小婉通红的双眼和鼻头，心里隐隐一阵担忧，总害怕自己担心的事情最后会发生。看着她瘦弱的身体，又实在不忍心再说什么。想想反正一切也结束了，便点了点头说：“行吧！既然你也起床了，回去洗洗，换件衣服，到我那里吃点东西吧！你这里，撒不开手，什么也不好做。” 小婉看看Allen，最近她生病，Allen也跟着瘦了不少。整个人从远处走来，瘦得只剩了个高高的空架子。现在不管他说什么，小婉都尽量不拒绝他。 两人坐在车上，小婉问Allen：“学校的各种考试和作业都结束了吗？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休息？” Allen笑了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学校这头刚刚结束。无所谓啦！反正马上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然后我就回国了。” 小婉又问：“那你要去多久？” Allen又回过头看着她笑了笑：“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我走？我走了不是正好没有人唠叨你！多好！” 或许因为身体有些虚弱，此刻的小婉有些多愁善感，她忽然眼睛红了，看着Allen说：“我会想你的，很想你，你赶快回来！” Allen被这忽如其来的伤感搞得有些吃惊，他急忙把车停在了路边。“你今天，你今天忽然放大招，搞得我有点招架不住啊！”他的眼睛忽然也红了，心里头暗想：我为什么不能拥抱一下自己的妹妹？ 他擦了擦自己眼睛里的泪，对着外头尴尬地笑了笑，“呵呵，还好我这个人意志坚定，还好你长得一般，否则我以为你是在对我表白啊！” 他又想把小婉的头发摸得乱七八糟。忽然想起来小婉在生病。急忙把已经放在小婉脑袋上的手又收了回来。想了想，他忽然对着小婉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再去做babysitting的工作。知不知道？太危险了！” 小婉看着他，点了点头，“如果有空，我就请Brad给我引荐一下，也去餐馆做两天。” Allen一听，又着急地说：“你少来！趁早把这个愚昧的想法扼杀住！他都不做了！昨天刚辞职。你还跑去做！他就做这个餐馆，整个人瘦了有二十斤！你有几两肉可以往里贴的？” 小婉撇撇嘴，没有作声。唯一庆幸的是，Allen说这话的时候，又回到了从前的语气。 到了Allen家，Brad也在。真的如Allen所说，Brad看着又比上次瘦了一圈。三个人彼此看了看对方，忽然有默契地笑了起来，Brad说：“我之前老听人说，澳洲的空气里都含糖，只要来了澳洲，就算你之前是个瘦子，也要给你吹成个胖子！那我们三个这是，这是不是已经过了第一阶段，现在迈入了糖尿病阶段？” 小婉听着，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止不住咳嗽了起来。好久没有听到Allen和Brad在一起，肆无忌惮地开玩笑了，她无比地怀念。Allen轻轻拍了拍小婉的背，沉了沉脸，看着Brad说：“你说的是什么东西？什么糖尿病？你是嫌她病得还不够，再给她添两条？” Brad看着小乖，拍了拍脑袋说：“哎呀，小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次怎么病这么严重？搞了这么多天，还没好！快坐吧！专门给你做了病号饭！” 小婉点点头，坐了下来。看着桌上放了青椒塞肉，糖醋排骨，清蒸鲈鱼，炒青菜和萝卜豆腐汤。旁边还放了一大碗稀饭。她看着稀饭，皱了皱眉头。Brad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这汤你可以喝的，养肺！” 小婉看了看汤，指着桌上其他的菜说：“我想吃这些。天天喝粥，喝不下去了。” Brad为难地想了想，说：“要不我去给你下碗面，换换口味？” 小婉看着Brad，Brad又赶忙看着Allen。Allen想了想，拿了一个空碗过来，倒了杯热开水，夹了三四块肉放在里面涮了涮，又捞出来放在小婉的粥里。“吃吧，吃吧！”他说道，“今天是看在三个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饭的份上啊！吃完了这些肉，就没了啊！” 小婉这才满意地笑了笑，低头吃了起来。Allen看着小婉有了一些胃口，终于有些放心，一脸微笑地看着她。旁边的Brad推推他，又动动眉毛，指着小婉，“病还没好，能吃肉？” Allen好不容易把目光从小婉的脸上挪开，看着Brad，笑笑说：“给她吃一点吧。补充点蛋白质。老喝粥人也受不了啊！”说完了，目光马上又回到了小婉身上：“多嚼一嚼再咽下去啊！你这个吃饭习惯真的是！” Brad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一个人走到电饭锅前，一边盛饭，一边摇头，“知道的，是追女朋友，不知道的，以为是认了个女儿回来。” Allen似有似无地听到一些，回过头去问Brad：“你一个人在那里嘀咕什么？帮我也盛一碗啊！” Brad端着饭走过来，把饭碗放在Allen的手上，说道：“你还用吃吗？小婉吃就行了。她咽下去的肉，都会长在你的身上。” 小婉一边吃，一边乐。快乐的时光总是来得突然，走得又匆匆。 吃完了饭，Allen看了看时间，准备送小婉回去休息。Brad也跟着一起出来了，说：“送完她，捎我去买点菜！”Allen问道：“昨天不刚买的菜，还要买？”Brad白了Allen一眼说：“你管我！我最近太瘦了，要好好补补！” 三个人说说笑笑来到了小婉家门口。刚下车，娜娜那辆显眼的红色mini　cooper也从对面驶了过来。娜娜坐在车里，看着路上的三个人，瘪了瘪嘴轻轻说：“不是吧？要不要来得这么快！”想了想又说：“算了，该来的总要来。我怕什么！”说完了，又看了看旁边的小乖：“怎么样？小姐，你是留在车上，还是和我一起下去？” 小乖此刻心烦意乱，没有听清娜娜说的话；如果听清了，恐怕会觉得娜娜说出口的，是她心里的台词。她看到了Allen和Brad两个人的瞬间，忽然想起了Albert当时老鹰一样的眼神扫视着她的内心，对她仿佛算命先生掐指一算那样的推断。一瞬间的时间里把整个暑假所有的这些经历仿佛过山车一样从头到尾在心里翻了个遍。如果娜娜这辆车的副驾有足够的空间让她蹲下去。她会毫不犹豫地马上行动。 无奈，这不是言情剧，她也不是娇憨萌傻的女主角。真的做这个动作，只能让别人和自己都觉得尴尬。她大大吸了口气，说：“下车，为什么不下车！我们不是来看小婉姐的吗？” 娜娜看了小乖一眼，笑了笑，说：“这样吧，你一会儿要是觉得尴尬，就不要说话。”说着，两个人下了车。 娜娜和小乖四只手提着满满的东西，往三个人走了过来。Brad看见了，还是本能地跑过去，帮两位女生接了过来。接小乖手上东西的时候，Brad冲小乖点了个头。小乖的嘴颤抖了一下，本想喊声“Brad哥哥”，说出嘴的，却是“谢谢”，Brad又点了个头。把东西全部接过来。拎着站在一旁。 娜娜蹬着高跟鞋，走到小婉面前：“你个没良心的！换了地方，地址都没发给我。打你电话又不接。还好我打了个电话给小乖和她一起来，要不然买完了这些吃的我都不知道往哪送！”话还没说完，又看了看Allen，说道：“行吧，估计我找没找到你，你也不能饿着。” Allen看着娜娜，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插了个口袋，慢慢走进了几步：“大美女，回来啦？早知道今天能碰到你，就把你车钥匙给你带来了！” 娜娜没有直视Allen，只是点点头，淡淡地说：“谢谢啦！大家都挺忙的。麻烦你了。” Allen听完，也点点头，对着小婉说：“赶快进去吧！过一会儿还是早点休息！晚饭我一会儿给你送来！”说完便对Brad使了个眼色。Brad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小婉家门口，对着小婉说：“多保重！晚上想吃什么，告诉Allen。我给你做！”说完了又冲娜娜和小乖点了点头，也上车了。 小婉回过头，看着二人的车慢慢离开。却不知身后的两个女生，心中都拂过一丝酸涩。 三个人走到屋子门口，小乖赶忙把所有袋子都拿了起来。小婉和娜娜要帮她分些，被她的胳膊拦了回去。 娜娜走到小婉屋子里，看了一圈：“这搬得有什么意义？看着比之前的还小！”小婉笑眯眯地看着娜娜，说：“你回来了真好！”说完了，想去给她们俩倒水。小乖赶忙把她拉了回来，小婉看了看小乖，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小乖赶忙说：“小婉姐，那个，我来了两次。但是你门关着，我怕你睡了，就把买的粥给你放到门口了。你吃了没？” 小婉点点头说：“我吃了，谢谢你！你其实可以敲门的，我很多时候都没睡着。” 那天和小婉分开不久，又被蔡阿姨说了以后，小乖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忽然从一个幻境中走出来，她来不及细细体会自己当时究竟是什么情感，只是想到小婉当时的语气，又看着小婉的那件外套，瞬间清醒了：知道她在这个漩涡里的三个人，只有小婉是真正着急，想把她拉出来的。她想要打个电话给小婉。打到第三次的时候，是Allen接的电话，告诉她小婉在医院急诊室。小乖很是后悔，只能叫Allen告诉小婉，自己的脑袋终于想明白了，请她放心。Allen以为小乖说的是代购的事情，也就没有深想，只是把原话带给了小婉。 娜娜看看两人尴尬的神情，怀疑地问道：“你俩是什么意思？小乖，你到小婉这里来，事先都不打个电话？你俩现在都不联系了？” 小婉看了一眼小乖，赶忙说：“不是的，是因为我很多时候睡觉，没有看手机。” 娜娜点点头，小婉又问小乖：“那你现在住哪里？还住那里吗？” 小乖点点头说：“对！以为警察会查房东非法租房的事情，结果警察没管。那天来了不一会儿就走了。”想了想又赶紧说：“但是现在房子里全部住满了，有那两个越南女孩儿，那个Selina，就是讲话趾高气扬那个女孩儿，”小乖故意和小婉强调着，“还有她男朋友，”说完看了一眼小婉，又赶紧补充道： “另外又住进来一个中国留学生，也是女孩儿。现在全部住满了，感觉很安全。越南女孩儿再也不敢用微波炉了！” 小婉听到“Selina”和“她的男朋友”的时候，皱起的眉头凝重地仿佛化不开。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和她说：“最好还是早点搬出去。那里毕竟......”想了想，又没有再说下去。小乖看看娜娜，又赶紧点点头，对着小婉说：“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在找房子，看到合适的，我会尽早搬的！” 娜娜看看二人，一脸困惑。小乖又把家里微波炉爆炸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当然，略过了小婉看到的那一幕。 娜娜听到什么警察之类的，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听到最后，只是个微波炉，差点翻了个白眼儿，“你们知不知道，我这次回国，都不想出门。只要出门，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怎么和你们俩在一起，我只能是个端着板凳的听众？” 小婉一听，赶忙把娜娜拉到椅子上坐下来，“呵呵呵，冷落你了！快和我们说说，你在国内玩了哪些好地方？” 娜娜笑着，得意地看了看小婉，正想开始说自己碰到的新鲜事，刚张嘴，忽然又觉得说来说去不过是老生常谈，那些男生怎么要到她的号码，发信息给她。想了想，一挥手说：“不说那些了。快看看我给你带的什么好东西！” 娜娜和小乖离开小婉住处的时候，小乖悄悄指了指带来的那件外套，轻轻说：“小婉姐，你的外套，我给你放这里了。”小婉看着外套，好像想到了什么，又皱着眉头，一脸的悲伤。娜娜看看两个人，觉得有些蹊跷，但是也没有多问。 那头的Allen和Brad告别了三个女生，便到了菜场。Allen歪着脑袋看了看菜场那些菜，“你是多久没来买菜了，这么怀念这里？要买什么？肉？鱼？昨天不都买过了吗？究竟要吃多少？” Brad没有理他，径直走到卖猪肉的摊子那里问道：“请问猪肺怎么卖？” Allen站得老远，看着Brad拎了两个袋子过来，说：“赶快回去，炖个雪梨猪肺汤！弄好了你给小婉送过去。估计她顿顿萝卜稀饭吃不消了！” Allen激动地一把搂住了Brad的脖子，“要不说我俩老夫老妻，还是你懂我的心！” ☆、难舍难分的一大一小 小婉又在家躺了两天。到了周一，学校正式开学了。小婉也觉得自己除了还有些小小的咳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带上了Allen给她准备的口罩，去了学校。 选完了课，买完了书以后，已经是下午一点钟，Allen又送她回了家，嘱咐她好好休息。小婉坐在家里翻着将来上课用的书，突然觉得每天窝在这个小房子里很是无聊。便背起书包，出了门去散步。 自从小婉搬进来，每天要么就是走去JK家的那个方向，要么就是去坐公交车。今天她站到往JK家去的那个路口想了想，又折回头，换了条路走。原来这附近不远处也有一些小的商店。小婉走到每个店里都逛了逛。买了一套画笔。走到最后一间店的时候，看到进门就放了很大一套的乐高玩具。她拿起乐高玩具看了看，心里想：James肯定会喜欢的！ 从玩具店里出来。她想发个信息问问JK，傍晚能不能去看看James。走在路上想了想，如果看到James，自己一定会舍不得，流眼泪。“何必呢？”她对自己说道，“孩子也不能明白这么复杂的情感。反而搞得他不开心。” 她想了想，决定就趁着现在。把玩具留在James家门口，当作告别。 小婉又走到了这间熟悉的小院里，一切还如昨天，只是院子里的玩具摆放地很乱。她把地上的玩具按照平常摆放的位置收好。又把地上的一些James乱扔的废纸捡了起来，准备扔到垃圾桶。刚刚走到垃圾桶边上，眼泪就涌了出来，笑容也随之浮现在脸上。 “好了，何小婉，”她对自己说：“这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梦。梦已经醒了，记得最美好的那些就好了！” 她的鼻子有些堵，张嘴呼了口气，走到门口，把手中的玩具袋子放到门口，又取下了自己钥匙串上JK家的钥匙。然后在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坐在台阶上写字。 亲爱的James， 小婉阿姨现在开始上课了，不能天天来看你了。但是小婉阿姨很想你，每天都很想你！你每天要好好配合爸爸，健康快乐，好好长大！等有空了，小婉阿姨再来看你！ 写完后，小婉想了想，又重重地把最后一句话划掉。把那张纸也放在了袋子里，便准备离开。 正转身回头的时候，那辆熟悉的SUV开了进来，是JK带着James从外面回来了。 “小婉阿姨！”James还没下车，就坐在车里，对着外头喊了起来。JK下了车，看了看小婉，神情好像有些困惑，又听到儿子的叫声，赶忙走到后面把他从座椅上放了下来。 James一把扑进小婉的怀里：“小婉阿姨，你，嗯，你不要我了？我想你！”James喊道。 小婉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她被James抱着一下失去平衡，坐在了台阶上。James没有给她调整姿势的机会，还是拼命地抱住她。 JK的眼眶也是红的，他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想着小婉大病初愈，只有过来拉James说 “James，小婉阿姨病还没有完全好，我们让小婉阿姨进房间里去坐着，好不好？” James往小婉怀里钻得更紧了：“生怕小婉阿姨走了！” 小婉努力又努力，才控制住自己的眼泪，笑着看着James说：“James现在分得清‘你’和‘我’了！James好棒啊！” James抬起头，还是一如既往地说：“嗯，你不棒！你不棒！” 小婉笑了起来，看了看James的小脸，才两个星期不见，看着好像瘦了不少。“你怎么瘦了，James？爸爸没有做大肉肉给你吃？” James没有回答小婉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你还记得汉拼，你还记得韵母！” 小婉摸了摸他的脑袋，原本想说的那些话不知道该从何说起。James正好看见了门口的大袋子，跑过去问道：“这个是什么？”说着就要打开。 该来的还是来了，小婉有些沉重地说：“小婉阿姨刚才正好看见这个Lego，就买给你，做礼物。” James打开了袋子，对着小婉说：“嗯，打不开，你要看看！” 小婉赶忙上来帮忙，JK趁这个机会把门给打开，让两个人进了门。 刚刚进屋，James就激动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豆绿色的棉布拖鞋放到小婉的脚跟前，“这是你和爸爸昨天选的！是绿色的！” 小婉有些不能理解，看了看JK。JK赶忙解释说：“天凉了，我想你需要一双拖鞋。”想了想，又赶忙说：“我想你偶尔还会回来看看James。”说完了，自己又有些尴尬，赶忙走到厨房去倒水给小婉。 James一个人高兴地摆弄着新乐高，忽然发现里面还有一张字条和一把钥匙。便拿着字条和钥匙走到小婉跟前，“小婉阿姨，你把东西忘在袋子里了。小婉阿姨没有tidy　up！” 小婉有些尴尬。JK正好端着水过来，看到钥匙，不用问也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他看着James，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要和小婉再见的事。James倒是问了起来：“小婉阿姨，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你不认得。” 小婉看了看James，又看看JK，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感觉自己当着James的面，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么难受的话，只好敷衍了一句说：“你看不懂吧？下次小婉阿姨写汉语拼音，你就看得懂了。” James点点头，又拉着小婉说：“你要小婉阿姨一起玩Lego。”小婉为难地看着JK，JK在水龙头刚刚冲了冲自己的脸，回过头来，问小婉说：“你觉得自己身体吃得消吗？如果可以，就陪他玩一会儿，反正以后也......”话没说完，眼睛又红，他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在厨房忙了起来。 小婉和James玩了一会儿，JK叫James过来吃水果，又看着小婉说：“你也过来坐。” 小婉坐到了James的旁边，看JK给她端了一碗煮的梨水，“趁热喝，对你的肺有好处！”JK说道。 小婉看看自己的碗，还是那个绿色的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这个碗等会儿洗干净就能收到橱柜里，再也用不上了。她心里想。 James看着小婉碗里的东西和自己的不一样，十分的好奇：“小婉阿姨喝的什么好东西，有不有......”话还没说完，JK就接过来说：“James，小婉阿姨碗里的也是梨，没有肉肉，小婉阿姨生病了，所以要吃煮过的梨子。” James又问道：“小婉阿姨什么时候病好？爸爸和你说，嗯，小婉阿姨病好了，就来找我玩了。” 小婉看看JK，JK有些为难地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这两天情绪不好，所以......”他又想了想，坐到James跟前说：“James，其实小婉阿姨今天来，是和你......” “是和你说，明天来找你玩的！”JK的话还没说完，小婉赶忙接过去说。 James开心地问道：“是吗？明天还来吗？还是天天来找我吗？” 小婉和JK对看了一眼，吞了口口水，说道：“是的，是的，还是天天来找你。直到奶奶回来。奶奶回来了，就有人疼James了！” James想了想：“那也要小婉阿姨！你爱小婉阿姨！嗯，也爱奶奶，你都爱！嗯，你还爱，爸爸！” 小婉正想摸摸James的脑袋，JK在旁边着急地喊着：“小婉！你还想再生病吗？不要再来了！” James一听JK说不要小婉来了，马上哭了起来，“你要小婉阿姨！你要小婉阿姨来！爸爸凶凶！” 小婉一把抱过James，冲着JK不高兴地说：“你冲孩子跟前嚷什么？我不是都说了嘛，她奶奶回来了，我就走了！” James一听小婉也说要走了，哭得更大声了，“你要小婉阿姨，你不要小婉阿姨，嗯，小婉阿姨走，嗯，不要！不要！不要！要！” JK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门。小婉抱着James说：“对不起，对不起，小婉阿姨刚才意识到一件事情。小婉阿姨做决定的时候，没有和James商量是不是？让James伤心了！” James听到小婉的话，才慢慢止住了哭，抽泣着说：“你不要小婉阿姨走！” 小婉想了想说：“小婉阿姨从今天开始，每天都来找James玩好不好？至于奶奶将来回来以后嘛，”她看了看James，发现James正认真地看着她，只好说：“嗯，到时候，奶奶，爸爸，小婉阿姨，一起邀请James坐下来，认真地商量这件事！好不好？” James这才点点头，低头吃起水果来。小婉想了想，走出门去，JK正好迎面走进来，两人都有点尴尬。小婉忽然说：“这事不能怪我！谁让你今天那么早回来！” JK被小婉一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那个，今天第一天就是开个会。下午没什么事，我就带着他回来了。他最近也没少待在幼儿园。” 小婉想了想说：“大人的事是大人的事，不要影响孩子的成长。你如果天天把他放在幼儿园早出晚归，你路上还花时间。那他待在幼儿园的时间比你上班的时间还长。怎么吃得消？” JK看着小婉说：“可是你的身体吃得消吗？如果再来一次，我......” “我下次不带他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小婉说道，“还是老样子吧，只是让James多上一天周五行不行？我周五有课。” JK点点头，说：“如果你感觉吃不消，我们再调整，或者再和James说你......” 话还没说完，James在那头说：“爸爸，小婉阿姨说将来和你商量的！” JK好像心中一块无比沉重的石头忽然落了下来，竟然笑了起来，开起了玩笑：“左一个‘小婉阿姨’，右一个‘小婉阿姨’的，感觉我在这个家越来越没地位了！我还有点吃醋啊！” 小婉听着感觉有些奇怪，完全没笑，只是抬起头，诧异地看着JK。JK看着小婉忽闪忽闪的眼睫毛，觉得那两把小刷子又刷得他心里很尴尬，只好赶快换了个话题说：“梨水喝了没有？是不是凉了？” 小婉喝完了梨水，看了看钟，已经快要四点，她站起来，对着James说：“James，小婉阿姨现在要回去了，明天再来找James玩，好不好？” James一听小婉要走，又要不高兴。小婉拿出书包里自己个课表给James看：“小婉阿姨明天和James一样，要去上学啦！我们在一个学校！下课了，我就去接你！好不好？”说着，又把那张彩色的课表留给了James，才走出了房子。 “我送你吧！你还在生病呢！”JK拿起手里的钥匙，就要带着James往外走。 小婉摇摇头说：“Allen马上要来给我送晚饭了。我怕......” 小婉不说，JK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拿起刚才小婉留下的那把钥匙，交还到她的手里。又拿着自己的车钥匙，抱紧了James，“走，James，我们送小婉阿姨回家。”说着，又回头看看小婉说：“碰见就碰见吧！我来和他谈。” 三个人到了小婉家门口，Allen还没到。小婉看了看马路说：“你带着James快回去做晚饭吧。今天我先和他说一声。” JK想了想，说：“James，爸爸等会儿带你在外头去吃晚饭，或者我们买了好吃的，回家吃，好不好？” James一听在外头吃，很高兴。但还是一样的要求，要吃大肉肉。 小婉见JK很坚持，便没有再劝说。等了两分钟，Allen的车真的到了。Allen一下车，看小婉从JK的车里出来，心里已经猜出了半分。他把手里的东西交到迎面走来的小婉的手中，生气地说：“不是叫你好好休息！怎么又到处乱跑！你先进去！” JK刚刚把James从车上放下来，看了看走过来的Allen说：“咱么找个地方谈一谈，好不好？要不要去我家？” Allen冷着脸，想了想说道：“去我家吧！”又低下身子，看着James说：“James，要不要去Allen叔叔家玩一玩？” 小婉一听两人要去Allen家，赶忙从房子门口跑过来说：“你们谈什么随便，James要有人看着的！我也要去！” JK和Allen正要阻止，James倒是很开心，拉着她的手就要上车。小婉弄好了James的座椅，回过头，看着Allen喷火的眼神正盯着她，赶忙指了指他的车说：“我坐你的车去。哎呀，你不知道，天天关在这房子里，实在太无聊了！就让我去你家放放风吧！” Allen看着小婉，心里实在是气不打一出来，又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和她发火，又看了看旁边车里的James，只好压住自己的火气，看了看时间，愤愤地说：“我那里欢迎不欢迎你？你想去就去？吃了饭就回来休息！”说完便生气地上了车，小婉赶忙也跟着上了Allen的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前面的Allen想着后面还有James在车上，开得并不快。小婉看了看Allen，什么话都不敢说。Allen也没说话。开到家门口，停下来的时候，他看着小婉，板着一张脸说：“等会儿你就看着James，什么话都不准说！听到没有？”小婉有点害怕地看着Allen，赶忙点了点头，“我什么也不说。你别太激动了。你的心......”话还没说完，就被Allen眼神里喷出的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小婉带着James来到Allen的院子里玩了起来。虽然这里没有玩具车，但是有很多的树，花，还有那一池的小鱼。把James给开心坏了，一个劲地说要给小鱼喂食。 JK和Allen走进屋里，Brad正在客厅中间盘着腿飞快地编码，头都没抬，就说：“见到心上人啦？和她分开是不是又舍不得了？” Allen没回答他，用脚碰了碰他的膝盖。Brad抬起头一看，JK也站在旁边，正准备和他打招呼。Brad赶忙站了起来，“JK老师......”，JK有点尴尬，说：“平时在学校也没叫我老师啊！就喊我JK就好了。”Brad赶忙点点头，站起来去给他倒水。 倒了水以后，Brad正要想个理由出门，小婉从外头跑了进来，“快！Brad，快！James把一整盒鱼食都扔进去了！” “啊？”Brad激动地喊了一声，“我的鱼！”说完急忙冲JK点了个头，跑了出去。 JK一听，也要出去。Allen拦住他说：“那头交给包子。鱼是小事，人才是大事！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JK看了看Allen，直接问道：“你那么喜欢小婉。为什么不告诉她？” Allen以为JK会和他说刚才他和小婉碰面的事情，没想到JK先提出这个问题。顿了顿说：“那是我的问题。” JK继续说道：“可是你无形中也在造成她的困扰。她想做什么事情，是她的自由。她是一个成年人，不是一个小朋友。” Allen有一种被倒打一耙的感觉，虽然他心里也知道JK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却依旧生气小婉擅自改变了决定，“她有什么想法，可以自己和我说。你又和她是什么关系？需要你来替她说这些话！” JK看了Allen一眼：“我知道我自己没资格。至于小婉照顾James的事情，”他转身看着外面忙碌的三个人说：“给我一点时间。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深刻，一下子冒然分开，对小婉和James心理上都有点承受不住。” Allen知道James在小婉心里的分量，想到那个大雨天，James坐在自己车里，抱着小婉的腿，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被强行抱到爸爸那里，内心有多渴望有一个人能真正爱他。 他点点头，看着JK说：“行，我信你。她还小，人生没有阅历，你可是不小了。做事情之前最好考虑清楚。” Allen的话已经挑得很明显。JK艰难地点点头，便出了门去找James。James蹲在小婉旁边，看Brad收拾那个小池塘。Brad已经穿了高腿雨鞋，站到了池塘里，拿着网子在捞鱼食。James在旁边用力挥着手说：“不要！嗯，不要把鱼食捞上来！你要小鱼吃多多的！” Brad哭笑不得，只能对着小婉说：“你是专业人士，能不能用小朋友的专业术语给他解释解释？” 小婉有些好笑，摸着James脑袋说：“James，小鱼要是吃多了，会难受的。”说着故意摸着自己的肚子说：“肚子里撑撑的，可难受了！” James已经把自己带入了情境里，着急地说：“你要，你要吃多多的！你不撑！” JK从屋子里走出来，说：“James，小鱼要是每餐都吃多多的，将来自己的饭不够吃，就要吃James碗里的大肉肉了！” James一听，赶快改变主意说：“小鱼不吃你的肉，小鱼吃得少少的！嗯！不能吃你的肉肉！” 想了想又看着JK，难过了起来：“你肚子饿了！你要吃肉肉！大肉肉！” JK把James抱起来，“那爸爸现在带你去吃好不好？” Brad抬起头，看看JK说：“这吃的是晚饭？这么早！” JK点点头，笑笑说：“这是跟着幼儿园的routine走的。”又回头看看小婉说：“我们先走了，我带他去吃晚饭。”又对着James说：“James，你把鱼食整个倒进去，给Brad叔叔额外增加了工作，有没有和Brad叔叔say sorry（说对不起）？” James想了想说：“对不起，sorry, 我不是故意的！” Brad赶忙说没关系，又忍不住感叹说：“真有礼貌！叔叔炖了个汤，就是菜还没炒。叔叔马上来炒菜，在这里吃饭吧？” JK正要婉拒，Allen从里面出来说：“包子，你继续干活吧！我来炒菜。”又对着小婉说：“你要不要带James进来看乌龟？” 小婉一听，赶忙从JK手上一把牵过James，“走，James！带你去看乌龟！还有大钢琴！” JK有些尴尬，看着两人已经进了屋，感觉手上空空，好像放在哪里都不对。又回头看看Brad忙得满头大汗，赶忙卷起袖子，和Brad一起忙了起来。 Allen看了看厨房的菜，又打电话叫了点外卖。小婉和James在看乌龟的时候，Allen盛了一碗带的肉汤放到桌上，对着小婉说：“带他去洗手吧！” 小婉洗完手回来，看着桌上的汤，问道：“怎么就一碗？我也要喝！”Allen回头看她一眼，心里依旧对她有些生气：“你口粮刚才不都交给你了？自己拿出来微波炉热热去！” 外卖不一会儿就到了，菜也好了。Brad也脱了雨鞋进来了，Allen看着在清扫打捞出来的青苔和水草的JK说：“进来吧！我们这种情况，能一起吃一次饭，也算奇迹。” James趁着今天在外头吃饭，完全不管JK的叮咛，吃了好多肉。看得旁边的小婉眼神里冒出的全是羡慕。James吃完了，从椅子上跳下来，对着Allen说：“嗯，小轮子叔叔，乌龟还没有吃饭，你要给乌龟喂。”Allen看着James，点点头，从厨房切了点火腿肠，带着James又往乌龟那里走去。James看着吃香肠的乌龟身上的花纹，问Allen：“它叫什么名字？它是不是叫，叫那个，花乌龟？”Allen摇摇头，说：“不是，它叫乌龟兄。” “乌龟凶？有不有爸爸那么凶？爸爸才凶凶！它是爸爸凶！”James说道。 JK赶忙走到James旁边说：“James，咱们吃过晚饭了，小鱼小乌龟也吃过晚饭了。咱们要不要谢谢Allen叔叔，准备回家了？” James一听说要走，马上挣脱开JK的手，往客厅跑了过去，“你不要，你不要回家！你还要看看这里！” “James！”JK有些无奈地说：“我们赶紧回家。也让小婉阿姨赶快回家休息，好不好？” James开始耍起了赖皮，马上要哭了起来。小婉赶快跑过来，说：“James，你会不会弹钢琴的？”James摇摇头，“你不会弹钢琴！你要弹！” 小婉指指Allen说：“小轮子叔叔会弹，我们请他弹给你听好不好？” Allen看了小婉一眼，拉着James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弹？让爸爸，小婉阿姨把饭吃完？” JK又想拉住James，却被小婉拦住，“让他去玩玩吧！” 其余的三个人就在James对着钢琴的狂轰乱炸中吃完了晚饭。Brad看着小婉说：“说出来你不信，我来这个房子这么久，总共就听这钢琴响过两次。每一次都是印象深刻！” 小婉看着满桌子的肉，又看着自己碗里清汤寡水，唉声叹气地说：“我信，但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桌上的肉！” JK听完，看着小婉心疼又无奈地笑了起来。 过一会儿，JK看小婉终于吃完了饭，赶快站起来走到James旁边说：“James，爸爸想起来了，小婉阿姨给你买的Lego还在家等你！你不要去玩了？” James一听，赶忙从琴凳上爬了下来。Allen挠了挠被轰炸之后还存留的两只耳朵，对着小婉说：“走！你也赶快回家睡觉！” 四个人，分了两辆车，一前一后开了出去。直到开到小路上，JK的车才和Allen的车分开。JK从后视镜看着越开越远的那辆车，想着刚才和Allen的对话，心中有些沉重。 小婉坐在Allen的车里，大气都不敢出。她知道这次Allen真的很生气。两人一路沉默，直到开到了家门口，小婉才鼓起勇气，对Allen说：“别生气了。我知道我这样出尔反尔，很不好。是我错了！” Allen想到JK的话，呼了口气说：“不存在错不错，你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考量。” 小婉听Allen说这话，以为他是赌气说的，赶忙又道歉说：“哎呀，别生气了，我真的错了！我只是，我只是，”想着想着，眼圈又红了。 Allen看着小婉要哭了，心里一软：“又没说你什么，干嘛哭起来！”说着赶忙拿餐巾纸递给小婉，“你只是什么，只是舍不得James？” 小婉心里想，都舍不得。但是看着Allen的眼神，什么也不敢说，只是用力点点头。 Allen又呼了口气，说：“真是剪不断的缘分！” 小婉没听明白Allen说的是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如果我不去，James太可怜了！早出晚归，一个星期五天都要待在幼儿园，比大人上班的时间还长。我，我是这么想的，等到他奶奶回来了，我就放心了，就真的不做了。” Allen怀疑地看了小婉一眼，对着她说：“你最好是说到做到，不要到时候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小婉马上保证说：“到时候我马上出去找份别的工作，以此证明我说的是真的！行不行？别生气了，离四月份还有段时间。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回去，不要再晕倒了！”想到这里，眼眶又红了起来，“我也不希望你有事，真的，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我就放心了！” Allen看着小婉，眼眶也一红，“你少有这些突发状况，我浑身哪里都健康！”本想戳戳小婉的额头，看着她最近蜡黄的小脸，又没忍心，放下了手。 “还有，你照顾孩子归照顾，一定要......”Allen想把自己心中的那份担心嘱咐出来，想了想又怕被自己无中生有，说成了真的，赶忙住了口。 “一定要什么？”小婉问道，“我保证做到！” “一定也要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啊！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再有第二遍了，知不知道？”Allen说道。 小婉赶忙点点头。想到自己终于过了关，心中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新学期新气象 终于开始正式上课的日子了，小婉期待这天已经很久了。周二的早晨，她起了个大早，把昨天拿到的书又拿出来翻了起来。这学期有四门课，有些课的名字听上去很空泛，也好像离幼教很远，小婉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学幼教不是学教育孩子的方法和技巧，而是要学习那些东西。 另外，这两天她的病情好像快要好了，总是很有食欲，想着吃些好吃的，但是Allen和Brad总是弄很清淡的饭给她。有的吃就不错了，她没得抱怨。不过这样的饭吃了这些天，她最近的胃里总是吃完了就饿，到现在已经喝了两碗麦片了。 今天的课是上午十点的。到了九点钟的时候，小婉正准备再去泡一碗麦片。忽然手机响了，是JK：“小婉，快出来！”JK在电话里对着小婉说道。 小婉跑出了门，见JK拿了一个出门野餐带的大饭盒给她，“这个给你！”“这是什么？”小婉一边问着，一边打开了盒子。 “是包子！”JK笑着看着她，“可能还是热的！你摸摸看，如果不够热，要热一下再吃！” 小婉看着里面的包子，脸上的笑容马上舒展了。后座的James喊道：“小婉阿姨！” 小婉看看James，问道：“你们马上去学校吗？载我一程吧！“ 说完，她飞快地跑回屋里，拿出了两个包子，又把盒子塞进了冰箱。背着书包就出了门。 坐在James旁边，小婉看着两个大包子喜笑颜开，前面的JK看着她，也不由地笑了起来，“想吃现在就吃吧，要不然一会儿凉了！“ 小婉喜滋滋地点点头，正想咬上一口，旁边的James又开始了他的灵魂拷问，“小婉阿姨吃的是什么好东西？有不有肉？” JK在前面又笑了，“James，你不是刚刚才吃完吗？” 小婉看看James，一副你的心思只有我的懂的表情，想要把刚才那个包子从中间一撕为二。刚刚打开到馅的地方，却发现里面白花花的都是萝卜丝。顿时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这，这不是肉包子吗？怪不得，怪不得，这皮长得雪白的，一点流油的痕迹都没有！” JK在前面无奈地说：“是萝卜丝肉包啊！你仔细看，有肉的！就是稍微少放了点，做得清淡了点。” 小婉看着里面白花花的萝卜丝，感觉它们躲在里面，就是为了等着她的这个表情。“我以前一定是太轻视萝卜了，现在它非要让我知道它的存在。呃。”小婉摇摇头，还是一边撕着包子，一边说：“萝卜块，萝卜片，萝卜条，萝卜丝。”然后又把撕下来的一半包子递给James。James一看里面没有肉的踪迹，马上改口说：“嗯，你吃啦！你已经吃了早饭啦！你吃的是肉包子！” 小婉忍不住刮了刮James的小鼻子，“你怎么这么精！” 前面的JK从后视镜看着后面的这一切忍不住笑出了声，就这样一路开到了学校。多么美好的早晨！ 要离开停车场的时候，JK看着前方的幼儿园，忽然想起来，对小婉说：“对了，James上周升到了pre-kinder了。你下午来接他的时候，别走错班了。” 小婉看看JK，又看看James，有些不敢相信地说：“James，你现在再不是一个小toddler（一般指两到三岁儿童）了！这么快！” James马上纠正说：“你还是toddler呢，你还小呢！”JK点了点头，说：“对，其实他还没到三岁。但是也跟着班上的孩子一起升上去了。” 送完了James，小婉和JK要往不同的方向走去。JK微笑着看着小婉说：“加油啊！很快就要成为真正的‘小婉老师’了！”“嗯！”小婉笑着点点头，开心地往自己上课的E楼跑去。 今天这门课是一门关于社会公平的课，叫做Numeracy, Social Justice and New Pedagogies（《算数，社会公义与新教学法》）。小婉看看已经坐在班里的学生，一眼扫过去好像都是30岁到50岁之间，几乎看不到像EAP教室里那样的青春面孔。这让小婉一下子想起第一次见到JK的时候，他也说自己是来上课的。“呵呵，”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原来这里真的有这么多人活到老，学到老！” 还没开始上课之前，小婉忽然收到了娜娜的信息：两个小时，我几乎都没听懂，除了“Lets　proceed（好的，我们继续看下去。）”。原来她的课刚刚结束。小婉看完，又看了看周围这些成熟的面孔。心里忽然有了一分压力：会有这么难吗？之前EAP上课，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呀。 正想着，老师进来了，开始了这第一节课。班上的人有点多，老师没有叫大家一一自我介绍，只是问了问，已经是老师的人举个手，班上几乎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手。老师笑着叫大家放下了手，又说到，“Well, maybe I should ask: please raise your hands if you are not a teacher yet.（看来我说错了，应该让还没有工作经验的人举起手。）”班上举起的手寥寥无几，小婉没有想到，开学的第一天竟然是用这种方式被大家注意到，心里不免有些发虚。 老师介绍了这门课的主要内容和考核形式。说了半天，小婉还是不懂数字究竟和社会公平有什么联系。还在思忖当中，老师又介绍了这门课的考核都是以论文的形式。小婉看了看字数的要求，总以为自己多看了个零。便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还是那么多，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这学期估计要在电脑跟前度过了。 坐在旁边的一位男同学看着小婉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终于到了课间休息的时刻。可能因为在座的大部分已经没了年轻人的朝气，并没有像EAP的同学那样自动聚到一起聊起来。小婉看看右边的大姐，做了自我介绍。大姐也客气了几句，介绍自己来自泰国，已经当老师11年了，说完了就没有再继续下去。小婉也觉得有些尴尬。只好摸着自己的画笔，准备画画。旁边忽然有个人用笔碰了碰她，“嘿！你是哪里人？” 小婉抬起头看了看，是左手边的那位男同学，看着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干干瘦瘦，肤色有些暗黄。脑门前厚重的斜刘海几乎盖住了眉毛。眼睛不算大，宽宽的鼻翼稳稳地架住了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让整个人看上去带了一份斯文。嘴唇略厚，不说话的时候，嘴巴也微张着，露着上面一排牙齿。听着说话的口音像是粤语普通话。小婉笑笑说：“我是南京人，你是香港人吗？” 这位男同学笑了笑，大方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要和小婉握个手，“我是澳门人，叫我David好了！你怎么称呼？” 小婉听到澳门，马上想到了电影里面见到的那些豪华赌场的场面，有些激动地说：“澳门！澳门不全都是赌场吗？我从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澳门人！” David听着小婉说话，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澳门人都去赌场了？不可能来这里学习！今天终于抓到活的了，是不是？”小婉这才发现自己说的话不太合适，赶忙要道歉。David倒是很随意：“你是不是学Early Childhood方向的？看你的个性，好像很适合啊！”小婉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是学什么方向的？” David回答说：“我是学TESOL（注：TESOL全称是teaching English to speakers of other languages. 即向非英语为母语的学生教授英语。）的，这不是我要上的课，我就是今天过来蹭课听的。” “这么好学？”小婉有些不可思议，“这是我要学的课程，可是我都不是很想学。这个课和教小朋友究竟有什么关系？” David笑笑说，“这个你要在将来的学习中自己寻找答案啊！这才是研究生学习的意义！” 两人聊了会儿天，David又看了看小婉的画本。接下来的那一个小时过得很快。小婉看着老师一直在动的嘴皮子，想起了她第一天听Sarah讲话的情形，都是一样的困难，感觉无法抓住什么重点记下来，心里又有些着急。旁边的David推推她，“嘿！听就好了。别紧张！你还有大把时间自己学的！” 终于到了下课，小婉想想刚才上课之前收到的娜娜的那条信息，终于明白了她当时的心情。她收拾了书包，准备去图书馆找娜娜。 图书馆再不是暑假时人烟稀少，一片宁静祥和的模样了。走进图书馆的里面，简直是人声鼎沸，哪里都是学生。小婉想给娜娜打个电话，但是图书馆里没有信号。正在四处张望的时候，从语言楼带着学生过来，介绍大家怎么在图书馆查询资料的JK正好在离她十来米远外的正前方。JK看着小婉，不由笑了起来，可是图书馆人太多了，小婉并没有看到他。JK想了想，准备带着班上的学生上楼。 正在这时候，小婉的后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她抖了一下，那头的JK也跟着心里着急了一下。 “嘿！你走那么着急干嘛？”小婉一回头，是David，“说了半天，还是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David问道。 小婉想了想，笑了起来，“你可以叫我小婉。” David点点头，又问道：“我们留个手机号吧？以后上课有什么问题还可以一起商量。‘婉’是哪个‘婉’？” 小婉想了想，点了点头，和David互留了手机号。正好娜娜也从远处走过来，“进来都不来找我？害我图书馆里绕了半天！” David回头看到娜娜，礼貌性地点了个头，就和小婉分开了。娜娜眯着眼睛看了看小婉，“不简单啊！何徽因！才开学第一天，已经有个追求者了！” 小婉被娜娜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你！同学而已！你不知道，我们班那些同学年龄比老师都大，就只有他看着和我年纪差不多，有个事还可以交流交流。” 娜娜点点头，又问道：“那天听小乖说你在JK家照顾他儿子？你口风够紧啊！一个暑假都没告诉我！快说！有没有追求成功？” 提到这个话题，小婉就想到不久之后的分离，心中忽然有些难受。娜娜正要问下去，突然有个身影走到她们身边，“小婉！” 两人抬头一看，是Brad，“你们吃午饭了没有？”Brad问道。 他一边说话，一边又向远处打招呼，Allen在图书馆的另一头往这里走过来。娜娜一看到Allen，本能地想离开，对小婉说：“你跟他们聊吧，我去找找小乖！” 小婉一把拉住她，“娜娜，咱们以后都不能一起见面了？”娜娜还是想走，Allen已经走了上来，看着娜娜说：“大美女，早知道今天碰得到你，把钥匙给你拿出来了。” 娜娜清了清嗓子，说：“那个不着急，有空再给吧。”想了想又说，“你们聊着，我先走了。” “娜娜！”小婉又拉住她。Allen在后面依旧是一副冷淡的表情说：“你不会是见到我就想走吧？我让你尴尬了？” 娜娜被这一激，只好转过身来，说：“有什么可尴尬的？我肚子饿了，想去吃饭，有问题吗？” “那就一起吃吧！”Allen说道，“我们也要去吃饭，每次见面，顺便把你的尴尬吃下去一点。见个几次面，就不尴尬了。” 娜娜不知道要怎么接话。旁边的Brad摸了摸胳膊说：“大哥，这笑话有点冷！真的。没人笑！” Allen冲Brad翻了个白眼。又转过身问小婉，“刚才那个男生是谁？” “哪个男生？”小婉问道。 “就是和你说话的那个啊！”娜娜看着小婉的智商都有点替她着急。 “哦，”小婉笑了起来，又解释了一遍。Allen又问道，“哪里人啊？多大了？” 小婉不知道Allen为什么会对一个招呼都没打过的人感兴趣，殊不知刚刚Allen在楼上的窗户旁看着David跟着小婉走到了图书馆。 “澳门人！就是那个全是赌场的澳门！”小婉有些激动地说，“你能相信Howard居然会有澳门人！而且还是位中学英语老师！” Allen一听是澳门，瞬间没了什么热情：澳门太远了。如果将来把小婉嫁到那里，全是赌场的地方，太不安全了！他心里想。 娜娜看了看时间，小乖EAP3的午饭时间是两点，肯定是赶不上大家一起吃饭了，便对小婉说道：“算了，乖是赶不上和我们一起吃午饭了。走吧！” ☆、娜娜跟不上姐妹的变化 四人聚在一起，娜娜忽然想起了快回墨尔本之前，在某个城市“偶遇”了之前她EAP4的老师Terry。Terry被迫“请”了她和两个朋友吃了顿米其林餐厅的事情。气氛一下子又轻松了不少。说说笑笑，已经一点钟，娜娜又回到收银台那里买了一份午饭，和小婉一起去了语言楼找小乖。小乖还在上课，娜娜和小婉在门口看着里面的小乖，聊了起来， “才两三个月时间，感觉你们俩变化好大啊！”娜娜忽然说道。 小婉收回向着远处发呆的眼神，看着娜娜笑了起来，“是吗？” 娜娜点点头说：“你们俩的眼神写满了故事！” 小婉一看到娜娜探究的眼神，想起了很久之前两人吃的那顿pizza，吞了吞口水，说：“有吗？” 娜娜又看了看小婉紧张的神情，差点笑出来，“好吧！她人不在，先说她！那件外套是怎么回事？” “哪件外套？”小婉有些愣住，心里第一个反应到的，就是JK给她的那件外套。 “少装傻！”娜娜一脸开始八卦的表情，“就那天我和小乖去看你，她最后拿给你的外套。” 娜娜一提起那件外套，小婉的脑海里又闪过了那个下午，那个下午衣衫不整的小乖和Albert，然后自己脑子里轰隆轰隆，走在永远也走不完的路上。她抿了抿嘴，不知道要怎么说。 “那天，我那天发烧了，脑子不太清醒，所以我......”小婉无力地解释道。 “你发烧了，还把自己的外套借给小乖？那小乖穿了什么？什么也没穿？”娜娜只能顺着小婉提供的有限的话推理下去。 “不是，不是，她穿了，她不是什么也没穿。”小婉一听娜娜又开始了犀利的推理模式，急忙否认道。 “她穿了什么？她究竟穿了什么，你要把你的外套套她身上？那件外套那么小，我穿还差不多，你给她穿？”娜娜一旦开始了推理模式，便以最快速精准的方式往前推进着。 “难不成，难不成小乖，啊！”娜娜像是想到了什么，自顾自吃惊了起来，完全没注意教室里面已经下了课，小乖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娜娜姐！”小乖一看到两人的身影，高兴地喊了起来，她急忙告别了班上的同学，跑到两人身边，“真好！”小乖由衷地感叹着，“好像又回到了我们一起上EAP的时候！” 小乖一手牵起娜娜，一手牵起了小婉，小婉忽然觉得这种熟悉的感觉虽然回来了，如今却说不出哪里别扭。她急忙把另外一只手上的饭盒交给小乖说：“娜娜给你买的午饭，快吃吧！” 小乖回过头看着娜娜说：“娜娜姐，你真好！只有你回来了，我才有这种待遇！” 娜娜还在沉思着刚才从小婉那里挖掘到的八卦，听着小乖的话，随便应付道，“小婉不管你吗？她那么疼你！” 小乖看了看饭盒，突然发现自己刚才的话可能会得罪人，只好又圆场说：“不是的，我不知那个意思，小婉姐，小婉姐要打工，也很忙的！” 小婉想想，自己确实很多时候没管她。想着自己如果再多关心小乖一下，或许不会出现那天的状况，心里忽然有了一分亏欠的感觉。“走吧，赶快吃吧！饭要凉了！”说着推着两个人去了饭厅。 三人坐定下来，小乖狼吞虎咽吃起了午饭。吃了几口，又赶忙把自己早晨做的三明治直接扔到了垃圾桶。娜娜看着小乖从座位上站起来，又回到座位上，一脸意味深长的样子，看得小乖心里直发毛，只好坐好了低下头猛吃起饭来。 小婉一看，赶忙打岔说：“我今天的课好难啊，几乎都听不懂。要写的论文那么多！怎么办？” 娜娜瞟了一眼小婉 ，目光又回到小乖身上，“我以为你是个活泼天真的小可爱，小看你了呀！”她忽然说道。 一听这话，小乖嘴里的那一口饭差点要喷了出来。心中的提心吊胆忽然变成了愤怒，她睁圆了眼睛看着小婉：“小婉姐，我一直以为你会守口如瓶，我想错了！” 小婉看着小乖 ，不知道如何解释，“我真的没说。” 小乖冷笑一声，“你可能没明着说，是托梦告诉她的。” 娜娜还从来没看过小乖的这种架势，赶忙劝道，“哎呀，都是姐妹，我知道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谈个男女朋友。这不都是正常的！改天带你那位出来给我见见，我们一起吃个饭！” 这话一出，小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好闷着头，继续吃饭。 娜娜以为小乖是害羞了，又继续好奇地地回头问旁边的小婉，“是不是也在Howard学习？长得帅不帅？” 小婉只好拉了拉娜娜的袖子，为难地说：“别问了！真的。” 娜娜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轻轻嘀咕了一句，“两三个月不见，我们之间什么都不能说了！” 小乖听了，停下了手里的筷子，“与其别人嚼舌根，不如我自己说。那个人也是学生，有女朋友的，他跟我说他们关系不好，准备分了，我们才在一起的！有什么问题？” 娜娜一听，吃了一惊，“他有女朋友？那他分干净了没有？你就跟他......”说到这里，也觉得说不下去了，只好停了下来。 小乖刚刚拿起了筷子，听了这话，又放了下来，“我要回去上课了！”说完就走出了餐厅。 两人对着小乖剩的饭看了半天，娜娜忽然说：“她现在怎么这么......” “这么有个性？”小婉接着娜娜的话说了下去，“她在这个年龄阶段，也是正常。”一边说，一边开始收拾小乖吃剩的饭盒。 娜娜又忍不住说：“你现在怎么这么......” “这么冷静，这么开放包容？”小婉又接着娜娜的话说道。 “是啊！我听了都有些适应不了！这都是什么情节啊！”娜娜还沉浸在刚才自己想象的画面中。 小婉淡淡笑了笑：“我用了一个暑假去接受啊！”说着又拉起了坐着的娜娜，“走吧！再看会儿书，我就要去幼儿园接James了！” 娜娜一路走着，一路又开启了小婉的八卦，“James是谁？JK的儿子？” 小婉点点头，“对！他就在学校门口的那间幼儿园。我三点钟要去接他。” “那你都到他家babysitting了，他老婆在干嘛呢？不看孩子吗？”娜娜又开始了连珠炮的拷问。吓得小婉一个劲往前小跑。 “小婉，”娜娜在后面也不得不加快脚步，高跟鞋划在地上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让周围的人忍不住停下来看着这两个女孩儿在风里青春的步伐。“何小婉，这事没完啊！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考虑怎么交代。只有一天啊！”娜娜的高跟鞋实在跑不过小婉的运动鞋，只好停下来在后面喊道。 两个人来到图书馆，里面的人比中午的时候少了不少。娜娜一摊开自己的书，就郁闷地把头埋在了书里，“小婉，第一节课，我就知道我要挂了！我真的是几乎一个字没听懂啊！这怎么办？” “我说了你不信，我几乎和你一个感觉。”小婉说道。她想了想，又说：“Allen好像本科就是学会计的，要不然你问问他？” 娜娜猛地抬起头，“你是不是看我出的丑还不够？EAP的时候，要不是听他讲课，我也......”想着那些仿佛就在昨天的往事，娜娜轻轻呼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两个满脸写满了“困难”的女孩儿盯着书看了一会儿，小婉看了看手机说：“抱歉，我得先走，去接James了。” 娜娜看了她一眼：“去吧，去吧！你个没义气的！我等小乖放学吧！看得出来，我们是回不到EAP那时候了。” 小婉听出了娜娜心里的怀念，自己坐在那里也呼了口气，“确实，不过一个暑假，却再也回不去了！” ☆、Colour Run和孤岛上的小女孩儿 告别了娜娜，小婉来到了幼儿园的Pre-kinder的班级。James升了个班，原来班上只有一位老师跟着一起上来了。但是这会儿正好不在。小婉走进了James的新教室，看到James正在外面玩得很开心，索性站在教室里看了看墙上的布置。内容增加了很多和大自然的接触，和在之前toddler班里的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我以后要工作的环境！小婉心里想着，不免有些激动，暂时忘却了今天上课带给自己的打击。 正在看着，一位身材有些微胖，头顶上盘了个丸子头的年轻白人老师走了过来。“Hi! My name is Anne, the lead educator in this room. How are you today（你好啊！我是Anne，是这个房间的主任老师。）”这位老师主动和小婉打了个招呼。 小婉赶忙收回自己盯在墙上的目光，和对方问好“Hi, I am Xiaowan. Nice to meet you! How are you doing（你好！我是小婉！你今天好吗？）” “I’m doing very well. So who are you after（我很好！那你是来接哪个孩子呢？）”Anne看着小婉，希望她能提示自己是谁的家长。 小婉赶忙说：“Oh, I’m looking for James.（我来接James的。）” Anne本来很客气，听到小婉说的是James，脸上的笑容马上没有了。眯着眼睛看了看小婉，“Oh, so you are his mum I never met you before.（噢，那你是他妈妈吗？我没见过你呀！）” 小婉赶忙解释说：“No, I’m not. I babysit him.（不，我不是他妈妈。我只是他爸爸请来照顾他的。） ” Anne点点头，还是一脸狐疑看着小婉，并没有马上带小婉去找James。正好toddler班上一位认识小婉的老师找Anne借东西，看到小婉，和她打了个招呼，并且和Anne确认了一下她的身份。她告知Anne：JK之前带她来过。 Anne还是皱着眉头说：“But she wasn’t listed on James’ Enrolment Form.（但是我没在James的那张个人信息的表格上见到她的名字。）”那位老师耸耸肩，表示信息更新的事情不归她管，归前台经理管，说完就走了。 Anne看着小婉，说：“If you don’t mind, I have to call James’ dad to double check.（如果你不介意，我去给他爸爸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小婉赶忙点点头。 JK没接电话。Anne只好叫人来房间看着房里的孩子，又带着小婉去了前面经理那里，经理肯定了以后，Anne才带着小婉到James玩的操场，把James叫住。 James正在外面玩得很开心，身上全是彩色的颜料。突然回头看到小婉，激动地冲小婉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小婉阿姨！你今天colour run（彩虹跑：正规的彩虹跑路长有五公里。跑步者身着白色T恤 ，跑步过程中经过不同的彩色站，会被从头到脚抛撒由玉米粉制成的彩色粉末。跑到最后整个身上就会五彩斑斓。James幼儿园的这个彩虹跑是模仿正规彩虹跑的一个儿童游戏。）了！” 小婉笑着摸了摸James的脑袋，又看着他的衣服全湿了，想要从书包里找出一件来给他换上。旁边的Anne有些抱怨地说小婉的衣服准备得不够，James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一次了，没得再换了。小婉想了想，只好把James的外套脱了下来，又把自己的外套临时套在他身上，然后便出了幼儿园。 好在今天不是很冷，现在正是下午，太阳还在。小婉带着James回到家，就赶忙上了楼，想给他打盆水洗洗澡。刚刚弄好了水，后面的James不知道怎么从院子里运来了颜料到二楼，见到小婉，就往她身上一泼：“小婉阿姨也要colour run！要赶快跑！” 小婉看自己身上也是颜料水，赶快抓住正要跑的James，挠起他的痒痒。好不容易给他洗了澡，换了衣服。她看了看James从院子里一路撒到二楼的颜料，赶忙清理了起来。 正在低头擦着，JK忽然跑了进来，看着小婉正在擦楼梯，赶忙跑到她身边来：“你没事吧？” 小婉的手上正好全是颜料，看见凑在自己跟前的JK，伸手抹了抹他的袖子，“James的颜料，分享给你一点。” JK给小婉摸得哭笑不得，一看这一地的狼藉，又回头看看正在玩橡皮油泥，已经完全置身事外的James，说道：“James，快来收拾！你弄的，怎么叫小婉阿姨收拾？” James抬起头，看着JK说：“嗯，你现在要做一个太空飞船了！”说完就自己跑到客厅去了。 JK抬起小婉的胳膊，说：“我来收拾，你去歇会儿，病还没完全好！” 小婉坑了半天的脑袋，确实很酸，站起来点了点头说：“好，那我去把浴室收拾了。” JK这才发现小婉的袖子都湿了，着急地说：“赶快把衣服换了，你还生病呢！”想了想又说：“你介意不介意拿James奶奶的衣服先穿一下？无论如何，不能穿湿衣服。” 小婉点点头，自己往楼上走去。 小婉刚刚上了楼，JK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也快步上了楼。走到楼梯口母亲的房间，小婉已经打开了橱柜，在拿衣服了。墙上的照片依旧在明亮的光线照射下非常地显眼。小婉却好像没看到一样，只是认真地在找衣服。 JK看了看墙上的照片，想和小婉解释一下，刚要张嘴，小婉从一叠衣服里抽了一件薄厚适中的出来，“就这件吧。阿姨不会介意吧？” JK赶忙点了点头，“你随意！”说完就带上了门，下了楼。 小婉换好了衣服，又收拾了浴室。等忙完了下楼一看，JK已经在做晚饭了。便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早下班？” JK没有回头，一边洗着菜，一边说：“先把桌上的热水赶快喝了！” 听到小婉放下杯子的声音，JK才说道：“我看到幼儿园的miss call（未接电话），正好最后一个小时是自由学习时间，就赶去幼儿园看了看，结果你们已经走了。” 小婉点点头，“那位叫Anne的老师想确认一下我的身份。呵呵，还蛮严格的！” JK笑笑说：“是吗？好像平时很客气啊！” 小婉想想当时Anne迅速变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严格一点也是对James好。安全第一！” JK点点头，又问道：“今天开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认识些新同学？” 小婉一想到上午的课程，对着天花板吼了一声：“为什么这课和我想象中的差别那么大？这就算了，那些同学，一个个看着比老师还像老师。就算你站在那里，都算年轻的！” JK听完了，又觉得哭笑不得：“在你心里，我是有多老！” 小婉伸了伸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现在你在我面前，年轻得很！要自信！” JK有些费解，回头看了看小婉，一看她身上穿的，是母亲的一件宽宽的灰蓝色大布褂衣服，左右两边还各缝了一个大大的口袋，写满了岁月的感觉。小婉穿在身上，仿佛是套了个大布袋子。JK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饭做好了，三个人坐在座位上吃着饭，JK忽然想起来说：“我今天在图书馆看到你了！” 小婉笑了起来：“难不成你也看到我的新同学了？娜娜和Allen都看到了！轮流问了我一遍。” JK说：“那位也是你的同学？他看着没很大啊！” 小婉往嘴里塞了一口肉，满足地说：“那是我今天唯一看到的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不过他也工作了三四年了！” JK点点头，没说什么。小婉又兴奋地说起来：“他说他是澳门来的！你相信吗？在澳大利亚居然看到了澳门人！而且还是教英文的老师！我想象中，澳门人全部都在金碧辉煌的赌场里赌钱，没想到还有老师。娜娜说，澳门很小，一天时间逛完绰绰有余，那么小的地方居然还有老师来留学，你敢相信吗？” JK看着小婉这么激动，没有说话，心里暗自想：澳门有什么好的！我还和你同乡呢！ 吃完了饭，JK要送小婉回去，小婉想了想说：“让James活动活动吧！我不着急。”JK点点头，开始洗碗。小婉走去客厅找James。James又跑到了楼上和小婉躲起猫猫。小婉也追着上了楼。 等JK洗好了碗，走到楼上的时候，却发现James自己在玩puzzle，而小婉正盘腿坐在他书橱的下面，眼里噙满了泪。 “小婉！”JK一下子快步走到她跟前，摸了摸她的肩膀，“是不是这衣服太松了，穿得还是觉得冷，不舒服啊？” “不是，不是！”小婉一看JK来了，赶忙擦了擦自己的泪，指了指自己手上的书，“刚才James从你书橱里拿了本书出来。我随手翻了翻，这篇好感人啊！” JK一看，是之前自己让母亲在国内给James买的书，母亲眼睛有些老花了，买错了。他便一直把它塞在了书橱的一个角落里，从没机会仔细看过。他快速地扫了扫小婉说的那一页，是一个故事。 传说有一个被污染过的小岛。小岛上的人寿命都很短，他们的子女出生了以后，也是长得千奇百怪，无法走出这个小岛，去和外面的世界打交道。无奈之下，政府想了个办法，派了一批志愿者，来教这些孩子读书写字，并告诉他们外面的世界。 这个岛上至今仍有毒气，所以在每天进岛、出岛的那段路上，志愿者都要坐在车里吸另外一种气体来补充一种岛外人身上没有的抗体。 因为要吸的这种气体对自己的身体也有些伤害，所以大部分志愿者通常只做一个月左右就会离开。只有当中的一位志愿者来了快一年，还在每天坚持不懈来看这些孩子，和他们交流。尽管他们的形象，和外面世界里的正常人看着相差那么多。 这些孩子对这位志愿者的依赖性很高，尤其是当中的一个小女孩儿。总是幻想着这位志愿者永远都不会离开她。直到有一天，从车上下来的，是另外一位志愿者。小女孩儿瞬间就哭了。棕黑色的眼泪从旁边怪异的耳朵里流了出来，却顾不得擦掉。她以为那位志愿者再也不会来了。 谁知道那位志愿者只是因为有些事耽误了时间，没来得及赶上回去的车，及时吸气。在充满毒气的岛上晕倒了。 第二天，小女孩儿充满期待地看着驶来的那辆车，车上下来的，还是自己希望见到的那位志愿者。小女孩儿瞬时就笑了，她跑到志愿者的跟前，问他：“为什么你昨天没有来？”志愿者摸着自己的脑袋，已经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只是模模糊糊地回答：“昨天家里有事。”吸入的毒气已经开始对他的记忆力产生了影响。 故事到了这里，这一页就结束了。后面的结果，JK没有翻过去看，看着眼里满是泪的小婉 ，想起了那天在垃圾桶旁的那一幕，他轻轻地问小婉：“所以你是希望那位志愿者还是每天会去看那个小女孩儿吗？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婉点点头，“这样想很自私，但是我不想他们分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JK赶忙把书合上，“不管结局是什么，结局都是人编的。依我看，如果小女孩儿把自己的心愿告诉志愿者，志愿者会很高兴依旧每天来的！如果他不想来，早就不来了，是不是？” 小婉想了想，又说道：“那万一他吸了毒气，不能活太久了，怎么办呢？” JK突然很想抱抱小婉，告诉她不会的。他会活很久，一直陪着小女孩儿。张了张嘴，感觉自己实在说不出口这么肉麻的话。只好拿书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看你是今天中了我妈的毒了，她最喜欢看韩剧！这一看就是韩国作家编的离奇故事。” 小婉被JK一拍，好像突然从梦里醒过来一样，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笑了起来。James正好走到小婉跟前来，看着她脸上又是泪痕，又是笑容，学起了奶奶的南京话口吻对着小婉说：“又哭又笑，鼻孔里头放泡泡！”小婉和JK都扑哧笑出了声。笑了一会儿，JK看看墙上的钟说：“你不着急回家写作业了？” 小婉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站起来跑到楼下去收拾书包。一边收拾还一边自言自语，“哎，好怀念EAP！我怎么对这个作业这么不上心？” JK走下楼听到小婉的抱怨，便问道：“究竟怎么了？这个课让你这么提不起兴趣？” 小婉看看JK疲惫的双眼，不想再耽误他更多的时间。摇摇头说：“你别管了，早点休息吧！我自己搞定！要是后天还能碰到那个David，我再问问他。我感觉他应该很明白。” JK一听这个陌生的名字，就知道小婉说的是今天在图书馆拍她肩膀的那个男生，脸上的笑容马上没了，好像有些不高兴地说：“谁说我没空！如果不着急交，我们周末的时候讨论一下。我倒想看看Howard的教育学究竟教的是什么内容！” 小婉认识JK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板着脸说这样不谦虚的话。“JK老师，你也有这样喜欢叫板的一面！”小婉笑着说，“那好，那好，如果周末有空，麻烦你帮我看看。” JK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也学过teaching，也工作了......”想想自己当老师还不到三年，赶忙闭了嘴。小婉看看有些古怪的JK，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发脾气的小孩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三个人开车到了小婉家的门口，小婉要和JK说再见的时候，还能看得到JK外套上的颜料，心里觉得有些抱歉。她想了想说：“你等等，你还有件外套在我那里。”说着就跑进了屋子。 小婉进了房间，看着那件深蓝色的防雨外套。明明是件很普通的衣服，可是它曾经伴着JK进进出出，走过很多路。在小婉的眼里，就变成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东西，她习惯把它挂在自己不常坐的那张椅子的椅背上，感觉好像JK也在这间房间里，正在桌子的另一角安静地看书。对于她来说，这算是心底的愿望小小地实现了。又看着外套顿了一秒钟，她还是拿起了它。 她慢慢走到JK的车窗旁，举起了衣服，递给JK。JK看她的脸上写着不情愿，赶忙说道：“这件我正好不想要了，穿得有点嫌小。你要是不嫌弃，下雨天的时候挡挡雨吧！当件雨衣披一披。” 小婉摇摇头说：“你衣服都被我弄脏了，总要有个换的，不能明天还穿着这件去上班吧。” JK笑笑说：“我也有几件外套的。可能我平时不太注意仪表，把那些衣服都塞衣橱里了。等会儿回去，我就把它们找出来！” 说完，他看着还在犹豫的小婉，赶忙说：“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要搞太晚，知道吗？”说完了，没等小婉回答，便关上了车窗，又冲着她挥了挥手，便带着James开走了。 等到晚上，JK忙清了楼上楼下的一切，终于有机会回到自己房间，又打开那本书，翻到了那页的背面。后面结束得很潦草，只是说时而失意的志愿者又和小女孩每天见面了。JK又仔细把整个故事读了一遍。看完了，心中有一丝失落：为什么这个结尾要叫读者去编？写一个更加明确的大家都想看到的结尾，有这么难吗？他心里忍不住有些抱怨。 他有些烦躁，走到窗台去，打开了窗户，抽了一根烟。这是让他难得清净的时候。JK一边抽着烟，一边在不断地回忆那个故事里描写的各个细节。突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小女孩儿。为什么人能做主决定的事情那么少？JK心里想着。 ☆、各怀心事 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有着这种无力感的，可不止JK一个人。还有小乖，并且这种感受已经陪伴了她好一段时间。那天微波炉爆炸之后，她就一直躲着Albert。或许是良心发现，或者是因为被房东发现了有些心虚，Albert也再没找过她，或者说，是也在避着她。 直到有一天晚上，小乖在房里，发现门口又有人敲门。她很紧张，却不知道自己能找谁求助。就在这时候，门缝塞进来一张二十块的澳币。门外的人就走掉了。 小乖捡起了二十块，心中充满了疑惑。谁知道第二天，Selina就回来了。小乖从大门外进来的时候，眼见着Albert张罗前，张罗后，又是搬行李，又是做菜。实在不得已碰到小乖的时候，也是点个头就过去了。大家又各自回到了之前的生活轨道，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呵！小乖干笑笑，狠狠捏了捏自己的脸，想问问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看看屋里小婉的那件夹克，和门口没有完全修好的锁，还有厨房里为了遮掩微波炉里爆炸出来的污渍而涂上的拙劣的粉刷，就知道一切都不是梦。再打开橱柜，看到自己的柜子里放的那一堆自己可能等到过期都不知道怎么用的佐料，更加觉得可笑。它们来到这个家里的目的不是要做菜，是为了嘲笑自己！小乖心里想。 就算这样，又能怎么办呢？再搬一次家？前房东基本上也算是得罪完了才走的；搬到别处，又不知道碰到些什么牛鬼蛇神。而且不管搬去哪里，这里还要再扣一次押金。 或者找Alert摊牌？摊什么呢？他从来没有拿刀逼着自己做什么。现在说什么，自己都是个正牌女友不在，趁虚而入的小三！落下骂名的，恐怕除了Albert之外，也少不了自己。 唯有像现在这样窝窝囊囊，什么都不动。直到半年的租期满了，拿回押金，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小乖躺在床上，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动静，想着自己曾经也在那个房间发出相同的动静，心中一阵恶心！除了带上耳机看部电影，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 为什么EAP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了？如果还在EAP，现在还和大姐小婉住在一起，不管吃得好吃得差，总之吃饭的事情根本不用自己操心，时不时还能去Allen那里蹭蹭饭！呃！为什么人要长大，非要找对象？小乖心里常常想不通。 住在学生公寓里的娜娜心里也不好受。她在图书馆一直等到了小乖放学再去找她。看着小乖从教室里出来，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每次在教室门口看到自己的那种兴奋，还和她说叫她以后不要等了。才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人的变化真的会这么快吗？娜娜并不觉得自己在这个年龄的时候曾经突然生出这么多的棱角。 再想想小婉，虽然性格好像还是和之前差不多，糊里糊涂的，却时不时露出了一份忧伤和无奈。 她们俩究竟怎么了！娜娜有些气愤地打开电脑的课件。刚刚打开看到第一句话，又无奈地关上了。 娜娜知道自己的手机一直在闪，有些之前的同学知道她回来了，很想叫她出去吃晚饭。可是她一点也没心思再去应付这些朋友。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次回来和自己期待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呢？娜娜实在难以理解，只能去洗了把脸，敷了片面膜。既然改变不了周围，就完善一下自己吧！ 小婉洗漱完了，又看了看自己的书，发现这本书当中还有数学，讲述了数学的实践过程对于人类社会的一些公平问题的影响。心中依旧充满了困惑。她还是不明白这和今天下午她看到的James的教室有什么联系。一抬眼，又看到了JK的那件外套。突然觉得那朵云已经飘然来到了她的旁边。她笑了笑，吸了口气，继续啃起了书。 正看着书，Allen的电话进来了，“当劳模回来了？”Allen刚接通就直接损起了小婉。“哎呀！我都说了我是有薪水的！”小婉也早已习惯，平淡地回了一句，又问道：“你今天忙不忙？” Allen一边噼噼叭叭地打着字，一边说：“白天闲得要命，现在倒是有点忙。” “忙什么？”小婉好奇地问道。 “写份简历！”Allen说道，“刚才以前的同学给介绍了一个实习的机会。” “实习？你不是马上要回国了吗？”小婉有些诧异地问道。 “那也还有一个多月呢！我定的4月21号的机票。”Allen说道，“行啦！不说啦！我还忙。”说完便挂了电话。 旁边在敲电脑的Brad问道：“你在写简历？大哥你的时间要不要这么充分利用？难得一个月假期，你不去旅旅行？玩一玩？早点回南京享受享受也好啊！” Allen的眼睛还是盯着电脑，一边打字一边说：“旅什么行？憨丫头都上课了，我去哪旅行去？”说得Brad的眼睛简直要翻到了天上，“你够了！要不要天天这么腻歪！马上回去那段时间，天天看不到她了，你要怎么过？” “哎！”Allen一想起这事，心中又是一阵担忧，这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事情：是手术就有风险。如果他有个什么事，那么小婉...... Allen想了想，忽然走到Brad的身边，一脸认真地对他说：“包子，我要和你说件事。” Brad看了看Allen，停了下来，看着他：“你回南京的时候帮你看着房子？还是喂好乌龟？”说完又想了想， “不对不对，是不是要我帮你看着小婉？以防她走路磕着，吃饭噎着？” Allen推了他一把，“你够了啊！天天以这个为乐，你不烦我都烦了！”想了想又说：“你说的也是没错，这些事也帮我盯着，她纯是个憨丫头！吃起饭来比熊猫都憨！”说着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Brad看着Allen一脸陶醉的模样，直接瘫倒在地，“天哪！我居然认了个情痴做兄弟！” Allen踢了踢他的腿，“我还有正事要和你说！” Brad又从地上爬起来坐好，“说吧，说吧！这次看看我的牙能酸倒几颗？” Allen提了口气，本来心中要喷涌出来的话，看着Brad的眼神，忽然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哎！”他着急地挠了挠自己头发，说道：“你今天上课难不难？” Brad听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哥，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的学习？不难啊！这些我都学过了！听听当是复习吧！”说完了，又看着Allen，忽然来了精神，“你不会是担心你不在，有别人......比如今天她说的什么澳门还是香港的那个人......” Brad不提这个，Allen都给忘记了。被他一提醒，Allen点点头说：“你难得机灵起来了！澳门不行！澳门太远了！那个人绝对不行！这事也帮我看着！” Brad被Allen说得一头雾水，也没有细想。只是想到上一次Allen走的时候还是一阵风，这一次已经是牵肠挂肚。又想到他这一次回南京，毕竟是去医院，无论如何都有风险。站起来拍了拍Allen的肩膀说：“你到时候放心去吧！别的不敢保证，只要我在，肯定不能让她饿着。我拿她当我亲嫂子照顾！” Allen皱了皱眉头说：“是亲妹子！知不知道？” Brad看着Allen已经是爱得癫狂，懒得理他，点点头说：“好好好！亲侄女儿，亲女儿！行了吧？” 第二天早晨，小婉还是按照老时间来到了JK家。打开门的时候，JK还是像平常那样站在厨房里摊饼，回头看到小婉，他依旧笑得很温暖：“快去洗洗手，可以吃了！” 小婉走过去看看锅里的饼在油里刺啦刺啦冒着香气，对着JK说：“我现在最多吃得下一块了，别弄多了浪费！” JK皱皱眉头说：“现在不喜欢吃饼了吗？要不要换个花样？” 小婉冲着他一笑，“不是的！你忘记啦！昨天你还给了我好多包子呢！我吃了两个包子才出来的！” “你不是不喜欢吃吗？不喜欢吃就丢掉就好了啊！剩下的丢了吧，已经过了一天了，也不是很新鲜了！”JK一边把摊好的饼放在小婉的盘子里，一边说道。 “不行！还剩四个，我可以明天早晨吃两个，中午再吃两个！我一定要吃完！”小婉坚定地说道。那是你辛苦做的包子，我无论如何也要吃完。她心里想。 JK看着她那么坚决，有些好笑。只好换了个话题，说：“那下周你不上课的时候，可以晚点来，我给你把早饭热在锅里。现在天气冷了，可以多睡会儿。而且我上班时间比较晚......” 话还没说完，小婉已经低下了头，撅了个嘴说：“我想早点来，不行吗？” JK被小婉的表情逗笑了。看了看时间，说，“你快吃吧！吃完了，把你的书拿出来给我看看，究竟是什么内容让你昨天那么痛苦！” 吃完了早饭，小婉把自己的书和笔记都递给了JK。JK扫了扫目录，又翻了几页里面的内容，笑着问小婉，“你觉得大家为什么要从小学数学？了解那些数字背后的意义？” 小婉看着JK，愣了一下，“嗯，为了数清还有几个包子，够吃几顿？” JK笑了笑，“放到社会的角度去考虑。这个社会有穷有富，来自不同的文化。你知道最早在这片土地上的，并不是白人。” 小婉看着JK，一脸发愣。 JK笑了笑，把书又还给小婉，“这门课还不错，还能帮你了解一下澳洲这个社会。”看着小婉还是一脸茫然，赶忙又叮嘱说：“不要着急去问那些同学的想法，他们的想法也未必是答案。自己先去找找相关的journal（期刊）和书籍了解一下。这才是研究生学习的意义！” 小婉点点头，想了想说：“那等我研究完了，可不可以找他们交流一下想法？也许大家的想法汇合在一起更丰富呢？” JK马上就想起了David拍小婉的那一瞬间，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却也只能站在老师的角度，点着头说：“那也是可以的。” JK今天九点半才准备出门。小婉也准备带着James出去玩了。三个人同时在门口换鞋，小婉看看JK穿的外套还是昨天的那一件，只是袖口本来有颜料的地方拿清水洗了洗。瘪了瘪嘴说：“早知道昨晚还是应该把衣服还给你的！” JK看着小婉的表情，赶忙解释说：“不用不用。那件我真的不需要了！昨晚太晚了，我怕翻衣橱声音太响，把James吵醒了。今天我一回来，就去找衣服。”小婉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小婉今天没有带James去公园，而是走到了上次逛的那些小店那里逛了逛。小孩子的视角总是和大人不一样。James来到每家店里，都好奇地把能摸的东西摸上一遍。吓得有些店员只好跟在两人的后面。到了最后一家玩具店，James买了一个乐高和一辆消防车才愿意出来。两人从店里出来，已经是十二点。小婉急急忙忙想把James放回到Pram上往回走，结果James完全没有要坐上去的意思，自顾自一个人往前跑去。 这种时候这推车反而变成了小婉的累赘，她只好一手拿着玩具，一手拉着推车，在后面追James。 “何小婉！”正在小婉忙不过来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个人对着她喊了一声。小婉没来及理清喊她的人是谁，便留下了玩具和推车，“帮我看着！”说完了飞快地冲到前面去拽住了已经快要跑到路口的James。 等小婉再拽着James往回走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新同学。她赶忙拉着James朝David走过来，David已经三部并两步，把小婉的推车和玩具递了过来。 “谢谢啊！”小婉有些尴尬地说。 “没事！”David还是很客气，指着James说：“这个小朋友是你的......？” 小婉笑笑说：“是我babysit的小朋友，叫James。James，快和叔叔问个好！” 相互问候了以后，David感叹地说：“你好努力！刚刚开始上学，就已经打工了！你们内地的学生不都是很有钱的吗？” 小婉笑了笑：“我恰恰是那极少数没被人发现的穷学生。” David也笑了起来，说：“那正好！我们一样！” 小婉看了看手机，急忙跟David说：“对不起，他吃饭时间已经晚了，我要先带他回去了，改天学校见！”说着就要拿着东西，往前走。 “哎！”David一把拉住了推车，“我送你吧！看你快要搞不定了！” 两人边走边聊，David一直把小婉送到了门口，才和两人说了再见。James看着离开的David说：“小婉阿姨，这个David叔叔是做什么的？” “嗯，”小婉想了想说：“是位学生，和小婉阿姨，还有Jame是s一样的。不过他是和小婉阿姨一个专业的同学，不是James的同学。” “同学是什么？”James又问道。 “就是一同学习，一起学习的人啊！”小婉一边顺着James的思路解释，一边匆忙地给他热午饭。 今天娜娜一点钟有课。她到了十二点四十才来到学校。上课的教室也在语言楼里，离小乖上课的地方很近。但是昨天小乖说不用一起吃饭了，小婉今天又没课，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最近也没什么兴致手机上的那些追求者的信息，孤单单的，实在无聊，便只好买了杯咖啡，一个人站在窗前看向了外面。 午后的阳光很好，娜娜端着这杯刚刚做好的咖啡，轻轻地拿咖啡沾着嘴唇，突然看见窗户的反射里，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向她走过来。娜娜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看了看，竟然真的是Allen。吓得她猛喝了一口咖啡，“嘶！好烫！”被咖啡烫了一下舌头和上鄂，娜娜本能地快速把咖啡杯移开了嘴唇。 “大美女！”Allen还是老样子，不急不慢走到了娜娜后头，一看回头的娜娜狼狈的动作，直接把自己的矿泉水递给她，“刚买的，我还没喝过。” 娜娜舔了舔嘴唇，轻轻摇摇头，说：“不用了。” Allen还是把水塞到她手上，又拿过了她的咖啡：“喝一口吧，别嘴硬了！看你烫得不清。喝点凉的，能舒服些。” 娜娜有些不情愿，想了想还是用力拧开了瓶盖，喝了两口，“你来干嘛？小婉不是说你该学的课都学完了？” Allen没回答她，想了想说：“早知道今天能碰到你，就把你的钥匙给你带来了。” 娜娜皱了皱眉头说：“这话你都说了好几遍了。” Allen被娜娜说得有些愣住，“是吗？”刚想再说什么，娜娜的老师来到了教室。Allen冲娜娜点了个头，就走到老师跟前和老师聊起了天。 娜娜直接翻起了白眼：这都是些什么人！她心里想：一个比一个不拿我当盘菜！ 那头的小乖也提早下了课，刚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老远处的Allen正要往她的方向走过来。吓得小乖急忙往后倒，又走回了教室。还好自己那两位爱八卦的朋友去上厕所了，否则肯定要叽叽喳喳围着Allen，小乖暗自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她又忍不住想：晚上到家了要躲那对碍眼的情侣，白天在这儿居然还要躲着Allen，这还有没有活路了！ 小乖心底有个想法，或者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自己有这个想法。她总想搞明白究竟是谁让她活得越来越窝囊。当然，任何人都有可能是这个“谁”，只是不应该是她自己。 ☆、反常的JK 今天JK从学校回来得很晚，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六点，小婉已经陪着James吃完了晚饭，正在厨房洗碗。一走进门，小婉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今天怎么会这么晚？”说完了便又回头把给他留的饭放到微波炉热起来。James跑到他跟前，给他看了看今天在幼儿园画的恐龙，就又回到客厅自己玩去了。 一切都很平淡，却让JK觉得很温暖。那一瞬间，他又想起了那个被污染了的小岛上小女孩儿和志愿者的故事。但是马上又暗自嘲笑自己神经忽然变这么脆弱。 JK洗完手，坐了下来，小婉把饭递给他，又转身开始忙起来。JK刚要开始吃，James一闻到饭热好了以后的香气，又凑到了JK的旁边。 小婉回头看看James，“James，刚才我们不是说好了，今天爸爸回来吃饭，我们不吃爸爸的肉肉了。James刚才也吃了好多肉肉了，是不是？” James盯着JK的碗看了看，只好换了个话题，“那同学要分享吗？爸爸是不是你的同学？”小婉转过身来笑了笑，把预备在旁边的一块苹果塞到了James的嘴里，“爸爸是James的爸爸呀！是小婉阿姨曾经的老师，不是我们的同学。但是也是可以分享的！分享苹果！” James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拿了块大苹果，也算有所收获。便又带着苹果冲回到自己的地盘去了。 JK听得有些困惑，“他今天怎么会对‘同学’这个概念感兴趣？” 小婉笑笑说：“就是从中午回来路上碰到我的同学开始，都问了我一天了。他可能正在努力确认这个概念。” JK一听，放下了筷子问小婉说：“是那位澳门的同学吗？” 小婉点点头，“今天多亏了他，一直陪我走到家门口。我差点抓不住James！这小家伙现在就象只小猴子，小胖猴子，怎么那么灵活？”说着，又看着James笑了起来。 JK没有笑，也没有动筷子，眼神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低头看着面前的碗。小婉看JK的样子，问道：“是不是我做的很难吃？还是今天太累了？” JK抬起头，冲小婉勉强笑了笑，又拿起筷子，把碗里的食物都吃干净了。 吃完了饭，他又默默地站在水池边洗碗，没有再说一句话。小婉一边在客厅陪James玩，一边瞄着在厨房的JK，总觉得他今天哪里不对。 洗完了碗，他又拿起钥匙，走到两个人跟前说：“走，James，我们送小婉阿姨回家吧。”整个人的语气显得心不在焉，完全没有了平时不管再劳累，都有的一份精气神。 小婉看了他一眼说：“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有没有发烧？”说完了想要上楼去找温度计。JK拦住了她，“我没事，可能今天下班晚了，有点累了。我们走吧！” 三个人坐在车里，一路都很安静。到了快下车的时候，小婉忽然唱起了歌，“Row row row your boat, gently down the stream.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life is but a dream。（划着你的小船，顺着溪流一路缓缓往前。尽管人生有喜有悲，仿佛一场梦，也要用喜乐的心来面对。）”唱了两遍，父子二人都没有什么回应，直到到了家门口，JK停下了车，看了看后视镜说：“晚上学习不要搞太晚。” 小婉瘪了瘪嘴，有些郁闷地说：“我特地唱给你听的！你有没有仔细听我唱的歌词？是不是和你上次听的那个《in Rough Water》很像？” JK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看小婉。小婉又唱了起来：“Row row row your boat, gently down the stream.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life is but a dream。”一边唱，一边拉着JK的袖子，要他做划船的动作。JK被小婉拉得有些尴尬，看着她勉强一笑。 小婉看着JK的表情，假装不高兴地说：“我好不容易想到的绝妙的点子，准备你过生日的时候叫James唱给你听的。” JK被小婉这么一说，笑了起来：“你知道我的生日？” 小婉吐了吐舌头，“我不知道，其实我这个人不太关心过生日的事情。所以我总也没想起来打听一下。”想了想，她又问：“那究竟几号啊？” JK看了看她说：“二月三号。不过我也没有庆祝生日的习惯。” 小婉把嘴变成了O状，“原来刚刚过！”说完又拽着JK的袖子要他划船，自己又唱起了：“Row row row your boat, gently down the stream.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life is but a dream。” 一瞬间，JK的表情忽然又回到了那个小朋友的状态，轻轻问了一句，“只有我一个人划船吗？” 小婉撇撇嘴，看看JK，又拉着James要一起，James赶忙甩开了手：“嗯，我不会！小婉阿姨做！” 小婉阿姨看着James又搞清了称谓，高兴地一边竖起了大拇指，一边又认真地做起了划船的动作。 终于唱完了歌，小婉看JK的脸上又有了笑容，忽然问道：“那二月三号那天我们做了什么了？也没吃蛋糕，也没庆祝，连一句生日快乐也没说。一点有意义的事情都没做？” JK笑笑说：“那天我们去海边了。” 小婉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你不是不过生日吗？对自己不错啊！” 周四的傍晚，JK又是快到六点才到家。今天小婉的课四点才结束。接James的时间也比平时晚了些。JK到家的时候，小婉才刚刚手忙脚乱地做好饭。看着进门的JK，小婉一边招呼着James，一边急急忙忙地对JK说，“你赶快洗手，然后帮我盛汤。” 三个人终于忙好了，上桌吃饭。JK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婉又对着James说道：“James，那么大块肉，分两口吃好不好？一整块下去，很容易噎着的。”James一边夹起了一大块的肉，一边说：“小婉阿姨就是这么吃的！”然后不客气地把肉放进了嘴里。小婉无奈地轻轻叹口气了，“小婉阿姨吃饭的习惯也不好，咱么以后都要向，向爸爸学习，好不好？细嚼慢咽把饭吃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完全不给JK插话的机会。好不容易，James不说话了，JK正要张口，小婉又先说了起来：“你们最近很忙吗？下班这么晚？” JK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嗯，班上同学问题比较多，是好事。” 小婉点点头，没再问下去。JK终于有了机会，鼓起勇气问了句：“今天什么课？有没有碰到新同学？或者昨天那位澳门同学？” 小婉笑了笑：“今天班里的同学还是那个社会公平那一拨的。可能他们都有点阅历了，和我不太好聊得到一起。不过还好David也去了，我们下课说了会儿话。” JK的脸上情绪又紧张了，“聊什么？”说完了，又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对，看了看小婉和James，赶忙改口说：“是聊那门课的内容吗？” 小婉看看JK，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没有啊！你不是叫我先不要问别人，自己先找答案吗？”正说着话，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JK说：“我一下子回来。”说完就站了起来，往自己的书包走去。她从书包里拿了个袋子出来，又往楼上走去。 “小婉！”JK也放下了筷子，跟着小婉上了楼，“那他究竟找你聊什么？” 小婉已经到了楼上，她似乎没有听到JK的问题，径直走到了JK母亲的房间。 JK也在后面跟了上来。只见小婉打开了袋子，拿出了那天换的那件衣服放在衣橱里，“阿姨这件衣服我自己手洗的，还给她放这里。上次真是谢谢！趁我想起来了，赶快放好！”小婉说道。 JK点点头，没有了再把问题问一遍的勇气。正准备出去。窗口忽然起了风，吹得房间的窗帘动了起来。他便走到窗口，关上了窗户。 转身回头的时候，他不经意间又瞟到了相框里的照片。JK刚刚把这照片放回相框正面的时候，每次看到，还觉得有些扎眼。慢慢地已经开始习惯了它们成为这个家里的一部分。James也是，对着相框问了几次以后，便没有再提起。 此刻，他的心情很复杂，突然看到这些照片，只觉得一辆火车在重重地鸣笛以后，已经呼啸着离开。他看了几秒钟，回过神来，正要出门。却发现小婉也在看着他和那些照片，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James想看看妈妈的照片，我之前没找到。后来发现原来在相框的背面。”JK看着小婉，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解释地是否明白。 小婉点点头，重重吸了口气：“是应该让James多了解自己的妈妈，这是没错的！”说完便要往楼下走去。 “小婉！”小婉才下了两层楼，JK又喊住她：“你觉不觉得我是特别糟糕的人？”问这话的时候，JK也特别不喜欢今天的自己。 小婉有些诧异，回过头来看着JK说：“没有啊！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 JK的眼神又望向了母亲的房间，“我，让James这么小就没有了妈妈在身边。” 小婉想了想，正要说什么，James回头看着楼梯上的两个人，大声喊道：“小婉阿姨！你还没吃饱！” 两人赶快又回到餐桌前给James添饭菜。 James吃完了饭，自己又跑走了。两个人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彼此的目光，又赶忙低下了头。正在安静得难受的时候，小婉忽然想起来，说道：“今天碰到David，就聊了移民的事。他问我将来学完了要不要留在这里拿PR（澳洲永久居民的签证）。” JK盯着自己面前的菜，心里堵得慌，又觉得自己说什么话的权力都没有，只能顺着小婉的话说下去，“是吗？那你怎么想的？” 小婉也看了看面前的菜，想了想说：“我完全没想过。其实待在哪里对我来说都一样，我想我妈会希望我回南京。” “你没想过，要留在这里吗？”JK此刻又想起了那个小女孩儿和志愿者的故事。 小婉淡淡笑了笑，想到Daisy和大姐的离开；Allen四月要回国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有那天抱住自己的JK在她醒来后却再也看不到了，说道：“有些时候，人就好像天上的一片云，每天随着风霜雨雪变换着色彩、形状，谁还能在第二天太阳再升起的时候，记得自己昨天在什么地方呢？” JK抬起双眼看着小婉，伤感地问：“你会像云朵一样忘记？忘记所有的经历？” 小婉的眼眶忽然红了，看了看JK说：“我忘不了。”说完便离开了餐桌。 两个人一夜都没有睡好，盯着外面的天空从亮到黑，又从黑到露出一点点白。JK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心里想：自己真的不知道昨晚看着的那片云朵今天去了哪里了。 小婉今早八点的课，应该是不会来了。离自己上班还早，James又在睡觉。JK拿着电脑下了楼。来到了餐桌前，却一点思路也没有，只是呆呆地看着厨房的水池发愣。 不知道愣了多久，门忽然有了响动。等门打开的那一刻，JK觉得自己忽然又一次明白了那个小女孩儿再次看到志愿者的心情，他快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个笑容问小婉：“怎么这么早！你不是早晨八点的课吗？” 小婉点点头，好像脑筋也不是那么清楚，“睡不着了。又想想你这两天好像情绪不太好，走着走着，还是想过来看你一眼。”说着又看看墙上的钟，才刚刚七点二十，便点点头说：“确实太早了，你再休息休息，我走了！”说完就要关上门出去。 “小婉！”JK赶忙跑出来，一把拉住她，“来了就吃了早饭再走！你是不是什么都还没吃？” 小婉看了看JK说：“我起得比较早，现在也没什么胃口。等上完课了，我再去买点吃的好的。” “吃了再走！你病才刚刚好。”JK语气坚决地说。一回头，看着厨房还是清清冷冷，什么都没有，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小婉看着JK的模样，赶忙说：“我吃麦片好了，我现在也吃不下别的。” 两个人一人一碗麦片面对面坐着，JK冲小婉笑了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小婉喝了一口麦片，忽然说：“我没有结过婚，不能下什么结论。但是如果作为一个孩子的角度来说，如果父母的婚姻已经不幸福，两个人见到面都要争吵的话，对于那个孩子也是一种，一种折磨。” JK知道她在回答自己昨天的问题，却很意外她在这样的年纪居然说出这些沉重的话，心里正在揣测着她成长的经历。小婉看了他一眼，又避开了他的目光，继续说道：“你不是一个糟糕的人。在我的心里，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对James充满了关爱，对学生认真负责，对朋友也是处处为别人着想。下次不要再对自己下这样的结论了。” JK的眼睛看着她，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小婉看了他一眼，端起碗呼呼地把麦片都喝了下去，然后站起来就要离开。 “小婉！”JK也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她的后面，一把拉着她的胳膊。此刻的他只想抱住小婉，再也不想去管什么故事，什么资格，他只想抱住眼前的这个人，哪怕下一秒，她就要离开。 小婉回头看了看被JK拉住的胳膊，轻轻推开了他的手，指了指墙上的钟说：“有什么话，等你晚上回来说。我上学真的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Row Row Row Your Boat》这首歌属于public domain，无版权问题 ☆、小婉有一个巨大的假设 今天上午的课倒不是很难懂。小婉却上得有些糊里糊涂。她有些后悔自己早晨没有勇气听JK把想说的话说完。 上完了课不久，娜娜的电话就进来了，问小婉要不要晚上一起吃个饭。小婉想了想自己的时间，晚上实在是紧张。便问道：“中午行吗？正好一起去看看小乖。”娜娜今天本来没课，却也只能迁就小婉，答应了下来。 不一会儿，Allen的电话又进来了。问小婉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小婉看了看自己眼前的作业，轻轻叹了口气，说：“可以，但是我要先给James做饭。等JK回来了我才能走。” 挂了电话，小婉一个人坐在图书馆里。周五的图书馆人又少了不少，清净地很。小婉的书看得却很慢。她忽然想起EAP的时候，常常在图书馆碰见JK的情景。忽然很希望那个时候的JK可以走到自己的跟前来，再和自己说些话，让此时的自己可以更通透一些。啊......！她在心里喊了一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只好去厕所洗了把脸再回来。 再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小婉发现自己的座位旁边还放了一个书包。不一会儿，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的David远远地就给了小婉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今早为了上这个课起很早，到现在都不清醒。我想你或许也需要一点。”David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手上的一杯咖啡递到小婉的手中。 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来，“谢谢啊！” 说着又拧了拧自己的眉心，说：“我......我可能确实需要。” David坐在小婉的旁边，看着她说：“你看上去好累！我应该把这一杯也给你。”说着又把手上的另外一杯要递给她。小婉正想着拒绝，David忽然又说：“嗯，但是因为已经有我的口水在上面，所以......”一边说着，一边将端着咖啡的这只胳膊在小婉面前转了个弯，又回到自己身边。 小婉看着他，有点尴尬地笑了笑。David喝了口咖啡，看着小婉说：“你今天有点不开心啊！是什么事情让你这样愁眉不展？能不能告诉我？” 小婉摇摇头，“没什么，真的是起早了，整个人不清醒。” David见小婉不愿意说，便点点头说：“那我们谈谈学习的事情吧！看看我们有几门课是相同的，可以一起讨论作业看看。” 两个人连聊天带讨论，到了十二点半，David伸了个懒腰，看看小婉说：“好饿！要不然我请你吃豪华午餐怎么样？诶，其实就是小卖部的河粉！” 小婉看看David，有些抱歉地说：“要请也该是我请你，你都请了我咖啡了。但是我已经约了朋友一点钟......” David点点头，“那我也一点钟去好了。现在去人也比较多。” 两个人又学了一刻钟。小婉站起来准备收拾书包，David也赶忙站了起来。出了图书馆，走到了小卖部，小婉看看David说：“今天谢谢你的咖啡！改天我请你吃午饭。” David看看小婉，笑了笑说：“一杯咖啡需要不需要记这么清楚？看你这么自觉的份上，我再陪你走一段，走到语言楼那边好了。” 小婉看看David，想说不用了，话到嘴边，又觉得说出来有些伤了别人的好意。便点点头，又和David一起往语言楼走去。 刚刚到了语言楼门口，娜娜还没到。小婉往楼里看了看，自从上完了语言，这是第二次回来，每次回来，小婉都觉得很熟悉，好像把一份美好的感受存档在了这幢大楼里。正在默默感受的时候，JK正好带着从听力教室刚刚结束练习的学生从旁边的教室里出来。 两人都没想到今天在学校还能再见到一次，彼此都有一份吃惊和尴尬。JK还是走到小婉跟前来，问道：“来这里有事吗？” 小婉赶忙点点头，说：“约了娜娜小乖她们吃午饭。”JK点点头，又看了看旁边的David，点了个头，就走了。 小婉看着JK离开的背影，被困扰了一个上午的问题又涌到了心口。此时此刻，她只能轻声叹了口气。 David正想说什么，娜娜来了，老远就瞟着小婉跟前站着David。人还没走近，高跟鞋和嗓门先敲响了小婉的注意力，“行啊，你啊！何小婉，也不给介绍介绍！” 小婉看着娜娜，赶忙求饶说：“娜娜，刚认识的同学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娜娜歪着头看了看David，David主动伸出了手，“你好！我是David。我没有读语言，来到这所学校也不认得什么朋友，所以只好跟在小婉后面打转。” 娜娜一听就知道是借口，她并没有和David握手，但还是给了他一个面子，说道：“出门在外确实需要朋友。我叫娜娜！” 打完了招呼，David便和娜娜小婉告了别。他人一走，娜娜就拉着小婉说：“你现在快老实交待，究竟是JK，还是这个眼镜男？何徽因你现在是魅力无边了你！” 小婉一把捂住娜娜的嘴：“别胡说！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见娜娜一时发愣，她赶忙让娜娜松开了手，“哎呀！我走路来都比你开车来得快！快点快点！去找乖去了！” 三个人的饭吃得有点无聊。娜娜不想刺激此时的小乖，所以当着她的面，她没有提刚才David的话题。但是小乖自己的事情究竟怎么样了，她也不敢问。只是看着小乖沉闷的样子，估计这事应该是没有善终。 娜娜想了想，只好说：“这些课真的好难，我现在都后悔出国来读这个。这要是在国内，上课没弄明白，随便搞个家教，分分钟搞明白。这个大农村，吃喝拉撒，再到学习，什么都要靠自己！这两天为了抹平学习长出来的细纹，我天天都在敷面膜！” 小乖也在尝试从之前对两个人的态度中走出来。一听娜娜说学习难，赶忙说：“娜娜姐，这比EAP难吗？我俩一个专业的，将来你要是搞明白了，能不能教教我？” 娜娜托着脑袋说：“先等你姐弄明白！关键是我现在弄不明白。国内的会计系统和这里不一样啊！” 小婉一听娜娜这么愁眉苦脸，赶忙说：“明天把Allen叫出来问问吧！他说一个小时，给你点思路，抵过你天天敷着面膜对着书瞎琢磨。你说呢？” 小婉见娜娜犹豫不定的样子，便对小乖说：“小乖，你也来，好不好？你将来上课也要面对的东西，来听一听。实在别扭，叫Brad不要来就好了。” 小乖一听要见到Allen，急忙拒绝，此时见到Allen远比见到Brad让她尴尬一百倍都不止，“我周末还有事，可能还要去看看房子。”她赶忙想了个借口拒绝。 “看房子？你准备搬吗？”娜娜和小婉都问了起来。小婉想了想说：“小乖，你现在搬，押金又要被扣一笔。钱还够不够，如果不够，我可以先......” 话还没说完，小乖赶快拒绝她，“不用了，不用了，小婉姐。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小乖想到上次在大姐那里吃饭，她叫小婉再投资，小婉拒绝的时候那个站在道德制高点眼神就反感。碍于娜娜在这里，她不想把那些旧事再提出来，才没有发脾气。 她看了看时间说：“小婉姐，娜娜姐，我到时间了。先走了，改天再聚。”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再见，小乖已经离开了座位，往教室走去。看着小乖走远的背影，娜娜回过头看着小婉说：“你是想向她示好，希望关系还能向从前一样。但是不要用钱，这方式不好。真的！” 小婉想了想，也觉得不妥。便点了点头，准备收拾了桌上的饭盒再回图书馆。娜娜一把按住她，“你吊了我几天胃口了！说！再不说，我们真不是朋友了！” 小婉看了看娜娜，叹了口气，说：“行吧！反正我今天效率也不高。你要审什么？审吧！” 娜娜看了看小婉一副案板上的肉任宰的样子，得意地笑笑，说道：“先从简单的说起，刚才那位眼镜哥什么情况？” 小婉摇摇头说：“那个真是子虚乌有，就是同学。” 娜娜看着小婉的眼神轻笑了一声，“‘就是同学’？那恐怕只是你的想法吧！在这里上学的哪个不忙，谁会有时间天天跟着别人？他图什么？” 小婉看娜娜又开始了推理模式，忍不住瘪了瘪嘴，说：“他不说了吗？没上过语言，没有朋友。跟着我认识些朋友。” 这话说完，娜娜更好笑了，“可是你朋友我到了以后，他就走了！他认识的哪门子朋友？这种胡话你也信！哎哟，我真是替你的智商着急！” 小婉一听这话，想想好像也有道理。忽然的，她想起来JK这几天的反应，难不成......小婉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巨大的假设。她急急忙忙站了起来，来不及理娜娜，就往楼上跑去。 小婉一间间教室门口跑过，终于在三楼靠边的一间教室看到了JK，他正在认真地给里面的同学讲解着什么，并没有看到小婉。看到JK站在教室里的那一刹那，她忽然想起了以前上语言课的时候，自己坐在下面看着JK在台上的每一个瞬间，感动瞬间澎湃在整个心中。她趁JK还没有转身，急忙蹲了下来。又偷偷离开了这间教室。 走到楼下，小婉已经记不得去找娜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走向哪里。只是糊里糊涂地往前走着。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有个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何小婉！你怎么回事？人不见了，书包也不要了？” 小婉一回头，是娜娜，她咽了口口水，又回头，走到娜娜跟前，对她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知道你其实是关心我。但是我现在，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你再给我几天时间，让我把自己的思路捋顺了，我会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真的，娜娜，你相信我！” 娜娜的心中有一份失落，好像自己视为珍宝的这份友谊已经慢慢在被两个朋友丢弃，只有她一个人还在努力坚持。又看着小婉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忍心再和她发脾气。只好点点头说：“好！等你想清楚再说。”又顿了顿，她想了想说：“你去哪？图书馆？我陪你去吧。万一再碰到那个眼镜男，也好把他轰走。” 小婉感激地抓过她的手臂，又看了看娜娜说：“明天我无论如何把Allen拉过来给你讲讲课，你可不许临阵逃脱，叫我看不起你！” 小婉好不容易熬到三点。一到三点钟，她就收拾了书包走出图书馆，跑去幼儿园接了James。 接James之后的事情都来得比平时顺利，唯有时间走得很慢。小婉和James到了家，陪着James玩了一小会儿，便开始做起了晚饭。到了五点半，晚饭已经做好。JK还没有回来，小婉便先让James吃了晚饭，自己也陪着稍稍吃了点。 到了快六点半，JK才到家。他进门看了看小婉，正好小婉也在看着他。两人的目光都赶快闪躲开。JK看了看旁边说：“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小婉挠挠脑袋，竟然觉得就在嘴边的话不知道该说哪句。想了想才说：“不用，不用了，Allen说晚上叫我一起吃晚饭。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叫他来接我。” JK的眼中掠过一丝不舍，好在他的眼睛没有看着小婉。他点了点头，说了句：“也好。”便匆匆脱下了外套去洗手。 等JK回到餐桌跟前的时候，小婉把饭递给了他。JK轻声说了声谢谢，便没有再把头抬起来过。 小婉听着他有些嘶哑的声音，又起身去倒了杯水给他。JK好像真的渴了，咕咚咕咚就把水给喝完了。 “那个，”小婉又倒了一杯水放在JK旁边，却一下子不知道要从何开口。 JK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垂下了眼睛，问道：“什么事？” 小婉憋得自己的脸都有点烧，乱七八糟地说道：“那个David就是我的同学。我今天是去找娜娜她们吃饭的。他跟着我是想，”本来小婉想说“他想认识些朋友”。想想那条已经被娜娜否认了。自己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只好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跟着我去语言楼。可能因为他没上过语言，有点好奇上课环境？” JK点点头，说道：“你这个年纪，多交点朋友是好事。不管是女性朋友，还是男性朋友。多点朋友总是没坏处的！” 小婉一听JK说这话已经平静了的语气，忽然明白她没机会再听到他早晨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了。正在懊悔，Allen的电话进来了，催她出去。 JK看着小婉说：“快走吧！早晨起那么早。在小伦那里吃完饭了，早点回去休息！” 小婉无奈地点点头，走去和James告别。 James问道：“小婉阿姨，那你明天还来和我玩吗？我们的秘密基地还没做呢！” 小婉想了想说：“明天可能会来不及，我也不清楚。明天我要叫小轮子叔叔给一位阿姨补补课，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我得陪在那里。” JK赶忙放下筷子，走到James旁边说：“James，爸爸准备明天和你去Scienceworks（墨尔本科技展览中心的名字）去玩的！你忘记了吗？我们上午去玩，下午如果你不想睡，就陪着爸爸去买菜，好不好？” James这才点了点头。 小婉背起书包，又看了看JK，心中有个小人人好像都想从嘴里跑出来，冲JK吼一嗓子，“你早晨要说的究竟是什么？别叫我猜了！”无奈小婉的这个小人不但是隐形的，还消了音，除了她自己之外，抓破了脑袋，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看得见，听得见。 Allen的车上，小婉还在发呆。Allen看着无精打采的小婉，又戳了戳她的额头：“叫你天天当劳模！现在才刚开学，你都这个死样子了！等学期结束之前，要交那么多作业，你要怎么搞！” 小婉早已习惯了Allen的唠叨，完全没搭理他，自顾自地说道：“你欠我的！” Allen被小婉说的一愣，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烧。回过头来问她：“我欠你什么？你说清楚！什么场合欠的？欠了多少钱？” 小婉一把挥开他的胳膊，“欠的不是钱，是情分！今天娜娜先约我吃晚饭，我都推了。但是你打电话给我，我没有时间，都从海绵里给你硬挤了出来！” 这完全不是小婉平时说话的语气，但是Allen听着小婉宁辜负朋友也没有辜负他，还是脸上笑开了花，“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 小婉点点头说：“是！明天你无论如何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帮娜娜讲讲会计。我看她被折磨地都要疯了！” Allen笑了笑，又戳了戳小婉的额头，“说你憨，你还蛮精，这这里算计我！说你精，你又是真憨！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上心！” 到了Allen家，饭还没吃完，小婉已经打了两个哈欠。Allen看看她，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气得只能欺负水池里的脏盘子，洗得那些盘子都格机格机地响。好不容易等小婉刚吃完，Allen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你下次要是再敢吃着饭，打着呵欠，你试试看！” Brad在旁边打趣道：“她要是真试试看，你能怎么样？”Allen恶狠狠地说：“不给肉菜，全程青菜胡萝卜！从头吃到尾！” 今晚的小婉真的是困了，虽然心中有各种疑问，也抵不住瞌睡虫一个接着一个咬她的眼皮子。在床上又沉思了一会儿，翻了两番，她终于睡了，睡得无比香甜。留下JK一个人在自己的窗台边，抽起了香烟，独自沉思。 ☆、突然的拥抱 第二天是周六，JK还是和昨天一样早早地起来，坐在餐桌前，看着水池发愣。这是属于他每天早晨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小婉今天是不会来了。不来也好，JK心里想。留下的回忆越多，将来分开的时候，就越难受。 正在想着，门口忽然又有了声音。JK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站了起来，走到了门边，心里暗想，难道今天还有奇迹？又等了一分钟，门真的开了。站在门里的JK愣了。 小婉还是来了。看着站在门口发愣的JK，有些吃惊地说：“你既然站在这里，为什么不给我开门呢？” JK努力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又盯着小婉看了几秒钟，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你不是，你不是要去图书馆的吗？” 小婉不知道自己怎么爬起来以后就习惯性地走了过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心里还在想如果见到他究竟说什么理由好。现在被JK一问，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想的那些理由。努力想挤个笑容，又没有挤出来，只好尴尬地说：“我想吃早饭了。我想吃饼。” JK也没法思考小婉这个解释的合理性，只是点点头，按照惯例要走去厨房拿面粉。小婉看JK的神色，知道他没有休息好。赶忙走到他旁边说：“我不是要你摊，只是要你指导指导我，怎么和面，摊的饼才没有面疙瘩。” JK点点头，又准备拿面粉出来，再和她讲解。小婉实在不忍心，拉住他的袖子说：“今天，今天就还吃有面疙瘩的吧。你再去睡会儿，你这个样子，等会儿带James开车出门是很危险的。” JK想了想，点了点头，“其实很简单，你先少放点面粉和水，把面调稀一点。调得看不到疙瘩以后，再继续加面粉和水。” 小婉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好，我知道了。我自己尝试。你赶快去吧！” JK又点点头，正要上楼，又回过头来问小婉：“你这两天自己学习学得怎么样了？” 一说到学习的事情，小婉又一次仰天长叹：“呵！先不说理解不理解的事情。光是书上，简直有太多单词，我都不认识。我......”想着又摇了摇头。忽然想起来JK看着她，赶忙回头说：“你现在不要关心这个了！赶快去睡会儿，我九点半再走！” JK想了想，说：“等会儿James醒了，我打印一份东西给你。下午我路过图书馆，带给你好了！” 小婉想想自己明明可以明天再过来拿。但是想想现在JK脑筋也不清醒，便不想再和他细说。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催他上去。 JK真的是困了，他觉得自己很困很困，但是就是睡不着。好像一睡着，就反而要从另一个梦里醒来了。直到上到楼梯的最后一层，回头看看楼下，小婉还在厨房忙碌，还可以看得到面粉洒到了桌上，她自顾自地“哎呀”了一声。JK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梦，自己的梦里没有这些。才放心到了自己房间，躺了下来。 到了八点钟，James醒了。小婉还像上次一样，轻手轻脚把James连人带着玩具从楼上抱了下来。吃完了早饭，做好了出门的准备。JK的房间里还是没有动静。小婉想到刚才进门的时候JK那个疲惫到了极致的眼神，心里忍不住一阵叹息。 她想了想，轻声问James：“James，今天上午小婉阿姨带你去玩好不好？让爸爸休息一会儿。”James一听，有点不高兴：“爸爸说今天带你玩的！是爸爸说的！” 小婉刮了刮James的小鼻子，“你想不想和小婉阿姨去尝一尝从来没吃过的好吃的？” James好奇地问：“是什么好吃的？有不有，有不有肉肉？” 小婉根本没想好有什么好吃的，只是想先把James带出去，让JK能好好睡一觉。只好点点头说：“肉的也有，其它口味的也有。就看你想不想和小婉阿姨去吃了。” James想了想，说：“但是你也想去和爸爸出去玩，你都想。”小婉一听有希望，急忙背上了书包，抱着James就往外走，“如果爸爸下午醒了，叫爸爸下午带你去，不是一样的？”James听了，这才满意地和小婉出了门。 两人出了门，小婉飞快地给娜娜打了个电话，娜娜已经到了图书馆，听小婉说可能要下午才能到，有些不高兴：“现在你心里完全没有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感觉我好像一个外人！”小婉有些为难地说：“James在我旁边，我不能把他带去图书馆待一上午。再说，Allen要到下午才过来。”娜娜还是有些不高兴，应付了小婉两句，便挂了电话。 小婉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东西能带James去吃的。只有走到公交车站旁，带着James坐上了公交车。 James几乎没坐过公交车。刚刚上去，兴奋地不行。从前头跑到后头。公交司机甚至把刚刚启动的车又停下车来告诉小婉这很危险。小婉只好一个劲道歉，旁边一位男士看到，微笑着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小婉。这是一排双人座位。小婉赶忙一把抓住James，把他塞到了靠窗户的那个座位上。 小婉带着James来到Carton Hill，先买了点轻便的菜塞到了书包里，又看到一家店门口烤的车轮饼，虽然里面没肉，却散发着一股香甜的气息。小婉看着James一直关注的眼神，赶忙说：“James，或许它今天没有肉馅的，但是闻着也很香。你要不要尝尝？还可以看看叔叔怎么做的。嗯，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再去买肉饼，好不好？” James点点头，要小婉抱着，看着店里的叔叔做完了一轮。又选了两个不同口味的，才和小婉牵着手走出了菜场。 走出菜场，小婉又带着James上楼逛了逛儿童区，已经快要十一点。小婉想了想，又牵着James。往回坐车。 下了车，走了两步，两人转弯来到了家的那条路上。小婉还在低头平衡James和推车的时候，James突然甩开了她的手往前跑去。“James！”她本能地叫了一声，抬头看去，前方的JK正向他们跑过来。James快速跑到JK面前，一把抱住了JK，“爸爸！嗯，小婉阿姨请你吃这个小轮子饼饼了！”James高兴地向JK展示着手里的纸袋子。说完了话，又从JK身上挣扎着下来。 小婉也赶忙推着车往前走过来，“真不好意思，我忘记看手机了！手里东西有点多！”她一边解释着，一边走到了JK的面前。正想要再说句什么，忽然觉得自己一把被紧紧抱住，这一切太突然，突然到小婉都不能好好体会是不是和那天在垃圾桶旁边的拥抱是一样的。 这拥抱持续了有一分钟。小婉忽然反应过来，急忙拍了拍JK的后背，“James！看看James在干嘛！” JK也猛地反应了过来，松开小婉，看看James。还好James正在旁边盯着车轮饼的纸袋子，努力要把它拆开。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四目相对，看了彼此一眼。JK又看到小婉忽闪忽闪的眼睫毛，刷得自己仿佛忽然清醒了，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婉也赶忙避开了JK的眼神，看了看James，总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让气氛不要这么尴尬，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转过身拿下背在身上的书包。“我说怎么这么重，我都给忘记了。”小婉自顾自地说道。 JK拿过她的书包，确实很沉，便调整了一下书包带子的长度，背到了自己身上，“这里面都是书吗？这么沉？” “不是，是，呵呵呵，是刚才买的菜！”小婉想着，笑了起来。 “买菜？”JK有些不能理解，“要买菜我明天开车去就好了。为什么要......” 小婉呵呵呵地又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下了车，习惯性就去了菜场。哈哈哈哈！” JK也笑了起来。小婉突然想起来，问JK：“现在几点了？” JK看了看手机：“十一点半。”小婉赶忙快步地往JK家跑去，“我先去把书拿出来！娜娜还在等我！” ☆、这难道又是一场梦？ 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小婉去买了个快餐和咖啡，一路提着跑到了图书馆。进了图书馆，她在里面绕了一圈，看到娜娜坐在里面一个拐角的地方，赶忙快步走了过去。 小婉走到娜娜身边，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娜娜没搭理她，把自己的坐姿调整了一下，后背对着小婉。小婉赶忙压低声音求情说：“娜娜，好娜娜，人美心又善的娜娜，别生我的气了。看，我带了午饭来和你分享！” 娜娜还是微微掘了个嘴，抬起头，看了小婉一眼，又看了看她带的午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上午不露面，我以为你带什么好吃的给我！”小婉赶忙陪笑说：“你也不是不了解我，我对吃没什么鉴赏能力。能放进嘴里的都是好吃的！” 娜娜撇撇嘴，接过了小婉手中的袋子，打了开来。刚喝了口咖啡，又站了起来，要去上厕所。等回来的时候，她看见Allen也来了，正坐在她的座位上吃着小婉带给她的午饭。 娜娜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巴不得再回去上个厕所。Allen看到她，老远冲她扬了扬手里的午饭，又朝她走了过来，“大美女，你的钥匙。”Allen边说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递给娜娜，“车灯换了没？”Allen问道。 娜娜眨了眨眼睛，避开他的眼神，说道：“嗯，下周，下周去吧！”Allen听完轻轻皱了皱眉头，“这种事有什么好拖的？星期一赶快去！” 娜娜赶忙点点头，快步往小婉跟前走去。还没走进小婉，就冲她使了个眼色。小婉吃得正香，一边吃，一边把娜娜按到座位上，“快吃！你嫌我带的难吃，他带了好吃的来！” 三个人吃完了午饭。Allen看着娜娜说：“我今天时间有点紧，你有什么问题，快说吧！” 娜娜一听，眼神瞥到了一边，说：“那你去忙吧！我这些问题一时半会儿可能解决不了。” Allen一听，想说什么，看了看小婉，又没说出口。拿起了桌上的手机站了起来，去图书馆外面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回来了，又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说吧，说吧！今天随便说到多晚！只要图书馆不关门，我是无所谓的！” 娜娜一听，打开了书和笔记和他讨论了起来。小婉一看他们俩可以坐在一起说话了，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也准备打开自己的书开始看起来。 看了不到两分钟，忽然有个人在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婉又吓得抖了抖胳膊。回头一看，是David！ “何小婉！我就知道你应该在图书馆！”David看着小婉很开心地说道，又举起自己手里的袋子，要交给她，“上次看你休息不好，整个人没精神。这是我从澳门带来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滴点精油进去，对睡眠很有帮助。我还没用过。给你吧！” 小婉整个人很愣，看着David，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头看了看对面的Allen和娜娜，两个人居然眼睛同时都要翻到了天上。Allen正要站起来，娜娜按住他的胳膊，对着小婉说：“哟，小婉，什么好东西？能不能让我欣赏欣赏？” David这才注意到对面的两个人是和小婉一起的，赶忙又重新自我介绍，打了个招呼。其实David并不是一个让人讨厌的人，彬彬有礼的，至少很有礼貌。如果没有上过EAP，知道小婉对JK的心意，或许自己会乐意看到他和小婉能在一起，娜娜心里想。 娜娜接过了David的袋子，瞟了一眼，是个精油喷雾灯。袋子里还有些小包装，应该是精油。想想这个男生倒也算是心细。勉强冲David笑了笑。又看看小婉手足无措的样子。瘪了瘪嘴说：“放我这里吧，等会儿让我有空了，再仔细看看。” 旁边的Allen一脸不高兴。娜娜看看他，推了推自己和他之间的笔记。“快说快说！你不是赶时间的吗？”Allen无奈地轻叹了口气，继续和娜娜讲解了起来。 两人正在说着问题，David坐在小婉的旁边也看起了书。小婉用眼角瞟了一眼David，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个情况。正觉得尴尬，David偷偷推了推她说：“要不要我们换到旁边的座位，让他们在这里尽情地讨论？” 三个人几乎同时都表示出了反对，只是表达的方式不一样。Allen一脸不高兴，把面前的书一扔，娜娜拉着小婉的手说：“你不能离开我！”小婉赶忙点点头说：“我得在这里，”想想又不能解释当中的原因，只好说：“我需要别人在我身边说说话，这样我才不会走神。” David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只好点了点头，又低头看起了书。又看了没一会儿，David又回头对着小婉说，“今晚在city大剧院，有一出葡萄牙的Fado，你想去听吗？我正好有两张票，我们可以一起去。” 小婉一头雾水，“Fado是什么？” Allen又把书一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鼻子里重重出了口气，“Fado是什么东西？葡萄牙的？那也听不懂啊！” David正要说话，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来：“Fado是葡萄牙的一种悲歌。”是JK。 小婉听到这个声音，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一个多小时之前的那个紧紧的拥抱，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回过头来看着JK，“你不是，你不是带James去Sciencesworks去了吗？” JK抱着James，背过身对着小婉，“我马上就带着他去了。你把我书包后面的那叠纸拿出来。” 小婉打开了JK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了厚厚一叠纸。David赶忙凑到旁边看了一眼：“是词根吗？” JK点点头，说：“是，另外还有字母组合的含义。这个可以帮助你看书的时候理解起来快很多。” David还想看看，被娜娜一把拿了过去。“这是什么好东西？”她一边翻一边问，“这能不能分享一下啊？” JK点点头说：“谁想要都可以拿去复印。对于认识单词真的非常有帮助！” David一听，赶忙站起来说：“小婉，我们帮你的同学也复印一份吧？我也想要一份。” 小婉觉得自己此刻做什么说什么都别扭。糊里糊涂就被David拉走了。Allen看着在拉书包拉链的JK，突然觉得有一份平时没有的亲近，“你身为老师也不管管，看什么葡萄牙悲歌！还在city！什么乱七八糟的！” JK抬起头看了一眼Allen，平静地说：“她多交点朋友不是好事？难不成你希望她不是学习，就是看着James？” 一句话把Allen堵得竟然无话可说。他叹了口气，瘪瘪嘴，只能跟James告了个别，看着父子二人的身影又消失在了图书馆的门口。 娜娜和Allen一直讨论到了图书馆关门，才基本说完。四个人收拾了东西来到图书馆门口。Allen见David一直跟随着小婉的节奏，想了想JK刚才说的话，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小婉说：“你去可以。晚上看完了要打个电话给我，我去接你。知不知道！” 小婉看了Allen一眼，生气地说：“不用你管了！”说着就往图书馆门口走去了。Allen看着小婉和David远去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头。娜娜走到他旁边，又开始用探究的眼神盯着Allen，“你究竟是小婉什么人？” Allen看了一眼旁边的娜娜，没有说话，直接转过身往停车场走去。气得娜娜在后面直跺脚跟子。这人究竟什么人？为什么一分钟之前对他还很感谢的，现在却又又巴不得指着他的鼻子骂几句。实在让人想不通。 小婉和David走到了大马路，David看她要过马路，走到她前面说：“诶，我们可能要赶快坐tram赶过去了。因为还要转车，可能会来不及。” 小婉自从复印了资料回来，发现JK走了。几乎再没说过话。她低着头，看着旁边的David，他手里还拿着那个喷雾灯的塑料袋。和David说了几句话以后，她径直往地下通道走去。 “小婉！”David愣了几秒钟，又追了上来，“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没可能？我从第一次坐你旁边上课，就，就觉得你的笑容好可爱！” David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婉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JK的时候，他的笑容。她点点头，眼里已经有了泪，看着David说：“你以后会碰到一个愿意领你的情意的好女孩的。我的笑容，可能只是你一时的错觉。” David看着小婉眼中的泪，想上前帮她擦一擦，被她躲了过去。他问道：“你是有什么隐情，所以不能接受我吗？还是，还是你已经有了男朋友了？可是我上次问你毕业以后要去哪，你说你没有打算啊！” David想了想又说：“如果你将来想留在这里，我也可以从现在开始考雅思，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好不好？” 小婉不知道要怎么回答David。她整个下午都在怀疑，今天上午的那个拥抱是不是她自己的幻觉。她皱着眉头，看着前方说：“我现在的心，已经容不下多一个人了。对不起！”说完就匆忙往家的方向跑去。 David没有再追上来。小婉快步走到了自己家和JK家交叉的路口，想了想，又往JK家走去。 JK和James还没有回来。已经快要六点了。小婉进到房间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又看看厨房的水池边，站了两分钟，从屋里走了出来。来到了院子里。天还不是很黑，小婉眼睛还能瞟得见拐角的垃圾桶。她重重呼了口气，从书包里拿出了画本和笔。开始画这傍晚的天空。 不知道画了多久，那辆熟悉的车驶了进来。JK从车上下来，看着台阶上的小婉，不知道要说什么，后面的James在车里喊了起来。JK赶忙走到后面，把James从车上放了下来。 “小婉阿姨！”James飞快跑到小婉身边，“你为什么在这里画画，不和我去玩？”James问道。 小婉听今天James又说对了称谓，很是欣慰，摸了摸他的脑袋。James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里。小婉能感觉到他已经累了。 JK顿了顿，还是走到小婉跟前，轻声问道：“你不是要去......” 小婉没有回话，连看都没看JK，只是平静地说：“快把他放睡吧！他困了！” James一听说自己困了，又不高兴地耍赖。JK一把把他从小婉身上抱过来。开了门，带着James上了楼。小婉没有跟进来。只是坐在台阶上，一动也不动。 天渐渐黑了。过了半个多小时，JK从楼上下来，看小婉并不在下面。赶忙开了门，见她还坐在台阶上，看着天空。月亮已经升了上来，天全黑了。 “这个时候的云，你也爱看吗？”JK走到小婉的旁边，也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小婉没有说话，只是回过头，看着JK。院子里的灯亮了，她忽然问了一句：“今天的一切，是不是又是一场梦？” “小婉！”JK喊了一声，却不能说什么。只是看着小婉，眼中充满了忧虑。 小婉又看了看他，然后点了点头，把身旁的画本和笔匆忙地塞到了书包里。便往门口走去。 “小婉！”JK追了过来，想拉住她的手腕，被她用力甩了出去，然后又继续往前走去。 “小婉！”JK想了想，还是追了出去。两人已经走到了前面一家人家的栅栏那里，墙角的感应灯“叮”的一声打开了，像是在提醒两人已经超出了安全范围。 小婉想了想，在灯光下低着头说：“你回去吧，James还在家。” JK看着小婉灯光下小小的身影，着急地说：“你又没吃晚饭，现在天又黑了，你叫我怎么能放心你？我放心不下James，也放心不下你。你知道吗？” 听到最后一句话，小婉终于抬起头，看着JK，眼里满是泪水，“这一切，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最开始的时候，Daisy走了，然后大姐走了，马上Allen也要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天，那天在垃圾箱旁边，你明明是陪着我的。可是，可是我醒来的时候，你就不在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出现！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JK忽然明白那天小婉为什么会说人生如云那样悲观的话，心疼得一把抱住她。“小婉，这一切都不是梦，不是梦！我是真的陪着你的！只是，我不能，我不能那样！” 小婉抬起头，看了看JK，想要摸摸他的脸，确定一下现在是在梦里还是真实，手抬了起来，又放了下去。JK的眼圈也红了，看了看小婉，放开了她。 两人顿了几秒钟，不知道要说什么。JK想了想，对小婉说：“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先进来，把晚饭吃了，我再叫辆车送你回去，好不好？不要，不要让我担心你，好不好？” 小婉看了看JK，点点头。JK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往房子走去。刚刚走了两步，小婉看到他的背影，忽然感觉他又要离开她了，赶忙从后面抱住了他：“不要离开我！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我......”话还没说完，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JK握住她的手，回过头来，看着她说：“我不会离开你的！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小婉忍住自己的泪，又确认地问道：“真的吗？” JK擦了擦眼角的泪，又擦了擦小婉脸上的泪，冲她认真地点点头，“真的！” “快进屋，你还没吃晚饭！”JK拉着小婉的手，进了屋子。 进到屋子里，JK赶忙看了一眼楼下的监控，James睡得很安稳。他快步走到厨房，洗洗手，准备开始下面条。突然，小婉书包里的手机响了，声音有些大。监控里的James翻了个身。小婉刚忙从书包里翻出了手机，是娜娜的电话。她又赶忙拿着电话出了门。 一接起电话，娜娜就说：“小婉，我就知道你不会去city。我想，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小乖？” 小婉皱起了眉毛，问道：“小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娜娜有些着急地说：“我从回来到现在，给小乖打了几个电话了。她都没接。以前从来没有过。她上课的时候手机都开震动。是不是有什么事了？” 小婉一听，也觉得不对。想想小乖还和那个Albert住在一个屋檐下，心里忽然一阵担心。她赶忙对着娜娜说：“你直接去。我现在打车过去。”便挂了电话。 小婉快步走进屋，看着JK说：“我不能吃晚饭了，我要先去小乖那里看一眼。她可能遇到麻烦了！” JK刚刚把面下到开水里，听着小婉的话，回过头来，皱着眉头看着她，“不能吃了再走吗？马上就好了！” 小婉一边打电话约车，一边趁空档的时候和JK说：“我没有很饿。等会儿要是饿了，我自己回去做点东西吃。” JK关了火，要陪小婉去等出租车。小婉看看他，说：“你在家吧。别送了。你也不要让我担心你，还有James。等我结束了到家，我会发信息给你的！”说完就转身出了门。 坐在出租车的路上，小婉又接到了Allen的电话：“那什么悲剧看完了？听懂没有？我在路上了啊！就快要到city了！” 小婉有些着急，生气地问Allen：“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去city？我们认识这么久，你都不了解我？你今天为什么不帮忙阻止？”Allen听着小婉的这番话，有些诧异，随即又有种莫名的后悔自己没有坚持最初的直觉。 小婉顿了顿，又说：“你现在要是有空，就开车来小乖这里。我和娜娜也往她家去了。娜娜打了几个电话，她都没接。我们有些担心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开车不要着急啊！安全第一！另外不要告诉Brad。”Allen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Selina发疯，小婉受伤（一） 娜娜最先来到了小乖的家，站在门外头十米远的地方已经听得到门里的热闹。她又打了一次小乖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只好对着房门敲了起来。正在敲的时候，小婉也从出租车里跑了下来。两个人一起对着门敲了起来。门终于开了，是越南女孩儿。越南女孩儿看着小婉和娜娜，什么话都没说，对着客厅指了指，便赶忙跑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客厅里面好不热闹。Selina正对着小乖的房门吼，吼了一会儿，又回过头，冲站在后面的Albert吼。在客厅坐着的蔡阿姨想插嘴，也插不上，只能翘了个二郎腿看着Selina的独角戏。 娜娜看了看这情形，回过头悄悄问小婉：“这女的是不是正牌女友？”小婉点点头。娜娜轻轻呼了口气，走到Selina旁边，对着边上的桌子敲了敲说：“你骂了这么久，累不累？自己管不住自己男人，头一个该检讨的是自己。站别人房门跟前吼什么。就你这样，谁能喜欢你？” 自从和Albert在一起，Selina为了类似的事情发过几次火，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只是发了这么多次的火，她还从没碰到过谁敢在她火气最盛的时候，有勇气向她宣战。听到娜娜的声音，她瞪着双眼，仿佛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根本没有理智去搞清楚说话的人是谁，蹬着高跟鞋就循着声音冲了上来要打娜娜。 “娜......”小婉来不及喊完，一把抱住娜娜，想用自己的背部挡住Selina的拳头。 “你让开！”Selina大吼了一声，想要把小婉推到一边。一挥手的时候，小婉左眼眼角上方的余光忽然又看见了她手上的那个小丑戒指。 不妙！ 她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闪躲，只觉得脑袋前面一热，有股热流从脑门上流了下来，是血！ “小婉！”娜娜看到她脑袋上的血，吓得叫了起来。Selina也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这一幕。蔡阿姨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着急地看着Selina说：“你发疯发够啦？你要是在我这里搞出什么人命，把警察招来，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管你男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不是你保姆！” 小乖听着外面动静不对，终于开了门。一开门，看见小婉的脸上全是血，吓得叫了起来。“快打电话叫救护车！”蔡阿姨喊道。 等Allen到的时候，娜娜和小乖正扶着小婉要上救护车。Allen一看到小婉的模样，突然觉得心脏漏跳了几拍。小婉虽然脸上有血，脑子也有点嗡嗡的，脑筋却还算清醒。她招了招手，叫Allen过来。Allen愣在原地，有两秒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跑到小婉身边，看着她，声音有些发虚，“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等我来呢？” 小婉笑了笑说：“我没事，是被东西划破了脑门而已。你要放轻松，放轻松，再放轻松。”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对娜娜和小乖说：“娜娜，你带着小乖跟在我们后面。让Allen陪着我上救护车。” 娜娜有些迟疑，但还是顺着小婉，拉着小乖上了自己的车。Allen急忙和医护人员扶着小婉，上了救护车。 一路上，大概是见的太多了，那名医护人员也没问什么。小婉仰着头，行动有些不方便，只要试着拉了拉Allen的衣服，看Allen还有反应，便问他：“你现在什么感觉？药带了没有？” Allen一看自己的妹妹在这种情况下想得都是别人，眼眶忍不住红了。轻轻托起了小婉的手说：“是不是因为我平时老戳你的脑袋，这里变得脆弱了，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呢？” 小婉笑了笑，对Allen说：“我真的、真的没什么事。要放松你的心情，保持好。一直坚持到回国见到医生，啊！我想你做完了手术，可以赶快回来。很快很快！” Allen彻底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了。他放下了小婉的手，转过身去，拼命想要擦掉自己的眼泪。旁边的急救医生以为Allen是担心小婉的状况，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他说：“Hey, don’t worry. She will be fine. I am monitoring her. Her condition is not that bad.”（别担心啦！我在留心观察她呢！应该没什么大事。）”Allen这才点了点头，稍微控制好了情绪。 小乖坐在娜娜的车上，感觉整个人都蒙了。不知道是在现实中，还是在电视剧里。娜娜一边开车，一边问她：“事到如今，你再不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我们真没法帮你了！你不是说那个男的和那个女的分了，怎么女的又来找你麻烦？” 小乖愣了半天，忽然问娜娜：“娜娜姐，你说小婉姐以后，以后还会拿我当朋友吗？” 娜娜气地想把车靠边停下来，想想自己还要跟着前面的救护车。只能又看着前方继续开。她回头看了看小乖，没再说话。 到了医院，娜娜和小乖赶快冲过去找小婉。幸运的是当天晚上医院里没什么人，娜娜和小乖陪着小婉坐在医生指的病床边。Allen出去填写小婉的资料了。小婉对着小乖说：“你去帮我倒杯水来。”小乖点点头，也出了门。房间里只剩下了小婉和娜娜，小婉赶忙对娜娜说：“你快帮我把手机拿出来。”娜娜拿出了手机给小婉。小婉的手有点抖，便和娜娜说：“你找到JK的信息，帮我给他发一条，说：没什么事，我到家了。” 娜娜按照小婉的意思发了过去。很快信息又回了：好！什么也别想，先弄点东西吃，吃完了就早点休息！ 娜娜看了看小婉说：“你还没吃晚饭？” 小婉没来得及回答娜娜的话，只是悄悄叮嘱她说：“你等会儿要盯着Allen。如果他有什么不舒服的样子，赶快叫医生，知道吗？”娜娜皱着眉头有些困惑，还是点点头。 小乖端着水进来了，Allen也从前台走了进来。小婉的旁边有人了，娜娜转身就要出去。小乖一看说：“娜娜姐，你去哪？我也去。” 娜娜生气地瞪着她，声音也比平时提高了几分：“你盯着这里！万一医生有些什么要求，他一个大男生没法弄的，你帮小婉！我去给她买点吃的。她晚饭都还没吃！” Allen一听，有些生气看着小婉，又不忍心发火。走到娜娜跟前说：“你们女生陪着她，我去吧！” 娜娜想着刚才小婉嘱咐的话，又看着Allen的脸色确实比平时来得苍白，一把拉着他坐下，说：“我去！你一个男的，你知道现在买什么给她吃好！” 医生终于来了，检查了一下小婉的伤口。请护士帮她轻洗了伤口，又在脑门破的地方涂了一种胶水。最后又给小婉测了血。就跟她说没事了，也可以在这里留一夜，也可以回家。注意涂了胶水的地方不要沾水，小心再裂口子。另外叮嘱她或许会有些许低血糖的症状，要注意营养。如果再有头晕，可以去找家庭医生。 Allen看着小婉，轻轻地问道：“你想不想，想不想去我那里，叫她们俩陪着你？我可以出去住。” 小婉知道Allen担心她一个人回去，有了问题没人可以照顾她。轻轻摇了摇头，说：“别麻烦她们了。我就在这里待着吧。待到天亮了，就可以回家了。”想了想又说道：“娜娜，你带小乖回去吧。我没什么事了。吃了你的面条，感觉元气满满，真的！” 娜娜看了看Allen，知道他今天晚上肯定不会离开小婉。只好点点头说：“好！我带她回去。这样明天白天也有人照顾你！明早我就来接你！”说完便拉着小乖出了门。 两个人上了车，娜娜什么也没说。直接开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进了屋子，她把包往床上一扔，看着小乖说：“究竟怎么回事？是你，做了第三者？” 小乖忽然哭了起来，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情绪，忽然在听到“第三者”这三个字的时候，瞬间迸发了出来，“我不是故意要去接近他的！我不是故意要做这个第三者的！是那个Albert先来找我，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不觉就......” “那个女的当时人不在？”娜娜问道。 小乖点点头，又说道：“你回国了，小婉姐也搬走了，又要天天去打工。大姐也要回国了。我妈只要一打电话，就是催着我找对象，找对象，找个家里有钱的男孩儿。根本没人在乎我的感受。我当时，我当时只是很希望也有人在乎我。像Allen对小婉那样！” “那你就找个有主的烂人？你把自己看得这么轻贱？什么人对你好点，你都可以？”娜娜不理小乖的那些借口，生气地质问道。 小乖没有说话。娜娜又问道：“这个男的哪里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既然他可以，你当初怎么就不愿意接受那个Brad？他不好？小婉说天天给你做饭，送到你的学校！还要对你怎么好法？” 小乖忽然想起Brad，感觉已是上个世纪的事情，离自己好远好远，语气忽然变得颓废：“这世上有卖后悔药的吗？那个时候，我妈就只会一个劲地说：他家里条件一般，只能做个备胎。我真拿他做备胎，你们能饶得了我？Allen能饶得了我？” 娜娜听着小乖的语气，也没了吵架的气势。一屁股坐在床上，看着她，又问道：“那个女的怎么发现的？那男的又来找你了？” 小乖摇摇头说：“有天微波炉爆炸，小婉看到我俩了，就那天，房东也看到了。他也没了胆子，我也清醒了。我俩都彼此没再联系。是今天，那个女的可能在清理橱柜，看到我们俩的橱柜里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是一样的。她就问了越南女孩儿，连猜带想的，就......” 娜娜点点头，说：“怪不得小婉要把衣服给你！”想了想又气得站了起来，指着小乖说：“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你好！你，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小乖？你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你懂不懂什么叫自爱？” 小乖看着娜娜，眼里忽然又多了些不屑和叛逆，“你自己不也是来者不拒吗？上EAP的时候，天天拉着我东家吃到西家。怎么到了我，就成了不自爱了？” 娜娜被小乖说得差点回不上话，想了想说：“我再怎么吃也是有分寸的！我怎么吃也没把自己吃到床上去！” “娜娜姐！你够了！你和小婉姐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有人拥护你们！到了我，什么都是错的！我现在又是错了，又被你们揪着辫子了，以后在这里的这两年，任你们宰割！随你们怎么说我，行了吧！” 娜娜被小乖气得胃都疼，一屁股又坐回床上，摸着自己的胃。小乖看着娜娜，愣了两秒，赶忙跑到她身边说：“娜娜姐，娜娜姐，你别生气了，别生我的气了！我是个混蛋！”说着自己忽然煽起了自己的嘴巴！ 娜娜看着小乖，心又软了下来。拦住了她的手，对着她说：“去拿两瓶水来！” 两人都渴了，一口气把瓶子里的水喝去了大半。喝完了水，娜娜感觉自己清醒了些，又问道：“你俩有没有什么经济纠纷？你有没有用他的钱？” 小乖摇摇头：“总共就出门买了一次菜。他非把钱付了。但我后来又还他了。” 娜娜一听，气又上来了，“这男的有一手啊！空手套白狼啊！”想了想说：“你去洗洗，就在我这里将就几晚上。找个新住处，你再搬家吧！” 小乖看着娜娜，忽然又哭了，“娜娜姐，我对你这么凶，你还要我吗？” 娜娜看着她，已经觉得身心都疲惫了，直接跟她说：“你少来煽情的这套！小婉可能吃你这套，但是对我没用！我这是单人床，你又胖。自己睡地上啊！你不要指望我能像小婉那样善良得没有原则！”小乖看了看娜娜，只好走去了浴室。娜娜又躺回到床上，感觉自己再也起不来了。这事究竟怎么了结，她心里完全没数。 天还没亮，娜娜手机的闹钟就响了。她赶忙坐起来，小乖也爬了起来。两人匆忙洗漱完，就开车去了医院。 医院的这两个人一夜也没有休息好。Allen的眼睛一直盯着小婉，好像眨一下眼睛，她就会消失不见了。小婉知道Allen的心思，只能配合着他，一直保持着微笑。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医生过来测了她的血压，跟她说可以出院了。 ☆、小婉受伤（二）----心焦的各人 凌晨的时候，外面下了一场大雨。等到娜娜的车开来的时候，路上还全是积水。真的是秋天到了。墨尔本一下子变冷了好多。Allen出了医院的大门，感受着外面的温度，马上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套在小婉身上。四个人坐在车里。整辆车变得很安静。 Allen想了想，对娜娜说：“你把我还放在我车子的那个位置。”娜娜点了点头，跟Allen说：“我带小婉去我那里休息休息，我们好照顾她。你要是想找她，到我这里来。”Allen点了点头说：“好！我一会儿就去找你们。辛苦你了！” Allen一整晚都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想问小婉，又不忍心叫她的情绪再有波折。看着娜娜和小乖疲惫的模样，也不好现在就问。想了想，他回到家里，做了些饭菜，又等到五金店开门，去配了点车灯的灯泡，又来到了娜娜家。 小婉趁Allen和小乖不在的时候，又赶忙叫娜娜把手机递给她，跟JK发了条信息，才放心地躺下休息。娜娜看着她，叹了口气说：“我真不知道你究竟在干嘛？想爱又不能爱，离开又舍不得！你，还有那个Allen，你们究竟在干嘛？还有这个小乖，真是气死我了！”想到小乖，娜娜的气又不打一处来。 小婉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一夜又没怎么休息。靠在床头微笑着听娜娜数落着，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到了上午十点钟的样子，娜娜看着Allen的电话进来，便躲到厕所去接了电话。“我跟着别人进来了。几号房啊？”Allen问道。娜娜报了门牌号，站在门口准备给他开门。 Allen走到门口，娜娜已经把门打开了。他把手里的一袋子食物交到她手里。“你和小乖也赶快吃点东西吧！搞了一个晚上，肯定要现在也没吃。”Allen看着娜娜，用从来没有的温柔语气和她说着话。 娜娜看着Allen苍白的脸色，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冷漠和傲气，心中忽然有了一份心疼，不自觉地，她的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起来，“你想进来看她，就进来吧！没事的！”娜娜说道。 Allen勉强挤出个微笑，点了点头说：“她是不是睡了？你把你的车钥匙给我。” 娜娜有些不解，还是拿给了Allen。Allen看看娜娜，说道：“你应该这两天也没什么心思去换车灯了。我刚才配了车灯，我去帮你把车灯换了吧！”说完就按了电梯，下了楼。 娜娜看着Allen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小乖昨晚说的，她并不是不能理解。任谁都能感觉到Allen对小婉的那份心意，是超出了对任何人，甚至是对他自己的好。为什么他那么在乎小婉，又能同意让David和小婉一起去city，娜娜实在是想不通。只是想到这件事的时候，内心更多的，是对小婉的一份羡慕。她是有很多的追求者，但是绝对不会有人真的能不计回报，为她付出这么多。每每只要想到这里的时候，她觉得手机里的那些人名，全部只是虚拟世界的一些游戏而已。在与不在，完全没有什么不同。 又过了一会儿，小婉醒了。娜娜和小乖扶着她起来吃东西。正吃着东西，Allen也进来了。看着小婉，眼里写满了心疼。娜娜看看Allen，拉了拉小乖说：“你陪我再去买点吃的！走吧！” Allen感激地冲娜娜点了个头，把车钥匙递给她。又走到小婉的身边，举起手，想摸摸小婉的伤口。想起自己的手不干净，赶忙放了下去。轻轻地问她：“疼不疼？” 小婉还是微笑着，看着Allen说：“不疼，一点也不疼。真的！要不然，我也吃不下这么多肉了！”Allen还是看着她，好像总是她婉会插上翅膀飞走似的。小婉笑笑说：“你老看着我，我就要斜着眼睛看着你。再斜着，我眼珠子要回不来了。”听得Allen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把脸调了个方向。小婉拍了拍他，说道：“快去洗洗手，吃饭吧！自己做的饭，你不想尝一口吗？” Allen稍稍吃了点东西，坐在床的旁边，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不一会儿，小婉也睡着了。两个人都没有留意，小婉的手机在闪烁。 自从发完信息给JK以后，小婉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那头的JK看小婉是一大早发信息给自己的，总觉得有些奇怪。想了半天，觉得还是应该打个电话给她。结果打了几次，小婉都没接。直到娜娜从外面回来，看到小婉的手机上有很多条未接电话，才拿着手机到了屋外，给JK回了个电话。 一接通电话，JK在那头的声音急得都要疯了。“小婉，你究竟去哪里了？我在你家门口！你在不在？” 娜娜知道小婉的心意，只好对着电话那头轻描淡写地说：“你好！我是小婉的朋友。她在我这里。她现在睡着了。不方便接电话。” JK听到接电话的不是小婉，又说她现在睡着了，心里更着急了，“她怎么了？怎么现在在睡觉？你住哪里？能不能把地址告诉我？我来看看她！” 娜娜对着屋里看了一眼，想了想说：“我这里，我这里有点小。现在已经挤了一屋子的人。Allen也在。而且小婉她睡了，让她休息休息吧！一个Allen就够她应付了。你要是再来，我估计她也没法休息了！” 这些话听得JK又从心底感觉到一种无力感。小婉昨晚从他那里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早知道这样，他宁愿不放她走。为什么每次她有事的时候，他都是那个不能在现场的人？JK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向谁问这个答案。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问道：“她究竟怎么了？是不是病了，病得严重吗？” 娜娜不知道自己怎么说才能宽慰JK的心，索性照实说：“昨晚在朋友那里遇到点争执，她为了保护我，被划破了脑门。流了些血。不过我们已经带着她去医院处理了，医生说，好好休息就好了。” JK听完了，心中疼得感觉在流血，想到自己什么都不能做，郁闷得巴不得破掉的是自己的脑袋。他重重呼了口气，跟娜娜说：“谢谢你们照看她！这是我的电话，我叫JK。如果她需要什么，或者你们需要什么帮助。马上打电话给我。别客气！” 两人挂了电话，JK坐在车里发愣。坐在后面的James虽然不能完全听懂JK的那些话，却也能感受他的那份焦急，他问道：“爸爸，小婉阿姨生病了吗？你，嗯，你可以做大肉肉给小婉阿姨吃！” JK看着后视镜里的James脸上认真的表情，心中忽然有了一份安慰。他回头看着James说：“小婉阿姨要是知道你这么爱她，会很开心的！她的病就会很快就好了！” 到了下午，小婉想想明天娜娜和小乖还有课，Allen也应该要去实习了。就坚持着要回家。Allen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轻轻地问：“去我那里吧？这样我可以照顾照顾你。我晚上出去住宾馆，行不行？” 小婉看着Allen，为难地说：“我也没病，也没发烧。我只是想睡一会儿。如果到你那里去，我会睡不着的。” Allen还是不愿意放弃，娜娜推了推他说：“听她的吧！你自己也休息休息！你看看你那个样子！小婉还没倒，你先倒了！到时候究竟是你管她，还是要她管你？” Allen被娜娜一说，冷静了一些。点点头，拿上了小婉的东西。两个女生扶着她出了门。 Allen的车已经开出去了一会儿了，娜娜忽然想起来小婉的手机还在自己的口袋里。赶忙打了个电话给Allen，“她手机还在我这里，我明天拿去还给她吧！”娜娜对着Allen说道。 Allen没多想，一边开车，一边说：“行，她就在旁边，听到了。” “那个，”娜娜本想把JK来电话的事情告诉小婉，但是想到Allen现在开的是蓝牙公放，只能把话又吞了进去，“行吧！都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就是星期一了！” Allen一走，娜娜看着小乖说：“你过来！”小乖很是不喜欢娜娜的这个语气，但还是走到了她身边。 “明天我们就去找房子！小婉那里有没有空？上次去，好像有一间是空的，要不你去她那里住？还能照顾照顾她。”娜娜问道。 小乖一听要住到小婉那里，赶忙说：“娜娜姐，你饶了我吧！我现在哪有脸天天对着小婉姐？现在再也不是你们上EAP的时候了！” 娜娜看看小乖，又说道：“现在那个地方，你肯定是回不去了。那两口子不弄你，别人的眼神也杀得死你。之前的那个房子呢？”刚说完，她自己又马上否定了，“不行，这两间太近，搬了等于没搬。” “那行吧！”娜娜拍了拍腿说：“你现在赶紧整理信息，如果有的，我们现在就去看也行。越早搬越好！那两个人，你都斗不过！” “娜娜姐！”小乖忽然喊了娜娜一声，问道：“你说那个女的会不会，会不会去我班上闹啊？” “哼！”娜娜冷笑了一声，“你现在想得这么远，当初干嘛去了？”小乖此刻心里发虚，无心和她干嘴仗。娜娜见她低着头，想了想又说：“晚上我们俩再去会会！这事拖久了反而被动。” 又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娜娜吸了口气，问道：“我问你件事，你实话实说，关系到我们晚上怎么个谈法。” “什么事？我都告诉你了，真的！”小乖诧异地问道。 “你，”娜娜顿了顿，看了看她说：“不是我想打探你这么深入的隐私啊！只是，牵涉到要不要那个混蛋负责任的问题。” 小乖愣了一下：“负什么责任？我不是说了吗？总共就花钱买了个菜。没别的了。” 娜娜有些着急地说：“哎呀，你俩，你俩那个什么的时候，有没有戴套？” “娜娜姐！”小乖又气又急喊了一声，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她也清楚娜娜此刻不是为了八卦，而是为了帮自己。只好让自己快速平静了心情，又转过身，背着娜娜低着头说：“我们还没进行到那一步，微波炉就炸了！” 娜娜松了口气，看了看自己水池边上的微波炉，点点头说：“行，那谈起来容易好多。你要感谢微波炉啊！救了你！” ☆、小婉受伤（三）----侠女娜娜 两人开始了分头行动，一个在看房屋出租，一个在想晚上怎么谈。小乖看娜娜来回地走，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不还叫上Allen哥？就我们两个女的，万一那个女的再发疯怎么办？” 娜娜白了她一眼：“你这种事，好意思让Allen知道？你以后是不打算见他和Brad了，是吧？” 小乖的担忧确实也没错。娜娜想了想，打开自己的手机，开始搜寻可以找的帮手。她在微信里搜了一圈，又气得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我好久都没联系过这些人了！谁知道你还有这个破事在这里等着我！” 小乖在旁边不敢出声。娜娜喘了几口大气，还是重新拿起手机，打给了之前EAP4一个班上的那个亮哥。 “喂，亮哥！你在不在墨尔本啊？”娜娜对着电话那头客气了起来。 挂了电话，娜娜对着小乖说：“行吧！他马上带个朋友一起来！到时候，我们俩进去，他们在外面等着我们。”说着又想起了什么，把手机连到了电脑上面，随即对着电脑又开始敲起了字。 亮哥开着车很快到了，四个人见了面，快速吃了个饭。娜娜指着路，来到了小乖的住处。走到门口，她呼了口气，想了想，对小乖说：“你先上车等着吧！你进去可能反而坏事。把你钥匙给我！” 小乖此时已经没了主意，只能照着她的话做了。娜娜又深深呼了口气，握了握手里的要是，尴尬地笑了一下说：“这阵仗，姐也是第一次见啊！”旁边的亮哥拍拍她的肩膀说：“放心，娜娜，有我在，肯定不能叫你吃亏！” 娜娜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刚才打印的那张纸。本想用钥匙开门，想了想，还是敲起了门。旁边的亮哥想拿脚踹，被她拦住：“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你们将来还要在这里读书，我不想把警察招来。” 敲了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正是Selina。今天的Selina没有化妆，气势好像忽然弱了不少，娜娜第一眼都没有认出来。 Selina打开门，看娜娜后面站了两个高大的男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眨了眨眼睛问道：“你们要干什么？我可以叫警察的啊！Albert！Albert！叫警察！” Albert刚从里面出来，亮哥就带着另外一个男生走到他跟前，又看着娜娜问道：“就这个王八蛋，是吧？现在揍不揍？你说揍，我就揍。我不在乎什么签证不签证的事。” Albert平时能说会道，此刻嘴巴上却像封了一层蜡，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男生，吓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娜娜看气势也差不多了。赶忙拦住亮哥，说：“亮哥，你先帮我看着这个王八蛋！要是需要揍，我马上告诉你！” 娜娜走到Selina旁边，把手里的那张小婉受伤的照片往Selina跟前一拍，“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我朋友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要是有个什么后遗症，或者毁了容，你等着警察来找你！” Selina看了一眼小婉脸部的特写，额头上的伤口非常的扎眼。她垂下了眼睛，“对不起，我当时，我当时真的是一时冲动。”说着，又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叠现金出来，“这本来就是准备叫房东交给你们的。作为补偿。我......”说着，Selina竟然哭了起来。 娜娜瞄了一眼她手上的那叠现金，估摸应该有个一千块。“你这点钱，能不能解决这个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实话告诉你，我不缺你这点钱，你住的这间破房子，我要是想买下来，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我们今天来，要的是你们这对狗男女一个态度！” Selina抬起头，嗓音比平时更哑了一分：“你要什么态度？要我去看看那个女孩儿，跟她认错？” 旁边的Albert赶忙点头说：“要去的，要去的！那天晚上我就想跟过去的！她不给我......”旁边的Selina恶狠狠得瞪了他一眼，Albert才止住了嘴。 娜娜看着Selina，忍不住愤慨了一句，“天下好男生那么多，你又长得不残不胖，怎么会看上这么个贱人？贱得我都懒得再看他第二眼！” Selina一听这话，哇地一声就哭了。娜娜一看这眼泪是真的从心底发出来的，心又软了半分，走到她跟前说：“说说吧！说说心里能舒服些。” Selina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娜娜想把她拉回到她的房间，走到房门口的那一刻，想到小乖曾经和那个贱男在这里，看着地上红得发黑的地毯，她忽然觉得它是那么脏，脏得叫她恶心。她说：“去小乖房间吧！有什么话，我们一起说清楚。这房间我真不想走进去。” 两人走到小乖的房间里，Selina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别看我长得年轻，我已经二十九了！比他足足大了四岁！” 娜娜没想到Selina忽然说道这里，但是她既然这么说了，自己也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那你该找个年纪相当的啊！找个比你小的，你心里压力得多大！” 两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原来这个Selina和Albert好上，也是在另外一间出租屋里的一个类似的故事。只是Albert再之前的那位女朋友嫌弃他每天只会打游戏，对未来完全没计划，又不想读书，不想打工，几乎已经对他死心。Selina跟Albert好上的时候，那个女生也没有心思再计较，自己搬了家，离开了他们。 这个Selina读的是护士，在国内工作了几年。因为脾气有些暴躁，家里给介绍的对象没有一个深处过。后来听说这里护士挣得比较多，就来这里上学了。 “我也知道他是个混子，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马上就要三十了，这里男生又那么少，我去哪找好对象？”Selina一边擤着鼻涕一边说，“白天要上课，有时候还要去老人院打工。回来的时候，至少有个人做口热饭给我吃，我，我还能图什么？” 娜娜没来得及说话，Selina又说：“我这次回去，是没办法，我奶奶病危了，要动手术，我从小就是她带大的，无论如何得回去一趟。但是，”说到这里，她又恶狠狠地盯着门看了一眼，“我就知道我不在，他肯定做不出什么好事来！当时我是托了房东阿姨帮我看着的。另外我想那两个是越南人；你这个朋友，看上去年纪又很小，应该翻不出大乱子。谁知道！只要是个女的，他都不能放过！” 顿了一下，她又继续说：“我这次回去，处理完了奶奶的后事，我爸妈都催我赶快结婚。谁知道......”说着又哭了起来。 娜娜叹了口气说：“你幸亏没嫁给他，嫁给他你这辈子都毁了！女人这辈子的青春不在岁数，在你有没有找到对的人。找到那个对的人，四五十岁你还美得发光。找错了的话，你看你现在还不到三十，已经给折磨地成了个什么样子！”娜娜说着，又叹了口气。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娜娜把刚才拿的那张打印纸往Albert跟前一摊：“你好好读一读，签个字！要是不能签，趁早说！我这两兄弟趁早收拾你，收拾完了还要回家！” Albert赶忙点点头，拿着那张纸看了看，除了一面是小婉的伤势的照片，另外一面，是Selina手写的文字： 本人Selina（袁舒琴Shuqin Yuan）于3月5日晚因为与自己男友Albert（孙睿全Ruiquan Sun）和另一室友有争执，误伤了另一名赶来劝架的室友Xiaowan He（何小婉）。导致其面部额头左侧有一伤口。本人和男友在这里各向Xiaowan He支付一千元药费，作为该小姐的营养费用。如果将来有任何后遗症或伤疤，本人和男友愿意负责到底！ 再次再次向Xiaowan He小姐表示诚挚的歉意！ Albert一看完纸上的内容，嘿嘿笑了笑，看着娜娜说：“我是真的很抱歉，她这个人暴力起来不是一般的吓人。但是我是真没钱，钱都在她那里。” 娜娜正要反驳，亮哥直接拎着Albert的衣领子站了起来，对着一起来的那个男孩儿说：“走！别跟他废话！这里地方太小，出去收拾他！”吓得Albert一个劲地求饶，赶忙说，“我现在就去取钱！现在就去！” 娜娜坐在小乖的房间里，等着Albert一行人回来。Selina从客厅坐过来，看着娜娜说：“你那个同学还在医院，是不是脑震荡了？我去看看吧。毕竟我是个护士。” 娜娜一听，忽然反应过来，刚才把小婉的状况说得稍微夸张了些，没想到正好碰到她是个护士。赶忙说：“等以后的吧。她现在看到你们，对她的恢复也没什么帮助！” 搞完所有的事情，已经是十点半了。亮哥又把娜娜和小乖带回到娜娜的住处。Allen刚到不久，看到娜娜和小乖，急忙从车里下来，走到了亮哥的车子旁边。娜娜还沉浸在刚才紧张的心情里，一下子出不来，没有看见他。只是回头对着亮哥和那个男孩儿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俩了！忙过了这两天，我请你们吃饭！” 亮哥看了一眼娜娜，说：“我们之间，不是吃顿饭的事。你知道我的意思的！我更看重你这个人有股义气！”说完了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拍了拍娜娜肩膀说：“行吧！有事再叫我！”说完便对那个男孩儿使了个眼色，两人上了车。 娜娜看着两人的车越来越远，才深深地吐了口气。一转头，却听到小乖轻轻喊了一声：“Allen哥哥！” 娜娜忽然看到他，有些诧异。Allen却先开了口：“你们这么晚去哪儿了？我正准备给你们打电话。” 娜娜正要说话，Allen又说道：“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小婉会被打？是不是……”想想刚才走掉得那辆车，又看了看小乖，“是不是你上次打电话给我那次，那个男的？” 娜娜和小乖都没说话，但是眼神已经表达了一切。Allen气得重回到自己的车跟前准备上车，娜娜蹬着脚上的高跟鞋，赶忙过去拉他，Allen一挥手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她推到了地上，“啊！”娜娜叫了一声。 “娜娜！”Allen赶忙回过头看着她，“你没事吧？” 娜娜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刚刚站起来的一瞬间，却觉得自己的脚跟踩在高跟鞋上一阵酸疼，不小心又歪到了Allen的旁边，Allen赶忙伸手搀住她。 他轻叹了口气，对小乖说：“我把她背起来，你把她的鞋子和包拿好。”小乖赶忙点点头，三个人急急忙忙上了楼。 进了屋子，Allen把娜娜轻轻放下，急忙问她：“冰箱里有没有冰块？”娜娜看看Allen：“我不喜欢喝冰的。” Allen看看她，忍不住叹口气，“你们怎么都一样？完全没有生活技能！冰块光是喝吗？”说着打开了她的冰箱，看了一眼，只有一瓶冰牛奶。便拿了出来，用布包起来交给她，“你自己敷上。敷到它不冰了，再拿下来。”说完了，又想了想说：“今天太晚了。如果明早还是不舒服，打电话给我。我带你去看医生。” 娜娜拿着Allen递给她的那瓶奶，有些不合作地说：“我脚没什么事。这个就算了，太冰了，现在天又冷了，我吃不消！” Allen着急地看了她一眼：“你能不能听话？一个小婉已经叫我......”说着叹了口气。娜娜看着他的模样，实在不忍心，只好把牛奶放到自己的脚边。一放过去，真的冰凉，她忍不住嘶地轻轻喊了一声，小乖蹲下来，拿过牛奶：“娜娜姐，我来帮你！” Allen点点头，又呼了口气，问娜娜：“小婉手机呢？” 娜娜指了指自己的包。Allen一边把包递给娜娜，一边问：“所以你们今晚是拖着刚才那两个男生去找那个男的了吗？为什么喊他们？应该叫我啊！” 娜娜一听，有些着急，不小心又踩了一下脚下的凳子，她又疼得“嘶”地叫了一声。小乖和Allen都赶忙着急地看着她。娜娜摇摇手，打量了一下Allen。心里暗自庆幸自己今天没叫他。那个Albert虽然不算多壮，但是宽头明显比他宽了不少。真打起来，他可能未必是Albert的对手。 她想了想问道：“你知道那个男的？”说完，又看了看小乖。 小乖赶忙解释说：“有天我在房里有人一直敲我房门，我以为是那个Albert。当时打小婉姐电话她没接。大姐又不在，我只好打电话给了Allen哥哥。” 娜娜点点头，叫小乖从自己包里拿出了小婉的手机，还有那张纸，和两千块钱。说道：“是，我们今晚去把事情解决了。这事就这么安静地解决吧。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是亏了小婉。但是，但是我们生活圈子就这么大，小乖还要在Howard读两年。传出去了，最后受伤的只能是女孩儿。谁在乎事实真相是什么。口水淹得死人！” Allen想了想，无奈地点点头，又看着娜娜问了一遍：“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叫我去？” 娜娜有些语塞，只好扯到小婉身上：“你好好照顾小婉吧！又不能真打他一顿，不过是吓唬吓唬他而已。这种事，可以帮忙的人找得出一堆！” Allen不好说什么，想了想，又气得锤着桌子，后悔地说道：“还是怪我！哎！当时我以为只是小乖的错觉。没想到这个人真是个混蛋！早知道这样，我应该早劝你搬家！” 想到搬家，Allen又问小乖：“你准备明天什么时候去看房子？她脚都崴了，我送你去吧！” 小乖看了看在懊悔的Allen，满心愧疚却不敢提半个字，：“明天上午上课之前九点有一家，还有下午放学以后约了两家。” Allen想了想，点点头。对着小乖说：“那明早见吧！”说完拿着桌上的东西出了门。 Allen走了不一会儿，小乖摸了摸手上的牛奶说：“娜娜姐，这个已经不冰了，你感觉怎么样？要是可以了，我就把这个扔了。” 娜娜已经忘记了脚的事情，小乖一提醒，她慢慢把脚放在地上，走了两步，感觉还行。回过头看着那瓶牛奶说：“还帮我放冰箱里吧。要是万一疼了，还可以再用一下。” Allen到了家，已经十一点半了。Brad给他留的饭还在桌上。Allen看着桌上的饭，想到几个月之前大家还坐在这里，开心地说这话。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之后，会出这么多的事情？想到这里，又不禁叹了口气。 那头的小婉白天睡了很多觉，晚上反而有些清醒了。她打开了窗帘，希望自己一抬头，又可以看到JK就站在那里，看着她。想了想，自己又笑了起来：“James还在家呢！何小婉你在想什么？”想着想着，又想到了昨天晚上两人的拥抱，不禁脸红了起来。看着远方的夜色，生命真美好！小婉想。 和小婉一起看着远处的天空的，还有JK。只是他远没有小婉的这份轻松和喜悦。他看着的天空，是一片不见底的深蓝色。好像两人之间隔着的，是一片千山万水。 ☆、小婉受伤（四）----想爱却又不能爱的JK 第二天一早，小婉还是老时间起了床，换好衣服，准备往JK家走去。临出门的时候，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额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顶遮阳帽戴在了脑袋上。“突然这样戴个帽子，他会觉得很奇怪吗？”小婉对着镜子问起了自己。可是自己又没有什么别的帽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出了门。 刚刚走出自己房间的门口，她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还在娜娜那里。便写了张纸条粘在门上，以防Allen来找她。Allen今天应该是要去实习得。但是按照小婉对他的了解来说，留张纸条是有必要的。 天真的有点冷了。小婉走了两条小路，手上的热气都没了。终于走到了JK家的那面那幢房子那里，她搓了搓手，开心地快步走往里走去。 刚刚走进了院子关上院门，她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她：“小婉！”是JK。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忙掐了手上的烟，快步走到她跟前来。他盯着面前的小婉仔细看了看，手抬起来，又放了下去，看着她，声音里混杂了各种情绪，有些不连贯地问道：“你，你怎么不在家里休息？你这个时候还跑过来？” 小婉愣了一下，看着JK说：“你已经知道了？谁告诉你的？Allen？” JK着急地说：“谁告诉我不重要。你伤到哪里了？你前天晚上从我这里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说着又着急地看着她的脑袋说：“还企图骗我，不让我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很难过？” 小婉看着JK，赶忙拉着他的手说：“你别，别难过啊！我就是怕你多想，又不能好好睡觉。所以才不想告诉你的！其实没事，就是破了一点皮而已。真的！” 小婉握住JK手的时候，JK发现她的手冰凉。他想抓住她的手给她捂一捂，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只好放开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快进去，现在外头太冷了！” 两个人一进屋子。JK就着急地说：“把帽子脱下来给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小婉捂着帽子犹豫了一下，看着JK说：“可能看着有点吓人，但其实已经没有感觉了。” JK着急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给我看看！” 小婉只好轻轻脱下了帽子，脱下的一瞬间又赶忙整理自己的刘海想遮住伤口。可是那个裂开的伤口明晃晃地躺在她的脑门上，皮翻了开来，里面的肉清晰可见。JK的手慢慢举了起来，微微有点颤抖，拨开了小婉的头发。轻轻问道：“疼吗？” “不疼，不疼，一点也不疼了。你没看到，这上面透明的，是医生给我涂的５０２胶水。呵呵呵！”小婉笑了起来，忽然觉得脑门那里的皮肤绷得有点紧，赶忙止住了笑容。 JK看着她，眼眶都要红了。小婉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说道：“其实也是有一点点疼的！但是如果有个拥抱就不疼了！” JK被小婉说得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但是他没有马上走近小婉，眼神看着地面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轻轻地抱住她说：“如果你前天和那个同学去city就好了。就是因为我，把你拖在了这里。” 小婉来不及感受这个拥抱的温暖，听着JK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挣脱开他的胳膊说：“JK老师，你胡说的什么？”又指了指他的脸用南京话说，“又哭又笑，鼻孔放泡泡！” 两人都笑了起来。小婉看着JK说：“我有点饿了，你做早饭给我吃吧！” JK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吃完了，等James醒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小婉有些诧异地说：“你不用去上班吗？” “我请了假了。你现在这个情况，根本没办法照顾James。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乱来！”他有些生气地说。 小婉抿着嘴点点头，赶忙说：“我要吃肉，我要吃大肉肉！” 两人吃完了早饭，James还没醒。JK看了看监控，说：“我去把他叫醒吧！赶快送你回去！等会儿我再做好午饭给你送过去。” 小婉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难得有一个清晨，他们的交接不是这么紧张。可以坐在一起说说话。她忽然轻声咕哝了一句：“我不想回去。” JK没太听清她的话，便问她：“你说什么？你想要什么？告诉我！” 小婉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书包说：“我想要你读一段书给我听。” JK愣了一下，把小婉的书包拿了过来，打开里面，只有一本上课的书。便拿了出来，问道：“是这本吗？要读什么。” 小婉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你翻！” JK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打开了书。“你要翻到哪一页？” 小婉瞟了一眼，JK随手翻开的那一页有一段很长。便指了指那段，说道：“就这页，就这段。” JK有些困惑地看着她，又瞄了一眼书，这是介绍这本书总体内容的一段。他想了想，还是读了起来。声音很轻，却还是那个充满磁性的声音，让小婉想到了上EAP的时候，他给她们上课时的点点滴滴。JK读了两分钟。把一整段给读完了，看着小婉说：“为什么要我读这段？你听懂了吗？” 小婉从回忆的情绪里把自己拉了回来，冲JK一笑说：“没有！” JK听得有点着急，拧了拧眉心说：“何小婉同学，我当时怎么让你过的？” 小婉还是笑得很开心说：“听不懂有什么了不起，多听几遍不就听懂了！” JK还是不懂，“为什么让我读这个？” 小婉看了看他，又笑着说：“这是我的愿望，现在愿望实现了！” JK被小婉说得笑了起来，想摸摸她的脑袋，看着她额头的那条疤，又放下了手：“你还有什么愿望，等伤好了，再慢慢实现好了！” 小婉看着他，一脸的不确定，“真的吗？” JK点点头，说：“嗯！是真的！” 小婉巴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愿望都说出来，又一想如果全部说出来，会不会太贪心。想了想问JK，“那你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 JK被小婉一问，表情忽然有些凝重，在心里说：“我的愿望，是希望你不要再生病去医院。如果一定要生病受伤，让我来代替你！”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只好说：“我希望身边每个人都好好的，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 小婉点点头说：“这个愿望完全符合你的性格。你是世界和平先生。” JK勉强笑了笑。监控里的James有了动静。JK看了看监控，对小婉说：“你就留在这里，不要上去。省得他看到你，又要让你抱。”小婉点点头。 等JK快走到楼上时，小婉又忍不住跟到了他的后面。“你怎么这么不听话？”JK回过头，有些生气地说：“这么大的口子，就给你涂了点胶水，伤口崩开了怎么办？” 小婉看着JK，有些委屈地说：“我想James了！本来今天还想和他弄秘密基地的！” JK重重呼了口气，想想说，“那你就在我妈房间待着，别进来，旁边听听声音就好了！”小婉听着JK的语气，知道他很认真。赶忙点点头，走进了JK妈妈的房间。 旁边的James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看着JK说：“爸爸，小婉阿姨来了吗？你要，嗯，你要小婉阿姨！” 果然和JK预想的一样。他赶忙说：“小婉阿姨受伤了。在奶奶房间休息，我们赶快洗漱完，然后去看小婉阿姨好不好？” James难得在没有肉和游戏的诱惑下，出奇地配合JK。一边费力地套着袜子，一边问JK，“受伤是什么？” JK想了想，心里又是一阵叹息，“受伤就是皮肤破了，流血了。比如James摔破了膝盖，就是受伤了。” James想了想说：“那小婉阿姨流血了吗？流了很多血吗？” JK一被提到这个话题，心里又隐隐作痛，“是的，小婉阿姨流血了。所以等会儿不能抱你了。要好好休息，我们吃完了早饭，送小婉阿姨回去休息，好不好？” James一听就不高兴了。光着一只脚就往隔壁跑，打开门，小婉正坐在床边，看着James妈妈的照片，回头看到父子二人，有些尴尬地说：“我就是看看，James妈妈好漂亮！” JK有些烦躁，又不能直接把儿子抓出来。只好走到小婉身边，用手撑着墙取下了相框：“你这样看吧！这样看不用抬头，伤口不会裂。” James看到了小婉头上的伤疤，想用手摸一摸，被JK一把拉住：“James，这个不能摸！搞不好伤口破开，会感染的！” James有些不高兴，但是没有哭，只是撅个嘴低下头说：“爸爸又凶凶！” 小婉一把拉过James，看着他说：“James想关心小婉阿姨的，是不是的？” James看着小婉点了点头，小婉把头往James跟前稍微靠了靠，“你可以轻轻地摸一下，但是要very　gentle（很小心，很轻柔）。”James点点头，真的举起手，轻轻碰了碰，又问小婉说：“小婉阿姨，你疼不疼？” 小婉一把抱住James说：“James不但说对了‘你’，还知道心疼小婉阿姨了！小婉阿姨好开心！James一摸，小婉阿姨忽然不疼了！” James想了想，突然拉着小婉在床上坐坐好，然后拉开了旁边的被子说：“嗯，嗯，小婉阿姨要躺下来休息！要躺下来，才会好得快！” 小婉被James推得有点尴尬，JK想想这也好过三个人一直耗在这里，便对James说：“James说得对，我们让小婉阿姨自己躺下吧！James和爸爸穿好袜子，下去吃早饭，好不好？” James点点头，又回头看了看小婉，小婉赶忙真的躺在被子里，又看着James笑了笑。James看到小婉旁边的相框，忽然又跑回来说：“嗯，这是你妈妈，小婉阿姨，这是你妈妈！” 小婉笑着看着他说：“是的，刚才小婉阿姨也在看。James的妈妈好漂亮啊！James过会儿吃完早饭了，和小婉阿姨说说这些照片的故事，好不好？”James这才点点头，跟着JK出了门。 走到门口，JK回过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婉，问道：“那你要不要在这里先睡会儿，等中午吃完饭了，我再送你回去？我一会儿把他拉出去！” 小婉有些尴尬地说：“这是阿姨的床，我睡会不会有点？” JK忽然明白了小婉尴尬的是什么，连忙点点头说：“那你先躺会儿，等他吃完早饭了，我就上来喊你，带你回家。”说完了就从外面带上了门。 小婉本来以为自己一切都恢复了，想睁着眼睛巴登巴登看着天花板等James吃完早饭。但是因为昨晚并没有睡太久，早晨又起得早，又经过刚才情绪的一系列起伏，没有一会儿，竟然真的睡着了。 ☆、小婉受伤（五）----比上班还要忙碌的Allen Allen一大早就起床了，给小婉做了饭放在了冰箱里。又跑去超市，买了冰袋，牛奶，和一些食物。正要开去娜娜家的时候，小婉的电话忽然响了，Allen拿起来一看，上面的名字叫David　Leong。一看这个姓氏的拼法，就知道是那个澳门的男孩儿。他本不想接，又想了想那天在图书馆门口分开时，自己没有对David邀请小婉去city听葡萄牙悲歌发表意见，小婉当时很生气。便想要接起来，帮小婉拒绝他。 谁知道刚接起来，Allen还没说话，那头的David直接开始了连珠炮，虽然说得不是很连贯，语速却并不慢：“Hi，小婉，抱歉这么早打电话给你。你那天说的话，我想了很久。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心里再容纳不下多一个我了。但是我当初怀着美好的想法来到这里学习。来了这段时间，却觉得真正可以深交的人根本就没有。直到遇见你。我除了喜欢你的笑容，还在想你一定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所以你周围的朋友才会那么关心你。” Allen正想插个话，谁知道David普通话虽然不流利，思路却没有停顿。只喘了一口气，又继续说起来，“我还要在这里学很久。我想等着你改变你的心意。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可以接受我，我还在这里等你。” Allen又想说话，对方已经挂了电话。Allen忽然莫明其妙地笑了起来：“长这么大忽然听到一个男生的告白！原来男生的告白也能这么煽情！”他忍不住抖了抖肩膀，又点点头，自言自语道：“眼光倒是不错！我妹妹，开玩笑！可惜小婉没看上，另外澳门也太远了！”自己想想，又好笑自己操心操得太远了点。 接完了电话，Allen看了看时间，赶忙又给公司打了电话请假一周。因为只是实习，并不拿钱，电话的那头也并没有太在意。Allen想了想，还是从网上定了一份蛋糕和两盒甜甜圈，让快递送去公司。 这头的James吃完了早饭，又急急忙忙上来要找小婉。到了楼上自己打开了门，看到小婉真的睡着了。他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并没有去叫小婉，而是下了楼去找JK。JK上了楼，看到小婉真的睡了，赶忙进屋帮她把被子盖盖好，又关了窗帘。要走出门口时，他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小婉，她睡得很安静，脑门上的伤疤看着是那么刺眼。JK想，其实最想摸摸小婉伤疤的人是自己，他想阻止的，不是James，而是他自己的心。正在沉思，突然听见James在门口叫了一声：“爸爸！”JK赶快离开了房间，带着James出了家门。 两人走在路上，秋天的风虽然带着凉意，旁边的花草树木却依然开得茂盛。JK弯下腰看着James，对他说：“爸爸向你道歉，爸爸刚才有点急躁，对James凶了，是不是？” James好像已经不再在乎这件事，忽然问JK，“爸爸，为什么小婉阿姨老是，嗯，生病，那些的？” JK内心感慨：连孩子都发现了。欣慰地摸摸儿子的脑袋说：“是啊！小婉阿姨总想帮助别人，总是害的自己不是受伤，就是生病，是不是？” James点点头，说道：“你上次淋雨，嗯，是小婉阿姨抱你回来。然后你没生病，嗯，小婉阿姨就生病了！” JK有些感动，儿子的心中居然还记得这些点点滴滴，他又摸了摸James的脑袋说：“James，那你能不能答应爸爸，下次爸爸不在小婉阿姨身边的时候，James帮爸爸看着小婉阿姨，不让她受伤好不好？咱么保护小婉阿姨好不好？” James认真地点点头，说道：“好像队长那样！” JK也感动地点点头，父子俩往操场走去。 自从清晨上了车的那一刻起，Allen好像全身上下都忙得不行。先去娜娜的学生公寓里找小乖和娜娜，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又放了冰袋和新的牛奶到冰箱里。刚刚把那瓶旧牛奶扔了，娜娜就不高兴了。Allen想着她这两天为小婉和小乖付出这么多，忍住了脾气顺着她，又把那瓶牛奶从垃圾桶里拿出来，洗干净，放回冰箱里。 Allen特别诧异地看着娜娜满屋子的衣服问她：“你看着不像缺一瓶牛奶的人啊！”娜娜大小姐的脾气又回来了，正眼都没有瞧他一眼，直接说：“我就缺这瓶，你管我！” Allen摇摇头叹口气，等着她和小乖吃完了早饭。看娜娜居然又要穿高跟鞋出门，只能跟在后面说：“姑奶奶，你不穿高跟鞋也美得所向披靡。路上的花见到你都被你的美丽刺瞎了眼睛。但是今天再穿，脚废了我真赔不起！”娜娜听得很开心，笑嘻嘻看着他，但是就是不愿意换平跟鞋。Allen好说歹说，又拉上小乖过来劝了劝，娜娜好不容易同意了，叫小乖翻了半天，才在角落里找出一双帆布鞋穿上出门。 三个人先出门看了房子，实在一般。而且娜娜进去一看，里面明明住了男生，和房东广告上写的并不一样，就马上拉了小乖出来。Allen无奈，只能又拉着二人去了学校。然后又马上回家拿饭，要去送给小婉。 到了小婉家的时候，Allen看着小婉房间的窗帘是拉着的，以为她还在睡觉。想了想小婉手机还在自己手里。硬着头皮敲了敲房门，还好屋里有人，Allen堆起笑脸看着开门的女孩儿说：“同学你好！能不能帮我把这些放到何小婉的房间门口，否则我怕她不知道我送了吃的。她的手机也在这里，我没法联系她。” 女孩儿点点头，拿了进去，过一会儿，又拿着东西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条问Allen，“你是不是Allen？这是不是留给你的？” Allen微微皱了皱眉头，拿过纸条看了一眼，上面写着： Allen，我去找James了。我想你今天去实习了，应该没空过来找我。不过万一你来了，至少知道我没事，一切都很好！我今天早晨已经觉得很健康，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请你放心，如果实在不放心，来JK家找我。 小婉 Allen看完气得把纸条揉成了团子仍在地上。见对面的女孩儿还愣愣看着他。又想想她是小婉的室友，以后还少不了要打交道。赶忙尴尬地笑笑，又捡起了纸团子。一边往车边走，一边暗暗说道：“臭丫头，你最好不要让我看到你！”说着又开车往JK家驶去。 到了JK家门口，Allen刚冲下车准备去敲门，JK父子从远处走过来。Allen气冲冲地走到JK跟前，正要发火，发现旁边的James眼睛正盯着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气，蹲下来换了个口气，眯着眼睛对James说：“你好呀！James！今天不用上幼儿园啊？” James看了看Allen，又看了看他的车，忽然说：“小轮子叔叔，你想开车！” Allen有一瞬间有些困惑，忽然想起了James的“你”“ 我”不分问题，浑身上下的毛孔又一阵不舒畅。重重点了点头说：“来吧！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JK没有阻止。Allen开了车门，让James进了车子。还没有开口说话，JK忽然说起来：“小伦，你把小婉那个朋友小乖的联系电话给我，我跟她联系，和她聊一聊。” Allen听得一愣，以为是小婉告诉了JK发生的事情。看了看JK说：“算了，已经解决了。” JK忽然嗓门提高了好几个分贝，激动地问：“究竟有什么事情，要这样伤害她！她那么善良，对谁都那么好！为什么要伤害她？” Allen认识JK这么久，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么生气激动，这一刻好像忽然重新认识了面前这个人。好像对面站着的，是另外一个自己。而他似乎又顺理成章地转换到了娜娜的角色，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这事，这事其实最后也不是我解决的。是她那两个女生朋友自己解决的。她们想自己解决是因为对那个女孩儿的名誉有点影响。今后大家还要见面的。”Allen也不知道自己解释清楚了没有，只好从车里拿出了娜娜给他的那张纸。JK拿过来，首先看到的那面是小婉受伤的地方的特写，长长的疤痕仿佛一根刺，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里。他的手微微抖了抖。过了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翻到背面，看到了后面的文字。 看完文字，他大概也猜到了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忽然在想小婉她们有自己的坚持，或许并不像他想的那么柔弱，至少内心没有。想了一会儿，他把那张纸还给Allen，说道：“小婉在里面。本来是要James吃完早饭就送她回去的，但是她现在睡着了。你要是不介意，现在楼下坐坐。等她醒了，你再带她回去。” Allen看了看手机，已经快要十二点了。娜娜马上要下课了，他还要赶去学校。只好把车里的食物拿了出来，交给JK说：“等她醒了，你帮我把这个热给她吃。我先去接娜娜下课。然后再过来找她。” 两人分手，JK带着James进了院子，小婉正好从房间里出来，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以为我这两天睡了很多觉，根本睡不着的。谁知道竟然睡着了！” JK想到刚才的那张图片，心中又是一阵痛心，痛心到对小婉都有些生气，没有理她，直接拿着食物进了房间。 午饭还没有做，他看了看时间，索性打开了Allen带来的饭盒，放到微波炉热了起来。又走出门对着James说：“James，我们中午吃面条好不好？”James点了点头，和JK进了屋子。 小婉看着JK的反应，觉得有点奇怪。也跟着进了门，刚进屋，JK就对着她说：“你坐下吃饭！吃完了饭，一会儿小伦会来，接你回家！” JK忽然变得这么严肃，让小婉有点紧张，她赶忙老老实实到座位上坐坐好。微波炉里的东西热好了，是胡罗卜炖牛肉盖饭，JK一打开微波炉，一股香气飘了出来。James眼巴巴地看着小婉的碗，却没有说话。小婉看看James，走到旁边的trolley拿起James的碗，分了一半的饭和菜给他。 James看看自己的碗，没有马上动筷子，而是看了看JK，又看了看小婉。小婉突然有些感动，又有些心疼，这孩子突然之间好像长大了很多。想着想着，眼里有了泪。JK看着小婉，心里头又一阵难受。他强压住心头的感受，对着小婉说：“不要哭！对你的伤口愈合不利。” 小婉看着严肃的JK，不敢吱声。James忽然说：“爸爸凶凶！” 小婉擦了擦眼泪，强迫自己换了个表情，摸了摸James的脑袋说：“因为爸爸生小婉阿姨的气了。小婉阿姨没有保护好自己，害得爸爸，小轮子叔叔，James，还有小婉阿姨其他的好朋友都跟着担心。这样也是不好的！每个人都要保护好自己！James将来在外面玩，也要保护好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受伤，知道吗？” 小婉觉得自己说了很多，James未必能理解，谁知道James接着小婉的话说：“你，嗯，你还要保护小婉阿姨！你和爸爸说好了！” 小婉又是一阵感动，眼泪止不住冒了出来，她一把抱住James，对着他的脑袋亲了亲：“小婉阿姨最爱James！” JK也很感动，暗自责备自己的情绪控制地还没有儿子好。他也调整了一下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温柔的语气，拿了张餐巾纸递给小婉，说道：“别哭了。赶快吃饭吧！饭要凉了。” 吃完午饭，JK看着在沙发上和James读书的小婉，总觉得小婉最近的每一次生病受伤都是被自己拖累的。他心里很想对小婉说还让James全职去幼儿园，她就不用再来了。但是又知道这二人感情深厚，自己冒然说出口，想法不能通过，还要害得一大一小又哭一场。想了想，只能打消自己的念头。 正在洗碗的时候，小婉忽然走到他身边说：“我知道明天我要是再来，你会很生气。但是我真的舍不得James在幼儿园里待那么久，我能不能请娜娜或者Allen陪我把James接回来？反正我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去学校上课的。你明早把他的晚饭也弄好，我到时候帮他拿微波炉热了就好了。” JK皱着眉头想了想，心里实在犹豫，小婉赶忙说：“你答应我吧！除非你明天还能请假，否则我真的不能放心，就算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我都想要来看看James。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JK想了想，无奈地点点头，明天班里有个测试，他不得不去。他也知道小婉的倔脾气。只能说道：“那你今晚决定好是谁陪着你。明天我下班的时候，要看到有人帮你。他毕竟是个孩子，时时刻刻都可能做点什么事，让你的伤口恶化。” 小婉点点头，又紧张地看看JK说：“你别生我的气了，行吗？我一看你生气，我的心里......”说着又仰着头看了看天，说道：“我不哭，我没有哭。” JK赶忙跑过去扶助她的脑袋：“你想哭就哭，不要仰头，一仰头，伤口这里形状又变了！” 小婉想抬头看JK一眼，谁知道JK的双手好像一个温暖的架子把自己的脑袋给固定住了，小婉只能撅个嘴看着前方JK的毛衣说：“不是你让我别哭的嘛！” JK被小婉说得哭笑不得，只好说：“好好好！都是我错了！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只要保持幅度不要太大就好了。” 小婉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从JK的手里挣扎了出来，说道：“你这双手不做电视机架子可惜了。”客厅的James以为JK在和小婉玩什么游戏。赶忙跑过来到JK身边，把小肥脸一伸，说道：“你也要玩，你也要玩！爸爸也帮你搭个架子。”两人看着James，都笑了起来。 Allen终于到了娜娜的教室门口，谁知道娜娜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看着Allen从远处走来，娜娜忽然递上了手中的矿泉水，说道：“喝吧！这是还你那天借我的那瓶。” 跑了一个上午，Allen真的渴了。他点点头，拿过瓶子就喝了起来。喝了大半瓶，感觉身上的细胞都忽然复苏了。他冲娜娜说道：“能不能自己走？还是要我扶着你？” 娜娜看了看旁边的café说：“我不需要你扶我。我追求者这么多。你一扶我，还有谁敢追我！但是我现在走不动了，我要吃饭！天大的事情，我也要吃了午饭再走！” Allen无奈地看着她，想想小婉在JK那里也出不了什么事。只好点点头，去买午饭。午饭上了桌的时候，Allen是真的饿了，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早上的那碗麦片还是五点半刚起床的时候吃的，Allen突然觉得café那些平时看得想吐的食物也能吃得如此可口。 娜娜吃得倒并没有很着急，只是看着Allen吃得狼吞虎咽，忍不住说道：“慢点！你好歹也是个帅哥！要不要注意一下形象？” Allen看看她，没有说话，继续大口吞着自己碗里的饭。一碗吃完，还没吃饱。娜娜推了推自己碗里的炸鸡块说：“这个我是不会碰的，你拿去吃了吧！” Allen看了她一眼，没有动手。而是站起来说：“我还是再去买一份吧！要不然让你的追求者看到我吃你碗里的东西，我怕我出门被暴打。” 两人又无声地吃了会儿饭，娜娜托着脑袋问Allen：“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那天小婉在急诊室还嘱咐我要盯着你，怕你出事。你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身体肌肉不协调？还是习惯性的晕厥？” Allen听完，气得把手中的塑料勺子往碗里一扔：“这个臭丫头！专门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给我挖坑！” 发完了脾气，他就站起来说：“饭也吃了，你现在要不要回家？不想回我就只能自己先走了。我送你回了家还有事。” 等Allen送完了娜娜，又回到JK住处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Allen敲门的时候，James主动跑过去给开了门。JK正在饭桌前，给小婉讲解书上的内容。Allen一屁股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看着这祥和的气氛，突然觉得自己这两天经历的这一切是不是不真实。 小婉抬头看了看Allen说：“你再等我一分钟。”然后叫JK又给她解释了一遍那个句型。JK又说了一遍，小婉忍不住用双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道：“怎么办？这些东西比我脑门上的伤疤还让我着急！” 旁边的两个男的都着急地要拉住她的手，JK的手靠近了，又赶忙抽了回去；Allen生气地拍了拍小婉的手，说道：“你智商早就没的救了，脸上要是再毁容，将来真嫁不出去了！” 小婉生气地说道：“谁，谁说的！我就算再丑，也有人读得懂我的心灵美！”说完以后看看JK，JK也看了看小婉，一脸尴尬的表情。小婉突然后悔自己怎么能说出这么主动的话来，只能尴尬地举起自己的胳膊搁在桌子上，尽量拿胳膊遮住自己的脸。 Allen想了想，点了点头，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她的手机，扔到了她面前，说道：“你说得倒也没错！”说着又把脸凑到小婉跟前说：“你知不知道今早这手机不在你身边，你真是亏大了？” 小婉听着Allen的话，愣了愣，急忙拿过自己的手机，一看，里面除了JK的电话，就是David的电话。小婉看着David的那条显示已经接通了，暗自说道：“我不是和他说清楚了吗？”抬起头来又问Allen：“你怎么随便接我的电话！” Allen轻轻笑了一声，说：“不要误解我的好意，好吧？你上次生气我没有帮着你拒绝他，我今早想了想，就帮这个忙吧。谁知道，我一接通电话，就......”Allen故意微笑着看着小婉，不往下说了。 小婉看了Allen一眼，吞了口口水，又看看JK，又想着Allen正盯着她，赶忙又转回来看着Allen，着急地说：“那天从图书馆出来，我真的跟他说得很清楚了。我......”小婉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下去。 JK看着前方，忽然淡淡笑了一下，拍了拍小婉的肩膀说：“为什么要着急拒绝？有人追求是好事啊！”说完就站了起来，准备带James上楼去睡觉。 Allen忙了大半天，不是在开车，就是往车的方向走过去，无聊地不行。终于觉得此刻身心灵得到了释放，也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看着小婉说：“你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嘛？” 小婉用眼睛余光瞟了一眼JK离开的身影，心里又是一阵生气，站起来就开始收拾书包，一边收拾，一边对着Allen说：“我不想知道，一个字都不想。你最好坚持住，什么也别说！因为你说了，我会向你发脾气！” Allen不知道小婉这么容易就生气了，有点扫兴。只能又换了个口气来哄她，说：“开个玩笑，当什么真！哎呀，别生气了！老实说我也没看上他，住得太远了！澳门！中国地图上我都看不到在哪里！”小婉听Allen说得更过分了，又生气地说：“我都说了，我跟他完全不可能，你能不能不要乱开玩笑了！我也是有自尊心的！” Allen见小婉更生气了，只好又说：“哎呀，别气了！我们扯平了好不好？你还不是和娜娜乱说我，刚才她还问我是不是有什么身体肌肉不协调，还说我......”话还没说完，小婉已经笑得蹲到了地上。JK和Allen赶紧跑过来，想要拉她起来。Allen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说你智商不够，你还不承认！动作幅度这么大！你脑袋还想不想好了！” 小婉好不容易止住笑，从地上站了起来，抬起头看到Allen，又想到那个“身体肌肉不协调”，笑得趴到了桌上。两个男的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实在不能理解她的笑点在哪里。JK倒是想起了什么，问Allen：“小伦，你四月回去，是哪一天？几点的飞机？我送你！”小婉一听这话，马上从桌上抬起头，回头看着二人说：“还有我！” Allen看了看James，对JK说：“不用了，我打个车就行了。你还要......” JK看着Allen说，“那些让我来安排。只要不是太晚的飞机，让我送你吧！” Allen能感受到JK话里的真诚，点点头说：“那行吧！21号，下午1点的！” ☆、小婉受伤（六）----哥哥的教导与关怀 两人从JK家出来，Allen坐在车里，没着急开车，而是盯着小婉看了看，小婉被看得心里毛毛的，忍不住问他：“又怎么了？觉得我和你的妹妹哪里像？” Allen轻轻叹了口气，说：“我妹妹头上哪有这么大的疤？你脑袋疼不疼了？为什么早晨要跑过来，你知道我多担心你！” 小婉听到Allen的语气忽然变得柔和，心中也很愧疚，“对不起，叫你担心了！我在家里实在呆不住，那么小的空间，太无聊了！关键是，关键是我还想James！老怕他吃不上饭，在幼儿园一待就待上一天。” Allen叹了口气说：“James和你再亲，他又不是......”想了想，这话说出口小婉肯定又要伤心，便没有说下去。 Allen看小婉的眼睛正看着她，只好换个话题，把那张纸和两千块拿了出来，交在她的手上，“这是那对男女赔的！你收好！全程都是娜娜帮你和小乖去收拾他们的！她脚还被我弄崴了，我特地没告诉她现在是来接你，好让她在家休息休息。” 小婉想着娜娜，心头一阵感动。看了看纸上的内容，然后说：“这张纸我要留着。这钱，我不需要，给小乖吧！她马上要搬家，肯定需要钱。” Allen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又温和地对小婉说：“你什么都好！就是对人好得没有原则，你懂不懂？” 小婉摇摇头，困惑地看着Allen。 Allen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好说：“你想想为什么君子之交要淡如水？” 小婉还是摇摇头，Allen只好又想了想，说：“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你总听说过《农夫与蛇》吧？我的意思不是说小乖是蛇。但是你想想那个农夫，要救蛇有很多的方法，在它旁边生点火，或者，或者给蛇喂点糖水之类的，或者还可以找专业救治野生动物的专家来帮他。实在不行，他也要教育蛇一段时间，让蛇明白了不能随便乱咬人，才有可能，有可能让蛇一点一点接近自己。蛇的天性就是咬，而他又贸贸然把蛇放在自己怀里。最后蛇咬了他，是该怪蛇，还是怪他自己？我看他自己的责任比蛇还大一些。因为蛇肯定没有农夫的知识和历练。整个经历里，应该掌握主动权的，是这个农夫，不是蛇！你明白吗？” 小婉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说：“道理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但是要怎么做，我还是摸不着头脑。” Allen想了想说：“比如你们上次当代购卖货。你本没有意思要这样赚钱，如果小乖自己想去做。你可以借钱给她，可以陪她一起去找工作，把当代购的本钱先挣回来，再去做下面的计划。根本不需要将自己放到这个无法承受的风险当中。你明不明白？” 小婉点了点头说：“娜娜的意思和你差不多。可是，可是她是小乖啊！我没办法拒绝她。” Allen看着她，认真地说：“你要留心改变你的这种想法。因为你的这种想法未必是在帮助她，甚至可能是在害她。就像你不喜欢David，就直接拒绝他，而不是给他希望让他空欢喜。这是一个道理。” 小婉觉得Allen说得很有道理，认真地点点头。 提到David，Allen想起了他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问小婉：“那小子早晨在电话里说，”小婉一听，好像自己被Allen抓住了把柄一样，眨巴眨巴眼睛看着Allen说：“说了什么？” Allen微微皱着眉头说：“你对他说心里没有地方再容纳他了。你是不是和他这么说的？” 小婉突然一下想起来，那天看到JK走了，心里很难受，确实对David说了这话。她瘪了瘪嘴，结结巴巴对Allen说：“是啊！我是说了。我要学习，还要管James，还有你，你的......”说着用手对着Allen心脏的位置画了画圈圈，“我哪有心思再考虑别的！” Allen想起JK的话，对小婉说：“目前来看，这小子也还算真诚。要不然交往试试？你也学习一下怎么谈恋爱。哪个女孩儿到你这个年纪都没谈过恋爱？” 小婉一听，着急地说：“这个不用你操心了！我自己心里有数！我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耽误他的时间？还有我的时间？我也不是你亲妹妹，这事你不能帮我做主！” Allen心里暗想：“就算是亲妹妹，我也做不了主啊！”想了想又说：“你该不会，心里有谁了吧？” 小婉想，要是现在照实告诉Allen，他肯定要炸了。最好是等到有一天自己离开JK家，而他又做手术回来了，再平和地告诉他这段过去。便眨了眨眼睛说：“你几乎天天都和我在一起。你觉得我心里有谁？” Allen半信半疑点点头，把车发动了，说道：“行吧！那你赶快好起来，别再老是生病受伤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受伤，多少人跟着你操心！娜娜，小乖，我，还有那个孩儿他爸。今天上午我碰到他的时候，他竟然想跟我要小乖的联系方式，去找小乖。我还从来没看他那么激动过。你看你把个文质彬彬的老师都整得感觉要去上战场了！” 小婉从来没听Allen说过JK好话，忽然听他提起，又想到刚才JK从饭桌旁淡然地离开，心里生出了两种复杂的情绪，两种情绪快速交织在了一起，叫她完全来不及分辨。她轻轻呼了口气，眼看着前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两人路过了一家小店，小婉看店门口挂着帽子，便叫Allen停下车了。自己走到门口，选了最宽大的一顶黑色棒球帽戴在脑袋上，准备去付钱。Allen看了看，拿了旁边的一顶卡其色的，换下了小婉脑袋上的那顶，说：“这个颜色比较适合你！”说完了，就去收银台那里付了钱。 小婉看看说：“谢啦！这就算你送我的生日礼物了！我很喜欢！” Allen忽然想起来自己只记得了玥玥的生日。“今天是你生日，你怎么不早说！我好带你去......”想了想，看看小婉头上的伤疤说：“行吧，你也去不了哪！” 两人上了车，Allen看着戴着帽子的小婉，把她的帽子轻轻拿了下来，说：“到学校再戴吧。能不戴就不要戴。”小婉点点头，又看着前方的路说：“我不想现在回家，你不如送我去学校图书馆，或者去你家。” Allen想想自己过会儿还要出门，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小婉有点哀求的眼神，点点头说：“行吧！反正包子一会儿要回来了，让他看着你，不要瞎搞，我也放心些！” 两人到了家，Brad刚到，正在客厅喝水。看着小婉的到来，很是开心。又看了看Allen说：“你这实习倒是蛮轻松啊！这才几点，都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Allen把自己和钥匙同时往沙发上重重一扔，然后说：“帮我也倒杯水！渴死我了！中午café那个饭真的是！”吃的时候是香的，现在又后悔了。 接过Brad的水，Allen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然后抬抬头对着小婉，和Brad说：“你没看到她的额头？那么明显！” Brad这才仔细看了看小婉，吓了一跳，“小婉！你怎么搞得？怎么这么严重？” 小婉看了看在Brad身后的沙发上的Allen，Allen轻轻摇了摇头。她便尴尬地笑了笑：“有一点小误会，现在已经没事了。” Brad看看小婉，疑惑地说：“你这是得罪了黑社会了？”又转过身来问Allen：“你这，你这还能坦然地歇在这里？照我的理解你现在应该是去拿刀去了吧？” Allen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拿刀也不能对着女生拿刀啊！” Brad看着Allen和小婉的表情，忽然问道：“难不成是小乖伤的你？应该不会吧？” 小婉一听，眼睛睁大了一圈，赶忙否认说：“不是的！不是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Brad听着小婉的解释，还是满心困惑。又想想自己的角色，不该多问。还是点了点头，把小婉拉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说：“你要坐着，还是躺着，随便你！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Allen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又从沙发上飞快地站起来：“行啦！小乖快放学了，我去带她俩去看房。我这放假比上班还勤快！”小婉看着他，心中暗暗责怪自己给他添了那么多麻烦。Allen好像读懂她的心一样，走到她跟前说：“与其在这里瞎想，不如好好想想以后怎么样保护好自己，不受伤，不生病，我就轻松了，知道吗？”小婉轻轻点了点头。 Allen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坐直！脸上又有疤，后背还勾着，你是想吓谁？” 小婉一听，又有些生气地抬头瞪着她。Allen忽然一笑说：“这就对了！”然后又走到Brad跟前，悄悄交代了几句，就出了门。 ☆、娜娜有脚臭/不那么完美的生日聚会 Allen开着车来到娜娜家楼下，还没给娜娜打电话，她已经下来了。Allan看着她慢慢地走过来，赶忙开了车门出去迎她，一边走一边说：“要不要这么赶时间？我上去找你不是一样吗？” 娜娜看看他，没搭理他，直接走到了他的车门口，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Allen也只好坐了进去。一进去，他就问娜娜：“今天小婉生日，要不要等会儿看完房了，一起在我家吃个饭庆祝庆祝？最近都过得苦哈哈的！” 娜娜被Allen一提醒，猛地想起来，有点不高兴地说：“你怎么不早说！我好不容易从上面走下来！”说着又从包里拿出家门钥匙递给Allen，“你帮我上去跑一趟吧！在冰箱上面的柜子里有个粉色的纸袋子。牌子的开头是D的。帮我把那个拿下来。” Allen接过钥匙，撇撇嘴，心里想为什么每次碰到娜娜好像做错事情的都是自己。想完了摇摇头，还是出了车子，往楼上走去。 到了娜娜家，Allen很顺利就找到了那个袋子。要关门的时候，他回头看看娜娜一屋子的衣服和鞋子，忍不住笑笑:如果这些衣服鞋子有灵魂，娜娜活得该有多么地不孤单！ 突然，冰箱的制冷开始启动了，轰的一声，打断了Allen的胡思乱想。他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忽然又走到冰箱跟前，打开了娜娜的冰箱，看到那瓶用来敷脚的牛奶居然还在那里。他拿起来看了看，牛奶昨天就过期了。把牛奶又放进了冰箱里，他皱着眉头下了楼。 车里的娜娜见Allen一脸严肃走进车里，有些不解，问道：“你不是找到了吗？怎么不对了？”Allen看着她俊俏的一张脸，比刚回来的时候看着消瘦了些。脸上没有化妆，看着比平时来的温和。想张嘴直接告诉她自己有心脏病，让她对自己不要有什么想法。又看看她脚上的平底鞋，想想她脚不舒服还要出来走，心里又有一份叹息，或许她只是忘记了牛奶的日期。Allen心里想着，只好换了个语气说：“你那些鞋是不是光穿也不晒晒？走进去一股脚臭。” 娜娜听完整个人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脸涨得通红说：“谁，谁有脚臭味儿？我那些鞋好多还没穿过！好多只穿过一次，怎么可能有脚臭味儿！”说完了，突然想起自己脚上那双，说：“这是我唯一一次一直盯着一双鞋穿好吗？我怎么知道会有这么多事，害我的高跟鞋都派不上用场！” Allen挠了挠对着娜娜那边的耳朵说：“好好好！你不臭，你香的！香得不行了！臭的是我的鼻子！我鼻子该拿出去晒晒！嘴巴更应该晒晒！我怕了你了！走吧走吧！” 娜娜看了Allen一眼，马上把脸撇到了另外一边对着窗外。两人一路上再没说过一句话。 到了学校，接上了小乖。小乖一上车，就感觉两个人今天有点怪怪的，便问道：“娜娜姐，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如果因为陪我看房子太累，我自己去好了！” Allen赶忙否认说：“当然不是因为你！是因为......”说了一半，又看了看旁边的娜娜。娜娜白了他一眼说：“你烦不烦！”回头又看了小乖一眼：“明天我自己开车带你去看房！省得有人嫌我脚臭！小乖，你嫌弃不嫌弃我脚臭？要嫌弃趁早说！” 小乖听得莫名其妙，只好安抚娜娜说：“不臭，不臭，娜娜姐，你脚香的！”娜娜一听，跟刚才Allen说的话一样，感觉明显就是在讽刺她，气得仰起头，对着车顶吼了一声。Allen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 小乖从来没看过娜娜这样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正在纳闷，Allen又看着后视镜问她：“今天小婉生日。等会儿看完了房，要不要去我家聚聚？” 小乖一听，赶忙看看娜娜，说道：“算了吧，我，我也没准备礼物，而且Brad哥哥肯定也在，我就......” 娜娜早已从崩溃的情绪里走了出来，回头看看小乖说：“去吧，乖！你不想看看小婉恢复地怎么样了？都过去这么久了，Brad肯定不会介意的！” 小乖无奈地点点头。三个人已经到了看房子的地方。还没进门就看到院子里的草长得都快到膝盖了，中间还堆了一堆废旧家具。娜娜撇撇嘴说：“这种房子，房东应该除了收钱，什么都不管吧！这不是耽误我们时间嘛！早知道是这样，干脆直接去找小婉了！”说着连房门都没进，就拉着小乖又回到Allen的车里。 三个人沿路买了个蛋糕，就往家的方向驶去。 这头的JK已经带着James在吃晚饭了。JK坐在刚才Allen坐的位置上，忽然想起刚才Allen说到的关于David追求小婉的那些话。心里有些不解，感觉那些话的内容和语气更像是站在小婉亲人的角度上说去来的。他呼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再乱想。 James吃完了饭，自己跑去客厅玩。不一会儿，又从客厅跑了回来，手里拿了一个白色的纸袋子问JK，“爸爸，这是什么？你要看看！” JK看了一眼纸袋子，对着James说：“这里面是一个小水晶。你可以看，但是看完了要小心地放回去，可以吗？” James点点头，交给JK。JK把它拆了开来，里面是一只小船，穿上还坐着一个小男孩儿和一个小女孩儿，在欢快地划着浆。James拿在手里看了看，又举起来看了看它的底座。JK赶快跟着他的手的节奏也举起了手，试图护住那只水晶，然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地说：“要小心。它很脆弱，如果跌到地上，就会碎了。知道吗？” James点了点头，又看着水晶说：“这是Row row boat（James指的是小婉唱给父子俩听的那首《Row Row Row Your Boat》）。嗯，你知道的！就是那天，那天小婉阿姨唱的。”JK点了点头，没有说话。James又问道：“这是送给小婉阿姨的吗？” JK想自己永远也没可能送出去，便对James说：“小婉阿姨可能，可能不会喜欢这个，送给你吧！”James点点头，接了过去，又仔细看了看，便把它放到一边，玩自己的玩具去了。 三个人终于到了家。Brad在厨房里听到Allen的车熄火的声音，出来迎接他们。他还能记得上次小乖和娜娜一起进来，小乖的人还没到，甜甜的嗓音就到了家里。今天却很安静，跟在娜娜的后面，看到Brad的时候，礼貌性地喊了一声，真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Brad还是努力像老样子一样笑笑，然后赶快邀请各人进来。 小婉正在客厅带着耳机听老师的网上录音，忽然被人轻轻一拍，不由抖了抖肩膀。回头一看，竟然是娜娜和小乖，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完全忘记要小心自己脑袋上的伤口，。Allen急急忙忙跑到她身边提醒她，小婉撇了撇嘴，没理他。又高兴地看着娜娜和小婉说：“我以为我们五个人再也不会这样聚在一起了！”说着眼里忽然翻出了泪，又急急忙忙擦了擦眼泪说：“真好！原来过生日真的是一个可以实现愿望的时刻！” Brad的菜上桌了，Allen点的一些外卖也到了。丰丰盛盛摆了一桌子。小婉看着周围的四个人，Allen瘦了，Brad更是瘦得好像变了个人，娜娜好像比之前变得容易亲近了，小乖也看着成熟了，突然感慨地说：“如果生日愿望真的能实现，我希望下一次过生日，我们几个人还能在一起！” 旁边的Allen一脸嫌弃地说：“你过没过过生日？许愿也是要等到吹蜡烛之前许愿的！你现在说的，算什么？而且要许，也要这样许，许：下次一起聚的时候，每个人都健健康康！现在这聚得，惨兮兮的！你看你们这一个个，毁容的毁容，残疾的残疾！” 娜娜被Allen说得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他，直接被Brad抢了话锋，“别理他，别理他！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来！祝小婉生日快乐！大家举杯！” 随着玻璃杯碰到一起清脆的声音响起来，所有人心中的那些难过，焦虑，不舍，矛盾，好像都能暂时放在一边，不用去管了。小婉一边喝着饮料，一边想，如果时光定格在这一刻多好！过完这一刻，之前所有的记忆全部消失，人生会不会没有那么痛？或许有这样想法的，在座的并不止她一个人。 五个人一边吃着菜，一边聊了起来。Allen一直盯着小婉，然后一个劲地拍她的筷子，说：“你不知道酱油吃了会留疤啊？”娜娜见了，心中忽然莫名地酸了一下，随即又拐了拐小婉的胳膊说：“你真好脾气，这样也不发火？”小婉笑了笑，没说话。娜娜把自己碗里的肉夹到小婉的碗里说：“吃！不吃怎么能快点好！”看得Allen干瞪眼，也不好再说什么。 吃了一会儿，娜娜抬起头，看到客厅角落里的那台钢琴，忽然说道：“钢琴家，要不然等会儿再弹一首，让我们欣赏欣赏？” Allen摇摇头，说道：“今天暂时弹不了啦！上次James来坐在上面一通乱弹，现在这琴的音准有点问题，我还来不及去找人来看。” 娜娜无奈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小乖看着她失落的眼神，又想着冰箱里那瓶无论如何也不能扔的牛奶，心里一本账。她赶忙换了话题，问小婉：“小婉姐，你感觉怎么样？真对不起！我......” 话还没说完，小婉赶忙看着从厨房过来的Brad，对着她安静地摇摇头，使了个眼色。小乖赶忙住了嘴。 Brad虽然没听清，但是看着小乖的嘴型说对不起，心里又一阵疑惑。他赶忙笑嘻嘻地问：“说什么好玩的事呢？” 小婉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娜娜一下明白了，赶快说：“在说找房子事情。小乖在找房子准备搬家。” Brad问道：“是吗？之前的房子不好吗？是不是大姐也走了，小婉也走了，所以你也想走？” 小乖有点尴尬，咕隆了两声算是应付过去。 娜娜赶快又换了个话题，“哟，Brad，现在要是走在学校里，我都认不出你了！你怎么减的肥，这经验要分享分享啊！” 这一说，又牵扯到之前Brad被小乖拒绝的那段，气氛又尴尬了起来。Allen看了各人一眼，举起杯子来说：“喝吧，喝吧！你又不胖，问什么减肥！” 娜娜也举起杯子来，跟Allen碰了个杯，叹了口气说：“为什么现在什么话都说不了了？喝吧，喝吧！” 吃完了饭，Allen还是调暗了灯光，拿出了蛋糕。小婉看着蛋糕上的蜡烛，不知道想了什么。Allen推推她说：“愣什么？现在是正式许愿时间啦！”小婉看着他笑笑说：“已经许完啦！”Allen本来还想趁小婉许愿的时候帮她拍张照片，听她这么说，只好撇撇嘴作罢。 四个人里只有娜娜想起来给小婉准备了礼物。小婉还是很开心，好奇地问娜娜是什么。娜娜笑得有点神秘，说：“你打开看看！”小婉打开纸袋，竟然是一件浅橘色底碎花的雪纺连衣裙，气质和小婉很相衬。娜娜有点惋惜地说：“可惜你脑门破了，不能乱动，否则都想叫你试给我看看！你皮肤那么白！穿上一定很好看！” 说着又看看小婉，有点嫌弃地说：“你看看你天天穿的是什么！小乖现在品味都比你好！” 小婉听地笑了起来，Allen不忘在旁边添油加醋说：“是的！这点我和大美女的意见是一致的！” 小乖有些抱歉地说：“小婉姐，对不起，我，都没有准备礼物。”小婉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手心里。还像以前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和地对着小乖说：“你今天能来，我就很开心了，真的！很久没摸摸你的头发了，还是很柔顺！”小乖看着小婉的笑容，感觉自己忽然有了一份久违的温暖，一下子扑到小婉怀里，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三个女孩儿说说笑笑又吃了点蛋糕，准备告别了。Brad看着小乖，想想自己一个男子汉，心胸要宽广，走到小乖跟前说：“最近是不是上学还挺紧张的？到时候要搬家，告诉我！我去帮忙！还像之前一样！” 小乖忽然想起来之前从homestay搬到小婉那里，也是Brad帮的忙，心中一阵感慨，垂下了眼帘，点了点头。 这个生日聚会对于小婉来说，似乎是个完美的聚会，想见的人都同时见到了。除了，除了天上的那朵云。天已经黑了，小婉下了Allen的车，看着湛蓝的天空里漂浮着的那些悠闲的云朵，真希望自己的心也可以看着那么平静。 “你伤口没好，老仰着头做什么！”Allen有点生气地打开了车窗，对着她喊道。小婉赶忙换了个姿势，对着车里的三个人挥手告别。 Allen看着她进了屋子，才把车开走。小婉进了屋子里，看着平时客厅里无论白天晚上都开着的日光灯今天忽然没开，让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一下子也黯淡了。她想了想，转过身，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Allen的车已经看不到了。小婉拿出书包里的新帽子带上，又背好书包，往那个熟悉的方向走去。 走到JK前面邻居家的邮筒那里，小婉止住了脚步。她看着那条过道，又抬起脚，慢慢往里走了几步。过道里邻居家的感应灯又亮了，这灯光让小婉觉得那一晚的一幕幕仿佛就发生在面前，似乎是在告诉小婉，那一切都不是梦。她突然笑了笑，对自己说：“喜欢何必要得到？喜欢就喜欢好了！”想了想，她又转过身，飞快地往家跑去。 隔了一道墙，几米远的地方，是JK正站在垃圾桶跟前抽烟。那盏感应灯忽然亮起来的时候，他也想到了那天晚上，脸上露出了微笑。喜欢一个人，当然希望她更好。喜欢不代表一定要得到。JK心里想。 等Allen送完了一圈回来，Brad也收拾地差不多，准备回去了。坐在车里，Brad忽然问Allen，“你知不知道小乖最近在忙什么？有男朋友了吗？”Allen眨了眨眼睛，又看向了前方，一边开车一边问：“怎么，你对她还有意思？”这句话马上中断了Brad所有的想法，翻了Allen一个白眼，没再问下去。 ☆、喜欢一个人，只是自己的事情 第二天早晨，小婉还是习惯性地早起，又往JK家的方向走去。走到快到邮箱那里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这不是暑假了。又想想自己一会儿还有课，书还没带。赶忙急急忙忙往家走去。那头的JK也是一样起来了，还是坐在餐桌前，习惯性注视了水池一会儿。很多的时候，看着水池的时候，最后门就开了。但是以后不会有这种奇迹了，JK想。 小婉到了家，拿好书，刚刚准备出门，Allen的电话进来了，“你醒了没有？”Allen问道，“我现在去送娜娜上课，带小乖去看房，然后过来接着你去上课。你自己不要去啊！”说完，不给小婉拒绝的时间，就挂了电话。 眼睛一眨，已经九点半了，Allen的车到了。小婉上了车，问Allen：“你这么辛苦，你的身体吃得消吗？其实我可以自己走，我腿又没毛病。” Allen看着前方，顿了一下说：“我也不想再说你了。总之不要有下次。这次就送你这个星期吧！反正我已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了。” 小婉知道自己也没立场再说什么，只能皱着眉头看向了窗外。忽然又想起来说：“我下午三点钟要去接James，你，你还能陪我一起吗？”Allen还是看着前方，点了点头说：“这是看在你头上那条疤的份上。告诉你，要是最后你头上那条疤消不掉，你就死定了！” 小婉放心地点点头，想了想，又说：“可是你不能开车，要走着去！你车上没有儿童座椅！”听得Allen翻了个白眼说：“那我这么辛苦，有没有薪水啊？”小婉笑了笑，为了James，只能厚着脸皮说：“你这周不是实习吗？实习哪有薪水？实习结束了，我请你吃饭，啊！” 两人到了学校，小婉从书包里拿出了帽子，戴在头上。走在校园里，迎面的David老远就看到了小婉和Allen，又看着小婉今天忽然戴了个帽子，以为她故意躲开自己。想了想，又调了个头，走去了图书馆。 小婉在学校图书馆学习到三点钟。真的接到了Allen电话，“来吧，小姐，我到了幼儿园门口了！”两个人走进幼儿园，接了James。Anne又把Allen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忙去了，留别的员工和小婉交流了几句James今天的表现。 Allen这才发现带孩子是体力活。刚刚从幼儿园出来的James，简直是从动物园里放出来的猴子，一路上上蹿下跳地没有停过。Allen回头看看小婉说：“你知不知道你将来这行薪水不高？至不至于要付出这么多体力？”小婉来不及和他打趣，一个劲叮嘱他，“快走！跟上他！要保证他的安全！”Allen翻了翻白眼，只好跑上去追James，一边跑一边喊：“James，你别被我抓住，抓住了要你好看！” 三个人一路连走带跑到了家。Allen看了看时间，离小乖看房时间还早，便问小婉：“孩儿他爸啥时候回来？要不要我把晚饭做了？” 小婉看了看钟说：“他最早也要五点半的样子。不过他应该给James做好了。”说完了，指了指冰箱。 Allen打开冰箱看到保鲜膜包着的晚饭，看着在客厅里活蹦乱跳的James，想了想说：“算了，我给他做点新鲜的吧！反正小乖还没下课。” 小婉看着Allen开始忙碌的背影，觉得自己有时候实在看不懂Allen。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真看不出来，但是你以后一定是位好爸爸！” Allen回过头，带着本能的对“爸爸”这个词的极度反感看了小婉一眼，又很快转换了心情，对她说：“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我从来就没想过这辈子会成为这种角色！”小婉正想说点什么，Allen拉拉衣领，闻了闻自己刚才追着James身上流的一身臭汗，摇了摇头说：“再说，这种深度套牢真的不适合我！” 小婉正看着Allen，James跑过来说：“小婉阿姨，嗯，你的船，你的船找不到了！”小婉困惑地指了指地上的一个箱子说：“那里不全部是船吗？”James着急地说：“不是那个船，是透明的船。” 小婉只好帮James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又陪着James上了楼。各个房间都翻了一遍，最后来到JK的房间门口，小婉顿了顿，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对着James说：“你自己进去看看，如果没有，就出来，好不好？” James撅着屁股进去翻了一会儿，拿着个纸袋子高兴地出来了：“你找到了！就是这个船！在爸爸抽屉里！”小婉帮James打开了纸袋子，看到了里面的那艘船，晶莹剔透的水晶十分漂亮。小婉有些不确定地问James：“爸爸真的是送给你的？这个很容易碎啊！如果破了，会割伤你的手的！” James肯定地点点头说：“是爸爸送给你的！爸爸说只要gentle就好了！” 小婉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无奈James已经拿着水晶船下了楼。小婉看到，赶忙也急急忙忙跟着下了楼。 James把船放到了地上，又从乐高里翻了一会儿，找出个小人人，坐在那船上的一男一女当中，然后一拍手，指着船上的人说：“这是爸爸！这是小婉阿姨！这是你！” 小婉一听，赶忙捂住James的嘴，好像做贼心虚似地回头看了看Allen。好在Allen正在厨房忙得天昏地暗，又开了抽油烟机，根本没听到James说的话。 小婉盯着那艘船看了看，马上想起了那两首歌。小婉想，这一定是JK的东西，碰巧被James发现了，不给也要给他。她想了想JK喜欢的那首《in Rough Water》，那一定是多年的回忆。那这水晶上坐的男孩和女孩，必然就是他和James的妈妈。想到这里，小婉觉得自己的心比那水晶看上去还要脆弱，此刻心里某个地方好像真的碎了一样。她赶忙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又趁着James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水晶船塞到了沙发的下面。 Allen做完了饭，看了看时间，急忙脱下了身上的围裙，跟小婉和James说了再见。小婉也赶忙带James洗了手，去餐桌上吃饭。 没吃一会儿，就听到JK的车进来的声音。车刚熄火，JK就急急忙忙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小婉就问：“今天是谁和你在一起的？谁的车我也没看到啊！” 小婉没有抬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说道：“是Allen刚才陪我一起接James回来的。他刚走，去陪小乖她们看房子去了。等会儿再来接我。” JK点点头，脱了外套，洗了手，又回到餐桌前，看着桌上的菜，正有些奇怪。小婉虽然没抬头，也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便说道：“我饿了，所以早晨你做的饭我吃了。你自己去电饭锅里盛吧，他刚刚煮了新的。”说着，又抬起了头，一看到JK，又马上低下头说：“他说这个星期都有空。所以他来做饭，叫你早晨不用做那么多了。” JK点了点头，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想了想说：“他将来一定是一位好爸爸！”小婉内心想，这和我的结论是一样的。但是又代表什么呢？ Allen开车去到娜娜公寓下面，娜娜一上车就递给Allen一瓶水。Allen不客气地接过来。一边喝着水，一边问道：“上次那瓶冰脚的牛奶呢？你不会还留着吧？” 娜娜以为Allen又提她脚臭的事，生气地指指自己脚上那双矮坡跟鞋说：“换鞋啦！换鞋啦！你烦不烦！” Allen笑笑，又问了一遍：“那么那瓶奶呢？你扔没扔？” 娜娜看了看Allen，眨了眨眼睛说：“我不记得了，或许没扔。怎么了？” Allen还是看着前方，目无表情地说：“扔了吧！应该过期了！而且还放在你的......脚上过！”说的时候，故意空出了那个“臭”字没说，让娜娜自己脑补上。 娜娜气地把头回到一边，想了想又回头说：“我不但留着，我还要拿它做面膜，怎么样吧？” “口味蛮重啊！大美女！”Allen笑了起来，并且难得笑出了声。娜娜看着他的笑容，也很是开心。想了想，她问道：“那天在语言楼，你去找我们老师干嘛的？” 想到这里，Allen就有点遗憾，说道：“他在summer（这里Allen的意思是指暑期课程）的时候是我另外一门课的老师。那天去，请他当个referee（推荐人）。我朋友介绍了我一个实习机会。” 娜娜一听，有些激动地问：“是吗？好事啊！那什么时候开始？” Allen懒懒地叹了口气说：“本来这周一就开始啦！结果，”说着又看了看娜娜，说道：“你们一个个的，没一个省心的！请了假啦，下周一开始。” 娜娜一听， Allen今天把她也算了进去，心中有一份小小的开心和感动。又看着Allen这几天前前后后跑得没停，忽然有了一份心疼在心里蔓延了开来。 等到和小乖看完了房子，又上车往回走的时候。娜娜忽然说：“我估计我前两天鞋穿得不对！我这个人天生就是要穿带根的鞋！今天穿这个鞋走路，脚一点感觉都没有！”说着又回头看看小乖说：“乖，明天我自己开车陪你去看吧！不用旁边多个电灯泡影响我们二人世界了。” Allen听了，有些疑惑地问道：“真的？那天看你好像疼得很厉害啊！” 娜娜白了他一眼说：“我脚有没有好，自己还不知道？”想了想又说：“或许明天你不在，我俩这房子就找到了，是不是，乖？” 小乖不明白娜娜为何白白推掉这么难得和Allen相处的机会，但是也只能在这样的场合下不站队地呵呵笑两声，表示自己的无辜。 Allen终于把娜娜和小乖送到了楼下，呼了口气，又问了娜娜一遍：“你真的可以了？” 娜娜看都没看她，直接拉着小乖，挥了挥手，就走了，一边走一边说：“拜拜，拜拜！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嫌弃脚臭。我的自尊心要恢复两天！”Allen听着又呵呵笑了起来，又对着娜娜的背影喊了一声：“不行不要硬撑啊！” JK吃完了饭，洗完了碗，Allen还没有来。James在认真地搭一款新的乐高，小婉在看书。整个屋子很安静。JK看小婉一直坑着头，便走到她身边说：“你还没好，头不要坑太久了。”小婉点点头，把身子稍微坐直了一点，头也抬高了一点。还是看着书。JK有些尴尬，蹲在她旁边又问道：“你还有没有问题？趁Allen还没来。” 小婉的目光落到JK的裤腿边说：“没事，我有问题可以问他。你陪James吧，他也想你了。” JK只好点点头，站起来，往James跟前走去。James却一骨碌爬了起来，往厕所跑去。小婉忽然抬起头，对着JK的背影轻轻地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那么有知识，我站在你面前，简直就是个文盲。” JK整个蒙住，不知道小婉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只好说：“小婉，你怎么会这么想自己？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小婉没有管JK怎么回答，自顾自地说道：“ 我也知道你现在的心愿是什么，你想要和我保持距离，最好我不要出现在你的世界里，其实你那天可以明明白白告诉我的，这个愿望我可以帮助你实现。只是有一件事，就是我不能同意让James朝九晚六地全职上幼儿园。等着阿姨回来吧！”小婉说着，自己点了点头，说：“嗯，等阿姨回来，我就完完全全帮助你实现这个愿望。” 想了想，她又笑了起来，鼻子里已经有了一些鼻音：“我本来也没奢求过，嗯，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心意。喜欢一个人，一件东西，本来就是自己的事，与那个对象的感受无关。就像我再喜欢天上的云朵，也不能把它摘下来放在自己口袋里。” James正好从厕所出来，听到小婉的最后一句话，便自己上了楼，从楼上的盥洗室里拿了两个很大的棉球跑下来，递给小婉，“小婉阿姨，这个就是云朵！嗯，这个可以做云朵贴在纸上。” 小婉知道自己要掉眼泪了，但是她不想当着James的面有太多的哭泣。只好拼命睁大自己的眼睛，希望把眼泪挤回去。她紧紧捏住那两个棉球，蹲下来抱着James说：“谢谢James，小婉阿姨把James送的云朵放在口袋里，小婉阿姨一直以来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小婉！”当着James的面，JK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就算James不在，他又能说什么呢？正在屋子里安静地叫人难受的时候，小婉的电话响了，是Allen。 “收拾收拾书包，直接出来吧！”Allen直接摊在了座椅上，对电话那头的小婉说。 小婉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不进来吃了饭再走？给你留了。” Allen想了想说：“算了，回去叫包子给我下个面吃。我现在需要我的沙发给我一点力量！” 父子二人站在门外，目送着Allen的车远去。JK还在想刚才小婉说的话。其实刚才小婉说得很急，声音又轻，他并没有听得十分清楚。只是听到了那句“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自己的事。”JK心里想，真的有这么容易吗？那么如果我想在医院陪着你，我想送你回家，我想陪你去city听歌剧，看画展呢？这算是你的事，还是我自己的事呢？ 星期三晚上，JK到家的时候，Allen正在厨房做饭。JK又回头看了看整间屋子，发现小婉靠在沙发的边上，睡着了。赶忙去找了条毯子，盖在她身上。JK看着小婉头上的疤痕，颜色比之前变深了一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完全好，他心里想。 Allen的菜炒好了，他关了抽油烟机，也走到了小婉跟前，忍不住说：“这丫头，随便找个地方都能睡！”又对着JK说：“不用给她盖了，直接叫起来吃饭吧！” JK见小婉睡得很深，连Allen在旁边说话都没醒，便说道：“再给她睡一小会儿吧。现在饭菜应该还有点烫，等温度适中了，再喊她。” Allen没有反对，又走回了餐桌前开始给大家盛饭。JK也洗干净了手，走了过来。他想着Allen刚才叫小婉的称呼，忽然问道：“小婉和你是什么关系？是你的亲戚？” Allen看了看也同样看着他的James，赶紧否认道：“你怎么看得出我们俩是亲戚的？哪点像？长相，还是智商？” JK还是有点疑惑，问道：“那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Allen一听这话，忽然想起来那天JK对着自己非常激动的那一刻，忍不住笑了，又反过来问JK：“你对她也不错啊！那你又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JK被Allen一说，整个人都尴尬了，想了想说：“我想是因为小婉本来就对每个人很好吧！”说完又赶紧回头看看James说：“James，快去帮爸爸把小婉阿姨叫起来吃饭了！” 就这样三个人也糊弄完了这一周。到了周末，小婉索性连着两天待在了图书馆，把四门课老师的课件和要求的论文都好好研究了一下。基本上从现在到最后，平均下来，每天写个一两千字，这学期也就算是结束了。她呼了口气，没想到任务这么艰巨。 娜娜倒是很高兴地打了个电话来，告诉小婉，她们终于找到了一间还算满意的房子，在Camberwell那里，是一对女孩儿share的公寓，打算再找一个人和她们分担房租。小婉听到了很高兴。又觉得这次小乖找房子，她从头到尾都没参与。娜娜不是一般地辛苦。便主动要求要去帮小乖搬家。 娜娜那天在小乖房间目测了一下，她现在也是囤货不少。而且小婉现在还是个伤员，去了也做不了什么，便拒绝了她。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再熬一周，等下周六的一大早，那对男女还没有起床的时候，赶快回去收了东西就搬走。 ☆、努力保持距离 周一的早晨，小婉七点半的样子来到JK家，进了门便对JK说：“我吃过早饭了，你不用管我。我是怕你万一需要提早去学校，所以早点赶过来。”说完了便去到客厅，在沙发旁边盘腿坐了下来。又把自己书包里的电脑拿出来打开，开始打字。 JK知道小婉的内心并不比他好受。点了点头，只是嘱咐小婉不要坑着头太久，便什么也没说。低头去忙自己的事了。 过了一会儿，小婉靠着沙发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拿开自己腿上的电脑。趴到沙发下面去摸了摸。 水晶船还在那里。小婉小心地把它拿了出来，然后放到JK的跟前，说：“趁他没醒，赶快收起来。别弄坏了。” JK一看到水晶船，以为小婉肯定明白了这船是送给她的。看到她又退还给自己，有些失落地说：“这果然是很土的生日礼物，是吧？” 小婉听了一愣，看着JK说：“这，这个是送给我的？James说是送给他的啊？我是怕它万一碎了，伤了他的手，所以......” JK点点头，没有说话，脸上写满了尴尬。 小婉又从JK手里拿回了水晶船仔细看了看，脑子里忽然想起自己那天坐在车里唱歌安慰他时候的情景。现在再想想，自己当时是多么地一厢情愿，以为自己唱首歌就可以让他变得开心。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是一阵痛。又小心地把水晶船放回到JK的面前，说道：“不管是不是送给我的。它很漂亮，只是我，我不能收。” JK的眼神一直看着面前的电脑，没有动过。小婉努力笑了笑，说道：“我在努力。努力把，嗯，把它缩小到只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要再影响到你。如果收了的话，我又会胡思乱想，给自己很多希望。然后总想着自己又可以多存几个愿望。但是很快又要回到现实，发现自己那些不叫“希望”、“愿望”，只能叫“幻想”而已。总是这样起伏，日子也挺不好过的。呵！”小婉又勉强笑了笑说：“其实那天我许了一个不能实现的生日愿望。我希望如果可以，还是回到EAP的时候，那个时候，每个人都没有离开，大家好像都很单纯快乐！而你什么也不知道。不会给你这么多的困扰。” JK没有说话，看着前面的电脑，似乎听到了小婉的话，又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小婉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JK忽然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做的？” 小婉回过头，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什么怎么做？” JK说：“你怎么把它缩小到只是自己的事情？” 小婉又勉强笑了笑，说：“就是一直告诉自己，如果不能带来快乐，至少不要造成困扰。”说完，小婉看了看钟说：“James是不是也该醒了？我去叫他，你快把小船收好吧！” JK也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看着小婉的背影说：“我今天有空再打个电话给我妈，看看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婉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泪了，只好快速点点头，匆匆说了声“好”，便跑上了楼。 今天一天过得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到了四点出头的时候，小婉看了看冰箱里做好的饭菜，想了想James中午吃的也是微波炉热的菜，内心有点不忍。想想还是重新淘了米，把饭煮上。又从冰箱里拿了菜，准备开始洗。 正在切西红柿的时候，JK回来了。一开门看见小婉在做菜，他来不及脱掉衣服，急忙跑过来说：“你伤还没好，不能站在这里被热气熏，你不知道吗？” 小婉看着JK，问道：“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JK看了看她头上的伤疤，忽然走去药箱里拿了一盒橘色纸盒的药过来给小婉，“早晨忘记给你了。等你伤口结痂了以后，你每天对着镜子把这个涂一涂，能够帮助你的疤痕快一点消失。” 小婉看了看盒子，本想拒绝，说自己无所谓会不会留疤。忽然想起那天Allen在的时候，她还大言不惭地说有人欣赏她的内在美。现在想想是多么地荒唐。她想了想，还是留下了手里的药，问JK说：“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JK叹了口气说：“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我们可不可以，暂时不要......” 小婉皱着眉头看着JK，问道：“究竟怎么了？你怎么会提早到家？” JK看了她一眼，说：“最后一个小时是在图书馆自主学习。”呼了口气，又说道：“我今天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她说......” 小婉紧张地问：“她怎么了？她说了什么？” JK正要说话，James从客厅走了过来找小婉。JK赶紧脱下外套，把她推到一边，“你去陪他，这里我来弄完。”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吃完了饭，JK洗完了碗。走到小婉跟前说：“小伦会来接你吗？还是我我们送你？” 小婉看了看手机说：“他今天第一天实习，可能很忙，我估计他来不了了。”JK点点头说：“那我们走吧。”小婉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James说：“James，你去帮小婉阿姨把外套拿过来。”James赶忙跑去了。小婉看着JK，一脸担心地说：“阿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JK摇摇头说：“我妈还是老样子，就是高血压。是我四姨。”想了想，又重重呼了口气说：“我妈应该是暂时回不来了，照顾James的事情，让我再想想。实在不行，我就申请part-time上班好了。”又看了看小婉说：“你别管这些了，你就赶快把你头上的伤养好，就好了。” 小婉接过James递来的外套，皱着眉头又问JK，“那你四姨究竟怎么了？” JK看看James，又看看小婉，努力笑了笑说：“别管了。你正在努力的事情，要努力下去。人生总有生老病......”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没有忍心说下去，又抬起头看看小婉，“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小婉知道JK说的“努力”究竟是什么，没有再问下去。点了点头，跟着James出了门。 车到了小婉家门口，她下了车，本来都已经要上台阶了，JK忽然摇下了车窗，冲着她喊道：“记得你头上有伤口啊！做事要小心！”小婉听完，心里一阵翻江倒海，感觉明天好像就再也见不到他一样，也对着他喊道：“你要开心起来，总会好起来的！” JK点点头，把车调了个头，小婉停了下来，想要目送他的离开。谁知道JK把车又停了下来，对她做了个手势叫她进去。看着她，直到她走上台阶，打开了门，又关上了门，才重新启动车子，带着James离开。 小婉在门后听着车子越走越远的声音，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空了，脑子也不能思考了。“是不是下来地太着急，脑子留在车上没拿下来？”小婉一边流着泪，一边笑着自己。 接下来的时间里，小婉几乎忘记了时间。他的四姨妈究竟怎么了，是生了很重的病吗？那他的妈妈一直在医院有没有人帮忙呢？小婉问着自己，仿佛一直这样问下去，就能找出一个答案。偶尔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她勉强自己从这些胡思乱想当中走出来，但是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和日期，她又会想：大概。大概过多久之后，自己就要和James说再见了？就再也没有见到他的理由了？自己的课没有一门是在语言楼的，也就是意味着，连路过他的教室，偷偷看一下的理由都没有。如果自己再去幼儿园看看James，会不会被那个Anne赶出来？ 小婉想着想着，忽然拿起自己的书包，准备出门。走到门口的那一刻，又忽然想起JK刚才叮嘱她“头上伤口还没好，做事要小心”，“努力的事情，要努力下去”。想到这些，她叹了口气，又止住了自己的脚步。何小婉，你去了，只能是让他担心，你究竟能为他做哪件事呢？你最好就是留在家里，不再受伤，不再生病，不给他添麻烦，这就是你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了！ 几条街之外的JK，还是老样子，站在垃圾桶跟前，抽着烟，虽然这香烟无法燃烧掉他的烦恼。但是前面人家偶尔被风吹亮的感应灯却时不时在提醒他，有人想关心他，从心底在乎他的感受，正在努力地，用她自己的方式。 小婉正在发呆的时候，Allen的电话进来了，打断了她的思绪。“你怎么才回电话？”不等Allen说话，小婉着急地问道。 “呼......”Allen在车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对着小婉说：“刚刚结束。确实有点累。我今天......” 话还没说完，小婉一听到Allen说有点累，赶忙打断他，说道：“别说了，别说了，安全开车。有什么事情，等你空下来再说。赶快开到家，吃点东西！” Allen笑了起来，“话都不让我说了？好吧！” 小婉急忙补充了一句：“到家给我发条信息。”两人便挂了电话。挂了电话，Allen又笑了，这一天虽然很劳累，但是想想自己妹妹也开始管着自己了，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 对于小婉来说，这又是一个很难入睡的夜晚。和前面几晚上一样，她还是舍不得关上窗帘，宁愿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路灯给自己的房间带来的那点光明。迷迷糊糊睡着一会儿，又很快清醒，如此反复，直到外面的天空慢慢苏醒，取代了路灯，照亮她的房间。 ☆、小婉的喜与悲/Allen站队 今天又是数字与社会公平的课。清晨，小婉坐在桌子前翻开了书书想了想，与其坐在这里完全没有效率，不如去图书馆。于是她整理了书包，直接出了门。 外面的天空怎么会那么美！抬头望望天空，虽然有些树木的叶子已经开始变得枯黄。但还是有很多树，依旧长得翠绿茂盛，仿佛不明白秋季对于它们究竟意味着什么。看着这些树，小婉的内心慢慢有了一分平静。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她习惯性地打开了院子的小门，往里走去。 她打开书包，正要拿钥匙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自己要上课的书。猛然反应了过来，自己现在应该是往学校走。她赶快把钥匙放回了书包，准备再往回走。 正在转身的时候，门已经开了。JK看着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吃惊的表情。 小婉看着JK，尴尬地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明明带了书要去学校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了。” JK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憔悴的眼里写满了什么。小婉想了想说：“怪不得，呵呵，Allen老是嘲笑我的智商。”她又勉强自己笑了笑，准备转身离开。 “你吃了早饭没有？”JK依旧站在门口没有动。 小婉赶忙转过身来，点点头，说：“吃了，吃了，我吃了才准备去图书馆的。” JK点点头，平静地说：“那你路上小心点。头不要低太久，要时刻记得自己脑袋上还有伤口。” 小婉点了点头，又转了回去，又往台阶下面走去。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看看，看到JK还是站在门口看着她。赶忙又转过身，不让JK看到自己的脸。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小婉赶忙往前快走。JK忽然从房子里快步走了出来，站在小婉的后面，对着她的背影说：“不要哭，不要受伤，也不要生病，让我放心你！” 小婉重重地点点头，赶忙跑出了院子。 小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图书馆的。此刻还很早，图书馆里只看得到一些工作人员。她随便找了排书架的一端靠着坐在地上。眼泪又一次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小婉一边擦眼泪，一边对自己说：“别哭了，别哭了！刚才不是答应了的！答应了，就要做到。” 小婉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今天的天空很干净，偌大的天空里只躺着一片云彩。小婉又伸手想要抓住它。忽然发现，JK曾经和自己一起坐在这个角落里说过话，鼓励自己选择专业的事情。眼泪瞬间又止不住了。小婉心里想，就算有一天，再也没有机会去JK家和幼儿园，没有借口去语言楼，至少还有一个地方，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过来怀念。想到这里，她忽然很开心，自己今天居然有这么大的收获。 不知不觉到了快要上课的时间，她收拾了自己的书包，往图书馆的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回头一看，是David。 David看小婉今天是一个人，便走到她的跟前，想和她说几句话。他本觉得有些尴尬，但是又很快让自己看着很轻松，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老远就对着她说：“你在思考什么重要问题？我叫了你很多声了！” 小婉赶忙说抱歉，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帽子。一摸忽然发现，自己今早忘记戴上帽子就出门了。David也看到了她头上的疤，吃惊地问她：“你怎么弄伤的？有没有去看医生？” 他这才明白那天看见小婉带帽子，Allen又陪着她走到了教室原来是因为这个。小婉看着他，勉强笑了笑，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流海，试图遮掩一下。David看着她红肿的眼睛，问道：“很疼吗？”小婉又摇了摇头。 David点了点头，知道小婉不会告诉他。便问道：“上周看你和别人一起去教室。怎么样？今天要不要我陪你去？反正我下面没有课，去听听也不错。” 小婉想到Allen那天帮她接的那个电话 ，看着David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说完就独自走出了图书馆。 走到班上，并没有人发现她今天的不同，主动上来问她两句。确实，想靠研究生上课的每周那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能和班上的同学培养出友谊真的时太难太难了！小婉忽然想到David之前说自己没上过语言班，所以没什么朋友。心中有些后悔刚才或许该邀请他一起来上课。 课程上了十分钟以后，老师邀请大家开始上台发言。等到小婉上台的时候，老师突然发现了她额头上的疤痕，吃惊地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有这么长的疤痕。 小婉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把那一长串的事情简单扼要又客观的叙述一下。忽然有个人站起来说：“We’re going to a costume party after the class.（我们下了课以后要去参加化妆舞会。）”是David。老师有些奇怪，看了看小婉，还是接受了这个理由，又转过身来问David要在party上面扮演什么，David突然被问住了，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想了一下说：“诶，A　teacher。（扮演一名老师。）”全班都笑了起来。 下课了，小婉走到David的旁边，和他说声谢谢。David看着她，忽然问道：“难道上周陪着你的那个Allen是你的男朋友？他是不是有暴力倾向？我上次在图书馆和你们一起学习，就觉得他脾气不太好。”小婉听得不禁想象了一下Allen拿着棍子打人的形象，又想起娜娜说Allen身体肌肉不协调。忍不住笑出了声。几次想止住笑，向David解释，但是又很快把自己笑倒。搞得旁边的David都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问小婉：“你确定自己这么笑，头上的伤口不会有事吗？” David说的这句话，又让小婉想到了JK对她的叮嘱。忽然间在心里生出的痛像是海上涨潮时的浪花，瞬间淹没了刚才的笑容。 David看到小婉的神色忽然变得忧伤，又不好问她究竟是什么原因，只好又厚着脸皮说：“原来我这么厉害，随便说两句话，就可以让你喜，又让你忧。你还想不想多听我说几句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吃午饭！” 小婉想到刚才她刚刚进到教室里的感觉，对David点点头说：“走！正好我要去找娜娜，我们一起去吃午饭！” Allen还不知道自己被平白无故扣上的帽子。就算知道，估计也无心顾及。因为他现在的处境已经是一团乱。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居然从昨天刚刚到这个公司，就已经不由己地站了队。 Allen在的这间公司是一间平面设计公司。他主要是在会计部门实习。会计部门如果不算他，总共才两个人，却已经分成两派。上面的头是一位斯里兰卡人叫Romesh，长得和印度人看着没什么区别。其实实力并不是很强，但是架不住英语好，能聊，和大老板的关系很好。老板对会计部门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年终的时候，公司的分红够多，而且不违法，就行了。Romesh非常明白老板的心意，在公司也很有话语权。 Romesh下面的那位小姐才是真正处理公司会计部门日常事务的，也是个中国人，叫Lin。比Allen大三岁，年纪轻轻，已经拿到了CPA的证书。Lin一看就是个性很强的女生，可能因为才刚刚拿到CPA证书，还没找到合适的新工作。只能暂时屈居在这里。经常和Romesh明里暗里有些争执。但是碍于自己的职位和口才，能占上风的机会不多。 Allen刚到的第一天，Romesh一看Allen也是中国人，就把Allen推给了Lin带。Allen一看Lin的眉眼打扮，马上就把自己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白羊。Lin给他大致介绍了一下这个公司和会计部门。告诉Allen实习期间主要的事情就是帮忙复印、打印和对发票。Allen看着Lin，满脸温暖随和的微笑，心里想我要的可远不止这些。 再有一天就发工资了，Lin很忙，尤其到了下午的时候，根本没空打理Allen的问题。他闲得根本无事可做。索性买了一杯咖啡给Lin，坐到了她的旁边。帮着她念旁边的数字。Lin看着他还算灵活，便和他一起弄了起来。 坐在隔壁办公室隔了一个玻璃的Romesh看见了，虽然没说什么，却总觉得Allen的到来会不会是想要Lin的位置，而Lin再来瞄准自己的位置。他又想到今天和Allen说话的时候，他的英文是非常好的，基本就是当地人的水平。越想越觉得可疑。于是拿了厚厚一叠很老的发票来到Lin的办公室，叫Allen不要影响Lin的工作，快速对完这些发票。 两个人都同时在心里翻个白眼。Lin都懒得避讳Romesh，直接用中国话和Allen说：“还是你有先见之明，买了杯咖啡来。没事，反正今晚我也会搞到很晚，正好陪你！” 今天Romesh又使了个类似的招来对付二人。Allen突然觉得这次的实习变得有意思了起来，还是一脸温顺地接过了任务。心里想：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想走进你的梦里 到了下午三点，小婉去接了James。墨尔本的天空一旦到了秋季，就有些阴晴不定了。小婉看了看天空，想起了上次的那场雨。带着James连跑带走赶忙回到了家。刚刚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天空才飘起了小雨。小婉大大地喘了口气。又回过头问James：“James，你有没有雨衣和雨鞋？” James摇摇头问道：“什么是雨衣和雨鞋？”“就是rain coat和gum boots。”小婉回答道。James说：“你家里是没有的，但是幼儿园有。”小婉点点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和James玩了一会儿以后，小婉走进厨房，又看了看冰箱。还是舍不得James吃早上做的菜。她想JK今天应该不可能早回来盯着她了，于是赶忙在厨房做好了饭，叫James吃了。自己吃了早上JK做的饭菜。 JK今天确实没有能早点到家。等他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六点半了。他很担心小婉又在厨房，急急忙忙从车上下来赶到了家里。一进家门，家里很安静。James从客厅跑到了JK面前，高兴地喊了他一声，然后对他说：“爸爸，小婉阿姨睡着了。小婉阿姨睡着了还哭哭！小婉阿姨，嗯，小婉阿姨肯定做恶梦了。你没有吵小婉阿姨！” JK一听，赶忙走去客厅看了看小婉，她真的倚着沙发睡着了。JK一边脱外套，对James说：“James，小婉阿姨最近上课很辛苦。如果下次爸爸不在的时候她睡着了，记得给她盖个摊子，知道吗？”James点点头，自告奋勇上楼去拿毯子去了。 JK蹲在小婉的旁边看看她，想着她上次睡着的时候眼里带泪还是做代购的时候，这次又是为什么哭呢？JK忽然很想走到她的梦里去看看。 他轻轻拨开了挡在她伤口上的头发，很想摸摸那道伤疤，但是瞬间又强迫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James拿着毯子从楼上下来，父子两人给小婉盖好了毯子。小婉好像舒服了些，把头偏到了另一边。JK想了想，准备带James上楼。 James看着餐桌上的饭对JK说，“这是小婉阿姨给爸爸留的饭！”JK想了想，去桌上倒了杯水喝掉，然后对James说：“爸爸现在还不是很饿，我们先上楼玩，让小婉阿姨安静地休息一会儿。” 父子俩上了楼，James把三间卧室都窜了个遍。最后走到JK房间的时候，他打开抽屉，忽然又看到了那只水晶小船，高兴地举起来，说：“你找到了！原来它自己回家了！” JK看着水晶船，想到小婉之前对他说的话，心里一阵酸楚。他还是耐心地蹲下来，跟James说要小心。James点了点头，慢慢把船拿到自己跟前，仔细看了看，又说：“上次你在上面放了一个James的！”又指了指上面的男孩儿和女孩儿说：“这是爸爸，这个是小婉阿姨！还缺了一个James。”JK心里又是一阵难受，不知道不久之后James和小婉分开的时候，自己要怎么向自己的儿子解释这当中的原因，他才能够接受。 等JK把James放睡，从楼上下来，已经快要八点了。JK看着客厅的小婉，并没有醒的意思，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叫着她：“小婉，小婉，小婉！” 小婉迷迷糊糊从梦里醒来，看着JK，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真实。赶忙擦擦自己的眼角说：“我没有哭，也没有受伤，也没有生病。我好得很！” JK忽然眼眶有些发热，轻轻地对她说：“想哭就哭吧！是我不好，乱要求你。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不要生病就好了！你做得很好！” 小婉看JK的眼角有泪，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举起手来摸了摸JK的眼睛，“那你为什么难受呢？你知道我多希望你开心的！” JK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赶忙站起来，走到厨房的水池边冲了冲自己的眼睛。小婉忽然明白了这一切并不是梦。急急忙忙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看墙上的钟，说：“我睡了多久了？”忽然又想起来，急忙喊：“James，James呢？呀！James呢？” JK又急忙走过来，用手指了指楼上。小婉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抱歉地说：“对不起，对不起，那个，我最近睡眠有点，那个，”想着又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何小婉你真是糟糕透顶！” JK赶忙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餐桌跟前，让她坐了下来。又帮她倒了杯水，问道：“你刚才做什么梦了？” 小婉喝了口水，感觉又清醒了些。看着桌上的饭菜JK还没动，着急地说：“现在，现在是八点了吗？”又回头看了看钟说：“是八点了！你怎么还不吃晚饭？是不是我做的看着没什么食欲？” JK这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早晨做的，又着急地问她：“我不是叫你不要做菜？你怎么又不听？” 两个人听着彼此的对话，忽然又有默契地笑了起来。小婉眨了眨眼睛说：“我不省心，你也不让人省心，到现在还不吃饭。还老说我！” JK笑了一下，笑容很快又消失了。他又问道：“你刚才究竟做了什么梦了？” 小婉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说：“你先吃上，你一边吃，我一边说。” JK无奈，只好把桌上的饭菜放进了微波炉。小婉看着微波炉里亮起的光，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做梦回到了小时候。我爸是个销售员，经常不在家。有的时候，他回到家歇个一两天，就又走了。每次都是一大早就出门去赶交通车。每次他回来，我都和他说第二天早晨走的时候，要叫我，我想和他说再见。但是他总是不叫我。有一次，他走的时候，我正好醒了，赶紧爬起来去和他说再见。结果他说......”说到这里，小婉就没有再说下去。 JK好奇地问：“他说了什么？”小婉仿佛突然从回忆里走了出来，冲JK笑笑说：“也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也有可能那只是我的梦，我自己一直以为那是真实的而已。” JK想，这句话一定不轻，否则不会让一个孩子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忆犹新。但是究竟是什么话呢？他知道小婉不会告诉他。 小婉看着JK在发愣，赶忙把饭从微波炉里拿了出来，递到JK跟前说：“快吃快吃！” JK已经饿过了，看着饭菜说：“我现在好像真的没什么胃口了！” 小婉有点生气地说：“你这是耍赖啊！我刚才说早了，你现在就说话不算话了！赶快吃！你上次说没胃口，然后就发烧了！” JK只好拿起筷子，小婉忽然觉得刚才的自己有点太凶了，只好想了想，随意地让自己的思绪顺着刚才的梦飘向了过去，“其实我每次听YouTube（一个视频网站的名字）上面的bedtime story（睡前故事）是很羡慕的。我小时候，也很希望睡觉之前有人和我说一些好玩的故事之类的，但是那个时候除了隔壁的爷爷奶奶会帮忙看着我，基本上是我妈一个人带我，她很忙。每天除了上班，还要给我做饭洗衣服，连坐下来的时间都没有。所以这种事情是不要指望的。”小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扯到这里，忽然尴尬地笑笑，想了一句话赶快把这个无趣的回忆收个尾：“不过我现在好好学习的话，将来在幼儿园可以在小朋友们午睡之前给他们读！” JK很凝神地在听，试图通过小婉这些只言片语的信息勾勒出她小时候的生活状态。他一下子明白了小婉为什么会选择做幼教，又为什么会对James那么好。心中又对她生出一份心疼。 小婉看了看墙上的钟，对着JK说：“你赶快吃！我要看你吃完了，再去叫出租车。” JK有些为难地说：“我真的吃不下了。现在吃太多，睡觉时胃会很难受的！” 小婉皱着眉头看了看他，说道：“不吃就不吃吧！但是你得告诉我，你四姨究竟怎么了？” JK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想说。小婉着急地说：“我不是想找机会介入你的生活。我只是想，我们都是南京的，如果你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可以叫我妈妈过去帮帮忙，两个人分担可以轻松一点。我妈做事情手脚很麻利的，不像我。” JK听到最后一句，忽然笑了笑，说：“想象得出来。” 小婉有些不高兴地说：“你怎么和Allen一样，逮着个机会就要笑我。” JK赶忙收敛住自己的笑容说：“也不存在笑不笑的。我刚刚出国的时候也一样，什么都不会，想去咖啡店打工赚点钱，干了两天就被辞退了。对于当地同龄孩子来说简单的打扫，对于我来说，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做了。” 小婉好奇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国的？” JK看着小婉笑了笑：“十四岁。家里有个远房亲戚在新西兰。也忘记当时怎么想的，糊里糊涂就跟去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沉重了些，说道：“谢谢你的好意！如果有需要，我会告诉你。但是我四姨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因为长时间服用那些药物，导致她睡不着，又有些抑郁，总是想要......哎！我妈之前怕我担心，一直没告诉我。” 小婉看看JK，问道：“四姨和你很亲吗？” JK点点头，说道：“我四姨这辈子没有孩子，一直都拿我当她亲生的一样。我爸有严重的过敏。有次做手术的时候医生给错了药，导致他过敏发作，结果他在手术台上没能下得来。我妈当时应该是觉得天都要塌了，还不敢告诉我。那个时候，我才刚刚读本科，自己挣的钱也就够付个房租和伙食费。我四姨把她的房子卖了一套，才供我读完了本科。”说到这里，JK的声音有点哽咽，小婉想要拍拍他的背，想了想，还是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不要回去看看四姨？”小婉想了想，问道。 JK看着小婉，无奈地笑了笑：“我妈不让我回去。她舍不得James这么小就坐飞机。也不想James见到四姨现在的样子，说怕吓着孩子。而且，而且我四姨一直都以为我是我妈这边所有孩子里最出色的，到现在，她也不知道，我，我离婚了。”JK说道这里，尴尬地看着小婉笑了笑。小婉看着JK，忽然觉得他比自己平时见到的样子更加真实亲近了些。 她想要转换一下JK的心情，只好随口问道：“你住南京哪个区的？我是栖霞区的，或许我们之前见过。” JK笑笑说：“应该没见过吧！你是95年出生的，我是85年出生的。我出国的时候，你也才四岁，刚刚上幼儿园大班吧？” 小婉笑笑说：“我不但没上幼儿园，连小学一二三年纪都没上过。”忽然又想想不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 JK看了看小婉，有些尴尬地说：“我看了之前的学生信息，上面有你的生日。” 小婉看到JK的表情，忽然也有点尴尬。心里一个劲地想：这是不是又是我自己的一个误解？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四处看了看，忽然发现已经九点一刻了，急忙跑到书包里拿手机，打电话叫出租车。 JK也看到了墙上的时间，抱歉地说：“对不起，我真的糊涂了！我应该把你叫醒就直接叫出租车的！” 小婉向电话里报了地址，挂了电话。忽然对JK伸出了手，说道：“如果你觉得我靠你太近，对你是种负担。那么我希望我们还能是朋友。可以彼此分担心事的朋友。等到有一天，你找到自己的幸福了，我会离开地远远的。真的，你相信我。我从最开始就知道我们之间有走不近的距离。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只要你开心，James也有人照顾。我就放心了！” “小婉，你知不知道这样想对你自己很不公平？”JK轻轻地放下她的手，着急地说道。 小婉看着JK，淡淡一笑说：“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只有这样，我才会开心。真的！至于James，”小婉顿了顿又说道：“我昨晚想了想，就算你做了part time（兼职），把他送幼儿园的那几天还是要在幼儿园里待很久，我真的舍不得他。这件事，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我不在乎有没有薪水那些。” JK点点头说：“太晚了，别担心这些了。赶快回去睡吧！” 两个人正在门口穿鞋，Allen的电话正好进来了，吓得小婉赶忙把手机连着书包一起放到了屋外。JK问道：“是Allen吗？为什么不接呢？” 小婉说：“他这个人太敏感，动不动就容易着急。他最近又很累，我担心他的......”想了想，又不好继续说下去Allen心脏的事情。 JK看着小婉，说道：“你知道他心脏不好？”小婉也看着JK问道：“你知道？” JK正要回答，手机里的电话又响了，这次是出租车。JK拍了拍小婉的肩膀说：“快走！我看着你上车！不要挂电话，直到你到家为止。” 小婉到了家，没有马上去洗澡，而是等着Allen的电话。果不其然，没过十分钟，Allen的电话又进来了，小婉知道，Allen可能就在门口看着她房间的灯。 “刚才怎么没接电话？”Allen问道。 小婉故意打了个哈欠，问道：“你今天怎么又这么晚回我的电话？” Allen有些奇怪地说：“是吗？你有给我打电话吗？我没看到啊！” 小婉忽然想起来自己睡着了，没有给Allen打电话。又想到他应该刚刚才下班，却因为不放心她，还要开到这里来，心里一阵自责和着急，直接走出了门。 Allen没想到小婉会出来，也急忙从车里出来。刚看到小婉就又开始了唠叨：“憨丫头，出来也不知道加件衣服！”说着马上要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 小婉拦住他，说：“不冷，我马上也进去了。你吃饭了没有？” Allen笑笑说：“现在也知道关心我吃没吃了。不错！吃啦！这个点能不吃吗？请管我的那位女强人一起吃的。挖到不少信息。”说完又得意地笑了笑。 小婉忍不住劝他说：“你不用这么拼吧！不过是实习，一个月以后你都回南京了。” Allen看看她，摆出了一副老江湖的面孔，拍着她的肩膀说：“读书不能读一辈子的，总有一天要面对社会。这是男人的压力。你这个小丫头是不会懂的！” 小婉赶忙扭扭肩膀，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抖了下来，说道：“别没大没小的！我比你大！你别忘记我都上了一年班了！” 说完这话，Allen还没损她，她自己都笑了起来，Allen也笑了起来。这是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心里最舒畅的一个夜晚，小婉心里想。 ☆、秘密基地/小婉吃醋 周三的早晨，天还是有点阴。小婉还是老样子，一大早就跑到了JK家。JK看着她，还是先问了她那句话，“吃早饭了没有？” 小婉赶忙点点头说吃过了。既然她不吃，他也没什么做早饭的动力。JK也点点头，泡了碗麦片喝了。便忙起了语言班的事情。到了快八点的时候，JK估摸James快醒了，才开始摊起了饼。面一倒在油锅里的瞬间，香气飘满了整个屋子。小婉忽然鬼使神差地跑到厨房看了一眼，又赶忙跑回客厅看起了自己的电脑。 JK虽然背着小婉，还是感受到了她的脚步。他忍不住笑了笑。过了一会儿，监控器里的James开始动了，JK又问小婉：“我早饭还没做完，你能不能上楼带James下来？” 小婉点点头，放下电脑，直接上了楼。等再下楼的时候，发现JK还是做了三人份的饼放在各人的盘子里。 小婉眨了眨眼睛，有些尴尬地说：“那个，我早晨真的是吃过了来的。”JK差点要笑出声，赶忙背过去假装在收拾厨房。等情绪稳定了，才回过头说：“是我肚子饿了，是我想吃。昨晚你叫我吃饭，我应该好好吃的。现在喝了麦片，居然肚子还饿。你陪我们一起吧！” 小婉点点头，一个开心的笑容立刻挂在了脸上。马上不客气地坐下吃了起来。JK看看她，心里暗自想，真是个憨丫头！心底的想法全部都写在了脸上。 今天的天有点阴，JK出门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对小婉说：“可能的话，今天还是尽量别带他出门了。天气预报说会下雨。”小婉点点头，心里也犯了难，一天都待在家，那时间得多难过去？ JK走后，两人读了书，学了汉语拼音，玩了puzzle，扮演了救火员和被大火困住的小猫，又绕着家门口的街道骑了一圈的scooter（儿童踏板车）。好不容易熬到午饭时间吃了午饭。小婉看着墙上的钟发了愁。接下来做什么好？难不成又是各个房间乱翻？ 想了半天，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高兴地和James说：“James！等会儿小婉阿姨带你搭秘密基地，好不好？” James也很激动，急急忙忙吃了午饭，要和她一起去搭。小婉到处找了找，没发现家里有什么小桌子。便问James知不知道。James给小婉指了一堆东西，都不是她想要的。无奈，两人只好在房子里玩了一会儿躲猫猫的游戏。到了快睡觉的时候，小婉带着James上了楼。又忍不住在每个房间用眼睛扫了一遍。走到JK的房间时，她忽然发现书橱旁边还放了一张折叠的小桌子。高兴地和James说：“你赶快睡觉。睡醒了小婉阿姨变戏法给你看！” JK今天下班还是晚了一些，到家已经六点了。等他走进屋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饭菜还是像平时一样放在桌上，楼下却空无一人，而且玩具也摆放地很整齐，好像没人动过一样。他忽然有点紧张，担心小婉是不是又带着James出门了。 想了想，他还是上楼看了一眼。走过母亲的房间和James的房间，还是很安静。又走了两步，忽然又听到了轻轻地说话声，是小婉和James的声音，在自己的房间。 等JK走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原来小婉拿了些毯子搭在他的小桌子上，让桌子的每边都有毯子落到地上，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隐秘空间。这大概就是她说的那个秘密基地。JK看James的小胖脚还留在外面，忍不住想过去挠挠痒痒。谁知道刚刚走近，小婉那边就掀开了毯子，“你回来啦？”她一边兴奋地说道，一边拿起手中的手电筒对着JK。JK瞬间被手电筒的光线刺得揉了揉眼睛。 “哎呀，不好意思！”小婉赶忙关掉手电筒，从里面爬了出来。“吃饭没？快去吃饭吧！”她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忽然想起来这是JK的房间，又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说去James房间，结果他非要在这里玩，我们正在拿手电筒照那个水晶。” James也从里面爬了出来，激动地拿着水晶小船直挥手：“爸爸！水晶变亮了！”James高兴地说。小婉吓得赶快要托住James的手，“James，gentle，gentle啊！” JK笑了笑，对小婉说：“没事，你陪他在这里玩吧！我自己去吃饭就好了。”说着便直接下了楼。 等JK吃完了饭，再回到自己房间找两人的时候，看到James正在他的床上给火车排队，小婉正在书橱边，托着小船，认真仔细地端详着，脸上挂满了笑容。 JK怕吓着她，只好轻声走到她的旁边，蹲了下来。小婉一看JK来了，有点紧张，赶忙把船塞到他的手上。JK看着小船，笑笑说：“我以为你不会喜欢它。既然你喜欢，就把它带回家吧！” 小婉还没说话，James一听，从床上爬了下来：“嗯，这是你的，是爸爸送给你的！” JK一脸尴尬，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小婉听得差点要笑出声，忍不住问JK：“你究竟是要送给谁的？” JK想了想说：“James，爸爸再买一个给你好不好？这个我们给小婉阿姨，行不行？” James刚要表达抗议。小婉赶忙从JK手上取了下来，拿给James。对James说：“小婉阿姨不要。小婉阿姨还想玩的时候，和James再借过来玩，好不好？”James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小婉又回头看看JK说：“和你开玩笑的！你给James就是给我了。没有区别。再说了，让我带回家，可能不久也碎了。还是放你抽屉里吧，你的心比较细，能让它存留地久一些。” 到了周五的时候，小婉和同学讨论完作业已经快四点了。她急急忙忙跑去幼儿园要接James。进了房间的时候，看到James正坐在一名中国老师Dora的腿上。Dora正拿一块帕子敷着他的鼻子。James一看小婉来了，急急忙忙从Dora身上下来，跑到了她的怀里。 Dora也走了过来，大致和小婉叙述了一下，原来James和小朋友玩的时候鼻子正好撞到了外面的cubby house（小木屋）上面，出了点鼻血，也没什么大事。小婉看看James，心疼地轻轻摸了摸他的小鼻子。Dora又拿了一张表格给小婉，说道：“这个是accident report（事故报告），麻烦你读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在最后面签个字。” 小婉点点头，放下了James，仔细看了一遍。上面主要也就是叙述了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后来老师采取了怎样的措施。Dora又说：“本来应该打个电话给你们的。但是我又不知道Anne去哪里了！实在腾不开手。我想想估计你也快要来了，就抱他在这里坐了一会儿。” 小婉点点头，正准备要签字，Anne忽然从隔壁房间出来了。Dora赶忙走过去告诉Anne发生的事情。Anne看了小婉一眼，一本正经地对着她说：“I can’t let you sign this because you are not his mum。（你不是他妈妈，所以我不能让你签字。）”小婉正要说话，Anne已经一把拿过了表格，走到电话跟前说：“I need to call his dad。（我得给他爸爸打个电话）”小婉想想JK正在上课，赶忙说：“Can I leave this here, and let JK sign it next Tuesday morning？（我能不能把表格留在这里，请JK下周二早晨过来签字？）”Anne看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小婉，还是打起了电话。打完电话，又走到房间隔壁小朋友的厕所那里，对着厕所的镜子照了照。 过了一会儿，JK真的急急忙忙大步走了进来。Anne一看见JK，仿佛是孔雀开了屏，整个人又一次变得十分温柔和蔼，对着他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发生了什么，又说自己当时是如何着急，如何照顾的James。JK一边点着头听着Anne说话，一边走到James跟前看了一眼，又对着小婉说：“看着没什么事，我以为出了大事。你带他回去吧。”Anne又拿着那张表格走到JK跟前，围着JK继续聊了起来。 小婉不明白为什么Anne对他们两人的态度会差那么多，只是本能地觉得心里有种不高兴。她想了想，还得赶紧回去做饭。就赶忙跑到签名簿跟前要sign out（家长带着孩子从幼儿园出去的时候需要签名）。　 Dora可能也是受够了Anne，走到小婉跟前用中国话轻轻叨念了起来：“梦中情人终于到了！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每次对你都是爱答不理了吧？”小婉吃惊地回头看着Dora，问道：“难道你们看得到James的家庭状况？”转念一想这是幼儿园，JK要填写这些情况也正常得很。于是赶忙冲Dora尴尬地笑笑，便带着James要走出幼儿园。 走了没两步，Dora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叫住了小婉。小婉回过头看着她，只见Dora急忙又轻声说：“我们都是中国人，我刚才就一时嘴快，你千万别和前台说这些啊。要不然我会有麻烦的！”小婉赶紧点点头，Dora感激地笑笑，又冲James道了个别。 幼儿园为了保证小朋友的安全，所有的房间的每一面墙中间都有大块玻璃，以此确保站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把其它每个房间看得清清楚楚。小婉一转身和Dora告别的时候，看到房间里面的Anne正为JK调整了一下外套后面的帽子。她顿时感觉好像有个人在后面猛地推了她一把。她急忙转了回来，带着James出了幼儿园。 刚走出幼儿园没两步，她忽然听到JK在后面喊着她的名字。小婉回过头，眼神避过了JK的眼睛，说道：“你快回去上课吧！我带他回家了。”说完，忽然把James抱了起来，仿佛空空的心口那里贴了个沉重重的分量能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转身就走了。 JK以为小婉是心疼James，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他没什么事，别抱太久啊！”见小婉没有回答，他只好急急忙忙又往语言楼走去。 等JK到家，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小婉一看他回来了，赶忙收拾好书包说：“James回来以后没有流鼻血了。你吃饭吧！天还有点亮，我可以自己走。”说完就背着书包往门口走去。 JK一看小婉神色明显不对，赶忙拦住她说：“你今天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还是你的朋友她们又有了什么麻烦？” 小婉还是低着头，没有看他。想要抽回自己的胳膊。JK没有放手，又问道：“究竟怎么了？你不是说我们能做推心置腹的朋友的？你有了问题为什么总是想瞒着我？” 小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看着JK说：“原来你喜欢的是Anne？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感觉我自己，我自己好像是个傻子！怪不得你老想叫James上full time！” JK一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想想是不是因为Anne帮他拿出来衣服帽子里的树叶，被小婉看见了。急忙说：“你搞错了，不是这么回事。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小婉看着JK，说：“我胳膊疼了。我也不想听。我只想回家。”JK一听，赶忙松开了她的胳膊。看了一眼James的位置，然后对着他喊了一声：“James，快过来！我们送小婉阿姨回家！” 小婉一听JK又不想吃晚饭了，赶忙回过头说：“我自己可以走！你吃你的晚饭好了！” JK着急地说：“你一个人走回去我能放心吗？如果路上再遇到个坏人怎么办？” 小婉几乎已经忘记了那个暴露狂，一听JK提了起来，心里想，暴露狂带给我的记忆和你比差远了！抬起头来看着JK，一脸委屈的泪水。JK很想帮她把眼泪擦干净，无奈James走到了跟前。JK只好低下头对着James说：“帮爸爸拿点餐巾纸过来。爸爸惹小婉阿姨生气了！” James赶忙去拿了餐巾纸过来递给小婉。JK对着James说：“James，你叫小婉阿姨不要哭了，有事情可以沟通的，是不是的？我们叫小婉阿姨先不着急回去，好不好？再陪James玩一会儿。好吗？” James听得一头雾水，回过头对着小婉转述：“小婉阿姨，嗯，那个，哭哭......”小婉听完，笑了一下，又瞬间没了笑容。James索性拉着她往里头走。小婉无奈，只好跟着James往客厅走。 JK看小婉坐了下来，便蹲在她旁边问她：“今天周五，你稍微晚点回去行不行？等他，”说着使了个眼色指指James，“我肯定能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好不好？” 小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看着James的玩具说：“你快吃饭吧！”JK笑着站了起来说：“我真的饿了！今天怎么会这么饿！” 等JK吃完饭，洗完了碗，James也该上楼去睡了。小婉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慢慢冷静了些，心里又不断地问自己：何小婉，你只不过是受雇照顾James。究竟有没有资格发这么大的脾气？ JK从楼上下来了，看小婉还是闷闷不乐。心里忽然有一丝好笑，吃醋这件事真的从来不分男女老少，心一旦插上了这对酸翅膀，从地底深处钻到外太空也不过是一秒钟的事情。他没有直接走到她跟前，而是去了自己的书包跟前，拿了纸和笔出来。在餐桌上写了起来。不一会儿，他拿着写好的纸来到小婉跟前坐下，递给她说：“你看看，如果你觉得不满意，再发脾气。” 本来，小婉心已经慢慢平静。忽然听到他从楼上下来的脚步声，猛地又想到下午的一幕幕，感觉自己巴不得再回到那一幕，走到两个人的旁边拽着JK往外走。忽然接到JK的那张纸，小婉疑惑地看了看。一看，又扑哧笑了起来。原来上面写着： 本人纪凯在这里保证我和James幼儿园的老师Anne之间不存在家长和老师之外的任何情感关系。请小婉老师不要为此白白难过。为了让小婉老师放心，本人可以做两件事： １，下周通知幼儿园，以后James的任何report（报告），何小婉都可以代表我签字。 ２，小婉老师如果不放心，可以随时去幼儿园和我一起接送James。 小婉一边笑着，一边问JK，“你写的这是什么？其实你也没必要向我解释的！这要是再有一个人看到，不要笑你！赶快丢了！”说着就要把那张纸揉成团。 “哎！”JK拦住了她，说道：“留着吧！这有什么可尴尬的。就算别人看见，我也不觉得尴尬。人生本来就短暂，不要为了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白白浪费了时间和情感，你看你大半天都没有笑容，多可惜！”想了想又问道，“胳膊，还疼不疼了？对不起啊！刚才有点着急。” 小婉揉了揉胳膊说：“其实不是你拽得疼，是刚才抱James抱得久了点。”说着很快又看了看JK的脸色说：“我完全不疼，一点也不疼！” JK看了看小婉，“你不会一路抱着他走回家吧？”本来想说她，想想又算了。自己走去拿了凉膏过来递给小婉，“自己涂一涂吧。” 小婉一边涂，一边想着刚才JK说的“人生短暂”，便问道：“你是不是很想回去看看四姨？其实你可以把James交给我。我帮你看着，你速去速回！” JK笑着看了看小婉，又看到了她头上的伤疤说：“把他交给你，我不是不放心他，我是不放心你！你看看你的额头，还有胳膊。” 小婉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确实没什么说服力，只好又转回了之前的话题，拿着那张纸说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奇特的解释方法的？” JK又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今天下午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也有过类似的感受。” 小婉一听，有些不敢相信地回过头看着他。肯定不是为了自己，她心里想，上次Allen说到David的时候，JK的语气放松地很。那究竟是对谁呢？ 这个问题一生出来，好像一条小虫爬在了小婉的心里，让她痒痒得难受。但是她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JK看她不出声，就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不是说好了什么都可以说嘛？” 小婉眨了半天的眼睛，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那，那究竟是谁让你有这种感受？是你的某位同事？” JK一听笑了起来，说：“语言楼就那么多老师，你应该也都见过吧！” 小婉一想，她见到的都是年纪很大的，或者是男性。确实没什么可能性。JK每天的活动圈子就这么大，究竟是谁呢？她鼓起勇气，轻轻问了一个自己从来不敢涉及的问题：“你还想James的妈妈吗？” JK被小婉一问，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地毯，说：“我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总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所以……”他的目光又挪到了电视柜上，说道：“所以当时我妈把她的照片全部收起来的时候，我也没有反对。日复一日，每天都很忙，没有意识到其实这对James的成长并不好。但是有句话说：人生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旅程。当我走过这些事情以后，真的有这样的体会。曾经在一个路口相遇，下一个路口分开了，就是分开了，再不会有相遇的可能。”说完了，又尴尬地搓了搓手，冲小婉勉强笑了笑，说：“你现在是体会不到的。希望你永远也不要体会到。” 小婉还来不及仔细体会这些话，只感觉自己已经问到了这个份上，不如索性问出心里想知道的答案：“那你究竟喜欢的人是谁？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真的很想知道！” JK注视着小婉的眼睛，又看到了她头上的疤，心里头又是一阵难受，对着她说：“我没有喜欢别人的资格。” 小婉想了想，问道：“是因为你觉得内心受伤太多？还是因为James？如果对方也喜欢你，也会去接受James啊！他不是一个负担，他多可爱！多美好！” JK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可是我希望她生病受伤的时候，我可以在她的旁边照顾她；她遇到困难的时候，我可以帮她去解决；她不管去到哪里，我都可以陪着她。但是这些，这些我都无法做到。” 这些话说完，小婉陷入了深深的思考。JK看了看她的表情，赶忙让自己的思绪回到现实中。他看了看钟说道：“八点半了，我来叫出租车。不能像周三那样搞那么晚。” 小婉今天又躺在床上，过了很久才睡着。她觉得自己忽然想通了在JK家过往的这些日子里好些想不通的事情。之前她总是觉得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情，只要自己一味地对对方好，就可以了，不用去考虑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现在她忽然意识到，喜欢一个人，就更应该照顾对方的感受。让他可以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活得更舒适一些。 这一晚，小婉虽然过了很久才睡着，但是最后还是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甜。睁开眼睛，已经是周六的九点钟了。 ☆、小乖搬家，Allen发现真相 今早的娜娜和小乖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两个人六点钟就被闹钟拖了起来，急急忙忙跑到了小乖的住处，又像做贼一样走进了屋子里，开始收拾小乖房间的东西。 到了八点钟，两人终于把房间里的东西搞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了厨房和盥洗室的东西。娜娜想了想问小乖：“我也不知道哪些是你的。没法帮你去收拾，那些东西就别要了吧？节约时间！” 小乖顿了顿，有些犹豫。娜娜看她的样子，知道她舍不得，便站起来说：“走吧，走吧！我陪你去！”两个人又在厨房收拾了一圈，把小乖的锅碗瓢盆都拿上了。 忙了半天，她们谁也没碰到。一切都出奇地顺利。两人拖着厨房的东西回到了卧室，小乖赶快关上了门，喘了口气。娜娜看看小乖说：“你给Allen他们打电话！叫他俩快来！” 小乖有些奇怪，娜娜的电话明明就在她自己手上，为什么不能给Allen打电话。但还是点头答应，从书包里翻出了手机，给Allen打了个电话。 Allen和Brad没有十分钟就到了。Brad看看二人，点了个头，就开始搬放在门口的那些行李。小乖想上去帮忙，被Brad拦住了，只好和娜娜站在一起。 此刻的Allen倒是非常地放松。实习一个星期下来，他真的累到皮都去了一层。此刻他只要负责开车就好，整个人便有些放空，倚着车子站着，看着Brad搬这搬那。娜娜没有理他，带着小乖站在自己的车前也静静地看着Brad。过了一会儿，Allen想了想，自己走到了娜娜旁边：“大美女，今天很孤傲啊！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娜娜白了他一眼，没说话。Allen又想了想，翻了翻手机。忽然想起来，对着她说：“哎呀，我忘记回你信息了。第一天实习那晚，我八点钟才离开的公司。真不是故意不给你面子啊！我看到的时候没法回。等到家了我又忘记了。” 娜娜还是没有看他，对着自己的车子说：“是啊！你不用解释了，小婉都告诉我了，全部帮你解释了一遍。你多忙！还要个秘书帮你善后。” Allen听着笑了起来：“那丫头还负责这事？哈哈哈！”他不知道自己开心的时候，娜娜的心情却并不是这样。 快要搬得差不多了，Allen这头的车也装满了。Brad走过来，叫娜娜把后备箱打开。又准备往里装。正在这时，只见Albert和Selina手牵着手，从远处的公交车上下来。原来Selina昨天在老人院有夜班，Albert早早就去了老人院门口，等着接她下班，又在外面吃了早饭才回来。 看着两人老远走过来恩爱的模样，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有默契的老夫老妻。娜娜想想自己那天那么推心置腹地和Selina聊天，忽然觉得究竟是Selina可笑，还是自己可笑，她干笑了一声，自顾自地说道：“这世界真是！不想看到的，总是有办法叫你把眼睛瞪大了去看！” Allen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走过来的两个人。忽然巴不得上去把两个人都锤一遍。娜娜赶忙喊了一声小乖，两人一把拉住他，娜娜又对着Allen暗暗说：“还有小乖，考虑一下她。”Allen看了小乖一眼，满肚子的气却不好发作，猛踢了一脚娜娜的车子，独自往远处走去。 娜娜还来不及骂他，Selina已经走近，有些尴尬地看着她，又问道：“准备搬家啊？”想了想又问道：“你那个朋友脸上的伤恢复地怎么样了？”娜娜忽然觉得自己再和她说一个字都浑身难受，不耐烦地说：“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就是天天额头顶着个疤到处晃荡，碰见谁都说是去参加化妆舞会吗？还能怎么样？” Selina不是不了解娜娜此刻的心情，点了点头，又说了两声对不起。抬起头的瞬间，正好和小乖的眼神对视，忽然又变得一脸厌恶。直接拉了拉Albert的袖子，要往房子里走。 Albert此时避小乖还来不及，兴趣完全都落在了Allen和Brad两人的身上，忽然嘀咕了一句，“原来这两人认识！”小乖抬起头，眼神中燃烧的火巴不得现在就把Albert的那张嘴给烧干净。 两人最后走到正在搬箱子的Brad的跟前。Brad正弯着腰，低着头搬起地上的最后一个纸箱子。看到了两人的腿，想着这是小乖的室友，赶忙站直了身子习惯性冲两人点了个头，笑了笑。忽然发现当中一个竟然是上次在Chadstone见到的和小乖在一起的Albert，而此刻和他十指相扣的竟然另有其人，觉得很意外。看了两人一眼，还是把箱子搬上了娜娜车的后备箱。 四个人终于出发了。娜娜一上车，就忍不住埋怨小乖：“我刚才是不是和你说厨房的东西别要了！你要是没要那些东西，根本碰不上这两人，现在多轻松！Allen那头，我到现在都没敢说实话。他要是知道真相，我估计连你都不能放过！” 小乖一句都没有吭声。她早已料到只要一上车，娜娜就会骂她。最让她烦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刚才Albert轻飘飘冒出的那句话，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一想到这里，她巴不得马上回去，把他的嘴缝上！ 那头的Brad刚刚在小乖家门口忙着搬家，并没有留意到Allen的愤怒。直到两人上了车了，他才发现Allen整个人不对，非常地烦躁。他料想只有关于小婉的事情才会让他这样。没有直接问Allen发生了什么，而是撇了一眼他的上衣口袋，药应该带了，他才放心。想着做一些其它的事情，分散Allen的注意力。 他先打开了车里的收音机，刚有一个女高音的声音出来，Allen就马上关上了收音机。Brad只好又想了想说：“我和你说个尴尬的事情。刚才走过来的那对couple。当中那个男的我见过。” Allen一听便凝了神，急忙把车靠路边停了下来，转过身问Brad：“你什么时候见到的？他在干嘛？” Brad没想到Allen对这个问题也很关注，只好老老实实说：“也没什么。我那天在Chadstone那边餐馆打工，出来上厕所的时候正好碰到小乖和那个男的，我还以为他俩在谈朋友，看来他们真的是室友。呵呵呵！” “他俩一起逛街？”Allen听着Brad的话，想到上次小乖害怕地给自己打电话求救。心里一阵困惑，又问道：“那他们看上去亲密吗？” Brad想了想说道：“嗯，反正是还挺开心的样子。刚从奢侈品区那片的一间店走出来，大包小包的。” “哪一天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Allen又问道。 Brad挠了挠脑袋说：“嗨，我那个时候，你知道的，打工打得都麻木了。每天都只求时间能快过。醒了就往店里走，哪还记得日子。” 此时在后面莫名其妙地跟着Allen一起靠边停车的娜娜看着他的车半天没有动静，又没有给她任何交代，气得按了两声喇叭，自己先开走了。 “那你当时看见他们两人那么开心，你心里没点想法？”Allen完全没有在乎后面的喇叭声，又紧接着问下去。 Brad有点尴尬地说道：“说来也奇怪。本来好久都没见到，我心里只要一想到这个事情，多少有个坎在那里。但是那天见到了，看到小乖，好像已经不是我印象里那个样子了。忽然又觉得没什么可难受的了。当时看到那个男生也很照顾她，帮她大包小包拎着，我心里还蛮......”Brad想了想，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 “蛮祝福他们的？”Allen冷笑了一下，“幸亏你俩没在一起。你们俩差了好几个星球的距离。” “你什么意思？非要都像你这样像个长劲鹿似地才能找到女朋友？像我这样的就没希望了？”Brad佯装生气地说道。 “呵，”Allen的面部表情终于放松了一些，Brad拍拍他说：“走吧！娜娜她们还等着我们。她们两个女生，车上那些箱子肯定是是搬不动的。你要激动，留着在你心上人跟前激动好了，看你在她跟前还有没有这个胆子！” Allen有叛逆地看了Brad一眼，Brad连哄带骗地拍了拍他，两人的车终于上路了。 到了小乖家楼下，Allen把车停了下来，连车都不想下。两个女生已经在那里等了。她们车上全是箱子，没有Brad，根本搬不动，或者说是不会考虑去搬。娜娜心情也不太好，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一件事是她说了就能做主的。坐在车上，也懒得下来。 Brad赶紧下车，跑到娜娜的车跟前，开始干活。小乖也下了车，帮Brad去按电梯。 Allen看两人都走了，急忙下了车，打来了娜娜副驾的车门，直接坐了进去。娜娜被Allen的动作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问他：“你想干什么？” Allen目光严肃地看着娜娜，说：“你没跟我说实话吧？这件事如果从头到尾小乖只是受害者，那么上次你让那两人写的那张纸上为什么只说了小婉的事情？小乖这块连个道歉都没有。她要是占理，你不可能不管她！” 娜娜看了看Allen，忽然有点语塞。她又回过头，想了想说：“等搬好了家，我们再聊这个，行不行？” Allen懊悔自己没有早点把这件事从头到尾捋一遍。自从小乖上次那一抱，他的潜意识里总是在回避关于她的任何信息。看着Brad已经从远处走了过来，他气得从娜娜车里走了出来，猛地关上车门。轰的一声震得娜娜又吓了一跳。娜娜也气得从车里走出来，对着Allen的背影嚷道：“我车得罪你了？冲它发生么脾气！” Brad一看架势就不对，赶忙走到娜娜身边说：“娜娜，那个，他最近这一个星期都很累，火气可能是大了点。我带他向你道个歉。他最近身体不是很好，你别跟他计较，好不？” 娜娜看了Brad一眼，猛然就想到那天小婉在急诊室嘱咐她的话。便没再说什么，点了个头。 东西终于都搬完了。娜娜想了想，对小乖说：“我房子里还有点你的东西，我去给你拿过来。”说完便开了车先走了。Allen人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小乖看着Brad，有些尴尬地说：“等我收拾完了，请你们吃饭吧。Brad哥哥，叫上小婉姐一起。” Brad还是憨厚地笑笑，说道：“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还是朋友，帮这么点小忙算什么！”说完也离开了小乖的住处。 Brad在楼下等了Allen十分钟才见到他铁青着脸从远处走过来。还没走近，Brad就说：“你有没有点绅士风度？我都没摆脸色，你从头到尾拉个脸，你叫人家小乖怎么想？快走吧！我还要去学校搞一下作业。” Allen叹了口气，想着Brad那艰难的两个月，不想再让他知道这些让人恶心的事情。一句话也没说，就开去了学校。 送完了Brad，Allen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娜娜，发现娜娜的信息已经到了，告诉他在家门口等他。 Allen开到娜娜家门口，下了车，看见她站在自己的车旁等着他，刚才被他踢了一脚的那个地方瘪下去一个洞，看着有些刺眼。 他还没说话，娜娜先说了：“是，和你想的应该差不多是是一样的，具体他俩怎么好上的，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还在国内呢。但是小婉从头到尾都知道。她也从来没怪过她。” Allen气愤地说：“不要利用她的善良！”想想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小乖，而是娜娜，只好又转过身，气得叉在胯上说：“要是个男的，真想揍她一顿！真正该挨那一下的人，是她！” “你以为我不想！”娜娜生气地说：“你以为我愿意帮着擦屁股？”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车里拿了瓶水，递给Allen，“喝吧！忙了一上午了。” Allen看着矿泉水，有些迟疑，还是接了过来。娜娜忽然呼了口气说：“我想你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做的坏事也不少吧？而且还自以为自己是有道理的，只是周围的人都不理解你！” Allen看了娜娜一眼，眼前忽然飘过了自己还没出国之前那一段荒唐到他爸每天找人盯着他的岁月，没有说话。娜娜看他终于又些平静了，又说道：“小婉能原谅她，不完全是因为善良。因为和我说这个道理的人，是她。总有一天，乖回头看看，会明白曾经的自己有过这些荒唐的时刻。那有怎么样呢？每个人不都是这样？表现的方式不同而已。” Allen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就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着娜娜说：“你上楼去把你的备用钥匙拿给我，我把你的车拿去修一下。” 娜娜有些纳闷，看着Allen。Allen指了指靠着娜娜腿边的那个凹槽。娜娜看了一眼，本来平静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好几个分贝：“你是哪里来的野人？长得文质彬彬的，怎么这么野蛮！” ☆、帮小婉涂油/ Allen的童年往事 那头到了图书馆的Brad正好看见了小婉，赶忙走到了她旁边说：“我正想打电话给你。”小婉看看Brad，开心地问道：“搬完了吗？我正想等一会儿打电话给娜娜。Allen呢？没和你一起来？” Brad看了看小婉头上戴的帽子，问道：“小婉，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小婉看着他，不知道怎么说。正在尴尬的时候，Brad挥了挥手说：“算了，你还有伤，我不为难你了。我是想告诉你，Allen刚才发了很大的脾气。只有关于你的事，他才会这么激动。你要关心他一下。毕竟现在离回南京还有一个月。” 小婉一听，急忙拿着手机出了图书馆，打电话给Allen。 “干嘛？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问搬家的情况？你应该是给你两个好姐妹打电话才对啊！”不知道为什么，Allen自从知道了这个真相，对小婉也有些生气。 小婉上来就说：“你在哪里？我要看到你。你为什么又乱发脾气，害Brad担心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她的语气听上去是少有的着急。 Allen一听到这个柔弱又焦急的声音，底气马上少了三分：“我什么时候乱发脾气，别听包子胡说。我有点累了，先回来睡一觉。” 小婉还是担心地问道：“真的吗？Brad说你很生气。他不会夸张的。” “真的，真的，我就是累了，也饿了，一个星期也没吃什么好的。”Allen赶忙辩解到。 “真的？”小婉想了想说：“我再过会儿事情做完了，和Brad一起回去，我来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Allen一听就笑了，感觉自己实在无法和自己的妹妹生气，说道：“你来了我还能叫你个伤员去做饭？五点去接你们！”说完便挂了电话。 小婉听Allen的语气变平和了，便也放心了，走回了图书馆。笑着冲Brad扬了扬手机。Brad也笑着点点头，“我就知道，我说一百句不顶你说一句。” 小婉正在准备周二的presentation，她看了看Brad说：“Brad你可以帮我听听我的presentation有没有什么问题吗？” Brad笑了笑，有点为难，“不是不想帮你听。我们学计算机的，英语都不好。但凡是计算机相关的，我都听得懂。你要是和我说教育类的内容，我怕我给你提的建议反而是帮倒忙。”想了想，他又说：“如果你有什么关于计算机方面的，需要我帮忙的，你就说。我肯定不推辞！” 小婉笑了起来，但是Allen这周太累了，她不想再让他费脑子。想了想，她站起来说：“我现在先出去一会儿，等下回来找你会合！”说着，便背着书包往JK家走去。 到了JK家，已经一点钟，父子俩不在家。小婉索性打开电脑，在客厅继续打字。过了一会儿，院子里有了车进来的声音，小婉赶忙爬起来，去开门。JK抱着James从车里走出来，看着门口的小婉，一脸惊喜的笑容，又指了指趴在肩膀上的James，带着James上了楼。 不一会儿，他从楼上走下来，看着小婉问道：“怎么突然来了，午饭吃了没有？”小婉点点头，问道：“James还好吗？怎么睡这么早？” JK笑着说：“他今天起早了，又非要在动物园玩到走不动了才肯回来。早知道你来，他肯定就愿意回来了。” 小婉听着不由地笑了笑说：“你能帮我听听我的presentation吗？我下周二要做。但是我们班那些同学，都好厉害！有经验真的不一样。” JK笑着在饭桌前坐了下来，说：“经验嘛，积累了就有了。你开始吧，我听听看。” 小婉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始，看JK笑眯眯地看着她，又拿手上的稿子拍了拍脸说：“我紧张。要是我讲得很糟糕，你不能笑我。” JK听完，拿过了她手上的稿子，盖在自己脸前，说：“你说吧！别当我是会挑错的老师。当我是一叠资料好了。” 小婉真的说了起来。刚开始还有点语气不连贯，说了几句以后，慢慢进入了状态。JK听她说着，忽然想起了EAP的时候，小婉最后一个上台做presentation的情景，想着自己在下面看着她，多为她高兴。想着想着，忽然又想起Jason在拿到成绩的时候闹情绪，小婉他们站出来为他说话；最后一天逛完了city，在学校对面遇到的时候，小婉的眼泪和最后奔跑着离开他的背影；还有，还有那张抽烟的背影画。JK忽然觉得心中流入了一股暖流，原来生活一直在默默关照他，早就派了一个天使来到他的身边，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察觉。 小婉快要讲完了，JK忽然拿下了手中的稿子，站了起来，走到了小婉的跟前，看着她，眼神很是激动。小婉被吓了一跳，停下来问：“是不是太糟糕了？” JK有些尴尬，赶忙说：“不是的，不是的，说得很好，我，我是想叫你不要着急，说慢一点。” 小婉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奇怪，还是放慢了语速，把它说完。刚说完，就跑到JK跟前问：“你听懂我说什么了没有？会不会很无聊？” JK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说得挺好的。就是稍微语速快了点。另外你好几次忽然跳到过去式去了，还有一些短语用法不是很准。但是不影响听众理解你陈述的内容。挺好的！” 小婉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说：“说了一堆问题，还挺好的？” JK笑笑说：“英语本来不是你的母语，学习起来总要有个过程。我之前给你的书和资料，你看了没？” 小婉点点头，JK又说：“不要光看，要用。用着用着就是自己的了。”说着，他又抬起头看了看小婉头上的伤疤说：“你的伤口外面开始结痂了，那瓶油可以涂了。” 小婉一听，就往后退了一步说：“我，我等等吧。”JK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伤疤早点消失不好吗？” 小婉面露难色地说：“我昨晚不小心碰到伤口了，还挺疼的，我不敢涂。” JK一看那表情，好像James，忍不住笑起来说：“它才刚刚结痂，你现在用力碰到它，肯定疼啊！那瓶油你带了没有？我教你。早点涂就可以早点恢复。” 小婉想了想，自从JK把油给了她，她就放在书包里，没动过。于是又从书包里拿了出来，挤了一点沾在手上，准备往头上涂。 JK一看，急忙挡住她的手说：“你这里还没有完全长好，怎么能用手涂。当然是拿棉签涂啊！”说着便去洗了手，拿了医药箱过来，从里面取了棉签，沾上了油，递给她。又在她跟前放了一面镜子。 小婉不想接，但是看着JK关切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拿了过来。对着自己的结痂的地方以一个垂直的角度点了上去。马上就疼得“啊”叫了一声，JK在旁边看得着急地说：“算了，算了！给我，我来帮你涂。”小婉只好把棉签递给了他。JK拿过棉签，突然对着小婉的脸这么近，让他有些不能适应。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她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又变成了小刷子，刷得JK满脸通红。“嗯！”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下，把目光从眼睛挪向了额头。让棉棒躺了下来，轻轻地沾在伤口的上面。 两个人离得很近，小婉瞬间忘记了呼吸，更别说疼痛了。眨了眨眼睛，她忽然想起来有个故事说古代有位夫君为妻子画眉，现在有位先生在为面前的单相思患者涂疤，不由地笑得抖了起来。脑袋上的疤正好戳到了JK的棉签。JK赶快把棉签往后拿了拿，小婉还是疼地“啊”了一声。 JK有些埋怨地说：“怪不得小伦一口一个‘憨丫头’！真是有点憨，伤害起自己来不遗余力！”说着又心疼地看看她，问道：“疼不疼？”小婉感觉JK的手举在空中，好像是想要摸摸她的伤口，赶忙说：“不疼了，不疼了，疼着疼着就不疼了！”JK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怪理论，听得笑了起来，又把棉棒交到她手上说：“你在手腕上学习一下，不是正对着伤口往上戳，是倾斜着，轻轻抹上去，这样就不疼了。”小婉赶忙点点头。 气氛忽然变得有点尴尬，小婉赶忙转移话题说：“你知不知道，你和Allen大部分的时候，个性完全南辕北辙，有的时候却非常像。”JK笑笑摸了摸自己手上沾到的油，说：“是吗？什么时候？我们俩还能有像的地方？或许因为我们俩小时候是邻居吧！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小婉说：“损我的时候。完全不留情面。我刚来的时候，好歹在EAP那个班也算是个姐姐，现在总是被你们说的好像没见过世面的高中生一样。” JK笑笑说：“有时候确实有点像。总是要叫人操心！” 小婉忽然来了兴致，巴不得从JK这里挖到Allen小时候的糗事，问道：“Allen小时候什么样子？也像个鞭炮一样，动不动就燃了？” JK被小婉一问，忍不住笑了笑，思绪忽然又回到了北半球二十年前的时候。 “反正很调皮，”他笑着说，“他一出生就有心脏病，所以不能做太剧烈的动作。但是他又很喜欢爬上爬下的，一天没有闲下来的时候。那时候大人们都很忙。他妈妈忙不过来了就叫我妈帮忙看着他，我妈也忙不过来了，等我放学，就叫我盯着他。不要看他那个时候很小，破坏能力也是非常强的。我春天的时候养了一盒蚕，放在台灯下照着，等我放学回来一看，全部被他捏死了。我妈还说是我桑叶喂多了，把那些蚕给撑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婉笑得肚子都疼了，笑了好久，好不容易不笑了，又问JK，“那是多大的事？他还能有印象吗？要是有印象，改天我也损损他！” JK想想说：“应该没什么印象了吧，那个时候他也就一岁出头吧！应该不到两岁。”说着，又转过头来问小婉：“你们为什么会这么熟？我一度以为你们俩是亲戚。” 小婉想了想，忽然撩开了后脖子的头发，给JK看了一眼。JK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她又放了回去，说道：“这是个秘密。连Brad都不知道。因为他失散的妹妹后脖子也有一块胎记，他还没有找到她。所以，看着我可能有一种安慰。” JK被小婉一提醒，忽然想起了那段。那块胎记他也见过。因为没什么特别的形状，具体的样子他记不太清楚了。他又不好意思叫小婉再撩起头发让他再看一眼，便点点头说：“是啊，他妹妹叫玥玥，年龄不过和他相差了一岁左右。他当时还不知道怎么疼妹妹，那个时候也没少对着他妹妹调皮。” “做了什么坏事？”小婉好奇地问道，“他还不到两岁，那么他妹妹才刚出生不久，应该是躺在床上的，他能做什么坏事？” JK又笑笑说：“他妈妈刚把玥玥从医院带回来放在家里床上，还有我妈也在，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竟然在戳玥玥的囟门！”说着他又看看小婉说：“你知道囟门在哪里吗？就在脑袋顶部，脑门上方这里。刚出生的小宝宝这里的骨头还没有愈合，是很脆弱的。” JK说的时候，小婉都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人戳了一下，忍不住抖了抖，又问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坏事？” “还有？”JK笑笑说：“你是对他积累了多少仇恨？呵呵呵！嗯，还有，”他又想了想，“有次我妈切了点苹果放在碗里，让我拿给他吃。他发现里面有粒苹果籽，马上挑出来，送到玥玥嘴里去。吓得我赶快用手把玥玥的嘴巴掰开了取出来。当时玥玥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我弄得哭醒了。” 听得小婉马上把嘴紧紧地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又想了想说：“他妹妹能不能原谅他这些恶劣的行径？哪天就算看到了，也不想认他吧？” JK看到Allen对小婉的用心，就知道他有多想念自己的妹妹。他说道：“那只是因为他当时太小了，还不懂得爱护妹妹。后来他搬走了。过了段时间自己一个人又跑回到我们住的地方，拉着我妈一个劲地哭，要找妈妈和妹妹。他这些年，应该是过得很不容易的。在他心里，应该是把你当成他的妹妹了，你要多多关心他，爱护他一些。” 小婉点点头，眼睛忽然有些湿润，眨了眨眼睛，又抬起头，轻声地问JK，“那你知不知道他的妈妈当时究竟去了哪里？” “我......”JK想到自己骑着车子大街小巷去找Allen妈妈和玥玥的情景，猛地又掐断了自己的思绪，对小婉说：“我想我可能说得太多了。这毕竟是小伦的私事。或许，他并不想把这些记忆再提起来。” 小婉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抬起头看看墙上的钟，马上就要四点了。便站起来对JK说：“你去叫James吧，Brad还在图书馆等我。”说完了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 JK站在那里，没有动，看着小婉收拾完书包，往门口走去。直到小婉穿好了鞋，站在门口，回过头来，笑着冲他挥了挥手，JK忽然走道她跟前说：“小婉，要不要明天，明天来吃晚饭？” 小婉想了想说：“明天，明天上午我要去图书馆写作业，下午我想去看看娜娜和小乖，她们从找房子到搬家，我什么忙都没帮。我想我可能会在娜娜或者小乖那里待到晚上。” JK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那你路上当心，到了图书馆发条信息给我。” 小婉看着JK有些失望的脸，想了想忽然咧开嘴笑着说：“不过我可以来吃早饭！吃完了早饭，我再去图书馆！嘿嘿嘿！”说完便背着书包急急忙忙跑走了，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和JK打招呼。JK笑着看着她的背影，又着急地叮嘱她：“不要回头，你头上还有伤！” ☆、Brad误会大了！ 小婉走到图书馆门口，赶紧给JK发了条信息，就往里走去。Brad已经做完了作业，在看手机。看小婉到了，就打电话给Allen。Allen没接，Brad对小婉说：“可能他还没醒，你要不要再学一会儿？” 小婉想了想，忽然问道：“Brad，你会在网上购物吗？我想买点东西。”Brad一听，笑着说：“会啊！你想买什么？” 这件事对于Brad来说完全没有了障碍，他很快帮小婉在网上看到了称心的产品，还帮她申请了账号，顺便教了她怎样比对同类产品。 “你以前不在网上购物吗？”Brad问道，“现在女孩儿不都是喜欢收包裹，你不喜欢？” 小婉呵呵笑了笑，“我确实没怎么买过。而且你不敢相信的是，我还在网上卖过货，做过那个代购。” “是哦？你怎么做的？申请卖家账户比买家账户要麻烦得多啊！”Brad好奇地问。 小婉忽然想起来Brad不知道这件事，在心里犹豫了一下。转而又想想最有压力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说道：“其实说来也不算我在卖，我主要就是投了一半的钱，再负责盯着电脑，有人买了，我就去发货。其余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小乖联系的。而且最后还盈利了！” “是哦？你们两个人，最后还盈利了？”Brad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应该就是他打工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女孩儿做到的？想想今天Allen说他和小乖的差距很大，确实不是没有道理。 到了五点的时候，Allen终于被闹钟闹醒了。他回了个电话给Brad。两人收拾了书包准备出图书馆，忽然旁边一个声音喊道：“何小婉！” 小婉一回头，又是David。她笑着和David打招呼，又要把Brad介绍给David认识。两个男的，又不是一个专业的。寒暄了两句，便没了话说。Brad看David对小婉的热情就像自己当初对小乖一样，一下子联想到Allen今天生气的模样，心里马上对David有了戒备。 David和小婉开心地聊了五分钟，然后对她说：“听说学校旁边刚刚开了一家奶茶店，要不要去尝尝看？”小婉刚要拒绝，Brad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说：“抱歉，抱歉！我们要去停车场的，跟人约好了！”说着连David的脸都没看一眼，直接拉着小婉往停车场走过去。留下David一个人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发愣。 远处的Allen也从停车场出来，往图书馆走了过来，老远就看到Brad拐着小婉的胳膊往自己走过来，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眨了眨眼睛，赶忙迎了上去。走近了一看，真真切切是二人，正要说话，Brad也看见他了，喘了口气，赶忙转过身来对小婉鞠躬道歉，然后又对着Allen说：“呐，人我是无论如何帮你带过来了。做兄弟的只能帮到这一步了！” “Brad！”小婉一秒钟之前还和Allen一样搞不清状况，听到Brad的话，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有点生气，又有点尴尬地喊了一声。 “什么情况？你俩谁来为我解释一下？”Allen还是一脸糊涂地看着两个人。 小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自己背着书包往停车场走了。Brad又追在小婉后面喊道：“小婉，小婉姐，你大人不接小人过，看在我比你小，不懂事的份上，别生气啦！”说着又拉了拉Allen说：“你今天气成那样，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个叫David的戴眼镜的小子？刚才我们在图书馆门口撞见了！” Allen一听，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笑得都要蹲在地上，又一把搂过Brad，说道：“还是自家兄弟仗义！来来来！亲一口，亲一口！” 整个晚饭就在这个误会中开始，还在误会中结束。Allen本来想解释两句，想了想小婉也对那个David没什么意思，解释不解释的，区别也不太大。Brad去盛汤的时候，Allen又忍不住开起了她的玩笑：“我从来没看我们家包子拐过一个姑娘的胳膊，今天居然拐上了你！”气得小婉差点想走。Brad赶忙从厨房跑过来，拦住她说：“小婉，你别生我气啦，行不行？我也是没办法，你没看今天上午Allen那个样子，你要是离开他跟别人好了，他绝对挺不到四月份。真的！” 一句话说完，小婉好像突然就消了气，她又回过头看着Allen问：“你知不知道究竟做完手术要恢复多久，你才能回来？” Allen本来正乐得拾笑话，忽然被这一问，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顿了顿说道：“一两个月？我也不是医生，怎么知道？” 小婉忽然问了一句憋在心里很久都不敢问的话：“你家里人会不会叫你留在南京，以后都不回来了？” 这句话好像问到了Allen的痛点，他尴尬地笑了一声说：“我‘家里人’？我‘家里人’只会希望我赶快走。留在那里，是根刺！” Brad一看Allen神色又不对了，赶快跟小婉使了个眼色，小婉急急忙忙问道：“Brad你们今天搬家顺利吗？东西多不多？小乖的新环境怎么样？” Brad笑呵呵地给小婉解释着。Allen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这话题转得会不会太硬了？” 终于离开了Allen的家，小婉坐在车里看着他问道：“今天搬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生气？” Allen已经过了早晨的心境，还是平静地看着前面的车况，说道：“还能什么事？不就是该挨那一道的不是你，是小乖！” “你都知道了？”小婉有些紧张地问道。 “知道啦，知道啦！你的好姐妹也劝过我了。想不通也要想得通！否则还能怎么办？”Allen说道。 不一会儿就到了小婉的家门口。Allen停下车，看着小婉说：“你刚才问我的那个问题，根本不就不是个问题。我只要能动，肯定就回来了。去才是个问题，你这样无原则的善良，叫我怎么能放心你？我有时候都在想直接在这里看看医生算了。拖两年，等你上完学了，再一起回南京。” “你胡说什么！”小婉一听就着急了，说道：“你这又不是旅游，是看病，大病！万一再拖一拖，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机怎么办？你知道我多害怕以后都见不到你了！我多害怕！”她着急地哭了起来。Allen看着她，只能在车里到处找餐巾纸盒子。 好不容易把纸巾从后座够了过来，他递给小婉，说：“你这丫头，怎么上来没三句话就使这一招？也对，从小除了哭好像也不记得你做什么别的事了！” “哈？”小婉有些费解Allen的话，想想他一定是又把自己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便没有再问下去。 Allen想了想，忽然说道：“你觉得包子怎么样？如果你对那个David没意思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他？” 小婉先愣了一下，又想起今天Brad拐着她的胳膊，生气地说：“这玩笑究竟要开多久？已经让我开始反感了，真的！” Allen有些着急地说：“谁和你开玩笑？我说认真的！他一旦喜欢上谁，那股真诚劲你也见到了。我真的没在第二个人身上见过。这种好男孩儿不多见！可惜你们这些女孩儿现在全被韩剧带歪了。只要腿长手长，长劲鹿出场都是帅哥！” “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婉有些生气地说：“我们俩从来都是很好的朋友！我相信Brad也是这么想的！你不许和他胡说啊！不要践踏了我们美好的友谊！”想了想，她又随口说：“我又不看韩剧！我不喜欢长劲鹿，我喜欢熊猫！” “熊猫？”Allen想了想，熊猫除了敦实，就是那个黑眼圈。唯一像的人，就是戴了黑框眼镜的David。“难道你真对那个David有意思？那改天叫他一起吃个饭？我再审核审核？” 小婉一听，感觉越描越黑，懒得再和Allen解释，直接下了车。Allen还着急地在后头喊：“包子真的不考虑？真是百里挑一的好男孩儿啊！你将来不要后悔啊！” ☆、煎饼果子来几套 第二天一大早，小婉还是像往常一样，七点出头就到了JK家。JK刚刚准备好所有的配料。看着小婉进门了，就招呼她洗好手，坐下，看着她很开心地说：“今天请你吃天津的煎饼，好不好？” “煎饼？”小婉不可思议地说，跑到JK的旁边，发现厨房的吧台上已经准备好了一堆配料：调好的面，炸好的脆饼，炒过的土豆丝和海带丝，生鸡蛋，还有一碗甜面酱。最后就是罩台旁边那个摊饼的小炉子，看着和国内街边摊饼的炉子很像，只不过是用电的，看着也小巧一些。 小婉像是从来没见过摊煎饼一样，把桌上东西都问了一遍。 “这是什么？颜色怎么有点灰灰的？还带点绿？”“调的面啊！不过里面加了点绿豆打的粉。” “这又是什么？在哪里买到这个？”“这个简单，买点云吞皮炸一炸就好了。” “这个呢？能吃吗？”“这就是土豆丝和海带丝，还有甜面酱啊！尝一点啊！否则我怕你一会儿吃不下了！” “这个呢？你从哪里买来的摊煎饼的炉子？从国内寄来的？”“不是，”JK笑笑说，“这本来是做法国可丽饼的，我想应该做煎饼也是可以的。拿出来试试看。现在饿吗？还是再等会儿，和James一起吃？” “等不了了！我现在就要吃！我要吃好多！”小婉激动地喊，“你不知道，昨晚那顿我几乎都没吃什么，从头到尾就听到Allen一个人哈哈哈地一直笑！” JK点点头，真的把炉子插上了电。开始做了起来。一边做，一边问小婉：“在他家怎么还会吃不饱？他做菜口味也不错啊！” 小婉摇摇手说：“他也累一个星期了，昨晚点的外卖。关键不在这里，”小婉想想昨天Brad拐着她胳膊的那一幕，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尴尬。 “关键在什么？”JK看了她一眼，好奇地问道。同时又把做好的煎饼放到她的盘子里，“稍微等一下，可能有点烫。” 小婉一边点点头，一边撕了点边放到嘴里尝了尝，然后举起大拇指说：“嗯！和我在南京吃得很像！我家门口做煎饼的那位阿姨就是就是天津人！” JK一听笑了起来，“你还没吃馅，就觉得像了？” 小婉抬起头，一副老经验地说：“饼都好吃，馅子绝对差不了！” JK又做了一个，放在小婉的盘子里，然后再做了一个，放在自己的盘子里。正要坐下来休息，小婉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趁你电源还没拔，能不能帮我再做一个？” JK有点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她，有点想笑，又怕她尴尬，赶忙回过头，又做了一个放到她的盘子里。又回过头看着她问道：“你觉得够了吗？” 小婉心里想，或许还能再来一个。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一个劲地点头说：“够了，够了！是真的太香了！否则我也吃不下这么多！” JK抿嘴笑了一下，关了电源。坐下来也开始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问道，“你刚才说的‘关键‘，究竟是什么？” “关键是，”小婉一边咬着煎饼，一边说道，“昨天出图书馆的时候正好碰到了David，我就介绍他和Brad认识，谁知道Brad以为我和David......”话还没说完，小婉忽然意识到面前坐的是JK，而不是Allen、娜娜他们，赶忙停了下来。 JK见小婉不说了，便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低头吃着早饭。 气氛有些尴尬，小婉想了想，索性说了出来：“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我和David有什么？他不过是我的一个同学。总之后来Brad就担心Allen那什么，也不和人家打个招呼，一把拉着我去找Allen。正好Allen迎面走过来，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后，从下午笑到晚上。就这样。” 小婉叙述完一遍，昨天晚上Allen不曾中断的笑声又回荡在耳边，“不吃了！”她忽然把盘子往前一推。 JK看着她问道：“怎么了？还生他们的气？他们，他们也是关心你！” 小婉听到他这个苍白的解释，还是有些生气地说道：“David说他没有上过语言课，所以在这里没什么朋友。我只是希望多介绍几个朋友给他认识。结果每介绍一个朋友，我都要被误解一遍！” JK想不到什么安慰她的方法，只好说：“那你下次介绍给我认识，反正你已经和我解释过了。正好上次见面比较匆忙，也没有机会聊什么。” 小婉轻轻咕哝了一句，“你还不是一样的！” JK忽然想起来上次Allen在这里时说到David给小婉打了个电话时，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赶忙道歉说：“对不起，向你道歉，我当时没有认真地听你的想法。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判断。向你道歉了，好不好？” 见小婉还是不太开心，JK想了想说：“一会儿你去叫James起床，我来调面，摊可丽饼给你们吃好不好？估计他还欣赏不了煎饼。” 小婉还是没动，JK只好站起来去拿纸和笔，坐下来准备写字。小婉站起来看了一眼，说：“你在写什么？” JK头都没有抬，说道：“道歉信啊！我上次的态度，让小婉老师真的伤心了！” 小婉一听，赶快把纸头抢过来，折了折，放在自己口袋里：“别写了！这要万一我没收好，被谁看见了，要笑昏过去了！” JK抬起头，笑着看着她：“那你不生气啦？我把纸扔了？” 小婉摸了摸口袋说：“扔就算了，上面写了字了。我要留着！你的字为什么写得这么好看！” 到了中午一点钟，小婉坐着车到了小乖的新地方。小乖带着小婉上来，进到房间，和两个室友打了个招呼以后，就急忙跑到客厅的一个角落去赶作业去了。 小婉一进房间，看娜娜正靠着床边坐在地上看电脑。娜娜一看到她，无精打采地说：“就是为了等你，要不然我早就走了！”说着又指了指旁边的饭盒说：“给你留了午饭，吃不吃？” 小婉摸了摸自己的胃，说：“我真吃不下了！我早上煎饼吃太多了！现在打嗝还是煎饼的味道！”见娜娜表情不高兴，她又赶忙说：“吃！吃！吃！你买的饭，就是馊了，我也要全部吃完！”于是坐在小乖的桌子上，开始吃起饭来。 娜娜关了电脑，走到小婉跟前，拨了拨她的刘海问道：“你头上感觉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小婉笑呵呵地说：“不疼不疼，不碰到它，是没什么感觉的。”想了想又把手上叉的鸡肉块放了下来，“娜娜，我实在实在是吃不下了。我留着晚上吃，行不行？” 娜娜看了看小婉，忽然好奇地问：“煎饼？煎饼果子那种煎饼？你在哪里吃了那么多煎饼？你不是去图书馆写论文去了吗？Allen给你买的？” 小婉摇摇头说：“不是，上午我一个人在图书馆的。他应该是在睡觉吧！” 这一说，娜娜更好奇了，“你自己做的？我不相信。哼哼，你有问题！大大的问题！何小婉！之前乱七八糟一堆事，我都来不及审你！今天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小婉一听，忽然把放下的鸡肉又叉到嘴里嚼了起来，想了想说：“娜娜，你今天能不能帮我洗个头？我这几天每次洗头都要去敲我室友的门，我感觉她们都烦我了！我昨晚都没洗！” “哈？”娜娜一听，赶忙擦了擦刚才摸小婉头发的手，说：“我不洗，你要洗找小乖去！我刚刚擦完她的屁股，还要给你洗头！我这趟回来直接变你俩老妈子了！” 小婉没想到娜娜会拒绝，有些失望，又咬了一口鸡肉。娜娜看了看她的表情，说：“哎，算了算了，怕了你们两个人了！那去我那里吧！这么小的地方，还共用，怎么洗头！”想了想又说：“正好！一边洗头，一边审你！” 两人叫了小乖准备告别，小乖看看桌上的饭菜小婉没还怎么动，便问道：“小婉姐，是不是不好吃？晚上我再重新买点好吃的，给你补补！” 小婉赶忙说：“不用，不用......”话还没说，娜娜一把拉住她：“你要给别人一点弥补的机会！” 三个人又来到了娜娜家，娜娜看看自己一房间的衣服裤子，最近都无暇整理，为了给小乖挪睡觉的地方，全部都堆到了沙发上。撇撇嘴说：“没想到我这里先是收容所，现在又变成了洗浴中心。你们俩说说，表个态吧！” 两人装作没听到。小婉碰了碰小乖的胳膊说：“乖，你觉得不觉得今天娜娜特别美？美得都发光！我看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小乖赶忙点点头说：“是！而且香得不行！究竟用的是什么香水？怎么能那么香？” 小婉又赶忙指指客厅的饭桌说：“就这里还有个位置能让你放电脑，赶快写吧！”小乖点点头，赶忙坐了下来。小婉赶紧回头，一把拉住娜娜的胳膊说：“她还有作业，让她赶快写吧！我能不能见识一下你的高级香波？我好奇得不行！”娜娜翻了个白眼，被小婉拽进了浴室。 小婉找了张椅子，就着浴室的洗手池仰起了脖子，娜娜试了一下水温，看了看小婉，觉得哪里不对。想了想，又拍了拍她说，“先坐起来。”说着便又去卧室里拿了一条毛巾过来，要给小婉掖在脖子里，撩起小婉后面的头发的时候，忽然看见了后脖子上的那块胎记，不由地笑了一下：“你挺会长啊！这块胎记不小啊！要是长脸上，做手术去掉都要花不少钱！” 掖好了毛巾，娜娜又长吁了一声说：“别人闺蜜都是一起喝奶茶拍美照什么的，我却要在这里帮你洗头！我人生还从来没帮别人洗过头！” 小婉嘿嘿嘿笑起来，“说明你爱我！你知不知道有部爱情电影，男主人公就是帮女主人公在洗头，非常浪漫！” 娜娜对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顺着小婉敷衍了一句，“是吗？”忽然眼睛一亮，对着门外的小乖看了一眼，顺手带上了门。 小乖大概是真的欠了很多的作业要赶出来。估计要不是看着小婉在这里，也不会跟着过来。她戴上了耳机微皱着眉头盯着电脑，连动都没有动过。 娜娜回头问小婉：“你从实招来，煎饼哪里吃的？不是Allen给你的，就是，就是那个David给你送到图书馆的？哇，这人还不死心？上次是精油灯，这次是煎饼，从吃到睡一条龙服务啊！” 小婉轻轻咕隆了两声，没有说话。娜娜又问：“你上次不是拒绝他了吗？还是你没明确表态，像小乖当时对......” “娜娜！”小婉急得要站起来，头上的水和泡沫一下子就流到了伤口上，娜娜手忙脚乱地又帮小婉擦脑门，擦完了水，又赶快看了看外头的小乖，她还在认真盯着电脑，应该是没有在意二人的谈话。 小婉仰着头，轻轻问娜娜：“她听到没？她自尊心很强的！咱们还是别说了。” 娜娜不高兴地给小婉搓着脑袋，说：“你要我把头洗完，你就得把事情交代清楚。否则我洗不动了！” 小婉为难地说：“我跟他说清楚了。我们现在见面，也就是普通朋友打个招呼，他没送我任何东西。真的！” 娜娜一听，更觉得有意思了，“那是谁？难不成是那个JK？今天星期天，他有娃不看，还要跑去Carton Hill给你买煎饼？” 小婉想了想，尴尬地说：“不是，是他自己做的。” “何小婉！”娜娜激动地猛地把自己手里的泡沫往水池一砸，溅起的小小的泡沫正好落到了小婉的眼里，让她半天睁不开眼睛。 “何小婉，你魅力值可以啊！亏我还一直叫你何徽因！”娜娜激动地叫了起来。吓得小婉赶忙拉拉她的裤腿。 “不就做个煎饼，有什么特别的。以前他上班早，我很早就去他家。经常都是在他家吃早饭的。”小婉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着急地解释道。 “是吗？”娜娜还带着一半怀疑问道，忽然又激动地说：“对了！我差点忘记了！你受伤第二天，他打你的手机，是我接的。那语气感觉着急得都要疯了，巴不得马上就要看到你。我说Allen也在，你又睡了，他才算了。”娜娜看看小婉说：“你俩，不简单啊！” 娜娜下面再说的话，小婉没有听清楚，她忽然想到JK那天说的话：“我希望她生病受伤的时候，我可以在她的旁边照顾她。”猛地坐直了，睁大了眼睛。任泡沫水流在了脑门上和脸上。 “哎！你怎么回事？”娜娜叫了一声，赶忙把小婉按下来，拿餐巾纸给她擦了擦伤口和眼睛。“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啊！” 小婉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流进眼睛里的肥皂水让她的眼睛有一种异物感。娜娜想了想，忽然担心地说：“他老婆......他老婆是真的只是在外地工作，还是......否则你这是第三者啊！你当初不应该去他家做这份工作！” 小婉看着娜娜，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娜娜松了一口气说：“那我就放心了。我就说你当初怎么会去他家做babysitting的工作。何徽因你心机很深啊！我小看你了！” 小婉忽然笑了起来，小脸像一朵花绽放了开来，问娜娜说：“你觉得他有可能会......我一直觉得我们距离很远，他......” “我的天！”娜娜仰天长叹，翻了个白眼：“哪个男的对你没意思，做煎饼给你吃？Carton Hill那边摊煎饼你没看过？七七八八准备一堆东西。反正我这辈子就算再爱一个人，我也不会去搞这个！” 小婉想想，又不确定地问道：“或许他只是想做给James吃，就是顺带让我尝尝？” 娜娜又翻了个白眼，戳了戳小婉没有伤疤那边的脑门，“你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边说着小婉，一边把她扶正了，帮她擦起了头发。 想了想，她又忽然有些失落，叹了口气说：“我突然好羡慕你！” 小婉拿过娜娜手上的毛巾，自己擦起了头发，回头看着她问道：“羡慕我什么？” 娜娜坐在浴缸的边上，忽然低下了头说：“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还冒出个追求者。这就算了，Allen对你那么好！连那个Brad对你都比对我们亲得多！每个人都爱你！” 小婉一听，赶忙拿下毛巾，走到娜娜身边，蹲在她旁边，抱着她的腿说：“爱你的人不多？我，小乖，你那些追去者根本数不过来。” 娜娜抬起头，撅着嘴说：“可是......” 小婉看看她，微笑着说：“Allen也很在乎你，真的，我感觉得出来。只是他，他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 “什么原因？”娜娜猛地靠近小婉也蹲了下来。小婉有些为难，看了看娜娜说：“不是我不想说，但是这是他个人的事情。我想应该他自己告诉你！” 娜娜有些生气地站起来，看着小婉说：“你怎么这么多秘密？什么都不能说！每次都要我追着后面问！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娜娜！”小婉为难地说：“他不愿意和别人说，我，你别叫我为难行不行？” 娜娜想了想，问道：“他究竟身体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你和Brad那么紧张？” 小婉没有说话，低下了头。娜娜气得跺了个脚，出去了。一出浴室，忽然想到小乖还在学习，呼了口气，直接走出了屋子。 “娜娜！”小婉赶忙追了出去。娜娜走到走廊的尽头停了下来，没有说话。小婉走到她面前，忽然发现，娜娜眼睛红了。 “娜娜！”小婉走近她，想要拥抱住她，“你知道我最近学到一个什么功课吗？我忽然明白，如果我真的喜欢这个人，应该让他按照自己最舒服的方式去生活。Allen有他人生很不容易的那一面，被我发现，也是一个偶然，并不是他刻意告诉我的。这或许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帮他守住秘密，是我能为他做到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之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娜娜抬起红了的眼皮看着小婉，忽然说：“可我也希望他对我能像对你那样好！” 小婉轻轻抱着娜娜，拍着她的后背说：“你对他的好，他感受得到。他不是一块石头，他或许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回应你。” 娜娜抬起头，哽咽着说：“真的吗？怎么样的方式？” 小婉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直到娜娜平复了心情，不再哭泣。 三个女生的晚饭吃得很安静。小乖看到了娜娜红肿的眼睛，却什么也没问。索性打开了电脑，放了一部悬疑片。三个人就着电影，吃起了晚饭。吃完了饭，小乖又请小婉帮她看了看作业，一个晚上就这样安静地过去了。 小婉到了家，发了条信息给JK。又站在窗口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Allen。“Allen，你在干什么？”小婉问道。 Allen那头还有英文的声音。他暂停了电脑里的视频，说道：“在学习啊！好应付明天。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和我说？Brad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我总要在临走之前找到个人，帮我看着你！” 小婉本来想说娜娜的事情，想到Allen的病情，轻轻叹了口气，不忍再让他烦心。“你每天那么多事情，还操心我，为什么不操心操心你自己？”她问道。 “操心我自己？”Allen说道：“怎么操心？我又不能自己做手术。”想了想，他又问道：“你今天怎么又那么多感慨？我都跟你说了，做完手术，只要我能动，我就回来了。你那些担心完全没有意义，懂不懂？” “那你到时候能完全好吗？”小婉又问道。 “呵，那应该是做梦吧！主要就是续命，能维持现在的状况，就不错了。不过我主要担心我的盛世美颜不受影响就行了，其它都无所谓。”Allen说得好像很轻松。小婉听得却异常沉重，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你不会又哭了吧？”Allen听小婉半天没有声音，着急地问道，“哎呀，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是个哭包？我刚才就是吓唬你！做完手术当然和正常人一样啊！我现在看着不就很正常？又没有坐轮椅！” 小婉还是说不出话来，Allen只好说：“别哭了，好不好？再哭我还得过去看你一眼。我现在还有东西没学完。” 小婉赶快擦了擦眼泪，清了清嗓子，说：“我不哭了，不哭了。你赶快学习吧！千万别来找我，我马上睡了！”说完便挂了电话。 信号是掐断了，却掐不断电话两头的沉重。小婉想起以前在南京，带着门口的小朋友玩的时候，那个小朋友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新鲜词，忽然问小婉，什么是固体，什么是液体。小婉左手拿了块石头，右手捧了点水，告诉小朋友说：“拿在手里不会跑的，就是固体。比如这块石头。会偷偷从指缝里流走的，就是液体，比如这水。”幸福为什么不能握在这只手上？小婉握了握自己的左手沉思许久，却找不到答案。 电话那头的Allen挂了电话，又想了想，还是带着电脑开车到了小婉的家对面。一边上着课，一边时不时看着小婉的窗户。直到窗户里的灯灭了，Allen才合上了电脑，往家开去。 ☆、我想要实现一个愿望 周一的清晨，小婉还是还是一大早来到了JK家。正在掏钥匙的时候，JK已经走到门口，打开了门。“你怎么不多穿点？”JK问道，“今天早晨挺冷的啊！” 小婉点点头，放下了书包。忽然想起了娜娜的话，抬起头看着他，正想说话，JK看着小婉的额头，忽然有些着急地说：“你额头这里好像有些发炎了，你知不知道？有点肿啊！”说完急忙把小婉拉到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又去拿了医药箱过来。 “这是消炎的激素，我看看保质期。”JK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对着药膏看起来。小婉看着他着急的模样，忽然说：“我今天，我今天可不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JK已经把药膏挤到了棉签上，对着小婉说：“先把药涂了，再帮你实现你的愿望，好不好？” 小婉站了起来，看着JK说：“我现在，”说着她又低下了头，看了看JK手里的棉签说，“我现在想要一个拥抱。” JK忽然愣住了，拿着棉签，看着小婉，整个人好想僵住了一样。小婉又看了看那根棉签，又看了看JK，好像并不意外，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准备拿过他手里的棉签自己涂药。手碰到棉签的时候，JK的手忽然抖了一下，棉签掉到了地上。 小婉赶忙蹲下去要捡起来，JK忽然把她扶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她。抱了一下，又赶忙放开了她，看着她问：“胸口这里拉链有没有戳到你的伤口？疼不疼？” 小婉摇了摇头，又紧紧地抱住了他。这种感觉好舒服，小婉想到了那一次在垃圾桶旁的拥抱，那种感觉又回来了，温暖又轻柔。感觉好像可以把身体的分量都分担了出去。JK的身上有一种味道，小婉记得小时候蹲在爸爸身边玩的时候，爸爸身上也有类似的这种味道。“终于又躺在云里头了。”她把头埋到了JK的胸前。 JK听到了小婉的那句话，心头百感交集，他舍不得放开小婉，又不得不轻轻叮嘱她：“头不能靠太紧，你伤口有点发炎了！” 小婉没有理他，越发把头靠得紧了些，说道：“你答应过我要陪着我的！你说话要算话。” JK觉得自己此刻已经不能思考了。只是能感觉到自己越过了一条线，而且再也跨不回去了。他举起了手，在空中停顿了很久，最终还是落在了小婉的脑袋上。他轻轻地摸着小婉的后脑勺说：“好，我陪着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让你伤心了？告诉我。是因为小伦要走了，你舍不得？” 小婉抬起头，看了JK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JK的脸忽然变得通红，他又赶快把小婉放开，让她在椅子上坐好。然后重新拿了一根棉签，沾上了药膏，轻轻涂到了小婉的额头上。“你现在要当心啊！不能再严重了，否则很麻烦的。” 小婉点了点头。还是看着JK。JK拿着棉签，忽然觉得自己的双手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想了想，又赶忙捡起了地上的那根棉签，收拾了药箱，准备去厨房。小婉忽然站在他的后面问道：“生命这么短暂，为什么我们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去猜测彼此的心思？” JK转过身，看着她说：“你知不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小婉，你应该......” 话还没说完，小婉便接了过去，“应该和一个时时刻刻都有时间陪在我身边的人在一起。不管刮风下雨，生病受伤，总之他随时都有空。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存在。就算有，不管他人在不在我身边，我的心都没有和他在一起。” “小婉，你还小，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能，”JK说道这些，忽然垂下了眼睛看着前方的水池说：“我不能叫你每天把空余的时间都奉献给James和做饭。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我想你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圈子，有空余的时间，可以像别的年轻女孩儿那样，逛街、看电影、旅游。我不想有一天你三十岁的时候，羡慕地看着别的人在喝着茶聊天，后悔自己二十岁的时候，什么也没有经历过，就这样稀里糊涂结束了。” 小婉看着他，静静地想了想，忽然走到自己的书包跟前打开了书包，拿出了纸和笔，在桌上写起来： 纪凯在何小婉三十岁之前要陪何小婉做到的事情： 逛街+ 看电影+ 旅游+ 喝茶聊天。 写完了以后，拿到JK的跟前说：“签字吧！签完字了，就要做到。” “小婉，”JK看着纸条上的内容说道：“你知道我指的并不只是这些。” 小婉看着他说：“你还想要做什么，你自己在上面加好了。我知道的是，上面的这些事情，我都没有特别大的兴趣。如果你不在我的旁边，就算到了五十岁，我也不会想去做。我只会在那个时候懊悔我自己为什么不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把我心底的想法告诉你。” JK还是没有动，小婉看着他，说道：“你为什么都不问问我想做的究竟是什么？” JK抬起头，看着她，问道：“是什么？” 小婉看着远处窗外的天空，说道：“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在一起，做什么都好。只要每天都能看到你，哪怕只有五分钟的交接也好。有空的时候，听你读书，给我拥抱，陪着我散步，陪着我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云彩。这些事情，不管James在不在我们旁边，都很美好！还有，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小婉看了JK一眼说：“当我看到你难过的时候，不需要只是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你的背影，暗自着急。我可以走过去，也给你一个拥抱，帮你分担一些难过，直到你的脸上又有笑容。” “小婉！”JK看着小婉，眼睛忽然红了起来，忽然拿起了笔，在下面加了一句： 还有很多很多，以何小婉本人的意愿为准！ 写完了，便在下面签了名。 小婉看着JK写的内容，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走到JK面前说：“那我现在还想要个拥抱！”JK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抱住了她，一边抱着，一边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小婉又把头埋了他的胸前停留了很久，才抬起头来说：“我想把之前想拥抱的那些时候，都补回来。” JK看了看钟，本想问问小婉饿不饿了，忽然又拉开她，说道：“糟糕！” 小婉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你今天要提早去学校？” JK看了看她说：“我刚才，忘记提醒自己了。我不该抱你。” “为什么？”小婉有点失望，又不解地问道。 JK呼了口气，想了想，才红着脸说：“那天晚上抱住你，结果你就受伤了。还有那次在垃圾桶旁边，你也是马上就去医院了。或许，这就意味着我不该这样做。” 小婉一听，扑哧一声笑了，笑得又蹲到了地上，JK着急地赶快把她扶起来，在椅子上坐好。小婉看着他，好不容易止住笑容，说：“JK老师，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还迷信！” JK涨红了脸说：“反正预防总不是坏事。” 小婉一边笑，一边想了想说：“那还有那天上午你睡着了，我带着James从Carton Hill回来呢？后来我不过是去了图书馆啊！” JK看着她，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想可是在图书馆看见David坐你旁边，我心里也地震了。 想了想，JK说：“总之，总是这是大概率事件，你今天要特别小心！要不然，要不然你不要带James出门了！” 小婉想了想说：“嗯，你上课时候手机是不是开震动的？我隔一段时间发个信息给你，表示我们是安全的，好不好？” JK想了想又说：“还有你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做饭了，我们晚上叫外卖吃吧，好不好？” 小婉笑着点点头说：“嗯，我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今天肯定不会做饭的！” JK还想问什么，小婉一看墙上的钟，赶忙往楼上跑，“八点半了，James还没醒！今天下午我惨了！” 等JK出门的时候，他好像根本不记得自己早晨吃的是什么，只觉得周围一阵甜甜的清香，是隔壁的桂花树开花了，JK想。 墨尔本是一座不缺花草的城市，每天走过街头，可以看得到各家各户院子里的各种颜色、形状的花花草草争奇斗艳，桂花树不过是那众多植物中普通的一棵而已。如果不是那醉人的香气，或许不会有人驻足下来，仔细去寻找它的踪迹。桂花很小，小的藏在树叶里几乎都叫人发现不了。可是一旦它开花了，会尽全力释放它的气息，争先恐后地跑到你的呼吸里、记忆里，让你过了很久，还在回忆它的味道。JK觉得这一天都很甜，尤其是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的时候。或许早晨出门的时候，吸到了太多的桂花香，他想。 当然学校的上课情况是不会去迁就他的心情的。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班里那两个好学的学生又拿了很多问题过来问他。他还是耐心地给她们解答完了问题。一看时间，已经五点五十了。他急忙打了个电话给小婉。 小婉接起来，对他说：“你慢慢来，别着急。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按时到家。James已经快要吃完了。” “是吗？”JK心里忽然划过一丝淡淡地失落。只好挂了电话。 等到JK到家的时候，James飞快地跑过来，“爸爸！你现在是fire fighter（救火员）了！” JK一看，James的身上穿了一身火红色的小雨衣和小雨鞋，雨鞋的两边还画着轮子，好像是两只脚上踩在了救火车上。JK正想问James是不是小婉阿姨买的。Brad从客厅走了过来，微笑着冲JK点了个头：“JK老师，不是，JK，正好我也要走了。我还去看看Allen。”说着回头又看看小婉，“小婉，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我去Allen那里。” 小婉正看着JK笑得开心，猛然听到Brad问她，赶忙说：“我今天不去找他了。让他上完班回去歇着吧。我让JK吃完饭送我回家。” Brad点点头，又跟James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了。走到了院子里，JK才反应过来，跑出去问Brad要不要送他。Brad也客气地回绝了，自己一个人往外走去。 JK又从外面走进来，James正在客厅里和小婉扮演救火员和需要帮助的老奶奶。小婉一看他进来，凑到他跟前看着他问道：“你今天过得开心吗？” JK一看到小婉的眼睛，脸又有点红。正想点头说是，可惜小婉又马上被James拉了回去。他只好自己去洗了手，开始热饭。小婉又悄悄凑到他跟前来，看着他笑了笑，又马上跑了。一来一回，把JK心中的那一丝失落扫得干干净净。 他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吃着饭，笑着看着小婉和James两人把这个情景演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小婉往地上一躺说：“啊！James！小婉阿姨彻底没劲了。你怎么这么有能量？中午也不睡，折腾到现在还这么兴奋？” James也趴了下来，在小婉旁边看着她脑门上的伤疤说：“小婉阿姨，你头上的是caterpillar（毛毛虫）。”说着便想拿自己的小胖手上去摸一摸。 JK赶忙放下碗，要去阻止James。走到跟前来的时候，小婉冲他使了个眼色，又对James说：“你如果想摸一摸caterpillar，要very gentle。否则caterpillar会生气的。” James好奇地问：“怎么生气？它会哭吗？” 小婉翻过身来，对着James说：“它会爬起来挠你痒痒！”说着就挠起了James的痒痒。两个人又笑着闹作一团，完全没有JK可以插话的空间。 JK吃完了饭，很想留小婉再坐一会儿，等James睡着了，可以和她说说话。他感觉自己有很多的话都想说出来。又或者，什么也不说，能坐一会儿也好。可是想到小婉要自己坐出租车车回去，他马上就想到了她受伤的那天晚上。马上站起来对小婉说：“他可能一会儿就会……赶快送你走。” 小婉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有些失望地说：“这么快？我还想一会儿……”想了想又说：“好吧，走吧！” 三个人坐在车里，James被车一晃，眼睛开始发直了。小婉拉着他的手说：“小猴子，你可不能现在睡啊！要睡回家洗了澡再睡！” JK在后视镜看看小婉说：“随他吧。实在不行明早再给他洗澡。” 小婉点点头，还在看着James，没有再说话。JK本来觉得有一肚子话要说，现在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想了想，只好问道：“Brad怎么会来？” 小婉笑笑说：“他上次教我网上购物，我没完全学会。打电话问他，又说不太清楚。正好他就在学校。我就厚着脸皮请他过来了，顺便帮我把饭做了。” JK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你怎么想起来学网上购物的？是想买衣服吗？要不要，要不要周末的时候我陪你去？” 小婉一听，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又说：“这愿望将来回国玩的时候实现吧，这里衣服尺寸太大了，没有我的号码。” JK又点点头，想了半天，还想说点什么，可惜车已经开到了小婉家门口。小婉有些失望，低头拿起自己的书包，准备下车。JK忽然回头看着她问道：“你明天早晨有没有空过来吃早饭？”想了想又说：“你不用管James，可以吃完早饭就去图书馆。” 小婉这才有了笑容，对着JK点了个头，开心地下了车。 James真的没能撑到回家，就直接睡着了。JK给他脱了衣服，又把他放到床上，把被子盖好，再下楼来，忽然发现这房子变得非常安静。他看了看水池里的碗，还是卷起袖子开始洗起碗来，正在洗的时候，忽然感觉小婉又凑到他跟前，冲着他笑了起来。“呵呵！”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婉坐在桌前，想着今天的一切，忽然咧着嘴笑了起来，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她一边敲着脑袋叫自己要正常，一边又忍不住回想着早上JK的脸。想了想，自己拿出笔，画了一个马克杯，马克杯的上面冒着热气，整个杯身都是红的。小婉看着又忍不住笑了，在杯身上加上了眼睛鼻子和嘴巴。她拍了个照片，又发了一条信息给JK：今日之JK。 JK的手机还在口袋里，没想到现在还会震动。他有些惊喜的感觉。打开一看，马上笑了起来。他忽然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画画的天赋。又想了想，还是拿出纸和笔，也画了一副，传给了小婉：今日之小婉。 小婉打开信息一看，又笑得趴在了桌上。这也是一个马克杯。只可惜这个马克杯上只有一张露着大牙笑得十分开心的大嘴，其它什么也没有。我真的笑到连鼻子眼睛都看不见了？小婉心里想。 这是一个多美好的夜晚！小婉看着窗外的月亮，是那么地恬静。有那么一刻，她很想告诉周围的某个人她现在的心情。但是想遍了娜娜，小乖，Allen，都不能说。大姐也已远在国内。不知道大姐怎么样了。是不是不用这个微信了？为什么发的信息都没有回呢？小婉心里想着，发了条信息给大姐，便继续开始写起了作业。 ☆、实习环境暗流涌动/不会吃醋的JK Allen最近和Lin不但成了徒弟师傅的关系，还变成了饭友。午饭晚饭都在一起绑定。两人从公司恶心的人际关系聊到当初出国的初衷，竟然相当地投机。今天下午Lin从Romesh的办公室开会回来，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摊，对着Allen说：“估计我俩前后脚离开这公司。马上我也要滚蛋了！” Allen一听，赶忙倒了杯热水给她。两人下班又一起吃了晚饭。Allen才知道，原来明天老板的女儿要来会计部门实习。听Romesh的意思是实习结束以后可能会取代Lin的位置。 “上次我要出去面试，跟他请个假。他精得简直是从狐狸洞里面钻出来的，叫我要请假最好是下个月请。他是巴不得我在他下面帮他做到死。现在老板女儿要来了，他就说下面就有人帮我了，叫我relax（放松），你说这种人是不是男人？”Lin一边抱怨，一边恶狠狠地戳着面前的鸡肉。Allen没有说话，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帮Lin倒点水。他知道这个时候最需要的事情就是倾听。 两个人聊到了八点才结束。Allen开在回家的路上，眨眨眼睛都是Lin、Romesh、和老板的面孔。他想了想，还是拐了个弯，绕去了小婉家门口。 “出来，我看看你的疤长得怎么样了。”Allen在电话里对着小婉说话的语气和刚才对着Lin完全换了个样。 小婉拉开窗帘看了一眼，Allen的车真的停在了外面，她赶忙拿了件外套，跑了出去。 “你怎么又这么晚下班？”小婉刚走出门口，就对着Allen喊着，“你马上都回去了，不能消停会儿？” Allen想都没想就说道：“为什么要消停？马上回去了，我知道要消停多久？”说着又拉着小婉站在灯光比较亮的地方，看了看她头上的伤。“看着好些了。这两天感觉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小婉一听Allen说到自己将来回去的时候颓废的语气，本来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又消失了，没好气地说：“本来不疼的，现在又疼了！” Allen一听，紧张地问道：“怎么疼法？是一点点疼，还是很疼很疼？要不要再去找个医生看看？” 小婉拦住他说：“你别理我，我胡说的。我就是每次听到你对回去治疗完全消极的态度，哎，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反正感觉就像要变成案板上的猪肉，随便让人宰割，我心里就特别难受。这特别不像你！” Allen一听，忽然笑了起来，问道：“哦，那我平常在你心里是什么样子的？” 小婉想了想说：“嗯，虽然看着散漫，但其实很有抱负，凡事都很有准备。对于我来说很难的事情，对你来说都很简单。” Allen一听，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生日吗？怎么忽然夸我了？我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啊！”说完又想揉揉小婉的头发，看到她额头的伤口，又把手放下去了。 小婉白了他一眼，“随便说说的，你还当真！你什么时候这么好骗了！” 说完了Allen又笑了，说道：“你现在嘴皮子挺厉害啊！我几乎都想不起来EAP刚看见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说完小婉也笑了，吐了个舌头，看看Allen说：“我现在真的很厉害吗？”想了想又说：“那你知道我的厉害，最好带着一个积极向上的心回去，回去以后也不随便发脾气，乖乖听医生的话，然后恢复好了以后，早点回来。” Allen听着点点头，问道：“这件事对我来说真的蛮难的，要是我做不到呢？” 小婉一听，有些生气地跺着脚说：“我就知道！你敢不天天发个信息给我报平安，我就，”想了想，她又说：“我就不写作业了，挂就挂吧！直接飞回南京盯着你！” 温暖的路灯下，两兄妹开心地聊着天，Allen被小婉说的难得笑出了声，完全忘记了公司里那些让人作呕的事情。 如果可以不用回去做手术该有多好！他心里想，哪怕每天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和自己的妹妹说说话。 第二天一早，小婉到了JK家，一进门就假装生气地问：“我有高兴到那个程度吗？连眼睛鼻子都看不见了？” JK摸了摸脑袋，尴尬地说：“不是我不想画，是怕画出来很丑，所以索性就不画了。”小婉听了，又咯咯咯笑了半天。 两人面对着面坐在桌前吃早餐，JK看小婉本来脸上的笑容又没有了，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道：“你是不是又担心小伦四月份回去的事情？” 小婉点点头，说道：“每次只要说到这个话题，他都是一脸生死未卜的语气。我真的害怕，”说着又不敢说下去了。 JK听完，赶快站起来，在小婉旁边的位置坐下去，说道：“他会回来的。他的个性你应该清楚的，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他只是习惯了，用比较……”JK正在想一个合适的词语，小婉直接说：“用比较消极、刻薄的语气说话。可是我希望他不要对自己的病情也是这种态度。” JK想了想说：“他内心并不是这样想的，否则他现在不会争分夺秒去实习了。只是一个人，孤僻地生活了太久了，没有人关心他，不知不觉就习惯了这样的语气。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你要多关心他！” 小婉忽然回头看着JK说：“你知道我心里对Allen是什么样的想法吗？” JK看着小婉，点点头说：“我知道。你已经把他当成哥哥了，这和年龄没有关系。” 小婉听着，心中一暖，没有想到坐在旁边的这个人竟然如此懂她的内心。想了想，她又问道：“是不是在你心里，完全没有那个，”要说“吃醋”两个字的时候，她故意说得很含混不清，“总之要么鼓励我多认识异性朋友，要么叫我多关心Allen！” JK一听，又笑了，回过头来看着小婉，忍不住举起手，把挡在她伤疤前头的刘海往旁边拨了拨，说道：“正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不能用这段关系困住你。我希望你还是可以按照自己舒服的方式生活。直到你毕业了，工作了，还是愿意，”说道这里，他忽然想到了小婉的那个云朵的说法，涨红了脸说：“愿意回到这里，我还在这里等着你，陪着你。” 听得小婉激动地一把扑到他的怀里说：“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我天天早晨都想过来！就是不好意思！” JK怕压着她的伤口，轻轻地把她从怀里拉出来，看着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又忍不住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想了想，他又问道：“你要不和我们一起走，正好去James的幼儿园，我和manager还有Anne都说一声，以后有什么表格，你帮我签了就好了。” 今天课上的presentation很顺利，小婉连帽子都没带，顶着脑袋上的疤就上去了。下课的时候，David从后面的位子走到小婉身边说：“你很厉害哦！说得那么有激情，连我刚开始当老师时的那股热情都一下子又被点燃了。” 小婉笑着看看他，回想起那天在练习的时候，JK忽然站起来看着她，心头一阵开心激动。 David又问道：“你不怕别人一直问你头上伤疤的事情？” 小婉摸了摸额前的刘海，笑着说：“问就问呗！被人误伤了一下。我现在想明白可以怎么简单地表达了。” David还在愣愣地看着她，小婉忽然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午饭，还有娜娜也在！走走走，走吧！” 小婉走得很快，David一路跟在后面，一路问道：“我可不可以问你究竟谁是我的对手？是上次那个高个子，还是周末的那个矮个子？这两个人是不是都喜欢你？” 小婉听完，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对着David说：“我都喜欢他们，他们也都喜欢我！可以吗？去吃饭吧！” 今天老板的女儿真的来了公司，不但自己来了，还把她的狗也带来了。老板带着她走到Romesh房间去开会，把Lin和Allen也叫了过去。那只小腊肠犬就被拴在了Romesh办公室的外面。老板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了三个人，又吹嘘女儿是莫大毕业的，现在Romesh和Lin做的工作，她全部都懂，不过就是需要一点实践的经验，就可以完全上手了。说到这里的时候，Allen注意到Romesh的眼神忽然不安地看了老板一眼，又看了Lin一眼，不觉暗自好笑。老板的女儿叫Shea，听着老爸一个劲的吹嘘，并不是特别地走心。这个会议几乎没Allen什么事情，不过是会计部门的人太少，叫Allen过来凑个人数，撑撑场面。 会议结束了，Lin和Allen出了门。Romesh和老板又开始交流了起来。Shea一看两人说得投机，也走了出来。Allen刚看到那只腊肠狗从电梯上来的时候，就发现它肚子上沾了点东西。现在看看，脏东西还在。便拿了张卫生纸过来，摸了摸它的下巴，帮它把肚子上的脏东西给擦掉了。Shea客气地和Allen道谢。Allen便顺带问了Shea这只狗的名字，年龄和一些相关信息。Lin抬着眉毛瞟了他一眼，独自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Shea知道Allen只是实习生，便问Allen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去遛狗。Allen走进办公室问了Lin一声，Lin看了他一眼说：“你随意吧！反正又不拿薪水！”就这样，在阳光正好的午后，两个年轻人绕着City的一幢幢大楼开始遛起了狗。 不聊不知道，原来Shea和Allen是校友，不过比他晚半年入学而已。Shea想学的是设计，但是老板希望她先来管管帐，自己的钱当然是管在自己女儿手里放心。Allen也能明白老板的想法。Shea看看Allen说：“Did you attend the Uni costume party in 2016 You look a bit familiar. （你有没有参加过学校里2016年的变装晚会？看着有点面熟。）” Allen想了想，点点头说：“Yes, I did. I pretended to be an alcoholic. All I did during the whole night was drinking. （参加了。我演的就是酒鬼，上来就喝，就对了。）” Shea听得笑了起来，说道：“Yes! It was you! I rarely see any Asian guys can drink so much wine! （对对对，就是你！我很少见到亚洲男生这么能喝酒的！）”Allen笑了笑，心里默默想，喝完那次，我就挂了！ 两个人遛了一个小时才回来。刚进公司门口，Romesh已经站在门口出来迎接Shea，他不高兴地看了Allen一眼，带着Shea直接进了自己办公室。走到办公室门口，想帮Shea拴上腊肠犬，却又有些笨手笨脚，最后还是Shea自己弄好了，和他一起走了进去。 Allen也跟着进了Lin的办公室。Lin正忙得不可开交，看到Allen进来了，直接说：“椅子拿过来，帮我读数字！” Allen把自己的椅子往Lin跟前一搬，然后说道：“今晚我请你吃饭，有事和你商量。” 到了下班，两人又在过了两条街的一间泰式小餐馆坐了下来。菜还没上，Lin就说起来了：“你真是个妇女之友啊！老板的女儿也分分钟一起遛狗了！” Allen不知道Lin这话里究竟有几层意思。听着这有点酸溜溜的语气，忽然觉得她有点目光短浅。但是想了想她最近毫无保留教了他很多东西，他还是把话留在了心里，对着Lin说：“老板女儿名字的发音叫Shea，在澳洲人看来，这和S-H-I-T的发音是差得大得很的。你念的时候要注意。Shea的音偏圆，S-H-I-T是扁的。” Lin还是有些不高兴地说：“人又不在我房间，我管她叫什么名字。难不成她还会叫我陪着一起遛狗？” Allen皱了皱眉头，看着Lin，没有说话。 Lin忽然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无趣，笑着以水代酒敬了Allen一杯，“天天和那个老狐狸斗久了，人都有点不对了！” Allen喝了那杯水，又说道：“我提醒你是因为我今天听Romesh念得就很怪，老板女儿不是很高兴！” Lin点点头，又问道：“行吧！我记住了！还有什么重要情报，你俩遛的不是狗，是那个老狐狸的心。他后来看着你和老板女儿出了门，明显急得不行，可惜老板还在里面。要不然肯定给你提溜回来！” Allen耸耸肩说：“我无所谓。我又不领薪水。听不听他的，只是看我的心情。”想了想，他又说道：“我有个想法，干脆你不要走了！让那个老狐狸走！” Lin看看他，说道：“你意思让老板女儿坐我的位置，我去顶Romesh？怎么可能！你也看见了，只要有他在，我在老板跟前根本说不上话！” Allen想了想说：“我试试，反正我也就三个星期就走了。得罪了他也无所谓。将来如果需要，你帮我做referee吧。” ☆、如果受伤的人是我，我可以接受 到了周三的早晨，JK刚刚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就看到邮差大哥带着包裹进来了。JK一看到小婉带着James也要出门，急忙想要过来接住包裹。匆忙中无意识地关了车门，又没有关好，被猛的带上的车门夹到了右手无名指。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又很快甩了一下右手，还是先一步跑过去签了名，接住了包裹。 小婉正好带着James出门了，看着JK抱着包裹，开心地说：“这么快就到了！James，等会儿早点回来试衣服给小婉阿姨看。” JK甩了甩手说：“你怎么老给他买。”说完了急急忙忙进屋去拿了个创口贴就上班去了。 等到JK下班的时候，小婉已经和James吃完了晚饭在客厅玩。等James玩puzzle（儿童拼图）玩得入迷的时候，小婉偷偷跑到JK对面坐下，看着他吃晚饭。 JK一看小婉过来了，急急忙忙把吃饭的手换成了左手，把右手放到了桌子下面。小婉没有留意，还继续跟JK说着今天James说的金句。 用左手吃并不是很流畅，小婉托着脑袋看着JK，问道：“你一天下来都不饿吗？为什么吃这么慢？还是我做的实在太难吃了？” JK赶忙摇头，说道：“饿，当然饿了！”想要夹起一大块炒鸡蛋，结果没能夹到嘴里，鸡蛋掉到了桌上。 “你为什么要拿左手吃饭？难不成是要减肥？”小婉终于发现了不对，问道。 JK尴尬地笑笑，没有回答。小婉拉了拉他右边的袖子说：“你胳膊怎么了？不舒服？” JK赶忙又把胳膊肘抬了上来。还是把手藏在了下面。小婉拽着他的袖子，把手也拽了上来，看到无名指的创口贴，有些吃惊地问道：“手怎么受伤了？” JK想慢慢把手收回来，又被小婉拽了回去，“怎么受的伤？严重吗？”小婉看着他手上的创口贴好像已经贴了很久的样子，上面还沾着些许粉笔灰，便说道：“能不能撕下来给我看看？顺便换个新的？” JK赶忙把手收了回来，说道：“不疼，一点小伤 。没事的。”说着急急忙忙换成右手握住了筷子，大口吃起饭来。一边吃着，一边手还微微有点抖。 小婉皱着眉头看着他。没几分钟，JK吃完了，要站起来去洗碗。小婉也赶忙站起来拦住了他，“你不想给我看，我不想勉强你。但是碗你不能洗，因为肯定伤得不轻。” JK拗不过小婉，只好走到James旁边陪着他拼puzzle。小婉洗完了碗，看看也快要七点了。便对着James说：“走，James，小婉阿姨带你去洗澡！” JK站起来说：“我送你走吧！太晚了坐出租车回去，我实在不放心。” 小婉撅着嘴说：“那我就放心你了？”说完就对着James说：“走，今天小婉阿姨带你洗澡，可以让你选放在澡盆里的玩具！” James跟着小婉上了楼，JK只好也跟着一起上去。 两个人给James喝了奶，刷了牙，洗了脸，又洗了澡，一个收拾浴室，一个讲故事。默契的配合，不到七点四十，James已经上了床。小婉和JK正要出来，James非要让小婉又给他说了两个故事，才肯甜甜的睡去。 两人从楼上下来，天已经完全黑了。JK准备去拿手机帮小婉叫车，小婉拦住他，说道，“别叫了，我自己走了。其实也没几分钟的路，我完全不害怕。” “小婉！”JK知道小婉是和他赌气没给她看手上的伤口，只好把手抬起来，撕开了创可贴。 小婉看到手指头，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整个无名指指甲的三分之二都红肿了，还有淤血，指肚的那面也是有红又肿，有些地方还有些紫。 小婉的泪又在眼眶里打转，又像回到了上次JK发烧那次，一下子没了主张，到处看：“那个，这个要怎么处理呢？医药箱你是放哪里的？” JK一看小婉的样子，赶快拉住她说：“只是看着比较吓人而已，其实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不想给你看。” 小婉想碰碰JK的手，快碰到的时候，又心疼地缩了回去，问道：“疼不疼啊？这得多疼！要不然你明天还是请个假去看看？” JK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来，又坐到她的旁边说：“真的没事，应该过几天就好了！不会像你头上那条疤拖那么久的！” 小婉一时脑子里很乱，想了想，又把JK的手抓了过来，又想伸手要摸摸受伤的地方，又收回了自己的手，担心地问：“究竟怎么弄这么严重的？你又不像我那么粗心！” JK看着小婉，为难地说：“被车门夹了一下。谁都有粗心的时候，很正常。” 小婉忽然想起来早晨JK把包裹递给她的时候甩了甩手，又进门了一趟，便问道：“早晨邮递员伤到你的？” “不是，不是，是我着急去接包裹，习惯性地把车门关上，被车门夹了一下。”JK解释道。 “你那么着急干嘛，我们不是在你后面吗？我接着就好啦！”小婉不解地继续问道。 “那个，”JK看看她，只好说了实话，“那个邮递员嗓门比较大，我看你当时是背对门口的，我怕你被他吓着。” “你傻不傻！”小婉听到，着急地说道。把手捧到离脸很近的位置又仔细看了看，JK的手指感受到了小婉的呼吸，疼得忍不住抖了一下。 “这说明手指还有感觉，是好事！”他不等小婉着急，赶快解释道。 “我看着James，你去急诊那里看看吧？啊？或者找个药房的药剂师问问也好啊！” “现在实在太晚了，我不放心你等会儿一个人回家。”JK说道，“我明早早点走，去药房看看，买个药涂一涂应该就好了。” 小婉知道这事拗不过JK，只好擦了擦眼角的泪，点点头说：“明早我会早点过来做早饭。你什么也不能动。还有，我以后再也不要求抱抱了，或许你上次说的那个真的有点道理。只是受伤的不见得是我。” “如果是我受伤，我是可以接受的。”JK忽然着急地说道。 小婉站了起来，看着那伤口说：“可是我不能接受！”说完了便要离开桌子。 “小婉！”JK也站起来，本能地要拉住小婉，不小心又碰到了无名指，疼得又抖了一下。小婉赶忙着急地回过头来，看着JK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JK甩了甩手，用左胳膊抱住了小婉：“别担心了，啊！很快就好的！我以前做清洁的时候，也被窗户夹过一次，很快就好了！真的！” 小婉想要挣脱开JK的手臂，却又贪恋那臂弯的温暖，回过头来抱住他，又轻轻地握住了他的右手说：“我现在明白你上次为什么那么生气了。可是你不能受伤，你还有James。” JK用左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以后会小心再小心的。我们都要学会保护自己。你也不能受伤，你受伤了，我会难受的！” 小婉点点头。 院子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隔壁院子里飘来的桂花香依然沁人心脾。JK目送着小婉离去的背影，内心有无数个舍不得。小婉害怕JK担心，便没有回头。坐到了车里，小婉对着电话里的JK说：“我系好了安全带了，你唱首歌给我听吧！” “啊？我唱歌？”JK没想到今晚要实现的愿望是这个。 “唱那个《Row Row Boat》给我听。”小婉说道，“我想听你唱歌。” JK看着空空的房间，忽然觉得桌子椅子都成了观众，在看着他脸上的尴尬。他犹豫了一下，用低沉的嗓音唱了起来。小婉没有笑，一直到听到她进了家门，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耳机里的背景声音变得安静了，JK才停了下来，问道：“现在心情好点没？” 小婉没有回答，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对着手机说：“我想你！”说完便挂了电话。JK拿着电话，看着窗外的桂花，心中忽然无端算地生出了一丝沉重。JK不禁想：那天的那个约定，到时候会实现吗？ 周四的早晨，小婉一大早就去JK那里做了早饭。JK提早了半个小时把James送去了幼儿园，小婉也从学校乘公交车到了Carton Hill买了些东西，又急急忙忙赶上公交车，回到了JK家，把买的东西放到冰箱里，才赶去上了上午的课。 下了课，她没有去和David吃午饭，而是急急忙忙赶回了JK家，又处理了一下上午买的东西。然后赶回去上了下午两点的课。上完了课，又急急忙忙接了James回家，继续处理之前没弄完的东西。 到了JK下班的时候，忽然发现桌上放了红烧猪手，便回头问小婉：“这是你买的？还是Brad来帮你做的？” 小婉没有看JK，一边和James玩着，一边说道：“你吃就是了，管那么多干嘛。James都说好吃，但我没让他吃多。” JK一看猪手上面的颜色还有深有浅，便又问小婉：“这不会是你做的吧？你今天两门课，你怎么买的材料，怎么做的？” 小婉被JK问得有点烦躁，不高兴地说：“哎呀，你赶快吃就行了，问那么多问题！” JK想了想，还是放下了筷子，走到小婉跟前坐了下来，伸出手给小婉看：“你看，没有发炎，今早药剂师给我推荐了一款药涂了涂，完全不疼了。” 小婉看了看JK的手指，比昨天看着更肿更紫了，心里又一阵心疼。不高兴地说：“你就不能好好去吃晚饭？把那些猪蹄都吃了！” JK只好回到饭桌前开始热饭菜。等猪蹄热好了，浓油赤酱拌着胶原蛋白的香味又飘了出来。James又跑到了JK的旁边，“爸爸，小婉阿姨说你吃太多猪蹄，就会长出猪蹄的！但是爸爸手受伤了，吃了就会更快好的！” JK点点头，还是挑了一块肉给James尝了尝。然后背对着小婉他们一边吃着饭，一边想象小婉是如何买到这些材料又在上课的间隙把这些材料给处理好了。猪蹄上偶尔还有一些毛没有去干净。JK也全部吃了下去。仿佛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做这道菜的人背后的用心。 吃完了晚饭，小婉又抢着洗了碗，然后带James上楼睡觉。两人要从James房间出来的时候，James又叫小婉再说个故事。JK想阻止，小婉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轻轻对他说：“你再等等我，我一出去，你就帮我叫出租车就好了。” JK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很快里面没了声音，小婉还没有出来。他又等了十分钟，只好开了门进去看了看，微弱的灯光里，James睡着了，小婉也躺在躺椅上睡着了。JK只好走到小婉的旁边，轻轻地摸她的脑袋，摸了好一会儿，小婉才不情愿地清醒过来。一看旁边的JK正看着她，忽然完全醒了，赶忙坐直了又站起来要往外走。 没走两步，又正好踢到了地上的一辆玩具车。JK一把抱住她才让她没有摔下去，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玩具车马上响了起来，还好James并没有醒，只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两人赶忙拿起玩具车，关了电源，走到了门外。 小婉眯着眼看着楼下的灯光，来不及回味刚才两人之间的尴尬，急急忙忙拉着JK下了楼。 “再给我看看你的手！”到了楼下，小婉赶忙拿起JK的手又看了看，端详了一会儿，她轻轻叹了口气，又问JK，“药剂师给的药一天涂几次？还需不需要再涂？涂完了以后真的不会再疼吗？昨天晚上我在网上看了类似的情况，都说疼得吃不消。” JK却还沉浸在刚才的气氛中，很想抱抱她。可是看着她着急的模样，只好点点头，看着她说：“等会儿我临睡之前会再涂一次。真的不疼了，猪蹄非常地好吃！但是我不想你太辛苦了。其实你可以告诉我，我周末去买就好了。” 小婉又托起JK的手，用食指指尖轻轻地碰了碰无名指，无名指真的没有再抖，她才放心了些，说道：“你昨天到今天怎么上课，怎么吃饭的？刚才James在，我也不好帮你。” JK笑了笑，没有说话，想拿起小婉的手看看做猪蹄的时候有没有被弄伤，又不好意思。小婉想了想又说：“对了，我差点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我昨天想了想，Allen之前一直说我的话是对的，遇事不会冷静思考，没有原则。我一向都是顺着娜娜的，所以那天在小乖家，她冲那个女生发脾气的时候，我明明潜意识觉得有点不对，但是还是习惯性地让她来掌控局面。其实如果我稍微冷静点，当时能够拉住她，也不至于被弄伤。” JK认真听着她说的话，点了点头。小婉又说：“至于我，也不是个瓷娃娃，碰到别人在我跟前吼了一声这种事，你以后也不要担心。我就是胆小的个性，经常被别人突然的声音吓住，不管他的声音大不大。 总之你和我差不多，如果下次碰到这种情况稍微冷静点，就不会受伤了。这和我们拥抱没有关系。你说呢？” JK看着小婉，笑着说：“你长大了！知道思考别人的话了。你提醒得很对！我要虚心接受意见！” 小婉笑了笑，又惋惜地说：“我还是赶快走了！这样你好早点休息，会好得快一些！” JK看了看小婉，忽然说：“上次的那张愿望清单，我可不可以再加一条？” 小婉听到这话，忽然笑了，“想加什么？再吃一次吃猪蹄？这个完全可以实现。冰箱冷冻那里还有。我今天没做完。” JK不好意思地笑了，垂下了眼睛，忽然又脸涨得通红通红的，走进小婉，轻轻抱了抱她，说道：“这样今天就完整了！” 小婉一听就笑了，转过来也抱着JK说：“那我们说好了，下次尽量别让这些事让彼此担心了，好吗？” JK也笑了，点点头。小婉忽然想了起来，又问道：“周末你再指导我做一遍。那上面的猪毛应该怎么去掉才是对的？我和James吃的时候，拔了好多猪毛下来。你有没有自己拔下来？我刚才收拾的桌子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 JK又笑了，轻轻地说了一句：“猪毛也好吃！” 小婉今天真的累了，到了家洗漱完了，便躺在床上睡了。等Allen来看到她的门口的时候，她房间的灯已经关了。 可是其他的人就没有了这样的幸福了。 JK打开抽屉，又看到了那只水晶小船。心中又有喜悦，又有一种患得患失得感觉。 娜娜在思考着小婉那天的话，反复走不出来，好像变成了心中的魔咒。 Allen虽然和Shea建立了很好的朋友关系，也每天从Lin那里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却又觉得每天被这份实习塞得满到不能再满。而最累的部分并不是并不是工作，而是人际。 Brad在忙着学校的一项课外活动，是今天班里的一位已经做了tutor的学姐交给他的。 而小乖，除了EAP3忙碌的课业之外，还在反复地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和那天在娜娜家饭桌旁听到的小婉和娜娜的对话。她曾经以为娜娜是她和小婉这样平凡的女生可望不可及的一颗星星。然而事到如今，娜娜却在羡慕小婉周围的光环。娜娜渴望的，自己曾经拥有过，却完全不在乎地丢掉了。小乖想着，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想法。她拿起了手机，发了条信息。 ☆、你对小乖是不是还有意思？ Brad最近已经成了班里一名小有名气的学生。课上的时间，老师常常刚说出问题，他的答案就出来了。今天还指出了老师上课当中的一个小小的错误。刚刚在班上开始上课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过这个又黑又矮的男生。然而最近上课的时候，不管他是坐在前排还是后排，总会有一些同学愿意坐过来，请教他问题。计算机专业的术语非常多，如果对这些专业术语不了解，一堂课下来，对老师说的内容理解起来非常地困难。他们总是会问为什么Brad的英文那么好，而Brad总是实话实说告诉他们仅限于计算机方面。 小乖找到Brad教室门口的时候，Brad正在门口和老师讨论着什么。小乖站在旁边听了听，没有一句能听懂的。等了五分钟，两人讨论完了，Brad回过头看着小乖，还是像之前那样笑着点点头说：“不好意思，叫你等了。吃饭了没有？我们一起去吃午饭？” 一说到吃饭，两人忽然都想起了那个中午，小乖赶忙说：“我吃过了，我们下课比较早。我就请你帮我看看这个，小婉姐她们，没上过EAP3，不知道。” Brad点点头，看了看小乖写的，对着她说：“我觉得写得挺好啊！我看不出什么问题。”想了想，他有点惋惜地说：“可惜Allen太忙了，我天天都见不到他。要不然拿给他看看了。” 小乖赶忙摇手说：“不用不用，Brad哥哥，那个我看你已经很厉害了。刚才你跟那位老师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小乖说到“厉害”这两个字的时候，嗓门有点尖，忽然让Brad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小乖夸他，让他想起来就浑身充满了动力的那句话，他的脸忽然红了一下，但紧接着的伴随了他两个多月的负面和麻木的感受又瞬间充满了他的内心。他想了想，抹了把脸说：“你觉得娜娜或者小婉没法帮你看吗？这样，你发给我，我让Allen无论如何今晚抽个时间帮你看一眼。” 小乖感受到了Brad的情绪变化。赶忙摇手说：“不用了，不用了，既然你说挺好的，我就再找别人帮我看看。你俩应该都挺忙的。”说完赶快把作业从Brad那里拿了过来，告别了他，往自己的教室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了自己的教室里坐下，小乖想着刚才的一幕幕，想到Brad脸上表情的变化，忽然发现这是她第一次在Brad的脸上看到笑容之外的表情。那表情看着很复杂，好像既有痛苦，又有愤怒。小乖知道这一切都是都是因为谁。虽然时间不能倒转，但是有表情好过没有表情。她心里想。 好不容易到了周五的下午，Romesh整个下午都没有出现。Allen一看到了下班的时间，没有理会Romesh交给他的那堆东西，直接和Lin，Shea打了个招呼，就开着车往家走。昨晚没有看到小婉，今天又是周五，他只想在忙了一个星期下来，和自己的妹妹还有好友吃一顿随意的晚饭。 Allen打电话给小婉的时候，小婉还在做晚饭。“要不要在这里吃？我多做两个菜好了？”小婉一边切着菜，一边问道。 “不用了，我现在还吃不下。接完你到家，Brad做饭，你写论文，我可以在沙发上躺着。”Allen一边看着路况，一边说道。 “可是我要先等JK回来。”小婉又说道。 “哎，知道知道！”Allen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在你心里头我究竟排到第几位去了？在那个小东西后面多少位？你说说看！” 小婉笑了起来，忽然感觉Allen又回到了之前没实习的时候那个没正经的样子。对着电话说：“开车注意安全！” Allen到JK家门口的时候，看他的车还不在。便直接下车走了进去。要走到门口了，忽然想起了车里的东西，又走回到车里，拿着东西进了屋。 “小轮子叔叔！”James帮Allen开了门，激动地喊了一声。Allen的语气忽然像是调到了另外一个频道，“James，最近没见你，乖不乖啊？有没有听小婉阿姨的话？”说着就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了他。James一看高兴坏了！原来这是Allen那台车的模型。 小婉刚刚炒完菜，回过头来看着他说道：“你干嘛叫他要听话，一个男孩子，要有自己的主见才行啊！” Allen瘪了瘪嘴，不高兴地说：“我还一句都说不得了？” 两人还想再争上两句，James在旁边高兴地说：“你要，你要打开这个！小轮子叔叔帮你打开这个！” 小婉一看，又有些抱怨地说：“你要给，吃完了晚饭再给他。现在给他，我怎么叫他吃饭！” Allen翻了个白眼说：“好好好！我错了！James，快还给我！我走了还不行！” 两人正在争执的时候，JK正好也从外面进来了，看见Allen的车停在那里，知道小婉马上就要走了。心中忽然有了一丝失落。 进门的时候，三个人好像在举行仪式一样从盥洗室走过来，Allen捧着模型，James的眼睛盯着模型，已经不能看前面的路了，小婉只好牵着他，把他带到饭桌前坐好。“小轮子叔叔不会拿走的，就把它放在你的碗前面。快吃吧！吃完了，爸爸回来了给你打开，好不好？”小婉和James商量道。 James点点头，好不容易同意了先吃饭，再玩模型。 “小伦，听小婉说你最近在实习。怎么样，忙不忙？”JK问道。 “还行吧！”Allen还是不冷不热的语气，“反正又不拿钱，好坏还不就那回事。” JK点点头，正在想怎么把这个艰难的话题聊下去。小婉看着模型问道：“你实习怎么会有空买这个？” Allen看了看模型说：“有天在City遛狗，路过一家店看见了。” “遛狗？”两个人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对！”Allen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遛了一个星期的狗了。实习期间的主要任务之一。” 小婉有些不解，还是笑了起来，问道：“真的假的？我以为你天天在办公室忙到天昏地暗！” Allen叹了口气，“一言难尽。算了，不说了。”又看着小婉说：“现在亲爹回来了，能不能走了？” 小婉解下了围裙，看了JK的手一眼，点了点头。对着他：“快洗洗手吃饭吧！正好刚刚做好。我走了。”说着就摸着James的脑袋和James道了别。 JK目光追随着小婉拿起自己的书包，跟着Allen往门外走去。小婉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举起自己的右手，动了动无名指，对着JK做了个“擦药”的嘴形。 JK点点头，赶忙走过去要帮小婉关门。小婉推他回去吃饭，两人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 小婉上了Allen的车，本想问问遛狗究竟是怎么回事。看见Allen已经是累得不行，便没有说话，看着前方。Allen忽然问道：“等我从南京回来的时候，要不要我给你带点什么东西？或者好吃的？” 小婉听到这个问题有点意外，想说你把自己带回来就行了。又想了想，说道：“我有好多东西想带，我要好好想想。” Allen看着她，笑了笑，点点头说：“行吧，到时候你发个list给我。我尽量满足你！” 两人到了家，Brad正在做晚饭。看到Allen回来，便说道，“你舍得回来啦？公司有没有颁个最佳实习员工奖给你？” Allen白了他一眼，直接把钥匙往桌上一扔，就躺到了沙发上。刚躺下来，又对着小婉说：“你过来！” 小婉走过去，看着Allen说：“要睡就去床上睡吧！在这里睡多难受！” Allen看了看小婉头上的疤，说道：“改天去给你买个药擦一擦，疤痕能消得快一些！” “我有了！”小婉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说出JK的名字之前，赶忙自己跳过这两个字母，直接说道：“买了一瓶。” Allen看了小婉一眼，“你还知道买这个？不会是那个David买给你的吧？” 小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但有David，还有Aavid，Bavid，Cavid每个人都帮我买了一瓶。行不行了？”说完了想转身离开让Allen休息。 Allen喊住她：“你就在这里打字。”小婉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又点点头，指了指旁边说：“就在这里！”小婉只好坐下来，盘着腿，把电脑放在腿上。Allen看了她一眼，才翻了个身，闭着眼睛睡着了。 三个人坐在桌前吃饭的时候，Brad忽然想了起来，说道：“早知道你们今天在，就把娜娜和小乖都叫过来了。小乖今天中午还拿学校的作业问我。我这水平，也答不上来。” Allen一听到小乖，心中还是不由地生出一份反感。无奈Brad和小婉在旁边，他不能说什么。小婉接过去问了问：“她问你什么问题，怎么没问我？” Brad一边吃着饭，一边说：“就是她们3的那个essay，我看写得挺好的。但是叫我看什么语法错那些，我是真看不出来。” 小婉一听，笑起来说：“小乖不信任我啊！那天在娜娜家，我前后帮她看了两遍了。” Allen有些不高兴地说：“吃饭能不能不说这些？难得一个星期下来，我才吃上一顿家常饭！” 等吃完了饭，送小婉到了家。Allen回到家，Brad也刚刚收拾完厨房，准备坐下来弄电脑。Allen把钥匙往桌上一扔，就对着Brad问道：“你现在对她还有没有意思？” Brad被Allen问得一愣，马上又笑起来说：“人家就叫我帮忙看看作业。” Allen有些生气地说道：“我问的是你的想法！” Brad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我的事你就不要这么激动了吧？我要是还喜欢她，你要急昏过去？不至于吧！” Allen看Brad轻松的语气，放下心来，又直接往沙发上一躺，“最好不要是的！” Brad走到Allen跟前来，踢了踢他的腿，“你们是不是有很多事瞒着我？小婉那天无意中说出来和小乖居然做了代购，还赚了钱。你是不是知道这事？是不是还有别的事，都没告诉我？” Allen回过头来看了Brad一眼，忽然想到了Albert的眼神，又想到了小乖的那一抱，心中一阵抵触和反感，皱了皱眉头，对Brad说：“就这事。大家都这么忙，谁能完全知道另外一个人的事？我也不完全知道，小婉也未必完全知道。” Brad看了Allen一眼，想到他刚才的情绪，还是没有再问下去。直接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你放心，没感觉了。我也跟你说过了，现在的小乖对于我来说，是另外一个人。” Allen听完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小乖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有小乖自己清楚。他不想去把她想成一个自己讨厌的人。但是面对自己的兄弟，他又不得不提防那天的那一抱。想了会儿，他又不禁担心：这个女孩儿留在小婉和娜娜身边，究竟是不是一件对的事情？他无从得知。想到了娜娜，他忽然想起了修车的事情，便发了条信息给娜娜： 明早8点我去取你的车。你帮我开一下车库门。 娜娜住的公寓和下面的车库，不是里面的住户是打不开的。Allen发完了信息，等了一会儿，见娜娜没有回答，瘪了瘪嘴，心里暗想难不成明早要变成叫人早起的恶人？ ☆、恋爱里的患得患失 那头的小婉到了家，想马上打个电话给JK，又怕James还没睡。想走去JK那里，又怕JK担心。只好发了条信息给他。 到了八点半，JK才打电话过来。“James睡了吗？”小婉问道。 “没有，他还在玩车。上了楼又要跑下来。我怕你担心。先给你打个电话。”JK说道。 小婉笑了起来，又问道：“你怎么洗的碗，你等会儿怎么带他洗澡？要不我再过来一趟？” “小婉，别让我担心。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我刚才戴了手套，没事的！”JK着急地说道。 小婉点点头，两个人都觉得有很多话，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JK想了想说：“明天早上，明天早上你还来吗？还是你想多睡会儿？” “来！我当然来了！”小婉有点激动地说，想了想又问道：“你不会又不想我去了吧？” “我......”JK话还没说完，James不知道被什么拌了一跤，忽然闹了起来。JK赶忙说：“他困了，一会儿给你发信息。”说完便挂了电话。 小婉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忽然也生出一股失落，心里忽然想：是每个人在这种时刻都会这样患得患失的，还是只是自己？想着想着，又笑着站了起来，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赶快去洗澡。 等小婉请室友帮忙洗了头，又洗了澡回来。忽然看到了手机上显示有信息，激动得赶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拿起手机，真的是JK的信息。有一张手指的照片，手指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得并不是很清晰。还有一张是一本书的照片，拍的是书的背面，也看得不是很清晰。最后一条是文字信息：手指涂了药了，就快好了。明早读书给你听。看到信息勿回，早点休息！ 兴奋得小婉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又趁自己还有一分清醒之前，猛的拍了拍自己两边的面颊，“何小婉，你这样笑，明早出门会不会脸上真的只剩下嘴了？哈哈哈哈！”笑着笑着，又猛地扑到旁边椅子的那件JK的外套上，鼻子不小心撞到了椅背的角上，疼得大叫了一声，又嘿嘿嘿地拽着衣服跑到床上笑了起来。是不是每个人在这种时刻都会变成神经病？还是只是我这样？小婉心里想。 第二天早晨，小婉还是和平时一样的时间去了JK家。只是一路上都觉得自己的嘴巴总是咧得合不上。到了JK家门口的时候，她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笑容，正想要开门，门已经开了，小婉一看到JK的脸，又咧开嘴笑了起来。一边笑，又一边用手按住自己两边的脸颊，看着他。 “快进来啊！外面是不是还很冷？以后要不要晚点过来？”JK问道。 小婉依旧拿手按住了自己的脸颊，笑眯眯地看着他，直摇头。 “你脸怎么了？”JK看小婉一直捂着脸，赶忙走近了看着她。 “没怎么，嘿嘿嘿！”小婉笑嘻嘻地说：“我怕我的嘴咧得太大，所以从两边挤挤。” 说完JK也笑了，一边笑，一边看着她，又皱着眉头问道：“你鼻子怎么了？为什么鼻梁这里有点青？” 小婉还是笑嘻嘻地一挥手，说：“那个没事，那是昨晚我自己误伤，与任何人都无关。不在我们的约定范围里。” JK有些心疼地又走近了两步看了看小婉的鼻梁，“你什么时候能稍微小心一点呢？约定也做了，结果自己还伤了自己，你叫我怎么放心你？疼不疼？” 小婉握着JK的手，说道：“这个不用管它，一点感觉也没有。让我看看你的手。昨天走得太急。” 小婉看了看手指，又用自己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对着无名指说：“你快点好啊！好了就可以写出漂亮的字了！”又看着JK说：“为什么你的字那么清秀？和人完全对不上啊！” 这句话听得JK有些哭笑不得，差点笑起来。自己又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微微有些生气看着小婉。小婉一看他的表情，赶忙抱着他说：“好好好！等会儿我来写保证书！保证以后每迈一步都前后左右看一看。”说着还做了个孙悟空的表情。 “呵呵！”JK真的笑了起来，想要伸手摸摸小婉的伤疤还有鼻子上的淤青，又赶忙放下自己的手。小婉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说：“你是不是想摸摸那个伤疤，又怕感染？不会的，它已经完全长好了，不会感染了。昨晚我自己摸过了。”说着就拿着JK的手按到了伤疤上。 手指触到伤疤的一瞬间，JK觉得自己的手指仿佛是过了电一样。他赶紧抽回了自己的手，握紧了有些颤抖的手指，又轻轻推开小婉说：“我去给你做早饭。” 谁知道小婉在后面拉着他的衣服，不依不饶地跟着他，“我要和你一起。你指导我做吧！” JK没有回答她，她又把脸凑过去盯着他看了看：“你刚才是不是没摸到伤疤？你是不是有洁癖，还是担心它会感染？看你平时不像有洁癖的样子啊！” JK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棵树。忽然有一天，有一只小鸟站在这棵树上唱歌。从左边的枝头，跳到右边，又从右边跳回到左边，叽叽喳喳。虽然作为一棵树，没法回答，这声音却叫这棵树听得入迷。如果这只小鸟可以永远停留在这里该有多好！大树贪心地想到。 终于吃完了早饭，小婉激动地问道：“书呢？我等了一晚上了！” JK看着她又笑了笑，往沙发那里走了过去。小婉也马上跟在了他的后面，看着JK趴在地毯上，从沙发下面拿出了这本书。他有些尴尬地回头看看小婉：“我只能把我的秘密基地设在这里了。”小婉笑着点点头，拉着JK在沙发前的地上坐下。 这本书翻到正面，竟然写着《365 bedtime stories》（《365天睡前故事》）小婉一看书名就笑了，又赶忙催JK开始读。JK翻到了第一页，给小婉读了一个顺着毛线球找到财宝的小女孩儿的故事。小婉安静地听完了，看着JK问道：“这本书James会喜欢吗？里面没有车船马炮，也没有小狗。” JK回过头看着小婉说：“你喜欢听这个故事吗？这本书是专门给你买的。”说着指了指书下方的一行小字：for girls 小婉猛然想起自己和JK说过的那个小时候的心愿，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猛地转身把头埋到了JK的怀里，“谢谢你认真地倾听我的话！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帮我实现这个愿望！” JK用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又问她，“那你觉得你喜欢这么书吗？如果不喜欢，我再去买一本别的书读读看。” 小婉又看了看书名说：“又喜欢又不喜欢！” JK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小婉笑着说道：“刚才那个故事挺好玩的！但是365太少了，应该是......”说着用手在地上比划了半天，又认真地告诉JK说：“应该是三万六千五百个故事！” JK一听就笑了，说道：“等到读完了这一本，以后的每年，我们可以去买一本新的书。或许明年这个时候，你就不想听三百六十五个故事了。” “我要听，我就要听！”小婉开始了耍赖。想了想，忽然捧起了JK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说道：“原来不过三万六千五百天而已，人的生命是如此短暂！我每一天都不想和你分开！” JK的手又抖了抖，但是这次他没有抽走。他用大拇指轻轻摸了摸小婉鼻梁青掉的那一块，又用食指摸了摸她脑门上的伤口，温柔地说：“那你要赶快好起来，不让自己老是受伤生病，叫我担心，好不好？” 美好的一个小时就在不经意之间度过了。两人要上楼找James之前，小婉还看着沙发前地毯上刚才两人坐的位置，眼中写满了对刚才那份时光的留恋。JK看在眼里，心里又生出一份对她亏欠的感觉。小婉看见了，忽然从后面走到他的面前说：“我从认识你不久就知道James的存在。你们对我来说是一个整体。至于秘密基地的小故事，我们还有三万多天在一起读，来日方长。我不着急一天就要把它读完。” 那一刻，JK看着小婉，又一次问自己，哪里来的好福气，可以碰到这样一位善解人意的天使。自己究竟怎么样做，才能好好的珍惜她呢？ ☆、不约而同地情感受挫 那头的Allen已经到了娜娜的楼下，他给娜娜打了个电话。娜娜直接把电话掐了。过了两分钟，Allen硬着头皮，准备再打一个的时候，娜娜已经从楼上下来了。站在大门口对着旁边的车库按了按。又对着Allen说：“你出来它会自动关的。”说完了转身就要进去。 “哎！”Allen在后面叫了一声，“是不是叫你太早起了？我想今天一天弄完。要不然拖到下个星期取，我没时间。” 娜娜没回头，点点头就要上去，Allen在后面又喊了一声，“都和你解释了。还不高兴啊？等会儿要不要我送你去哪里逛街，还是去图书馆找小婉？” 娜娜终于回了头，面无表情地说：“车修好了，你打电话给我下来开门就好。或者你就停路边也行。我今天哪也不去。” Allen皱着眉头看了娜娜一眼，又看了看时间，只好点点头，往娜娜的车走了过去。 车行说最晚要下午四点才能取。到了中午的时候，Allen想了想，还是开着自己的车去给娜娜买了个饭，到了她家楼下。 “你午饭吃什么的？我今天害你出不来门了，买个午饭赔给你吧？。”Allen说道。 “不用了，你留给小婉吧，她应该在图书馆。”娜娜还是没有什么情感起伏地回答。 “你今天究竟怎么了？不舒服？还是我又哪里得罪了你？”Allen有些不耐烦地问道，“那天的事，说完了就算了。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娜娜听到这句话，心里忽然想：什么事都不能告诉我，和第一天认识的人有什么区别？ Allen见娜娜没了动静。正想再说话，忽然发现门口有人也要进去，赶忙挂了电话，和那位同学一起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娜娜看到Allen的信息：饭给你挂在门上了。想吃就别不好意思了。方便面吃多了会变得又老又丑！我怕下次见到了认不出你了！ 气得娜娜差点把手机扔了！“谁说我只会吃方便面的！我也会做的！”娜娜一边气呼呼地想着，一边打开了冰箱。看看里面，除了黄油就是牛奶，还有就是那瓶过了期的牛奶。娜娜拿出了牛奶瓶就扔到了垃圾桶。扔了两秒，想了想，又把它捡了起来。洗洗干净，重新放回了冰箱。 娜娜想了想呼了口气，洗了个脸，拿了一片面膜贴在自己的脸上。这是美女独特的冷静方法，每当冰凉的面膜贴在脸上的一瞬间，整个脸上的毛孔都被刺激了一下，娜娜就会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她躺在沙发上，没有看手机，只是在静静地回想着小婉那天说的话。 那头的小婉、小乖和David正好要去吃午饭， Brad从图书馆外面走了进来。他老远就看到了迎面的小婉，“小婉！”他高兴地喊着：“还没吃午饭吧？Allen叫我给你送过来的！” 走到了跟前，他才看见了被书架挡住了的小乖和David。Brad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又转过身，准备回头去买午饭。 三个人都赶忙叫住他。David起身拉住他说：“你坐，我去买，正好我还想去买点别的东西。你刚刚来，和他们一起说说话好了。” Brad这才发现David是个文质彬彬很有礼貌的人，忽然后悔自己那天拉着小婉出去那么鲁莽。他尴尬地坐了下来。再看看旁边的小乖，又尴尬地笑笑。 小婉看看Brad红红的脸，忽然想和他开玩笑，说道：“你是不是很后悔自己那天的行为？” Brad看了看小婉说：“嗨，小婉，不有句话说了吗：人艰不拆。你怎么现在和Allen一样，在人伤口上撒盐？” 小婉一听，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旁边的小乖看了她一眼，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小婉看了看小乖，想想这事情要是解释出来更尴尬，只好摇摇手说：“不说了，不说了，Brad真的不好意思了。” 小乖看了看小婉和Brad两个人有默契的笑容，没有再问下去。她忽然对那天娜娜和小婉在浴室里的那段话更加感同身受了。 Allen从娜娜家出来没多久，车行就打电话来说车修好了。Allen去取了车，又往娜娜家开了回去。打电话给娜娜的时候，娜娜真的在吃泡面。Allen好像隔着手机都闻道了泡面的味道，对着娜娜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女演员都老得那么快，原来没一个会自己做饭的！” 娜娜对着手机生气地说：“我敷了面膜了好吧！你烦不烦！” Allen听到这句久违的话，笑了一下，说道：“下来帮我开个门吧！我渴死了！” 两人在楼下碰面时，Allen还是不客气地接过了娜娜手中的矿泉水，喝了两口，看着娜娜说：“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我怎么得罪了你？死也要死个明白！” 娜娜接过Allen手里的钥匙，不高兴地说：“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晦气！动不动‘死’啊‘死’的！” Allen笑了一下，说：“最近上课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趁我今天有空。再过几天就走了，到时候你想问，我也不在了。” 一句话说的娜娜的心好像忽然被谁淘气地用小锤子锤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Allen，顿了几秒钟才问道：“你几号走？要不要我送你？” Allen摇摇头：“21号上午。JK说送我。”想了想又说：“我也不敢让你送啊！万一被你那些追求者看见。” 娜娜听完，无奈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往楼上走。Allen只要快走了几步，转身到她前面说：“别这么小气好不好？究竟什么事情，说清楚！马上都要走了，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何必呢？” 娜娜的眼角有些泛红，但是她不想Allen看见，便看着地上说：“你有什么事情都是对我保密的。我既然什么也不能问，还不能走吗？”说着又要往前走。 Allen一把拉住她，说道：“你想问什么？你究竟看上我什么了？我十句话有九句都不好听，也没什么男子气概。钱？你家也不像缺钱的样子啊！还是身高长相？我看上次送你回来那个男生也不错啊！” 娜娜忽然看了Allen一眼，眼睛彻底红了，哽咽了一下，她说：“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有什么病，为什么小婉和Brad都要替你瞒着？为什么你只能对小婉一个人那么好！” “呵！”Allen干笑了一声，又问了娜娜一遍：“你给我个解释，你究竟看上我什么了？能说出个合理的理由来，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部告诉你！” 娜娜闭了闭眼睛，让眼眶里的泪彻底流干，又指了指Allen的胸口，说：“我就看上这里。刻薄，冷漠，不过是你包裹在外面的一层膜而已。” Allen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居然笑出了眼泪，他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说：“你知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你就看上了？” 娜娜正要说话，Allen电话进来了。他看了娜娜一眼，还是转过身接起了电话。电话里是一个年轻女孩儿澳洲英语的声音。Allen马上也说起了流利的英文，声音听上去很绅士，完全不像平时他说话那副没礼貌的模样。娜娜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在澳洲。又或者说，Allen是真的在澳洲。而隔了几步之远的自己不管是思维方式还是说的语言其实都还在中国。两人之间其实隔了十万八千里地远。 Allen草草说了几句，便又回过头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娜娜便说：“你这么忙，不用管我的这些琐事了。”说完便上了楼。留Allen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娜娜上楼的第一件事，就是把Allen刚才送的饭和冰箱里的那瓶牛奶全部丢到了垃圾箱。丢完了以后，坐在沙发上想：“原来可以丢得这么轻松！生病，生的什么病，和我又有多少关系呢？”想着想着，又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娜娜一看是小乖，便擦了擦脸，接了起来。小乖一边说话，一边喘着气，应该是在走路。“娜娜姐，”她问道：“你在不在家，我来你这坐会儿？” “在，来吧！”娜娜没说太多，便挂了电话去洗脸。 在楼下的Allen站了一会儿，又有电话进来，是Lin的。“晚上有没有人一起吃饭啊？我刚刚加完班，想找个人一起吃吃东西。”Lin说道。 “吃吧，吃吧！现在就吃！”Allen呼了口气说道。只要能现在有个人带他走出那种情绪，做什么都无所谓。 Allen走了不久，小乖就到了娜娜家。娜娜一开门，小乖就知道娜娜刚才哭过。她想了想，走到冰箱那里打开了冰箱看了看，牛奶真的没了。又回头看了一眼垃圾箱，看到了饭和牛奶。便问娜娜：“刚才Allen哥哥来过了？车修好了？” 娜娜点点头。小乖把她拉到洗手间，“好好洗把脸！眼睛都肿了！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哭！” 娜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发现自己眼睛真的肿了，鼻头也肿了，鼻孔好像都比平时放大了一圈。着急又洗起了脸。 洗完了脸，她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小乖，“刚才看了部电影，有点感人。” 小乖冷笑了一声：“你和小婉姐都喜欢拿我当小孩儿，或者说是拿我当个傻子。就是通常电视剧里，脸上的妆化得乱七八糟，说话怪声怪调地那种傻女孩儿，专门用来衬托主角用的！” 娜娜皱着眉头看了小乖一眼，“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想了想，又挥挥手，问道：“你和小婉学得怎么样？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小婉呢？” 小乖叹了口气说：“我就不说了，说了你更不高兴。” 娜娜被小乖一说，有点紧张：“小婉怎么了？还是你和小婉不高兴了？她头上伤还没完全好。你能不能别那么急躁，有什么事，听别人说完，理解一下别人的好意！” 小乖反感地皱了皱眉头，说道：“我是绝对不会和她吵架的！她是我的恩人。她头上那道疤应该是在我脑袋上才对的！” 娜娜看了看小乖，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才懂事了几天，又发的什么脾气？小婉哪里得罪你了？” 小乖冷笑一声说：“你没看到，不要乱评判，你要是在现场，你就知道我什么感受了！” “现场怎么了？不止你们俩？还有谁？”娜娜好奇地问道，“是不是那个David也在。他还不死心？” 小乖点点头，说道：“还有Brad也来了。”说完呼了口气。 娜娜想了想，困惑地说：“所以呢？你是看David对她太好？不舒服？还是......”又想了想，娜娜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你不会是看Brad对她好，所以你不舒服吧？你不是对那个Brad没感觉，自己拒绝的吗？” 小乖忽然被人发现了心事，有点理亏地说：“别在这里批判我了！你还不是一样的想法！上次你和小婉姐在浴室里说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你这个小丫头！”娜娜从沙发上站起来，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几度，“我小看你了啊！听到了你不说一声！憋那么久！” 小乖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垃圾桶里的牛奶说：“我能说什么！我能说那牛奶早就酸了！你就算放到它变成酸奶，Allen哥也不会关心你的心意！他心里只装得下小婉姐一个人！” “你够了啊！”娜娜感觉自己喘的气都变粗了，说道：“我这次回来才发现你这个小丫头不简单啊！我和小婉合起来，恐怕都不是你的对手！你有这本事不要对着我们来！你冲那个Albert，还有那个Selina吼去啊！” 小乖反感地看了娜娜一眼，没有说话，直接开了门，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把门“嘭”地一声重重带上。娜娜看着被关上的门，突然觉得气得说不出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午没吃什么，拿起手机的时候，娜娜看到自己的手都在发抖。“喂，小婉，你等会儿来我这里吃晚饭好不好？”话还没说完，她先哭了起来。 小婉挂了电话，就和身旁的两位男生告了别，往娜娜家走去。一边走，一边又想打个电话给JK，想了想又怕James刚刚睡下，便发了条信息：“娜娜喊我过去，我可能不能过来找你吃晚饭了。别做太多。” JK刚刚从楼上下来，本来解冻了猪蹄，满心期待地要做给小婉吃。看到信息，又看了看水池里解冻的猪蹄，有些失落，又暗自好笑自己：难不成这一大包猪蹄上面都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 小婉终于到了娜娜家，娜娜家什么吃的喝的都没有。两人只好点了些外卖。还不到四点，小婉并不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又看着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娜娜，心疼地说：“她说话就那个样子，别生气了啊！” 娜娜没有说话，两人安静了一分钟。小婉看看她，忽然撩起了自己后脖子的头发，让她能够看到自己脖子上那块胎记。“我告诉你，好不好？是因为我后脖子的这块胎记。他失散的妹妹也有一块。在没有找到妹妹之前，看着我心里有安慰。就是这样。不是你想的男女之情。” 娜娜抬起手，轻轻按住小婉的头发，看了看那块胎记，没有想到自己看不上的一块胎记居然是事情的关键。她轻轻地冷笑了一声，又问道：“那他究竟得了什么病？” 小婉叹了口气，问娜娜：“你刚才肯定问他了，他说了没有？” 娜娜一听完，就把手上的筷子一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娜娜！”小婉也站了起来，抱住她说：“他不想别人都把他当成病人看。你，给他留一点保护自己的空间，行不行？” 娜娜看着小婉，忽然想起了Allen刚才的那些话，眼泪又涌了出来，抱着小婉一边哭一边说：“我也想长一块胎记！现在长还来不来得及？” 整个下午和晚上都在娜娜的哭声中结束了。等小婉走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她上了出租车，打了个电话给JK。 “你在干嘛？”小婉问道。 “在看书。”JK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暖，“才离开吗？太晚了，不要自己走，坐车好不好？” “嗯，我在车上。我知道你会担心的。”小婉有些疲惫地说道。 JK听着她的语气，问道：“怎么啦？和朋友聚得不开心吗？” 小婉靠着车窗想了想，忽然对着JK说：“我想你了。” 隔着电话，JK的脸红了，等了几秒钟，他对着手机说：“我也想你了！” 小婉忽然坐直了身体，又按住了手机，对着司机说了句话，然后对着JK说：“你等等。” JK还没反应过来，小婉又说：“你现在出来。” “你......”JK感觉自己说话的瞬间，手已经打开了大门，让身体走了出去。外面的灯忽然亮了，从前面的房子对着马路的那头，一路亮到了JK家的门前，一个身影顺着一路亮起的灯光忽然跑到了他的跟前，猛地抱住了他。那一瞬间，他又闻到了桂花醉人的香气。 “现在开心了！”小婉闭着眼睛，开心地笑着。 “你，你晚饭吃了没？”JK觉得自己一下子无法反应，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吃了呀，外卖。你吃了什么？”小婉笑盈盈地看着他，问道。 “猪蹄！”JK忽然笑了起来。小婉也笑了起来。笑容在风里和桂花的香味融化在了一起，叫两人久久不愿呼出这香甜的气息。 两人正看着彼此，外面忽然传来了车喇叭的声音，小婉看着JK说：“我得走了，车还在等着我。”说着便又像一阵风，消失在了夜色里，来不及让他说上半句心中的留恋。 ☆、Cui Lin还是催命？ 等Allen到了餐馆的时候，Lin已经坐下来，一个人点了一杯酒，喝上了。看着Allen坐了下来，她说道：“我反正一会儿叫出租车回去。你自便。” Allen看着Lin手中的那杯酒，咽了口口水。waitress走了上来，要把菜单和酒水单递给他。他看都没看，又还给了服务生，说：“bitter lemon，please” Lin看着服务生端上来的bitter lemon，上面还插了个吸管，像是递给小学生一样地递给了Allen，笑了起来说：“看来你还是不给面子啊！那个Shea那天说你在大学里面是海量。” Allen没有笑，往椅背上一靠，说：“不是不想喝，以前喝伤了。” Lin停下了手中的酒杯，看了他一眼，问道：“胃喝坏了？” Allen懒得再解释：“就算是吧！”又看了Lin一眼说：“你喝吧！喝到什么时候我都陪。正好我可以送你！” Lin脸上忽然闪过了一个轻轻的微笑。 Allen并没有留意，上来说起了公司的事情，“刚才Shea还打电话给我，叫我晚上和她朋友一起喝酒，我把她直接打发了。没必要为了公司这点破事，把我自己个人时间完全搭进去。” “你不上班的时候，做点什么？”Lin忽然换了个话题，问道：“今天做什么了？学习？” “呵，学什么习！”Allen叹了口气，“给人修车。”说完这话，又想到了刚才在娜娜车库的那一幕，挥了挥手说：“别说这个。说起来太烦！我就是为了有个清闲才过来找你的！” Lin点了点头，又喝了口酒。没再问下去。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Lin忽然说：“你来了这么久，知不知道我姓什么？” Allen点点头，说道：“知道啊！Cui啊！崔永元的崔？” Lin点点头，说：“你知道吗？我觉得我这个姓真他么姓坏了。关键还叫琳，崔琳，Cui Lin，听上去像不像是‘催命’？” Allen刚喝了一口饮料，差点喷出来。赶忙抹了抹嘴否认说：“也不是很像，还有点距离。” Lin完全没在意，又咂了口酒，往椅背上一靠说：“笑吧，笑吧！上学的时候不知道被笑了多少次了。” Allen没有说话，继续听Lin说了下去。 “上学的时候，我做数学题，我妈就催我背单词。我稍微翻了翻物理，我爸就叫我要张嘴，”说着，她把嘴张成了O型，学着自己爸爸的口吻说：“英语，是一门语言！语言，是说出来的！” Allen还是没答话，笑着靠在椅背上，静静地听Lin说了下去。 “终于我出国了，选了个会计专业，算是在他们的心愿和我自己的喜好之间取到了那么一点点平衡。可是呢。”Lin又喝了口酒，“可是我刚刚在学校拿了award（荣誉学生）毕业，我妈马上就叫我去找工作、考证。我工作了，为了拿到这个证，不得不对老狐狸的话言听计从。狗日的老狐狸天天盯着我，叫我干活，好让他向上面显示业绩。结果我好不容易拿到了证，还没捂热，这边老板又把女儿塞过来，叫我赶快走。我工作还朝不保夕，我爸妈又打电话我赶快找对象结婚。好像我是他们的魔法棒，我妈远程遥控指挥我挥动一下，愿望马上就实现了！” Allen喝了口饮料，说道：“我不都跟你说了，把老狐狸挤走就行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Lin看了Allen一眼，等着Allen继续解释。 Allen又说道：“老板根本不在乎你和老狐狸谁坐那把椅子，他最关心年终的时候能从公司合法地提出多少钱走。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Lin点点头，又准备说：“可是......” Allen打断她说：“自信些。语言不是问题。你拿业绩说话就好了。说话这事就是个锦上添花。当然，如果你能添得上那些花，更好。 老板确实想让她女儿坐老狐狸那个位置。但是从哪方面也不可能。她本人没兴趣，就是为了应付她老爸。老狐狸把她放在房间里，又防着她，什么都不敢教她。你大方点，老狐狸不在的时候，带带她，给她留个好印象。我估计将来你坐了老狐狸的位置，还是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只是不像现在这么心累。” Lin打断他说：“你把老狐狸想得太简单了！他跟老板的关系真的不是一般的好！老板有很多次怒气冲冲进到他房间，出来的时候就喜笑颜开了。” Allen看了她一眼说：“我是男人，男人才懂男人。男人不像女人，讲那么多感情。是气，还是笑，关键是看你给不给得了我想要的东西。所以你的问题不是语言，是你看到老板的时候马上就慌了，觉得自己说不上来。平心静气听懂他要什么，然后给他一个让他满意的结果，就行了。” Lin点点头，问道：“你之前，上过班？” Allen笑笑说：“这和上班不上班没关系，只是因为我是个男人。男人就是这么理性，就这样。” Lin点了点头，想和Allen碰个杯，又看看他那杯饮料，笑了笑。两人点了晚餐，吃了起来。 等两人吃完了晚饭，又聊了会儿天，已经快要八点了。Allen看看时间，想要回去看看小婉。Lin看着他的表情，对他说：“是不是女朋友在等你？回去吧！我再走走，解解酒。等会儿清醒了，自己叫车回去。” Allen看看她，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想着平时Lin教给他那么多的东西，只好按下心里的想法，说道：“走吧，走吧，你想散步就散步。但我无论如何把你送到家。现在太晚了，不安全！” Lin忽然回头看看他，又问了一遍：“太晚回去，不怕你女朋友吃醋？” 不知道为什么，Allen忽然想起了下午娜娜看见他和Shea通电话时候的表情，仰头叹了口气，说：“没有，没有，没有女朋友！我只求安静地生活。别来烦我！” Lin笑了笑，问道：“先拼学习和事业？为什么你再实习两个星期就要走呢？再多干一段时间，多积累点经验不好吗？我可以帮你和老板说。” Allen摇摇头说：“谢谢你的好意！实习结束了，我要回国一趟。” “还回来吗？”Lin有些意外Allen的说法，想了想又说道，“如果你回来，还想找地方实习，还可以找我，不管我到时候是不是在这家公司。” Allen感激地冲她笑了笑，“好，如果我需要，到时候联系你。” 两人又走了一段，天慢慢变得有些冷了。Lin双手抱住了胳膊，Allen见她有点冷了，想着她应该要往回走了，谁知道Lin还没有要回头的意思。两人安静地往前面又走了一段，Allen说道：“要不要往回走了？我看你也还算清醒。再这么走下去，会生病的！” Lin笑了笑，回过头来看着Allen，终于说出了今晚自己想说的话：“我在这里没有亲人，能不能认你当个弟弟？也算我们在这个城市有缘相识。” Allen心中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里暗想为什么今天自己终究是逃不过这样的宿命。他站定了，表情有些严肃地说：“我有妹妹。我也不认什么姐姐弟弟那些的。对于我来说，你是我的师傅，你如果觉得这个称谓听得不舒服，我把你当成我的同事，职场上可以信任的朋友，仅此而已。姐姐弟弟那些，会模糊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喜欢。” Lin似乎也没有太意外，只是有些尴尬地重复了一句，“你有妹妹？” Allen点点头说：“是！亲妹妹！我们感情很好！”说完了，看了看远处的天空说：“回去吧！天晚了，送完了你，我还要去看看她。” 等Allen到小婉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Allen看小婉房间的灯还亮着，便给她打了个电话。 “我就在等你电话，你还好吗？我马上出来。”小婉说道。 “你别出来了！”Allen知道小婉的心思，怕她闻到自己身上的酒气，急忙对她说道：“我累了，马上回去睡了。娜娜那头你就别操心了！她比你聪明伶俐地多！马上我都走了，她有大把时间见到个更帅的。” 小婉没有说话，忽然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Allen看小婉出来，只好急急忙忙也从车里出来。“你怎么不穿件外套！”说着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套在了小婉的身上。 外套上的酒气很快窜了出来，小婉闻了闻外套，吃惊地看着Allen，“你！” Allen冷静地说道：“我没有喝酒，也不可能为了你朋友一时的想不通去喝酒。同事喝的，我不能丢下人家不管。” Allen冷静地说道：“我没有喝酒，也不可能为了你朋友一时的想不通去喝酒。同事喝的，我不能丢下人家不管。” 小婉又盯了Allen一眼，见他一脸理直气壮，才点了点头。 Allen又问道：“你跑出来干什么！有什么话电话里不能说的？” 小婉看看Allen说：“我刚才突然想：要不然申请网上学习，和你一起回去，等你做完了手术，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再一起回来。怎么样？” Allen听完了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眼角又有些湿润了。他擦了擦眼角，说道：“可以啊！那你明天和孩儿他爸说一声，叫他重新找个babysitter。哎呀，原来我的名次在那个小屁孩儿前面。这下我心里舒坦了。” 小婉忽然垂下了头，没有说话。Allen借着路灯，撩开了她脑门上的刘海，看了看那条伤疤。又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我就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算了，我也没指望你能陪我回去。你回去了，万一有个什么事，到时候我躺在床上躺得心里头都不安宁。隔得远，看不见就算了。” 小婉抬起了头，眼睛忽然红了，看着Allen，艰难地笑了笑说：“我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也好，也许你这次回去，可以有机会找找自己的亲妹妹在哪里。” Allen又笑了起来，问道：“你也有危机感了吧？生怕我找到亲妹妹了，将来回来不认得你是哪位了，是不是？” 小婉没有说话，瘪了瘪嘴，认真点了点头。 Allen笑着说：“没事，这个你不用操心，我也不介意有两个妹妹。只不过一个聪明些，一个脑筋有点......”说着对着自己的太阳穴转了转手指。 小婉没有生气，笑了起来。两个人就这样站在路灯下，笑着，又擦着眼角的泪。 “你知不知道，南京有句老话，叫‘又哭又笑，鼻孔里面放泡泡’。”小婉说道。 “我哪有！我很注意形象的！”Allen否认道。 “你就有！你现在就有！” “我绝对没有！” “你会说南京话噢！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会说！那你喊一声‘姐姐’给我听听。” “我看你脑子昏的了！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又瘦又矮，那块像个姐姐？连顿饭都没做过给我吃。天天就晓得捅娄子！” ☆、兄妹请Brad吃顿饭 星期天的时候，小婉坐在图书馆学了一上午，没看见娜娜，也没看见小乖，也没有看见David。到吃午饭的时候，小婉分别打了个电话给娜娜和小乖，两人都没有接。小婉想了想，正要站在来收拾书包，Allen从图书馆门口走了进来，一看到她就说道：“你说你憨不憨，天天就知道呆学！什么叫周末？周末就是用来放松的！走走走，吃饭去！” 小婉笑着看着他，“你来得正好！我正想买点菜去你家做晚饭。你不是说都没怎么吃过我做的饭！” Allen笑了一下，“随便说说，当什么真！你上次不是做过，特地给我送图书馆来的！忘了？” 小婉一拍脑门，说：“是啊！对啊！那天我是自己饿着肚子拿过来给你吃的！我都忘记了！你昨天说的时候，我心里面内疚了半天！” Allen忍不住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说你憨，你真憨！脑袋还没完全好，本来就够呛了，还拍，还拍！自己做了饭，还饿着肚子过来送饭。你自己说说你这话合不合逻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去到了Carton Hill吃了饭，买了菜。又回到了Allen的家里。 Brad一看Allen和小婉拎着菜回来，正要接过手，开始忙起来。Allen拦住他说：“今天你歇着吧。平时也没少做。今天我们......”说的时候，差点不小心蹦出了“兄妹”两个字，想了想赶忙跳过去，直接说：“我们俩做给你吃，也算答谢一下你！” Brad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哪根神经搭错了？” Allen看看他说：“搭错什么搭错？我平时是不想做吗？我不是忙吗？”想了想又说：“当然了，懒也确实是懒，要不然怎么能显出你的勤劳！” Brad抬了抬下巴，指着小婉的方向说：“我是说你怎么舍得让她在厨房！平常捧在手心都怕化掉！” Allen差点要翻白眼，说道：“你恶心不恶心！说得我真想吐了！” Brad回了个白眼说：“我恶心？你自己仔细回想一下你那些眼神，行为，是我恶心，还是你恶心？” Allen自知理亏，懒得再和他争下去。只好又回到厨房。不看就算了，一看赶忙拦住了小婉的动作，“你怎么把面包往冰箱放？” “放里面不容易坏啊！”小婉理直气壮地说道。 Allen无奈地摇摇头，打开了冰箱门看了一眼，“水果也要放里面？”，说着又赶忙拿出了里面的香蕉问道：“你平时不买香蕉吃？香蕉放冰箱皮会变黑的！” 小婉想了想平时在JK家切水果给James吃，都是从篮子里拿出来的水果，好像确实没放冰箱。笑了起来，说道：“对对对，我刚才放的时候，没走心。不过我平时确实不怎么吃水果，没那个时间。” 一句话说得Allen忽然心酸了起来。对着她说：“你走吧走吧，去学你的习吧！读书出来好挣大钱！” 小婉听了这话，以为Allen在嘲笑她，有些不高兴地站起来说：“我不就放错了几样东西。至不至于这么小气！” Allen蹲在地上收起了菜，一边收，一边问小婉：“你到底是多忙？吃个水果的时间都没有？水果对女孩子多好！吃了皮肤变好的！以后每天都要至少吃一个，苹果香蕉都行，知不知道？” Brad在客厅听着二人的对话，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自言自语道：“还说我夸张。我要是录下来你自己听听，究竟我们谁夸张！” 三个人简简单单吃了饭。除了吃得比平时早了点，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娜娜不能提，小乖也不能提，Allen工作的事情，他又不想再说。除了学校的事情，也没什么特别好说的了。吃到快结束的时候，Allen忽然说：“我走之前的接下来两个周末。我们三个人就这么一起吃吧！” 小婉和Brad看了看对方，点点头说没问题啊！Allen心满意足地看着两个人，又对着Brad冲着小婉的方向昂了昂头，使了个眼色。Brad不知道他的意思，以为他是要炫耀，直接无视他眼神，都没有避讳小婉在场，直接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在你旁边，你怎么看都好！你不在，我将来要帮你看着她。不能把不该放的那些放冰箱里。吃饭要嚼透，走路要看前方。我等会儿拿本子全部记录下来，再和你商量细节！嗯！” Allen懒得和Brad理论，将错就错地说道：“那我就把她托付给你了啊！” Brad一听急忙撇清说：“哎哎哎，‘托付’这个词不能随便用在这种关系上。兄弟就是兄弟，不要将来说不清楚了。我就是帮你看着，看着而已。”说着又看看小婉说：“到时候我要是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出现在你家门口很多次，你千万别嫌我烦。我是迫不得已！” 小婉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二人说：“你俩够了没？腻歪不腻歪，我都听不下去了！” 两人同时看着小婉，说道：“我们是在讨论你的事情啊！” 小婉又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夹了口菜放到嘴里，“讨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说话的语气，完全就是结婚了好几年的老公老婆。” Allen一脸的无所谓，觉得小婉说的也算合理，点点头，继续吃着饭。 Brad有些不满意地看了Allen一眼：“一看就是和你在一起待久了，你看原来多单纯的姑娘，给你教的！” 小婉听了有些尴尬，停下了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Allen看看她，叫她继续吃。突然一把巴住了Brad的肩膀，换了个有点恶心的语气说：“哎，小婉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今天我们就实话实说吧！” 小婉看Allen说得那么自然，有一刻甚至想Allen说的是不是真的。吓得又停住了筷子，看着两人。Brad赶忙把Allen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连推带桑弄下来：“你看你把人孩子吓得！” Allen把小婉送回家的时候，才七点半。小婉很想去看看JK，又怕他会担心。还是留在了家里。等到八点半了，她正想打电话，JK的电话进来了。 “你今天过得好不好？”JK问道。 小婉想了想这一整天，说道：“还行啊！在Allen那里吃的晚饭。还有Brad也在。Allen问我们接下来两周的周末能不能一起陪他吃晚饭，我就答应了。” JK听了，心里忽然有一种复杂的情绪，这情绪比失落还要沉重，酸涩些。但是他知道自己也不能说什么，只好说：“好啊！在他走之前，多陪陪他。” 小婉点点头，“嗯”了一声，又问道：“你今天呢？好不好？有没有带James出去玩？” “去了，去了动物园。你早晨走了以后，我们就出发了。”JK说道：“只是，你不在。” “我不在怎么了？”小婉说道。 “你不在，感觉心里空空的。”JK忽然说道，“你老说我是那片云朵。我觉得你才是，每一次刚刚出现，就又消失了。” 小婉心里生出一份愧疚，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你等我。我来找你！” “哎！小婉！不要出来。不要让我担心你！”JK着急地说，“我不该和你说这些话。对不起！” 小婉只好又坐了下来，也有些失落，说道：“其实我刚刚到家的时候只有七点半，我想去找你的。但是我怕我去了，你又会担心我回来的时候不安全。” JK忽然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学生，正在一条不知名的路上学习体会对方的感受。知道了对方原来是和自己一样的感受的时候，心里忽然又觉得不再那么七上八下了。他忽然好笑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虽然那些都是自己一天的感受。 小婉想了想，忽然说道：“我和你再说一个秘密，但是你不能笑我。” JK已经笑了，说道：“你说吧，我保证不笑。” 小婉想了想，有些脸红，鼓起勇气说：“我每次有机会去语言楼的时候，就会绕到你的班上，偷偷看看你。” JK愣了一下，问道：“是吗？我从来没有看到过。” 小婉说：“当然不能让你看到。我不想影响你上课。每次我就偷偷瞄一眼，就好像路过一样。呵呵呵，飞快，飞快，飞飞快地走过去！” “呵呵呵呵呵，”JK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可以慢点走，让我看到你。没事的。下次让我看到你！” 小婉坚决地说道：“不行，如果你不知道我心里想法的时候，当然可以。但是现在不行，我不能因为我自己的感受影响了你的工作。” JK点点头，心中又有了一份感动。小婉想了想又说道：“所以有的时候，我特别想回到上EAP4 的时候，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谁也不能说我什么！” “呵呵呵呵！”JK又笑了，“那你看得那么认真，看出了什么来了？” “嗯，”小婉想了想，忽然说：“你不说好了不笑的？怎么笑那么开心？” JK只好忍住笑说：“好，我这次绝对不笑了，再笑你就直接挂电话！” 小婉顿了顿说道：“嗯，上课的时候，特别地投入，特别地，嘿嘿嘿嘿嘿！”话还没说出口，自己先笑了起来。 JK愣了，又很好奇，追问道：“你别着急笑啊！特别地什么？” 小婉“嗯”了半天，说道：“哎呀，我不好意思说，算了，明天见到你再说好了。” JK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两人挂了电话，他在心里做起了填空题： 特别地，有气质？不是不是，太恶心了！ 特别地声音好听？上课的声音和平时声音没什么不同啊！ 特别地严肃？不会吧？应该不会是特别严肃的，但是我上课的时候确实没有笑，真的是特别的严肃？特别严肃她还看着我？ 特别地负责？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特别地负责比较靠谱，但是这个答案又好像太中规中矩，好像不像是小婉当时想说的语气。 ☆、特别地……/忙碌的周一 第二天早晨，小婉比平时还早了二十分钟就到了JK家。JK正在楼上刷牙，听到楼下有声音，就下来看了一眼，不敢相信小婉已经站在了门口。小婉一看JK还穿着睡衣，哈哈哈笑了起来，又赶忙看看楼上James的房间，捂住了自己的嘴。JK赶忙跑上楼，匆忙地刷牙洗脸，换了衣服跑下来。 “你怎么来这么早？就因为我昨天说的话？”JK着急地说道，暗自责备自己起来。把沙发上的毯子拿过来裹在她的身上。 “我以为你已经起床了。在我的想象里，好像你天天都不用睡觉！”小婉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JK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之前夏天的时候，睡眠确实有点问题。但是最近都比较好，”想了想，忽然有点尴尬，赶忙解释说：“可能因为天冷了。” 小婉没察觉他内心的想法，点点头说：“确实。”又举起他的右手看了看无名指，感觉又好了一些。她放心地拿下了身上的毛毯，又把他往座位上一按，说道：“好！我来做早饭，把昨天亏欠的都补回来！” “小婉！”JK从后面拉了拉她的胳膊，“太早了，我还吃不下，等等我来做。你还没告诉我呢！” “告诉你......”小婉愣了一秒，忽然想起来昨晚电话里的内容，脸忽然红了，摇着头说：“不能说，不能说，我昨晚不应该嘴快。这个说出来，你以后都要笑我！” 这样一说，JK更好奇了，眼看着小婉从自己面前溜走，本想算了。坐了一秒钟，又跟着她后面走到了沙发旁，说道：“说吧！究竟这个后面填的是什么词？你告诉我，我真的不会笑的。” 小婉正在折那条毛毯，被JK一问，脸又埋到了毛毯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来问JK，“你觉得是什么词？” JK被小婉一问，脸反而红了。顿了顿，鼓起勇气说：“A 特别地亲切随和，B 特别地负责，C 特别地有方法。D......”说着自己的脸更红了。小婉反而好奇地问他：“D是什么？” JK想了想，正要说，又看着小婉问道：“那我说完了D，你会说你的答案吗？” 小婉想了想，又笑着点点头。 “特别地......可爱？”JK试探性地问了出来。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特别地肉麻才是真的，急忙走到厨房去喝了杯水。 “哈哈哈哈哈！”小婉在沙发上抱着毯子笑得停不下来。又笑了一会儿，回头看看JK正看着她，赶忙走过来，安慰他说，“ABCD说得都是事实！你等等我酝酿一下勇气，再告诉你我的答案，你肯定更想笑。” “D都不对？”JK有些不敢相信，索性厚着脸皮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小婉慢慢冷静下来。 过了两分钟，小婉终于笑得停了下来，拿着毛毯从客厅走了过来，看着JK，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你如果想笑，只能笑一会儿，不能以后想起这事就笑我。你能不能答应我？” “嗯！”JK努力平静地点点头，“我答应你。” 小婉点点头，鼓起勇气，轻轻地说：“特别地有，魅力！”说完了，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把头又埋到毛毯里搓了搓，便又走回到客厅。 JK没笑，想了想，忽然从后面走到了她的前面，看着她。小婉有点吃惊，看着JK的眼神，忽然想起那天她在餐桌前模拟presentation，JK忽然拿下了手上的草稿的那一刻。JK又往前走了一步，吸了口气，注视着小婉。不过半分钟的时间，他忽然又转身走了。 小婉转过身看着他，JK已经去了厨房的水池，她愣了愣，走到他跟前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洗脸？” JK又冲了冲脸，感觉自己终于冷静了，回过头来说：“我，我刚才下来之前，洗没洗脸？我不记得了。” 小婉听得觉得有点奇怪。想了想，一把捞过他的手，说道：“你还老说我，你手还没好！怎么直接碰水！” JK赶忙抽回了手，急急忙忙又离开小婉几步远，说道：“我找条毛巾去擦擦脸。” 两人终于平静了心情，吃上了早饭，小婉见JK不说话，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你知不知道Allen的心脏究竟有多严重？能不能治得好？” JK看了看她说：“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小婉戳着盘子里的饼，说道：“我不敢问。我看过他发了两次，整张脸瞬时......”小婉想，瞬时像是被死神掐住了脖子，但是又不敢说出来。 JK想了想，还是鼓起了勇气，坐到小婉的旁边说：“我知道的是他小的时候的情况，是心脏瓣膜缺失。如果现在情况没什么变化的话，是可以手术改善的。” “心脏瓣膜缺失？”小婉念了一遍，看着JK，好像他忽然变成了医生，问道：“怎么改善？” “具体的，我也不懂。但是我看网上说，是可以移植动物的心脏瓣膜，或者装人工的。”JK说道。 “那装上了，就好了吗？”小婉又急迫地问道。 “我看的网上新闻说有一位英国病人装了猪的心脏瓣膜，感觉很健康，文章上说至少可以维持十年。”JK说道。 小婉想到Allen那天说的“续命”，内心忽然一沉，又问道：“那十年后呢？” “别紧张。”JK把牛奶递给了小婉，“十年的时间，医疗水平能有多大的进步！更何况，实在不行，还可以重新再装啊！” 小婉没有说话，JK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希望他这次回去做了手术可以彻底好，变成一个完全健康的人。是不是？” 小婉想到了那天娜娜的眼泪，点点头，说：“是，我希望有一天，他回来了，可以跑步，游泳，可以拥有同龄人一样美好的东西。不再只是一味地拒绝别人。” 这个年龄，最美好的，当然是爱情和友情。JK看看小婉，想到娜娜周六忽然把小婉喊去，小婉又很失落地来找他。心里虽不确定，也猜到了半分。他不想勉强小婉去说什么。只是依旧轻轻摸着她的脑袋，“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你要对医学，对Allen本人有信心！” 周一总是叫人最绷紧弦的一天。Allen早上到了办公室的时候，Lin已经到了，忙得没空搭理他。过一会儿又叫他去把银行对账单校对一遍。说话表情都与平常无异，Allen忍不住点点头，这个性做哥们儿是不错的。 到了十点半，Shea才牵着狗进来。把狗拴在了门口以后，在Romesh的房间坐了一会儿，实在无聊，便去到全公司各个部门绕了一会儿。到了下午，又转到了Lin这边来。Lin正忙得不可开交。Allen便告诉Shea自己在做的事情，一点一点演示给她看自己是如何做的。Lin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作声，又回过头去忙自己的了。旁边的Romesh本来很高兴Shea不在，结果一抬眼发现她居然坐到了隔壁。本想马上赶过来把她拉回去，正好老板一脚踏进门来问他事情，只好又按住性子和老板先聊起来。 Allen教了Shea一点对账的东西。Shea问了他一个问题。Allen说：“Good question！But I can’t say for sure. Why don’t you ask Lin？（好问题！但我也不确定。要不然你问问Lin？）”然后就带着Shea过来请教Lin。Lin本来正在忙，无心搭理任何人。Allen站在她旁边重复问题的时候，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她想了想，耐下心来给二人又讲解了一遍，还拿电脑演示了一遍。隔壁的老板和Romesh说完话，回过头来隔着窗户看到自己女儿在隔壁学得认真，满意地笑笑，出去了。 老板一走，Romesh急急忙忙走到Lin的办公室，对着Shea说：“Shea，come back！I want to show you something！（Shea，快回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Shea一听到Romesh叫她名字的发音，看着Allen，暗自对着后面的Romesh翻了个白眼，竖了个中指。站起来说：“Maybe later. I’m going to walk my dog.（等会儿吧！我现在要去遛狗了。）”说着就叫Allen一起出了门。 两个人前脚刚走，后脚Romesh就在办公室大发脾气。Lin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周六晚上两人一起散步的情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往事如烟，烟就是和屁差不多性质的东西。谁能放完了一个屁以后闻一辈子！她甩甩头，又继续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等两人回来的时候，Allen给Lin带了杯咖啡。Lin看看他，点点头。问道：“今天想学什么？”两人又开始讨论了起来。 Shea进了隔壁的办公室，Romesh给她看了一张自己平时的报表。这个对于Shea来说太复杂了，Romesh解释了半天，她也没明白。或许，他也没打算和她解释明白。Shea有些无奈，看了看隔壁。很快到了下班的时间。Shea牵着狗走了，Romesh看她走了，又盯着Lin和Allen看了看，也回去了。 ☆、看望小乖 小婉周日中午给娜娜和小乖打的电话，娜娜过了一会儿才回，因为周六哭得太多，周日睡了个懒觉。而小乖很晚才回，而且回得很简短，完全不像她平时的风格。小婉周一白天带着James，根本没有空闲去用手机。到了晚上回家，她又打了个电给小乖，小乖还是没接。打电话给娜娜，娜娜也说不知道。正着急的时候，小乖又简短地回了一条。小婉赶忙打了个电话过去，这次她才接了起来。 “小婉姐，我觉得我和你们，或许不要成为朋友，还好一些。”小乖忽然说道。 “你什么意思？”小婉没有想到小乖出口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在一起的机会。上课也不在一起，将来就算EAP结束了，我也还是在语言楼这里学MIBT去了，还是和你们不在一起。何必这么累？”她说道。 小婉听出了小乖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便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小乖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原来她周六晚上赶作业在窗户跟前睡着了，有点冻着，感冒了。 “如果你明天不去学校的话，我中午放学了，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个午饭？”小婉听出了小乖的语气里有怨气，“你有什么不开心，到时候也能和我说说，好吗？” 小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又对着小婉说：“那你暂时别告诉娜娜姐了，我都麻烦了她那么久，而且她最近心情也不好。” 小婉点点头，同意了。 周二的早晨，JK在做午饭的时候，小婉和他说能不能多做一点，帮小乖做一份。JK说没问题。正在炒菜的时候，小婉站在后面，拉着JK的衣服靠了靠他的后背。把他吓得整个人弹起来猛地往旁边退后，离了小婉几步远。神色紧张了几秒钟，他又马上走过来查看小婉有没有受伤。幸运的是两人都没有被烫伤。 小婉好奇地看看他，问道：“你被我传染了？你这怎么比我还严重？” JK眨眨眼睛说：“我正在认真炒菜。非常认真地炒菜！”一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小婉的那个“特别地专注，特别地......”心里头更是烦躁，不知道在抗拒什么。 过一会儿两人坐下来吃早饭，小婉以为他不高兴，便主动站起来，坐到他旁边。JK没有理她，闷着头吃早饭。 小婉看看他，有些不高兴，只好说：“有什么事不高兴的？你直接说出来！我刚才吓着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靠靠你。不能靠？” JK看看她说：“没有，我没有不高兴。”想了想又问道：“如果，今天不读故事书了，行不行？” “啊？”小婉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敢相信，问道：“为什么？你嗓子不舒服？怎么不舒服了？有没有吃药？”说着又想转过他的脸看一看。 JK赶忙站起来，快步走到沙发旁边，趴了下去拿起书，又走回到桌子前说：“要不然，别在沙发那里读，就在这里读，行不行？” 小婉看着他奇怪的举动，忽然摸了摸他的脑门。JK赶快又把她的手放了下来。 小婉想了想，问道：“是不是我和你说的那时上课老看你，冒犯了你？让你觉得自己的工作没有被认真对待？那我，”她想了想又说道，“我向你道歉。这样，这样确实不太好！你明明是很认真给大家上课的。而我却在想这些。我以后都不会去语言楼偷偷看你了，我保证！” “诶，”JK想要解释，又无从解释起。监控器里，James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婉拿过JK旁边的书说：“是我不好，今天把时间耽误了。明天再读吧。”说着就把书放回了原处，准备上楼。 “小婉！”JK叫住她，“你回来，把早饭吃完。我去找他！”他拉住了小婉，准备自己上楼。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开，看着她，想了想，呼了口气，才说道：“我没生气。我只是......”想了想，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说：“我能不能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小婉困惑地看着他，问道：“什么事？” JK又看看她，又看了一眼监控器，只能长话短说：“你昨天说的那个‘特别地，特别地’，短时间都不要对我说了。当然，也别对着别人说！” “嗯？”小婉还是不明白。 JK看看她，勉强将她的疑问当成了承诺，匆匆忙忙上了楼。 到了中午上完课，小婉坐着tram往Camberwell的方向去。她对这里不是很熟，一个劲地巴着站台看，还是坐过了一站，只能下了tram，背着书包再往回走。 快到小乖家的时候，David竟然牵着一只小狗迎面走了过来。看见她，有一种不敢相信的惊喜：“何小婉，你怎么会来这里！” 小婉也笑了起来，David牵着狗的画面和平时在学校看到的他似乎又有些不同。“你，你还养狗吗？”她笑着问道。 “是啊！”David笑着蹲下来摸了摸自己的小狗，“他叫窝窝。窝窝，快叫姐姐好！” 小婉没想到自己有天居然和狗攀上了亲戚，感觉有点怪怪的。还是笑了笑，说道：“不瞒你说，我有点怕狗。我就不摸了。看看就好！” David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这么小的狗也害怕？正好，他也很怕人。尤其是这两天，”说着，指了指窝窝前脚掌上的一个绷带说：“周末的时候扎了个玻璃渣，今天才好点，我才带他出来转转。他真的是很乖很乖的小狗！” 小婉点头笑笑，又勉强自己轻轻碰了碰。窝窝真的没有动，还趴了下来，仿佛想让小婉多摸几下。小婉只好又轻轻拍了拍他。David想抓住小婉的手，告诉她怎么拍。想了想，还是算了。对着她说：“你今天已经突破了自己的极限了。没关系，下次会做到更好！” 小婉又笑了笑，问起David：“你住在这附近吗？” David点点头说：“对啊，就在前面的公寓那里。” 小婉好奇地问：“这里租金又贵，上学还要车票。为什么不在学校附近租？或者住学生公寓，至少近点。” David笑笑说：“因为我睡眠极度不好。听不得一点声音。刚来的时候，住学校公寓，Wow（哇）！”，David想想那个时候的经历，一个劲地摇头：“我每天带了耳塞都睡不着。” 小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怪不得看你吃得也不少，却很瘦。原来如此。” David看着小婉说：“是啊！今天才算有机会了解我一点点，是不是和你想得很不一样？” 小婉又忍不住笑了笑，笑的时候，后面的背景是一片白色和粉色混搭的雁河菊（Brachyscome，澳大利亚常见的一张园艺花卉），在这样的季节里开得正旺盛。David看着她毫无做作的笑容，忽然感叹道：“你的笑容比后面的花还要可爱！” 小婉有些尴尬，刚忙开始了自嘲模式：“是不是说我笑的时候的嘴咧得特别大？” David忽然蹲下来，对着窝窝说：“你以后可不可以帮我和姐姐搞好关系？如果没办法，那将来两年以后我不能留下来，只好还把你送回收养中心。到时候你不要生我的气，要生，就生小婉姐姐的气。” 小婉听着这话，觉得David又触到了他们之间相处的那条界限。只好对着他说：“我还赶着去看同学，先走了！”说完就急急忙忙往前跑去。又留下David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和在风中摇曳的雁河菊。 两个女生终于见了面。小婉把饭热好了，端到了小乖的床前，又把带来的药递给她，问道：“为什么要写那么晚？要不要去看医生？” 小乖摇摇头，说：“其实忽然拼命做一件事的感觉也挺好的。我唯一遗憾的是，每次我拼命到最后，总是发现拼的是一场空。” 小婉摸着小乖的头发说：“为什么这么想？你上次做代购不是做得很成功？有一天，我不小心跟Brad说了，他都吃惊，说你......” 小乖忽然敏感了起来，好奇地问道：“他说了什么？” 小婉看看她，说道：“他说你很厉害啊！想不到你会网上卖东西，而且还盈利！” 小乖点点头，又看看小婉说：“小婉姐，你最近是不是和Brad哥哥也走很近？” 小婉看看小乖，问道：“难不成，你真的想和他......？” 在小婉面前，小乖也没有什么可掩饰的，点点头说：“我知道是痴人说梦。但是我那个时候，真的是一点准备也没有。每天光听我妈在后面乱出主意。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小婉又摸了摸小乖的头发，站了起来，没有说话。她想：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现在就算Brad还能同意，Allen也不会叫Brad同意。她忽然想起了Allen教她的，对着小乖问道：“那么你打算怎么让他知道你的心意呢？” 小乖扬起眉毛看着小婉，语调中带着一分可怜，“小婉姐，这事你能不能帮帮我？娜娜姐和Brad哥哥也不太熟，我现在也没什么机会能老去找他。” 这次，小婉料到了小乖会跟她提这个请求，想了想说：“感情的事是两个人的事，我最好是不要牵涉在当中。就像当时做代购，我们俩反而搞得关系很僵。你说呢？” 小乖一听到小婉说这话，知道自己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对着她撒撒娇就搞定一切。想着想着，心里又忿忿不平：那么为什么你和那个JK谈恋爱，还要遮遮掩掩，把每个人都占着。我们还要像傻子一样装作不知道？这世界什么时候真正地公平过？ 她看着眼前的饭和药，还是没能说出来。点点头说：“行吧，我自己想办法。” 小婉在小乖家待了没一会儿就到了两点半。想着还要去接James，她便站起身来说：“我得走了。明天，明早我要是来给你送饭，就得是早晨七点半的样子赶过来，你能不能起床帮我去楼下开门？” 小乖摇摇头说：“不用了，我没那么娇气。生活也不给我这个机会。我明天就回学校上课去了。” 小婉想了想，自己没办法把James带到学校去。只好点点头说：“如果你觉得还有什么不舒服，就打电话给我。我过来看你！” ☆、与人密切接触恐惧症 从小乖的房子里出来，小婉急匆匆去了幼儿园。James在幼儿园通常会比在家里午休得早一些，小婉去的时候，很多时候还没醒。今天去的时候，James却已经在外面玩了。Dora对她说今天James玩得太开心，中午没有睡。 小婉一想，如果中午没睡，他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开始就会眼神迷离。还要喝奶，洗澡，刷牙，洗脸。如果JK回来晚的话，她一个人真的是很赶。于是急急忙忙带着James回了家。 果不其然，吃晚饭的时候，James的眼神就已经发直了。小婉只好连喂带哄让他赶快把晚饭吃完。趁他还玩得动玩具的时候，上楼打水带他洗澡。洗完了澡，又下来拿牛奶的时候，JK回来了。小婉像看到救星一样，对着JK指指楼上，两个人一起相互搭把手，轻松了许多。不到七点钟，James已经完全睡着了。 小婉从James房间出来，终于松了一口气。门外的JK看着她，心疼地说：“我给你叫车回去吧！今晚早点睡。” 小婉没说话，直接下了楼，把JK的饭放到了微波炉里面。然后到了两杯水，自己猛灌了一杯，又递了一杯给从楼上下来的JK。 JK喝完了水，小婉又把微波炉里的饭递给他。对着他说：“你吃吧。不用管我，我洗完了碗就走。” “小婉，一会儿我来洗，你坐下来歇两分钟好不好？”JK说道。 小婉摇摇头，说道：“你手指根本还没好。早晨又碰了水。我刚才回来试了那个塑胶手套，一不小心就漏水进去。戴了比不戴更麻烦！” “小婉，”JK站起来想拦住她。小婉忽然回头看了看他，想了想，又转身回去，洗起了碗。 小婉洗完了水池里的锅碗瓢盆，又回头看看JK的碗也吃完了，又拿过来洗干净。然后坐在椅子上说：“帮我倒杯水，喝完水我就走了。” JK到了杯水给她，问道：“既然现在有时间，要不要把今天的故事读了？” 小婉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睛，看着桌面，“你不是今天不想读吗？不想读，不用勉强自己。” JK看看她，呼了口气说：“你是不是生气了？” 小婉摇摇头说：“谁都可以有不想做某件事的权力。你从来不勉强我，我也不想勉强你。我只是试着在用我自己的方式理解你。如果你，不想和我解释的话。” “解释什么？”JK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好机械地问道。 “解释你心里头的想法啊？我在想，你是不是像钟摆一样，隔一段时间，就要远离我一些。然后再回来。那么究竟是远离我的时间会长一些，还是回来的时间会长一些？就这些。对你来说，是不是很无聊的想法？”小婉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情感有一些卑微。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一下情绪，点点头说：“我来打电话叫车，今天真的有点累了。” “小婉，我......”JK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想了半天，只好说：“你还没有了解一个完全的我。” 小婉被JK一说，心里头更迷糊了，问道：“完全的你？你一天的时间除了上班和睡觉，我几乎都和你重合了，还要怎么了解？难不成你和Allen一样，有什么不想告诉别人的身体疾病？或者心里疾病？” JK挠挠头，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好问道：“那如果我有什么疾病，你会不会想要离开我？” 小婉回过头看着他说：“有病就治病就好了。有病为什么就要想着离开呢？我头上还有疤呢！我们抵消了。” JK的心里又一阵感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婉走到他跟前，担心地看着他，“你究竟有什么病不能说？与人密切接触方面的恐惧症？不会啊！我看你之前不是挺好的？” “我......”JK正要说话，小婉的手机响了，是Allen。 “你还没回来？去哪儿了？”Allen坐着车里，看着小婉房间的窗户问道。 “我……那个，今天James中午没睡，吃完晚饭就困了。当时JK又还没回来，我只好自己把他弄睡了，现在正要叫出租车回去。” “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到了！”Allen不高兴地挂了电话。 小婉放下手机，看看JK说：“我不是不想告诉他，我是想等到他做完手术平安回来。现在，他......”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下去了。JK点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我和他说。” 小婉又看了看JK，JK知道两人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只好说：“和你想的差不多，只不过是偶尔会有。” 小婉又怀疑地看了JK一眼：“真有这样的心理疾病？我随便编的。那你需不需要吃药？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 JK呼了口气说：“目前还没有，如果太严重，我想或许我会去的。” “那......”小婉正要说话，外头已经听得到Allen的车子进来了。她只好拿起书包和外套，在门口换鞋。 “小婉，”JK忽然又些担心地问道：“你明早，明早还会来吗？” “呵，”小婉笑了起来：“当然来啊！我还想仔细问问你的病呢！”刚说完话，Allen就在外面按了按喇叭。 JK只好把她送到门口，目送着她离开。 车上的两人都累了，谁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开了没两分钟，就到了小婉家门口，小婉看看Allen干涩的眼睛一直眨呀眨的，便对他说：“你不用天天来看我。就算我回来晚点，我也是打车回来。安全的！有时间赶快回去睡觉多好！” Allen忽然回头看看她，表情认真地说：“我下面不在的这段时间，没人能晚上来看你了。Brad又没车。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小婉问道。 “你晚上天黑之前要回来。他再晚下班，六点半也到家了。只要他到家了，你马上就要走！没有理由，就是要走！知不知道？”Allen严肃地说道。 “我不知道！”经历了忙碌的一天，小婉听到Allen的语气和这个没有来的要求，也有些生气，“我又不是台机器。我忙了一天了，他回来了，终于有人搭把手把事情完成。我坐那里歇两分钟说两句话再走都不行？” “不行，绝对不行！你是给他看孩子，不和他聊也是合理的。工作就是工作！”Allen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不想和你吵架。”小婉努力压制住一天下来的烦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下来，说道：“你能不能让我知道一下提出这个要求的原因。让我心里也有点被尊重的感觉？” Allen知道自己这样说，她是不会明白的。但是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好，只好说：“没法和你解释。但是你记得，他不但是位老师，是位父亲。他还是个男人！”想了想又叹口气说：“哎，这怎么和你解释？你这个傻大憨！到这个年龄了居然要我来和你解释！算了算了，那这样，最多最多待到六点四十五，反正你七点之前要到家，每天晚上要和我视频才行！” 小婉本想和Allen犟一犟，想想他刚才疲惫的眼神，只好点点头。又叹了口气说：“行了，我也答应你了。你放心了，回去睡吧！”说完便打开车门，背着书包，无力地往台阶上走去。 Allen看看她的背影，知道她心中充满委屈。又心疼，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走出了车子，对着她喊了一声：“小婉！” 小婉回过头看看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别说了。超过七点了，你也是个男人，别忘了！”说完就打开门，进了屋子。留Allen一个人注视着她房间的窗户从暗到明，又从明到暗，才开车离开。 小婉知道Allen可能在窗外看着她的房间，所以故意把灯关了。听到了车开走的声音以后，她又打开了窗帘，让外头的路灯可以照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睡了，也清楚这样入睡的睡眠质量很差。但是最亲近的人对着自己关上了心门的时候，这是她可以安慰自己的方式。 “何小婉，”她对着自己说：“你现在已经比上次躺在这里看着路灯要幸福太多了！你究竟想要多少呢？可以像一片羽毛，24个小时贴在他身上？还是把他的大脑，连同五脏六腑全部都解剖一遍？”想着想着，自己又流着泪笑了。在这异国他乡，能有个地方让自己有机会尽情地流泪也已经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她又从床上起来，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看了看桌子，又拿起了那件外套带到了床上，盖住了自己的脸。外套遮住了外头的灯光，让她的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小婉在外套里，又笑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小婉还是老时间到了JK家。JK给她打开门的时候，一脸忐忑地看着她。小婉冲他笑了笑说：“放轻松，我没有打算要审问你什么。” 两个人安静地吃着早饭，JK几次要说话，却又不知道怎么张嘴。吃完了饭。小婉走到沙发边，掏出了书，又走回到餐桌前递给JK说：“读故事给我听吧。昨天没有读，今天补上。” JK接过了书，看着她问道：“你昨天不是说还要问我问题？” 小婉抬起头，努力笑了笑说：“我不问了。每个人都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你需要我额外的注意什么，就直接告诉我。我会努力配合你。” “小婉，我......”JK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小婉又看看他说：“我真的没有生气，不是在冲你发脾气。”想了想，又从书包里拿出了笔和画板，坐在和JK对角的位置上说：“我来帮你画画吧！算是答谢你读书给我听。这样你也不会觉得太尴尬。” JK没有再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一瞬间，他心里又在想：这个女孩儿为什么可以这么好？为什么自己的人生要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才能碰得到她？ ☆、一个也得罪不起 自从那天和Allen说完了话以后，娜娜除了上课，其它的时间几乎全部窝在了自己的房子里不愿意出去。周四没课，但是下了一天的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窝在家里从电脑里看别人的眼泪。到了周五的时候，天气很好，娜娜打开窗户看到太阳的那一刻，忽然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窝在沙发上的那堆衣服，对着自己说：“真是眼嘟嘟！”说完便收拾起了沙发上的衣服。 那头city的Allen也在办公室里忙得不可开交。Shea最近养成了一个习惯，早晨来的时候，先去Lin的办公室和Allen他们学一会儿。到了下午遛完了狗，才会回到Romesh的房间应付一下再回去。今天遛完了狗，她直接在楼下就和Allen分了手，去参加朋友的party去了。Romesh见Allen一个人从外面进来，后面连Shea的影子都没有，气不打一处来。看看隔壁房间的Lin正在打电话追帐忙得没完没了，只好走到Allen的跟前说：“Come to my office. We need to talk.（你到我办公室来。我要和你谈一谈。）” Allen点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Romesh有些气愤的背影，笑了笑。 Romesh的眼睛是标准的雅利安人的眼睛。深邃的眼眶，黑眼球居中，但白眼球更多，嵌在黝黑的皮肤里，显得非常地醒目，再配上略微往下拖的鹰钩鼻，整个人好像沙漠里盘旋的鹰，随时在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两人回到了Romesh的办公室，Romesh没有着急说话。托着腮帮子盯着Allen看了看，忽然站了起来，到了杯水给Allen。夸起了他最近的表现。说可以考虑实习结束以后可以向老板申请一个Junior account officer（初级会计）的职位给Allen。 Allen有礼貌地谢了他两句，表示自己会继续努力把实习的做完。Romesh看着Allen，又用眼神指了指在隔壁忙着打电话发飙的Lin说：“You know，sometimes I prefer working with males as it’s easier.（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更希望和男人一起工作。男的和男的在一起相处容易很多。）” Allen看了看他，假装没听懂说：“Oh I love women, the sexy ones.（我是喜欢和女生在一起工作的。尤其是美女！）” Romesh笑了起来，不知道是真的对Allen消除了戒备，还是演的。他把整个身子靠在了椅背上，又问道：“Do you like Shea？Do you like to work with her in the future （那你喜欢Shea吗？想不想将来和她一起工作？）” Allen点点头说：“That would be good. I am actually fine with everyone.（那当然好啊！其实我不介意和任何人在一起工作。） ” Romesh又继续绕回到自己想的话题上，说道：“So what did you guys normally talk about when you walk outside You know, I want to know her before we working together.（那你俩在外面遛狗的时候一般都说些什么呢？我得在和她一起工作之前稍微对她有些了解。你懂的吧？）” Allen看看Romesh，假装听不懂他的意图，说道：“I don’t think it is a good idea talking about her behind her back.（我们在她后面讨论她会不会不太好？）” Romesh赶忙点点头说：“I just want to know the part related to work. What did you guys say I don’t want to know her personal life, her dog, her boyfriend. No! Just the work part. Did she say anything about me, or the accounting department You know, the more we know each other, the better we can work together in the future.（我只是想知道工作的这部分。关于这部分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其它的私人事情，她的狗啊，男朋友啊，那些我都不想知道。关于工作这部分，你们有没有讨论过我，或者整个会计部门啊？你看，我们多了解彼此一些，将来在一起工作也能更融洽。）” Allen装作认真地想了想，说道：“We actually mainly talked about our pets and uni life during the walk. But, oh, once she did mention you and Lin. Actually, she just talked about your jobs.（其实我们一般都是讨论宠物，还有莫大的事情。不过呢，我们也讨论过你们的工作。）” Romesh喝了口水，盯着Allen又看了看。过了两秒钟，还是没忍住，问道：“So what did she say（那她说了什么呢？）” Allen平静地说：“she said Lin’s job was too hard and she never had a break. But your job is …（她说Lin的工作太难了。她几乎就没见她停下来休息过。但是你的工作嘛......）”说到这里，Allen故意顿了一秒，然后假装有点结巴地说：“I mean we all know that your job is even harder.（我们都知道你的工作更难！）” Romesh吸了口气，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桌上点了两下，就站起来打发Allen回去了。 Allen走到Lin房间的时候，Lin的电话已经打完了，她看了Allen一眼。两人没什么交流。依旧各自做起了手上的工作。 加完了班，两人还是老地方去吃了晚饭。周五的晚上，city的餐厅都是人满为患。两人等了一会儿，才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那老狐狸找你摊牌了？”刚坐下，Lin就问道。 Allen没有着急，给Lin到了杯水，说道：“他应该会着急了。看着吧，下面他应该会有事没事出去面面试。要是能找到个好的，随时就撤了。” Lin看看Allen，问道：“你究竟和他说了什么？他凭什么就着急了？” Allen叹了口气说：“我没说什么，实话实话而已。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Lin忽然笑了起来，说道：“这最后一句话不像是我俩之间应该有的对话啊！” Allen还来不及说下去，一抬眼，忽然看见窗户外面走过一个提着大包小包的身影，急忙站了起来，对着Lin说：“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着就快步走出了餐厅。 娜娜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出门买过东西。从中午逛到了现在，收获是很丰富，但是穿着高跟鞋的脚也感觉早已报废。她无奈地提着这些袋子麻木地往前迈着步子，心里在想为什么只有刷卡的那一刻觉得心情很舒畅；剩下来的时间里，内心里的失落还是慢慢变成了一个洞，而手上的这些东西再也没有了那一瞬间的魔力，好像只是变成了走路的累赘。 正在往前挣扎的时候，一个人从后面接过了她右手的那些袋子，又走到了她的前面，看着她。 娜娜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碰到了什么teenager（十几岁的青少年）。抬起头来仔细一看，居然是Allen。心中不禁暗想：牛奶我都扔了，还要我怎样？ “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一个人在外头乱逛！这里不是中国！接下来走在街上的人里面，忽然冒出个抢劫的，吸毒的，你怎么办！”Allen着急地说道，“你车停哪里了？我送你过去！” 娜娜气不打一处来，手上拎得又重，招了招空下来的右手说道：“你把东西给我，我自己去。” “别耍大小姐脾气了！车在哪里？我送你过去！”Allen坚持道。 “你少来这套！你把你这些关心留给小婉吧！或者，”她站定了想了想：“或者那天电话里面那个鬼妹。”说着这话的时候，娜娜一回头，又看到了窗口的Lin正看着他俩，忽然明白了什么，冷笑了一声说：“小乖还说我是social flower，和你比起来差远了！怪不得Brad说你是妇女之友！你省省吧！” Allen没解释，只是又夺过了娜娜左手的东西，说道：“要么你把东西留给我，我明天去送给你。你要是舍不得你这堆战利品，你就告诉我车在哪里，我把你送到车上，就不管你了。” 娜娜的眼睛忽然飘出了眼泪：“你烦不烦！我已经尽量避着你了！为什么你要像，像那个鸟毛一样，满天空乱飘？” “什么？什么？”Allen一下子没听懂娜娜的比喻。见她已经哭得稀里哗啦，只好走进了两步安慰说：“好好好！有什么话下次找个合适的机会说，好不好？你在路上这样哭，一会儿警察来了，你这堆宝贝还得跟着我去警察局录口供。” 娜娜停下了哭泣，看着Allen说：“我不想找什么机会说，我就要现在说！为什么小婉知道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不是那么让你不能信任？” Allen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了想说：“你不就想知道我究竟得了什么病吗？下周末来我家，我请你吃饭，好不好？边吃边聊。你想知道的，我全部告诉你。” “真的？”娜娜看着Allen，指了指餐馆的窗口，半信半疑地问道：“那她又是谁？” Allen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同事！我师傅！行了吗？上次那个是老板女儿！也是我不能得罪的人！行了吗？你们我谁都不敢得罪！快走快走！我胳膊酸死了！你怎么买这么多！干脆住人家店里算了，还回什么家！”说着冲着店里的Lin使了个眼色，又连推带搡拎着娜娜的购物袋去了停车场。 等Allen把娜娜送上车，又帮她去支付了停车票，从停车场往餐厅走的时候，发现Lin已经站在了餐厅门口等他了。 “你怎么出来了？”Allen着急地往Lin跑过去。 Lin看着他笑了一声说：“外头那么多客人等着，我都吃完了，还坐在里面干什么。我自己都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Allen看了看她，问道：“那你还不回去，站在这里等我？” Lin被Allen一问，有些尴尬，眨了眨眼睛说：“我又不是你肚里头蛔虫，谁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又回来了吗？饭还吃不吃？我是没客气，连你那份也吃了！” Allen点点头说：“吃得好！吃得好！走走走，换个地方再吃！我请你吃甜品好了！” ☆、撬开你的心门 今天上午小婉的课是早晨八点开始的，她没来得及去JK家。到了下午，JK五点半回来了，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小婉在洗完的时候，JK走过来问她：“今天周五，要不要等到James睡了，我再读书给你听？” 小婉回过头看看他，想了想，低下头说：“今天就算了。我答应了Allen晚上七点之前到家。一会儿我洗完了碗，就走了。” JK不能说什么，只好点点头说：“等会儿他去你家接你吗？你们，要去哪里玩？” 小婉摇摇头说：“不是，不是说今天晚上七点到家。是以后都要七点之前到家。直到，直到他从南京回来。” JK听了，皱了皱眉头说：“为什么？” 小婉想着Allen当时让她完全摸不着头绪的解释，勉强笑着摇摇头说：“我也不明白。总之我现在不想......” “不想惹他生气？”JK有些生气地说：“你是一个成年人，不是一台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你至少问明白他原因！更何况有任何原因他也无权限制你的自由！” 小婉忽然红了眼睛，看着他低声说：“我不想再讨论这些。我已经被逼到了拐角了。James还在，我们别争了。我很快就洗完了。”说着便又转身洗起了碗。 JK看着小婉的背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倒了杯水给自己喝了下去。他想了想，站了起来，走到小婉旁边拿过了她手里的洗碗布，说：“你等等再回去，行不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说清楚。小伦那头，不管他是要找来，还是打电话查岗，我来和他谈。如果把他气出了病，我来负这个责任！”说完就把小婉推到了一边，自己洗起了碗。洗完了碗，又带着James上了楼。走到小婉身边的时候，他说：“如果你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说话，只想回家。你就叫辆车，自己走。我们可以改天再谈。但是我不希望你是因为小伦的话才回去的。可以吗？” 小婉点了点头。JK带着James上楼去了，楼下慢慢变得安静了起来。小婉收拾了客厅的玩具，想了想，打开了门，走到了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JK从楼上下来，看着收拾好了的客厅变得空空荡荡，以为小婉真的走了，心忽然往下一沉，想要追出去看看。打开门的时候，看到小婉正坐在台阶上，回过头看着他。 JK喘了一大口气，也走到台阶上坐了下来，说道：“谢谢你还信任我！” 小婉没说话，看着远方的天空。天已经完全黑了，墨蓝色的天空里，星星和月亮都探出了脑袋，看着院子里两个人沉重的脸。院子里的灯又亮了起来。天有些冷了，JK又站了起来，从房间里拿了外套和毛毯，包在小婉的身上。问道：“冷不冷？” 小婉被JK包完了，就剩张脸还露在外面，她转过身来看着JK：“你要是这样，你冷不冷？”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JK把手一伸，对着小婉说：“你的手机呢？”小婉有些纳闷，指了指房间。JK自己又站了起来，去屋子里拿了手机出来，放在台阶上说：“如果他打过来，我来接。” 然后又看着小婉，搓着手，不知道心里的这些话该从哪句说起。 “小伦叫你七点之前到家，是不是为了防着我？”想了想，他忽然问道。 小婉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又回过头看着前方，说道：“他，我......哎，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不是从小的邻居吗？为什么有时候看上去感情很深刻，有时候又像陌生人，还要防着？我真的不明白！” JK尴尬地笑笑说：“他叫你早点回去，跟我和他之间感情如何，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单纯地叫你早点回去而已。” 小婉又看了JK一眼，JK也看了她一眼，眼里写满了尴尬：“我一会儿想和你说的话，会让你很，害怕，你能不能等我说完了再走？” 小婉有些紧张地看了JK一眼，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JK又搓了搓手指，往旁边坐了坐，然后说：“我是一个男人，男人在你我这样的关系里，想到的，不是简单的拥抱，牵手而已。” 小婉一听到“男人”这个词，马上想到了Allen昨晚说的话。她看了看JK，忽然好像意识到JK要说什么了，赶忙转过头，想要站起来，又想到刚才答应他要听完，只好偷偷把手藏在毛毯里抠着手上的指甲。 JK看了小婉坐得僵硬的模样，又转过头，看着前方说道：“我没有办法控制这一点。这本身也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婉听到这里，回过头又看了JK一眼，JK又正好看向她。四目相对一瞬间，小婉赶忙把头又掉了回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树。JK也看向了前方，说道：“谢谢你听到现在还没有走。”顿了顿，他又说：“我心里的愿望是，有一天你学业结束了，也工作了，我们可以回去，征求双方父母的同意，也正式的告诉周围的朋友我们在交往。那个时候我可以陪你去到你想到的地方，也不需要别人去担心你回家晚了不安全。在那样的时候。” 小婉想了想，回头看着JK，认真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她问道：“那你那天和我说的心理疾病，就是这个？” JK点点头，没有说话。 小婉喘了口气，说：“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JK看了小婉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小婉想了想，又生气地说：“那你上次说那么认真，还说要去看医生吃药！我每一句都是当真话听的！” JK看看小婉，有些尴尬，又转过头说：“我没有骗你。我是想，如果实在压制不了心里头的想法的话，或许我会去看看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药可以......”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婉打断：“你好端端吃什么药！你知不知道那天你说完，我有多担心你！”说着眼眶又红了，“想到Allen，我已经很心痛了！你一定要叫我心里头难受吗？我们说好了什么都可以说的，结果你突然又对我保持距离！我知道你下次又远离我是什么时候！”说着，她生气地站了起来，把身上的毛毯拿了下来，就往房子里走去。 “小婉！”JK站起来，跟着她的后面进了门，“小婉！这已经是我心底最隐秘的地方了。我再没有什么保留的地方了。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小婉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天晚了，我要走了。我手，手机呢？我要打电话！” “小婉！”JK只能快走了两步，走到了小婉的前面，握着她的肩膀说：“小婉，看着我！” 小婉还是没有看他，把头撇到了一边，说道：“我不想看。那么远那么深的地方，我通通都看不到。我不想看！我只知道我把你当成了最信任的人。我心里想的，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你。可是每次当你把心里的那扇门关上的时候，从来不会事先通知我。总是要我自己撞到门上，才知道此刻门是关着的。老实说我现在真的想不到那么远的时候，我在想你下次关门又是什么时候，我想要准备好。让自己的心不会每次都那么疼！” JK没有说话，一把抱住了她，让她可以在颤抖着哭泣的同时可以休息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婉终于停了下来。她轻轻地推开了JK，背着他擦着脸上的泪。 JK抽了张餐巾纸过来，想要帮她擦一擦，被她挡了过去。见小婉又转过身背对着自己，他想了想，又一次走到她的旁边，说道：“如果你不说，我都没有意识到，原来我的做法对你造成了这么深的伤害。我今天不请求你的原谅。我只想请求你，下次再有这样的感受的时候，不要自己委屈，第一时间，不管是打电话，还是走过来，拉住我的衣领，直接说：‘混蛋，你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小婉被他说得愣了一下，回过头看着他，“你也说‘混蛋’？我以为你不说脏话。” JK点点头说：“让自己喜欢的人这么伤心，叫‘混蛋’简直是爱称了！”说着又拉着小婉的胳膊说：“不要下次，你现在就练习一下，省得下次张不开嘴。” 小婉以为JK是开玩笑，心里想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开玩笑的心情。谁知道他真的抬起了小婉的胳膊，让她可以够到自己的衣领，然后对着小婉认真的说：“说吧，怎么解气就怎么说。把之前的所有让你不开心的那些感受都骂出来，今天不够，明天还可以继续！” 小婉张了张嘴，又把手从他的衣领上拿了下来，说道：“我骂不出来，我也没什么可骂的。我只想，当我想拥抱的时候就有温暖的拥抱；当你心中有为难，不安，就算你不可以告诉别人的时候，也觉得至少可以告诉我，想到我的时候，永远觉得自己的心有依靠的地方，就好了。” JK看看她，又问道：“包括刚才我在外面和你说的那些？我一直在想如果说出来你肯定会把我当色狼，我真的怕你以后都不会理我了！” 小婉听到“色狼”两个字，忍不住笑了一下，想了想刚才他说的话，忽然又脸红了，转过身去背着JK说：“对，包括刚才在外面说的那些话。” JK听了，忍不住抱住了她。过了许久，小婉从JK的怀里抬起了脑袋问道：“喜欢就喜欢，为什么要弄这么复杂？” JK点点头说：“你说的没错！其实不复杂，是我把简单的问题弄得那么复杂。可能是我出国的时间太早了，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每件事。习惯把每件事情都想到十分的把握了，才能够去做。今后，我要注意这方面，多多考虑你的感受！” 说完了，他又拿脑门贴了贴小婉的脑袋说：“现在你心里有没有好受一点？” 小婉点了点头，又想了想说：“今晚信息量太大了，让我静下来好好想想。我得......”说着又看了看墙上的钟，“十点了！”她倒吸了一口气，说：“我的手机呢？” JK从口袋里拿了出来，递给她，Allen并没有打电话。小婉松了口气，准备打电话给出租车。 “我们最后再聊十分钟行不行？”JK看着她，问道，“反正已经很晚了。这些话现在不说，好像总也没有机会。” 小婉放下了电话，看着他。 “就算Allen是你的亲哥哥，他也不应该限制你的社交生活。你现在正是享受生活的时候。如果他半年不回来，你就半年都要过那样的生活？你不觉得自己的心很委屈吗？” “可是我每次看到他坚决的语气，好想已经把我逼到了一个角落，不答应也得答应。”小婉说道，“你知道，我在这些事上反应总是慢一些。” JK看了看墙上的钟，叹了口气说：“算了，我们还是明天再讨论。我可以教你一个简单的小方法。我现在还是帮你叫车，赶快回去。” 小婉有些困惑地看看他，说道：“刚才不是你要多十分钟讨论，为什么又改变主意？” JK看看她，想到他们刚刚的约定，只好又鼓起勇气说出来：“我想我潜意识里并不是真的想现在讨论这件事情，只是希望你可以多留一会儿。每次能够看到你的时间太短暂了。好像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但是现在确实太晚了，晚到我自己都在内心骂我自己太自私。” 想了想，他又说：“我告诉你我的想法，但是并不是希望你牺牲了自己的睡眠，明早一大早就过来。这样造成了你的困扰，就又变成我的困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JK真的在努力改变自己，把自己心底的想法告诉她。小婉感受到了，这才高兴地点点头。 小婉的出租车到家门口的时候，Allen的车刚刚走了不久。他看到小婉屋子是黑的，以为小婉睡了。内心又对自己提出的那个要求生出一分愧疚。“该怎样做才是最好的保护她？”或许Allen自己都没有留意自己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Kim JK上线 周六的早晨，小婉起晚了一点。起来以后便急急忙忙跑去找JK。走到JK家门口的时候，看着他正站在台阶上等着她。看到小婉到了，他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向小婉快步走过来，“我以为你不会来了！”说完便拉着她进了屋。 两人进了屋子，JK递给她一个肉包子，拉着她到沙发跟前坐下：“赶快读书。如果可能，我希望以后每天都不要落掉了。”说着就趴在沙发下面拿出了书。 小婉听着又笑了，啃着包子听JK把书念完了。JK回过头来问她：“是包子比较香，还是故事比较吸引人？” 小婉笑着挠了挠后脑勺说：“老实说两个都是你完成的，吸引力都很大！” JK想着小婉刚才吃肉包子的模样，笑了起来，“好吧！今早故事书败给了肉包子。但是是这365天里的一个独特的回忆，也不错！” 说完了，便拉她站起来去了餐桌。小婉又拿起一个包子，捏着上面的皮说：“你什么时候做的？我以前听大姐说，这个面要发酵很久，才会起来。比蛋糕麻烦。” JK笑笑说：“昨天晚上调好肉馅，再把面揉好，放在冰箱里低温发酵就好了。” 小婉想想自己昨晚回家就睡了，看着手里的包子，又说道：“你有时间为什么不休息？你不困吗？” JK又看看她说：“你喜欢吃啊！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往后的人生里你只吃我一个人做的早饭。这也是我的愿望！你相信吗？” 小婉被他一说，本来想张嘴咬包子的，害羞地又停了下来，“你今天怎么了？好像换了个人。我一下子都有点适应不了。” JK看着她，抬抬手让她继续吃。“昨晚你走后，我想了想你说的话，觉得特别有道理！喜欢就喜欢，为什么不能说呢？我到了三十多岁才遇见你。应该比别人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小婉被他一说，直接趴到了桌子上，把头埋到了胳膊里。JK走到她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轻轻地把她的脑袋从胳膊里抬了起来，摸着她脑门上还没有完全褪去的疤痕说道：“我可不可以再实现一个愿望？我保证自己不会超越这个举动。” 小婉不知道“这个举动”是什么，但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看着JK。JK看着她，避开了那双小鹿一样的双眼，看着她的那条疤，轻轻拨开了疤痕前面的刘海。小婉觉得什么也反应不过来了，只觉得两人靠得很近，近到她好像感受到了JK的心跳声，那一刻，时光好像忽然静止了下来。那究竟是我的心跳，还是他的？小婉心里想着。 正在琢磨的时候，忽然脑门上有一种柔软温暖的感觉，伴随着轻轻地呼吸拂过了皮肤的毛孔。那感觉来得很突然，在小婉还来不及体会的时候，它已经离开了。 顿了一秒钟，小婉抬起头来，看了看JK。JK也在看着她，脸又红了。小婉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哎呀！”说着就要离开座位。 “什么哎呀？出什么事了？”JK也站了起来，跟在她的后头问道。 小婉看看他，又赶忙转过身，避开他的眼神，说道：“你，你应该昨天通知我一声！” “通知你......”JK看着她，有些尴尬地问道，“这个怎么通知？为什么要通知呢？” 小婉又看看他，又尴尬地转过身，想双手托住脑门，摸到了伤疤的那一块，又赶忙把手放了下来，又着急地叫了一声：“哎呀！” “究竟是什么事？你能不能说清楚？”JK着急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需要一些心理准备，刚才我冒犯了你？那我以后，暂时不......” 话还没说完，小婉又打断他说：“不是，不是，我，我昨晚，昨晚回去太晚了，我没有洗头发，就睡了。我头发有没有很臭？” “呵呵呵呵呵！”JK一边笑着，一边一把拉过了小婉抱在怀里面，摸着她的头发说：“不臭啊，怎么会臭呢？傻丫头！天天洗头对头皮不好的。本来就是应该隔一两天再洗一次头发的。以后不要天天洗头发了，啊！” 小婉本来想挣脱开，一听JK说的话，又抬起头来看看他，问道，“真的？” JK看着她，点点头说：“反正以前我妈看的那些养生节目，那些医生都是这么说的。我听了不止一遍了。” 小婉听完了，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又抬起头问JK说：“你陪着阿姨看了多少韩剧和养生节目？” JK想了想，笑笑说：“反正就是吃饭的时候呗，不听也要听。简单的韩语和一些基本的养生信息，都可以稍稍说一些，忽悠忽悠别人的程度。” “你忽悠谁了？”小婉忽然好奇地问道。 “你啊！还有谁？”JK刮了刮她的鼻子。 小婉害羞地点点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说：“我们要不要去叫James了？然后我就去图书馆了。” JK一听小婉要走，想到今天可能都见不到她了，忽然问道：“你是和朋友们约好了吗？” “不是啊！”小婉摇摇头说：“你知道的。我们就是在靠里面那边。谁到了谁就坐下来一起学。有时候好几个人一起，有时候就没什么人。上周天就我一个。” “那，那你今天能不能在这里学？你想在哪个房间都可以。反正一会儿James醒了，我就带他去买菜了。不会吵你的。”JK问道。 “你们都走了，我干嘛要留下来？”小婉有些奇怪地问道。 “至少我知道你没走，还在这里。”JK看着她说道：“而且还可以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可以吗？就今天一次也行。” 小婉看着JK，笑了笑，点了点头说：“可是我吃完了午饭还想去给小乖送个饭。那我现在去客房？” JK想了想说：“去我房间吧。等会儿James下来，客房会比较吵。我妈那间，我又怕他等会儿经过的时候自己把门打开。” 小婉看看JK，有些为难地说：“可是我每次去你房间，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JK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心，说：“你昨天晚上要去这里的时候，可是连敲带砸进去的。完全没有不好意思。今天为什么又不好意思了？” 小婉被JK说得脸红到了脖子根，“我哪有？你今天究竟怎么了？你是被哪个韩剧人物附身了？” JK又笑了起来，想了想说：“嗯，Kim，Kim JK？”两人哈哈哈哈笑作一团。 笑完了，小婉看看墙上的钟，对着JK说：“你今天惨了，他中午肯定不会睡了！” JK没有说话，笑着看着小婉，心里想：只要你不会离开，怎么都好。 小婉真的在JK的房间用起了电脑。JK带着James下了楼以后，等James专心吃早饭的时候，他端了个碗悄悄跑上了楼，敲了敲房间的门。小婉打开门，是一碗水果。心中忽然觉得很甜，她叉了一个放在JK的嘴里，心里在想：会每一天都这么幸福吗？ ☆、周围的世界还是静如止水 中午，等小婉坐着tram到小乖家那站下来的时候，David又正好牵着他的小狗迎面走过来。David忍不住摸了摸窝窝的头说：“原来带着你见到小婉姐姐的概率才比较高！” 小婉没有明白，笑着看着David，问道：“你今天没去图书馆学习吗？” David有些埋怨地看看小婉说：“我去了啊！只有Brad在。我还尴尬地在那里学了一上午！你也没有出现！”说着又摸了摸窝窝的脑袋说：“原来你有安排！” 小婉看着David，有些尴尬地说：“David，我真的拿你当好朋友。但是上次那些话我是认真说的。我不想......” 话还没说完，David赶忙打断她说：“哎呀，好啦！开玩笑啦！你这么容易当真！学到中午总要吃饭啊！难不成我和Brad两个男生面对面吃饭，多尴尬！我们也不是那么熟！” 小婉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又点点头，准备作别。David急忙叫住她说：“你如果不着急，要不要去我家看看？顺便帮我给窝窝画幅画，可不可以？” 小婉想了想手里的饭，抱歉地说：“嗯，下次行吗？我怕小乖等得饿了！” David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小婉看着David失望的眼神，想了想问道：“为什么他叫窝窝？” David笑着解释说：“因为他叫声很特别。”又蹲下来对着窝窝说：“窝窝，你叫一声给小婉姐姐听听。加油！好好表现！” 窝窝好像听懂了David的话，真的叫了起来。相比一般的小狗，窝窝的叫声里好像带着一分委屈和温柔，真的是“窝窝”的声音。小婉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你是一只有故事的窝窝！” David赶忙接了一句，“就好像我一样！” 小婉尴尬地看着David，指了指手里的饭说：“我真的要走了。下次等小乖病好了，我叫上大家一起去你家玩。如果你不嫌我们太吵的话。” David点点头，目送着小婉的离开，心里又不知留下了多少感慨。 小婉上了楼以后，发现娜娜也在房间里。娜娜一看小婉只带了一份饭，假装生气了，对着小乖说：“我就跟你说小婉偏心你，你还不信！” 小乖会意了，也拿小婉打趣起来：“我看小婉姐对我也没什么心，谁给病号送饭送到一点钟才到的！” 小婉被两人忽如其来的话说得很是尴尬，有点举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先开口对谁解释好。娜娜和小乖看着她的模样，彼此又看了看，两个人忽然笑了起来。 小婉这才反应过来，也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红着脸说：“你俩把我吓死了！” 娜娜走过来，搭在小婉的肩膀上说：“今天你不管有任何理由也不能提早回去。学习一边去，男人一边去，今天我们就在这么点小地方，吃，喝，看电影！别的什么事也不做！定好了啊！” 说着又踢了踢腿说：“真心话，我国内家里的厕所都比这里大。你们说说我们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就这个破文凭？值不值？” 小婉拉了拉娜娜的袖子，娜娜无所谓地说：“哎，就算是厕所，我还不是一样留下来吃吃喝喝！小乖，快把电脑打开，刚才那个人怎么又活过来的？我现在被你带的，完全重口味！还有你，别傻站着，把你电脑打开，我来订餐！” 三个人开心地吃着喝着，小婉想着周末晚上要和Allen一起吃晚饭的约定，趁上厕所的时候，给他发了条信息。Allen一看到娜娜的名字，只好瘪着嘴叹了口气。 三个人吃着鱿鱼圈，看着电影。看到快要最后的时候，男女主角亲吻了。小婉盯着银幕，忽然想到了早晨的那一瞬间，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忍不住轻轻碰了碰脑门上的伤疤。房间里的光线很昏暗，但是娜娜还是捕捉到了小婉脸上的表情。本来想逗小婉，看看旁边的小乖，想想又算了。这本是一个完美的下午，男人，一边去！这是她自己说的！何必又要因为男人的话题破坏了这种完美！ 等娜娜把小婉送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了。盯了大半天的电脑屏幕，小婉的眼神已经开始有点迷离。娜娜推推她说：“你这不行啊！提前进入了老年状态，怎么谈恋爱！十点钟应该正是充满了激情的时候。” 小婉一听“激情”两个字，心里又是一阵害羞。昏暗的车里，虽然并不能看清楚她的表情。娜娜却已经了然于胸，只是实在没有和小婉讨论的心情。 从娜娜的车里下来，小婉刚刚上台阶，Allen的车就开了过来。Allen从车里走下来的时候，小婉有些意外地看着他。Allen直接点点头说：“对，我怕那个姑奶奶，特地停在了远一点的地方的。” 小婉笑了笑，没有说话。Allen又看看她，也笑了起来，问道：“还生我气呢？” 小婉摇摇头说：“我没生你气。但是我也做不到，抱歉！” Allen叹了口气，说道：“傻姑娘，憨姑娘，我要拿你怎么办好呢？”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小婉说道，声音还是那么柔弱，让Allen总是不能完全相信她真的可以做到。“我每天都会发照片给你，发信息给你，打电话给你。让你感觉我就在你旁边，好不好？” “可是万一你又生病了，受伤了，或者遇到坏人了，怎么办呢？周围一个有车的人都没有！娜娜毕竟是个女孩儿。”Allen问道，“到时候我不在你的身边，你怎么办？” 小婉又流泪了，“你非要让我难受才可以吗？那你就要快点治好了，快点回来啊！我等到你回来了以后再受伤生病。” “呸呸呸！憨丫头！”Allen着急地说：“我还没见过哪个人咒自己受伤生病的！再胡说我都不敢回来了！” “嗯......”小婉哭出了声。急得Allen又回到车里去拿餐巾纸。“你这样将来去了幼儿园，比那些小孩儿哭得还凶。究竟是谁管谁？”Allen问道。 小婉勉强笑了笑，说：“明天晚上和你一起吃饭。你要不要趁明天下午的时间买点什么东西带给，”想了想又说道：“带给你的家人？我陪你去。” Allen摇摇头说：“买什么，根本不用买。国内现在要买什么买不到的！” “不一样啊！这是你的心意啊！”小婉说道。 Allen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不回去，就是最好的心意。回去了，什么心意都是白扯！” 这话说得小婉心底一沉，她走到Allen跟前说：“我当你的家人。不管是姐姐也好，妹妹也好，那些我都不在乎。不管南京有没有家人在等你，我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了，我们还像EAP那时一起在图书馆学习，将来毕业了一起找工作！” Allen的眼里也泛起了泪花，他又揉了揉小婉的头发说：“憨丫头，还算你有点良心！”想了想又说：“明天下午要是不学习，就去逛逛吧！” 等小婉进了屋子，已经过了十点半了。小婉赶忙发了条信息给JK。JK的电话马上进来了：“你们几个女生要玩到这么晚？”他着急地说道。想了想又说：“我不是要干涉你的自由，只是你们几个女孩子，太晚了毕竟还是不安全。” 小婉点点头，尽量控制住了自己有些重的鼻音说道：“嗯，结束了有一会儿了，到家门口又碰到Allen，就和他说了会儿话。明天下午我陪他去买点回国的东西。” JK听到这些，忽然对Allen的“双重标准”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他知道自己又掉进了地心钻到外太空的情绪里去了，却一下子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想法。正在挣扎的时候，小婉忽然在电话那头喊了他一声：“Kim JK，” “嗯？”JK被小婉这么一叫，忽然笑了起来，飞到外太空的情绪瞬间又被拉回到了早晨美好的时光，“怎么了？”他问道。 “我想你了，我想要抱抱！”小婉的声音里有些疲倦。 JK刹住了自己所有想说的话，又回到了那个温柔的语气，简短地说：“那你快睡吧！明早我抱抱你！做个好梦！” ☆、特别的悬疑剧/兄妹逛街 第二天早晨，两人拥抱了很久之后，JK摸着小婉的脑袋问道：“你们昨天究竟玩了些什么，会搞那么晚？” 小婉笑着问他：“你好奇吗？” JK点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我也想陪你去做那些你喜欢的事情。” 小婉笑了起来，“其实什么也没有玩。只不过在一集电视剧接着一集看下去。其实娜娜的心情很不好，她在努力调整当中。小乖，可能也没有很好。” JK又点点头，问道：“那你们看什么电视剧？你喜欢看吗？” 小婉摇摇头说：“是悬疑剧，里面人物太多，看到一半我就跟不上了，她们俩一直分析究竟是谁做的。只是，”小婉忽然想到了男女主角到最后的那一幕，忽然有点脸红，推开了JK。 JK看小婉忽然推开他，以为她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便赶快走到她面前说：“只是什么事让你不高兴吗？与我有关吗？你说出来，我才能知道怎么去改进。” 小婉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看JK正看着她，脸更红了，又推了他一下，说：“你不要看着我。”JK一下子明白了，轻轻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对着她的额头又吻了一下，问道：“悬疑剧还会有这种镜头？什么名字？我都想看了！” 小婉有些娇羞地看了JK一眼，说道：“你是不是没少看这样的电视剧？” JK笑了起来，说道：“我都和你说了，我是Kim JK啊！你忘了？你是不是小时候一看到电视里有这种画面，你妈就叫你要把眼睛捂起来？” 小婉笑着说：“比这个还惨！我家电视线都剪了，电视也翻个面对着墙。我妈陪着我不看电视。就这样我考试还一塌糊涂。我到了小学五年级，数学考试才勉强及格。” “呵呵呵呵呵！”JK笑了起来，“不要紧，反正你将来是去幼儿园工作，幼儿园小朋友的数学你记得就好了。” “其实我没上过幼儿园。”小婉笑着说道：“一二三年级都没上过。” “对，你上次说过。为什么呢？”JK好奇地问道。 “我对小时候没什么太多的记忆了。我只记得我妈带我去过学校两三次，每次到中午的样子，老师就把我送回来了。我记得我坐在第一排，站起来的时候，比其他班上的同学都矮很多，然后班上的男生老是冲我扔粉笔头。老师把我送回家，大概是和我妈说我不行吧。正好我也不是很想去。直到三年级快结束的时候，可能是不送不行了，我妈才狠心又把我送回去。” “是吗？”JK心疼地问道：“那么那段时间谁教你学习呢？你妈妈？” 小婉点点头：“我爸爸几乎都是出差，在家的时间很少。白天我就在邻居爷爷奶奶家玩的。等我妈妈下班了，晚上有空了她就来教我。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家里的地面是水泥地，涂了一层红色的漆。我妈就在地上用粉笔写那些汉语拼音。我唯一有印象的是她说我的a写得像蝌蚪。之前我给James教a，他看我写了，也要写。我想他写得可能都比我那个时候写得好！”说完了哈哈哈哈笑了起来。 JK没有笑，也没有说话，摸着她的脑袋抱住了她。小婉看他半天没说话，便探出脑袋问道：“怎么了？” JK看看她说：“早知道不那么早出国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想每天陪着你去上学，帮你挡住那些粉笔头。或者，或者我放学了，可以教你。” 小婉笑笑说：“你不是教了我了吗？” JK也笑了起来，心里在想：这一切难不成都是安排好的？这究竟是真实的，还是一场梦？ 到了下午的时候，Allen从图书馆接上了小婉，问道：“你想不想给你爸妈买点东西？我可以帮你带回去？” 小婉想了想说：“不用了。如果我买东西给我妈，我妈肯定不放心，又要寄钱给我。还有你如果又去一趟，我妈肯定以为你我关系不一般，又要和我叨叨，我受不了！” Allen听了点点头，又弹了弹小婉的脑袋，说：“所以叫你赶快找一个！天天呆学！图书馆要是个人，我看你们倒是蛮般配！一对呆呼呼的！也不知道动动！” 小婉摸着脑袋看了看Allen，没搭理他。 安静了一会儿，Allen又问道：“你现在朋友都有谁啊？除了那两个惹不起的，包子，还有谁？包子说好多次都看到David和你一起学习。他对你还有意思？” 小婉撇撇嘴说：“他的想法我是控制不了的。但是我真的已经很明确地说了。” Allen还是无所谓的语气说：“你对他怎么样不要紧，你们女孩儿心思善变得很。关键他还对你有意，就行了！除了他，还有谁？那个孩儿他爸？他也能算一个。你怎么就这几个朋友？” 小婉生气地说：“什么叫就这几个。这已经好几个了。还有James呢！你还没算呢！” Allen干笑了一声，“我忘了，你将来要当孩子王的。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一帮孩子上来照顾你！” “Allen，”小婉刚刚看Allen提到JK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把两人的关系告诉Allen。谁知道Allen摸着心口咳了两声，把小婉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什么事？哎，你有没有水？”Allen说道：“刚着急出门没带水，渴死了！” “我没事。”小婉急忙否认说：“我只带了自己的水杯。等会儿到地方了，我去给你买好不好？” Allen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直接把她书包里的水杯拿了过来，猛灌了几口。 两人到了购物中心，Allen直接拉着小婉去了商场的女装部门。看到一件衣服，就叫小婉套套看。小婉拿着衣服愣住了，问Allen：“这是帮谁试？” Allen没直接回答，说道：“你就试就好了！你管帮谁！” 可惜这件衣服的号对于小婉来说还是大了。两人又看了几件衣服，但是码数全部偏大。Allen有些烦躁地打量了一下小婉：“你是不是个小学生冒充大人来这里上学的？吃得也不少，也没长脑子，究竟长哪里去了？”说得小婉还来不及回嘴，又被Allen带去了楼上。 到了顶楼，有一些居家用品和工艺品。Allen走到了卖画具的地方，看到一套画本和彩色铅笔的组合套装，画本可以立也可以躺，旁边还有一些雕刻的装饰。笔的质地看上去也不错。Allen点了点头，拿了就去付钱了。小婉赶过去看了一眼，三百五十块。急忙追了过去。打断了他和收银员之间的对话。 “如果你是买给我。要么你退了，要么我把钱给你。”小婉说道。 Allen把她往旁边推了推，又要继续付钱。小婉一看拦不住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往电梯走过去。 Allen一看小婉走了，只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留下了画本先去追小婉。 “我马上要走了，希望留一件你每天用得到的东西给你。就是这样。不是要用金钱侮辱你！”Allen追在小婉的后面解释道。 “那你买个三百五十块的，我敢天天背在我的书包里吗？我只能放在家里落灰。”小婉有些生气地说，“买个五块钱的画本，或者留个钥匙扣给我，我才真正天天用得到。你买这么贵的，是不是不准备回来了？所以叫我留作纪念？” “不是......”Allen看看小婉，“好好好！我错了！我用我粗俗的心侮辱了何小婉高贵的人格，行了吗？不买了，不买了，什么都不买了！” 小婉这才消了气，想了想说：“谁说不买的！水还没买呢！舍得买三百块的画本舍不得买两块钱的水。你自己请自己吧！顺便帮我买两只煎饺。被你拖这么久，我饿了！” 晚上到了家，小婉和JK通电话的时候，JK又好奇地问：“那你们今天买了什么好东西？” 小婉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刚才那个语调好像James：‘小婉阿姨在吃的什么好东西？’” JK也呵呵地笑了起来。小婉想了想，有些生气地说：“什么也没买。买了一瓶水和两碟煎饺。我真的不爱逛街。要么陪着娜娜从一家店走到另一家店，除了走路就是等待她试衣服出来。要么今天被Allen拖得楼上楼下到处跑。他腿又长，我简直感觉我在小跑。跑了半天我都不明白他究竟是要干什么！” JK心中又有些酸涩，忽然问道：“那么以后你还会和我去逛街吗？我还很期待那一天！” 小婉一听，笑了起来，说：“不是还有很久吗？等到那个时候，我想我应该早从对逛街的负面感受当中恢复过来了。” 这样一说，JK的心中更是失落。正在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小婉忽然问：“我下星期四去语言楼找小乖的时候，可不可以去看你一眼？就看一眼。如果你觉得还是会受影响，我就不去了。” JK一听，又笑了，说道：“当然好！但是不要只看一眼，让我看到你。” ☆、116 周一的下午，Allen又照例陪Shea去遛狗。Shea才知道原来Allen的实习这周五就结束了。很是惋惜。说本来希望和爸爸说给会计部门多增加一个part-time职位，让Allen可以和自己同事。 Allen谢过了Shea的好意，说道：“Romesh talked about this last Friday afternoon as well. But I don’t want to work with him.（Romesh上周五下午也和我说了。但是我不想和他一起工作。）” Shea也不喜欢他，点点头表示知道Allen的感受。Allen假装有些生气地说：“He said that he didn’t like working with women. I was shocked when he said that to me. It’s 21st century. I have no idea where did his discrimination against women come from.（他说他不喜欢和女人一起工作。我听他说完，整个人都震惊了！现在都21世纪了。我真不知道他怎么还会有性别歧视的？）” Shea听完了，气得当时就开骂。直接上楼去找了老爹，顺带把最近实习的感受都和老爹谈了谈。老板没有着急发火，盯着会计部门的两个人分别看了看，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到了周三的上午，Romesh又没来。老板盯着会计部门看了一眼，直接走到了Lin的办公室。问了Lin一些报表的问题。Lin想起了上次Allen说的话。听完了老板的问题以后，顿了两秒钟，才回答了老板。并且和老板保证下班之前就能给他一个结果。老板点点头，出去了。 终于到了周五，Allen到了公司，还是一如既往地听着Lin指挥忙碌着。最后一天了，想想这一个多月的实习，Allen觉得除了Romesh是同行的冤家之外，在这个公司还是学到了很多。有会计实践方面的诸多细节，还有不同部门同事间的处世态度，这些都是在学校的课本上学不到的。但是毕竟这只是一个实习，谁也不会在乎他的走与留。 直到中午去休息室吃午饭的时候，Allen才发现桌子上放了个蛋糕，旁边还放了一张贺卡，上面写着： We love you Allen! We look forward to working with you in the future! （Allen，我们爱你！希望以后有机会还可以与你共事！） 落款除了Shea和Lin之外，还有一些平时工作和中午吃饭交流过的同事。Allen的心中忽然觉得有了一点暖意。又出去外面买了很多冰激凌和巧克力回来送给大家。 到了下班的时候，Allen又照例坐到了Lin的旁边。Lin还在赶一份报表，回头看着Allen说：“走吧！最后一天，别加班了！也别陪我这个孤家寡人吃饭了。去找你的朋友去吧！马上回国了，好好享受一下人生！” Allen看看她，点了点头，又和隔壁房间的Shea拥抱了一下，走出了这间公司。如果将来我再回来，绝不是以现在这个姿态！Allen心里想。 刚刚开到家洗了澡，他就接到了Lin的电话：“你们都走了以后，老板找我谈了。Romesh辞职了，过一个月离开。帮我加两万。呵呵，你叫我相信你的时候，我都当你是小屁孩儿开玩笑的。”Lin说道，“哎呀，有点后悔刚才那么早叫你走，我这个孤家寡人，连个庆祝的人都没有！” Allen一听，白眼又翻到了天上：“最后再被你指挥一次啊！你怎么就要两万！至少是三万啊！” 终于到了周六下午，Allen接上了小婉，直接开到了city。两人停好车，又七弯八绕走了段路，来到了一家小店。这是一家中国人开的服饰店。Allen进了店就对老板说：“最小号，麻烦你把那天我看那件毛衣外套再拿出来给她试试！” 小婉又想推辞，耐不住Allen直接把她推到了试衣间。这次的号码很合身，小婉穿出来的时候，是一件浅粉色的加厚加长针织毛开衫。开衫上绣了一排排带着鸭蛋青颜色的花蕊的白色小花，配着小婉里面的白衬衫，整个人看着很清新可爱。 老板一看就说：“小姐，这件衣服就是为你做的。不买可惜了！” Allen没等老板再夸下去，直接走到收银台付了钱。然后拉着小婉出了店门。小婉一边跟在他的后面，一边说：“你等我把衣服换下来再走行不行？我真的跟不上你的步伐了！” Allen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得太快，赶忙停了下来，回头看看小婉。他忽然轻轻地举起了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干嘛要换！多好看！我不在的时候，多穿这件外套。等我回来了，好好陪你买几身衣服！” 两个人和Brad在Allen家吃完了晚饭，Allen便送了小婉回家。到了家门口，Allen又看看眼前的小婉，说道：“老叫你陪着我吃饭是不是很烦？我看你晚上都没怎么说话。” 小婉笑着说：“吃饭怎么会烦？是和你逛街太累了。我小跑了一下午，你说累不累？” Allen一听就笑了，转过头看了小婉一眼：“我们怎么会差别这么大？你怎么会这么矮？看你吃饭，不像小时候挑食的样子啊！” 小婉轻轻咕隆了一句：“因为不是亲的。” Allen还是听见了，又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小婉赶忙改口说：“哎呀，血缘也不是很重要。在我心里，你是至亲的亲人之一。” Allen笑着点点头，又问道：“那要是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是看上谁了。将来我回来了，会不会就没空搭理我了？” 小婉被他问得忽然有点心虚，脸一红说：“我看上谁了？” Allen扫了她一眼，说道：“你这么大年纪了，说到这些还要害羞。你说你怎么办？谈恋爱，我也担心，怕你给人骗了；不谈恋爱，我更担心！怕你拖成个老姑娘。” 小婉听完了不高兴地说：“差不多行了啊！Allen妈妈，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Allen又看了小婉一眼说：“明天放你一天假，不用陪我吃晚饭了。你想去图书馆也好，找James玩也好，都行。” 小婉点点头问道：“你要收拾一下行李是吗？” “有什么可收拾的，到那里也是穿病号服。”Allen还是那个冷冷的语气。 小婉撅起了嘴看着Allen，Allen马上回过头来看着她说：“不许哭啊！怎么老哭！我说话不就这个语气。你听了这么久，还没听习惯？”想了想又说道：“我之前嘱咐你天天听听新闻你听没听？还有水果，吃没吃？” 小婉一听到这里，有些心虚地说道：“有的时候。” Allen没有再唠叨她，轻轻拍着方向盘，顿了顿，又回头看看小婉说：“那你叫我一声‘哥哥’。”万一我以后都听不到了呢。他心里想。 小婉听到Allen话题忽然转到这个地方，愣了一下，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是认真的吧？我明明比你大，我叫不出口！你别为难我。嗯，弟弟，好弟弟！行了吗？” 说着又抹开了袖子，指给Allen看：“哎呀，我鸡皮疙瘩全出来了。别为难我了！” “勉为其难叫一声呢？试试看！快！猛掐自己胳膊，喊一声！”Allen又着急地说道。 小婉哈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回过头来看着Allen的表情，一脸的失落。才知道他是认真的。“好好好！别生气了。”小婉拉了拉Allen。 Allen又回头看着她，她看着Allen，努力张开嘴，吐了口气，正想说自己实在喊不出来，Allen的眼睛忽然红了，转过头看着前方说：“我听见了！我听见了！” 他抹了抹脸，从车里站了出来，走到小婉的座位旁，打开了车门。“如果看上哪个小子了，要告诉我，我就算人不在，也要帮你斟酌一下。但是哥哥不能随便乱认！知不知道！你有哥哥的，亲哥哥！知不知道！” 小婉以为Allen是想自己的妹妹太过心切，心中一阵心疼，只好顺着他点了点头。看着Allen的车消失在了夜色里。 “你和James今天后来过得好不好？”小婉对着电话那头的JK问道。 “嗯，下午带James去朋友家玩了会儿。以后有机会带你去认识。”JK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和小婉说着。 “我今天......”小婉正想说今天Allen帮她买了件衣服的事情。 “没事，你不用非得告诉我。”JK忽然说：“今天我在朋友家的时候，忽然想明白，每个人都需要社交空间。我得学着适应这一点。虽然还有点难。呵呵呵！”JK在那头笑了起来。 这头的小婉也笑了起来：“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温暖？” JK笑着说：“你想听实话吗？” 小婉点点头说：“嗯，想听。” JK呵呵呵笑了笑：“因为竞争对手实在太多，我只好想办法把自己调试到你觉得最舒服的方式。” 小婉着急地说：“什么竞争对手？你不用那么辛苦！我就喜欢本来的你。有什么想法都要表达出来，心里才会舒服啊！” JK想：我的想法就是分分秒秒都和你在一起。想了想，他笑笑说：“你觉得舒服开心了，我就开心了。所有这些努力都是值得的。真的！” 小婉的心里又一阵感动。 “你明早还过来吗？天冷了，会不会爬不起来？”JK又问道。 “当然啊！我想你。我现在都想看着你。”小婉急忙说道。想了想又说：“Allen说明晚不用陪他吃晚饭了。明天我一天都赖着你们，行不行？” JK笑着说：“当然好啊！那你赶快去睡觉！明天早晨请你喝银耳汤！” ☆、没有小婉的五人聚会 星期天，小婉在和JK，James爬了山，喂了鹦鹉，又和父子俩回到了JK家。她陪着James睡着了以后，从楼上走下来，看着JK刚刚接了电话从外面进来。 “他终于睡了？”JK看着小婉轻轻问道。 “嗯！”小婉笑着点点头。 “小伦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JK说道。 “是吗？他说什么了吗？”小婉好奇地问道。 “他没说什么。感觉他是有很多话要说，每说一个开头，他又没再说下去。”JK说道，“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事？” 小婉点点头，拿自己的电话拨了过去。Allen接了起来，马上就问： “你又跑去找James玩去了？我就知道！” “你怎么了？”小婉问道。 “你不用管，是我和他的事情。不过其实也没什么。他一个人，能把孩子拖着也不容易了，能帮他看看James的时候，就帮帮他。但是是在有原则的前提下啊！”Allen忽然说道。 “好！不过你怎么了？”小婉又问道。 “我没怎么。我一会儿还有事。晚上再去找你！吃了饭赶快回家去，知不知道？”Allen说完了，便挂了电话。 小婉有些担忧地看着手机，JK看着她说：“别担心。他周三才走，你还看得到他的。或许他是想叫我晚上不要留你太久，让你早点回家。” 小婉看看他，说：“他叫我多帮你照顾James。” JK忽然眼睛红了，点了点头，一把抱住小婉。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小婉抬起头问JK，“他是不是不准备回来了？” JK走到水池边，洗了把脸，又回过头看着小婉说：“他会回来的，他舍不得你，也关心我们每个人。” 那头的Allen挂了电话，又打了个电话给娜娜：“你要不要现在把小乖带过来。你们如果上课还有什么问题，趁着我今天有空，赶快问。纯当我是个EAP的同学。另外，”Allen顿了一下，又说：“不要叫小婉，我今天特地没叫她。” “好，一会儿来。”娜娜没有了那天晚上的情绪，平静地挂了电话。 等娜娜和小乖问完了问题，也六点出头了。Brad在厨房盛了汤出来的时候，又有人敲门了，打开门，竟然是David。有一瞬间，Brad在想为什么和David会有这么多尴尬的缘份。Allen对着门口的Brad说：“包子，帮人拿双拖鞋，是我请的客人。” 五个人坐在一起，小婉却不在，有些尴尬。尤其是David，上来就问：“诶，何小婉不来吗？” Allen摇摇头，“今天没有她，纯是我们几个和你不熟的人吃饭。你吃不吃？” David尴尬地笑笑。Allen给他夹了些菜。又说道：“不管怎么认识的，相识也算缘分。你怎么会想起来留学的？听小婉说你在澳门已经是老师了。” David看了周围一眼，这是他很希望小婉问他的问题，可是小婉从来没有问过他。如今有人问了，他却并不想要回答，只是笑笑说：“还不是觉得自己功底不够扎实，在学生面前会露馅。再出来学习学习。” Allen笑着点点头，说：“看来还是小婉不在，不给我面子啊！那你将来是要留下来，还是上完了再回去？” David又是尴尬地笑笑说：“我本来是想上完就回去的。现在看，计划总是在不断变化中。” Allen听了，满意地点点头，还想再继续问下去。Brad赶忙拦住他：“你还有完没完了？跟审犯人一样。来，来，来，同志们，相识是缘！不管我们遇见多久了，能在这南半球相遇，就要......” 娜娜看了看面前的果汁，举起来问道：“就要喝起来？这个？” Brad尴尬地笑笑：“对，喝起来，喝起来，我们还嫩呢！喝什么酒！” David也赶忙说：“哎呀，还好是果汁，我也不会喝酒。本来我还有点紧张。”说着也举起了杯子。 大家一起干了杯。Allen难得地主动热情，一个劲地给大家倒饮料，夹菜。过了一会儿甚至还和Brad开了几句玩笑。娜娜也没闲着，逮着空的时候就要损Allen几句，只要是娜娜说的话，Allen从头到尾都没有反驳过，只是翻翻白眼就算了。逗得David笑了起来，说：“今天才知道你们这么好玩。怪不得会和何小婉是好朋友。” 饭吃得差不多了，Allen又走到大家的旁边给大家添了一杯果汁。忽然感慨地说：“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今天这顿饭吃得让我想到刚认识你们的时候。可惜小婉不在。” Brad翻了个白眼说：“不你特意不叫的吗？究竟要交代我们什么？分工明确照顾她？” Allen白了Brad一眼：“你烦不烦！”又举起杯子和大家碰了个杯，说道：“我今天确实是要请求大家，我不在的时候，帮我多照顾照顾她。她要是生病了什么的，帮我去看看她。拜托大家了!” 一句话说完，在场的人心里，各人是各人的心思。David问道：“你要去哪里？回国吗？去多久？” Allen笑笑说：“对。我要回去做心脏手术。多久回来，我自己也不知道。看我的心脏有多强大了。” 娜娜拿着筷子的手忽然僵了，她放下了筷子。小乖赶忙往她的旁边坐了坐，从桌子下面握住了娜娜的手。 Brad看了看Allen，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这件自己十分忌讳的事情忽然告诉了大家。但是想着他既然这个时候说出来，必然是为了小婉。便没有说什么，静静地听他说了下去。 David想了想说：“你的心脏病，严重吗？我有认识的医生，或许可以帮到你。” Allen举了举杯子说：“谢啦！如果我需要的话，不会客气的。这是从出生就有的毛病。这辈子也治不好的。回去手术，也不过是为了活得更久一些而已。” David听得十分惊讶，正要问下去。娜娜已经控制不了自己，跑去了卫生间。小乖也赶忙跟了过去。 Allen回头看了看娜娜的方向，站起来走到卫生间的门口背对着娜娜说：“有什么可哭的！你不是一直要知道。拖了这么久才告诉你，你应该早就有心理准备不是什么好事。” 好不容易等娜娜恢复了情绪，又回到了座位上。Allen又举了举杯子说：“突然说到这个有点尴尬。但我也是出于个人的考虑。何小婉，我是拿她当我自己亲妹妹的！所以走之前恳请大家帮我好好照顾她一下。等我回来，再好好谢谢大家！” “妹妹？”Brad在旁边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脑海里忽然像电影回放一样想到两人平时的互动，忽然明白Allen的表现为什么更像个妈妈，而不是男朋友。 “对！”Allen点头肯定道：“她自己有父母，但是她和我失散多年的妹妹非常像。我看到她就好像见到自己亲妹妹一样。”说完站起来忽然对在座的人鞠了一躬，“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只有你们了。我真的是认真地恳请大家帮忙！” Allen不记得说完这些话以后，每个人的表情是什么了。也不知道Brad是怎么招呼的大家，最后把另外三个人送出了门。他走到了钢琴前，又弹起了那首舒曼的《儿时情境》。自从上次James来“袭击”了琴键以后，Allen还没有机会找人过来调音。今天弹起来，音准有点怪。但 Allen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弹着。屋外车里的娜娜听着那曲子，脑海里来来回回地放着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点点滴滴，忽然觉得有人掏空了自己的心。 “嗡！”收拾着餐桌的Brad听到受不了了，直接过来按住了琴键。“你拿小婉当妹妹，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难不成在你心里，我和David的地位是一样的？”Brad生气地喊道，“谁说你活不了多久！你说这话时，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还有小婉的感受！这就是你今天不叫她的原因？她不在你就可以放纵地颓废了！” Allen静静地合上了琴盖，看着Brad说：“不是，我今天不叫她来，是因为我不想当着她的面再撒一遍谎。她真的是我亲妹妹！” 说完，他抹了抹眼里的热泪说：“刚开始我几次想告诉你。但是我懒得再去回忆那些恶心的童年。回忆我们怎么分开的过程。”Allen一边颤抖着声音，一边继续说着：“她唯一幸运的是到养父母家的时候年龄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她养父母自己的女儿去世了，在他们心里，玥玥不过是个替代，所以今天站在我们跟前的何小婉才会比我们都大一岁。” Brad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知道愣了多久，他抬起头问：“她真名，叫玥玥？” Allen点点头，“方艾玥。最后一个字取得是我亲生母亲的名字。” 那头的小婉不安地吃完了晚饭。等JK送小婉到了家，小婉从车里出来，站在窗外看着JK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心慌。” JK看着眉头紧锁的小婉，对她说：“你上来，我带你去找他！”小婉本要上车，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James，摇摇头说：“不用了，你带他赶快去睡吧！他下午没睡好，现在......”说完就挥了挥手，拿出钥匙开了门。 小婉洗完了澡，坐在桌前，什么也没看下去。等到八点多的时候，JK的电话进来了，“你有没有给他打个电话？” “我没有，他说了晚上会找我的。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太过紧张。我在想我是不是自己大惊小怪的？你觉得是不是这样？”小婉问道。 JK看了看外面已经黑了的天空，说道：“你不放心，就去看看吧。他应该在家。叫好车就给我打个电话，打到他家为止。” 小婉坐在出租车里的时候，忽然听到手机里熟悉的歌声传了出来，“Row row row your boat, gently down the stream.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life is but a dream. （划着你的小船，顺着溪流一路缓缓往前。尽管人生有喜有悲，仿佛一场梦，也要用喜乐的心来面对。）”声音很低沉，却很有力量，一直陪伴到了小婉下了出租车。小婉挂电话之前，对着JK说：“可以遇见你，是我的福气。” 等小婉走到Allen家门口，Brad听到敲门声来给她开门的时候，迎接小婉的，是两个眼睛都有些红肿的大男人。 小婉看着二人藏不住的悲戚神色，不知道要说什么：“我，我有些不放心，想想还是过来看一眼。你们，还好吗？” Allen不知道要说什么好，Brad忽然勉强自己笑笑说：“糟糕，真的藏不住了，要不然今天晚上就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小婉？” Allen走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又出来嫌弃地看看Brad说：“你恶心不恶心！我都要走了，不要玷污了我的好名声。外头好几个人追我，我已经忙不过来了。”说着又一把拉过小婉说：“你来了也好，我带你去看钥匙的位置。我不在的时候，如果你要过来，直接去拿就好了。” 两个人来到了户外，外头的灯都亮了。走过一盏白色光的灯下面的时候，Allen红肿的眼睛看得尤为清楚。小婉停下了脚步，问道：“你还好吗？为什么我觉得哪里不对？” Allen清了清嗓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拽着她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没什么事，两个男人偶尔也会说说家长里短的事情。极其偶尔，正好今天被你碰到了。微概率事件。” 小婉知道Allen不想告诉她，只好不再问下去。 Allen指着钥匙的位置给小婉看了看，又叫她自己拿出来试了试。小婉说：“其实你不在，我来了也......”刚想哭的时候，赶忙嘿嘿嘿笑笑：“坐公交车过来有点麻烦。” Allen没有笑，也没有表现出难受，很平静地说：“我知道。但是万一呢，如果你租的房子有了什么问题，你就带着行李搬过来。住哪个房间随便你。我的房间也可以。我都和包子交代过了。” 小婉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了，转过身去，背对着Allen。Allen还是很平静，把小婉又转了回来，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说：“玥玥，”想了想又说：“我是说小婉，从现在开始，你要长大了，要变坚强。要像个真正的大姑娘了。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知不知道？” “啊？”小婉哽咽地说：“我不知道。”想了想，看着Allen红肿的眼睛，又重重地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以后，尽量不哭了！” Allen又看看她，问道：“昨天给你买的衣服，为什么没穿？不是叫你要常穿吗？” 小婉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说道：“我洗了，还没干。” Allen点点头：“明早要是能干，就穿着，我明天和后天都陪着你。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了。” 小婉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包括陪着我带James？和上课？” Allen点点头，想了想又说：“哎！想不到实习的时候要遛狗，现在结束了还要遛娃！我这是什么命？究竟谁遛谁？遛吧！明早我去接你！” 等小婉到家了，已经十点多了。她担心JK睡了，便发了条信息给他。JK的电话马上又打过来了。“你还没睡吗？我以为你已经睡了，明早还要上班。”小婉说道。 “你没有消息，我怎么睡得着？他还好吗？”JK问道。 “还好，”小婉想着Allen和Brad红肿的眼睛，不想再让JK担心，便说道：“可是明后两天，Allen要和我一起，我没法来吃早饭了。” “好啊！我明白。没关系。等过了这几天，我们每天读两个故事，把少掉的补起来。”JK压抑住心里的失落，说道。 “我，”小婉想到今晚Allen对她说的话，说道：“我不想长大。我不想。现在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大了，我不想要那么坚强，我做不到。” “你不想长大，就不要长。我替你长大，我替你坚强。反正我已经比你大很多了。我不介意再多长一些。”JK说这话的时候，忽然希望自己一伸手，就可以跨越这几个街区的空间，把小婉搂在怀里，摸摸她的脑袋。 夜啊，你为何如此的漫长？ ☆、James帮忙放飞身心 周一的早晨，小婉和Allen到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JK刚刚从楼上带着James下来。看着和Allen一起走进来的小婉，忽然觉得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又如此之远。他看了看小婉身上的衣服，和平时的风格完全不同，没有说话。小婉也有些不自然，拉了拉衣服。后悔那晚没有和他说一声。 不一会儿，JK就和三个人做了别，去了学校。Allen看着正在吃早饭的James说道：“来吧，James！今天就靠你来帮我放飞身心了！” James没有让他失望，还没吃完饭就嚷着要坐Allen的车出去玩。Allen有些后悔没能早点来把JK车上的儿童座椅取下来。想了想，叫了辆有儿童座椅的私人出租车，三个人去了Dandenong坐Thomas小火车。一趟火车下来，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车上完全没有窗户，开起来的时候山里的风呼啸而过，非常地冷。小婉要脱下自己的外套套在James身上，Allen赶忙拦住，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刚刚经受过风的洗礼，James又把二人拉到了附近的气垫床里面蹦了起来。这样的jumping castle（气垫城堡）在外面看着感觉里面的人蹦得很欢乐，自己蹦的时候，完全是另外一副感受：整张床里总是不停地有人在自己想蹦起来的时候发现因为别人刚刚蹦了起来而又一次失去了平衡，不得已变成了一个陷在窝里的土豆。个头越是高大，这个时候就越是不灵活。Allen刚蹦了几下就想偷偷钻出去，被小婉和James合力拖了回去。有一次，整个人还陷在蹦床里的时候，James已经蹦了起来，一边蹦，还一边对着Allen的脸不客气地放了个大屁。放完以后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拍拍自己的屁股，摇摇头说：“不臭不臭不臭！我的屁是香的！”Allen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摸摸自己的脸不敢相信刚才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旁边的小婉跪在蹦床里笑得差点没了气。 等从蹦床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三个人在附近的餐厅吃着午饭。Allen看着吃着停不下来的James，忽然感慨道：“看着你是个小胖子。没想到蹦床里很灵活啊！简直快把我灵魂蹦出窍！” 小婉笑了一声说：“你不老问我吃那么多长哪里去了？现在明白了吧？” James咽下了嘴里的肉，纠正Allen道：“我是假胖，不是真胖。我的肥肉会掉的！我以后就瘦了，然后就像爸爸一样不胖不瘦正正好了！” Allen歪了歪叉子指指James，问小婉：“这就是你的教育方法？自我催眠？这还不胖？你看这小肚子，这小嘴巴子！我还没见过几个这么结实的！” 小婉正要反驳，James忽然说：“小轮子叔叔是假瘦，以后就会肥的！” 听得小婉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问James道：“是哦？那James知道小轮子叔叔会长多少大肥肉？” James伸出了自己的小胖手，扒了扒手指头，说：“山个！” Allen也笑得差点喷水出来，说道：“哎呀，不容易！终于说对了‘你’和‘我’，也能数清‘一，二，山’了！我的天，我要是幼儿园老师，没病都要急出病来！” 吃完了午饭，小婉赶忙拉着Allen又把James拖回来睡了午觉。到了家的James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等小婉从James房里出来的时候，发现Allen正站在JK母亲的房间里看着墙上的相框。 小婉走到Allen的身边，也看了看相框里的照片，说：“James妈妈蛮漂亮，是不是？” Allen呼了口气，说道：“漂亮不漂亮有什么用，儿子的童年都缺席了，不可惜吗？”说完了，回头看了看小婉，又说道：“我一时感慨，别告诉JK他们。这是人家家私事，可能有很多隐情，我是不应该judge（论断）的。”说完便走出了这间房间下了楼。 小婉听到Allen的话，心中忽然多了一份沉重。可是目前这份感受和Allen要走带给小婉的沉重比起来，完全微不足道。在小婉下楼和Allen说了没两分钟话以后，就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这个你拿着。密码就是EAP4 的开学日期。”Allen拿了一张银行卡递给小婉。 “我要这个干什么？我又不是没有钱！”小婉想都没想就要拒绝。 Allen没有继续和小婉争下去，直接走到小婉的书包跟前。打开书包，找到皮夹。塞了进去。 “你这是干什么？”小婉跑过去，想要阻止。无奈还是没有Allen的力气大。 “我又没叫你用！不过叫你帮我保管着。等我回来的时候，再还给我！听到没有！”Allen还是一如既往用命令的语气说着。小婉忽然想到：上次JK说要教她一个小方法的，究竟教了没？还是自己忘了？ “你叫Brad保管就好了！你叫我保管，我万一弄丢了，得多大压力！”小婉着急地说。 “丢了就丢了。丢了多少钱，就喊多少声‘哥哥’。”Allen倒是笑了起来。放好了卡，又拿出小婉的电脑，带着她走到了餐桌前放下电脑。“我把它给你就是告诉你我会回来的！我是受不了没钱的日子的。卡在你手里，我就会回来找你。知道吗？安心学习吧！最近脑子里估计灌得都是眼泪！本来就没什么脑容量了！” 小婉忽然明白了Allen的意思，感觉好像忽然受到了鼓舞，想了想，又问道：“保管就保管，你把密码告诉我干什么？你赶快去换个密码！” Allen假装没有听到，走到厨房系上了围裙。一边系着，一边问道：“你们晚上一般吃什么？还吃不吃肉？James那样子是不是要减减肥？我看就全素算了吧？” JK今天到家的时间比平时还晚些，刚刚到家，就催促着小婉和Allen赶快走。Allen看他疲惫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你吃你的饭吧！反正我现在大把时间。”说着就走到微波炉跟前帮JK热了饭。 到了七点钟，JK刚刚吃完饭，便走到客厅要带James上楼。Allen看看他的背影，忽然有些不忍，走到小婉跟前说：“你自己带他有没有问题？你去吧！我和他说两句话。” JK看看Allen，只好让小婉带着James先上了楼。然后回头看着Allen问道：“你是不是不放心她？她有什么事，我会管到底的。” Allen点点头说：“我知道。但是你不是还有个儿子，先把你的儿子管好吧！我是想和你说，” Allen正想说，又想了想昨晚自己和Brad道出实情两人难受的那一幕，又想想后来被小婉撞见的那一刻，烦躁地挠了挠脑袋。 正好小婉在楼上喊了一声：“JK，帮我把牛奶热好了拿上来！” JK只好先去热了牛奶上楼。上了楼以后，眼见一摊子的事，又不忍心让小婉一个人忙。等再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了。 JK看看小婉在旁边，Allen也没有了再说什么的想法。便说道：“反正周三我送你，有什么要交代的，你可以到时候再和我说。” Allen呼了口气，点了点头，带着小婉离开了JK家。 小婉刚刚到家，便着急地给JK打了个电话，“对不起，那天那件衣服的事情，我没告诉你。你是不是很生气？”她问道。 “是有一点生气。生自己的气。”JK说道：“生气那个时候你说没有号，我就没有再坚持。原来只要有心找一找，还是会有的！” “那你是不是也很生我的气？我明明有机会可以告诉你的。”小婉又问道。 “没有生气，只是有点伤心。忽然发现我们离百分之百的分享心事还有一点距离。”JK说道。 “对不起，我......”小婉着急地说。 “傻丫头，你叫我把心里的想法完全告诉你，我才说的。但这不代表我很消极。我们还有三万多天在一起的时间，可以在那么长的时间里把这点距离都走完啊！不但走完了，还可以绕个一百圈都绰绰有余！到时候或许我要和你分享，你都不想听了！”JK开玩笑地说道：“衣服很漂亮！你穿着真好看！” 小婉觉得自己被温暖到说不出话来。忍不住说：“我好想抱抱你！” JK笑了一声，叹了口气说：“我也好想抱抱你。只能再等等了！” “我可不可以现在来找你，就抱抱你，我就走？”小婉忽然说道，想了想又说：“不，不，我就是说说。” JK点点头说：“是，别让我担心你。我今晚还有很多任务要完成。因为周三那天除了教学计划以外，正好还有个模拟测验，所以我要先把那些准备好了，再交给Sarah。对了，你还记得Sarah吗？” 小婉笑着点点头说：“我记得！我很谢谢她去度假了。否则我们只会是偶尔碰面的熟人而已。” ☆、119 周二的早晨，Allen直接开着车和小婉去了学校。David看见小婉和Allen一起走过来，本想绕开他们直接回图书馆。被Allen一眼看见，叫住了，硬生生和小婉一左一右坐在Allen的两边听完了两个小时的课程，又一起吃了午饭。Allen还旁敲侧击问了问David家里的情况。原来David的爸爸是位医生，妈妈也是位老师。他上面还有一位姐姐，已经嫁了人。婆婆如果是老师，会不会心太细了，不好相处？憨丫头一件事也做不好！Allen这么想想，心里头忍不住又对David多画了一个小叉叉。 吃完了午饭，David借口要去买东西，赶忙溜了。他刚走，小婉就问：“你为什么问他那么细致的家庭问题？他妈妈是中学老师还是大学老师，对你有什么意义？” Allen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反正你是个小憨子，比熊猫还憨。你就不要管了。看书吧！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进步。” 小婉点点头，打开书，坐在Allen旁边看了起来。Allen托着个脑袋坐在旁边看着小婉。过了几分钟，小婉实在受不了了，把头埋到了书的另一侧。Allen把书压下来，看着小婉说：“你会不会画自画像？画一张给我带着走。” “自画像？”小婉看着他说：“我从来没画过。你不如现在对着我拍一张？” Allen有些扫兴地说：“算了，画不出来就算了。”想了想又说：“你怎么看了这么久还在看这页？怪不得要天天待在图书馆！你一点效率也没有啊！” 小婉也有些不高兴，急躁地说：“我哪知道你说‘看看我怎么学习’是这么个看法。我能坚持坐在这里就已经很不错了！”说着又开始看起了那一页。 “哎！”Allen扬着声调感叹了一声，“怎么会差别这么大！”说着又拿起小婉的书，教她怎么找书里地重点词和句型。 到了三点钟地时候，两人去幼儿园接James。James还没醒，躺在地上的垫子上，露着白胖胖的胳膊和大腿。小婉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James，小婉阿姨来接你回家啦。” 好一会儿，James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没有一秒钟，忽然大哭了起来。小婉赶快把他抱了起来，着急地问道：“James怎么啦？” James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紧紧抓住小婉大哭了起来。Dora赶紧走了过来，说：“这两天Anne辞职了，这个房间都是不太熟的老师进进出出。哎！我看他吃完午饭好像就有点不对。” Allen 看了看垫子旁边James的衣裤，有一半都是湿的。又摸了摸他的脑门，对小婉说：“他发烧了，带他去看医生！”说着就和小婉七手八脚给James找了套干衣服换上，带着二人出去打车。 出租车还没到，小婉抱着James站在路边等着。娇小的身影显得身上的James格外地大。Allen拿过了小婉后面的书包，背在自己身上。又对着小婉说：“我来抱他！”小婉刚要换手，James就大哭了起来。两人没有办法，只好等着出租车来了，上了车。 到了James的家庭医生那里，因为没有预约，三个人又等了很久。Allen一看情形不对，先在隔壁的药房买了退烧药给James吃了下去。 终于等到了医生，医生看惯了小朋友的发烧，也没说什么。只是说物理退烧和药物退烧都可以用，外加注意补充电解质。Allen突然觉得自己怎么那么蠢要带着二人来看医生。看着不堪重负的小婉，他一把抢过了James。对着小婉说：“你赶快给孩儿他爸打电话！” 小婉看了看时间，想着JK还没有下课，便又要从Allen手上抱回James，说道：“他还没下课，不要影响他。我们先带着James回去。” Allen还是抱紧了James，想了想说：“那就打电话，赶紧叫车！这小祖宗的分量真是！” 等到两人终于到了家，也快要五点半了。小婉赶忙一边给JK打了电话，一边给James开始煮粥。Allen摊在沙发上，感觉James像一只八爪鱼，把他抱得紧紧的，忽然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在心里悄悄滋生了出来，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在意。 JK急急忙忙回到家，从Allen身上抱过了James。退烧药开始起了作用，James比之前稍微好了点，看到了JK，还知道告诉他自己今天不舒服了。小婉的粥也做好了，便盛了一碗给James。James撒娇要小婉喂，三个大人便看着这个小孩子吃下了一碗粥。 吃完了粥，JK摸了摸James的脑袋，对着小婉和Allen说：“剩下的交给我。你们辛苦了，快回去吧！” 小婉不放心地看着父子二人，又看了看Allen，不敢说什么，穿上了外套，拿起了书包，便往门口走去。刚走了没两步，James在后面追着跑过来，一把抱住小婉说：“小婉阿姨不走！要小婉阿姨！”小婉赶忙转过身放下书包，抱起他。“哇！”James忽然吐了小婉一身。小婉急忙脱下了外套，对着James说：“小婉阿姨不走啊！小婉阿姨陪着James！”说着便抱着James上了楼。 Allen捡起了小婉地外套，仿佛回想起了什么，眼角有些湿润，干笑了一声，拿着外套去盥洗室洗了起来。JK想了想，还是准备上楼去替小婉。Allen从盥洗室里走出来说：“算啦！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你把饭做了，晚上各人才有体力耗。另外找个机会陪我去取车。我车还在Howard。” 这一个晚上的时间，三个人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到了晚上九点钟，JK又给James喂了一次药。趁着喂药的机会，他把James换到了自己的手上，对着小婉使了个眼色，叫她离开。James有些困了，趴在JK的肩膀上睡着了。小婉抬起头看着JK，黑黑的房间里看不清两人的眼神。JK腾出了一只手摸了摸小婉的脑袋和肩膀，示意她快回家。 小婉无奈地走出James地房间，发现Allen正窝在门口地上发信息。看她出来了，Allen站了起来，随小婉走到了楼下。 小婉满脸请求地看着Allen。Allen没有看她，直接拿上了她放在地上的书包说：“你是个女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里过夜。走吧，我送你回去。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体力对付那个小胖子。明早我一大早就去接你过来！” “可是，”小婉担忧地看着楼上。 “我送完你还回来。反正明天到了飞机上，大把时间睡觉。”Allen说道。 “那万一James不要你呢？”小婉还是不放心，又问道。 Allen直接拿过自己的外套套在小婉的身上，拉着她的胳膊出了门：“你怎么知道？你也太小看我的魅力了！” 三个大人都没有想到，在Allen要走的最后一晚，竟然是这样度过的。 Allen开着车，看着前方的路况，忽然有点想笑：原来被小胖子粘在身上是这种感觉。看了看前方路上的车水马龙，他忽然觉得有一种未知在等待着自己。 小婉躺在床上，担心着JK家的三个人，巴不得自己的心可以长出一对翅膀去JK家看着。无奈身体被一天下来的疲倦完全地占据，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James又醒了，好像是饿了。JK想下去给他热牛奶，却又走不开。只好抱着James往楼下走。那一份无力感要蔓延开的时候，他及时地打断了自己的想法。这不过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心里想。 还好Allen送完了小婉，马上就又回到了JK家。JK刚刚把牛奶倒进了杯子里。看着进来的Allen说：“30秒，晃一晃，手腕试一下温度，如果是温的，帮我送上来。”说着就又抱着James上了楼。Allen洗了个手，看着微波炉里旋转的牛奶，忽然在想原来这就是日子。 ☆、送别Allen 这一夜James的温度在退烧药的作用下都控制得很好，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上床睡。两个大男人就这么轮流抱着他，直到天慢慢有了一抹亮色。 “我把小婉接过来，然后得回去收拾一下，”Allen看着外面得天空说，“你今天就看着他吧，我自己叫辆车走。” “还是我去送你吧！”JK摸了摸James得脑袋说道，“或者你带着小婉一起坐出租车过去。这里留一个人就行了。” “还是让他送你走吧！”Allen的车里，小婉听到Allen的话以后说道，“我去了，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会哭。自己坐出租车回来你又要担心。我又担心James。叫他去送你，我心里就放心了。 ” 小婉到了JK家，接过了JK手上的James，对着JK说：“你去休息会儿吧，到九点钟我叫你。还是你去送他吧。你去了，我才放心。” JK眨了眨疲惫的双眼，点点头，说道：“我能不能就在你旁边？我想你了。” “那你把这张躺椅放到你房间去，”小婉想了想说道，“我带着他过去。” 天色已经完全亮了。拉上了窗帘的房间里，些许光线依旧透过窗帘的缝隙从外面射了进来。小婉躺在躺椅上，让James趴在自己的身上静静地睡着。不一会儿，JK也慢慢地睡着了。时间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小婉看着外面射进来的光线一点一点慢慢变强，忽然觉得这一刻好美，如果有另外一只手可以将这一幕画下来该多好。小婉心里想，自己的心本来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会有多难受的。 快要到八点半的时候，小婉还没舍得叫JK，James倒是先醒了，嚷着肚子饿。小婉赶快抱着他离开了房间下了楼。没走两步，JK从床上爬起来，追上了小婉：“你还带着他回房间，我去煮面条。” 等James吃上面条了，小婉想了想，忽然问JK：“你知不知道我的那件外套去哪里了？” “昨天小伦给你洗了，在外面晾着。”JK说道，“怎么了？” “你给我十分钟时间，”小婉说道，“我请你帮我带个东西给Allen，刚才我忘记给他了。” 小婉走到外面认真地看了看外套，又走去了书包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和装彩笔的笔袋，忽然在客厅开始画了起来。画了一会儿，又急躁地去书包里拿出了橡皮擦擦了擦，想了想，又继续画起来。 过了一会儿，小婉从沙发旁边站起来，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了JK，“你帮我把这个给他。跟他说到了南京无聊的时候再看。” “这个给你，小婉让你到了南京再看。”JK一见到Allen，就把那本笔记本递给了他。 Allen有些迟疑地接了过来，“这是她要我带回来的东西？能写出一个笔记本？”Allen一边抱怨着，一边直接忽略了“到了南京再看”的要求，打开了笔记本。 刚打开第一页，Allen就笑了。这是Allen在EAP的第一天把小婉手里的笔夺过来的那一刻。第二页便是当晚Allen送她回家，到了家门口，他把她的手心翻过来的那一刻。一页一页翻了下来，Allen笑着说：“原来天天都在画这些无聊的东西，怪不得学习都学不好！” 再往下翻的时候，忽然没有了画，只剩下了几行字：好了以后不要去我家看我妈。你会造成我妈的误解，然后变成我的困扰。有时间就赶紧回来！ 再翻到下一页：你有爱你的家人。当你愿意静下来心来体会他们的爱的时候。墨尔本也有，南京也有。 再翻到下一页只有两个字：哥哥 再下一页：我是真的叫不出来。 Allen看到这里，一边笑，一边眼角有了泪光。翻到最后一页，就是刚刚小婉画的那一页。Allen忽然笑得出了声。原来上面是一只穿了Allen买的那件外套的熊猫。熊猫的线条旁边，之前修改的痕迹还清晰可见。 Allen合上了笔记本，笑着看向窗外，心里想：是啊！是不是血缘关系又有多重要呢？她已经拿我当家人了。 旁边的JK感受着Allen的情绪变化，心里又有些欣慰，又有些羡慕。想了想问道：“你想和我说什么事的？” Allen看看JK，摇摇头说：“不重要了！等我赶快熬过这一段回来再说吧！” 到了机场的门口，JK从车上下来帮Allen从车里拿出了行李。顺带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这位医生好像治疗心脏瓣膜的问题也很有名。之前他来悉尼学术交流的时候，我帮他翻译过。我前几天和他联系过了，如果你到时候需要的话。当然最好是不需要了。” Allen点点头，打开了纸条看了看，又还给JK说：“不用了，就我那位。我的天，年纪也不小了，天天到处跑，他也不嫌累。悉尼都绕过了！” Allen在飞机场安检的时候，可能不曾想过，十几公里意外的娜娜，从清晨就站在阳台凝视着外面的天空。看着天空，她忽然明白，自己和对方的距离是如此地遥远。 小乖终于赶了过来，递了杯奶茶给娜娜：“我特地去了学校门口买了才来找你的！喝点甜的心情好些。”娜娜接过了奶茶，小乖又问道：“小婉姐去送了？” “应该是吧。我没联系她。”娜娜点点头说道，又看向了远方的天空。 “哎呀，喝一口，喝一口！”小乖有些着急地说：“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娜娜？亏我还一度把你当成我人生学习的目标。结果你就这个鬼样子！你的那些洒脱劲都跑哪去了？” “乖，我觉得我的心好像被谁掏空了一样。究竟有问题的是他的心脏，还是我的心脏？”娜娜看着小乖，仿佛小乖现在嘴里说出的话就能扭转乾坤，拯救了自己的命运。 “你的肯定没问题。和我吵架的时候中气十足。他的，他的也没什么大问题，叫我看。真有病的人都是躺在床上动不了了。Allen哥损起人来是毫不留情的，那天晚上吃饭，吃得不也挺香。看着挺正常。他要不说，谁知道他有病？他就是个正常人，自己搞点小悲壮，这样他就算人不在，我们还得想着他。就是这个原因。”小乖看着娜娜期待的眼神，只好胡乱地瞎编着，同时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是吗？是这样？就是为了让我们都想着他？”娜娜又一次地和小乖确认到。 “是的，是的，绝对是的！以我这么多电视剧的经验。他的小心思我看得清清楚楚。”小乖看着娜娜都有点虚脱的样子，抱住了她：“暂时拿我当个帅哥抱抱吧。虽然我又不高又不帅。但是至少健康，也不会跑。” 娜娜抱了抱小乖，忽然拍了拍她说：“为什么贴心的也是你，气得我胃疼的还是你？” 小乖翻了个白眼儿，说道：“这会儿还要想着说我！你这样子是有病？别东施效颦，无病呻吟了！” ☆、安慰小婉 那头的JK送完了Allen，沿路买了些吃的，急忙赶回了家。到了二楼的时候，James房间的门是关着的。JK轻轻打开了房门，看见James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小婉正坐在地上，头埋进了胳膊里。看到JK推门的一刹那，赶忙擦了擦脸上的泪，对着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两人轻轻走出了房间。小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说道：“他自己忽然说小婉阿姨累了，就上床去睡了。这个小猴子怎么这么善良！你等会儿再给他测测温度。” JK点点头说：“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候机大厅那里了。刚才看了你给他的那个笔记本，他很开心。” 小婉看了JK一眼：“这么快就看了？”说完了又点点头，说：“看了就看了吧。”说完便下了楼，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开始打字。 “小婉，过来吃点东西再去忙吧？”JK站在小婉的身后说道。 小婉看着电脑，没有回头，说道：“我现在还不饿，过会儿再吃吧。要么你给James测了体温，就去睡会儿。等会儿我再上去看他。” “小婉，”JK站在小婉身后又喊了一声。 “嗯？”小婉还是没有回头，“这个明天要交了，我现在想再修改一下。” JK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上楼去测了James的温度。没有再烧起来。便又走下楼，坐到了小婉的旁边。 小婉回过头看了JK一眼：“明天怎么办？明天我要上到下午四点。我叫Brad过来帮我看一下？” “我刚才回来路上请过假了。发烧估计要有个四天左右才能完全好。”JK平静地说道。 “那你班上的学生......”小婉又担心地问道。 “学校会安排的，不会给他们开天窗的。”JK说道，“工作虽然非常重要，但是家庭更加重要。我是他爸爸。” 小婉点点头，准备继续打字。JK伸出手，握住她的右手，说道：“心里难受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小婉看看他，有点哽咽地说道：“别问我了，我好不容易才忍住。我不想让你，让周围的人都觉得我是沉重的负担。”说着又转过脑袋，背着JK。 JK把她腿上的电脑放在了地上，把她搂在怀里，又吻了吻她的额头，擦着她脸上的眼泪，说：“可以哭，可以哭到这个周末。等下周我去上班了，你再哭，就没人给你擦眼泪了，那就白哭了。” “呵呵，”小婉听着JK的话又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画了很多画在里面？我看他还翻了一会儿，翻着翻着，看得都笑出声了，我当时真的有点吃醋啊！我的女朋友什么时候能给我画满满一本，让我好好欣赏一下呢？”JK一边摸着小婉的脑袋，一边说道。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嗯嗯嗯’？”小婉忽然转过头看着JK，重复那三个字的时候，脸都红了，故意把它说得很模糊。 “我的女朋友啊！嗯，秘密的小女朋友。虽然我现在巴不得马上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JK故作镇定地说道，没有让小婉看出来此刻他的心里很紧张。 “那个，”小婉仿佛装了弹簧一样，忽然从JK怀里头蹦了起来，“那个，我上楼去看看James，他睡醒了没有？要不要吃东西？”说着就蹭蹭蹭上了楼。 “你为什么一紧张就要这样跳起来？你是属小青蛙的？”JK看着小婉的背影，故意开起了玩笑。 希望这样能让你的心里好受些。他心里想。 过了一会儿，小婉带着James下来吃午饭了。JK看着给James喂饭的小婉，拿过了她手中的勺子，自己给James喂了起来。 “有点可惜呀！”JK忽然说道。 “什么可惜？”小婉看着JK问道。看到JK的目光的时候，又马上把目光转开，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可惜我每天都早出晚归，根本没时间。现在请了假了，也不能带你们出去玩。等我这届EAP放假了，你还在赶作业。等你放假了，我又开始上课了。你说是不是有点可惜？”JK说道。 小婉看看JK说：“你不是说等到我毕业找到工作了吗？” JK听了，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何小婉同学，我在说出去玩，Day trips。你是不是脑子里还在想着我之前说的话？” 小婉的脸马上红了，又看了看James。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闷头吃起了东西。 “当然我是更期待你毕业，巴不得明天眼睛一睁开，你就毕业了。”JK还在自顾自地说道，“等你毕业了，找到工作了，会不会只和同学同事玩，没时间和我玩了？现在我每次都要排很久的队。到时候朋友更多了，我更加轮不上了！那怎么办？” 小婉看了看JK，问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心情好一点，故意变成了Kim JK？Kim JK怎么今天多愁善感了？” JK笑笑说：“一半一半吧。一半是希望你能开心点。还有一半也是真心话。今天不是Kim JK，Kim JK是很阳光的！” “那你又是谁？”小婉问道。 “Park JK。”JK说道。 小婉忍不住笑了起来。 JK想了想，忽然问道：“我差点忘记问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小婉看JK忽然变得认真了，也认真地问道。 “你之前说，毕业了可能还是要回去？”JK问道。 “嗯，”小婉愣了一下，说：“我觉得我妈可能想让我回去，毕竟我没有兄弟姐妹。” “那我要好好计划一下，因为James是澳洲籍。”JK想了想，“将来把房子买到你家附近好不好？这样你想你妈的时候，马上就可以去看她了。” 小婉这次除了害羞，更多的是觉得满心的温暖。她问道：“如果我回去了，你就带着James和我一起走？” “当然！”JK点头说，“你都不在这里了，这里还有什么好留恋的？”说着又一边擦着James嘴上的剩饭，一边问道：“James，如果小婉阿姨将来回南京了，你要不要爸爸也带着你一起回去？和小婉阿姨一起。我们还可以去吃小笼包，里面有大肉！” James还不是完全清醒，以为JK叫他在小婉和肉之间做一个选择，不高兴地说：“要小婉阿姨，也要肉肉！”说着又要哭起来。小婉用开水泡了泡菜里地一片肉，撕了一小块放到他嘴里，才算让他平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就自己走去客厅玩起了玩具。 小婉蹲在JK的旁边，拿过他手里的擦脸毛巾。又举起他的右手，无名指上的淤血还是没有完全褪去。忽然在想这些天她不在他旁边的时候，受伤的无名指是怎样陪他挨过那些需要写字，洗碗的时光。她心疼地放在自己的脸颊边靠着，说道：“我哪也不去。我就留在这里，如果你和James也在这里的话。”说完了，就站了起来去水池边开始洗碗。 小婉在说这话的时候，JK正好看到了窗户外天空里的一片云彩。他在心里暗想：难不成奇迹要发生了，真的会有一片云彩愿意降落在这个院子里，不再离开？还是这只是自己的梦而已？ 想了想，他又说：“那就是意味着你还要考雅思？那我还要再等多久？一年够不够？要不然通过配偶移民行不行？” 到了下午三点的时候，James又去睡了。JK放下了James，自己也去房间躺了一会儿。小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下面打起了字。房间里很安静。小婉想到早晨在JK房间坐在躺椅上抱着James的那一幕，便跑去书包里拿出了画本和笔开始画了起来。刚刚画完了，正在想着还需要怎么调整的时候，JK忽然很安静地坐到了小婉的旁边。 “这是早晨在我房间吗？”JK指着画问道。 小婉看着他，点点头，“你怎么不休息休息，昨晚你俩应该没睡吧？”想了想，又问道：“今晚你怎么办？如果James晚上又要抱，就剩你一个人，怎么办？” JK没有回答小婉连珠炮的问题。看着她的画，忍不住说道：“你的眼睛，是照相机吗？这张可不可以送给我？” 小婉点点头，想到刚才JK说吃醋的那一刻，说道：“以后我送你更厚的一本，好不好？我就是随便画画，其实画得真的一般。” “谁说一般的！我觉得特别好！每一张画里都看得到你的感受。”JK说道，“不用特意画给我，有时间多放松放松自己。其实我已经有一本了。” “谁画的？”小婉纳闷地问道。 “你画的啊！”JK笑笑说：“你经常给James画的，画完了都乱扔。我能看到的，都收起来了。现在已经很厚了。”　 “天天说我傻，你也挺傻的。那些有什么好收的？” 小婉把头靠在JK的胳膊上，满心感动地说道，“你为什么不去休息？” “我怕你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JK摸着小婉地头发，轻轻说道，“我也怕一会儿你就回去了，再想和你说话，就没机会了。” “这么说有点自私，不过真的多亏了James，否则我都不知道今天的时光，尤其是早晨，我该怎么度过。”小婉看着外面的天空说道：“不知道他现在到哪里了。” “他现在应该飞到北领地附近吧。应该还没有出澳大利亚。或许你看到的天空，他勉勉强强还看得到。所以如果云朵可以反射声波，你现在对着天空喊一声：Allen妈妈，你快回来！你钱包落在我这里了！他说不定真的能听得到。推着行李箱就回来找你算账。”JK说道。 “哈哈哈哈哈！”小婉笑着说，“你怎么也叫他Allen妈妈？” JK故意装作有些委屈，看了小婉一眼，说道：“你们俩一个送衣服，一个送画的，我还要保持理解和宽容，这是很难的。叫他一声‘Allen妈妈’，想想他是长辈。和长辈就没什么可计较的了。” 小婉又笑了起来。笑完了，把身体稍微坐直了些，忽然轻轻地靠近了JK，对着他的侧脸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JK还没反应过来地时候，小婉又轻轻地，飞快地说了一句：“我男朋友人真好！”说完就赶紧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跑，一边说：“我去看看衣服干了没。” JK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赶紧也站了起来，跟在了小婉的后面：“你刚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听没听人说：好话多说几遍不嫌多的？还有，怎么只有左边一下？应该两边对称啊！” ☆、Brad的心里也不好受/擦掉你的忧伤 等小婉从JK家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还不到六点半。她刚下了出租车，没想到Brad正站在门口等着她。 Brad没有去送Allen，只是早上去了Allen家，接了他手上的钥匙，就和他匆匆说了再见。走进家门的时候，厨房里还泡了他吃完了早饭的饭碗。客厅沙发的靠枕还是扔在了地上，一切和平时完全没什么不同。他匆匆收拾了一下，便去上课了。只是下课了以后，他没有直接回Allen那里，而是在图书馆待到了六点钟，才往小婉家的方向走过来。 “Brad！”小婉喊了一声，“你真的听Allen的话过来看我！你没有车，多麻烦！这个Allen乱指挥人！” Brad还是像以前那样点点头，用一脸的笑容掩饰最好的朋友不在身边的时候内心的失落。“我来把钥匙送给你。Allen说你在JK老师家，James生病了。不过我猜你这个时候差不多该回来了。” “什么钥匙？”小婉有些诧异地问道。 “他自己的那把房子钥匙。这钥匙总共三副。一副在我这里，一副是备用，还有一副他的，我现在交给你。”Brad说着便把钥匙递到了小婉的手上。 “他那天，和我说过备用钥匙的地点了。”小婉诧异地说道，“而且其实如果他不在，我应该也不会去的。” “他说怕你记不住那个地方。真的想去的时候，万一又联系不上我。”Brad说着，眼睛里忽然有些湿润：“他是真拿你当亲妹妹的！我才知道。这小子，也不说清楚！害我一直误会你们！不好意思啊！不过，”Brad顿了顿又说道：“他不在，你就是我亲妹妹！不管有什么事，都记得和我说一声！” “Brad，”小婉看着他，忽然又想起了Allen。原来Allen不在的时候，最难受的人不止她一个。眼眶开始变红的时候，忽然想起了JK今天费尽心思让她能够走出这种情绪，便努力笑着说：“你有没有吃晚饭？要不要在我这里吃个面条？” “哈？不用了，不用了！”Brad一个劲地摆手，“我一会儿还去他那儿吧！冰箱里还有剩菜。” “哎呀，来吧！”小婉想拉一拉Brad，忽然想起那天Brad拉着她的情景，赶忙打消了这个念头。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总说请你们吃饭，却从来没给你做过。你都做了那么多次给我们吃了！再说你现在回到那个房子里，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今天就在我这里吃个简易面条，吃饱了心情会好点。真的！” “不用了，不用了，你那里全是女生，而且我一个也不认识。太尴尬了！我还是走了！”Brad说着，便准备转身往车站走。小婉无奈，只好跑上前去拉住他：“今天必须在这里吃！他不在，我替他请你了！快来！” 两人进了屋子，客厅里有小婉的两个室友正在看着电脑吃晚饭。一看小婉后面跟了个男生进来，便和她打了个招呼，就进了房间。Brad尴尬地冲两个女孩儿打了个招呼，又对着小婉说：“我还是走吧！在这我也吃不下啊！” 小婉按住站起来地Brad说：“你来都来了，就说明你这会儿不想一个人回那个房子去。早知道你来，我应该准备点好吃地在家里。但我这里除了方便面就是挂面。我先给你下点面，然后再来点外卖！” Brad赶忙拉住她：“好好好，你挂面在哪里？我来弄。我能让你弄吗？那小子也没让你弄过一顿饭啊！” 两个人互相谦让地做好了面条。小婉故意装出很开心地声音说：“我这顿饭请得赚了，就一个蛋一碗面，连个肉都没有。呵呵呵！”说着就拿起手机准备开始点外卖。 “哎，”Brad拦住她，“就这挺好了！我和他有次就吃了碗酱油面条。什么都没有，挂面还是过期的。” 小婉有些不可思议地说：“真的？他那么小气？请你吃过期面条？” Brad尴尬地说：“不是，是我请的他。在我家吃的，唯一的一顿饭。” 小婉一听扑哧笑了，连忙说道：“请得好，请得好！” 两人都笑了起来，小婉说：“其实我本来吃过了。不过你做的面真香！我现在好像又饿了！”说着便大口吃了起来。 Brad这才拿起了筷子，也吃起了面条。吃了一口，抬起头来看着小婉的时候，才忽然发现原来小婉和Allen眉眼中真的有一分相像。为什么自己以前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呢？Brad心里暗自后悔：还说了那么多傻话！ 小婉感觉到Brad在盯着她，觉得有点奇怪，冲他笑了笑。Brad赶忙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又问道：“你家是不是也就你一个孩子？” “是啊！我们都是独生子女吧？”小婉笑笑，“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我也没有，”Brad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唐突，“我爸邮轮上的，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回也正常，我妈搞我一个都头疼。她不止一次跟我说，幸亏是独生子女政策，否则她还要少活十年。” 小婉笑了起来，“你这么好，要是再有个弟弟妹妹，你肯定会做个好哥哥的！肯定！” Brad笑了笑，说：“那他不在，我就临时充当一下。等他回来了，我马上把这个位置还给他。” “Brad，”小婉有些尴尬地说：“我知道他突然回去，你很不适应。但是我们能不能就像平时一样随意？我本来就比你大。你忽然这么说，我感觉怪怪的。” “不怪，不怪，”Brad急急忙忙吃着碗里的面，咽了一口下去，又说道：“你放心，我也就是偶尔过来看看你，不会天天盯梢的。但是你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要告诉我。或者写作业忙不过来了，没饭吃，也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做好了，拿过来给你。” 说完了，他急急忙忙把碗里剩下的面条吃完。对着小婉说：“我就不客气了，今天叫你洗个碗，我走了，我还得去他那里转一圈。” “Brad”小婉叫住他，“你现在去了，他也不会回来，你一个人在里面，心情不是更糟？别去了，直接回家吧！” Brad回过头，冲小婉笑笑：“他现在是不会回来，但是早晨走得着急，垃圾没倒，我怕蟑螂会来。没事的，我去绕一圈，就回家了。”说着就匆匆出了门。 小婉目送着Brad远去的身影，心中一阵叹息。 那头的JK送走了小婉，又去房间看了一眼James。正在下楼的时候，忽然手机响了。JK赶忙跑过去拿起手机。看着手机，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还是接通了电话，“Nancy。” “James呢？上次我打来他睡了，今天应该可以视频吧？”电话那头穿着朱红色针织上衣的Nancy说道。 “他今天，有点不舒服，刚才吃了药，才睡着。”JK说道。 “他怎么不舒服了？感冒了？”电话那头又问道。 “嗯，昨天有点发烧。不过今天看着好些了。”JK说道，“等他好了，我们打电话给你吧？” “好！那你辛苦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失望，还是挂了电话。 JK挂了电话，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想想还是拿了根烟准备去院子，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和小婉坐在台阶上说的那些话。原来要过的关比自己当时想的还要多得多。JK的内心忽然又有了一份对未来的不确定。 “你在看书吗？”Brad走了以后，小婉给JK打了个电话。 “没有，我在抽烟。”JK说道，“好了，现在不抽了。我这就进去。”说着便掐掉了手上的香烟。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能不能告诉我？”小婉问道。 JK笑了一下，赶忙转移话题说：“你之前画的那幅画，我站在那里抽烟的背影。你当时看到我的背影，在想什么？” “我觉得你的心里有忧伤。虽然你脸上常常有笑容，而且笑得很温暖。”小婉说道，“我总想把那些忧伤擦掉。就像铅笔在纸上画出的线条，不想要的那些，拿橡皮擦擦掉就好了。” JK忽然觉得心中有很多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喂，你还在吗？”小婉问道。 “在，”JK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刚才去找Kim JK和Park JK了，结果他们都不在。” “呵呵！”小婉笑了出来，“刚才Brad来了，还被我生拉硬拽吃了一碗面条才走。我也陪着他吃了一碗，撑得我不行。” “Allen叫他过来监督你有没有按时回家？”JK笑着问道。 “我猜也差不多”小婉也笑了起来，笑完了又呼了口气，“不过我想，Allen走了，难受的不止我一个人。他可能比我更难受。” “Allen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以邀请他晚上来我这里吃饭，好不好？”JK问道。 “嗯，也好，也不好。”小婉有些犹豫地说。 小婉不说，JK也明白她的心思，“你想邀请就邀请，不想就不要勉强自己。” “我邀请！我刚才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自私了。”小婉想了想说，“好，趁James睡了，你赶快睡吧！昨晚根本没怎么休息，我挂了！做个好梦！” “哎，小婉！”JK着急地对着电话喊了一声， “我也想和你一直这样说下去。”小婉在那头笑着说：“可是你昨晚就没怎么睡，今天也几乎没怎么休息。夜里头还要看James，我怕你的睡眠问题又回来了。睡眠很重要的。你要是健康再出问题，James怎么办呢？我可以明早早点过来听你说话，好不好？” “你明早正常过来就好。不要太早了。现在天亮得晚了，你每次那么早过来得时候，我的心里都有罪恶感。”JK说道。“我现在睡眠没有问题了。我现在就去休息。明早起来做，做锅贴请你吃，好不好？还有James点的鸡丝粥，你要不要尝尝？” “好啊！”小婉笑着说：“虽然现在很撑，但是明早我就饿了！很期待！那你快睡吧！” ☆、我不要别人当哥哥/爱你胜过爱自己 打完了电话不久，小婉也睡了。临睡之前，她给自己定了一个凌晨两点的闹钟。 不到两点的时候，她自己就醒了。她赶快关了闹钟。又急急忙忙发信息给Allen：到了没？ 过了快一个小时，Allen的电话进来了，“你说你是不是个憨丫头？半夜不睡觉。这种信息发得有什么意义？你Google一下都可以查得到实时降落信息。” “你，”小婉一听Allen冷冰冰的语气又来了，心中有一些气馁。 “我到了，马上过海关了！赶快去睡觉！”Allen说完便挂了电话。 过了海关，取下行李的那一刻，Allen看着这个小小的机场，听着旁边的人说话的乡音，家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南京！见不着的时候又想；见到了，感受到了，巴不得马上再坐飞机离开！ Allen叹了口气，还是走出了机场，打了个车到了上次住的宾馆。 “原来锅贴是这么做的！我一直以为是拿熟饺子煎的。这样也能熟吗？好神奇啊！”清晨七点，小婉看着煎锅里呲呲作响的锅贴，好像恍然大悟地说道。 JK回头看看她，笑着说：“行啦！这下我放心了。” “放心什么？”小婉好奇地问道。 “这么小的事情都能让你这么惊叹。将来想逗你开心，不用太费脑子。”JK笑着说道。 “你说什么？”小婉又好笑又好气地伸出两个食指开始戳JK的痒痒。 “别闹别闹！”JK坚持了两秒钟，开始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我承认说错话了！” “那你想想，重新说！”小婉佯装生气地说道。还没过两秒钟，看着JK往锅里倒了些水，她又有些吃惊地说：“哦，原来是先煎了再用水闷。原来是这样！” JK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的表情变化速度和James一样快！” 小婉看了JK一眼，说道：“嗯？说来说去，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见过世面，很好忽悠？” JK笑着转过身，捏了捏小婉两边的脸颊说：“不是，是很单纯，又很善良。善良到不忍心忽悠你。谁要是忽悠了你，都会有罪恶感。” 小婉笑了起来，看了JK一眼，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说：“可我喜欢听你忽悠我。” JK听了，又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有些感慨地说：“好！我也只忽悠得了你一个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听我忽悠了，Kim JK和Park JK就再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还剩下谁？纪凯还在不在？”小婉听了，忽然从JK的怀里探出脑袋，好奇地问道。 “还剩下我妈的儿子，和James的爸爸。”JK说道。 “你今天怎么了？”小婉一边问道，一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大脑门，“你昨天是不是要和我说什么话的？究竟有什么事？” “是有事情和你说。”JK握住了小婉的手，想了想说：“等到你放假了，我们再说好不好？你每天的时间已经很赶了，我不想再让你分心。但是你相信我，我既然和你说什么都会和你分享，就一定做到。” “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你想什么时候说都可以。让我着急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你的情绪。你快乐，对于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小婉担忧地说道。 JK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紧紧地把小婉抱在怀里。 “何小婉！”小婉刚刚到学校，David就在后面喊她，“你走得好快！”好不容易追上了她，David感叹道。 “David！”小婉回过头，对着他笑了笑，“你今天和我一起上课吗？” “诶，如果你旁边没有保镖的话。”David笑笑说：“否则压力好大！” “呵呵呵！”小婉笑了起来，“你说Allen？他那天有点无聊，所以过来听着玩的。他刚刚回国了，不会再来了，你放心好了！” “我知道，他回去做手术了啊！”David说道：“他心脏的问题严重吗？如果他不说，我还真的没发现啊！” “他对你说的？”小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为什么忽然对你说这个？” “我也有点吃惊他会告诉我，就周天晚上，邀请了我，还有你的那些好朋友都去了。只有你不在，我当时还有点尴尬。因为其他人我都是不熟。”David说道。 “他为什么会告诉你？还有大家？”小婉直接打断了David还要说的话，又问了一遍。 David没见小婉这么紧张过，也变得有些紧张，“诶，应该是想在他不在的时候，拜托大家帮忙照顾你。他说因为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拜托大家。” 小婉终于控制不了自己压抑了很久的眼泪，一瞬间，周围来来走走的人对她来说已经模糊，David对她说的话，她也听不清楚了，只听得到耳朵里头呼呼作响。 她有些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又打了个电话给Allen。 “这么早给我打？”Allen在那头明显是还没睡醒的声音，“还好我没关机。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刚回来就有问题了？” 小婉并没有听清Allen在说什么，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很沙哑，便赶忙挂了电话。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坐在了地上。 周围乱哄哄的有人围到了她的面前，一个女生拿了一块巧克力给David。David赶忙撕了外面的包装纸，叫她咬下去。整个过程，小婉都觉得自己好像都置身了事外，在感受别人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小婉觉得自己好像又慢慢回到了自己，她尝试着站起来，没有成功。要摔下去的时候，David扶住了她，Brad也从老远赶了过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把她扶到了附近的石椅上坐了下来。 “你怎么会来的？”小婉稍微清醒了一点，看着赶来的Brad问道，“Allen打电话叫你来找我的？” Brad点点头。小婉没听他说了什么，直接问David，“我手机在哪里？刚才我电话掐断没？” David没明白小婉指的是与刚才Allen通的那个电话。他赶忙把手机交给了她，说道：“抱歉，我帮你接的Brad的电话，接完了挂断了，Brad人已经到这里了。” 小婉看着他们俩，又咬了一口巧克力，努力站了起来，“刚才的事情，不许告诉Allen。你们俩都不能说！”说着，就要拿上书包往教室走去。 David和Brad都要拿过她的书包。最后一个拿着书包，一个跟在后面，陪着小婉上完了上午的课。 已经到了十二点，两个人看看坐在座位上的小婉，谁也不敢提吃午饭的事情。Brad刚想张嘴，小婉忽然开始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平静地说：“走，我们去吃午饭吧。” 三个人在学校的小卖部吃了饭。谁也不清楚吃下去的是什么。两个男生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婉吃完了碗里的食物，又往图书馆走去。 刚走到图书馆门口的时候，一个个头挺高的女生跑到他们的后面拍了Brad的后背一下：“嘿，Brad，马上去上课吗？” Brad回头看了看，摇了摇头说：“今天不去了，我妹妹不太舒服。” “你妹妹？”那个女生盯着小婉扫了一眼。因为两人个头差得有点多，她看着小婉的时候，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看完了，她又问Brad：“今天小测验要算到最后成绩里去的，你不去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旁边的David听到Brad对小婉的称呼，也看了Brad一眼。 小婉没有否认，只是回过头对着Brad说：“你去上课吧！我一会儿也要去上课了。上完课了再联系！” David也说：“没事，你去吧！我陪着她！” Brad想了想，对着小婉说：“你下课了，给我打电话啊！我在图书馆等你！”说完，便和那个女生一起走了。 David陪小婉在图书馆待了会儿，眼见着小婉竟然打开了YouTube开始听起了新闻，才敢问了她一句，“你现在觉得OK吗？还需不需要巧克力？” 小婉看看他，勉强自己笑了一下，说：“我其实没什么事，只是昨晚没睡好，今天有点低血糖。” David点点头，走去外面又买了一块巧克力，放在了她的书包里。又陪着她去上完了后面的课程。 到了下课的时候，小婉看着David说：“今天真的是麻烦你了。我现在完全没问题了，我想早点回去休息休息。” “我送你好不好？”David问道。 “不要了，”小婉摇摇头说，“我现在直接叫车走。” “让我送你好不好？就算我只是普通朋友，不能关心你一下吗？”David有些生气地说。 小婉只好点点头，给Brad和JK都发了一条信息，便打了车和David往家走。 电话那头的Brad正在图书馆和刚才的那个女生讨论刚刚上课测验的问题。看到小婉的信息：“我先回去休息了，勿念。”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留在学校，等稍晚了，再去小婉家里看看。 电话那头的JK刚刚把James从楼上带下来，正在准备弄晚饭。看到小婉的信息：我有点累了，先回去睡觉。晚上再给你打电话。顿时皱起了眉头。赶忙回了个电话过去。 “你怎么累了？早晨来这里太早了，是不是？”JK着急地问道。 “不是，是我凌晨起来，问了问Allen的飞机到了没，后来没睡着。所以现在感觉有点困。”小婉努力抑制住自己想哭的声音，让自己尽量显得平静。 “那你早晨为什么要过来？真是个傻丫头！快回去休息！晚上别给我打电话了。明天上完课了再说！”JK说完，急急忙忙挂了电话。 David和小婉到了小婉家的门口。小婉心中对David又是一阵歉意，“今天真抱歉，耽误你这么久！” “虽然你很有礼貌，但是我希望有一天你对我不要这么客气。Allen不也是希望你对我不要这么客气，有事可以找我，是不是？”David看着小婉，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和语气。 小婉勉强冲他笑了笑，便下了车，走到台阶上，摸钥匙的时候，又摸到了David给她买的那只巧克力，举起来冲着车里的David又挥了挥，便进了门。 David满脸担忧地看着小婉，也冲她挥了挥手，便又请司机往自己家的方向开去。 到了家里五分钟，小婉放下了书包里的书，握紧了手里的钥匙，又打电话订了一辆出租车，出了门。 Brad还是六点的时候离开了学校，往小婉家走去。到了她家门口站了一会儿，他给小婉发了条信息，小婉没回。Brad以为小婉睡着了。便打电话叫了点外卖到小婉的住处。外卖到了的时候，Brad才好意思跟着一起敲了门进去。开门的女孩儿接了外卖去敲小婉的房门，过了一会儿，又走出来告诉Brad，人不在家里。Brad纳闷地走了出来，想了想，又往JK家走去。 JK刚刚把James放睡，就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有那么一刻，他以为是小婉来了，三步并两步地跑去开门。打开门，看到的，却是Brad。 “JK老师，不是，JK，那个，小婉在不在你这里？”Brad站在门口直接问道。 “她不在，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JK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急忙打小婉的电话，小婉没有接。 “啊？她不在这里？那她，”Brad想了想好像突然有了答案，急忙要往院子里走。 “Brad！”JK跑出去叫住他，“她在哪里？我去找她！” “她应该在Allen房子里。这个David肯定是，哎！”Brad着急地说。又想了想，他说道：“你放心我给你看着James吗？你开车，能快点过去。她今天已经低血糖了，估计午饭以后到现在，什么也没吃。” JK感觉自己的心忽然被扎了一下。下一秒，他又本能地提醒自己不要慌，因为现在小婉还要依靠自己，所以不能出错。 “你只要盯着监控，如果他坐起来了，或者哭了，不用慌，马上打电话给我就行了。”JK边交代着Brad，边拿出柜子里的面包，外套都没穿，就冲了出去。 到了Allen家门口的时候，院子里的灯已经自动亮了。JK走过宽敞明亮的院子，看着眼前的房子却是黑的，心中忽然很慌乱：万一小婉不在里面，他要去哪里找她？ 房子的门是关着的。JK看着门上的锁，忽然觉得不能被它锁住了心里的出路。他转了转把手，门打开了。 屋外的灯光顺着越张越大的门缝透了进来，屋里的沙发上，一个小小的脑袋抬了起来，用手遮住了刺眼的灯光。JK松了口气，放慢了自己的脚步，轻轻走了过去。走到跟前的时候，放下了手里的面包，蹲下来抱住了她。 “是我不好，昨天你想哭的时候，我不应该逗你，我应该让你哭出来。是我不好！你想哭，就可以哭出来。你可以想他，只是告诉自己他会回来找你的，就好了。” “我想他，我不要Brad来做我的哥哥，我也不需要David来看着我，他托的那些人，我一个也不需要，我只想他回来，做我的哥哥。我想他！”小婉终于放声大哭了出来。 JK没有说话，轻轻拍着小婉地背。就这么一直轻轻地拍着，感受着自己的肩头慢慢变湿。 直到小婉的哭声变成了轻轻的呜咽声，JK才说道：“你想他了，就是想他了。何小婉也不想要坚强，不想要长大，我们可以不用坚强，也不用长大的，那些都不需要。”JK拿旁边的餐巾纸轻轻擦了擦小婉脸上的泪，说道，“你想他，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你想不想在他的面前叫一声哥哥？” “真的？可以去找他吗？”小婉不敢相信地看着JK。 “可以，当然可以。他又不是坐火箭去的。他坐飞机走，我们也坐飞机走。你先吃点东西，我们来计划一下这件事，好不好？” “你出来了，James怎么办？”小婉忽然意识到了，急忙问JK。 “别担心，别担心，Brad在我家，我才出来的。你放轻松，把自己放轻松。你肚子饿不饿？头晕不晕？”JK又轻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不饿，也不晕，也不想睡觉。我只想你抱抱我，不要放开我！”小婉说完了，又紧紧抱住了JK。 JK一边抱着小婉，一边抽出右手去拿了地上的面包袋子。勉强靠一只手撕开了袋子，拿了一个出来，递到小婉跟前说：“看着就好吃！是不是？James的最爱，偷偷给你吃了，不要告诉他！ ” “我不吃，这是James的东西。他还生病呢！”小婉还是一边抽噎着，一边推开了面包。 “生病了也是个小胖子，少吃一口饿不到他！”JK见小婉不吃，忽然自己咬了一口，“你今天说不来了，我也没什么心思吃晚饭了。正好现在饿了！” “你为什么不吃晚饭？我不去你就不吃了？你怎么这么傻！”小婉一边哽咽着，一边着急地说。 “如果小伦知道你这样，他会吃得下饭吗？”JK摸着小婉湿漉漉地脸颊说道：“你还是可以发泄你心里的难受。只是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因为你这样做，惩罚的是我，你知道吗？我舍不得你饿着，舍不得你难受，舍不得你委屈自己。”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只有你擦掉了我的忧伤。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 等JK带着小婉回到家里的时候，Brad的面条也做好了。三个人围着桌子吃着晚饭，就像当初在Allen那里吃晚饭一样。 “Brad，小伦不在，你晚上要不要来这里吃晚饭？”JK问道，“这样人多也比较热闹，James会很开心的！” ☆、医院不得不去，但家真的不想回 南京的Allen在下午的时候接到了Brad的消息说小婉没事，正常地在上课，或许只是不小心把电话拨了出去，才稍稍放下心来，去了医院。刚走到医院门口，就碰到了自己父亲。 “你回来做手术，还要躲着我啊？”父亲问道。 Allen看着父亲，无奈地撇撇嘴，“躲你干什么！就是不想回去而已。” “啧，哎！”父亲有些着急地说道：“家里头没人！他们都出去旅游去了！” “哼，‘家里头’！”Allen冷笑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父亲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先不说了。快进去。老张那头忙得很！” “哟，少爷，你舍得来啦？”等父子俩走到张主任的办公室里，办公室里坐着的中年男子看了父子二人一眼，打开了旁边的保温杯，喝了口水，“你家爸爸说你谈恋爱谈得难舍难分，根本不想回来！” Allen愣得睁大了眼睛，回头看了父亲一眼。父亲强挤了一下肌肉，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解释。 “张......”Allen称呼还没喊完，张主任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谈恋爱嘛，哪个人还没年轻过，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小伙子啊，那你就更要赶快手术了！行哎！反正来了就别想走了！”说着又看了看旁边的两位小护士，“小刘啊，带他爸爸去办住院手续，然后带他去做检查。小齐，跟我去查房！” 这才是Allen每次回到这家医院的节奏。不过一会儿功夫，他已经穿上了病号的服装，躺在了床上。只是这一次，人躺在这里，心却还惦记着南半球的墨尔本。 “包子，”南北半球的两个人好不容易都有空通个电话了，Allen刚刚喊了一声，Brad已经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下午也没事，晚上也没事，一天也没事。今天我们一起在JK家吃的晚饭。第一次，我也不太熟悉，所以今天搞晚了点。就是这样而已。”Brad抹了把脸，生怕自己说漏了什么，让Allen发现小婉今天的“秘密”，“JK说你最近不在，让我和小婉在他那里吃了晚饭再走。我想了想这也是个办法，去你那里毕竟还是远了点，我们没车不太方便。” Allen点点头，这样确实让他放心了不少。同时心里又隐隐地生出了一丝失落，“那她今天难不难受？怎么没打电话给我？是不是因为她凌晨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凶了她了？” “哎哟，我的天！谁像你这么小心眼儿！难受肯定还是难受，不过这么多人打打岔，还有James，也难受不了一会儿。她还不是担心你刚回去事多，另外再让你多休息休息！”Brad 从来没见过Allen有这么婆婆妈妈的时候。想损他两句，又生怕自己说漏了嘴，赶忙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怎么样了？看上医生没？” “哎！看上了，看上了！”话题一转到这里，Allen马上没了生气，“老头子都在医院门口堵着我了，还能看不上吗？现在已经是病号服了！” 挂完了电话，时间真的变得安静了下来。一旦住进了医院，墙上的钟不过就是个摆设了。真正决定时间的人，是医生；医生不在的时候，时空就全部都静止了。 Allen翻了翻电视，又看了看电脑，实在无聊。想打个电话给小婉，墨尔本这头又不早了。正在百无聊赖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随身行李。急忙打开了，拿出了小婉托JK带给他的那本画本。一页一页仔细看了起来。 等Allen再见到张主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张主任看完了各项的检查结果，点了点头，对着Allen和父亲说明了一下手术的事宜。可以选择的手术有两种，其中的利弊，在Allen上次来做检查的时候，其实张主任就已经交代过了，所以也没什么新鲜的。父子俩正要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Allen忽然又一个转身，把父亲关在了门外，自己走回到刚才坐的位置。 “张叔叔，我还想问你件事。”Allen眨了眨眼睛，有些尴尬地说道。 “什么事啊？你家老子也不能听？”张主任看了看他，想了想，还是把旁边的学生和护士都叫走了。 “这个，”Allen又看了张主任一眼，“这个手术，手术成功的话，将来还能不能......” Allen的声音越来越小，凝神看着他的嘴的张主任听清楚了他的问题以后笑了起来，不真不假地说道：“这个问题你不要问我哎，你要问，去问生殖科。我管心脏的，我还管你生不生小孩儿？”搞得Allen红了个脸准备出去。 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张主任忽然又说话了，“还是要结婚了，着急啦？所以叫你赶快回来手术哎！你要想对人家女孩儿负责，赶快决定好：究竟是做动物的，还是做机械的，这才是正经事！” ☆、左右要对称 周五的早晨，JK正在餐桌边用电脑的时候，门开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又走了进来。 “你不是八点的课？为什么不在多休息会儿直接去学校？”JK赶忙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摸着她的手问道。“冷不冷？我先倒杯热水给你！” “哎，我不想喝水。”小婉拉住了JK的手，不让他离开，“我昨天一天都没管James，过来问问他怎么样了？” “嗯！”JK握着她的手说，“他还不错。不是病毒导致的。所以昨天除了睡得早了点，基本都恢复了。你坐下来，”JK说着把小婉带到了餐桌前，“既然来了，我做了早饭给你吃了再走，好不好？” “我现在吃不下，我先走了。”小婉说着这话，握着JK的手却丝毫没有放开。 JK看了看被小婉抓住的手，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间，拉着小婉走到了电脑跟前坐下，说：“那你看看这个，你想坐什么时间的飞机。我们坐5点钟的飞机怎么样？这样刚开始飞不久，就可以让James睡了。还是你想选一个别的时间。你看看。” 小婉在看的时候，JK飞快地泡了一碗麦片递给她，“无论如何，吃点再走。如果你又低血糖，又没有人在你身边，你叫我怎么办？” “我吃不下。”小婉把碗往外推了推。“可是我现在要交作业，我也走不了。还有我总是叫你担心我，我感觉自己成了所有人的负担。” “那我今天也不吃了。如果你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的话。”JK有些着急地说道，“如果你心情不好地时候，我都不能安慰你。那要我做什么！” “我吃，我吃！”小婉赶快又拿过了碗和勺子，大口大口混着自己留下来的眼泪吃了起来。 JK摸了摸她的脑袋，赶忙起身装了些饼干在她的书包里，“饿了就吃，别当着老师面吃就好了啊！” JK又看了看时间，对小婉说：“时间太赶了。我快快地说：怎么和小伦联系，怎么定机票，定什么时间，那些你都别管了。我会保证让你在他手术之前看见他，对着他说你想说的话，等着他手术出来，得到你想知道的手术结果。但是如果你在南京停留的时间很短的话，你就会有点辛苦。这是我目前的计划。可以吗？这是不是你心里最焦虑的部分？” 小婉点点头，又说道：“还有你。” JK听了，呼了口气说：“我们将来要一起走过三万多天。这三万多天里，不管你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我都希望你心底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只有我。这是我的愿望。” “真的？即便我老是哭？”小婉抬起头看着JK问道。 “是真的！”JK一把抱住她，摸着她的头发说道，“我现在和你说话这么着急，是因为我不想你迟到，为了这些事情耗费了对学习的态度和热情。但是我昨晚在小伦家和你说的那些话，是我的真心话！” “饼干吃了没？”JK问道。 “吃了！”上完了课的小婉再看到JK的时候，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 “心情怎么又好了？我早晨说那么多，出门的时候还是一脸忧愁。上了课，看到老师同学心情就好了？”JK看着小婉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我见到他们肯定是不能板着脸的。另外，你早晨说得太快了，我当时来不及思考。走路上的时候好好想了想你说的话，我心情就好了！”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JK张开手臂，想抱抱小婉。小婉正要上前的时候，James跑了过来：“小婉阿姨，我好了！爸爸说我今天可以吃大肉肉了！” 两人尴尬地对视笑了一下。JK看着抱在一起的一大一小说：“别看你们现在这么好，过一会儿可能要打起来。小婉阿姨从昨天开始就没好好吃饭，今天中午不知道要吃多少肉才够。James你有竞争对手了！” 小婉看了JK一眼，转身对着James说：“James，如果到时候吃不够，我们把爸爸的那份吃掉，怎么样？走走走！小婉阿姨昨天都没怎么见到你，可想你了！我们玩去！” 温暖的阳光带来了一个慵懒的午后。小婉在沙发边打字的时候，JK又安静地坐到了她的旁边。 “主谓要一致，这里是第三人称单数。”JK指了指电脑上的句子和小婉说。 “哦，对哦！”小婉一边调整着，一边问JK：“James睡了？” JK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小婉把目光从电脑屏幕转到他的脸上，笑了笑，又不好意思地转过头。 “你知道我早晨有多少话想说吗？”JK又看着小婉，笑着说。 “嗯！”小婉点点头，又不好意思地看向了另一边。 “那我说了那么多，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JK又问道。 “嗯！”小婉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JK看了她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前方，说道：“那你说吧，我听着。” 小婉回过头，看了看JK的侧脸，轻轻地吻了上去。刚刚吻完了，就想站起来走开。被JK一把抓住了手。 “为什么你每次都要逃走？”JK笑着问小婉，“还好我这次反应比较快。” 小婉想走开，无奈被JK稳稳地握住了手腕，根本挣脱不开。只好害羞地说：“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怎么会说完了？离说完了还差得远了！为什么每次都是左边？你知不知道现在右边严重不平衡？在大声抗议！” “谁知道你还要左右对称了！我又够不着这里。”小婉指了指自己的脑门中间。 “对啊，是我没想到啊！”JK笑着站了起来，看了看面前的小婉，忽然把她一把抱在了沙发上站住。 “这是要干什么，我要下来！”小婉有点惊慌失措，想往下走的时候，JK抓住了她的双手，看着她忽闪忽闪的眼睛，声音忽然变得低沉：“现在够得着了。能不能把该说的说完？” 小婉看着JK变红的脸，忽然想起了昨晚在Allen家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和那三个字，一股暖流涌入自己心里。她举起手，轻轻摸了摸JK的头发。原来是这样刺刺的感觉。小婉心里想。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将双手轻轻搭在了JK的肩膀上。稍稍低下了头，吻过了他的宽阔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JK有些吃惊，又随即闭上了眼睛。当小婉的唇划过他的鼻尖时，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推开了小婉要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赶忙回头，把还站在沙发上有些吃惊的小婉从沙发上抱了下来，便匆匆跑到水池边冲起了脸。 等JK觉得自己稍微冷静些了，转过身想要去找小婉的时候，忽然发现小婉就站在自己的身后看着自己。JK尴尬地笑了笑，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小婉忽然轻轻地说道：“我要你亲我。”JK愣住了，看着小婉。忽然的，那两把小刷子又在他的心里刷了一下，JK突然快步走到小婉跟前，一把抱起了她。 午后的气息为何如此的清新甜美？是不是隔壁人家院子里的桂花又开了？JK心里想。 两个人停下来的时候，还没有停下来的，是两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和澎湃的心跳。JK轻轻地摸着小婉的头发说：“你下次再这样要求我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了。你不害怕吗？” 小婉还是站在沙发上，看着JK，举起了他右手的无名指，对着指甲还有些淤血的地方轻轻吻了吻，说道：“我也爱你。为什么要害怕？” ☆、一日为师，终身为……/Allen做了决定 到了傍晚五点出头的时候，Brad从外面进来了。刚进来，就要抢过JK的围裙开始干活。James一脸研究地跑到他跟前，围着他看了看，问道：“Bread是不是面包？” “James，要有礼貌！”JK马上要开始纠正。Brad笑笑拦住他，说：“没事，没事，上一次这么笑我的人，就是Allen。听着还挺熟悉。”说着蹲下来对着James说：“是的，和面包差不多。不过叔叔叫包子。如果你不想叫Brad叔叔，叫包子叔叔也可以。” “包子！叔叔！”James觉得这个称呼很有意思，故意把这个名称分成了两节去喊，喊得声音很大。喊完了，他又疑惑地看了看Brad，说道：“可是包子应该是白颜色的！” 在客厅的小婉听完了忍不住笑了，瞬间笑容又没有了。JK看了看她，知道她又想Allen了。马上走到了她跟前说：“快吃饭了，别打字了。你，你去帮我把衣服收了！” 小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往院子里走去。刚刚出了院子门，站在屋里的JK瞥了一眼deck（从房屋延申出来的开放的户外平台或门廊，但没有房屋延申的屋顶。可以用于晾晒衣物，摆放植物，放置休憩的桌椅沙发，等等。在澳洲房屋结构中非常常见。）上的衣架，突然想起来上面还有自己一些贴身的衣服。又急忙走了出去要拦住小婉。 屋子里的一大一小看着院子里一向稳健的JK忽然着急的样子有些不能理解。James拉了拉Brad的袖子问道：“包子叔叔，爸爸在干什么？”Brad想了想，尴尬地说：“我也不知道。在和小婉阿姨比赛谁的动作比较快？可能是吧！” 很快到了吃饭的时间。各人都入了座。JK算了算国内的时间，起身去了院子里，打了个电话给Allen。 “你们是不是吃饭了？小婉在不在？”Allen接起了电话问道。 “在，要不要视频？Brad也在。”JK问道。 Allen转了视频模式，JK一看Allen身上的蓝色病号服，在白色背景墙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刺眼，旁边还有机器有规律地发出“滴，滴”的声音。本来已经跨进房间的脚步又退了回来，“我就不让你和他们说话了，她昨天还有些伤心。今天要是再看到你，我怕又 ......” Allen看了看视频里自己身上的衣服，无奈地笑了笑，JK说“有些伤心”，那一定就不是“有些”的程度了。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那就离这么远吧，你把摄像头对着他们，让我看看。” JK打完了电话回来，看着小婉在给James喂饭。很自然地拿过了她手里的勺子，坐到James的另外一边，给James喂了起来。一边喂，一边说：“James，今天最后一天喂饭啊！明天还是要自己吃。小婉阿姨都把你宠坏了！” James不高兴地看着JK，赶快又把身子转向小婉那边说：“要小婉阿姨喂。不要爸爸喂。” “他前两天生病，我不是想让他多吃两口嘛。慢慢改回来就好了啊！”小婉又放下自己的碗筷，拿过JK手里的勺子，继续给James喂了起来。 坐在对面的Brad看着两人之间的默契，有些好笑地问道：“JK老师，不是，不是，JK，James现在是跟你比较亲，还是跟小婉比较亲？” JK笑笑说：“呵呵，反正如果小婉不在，我们又没有出门的话，James就会问：‘小婉阿姨去哪里了啊？今天会不会来吃大肉肉啊？’但是如果我不在，他也不怎么在乎。” 小婉刮了刮James的小鼻子说：“James，小婉阿姨在你心里就是和你抢肉肉吃的人？”两个人笑了起来。 笑完了，小婉又好奇地问Brad：“为什么你总要叫JK老师？我们上课的时候大家也没这样叫过啊！” Brad尴尬地笑笑：“我也知道。不知道怎么的，还是中国人的思维，总觉得一日为师，终身为......”想了想，说“终身为父”好像也夸张了点，赶忙改口说：“终身为师！所以叫老师觉得尊重些。” 但是就算这个词没完整地说出来，对面的两个大人也知道说的是什么。两人马上想到了两个多小时以前从水池边到沙发发生的事情。小婉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走去了厕所。JK的脸马上就红了，尴尬地对着Brad说：“你随意些，想怎么叫都可以。” 终于四人吃完了饭，Brad又抢着洗完了碗。小婉知道自己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了，不舍地看了JK一眼，背起书包和Brad一起走了出去。 父子二人把小婉和Brad送到了街角，要转弯地时候，小婉又回头看了看JK，好像转过了这个街角就要隔上一个世纪才能再相见一样。JK举起手，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目送着小婉和Brad的背影越变越小。 又转过了一条街，Brad看着满腹心事的小婉，想安慰她两句，又害怕自己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想了半天，忽然问道：“小婉，那你最近有没有和娜娜，小乖她们联系。” 小婉抬起头看着Brad，眉头依然锁着，说道：“还没有。那天晚上吃饭，是不是只有我没去，她们俩也去了？” Brad一看小婉的表情，知道自己还是踩了雷区，郁闷地叹了口气：“这个David，看着挺有眼色的！” 小婉勉强冲Brad笑笑，说道：“他或许和大家还没那么熟。所以没那么有默契。”想了想又说：“我会和她俩联系的。娜娜......嗯，你提醒地对！我尽想着自己的感受了！” 两人又往前走了会儿，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小婉看着Brad，有些犹豫地问道：“他还好吗？你和他联系了吗？” “昨天联系了下，没说两句，他也忙得很。”Brad小心翼翼地往外吐着字，生怕说不好再让小婉伤心，“我看你写作业挺忙的，你就别给他打电话了。如果他有什么消息，我告诉你好了！” 进了屋子，小婉看了看手机，JK发了一条信息说：“正在通话，等James睡了，我打电话给你。”她以为JK也是打电话给Allen，不想告诉自己。便放下书包去洗澡去了。 等到七点四十的时候，JK的电话进来了。小婉说道：“其实你们打电话给Allen，不用背着我。我慢慢就适应了。” JK想到晚饭时在视频中看到Allen的第一眼，心里有些犹豫，便换了个轻松的口气说：“我看他躺着优哉游哉的样子，好像还蛮惬意。或许你白哭了那么久！” 小婉知道JK在安慰她，勉强笑了一下，说：“那应该蛮舒服的。我以前看他在家里，不是在餐桌上吃饭，就是往沙发上一躺。”说着眼泪又默默流了下来。 JK听到这里，想到昨天晚上在沙发上看到小婉的那一幕，心里一阵难受。多少思念的话语都瞬间咽了下去。他吸了口气，对小婉说：“你听我说，要往前看！第一，我明早就和你商量回去的事情。第二，不要让这些事情让你变得颓废，不要忘记学习才是你现在第一要务！EAP4时候的何小婉，不要让她走掉！” JK的话提醒了久久徘徊在悲伤情绪里的小婉。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点了点头，对JK说：“你的话我记住了！” 远在南京的Allen估摸着时间，又打了个电话给Brad：“她昨天是不是难受了很久？你没和我说实话吧？” Brad被问的不知道要怎么敷衍过去，有些着急地说：“哎，David可能是和她说了那天你请大家吃饭的事情。反正我赶去的时候，她......”说道这里，Brad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下去。 “她怎么了？你说啊！”Allen在那头急得不行。 “她，可能当时急得有点低血糖了，我和David扶着她去上了课。”Brad只好继续说了下去。 “低血糖？怎么个低法？严重不严重？”Allen万万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低血糖你没见过？”Brad又瘪瘪嘴，知道自己还是说多了，“还不就是当时有点晕，吃点甜的，马上又好了。” “Hmmmm!”Allen着急地抓了抓头发，又问道：“那她在学校伤心了，最后低血糖，JK怎么会知道？” Brad知道自己完全瞒不了任何事，只好老实交待了出来。Allen气馁地挂了电话的同时，下午张主任提到的那个选择题也瞬间有了答案。又想了想，他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好不容易换好了衣服，站在窗户跟前。Allen对着手机看了看自己的形象和背景，没有那么地扎眼了。鼓起了勇气，打了个电话给小婉。 “干什么呢？”Allen接通了视频的那一刻，一看到小婉，眼泪马上就流了下来。赶快又切换成了电话模式。“我刚回来，手机没什么流量。就，就电话说吧。”Allen强忍住自己哽咽的声音，说道。 “我，呵呵，”小婉也强忍住自己的泪，“我没干什么啊！赶作业呗，无穷无尽的论文。再陪James玩一会儿。对了，James今天，基本上好了。还问到你怎么不去找他玩。” “嗯，好！我倒是蛮想他！无聊死了！有个小孩子在旁边，时间才打发起来比较快！”Allen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几秒钟，Allen鼓起勇气问：“你，还好吗？” 小婉吸了口气，点点头，努力笑着说：“我还不错啊！Brad最近都会在JK家和我们一起吃晚饭，陪我回家。你不用担心我了。” Allen点点头，不知道再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小婉鼓起勇气问道：“医生怎么说？做完了手术是不是就好了？” Allen无奈地干笑了一声说：“你烦不烦！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我要是病入膏肓，现在还能打电话给你！还有，你那个笔记本我全看过了，通篇把我画得那么丑，你是不是嫉妒我的美貌！只有最后一张自画像画得还行，比较传神！我已经笑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你！”小婉听着Allen连珠炮的节奏噎得说不出话来，忽然觉得好像电话那头的他还在墨尔本自己的家里。 “我什么我，我马上吃饭了。哎呀，不知道今天又是什么豪华大餐！挂了！”说完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小婉看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又想了想刚才JK的话和Allen的电话，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何小婉！不要让爱你的人再为你担心了！加油！” 电话那头的Allen看着站在房门口的父亲和陪护，冷冷地对父亲说：“你不用把眼珠子都看掉下来。对，我是打电话给她。我们关系很好！但是她什么也不知道。你不要想什么馊主意！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眼睛不眨把她丢了。现在又想把当初那碗苦水逼她喝下去。我告诉你，她要是有个怎么样，那你连我也没了！” ☆、这世界上真的有人爱啃硬边边/小婉自拍/图书馆相聚 “昨晚我最后说你的话，你有没有生气？”周六的清晨，JK看着刚进门的小婉，捂着她的手问道。 “不生气，其实我也不喜欢那样的自己，只是不知道怎么走出来。你昨天说完了以后，我觉得好像忽然有个声音和我说：就到这里就好了！然后我就轻松了很多。”小婉笑着和JK说。 “即便听到他的电话？”JK又确认道。 “哎呀，是啊！你昨晚挂了电话，他就打了个电话给我。我也没有怎么样，一直在打字。打得手腕都酸了！也没有人管我！”小婉一边说着，一边故意把手腕往JK跟前送了送。 “是吗？我看看。”JK着急地盯着小婉的两只手腕看了看，想了想说：“要去买对护腕才行。”又问道：“我之前叫你酸了疼了就涂膏，你涂了没？” 小婉嘿嘿笑笑说：“没有，我特地等着你帮我涂的。” “调皮！”JK捏了捏她的脸颊，站了起来去拿凉膏。 “我今天才知道你也会撒娇啊！”JK一边帮小婉揉着手腕，一边问道，“除了对我，还对谁撒过娇？” “你想知道吗？”小婉歪着脑袋，故意逗他说。 “想知道，告诉我。”JK把她拉到自己跟前，仰着头看着她。 “那你先撒个娇给我看看，我就告诉你。”小婉说着，直接举起手捏起了他的脸颊，一边捏一边心疼地说：“脸上的肉都去哪里了？我刚刚认识你的时候，脸上看着还是有点肉的。” JK笑笑说：“肉在楼上躺着睡觉呢！”两个人看了看楼上，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笑完了，JK又问道：“告诉我，还对谁撒过娇？” 小婉又呵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完了，收敛起自己的表情，认真地看着JK说：“我妈！” 今早吃糖芝麻饼。小婉咬着糖饼中间甜甜的芝麻馅，把旁边一圈没有糖的地方全部留了下来，准备最后再吃。仰着脖子喝完了牛奶，发现自己的盘子和JK的盘子调了个个。JK正在吃着她刚才咬剩的那些边边。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JK说：“我是咬下来的，不是撕下来的。”JK一边吃着，一边若无其事地说：“我知道。我其实不喜欢吃那么甜。只是你和James喜欢。你把这块中间也吃了，把边留给我，就好了！” 小婉一下子想起了刚来的时候和娜娜在Pizza店的那次对话，娜娜的那句话她还记得： “这块pizza的中间和边边作个选择，你是愿意吃中间有馅料的部分呢，还是吃这没滋没味儿的硬边边？”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人愿意啃硬边边！小婉忽然觉得原来这世界是这么神奇！她激动地站了起来，捧着JK的脸问道：“哪边是右边？” JK有些吃惊，匆忙咽下了嘴里的饼，举了举无名指上还有些淤血的右手。小婉点点头，说：“现在让你两边平衡！”说着就对着右边的脸颊重重地亲了两口。亲完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干脆把自己手指上粘的糖饼的油全往JK脸上擦了擦。然后咯咯咯笑着跑掉了。 “你知不知道你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何小婉，被我抓到，你就惨了！”JK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站了起来，也往客厅这里快步走来。小婉咯咯笑着跑了一圈，最后爬上沙发的时候，被JK一把抱住。正要挠小婉痒痒的时候，监控那头忽然有了刺啦刺啦的响声。两人同时看了一眼监控器的方向，彼此对看了一眼，赶忙收敛了情绪。 JK轻轻把小婉放了下来，有些惋惜地说：“尽顾着玩了，我正事还没和你说，也没来得及读书给你听。你非要一会儿就走吗？在这里写不行吗？” 小婉笑眯眯地抱了抱JK，又点了点头说：“在这里诱惑太多了，我总想着和你玩。另外我今天也约了娜娜一起学习。如果她晚上不想和我一起吃饭，我再来找你！” JK叹了口气说：“没想到我的存在反而阻挠了你学习了！嗯，突然之间，我也好想去读书，和你做同学，名正言顺地在图书馆约会！” 小婉擦了擦他脸上的油说：“你还是努力工作，赚钱养家吧！”说完了，又发觉自己说得不恰当，马上红着脸纠正说：“不是的，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养育James！”说完了又想跑走。 JK一把拉住她说：“养他养你都不是问题。我本来还想将来把工资卡都交给你管的。可是你上次说数学考试不及格，我有点担心啊！” 从JK家出来，小婉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看着奶茶店门口排队的人群，想了想也走到了队伍的尾巴，对着长长的队伍拍了一张。等排到了自己，小婉要了五杯奶茶，又对着奶茶拍了一张特写。走在路上的时候，小婉把照片发给了Allen，又附带了一条信息：现在去图书馆写作业。 刚刚发出去，Allen的电话就进来了：“你一个人喝五杯？本来就够胖的了！” “喝五杯又怎么样？反正你一杯也不能喝，只能干看着。”小婉一边走路，一边笑着说。 “今天心情不错啊！害我还......”Allen想了想，又没继续说下去。 “现在国内是六点？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小婉忽然意识到。 “你不用管。我想睡随时可以睡，现在多的是时间！拍张正面照给我看看！”Allen又在那头命令道。 “啊？不用了吧？我从来不拍自己，感觉怪怪的。你不说我是熊猫吗？有什么可看的？”小婉有些为难地说。 “要看的就是熊猫，难不成到动物园是为了去看竹子的？快拍！就当现在让我去动物园逛了一圈！”Allen没有一点要讨价还价的意思。 小婉挂了电话，只好放下了手里的奶茶，站在旁边的树下，对着自己拍了一张，传了出去。 那头的Allen收到了照片，对着照片看了很久：小婉的身上穿着那件粉色的开衫，在绿树的映衬下，粉粉的小脸比树上的花都来得娇艳。我的妹妹怎么这么好看！Allen心里想。 思索了半天，他又把这张照片发给了父亲：你现在要是尽想着你自己，她脸上的笑容就没了！ 那头的小婉走到了图书馆，娜娜和小乖也刚到不久。桌子上也放着好几杯奶茶，小婉把自己手里的奶茶放到桌上。三个人看了看这么多的奶茶，都笑了起来。 娜娜整个人看着瘦了一圈，整个人很憔悴，也没有化妆。看到小婉，还是强打起精神说：“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啊！衣服都换了个品味！” “啊？不是......”小婉尴尬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那件外套，想解释，又想了想解释了更糟糕，只好将错就错，呵呵地笑了笑。 “小婉姐，你打算叫我们保密到什么时候？”小乖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声。 “小乖！这事轮不到你问！该说的时候她会告诉大家的！”还没等小婉说话，娜娜就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我又不是要去告密，我不过是问一声！都不行吗？”小乖有些生气地说道。 “你是不是以为现在每个人的心里都很容易？”娜娜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些。 小婉赶忙劝架说：“别吵了，别吵了，都是我不好！我还想和你们说，我准备......” 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小乖忽略了，说道：“当然了，你不容易的时候，都知道把我叫上。你看你前两天那个死样子！到了小婉姐，你各种理解！” 娜娜还没说话，David已经到了，站在旁边看了三个女生两分钟，不敢靠近。直到小婉回过头正好看到他，招手叫他过来，“David，要不要喝奶茶？我们买了很多！” “哇！这么多奶茶！你们是不是都喝了很多？所以很激动？我都不敢靠近了。告密，是告什么密？是不是那天我不该把Allen请我们吃饭的事情告诉你？我事后才想明白，好后悔！”David尝试压低了声音，还是用平常的语速说着话。 娜娜和小乖听着David慢了半拍的语速和思维，都忍不住翻白眼，连打招呼的心思都没有。小婉看看二人，只好回头对着他说：“没有，没有，我们在说女生之间的秘密。与你无关，快坐吧！” David靠着小婉坐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她，忍不住感叹说：“你今天好漂亮！身体好点没？周五我下课了来图书馆都没有看到你！” 小婉看了看娜娜和小乖，一脸尴尬地说：“我下了课，直接走了。我babysitting的那个孩子，James，他有些不舒服，我去看他了。你下次想找我，不必非要来图书馆，可以发信息给我。” “真的吗？我可以吗？我一直担心如果发信息，你可能觉得我在骚扰你。”David有些高兴地说道。 小乖拉着娜娜站了起来，“走，走，走！上厕所！” 娜娜忽然被小乖就拉了起来，又没有小乖的力气大，只好被她拉着快步往外走。“干什么！上厕所你往这里走！”刚刚走过了过道，娜娜不高兴地甩开了小乖的手。 “你又不准我说话，我不过不想你再听那些让你受刺激的话，不行吗？”小乖有些生气地说道：“这样也不行？” 娜娜眼睛又有点红，走到小乖跟前，拉了拉她的手：“好好好！你最好！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小乖眨了眨眼睛，正在想的时候，小婉跑了上来，说道：“我错了，别生我的气好不好？他走了以后，我应该直接来找你们。我只是，只是......”小婉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 娜娜看看她说：“别说了，老说那个人，烦不烦！那个跟屁虫你准备怎么办？那个JK知不知道他的存在？” 小婉无奈地点点头，正要说话，Brad又从外面进来了，“小婉，我正想去找你们！” David也走了过来，“你们为什么都走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娜娜看了一眼各人，挥了挥手说：“走，走，走！我还一堆东西没看呢！别站这里耽误时间了！” ☆、David家的聚会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下午四点半，小婉看了看脸上写满了疲惫的娜娜，问道：“娜娜，要不然今天就学到这里吧？我送你回去休息休息。买好吃的给你吃好不好？” 娜娜无奈地笑了笑：“你怎么送我？你会开车？” David举了举手说：“诶，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开。澳门驾车也是靠左。我也有这里驾照。” 娜娜有些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 David想了想，看着小乖说道：“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去我那里玩玩？我家住得离你家很近。”说完了，又转向大家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说错话了，今天大家好像都不是很高兴。但是，但是其实我很喜欢你们的。去我家，正好还有机会把这么多的奶茶消灭掉，好不好？” 话说完了，Brad看着小婉，小婉和小乖都看着娜娜，最后大家都盯着娜娜。娜娜翻了个白眼说：“你们都这样了，我能说什么？走吧！”回头又看了看David，把钥匙递到了他手上说：“车怎么样，我是无所谓的，但是你......”话还没说完，小婉赶紧接过去说：“绝对要保证娜娜的......”小婉还没说完，娜娜赶忙走到她旁边，拉了拉她，对着David说：“保证一车人安全！” David愣了一下，赶忙说：“好，好！我保证！我，”想了想，他说：“我来打电话给保险公司，为在座每一位这一趟车程投个保！这样可以放心吗？” 其他几个人看着他愣乎乎的样子，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看着他真的拿起了手机，没有两秒钟又放下手机，说：“诶，我忘记，今天周末，保险公司不工作！” “救命啊！这是个玩笑？要不要这么冷？”娜娜和小乖几乎同时开始翻白眼，小婉和Brad也笑了起来。不管冷不冷，这是这一天当中每个人最放松的一刻。 不管David的思维和其他人是不是在一个频道上，开车确实比娜娜开的时候看着稳当些。大家从刚开始的有点紧张，到慢慢放松在车上聊起了天。好像还没有怎么说话，已经到了David家的楼下。 “好！我带你们上去。就是地方比较小，请你们别介意。”David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大家上了楼。 这个两居室的公寓比想象中的温馨。窝窝简直一下子成了大家的明星。尤其是娜娜和Brad，争着和窝窝握手挠痒痒。窝窝的叫声中有一种需要被怜爱的感觉。娜娜听着它的叫声，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的心事，眼睛居然都红了；Brad把窝窝抱了起来，贴在心口说道：“哎呀，想到小的时候养的那只欢欢。小狗就是这样，太招人疼了！但是它离开的那一天，真是让人受不了！” 小乖看着Brad抱着小狗的画面那么温暖，忽然觉得自己错过了读懂这个男生身上的很多东西。她忽然问道：“那么后来呢？你没再养一只？” Brad听着小乖的语气，觉得有点尴尬，挥了挥手，笑着说：“后来就没养了，我这个人心理承受能力不是太好。” 小婉静静地坐在一群人的对面，观察着这些美好的画面，快速挥动着手中的笔给大家画了下来。定完了菜从阳台走到房间里来的David看着小婉坐在椅子上凝神画画的神态，一侧的头发夹在了耳后，另一侧的头发自然的散落了下来，觉得这一刻的小婉不只是美，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忍不住又拿起刚刚放下的手机，悄悄拍下了小婉的侧面。 玩了一会儿，大家开始吃东西，David举起了饮料说：“今天谢谢你们来玩！”说完了，又转头对着小婉说：“也谢谢你的画，我觉得窝窝一下子变得好幸福，好富有！” 小婉悄悄握了握手，松动了一下手腕，笑笑说：“没事啊！我画得也不好！” David赶忙说：“我觉得画得超好的！如果是在city大街上摆摊，我真的愿意掏钱请你画。” 小婉被David说得很尴尬，不知道接什么话下去。小乖知道又需要自己救场了，赶忙接话说：“小婉姐，原来你在David心里，是个摆摊卖艺的！ ” 娜娜又接过去说道：“哎，小乖！你平时一口一个哥啊，姐的。怎么到David这里，这么没礼貌？他比小婉还大，你别忘了！” 小乖没想到话题转到了自己这里，看了看David，张了张嘴，努力了一下，又摇摇头说：“啊，我真的叫不出来！” 其他人都被小乖的语气逗得笑了出来。David也尴尬地笑笑说：“没事，没事，说明我看着比较年轻。其实怎么叫都好！叫我David弟弟我也不介意的！” 小乖看了看David，说道：“那我倒是也叫不出来。”大家又笑了起来。 吃完了晚饭，大家都起身告辞。David看着小婉说：“我送你好不好？”说完了就要打电话叫出租车。Brad赶忙拦住他，“不用了，不用了！”其余四个人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赶忙指指娜娜说：“让她们女生自己走吧！还能说说悄悄话！”David只好作罢，把大家送到了楼下娜娜的车旁。 Brad知道娜娜会送小婉，便自己告辞去坐电车了。娜娜和小婉送小乖回到公寓，又回到自己的车上。 忽然整辆车变得安静了，小婉有点紧张地看着娜娜，感觉有很多的话想解释，又不知道要怎么说。“我知道你这些日子过得很不容易。”小婉说道：“我真的自私，都没有关心你！” 娜娜看着前方的路，半天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你联系他没？他怎么样？什么时候做手术？” 小婉点点头说：“联系是联系了，应该已经在医院了。但是我，我不敢问。” 娜娜点点头，又说道：“行，到时候，你如果知道手术结果了，告诉我一声。你知道的，我也没什么立场问那么多。” 小婉听到娜娜的声音，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痛，本想和她说回去看Allen的事情。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好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你为什么要这样自己折磨自己呢？” 娜娜勉强笑了笑说：“我要是知道原因，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清了清嗓子说：“不说他了，说你。还好你没看上这个David，简直是个小井哥，我真受不了！但是他的狗我倒是很喜欢！嗯，可惜学生公寓养不了，要不然我也弄只玩玩！” “小jing哥是什么意思？”小婉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的天，不但他井，你也够井的！井是什么意思？横也是二，竖也是二啊！”娜娜无奈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小婉笑了起来，自己用手指头比了比，说道：“我不是井，你说我呆，傻，憨，我都认可，但是我不井。他将来会碰到适合他的小井姐的！” 娜娜也被小婉说得笑了起来。笑完了，吸了吸鼻子，又说道：“我提醒你一句不好听的话啊！” “什么话？”小婉问道，“你说吧！你肯定是为了我好才说的！” “你知道就好！”娜娜回头看了小婉一眼，说道：“你天天往他家跑。谈恋爱是没问题的！但是无论如何不能越了那条界。你是女孩子，不小心怀孕了什么的，将来吃亏的还是你！” “娜娜！”小婉害羞地喊了一声。 “亲都亲了！你还害什么羞！你以为我不知道！”娜娜一脸不在乎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小婉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娜娜。 “你是傻呆憨，不代表全世界人都这样！反正话我是和你说过了。你不要像小乖一样，到时候捅娄子就好了。你的娄子我可收拾不了！到时候你等着那谁回来收拾吧！” “娜娜，”小婉感动地说道：“谢谢你！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你都这么伤心了，为什么还这么想着我？” 娜娜深深吸了口气，又叹了出来，“他不是说了么，没回来之前，叫我们照顾你。” ☆、美好的周日（一） 周日的早晨，小婉刚进了屋子，就踮着脚抱着JK的脖子说：“我想你了！想你了！想你了！” JK假装生气地说：“我看你就是哄我开心的！哪里像想我的样子！哄我哄到九点钟，就又消失了。害我一个人想你一整天的时间！” 小婉嘿嘿嘿笑笑说：“好好好！今天陪你！今天娜娜和小乖去逛街去了。我不去图书馆也可以。” JK听完，捏了捏她的脸颊说：“她们不需要的时间才给我！我真的要吃醋了！” 小婉听完了，抓着JK开衫两边下面的两个角晃来晃去地说：“哎呀，别生气了！她们本来叫我一起去的，是我严辞拒绝的！真的！我今天是真的想和你，和James在一起的！不生气了，好不好？” JK笑着把小婉一把搂在怀里，张开开衫把她包住了，说道：“呵呵呵，我本来也没生气。你需要社交。这是好事！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小婉探出脑袋问道：“什么事？可以答应你！我同意了！” JK笑了起来，说道：“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你就答应了？” 小婉嘿嘿笑着说：“你叫我做什么事，我都会答应的！” JK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以后只能对我一个人撒娇！” 小婉害羞地把头又埋回到开衫里面，想了想又问道：“那我妈呢？” JK忍不住笑了，说道：“她是长辈，长辈们我一个也不敢得罪。她们随意做什么都行。你看我妈看韩剧，我都忍了！” 两个人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完了，JK举起小婉的手腕看了看，说道：“快来，给你试试护腕！” 两人在餐桌跟前坐下，JK先给小婉涂了涂膏。一边揉的时候，一边又一次摸到了靠近手腕那里的那个老茧。有些心疼地说道：“为什么不用长一点地笔画呢？把这里磨到这么......” 话还没说完，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了手，说道：“我的手确实很粗糙！” JK又一把拽过去，说道：“那你还不好好保护它！以后要是不用那么短的笔磨这里的话，这个茧不知道能不能褪掉？” 小婉撅着嘴看着JK说：“你是嫌弃这个老茧？那算了，我不戴了！”说着又要抽回手。 “哎！”JK又赶忙抓回她的两只手说：“怎么是嫌弃，我是心疼！”说着又轻轻摸了摸那个老茧说：“总觉得它在和我说受了很多的苦！” 小婉笑了笑，说道：“我故意磨的！因为这里之前有个伤疤，不是很平整，画画写字的时候，这块皮肤正好贴着桌子，很不舒服。所以我故意磨出个老茧。” JK点点头，又心疼地问道：“什么时候弄伤的？伤得严重吗？” 小婉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的。反正它让我注意到的时候，我已经上小学了。”想了想又说：“之前Allen还......” “他说什么了？这个也让他想到玥玥？”JK问道。 “你怎么猜得这么准！”小婉有些惊叹地说道，“反正我们第一天EAP上课结束之后，他邀请大家去他家吃饭。然后他就......” “他就找个机会非要看你的手心？”JK又接着小婉的话说了下去。 小婉惊叹地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对，对！当时把我吓死了！我以为他是个色狼。可是，可是你们怎么都这么厉害，猜什么都猜这么准？” JK笑笑，刮了刮小婉的鼻头说：“不是我们厉害，是你真的有点憨！那你说‘我们’，除了我，还有谁？” “娜娜啊！”小婉忽然想起娜娜昨天在车上说的话，害羞地说：“娜娜还叫我天天来这里，要小心......” “小心？小心我这个大色狼？”JK又接着小婉的话问道。 “哎呀，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小婉有些不高兴地抽回了手腕说道：“怎么你怎么猜都猜得对？你是不是变成了一只小虫虫，跟着我到处跑的？你说！” JK笑着又把小婉的手拉了回去，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感觉好像在做填空题，还蛮好玩的！”说着又一把把小婉拉到怀里，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变成一个色狼，或者一只小虫？” 护腕终于戴好了，这是一副很长的护腕，覆盖住了从手心到前手臂的小半截。背面有硬的塑料板支撑。戴上了以后，可以通过扭转边上的旋钮来调节钢丝的长短，以调节护腕的松紧程度。小婉看着两只银灰色的护腕戴在自己的手上，笑着说：“这样有点像是那个剪刀手爱德华，又有点像是打拳击的，就是不像是因为手腕不舒服戴的护腕。” JK笑笑说：“别着急嫌弃它，你试试打字或者画画会不会受影响？” 小婉去试了试，一旦手腕开始用力的时候，真的感觉地到护腕在帮助她支撑，分担了部分的受力。 “嗯！”小婉点点头，肯定地说道：“真的很舒服！昨天在David家为大家画画，画完了回家打字，手腕还蛮酸的。但是现在一点也不觉得了！” JK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便开始收拾桌上的包装盒。 小婉走到他跟前说：“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我真的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但是，哎，我下次碰到他，和他说以后不要和我说话了！” “哎！”JK着急地说道：“我又没说什么。” “那你不高兴了啊！要是反过来是我，我肯定早就气炸了！”小婉说道，“我确实没处理好。” JK看着小婉，呼了口气说：“嗯，我很矛盾。如果完全站在我的角度想，我当然巴不得你的眼睛只看得到我一个人。但是我又不想把你限制得死死的。我想有一天我们老了，和女儿回顾年轻的岁月的时候，你会得意地说：‘你妈我年轻的时候好多人追呢！你爸爸天天提心吊胆的！’像这样。” 小婉听了，满心的感动，想象着JK描述的那副画面，又好奇地问JK：“你怎么知道是女儿？” JK笑着说：“我想象的画面是女儿。儿子也行啊！一儿一女更好！多点孩子多热闹！James肯定会成为一个好哥哥的！” “你欺负我！”小婉这才反应过来，站起来又羞又气地说道。 “小婉！”JK笑着又拉回了小婉，“我错了，我错了！你说吧，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 小婉看着JK，想了想说：“那就靠着墙站好，hands up（举起双手）吧！” “啊？用不用这么狠？”JK一边哭笑不得的，一边还是不情愿地走到了墙壁跟前。刚刚要举起手的时候，忽然又停下来说：“你们平时玩归玩，但是有一样事要当心。” “当心什么？”小婉好奇地问道。 “你不能单独去他家，像来我这里这样。”JK表情有些认真地说道，“行吗？就这件事我限制你一下。” 小婉瘪瘪嘴说：“你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也绝对不会单独去他家的。他家有只狗，我怕狗！” “哦，是这样啊！行吧，那我就放心了。”JK假装没事发生，很自然地要从墙边走开。 小婉这才反应过来，追着JK后面开始戳他的痒痒：“你又忽悠我！嗯，我不管！我要你hands up两次！” 两人上午带着James去了室内的儿童乐园爬上爬下了很久。等到下午回来，JK把James放睡了以后，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小婉还坐在那个老位置，靠着沙发也睡着了。 JK赶快把沙发上的毛毯拿了下来，盖在她身上。 今天的天气变得冷了。外面出着淡淡的太阳，还下起了细细的雨。毛毯盖不到小婉的背部，她瑟缩在毛毯里，忍不住把身子又缩了缩。JK皱着眉头看了看，还是轻轻把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平躺了下来，又上楼去，找了条厚被子下来，盖在她的身上。 睡了没一会儿，邻居家在搞围栏，外头乒乒乓乓地响了起来。JK看小婉重重呼了口气，又翻了个身翻到了冲沙发的外口，便举起了左手，轻轻地挡在了她的耳朵上面。 在这有节奏地敲打声中伴随着小婉均匀的呼吸，时间一下子静止了。熟睡中的小婉忽然觉得有一只凉凉的手盖在了自己的脸上。她睁开眼睛，发现JK的左手正搭在自己的脸颊上。他自己坐在小婉常坐的那个位置，靠着竖着的手臂，也睡着了。 小婉很想让他多睡一会儿，又怕他冻着，只好从被子里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住JK搭在她脸上的那只手。刚握了几秒钟，JK就醒了。勉强睁开了眼睛，冲着小婉笑了笑。 小婉赶忙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把身上的被子拿了下来，盖在他身上，说：“你都帮我盖了，自己怎么不盖？手冰凉冰凉的！” “小婉，”JK拉住了要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小婉，说：“你刚睡醒就把被子拿掉，会冻着的。”小婉迟疑地看了JK一眼。JK从地上站起来，把小婉拉到她平时坐的位置坐好，自己又坐到了小婉旁边，再拿被子将两人盖好。说道：“嗯，这样就行了。我们谁也不冷了！” 小婉看着两人身上裹得被子，有些尴尬地说：“这样不太好吧？”说着就又要站起来。JK一把抓住她的手，又把她拉着坐了下来。笑着问她：“你是不是怕我会亲你？前天那个主动叫我亲的勇敢的小婉去哪儿了？” “嗯！”小婉害羞地哼了一声，把头埋到了被子里。自从那天发生了以后，她一想到那一幕，都觉得自己当时是着了魔了。 JK赶忙调整了一下被子，让她的脑袋可以从被子里出来，好好呼吸。小婉抬起头看了一眼JK，又把头埋到了胳膊里，声音唔咙唔咙地问JK：“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随便？” JK轻轻地托着她的脑袋，让她的眼睛可以看着自己的眼睛说道：“不是的，我觉得你面对爱情，比我想象当中的要勇敢，率真！” 小婉想了想，把脑袋又转向了另外一边说道：“别忽悠我了！哪有女孩儿像我这样的！女孩儿应该都很矜持才对！” JK把她的脸又轻轻转了回来，抓着她的手回到被子里，摸着自己的心说：“心都给你了，要随便也好，要矜持也好。你都随意，好吗？” “是真的？这次不是忽悠我的？”小婉迟疑地问道。 “是真的。虽然我很希望那个勇敢的小婉多出现几次。但是我们还是按照你的节奏来，好不好？”JK说着，就要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掀掉。 “哎！”小婉赶忙阻止他，“我要你留在这里，陪着我，我想靠靠。” JK笑了笑，在被子里握住了小婉的手，说道：“那我和你说说机票的事情好不好？明天我就上班了，再想找到机会讨论还真的不容易。” ☆、美好的周日（二） 小婉一听JK要说机票的事情，表情忽然就变得紧张了。她抽出了和JK握着的手，自己握紧了，问道：“他，什么时候，那个？” JK把小婉的手又捉了回来，轻轻地握了握，让它放松了，然后说道：“你还是不敢面对这些，是不是？这个问题你迟迟不敢问出来。” 小婉看了看JK，又回过头，低沉了下去，说道：“不管他什么时候做手术，我不想James跟着来回地折腾。实在不行，我自己去就好了。快去快回！” “小婉！”JK握着她的手说道：“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快去快回？我甚至都担心你自己能不能找到他！如果你在外头遇到小偷怎么办？遇到坏人又怎么办？” “那你忍心叫James跟着你我一起飞来飞去的？这不可能啊！”小婉着急地说道。 “我们一件一件说。”JK试着缕清事情地顺序，“他说医生要先观察半个月。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就是五月八号做手术。” 小婉深深地呼了口气，握着JK的手的力气明显变大了些。JK赶忙用力地握住，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是你最后的写作业阶段，没有考试，最多就是和老师请个假。我刚刚放假，也不需要请假了。可以带着James和你一起走。但是你是想多待些日子再回墨尔本呢？还是速去速回？待的时间长或短，计划就不一样。” “长的计划是什么？短的又是什么？”小婉想了想，问道。 JK看着小婉，把握着她的手往自己的心口放了放：“长的计划就是我们一起去，一起回来，待个两个星期的时间。James确实没法速去速回。而且如果回南京，你去看小伦的时候，我想去带他去看看我妈和四姨。我也想在医院里照顾我四姨几天。另外，我还想告诉我妈一声我和你的事情，先和她报个备。” “现在就说，会不会太早了？”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早什么早！要不是考虑到小伦的病情，我巴不得现在告诉所有人！而且第一个就告诉他，不要老是限制我女朋友这个那个的，我这个正牌男友都没他管得宽！”JK还是笑着说的这些话，但是看着有些激动。 想了想，他看了看小婉，又说道：“我还想去你家拜访一下。我知道你爸妈肯定是不会喜欢我的。但是我想用我的诚意打动他们。实在不行，我以后每次放假的时候，都去拜访他们，直到他们同意了为止。” 小婉听了很是感动，又仔细想了想JK说的这个建议，说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但是我不能待那么久，我根本就没想过住家里，让我妈知道我回去了。” “为什么？你不想她？见个面说两句知心话也好啊！”JK问道。 “你不知道，”小婉有些尴尬地说：“Allen去过我家一次。我妈又不知道他拿我当妹妹，还以为他对我是那个什么。我回去以后要再天天往医院跑，然后再把你带回家，哎，总之搞得太复杂！而且我确实也抽不出那么多时间，作业太赶了。一旦回了家，我根本没空写作业。我可以想象得出来。” “他都去过你家了？”JK一听对着天花板叹了一声：“我是不是进度也太慢了点？” “哎呀，别郁闷了，别叹气了！”小婉着急地举了举和JK握着的手说：“我现在不是和你坐在一起，牵着手吗？难道你还怀疑我的心？” JK看看小婉，晃了晃两个人的手说道：“我不是怀疑你，只是觉得刚刚自己想象的画面正在实现中。突然之间，我真的有点提心吊胆了！” “哎呀！”小婉转过身来，想摸摸JK的脸安慰他，“你不说他是长......”话还没说完，转身的时候，脚踩到了被套的褶皱，腿没能完全转过来，失去了平衡，脸一下子栽到了JK的下巴上。 “小婉！”JK赶忙坐直了，举着她的脸看了看，“撞哪里了？疼不疼？” 小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放开了手，指着JK下巴上的短短的胡渣说：“撞这里了！”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说：“你帮我看看，我的脸这里有没有很多小洞洞？” JK又好笑，又心疼，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看。忽然间，小婉又眨了眨眼睛，那长长的眼睫毛好像扇起了一阵微风，瞬间把JK心中的一颗蒲公英吹得飞扬了起来。 “你的眼睛为什么这么漂亮！”他的声音忽然又变得低沉，慢慢凑近了小婉的脸。快要亲到眼睛的那一霎那，小婉赶忙往旁边坐了坐，“这个被子，在地上用过了，要不要把被套拆下来洗洗？我现在就拆了去洗。” “对不起，我......”JK有些尴尬地说，随即又拿过了被子的一角，说：“等会儿我来弄吧。而且现在外面还在下雨，今天可能洗不了。”说着，就要站起来开始收拾被子。 “哎！”小婉见他要站起来，赶忙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你坐下来，我要你坐下来。” “嗯？”JK有些尴尬，涨红了脸，还是重新坐了回去。 小婉也坐回到了他旁边，把脚边的被子往旁边放了放。握紧了拳头，吸了口气，忽然转过身跪在JK的面前说：“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的感受的。现在我来照顾你的感受。”说完了，便闭上了眼睛，把脸贴到了JK的面前。 JK盯着小婉的脸看着，没有动。小婉等了几秒钟，微微睁开了一只眼睛，见JK还在看着他，有些尴尬地说：“这样跪着很累的。”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过了两秒钟，小婉感觉JK还是没有动。便尴尬地睁开了眼睛，准备要站起来。膝盖刚刚离开地面的一瞬间，JK忽然一把抱住她，让她横着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小婉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要站起来。JK忽然抬起了膝盖，让她滑到了离自己更近的距离。“我想亲你，可以吗？”他低声问道。 小婉觉得自己的心下一秒好像就要蹦出来了。她看着JK的眼睛，想到了上次他从水池边走到她面前的那一刹那，又点了点头。 JK轻轻拿起了她的右手，贴在自己的心脏上面。亲亲吻过了小婉额头上的疤痕，闭上的眼睛，撞红了的脸颊，最后来到嘴唇边的时候，他又轻轻地问道：“可以吗？” 小婉回味着嘴唇拂过面庞每一个地方的温热，闭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一只小精灵？不管你人在或不在，都在我的心里一直飞来飞去的。好像一直在命令我要想你，要想你！”JK留恋着刚刚最后的那一个吻，抱紧了小婉，轻轻地摸着她地头发说道。 小婉想了想，忽然从JK的怀里钻出来问道：“它是用什么语言和你交流的？像一只苍蝇那样一直‘嗡嗡嗡嗡嗡’，那样的？” JK忍不住笑了出来，点点头说：“嗯，可能差不多吧！” 小婉佯装生气地轻轻拍了拍他，说道：“哼！我才不要当苍蝇！要当也要当蜜蜂！‘嗡嗡嗡’地来蛰你！”说着，就伸出两边的食指开始戳JK的痒痒。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挠痒痒？”JK被小婉戳得吃不消了，笑呵呵地举手投了降。 小婉嘿嘿一笑说：“主要是喜欢挠James的痒痒，他肉比较多，挠起来比较好玩。他不在，你就替代一下。” JK无奈地笑了笑，想了想说道：“那如果短期的话，你想在南京待几天？” 又回到了这个绕不开的话题。小婉皱着眉头，呼了口气，从JK的腿上下来，坐到了他的旁边。“我算过了，至多也就两天。做手术的那一天，和第二天。加上路上的两天。我真的抽不出更多的时间来了。” JK点了点头，问道：“这么赶的话，你身体吃得消吗？这样睡眠会很糟糕，你会不会像上次那样低血糖？” “不会，”小婉笑着摇摇头说道，“就算我不舒服了，你也在我旁边啊！你帮我带着饼干就好了！” JK听了，有些担心地看着小婉，“我看医院旁边就有一家宾馆，要不然我帮你定在那里，好不好？” “好！”小婉点点头，又有些惋惜地说：“我内心觉得最抱歉的，就是对你和James。我应该来不及陪你去买衣服了，也来不及陪James去吃小笼包了。” “你不用这么善良。做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好了。我们以后还有很多的机会去完成这些心愿。很快的！”JK伸出手臂搂住了小婉说道。 小婉点点头，靠在JK的胳膊上。 安静了两分钟，JK摸着小婉的脑袋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回南京要去做的，我要告诉你一声。” “什么事？”小婉看着他忽然变得有些凝重的面庞，轻轻地问着。 “我要带James去看看Nancy。”JK看着小婉有些困惑的表情，说道：“Nancy是他的妈妈。” 小婉顿了顿，看着JK，忽然好像意识到楼上相框里的照片原来不只是照片而已，而是有真真正正的大活人。她还没来及考虑这个大活人和眼前这个她爱到心底最深处的男人之间曾经过往的关系，监控器已经有了响声。 小婉本能地要站起来往楼上走。JK急忙站了起来，拉住小婉的手说：“小婉，我，关于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但是我想等到你放假以后，可以吗？现在，现在好像每天已经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消化。我不想太多地影响你的学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一刻的小婉看着JK，觉得自己对他说的话似乎明白了，也似乎不明白。她看着JK着急的表情，还是点了点头。准备往楼上走。 “小婉！”JK又一次在后面叫住她，“我想向你保证的是，所有的事只是过往。她还是James的妈妈。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但除此之外，她不会出现我们的现在和将来。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小婉看着JK，没有说话。JK一把拉住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说：“我现在和未来的感情生活里，只会有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何小婉。如果有一天，你对我失望了，想要离开我。我和她也不会重新回到一起了。” 小婉知道JK真的着急了，只好先安抚他说道：“你还说我傻，你也很傻。为什么我要离开你？我只是，嗯，一下子，好像脑海当中出现不了画面。我想我可能确实需要一些时间。等我放假了应该是一个比较好的时间。” ☆、向Brad告知计划 周一的傍晚，JK到家刚刚五点半，Brad正在厨房炒着菜。JK往客厅望了一眼，问Brad：“小婉他们呢？” “她带着James去放风筝去了。我听她说James今天不肯睡觉。我刚来，他们俩就走了。”Brad一边炒着菜，一边回头说道，“要不你去叫他们一声吧。马上菜也要烧好了。” JK点点头，把小婉落在了沙发前的手机捡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墨尔本已经从夏令时变成了冬令时，比之前退后了一个小时。今天又是个阴天，五点半的天空，天已经暗了下来。JK快步走到了小婉带James常去的那个playground，没有看到他们。只好又往另外一个方向的公园跑了过去，跑到一半的时候，看着小婉拿着风筝和James转了个弯迎面走了过来。 “爸爸！”James看见JK，喊了一声，往他跑了过来，跑了两步，又回头看看小婉，还是跑了回去，牵住了小婉的手。JK急忙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你为什么不带手机？” 小婉有些抱歉地看看他，“刚才他不高兴，我就赶快带他走了。我下次一定带上！” JK见小婉有些不对，刚要问，James说道：“爸爸，刚才小婉阿姨，嗯，要倒了，我扶着她在树边坐着的。” 小婉着急地赶快纠正道：“没有很严重，只有一点点。坐了一下，就好了！” JK叹了口气，摸了摸James的脑袋说：“你很棒！知道照顾小婉阿姨了。以后爸爸不在身边的时候，James帮爸爸照顾小婉阿姨，好不好？” James认真地点点头。JK看看小婉，转过身蹲在她的前面说：“你上来，我背你！” 小婉看了看旁边的James，有些迟疑。JK有些生气地说：“快点！我没有带饼干！赶快回家！” 走了两步，小婉摸了摸JK头顶的头发轻声说：“别生我气了，我下次一定注意！好不好？” JK摇摇头，说道：“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生自己的气。我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的感受。总想着把心里所有的东西全部告诉你。也不想想你的承受能力。”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婉笑着安慰他说，“我真的没有特别想你和我说的那些。我一直在赶作业，赶的时间稍微晚了点而已。只要我稍微走神的时候，我就想起你上周五晚上在电话里和我说的话。我要加油！学习是我现在的第一要务！” JK欣慰地点点头，又问道：“要不然，等你放假了，我再请两周的假陪你去看他？这样你就不用那么赶了。” “我想赶在他手术之前看到他，”小婉说道，“Allen，我不知道他的家庭是怎样的。但是他的妈妈应该是已经去世了。他总说南京没有他的亲人。我想赶在他手术之前让他看到我，知道南京也有亲人在陪他。” “他妈妈已经去世了？”JK轻轻重复了一遍，有些不敢相信，又不想让背上的小婉继续就着Allen的事情难受下去。便没有再问下去。腾出一只手，擦了擦红了的眼眶，说：“你为什么那么善良？”擦眼睛的那一刻，背上的小婉往下滑了滑，借着路上的灯光，小婉忽然看到了JK的后脑勺靠着脖子的头发里，有一条伤疤。伤疤没有很长，却看得出非常深。小婉的心感觉被扎了一下，摸着他头发下的伤痕问他：“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这么严重？” “这个，这个不用管了。已经很久了。早就好了。”JK说道，“把头搁在我肩膀上，歇一歇，马上就到家了。” 三个人到了院子门口，小婉想要从JK的身上下来。JK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她在身上背得更紧了些，继续往前走。 Brad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们。一看到JK背着小婉进来，着急地问：“又晕了？这可怎么办？不会变成习惯性的吧？这小子刚走，就出问题了！哎，我怎么跟他交待！” JK一直把小婉背到了盥洗室，才放下她，让小婉洗了手。洗完了手，又扶着小婉到饭桌跟前坐好。 James自己洗了手过来坐下，坐下以后，看着小婉说：“我今天自己吃饭！不要小婉阿姨喂了。”对面的Brad看见了，忍不住赞叹说：“这孩子真是善解人意啊！这么小，知道照顾大人的感受了！” James抬起头对着Brad说：“因为我要照顾小婉阿姨！”在座的三个大人听见了，心里都觉得一阵温暖。 吃了一会儿，Brad站起来给大家盛汤。盛到James的碗的时候，不小心拿了小婉的碗递给了James。James赶忙纠正说：“包子叔叔，绿色的碗是小婉阿姨的。小婉阿姨就是一只绿颜色的小碗。” 在座的三个大人都笑了起来。小婉和JK彼此对看了一眼，两人都想到了小婉第一天来到JK家吃水果的那一幕。时光飞逝。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那么你是什么颜色的碗啊？”Brad故意考James，“包子叔叔不知道啊！” James得意地介绍道：“我的碗是蓝色的！我和小婉阿姨的碗都是爸爸特意买的。包子叔叔喜欢什么颜色的碗？” JK被这一提醒，有些尴尬地问Brad：“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碗啊？Brad，我周末的时候也去给你买一套。” Brad赶忙挥挥手，说道：“我一个男的，拿在手里能吃饭的就是碗。千万别耽误你时间了。你那么忙！”又举着手里的碗，调过头对着James说：“叔叔是包子，包子就是白颜色的，所以叔叔就喜欢白色的碗。” “可是你不白啊！”James又说道。 小婉忍不住笑了起来。JK赶忙对着James说：“James，要有礼貌！快和Brad叔叔道歉！” Brad抹了把脸，赶忙挥挥手说：“不用道歉，James说的是实话，我确实不白。”转头又对James说道：“叔叔就是太黑了！希望自己多用白色的东西，将来可以像包子一样白。这是叔叔的梦想！” 吃完了饭又玩了二十分钟，JK就带着James上楼了。临上楼之前，JK对着正在休息的小婉和正在洗碗的Brad说：“你们俩能不能等我下来了，商量点事情再走？” 等JK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两个人正面对面地在用电脑。Brad看着小婉手上的那对护腕，忍不住说道：“这个好酷！哪儿买的？好用吗？好用的话，改天我也去买一副。电脑用多了，手腕都会有点问题。” 小婉笑着点点头说：“确实很好用。用上不会影响打字，但是手腕马上舒服了很多。我不知道在哪里买的，但是我可以给你试试。你觉得好用的话，我帮你问是在哪里买的。”说着就要脱下来。 两只手都穿上的时候，脱下来稍微有点困难。JK快步走到小婉的旁边说：“我来帮你脱。”说着便开始拧上面的旋钮。Brad看了两人的默契，感觉有点怪，但是又说不出是哪里怪。 护腕脱了下来，Brad戴在手上试了试编程，真的非常舒服。“你帮我跟你同学问问，这是哪里买的。麻烦你啦，小婉！”Brad开心地说道：“我还不知道有这种好东西！” 小婉点点头，看了看JK，两人有点尴尬。 JK呼了口气，看着二人，对Brad说道：“我们有个计划要告诉你。但是希望你先不要告诉小伦。” Brad脱下了护腕，看着JK，又看了一眼小婉，点点头说：“你说吧！” “小伦他五月八号的手术，小婉想那天去陪他。我到时候学校正好放假，所以我带着James一起，陪小婉回南京。陪着他做完手术。然后小婉再陪他一天，就要回来赶作业了。但是我没办法带James那么快回来。所以，我想麻烦你，能不能到时候她飞机到墨尔本的时候，帮我去接她一下？” Brad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又看了看小婉和JK，一个劲地摇手说：“不行，不行！第一，如果中间出什么事，那小子回来还不杀了我。第二，她现在还低血糖，你放心叫她一个人坐飞机回来？” JK低下了头，重重呼了口气，又抬起头，看着Brad说：“我也不想，但是小婉想陪着他。我们要尊重她的想法。” Brad看着眼里有泪的小婉，想到了上周四的那一整天，仰头叹了口气，又抹了抹脸，深深地点了点头，说：“好吧，好吧！” JK又说道：“这个过程当中，如果出了任何的问题，都是我的责任。与你无关。你到时候叫小伦找我算账就好了。我还想麻烦你的，是接下来我不在墨尔本的那段时间。” “嗨，我们这么熟了，何必客气，你说吧！”Brad看着JK说道。 “那个时候可能你们都忙着交作业，考试。你还能不能每天来这里做晚饭给她吃？吃完了，再帮我把她送回去？最长两个星期的时间，我就回来了。这当中买食材的费用，还有坐出租车接送的费用。你都列下来，回来我算给你。” “你和James都不在，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小婉在旁边问道，“Brad要考试也很忙的。我自己又不是残疾人，我自己可以买菜做饭的。” “你如果想去，就按照我的计划来，可以吗？”JK的声音有点急躁，小婉看了看他，没再说下去。 Brad点点头，说：“接她，做饭，送她回家，那些都不是问题。你如果信任我，你不在还让我们来这里，我也没问题。毕竟你这里做饭什么的，确实比我那里方便很多。但只有一条，不要和我谈钱。Allen不在，我当她是我亲妹子的。我要算什么帐，也是和我兄弟算！” JK点点头，又问道：“你觉得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Brad想了想说：“确实还有一点。我是很尊重你，也很信任你的。但是你们这几天时间里，毕竟是......”想了想，他又没说下去，直接说道：“总之你们去的那几天时间里，我把她交给你了。如果她要是有点什么。Allen管不了的，还有我在！” JK看着表情认真的Brad，也认真地点点头说：“谢谢你信任我！” 说完了，又转过头，看着小婉说：“再说你在没去之前需要做到的事情：就是不能再晕了！如果你再晕一次，我们刚才说的那些计划，统统都取消掉。” 小婉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JK继续说道：“从明天开始，你需要带James的那两天，早晨九点钟再过来和我换岗。晚上吃完了饭，马上和Brad回家写作业，休息。晚上十点钟就要睡，一定要保持八小时的睡眠，听到没有？” 小婉没有听过JK有这么严肃的语气，知道此刻没有自己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好点了点头。 JK呼了口气，声音忽然变得有点空洞，说道：“如果你们没别的意见，讨论就到这里结束了。天晚了，我来叫车，送你们回家。” ☆、给Brad的礼物 “小婉，你这个决定要不要告诉娜娜她们？”路上，Brad问道，“难不成你无声无息地走，让她们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事？不太可能吧？” “我，我怕她知道我要去，心里更难受。但是我觉得不去不行。”小婉心里挣扎着，想了想说：“如果她们没有主动问，你就不说。如果她们问了，再告诉她们好了。” “可是我早晨还想要见到你。还想要吃你做的早饭，还想要听你读书。”小婉到了家，在电话那头说道。 “可是你更想去陪着他。而我更想你健健康康，不会变成习惯性的低血糖。”JK的声音听上去很冷静，却有些无力。 “可是你想我的时候，要怎么办呢？”小婉在那头问道。 “呵，”他笑了一声，说道：“就算你在我身边，我也还是想你。我越来越没办法承受你生病的感觉。好像马上就要失去你。” “可是我看不见你，我会想你，很想很想你！”小婉又说道。 “想我就多吃点好吃的吧！明早开始，我每天都会做点早饭的东西。你晚上和Brad回去的时候，带着走。第二天早晨自己热着吃掉。知道吗？”JK又在那头说道。 “你今天好凶！”小婉委屈地说道，“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Allen！” JK苦笑了一声，说道：“要是你再晕一次，我只会变得比他还凶！听到没有！” “今天怎么样？”Allen掐着时间，给Brad打了个电话。 “你是想问你妹妹怎么样吧？”Brad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说道。 “哎，这丫头，走之前说得好听，天天给我发信息拍视频。全是忽悠我的！今天到现在也没一条信息。”Allen说道：“她这两天身体怎么样？” “没，能怎么样？”Brad感觉自己的舌头有点打结，“你知道的，反正吃饭是最先上桌子的，吃到最后一个就是她。” “呵呵！”Allen笑着点点头，“确实，吃饭的时候特别像熊猫！闷着头一个劲地吃。”想了想又问道：“不知道那个David有没有再粘着她？” “那我就不知道了，”Brad说道，“毕竟她是个女孩儿，和我又非亲非故。我这距离不好把握。我感觉自己现在每天去JK家，都怪怪的。”想了想，又说道：“但是凭我的个人感觉，她对那个David没什么意思。当然，你也知道我这方面是个白痴。所以感觉也不准。” “哎，我知道，你辛苦了！”Allen的语气忽然变得柔和了很多。 “你没事吧？说这种话，我感觉电话那头好像另外一个人。”Brad忽然有些担心地问道。 “哎，没事，就是太闷了。混吃等死的节奏。我叫人拿了书过来了，准备学起来。否则我再胡思乱想下去，感觉直接更年期了！”Allen郁闷地说道。 “兄弟，你悠着点！毕竟是去看病的，不是去度假的啊！”Brad又叮嘱道。 “行啊！你看到她有空的时候，提醒她有空拍点照片给我看看。这丫头，心里头根本没有我！”Allen抱怨道。 “Allen，那个，”Brad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今晚JK说的那个计划告诉Allen。 “什么事？”Allen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有事快说！” “你真是更年期了！一惊一乍的，能有什么事！”Brad在最后一秒想到小婉的眼泪，还是没有说出口，“那个James想你了，今天还问到你。” “他还能想我？我总共没带过他几天。”Allen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说不出口，拿他来搪塞我？” “我真是要说他的事。这小子，嫌我黑。还不准我用他家的白碗吃饭！”Brad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胡诌的是什么。 Allen在电话那头忍不住笑了，笑了足足有一分钟，最后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说：“这是我今天最快乐的一刻！他说的也是事实，小孩儿嘴里说不出假话。” 小婉打字打到了十点钟，真的换了衣服，关了灯，上了床。刚躺下没两分钟，想了想，又爬了起来打开了床边的那盏小灯，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对着手机自拍了一张自己的脸。拍完了以后，自己看了看照片，昏黄的灯光里看着有点吓人。自己摇了摇头，想想也管不了那么多。同时发给了JK和Allen，并附了一条信息：“如果你还没有休息，这个女鬼半夜可能会来找你玩！睡了，晚安！”发完了，就躺下睡了。 一北一南半球的两个男人同时收到了信息，都不由地笑了起来。北半球的Allen刚刚吃晚饭不久，正在电脑前整理之前上课的笔记。看到小婉的信息，心里忽然有了一份安慰：原来自己不在，这丫头适应地比自己想象得好。虽然有点失落，但是这样总好过自己每天提心吊胆。 南半球几条街之隔的JK心里在想：不管你是人是鬼，是精灵是妖精，再和你一起玩，究竟是什么时候？一边想着，一边掏出了沙发下面的那本睡前故事书，独自读了起来。 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这样悠悠地过去了，周六的晚上，Brad和小婉从图书馆来JK家的时候，JK正在做饭，James兴奋地从客厅拖来了一个大塑料袋给Brad说道：“包子叔叔，这是给你的礼物！” “给我的？”Brad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塑料袋，“什么东西？这么多？” 还没等Brad打开，James已经从袋子里翻出了拖鞋和碗盘。“这是我选的！” Brad一看，从拖鞋到碗盘，全部是白色的底色，上面印着《漫威》里面的黑豹的形象。在雪白色底的映衬下，黑色的黑豹漫画形象周身黑到发亮。小婉一看，蹲在旁边的地上笑得快要岔气。Brad又抹了抹脸，哭笑不得地说：“谢谢James！你对叔叔真好！但是在你心里，包子叔叔究竟是有多黑？” James认真地说：“他就是你，包子叔叔。爸爸说，这个人的名字就叫‘黑包’！” “哈哈哈哈哈！”小婉直接笑得坐在了地上，把头闷在膝盖里笑到颤抖。JK回过头想叫大家吃饭，一看小婉坐在地上。急忙跑过来要把她拉起来，“你怎么了？又晕了？” Brad在旁边冷冷地看着着急的JK，说道：“对，她就快要笑晕过去了！” JK一听这话，才发现小婉是笑到了颤抖。赶忙放开了她的胳膊，小婉直接趴在了地上继续笑，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三个人都冷静地盯着小婉，不知道笑了多久，她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看到Brad脚上的拖鞋，十个脚趾头好像还有些不安地在拖鞋里面动了动，又要笑得蹲下去。JK赶忙拉住她的胳膊往饭桌走：“边吃边笑吧，饭要凉了！” 这一顿饭的时光里，三个男的一边吃着饭，一边冷静地看着小婉沉静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没有要爬出来的意思。James看着小婉，好奇地问JK：“爸爸，小婉阿姨怎么了？生病了吗？” JK看着开心的小婉，心里也很开心。淡淡笑了笑对James说：“小婉阿姨这周写作业很辛苦，今天情绪需要释放一下。” 旁边的Brad忍不住拍了拍手说：“到底是老师，就是有文化！”说着又指了指小婉，说道：“都这种形象了！还能用这么优美含蓄的语言来解释。”说着又赶忙掏出手机对着小婉拍了起来，“今天有东西交给那小子了，省得天天盯着我问妹妹怎么样啊？有没有生病？这哪像不舒服的样子！完全是踩在别人的伤口上笑那么开心！” 刚一提到Allen，小婉脸上的笑容立即就没有了。她摸摸自己的脸上笑僵了的肌肉，低下头，沉默了几秒钟，准备开始吃饭。“哎，这些凉了，你的在微波炉里，我现在来热。”JK拦住了她的筷子，走去了微波炉。 “原来控制你表情的开关在这里！”Brad拍着大腿说道：“早知道我早就说了！白白被你笑这么久！” 两人吃完了晚饭，要离开的时候，JK拿着刚才那个袋子，喊住了Brad，“这里面那副护腕才是让你带走的！” Brad打开袋子一看，跟小婉的一模一样，看了看小婉，又看了看JK说：“你也看到了？在哪儿看到的？怎么我从来没见过卖这么专业的护腕？” 想了想又说：“那些我都收了，但是这个就算了。这个肯定不便宜。我无功不受禄啊！” JK把护腕放回了袋子里，又递给小婉说：“你帮Brad拿着。”说完又看着Brad说道：“就是表达个心意。跟你接下来要照顾小婉那些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Brad想了想，点点头，从小婉手里接过了袋子，又对着她说：“你看看，各人都拿你当国宝！你要是再头晕，对得起哪个！” ☆、临走之前的温馨时光 周一的中午，JK发完了EAP的成绩，从学校回来了。小婉刚刚带着James吃完了午饭，正要和他一起去洗手。看到走进来的JK，有一种奇迹发生的笑容挂在了脸上，站住了看着他。过了一秒钟，又紧张地跑到他跟前问道：“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发烧了？” JK看着小婉，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说道：“天天写作业，写得更傻乎乎的了。今天开始我放假了啊！” “是吗？”小婉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忽然被喂了一口冰激凌，高兴地拉着James蹦了起来。蹦了一会儿，才发现James脸上手上的饭粒都蹦到了地上，又踩在了两个人的袜子上。小婉看着袜子上的饭粒，和James两个人一边哈哈哈地笑着，一边脱袜子。 JK看着两人，笑着摇摇头，拿来了拖鞋叫二人穿上，又拿过小婉手上的袜子，说道：“袜子交给我洗。你先带他去洗手，洗了手，再上楼换双袜子。天气凉了，不能光着脚。” “袜子在哪里？”小婉把脸凑到蹲在地上擦地板的JK面前问道。 “我妈衣橱里，你找找看，应该有的。”JK避开了小婉的眼神，低着头说道。 “不，我不要穿阿姨的，我要穿你的！”小婉把脸凑得更近了，把JK的脸搞得通红。 “别闹，换完袜子赶快去写作业，别浪费时间了！”JK赶忙把头又往下低了些。 小婉有些失望，起身站直了，拉着James的手准备去盥洗室。JK抬起头，看看她带着James洗完了手，准备上楼的背影，只好对着James说：“James知不知道爸爸的袜子在哪里啊？你帮小婉阿姨找好不好？” 小婉一听，回过头看着JK又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然后回头和James开玩笑说：“James，爸爸的袜子臭不臭的？会不会把我们熏晕倒？” James认真地点点头说：“臭的，很臭！但是我的袜子是香的！”两人说完了，嘻嘻哈哈上了楼，完全不管后面的JK脸上有多少的尴尬。 下午，等到James睡了。JK从楼上下来，看着小婉在收拾书包，急忙走上去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去图书馆一会儿啊。我知道你想让我静下心来赶快写。但是我看着你，就想逗逗你，和你玩儿。”小婉笑着说。 JK无奈地点点头，看着小婉背着书包在门口穿鞋，快步走到她跟前说：“你非要走吗？去我房间写行不行？实在不行，我出去好了。” 小婉回过头，笑嘻嘻地看着JK说，“那也可以。但是你要背我上去！” JK一听，捏了捏她的脸颊说：“又闹！小丫头，你是不是吃定了我不敢对你怎么样？”说完了，又背对着小婉蹲下来说：“上来吧！” 小婉高兴地趴了上去，短短的一小段路，一个劲地对着JK的后脖子吹气，又拿自己的头发挠他的痒痒。搞得自己差点从他的背上摔下来。终于走过了James的房间来到了JK的房间。JK没有在书桌边停下来，而是快步走到了床边，微微蹲了下来，把小婉往床上一扔。把她吓得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JK看着她惊吓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蹲下来看着她说：“你现在知道调皮也是有代价的了吧？”说完了，看着小婉还是一脸吃惊的表情，又摸摸她的脑袋说：“你还算幸运，要是我背着你再多走两步路，可能现在就......”说着看了小婉一眼，就站了起来要离开。 “哎！”小婉还来不及站好，急得拿脚踢了踢JK的腿，“我就是想叫你抱抱我！我想你了！” JK背对着小婉，呼了口气，又转过身回头看着她，张开了手臂。小婉从床上爬起来，一下子爬到了JK身上，委屈地说：“最近对我那么凶！也不和我笑了，也不抱我了。我不管，要亲亲我！我要你亲亲我！” “要亲哪里？只能亲一下，亲完了，赶快去做作业！”JK无奈地说道。 “要亲......”小婉指了指自己的脸，“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说着把自己整张脸从上到下全都指了一遍。 JK抬起头认真地凝视着小婉的眼睛，轻轻捋顺了她的头发，对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是我不好，不该留下你。如果放你走了，你现在应该已经在图书馆里了。”JK贴着小婉的脑门，轻声说道。 “我根本没打算走，我知道你舍不得放我走。”小婉笑嘻嘻地说道。 “你现在越来越调皮了！小丫头！”JK听完了，又捏着她的小脸，有些生气有些好笑地说道。 “我舍不得离开你。如果你真的放我去图书馆，我准备就坐在院子里打字的。”小婉委屈地说，“我真的想你了。每天看见你，却不能靠近你！有的时候，我都希望自己可以变成James！” JK听了，心里一阵难受，又把站在床上的小婉一把抱在了自己身上时，忽然瞥到了小婉的袜子，“那么多袜子，你为什么拿这么薄的？这是夏天穿的袜子！” “这是James给我选的。他说只有这双不臭。”小婉又笑嘻嘻地说道。 Brad到JK家的时候，James已经醒了，站在餐桌前JK的旁边在玩着手里的面团。“哟，今晚吃饺子？这你应该叫我弄啊！”Brad激动地走了过来，“我是从小锻炼培养的，看家本事。我妈每次拉着我做一堆放冰箱，等我爸忽然回来了，好糊弄他！” “是吗？”JK笑着说，“你爸爸也像小婉爸爸一样经常出差？”Brad点点头，洗了手过来要帮忙。JK拦住他，说：“我马上就弄完了，别把你手再弄脏了。你马上也要考试了，找个安静的地方去学习吧！我今天放假了，下面这几天我来做晚饭，你直接来吃晚饭就好了。” Brad听到这些话，觉得很温暖。在外面漂泊了这么久，他习惯了凡事都是自己动手，在每个场合里都做那个被人忽略的角色。今天忽然有个人站在他的角度上为他考虑了这些，叫他不要动，让他忽然有了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他看了看脚上的拖鞋，点了点头，拿起书包走去了客厅。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Brad走到餐桌跟前一看，发现今天吃的并不是饺子。便好奇地问JK。JK还没来得及回答，James抢过来说道：“爸爸说，饺子是留给包子叔叔和小婉阿姨的。到时候考试了，很忙，没空做饭了。”JK也看着Brad，淡淡一笑说：“我不常包，肯定没有你做得好吃。你到时候凑活凑活！” Brad的心里又一阵感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看着James感叹说：“这孩子是个小人精啊！我不记得我这么大的时候能说这么长的句子。而且用词都很准，像个小大人似的！这是随了爸爸的口才了！” JK还是淡淡笑了笑，诚实地说道：“我其实真的不太会说话。他妈妈比较会说。” 这话说完，在给James夹菜的小婉看了一眼Brad，只好假装没听见，继续给James弄菜。Brad虽然从来没问过半个字，但来了这么久，也大概观察得出这家中的情况了。只好呵呵一笑，换个话题说：“我上辈子大概就是个南京人！之前跟着Allen，天天要我调整口味，做你们淮扬菜，现在到了这里，还是继续！我都快记不得大连菜是什么味儿了！” 到了周四的晚上，JK特地蒸了海鲜，提早了一些吃了晚饭。吃完了饭，JK拦住了要洗碗的Brad，说：“那些等会儿交给我就行了。你来，我和你交待点事情。” 说着，他打开了满满当当的冰箱，“我这几天做了四种口味的饺子，有猪肉、虾、大白菜的，猪肉芹菜的，猪肉酸菜的，还有素三鲜的，当然没有你的手艺好。还有鱼，肉，蛋，菜那些，我都买了一些。” 说着又关了冰箱门，拿出了一把钥匙递给Brad，“这个是这间房子的备用钥匙。就算小婉也不在，这个家还是很欢迎你来。最好我回来的时候，冰箱里的饺子和其它的食物全部都空了，那最好。当然，如果你实在觉得别扭，不想来，我也不勉强你。” Brad张了张嘴，正要说话，JK又从冰箱旁边的一个空柜子里掏出了一个信封，“这里面是五千块钱。” Brad一听，本能地要推辞，JK拿过了信封，又放回到柜子那里，“我知道你不会要的。但是你毕竟还在上学。万一这些日子里碰到什么突发情况，需要钱，你就在这里取。不够的话，你发信息给我。”说完了拍拍Brad的肩膀说：“我比你年长，脱去老师的身份，就算一个老大哥，你总要给我几分面子。别急着拒绝我！” Brad呼了口气，又深深地点点头说：“行吧，按你说的来吧！你想得也太周到了！搞得我来得都有点不好意思啊！” ☆、动身回南京：机场偶遇 周五的早晨，小婉上完了早课，见到迎面走来的David，匆匆打了个招呼，便往家赶去拿行李。 等到两大一小推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小婉忍不住又回过头看看这所房子，心里忽然有种不舍，问道：“等回来的时候，这里面的回忆还会在吗？” “傻丫头，只会有越来越多的回忆！”JK笑着说。 “多到装不下！”James在旁边补充道。 小婉笑着刮了刮James的小鼻子，“回忆是什么，你知道吗？” James回头看看JK，JK轻轻说：“James，回忆叫memory。”James马上点点头说“mecory，是不是是那个，通心粉（通心粉叫macaroni，是意大利的一种面食）？” 三个人来到机场，换完了登机牌，过了海关，来到了候机大厅。James还没有来过候机大厅，看着周围的一切都觉得新鲜，拉着小婉到处跑。JK站在行李旁边，看着走来走去的两个人，心中对未来生出一份美好的期待。 忽然的，JK的肩膀被一个身高略矮一头，穿着西装，中等身材，大背头，单眼皮，眼角有些往下垂的男人拍了一下，“行了，行了，眼睛都看直了！对你怎么挥手都看不到！” JK回过头一看，笑了起来：“你确实可以被忽略！藏哪去了？这么久也没见到！” 远处又走过来一位年纪相仿的女士。也是中等身材，灰白相间的毛衣配了条黑色的牛仔裤，运动鞋。留了个当了妈妈的女性常常会剪的波波头，一双瑞凤眼笑起来带着一份优雅，却难掩双目的疲惫。她看着JK笑着说：“这是多久没见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 JK笑着说：“从你们搬去富人区啊！” 女士还牵着个三四岁左右，四肢纤细，五官和女士很像，看着很乖巧的女孩子。她叫孩子对JK打了招呼。男的又拍了拍JK说：“行了，别拿我们开涮了！还不是为了孩子上学！”说着又昂昂头，指了指小婉的方向说：“你这是有情况啊！怪不得大家聚会都看不见你！看着很小啊！怎么骗到手的？” JK还没说话，女的直接瞪了男的一眼：“爸爸！女儿还在这里，你说的什么话！” JK笑着看看男的，“还是有人管得了你这张嘴的！”说着又看着女的说：“我去叫他们过来，介绍你们认识！” 小婉正在和James看着远处走来的某个国家的飞行员和空乘，JK轻轻走到他们身边，对着小婉说：“小婉，你过来，我带你认识我的朋友！” “嗯？”小婉有些意外，又有些紧张，睁大了眼睛看着JK，心中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JK看着她笑了笑，“别担心，他们是一对夫妻，都是我同学，人很好的，就是男的有时候说话有点损，自己当这个是幽默。”说着牵着小婉的手，又叫上了James，往那头的一家人走了过去。 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女的看到两人手牵着手甜蜜的模样，不由感叹说：“青春真美好！我感觉上次牵手谈恋爱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男的在旁边听得有点尴尬，说道：“要不然我们也牵牵手？”女的白了他一眼，把和女儿握在一起的手牵得更紧了些。 “来，我来向你们彼此介绍一下，”JK说道：“这是Rachel和Sam。他们都是我研究生时期的同学。”说着又指了指旁边的小女孩儿说：“这是Olivia，我们好久没见了，可能Ollie （Ollie是Olivia这个名字的简称）都不记得我了！其实你还是小baby的时候，叔叔还常常去你家玩的！” 转身又看着James说：“James，你有没有喊叔叔阿姨和姐姐？”James喊完了，他又看着小婉，一脸甜蜜地说：“这是我的女朋友，何小婉！确实比我小很多！是我的小女朋友！” 对面的夫妻俩几乎同时都在仰天翻白眼，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婉看看两人，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又不好意思地往JK的后面站了站。James走到小婉旁边问道：“小婉阿姨，那你是我的小绿朋友，还是大绿朋友？”小婉听见了，更尴尬了，娇羞地站在JK后面，差点要蹲下去。JK感觉到了，赶忙抓紧了她的手。 Rachel看出了小婉的尴尬，赶忙转个话题说：“Ollie，你要不要去找James弟弟玩啊？你不是老说没人陪你玩。” Ollie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妈妈的手，摸了摸自己乌黑的马尾辫，看着James，不知道要说什么。小婉赶忙走过去，蹲在Ollie面前说：“Ollie身上的Peppa Pig穿了红裙子，好漂亮啊！你知不知道Peppa的弟弟George去了哪里？” Ollie摇摇头，小婉指了指James的后背。然后笑着和Ollie说：“你想不想和阿姨，还有James一起去看窗户外面的大飞机？走！”说着就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又和大人们点了个头，往停机坪的方向走去。 JK回过头一路看着小婉的身影，好像忘记了眼前的两位老同学。Sam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他跟前挥挥手说：“行了，行了，知道你幸福得都要上天了！先别看了！让我好好审问审问你！这究竟是差了多少岁了？” 终于开始排队登记了。Sam一家人站在JK他们的前面。Sam忽然回过头，又仔细打量了小婉一下，对着她说：“小婉是吧？你眼光真不错！这想当年也是我们系有名的才子，多少......” “哎！”话还没说完，JK赶忙制止他，“你行了啊！Rachel，你替我管管他！” Rachel用力拍了拍Sam的胳膊说：“你是想帮忙，还是帮倒忙？想帮忙把嘴闭上就行了！” Sam被Rachel拍得缩了缩肩膀，说道：“你老说我没情调，那你这家庭暴力什么时候能改改？” Rachel看着小婉和JK，有点尴尬地笑笑，说：“抱歉抱歉，老夫老妻就是这样，叫你们见笑了！” 终于上了飞机，放好了行李，起飞了。JK看了看旁边的小婉问道：“刚才他们有没有吓着你？”小婉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JK也笑了起来，又问道：“那我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女朋友时候，你有没有害怕？” “哎呀！”小婉想到刚才那一幕，娇羞地用双手捂住了脸。JK看着害羞的小婉，忽然想逗逗她，对着她的耳朵轻轻说了一句话，小婉听了，更害羞了，直接把头埋到了膝盖里。 两个人正在闹着玩的时候，Rachel带着Ollie过来了，走到JK身边说：“Sam叫你过去说会儿话。”JK看了Rachel一眼，又不放心地看了小婉一眼。Rachel笑着说：“行啦！我有分寸！我又不是Sam。相信我吧！” JK又看了小婉一眼，对着小婉说：“要是James闹了，我就回来。”说完，有些不舍地站了起来，朝Sam的座位走过去。 小婉见Rachel坐了下来，又开始紧张了起来，赶忙站起来想拉着Rachel和James去玩。Rachel拉着她说：“小婉，别紧张。咱们就是闲聊。你不想说，就不说。听我说话。你不想知道JK之前的糗事？我可是知道一大堆！”说着把随手带来的玩具丢给了两个孩子，让他们自己玩了起来。 小婉又坐了下来，看着Rachel。Rachel并没有开始说JK的坏话，而是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笑着说：“你长得真秀气！JK眼光不错啊！你们俩很般配！” “嗯？”小婉有些不敢相信Rachel的评价。Rachel笑笑说：“大十岁，也不是特别多。关键是你们俩眼神都很单纯，是一个世界的人！” 小婉笑了起来，看着Rachel，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Rachel笑着说道：“这种羞涩，是二十岁才能有的表情啊！好羡慕！”想了想又说道：“我们几个认识的时候，可能也就和你现在差不多大。我拍着胸脯向你保证，他真的是很好的人！非常地善良，为别人着想。有的时候，甚至有一点太善良了。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在一起，他会对你非常好的！” 小婉听着Rachel，觉得有些害羞，又非常地温暖，忍不住说道：“你也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但是我不太会，还在努力学习中！” Rachel笑着说：“这个不用学！这是岁月馈赠的礼物！”说着指了指眼角的皱纹说：“是这个的bonus（红利）！”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Rachel继续感叹了起来：“二十岁的时候，我可没你这么会带孩子。二十岁的时候，我渴望爱，也渴望自由！责任是我最害怕的东西。但是婚姻和生儿育女，会彻彻底底地改变一个女人。让她真真正正地成熟起来。” “怎么改变？”小婉好奇地问道，好像走在一条未知的道路上，忽然前面有个人愿意回头透露给她前面的风景是怎么样的。 “会让这个女孩儿忽然地就转变成了一个女人。明白原来人生的意义就是爱，而爱的方式不是获取，而是馈赠。爱就是责任！” 小婉听着这话，觉得似懂非懂。Rachel看着她的表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不用懂。到时候自然而然的，你就懂了。年轻的优势就是不用为了明天烦恼。而且你有什么烦恼，丢给JK就好了。他肯定会帮你解决的！” 小婉点点头，忽然想起了刚才上飞机之前Sam对着她说的话，看了看Rachel，又鼓足勇气问：“Rachel，” “嗯？”Rachel笑着问道：“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别客气！我们和JK之前可是非常随意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那个，”小婉提了口气问道：“刚才Sam是不是想说，JK上学的时候很多人追？” Rachel一听笑了起来：“我们之间确实很随意。但是Sam说的话，你可以直接忽略。这个你以后也会知道！” 小婉看上去还是非常地好奇，Rachel赶忙说：“真是个傻姑娘！谁年轻的时候还没几个人追过？你现在没人追？你还需要担心这个问题？我看担心的人应该是JK吧！” 小婉摆摆手想要否认。Rachel笑笑说：“我们加个微信吧！如果你有什么对JK好奇的，不了解的，不放心的，你通通可以问我！他还是有不少把柄在我手上的，我不愁日后没机会叫他请我吃饭！” ☆、机场偶遇（二）----抑郁诅咒 两人正在加微信的时候，那头的两个男人也聊得没停下来。 “你小子！我白替你担心了！”JK刚刚坐下来，Sam就说道，“几个月前我也是回上海，看到你之前那谁，牵着一个男人的手，两人看上去关系不一般啊！我还替你捏把汗，心想你要是想挽回，怕是没机会了。都没敢告诉你。谁知道你这头也是默默发展当中！” JK听Sam说完，低头看了看脚下，又抬头看着前面的座位说：“她那头，我早就知道了。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分开了，彼此都轻松了。” “那她知不知道你这些事？”Sam又用下巴指了指后面几排的小婉说道。 “她，不是完全清楚。我还没找到机会和她详细交流这件事。”说到这里，JK一直开心的情绪忽然低落了几分。 “那你说得要有点艺术性啊！我不是叫你忽悠她，但是她这个年龄，能不能理解婚姻的那些东西？”Sam说着，调整了一下坐姿，顺便拍了拍JK的肩膀，“还有她父母，你妈，这是不少关等着你过啊！如果双方长辈有一方反对，你们将来就算结了婚，后面的问题也是无穷无尽。你看我和Rachel，你也知道。” 一席话说完，JK本能地想掏出香烟来。一想这是在飞机上，只好作罢。他换了个话题问Sam：“你们这趟回国干嘛？看父母还是忙公司的事情？” “嗨！”说回到自己的问题，Sam抹了把脸，“我嘛，上海那头合作的公司那叫一个烦，要求忒多！我又不能得罪，只好自己过去解释。Rachel身体不好，没法自己带娃。回上海正好看看病，顺便请她父母帮她看着Ollie。” “她身体怎么不舒服了？澳洲这边不能治吗？”JK问道。 “她甲状腺有问题。回国再看看。” “她甲状腺还没好？是从生了Ollie到现在还没好？”JK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Sam叹了口气说：“当时不懂，早知道不和她对着吵了。现在已经是要靠药物控制了，就想回国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方法，或者中医调理一下。” JK听完了，呼了口气，不知道要说什么。Sam又说回到了事业，“你不会准备在学校窝一辈子吧？甘于清贫？要不要和我一起干？我现在就缺业务强的。招的那些人各个说得好听，真的做起来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 JK看了看他，淡淡笑了笑，说：“教书蛮有意思的。而且空余的时间比较多。现在James还很小，我想多点时间陪他。” Sam笑着看看他：“我看陪儿子是假，陪女朋友是真！你看你刚才那个得瑟样子！‘这是我的小女朋友！’我还从来没看你这么高调过！” JK被Sam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多年老友跟前，也无所谓，“怎么什么话从你嘴里一说出来，都变得恶心兮兮的？” “我恶心？”Sam指指自己鼻子，“早知道刚才替你录下来。我比不了你刚才的十分之一，好吧！” 四个大人正说着话，James忽然叫了起来。JK没有理Sam正在说的话，直接站了起来，走到小婉身边，从她怀里接过James抱了起来。Rachel赶忙也站了起来，拍拍小婉的手说：“我们下次聊！”说着就带着Ollie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等James慢慢睡着了，JK看着旁边的小婉，问道：“刚才Rachel和你说什么了？” 小婉笑着看着JK，逗他说：“说了一大堆你之前的坏事糗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JK一听，以为Rachel和小婉说了关于他和Nancy之间的事情，没有来得及看小婉的表情，眉头已经低蹙了下去。 小婉一看他认真了，赶忙拉了拉他说：“哎呀，你是不是真做了什么坏事？被我歪打正着问到了？” JK抬起头看了看小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小婉见不得他难过，赶忙告诉他：“没有说你坏话。说了你一堆好话！说你善良，宽厚，是新世纪的十佳青年！” JK知道小婉在开玩笑宽慰他，但是听着她的语气很轻松，想想两人之间应该没有说很沉重的话题。故意逗她说：“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这两个朋友我清楚，说不出我什么好话！”说完了，强忍住自己的笑容，把视线偏离了她一些，不让她对视到自己的眼神。 “哎呀，真的没说你什么，”小婉有些着急的拉着JK的胳膊。无奈JK的肩头还抱了个James，只好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轻轻靠着JK的手背说道：“你何必要那么在乎别人说了什么，我更相信我自己的感觉！” 和Sam说完话回来的时候，JK的情绪其实很低落。直到听小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明白刚才的自己一不小心又落入了Sam那张嘴的“抑郁诅咒”。还好这句话让自己及时跳了出来。他的内心忽然有份说不出的感动，回头看着小婉说：“你是从哪里来的小天使？我想亲你！” “哎呀！”小婉听到JK的话，尴尬地看看周围。还好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正好空姐过来送饭了。小婉拿起桌上的面包，撕开了袋子，塞到JK的嘴里，“这就是我，好好亲！” JK被迫咬了一大口面包到嘴里，一边嚼着，心里一边想：“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不难的，活着本身就很难。既然都是难，前面有光，为什么不去追寻呢？” 过了许久，小婉一边打着电脑，一边抬起头问JK，“那你们刚才在聊什么？能说吗？” JK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小婉的头，又指着电脑上的句子说：“还是第三人称单数！不过这句最好改成被动的语气。Report里面用被动语气也是可以的。显得句式多样些！” 小婉点点头，改了起来。JK看着小婉改的句子，点了点头，说道：“可以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但是现在你的学习更重要。那些话，等着没事的时候，我们再聊。” 终于到了上海，Sam和Rachel带着Ollie在机场告了别。JK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想着Sam说的关于Rachel的病情，对着小婉说：“我以后，会更用心对你！如果你有不开心的，难过的，哪怕是再小的事情，我都希望你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来帮你分担。” 小婉笑着看着他，想着这些话和Rachel在飞机上说的话居然对上了，心里满是感动和幸福。踮起脚来摸了摸他的大平头，牵着一大一小两只手往去南京的候机大厅赶去。 “别紧张！我就知道坐上这趟飞机，你要开始紧张了。”坐在飞机上，JK握紧了小婉的手。担心地问道：“等会儿我先把James留在我妈那里。然后带你去找小伦的病房。但是我还得马上赶回来去我妈那里，她有段日子没和James在一起了，我怕她弄不过来。另外，我想，我不在，你有什么想和小伦说的话，可以更放松地说出来。你说呢？等James一旦settle了，我马上来找你们。好不好？还是你想我带着James陪你一起去找小伦？” “就按你之前说的办。不要带James去医院。那里毕竟有很多生离那什么，他太小了！”小婉想了想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南京是自己家乡，我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大事。” JK点点头，又说道：“你的行李就先丢给我，我和你会合的时候，帮你带去宾馆，好不好？但是，我真的不放心你在宾馆睡。这是我向前向后觉得想得最不稳妥的一步。把你带回家，好像更不对！” 小婉看着他，轻轻摸了摸JK皱在一起的眉头，说道：“你帮我把证件收着，我怕我搞掉了。我带着钱包就好了。其实我刚刚在想如果可能的话，晚上在那里陪一夜。当然如果条件不允许，我就去宾馆。我们到时候联系好了！” JK听到这话，想到小婉的低血糖，深深吸了口气，又明白自己此刻不能拒绝了小婉的心意，点点头说：“可以，但是你答应我，等会儿James睡了，我和你一起来陪着他。” ☆、没有小婉的图书馆聚会 三个人还没有到南京，南半球的四个人已经在图书馆学了一会儿了，娜娜有一个小的软件操作的作业需要完成，还约了几个班上的同学，在旁边也占了一桌，和同学一起讨论作业如何完成。 到了中午的时候，娜娜看着给小婉留的座位一直空着，刚想说话，David正好也抬起头来问她：“你知道何小婉今天会不会来？” “你想知道，打个电话给她啊！”娜娜说道。 “我，诶，我怕打扰了她。”David有些为难地说道。一边说着，又一边拿出了手机。 “别打了，她现在可能没空接。”Brad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自己瞒不住。后悔当时不应该听小婉的。 “那她干嘛去了？买菜去了？”娜娜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Brad。小乖和David也同时抬起了头，看着他。 “哎！我就知道瞒不住！”Brad有些懊恼地说道，“跟她说了叫她告诉你们。她说怕你知道了伤心。”Brad对着娜娜说道，“她去南京去看Allen去了。想赶着他手术之前看看他。这会儿不知道到了没有，应该是最赶的时候，别给她打电话了。” 听到消息的三个人同时都沉默了下来，各人在想各人的心思。Brad看看气氛不对，只好假装笑意说道：“她不在不更好！空间也大点！大家肚子饿不饿？我去买午饭请大家吃！”说着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们想吃什么？外头旁边刚开了家新店。要不然我们一起去试试？我请客！” 娜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小乖拉起来的。其实小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或许是感觉着旁边的David站了起来，自己就跟着机械地站了起来。小乖看着Brad，心中的感受忽然变得十分复杂，却无法表达出来，只好问道：“那她，为什么要告诉你呢？难不成她和你比跟我和娜娜姐都亲？” “她，”Brad挠了挠脑袋，说道：“那肯定不可能。你想多了！她可能，那不是因为我和Allen比较近嘛。” 这理由听上去似乎有道理，又似乎完全不靠边。但是娜娜此刻根本无心关心。只感觉自己的心又变成了一只风筝，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稍微歇歇脚。现在Brad的话却好像一阵狂风，一下子就把它吹得东倒西歪，让她看不清自己的方向。 快要走到餐馆门口的时候，忽然有个人上来重重地拍了Brad一下，“Hey！”Brad本能地缩了缩肩膀，又回头看了看，忍不住松了口气，说道：“学姐！你能不能轻点？吓死我了！”这一巴掌好像不单是拍在了Brad的后背上，也拍在了小乖一根敏感的神经上。她一下愣住了，皱着眉头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拍Brad的，就是上次小婉低血糖后在图书馆门口碰到的那个女生，她完全没有管Brad的话，直接问道：“你来吃饭？和同学一起，不介绍介绍？” Brad赶忙把剩余的三个人和这个女生彼此介绍了一下，原来这个女生叫Victoria，是Brad的师姐。现在是Brad一门课的tutor，和他一起做老师交的那个课外网站。 “那要不顺带请我吃了吧？我反正也是一个人！”Victoria完全没有管剩余的三个人此时脸上的表情，跟着他们要往饭馆走。 小乖悄悄拉了拉娜娜的手，轻轻说：“要不然我们自己去吃？”娜娜根本无心搭理任何人，便随着小乖往回走。David一看他们走了，也赶忙停了下来，不知所措。Brad着急地赶忙拦住了两位女生。“都走到门口了，就吃点吧！怎么说我们也是同学，Allen不在，小婉不在，你们能不能也给我点面子？” “你跟你学姐好好探讨学习吧！我们又不是一个专业的！”小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高兴。一个劲拉着娜娜往回走。娜娜走了几步，回过神来，拍了拍小乖说：“什么都没搞清楚，你慌什么！回去！” 五个人坐定了，正在看菜单的时候，Victoria看着David，忽然想起了那天下午，便问Brad，“你那个妹妹呢？长得白白净净的那个？那个不是你亲妹妹吧？你这么黑！” 话刚说完，Brad就抹了一把脸，直接让忽略了其余几个人脸上的表情，站起来说道：“我去给大家倒水！”Victoria看着Brad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 整顿饭几乎都在这位Victoria学姐和Brad的讨论当中度过。David知道自己只是凑数的，匆匆扒了两口，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娜娜的神情好像在半游离状态，偶尔也会盯着这个学姐看两眼。小乖有些敌意地盯着她。心里暗想哪个女生这么主动，还是老牛吃嫩草！虽然可能她自己也不清楚从什么时候起，Brad在她心中成了一枚嫩草。Brad还是一直照顾人的个性，一边和学姐说着话，一边想要给大家倒水，调整菜的位置，还时不时想挑起一个大家都能接下去的话题。可惜没有人搭理他的茬，每次他都只能再回到学姐的话题里继续说下去。 “你是不是独生子女？为什么这么会照顾人？”Brad又帮大家添了一轮水之后，学姐忍不住感叹道。“我在这里这么久了，看到的中国男生几乎都是自己管自己的。” Brad还没说话，小乖抢着说：“那你该......”话还没说完，就被娜娜打断了。“乖！走吧！陪我去旁边买杯奶茶！” 说着就站了起来，对着Brad说了句：“谢谢你的午饭啦！我们图书馆见！”说完了，还冲学姐点了个头，便拉着小乖出去了。 “你丢人不丢人！”刚出了饭馆，娜娜便有些生气地对小乖说道：“你想回头，这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表现得这么明显，你有没有搞清Brad现在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小乖没有说话，看了娜娜一眼，独自往图书馆快步走去。 娜娜也跟在了她的后面。果不其然，刚刚到图书馆，小乖就开始收拾书包。“我作业还没做完啊！没法带你回去，你要么留下来，等我一下。要么你就自己回去。”娜娜冷静地说道。 “你和小婉姐是一样的。总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着我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我总是不对的！我心里清楚得很，要不是现在这个情况，你还是拿小婉姐当最亲的那个。只可惜她几次三番伤了你的心，你才拉上我！” 娜娜重重呼了口气，“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我没有力气和你吵架。你要走就走吧！” 小乖一听娜娜连吵架的力气都没了，忽然有些后悔刚才说出口的那些话。本想再重新坐下来。一看Brad急急忙忙从远处赶过来，赶忙又拿起手里的书包，从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一旦到了家，便再也难学习。小乖正在家里对着电脑头皮发麻的时候，娜娜的电话忽然进来了：“快给我开门！” 小乖心中一暖，急急忙忙跑下去，给娜娜开了门。娜娜还带了些快餐，提了上来。一进了房间门，就往床上一摊，“吃吧，吃吧！看你中午也没吃好！” 小乖拿了一盒薯条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我对你那么凶，你还带薯条来看我？你不说你没力气的吗？” 娜娜叹了口气，连解释都懒得解释。直接说到：“你要还想和Brad好，要准备好打长期仗。你后悔得太迟了，你们那页翻篇翻得太久太久了！” 这话一说，小乖放下了手里的薯条，沮丧地说：“我自己也能感觉出来，这事没什么希望了。但是忽然杀出个什么学姐，我真的不服！起码我比她年轻啊！” 想了想，她又说道：“还有那个什么‘妹妹’？说的是小婉姐？我的天，怎么小婉姐哪都能插一杠子！明明和那个老师好！偏偏又把Allen哥拉着哥哥妹妹的说不清楚。现在Allen哥不在，又把Brad哥也拖进来哥哥妹妹的。还有个那个David，每周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就为了等她！为什么所有男的都围着她一个人转？” 娜娜没有说话，把小乖床上的被子一拉，直接闭上眼睛睡了。 ☆、会客南京家中亲友/比亲哥哥还要亲的哥哥 北半球的三个人到了南京机场，匆匆取了行李，来不及感受这故土的味道，便直接打车去了JK妈妈的家。 车开到了小区的楼下，JK看着小婉说：“你就在车里等我吧。这次实在来不及介绍你给她们认识了。我想下次，郑重地介绍，好吗？” 小婉点点头，看着JK带着James，推着手上的箱子，有些吃力。又急忙从车上跑下来。走到JK旁边，牵过了James的手，说道：“顺其自然，碰到就碰到吧。总会有碰到的那一天。” JK看看小婉，感动地点点头，三个人带着行李走进了电梯。到了JK家门口的时候，JK看着自家的门，忽然觉得变得旧了。上面挂着个倒福字，门旁边还有一些没铲掉的小广告，既熟悉，又有一份难以言表的复杂的情绪。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JK想。他呼了口气，按响了门铃。 “小凯！门没锁哎！”门还没开，里面的南京话已经飘了出来，JK刚刚开了个门缝，里面传来了很多人的声音，小婉一听，马上慌了，睁大了眼睛看着JK说：“我，我还是车里等你好了！”说完了，摸了摸James的脑袋，挥了挥手，不等James说再见，就赶忙从楼梯往下跑去。 “小......”JK来不及喊完小婉的名字，小婉已经下了一层楼梯。屋里的母亲也走到了门口：“门开的，你怎么不进来？” JK无奈地叹口气，进了屋子，跟家里的亲戚朋友短暂地打了个招呼。大家的心思全放在了James身上。James看着陌生的一屋子人，有些无所适从。 JK母亲一把抱起James，颠了颠，说道：“乖，还是个小胖子，又重了不少！我还以为我走了，你爸爸一个人乌不过来，肯定要瘦得皮包骨头了。谁晓得还蛮胖的！不错不错！” James看着JK母亲，又看了看JK，喊了一声：“奶奶！”喊完了，又跑到JK旁边，牵着他的手。JK看着窗户外面，知道小婉还在等他，又看看James，只好把他抱起来，回过头对着母亲说：“妈，我去去就回！” “我现在走不了，James一下子适应不了那么多人。我带着他和你一起去吧！”还没走进，JK便对着窗户里面的小婉喊道。 小婉回头看到了JK，赶忙下车，看着James也跟过来了，便怎么也不能同意，“我自己去好了！别把他带去，如果听到看到悲伤的东西，怎么办？别让我对他有愧疚。嗯？” JK看看她，担心地说道：“你能找到吗？” 小婉眨了眨眼睛，改成南京话说道：“鼻子底下就是路哎！找不到就问呗！估计住院区像他那样又高又瘦，又尖酸刻薄的人不会太多，应该还蛮好认的！”JK想了想，把医院名称和具体科室发给他。又对司机嘱咐了几句。看着小婉说：“我相信你！” 小婉点点头，作别了父子二人。父子二人也看着小婉远去的背影，一直站在原处没有动。James拉着JK的手说道：“爸爸，要和小婉阿姨一起，要去吃那个笼包子的。”JK蹲下来，摸了摸James的脑袋说：“小轮子叔叔身体不舒服，小婉阿姨去看他了。小婉阿姨记得要带James吃小笼包子的事情的，特地嘱咐爸爸一定要带James去吃。爸爸先来搜索一下哪里有好吃的小笼包子，然后找个时间带James去吃好不好？”James点点头，牵着JK的手，又重新上了楼。 家里的亲戚在JK回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离异的消息。大家也不好再问。只是一个劲地逗James。上楼闲聊了一会儿，大家去到附近的一家酒店一起吃了个饭。便各自告别。 奶奶想要牵着James的手一起走。James牵了一段，还是觉得有点别扭。又放开了奶奶的手，拽着JK问：“小婉阿姨去哪里了？要和小婉阿姨一起！” 奶奶好奇地问道：“小婉是哪个啊？是不是你请的那个照顾James的那个人？多大年纪啦？还是自己也有小孩儿的？我看把James照顾得还不错嘛！” James有段时间没和奶奶在一起了，对于奶奶的南京话有点生疏。既听不懂奶奶的话，又想念小婉，便爬到了JK的身上，不肯下来。JK一心想着路上的小婉，完全没有在听母亲的话。只是不过脑子的嗯了几声。 三个人上了楼。关了房门，母亲又开始了老生常谈：“哎，别人照顾得再好！也是外人，要是他自己妈在，多好！” JK无心听母亲念叨下去，对着母亲说：“妈，他困了。飞机上睡得不是很安稳。哪张床是他睡的？” “哦哦，这头，还不就是你房间！”母亲一听，赶忙带着JK进了房间。JK看着自己的房间，无心打理自己心里那种熟悉又有些疏离的感觉。帮James大概清洗了一下，便把他放到了床上。 “如果他忽然醒了，把这个玩具给他，再给他点吃的，就行了。你要是觉得搞不动他，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回来。”刚刚走出房间，JK就对着母亲着急地说道。 “你才回来，要去哪块啊？”母亲有些诧异地问道。 “妈，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住厂里头宿舍，住在我们旁边的方家？儿子叫小伦，小宝宝叫玥玥，你经常帮忙照顾的？”JK问道。 “嗯。怎么啦？”母亲对于忽然被拉回来的久远记忆有些吃惊。 “小伦有心脏病，你还记得吧？他今天手术，我现在要去看他一下！”JK着急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开始翻行李，找出里面的一包糖果和一包饼干。放在了袋子里。对着母亲说：“我速去速回！” 出了楼房，JK赶紧跑步去打车，一边跑，一边打电话给小婉：“你在哪里？到了没？有没有吃点东西？” “我，我在银行，我在取人民币。”小婉在那头着急地说道，一边说，又一边看着旁边的司机。 “你不要取钱，也不要动！把实时位置发给我！我来找你！”JK着急地快要喊出来。 原来车上的司机见小婉和JK全程普通话交流，以为小婉是个外地人。带着她各处兜了一圈，然后说JK给的钱不够付车费，叫她再付。好在银行的位置离医院不是很远。JK赶到小婉旁边，来不及和司机再理论，塞了一百块人民币到司机手里，拉着小婉就往外面跑。 跑出了银行，他忽然想起来。拿出袋子里的饼干放到小婉手里，然后蹲在了小婉的前面说：“你跑不动了，快上来，我背着你去！” 小婉看着满街的人，迟疑了一下。JK在前面着急地说：“你还要不要在他手术之前喊他一声‘哥哥’？这还是不是你的心愿了？”小婉一听，急忙跳上了JK的背。“一只手抓紧了，一只手赶快吃一口，千万不能低血糖！”JK一边跑，一边对后面的小婉喊着。路上的人看着这个疯狂的男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也间接为JK让开了一条路。 两人跑到了住院部。JK放下小婉，快步走去问前台的护士。问完了，跑到小婉跟前说：“饼干吃了没有？这里不能背着你跑，你快点跟着我走！快！”小婉点了点头，由他拉着手，就往电梯门口走去。 “别紧张！”电梯里，JK紧紧握着小婉的手说道，“把你送到那里，我就去给你买饭。你无论如何不能饿着。能赶上最好，赶不上，你等他醒来和他说，也是一样的！他知道你的心意！” 小婉的眼睛已经红了，她顾不得旁边有人，看着满头大汗的JK，替他擦了擦，说道：“谢谢你！我爱你！” 电梯门开了，JK把小婉推了出去，指着路的尽头说：“3502，应该就在前头，你自己去吧！我去给你买饭！”小婉回头看着JK，JK来不及擦掉脸上又渗出的汗，微笑着对着小婉说：“我也爱你！比爱我自己更多爱你！” 电梯门关了，小婉的泪忽然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的脑海里忽然闪电一般浮现过两人在墨尔本相遇的那些瞬间，心里感叹这辈子是何等幸运，在南京碰不到的，在墨尔本还是终究没有错过。 房间里的Allen正躺在床上等着。手术的开始时间因为上一个手术的延迟有了一些推延。他翻了翻手机，没有小婉的任何消息。看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父亲和旁边的看护，忍不住叹了口气。 南京的五月已经有二十七、八度了，Allen给小婉的那件开衫，小婉穿着很热，却从上飞机到现在没有脱下来过。她重重呼了口气，平静了自己的心，走到3502的门口，敲了敲门。 Allen爸爸的看护走出来给开了门。小婉看着看护，以为是Allen的爸爸，鞠了个恭说：“叔叔你好！我找方艾伦，我来看看他！” 看护给小婉让了路，Allen和父亲同时坐直了身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婉一眼看见了病床上的Allen，颤抖了一下自己的手，快步走了过去，轻轻拉起了Allen的手，说道：“放轻松，别紧张，别紧张，别激动。”说完了，又走进了一步，用更轻的声音喊了一声：“哥哥，你安心做手术，我在外面等你！” 这一声虽然喊得很轻，Allen和走过来的父亲却同时听到了。Allen的眼里除了惊喜，还有惊恐，以为Brad把真相告诉了小婉。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父亲激动地赶忙跑到小婉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婉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看面前的人的脸和Allen非常相像，忽然明白这才是Allen的爸爸，赶忙鞠躬说：“叔叔好！不是，不是，伯伯好！对不起，我刚才没看见您！我是小伦的同学，我来看看他！” Allen松了一大口气，一下子躺在床上。还来不及问小婉半个字，护士已经走了进来，“方艾伦，准备好了没有？马上开始了啊！” Allen点点头，马上看看父亲说：“不要瞎搞啊！我之前跟你说的话，我分分钟可以句句兑现给你！” 说完了，又回头看着小婉，来不及感动，直接说了句：“衣服穿得是蛮好看的！但你也要看看天气！这么热的天，你怎么穿得住的？你说你憨不憨？” 平时的那个Allen又回来了。小婉欣慰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别紧张，我在这里等你，多晚我都等！” “再喊我一声，大点声喊，当他们都不存在。喊！”Allen笑着说道。 小婉眨了眨眼睛，回头看了看旁边Allen的父亲和看护，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喊，我就不进去了！”Allen开始耍赖皮。顺带把小婉拉到了自己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婉握紧了双手，想了想，闭着眼睛，忽然喊道：“哥哥！哥哥！哥哥！比亲哥哥还要亲的哥哥！” 或许是这个惊喜来得快过了闪电，Allen觉得自己来不及细细体味，来不及让眼泪流出来。他满意地点点头，从床上又坐了起来，“中气还挺足的！不错！叫这么响！吓得我又想上厕所了！” ☆、JK和小婉两头的担忧 外面的JK买好了饭，刚要往楼上去。母亲的电话就进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James睡醒了，看不见你，在哭！”母亲着急地说道，“明天再去看他还行啊？先把小孩儿弄好，他还小！” JK呼了口气，对着母亲说道：“妈，你去我的那些箱子里面翻，里面还有很多玩具。他想玩哪个就给他哪个。再拿点饼干水果给他吃。他就好了。我马上就回来！” 挂了电话，JK快速地走去了楼上。出了电梯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从房间里出来的一行人。JK走到Allen病床旁边，握了握他的手，说道：“加油！小伦！我们还在墨尔本见！” 说完了，来不及和旁边的人打招呼，把饭递给小婉，对着小婉说：“快吃！饭要凉了。我要回去了。James醒了，我晚上再过来！”说完，拍了拍小婉的肩膀，便匆匆又走回了电梯。 小婉拿着饭，看着走向电梯的JK，又回头看看往反方向被推走的Allen。忽然觉得两个爱自己的人都在远离自己，而她却无法追随他们任何一方。下一秒钟，她又想起JK常对她说的那句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于是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让自己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Allen进去了。小婉一边吃着饭，一边感受着Allen父亲目不转睛的目光。时不时抬起头，尴尬地冲他笑笑。吃完了，小婉拿出手机，给JK发了条信息： 我把饭吃完了，好好吃！但我更想吃你给我做的饭。 我爱你，这辈子都不想再和你分开！如果下辈子，我不记得你的长相了，你在人群中看到我的时候，一定要拉住我！我们还要再一起！ 看到信息的JK坐在出租车里，打开了车窗，任凭风吹过自己眼角的泪。 这头的小婉也止不住自己的泪，捂着自己的嘴，哭了起来。Allen父亲不知道何时坐到了她的旁边，举起了手，又慢慢放了下去，想了想，递过水和面纸给小婉。 “你，你是不是何小婉？你和小伦关系很好是不是？”看着满脸是泪的女儿就在面前，却不能相认。Allen父亲想了想，只好用这样的方式说道。 “伯伯，你知道我的名字？”小婉接过了水和面纸，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是的，我们关系非常好！他也很照顾我！他是很好的人！在那边有很多关心他的朋友，只是快要考试了，大家不方便过来看他，派我做个代表！”小婉不想过多提到Allen爸爸女儿遗失的伤心事，故意淡化了自己和Allen的关系。 Allen父亲也没有再细问为何刚才小婉要喊哥哥的事情。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们关心！我们老了，将来还靠你们年轻人！你们身在国外，要彼此互相照顾才好！”说着，又帮小婉拧开了矿泉水瓶盖，叫小婉喝水。 小婉谢过，喝了水。听着刚刚Allen父亲言语里的那份凄凉，忽然鼓起了勇气，握了握他的手说：“你放心，我们会彼此照顾的！不管是在南京还是在墨尔本，我都当他是我的亲人！” Allen父亲忽然没有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哭了起来。他赶忙站起身，叫护工带着自己往厕所走去。 那头的JK赶回家的时候，发现James正在和母亲翻着小婉的画。“James！”JK看了一眼被打开的小婉的行李箱，怕James会弄坏小婉的画本，想把它拿回去放好，“你这么多的玩具，你都不要了？爸爸给你带了fire engine的！” “我不要，我不要！要小婉阿姨！”James不高兴地喊着，一把护住手里的画本。JK无奈地叹口气，放轻了自己的声音对James说：“James是不是想小婉阿姨了？爸爸明天带你见小婉阿姨好不好？你如果想看小婉阿姨的画本，能不能答应爸爸be gentle？如果你乱撕乱画，爸爸就收要走了。因为小婉阿姨将来看到自己的画被破坏，会伤心的。你明白吗？” James点点头，又翻了起来。JK母亲见James终于安稳了，看着JK说，“你过来，我问你事情！” JK快速跑去厨房，灌了一大杯水，走到母亲房间，挠了挠头说道：“妈，小婉没有孩子，她比我小十岁，现在是我喜欢的人。她现在在读研究生，我准备将来她读完了，取得双方父母同意，就和她结婚！” “什么啊？”JK母亲一听，满脑子的疑问和反对：“你们什么关系？能一起回来？既然她回来了，人呢？我好歹见见是个什么样子？再有了，小十岁！差距这么大！她能同意，她父母能同意？她父母同意，我都不敢同意。差得太多了！她将来能有耐心对着James？我看你脑子烧昏的了！” JK抹了抹脸和脑袋，心里想：该来的总要来，一样也躲不过。自己妈这一关，应该只是开始。无奈的是他刚刚解释了一句，母亲就又重新蹦出十个问题等待他解释。问题当中，又夹杂着之前问过的问题。JK闭了闭眼睛，对着母亲说：“妈，我先去洗个澡，晚上James睡了，我还要去看看小伦手术的结果。你的所有问题，我可以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慢慢回答你。” 这几个小时的时间，小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和Allen的爸爸坐在了一起，聊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和出国以后的事情。Allen的爸爸总是会时不时擦一擦眼角的泪。小婉心里想：为什么你总觉得南京没有人爱你，你爸爸多爱你！ 那头的James换了个环境，无论如何也不想睡。到了八点钟的时候，已经是墨尔本的十点钟了，还在床上蹦来蹦去。JK看着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只好让自己一再地耐下心来，劝服他躺下来。 正有些烦躁的时候，小婉发了条信息过来：James睡了没？适应不适应？ JK只好实话实说：还没有。可能我会去比较晚。 小婉的电话进来了：“你把电话给James，我和James说说话。” “James，小婉阿姨想你了！你有没有想小婉阿姨？”小婉对着电话里的James说道。 “小婉阿姨，我要你陪我睡觉！”James听到小婉的声音，忽然有了一份依恋和安全感。 “James，你知道小婉阿姨在做什么嘛？”小婉对着电话说道。 “在做什么？”James好奇地问道。 “小轮子叔叔身体不舒服，在医院里，小婉阿姨在督促他赶快好起来！因为他将来回到墨尔本，还要给James买玩具的！是不是？我们还想要别的车车模型的！把，把爸爸的车车模型也买给James玩好不好？”小婉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空了，只能乱说道。 “好！”James回答道。“可是还有笼包子！” “没问题！小婉阿姨记着要和James要吃小笼包子的！明天，明天早晨，我们和爸爸一起去吃小笼包，好不好？我们请爸爸晚上仔细搜索，找到好吃的店。那你要快睡哦！要不然明天起晚了，小婉阿姨会把小笼包子吃光的！你知道小婉阿姨很能吃的！”小婉对着电话又连哄带骗道。 “我睡了，我现在睡了！爸爸关灯！”James说着就躺了下来，“我是不要分享的！小婉阿姨吃自己的，不吃我的笼包子！” 从房间出来，JK赶忙问道：“你饭吃了没？我马上给你送来！” “哎！”小婉着急拦住他：“我吃过了。刚才Allen爸爸买了给我一起吃的。我打电话给你，也是想叫你别来了。我问了，晚上至多一个专业陪护和一个家属陪护。刚才Allen爸爸说，可以让我今晚陪着。他正好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手术如果没问题，就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我想来看你！我舍不得你！正好也能看看他！”JK着急地说道。 “我们明早就见了。你把附近的小笼包子店搜好。找个人不要太多的店。”小婉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也担心你。如果你也晕了，James怎么办？你明白我的心情吗？请你体谅我，不要让我觉得我只顾自己的感受却不管你和孩子，这样我不能原谅自己。” “你要是晕了怎么办？”JK着急地说，“小伦现在也没法管你啊！” “你傻不傻？这里是医院！我还担心没人管我？”小婉笑呵呵地说道，“病房里还有专业护理人员，我也做不了什么，很可能也是躺在他旁边睡觉。但我想陪着他。” JK点点头，又问道：“饼干和糖果，还在你身边吗？” “在！”小婉点点头，“糖果我吃了半天，搞不懂是什么口味的。哈哈哈！记得睡前发张照片给我看看！让我知道你是乖乖的，没有糊弄我！记得啊！再有明天把充电宝带给我！” “嗯！”JK无奈地点点头。 “么！”小婉忽然轻轻地对着手机亲了一口，“我爱你！快休息吧！帮我和阿姨问声好！”说着就挂了电话！ ☆、手术结束了/吃笼包子 挂完了电话没多久，手术室外的灯就灭了。张主任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Allen父亲说：“还不错！你先回去吧！他马上进ICU了，里面专人陪护，也不需要你！” “小伦同学，特地从墨尔本飞来看他的。让她进去陪一晚，行不行啊？”Allen爸爸问道。 “这是你自己儿子，他要是感染，我不负责任！现在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张主任斩钉截铁地说道。 “伯伯，没事，我不进去也可以。”小婉走到Allen父亲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 张主任想了想，又回头说道：“实在要见，明天中午吧！给一个小时。一天只能进一个人。她见了，你就见不了！” 正说着话，Allen躺在病床上从里面被推了出来。几个小时以前还活蹦乱跳，嗓门很大的Allen，此刻闭着眼睛，已经没了知觉。周身插满了管子，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完全和周围的世界没了交集。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小婉觉得自己的心脏也一下子静止了。她忍不住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他没死，他没死！他还活着，他还是活着的，对吧？他是活着的吧？可是，可是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了，那，那我可以去替他吗？ 脑子在发呆的同时，她的身体已经和Allen父亲都冲了上去，护士见惯了这种场面，挥了挥手，用冷静又司空见惯的声音说道：“不要靠近，注意防止感染，他马上要去ICU了！” “既然陪护不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去休息休息？或者我帮你找个宾馆，明早再来？”Allen父亲问道。 “不用了，我想留在这里陪他。我明晚就要坐飞机回去了。”小婉说着话的时候，两只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仿佛是要把自己丢掉的魂再找回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想了想，赶忙剥了颗糖放在自己嘴里。 Allen父亲看着小婉，短短几个小时，他也有些摸清了自己女儿的性格。他点点头，打了个电话。随即走到小婉身边，看着她问道：“ICU门口不给站着的，你想不想去3502住一晚？” Allen手术很成功！我在他的病房，手机快没电了。他爸爸还请了一位阿姨，是专门陪着我的。你不用担心了。我现在也洗洗睡了，因为我还期待明天和你，James的相见！我爱你！晚安！（小婉发给JK的信息） 我也爱你！这辈子，下辈子，不管是哪辈子，就算有一天化成了一朵云，我也在天空等着你！晚安！（JK回复小婉的信息） 第二天早晨醒来，小婉的手机打不开了。她只好匆忙洗漱了，站在了医院的门口等着JK。等待的时候，每一秒都是心焦的。小婉并不知道自己究竟等了多久，只知道看到JK带着James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昨天发生的事情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小婉阿姨！”James一看见小婉，马上冲了过来。小婉也赶忙往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又抬起头，看着站在跟前的JK说：“很高兴再次认识你，纪凯！” JK笑了，这是这对想念着彼此到不能自已的恋人之间才能明白的感受。他也笑着说：“我也很高兴再次认识你！何小婉！” 三个人又上了出租车，去到了一家汤包店，终于吃上了日思夜想的小笼包子，James一边大口吃着，一边突然冒出了一句：“我这次回来，还是蛮开心的！”说话的语气好像是一个小大人。JK和小婉都不禁笑了起来。“这都是学你说话！”JK笑着说道。 “我哪有！”小婉一边帮James打开小笼包的皮，一边反驳道。 “‘我还是蛮怎么样怎么样’，这是你的经典句式！”JK一边说着，一边把凉得温热得小笼包送到小婉嘴里。 吃完了小笼包，已经过了十点半了，小婉看了看时间，不舍地看着父子二人说：“我十二点要去ICU看Allen，只给一个小时的时间。我看完他，如果James今天下午不想睡觉的话，我再来找你们。” JK点点头，又叫了一辆车，往医院的方向开去。 “对不起，我昨天，没进去就直接跑了。是因为......”这么紧凑的时间里，小婉感觉又很多的事情在脑子里呼啸而过，来不及思考。忽然想到了，赶忙想向JK解释一下。 “别说了，我明白。要是我，我也会跑的！”JK笑着握了握她的手。 车快要到医院的马路上，路上的车开始变得拥挤起来。JK看看前面的车，对着司机说：“我们就在这里下来吧！” 三个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路上，JK忽然看到了路边的一家小店，外面挂了些当季的女装。JK拉住小婉说：“小婉，要不在这里给你买件外套吧！你身上这件会不会很热？如果，如果你愿意换一件的话。” “嗯，好！”小婉点点头，随着JK一起走进了小店。 “请问有绿色的女士开衫吗？”JK进店就问了小店老板。小店老板是位三十出头的女性，上下打量了小婉一下，从架子上拿出一件湖蓝色的薄开衫，对着小婉说：“相信我的眼光，穿这件！肯定衬得你皮肤更好看！” JK看了看小婉，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把自己身上的那件外套脱了下来。又穿上了那件新的。女老板想要为小婉整理一下的时候，JK拦住她，“我来帮她弄。” 女老板笑了笑，没有说话。JK盯着小婉，仔细看了看，里面白色的衬衫衬着外面的外套，真的显得小婉的皮肤变得更加白皙。他不禁脱口而出：“我老婆真好看！你把天空穿在了身上！” 话一说出来，女老板都有点吃不消，摸了摸自己胳膊，赶快往收银台那边走去了。小婉瞪大了眼睛，看看旁边的女老板，又看看正在到处乱翻的James，娇羞地看着JK说：“你胡说什么！” JK倒是若无其事地又帮小婉整理了一下，说道：“你想要永远和我在一起，不做我老婆，怎么在一起？” “哎呀！”小婉实在尴尬得不行了，连衣服都没脱，拉着James就往外面走去。 “别走太快了啊！等等我！”JK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又举起那件粉红色的外套，转头对着收银台的老板娘说：“那件多少钱？再麻烦你帮我把这件放到袋子里。” 老板娘点点头，正在算账的时候，JK看着收银台旁边的那些小饰品，头绳胸花一堆，却没有一个是他想要的东西。他又仔细看了看，发现儿童的头绳堆里，有一朵湛蓝色的太阳花的头绳，太阳花下面小小的橡圈也是蓝色的。便拿了起来，递给老板娘说：“这个我也要了！” 老板娘以为JK要买了给小婉扎头发用，便说道：“这个是小孩儿用的，下面那个头绳太短，她扎不了。我给你看大人用的。” JK笑笑说：“她不扎头发，我就要这个！” 老板娘想想JK刚才牵进来的，是一个男孩儿，不太明白为什么他要买这个头绳。点点头，也没有多问，一起包给了JK。 “我一点钟的时候，带James在这里等你！”来到医院的门口，JK牵着小婉的手，舍不得放开。“如果，如果情况有变动，你出不来了。不要着急。就发个信息给我就好了。我晚上再来接你！” 小婉点点头，不舍地看着JK，又紧紧抱了抱James。 “小婉阿姨，你还和我玩吗？”James也拉着小婉地衣角不愿放手。 “小婉阿姨去看看小轮子叔叔，就出来找你！小婉阿姨答应你！”小婉认真地说道。 再进到医院里面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Allen的父亲已经站在了病房的门口。 “伯伯，你好！你什么时候来的？”小婉一看见Allen的父亲，赶忙快步走过去打招呼。 Allen父亲赶忙站起来点点头，叫看护递上了午饭到小婉跟前，问道：“你吃饭了没有？不要饿着肚子进去。” 小婉笑着点点头，说：“我刚刚吃完了进来的，伯伯！你考虑地真周到！” Allen父亲又点点头，说道：“昨天看你一直吃糖，你是不是有点低血糖？” 小婉看了Allen父亲一眼，赶忙笑了笑说：“稍微有一点，不是很严重。伯伯你也是学医的吗？一看就能看出来？” “我有位故人 ，也有这样的毛病。需要带点糖在身上。但是那个时候条件差，根本买不起。”Allen的父亲说着这话的时候，心中感慨万千。时光仿佛一下子被拉到了二十年前，那些画面在自己的眼前还是那么新鲜，而自己却无力叫醒当初那个混账的自己，只好又回到眼前的现实，继续当好此刻这个“叔叔”的角色，“你这么年轻，就有低血糖，要注意休息，注意营养！学习那些和身体比起来，都是次要的。晓得不晓得啊？” 虽然对于小婉来说，Allen的父亲不过是昨天的一面之缘。但是她可以从他的这些话里听得出真切的关怀。她点点头，说道：“伯伯，你真好！”说完了，心里又忍不住再想那个问题：你的爸爸这么好！为什么你会说没有人爱你？ Allen父亲笑了笑，开了个不知道算不算好笑的玩笑：“老叫我伯伯，伯伯的，其实我应该和你父母年纪差不多。我就是头发早白，脸看得还是年轻的！下次叫我叔叔就好了！” 小婉呵呵呵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好的，叔叔，我记得了！” ☆、进ICU看望Allen/第一次求婚 “来，方艾伦家属！”ICU里面出来了一位护士。 小婉看了看Allen父亲，他点了点头，对着她说：“去吧！他看到你更开心！要是里头需要什么，出来告诉我！” “进去以后注意卫生，最好保持安静，最好少接触他。防止感染！还要看到他周围的管子，小心不要压到！”护士还是例行公事地交待着小婉。 小婉点点头，满心忐忑地往里面走去。Allen已经知道她会过来，请护理人员把自己身上盖了层薄毯，遮住了身上的管子。 开门的一刹那，看着Allen，小婉又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顾不得眼里喷涌的泪花，快步往前走去。她很希望这个时候，JK可以在旁边牵着自己的手。于是，她握了握自己的左手，又赶忙用右手握住了左手，慢慢地走到了Allen旁边。 “你......”躺在床上的Allen用尽全身的力气，刚想要说话，小婉赶忙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你听我说话吧。”小婉转身擦了擦眼泪，用非常轻的声音，微笑着说道：“我说给你听。” Allen眨了眨眼睛。小婉又轻轻地说道：“医生说你的手术很顺利！但是还要留在南京观察一段时间。我想，不管是多久你将来肯定还要回墨尔本把书读完的。所以我将来毕业了，一定努力留在那里。等着你回去，把书读完了，我们一起找工作。还和大家一起，在你家里吃饭。” Allen眨了眨眼睛。 “你不在的时候，我去你家看了一眼，院子里还是有不少花都开了。池塘里的鱼也长得很好。乌龟兄，Brad也一直在管它。他还是一副谁也不想理的模样。也许是因为想你。也许只是因为吃多了。”小婉又继续说道。 Allen笑了起来，看着小婉。艰难地抬起手臂，想要握住她的手。 小婉抬起自己的手，在离Allen的手稍稍有点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做了个握住手的动作。“我也想你握着我的手，还想你摸着我的头发，和从前一样。但是要等到你健康地回到墨尔本的时候，才可以。不要紧，很快很快！我相信，会很快很快！” Allen的眼里有泪，小婉赶忙仰头看着天花板，用力把自己的眼泪逼了回去，又笑着看着Allen说：“平时这么酷的人，今天居然流眼泪。我好想拍下来，等回去以后，给大家看看，我想他们都等着看你的囧样吧。” Allen又笑了起来，努力点了点头。 “大家都很想你啊！你知道的，用每个人不同的方式而已。”小婉又微笑着说道，“除了Brad知道，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们我来找你的事情，否则他们肯定会很嫉妒的！” “我有个愿望，”小婉看着Allen，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真的当你是哥哥一样爱你！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拥有自己完整的人生，像别人一样，普通又完整的人生。可以毫无顾忌地爱自己想爱的人，也可以敞开心扉感受别人对你的爱！” 小婉从ICU出来的时候，Allen父亲还在外面等着。小婉和他说了些话，交待了Allen的情况，准备离开的时候，Allen的父亲的脸上忽然又有了泪花。 “小婉啊！回到墨尔本，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有困难，要和叔叔说，好不好？”Allen父亲忽然说道。 “好啊！叔叔！”小婉笑着安慰他说：“我很好！在墨尔本有很多朋友照顾我，Allen，我是说小伦离开之前都交待大家要照顾我了！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呵呵呵！” “好，好！那好！”Allen父亲点点头说道：“要是缺钱，或者需要什么其它帮助，还是要找大人。你，”说着急急忙忙拿出自己皮夹里的名片，又在名片上写了一串数字，递到小婉手里，“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打这个电话给我。千万不要客气，好不好？” “叔叔，这，”小婉有些迟疑地说道：“我......” Allen父亲没等她说完，擦了擦自己的泪说道：“叔叔这辈子没有女儿，心里是个遗憾！你下次回南京，能不能再来看看叔叔？” “好！叔叔！”小婉握住他的手说道，“你也保重身体！我感觉你的身体好像也不是很好！既然现在也不能让你进去，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我下次，我下次和小伦一起回来看你，好不好？” 作别了Allen的父亲，小婉握着那张名片从医院里出来。看着站在远处树下的JK父子，赶忙跑上前去。 “等很久了吗？”她抱歉地说：“Allen爸爸和我说了会儿话。” JK点点头，笑着说：“没事的，正好James没有见过国内的医院。我们正在看ambulance，和坐轮椅的病人。” 小婉笑着，把手上的名片塞到了口袋里，牵上了JK和James的手说道：“咱们下面去哪里呢？”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JK看着小婉笑着说：“我们跟着你混了！” 小婉听了又笑了起来，仿佛出了医院的门，又一脚踏入了另外一个神奇的世界。她想了想说道：“你小时候，春游秋游的时候都去哪里？” JK笑着说：“这个问题有点出卖了年龄啊！我们那个时候，不是玄武湖，就是中山陵，去到我都不再期待春游秋游了！” 小婉忍不住笑了，说道：“原来这是南京市小学的保留节目。我们那个时候也差不多！”她想了想，又说道：“中山陵就算了，那么高，带着James，惨的还是我们。我们去玄武湖吧！去湖边走走！” 三个人坐车来到了玄武湖，春夏交际，正是玄武湖最美的时刻。从远处看着广阔的湖面，平静地仿佛一面镜子。James兴奋地和小婉一个劲地往前跑着。 “小婉阿姨，为什么叫玄武湖？” “可是为什么是湖？湖是什么？是不是puddle（水塘）？” “小婉阿姨，那个尖尖的是什么？” “小婉阿姨，为什么没有鸭子？小鸭子去哪里了？” 两个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一颗樱花树下，五月的南京，正是樱花盛开的时节。小婉站在樱花树下，看着落英缤纷，回头看着走过来的JK，感叹地说：“为什么会这么美！” JK笑着看着她，忍不住说道：“你比她们更美！” “哎呀！”小婉又不好意思了，准备转过身去找James玩。JK一把拉住她的手，举了起来。 小婉有些吃惊，没有说话，看着JK，不知道他要做什么。JK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蹦到了嗓子眼，有些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拿出那枚小小的头绳，把下面的橡圈对折了一下，套到了小婉的中指上，“嫁给我！”JK看着小婉，认真，激动，又有些颤抖地说道。 小婉吃惊地瞪圆了眼睛，有些想要缩回自己的手。JK紧紧握住了，说：“别动！要勇敢！”又看着她，努力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这是第一次非正式求婚。以后还会有很多次求婚，正式的，非正式的，直到你嫁给我的那天为止。” “小婉阿姨手指上什么好东西？”不等小婉说话，James已经凑近过来看。JK低下头看着James说：“James，爸爸在邀请小婉阿姨永远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不分开，好不好？” James点点头，看着小婉手上的太阳花，用手轻轻摸了摸。 “可是，那不是应该是个疑问句吗？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命令我？”小婉好半天终于走出了害羞的情绪，好像幡然醒悟一样地问道。 “因为将来这条路上有阻力的时候，我不想你和我一起承受这个承诺后面的压力。你站在我后面，就好了。”JK握紧了小婉的手说道。 小婉看着JK，感受得到他的双手在发抖。她一下子不能反应过来他说的这句话的意思，只知道自己无条件地信任面前的这个男人，甚至比相信自己来得都多。 她点点头，又害羞地冲JK笑了笑。JK觉得自己悬在嗓子眼的那颗心好像终于得到了指令可以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笑着长长地舒了口气。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小婉吃了一惊，看看周围，James正在看着他们，一副搞不懂他们在做什么的表情。她赶忙推推JK的肩膀说：“James，James还在看着！” JK把小婉抱得更紧了些。凝视着她的脸，许久，才把她轻轻放了下来。问道：“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小婉想了想，说道：“我，我其实想去你家见见你妈妈，可以吗？而且今天James在外面吃了一顿了，老在外面吃对他不是很健康。” ☆、拜访JK母亲 JK点点头，三个人又往家赶去。“我妈，可能，我是说或许对你不会那么友好。”一路上，JK有些担心地说道：“没办法，她儿子她孙子自从到了家都在念你的名字，她的地位明显受到了威胁。” “哈？那......”小婉一听，明显有点惊慌。JK笑着握紧她的手说：“这样你还敢去吗？不是都说丑媳妇不敢见公婆，你还有没有胆量？” 小婉想了想说：“不管她喜不喜欢我，我都，她，她是你妈妈，我都会那什么的！” “哪什么的？”JK笑着看着她。 小婉明显紧张，连和JK斗嘴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接忽略了他的问题，又问道：“我是不是应该去买点东西的？我这样空手去，是不是很没有礼貌？” JK想了想，把自己的银行卡递给小婉，“我妈今天去医院看我四姨了，这会儿应该还回不来。等会儿我们到家附近的超市门口停下来。我回去做饭，你带James去买东西。你觉得什么好，就买点什么就好了！” “我自己有钱，为什么要用你的钱？”小婉想拒绝，忽然一想，这是在中国。她唯一的一张中银卡两个月前已经到期了。新卡还在栖霞的家里。自己来之前也没有想到要兑换人民币的事情。心中有些气馁地说道：“我真是太依赖你了！什么都没准备！” “那就对了啊！否则要我干什么？我赚了钱，就是要给你们俩花的！”JK一边说着，一边把卡塞到了小婉的手里。 前面的司机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用南京普通话插嘴道：“小姐，这我就要帮这位先生说两句了。我们男人都是这种心态。在外面辛苦挣钱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老婆儿子？自己吃穿差点儿都无所谓，但是不能委屈了老婆儿子！” 后面两个大人听着司机师傅可爱的南普话，差点要笑出来。小婉一边抿住嘴，一边接过了卡。又对着JK说道：“我忽然想起来了，我还有机票那些都没和你算账。这当我借你的，等我回了墨尔本，一起和你算。” 前面师傅一听小婉这么不听劝，忍不住摇摇头，JK赶紧对师傅说：“谢谢你好意！男人有男人的面子，女人有女人的自尊。我尊重她！” 司机师傅摇摇头说：“她蛮有个性的！你将来日子也不好过！” 两个大人分头行事，饭做好了。JK打了个电话给母亲。母亲的手机在房间里响了起来。他便一边打电话给小婉，一边下楼去找她们。 “阿姨，在家吗？”和JK碰面了以后，小婉又紧张地问道。 “她还没回来。别紧张。我在旁边。不会让你觉得难受的。你放轻松就好了！” 这一次，小婉终于进了这间屋子。这是一间普通的南京人家三室一厅的房子，里面的装修以咖啡色和白色为主，看着有点老式，却很整洁。客厅沙发那头的墙上，放了很多的照片。最大的一张是JK和父母的合影，上面的JK看着也只有二十岁左右。小婉一下子就走到了那张合影旁。 “这是叔叔？”小婉问道。 “嗯！”JK点点头，“那年他身体不是很好，我正好回来看了看他。拍了这张照片。后来我回去了以后，他还是准备去做手术，后来就......” 小婉点点头。抬起手，轻轻摸了摸相框。又回头看着JK，安慰他道：“你和叔叔阿姨两个人长得都很像！” James开始喊饿了，JK看了看James，对小婉说：“不等了！赶快吃！吃完了把他搞定，我好送你走！” “我自己走就好了啊！我自己打车去机场，我可以的！”小婉说道，“你才回来。还是多陪陪阿姨吧！她肯定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不行！这个没商量！”JK着急地说道：“你要是再碰到昨天那样讹你的司机，你怎么办？你还要去赶飞机的！我把你送到上海，再回来。” 小婉正想再说下去的时候，James有些烦躁了，又开始喊饿，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吃完了饭，天也不早了。玩了一会儿，JK看看时间说：“你在外面坐会儿，我带他去洗澡。”James一听，一把抱住小婉说：“要小婉阿姨！要小婉阿姨！不要爸爸！” 小婉看看JK说：“你介意我进房间吗？我们还像之前那样分工合作，好不好？” JK看着她说：“你想去哪里都没问题，我只是担心你太累了。” 小婉看着他笑了笑，又蹲下来和James说道：“那今天小婉阿姨带James睡觉，好不好？” 两人还像在墨尔本那样忙碌了起来，虽然在新的环境有些不顺手。但是彼此协助还是轻松了很多。JK心里想，原来平凡的幸福，就是连这样忙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要珍惜，舍不得放手，原来是这样。 James终于上床了，小婉坐在床边，一边和James说着话，一边打量着这个房间，这里有着她爱的男人年轻时的生活印记。她一直很想自己能够坐着时空飞船，飞到那些自己不曾参与过的时空里看到，感受到的东西，这里有。 “小婉阿姨，要小婉阿姨！小婉阿姨不走！”James一边躺在床上，一边还在叨念着这句话。小婉摸着James的脑袋说：“小婉阿姨也舍不得James。小婉阿姨先回去，把之前答应James要种的西红柿，小葱，和小芹菜都种上，好不好？每天拍照片给James看。这样James回来的时候，就有新朋友了！” “可是我还是想小婉阿姨！”James又说道。 “小婉阿姨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小婉不知道要怎么和James解释下去，只好换了个话题。 一首又一首，小婉也不记得自己唱了多少首，James的声音才开始慢慢变低变轻。 大门打开了，JK母亲从门外走了进来。半年不见，JK忽然看到母亲进门的那一刹，感觉母亲的背又佝偻了些。 “妈，你晚饭吃了没？”JK走到母亲的跟前问道。 “吃了，刚才你三姨过来替我，帮我也带了点儿晚饭。”母亲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疲惫。 “明天我去替你吧。你在家看着James。”JK有些心疼地说道。 “哎，他现在又不要我，你把他丢给我。到时候还是要你！所以你要把他妈......”母亲话还没说完，JK赶紧打断她。 “妈，小婉来了，等了你一晚上了！” 母亲一听，显得有些吃惊。四周看了看，又问道：“那她人呢？” “在房间哄James睡觉。”JK说道。 母亲好像在想什么，呼了口气。正想说话的时候，小婉从房间里出来了。一眼看到了JK的母亲，赶忙鞠了个躬，说道：“阿姨，你好！我叫何小婉！本来应该昨天来拜访的，不好意思！” JK拉着小婉，往母亲的跟前走了走。又对着母亲说：“妈，小婉带了东西来看你的！” 母亲勉强笑了笑，点点头，正想说话的时候，JK看了看墙上的钟，说道：“妈，现在不能聊了。” 母亲十分诧异，当着小婉的面，又不好多问，只能说：“刚来就要走啊？不能多坐会儿？阿姨还想和你说说话，有些问题想问问你的。要不然明天来吃个饭？” 小婉抱歉地看着JK母亲，正想解释。JK拉着她就要往门外走。回头对着母亲说：“妈，我要把她送到上海去。我回来可能凌晨了。我有钥匙。你不要管我，直接睡！James如果哭了，你给我打电话，我来安抚他！” 母亲还来不及说话，只见JK拿着小婉的行李，又背上了她的书包，拉着她就出了门。小婉急急忙忙回头对着JK母亲又鞠了一躬，“阿姨再见！下次我再专程回来看您！”留下JK母亲看着桌边的礼物发愣，一个人自言自语道：“聊都不能聊，那带我见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给了我一个完美的旅程 两个人到了楼下，急匆匆上了车。小婉想了想，后悔地说：“我这样走，会不会特别没礼貌？我还想问问阿姨手腕怎么样了。刚才一紧张，全部忘记了。” JK握了握她的手说道：“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想到她今天回来得这么晚。下次还有机会。你今天没说的话，我回去会转告给她的。” “好！”小婉心里还是不放心，看着心里一心惦记飞机的JK，没有再把自己的担忧继续说下去。 “我想和你商量商量，”小婉又说道，“那个，” “如果你是想叫我不要送你去上海，这事没的商量。”JK没等小婉说完，直接说道，“James都睡着了，不会有事的。” “可是你有事，阿姨也有事！”小婉说道：“你一夜不睡，明天怎么带James？你不回家，阿姨怎么睡得着？本来是回来看她，现在反而打乱了她的生活规律了！” JK看了小婉一眼，没有说话，眼睛又看回了前方的路，握着她的手抓得更紧了。 “你把我送到南京机场，我就十分安全了。我不需要再坐任何出租车了，是不是？”小婉又继续说道。 “那我也不放心你！我巴不得把你送回墨尔本，看着你进了屋子，再自己坐飞机回来！”JK有些急躁地说道。 “你今天下午，在玄武湖最后说的话，我没有完全听懂。”小婉说道，“但我不想永远站在你的后面。” JK听到这话，回头看着小婉，脸上忽然有一份脆弱。 小婉反过来握紧了他的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道：“那样你太辛苦了！我会心疼的！我做不到！” JK知道小婉不会让自己送她去上海了，难过地低下了头。小婉看着他，用手戳了戳他的咯吱窝。 “哦，今天不笑了？那你帮我把这朵小花整理一下，刚才一个劲拽着我跑，小花都歪了！”小婉一边说着，一边把右手往JK面前伸了伸。 JK闭上眼，深深呼了口气，又睁开了眼睛，轻轻调整了一下小婉指头上的那朵花。“下面的橡皮筋会不会太紧？勒得手指胀不胀？” “不会！正正好！你什么时候买的？今天刚买的吗？可是我怎么不知道？好漂亮的小花！”小婉笑着问道。 JK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这是秘密。” 小婉知道他心里难受，轻轻从自己脑袋上拿下他的手，亲了亲，说道：“你已经做到完美了！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见到他，把想说的话都对他说完。” “这么一想，我这两天真的是完美！”小婉一拍手，说道：“除了见他，我还见到了他的爸爸，还有你妈妈，还陪James吃了小笼包，还和你一起买了衣服！还有，”小婉没有说完，又停了下来。 “还有什么？”有些沮丧的JK认真地听着小婉在说话。 “还有这个啊！我好喜欢！”小婉伸直了右手手指，举了起来又在JK跟前晃了晃，“如果你真的给我一个大戒指，我反而会害怕。觉得那好像不是属于我的东西。” “为什么？”JK有些好奇，又有些失望。小婉这么一说，打破了他心中的计划。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婉笑笑说：“可能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有带过。我每次看到金灿灿的那些戴在身上手上，会替戴着的那个人觉得好重！” “那我说的那些话，会让你觉得沉重吗？”JK又紧张地问道。 “所以你应该说简单点啊！我真的没完全听懂。但是之前碰到Sam和Rachel的时候，Rachel说”小婉说了一半，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了下来，“哎呀！你快回去！快回去！”小婉又着急地叫了起来。 “怎么啦？你把话说完，Rachel究竟说了什么？”JK着急地问道。 “现在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房间那张床没有围栏，我只放了两把椅子在旁边。我本来开了门出来就想说的。看见阿姨，我一紧张就给忘了。你赶快下去重新打量车回去吧，万一James摔下来就糟糕了。”小婉有些慌张地说道。 “小婉！”JK用力拉住她的手说道：“小婉！不要慌！那床很矮，他就算摔下来，可能都不会醒。不用那么紧张！” “你！”小婉有些生气地说道：“你房间的地是木板，摔下来能不疼吗？” “我妈还在呢！让我把你送到机场，行不行？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了！”JK有些恳求地说道。 “你要是真的爱我，就要体会我的心情！”小婉拧着眉毛，看了JK一眼，又看向了前方的座椅，“我虽然和James很亲，但是我不是他的妈妈，我要比别人更努力，才能做好将来的角色。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小婉看着JK说道，“当然我从没想过要取代他的妈妈。但是我不希望因为我们在一起，James就要受苦。否则，否则我就有罪恶感。” JK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下的车，又是怎么打的车到了家。拿着小婉的画本回家的这一路上，JK心里都在想着两人分别的那一刻，回忆着后挡风玻璃里那张模糊的小脸随着远去的出租车变得越来越小。 等JK到家的时候，家里非常安静。客厅只开了一盏最暗的灯，一如他内心的心情。他轻轻地走到James的房间门口，看到门是虚掩着的。推开了门，母亲正坐在床脚看着James。 “妈，你怎么没去睡？”JK轻声问道。 母亲没说话，借着昏暗的光看了JK一眼，直接出了房间。 “你走也要走得负责任啊！我刚才来房间看James，他都翻到床边上来了。还好我来看一眼！”母亲生气地说道。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你不是说要去上海？怎么这么快回来？” “小婉叫我先回来，她也担心James滚下来。”JK觉得自己身心俱疲，已无力再多做解释。 母亲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有一堆话要讲的。你现在，你现在叫我很失望！我告诉你！算了，算了，明天再说！我再进去看他一会儿，你赶快洗漱了。过来替我！” JK靠着床尾坐着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非常地疲惫，却完全没有睡意。他不知道小婉到了哪里，现在怎么样了？又怕打电话过去，把她唯一的一点手机电给浪费掉。只好借手机的一点灯光，看着小婉的画本。每抚摸一次画本上的画，都希望可以体会到那双手趴在这本上画画时的感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信息来了： 手机快没电了，我可能只够发一条信息给你。我到了，也过了海关了，现在在等着上飞机。我很想你，很后悔跟你分开的时候，没有亲亲你。还很后悔今天这么匆忙地见阿姨，没有好好和她说说话。请你帮我和她道歉，等我们两个人都空下来的时候，我们再专程回来看她。我还觉得很可惜没能仔细看看客厅的照片和你的房间。呵呵！除此之外，谢谢你带着我的这趟旅程，我真的很满足，很感动！ 我爱你！好好照顾好自己和阿姨，四姨，还有James。我在墨尔本等着你！ 看到这条信息，JK一下子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感觉人不在面前，再多的话语也无法表达心中的想法。又一想小婉的手机如果真的下一秒就没电了，自己居然什么都没有发，她会有多难受。便赶忙发出去： 我爱你！ 又发了一条：有事找警察！机场也有警察！ 又发了一条：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JK不知道自己究竟发了多少条，不知道小婉究竟能看到多少条。停下来的时候，心里忽然又变得空荡荡。 “你要是真的爱我，就要体会我的心情！”小婉的这句话又在他的耳边想起。纪凯，你下午究竟说的什么胡话？站在你的后面就好了？你究竟能为她挡得住什么？JK放下了手机，又握了握手里的画本，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有事找警察！机场也有警察！”小婉只看到这条信息以后，手机就自动关机了。本来发了那么多字，看到JK只回了三个字，心中还有些失落。看到第二条的时候，小婉一下子明白了他的心意，又笑了起来，心里想：我究竟能遇到什么危险？还拿我当小孩儿！我是不是还应该捡个五分钱，然后交到警察叔叔手上？ 这样想了想，她又深呼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手指上的那朵小花，握紧了拳头对自己说：“何小婉，振作精神！” ☆、与母亲沟通不力/Brad接机 终于熬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南京JK的家里。母亲看着吃完了早饭的James愿意在JK房里自己玩一会儿的时间，把JK叫到了客厅。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带她回来是见两头长辈，还是做别的事的？搞得我糊里糊涂的。我说实话，连长相都没看清楚，就看到小头小脑的，像个小孩儿一样的。这就是你现在喜欢的人？”母亲问道。 “这次回来，”JK呼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我考虑得确实不周到。不应该这么着急，应该找个机会让你们正式见面。她主要是要回来看小伦的手术结果的。” “哦，她是小伦什么人啊？小伦怎么样啊？我都给你们绕糊涂了！这么多年没见，他还好啊？应该去看看他！”母亲一下子，又被JK岔到了Allen手术的话题上。 “小伦就是心脏的问题。刚刚做了手术，听小婉说手术很顺利。我准备等James可以和你单独待了，就去看他一下。”JK说道：“她，不是小伦亲戚，只是同学。但他们彼此感情像兄妹一样好！” “什么啊？不是亲戚？又像兄妹？她又和你好？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母亲觉得JK给自己描绘出的那幅图变得更混乱了，“我说你怎么说回来突然就回来了。等于说你是为了带她回来看小伦的？” JK点点头，“我也很想看看四姨怎么样了。” 母亲叹了口气，对着JK说道：“小凯，我，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你以前上学的时候，从来不叫我和你爸爸操心！我想到你，心里头都是骄傲！但是你，你为什么对感情的事情这么糊涂？都摔了一次跤了，你还不长记性？你，”母亲气得把两只手握到了一起，用力甩了甩，又说道：“你有小孩儿了！最好的，就是把他妈重新找回来，任何人照顾，都比不上他自己亲妈！实在不行，你也只能找个和你一样离异的，年龄相仿。她才能体会二婚婚姻的不易。你找个这种小姑娘，她究竟能体会什么？你这个时候还在追求自己的爱情啊？你追求她，就不可能再有精力管儿子，你知不知道？这个天枰你永远没办法平衡的！将来你们婚姻再有什么问题，人家还是来骂你：你比我大！怎么眼睁睁把我往火坑里推！小凯啊，我老了，我承受不住你这种事再来一遍了！你知不知道？” “妈！”JK面对母亲一系列的责难，心里既有愧疚，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爸爸，也对不起四姨她们！但是，她真是一个很好，很善良的女孩儿。非常用心地对待James！James非常喜欢她！” “我不是说这个女孩儿人坏！”母亲看着JK，又说道：“我话都没说两句，我怎么判定她是好是坏？但是她这个年纪明摆着的。你想想自己十年前，二十多岁地时候，你知道什么？照顾小孩儿？自己玩还来不及！” 想了想，母亲又挥了挥手说：“算了，算了，不能怪别人！要怪怪我自己教育有问题，我当初教育你的时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别人家小孩儿都婚姻幸福？到了你，哎！” “妈！”JK着急地蹲在了母亲旁边说道：“我这次真的计划得不周全。如果有机会让你和她多接触接触，你就会知道，她是多好的一个女孩儿。她昨天上车了，还后悔没有来得及问问你手腕好点没？” 母亲挥了挥手，说道：“我从头到尾没说这个女孩儿人坏。至少她还清醒，叫你赶快回来看着James。我说的是你们年龄差得太多。这就算了，要是你没小孩儿，也还能考虑考虑。但是你现在这个情况。就算这个女孩儿同意，她父母也绝对不可能同意。将来人家家母女决裂，你等着收拾烂摊子！”说着，母亲又站起身，挥挥手说道：“算了，算了，你现在已经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我跟你说什么，都是鸡同鸭讲。”说着，就出门去了James的房间。 客观地听母亲的这段话，并不是没有道理。JK知道凭自己三言两语绝对不可能让母亲打消了心中的忧虑。他站了起来，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想着小婉在飞机上说的话----“你何必要那么在乎别人说了什么，我更相信我自己的感觉！”，又想到小婉和他分别之前，在车上说的那段话----“你要是真爱我，就要体会我的心情！”，“我要比别人更努力，才能做好将来的角色。”JK忽然感觉自己真真切切地明白了小婉的意思，跟着母亲走到了James的房间。 “妈，我们先撇开这件事不谈，我和你说说这几天的计划好不好？”JK看着母亲说道：“我的假期也没有太长，不管怎么说，让我走之前把想做的事情做掉。” “你说哎。”母亲继续和James玩着，没有抬头看JK。 “先让James和你也能适应单独在一起，我想去医院照顾四姨几天。然后去抽个空医院看看小伦。另外还有几天空余，你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在家，你就歇歇，我来做饭。另外，就是这个周末的时候，我要带James去上海看看他妈妈。”JK说道，想了想，他又强调了一下：“但我们之间只是James的爸爸和妈妈，仅此而已。” “你自己安排吧！”母亲叹了口气说道，“老四那头你就不要去了。就半年时间，你看你瘦得这个样子！在医院那头是体力活，而且她情绪也不是太好。有时间带James出去转转。别把小孩儿委屈了。” “妈！”JK走近了母亲几步说道：“让我去吧！我不知道下次回来的时候，还有没有机会再照顾她！” “哎！”JK母亲又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小凯啊！你什么都好！又孝顺，又善良！妈妈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怎么想都想不通！” 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飞机终于从落了地。小婉没有大件的行李，过了海关，很快就出来了。Brad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看到小婉了，赶忙接过了她的行李，又把手机递给了她，说道：“快！给JK打个电话！他等着呢！” “我到了，一切都很顺利！我也没有找警察。”小婉看着Brad在旁边，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开个玩笑，用轻松的语气让那头的JK可以放心下来。 “小婉，”JK忽然觉得脑子里有一堆要嘱咐的事情：“过一会儿也要吃晚饭了。要不然你先去我家吃了饭，再回家好不好？” “嗯？”小婉想了想，答应了JK说：“好！”内心又觉得有千万句话想和JK说，“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的话，等到晚上回家你手机有电了，再和我说，我会认真听的。现在你不方便说，听我说就好了。”JK说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不是想我，是学习。知道吗？把该完成的任务完成，还要比老师的要求做得更好！或许，或许我不在，也是好事，这样你有更多的时间学习。” “可是......”小婉想说，又无法说出口。 “可是你会想我！如果你想我，你就去沙发下面，把那本睡前故事拿出来读一读。”JK说道：“你记得我说的话，好不好？” “好！我记得了。”小婉点点头。“你还有什么要交待我的吗？” JK看了看客厅的母亲和James，感觉心中有千万的语言，根本来不及说出来：“我想你！到家了，记得再给我报个平安！” “他手术做得怎么样？”Brad和小婉上了出租车，问道。 “很好！很顺利！”小婉赶忙说道，“对不起，我忘记告诉你一声！” “没事，没事！”Brad摆摆手说道：“我知道你行程很赶。这么短的时间赶了个来回，很不容易的！你和Allen很像。你看，上次这样打飞的的人，就是他！”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小婉又回想到Allen刚从手术室出来的那一幕。看了看Brad，什么也没说。 “你周六自习都不在，你知道他们怎么审我的？”Brad开玩笑地说道。 小婉笑着点点头，“想象得出来。你辛苦了！怪不得他们都没给我发信息。”想了想又说道：“我们可不可以先去JK那里，他叫我们先去吃了晚饭，再回家。” “好啊！我也这么想的。”Brad说道：“你想吃什么？刚才中午走之前，我想做的，怕太早做好了不新鲜。” “Brad，我们这么久朋友了，你干嘛这么客气！”小婉看着Brad说道：“我想吃饺子。我们吃饺子，好不好？” ☆、JK不在的晚餐/联系娜娜 两个人去到JK家，小婉一进家门，就看到前方的餐桌和洒满了阳光的客厅。那种久违的温馨感觉又来了。她感觉好像有什么在等待着她一样，总觉得下一秒就会得到一个大大的拥抱。想到这里，心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她看了看沙发。又回头看了看Brad。Brad正好也在看着她。 “这儿是不是比你自己住的地方更感觉像自己家？”Brad笑着问道。 “嗯？”小婉没想到Brad一语说穿了她的心事，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没事，我想就算你这样觉得，JK也不会介意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特地叫你我过来了。不瞒你说，最近在这里混久了，我就是这个感觉。那天我来，你们不在了，我还挺失落。呵呵呵！”Brad笑了起来，小婉看着他，也放松心情笑了起来。 “他真的人很好，是不是？”小婉感觉，就算他人不在，也希望和周围的人谈到他，这样自己还感觉生活在有他的世界里。 “他人不好，我敢放心把你交给他去南京？我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你也不是不知道！”Brad又开起了玩笑。 两人相视而笑，笑完了，Brad又问道：“四种口味的饺子，你想吃哪种？” “嗯......”小婉想了想，没有回答。 “懂了，懂了！”Brad点点头：“一样来一点，是不是这个意思？你走这几天，我都不敢吃。就怕你回来了，来这招。你看，还是老朋友懂你吧！” 两个人吃着饺子的时候，小婉吃着猪肉酸菜口味的，感觉很新鲜，“这是什么口味，这里面的菜有点酸酸的。” “猪头酸菜的，这是我们北方的口味。你没吃过吧？”Brad笑着问道。 “没有尝过。还蛮好吃的！”小婉肯定地点点头，“和你家做的像吗？” Brad笑着点点头说：“嗨，出门在外，吃的是个心意。我来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人特地想到按照我的口味包饺子。” 这话说完，对JK的想念又如同一阵海浪从心底涌了上来。小婉差点就要哭出来。她看看Brad，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睛，希望他不要看到自己眼里的泪花。 “是不是想家了？”Brad问道，“你回去时间这么赶？来没来得及回家看看？” “没有，我要是回家了，肯定不能这么快回来了！”小婉赶忙就着Brad的话题说了下去。 “这小子，没白疼你！”Brad点点头，又暗自嘀咕道：“这么冷冰冰的一个人，怎么有个这么知冷知热的妹妹？” “嗯，你说什么？”小婉没听清，想叫Brad重复一遍。 “没什么，吃吧！”Brad赶忙否认。 吃完了饭，洗完了碗，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婉摸了摸口袋，忽然问道：“Brad，你有没有胶水？不是粘纸用的，是更强一些的。” “粘什么？你给我看看？”Brad问道。 “这个。”小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口袋里的那朵太阳花头绳给拿了出来。 “哦，这个不难。我明天把胶水带过来。”Brad点点头说道。 小婉到家的时候，才刚刚六点半。她急忙把手机的电充上，又开了机，才发现原来JK发了那么多条信息给她。她的眼中又有了泪，巴不得JK现在就站在她的跟前，可以抱抱她。她顾不得手机的电不够，连着电源线，就想打个电话给JK。要拨出去的前一秒，小婉又停了下来，想了想，JK或许在给James做饭。不能打扰。便简短地发了条信息。洗漱完了回来，在收拾行李的时候，看JK简短地回了一条，小婉知道他在忙，便又打了个电话给娜娜。 “娜娜，”电话接通了，小婉忐忑地喊着娜娜的名字。 “不用对不起了。直接告诉我结果。”娜娜在那头的声音听着很平静。 “他，反正做出来结果，医生说是不错的！但是，”小婉挣扎着要不要把那一幕的感受告诉娜娜。 “但是什么？”娜娜有些紧张地问道。 “哦，也没什么。就是还要观察一段时间，短时间是回不来的。”小婉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我走之前没有告诉你，你生气吗？” “小婉，”娜娜在电话的那头声音显得很无力，“如果，如果我说我们这段时间都不要联系了，你会理解吗？” “嗯？”小婉有些意外，“你还是生我的气了，是不是？我只是怕提到这些你会伤心，怕你的心从我告诉你这个决定的那一刻就开始起伏。我确实是故意瞒着你的。所以我也没有告诉小乖，也没有告诉David。如果可能，我连Brad也不想说。” “小婉，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知道你和他不是那个关系。但是你们之间实在太密切了！密切到你要不顾一切回去看他，密切到我看到你，和你说话，脑子里马上都是他的画面，心里都会疼！好像那个伤疤又被来回的拉扯。说实话我看到Brad都没看到你让我心里难受。我真的坚强不动了！马上要考试了，我只想平平静静结束了考试。然后再做计划。”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小婉忽然想起了两人在orientation相遇的过往，仿佛风一样被刮到了自己的面前，下一秒又被吹去了远方。 小婉擦了擦眼角的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说道：“我尊重你的决定。那接下来这三周，我都不联系你了。可是你如果有事，生病，怎么办呢？” “小乖和我在一起。”娜娜似乎早有准备地说道，“我也出不来什么事。我就算心疼到怀疑自己心脏也出了问题。小乖也说我是无病呻吟。我现在需要一个能对我冷嘲热讽的人，陪我度过这段时间。” “好！我知道了！如果你有事，小乖又忙不过来，还是给我打电话。” 打完了电话，小婉把头闷在胳膊里，趴在桌上哭了好一会儿。当她在一心追求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的时候，怎么也没有想过，有一天停下来，忽然发现自己以为理所当然，固若金汤的那份友谊走丢的时候，竟然会让自己那么地痛楚。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抬起了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心里想：现在他在干嘛？陪James吃饭吧？还是不能打电话。又过了半个小时，她又想了想。现在应该吃完饭了。他在干嘛呢？应该在洗碗。他肯定不会让阿姨辛苦的。就这样重复着，重复着，时间一直到了晚上的九点四十。JK的信息才到了。 “我现在在James旁边。他睡了，我不能打电话。我们发信息，好不好？” “好！我想你！”小婉巴不得把满心的委屈都倾倒出来，但是又想要保护住娜娜的隐私。只能将刚刚经历的难过的感受和对JK的思念一起打包了，发过去。 “我也想你！只希望下一秒就站在你面前！” “我还没来得及自己念书。另外你送我的那朵小花戒指，刚才我下飞机拿行李的时候，不小心把上面的小花搞脱落了。暂时没法戴了。我请Brad明天帮我粘上去。” “不要叫他粘。等着我回去！” “好！我还是想你！想到回来到现在了，根本不想看书。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为什么说“相思有毒，却让中毒人流连迷途”，JK在那一瞬间忽然就体会到了。他停了许久才发过去：“那你明天有空的时候就去沙发下面，把《睡前故事》拿出来。” 小婉有些失落，心里想：我不要自己读，我想听你坐在我的旁边读给我听。但是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能说这么自私的话。 “好，我会的。James好吗？昨晚他叫我不要走，我实在没有找到很好的解释。” “他今天和我妈处久了，熟了些。还不错。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要你。我尽全力把平时听你唱的那些歌反复唱了，他才睡的。” 小婉笑了。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发了过去：“我想抱抱你，我想亲亲你。” “你每次想的时候，把它记下来。等我回墨尔本的时候，再补给你。不早了，快睡吧！明天要振作精神！无论如何，不能说出‘看不进去书’这种话了。啊！” “好！你也早点休息。注意睡眠，不要胡思乱想。别让睡眠的问题重新回来。我会好好的，等着你们回来！” “最后提醒你，每天出门的时候，身上备两颗糖。千万别忘了！” “好的，好的，我记得了！纪凯妈妈！” ☆、想念在心中蔓延 第二天早晨，小婉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了。她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有些着急地洗漱完，吃了麦片，就匆匆往JK家赶去。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忽然发现平时坐在餐桌上等她的那个身影今天不在，内心的失落感又一次袭来。她终于没有忍得住眼泪，哭了起来。哭一会儿，她有些犹豫要不要独自一个人进去。想要拿钥匙把门锁上的时候，摸到了口袋里的那朵掉下来的小花。她想了想，还是进了屋子。走到了客厅，趴在地毯上，要把那本书拿出来。 书的旁边，还可以摸得到一个小小的布袋子和一张卡片。小婉以为是James的玩具掉到了下面，便一起拿了出来。那张卡片的封面写了I miss you。小婉从来没见过，好奇地打开了，原来是JK留给她的。 我知道我不在，你会想我。所以我把最近要读却没有来得及读的故事都录到那支录音笔里面去了。你想我的时候，自己打开听一听。听完了，就把这种心情收起来，重新拿出斗志，好好学习，让这学期的学习可以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我也想你。在你读卡片的这一刻，我的想念在我的整个心里蔓延。我爱你！ 小婉又一次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想了想，对着卡片和录音笔拍了个照片，给JK发了过去： 我今天开始，一定好好学习！等会儿我走出这个房子的时候，我就不哭了。直到你回来之前，我都不哭了！我会加油！ 在南京的JK，早晨五点就醒了，一直在等着小婉的信息。看到信息的那一刻，JK的眼眶也红了。你自己也要加油！JK对自己说道。 等小婉走出JK家门口的时候，她抬起头，对着外面的天空拍了一张发给JK： 今天墨尔本的天空长这个样子。 早上带James吃完了早饭，母亲看着JK问道：“小凯，你是不是星期六带James过去找他妈？” “星期天早晨。”JK一边拿煮鸡蛋给James，一边说道：“本来是说两天的。但是她好像周六要加班赶任务，只能周日一天了。玩过了，我下午再带他回来，我不想带他在外面过夜了，要不然他又睡不好。” “那这样吧。你回程机票买了没有？要是没买，你们见完了，直接坐飞机回去吧。”母亲说道。 “妈，我机票是还没买。但是我还有一周的假，没那么着急，我还想再帮你做点事情。”JK说道，“你不想和James多相处两天？” “我当然想！但是小孩儿太折腾！来回坐飞机！刚刚坐回南京了，过两天，又要回墨尔本。他还小，还不到三岁。这些公共交通都不干净，来回坐容易生病的！你索性直接带他回去算了。”母亲说道。 “妈，”JK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哎，他这个妈也是，”母亲想说什么，看着James在跟前，又没说下去，“这么久没见，都不想的。还要这么小的小孩儿跑过去见她。来一趟又能怎么样？我会吃了她？”想了想，又站了起来，挥挥手说：“走吧！眼不见，心不烦。你们不在，我还多点时间去医院看老四。反正你也乌这么久了，我看你还算有耐心。能乌你就继续乌下去吧！一代人管不了一代人！” 这是倒数第二周的课了。上完了这周和下周二的最后一堂课，下面不到的两周时间就是最后自己写论文的时间。 等小婉上完了课，便急匆匆地从教室走了出来，完全没有留心后面的声音。 “何小婉！”David一边喊着，一边跑到了小婉的面前。“你怎么跑这么快！我喊你那么多声也不听不见。” “抱歉啊！”小婉看着David，勉强挤了个笑容，“我还有事要做。今天不和你一起吃午饭了。”说完了，连招呼也没打，就往地下通道跑去。 David看着小婉的背影，不敢相信她真的去了一趟南京，又这么快就回来。同时也能感觉到她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热情，似乎和自己的距离变远了些。他很想问清楚是为什么，又怕自己被推到更远的地方。 此时正是下课时分，学校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小婉的背影很快就淹没在了人群里，David却站在那里，久久不愿意离开。“你好吗？”David心里想，“你是真的回来了吗？” 小婉没有回家，也没有去JK那里，而是坐着马路对面的公交车，去到了一家卖园艺商品的店里，买下了三个塑料花盆，又买了一些番茄的种子。 要离开的时候，她看到收银台旁边的放着一摞透明的塑料小盒子。方方正正的，大约两根指头的宽度，一根指头的厚度。忽然心动了一下，也没有问收银员这个盒子究竟是干嘛用的，就拿了一个，和其它的东西一起付了钱。 买完了，再回到JK家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半了。她煎了个鸡蛋，夹着两片面包吃了下去，就结束了午餐。 那枚小花橡圈戒指放在刚买的那个塑料小盒子，尺寸非常合适。小婉看着和项圈分开的小花，想着留在了南京，和自己分隔两地的两个男人和James，心里一阵阵的失落。正当她想去种蔬菜的时候，忽然想起了JK写在卡片里的话，和自己发给JK的信息，便又把花盆放在了院子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锁上了门，重新回到了图书馆。 快要到期末了，图书馆里的学生又多了起来，不是写作业的，就是准备网上小测验的。小婉看了看平时几个人常坐的那个位置上，已经坐满了她不认识的学生。娜娜和小乖都不在那里。虽然她也明白，就算图书馆现在很空，娜娜和小乖也不会在那里。她的心情还是更加低落了一分，仿佛一趟南京之行，一下子带走了她在墨尔本所有的友情、亲情和爱情。 正当她看着那个座位发呆的时候，Brad从斜侧方走到了她跟前：“小婉！” “嗯？”小婉本能地应了一声，忽然看见眼前的Brad，心里有一种感动和惊喜。仿佛一个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的人忽然又摸到了衣服口袋里还剩下的那么一点值钱的东西。 Brad看到小婉已经有一分钟了，她脸上的表情，他也看得清清楚楚。“你走之前没告诉他们，她俩还是不高兴了？” 小婉看看Brad，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给她们点时间吧！”Brad轻轻说道：“是真朋友，不会为这点事就和你闹掰的！”说着，他又想起了什么，走到自己书包跟前，拿出了小婉要的胶水，“你的那个头绳带了没？正好现在有空，帮你粘上？” 小婉握了握口袋里的塑料盒子，对着Brad说道：“抱歉啊！我暂时不想粘了。” “你......还好吗？”Brad看着小婉，总觉得她的人虽然在这里，魂却没有跟着回来。 “好！”小婉又握了握那个塑料盒子，努力笑着对Brad说道：“既然他们都不在，我就跟着你，还有你的那些同学混了。走！学习去！” 这份低落的情绪虽然可以暂时压抑，却一直滞留在了小婉的心里。直到晚上，直到JK给她发信息，她才觉得好了那么一分。 “今天我让我妈带着James去菜场。特地离他们很远。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喊我。我只要负责提菜就好了。菜比他轻多了！我一边拎着菜，一边想你！其实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你记得我很快就回去了，所以现在要照顾好自己！” ☆、大姐的忽然来电/严重的相思病 周三的早晨，小婉特地一大早就来到了JK家，好像他在家时一样。给自己弄完了早饭，听完了睡前故事。她按照网上视频里的方法，挖了点院子里的土，切下了冰箱里芹菜和葱的根部，又拿出了昨天买的西红柿的种子，把芹菜、番茄，和葱都种了起来。干完了这些活，她一下子觉得心里充实了不少，也开心了不少。便拍了照片给JK发过去。 刚刚传完了照片，要放下手机的时候，电话进来了。小婉一看，竟然是大姐！ “大姐！你好不好？为什么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你都不回？我还以为你不用这个微信了！”小婉激动地说道。 “婉啊，不好意思啊！”大姐有些抱歉地说道：“我知道你给我发信息了。小乖也给我发了，但我谁都没回。我，哎，一言难尽！” “大姐，别道歉啊！我只是想你，希望你好，不是叫你对我抱歉！”小婉着急地说道：“你怎么了？能说吗？或许我能帮帮你！或者听你说说，让你心里舒服些。” “其实也没什么。海归综合症呗！”经历了两三个月的时光，大姐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云淡风轻地面对刚回国的那段困惑时光了，然而真的回忆起来，还是觉得往事不堪回首，“回家就是先找工作。我父母退休了，也没什么社会关系，Howard的名声比起那八大也不是那么有名，另外我自己英文也不是特别强。再加上年龄大了。找了好一阵子，都没找到。亲戚朋友一来，又多多少少会问到个人问题的事情。巨烦！到后来我谁也不想见了，整个感觉自己彻头彻尾的没用！没用！没用！” “大姐，别这么说。什么事都有个过程。你管别人怎么想的呢？那叔叔阿姨身体好吗？”小婉劝慰道。 “嗨，他们，年纪大了，身体不就那样，多少有些小毛小病的。爹妈再亲，也是三天新鲜，刚见我的时候，眼泪汪汪，说回来就好！没几天就看着我摇头叹气，问我将来怎么办？你说我们中国父母是不是都活得这么纠结？我将来是不是也会这么纠结着对我的孩子？” “大姐！”小婉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工作怎么样了？找到了吗？” “总算找到了！还是家里亲戚最后托人给找了一个。在一家会计师事务所。薪水不差，但是巨忙！这两天连着加班到了半夜，今天才放我半天假。不瞒你说，此刻的我还躺在被窝里，睡也睡不着了，脑子里一堆报表数字。但是起来又觉得没劲。” “那你注意身体啊！”小婉又嘱咐道。 “好！我知道！别说我了，说说你。我正好有几件事交待你！” “什么事？” “其一，能拿个PR还是拿一个，将来想留不想留的，主动权在你手里。其二，就算将来要回来，最好在那里积攒点工作经验，要不然将来回来很被动。别人一问，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吃这个亏。” “好，我记得了！谢谢大姐！还有吗？” “还有，是最重要的！你记得别光学习，还要谈谈恋爱！别像我一样三十岁了还一张白纸！你和那个Allen发展得怎么样了？那小伙子对你真好！我记得那个时候只要回家晚，都能看到他的车在门口。你那次发烧，把他急得，就差替你烧了！” “大姐，我拿他当作我的亲人，我们不是那个关系！” “啊？都这么对你了，还入不了你的眼？还是，还是你心里另有其人？” “嗯，”小婉没好意思说，却笑了起来。 “是谁？我认识吗？还是你现在班上同学？快说！” “你认识，呵呵呵！你想知道，自己猜猜吧！” “我认识？那你身边的男的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啊！那个Brad？不可能！他是对小乖有意思。哦！哦哦哦！”大姐忽然激动了起来，“难不成，难不成是？我的天啊！小婉！何小婉！你厉害啊！” “大姐！”小婉知道大姐已经猜了出来，“别嘲笑我啦！” “你不知道，我们上EAP的时候，他在隔壁班实习。当时我们那个班几乎全是女生，个个都是他的迷妹。那几个中国女孩儿私下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忧郁王子’。有次他在隔壁班试课，结果我们班的女生全跑到隔壁去了。听说我们老师被迫把那节课改成两个班一起上。可惜啊！那天我生病了，没去上课。那个时候我对那些女生的行为还有些反感。直到他最后实习结束，来我们班致感谢辞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还有这么有魅力的人！尤其是一开口的时候！小婉，你怎么这么厉害！” 听大姐这么激动地描述了一遍，小婉既觉得激动，又忽然觉得那个JK好像离自己是那么地遥远。想了想，她又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是‘忧郁王子’？” “好像是说他非常有魅力！但是从来没有笑过，总是一脸的忧伤。”大姐回忆道，“不过我上次在家门口见到他那次，他好像和那个时候又不一样了。” “对了，小婉！”大姐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到那次见到他，我想起来。你记得你和小乖做代购吗？我现在想想，你们的货根本没可能那么顺利卖出去。我怀疑不是Allen帮你们买的，就是他帮的。那天小乖急急忙忙把你拉进去了，他问了我一下，我就多了句嘴。” 小婉听着大姐的话，好久说不出话来。大姐见小婉没了动静连喊了两声：“小婉！小婉，你还在吗？” 小婉擦了擦眼角的泪，说道：“在，我在！” “那，那他是离婚了？”大姐问道，“你俩应该干不出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吧？” “是的，大姐！”小婉说道：“还麻烦你保密。毕竟是他的私事，我不应该说出来。” “行，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就当不知道。但是，婉啊！将来国内长辈的关你俩可能不好过啊！”大姐担心地说道：“我刚回来，被我妈拽去相了几次亲，才发现这里面比做买卖算得还精。两方都不想吃一点亏。他虽然好，但是毕竟有个孩子，你父母能同意？” “我没想那么远。但我想应该问题不大，我要什么，我妈都会答应我。”小婉说道。 “恐怕这件事上你妈妈未必会顺着你。”大姐有些担心地说道。想了想，她又说：“不过我支持你！人生碰到彼此相爱的人多不易！有就把握机会！再说你跟他儿子相处得又融洽，应该都不是问题。父母的话，我看也未必需要全听。我感觉他们有的时候也未必知道人生要的是什么。不过是看别人怎样，就希望自己孩子也怎样而已。” “嗯，大姐！你说的我记得了！谢谢你鼓励我！”小婉开心地说道，“现在你工作解决了，希望你也能赶快找到相爱的另一半！” “哎，我估计我这辈子单身的可能性很大了。相亲这几次，我根本不占任何优势。我这个年龄的男的，不管条件再差，都要找二十多岁的。也不看看他们自己脸上的褶子！”大姐有些不平地说道。 “哈哈哈哈！大姐，我想你！你走后，我好几次想到你，心里都空空的！有的时候，吃煮面条，也想到你。等你找到合适的对象，结婚了，要告诉我啊！我一定拉着小乖过来，为你准备个大红包！” “我也想你！真的！一旦工作了，再难找到纯洁的友谊！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一天了，总之不管有没有，如果你回国，告诉我，我们无论如何也要聚聚！”大姐动情地说道。 和大姐挂了电话，小婉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巴不得现在就打个电话给JK，问问大姐说的所有事情。“忧郁王子”，为什么要忧郁呢？为什么从来不笑呢？大姐上EAP4的时候，应该是两年多前的时候，那个时候，James应该也才出生不久，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婉叹了口气，走到垃圾桶跟前，想到每次站在这里抽烟的JK，巴不得那个垃圾桶可以告诉自己，每次他站在这里的时候，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呢？ 到了晚上，小婉给JK发信息： 今天大姐给我打电话了！她找到工作了，心态也调试得不错！我很为她开心！可是为什么，即便你不在，我谈论得话题都还是离不开你？我觉得自己总是尝试在每一个和你接触过的，没接触过的人身上找到你的痕迹。让我觉得我们之间始终是联系着的。我这算不算是有病？ 不一会儿，便收到了回复的信息： 确实有病，相思病。我也得了，而且不轻。 今天我去医院替了我妈两个小时，四姨看到我很开心！说我又变帅了！我给她看了你的照片，她说你很清秀。和我很般配！ 周四的晚上，小婉把吃饺子的照片发了过去： Brad被迫天天晚饭和我一起吃饺子。而且还要四种口味的饺子都煮。哈哈哈！但是我觉得很好吃。吃着的时候，就觉得饺子里也有你的味道。可是他说饺子快没了。明天还剩一个人的份，专门煮给我吃。我觉得他已经吃怕了。嘿嘿嘿！ 过了好一会儿，JK才回： 我今天去医院去了一天，有点累。去到医院的时候，总想起我们那天在医院的那些时刻，总觉得踏出电梯的时候，你就在电梯门口等着我。这样想了一天，熬过来了。 周五的早晨，小婉起床了，计划着出门去JK家听完故事。刚刚在收拾书包的时候，JK的信息忽然到了：别去我家。太冷了！快到八点时，直接去学校。 晚上的时候，她又发信息给JK： 我今天一想你的时候，就摸摸那枚小花戒指。要不是打字需要两只手，我想我可能会一直一直握着它。但是我好好学习了，我也没有让自己伤心难过。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照顾好自己，James，阿姨，和四姨！ JK又是很晚才回的信息： 我今天又去了一天医院照顾四姨。明天就没法去了，因为James闹着要出去玩。我准备上午去看看小伦，然后下午带他去夫子庙。呵呵呵，中山陵等着下次回来，你和我一起带他去吧！他这个体重，我一个人，感觉有点承受不来。 周六的下午，小婉正在图书馆学习，忽然收到了JK的信息： 我刚看了小伦，他已经回普通病房了。状态不错。骂你没有良心，不给他发信息。另外我想拍张他的照片给你，被他无情地拒绝了。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很想你！ “呵呵呵！”小娃看到信息，笑了起来。走出了图书馆，去给Allen打了个电话。她打电话的时候，南京的JK却在犹豫，要不要把明天带James去见Nancy的事情也告诉她。 周日的晚上，小婉发信息给JK问道： 你是下周日回来吗？几点钟的飞机，我想去接你。 这次，JK的信息回复得很快： 好，等我订好了机票，我告诉你。 小婉又问道： 那你明天要带James去哪里玩？还是要去医院照顾四姨？ JK没有仔细回答，只是说： 我有点事，你快睡吧！别熬夜。 小婉看着这个简短的回复，有些失落。却又只好听他的话，钻进了被窝。 ☆、他真的回来了吗？（一）（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朋友们，笔者在这里提醒一声：性本身是美好的。但是前提是建立在对彼此负责任的基础上。请爱护你自己和你爱的人！ 一周的时间虽然难挨，但是还是过去了。周一早晨起床的时候，小婉心里想：加油！已经熬过了一周，再有一周的时间。何小婉，加油！加油！ 墨尔本的清晨又冷了些，小婉刚刚打开门，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赶忙又回房间换了件厚点的外套。穿戴好后，还是走进了寒风里。“我知道我有点任性，但是我想你！”小婉走在风里，自己对自己说道。仿佛这样说着，JK就可以站在她的面前，听到她说这些话，然后又捏捏她的脸，说她调皮。 进了屋子，小婉习惯性地看了看餐桌前JK坐着等她的那张椅子。想了想，自己跑到水池边，洗了手，学着平时JK的样子，做起了早饭。 做好了，她又拍了个照片，发过去给JK： 我自己也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你看，这次没有面疙瘩。 JK回了一个笑脸。就没了信息。 小婉等了会儿，还是没看到第二条，内心有些气馁，又安慰自己道：现在国内才六点不到，他肯定还在休息。你刚才就不应该发信息！ 吃完了早饭，洗了碗，又听了故事。小婉本想收拾了书包就去学校。路过餐桌的时候，她轻轻拍了拍那张椅子的椅背。忽然觉得如果再拍一拍，再下一秒拍到的，就是JK的肩膀了。这么一想，她从肩膀上放下了书包，直接坐在这张椅子上，开始用起了电脑。 论文一旦用心写起来，时间会过得很快。小婉每写一段，无聊了，就会拿出录音笔放一段来听。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半。 原来不运动真的不会饿，小婉忍不住笑了起来。下一秒，又想起了JK千叮咛万嘱咐地担心她的低血糖，还是站了起来，去厨房打开了冰箱。给自己下了碗简单的面条。 今天的云真漂亮啊！小婉一边吃着面，一边看着窗外的云，忽然觉得自己关了一上午的封闭的心情又舒畅了些。她索性端着碗，坐到了外面的台阶上，看着天空里的云被和煦的风儿吹得不停变换着形状往前挪动着。原来这就叫做“静观天边风吹云动”，小婉心里想。 碗里的面很快就凉了。小婉没了食欲，索性把碗放到了一边，又从房间里拿出了笔和画本，开始对着天空的云画了起来。正在抬头观察的时候，院子的门忽然有了声音。小婉以为是邮差来了，便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我应该是在做梦吧？小婉看着从院子外头走进来的JK，肩头上还抱了James，眼圈红了，又笑了。 “别看了，傻丫头！先帮我看着James。我去把行李推进来！”JK快步走到了小婉跟前，把James放到了小婉怀里。沉重重的分量在小婉怀里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JK已经推着行李进来了。他把行李靠着院子的一边的树下放好，然后快步走到小婉跟前，又抱过了James，“飞机延迟了，他一夜都没怎么睡。赶快先把他放床上去。走！” “好！”小婉听到这句话，感觉好像忽然回到了平时带着James从外面玩得太晚回来时的节奏，赶忙转过身，走上台阶去帮JK开门。 JK走过台阶的时候，看了看台阶上的碗和画，又看了小婉一眼，没说话，直接进了屋子。 上楼的时候，James又醒了。忽然看到了小婉，马上从JK的怀里挣扎着跑了下来，“小婉阿姨！小婉阿姨！”说着就一把扑进了小婉的怀里。 小婉只好抱起了James，又看了看JK，还是觉得不那么真实，忍不住走到了他的跟前，轻轻抓了抓他的手。JK的脸看上去有些憔悴，眼里还有些血丝，看着她，好像有很多的话要说，却又没有说出口。 “你去洗漱。把他交给我，我来管他。”小婉吸了口气，让自己翻腾的内心尽量平静下来。 “要小婉阿姨！小婉阿姨不走！”James趴在小婉的肩头，伤心地说道。 “小婉阿姨不走！这次真的不离开James了！对不起，小婉阿姨先回来赶作业。但是小婉阿姨把小蔬菜都种上了，爸爸有没有给你看照片？”小婉一边抱着James，一边问道，“要不要和小婉阿姨去洗澡？你想不想你的那些小船和小鸭子？我们今天把它们都拿到水里来，好不好？” 看着小婉和James上了楼。JK也走到浴室开始洗漱。洗完了澡，他习惯性地换上了睡衣。刚穿好，忽然想起来这不是晚上，小婉还在这里，赶忙又想把睡衣脱了。刚刚解开扣子的时候，他想了想，又停住了手，转而又把睡衣上的扣子全部扣好。又重新回到浴室，把自己昨天刚刚剃过的胡子重新又剃了一遍。 James洗完了澡，又喝了一大杯奶，在床上蹦了一会儿以后，终于又有了睡意。等小婉从James房间出来的时候。看着JK正靠着墙，穿着睡衣在门口看着她。 她轻轻地关上了James房间的门，微微皱着眉头，看着JK。这是真实的吗？他是真的回来了吗？她又在内心问了自己一遍。 “过来！”JK站直了，忽然说了一声，“让我看看你！” 不知道为什么，小婉忽然有些紧张，慢慢地走到了他跟前。又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举到了自己的脸颊跟前，“是真实的！”她一边感受着手的温度，一边对自己确认道。 JK抬起了两只手，摸了摸小婉的脸颊，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你是不是一夜没睡？很困了？那你现在要去休息了吗？”小婉有些不舍地说道，“我，我好像一下子还没办法接受你真的回来了。我，我还想，等你回来，我要......”说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她每天心心念念了那么多遍的事情，今天见到他，却说不出口了。 “你要什么？”JK看着她的脸，有些血丝的双眼里写满了柔情，“你如果真的要，就上来！” “嗯？”小婉轻轻嗯了一声，一下子没有明白JK的意思。她注视着JK的眼神，又看到他身上的睡衣，忽然想到那次被她撞见他穿睡衣的那个清晨，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小婉眨了眨眼睛，好像受了惊的小鹿，又赶忙把自己的眼神转向了旁边。 JK点了点头，摸了摸小婉的脑袋，准备离开。“哎！”小婉见JK要走了，急忙拉住了他的手。看了他一眼，又再次把视线转向了别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停顿了几秒钟，她咽了口口水，忽然走到了他的面前，踮起了脚，抱住了他的脖子。 “你知道要发生什么了吗？害不害怕？”JK把她抱了起来，声音又变得低沉。 每当这个充满了磁性的低沉的声音出现的时候，小婉总觉得即便是再害怕，再未知的事情，那一刻她也有胆量去尝试。她紧张地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来，又拼命摇了摇头。 接下来发生的，比忽然看到他来得更加地不真实。小婉不知道自己怎么被JK抱到了走廊的尽头，感受着窗边刺眼的光线。也不知道原来男女之间的吻可以来得这么炽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抱着进到他房间的，只感觉一下从光线刺眼的地方又转到了一个幽暗的地方。当她沉醉在这个吻里还没有出来的时候，这个吻慢慢停了下来。小婉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他的床上，JK的一只手撑在床上，正在俯身看着她，另外一只手腾了出来，在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她喘着粗气，觉得心中好像有一团火在烧。看了JK一眼，又赶忙闭上了眼睛。 “怕不怕？”JK又轻声地问她。 她还是闭着眼睛，用力摇了摇头。 “不怕就睁开眼睛，看着我！”JK又忽然命令她。 小婉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能思考。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忽然又被他抱了起来，站在了床上。 “看着我！”JK站在床边，看着小婉说道，同时又举起右手，抚摸着她的脸。 小婉凝视着JK，脑海里忽然想到了在南京的点点滴滴。想到JK背着她在人海中穿梭，想到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想到樱花树下他把她抱起来的一瞬间。 这辈子，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小婉看着JK，在心里对他说道。 她看着JK，开始慢慢拉长身上那件毛衣的袖子。当一只胳膊从袖子里出来的时候，JK忽然变得吃惊，又有些迟疑，想要伸手拦住小婉，却被她绕开。 整件毛衣脱下来的时候，JK看着穿着白色吊带衫的小婉，洁白又娇小的身躯美得好像一幅画，他忽然又想到了邻居家枝头的桂花。轻轻皱着眉紧紧看着她，忽然又把她抱了起来，吻了下去。 JK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脱掉的上衣。也不知道自己抱着小婉究竟去了哪里。等他们再停下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书桌的旁边。他把小婉放在书桌上坐了下来，又轻轻吻上了她的唇，顺着嘴唇，一直吻到了修长的颈部和凸出的锁骨，又顺着锁骨往边上吻了下去。吻到吊带旁边的时候，他顿了一下，颤抖着举起手，轻轻撩开了带子，又继续吻了下去。 ☆、他真的回来了吗？（二）----谁要是欺负我老公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朋友们，笔者在这里提醒一声：性本身是美好的。但是前提是建立在对彼此负责任的基础上。请爱护你自己和你爱的人！ 直到快要吻到胸部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把头埋到了小婉的肩头，又紧紧抱住了她，好像要把她融化到自己的身体里。“现在还不是时候。”许久之后，他说出了这句话。 说完了，他抬起头，看着小婉，轻轻地把撩下去的带子又帮她拉了回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要等到双方父母都同意的那一天。” 小婉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飞出了身体，正在另外一个地方看着两个人的身体正在发生的故事。直到JK用温暖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庞时，她的灵魂才愿意重新回来。 “嗯？”她又轻轻嗯了一声，“可是，可是我想要......”话到了嘴边，她却不知道此刻自己要的是什么。 “你要的，我全部都给你。在我接下来的生命里，一样一样给你。”JK轻柔地说道。 小婉有些困惑地看着JK，又轻轻点了点头。JK握着她的双臂问道：“冷不冷？我去把衣服拿给你。” “嗯？不要离开我！抱着我！”小婉又轻轻嗯了一声，一下子抱住了本要转身的JK。JK笑了起来，只好抱着小婉重新回到床上，捡起了她的毛衣，递给她。 “我要你帮我穿！”小婉还是赖在JK的身上，不愿意下来。 “你这样和我贴这么近，都不害怕？万一我改变主意怎么办？”JK看看自己□□的上身，笑着逗小婉。 “我，”小婉刚想说话，又害羞地不知道要说什么，把头埋到JK的肩膀上，又大声地说道：“我就不怕，就不怕，就不怕！要怕也是你怕我！” JK笑了起来，把毛衣撑开了，替她穿好。又把她轻轻放在了床上站好，准备去衣橱拿自己的T恤和毛衣套上。 “我吃亏了！”小婉看着在穿衣服的JK，忽然说道。 “吃什么亏？”JK有些诧异地回头看着她。 “我才反应过来，居然是我先嗯嗯嗯的！”小婉实在觉得尴尬，故意把“脱衣服”三个字说得很含混。“我现在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坏人！” JK一听，只好把穿好的T恤又脱了下来，走到她跟前说：“我脱了，你没脱。这次我比你主动了，你不是坏人了，我才是。行不行？” 小婉把小嘴一咧，笑了起来，说道：“把衣服给我，我也要帮你穿！” 两个人同时都笑了起来。JK把T恤递给了小婉。“举手！”小婉有些命令似的对JK说道。 “举手可以，你不要乱戳我！”JK有些警惕地举了一半，紧紧夹住了腋下，“你想挠痒痒，去找James，挠他的痒痒才好玩！”说着还忍不住抖了一下。 “不可以讨价还价，要举得高高的！高高的！快！”小婉又着急地命令道。 JK为难地看了小婉两眼，见她一脸认真，只好又慢慢向上举起了胳膊。正要说话的时候，小婉忽然指着JK的胳膊内侧问道：“这是什么？这是，是被咬的吗？” JK一看，是那道旧伤疤，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它。就算是洗完澡偶尔在镜子里看到，他也已经觉得习惯而自然。直到小婉问他的这一刻，他才忽然感觉到这道伤疤存在的突兀性。他赶忙放下了手臂，拿过小婉手中的衣服穿好，说道：“旧伤疤，完全没有感觉了。” “可是怎么会这么深？”小婉眼看着JK快速地穿好了毛衣，来不及再去看一眼。“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么严重？这和头后面那条疤是同一次的事情吗？” JK看了看小婉，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不是同一次的，是，同一时期的，”JK看着小婉，艰难地说出来，“我可不可以，等你完成了这学期的学习，再和你说这些？嗯？我不是不想和你说这些，我只是，”JK的眼神忽然变得很脆弱，有一刻，甚至让小婉想起了David的那只小狗窝窝。她看着他，心中生出无数的怜爱。 “不说了，不说了！”小婉赶忙抱住他，“对不起，我只是刚才看到，忍不住心疼了。你不想说，以后我都不问了。等我放假了也不用说。” “可是我们不是约定好了无话不说吗？”JK好像忽然变成了一个需要拥抱的小孩子，极度地渴望着她此刻的话语可以安抚他的心。 “只要现在和将来，我们可以无话不说就好了。比起全部知道，我更想你开心！嗯？”小婉又抱紧他，忽然想起了他抽烟的背影，心难过得好像又缩了一下。她轻轻地把自己的唇凑了过去，吻在了JK的唇上。 “哦，还是没有笑容哦！”小婉吻完了，看了看JK，开起了玩笑。 JK看着她，勉强冲她笑了一下。 小婉又捏了捏他的脸：“以后谁要是敢欺负我老公，我就！” JK不敢相信地看了她一眼：“你刚才喊我什么？” “老公啊！”小婉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心中却满是紧张，把脸看向了别的地方。 JK又握着她的下巴，让她的视线重新回到自己面前，“你刚才喊我什么？看着我！再喊一遍！” “哎呀！”小婉尴尬地要转过身，被JK一把拉了回来，“再喊一遍，要不然我就挠你的痒痒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挠小婉的咯吱窝。 “哎！”JK还没开始挠，小婉已经投降了，“我输了，我输了！我喊，我喊！”说着，她好像小鸭子游泳完了从水里上来似的浑身抖了抖，又抱住了JK的脸，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了眼睛，喊道：“老公！何小婉的老公！”喊完了，自己又不好意思地转了过去，在床上跺起了脚。 JK终于笑了，把小婉一把拉了回来，又问道：“可是有谁欺负你老公了，你就要干嘛？” 小婉害羞地拿手捂住了脸，又撇开了中指和无名指，偷偷看了JK一眼，又放下了手，低声说道：“我就找警察啊！暴力是不对的！有话可以好好说，实在不解恨，吵两句也还算能接受。但是暴力是不对的！”小婉想了想又认真地说：“其实吵架我也不太能接受。我害怕那种恶狠狠的眼神，实在生气了，就不要说就好了，等冷静了再说。总之有很多种解决矛盾的方式，没有必要选最伤人的那一种。” JK想了想，觉得小婉的话里也有故事。但是他并不想马上问出来，就像他此刻也不想说的那些一样。便换了个方式打趣道：“那我都这样了，你不担心我也有暴力倾向吗？” 小婉看着他，笑了笑，肯定地说道：“你没有。”心里想：你这种温和的眼神，一看就是被动挨打的份。 “为什么？就因为你爱我，就确定我没有了？”JK被小婉肯定的语气反而说得好奇了。 “我可能因为画画的原因，多少会观察一些吧。”小婉回想起记忆里的某几个瞬间，说道 “有暴力倾向的人，他的眼神里既不是精明算计，也不是刻骨仇恨，更多的是一种急躁。不是一般的急躁，是一种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急躁，那种手脚快过脑子的感觉。” “受教了！小婉老师！”JK忍不住赞叹道。 “哈？”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是随便说说。” 两个人正说着话的时候，James在隔壁的房间有了响声，可以听到他在床上咯吱咯吱蹦得很开心。 “四点了！James简直是闹钟啊！”小婉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急忙从床上跳下来，好像走出了一个梦，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你去带他起床。我去做晚饭。”JK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两人一起往门外走去。 ☆、JK带回来的礼物 JK下了楼，发现大门还是开着的，小婉的面碗和画本还在门外。便走出去把它们拿了进来。端起小婉剩的半碗面看了看，里面除了白面，就只飘了几片菜叶子和一点鸡蛋白，好像连酱油和油都没放。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丫头！”他又回头看了看墙上的钟，把剩的半碗面放到微波炉里热了起来。 刚刚热好了，开始吃的时候，Brad进院子看到了JK放在外面的行李。高兴地跑了进来，“你们回来啦！这么快！” JK笑着点点头，“回去了，刚开始还比较新鲜。过了三天，我妈嫌我们烦，打扰了她的生活规律，就把我们又赶回来了。” Brad点点头，看到JK在吃面条，便问道：“你是不是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吃午饭？” JK点点头说道：“对，随便吃两口，反正马上也要吃晚饭了。” Brad看看JK面前的碗是小婉的那只碗，便凑上前去看了看，“这是小婉给你做的？面都糊了！这里面都是什么？什么也没有啊！我来给你做一碗！” 平时这只碗见习惯了，JK一下子没有想起小婉的碗颜色特殊的事情，尴尬地看了Brad一眼。还没说话，正好小婉牵着James的手从楼上下来了。 “人家临走前给你又是包饺子又是买菜的，你好歹也给人做点像样的东西啊！你做的这是什么？”Brad冲着小婉嚷了起来。 小婉一脸诧异，走进了几步问道：“我做什么了？” Brad用努努嘴指了指JK面前的碗：“这是不是你做的？我们三个人应该只有你有这种厨艺。人家好歹也那么远回来的。你就算不会，也做得稍微有点诚意。怪不得Allen从来不让你做饭！” JK尴尬地往嘴里吞着面。小婉凑近一看，他面前的碗是自己的碗，一下子明白过来，忍不住问道：“你还没吃午饭？你刚才怎么不说？” Brad被小婉的问题问得很纳闷，便继续问道：“我搞错了？面不是你做的？” 小婉挠挠脑袋，尴尬地说：“是我做的。但是我......”想了想又说道：“好好好！我没有诚意。我对人很刻薄。我下次改正！” Brad在做晚饭的时候，小婉在客厅继续打着字。JK把院子里的行李拿了进来，开始收拾。收拾完了一个箱子以后，他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在Brad的书包旁，又拿出一个厚厚的小本子，悄悄地走到了小婉跟前，放在了她的旁边。 “这是什么？”小婉看着JK问道，顺便要把它打开。 “回去再看！先放书包里。”JK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旁边在玩的James。 “难不成是在南京想我的时候写的日记？”小婉用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问JK。 “调皮！”JK笑着看她一眼，想捏捏她的脸，又怕Brad看到。只好又去忙了。 吃完了晚饭，小婉和Brad准备离开的时候，Brad忽然发现了书包旁边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颗椭圆形的周身通红的雨花石。Brad再看了看盒盖上写着“南京雨花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带给我的？嗨，你是不是也太客气了！” JK笑了笑，对着Brad又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在客厅玩的James。轻声说道：“趁他没看见，赶快收起来。南京也没什么特别的纪念品，盐水鸭又带不过来。想来想去也就剩这石头了。” Brad正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婉凑了过来。忍不住打开看了一眼，对着Brad开起了玩笑：“呀，挺漂亮啊！我都没有，忽然有点嫉妒啊！” Brad冷眼看了她一眼，说道：“就你给人做那碗面，本来有的，现在也没了！”说着就把手里的盒子塞到了小婉手里。小婉笑嘻嘻地摇摇手，帮Brad放进了书包里。两人又告别了James，小婉抿着嘴又回头看了JK一眼，无奈地走到门口去换鞋。 “对了！”走道门口的Brad摸了摸手里的钥匙，又回头问JK，“你回来了，这钥匙我就还给你了。给你放哪里好？” “你要是不介意，就先留着吧！”JK笑着说道，“反正你天天都来。有钥匙方便些。等小伦回来了，你没空过来了，再还给我。” 小婉依依不舍地离开了JK家，到了家以后，急忙打开了书包找JK给的那本本子。打开一看，居然是本相册，上面有很多翻拍的照片，都是JK从小到大和家人在一起的照片。小婉一下子激动地捂住了嘴，在房间里面蹦了起来。 “你实现了我的愿望！”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小婉激动地喊了起来，“你应该明早再给我！” “为什么？”JK在电话那头感受着小婉的激动，也开心地笑着。 “因为我现在好想抱着你跳舞！”小婉高兴地说着，“你小时候长得好可爱！脸上肉嘟嘟的！和James好像啊！还有这个，这个多少岁，这发型，啊哈哈哈哈！哎呀！我好像搓搓这个大脑袋！” “这么喜欢？”JK在电话的那头，没有想到小婉会如此地激动。 “当然了！我巴不得参与你的整个人生！虽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看到这些照片，感觉好像离每个时期的你都近了一些，感觉好棒啊！”小婉忽然感慨了起来。不一会儿，她又看着最后一页问道：“这是什么？” “最后一页吗？那个你可以拿出来，如果你担心放在里面会掉的话。”JK估计小婉好奇的应该就是那里。 小婉慢慢把它从相册里拿了出来，小小的红色布袋子里，打开了，竟然是一枚小小的象牙色的胸针，上面有一个在浇花的小娃娃，很是可爱。 “这枚胸针，也有故事吗？”小婉安静了下来，一边欣赏着，一边问道。 “这个，是在我房间放着的。我刚刚出国的时候，第一次打工挣到钱了，走过了一家小店，看见了这枚胸针，觉得很可爱，就买下来了。本来是想送给我妈的，结果她不喜欢，说没法戴身上。我就把它放在了我房间的抽屉里。很久了，都没有动过。直到那天你和我说没有仔细看我的房间，觉得遗憾。我就又把它找了出来。” “那么现在可以送给我吗？”小婉轻声问道。 “嗯，就是送给你。如果你不嫌弃它的话。”JK点头说道。 “我现在又有一个愿望。”小婉忽然说道。 “什么愿望？”JK问道。 “有一天我们手牵着手去那什么。你穿着西装，我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手里还拿着花。那个时候，我就把它戴上。哎呀！我是不是在做梦！哈哈哈哈！”小婉不顾电话那头的JK究竟怎么想，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你要那什么，你不穿婚纱，穿白色的连衣裙做什么？”小婉虽然没有说，JK却明白她的意思。 “我不要婚纱，我脑海里从来没有穿婚纱的画面，不能接受！我也不要什么宴席那些的。那些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只要有最爱的人在就好了！”小婉激动地说道。 “你究竟什么时候有的这些画面？你回来有没有好好学习？”JK又笑着问道。 “我有好好学习！我不是在墨尔本想到这些画面的。”小婉解释道。 “在南京？在南京你那么赶！你还有空想这个？”JK有些不敢相信。 “在樱花树下的那个时候。”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说完了，又觉得尴尬，急急忙忙说道：“好了，好了，不说了，我真的要学习了。嗯，怎么办！我感觉有好多好多的话，说不完的话！你不在，我也想你！你在，我还是想你！” “小婉，明早不要来了。星期三早晨你也不要来了。晚上和Brad一起来吃饭就好。好好加油写完论文，啊！”JK在那头说道，“你的感受我都明白，但我舍不得你为了见我，晚上要熬夜。明天我还给你做好后天的早饭带走。明早你就去学校买点吃。不要糊弄自己。今天那种白面，不要再吃了，啊！” 小婉听完了，感觉充满奇迹的一天居然是这么失落的结尾。她忍不住问：“如果我不来，你还会坐在餐桌那张椅子上用电脑吗？” “嗯？”JK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说道：“会啊！你每次来，不都见我坐那里。” “嗯~~~~”小婉忽然哭了，让那头的JK一阵心疼，“怎么了？怎么忽然哭了？” “你坐那个位置用电脑，就是为了等我，是不是？”小婉一边哭，一边说道，“我从来都不知道。直到你不在的那一周。我坐在那里，才发现那是对着门口的位置。原来你每天早晨都在等着我过来，是不是？等不到的时候，好难受啊！你不在的那些天，我每次坐在那里的时候，都希望奇迹可以发生，你可以从门外走进来！” “呵呵，被你发现了我的小秘密了！”电话那头的JK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才好。想了想，又问道：“那你明天早晨再来最后一次好不好？把你今天没有来得及说完的话都说出来。然后接下来就全力以赴学习。” “嗯，”小婉一边抽噎着，一边说道：“我不但要说话，我还要亲亲。不是以前那种亲亲，是像今天下午的那种。我要那种！” “你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小丫头！”JK想到下午，自己都被她说得不好意思。 “我不管！”小婉开始耍赖道：“我天天盼着你能回来。结果你回来了，我还是只能远远看着你！” ☆、Allen的状况/小婉的审问 “你怎么样了？”到家的Brad问着Allen。 “还不就那样，死不了，但是和死人差别也不太大，都是躺着。”Allen躺在床上，说话还是很费力。 “你能不能说两句吉利点的？我没听过哪个人自己这么咒自己的！”Brad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你妹妹为了你千里迢迢跑回去，连自己亲妈，不是，养母，都没见，就又回来了。结果你说这种话。” “好，好，我错了！她这两天怎么样？怎么老是没什么动静？”Allen躺在床上问道：“作业太赶了？我都不敢发信息给她！” “应该是的，毕竟耽误了几天时间。”Brad说道，“不过今天JK也回来了。她要是写的过程中有什么不会的，他应该能帮她一把。” “是吗？他也回了？”Allen一边应着，一边想着两人在医院的两次碰面。 “不过你这个妹妹，天生的胳膊肘朝你拐，你将来不用担心她了！”Brad想到下午的那碗面，又说道。 “怎么说？” “她要回南京看你，JK忙前忙后，连她先回来的几天吃饭的事情都为她考虑了，专门包了饺子放在冰箱里。结果人家今天回来了，她给人家做了一碗清汤寡水的面坨坨，就把人家给糊弄了！”Brad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好笑了起来。 “是吗？”Allen听着，也笑了起来，又忽然有些失落，想起了好久之前两人在自己家吃饭时候他说的话：“哪个男的将来做你的男朋友，吃了你做的饭，他就惨了！”他并不是没见过小婉做饭给JK和James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刚才的那一刻，让他的心中有了一种酸涩的感觉。 第二天的清晨，小婉到了JK家。两人相见的时候，都觉得这好像是又一次离别之前的最后相聚。小婉一下子抱住JK，哭了起来：“我真的不想再和你分开了！离开了纪凯的何小婉好像只剩下一个躯体，我什么都不想做，连朋友都不想见。只想坐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你这是赖皮啊！”JK的心里同样也很苦涩，但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表现出来。“当初是谁左右为难，到了最后的时刻自己选了幼教专业，并且下定决心要成为终身事业的？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作为一名老师，听到你刚才的话让我很伤心啊！” “你是不是对我失望了？”小婉松开了抱着JK的手，垂着脑袋问道。 “不是失望，是对你抱了很高的期望。”JK抱着小婉说道：“你们那个班，我虽然只是代课，却是我最喜欢的一届。很多同学都很有理想，知道将来的自己要做的是什么。而这群学生当中我抱的期望最高的就是你！” “我？”小婉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好多人基础都比我好，我感觉自己是最弱的一个。” “那有什么！你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将英文补上去。我说的是你的专业。”JK摸着她的脑袋说道：“别人都早已定好了自己的专业，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有你是经过了认真的考虑了之后又改的专业。这个决定不是那么容易做的。所以你应该会比其他同学更珍惜可以去上这个专业的机会。是不是？” 小婉仰着脸看着JK，没有说话。 “不管是从哪个角色上说，我都希望你可以全力以赴地学好。于私，我还希望你将来顺利毕业了，我带着你和James回去，拜访双方父母。到时就算你爸妈对我各种不满意，也不至于指责我把你带坏了，连书都读不下去了；于公，你知道人的一生有至少一个自己可以全心为之奋斗的专业是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情吗？它永远不会辜负你。你付出得越多，就会感受到越多甘甜。在你人生很多失意的时刻，至少它还会让你振作，不会让你完全地垮掉。明白吗？” “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小婉看了JK一眼，撅着嘴想了想，又问道：“你曾经有很多失意吗？” “嗯？”JK被小婉一问，不知道要不要现在告诉小婉。小婉忽然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对了，你知不知道你还有个外号，叫‘忧郁王子’？” “嗯？”JK一脸诧异，“什么‘忧郁王子’？” 小婉想着大姐那天和自己说的话，忽然换了一副审问的表情说道：“那天大姐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以前她那届的时候你在她们隔壁班实习，结果你一上课，连她们班的女生都跑去看你。是不是这样？” “嗯？”JK忽然有点尴尬，“可能忽然有位中国老师，她们有点好奇。 “你别找借口了！上次Sam也是说你有好多人追！还有那个Anne！连大姐说到你都激动地不行。我跟她认识了这么久，从来没看她那样。我究竟是有多少竞争对手？你说！”小婉忽然着急了起来，“这是真实的吗？还是我在做梦，忽然感觉压力好大！” JK看着小婉，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想了想，抱住她说：“这些人虽然都存在，但是压力那些都是不存在的，只是你幻想出来的而已。因为她们没有一个人叫何小婉，没有一个人会这样无条件地爱我，信任我，心疼我！而我现在也看不到别人了。你和James，已经把我的心完完全全地占满了。你在不在我身边，我想的都只有你！” “是吗？”小婉抬起头来看着JK，又自己想了想，把头又埋了回去，说道：“那倒也是的！” “你这个小丫头，你脑子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JK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也不是学习，也不是想我，自己幻想一些不存在的东西，然后再自我否定。你累不累？” 小婉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正事还没问你。你现在要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好！我认真回答你！”JK假装收敛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笑容。 “之前小乖和我做代购，你知不知道？”小婉问道，“那些货，是不是都是你买的？” “嗯？”JK听到这话，微微皱着眉头，放开了小婉，看着前方想了想，没有说话。 “这个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告诉我！”小婉走到JK的面前，拉着他的袖子说道。 “都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提起来？”JK还是不想回答，“你现在有时间就......” “原来是你买的！”小婉点点头，前后又想了一遍，“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买起来都是几十个几十个的买。你傻不傻？你为什么要去买？” “小婉，这些事都过去了，你真的没必要为这个事情再来耽误精力。”JK看着小婉，有些着急地说道。 “所以你那个时候放假才会去接那份早出晚归的工作。是不是这样？”小婉忽然想明白了这一切，问道，“要不然你根本舍不得完全不管James！你为什么要这么傻？这事与你完全没有关系啊！尤其在那个时候。你，你根本也不知道我喜欢你的事情。我们不过是普通朋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JK看着小婉说道：“我看到你哭了，我不想看到你那么伤心。” “我哭了？当着你的面为这事哭了？”小婉一边问着，一边仔细搜索自己的记忆。 “你不是刻意当着我的面哭的，是，你不小心睡着的时候。”JK抱住小婉说道：“我想帮你把眼泪擦了，但是我当时没有资格那么做。” “你真的太善良了！”小婉仰着脸看着JK说道：“怎么办，我好担心别人会利用你的善良欺负你！” “或许不是因为善良，只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喜欢你了。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JK抱着小婉，幽幽地说道。“有时候我在想，或许即便Sarah没有请假，我们有一天还是会有机会彼此了解，彼此相爱的。这世间的故事，好像早就有人为我们写好了。” 小婉紧紧地抱住了JK，回想着Rachel那天在飞机上和她说的那些话。想着想着，又想到了樱花树下JK对自己说的话。她抬起头来，举起手摸了摸JK的大脑门，说道：“我不要站在你的身后。不，是不要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嗯？” “以后人生的路那么长，当我辛苦的时候，我就站到你的后面去，你来帮我挡；但是当你辛苦了，我也要站在你的前面，帮你挡住。”小婉看着JK说道：“如果我们都累了，还可以彼此拥抱。当我们的人生遇到许多不如意的时候，可以安慰我们的，不但只有工作，还有彼此。好不好？” JK看着小婉，忽然想起了那首《in Rough Water》的歌词，满心感概。 “无论如何，这个钱我会还给你。还有就是机票，和在南京花的那些钱，你给我一个总数。还有，我们去南京这段时间直到这周末，我都没有时间照顾James了。你不要给我打钱。否则我会生气的！”小婉认真地说道。 “小婉！” “不要让我觉得不舒服！觉得自己变成了鼻涕虫一样软弱！直到我们有一天真的在一起了，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也不想自己完全地依赖你！你可以理解我吗？你算一份总数直接告诉我，我懒得算了。但是你不能少报，要清楚到个位数！我会写个借条给你，先还你三千，然后再每个月还你五百块，直到还清为止。” “你要和我算这么清楚，也就是说当你有困难的时候，我什么都不能做。那要我干什么？”JK有些沮丧地说道。 “我已经拿了很多东西了！”小婉笑着安慰他说道：“满满一抽屉，在我书桌最下面那格抽屉里。我每次打开，都觉得里面好多宝贝。另外还有这里！”小婉指了指JK的心说道，“这个已经是我的了，我只是寄存在这里而已！” JK被小婉说得无奈地笑了笑，“好吧，好吧！按照你说的来，可以吗？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啊！看来那天那位司机师傅说得真的没错，我将来日子不好过！” 小婉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好过不好过，看你的表现了！”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了已经彼此脱落的橡圈和小花，“先把这个帮我粘好。它们已经彼此分开了好多天了，肯定很伤心！” ☆、参观小婉的教室/I miss you so much/绿 等James睡醒了，小婉和JK一起把James送到幼儿园的时候，James忽然不高兴了起来，拉着小婉说：“不要上幼儿园！小婉阿姨不走！”任凭Dora怎么逗他，他都不肯进房间。 “就一个多星期没上，就又不适应了？”小婉看看JK，JK想了想，蹲下身来问James：“James，小婉阿姨马上也去上课了。和James一样的，只是去了不同的教室。” “去的哪个教室？”James歪着脑袋问JK。 “爸爸带你去看看，好不好？我们先送小婉阿姨进教室，然后我们再回自己教室，好不好？”JK柔声地问道。 James点点头，好像暂时得了个特赦令一样跟着JK和小婉出了幼儿园。 这是小婉本学期的最后一堂综合课，老师会最后再强调一遍各科的最后的大论文的要求。 路上的阳光里，小婉背着书包，牵着James的手往教室走去。一边走着，又一边回头看看JK，举了举空着的右手，笑着说道：“我现在好希望这边的手也牵上！”JK也开心地看着小婉的背影，感觉此刻的阳光不但照在了身上，也照在了自己的心里。 三个人一路走到了教室外头，小婉蹲下来指着教室里面说：“你看，James，这就是小婉阿姨上课的地方。是不是比你的教室无聊很多？什么玩具也没有。” James把头往里凑了凑，甩开了小婉的手，直接走了进去。小婉赶忙跟着进去，JK也要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小婉的老师，原来他是以前JK的同事。他只好停下来，陪对方聊了一会儿。 James直接爬到了讲台旁边，站在上面感受了一下，说道：“要在这里和，小婉阿姨一起！” “James！”小婉着急地想把他抱下去，James扭了扭屁股往旁边坐了坐，有些不高兴。旁边进来一位小婉的同学，直接问道：“Is　this　your　son？　Very　cute！（这是你儿子吗？很可爱啊！）”小婉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是该解释好，还是不该解释好。 David也进来了，看到讲台前的小婉和James，想到自己有次在路上碰到小婉追着James跑的那一幕，有些好笑，问道：“诶，需要帮忙吗？” 小婉看到David，脱下自己的书包往地上一放，“帮我放好！” 说完了，就要冲上讲台，要把James给抱下来。 James高兴地跑了起来，好像在和小婉玩起了躲猫猫。直到JK走了进来，一把抱起 James。“James，现在小婉阿姨要上课了，我们也回去自己教室好不好？” “要小婉阿姨！要小婉阿姨！”James一脸不高兴地说道，好像马上就要哭了。 小婉看着他，心头一软，回头对着David说道：“麻烦你帮我听听老师对最后的那篇report有什么要求。我去和老师请个假。” “小婉！回去上课！”JK有些严肃地说道。呼了口气，又回过头，对着James说道：“James，咱们也回去上课。等小婉阿姨上课结束了，爸爸就把你接出来，带你找小婉阿姨吃午饭，好不好？” 小婉有些委屈，又十分不舍地看着父子二人。JK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头看到后面的David手里提着小婉的书包，心中有些复杂，却不能说什么，冲着他笑着点了点头，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小婉的老师还和James开玩笑，说他可能将来也想当老师。又问JK要不要带着James在这里上一节课。JK笑着婉言谢绝了，带着James又往幼儿园走去。 “生气了？”中午吃饭的时候，JK看着撅着小嘴的小婉，笑着问道：“是不是因为我刚才很凶？向你道歉，行不行？不要生气了！” 小婉听完了，又笑了笑，说道：“或许我更应该生自己的气。你早晨和我说的话，我没有好好听进去。我要每天提醒自己，学习才是最重要的！”说着又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哎！”JK急忙拦住她，说道：“干嘛打自己？你知不知道我会心疼的！” 小婉看着他，抿了抿嘴说：“因为我真是太过分了啊！早晨有一刻，我居然还真的蛮想和你们一起走的。连我自己都被我自己吃惊了！” JK笑了起来，夹了一块肉给她：“其实有一刻，我也很想带着James留在那里，和你一起上完那堂课。” “什么时候？”小婉好奇地问道：“你这么有原则的人，居然还有这种想法？” JK看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到David提着你的书包的时候。” 说完了，又马上补充道：“我不是要干涉你结交朋友啊！你们还是可以像现在这样。我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小婉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起来。笑完了，又看看旁边安静地吃肉的那个小胖子，问道：“刚才你一个劲地喊：‘要小婉阿姨！要小婉阿姨！’现在小婉阿姨就在你旁边，你看都不看我一眼。请问你，是小婉阿姨比较亲？还是肉比较亲？” James不慌不忙地一边咬着糯米丸子，一边说道：“现在是，肉亲。等会儿，小婉阿姨亲。” 两个大人听完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James，你怎么这么精？”小婉忍不住问道，“这究竟是跟谁学的？” “跟小婉阿姨学的！”James还是一边吃着肉，一边平静地说着。 吃完了午饭，JK看了一眼James，知道如果现在让小婉去学校，James还会使老招数，便问他：“James，要不今天我们在车上睡午觉，你陪爸爸去买菜好不好？顺便我们还可以去买上次小婉阿姨买的车轮饼给你吃？” James一听，点头答应了。跟着JK就往门外走去。JK一边换鞋，一边回头看着小婉，不舍地说道：“我不送你了，要不然越送越送不掉。我们走了，你就赶快去图书馆。到了图书馆有了学习的氛围，你就不会想我了。” “可是我，”小婉看着JK，满脸地不舍。想了想，又点点头，说道：“好！晚上见！” JK又回过头看看她，拉住了她，对着她的脑门亲了一口，“如果你真的想有一天我也可以依靠你，现在就要对自己严格一点。加油！” 随着考试越来越近，图书馆里的人明显比上周又多了很多。小婉到图书馆的时候，David还在原来的老地方等着她。帮她把位置也占好了。看着小婉从外面走进来，David高兴地举了举手，“小婉，在这里！” 小婉高兴地走到了David的对面坐了下来，“吃午饭了没有？”她问道。 “嗯，还没有。吃完了午饭再来的话，应该这个位置就会有人了。”David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么晚还没吃饭？”小婉一听，赶忙站了起来。直接忽略了David后面的话，跑去前面的café买了个鸡肉卷过来给他，“今天还有很多字要打，来不及出去了，改天请你吃好吃的！” “小婉，”David放下手里的鸡肉卷，看着小婉。 “什么事，你一边吃，一边说。”小婉一边打开电脑，一边拍了张图书馆的照片，给Allen发了过去。 “你，”David的话仿佛已经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出来。 小婉有些着急，看着他说道：“怎么了？说吧！我们都这么熟了，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 “Allen手术情况都还好吗？”David顿了好久，好不容易说了出来。 “嗯！谢谢你关心！”想到Allen，她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画面还是Allen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刻。但是她只想把这个画面留在自己心底，不叫更多的人担心。“其实我这两天都没怎么问他，不过Brad说他恢复了不少。有劲和他吵架了！”小婉笑着开玩笑说道。 David笑了笑，忽然鼓起了勇气，从心底里说了出来：“其实我想说，看到你回来真好！I miss you so much！（我好想你！）” “嗯？”小婉有些吃惊，忽然明白了David的意思，放下了手中的书，认真地说道：“David，这事我们讨论过了，能不能不要......” 话还没说完，David赶快打断她，“好朋友也会彼此想念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而且你走的时候，都没和我说一声。这么没义气！你认为我能对你有什么想法？” 小婉听了，冲他笑了笑说道：“嘿嘿，抱歉啊！当时实在是太赶了。” David无奈地笑了笑，又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你和JK老师......” “嗯？”这次轮到小婉有些语塞，不知道要怎么回答David可能会问出来的问题。 David笑着挥挥手，说：“不用理我！赶快学！” 到了晚上，小婉和Brad刚刚吃完了晚饭，JK就想叫他们回去。被刚刚吃完了饭，在沙发旁边玩的James听见了，撅着小肚子就跑了过来。“要小婉阿姨！一会儿小婉阿姨陪我睡觉！” “James！”JK看着儿子，一下子想不起有什么好方法可以让他和平地放弃这个想法。 小婉把饭桌上的最后一块糖醋排骨夹到了自己嘴里，吃完了，满足地拍拍手，说：“我陪就我陪吧！我今天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而且今天总共就走了几步路，其余时间全程坐着，现在让小胖子帮我消耗一下热量！” 说完了，又转过头对着James说：“James，你要小婉阿姨陪你睡。那你先过来帮小婉阿姨收拾餐桌。” 对面的Brad看着小婉，忍不住感叹道：“是真能吃啊！将来你得到家里有矿的人家去生活。一般人家养不起你！” JK听了有些尴尬，站了起来，对着小婉说：“那你们俩收拾吧！让Brad休息休息！” 小婉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看着Brad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哪也不去，我得在这里吃。我要是走了，James就会长成大胖子的！所以我身负重任！”接着又转身看着旁边的James说道：“James，我们是最佳拍档，是不是的？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拍档是什么？”James好奇地问道。 “大概就是好朋友！最好的好朋友！”小婉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找了个靠的近的意思帮助他体会。 James一听，想到了在机场碰到Sam和Rachel一家的那一幕，抱着小婉说：“小婉阿姨是我的绿朋友，不是爸爸的！” 虽然James心中想的是绿色的朋友，但是他的发音并不是非常清晰。三个大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全部是另外一个意思。时间仿佛在这一秒钟忽然凝固了。小婉看了看JK，JK看了她一眼，往Brad跟前走了一步，马上就要说出来的时候，小婉赶忙说：“小婉阿姨是我们大家的绿朋友！包子叔叔是黑朋友！你是蓝朋友！好不好？” 晚上两人通电话的时候，小婉对着电话那头的JK说道：“对不起，我，我其实不害怕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除了小伦。”JK帮她补充道。 “是，”小婉低下了头，声音也忽然变得无力了几分，“我想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再当面告诉他，可以吗？毕竟他才做完手术，我不想刺激他。” “没关系，我理解。这并不是你造成的问题，你不用觉得愧疚。”JK安慰道：“但是到时候，让我来和他谈。可以吗？ ” 两周多的时间终于悠悠地过去了。周五的下午三点，当小婉去学校交完了最后一门作业的时候，第一个打的电话，就是娜娜的。 “你要不要陪我来收拾行李？像上次我走的时候一样？”娜娜在电话里问道。 到了娜娜家，小婉问道：“你又要回去吗？明天飞机？那你要不要把车钥匙顺带留给我？我，我找David帮你遛车？” 遛车是一个娜娜不再想提起的往事，“不，我今晚就走！车就算了，将来回来不能开的话，到时候请人来充个电就好了。”娜娜一边收着行李箱里的东西，一边说着。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你，是不是还是不想看见我？这块地方也让你伤心？” 娜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叹了口气说道：“一半一半吧！”说着，又拉开了食品柜问小婉：“这里面还有没有什么你想要的？趁小乖还没来。” “娜娜！”小婉走到娜娜的跟前，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我们是不是以后都不是朋友了？你还会不会回来？” “看姐心情吧！”娜娜呼了口气说道， “但学我肯定是要上完的！要不然被笑死！”她还是有气无力地说道。“过会儿收完了，我就要走了。晚上八点的飞机。这房子里的东西，垃圾那些，我也来不及收拾了。小乖有我的钥匙。” “你就这么点行李？这些衣服都不带了吗？” “带不动了，我连自己都懒得管，还管得了衣服？” “那，谁送你？我送你，可以吗？” “行吧！你想送就送吧！不想送，我叫辆出租车也可以。没区别。”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小婉写简历 “嗯，我好不容易熬到放假，结果你又在上班！怎么会这样？”小婉一边撕开手上的肉饼，一边说道，“我还想和你玩儿呢！可是再没一会儿，你都要上班去了！” “那你要怎么玩儿？”JK一边说着，一边把小婉的双腿抬了起来，搭在自己的腿上。 小婉有些吃惊，急忙要把自己的腿放好。“你很放松啊！完全不像马上要去上班的样子，好像现在放假的人是你一样！” “就这么吃吧！我神经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你放假，而且一会儿我都要走了。”JK说着，又把小婉的腿抱得紧了点。 小婉尴尬地吞了口口水，把撕下来的那块饼塞到了JK的嘴里。 “再把那块也拿给我吃。”JK一边嚼着，一边看了看小婉的胸前。 “哪块？”小婉愣了一下，各处看了看，忽然看到自己胸前有一小块撕得掉下来的饼屑屑，尴尬地捡起来，要丢掉。 “哎！给我吃！我要吃这块！”JK急忙拦住她，握着她的手把那块小饼屑放到了自己嘴里。小婉还来不及脸红的时候，JK忽然笑着说了一句：“自带围兜就是好！要是我早掉地上了！” “哎呀！”小婉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羞得赶忙想站起来逃走。JK笑着一把抱住她，让她横坐在自己腿上，“你还没说呢！究竟要玩什么？” 小婉羞地直接把头埋到了JK的肩膀里，叫道：“这是谁？这是Kim JK？” JK笑了起来，说道：“呵呵呵，有的时候，Kim JK会稍微得意忘形一下。”说着又把小婉的脸轻轻捧了起来，问道：“你究竟想玩什么？还没说呢！” 小婉看了JK一眼，又重新把头埋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说：“那我想问你问题。” “这也算游戏？”JK有些失望地说道，“好吧，你问吧。什么问题？” “嗯，”话还没说，她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快说啊！小丫头，我快到时间了！”JK笑着催她。 “好好好！我说！”小婉清了清嗓子，“那个，那你是什么时候嗯嗯我的？”说的时候又把“喜欢”那两个字说得很模糊。 JK被小婉一说，也笑了起来，想了想说道：“这个，可能我的脑子知道得比心来得慢吧。不过你看我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早晨坐在这里等你，应该就是那个时候。” 小婉想了想，又笑了起来，“原来是那么早的时候，那你都不告诉我！感觉你那个时候一个劲嫌弃我，把我往外推！” JK听了，有些后悔地抱紧了她说道：“是啊！那个时候，我总觉自己不是一个可以给别人带来幸福的人。希望你可以找到一个更值得自己付出感情的人！这想法实在太傻了！我现在偶尔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傻到家了！” “为什么这样觉得自己？”小婉听了，心疼地抱紧他，“你多好！我觉得再也不会碰到一个像你这么好的人了！你给我带了了很多幸福！超乎我的想象！” “是吗？”JK有些感动地看着她，想了想又说道：“那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了！” “什么问题？你说。” “那天我刚回来，我们俩在楼上的那一刻，你抱住我之前，在想什么？想得那么认真？” “你，你这个问题犯规了！这个不能说！” “说吧！嗯？我好奇了很久了！只是没有机会问你。” “原来你也会撒娇？不可以对别的女生撒骄啊！否则我要犯心脏病了！” “胡说！别咒自己！我怎么可能对别人这样说话？快告诉我！” “那我说了你不要笑我啊！” 小婉顿了顿又说道：“我忽然想起了娜娜警告我的话，所以在想，如果真的怀孕了，先生了宝宝，再回去读书，我妈会不会骂我？” “那种时候你能这么冷静想到这些问题？” “不是问题，只是画面。当时自然而然就有这样的画面。” “那后来你的结论呢？自己卖可怜让你妈妈同意？” “是啊！我妈不会骂我的！我家虽然不富裕，但是我从小到大不管要什么，我妈都会尽量满足我。到时候，我先告诉我妈，然后我妈OK了，再让她告诉我爸。呵呵呵，这是我的老策略！” “你真是个傻姑娘！这画面快删掉！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的！以后只要是关于我们的事，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站在你父母前面的。一定是他们真的答应我们俩，为我们祝福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再考虑宝宝的事情。” 小婉害羞地看着JK，又重重点了点头。 JK脸忽然有些红了，有些紧张地提了一口气，问小婉：“你真的很想和我生宝宝吗？” “哎呀！”小婉又把头埋进了肩膀里，想了想，又抬起头说道：“其实我真的还蛮想的！小宝宝多可爱！James也有人玩了！多幸福！” “小丫头！”JK把小婉又紧紧抱住，说道：“你究竟是个小妖精，还是个小精灵！真想把你缩小了，放在我的口袋里，随时随地把你带在身边！” 接下来一个多月里，马上James上幼儿园去的时候，你准备干嘛？”晚上两人通电话的时候，JK问道。 “我，我想去看看有没有幼儿园可以招人。我想赶快挣点钱，可以把欠你的钱还上。”小婉想了想，说道。 “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搞这么辛苦？”JK有些心疼地说。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如果能有幼儿园的工作经验，应该也是不错的！” “我其实最想回去EAP4去听你上课。嘿嘿嘿。找工作只是第二个意愿。” “呵呵，我这学期真的去EAP4！” “是哦？我前两周都没有仔细问你，以为是直接升上去！为什么你每次教到EAP3的时候，都直接把你拉上去？哈哈哈！” “呵呵呵，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EAP4的何小婉只有一个，不会再有了！向你保证！” “嗯，我知道！我很有自信的！” “那你要去找工作的话，要不要把简历写了，我帮你看看？” “好！我这两天写完了就给你看。” 周二的早晨，小婉送完了James，就去到图书馆和David一起写简历。考试结束了，图书馆里也如同强风过境，剩下的人寥寥无几。 写了一会儿，小婉看着电脑感叹道：“我感觉写完了James这一段，几乎没什么可写的，能不能只把姓名，联系电话写上去？呵呵呵！”小婉有些无奈地和David说道。 “我教你！别忘记我也工作过的！”David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站在小婉座位的后面，一只手撑着桌面，另外一只手用起了鼠标。 小婉感觉到了身后的David，觉得很是尴尬，急忙站了起来，走到他的旁边说：“你用，你用！我坐旁边就好！” David也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又赶忙把头转向了电脑。他帮小婉招聘的网络上找了一些相关的信息，截取了一些和小婉相关的，又改了改词语。两个人又讨论了一下现阶段的学习内容，写了上去。 “这样还是不够丰富，让我下午再想想，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David问小婉：“上次你不在，Brad请我们吃的那家新开的餐馆还可以。” “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否则我根本想不到去看招聘网站。我请你吃饭！谢谢你帮助我！走！”小婉收拾了书包，就和David走了出去。 两个人吃完了饭，小婉去收银台付钱的时候，收银员看着她笑了笑，说你男朋友已经付过啦。 小婉有些尴尬地回头看了一眼David，David拿起了书包，也笑着看看她，说道：“请吃个饭没什么了不起吧？我又没请你吃大餐！下一次可以单独和你一起吃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就让我请这一次吧！” 小婉手上只有卡，她吸了口气，把卡又放回到皮夹里。和David一起背着书包出了门。 今天的天气有点阴，小婉抬头看了看天空，云朵们都调皮地连在了一起，完全不让太阳把自己的脸露出来。“就欺负你！就欺负你！就不让你露脸！现在你就当会儿太阳吧！谁让我看不到你，不能欺负欺负你！”小婉心里暗自想到。 “你在想什么？笑这么开心？”David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嗯？没什么？今天天气很好！”小婉笑着对旁边的David说道。 “你喜欢阴天？”David抬起头看了看天上满到好像要溢出来的云朵。想了想，又点点头：“不过澳洲的紫外线确实太强烈了一些。对女孩子的皮肤不是很好！” “晴天，阴天，下雨天，我全部都喜欢！”小婉笑着和David说道：“我现在要去JK家给小芹菜它们浇点水，早晨走的时候忘记了。等我回图书馆的时候，会把钱带给你！说好了我请客的！”说完了，她背着书包连走带跑地往学校对面的马路赶过去。完全没有给David说话的机会。只留下他一个人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 刚刚走到一台ATM取完钱的时候，小婉忽然收到了JK的信息：“马上和隔壁班男同事一起去吃饭。我想你了！你在干嘛？” 小婉见JK特地强调了“男同事”，一个人在马路上笑出了声。又发了条信息过去：“和女同事也可以的！我也想你了！现在回去给小芹菜它们浇点水。早晨忘记了。” “好！那别回信息了，眼睛看着路！” 放下了手机的小婉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原来你真的在听我说话！”她笑呵呵地对着天空说了一句，又往JK家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恋爱中的女生常常会变得盲目。女主的想法非常幼稚，小孩的出生是需要担负极大的责任的。所以这不是一个云淡风轻，把父母忽悠过去就可以做出的决定。此章节中她的想法只是小说中她本人当时的想法。并不代表笔者倡导她的想法。 ☆、JK母亲和红衣女子的突然出现 小蔬菜们长得很好！小芹菜和小葱已经在原来的切下来的半截上面开始慢慢抽枝，只剩西红柿的种子还没有冒出小芽。小婉一边给它们浇着水，一边嘱咐着它们：“你们真的好棒！西红柿，你要加油啊！快点长出来，让我们把你吃掉！”想了想，又摇摇手说道：“不吃，不吃，就算你长出来，我们也只是观赏你，默默地观赏你！我会保证不让James欺负你！”说着，自己又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正蹲在那里呵呵笑着的时候，院子的门忽然开了。小婉听到声音，以为是快递员来送东西，拎着浇水壶站了起来，却发现门口站着的，是JK的妈妈和一个看着约莫三十出头，身姿挺拔，妆容精致，穿着玫红色上衣，职业裙和高跟鞋的女人。这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小婉在疑问了一瞬间，下一秒脑子仿佛过电了一样想到了看到她的地方。 “阿，阿姨！”小婉急急忙忙往两人走去，冲着JK的母亲鞠了一躬。JK母亲和红衣女子看了小婉一眼，都有些诧异她的出现。红衣女子还没张嘴问，JK母亲赶快说道：“这是小凯请来照顾James的女孩儿！” 小婉有些诧异地看了JK母亲一眼，又看了看红衣女子，没有否认。倒是红衣女子一听，热情地伸出手打招呼：“Hi, I’m Nancy. James’ mother. Nice to meet you! （你好啊！我是Nancy，是James的妈妈。）你一定是‘小婉阿姨’! James talked about you all the time when we were in Shanghai! （我们在上海的时候，James一直提起你的名字。）你也可以和我说中文。但是我习惯了两种语言一起用，希望你不介意。” 小婉尴尬地和Nancy打了个招呼。心底有个地方明白这位红衣女子和她爱的男人之间曾经有着深切的联系。然而此刻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脸上热情的笑容，心中好像又难以将这一切联系起来。仿佛她只是自己认识的一位新朋友而已。小婉愣了两秒，看着两人身后的箱子，赶忙帮着要一起把行李箱拿回到屋子里去。拿完了JK母亲的，正要把Nancy放在deck上面的那只玫瑰金色的行李也拿进去的时候，Nancy按了按箱子，拦住她说：“It’s OK. Just leave it here.（没事，就放这儿吧。）” “James在睡觉？”JK母亲进了门，看整间房子都很安静，便问道。 “嗯？没有，他去幼儿园了。”小婉忽然觉得自己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一份心虚的感觉，“阿姨，我就是来给小蔬菜浇个水。我过一会儿去接他。” “那今天早点去接吧！”JK母亲想了想说道：“我刚来，还不熟悉路。还麻烦你去接一下，行不行？” 小婉连忙点头，说道：“好！我现在就去！”说着就背着书包出了门。 “Hey，小婉！”Nancy打开门喊了一声，“我们一起去吧！” 小婉一听，又停下来脚步，走了回来。Nancy又仿佛想起了什么，笑着拍了拍小婉肩膀叫她等等，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大的玩具。然后跟着小婉出了门。 “这附近哪里有卖咖啡的？”Nancy一路走，一路问小婉。小婉赶忙带着Nancy又来到了附近的那排小店当中的咖啡店。Nancy点了杯咖啡，又回头问小婉需不需要什么。她赶忙摇了摇手。 Nancy回头看看小婉说：“Don’t be shy! You’re in Australia. I’m not going to bite you! Come on!（这里是澳大利亚，我又不会咬你。别这么害羞啦！来吧，喝一杯吧？）” 小婉只好尴尬地点了杯热巧克力。两人又往学校走去。一路上，Nancy问了问James平时的情况。小婉赶忙把书包里那个记录James平时routine的本子拿了出来。 Nancy停了下来，翻了翻那个本子，发现上面记录得很详细：不但有每天睡觉吃饭的信息，还有玩的活动，学习的内容和计划，James语言的变化。甚至连上次James生病的温度都记录了。Nancy忽然有点感动，抱住了那本本子问道：“You did a great job！May I keep this for a couple of days（你真的太棒了！这本本子能不能放我这里几天，让我看看？）” 忽然被肯定了工作，小婉也觉得很开心，也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冲着Nancy笑了笑，说道：“谢谢你夸奖！他也很想你，常常提起你！” 这句话本是出自好意，听着却有一种主次互换了角色的感觉。Nancy的脸微微僵硬了一下，看了小婉一眼，又和她一起往前走去。 两个人到了学校门口，小婉看着路上来来回回的学生，忽然想起David还在图书馆等着自己。急忙拿出了手机。 “David，我下午有点事，来不及过来了，钱我改天还你，行吗？” “你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可以告诉我吗？你现在在哪里？” “没有着急的事情。我在接James。今天要早点接，所以我来不及过去了。” “好，好！那你注意安全。” David还想再多说两句，又觉得自己没有再多说的余地。小婉这头也急急忙忙挂了电话。 幼儿园James的班上，James一看到小婉，高兴地跑了过来。又看到Nancy，又有些腼腆地躲到了小婉的后面。完全没有了平时指着照片认真自信地和小婉介绍自己妈妈时的模样。小婉和Nancy都很尴尬。小婉想了想自己的立场让James喊Nancy妈妈很是奇怪，便尴尬地看了Nancy一眼。Nancy看了看James，又看了看旁边注视着他们三人的Dora，赶忙说：“It’s OK. I will wait outside.（没事，我在外头等你们好了。）” 等小婉带着James走到门口的时候，David也在不远处等着她，看到小婉出来了，也小跑了过来。 “你没事就好！我就是看你一眼，担心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David笑着说道。 正说着话，Nancy也走近了，拿着手上的玩具在James跟前又晃了晃，递给了James，又看着David。小婉赶忙介绍了一下： “Nancy，这是我同学David。” “David，这是Nancy，是......”小婉看了看Nancy，正不知道怎么介绍下去。Nancy赶忙补了一句，“是James的妈妈！” David赶忙和Nancy握了握手。 Nancy刚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David紧张地站在外面看着幼儿园大门。便笑着问Daivd：“You guys are …（你们俩是？）”话还没说完，小婉赶忙否认道：“No, we are just friends.（我俩什么也不是，就是朋友！）” David在旁边很尴尬地笑了笑，Nancy笑着假装把手撇到嘴边对David说：“It’s not that easy. You need to work harder!（看来你还得加把劲啊！）” David笑着点了点头，对着牵着James的小婉说：“我就是担心你。怕你一个人到处追James那些的。既然你都OK，那我就先走了。”说着便和大家告了别，往学校门口走去。 “哎！David！”小婉想起了中午的饭钱，赶忙拉着James跑到David面前，把皮夹里的钱递给了他：“说好是我请客的！下次你再请我好了！” David拿着钱，有些尴尬，也有些不高兴。但是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把钱放在了口袋里，先离开了。 “You don’t’ like him He is cute! I can tell he really cares about you.（你不喜欢他吗？他挺可爱的啊！看得出来，很在乎你！）”Nancy不急不慢地走到小婉跟前，问道。 在Nancy强大的气场面前，小婉心底有个声音十分微弱。再加上JK母亲刚才进门的时候对自己的身份做的注解，她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又看着正在尝试打开盒子的James说：“James，要不要小婉阿姨帮你？” Nancy再次感觉自己站在小婉和James的面前仿佛一个外人，心里有些不舒服，又不想在小婉的面前表现出来。只好自己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我们的taxi（出租车）很快就要到了。在上海呆久了，我已经不适应澳洲高高低低的路了。” 小婉想说很多taxi上面没有儿童座椅，但是看了看Nancy脚上的高跟鞋，还是没有说出来。点了点头，牵着James跟着Nancy往学校外面走去。 车上真的没有儿童座椅。Nancy没有想太多，只是让James坐在了两人的中间。小婉一坐好，James就赶快从座位上下来，走到小婉的腿边说：“要坐小婉阿姨身上。” “James, it’s not safe to sit like that.（James，那样坐很危险的！）”Nancy有些不高兴地说道。James看看她，又往小婉的腿边挤了挤。 小婉赶忙轻声对James说：“James，你看，小婉阿姨和妈妈都坐好了，而且还系了安全带。James想不想和我们一样？这样空出了两只手，就可以玩玩具了，好不好？” James这才点点头。 Nancy尴尬地笑了笑，看向了窗外。 ☆、JK母亲和小婉的约定 三个人到了家。JK母亲一看到James，激动地走过来和他抱在了一起。小婉看看James，估计他今天是不会睡觉了，便看着Nancy说道：“那我就先离开了。他今天应该不会想睡午觉了。四点钟的时候稍微吃点水果就好了。五点钟，JK就应该回来了。”这个名字从小婉嘴里念出来的时候，好像在提醒着她这是一个梦。究竟哪个是梦？今天下午之前都是梦？还是此刻是梦？此刻的她搞不清楚。 她又走到JK母亲跟前要和她告别。James一听小婉要走了，急忙一把抓住了她：“要小婉阿姨！要小婉阿姨！” 小婉尴尬地看着JK母亲和Nancy。JK母亲一看James要小婉，只好说：“他要你，你就再待会儿，吃了晚饭再走吧！” 小婉又看了二人一眼，点点头，对着James又换了个开心的语气说：“James，妈妈给你带了这么好玩的玩具！小婉阿姨好羡慕！我们和妈妈一起玩，好不好？” Nancy也明白小婉是出于好意，但是她总有一种被小婉操控了节奏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非常不舒服，无奈当着这三个人的面，她不好发脾气。只好耐着性子一起走到了客厅，坐在小婉和James的旁边，看着两个人。 小婉故意把很多零部件都放在Nancy的旁边，请James去和Nancy要，然后教James请Nancy帮忙装上。见Nancy稍微和James熟络了一些，小婉悄悄站了起来，走到了在厨房的JK母亲的旁边。 “阿姨，”小婉喊道，想了想，又直接说起了南京话：“还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啊？” JK母亲正在整理冰箱，看到里面有些菜已经不新鲜，就拿了出来，一边拿一边抱怨：“这买的都是什么？哎，一没的老人在，就瞎乌！” 看到小婉过来了，她问道：“你来得正好！你能说南京话还是啊？小婉啊！阿姨那天见你见得比较着急。阿姨还能找个机会和你谈谈？还有，你每天照顾James，都做点什么东西给他吃啊？” 小婉感觉好像自己的作业重新被另外一个人开始检查一样，有点紧张地说道：“好！阿姨！你想问我什么，随时都可以。另外James的饭大部分时候都是早晨纪凯做好的，我中午给James热一下。” “啊？你饭都不给他做，吃得都不新鲜，那你究竟照顾他什么呢？”JK母亲听了，不高兴地问道。“小凯说你很好！很会照顾James的。我还以为......”想了想，叹了口气，又没说下去。“算了，算了，反正我回来，暂时也不会走了。” 说着又看了看客厅的母子，问小婉：“你现在有没有空，有空我们在外面聊两句。” 小婉点点头，跟着JK母亲出了屋子。 “小婉还是啊？小婉啊！阿姨和你都是南京人。我们南京人就是实在，阿姨也不和你绕弯子了。阿姨是这么想的噢！” 小婉点点头，仿佛JK母亲不说，她也大概猜到是勾还是差了。 “我总共到现在没接触你几分钟。阿姨不想评价你是好是坏，阿姨没有那个意思。要说坏，那是坏在我们家小凯身上了，他脑子糊涂了！”JK母亲看着小婉，长长地呼了口气。“这个家的情况，你也清楚。我是希望他们夫妻俩能复合的。为什么呢？一来当初他们也是有感情才结的婚。二来这样对小孩儿最好！”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小婉的眼睛看着前方矮矮的灌木，没有动。 “你呢，年纪轻。有些事，你人生还没有经历过，想得比较简单。阿姨也能理解。但是小婉姑娘啊，我们小凯年纪不轻了，人过三十，已经不是追求自我感受，追求爱情的时候了。到了这个阶段，就是以下一代为重，你说呢？” 小婉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顺着JK的母亲点点头。 “阿姨也看得出来，你也不是贪图钱的女孩儿。要说有钱，比我们小凯有钱的人有的是。可能是看上他的个人魅力了，还是啊？但是你们这个年纪实在差得太多了！关键是还有个James！阿姨心里头着急啊！”说道这里，JK母亲的眼睛稍微有些红了。 小婉一听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心一下子就软了，赶忙抬起头，看着她说：“阿姨，你别着急！你想我做什么？” JK母亲看看她，说道：“小凯那头是陷在里头了，我无论如何说不通他。你这头，你能不能松松手，把他放掉？还行啊？算阿姨请你帮忙了！” 小婉看看JK母亲，忽然想到了自己远在南京的妈妈，不知道怎么的，就点了点头。JK母亲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胳膊，要往里走。 小婉低着头想了想，对JK母亲说：“阿姨，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书包拿出来？我就不进去了。” 正在JK母亲进门的时候，Brad提了个桶，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小婉高兴地说：“你也刚到吧？James呢？我今天去钓了一条大鱼，晚上一鱼三吃怎么样？” 小婉还来不及拉住他，Brad已经对着屋里喊：“James，快出来！看看叔叔给你带的大鱼！” 小婉想把Brad推出去，无奈已经来不及了。James听到了Brad的喊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紧接着，JK母亲和Nancy也走了出来。 等JK从学校开车回来的时候，James正在屋外和Brad看着盆里的鱼，小婉一个人蹲在旁边，看着地面，若有所思。JK高兴地从车上下来，第一个看到小婉，她却并没有抬头。他感到有些不对，又碍于Brad在，不好问。只好还用开心的语气问道：“James，今天怎么有个新朋友来我们家？” James抬起头看着JK说：“爸爸，有大鱼来了，还有奶奶和，”他顿了顿，轻声喊了声：“妈妈！” JK吃惊地抬起头，看了看屋里，又看了看小婉。小婉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给JK：“你回来了，我就可以走了。否则他不让我走。你，你们，赶快团聚吧！”说完了，又看看Brad，说道：“我们走吧！我，我请你吃晚饭，好不好？” Brad早就看出小婉神色不对，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帮她拿起了书包，跟JK点了个头，就往外走去。 “小婉！”JK瞬间理解了现在的处境，只恨自己的动作每次都是晚了几拍。现在人即将要离去，连挽留的话也不能说，也只能喊出她的名字。 小婉看了看JK，忽然觉得今天下午这半梦半醒的一切终于都被串到了一起，变得真实起来。心里某个地方，又忽然脆弱了起来。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笑着看着JK说：“我就不在这里吃晚饭了。James对Nancy还有点陌生，你，你帮她们多熟悉熟悉，当然，如果你觉得必要的话。再帮我和阿姨说声再见！我就不进去了。”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James一把拉住小婉的衣角喊道：“要小婉阿姨！要小婉阿姨！” 小婉觉得自己很无力，却还是本能地蹲下来，抱了抱James，说道：“James要不要进去吃晚饭了？你闻，好香啊！奶奶肯定给James做了好吃的大肉肉了。肯定比爸爸做得还好吃！” James还是想粘着小婉。JK一把抱过了James，对小婉说：“你先和Brad去吃晚饭。我晚上去找你！” 小婉看看他，依旧勉强地笑了笑：“我没什么。不用来找我了。你看好他。毕竟奶奶和妈妈刚来，需要一些时间和他熟悉一下。”说完了，看了看已经在路边等自己的Brad，对着James挥了挥手，就往外跑去。 JK张了张嘴，想喊小婉的名字，又在心里想此刻就算喊，也无济于事。幸运的是Brad在小婉旁边。可以让他稍微放心一下。他知道现在后悔动作太慢，让自己变得被动已经晚了。他迫切地希望给自己一点时间，在见到小婉之前拿出一个解决方案。 父子俩进了屋子，James就去玩玩具了。母亲正在做菜，Nancy去了客房看小婉留下来的那本记录本。 “妈，你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JK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努力让自己耐下心来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回南京不也是临时通知我？搞得我措手不及的！”母亲关上了火，转过头来，有些生气地说道。 说完了，她看了看客房，对着JK压低了声音说：“人我是好说歹说给你求过来了。是我这个做长辈的当初没做好，我向你们道歉。你们就不能好好再谈一谈？为了这个小孩儿，再试试看！这么点小孩儿，看到一个外人都比看到自己妈亲！我都急死了！跟她两个又谈不通，好像我们俩说的不是一种中国话。” JK皱了皱眉，还是走进了客房。Nancy听到了JK的脚步声，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他。JK吸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开头，只好问道：“这边的天气比上海冷一些，还适应吗？” Nancy转身合上了那本本子，又转回头看着JK说道：“谢谢你被迫的关心！我不觉得冷。I just feel a bit awkward! （我只是觉得很不自在！）” JK点点头，说道：“是我没和我妈沟通好！不会再有下次。”两人看看彼此，好像再无可说的话。JK又点点头，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客厅，坐在James的旁边。母亲对小婉说什么，他心里清楚，毕竟他在南京已经听了很多了。Nancy是直来直去的性格，看她的反应，应该还不是知道自己和小婉的关系。目前他最希望的，还是自己的灵魂可以插上一堆翅膀，飞到几条街以外的地方，看看那个小丫头究竟怎么样了。想到这里，他就如坐针毡。 ☆、Brad发现了/Nancy释怀/两个男人的对话 那头的小婉刚刚走出JK家的院子，眼泪就没有止住。Brad刚刚等到她的时候，背着书包在想自己的心思，没有在意她的脸。直到两人走了一小段，Brad感觉她走在后面很安静，才不放心地回头又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小婉已经泪流满面。 “你！”Brad看着哭泣的小婉，本能地觉得尴尬又手足无措，“你还好吧？你怎么了？” 小婉赶忙摇摇头，努力笑笑，无奈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她想快走两步走到Brad的前面去。刚刚迈了两步，已经感觉脚下的步子空了，还好在摔下去之前，Brad一把拉住了她。 那种感觉又来了，小婉已经比之前有了经验，在耳鸣之前，赶忙往边上靠了靠，一屁股坐到了地上。Brad看看小婉，正要拿手机的时候，小婉用自己仅有的力气拉了拉他：“不要打电话。书包里有糖，拿给我。” Brad看看小婉，还是先把糖拿了出来。小婉吃了糖，又坐了一会儿。稍微有了点力气之后，又对着Brad说：“能不能在书包里拿张餐巾纸给我？” Brad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将整包纸拿了出来，递给小婉。“哎，你这是怎么搞得？你叫我，你叫我！”Brad看着小婉面无血色的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又过了十分钟，小婉终于感觉缓了过来。冲着Brad笑了笑，说道：“再歇两分钟。马上就能站起来，请你吃晚饭！”说完了，又急忙补了一句：“能不能别告诉Allen？千万别告诉他！” Brad深深地吐了口气，坐在小婉的旁边，点了点头。又说道：“你是把我拉进了一个大坑啊！那小子最好是别回来，回来了肯定得杀了我！” “嗯？”小婉感觉脑子已经塞满了东西，没有听得懂Brad的话，以为Brad说的是低血糖的事情。赶忙笑着说：“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是刚才蹲在那里看鱼看久了，起来的时候又有点着急。我最近吃得好，睡得也好！一点没事，真的！” Brad冷笑了一声说：“你从这顿开始，就要吃不好，睡不好了！” “嗯？”小婉听着Brad的话，感觉有点不对，赶忙又换了个话题，说道：“你今天，今天去钓鱼了？” “对啊！”Brad知道小婉的心思，但还是顺着她说下去，希望能让她的心情好一些，“就是我们那个课外小组几个同学。本来喊你去，你说你要写简历。早知道今天有这么多奇遇，我无论如何把你拉过去！” 小婉笑了笑，努力站了起来，说道：“不说了，走！我请你吃饭！把刚才没吃上的鱼补上！你想去哪里吃？” Brad想了想，小婉此刻不能饿着。先吃了饭才是正事。于是在网上搜了搜附近的饭馆，带着小婉往饭馆走去。 那头的三大一小也刚刚吃完了这顿安静地晚饭。除了James，三个大人都是食不知味。Nancy坐在James的旁边，想着今天小婉在的时候自己和她扮演的角色，心里不是很高兴。JK看了看，只好逗James说：“James，我们来玩捉迷藏好不好？如果妈妈抓到你了，你要喊妈妈哦！好不好？爸爸下班到现在还没听你喊过。” James一听，高兴坏了，赶忙站起来，撅着屁股就往楼上去。Nancy看着James的背影，回头问JK：“可以上楼吗？”JK还是善意地笑笑说：“当然可以。你还是他妈妈。” Nancy点点头，也往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喊道：“James, where are you I’m coming!（James，我来抓你啦！你在哪儿啊？）” JK听到James在楼上笑得嘎嘎嘎嘎的声音，知道他终于放开了。又看了看在厨房忙着洗碗的母亲。急忙走到了屋外，打了个电话给小婉。 小婉正在和Brad吃晚饭，听到了手机响，估计应该是JK，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拿出手机。Brad皱着眉头听着手机的铃声一直想着，什么也没说。 小婉的手机铃声终于结束了。Brad的又响了起来。他没有管小婉的想法，直接拿起手机就接了起来。 “我们在吃晚饭。”Brad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她，”话还没说完，小婉看着Brad，哀求的眼神冲着他摇了摇头，Brad闭了闭眼睛，心又一软，“她和平时一样，吃得很香。你别担心了。我要去付钱了，就先说到这里。”说完便挂了电话。 JK一听Brad说小婉吃得很香，就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担心小婉的低血糖会不会又犯了。心里变得焦急了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七点钟。JK看着墙上的钟，走到楼上对Nancy说：“我得放他睡了，要不然你在楼下等我一会儿。一会儿我送你。” Nancy点了点头，往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问JK，“我可以和你一起吗？”JK看看她，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每个步骤，JK都忍不住在内心期待旁边的那个人是小婉。当Nancy在问他，喝奶时哪个杯子，倒多少奶，热多少秒的时候，JK索性把Nancy换到了楼上，自己在楼下热了奶。一边看着微波炉里面的灯光，一边怀念着那个娇小的身影。 终于把James放睡了。Nancy下楼来，和JK的母亲轻轻拥抱告了别。Nancy已经改口称呼JK的母亲为阿姨。叫的人有些别扭，听的人心里更是像刀割一样。而如今，JK母亲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总觉得自己一张嘴说出来的话总不能让这位前儿媳开心。心里急得像火烧，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JK趁Nancy和母亲在说话的时候，从沙发下面掏了个东西出来，放在了口袋里。又出去倒好了车，在车里等着Nancy。Nancy看了看JK，说道：“要不我还是叫taxi吧！”JK心里有些急躁，又知道眼前这些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只好对着Nancy说道：“现在是晚上了，你离得又比较远。Taxi不是很安全。你心里看我实在不舒服，可以当我是taxi driver（出租车司机）。” 一句话说得Nancy感觉被堵在了墙角，又想到今天被小婉刺激到的那几幕。她生气地跳上车，抱着自己的手提包，气愤地问JK，“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When I left, I thought time could fix everything and we could still be friends.（当初我离开的时候，心里还抱着希望时间可以淡化我们之间的矛盾，我们可以重新成为朋友）” 见JK没有说话，Nancy更是生气，“我真搞不懂你们是怎么想的。你妈妈跑来求我，请我回来。我很想问明白那么当初为什么她不能多爱我一点？但是我们沟通半天也完全说不明白，好像我说的不是mandarin（普通话）。连今天的babysitter都表现得好像比我更像个妈妈，It made me feel that I am a horrible mum.（感觉我就是个冷血的妈妈），不管自己的孩子。你最清楚，这整个过程当中，谁是最冷血的那个人！哦，对了，你更不清楚。每次我和你吵架，the way you looked at me as I had mental problems. (你都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好像我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啊！”Nancy说着不由地大叫了一声。 JK把车停在路边，等着Nancy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些，轻轻地说：“It was all my fault. I was the cold-blooded one. It was me who made everything bad and it was me who made you have to leave James.（全都是我的错。最冷血的那个人是我。是我当初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得很糟糕，才把你逼到无路可走，必须离开这个家才能呼吸。）” Nancy听到这句话，突然大哭了起来。JK递过纸巾给她，“We are not only friends, we are still family. I am his dad and you’re his mum. If you miss him, just let me know. You are always welcome to come back and see him any time you want to . When you are away, I will tell him that you are going to look for some really cool toys for him. And I will talk to my mum again tonight and make sure she won’t force us to get back together. You deserve a new life. （我们不止是朋友，我们还是家人。我是James的爸爸，你还是他的妈妈。你想他了，随时回来看他。我告诉他你去帮助他找寻世界上最好玩的玩具了。另外我会和我妈沟通好，她不会再去找你了。你有权力过新的生活。）” 把Nancy送到了酒店，JK赶忙开到了小婉的住处。刚刚下车，要打电话，Brad忽然从暗处走了过来。 “我知道你会过来，你先和我谈谈！”Brad一改平时笑呵呵的神态，变得非常严肃。JK看着他，估计他大概知道了实情。 他站在Brad的面前，没等Brad说话，直接问道：“她怎么样？是不是又晕了？” Brad皱着眉头看了JK一眼，点了点头，“上次为了Allen，当时我也在旁边。比那次还吓人。多亏的是她书包里有糖。”Brad想着小婉惨白的脸和满脸的泪，重重叹了口气。 “你们俩，你们俩什么时候？去南京的时候？还是更早以前？你们这是把我往坑里带啊！那小子回来，我怎么交待？”Brad着急地问道。 “这事与你无关。等小伦回来，我来和他谈。”JK平静地说道，随即又着急地问道：“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反正是她自己走进去的，不是我抬进去的！”Brad有些生气地说道，“我真是傻！我早该察觉到这里面不对！我太信任你们了！哎，我说句恶心的话，没知道这件事之前，我真的是很喜欢你的！你们怎么能这么辜负我的信任？” JK听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Brad见JK不说话了，又说道：“你的家事，我无权过问。但是Allen不在，我是拿她当我亲妹子的。既然这样，这事我不得不管！我今天看你妈妈对小婉的态度不冷不热。她应该是不同意，要不然小婉也不会......还有那个谁！哎！这些不是我该过问的，但是你必须要拿出个态度来，究竟怎么处理这个事。你们俩的事，我暂时还管不到。我知道我说了也不顶用。我现在要管的是她不能再这么晕下去了。要不然不等到那小子回来，我自己先急晕过去了！” “Brad，谢谢你这么关心小婉！”JK顿了好久，才说出这句话，“所有的事情，我会给小婉和你一个交待！” “行吧！等会儿我走了，你跟她说说话。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说一句抵我一百句。”Brad想着往日在JK家那些和谐的日子，心里一直在矛盾地问自己，如果这真是自己的妹子，这事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想着想着，叹了口气，往夜色中走去。 ☆、第二次求婚 小婉刚刚洗完了澡，正坐在地上，把JK的外套搭在了腿上，打开了最下面的那层抽屉，看着里面的东西。好像之前的那些回忆又可以变得真实了一些。 本人纪凯在这里保证我和James幼儿园的老师Anne之间不存在家长和老师之外的任何情感关系。请小婉老师不要为此白白难过。 小婉在读着这张被揉皱了又摊开的纸，看着上面清秀的字迹的时候，忍不住又笑了。往事历历在目，犹如发生在昨天。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到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知道JK一会儿会来找她。想了想，又去洗了把脸，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又把之前娜娜送她衣服的那个纸袋拿了出来，腾空了纸袋，把抽屉里的那些东西都拿了出来，放进了纸袋里。 收拾好了没一会儿，JK的电话就进来了：“你快出来，要不然我就敲门进去了。”JK对着电话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小婉挂了电话。拿起了JK的外套，和纸袋子，准备出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看着纸袋子里装着那个小花戒指的小盒子，忍不住拿了出来，悄悄握在了手里。 小婉刚刚走到门口，就被JK拉下了台阶。两个人站定了，JK有些严肃地盯着她看了看，问道：“还晕不晕？” 小婉努力笑着摇了摇头。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故作轻松地问道：“那条鱼好大啊！你们有没有吃？” JK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看她，又赶忙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包在她身上。 小婉挣扎着要把它拿下来，JK又把它裹紧了点：“你出来为什么不穿个外套？”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外套，想把小婉拉到自己怀里。 小婉没什么力气，但还是拒绝走进JK。在要被他拉过去之前，她把手里的东西举了举，说道：“这些，还给你。”又拿下了担在胳膊上的那件外套说：“还有这个。” JK瞄了一眼纸袋，大概知道里面放的都是什么了，忽然有点生气，问道：“那个小花戒指在里面吗？不对，那个破橡皮筋在里面吗？” 小婉被JK一说，终于止不住眼里的泪，颤抖着从自己裤子的口袋里拿出那个小小的盒子，递给JK。JK看都没看，直接往黑的地方扔了过去。 “你干什么！”小婉生气地用力推开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往JK扔的那个方向跑过去。JK一把拉住她，用力抱在怀里。 小婉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着什么，JK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只好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我没有丢，还在我的手里。不伤心了，啊！我来得太晚了，对不起！” 小婉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JK把手里的小花戒指盒子又放回到她的手里，又问道：“你真的舍得把它再还给我？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舍不得！可是我，我答应了阿姨！”小婉一边抽噎着，一边说着。 JK心疼地看看她，摸着她的头发，又确认了一遍：“先告诉我，还晕不晕了？” 小婉摇了摇头，又一个劲地往JK怀里钻。JK估摸着时间已经不早了，没有再抱小婉，让她自己站定了，然后从地上捡起来刚才自己穿过来的那件外套，从里面掏出了那个从沙发下拿出来的那个小盒子，打开了盒子，拿出了一枚银色的戒指，又把小婉的右手拉了过来，要戴在她的的手上。 小婉有些吃惊，要抽回手去。又被JK牢牢抓住了。“你忘记我和你说的话了？要勇敢！”说着，就帮小婉套了上去。 “还是稍微大了一点点，”JK一边看着，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下一个我就有经验了，这个你先给我，我再去改一下尺寸。”说着又要从小婉的手上脱下来。 小婉有些不舍，却又说不出口，眼睁睁看着JK把戒指从手上慢慢往下取。快要取下来的时候，JK看看她，有些伤感地问道：“你真的舍得我取下来？” 小婉眨了眨红肿的双眼，不明白JK的意思，问道：“不是你要拿下来的吗？” JK又把戒指戴戴好，抱着小婉，也有些委屈地说道：“你说你是不是个傻丫头？我说拿下来，你不会骂我，踢我吗？为什么要真的让我拿下来？” 小婉轻轻说：“我不想骂你，我只想要抱抱！” JK听了，又轻轻把小婉抱在怀里，抱了好一会儿，又看了看小婉的小脸，亲了亲她的脑门和眼睛，“这枚戒指，你喜欢不喜欢？你不喜欢金灿灿的，所以我选了个看上去不金灿灿的，而且它很轻很轻，是不是？几乎感受不到太多的重量。” 小婉又低下头，看了看手上的戒指，问道：“那上面，是枫叶吗？” “是。我偷偷看了看你的朋友圈，找了找灵感。喜不喜欢？”JK轻声问道。 “嗯！”小婉又盯着手指看了看，认真点点头，稍微恢复了一点点平时俏皮的模样，“而且也不大。有时候一冷一热，手胀的时候，就正正好了！” JK听到小婉的这句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微微笑了笑，看看小婉：“你明明这么舍不得，为什么我妈说了几句，你就要把这些东西都还给我？这些东西没有一样值钱的，要是你不要了，我马上就要丢到垃圾桶去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这些东西，和钱有什么关系？”小婉有些生气地说道：“而且，阿姨是很认真和我说的。看得出来，她为这个事情非常烦恼。她年纪应该比我妈大，我不想惹她生气！” “哎呀我的傻丫头！我的好小婉！”JK听完了，感动地把她抱起来，在地上转了一圈。又帮她把外套套好。小婉赶忙也捡起了地上另外一件外套，想叫他套上。 JK拿着外套，又准备套在小婉的身上，“你穿吧！我都害你哭成这样了！Brad差点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问罪，我还有资格穿外套吗？” 小婉一听JK的话，有些意外地问道：“Brad知道了？” JK点点头：“他知道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感情的事情，怎么瞒得住？”想了想，又说道：“你放心，他暂时不会告诉Allen的。先说回我妈。” “我今天下午都已经答应阿姨了，现在这样，我......”小婉不知道自己该接下去说什么。 JK笑着看看她说道：“你答应得多了！你在答应她之前，还答应我了：要嫁给我！要和我一起生宝宝！那你现在要不要跟我回家？” “哎呀！”小婉羞得眨了眨眼睛，只觉得眼睛很肿，睁得很累，忽然没了开玩笑的心境。 “你说你之前对付你爸妈是迂回战略，先搞定你妈，再搞定你爸。那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对付我妈的？我爸不在了，我作为她儿子，又不争气离了婚，这么对不起她这么多年的辛苦！更不能惹她生气了。那是不是她说什么，我都得听？”JK笑着问道。 小婉不解地看着JK，问道：“那你怎么办？” JK笑了笑，“告诉你，会不会破坏我在你心中的好形象啊！前提是我肯定不会用这招对你啊！我向你保证！” 小婉点点头，又把最外面的那件外套套在了JK身上，才说道：“你说吧，我学习！” JK笑笑说：“很简单。就是她说什么，我都不顶嘴。但是做的时候，照样我行我素。该干嘛还干嘛。现在仔细想想，她使的也是差不多的招。先把我支走，再把......”想到Nancy，JK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又跳到了Nancy的话题里，对着小婉说： “对不起，我上次在上海和她见面的时候，不是不想告诉她的。但是James一看到她，就往我身上躲，那一天见到她的那几个小时里基本上都在忙着让他们熟悉。晚上我就赶飞机往这里飞了。所以我......总之她还会待两天才走，我找个机会正式介绍你们认识。” “哎！”小婉想到下午JK母亲对自己的介绍，怕这个时候再改口，搞得长辈尴尬。赶忙说道：“算了，这不重要。她还有两天都走了，我们下次见面再正式打招呼也可以。” “可是你今天下午见到她的时候，为什么不和她直说呢？没有勇气？不好意思？”JK问道。 “嗯？”小婉轻轻嗯了一声，不知道算不算是转了个话题，“她很漂亮！很适合穿红色的衣服！” JK一把搂住小婉说道：“漂亮不漂亮，都是过往。我现在眼里真的只能看到你了！今天后来你走了，我觉得我的心都随着你走了。要不是担心James，我真想直接出来，替你擦眼泪，背着你回家。我是个混蛋！居然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对不起！” 小婉什么都没说，紧紧抱住了JK。JK呼了口气，把小婉抱在怀里，只觉得时间越来越晚，而自己却有很多话要说出来。 “明天你不要去了。自己休息休息，想干嘛就干嘛。等到晚上James睡了，我来看你，好不好？”JK问道：“正好让老太太知道知道她孙子现在多难搞！” “你晚上吃的什么呀？有没有吃饱啊！我的傻丫头，那么能吃！究竟吃饱了没有啊？明天如果出门，还是要把糖装在身上，万一晕了，至少有个缓解的。要不要带你去看看医生啊？” “我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哪里来的勇气，说叫你站在我身后，结果这一切才刚刚开始，我却什么都没有挡住！” 小婉听到这句话，忽然抬起头来，想起那个时候JK在樱花树下说的那句话：“将来这条路上有阻力的时候，我不想你和我一起承受这个承诺后面的压力。你站在我后面，就好了。” “所以你说将来还会有很多次求婚？”小婉问道。 “是！”JK点点头，“接下来，还有你父母，和小伦，每次在这条路上遇到一次挫折，让你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我就多对你承诺一次。让你有勇气和我一起走下去！” “我不会叫你一个人承受压力的！”小婉激动地把JK抱得更紧了，“给我点时间，我也要想一想怎么和你一起努力！” JK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一点了。楼下只剩了一盏微弱的灯。他放轻了步伐，想要上楼的时候，忽然看见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妈。你还没睡？坐了这么久飞机，累不累？”JK关切地问道。 “我要能睡得着呢！你和他妈谈得怎么样了？怎么谈到现在？那这事有希望？”母亲着急地问道。 “妈，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JK觉得今天的这一幕，又让他陷入了当初没有离婚之前他在这个家里的被动感受。 “说了你能听我的？你脑子现在已经昏得了！你，你不会是去找那个小丫头去了吧？哎呀！”母亲一下子反应过来了，着急了起来：“这个小丫头，我无论如何不能同意。菜一样不会做。说给James吃的饭是从微波炉里热出来的！我不谈你们俩现在的关系，就是专门给James请个阿姨，我也不会请这样的！” “妈，这里的阿姨全部是这样的！你要做饭怎么看孩子？James现在不是放在地上爬的时候了，动作那么灵活。一个人看其实非常累的！”JK忍不住打断了母亲的话。 “妈妈以前说话你从来不顶嘴！”母亲生气地看了JK一眼，又继续生气地说道：“还有，今天来的那个男孩儿又是怎么回事？这个男孩儿肯定不是小伦。她另外还和小伦又称兄道妹的！这里面怎么这么乱？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比她大十岁噢！你是往中年跑，她还年轻。你能保证她一辈子只看到你一个人身上的魅力？这个世界上比你有魅力的人多了去了！” “妈，”在听完了母亲所有重复了很多遍的话以后，JK说道：“别再去找Nancy，她也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我们俩，都不可能回头了。” ☆、Brad操心 等JK听完了母亲的话，走上楼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二点了。他走到窗前，摸了摸口袋，想要拿出一根香烟。还没有点燃的时候，忽然想起刚回来那天和小婉在这个房间的种种。又急忙把烟揉在了手心里，扔到了垃圾桶。 第二天清晨，小婉被自己的手机给吵醒了。“小丫头，你是不是还在睡？赶快出来！”JK对着手机说道。 小婉昨天哭得太久，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加了个外套，就出了门了。 JK看到从门里走出来的小婉，忍不住笑了。头发也乱七八糟，脸还肿肿的，穿了个睡衣和拖鞋，光了个脚。急忙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套在小婉的小外套上面。 “我拿了你两件外套了。你穿着吧，我不冷。”小婉急忙说道。 “呵呵，确实。嗯，先穿着，进去之前再给我。”JK笑着说道。 “你怎么还没去上班？会不会迟到了？”经过了这么久的哭泣，小婉觉得自己脑袋上仿佛顶了一样东西，又搞不清是什么。只是看到了手机的时间，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我在这儿等你好久了，结果你的窗帘都没动过。”JK说着，递上了手里的早饭，“已经凉了，自己热热吃。” 小婉点点头，对着JK说道：“快走吧！上班不要迟到！” JK又看看她，帮她把头发捋了捋，说道：“我把烟戒了，好不好？” 小婉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看JK，说道“好当然是好，但是听说戒烟很难。你，” “你怕我做不到？”JK笑着问道。 “我怕你太辛苦！”小婉心疼地说道。 “再辛苦也要做啊！以前抽烟是因为苦闷，现在我已经不觉得了。不再需要它了。而且我不想，”JK没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想什么？”小婉困惑地看看他。 “不想你闻二手烟，将来和我住在一起的时候。”JK说完了，脸又红了。 “哎呀！”小婉又害羞地笑了起来，内心同时又觉得今早的自己肯定有点搞笑。想了想，索性破罐子破摔，问道：“你嫌弃不嫌弃我还没刷牙？” “嗯？”JK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小婉踮起脚，一把抓过他的衣领，对着他的嘴亲了亲，又满意地捏了捏他的脸，说道：“那你加油！如果实在坚持不下去，就算了。什么样子的你我都爱！” 墨尔本又进入了一天四季的阶段。等到小婉收拾妥当出门的时候，看着脚边凋零的树叶，高兴地踢了一脚。看着树叶扬起又落下，旁边走过的一位牵着狗的老人看着她笑了起来。小婉不好意思地冲他打了个招呼，又开心地看向天空。原来秋季也可以这么迷人！ “小婉！”Brad站在路边看了她一会儿，她都没有发现，他只好冲她喊了一声。走到近处了，又说道：“看来这是恢复了！” 小婉看到Brad，一个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高兴地也走到他面前：“我也没病。不过是昨天蹲着看鱼看得久了点。” Brad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要抵赖，也要先让我忘记你昨天那副惨样。哎哟我的天！我都不想说。一屁股坐地上，那眼泪鼻涕流的！我昨天袖子上都湿的！就是没好意思和你说。” 小婉听了，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完了，又对Brad说：“你可惜没有妹妹，你要是有妹妹，你妹妹肯定被你宠到天上去！” Brad一听，吸了口气，赶忙摇手说道：“你饶了我吧！辛亏我没有！那小子走之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叫我照顾你。我心里想你挺乖巧的，不过做顿饭给你吃，有什么难的。结果呢？我天天跟着你提心吊胆。时不时地给我来件大事。那小子昨晚给我打电话，我都没敢接。发了条信息糊弄过去。” “Brad，”小婉满脸愧疚地说道：“对不起，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怕你知道了，心理负担太重。” “你拉倒吧！”Brad说道：“你是怕我最后管不住嘴，给你说出来吧？这事目前几个人知道？只有我？” “不，还有娜娜和小乖也知道。”小婉低声说道。 “她们也知道？”Brad仰头看了看天空，“JK这是欠了多少顿饭？” 小婉尴尬地笑了笑，“干嘛他欠？等会儿我请你吃，不好吗？” Brad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这事，作为我的立场，我无权说行与不行。但是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能再这么晕了。如果你再晕，外加脸哭得肿得像个包子一样，我只能告诉Allen。否则我付不起这个责任。我把丑话先说在这里。” 小婉点点头，又愧疚地对Brad说道：“对不起！叫你担心了！” Brad看了看小婉哭到浮肿的脸，又叹了口气，无奈地挥挥手：“走走走，你去哪？我把你送去！‘对不起’我不想听，我只希望这件事有个圆满的解决，你不要再晕了，那小子回来的时候，我平平安安地交差，就行了！” 小婉听了Brad的话，沉默许久，随着他一起往前走去。走了好久，她问道：“你觉得什么是‘圆满的解决’？你是不是希望我们在Allen回来之前平静地分开？” Brad看了看小婉，抹了把脸，“老实说我不知道。”他想到了Allen临走之前满脸是泪的那一幕；想到了自己和小婉在JK家开着玩笑，吃着晚饭的许多个温馨的晚上；又想到了昨天下午三个女人一起站在院子里，小婉几乎可以被忽略的存在感。“这一切，都看JK的了。” 两个人走到了图书馆，David已经坐在老位置等小婉了。看到Brad提着小婉的书包，陪着她进来，心里沉了一下，也不好说什么。等两人走近了，他才发现小婉的整张脸都哭肿了，心里惊了一下，又不敢问，便开玩笑地说道：“诶，我先来帮你占位置，那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买杯喝的？我好渴！” 小婉点点头，又回头确认了一下Brad的需要，就往café走去。她刚走，David就站到正在旁边收拾书包的Brad身边说：“我可不可以和你聊聊？” Brad愣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和他走到了一个角落。 “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David直接问道，“昨天下午我在幼儿园门口看她接小朋友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Brad看到David，如同看到几个月之前的自己，又不好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往回走。 “小婉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你？”David忽然回头，对着Brad问道，“是不是？请你告诉我！” “你是不是平时说广东话的？要你拼命憋普通话也是为难你了！”Brad看着David说道：“别花这么多心思了，再找个好姑娘！找个能说‘嘿姆嘿’的姑娘。我看Howard里面广东香港的女孩儿也挺多。反正我只负责照顾她，直到Allen回来。别的我不管。” David点点头，“原来还是Allen。我就奇怪哪有什么非亲非故的‘哥哥妹妹’！”想了想，他重重呼了口气，又往座位上走去。 “哎，兄弟！”Brad叫住了David的背影，“你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想了想又说道，“我这样说你可能不懂。我的意思是，” 话还没说完，David回过头说道：“我不要吊死，我只想当她旁边的另外一棵树！Allen如果真的可以毫无顾忌地爱她，就不会叫她妹妹了。” Brad听着David的话，咽了口口水，忽然对这个跨了大半个中国的同胞多了一份好感和同情！哎，同是天涯沦落人！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小婉买了饮料回来，见一向温和的David气冲冲得从另外一边走过来，觉得有些诧异，便看了看走在后面的Brad，做了个嘴型问他怎么了。Brad翻了个白眼，直接说了出来：“别问我！没一个省心的！” 小婉见Brad也很凶，赶忙吓得低下了头。David尴尬地看着小婉笑了笑。她见David对她没有生气，便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不高兴吗？要不要说出来，让自己心里舒服点？” Brad在旁边叹了口气，又翻了个白眼。想了想，站起来说：“行吧！反正也把你送过来了。我去楼上找他们做正事了！”说完就拿着书包走了。 ☆、David偷听兄妹二人电话 David听着小婉的声音都还有很重的鼻音，以为小婉为担心Allen的病情哭成这样，心里又难受，又不平。无奈Allen刚刚做完手术，他不能打电话质问。他回过头看着小婉，认真地说道：“你其实可以尝试跳出现在的圈圈的！” 小婉愣愣地看着David，问道：“跳出哪个圈？不写简历，不工作，出去玩？”她想了想自己写给JK的那张借条，心里是很认真地要还钱给他。笑了笑说道：“去周边的那些城市玩嘛，等以后毕业了，有工作，又不用交学费的时候，还可以有很多机会。现在还是先挣钱吧！” “你是不是经济上有压力，找Allen借了钱？”David猜测道：“他借了你多少？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小婉的脸忽然变得有些严肃：“David，我不想和你谈钱的事。如果我们是朋友，让这个朋友的关系纯粹一些。可以吗？” David知道小婉不会找自己借钱。但是听到这些话，还是有些心酸，无奈地点点头，又努力笑了笑，说道：“我昨天帮你想了想，还有些可以放去resume（简历）里的！另外今天我们还要把cover letter（求职信）写出来，就像昨天在招聘广告上看到的要求那样。” 小婉昨天看到Nancy看自己的记录本时的表情，觉得那也是一个很好的点，开心地和David分享了出来。两个人一边讨论，一边写，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二点。 小婉看了看时间，拍了张电脑的照片给Allen。电话马上就进来了， “你还知道要给我发信息啊！”Allen在电话那头气呼呼地说道，“放假了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你成天忙什么东西？seven-eleven（7-11，是随处可见的24小时都营业的小超市。即指小婉24小时连轴转）带那个小屁孩儿？人家究竟给你多少薪水？” 小婉没想到Allen的嗓门这么大，赶忙拿着手机往图书馆外面走了走，一边走，一边轻轻地说道：“你有没有仔细看我给你拍的照片？我准备找工作挣钱呢！” “挣钱？挣什么钱？你不看James那个小屁孩儿了？你们不是粘到分不开的吗？”Allen问道。 “那个，”小婉忽然发现自己不该拍这张照片给Allen，只好敷衍地说道：“对，James奶奶回来了，应该不太需要我了。我准备自己出去找找看有没有幼儿园需要casual（临时工）的。” “不要去，趁着放假，歇一歇！等你毕业了，你可以直接去做full time的老师，你才可以谈shift（班次）的时间。Casual是别人随时叫你，你随时都要去。万一来不及吃饭，你又晕了，怎么办？”Allen在那头说道，“我不是把卡都给你了，密码也告诉你了！你要多少，自己去取！” 小婉一听Allen也在说钱的事，心里很不高兴，对着他说道：“不要再和我说你的卡！我只是帮你保管一下。你要是再说，我就把它扔了，你回来直接去挂失吧！”说完有些生气地挂了电话。 Allen一听小婉把自己电话直接挂了，气得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这憨丫头！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是随的哪个！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这头的小婉挂了电话，正要回去找David。一回头，看到David就在自己身后。 “你为什么要听我说电话？”小婉有些不高兴地问David。 David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好，但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听到小婉刚才说的话，大概知道了她着急要找工作的原因，心里忽然又很开心她也拒绝了Allen。尴尬地笑着对小婉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说，如果你真的需要钱，我借给你，你打借条给我。不要借他的！” 小婉皱着眉头看了看David，感觉他今天很奇怪。想了想他陪了自己一上午，尽心尽力地改简历，不想再冲他发脾气，耐下性子来点点头，说道：“好，谢谢你的好意！如果我真的有需要，我会告诉你。但是我目前真的不需要。走吧，我请你......” “我请你吃午饭！”David抢过了她的话说道：“你要谢我，昨天也谢过了。我们轮流，友谊才进行得下去啊！” “可是我还想请Brad的，” “我也想请，今天让我请吧！上次你不在，是他请的我。” “行吧！我顺便还想帮小乖买一份，那份的钱我来出。” “我还没有请小乖吃过饭，不够gentlemen（绅士）！今天开始改变自己！” 小婉听着无奈地摇着头，被David拉着书包，上楼去找Brad。 三个人来到语言楼找小乖，经过三楼的楼梯的时候，小婉看到JK正带着班上的学生从外面回来。看到他的背影，也让小婉觉得激动。她静静地凝视着他，忽然看他捂着嘴咳了起来，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小婉忽然觉得心头一紧，巴不得马上走上去问问他究竟怎么了。 Brad一眼看到，拉了拉她的袖子，轻声说道：“这是学校！” 小婉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让自己换了个心境，往小乖的教室走去。 David一路都走得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忽然问小婉：“那你的意思是，将来毕业了，你想留在这里？” 小婉被David问得一愣，又点了点头，说道：“嗯，应该会的。但是我现在还不想考雅思，先让我把工作找到，我现在更想挣钱！” David点点头，想了想说：“现在考确实太早了！” 三个人走到小乖的教室门口，小乖的课还没有结束。小婉看着她已经打了个哈欠，不由地笑了起来。Brad也想起了之前四个人一起上完课过来等小乖下课的情景。拐了拐小婉的胳膊，说道：“不知道Allen能不能赶在她结束EAP之前回来，说不定我们还能像那个时候那样聚聚。”小婉看着Brad笑了笑，忽然发现Brad真的完完全全走出了那段记忆。又不由地为小乖担心了起来。David看着两人的默契，心中暗自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那个时候走到小婉的世界里去。 小乖终于下了课，看到小婉，却再也没有了小婉上EAP时候的热情和激动。她直接问小婉：“娜娜姐回去了，你就不能打个电话给她吗？非要她主动打给你才行？” 小婉被小乖的话噎得无话可说。只有Brad知道小婉在经历什么，日子并不好过。但是作为一个男的，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打哈哈地说道：“你终于也上EAP4了。你上了，就说明我们老了！是不是啊，小婉？”说完了，自己呵呵呵笑了起来。 小婉尴尬地笑了笑，又看看小乖，小乖一听Brad和小婉说话明显带着一分默契，心里更来气了，直接转过身，对着三个人说：“我今天约了同学，我们改天再吃吧！”说完就往前跑去了。 小婉难过地垂下了头。两个男的都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婉抠了抠手指，又不自觉地摸了摸中指，抬起头来，努力笑着说道：“她不吃，我们去吃吧！正好省钱了！” ☆、小婉碰钉子/刚刚戒烟的难受反应 吃完了午饭，已经快要一点半了，小婉想了想，过一会儿James睡觉的时候，JK母亲可能未必知道要怎么带他睡。便作别了David和Brad，往JK家走去。 走进院子的时候，JK家很是安静，小婉轻轻打开了门，发现JK的母亲正在沙发上，对着电视仰着头睡着了。她拿着旁边的毯子，想要轻轻帮她盖好。JK母亲却醒了。 “阿姨，对不起！”小婉紧张地又鞠了一躬，“对不起把你吵醒了。我怕你冷了，想帮你盖条毯子。” JK母亲揉了揉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发现面前的人是小婉，眉毛马上皱了起来：“昨天不是和你谈过了吗？你为什么还来？” “阿姨，”小婉想着昨晚和JK的对话，说道：“过一会儿James就要睡觉了，我怕你一个人搞不过来，他很重的，睡觉之前要求也很多。” “那就不用你烦了！”JK母亲赶快摇摇手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个坏女孩儿。但是阿姨这会儿只能心狠点。你将来会感谢我的！” 想了想，又说道：“他妈妈带他出去玩了！早晨走的时候，开心得很！到底是亲生的，熟起来快得很！” 小婉听完这些话，又摸了摸中指，点点头，说道：“好！那当然好！那我先走了。”说着又鞠了一躬，说道，“阿姨，再见！” “等下子，”JK母亲叫住了她：“你以后不来了，把钥匙给我吧。突然进来个陌生人，我一个老太婆，还蛮害怕的！另外你也不要对我鞠躬了！搞得我好像是个死人一样的！哎，不过你也不来了，也无所谓了！” 小婉握了握口袋里的钥匙，心忽然像是被谁捏了一下,疼了起来。顿了两秒钟，还是拿出了钥匙圈，把JK家的钥匙取了下来，放在了餐桌上。点了点头，飞快地往门外走去。 走到院子里，她忽然看到了拐角的垃圾桶，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留恋。眼泪快要出来的时候，她用力擦了擦眼睛，握紧了拳头对自己说：“何小婉，不要哭了！哭不能解决问题！加油！加油！有哭的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挣钱去吧！”说着就拿右手稳住了背后的书包，迎着秋日的风往学校跑了过去。 小婉到了学校，把上午写的简历和个人介绍又检查了一下，看完了，打印了几份放在书包里。又搜索了一下Howard附近的幼儿园。准备好了一切，便往图书干外面走去。路过James的幼儿园的时候，小婉想了想，也递了一份进去。经理不在，另外一个房间的老师认出了小婉，也客气地收下了她的简历。表示要等经理下周一回来了才能定夺。小婉道谢之后，又往学校外面走去。 学校的对面也有一家幼儿园，这家幼儿园的室外部分只和行人走的马路隔了一条铁栅栏。小孩子肯定不能从里面翻出来，但是外面的人却能完完全全看得到在室外玩的小朋友。小婉带着James路过的时候， James还几次想进去看看。 小婉用力吸了口气，确保自己的嘴角有了笑容，便按响了幼儿园大门口的铃声。 这家幼儿园的经理也很客气，看到小婉的简历，对她进行了一些简单的询问以后，表示Howard经常会有学生过来做临时工或者实习。她对小婉提到的那本记录本也很感兴趣，问她带没带在身上。小婉解释了一下本子的去处，和经理约定好了，周五再拿给她看看。 出了幼儿园的门，小婉一下子觉得这件事有了希望。又高兴了起来，觉得天空的云都忽然舒展了许多。她摸了摸右手的中指，对着自己的手说道：“我会努力的！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压力的！” 到了傍晚JK下班的时候，母亲正在厨房做菜。JK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那把钥匙，心里拎了一下。Brad特地过来送钥匙的可能性很低，只会是小婉来过了。“这个傻丫头！叫她不要来的！”他呼了口气，转过身又准备换鞋出门。客厅里的Nancy看见了，叫住了他： “你能不能和我换一下？我马上要去陪客户吃饭了！”Nancy说道。 JK只好点点头，重新把脚伸进拖鞋里，走到了James的旁边。 这顿饭依旧吃得很安静，只有JK时不时在咳嗽。第三次咳的时候，母亲皱着眉头看看他，问道：“要不要紧？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JK摇摇头，说道：“没事，我在戒烟。这是正常反应。” 母亲看看他，说道：“是不是那个小姑娘叫你戒的？叫你戒，说了那么久，你都不听！她一说，当个圣旨，马上照办！” “她没说，是我自己想戒。”JK说道，又问母亲：“她今天是不是来过了？” “她向你诉苦了？”母亲问道，“我告诉你，你们可以恨我。但是再过个十年，你们俩都会感谢我今天的狠心！”想了想，又说道：“我一个人要搞James确实有点困难。早晨吃个早饭到处跑。你还是再找个人看他吧！不上幼儿园的那两天，两个人，一个弄饭，一个人看着他，容易点儿。” JK想了想，点头答应说：“好！没问题！” “爸爸，小婉阿姨怎么不来吃大肉肉？”James一边吃着饭，一边问JK。JK听到小婉的名字，想到她下午在这里受的委屈，心里很痛，又不想让儿子察觉。只好努力笑笑说：“小婉阿姨最近有点忙。等不忙了，就过来看James。” 母亲看了JK一眼，想纠正他，又怕得罪了孙子，还是没有说话。 好不容易等到James睡着，JK急忙下了楼，要往门外走。母亲从客厅的沙发上站了起来：“她都答应我了，不跟你啰嗦了！你再拼命往她那头跑，还让个小姑娘来笑话我！” “妈！”JK感觉自己就快压抑不了心里的感受了，努力吸了口气，回过头说道：“今天不要念叨我了。我现在头很疼！去去就回！” “你头怎么疼了？”母亲一听，又担心地问了起来。 “你再说下去，我只会越来越疼！”说完了这句话，他就打开门，快步往外走去。 母亲站在电视机旁，忽然有一种心寒的感觉：儿子真的变了！即便是在和James妈妈关系最差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顶过嘴。如今为了个小丫头，母亲想着，气得手都抖了一下。 今天戒烟带给JK一种从未有过的烦躁的感觉。他开到了小婉家门口的时候，又猛咳了一阵。好不容易不咳了，他才打了个电话给小婉：“快出来！”他只说了三个字，就又觉得嗓子有点痒。急忙挂了电话，又咳了起来。 小婉觉得自己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了最幸福的一刻，她高兴地冲了出来，看到JK，想要跑过去抱住他。JK有些生气地看着她问道：“不是叫你不要去吗？你为什么不听？何苦听那些难听的话，让自己伤心？”说着又拼命忍住了嗓子里痒痒的感觉，把小婉拉近了，轻声说道：“让我看看你。今天有没有哭？有没有伤心？有没有晕倒？” 小婉开心地摇摇头，说道：“我没有伤心，我伤心的时候，摸了摸这个手指头，想到你对我的承诺，我就不伤心了。没事！听多了，自然就会习惯的！我脸皮很厚的！” JK一听，欣慰地笑了起来，觉得自己一天的头疼好像瞬间舒展了许多。却最终没能忍得住这次咳嗽，又咳了起来。 小婉一看JK又像早晨那样在咳嗽，急得不知道要怎么办。JK感觉自己要吐痰了，赶忙跑去车里拿纸，想在车里吐完了，再出来。谁知道小婉却跟在了他的后面，坐到了副驾上。 JK一边忍着喉咙里的难受，一边对小婉说：“先下去，这里脏！” 小婉心疼地说道：“为什么脏？你现在吐在我手上我都不嫌脏！快吐出来！不要憋住！” JK看了小婉一眼，真的把痰都吐了出来。又有些尴尬地问小婉：“你不嫌弃？” “我为什么要嫌弃？那我以后生病咳嗽了，你就不要我了？”小婉焦急地说道，“你今天为什么一直咳嗽？我在语言楼也看着你咳嗽。你怎么了？是因为戒烟吗？” JK尴尬地点点头，“可能这几天都会这样。一直喝水，咳嗽。” 小婉看着他，心疼地抱着他的大脑袋，说道：“那就算了，不戒了吧。我看你抽得也不多。” JK看着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决定了，就要做成！这比我们将来要面对的，还是容易多了。”说着又看着小婉，神色有些伤心，“只是我这两天，可能没办法太多安慰你。” “我安慰你！”小婉抱着JK的脑袋，轻轻地亲了亲脑门。“你不用担心阿姨对我态度怎么样。我以前也上过班，单位里面有些人凶起来，比阿姨凶多了！真的！”小婉看着JK笑着说道：“我刚才还在想：路遥知马力。阿姨不让我去你家，我偏要有事没事去看看她，让她看到我就烦！哈哈哈！”小婉笑了起来。JK听着小婉的话，也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又咳了起来。小婉轻轻帮他拍着背，说道：“等你八十岁了，我还帮你拍背。” “等我八十岁，你才七十岁，正年轻呢！会不会有别的老头子来追求你，你就不管我了？”JK清完了嗓子，笑着问道。 “别的老头子不敢追求我！”小婉笑着说道。 “为什么不敢追求你？你七十岁的时候，肯定也是个美美的老太太！”JK反而被小婉说得激起了斗志。 “等我七十岁，你究竟送了我多少个戒指了？我估计整个手都戴不下了。别的老头子看到我，肯定以为我是个疯婆子，戴得一手亮闪闪的，重得都抬不起来。走路的时候，旁边都要站个人专门帮我扶着。谁敢靠近我！哈哈哈！”小婉一边想象着那个画面，一边笑了起来。 JK也笑了起来，觉得此刻是自己一天的时间里最快乐的时光。 “能不能请Nancy把那本本子先给我一下？”小婉向JK解释了一下今天的经历。 “我都没有帮你看简历！我究竟在干嘛？”JK懊悔地说道。 “没事，David帮我看了，真要谢谢他，帮我改了不少！”小婉笑着说道，却没想到JK的心里酸了一下。他一把抱过小婉，“这些事，我都想陪你做！” 小婉轻轻地拍着JK的背，说道：“我明白，就像此刻你就在我的面前，我却不能替你难受。”说着又抬起了看看JK，摸着他的脑门，到脸，又到嘴巴，“可是我现在能看到你，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你，就已经很感恩了！真的！还好你家没有那么有钱，阿姨不能派好多保镖把你锁在家里。否则我要怎么办呢？” JK听了，又想笑，又觉得心酸。小婉忽然又看看他，对着他的嘴巴亲了亲：“明早不要来送早饭给我了，答应我！我知道你想我，但是我的心情就像那个时候你叫我早上不要去你家是一样的。你现在不舒服，等身体完全恢复了，再来找我，好不好？” JK有些犹豫。小婉看着他，有些哀求地说道：“就算我见不到你，你的心已经在我这里。就像我的心已经留在了你那里一样。为了这个持久仗，我们都要保存能量！好不好？” “可是你不能只吃麦片！你那么能吃，光吃麦片根本就不够！”JK着急地说道，“明天能不能抽空的时候自己去买点食物放着？” “嗯！”小婉点着头向他保证，脑子里面似乎还在搜寻着另外一件要和他说的事情。 ☆、两人之间的第一次争执/各人心中的不容易 “噢，对了！”她又说道：“还有，就是我的薪水，你算到前天就好了。我，我这就算正式和你辞职了。” “嗯？”JK听到小婉这么说，心里忽然觉得小婉是在和自己告别。或许是因为戒烟让自己比较地情绪化，他忽然眼睛红了，看着小婉说道：“你舍得我？舍得James？” 小婉看JK眼睛红了，辛苦忍了一天的眼泪也马上飙了出来。又赶忙擦了擦眼泪，让自己笑了起来，抱住JK，拍了拍他的后背说：“你还没听我把话说完呢！James我当然要去看的，我舍不得离开他。可是，”她鼓起了勇气说道，“我是想以你女朋友的身份去看的。不管阿姨她怎么想，反正我是这样想的。但是我欠你的钱，可能，可能我这个月没办法把那五百块还给你。或许可以。看我周五的情况了。”小婉说着，又尴尬地笑了笑。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很伤心？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废物！”JK忽然发起了脾气，“是不是我们将来结婚了，你还要和我把账户分开，每个月往我账户里打五百块？” 小婉看了看JK，又低下头，说道：“如果等到将来结婚了，结婚了就不算了呗。可是我地出发点不是要和你算清楚，更多是不想养成凡事依赖你的习惯。” “你什么都不要依赖我，究竟找我干嘛？”JK又问道，感觉自己每次一走进这个话题，就又是一道无解的问题。 小婉低着头想了想，又抬起头来看看JK，问道：“这算不算我们人生里的第一次吵架？” 小婉一说，JK忽然想起来在上海机场和Rachel，Sam分开了以后，自己对小婉说：“我以后，会更用心对你！如果你有不开心的，难过的，哪怕是再小的事情，我都希望你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来帮你分担。” 当时自己对小婉说这话的初衷就是希望她能开心，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结果此刻自己居然为了个人的感受向她发脾气。JK顿时对自己刚才的态度感到很懊恼，急忙抱着小婉说道：“对不起，我没能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你想还，就还吧！但是不要太为难自己，也不要省吃俭用！你知道没有人在催着你每个月还钱就好！” 小婉感动地点点头，轻轻对着JK说：“谢谢你理解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两个人依依不舍地看着对方，谁都不想和对方分开，谁又都不想让对方太晚休息。JK一脸脆弱地看着小婉：“我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个瞬间，巴不得什么都不管了，马上和你结婚！可以名正言顺地带着你回家，不要让你离开我身边。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你会不会忘记了我，你还会不会爱我？” 小婉拿起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轻轻靠了靠，又摊开了他的手心，轻轻用自己的食指在他手心里画了一片云朵：“这片云朵已经在你的手心里，无论如何也不会跑掉了。” 和JK分开了，又回到房间里，小婉发现Rachel在不久之前发了一条信息给她：小婉，我们从上海回来了。要不要周末带James来我家玩？不好意思现在发信息给你。当妈的只有这会儿才是自己的时间。 小婉犹豫了一下，回道：好，我问一下JK的时间。 Rachel那头很快回过来：就是他叫我问你的。说你想来的话，就没问题。你们俩今天没联系？ 小婉想JK今天整个人肯定是很难受，要不然不会忘记和她说这些。这样一想，心中很是懊恼刚才自己非要和他争个清清楚楚。赶忙又回到：他今天身体不是很舒服，忘记告诉我了。好，我们周六见！ 这又是一个不容易的夜晚。 小婉一边在算着自己账户里的钱，一边又在给妈妈打电话，告知自己最近一切都很好。“妈妈，”小婉摸了摸右手的中指，不知道要告诉妈妈自己最近的动向。 “干嘛？”妈妈问道，“你最近也不怎么打电话回来。你不是说最近放假吗？是不是谈男朋友了？你年龄比人家大一点，看到合适的男孩儿，要抓紧机会啊！妈妈看上次那个来家里的男孩儿就不错。肯定对你有意思，要不然不会特地买东西来看我们的！” 这不知道是小婉和妈妈的第几次对话里出现Allen。小婉在心里叹了口气，又一次埋怨Allen的心血来潮。 小乖也在烦恼钱的事情，前几周的放假一下子又让她的荷包瘪了不少。她却不想再重复每天顿顿面包的生活。正在心烦的时候，隔壁传来了一些她不愿再回首的声音。房子里有个女生找了个男朋友，最近时不时也会把男朋友带进这间屋子里。那些声音让小乖很烦躁，又忍不住仔细听了听，忽然回想到了靠近时的呼吸，还有嘴角被抚摸时温热的感觉。“你是从哪里来的邪恶唐僧？”小乖忽然想到了这句话，心里某个地方忽然抖了一下，赶忙拿出了耳机戴上。 “娜娜姐，你好不好？我真的想你！”小乖看了看手机朋友圈里安静的娜娜，忍不住问道。 国内的娜娜也终于开始走出了苦恋的圈子，然而拉着她走出这圈子的，确是另外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上次她回来的时候，她就感觉爸妈之间的互动不是很对。有一次从外面玩回来的时候，还正好撞到妈妈眼睛红着从房间出来。但是套了她半天的话，也没问出什么。老爹是非常忙碌的。她回到苏州的那两三个月，他也没能陪她吃上几顿饭，而且有两次还是在外地，娜娜正好去旅行的时候和老爹在同一个城市，便短暂地会了个面。相比于时间，老爹更愿意分享自己的钱给自己。娜娜也乐得清静，有时间的时候，都和国内的同学一起奔波于祖国的大好河山去了。 这次回来，她明显感觉妈妈的神情更不对了。吃晚饭的时候，娜娜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夹着菜。菜半天也没进到嘴里。妈妈在旁边看着，有些生气地放下筷子：“难得回来，还不能好好吃个饭！你看你这次回来瘦得！” 娜娜从小就长得很漂亮，和小时候的妈妈非常像，又聪明伶俐。妈妈几乎从来没有舍得说过她。她抬眼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空荡荡的桌子，问道：“林国栋呢？又跑哪个城市去了？你还是管他吧！” 妈妈叹了口气，又夹了点菜给娜娜：“哪个女孩子像你这样没礼貌，对自己爸爸直呼其名的？你现在主要就是读书的同时，找个好对象！老实讲我蛮后悔让你去，那么远，万一看上个小伙子，外地的，谈了也是白谈！你爸爸把你送那么远，有私心的！但是我将来不会让你离开苏州的！这个事我要拼到底！” “吵架啦？”娜娜听到妈妈的口气不对，赶忙问道，“他是不是又......” 妈妈看了看还在旁边的阿姨，赶忙对着娜娜使了个眼色。 吃了晚饭，娜娜又出门找朋友的时候，妈妈走到她旁边说：“娜娜，今天不要出门了。跟你那些同学聚，浪费时间的。跟妈妈说点重要的话。” 两个人走到房间里，娜娜直接问道：“谈什么？他又动歪心思了？” 妈妈没有直接回答她，对着她说道：“你现在说小也不小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妈妈为你安排那么多相亲，不是要和你对着干。是想让你找到一个好人家！最好条件比我们家还要好的人家，将来你爸爸要是动了什么歪心思，我们好跟他对着干！” “他究竟动的什么歪心思？还是那个秘书？”娜娜皱着眉头，看着妈妈：“你不是把她辞了？” “辞了有什么用？他天天在外头，我根本见不到人。这个秘书走了，还有十个八个又招来了！”妈妈说道这里，眼泪不禁又下来了，“老严帮我查了查，那个秘书根本没走，在郊区买了个别墅。现在小孩儿可能都能爬了！还是个男孩儿！” “当”的一声，娜娜气得把手里的车钥匙砸到了地上，“你跟我说这个干嘛！你有这个时间，直接打份离婚申请不就完了！我也不阻止你寻找自己的快乐！你也找个年轻的，大家各人享受各人的！” “娜娜！”妈妈的眼泪彻底止不住了，“不要胡说！你在瞎说什么！妈妈要是离婚了，你怎么办？你长得再漂亮，将来人家一听家里是离异的，在婆家还是矮半截子的！你知不知道？” “你这样我更站不直，见到个秘书我还要叫声小妈？她去死！”娜娜气得拿着包就摔了门出去了。 “你回去了，心情有没有好点？或者我还是不该联系你？”小婉给娜娜发这条信息的时候，娜娜还在外面和朋友聊着天。她看了看手机，想了想，没有回任何字，又把手机放到了旁边。 ☆、Nancy的倾诉 第二天是周四。清晨的时候，JK刚刚开了车拐弯出来，忽然看见小婉正在路上和她招手，以为自己看错了。但还是停下车来，下了车，看着小婉从远处跑了过来，才知道这是真实的。他也急忙跑上前去，摸着小婉的脸说道：“现在多冷！你这个傻丫头！干嘛跑这里来！跑来了就进屋啊！就那么害怕我妈？” 小婉笑了笑，说道：“早晨可以看到你真好！管它是在哪里看见的。只要能看见！”说着又摸了摸JK的脸，说道：“头还疼不疼了？我昨晚搜了一下，才知道戒烟原来这么辛苦！对不起！我都没有关心你！还和你争！” JK又赶忙握着她冰凉的手，心疼地看着小婉。然后摇摇头说道：“昨天比较难受，今早起来，已经好多了！现在看到你，已经完全好了！” 小婉听着，笑了起来，说道：“那我应该去卖戒烟药啊！哈哈哈哈哈！” JK听着小婉一如往常的爽朗笑声，忽然觉得整个早晨一下子都变得敞亮了起来，刮了刮小婉的鼻子说：“傻丫头！”想了想，又从车里拿出早饭，摸了摸说道：“可惜还是冷了。你等会儿回去热热吃了，再出门好不好？” 小婉笑着接过来，又歪着头看看JK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知道你还会去我家，所以先来找你。可以多两分钟看见你。” JK听了，一把把小婉紧紧抱住。“亲亲我！”小婉说道，“昨天你都没有好好亲亲我！我想你了！” JK和小婉分开的时候，忍不住打开了自己的手心，回忆着小婉昨晚在他手心画画的感受。他希望自己可以变成她的画纸。在南京的那么多个思念她的夜晚，当他一直抚摸着她的画，希望可以更多的感受到她一些的时候，有无数个时刻，他都希望自己变成小婉的画本，可以跟着小婉每天到处跑。原来自己真的变成了画纸，可以让画的东西变活！那朵云真的躺在了自己的手心里。JK吸了口气，紧紧握住了手，看着前方，充满微笑地往前驶去。 上午的时候，小婉又出门送了三份简历。到了中午的时候，JK发了条信息给小婉：“Nancy说下午三点左右给你送过去，你随时可以去取。另外自己记得家里备点食物！” 小婉想了想，先去超市买了点食物。放到家里以后，已经快要下午三点，她又背上书包去了JK家。 到JK家的时候，JK母亲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小婉看到她，本想鞠躬，又赶忙站直了，点点头喊了一声：“阿姨！我来取本子。Nancy说留在这里了。” JK母亲点点头，走去房里，拿出了本子，递给小婉。小婉本想转身离开，想了想自己昨晚和JK说的话，又转回来，看着JK母亲说道：“阿姨，需要我去接James吗？他在路上跑很快的，我怕你跟不上。” JK母亲闭着眼睛慢慢摇摇头说道：“就不麻烦你了！他亲妈去接了。” 小婉点点头，只好告了别，往门外走去。刚走了两步，JK母亲又叫住了她：“小婉姑娘！” “嗯？”小婉有些惊喜地回过头，“阿姨，有什么事我能做的？” “你还是去一趟吧！”JK母亲转念一想，说道：“他妈才走不久，穿了个高跟鞋，万一真追不上他！这边路上车又急！我就不跑去凑热闹了，省得她又......”最后几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又马上咽了回去。 “好的！”小婉一边答应着，一边背着书包跑出了门。 小婉赶到门口的时候，Nancy也刚刚从出租车里下来。要去开幼儿园外头的大门。这里的幼儿园一般都是两道大门。最外头的一道通常是在门最高处有一个插销，家长可以直接打开。再往里面走的那道门，就需要密码了。Nancy看着墙上的按键，准备直接呼叫前台，后面响起了一个声音：“O-four-eight-three，dash key！（0483，＃键）”Nancy一看，是小婉。 经历了周二，Nancy对小婉有一种复杂的情感，无奈还希望将来小婉可以尽心照顾James，她还是礼貌地笑了笑，点点头，按了密码，和小婉一起走了进去。 James今天见到Nancy明显比上次熟悉了很多，他高兴地拉着两个人的手往外走，又很快挣脱了两个人的手，往幼儿园旁边的playground跑去。 Nancy端着手里的咖啡皱了皱眉头，又回头问小婉：“我一会儿要坐飞机去悉尼了。如果请你帮我带他回家，可以吗？” 小婉吃惊地看了看Nancy说道：“这么快！”说着又看了看开心的James，鼓起勇气说道：“我可能越界了，但是你可以多回来看看他吗？你回来看他，他多开心！” 这个痛又被提了出来。作为小婉或许不能体会，但是这句话对于一个妈妈来说，无疑是当了面扇了她一巴掌。Nancy的脸顺时僵了下来，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转过脸来对着小婉说：“小婉，你还没有自己生孩子。你只看到James现在很可爱。你却不知道他刚刚出生的时候，我有多绝望！”小婉不解地望着她。“当你明明没有什么breast milk（母乳），而超市里也有各式各样的formula（婴儿奶粉）的时候，你却被婆婆一再地要求要喂母乳。要你喝那些什么油腻的汤，喝完以后胸部疼得仿佛同时有一百根针在扎，又或者突然堵了一块石头，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There was always one of my breasts red and swollen, hot and painful.（我总会有一边的乳房是又红又肿，疼到让我受不了的！）这还不包括身上别处的疼痛。每当James醒过来，我的前婆婆把他抱到我身边来，我真的是很害怕。” 今天的天气出奇地好，下午三四点钟这个时候，仿佛又回到了夏天的温度。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挪了点位置，阳光热辣辣地撒在小婉的脸上，她却丝毫没有在意。Nancy说的这些，都是在那个房子里发生的？她的潜意识只觉得是在听一个陌生的故事而已。Nancy停顿了一下，看了小婉一眼，笑了笑：”你现在是不能体会的。说说你吧，你谈恋爱了吗？“ “嗯？”小婉被Nancy的这个话题跳跃搞得有点猝不及防，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Nancy笑笑，“那个David，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你不谈恋爱，你怎么知道哪个是“对”的男孩儿？”小婉接不上话，Nancy只好又自己说：“不过就算谈了恋爱，恋爱和结婚也是两件事。”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小婉看着坦诚的Nancy，感觉自己忽然变成了一个小偷。而她却不知道什么是一个合适的时候，把自己“偷”的大大方方告诉她。好像从JK母亲那天介绍了她的身份的那一刻起，小婉在Nancy面前的自我身份认定已经完成了，不得再更改了一样。 Nancy又喝了一口手边的咖啡，“说远了。if your husband was completely unhelpful after the baby was born,（总之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如果你的老公完全帮不上你，）那么就算想从楼上跳下去，也不算是夸张。”Nancy摇摇头，自顾自地说道。这句话让小婉突然意识到了Nancy的故事和现实的联系。她忍不住问道：“JK那个时候没有照顾你吗？”Nancy冷笑笑，“he was invisible.（我根本见不到他的人。）只有他的事业才是最重要的。而他的妈妈又会觉得：bearing and rearing should be women’s job, not men’s.（生孩子照顾孩子完全就应该是女性的工作，与男性无关。）” “不要对JK有什么偏见，他会是一个好的雇主。你应该能感觉到。”Nancy又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你说那么多。但我与周围的人去交流的时候，他们都表示无法理解，无法想象，My mum even said JK’s mum was a great mother-in-law. （我自己的妈妈甚至说JK的妈妈是很棒的婆婆。）好吧，或许只是文化的差异。但是我离开了那个家的时候，心里头是一种说不出的轻松。至少当我想喝咖啡的时候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Nancy举了举手上的咖啡，又拍拍小婉的肩膀：“你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从头到尾都很安静”。小婉没有回应Nancy，眉头拧成了一个锁，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Nancy看了看手机，冲着远处大喊：“James，time to go home！（James，该回家啦！）”James意犹未尽在蹦床上喊着：“five more minutes, please. （再让我玩五分钟吧？）我是那个，a cheeky monkey!（厚脸皮的小猴子）”Nancy走到蹦床旁边，和James说了几句。James一脸失望跳下来，跟着Nancy走到小婉的旁边。 远处一辆taxi开了过来。Nancy对着小婉说：“你是很值得信任的人，James就麻烦你了。”又从手中的一个纸袋递给小婉，“谢谢你！还请你多帮我补点功课！” 接着又拿着另一个装了spider man（蜘蛛侠）模型的纸袋子交给James，摸着他的脑袋说：“Next time you can show me how to be a spider man.（下次你表演蜘蛛侠给我看呀！）” James似乎也适应了妈妈的离开，又或者以为过两天妈妈又会带着玩具来找他。并没有对Nancy坐着出租车离开有太大的情绪反应，蹦蹦跳跳带着新玩具和小婉走回了家。 到了家已经是四点半了，James刚到家，就给奶奶炫耀他的新玩具。JK母亲看着他一身的汗，便拉着他去楼上洗澡。小婉坐在外头的院子的台阶上，抬头看着天上的云。 没有一会儿的功夫，JK的车从外面进来了。看到小婉，JK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惊喜。“你怎么来了？“JK一边说着，一边跳下车，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又坐到了小婉的旁边。 “嗯？”小婉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Nancy说的那个人，和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一个人吗？此刻的小婉完全画不上等号。她本能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屋里，说道：“Nancy去悉尼了。我刚刚带James回来。你来了，我就回去了。” “小婉！”JK跟着小婉站了起来，一把拉住她，把她手上的书包放下，问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是我妈说了你什么？还是......” 小婉勉强自己笑了笑，说道：“没有，没说什么。我想我可能是早上起得太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休息。”说完了，就又拿起地上的书包，要往门外走去。 “小婉！”JK一把拉住她，“究竟是怎么了？你告诉我！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小婉回头看看JK，想着他昨晚他痛苦的模样，实在不忍心再让他难受，便问道：“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JK还没说话，James在从门里走了出来，“爸爸！妈妈今天给我spider man了！” JK母亲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有些尴尬地说道：“小婉姑娘啊，要不要在这里吃晚饭？” 小婉知道JK母亲并不是真心想留她，而且自己此刻也确实没有在这里吃饭的心情。“对不起，Kim JK，我先做一会儿逃兵。”她心里想到。努力抬起头，笑着看着JK母亲说道：“不用了阿姨，我晚上约了同学一起吃饭。现在不早了，我走了。”说着又摸了摸James的脑袋。James正在仔细地看着手上的spider man，没有在意小婉。 小婉又看了看JK，“带James好好吃晚饭吧！他在幼儿园待了一天，应该也很累了！”说着赶忙背上了书包，又冲JK母亲点了点头，赶忙走了出去。 “小婉，晚上我去找你！”JK追出了院子，对着走在马路上的小婉的背影喊了一声。小婉没有回头，因为不想让JK看到自己脸上忽然留下来的眼泪。 ☆、苦涩的黑巧克力 小婉已经好久没有去Allen的房子里了。Brad平时来，也不过在外面修修花草，喂喂鱼和乌龟，厨房已经很久没有用。今天难得这个房子又有了烟火气，小婉坐在外面，不知不觉天已经几乎黑了。她拿着笔和画本，却没有动手画画。只是静静地坐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进来吃饭吧！把你那些心思收收！别忘了这是在哪里！”Brad看着小婉怅然若失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一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 两个人安静地吃了会儿饭，Brad忽然问小婉，“David不行吗？也是老师，人也很好。要是他，我估计Allen勉强能同意。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这个哥有多挑！” “嗯？”小婉好半天才听懂Brad的话。但就算听懂了，也并没有想真的把Brad的话题继续下去。她忽然站了起来，从书包里拿出Nancy给的纸袋里装的巧克力，递给Brad，说道：“请你吃！” Brad有些诧异，又拿过盒子看了看，问道：“请我吃这个？我什么时候吃过巧克力？谁给你的？” 小婉没有看Brad，夹着眼前的菜，说道：“Nancy。她今天下午走了，去悉尼了。” Brad点点头，干脆拆了盒子，拿出了两颗，拨了皮，递给小婉一颗，又放了一颗在自己嘴里。 “这什么高级巧克力？这么苦？”Brad咬了一口，赶忙吐了出来，又仔细看了看盒子上的描述。 “黑巧！99%！浓度这么高！”Brad又一惊一乍地说道：“不说生活是盒巧克力，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滋味吗？这一整盒全是黑巧？” 小婉没说话，把自己手上的那一颗塞到了嘴里，确实很苦，苦到没有心情再去品尝其中的醇香。她干脆把它全部咬碎了，吞进了嘴里。 吃完了一颗，又要再拿一颗。Brad拦住她说道：“黑巧吃多了对睡眠有影响的！你本来就容易低血糖了！” “再吃一颗！我还没尝出味道来！”小婉呵呵呵笑了笑，又剥了一颗，放进了嘴里。 Brad皱着眉头看着小婉，想想这要真是自己亲妹子，自己早发火了。他想了想，赶忙站了起来，把剩余的巧克力放回盒子里，又放到自己书包里。回头对小婉说：“你不说请我吃的么？那你就别吃了，吃饭吧！我做了半天，你好歹给个面子！” 小婉点点头，又努力把嘴里剩余的巧克力嚼完了，咽下去，灌了一大口水，准备开始吃饭。Brad心中五味杂陈，最后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嘴，说道：“别人咽不下去的，你何苦还当个宝贝？还认真品尝！我真是服了你了！” 小婉听到这句话，皱着眉头看了Brad一眼。Brad知道自己失言了，赶忙打岔说：“好好，我说错话了。不说了，吃饭吃饭！正好跟那小子视个频，让他看看我没糊弄你！” “头都不抬，你真吃得像个熊猫一样的啊？当真还为昨天的事生气，不和我说话了？”手机那头的Allen问着小婉。 “没生你的气。我都不知道你说的生气是什么。”小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随意，“是，是菜太好吃了！正好你不在，我一个人吃！你就看看吧！多吃点病号饭！” “你之前那么辛辛苦苦地照顾那个小屁孩儿，有没有存下钱？我帮你买点基金！”Allen想了想说道。 “嗯？”自己好不容易存下的三千块钱，她前些日子已经打到了JK的账户里，作为第一笔还款。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多自己无法继续下去的话题，庆幸的是山长水远，Allen能从视频里观察到的毕竟有限。她只好塞了一大口饭到自己嘴里，让自己的表情和语气都被嘴里的东西挤得变了形，“我才不买基金呢！我要留着钱，吃好吃的！吃好多好多的好吃的！” 等两边的视频挂掉的时候，Allen总觉得哪里不对，小婉和在南京看他的时候比起来，好像少了一股活力。他看了看自己的床，只恨自己不能现在回到墨尔本，心里有些泄气，把饭桌上的书直接扔到了地上。 “你现在挺能糊弄啊！比我行！”Brad挂了电话，看着面前的小婉说道，“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控制自己的表情，就怕和他视频露馅。没想到还有吞饭这一招。你牛！” 等小婉从出租车上下来，走到家门口的时候，JK已经在家门口等她了。他没有坐在车里，而是站在了外面。虽然白天很热，但是到了这个时间点，温度还是降了下来，深秋的凉意行走在整条路上。小婉看着向自己走来的JK，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或者坐在车里等我也好啊！” JK急切地拉过她的手，想放在自己的脸颊边上，又怕自己的脸太冷，急忙又放了下来，说道：“我没等很久。我看你房间没有灯，怕你真的睡了。” JK一说话，小婉的心又湿润了，Nancy对着自己说的那些话又好像一下子变得缥缈了起来。她摸了摸JK的脑门说道：“今天头还疼不疼？快上车吧！你本来嗓子就不舒服了！” JK摇摇头，又拉过小婉的手，问道：“如果你能告诉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就能好很多了。小婉，请你告诉我，好不好？不要想着一个人承受，你会吃不消的。” 小婉握着JK的手，认真地看着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看过他一样。“我们，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聊，好不好？你现在还不舒服。” “小婉，让我知道，好不好？看你这样难受，这比戒烟还让我难受。你知道吗？”JK着急地说道。 小婉又看看JK，低下头想了想，只好举起了另外一只手，指了指JK的胳膊内侧说道：“这里，是不是Nancy咬的？” “嗯？”这个名字出现之前，JK整个人都担心着小婉的心情和忍受着戒烟的反应，感觉心里流淌着夏日燥热的气旋，气旋在他的心里打出了多少个转，连气旋自己恐怕都不记得了。可惜当它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顺利地转化成一场细雨的时候，Nancy这个名字出现了，仿佛一道有力的魔咒，一下子就把燥热的气旋给冰封了起来，又或者，冰封住的，是JK的脸和嘴巴。 “她和你说了什么？”过了约莫一分钟，JK才问出来。小婉重重呼了口气，把自己的手从JK的手心里抽了出来，习惯性地摸了摸右手的中指。“没有，她并没有针对我说什么。只是请我好好帮她照顾James.” JK看着她，希望她说下去。小婉看了一眼JK，又低下头：“她又说了一些生了孩子以后的事，感觉那个时候的她很是痛苦，我......”，她顿了顿说：“我一下子不能把她说的生活状态和我认识的你连在一起，我的脑海里完全没有画面。可能我需要一点时间。”说完小婉便快步往台阶上走去。JK没有再追上来，仿佛那道魔咒把他连腿和手都一起被冰封住了。 小婉关上了房门，靠着门后站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屋外，JK还站在外面，没有走。她担心他不舒服，赶忙又走了出去。“快回去吧！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你还在戒烟，不要被消极的情绪控制了。既然已经这么难受了，索性戒掉。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善良？你为什么不骂我是个骗子？这些不好的事情，我没有一次坦诚地和你交待清楚，总是一拖再拖！”JK生气地质问着。紧接着又转过身靠着车猛烈地咳了起来。小婉急忙拍了拍他的后背，想了想，又赶紧想去车里拿纸。刚要转身，JK抽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小婉的手。小婉举起了两人的手，亲了亲，要把手抽出来，还是没有成功。实在没办法，只好用力甩了甩。JK吃惊了一下，放开了手。小婉赶忙打开车门，拿了纸递给他。 等他咳嗽完了，一脸绝望地看着小婉：“我都这样的形象了，从里到外都看着很恶心，你还要我吗？” 小婉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发烧。又打开车门，用力把他往车上拖，一边拖，一边说道：“快回家！” “我怕我回去了，明早就会失去你了。”JK的眼眶红了。想了想，又点点头。捡起地上用脏的纸，准备放到车里的垃圾袋里去。 “这个给我。”小婉从JK手里拿了过垃圾袋，直接跑到了房子后面的垃圾桶，扔掉了。又跑回来，对着JK说：“快上车！快回家！你需要休息！” JK点点头，想要转身上车的时候，又转了回来，说道：“你先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我就走。” 小婉点点头，往台阶上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着他，表情一如那天在他的房间里，被自己发现手臂上的伤痕时的模样。她想了想，又转回头，跑到他跟前，握着他的手，说：“你明白我的心意吗？我不是要生你的气。我只是觉得戒烟已经让你很痛苦了，不想让你再回忆那些让你痛苦的事情。我怕你坚持不下去，又开始抽烟。我想给自己一点时间，能给自己一点画面。就是这样。可以吗？” “她说的都是实话。我确实和她说的一样坏，一样冷漠。离婚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JK忽然说道，“你不要为难自己去想什么画面了。你根本没经历过这些事，怎么去联想画面？” “可是她为什么又要咬你？为什么你一提到这些，那么脆弱？大姐说你那个时候的你，脸上从来没有笑容。”小婉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明明受伤害的不止一个人，为什么你都不说呢？你不是想瞒着我，是因为想到这些，心里太难受了，所以不想再提起。我就是不想再看到你这么难受了，所以不想再和你为这事交流下去。” JK没说话，一把抱住了小婉。没有一会儿，小婉听到了呜呜的哭泣声。她什么也没说，轻轻地拍着JK的背。过了好一会儿，她说道：“你是不是总以为我会离开你？我不会的。你不恶心，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是我遇见的人里，最好的人！” 过了好久，JK才说得出话，他问道：“就算经历了这些事，你都还这样觉得吗？” 小婉靠在JK的怀里，点点头说道：“如果我一岁的时候，可以有记忆就好了。我很想看看我爸妈是如何走过那段时间的，让我体会一下。”想了想又问道：“刚才我把你的手甩开了，是不是很伤心？” JK点点头，没有说话。小婉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这么大了还会觉得委屈，还要闹脾气？” JK还是没说话，忽然弯腰在小婉的肩头蹭了蹭眼泪，蹭过了才转过身去拿纸把自己的脸擦干净。小婉不由地好笑起来，“你这是在和我算帐吗？我每次都擦了你一身的，所以你现在也这样对我？” JK一边吸着鼻涕，一边笑着说道：“第一次尝试，原来还蛮好玩的！”两个人看了一眼彼此，都笑了起来。 “我现在在你心里的形象究竟降到多少分了？是不是很多缺点？” “嗯，有一条。” “是什么？” “虽然不是个偶像，但是包袱太重！咳个嗽，吐个痰居然就觉得自己恶心！不能理解！哦，对了，另外还有一条。” “还有一条？又是什么？” “嘴实在太笨！某些时候。” ☆、小婉找到工作了！/教育James 周五的早晨，小婉带着记录本去见了幼儿园的经理。经理看到里面这么长时间以来详细的记录，比小婉的简历来得更有说服力，她非常地满意。正好最近幼儿园有两位老师修年假去了，要一个月才能回来，现在幼儿园里正缺人。两个人当即敲定了薪水和工作时间。小婉从幼儿园里出来，高兴地差点蹦起来。 “我真的找到工作了！”小婉高兴地给JK发信息：“但是不会影响我去看James。” 发完了信息，又不管南北半球的时差，直接打了个电话给Allen，告诉他自己也可以找到时间固定的工作。Allen在电话那头感受着小婉激动又得意的声音，心里想这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憨丫头！接着自己也忍不住得意起来：果然是亲生兄妹，事业这方面都是很拼！ “而且你知道我在员工的照片墙上看到了谁吗？那个Lisa，就是上次我们EAP presentation那天，在Howard员工幼儿园里看到的那位老师，她现在也在这家幼儿园里工作了。当时她还说或许有一天我们可以一起工作，说着说着成真了！”小婉激动地说着。 “墨尔本正冷，这么早就去上班，你吃得消？果然还是把别人不要的班次给你！”Allen心里又有些担心地说道。 “哎呀！你放心我吧！我起很早的！正好还可以......”小婉想了想，又没说下去。 “还可以什么？看那个小胖子？”Allen仿佛小婉肚子里地蛔虫，一句话说到小婉的心里。 “呵呵呵，最近他都不怎么理我了！我还挺伤心的！下午去看看他去！”小婉笑着说道，“你快好！好了回来了，我正好有钱请你吃饭了！” “早晨六点半到下午三点？你是不是为了去看James才选的这个时间？”中午午休的时候，JK在电话那头问道。 “嗯，是有点。就两个选择给我：早么是早班，要么就是上午十点到晚上六点半，等我走到你家都七点了，我再也没机会见到James了！”小婉说道。 “你这个傻丫头！”JK心疼地说道：“早晨六点半，那是多早！你至少要五点半就要爬起来！那时候天还是黑的！”想了想又说道：“那也行！但是你要答应我，让我送你去上班！” 到了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小婉又走到了幼儿园门口。老远看着JK的母亲走了过来。小婉赶快走上前去，说道：“阿姨，我陪你把James接了，送回家好不好？等纪凯回来之前我就走。可以吗？” JK母亲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手，说道：“不用了，实在不行，以后叫他爸爸自己接，你回家吧！” 小婉觉得自己的心又小小地疼了一下，同时又马上安慰自己这不算什么。退后了两步，默默地看着JK母亲从自己面前走到了门口。正好也有别的家长过来接孩子。JK母亲就随着别人一起进了大门。 不一会儿，JK母亲又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小婉还在，对着她说道：“你来，那个老师说的什么，帮我翻译一下子。” 等三个人从幼儿园里出来的时候，小婉蹲下来，对着James说道：“James，为什么要推别的小朋友呢？因为James当时很生气吗？” James点点头，说道：“嗯，mum says if someone pushes me, I need to fight back!（妈妈说：如果别人推我，那我也要推回去！）”说着还做了一个用力推的动作。 小婉微微皱着眉头，想了想这不是一个教育他的合适地点。只好先摸了摸他的脑袋，往外走。 “他说的什么？究竟是人家打他了，还是他打人家了？”JK母亲着急地问道。 小婉看了看她，只好诚实地告诉她：“他先被别人推了一下，然后又把别人给推了。那个小朋友当时旁边正好有块石头，摔在了上面，所以脸才破了。” “什么啊？James，小朋友之间要友好哎，你怎么推人呢？”JK母亲想教育James，无奈James绕着小婉的手蹦啊跳啊，根本没有听进去。JK母亲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一回来，儿子孙子全变了！小凯以前从来不跟我顶嘴，我说什么，他听什么。结果现在我说一句，他后面有十句等着我。孙子，”她一边说着，一边脑海里还在回想着James不会走路的时候，趴在地上笑眯眯的可爱模样，“孙子现在都会推人了！”说完了，又气愤地看看小婉说：“小凯不是说你是专门学这个的吗？你怎么不教教他小朋友之间要相互友爱？” 说完了，拉着James的手就要往前走。James又一下子把她的手甩开，独自往前跑去。留JK母亲一个人在后面着急。 “阿姨，我就把你们送到家，我就走！”小婉顾不得JK母亲对她的反感抱怨，跟着James的后面追了上去。 终于到了家，JK母亲晚了小婉和James足足三分钟才紧赶慢赶到了家。看着小婉和James的鞋已经脱在了门口，心里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在这一路上冷静地想了想，她也想到可能有一个人比小婉的角色更可能教James去推别人。 进了屋子，JK母亲刚刚要说话，发现小婉正蹲在地毯上和James说话。她能感觉到小婉是在教育James关于刚才的事情，既然自己说不通，她也没有上去阻止小婉： “哦，James当时非常非常生气，非常非常生气，是不是的？” “嗯，”James点点头说道：“他还抢了我的车！那是我的车！” “James的意思是幼儿园的车，是不是？但是是James先玩的！” “嗯！他还这样推我的！”James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用力推的动作。 “所以我们能不能告诉他：Don’t push me! I don’t like it! Please be gentle!（我不喜欢你推我！请你动作轻一点！）” “我不要说，要推！妈妈说可以推的！” “妈妈或许没有和James说清楚，妈妈说的推，推的是小船的船桨！你记不记得那艘小船，上面的叔叔和阿姨是怎么推的？”小婉说道。 James歪着脑袋看了看小婉，又跑上楼，把水晶小船拿了下来。对着小船，拉着小婉面对面坐了下来，举起了自己的手，又牵着小婉的手，面对面推了起来，“是这样推的！”James得意地说：“我知道的！” “是啊！James，妈妈是在教James和其他的小朋友要互相帮助，有爱心，是不是的？”小婉又问道。 “嗯！”James点点头，“有爱心的！Lachy上次哭的时候，我拥抱他了！” “James这么棒！会关心Lachy了！那你觉得今天Lachy的脸摔破了，会不会很疼？小婉阿姨听老师说他皮都破了，还流血了，还哭哭了！James要不要再给他一个拥抱？” “嗯......”James有些犹豫，“可是......” 小婉明白James担心的是什么：“我听见老师说了，说Lachy不生James的气，但是如果James可以和他说声对不起，再抱抱他，他会很开心的！伤口也会很快好起来的！他好了以后，James是不是又可以和他一起玩了？小婉阿姨到时候请小轮子叔叔帮James找到爸爸的车的模型，James带着模型去和Lachy一起玩好不好？” “嗯，”James小声答应了，又说道：“但是Lachy只能玩一下。” “那么如果下次别的小朋友推了James，或者抢了James的玩具，James怎么办啊？”小婉一边指着自己的嘴，一边和James确认道，“James知道的，是不是，我们之前也讨论过的。” “Use the words.（要用嘴说出来，但是不要动手。）”James低着头，轻声说道。 小婉笑着站了起来，摸了摸James的脑袋。正好看到JK母亲正看着她，忽然想到自己没有说这些话的立场。赶忙又对着JK的母亲鞠了一躬，鞠完了，又发现自己这么做对方不喜欢，急忙又道歉说：“阿姨，对不起！我......” JK母亲点点头，没有责怪小婉，只是说：“谢谢你送他回来！送到了，你就走吧！下个礼拜我叫他爸爸把他接回来。你不用特地赶过来了。各人有各人的事情。” “以后下午叫也他跟着你的车回来吧？”JK一家在吃晚饭的时候，母亲说道，“他确实不像小时候那么乖了。走路上像个猴子，蹦来蹦去的，我一路走得心都悬着。而且那个老师讲的话，我也听不懂。” “我不接！”JK直接拒绝道。“他跟着我上下班，在幼儿园待得时间比我上班还要长，你舍得？我偶尔还要加班，他在幼儿园肯定饿得吃不消！” “你！”母亲有些生气地说道：“你就找借口吧！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头想的什么心思！” “她为了能去接James，自己选了个特别早的时间去上班！早晨五点半就要起来。”JK不管母亲听不听，都要把这些话说出来。说完了，又转身看着James说道：“James，小婉阿姨没有在这里吃晚饭，直接走了，你伤心不伤心？” James点点头问道：“小婉阿姨是不是不喜欢吃大肉肉了？” JK点点头说道：“因为奶奶做的肉太少了，只够James一个人吃，所以小婉阿姨只好让给James吃了。” 母亲看了JK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没有让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 ☆、关于过去，JK给了小婉一个交待 晚上James睡了，JK从二楼下来的时候，母亲站起来对着JK说：“你心里头是不是恨死我了？觉得我棒打鸳鸯？” JK看看母亲，摇了摇头说道：“妈，我不会恨你的。爸去世了，你都是在为我，为James活着，我知道。” 母亲的眼里忽然有了泪，她擦了擦眼睛，说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非要一意孤行？妈妈是黄土埋半截，这辈子什么都经历过了，才这样告诉你。你们这样下去，将来两个人有多少事彼此都不能般配。最后磨合不成功，受罪的还是你！妈妈知道，不要看这个丫头人小，你对她言听计从！” “妈！”JK也有些激动。叹了口气，等自己的语气稍微平静些了，又说道：“你以前说话，我从来都是听着。不是我觉得都对，而是我觉得爸爸走了，能让你发脾气的人不在了，只有我能让你说两句，让你心里舒服点。人都有缺点，弱点，都会走错路。如果我现在活到三十多岁，还有按照你觉得对的方式来生活。那么将来我五十岁了，六十岁了，你不在的时候，谁来告诉我呢？” 母亲看了JK一眼，没有说话。JK又说道：“当初我和Nancy离婚的时候，你一直后悔自己管得太宽，要是不在这里，我们或许不会闹到那么僵。那么现在，你为什么不能稍微放放手呢？” “那你的意思，是叫我走？”母亲有些生气地说道。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JK知道母亲一定会曲解自己的意思，“我是想说：你既然总是说你不评价小婉，因为你没接触过她。那现在有机会接触，你为什么不能给彼此一个机会呢？” “小凯啊！这种接触有什么意义？就算我觉得她很好，又能怎么样？你们的差距明显放在这里。就算现在看不出来，过了五年、十年，会非常明显。更不要说她父母那关，你根本过不了！除非不是亲生的，否则她父母肯定比我还难搞！你信不信？”母亲激动地说道。 “我信！”JK说道：“但是我这辈子眼睛里看不见别人了。如果你们最后实在不同意，”JK想了想，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不同意你准备怎么样？”母亲紧张地问道。 “你放心，你不会失去我的。”JK宽慰着母亲，随即又拿起了钥匙，往门外走去。 “你今天看着状态好了不少呀！？”小婉看着JK走过来笑眯眯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他们一起在JK家吃晚饭的样子。 JK没说话，走过来一把抱住她，“你傻不傻？为什么非要去找不痛快？我妈现在对我有气发不出来，肯定对你说不出好话！”他心疼地说道：“我都准备好了！下周一和周三，还把那位大姐请过来，让她感受感受，自己心里权衡一下。” “哪位大姐？”小婉愣了一下，“那次我生病时代替我的？哎呀！”小婉想了想，有些着急地说：“那位阿姨，那你能对她说一下不要给James看太多电视吗？” “你放心，还有我妈在呢！她不过是帮我妈看看。老太太现在终于承认一个人搞不动了！”JK想想，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地说道。 “今天阿姨跟我说，你跟着我学坏了，以前从来不会和她顶嘴。现在她说一句，你......”小婉还没说完，JK说道：“我不完全是为了你才和她顶嘴的。”说着他拉了拉小婉的手：“上车，我正好有话和你说！” JK拉着小婉坐到了后排，两个人好像好久没有挨这么近坐在一起了。刚坐下，JK笑着问她：“会不会觉得我是特别抠门的男朋友？从来也不带你去浪漫的地方约会。聚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在路上，就是在我家？” 小婉笑着摇摇头，忽然觉得今天后座和平时哪里不一样。又仔细看了看，忽然发现James的座位不在了，惊讶地看了看JK。JK笑着点点头，说道：“你才发现啊！呵呵呵！我就在想你究竟会过多久以后才能发现！放心，不难装上去，明天去Rachel家之前我再装上去，就好了。” 小婉点点头，又问道：“你今天觉得怎么样？好点没有？我看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咳嗽。” JK点点头，又有些惋惜地说道：“我妈来了也不是完全没好处。至少我晚上想来找你的时候，就可以出来了。我想今天带你出去玩的，没有James，就我们两个人。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只好先这样凑活一下。下个星期五，嗯，也不行，你要去上早班，回来肯定累了。周六和我去约会，好不好？我心中有很多地方想带你去。你来了这么久，是不是几乎没怎么逛过墨尔本？” 小婉开心地点点头，说道：“光听着就觉得很美好！”想了想又紧张地问道：“今天我和James说不要推别的小朋友的事情，阿姨有没有生气我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JK一听，心里一阵酸楚，转过身紧紧抱住小婉说道：“每天跟着我，不是带孩子，就是看我妈脸色。我……” 他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此刻很廉价， “她没有生气，不担心，啊！我想她心里应该觉得你教育地很好，所以关于这件事她什么都没抱怨。我下周带James去幼儿园会叫他去和Lachy道歉的！” 小婉抬起头，看着JK的眼眶红了，摸了摸他的脸，说道：“最近怎么爱哭了？受我传染了？你也做了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啊！我想去看Allen，你就陪我去了。你明知道David的心意，还能让我和他做朋友。这些事，我都做不到。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愿意为我做到。” JK看着小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可以这么幸运，碰到心地如此美好的女孩子。他看了看车顶的高度。忽然把小婉抱了起来横坐在了自己腿上。“本来是想和你说正事的，等下再说好了！” 过了许久，小婉觉得自己好像终于又回到了现实世界了。有些害羞地轻轻问JK，“你要和我说什么正经事？” JK也还沉浸在刚才的时光里有些不舍。想了想，还是把小婉放了下来，让她重新坐好，“你听我说就好。等我说完了，你再表达你的想法，行吗？” 小婉点点头，看着JK。 “我要和你谈谈我和Nancy的婚姻。我得对你有个交代，就算你可以无条件地宽容。但我一定要给你一个交待。这样才能确保我们以后的婚姻里，我能清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觉得你昨天说我的两个缺点，都说得很对！”JK认真地看了看小婉，又看向前方说道：“在我结婚之前，我的人生一直都比较顺畅，我想学什么，想考什么，最后都能拿下来。其实我的内心有一面很自负。所以摔了这个跟头的时候，我一直不敢真的面对它。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努力回想当初的问题究竟在哪里。但是我觉得自己好像永远走在迷宫里，根本走不出来。昨晚我才意识到：其实我从来没有愿意真的面对它，接纳我生命里的挫败感。不过和你说完了话，我忽然发现：原来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接受自己一塌糊涂，没有做好，也不是一件那么困难的事情。 现在我可以冷静地面对自己这段失败的婚姻里的种种过往。我想说的是：这场失败的婚姻里，我要负的责任是最大的！ James的到来不在我们的计划内。他刚出生的时候，我还在读博士，薪水很低。之前上班存的钱又基本上全部放在了这套房子里。他的突然到来，经济上的负担一下子变重了，让我不得不在读书同时去兼职做翻译。而我恰恰在那个阶段忽略了Nancy的感受。那是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基本上是早出晚归，寄希望于我妈可以帮我应付家里的事情。她们两人之间又有着很多语言和文化的差异。所以这样日积月累，矛盾就慢慢变大，最后不可收拾。” “那你怎么又会去EAP实习？”小婉忍不住问道。 “那个TESOL本来我是读着玩玩的。谁知道后来却发现和学生在一起很愉快，再加上这份工作的空余时间相对比较多，我想弥补之前对她的亏欠，就继续了下去。” “没有弥补成功吗？” “没有。”JK摇摇头，说道：“等我真的在EAP开始教书的时候，她说她的心意已定，没有回头的余地了。我想那个时候，我们彼此都已经有些抑郁的症状了，分开真的是解脱。” “我们分开以后，我妈常常后悔，说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们再难，她也不要来。或许我们能挺得过那段时光。她来了，反而帮倒忙。我是没有资格苛责她的，这些都是我的责任。但是她的话中也有道理：以后这个家里，我要有自己的立场。在我看来很小的事，再另一半看来，或许就是非常大的事情。我不能因为想迁就我妈，就让对方去受苦。在这些家庭类的事务里，我的嘴确实不是一般地笨。所以我在不断地改进自己。” JK说完了，看小婉看着前方，若有所思，便问道：“我一直在你面前谈论我的过去，谈论另外一个女人，是不是让你很反感？” JK在问这话的时候，小婉忽然间想起了一个遥远的名字：陈宣----那个曾经让她从上大学开始到坐在来墨尔本的飞机上都念念不忘的人。 “没有反感，”小婉平静地说道，“我确实很想，穿梭在时光里，参与你生命里的那些过往。但是比起那些，现在和将来更加重要。如果，如果将来某个时候，我想到这些忽然又难过了一下下，那你就多抱抱我！” JK没有说话，看着小婉，紧紧抱住了她。“我会用以后的生命来弥补你！”他在心里想。 ☆、再也得不到回应的聊天/拜访Sam和Rachel一家 墨尔本的天气在往冬天走的时候，国内已经来到了初夏。清晨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候，岱山的墓地旁，一个苍老的身影正站在一块墓碑前说话： “上次我来看完你，小伦就回来做手术了。手术蛮成功，现在恢复地也还不错。做手术之前，玥玥还特地来看他了，陪着他把手术做完。 玥玥长得和你真像！性格也像。看上去柔弱，但是心里头蛮坚强的。还有，她也有低血糖，我还有点愁这事。想派个人照顾她，小伦又不准我认。哎，都是我自己造的孽。都我自己造的孽啊！”说着，又擦了擦脸上的泪，继续说道：“你泉下有知，保佑这两个小孩儿互相照顾对方。将来都能找个好对象！尤其是玥玥，千万不要碰到像我这样不负责任的！” 清晨的岱山墓园在青山环抱间显得那么地幽静、安谧，只是时不时地在风沙沙作响间听见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这里究竟见证了多少个平凡的家庭里不平凡的离别故事，听过多少活着的人来向躺在这里的人诉说他们的思念和哀肠，或许只有这块土地自己清楚了。 不过一会儿，南半球已经到了九点半。JK载着James开到了小婉家的门口。 “James！小婉阿姨好想你！”小婉上了车，激动地拉着James的手，马上就被James推开了。“昨天见到的。小婉阿姨还给我police car了！，还要帮我找模型的！” “不一样！”小婉激动地说道。心里在想：我好久都没有这样毫无顾忌地和你在一起玩了。想了想，又挥挥手说道：“算了，你还不能明白。” “你怎么又给他买玩具？”JK在前面说道：“你不是要存钱的吗？这怎么存？” “贿赂他啊！感觉他最近都不和我亲了！”小婉笑着说道，又挥了挥手说道：“James，爸爸有点唠叨，是不是的？” 自从小婉上车，James都没听懂她要说的究竟是什么，“唠叨是什么？爸爸不唠叨，小婉阿姨唠叨！” “哈哈哈哈哈！”笑声马上充满了整间车子。 “你安全带是不是没系？赶快系好！我们现在先去挑Ollie的礼物！”JK在前面说道：“好，后面的两个小唠叨坐好了，我们出发喽！” 三个人开开心心地来到了Sam和Rachel位于Kew的家，这也是一间unit（一块地上有两户或者多余两户的人家）。或许是因为这里的地价太贵，所以土地都要物尽其用。这间unit的地上前前后后盖了四间房子，进到里面，也比JK家相对拥挤了一些。大家见面了，Rachel的脸看上去有些憔悴，但还是高兴地拉着小婉的手往里走。 “昨天开始不是很舒服，本来想换一天请你们来玩，但是Ollie很想见到James。我想想，我们跟JK这么熟了，和他随意，和你也就随意了。”Rachel笑着说道。 “你怎么不舒服了？”小婉关心地问道。 Rachel看着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胳膊，走到Sam的跟前说道：“交给你了啊！你自己的同学，怠慢了，我是无所谓的！” Sam连忙点头：“娘娘，您好好休息！这两个小娃子，交给我了！”转回头又对着Ollie和James说道：“小朋友们，今天跟着我玩好不好啊？” James和Rachel正在叫JK拆刚买的玩具，没人搭理Sam。Sam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Rachel。Rachel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还用我教？切点水果啊！你平时在公司不招呼客人？” 或许是当着小婉的面被Rachel数落，Sam觉得有点没面子。尴尬地点点头，就去了厨房。 Rachel完全没有在乎Sam的表情，拉着小婉说道：“走，我们去外面走走，这里交给两个男的。” 小婉点点头，又看了JK一眼，JK也回过头看了看两人。Rachel对着JK说：“哎呀！在我这里还不放心？难道我还吃了她？”说着就拉着小婉出去了。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Rachel都没怎么说话。小婉看着Rachel有点蜡黄的脸，问道：“你怎么不舒服了？要不要我回去给你拿件衣服？” Rachel摇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说道：“甲状腺问题。来来回回好久了，自从Ollie出生开始。所以我今天如果脾气有点暴躁的话，不是出自我本意，别放在心上。” “甲状腺？”小婉微微皱了皱眉头，感觉这是一个十分遥远的名称。 “你现在不用懂，”Rachel笑着说道：“你还年轻，有大把时间可以享受青春。不用考虑这些。而且将来你们在一起，JK肯定把你捧在手心里，不会舍得和你吵架的。” “宝宝刚出生的时候，夫妻俩会有很多问题吗？”小婉想着Rachel刚刚说的话，又忍不住想要勾画自己心里的那张图片。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么问，好像是在刺探别人的隐私，赶忙说：“对不起，你不用回答我。” Rachel笑了一下，看着小婉说道：“好奇了呀？你们都谈到这个话题了？” 小婉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是我自己想了解一些。我们也有过争执的，谁都会有情绪低落的时候。” Rachel想了想，点点头说，“也对！” 两人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Rachel看着小婉，张了张嘴，好像有话要说，但是有没有说出口，笑了笑，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小婉抱歉地说道：“嗯，如果以后你又不舒服，而Sam又要上班，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只要我没有上班或者上课，我可以过来帮你看着Ollie。” “谢谢你！你真体贴！”Rachel摸了摸小婉的手说道：“不是不想和你说。只是不想在你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之前，我就已经帮你所有的基调全部都定好了。这应该是你和JK将来自己去完成的事情。” 小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Rachel看着她，笑了起来，又拉着她站了起来：“走吧！别操心那些了！把那些交给JK去操心！他比你大了十岁，还不该为你把将来的那些问题考虑到？那他白吃了那么多饭，走了那么多路了！走吧！” 两人走到家门口的时候，Rachel看着小婉，又说道：“小婉，我知道你对他之前的那段婚姻是有好奇的。这完全正常。 客观的说来，从怀孕到孩子出生两岁之前，确实是夫妻在一起以后的最艰难的一段时光。有些夫妻可以彼此体谅，协调得很好；有些却做不到。做不到的这些夫妻里，有些咬咬牙挨过了那一段，有些挨不过。这也很正常。但是人和人在一起，产生的化学效应是不一样的。不需要去对比或者类比，相信和你在一起的这个人最重要！你说呢？” 小婉虽然没有完全听懂，却在Rachel的话里听到了希望。她笑着点点头，和她一起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两大两小忙得没有停过。Ollie先说要做蛋糕，Sam只好在网上找了个视频，然后和两个小朋友一起做起来。等到开始打发蛋白的时候，两个小朋友又嫌搅拌的声音太吵，马上就撤离了战场，去到了客厅。James玩起了Ollie的玩具。Ollie找了几本书来叫JK读书。留Sam一个人继续对着玻璃碗，举着搅拌机锻炼肌肉。 JK翻开了一本书，书名叫《Who gave birth to me》（《是谁带我来到这个世界上？》），里面是从一名小斑马的角度来看一名斑马妈妈如何将斑马宝宝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简单过程。Ollie都对小宝宝的出生很好奇，指着书上的某几页一直翻来翻去叫JK重复。JK读着这本书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James出生时候的点点滴滴。 书的最后还配了一个小册子，小册子里面水、陆、空各种动物的妈妈和宝宝站一起的形象。Ollie指着各种小宝宝，一个一个叫JK介绍过去。说到最后一页上一只很小的海马的图片时，JK忽然发现上面对于那只大海马的介绍居然是海马爸爸---the father seahorse gives birth to the babies from a pouch on his tummy---原来海马宝宝是从海马爸爸的育子囊里出生的！ 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神奇的物种！JK心里暗自惊叹了一下，合上了书，对Ollie说道：“多让你爸爸帮你读这本书，他非常需要！尤其是后面这张插图！多给他看看！”说着，又拿着手机对着这本书的封面拍了一张，说道：“这本书真不错！叔叔拍个照片，改天也去买一本！” 这一天过得飞快。当下午三个人坐上车回家时，James坐在车里晃着晃着没几分钟就睡着了。JK把车停了下来，对着后面的小婉说：“坐前面来，我正好和你说说话。” “要说什么？”小婉换到了副驾的座位上问道。 “我要像海马爸爸学习！”JK抽出左手握着小婉的手，忽然说道。 “嗯？”小婉听到JK说的话，好奇地问道：“向海马爸爸学习什么？” “尽量设身处地地去体会孕育一个宝宝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JK说道，“视频，书籍，上培训班，或者别的方式。总之我会认真地去学习，不会让之前的错误再犯一次。” “干嘛突然说这些？”小婉有些尴尬地回头看了一眼James，又赶忙把JK的手放到了手刹上。 “呵呵呵，好像是唐突了点。”JK笑着说道，“刚才读了本书，有点感触。但是我说的都是认真的！”说完了，又握住了小婉的手不愿放开。 JK说这话的时候，小婉想起了Rachel在外面和她说的话。忽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一些Rachel话中的意思。她也转过脑袋，对着JK说道：“我不再需要什么画面了，我们就是我们，我们将来，会有自己的画面！” “嗯？你说的什么意思？比我的还复杂！”JK笑着问道。过了一会儿，又明白了小婉的意思。两个人默契地看了看彼此。“小心开车！”小婉一边念着，一边把JK的手又放回了方向盘上。 ☆、二人的夜晚散步（一） “我今天穿了好多，你不用再把自己的衣服给我了！”晚上小婉见到JK的时候说道，“可是你为什么不好好休息休息？白天都一起玩了那么久了。” “你不想我了？”JK假装伤心地问道。 “当然不是，我看你还有点咳嗽。另外我担心你总是出来，阿姨会不高兴，我......” 小婉话还没说完，JK把她的手拉过来，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白天光应付那两夫妻和两个小孩子了，现在才是我们俩的时间。我妈你不用担心，她现在不见到我反而开心些，见到我又要把重复的话说一遍，心里更堵得慌。”说着就拉着小婉往前走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小婉看了看身后的车，又抬头看了看旁边的JK。 “实现你的愿望啊！你以前不是说想我陪你一起散步吗？有没有想过是在这样黑漆漆的晚上散步？呵呵呵！”JK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小婉往路边的树林里走去。 搬到这里这么久，小婉时不时会看到周围的人出入这片树林小跑和散步，自己却从来没时间进来过。今天进来走一走，才发现里面竟然有条小河。河水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粼粼波光。小婉激动地说：“要是我们白天来，会不会有小鸭子？我上次在家门口看到一对鸭爸爸和鸭妈妈在找食物，应该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现在也有鸭爸爸和鸭妈妈！”JK笑着看看小婉，在自己和小婉之间来回指了指。 “James能是一只小鸭子？他同意，鸭子也不能同意。他只能是一只小猪！”小婉纠正道。 “那就猪爸爸和猪妈妈，也行啊！”JK又笑着说道。 小婉这才反应过来，摇了摇JK的胳膊说道：“我不是的！你才是猪！你是光长了大骨头，却没有肉的大瘦猪！”说完了，对着JK吐了个舌头，就急急忙忙想要跑走。JK从后面拦腰抱住她：“那大瘦猪来抱抱小肥猪好了，看看小肥猪最近重了没？” JK抱着小婉转了个圈，把她放下来的时候，有些心疼地说：“好像轻了。比之前在楼上抱的时候还轻了些。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我一不在你旁边，你就瞎糊弄？” 小婉一听JK提到楼上，就觉得害羞，急急忙忙说了句：“哎呀！因为谁做的饭都没有你做得好吃！”说完了，就拉着JK沿着河边往前走。 “你以前有没有听人说过，‘路的尽头就是幸福’？ ”小婉一边走，一边问道，“被自己一说，好希望看看这条路的尽头究竟是什么样子？” “不用走到尽头，现在已经很幸福了！”JK笑着把小婉拉到自己身边，正想俯身的时候，小婉忽然伸出手指头，挠了挠JK的痒痒。挠完了，嘿嘿嘿嘿笑着往前方跑去。 “小丫头！你被我抓到就惨了！”JK一边抖了抖，一边追着小婉往前跑去。 前方有个长椅，小婉路过长椅的时候，忽然忍不住看了看，又停下了脚步。JK看着小婉停了下来，也停下来看着她，“怎么了？” “你记不记得这里？”小婉说道。 JK顺着小婉指的方向又向长椅看了看，长椅边上的那个缺掉的很大的角非常明显，忽然之间还能记得自己上次坐在那里，尴尬地忍不住摸了摸旁边的时候，摸到的那种突兀的感觉。 “这是我们......”JK也觉得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婉。 “当时你是不是觉得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说出自己最不想说的事情很尴尬？”小婉问道。 “尴尬的事有好多。当时你还老叫我‘大平头’呢！我每次照镜子看到自己发型的时候都忽然觉得这个发型是不是很搞笑。”JK开了个玩笑，又想了想，说道：“确实，当时我很不想面对它。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希望马上可以跳过。却万万没想到，当时站在我面前的，原来是个小天使，帮着我一点一点打开了伤口，再医治伤口。” “我不是天使，我又没有翅膀，根本飞不了！”小婉故意撅着嘴说道。 JK看着小婉笑了笑，把她抱到了椅子上站好，又背对着她站在她的前面，“想飞吗？想飞的话就上来吧！” “要飞去哪里？”小婉跳上了JK的背，问道。 “抓好了啊！去哪里，就让翅膀来决定吧！”JK对着后面的小婉说了一声，就背着小婉跑了起来。 晚间的风吹过面庞的时候，小婉忽然想起上次他背着她跑在路上的时候，还是在南京。马路上的人，走过的，回头的，全都停了下来看着他们。她却无暇顾及，只是心里认定JK会带她去到她想去的地方。 JK跑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后脑勺有点凉。便慢慢停了下来，问道：“你怎么了？哭了？” 小婉没有说话，轻轻摸了摸他后脑勺的那条深深的伤疤，低下头去轻轻吻了吻。 JK蹲下来，把她放了下来，擦了擦她脸上的泪，问道：“为什么哭了？伤心了？” “不是，”小婉摇摇头说道：“是感动了！如果将来我七十岁的时候，你还能背着我这样跑吗？” “嗯？”JK没有想到小婉会这么问，想象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道：“我努力吧！当然如果你变成我妈那样的话......” “变成阿姨你就怎么样？”小婉被JK一说，反而变成了凶凶的脸，举起了手指勾了勾，在旁边等着他的回答。 吓得JK赶忙往后退了一步，“我，”他挠挠脑袋，说道：“我没事多去健身房锻炼一下肌肉呗！” “嗯！”小婉的表情显得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转身要往前走。JK一把拉住她，又把她拉到了自己面前。 “你为什么每次做事只做一半的？”JK看着小婉的脸，问道。 “什么做一半？”小婉有些不解地看着JK。 “只亲了后面，前面就不管了？”JK紧紧搂着小婉的腰，那个低沉的声音又出来了。 “这是我遇见那个暴露狂的地方吗？”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走到了小婉之前住的房子附近。“是啊！现在想想，我不知道多感谢他的出现！”JK笑着说道。“当然我希望他不要再去吓唬别人了！” “在那之前，我都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小婉想到那段时光，有些委屈地说道。JK听了，赶忙紧紧抱住她。“会见到的！也许我们很久之前就约定好了会见面！只是我傻乎乎地跑出国留学，而且居然跑到了南半球。但是你心里依然有个小小的无线电接收到了信号，才来到这里的！” “是吗？”小婉抬起头，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那无线电信号也没有告诉我，现在该去哪里啊！” “都和我遇见了，你的无线电就不起作用了。现在让我的无线电告诉你方向：”JK笑着拉着她的手说道：“该回家啦！” “这么快就回家了？” “好好！不回家。我们往家的方向走，顺便再看看当时EAP4正式结束的那天从city回来，我们在小路边遇到的那个地方，好不好？” ☆、二人的夜晚散步（二）/难舍难分的周日 两人走到了学校对面的那条小路上，小婉忽然想起来，问道：“我送你的那张画，你还留着吗？” “当然啊！”JK认真点点头说道：“这是我当老师以来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我其实有点想找个画框把它挂在墙上的，但是想想James那只小猴子，还是算了。现在在那一大本画册里，第一张就是！” “那你都还收到了什么别的礼物了？”小婉好奇地问道。 “嗯，基本就是Thank you card（感谢卡）和巧克力。卡片我都留了下来，巧克力全给同事了。我不是很喜欢吃巧克力。”JK说着，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Nancy是不是送了你一盒巧克力？她说拿错口味了，你手上那盒是要送给客户的！” “哈？怎么办？”小婉想到和Brad两个人费力吞咽的那个晚上，“我都拆了吃了！” “呵呵呵！”JK笑了起来，“吃了就吃了吧！她自己搞错的，让她自己负责。你现在就算寄给她，也来不及了！你喜欢吃巧克力？好吃吗？” “嗯？”小婉想到那个苦涩填满了味蕾和内心的那个晚上，忽然笑了起来，“我平时也不喜欢吃。不过她送的那盒，很特别！” JK点点头，忽然有些认真地看着小婉说：“我昨天，没来得及和你商量，就已经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她了。说到你的时候，她一直以为你只是我雇来照顾James的，我听着觉得很别扭，就告诉她了。但是通完了电话，我又想，应该先和你说一声。你是不是还没有准备好？” “她已经离开澳洲了吗？短时间不会回墨尔本了，是吧？”小婉问道。 “是，昨晚就走了。”JK点头说道。 “那就行了，我完全准备好了！”她高兴地说道。 “你这个丫头！她都告诉我了：是我妈先介绍你的！可是你究竟是因为害怕我妈；还是你是担心再对她改口，我妈会尴尬；还是你自己也没有勇气说出来？”JK问道。 “当下阿姨介绍我的那一刻，我心底确实有个声音说：‘看来阿姨根本不同意，那这事可能没希望了。’所以我也没有重新自我介绍的勇气了。但是经过了这么些天，我想明白了。”小婉握着JK的手说道：“还是应该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身边这个人。这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感动地看着彼此，又牵着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们EAP4那个时候，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的是Allen？我当时听到你叫我去和Allen商量做不做babysitting的工作的时候，内心差点吐血！” “呵呵呵！我当时确实这么以为。你们总是形影不离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那时候我是老师，你是学生，不是有什么等级，只是有界限在我心里。”JK看着小婉问道：“我这样说，你可以理解我吗？” “嗯！”小婉点点头，“理解！你是有原则的人！” “你为什么走路还不老实，手指头还要挠我的手心？挠痒痒这件事带给你这么大的快乐？”两人不知道往前走了多远，JK问道。 “嗯！哈哈哈！看你一跳一跳的好好玩！”小婉笑嘻嘻地看着他。 “别闹，别闹！” JK又忍不住抖了抖，“唱首歌给我听，最近有没有学新歌？” “嗯！是有一首我很喜欢的！”小婉点点头说道，“我还没全学会，只记得第一段啊！而且我之前唱得还有点走调，你不要笑我啊！” “不笑你，我又没听过。走调了我也不知道，唱吧！” 《Fly, Fly, Fly》 《飞呀，飞呀，飞！》 “Fly, fly, fly, flying to the sky。 飞呀，飞呀，飞高高，飞到天空里。 Look at me. The sun shines in my eyes. 阳光映我眼，看我多美好！ Fly, fly, fly, flying like a bird. 飞呀，飞呀，飞高高，好像一只鸟。 The wind blows the wings. I could travel to any~where. 风儿吹着翅膀，我便自在翱翔。 “为什么这个世界在你的眼里，嘴里，和手里变得那么美好？”JK一边听着歌词，一边忍不住感叹道。 小婉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那你抱我，抱高高的！” JK点点头，抱起了小婉问道：“这么高，可以吗？” “不够，不够！”小婉摇摇头，说道：“还要Up! Up! Up!（往上！往上！往上！）” JK点点头，又把她往上举了举，“这样可以了吧？高过我了都！” 小婉垂下头，看着JK，捧着他的脸说道：“因为我眼里，手里都是你！”说完了，害羞得垂下了眼帘笑了笑，又看着JK，对着他的大脑门亲了亲：“连嘴里也是的！”说完了，赶忙从 JK身上挣扎着跑下来，笑呵呵地往前跑去。 JK想着小婉的话，摸了摸脑门，也忍不住甜蜜地笑了，一边笑着，又赶忙往前追去，“上下也要对称啊！你为什么又完成了一半就跑了！” 终于又到了小婉家的门口，昏黄的路灯照着两个依依不舍的人儿。 “明天晚上就不能来找你了！好可惜！”JK说道，“下午James睡觉的时候，你会在家吗？我来找你一下。” “我想你晚上来找我，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小婉撅着嘴巴说道。 “傻丫头！”JK捏了捏她的嘴唇，说道：“不是我没时间，是你周二开始就要上早班了，明天开始，就尽量调整自己的作息，早点休息！星期二去的时候，要精神饱满！人家肯定有很多东西要教你。最好是别人说一遍就会！能不能做到？” “你肯定可以，但我可能有点难。”小婉为难地说道。 “难是肯定难的！对每个人都难！拿出你对这份工作的热情，将它完全地充满你的内心 ！当你走进那个建筑，你就不是学生何小婉，也不是其它任何一个身份，只是educator何小婉，记得吗？” “这个给你！”周日的下午，JK把手中的钥匙递给了小婉：“我今天去又配了一把给我妈。Brad那把，暂时先放在他那里吧。或许有一天他和你还能回到我那里一起吃饭呢。总之下次我妈如果再和你要过去，不要傻乎乎地答应她。记得吗？” “嗯！”小婉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得到JK跟她再说几句话就会走了，心中忽然充满了不舍，抓着JK的袖子问道：“你是不是马上要回去了？” “嗯。”JK的脸上也写满了不舍，“回去把家里，院子里收拾收拾，做做饭。一周了，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老太太一个人。” “嗯！”小婉点点头，忍住了心里的想法，努力笑着说，“这样是对的！” “还好没有哭！”JK摸了摸小婉的脑袋，“再坚持坚持，有一天我们可以一起做，多好！” “嗯！”小婉看着JK，又认真点点头，“我会努力的！和你一起努力！” “这个给你！” JK又举过手里的袋子递给小婉：“里面有两条围巾，可以换着用。周二早晨我来接你的时候，戴一条。早晨六点很冷的！对呼吸道影响很大。你得过支气管炎，要非常小心才行，不能让它反复发作。知道吗？” 小婉点点头，拿过了袋子，又递给JK一个袋子，里面除了一包燕麦片、一包核桃、一包枸杞、一些水果，还有一个热乎乎的饭盒。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会不会很怪。请你尝尝，不过网上说吃这些对戒烟会有些帮助。” “我特地空出周日的时间让你有机会和同学出去玩玩，结果你在家煮了一上午的茶叶蛋？”JK看着茶叶蛋，有些感动，又有点心疼，“那你有没有留几个给自己？不会中午又吃的清水煮白面吧？” “那我特地空出周日的时间不吵你，以为你带着阿姨和James出去玩呢！”小婉笑着说道：“如果实在很难吃，你就丢掉好了。我确实没有好好学习做饭。”又看着JK脸上还有没有笑容，只好安慰道：“ 好好好，你别郁闷了，其实我马上就准备出门找小乖去了。嗯，她最近有点不愿意理我，我想借David的那只小狗看看能不能让她开心一下。反正他们住得很近。” JK这才点点头，又想了想，说道：“那你要记得......” “记得不能单独去他家！”小婉笑着说：“我根本没打算去他家。只是请他把狗牵出来，和我们一起去散散步。” JK又点点头，摸了摸小婉的脑袋，转身准备离开。 “哎！”小婉见他要走，又急忙喊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那个睡前故事，我们以后再也不读了吗？” “读！嗯，电话里读行吗？真的睡前读，读完了，你就可以睡觉了。” “嗯，好！”小婉点点头，知道自己这样下去无论如何也不想放他走，只好抬起头，很努力地笑了笑，“那你读完了也要睡觉！”说完了，赶快举起手挥了挥，转身往屋里跑去。 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在想我，我知道。小婉心里想，因为我也是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笔者注：《Fly Fly Fly》这首歌词为笔者本人创作，无版权问题 ☆、四人遛狗 “你确定她现在在家里吗？”David带着窝窝在小乖的楼下看到小婉，问道。 “应该在。”小婉笑着说：“因为她有些生我的气，所以没有回我的信息。如果她不在，反而会告诉我。” “你们好有默契！”David不由地感叹三个女生之间的友谊，又想逗小婉：“可是你们为什么还没有和好？你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我们......”是啊，我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化解不了的矛盾呢？有一瞬间，小婉自己都没有想明白，“我最近，可能忽视了我们的友谊。所以她们对我有点意见。” “那说明她们在乎你！你们的友谊很让人羡慕！”David安慰道.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Brad的电话进来了，“小婉，晚上想吃什么？我刚到Allen这里。” 小乖开了门，一看小婉把David也带来了，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特地带着David到她跟前来炫耀。 “我特地请David带了窝窝来找你。”小婉见到小乖，却笑得很开心，“要不要我们换个衣服，一起出门带着窝窝散步？Brad马上也来了。” 小乖本想拒绝，听到最后一句，马上就改变了心意：“我去换件衣服就出来。” 自从搬出了第一个住处，小乖的体重一直起起伏伏。她走进房间，看了看自己的衣橱。衣服是有不少，但是有些已经穿不进去了。这让她很烦躁，在衣橱里翻了翻，好不容易找了一件宽松显瘦的套上。又对着镜子化起了妆。一边化，一边想：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早知道这样，应该提前洗个头才对！ 门外的两个人等了小乖半天没出来，彼此尴尬地看了看对方，笑了起来。David先开口说道：“祝你下周开始上班一切顺利！” 小婉笑着点点头，想再次感谢David的时候，David忽然又说：“这样的话，你的经济上就没有压力了吗？如果......”想了想，又怕小婉生气，便没有再说下去，“你知道我要说什么。I’m only a phone call away.（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这句话说出来，听到的人都会感动。小婉看着David，认真地点点头说：“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的时候，也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客气！” “那么，”David看着小婉，鼓起勇气忽然问道：“那你昨天去哪里了？也没有联系我，也不在图书馆，Allen现在也没有回来。” “嗯？”小婉对于David问的话有些吃惊，心里默默觉得好像被触犯到了什么界限，又一下子没想那么清楚。 David看到她微微皱着的眉头，知道自己的问题过分了，赶忙改口说：“别在意，我其实是想请你帮忙。” “帮什么忙？”小婉点点头，“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 那句话肯定是不能说的，即便自己在心里想了一万遍。David顿了顿，说道：“我要去Brisbane旅行了。想请你帮我照顾窝窝。”说完了又赶忙补充，“是有偿照顾的那种。” “这，你让我想想。”小婉看了看小窝窝，有些为难地说道：“不是钱的问题。我怕我住的地方不让养狗啊！我得回去问问房东，可以吗？” 小乖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和刚才开门的时候变化了不少。只是门外的两个人在想着如何安置窝窝，没有留意她的变化。 三个人到了楼下，Brad正好从远处的公交车上下来了。小乖赶忙牵过了David手上的狗绳说道：“你们聊天吧！我来帮你照看。” “Brad，要不我们把窝窝放在Allen的房子里？” 小婉看着走在前面，抱着窝窝爱不释手的Brad问道，“我一会儿问问他？” Brad犹豫了一下， “毕竟他人不在，不太好吧？” 看到小婉和Brad为难的模样，David 赶忙说：“没事，我在网上找一个专门托管的机构好了！” “我来帮你看着！” 小乖忽然说道，说完了，看了看三个人，又有些尴尬地解释：“我离你又很近。可以每天帮你去收拾收拾。你把狗粮留给我。只是，” 她又看了看小婉和Brad：“只是我没怎么养过狗，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助。遛狗啊，洗澡那些，我不太会。” “可以吗？”David有些意外地问道：“如果可以，也不错，窝窝就不用搬家了！我晚上回去，转账给你。” 小乖看了看Brad，赶忙拒绝说：“朋友之间为什么要谈钱？请我吃个饭就好了！”想了想又说道：“但你得保证有个有经验的人教教我啊！我什么也不会。万一给狗喂多了，我怕反而给你惹麻烦。” “这没问题，”Brad笑着说道：“David，你什么时候走啊，走之前把怎么喂，怎么洗澡，清理大便那些，和我先说说。我这两天比较清闲，我先学会了，然后过来帮忙。” “诶，我后天走。如果你们不介意，干脆还去我家吃晚饭，我们一边吃，一边说好了。” 小乖的回应，让小婉有些诧异。尤其是最后小乖说不要钱的时候，她盯着小乖看了几秒，忽然发现小乖是化了妆出来的。又看着小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全部在看着Brad。一下子明白了她的用意。又赶忙转换自己的思路，问David：“为什么之前你都没有提过？早知道不耽误你那么多时间。还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准备？” David看着小婉，停下了脚步。等到走在前面牵着狗的Brad和小乖已经离自己有点距离了，说道：“因为你马上上班了，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做。就去Brisbane看看uncle（姑父）和aunty（姑妈）他们。但是你如果遇到困难，打个电话给我，我就回来了。Allen远在南京，他不能马上回来，但是我可以。” 小婉感谢地点点头，看着前方牵着狗的两个人，举起手拍了张照片给娜娜：如果你在这里，会不会和小乖抢着牵狗？呵呵，现在她恐怕不会让你。 ☆、愈挫愈奋：陪JK母亲买鱼 周一的早晨九点出头的时候，小婉犹豫了一下，还是背着书包往JK家走去。“或许那位大姐没空过来，阿姨一个人忙不过来呢？就算去了，不需要我，那我也，不过被阿姨说两句而已，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说我。”小婉一路想着，一路呼着气，走到了JK家的那条路上。 刚刚要走到车道上的时候，上次那位大姐也从远处赶了过来。一看到小婉，就皱起了眉头：“小姐，你......” “我不进去，你放心，大姐，我不进去。”小婉也知道站在大姐的立场上，自己的出现确实非常地讨厌。 眼睁睁看着大姐往里走，小婉甩了甩胳膊，忽然不知道自己今天该做什么。往前走了一段，她想了想，又回过头，想再走到JK家。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看到JK母亲也从里面出来了。 “阿姨......”小婉看着JK母亲，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抢夺了她的某件宝贝，又是一贯的语塞了。刚才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你么的事忙啊？”JK母亲看着她问道：“小凯请了人过来看James。你不用操心了，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阿姨，”小婉鼓起勇气说道：“我看见了。那你能不能请那位大姐不要给James看太多电视？” “那就不用你烦赖！”JK母亲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说完了，又有些后悔自己的语气，补了一句，“他爸爸和我说过了，我交待过那个阿姨了。我也出来吧，既然人家来了，就相信她吧。顺便去买点儿菜。” 小婉的心又揪了一下，不自觉地用左手握住了右手，把目光移向了路边的灌木，过了两秒，又努力笑着对她说道：“阿姨，那我陪你去买菜吧。你不是手腕不太舒服嘛，我可以帮你拎一拎！” JK母亲看了她一眼，“我不买什么。买两条鱼就回来了。” “那你或许想有个人陪你说说话呢。”小婉索性后下脸皮，跟在了JK母亲的旁边。JK母亲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径直往车站走去。小婉不敢走在她的旁边，只好跟在她后面几步远的距离，并且一路保持着这个距离，直到两人最后又回到家门口。 两个人到了Carton Hill，JK母亲没有去小婉平时买菜的菜场，而是直接走到了购物中心外面的一间海产店。小婉来了Carton Hill不知道多少遍，却从来没有仔细逛过购物中心以外的地方。走到这家店里，忽然发现这间店里居然还有国内菜市场里那样大的金属水床，小鱼在里面欢快地游着。原来墨尔本也有卖活鱼的地方。小婉心里感叹着这副欢腾的画面，原来自己来了这么多次，还是没有真正地了解这个地方。 JK母亲请人捞了两条鱼上来。小婉想伸手帮忙接住。JK母亲看了她一眼，她赶忙又把手上的袋子还给了她。水床另外一边捞鱼的大叔看了她俩一眼，笑了笑，用广东普通话问道：“这是女儿吗？很孝顺啊！”水床这边一老一少两个都有些尴尬，没有说话。小婉赶忙冲他笑笑，跟着JK母亲去挑生姜。 两人从店里出来，小婉看着JK母亲径直去了车站，便问道：“阿姨，你不需要去买点别的菜吗？我真的可以帮你拎着。” JK母亲还是没说话。小婉只好又没话找话：“阿姨，你很喜欢吃这种鱼吗？这种鱼我也买过一次，唯一的问题就是小刺很多，James吃的时候，可能要......” JK母亲还是沉默，但是这次看了小婉一眼。小婉看到她的眼神，巴不得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再塞回到嘴里去。赶忙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说话了！” 两人在车站等了一会儿，车到站了。等车的乘客还是一如往常，涌去了车门口。JK母亲和小婉还是一前一后，站在了靠末尾的地方。车门开了，乘客一位接着一位，上得差不多了。轮到JK母亲的时候，她忽然在上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小婉。小婉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忽然之前，两人好像都想到了什么。正要说话，司机催着二人赶快上车。 车上还剩下两个并排的座位。JK母亲慢慢坐了下来，又看了看小婉。小婉也在看着她，见她的表情又变回到上午刚刚见到她时的模样，小婉明白：就算提起半年前的那次相识的经历，也并不能帮助自己拉近和她的距离。 JK母亲沉思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看着小婉问道：“你还要坐啊？” “我不坐了！”小婉知道自己如果靠她太近，会让她不自在，便努力笑着摆摆手，“我天天坐着用电脑，站一站也不是坏事。” 两人又回到了JK家门口，小婉知道那位大姐在里面，自己跟着进去不好。只好在路边停住了，对着JK母亲说再见。JK母亲本想直接进去了，想了想，又走出来，对着小婉说： “小婉姑娘，你蛮锲而不舍的噢，阿姨蛮佩服的！但是你们真的不合适，是真的不合适！你的言行举止，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如果我家儿子现在也是二十多岁，阿姨不会打罢的。但是，哎，”JK母亲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往里走去。 小婉又一次握紧了手，看着JK母亲往里走去的背影，眼里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走进了自家院子的JK母亲看着院子里一地的玩具乱七八糟，又走进了房间，看着房间里也是乱七八糟，又没有看到那位大姐和James的踪影，着急地赶忙打了个电话给JK。此时JK正在上课，没有接电话。JK母亲急忙又迈着小碎步跑了出来。马路上已经不见了小婉的踪影，她只好顺着马路自己去找。不知道找了多久，再回头想回家打电话给JK的时候，那位大姐带着骑着车的James从远处过来了。 “你，你出门没说一声啊？”JK母亲有些生气，又不敢得罪了眼前的大姐。 “JK先生说可以出门的。我留了字条了呀！”大姐也有些不高兴。三个人回到家已经是十二点，James开始喊饿了。JK母亲饭还没做，看到水池里没了生气的鱼，心里很是生气。电话响了，JK母亲想去接电话，对着电话发泄两句，无奈饭还没做，只能赶快做了个西红柿鸡蛋面，把这顿饭糊弄过去。 好不容易开始吃面条。James一个劲地喊要吃肉，JK母亲还在气头上，不想搭理，大姐又看看他，觉得此刻说轻说重都得罪人，只好一个劲地劝James赶快把面条吃了。James正要发脾气的时候，JK进来了。 “妈，你打电话给我什么事？”JK一进门就问道。 母亲一看JK进来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撂，“你自己儿子自己管吧！我管不动了！”说完了，直接就往楼上走去。 旁边的大姐一看这个情形，也站起来对JK说道：“要不然我今天就先走吧！如果你们不信任我，为什么要请我过来呢？你们家每次都有人，自己看不是更放心？电视不能看，我理解。带出去玩也不行？他这么大了，活蹦乱跳的！又不是个小婴儿！” 旁边的James一看到JK回来，也对JK喊道：“爸爸，要吃大肉肉！” JK看了看情形，赶忙先对James说道：“你把面条先吃了，爸爸马上订pizza请你吃。”然后又转身又去和大姐道歉，请她能把后面的时间待完。 好不容易稳定了James的情绪，看着他吃了面条，又等来了pizza，时间已经不早了。JK看了看墙上的钟，只好对着楼上喊道：“妈，我时间来不及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母亲正在自己房间里看着那个相框。自从她来的那一天，就发现相框里的照片变了。本来心中有一丝希望自己儿子的思想有了转变，谁知道现在一切好像越来越超过了自己可以控制，甚至接受的范围。儿子也是，孙子也是。“哎！”母亲不由叹了口气，“可能我真的是老了！” 母亲再没下过楼。大姐到了两点半的时候，也稍微尝试了一下让James睡觉。见他完全没有要配合的意思，只能又带着他出去转转。临走之前，想了想，还是上楼敲了敲JK母亲的房门说：“我带他出去玩了啊！我和他爸爸说过了。” 母亲本来不想搭理，想想James还跟着她，只好又开门和大姐客气了几句。等大姐带着James出门了，才开始收拾家里。一边收拾，一边想起了今天跟着自己后面的小婉，心里不由又叹起了气。 或许是今天比自己想象当中来得闲。小婉整个下午都不自觉地倒带一样地回忆着JK母亲这些天对自己说的话。“为什么要嫌弃我是二十多岁呢？”小婉心里想：“二十岁究竟和三十岁究竟有多少差别呢？好希望自己现在是三十岁啊！”小婉望着窗外的天空，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自己埋怨起自己：“何小婉为什么你每件事都比别人晚呢？上学也比别人晚，专业选得也比别人晚，本科等于白读的。现在追根溯源，居然连出生都太晚了！”埋怨完了，又忍不住笑自己：“我现在希望自己是三十岁，会不会真的到了三十岁的时候又希望自己回到二十岁？” 到了晚上，JK在电话里给小婉读故事的时候。小婉听着JK的声音，本来和Brad一起吃晚饭时候强迫自己激发出来的快乐思绪又回到了下午自己的胡思乱想当中。故事读完了，JK轻声问她：“喜欢这个穿着草鞋走向森林的小姑娘吗？” 小婉忽然说：“如果穿着草鞋可以走到自己三十岁就好了。” “傻丫头！有谁希望自己变老的！二十岁多好！”JK笑了起来，忽然又意识到小婉这么说，是因为自己，便问道：“你今天有没有来？我妈今天没提到你，只是一直说那位大姐。是不是你来了，我妈又说了你什么？” “没有，没有！阿姨没说我什么。”小婉一听JK着急了，赶忙否认说：“阿姨的话我都听了很多遍了，根本不会往心里去的。我今天很清闲，或许是因为这样，所以胡思乱想了。哈哈哈！” “是吗？”JK又不放心地确认道，“我怎么感觉你快要哭了？真想来看看你。看到你就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小婉一听到“哭”这个字眼，眼泪真的马上就要从眼眶里出来。她赶忙努力地压抑住。她知道：如果他现在过来，自己肯定会哭。她又不想再给JK和阿姨之间增加矛盾，赶忙拼命切换到快乐的语气说道：“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明天终于可以看看正规的幼儿园究竟是怎么上班的了！我还真的挺好奇的！” 这话说完，JK心里也不好受，感觉自己拖累了她。无奈时间快要九点了，他希望小婉可以赶快睡，只好鼓励她说：“对，别的都不重要！明天有一个好的精神面貌最重要！明天早晨六点钟，我来接你啊！” 两人挂了电话，小婉又伏在桌上哭了一会儿。哭完了，从抽屉下面拿出了那个小花的橡皮筋和枫叶的戒指，套在自己的手上，自己又对自己说了一遍：“何小婉，你要勇敢！” Allen的信息进来了：“睡了没？一天没你消息。明天要去上班了？别人说的英文你能不能听懂？听懂了能不能记得？会不会哭得比小娃子们还凶？我真替你愁啊！” 小婉忽然想起了Allen还在墨尔本动不动就嘲笑她的那些时候。她擦了擦脸，把周五的时候幼儿园经理给的那套制服穿了起来，拍了张没有脸的照片给Allen：对老师说话要有礼貌！ Allen猛一看到一身黑乎乎的衣服，又没有头，吓了一跳。再仔细看看，制服上印着幼儿园的名字。瘪了瘪嘴说道：“大晚上的，这是要吓唬谁！就想看看脸是胖了是瘦了，竟然还把脸挡住！”本想打个电话过去，想了想实在太晚了，还是忍住没有把电话拨出去，只是简单地回复了一句：“制服看着有点勒，你是不是最近胖得不行？明天加油啊！” 最后这条信息终于让小婉抓住了一个又气又笑的机会，她脱下衣服，躺在床上，对着自己说：“何小婉，加油！” ☆、第一天正式上班 终于来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天气真的比想象中的还冷。小婉有一刻，都不太想从被窝里爬起来。等她搞完所有的一切，JK的车已经在外面等她了。 “快，再吃一个包子！”JK一边把手边的保温杯递给她，一边准备开车。小婉看到包子的时候，好像昨天的一切都可以翻篇过去，不再记起。她也把手上的围巾绕在JK的脖子上，“我洗过了，你一条，我一条，这样我们算带了情侣围巾了。”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JK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想想自己昨晚或许是白担心了。摸了摸小婉的脑袋，牵着她的手，往前开去。 “好好开车啊！”小婉想把他的手再放回到手刹上，无奈被JK又紧紧握住，“让我握着吧，昨天都没有机会握一会儿，你知道我多想你！” 这句话瞬间驱散了小婉心中所有的委屈，她甜甜地笑了起来，握住JK的手轻轻亲了一下，“我也想你！想得不行不行了！” 车开了不一会儿就到了幼儿园门口，另外一个搭班的同事还没到。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彼此，也觉得很开心。“嗯，可以！”JK忽然笑着说道。 “可以什么？”小婉诧异地问道。 “你是不是在心里说：你想亲亲我，想叫我不要走？”JK又笑着问她。 “哎呀！”小婉又害羞了起来，“你知道？” “知道！”JK点点头说道：“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句话说完，小婉忽然忍不住流泪了。 “哎！”JK着急地擦着她的脸说道：“怎么哭了？马上同事都要来了！” 小婉赶忙甩了甩自己的脸，用力笑着说：“谁让你说得这么动情，被你感动了！” 两人正说着话，小婉的同事Fiona开着车从远处过来了。两人赶忙下了车，彼此打了招呼。JK不舍地看看小婉，走进了车里。 那头站在小婉旁边的Fiona也就周五的时候见过小婉一面，却十分地自来熟，上来就问她：“Is that your boyfriend He doesn’t mind getting up so early in the morning. That’s so sweet!（那是你男朋友啊？为了送你上班起这么早，很贴心嘛！）” 小婉本来很害羞，一想到这是澳大利亚，赶忙点头，轻轻地回答道：“Yes!（是呀！）” Fiona或许不是第一次和中国员工打交道了，拍了拍小婉肩膀说：“Don’t be shy! You guys look great together!（别不好意思啊！你们看上去挺般配的！）”两个人就在说说笑笑中打开了大门，开启了幼儿园的一天。 清晨的班次在刚开始的时候有不少准备工作要做，虽然不难，却很琐碎。小婉觉得自己一下子不能记得顺序，Fiona很贴心地找了个空隙的时间把顺序写了下来交给小婉。小婉还来不及感谢，早饭时间已经开始了。墨尔本的日托幼儿园在早晨刚开始的时候，会把所有年龄的小朋友聚在一个班上，提供早餐给小朋友。 小朋友和家长已经从外面进来了。马上要开始给小朋友们做早饭了。Fiona想了想，对小婉说：“I will make breakie and you can serve them. Try to remember all the children who have allergies. These children’s photos are listed on the wall. And next time you can do it by yourself!（我在这头做早饭，做好了，你帮我送过去给他们。墙上的照片里的孩子都有过敏。有空的时候就把他们的过敏原记下来。记熟了以后，说不定下次你就可以在这头做早饭了。）” 小婉点点头，看着一位妈妈带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儿进来，赶忙和她们打招呼。小朋友一看小婉的脸很陌生，没有搭理她，直接走到了房间后面的小厨房，对着Fiona说话。小女孩儿的妈妈和小婉打了个招呼，也径直走到后面和Fiona闲聊了两句。Fiona一边做着toast（烤面包），一边回应着母女俩，显得很忙碌。小婉正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时候，门外又进来一位爸爸，手上抱了一个小宝宝。爸爸把小宝宝放在小婉的手上，打了个招呼，对着小婉说：“He might need some weetbix, please!（麻烦你给他一碗麦片）”然后签了到，就准备出门。小婉抱着小宝宝正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的时候，门外又来了两对孩子和家长。 小婉抱着小宝宝不知道自己是该和刚进来的家长打招呼，还是做些什么的时候，Fiona从后面出来了，三两句话打发了进来的家长，又安排小朋友们坐好，询问了他们想吃的东西，又准备去后厨。路过小婉旁边的时候，轻轻喊了她一声，指了指旁边的高脚椅。 小婉这才反应过来，把手上粉嘟嘟的小宝宝放在了高脚椅里面，又观察了几秒钟，才发现高脚椅上的带子要怎么扣好。刚刚扣好的那一刻，她忽然很怀念之前照顾James的时候，发现原来自己之前做的工作那么简单。 再一转眼，教室里一下子仿佛挤满了进来的家长和小朋友。Fiona在厨房正要喊小婉接早餐。小婉顾不得放在高脚椅里的小宝宝开始哭，急忙开始小跑传递早饭。Fiona拿起了本来要递给小婉手里的盘子，对着她认真地说道：“Don’t run in the room. Calm down。 Otherwise you will make mistakes! （不要在房间里跑步。冷静再冷静！否则你很容易犯错的！）” 小婉吸了口气，点点头，还好又有了两名员工也进来了。整间房间一下子变得有了秩序。她不知道自己后来是如何度过了这一段早饭的时间，只记得Fiona让她把一个小宝宝放在地上的摇椅里晃了一会儿。等把小宝宝哄睡着了，又收拾过餐桌，洗完了碗盘。还没来得及抽空捋一下今早究竟做了什么，早饭时间已经结束了。小朋友已经由各个房间的老师带队，要回到自己房间去了。小婉刚回头瞄了一眼墙上的贴的各个小朋友照片的过敏信息，经理已经进来叫她的名字。 庆幸的是，自己偷偷在裤子口袋里留下了Fiona给的那张纸和一支笔，她快速写下了经理交待她尽快完成的急救证书，安全上岗证，和幼儿园本身的一些员工尝试测试。写完了，又急急忙忙跑去各个房间，接替别的老师的工作，好让她们轮流休息。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才十一点，小婉根本没有食欲，便又去到了了早晨待的房间，想把过敏的小朋友的信息拍下来。询问了房间里的老师，却被告知这属于小朋友的隐私，不能拍照。小婉只好快速照着墙上的照片画下小朋友的面部特点，又在旁边注明了相关的过敏原。一间小小的幼儿园，过敏的信息却贴了二十多张纸。一张纸根本不够记录。等小婉把这些都记录完，自己的午饭时间也基本上结束了。她来不及回JK和Allen发过来的信息，急忙又去到了各个房间去接替其他老师，让她们去吃午饭。 等到下午三点结束的时候，小婉只觉得自己脑海里有一堆乱哄哄的信息。她还想盯着Fiona再问几句，Fiona却拍了拍她说：“It’s OK. We can talk about that on Thursday morning.（别操心了，没事的！周四早晨我再教你。）”随即在前台快速按了手印，就离开了。小婉一想自己还要去接James，也和经理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接James放学 小婉跑得很着急，连身上的外套都没穿，只穿着幼儿园那件单薄的衬衣就往James的幼儿园跑去。马路对面的JK母亲走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看小婉没有出现，心里好像还有那么一点不适应。她等了十分钟，见小婉还是没来，只好自己按了门铃，请里面的员工帮自己开了门进去。 小婉气喘吁吁跑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JK母亲正牵着James的手准备过街。 “阿姨！”小婉高喊了几声，见JK母亲终于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才放心放慢了脚步，喘着气走到祖孙二人的面前。 JK母亲看到小婉穿的一身黑色制服，想起儿子跟自己提的，便问道：“你今天还是去上班啦？既然上班，就不要来赖，干什么要这么赶呢？” 小婉以为JK母亲又是再赶她走，心里又一阵难过。这难过还来不及走过五脏六腑，James已经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小婉阿姨！小婉阿姨！” 小婉不顾书包里背着的一堆文件，开心地拉着James的手蹦了起来。想了想，又从书包侧口袋拿出了一个溜溜球给James：“知道这是什么吗？牵着奶奶和小婉阿姨的手一起过街回家。小婉阿姨就教你玩好不好？” James真的牵着小婉的手，陪着小婉走到JK母亲旁边，又牵起了她的手。JK母亲没有拒绝。这是James回家路上最文静的一次。到了家里，见James玩溜溜球玩得入迷了，小婉站在来走到JK母亲的旁边，轻轻说道：“阿姨，如果你实在不想我去接James，要不请纪凯请一个人送他回来？你一个人去真的有点危险。我有点担心。”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说这些，赶忙又道歉说：“对不起，我，我不是要教育你。” JK母亲被小婉的话一堵，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点点头轻声说道：“好，我和他讲。”想了想，又问道：“你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啊？一个人回去也要做。” 小婉想JK母亲不是真心要留她吃晚饭，赶忙笑着摇摇手说道：“谢谢阿姨！我不在这里吃了。我上了一天的班，身上也挺脏的，想回去洗洗。另外今天也有不少东西要看看，我赶快回去记一记，否则一会儿就忘记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James对着JK说道：“爸爸做肉肉，奶奶不给小婉阿姨做大肉肉。”JK听完，摸了摸他的脑袋，无奈地冲James笑了笑。母亲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没有说出口。 Brad今天下午去找小乖带窝窝散步去了，小婉发了条信息给Brad，又拍了张桌子上的资料的照片给Allen，自己留在了家里，泡了包方便面，就开始看自己记下来的那些信息。到了晚上八点钟的时候，JK的电话进来了，小婉以为JK要给她读故事了，笑着接起了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JK说道：“今天准备给我读什么好听的故事？” “快出来！让我看看你！”JK站在窗外，对着电话那头的小婉说道。 “啊？”小婉对着窗外看了一眼，又急忙拉上了窗帘，开始换衣服。 “你不是说平时不......”小婉刚开了门，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对面的JK靠着车门站着，注视着她。小婉忽然觉得一天的疲惫全部都没有了，快步跑到JK面前，两颗思念着彼此的灵魂终于有机会靠在了一起。 “实在太想你了！没办法！”JK俯身抱着小婉，贴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累不累啊？中午吃的什么呀？” “你怎么老关心我吃的什么？”小婉放开了JK，开起了玩笑：“好像我真的是一头猪。每天除了吃，还是吃。” “我巴不得你变成小猪，胖胖的比较可爱！”JK笑着说道，又轻轻捏了捏小婉的脸：“比上学期期末之前还瘦！” “中午吃的什么呀？我今早在那个周围看了一圈，没什么饭馆。难不成你回Howard吃的午饭？还是幼儿园提供午饭？”JK又问了一遍。 “嗯，”小婉又轻轻嗯了一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会没吃吧？”JK看着小婉有些着急地说道，“你每次一做这个表情就是在心虚！你怎么能不吃午饭呢？这个傻丫头！为什么不吃？为了省钱？” “不是，不是的！”小婉急忙否认道：“中午吃饭的时间太早了，我吃不下。另外早晨有太多信息要记，我根本没时间，只好中午午饭的时间去抄了抄。我吃了点，”小婉看看JK，又有些心虚地说道：“我吃了点书包里的饼干。” JK没有说话，紧紧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你要是低血糖了怎么办呢？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担心你？” 小婉一听，急忙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明天争取把那些信息都记得，明天晚上我做好饭，周四带着走。” “你做好饭？你不是和Brad一起吃晚饭吗？”JK又问道，“那你今晚是自己吃的？那你吃的什么？又是白面？” “那个，”小婉知道瞒不过去，像做了错事一样，轻声说道：“David去布里斯班了。Brad这几天要教会小乖怎么照顾那只小狗。我不能去，去了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不该再说下去，只好说：“总之这几天他可能会比较忙。” JK大概听明白了意思，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明天你还来我家吃饭。你不要管我妈说什么，怎么想。你就在那里吃饭，吃完了就走就好了，她又不能吃了你。” “哎，”小婉拉了拉JK的胳膊说道：“我今晚是有点忙，我明天自己好好做饭就是了。我也会做的。再说了，阿姨明明不喜欢我，我何必让你们吃个饭也那么堵心，我也吃不下去啊！” “你不来，我也不想吃了！”JK着急地说道，“我一想到你只不过隔了几条街，我竟然管不了你，你叫我怎么吃得下去！” “你吃不下去也要吃！”小婉有些生气地说道：“她是你妈妈，你们可以生气，她不会记仇，可是，”想了想，又说道：“总之我不希望她觉得自己老伴走了，儿子又被人夺走，那她太可怜了！我想等到她有一天放心你和我在一起，知道我是个靠谱的人。就是那样的时候。”又想了想那副画面，安慰JK说：“嗯，应该不会太远的。我现在听她说的话，都没什么感觉了。不久之后，她应该也会觉得说得很无聊的。” “你这么善良，别人都考虑到了，谁来考虑你呢？”JK一把抱住她，心疼地说道。 “我不是善良，我是勇敢，”小婉抬起头，认真地说道，“你给我戴戒指的时候，告诉我要勇敢的！你忘记了？” JK觉得自己再也说不了什么，只能又紧紧抱住她，轻声问道：“现在还饿不饿了？饿的话我带你去吃东西？” “不饿了！看到你幸福得感觉马上就要上天了！”小婉紧紧抱着JK说道。 JK从小婉家回来，到家里的时候还不到十点，母亲还在楼下看电视。JK走到母亲旁边坐了下来，轻声问了问：“妈，能不能......”还没问完，又想起刚才小婉的话，还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能不能什么？”母亲一边按着遥控器，一边问道，“你要不要找个人从幼儿园接James？我走得太慢了。这条大马路这么宽，车子那么快！万一没牵牢他的手，确实蛮危险的！” “你想我再请个人来接吗？或者实在不行，叫他跟着我下班？”JK想着小婉的话，便顺从地问道。 母亲想了想请来的那位大姐，想想要是和James不亲，怎么都是白搭。跟着JK回来确实太晚了，又心疼孙子。只好摆摆手，说道：“哎，算了，算了，暂时先这样吧！” 那头的Brad今天下午确实忙得没了空。David不在，窝窝好像忽然对Brad和小乖有了戒心。散步回来，不愿吃晚饭。直到Brad最后打了David的视频电话给窝窝看，它才吃了晚饭。吃完了晚饭，两个人带它洗澡也不是很顺手。搞了半天，身上也弄得有点湿，才把小窝窝搞干净了，放在睡觉的篮子里。 从David家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早已黑了。小乖把David的钥匙交给Brad说道：“给你保管吧！我心比较粗。” Brad笑笑说道：“你留着吧！我这已经一大把钥匙了！我自己的，Allen的，还有那谁的！” 小乖很想问清楚是“哪谁”的，又没好意思张嘴。笑了笑说道：“这么巧？我这也是，我自己的，娜娜姐的，现在还有Dai谁的！”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Brad哥哥，要一起吃晚饭吗？”小乖看着Brad，鼓起勇气问道。 Brad的脸看上去有点为难。小乖赶紧说：“要不我把小婉姐叫来！” “哎！”Brad知道小婉今天很忙，不想再去打扰她，“今天有点忙。我放了这么久的假，还突然有点不适应，有点累了。我可能要先回去歇着了。改天David回来了，该叫他请我们吃饭！” ☆、无趣的午餐/姐妹言和 第二天早晨，当小婉还按照那个老时间走到JK家门口的那条马路上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位大姐刚刚拐进了车道。她只好停在了马路上，等着JK母亲或许一会儿会从里面出来。 等了一会儿，JK母亲没出来。倒是前面一家的男主人穿着慢跑的衣服从家里出来了，见到小婉还热情地打了个招呼，问她怎么没见到James。小婉有点尴尬地说James还在家。对方有点诧异，也没再问下去。 小婉又等了十分钟的样子，JK母亲还是没有出来。她想了想，也许JK母亲知道她在外面，故意躲着她。便又把书包背背好，往图书馆走去。 JK母亲并不是有心躲着小婉，而是今早James有点发脾气。大姐刚到的时候，James刚刚吃完了早饭，在玩昨天小婉给的溜溜球。一看到又是那位大姐来了，便不高兴了，喊着要小婉阿姨。 JK母亲知道小婉或许就在外头，无奈大姐人已经来了，她不好再把小婉叫进来。等她终于和大姐合力找到了勉强让James不生气的玩具玩了起来，她才拿着自己的小皮夹从里面走出来。 走到马路上的时候，JK母亲看到小婉的身影已经过了马路，往学校的方向走去。她不由地叹了口气，摇着头暗自感叹生活为什么要接二连三地对自己的儿子开玩笑。 偌大的图书馆今天非常地空旷。小婉把自己记录下来的信息仔细读了几遍，发现能记得的还是有限。索性戴上了JK给她买的那副护腕，开始一张一张快速画了起来。画出来的比写出来的更容易记得，这让小婉忽然之间很有成就感，她高兴地拍了几张照片，把那副护腕也顺带拍了下来，发给了JK和Allen。 JK还在上课，没有及时回信息。 南京的Allen刚刚做完了最后的检查，吃完了药，准备收拾了行李回旅馆去了。看到小婉的照片，第一个注意到的不是画，而是她手上的那副护腕，感觉很特别。便发了信息过去问：这护腕是电脑打字还是打拳击用的？你买的？改天挣了钱也给我买一副。 小婉一看到信息，暗自后悔自己不该把这幅护腕拍下来。无奈Allen已经看见了，只好对Allen回复说：好，等你回来，我就买给你。 不知不觉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小婉收拾了书包，往语言楼走去。走到三楼的时候，她忍不住，又往JK的班上走了过去，想要看一眼，就飞速地离开。 这一次小婉刚刚站在了他们教室的门口，JK正好从面对黑板转过身来要和大家说什么。他一眼就看见了小婉，并没有对小婉笑，只是注视着小婉一秒钟，就有撇过头，继续和大家上课了。 小婉赶忙离开了他们的教室，往小乖的教室走去。一路上，她很开心这次真的和JK四目相对，又后悔自己的出现是不是影响了他上课。左右思忖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小乖班的门口。 “小婉姐！”小乖拉拉她，“你两眼放空在想什么？” 小婉这才发现小乖已经走到自己面前，赶忙晃晃脑袋，清空了自己的思绪：“走！还生不生气了？今天能不能让我请你吃个饭了？” 两个人吃着饭，小婉问了问窝窝的适应情况，便没有再多问下去。小乖问道：“你为什么没来？” “嗯，”小婉被小乖一问，不知道自己说破那些，小乖会不会尴尬，只好说：“我昨天上班第一天，确实有点忙，而且我还是有点怕狗。” 小乖听了这答案，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自己知道来了是做那什么，原来不是的！” 小婉笑了，摸了摸小乖的头发说道：“我以为不能说呢！原来能说啊！我也担心这个啊！所以就没来了。” 小乖还是有点不太高兴，“要是娜娜姐在，早就挖苦我了！” “我是怕你又和我生气。”小婉说到这里，又想起周围的女性好像最近都不喜欢自己，有些气馁。 “生气有什么了不起！”小乖不以为然地说道：“娜娜姐还不是经常说我！我们还不是经常生气！”想了想，又轻轻摇了摇头说：“算了，算了！当我没说过。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小婉看着小乖，等待她继续说下去。“昨天，Brad哥哥说他手上有两家人家的钥匙。除了Allen哥哥的，还有谁？难不成是他那个学姐的？还是你的？” “嗯，”小婉又轻轻嗯了一声，忽然想到昨晚JK说自己这样的时候就在心虚，忍不住瘪瘪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答这么多不擅长回答的问题，“不是我的。”小婉为难地说道。 “所以呢，是谁的？”小乖看着小婉的表情，就明白她知道答案。 “是，”小婉为难地叹口气，说道：“是JK那里的。Allen走的时候叫Brad要照顾我。所以有段时间，Brad都会和我一起去JK那里做晚饭，吃完了晚饭送我回家。JK就给了他一把钥匙，方便些。” 小婉的这个答案，好过了小乖心里想的那些答案。但是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一想到Brad在这段时间里，竟然是在悉心照顾小婉，心里还是有点酸酸的。两个人饭吃到最后，都有点无精打采。 “娜娜姐，我现在终于明白你的心情了。”和小婉分开以后，小乖给娜娜发了一条这样的信息。 娜娜现在在机场，根本无心回小乖的信息。她刚刚跟着父亲去了一趟上海，回程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和父亲分了手，独自买了一张去南京的机票。 “那谁在哪个医院？我现在在南京，顺便去看看她。”娜娜想了想，还是没能拨出去号码打电话给小婉，只是发了条信息过去。 小婉看到信息，赶忙打了个电话过去，“娜娜，你不生我的气了？” “我就问你个地址，跟我们之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娜娜冲着电话那头说道。 “你不生我的气了，我才能告诉你！”小婉忽然觉得她是和小乖，JK母亲三个人当中唯一一个她还可以耍耍赖皮的一个人。 “我本来也没生你的气啊！”娜娜还是不高兴地说道。 “才怪！我发信息，你从来也不回！”小婉有些委屈地说道，“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对我不满意。你也是，小乖也是，还有......”想了想，又没有说下去。 “还有谁对你不满意？”娜娜关心地问道，“那谁？不可能啊？难不成是JK？” “算了，不说我了。”小婉叹了口气，把Allen住院的地址告诉了娜娜，“要不要我打个电话告诉他？他旁边肯定有人，万一你找不着，可以派个人接你一下。” “不用了，”娜娜赶忙拒绝道：“看得见就看看，看不见就算了。我又不是重要人物，不过一个同学而已。” “究竟还有谁对你不满意？”娜娜又问了一遍，“关于你和JK的事不满意？难不成他前妻反悔了？要和你两个人争他？” “不是，”小婉摇摇头，“是他妈妈，无论如何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说我们差距太大。” “你不嫌弃她儿子，她倒还来挑你的刺了！”娜娜有些生气地说道：“那JK是干嘛吃的？就看着你受欺负？” “哎，你别生气了。”小婉有些后悔告诉娜娜：“他也在努力。我也在努力。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你，你知不知道小乖最近在想什么？” “想和那个Brad复合？”娜娜想到小婉的那张牵狗背影照，心里一清二楚，“这丫头，想一出是一出。好机会在眼前的时候，白白放过，现在又来后悔。总之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别像上次搞代购那样，最后反而遭恨！” 小婉和娜娜挂了电话，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Allen。Allen收拾完了宾馆里的行李。不想让父亲打扰他，也估计小婉暂时不会打电话给他，便关了机，叫了辆出租车，往小姨那里开去。小婉没打通Allen的电话。以为Allen睡着了，只好发了条信息给他。 ☆、街头的相遇/工作再遇挑战 等Allen看完了小姨，远远看了小婉家一眼，又打了个车，到了岱山给妈妈的坟上献了束花。妈妈的墓碑前非常干净。墓碑上描的字看上去也比之前清晰了些。Allen知道父亲可能来过了，把自己做手术和玥玥来的事都和她说了。他轻轻蹲了下来，把花放在墓碑前，问道：“妈，你会不会觉得很烦？喜欢的，不喜欢的人来看你，你都没法拒绝？” 和母亲说完了话，又开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南京的下午四点了。Allen要打开电脑开始学习的时候，才想起把手机开机。看到小婉的信息，他赶忙打了个电话给娜娜。 “你来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下？”Allen对着电话那头，有些着急地问道：“现在在哪里？旁边有什么建筑？就站在那里，我来找你！” 二十多分钟以后，两人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相遇了。Allen脱了自己的口罩，才从出租车上走了下来。远远看着娜娜，不由叹了口气，快步走到她跟前。正要说话，娜娜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他：“要不要喝？我还没喝。” Allen接过水，打开了，又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把手伸到娜娜跟前：“行李箱给我！” 娜娜这才注意到Allen的手，手背上一个个密密麻麻的针眼仿佛一下子扎进了娜娜的心里。她实在无法抑制自己的眼泪。赶忙转过了身去。 Allen知道娜娜看到了自己的手背，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也不好受。“你们女生怎么就会使这招？动不动就哭！我又不是吸毒了！你难道从来没输液过？” 娜娜点点头，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转过脸来，笑着说道：“能看到大活人，就行了。我也就是顺带过来看你一眼。你回去休息吧！” “哎！”Allen拦住她说道：“你来南京干嘛？难不成特地来看我？” “不是，”娜娜赶忙否认道：“我特地来看你，我闲得！我就是过来玩，顺带看看你！看得到就看，看不到就算了！” “你来玩？一个人？”Allen看看娜娜手上除了一个小行李箱，就是手提包，知道娜娜说的不是真话，“好好好！你来玩的！让我这个南京人，进进地主之谊，带你去逛逛，吃个饭行不行？” 那天Allen究竟带着自己逛的什么地方，吃的什么东西，娜娜已经不记得了，只觉得自己如果是医院的护士，或者一只小虫就好了。可以打开Allen的衣服，看看心脏那里究竟怎么样了。 临上高铁的时候，Allen看着垂着头，若有所思的娜娜，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别再来了，在苏州好吃好喝的，不好吗？我也就是最近还要定期去医院检查，过段时间也就回去了。” 娜娜点点头，没说话。Allen又想了想，说道：“我的情况，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小婉她们。自己知道就好了。” 娜娜又没能止住自己的泪，点点头，连再见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你见到Allen没？他怎么样？”晚上的时候，小婉忍不住发信息问娜娜。 “见到了，还不是那样，尖酸刻薄！”娜娜发完信息，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忍不住又泪流满面。 “你出来，我把东西给你，就走了。”JK在小婉的家门口，对着电话里的小婉说道。 小婉急急忙忙套了件衣服出来，“你今天很忙吗？到现在才有空。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要跑过来？” “明天的早饭和午饭。”JK把手上的袋子交给小婉，轻轻抱了抱她，“好，赶快去睡吧！明早见！”说着就转身往车上走。 “哎！”小婉看着JK匆忙离开的身影，“我做了，我今天真的做了，就是忘记拍照片给你看了！你特地做晚饭给我，都不读书给我听了？” “读书再重要，也没你吃饭的事重要。如果我连这件事都管不了你，我真的不知道我存在在你的世界里还有什么意义。”JK说完，又要转身离开。 “你为什么要说这么严重的话！”小婉站在JK的身后，着急地说道。 JK知道自己的语气重了，想了想，又赶忙转过身，轻轻抱了抱小婉，“对不起！刚才我有点着急。我今天看见你的时候，心里很开心。但是我知道你会担心影响我上课，所以故意没有笑。” 小婉轻轻点点头，“那就好！这个解释，我很开心！我今天把我记下来的东西都复习地差不多了，希望明天可以不要像周一那样出丑。” “不是出丑，只是需要时间适应。我知道你能行的！”JK轻轻说道：“我知道你会有找到自己的方法的，所以没有过问你这件事。要相信你自己！” 周四的早晨异常地忙碌。虽然小婉记录的很多东西到了实际操作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但是比周二的早晨还是好了很多。到了下午两点的时候，她去接替了宝宝房间的Evon，让她去吃午饭。 宝宝房是所有房间里最忙碌的一个房间。小婉每次最害怕进到这间房间。感觉里面永远都有哭声，宝宝们四散躺着，趴着，爬着，坐着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而自己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比较好。 “Just hold her like this and give her a bit wave. She is about to sleep.（你就这样抱着她，轻轻摇一摇。她应该很快就要睡了。）”Evon轻轻地把一个小宝宝交到了小婉的手中，签了个字，就准备出门了。 刚刚换到小婉的怀里，小宝宝就哭了起来。小婉无助地看看Evon。她已经走到了门外。她只好又看向了旁边的员工。另外一位员工Annie帮着小婉调整了怀里的姿势，小宝宝还是哭得没停。最终哇的一口，把刚刚喝的奶吐在了小婉的身上。Annie无奈只好接过了小婉手中的宝宝，要和小婉调换手里的工作。 “Do you know how to make a bottle Hugo needs his bottle.150ml. His formular is in the kitchen.（你知道怎么给宝宝泡奶吗？Hugo现在要喝奶了。泡150ml。他的奶粉就在厨房里。）”Annie问道。 小婉为难地摇摇头。Annie看着她，直接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又只好把哭泣的小宝宝重新放回到小婉手里，去给Hugo泡奶。 等一切都弄妥当了，小婉抱歉地和Annie说道：“I’m so sorry as I wasn’t really helpful. But I will learn how to do it tonight.（真抱歉我帮不上忙。我今晚就学怎么泡奶粉。）” Annie摇摇头，抱怨道：“It’s not your fault. You are not a mum yet. How could you know how to take care of a baby This room is the hardest one in the centre. They should send a more experienced staff to this room.（这也不是你的错。你又没当过妈，怎么可能知道如何照顾婴儿？这个房间是幼儿园里最难最辛苦的房间。上面应该派个有经验的员工过来。）” Annie虽然没说小婉什么，却让她打内心觉得自己原来什么都不会。初生小宝宝的阶段究竟是有多难？小婉不禁让这个老问题又回到自己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Evon比规定的时间晚了十分钟才进来。她完全无所谓地走进来，小婉才从宝宝房出来。看着自己身上的奶渍，还有一天下来，在各个房间和户外玩耍以及喂饭时候留下的各种污渍，小婉想了想，还是飞快地往家跑去。 ☆、《Be with You》/《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Be with You》歌词为笔者本人创作，无版权问题 等她洗完了澡，再跑去幼儿园的时候，幼儿园的老师告知她James已经被奶奶接走了。小婉很是后悔，又急忙往JK家跑去。 JK母亲在幼儿园等了小婉一会儿，不见她的踪影，才只好硬着头皮进去接了James。又紧紧地牵住了他的手回到家。刚刚到家没一会儿，小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阿姨，对不起，我刚才身上太脏了。回去洗了洗。还好你们平安回来了！” JK母亲看看小婉，点点头，没有说话。James一看小婉来了，牵着小婉的手又要出去玩。小婉看了看JK母亲。JK母亲点点头，说道：“不要搞太晚了，一会儿吃晚饭了。” 小婉带James骑上了车出去转了一会儿。她想了想，又带着James往家走。回到家里，她站在JK母亲旁边问道：“阿姨，你放心让我接孩子吗？我可能有时候要先回去洗一下。要不然身上有点脏。大概晚半个小时接他，可以吗？这样你也不用来回跑了。” JK母亲知道小婉的语气是真诚的。想了想，说道：“等他爸爸回来，我和他商量商量吧。” 等JK回来的时候，小婉已经走了。餐桌前的JK听到母亲说让小婉接的时候，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你为什么当时不直接跟她说？”JK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们之间怎么算帐的！”母亲有些生气，又有些不服输地说道。 “那让她在这里吃晚饭，行不行？”JK赶忙问道。 “我又不是没问她，每次都找个借口走了，难道我还把她捆在这边吃晚饭？”母亲还是有些生气地说道，“这个姑娘，哎，我不是说这个姑娘人坏。但是你等着啵，将来她家那头，有你们俩的苦头吃！除非不是亲生的，否则，呐！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母亲无奈地说道。 这是JK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吃得最开心的一顿晚饭。他巴不得马山就去告诉小婉这个好消息。饭还没吃完，就看到小婉拍了张照片过来，是她自己做的晚饭。“我真的做了晚饭了，你不用特地做了送来了，太辛苦了！”JK看着照片里的一碗洋葱炒鸡蛋和一碗白饭，本来开心的心忽然又沉了下来，无奈地只能一手托住了自己的脑袋，看着眼前的菜发愣。 晚上，JK给小婉打电话的时候，小婉正在YouTube上面看别人怎么安抚小宝宝睡觉的视频。各种姿势她都看过了，也拿自己的枕头试了试，却不知道哪种会真的适合幼儿园里的小宝宝。 “小婉！”JK高兴地对着电话说道，“我妈说请你去接James放学，好不好？” “是吗？”小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姨真的这么说的？从明天开始？那能不能把她的手机号给我，有事的话，我也好和她联系。” “好！我一会儿发给你！开心吗？你说的终于变成了现实！她还邀请你吃了晚饭再走。”JK开心地说道，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不能和你商量商量，既然你去接James放学，那五百块你能不能别还了？” 这话一说出来，小婉刚才的激动好像忽然被人拿走了。她愣了两秒，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阿姨的意思？” “嗯？”JK被小婉问的一愣。 还来不及解释，小婉点点头，说道：“我还以为是真的不讨厌我了，原来还是什么都没变。只是想雇我干活罢了。我，我真的这么让阿姨不喜欢吗？我也希望自己现在是三十岁，如果可以的话，可是这件事我做不到。” 想了想，她又擦了擦脸上的泪，“对不起，我今天，我今天可能有点累了，情绪有点激动。随阿姨的意思吧。至少我有个机会可以和James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JK没有说话，挂了电话，直接拿了钥匙出了家门。 小婉听到电话挂了，觉得有些突然，想了想，还是站起来去，去盥洗室洗了把脸。洗完了，想想又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又哭了一会儿，再洗了一次脸，才从盥洗室出来。刚走出来，隔壁房间的女孩儿就叫她的名字，叫她去门口。 她愣了一下，走到门口，发现JK已经站在门口了。“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JK没有顾及旁边的女生在场，直接拉了小婉的手，要往外走。想了想，又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套在她身上，拉着她就去了车边。 “你不是说......”小婉话还没说完，JK一把抱过她，“对不起，你听我妈每次说的那些话，肯定心里都很伤心。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安慰你！对不起！”JK着急地说道，“我妈根本没有意思要付钱给你，我感觉她真的开始要接受你了。是我不好，我总是先考虑自己的感受，动不动就把这件事提出来。以后我不会再提了，我向你保证！” “真的？”小婉抬起头，认真地看着JK，“你现在说的话都是真的？”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明天你看到我妈，你就知道了。她还说几次邀请你吃晚饭，你都回绝了。” “她是真的叫我吃晚饭？我以为她只是客气一下。”小婉一下子破涕为笑了，“我们南京人不都是那么说吗：‘啊吃过啦？没吃过来我家。’其实就是见面打招呼而已。” “她是认真邀请你的。但是态度可能不是那么热情。或许她此刻也觉得有点尴尬。”JK笑着说道，又看到小婉隔壁房间的窗帘动了一下，便问道：“你室友在看我们。要不要去和她们打个招呼？” “啊？”小婉回头看了看，一下子害羞起来了，赶忙拉着JK往远处走去。 “是不是你每天听到她说的那些话，心里都很难受？只是没有告诉我，怕我夹在中间难做？”JK一路走，一路问道。 “你不是叫我要勇敢嘛！我不想什么事都要依赖你。再说我就算告诉了你，你又能做什么呢？不管你对她说什么，只会让她更伤心，更不喜欢我而已。”小婉说着，又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不过现在我不担心了！” JK笑着点了点小婉红红的鼻头：“勇敢你还哭？我要是不来，你究竟哭多久才会停？” 小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个人牵着手，又开心地往前面走去。 “我唱首歌给你听，唱完了，我们就往回走好不好？因为你明早还要上班。”JK问道。 “嗯，好！”小婉觉得自己的心此刻又飞到了天上。 《Be with You》 《在一起》 If you were a cloud, 你若是云， I would be your breeze. 我便是风。 No matter how far you go. 不管你走去哪里， Your footsteps will be mine. 我都将追随你的足迹。 If you were a bird, 若你是鸟， I would be a towering tree. 我便是树。 Whenever you feel drained, 当你累了， Come to rest in me. 就来我怀里休息。 Oh baby, I want be with you. 宝贝，我想要与你在一起。 Don’t tell me you will walk alone. 可不可以不要独自远行。 Oh baby, I want be with you ~~~ 宝贝，我想要与你在一起， Till the day my life is through. 在我生命的每一天。 My life is through. 生命的每一天。 There is no reason to leave you. 我不能与你分开， Cause each moment is so treasured. 因为每分每秒都那么珍贵。 There is no reason to leave you, oh baby. 宝贝，我不能与你分开， When you’re joyful, you bring me joy. 当你开心，我便欢喜。 When you’re down, I’ll share (your sadness) 当你忧伤，让我分担（你忧愁）。 Oh baby, I want be with you. 宝贝，我想要与你在一起。 Don’t tell me you will walk alone. 可不可以不要独自远行。 Oh baby, I want be with you ~~~ 宝贝，我想要与你在一起。 Till the day my life is through. 在我生命的每一天。 My life is through. 生命的每一天。 JK一开始唱的时候，小婉便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回想起自己高中的时候有一次经过一家音像店听到这首歌里低沉浑厚的声音，用自己吃午饭的钱买了一张CD。后来越听越喜欢，干脆攒了钱去买了一张正版的。殊不知有一天，会有一个人真的站在她的面前，用低沉的声音，唱这首歌给她听。 JK唱完了，看着小婉问道：“喜欢吗？听过没有？很老的歌。” 小婉点点头，又赶忙摇摇头，说道：“我没听过。没听你唱过！以后只能唱给我一个人听！” “好！”JK笑着答应了她，又带着她往回走。 “可是小宝宝要入睡之前究竟要怎么哄？”小婉想到今天工作中的那些，又做了个弯起臂膀的动作，“是这样？还是”说着，她又踮起脚轻轻摸了摸JK的眉心，“还是直接放在床上，让他自己睡？” JK笑了起来，“今天上班又遇到挑战了？” “嗯！”小婉有些郁闷地说：“泡配方奶我是学会了。但是睡觉，究竟哪个方法是对的？” “呵呵呵呵呵！”JK笑了起来，“如果我是小宝宝，要你哄我睡觉，那我选第一个！” “哎呀！别闹！我很认真的！”小婉有些害羞，又有些着急地说道：“明天我肯定还要去nursery room cover lunch break（在午餐时间接替宝宝房的老师手上的工作，好让她们出去吃午饭）。我不想还像今天一样什么忙也帮不了了！” “别紧张。”JK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每个小宝宝都不太一样，取决于平时照顾他们的人采取的方式。James从刚出生到自己睡之前，除了你说的哪几种方式，还有很小的时候，放在我的肩头，这样轻轻给他拍嗝。肩头上还要搭一块毛巾，因为他随时会吐奶。很多时候，拍着拍着，他就睡着了。” “是这样？那这道题目无解了？”小婉心中感觉更困惑了。 “不知道也要理直气壮！因为你尽力了！”JK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说道，“不管在哪里上班，新员工熟悉环境总要一个过程。我想除非你是待在nursery room（宝宝房间）的permanent staff（固定在宝宝房的员工）。否则进到那个房间，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种想帮忙又帮不上的感觉。大部分小宝宝只信赖一两个长期照顾他们的人，这是非常正常的。” “那我还能做些什么呢？”小婉还是有些着急。 “多观察！这是你的强项啊！”JK笑着说道。 两人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小婉忽然想起来，有些遗憾地说道：“对了，这周六我不能和你还有James去玩了。经理叫我周六去幼儿园参加First Aid（急救）的培训。她说那张证书要越早拿到越好！” “这么着急？”JK想了想，“可是在培训之前应该有不少东西需要先学习。你来得及吗？”想了想又说道，“正好，明天你吃完晚饭先别走了。我来给你讲讲。这样你周六听老师说的时候，应该可以轻松一点。这个我可以帮你。我也学过。呵呵呵！” ☆、久违的温馨晚餐/周六的电影院约会 周五的下午，小婉接了James从幼儿园到家的时候，JK母亲已经开始准备做晚饭的材料了。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她跟前说道：“阿姨，谢谢你信任我！我之前，你说叫我吃晚饭，我以为你是说的客气话而已。真对不起！” JK母亲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要老是一口一个对不起！说话随意点。我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来这几天我也观察了，你和小凯，性格上应该是蛮般配的。但是你们这个年龄，哎，阿姨心里头真是担心啊！小凯这个情况你也看见了，你父母能同意吗？阿姨这么大年纪了，我是不怕丢人的。我就怕最后，哎，算了，这件事我也不打算插手了。能走到哪一步，看你们两人自己的造化了。反正提醒的话我是说了很多遍了，如果你将来有一天后悔了，不要怪阿姨当初没提醒过你。行不行？” 小婉听到JK母亲的这番话，又过电一般地把这些日子她对自己说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曲解了JK母亲的好意。如今得到了这个同意，让她又激动，又觉得有些愧疚。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本想说一句对不起，又赶忙打住，说道：“谢谢阿姨！我父母那头，我们打算等我毕业了，就一起回去取得我爸妈的同意。他们也是很善良的人，肯定会同意的！” JK母亲看着前方，叹了口气，又点点头说：“希望能如此。” 过了一会儿，见James自己玩得开心了，小婉走到JK母亲跟前说：“阿姨，我给你打下手吧。向你学习学习！” JK母亲点点头，说道：“那你帮我把姜切点儿片出来。” 小婉点点头，看着盘子里清理好的鱼问道：“阿姨，你很喜欢吃这种鱼吗？” “小凯喜欢吃！他都没告诉过你？”JK母亲看看小婉，摇摇头说道：“这个地方没有新鲜的淡水鱼卖，只有这种鱼的口感类似鲫鱼。他以前在南京，吃饭挑嘴得很。这个不吃，那个不吃，唯独喜欢红烧鲫鱼。当然了，出国了，没得机会给他挑嘴。我看现在什么都吃得好得很！” 小婉一下子愣住，这才发现自己真的从来没有留心问过JK这个问题，心里又忍不住生出一份愧疚。“阿姨，那我能不能站你旁边学一学怎么做的？我可能要多学几次就是了。” 当JK回到家的时候，面前的画面让他觉得好像是在做梦。母亲正在灶台跟前盛汤。小婉正和James一前一后好像坐火车一样从盥洗室出来，正好看见他了，冲他微微一笑，轻轻说道：“快洗洗手，正好要吃饭了。” 整个晚饭，母亲每次抬起头，都能感受到坐在对面的儿子望着小婉止不住的笑意。她只能在心里叹口气，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得究竟是对还是错：儿子脸上的笑容究竟能挂多久。她真的不知道。 “我居然真的从来没问过你喜欢吃什么？”晚上JK坐在小婉旁边，要开始讲教材上的东西时，小婉自责地说道：“我也一直以为我是为别人考虑的，结果我竟然这么自私！” “干嘛这么说。”JK赶忙安慰道：“我也没问过你啊！这有什么问题。我们不还是很开心？再说我现在也没有那么爱红烧鲫鱼了，只是我妈这么以为而已。” “别忽悠我了，你明明很喜欢吃！”小婉说道：“我之前从来没看你哪次吃饭从头吃到尾的，只有今天。” “那是因为你在，”JK回头看看母亲不在，轻轻点了点她的脑门，“我怕你还想吃，一个人坐那里尴尬！” 周六的晚上，小婉刚从门里出来，JK就递给小婉一大包零食。小婉打开袋子看了看，好奇地问道：“这是给我的？可是我不喜欢吃这些。” “不是给你的，给你室友的！”JK笑着说道。“你只喜欢吃肉，我知道。但是我想她们或许会喜欢的！和她们也要搞好关系！” “为什么？”小婉忽然有些吃醋地问道。 “或许下次还需要请她们帮我开门呢！”JK笑着说道，“赶快把这个先放回去。我定了票，我们马上去看电影，好不好？” “是什么类型的电影？”小婉一路随着JK往电影厅里走，一边问道。 “悬疑片。”JK笑着说道。 “啊？”小婉有些失望地说道，“我看着看着，就看不懂了，悬疑片太难了！” “你看不懂，还有我呢！”JK笑着说道，“悬疑片的最后要是能有接吻就好了。你上次说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期待了！” “哎呀！”小婉来不及害羞，就被JK拉进了影厅。 晚间的这一场，影厅里的人很少。JK没有按照票的位置坐下去，而是找一个没人的边边拉着小婉坐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广告，灯灭了，电影正式开始了。小婉用力睁了睁眼睛，开始认真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想问JK的时候，才发现原来JK并没有盯着屏幕，只是在看着她。 “他怎么走了？东西也没拿啊？”小婉困惑地问道。 “因为他已经被人盯上了，放在这里反而安全。”JK还是没有看大屏幕，一边盯着小婉的脸，一边说道。 小婉被JK看得有点怪怪的，举起手来，把他的大脑袋转了个向，“好好看电影！不是你选的吗？” “让我看看吧！我都好久不能这样看了！”JK有些委屈地说道，“电影看不懂又能怎么样！” 这句话说完，小婉的心里也有一份心疼，她轻轻拉了拉JK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庞轻轻亲了一口。 JK笑了，靠近了小婉，指了指另外一边的脸颊。小婉腼腆地笑了笑，正准备亲下去的时候，他忽然调到了正脸，对着小婉的嘴唇吻了下去。 最终这个电影，小婉还是没能看懂。看到后半场的时候，她已经靠在JK的肩膀上睡着了。等到灯亮散场了，两人从影厅里走出来的时候。小婉有些抱歉地问道：“真不好意思，我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的？我自己都没印象了！” “从男女主角一要接吻，你就睡着了。你是不是故意的？”JK捏了捏小婉的鼻子说道。 两人走出了电影院，已经十点了。正好路过旁边的一间很大的西人甜品店还在营业。小婉忽然停了下来，看了里面一眼。JK看看她，问道：“现在？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吗？” “我只是不喜欢吃巧克力而已。蛋糕冰激凌那些，如果偶尔吃吃，我是喜欢的！”说着就拉着JK的手往里走。 两人点了四五样甜点。服务生拿上来的时候，小婉一样一样品尝过了，眼睛里和声音里都充满了惊喜。她又抬头看着对面的JK，正在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便拿起了旁边的勺子，递到JK的手里，“尝一尝吧！或许你会喜欢呢！” JK摇摇头，说道：“我知道很多人都说甜品吃完了有愉悦感，但我真的没有，我只觉得很腻而已。” 小婉没想到对面的这个男人还有这么不解风情的一面，忍不住在心里小小翻了个白眼，问道：“那什么能让你有愉悦感？只有红烧鲫鱼？这样人生会不会太无聊了一点？” JK拿起勺子，挖了一勺自己面前的冰激凌送到小婉嘴里，“谁说无聊的！除了红烧鲫鱼，还有一样我爱吃的啊！” “什么？”小婉好奇地问道。 “你！”JK一脸认真地说道。 “哎呀！”小婉害羞地四处望了望，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JK轻轻拨开她的手，又喂了一勺冰激凌到她的嘴里，“干嘛要不好意思，别人又不能听懂我们说话！” 刚说完，旁边一桌的一个女生就回过头来，笑着看了他们一眼。两个人尴尬地赶忙从甜品店里走了出来。 把小婉送到家门口的时候，JK从车上走下来，握着小婉的手，不愿意放开。 “你今天带James去哪里玩了？累不累？”小婉举了举被JK牢牢握住的手，想着再陪他说会儿话。 JK摇摇头，“去Sam和Rachel那里了，看看Rachel身体好点没，家里需不需要帮忙。另外James和Ollie也蛮合拍的！” “她好点没？”小婉有些懊悔地说道：“我都没问问她！” “你这周连我都没空问了，还有时间问她！”JK开玩笑地说道，说完了，又解道释：“她好些了，还问到你为什么不来。以为我欺负你，惹你生气了。” “那你怎么说的？”小婉又笑着问道。 “我说她猜得很对啊！”JK笑着说道，“她叫我务必把你哄好了，下次要三个人去，才能让我进去！” “真的假的？”小婉有些不敢相信，又拍了拍JK的胳膊说：“快回去吧！我怕阿姨担心你！明天我去找你，陪你干活，好不好？” JK点点头，还是不愿放开小婉的手，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跟前，注视着她的脸，俯下身来，“刚才我还没来得及尝那个冰激凌，就被你拉出来了。现在让我尝一口，行不行？” ☆、周六的夜晚/一关过了，还有两关/何以挽留 周六的夜晚，没有人愿意早睡，每一个人都贪恋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不愿意出来。已经五天了，Brad每次照顾完了窝窝，就和小乖说再见了。小乖不知道过了明晚，下周Brad还会不会再来。本想和娜娜说说这事，哪怕又被娜娜骂一顿呢，可是娜娜那头却没了什么回应。如果和小婉说，小婉是不会像娜娜那样一阵见血地说出她的心思的。而且这个阶段，小婉不出现，就已经是帮大忙了。 Brad听说小婉又回到JK家去吃饭了，喜忧参半。他看了看自己的那串钥匙，还有电脑旁边的那副护腕，内心不禁叹息起来。正在矛盾的时候，Allen的电话进来了：“你最近忙什么？你也上班了？” “没有，最近不是忙David那只狗嘛，每天去一趟，基本半天时间就没了。上午再忙忙那个网站。不过下周小乖应该自己能弄狗了。我也不用去了。主要去他家还要倒车，耽误不少时间。” “那你车学怎么样了？真不能等我回来再学？”Allen又问道。 “嗨，不是现在有空吗？学了算了，没车确实太不方便了。”Brad一边敲着字，一边说道。 “学完了，再去她家找她？”Allen又开始“挖掘”了起来。 “你是闲的吧！都跟个老阿姨一样胡思乱想了！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难不成我以后看到小乖还要绕路走才行？” “行吧，那最近小婉怎么样？是不是很忙？我听她说今天又去培训去了。” “是。我都好几天没看见她了。不过她每天吃饭都拍个照片给我看看，自己吃也算凑活了。你放心。明早我去看她一眼。” “好！好！行吧！”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你们朝夕相处的，我这个妹妹，你......” “你什么，你别胡说啊！我们可是纯友谊！我都是看你的面子。要不然，我......” “要不然怎么样？懒得搭理她？” “不是，倒也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你老瞎操心，你为什么不问问她自己的意愿呢？” “你什么意思？她有喜欢的人了？是谁？我不认识？怪不得最近都懒得搭理我！我还以为她忙！这丫头！” “哎，哎！你能不能别听风就是雨的！我就随便说说。知道的是你妹妹，不知道的，以为你养了个女儿！这心操的！我意思是说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这种方法是对待小宝宝的方法，巴不得帮她把什么都安排好。如果有一天她的想法和你的不一样呢？你怎么办？把她手脚捆住？” “那要看什么事了！” 挂了电话，Brad也不管自己头上有没有流汗，用力来回抹了抹。又看着手机冷笑了一声：“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妹妹！你还把她手脚捆了，只怕你还没来得及捆，她已经把你吓到手发抖倒是真的。” 说完了，又回头看看桌上的护腕和钥匙，想着刚才Allen说现在已经出了院开始定期检查。不由又叹了口气，“行吧！你俩也快乐不了多久了，一场腥风血雨也是随时要爆发啊！” 挂了电话，南京的时间不过九点半，Allen想再打个电话给小婉，又怕她睡了。只好无奈地站起身来去刷牙，遵循医生要求的老年人作息。这两天只要一喝水的时候，Allen就想起那天娜娜满脸泪痕的样子，心里又一阵叹息：哎，明明看着是脑子很灵活的姑娘，为什么这件事上这么钻牛角尖？真叫人想不通！ 身在苏州的娜娜刚刚听完了妈妈的又一次哭诉，心里也是烦躁得很。出门吧，现在有点晚了。留在家里躺着吧，满脑子都是全是针眼的手背。我这算不算是中邪了？娜娜心里想。 第二天早晨，小婉出门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了。刚刚出门，就听见有人叫她。小婉一回头，是Brad。 “Brad！”小婉高兴地喊道：“这是多久没见了？” Brad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你把你的激动留给Allen吧！他听见了不知道会多高兴！” 小婉也笑了起来，“我每次还没说话，他都像检查作业一样：今天做什么啦？吃什么啦？晚上要早点回家，不能在外面瞎逛，知不知道？”小婉举着手指头一条一条数着：“你说等我回答完这些问题，我怎么激动？” Brad同情地笑了笑，“也是，你这个哥，你要理解。心里头可能还觉得你在上幼儿园。” “啊？”小婉有些尴尬地看着Brad。 “啊！”Brad忽然发现一旦Allen不在，这样的玩笑听上去好像不太像个随意的玩笑了，赶忙举起手里的钥匙说道：“你是不是去JK家？顺带帮我把这个还他吧？” 小婉看了看Brad手中的钥匙，问道：“你为什么不自己还给他？他家离这里这么近？” “嗨！你还好意思说！”Brad有些尴尬地说道：“不是上回知道你俩那什么，我当时反应也比较激动。把他数落了一顿，完全不给人面子。现在见面，多尴尬！” “哎呀，你想多了！”小婉又笑了起来，“他上次还说把钥匙先放在你这里，期待有一天你还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呢！这钥匙，我不能帮你转交。你实在要还，和我一起去吧。当面还给他。” Brad随小婉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算了，我差点忘了，他妈妈还在。我这会儿去，太乱了！算了，你不帮我，我就先留着吧。反正它也不会和我要饭吃。” 小婉点点头，正要和Brad告别。Brad忽然转身问道：“你知不知道Allen离开医院，住宾馆去了？” “我知道啊！”小婉点点头。 “那你，你们有没有准备好他回来，怎么说？他这关不会比JK妈妈那关好过啊！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这话好像一台强力吸尘器，把小婉刚刚脸上轻松快乐的表情吸得得干干净净。“我，”小婉忽然没了精神，垂下了脑袋，“我想他最终会接受的。只是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其实这事要难也是难我，你不用为难。”JK见不得小婉脸上的愁容，只好停下手里的工作，安慰道，“其实要难也不是我难，只是小伦接受起来比较难。不过幸运的是我们已经经过了我妈这里一关了，已经有经验了，不是吗？” “什么经验？勇敢？”小婉困惑地问道。 “是啊！勇敢、耐心等待到他可以接受的时候。”JK摘下了手上做园艺的手套，握着小婉的手说道，“我都想好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就去找他谈谈。不管他怎么骂我，我都听着，行不行？” “那万一他说得很难听很难听呢？你知道的，他有时候说话......” “没事。”JK想到自己发烧的那两晚，Allen对他说的话。“我也不是第一天和他打交道了。”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的母亲和James，确定他们并没有看向自己和小婉，便轻轻撩起了小婉后脖子的头发，看了一眼那块红色的胎记。“小伦真是好记性！你想象James现在，要是有个妹妹，他能一直记得妹妹后脖子上胎记的事情？” “James？”小婉一想到James，又笑了起来，“James的妹妹要是吃了他一块肉，他肯定能记得！” JK一看小婉终于笑了，拍了拍她说道：“好啦！你往好的一面想，他毕竟不是你亲哥哥。就算是亲哥哥，也不能限制你的人生自由。况且他内心是很善良的，肯定希望你幸福。其实，比起他，我更担心你父母那关。他们也不认识我，忽然就要叫他们把女儿交给我。肯定觉得我是个骗子！” “我爸妈你别担心。我会帮你的！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妈最听我的话！”小婉认真地说道。 到了下午，Brad到David家楼下的时候，小乖刚刚从自己家的楼下下来，见Brad从一辆挂了黄牌的教练车上下来，便问道：“Brad哥哥，你在学车吗？” “是啊！一周一次，一次八十块，太贵了！”Brad说道：“早点学完，考个驾照，有个车，方便些。代步工具嘛，呵呵呵！” “可是这里和国内车道是反的。所以好多人不敢学，怕回国会混乱。你将来，是打算留在这里吗？” “是这么计划的，能留最好！这里环境不错。而且海也多。我还挺想让爸妈将来在这里养老的。呵呵，当然，目前只是个梦！” “那你准备考雅思吗？现在要求的分数越来越高了！” “考雅思我可能是玄了。不过听我学姐说，我们这个专业工作比较好找。将来可以试试看申请雇主担保。” 小乖在Brad的描述下想象着那一个个画面，心中第一百零一次骂自己几个月前的脑子是进水了。“那，你将来学会开车了，能教教我吗？我也想学。” “这个可能不行。”Brad有些为难地说道：“我到时候拿到的是P牌（全称：probationary licence 实习驾照），要过三年才是full licence（正式驾照）。维州这边是要full licence才有资格教别人。不好意思啊！我也很想叫我学姐教我的，省点钱。但是她也还是P牌。” 小乖无奈地点点头，又问道：“老听你提那个学姐，是叫Victoria吧，我记得。” “是啊！我们大连人。呵呵呵！是不是粗声粗气的，感觉很拽？我们大连女孩儿都那样。她没叫Australia，已经算是收敛了！” 小乖没能笑得出来。一声不吭地陪着Brad把狗遛完了，往David家走去。 “明天我可能来不了了，学姐她们那头还催着我把东西交出去。你觉得你自己能行吗？” 小乖还是无奈地点点头，又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可是它跟我也不亲啊！好像跟你才比较亲！” “呵呵，我说个话，你别介意啊！可能因为你身上的香水味儿，它不是很适应。要不然，你明天试试...... ”话还没说完，他看了看小乖的表情，赶忙说：“它多适应两天，应该就闻惯了。到时候David回来，可能还要向你打听是什么牌子的香水！” 小乖还是没有笑。Brad想了想，只好说：“我是真的时间有点赶。你看这样行不行？等我网站做完了，还是我来管它。另外最近如果有什么问题，你还是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再过来。” 这算是对我妥协后的关怀吗？小乖心里想。 ☆、和JK妈妈聊天/摩天轮的约会 时间又到了周一的早晨，小婉走在快要到JK家门口的马路上，总觉得那位大姐马上就要出来了。直到走到前面那家院子门口，都真的没有看到那位大姐，她才挠挠脑袋，笑了起来，往里面走去。 “阿姨，那我们一起去吧！我还可以帮你拎拎菜！”小婉听说JK母亲要去买菜，便问道。 “那我能好意思叫你拎菜吗？你妈要是将来知道了，不说我欺负你啊！”这是JK母亲第一次和小婉说话，脸上微微带了点笑容。“等会儿要上车的时候，你还帮我提一把就行了。还像那回那样。” 小婉听到JK母亲的话，知道她在说半年前的那次相识，脸上一下有了笑容，“我妈要是知道我不帮忙，才会说我！走吧！我们一起走！James，小婉阿姨请你去Carton Hill吃好吃的！”小婉拉上了James的推车，说道：“买菜做饭这些，我确实一塌糊涂，请你教教我！” 祖孙三人出了门，JK母亲拍了拍小婉的手说道：“下次不要说什么‘请不请’的！有话就说好了，我这个人直接得很！” “嗯！”小婉看着JK母亲笑了起来。 “其实我就是气你们上次回去，急急忙忙的，我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小凯就说要和你结婚了！你说，我作为妈妈，怎么接受？”JK母亲念叨了起来，“但是我这次来这几天，还蛮喜欢你！长辈讲话的时候，不管心里头乐意不乐意，都能不吱声听完。现在没有几个小姑娘能做得到了。家务事嘛，不会可以学哎！再说小凯比你大，将来我不在，叫他做！” 小婉听完这些话，感觉比那天得到工作的时候还要来得激动。巴不得马上拉着JK的手转一圈。她看了看旁边的JK母亲，笑着用力点点头，又赶忙说：“我没想过叫他一个人做。我现在就好好学习！” JK母亲也笑了：“还是我前几次说话吓到你啦？阿姨呢，哎，两头为难。说真心话，这个事情，我肯定是先站在我儿子角度上考虑的。他婚姻已经失败过一次了。当时对他打击也是蛮大。哎，不说，不说这个了！”JK母亲叹了口气，“我当然是希望他接下来妥妥当当的！但是你们两个人，阿姨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叫我棒打鸳鸯，我自己心里头也不好受。我就怕将来你父母那头不能同意。最后搞得你们家里头人关系变僵。” 最后这句话和昨天JK说的是一样的，在听完第二个人说这话的时候，小婉觉得自己昨天的底气好像又飘渺了一些。是啊！其实自己并没有仔细想过要怎么和爸妈去交流这个问题。 JK母亲见小婉不说话了，以为她不高兴了。便问道：“还是真生我气啦？” 小婉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急忙跟JK母亲解释说：“不是的，不是的。是我刚才在想要不要我先和我爸妈说一声。反正我不会叫纪凯一个人去面对这些的。” “你们这次商量好了，再和父母说。最好是将来能有机会去南京，当面好好解释一下子。”JK母亲想到这些，心里也充满了担心，“千万不能像上次那样，急急忙忙的。要考虑长辈的心情，还知道啊？我们这些父母都是一个想法，希望自己小孩儿能找个合适的对象结婚，将来能幸福！” 小婉用力点点头。 JK母亲想起上次两人回南京，又问道：“你上次回去看小伦。他以前是我邻居哎！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小婉正想说话，眼见James挣脱开她的手，往马路跑去捡掉下的溜溜球。吓得她赶忙追了过去。好不容易追上了，把他拉回来。JK母亲吓得，赶忙摆手说道：“不韶了，不韶了。不能韶！还好没车！他每次一这样子跑，我心脏都漏跳一拍！”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小婉成了家里最忙的人。JK母亲在忙着和她说南京话；James又要纠正，叫小婉不要说南京话，要和自己说话；JK发现自己完全成了隐形人，除了帮另外三个人夹菜，完全可以被忽视掉。既觉得开心，又有一丝失落。只有当吃到快结束的时候，小婉抬起头的瞬间看到他，冲他甜甜地一笑，才让他觉得得到了一些弥补。 终于又到了周六的晚上。小婉刚刚出门，就又被JK拉着往车上走去。“走，我们应该可以赶上！” “今天要去哪里？”小婉好奇地问道，“我最近开始很期待周六的晚上了！” “你才开始期待啊！”JK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我从上周六晚和你分开，就在期待这周六晚。” 小婉看着JK笑了起来。 “电影的话，以后我挑一部你喜欢看的，我们再看，好不好？”JK又问道。 “你知道我喜欢看什么电影？”小婉好奇地问道。 “嗯，情节和人物关系不要太复杂。景美一些，最好是景里有故事。是不是？”JK问道。 其实要是认真归纳，小婉自己都未必说得出自己喜欢的是什么类型的电影，但是刚才JK总结的，确实说到了她的心里，“你怎么知道？” “我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怎么爱你！” “可是，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那不重要。只要和你一起看，什么类型都无所谓。” “哎呀，你告诉我吧！嗯？” “又撒娇！好好好！就是一般男的会喜欢的类型：悬疑啊，科幻啊，科普，还有史料片，我也能接受。但是我那天选悬疑片不是因为我喜欢。” “不是因为你喜欢，我也看不懂。你为什么要选？” “因为我期待它有没有像你说的那种结尾。谁知道不到结尾就有！我还很激动，可惜又不忍心叫醒你。” “哎呀！” “这个声调的‘哎呀’！，也不能对别人说啊！” “哎......算了，那我不说话了。” “想‘哎呀’就‘哎呀’。对着我‘哎呀’多少声都可以！我以前还不知道，一个简单的‘哎呀’居然能喊出这种声调。喊得人心里酥酥的！” 这话说完，小婉又害羞，又不好意思再说话，只能用牙齿咬住了下嘴唇，看着JK。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车子终于开到了Dockland。JK刚把车停好，就拉着小婉往前跑去。 “还好赶上了！”两个人终于上了最后一班摩天轮，JK感叹道，“最后一班也有好处，里面就我们两个人了！” “原来夜晚的墨尔本长这个样子！”小婉看着外面的风景中闪烁不尽的灯光感叹道：“好美啊！” JK站在小婉的后面，举起了她的手往前指着：“这里就是Yarra River（亚拉河，墨尔本的母亲河）。这一块就是CBD（全称：Central Business District 城市中心商业区），然后这块就是东区。我们家就在那头。” 小婉没说话，忽然转过身，紧紧抱住了JK。 “怎么啦？又感动了？” “嗯！没想到原来自己属于这么美好的城市的一部分！” “这个城市也因为你的存在而变得更美好！” “是吗？” “是！如果你不在，下面的那些灯根本就不想亮起来。因为没有欣赏它们的眼睛。” “又忽悠我！” “不是忽悠，是真的！我今天订票之前特地通知它们的：晚上何小婉要来观赏你们，一定要亮起来啊！有电要亮；没电，跟旁边借点电也要亮起来！它们听到了，今晚才亮得这么努力的！” “呵呵呵呵呵！嗯，我相信！那你还要把其它几个方向也介绍给我。我不认识东西南北。” “上来吧！”JK蹲在了小婉的前面把她背了起来，“你真的不认得？数学不好就算了，连东西南北也不认得？” “数学也不好，东西南北也不认得，你就不喜欢我了？” “喜欢，当然喜欢！我是怕万一别人把你带走了，你都不认识东西南北，怎么回来找我？” “我就算认识了东西南北也没用，我不认路。我感觉我的脑海里最多只能存个两三副景象，再多了就要很刻意地记下来。万一要是真走丢了，就只能靠我们的无线电信号带我回来了。” “嗯，好的！” “不许笑我了！你上次不吃甜食的时候，我也没笑你啊！不公平！再笑我，就挠你痒痒了啊！” 两人终于从缓慢地绕了一圈的摩天轮上下来，JK问道：“刚才和你指了三遍东西南北，你现在认得没有？东面在哪个方向？” “嗯？”小婉轻轻嗯了一声，又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后面，问道：“这头？哎呀！你是指了三次，但是我怎么感觉三次指的都不太一样呢？大半夜的，哪里都是一样黑黢黢的！干嘛考我这个？不玩了！” “好好好！不玩了，不玩了！”JK拼命忍住笑，拉着小婉的手继续往前走。 “那我们现在是往哪个方向走？”小婉又好奇地问道。 “东面啊！回家啊！”JK笑着说道，“快走吧！一直忍住笑，很难的！” 两个人路过一家关了门的店门口，小婉看着JK刚才笑嘻嘻的脸上忽然又没了笑容，便问道：“怎么又不高兴了？刚才嘴巴还咧得老大的！” “我在网上搜的这家甜品店是开到十一点的。谁知道已经关门了！” “你不是不喜欢吃吗？我今天也不是很想吃。关门就关门了吧。” “我现在又想吃了！” “那请你假装吃个冰激凌吧！”小婉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润唇膏，涂在JK的嘴唇上，“上次你送给我室友的零食。她们不好意思，送了一只润唇膏给我，草莓口味的，还不错吧？假装是吃了草莓冰激凌好了。”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出来？” “真的吗？我感觉很明显啊！”小婉又涂了一点在自己的嘴唇上，“是草莓味道啊！” “现在再让我感受一下！”JK又俯下身来，“你这边的味道比较明显。” ☆、父亲的质问/兄妹二人吵架 周日的早晨，Allen刚刚吃完药，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你干什么老不接我电话？我能把你吃掉啊！” “我现在也死不了了。我们何必彼此看得难受呢？” “你在哪号房间？” 过一会儿，Allen无奈地给父亲开了门。陪护赶快把饭菜放在了房间的桌上。 “你这会儿有时间多走走，睡睡，提高一下身体素质。老是窝在这边学习干什么？学习差这两个月啊！” “那就不用你管赖！有什么事，说吧！” 父亲一脸不高兴地看了看Allen，又使了个眼色，看护便先出去了。父亲又开始说了起来： “你那天才出院就关机，是不是去看你妈了？” “是，怕你烦我和她说话！” 父亲叹了口气，点点头，思绪好像一下子被拉到了远方，“你们兄妹俩也算是团聚了，你妈也放心了。” “你不参活，她才真放心！谁知道你哪天为了你自己又能做出什么事？反正你怎么都行，就是不能告诉那个丫头实情！这是我的底线！” “你把我想这么坏，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当初不也是没办法，单位把我们两个都辞退了，你还有心脏病，看病又要花钱，我怎么养你们？” “你意思是傍上富婆捞笔钱再回来？你丢人不丢人！你还不如让我当初死了算了！” “你！”父亲气得一下子身体僵住了，举起的右手在空中停了半天，又放了下来。 “你这次无论如何要等医生说你可以走了，再回墨尔本。不能自由行动。这也是我的底线！你，你为什么不听医生的建议，移植动物的心脏瓣膜？现在就不用吃这些药了。”父亲看到桌上的药，又问了一遍。 “太烦了。十年以后还要再做手术。烦不了了！” “小婉姐，你今天能不能过来帮我一把？我实在顶不住了！”中午小婉刚刚吃完午饭，在和James玩，小乖的电话就来了，“我今天实在没空去看窝窝了。搞了两个星期，我欠了一堆作业没写。再搞下去，我EAP4过不了了！” “你不是和......”小婉诧异地问道。 “本来是。但是Brad哥哥有工作要做。我自己搞了一个星期了！下了课先去遛它，给它吃晚饭，洗澡。有时候我自己都来不及吃晚饭。”小乖说道，“小婉姐，我知道我这样很不好。娜娜姐也叫我不要喊你。但是我实在是搞不过来了！” “行，我现在去。但是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弄得话，我有点害怕，你要是不介意，我还是得打个电话叫Brad。” “你叫吧！我无所谓。反正我也没什么希望了。他和那个学姐打得火热的！” “是吗？”小婉听到这话，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皱着眉头看了旁边的JK一眼。“嗯，那我先去你家拿了钥匙。你大概和我再说一遍，那天David和你们说的那些，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小婉挂了电话，旁边的JK说道：“别打电话给Brad了。如果他有时间，应该就去了。他应该是真的很忙。” “可是我没弄过。而且我真的有点害怕，摸着软乎乎，热热的那种感觉。”小婉为难地说道。 “我陪你去，可以吗？”JK问道，“现在就要去吗？可不可以等到，”说着他又瞄了一眼James。 小婉想了想，点点头，“行！反正今天娜娜不在。” “娜娜在怎么了？她很不喜欢我吗？占了她和你在一起的时间？”JK好奇地问道。 “那倒不是，”小婉笑了起来，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瞪着眼睛，指了指JK的心脏：“她能把你的心底看穿。任你有一点点小心思，也绝地三尺挖得干干净净！” “真的假的？”JK笑着说道，“挖就挖吧！反正，”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又指了指小婉。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到了下午，两人一起到了小乖家的楼下。小乖以为只有小婉一个人，顶着个大油头就出来了。没想到平时在学校楼上楼下时不时打个照面的一位老师，今天真的和小婉同时穿着卫衣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小乖还在发愣的时候，JK已经伸出手和她打招呼了。为什么这一切看着这么不真实？小乖看着JK和小婉看着彼此的笑容，实在无法把自己那天在娜娜家听到的JK和学校的老师JK，还有面前这个人划上等号。 等自己带着二人去了David的住处，把流程介绍了一遍。JK蹲下来摸了摸窝窝，想了想又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呢？能不能打个电话问问他：可不可以先放在我家养？我想你们接下来都很难有时间过来管它。” 直到二人把窝窝带上了车，小乖看着JK的车开走了，才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娜娜姐！娜娜姐！你为什么不在？有没有人告诉我？这是真的？”一边喊着，一边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娜娜还是没有接小乖的电话。那个充满了针眼的手背，似乎遮住了她眼睛周围的光。不管她走到哪里，在做什么，旁边有多少她喜欢的，不喜欢的人。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安静。最烦躁的事情，就是叽里呱啦嘈杂的声音。 “娜娜，你怎么啦？”小婉忽然接到娜娜的电话，觉得一定有事。 “你能不能叫小乖暂时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我是垃圾桶吗？一定要听她说那些无聊的事？我听得够够的！”娜娜对着电话忽然发起了脾气。 小婉在车上，和正在开车的JK彼此对看了一眼。“你别生她气，她可能和你说说最近照顾窝窝，没空学习的事情。你不是不在吗？没人陪她八卦了，她想你了！不过我刚把窝窝......” “我不想管这些，你不要和我说！”没等小婉说完，娜娜已经发起了脾气。 “娜娜，好娜娜，你怎么啦？是不是？”小婉想了想：“是不是Allen说了什么伤害你的话？我就觉得不对。他说话不一直都是那样。说话尖刻，就说明他身体恢复了。你别和他计较。我一会儿打电话给他，叫他向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小婉，你要是现在在我身边就好了。我觉得心里好累！”娜娜的声音忽然哽咽了起来。 等小婉安慰完娜娜，JK已经开到家，抱着窝窝去找James了。小婉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祖孙三人，又出去打了个电话给Allen。 “哟，今天这么早就舍得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帮忙？”Allen看到小婉的电话，很是开心。 “娜娜来看你的时候，你有没有对她说什么重话？让她不要喜欢你之类的话？”小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俩都是聪明人，我没想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可是自从你回国，她就一直很难过。她刚才给我打电话，我感觉她都有点抑郁了，完全不像她。” “你看看你都交的些什么朋友！”电话那头的Allen听到这些，忽然发起了脾气，“一个尽捅娄子，叫别人在后面擦屁股！一个看着挺精明，其实比谁都傻！你我就更不想提了！你用脑子想想：我说重话，我叫她不要喜欢我！我有什么资格说那些话，我今天都不知道明天事！”说完了，就气得把电话直接挂了，扔在了地上。 小婉被骂得有点懵，想了想，又拨通了Allen的号码。一遍没接，又拨了一遍。不知道拨了几遍，Allen终于接了。 “还有什么事？”Allen不耐烦地问道。 “你说清楚点，什么叫‘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我脑子确实笨，你说清楚点。你之前不告诉我，你全好了吗？不是已经出院，快要回来了吗？你是骗我的？”小婉激动地问道。 “我，我没骗你！谁骗你了！”Allen一听小婉着急了，忽然没了脾气，“但是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喜欢谁。她何必要在我身上耽误时间！” 话刚说完，Allen就感觉到小婉这头的电话挂了。 小婉回头一看，是JK拿过了她的手机，直接把她的电话挂了。 “你不能激动，他更不能激动。”JK看着小婉，认真地说道，“深呼吸五下，看看你的情绪能不能平稳下来，再重新给他打个电话。我帮你拿着手机。他现在打过来的，暂时不要接。” “我刚才，平静了一下心情。”小婉看了一眼旁边的JK，又对着电话那头的Allen说道：“我想了想，确实没必要为了这些事激动。激动并不能解决问题。” “你说得对！”电话那头喘着粗气的Allen点了点头，“想不到一段日子没见你，比之前有智慧了！” “你，能不能安慰她几句？”小婉又一次小心地问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很坚定。但是她，哎，我现在说什么都不顶用。娜娜多好！你舍得让她......”小婉没说完，声音已经哽咽了。 “你哭什么！”Allen在那头又要着急了，“有事说事好了！打电话就打呗！你想叫我说什么？除了叫我以身相许，其它什么话我都能说。夸她美？冰雪聪明？艳压群芳？” “那我不知道。那是留给你的功课了。”小婉听到Allen的最后一句，又破涕为笑了，“冰雪聪明，艳压群芳虽然都是事实，但是她现在想听的恐怕不是这个。哎呀，我不管，她想听什么，只有你知道。你自己搞定！反正你还给我一个自信得瑟的娜娜就行了！”说完，小婉便挂了电话。看着JK，开心地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她的脸忽然又变得忧愁了起来，“他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别人了。为什么呢？他还是没有好吗？还是，很快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JK抱紧了小婉，安慰道：“他肯定能活很久的，说不定比你我还久！你听他刚才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我离手机这么远，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他为什么不能去喜欢别人？我真希望他有一天可以大胆地去爱别人！”小婉又问道，好像JK知道Allen心里的想法一样。 “嗯，”JK听到这句话，心里也是一冷，Allen刚才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但是他此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慰住怀里的小婉，“这个，也正常。男生要拒绝一个女生的时候，经常说这种话。” “真的假的？”小婉皱着眉头看着JK，“你以前也常说这种话？” “怎么又绕到我身上来了？”JK挠了挠头，“你不担心好朋友了？又不担心小伦了？还有小狗，我看你是真对它没什么感情。抱回来到现在了，连看都没看过一眼。” “哦，对了，窝窝！阿姨有没有陪着James？它不会咬人吧？”小婉被JK一提醒，赶忙往院子里跑去。 ☆、你的感受我懂/窝窝回到Brad身边 北半球的Allen眼看着小婉挂了手机，忍不住骂了三遍臭丫头。尽留难题给我做！Allen看了看桌上的药，又忍不住抓了抓头发。心里想：这种电话打了，究竟能说什么？ 犹豫了一下，Allen还是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娜娜的微信电话。 娜娜有些诧异Allen会打电话给她，下一秒又明白应该是小婉叫他打过来的。心中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嘱咐她一句。无奈电话已经进来了，不接更显得自己怯场。只好硬着头皮接了电话。 “你，还好吧？”Allen见电话通了，那头的娜娜却没有声音。 安静了五秒钟，娜娜嘴硬地说道：“当然好啊！你不说了嘛，苏州好吃好喝的！有什么不好？” “哎！”Allen不知道要怎么绕到这件事上来，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帅？美女旁边理应配个帅哥，是不是？实话告诉你，我是整出来的！整张脸全部动过，没整之前都不能看。丑疯了！我自己都不敢照镜子看自己！” “我和你，是不是一个健康的心脏的差距？”娜娜没有理Allen的胡说八道，直接问道。 “什么差距？”Allen明明听到了娜娜的话，却好像没听明白一样尝试确认着，“这不是一个两个心脏的问题，大小姐！我要怎么能和你说清楚？” “是不是如果我的心脏也有问题，你就不会拒绝我了？”这一刻，娜娜觉得自己再不问出来，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要干什么？你别吓唬我啊！”Allen被娜娜一说，第一个反应是娜娜准备自己虐待自己。“我告诉你啊：你任何奇奇怪怪的想法，第一个伤害的，不但是你的健康，同时还有你的美貌。你到时候别后悔啊！” “我又没要你承诺什么？问问都不行吗？”娜娜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哭了起来。“喜欢一个人，真的需要这么痛苦吗？是不是因为我之前拒绝了太多人，现在遭报应了？” “想要爱一个人，却不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爱，是很难的！”Allen忽然认真地说了起来，“如果我这样说，能让你心里好受些的话。你经历的感受，我也差不多在经历。” 电话那头的娜娜听到这里，忽然沉默了。过了许久，她问道：“那你爱的是谁？是小婉吗？” Allen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还是肯定地说道：“是！只是不是你想的那种爱而已。” “你跟她究竟是什么关系？你说她像你的妹妹，这话是骗她的？只不过是为了把她留在你身边？你不能这样！她有爱别人的权力！” “行！真姐妹！这个时候还知道要保护她！”Allen点点头，“不枉那丫头为你了跟我吵架！不过你想多了，我没想过要框住她，我希望她将来找到一个好男孩儿，彼此相爱！” “因为你有心脏病？不能爱她？”娜娜又顺着Allen的话，进一步问道。 Allen轻笑了一声，“随便你怎么想吧！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颓废。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青春真的没几年，为了我这样一个人，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你不用这么说自己，让我感觉自己像个白痴！”娜娜擦了擦眼泪，说道：“没什么可颓废的！我原来以为自己是输给了心脏病，现在看来是输给了自己的姐妹！行的！这有什么问题，喜欢谁不是喜欢。我又不是没人追！” “娜娜，”Allen忽然对着电话叫了一声。 娜娜第一次听到Allen认真地叫她的名字，内心某个地方忽然好像看到了一丝光亮，“什么事？” “刚才我和你说的话，别和那丫头说行吗？”Allen的语气当中带着一份恳求，完全没了平时的孤傲。 “呵！”娜娜冷笑一声：“我以为我自己就够怂了，没想到你比我还怂！” 两人挂了电话，娜娜觉得自己一下子轻松了不少。虽然听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但至少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她忽然冷笑了一声，又问自己：“这个人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你这么痛苦？就因为他有心脏病？还是因为他没有把目光放在你的身上？” 娜娜随即起了身，洗了脸，敷着面膜就准备出门：现在已经管不了脸是不是很垮，心不垮下来就不错了！ “想要爱一个人，却不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爱，是很难的！你经历的感受，我也差不多在经历。” 这句话虽然是对娜娜的感受最深刻的理解，却好像不知不觉又一次抓住了她的心。娜娜猛地甩甩头，心里暗自想道，“这次绝对不能走到这个无底深渊来！” 身在宾馆的Allen开了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又拧上盖子放在了桌上。拿起了临走之前小婉送的那本画本看了看。上面的画都是铅笔画出来的，时间久了，翻的次数太多，画变得有些糊了。Allen看着画，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戴上了口罩拿起了画本和房卡出了门。 下午Brad打电话要去找小乖的时候，却被告知窝窝已经被JK和小婉带走了。 “Brad哥哥，我以为你没空过来了。我最近，实在是忙不过来了。”小乖在电话里尴尬地说道。 Brad对着电话那头轻轻叹了一声气，“这件事也不能怪你。你没养过狗，不知道养狗这么浪费时间。是我当时想得不够周到，我当时就看这狗挺招人疼，一下没舍得。哎！行吧，你好好学习。我去找小婉她们。” 挂了电话，小乖坐在桌前一阵懊悔，原来自己忙了一个星期，离见到Brad表功就差两个小时的时间而已。“苗芊芊，你的人生怎么这么寸？” 那头的JK正在看着小婉，笑着问道：“当真不摸一下？多可爱！” “能不摸，就别让我摸了。摸完了，它会走到我跟前添我的裤腿。呃......”小婉想到那种感受，浑身又忍不住抖了抖。 JK看着她又笑了起来。 “我就是数学也不好，还不认识东西南北，还怕狗。以后你可以帮我列一个长长长长的list，好了吧？”小婉被JK笑得有点不高兴。 “不是嘲笑你，”JK解释道：“我是有点想不通。小狗和幼儿园的小宝宝区别很大吗？小宝宝还会吐你身上，我看你也没这么嫌弃啊！” “那不一样，”小婉想了想，解释道：“小宝宝身上没有这么多毛！” 旁边的窝窝好像是听懂了小婉的话，忽然伤心地叫了一声，趴了下去。JK正想伸手摸摸它的脑袋安抚它，窝窝忽然站了起来，往院子外头跑去。 “窝窝！”两个大人和James同时站了起来，随着窝窝往院子外头跑去，却看见Brad出现在了马路上正往这里走过来。 “哟？这么多人一起迎接我？有点受宠若惊啊！”Brad老远快步走过来。等不及再和大家打个招呼，窝窝已经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呜......”这声音好像在申述最近这段心酸的生活。 Brad安抚了它一下，又看着JK，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包子叔叔，你怎么不来吃饭了？你的拖鞋还在呢！”James看着Brad问道。 “啊，这个......”Brad有些尴尬，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James，包子叔叔最近有点忙，要照顾小狗。过段时间，就回来找我们一起吃饭了，好不好？”JK蹲下来，对着James说道。 “走得着急，钥匙放家里，没带过来。早知道这样，今天干脆拿了还给你了！”Brad被JK一提醒，想了起来。 “以后是要和我们都绝交了？”小婉在旁边打趣道，“连我也不理了？那我要告状啊！” “你少得了便宜卖乖！”Brad瞪了小婉一眼，“各人拿你当国宝，你看把你美的！” 小婉笑着摇摇头，“我不美，美的是你怀里那个小家伙！你看它都懒得下来了！” “我们刚才问过David了，要不然就先留在我家吧？”JK问道，“你们都很忙。照顾它不太方便。” Brad想了想，说道：“算了，还我把它带回David那里吧！它这是还没进你们屋子。进了屋子，小爪子在地板上走来走去的，你家的地板就遭殃了。另外你们也忙。你下班天都要黑了。还要管孩子。”说着又看看小婉，“指望你，你能把孩子遛明白就不错了！” 说完了，又想想最后一句话不是很文雅，挠挠头，笑道：“呵呵，别介意啊！我们平时开玩笑开惯了！” JK笑着点点头，不打算再为难Brad，又问道：“他还有十天才回来。你确定你时间上可以吗？” “不行也得行啊！”Brad又摸了摸怀里的窝窝，“这小家伙是赖上我了呀！” “要不然你照顾完它，还来这里吃晚饭？”JK又问道。 “算啦！也没几天，David就回来了。我就把狗照顾好。你把人照顾好。”Brad叹口气，“说不准Allen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小婉家的小秘密/不情之请 “我想你陪我走回去。”晚上出门的时候，小婉对JK说道。 JK想了想，点点头，拉着小婉的手就出门了。 “怎么了？是你叫我陪你走的，又不出声。不高兴了？”JK问道。 “嗯，”小婉忽然拐住了JK的胳膊，“感觉你这两天老笑我，什么都不懂，胆子又小。不那么爱我了！” “谁说的？我不过觉得你很可爱！”JK捏捏她的鼻子：“谁没有缺点？笑笑你就是不爱你了？” “那你要亲亲我，要多多地亲亲！”小婉忽然说道。 “原来不是真的抱怨，是在撒娇！”JK笑了起来，“我刚才还真的紧张了一下。”说完了，又把小婉搂在怀里，轻轻地亲了两口，“怎么啦？” “如果不下雨，你晚上走着送我回去行不行？嗯？从今天开始。”小婉又问道。 “可以啊！我是怕你会冷。只要你不怕陪我妈看电视，等我弄完James。”JK说道，又想起了Brad下午说的话，“你是不是怕小伦很快回来了，不让你来了？” “原来幸福是正在经历的每一分钟。”小婉没有回答JK的问题，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的感受，“之前你在南京还没回来。我每天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等你。觉得那个时候好难熬。巴不得把墙上的钟拿下来，帮它快点转。后来阿姨来了，我每次经过那个座位，发现再想像那样随心所欲地等你，也是一种奢侈。” “所以呢？”JK笑着问道：“你想要和我说什么了？感觉你在和我告别啊！别看我在笑，其实此刻心里很紧张。” “我也紧张。我怕他到时候凶你。我舍不得让你听那些难听的话。” “难听我不怕，我最怕的是他站在我面前叫你走，我留不住你，眼睁睁看着你跟他走了。” “我还会回来找你的！”小婉忽然紧紧抱住了JK，“请你相信我，我会回来找你的！你就还坐在那个座位那里等我，我就回来了。” “好！我记得了！”JK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份忧伤，“可是万一你不认路怎么办呢？你一定要把无线电信号打开啊！”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JK忽然问道：“你这么听他的话，完全是因为他有心脏病，要让着他吗？” “嗯？”小婉看了看JK，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自己也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的问题，靠着路边的长椅坐了下来，想了一会儿，她说道： “我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可能稍稍比James大一些。有一次好像也是生病了。我记得我一直躺在床上睡觉。那天晚上，我妈以为我睡了，其实我早就睡不着了。只是怕她看着我，闭着眼睛，假装睡觉。后来我看我妈坐在床边，拿出了一张照片，在哭。哭了很久很久。我偷偷瞄了一眼那张照片，是一个小女孩儿的照片。当时我爬起来问我妈，我妈赶忙就把照片收起来了。 后来等我再大一些，想起这事的时候，我好像问过她两三次，每次她都说我做梦，看错了。但是她的表情告诉我，我并不是做梦。只是我看她很难受，就没有再问过。”小婉说到这段记忆的时候，双手一直扭曲地握在一起，“你觉得会不会是我也曾经有一个姐姐，但是得了什么病，去世了？” JK蹲下来，紧紧抱住了小婉：“对不起，我让你回忆起这么痛苦的事情。不管这是不是真的，你妈妈肯定很爱你！她也把你养育得很好！你是我见过的，心地最善良的女孩儿！” 小婉点点头，努力地冲JK笑笑：“有时候我想，如果她还在这个世界上呢？哪怕她的身体有很严重的病，但是我可以有个姐姐。哪怕有的时候，我们吵架了，她凶了我了，我可以让着她，我可以学习的。” “我们小婉做得到的！”JK摸了摸她的头发，又重重地亲了亲她的脑门，“对不起，是我太狭隘了！嗯，要怎么补偿你呢？背背你好不好？” “嗯，背之前再亲一下！”小婉耍赖地说道。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JK忽然感慨地说道：“感恩啊！” “感恩什么？”小婉好奇地问道，“感恩我们还是遇到了？” “嗯，不但感恩这个，还感恩你健健康康，除了一点低血糖，什么病都没有。”JK说道。 “那你怎么不说东西南北都学不会的事？还有胆子那么小，对小窝窝很冷血的事？”小婉又笑着问道。 “那你还说我生活乏味呢！对了，还说我脚臭呢！”JK笑着说道。 “啊哈哈哈哈！你还记得啊！其实James的脚最臭，你觉得不觉得？别看人小小的！”小婉在JK的背上也笑了起来。 “确实！趁他不在，赶快说他两句坏话！天天都说自己是香的，嫌弃别人臭。其实他最臭！” 世间的缘分真是奇妙。EAP4已经过了大半。小乖和JK一个在四楼，一个在三楼，在周日的那次见面之前，好像谁都没有留心过彼此在EAP4的存在。可是现在却时不时的碰到一起。 “窝窝，它还好吗？”小乖迎面看到JK的时候，实在躲不过去，只好借着这个话题问了几句。 “Brad又把它抱回去了。它真的很喜欢Brad！”JK笑着说道，“不用紧张。我也不是你班上的老师，就把我当个朋友就好了！等你EAP结束了，还有小婉常提的娜娜，还有小伦和Brad，一起来我家玩好了！” 这段话里有很多的信息。无奈小乖和JK不熟，什么也不好问。等到晚上的时候，给小婉打了个电话。 “小婉姐，既然他邀请我们所有人都去玩，那就是说Allen哥哥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 “他，暂时还不知道。我们想等到他回来。” “我真是搞不懂。你喜欢谁就喜欢好了。为什么要管Allen哥是什么意思？那等于今天说的还是一个美好的愿景。” “他是真的很想邀请你们去玩的！不是忽悠你。只是我想等到Allen回来，再和他说。”小婉为难地说道。 “好吧！”小乖叹了口气，“所以我对你们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主要我实在捋不顺。感觉好像我和你们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里。Anyway（不管怎么说）吧！我再问问你Brad哥哥的事情。他又把窝窝带回去，有没有说我的坏话？冷血，撒手不管之类的？” “怎么可能？”小婉笑了起来，“你想多了！EAP4压力确实还是有一些的。而且每天上课的时间很固定，不像研究生的时间flexible（灵活）。当时你答应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搞一只小狗要这么多时间。否则我会提醒你一声。我想Brad也是这么想的。” “你理解就行了！哎，你觉得我还要再去和Brad哥哥一起搞吗？我又想去，又没空。”小乖又问道。“我其实还想麻烦你帮我侧面打听一下Brad哥哥，他跟那个学姐究竟是什么关系？维多利亚，我还澳大利亚呢！” “这，”小婉为难地说道：“你就是因为没空才交给我的，现在又跑回去帮忙。会不会太明显了？” 小乖深深吸了口气，“可是我那天看你和那个老师那么幸福，我好羡慕啊！我终于明白了娜娜姐的心情。小婉姐，我不是嫉妒你，但是我真的很羡慕你！为什么周围的这些男生都是围着你转的？从那个老师，到Allen哥哥，到David。甚至Brad哥哥都和你很有默契！” 小婉叹了口气，不知道要怎么接小乖的这番话。“那这样行不行，周末的时候，我陪你一起，然后我早点离开？如果你有空的话。” “好啊！小婉姐你真好！那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如果他真的和那个学姐搞在一起了，我也不浪费时间了。”小乖又问道。 “好，好吧！”小婉想了想，还是无奈地答应了。 挂了电话的小婉有一种感觉，自己好像又进入到了一个自己并不喜欢地循环里，却又被小乖刚才的那番话说得心软。此刻，她很想找个人问问。娜娜应该还是一身伤痛， Allen又仿佛火山爆发。正在为难的时候，JK的电话进来了。 “你又过了那条线了，”JK在电话那头冷静地说道：“不要再答应更多了。因为你没办法给她一个她想要的Brad。” “你的意思是？”小婉确认道。 “是。”JK肯定地说道：“如果别人托你照顾小狗，我就算没空，夜里不睡觉，也要陪你一起照顾。” “可是......” “可是她很可怜？”JK想了想说道：“小婉，人生有的时候需要教一点学费的。我觉得你与其顺着她的意思，不如提醒她赶快好好学习。离EAP4的考试越来越近了。现在考试的难度一届比一届难。她已经耽误了两周的时间了。现在手上应该有不少东西要赶。” 小婉挂了电话，想起上次在小乖教室门口，Brad说话时的神态，心里也觉得JK说的是对的。左右犹豫了一下，她又打了个电话给小乖，“乖。” “哎！小婉姐，什么事？你说啊！”小乖一边打着字，一边开心地应着。 “乖，我想了想，要不然这样。你先把EAP4欠的东西补上。Brad那头，等你考试完了，我再那什么，行不行？” “你刚才不是答应我的吗？小婉姐！”小乖有些着急地说道，“我感觉他和那个学姐熟得很，离EAP结束还有四周的时间。万一在这三四周里一切都决定了，那我怎么办？” “你和Brad也接触了一个星期。你觉得他对你还有意思吗？”小婉被逼得没了办法，“我不是想下结论说他对你有没有意思，我只是想说现在考试当前，你要不先把考试搞好。现在考试一届比一届难，万一......” “你怎么知道考试一届比一届难，是......”小乖没说完，点点头说道：“我就说你怎么忽然又变卦了。现在有军师了！我是不知道Brad哥哥对我有没有意思。但是上次我也不知道，他不就......总之每个人的表现方式不一样！” ☆、夜市约会/JK生气 “昨晚彻底把你的好朋友得罪了？”第二天晚上两人走在回小婉家的路上，JK问道。 “对啊！彻底得罪了。不过你说得对！目前最重要的是学习。哎，得罪就得罪吧！”小婉想了想，又深呼吸了一下，“不想这个了。我们常常吵架，也很快会和好的！” “等她将来走过了这段路再回来看的时候，会觉得好笑的！”JK安慰小婉说道，“是，不想这个了。你知道周六我准备带你去哪里玩吗？” “去哪里玩？”小婉的脸上忽然有了笑容，“我好期待啊！还去看夜景吗？虽然看不清方向，但是觉得那些灯海下面都是故事，比看电影还要好看！” “嗯，夜景我们下次再看。这次我们换个不一样的体验，好不好？”JK问道。 “什么体验？” “呵呵呵！我们这算是在和时间赛跑吗？”周六的晚上，JK拉着小婉的手快步上车的时候，小婉笑着问道。 “当然啊！你不觉得这样和时间赛跑很好玩吗？”JK一边帮小婉把安全带扣上，一边问道。 “是很好玩。可是一直这样计划会不会很烦？要不要以后我来想去哪里玩？”小婉又问道。 “不会。因为每周可以看到你惊喜的表情。”JK回头看了小婉一眼，“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哎呀！”小婉又害羞了起来。 “墨尔本还有这样的地方？”小婉和JK还走到没到地方，就已经不得不提高了分贝说话。 “墨尔本还有这么多人！不敢相信吧！”JK拉着小婉的手，往里走去。“在网上看的介绍图片，不是肉就是甜点。我当时都不敢相信墨尔本的夜市竟然是照着你的要求量身打造的！” “你没来过这里？”小婉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不是出国很久了吗？” “没有啊！我晚上不是在看书就是陪着James。只有最近才开始期待到处玩！”JK挑了一盒马卡龙递给小婉，“网上说这家的马卡龙很好吃。你尝尝看！呵呵呵，希望你的二十岁不要过得像我那时候一样无聊！”说着又给小婉的手上涂了点免洗洗手液。 “嗯，这个好吃！”小婉尝了一口粉色的马卡龙。要递给JK吃的时候，他连忙摇摇头，又指了指小婉的嘴，“我要吃这儿的！” “哎呀！”小婉被说得脸都红了。好在这里是墨尔本，一个街头深情的拥吻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前往后流动着，根本没有人停下来去关注这对幸福的人儿。 “这是猪肉吗？”小婉指着一个一米长的滚筒形状的烤肉问道。 “老板说是鸡肉！” “这么大的一块肉，这比鸡大多了！土耳其的鸡很大吗？” “我也不知道啊！我再问问！”JK又和老板交流了一下，“啊，原来是把一片片切好的肉压在一起的！尝尝吧？问了人家这么多问题了！” “嗯，先请你尝尝！”小婉直接把肉咬在了嘴边，送到了JK的嘴里。“好吃吗？” “好吃！可是还挺烫的！你嘴唇OK吗？” “嗯，被你一说，好像是有点。呵呵呵！” “真是个憨丫头！嘴唇疼了没感觉？喝口水会不会好点？” “我不要喝水，我要你亲我！” “你今天为什么这么......” “想亲就亲呗！哪有什么为什么？走走走，那边卖的什么？” 两人又来到了卖玩具的摊子，小婉忽然激动地拉了拉JK，“那个是不是你的车的模型？我上次答应要找给James的！这个让我来买！” 两人从摊子上买完了模型出来，小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买到了！James问了我很久了：‘小轮子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啊？回来的时候会不会帮我带模型啊？’呵呵呵，都怪我上次乱许愿。他记得好清楚！” “早知道我应该开一辆澳洲不怎么常见的车。”JK笑着说道，“这样可以看着他追在你后面一直问，一直问，呵呵呵！” 等两个人逛完了各种摊子，又看了一会儿街头各种表演，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JK又紧紧拉着小婉的手说道：“为什么这几个小时非要过得这么快呢？” 小婉拉过JK的手，轻轻的亲了亲，“等我们将来结婚了，我天天粘着你。粘到你烦我为止。” “你许了愿就要实现啊！要一直粘着我！我记得了啊！”JK认真地说道。“可是你究竟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嗯？”小婉看了看JK，又很快将目光转向了别处，“要不我们明天再说？今天太晚了，我怕阿姨看不到你，睡不着。” “你不用担心，她知道我们每周六玩得晚一些。你现在不告诉我，我整晚都睡不着。我只担心明早眼睛一睁眼，你就离开我了！” “嗯？” “你真的要离开我？”有一瞬间，JK几乎不确定自己说出来的是什么。 “不是，我只是想回去一趟，一周的时间，我就回来了。趁着我还没开学。”小婉赶忙解释。 “你担心小伦的病？” 小婉点点头，“一方面可以听听医生究竟怎么说的，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怎么了？” “另一方面，我想告诉他和我爸妈，我不想再瞒下去了，这对你不公平。” JK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一定要回去，明天我就去请假，我们一起走。否则这事没的商量！” “我不想让你听他或者我爸妈说那些让你难堪的话！”小婉似乎意料到了JK的反应，“你本来什么都不知道，是位受人尊敬的老师。是我先喜欢你的！但是他们肯定都会觉得是你骗我，骂你是骗子。上次Brad说你的时候，我事后想想心里就已经......” “我是个男人！如果我要娶你，这就是我要面对的！你这样做，我感觉我自己就是个废物。关键的时候把自己女人推出去！”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JK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从我告诉你Brad说我的时候？” “我也不记得了，或许是从上次我们回南京，你想去看我爸妈开始。” “然后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让你在上周日的时候做了这个决定？” “差不多。可是就算他们不说，我也想和Allen说清楚。他毕竟不是我亲哥哥，他将来对这件事的态度，客观来说，对你不公平。如果你身旁也有这么一个妹妹或者姐姐，我可能早就和你吵架了。” “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那你遇到我的时候，我身旁已经有了James，这对你公平吗？连约个会都要挑着他睡觉以后的时间。” “可是和James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我也很开心！”小婉轻声说道。 JK又想了想，说道：“这事应该不是一个星期就能解决的了的。要么等到你第二学期结束，放暑假的时候，我索性请个长假。我们带着James回去。等你父母完全同意了以后，如果有时间，我们还可以顺带在你家附近看看，选一个你中意的地方把房子定了。如果，你非要现在回去，了解一下小伦的病情。那我就来请假。我回去一个星期。你留在这里，帮我妈一起照顾James。” “我不要你先回去。”小婉轻声说了一句，看了看JK，又赶忙低下了头，“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气。但是我不要你一个人先回去。” “那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先回去？”JK生气地说道：“万一你去了，你爸妈不让你回来读书了，我去哪找你？万一你在路上低血糖了，又碰到坏人怎么办？你也知道坐在那里等我的心情。怎么忍心叫我坐在那里等你一个星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 “我，”小婉抬头看了看JK，“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嗯？” “这事撒娇也不行！因为我认真生气了！” 说完了，JK把小婉的安全带解了下来，又出了车子，把她从车里拉了下来。一直拉到了家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她拿着钥匙把门打开了，“马上我走了，不要再跑过去找我，否则我会更生气的！” 说完了，他把门从外面带上，就开了车走了。小婉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知道他走了。等了一分钟，从门里又走了出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低头哭了起来。 那头的JK到了家门口，也没有进门，坐在了台阶上开始思索刚才两人的对话。墨尔本冬天的夜晚吹过了清冽的风，他忽然想起那次和小婉坐在台阶上，把她裹了里三层外三层，然后向她坦诚心底的那个“秘密”时的情景。 小婉正低头哭着，忽然感受到了由远及近的刺眼的灯光，又听到了远处的车子开过来停下的声音，以为是附近的邻居回来了。她不想让别人在半夜三更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便垂着头，准备拿钥匙上了台阶去开门。刚刚转过身的时候，忽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她吓了一跳，连叫喊都忘记了。本能地只想拼命挣脱开，却被抱得更紧了。“是我！”JK站在她的身后低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哭，你这个坏丫头！吃定了我舍不得你！” 说着，他拉着小婉转过身，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我究竟在你心里是多脆弱，多无能。要你想到自己去面对那些事情？” “不是的！我不是那样想的。”小婉看了看JK，忍住了眼里的泪，说道“我只想要保护你！像你保护我一样，保护你！”说着又趴在JK怀里哭了起来。 小婉最后说的话，JK并没有听得很清楚，但是也大概猜了了小婉的意思。他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要是将来有个二女儿，估计也是这个策略。有事情了，什么都不管，先使劲哭。大概哭完了，事情就解决了。” “什么二女儿？”小婉又哭了一会儿，想了想JK的话，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女儿！”JK指了指小婉，又指了指天上：“二女儿。当然现在还不知道她在哪里玩得开心。” “什么呀！”小婉一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什么大女儿，二女儿的，我是成年人。我自己有父母的！” “你看看你哪里像个成年人！”JK轻轻捏了捏她哭红的鼻头，“我要是不来，自己还不知道哭到什么时候。下次不能一个人坐台阶这里，知道吗？刚才要是个坏人把你抱走了，我要急疯了！” “那你是不生我的气了吗？”小婉想到刚才JK走的时候生气的样子，又问道。 “哎，没法和你生气。就算气得要命，你还是在我脑子里转悠来，转悠去的！一直问我：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哭，你忍心吗？那你就是个大混蛋！”JK无奈地说道。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是我和你说要坦诚的！但是我自己有了想法，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请你原谅我！”小婉撅着嘴，认真地说道。 “要我原谅你就好好亲亲我吧！不是今晚那种弥补的亲，是认真地亲。”JK忽然柔声说道，“我就觉得今晚亲得不对！你的小心思我看得清清楚楚！” “没法认真亲了，只能这样亲了！”小婉踮起脚，拉着JK的衣领，轻轻地对着他的嘴唇亲了一下，就放了下来。 “为什么？”JK失望地问道。 “鼻子堵了，不能呼吸了。”小婉为难地说道，“要不明天补给你吧？” “呵呵呵呵呵！”JK笑了起来，又俯下身去，“那看看你不呼吸可以坚持多久。” ☆、JK母亲决定回去/Flower Run的发现 周日的中午，JK和小婉带着James从动物园玩回来，吃午饭的时候，JK母亲忽然说：“小凯啊，帮我订一张下个月的机票吧！我想回去了。” JK和小婉同时放下了筷子。JK看了一眼小婉，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冲她摇了摇头。又转向母亲问道：“妈，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意见？有意见你直接说。” “没得什么意见。”母亲看了看小婉说道：“你还是听说我要走，以为我生你们气啦！没有，没有！我本来来呢，是不放心你们俩和这个小孩儿的。现在看看你们配合得也蛮好得。小孩儿也乌得起来。我还担心老四。就是他四姨妈。早点儿回去，能和老三换换手。” 小婉眨了眨眼睛，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阿姨，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可以直接说。真的，是不是昨晚纪凯回来太晚，那下次......” “哎，真的不是的！”JK母亲没有等小婉说完，便说道：“你也跟阿姨相处了一段时间了。阿姨不是藏话的人。年轻人谈恋爱都是搞到半夜三更的，这正常哎！阿姨也年轻过，理解。阿姨这次回去呢，短时间可能回不来了。等你们将来要回去，阿姨再带小凯一起去拜访你父母，好不好啊？” “阿姨，你真好！”小婉感动地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我们做父母的，就盼着小孩儿好。小孩儿好，我们有什么不好的呢！”JK母亲笑着说道：“你最近有空再和我学学烧菜！” “妈！”JK赶忙拦住她继续说下去。 “哦，哦！”JK母亲想了想，笑了起来：“哎，要是我在，我肯定是不要你动手的。但是你们两个人，还有个小孩儿。有时候他下班晚了，你肯定还要能拿得起来。要是小凯在，肯定叫小凯弄。我早就跟他说过了！你说我讲得还实在啊？” “是的，是的！阿姨，我也是这么想的！难得有这个机会！我，现在就开始。我去盛汤！”说着，小婉赶忙站了起来，走向了厨房拐角正在排气，呲呲作响的高压锅。 JK正要站起来去帮她的时候，JK母亲一个眼神制止了他，压低声音和他说道：“我早晨还没来及和你说：她父母还没见，你自己心里头要有数噢！她是小，但是你老大不小了！不要搞得到时候......” “妈！”JK打断了她下面的话，看了看正在专心吃肉的James，随即又尴尬地点点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周三上午，天气不太好。小婉索性留James在家复习了一下汉语拼音。James拿了一张卡片到JK母亲的跟前说道：“奶奶，这是复韵母，你不认得！” JK母亲正在和面，眯着眼睛盯着卡片看了看，说道：“哟！真不认得了！这还是‘晕（yun）’啊？” “不是的！这个是......”James被JK母亲一说，刚刚记得的复韵母又忘记了，“是......”一边说着，一边又看向了小婉。 小婉走过来，指着卡片后面自己画的卡通的Allen，笑着说道：“James，是‘温（un）’！记得吗？小婉阿姨和你说的，小轮子叔叔的‘伦’，就是l－un－lun” “是un！是un！奶奶！是小轮子叔叔的un！”James一边重复着，一边又挖起了餐桌上的面粉。 “是要教教他汉语拼音！”JK母亲笑着说，“天天老跟我说英文。再不教教中文，下次回去我都么得办法交流了！” “是啊！阿姨，我来帮你吧！”小婉说着去水池边洗了洗手，“我们也学差不多了，他也不能集中注意力了。” 祖孙三人站在一起弄面粉。JK母亲问道：“小婉，他老是说小轮子叔叔，是哪个啊？上次来送了一条鱼的那个男孩儿？” “送鱼的是包子叔叔！”James在旁边纠正道，“小轮子叔叔gave me the car models!（送了我车子模型）” 小婉知道JK母亲听不懂，赶忙翻译说：“阿姨，小轮子叔叔就是方艾伦，听纪凯说他小的时候和你们是邻居。” “噢！是他啊！”JK母亲恍然大悟，又问道：“你上次回南京，就是去看他的？他手术做得现在怎么样啦？都好久么的联系了，他还在医院啦？下次去看看他去！” “他出院了，现在还要定期回医院检查。他做的手术叫......”小婉正要低头去够前方的面粉。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自己眼前一片白色。原来James把桌上的一碗面粉举了起来，冲着小婉的脸就泼了出去。泼完了，他笑嘻嘻地就跑走了。 “这小孩儿！”JK母亲一边拉着小婉去水池边洗脸，一边生气地数落到，“哎呀，现在怎么能这么调皮的！我跟你讲，我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小时候趴在地上，多乖啊！James，马上你家爸爸下午回来，我就告诉他！” 小婉刚要劝JK母亲，又被嘴里的面粉呛住。两人在水池边洗了好一会儿。JK母亲看了看小婉的头发说道，“要不然你跟我到来外面来，我帮你把头发上的拍一拍。直接洗，面粉粘在头发上，更不好洗。” 两人走到院子，小婉俯下身，让JK母亲拿了块毛巾在头发上拍了起来。 “你脖子后面这块是胎记啊？”JK母亲撩起了小婉脖子后面的头发，眯着眼睛端详了一下红红的明显的一块，没等小婉回答，她认真地说，“你在这边等阿姨一下，阿姨去把眼镜拿过来。” 等JK母亲从楼上拿了眼镜下来，戴上了，仔细端详了一下小婉的胎记，忽然走到小婉的面前，让她把身体站直了，又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看，“你还是玥玥啊？”她认真地问道。 小婉一站直了，后脑勺的一大块面粉正好掉进了后背，划过后背痒痒的，小婉想再把它掏出来，已经来不及了。她一边挠了挠自己的后背，一边解释道：“不是的，阿姨！我不是玥玥。我知道她，是方艾伦的妹妹。但是他们失散了。我只是碰巧脖子后面也长了一块胎记而已。但是我比方艾伦大一岁。 “噢......”JK母亲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这才发现小婉身上可能很不舒服。“哎呀！阿姨糊涂咯！哎呀！没给你掸干净！要不然你去洗个澡吧！这多难受啊！James现在呐，我跟你讲，真不是一般淘气！我都不记得小凯小时候有这么淘气了！” 小婉的外衣领子上已经沾了水和面粉，不能再穿了。等小婉洗完了澡，只好又换上了 JK母亲给自己准备的外套，竟然还是之前的那件灰蓝色的大褂。 “临时套套吧，小婉。乖乖，你真瘦啊！骨架子真小！你看这个衣服，穿你身上，像套的个米口袋。哈哈哈哈哈！”JK母亲笑了起来。 小婉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什么形象。她也笑了起来，说道：“谢谢阿姨！很舒服！我晚上回家洗了再还你！” 下午James睡了，小婉从楼上下来的时候，JK母亲又招了招手叫她过去。“来，阿姨再看看你那块胎记。” JK母亲又戴上了老花镜，仔细盯着小婉的胎记看了看。看了许久，她猛然想起来小婉这样低着脖子可能不舒服，赶忙拉她坐直了。 “真像噢！”她喃喃自语道，“一半有点儿像爱心，一半有点儿像苹果。还是我眼睛花啦？”想了想，她又和小婉确认道，“你怎么认识小伦的啊？他知不知道你的胎记？” “我们是同学，阿姨！”小婉解释道，说道胎记，她也有点尴尬，“他知道。就是因为他当初也觉得我像。”说着又指了指手掌上的那块老茧，“当初他先看到这里，可能他妹妹也有一块。” “噢，这个我倒不知道。”JK母亲看了看手掌，有些困惑，又看了看小婉，确认道：“你真不是玥玥？” “阿姨，我真不是的！”小婉笑了起来，拿起手机里父母的照片给JK母亲看到，“你看，这是我爸爸和妈妈，我是95年出生的。但是方艾伦是96年的，其实我比他大一岁。但是因为我让他想起他的妹妹，所以我们......”小婉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两人之间的关系，生怕解释不好，让JK母亲误会。 “他拿你当她妹妹？”JK母亲问道。 “哎，是的！”小婉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看到我可能觉得心里头有点寄托。他还没有找到他的妹妹。希望他有一天可以找到。” “哎，也是作孽！都怪他......”JK母亲正要说出来，看了看眼前的小婉，没有再说下去。 等到晚上JK下班的时候，看到眼前的小婉，忍不住笑了。“你怎么了？”JK问道，随即又回过头，问James，“James，你今天又怎么欺负小婉阿姨了？” “今天是flour　run（面粉跑。James由彩虹跑自己创造出来的游戏）！”James依旧神气活现地笑着，“可是我跑了，小婉阿姨没有跑。小婉阿姨应该追在我后面跑才对！” 母亲正在絮絮叨叨跟JK抱怨James现在如何淘气的时候，小婉的电话响了。 “小婉，我回来了！可以今晚请你吃饭吗？谢谢你们帮我照顾窝窝。”David在电话那头激动地说道：“Brad就在我旁边，要不然我现在去接你。你在学校还是在家？” “现在？”小婉对着电话愣了三秒，又说道：“欢迎你回来。但是你不用请我吃饭，我基本上没管窝窝，你要请，就请Brad和小乖吧！全部是他们俩弄的！” “你来吧！”David在那头又邀请道，又不知道再说什么比较好。看了看Brad，好像想请Brad帮忙说两句。Brad接过电话，直接说道：“要不然你来吧！他非要请我和小乖吃饭。但是我跟他的狗熟，跟他说不上那么熟，吃得多尴尬！JK要管孩子，要不然应该把他也请上才对。” 小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JK。JK走到了她的旁边，小婉赶忙静音了电话，对JK复述了一遍。JK想了想，问道：“周六行不行？周六应该是好天气，可以出去barbecue，怎么样？” ☆、母子二人的谈话/JK的脆弱 周三一整天的天气都不是很好，第二天小婉要上班，吃完了晚饭，JK早早送了小婉回家。等晚上放James睡觉了，母亲忽然叫JK下来聊聊。自从母亲答应了他和小婉的事情，再没有这么认真地找他谈过话。 JK坐下来，以为母亲又是要和他谈婚前性行为的事情，不等母亲说话，便说道：“妈，你上次说得很清楚了，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我向你保证：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母亲愣了一下，明白了JK的意思，说道：“噢，那个事我点到为止。你这么大人了，还能么的数嘛。妈妈是要问你另外一件事情。”说着，便把白天看见小婉脖子后面的胎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原来是这件事。JK听完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有父母，而且她年纪又比小伦大。绝对不可能是小伦妹妹。如果是的，小伦有什么理由不认自己妹妹？而且，”JK想起那次在语言楼碰见Allen父亲，还有在南京Allen手术前匆匆见到的那一面，“小伦爸爸也来过这里。另外小伦做手术的时候，应该就他和小婉陪在手术室外头，要是自己女儿，没道理不认。不可能！” “噢，他爸爸也来过啊？你还认得他啊？”母亲顺着JK的话问道。 “第一眼没认出来，但是五官还有印象。我们也没说话。他可能以为我不认得他了。”JK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说道，“肯定不是！” “但是那块胎记真像噢！我给玥玥洗过好几次澡。”母亲试图回忆了一下那些久远的记忆，又想想刚才JK说的话，点点头，说道：“他现在应该非常有钱了。好几年前我还在电视上面看过他接受记者采访，应该是金钱地位都有了。要是真是自己女儿，无论无何舍不得她出去打工这么辛苦！那应该不是的！不是的好！他们家是有钱人，我们也高攀不上。而且太复杂！妈妈不喜欢！那小伦妈......” JK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清母亲最后几句话，打断了母亲，说道：“妈，目前这个不重要。我倒是想问你，那天你说等我们将来回南京，你陪我一起去拜访她爸妈，是真的？你不怕她爸妈说话难听？” “那怎么办呢？你非要找这个丫头！我只能厚着老脸去啵！”母亲被JK一问，又转到了这个让自己有些无奈的话题上，“你当初跟我争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将来妈妈还要硬着头皮听她父母讲难听的话的？” “妈！”JK被母亲一说，心中满是愧疚。 “哎！”母亲摆摆手，“这还是其次。但是你们跟她父母提这件事，务必要慎重再慎重！你懂不懂妈妈的意思？一次没说好，再下次就难了。妈妈这是想到这个孙子，迫不得已到这里再来考察一遍。她父母肯定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肯定是直接把她带走。你相信不相信？” “妈！”JK被母亲这一番话说完，心里忽然又有些慌了。 “所以你们一定要慎重再慎重，把她父母顾虑的事情一条一条仔细想清楚了，要怎么回答。详细真诚地回答。让人家父母放心把女儿交给你。儿子啊，这个不容易噢！所以妈妈当初拼命阻止你！” 母亲见JK不说话了，想了想，又说了两句宽慰他的话，“不过小婉这个姑娘，我总体是非常满意的！人不大，但是很有礼貌。长辈说话，不管好听不好听，都能一声不吭听下来。就这点，就不容易做到。比他妈妈有礼貌！”说着又指了指楼上。 JK没说话，看了母亲一眼，“你们年轻人可能觉得那是个性。但是我们上了年纪的人不能接受这样。 另外呢，我看她把James教育得也不错。说话的时候蛮有条理，一句一句的，James就听她的。就是做饭不怎么样。一到厨房，就看得出来手有点儿拙。人无完人。将来再学吧！” “妈，你老要求她做饭的事干嘛？以后我做就行赖！”JK听到母亲挑小婉的刺，有些不高兴。 “你噢，你是巴不得把她宠上天了！妈妈心里头清清楚楚！”JK母亲想到偶尔在楼上看到JK背着小婉出门的情景，“巴不得路都带她走了！那哪天你有个头疼脑热，需要她照顾你呢？你将来要是上班回来晚了，James不吃饭？” “之前你不在，我下班回来晚，都是她做的。她也能做的！”JK赶忙帮小婉说话。 “你噢！你跟你爸爸一样！对人太好！”母亲一想到JK的父亲，眼角又有了泪花。她擦了擦泪，说道：“儿子啊，妈妈跟你说一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人生就是这样，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情。你巴不得什么事都替她承担了，包罗万象。但是你就一双手，总还是有你包不到的地方。她虽然比你小，但是你找的是个老婆，不是养个女儿。夫妻之间，就是要共同成长，彼此扶持。否则就像你爸爸走的时候，”母亲想到那段家里两个男人同时不在身边的时光，又哭了起来。 JK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心里明白，母亲最后的这段话与其说是教育他，更多的只是在怀念去世的父亲。是啊！父亲走了，没有人再留在母亲旁边，笑眯眯地听她抱怨，帮她把家里的剩菜剩饭消灭完。人生的幸福为什么如此地短暂？ 和母亲说完话了，JK心情复杂地上了楼。他很想听听小婉的声音，又看看时间，已经快要九点，只好放下了手机。打开了电脑，听了一首歌，想要借着歌声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刚刚听了一会儿，小婉的电话忽然进来了。 “你怎么还没睡？”JK接了小婉的电话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小婉笑了起来，“干嘛那么紧张？我想你了！想听听你声音。和你说几句话就睡了。你在听歌吗？听的什么歌？” “你上床了没有？躺床上把胳膊伸出来打电话多冷！” “我就听你说几句话嘛！”小婉又开始撒娇，“干嘛这不行那不行的？” “好好好！”JK笑了起来，“我也想你了！但是太晚了，不敢给你打电话，才听歌的！” “你早说啊！早说我就早点打给你了！”小婉后悔地说道：“我回来以后就想你了。又怕你凶我。” “我在你心里，那么凶吗？”JK听到小婉这么说，心中忽然有些伤感。 “哎呀，我不过是随便说说。你不凶，我才很凶！哈哈哈哈哈！”小婉在那头笑了起来。笑完了，又问道：“你没有不开心吧？如果不开心，我亲亲你，么么么么么！”说着对着电话亲了起来。 “对着电话倒是挺主动的！平时要能这样就好了。”JK知道这不是一个合适表达自己此刻心情的好时机，便和小婉开起了玩笑。 一句话说得小婉隔着电话脸红起来。想了想，又老实地说道：“不是我不想主动，你太高了！我每次还要拽着你的衣领，感觉我好像要打架一样。” “呵呵呵呵呵！”JK觉得刚才拧巴的心此时一下舒缓了许多，“原来是因为这样，你不早说！那你下次不用拽衣领，拉拉我的衣服，我就知道了。” “嗯，好吧！”小婉甜蜜地点点头，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道：“怎么办？我不想挂电话，我不想挂！不要挂电话，好不好？” JK想了想，把电脑关了，也脱了衣服躺在床上。“我现在也睡了。等我睡着了，到梦里去找你，好不好？” “好！那你到时候要把刚才放的歌唱一遍给我听。” ☆、周末烧烤（一） 终于到了周六的早晨，小婉走到JK家门口的时候，JK已经把烧烤要用的大部分东西上了车。“帮我把James拉过来，我妈巴不得我们赶快把James带走，她才好出门逛逛去。” “阿姨不和我们一起去吗？”小婉问道。 “我问了，她说James不在就是放假了。呵呵呵！”JK说道，“算了，她不去就不去吧，去了肯定还是不放心，要跟着James。” 三个人终于上了车，小婉坐直了，想帮JK捏捏后脖子，James看见了，赶忙说：“小婉阿姨也帮我按按。” 小婉听了，笑着说道：“好啊！我巴不得按你的，肉肉的，多舒服！”说着转过身对着James胳膊按了起来，顺便挠了挠他的手心。三个人说着笑着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约定的公园。要下车前，JK走到小婉跟前对着她说道：“今天我先不牵你的手啦！” “为什么？”小婉有些失落地问道。 “你的好朋友那天才为了这些事情和你不高兴，今天别刺激她了。要不然你们的冷战还得再持续一段时间。”JK 笑着说道，“晚上你再补给我就好了！” David和小乖也刚到不久。David刚刚栓好了窝窝，在摆放烧烤用的东西。 见到小婉和JK父子走过来，David赶忙走上前去打招呼和感谢。打完了招呼，JK也开始摆放烧烤用的东西。小婉保持了一点距离和窝窝打了个招呼，又看小乖正在旁边的木头桌子上赶作业，正想走到她跟前说话，David忽然走到小婉的跟前说：“我昨天刚把车买了，本来想放好东西打电话给你去接你的。没想到你来这么早！” 小婉看了JK一眼，JK背着她，仿佛没有听到。她只好尴尬地冲David笑了笑。想了想，跳到James的旁边，去找James玩去了。 David见小婉不想理他，叹了口气，又回到烧烤台子前和JK一起忙起来。 Brad终于练完了车，借着教练的车到了公园。还没走到烧烤台子前，窝窝一个劲地叫了起来。等David把它的绳索放开，它一下子冲到了Brad的怀里。Brad抱着窝窝，碰到了和James在一起放风筝的小婉。他昂了昂头指了指不远处的烧烤台子边正在不咸不淡聊着天的两位男士，“今天这barbecue吃的不是肉，是尴尬啊！” 小婉知道Brad在笑她，撇了撇嘴说道：“你少笑我了，你情况也不妙！” Brad听到她的话，不解地问道：“这里面还有我什么事？我可是一直做了个旁观者啊！你心里应该清楚！” 小婉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忙改口说：“你，自己想想，最晚到，还空手。你像话不像话！” Brad听着小婉的话觉得前后有些蹊跷，可惜他没有Allen的敏感，直接就奔着字面意思去了，“我就最晚到，空手来怎么了？David请我吃个十顿也不为过！” 小乖听到Brad的声音，见他正和小婉聊得很开心，心里又有些不高兴。放下了笔，走到小婉的跟前说道：“小婉姐，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的作业？” 小婉一听，明白了小乖的意思，赶忙对着Brad说道：“最晚来的人，烧烤台子没你的位置了，你就帮小乖看看作业行不行？我要陪James放风筝。” Brad挠挠脑袋，为难地说：“不是我不想帮啊！我这水平不行。小乖，你要是将来学计算机专业的，我肯定帮你看。但你是会计的那些，我看了也看不懂啊！”说着，他想了想，走到烧烤台子前面，替下了正在忙的JK。 JK看了看小乖的作业，也有些抱歉地说道：“如果是一两个语法的小问题，我帮你看看是可以的。但是我不能帮你看最后演讲的那篇小论文。因为你不是我班里的学生，所以我不能给意见。抱歉啊！这是我们的规定。” 小乖点点头，没说什么，但是表情很沮丧，小婉看她神情不对，赶忙要跑过来陪她，又被James拽住了衣服脱不开身。David看见了，赶忙走到小乖跟前说：“诶，我帮你看看可以吗？虽然我没有上过EAP，但我以前也是教英文的，你可以相信我的英文水平吗？” 第一波肉串和蔬菜终于烤好了，小婉开始招呼James坐下来吃东西。JK在给James擦洗手液的时候，小婉看了看另外一张桌上的David，轻声说道：“今天时机不好，改天我单独遇见他，告诉他我们之间的事情。请他暂时不要告诉Allen，就好了。” “那你很可能就失去了一个朋友哦，你想清楚。”JK看着小婉说道，“我又没有给你压力。” 小婉无奈地轻轻笑了一声，“我早就想和他说喜欢的人是你。但是每次好像总有许多的事情压在心头，让我不能把话题引到这个上面。另外我也怕他傻乎乎地告诉Allen，好像他上次告诉我：他们去Allen家吃饭一样。”说完了，她又轻轻叹了口气，“人生不可能什么都得到。少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朋友吧。说开的话，或许他的人生里能有一些新的机会。”说着，她又看向了隔壁桌讨论得很认真的小乖和David。 “小婉阿姨，要开心！”还没等JK说话，James像个小大人一样开始教育小婉。小婉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对着JK问道：“这是你教的？我从来没教他说这话。”JK愣了一下，努力地回忆着：“是我吗？” James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想着调皮，赶忙说道：“是爸爸！是爸爸！是爸爸！是爸爸教的！全是爸爸教我的！” 两个人都知道James在胡说，笑了起来。“爸爸还教你少吃点肉，多吃点蔬菜呢？你有没有听，James？”小婉笑着问道。 三个人正在开心说着话的时候，Brad端了一盘烤好的食物走到面前，撇了撇脑袋，指了指旁边桌，轻声说道：“哎，知道你们一家三口幸福，但看在这里还有三个可怜的单身的份上，也稍微克制一下好不好？”说着又看着小婉，“我隔着几米远都听到你的笑声！” 小婉被Brad一损，忽然来了斗志，说道：“你还单身？你不是和学姐关系很好吗？” Brad被小婉一说，有点莫名其妙：“我和我学姐怎么了？她是我老乡，我们一起合作那个网站啊！”想了想，他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和学姐关系很好的？你们见过吗？还是我和你说过？” 小婉一听，有些心虚地站了起来，说道：“怎么没见过？见过的！图书馆门口，你忘啦？你还时不时提到她，自己都没点数！”说完了，有些尴尬地把手里的叉子放下了，目光不知道对着哪里好，心虚地说了一句：“我去上个厕所。”就急急忙忙跑走了。一边跑，一边拍自己的脑门。 JK看着小婉渐渐跑远的背影，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回过头，看到Brad一脸探究的眼神又转向了他，无奈地做了个摊手的动作。Brad正要转身，JK又问道：“Brad，我妈还有一个星期就回国了，等她走了，你要不要来吃晚饭？还像以前一样？一个人吃也是要做，多一点人在一起吃不是更开心？”Brad正想婉拒，旁边的James也说道：“包子叔叔的碗还在呢！” Brad无奈地笑了笑，摸了摸James的脑袋说道：“到时候再说吧，小朋友。风云变幻啊！” James吃完了，JK招呼大家一起来吃东西。小婉一看James站起来要跑，正要追出去。JK轻轻挡住她，说道：“我带他去照顾窝窝，你和大家一起吃饭。”说着就牵着James走了。 四个人聚在一起，各人是各人的想法。小婉把自己旁边的水果递给小乖，小乖有些爱答不理，犹豫了一下才接过去。气氛稍稍显得有那么点尴尬。Brad一看，便赶忙说起了第二学期的上课时间。 “原来第一学期是蜜月期啊！”Brad感叹道，“你看下面这学期的课程时间给的。不是很早的，就是很晚的。不过多的时间倒是能去打个工。” “你还去打工？Allen知道了会不会骂你？”小婉笑了起来，“你那时候天天打工，他一说到你就咬牙切齿，好像你特地把自己五花大绑，跑去让资本家剥削去了。”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敏感的话题，但是Brad现在好像也可以平淡地对待了，笑着说道：“是啊！他人不在，还是生活在他的高压之下。我都准备隔着手机听他发牢骚了！不过你说也奇怪，有时候我总觉得没听他酸我几句，好像生活缺了点什么。” 小乖本来不想接这个敏感的话题，听Brad说得挺随意，便也插了进来：“餐馆打工挣钱多吗？我还想上完了EAP，有时间也去做做。Brad哥哥，到时候如果你们那里招人，能不能介绍我过去？” Brad本来是很随意的面对打工的经历的，但是小乖一说也要去的时候，忽然让他想起之前自己每天麻木地从床上爬起来就走去店里的那些日子。小乖刚刚的话让那些经历忽然变得有些讽刺。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女孩子最好还是别干了吧？实在太辛苦了，我怕你吃不消。”想了想又说道：“我听小婉说你们之前不是还做代购做得不错嘛。如果那个能赚钱，比做餐馆应该还是好太多了！” 小婉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和Brad说过这事，听到Brad说出来的时候，有些心虚地看了小乖一眼。小乖也看了小婉一眼，勉强笑笑对Brad说道：“那个，当时也是运气好。但是也挺不同意的，整天提心吊胆的。” Brad点点头，感叹道：“是啊，目前这个阶段，做什么都不容易。估计等到毕业了就能好点了。” 两个女生都同意地点点头，没有在意旁边的David一直皱着的眉头，他忽然问道：“既然Allen一直都要强迫你们做自己不想做的选择，为什么不能告诉他，实在不行离开他？” 话一说出来，其他三个人都愣了。好在三个人都领教过David的“二”。Brad赶忙解释道：“兄弟，这里面可能有一点文化诧异，你一下子没明白我们在说什么。骂他，是我们想念他的方式。” 小婉也赶忙说：“是啊，是啊，你没有机会和他多接触。他就是看上去很讨厌，其实很好的一个人。” 小乖也赶忙点头说：“是的，是的。只要你是他的朋友，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Allen哥一定会帮忙的。” David一下看到三个人的话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心里又急又气，说道：“不是文化差异。但他为什么要干涉......”想了想，又不想当着小乖的面继续说下去。 Brad一下子明白了，站起来走到David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你对他不了解，不要着急下定论。等他以后回来了，我们有的是时间相处。到时候你再判断他这人是好是坏也不迟。” ☆、周末烧烤（二） 作者有话要说：《Tickle, Tickle, Tickle》的歌词为笔者本人创作，无版权问题 David还没说话，JK和James带着窝窝从远处回来了。JK稍稍低头系了个鞋带，一抬头，James已经抱着窝窝，悄悄走到了小婉的身后。 “小婉阿姨！”James忽然带着窝窝冲到小婉的面前，大喊了一声，几乎把窝窝贴到了小婉的脸上。 小婉正在喝水，一瞬间感受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贴着自己，被吓得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尖叫声炸耳朵，纸杯里的水撒了自己和窝窝一身。窝窝也被小婉吓着了，一下子跑到了Brad的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小婉赶忙站起来，对着Brad怀里的窝窝鞠躬道歉，又对着David道歉。想了想，又赶忙拿餐巾纸帮窝窝擦起了身上的水。 “James！”JK过来拉住了James，有些生气地说道：“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你看你把小婉阿姨和窝窝吓得！” James一脸委屈地说道：“不是我吓窝窝的，是小婉阿姨吓的，小婉阿姨把我也吓着了！” JK被James一时说得语塞。小婉走到James旁边说道：“James是想和小婉阿姨开玩笑的是不是？” James点点头，有些委屈地说道：“爸爸凶凶！不要爸爸！” 小婉看看JK，又继续说道：“爸爸刚才是不是着急了，那下次James要怎么和爸爸说的？记得不记得？” “爸爸不要急躁，要有耐心地和我说话。”James把平时小婉教的话又念了一遍出来。JK也蹲下来，对着James说道：“爸爸刚才确实着急了，态度不好。爸爸向你道歉好不好？但是James下次不要这样忽然喊小婉阿姨了好不好？小婉阿姨会害怕的。”James这才点点头。小婉擦了擦James头上的水，捏了捏他的撅着的小嘴唇，然后握着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Tickle, Tickle, Tickle》 《挠痒痒》 “Can you touch my nose 请你摸摸我的小鼻子。 Touch your nose. 我摸摸你的小鼻子。 Can you touch my shoulders 请你摸摸我的小肩膀。 Touch your shoulders. 我摸摸你的小肩膀。 Can you touch my knees 请你摸摸我的小膝盖。 Touch your knees. 我摸摸你的小膝盖。 Can you tickle me 请你逗我挠痒痒。 Tickle you everywhere! 挠得你浑身都痒痒！” 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James还没来得及挠小婉的痒痒，小婉已经开始挠他了。两人笑到了一起，旁边的JK也跟着笑了起来。忽然的，小婉感觉自己的身上落了件衣服。“穿上吧！你的衣服是不是都湿了？会着凉的。” 小婉一回头，是David在对她说话。她赶忙站了起来，把衣服还给David，尴尬地说道：“谢谢！但是我几乎没湿，水都在窝窝身上。它还好吗？我真的非常抱歉！” “没事啊！它只是向我说，希望小婉阿姨也可以对它这么有耐心！”David笑着说道，说完了，又自己笑起来，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勉强，来日方长。” JK在旁边看得心里有点酸，呼了口气，拉了拉James说道：“你要和David叔叔，还有窝窝说什么的？” James道歉完了。小乖又开始请教David问题。Brad带着窝窝扔飞盘去了。JK看了看James的神情有点迷离了，对着小婉说道：“我先带他回去了。你再和大家玩一会儿吧。”说着又看了看小乖，“找个机会，说几句话。你比人家大，就主动点。”小婉点点头，帮着JK把东西都上了车，不舍地看着父子二人离开。 不一会儿，她刚刚走到小乖和David身边，想和小乖说两句话，Allen的电话又进来了，“你们烧烤去了，生活挺滋润啊！” 小婉没想到自己无意之间开了功放，Allen的声音一下子非常清晰，她急忙关掉了声音，绕到边上去接电话。David听到了Allen说的话，更加觉得他是在实时监控小婉，心里对他更生出一分反感。 “对啊！Brad给你发照片了？”小婉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他会交作业，所以我懒得发了。我们不但吃了好吃的，还一起说了你的坏话。心情特别好！” “呵呵呵！”Allen在那头笑了起来，“他拍是他拍的，你怎么不拍两张给我看看？最近是瘦了还是胖了？” “哎呀，前天不才拍过吗？我实在受不了自己拍自己。不要再让我拍了！呃，拜托，这是让我最容易起鸡皮疙瘩的一件事！” “小丫头，自从在南京见过了以后，你看你这脾气大的！这件事不行，那件事不行。你那时候怎么答应我的？每天拍照，视频。我还真的相信你了！结果呢？” 小婉想了想，这话当时确实是自己说的。她吐了吐舌头，笑了起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提前告诉我，我请你吃饭，补偿你！” 一说到这个话题，Allen心中就很烦躁，又不想让小婉感觉出来，只好含糊其辞地说：“我肯定是突然袭击啊！说回来就回来了，好检查一下你的真实情况，看看我不在，你有没有瞎搞。” “我瞎搞什么！”小婉被Allen说得反而心虚了，激动地反问了一句。 “你这个语气有问题啊！你是不是真的在瞎搞什么？”Allen故意逗小婉问道。 小婉被Allen一问，心里更慌了，只好拉出一个人来帮忙，“我真不想提，这是你逼我的。你刚才那句话的语气，简直就是男版的娜娜，你知道不知道？” 果然这招非常奏效，Allen马上就没了心情再逗小婉，“我都说了我们不可能，你能不能别老把我们往一起凑？” 两人挂了电话，小婉一回头，忽然发现David又站在自己的后面，把她吓了一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小婉皱着眉头看着David，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为什么又听我说电话？” “我想问你个问题。”David也皱着眉头，没有回答小婉的问题，反而走进了她两步，吓得她往后退了三步。 David直接抛出了自己的问题，语气有些激动，“如果Allen没有心脏病，你还会......”话还没说完，Brad忽然出现了，一把拉住了他，“兄弟，你这样容易把人家女孩儿吓着。要不你有什么话，先和我谈谈？”说完了就冲小婉使眼色，叫她先离开。 小婉想了想，对Brad说道：“要不让我和他谈谈吧？” Brad有些着急地问道：“那谁呢？先走了？这心可真够大的啊！”他叹了口气，说道：“你要谈，改天等管你的人在身边，你再谈。我现在管不了那些。” 小乖也过来了，拉着小婉使了个眼色。小婉叹了口气，只好和小乖先打车离开了。 两个女生坐在车上，一路无话。小婉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再次懊悔应该早点告诉David。小乖看了看小婉，拐了拐她的胳膊，问道：“刚才有没有吓着？我们本来在看论文，眼看着他忽然就站起来，眼神发直地站到你后面去了。还好Brad哥哥正好回来了。本身不是大事，但是我从头到尾看到他表情的变化，确实有点吓人。” 小婉摇摇头，还是没有说话，小乖叹了口气，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说爱情这东西，多了受伤，少了也想。”说着指了指自己，“想得不行。”又指了指小婉，“希望你能和平解决，最后不要受伤。” 小婉笑了笑，拉住了小乖拐住自己的那只手，问道：“这算是不生我的气了？好像自从我们代购开始，你常常生我的气。我有时候看你安慰娜娜，心里好羡慕。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好像就没那么亲了！” 小乖看看她，说道：“你还需要我安慰吗？爱情也有，工作也有，研究生也上了，周围永远有人保护你！” 和小乖告别了，小婉的思绪有点乱。司机问要去哪里的时候，JK的电话进来了：“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 JK紧张地站在门口，看到小婉下车了，走过来一把抱住她，“他有没有伤害你？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当时应该把你带走！” “没那么夸张！”小婉笑着安慰JK，“他就是误解了，再加上Allen这个人，确实比较容易招人恨。” JK放开了小婉，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看，问道：“那你怎么看上去这么疲惫？” 小婉想着小乖在出租车上最后说的话，抬起头，看着JK问道：“难道爱情和友情，是不能同时拥有的吗？” “你还想和他成为朋友吗？”JK问道，“那改天，我来找他谈谈，好吗？如果要生气，对着我生气就好了。” “让我和他谈，”小婉坚定地说道：“这件事是我处理得不好。但他不是一个可怕的人。我们会沟通成功的！” ☆、山顶的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A Letter from You and Mum》/《家书》歌词为笔者本人创作，无版权问题 晚上James睡了，JK走下楼，坐在小婉的旁边，问道：“要不今晚不去玩了，我送你回去早点休息？” 小婉想到今天Allen说可能会突然回来，对着JK有些失望地说道：“啊？可是我还很期待！马上就开学了，到时候这事那事的，就不能去玩了。又要等很久才行。” “可是你看上去很累！”JK有些担心地说道。 “那是因为还没出去玩！”小婉站了起来，拉着JK的手说道，“走吧！我真的很期待。今晚我们究竟去哪里？” 两人开车来到了Dandenong的山顶，“哇！这里的夜景怎么能这么美的！”小婉感觉被晚间清冷的风一吹，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心中的烦恼忽然都被刮得无影无踪。她激动地问旁边地JK，“我可以大喊一声吗？” “喊吧！但是要快！喊完我们就跑！”JK看着开心的小婉，笑了起来，又说道：“好好，不开玩笑了，喊吧，喊吧！” 小婉看了JK一眼，忽然转过头，对着远处喊去，“Kim JK，我爱你！希望把幸福和快乐带给你！” JK笑着看着小婉，忽然也对着远处喊道：“何小婉，我都听到啦！可是你能不能先把外套穿上，要不然会先把鼻涕带给我！” 小婉听完了，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完了，又撅着嘴说道：“不公平呢，我都表白了！” JK把一件厚的外套加在小婉的身上，帮她穿好了，忽然又对着远处喊：“何小婉，我也爱你！比爱我自己更多爱你！” 好久没听到这句话了。小婉一下子感动地眼里有了泪，紧紧抱住了JK。 JK忽然一把把她抱了起来，看着她问道：“小丫头，你这几天戏弄了我多少次了？故意老在我妈和James在的时候拉自己衣服。” “嗯？你知道？”小婉一听，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可是我看你都没什么反应，我以为你没看懂。哈哈哈哈哈！” “我可是都数着呢！总共八次。你准备怎么办？”JK笑着看着小婉。 “我就是闹着玩的！再说，我们约定的是拉你的衣服。不算不算！”小婉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危险”，急忙挣扎着要下来。 JK把小婉抱得更紧了，“我都数着了，不算也得算上了。今天鼻子不堵了，把八次还给我吧！” “就算到我八十岁了，我还想这样抱着你亲。”两人亲吻完了，JK靠着小婉的脑门轻声说道，“我爱你！” 小婉害羞地说道：“我也爱你！现在每次看到画本上那张抽烟的背影，都觉得自己在做梦！”想了想，又从JK的身上下来，认真地问道：“可是如果等我七十岁了，变成像阿姨那样胖胖的，你还抱不抱？” “抱！抱！”JK搂紧了小婉说道：“要么抱着要么背着，要不然怕被别人抢跑了！” “哈哈哈哈哈！”小婉想象着那副画面，笑了起来，“七十岁的时候，你确定人家抢的是我，不是我手里的钱包？” “你就算不相信我的眼光，也对自己有点自信好不好？” “呵呵呵，我真不是谦虚，只有你拿我当个宝。遇到你之前，我在人群里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除了偶尔有人欣赏一下我的画，或者安排我出个黑板报。我估计我国内的很多同学回忆起来，都不记得曾经还有个同学叫做何小婉。” “真的假的？你在大学的时候没人追？怎么可能？” “真的，骗你干嘛！有谁会在意我，学习一般，又不漂亮，又不会化妆，永远一个发型，衣服也是，我妈给什么，我就穿什么。” “谁说你不漂亮？你这么好看，都没有人留意过？我不相信！那你不是还上班了一段时间，你们单位也没有人追你？我不相信！” “真的没有！只有周五快下班的时候，我们经理会追着我，叫我加班而已。加到我感觉回去睡觉都应该像他报备。” “那些时候，我都在干嘛！”JK懊悔地说道，忽然想到了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干嘛，不想把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只好问道，“你是因为加班太多，吃不消了，才出国吗？” “一部分原因，”小婉看着前方，点了点头说道，“我很好奇人生是什么。我们部门除了我之外的女性都是三十多岁有家了。当时我对她们谈论的那些话题，既插不上嘴，也不感兴趣。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每天在这里出入，一直到十年后，还在这里，那我会不会崩溃？南京，我爱南京。但是随着越来越长大，我又觉得好像没有那么强的归属感，感觉做什么都不快乐。” JK点点头，说道：“我看到了一个在风里勇敢追逐的女孩子！这是全部的原因吗？” 小婉冲JK笑了笑，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想让自己的心可以无所顾忌地流浪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JK一眼，说道：“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上大学的时候，我曾经，我曾经很喜欢比我高两届的一位师哥，他是学生会会长。当时我刚刚上大学，迎接新生的时候，其他那些师哥师姐都没有搭理我，只有他帮我拿过行李，还一直帮我送到宿舍门口，跟我讲了很多新生要注意的事情。但是后来的时间里，我只能远远地看看他，根本没什么机会可以接近他。我大三的时候，他直接保研在学校读研究生。虽然还是可以远远见到他，但是唯一的一次接触是有一次他从我旁边走过去的时候，掉了一支笔，我帮他捡起来，递给他。他的表情显然已经对我没太深的印象了，连我的名字都叫错了。是不是很悲惨？那个时候，我就很希望可以有一个地方流浪，已经距离很远了，不如远到连看都看不见。 后来，我出国了。刚来墨尔本的某一天，坐在tram上的时候，看到国内的同学发信息给我，说我走也是对的，因为那位学长很快要结婚了。学校的论坛里很多人在祝贺。当时我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外面的天空正好出现了彩虹。彩虹应该很美，可是我坐的那一块对着的那面车窗上全是黑色的涂鸦。一路看到的彩虹也是脏兮兮的。当时我的心好像忽然又释然了一些：彩虹那么美，都有被人误解，被人嫌弃的时候，更何况我这么平淡无奇的一个人。所以我看着那块涂鸦的彩虹，心里就想，这里应该是一个很适合流浪的地方。你知道吗？就是背着书包和我的画本，可以到处走走逛逛，想画的时候就画几笔。” “你没有想过，要告诉他吗？哪怕试了不成功呢？”JK听着小婉的叙述，有些好奇，又有些心疼地问道。 “说了你不信，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和男生打交道。可能因为我爸大部分的时候都不在家，我没怎么接触过男性。可能是这样吧。我总感觉男生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会，打破我内心那个安全圈的一种角色。对于我来说，放在心里什么都不说，才是合理的。” “可是我刚刚认识你的时候，并不觉得你很封闭自我啊！” “你是唯一一个我敢开玩笑的人。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小婉笑着看着JK，“我记得刚刚碰到你的那几次，明知道你比我年长，但是我总想逗逗你。我也不知道我哪来的胆子。” “你就直接说我看着很好欺负，就行了。” “你哪里好欺负！刚才是谁算得精呢！几次都数那么清楚！” “我忽悠你的！谁知道你真信了！呵呵呵！” “你又忽悠我！哼！”小婉想了想，又问道：“我和你说了这些，会不会觉得自己原来眼光没有很好，面前这个人没有那么宝贝了？” “谁说的？我眼光好得不得了！”JK把身旁的小婉紧紧搂了搂，“傻姑娘，不是从来没人注意过你，是你没有把自己的心放开，你从来没有注意过别人，明白吗？” “是吗？”小婉半信半疑地看着JK，想了想，又得意地说道：“我注意到最应该注意的人就行啦！”说着又捏着JK两边的脸颊左右晃了晃，“而且最终让他也注意到我了！我觉得我能干得不行！” “你能干，你能干！”JK又一把抱起了小婉，“不是一般能干，天天不是在我眼前 ，就是在我脑袋里面晃悠。好像从来不用休息一样！” “那你把周三晚上听的那首歌唱给我听，行不行？我还挺想听的”小婉握着JK的脸问道。 “那个，”JK一听，放下了小婉，为难地说道：“那首歌我放给你听行吗？我真的不能唱。” “为什么？很难唱吗？”小婉有些失望地说道，“好吧，那你放给我听。” JK打开了手机，手机里放出了一首悠扬的歌曲。 《A Letter from You and Mum》 《家书》 I got the letter from you and mum, 我收到了你和妈妈的家书， And the photos taken in front of the house. 里面还夹着你们在屋前拍的照片. Blue curtains, white walls. 蓝色的窗帘，白色的砖墙， And the apple tree planted for me. 还有我出生时种的那棵苹果树。 Apple tree, apple tree, 苹果树呀，苹果树。 The same age as me. 和我同岁的苹果树。 It’s standing right there, 它还是伫立在那里， (But)I’m exploring the world around. 而我却在闯荡世界。 I still remember the day I left our hometown, 我还记得离开家乡的那一天， Mum’s tears kept falling down. 妈妈的眼泪淌个不停。 When I promised to be safe and strong. 我和你们说了自己会好好的，很坚强。 You looked at me quietly under the tree. 你站在树下看着我，满腹话语无从说起。 Apple tree, apple tree. 苹果树呀，苹果树。 Growing old with me. 伴我长大的苹果树。 I’ve travelled so far away. 我已去到那么遥远的地方， (But) You’re always there for me. 你还在那里守候着我。 “很好听啊！感觉也不难唱啊！这首歌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吗？”小婉听完了，问道。 “这首歌，是我刚出国的时候，离开家的那天听的歌。当时我们还很流行听磁带。”JK看着前方的灯火，慢慢地说道，“我记得那天我爸叫了一辆面包车，就是比现在的出租车大一号的车，把我和我妈送到了火车站，让我们坐火车去上海搭飞机。我印象里从来没看我爸哭过，但是那天火车快开的那一刻，他......”JK说到这里，已经觉得喉咙哽咽，说不下去。 “所以那天晚上其实你很难过，你很想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小婉着急地问道。 “你第二天还要上班啊！那个时候已经不早了。”JK有些委屈地说道。 “哎呀！你说我傻，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你告诉我，我至少可以安慰你几句啊！”小婉着急地拉了拉JK的衣服，让他弯下腰来，好擦掉他眼角的眼泪。 “你不会只安慰我几句，你会直接起床，然后穿了衣服跑来找我。这种事你做得出来！”JK说道，“我就怕你这样。你担心来，我担心去。两人也别睡了。那你第二天怎么上早班？” 小婉被JK说得，只好点点头，“好好好！你确实了解我！” 想了想，小婉抱着JK忽然说：“Kim JK，我好想结婚啊！” “嗯？怎么忽然说这个？” “结了婚我就不用每天和你分开了，每天都能在一起。你有什么不开心，我马上就能知道，安慰你。等我们下次回南京，我能陪阿姨和你去看看叔叔吗？” “你怎么叫的？应该叫爸爸和妈妈才对啊！” “哎呀！”小婉又有些不好意思，“你不能当着阿姨的面开这个玩笑啊！她要是知道我迫不及待要和你结婚，我多尴尬！” “她早就知道啊！你不是想和我结婚，天天往我家跑干嘛？你爱我爱得都不行了！快！喊一声‘老公’给我听！” “哎呀！”小婉又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了JK的怀里，过了些时候，又悄悄把头抬了起来，忽闪着眼睫毛，轻轻地喊了一声，“老公！” JK听了，激动得把小婉抱起来转了两圈，“老公比你更想结婚！想吃了你！想得不行了！” ☆、James的壮举/JK的个人魅力 星期天的上午，Sam和Rachel带着Ollie来JK家的路上，James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玩具车都拿出来了。 “James，你拿这些车出来是要给Ollie姐姐看的吗？”小婉笑着看着James，又回头看看JK轻轻说道：“他今天是不是有点反常？” “上次你不在，Ollie照顾他的：帮他擦了手，系了围兜，还请他吃了巧克力饼干。大概是今天也想款待人家。”JK也笑着轻轻说道。 正说着，门外的一家人敲门了。James第一个跑过去要开门，开了门，又一溜烟地跑走了。躲到了沙发旁边开始把自己的车队排列得整整齐齐。几个大人看到James的动作都笑了。Rachel不由地感叹，“孩子长起来可真快啊！现在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大人们坐定了，各自打了招呼。又回头看看两个孩子，Ollie并没有对James努力了半天的车阵感兴趣，对着他的玩具转了一圈以后，开始翻起他的书来。James一看，只好又把自己的书从各个地方找出来，搬到Ollie的面前。小婉本来要走过去找Ollie玩，一看James的动作，笑得直不起腰，又笑着走回了JK旁边，“下次我不在，你干脆请Ollie来babysit James好了。保证Ollie叫他走，他不会跑。阿姨也就放心了！” Rachel也笑了起来，说道，“是啊！两家离得稍微远了一点，要不然我都想叫你们把James转去Ollie那间幼儿园。虽然不大，但是里面老师真的很负责任！而且三岁到五岁在一个班，两个孩子还能在一起，彼此有个伴。” JK看了看小婉，又看了看Rachel，笑着说道：“这事真的可以考虑！” 到了十点半，小婉起身和屋子里的人告了别。JK把小婉送到了外面的大马路，出租车还没到。JK握住小婉的手，不舍地说道：“要不然还是我送你去吧！ 坐出租车我不放心啊！我从头到尾都不说话，你们就当我是隐形的，还不行吗？” “娜娜没那么小气！呵呵呵！”小婉笑了起来，“但是你不管这一屋子客人了，James也不管了？” “Sam可以忽略不记，Rachel可以和我妈聊天，James让Ollie管。我在那里也是多余的。你带上我吧，嗯？” “又撒娇！”小婉拉了拉JK的衣角，轻轻地亲了JK一口，“车来了！我走了啊！好好招呼客人。如果娜娜不要我陪，我下午还来找你，陪你收拾院子，好不好？” “你又没车，何苦非要来接我。我可以叫亮哥他们来啊！”娜娜下了飞机，看到小婉，还是之前趾高气昂的模样。 “哎呀，难得小乖要赶作业，没空，我和你拉拉关系。要不然你们俩老那么好，我都嫉妒了！”小婉坐在娜娜的旁边，看着她的精气神又恢复了一些，心里终于放心了些。 “你男朋友今天还挺有眼色嘛，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该出现。”娜娜看了看窗外说道，“怎么样，小乖都见了。什么时候带我见见？” “啊？”小婉被娜娜一说，有点不好意思，问道：“你想什么时候见？就你的时间吧。” “何小婉！”娜娜回过头，忽然看了小婉一眼，“听你的语气，你俩进展得......”娜娜扫了小婉一眼，“你俩没那么什么吧？我可是提醒过你啊！” “娜娜！”小婉害羞得赶快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司机，“没有，没有！” “那就行了！”娜娜又松了口气，重新看向了窗外，“我可不想这么早当什么阿姨，给红包！我的钱还要自己留着买衣服呢！” “看见啦！带那么大的箱子来，就是为了买衣服的！我刚才就看见啦！”小婉摸了摸自己发烧的脸说道。 “别装了，你现在什么都懂！拿你那张清纯的小脸去骗你男朋友吧！”娜娜撇撇嘴说道：“正好小乖不在，把她的近况汇报一下给我！” 两个人刚刚到了学生公寓的楼下，已经有一辆奔驰车在等了。见到娜娜和小婉从出租车里出来，车里的人走到了娜娜跟前，“你看，绕这么大个弯子！叫你同学坐我的车去接你多好！”说着又对小婉点了个头。 “你好！我是小婉！”小婉刚忙打了个招呼。 “别这么客气！娜娜朋友，就是我朋友。叫我亮哥就好了！” 刚说完，娜娜在旁边笑了起来，“你俩谁是哥，谁是姐，还真难说！” 亮哥听完了，瞪圆了不大的眼镜有些吃惊地盯着小婉上下打量了一眼，又看着娜娜问道，“这是姐？” 亮哥帮娜娜把行李箱送上了楼，回头看了看娜娜，“要不要先去吃个饭，再回来收拾？大家还等着你呢！”娜娜点点头，又回头看看小婉。小婉一脸为难地看看娜娜，悄悄问道：“我单独陪你吃不行吗？你那些朋友我不认识啊！” 娜娜没有搭理，直接用正常的声音回绝道，“单独吃有什么意思？又是窝在那里追剧。无聊死了！算了，你走吧！陪你男朋友去吧！我去找小乖来！”说着，就拿起了电话。 等小婉再回到JK家的时候，Sam一家已经回去了，JK正在楼上带James睡觉。JK母亲正在沙发前打电话。过了一会儿，她挂了电话，自顾自地说了一句，“哎，昨天说多好！这会儿才想起来！” “阿姨，有什么事吗？”小婉问道。 “老三，三姨妈她们，要买保健药，还有别的东西叫我带回去。早点儿说多好！这会儿才讲！”JK母亲有些抱怨地说道。 “那一会儿你和纪凯去买？等James醒了，我带着他就好了。”小婉问道。 JK母亲想了想，说道：“算了，叫他爸爸请天假吧！她们要的还蛮杂的。这会儿去，也来不及挑了。买的不对，等会儿他们又不高兴。再说我们去买，叫你一个人又带小孩儿，又做饭，不行不行！” “没事，阿姨！以前你不在，我也这样做的。没事的！”小婉笑着说道，“你们去吧！” “不行，不行！”JK母亲摆摆手，“我不在，看不见，随便你们怎么乌。我在，不能叫你一个人忙。你妈要知道了，肯定说我们欺负你了！” “你刚刚不在，没有看到James的壮举！”James睡着了，JK和小婉一边在院子里剪树枝，一边说道。 “什么壮举？我还真的挺好奇的！”小婉激动地问道。 “他把我盛的那碗肉放在了Ollie和自己中间，说要和Ollie分享。”JK笑着说道。 “真的？”小婉不敢相信地问道，“他愿意分享！天呐！” “后来更好玩！Ollie不喜欢吃肉，一口都没碰！”JK笑着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结果James盯着碗里的肉看了半天，愣是一口都没吃！” “哈哈哈哈哈！”小婉听完了，笑得直不起腰。笑了好久，终于站直了，擦了擦眼角的泪说道，“没想到小猴子将来还会是个绅士啊！哎呀，好可惜，怎么这么好玩的场景，我都没见到！吃大亏了！” “小猴子才真的是吃大亏了！”JK笑着说道，“临睡觉之前又喊饿，吃了一大根香蕉才肯跟着我去刷牙。” 两人又笑了一会儿，JK看着院子外头马路上呼啸而过的出租车，忽然想起昨天下午小婉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的模样，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和David谈谈？我昨晚想了想Brad跟我说的，心里还是有点担心。你谈的时候，能不能让我在旁边等你？我不是要知道你们谈话的内容，只想确保你的安全。如果，他......” “我完全还没想这个。”小婉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要计划的。我周一周三都来找James。周二周四上完早课就去幼儿园了。应该只有周五了吧？周五上午的那节课，如果下了课能碰到他的话，我就和他谈一谈。我倒不怕他，其实他平时真的蛮斯文的，所以我也没什么怕他的。可能他当是钻牛角尖了。好好说一说，应该OK的！” “你一直没和他说，除了Allen的原因，是不是更多碍于我是老师的身份？”JK忽然问道。 “嗯？”小婉看了JK一眼，“也有一点。我本来是想，在我上学的时候，就尽量低调些，我不想你在学校的时候，别人对着你说闲话。不过后来，我发现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知道，好像你也不在乎。” “哎哟，我的傻姑娘！”JK一把抱住小婉，“我又没在教学期间和你谈恋爱！对得起我的教师准则就行啦！”想了想，又说道：“如果你们周五肯定能碰到的话，我就更担心了。如果白天碰到他，无论如何不要离开图书馆。保证周围有人。晚上的那节课，你等我把James放睡了就来接你。不管他怎么说，你都不能跟他走，知道吗？” “好啊！听你的，我尽量确保娜娜或者Brad在。哎呀，那天你也和他说话了，你觉得他恐怖吗？我看你们俩聊得挺好的啊！你们说了什么？” “噢，随便聊聊。他不是会葡萄牙语嘛，我碰巧也会一点。” “葡萄牙语你也会？真的假的？那葡萄牙语的嗯嗯嗯怎么说？” “什么嗯嗯嗯？我听不懂。” “哎呀，就是嗯嗯嗯啊！” “好好好，不闹你！Eu te amo！” “哎呀，Kim　JK！原来你这么厉害的！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语言不过是工具，这个需要特别炫耀吗？” “当然了！那你还会别的什么语言吗？法语，法语会不会？” “还说‘我爱你’？Je t'aime!” “哎呀！”小婉高兴地蹦了起来，“我就说这脑袋怎么这么大，原来装了这么多东西！还有什么语言？哎，你等等，我去把手机拿过来，我要录下来！等我想你的时候，我就打开听一听！” ☆、小婉的个人魅力/David的发现/小婉的拒绝 两人正在高兴地说着话，JK母亲从里面出来了，说道：“小凯啊！James醒了，快把他衣服穿穿，帮我跟他照个合照。你不在家，他也不配和我，搞不过来。” 就算JK和小婉都在，James也没有要配合的意思，JK母亲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不过十秒钟，James就已经跑走了。JK母亲对着JK抢出来的几张照片看了看，不由地叹了口气，“这洗出来怎么挂墙上？没有一张能看的！你拍个照都拍不好啊！还不如小婉那天帮我拍的那张，算了，就把那张洗洗给我带走算了！” JK看着小婉，无声的笑了笑，没说话，忽然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帮她们画一张吧？你之前不答应的嘛？” “我那种水平的画，又是素描，阿姨能喜欢吗？”小婉摇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吧。长辈都喜欢颜色鲜艳的。我画不出那个效果。” “试试看嘛！你不想我妈回去了，时不时还能想起你？加油，加油！这事就交给你了！” “乖乖，小婉，你以前还是美术特长生啊？”JK母亲坐在餐桌旁，尽量保持着不动，又忍不住问道。 “不是的，阿姨！我就是随便画画。早知道你喜欢，我平时多给你画几张了！我一直怕你不喜欢这种素描。”小婉一边认真地观察着JK母亲，一边准备开始落笔。一旦开始画了，就没有再说过话。 “喜欢！怎么不喜欢！我上次来，也没人陪我说话。只能看那个韩剧，哎呀，就看到上面人男孩儿帮女孩儿画画，我还蛮羡慕的！哈哈哈哈哈！今天有人帮我画了！ ”JK母亲还在激动地说着。 “妈，妈，先别说话了。你说话影响她观察你！”JK赶忙在身边轻声提醒着。 没几分钟，小婉就画出来了，看了看，又不好意思地说：“哎呀，我画得太心急了，阿姨，你再坐一下，我重新帮你画。这张不要了！” JK拿过来一看，“不是画得很好吗？为什么不要了？” JK母亲大概也是一个姿势坐久了，吃不消了，赶忙拿来，戴上了老花眼镜，看了一眼，“哎呀！这还不好啊！好得很，好得很！这张好！回去我买个画框把它挂起来，这又不是纯黑白的，上面不是该有的颜色都有嘛！不怕！” JK母亲还在端详的时候，小婉看着JK手机里的照片说道，“阿姨，那我就照着照片里的姿势帮你大概合成一张你和James的合影，好不好？” “好哎，好哎！”JK母亲开心地说道，“小凯，你不早点讲！妈妈都忘记了在南京还看过小婉的画本！妈妈彻底忘记了！我要早想起来小婉画这么好，昨天你们出门的时候，我跟James在外面，有山有水的，拍个两张，请小婉帮我画下来，多好看！我还想在外头根本不要想能抓住他，拍也拍不出来！你看看！浪费了好机会！” JK无心地嗯了两声，算了应了母亲，眼睛却一直看着在认真画画的小婉。原来她专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的表情是这样的，JK心里想，为什么自己不会画呢？如果能将这场景画下来，该有多好！ 晚上JK送小婉回家的时候，两人没有走大路，而是绕到了旁边的小路上去散步。JK开心的笑容从下午一直保持到了晚上，目光还是没有从她的身上挪开。 “天赋和后天努力就是不一样啊！”他忽然感叹地说道，“你想不想我给你请位老师，专门学一学？你这么好的天赋，不深造一下，会不会可惜？” “不可惜啊！为什么可惜？我又不是没画。画的时候很快乐，就好啦！再说我最近也不是很想画画了。”小婉平静地说道。 小婉这么一说，JK倒是觉得很惋惜，“为什么？不喜欢了？” “不是不喜欢。我更多的时候，是心里觉得比较空荡荡的时候，才会去画。画画可以暂时帮我填满我的心。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想去流浪，也不觉得心里很空了，所以。哎呀，总之想画的时候去画就好啦，我不希望它变成我的一个压力。” “那你心里头现在装得满满的都是谁啊？”JK笑着问道。 “你明知故问嘛！”小婉看看他，又拉拉他的衣角。 JK笑眯眯地弯下腰，等着小婉亲他一口，谁知道她贴着他的耳朵说道：“这是个秘密，不能告诉你！”说完，便咯咯咯地笑着准备跑开。 JK一把从后面抱住她，开始挠她的痒痒，“快说，快说！不说我要放大招了！” “好好好！是JK，是Kim JK！”小婉求饶地说道。 “嗯？”JK对这个答案还是不满意，“再说一遍！” “是纪凯！”小婉一边忍着笑，一边说道，“J-i-Ji, K-ai-Kai!” “不行！看来不够痒！”JK又挠了挠，问道：“你要不要好好说？” “好好说，好好说！”小婉笑得蹲了下去，好不容易站直了，又抖了抖，转过身来，看着JK轻轻说道，“是老公！我心里装的都是老公！” JK的脸忽然红了，一把抱起了小婉，又用那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再多喊我两声。反正这个声音会在我脑子里转悠一个晚上了！” 两个人走到了小婉家的门口，已经快要九点了，小婉怕影响了明天JK上班，催促他快回去，JK却握着她的手不愿意放开，又确认了一遍：“周二周四这么安排，你会不会对自己太辛苦了点？” “不会啊！” 小婉点点头说道：“人家愿意给我排班，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一个大人怕什么！我觉得最辛苦的是James！周二和周四要在幼儿园待到五点多等你下班，想想都有点对不起他！” “今天Ollie在的时候，Rachel问他，他还说想和Ollie在一个幼儿园。Rachel说可以接Ollie的时候，可以也把James接过去，在她家待一会儿。你觉得怎么样？”JK问道。 “你这是在和我商量吗？”小婉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嗯！有什么问题？还是你还不想考虑这些事情？”JK问道。 小婉有些惊喜地笑了笑，“一下子有点不适应。” JK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原来你喊了半天，还不知道喊完了要干什么啊？那现在究竟适应了没有？有没有想法？” “哎呀，”小婉想到刚才，有些害羞地说道，“我又不是你，理解能力那么快！你让我想想。” “想好没有啊！这都快五分钟了！” “嗯，那，那尊重James自己的意愿呗。那周一周三，如果Rachel愿意的话，可以把两个孩子交给我，让她轻松一下。” “不行，她同意我都不同意。那你太辛苦了！欠她的人情，我还给Sam就是了。再说你也别操心了，我听她说Ollie现在上full time。” 两人手拉着手说着话，你一言，我一语，就是不想彼此分开，完全没有发现街角有一双眼睛从他们出了小路开始，就一直注意着他们。 小婉依依不舍地看着JK，走上了台阶。刚刚进了家门不久，就碰到了隔壁的女生：“你才回来！有没有看到一个男生在等你？等了你好久了！我白天出门了两趟，都看到他站在车旁边等你。你刚刚没看到吗？也可能他已经回去了。” “等我？有车？”小婉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我叫他打电话给你。他又支支吾吾地。” “是不是长得高高瘦瘦的？还很白？”小婉一下子激动地问道。 “嗯，没有特别高，特别白，倒是挺瘦的，带着黑框眼镜。噢，广东腔。” “David？”小婉想了半天，只有他一个人符合这个描述。又想了想，忽然想起David昨天说他刚刚买了车，便拿起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David眼见着两人你侬我侬，然后JK注视着小婉进去，又站了一会儿才离开。一下子无法接受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本想上去质问他，却又觉得脑子里很乱。等JK离开后，他便来到小婉的窗前注视着。一个人站在风里一片混乱的时候，小婉的电话忽然来了。 “David，是你今天来找我吗？真对不起！我今天一天都在外头。你找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小婉问道。 “诶，我，想向你道歉。”听到小婉柔软的声音，Daivd觉得本来一身的怒气和困惑不解瞬间又消退了。 “哎呀，事情过去就算了。有什么好道歉的！”小婉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当时钻牛角尖了？一下子把Allen想象成了一个很坏的人？其实他不是的！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以后你会有机会多了解他的！” “小婉，”David觉得自己满心的问题都想在此刻要一个答案。 “David，我有小乖的电话进来了。你到家了，就赶快休息吧！我想周五下课的时候，我们谈一谈，可以吗？”小婉问道：“像真正可以彼此坦诚的朋友那样谈谈。” David已经知道小婉要和她说什么，只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半天没有回答。 小婉见小乖的电话又一次进来了，想想小乖肯定是有急事。便着急地对David说道：“你有什么事，不要有顾虑，直接给我电话。明天如果你想给我打电话也可以。我先接一下小乖的电话，啊！再见！” 小婉挂了David的电话，完全没有在意窗外一辆车开走的声音。她急忙问小乖，“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还是今天跟娜娜吃饭有什么问题了？” “小婉姐，我根本没去，”小乖在电话那头说道，“我还在修改自己的essay。另外周五的时候老师说我的写作有很大问题。你说作文怎么提高？这么短的时间！” “我有本书借你，你要不要？上面全是写作的句式。你可以拿去背一背。”小婉打开了最下层的抽屉，看着JK的那本书问道。 “我现在根本没时间！论文还有一半我还没写呢！”小乖着急地都要哭了，“你把书给我，就算我背了，怎么用？考试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能用上哪句啊！” “那，”小婉看了看手机的时间，“你现在发给我，把你写的都发给我，我帮你看看，咱们把问题总结总结，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或者我找Allen帮你看看，好不好？” “小婉姐，我想问你件事情。你放心，不为难你，这件事对你来说很轻松。”小乖试探地问道。 “什么事？”小婉听到小乖说“很轻松”，反而心头一紧。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JK老师，这届EAP4究竟作文考什么题目？”小乖问道，“他告诉你一声，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而且我和他又不是一个班的。考得好与不好，谁也不能猜到与他有关。” “乖，”小婉连想都没想，“这个考试只是一个检验你学习的手段。你走这个捷径，对你的学习也没什么帮助啊！” “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如果我考试不过，我妈是不会掏钱给我再上一遍的！”小乖着急地叫了起来，“你和男朋友聚了，娜娜姐也有人请吃饭了！只有我，我从下午到现在坐在这里，水没了就没得喝了，根本没人管我！” “你还没吃饭？你等等，我现在帮你叫份外卖！” “你少假惺惺！”小怪生气地说道，“你要是关心我，白天就会问我了。现在问，算什么！” 想了想，她又生气地说道，“算了，算了，反正你是有特权的。你什么都可以，爱上自己的老师也可以。叫所有人都瞒着Allen哥也是可以的，现在Allen哥还蒙在鼓里，一心对你好！所有人都应该是围着你转的！到了我，什么事都是不可以。爱情，学习，做生意，什么事都要被批判，都是错的！都该被你和娜娜姐数落！”说完便挂了电话。 小婉被小乖挂完了电话，愣在那里愣了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她愣在那里想着小乖最后说的话，忍不住问自己：难道自己真的是这么贪心的人吗？希望全世界的人都只爱自己一个人？ 正在发愣的时候，Allen的电话进来了。响了一遍，小婉没接。想到第二遍的时候，她回过神来，怕Allen担心，赶忙接起了电话。 “喂，憨丫头！你今天怎么这么久都不发信息给我？你的好姐妹从苏州回来了？”Allen在电话那头问道，“才从她那里玩回来？” “Allen，”小婉对着电话问道，“我是不是给你感觉也特别自私？总想着自己。” “她说你的？”Allen想了想，“不可能啊！她还是挺把你......”话还没说完，他又问道：“谁说你的？用词这么重？小乖？”想了想，又自我肯定地说道，“只有她！她的话你当什么真！一会儿上天，一会儿下地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还在犯这个毛病？”Allen又说道：“除了学习和工作，其它生活上的事，是个烂好人！自己没主见。这点你要向你好朋友学一学。要是她，听到这些话，早把她骂回去了！其实她骂你的时候，你就问她两句就行了！” “问两句什么？”小婉好奇地问道。 “你为我又做了什么？我凭什么要为你做那些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嗨，好朋友何必要计较这些！”小婉还是以往一样的思路。 “你是没计较，她有没有和你计较。没计较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说吧！她叫你做什么为难的事情？又是代购？” “她让我跟JK打听EAP4考试的作文题目。” “还算你有点脑子。这种事脚趾头想想也不可能。我看她是疯了！谁让她之前不好好学习，跑去养什么狗？她是不是想和包子再那什么？” “哎，你别和Brad说啊！这事成与不成，我都不想参与，让他们自己决定。” “行吧！那我也不参与了。总之包子这头我是肯定的，他一点意思都没有了。要不然他不会还和她玩的。” “我知道。” “你知道？现在有点智慧了嘛。” “听你说完，感觉好多了。可是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我看每次给你打电话，你嗓门比我还响。不像有病的样子啊！” “哈哈哈哈！你是骂我没病装病是吧？我就是虚晃一枪，忽然什么时候，就回去了。你最好乖乖的，等我回来。听到没有！” 两人挂了电话，Allen又看了看前两天的检测结果，只能苦笑着长叹了一口气。 那头的小婉想了想，还是点了些外卖送到了小乖的住处。 ☆、一双暗处的眼睛 新的学期终于开始了，星期一早晨，小婉急忙在学校领了书，就要赶去JK家去找James。刚刚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正好碰到进校门的Brad。 “你走那么急，今天就去上班？”Brad看到气喘吁吁的小婉问道。 “不是，我现在去找James。我怕阿姨一个人弄不过来。”小婉着急地说道，“你是去上课，还是去买书？” “我做网站去啊！”Brad说道，“我们这个专业和你们不一样。更新换代太快！老师是会推荐一些书，都老得掉牙了！根本不用买。” “好！”小婉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哎！”Brad索性转了个方向，跟着小婉的方向一起走过去，“我跟你一起走吧！” “为什么，你不是要去搞网站吗？” “说了你不信，自从周六下午开始，我这眼皮子老跳。保险起见吧！” “哎呀！这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而且昨天David向我道歉啦！没事的，你快回去吧！” “你当我无聊，非要跟着你！好吧？”Brad坚持地说道。呼了口气，他又问道：“这事确定不要告诉Allen吗？我看JK这么忙，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你啊！” “那Allen就行了？”小婉着急地说道：“千万不要告诉他！我昨晚才问他，他都没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我心里还在担心。他走之前说的，只要没事了，他就回来了。而且现在都开学了，他那么拼命的人，只要能回来上课，他肯定不会拖延的。你说他究竟是什么毛病还没好？他有没有告诉你？我问他，他肯定不会告诉我！我都想回去问问医生。” “是啊！他也没告诉我。”Brad叹了口气说道，“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被这个拖累。” 小婉想了想，决定先回一趟自己家，“你赶快回去吧！我回去找个东西，就去阿姨家了！”说完便背着重重的书包往前跑去。 “哎！”Brad来不及说话，就看着小婉已经往前跑了，他想了想，还是横下心，跟着小婉到了家门口。停在小婉家门口不远处的一辆车，看着跟在小婉后面的Brad，赶忙开走了。 “小婉，”JK在电话里问道，“上午怎么样？有没有碰到David？” “没有！你放心吧！只碰到了Brad，他硬生生把我送到你家门口，才回学校的！”小婉笑着说道。“对了，我找到了Allen爸爸的电话了，你说我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Allen究竟还有什么问题，要一直拖在南京回不来？” “你有他爸爸的电话？”JK有些意外，“好啊！你给他打一个试试看。或许知道了，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等到下午James睡了，小婉从楼上下来，见JK母亲还在看昨天她画的那几幅画，便问道：“阿姨，你是不是觉得还画得不太好？我现在有空，我可以重新画。” “画得好哦！阿姨就是觉得画得好！”JK母亲说道，“小婉啊，来，坐！阿姨问问你话。” “好啊！阿姨，你随便问。” “小婉啊！你画得这么好，又没有和老师学过。那你家哪个人会画画？阿是遗传啊？” “没有，阿姨！”小婉笑了起来，“我好像没听我爸妈说过家里还有哪位长辈喜欢画画。不过这个也不难，又不是油画，不过画得玩玩的！” “阿姨不这么觉得。这要是画得玩玩，就能画这么好！那小凯也不笨，我看他小时候画的画，哎哟，丑得不像个样子！” 小婉听完，想忍住笑，还是不由地想到那幅画面，笑了起来。“阿姨，每个人天赋不一样。他会那么多国家的语言。这个一般人都做不到。” “哎，他那个不算什么。像鸟叫一样的！我一句听不懂。又不能吃，又不能欣赏！哎哟，扯远了，扯远了！”JK母亲想了想，又问道，“小婉啊！你上次给阿姨看的你父母的照片呢？再给阿姨看看还行啊？” “好啊，阿姨！”小婉走去书包拿了手机过来递给她。JK母亲戴着老花镜，盯着相片看了半天，又说道：“眼睛不行了。你长得像你爸爸还是你妈妈啊？你皮肤这么雪白干净的！我看你爸妈不是白皮子。” “我可能隔代遗传，遗传了我外婆。”小婉说道，“我妈跟我说，我外婆活着的时候皮肤很白。” “噢，是这样啊！”JK母亲又盯着手机看看，点了点头，又把手机还给了小婉。 小婉看着JK母亲问道，“阿姨，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还是你觉得我还是玥玥？” JK母亲没有马上回答，想了想说道：“姑娘啊！阿姨真的很喜欢你！阿姨真心希望你和小凯的事能成！阿姨马上走了，再问你一句：之前阿姨刚来的时候，对你讲话，不是很客气，还生不生阿姨的气了？” “不生气哎！阿姨。”小婉笑了起来，“我刚开始确实觉得有点委屈。但是我后来一想，你是想站在长辈的角度上提醒我。其实你是好意！” “哎呀！这个姑娘真好！心地真善良！”JK母亲一把拉住小婉的手，“我们小凯呢，别的长处也没什么，你也看到了。但是他真的也是蛮善良的小孩儿，很为别人着想。阿姨跟你打这个包票：你将来跟着他，他宁愿自己吃苦，也不会舍得让你吃苦的！” “阿姨，我知道！他真是非常非常好的人。他不但善良，还有好多优点！”小婉甜蜜地说道，“他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优秀的人！” 晚上，JK送小婉回家的时候问道：“那你电话打了没？他爸爸怎么说？” “没有，我还没来得及。”小婉说道：“下午阿姨和我说了会儿话，说着说着James就醒了。” “你们俩究竟有什么可聊的？”JK一脸诧异地问道，“我下午回来也是看你们俩一直说话。我感觉我妈把憋了不知道多久的话全部倒出来了。你听得不够？” “怎么会够？我还巴不得多听些呢！”小婉想到JK母亲说JK的那些“光荣事迹”，就笑了起来，“她帮我坐时光列车，把你的前面三十年都兜了个遍！” JK听完了，一把把小婉搂住，“真人下班了，站你面前，你都懒得理，你坐什么时光列车？你说说看，你究竟要跑哪去？” “跑去哪不都被你拽回来了嘛！”小婉有些害羞地说道，“快把我放开吧！你背后书包里还有那么多饭，你不累啊？” “为什么要叫我放开你？我不放！”JK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从我下班开始，都没正眼看过我，不是和我妈说话，就是陪James玩，我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存在感。” “这醋你也吃？”小婉笑着捏着他的鼻子晃了晃，又踮起脚，抱着他的脑袋，对着嘴巴亲了一口，“补偿你！” “不够！你看着办吧！” “那你现在抱不抱得动我？”说着，小婉跳到了JK身上，对着他的脸亲了个遍，“我是左右对称，上下对称亲的啊！现在也没法前后对称了！” “这也不够！” “还不行？那你要我怎么亲？” “要一边亲，一边喊‘老公，我爱你！’” 等JK把小婉送回家，看着她窗前的灯亮了，又驻足了一会儿才离开的时候，脑海里还在回忆着刚才的甜蜜，并没有留心稍远处的那辆车里在观察着他的那个身影。等JK走了一会儿，那辆车才又开了过来，紧紧地盯着小婉的窗口，直到灯灭了，才愿意开走。 周二的早晨，小婉刚刚上完课，就急急忙忙收拾了书包，往学校马路对面的幼儿园跑去。 “喂，你不是上课吗？”小婉一边跑着，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怎么给我打电话？” “中间休息。”JK说道：“会不会太辛苦了？你今天试试看，如果太辛苦，就稍微停一停，好不好？我总是担心你会忙到低血糖。最近好不容易好一点。” “不会，不会的啊！你别担心！”小婉一边跑，一边说道，“我快到了，不说了！” “下班无论如何等我来接你啊！不能自己走！”JK对着电话着急地喊了一声，也不知道小婉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电话就挂了。小婉急匆匆走进了幼儿园，按了密码，就进去换工作服了，完全没有留心后面跟着她的那个身影。 ☆、Allen究竟做的哪种手术 “饿不饿？冷不冷啊？”晚上，小婉和同事从幼儿园里出来的时候，JK匆匆和小婉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就一把把她拉上车，把饭盒递给她。 “就在车里吃吧？我想了想，别去我家了。去了还有应付我妈和James。你是不是已经累瘫了？”JK问道。 “不是很累。但是我要回去洗洗。你不要抱我啊！也不要亲我！”小婉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JK一脸失望地问道。 “下午有个小朋友吐了，我清理的。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吐的。我得赶快回去洗洗。你碰到我，万一传染给你。对了，帮我把窗户开一些，透透气！” “传染就传染吧！我不怕！” “别胡说！还有阿姨和James呢！还有你明天不想好好上班了？” “你非要搞这么辛苦吗？是不是怕我将来养不起你？” “哎呀，我们不要又跳回到这个问题上来，好不好？我有个感觉告诉我现在这样是值得的，不单单是钱的问题。” “好吧！”JK无奈地点点头，把小婉送到了家门口，看着小婉拎着书包和饭盒，自己走上了台阶。 正要开门的时候，小婉忽然回头，对着JK喊了一声，“老公！” “嗯？”JK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惊喜，“叫我干嘛？又不让我亲！” “回去先洗手！把脸也洗洗！车钥匙和方向盘也拿酒精棉擦一擦！不要生病啊！”小婉叮嘱道。 JK感觉刚刚要飞起的一颗心又落了下来，再次无奈地点点头。也许这就是生活，给了一点点甜，旁边总要搭上无数的酸涩。才让那点甜显得那么弥足珍贵！ “饭要都吃完啊！那个饭量就是按照你平时食量盛的！吃完了，拍个照给我看！等James睡了，我就打电话给你！”JK又叮嘱道。 等JK离开的时候，依旧没有在意那辆停在老位置的车。直到他的车离开，这辆车又开到了小婉的窗前，停住不动。 周三的早晨，小婉刚刚走到JK家的门口，JK就从门里出来，把早饭递给了她，拉着她就上了车。 “你昨天碰过的地方，我全部清理过了，我也没有不舒服。他们俩也没有。你有没有？” “没有。我早晨起来还觉得挺正常的。” “好！昨天我答应你了。那你就答应我，今天好好休息休息，我不管你是回家还是去图书馆，总之待到我带我妈买完东西，再来。James我带着，你不用管。” “没事的，我......”小婉正想再争取一下，JK认真地说道：“如果你明天还想让我按照你的要求去处理，那你今天就按照我的，可不可以？” “可是我想你了！”小婉看着JK，撅着嘴说道，“我也想和阿姨，还有James一起。” “你选择，是图书馆，还是回家？还是你想去找你的好朋友们？你不选，我就替你选，我想叫你回家，再睡会儿。你看看你瘦得！就一天，好不容易攒的一点肉又没了！” “好好好，我去图书馆。正好上网查一查这几门课的老师总共留了多少assignment。” JK把小婉送到了停车场，又有些担心地说：“如果碰到了David，不要跟他出图书馆啊！今天也别和他吃午饭了。行吗？我想还是我来找他谈比较好。” “放心吧！”小婉点点头，“我到了图书馆，会发照片给你的！他今天也不会找我的。我和他约了星期五谈。别担心了啊！” 开学了的图书馆又恢复了以前的活力，小婉到图书馆的时候刚刚九点多一点，图书馆里却已经看不到空座位了。小婉往里走了一圈，正好看见了娜娜和上次见到的亮哥。娜娜正低着头盯着手上的notes，一边看着，一边转笔，旁边的亮哥正翘着二郎腿在看手机。 “娜娜！”小婉从后面抱住了娜娜的肩头，和亮哥又打了个招呼，便坐在娜娜的旁边拍了张照片给JK，然后打开了娜娜的电脑，开始上网。 小婉上了一会儿网，忽然摸到了口袋里的那张名片。便又走了出去，给Allen的父亲打了个电话。 “喂，叔叔，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方艾伦的同学，何小婉。” “小婉啊！你，”Allen父亲听到小婉的声音，声音也变得有些激动，“你最近好不好啊？怎么没给叔叔打个电话？” “我，我以为你很忙。”小婉有些诧异Allen父亲会这么说，“那我下次记得给你打电话，叔叔！” “好！好！”Allen父亲又问道，“好不好啊？功课忙不忙？低血糖怎么样了啊？” “我很好！叔叔，功课不忙，低血糖也很久没犯了！”小婉虽然有些吃惊Allen父亲会将这些事记得这么清楚，但是内心更多的是感动和温暖。 “那好！那好！叔叔，”Allen父亲想到这个称呼，心里就说不出的别扭。“叔叔跟你讲噢，如果有什么困难，经济上啊，住宿啊，你跟叔叔讲，不要太节约！要把身体搞好！” “好的！叔叔！”小婉被Allen父亲的一席话说得心里暖暖的，差点忘记了自己本来要问的问题，“叔叔，我想问问你。方艾伦他手术做得怎么样啊？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呢？究竟还有什么问题啊？他也不愿意告诉我。” “他啊！”Allen父亲犹豫了一下，“他要是脾气像你这么柔和就好了！没办法，我做不了主。现在身体还有点儿反应，在试一种新药。但是效果还没出来。” 小婉对Allen父亲的解释感到似懂非懂。又不好再细问下去，只好点头安慰了他几句。 “他将来回去，你多帮我看看他。他脾气倔得很。我看应该就听你的话了！”Allen父亲又嘱咐道：“没事给叔叔打个电话噢！叔叔喜欢听你的声音！另外缺什么，赶快告诉我！噢！” 小婉挂了电话，满心疑惑，索性又打了个电话给Allen。 “你实话告诉我，你现在身体究竟还有什么反应？上次医生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 “哎，这是大手术！肯定需要点时间恢复，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什么反应？”Allen还嘴硬道。 “你再不说，我真的很想坐飞机回去，问问你的医生！”小婉忽然生气地说道，“我等了很久了。你要能回来，你早回来了！这是你之前说的！但是你现在也没回来！都开学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在等你！” “你别回来啊！”Allen在那头听到小婉的想法，又着急了，“老头儿说你低血糖蛮严重，一直吃糖。你还敢到处乱跑！上次已经吓了我一跳了！你要再有这种想法，那我只能直接回来了。” “你少威胁我！”小婉生气地说道，“你究竟什么问题？有事说事！” “一段日子不见，你蛮凶的嘛！”Allen被小婉问得很无奈，“好好好！我跟你讲你听得懂吗？还有点凝血，最近在试一种新药，看能不能把这个反应压下去。” “生物瓣膜不是没有凝血反应吗？”小婉着急地问道：“我在网上看了！难不成你装的人工的？你为什么装人工的？” “你都查啦？你现在，比以前聪明点了嘛。”Allen撇撇嘴说道：“那个十年后还要做手术，我不想再做了！” “为什么？”小婉不解地问道：“再做就再做！我会陪着你的！有什么问题？不是说生物瓣膜比人工的适应起来更好吗？” 我就是不想让你陪着，让你哭了！Allen心里想。他舒了口气，只能嘴硬地说道：“那你就不要管了。我总是有我的考量！没事我就挂了，我要上课了！” 小婉听到电话里“嘟嘟嘟嘟......”的声音，觉得有点发懵。她感觉得到自己的手有点发抖，摸了摸口袋，里面没有糖。只好慢慢往图书馆里面走。 图书馆里很吵。走到娜娜边上的时候，娜娜好像正在和亮哥说着什么。 “你不能稍微看看书？在图书馆玩手机，对不对得起图书馆这个地方？”娜娜对着亮哥正说道。 亮哥说了什么，小婉已经听不到了，她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地响，费力地抬起手，用力拍了拍娜娜的后背，就赶忙坐了下来。 娜娜不知道被谁这么沉重地拍了拍，感觉有个人整个上半身都快要压在她的后背上，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小婉坐在她旁边，差点要骂苏州话。正要张嘴，一看小婉的脸煞白。吓得赶忙问：“你怎么了？” 小婉觉得周围乱糟糟地嗡嗡作响，她努力抬起了手，轻轻指了指书包，费力地说道：“我书包，侧面口袋，有糖，拿给我！” 娜娜还有点懵，还好亮哥反应过来了，赶忙掏出了糖，剥了皮，塞在小婉的嘴里。小婉趴在桌上，趴了五分钟，才觉得离现实的世界稍微近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娜娜忽然想起了在南京，那只满是针孔的手背，一下子哭了，“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你们为什么都对我这么残忍？” 小婉听到娜娜的哭声，赶忙努力抬起头，笑着看着娜娜说道：“是不是吓着你了？我没事，我有点低血糖。” 娜娜想锤小婉一拳，手到了小婉的胳膊上，又下不了手。亮哥去给小婉买热巧克力了，娜娜赶忙擦了擦眼泪，问道：“出什么事了？你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小婉看了看娜娜，又赶忙把眼神转向了旁边，说道：“与你无关，你不要管。” 娜娜一听，就明白了，点点头说道：“好！你千万不要告诉我！我一句也不想知道！要不然你们还活着，我怕我要先死了！我这么美！大把青春想干嘛不好！” 小婉点点头，亮哥正好送来了热巧克力。“这就低血糖，看着吓人。其实补充点糖分，马上就没事了！是吧？我说的对吧？”亮哥问着小婉，又安慰娜娜：“你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一触即发的战争 时间快到十二点了，亮哥看着埋头看书的两个人问道：“怎么样？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啊！我早饿了！” “你一上午根本没动过，脑子也没使用过，怎么会饿的？我真搞不懂！”娜娜看着亮哥摇摇头。 亮哥也没说什么，嘿嘿嘿笑了笑，就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JK的电话正好进来了，“小婉，吃饭了没有？我们东西买完了。我妈和James回去了。我马上要去语言楼那里和别的老师交待点事情。一会儿见啊！” “哎，我来找你吧？”小婉一听到JK的声音，脸上忽然有了笑容。 两人挂了电话，小婉一回头，看着旁边的娜娜一脸八卦的眼神看着她，“你行啊你！当演员都能拿奖的那种！刚才还把我吓得说不出话，忽然又笑容满面了！” 小婉嘿嘿嘿笑了笑，说道：“你们也不想我和你们一起吃吧？我这么无趣！” 娜娜轻轻叹了口气，“哎呀，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无趣，有趣的部分都憋着给某人了！你这种姐妹，我要你干嘛用的？专门把我吓出......”想说“心脏病”三个字的时候，又赶忙跳了过去。 三人出了图书馆，娜娜往停车场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叫住了小婉，“算了，你狠！我怕你！我陪你走一段吧。”说着回头对着亮哥交待了两句，就陪着小婉往语言楼走去。 那头的JK来到了语言楼，上到二楼。正要再往楼上走的时候，正好被人叫住，“JK老师！” JK回过头一看，是David正站在了转弯的前台那里咨询。该来的总会来，今天正好是个机会。JK心里想。 “我今天来报雅思。”David没等JK问，自我介绍了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考雅思嘛？” JK没有说话，点点头。又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David摇摇头，“报名而已，有什么要帮忙的！”一边说着，又一边拿出了自己的皮夹，掏出了里面的银行卡，递给前台的工作人员。 刷完了卡，手续就办完了。David从工作人员手里拿回了卡，没有急于合上皮夹，而是仔细盯着皮夹的内侧看了看，又把皮夹内侧递到了JK的面前，说道：“何小婉，她在帮我画窝窝，我就拍了下来。美不美？我打算正式地追求她！” JK对着David的那张照片看了看，照片上的小婉和周末在家里，帮母亲画画的时候，自己看到的神情是一样的。他只觉得身体里的一股血瞬间冲到了脑子，不给他冷静的时间。 小婉和娜娜到的时候，远远看见了二楼拐角的JK。小婉开心地就往二楼走去。娜娜看看她激动的样子，不由地笑着摇了摇头，也好奇地跟着她往二楼走去。 到了二楼，两人看到原来David也在。两个男人正用没有听过的语言，不知道在交流什么，脸上的表情却都十分的冷酷，好像战争一触即发的样子。 听到娜娜哒哒哒哒的高跟鞋的声音，两人停下了对话。David转过头，看到小婉，就笑了起来：“我以为只有到了周五才能见到你。你怎么这么忙！” 小婉尴尬地点点头，又看了看JK皱着眉头的冷峻的脸，那是她从来没有看过的神情。她很想走到他跟前，问问他究竟怎么了，却又无奈这是公共场合，她什么也不能做。 Daivd也冲娜娜点了点头，娜娜应付地点了点头，就把眼睛看向了别处。David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是尴尬，就和小婉告了别，往楼下走去。 David离开了，JK看了看面前的小婉和娜娜，说道：“你们等等我，马上就下来。楼上的老师在等我。” JK上了楼，和今天的代课老师交待完了事情，又走到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狠狠地冲了冲自己的脸。再下来的时候，看到小婉拧着眉毛，忽闪着睫毛，一脸担心地看着他。心里刚才燃烧的那份怒火好像一下子又消失了，心里瞬间又湿润了，柔软了。 “这两个男人是要为了你决斗了！”娜娜看着从楼上下来的JK，悄悄对小婉说道。小婉一听，皱着眉头看了娜娜一眼，忽然希望娜娜的直觉不要那么准。 短短几步路，JK强迫自己调试了一下心情，努力拿出了平时的微笑，主动伸出手来和娜娜打招呼：“娜娜，你好啊！小婉有事没事都会提到你！” “真的假的？”娜娜有些不相信地看了看旁边的小婉，小婉却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要不要周末来我家玩？叫上Brad和小乖？或者你们还有别的好朋友，也可以一起叫过来。”JK问道。 娜娜想了想，说道：“等你们EAP考完试吧！要不然小乖又觉得我们欺负她。” JK点点头，娜娜正要转身，又回过头来，喊了一声：“JK！” “嗯？”JK应了一声，把放在小婉身上的目光又收了回来，望向娜娜，“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吗？” “午饭不用了，有人等着我呢！我还要去找小乖。”娜娜使了个眼色，指向了站在一旁不动的小婉，“看好她啊！她刚才可是有点低血糖，还蛮......” “娜娜！”娜娜还没说完，小婉就着急地想要阻止她。 “你凶什么凶！有男朋友撑腰了不起啊！”娜娜觉得当着JK的面，小婉的语气让她有些没面子。 JK一听，心里一下子就着急了，看着小婉问道：“你怎么又......那你走过来干嘛？在图书馆等我不好吗？”说完了，想想娜娜还在这里，又感激地对娜娜说道：“好！我下午不上班，我看着她。你去忙吧！改天我们再好好聊！今天抱歉了！” 两人上了车，JK感受着小婉焦虑的目光正看着自己的侧脸。握着她的手想了想，说道：“什么也不要说。先靠在座位上休息休息，我带你回家吃饭！” JK到了家，匆匆吃完了饭，就带着早晨起早了的James上楼去睡觉了。JK母亲看二人回来的神色不对，对着旁边还在吃饭的小婉问道：“小婉啊，你今天怎么脸煞白的？你们还是吵架啦？” “没有，阿姨！我们不吵架。”小婉一听见JK母亲的担心，赶忙收敛起自己的担忧，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今天我打了个电话给方艾伦。他可能手术之后的恢复期比我们想得还要再长一些。” “噢，那他还能再回来读书啦？还是以后不回来啦？”JK母亲关切地问道。 JK母亲恰好说出了小婉最不想听到的话。她强按住自己心里的悲戚，努力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回来！他肯定回来！他在学习工作方面都很拼命的，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将来肯定也是赚大钱的人！呵呵呵！” JK母亲点点头，又说道：“他拼他是男孩儿，男孩儿确实是要拼一拼。你怎么也这么拼？我听小凯说你昨天从早晨八点一直忙到晚上六点半才下班。你把自己搞这么辛苦干么事啊？你看今天脸煞白的！过会儿阿姨把碗洗完了，去买个猪肝回来，晚上烧个菠菜猪肝汤给你吃。猪肝还吃得惯啊？” “阿姨，你真好！像我妈妈一样好！”小婉一把抱住旁边的JK母亲，感动得差点要哭出来。 JK母亲心里暗想：你要真是玥玥，小时候我还给你喂过饭，洗过澡呢！烧个汤又算什么？哎，缘分啊！没办法！ ☆、危险在身边 等JK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母亲已经出门了。JK四下看了看，小婉既不在客厅，也不在院子里。他想到今天David拿着皮夹对着他那时的神情，急得忽然没了主意，对着院子里大喊了一声：“小婉！你究竟去了哪里？” 过了两分钟，小婉从客房里走了出来，站在JK的后面说道：“我在这里。刚才阿姨让我睡一会儿。她没告诉你？” JK 回过头来，眼眶里布满了泪。小婉一看，急忙走到他面前，踮起脚想要擦了他脸上的泪，“怎么啦？他究竟说了什么？要不然周五的时候，我，我是说我们三个人，再重新沟通一遍？” JK看着小婉，没有说话，忽然把她抱了起来，用力地吻了下去。这吻不像平时那么温柔，有一种侵占了，还想要再索取的感觉。JK一边抱着小婉，一边走去了客房，腾出一只手，拉上了客房的窗帘。然后把小婉放在了地上站好，开始脱她和自己的外套。 小婉没有反抗，也没有配合。只是微微皱着眉头看着JK。还来不及问他什么，已经被他推倒在了床上。这个炽热的吻吻得她快不能呼吸了，又从唇边滑倒了耳垂边，脖子的侧面。JK又开始脱小婉的毛衣。 等毛衣脱下来的时候，JK看着眼前白净娇小的小婉，轻声问道：“今天就把你给我，好不好？我等不了了！” 小婉喘着粗气，注视着JK的眼神，里面除了欲望，还有一份脆弱。她点了点头，对着JK轻声说道：“我爱你！多过爱我自己！” 这句话犹如一针强心剂打在了JK的心头。他停了下来，盯着自己身下的小婉认真地看了许久，忽然站了起来，直接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等小婉穿好了衣服，拿着JK的衣服出去找他的时候，他正靠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坐着，手里拿着那本小婉许久未见到的睡前故事书。 小婉走到他跟前，轻轻拿过书，看了一眼，抚摸了一下书的封面，又放到了旁边，然后拿起了JK的衣服，要帮他穿上。 “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让你爱我胜过爱自己？我不过是把自己的脆弱无能发泄在你身上的混蛋而已！”JK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痛苦地说道。 小婉没有回答，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把他的衣服全部穿好了，又整理好。跪在他的面前，给了他一个细腻又绵长的吻。 “这里，还有这里”小婉举起JK的手，指着自己的心脏，还有脑袋，说道：“已经全部是纪凯，这辈子再也容纳不下第二个人了。肉体只是当中的一部分。” 两颗彼此相通的灵魂紧紧拥抱在了一起。小婉一边抱着JK，一边说道：“要不要读个故事给我听？好久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所以今天小伦怎么说的？” 晚上JK送小婉回家的时候，问道。 “他手术装的是机械瓣膜。” 小婉想到今天和Allen的对话，眼神又忧伤了，把上午的话重复了一遍给JK听，“他为什么没有选动物的？我真想不通。我看网上别人写的帖子，全部都是安装的动物的。早知道之前我应该问问他。” “别着急。” JK轻声安慰着小婉，“隔得太远了，可能很多信息不能全面地沟通。等他将来回来了，你当他的面问一问。” “可是......” 小婉着急地说道，又不知道自己要 “可是”什么 。 “我明白，我明白！” JK抱住小婉，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我知道你心里很着急。小伦不傻，肯定有他的原因。他现在不想告诉你，等他回来了，相瞒也瞒不住，到时候你再劝他。至少，他现在是平安的，手术也很成功。一切就还有转机。是不是？” 小婉看着JK，轻轻点点头，又问道：“那今天，David和你说了什么，把你气成那样，能告诉我吗？” “他，”JK想了想，略去了后来两人说话的内容，说道：“他给我看了一张你的照片。应该是你在他家帮他画狗的时候，他拍的。我当时，”他想了想，呼了口气，说道：“其实我当时，更多的是恨自己太笨。你那天帮我妈画画的时候，我看到的你比他的照片还要美！但我只知道感叹，只知道看着你。我怎么就没想起来拍下来呢？而且我讨厌你的照片被放在皮夹里。皮夹是多脏的地方！” 最后一句话很符合JK的个性，却让小婉有些想笑。她看了看JK，忍住了笑，轻声安慰道：“不过是一张照片。你不喜欢，我下次跟他要过来，不让他放，好不好？” “哎，”JK一听，赶忙拦住小婉，“小婉，你说得对！照片没什么了不起。随他放吧，反正已经脏了。你不要，不要再和他联系，行不行？” “他是不是还和你说了什么？”小婉看着JK的表情问道，“如果只是这样，你不会气成那样的！你不能告诉我吗？” “小婉，”JK看着小婉，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不想欺骗你，但我不想你再担心难过了！你今天听到小伦的电话，已经低血糖了。你已经好久没有低血糖了。我妈那个时候天天说你，你都没有那样。你知道今天娜娜和我说的时候，我心里多慌吗？我又感觉我就要失去你了！” 小婉看着JK的眼神，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个瓷娃娃？一碰就碎了？” JK握着小婉的手，柔声地说道：“我不许你是瓷娃娃，你要健健康康地活着。你活到一百岁，我活到一百一十岁，然后我们一起牵着手，去另外一个地方。” 两人走到了小婉家的门口，JK忽然四处看了看，然后问道：“你觉得你要不要换个地方住？我们重新去找个房子好不好？找个独立的apartment（公寓）那种的，安全系数高一些。或者学校那头的学生公寓，你不是说过娜娜也住在那里？” 小婉没说话，只是诧异地看着JK，等待着他的解释。 “我，也许我多心了，我总觉得这里不是很安全。”JK微微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我想去找你的时候，还要坐车，多麻烦？”小婉问道。 JK皱着眉头呼了口气，想了想说道：“好吧，今天不讨论这个问题了。你赶快去睡吧！明早我送你去学校。” 等小婉回到房间，又洗了澡，在书桌前坐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JK的话，掀起了窗帘，对着外面看了看，外面真的有个人从远处走了过来。她赶忙站起来，走到窗口仔细看了一眼，竟然是JK还没有走。 “你怎么还没走？”小婉套了件外套，快步跑到JK跟前，“你怕......” JK点点头，皱着眉头说道：“我早该把这附近的车牌号都背下来，我太蠢了！每次走到这里，都是盯着你看！完全没想起安全问题。” “可是你也转了一会儿了，也没看到啊！应该没事的，别担心了啊！”小婉劝道，“你如果想我搬家，我们可以明天再商量，好不好？我怕你回去太晚了，明天还要早起，身体吃不消。” “他的车是什么颜色，你见过没？我记得前两天晚上，对面远一点还停了一辆银灰色的车，今天就没有看见。”JK顾不得小婉的关心，继续追问道。 “我不知道。”小婉摇摇头，又想了想，说道：“可是我室友见过！我去问她们！” “是银灰色吗？”JK看着从门里出来的小婉，问道。 小婉点点头，又说道：“可是银灰色的车非常常见。也未必是他啊！” JK没有再把自己心中的担忧说下去，点点头对着小婉说道：“别看书了，早点睡。我也回去睡了。就算是他，今晚应该也不会来了。所有的事，等到明天再说。明早等着我接你再走！回去只要开灯了，千万不要开窗帘！” 两人告别了，JK看着小婉走进屋子，又等到她房间的灯熄灭了，才离开。车要启动之前，他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Brad。 等JK到了家，洗漱完了，坐在桌前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换了衣服，来到小婉家看了看。夜深人静，小婉家的周围都很安静。她房间的灯也熄灭了。JK从车上走了下来，对着小婉的房间凝视着，想着两人白天在客房里的一幕幕，又想到她对自己说的话，感动又在心中蔓延开来，“何小婉，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 周四的早晨Brad没有课，但是他早晨九点不到就来到了图书馆，等着九点五十的时候小婉下课。到了九点四十五，Brad正要从图书馆走出来的时候，被身后的学姐一把抓住了书包。 “女生长得高点也没坏处啊！要抓个矮子，轻而易举的事情！”学姐在后面说道。 “学姐！”Brad转过身，看着Victoria，“我这会儿有正事，一会儿就回来。回来我们再聊好不好？” “正事？”Victoria盯着Brad看了看，“今天又没课，除了做网站，你有什么正事？”说着盯着他上下扫了一遍，“你不会是要找你妹子去了？” 学姐硬是拖着Brad说了七，八分钟的话。等两人说完了话，校园里已经到处都是下课的学生。Brad着急地打了个电话给小婉，小婉看了一眼手机，并没有接起来，还是急匆匆地往前赶路去了。Brad叹了口气，想了想，只好往学校门口跑去。 走到了学校外面的大马路上，Brad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小婉连走带跑的身影，又看到过道马路对面的灯刚刚变红，想了想，只好在马路的这头顺着小婉一个方向往前跑。中间看到马路上没车的时候，横穿了马路，跑到了小婉旁边。 “Brad！”小婉感受到忽然走到自己旁边的人，心中生出一份胆怯，抬头看了看，松了一口气。又不能停下脚步，只好一边走，一边问道：“你？” “你什么你！快走吧！你是不是赶时间？那谁叫我来陪你的！哎，他不说我也应该想到！”Brad说道。 “JK？”小婉停下了脚步，看着Brad。 “是啊，是啊！拿你当国宝！生怕你碰到那位大兄弟，又经不起人忽悠，被骗走了，出什么事！”Brad往前拉了拉小婉的书包，让她继续赶路。 两人走到幼儿园门口，进进出出送孩子上幼儿园的家长很多，车也走走停停。Brad只顾往后看了看有没有人跟上来，没有在意幼儿园对面的小路上一辆银灰色的车急忙开走了。 ☆、从语言学院来的电话 今天是晚班，等到小婉吃午饭，已经两点了。她打开了书包，想要发条信息给JK。忽然看到有一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和JK发来的一条奇怪的信息：记得要勇敢！实话实说就好了，其它的交给我。 她急忙打了个电话给JK。JK没有接。小婉想了想，又顺着那个陌生的号码打了回去。 对方接起了电话，习惯性地报了工作单位和自己姓名，小婉愣了一下，说道：“This is Xiaowan He, who graduated from EAP last year.（我是何小婉，去去年从EAP毕业的一名学生。）” “Oh, Ok . Thanks for calling back. Yep, I am actually looking for you. Could you please come to see me as I want to have a talk with you We are looking into the issue that……（好，谢谢你回电话给我。我确实是找你。你能不能来我这里聊一聊？我们正在调查......）” 小婉听到电话里的人说的话，以为自己听力不好，听错了。但是这是和JK相关，是肯定没错的。她来不及管还在休息室冰箱里的饭盒，急忙跑去和经理请了个假，又从幼儿园出来了。 到了语言楼，小婉先去了三楼，走到JK教室边悄悄望了一眼。JK看见了小婉，看了她一眼，便又回头给学生上课了。一切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再走到四楼的时候，小乖正好课间休息，从远处的厕所走出来，看到神色紧张的小婉。有些尴尬，还是喊了小婉一声：“小婉姐，你来找我？” 小婉几乎没有发现小乖就在自己面前。看着面前的小乖，还在想着刚才JK看她的眼神。她忽然转过头，问小乖，“我手机呢？” 小乖看了看她，有些诧异地说道：“你手机不是在你手里吗？你什么意思？” 小婉点点头，又把手机里刚才JK发的那条信息看了看，忽然明白了刚才自己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些都是真实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默念了几遍：勇敢！勇敢！要勇敢！想了想，她从书包里拿了一颗糖，又跑下了楼，举着糖，对着JK的教室剥开了糖纸，把糖放到了嘴里。 JK看见了，点了点头，就又回头和学生上课了。 小乖在四楼看着小婉上路下楼的奇怪举动，来不及问她，小婉已经上了五楼，敲了敲门，走进了一间房间。小乖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婉会走去那里。想上去看看，无奈课间休息已经结束，只好又走回了自己教室。 五楼的这间房间里坐着的这位五十多岁的西人男子，就是刚才和小婉通电话的人。小婉只在自己上EAP之前的orientation见过他一次，几乎已经没了印象。 “Hello! Nice to meet you, Miss He! Thanks for coming! I am Tom Harbour, the director of HUELI. I think we met before. Is this right （你好啊，何小姐！谢谢你的到来。我是Tom Harbour，Howard语言学院的董事。我想咱们之前见过吧？）” 小婉的糖在进门之前已经吐了出去。她吸了口气，点了点头，和对方握了手，“Nice to meet you, too, Mr Harbour! Yes, we met on my orientation day last year. （见到你很高兴，Harbour先生！是的，在我开学典礼的时候见过。）” 对方并没有想象中的严肃，但从头到尾也没什么笑容。他客气地问小婉要喝什么，小婉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要了一杯热巧克力。Tom先生顿了顿，还是很绅士地出去帮小婉取了一杯回来。又看到小婉的工作服，知道她是从工作的地方请假过来的，再次感谢了她的到来，两个人终于进入了正题。 Tom先生打开了一只类似考雅思口语的时候用的录音笔，对着小婉说道：“I need to record all of our conversations if you don’t mind.（如果你不介意，我们所有的谈话内容都需要录音。）” 小婉一瞬间，能想到的只有雅思考试的场景。她吸了口气，喝了一口热巧克力，说道：“I don’t mind. Please go ahead.（我不介意，请继续。）” 这场谈话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Tom先生又重新确认了当中的几件事和几个时间点。等小婉从Tom先生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十分了。小婉走到了五楼楼梯的拐角。反复把他刚才说到的那封邮件的内容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是谁还能知道JK这么详细的个人信息。这一定不是简单的学生告污状，否则怎么能知道James的大概年龄，提到JK请人babysitting的事情。熟人，谁会胡编乱造说JK利用上课时自己对他的好感，以babysitting的工作诱骗了自己来弥补他家庭破裂的心里空缺？要么就是有深仇大恨，要么就是一时糊涂。 小婉想到这里，急匆匆地下了楼，走到四楼小乖教室的门口，直接敲了教室的门，对着里面的老师说了声：“Excuse me. I’m looking for Qianqian Miao.（打扰了，老师。我找一下苗芊芊。）” 小乖有些不可思议地在大家的注视下走出了教室，来到了走廊上，没有说话，看着小婉。 小婉知道小乖还要上课，来不及说解释的话，直接问道：“乖，我知道我多半是想错了。如果我想错了，你怨我，恨我，改天我再向你赔罪。但是我现在很紧急，需要你的答案来做排除！” 小乖看着小婉，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吧！” 小婉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有没有，写信给HUELI的director（董事）？说......” 小婉话还没说完，小乖马上想到刚才看到小婉的一系列举动和最后走去的地方，试探的问道：“我写信给HUELI的director，说那谁利用老师身份接近你，和你谈恋爱？” 小乖说出口的一瞬间，小婉知道不是她，眼神里充满了愧疚，赶忙向她道歉。 小乖忽然骂了一句小婉听不懂的山西话，又生气地说道：“何小婉，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我他妈连director是谁都不知道！天天忙到凌晨赶作业！没想到我在你心里竟然是这种人！”说完了，她生气地走进了教室。再也没有看过小婉一眼。 小婉咽了口口水，看着教室里的小乖。想了想，绕过了JK教室楼梯的那个角，从另外一个角下了楼，走出了语言楼。 外面的风又湿又冷，小婉站在外头吹着风，脑子里想来想去也想不通，是David？可是他怎么知道的JK离婚的事情？她很想打个电话给David问一问，又想到自己之前答应了JK不再和他联系。正在犹豫的时候，小婉的手机忽然来了一条信息，是David发过来的繁体字。 “小婉，我今天不是很舒服，現在還沒有吃東西。你能來圖書館看看我嗎？” 小婉一见David说不舒服，猛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低血糖，David陪着自己的情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书包里的外套，穿了起来，准备去图书馆旁边的café买点吃的带给David，然后再去幼儿园接James。走到一半的时候，风吹得愈发猛了，她只穿了一条幼儿园制服的薄裤，大风拼命的往空荡荡的裤管里钻，让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腿。也不知道自己忽然请假走了，究竟谁能cover晚班，小婉想着，心中对自己忽然的请假离开生出了一份愧疚。 忽然地，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赶快又往回走去。走到语言楼下面的时候，她发了一条信息给JK：我一切都好，平静地回答了问题。平静地在等你。就在你之前抽烟的地方。等着你下班，一起回家。 等JK结束了课程，看到信息的时候，心中自然地生出了一分踏实。他并不在乎HUELI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他只在乎这件事对小婉内心的影响。 两人在垃圾桶边相见的时候，彼此有默契地笑了起来，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JK快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套在了小婉的身上，“这里风这么大，为什么不去里面等我？冷不冷？”一边说着，一边牵着小婉的手，往停车场走去。 上了车，小婉并没有说今天和Tom谈话的内容。只是看着JK说道：“刚才我问了阿姨了，阿姨说她已经接了James了。你陪我回家，等我快点洗完澡，换个衣服。我想洗干净了再去吃晚饭。” “好！”JK看了看旁边的小婉，笑道。 “那我们，周末去看房子，好不好？James会不会嫌无聊？”小婉又问道。 “不会啊！他对于有聊无聊和我们的评判标准是不一样的。说不定他还能帮你挑挑房子的问题。”JK笑着说道。 等小婉回到家，洗了澡，又换了身衣服，重新回到JK车上的时候，忽然抱着JK用力亲了亲：“老公，你知不知道我周二下班看到你的时候，多想抱着你亲一亲的！比起吃饭我当时更想亲你一口！” “既然想，你为什么不亲？” JK假装生气地说道：“还给我定规矩：‘不要抱我，不要亲我！’你知不知道你当时很凶？” “我凶吗？” 小婉笑了起来。 “凶！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偶尔会突然那么凶一下，让我印象深刻！” JK点点头说道， “我现在一穿那件有扣子的外套，还会想起那个时候你站在我面前对我说：‘把扣子扣好了！’”JK故意憋尖了嗓音，把小婉的语气学了一遍，又说道，“然后我就真的乖乖扣好了才出门。” “是吗？哈哈哈哈哈！” 小婉听着，不由地笑了起来，“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还有这样的一面。我这么能干？” “你能干哦！小丫头！我妈天天说，你把我吃得定定的！” JK一边笑着，一边开到了院子的一边，停下了车。 一家人开心地吃完了饭，又等JK把James放睡了。两个人又手牵手走出了家门。 “冷不冷，要不还是开车算了？”JK问道。 “不冷，我想和你一起走。”小婉拐着JK的胳膊说道，“能不能把上次那首《Be with You》再唱一遍给我听？好好听啊！” ☆、飞驰离开的银车/进小婉房间 两个人哼着歌，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家门口。小婉晃着JK的胳膊，说道：“再唱一遍，我还不想进去。” JK呵呵笑了一声，把肩上的书包拿了下来，放在台阶上。然后慢慢走下了台阶。小婉看着他的举动，正觉得有些诧异的时候，他忽然往街的一边飞快地跑去。无奈人的速度快不过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远处街边的那辆银色的车开走了。 “纪凯，纪凯！”小婉着急地往JK身边跑去，后面忽然一个人拉住了她，没等小婉害怕，他已经说话了，“你就在这儿等他回来。那儿危险！万一车又冲回来，他还要管你！”小婉回头一看，是Brad。 银色的车没再回来，JK一直追到了小街的尽头，外面已经是大马路，银色的车混在了马路昏黄的路灯和来来往往的车里，早就不见了踪影。他想了想，赶忙又飞快地往回跑，直到看到小婉和Brad站在一起，才松了口气，走了回来。 “真是他？”Brad看着JK，问道。 JK点点头，“他的车牌号是不是YGP 735？” 小婉走进去问了问室友，室友说不知道。小婉想了想，说道：“或许小乖知道。但是我今天彻底把她得罪了，她再也不会理我了！” JK和Brad都看了小婉一眼。Brad拿出手机说：“我来问。” “小乖也不记得！”挂了电话的Brad有些气馁的说道，“要是知道他的车牌号，咱们是不是可以报警了？” 小婉看了Brad一眼，没有说话。JK看了看小婉，对着Brad说道：“不要报警。报警的话，他的签证可能会受影响。再说我们也没什么证据，警察未必会上心。我们自己解决吧！” 说完了，又回头看着小婉说道：“但是你今晚不能住在这里了！你去把换洗的衣服拿一拿，先去我家住。我出去住！” Brad和小婉同时看着JK。不等小婉说话，Brad说道：“小婉，去吧！这里确实太不安全！万一他再回来，我们不在，想忽悠你出来太容易了！” JK又想了想问道：“他电话多少？我去他家找他，和他谈一谈！” “你把她管好就行了！”Brad说道，“我去找他！大老爷们儿之间，我不相信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要不然，我们现在去找他，几个人坐下来一起谈一谈？”小婉问道。 两个男人都没理小婉的提议。JK看了看她，还是耐心地解释道：“你现在，可能不能完全以一个正常人来思考他。他现在的内心可能需要一点专业的心理帮助。你现在去了，不管说什么，他都觉得你是受了我的诱导，是我叫你说那些话的。你明白了吗？” 小婉想到下午David发的那条信息，点了点头。又回头冲Brad说道：“安全第一！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关照小乖一声，也叫她小心些！” Brad点点头，和两人做了别，打了辆车去到了Camberwell。 刚刚到David家楼下，已经听到了窝窝独特的凄惨叫声。他叹了口气，说道：“混小子，自己混算了，连狗都欺负！出门之前也不把狗粮添好！” 想了想，他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小乖，“小乖，我现在在你楼下，你能下来一下吗？” 小乖本来又气又忙，感觉自己到了极致。忙到气到都没有时间向娜娜抱怨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突然听到Brad打电话给自己，不知怎么的，心中一阵委屈。都没对着镜子收拾自己，就下了楼。 “小乖，”风中的Brad看见小乖，还是憨厚地笑了笑，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David的事情，便问道：“晚饭吃了没啊？” 小乖没有说话，摇了摇头，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你怎么还没吃饭呢？这怎么搞得？”Brad一听，赶忙打电话叫外卖。 “你要不要上去坐坐？外面这么冷！”小乖说道。 Brad点点头，随着她进了公寓一楼的过道，对着她说道：“就在这里说吧，上去也不用了。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办。” 小乖点点头，等着Brad往下说去。 “那个David，可能心里有点问题。他可能知道了小婉和JK好了，现在在跟踪小婉。我过来，给你提个醒。如果碰到他，不要理他，不要同情他。直接走开，赶快走开！实在不行，给我打电话，知道吗？”Brad关切地说道：“我也就这一两周的样子，看看准备买辆车了，到时候开过来也很快！” “Brad哥哥！”小乖听着Brad温暖的关怀，差点要扑到他的怀里。在某个瞬间，却突然想起了自己抱住Allen的那一刹那，在要贴到Brad的衣服的一刹那，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又往后退了一步。 Brad感觉到了小乖要做却未做的事情，有点吃惊，继而又很尴尬。只能干笑了两声，开了个玩笑：“你现在也是鬼佬做法，有事没事抱一抱了？呵呵呵！” 小乖看了看Brad，以为Allen把当时抱他的事情告诉了Brad，着急地解释道：“那是误会！Brad哥哥！我当时以为那是大姐！我不知道那是Allen哥！” Brad听得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对话里会突然冒出了大姐和Allen。但此刻他心里还在想着找David谈话，便点点头，说道：“行吧！反正你这个公寓也不是随便上的去的。另外你还有室友。比小婉住的地方看上去安全多了！你记得天黑了就不要出门，应该问题不大。我现在还有事，先走了啊！有事给我电话！”说着就要出门。 “哎！”小乖从后面叫住了Brad，“你现在要去找小婉，那个JK不保护她？” Brad正要解释，小乖想了想，知道自己今天如果不问出来，或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Brad哥哥，我当初，我真的错了！请你原谅我！” “好端端干嘛说这个？”Brad有些尴尬地说道，似乎是感受到了小乖下面要说的话，“早原谅了，一切都过去了。对于我来说，过去了就过去了，要不然我不会还找你玩。你说是不是？” “过去了，就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小乖又壮着胆子确认了一遍。 “对！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呢？”Brad也不知道自己说清楚了没有。正好外卖也到了，他赶忙拍了拍小乖的肩膀，出了公寓。 Brad站在风里等了David近一个小时，又打了几次电话给他，David都没有回。Brad听着窝窝叫到了没有力气，心里心疼地又骂了一遍David，又担心如果现在打电话找警察上去看窝窝，很可能会刺激到Daivd。想了想，只能忍痛打了辆车回家。 那头，JK又陪着小婉走到了台阶上，忽然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小婉看了看JK，犹豫了一秒钟，又点了点头，说道：“那你让我先确认一下她们都穿戴整齐了。女生有时候也很随意的！” 等小婉又开门出来，看着JK，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来吧！” JK一走进来，小婉发现平时从来没有留意过的天花板忽然变得矮了很多。两个女生笑嘻嘻地站在客厅看着走进来的JK。JK赶忙伸出手和两位室友打了招呼，又跟着小婉走进了房间。 这间房间本来就不大，JK一走进来，感觉整个房间都被堵死了。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不是特别小，特别土？” JK冲她笑了笑：“和你人一样，小小的，很秀气！全部是你的味道！”说着，目光又落到了书桌旁侧面的那张椅子上，“把我的外套挂在这里，表示我在陪你看书吗？” 小婉不好意思地赶忙拿了起来，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哎呀！就是的！怎么样吧！我只要一回来了，就会想你。不行吗？” JK笑了起来，把小婉拉到自己身边，说道：“我妈就会说我！要是你妈在，估计也要说你：你看看你这个傻乎乎的样子，被他吃得定定的！”说完了，两人都笑了起来。 笑完了，小婉走到衣橱跟前，又对着JK说道，“你转过去，我要拿衣服了！” JK笑了笑，转过身去，估计小婉拿得差不多了，忽然转过头，走到小婉跟前说：“我看看，究竟什么颜色的？每次都隔着一层衣服，从来没看清楚过！”把小婉羞得差点把衣服扔到了地上。 两个人闹完了，JK对着小婉说道：“你先出去。”小婉有些困惑地看了看JK，还是点了点头，拿着衣物和明天上课的书先去了客厅。 JK关上了房门，又关上了灯，顺着窗口认真地看了看小婉房间周围可以看到的范围。小婉房间的窗户的锁已经坏了。JK看得皱了皱眉头，走出了房门，到了院子里，看了看，在后院的废旧家具当中，捡了一根粗细和长短都适中的木棍，又走回到小婉的房间，关紧了窗户，把木棍插在了窗户下面的滚轮的缝隙里。确认了一下窗户不能再被打开。接着，他从小婉的房间里出来，又捡了两个类似的木棍给了小婉的室友，用小婉的房间做了个例子，告知了两位室友放这个木棍的必要性。介绍结束了，才走到小婉的跟前问道：“你还有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要带走的？” 小婉看着JK，点了点头，走回到房间里，拉开了书桌最下层的抽屉，“就这些东西，也要今天带走吗？” JK心中一阵感动，又想了想，说道：“今天还是把你的书和换洗衣物都拿走吧！你包里还有饭那些。我又没开车。这些等到周末，我们看好房子了，我再来帮你收，好不好？” 小婉有些不舍，又不想JK的负担太过沉重，只好点点头答应了，和两位室友告了别，出了家门，往JK家走去。 ☆、惊魂未定/两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到了JK家，JK的母亲已经睡了，楼上只有JK的房间还亮着灯。JK帮小婉把床铺好了，又拿了洗漱用的东西给小婉，就准备拿了衣服出门。 “哎，”小婉拉住JK的袖子，轻轻说道：“你别走，你走了，我一夜都不能睡着。我害怕！” “在这里还怕？”JK刮了刮小婉的鼻子，“我不走，我怕对你的名声......” 小婉本不想说今天下午的事情，看看JK，还是把David发信息给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真的太好骗了！”JK听完了，还心有余悸，“后来怎么发现不对劲的呢？” “后来风一吹，我发现自己穿的是幼儿园的制服。我本来今天应该上班才对的。这个我之前跟他说过。他怎么知道我当时有空可以去看他呢？要么他跟着我，要么就是他给那个Tom发的邮件，所以知道今天我很可能要被叫去了解情况，没法上班了。” JK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着床边坐了下来，想了想，一把把小婉拉了过来，抱住了她的腰，“我老说你傻，其实我们小婉聪明着呢！还好我们聪明，要不然我现在真要急疯了！” 小婉感受得到JK的那种担忧，抱着他的脑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我从现在开始，不会拿他当正常人看待了。但是我，我也不想伤害他。他或许是个可怜人。” JK点点头，问道：“你今天，把小乖得罪了，是不是第一反应是小乖去告的状？然后跑去问她去了？” 小婉点点头，说道：“我想不到有谁有这么深仇大恨，要这么恶毒，应该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我想，如果是小乖，那有什么事都是可以谈清楚的，就可以把这封邮件撤回来。” “不撤回来也无所谓。”JK握着小婉的手，让她坐到了自己的旁边，“澳洲这里的工作情况就是这样，两三年换个地方。是时候了，我本来也想动动了。现在留在这里最大的动力就是回家比较近，可以多点时间和你相处。另外偶尔在学校还能看到你。” “真的吗？你不是安慰我？” “真的！Sam都叫我了好几次了。薪水是诱人的，我不是不想去，但是那个白天黑夜干起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对James的成长也不是太好。Rachel就是因为一个人太累，有时候忍不住会和Sam发脾气。” “那......” “别那了，睡吧！明天的事交给明天忧虑。我今晚还留在家里，马上先上去请假，明早陪你去上早课好不好？上完了课，我们再把James从幼儿园接出来，带他去看新的幼儿园，我想这周把他转了算了，你说呢？” 小婉点点头，眼见着JK往门外走去，再没有留着他的理由。JK走到门口，忽然转过身，走到小婉跟前，摸了摸她的头，又对着她的脑门亲了亲：“我也很想留下来，抱着你，什么都不做也很好。但是为了有一天我还能理直气壮地站在你爸妈跟前，请他们放心地把你交给我。这一切忍耐都值得！” 那头的Brad刚刚到了家，就接到了Allen的电话，“你今天怎么搞这么晚？我刚发信息也不回，我好像还忽然有点担心啊！” “担心你妹妹？”Brad疲惫地说道：“担心她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 “她今天从早晨八点一直到晚上六点半。能自己弄个饭吃已经很不错了。” “Allen，”Brad喊完了名字，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要不要说。 “是不是有什么事？你说！”Allen一听Brad如此认真地叫他的全名，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Brad想了想，还是跳过了小婉和JK发展的这一段，告诉了他关于Daivd跟踪小婉的事情。“这地方地广人稀的，除非有个贴身保镖，否则真是没办法保证她的安全。我们在明，那小子在暗。她一个小女孩儿又比较好骗，随便......” Brad话还没说完，Allen已经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对着电脑一边搜机票，一边说道：“我最晚后天到墨尔本。我带个保镖过来！” “哎，我不是叫你回来！我就是想你家比较有钱，说不定真能弄个保镖过来。你能弄过来，不就行了。你不必回来，病还没完全治好！”Brad在那头着急地说道，“早知道刚才不告诉你了！” “你不告诉我，她要是有个什么事，我恨你一辈子！”Allen生气地说道，说完就挂了电话。 正在买机票的时候，电话又响了。Allen以为是Brad，本不想接。电话断了，又响了起来。Allen赶紧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竟然是小乖的电话，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喂，小乖，有什么事？”Allen知道小乖肯定是有事才找他，尤其已经到了这个时间，只是吃不准又是什么让人头疼的事情。 “Allen哥，我今天不是要麻烦你的！你放心！”小乖看Allen第一个电话没接，已经猜到了Allen的想法。“我是想问问你，你对何小婉究竟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当她是妹妹，还是因为你有心脏病，想喜欢她又不敢喜欢她？你是走了，发动全天下的人都要呵护她，爱护她。你有没有问问何小婉她到底需要不需要？她有个JK还不够吗？”说完便挂了电话。 一瞬间，Allen竟然不知道一前一后两个电话，究竟哪个让他觉得更糟糕，唯一确定的事情就是他要马上回去。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仿佛里面的那块小器械一下子有了生命，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命令。他想打个电话给小婉，又想着她劳累了一天下来，不忍心再吵她。想要再拨Brad的号码的时候，又干脆掐断了，拨出去了另一个号码。 “小伦，”JK接到Allen的电话时，刚刚洗完澡，“这么晚有什么事吗？”虽然这样问，他却已经感受到了Allen这个电话打来的目的。 “你，”Allen还没说，先笑了起来，笑声里有几分自嘲的意思，“你不会做这种龌龊事吧？她还那么小。我是相信你，才让她去你家......” “是！”Allen的话还没说完，JK已经承认了，“我本想等你回来再告诉你。我们彼此相爱！我知道你拿她当亲妹妹，但是请你不要限制......”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已经断了。 电话刚断，JK就看到了Brad发来的信息，他想了想，回了一条：该来的迟早要来！先不要告诉小婉就行了。 这注定了是一个墨尔本的无眠之夜。可能除了James之外，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踏实地睡个好觉。甚至David，都因为看到Brad的未接电话，以为很多人围在自己家门口。吓得一直开着车在路上游荡。自己要的是什么？带着小婉私奔，去到他认为对小婉安全的地方吗？那个地方又在哪里？澳大利亚的某个荒无人烟的小岛？还是南京？还是澳门？David的心中并没有答案。 ☆、第三次求婚 周五的早晨，JK的母亲刚刚出了房门，JK就打开了房门，和母亲简单地解释了几句。母亲有些诧异，还是勉强点头接受了。 等到小婉洗漱完了，出了房间的时候，看着在厨房忙碌的JK母亲，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尴尬，“阿姨，” “你醒啦！醒了赶快吃吧！”JK母亲回头说道，“小凯都跟我讲了。这个地方人太少。确实，说安全也不是真安全。真出个什么事，想喊个人都么的地方喊！ ”想了想，又说道：“但这也不是个办法。这两天叫他出去住。你们这几天赶快去把房子找好！” 小婉还是觉得尴尬，点点头，坐在餐桌旁，觉得怎么都别扭。直到JK带着James下来了，James一看见小婉，高兴地说道：“小婉阿姨，今天我们去找Ollie姐姐吗？” 小婉听到James的声音，昨天那些如噩梦一般的负面心情忽然都抛在了脑后，她点了点James的小鼻子说道：“是啊！是啊！可是小婉阿姨怎么有点吃醋的感觉？你不会有了Ollie姐姐就不要小婉阿姨了吧？” 把James送到了幼儿园，JK就带着小婉去看了list上面的第一家房子。小婉看着那张A4纸问道：“你不会昨晚一夜没睡吧？” “你就在楼下，我怎么睡得着？”JK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笑着说道。 “还说我傻！我看你才傻！为什么不睡觉？要是又像那次发烧了，怎么办？”小婉着急地说道：“我生病了，你还可以管我；可是如果你生病了，我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别胡说！我们都不能生病！”JK看着小婉说道。 两人看完了房子，从里面出来，JK问道：“不喜欢吗？还是觉得租金太贵？我看你进去的时候就没什么表情啊！” “我现在已经不想考虑租金的事情。只是离得有点远了！” 小婉说道。 JK点点头，“我其实最满意的是学生公寓。这样你和娜娜离得也近，还能彼此照应。但是他们现在已经住满了，我出门之前打电话问过了，最快还要等两个月。” 车继续往前开着，JK忽然问道：“小婉，如果我短时间真的去Sam那里帮忙，不能常常看到你，你，你能勇敢吗？我在看其他大学的招聘。但是通常大学招聘走的流程会非常久。” 说这话的时候，JK都不忍心看着小婉，生怕她会难过。小婉却出乎意地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你要是去了。我就把幼儿园这头的工作辞掉。把多的时间都放在James身上。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配合Rachel的！” “小婉！”JK此刻感觉除了叫她的名字，其它的话都是多余。 “我刚来的时候，有次在Carton Hill买菜，人家塞给我一张传单，上面写着好大的字：夫妻本是一体！当时我看得特别尴尬，心里想难道我看着像结过婚的人？昨晚你离开了，我忽然就想到了那几个字。”小婉笑着说道。 “你的人生总是充满惊奇啊！”JK也笑了，“看个悬疑片，买个菜，都能碰到意想不到的事情。怎么我拿到的传单都是什么卖药的，餐馆的？” “可能你看上去钱比较好骗？” 小婉猜测道。两个人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笑完了，JK又提了口气，问了一句：“那，五百块钱的事，能不能？” “嗯？”小婉想了想，说道：“我先不还了。房租要交什么押金，我也不管了。全让你管，给你点动力去赚钱。等你工作稳定了，我再回去上班的时候，再还给你！” JK瘪了瘪嘴，说道：“我就知道，哪有这么容易！” 时间还早，两人到了学校，手牵着手走进了教室。JK看着一班上陆续进来的上了年纪的同学，坐在小婉的旁边说道：“这是多久没坐这个位置了。而且我坐这里真的不突兀！你坐这里才怪怪的！这是哪个幼儿园蹦出来的小姑娘？给你颗糖吃！”说着就往小婉的手里塞了个东西。 小婉正在拿书，忽然摸着手心里有点毛茸茸的小盒子，愣了一下，打开了盒子，竟然是一颗小小的铂金钻戒，一颗小小的钻石被戒指上生出来的细细小小的铂金包围了，好像一朵娇小的银色小花。 小婉睁大了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JK拿过了戒指，站了起来，忽然要跪下去的时候，小婉一把拉住他，说道：“我不喜欢被陌生的人看着！怪怪的！我们出去！” JK看了小婉一眼，拉着她往学校后面的树林里跑去，跑了一段，两人停了下来。JK咽了口口水，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努力想要镇定一下自己。想到两人相处以来的经历，却又忍不住眼眶湿润了，他重新打开了盒子，拿出里面的戒指，后单膝跪下，举着手里的戒指，对着小婉问道：“何小婉，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永永远远都不想和你分开了！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小婉看着眼前的JK，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他唱的那首《Be with You》，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让JK把那枚戒指戴在了自己右手的中指上。 “别拿下来了，好吗？戴着多好看！好像一颗小小的桂花，就像你一样。”JK轻轻问道。 小婉用力点点头，两人擦着彼此的眼泪，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忽然的，身后传来了鼓掌欢呼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原来树林里有三个学生走过，要赶去上课。三个学生走了过来，和两人礼貌地拥抱祝福了，又赶去上课了。JK笑着看着小婉说：“怎么样，有人看着，其实也没那么尴尬，是不是？” 小婉害羞一笑，点了点头，两个人又急急忙忙赶回去上课。上完了课，又赶快接了James回家吃午饭，好带他去看新的幼儿园。小婉完全忘记了和David的约定，David却没忘记。他站在上课的教学楼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看着两人紧紧地牵着手，离开了教学楼的背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就这儿吧？James根本不想走了！”JK笑着看着旁边的小婉问道。 小婉看着一直跟在Ollie旁边的James问JK：“怎么办？他怎么忽然就和Ollie好上了？我还有点承受不住啊！” JK笑了起来，“你有我粘着就好啦！他老粘着你的时候，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承受不住？” 小婉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又害羞地说了一句，“你说他将来会不会是个好哥哥？我发现他忽然就知道谦让了！” “嗯！”JK笑着点头说道：“那老爸的速度得快点了！” ☆、教室的正面交锋（一） 到了晚上，一家人早早吃完了晚饭，JK把小婉送到了教室门口，时间是六点缺五分。他一脸担忧地说道：“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叫我妈带James睡好了！” “洗澡那些，阿姨怎么搞得动？而且还要热奶。她平时也没弄啊！”小婉说道：“你回去吧！我就坐在第一排，保证我的旁边有人。等会儿老师下课了，要是你还没来，我就一直问老师问题。无论如何，撑到你来！他说什么我都不听！” “可是万一他又表现得很可怜呢？你肯定心软！”JK担忧地说道。 “老师在上课，他也没机会表现啊！你快回去吧！James中午没睡，我刚才看他都有点困了！弄完了赶快回来找我就好了！快去！快去！” JK被小婉又赶了两三遍，看着她自己跑进教室，坐到了教室的第一排一位皮肤黝黑的女同学旁边。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他想了想，还是急急忙忙往停车场赶去。 JK刚走，老师就开始上课了。这一节课是第一节幼教的专业课。小婉听着老师表达着自己对于宝宝语言的喜爱，心里一下子觉得找到了共鸣。完全没有注意身后的那一排忽然又坐下了一位同学。 幼教班上几乎都是女同学。老师提了个问题，问大家为什么会选择幼教这个专业。班上的好多女同学都答过了。老师又看了看小婉后面，是一位男生，便问道：“So, as a male, why did you choose this major（那么作为一名男性，你为什么要选择这门课程呢？）” 男生站了起来，小婉忽然听到了一个让她觉得心里抖了一下的声音，“诶，because I have a crush on the girl sitting in front of me. I would like to have lots of babies with her in the future!（因为我爱上了坐在我前面的这位女孩儿。我希望将来和她一起生好多个宝宝！）” 全班的学生都笑了起来。小婉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的脖子好像瞬间僵住了。旁边的女同学看看小婉，用胳膊推了推她说道：“Is he talking about you You guys look great together!（他说的是不是你啊？你们看上去很般配啊！）”小婉看了看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这位同学直接站了起来，拿起了自己的书包，看了看David，叫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来。 这个小插曲结束了，老师又开始上课。小婉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坐在旁边的David并没有怎么样，只是递了一条巧克力，放在小婉的笔袋旁边。就继续听老师上课了。 小婉拼命得摸着右手的戒指。不知道过了多久，到了休息时间。David还没说话，小婉就拿着书跑到了讲台上，去问老师问题。 老师帮小婉解答了一些幼儿园里宝宝房的问题。说道最后快要上课之前，老师没有再继续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抱歉地说道：“Maybe we can leave your questions after the class, because I really need to go to bathroom!（可能我要等到下课才能回答你了。现在我得去趟厕所。）” 老师急急忙忙走了。小婉站在讲台上，看着老师离开的背影，眼神发直。David轻轻走到她的旁边，想叫她回来。小婉忽然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不要靠近我，你让我感到害怕！” 说完了，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前，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坐到了最后一排。David回到座位前，看自己给小婉的那条巧克力还留在了桌上，苦笑了一下。 JK心急如焚地想叫James赶快睡觉，谁知道James就是不配合。洗完了澡，喝完了奶，在床上闹了半天，就是不愿躺下。JK看看时间，又看看James，感觉自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就快要对James发火了。忽然想起自己每次对他发火的时候，小婉的态度。只好耐下心来，把母亲喊过来替自己。 “爸爸，我要爸爸！”身后的James对着已经跨出了门口的JK喊道。JK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对着James说道：“爸爸现在，要去接小婉阿姨。James躺下来，听奶奶讲故事好不好？” “可是奶奶不会讲故事，要爸爸讲故事！”James又说道。 “你还是要顾及小孩儿的想法哎！”母亲一看James不高兴了，赶忙说道：“学校那么多人，还能不安全啊？她下课了，等一会儿也不要紧的。小婉要是知道你这样急急匆匆的，肯定也要讲你！” JK不想和母亲解释那些细节，只好又走了进来，关了灯，耐着性子和James说起了故事。 等James睡着，已经七点五十五分了，JK来不及和母亲交待。飞快地从楼上跑下来，跑出院子的时候，被台阶上James的玩具绊到，一个趔趄摔到了斜前方的石头上。他感觉自己的手有股热辣辣的感觉。来不及看，急忙跑上了车，拿起手机给小婉打电话。 小婉的电话显示关机。JK这才想到昨晚他们什么都拿了，唯独忘记了手机充电器。“Damn it！（要命！）”他低吼了一声，往学校开去。 那头的Brad本来搞完了网站的事，和学姐他们去一家没去过的饭店吃了晚饭，准备往家走。公交车路过小婉家附近那一站的时候，他忽然心里一沉，想起那天烧烤的时候，小婉提过周五的晚上有节课，自己还笑她命苦。他想了想，不由地长叹了一声，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你是不是蠢？最后一个晚上竟然犯这种错误！”想到这里，急忙下了公交车，往学校的方向跑去。 教育专业上课的大楼，Brad知道。可是究竟在哪间教室呢？Brad尝试给小婉和JK打电话。小婉的电话是关机，JK那头又没有接。这让他的心一下子慌了，步伐更快了，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辆车。 教室里，老师已经下课十分钟了。回答了小婉好一会儿的问题，老师看了看手机的时间，显然已经无心恋战，告诉小婉可以把问题留到下节课上课之前，自己早点过来回答。小婉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拿着教科书，往自己的座位走去。教室里除了David，只剩下两位女同学。当中一位皮肤棕色，一头小卷发的同学走到David旁边悄悄说了句：“Girls are fond of the boys who are romantic!（女孩儿都喜欢浪漫！）”又悄悄拍了拍David的肩膀，就和另外一位同学笑着走了。 原来手机早已关机，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小婉又咽了口口水，抬起头，四下看了看这间教室，不知道这里是否有监控。David慢慢走到了小婉的面前，问道：“你既然害怕我，为什么不走呢？” 小婉不敢看David，用力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没有说话。David忽然握住了她的手，问道：“他有没有欺负你？你告诉我！” 小婉尖叫了一声，急忙抽出了自己的手，吓得站了起来，拉扯中，那枚戒指掉到了地上，戒指撞击到了课桌金属材质的桌腿，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小婉一听，摸了摸自己的右手中指，急忙蹲下来，在地上找了起来。 David不知道小婉在找什么，想要把她拉起来，继续问她。小婉的力量不敌他，被迫站了起来，她瞪着David，气愤地说道：“我不走是因为我答应了他要留在这里等他！我爱他！是我先爱的他！现在我要找戒指！你再敢碰我一下试试！” 小婉的声音一向都是柔柔软软的，David从来没有见她这么大声地和自己说过话。他一下子怔住了，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 这是一个阶梯教室，一盏盏白炽灯的照耀下，那枚小小的戒指在偌大的教室里好像和小婉玩起了躲猫猫。小婉蹲下来在附近的两排仔细看了看，也没有看到。她着急地哭了起来。又要往前找。David看小婉哭了，急忙跑到第一排自己的书包里去拿纸巾。正要跑到小婉跟前蹲下来帮她擦眼泪的时候，忽然被一个冲进来的人影拎了起来，挥了一拳。是JK！ David没有吃惊，好像早料到了这一幕的发生。他直接扔掉了脸上的眼镜，也对着面前的人挥了一拳。两人正要继续打下去的时候，小婉大叫了一声，“别打了！戒指还在地上！”JK一听这句话，立即停了下来，管不得David挥到自己背上的那一拳，也蹲了下来，开始找起来。 David没想到JK也蹲了下来，感觉自己燃烧了这么久的怒气竟然发到了棉花上。又一想到两人在找的是戒指，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对着JK的背猛踹了一脚。JK一下子摔下了一层台阶。他没有管David，仍然用眼睛仔细地搜寻着地面。 “你再敢动他一下试试！你打他就是打我！”小婉站了起来，对着David，挡在了JK的前面。眼睛忽然变得通红，里面充满了血丝。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又开始发麻，这种无力的感觉让她非常烦躁，心中生出一股念头要对抗这种感觉。她握紧了拳头，对着桌子猛捶了一拳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 “小婉！”趴在地上的JK忽然开心地拉了拉小婉的裤脚，“找到了，在这个缝里。” “是吗？”小婉也惊喜地回过头，蹲了下来。两个人瞬间无视了同在这间教室站在面前的David。 JK捡起了戒指，要帮小婉戴上的时候，David又冲过来，对着JK的肩头踹了一脚。趁JK还没站稳，又想踹他的时候，被赶来的Brad拦住了，给了他一拳。 “趁人之危算什么本事！”Brad也怒吼了起来，“是个男人我们出去打！”正在这时，只听到JK忽然悲伤地叫了一声：“小婉！” 周围的嘈杂好像随着JK喊的那一声忽然就安静了，小婉心里想，刚才太吵了，终于安静了，可以放心躺在云里头了。 遥远的北半球，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正在上海的机场焦急地等待着飞机的到来。终于开始排队了。Allen看看排在了旁边经济舱冗长的队伍，心里头又一阵烦躁。想打个电话给小婉，心里又在生她的气，生怕自己的脾气暴躁了，惹得她低血糖又犯。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Brad，Brad竟然又没接。Allen烦躁得差点把手里的手机扔出去。 ☆、教室的正面交锋（二） 等小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JK的车里。小婉的脑门和脸颊感受得到JK手掌的温度，嘴巴里也有甜甜的味道，身上也很温暖。她笑了起来，轻轻说道：“好舒服！” “小婉！”JK看到微微睁开了眼睛的小婉，赶忙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开心地说道：“你醒了？还难受不难受？要不要我带你回家？” 小婉刚想同意，忽然又面色紧张了起来，她努力坐直了，拧着眉毛问JK，“戒指呢？戒指在哪里？” JK赶忙从口袋里拿了出来，要套在小婉的手上。把小婉的手背打开的时候，JK看着小婉手指红红的指节忽然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小婉这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皱了皱眉头，对着JK说：“这是‘勇敢’！快帮我戴上！” 戴上了戒指，小婉看着JK满脸担心的眼神，盯着JK颧骨处的伤问道：“你究竟伤了几处？他人呢？” “呵呵，都是轻伤。没事。”JK笑了笑，说道：“Brad把他带走了。我管不了他，我要先把你带回家再说！走吧！” 小婉看了JK一眼，JK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不怕他。我们小婉勇敢得很！但是现在太晚了，你昨天就没休息好。今天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你想找他谈，我们约个白天的时间坐下来好好谈谈，好不好？” 那头的David看到小婉倒了下去，一下子再也没有了打架的斗志，眼神开始发懵。Brad把David拉到了楼梯口，正想和他谈谈，迎面正好走来了穿了制服的保安。David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紧张地跑了起来。保安一看他神色慌张，赶忙追了过来，Brad抹了抹脸，一下子不理解David为什么要跑，只好拦住了保安解释David是这里学生。刚才肚子不舒服，在教室里呆了一会儿，现在去厕所了。Brad又赶忙跑回教室，拿出了小婉和David的书包，还有David扔在地上的眼镜。才往停车场走去。 递完了小婉的书包，Brad又在空旷的停车场各层逛了一圈，没一会儿就看到了那辆银灰色的车和站在车边的人。 “你的钥匙！”Brad把手里的钥匙扔给了David，“见到保安跑什么？你这两天在暗处跟踪跟久了，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身份了？” David没有马上说话，顿了两分钟，忽然对着Brad开始说起了广东话。Brad费解地看着他，挠了挠耳朵，又抹了抹脸说道：“妈呀！这玩意儿比英语还难懂啊！有没有谁给翻译一下！” 等David说完了，Brad看了看他，说道：“发泄完了？熊包？发泄完了快回家吧！连个小狗都看不好！把窝窝饿的！连叫的力气都没有！要不是考虑到小婉，我早去找警察去了！连只狗都看不好，你爱什么人？你爱得起吗你！” David的话，Brad一句没听懂；但Brad的话，David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快步走到Brad跟前，正要挥拳，被Brad一拳打了过去，“跟我们东北人打架，你是不是傻！” 打完了，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David的眼镜，替他戴上。“戒指我是没有，替你戴个眼镜吧！至少保证你回家的安全！” 眼镜片上全是糊糊的手指印。David还在摸着鼻子上的血迹，忽然脸上挂上了糊蒙蒙的眼镜，烦躁地把眼镜往地上一扔，又想冲着Brad打过去。Brad轻松就躲过了David的那一拳，对着David又是一拳。打完了，他一把拽住了还没站得起来的David的衣领， “小子，要打架冲我来！下次再打，掉在地上的，就不只是眼镜了，还有你的牙！她是我妹妹！你再敢动她试试看！” 那头的JK开着车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小婉忽然摇了摇他的胳膊说道，“快送我回我那里，把充电器拿出来。我今天还没给Allen发信息。” JK看看小婉，想把实情告诉她，让她不要拿充电器了，直接回去休息。又看了看小婉惨白的小脸和红红的指节，无奈地点了点头，又往小婉家的方向开去。 小婉到了屋子里，急忙给手机插上了电。等了一下，手机终于可以开机了，她看Allen没有发信息过来，急忙给Allen发了条微信：今天有点累了，我睡了。明天再聊，晚安！ Allen刚刚上飞机，看到小婉的信息，知道她在避重就轻地骗自己，心里一阵生气。直接关了手机。小婉等了一分钟，见Allen没有回。心里有些不放心，又实在无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再给他打电话了。只好带着充电器先离开了自己的住处。 两人到了家，JK母亲以为JK刚才着急出去，是要找小婉去约会，已经睡了。整间房子很安静。JK带着小婉到了客房的卫生间洗了手，又拉她到床边坐下。随即找来了医药箱，拿了里面的一管膏药，举起了小婉的手，轻轻涂了起来，“疼吗？”他心疼地问道。 小婉没说话，轻轻摇了摇头。看着JK外套的肩膀上还有些许David的鞋印，有点生气地问道：“戒指没找到的时候，被他打就算了。找到戒指了，你怎么还被他打？你怎么不还手？” JK笑了笑，举着小婉的手，让每个手指活动了一下，看她的脸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是在教室。挥完了第一拳，我心里有个声音在问自己：这里是教室。你作为老师，怎么能和学生打架？” 一句话说得小婉没了脾气。她爱眼前这个男人，这样的性格，也是她爱的一部分。“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和他谈谈？我想叫他把那封信撤回来！我和他当面说，他肯定会听的！今晚是多好的机会！” “小婉！” JK轻轻抱着小婉，说道：“何必在乎那些？他如果再说什么刺激你的话，你要是再晕，怎么办？这才是让我最着急的事情。” 小婉轻轻点点头，想了想，又拉着JK坐在了床边。“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伤了多少地方？” “啊？不用了吧？我一会儿自己上去涂，你直接睡吧！” 这次居然轮到了JK不好意思。 “快脱快脱！” 小婉有点着急地说道，“又不是没脱过！现在你倒害羞了！他都踹在你后背上的，你怎么涂？对了，为什么你走路腿一跛一跛的？”说着她就蹲下来要卷起JK的牛仔裤。牛仔裤有点硬，卷不到膝盖的地方，就卷不动了。小婉着急地说道： “把牛仔裤也脱了！” JK本来都准备脱上衣了，听到小婉的最后一句话，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又停了下来。小婉着急地看着他，说道：“哎呀，快呢！赶快弄完，上去睡觉！你以为你是铁人！昨晚不睡，今晚还不睡？” JK还是没有动手。小婉看看他，着急地站了起来，在他的面前，眨了眨眼镜，吞了口口水，“你别想太多了。就你脱，我不脱！”说着就抬起了手，开始脱JK的外套。 “等我们结婚了，你也这样帮我脱，好不好？”JK一下子把小婉拉近了一步，“你帮我脱，我帮你脱。” “这时候还想这些！”小婉戳了戳他的大脑门，清了清嗓子，又轻轻抬起来他的胳膊，脱下了袖子。 等脱完了毛衣，露出了里面的汗衫的时候，小婉看了看JK的肩头，又壮起胆子靠着他的肩膀，撩起了汗衫，看了看他的后背。心里一阵着急。想骂他，又舍不得。想了想，又把他两只胳膊抬起来，仔细看了看，忽然发现了手心的伤口，猛叹了一口气，问道：“上半身就这么多？涂哪个药膏？” JK轻轻挥了挥右手，“这里是我自己摔的，不能怪他。”见小婉没有笑，只好瘪瘪嘴，乖乖把该用的药找了出来，递给了她。 上半身该涂的，该贴的，都弄完了。小婉看看JK问道：“冷不冷？快把毛衣穿上吧！” JK摇了摇头，没有动。 小婉见他又不动了。只好转过身去，说道：“你自己脱，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想看看膝盖那里究竟怎么样了，另外腿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 JK站了起来，安静了约莫十秒钟，对着背着自己的小婉说道：“好了，你转过来吧！” 小婉没想到他会脱得这么安静，有些纳闷，但还是回过头来，见JK不过是把毛衣穿上了，生气地问道：“我现在不是和你开玩笑，我......” JK忽然把小婉一把搂住，转了个身，把她压在了床上，用那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小丫头，真脱了，我可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了。要不然我今晚把你吃了算了？” 小婉有些紧张，眨了眨眼睛，说道：“你都一身伤了，现在还有心情想这些？” JK看着小婉紧张的模样，半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你的眼睛为什么长这么漂亮？你知不知道每次你的眼睫毛在动的时候，我都在想！” 小婉被JK说完，又紧张又害羞，又眨了眨眼镜，又赶忙闭上了眼睛，把头偏向了一边，想要转过身去。 JK顾不得膝盖的疼痛，用腿把身下的小婉夹得更紧了，轻轻用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了回来，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小婉享受着这个吻，觉得自己好像又掉进了柔软的云里，半天回不过神来。等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侧躺在JK的旁边。他正用那只有伤口的手轻轻捋着她的头发。 小婉看着JK，轻轻拿过了那只手，对着手上的伤口轻轻亲了亲，又靠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是不是很疼？” JK没有说话，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今天，非常地勇敢！以后还会这么勇敢吗？” “当然！”小婉肯定地说道，“如果谁欺负你，那我肯定不能放过他！” “那如果有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呢？”JK又问道，“这件事才最让我受伤，我不知道如果你离开我，我还有没有勇气面对生活。” “干嘛忽然这么说？”小婉被JK一说，眼角忽然有了泪，“怎么会？我有自己的主见的！我会大声骂他，告诉他我爱你！就算把我绑走，我也能偷偷咬断绑我的绳子，再跑回来找你！”说完了，她一把抱过JK的脑袋，“这么聪明的大脑袋，为什么会想这么傻的问题？” JK忍住了快要流出的泪，忽然从床上起身，站了起来。 “哎！”小婉看JK站了起来，也从床上站了起来，拉着JK的袖子，低着头轻声说道：“你把腿上的伤口给我看看。看完了，你，你留下来陪我。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们，我们干脆明天就去结婚好不好？我只想时时刻刻都和你在一起。” JK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流泪的同时，却又笑了出来，“傻丫头！如果明天就去结婚，一个观礼的人都来不及通知，你将来年纪大了，回忆自己婚礼的时候，不会觉得很伤心吗？” “我不在乎那些！”小婉认真地说道：“我结婚，为什么一定要有别人看？” JK转过身，轻轻摸了摸小婉的头发，说道：“我在乎！我希望你爸妈，我妈，James，还有你我最亲密的那些朋友都能在，为我们祝福。将来我们老了，坐在摇椅上，翻开那本相册。还能笑着指着上面的那些瞬间，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好不好？” 小婉已经看到了JK说的那副画面，那是一幅再平常不过，却又再美好不过的画面。她忽然哭了出来，认真地点了点头。 JK轻轻擦掉了小婉脸上的泪，说道：“你放心，我不出门，就在楼上。我想好了明早怎么忽悠我妈。不早了，快睡吧！” ☆、母女二人的恳谈 第二天一早，JK母亲刚出房门，JK就从房间里也走了出来，一如昨天的清晨。JK母亲一见到JK，急忙把他拉到了自己房间，轻声说道：“小凯，你昨天不说好自己出去住的吗？她还没过门，这样不清不楚地，对人家女孩儿的名声不好！这个还要我教你啊！” JK完全没接母亲的话，指了指自己颧骨和手上的伤说道：“妈，你下次不能惯James了！他玩过的玩具一定要叫他自己收拾好！我昨晚刚出门，就被他玩具绊了一跤，摔到石头上，你看摔的！连膝盖上都是的！还蛮疼的！” JK母亲听完，看了看JK的脸和手，用力地在JK的后背上，昨天David踹的地方打了一巴掌。“你自己儿子，自己不教育，还赖我头上！”母亲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要不是急急匆匆出门去约会，能摔成这个样子？就算你摔了，我也没看你回来嘛！一溜烟地人都不见影子了！” 母亲想了想，又叹口气说道：“儿子啊！你三十多了，怎么还像二十多岁一样毛毛躁躁的？你们两人再好，也要讲个礼数哎！要真搞大肚子，我将来站在人家父母跟前，人家骂我们一家是骗子，你妈我真的没的脸了！你还晓得啊？” JK咧着嘴摸了摸后背，赶忙点点头，又安慰母亲道：“妈，我心里有数！没得到她父母允许之前，我绝对不会的。你知道我的，你放心！” 母亲看了看JK，说道：“哪个人能完全知道哪个人？我又不是你肚里头蛔虫。你犯浑了，我还能咬你一口，提提醒！” “哎呀，妈，我真的肚子疼了！我是不是肚子饿了？昨晚菜那么咸，我吃得都没胃口。你一会儿都要走了，把那天买的那个芋头烧给我尝尝，我自己不会做。你不做，等你走了，那些材料我只能扔了！” JK母亲知道他在糊弄自己，想到自己马上要走了，既心疼儿子，又无可奈何。“你噢，我是发现了！你一沾爱情的边，马上头稀昏的！吃完了赶快带她去找房子！今天无论什么房子，赶紧找下来。我走之前要看到钥匙！” 母子俩说完话，便往楼下走去，到了楼下，没想到小婉已经背着书包站在了门口，在等他们。 母亲看着小婉，走到她跟前问道：“小婉，天还没亮，你去哪块去啊？看房子的地方现在开门啊？” 小婉微笑着和JK母亲说道：“阿姨，你不要怪纪凯，昨晚是我叫他不要再出去的。太晚了！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们。我今天回去了。正好房东那头我还没来得及说。等会儿我回家收拾完了，再来找James玩。” JK还没来得及说话，JK母亲就把他拦住了，对着小婉说道：“你脑筋还比他清楚点儿！阿姨以后不在，就靠你看着他了！这会儿先不要出门，要走等会儿天亮了，还叫小凯带你出去找房子。该找还是要找。安全第一！来，这会儿还早，跟阿姨讲两句话。”又回头看看JK说道：“你不会烧自己上网查查，妈妈马上都走了，你做顿早饭给我吃怎么了？” “妈，”JK知道母亲可能又要把刚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对着小婉再说一遍，生怕小婉听了尴尬。 “妈什么妈！三十多岁的人还叫人不放心！”母亲生气地看了JK一眼，又拉着小婉的手说道：“走，去你房间。阿姨好好交待你几句。” 两个女人进了屋子，母亲把跟在身后的JK往门外一推，又关上了门。窗外的天空艰难地透出一点光亮。母亲打开了房间的灯，拉着小婉的手坐在了床边。她摸着小婉手上的戒指，有点吃惊地问道：“你们俩自己跑去结婚去啦？” 小婉本能地收回了手，急忙摇了摇说道：“不是的，不是的，这是订婚戒指。还没结婚！我们肯定会等到双方父母同意了，再去结婚。” JK母亲松了口气，又笑起来：“对，好像结婚戒指不是戴这个手指头的噢！哈哈哈！人老了，有时候见风就是雨。你也别笑话，我们结婚的时候根本没有戒指。” 小婉见JK母亲笑了，也笑了起来，说道：“阿姨，我真舍不得你走！以后等我们结婚了，你跟我们住一起好不好？我们孝敬你！” JK母亲一听，眼泪都出来了，赶忙擦了擦眼泪，又握着小婉的手说道：“好哎，好哎！到时条件允许的话，我们再说这个事。”她想了想，忽然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一条细细的金项链，放在了小婉的手上。 “这条项链，是小凯爸爸送给我的。跟了我好多年了，送给你，你不要嫌弃噢！阿姨自己不讲究这些，来的时候呢，心里头又着急，根本没考虑到这些事。等你们下次回南京，我重新补你一条。” 小婉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一下子握着项链抱着JK母亲哭了起来，“阿姨，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这条项链这么珍贵，你怎么舍得送给我？” JK母亲擦了擦自己的泪和小婉的泪，又理了理小婉耳边的头发，帮她把靠着自己那一侧的头发捋到了肩后，不经意间，又看到了那一块红色皮肤的一角。 她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小婉啊，你可能不能理解，但是阿姨呢，不但想把你当儿媳妇看，还想把你当女儿看。不管将来，你跟小凯怎么样，阿姨都从心里头喜欢你。你记得阿姨的话！” 小婉有些诧异地看了JK母亲一眼。从她的眼里，看到的是满满的爱，她从床边起身，转而轻轻地跪在了JK母亲脚边，“那我能喊你一声‘妈妈’吗？我早就想喊你妈妈！在我心中，你和我妈妈一样好！妈妈！” JK母亲点点头，摸着小婉的脑袋，又把她扶了起来，说道：“姑娘啊！你既然喊我妈妈，那妈妈要和你说几句话，小凯想不到的话。” 小婉看着JK母亲点了点头。 JK母亲又看了小婉一眼，说道：“女人呢，青春是最美好的！但是转瞬即逝。这么短的时间里面，你要读书，要工作，要跟朋友玩，要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然后还要结婚生子。一旦有了小孩儿了，你做任何的选择之前，第一个自然而然考虑的，就不会是你自己，而是你的小孩儿。天底下的母亲几乎都是一样！那个时候，不管你还想工作，学习，都只能先放在心里头想想，小孩儿站在你的面前，要吃，要穿，要玩，要洗澡，要睡觉，你搞完它，什么事都么的心思过问了！等你再能抽出空想去学习，去接触社会的时候，社会早就变了，你脑子也跟不上了，身体也吃不消了，根本么的能力再去和年轻人竞争。 所以不能急于把自己最美好的东西给出去。阿晓得啊！先把自己的人生规划好！爱情再美好，不是人生的全部。你记得妈妈说的话！” 小婉皱着眉头，听完了JK母亲的话，认真地点点头，对着她说道：“好的，妈妈，我记得了！” 两个女人走出房门来到厨房的时候，JK正在水池边无聊地削着芋头的皮。看到小婉出来了，马上问她：“我妈跟你说什么，说这么长时间？” 小婉正要说话，身后的JK母亲一把把小婉拉到自己的后面，对着JK说道：“母女两个人说说话，你操什么心！”说完了，又看了看JK手上正在做的，着急地说道：“哎！你还是个书呆子啊！我不叫你上网搜搜的！芋头还没煮，你把皮先削的了，那我怎么煮！走走走！尽帮倒忙！我不在的时候，还不晓得怎么糊弄James的！” JK在母亲面前，难得露出了调皮耍赖的一面，一脸委屈地说道：“我刚才都说我不会了。你非要让我弄。干嘛怪我！” 小婉听了忍不住笑了，又赶忙把JK拉到一边，对着JK母亲说道：“妈妈，我给你打下手吧！他手破了，让他稍微歇歇。” JK听刚才母亲说“母女”，以为她是一时口误，喊错了，现在又听小婉清楚地喊了一声“妈妈”，一脸诧异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又笑了起来，问道：“就进去一会儿，怎么出来称呼都变了？妈你怎么做到的？” 两个人看了他一眼，都没理他，系上了围裙，开始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两人忙了一会儿，小婉看JK母亲正在给煮好的芋头剥皮，也赶忙一起剥了起来，一边剥，一边问道：“妈妈，这个芋头是要做什么吃？” “桂花糖芋苗，你吃过啵？你们栖霞那边吃不吃这个？”JK母亲问道。 “吃的，也吃的！”小婉笑着说道：“我还以为在这里吃不到，没想到......”小婉说道这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皱起了眉头，没再说下去。JK母亲正在忙，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吃早饭的时候，JK看小婉的表情没了刚才的开心，便打趣地说道：“这不公平啊！现在James也跟你亲，我妈又拿你当女儿了，怎么感觉我越来越孤单了？” 小婉没有抬头，也没有接话，若有所思地慢慢吃着碗里的糖芋苗。JK母亲看了JK一眼，说道：“那你么得办法比，人家确实长得比你讨喜！” 三个人吃完了早饭，James在楼上才刚刚醒来。JK母亲看了看墙上的钟说道：“现在八点一刻，你们路上耽误耽误，九点钟应该也有地方能看了啵？不要带James了，叫他跟着我吧！赶快看，争取看到一个合适的！” JK看了看小婉，以为小婉会坚持把James带着，谁知道小婉竟然点了点头说道：“好的，妈妈，那你先辛苦一下，我们快去快回！” ☆、出门看房 两人出了门，上了车。JK看着小婉，问道：“究竟怎么了？你告诉我！我妈和你说了什么？” 小婉无心回答JK的问题，问道：“你手机在哪里？把你手机给我用用。” JK看着小婉，有些生气地说道：“又把事情放在心里不告诉我！” 小婉一听，只好耐下心来，说道：“妈妈说不但当我是儿媳妇，还当我是女儿。叫我不要把全部心思放在你身上。” “什么？”JK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我妈说的？这也太过分了吧！这还是不是我亲妈？” 说着又拉着小婉的手问道：“所以你就把戒指拿下来了？暂时不考虑和我结婚了？” “不是这样的。”小婉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解下了衬衫上的第一颗扣子，“戒指在这里。”她掏出了脖子上JK母亲给的那条项链，说道：“我正愁再碰到David，戒指放在我的手上又被他扯下来。放在这里更安全。等他的事情解决了，你再帮我把它戴回来。” “小婉，你难道，你不是要去看房，你是要去找David？”JK想到清晨时小婉站在门口说的话，问道。 “是。住处我不担心。他不想伤害我，只是陷在了自己的幻想里，恨你而已。但是我今天想找到他，叫他把那封邮件撤回来，和Tom说清楚。我昨晚又忘记给手机充电了，你打电话给Brad，把David电话号码问到，我们现在去他家楼下找他！” “小婉！”JK着急地说道：“这事我们不都讨论过了吗？我根本不在乎！” “我在乎！”小婉生气地说道，眼泪也不自觉流了下来，“你是多好的老师！是我上课以来最好的老师，谁敢诬赖你！我不能放过他！” JK见小婉激动了，赶忙抱着她，安抚道：“好好好！你想找他，没问题。但是我们也得考虑一下你的安全问题。他现在心理有点问题，你怎么知道他的幻想不会变呢？我只要一想到他把车停在你的窗户外面一直盯着你，我的后背就冒冷汗。” “可我没有时间了！”小婉着急地说道，“Allen就要回来了！他一回来，我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你怎么知道......”JK被小婉说得一下子震惊了。 小婉有些急躁，看着JK说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解释。这是一种感觉。另外昨晚我给Allen发了条很简单的信息。要是平时，他马上就回信息或者打电话，会骂我糊弄他。但是昨天，他没回。我把小乖也得罪了，她，或者David，都有可能会告诉他我们的事情。”说完了，她又看着JK说道：“你让我，把这件事完成，嗯？就算你不想再待在Howard，那也是光明正大地离开。我不想你受别人的白眼！” JK没有回应小婉说的话，眼里忽然有了泪，艰难地问道：“那是不是小伦回来，他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叫你离开我，你就离开我了？” 小婉看了看JK，忽然想到了昨晚他说的话。又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戒指，想起了他每次向自己求婚的意义，睁大了眼睛问他：“你知道？” “你回答我！是不是他叫你走，你就走了？”JK坚持问道。 小婉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说道：“我不会离开你，你知道我不会离开你！但是我需要很长的时间，让他自己能够接受这件事。纪凯，你不知道，当他从病房推出来的那一刹那，他的全身上下，全部都是管子，他躺在那里，完全没有了意识。医生说他的手术很成功，可是那一刻，我觉得他已经离开我了。我不能，不能，不能失去他！我不能失去他！” “那如果叫你做一个选择呢？你宁愿失去我，也不能失去他？”JK颤抖地问道。 小婉转过头，抬起了睫毛，看了JK一眼，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想了想，举起手，解下了脖子上的项链，递到了JK的手上。随即推开了车门，径直往外面走去。 JK看着手里的戒指和项链，冷笑了一声。车里一下子安静地让他窒息，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一下子变得一片空白。来不及体会心碎是什么感觉，他猛地推开车门，跳下车，往外面跑去。 外面的小婉走在清晨的冷风里，来不及去管脸上的泪，想到刚才JK问她的那个问题，她失声痛哭了起来。“何小婉，”她心里痛苦地想到，“这是你第几次在大街上为这个男人哭？为什么，你非要这么没志气，在街上就哭起来？” JK跑到马路上的时候，看到小婉在不远的地方，蹲在一棵树的旁边颤抖着哭泣。他赶忙跑过去，跪在她的面前哭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太自私了！逼你做这种选择！我爱你！我等你！等多久我都等！我就还坐在那张椅子上，就还在那里等着你，你一定要回来找我！” 小婉听到JK的话，哭得更大声了，JK扶着她站了起来，让她的头可以伏在自己的怀里休息。小婉不知道哭了多久，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JK，哽咽地说道：“你明知道和你分开，我的心不会比你好受，你怎么能问我这么残忍的问题？” “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原谅我！”JK拿起小婉的手，想打自己的脸，“我是个混蛋！我只想到我自己！还说什么爱你更多！我是个彻彻底底的混蛋！” 清冷的冬季，墨尔本的街头，呼啸的风扫过了空旷的大街。两人不知道拥抱了多久，小婉从JK的怀里抬起头，轻轻摸着他的脸说道：“我如果不在你旁边，James怎么办呢？还有，你会不会又抽烟？你要不要好好上班？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嗯？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让我放心你！” JK颤抖着嘴唇，哽咽了半天说道：“James，我，我去把他改成full time。我上班的时候，先请Rachel帮我照顾他一下。我，我不会抽烟的。你放心，我不会抽烟，也会好好吃饭，也会好好睡觉，会乖乖的，很乖很乖！可是求你，求你不要忘记，我在这里等你！求你不要忘记我！” 小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又踮起了脚，抱着JK的脖子，轻轻地吻了吻JK的嘴唇，“帮我把项链戴上。老公，帮我把项链戴上！” 两人刚刚戴好了项链，JK的电话忽然响了。 “Hello, This is JK speaking!（你好！我是JK。）” “Hello, Mr Ji! This is Howard Residential Services. My name is Vanessa. Are you still looking for the student’s apartment （你好啊！纪先生！这里是Howard学生住宿服务中心。我叫Vanessa。你现在还需要学生公寓吗？） ” 两人通完了电话，JK的脸上忽然有了一点笑容，“快，小婉！我们去看房！学生公寓有空位了！”说着就要拉小婉往回走。 “哎，”小婉赶忙拉住了JK，“咱们叫辆车吧？”小婉指了指JK和自己哭肿了的脸，彼此又无力地笑了笑。 两人到了学生租房中心，Vanessa热情地接待了他们，“The suite will be available in a week and it has two bedrooms. I know you are looking for a □□aller one, but as you said in your application form – you wanted to move in quickly. So you can have a look first and then decide you want it or not.（这户一周以后就空出来了。它有两间卧室。我知道你们需要的是一间卧室的。但是既然你在申请表上写了着急要找房子，我就想打给你们试试看。我可以带着你们看看这间房，然后你们再做决定。你们觉得怎么样？）” JK巴不得马上就定下房子。小婉拉了拉他，说道：“我要两间卧室干嘛？” “你不是说不考虑价格了吗？”JK说道：“没有时间了，就让我为你做这件事，让我放心你，还不行吗？” 小婉差点要哭，Vanessa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是也明白两人有争议，笑着说道：“I can give you a tour first. If you guys don’t want it, it’s totally fine. （我先带你们看看。要是你们不喜欢，也没事。）”说完了，她又看看两人问道：“Are you going to move in together Actually if both of you living in the apartment, one bedroom is too □□all. You will need more space! Trust me!（你们一起过来住吗？其实如果是你们两个人住的话，一间卧室的会显得有点小。相信我，多一点空间是必要的。）” JK笑着说道：“No, just my fiancée lives here.（不，就是我未婚妻住这里。）”想了想，又说道：“Maybe you are right. We might need more space in the future.（说不定你是对的。我们或许将来会需要多一点空间。）” Vanessa一听” fiancée（未婚妻）” ，激动地看了看小婉的手指头，忽然发现小婉的戒指竟然在脖子的项链上，有些好笑地问道：“why don’t wear your ring on the finger Is the size not right yet（为什么你不把戒指戴在手上？尺寸不对吗？）” 小婉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笑了起来，Vanessa仔细看了看小婉哭肿的脸，又看了看JK的脸，明显也是哭过的，一下子激动地捂住了嘴，问道：“Did you just propose Oh my God! Congratulations! （难道你们刚刚才求的婚？我的天阿！恭喜恭喜？）”说着就对两个人拥抱了一下。 学生公寓的两间房也并不是很大，但是对于小婉来说，还是比之前住的地方大了很多。JK绕了一圈，非常满意，又问小婉：“就这里吧？不大不小。这是顶层，总共就三家，其它层的人都不能上来。除非他定了隔壁的房子，否则根本没法来找你。而且娜娜就在下面几层，你们还可以彼此照顾照顾，说说话。你伤心的时候，还有个人可以开导开导你，我就放心多了！” 小婉为难地说道：“太贵了！一个月一千八。我在幼儿园上班的钱还不够付房租。” “你不说什么都不管了，都让我付，给我点动力赚钱嘛？嗯？就这里吧！至少让我放心你，也知道你住在什么地方。将来，将来或许还有机会来看看你呢？是不是？”JK的语气当中，比起撒娇，更多的仿佛是在乞求。 小婉看着JK，点了点头。 JK高兴地去和Vanessa谈了谈，又回到了租房中心去交钱。Vanessa告知最少要租半年，否则会扣掉押金当违约金。JK便直接把押金和半年的租金都付完了。又回过头，看着小婉问道：“半年的时间，够吗？那个时候，你就会回来找我了吗？” 小婉张了张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JK又点点头，说道：“我不给你压力。多久我都等！十年二十年我也等！” 小婉赶忙背过脸去，不让别人看到自己脸上的泪。 ☆、Allen回来了 两人在租房中心这头的时候，Allen已经下了飞机，回到家放了行李。他走到车库，试了试自己的车，还可以开。便启动了车，顺便打了个电话给小婉。小婉那头是关机。Allen气得把手机往车里一扔，往她的住处开去。 到了小婉家门口，小婉房间的窗帘是拉着的，她应该不在。Allen本想离开。又想了想，在去JK家找她之前，还是先碰碰运气。于是硬着头皮敲起了大门。小婉隔壁的女孩儿听到这不肯放弃的敲门声，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开门，一看是Allen，便说道：“何小婉去她男朋友家去了，这两天都没回来。你要找她，给她打电话吧！”说完便直接关上了门。 Allen听完了，忽然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两拍：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自己的妹妹竟然做出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走到自己的车旁边，用尽自己的力气对着车猛捶了一拳。想了想，又打开了车门，迅速开车到了JK家。 到了JK家的院子里，JK的车还停在那里。Allen走上了台阶，对着大门用力地又敲又踢。房子里静悄悄的，半天没有人应声。Allen踢累了，摸着自己的心口坐在了台阶上。过会儿平静了，才想起脱掉自己的口罩，又往手上戴上了半截手套。 院子的门有了响动。Allen听到了James说话的声音，他有些迟疑地站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即将要看到的那一幕。 James骑着车进来了，看到Allen，高兴地喊道：“小轮子叔叔！奶奶，这就是小轮子叔叔！” JK母亲从后面快走了几步，走到了Allen的面前，一脸不敢相信的欣喜表情，“哎呀！小伦！你记不记得阿姨了？你还记不记得了？你，你病好了没有啊？阿姨还想回南京就去看你！没想到你回来了！” Allen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JK的母亲，怒气在一瞬间消失了，二十年前的记忆好像趁着呼啸而来的火车，飞驰到了他的面前。他颤抖着嘴唇，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对着JK的母亲深深地鞠了一躬，“阿姨！我......” “找小婉还是啊？”JK母亲好像已经知道了Allen的心思，“小凯带她去找房子去了。小凯说她住的那个地方好像不安全，有人会偷窥她那个房子。前两天嘛，上班上学，他们抽不出时间，今天早晨才去的。你进来坐，阿姨还想跟你讲讲话，这是多少年没见了！长成大小伙子了，长这么帅！” 说着拉着Allen的手就进了屋子。 Allen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跟着JK母亲进了屋子。想了想，又跑到车里，把小婉跟自己提的模型递给了James。James开心地蹦了起来，“我有两辆了！”说着就又拿出小婉买的那辆，对比了起来。 Allen在饭桌上抽了两张James的湿巾，赶忙跑到门口去，把大门上自己踢的鞋印擦了擦干净。JK母亲走过来，拉住他说道：“你才来，擦门干什么？到阿姨跟前来，阿姨看看你！阿姨有时候在家，偶尔还会想起你。不知道你跟着你爸爸......哎......”JK母亲长叹了一口气，拉着Allen走到了饭桌前坐下。 JK母亲倒了杯水给Allen，看着Allen握着水杯的手上竟然带了手套，便问道：“你是不是没全好，身体还很虚弱啊？这边冬天又不是很冷，怎么要戴手套呢？” Allen看了看JK母亲，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JK母亲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又继续说道：“你自己身体，自己最要保护好！你还年轻，人生长得很。遇事先冷静，不能急躁，人一急躁，就容易生病。你还有个妹妹要管，千万不能再生病。” Allen用力点点头，听到最后一句话，又猛地抬起了头，吃惊地看着JK母亲。 JK母亲平静地说道：“你放心。我没告诉小婉，也没告诉小凯。你的意思我明白，最好她是不知道。不知道，反而是福气！” Allen感激地看着JK母亲说道：“阿姨，谢谢你！” JK母亲点点头，思绪又回到了那个遥远的时空里。“小伦啊！那个时候，你回来找我们，叫我们帮你找妈妈。后来没有了音信，你有没有恨我们？” Allen摇了摇头，眼睛看着前方，说道：“阿姨，我不恨。怪只怪我爸！都是他的错！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JK母亲点点头说道：“那个时候，小凯真的帮你找了。他爸爸那个时候天天加班，没空。他每天中午放学，骑个自行车，就四处转。有时候饭都没吃，就走了。后来......”JK母亲吸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后来怎么了？”Allen没有抬头看JK母亲，却难掩心中的好奇。 “后来，有天他回来，高兴地跟我讲，跟有个人打听到了，在下关一带见过。我跟他说，叫他找到确切的位置了，再叫你妈妈来我家，把你也接过来，团聚一下。他呢，那个时候人还不成熟，就想告诉你。就骑了个车子，跑到你爸爸那头，要告诉你。结果没看到你，反而被你爸爸拦下来了。跟他讲，要是你跟着你妈，就，就是死路一条！叫他千万不要告诉你！他只能回来了。回来了，想想又要出去找，有天出门，给车撞了，脚踝那边骨折，三个月才好。等他好了不久，家里头亲戚就带他去新西兰了。” “妈！”Allen不能控制自己，喊了一声。不知道喊的究竟是眼前的JK母亲，还是远在南京黛山公墓的那座墓碑。他颤抖着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客厅的James，转过身，蹲在了桌子旁，捂住自己的嘴痛哭了起来。 JK母亲走到他的跟前，把他扶了起来，重新坐回桌子前坐好。“小伦啊！我知道你不同意小凯和小婉在一起。阿姨刚开始也不同意，实在太悬殊了。但是这两人，感情实在太好了，阿姨到最后，没忍心。玥玥呢，阿姨实在太喜欢她了！如果有一天，他们俩有缘无份，我还是把她当女儿。她跟你妈妈一样，有才气得很！画得一手好画！人又善良，又温柔，是个好姑娘！那家人家还是好好待她的。” Allen颤抖着，跪在了JK母亲面前，“阿姨，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只有这件事不行，她是我的命！” JK母亲好像预料到了，平静地点点头。把Allen又扶了起来，说道：“行。阿姨不勉强你。将来要回南京了，还带她来阿姨家坐坐，看看阿姨。” Allen看着JK母亲，不知道说什么好。JK母亲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既然来了，吃了午饭再走吧！给阿姨一个面子。阿姨下午正好也要回南京了。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JK和小婉办完了手续，才十点半钟。JK还想去拜访一下娜娜，小婉拉着JK的手说道：“我们都这个形象，她肯定不会让你简单客套几句就放你走的。走吧！我还想把David那头的事办了！” “小婉！”JK拉着她的手说道，“你的心思我明白。这件事交给我了！我就算走，也要还自己一个清白！你现在去，治标不治本。他就算答应了你，还是恨我。估计我们还得打架。你也说了，他应该也是个可怜人。让我冷静下来，想想要怎么做，好不好？” 小婉看着JK，想了想，点了点头。 JK想了想，问道：“你知道他多少信息，除了叫David，在读TESOL，澳门人，在中学当英文老师，还有什么？” 小婉想了想，说道：“他的姓好像是什么L-e-，什么......” “Leong：L-e-o-n-g？”JK确认道。 “对，对！粤语你也会？” “粤语也是中国话啊！还有什么？” “之前Allen问过他，他爸爸是医生，妈妈是老师。中学老师还是大学老师，我不记得了。家里还有个姐姐，已经嫁人了。好像还有叔叔阿姨，在Brisbane。他前些日子就是去看他们了。” “好，还有什么？他之前不是工作过吗？工作的学校呢？有没有提过？” “没有，”小婉摇摇头，说道：“就算他说过，我肯定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说学校附近好多赌场。好多孩子放了学就在赌场外面等自己爸妈从赌场出来。” JK点点头，说道：“好！David虽然应该不是他的护照名，所幸Howard的澳门学生应该不超过五个。我来找找看他的信息。我想，能不能联系上他的父母，看看该怎么帮助他。现在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告诉我妈你找到房子了，她就放心了。” 小婉点点头，看着JK说道：“今天自私一次，我们走回去吧？别坐车了。我最喜欢和你散步！” JK点点头，牵着小婉的手，往前走去。走过了下大雨那天，小婉带着James站着的那棵树下，JK的心颤抖了一下，说道：“以后出门，要带伞啊！你都给James买了雨衣雨鞋了，为什么不给自己买？我为什么也没给你买？我们，要不然现在去把雨衣雨鞋给你买了，好不好？走！” “哎！”小婉拉住他说道：“我会买的。现在陪我走会儿，行吗？嗯？” JK看着她，强忍住自己的眼泪，点了点头，说道：“好！那要不要我唱歌给你听？” 小婉摇摇头，说道：“不用。别为难自己了，我知道你现在唱不出来。你啊，你看上去很阳光，很温暖，其实你心里总有忧伤。你唱的歌里，都带了一份忧伤。以后，就算我不在你的身边，也要开心。真的发自内心的开心。不是刻意地给别人微笑。而是真的从心底笑出来。嗯？” “可是，可是你都不在我身边，你叫我怎么......”话还没说完，JK的声音又哽咽了。 “我会回来的！你记得我的话，只要他想通了，我就回来找你了！那个时候，不管我是不是在上课，不管你是不是在上班，我们都停下来，带着James回去，见双方的父母。好不好？我们再也不等了。你记得我说的话，希望还在那里，幸福也在，只不过稍微等等，为什么不能开心？嗯？” JK点点头，两个人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往前方走去。 “到我们老了，也这样握着手散步好不好？”小婉问道。 “好！除了握着手，我还答应你要背着，要抱着。我都记得呢！”JK努力笑着说道，在风中把小婉的手牵得更紧了。 ☆、相见一刻 两个人就这样走着，一直走到了JK家的那条马路上，小婉看着这条路，忽然说道：“我走不动了，你背着我。” “头晕不晕？”JK着急地问道，“快！快上来！我没有带糖！” “我不晕！我一点也不晕！清醒得很！”小婉说道，“我只想你背背我！你背上，膝盖还有伤，背得动吗？” JK勉强一笑，说道：“当然背得动！上来吧！”说着就蹲在了小婉的面前。 “老婆，自己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放点糖在身上啊！不要放在书包里，放在口袋里。万一像今天这样什么都没带，你身边要再是没人，又晕了，我要急疯了！” “好，老公！我知道了！” “老婆，遇事不要太要强了。小伦也是要强的性格，他要是要强了，你让让他。你们俩，都不能激动。呵呵，虽然不是亲兄妹，但是一样不能激动。啊？” “好，老公！我记得了！我让着他。谁让我比他大呢！” “喊‘老婆’的感觉真好！我以前一直不敢多喊，怕把你喊老了。你在我心里，又是我的另一半，又是我的大女儿。就比James稍微大一点。” 说完这句话，JK已经走到了车道，Allen白色的车就那么醒目地停在了前方的院子里。小婉在JK的肩头一下子哭了，“你带我走吧！我们走吧！我们现在去结婚！我的护照还在租的房子里，我们现在去结婚，好不好？嗯？” “你忘了，你忘了我和你说的那副画面了？”JK忍住自己的泪，问道：“自己能走吗？” 小婉一边哭着，一边用力点点头。JK慢慢蹲了下来，把她放了下来，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去。 两人走到院子的门口，James刚从屋子里出来，听到了院子的门响了，跑了过来，看到了小婉，高兴地拽着她往里走。 “James！等等！”Allen从里面着急地跑了出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Allen觉得自己再也没有恨，也没有怒气。他只想抱抱眼前的小婉，但是他却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这个屋子里的人：James有，阿姨有，连JK都可以厚颜无耻地有，只有他没有。 “怎么比在南京的时候脸哭得还肿，肿得都像个包子了！”Allen走到小婉的跟前，一边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一边说道。“也好，这样看上去，好像胖了一点。” “那你怎么一点也没长胖呢？还是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了。你不是说你天天不出门，还有人专门做饭给你吃？”小婉哽咽着问道。 “进来吧！饭做好了！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吧！天冷了，凉得快！”JK母亲从房子里走进来。 Allen点点头，对着James说道：“快！吃肉去！吃了肉，我们继续比！小婉阿姨给你那辆，跟我带的那辆简直没办法比！”说完了就要转身进去。 “哎！”小婉拉住了他的袖子，“他一会儿还要送机。能不能等他回来了，我再走？我不想James跟着去机场了。吃完午饭再玩一会儿，他也该睡了。” Allen看了小婉一眼，点点头，说道：“等他晚上睡了，我们再走吧！你好好和James解释一下。” 小婉回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院子门口没有动的JK，又走到他跟前，拉着他的袖子往里走，“Kim JK，勇敢！” 三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儿进了屋，洗了手，坐在了饭桌前。JK想让小婉多点时间和James相处，便坐到了两人的对面。 James看了看JK的脸，忽然说道：“爸爸刚才哭了！”一屋子大人都很安静，没有人说话。James又说道：“那小婉阿姨肯定也哭了！刚才小轮子叔叔也哭了！奶奶，他们都哭了！” JK母亲呼了口气，说道：“James，大人有时候也会像你一样，抢来抢去。抢不到，不就哭吗！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看你最近进步了，不为这个事哭了，那你下次教教他们！” 说完了，又对着三个大人说道：“小孩儿都看出来了！这就说明什么？说明你们再大，在我跟前还是小孩儿，跟James一样，还是没有长大。有时候可能还不如James！儿啊！你们三个人，都是我的儿！妈妈一会儿就要走了，不要斗来斗去的！好好把饭吃完！下次再见，还不晓得我能不能做得动。做不动了，可能就是你们做给我吃了！” “要分享！”James忽然说道，“要爱别的小朋友，和他们一起分享！” 三个大人勉强笑了起来，James看到了，又说出了那句南京话，“又哭又笑，鼻孔里面放泡泡！” 吃完了午饭，两个男的抢着要去洗碗。JK母亲说道：“小凯去洗！你最大，又是你家！小伦啊，你才下飞机。刚才也给阿姨帮忙了！来，过来，到阿姨跟前来，小婉也来！”说着把两人叫去了客房。 “妈妈！”小婉一进了房间，就跪在JK母亲的旁边说道：“妈妈！我舍不得你走！我舍不得！等我学校放假了，我就回南京去看你！” JK母亲点点头，把小婉拉了起来，和自己一起靠着床边坐好，说道：“刚才小凯讲，房子找好啦？还喜欢啊？安不安全？” 小婉重重地点点头，说道：“很安全，在顶层，一共就三户。没有那层的钥匙，根本进不去。而且也很大，很舒服！” JK母亲又点点头，说道：“那行，那我就放心了！等会儿James睡了，你就休息一会儿。老哭伤神的！反正小伦人都到了，也不急的这一时。你说呢？”小婉赶忙点点头。 JK母亲又转过脸，看着站在旁边的Allen说道：“阿姨呢，早该去找找你！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了。” 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眼里有了泪，“想到你噢，心就有点疼！关键是不想和你家爸爸啰嗦！哎！不管怎么说，阿姨没做好！阿姨对不起你妈妈！以前在厂里头，你妈和我最好！” Allen一下子跪在了JK母亲的旁边，哭着说道：“妈！妈！你别说了！你没对不起我！我妈不在了，你就是我亲妈！” “我就猜到是这个结果！哎呀！作孽啊！”JK母亲锤着心口，抱着Allen哭了一会儿，又拉着他站了起来，在自己的另一边坐下，握着两个人的手说道：“好！好！这下我儿子女儿都有了，齐了！我心里头放心了！回去要告诉小凯爸爸，小凯爸爸要高兴了！” 说着，又握了握两人的手，“你们俩等会儿回去了，答应妈妈，不要吵架了！为哪个都不值得！为小凯更不值得！他是你们大哥，应该让着你们。”说着，又看向了Allen，“小伦啊！妈妈听说你拿小婉，”说着又看了小婉一眼，“你拿小婉当妹妹看，那你就要有个做哥哥的样子。小婉呢，我最近观察了，平时性格是很柔顺的，但是要是心里头坚持什么事的时候，轻易不会改主意。你既然是哥哥，就要宠妹妹！什么是宠？不是把吃的穿的给她，是她跟你两人争了，你还能笑着让给她。这事不容易噢，大人小孩儿都不容易。这个你要学习！” 说完了，又转向小婉，说道：“小婉啊！回去以后，要好好照顾你这个哥哥，你看他，这个天气也不是太冷，我这个老太都没戴手套。他要把手套捂在手上，我不说你也明白。有什么事情，好好跟他讲道理。妈妈有时候，也是拿你当小孩儿。但是妈妈马上一走，你不成熟，都要成熟了。好好照顾你这个哥哥，这么大的世界，南京都碰不到，跑到南半球了，你们竟然还能相遇，要感恩噢！要感恩！” 三人都在低头擦泪的时候，James在外头开始猛敲门，“小轮子叔叔，你不说和我玩的吗？”James把Allen拽走了，小婉拉着JK母亲问道：“妈妈，能不能把你那件灰蓝色的外套留给我，我想你了，就把它套在身上。” JK母亲点点头，两人上了楼。找出了外套递给小婉以后，JK母亲回过头，看到了窗前James妈妈的照片，对着小婉问道：“妈妈走之前，必须要问问你，这道关，在你心里头是不是过了？要是到这个阶段了还没过，你们的路还远得十万八千里，那妈妈想你们放弃就放弃吧，不用小伦阻碍，你们自己也走不下去。” 小婉重重地点点头，说道：“过了，过了，妈妈！早就过了！她是James的妈妈，我不会抢她的位置。等小伦想通了，我就回来。我会好好照顾James，拿他当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我会好好学习的！” JK母亲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对James比对亲生的还好！女儿啊！这条路不好走噢！以前我跟小凯说过，现在再和你说一遍。小伦这头就不好过，将来还要面对你自己父母。天下父母都一样，哪个不指望自己女儿找个什么都匹配的男孩儿？他们不同意，都是正常。你要有耐心，千万不能着急。啊？万一将来，你们真的没这个缘分，那是小凯没这个福气，他遇到你遇晚了。你还要记得妈妈的话，先把自己的人生规划好！” James和奶奶告别了以后，就准备和小婉上楼去午睡。走上楼梯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看Allen说到：“也要小轮子叔叔一起，还玩瞪眼睛的游戏。”Allen有些吃惊，没想到James小小年纪竟然还记得几个月以前的事情。想了想，也走上了楼。 ☆、为母亲送机/互为嘱托 JK拎着母亲的行李上了车。母亲看他眼睛发直，便站在他的旁边，对着他的肩膀重重拍了拍，拍得JK一下回过神来，“妈！你真是我亲妈！哪边疼拍哪边！” “你清醒点儿！你儿子还在上头呢！你看你这个魂不守舍的样子，哪块像个作爸爸的样子！” 母子两人上了路，走了一半，JK也没说半个字，忽然，他冒了一句：“妈，你一点也不知道玥玥的下落？后来我出国了，你们还在宿舍那头住了那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母亲看了JK一眼，说道：“你停车，你停车！我没你这种么的出息的儿子！” JK无奈，只能把车停在了路边，忽然发脾气说道：“小伦当初已经有心脏病了，条件又困难，为什么非要再生玥玥，明明是养不起！” JK母亲气得差点抬起手要给JK一嘴巴，手在空中扬了扬，还是没有忍心，最终放了下去。“你噢，你真是！你太让妈妈伤心了！我和你爸爸那么辛苦，供你出来读书。好不容易盼到你把书读完，工作了，稳定了。你看看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话！不是人家姑娘叫你这个样子的！是你自己没出息！你这个样子，不要说小婉，换哪个姑娘都看不起你！小伦把她带走是好事！跟着你将来还要受罪！一点事都担不起！” “妈！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和爸爸！也对不起James！”JK流着泪说道，“妈，什么时候我都要坚强。只有这个时候，我感觉坚强不动了。你为什么今天就要走？不能再等段时间？” “小凯啊！”母亲一边擦着泪，一边说道：“妈妈知道你是什么心情。那个时候，你爸爸忽然就走了。我真是一点儿，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晚上把他的衣服从医院带回家。总感觉洗洗弄弄，明天早晨还应该带包干净的去看他。小凯啊！妈妈是女的，有事没得事，哭一哭。你是男子汉，将来还要养家。你身上担子重得很。坚强不动也要坚强。你看到儿子的份上，你也没办法！” JK把头瞥向了窗外，点点头。 “小凯啊！”母亲叹息着说道：“下次不要这样讲别人。你不是人家，怎么知道人家心中的苦？小伦妈妈自己心脏也不好，是拼着命生的玥玥。为什么要生？男人想的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她想的我明白，小伦这个病，很可能是一辈子的，她希望将来自己不在了，还能有一个人跟小伦彼此照顾 。还晓得啊？” “妈，我错了！”JK拍着自己的脸说道：“我怎么忽然变这么狭隘？” 母亲拍拍他，又说道：“你和玥玥，不是噢，妈妈是说，你和小婉，分开一段时间也是好事。真的感情不怕这些考验，我到现在，吃饭睡觉，还是觉得你爸爸就在我旁边，没离开我。” “嗯！妈，我记得了！”JK重重地点点头。 “你呐，这段时间，正好想想，将来要是结婚了，肯定还要再生，要撑起一个家，需要各种费用。到时候，你能不能撑得起来？这次做事情要计划好，不要像上次一样被动。哪头你都顾不上。而且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亏待了James！”母亲又说道。 “好的，妈！”JK清了清嗓子，动了动胳膊，又发动起了车。 “妈，你这么说就是觉得这事有希望，是吧？只要有希望就行！等就等！ ” “反正妈妈看是有希望。关键你们两个人自己好。旁人再阻挠，也不能爬到她脑子里头，把脑子里头东西换掉。你说是不是的？就像妈妈那样骂你，叫你不喜欢她，你还听我的啊？” “妈，你早说哎！刚才上车你就应该告诉我！妈，安全带没系！要注意安全！” “你噢！反正我是看出来了，一谈到爱情，马上就昏头！” JK母亲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儿子不能为这事颓废，绝对不能！哪怕是给个空头支票，也要让他撑过这段时间。 等JK到家的时候，Allen正一个人在餐桌旁用手机。JK看了看他，正要说话，Allen已经开口了，“给她睡会儿吧，脸肿得像个包子！” JK点点头，也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Allen忽然举起手里的手机问道：“谁去告你的？David？还是小乖？” JK拿过Allen的手机看了一眼，原来是HUELI在发邮件询问那届班上的同学，有没有觉察到他和小婉在上课期间，两人之间有暧昧，或者他利用老师的身份，给小婉通过考试之类的便利。 JK吸了口气，又把手机还给了Allen，说道：“是David。这事我自己处理，你不用管了。也不要告诉小婉收到邮件的事。要不然她又激动了。” Allen看了看JK，冷冰冰地说道：“我懒得管！你最好是忙得水深火热的，就没空来骚扰她了！” JK无奈地点点头，又问道：“你身体究竟怎么样了？为什么要戴手套？身上感觉很冷？小婉说你做的机械瓣膜，你当时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Allen叹口气，“这个丫头，我走一回，又哭又闹，本来没病，现在搞出个低血糖。我不想再做第二次手术了！” “你傻不傻！”JK听完了着急地说道。正要继续往下说话，小婉忽然从房间走出来了，对着JK说道：“把你电脑给我用一下，顺便把你的YouTube账户登录一下。” 两个男人看着她，有些诧异。JK点点头，还是照做了，上楼去取了电脑。Allen马上走到她跟前，说道：“我忍耐是有限度的啊！你不要以为刚才他妈妈说了一番感人的话，我们就变成一家亲了，我告诉你，不可能！现在小孩儿在上面，我不想跟你们算帐而已！” “你也知道小孩儿在上面，不知道把他叫醒啊！现在几点了？”小婉生气地说道。“我看你跟他是蛮亲的嘛，不像装的！” Allen被小婉堵得没话说，正想发脾气，小婉接过JK手上的电脑，对着JK说道：“你做饭给我吃，我饿了！”又回头看看Allen，冲着楼上昂了昂头，“好叔叔，去吧！”说完了，端着电脑就去了客房。 接下来的时间，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小婉一会儿从客房出来了，带着James玩的声音，和Allen互相损来损去的声音，JK在厨房炒菜的声音。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明早，小婉又会背着书包从门外走进来，让JK做早饭给她吃。 直到吃完了晚饭，JK洗完了碗，到了James要上楼的时间了。小婉深吸了一口气，拼命眨了眨眼睛，对着James说道：“James，今天小婉阿姨带你睡好不好？小婉阿姨最近学习有点忙，可能有段时间都不能来找你了。但是刚才下午你睡觉的时候，小婉阿姨联系了Rachel阿姨了，也拜托了Ollie姐姐，她们说热烈欢迎James天天去找Ollie姐姐玩，好不好的？” James有些诧异，盯着小婉，慢慢说道：“也要小婉阿姨。” 小婉猛地抬头，对着天花板擦了擦眼泪，说道：“嗯，小婉阿姨，小婉阿姨永远都爱你！但是小轮子叔叔身体不太好，小婉阿姨需要去照顾照顾他。James说，要爱小朋友的，是不是？我们也爱小轮子叔叔的！” 这些话说的，让旁边的Allen浑身不自在，只好把手插进了口袋，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小轮子叔叔还要做手术吗？”James问道，“他也不来了吗？” JK见小婉实在为难，走到她跟前说：“你和他走吧！我带他去睡！我慢慢和他解释。” 小婉慢慢推开了他，对着James说道：“小婉阿姨有段时间不来找你的话，你会不会只要Ollie姐姐，不要我了？我会吃醋啊！” James又问道：“吃醋是什么？” 小婉被James问得又笑了起来，一把抱起了James，说道：“走，先去睡觉！小婉阿姨非要见到你！有条件见，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见！不能让你的心里只有Ollie姐姐，没有我了。你答应，我都不答应！” 小婉带着James上了楼，JK走到门口，看着Allen说：“你能不能进来，我和你说几句话？” “你没有和我谈的资格！”Allen生气地说道，“看在你妈的面子上，我不想和你撕破脸。” “我就是嘱咐你几句，可以吗？”JK又看着Allen问了一遍，“你不是怕冷吗？进来吧，她上去了。牛奶我也给她了。” “说吧，嘱咐什么？”Allen走到餐桌前，坐在了平时JK早上等小婉的那张椅子上。 “她的雨衣雨鞋没有，我还没来得及买。你能帮她买吗？第二天下雨的话，前一天，看着她放书包旁边。” “嗯。”Allen点点头。 “她的低血糖，主要要注意两件事。一是觉要睡饱，二是不能激动。所以要是不是大事，你就稍微让让她。你别看她表面很随和，其实有时候脾气很倔强。” “脾气倔不倔，不用你操心了！还有什么？” “还有保证她口袋里有糖。放在书包里，有时候她一激动了，就跑起来，书包就不见得跟在身边了。” “好！雨衣雨鞋、糖、睡好觉、不激动，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我目前最担心的。David那头，我还没来得及处理好。他恨的是我，但是最想找的是小婉。或许接下来他看到你和小婉在一起，又会恨你。所以你也要当心。小婉的新住处，就在娜娜的楼上，两个女生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应该也不错。房子要下周末才能入住。合同那些在她自己手里。” “押金和租金是不是你付的？多少？我转给你！” “我只是暂时垫付。她不会叫你付的。她跟我也是算得清清楚楚。你认识她这么久了，应该清楚她的个性。” Allen点点头，两个男人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我们都要勇敢 小婉从楼上慢慢地走了下来。去到客房，把自己的书包拿了出来。然后走到了沙发下，伸手要去摸那本睡前故事。 “要不要我帮你？”JK走到她跟前问道。 小婉摇摇头，好像摸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毛，又很快掏出了那本书。放到了自己的书包里。然后又拿了一本书出来和一叠卡片，走到了JK跟前说道：“我本来想看完了再给你。但是现在，先留给你看吧！James马上就三岁了，性格变化很快。多从书上了解一点，和他相处的时候，可以更从容一些。总之你要答应我，和他好好说话，不能和他急躁，发脾气。 这些卡片，是我给他做的汉语拼音的卡片。他声母和韵母已经非常熟悉了。整体认读音节还不行。另外一加上音调，他就有点反应不过来。你再给他练习练习。每天找个空当，学十分钟就好了。久了他也没什么耐心了。 还有，我在你的YouTube账户上面订阅了几个James喜欢的音乐频道。里面有些歌，他挺喜欢听的。他不高兴地时候，无聊的时候，你可以放给他听，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好！我记得了！”JK努力忍住了自己的眼泪，“还有什么要交待我的？” “还有，还有James的衣服，有的有点小了。你记得给他赶快买上。尤其是裤子，总是膝盖破，要多买几条备着。不要买那种紧身的，他只能穿宽松的。” “好！”JK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笑了，眼圈也红了。静静地看着小婉。 “我欠你的，以后我会还给你。欠你的钱也是，都会还给你！你记好了，都会还给你！”小婉用力地说道。 “你到现在还要提还钱的事情吗？我就想让你欠着，不行吗？”JK有些生气地说道。 小婉的嘴角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又没有说下去。Allen拿过了她的书包，先往门外的车里走去。小婉点点头，对着整个家环视了一遍，又看了看楼上亮着灯的JK的房间，努力笑了笑，走到门口去换鞋。 JK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目送她离开的勇气，失神的双眼不知道看向了什么地方。小婉换好了鞋，站在门口，看着JK，“你不送我了，嗯？” JK看看她，强迫自己笑了出来，走到门口。天黑了，外面变得很冷。JK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套在小婉的身上，说道：“外头冷，穿上吧！” 小婉把衣服从自己身上拿了下来，又放到JK的手中，说道：“你自己留着吧。我有两件，你忘了？我走了，你还会有心情自己去买外套吗？自己留着吧。” 说完了，她又指了指外面的天空，“Kim JK，就算是晚上的天空，云也没有离开，只是天空变暗了而已。云朵还是云朵！勇敢！” JK努力点了点头，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婉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角。JK有些诧异，还是习惯性地微微弯下了腰，小婉忽然抱着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嘴唇轻轻吻了吻。“老公，我爱你！我们都要勇敢！”小婉说完了，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推了JK一把，把JK推得连续往后退了几步，她又猛地把门关上。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方艾玥！你要不要脸！”Allen看到最后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忙从车上跑了下来。 小婉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Allen问道：“我爱他，究竟有什么错？是我先爱他的！还有，我虽然是你妹妹，但我不是方艾玥。我叫何小婉！今年二十四岁了！” 几句话说完，把Allen气得手都发抖，他颤抖着举起自己的手，指着小婉问道：“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药？你们，你们是不是已经......” 小婉一看到Allen手上的手套，马上没有了要再和他斗下去的意思，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太冷了，你会吃不消的。上车吧！” 被小婉推得跌坐在地上的JK，感觉自己都没有再站起来，面对这满屋子寂静的勇气。他就静静地坐在地上，听着小婉的哭声，两人在屋外的争执，和后来车子启动的声音。直到声音越来越小，到再也听不到了，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老婆，原来你比我勇敢这么多！ 他慢慢地走进了客房，看着床上的被褥，想着这两天的晚上小婉的眼神，和说过的话。“你留下来陪我。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们，我们干脆明天就去结婚好不好？我只想时时刻刻都和你在一起。”眼泪一下飙了出来。 “老婆，我想留下来陪你！我也不想和你分开！我想时时刻刻和你再一起！我会等，会努力！直到可以正大光明牵着你的手，去结婚的那一天！”他用力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脑，又看到了电脑下面压着的小婉的画本，是那本有他抽烟的背影的画本。 “呵！”JK一页一页翻过去，翻到最后，不禁笑了起来，又流下了眼泪。原来倒数第四页，是他背着小婉的背影。倒数第三页，是他抱着小婉的样子，倒数第二页，是他牵着小婉的手，在风中走着的背影，而最后一页，是一个老爷爷和一个老奶奶坐在一起低头看相册的样子。 小丫头，当我是老爷爷的时候会长这么多皱纹吗？头发非要这么白吗？JK顾不得自己眼里止不住的泪水，不由地笑了起来，又忍不住抱怨：叫你在房里好好休息，就是不听！ 那头在车上的两人出了JK家，小婉说道：“天晚了，你送我回去吧。要谈的话，明早我去找你谈。好不好？” “你现在还敢回家？那你这两天住在他家是什么意思？”Allen又激动了。 小婉看看他，耐下心来说道：“你不要激动。手术才做完。尽量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我昨天晚上已经碰到了David了。他也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如果现在能碰到他，更好，我想和他谈一谈。” “谈什么？”Allen想平静自己，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些问题为什么一个比一个让他激动，“你就为了给他洗冤，宁愿拿自己当诱饵？” “他不会伤害我的。真的。你就把我送到那里吧。”小婉请求地说道。 “好！”Allen点点头，一个拐弯，已经到了小婉家门口。“你去吧！” 小婉不敢相信地看了Allen一眼，“那你回家赶快休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多晚都可以。” “不用打电话。我直接按喇叭就行了。我就在外头待着。”Allen看着车前方，赌气地说道。 “你......你不要这样不讲道理好不好？我真的......” “我不讲道理？”Allen冷笑了一声，气得直接走出了车子，“你究竟在执着什么？爱他？保护他？为了他死都愿意？我，我真要谢谢那个David！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Allen！”小婉也走出了车子，生气地说道：“我真的不想和你吵架。别的事我都可以让着你。但是他是不是好老师，他有没有做那些违背教师规则的事情，你心里清楚！我今天亲耳听到你喊‘妈妈’！喊得那么动情！你忍心自己的亲人被别人诬陷？最后受别人的白眼离开学校？” Allen走到小婉的这头，看着她，感觉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站在车的旁边，对着车猛踢了一脚。小婉想了想，又轻轻说道：“走吧！上车。你不喜欢我住在这里，我就不住了。可是请你帮帮他，行不行？他又要上班，还要带孩子，哪有时间再去管那些。嗯？”说完了，小婉又拉起Allen的手，轻轻摸了摸指尖，“真的很凉！你是不是很不舒服？你为什么非要回来呢？说到底，我又不是你亲生的妹妹，值得你为了我，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你就是我亲妹妹！你要是不好，我的命就没了！Allen心里想着。看着面前的小婉，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忽然一把拉过她，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玥玥！”他轻声喊道。随即又赶忙解释，“就这一分钟。” 小婉没有动，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你有什么想对她说的话，就说吧！” Allen深深呼了口气，说道：“玥玥，哥不是不想你谈恋爱。你找个平凡，普通，又踏实的男孩儿不好吗？像包子那样的，一心一意地对待自己喜欢的人。将来，你们会有自己的孩子。你再疼James，那也不是你的孩子。将来他长大了，还是会去找自己的妈。男人的心有多善变，你知道吗？今天对你甜言蜜语，明天孩子亲妈想要回头了，他想想，孩子需要亲情，或许在他眼里，你再也没有那么好了！你知道吗？哥不想你......”Allen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轻轻放开了小婉。 “你说的话，我都明白。”小婉看着Allen，平静又坦然地说道：“可是，我的心已经容不下第二个人了。他也是。” Allen看着眼前的小婉，半天说不出话来。小婉拉了拉他的袖子说道：“既然你不想我在这里住，那就走吧！那去你那里，行不行？我不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 Allen忿忿地看着小婉：“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呢！你住我那里，我出去住！” “你现在这样，怎么出去住？”小婉着急地说道，“你以为只有你担心我，我就不担心你吗？你以为我很想去你那里住吗？我想照顾照顾你！” “你不要像现在这样走火入魔，就是对我最好的照顾！”Allen生气地走向自己座位的那一边，准备打开车门坐进去。忽然，一辆没有打灯的车从不远处飞快地开了过来。一瞬间，Allen以为是盲目开快车的青少年，便将自己的身子往车边靠了靠，想要让开。谁知道那辆车子的却直冲冲地向自己驶了过来。 小婉看到车快速开过来的一瞬间，忽然意识到原来David还在这里守着，来不及喊Allen的名字，便急忙往他的方向跑了过去，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急行的轿车急忙调整了方向，又飞快地往远处冲了出去。 “玥玥！玥玥！”Allen急忙拉住小婉的胳膊，又着急地喊道：“玥玥，玥玥！” “我没事，你有没有事？”小婉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Allen。 “快上车！”Allen拍了拍她，直接把她拉到了驾驶座后面的座位，让她坐好。然后急忙上了车，开着车就往自己家驶去。 “他好像比以前疯狂了！”小婉坐在车后，惊恐之余，轻轻地说道。 ☆、这一夜 两人到了家，Brad已经在家里等着了。看着Allen和小婉进了屋，点了点头说道：“行！到了就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走了！” “刚才我们遇到他了！”Allen来不及打招呼，直接对着Brad说道，好像两人昨天还见了面一样。 Brad吃惊地看着Allen，又看了看小婉，小婉点点头，“他想用车撞Allen。他好像比之前更......” “也可能是因为他更恨你。”Brad直接说道：“在他心里，你是利用自己的心脏病来限制小婉自由的卑鄙小人。” Allen点点头，又问小婉：“你那附近有没有监控？” 小婉还没说话，Brad先说了，“没有，周四晚上，JK已经看过了。” 一提到这个名字，Allen看看Brad，生气地说道：“我跟你的帐，等我空下来再跟你算！” 小婉赶忙掏出了手机，被Allen一把拿了过来，“你就不要操心了！这不是你再联系他的理由！” “告诉他一声吧？跟他提个醒。他还带着James，万一有事呢？”小婉急得都快哭了，“David认识他家。万一他有点什么事，你叫James怎么办？” Allen低吼了一声，把小婉的手机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电话。避掉了最危险的那一段，通知了JK一声。JK一听就紧张了：“小婉怎么样？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Allen回想今天看到JK脸上的伤和走路稍有不便的样子，一下子明白了。但是此刻，他无心关心，只是绕过了小婉和Brad，走到了客厅的拐角，冷冷地说道：“要有事我现在不会站在这里给你打电话了。你怎么计划的，说！” “他在Howard读的专业是TESOL，里面的任课老师，没有我认识的。否则可以查到他的真实姓名和澳门的联系方式。我想联系到他的父母。问问他父母他的具体情况。看看怎么帮助他。小婉说他以前教书的地方周围全是赌场。我马上准备再在地图上搜搜看。” Allen听到JK说“帮助”David，不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虚伪，心里一阵冷笑。“行吧，我来找到他的个人信息。你来和他父母联系。说话的事你比较擅长！”说完便挂了电话。 Allen转过身来，正要和小婉说话，忽然发现她已经坐在了地上，“小婉！”他急忙赶过来。 “她是不是口袋里面有什么？一直指！你拿给她！”Brad着急地说道。 “你怎么不喊我！”Allen一边掏出了小婉口袋里的糖，一边着急地责怪Brad。 “她刚才一个劲拉着我，叫我不要喊你，不要让那谁知道。”Brad为难地说道，“哎，我就知道会这样。你非要......” “你少管！”Allen的声音严厉又急促，“她年纪小，经不起忽悠。你也跟着瞎起哄？亏我这么信任你！” Brad无奈地叹了口气，准备站起来离开。小婉费劲了力气，轻轻拉了拉Brad，“对不起，这段时间叫你担惊受怕。对不起！” Brad轻轻笑了笑，说道：“这笔帐，轮不到和你算。要算，也是将来和......”说着又看了Allen一眼，没再说下去。“算了，不说了，我走了。” 小婉又努力拉住了他的裤腿，对着Allen说道：“你不要说他。你不在的时候，他真的拿我当亲妹妹一样保护我，你......”还没说完，声音已经哽咽。 “哎......”Allen着急地说道，“你干嘛老这样哭，一会儿又晕！我不是一直都这么说话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要以为你晕了，我就什么都能答应你啊！我告诉你，”说着指了指Brad，“他好糊弄，你别想把我糊弄过去！不行的就是不行！” “你非要跟自己妹妹这么过不去！有什么意思！”Brad都看不过去了，“她都这样了！你稍微哄她两句，哪怕忽悠她两句呢！” “不但连她中邪了，连你也中邪了！他究竟给你们俩喂的什么迷魂药？”Allen一边生气地说道，一边拿起了钥匙。想了想，又放下了手里的钥匙，“算了，没法走。你现在自己出门，太不安全了。谁知道这个疯子在哪里等着！我也没法出去。这丫头这个样子。万一自己在这里晕了，连个喊的人都没有！” 说着，他又转身，对着坐在沙发旁地板上的小婉说道：“你去楼上睡，睡我房间。里面淋浴洗漱那些都有。我就在你旁边的房间。要是不舒服了，你就敲墙。包子，你自己楼下挑间房间吧！”Allen叹口气说道：“熬过这一个星期。保镖要办签证，一个星期应该差不多了。正好明早一起，去把你原来住处的东西收拾了。” Brad想了想，也点了点头。看看虚弱的两个人，忍不住在心里一声叹息。如果真是自己亲妹子，自己能答应这件事吗？他又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 “你行吗？还是要我背你上去？”Allen走到小婉身边问道。 “我自己可以。”小婉勉强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擦了擦自己的脸，说道：“今晚直接说清楚吧。你不想让我见他，可以。任何跟他相关的联系方式都删掉，也可以。我只要你答应我两件事，就行了。” “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你知不知道！”Allen又气了起来。 “哎！”Brad一把拉住他，“她已经让着你了。你心平气和听她把话说完有多难！你俩再这样僵下去，两个全晕了，你究竟叫我救哪个？” Allen重重呼了口气，说道：“你说吧！但不代表我一定会答应你！” 小婉看着Allen，说道：“第一件事，你帮着他，把David的事情解决掉。总之就算他有天离开Howard了，也不能是听着别人的闲话走的！” Allen又重重呼了口气，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说道：“还有什么？” “第二，”小婉看了看Allen，还是鼓起了勇气说下去，“我周一和周三没课，也不上班。周五下午也是空的。你送我去接James放学，把他带到JK的朋友家，陪他一会儿。哪怕我就待一个小时呢，嗯，求你了！我舍不得James！嗯？求求你了！” “你少用小孩儿的借口跟他藕断丝连！”Allen气得直接把手机扔到了地上，“之前我就是上的这个当！这事你想都不要想，绝对不可能！” “求求你了！”小婉跪在了Allen面前，“我不见他！你叫我不见，我就不见！我保证不见！你让我见见James！嗯？我实在舍不得James！我要怎么和他说我以后都不能见他了？” Allen看着小婉惨白的小脸，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泪说道：“你不要怪我心狠！第一件事我可以答应你，这件事绝对不可能！你实在想见，现在就从这里走出去。我们以后就没关系了！” 小婉抬起头，看了看Allen。努力地站了起来，点点头说道：“好，不答应就不答应。我不会走的。既然来了，我就不会走。我现在就上楼去。”说完了，就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楼上走去。 “何小婉，你要勇敢！”小婉一边上楼，一边伸出左手，想要摸一摸自己的右手，回想着早晨JK牵着她的手在风中散步的情景。有一天，我们还要坐在摇椅里看结婚时的相册呢！为了那一天，这些算什么。很快就会过去了！ 想到这里，她也快要走到了楼梯的最上面了。整个压抑的内心轻松了不少，她大大地呼吸了一口气，脸上竟然有了笑意。正要抬腿再迈一层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子一轻。 “小婉！”，“玥玥！”身后两个注视着她的背影的男人同时冲了上去。 “为什么今天的云朵这么硬，因为它吸了太多的水，快要下雨了？”小婉心里想到，“这一定不是我的云朵！可是旁边能不能不要吵了，就让我躺一下，就好了！” “你自己的亲妹妹！你怎么忍心对她这么狠！”Brad的眼眶也红了，“你已经这样了，你非要把她逼到有一天连这个门都迈不出去，就在这里待着？你怎么这么狠你！” “那是因为你没有妹妹！如果你有妹妹，你就不会这么想了！”Allen一把抱过Brad怀里的小婉，让她在旁边的沙发上躺好：“玥玥，玥玥！” “你既然不想她知道，这个称呼你最好自己忍忍！”Brad提醒道：“一口一个‘玥玥’，要么就等着被她发现。要么就等着她离开你！谁愿意老当别人的替身！” Allen无奈地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Brad吸了口气，站起身说道：“我是没有妹妹。但是这个问题已经在我脑海里过了无数遍了。人这辈子这么短，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遇到彼此喜欢的人，更是难上加难！既然她能碰上，为什么不能祝福呢？以前在他家吃晚饭的时候，她多开心！” Brad的话，本来已经让Allen的心有了一些触动。然后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却又刺痛到了他最敏感的地方。他呼了口气，看着闭着眼睛的小婉，什么也没说。 今晚，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可能就算过了许多年以后，灯下的每一张面孔回想起来，心中都依然会痛。 JK想着母亲在车上对他说的话，把小婉的画本放在了自己的旁边，一边流着泪，一边清着嗓子，叫自己要振作。他坐在餐桌前，毫无睡意。只是希望在某一刻，门开了，那个奇迹可以发生。 他特地把水池边上方的窗户拧开了，每当一阵风吹过，窗前的窗帘动起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小婉还站在水池边，正在低头洗着水池里的菜。 “叹什么气！有多大的事情需要叹气的！我最怕听到别人叹气！”JK刚想叹气，就仿佛听到了小婉坐在旁边的座位上数落他。 “你看你现在凶的！”JK忽然笑了起来，对着旁边的座位说道：“你就是吃定我了！你说什么我都会听！好，我不叹气了，好吧？” “那你还不去睡觉？你不答应了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怎么说话不算数的呢？”椅子上的“小婉”又在对他说话。 “我不想睡，就算睡醒了，还不是要坐在这里等你！我要坐在这里等你。也许下一秒，你就回来了呢？”JK又说道。 “去睡吧！嗯？明天有个好精神，才能带James出去玩。你总不睡，睡眠问题又回来了，我会担心你的。不要叫我担心你，我才会更勇敢！好不好？”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你不是带着我的画本了嘛？我的心意都在里面，你知道的！我特地叫它陪着你的。去睡吧，嗯？” “那你不能走啊，明早我下来，你还要在这里啊！” “我在的，我的心一直在你旁边，根本没走，你知道的！上楼吧！我陪你一起上楼。” “好！”JK点点头，把原本打算留在沙发下的画本抱在了怀里，走到了自己卧室。 “老婆，我把你放在我枕头旁边，陪着我睡觉，可以吗？要不然我根本睡不着。” “可以，只要睡着了，不对着我流口水就好了。你不说你睡着了会流口水的嘛。” “我什么时候？你究竟帮我编排了多少坏话？以前说我的外号叫‘大饼’！还说我脚臭，现在还说我睡觉流口水！我什么时候睡觉流口水了！我又不是James！” “是你把那本英语书送给我的时候，自己说的，你忘记了！这也怪我！” “噢，好像是我说的。呵呵呵！”JK又笑了起来，心里在某个地方的自己仿佛又在吃惊现在的时刻自己竟然还能这样开心地笑出来。 “老婆，我想亲你！早知道我应该多亲亲你！” “哎呀！你怎么老记着这事！那，你不是会记吗？你想亲多少次，就记下来吧，下次我还给你！” 对话到了这里的时候，JK忽然想起刚才小婉临走之前特地对他强调的“还”，心里不由又好笑了一下，“你等着吧！你要还的，多了去了！我都给你记着！” ☆、在Allen家的第一个清晨 等小婉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这里是哪里？”小婉心里想，“为什么我租的新房子床这么膈应？”想着想着，她坐了起来，看见Allen正坐在自己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靠着沙发背睡着了。昨天发生的一切犹如排山倒海整个砸向了她，她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有一种说不出的酸胀的感觉。 她轻轻掀开被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想要把自己的被子搭在Allen的身上。 “玥玥，玥玥！怎么啦！”Allen感受到了动静，赶忙坐直了，喊了起来。一看小婉站在自己的面前，正给自己盖被子。他也揉了揉自己的眉骨和太阳穴，说道：“不用了，我也睡不着了。你赶快去再去套件衣服，别冻着了。” “我不冷，我也没带衣服来。”小婉说道，“你忘了，我还没收拾行李呢！” Allen点点头，抹了抹脸说道：“我先上去拿一件给你。”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对着小婉说道：“你跟我一起上来吧！” 小婉第一次真正的走上了楼梯，来到Allen的房间。她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没有想过这间房间竟然有这么大，好像比幼儿园里面容纳了二十个小朋友的那间最大的房间还要大些。“我就在这里等你吧。你晚上还在自己房间住吧。我住哪个房间都是一样的。哪间都比我之前住的大好多！” Allen一把把她拉了进来，走到衣橱跟前，拿了一件外套套在她身上。“自己把胳膊伸进去穿好！”他的语气还是那样冷冰冰的，“大也是个问题？” “太大了，好像没什么安全感。”小婉诚实地说道，“再说你何必要委屈你自己，在你自己的房子里。” “你要是愿意，它变成你的房子也没什么问题。”Allen自顾自地说道。 “嗯？”小婉听得有点诧异。 Allen呼了口气，说道：“就住这里吧！这间房间条件最好！而且独立卫浴。你租的那个房子不是也就一周就可以搬了吗？过一周，你再让给我。” “好！”小婉不想再就这些小事和他争执。点了点头，又走到了楼下，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皮夹。 “你的卡和钥匙。”小婉一边说着，一边要取下钥匙串上的Allen家的钥匙。 Allen没有接小婉的卡，直接拿过了她手里的钥匙串。仔细看了看，把除了自己房子的钥匙之外的两把钥匙全部取了下来。“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找房东，我还给他。” “可是，” “别可是了，那把钥匙，我不会给你的！有空我就去还给他。没空的话，我直接找个湖就丢进去！” “你非要一大早就......”小婉捂着太阳穴，觉得昨天已经把眼泪哭干了。 “你自己答应的事情，自己就要做到！以前我就是心软，让你各种骗我。以后不可能了！我还是那句话，你不满意，随时可以出去！” 小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点点头，没有说话。 “把卡和钥匙收好！”Allen冷冷地说道：“本来就是你的！我已经把卡的密码告诉你了！” 小婉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和卡，轻轻地把它们放在了沙发上。然后转过身，往前走去。 “玥玥！”Allen绝望地叫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哀求。 小婉回过头，看看他，说道：“你别担心，我不是要走，我去厨房做早饭。” Brad知道Allen昨天回来，已经去准备了些食材。他在和面的时候，看着旁边在打鸡蛋的小婉，问道：“头还晕不晕啊？晕的话，再去睡会儿吧！这点事，你不在，我也搞得定。” 小婉看看Brad，难得有了一点笑容：“说句挑拨离间的话，哥哥不能选。如果能选，我有时候甚至希望你才是我的哥哥！” “哎！”Brad一听这话，有些生气地说道：“这话你要给他听到，得多伤心！有句话叫‘爱之深，责之切！’你没听过吗？他多疼你！昨晚在你旁边守了一夜！” 小婉点点头，轻声说道：“我错了！不该有这种想法。你别告诉他。” Brad点点头笑笑说：“确实是个冷冰冰的家伙。也不知道自己在南京这么长时间怎么熬过来的。哎......”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看Allen走进了，都不说了，静静地看着他。Allen有些生气地说道：“我过来喝杯水，是不是也碍到你们聊天了？” 两人冲着他尴尬地点了点头。Brad想了想，还是说道：“知道你受委屈了！一个人在南京，没人陪着，不容易。但你既然到了这儿了，妹妹又在，不开心吗？非要绷着脸。你一靠近，我感觉室温马上往零下走！” Allen听完了，努力挤了个似笑非笑的笑容，又说道：“包子，把你手机借我用用。我手机现在在充电。” “在拐角那间房的电脑旁边。你自己拿去吧！”Brad说道。 Allen点点头，走到了Brad的房间，一下子看到电脑旁的那副护腕，和上次自己在小婉发的照片里看到的护腕是一样的。他一下子明白了是谁送的，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护腕扔到了墙角。 三个人安静地吃着早饭，小婉忽然轻声问道：“那等会儿搬完了行李，你能不能再陪我去买个手机。我这两天都没给我妈打电话。” Allen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三个人来到小婉的住处，把行李收拾完了，联系了房东。因为小婉是临时搬走。房东没空过来，也明确告知了小婉不能退押金。只是请隔壁的女孩儿大概过来看了看，让小婉把钥匙交给隔壁的女孩儿。 隔壁的女孩儿明显有一种还没睡醒的感觉。小婉抱歉地晃了晃她的胳膊，问道：“这袋东西，麻烦你了。行吗？” 隔壁的女孩儿还贪恋着自己温暖的被窝，拎过了纸袋，茫然地对着天花板点了点头，连再见都没有对小婉说，就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Brad搬完了所有的箱子。留小婉最后背着书包，又重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间，窗户缝里还插着那根木棍。又看了看客厅天花板，它忽然又回到了原处，不再显得那么矮了。最后走到了门口，这是JK停留了很多次，抱了她很多次，吻了她很多次的地方。 小婉今天好像已经哭不出来了，就算是笑，也让她觉得头很疼。她又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对着自己说道：“至少这里的告别还是比昨天容易了很多。” 回家放下了行李，Allen便带着小婉去了购物中心。路过一家玩具店门口的时候，小婉忽然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便停了下来，走到那个毛绒玩具跟前，把它抱了起来。抱起来的时候，惊喜地发现旁边竟然还连着一个迷你版的。她直接抱起了一大一小，来到收银台，付了钱。 “我帮你买吧！你还喜欢这个？”Allen看着小婉怀里的云朵的毛绒玩具，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自己买。我自己上班挣钱了，为什么不能自己买？”小婉拒绝了Allen的卡，拿自己的卡对着刷卡器刷了卡。 两人把玩具送上车，又来到了手机店。Allen正在仔细看型号。小婉直接指着最便宜的一款手机，跟店员要了过来。又重新申请了一个号码，安装了网络，就去付了费。 “你买个四十块的手机？你是不是故意让我不舒服？”Allen在旁边生气地说道。 “我又不是叫你买。我自己买，为什么你要不舒服？”小婉不解地问道。 “你买个毛绒玩具花一百一！买手机花四十块？这都不是智能机！” “电话不就是接个电话和信息嘛。”小婉坦然地说道，“反正我平时也是和我妈电话联系。我就告诉她微信不能用了，就好了。其他的人，电话联系就好了。那些社交软件也没什么用。” Allen点点头，又说道：“我一会儿把其余那些人的号码给你。” “不用了，见到面的时候，再问他们吧。”小婉还是很平静，“我现在也没什么心情联系谁。”说完，就往店外走去。 小婉走了一段，发现Allen还站在店门口没有动，只好又走回来，说道：“他的号码我确实能背得。但是我不会打的，我既然答应你了，我就做到。还有什么？电子邮件？嗯，我只有他学校的那个邮箱地址。他应该很快也不干了，我不会往那个邮箱发邮件的。钥匙你也拿走了。算我，说到做到了吧？” Allen看着小婉，还是没有动。 小婉只好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不是你逼迫我的，是我主动放弃的。和你没有关系。别难受了，走吧！” Allen犹豫了一下，往前走去，带着小婉把雨衣、雨伞和雨鞋挑好了，又买了一大包糖，才离开了购物中心。 ☆、适应中…… “爸爸！”清晨JK的家里，James看着JK，指着JK旁边的椅子，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一直对着这里笑？” “嗯？噢，爸爸想到好笑的事而已。James今天想去哪里玩？”JK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不知道要怎么回答James，赶快岔开话题。 “小婉阿姨昨晚说今天让我和Ollie姐姐一起去动物园的！”James以为JK这样问他，是要改变主意不带他去见Ollie了，着急地确认道。 “是吗？”JK愣了一下，赶忙起身打了个电话给Rachel。 “她都和我说了，说奶奶回南京了，她最近也来不了。怕今天James觉得无聊，让两个孩子约一约。”Rachel在电话那头说道：“两个也好，让他们自己玩，省不少事。正好Sam今天加班，我们聊聊天。” JK在电话的这头，看着那张椅子，眼泪差点又要喷涌出来。“老婆，原来你帮我把什么都考虑好了！我当时怎么能那么自私，说那样的话叫你伤心呢？” “喂，JK，你在不在听？”Rachel在电话那头问道。 “嗯，”JK清了清嗓子，“好啊！一会儿我们就出发。” “好的！幼儿园是不是让James从周二正式开始啊？正好明天我带Ollie去打疫苗，不去幼儿园了。你把James送过来吧！等会儿我们见面再细聊！”Rachel说完了，便挂了电话。 “爸爸，那小婉阿姨今天去不去？”James虽然昨晚听了小婉说了不会去，此刻依然想和对着椅子发愣的JK再确认一遍。 “嗯？”JK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婆，我要怎么回答？”JK又对着椅子在心里问道：“要是你在，你肯定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头的Allen从后视镜又瞟到了那个塞满了整个后座的玩具。他想了想，James不可能喜欢这种女孩儿的玩具，而且这么大；送给孩儿他爸的？一个男人用这个？也不可能。可是小婉不像是舍得花这么一笔巨款买个绒毛玩具的人。他想了想，实在想不通，只好把这个问题放在了心里。 两个人刚到家。Brad正准备炒菜，举着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刚进门的小婉：“找你的！快接吧！” 从门外走进来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紧张地看向了他。Brad点点头，会意地说道：“是娜娜，挺着急的，快接吧！” “喂，娜娜。”小婉接起了电话，嗓子都有些嘶哑。 “何小婉！你跑哪去了？吓死我了！两天都不来图书馆！发微信你不回！电话也不接！到你家来找你，说你搬家了！你是准备人家蒸发了？”娜娜在那头着急地说道。 “我没事，”小婉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又没什么生气，“Allen回来了，所以......” 话还没说完，娜娜觉得自己脑海里的画面一下倒带到了几个星期以前的南京，她冷笑了一下：“所以呢？所以是他把你手机都没收了，不让你和我们这些人再联系？还是两个男人同时出现，你忙不过来了？连回我一条微信的时间都没有！”娜娜冷笑着说道：“呵呵，我们也算是朋友！”说完便挂了电话。 小婉把Brad的电话放在了桌上，什么都没说。就从Allen的手里拿过了毛绒玩具往楼上走。玩具实在太大了些，小婉举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它的最下角，差点又摔一跤。Allen看到，赶忙跑上前去，拿过小婉手上的玩具，帮她送到了房间。 “放哪里？放床上？” “不用。这个也没洗过，等会儿把你的床弄脏了。就放地上就好了。等我将来搬到公寓去了，我再洗好了。” Allen点点头，把玩具放到地上。开始给大床上换床单被罩。铺完了，准备出去，想了想，又回头问小婉：“是不是这间房子太大，没有安全感，所以买个玩具来陪你？那要不然，你自己挑一间？” “嗯？”小婉摇摇头，“不换了。就这里吧。这是你的心意。把我刚买的手机给我吧，我现在要打电话。” Allen点点头，把手机递给了小婉，“别说太久，马上吃饭了。”随即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Allen刚走，小婉一下子走到玩具的旁边，把它抱了起来，眼泪瞬时间又流了下来：Kim JK，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让我一个人！ 等到下午，小婉收拾完了行李，走到Allen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Allen正在里面忙着发邮件和打电话联系以前EAP的那批同学。一边拿着电话，一边给小婉开了门。然后又继续对着说起了英文。 挂了电话，他一边盯着电脑，一边问小婉：“什么事？” “这个，给你。”小婉把手里的护腕递给他，“你上次不是说要一副的嘛。” Allen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小婉手里的东西，气得直接扔到了地上，“少假惺惺地拿他买的东西来做人情！我不需要他买的东西！” 小婉看了他一眼，又用左手紧紧握住了右手的中指。她长长地呼了口气，慢慢走到了墙边，捡了起来，说道：“这个不是他买的。是我请Brad帮我在网上找的。好像不是一个牌子的。”说完了，她把护腕留在了Allen的手边。“你如果实在看得心里难受，就丢掉。”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 “小婉！”Allen回头抓住了小婉的手腕，说道：“我以后，不叫你玥玥了，你是何小婉。” “好！”小婉看着他，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小婉！”Allen把小婉的手腕抓得更紧了，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想了想，又说道：“刚才娜娜找你，是生你的气了？” “没事的。”小婉平静地说道：“娜娜你还不了解。” “我一会儿还是帮你把常用的那些电话号码录进去吧？”Allen的声音是这两天以来前所未有的温和。 “好，等你有空，我不着急。”小婉说完了，便抽出了被Allen握住的手腕。走出了房间。 Allen看着小婉的背影，明明离自己这么近，却又越走越远，直到她关上了房门。Allen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还是只能回过头，忙自己手上的事情。 那头的JK带着James从动物园出发往家开不久，James已经在车上睡着了。JK开着车，不知不觉，就开到了小婉的住处。 小婉那间房，房间的窗户还是合上的，但是窗帘已经打开了，看来她已经过来收拾了东西，搬走了。 JK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个陪着她走到门口时，两人笑着说话，拥抱，和亲吻的情景。 “老婆，我不想和这里告别。我偶尔有空了，还来看看好不好？” “可是万一David又来，伤害你怎么办？你又不会打架。” “我不下车，我就在这里看看。我就偶尔过来，可以吗？嗯？” “又撒娇！好，你来吧，但是要注意安全。” 就在JK准备关上车窗离开的时候，房子的门忽然打开了，JK盯着大门，希望能有奇迹从里面走出来。然而走出来的，却是小婉的室友。 室友拎着个袋子，蹦蹦跳跳地从台阶上下来，看到了车里的JK，高兴地走到他面前，把手里的纸袋递给了他：“正要去你家，省事了！” JK赶忙从车上走了下来。接住了室友手里的纸袋，感谢了之后，瞟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心中忽然有一股刺痛，“她，她给你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她好像说什么带着不方便，叫你先保管之类的。当时我还很困，听得不清楚。”室友挠了挠脑袋说道，又好奇地问JK，“你们吵架了？今早是另外两个男生过来帮她收拾的行李。她搬走了。” JK点点头，又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室友看他尴尬落寞的神情，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走进了屋子。 “老婆，你不是说这些是最重要的东西吗？”JK看着纸袋里的戒指，膏药，保证书，还有相册问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都不要了？你不要我了？” “就是因为要，所以先放你那里啊！我怕我保护不了它们。我不能把它们弄丢。跟着你，我就放心了。你先帮我保管，啊？” “好，那你说话要算数啊！你要回来取啊！” “我会回来的！帮我收好！Kim JK，勇敢！” ☆、新的生活方式 “我现在有空了，把手机给我吧！”下午又过了一会儿，Allen忙完了，便走到小婉的旁边，伸出了手，说道。 小婉回过头看着Allen，没有把手机给他，而是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轻轻脱下了他的手套。 “哎！”Allen想抽回手，还是被小婉握住了。 小婉看到Allen手背的那一幕，彻底震惊了。她瞪大了眼睛，轻轻摸着Allen的手背，想到了他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那一刻。 “你明明还没好，为什么要回来呢？就为了我，值得不值得？”小婉哑着嗓子问道，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再不回来，如果把你弄丢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Allen再也藏不住自己心中的想法。 “在你心里，怎么算是‘不丢’？一直陪着你？好，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或者，或者我现在陪你回南京，我们一起走，一起把病治好了，好不好？” “玥玥，不，小婉！这病本来就无法根治！就算我现在回去，重新做动物的瓣膜，过个十年二十年，我还是要去换，还要再手术。我不想再手术了！” “为什么？”小婉痛苦地问道：“只要你每天不用吃药，不用再做这些测试了！你看看你的手！我真是笨！”她生气地锤着自己的脑袋，“刚刚在购物中心里面，暖气开那么热，你都没有脱手套，我完全没有意识！” “小婉！小婉！”Allen急忙拉住了她的手，“不要再为我的病烦恼。我不想用生病把你圈在我身边。我只希望你将来顺顺利利地读完书，找到工作，然后和一个踏实普通的男人结婚生子。” 小婉看看Allen，没有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又问道：“你的口罩呢？你根本不应该去人群密集的地方！你回来两天了，为什么连口罩都不戴？怕别人笑你？还是怕被我发现？” “都怕。”Allen呼了口气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又在网上搜的？” “你爸爸告诉我的。”小婉无力地说道， “下次不要联系他了！听到没有！”Allen着急地说道。 “为什么你自己，还有纪凯妈妈，都讨厌你爸爸？”小婉不解地问道，“我觉得不管是你爸爸，还是他的妈妈，在我心中都非常好的父母！真的！就算他曾经有什么对不起你，他还是爱你。上次你做手术，他从头到尾陪在那里。” “你不用管。总之不要再联系他！”Allen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你说不联系，我就不联系。”小婉呼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想过了，我另外的三门课时间和Brad都不重合，看他能不能陪着我去上课。周五晚上那门课，我马上去申请，变成网上上课。如果实在不能批准，我就先取消掉，等到暑假再上。既然你也不让我去见James，我不上课的时间，就在家陪着你。好不好？你尽量别出门了。再熬三个月，至少等抵抗力慢慢恢复。嗯？” “娜娜她们呢？你都不找了？” “娜娜，我改天找个机会和她解释一下吧，她就算骂我，最后也会理解的。小乖嘛，她现在应该很恨我，先让她恨着吧。也许这样她心里更舒服一些。我还想把租的那个公寓房子也退掉，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等你可以外出了，我再搬出去。” “那个别退！”Allen坚持道：“你毕竟是个女孩子，一直在这里住，将来对你名誉不好。” “可是你现在还是个病人！晚上要是有点事，我们都不在你的身边，怎么办？” “我去问问包子，让他留下来吧！” 周一的中午，JK刚刚从五楼Tom的房间出来下楼，就看到娜娜站在四楼等着自己。他赶忙快步走到娜娜跟前， “娜娜，我正想找你。”JK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期盼。 娜娜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踩着高跟鞋转身往前走。直到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她转过身来，皱着眉头问JK。 “我真搞不懂你们南京人！我真是搞不明白！你们三个人究竟在搞什么？Allen回来，你就让位？是不是这个意思？何小婉心里喜欢的究竟是哪个？” “小婉拿他当自己亲哥哥的。”JK不知道自己解释得是否清楚，“小伦身体还虚弱就跑回来，小婉担心他，所以去照顾他一段时间。” “照顾到连人生自由都没有？手机号都要换一个？”娜娜举了举自己的手机，看着JK问道：“你有她新的手机号码吗？你没有吧？换号就是为了躲你吧？” JK想起小婉再三提醒过他关于娜娜“掘地三尺 “的功力，苦笑了一下，“我没有，你说得没错。就是为了躲我。小伦不同意她和我在一起。” “那你就让他不同意？你是不是个男人？”说完了这话，娜娜忽然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曾经是自己旁边教室的老师，尴尬了一下，又忿忿不平地说道：“自己女人被别人抢走，动也不动？呵，我真不能理解。他又不是他亲哥。自己有病，就能要挟别人什么都答应？这世界什么时候变这么轻松了？” JK尴尬地苦笑了一下，说道：“我要尊重小婉的想法。但是我还是谢谢你今天跑来骂我这一顿。谢谢你这么关心小婉！” 娜娜看了JK一眼，摇了摇头，重重呼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娜娜！”JK叫住了她的背影，又走到她的面前问道：“那个David心理有点问题，一直在跟踪小婉。所以她租了你那间学生公寓的顶楼，周日就搬过去了。到时候，你们楼上楼下，有事可以相互照应一下吗？她心里难受的时候，你能不能安慰安慰她？” “我凭什么要照顾！”娜娜生气地说道，“几个月以前她那个哥哥回国做手术之前也是叫我们要照顾她！结果呢？发生这么多事情，哪件事......算了算了，我不想再提了！总之我不想再和你们这些南京人打交道。何小婉究竟为我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我非要照顾她！” 说完了，她转身就要离开。刚走出几步，忽然想起来那次在小乖的住处，Selina要扑向自己的时候，小婉冲过来抱住她的那一刻。 “哎！”娜娜转过身，看着落寞地离开的JK，“加个你的微信吧！但是我没空帮你们跑腿啊！” 接下来的日子，时间过得平淡又缓慢，每个人好像都在秩序被打乱了以后，慢慢摸索到了一个新的生活方式。 小婉习惯了每天早晨五点半起床，晚上九点半就睡觉的生活。她会趁其余两人还没有起床，就收拾好自己的被褥。然后下楼去做早饭。确保了Allen的药吃过了，测试也做完了，才会出门去上课，或是待在家里做自己的事情。Allen也习惯了每天确认天气，并且在小婉要出门之前检查她的口袋里有没有糖。 另一头JK的家里。每天早晨，JK都会一大早就把James送到幼儿园，然后到晚上下班，再把他从Rachel家接回来。每次去的时候，James都已经在Rachel家吃完了晚饭。这样JK每次都对Rachel充满了抱歉的感觉。 “不就是添双筷子而已！男孩儿和女孩儿的感觉不一样，还挺好玩的！你说James将来会不会做我的小女婿？”Rachel总是开玩笑地和他说道。 “爸爸，小婉阿姨什么时候回来？”James每天晚上坐在车上和JK一起回家的时候，都会问问JK。 “小婉阿姨现在有任务，回不来。但是她非常地想James！非常非常地想！她很快很快就会回来了。小婉阿姨说了，等James把汉语拼音都学会了，将来用汉语拼音读故事书给她听，好不好？”JK也慢慢习惯了用小婉的方式来宽慰儿子思念的心。 自从要到了娜娜的微信以后，JK每天都会习惯在朋友圈发两条动态，一条是文字的，关于James的成长；另外一条是图片，就是今日天边的云彩。 ☆、调查结果 到了周五的晚上，小婉在上网课的时候，Allen打了个电话给JK。 “学校那头怎么说的？” “学校这头已经没什么了。”JK想到上午的时候，Tom最后一次为这个事找他谈话的内容，又问道：“EAP的那些学生，是你联系他们的吗？Tom说几乎每个人都回复了HUELI发出的邮件。” Allen没有回答JK的问题，直接跳到了自己的重点。“我找到他的真名了，但是没有什么别的个人信息。我一会儿发给你。剩下的就交给你吧！” JK还没来得及回答，James就在旁边问道：“爸爸在给谁打电话？是不是给小婉阿姨？” 说着又尝试蹦起来，对着电话喊道：“小婉阿姨！你来不来我的生日party？” Allen在电话那头，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JK赶忙对着电话说道：“我一打电话，他都会问一下。没事。我带他去睡觉了。” “爸爸，是不是小婉阿姨？”James看着挂断了电话的JK问道，“为什么小婉阿姨不来找我了？小婉阿姨什么时候回来？要小婉阿姨教汉拼！” “James，”JK无奈地又回头看看餐桌前的那张椅子，内心甚至有一刻希望自己变成James，至少可以大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小婉阿姨就快要回来了！小婉阿姨不管来不来参加James的生日party，都会给James买个特别大，特别好玩的玩具。好不好？” “小婉阿姨为什么不回来？要小婉阿姨！”James又一次地进入了这个死循环。 “老婆，你觉得我该怎么解释比较好？老婆，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JK再次看向了那张椅子。 “小婉阿姨以前给James画的画，James还想看吗？爸爸等会儿拿出来，我们喝完了奶，一起看好不好？好厚的一本。爸爸全部给留下来了！走！” “对啊！老公，现在只能是转移他的注意力啊！”椅子上的“小婉”好像在对JK说道。 Allen挂了电话，走去小婉的房间看了看，门虽然是开着的，但是小婉还在带着耳机认真地听着老师上课的内容。 等到八点钟，课程终于结束了，小婉放下耳机，准备下楼去喝水。Allen走到她面前问道：“James什么时候生日啊？周末我们去选份礼物吧。到时候我给他送过去。” 小婉本来刚上完课，心情很平静。听到Allen说的话，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忽然走回了房间，靠着墙脚，蹲在地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Allen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小婉哭，忽然看到她哭得这么伤心，心里一阵烦躁。不等她回话，直接就下了楼。 他以为小婉哭一会儿就会下楼和他谈，可是小婉没有再下楼。过会儿等Allen再上楼的时候，小婉房间的灯已经关了。Allen无奈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也躺到了床上，忽然听到隔壁的房间里咯噔地一声。 “小婉！”Allen赶忙站了起来，跑去了她的房间门口。想了想，直接推了门进去，把灯打开了。小婉并没有在床上。Allen往里走了走，扫了一圈，才发现小婉缩在了床边地上自己铺的地铺上，手里抱着的，是那天买的绒毛玩具。 小婉有点不适应忽然打开的灯，揉了揉眼睛，又擦了擦鼻涕，说道：“我，我刚才，拿餐巾纸的时候，撞到板凳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Allen看着她，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她的被褥猛踢了一脚，“你有床不睡，睡地上！这是他给你买的被子？就算是破烂也香？” 小婉看了他一眼，有些生气地说道：“这是我妈给我带来的！也不行？”说完了，又想了想，努力平静了自己的语气说道：“我从来没睡过这么大的床，不习惯。你是不是想我陪你说说话？还是有什么事叫我做？我换件衣服就出来。” “你看看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Allen气得又对着桌子踢了一脚，便走到门口，关了灯，重重地从外面把门给带上。 小婉累了一周下来，也无力再出去安抚他的心情。房间暗了，小婉把被子裹紧了一点，又把手上的云朵又抱得紧了一点，觉得那份安全感又回来了。她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戒指，自顾自地轻轻说道：“老公，James是不是现在都不再提到我了？老公，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能看看James的？哪怕十分钟也好呢？他瘦了没有？每天怎么吃饭的？你有没有给他把该买的衣服买了？” Brad正在客厅用电脑，见Allen气呼呼地走到了楼下来喝水，便走到他跟前问道：“又怎么啦？都消停了好几天了。她这一周也不容易。又上学又上班的，昨晚吃饭的时候，两眼都发直。要是小事，你就让让她吧。好歹你也喊她妹妹。” “天生的穷命！”Allen生气地把水杯往桌上一放，说道。 “你这就有点过分啦！”站在同样的立场，Brad更能理解小婉的心情，“她对自己是蛮节约的。但是对别人不小气。她叫我帮她在网上买过几次东西了，都不便宜，但是我还没见她哪次是为自己买一样东西。你那副护腕，一百五十八块，她还不是眼睛都没眨，就买下来了！现在有几个女孩儿能做到这样？” “那另外几次呢？给谁买？给他买？”Allen又继续刨根问底。 “都是给James买的。”Brad说道，又看了看Allen一脸狐疑的表情，无奈地说道：“反正她叫我帮忙操作的几次都是给James买的。你爱信不信！” Allen没有再说话，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当中。 Brad拍了拍他，说道：“你这人，有时候确实也是太难相处。这也就是你亲妹妹......哎！”说完了想想，又跳回到了心里关心的事情，问道：“HUELI那头怎么说的？也一个星期了。” “没怎么说。还能怎么说！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回信了证明了。如果将来事情闹大了，HUELI有东西可以对外面有个交待就好了。EAP毕业以后的事他们才懒得管。” “你可以啊！怎么联系到那帮人的？还有那些沙特的，韩国的，你都联系上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David这小子！看他的样子文质彬彬的。当时我太疏忽了！我查遍了Facebook，微信，还有他们那些地区用的社交软件。根本都找不到他什么信息。最后翻到一个现在已经没人用的软件，才找到他的真名。而且其它信息都删光了。我现在都怀疑他之前是不是真的在学校教书。家庭背景那些是不是也是假的。不过语言也快要放假了，应该大把时间，剩下的交给孩儿他爸吧。我马上开始有一波小作业要交了。” “这小子！自己都有问题，还养什么狗！”Brad生气又心疼地说道：“枉我那时候倒两辆车去给他看狗！哎，也不知道窝窝怎么样了？是死是活！这小子！” “小乖怎么样？就住那个附近，有没有看过他？还是应该给她提个醒。” “提了，提了。”Brad一说到小乖，表情马上变得有些尴尬。 Allen看着Brad，眼神里只写了四个字：老实交待。 Brad挥了挥胳膊说道：“你要干嘛？把我也审一遍？我又不是你妹妹！” “我是怕你误入歧途！那个姑奶奶一会儿上天，一会儿下地的功力没人比得上！跟她靠得近，就是跟麻烦靠得近！现在是孩儿他爸的事摆在这里没过去，要不然我都想叫小婉离她远点儿！” Brad呼了口气，点点头，说道：“麻烦不麻烦的。这事已经过了，而且过了很久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大家还是朋友。我跟她也是这么说的！” “她对你......？” “过去了，别提了！别揪着人家不放了。好歹人也比我们小一点。得过且过吧！”Brad说完了，准备转身去电脑跟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着Allen问道：“小乖抱过你？” 星期六的早晨，Allen要载着Brad去车行看二手车。三个人坐在桌边吃早饭的时候，Brad看着小婉无神的眼神，说道：“要不然你就在家歇歇吧！写作业也行，休息休息也行，别去了。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小婉好像不知道从哪里回过神来的样子，勉强笑了笑，对着Brad说：“去啊，难得出门。我还挺想去的。” 这句话说完，Allen直接把碗一推，站了起来，就上了楼。 “快上楼去劝劝他，别一大早就开始生气了！”看着他的背影，Brad赶忙对着小婉说道。 小婉慢慢走上了楼，见Allen站在自己的房间里，背对着自己。小婉看着Allen，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Allen看看这个房间，除了床单被罩换过了，几乎和自己刚回来的那天没有区别。连床脚的脚凳的位置都没动过。小婉的行李全部被放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不由地冷笑了一声。 “明天就出狱了，高兴不高兴？搬去公寓了，就不要来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为什么忽然这么说？”小婉有些抱歉地说道：“我刚才，说话的时候没有说好。我没有那个意思。” “是我自己的意思。你不用在这里像坐牢一样地守着我。你可以自由活动，保镖明晚的飞机到。等她到了你的公寓以后，你就不用来了，天天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保镖是跟着我的？不是跟着你的？”小婉现在才明白过来，“不至于吧？要跟也是跟着你啊！我，付不起保镖的费用。而且我也不觉得自己需要。 ” “不要跟我谈费用！你跟他的那套游戏规则，在我这里不起作用。如果没有保镖跟着你，我不会放你住到学生公寓的！” “我一会儿在网上找到Howard租房中心的电话，等她们开始上班了，就打电话把学生公寓那边取消掉。我还留在这里，好不好？还住在这个房间。 ” “别自己为难自己了！天天睡在地上，这个房间，你碰都不敢碰，你不难受？” “你非要这么敏感吗！”小婉有些着急地说道：“我不过说错了一句话。”想了想，她又尝试让自己平静下来。拉了拉Allen的袖子说道：“好，我们别争了。一会儿还要和Brad去看车。你叫我和保镖一起住去学生公寓，我就去。但是我还是早晨过来，晚上回去，好不好？嗯？除了，不在这里睡觉，其余的时间，我还过来。” “你不用来了！你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痛苦？一个人窝在那里哭，搞得好像我囚禁你！你想去找他，就去吧！你也这么大了。” “我如果要走，上个星期就不会跟着你来了！你叫我不去看James，我都答应你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所以叫你走啊！你想去看，你就去看！大大方方地去看，我不想再拦着你了！” “Allen，我们不再争了，好不好？我已经不想再讨论这些了。我只想陪着你，让你的身体真的恢复起来。James，James你不想我见，我也不去看他了。他生日，我想过了，你帮我挑份礼物，送过去就行了。反正我最近作业也很多，也没什么空。我上次和你在南京说的话，是认真的！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拥有普通人的幸福。可以体会爱人和被爱的感觉。” Allen听着小婉的话，仿佛一尊雕塑站在了那里，动也不动。 “嗯？快去把早饭吃完吧！Brad还在楼下等着我们。”小婉见Allen不动，只好推推他，“你等会儿出门，还是把口罩戴上啊！顺便把手套还是带上吧！我怕人家看到你手上那么多针孔，以为你是那什么的。” Allen听完，又好气又好笑，“你有点常识好不好？吸毒是戳这里吗？” “不是吗？那我除了看过你，还在什么场景看过手背上这么多针孔？”小婉一下子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索当中。 “就这个脑子还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你操心得过来嘛？”Allen又举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两人下了楼，气氛明显比刚才轻松了很多。Brad看到Allen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意，不由地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果然，心病还须心药医！” Allen看了Brad一眼，不急不慢地说道：“你又来了，不损我两句你心里是不能舒服的！” Brad放下筷子，看着Allen说道：“我说的有错吗？”说着又拿起了筷子，指了指Allen的心脏：“心病”！又指了指小婉：“心药”。 “只有她这枚心药起作用了，你这儿才好的了。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吧？” ☆、小婉搬家 周日的上午，三个人去租房中介拿了钥匙，就来到学生公寓放行李。车到了楼下，Allen看了看这幢楼，想起那个周末娜娜站在那里质问他，又哭起来的样子。心烦地挥挥手，说道：“你们先上去放行李吧！我最后上去看一眼就行了！” 小婉知道Allen的烦躁是为了什么，淡淡笑了笑，就和Brad一起上了楼。学生公寓的电梯在里面一个拐角。两人推着行李刚刚走到拐角，就看着娜娜从电梯里出来，打扮得很精致，应该是准备出门逛街。 “娜娜！”小婉一看到她，就想到上一次和她一起的时候，还在语言楼看见JK，感受着他的情绪，和他后来的笑容。小婉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你们先聊吧！”Brad一看情形，赶忙拿过了小婉手中的行李，“我在楼上等你！” “我们也没什么可聊的！”娜娜冷冷地说道：“别用你那套哭的把戏来忽悠我，我又不是男的！见你流几滴泪，就心疼你了？” 小婉擦了擦眼泪，点点头，呼了口气，说道：“你和小乖一样恨我。恨我是对的，我从来都不关心你们。只在乎我自己的感受！”说着，就垂下了头，跟着Brad往电梯走去。 “小乖为什么恨你？怪不得前几天打电话给她，像吃了枪药一样，凶得不行！”娜娜看着小婉的背影问道。 “说来话长，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和你聊。”小婉看着娜娜，勉强笑了一下，“Allen车停在门口了，你要是不想看见他。我出去叫他把车挪个地方？” “呵！”娜娜冷笑了一声，“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以前真是太傻了！怎么会喜欢这种病态的男人！我大概是疯了我！”说完了，又对着电梯里的Brad说道：“你先上去等她！” 然后又走到小婉的面前，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拿去看看吧！这是还你当初替我挡了那一下！” 小婉诧异地看着她。娜娜撇撇嘴，打开了微信的联系人，直接点开了JK的朋友圈，“这是不是写给你看的？他之前的朋友圈是空的。自从那天加了我微信，每天都发这种无聊的内容。这些无聊内容不会是仅我的微信可见吧？” “文字的那篇，每天晚上固定八点半左右。那张天空的图片，什么时候的都有！居然还有凌晨三点的！”小婉一边看着朋友圈，娜娜一边在旁边说道，“这是你们表达思念的方式？抬头看天空？开车总共不到十分钟的距离，你们俩恶心不恶心！我实在不能理解：他是把你手脚捆上了？你搞得什么鬼东西？” Brad在楼上等了小婉一会儿，见她还不上来，只好又乘着电梯下来了。看见小婉抱着手机蹲在地下大哭。急忙跑到两人跟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刚才还好好的！”一看小婉手里举着的微信朋友圈上写的名字是JK。急忙拿过了手机，又还给了娜娜。“姑奶奶，你就别捣乱了！一个星期了！这才刚刚消停一会儿！” 娜娜拿着手机，冷笑了一声，“究竟是我脑子有病，还是你们全体都有病？我现在真的被你们搞糊涂了！”说着，把手机往包里一放，就准备出门。 Allen见Brad和小婉迟迟不下来，心中有些担心。虽然总感觉会碰到娜娜，还是硬着头皮往里头走，刚上了台阶，就碰到娜娜从里面出来。 Allen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点点头。娜娜冷笑了一声，本来想直接走过去，想了想，又回过头，对着Allen的背影说道：“何小婉，她脑子有病！那个JK就陪着她一起有病！竟然被你不费力气，牵着鼻子走！你好高的手段啊！我以前真的小看你了！我，我也太傻了我！” Allen听完了，没说话，准备推门进去。娜娜生气地在后面喊道：“少摆出那副无视人的样子！我没招惹你！是你们来招惹我的！” Allen想了想，回过头，走到娜娜的面前说道：“娜娜，如果你恨我，觉得我是变态，心里能舒服点。你就恨我。但是不要恨小婉。我希望你们还是朋友。小婉真的拿你当非常好的朋友，否则当初不会帮你挡那一下。” 娜娜看着Allen，忽然笑了起来，笑中带了几分嘲讽。她走近了Allen，说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又希望她能好，又把她开心的部分全部斩断。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心里变态，还非要拉两个垫背的！何小婉，我们刚刚认识，在pizza店那次我们聊天，她在国内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应该喜欢了很久，人家根本都不知道。她内心很痛苦，所以才来这里留学的。现在她能找到一个真正让她开心的人，有什么不对的？反正你有病，你又不能喜欢她。为什么不能看着她和自己喜欢的人走在一起？” Allen听完了，还是凝视着娜娜，却什么都没说。转而又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直接推了门，进去了。娜娜生气地看着Allen安静的背影，又忍不住骂自己：“每次都被无视！你还说这么多干嘛！我真是被这群人气得也病了！管他的！碍着我什么事？” “别哭了！我和你说件让你开心的事情，好不好？”Brad在顶楼，尝试着让小婉的心情平静下来。 “什么事？”小婉哽咽着问道。 “HUELI那头应该调查结束了，JK应该没事了。你开心不开心？”Brad看着小婉问道。 “是吗？是真的吗？”小婉看着Brad，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前天晚上Allen告诉我的。大概当时和你生气了，他就没说。”Brad轻轻拍了拍小婉，“你这个哥哥，你是知道的。表面冷冰冰的，心里还是有人情味儿的。我现在想想，你们这事，或许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应该告诉他，他大概就不会这么生气了。他一半是生你的气一直瞒着他，另一半是担心你。在他心里，你还在上幼儿园。不管你将来找的是哪个男的，他都不会放心的！” “Brad，”小婉感激地看着Brad，他的话让小婉看到了前方的出路。 “别哭了，啊！”Brad摸了摸身上，没有带餐巾纸。“你自己有没有带餐巾纸？自己擦擦！别让Allen看到，要不然又要和你挂脸。其实他心里也不好受。” “所以那个David真的有问题？我就说他的磁场怪怪的，不是一般的二！” 娜娜听了小婉的叙述以后，又总结道：“所以很可能是小乖打电话告诉那个变态，他才突然回来的？”下午娜娜回到了公寓，来到了小婉的住处。两人聊起了天。 “娜娜，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变态’的？他只是不会表达他的内心而已，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小婉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道。 “我还真的不了解。不但不了解他，你们这群南京人，我统统都不了解！”娜娜不客气地说道，“哎，好了！不说他了！那小乖那头，你准备怎么办？就一直这样下去？” “我还没想好。你最近呢，也没和她联系？要不等她考完了EAP4？还有一周了。” “你说我们三个人当初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为什么当初那么默契，现在怎么都别扭？”娜娜忽然问小婉。“难道姐妹的缘分真的尽了？” 小婉看着娜娜，勉强挤了个笑容，又走到窗外，看了看窗外的天空。 “呐，天空又来了！我手机里这个才是你最想看的吧？”娜娜说着，便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了小婉，“你这个男朋友看着正直阳光，其实也是一肚子小心机啊！我说他怎么那么没架子，堂堂一位老师，见了面主动握手，骂他也不生气。其实就是等着让我觉得欠了他一点什么，然后心甘情愿地给你们跑腿递信！” 小婉一边看着照片，一边被娜娜说的，竟然笑了起来，“娜娜！”她忽然又一次地觉得，娜娜有的时候，和Allen真的很像，都是嘴硬心软的人。是不是因为太像了，所以没办法走到一起。小婉心里又一次想到。 正在发呆的时候，娜娜已经拿过小婉手中的手机，直接把电话拨了出去。 JK刚刚把油烟机调高了一档，正在厨房炒肉丝，还没听得到自己的手机响，James已经拿了起来，接起了电话。 “喂，是不是小婉阿姨？”James问道。 “他儿子！他儿子怎么知道是你？”娜娜诧异地把手机交给了小婉。 “James！”小婉对着电话喊出名字的那一刻，再一次泪流满面，“James，是小婉阿姨！小婉阿姨想你了！” “那你怎么不来的？”James对着电话不高兴地问道，“小婉阿姨骗人！你说我换了幼儿园，你还来看我的！” “James！”小婉觉得自己的心都绞在了一起，却又只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下来，说道：“James！小婉阿姨，小婉阿姨真的很抱歉！小婉阿姨说了，却不能做到。对不起！” “小婉阿姨，你现在来吃大肉肉吗？爸爸在做饭。”James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好！你，”小婉看了看娜娜的手机，“你等小婉阿姨十五分钟。小婉阿姨马上就到了。”挂了电话，娜娜感觉小婉好像风一样地刮了出去，“Allen还有五十分钟才来接我。如果他到早了，帮我拖住他！只有你能做到！”说着人就没了影子。 “什么意思？”娜娜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已经在对着空气说话了，“何小婉！你搞得什么鬼！”娜娜对着门外已经看不到的背影喊道。 “为什么我要住公寓？还住顶层？”小婉走到电梯口，忽然发现要等到电梯是如此之难。好在澳洲的房屋建筑基本都很矮，这个公寓总共也就五层。小婉看着半天不动的电梯，直接从楼梯跑了下去。 ☆、马路上的再次交锋 那头Rachel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发现竟然是JK在炒菜。便责怪地看着旁边的Sam说道：“真拿自己当一家之主了！让人家做饭？” “刚才一直是我，他从阳台进来，非要抢着做！我也没办法啊！”Sam无奈地说道。 “是我现在已经不拿自己当外人了！”JK笑着说道：“再说了，Sam做的，好像两个小朋友不是很给面子。” 说着又对着客厅喊道：“Ollie，James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爸爸，你要做大肉肉。”James放下了手机，对着走过来的JK说道：“小婉阿姨马上来吃大肉肉了！” JK觉得自己的心又疼了一下，他苦笑了一下，以为James拿着他的手机自己在玩，想象自己给小婉打了电话。正要拉着James去洗手的时候，电话又响了。 “娜娜！”JK一接起电话，就明白原来刚才James说的是真的！ “她往你们家跑了啊！像只鸟一样就飞了，追都追不上。她说Allen还有五十分钟来接她。说两句就让她回来吧！”娜娜穿着高跟鞋赶到楼下，早已不见了小婉的身影 。 “娜娜，她电话带没带？我不在家！”JK着急地说道， “她怎么可能带电话？不知道你儿子跟她说了什么，挂了电话人都没影子了！”娜娜着急地说道。 “小伦，Allen在哪里？你帮我打电话告诉他！我现在赶回去！”JK挂了电话，急忙拿着钥匙往车里赶去，“James，爸爸一会儿回来接你！” 那头的Allen正在陪着Brad试昨天刚买到的车。两人已经开到了二十多公里以外的东南区的高速上。Allen一看到娜娜来的电话，就知道不妙。直接叫Brad把车开到了旁边的紧急停车道上，赶忙和Brad交换了位置。一边往回开，才一边叫Brad帮他把电话拨了回去。 “她为什么会忽然就要去看James？你为什么要挑唆她？”Allen一边开车，一边生气地质问娜娜。 “你冲我凶个什么劲？你没听过‘物极必反’啊！你不像看犯人一样看着她，她能这样？”娜娜冲着电话生气地说道，想了想，又问道：“JK家什么地址啊？我去吧！我现在最快！” “你少参和！”Allen说完，生气地挂了电话。 小婉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有没有超过十五分钟。这一路上，她完全感觉不到以前每次跑去JK家的激动和兴奋，只是一边流泪，一边往前跑着。我就看一次，看完了，就算被Allen抓回去，生气就生气两天。小婉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跑到了JK家前面那栋房子旁边的车道上。她才放慢了脚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喘了一会儿，让自己的气息慢慢平稳了。快步往里走去。 小婉推开了院门，院子里James的各种玩具还是堆得乱糟糟的。她来不及收拾，直接跨过了玩具，往门前走去。 墨尔本的冬天，五点四十的天空已经几乎全黑了，从屋外看过去，屋子里黑黑的，并不像有人的样子。 难不成，我刚才接的那个电话是我自己的幻象？小婉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老公，你不是说会在餐桌前等我的吗？你在哪里？James在哪里？你们是不是不等我了？不要我了？ 小婉哭了一会儿，又想了想，还是站起来，把院子里的玩具稍微收拾了一下，便推开了院门，往外面走去。 她觉得自己再也跑不动了。这一个星期下来残存的力气和热情好像都在那刚才的十五分钟里用尽了。天黑了，此刻她只想回去抱住她的大云朵，可是她却跑不动了。 路上的车变少了，偶尔开过的车晃着刺眼的光从她的身边呼啸而过。她慢慢地走在这条不知道走了多少遍的马路上，觉得自己此刻的心仿佛比这天色还要黯淡。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忽然有一辆车在她的前面停了下来，车前的灯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我知道你还会回来的！所以我就在这附近等着你。”这口不流利的普通话，只属于一个人。 小婉皱着眉头，眯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David。许久不见，他的样子好像有些改变。小婉觉得自己似乎认识他，似乎又不认识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了站在面前的David，继续往前走去。 “我送你吧！”David转过身拉住了小婉的手问道。 “放开我！”小婉用尽自己的力气，想要把手抽回来。 “我上次在图书馆等你很久，我真的不舒服！”David把小婉的手抓得更紧了，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不能来看看我？你对他们都那么善良，为什么不能对我这么好？” “放开我！”小婉又喊了一遍，却又没有再多的力气挣扎。 “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再多写两封Email给学校的？写详细一点。”David忽然说道，“我上次还没有把他的恶行都揭发出来！” “你敢！”小婉忽然甩过头，怒视着David，生气地说道，“你以为这地方没有公平正义吗？你做这种卑鄙的事情只会让别人都看不起你！” David的声音里似乎又一下子变得软弱了，“我不想伤害他们的。可是，当我......” 话还没说完，路边一辆没开车灯的车停了下来，一个身影飞快地走到了David跟前，抽回了小婉的手，把他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是我的大云朵！小婉感受到了JK身上久违的气息，忽然觉得自己内心某个地方又有了生命的活力。 JK一只手背在后面，轻轻地牵着小婉的手，替她揉着刚才被David抓住的地方。一面看着前方的David，什么也没说。 David好像也没了之前的怒气，只是忽然用粤语对着JK说道：“你可唔可以遲啲嚟啊？俾我同佢講幾句話！（你不能晚点来吗？让我多和她说几句话！）” JK还是没搭理David，只是看着他，对着后面的小婉在说话，话中仿佛带了泪：“老婆，疼不疼？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家？我带James去Rachel家了。老婆，我，我好想你！你最近过得好不好？不要为了我，老和小伦争，能让他就让他算了。” “老婆，我每天都很乖地在等你。就坐在那张椅子上。我觉得你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在和我说话。有时候，我要是颓废了，你还有点凶。我才好好吃饭，按时睡觉的！好多时候我都想抽烟，可是我都忍住了。我表现这么好，你能不能早点回来？” “嗯！”身后的小婉一边哭着，一边重重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为什么凌晨三点发云朵的照片？你不是好好睡觉的吗？” “啊？你看到啦？”JK忽然转身，又好像小孩子吃到糖一样惊喜，“我想试试看你能不能看到。如果你能看到，肯定会骂我的。” David又一次地感受到自己完全地被无视，气不打一处来。看到JK转身背对着自己，又准备上前去踹JK。JK仿佛感受到了他要做什么，轻轻把小婉往旁边推了几步远，然后转过身，对着走过来的David也飞起了一脚，两人都摔在了地上。 “老公！”小婉冲到JK的旁边拉起他。 “这次我没有白白挨打，你不嫌弃我没用了吧？”JK忽然笑着和小婉开起了玩笑。 “嗯！这次表现不错！”小婉竟然也满意地笑了起来。又马上冲着David生气地大声说道：“你为什么总是趁人不备？这算什么本事！” David一看到小婉生气了，态度又柔软了下来，“你不要激动啊！激动了，又会低血糖的！我，我只想和你说说话。为什么总是不可以？” 正在David说话的时候，另外两辆车一前一后又在对面停了下来。 “小婉！你没事吧！”娜娜直接冲了过来，拉住了小婉。 “说什么话？哥们儿，要谈和我谈啊！我们上次不是说好的！”一下子走到David面前的Brad此刻冷静中带着一分沉着，仿佛是变了一个人，让人完全忘记了他平时笑呵呵的那一面。 Allen走到娜娜和小婉的跟前，看着小婉，眼里冷得仿佛结了冰：“给我上车去！” “我不走！”小婉放开了娜娜的手，想要往前走去，“我想要知道究竟他要和我说什么？” “小婉！”JK转过身，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跟小伦回去吧。我去和他谈谈。” Allen生气地拉起了小婉的手，要把她拽到车上去。有一瞬间，JK竟然牵着小婉的手不愿意放开。就在两个男人都看着小婉，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的时候，JK想到自己握着的，是小婉刚才被David抓住的那只手。便点点头，轻轻地放开了，对着Allen说道：“她这只手刚才应该被抓得很重。你回去帮她看看。” Allen看了JK一眼，没有说话，把小婉拉到了娜娜跟前，“快把她带上车！把车门锁死再开走！” 这头的David看见小婉被娜娜拉到马路对面去了，生气地对着眼前的三个男人说道：“你们为什么非要挡着路？我只想和她说话！”又指着JK和Allen说道：“你们怎么能这么奸诈！利用她的善良同情你们，把她留在你们身边？” “所以你养只可怜兮兮的狗？”Allen冷笑了起来，几乎笑出了声，“可惜啊，她对狗不感兴趣！来吧，先说说你想怎么对付我们？把他踹死，把我撞死？你就有机会了？” David被Allen说得又激起了怒火，想冲到Allen的跟前揍他。可惜还没走到，就已经Brad抓住了衣领，猛地推到了地上。 “哎！”Brad扬着声调叹了口气，“拿你怎么办好？打你吧，你又不是块挨打的料。还说我们人多欺负你！不打你吧，你怎么总是要在这种黑黢黢的地方吓唬人家姑娘？你这样人家就能爱你了？” JK忽然走到了David面前，对着躺在地上的David伸出了手，“起来吧！起来我们谈谈。” David一把挥过JK的手，“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说着就站了起来，往自己的车走去。 “哥们儿！”Allen一下走到David面前，低下头看着David：“我不管你何方神圣，下次要再出现在何小婉面前，我就不会这么轻易让你走了！” David看了看Allen，又看了看旁边盯着他的Brad，什么都没说，就开了车门，上了车。 ☆、楼上的吃面条时光 那头的两个女生在车上，一路什么都没说。快要开到学生公寓的时候，娜娜忽然一个转弯，又往回开去。 “JK家在哪儿？我直接给你送过去！”娜娜一边看着前方，一边说道。 “娜娜，”小婉一下子百感交集，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看你看他那个眼神！”娜娜想到最后拽着小婉走的那一幕，“你明明舍不得，舍不得就不要放手啊！我送你过去！” “娜娜！你送我去Allen那里吧！”被娜娜说重了心事的小婉内心反而更难受了。 “为什么？”娜娜生气地把车停到了旁边，问道：“你又不是医生！你去了，他病就能彻底好了？” “他还没度过手术的恢复期！”小婉痛苦地说道：“每天都要吃药，做检测！这个药很可能要吃一辈子！你没看见他的手背和手指......”小婉不忍心再说下去。 娜娜又想到在南京看到的那一幕，努力闭上了眼睛想要让那一幕在自己的心里消失。“好！你是神医！”说完，娜娜直接发动了车，往Allen家的方向开去。 娜娜的车和Brad的车前后脚到了Allen家。娜娜停下了车，让车里的小婉走了出来，连车都没下，就直接开车走了。 Brad下了车，看着小婉关心地问道：“没事吧？刚才有没有伤着？”小婉冲着Brad笑着摇了摇头，又一声不吭地走到Allen跟前。Allen看了看小婉，什么都没说，径直走进了屋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守信用。”小婉快步走到Allen的前面，仰着脸看着Allen说道，“对不起，我就是想去看一眼James。我想看一眼就回来的。但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Allen看看眼前的小婉，深吸了一口气，把小婉拉到了沙发上坐好。他举起她的手仔细看了看。又从冰箱里拿出了冰袋，一手拿着冰袋，一手抬起了小婉的手，敷了下去。 这样的冬天，手上再放个冰袋，就更冷了。“嘶”小婉忍不住轻声叫了一声，又赶快紧紧闭上了嘴巴。Allen看了她一眼，拿着冰袋站了起来。走到Brad跟前说道：“就简单做个面条吧！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Allen！”小婉对着Allen的背影又喊了一声，“你不能原谅我了吗？因为我说话不算话？我下次再也不去了，还不行吗？” “你是不是去接那个保镖？照片发给我，我去吧！你就别去了。还要戴口罩，多麻烦！”Brad拦着了他，随即自己拿着钥匙出门了。 “包子！”Allen又叫住了Brad的背影说道：“顺便路上买个化淤青的膏药回来！” Brad点点头出了门。Allen连看都没看小婉，就直接上了楼。 小婉站在楼下，看着Allen一路上楼，走进了小婉搬出来的那间房间，就关上了门。 小婉也想跟着上楼，又想了想，因为自己一时的激动，这么多人都赶到那里担惊受怕，谁也没有吃晚饭。自责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想了想，还是走到厨房去开始做晚饭。 过了一会儿，小婉做好了面条。本来准备上去喊他下来吃，想想他在生自己的气，应该不会下来。便端着面条走上了楼梯。走到Allen房间的门口，她把面条放在了地上，轻轻敲了敲门，说道：“就算生气也吃了面条再气啊！否则要骂我的时候也没有力气了。” Allen在里面没有声音，小婉又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气我很久的。你舍不得！我知道的。但是我以后不会了。今天因为我，把这么多人牵连进来。我下次真的不会了！你开开门，嗯？” 等了一会儿，Allen还是没有出来。小婉只好对着门口说：“你真的很生气？那我先下去吃面了。我饿了，我怕不吃等会儿低血糖了。”说完就准备往楼下走，走了两步，想想怕Allen一出门就踩到面碗里，又走了回来，蹲下去想把面碗端下去。 刚端起了面碗，Allen就开门出来了，看着小婉手里的面碗，一把接了过来，生气地说道：“你手又不疼了？你什么时候见我在上面吃过东西？” 小婉一看Allen开门了，脸上竟然有了一点笑容，“你肯出来了？那，那下去吃面吧！吃完了你再骂我！” “等等！进来吧！”Allen直接把面碗端到了房间的书桌上，“坐这儿吃！吃完了再走！” “我还是下去吃吧！你房间这么干净！”小婉转过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你下去了，我就真生你的气啦！”Allen站在后面声音提高了一度。“快过来，坐下来！吃完了再走！” 小婉在这个房间呆了一个星期，除了里面的卫浴，唯一的活动场所就是床边自己的被褥。今天第一次坐在书桌前，竟然是吃面条。 “在这么大的书桌跟前吃面条，感觉对它有点不尊敬啊！”小婉看着Allen，为难地说道。 “怎么那么多话！赶快吃！你又不饿了？” “那我真吃了啊！”小婉只好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看了Allen一眼，Allen还跟平时一样，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 “要不要我再把那碗端上来，我们一起吃？”小婉被Allen盯得有点尴尬。 “我不饿。你赶快吃！刚才除了被他抓了手，还有没有哪里受伤了？”Allen还是盯着小婉问道。 “没有了。他刚抓住，纪......就来了。”小婉又停下了筷子，眨了眨眼睛，看着Allen。 “继续吃，不要停。我又没说你什么。”Allen把碗又往小婉跟前推了推，“下次万一不小心再碰到他，他肯定还会抓你的手。不要傻乎乎地让他抓着不放，要动脑子，知不知道？” “但是他抓得太紧了，我抽不出来。” “我就说你没脑子。你抽不出来不会用牙咬啊！用脚踩啊！用腿踢啊！踢哪里最狠你知不知道？” “啊？不用那么狠吧？他又没拿刀威胁我。” “等拿了刀了还有你还手的份？你是不是有点憨？白给人欺负！自己晚上回去练习一下啊！明天抽个空你拿我当他，练习一下。” “啊？我下不去手啊！” “你下什么手？你准备对我真踢啊！丫头，你心够狠的啊！” “不是你让我练习的吗？” “我的天，这么久不见，唯一长的就是脾气！这智商怎么还是叫人着急！跟你说不明白了！” 保镖真的到了，是一位年纪约三十出头，留着短发，看着很干练的女性，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小婉站在Allen的后面看着她，不敢相信她将来要和自己一起生活。 “你怕什么！她是来保护你的！又不是David！”Allen一把把她拉到前面来，“薇姐特别厉害！我特地从老头跟前撬过来的！” 时间不早了，Allen给两人做了简单介绍，就载着小婉和薇姐去到了学生公寓。Brad也开着自己的车出了门。 Brad怕吵着James睡觉，把车开到了JK家外面的马路上就靠边停了下来。然后径直走进了里面的车道。走到门前，JK家的门是虚掩着的，Brad轻轻推了推，门就开了。JK还坐在那张椅子上，回过头来，眼神里透了一份光，一看是Brad，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你以为是小婉啊？”Brad一眼就看出了JK的心思。 JK无奈地笑了笑，又说道：“我没什么事，不用特地来看了。” Brad点点头，又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放在JK的桌上，“本来总觉得还有机会回来一起吃晚饭的。现在看来，暂时是悬了。先还给你吧，万一你需要用呢。” JK看着钥匙，点点头，又抬起头问道：“小婉的手怎么样了？小伦有没有骂她？” Brad叹了口气，说道：“手涂了药膏了，应该没什么事。他们是兄妹，今晚这个情况，他想骂她，也舍不得啊！” JK点点头，说道：“天晚了，我给你叫辆出租车走吧，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安全。” Brad摇摇头说道：“我刚买了辆车。怕吵着James睡觉，没停进来。对了，Allen请的女保镖到了，今晚开始就跟着小婉。那小子应该是没法靠近了。” JK听Brad说完，感觉小婉离自己好像忽然又远了一分。点点头，站起来送Brad出门。 Brad走出门口，想了想，又回过头对着JK说道：“想开点儿吧！Allen把他这个妹妹当命。不管她喜欢的是谁，他肯定都不能放心。” Brad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可是目送着Brad的背影的JK心里想：那玥玥呢？因为有了小婉，就不找玥玥了吗？如果找到玥玥，是不是就能把我的小婉还给我？想到这里，又开始懊悔二十年前的自己为什么不再坚持坚持找到玥玥，如果当时自己找到了，现在肯定就可以有一个不一样的局面了。 ☆、小婉去学生公寓的第一晚 送走了小婉的Allen回到了自己住处，看Brad不在，又回到楼上，把刚才小婉吃面条溅在地上的汤擦了擦。一边擦着，一边想起今天娜娜在学生公寓门口和他说的那些话。擦完了，他站了起来，回头看着床边之前小婉放被褥的地方，仿佛还能看到小婉在黑漆漆的夜里一个人窝在被窝里哭泣的模样。他默默叹了口气，又绕到了衣橱后面的那个衣帽间。 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机关，稍微留心一下就能看到。但是Allen知道小婉虽然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却从来没有进来过。衣帽间里空空的，并没有什么衣服。只是挂着小婉和他第一天相遇的时候，在这里吃火锅的一张大家的合影；在南京住院的时候，小婉给他拍的一些自拍照；还有送他的每一幅画。Allen把每一幅都欣赏了过去。看到那张穿着外套的熊猫时，他忍不住又笑了。小丫头，你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连怎么洗碗都搞不清楚。这么快，就长大了。变成大姑娘了！Allen 的心里想到。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车子进车库的声音。Allen从楼上走下来，有一刻甚至希望推门走进来的人，是小婉。 Brad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Allen的眼神，和刚才看到的JK的眼神那么地相似，忍不住感叹道：“不会吧？你也希望进来的人是小婉？不是你送她去学生公寓的吗？舍不得？” Allen此刻没有什么要和Brad开玩笑的心情。他默默点了点头，又问道：“他还好吗？没什么事吧？” Brad在心里又一次感叹Allen为什么能把“口是心非，嘴硬心软”这种成语体现得这么完美，疲惫地摇了摇头，说道：“身上应该是没什么事，心里就不好说了。我也不是大夫。” Allen听完了，还是没什么反应。点了点头，忽然走到了钢琴旁边，打开了琴盖，问Brad：“你是喜欢听肖邦吗？”说着就要弹起来。 刚弹了几个琴键，就想起来这架钢琴的音准还没来得及调。他又苦笑笑，转头对着Brad说道：“改天吧，改天音准调好了，再弹给你听。” 《When you are away》 《当你离开》 Look into the mirror, 看看镜子里面， I see a gloomy soul. 只有一个忧郁的灵魂。 That\'s the man without you. 你不在，我便是这个样子。 Look out of the window, 看看窗户外面， The sky is overcast. 天空乌云密布，那么阴郁。 That’s the weather, when I am alone. 一如我孤单寂寞的心情。 Oh baby, can you feel my heart 宝贝，你能感受到我的心吗？ Oh baby, tell me where and how you are. 宝贝，告诉我你在哪里？你过得怎么样？ You are my breath. 你就是我的呼吸， You are my happiness. 你带给我所有的快乐。 When you are away, 当你离开了， I’m feeling blue. 我只能一个人品尝忧伤。 同样寂静的夜晚，七公里以外，JK的家里，他正在一遍又一遍地循环着这首歌，总觉得听到下一遍的时候，就可以触摸到自己怀里那个傻丫头了。 “你为什么又听忧伤的歌曲？你不是答应我：就算我不在你身边，要发自内心的开心吗？”旁边那张椅子上的“小婉”今天终于又说话了。 “老婆，我觉得你现在不爱搭理我了。如果我没有一直听这首歌，不这样痛苦，你都不愿意来和我说话了。”JK对着旁边的椅子伤心地说道：“你是不是准备不要我了？你告诉我。” “谁说我不要你的！我明明给你YouTube里面装了好多好听又快乐的歌，为什么你都不听？老是在忧伤的情绪里打转？你还说你乖！你哪里乖？” “那是留给James的，有点幼稚，我现在没那个心情听。” “怎么没心情听？我就常常听，挺好听的啊！我还唱给你听的，你忘记了？所以你嫌我幼稚？” “那，你再陪我说会儿话，说完了我再听，好不好？我怕那个节奏太欢快，我就感受不到你了。” “那才是我。快听吧！我不在，你是不是积攒了一个星期的事没做了？我让你给James买衣服，你究竟买了没有？” “我还没有，如果不是带他去见Ollie，我根本没有精神带他独自出门，因为他会一直问我小婉阿姨为什么不来。老婆，你知道吗？我实在回答不上来。” “嗯？你这叫乖吗？” “那，我一会儿就上网去买。” “好！那就网上买吧。记得确认一下，一定要是宽松的啊！那个大屁股，大肥腿，瘦一点的裤子根本套不进去。买了也是浪费！” “呵呵，好的，老婆，我现在就买。现在就听你喜欢听的那些歌。” 自从那天在租房中心转了一笔费用给中介。JK再也没登陆过自己的银行账户。直到在网上买完了一堆James的衣服裤子要交钱了，他发现自己这张日常消费的卡上的余额不足，才登录到自己的账户，准备转账。 打开了自己的账户，他忽然发现这张卡最近的交易记录全部是十块钱的转账进入。最近一笔转账虽然还没到账，但是显示是九点半的时候刚刚转给他的。他皱了皱眉头，点开了当中的一笔，眼泪忽然就出来了。 “老婆，我还说你傻，原来最傻的人是我！你当时都那么提醒我了，我都没听出来！我们这是地下党接头吗？你怎么想到这样的方式给我发信息的？可是转账的 description（说明）可以写的字很少啊！你除了写I love you, I miss you之外，要是能多写些内容给我，多好！”这是JK第一次不是对着自己的幻想，而是真正切切地对着自己面前小婉发来的信息在说话。虽然他看着的，不是小婉的脸，而是银行账户上显示的每天早晨五点半和晚上九点半各一条的转账信息。 JK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振奋了，听着小朋友的那些欢快的歌曲旋律也一下子有了滋味。他本想把小婉转的那些账再转回去，想了想。又赶忙把James的那些衣服的钱赶快支付了，就往楼上走去。“老婆，明早五点半见！我现在，乖乖去睡觉了！” 到了学生公寓的小婉今晚却久久不能入睡。离开了Allen家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她可以正大光明地把JK的衣服放在了椅背上，又把那本睡前故事都放在了床头。但是她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和一个不认识，看着那么严肃，而且从头到尾几乎不说话的女性在同一间房子里居住过。虽然Allen说她是来保护她的，她却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好像是一只小动物被人侵犯了领地。 “老公，当时那个Vanessa说将来需要大一点的空间。你还随着人家说是的，是需要大一点的空间。结果这个空间居然是要让给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而且也不怎么和我说话，老公，我害怕。”漆黑的夜里，小婉连说出声的胆量都没有了，生怕自己发出了的一点声音，隔壁的薇姐就冲过来。 第二天的清晨，JK五点二十就守在了电脑旁，不停地刷新自己的银行账户的登录信息，然而等到五点三十五，也没有看到任何的信息。JK有些失望，不知道是自己的银行信息更新太慢，还是小婉今早不舒服，巴不得现在就冲到学生公寓去看看她。 就这样一直刷新，一直刷新，等到六点半的时候，JK终于又看到了一条新的转账记录。JK一下子笑得眼里带了泪：老婆，学生公寓住得还习惯吗？是不是睡觉很舒服，所以起晚了？可是你现在为什么每天都这么早起？你又开始去上早班了吗？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呢？因为要还我的钱吗？ JK急急忙忙把小婉刚刚转的钱又转了回去。并且把之前每一次的转账又一次一次地转了回去：管你怎么和我讲原则。我就要不听你的，你才能理我。我之前就是太乖了！对，我就是太乖了！爱哭爱闹的孩子才有糖吃！ 可惜小婉并不知道那头的JK在守着电脑。转完了帐，她完全没有想到要刷新网页，只是尴尬得冲走到她旁边的薇姐点了个头，就去洗漱了。 早晨八点半，Allen已经来学生公寓接小婉了。不过即便是这么早，进大门的时候竟然还是碰到了娜娜。 “这么早就去图书馆啊？”Allen看到冲着自己面无表情走过来的娜娜，难得把态度放得柔软了，客套了一句。 娜娜好像看到了他，又好像没看到他。微微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Allen，点了点头，又往外走去。 “娜娜！”Allen忽然转过身，对着已经走过了他的娜娜的背影叫了一声，“昨天，对不起啊！对你那么凶。我知道你是关心她。” 娜娜的背影停住了，又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身过来，对着Allen说道：“不用对不起，你们不要来烦我，就是最好的道歉了。不要以为我的生活里只有你和何小婉。”说完就转身往前走去。 Allen看着娜娜推开了大门独自离去的身影，忽然回想起那个时候娜娜脚扭了，自己陪着她进进出出的那些日子，内心忽然滑过了一丝失落。他重重呼了口气，又往电梯走去。 电梯门打开，小婉和薇姐已经站在了电梯的里面准备出来。 “你今早感觉怎么样？为什么又没戴口罩？不戴口罩就直接在车里等我啊！”小婉看着Allen若有所思的表情，关心地问道。 “你现在开始要好好学习啊！”Allen没有直接回答小婉的问题，“刚刚我看到娜娜，人家八点半已经去图书馆学习了！” “真的？”小婉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娜娜？这么勤奋？” “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Allen忽然又换了个话题，自顾自地说道，“你抽空还是要关心她一下。一直以来，都是人家在照顾你。听到没有！” 小婉看了看Allen，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刚才Allen说话的语气，除了最后的那四个字，完全就像是另外一个人，好像，甚至是好像JK。 ☆、叫一声哥哥 等到了Allen家，小婉见薇姐终于不一直跟着她了。找个了机会，跑去了楼上Allen的房间。 “原来这里还有个沙漏，怎么我之前都没看过！”不住在这个房间了，小婉好像忽然又对这个房间随意了一些，拿起了Allen书桌前的沙漏倒来倒去看了里面的沙流了两遍。 Allen见小婉终于不那么拘谨了，心里有些欣慰，也觉得好笑。他看着目光专注的小婉问道：“学生公寓住得习惯不习惯？” “嗯？”小婉又轻轻嗯了一声，“我能不能把它退了？还住到这里来？我随便住哪间房间都可以，真的！” “这不是他帮你定的吗？你又不珍惜了？我看哪怕是他擦过的鼻涕纸，你都想捡起来当宝贝啊！” “可是如果住在这里，薇姐就不用一直跟着我了。”小婉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我不是想害她丢了工作。可是她可以保护你啊！我真的不需要。昨晚，我咳嗽了几声，她忽然冲了过来。黑黢黢的房间里，忽然有个人在我房间，而且也不怎么和我说话。我有点......” “你这是冲我撒娇？”小婉话还没说完，Allen笑了起来，“你是个女孩子，将来还要嫁人的！老住这里算怎么回事？如果你长期在这里住，那我就要和Brad搬出去再找房子。到时候还是你和她两个人。” “可是有个不认识的人在我旁边，我真的睡不着！我昨晚几乎都没睡，真的！我今天还要赶作业，我......” “那你求求我吧，或许我考虑考虑。” “怎么求你？向你下跪求饶？表示我怕你？你！就算我怕你，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脑子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上次突然跪下来，我就觉得诡异！你少来这套啊！” “那怎么算求你？去做饭？还是收拾房间？还是又要做什么保证？你给我点提示啊！” “你去南京的时候，怎么叫我的？就那天最乖！现在呢，一口一个Allen，叫的时候还一股幽怨的样子，好像我让你受了多少委屈。” “那个，我叫不出来。” “为什么叫不出来？南京都叫出来了，现在又叫不出来了？” “临来之前，妈妈，我是说纪凯妈妈和纪......，总之他们都叫我要让着你，我天天想着你比我小，我要让着你。现在，你又让我叫你......，我现在真的叫不出来。” “你还让着我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脾气大得很！稍微不答应，马上用上各种手段让我难受！怪不得他们俩都跟我说你脾气大，我当时还没当回事。你的智商要是能像脾气一样长得快就好了！” “我让着你，不和你吵了。你下次，叫Brad客观地评评理。不答应就算了。”小婉说着就要走出门去。 “薇姐！薇姐！”Allen对着提高嗓音叫了两声，一个矫健的身影马上就冲了进来。吓得小婉又跑回到Allen旁边。又想想自己的反应对薇姐来说可能不是很礼貌，又赶忙走到薇姐跟前跟她微微鞠了一躬，点了点头。薇姐只能无奈地把自己的脸撇到了一边。 “哈哈哈哈哈！”Allen难得放声笑了出来，“你刚才不是蛮凶的吗？现在再凶一个试试！” “你......”小婉想了想，不打算和Allen再聊下去，转了身准备直接出门。 “你现在求我，或许我还可以考虑啊！”Allen背对着小婉的背影又喊了一声。 小婉又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薇姐也转身了，好像准备和她一起出去。赶忙又转身回来，快步走到了Allen跟前。 “我现在就算喊，也只是因为我让着你。不是出自真心的。” “管你是什么原因喊，你先喊了再说！喊一个我听听！” “哥。” “什么什么？我根本听不清楚。算了，你别为难自己吧！和薇姐一起出去吧！我还要赶作业！” “哎呀！哥哥，哥哥！哥哥！听清楚了吧！哥哥！” 小婉以为Allen会笑，谁知道Allen的眼眶竟然有些红。他猛然就想到了小婉去南京看他的那天。 “我喊完了，这事算你答应了？” “光喊几声就想把事情解决了？你把我想得也太好说话了！你得以后都这样叫！哪个妹妹对着哥哥张嘴闭嘴直呼其名的！” “哎......我以后都叫哥哥！那这事算你答应了？” “我只答应你考虑考虑。” “什么？”小婉觉得自己被Allen耍了，气得直接要开门，走出房间。刚走到门口开门，薇姐就赶忙转身，准备和小婉一起出去。小婉一看，赶忙往后退了一步，让薇姐先走。薇姐一看，也有些尴尬，又想让小婉先走。两人让了两三次，才出了门。看得那头书桌前的Allen笑得几乎要流出眼泪。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小婉看看坐在对面的Allen说道：“那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Allen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夹着菜。 小婉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Allen还是没反应。她想了想，只要清了清嗓子又问了一遍：“哥哥，那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嗯？” Allen这才笑了起来，“你以后是不是都这么有礼貌了？” “嗯，行啊！我有礼貌啊！哥哥！嗯？答应了吧？” “我考虑过了，这事不能答应你。但可以答应你另外一件事。” “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有意思？我是真的很苦恼所以才求你的！不答应算了！”小婉气得直接站了起来，准备把碗放到厨房去。 “那你想不想去参加James的生日party了？”Allen又提高嗓音，对着从旁边走过的小婉问道。 “是，是真的？”小婉回过头来看着Allen，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泪也瞬间流了下来。“是你真的心甘情愿让我去的？我去了，你也不会生气吗？” “哎呀！是啊！是啊！你为什么一提到James就要哭成这样？那小胖子究竟是给你下了什么魔咒了？”Allen一看小婉又哭了，心里又开始发慌。 “这你不用管，总之谢谢你！” “谢谢谁？” “谢谢哥哥！”小婉有些哽咽，又赶快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他下周五的生日，肯定是周六的party，那我们这周末去挑礼物！” “你看你激动的那个样子！但是我事先提醒你啊！你不要以为你能见到孩儿他爸！到时候，你跟小孩儿他们在一起，我还要找他谈点事情。”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见的。那你们要谈什么？David的事情？” “那些你就别操心了。但是你现在要答应我，努力适应一下和薇姐一起生活。她在是为了保护你。David的事情一日不解决，我心都悬在这里。” 傍晚，小婉吃完了晚饭，从Allen家去到了学生公寓娜娜的家里。 “给你买的！”小婉举着手里的奶茶给娜娜，“你不说好姐妹要喝奶茶拍照的吗？等小乖这周把试考完了，我们一起再喝奶茶拍照！” 娜娜看了小婉一眼，没说话，直接自己走进了房间。谁知道小婉进来了之后，后面还跟着一位不认识的女性。 “这位是，你亲戚？”娜娜看到小婉身后的薇姐问道。 “不是，不是，”小婉赶忙向娜娜解释，又把薇姐当成朋友一样认真和娜娜介绍了一遍。娜娜听完了，看着小婉问道：“所以呢？你来干嘛？炫耀你认了个有钱的哥哥？男朋友又对你百依百顺的！住着顶层的两居室，连贴身保镖都有了！何小婉你现在真的可以去演电影了！” “娜娜！”小婉着急地说道：“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想来看看你！Allen说你早晨看上去有心事。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开心。” “你叫他千万不要操我的心了！我受不起！”娜娜的声音里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活力，“不过何小婉，不要怪我不提醒你。你要当救世主，认他这个哥哥，没人拦着你。但是千万不要和他的家庭扯上任何关系。有钱人的家庭里，有的不只是钱而已。” “那还有什么？” “呵！”娜娜冷笑一声，昂了昂头，指了指一屋子的衣服鞋子。 “有太多的，衣服？” “诱惑！” “诱惑？你是说天天看着这些衣服每一件都很想穿出门？那你干嘛要买这么多呢？”小婉一边用自己的方式理解着，一边忽然笑了起来，“啊！我有一个能让你开心起来的方法！” 娜娜无奈地笑笑，“你理解不了。不过不理解也是好事。” “我说了能让你开心起来，就真的能让你开心！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过了一个多小时以后，两个女生终于手忙脚乱的完成了手上的事情。“这些鞋子也是，你可以把那些凉鞋和其它夏天穿的都放到我那里去，我还有一点空间！”小婉高兴地说道。 “你确定？鞋子也能放？你不嫌我鞋子臭？” “你鞋子臭？谁说得！你哪样东西不香！哪个敢说你鞋子臭！小乖说的？她才臭！呵呵呵！” “你那个哥说的！” “啊？呵呵呵！不是你鞋子臭，是他嘴臭！他浑身都臭！见到他我就骂他！行啦！现在你房间空了不少了。不管你是想减少诱惑，还是接着诱惑自己，反正都有些空间啦！正好我觉得自己那个地方太空了，没什么安全感！正好！”小婉满足地说道。想了想，她又说道：“娜娜，要不然，我和你一起睡吧？我也睡地上，就像当初小乖在这里一样。” “你开什么玩笑！你有顶层房子，还要跑我这里来挤！你实在要来可以，你有办法把你的保镖弄出去，我就不赶你走！”娜娜完全没有顾忌，直接当着薇姐的面就说道。 回到自己的住处，小婉看着自己房间被挤得几乎没了路，竟然笑了起来，心里想到：至少薇姐要进来，没有那么多空间可以让她走来走去了。 “要放一些在我房间吗？我那儿也很空。”薇姐难得走到小婉房间说了句话。 “不用，不用，就这样满满当当的，就挺好！”小婉笑着和薇姐道了声晚安，就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准备转账。 “这是什么意思？”小婉看到自己银行账户的信息，忽然笑了，又哭了。自己之前转的钱又被一笔一笔转过来了，就在今天早晨自己转账前后。小婉打开了每一条转账记录，发现上面的语言除了“wo ai ni”“wo xiang ni”“I miss you（我想念你）”和“I love you（我爱你）”之外，都是自己看不懂的。“这是哪个国家的我爱你？” 小婉看着一条一条的转账记录，忍不住自言自语，巴不得把挂在阳台还没干的大云朵拿过来好好抱抱亲亲：老公，我想你了！真的好想你！ 发完了转账信息的JK，心里又忍不住抱怨小婉：“傻丫头，你难道记不得我的号码？就算给我打个电话又能怎么样？至少让我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你怎么心这么狠？” ☆、发现“密室” 这一周对于JK来说，是整个EAP最为忙碌的一周。但是第二天早晨，当他发完了转账的信息，又犹豫了一个上午，还是在中午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给Allen。 “David那头查到什么了？这么快？”Allen看到JK的电话，有些讶异他的速度。 “没有，我查了附近有赌场的学校，连大学都查了查，都没有叫David　Leong或者Germano Leong的英文老师。姓梁的老师总共有四个，但是都在教书，没有辞职。年龄也不对。”JK说道。 “那个名字不对？”Allen有些气馁。 “也许他当时用的是别的名字。我现在也没想明白。总之我过了这周，时间空一点，会把澳门所有的大中小学都查一遍。”JK说道，“但是我今天打电话，是想和你说一下小婉的事情。” “什么事？”Allen一听关于小婉，马上又敏感起来。 “她现在，上早班吗？如果上早班，你记得叫她走的时候带条围巾在脖子上。早上五六点钟的空气是很冷的，对她的支气管和肺不好。我怕她支气管炎又复发。” “你怎么知道她上早班？谁告诉你的？” “这很重要吗？小伦，我们都这么大了，需不需要这么幼稚？”JK有些着急地说道，“如果想要瞒着你，我可以打电话给Brad。但是有这个必要吗？我知道你关心她的程度可能并不比我少。但是爱她不代表要限制她，带她做决定。她不是个小宝宝了！你就算不相信我，为什么不能相信她呢？” JK做好了随时被Allen挂电话的准备。谁知道Allen并没有挂电话。安静了一秒钟，Allen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两人挂了电话，JK呼了口气，看着窗外的天空，连吃午饭的心思都没有。又想了想，还是强迫自己去买了盒食物往嘴里塞了几勺。那头的Allen想着JK的话，也深深叹了口气，又走到了里面的衣帽间，看着墙上的照片愣了好久。 晚上等小婉下了班，洗了澡再过来吃饭的时候，已经快要八点了。小婉看着桌上的菜，眼神空空地往碗里夹着。Brad看见了，摇摇头，站起身，拿了个碗，把桌上的菜各夹了一些在碗里，放到小婉的跟前。 “你上班都上成这样了，为什么晚上还要过来吃晚饭？”Allen看着小婉问道。 “我想看看你的情况。”小婉说话的时候，中气好像只有平时的七成。 “我能有什么情况？有情况你也救不了，还是要往医院抬。”Allen还是冷冰冰地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老说不吉利的话？”小婉一听这话，又急了，“你是不是故意吓唬我？” Allen呼了口气，没再接着和小婉辩下去，而是直接挑明了说道：“今天，孩儿他爸给我打了个电话。” 这话一说完，小婉的声音和气息好像在一瞬间又回来了，她眼神直直地看着Allen，很期待Allen能说些什么给她听听，却又不敢问。生怕一不小心又失去了去参加James生日party的机会。 Allen看着小婉的眼神，也没说什么，直接站了起来，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去，去吧！”Brad看着Allen落寞的背影，用胳膊肘拐了拐小婉，“估计是那谁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他了。这是又向你撒娇了。叫你要关心他的感受了！” 小婉本来很紧张，被Brad一说，忽然有些想笑，“Brad，可惜你是男生。你要是女生，我真的希望你们在一起。” 平时Brad经常和Allen开这种玩笑，根本无所谓。但是小婉一说，他反而有了点逆反心理：这兄妹俩倒是好，一个把我推给另一个，当我是什么！于是，他撇撇嘴和小婉说道：“你想多了，我要是个女生，我也不能看上他。什么烂脾气！” 小婉笑嘻嘻地跑上了楼，走到Allen的房间里。轻轻推开了虚掩的门，就直接进去了。环绕了一周，没看见Allen的人。小婉以为他去了厕所，便站在靠着浴室和厕所的外头轻轻喊道：“哥哥，哥哥，小心眼的哥哥，爱发脾气的哥哥，你在哪里啊？你是不是肚子疼，要上厕所，不好意思？所以跑上来了？” 等了一会儿，小婉远远瞟了一眼厕所，里面黑黑的，也没什么动静。那他去了哪里呢？小婉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想说，我也没问。不想说，就不说呗。你都等我来了才吃晚饭，不把饭吃完吗？我还没怎么吃呢！我都累了一天了！” 话刚说完，Allen就从衣帽间里走了出来，“你个坏丫头！你现在精得很啊！知道怎么要挟我了！快去！下去吃饭去！”说完就推着小婉的肩膀要往下走。 “原来这里还有一间房！这里机关挺多啊！” 小婉一弯腰就从Allen的胳膊下直接溜进了衣帽间。 “你把它们挂在这里干嘛？我随手画画的。随便看看就好了。我还以为这些画你都已经丢了。”小婉看着一墙的画问道。 “那你还有什么留给我的呢？除了画这些画的时候，你的心都给了别人了！”Allen站在这些陪伴了他那么多个日夜的画的面前，语气忽然变得伤感了。 “你干嘛要这样说？那我现在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小婉说这些话的时候倒是显得挺平静，已经没有了刚来的那几天的痛苦，忽然又指着边上的照片说道：“这是我们EAP刚开始那天在你家吃火锅吗？” “是啊！那个时候，叫你洗个碗，你把整个Yarra River的水都用上了！”Allen忽然笑了起来。 “我还不是希望给你洗干净！”小婉赶忙辩解，又忽然看到了另外一头的那张熊猫自画像，赶忙跑过去，跳着想把它取下来，“拿给我！把这个拿给我！” Allen愣了一下，还是走到小婉的旁边，把画框拿了下来。小婉一把抱住，说道：“这张就别要了，等会儿取出来撕了。这是我画的！我有销毁的权利！” “你搞什么！你都送我了！”Allen一听，想要把它抢回来。 “这个也太丑了！就你当时非要让我画什么自画像！我从来没画过！当时纪......又着急去送你。我只好随便画画！这要是将来被另外一个人看到，要笑死了！” “你才知道啊！我就是靠这张画撑过了在南京的那么多个无聊的日子。随看随笑！有时候能笑一天！你说你不会画自画像，我怎么看你画得那么传神！快给我！” “你别跟我抢啊！小心我咬你！你忘记那天是你教我的！” “小丫头！教会徒弟打师傅啊！你咬咬看！” 兄妹俩正在抢的时候，小婉忽然发现画的后面掉出来一张小小的有些发黄的老照片，“这是谁啊？这个小宝宝是谁？是你小时候？多大啊？三个月？” Allen一下子就没了刚才的劲头，顿了顿，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小婉看着Allen的表情，一下子明白了这是玥玥的照片。赶忙把画像往Allen手里一塞，说道：“小时候长得倒是挺可爱的！比现在好看多了！”说完了，又拐着Allen的胳膊说道：“哥哥，我饿了，我们去吃晚饭吧？嗯？这画我可以还给你，但是说好了啊！不能给第二个人看，否则我和你翻脸！” 等小婉拐着Allen的胳膊把他拖下楼的时候，Brad还是像平时一样摇摇头总结道：“怎么样？我说的错不错吧？”说着又把桌上所有的菜都往小婉的碗边上放了半个圈，“不好意思，我和薇姐等不了了。先吃了。你自己吃吧！刚给你热过了。” “你什么意思啊？”Allen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就她吃，我不吃？我也还没吃呢！” “你还用吃？你看你高兴的那个样子！你马上坐在这里也是盯着她吃！索性把这些菜靠她近点，够起来还容易些！” “好好好！别吵了！”小婉索性把Allen拉到了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又把他的饭碗端在他的面前放好：“一起吃，我们一起吃！一个人吃有点无聊，我想哥哥陪着我一起吃！”说着又转过身冲Brad眨了眨眼睛。 “娜娜那头我关心过了啊，她的问题我也解决了。” “真的假的？你都解决了？你现在这么能干了？” “嗯！反正最后她脸上是有点笑容了，这是千真万确的！说话的语气明显轻松了很多。” “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了，你究竟怎么解决的？说来给我听听！” “哥，说之前，我能不能问问，我上班的时候，就别叫薇姐在外面等着了。那么长时间，外面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万一下雨呢？万一她想上厕所呢？等我下班了你们再一起来找我，不行吗？” “那你午休时间不要乱跑啊！那个David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就出现了。” “我跑哪儿去，我又没车。那周围都是住家，也没有饭店。你让她跟你回来吧。这次不是因为我怕她啊！” ☆、Allen的道歉 把小婉送回了家，Allen坐在车里，想着刚才小婉复述的那些和娜娜的谈话内容。忍不住叹了口气：钱不过是个照妖镜。有的钱越多，照得越清楚而已。 那头的小婉洗漱完了，已经十点了。她急急忙忙想去给JK转账，又想想这么转来转去，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今天他打电话给Allen究竟说了什么呢？让Allen的心情这么糟糕。难道他生病了？还是James有什么问题？想了想，她鼓起勇气给JK发了条信息。 JK在电脑的那头已经等了四十分钟。他没看到小婉今晚的转账，以为自己给Allen打了电话，导致小婉连转账的自由都被限制了。正在懊悔和担心当中，忽然收到了这条陌生号码来的信息，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蹦了出来。他急忙想顺着号码打过去，却被小婉马上掐断了。 “I can’t talk. The bodyguard is sleeping in another room.（我不能打电话。保镖就睡在旁边的房间）”小婉的这部手机到底是所有手机里最便宜的，既不能输入中文，打字的键盘还很难用。小婉按了半天，才按出这几个字。就在这条信息没发出去的那几分钟里，JK又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两人就这样断断续续发了几条信息，JK感觉自己一肚子的话，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只能催着小婉去睡觉。放下手机，他重重呼了口气，对着旁边的椅子说道：“老婆，小伦是不是很幼稚？故意给你一个不能发中文的手机，还放个保镖在旁边看着你。以为这样你就联系不了我了？这么幼稚，居然还要认你当妹妹！我现在想想娜娜骂我的话真的太对了！” 这一周的时间过得异常忙碌。Allen每天早早晚晚接送小婉的时候，再也没有碰到过娜娜。仿佛娜娜已经算准了他们的进出时间，刻意把那个时间的电梯空了出来，留给两兄妹了一样。 到了周五的晚上，等小婉上完了网课，从Allen家回来的路上，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娜娜：“明天，要不要约小乖一起？你约一下行不行啊，娜娜？” 娜娜呼了口气说道：“估计是约不出来了。她好像考得不是很好。下午我上完课去她班上找她了。面色不对。你在吗？在我一会儿来找你。” “那你们不会要去她家找她吧？”Allen一听小婉叙述完，便坚持要和小婉一起上楼，参与她们的讨论。“我管不了你们什么坚定的友谊，我只知道她家离David住处很近。谁知道他还住不住在那里？” Allen随着小婉一起上了楼。路过娜娜的那层，电梯门开了，娜娜一看到电梯里有三个人，马上转身又往回走。“哎！”小婉急忙走出去拦住她，说道：“他是怕我们去小乖那里又被David盯上。” “盯得是你，又不是我们！小乖还天天在那里住呢！要有事早就有事了！你别去不就完了！”娜娜不高兴地说道。 “娜娜，娜娜！你们非要这么水火不容的吗？明明心地都那么好！那么关心别人！”小婉着急地说道：“要不然，就去你那里谈？” “哼！”娜娜看了看小婉，“你以为我那么随便？要来可以。你一个人进来。另外两个就免谈了！一个是不认识的保镖，还有一个是不熟的异性。” “好好好！不熟，不认识！你就当他是另外一个保镖不就好了！异性保镖！走走走！还去我那里！”说着就拉着娜娜进了电梯。 刚走进小婉屋子的一刹那，Allen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以为自己走错了，又进了娜娜的屋子。但是碍于娜娜人在这里，Allen什么也没说。瘪了瘪嘴，说道：“这，这也没地方站啊！要不然我们出去聊？” “是你妹妹请我放在这里的！怎么样吧！不但有衣服，还有鞋！”娜娜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很拽，仿佛回到了刚刚认识的时候的那个模样。 Allen张了张嘴，很想说话。但是又忍住了，眨了眨眼睛，什么都没说，抬起头看向了别处。 “就是，就是！是我特地请娜娜放在这里的！我就喜欢房间里面小小的，挤挤的，这样看着才舒服！”小婉一边说着，一边拉了拉Allen的胳膊，“你曾经说过人家什么，还不趁现在赶快道歉！” “我说了什么？我到现在嘴都不敢张！来了半天了，连水都没喝上！你这是待客之道？” Allen不好冲娜娜发火，只好对着小婉嚷了几句。 小婉瞪着眼睛看着Allen，又快速眨了眨眼睛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堆鞋盒。“不道歉还想喝水！等你道歉完了，我再去烧！” Allen撇撇嘴，把脸转向了墙壁那头，慢悠悠地说道：“娜娜小姐，我在这里，在有见证人见证的情况下，再次地，真诚地，充满诚意地，痛哭流涕，是，哭不出来的！但是，真的想向你道歉。你鞋不臭，你用的东西，从头到脚都是香的！就像你美好的灵魂，总是散发的幽幽的清香！至于那次，是我嘴臭！鼻子臭！鼻孔里面都堵满了鼻屎，所以我闻道的，不是你的鞋臭，是我的鼻屎臭！请你用你美好的，宽容的心，原谅我当时愚昧的语言，还有我后来诸多次说话伤害到你的地方。请你一并原谅！以后如果你还愿意赏脸，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再次成为朋友？” 刚刚说完，就听到小婉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对着娜娜说：“给你给你！都录到了！除了‘娜娜小姐‘四个字没来得及，其余都录上去了！怎么样？这次我反应快了吧？” “你个臭丫头！你现在欺负我的智商不是一般地高啊！”Allen生气地本来想要回来，又意识到那是娜娜的手机，只能长呼了一口气。尴尬地转了个圈，盯着面前的衣服从左看到右。 “要不，去我房间聊吧，小伦？你如果出门还要戴口罩。”旁边的薇姐也抿着嘴，好像在忍住笑，“我房间是空的！” 娜娜竟然没有笑，把手机里的视频又打开了，走到Allen的面前，直接删了视频，对着Allen平静地说道：“别担心，都删了！你们等等我，我下去拿点矿泉水上来。” “她真的生你的气了？”娜娜刚出门，小婉看着旁边的Allen问道。 “不是，她是想和我划清界限。”Allen看着娜娜离开的背影，声音好像低落了几分。顿了一下，他又揉了揉小婉的头发，“你家里连水都没有？你不喝就算了，薇姐也不喝？你像话不像话！” 娜娜刚走进电梯，就委屈地哭了起来。刚哭了一下，她就拼命地扇着自己的眼睛对着自己说道：“娜娜，娜娜！要有点志气！你已经上了不止一次当了！最后只有你一个人躲在那里哭！这样的男人不值得！” “要不然问问JK？她究竟挂没挂？她上次还说要是挂了，她妈妈不会给她钱让她再学一遍EAP。”等娜娜拿着水重新回到楼上的时候，直接切入了主题。 “不要联系他啦！David那封邮件已经搞得他够呛了。让他查，又不是他班上的。到时候再说不清楚，以为他是惯犯，专门对女同学......”Allen慢悠悠地说道。 “你胡说什么！”Allen还没说完，小婉就激动起来。 “你嚷个什么劲！我这笔帐是没和你认真算啊！你再凶，小心哪天我往HUELI写封信！”Allen生气地说道。 “你！”小婉气得眼睛都要红了。 “你们俩烦不烦！”娜娜不高兴地说道，“要吃醋，我不在随便吃！现在是谈小乖的事情！” Allen撇撇嘴，点点头，说道：“行吧！也没什么商量的。读个EAP多少钱来着的？我借给她吧！还不还无所谓。只有一条，”说着，他指了指小婉，又指了指娜娜，“你和你，不管她怎么忽悠你们，别去搞那些代购，或者别的什么幺蛾子了！现在不是放假，大家都很忙。谁有空再去收拾那些烂摊子！”说着又指了指小婉，说道：“你这智商又堪忧，还有个David，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窜出来！” 娜娜看着Allen张嘴闭嘴都是在担心小婉，心里有些不好受，又很快轻轻呼了口气，让自己心情平静了，说道：“要借也是我借。这是我们姐妹之间的事情！”说完了，又对着小婉说道：“明天我去找她，陪她散散心。你就算了，走哪儿还带着个保镖。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认了个大款做哥哥！” “娜娜......”小婉有些失落地喊了一声。 Allen拍了拍小婉的肩膀说道：“她说的是对的！那个Daivd的事情一日不解决，你都最好低调。一不小心，所有人都要被你调动过去。你就歇着吧！” 小婉垂着眼睛地看着Allen和娜娜出了门，Allen又从外头把门给带上。她回头看了一眼薇姐，薇姐还是用冷静干练的语气，对着小婉说道：“小伦是怕你遇到危险。但是如果你想去，我可以保护你！” “薇姐，你真好！”小婉自己也觉得奇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真的把薇姐当成了自己生活里的一部分。比起保镖，更觉得她像自己一个姐姐。 “你有什么想法，口头表达。最好不要和我有肢体接触，否则我怕我会误伤你。” “噢...... 好的！” ☆、Allen的劝说/小乖没过 那头的娜娜和Allen进了电梯，娜娜对着电梯按了个三楼，又直接帮Allen按了个Ground Floor（一楼）。电梯在三楼停了下来。娜娜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就走了出去。 “娜娜！”Allen跟在娜娜的后面，走出了电梯。 娜娜没有回头，只是停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Allen又一次请求她要照顾自己的妹妹。 “娜娜，父母那代人，他们有什么问题，那是他们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不用把这些问题强加在你自己身上，你也管不了！”Allen忽然说道，“没有人能剥夺你的快乐！你现在这个年龄，正是应该享受青春的时候。谁也不能剥夺你的权利，自己爸妈更不能！你要是实在不爽，可以把卡刷爆了，可以雇个人对着他吵，让他难堪，气到他高血压！让他躺在病床上和小三相会。” “你怎么......”娜娜回过头来，有些吃惊地看着Allen。 “我没怎么。这就是有钱，或者想要得到钱的宿命。我教你的方法，我全试过了。”Allen走到她的面前，平静地说道，“当然不过是暂时的发泄而已，直到有一天，我才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做不了。因为根本不是我的问题。我能做好我需要做的事情，已经很不错了！” 说完了，他拍了拍娜娜的肩膀，又走回到电梯旁，按了个下楼的键。电梯在下面空绕了一圈，很快就上来了。门开了。娜娜回过头，看着Allen离去的背影，很想冲上去抱住他，或者更想的是Allen此刻能回过头来，哪怕再看自己一眼。可是直到电梯门又关上了，显示在往下走，娜娜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 小婉很想去看看小乖，但是她不得不承认，Allen和娜娜说得对：薇姐的任务是保护自己，不是保护娜娜和小乖。如果给她们带来了什么额外的风险，她都会责怪自己。 等小婉洗漱完了，终于有时间可以窝在床上看JK的信息，发现这几天总是给她零零散散发上一堆信息的JK今天只发了几条，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也明白这个周末他会特别的忙碌。便没有发太多，就和JK说了晚安。小婉心里很后悔自己选了这个手机，现在再想去买部手机，出门又受到限制。嗯......被监禁的犯人大概的生活也就是这样了吧？ JK今天紧赶慢赶忙了一天，就为了此刻能看到小婉发的几条信息。结果看小婉草草发了三条，又和他说再见了。心情又一次从希望跌倒了谷底。他无可奈何地起身去厨房打开了窗户。只希望风吹起来的时候，小婉的身影能再次出现在水池边。老婆，你是不是真的渐渐要忘记我了？JK心里想。 “Brad，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他？他这两天很忙，James怎么样？他能忙得过来吗？”第二天的一大早，小婉还没出门就躲在卫生间打了个电话给Brad。 “她要关心，你叫她自己来！”不知道为什么，JK看到过来好意问询的Brad，反而生气了，“我不相信小伦真的把她的手脚都给捆上了。来一趟又能怎么样？就影响兄妹感情了？” “哎，这怎么回事？那个幼稚也就算了，怎么你也......？她现在不是行动不自由吗？搞不好又碰到David，还把所有人都跟着担心一遍。她也不容易，每天不是赶作业，就是去上课，要不然就是去上班。每次上完班回来吃饭的时候，眼睛都无神了。还担心Allen，又特地跑过去看他。一个女孩子，这么拼也不容易了！”Brad宽慰地说道：“你体谅体谅吧！” “她瘦了没啊？学生公寓住得习惯不习惯？那个保镖还监听她的生活？”JK担心地问道。想了想，又有些嫉妒地说道：“都累成那样了，还要担心小伦。现在大概心里只记得这个哥哥了！” “哎！又来了，又来了！”Brad抹了抹脸，心里暗自感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能看到JK的这一面，“她不关心你，一大早叫我来找你？还不是怕你忙不过来，外加担心James！我都不想告诉你，现在都不能在她面前提到James，只要一提，马上就哭，眼泪根本止不住。头一天晚上去Allen家那天，为了看James的事情和Allen争了起来，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好在......” Brad还没说完，JK直接站了起来，去了洗手间。好久也没出来。 “你还好吧？”Brad在外面等了很久，JK才从洗手间低着头出来。简单地说了两句，“我一会儿带James去Rachel家，跟他们约好了。我忙得过来。叫她不要惦记我，和小伦好好相处。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不要告诉她。” “行！”Brad点点头说道：“当务之急就是把David那小子的事情解决了。早点解决，各人才早点放心。你们那点事，都是家庭内部矛盾。争来争去的，哎，总之将来你们再看的时候，肯定想笑。”Brad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安慰JK，算不算是以下犯上。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周围的人已经一个接着一个开始幼稚了，自己得保持清醒。 这么快就到了周一，JK去学校发完了成绩，和同学做了告别以后，回到家里。给小婉发了条信息，就把电脑和手机放在了餐桌上，开始忙碌了起来。未来的三个星期里，他有几件事要做：除了在三点钟接了Ollie和James之后照顾两个孩子，还Rachel的人情之外，还要抽空去帮忙Sam的公司做做临时翻译，另外还要继续投简历和准备面试。在这些事之外，他还要找人！除了找到David的父母，还有一个要找的人，就是玥玥！ 如果可以找回玥玥，至少Allen不会像现在这样限制小婉。JK只要一想到小婉差点从楼上摔下来，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小婉，好小婉！JK觉得此刻的小婉好像是被锁在了象牙塔上的公主。老婆，你等着老公来救你！ 小乖真的没有过。这次班上没有过的有两个人，小乖低沉着脑袋，拿着成绩跟在那位没过的韩国学生后面，去前台递交了复议的申请（重新审核自己考试成绩的申请。但是通常复议之后的成绩不会有太大变动。）。要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JK从四楼下来。她赶忙把脑袋又转了回来，假装没有看到他。何小婉，我再也不想和你扯上一点关系！ “真那什么啦？”娜娜在电话那里问道，“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在哪里啊？我上完课来找你呗！” “我还能在哪里？除了窝家里，还是窝家里。”小乖低沉地说道，“你敢来吗？这里离David家很近哦！你这么美，怕不怕他毁你的容？” “他敢！他能有这个胆子，早追到何小婉了！还用做跟踪狂！”娜娜被小乖的话反而激发出了斗志，“你等着，我上完课就来找你！” “娜娜姐！还是你最好！”小乖对着电话，从心底感叹了一句，“你来可以，就是别提何小婉就行了！关于她的事，我一个字也不想听！” “行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跟着再学一次呗。反正现在离MIBT的正式开学还有大把时间。”到了小乖的家里，娜娜也无心做太多安慰，开门见山地说道。 “可是我本来准备去打工赚钱的！”小乖低着头说道，“都怪......我就不应该认识她！” “你年纪不大，歪怪的本事一堆啊！她是拉着你，拽着你不让你学习了，还是怎么的？”娜娜愤愤不平地问道。 “她不认识一个David，能弄出这么多麻烦？结果她住到学生公寓去了，把我留在这个地方。考虑过我的安全吗？不是David弄那条破狗，我考试应该能过的！现在我都去打工了。你知不知道那天她从五楼下来，走到我的面前，怎么和我说的？我气了那么久，她有没有来问问我......。” 小乖喋喋不休地数落着小婉的一条又一条，娜娜听得实在受不了了，“行行行行行！你不好，都是别人的错！行了吧？现在怪她，将来再怪我！反正你自己没问题！” “娜娜姐，我知道：何小婉再怎么样，你心里都会对她好！因为她是Allen哥在乎的人。对她好，就靠你喜欢的人近一分。我就没这个特权。”小乖忽然有些心寒地说道：“不管我心里多在乎你这个朋友。真的碰到事情的时候，你心里第一反应，还是先站在她那头。我早就感觉出来了，应该你们俩成为我朋友。我夹在里面，就是多余！” “你烦不烦啊！不得了了，你是！”娜娜被小乖忽然悲伤下来的语气搞得心又软了下来，“我现在没空和你磨嘴皮子。你就说吧，借你多少？一个EAP加两个月生活费？五千够不够？” “娜娜姐，你借我？可我目前没钱还你啊！”小乖擦了擦眼泪，难掩语气中的惊喜。 “钱是肯定要还的！你打个借条给我吧！”娜娜淡淡地说道：“我这学期课比较难，没空管你这些破事！你最后不要捅什么娄子，叫我擦屁股就可以了！” 娜娜没在小乖那里待很久，就出来了，“借钱给你，可以。你不想再提何小婉，也可以。我现在懒得管你们的恩怨。只有一条：不要在我跟前提到那个人。他是何小婉的哥也好，爱而不得的仰慕者也好，与我没有关系。你和何小婉不是朋友了，我们还是。我对吃窝边草没兴趣！” “你不应该一下子打那么多钱给她！”晚上，小婉看到娜娜的时候，着急地说道：“万一她又想着去做代购怎么办？” “做就做呗！又没拿你的钱做，你急什么？”娜娜不屑地说道：“我借她的，都没着急。” “哎，你不知道！”小婉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总之，她暂时能把EAP读出来，就好了。同时做两件事，我怕她没这个能力。” “要说你去说！”娜娜生气地说道：“我这周四《Corporate Accounting》（《企业会计》）就有个测验，我还一堆东西没弄明白呢！现在真没心情管这些！包括你的事，也少来烦我！” “那，那我请......”小婉小声地问着。 “千万不要！”娜娜一听，一口就拒绝了，“Howard这么大，不是就他一个人学习好！我离了他的辅导，多的是人在后面想帮我！你要是真的想帮我，下次不要套我的话，再告诉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有多......”娜娜说道这里，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同在一栋楼里住，我希望我们俩还能是朋友，至少是我在Howard的这段时间里。” “好！”小婉听完了娜娜的话，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多余。 ☆、第一通电话 “我想问你个问题。”小婉到了自己的房间，破天荒地打了个电话给Allen，“你和娜娜之间，你总说不可能。是完全因为你的病，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你明明很关心她！” “你能不能不要瞎操心？就因为她是你的好姐妹，我们就要在一起？”Allen有些生气地说道：“我和你说过了，我没有爱别人的权力。她和我划清界限，对她是最好的！” “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没有爱人的权力？就因为你装了机械瓣膜，你的心就感受不到情感了吗？我在网上看了，有心脏病，但是婚姻幸福美满的人多了去了！” “那你怎么没看到还有很多人活着活着就挂了呢？”Allen冷冷地说道：“这些都是概率事件。你要是真为你的姐妹好，心就要狠一点。” “可是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要和我活得一样长久！”小婉听到这里，已经止不住自己的眼泪，觉得再也谈不下去。娜娜，为什么他喜欢你的方式就是远离你？ 和Allen挂了电话以后，小婉咽了咽口水，还是硬着头皮打了另外一个电话。 “Hello Qianqian speaking.（你好，我是苗芊芊。）”小乖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接了起来。 “乖，我是小婉。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娜娜借你的那笔钱，别再去做代购了啊！好好......”小婉话还没说完，小乖已经挂断了电话。这一切好像已经在小婉的意料之中。两人友情在她去HUELI和Tom谈话之后，对着小乖问出了那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断了。但是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堪一击的？小婉也不知道，可能已经很久了。 这是一个让小婉觉得眼前哪里都不通的夜晚，无论是心里的路，还是脚下的路。她不断地对自己说着还有两个半月，却觉得自己连今晚都熬不过去。 “我想你了！我想你抱抱我！”被各个方面压抑了许久的小婉实在忍受不住心里的难过，打了个电话给JK。 “小婉！小婉！”JK听到小婉的声音，好像隔了一个世纪，“你过得好不好啊？你怎么这么心狠，都不给我打一个电话？嗯？难道打一个电话就会怎么样吗？至少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老公，我真的想你了！我怕我听到你的声音，马上就要回去找你！”小婉管不了已经站在她面前的薇姐，抱着电话大哭了起来，“可是David知道你家，我怕他一时冲动去你家伤害你和James！” “我现在在查，他的事，我来解决。等我解决了，我能去看看你吗？哪怕一次呢？如果小伦和你生气了，你叫他直接来骂我，行不行？让我看看你，嗯？” “老公，他会不会死？他总是说他会死！他明明是在乎娜娜的，但是他一个劲地把娜娜推开！” 小婉总是希望从JK这里寻找到一个答案，而此刻JK的心情，比起安抚小婉，更多的是在确认自己现在究竟是在和真实的小婉对话，还是自己的又一个想象。听到小婉的这个问题，他明白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因为小婉不但在和自己对话，还在关心着另外一个人。 “他不会死的，因为他舍不得你。在他心里，你就是玥玥，他和玥玥分开了这么多年，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离开。” JK痛苦地压住了自己心头想说的话，“你上班那么辛苦，在单位有没有好好吃饭啊？有没有晕？嗯？你告诉我！” “你呢？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James是不是已经，已经忘记我了？” “你又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你有没有受伤？老婆，老婆，你，你是不是不准备回来了？嗯？还是你回不来了？我每天在这里等你，都希望下一秒，门就开了，你就回来了。” “老公，你再等等我。我想等到他这段恢复期结束了，就去找你。我每天都对着床头的大云朵说的，你有没有听到？” “真的？那是多久？” 两个人就在这种错乱的对话当中，完成了一个经历了漫长等待的通话。JK想了想，小婉明天还有一天漫长的学习和工作，只好忍痛挂了电话。 老婆，我想抱抱你！让我抱抱你！这个电话让JK更多地渴望触碰到小婉的真人，拥抱住她。可是，他联系了一个下午，从比较可能的位置的中学和大学开始，又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收获。David的信息本本身就已经很难查，何况还有玥玥！JK觉得自己根本等不了小婉说的两个半月。他想了想，决定对两边的查找采用不同的方法。 “你睡了没？”JK又打了个电话给Brad。“能不能把David的电话给我。我想直接去找他聊聊，看看他究竟想说什么。” “你疯了吧？不是，我不是想骂你。”Brad一听，有些着急地说道：“他想找的是小婉。你现在去刺激他，你知道他一激动会做些什么？你不担心你儿子？” “他要来早来了。他知道我家。”JK知道Brad不愿意给他，只能无奈挂了电话。又转而去打给Allen。 “小婉的手机是不是在你这里？她手机上有David的电话，你发给我。” “你正面和他谈？你疯了，我还清醒。查不到还有别的方法。再说你能保证跟他谈过了，他就能心理健康，不再骚扰那个丫头了？” “好！我再想办法。但是这件事解决了，小婉是不是就自由了？你没有权力限制她的自由！” “我从来也没锁着她。她住在学生公寓，想去哪里是她的自由！”Allen说完，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Allen刚醒，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她叫的那个‘老公’是哪个？是不是当时陪她回南京的纪凯？”Allen父亲直接上来就问道，“怪不得你急急忙忙就要走！” “你少管啊！我告诉你！你以为你旁边就没有人监视你的？另外那个丫头性格倔得很！你要是硬逼她，把她搞出个什么好歹，我也不活了！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你！你就会那这个话来压我！你当初怎么答应的？医生说你能走，你才走！结果呢？” “不是拿话压你，是真话，你爱信不信！” “我手下有才有貌的男孩儿多呢！她将来读回来了，我帮她介绍。为什么找他？她老提的那个小孩儿是不是他儿子？” “你自己想想她为什么非他不要？我不想提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父亲沉默了一阵，又问道：“那那个跟踪她的呢？怎么样了？我直接再派......” 话还没说完，就被Allen打断了，“你别瞎搞啊！这里说英文！你身边有几个人英文过硬，懂这边法律？出点事情，到时候光律师费，庭审费就能让你大出血！” 这个上午，接送小婉去学校，再去上班的一路，Allen异常地沉默。小婉眼神也一直看着窗外。等把她送进了幼儿园，车上只剩下了Allen和薇姐。 “薇姐，我在南京和你说的是认真的。你工资多少，我双倍给你。你不要跟老头儿，你跟着我。” “对不起！你给的卡，我没动。准备走的时候再还给你。临走前师傅交代我了，听老板的！” 这句话说完，Allen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了前方。 小婉今天上完了班回来吃饭的时候，又已经到了七点半了。Allen看着小婉疲惫的样子，本不想提，又怕小婉今晚又打电话给JK。只好等她吃完了饭，把她叫到了楼上。 “你上班这么累，要不先辞了算了。” “我不想辞，现在这个阶段，忙点好。”小婉好像早有准备Allen会说到这个话题。 Allen呼了口气，直接问道：“那你们俩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互定终身了？你爸妈知不知道？” “他给你打电话了？”小婉看了Allen一眼，刚才的疲倦之上，又多了一层忧虑和坚定，“对！等陪着你度过了恢复期了。我就回去找他，我们一起回南京，告诉我爸妈！” “你觉得你爸妈会同意吗？”Allen绕来绕去，始终不知道要怎么说道那个电话的问题上。 “不同意我们可以等。一年不行就两年。实在不行，有一天，我变成大龄女青年，我不相信我妈不希望我赶快嫁出去！”也许是太累了，小婉今晚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 “玥玥！”Allen生气地喊了一声，又大口呼吸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小婉，至于让你把青春都压上去吗？” “至于！等有一天，你碰到真正爱的人了，你就明白我的心情了。” Allen知道自己拉不回小婉的心意，又不知道怎么能把将要说出来的话让小婉心甘情愿地接受。他垂下了头，说道：“不要再给他打电话了。周六，我载你去送个礼物，送完就走。” “你？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就因为我违背了自己的承诺，打了一个电话给他？”小婉一听周六的事情变卦了，心情又低沉到了谷底。友情切断，行踪又受到各种限制的压力似乎在这一瞬间完全地爆发了出来：“你有什么权力叫我这样做？我是个成年人，我想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去做吧！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但是要拆散你们简直太简单了！给HUELI写信只是最小儿科的一种方法。”Allen也失去了耐心，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解释下去。 “你卑鄙！”小婉直接转身拉开了门。一出门，就看到薇姐站在门口，她看了薇姐一眼，薇姐的头微微偏了偏，避开了小婉的眼神。 ☆、老板是谁？ “送回去了？”Allen站在窗前问着回来的Brad，“她说什么了吗？” “你指望她说什么呢？别的事就算了，为什么看James的事也不行？何况你不都答应她了！”Brad都叹了口气。 “薇姐是老头的人。当时时间太赶了，我只能先从老头那里挑一个。”Allen无奈地说道，“她昨晚打电话给孩儿他爸，薇姐全部告诉老头儿了！” “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告诉你！”Brad忽然后悔地说道，担心着小婉和JK的前方是否还有希望。 “你被他洗脑洗得很彻底啊！你不告诉我，他有能力一直看着她？薇姐都告诉我了，在学校见过David！”Allen说道这里，生气地锤了一拳桌子，“那天就应该直接报警！我真是心太软了！” “薇姐，我以为你是我的朋友。”两人到了家，小婉走到薇姐的房间说道。 “我只是保镖，我的任务是保护你”薇姐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微微避开了小婉的眼神。 “和监视我，再报告给Allen？”小婉看着薇姐，气氛地质问道。 “我只报告给老板。” “老板？你老板是谁？” 薇姐没有再说话，转身开始拿东西准备去洗漱。小婉看着从她身边走过的薇姐，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JK还没给小婉打电话，小婉已经发了一条信息给他。这似乎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解决David的事情，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第二天一早送完了James，JK就去到了学校小婉上课的大楼。TESOL今早有一堂课，就在那个周五JK陪小婉上课的教室。JK站在门口，百感交集。等到了班上的学生一起进去上课了，还是没有等到David，他只好等到下课了，去问了班上的老师，老师的名册上面并没有David的名字，也没有人姓Leong。JK的眉头一下子拧紧了：是他这学期转了网课，还是他根本就不在Howard读TESOL呢？ 想了想，他又开车来到了David住的公寓，联系了公寓的保安，保安又拒绝透露住户的任何消息。JK盯着David的那层看了半天，窗户紧闭，看不出他究竟是在，还是搬走了。David租房的中介公司肯定也是不会透露任何的信息的。JK在楼下待了半个小时，只好又回到了家里，坐在电脑前。对着澳门的70所中学，9所小学和10所大学，继续开始打电话询问。 “真不说话啦？”Brad看看沉默的兄妹二人，只好用自己的方式打破早晨的寂静，“以前我嫌自己长得黑，又不帅。我妈和我：说长得又白又瘦的人，十个有九个不好处，脾气差。我以为她忽悠我，现在一看果然是真的！” Allen看了Brad一眼，没说话。小婉低着脑袋，脸看上去似乎又肿了些。Brad叹了口气，赶紧把自己面前的三明治往小婉那里放了放：“你还有不喜欢吃肉的时候？你那个牛肉的要不好吃，和我换换！我这是鸡蛋的。” 小婉勉强露出个笑容，看了看Brad，“叫你操心了。你吃吧！我今天没什么胃口。我就是来说几句话，就走了。” “哎，你跟他计较什么？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Brad急忙劝到。 “你想说什么，说吧！”Allen还是盯着面前的早饭没有动。 “你不用派个保镖跟着我，我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我一会儿想去图书馆。如果碰到，就碰到。正好！只要不伤到别人，我没什么担心的。”小婉说完，就站了起来。 “哎，哎！小婉！”Brad急忙站起来要拦住小婉，“你又不担心他的病了？这么多天都过来了，“哥”前“哥”后的，不是挺好的！” 小婉没有回答Brad的话，回头又对着Allen说道：“你不用想什么手段去伤害他。我不会去找他的，符合你的心意！行了吧！”说完就拿起了身后的书包，直接往门外走去。 “你还不快去！”Brad着急地看着Allen。 “你让她走！走了就不要回来了！”Allen的心口剧烈起伏着，也忽然站了起来，往楼上走去。 小婉打开了大门，看着外面阴郁的天空，忽然觉得可以放心地松一大口气了。她直接走出了门，连门都不想关。薇姐赶忙也跟了出来。小婉刚刚走到院子的门口，要打开院门的时候，薇姐忽然快步走到了小婉的面前，表情紧急地说道：“快回去！小伦他......” “啊？”小婉一听，连喊都喊不出来了，心中闷喊了一声“哥哥！”，赶忙往回跑，进到屋子里，客厅并没有人。她着急地扔下背上的书包，四周转了一圈，又往楼上跑。刚刚跑到楼上Allen的房间门口要进去，正好和刚开了门准备跑出来追她的Brad撞了个满怀。 “小婉！”Brad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再看看门外的小婉，已经被撞到一米以外的地板上，“你没事吧？” 小婉揉了揉心口，眼前有点晕，她晃了晃脑袋，又努力站了起来，发现Allen就站在她面前，冷笑了一声说道：“原来合起来骗我！”说完了，就准备往楼下走。 Allen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了自己的房间，又把门从外面重重地关上。 “你们俩该干嘛干嘛去！”Allen生气地看着面前的Brad和薇姐。用力紧紧握着门的把手。 “你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Brad皱着眉头说道：“你再怎么样也不能......” “你最近不是忙得很吗？现在又闲了？”Allen的声音更大了，胸口又开始起伏了起来。Brad看看他，重重地呼了口气，往楼下走去。走到自己房间，拿了书包，就直接出了门。 “我没想到自己哥哥竟然这么会耍手段！”小婉本能地想要打开门，发现门把手根本转不动，在里面冷笑着说道，“为了我，至于做这么大的动作吗？薇姐的老板是谁？你爸爸？” Allen觉得心口一阵堵塞，整个人忽然又变得无力了，他靠着门坐在了地上。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才意识到房间里安静了。“玥玥！”他急忙开了门，冲了进去。 小婉还是窝在之前的那个角落，靠着床边，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看着Allen着急的模样，她回过头，平静地对他说：“放心吧！我没有低血糖。你心脏有没有不舒服？” Allen松了口气，靠着床边，在小婉的旁边坐了下来，“把我想成很坏的人，你心里舒服了？” “不是你坏，坏的人是我。我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我刚来的时候，明明只想找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做个可以被人忽略的存在。可是，当友情，亲情，爱情，一样一样到来的时候，我却什么都想攥在手里。最后事实证明，我一样也处理不好。我想保护的人，全部因为我而受伤。” Allen眼睛也看着前方的窗户，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婉握住他的手，平静地说道：“我们别吵了。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正好等这学期的课结束了，你也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就把后面两学期的课转成远程，直接回南京了。” Allen的眼睛忽然红了，抽回了自己的手，说道：“你又想威胁我，是吧？就因为我不让你见James？” “不是威胁你，” 小婉摇摇头，看着窗外的云朵说道：“我昨晚已经把机票买好了。我在这里，是每个人的负担。我走了，每个人的生活才会回到正轨。南京也有很多幼儿园，将来在哪里的幼儿园上班，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区别。你抽空的时候，帮我看看他们父子，生活上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知道你其实很疼James。” “你要走，跟他说了没？”Allen看着前方的窗帘，无神地问道。 “没有。”小婉哽咽地说道：“对付你这头，我已经筋疲力尽了。如果他再崩溃，我觉得我真的，呵，管不过来了。我走了，你也不用和他斗了。他本来是位受人尊敬的好老师。是我不好，非要喜欢他，给他弄出那么大的麻烦。你去看他的时候，帮我转告他，我欠他的那些钱，等我回南京工作挣钱了，再慢慢还给他。” “走吧！”小婉挣扎了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去把早饭吃了吧！吃完早饭了，我先去打电话给Brad，和他道歉。另外我今天还有很多作业要赶。” “你替他看了那么久的孩子！怎么最后是你欠他的钱？”Allen猛地站起身回头看着小婉，语气中不知道是气愤，还是激动。 “现在这些还重要吗？你最担心的问题，不都已经解决了吗？”小婉回头看了Allen一眼，又往门口走去。 ☆、小乖找工作/JK的发现 三个星期的假期已经过去了两天，今天必须要做点什么了！经历了前两天的颓废以后，小乖早晨起来，把自己梳洗打扮了一下，准备去附近的购物中心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工作先做起来。 为什么我没这种幸运：读个语言就碰到个半真半假，甩都甩不掉的有钱“哥哥”；找个工作不但挣钱，顺带把男朋友也解决了？小乖想想小婉，再想想走路都自带钞票垫出来的自信的娜娜，再回头看看自己房间里躺着的廉价高跟鞋，竟然自己连穿的机会都没有！她真的不知道在这块土地上的中国留学生当中，像自己这样既没钱，又普通到被人忽略的人是不是真正的异类。 小婉和Allen说话的当口，那头的小乖刻意避开了Carton Hill，到了一个附近的一个小的购物中心。看着眼前的一间大一些的西人超市，一间鲜花店，一间果蔬店，和一间小型亚洲超市。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不想这样找工作，不想让班上的同学看见，也不想一家一家地去问别人是不是需要人。但是现在实在不具备做代购的条件：暂且不说没有地方存那些货品。一个人做，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但是娜娜姐肯定不会加入。何小婉是现在自己最不想提到的人。所以代购暂时是没戏了。除了出来找收银员之类的工作，自己现在还有什么方法挣钱呢？ “加油吧！”小乖在叹气声中给自己鼓了鼓劲，还是拿起了自己手写的简单简历，往超市走去。 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小乖已经溜达完了西人超市，鲜花店，和果蔬店。西人超市的经理上来就问小乖有没有车，因为有时候需要上夜班；鲜花店的老板虽然客气地接下了小乖的简历，但是明确地告诉她目前不缺人；果蔬店的老板正在往店里成箱地搬水果，看到小乖，连简历纸都没有接，直接告诉小乖自己的店里需要男生。 这些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小乖暗暗地安慰了自己一下，又往华人店里走去。 “我们这里客人不但有中国人，还有老外的。这些食品啊，还有这些生活小商品，名字一堆，英文你都知道吗？好多留学生，雅思都考了四个七了，来我这里，都不知道。”超市的老板扫了一眼小乖的简历，对着她问道。 “反正都是不会。您就让我试试吧！要是能成的话，我比他们每个小时再便宜一块钱，行不行？”小乖索性舍下了面子问道。 老板看了小乖一眼，“那你试试？现在有空吗？” “有空！有空！老板，英文名字，还有收银那些，熟能生巧！我学起来很快的！” “你不说你们已经和好了？那怎么你做饭，他都不下来呢？要是平时，嘴都笑歪了！”Brad接完了小婉的电话，还是赶回来吃了午饭。 小婉看了一眼楼上，淡淡笑了笑：“可能他今天很忙。他不是说几个小作业要交了吗？我一会儿盛好了，给他送上去。” “我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在楼上吃过东西。不过你送的，他应该不会说什么。送吧！也许心里头还有什么坎没过，等着和你再撒个娇！”Brad一边尝着小婉做的菜，一边又悄悄说道：“周六到时候我也去。你要想和James多待会儿，我拖住他！放心，我有办法！” Brad一提到James，小婉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赶忙擦了眼泪，对着他说道：“我就不去了。反正好久没见了。小孩儿忘性很大的！他估计也不记得我了。这样也好！James也很喜欢包子叔叔的！你以后要是有空，多去看看他！”说完了，她赶忙站起身，去给Allen添了饭和菜，就往楼上走去。 Brad停下了手里的筷子，回头看了看小婉上楼的背影，眉头拧成了一把锁。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一点，老板站在卖调料的货架旁对着在收银台的小乖招了招手，“来，你来，我教你码货，码完了，今天就结束了。” 小乖赶紧点点头，走到老板的跟前开始学起来。老板说完了一遍，就出了店门去抽香烟了。小乖蹲在地上，往货架上放着一瓶瓶的香辣酱，内心苦笑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自己的人生忽然和这些酱料有了交集。她的心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拿着，这个你需要！” “我去！”小乖忍不住轻轻骂了句脏话。忽然发现眼前多了双男人的休闲鞋，便赶忙往边上挪了挪，顺带说了句：“sorry！” 这双鞋绕过了小乖，又绕了回来，停在了她的面前，“你赚钱真勤快啊！现在怎么做超市了，不做代购了？”小乖看了看手里的香辣酱，忽然觉得心头一颤：自己不会是在做梦吧！赶快醒！赶快醒！ 可是，那个声音却并没有要放过小乖的意思，继续说道：“最近过得好不好啊？怎么样？有没有想我这个邪恶唐僧？” 眼前的货还没码完，Albert已经按了收银台前的那个铃铛。小乖不想走过去，但是抬头一瞥，老板正在外头盯着她，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了收银台，“您好！请问要不要塑料袋。需要塑料袋的话，要加twenty cents（二十分澳币）。” Albert呵呵呵地笑了起来，“行啊，行啊！现在塑料袋也要收钱！你工作真是认真负责！要是我，肯定就忘记了！” 小乖硬着头皮给Alert扫完了货，又帮他刷了卡。Albert买完了东西，就出了门。 “行啦，小姑娘！试完了。要是要你，我明天通知你！”老板也从外头进来了，对着小乖说道。 “好！我还有点货，码完了我就走，老板！”比起码货，小乖现在更想待在这里不要出去。生怕一出去就碰到他。 “你不用弄了。一会儿我弄就行了。”老板随意地说道：“实话告诉你，我明天问问另外一个小姑娘，她能做哪几天。要是有多的班，就分给你。但是没有呢，你也不要介意。我这里是个小店，必须要节约成本。”说完了，老板又递了二十块钱给小乖：“试用期一个月，试用期间只能是给半价。看你今天蛮辛苦，多给你五块钱！” 小乖听着老板的话，并不觉得自己辛苦了半天，被老板剥削了劳动力，反而千恩万谢地感谢老板愿意给机会。只是在接过老板手里那张薄薄的钞票的时候，心里觉得有种讽刺的感觉。 “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想起来在华人店打工的？明摆着被他当廉价劳动力使啊！”果不其然，小乖刚出了门，就碰到站在几米外等他的Albert。 “娜娜姐，我能不能给你打个电话？”小乖好不容易甩掉了Albert，就赶忙发信息给娜娜。 “除非你现在有绝症，要去急诊，否则不要打。”娜娜很快回了条信息。 小乖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娜娜的电话又进来了。 “什么事？快说！我正请人给我讲题呢！”娜娜的声音有些着急。 小乖顿了顿，还是说道：“娜娜姐，我碰到那个Albert了，我......” “碰到就碰到呗！你又不欠他钱。管他呢！这种事也要来烦我？我当真是你妈，天天负责你的喜怒哀乐？“娜娜说完了，就挂了电话。 周四周五两天一晃而过，三个女生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来不及与外界有交集。小乖没有接到亚洲超市老板的电话，只能又继续去别的购物中心找工作；娜娜好不容易考完了小测验，拉着亮哥去陪自己逛了商场；周五的下午，小婉坐在Allen家楼下的客厅里，又把自己买的给James的礼物和贺卡从包装纸里轻轻拆了出来，看了一遍。看完了，又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了回去。 Allen本来准备从房间出来喝水，正好看到楼下的小婉盯着礼物在擦眼泪，心头一阵烦躁，又走回了房间。 那头JK的家里，他这周推掉了Sam的工作，盯着眼前的学校的list发愣。为什么都没有这个人呢？澳门那么小。他仔细回忆着自己和David的几次对话。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拿起了桌上的list，对着上面的葡语学校又重新打了一遍电话。 “No tenho certeza. vou perguntar os outros professores. （I don\'t know for sure. Let me ask other teachers.你等等，我也不确定。我要问下其它老师。）”问到第三所学校的时候，接电话的，不再是刚刚到任的主任，而是办公室里的一位老师。 “Parece que tinha um professor fazendo estagio aqui antes, o nome dele e Germano Leong. Mas ele so ficou no estagio por 3 meses e nunca mais voltou. Fiquei sabendo que ele foi estudar em um programa de intercambio.（It seems that there was a teacher doing internship here before, his name is Germano Leong. But he only stayed in the internship for 3 months and never came back. I heard that he went to study abroad.好像之前有位叫Germano Leong的实习老师。但是他只实习了三个月，就没有再来了！好像去读书了。）”另外一位老师接起了电话说道。 ☆、生日聚会 “明早我就不去你家了。反正你们都要出门，我去了也没什么意义。”小婉要进学生公寓之前，转身对着Allen说道：“你自己记得吃药，再做个检测。今早就没做。嗯，我明早再发信息给你就好了。” Allen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小婉忽然叫住他：“哥！” “嗯？”小婉已经很久没有喊过他，这一声让心情也低迷了几天的Allen心中忽然有了一点惊喜。 小婉习惯性地用左手摸了摸右手的中指，怯生生地问道：“那个，你明天去，能不能帮我拍几张James的照片？将来我回南京了，留个纪念。”说完了，她又赶忙补充道：“但是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们没必要为了这些事再吵架。” Allen没有回话，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就转身上了车。 星期六的上午就这么热闹地过去了。到了下午两点，Allen回到家，把自己手机里的照片传到了U盘里，递给Brad说道：“你顺便路上把这几张照片洗好了带给她。” “那JK说的那些，要告诉她吗？”Brad接过了U盘，问道。 “别说了，”Allen看着窗外，回想着那天小婉靠着床边看着窗外的神情，“她现在应该最想看的是James的照片。” 自从帮小婉搬完家，Brad还从来没有再去顶楼找过她。刚一进门，也是被整屋子的衣服吃了一惊。 “这些......”Brad指着满屋子的衣服，“是你的？” “娜娜的。暂时借我这里放放。”小婉虽然努力笑着，一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哭肿的痕迹就更明显了。看得Brad都忍不住心疼，暗自可惜之前是个多开朗的姑娘。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好像变了一个人。 “你还看电视剧呢？”他只好打打岔，对着小婉的电脑问了问。 “呵，悬疑片，看着玩儿的。”小婉应付了一句，就急忙问Brad，“James，他好吗？今天开心吗？” “开心！过生日能不开心吗？从头到尾跑来跑去的，跟在那个叫Ollie的小姐姐后面。”Brad希望说些开心的事，能让小婉的心情好起来。又赶忙把手里装照片的纸袋递给了小婉，“照片！” 小婉激动地接过来，刚看了第一张，就赶忙走进了浴室。过了好久，才走出来，又努力笑着对着Brad说道：“我今天，就不去和你们吃晚饭了。我肯定会吃饭的。就算我不吃，还有薇姐在，我也不能让她饿着肚子。” Brad看着小婉的样子，大大地叹了口气，又看了看薇姐。薇姐努嘴指了指桌上地外卖，轻轻摇了摇头。 “要不还跟我过去吃点吧？外卖多难吃？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周六了，我们也放松放松！”Brad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轻松。 “Brad，”小婉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就让我偷个懒吧。我去了，他看到我这个样子，心情也不能好。” “她怎么样？”等Brad到了家，Allen看着独自回来的Brad，失落的语气当中，仿佛早有了准备。 “哎，早知道刚才应该先把她拉过来，把饭吃了，再把照片给她。估计早午饭都没吃。现在一看照片，晚饭也不会吃了！哎！”Brad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是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她以前多开心，多能吃！比我都能吃！你看看现在天天那个脸哭得！你有没有看她哪天脸是不肿的？JK究竟有什么不好？不就是年龄大点，带个娃。他们俩相处得和睦就行了。你非要把她逼到半死不活的，你心里就舒服了？”说到这里，Brad忽然紧张地问Allen：“她有天叫我以后多照顾James，她不会是想不开了吧？” “不是，”Allen的声音听上去，比起冰冷，更带了一份灰暗，“她准备念完这学期，就回南京了。” Brad听完，无奈地点点头：“照她这个样子，能不能撑到这学期完都是两说。要是能走，走了好！”说完了，又看着Allen问道：“你刚才为什么叫我直接把照片送过去？你自己都不忍心面对自己妹妹那个惨样吧？你上次跟我说的，我反复想了，现在明确告诉你，不管是我亲妹子，还是将来亲女儿，我都做不到这一步。只有你这种狠人......” “喂，薇姐！”Allen来不及听完Brad的话，急忙接起了手里的电话。 “快来！她晕过去了！”薇姐在电话那头说道。 电话这头的Allen只觉得心头一阵绞痛，他用力摸了摸心脏，把桌边的钥匙塞到了Brad的手里，“开你的车！” 等两人开车到了学生公寓的楼下，JK的车也停在那里。JK见两人急忙从车里下来，也赶忙从车里走了下来，“小婉怎么了？”他着急地看着Allen问道。 “你，你跟着一起上来。你上来，她就没事了！”Brad看了看旁边的Allen，壮起胆子，把JK也推进了学生公寓的大门。 当薇姐把门打开的时候，JK看着眼前满屋子的衣服和陌生的女子，有一个瞬间，以为自己走错了房子。小婉这样的生活环境和状态，远远超出了相隔了几公里以外的他的想象。薇姐警觉地看了JK一眼，又看了看Allen。Allen默默地点点头，薇姐才侧过了身子，让JK进去。 “小婉，小婉！”JK对着满屋子的衣服，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才能找到自己的小婉。 “在我房间。”薇姐歪了歪脑袋，带着JK走到了自己房间。“刚刚给她喂了点糖水，现在应该是睡着了。” JK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小婉，还没走到床边，手已开始颤抖。“小，小婉！”他轻轻呼唤了一声，又生怕打扰到她此刻的宁静，只能坐在床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哎呀！你应该提早告诉我一声！我昨晚没有洗头发！我头发是不是很臭？”JK一边摸着小婉的头发，一边想起曾经的她是那么的有活力。心痛地用另外一只手托着脑袋流下了眼泪。 “好舒服！脸上暖暖的，身上也是暖暖的，嘴里还甜甜的！”睡梦中的小婉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周五的晚上，JK被David踹了好几脚以后，带着自己回到车上的时候。“你怎么不会打架！”她着急得嘟囔了一句，又赶忙问道：“老公，我的戒指呢？戒指找到没？” 小婉睡梦中的声音有很重的鼻音，旁边的薇姐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JK却点着头，轻轻地回答道：“在，还在。在你的脖子上。” 小婉听到这个回答，一下安心了，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真心的笑容。翻了个身，把头冲向了里面，又甜甜地睡去。 站在房间角落里的Allen，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呼了一口气长长的气，摸着自己的心脏走出了薇姐的房间。到了小婉的房间。 自从上次闯入自己房间看到小婉的临时床铺，Allen再没有见过小婉的卧室。这间房间也被衣服架子堆满了。Allen走到床边，看到的床上的绒毛玩具，JK的衣服和那本故事书，忽然明白了绒毛玩具的意义。他轻笑了一声，捂着心脏，靠着床边，仿佛当初小婉靠着自己床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这间房间的窗户，已经被密密层层的衣服遮住，几乎看不见阳光。好像这房间主人内心的写照。臭丫头，你心里头是多怨恨我！Allen心里想。 “你没事吧？”Brad紧随Allen的脚步也走进了这间房，蹲在他的旁边，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Allen烦躁地把他推到一边，“没事。死不了，要有事早叫你了！” Brad坐在他的旁边，叹了口气，说道：“你啊！你是爱她！但是你不知道怎么爱她！” 两人沉默了许久，Brad忽然问道：“还是，你担心你爸爸......”Allen看着满屋子的衣服，依旧没有说话。Brad从床边站了起来，说道：“行吧，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我让薇姐看着你。我回去做点吃的。等会儿她醒了，肯定饿了。” 小婉就这么带着粗重的鼻息声 ，一直睡到天都黑了，还没有醒。Brad从屋子外面进来，走到坐在小婉旁边，一动不动的JK跟前问道：“James呢？你要不要去看看他？我请薇姐喊她起来吃饭吧！等会儿她看见你在这里，又要哭，别让她哭了。” JK想了想，点点头，站了起来，回头看到了窝在墙角脸色惨白，眼神发直的Allen，本来想要质问的心一下子又软了下来。他蹲在Allen的面前，问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Allen看了JK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努力站了起来。“你把我送回去吧！让包子陪着她吃饭。” 两人在车上的几分钟，一路无话，到了Allen家门口，JK看着Allen下了车有些艰难的步伐，又走下车问道：“你确定你没事吗？你看上去不像没事的样子。需不需要吃药？还是我现在送你去看医生？” “你回去管你儿子吧！”Allen回头看了JK一眼，又往里走去。JK又看了Allen的背影一眼，还是跟着他进了屋子。 Allen进了房子，连灯都没开，就直接走到了沙发上坐了下来。JK打开房间的灯的一瞬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Allen，忽然想起了自己上一次来，看着昏黄的灯光下，坐在沙发上哭着想念Allen的小婉，心里莫名地疼了一下。他快步走到Allen跟前问道：“快告诉我！药在哪里？” Allen吃完了药，脸上稍微有了点血色。JK看看墙上的钟，“我打电话叫Brad快回来。” “你走吧！”Allen说道：“我真的没事了。你看着我不难受吗？你心里是不是很恨我？” JK打完了电话，呼了口气，说道：“我如果站在你的角色上，也未必能做得比你好。小伦，小婉很爱你。就算你们不是亲生的兄妹，她还是拿你当亲哥哥一样地在乎你。今天不是个好时机，等我忙完了手上的事，我们谈谈。” ☆、娜娜的决定 “吃点儿吧！”Brad对着桌前的小婉说道：“你应该饿了吧？薇姐说你一天没吃啊！你哥不在，在我跟前就不用闹绝食了，啊！” 已经哭肿的双眼加上厚厚的睫毛，让小婉看东西的视线变得很吃力。她用力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眼前的Brad，又四处看了看。好像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吃了起来。 Brad知道小婉在看什么，他看了薇姐一眼，还是没有说出口，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来说道：“行吧！你吃吧！我得回去看看他去。” “他怎么了？”小婉一下凝神了，看着Brad。 “也没什么大事。总之你不好，他就好不了。你好好吃吧！有事说事，不要没事闹个绝食什么的！你看多少人跟着担心你！”Brad说完了，就拿着钥匙出去了。 小婉看着Brad离去的背影，又转过头，看着面前的饭菜发呆。薇姐走到她的跟前，看了她一会儿。她这才意识到薇姐还在，赶忙想站起来帮她拿张凳子，“快吃吧！我们一起吃。我刚才没反应过来。” 薇姐按住了小婉，自己去取了张凳子坐在她的旁边，依旧吐字简短干练：“你快吃吧！刚才你喊‘老公’的那个人来看你的。待到你快醒，去接他儿子去了。” “哟！你今天在家吃！”不一会儿，娜娜从楼下上来。刚刚走进来，看到小婉和薇姐正在吃晚饭，不客气地端了张板凳，坐了下来，“正好中午没怎么吃！何小婉，你也能做几个菜了嘛！但是澳洲的青菜真的不行！下次回国请你吃我们苏州的小青菜！” “快吃吧！不是我做的，Brad做的。”小婉笑着说道：“我第一次在家吃晚饭，居然有两个人陪我！” “怎么样？你今天去生日party，看到那谁没？我看看，有没有激动地流泪？”娜娜这才仔细看了看小婉的脸，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们俩从头到尾都在抱头痛哭？” “娜娜！”小婉看了旁边的薇姐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没去。” 薇姐识相地站了起来，端着碗去了自己房间。娜娜回头看了薇姐的背影，又看着小婉，问道：“怎么？她不是保护你的，是监视你的？”说着气呼呼地说道：“这男人真恶心！我之前真是脑子坏掉了！你是脑子也是坏得可以！你竟然就听他的！” “娜娜！”小婉又着急地叫了娜娜一声，“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的！哎，我解释不清楚。”娜娜有些生气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小婉胳膊旁边James的照片说道：“光看两张照片，表示两人就心灵想通过了？随便你吧！我也懒得听，也不管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都还没管明白。”说着就大口吃起了饭。 “你知道小乖前几天遇到谁了？”娜娜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遇到谁了？”小婉把自己的目光从照片上收了回来，问道。 “算了，算了，你别管了，你也管不了！你现在跟这两个男人，居住在和我们不一样的星球上。” 吃完了晚饭，娜娜准备离开的时候，看着满屋子的衣服，忽然回头问小婉：“我是不是在你这里放得太多了，要不要再拿点下去？” “不用！”小婉笑着说道：“经过了一个星期，你那里是不是又要满了？而且我喜欢这样。这样好！” “行吧！”娜娜点点头，“也放不了太久。下次就有经验了，像我这样，得找个大点的房子。” “你要搬走吗？”小婉听到娜娜的话，忽然有些诧异。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已经住得超过半年了。想走，提前一个月通知就行了！”娜娜无所谓地说道。 “你刚才是不是心脏不舒服？薇姐说你脸很白。你现在好点没？”吃完了饭，等娜娜走了，小婉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儿，有些胆怯地打了个电话给Allen。 “你不就想我内疚，心里不舒服吗？”Allen还是嘴硬地说道。 “我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看到照片了，James真的长大了！”小婉一边说着，还是一边盯着手里的照片。 “小婉，”Allen忽然喊了一声。 “嗯？什么事？”小婉见Allen喊得有些突然，“还是不舒服吗？那我现在打个车去看看你？” “要不要，改天我载你去看看James？”Allen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不用，不用了。”小婉好像又有些想哭，赶忙止住自己的眼泪，“Brad说他今天很开心。他不记得我，是，好事。如果我见到他了，允诺他的事情做不到，他会失望的。” “别担心了！”小婉赶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换了个轻松的口吻和Allen说道：“他开心就好！我看照片，也没瘦，我就放心了。明早我再来找你，和你们一起吃早饭！” JK今晚只给小婉发了一条信息：just wait a few more days（再等两三天就好了）. 小婉看着这条信息，并不能理解JK的意思，再等几天，又能做些什么呢？Allen的病就能好了吗？ 她的目光又滑向了手边的照片。照片几乎都是James的独照。只有当中有一张， James切蛋糕的手上还握了一只大手。小婉一眼就认出了那是JK的手。想着这只手几个小时以前，一直摸着自己的头发，还和以前一样，心里一阵温暖。那只手，做过那么多好吃的早餐给她；怕她受到惊吓，宁愿自己的指头被门车夹到充血；为了赶去救她，摔到石头上，手掌的皮都破了；那只手还三次拿出了戒指，向她允诺了一生！ 老公，我想你！你能不能出现在我的梦里？ 周日的早晨，JK很早就坐到了餐桌前，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忙碌的日子。除了一场二次面试，答应了Sam的两天翻译之外，JK努力地回想着从Allen出生，再到玥玥出生之后的点点滴滴。除了后悔那个时候没有找到玥玥，他能感觉到母亲知道些什么，却不愿意告诉他。 玥玥，你究竟在哪里？对不起，我当初没有坚持找到你！JK想到玥玥的时候，脑海中还是那个躺在床上的小婴儿。他双手摸着自己的头发，抱着脑袋坐在桌前，又想到了小婉叫自己“大平头”的那些瞬间。 “Brad，你回去吧！我带小婉去小乖那里坐会儿。过会儿给你直接送过去。”早晨Brad刚刚到学生公寓的门口，娜娜已经和小婉，还有薇姐从楼上下来了。“她有保镖保护，不会有事的！” Brad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看了小婉一眼。 小婉不好向Brad解释Albert的事情，只好脸上带笑地和Brad说道：“好久没去看小乖了，我和娜娜去看看她，速去速回，行吗？” Brad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道：“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我先把你送Allen那里。然后我陪娜娜过去。” “Brad，”小婉还想争取一下，没想到Brad直接回绝了小婉：“你昨天才晕倒！今天还往那头跑，等于往David枪口上撞！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行动，大家都是提心吊胆的！你也要考虑一下你哥的感受！” Brad一把Allen提出来，小婉立马没了讨价还价的底气。她为难地回头看着娜娜说道：“你好好劝劝她，别骂她。等到David的事情解决了，我再向你们赔罪！” 等Brad再回到学生公寓的时候，娜娜真的没有走，站在学生公寓的门口，歪着脑袋看着他。 “娜娜，你是聪明人，多谅解吧！”Brad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想开你的车，还是坐我的车过去？当然我的车可能没你的那么舒服。” 娜娜还是歪着头盯着Brad，没有说话。眼神看得Brad有点发毛。“你有什么话就说，能不能别这么看着？” “之前小乖的事，虽然你俩最后没成，但我敬你是条汉子！”娜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不像是对小婉有那个意思啊！那只是个局外人。怎么会帮着他用什么‘哥’不‘哥’的那一套把小婉圈住。你明知道小婉喜欢的人不是他，还帮着他车前马后地把小婉送他那里去。你究竟怎么想的？就因为他是你哥们儿？” “娜娜，你有什么困惑，你，你直接问Allen不好吗？你这，我真没法回答你。”Brad无奈地说道。 “我不关心他是怎么想的！我只关心我的姐妹！你看她那个样子，你也知道她很痛苦！自以为自己是善良，其实是没脑子！你哥们儿不就利用了她这一点吗？这招够厉害啊！那个JK现在再去得个心脏病？好像晚了点！” “娜娜，你别这么说！我不知道你和Allen现在怎么样。但是他心里很苦，真的很苦！他要承受的东西，不是我们这个年龄应该承受的！你，体谅体谅吧！实在不能体谅，睁只眼闭只眼吧！” “他要承受什么？”娜娜知道自己的心又在往一种自己不该触碰的痛苦试探，而她却不能阻止自己。 “那是他的事，我不好多说。”Brad叹了口气说道：“你回想和他认识的这么长时间，除了言语上冷淡了一些，他有没有哪件事做的是损人利己的？他把小婉看得比什么都重，小婉痛苦，他心里能好受吗？” ☆、谈话新筹码 “你，你昨晚有没有吃点东西？”餐桌上，小婉没话找话地问着Allen。 “吃了！”Allen从自己的思绪里跳了出来，简单回答了一下小婉。 “那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在想什么？”小婉看着Allen，担忧地问道，“我昨天已经和你道歉了，你为什么还要生气呢？” “我没生气，”Allen呼了口气，平静地说道，“你也陪了我快一个月了，天天这种日子，确实无聊。你赶快吃，一会儿吃完了，我送你去他那里。你切记时刻把薇姐待在身边就行了。” “那我晚上还能来看你吗？” “别来了。我今天想收拾收拾，如果有明天的机票，我就回去了。该回去的人是我。” “因为我想回南京，所以你觉得我不要你了。所以你就先不要我了？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也不吃饭了。你要是忍心，你就走吧！”小婉一边说着，一边跑上了楼，去了Allen的房间。 “你以为这间房间是你想进就能进的！还把门锁上！你知不知道我有钥匙可以打开的！”Allen从外面开了门，生气地走进来，“快去吃早饭去！” 小婉并不在床边，Allen四处看了一圈，“何小婉，你是不是以为现在这已经是你家了？你想怎么样都行？给我出来！” “你不是说如果我想，这栋房子也可以是我的吗？怎么现在又不行了？”小婉的声音从衣帽间传了出来，“你帮我把那幅画拿下来！” “拿下来干嘛？”Allen走到衣帽间，一边不高兴地说着，一边取了下来，“想把画毁了？我警告你啊，你......” “我还想看看那张照片，这是不是玥玥？”小婉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相框倒了过来，那张小婴儿的照片又出来了。“你当初和玥玥分开的时候，她多大？” “一岁多一点。”说起玥玥，Allen激动的声音忽然一下子低沉了下来。 “那你那个时候，不过两岁多。可是你知道你对她做了多少调皮的事情。”小婉看着照片里小小的婴儿天真的眼神，对着Allen说道：“你不但戳她的脑袋，还把苹果籽放到她的嘴里。” Allen吃惊地看了小婉一眼，但是马上又恢复了平时的表情，“呵，说得好像你就是她一样！就算你是，你能记得一岁多的事情？就你这智商，要记得这些估计难度不是一般得大吧！” “纪凯告诉我的！”小婉依旧看着照片，平静地说道，“如果当初，你父母没有从职工宿舍搬出去，我们三个人，我是说你，玥玥，和他会不会真的像他妈妈说的一样亲如兄妹？过了二十年后，如果玥玥非要爱他，你会答应，还是拼了命也要阻拦呢？” “这种假设的问题根本没有意义！” “可是我很羡慕玥玥啊！她一直都有哥哥在惦记着她。我都没有！小学、中学、大学，从来也没有人惦记我。别人扔我粉笔头的时候，冲我做鬼脸的时候，也没人帮我报仇。现在沾了玥玥的光，我好不容易有个哥哥了，哥哥又准备离开我了！到底不是亲生的！要是玥玥，你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她的！她想要什么，你肯定都能答应她！” “你，你的童年过得很不开心吗？”Allen迟疑地问道。 “不开心倒也不至于，”小婉撅着嘴说道，“可是不知道原来有个哥哥，有人管着，是件这么幸福的事情。” “这还幸福？你天天要死要活的！就差拿根绳子上吊给我看了！”Allen一边说着，一边又揉了揉小婉的头发，“你现在讲条件的本领倒是提高不少啊！为了达到目的，竟然把玥玥都搬出来了帮你！你个小丫头！你现在不憨了！精得很！你说！哪个人丢你粉笔头，欺负你的？” “呵呵！那个我早忘了！你不说我记忆力不好吗？”小婉见Allen的语气终于轻松了，自己也放松了些，“哥，要不然等这学期结束了，你的身体有抵抗力，可以坐飞机了，我们一起回去吧？我正好想当面听听医生怎么说的。” “到时候再说吧！就你现在这样，你能去哪？动不动就晕！快去吃早饭去！”Allen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了画像挂好。顺带把小婉往外面推。 我的童年至少有父母关心，可是你有谁呢？小婉心里想着，又说道：“明天我做肉饼给你吃好不好？天天吃面包，好干啊！我咽不下去！一边吃肉饼，一边喝奶，早晨才有精神！” “你还会做肉饼？他教你的？”Allen撇撇嘴，推着小婉往下走。 “你昨天什么时候又看到他的？为什么当时不打电话给我？”娜娜在小乖的房里问道，“都在同一个地方？那你不要去那儿不就完了！” “可我怎么感觉他是盯上我了？”小乖有些紧张地说道。 “盯上你？那事不都过了吗？难不成他对你是真爱？不可能！这种男人，烂泥扶不上墙，对谁都不可能是真爱！你一没钱，二没......哎，反正他盯上你，你感觉他图你什么吧？”娜娜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一直和我提代购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们的货没地方放，有一部分就放在之前那个房子的车库里的。当时货走得很快，他们都很吃惊。” “我警告你啊！我借钱给你，是让你读语言的！你要是再去搞代购，赚钱与我无关。但是钱赔了，我没钱再借你！” 小乖为难地看了娜娜一眼，没有说话。 “你只要没有把柄在他手里，他想什么都是白想！”娜娜一边说着话，一边玩着手机，忽然又紧张地看着小乖说道：“难不成你们当时那什么还录像了？” “啊？不会吧？当时里面黑乎乎的，能录出什么来？”小乖被娜娜一说，吓得脸色都变了，“娜娜姐，救救我！我人生也不过做了这一件坏事，难道我以后都要被他捏得死死的？” 娜娜本来是随口一说，看着小乖的反应，忽然之间也慌了手脚。“我真是，我怎么运气那么好！摊上你这么个朋友！我刚刚搞完测验，还没轻松两天，又被你搞出事来！” “小婉阿姨，你怎么没来看我？”晚上小婉躺在床上看着照片的时候，感觉James好像在伤心地问着自己，“小婉阿姨骗人！小婉阿姨说了会来吃大肉肉，会来生日party，都没来！” “James！”小婉一边看着，一边把照片贴近了胸口。她甚至不敢问JK，自己没去James的party，James究竟是怎么样的反应。因为不管是什么反应，自己都会难过。 “将来奶奶回来以后，到时候，奶奶，爸爸，小婉阿姨，一起邀请James坐下来，认真地商量小婉阿姨来不来找James玩的事情，好不好？” 小婉还记得年初的时候，自己对James的允诺，去不去找他的事要和他商量。可是如今，自己却一再食言。 “James，在你心里，小婉阿姨现在是不是等同于一个大骗子？能不能再等小婉阿姨几天，让小轮子叔叔的心慢慢能接受了，小婉阿姨就去找你，把之前欠你的那些时间都给你补上，好不好？” “我不信，小婉阿姨只会骗我！”照片里的James仿佛在对小婉撅着嘴抱怨着。 周二的下午，Allen家很安静。小婉去上班了，Brad去了学校。薇姐在后院独自练习散打。房子里唯一的声音就是Allen在楼上对着电脑飞快地打字的噼噼叭叭的声音。 院子的门忽然有了动静，薇姐立即从后院走到了前院，一看来的人，又转身走了回去。 “你来找她？她上班去了。”Allen从楼上下来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JK，还是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知道她不在。我面试刚结束，现在有空，顺道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再和你聊两句。”刚刚结束了二面的JK，看着Allen说道。 “怪不得今天穿这么正式，我以为......”Allen没再说下去，不由淡淡笑了一下，又说道：“我没怎么样，要不然现在不会还在这里。谈吧！谈什么？把她要回去？我说过了，我真的没绑住她，她要去找你随时可以。” “David父母说来不了了，但是今天他姑姑和姑父会从布里斯班过来，先接他去布里斯班，再送他回澳门。” “他父母也是赌徒？” “听声音感觉是很克制冷静的性格，应该不是。” “那儿子有病，就把他一个人放外面？连接都不能过来接一下？难不成他们卧病在床？” “他们没说，只说不方便。” “呵！”忽然之间，Allen觉得自己的父亲还不算这世上最糟糕的父亲，“为人父母，要说容易也真容易啊！” “也许人家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总之这事情这周之内应该可以解决了。”JK说道：“我还想问问你另外一件事。” “问吧！”Allen平静地说道：“你是不是想问：David走了以后，对小婉怎么安排的？等他真的离开了澳洲再说吧！你把你儿子......” Allen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响了。他本不想接，但还是瞟了一眼。看到来电人的名字，他赶忙接了起来。 ☆、小婉去了哪里？ “阿姨，你好！我是方艾伦，你找我什么事？”打电话过来的人是小婉的妈妈，Allen知道她不会随便打电话给他。 “小方啊！你......小婉在不在你旁边？”小婉妈妈的声音好像已经急得没了主意。 “她上班去了，早晨我看着她走进去幼儿园的。”Allen嘴上虽然说着，听着小婉妈妈的声音，心里却慌了。 “小婉丢了！小婉给人绑走了！”小婉妈妈着急地在那头喊了起来，“刚才绑匪打电话给我了！我听到她的声音了，她说：‘妈妈，我很疼！’叫我去救她！对方一挂电话，我就打电话给她，打了好几遍，她那头都没人接。我就把钱汇过去了！绑匪会不会把她放了？啊？” Allen什么都没说，忽然一下捂住了心口，坐在沙发上。JK一看不对，赶忙拿过了Allen手里的电话接了起来。 挂了手里的电话，JK看着Allen问道：“你怎么样？她不是去幼儿园了吗？怎么可能被绑走？不是应该一天都待在里面吗？难道David趁午休把她骗出来？” Allen此刻已经没有了平时的冷静。艰难地捂住心口，准备站起身来去拿钥匙。JK一把拉住他：“你先别着急。我感觉她妈妈说的不像David。如果是，不会和她要钱的！要算帐也是和你我算！”JK想了想，对着Allen说道：“我去找她！你留下来，赶快把药吃了！我去叫保镖过来陪着你！” 说完了，JK就快速跑去了自己的车里，小婉妈妈刚才说的小婉向她喊疼的画面总是不停地在他面前出现。他一面开着车，一面回想着那次David要骗小婉去图书馆时，小婉的反应。“我们小婉聪明着呢！我们小婉是聪明的姑娘！”JK不停地对自己说着。 小婉工作的幼儿园里和她搭班的同事告诉JK，小婉一到午休的时间，马上就出门了，不知道她去了哪里。JK瞬间觉得脑子里嗡嗡一片响。小婉，你究竟去了哪里？！ 冬日的下午，幼儿园外渐渐下起了雨，JK站在雨中，看着隔着一道高高的铁栏杆的幼儿园操场上，小朋友们一下子就没了踪迹。自己可以站在这里，David也可以站在这里，对着小婉说话。他是要走之前对小婉告别吗？让小婉听完他一直想说的话？可是他为什么要伤害小婉，又要打电话给她妈妈去勒索？还是......？ JK一下子想到了一个地方，急忙拿起了手机。但是想了想，小婉只去过一次，那里的人未必认得她，只好赶忙又上了车，往那里赶去。 “She just left. She came to see James and stayed about ten minutes. Fortunately, I saw her once and she was listed in James’ Enrolment Form, otherwise we wouldn’t let her come inside.（她刚刚走。她来看看James，在这里待了十分钟。幸亏我见过她一次，而且你把她的名字留在James的表格上了，否则我就不能让她进来了。）”James幼儿园的经理向JK解释着。 JK松了口气，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去做翻译了，只好打了个电话给Allen。 小婉坐出租车到了幼儿园门口的时候，Allen的车刚刚到。 “玥玥！”Allen跑出了车子，在雨中一把抱住正要开幼儿园大门的小婉。 “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话不算话？我实在忍不住，去看了看James。但是他好像已经不想理我了。小朋友的忘性怎么会这么大！也是，我不过是一位babysitter，又不是他的亲妈。 ”小婉苦笑着说道：“你要骂我，等我下了班再骂我。我已经迟到了五分钟了。”说完，她推开了Allen，走进了幼儿园。 等小婉从幼儿园和另外一位老师一起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Allen的车还停在那个位置，没有动过。外面的雨停了，Allen站在车门外看着她。小婉和同事说了声再见，就走到Allen的旁边。 “我能不能自己走走？”她对着Allen问道，“在回家你冲我生气之前，我只想走走。” “你要走去哪里？我陪你！” “让我自己走走行吗？就一会儿。我只想去图书馆坐一会儿。”小婉说完了，没有等Allen回答，就直接转过身往外头的大马路走去。 “包子！你在哪里？图书馆还是家？”Allen急忙打了个电话给Brad。 “家啊！学姐给我接了个活儿。菜都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Brad一边打着字，一边说道。 “你把薇姐带着，去图书馆帮我看着小婉，David还没走。她现在自己走在马路上，又不给我跟着。那条大马路没法开那么慢。” “这个丫头！一出一出的！”Brad挂了电话，心里想：真是亲生的！怎么兄妹俩都这么能作？ JK终于结束了翻译。已经快要七点了。他还要赶到Rachel家去接James。他看了一眼口袋里静音的手机，除了Allen下午发的一条信息之外，还有一个未接的电话。这是他等了很久的电话，JK赶忙顺着电话打了过去。 “纪先生，陈辉玥女士和她女儿方艾玥的信息已经查到了。陈辉玥的户籍是在1998年5月28号在下关区注销的。随后方艾玥的户籍在当年9月3号注销的。都是陈辉芸签字办理的。详细的内容和照片我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里了。” 也许是墨尔本冬天的晚上有点冷，也许是因为今天中午淋了些雨，JK一边开着车，一边回忆着刚才信息调查员电话里说的话。忽然觉得浑身有些颤抖。 “爸爸，我不想开暖气。”车后座的James说道。 “哦，James不冷啊？只是爸爸觉得冷吗？可是开暖气能让窗户上的雾气上消失，这样爸爸开车的时候可以看清楚前方的路。James再忍一下好不好？很快就到家了。”JK还是耐心地对着后面的James回答道。 “我今天见到小婉阿姨了，可是我很忙。我没空和她说话。”James忽然说道。“小婉阿姨后来伤心了，就走了。” “是不是小婉阿姨没有来你的生日party，你心里还是生她的气啊，James？”JK问道，“爸爸和你说过，小婉阿姨其实非常想来，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她没法过来。小婉阿姨不能来，心里很难受，难受得都生病了。James能不能谅解小婉阿姨？” “谅解是什么？为什么要谅解？”James现在已经可以平静地对待小婉的一直缺席了，就着JK的话又问下去。父子俩就这样一路说着话，到了家。 小婉已经很久没有来到图书馆了。现在是晚饭的时间，图书馆的人很少 。小婉看着面前大家曾经围了一圈坐着的座位，仿佛还能看得到娜娜和小乖围着她说八卦，Allen好像老师一样给大家在最后的冲刺前给大家讲解。她坐了一会儿，又来到EAP4的时候，碰到JK的那排书架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图书馆的白炽灯非常地明亮。小婉靠着书架坐了下来，从窗户往外看到的，不过是图书馆灯光下的倒影。 正当她觉得脑袋放空的时候，忽然有一个身影走到她的旁边，慢慢坐了下来。“你是不是很怀念以前的时光？我知道你是念旧的人。” 小婉听着这口不流利的普通话，心里并没有害怕。只是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他说道：“我不怕你，但是我不喜欢你一直伤害我爱的人。请你离我远一点！”说完了，就要往图书馆外面走去。 “我今天不是跟踪你！”David对着小婉的背影说道。“我以为你会念旧，会去到原来住的地方，所以我一直都在那附近等你。谁知道你一直都没有。今天我只是过来看一看，因为我和你的回忆，几乎都在这里。我要走了！” 小婉停下了脚步，心中既没有觉得安心，也没有觉得失落。只是觉得空荡荡的。周围的人总是一个又一个地离开她，这是她来到这里学习以后发现的不可改变的规律。 “为什么你那天没有来图书馆看我？为什么周五的下午你又爽约？你说了我们要像真正坦诚的朋友那样聊聊的！”隔着几米远，David对着小婉的背影说道。 “她和你没什么好聊的！”Allen从图书馆外面快步走了进来，一把就拉住了小婉的手：“先和我回去。过了这个星期，你想怎么怀念都行。” “你这个卑鄙的小人！你只会利用她的同情心！”David的情绪忽然就变得激动了，一下子冲到了Allen的面前。 “David！”小婉一下子挡在了Allen面前，“我知道你其实很善良。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卑鄙，他只想保护我。” “小婉，这就是我想和你说得一部分！”David着急地说道：“我可以講廣東話嗎？點解解釋唔到呢？你太善良啦！你睇唔出周圍嘅呢啲人都在利用你嗎？They just take advantage of your kindness! (我可以说粤语吗？为什么解释不通呢？你太善良了！你看不出来周围的这些人都在利用你？他们只是在利用你的善良而已！)” David接下来说的话，又快又急还带着口音，小婉和Allen都没听懂。Allen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小婉轻声说道：“你赶快往外走，包子带着薇姐过来了。你去站在薇姐旁边。” “你听懂了没有？小婉？”David也着急地对着小婉说道。“这些都是我想对你说的！可是你从来没有给我表达的机会。” David认真地在等待着小婉的回应。 “你慢点......”小婉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个矫健的身影已经站到了她的前面，“你跟着我走！”是薇姐。说完便推了推小婉的后背，让她往图书馆外走。 “你跟她们一起走！我和他谈谈！”Brad对着Allen使了个眼色，便走上去一把拉住了David：“兄弟，我都和你说了。你得找个会说‘嘿姆嘿’的姑娘！你说那些，我们没一个人听得懂。你叫她听什么？沟通都有问题。你的感情放错了地方，你知不知道？” David一把推开了Brad，激动地又说起了粤语。小婉忽然回过头，离开了左右两边的Allen和薇姐，不顾Allen叫她，快走了几步到了David的面前，“祝你一路平安！希望以后你会碰到那个愿意倾听你的人！” ☆、如果我是一只小虫 两辆车一前一后到了家，Brad看Allen从车里出来就一直抓着小婉的手，赶忙走到他们的旁边，说道：“行啦，行啦！要骂明早再骂吧。赶紧给她把饭吃了！也上了一天班了。”说完了，又对着小婉说道：“你是不是不懂事？你不知道你哥还没好啊！现在这个时期，为什么非要去图书馆？” 小婉低下头，没有说话。Allen看着Brad，平静地说道：“包子，你去把饭菜热一下吧！”说完了，又把小婉拉到了沙发前坐好，摸着她的脑袋问道：“刚才他有没有弄伤你？我教你的那些，你还记不记得？” “你怎么不生我的气，也不骂我？”小婉忍住了眼中的泪，看了Allen一眼，又垂下了脑袋。 “生气，骂你有用吗？到最后你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Allen想着JK母亲走的那天嘱咐他的话，“EAP是回不来了。你就算再想，我也没法给你变出来。但是你想James，我可以想想办法。这次不忽悠你。当然前提是你不要哭了，先去吃块面包，等晚饭热好了，好好吃饭！吃完饭了，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她想你了，叫你给她回个电话。你好好安慰安慰她！” “让她找James玩，你又不担心薇姐和你爸汇报，你爸冲过来了？”小婉和薇姐在下面吃晚饭的时候，Brad在楼上问Allen。 “薇姐应该没说。”Allen坐在书桌边，看着床边的小婉常坐的位置说道，“那天她晕倒，孩儿他爸看她，第二天我没接到老头儿电话。” Brad点点头，正准备下去吃饭。Allen忽然又说道：“不过就算她说了也不重要。等David真的走了，我准备回去一趟，老头儿那边不会轻易同意了他们俩的！” “妈，你今天怎么打电话给方艾伦啊？你平常打我电话，我不是经常不接嘛。等我有空我会回给你的哎！”吃完了晚饭，小婉像平时一样，用南京话给妈妈回了个电话。 “小婉啊！”妈妈今天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脆弱，又听了Allen的话，不想把被骗的事再告诉小婉。“是的哦，你跟妈妈一直讲南京话的！”小婉妈妈在电话那头再一次反思当时听到的那个哭泣的女孩儿的声音说的是普通话。可是当时思念女儿心切的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冷静。 “啊？妈妈，什么南京话？” “小婉啊！”妈妈又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思念和担忧，“小方说你上班很辛苦。要是太辛苦，就不上赖，我跟你爸爸供你读完这两年还是可以的！小女孩儿在外面还是以安全为重！” “妈妈，么的事哎！”小婉不好向妈妈解释自己有保镖的事情，“没有很辛苦。我自己挣钱，把房租水电钱挣出来，你跟我爸爸就不用换那么多澳币了。太贵了！而且上班也可以积累点儿工作经验。妈妈，爸爸怎么样？身体好不好？好久没和他通话了。” “哎，他还不是那样子，不要指望能有一点点改变。” 妈妈想到自己白天一时着急，把钱汇了出去。被小婉爸爸知道了，狠狠数落了一通，心里还是很无奈。“反正妈妈和你说了。小女孩儿工作、学习还是其次，找对象最重要！对象要是找得不合适，你一辈子都跟着辛苦！” 那头JK的家里，好不容易把James忙睡了，JK又坐在餐桌前，鼓起勇气打开了邮箱里的那封邮件。 怪不得那个时候我怎么找都找不到。JK心里想，难不成母亲和小伦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们是什么时候就知道了呢？ JK打了个电话给母亲，母亲没接。他想打Allen的电话，想了想，又放下了手机。正在犹豫的时候，手机上忽然有了一条Allen的信息：星期四你有没有空？小婉不在，我们聊聊。 周三的清晨，一切还和昨天没什么两样。Allen早晨醒来，打开窗帘的时候，看着外面呼啸的风和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禁对墨尔本的冬天产生了一丝厌恶：这种没完没了的阴雨天究竟什么时候结束？这个David究竟走了没有？ Allen把车停在学生公寓门口的时候，娜娜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了。Allen有些迟疑地下了车，看着难得穿了运动服和球鞋的娜娜站在风中，看着竟有一分憔悴。“你不会是等我吧？这么冷的天，还下雨，你站外头？” “你先去接她。接完了她再回来一趟。到三层来找我，我有话要问你！”娜娜说完了，就径直走进了学生公寓，留Allen一个人在风中感受着细雨一般悉悉索索的困惑。 “哥，你去哪儿啊？”小婉见Allen把自己送回来，又要出门，不禁问道，“你昨天说了不生气的。” “大人的事，小孩儿少管！”Allen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小婉解释，“我不在，不要出门啊！万一那家伙还没走，又忽悠你！” “又是风，又是雨的，我懒得出门。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小婉又笑嘻嘻地看着Allen 问道。 “你什么意思？又准备搞什么突然袭击？我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 “行！没问题！”小婉撅着嘴翻了个白眼，“看见没？不平等关系就是这么形成的！” “你要说什么？要不然我们出去说？”Allen跟着娜娜走到了三楼的电梯口，问道。 “你不是不能在户外吗？”娜娜一边开了门，一边淡淡地说着：“放心，不过十分钟的话。说完了就放你走！” “那就直说吧！要谈什么？”两个人进了屋，Allen直接问道。 “要不要喝口水？”娜娜忽然拿着矿泉水问道。 “不用了，你直接说吧。”Allen看着娜娜，表情没有了平时的冷淡，却很是认真。 娜娜点点头，沉默了几秒钟，缓缓地问了出来：“何小婉，她是不是，是不是你亲妹妹？” Allen没有回答，看着娜娜的眼神忽然躲开了，看向了别处。 “真的是你的亲妹妹？”娜娜看着Allen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一切，“怪不得......”忽然之间，所有的过往全部涌入娜娜的脑海之中。她想着EAP开学那天，三个女生坐在桌上和Allen第一次相遇的情景，“你找了她多久？为什么你们再次相遇的时候，她反而比你大？” “我找了她二十年。”Allen看着满屋子的衣服，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这样的境况下吐露自己心底的秘密。眼里虽然有泪，却又觉得有一丝滑稽。“比我大又有什么了不起！她能活着见到我，已经是奇迹了！” “呵呵！”娜娜一边苦笑着，一边擦着眼角的泪。“果然是我想的这样！现实用不用这么残忍？你们俩互为替代品啊！当发现你有心脏病的时候，借用她的出生来弥补你的存在。当发现她是个女孩儿的时候，还是选择了你，放弃了她！” “娜娜！”Allen止住了娜娜的话，“你非要这么说吗？小婉那么喜欢你这个朋友！” “呵呵！”娜娜还是一边笑着，一边擦着眼泪，“你说实话，你恨过她没有？” “为什么要恨她？她有决定的权力吗？她能决定一出生几乎就被亲爹抛弃；一岁多一点，母亲就去世；还是她能决定被送到领养的家庭，生日要被别人平白无故地改大了两岁；还是到了别人家，依旧是做别人家心里的替代品？”Allen忽然觉得有些无力，靠着墙角坐了下来，“你没有妹妹。如果你有，你就会知道。一颗坏掉的心脏换一个健康的生命，值得！” 娜娜听着Allen的话，好久都没有再说过话。正当Allen准备起身站起来的时候，娜娜忽然跪到了他的面前，俯身在他的心脏跟前听了听，又笑着说道：“呵呵，原来真的有声音！我在网上看到说会有滴滴答答的声音，我还不信。原来真的有！原来你不是无心人！” “娜娜，”Allen喊着娜娜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里是不是应该有个伤疤啊？”娜娜自顾自地说着，举起了手指，在离着Allen胸口一厘米远的位置上下比划了一下，“好像一扇门，应该关得挺严实的！可惜啊！我既不是做手术的医生，也不是一只小虫。根本进不去。算啦！我认输了！” 都快要忘了，原来冬季的海是这样的。从娜娜的住处出来，Allen独自开着车来到了海边。雨停了，风却在海边更加的猖狂了起来。刮得天空中的海鸥好像都要失去了方向。想着那些年没有找到母亲和小婉的时候，自己独自走在海边，冲着海边呐喊的情景。忽然地，他明白了小婉昨晚要去图书馆的那份感受。呵，丫头，你来了这么久，难道最深的记忆，都只在图书馆吗？ “妈！”Allen忽然对着海边大喊了一声：“我找到妹妹了！你在天上有没有放心？我会看好她，看着她嫁人，生子，陪着她一辈子的！” 等Allen到了家里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十二点。饭菜已经放在了桌上用盘子盖好。早晨Allen给小婉切的水果也没有动。房子里异常地安静。 “丫头！跑哪去了？”Allen冲着房子里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连薇姐都没有出来。 “玥玥！”Allen着急地赶忙拿起了手机和钥匙，一边拨小婉的手机，一边准备去开车。 ☆、给Allen的生日礼物 “玥玥！”Allen出了门，又使劲全身的力气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声，他看着周围没有回应的树木花草，心里想：玥玥，和我待在一起让你这么痛苦吗？ 正要走到车库门口的时候，薇姐忽然出现了，“小伦，我们在后面。” 当Allen看到小婉的时候，小婉正坐在后院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落里，对着满天的乌云专心地画着。Allen松了口气，慢慢走到了小婉的跟前，坐了下来。 小婉画得差不多了，撇了一眼旁边，才发现旁边坐的不是薇姐，是Allen。“哈？你回来怎么不喊我？是不是，呀！我没看手机。不好意思！”小婉挠挠头说道：“今天忽然发现了这个视角很棒！”说着，又拿着手中的铅笔对着天空里连绵的乌云比划了一下。 “你是不是想他了？”Allen侧过脸，看着旁边的小婉问道。 “嗯？”小婉又轻声嗯了一声。 “你一这样‘嗯’的时候，就是在心虚！别装啦！”Allen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竟然舍得花一百多块买个玩具抱着！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小婉也站了起来，跳过了Allen的话题，拉着他的手要往前走，“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快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小婉！”Allen一把拉过她，抱在自己的怀里。玥玥，不管明天如何，哥哥都会陪着你！Allen心里想。 “每次听到里面滴滴答答的声音，都在督促我要更爱你啊！”小婉贴着Allen的心脏说道。说完了，又努力轻松地笑着，拉着Allen往前走，“快来啊！真的有好东西给你看！” Allen一边被小婉拽着，一边又想起了刚刚在娜娜家的最后一幕。他赶忙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任她牵着手走进了屋子。 “你弹弹看！”三人进了屋，小婉把Allen拉到了钢琴边，“这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弹弹看，现在音准不准了？” Allen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小婉，又轻轻按了几个键，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今早像做贼一样的！你怎么知道我生日哪天？” “什么叫‘做贼’？你见过这么好心的贼？”小婉假装生气地说道：“你生日是不是就是从南京坐飞机回来的那天？第一次在你家聚会的时候，说到各人的属相，Daisy问你生日的，你还记得吗？我那天本来发了一条很简单的信息给你，准备听你打电话过来骂我的！谁知道你根本没理我，我就感觉你要回来了！计划赶在你回来之前修好的，也来不及了！还好今天人家正好有空！呵呵呵！” “还算你有点良心！不过，她问我的时候，我是随便说的。当什么真！”Allen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温暖。说着又坐到了钢琴边，问道：“那你想听什么呢？” 小婉想了想，自己想听的，Allen肯定是不会给她弹的，便说道：“要不我们先吃饭吧？我饿得腿都软了！留着先弹给Brad听吧！我看他经常非常认真地听肖邦！真没想到啊！他居然喜欢肖邦！” “是啊！一个糙老爷们儿，居然喜欢听这么细腻的音乐！我都想不到！”Allen站了起来，也开始开Brad的玩笑，一边说着，一边又把小婉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不对啊！你这是给我送礼物，还是给他送？” JK今天做了一整天的翻译。等到到了家，把James放睡了，JK才能够慢慢走下楼，让自己的思绪回到靠着门口的那两张椅子上。 “小婉，你知不知道玥玥已经不在了？”JK看着自己旁边的那张椅子说道。 忽然，他站起了身，走到了院子外面。外面很凉，呼呼的风刮得邻居家的感应灯一明一灭。JK忽然想起自己那次做完了翻译，在垃圾桶旁抽烟，小婉站在自己身后说的话：“是什么事情让你那么烦恼？我可以帮你分担一点吗？不要烦恼了。” 老婆，为什么我当时要那么蠢？为什么我非要坚持让所有人都同意，才和你结婚？老婆，你是不是，是不是永远都回不来了？JK站在院子里，看着满院子小婉的身影，痛苦地问道。 星期四的早晨，还是那样阴雨连绵的天气。JK送完了James，九点钟就到了Allen的家。 “你知不知道那个David究竟哪天的飞机回澳门？我们前天晚上在图书馆又碰到他。”Allen见到JK，马上就问道。“他一天不走，我心里一天都是悬着的！” JK叹了口气，点点头，又问道：“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Allen见JK情绪不对，便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你先说吧！”JK还是拧着眉毛看着Allen。 “钢琴修好了，你要是想，把James带过来，我可以教教他弹钢琴。”虽然看着JK的表情，觉得他今天并没有心情谈论这个话题，Allen还是说了出来。 “然后呢？”JK还是表情严肃地问道。 “弹个琴有什么然后不然后的！看他愿不愿意学呗！”Allen还是一贯冷冰冰的语气，“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就我一个人在家，敞开了说！” JK点点头，看着Allen，忽然问道：“玥玥，是不是已经去世了？在你妈妈去世不久以后？” “你怎么知道的？”Allen忽然觉得自己最敏感的部分被刺激到了。 “我怎么知道不重要。这就是你要装机械瓣膜的原因吗？永远都要吃药，所以小婉就要永远待在你身边陪着你？”JK一股脑说出了自己心里最不想提到的部分，“是这样吗？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就好了！” “呵！”Allen冷笑了一声，这并不是自己第一次被误解，但这一次却刺痛了他的心，“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回答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这么想了！” 等Brad载着小婉和薇姐从学校出来，赶到幼儿园门口准备上班的时候，发现JK正在门口，站在雨中等着她。 “你怎么啦？”小婉赶忙撑开车里的伞，跑到了JK的身边，替他撑着伞问道。 JK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委屈地看着小婉。 “你乖啊！不要让我担心你！你是不是不舒服？嘴唇为什么这么干？脸色也不对！”小婉着急地看着JK，“为什么不说话呢？”说着，她举起手，想要摸摸他的脑门。 JK握住了小婉的手，把它轻轻放了下来，“我不乖，也不好！你能不能回来？回到我身边来？我们去结婚吧！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考虑我是骗子，我也不在乎长辈怎么想。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想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嗯？” “老公，我上班要迟到了。我现在没法请假。我中午午休了，就去看你，好不好？你乖，先回家等着我，好不好？”小婉看着JK，着急地问道。 “你根本做不到！你上次也说你会去生日聚会！结果你都哭晕了，也没去得成！我太傻了！我为什么要一直这么乖？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要乖了！我要抽烟，还不好好吃饭，还不好好睡觉！我再也不想在那张椅子上一直空空地等着你了！我想你回到我身边！老婆，回来吧！嗯？” “老公，老公！我中午午休了，我就去看你！我真的可以做到，你相信我！嗯？再相信我一次！” JK正想再说下去，Allen的车已经到了。他快步从车上走了下来，直接把小婉拉到了幼儿园的大门前，用力提上了拉索，打开了第一道大门，把小婉推了进去，“进去！该上班就去上班！” JK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等Brad上完了两节课再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沙发前的地上喝醉了。 “你还喝酒？你不是抽烟的吗？”Brad看看JK旁边的两瓶酒，忍不住摇摇头，心里暗想道：这点度数竟然也能醉！ “小婉叫我不要抽烟了啊！我答应她了！” JK口齿不清地说道。说完了，又要从Brad手上抢过那瓶酒。 “你是不是发烧了？”Brad无意间摸到了JK的手，又对着他的脑门摸了摸，“我天，这么烫！”Brad想了想，急忙拨通了Allen的电话。 接下来的JK好像忽然变成了一个磨人的小孩儿。Brad要扶他上楼的时候，他“哇”的一声吐了一地。Brad好不容易把他弄上床，喂他吃了药，又准备下来清理地面的时候，他又自己从楼上踉跄着走了下来，“我今天照片还没拍呢！任务还没完成呢！”Brad还没来得及接住他，他已经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你扶他上去吧！下面我来清。”刚进门的Allen一看到屋里的情形，说话的语气依旧冷淡。 “我不上去！”JK对着Allen气愤地说道：“你以为我是小婉！你说什么我都要照着听吗？我偏不听！你叫我上去，我就非要坐在这里！”说着，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Allen叹了口气，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用脚踢了踢在地上的JK，问道：“我妹那么尽心尽力给你看孩子！为什么最后她还欠你钱？这什么道理！” ☆、还是没有见到 “你以为我想吗？”JK生气地说道：“这个狠心的丫头！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只知道不要欠别人的！我买了她们代购的产品，她非要把钱还给我。去南京的机票，也要和我算清楚！我就要她欠着，怎么样吧！你休想替她还！” JK还在嘟嘟囔囔说着什么，Allen挠了挠耳朵，对着Brad挥了挥手，说道：“快弄上去！发个烧，喝点酒了不得了！竟然变成这个德行！我妹将来还不知道要吃什么苦！” 好不容易到了小婉的午休，她急忙拿着手机和钱包要出门的时候，Allen的电话已经到了：“你现在不许出门啊！我警告你！你要是想见到他，见到James，你现在就乖乖待在幼儿园！现在我们没空载薇姐过去接你，你要是万一再碰到David，那我们谁你都见不到了！”Allen想想，忽然觉得很生气，对着小婉又说道：“你说你看上他哪点？把我想那么坏，对他有什么好处？亏我们认识那么多年！” “哥，他，他究竟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发烧了？他看着不对啊！”小婉在电话那头焦急地问道。 “你先答应我，午休就留在幼儿园，哪儿也不去，我再告诉你！”Allen听着小婉的语气，就知道她心里想做什么。 “好！我答应你！”小婉急得已经没了主意，“他究竟怎么样了啊？” “能怎么样？死不了！不过有点小烧，又喝了两瓶酒而已。这种度数也能醉！我也是服了！”Allen轻描淡写地说道，“行了！估计你晚上还要看着James！现在赶紧给我去吃饭！多吃点！你要是自己都没照顾好自己，你别怪我心狠！” 到了下午四点的时候，Brad上楼，给JK测了体温。“起来吧！起不起得来？到时间吃药了。” “对不起，从头到尾真的给你添了很多麻烦！”JK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揉着太阳穴艰难地说道。“现在有没有三点了？我好些了。你先坐，我吃了药，就去接James。” “哎！”Brad赶忙拉住他，“你这样还接James？一身的酒气！你别把你儿子吓着！Allen已经去了。拿你手机联系了个叫Rachel的人。已经走了。” “他知道我手机密码？”JK困惑无力地问道，比起疑问，这句话更像是一句陈述。 “那我不知道，反正我看他拿在手上试了试，就打开了。”Brad说道，“哎，不过为什么你们都能对Allen有这么大的误解？他这人不过说话冷点儿，人是多好个人！亏他还想着为你们的事要回南京！” “啊？”JK觉得自己的脑子此刻根本没法接收信息，“为什么他要回南京？他还是不舒服？” “哎，算了算了！”Brad见JK已经喝完了水，又把他按在了床上，“到底是一个地方人，都是drama king, drama queen（男戏精，女戏精）！” 等到小婉急冲冲从幼儿园出来的时候，Allen一把就把她拉上了车。“快走！” 小婉看着Allen车子调了头，又往自己家的方向开去，便拉着他的手腕哀求道：“我就去看他一眼，行不行啊？看完我就走。他是不是烧得很严重？” “开车呢！”Allen一把甩开小婉的手，“你能不能冷静点？他要真有大事，我能不告诉你？” “那，那他......我感觉他早晨看上去很不舒服啊！” “你这个丫头！什么时候看你这么心疼我了！”Allen看着前方，呼了口气说道：“你自己选吧！他儿子在我那里，你要是不想儿子，只想爹了，我就给你开到他家去。但是你要是担心儿子到了陌生环境，没人管，吃饭睡觉不安稳，你就跟着我回去！” 小婉和Allen到家的时候，Brad正在厨房急急忙忙地做着饭。James正老老实实地站在Brad的后面，一边站着，一边偷偷看着房屋角落里一动不动，目光严肃的薇姐。 “小婉阿姨！”James一见到小婉，马上跑了过来。 “James！”小婉怀念这个小人儿的拥抱已经很久很久了。自己此刻再多的语言也抵不上这一个拥抱。 “快！给他吃吧！刚才让他先吃，他不肯。以前五点半吃晚饭，现在都要七点了！”Brad炒完了最后一个菜。把所有的菜都放到了桌上。Allen来不及顾小婉和James，自己端着碗吃了几口饭和菜，就对着小婉说道：“你要还有理智，就把小孩儿管好！其余的明天说！” 说完了，又对着Brad说道：“包子，我不在，不要送他们去学生公寓了。她那里乱糟糟的全是衣服，别把小孩儿吓得做噩梦！等会儿吃完了，你赶快把James的床铺套好。我现在去把他的换洗衣服拿过来！” 这一夜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又是很难入眠的一夜。 James因为害怕薇姐，无论如何都不肯和小婉分开。直到小婉睡在了他的旁边，摸着他的脑袋，他才沉沉地睡去。小婉看着旁边的James，知道这是Allen对那些亏欠了她和James的日子的弥补的方式。“James，你爸爸究竟怎么样了？难不成住医院了？”小婉心里焦急地想到。 那头的JK，经过了这么多天，终于睡了一个下午的饱觉，现在也清醒了。他从床上起来，慢慢走到了母亲的房间。 Allen还和上次他发烧的时候一样，在母亲的房间，正在对着电脑飞快地打着字。JK走到母亲的床边，坐了下来，看着Allen问道：“你怎么不睡会儿？” “睡什么睡！我一堆事情没做呢！”Allen头都没有抬，还在飞快地打着字，“你真会挑时间！每次我一开始要交作业了，你就发烧！” “你们真像！”JK忽然说道，“你和小婉，虽然不是亲生的兄妹，但是怎么会有那么多事情那么像！玥玥没了；小婉小的时候，也有一个姐姐也去世了。就是因为这样，她特别地珍惜你！”JK叹了口气，又说道：“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我也很羡慕你！羡慕你们之间好像天生就有那么多的联系！就好像她绘画的天赋一样，不用付出任何的努力，那一切就已经存在了！”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会这么笨！”Allen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JK，“你是不是被她带的？她现在倒是牙尖嘴利的！” JK被Allen说得一下子愣住了。看着他忙碌的身影，他站了起来，帮他把被褥铺好了，“早点睡吧！要不然到时候和我一样！”说着就走到了门口，想帮他把门关上。 “你为什么又要回南京？身体还是不舒服？”准备关上门的时候，JK忽然想起中午Brad说的话，对着Allen的背影问道。 Allen听完了JK的话，忍不住对着电脑翻了个白眼，又回过头对着JK说道：“我妹妹究竟看上你什么了？为了你要死要活的！我真想把你今天的形象给她好好看看！”想了想，又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赶快去睡！你脑袋已经彻底烧糊涂了！” JK被迫又重新躺回了床上，Allen看了看他旁边的水杯，拿着水杯下去给他倒水去了。JK忽然想起上次自己生病的时候，也是Allen这样倒水给他喝，心中对自己早晨的质问生出一股歉意。“对不起，我私下去查玥玥的下落。我想你和我妈都不会告诉我。但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认一个非亲生的妹妹。亲生的妹妹却再也不提。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Allen没有回答JK的话，又用温度计测了测他的体温，“睡吧！什么都别想了。你可能烧了不止一天了。明早我回去吃个药，然后带你去看医生。” JK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又看到和小婉分别的那一天，小婉坐在车里，着急得和他说：“我知道Allen要回来了！这是一种感觉，我没法和你解释！”说完这句话，小婉便消失了。JK着急地四处观望，却喊不出声来。“老公，不要着急，我带你走！”一个声音在车里回荡着，JK觉得自己顺着这个声音，变成了自己的眼睛，飞跃了时间和空间，又回到了小时候居住的那个地方。 ☆、无边梦境 “妈！这是哪个弄的？”纪凯刚刚放学回家，看着盒子里全部被捏死的八条蚕，生气的站在台灯下问着母亲。 “哎！多大个事啊！死了再养啵！你天天给它们吃那么多叶子。那么点儿小个蚕，要吃那么多啊！还不是吃撑死了！过两天再买两条来养！赶快帮我看着小伦，我饭还没烧！你爸爸马上回来就要吃。”母亲说着，急急忙忙把手里的玩具塞到了他的手里。“等会儿吃完了，你再陪他玩一会儿再把他送回家。他妈这两天又感冒了！哎，也是心太急，才生完，又怀！好好人都吃不消！也是不想要命了！” “哎，我叫你帮我看着他，你怎么老给他看电视啊！这么点儿小，把眼睛看坏赖！”又是母亲在责怪着自己。 “妈，我不看了！要看你自己看！”纪凯生气地对妈妈说道：“我都忙不过来了！作业还没写呢！小伦一个劲往玥玥这边冲，我挡都挡不住！” “哎，你这小孩儿，你怎么跟妈妈说话的啊？眼看也是个大小伙子了！这点儿事你做不了啊！你还是人家大哥哥呢！作业过会儿再写就是咯！你要是效率高还差这一会儿啊！那我看小孩儿也行，你晚上和你爸爸不要吃饭，我来看，还好啊！”母亲又在责怪自己。自己在母亲眼中，好像总是一身缺点，纪凯想到这里，觉得既好笑，又有些不平。 “阿姨，你帮我！小凯哥哥，你帮我！我妈妈，还有我妹妹，她们究竟去了哪里了？我要和妈妈，和妹妹在一起，我不要回那里去了！”小伦尖利的哭声在房子里回荡着。 “小伦啊！先不要想妈妈和妹妹，先跟着你爸爸把病治好！”母亲在旁边劝着，却不能安抚小伦的心，只能一个人躲到旁边偷偷落泪去了。 “我帮你找！”母亲一出去，纪凯就看着小伦，认真地说道。“只要她们还在南京，我肯定帮你找出来！等我找到了，我骑车去告诉你！到时候，我先用石头砸窗户，要是你没听到。我就大喊你的名字，把找到的消息喊给你听！” “你小孩儿不要参和大人的事情！”小伦的爸爸看着纪凯，严厉地说道：“你懂什么啊！跟他妈相聚？你知道他妈在哪里！他这个病，天天都要花钱！离开这个地方，他就是死路一条！” “小凯啊！你自己在外面，不要节约！缺钱了，就打电话给爸爸，爸爸给你寄过去！在外头还是要谨慎小心，安全第一。你还小，现在不要想着赚钱。先把学习搞好，把语言关过了。”火车站台前，父亲难得一次说了这么多话嘱咐自己。 “I’ve had enough! I want a divorce! （我受够了！我想离婚！）”Nancy靠着墙角，看着婴儿床里哭泣的James，眼神冰冷地说道。 “大平头，是你啊！你在EAP几啊？” 那个轻柔的声音又出现了，下一秒，天色忽然暗淡了下来，这个声音对着自己喊道：“老公，何小婉的老公！”说着，就扬起了小脸，吻起了自己。“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 听到这句话的纪凯的双眼中，止不住的热泪流了下来。 她又对着自己说道：“是什么事情让你那么难过？我可以帮你分担一点吗？不要难过了。” “因为你不在我的身边！因为你不在！我只想你能回来！你回来吧！嗯？”纪凯努力想说出来，却发现现在的自己只能看得见，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可是我有要做的事情啊！你忘记了？”这个声音似乎不用自己去说，已经可以明白自己想的是什么。 “你一定要去做吗？为了完成那些事情，连我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每天每分钟，都变得多么难挨？你为什么非要看着他度过恢复期才能回来？为什么？你明知道即便那个时候，你很可能还是回不来！” “老公，这是一种感觉，我没法向你解释！这是一种感觉，我没法向你解释！这是一种感觉，我没法向你解释！”这个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微弱，直到纪凯再也感觉不到它，双眼也再也看不见，只是回到了空荡荡的车里，一个人大声地喊了出来：“小婉！小婉！小婉！小婉！小婉！” “你怎么了？”在楼下正准备煮稀饭的Allen急忙冲了上来。 “小婉，小婉就是玥玥？”JK掀开了自己的被子，从床上起来，快速站到了床边，拉着Allen的衣领问道：“小婉就是玥玥？” Allen无声地点了点头，“一岁半的时候就送到何家了，他家的女儿何小婉正好过世。所以玥玥就成了何小婉。” JK一下子抱住脑袋又坐到了床边，“我小学三年级之前都没去过学校。”“小的时候总有男生冲我扔粉笔头。”“我小的时候，妈妈忙不过来，就在邻居爷爷奶奶家玩。”“爸爸还是爱我的！”“妈妈抱着一张照片在哭。”“如果我有个姐姐，我会学着让她的！” “小婉！玥玥！”JK抱着脑袋痛苦地喊道，又开始揉搓自己的脸。下一秒，他又抬起头，满眼是泪地看着Allen说道：“不要告诉她！不要，不要告诉她！” Allen眼里含着泪，点点头说道：“好！不告诉她！你先躺好！稀饭好了，我再叫你。” JK推开了Allen的手，又痛苦地说道：“可是她总有一天会知道。她告诉我，这是一种感觉！” “呵呵！”Allen笑着擦着自己的眼泪，“到时候，她受伤了，无处可去，你给她一个家就好了！休息吧！过会儿再起来！现在还早！” 等Allen做好了稀饭，准备上去叫JK的时候，JK已经自己从楼上走了下来。他走到了客厅沙发旁，趴了下来，从下面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攥在手里。又对着Allen说道：“等会儿去你家，小婉会在吗？我要向她求婚！这是最后一次求婚。然后我就回南京去见各位长辈。” “你非要着急今天吗？”Allen看着走路还有些飘的JK说道：“今天先去看医生。等病好了，再求不行？” JK拿着戒指，费力地走到了餐桌的那个老位置上，眼神坚定地看着门口说道：“我不想再等了！一分钟都不想再等了！” Allen无奈地拿过桌上的手机，给Brad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又对着JK说道：“那我们说清楚啊！求婚完了，去看病啊！你快烧傻了！我可不想我妹妹嫁个傻子！” 昨晚James睡得很晚，今早他到了八点半才起床。小婉急急忙忙把他弄好了，带着他上了出租车。 “小婉阿姨！”James看着也要上车的薇姐，把小婉的手拉得更紧了,让小婉一下子想到了那个大雨天。她看着Brad问道：“能不能就我俩去，速战速决？” Brad打了个电话给Allen，急忙和小婉一起上了车。 “弹首什么？这首行不行？”Allen看着坐在沙发上眼神发直的JK，想到小婉经常戴着耳机听的那首《Be with You》，坐在钢琴边弹了起来。 JK看了琴边的Allen一眼，勉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门口，看着天空里好不容易洁白起来的云朵，总期盼着下一秒，那朵娇小洁白的云朵就会飘到自己的面前。 “Brad，我先去看他一眼，再回Allen那里去不行吗？”送完了James，幼儿园门口，小婉被Brad拉进了出租车，请求地问道。 “你光想着男朋友，不要哥了？他回来吃药了。你看着他把药吃了，和他一起再过去！”Brad不知道怎么骗小婉，只好搬出Allen糊弄小婉。 出租车刚刚把小婉和Brad送到门口，小婉就听到了这首在自己心里回想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曲子，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屋子里发出来的，还是只在自己的耳边回荡。 “我得把我手机拿好，”Brad下了车，激动得到把自己身上拍了一遍，才找到手机，“小婉，你等会儿要平静啊！这种时候不适合哭晕了！”Brad低着头，正在找出录像的模式，“哎，你不会因为我叫你回来，就生气了吧？怎么不说话？” 他抬起头，忽然才发现原来小婉并没有站在自己的面前。 “小婉！”Brad跑到大门外，看到小婉已经跑去了旁边的小路上，很快就转弯去了另外一条路，没了踪影。 ☆、吃一餐澳门美食 “这丫头！” Brad急得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急急忙忙打了个电话给Allen，又飞快地跑去车库，取了自己的车。 “你留在这里！我去把她带回来！”Allen听完了Brad的电话，急忙拿起桌上的钥匙，对着JK说道，“别乱跑啊！你还烧着！” “她去哪儿了？”JK着急地抓住Allen的肩膀问道。 “她应该是跑你家去了！”Allen着急地说道，“我去把她找回来！你就在这里等着！”说完便出了门。 “小婉！小婉！”JK坐在沙发边，努力抬起自己的头，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小婉，电话的铃声马上在房间里响了起来。他又打了个电话给Brad， “不在啊！”赶到JK家门口的Brad着急地说道：“我看着她拐到小街上去的！但是不知道她现在拐到哪条路上去了！这丫头，说风就是雨的！哎！我就在你家等她？不行不行！我这眼皮跳得厉害，万一她路上晕了，连个看着的人都没有。我换条路再去找找！” JK挂了电话，着急地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把手里的戒指盒放在了口袋里，趁着冬日里的风，从Allen家出了门。 “她应该从散步的小路上面跑的。”JK一边赶着路，一边打电话给Allen。“你们还在大路上面找，我去小路找她！” “小婉，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做不到！都是我不好！”JK一边艰难地往前小跑着，一边在心里埋怨着自己：为什么要强迫她？为什么非要强迫她去做那些做不到的事情？你总是这么自私！为了你自己的感受，就忽略她的感受！ 小婉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终于又跑到了那条熟悉的街道上，这次，她来不及调整自己的呼吸，又往里跑去：老公，你究竟怎么样了？为什么他们都不让我看见你？难道你病得很严重？ 门真的是关着的！任小婉怎么推，怎么敲，门也不开！老公，你明明答应了我要坐在这里等我！可是为什么每次我来，你都不在？你是不是病得很严重？还是你真的不想要我了？ “Kim JK！你在哪里？”小婉对着天空绝望地喊道：“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喊完了，她来不及收拾地上的玩具，又往外跑去：“老公，如果你对我失望了，那么让我来找你！请你再回过头看看我，老公，我想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小婉快步地在路上跑着，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她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又感到那种发麻的无力感又快速袭来，从手腕蔓延到了指尖。她不敢低头，凭着感觉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忽然想起口袋里的最后一颗糖早晨给了James安抚他。 小婉冷笑了一下，只能任由自己坐在路边。两位端着咖啡散着步的白人女士走到了她跟前：“Are you alright Do you need anything（你还好吗？需要我们帮忙吗？）” 小婉想说话，可是耳朵周围的耳鸣声已经盖住了自己想发出的声音。她不知道自己说出了没有。旁边忽然停下了一辆车，从车里走出了一个人。对着那两位好心的女士打开了皮夹，说了几句什么，就把浑身无力的小婉带上了车。 JK终于到了家。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里，地上乱七八糟的玩具。他刚刚要失落，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机里有最近刚刚装的院子里摄像头的录像，便急忙打开了看了看，小婉真的来过！又走了！小婉！小婉！你究竟去了哪里？对不起！我说了等你！我应该在这里等你！ 他又想了想，赶忙打了个电话给David的姑父。打完了电话，他一下子跌坐在了台阶上。 “我来打电话报警，然后我们去他公寓！你就在这里等着，别跑了！”Allen着急地和JK通完了电话，就挂了。 小婉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唯一残留的一点意识告诉自己，不必害怕。只是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身上盖着没有见过的被褥。 “老公，等着我！”她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要走下床去。 “诶，你为什么着急起来？”David一扭头，看着小婉要站起来，急忙走到她的跟前，拉着她又坐到了床边，“你是不是又没有休息好，又饿，然后还激动了？我见你每次都是这样。他们俩究竟有什么好？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本来很健康。现在总是晕倒！都是因为他们！” “你不是走了吗？”小婉来不及管David说的生疏的普通话，“这里是哪里？放我走！我有急事！” “你现在很虚弱！”David着急地说道，“吃了午饭再走不行吗？你现在出去，离学校很远的！你根本走不到东区！” “这里究竟是哪里？”小婉着急地哭了起来，“我要去找他！他生病了！” “我都有病啊！我一直都有病！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听我说说话？哪怕就一次！”David忽然发起了脾气。 小婉惊恐地看着David，忽然又警觉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我要是那么卑鄙，早就动手了！有很多次机会！”David看着小婉的目光，生气地说道：“不要把我想得和他们俩一样。我虽然有病，但不是小人！” 小婉忽然明白了，David是想让她听完自己的故事。只好耐下心来问道：“你怎么病了？来的时候就有病？” “先吃饭好吗？你睡觉的时候，我特地买了材料做的。我很想邀请你来我家，做餐饭给你吃，但是从来没有机会。”David听到小婉关心自己，心里忽然有了些温暖。 小婉迟疑了一下，还是坐到了餐桌前，拿起桌上的筷子，小小地夹了一小团饭，慢慢地放进了嘴里。 “你是不是害怕我在面里下毒？”David苦笑着说道：“我都说了我没那么卑鄙啦！吃吧！你以前吃东西总是很香的！” “我总想有一天带着你去吃真正的澳门美食。我们澳门的叉烧煎蛋饭很好吃的！可惜这附近没有叉烧卖，我只能临时拿培根凑数。好吃吗？会不会很咸？”David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会，很好吃！”小婉戳破了碗里煎得半熟的鸡蛋，拌着饭吃了起来。“你不吃吗？” “看着你吃就好！”David笑着看着吃饭的小婉，“你吃东西的样子感觉很幸福！” 小婉听着David的话，想到每次盯着她吃饭的Allen，想到自己担心的三个男人此时可能要急疯了，心里不是滋味，又想到自己之前对JK说的话： “我从现在开始，不会拿他当正常人看待了。但是我，我也不想伤害他。他或许是个可怜人。” 她此刻只能在心里强迫自己镇定地吃完了面前的饭。 “澳门的食物很好吃！谢谢你专门做饭给我吃！”小婉尝试礼貌又保持着距离，生怕又惹恼了David，“你有什么想和我分享的故事，告诉我吧！” “呵！”David冷笑了一声，“我想象当中，你听我的故事的时候，没有这么平静，是很悲伤的。你为什么一点眼泪都没有？都为他们哭完了吗？” 小婉垂下了眼睛，咽了口口水，又抬起头，对着David说道：“不是，因为我最近作业很多，总是盯着电脑，眼睛很干涩。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不要哭。” David看着小婉，想到她刚从床上起来的时候，还急得哭了出来，知道小婉在骗他。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没得挑。今天不说，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说着，便把自己拉回到了久远的记忆里。 “我们一家都很厉害。我爸爸是一家医院的院长。我妈妈，是大学里的系主任。我姐从小学一直到高中毕业，都是学校的top 3（前三名）。高中毕业以后就去了Stanford University（斯坦福大学）深造。后来又认识了我的姐夫，在香港做律师的，专门负责商业兼并的那种。他们的人生都很完美，除了我！我是这个家的耻辱！” “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小婉看着David，“当一名老师也很棒啊！能够去教导学生，不是你喜欢的事情吗？” David呼了口气，说道：“你听我说完。”说着又让自己的思绪飘向了远方。 “我从小就被告知了两件事：一是要比别人拼命十倍的努力去争取最高的荣誉。二就是要低调，不要随便告诉别人我爸妈是做什么的。好让别人明白，我的成功不是靠我爸妈，而是靠我自己。我天生就是那么强。所以当别人都在玩那些社交App（社交软件）的时候，在我家却是不被允许的。不要说社交软件，连普通的社交都是受到限制的。所以，我不怎么会交朋友。” “所以你很不开心吗？”小婉努力让自己认真地倾听着David的故事。 “是！”David点点头，“我从中学开始，就有睡眠问题。就算我睡着了，还是在想着刚才妈妈说我“这么简单的题目，为什么都会做错？要是姐姐，这些根本不是问题。”David说道这里，眼睛忽然红了，“你明白那种头上好像一直压着一块你顶不开的石头的感觉吗？” 小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David说下去。 ☆、请你听我分享故事 “他们越是责备我，我的表现就越不尽如人意。所以后来，我大学毕业，才勉强找到一个在中学实习的机会。就算爸妈都不满意，可是我很珍惜。”David想到实习的那些时光，脸上慢慢多了点表情，“他们都很可爱啊！上课的时候总是叫老师的，但是下课了，就拿我当大哥哥那样开玩笑。可是，他们的家长一点也不可爱。赌场里未满十八岁是不能进去的。我的学生很多次都请我进去，把他们的父母叫出来，因为他们没钱吃午餐，或者他们碰到了其它的问题。有一天，我有一个学生割腕了。她在厕所被发现，送去医院的时候，其他老师打电话给她妈妈，她妈妈宁愿在赌场里继续赌，也不愿意去看她女儿！我真的生气了！冲进去骂她！结果她告到学校。我的实习就这样结束了。” “所以，”David的目光从远处又回到了面前的小婉身上，“其实我骗你。我没有工作三年。我只实习了三个月而已。” “那你实习结束，又去了哪里呢？”小婉接着问了下去。 “我的失眠问题更严重了。有的时候刚刚睡下去，我就觉得我的学生或者学生家长，或者是我的父母，他们每个人不同的面孔出现在我的面前，对着我说话。我知道自己开始有了一些不存在的臆想，就一边尝试治疗，一边继续找学校的工作。可惜都没有成功，所以我就来了澳洲。” “这里让你放松下来了吗？” “刚来的时候，确实觉得很自由。但是后来又有一种没有来的空虚感。直到我遇见你。”David说着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光看着小婉，小婉赶忙低下头，避开了David的目光。 David又苦笑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你很美，但也很平凡。平凡到自己嘲笑自己是个没钱的学生。肚子饿了，就大口地吃饭；开心的时候，咧着嘴笑得那么灿烂，完全没有在乎那些所谓得女孩子的形象。可是你又很美，不但你的外表美，你还是我见过的，最有同情心，最善良的女孩子！更不要说你画画的时候，是那么有魅力！这在我以前的人生里，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我每次见到你，都觉得阳光走进了我的心里。我只想用我的全力，一心一意对你好。为什么你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就因为我没有上语言班吗？” 小婉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诚恳地对着David说道：“你对我的欣赏，我很感激。作为报答，我也想分享给你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他们俩也不知道。” David没有说话，认真地看着小婉。 “我不是上语言才认识他们的。我二十二年前，就认识他们了。而我今年，也不是二十四岁，而是二十二岁，真名叫方艾玥。Allen，方艾伦，是我的亲生哥哥。JK，纪凯，是住在我家旁边，时常照顾我们兄妹俩的大哥哥。” 小婉正在平静地诉说着自己心底的这个秘密的时候，东区的三个男人和薇姐已经急得完全失去了冷静。因为没有证据证实小婉遭到绑架，警察本不想管。直到Allen想起那天小婉被James叫去JK家，在路边碰到David的那段，查找了当时路边的摄像头，警察才备了案。开始寻找David的住址和车牌号。 “YGP 735！”Brad赶忙报给了警察。 电脑上显示David的住址还在Camberwell。一名警察和三个人赶去了Camberwell区David家的地址，JK已经站在了楼下，虚弱地对着Allen说道：“我刚才已经询问了中介了。他姑父刚刚帮他申请退租了。” 警察上楼去看了看，里面看上去有段时间没人住了。 Allen看着JK的样子，生气地说道：“你不能回去等？她还没找到，要是你再出事，我究竟管哪个？”说着又转身看着Brad说道：“包子！把他送回去！” JK喘着重气，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给David的姑父。 “怎么说？”JK刚挂电话，Allen站在他的旁边着急地问道。 JK摇摇头，“他们也联系不上他，不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只说抱歉没有看住他，让他又跑回来。现在他们准备坐飞机再过来一趟。” Allen重重呼了口气，“你先回去，就当我求你了！我等着警察搜索他的车牌号码的结果。等我知道了，我马上告诉你行不行？你先回去，赶快休息去！” JK知道Allen到时候也不会告诉他，但是还是点点头，“我自己回去。把Brad留下来。万一你心脏有什么问题，保镖既没有这里驾照，也不会英文。” “Rachel，今天你能不能再帮我接一下James？我有点事，晚点过来接他。”离开了Allen的JK上了车，先给Rachel打了个电话。 “听小婉哥哥说你昨天发烧了？今天感觉怎么样啊？不行让James今晚在Ollie房间睡吧？”那头的Rachel关切地问道。 “好！我到时候联系你！”JK勉强撑着，对着电话说道。说完了，他就跑去加油站加了个油。又在加油站的小超市买了水和退烧药，“老婆，你等着我。就算找遍这整个城市，我也要找到你！” “可是，你怎么能断定你是真的玥玥呢？你去做了类似亲子鉴定那样的鉴定吗？”David听着小婉的故事，觉得自己仿佛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没有，我没有做。”小婉摇摇头，微笑着说道：“根本不需要做。从我小时候生活的记忆，父母对我的态度。到遇到他，他的态度，他父亲，还有纪凯母亲态度，早就说明了问题了。只是我当时，总觉得不可能。觉得自己的人生不会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生命里有了一个那么爱你的哥哥，你知道有多幸福吗？” “那你后来又是怎么有勇气去往这方面想的呢？”David还是好奇地问道。 “就是在南京，他做完手术，我看着他满身插着管子，失去了意识，从手术室里被拉出来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有一个强烈的声音想要代替他去受苦，想要去爱他。这个意愿原始地存在在我的身体里，只是在那一刻，在强烈地呼唤我。但是当时过完了那个瞬间，我被太多震撼的事情包围，来不及去细细品味那一刻的感受。直到，”小婉说道这里，看着David，没有说下去。 “直到什么，可以告诉我吗？”David忍不住问道。 “直到他知道了我和纪凯的事情，从南京赶回来的那个晚上。你要撞他的前一刻，他抱住了我，我听着他心脏里滴答滴答的声音，心中那个强烈的意愿又涌现了出来。他说：就那一分钟，把我当成玥玥。他喊着玥玥，却依旧在说着我和纪凯的事情。那一刻，我忽然有了勇气那样去想：或许，原来我真的就是玥玥！” “既然你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他？” “如果我和他摊牌了，那我多自私！不说我养父母辛辛苦苦养我的二十多年，他为了瞒住这个秘密，有多辛苦，有多痛苦！他就是怕我知道了当初我们分开的那个痛苦的过程，怕我心里过不去。可是我至少还有养父母疼爱。他有谁？在那漫长的二十年里，他有谁？他是怎么挺到这一天，就是为了和我相见的？”小婉再也藏不住自己的眼泪，痛苦地哭了起来。 David红着眼眶，第一次真诚地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婉，我真的对不起！我差一点就......” 小婉摇摇头，说道：“我不会让你伤害到他的！如果当初你实在控制不了，你只会撞死我。” “求你别说了！”David痛苦地跪在了地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小婉把David拉了起来，“我并不能医治你心里的问题，不过是让你暂时地逃避了而已。你的问题，还在澳门。你应该回去，真正地去面对。现在，我该回去了，我要去面对属于我自己的人生了。” “能，能吃了晚饭再走吗？最后再陪我吃一餐？吃完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David看着小婉已经望向外面的眼神，乞求地问道。 “这顿饭先不吃了。等你将来彻底地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又找到了真正愿意倾听你，抚平你心里伤痛的那个人，你带着她回来，我和纪凯还有哥哥，请你们俩一起吃。”小婉淡淡笑了笑，便起身出了门。 太阳快要落下去了，小婉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摸了摸自己浑身的口袋，裤子口袋里竟然还剩下一个硬币。她觉得自己忽然有了希望，急忙走到了附近的小超市，问清了路的方向。想借店员的手机叫一辆出租车，又想了想，还是打消了那个念想。只是用那个硬币买了一个巧克力棒，抓在手上吃了起来。 “哥哥，把心情放平稳！不要难受。老公，等着我，一定要在那里等着我！等着我！”小婉连走带跑，在暮色的风里，背影变得越来越小。 ☆、小婉回来了 “JK！”JK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Brad焦急的声音，“警察说他的车在Mentone附近。Allen不太对，我现在把他和薇姐先送回去吃药。然后我就去Mentone。家里头有没有动静？小婉有没有回去过？” “没有，”一边开着车，一边抽空了就盯着手机的JK说道，“她没回去。” JK不知道自己和Brad后面说了什么，只知道打了个电话给Rachel，然后便调转了车头，往Mentone的方向开去。“老婆。我离你很近了。你要坚持住。坚持到等我来找你！” 天黑了，要看清车牌号码真的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等Brad在Mentone看到JK的车的时候，已经是快要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你搞什么啊！”Brad生气地大声说道：“她不是我妹妹吗？我不疼她吗？你为什么不在家老实待着！万一她回去找你呢？” “我有房子的实时监控。”JK费力地解释着，又吞了颗药下去，顺带喝了口水。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对着Brad说道：“你说得对！我回去了！如果这头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半个小时后，等JK开回家的时候，院子里还是空荡荡的，屋子里还是一片黑暗，一如JK绝望的内心。他急忙把楼下所有的灯都打开，又打开了大门，然后就坐在了餐桌前，努力抬起自己的头，看着门口。 “那如果有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呢？这件事才最让我受伤，我不知道如果你离开我，我还有没有勇气面对生活。” “干嘛忽然这么说？怎么会？我有自己的主见的！我会大声骂他，告诉他我爱你！就算把我绑走，我也能偷偷咬断绑我的绳子，再跑回来找你！” 老婆，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从现在开始，我哪儿也不去，只坐在这里等你。 “喂！Allen也来了。我们找到David了！但是他说小婉早走了！”Brad着急地说道，“她还没回来？” “没有。”JK平静地说着，“我现在就在家里等她。她回来了，我马上告诉你！她肯定会回来的！” JK挂了电话，又努力抬起头看着门外。风呼呼地刮了进来。他却并不觉得冷，只觉得一阵阵的风仿佛在帮他维持着等到小婉回来之前的清醒。 “ If you were a cloud, 你若是云， I would be your breeze. 我便是风。 No matter how far you go. 不管你走去哪里， Your footsteps will be mine. 我都将追随你的足迹。 If you were a bird, 若你是鸟， I would be a towering tree. 我便是树。 Whenever you feel drained, 当你累了， Come to rest in me. 就来我怀里休息。 Oh baby, I want be with you. 宝贝，我想要与你在一起。 Don’t tell me you will walk alone. 可不可以不要独自远行。 Oh baby, I want be with you ~~~ 宝贝，我想要与你在一起， Till the day my life is through. 在我生命的每一天。 My life is through. 生命的每一天。 There is no reason to leave you. 我不能与你分开， Cause each moment is so treasured. 因为每分每秒都那么珍贵。 There is no reason to leave you, oh baby. 宝贝，我不能与你分开， When you’re joyful, you bring me joy. 当你开心，我便欢喜。 When you’re down, I’ll share (your sadness) 当你忧伤，让我分担（你忧愁）。 Oh baby, I want be with you. 宝贝，我想要与你在一起。 Don’t tell me you will walk alone. 可不可以不要独自远行。 Oh baby, I want be with you ~~~ 宝贝，我想要与你在一起。 Till the day my life is through. 在我生命的每一天。 My life is through. 生命的每一天。 ” JK紧紧握着手里的戒指盒，一遍又一遍，努力唱着这首歌。直到他觉得自己的头快要抬不动的时候，忽然，他好像感觉到了外头邻居家的感应灯亮了起来，瞬间，这灯光让整个院子都变得更亮了些。 “小婉，小婉！你回来了！”JK努力想要把自己撑起来，却再也没有了力气，一下子摔了下去。 “原来躺在云里的感觉是这样的！”JK心里想着，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放心地闭会儿眼睛了。 “老公！老公！你醒醒！” JK好像在隐约之间真的听到了小婉大声的呼喊。行了，老婆回来了。真回来了！这下我能放心了！JK心里想到。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满屋子洁白的地方。Allen和Brad正站在床脚看着他，眼里写满了焦虑。老婆，这是你生病发烧那次醒来看到的景象吗？难道我的灵魂回到了那个时候，和你的灵魂互换了？JK心里想着，又猛地拒绝了自己心里这个韩剧味道十足的想法。你是我的那片云朵，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飘走！ “老婆！老婆！”JK努力张嘴叫着，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喊出来。 “醒了，醒了！”Allen看到了JK的动静，急忙把在外面和医生说话的小婉叫了进来。 那片云朵真的飘了回来。JK看着小婉进来的身影，知道自己的坚持起了作用，忍不住得意了起来。 云朵飘到了他的身边，轻轻地摸着他的大脑袋，忽然柔柔地说起了话。“我知道你把这枚求婚戒指放在沙发下了，那天我走之前，摸到了。”她擦了擦眼里的泪，努力笑了笑，又继续道：“前三次，都是你和我求婚。今天，让我和你求婚。”说着，她就跪在了病床边。 “纪凯，我以后的人生里，都不想和你分开！今天当着我两位哥哥的面，我请求你，和我结婚。我们一起，走过以后人生的岁月！”说完了，这朵小小的洁白的云朵轻轻举起了他的右手，帮着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戒指，套在了自己右手的中指上。套完了，她又轻轻擦去了他眼角的泪，依旧轻柔地对着他说道：“快睡吧！医生说：‘现在睡眠对你的恢复有非常大的帮助！’我哪儿也不去了，就在这里陪着你！” JK没一会儿就闭上眼睛又睡着了，只是握着小婉的手怎么也不愿松开。过了好久以后，小婉才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慢慢抽了出来。 “出来，把饭吃了！我顺带还要问你问题。叫包子先看他一会儿！”Allen还是用一贯冷冰冰的语气对着小婉说着。 “你问啊，哥。”小婉走出了房间，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JK。 “你，没吃亏吧？”Allen看着小婉，担忧地问道。 “没有。不有你教我的那些招式吗？不但没吃亏，他还请我吃了顿饭。就是鸡蛋不熟，吃得感觉怪怪的！但是他不会再来了！”小婉微笑着说道：“因为这次我听完了他要说的话。” “你是不是傻啊！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说你都走了好久了！你不会打个电话给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或者叫辆出租车，或者直接报警啊！你怎么自己走回来？这是多远的路？你是不是所有智商全用来和我吵架了？”Allen着急地骂道。 “你听我解释啊！”小婉看着Allen，撇了撇嘴，“报警肯定不行。他人生已经碰到很多问题了，再留一条这种记录，那他的人生也完了。而且他真的没对我怎么样，我实在不忍心伤害他。 我想叫出租车的。但是当时天快黑了，你和我说过，天黑的时候坐出租车不安全。所以我就没坐。至于打电话给你们，”小婉看了看Allen，又说道：“我怕你心脏急出问题，纪凯他又病得不轻，我想象当中，感觉Brad要照顾你们两个人，已经忙不过来。而且我又怕在停在那个加油站等你们来的时候，他改变主意再把我带回去。所以那一刻，我觉得只有跑起来，才是安全的。我知道我的想法很蠢。哥，”小婉拉着Allen的衣袖说道：“别生我的气了。嗯？别生气了，我错了！我当时脑子真的智商为零！” Allen呼了口气，一把拉过小婉，紧紧抱在怀里，“我妹妹智商不低，我妹妹聪明得很！你想得很周到！” 等JK回到家了，重新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有些清醒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小婉就在他的旁边，正在一边抽泣着，一边看着他，仿佛是又回到了半年前那次他生病的场景。 “怎么哭了？”JK努力睁开眼睛，想要坐起来安慰小婉，却使不上力气。只好努力将胳膊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想要擦掉小婉脸上的眼泪。 小婉赶忙握住了他的手，又帮他轻轻放回了被子里。“老公，我要亲亲你！我想你了！”小婉一边擦着自己的眼泪，一边把脸凑到了JK的面前。 “不要亲，我臭。”JK赶忙努力把脸转了过去。 “你真的不要我了？”小婉伤心得大声哭了起来。 “别哭啊！”JK着急地想要坐起来，“我还没刷牙呢！也没洗澡，多臭啊！” “那我不管！”小婉说着，又把脸凑了上去，“我想念你的气息，已经很久了，好像隔了一个世纪。” ☆、Allen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还有想念硬硬的小胡渣。”两人吻完了，小婉轻轻摸着JK的下巴，笑着说道：“这些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JK的眼泪忽然有了泪，看着小婉问道：“你真的是真实的吗？不是我的幻想？你会不会下一秒又不见了？” 一句话说完，小婉又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哭了好一会儿，她忽然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那支润唇膏，对着自己的嘴巴涂了涂。“是真实的！幻想中的小婉不会请你吃冰激凌。”说着又对着JK的唇吻了过去。 “那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不管以后你走到哪里，我都要粘着你！” “那你有没有吃饭啊？现在几点了？肚子饿不饿？我一会儿起来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我也不知道现在几点。哎呀，我又不是小娃娃，自己不能做吗？我饿了，就去做。等你好了，我要你抱抱我。” “你嫌不嫌我臭？不嫌弃就上来，我抱抱你！” “我这样躺在你旁边，被子就空了，你会不会觉得冷？” “傻丫头，你不在我旁边的时候，我才觉得冷。”JK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摸着小婉的头发，眉眼，好像是再一次地确认此刻躺在他身边的，是真实的小婉。“我老婆真能干啊！不但平安回来了，还像只小鹿一样，自己跑回来的。你究竟跑了多少公里啊？” “别看钟了！”那头Allen的家里，Brad看着心不在焉的Allen说道，“她也陪了你那么久了。让她照顾照顾他吧！薇姐还跟着，能出什么事？” Allen呼了口气，只好又换出一副轻松的表情，对着旁边的James说道：“James，这次坐的姿势不错。刚才Ollie姐姐也是这么坐的。James要保持啊！等会儿小轮子叔叔再来教你认五线谱。” “哎，还算他有点儿良心！我以为窝窝都没了。去了布里斯班好啊！至少有人管了！”Brad在厨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 晚上，当小婉回到学生公寓去拿换洗衣服的时候，娜娜乘电梯上来了，看着小婉说道：“你还好吗？昨天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不过你也不是第一次不接电话了，后来我打通了Brad的电话，他告诉我的。你够幸运啊！遇到个不那么变态的变态！还能从Mentone靠腿回来，你应该去参加竞走比赛啊！” “娜娜！”小婉一把抱住娜娜，“你也是我一心想着要回来的原因。回来的那一路上，我走不动的时候，还在想，我们还没有喝着奶茶拍照呢！还有你送我的裙子，那么好看！我还没穿过给你看呢！” “你少来这套！”娜娜轻轻拍了拍小婉，把她从自己身上推了下来，“我这人命里不该有女性朋友！自从认识了你们两人，天天麻烦不断！” 小婉有些扫兴地看了娜娜一眼，又高兴地说：“等纪凯病好了，我请你俩去吃饭吧？你想不想去唱卡拉OK之类的？我们去玩一整天，我不相信小乖还能生我的气！” “别跟我提她！提到她我就又来气了。一出接着一出的事，没完没了！” “小乖怎么了？” 小婉勉强自己又拉回好像是上个世纪的记忆，问道：“你不是说她只不过是碰到了Albert，什么事也没有吗？” 楼下的Allen见小婉久久都不下来，有些担心，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学生公寓的大门，按了电梯往上走。刚刚到了小婉的门口，就见到小婉背对着自己，正要说什么，被和自己四目相对的娜娜拍了拍，回过头，也看见了Allen。 和Allen眼神碰撞在一起的瞬间，娜娜和Allen都忽然都想起了那个早晨在三楼的那十分钟，赶忙避开了彼此的眼神。娜娜眨了眨眼睛，对着门口想要转身的Allen喊道：“Allen，你别走了。我要走了。我下去还有事。”说完了，又对着面前的小婉说道：“应该OK。真有事，我会找亮哥的！” 小婉还想继续问下去，又不想让Allen听到，只好暂停了两人的话题。 娜娜拍了拍小婉的肩膀，又回头看了看满屋子的衣服说道：“这些衣服放这里确实挺碍事的。我最近在找房子。找到了，我就搬了。把地方给你空出来。” 娜娜出门的时候，看着门口的Allen，勉强笑了笑，便往电梯走去。娜娜进了电梯，门快要关上的一刹那，Allen忽然快步走到了电梯里，按住了暂停键，对着她说道：“你别搬了。该走的人是我。我过几天就回南京去了。短时间也不准备回来了。你就在这里住吧。和小婉两人还有个照应。外面还是不安全，小婉之前，就是个教训。” “照顾你妹妹，我知道。”娜娜忍住自己想哭的心，哽咽地说道：“这事我答应你了。在我没离开澳洲之前，这事我答应你了，会放心上的。要找我肯定找个安全的地方住，有钱想找个住的地方还不容易！”说着就按了三楼的键，“你等会儿自己再上来吧！我现在真有事。好多东西等着我整理。” “就算你原来不知道自己喜欢她，但是现在你也明白了，你不想留住她吗？”晚上James睡了，小婉走到Allen房间，看着他失落的表情说道。 Allen回头看着小婉，给了她一个虽然很勉强，却是难得温柔的笑容。他又呼了口气说道：“我一出生就注定只能和一些冰冷的东西打交道。你和包子，已经是我生命里能得到的最好的了。自己什么情况自己还不清楚吗？别害了人家，生离死别的那些滋味儿不好受。” 小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知道即便再说下去，也改变不了他的心意。只能在安静中看着Allen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James在小伦那里住得适应吗？”我想今天就把他留在家里，别和你过去了。你们最近都辛苦了，昨晚Brad在这里肯定也没睡好。星期天的早晨，JK终于有力气自己坐了起来，对着小婉说道。 “你是不是想他了？想他的话，一会儿你下去吃饭，就看到他啦！他想上来，我怕你在睡觉，就没让他上来。”小婉摸着JK的大脑门，又测了一下他的温度，说道：“还是你不放心把James交给我？” “我都把自己交给你了，还不放心把儿子交给你？”JK笑着说道：“我怕你们太辛苦！小伦那天晚上在这里的时候，写作业写到很晚。” 小婉点点头，“我不让他忙了。可是这次我要看到你彻底好了，我才放心把James带回来在这里睡。老公，我准备把幼儿园的工作先辞了。反正我做的时间不到一年，不需要提前通知。这样我有多点时间陪James。我感觉之前欠了他很多。” “傻丫头！你不欠他的！”JK感动地一把抱过小婉，“他能碰到你，真的是好福气！连带着老爸都跟着沾了光！” “我想辞了，然后申请网课，只要你这头也能请得了假，我们就一起回趟南京。不管，不管我爸妈他们答应不答应，总之我们回南京，就去把手续办了。好不好？” “你想辞了就辞了吧。实在太辛苦了！我早就想和你说，又怕打击了你工作的积极性。但是我想让你把这学期的课程学完。网课毕竟没有去校园里上课来得好。” “可是你之前答应我的，我不想等了，我想每天时时刻刻都能看着你！” “我明白。你让我再想想，好不好？对了！”JK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小婉说道：“你那天说欠我的以后都会还给我，你知道都欠我多少？” “两万块？我不记得了！”小婉忽然好笑了起来：“你记得就好了！就欠着吧！反正现在我也还不上了！” “谁和你说这个了！那个你必须欠着，我还怕你去欠别人的呢！你说‘所有欠我的’，我可是认真都记得呢！” “哈？我说了吗？那我还欠你什么？”小婉假装努力回忆着，又偷偷看了看JK，准备找个机会跑开。 JK紧紧握住了小婉的手，“你说话要算话啊！今天先还一部分吧！” “哎呀！”小婉害羞地说道：“Brad和James还在院子里呢！万一他们上来，我不尴尬死了！” “是真实的！幻想里的小婉从来没有说过‘哎呀’。这样我就放心了！” JK点点头说着，声音里除了沙哑，还带着一份忧伤。 “你为什么要一直确认这件事啊？你不要吓我啊！”小婉着急地抱住了JK的脑袋：“是不是发烧把大脑袋烧坏了？” “因为我天天对着你说话，你都不出现啊！”JK把脑袋搁在小婉的肩膀上，委屈地眼眶又红了， “可是如果没有这些幻想，我觉得自己一天都撑不过去。” “对不起！”小婉伤心地哭了起来，“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找你的！老公，对不起！” “我明白的，老婆！”JK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和我分开，你过得并不比我轻松。我知道！” 小婉看着JK，对着他的额头吻了吻：“有没有欠这里？”又吻了吻眼睛，“有没有欠这里？”又吻了吻鼻头，还有嘴巴，“是不是还有这里？” JK点点头，说道：“不过你亲我就好了，我就尽量不要亲你！” “为什么？”小婉失望地说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不是，我从没生你的气。”JK摇摇头，“那个时候，我亲你太多，然后你就离开我了。我太贪心了！现在，我不亲了，只要每天都能看见你，就好了！” “你！”小婉听完了，生气地想要走出去。想了想，又走了回来，撅着嘴对着JK说道：“没想到我老公是个大迷信！” “小婉！”JK着急地从床上爬起来，想要留住小婉。 “赶快回床上去！你还病着呢！”小婉着急地又走回来，对着他说道：“快躺好！” 等把JK的被子盖好了，小婉想了想说道：“我们之间，总是你让着我的。我也要考虑你的感受。你以后不想亲，就不亲吧！你说得对，只要，我们每天能见到彼此就好了。那我以后多亲亲你！”说完了，她又轻轻地吻了吻JK的大脑门，“再睡会儿吧！等你睡着了，我去给你煮稀饭！” ☆、痛哭流涕的内斗日子结束了 “那我睡醒了，你会不会就不在了？”JK不放心地问道：“今早我醒来，你就不在。” “如果你想我了，我没在你身边，你就给我打电话。哥已经说了我了，我现在手机都放在身上的。你看！”小婉举起了Allen还给自己的手机给JK看了一眼，“现在中文英文都可以了，嘿嘿嘿！” JK一听小婉喊“哥”，又想起了那天凌晨和Allen在这个房间的对话，充满了懊悔地对小婉说道：“对不起，我当时没有找到你！” “嗯？”小婉想了想，以为他说的是周五的经历，有些责怪地说道：“还说呢！我以为你躺床上好好休息，谁知道你到处跑！还有我来的时候，天那么冷，你为什么把门开那么大？你不想身体好了？是不是他身体有病，你也病，然后我心里就对你愧疚了？那我不在，你有没有抽烟？你告诉我！” “没有，我没有！”JK心虚地看了看小婉，不知道Allen和Brad有没有把自己喝酒的事情告诉她，“我也就是当时，当时脑子不清醒了，激动地说说。我连想都没想抽烟的事情。真的！” “真的？你这么乖？”小婉怀疑地看了看JK，“可是你周四看上去不像很乖的样子啊！还明确告诉我不要‘乖’了。是不是你说的？” “是吗？我说了吗？我好像不记得了。”JK看了看小婉，又赶忙把目光往旁边歪了歪。 “叫你不乖，还耍赖！还不亲我！”小婉忽然把手指头伸进了JK的被窝，挠了挠他的胳肢窝。又快速把被子盖盖好，站起来，充满斗志地说道：“我得赶快把Kim JK找回来！我想他了！想得不行！” “哥哥，我想明天去把幼儿园的工作辞了。”晚上James睡了，小婉坐在Allen的书桌旁，看着飞快地打着字的Allen说道。 “行啊！我本来就叫你现在不要上。不过经历一下也好。将来毕业了，积攒点经验，就自己开家幼儿园。”Allen还在看着自己的电脑，一边打着字，一边说道。 “啊？我开？” 小婉睁大了眼睛看着Allen，“可我数学不太好。我怕我......再说我也没钱，我不想用你的钱。只要你这个哥哥就好了。” Allen听小婉叫 “哥哥”叫得越来越自然，心中很是满足，脸上微微有了那么点笑意，又盯着电脑改了改句子，然后对着小婉说道：“你想多了！我是说我开，让你帮我看着。当然了，不可能是你管钱。叫你管，我得亏多少！” “真的假的？我是不是在做梦？”小婉还是不敢相信。想了想，又赶忙绕到自己的正题上。 “哥，你知不知道你打字的时候，特别帅！有一种专注的魅力！”小婉忽然把Allen夸上了天，“你以前是不是很多人追？” Allen看了小婉一眼，想知道她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顺着她的话不咸不淡地聊了下去，“嗯，现在老了！以前本科的时候，确实，没有成百，也有上千了吧！” 小婉被Allen一说，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本来要问的，“那这成百上千里，就没有一个你看得上的？” Allen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电脑，轻轻地嗯了一声，“其实还是有的。刚开始，都很热情。总是让人感觉要飞蛾扑火一样。” “后来呢？”小婉好奇地继续问道。 Allen轻叹了一口气，“后来的结果都一样。当我说出我有心脏病的时候，之前的那股热情就好像真的被火烧没了。只是有的烧的时间长一点，有的短一点。”“哼，”Allen冷笑一声，“当中还有个女生直接问我，将来能不能生孩子。” 小婉不知道要说什么，低下了头。 Allen随意地笑了笑，说：“别活得这么认真好不好？我倒喜欢她问得这么直接。其他的女生都是一直绕弯子，到了最后，归根结底，都是一个意思：虽然你很帅，又有钱，我很爱你。但是还是分开吧。”说到这里，Allen转过头，看了看窗外，“只有一个人，” “谁，她怎么了？”小婉好奇地要听下面的故事。 “只有一个女孩儿，扎了个马尾辫，每次我上课碰到她的时候，她都冲我笑得很甜。有一次，我坐在她的后面。拍拍她，告诉她，你知道吗，我有心脏病。可能永远治不好的那种。”她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我，又笑了：“真的吗？太好了！我也是！” “后来呢？后来呢？”小婉着急地问道。 “后来，”Allen又淡淡笑了笑，“后来我就苦练厨艺呗！” “那你们为什么没能在一起？”小婉忍不住继续追问。 “她来了半年，就回去治病了。后来就再没回来。”Allen虽然说得很平静，却又觉得好像一切就发生在昨天。 “她......？”小婉不敢相信地问道。 Allen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怪不得你那么熟悉马来西亚的食物。”小婉想了想，忽然抱住了Allen的腿，“可是你要活101岁才行。不是，我算错了，要活99岁。” Allen赶忙抖了抖腿，把小婉撵到了一边，“你现在肉麻的功力一流啊！关键智商又不够！101和99都搞不清楚！还天天喊着要结婚！你结了婚给人卖了都不知道吧？你要结婚，先把数学学好！帐要管起来！知不知道？男人只要没钱，就想不了歪心思。” “明明说你的事，怎么又扯到我身上？”小婉拍了拍胳膊，不高兴地站起来，“给我管我都不想管。今天记一笔，明天记两笔，想着就麻烦！我没那个心情管这个！”说着就走进了衣帽间。 “怎么我一和你说正事，你就躲开？”Allen见小婉好久不从衣帽间出来，只好走进来看看她。一进来，发现小婉竟然站在了一个行李箱上面，把墙上的一幅画取下来，正在上下抖着。 “你这是在干嘛？”Allen看着有些不可思议，“寻宝？抱歉叫你失望了，里面没有密码。” 小婉没想到Allen这么快就进来了，有些失望地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挂好了画，从箱子上跳了下来。“你不说这是我家的吗？我在我自己家，你管我干嘛。”说着，就不情愿地走出了房间。 周一的早晨，Brad急忙吃完了早饭，对着对面的Allen问道：“你今早陪他们去幼儿园行不行？我答应了学姐一个活儿昨天交的。但是我还没做完。” “你们不用送了！你俩都忙得不行了！我请薇姐陪着我就好了！James现在已经不怕薇姐了！是不是，James？”小婉在一旁说道。 Allen看了看Brad，露出了八卦的笑容，“一天到晚‘学姐长’，‘学姐短’的！我都没见过，带回来吃顿饭吧？” “就是！就是！”小婉一听Allen的语气，也跟着帮腔，“哥你不知道，那个学姐长得挺高的！好像跟Brad差不多高！而且特别有气势。站你旁边，可以和你一较高下！” “真假的？”Allen又不怀好意地冲Brad笑了笑，“你现在又喜欢这种类型了？难不成你真找了一个我的替身？” “小婉阿姨，‘替身’是什么？”旁边的James好奇地问道。 “‘替身’就是啊，A找不到，就找个V！”小婉笑呵呵地说道，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和James开玩笑很不合适，赶忙对着James说道：“小婉阿姨刚才胡说的！你不用管‘替身’是什么，反正不能吃！” “你们两个啊！”Brad又急又无奈，对着Allen和小婉指了指，无奈地说道：“痛哭流涕的内斗日子结束了，是吧？现在合起伙来欺负我了！” 小婉送完了James，回到JK住处的时候，JK正从楼上走下来。 “是不是饿了？”小婉赶忙跑到JK跟前，又推他上去说道：“快去躺着，我来弄给你吃！” “让我走走行吗？躺得太久了，浑身没力，而且实在很无聊。”JK无奈地说道。 小婉想了想，用手摸了摸JK的脑门，说道：“要走，我中午陪你在院子里散步好不好？先吃点早饭，然后有有聊的事情让你做。” 话一说完，旁边的JK和楼梯下面的薇姐都看了她一眼。小婉倒是没在意，从书包里拿出了那本故事书，说道：“书好久没读了。我想你读给我听。还有帮我看看写的辞职信有没有语法错。” ☆、是不是真兄妹 “先看辞职信吧。”两人上了楼，坐在书桌前，JK打开了电脑说道。“你之前那么坚持要去上班的，真的辞职了，会不会可惜？” 小婉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再找。比起这个，看不到James要难受得多！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还是多陪陪他。” 一说这个，JK的心就疼了起来，紧紧抱着旁边的小婉问道：“Brad说你和我分开那天从楼上摔下来了，当时有没有受伤？” “没有！”小婉看了看JK，知道他的心比他的身体还需要恢复，赶忙安慰他说：“我当时其实是太困了，根本没什么意识。反正我直接睡了，睡醒了，身上也没什么摔伤，淤青的。”说完了，又紧紧抱着JK说道：“我当时最害怕的是David找不到我，来找你和James。还好他没有。上周五的时候，我就是想到这点，知道他的内心并没有那么坏。” 小婉知道靠在她后背上的JK又伤心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道：“是不是晚上我不在，你一个人，又胡思乱想了？我们去结婚吧？嗯？结了婚，我陪在你旁边，你就好了。” JK靠着小婉的肩头，没有说话。 “是不是还想回南京，争取我爸妈的同意？”小婉又问道：“那我们就一起回南京，好不好？带着James一起。” “可是，我想自己回去。”JK忽然说道：“等我病好了，下周。我也准备今天请一个长假。” “为什么？”小婉把JK从自己肩头拉过来，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为什么要你自己去？因为我离开了你一个月，所以你也要离开我一个月？你不是说带我去看房？另外我还想去看看你爸爸！”小婉说完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垂下了眼睛，没有再问下去，默默点了点头。 JK以为小婉的点头不是同意，而是因为伤心。他不知道要怎么隐瞒住那个秘密，再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忽然感受了Allen这么长时间以来是多么艰难。 “你不想，多陪陪你哥吗？”JK摸着小婉的头发说道：“而且带着James，很多事也不方便。你不是也想多陪陪他的吗？你把这学期的课上完，我就回来了。” 小婉的眼眶红了，但是又不想和生着病的JK争论，只好点点头，轻轻说道：“那我们先把辞职信看完，我一会儿去把它交了。” 晚上Allen在书桌前打字，看小婉半天都没有上来，便下去找了一圈。哪儿也没有她的身影，Allen以为她和James一起睡了，无趣地又走了上来。绕进了衣帽间里，想看看那张熊猫小婉。 “你怎么又在这里？”Allen吃惊地看着坐在墙角的小婉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才你去上厕所的时候。我对着卫生间说了一声，你没听见吗？”小婉说话的时候，情绪并不高。 “又怎么啦？才高兴了一天，又吵架了？他没让着你？”Allen看着窝在墙角的小婉，索性也在地上坐了下来。 “他说下周他想自己回南京。让我留在这里等他。”小婉垂下了脑袋，“他想叫我在这里陪着你和James，但是......” “但是你不放心他？”Allen无奈地看看前方的地面，“好不容易认个妹妹，怎么这么多竞争对手？”说着又指指小婉的脑袋，“本来智商就不够，你现在脑袋里那点脑仁，还有没有一点点是在考虑学习了？” 小婉看了Allen一眼，无心和他斗嘴，便站了起来，说道：“你说得对！你忙吧，我也下去学习了。” “哎！”Allen见小婉要走，急忙说道：“你下去去把电脑和书拿上来，坐这里学！” “嗯？你不怕我影响你？你那么认真！”小婉说话的时候，还是愁眉不展。 “哎呀，怕了你了！姑奶奶！我陪他回去！你放心不放心了？”Allen无奈地撇撇嘴，“他一个人，能搞得定才怪！人家知道他是哪个？正好今天David他姑父也说那小子到了澳门了，我也放心了。 ” “可是我父母，我想自己谈！你也不过和我妈见过一面啊！”小婉虽然也明白两个人的用心，却还是不想再次和他们分开。 “哎，你知不知道你妈多喜欢我，多信任我的！我去和你去，效果是差不多的！知道吗？” “可是你身体还没......” “别可是了！赶快写作业！你们这种专业，现在不写，到最后胳膊写成网球肘都不奇怪！”Allen一边把小婉往外推，一边嘱咐她，“快把作业拿上来，坐我旁边。我不看着你，估计你是不会写了！” “老公，我马上去和同学讨论一下作业，薇姐会陪着我。讨论完了，我就过来给你做午饭。你不要自己动啊！也不要到处乱走啊！我回来想要看到你！”周三的早晨，小婉上完了课，在去图书馆之前发了条信息给JK。 JK本能地想对小婉说：老婆，我想你！你快回来！要发出去之前，又赶忙删了，改成了：好！不着急。好好讨论！我在家里等着你。 今天外面的阳光很好，JK也觉得自己比前两天恢复了些。本来很期待小婉到家了能和自己出去散散步，现在只能自己对着窗户感叹。正在失落的时候，忽然电话响了。 “Brad，那是不是你妹妹？”图书馆里，从二楼下来的学姐看着角落里正在和同学讨论的小婉，问着旁边的Brad。 “啊？”Brad一听，急急忙忙跑下去，一把把坐在座位上讨论的小婉拉到一边：“你怎么还敢来这里！你......”说了一半，忽然想起来David已经走了，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又把小婉推回了几个同学当中。小婉的同学看着Brad和小婉，有些纳闷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小婉只好尴尬地冲同学笑了笑。 Brad又笑呵呵地走到了学姐面前，“咱么在这里等她一会儿吧，等会儿我把她送走，然后我再回来找你们分一下活儿。” 不一会儿，小婉和同学聊完了，冲着Brad笑眯眯地就走过来了，“你搞得我好尴尬！你是不是最近神经绷太紧了？就算他还在，我还有薇姐呢！” Brad也笑着抹了把脸，说道：“哎呀！没办法！我这两天做梦还做到窝窝的叫声。这小子对我的冲击力太强！” Brad这话一说，小婉马上想起了JK忧伤的面庞，心中也有着一份对Brad的感恩和愧疚，便努力笑着说道：“不担心，不担心，他真的不会回来了！你忙吧，我现在准备去找纪凯吃午饭了。” “你等等我，我去上个厕所，回来送你走！”Brad又对着学姐说道：“学姐，帮我留她两分钟，我很快就来！” 小婉这才意识到墙角还站了个Victoria，转过身对着她笑了笑点了个头。 Victoria看着小婉，直接问道：“你俩不是真兄妹吧？长得完全不像！那你俩，是那个关系？” 小婉先是一愣，随即又明白了过来，笑着对着她说道：“呵呵呵！不是，不是！我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妹妹！所以他也拿我当妹妹。那你们又是什么关系呢？老是听他提到你呀！学姐！” Victoria被小婉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你好啊！我叫Victoria，不是想和他成为那种关系吗？怎么称呼你呀，小妹？” 小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直爽的女生，忍不住笑了起来：“学姐好！我叫何小婉！叫我小婉就好了。有时间来吃饭啊！热烈欢迎！” 两个人正开心地说着话，完全没有看到不远处还有另外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她们。薇姐早就发现了，看这双眼睛里含着怒气，便拍了拍小婉，使了个眼色。 “小乖！我打你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小婉一看是小乖，急忙跑到她跟前。 “你还用和我说话吗？你都有新朋友了！”小乖冷冷地说完，就准备离开。却没想到远远的，Brad和Albert都从厕所的方向走了过来。 “小乖，这是你朋友吧？”短短二十米的距离，Brad一路过来，感受着Albert探究的目光，想到了上次帮小乖搬家时候的场景。 小乖一看，赶忙拉着Albert就要走。 “小乖！”小婉着急地拉住了她，“我们谈谈好不好？难道我们连话都不能说了吗？” 小乖急着想要让Albert和Brad分开，便猛地甩开了小婉的手，“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小乖！”Brad一看这场景，也走上前来，“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小乖一看Brad帮着小婉，心里更生气了，瞪圆了眼睛看着小婉。旁边的Albert倒是不急不慢，悠哉地看着几个人，忽然问道：“那个高个子呢？今天人不齐啊！” 小乖一听，又气又急地看着Albert，大声问道：“你是不是不准备下楼弄了？闲得你呀！”说完，就拉着Albert下了楼。 车上，小婉安静地皱着眉，若有所思。Brad知道她在为小乖的事情烦恼，本不想打扰。想了想，还是问道：“小婉，那个男的，是小乖的男朋友吗？为什么上次搬家的时候，我见他是......” 小婉回头看着Brad，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Brad，纪凯下周要走了，哥应该也会回去。这件事，别告诉他们了，好吗？你也不要管，我抽空了，再去和她谈谈。我们之间，有些矛盾。确实是我不对在先。” Brad看了一眼小婉，点了点头说道：“行，就别告诉他们了。但是我觉得你也管不了什么。她是个成年人。当初你哥为你的事情急得发疯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劝他的，你是个成年人。成年人就是有自己的主张，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小婉听完了，点点头，“我抽空先问问娜娜。” ☆、Kim JK恢复中 “你还是把饭做了？”小婉一到家，看JK正站在厨房里，赶忙想要走过来替他。 “去洗手吧！”JK回头看着小婉，“你顺便带......” “我姓张，你可以叫我小张。”薇姐适时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JK笑了笑，说道：“小张，这段时间真的谢谢你！还没好好和你打个招呼，我姓纪，你可以叫我纪凯。请坐吧！一起吃！我手上有油，就不和你握手了！” “你不可以和她握手，否则她会以为你要攻击她，然后就......”小婉故意眨着眼睛对着JK做了一个要打人的动作。 “调皮！”JK看着小婉，点了点她的鼻头。忽然想起薇姐还在，尴尬地笑了笑，“快！快去洗手！” “今天和同学讨论得还顺利吗？”JK一边喝着稀饭，一边看着盯着碗里的肉的小婉，不禁笑了起来。 “嗯！反正就是找资料呗，写呗！不过各个地方确实有文化差异。我感觉如果不经过书里的考证，我轻易不敢说自己的观点。但是其它国家的同学，有很多我想不到的观点。他们也不管对不对，先说出来。说的时候，他们的那种自信的感觉让我觉得好像他们说得都很有道理。” JK点点头，“这就是大家在一起上课的好处。这种自信地阐述，也是一种能力，可能比你学习课堂上的知识更重要。” “嗯！”小婉重重点点头，“两个多星期没上课了，你是不是很想念课堂？那我今天还做学生，纪老师还有什么想指教的？” “小丫头！”JK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脑袋，又想想薇姐还在，只好停下了手。“等会儿吃完饭了，我们出去散散步好不好？我还有话和你说。” “好！可是等会儿吃完了，你要先上楼再躺一会儿，让我把碗洗完了，测了你的体温了，体温正常了，然后我们再出发！”小婉笑眯眯地说道。 “刚才我测了体温了，正常的，而且我也吃了药了，我们走吧！”小婉刚进到JK房间，JK便想拉着小婉的手出门。 “哎！那个不准！”小婉忽然亮出了手里的水银温度计，“上次妈妈告诉我，还有一只水银温度计在她房间，她说这个比数字的准。”小婉一边说着，一边假装很凶地对着JK说道：“举手！夹着！” “你是不是故意和我闹着玩？”JK无奈地看着小婉，“你根本没用过水银温度计吧？你知道怎么用吗？” “她说夹在腋下啊！”小婉困惑地说道：“难不成我听错了，是放在嘴里？这总不能是放脑门上吧？” JK看看小婉，又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拿过了温度计用力甩了甩，然后脱了一只袖子，夹在了腋下，“要等五分钟，你帮我计时吧！” “五分钟？那不是要亲三百下？”JK还没反应过来，小婉已经捧着他的脸，认真地一边亲着，一边数了起来。 “行了吧？”JK看着亲得认真的小婉：“真的要亲三百下？累不累？十个就好了！” “不行！我要三百下！马上你都要走了！我把接下来亲不到的时间里的，现在也一起亲完！”小婉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你脸上有好多口水！哈哈哈！” “你是不是心里很难受？不想在我跟前表现出来？”JK一把拉过小婉，坐在了自己的旁边，“难过可以哭的，我们不是说好了？” “我不想难过。”小婉摇摇头说道：“我仔细想了想，我哥从南京回来把我带走，我们那么难受，太耗体力了！而且我的情绪影响了你，我不在，你一个人更难过。可是以后人生的路那么长，谁知道还有多少要分开的时光？分开也是一种要学会的相处模式。我不伤心了，你才不会伤心。这样我们才能确保彼此不在对方身边的时候，对方真的是好好的。” “小婉，我的好小婉！”JK感动地一下子抱住了小婉。 “这怎么读？这里面什么也没有啊！”小婉盯着温度计仔细看了看，又回头问JK。 “你把它转一转，能看到一条粗粗的线，对着那条线读，就好了！” “是吗？”小婉将温度计对着窗口的方向，又仔细看了一遍。JK站在她的后面，看着阳光下抬着头认真盯着温度计的小婉，忽然想到自己看到的水池边的背影，或许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忧伤。他忍不住把小婉后脑勺的头发往边上捋了捋，对着小婉的脖子后面的胎记亲了亲。 “哎呀！好痒啊！”小婉赶忙退到一边，用力缩了缩脖子。“怎么我不和你闹，你又和我闹了？” 小婉一边说着，一边又忍不住抖了抖。忽然地，她又开心地跑到JK跟前，“你现在不担心了？你又可以亲我了？那你读一下是几度，然后亲亲我！快！” “是不发烧了，可以亲的温度。”JK从小婉的手里拿过了温度计放在桌上，又一把抱起了小婉。 “现在抱我会不会觉得很重？你中午只喝了稀饭，但我吃了那么多！”小婉不好意思地问道。 “现在都抱不动了，那八十岁的时候怎么抱？”JK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一点灿烂的模样，“要亲哪里？”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小婉把整张脸都指了一遍，“要亲得一脸口水才行！” 冬日午后的阳光很温暖，让人总是忍不住珍惜。两人牵着手走在小路上，几乎已经忘记了跟在后面的薇姐。 “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的？你知不知道哥说也要和你一起回去的？” “嗯，他打了电话给我了。问我晚上能不能去一趟，和他谈谈。正好，我也想把James接回来住了。老是住在你们那里，你们晚上也不能好好学习。” “可你还没完全好呢！再等两天好不好？” “想他啦！这几天夜里头醒来，总是忍不住想去他房间看看。”JK看了看旁边的小婉，“现在我有点明白你那段时间的感觉了。而且马上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看不见他，我还挺......呵呵呵！” 小婉点点头，“那你下午能开车吗？要是可以，陪我一起去接他吧！正好他也不是很喜欢坐出租车。” JK点点头，又问道：“我回南京，不带你，你心里会不会伤心？我是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又不相信你？” “不会！”小婉抽出了JK握住的手，拐住了他的手腕说道：“妈妈上次不是告诉我了吗？叫我要有自己的人生规划。我现在好好学习才是正事！而且回去多半是挨骂。我就听我妈在电话里说我就好了。我妈一唠叨起来，简直是无人能敌。你既然自告奋勇要去挑战自己的极限，我就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了。” “唠叨我不怕！”JK听得笑了起来，“我妈不唠叨？我不也活过来了。我就怕她连唠叨的机会都不给我，直接把我推出门去！” “啊！对啊！那你怎么办？”小婉又问道，“要不要我先打电话给她，给她打个预防针？” “不要，不要！”JK急忙阻止了小婉，“你现在打电话给她，更说不清楚。到时候我还没去，她已经来了，直接把你带走了。这种事我承受不住第二次了！” “哎呀！我随便说说的，你别伤心啊！”小婉一看JK又要伤心了，赶忙安慰他：“到时候你瞅准时机。你到了我家家门口了，赶紧给我打电话，然后我给我妈来个突然袭击！就算她和我爸最后不同意。护照还是在我手里的，我们在这里注册结婚好了。这里结婚不需要身份证吧？” JK看看小婉，没有说话。 小婉一眼就看出JK的心思，赶忙笑着逗他说：“如果你非要坚持得到我爸妈的同意，这事你就要问问我了，我有经验！当初我怎么搞定你妈妈的！快，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小张在后面看着呢！”JK尴尬地说道。 “你还怕别人看？上次我们在冰激凌店，你多坦然！我不管，快亲！” JK努力不去想后面的薇姐，对着小婉的脸颊轻轻吻了吻，“小婉老师，请你赐教！” “嘿嘿嘿！你傻不傻？”小婉看着JK笑了起来，“答案不是你告诉我的吗？勇敢啊！说得文艺一些，叫‘勇敢’！说得通俗些，就叫‘厚脸皮’！我就使的这招。最后妈妈发现我原来还算靠谱，我是不是很棒？” “你很棒！你很棒！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了！我真得向你学习！” “还有一件事，”小婉看着JK，忽然认真地说道：“在你出发之前，你要让自己快乐自信起来。如果你都觉得我们在一起只是一种幻想，那我爸妈更觉得我是一时糊涂了。我知道你脸皮薄，所以你得赶快把Kim JK找回来！” “好！我答应你！”JK看着小婉，认真地说道。 “你回去是不是还想照顾一下四姨？”小婉又问道：“我昨晚打电话给妈妈，她说四姨情况不是很好。好可惜！其实我一直很想去看看她，也在她旁边照顾照顾她。” “她明白的！”JK抱紧了小婉：“你的心意，我会转告她的！” ☆、职场新的一步 “你就别回去了。你身体还没恢复。再说，我不在，小婉也能多陪陪你。”晚上的时候，JK在Allen的房间，对着他说道。 “我又不是为你去的，我是为我自己妹妹。你去，首先老头儿那关你就过不了！只有我知道他 痛处在哪里，而且忍心往上踩两脚！”Allen坐在书桌前，倒转着小婉曾经玩过的那个沙漏说道。 “我自己去拜访你爸爸就好了！一次不行就多几次。你还没过恢复期，飞机上的环境又比较复杂！ “行啦，这事别争了！就这么定了！而且到时候，我还想带你去见两个人。” “谁？你们妈妈吗？” “嗯！还有小姨。” JK和Allen谈话的当口，小婉走到了Brad跟前，“Brad，帮我看会儿James。我去给娜娜打个电话。” Brad点点头，抱着电脑坐到了小婉的位置，又昂昂头，指了指楼上，“你很淡定啊！都不关心他们俩在楼上聊些什么？” “聊我的事呗！他们俩在讨价还价，不听我都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小婉晃了晃脑袋，得意地说着，“行啦！赶快帮我看一下，等会儿他们下来，我就没机会了。” “何小婉，你最近都不在？”电话那头的娜娜接通了电话问道，“我看每次回来，你那里都是黑黑的！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趟？我要把那些衣服挪下来，我找到地方了！” “娜娜，你真的要搬了？”小婉有些不敢相信，“那些衣服你随意放啊！我从来也没和你说过什么。” “你不说，不代表你哥和你男朋友不想说。行啦，这事就这么定了，等你有空，告诉我！”娜娜一边收拾着房子里的衣服，一边应着小婉。“找我什么事？小乖的事？” “你怎么知道？” “那你还能有什么事告诉我？难不成告诉我你现在幸福地上天了？” “小乖的事，你不准备管了吗？” “没法管！我也有自己的事。我不过晚了两天带着亮哥去找那个男的，她已经经不起忽悠，又和他搞上代购了。也许她本来就想搞，只不过没有地方放货。那个男的跟她一说，一拍即合，正好！” “可是那个Albert，感觉很危险。我怕......” “那丫头也不是普通人！”娜娜想到自己带着亮哥过去，最后听到Albert说的那些话，还气得心里发堵。“这个地方，就是自己管自己。没人能像父母那样把你管到底。除非你也给她请个保镖，24小时跟着她。否则你就只能等着她将来摔跟头了，知道疼了，再回过头来知道珍惜！行了，我还忙。我打算趁最近没什么考试，尽快搬了算了！” 娜娜说完了，便挂了电话。小婉还来不及品味她的话，楼上的两个人已经出了房门，走了下来。 “老公，”晚上James睡了，小婉在电话里和JK说着话，“我想和你商量商量。能不能把学生公寓的房子退了。我想，在我们结婚之前，住在哥哥这里，有多点时间陪他。” “好啊！那个时候是为了避开David。其实我也不喜欢那里，感觉你好像被关在了高塔里了。”JK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我今天还有一件事，没来得及和你说。我今天接到了墨大的电话，是英语文学研究的讲师职位。我想拿下这个offer（聘约），你觉得好吗？合同我还没签字。不过我已经和系主任谈好了，如果去的话，就一个月以后开始上班。但是以后上班会比较远。” “好啊！当然好啊！”小婉在那头高兴地跳了起来，“我老公真能干啊！这么快就搞定了工作的事情了！老公，你怎么这么厉害的！你今天白天怎么不告诉我！我们应该去庆祝一下啊！” “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不用这么高兴吧？”JK隔着电话都能感到小婉的激动。“你高兴归高兴啊！不要又撞着了！上次就把鼻梁撞青了！” “没有，没有！我正在大云朵上面蹦！哈哈哈！”小婉高兴地又亲了亲大云朵，“那你不在这段时间，我去学学开车好了。将来就不用麻烦他们了，我自己去接James。” “哎，不要！”JK难得对小婉说了“不”，“学开车等我回来，我来教你。别人教你，我不放心！” “好吧！”小婉一边笑着，一比重重点了点头，好像电话那头的JK看得到自己的动作一样，“那你接下来几天会陪着我吗？如果是，我就和哥说暂时不让薇姐跟着我了。” “好啊！我本来就想陪着你的！我们周末再请大家一起聚聚，好不好？” “不行！没得商量！”小婉挂了电话，又去问了Allen，“你实在想住在这里，他要是没意见，那我也没意见。你要是嫌薇姐做了电灯泡了，我可以让她歇几天。周末聚聚也不是问题。但是学车，”Allen看着小婉认真地说道：“要我教你！别人都不能和我抢！” “为什么？你们谁有空谁就教教我呗！”小婉纳闷地说道：“这有什么好争的？” “大人的事情，小孩儿少管！”Allen还是抛出了那一句来糊弄小婉。心里想：我已经错过了教你骑自行车了，现在不能再错过了。父母没做的事情，我要补上！ “那你等着我，我去把辞呈交了，然后我们再去租房中心那里通知别人一声。”早晨送完了James，来到了语言楼的JK对着旁边的小婉说道。 完成了所有的事情以后，JK笑着问小婉：“那你现在最想做什么？还是要我陪你去图书馆写作业？” “我有一堆想做的事情！”小婉激动地说道：“我想给你去买件衣服！想和你庆祝找到新工作！想和你去散步，还想去玩！也想你陪着我看书，还想你读书给我听！想一堆！可是，我还想问问你，你想做什么？” “嗯？”JK又笑了笑：“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多备点食物，下周我们不在，你和Brad，还有小张他们不用耽误太多时间去准备吃的。” “你总是拿我当个小娃娃！其实我自己可以把自己照顾好的！而且还有James在呢！” “你是不会糊弄他，但是对你自己就难说了！我还记得台阶上那碗白水面条！”JK点了点小婉的鼻子，“那个到等等再说吧！现在最想去哪儿？是去逛街，还是去散步？” “先陪我去买条鱼，然后回去你再休息一会儿，我来做饭。下午看你的体温，我们再做计划！” “尝尝我做的！可是我还没有机会实战过。每次就站妈妈跟前看了看。我说我来，她总说不用了，不用了。我怀疑她怕我糟蹋了她的鱼，嘿嘿嘿！”小婉笑着把JK从楼上拉了下来。“我想问问她盐，糖，油那些加多少的，但是每次她都告诉我凭感觉。所以我真的是凭感觉的！” “不错啊！挺好吃的！没想到小婉大厨这么厉害啊！”JK尝了一口，马上夸了起来。 “真的吗？”小婉有些不确定地也尝了一口，“嗯，你忽悠我！哪里好吃？一点味道也没有！我想你不舒服，不能吃太重口味。没想到做鱼调料放少了会这么腥！” “不难吃啊！反正我现在也不太尝得出味道来。这是老婆的爱心午餐。”JK忽然把小婉拉到了自己身边，又把她抱着横坐在自己腿上。 “你！”小婉有些吃惊，随即又笑了起来，“你心情彻底好了？” “嗯！”JK一边咽下嘴里的食物，一边笑着点头。 “不忧伤了？” “嗯！Kim JK昨晚回来了！回来就笑我傻，怎么会愿意把Park JK留这么久的！明明没有几天的时间，就要和你分开了，还不好好珍惜！” “那你就开始得瑟了？” “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吗？” “哎呀！”小婉害羞地轻轻拍了拍JK，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随即端起了桌上的饭碗，“那我喂你吃饭吧！恭喜你在职场又迈出新的一步！” 吃完了饭，小婉在水池边低头洗着碗，坐在餐桌旁椅子上的JK忽然喊了一声：“老婆！” “嗯？”小婉回过头，“怎么了？” “没事，你洗吧！”JK像个小朋友一样笑得很甜。 小婉疑惑地又回过头继续洗碗。没过两分钟，又听见后面喊：“老婆！” “嗯？”小婉脱下了手套，转过身，走到JK身边，摸了摸他的脑门：“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的，就想叫叫你。”JK还是笑得很开心，“我想知道你转过身来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还说我调皮！你也够调皮的！”小婉轻轻亲了JK一口，又回到水池边。 洗了两分钟，她又回头看看JK，JK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她，“我没调皮了。” 小婉也对着JK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容和身后午后的阳光一样灿烂。“我马上就洗完了，很快啊！”说完又转身低头洗起来。 原来是这样的！看来我真的一直被自己的幻想欺骗了。JK在心里暗自想到，又忍不住走到小婉身边，从后面抱住了她。“老婆，我们下午哪里都不去了，好不好？就在家里，让我好好看看你！” 小婉被JK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呲了一脸水，又担心地转过身看着他：“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怎么难受？你告诉我！” “确实不舒服！”JK帮她擦掉了脸上的水，又低下头，抱紧了小婉，“这样就舒服了！”说着就对着她深深地吻了起来。 “你不说是亲多了，我们俩就要分开了吗？” “这就是之前分开的时候，你欠我的！你欠了我好多好多个！我每天亲一百下都可以！” “我以为你的大脑袋发烧烧糊涂了，结果耍赖的本领一流啊！Hands up！快快地！” ☆、哥哥吃醋 “这本《睡前故事》，也算是睡前读过了。”两人嬉闹完了，小婉掏出了书包里的那本《睡前故事》递给JK，“你不在我旁边的那一个月，我就假装你在我旁边读给我听。我每天晚上读两三个故事，才把之前漏下的都追回来了。” “我说有几页纸怎么都变黄了！你流了多少口水？”JK一边翻着书，一边假装认真地问道。 “有吗？不会吧？我是抱着云朵睡的！要流也不会是流在书上吧？”小婉赶忙拿过书，认真地翻了起来。 “什么云朵？我听你说了几回了。”JK好奇地问道。 “当时和你分开，我正好看到商店卖的一个巨大的云朵的绒毛玩具，它旁边还有一个迷你的小云朵。下次有机会给你看，好像你和我！我每天晚上都抱着它睡的！” “是吗？每天都对着我流口水？” “啊？那我不知道啊！云朵也不会说话，它也没告诉我。” “怎么抱的，是不是这样抱？”JK忽然站了起来，又一把把小婉抱了起来，往楼上走去。 “不，不读书了？”小婉忽然有点惊慌，紧张地看着JK。 “等会儿再读，我想搞明白一只玩具是怎么冒充我，得到这么多福利的！”JK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小婉来到自己的房间。“你之前胆子那么大，怎么现在又紧张了？”他笑着问小婉。 “谁紧张了？我有什么可紧张的！”小婉还嘴硬地说道。 “不紧张还要把我的衣服拽这么紧？”JK又笑了起来，“行啊！不紧张更好！”说着，就把小婉放到了床上，自己拉过被子，又顺势躺了下来。 小婉吓得赶忙转过身，背对着JK。却被JK又拉了回来，看着她轻声问道：“是不是这样抱的？” “嗯？”被窝里的小婉不敢正视JK的眼神，悄悄往下钻了钻，又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躲到了被子的里头去了。 不一会儿，被子的头被掀起了一个角，小婉抬头看了看，正好和JK的眼神碰上，吓得小婉又赶忙往被子深处躲了躲。 “里面闷不闷？”JK在被子的外头问道。 “不闷啊！挺好的！”小婉说着话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在秘密基地里，声音都有些闷软了。 “那行，那我也进来！”JK说完了，也钻了进来。吓得小婉一下子刺溜到了床的那一头。 “你不说我脚臭吗？这头我都放脚的，你又不嫌弃了？”JK也钻到了那头，笑着看着小婉。 “谁说你脚臭的？你脚香的，香得不行！”小婉又眨巴着小鹿一样的双眼，无辜地看着JK，已经搞不清自己说的是什么。见JK笑着正开心，赶忙又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哎呀！你别闹我了！我确实有点紧张！不行吗？我现在就紧张了！” “读个故事，为什么要紧张？”JK掀了被子从床上起来，捡起了刚才上来的时候，扔在地上的那本《睡前故事》，又拉过了书桌边的椅子坐了下来：“自己躺躺好。” “那你要坐在我旁边。”小婉见JK下去了，心里又失落了。拍了拍JK之前躺的那个位置，“要坐在这里读给我听，一直读到我睡着为止。” 或许是JK的声音让小婉觉得很安心，或许是冬季里躺在暖暖的被窝里真的很舒服，不一会儿，小婉真的睡着了。JK轻轻地摸着小婉的头发，想要把这一刻的感受记在心里。玥玥，如果，那个时候我找到了你，把你带去我家，那该有多好？我当时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呢？JK又一次的后悔二十年前的时光。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会坚持到底！ “你这个丫头！光谈恋爱！学习也不学了？”晚上小婉坐在Allen的旁边，刚刚打开电脑，Allen就生气地看着她。 “你，你怎么知道我学没学？”小婉眨了眨眼睛，心虚地看着Allen。 “你昨晚就写到这里！”Allen指了指小婉的电脑，“你想在我眼皮底下蒙混过关？我要是老师，你这门课早就fail了！” “那，你们下周都走了，到时候我有的是时间写作业。”小婉又看了看Allen，还是鼓起勇气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你也知道是‘你们’，不是他一个人走啊？我怎么感觉走的就是他一个人？”Allen想了想，更生气了，“之前生病，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现在病都好了！还装病？堂堂一个老师，竟然不叫小孩儿好好学习！你看你要是挂一门课，你妈要能同意你结婚才怪！” “学习就学习，你干嘛这么凶？”小婉撅着嘴看着Allen，“我上来找你，你总是对着电脑。不是在和同学讨论，就是在看文档，根本没空理我。表情那么严肃，我也不敢待在这里啊！” “我表情什么时候变过？不一直是这样的？有个笑眯眯的男朋友，就不要凶巴巴的哥哥了？” “要肯定是要的！不要你也不能放过我啊！”小婉轻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希望将来的嫂子最好比娜娜还厉害，你一凶我，她就看你两眼，你就凶不起来了。”小婉知道谁才可以刹得住Allen的嚣张气焰，得意地说道。 “你非要把她搬出来，赢了我了，就开心了？”Allen真的突然一下子没了脾气，叹了口气说道：“行吧，你想干嘛就干嘛去，我不管你了！”说完，就对着电脑打起了字，不再看小婉了。 “哎呀，我错了还不行吗？”小婉站在Allen的旁边撅着嘴说道：“我也就是刚才被你逼急了，觉得耳朵跟前嗡嗡嗡的，就想让你平静下来，不要这么激动。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不敢生你的气。你现在有男朋友撑腰，动不动还把好朋友搬出来压我。”Allen盯着电脑，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想干嘛就去干嘛，我有事要忙了！” “是你说的啊！我爱干嘛就干嘛！那我干嘛去了，你不要后悔啊！”小婉站在Allen的旁边，开始给自己的电脑关机。 Allen看了小婉一眼，更生气了。索性把电脑一合，准备站起来，去衣帽间。 “哎，你就坐着！”小婉忽然按住了Allen的肩膀，“我给你揉揉肩膀，陪你说说话吧？好不好？我说说我小时候的事情给你听。这作业的due date还有一个多月，到时候你们不在，我很多时间可以写的。” “谁想听老掉牙的事情？”Allen虽然嘴很凶，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微微垂下了脑袋，让小婉帮自己揉着肩膀。 “我知道你可想听了，你不想知道小时候我学习怎么样嘛？你这么爱学习的人！” “学习不用说了，肯定好不了！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能及格都是老师心地善良。你跟我说说究竟谁欺负你的？” 兄妹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许久，小婉很想把话题绕到Allen的童年，听听他小时候是怎么过的，顺便问他要一张妈妈的照片看看。又怕Allen想到童年的记忆心里难受。几次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光说你妈怎么对你好的，那你爸呢？你爸不管你？”Allen听着小婉许多细节的叙述，努力缕清自己的思绪。 “我爸，”小婉顿了一秒钟，“我爸跑销售的啊！很多时间都不在家。再说我小时候很多事也不记得了。但是他们都尽力抚养我了，为人父母不易，真的！” Allen疑惑地把小婉从身后拉到自己面前，皱着眉头看了看她。想要从她的眉眼里读出自己敏感的信息来。 “哎！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犯人！”小婉赶忙甩开了Allen的手，又站回到他的身后。“我就是看到纪凯，有感而发而已。那次我碰到暴露狂，后来碰到他的时候，他跟我说为人父母要打两份工，我当时还不以为然。前几天他生病很重的时候，还是心心念念要把James接回去。我在想也许James将来长大了，未必记得这些事，可能记得的只是爸爸凶了他很多次。” Allen听小婉说完，一下子沉默了，不知道望着前面厚厚的窗帘在想些什么。 “哥，我明天上完课，还有些事情想办。我周五陪你好不好？” Allen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腿长在你的身上，我也不能把你绑住。”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娜娜要搬走了，她叫我尽快去把屋子里的衣服还给她。我想顺便把屋子也收拾了算了。将来你回来了，不管Brad和薇姐还在不在，我都在这里，你就不孤单了。” “你什么时候搬家啊，娜娜？需不需要我们来帮忙？”第二天，站在学生宿舍的JK问着娜娜，“我们下周才走，这个星期天还想邀请大家来聚聚，要不要一起来，顺带也请小乖一起来？” “算啦！”娜娜还是平时傲气的模样，“你叫我当信差，不过也把房子借我放了这么久的衣服。我们算两清了。聚会我就不来了，我就想这周末搬了算了。我也不缺人帮我搬家，好意心领啦！” “娜娜......”小婉不舍地喊着，仿佛娜娜明天就要回国了一样。 “你少假惺惺的！”娜娜撇了撇嘴说道：“不要告诉我他们回国了，你就有时间来找我吃饭了啊！我可不是备胎！” “至于小乖......”娜娜正要说下去，又看到了小婉的眼神，只好改口说道：“小乖要请你们自己请吧！但是我估计我不去，她也不会去的！” ☆、恶人还要恶人磨 “小婉，把行李先放我那里好不好？再陪我去走走。我怕我一把你送回去，你就出不来了。” “不会的，他都同意我们了，不会管我的。”小婉笑着说道：“不过先放你那里也行啊！” “以前Brad跟我说，你哥拿你当个命。不管哪个男的和你在一起，他都不能放心。我当时还有点反感，心里想用不用说到这么夸张的程度。但是今早我去接你的时候，你看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让你害怕了？” “害怕倒不至于，但是在心里喊了很多声‘Allen妈妈’！呵呵呵！你不叫我脸皮要厚的嘛！我没见长辈之前，先借他锻炼一下自己。” “Kim JK你现在真的了不得了！哈哈哈！好，那你陪我去看看衣服！我想你第一天去上课的时候，穿一件新衣服，看上去很精神。然后我就坐在最后一排，听你上课，可以吗？” “好啊！那我们去买一款情侣的！” “情侣的？那我在那里听你上课，会不会太高调了？” “不要那么高调的情侣装，就好了啊！走！” “哥哥，爱生气的小哥哥，我不过回来晚了那么一点点，不要气啦！”晚上小婉到家，赶忙绕到Allen的跟前，把手上的衣服拿到Allen的面前：“看看我给你买的好看衣服！” Allen看了看小婉手上的卫衣，绷紧的脸才微微有了一丝笑容，“买件这么丑的衣服！你什么时候看我穿过墨绿色？” “你这么白！穿墨绿色肯定好看啊！那我不能给Brad穿墨绿色吧？”小婉指了指旁边的纸袋子：“Brad一件深蓝色的，然后薇姐一件灰色的。等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起穿上，照张相好不好？” “照相？还要穿这个？我不要！” “哎呀，哥！穿上吧！嗯？这件高难度的衣服，只有你能穿。其他人都没法穿。真的！到时候你站在人群里，那么特别，人家一看就要问：哎呀，这是哪家的小伙子啊！怎么长这么标志？能不能来我家做女婿？” “不穿，不穿！我不穿这件衣服，照样有人问我！” “那你就照相的时候穿一分钟行不行？其余的时候你想穿什么随便你！” “不穿，坚决不穿！你有孩儿他爸陪你穿就行了，这种幼稚的事情不要算我！” “我就想拍张照片，等你们都不在这里的时候，想你们了就拿出来看看，有这么困难吗？”小婉有些失望，拿过了衣服说道：“不穿算了，到时候我请Brad能不能后期把你P进去。” 正要往门口走的时候，Allen坐在椅子上转过头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刚买的衣服全是甲醛，你知不知道？你要认真帮我手洗了，如果星期天能干的话，我考虑考虑穿一分钟吧！”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难说话！”小婉高兴地又跑了回来，直接把衣服撑开了，要往Allen头上套，“什么甲醛不甲醛的！搞得你好像买衣服都不试一样！给我看看尺寸！不合适还好去换！” “哎！”Allen佯装生气地把衣服拉下来，拨了拨自己乱掉的头发对着小婉说道：“你个小丫头，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周五的早晨，小婉和JK在上课之前，走在学校后面的草地上。小婉举着自己的右手问道：“老公，我还没有来得及问你。这个戒指上的圈圈是什么意思？” “表示经过了最后一次求婚以后，我们三个人就要团圆了。是不是太单调了，不喜欢？” “喜欢啊！当然喜欢！原来也没有很重。可是我会不会太高调了？脖子上带着戒指，手上还再戴一个。人家会不会以为我是土大款？” “就要高调！我巴不得告诉全世界所有人，何小婉有老公了！生人勿近！” “啊哈哈哈！那我戴着么多，你都没戴啊！我怎么感觉我吃亏了！我也要去给你买一个。” “你已经给我戴了啊！” “什么时候？” “好早好早以前，” JK举起了小婉的手，在自己的心脏和脑袋各画了一个圈圈：“戴在了这里和这里。不管你在不在，都有声音和我说：‘老公，我想你了！我要你抱抱！哎呀！我不好意思了！’，这些话是不是都是你说的？” “哎呀！”小婉又害羞了，“旁边还有人走过，我多尴尬啊！” JK呵呵笑了笑，又握着小婉的手问道：“你留在我家那袋最宝贵的东西哪里宝贵？我看你这些日子根本根本没提它们。” “我正想问你！”小婉被JK一提醒，激动地说道：“我还奇怪呢！你可以收到什么位置不让James发现的？James就跟着我住了几天，那么大个房子就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乌龟兄已经被迫搬了好几次家了！有天还帮我把掉了很久的一支画笔给翻出来了！” “呵呵呵！”JK听得笑了起来：“恶人还要恶人磨啊！小伦小的时候，对我的房间也没客气，我好几本课本都被他画过。有时候，我刚把作业写完。出去五分钟，回来作业上就全是他的墨宝！” “哈哈哈哈哈！”小婉一听，笑得蹲了下去，好不容易站起来，努力止住了笑说道：“怪不得James把他房间搞得乱七八糟，他也不发脾气。那天他看James要上楼，赶紧把门关上了。结果James一看他关门了，对着他的房门猛敲，他又只好开门让James进去。哈哈哈哈哈！所以，所以你究竟把那袋东西收到哪里去了？” “算了，听你这么一说，还是留在我家吧！等我不在，你就要想它们了。留点东西在家里，你有空了，还能想着去那里转转。” “可是究竟在哪里？” “等我走的时候再告诉你！” “老公，那我现在回去了，你不伤心？”上完了课，已经十二点了，小婉坐在JK的车上问道。 “不伤心啊！为什么要伤心？我还能见到你啊！” “嗯？难道就我一个人觉得舍不得？我想和你一起吃午饭！” “嗯，好！那就和我一起吃午饭！” “真的？那我们往这个方向开？” “嗯！我也要去吃！吃一顿午饭怎么了！我现在就是要锻炼自己的脸皮！” “真的吗？你真的和我一起吃？” “对啊！万一饭菜不够，我再做点就好啦！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好！我答应你！” “呵呵呵！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你说吧！” “你下午就在楼下学习。” “好啊！不过为什么？” “我去买点菜，再包点饺子，还像上次那样。放到你们冰箱里。你在下面学习，我还可以看到你！” 这样一个美好的周五下午，有 JK和小婉时不时的对视，还有楼上的Allen总也忍不住要走下来，最后干脆坐到了下面小婉的旁边。直到JK把手边的饺子放进了冷冻，对着小婉说道：“我去接James了。你就在家等着，一会儿我带他回来，你就学不了了！” “我也想去......”小婉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旁边的Allen。 “你昨天答应我手洗衣服的，究竟洗没洗？你不洗我是不会穿的啊！”Allen不高兴地说道。 这头的Allen家里一片祥和，学校图书馆里的小乖却急得想把眼前的鼠标扔了，“能不能把你的破手机放下！”小乖生气地对着旁边的Albert说道：“快一个星期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不着急吗？” “哎呀，生什么气！”旁边翘着脚的Albert慢慢地收起了手里地手机放到口袋里，说道：“有你这名福将在，我准备稳赚！你需要出力气的时候喊我就行啦！” 小乖皱着眉头看看Albert，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走走走！赶快去打你的游戏！不要再这里烦我！我不想在公共场合丢了面子！” Albert好不容易从眼前消失了，小乖盯着销售的页面仔细看了看，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她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和小婉一起卖东西时候的情景。 “这才刚刚开始，我做好了一个星期都没消息的准备了！” “我们是不卖则以，一卖惊人。要搞就搞个大的！” 小乖想着当时小婉劝自己的话，忽然开始怀念起自己，小婉和大姐一起吃的那一碗碗面条，和吃着面条时开的玩笑。 “哎！”小乖自己都被自己长长的叹息声吓了一跳。她又打开手机，翻了翻小婉最近给她发的那些信息，有英文的，也有中文的。不是在和她道歉，就是在劝她不要做代购，不要再卖以前的产品。 小乖一下苦恼地抱住了脑袋：为什么每次自己都要掉到坑里才开始后悔呢？她自己也想不通！下周EAP的课程就要开始了，到时候不但要上课，还要盯着代购。接下来的生活费房租还没有指望，Albert是肯定指望不上的，娜娜姐也被自己得罪了。留学的生活到了自己这里，为什么总是那么难？ ☆、默默搬家 周六的早晨，小婉站在Allen的房间门口说道：“哥，跟我们一起去吧！纪凯说是个没什么人的海边，出去散散心。你天天待在家，会不会很闷？” “我去了帮你们带孩子，让你俩好去玩去？” “你不去算了，我去问问Brad！” 小婉生气地想要出门。Allen的电话响了。 “回来也不通知一声啊！我平时根本没空看Facebook。今天翻了一下，才发现你有动态！”电话那头，是Lin一贯女强人的语气。巴不得一口气把所有的信息全部表达完：“既然回来了，要不要出来聚聚啊？吃个饭，喝点汽水什么的？” “呵！”Allen无奈地笑了笑：“你打得太晚了，我又准备要回南京了，有点事情要做。不过你要是愿意，可以来我家喝点汽水！” “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不过现在真有客人。”Allen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对着门口的小婉说道。 走在海边的两大一小一边感受着腥湿的海风，一边踏着脚下延绵不断的沙子。一直笑Allen是妈妈的JK，好像自己也变成了一位妈妈。 “小婉，我不在，在吃的方面不能糊弄啊！一定要吃有营养的！不要省钱。”说着就掏出皮夹里的一张卡递给小婉。“这个不能拒绝。你不用James还要用。如果卡忽然丢了也不要紧。我还留了五千块在我房子冰箱下面。Brad知道位置。” “你不过回去一个月，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James能吃的了那么多？”小婉转过头笑着看着JK，任凭风把自己的头发吹得到处飞扬。 “我知道你会好好保护James，但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又低血糖。你要答应我，如果我把我的忧伤丢掉，你也要彻底摆脱你的低血糖。当你不好的时候，我真的没办法好起来，你知道吗？”JK一边说着，一边一如往常地抚摸着小婉的头发。“每天早晨检查自己有没有带糖和手机！裤子口袋里再装个五十块现金。” “好！我会学习不管碰到什么事，先想办法，不急躁！”小婉看着JK认真地说道：“你真的能不忧伤吗？不管我爸妈怎么拒绝你。我妈其实可能还好，但是我爸的脾气有的时候......” “那个你不用担心，我既然认定你，这是我必须要过的关。只要我回来的时候还可以看见你，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除非有重要的事情，否则我就等到每天晚上空下来了，给你发信息。你也不要耽误时间给我发太多信息。我只要求你三餐的时候拍个照片给我看看就好了。剩下来的时间，你除了照顾James，还要做饭，还要学习，还要兼顾一下友谊。你在这里并不轻松。所以不要花太多时间想我。真的想我就尽快完成了assignment，等着我回来。” “老公......”小婉感动地忍不住抱住了JK。 “关于小伦，我想让他住在我家。我每天会保证他的饮食，让他好好吃饭的。住在宾馆毕竟不是那么干净，你说呢？ 还有James，我每天都对他说了，我不在什么都要听你的！另外你不要想着还Rachel的人情，照顾两个孩子，你根本忙不过来。我也和Rachel说过了，等我回来。那些帐我会和Sam算。” 当JK在海边一条一条交待着小婉的时候，Allen也在家里迎来了自己的客人。 “这儿不错啊！你是和别人share，还是这是你亲戚家？”Lin走进了Allen的房子，看着餐桌上堆着的儿童零食问道。 “呵！”Allen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最近确实进进出出不少人。人多了热闹啊！坐啊！” “这是你的房子？”Lin忽然想起了Allen的那辆车，“你一个学生买得起这种房子？那你还实习个什么劲啊？你是不是故意逗我玩儿啊？” “当然不是逗你玩。不跟着你，我怎么学到那么多课本上没有的东西？”Allen还是之前在公司里谦卑的语气，听不出平时的半点傲气。 “那你几天请我来，是几个意思？炫富？”Lin看着Allen的脸，仿佛觉得过了周末，下周一仍然能和Allen一起下班，一起八卦，“还是想继续跟着我？我过了这个财政年，准备闪了啊！家附近有一家公司，薪水给得更高一些。你要来，我给你留个位置！”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请你来家里，是因为我身体有点问题，暂时没办法去人多的地方喝汽水，只好请你来家喝了。”Allen在说出口的同时，也诧异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以坦然接受自己心脏有问题的现实。 “是因为这样，你才......”Lin想到的，却是那个晚上，两人一起散步的情景。“什么问题？还要回去治？那你回来干嘛呢？” “这不是重点。”Allen想了想，还是跨过了这个话题，“我下周回去是为了我妹妹的事情。但是我今天请你来，是想请你有空再帮我留意一下银行的实习。只要不是前台那种接待员，我都感兴趣。等我把这学期的课程结束了，我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去实习。” “你也是为了你这个妹妹操碎了心啊！还没好又奔回去。”Lin点点头，难得喝了一口桌上的果汁，算是明白了Allen的意思。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和娜娜一样，非常羡慕Allen口中这个“妹妹”的存在。 “行啊！我问问我同学，也帮你留心着。有钱人的眼光到底和我们这种普通打工族不一样。说不定有一天，我还要给你打工呢！” Lin谢绝了Allen邀请一起吃午饭的好意，说完了话，便离开了Allen家，又回公司加班去了。Allen送走了Lin，回头看了看这间房子，忽然很怀念最近这段时间闹哄哄的感觉。他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小婉。要拨出号码的时候，又想了想，放下了手机。 “薇姐，我出去一下啊！包子要是回来了，你告诉他不用等我吃午饭！”Allen说着，便拿起了手机出了门。 Allen上了车，却没有问清楚自己想要去哪里，只是随着自己的心开着，开过学校，看见了学校的图书馆，忽然想起了小婉那天在图书馆里怀念的。心里隐隐叹息了一下，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也那么怀念。无奈车在路上，他只好又继续往前开着，不知不觉就开到了小婉已经好多天没有住的学生公寓。 学生公寓门前的路两边本来就停了很多的车，今天还停了一辆搬家公司的车，显得格外拥挤了。Allen盯着那辆车看了看，想找个位置停下来。无奈后面的车已经在按喇叭。Allen只好又往前开了一小段，还没停下车，就从侧视镜看到娜娜推着箱子从学生公寓里走了出来。 “你不说是明天搬家吗？”Allen急忙停好了车，快步走到了娜娜面前。 娜娜本来弯着腰在顾着手里的箱子。听到Allen的声音，有些吃惊地抬起头。又赶忙勉强自己笑了笑：“今天明天有什么区别。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早搬了早省事。我还一堆作业等着呢！”说完了，又低下头，把手里的箱子交给了搬家的师傅。 Allen听着娜娜的话，想起了EAP的时候在学校外面看见娜娜，身后跟了一帮人，好像公主出巡的架势，心里忽然有点心酸。他对着娜娜的背影着急地说道：“我不都和你说了我走吗？你为了躲我，至于不至于！” “谁说为了躲你！我是为了给我那些衣服找个落脚的地方。”娜娜辩解道，“既然来了就帮我拿点东西吧！你身体吃得消吗？” Allen的心口起伏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平静了下来，说道：“钥匙和门卡！” 两人上了楼，Allen看到床上和沙发上还堆着不少的衣服，便问道：“这些衣服，要不要我帮你运过去？你就这样送上搬家公司的车，到新家还要一件一件干洗，估计你也没空。那这些衣服也就废了。” “废了就废了吧！想穿哪件我再洗哪件。”娜娜也呼了口气：“不过是衣服。再说了，你不还说臭吗。别把你车搞脏了。” “娜娜！”Allen叫住了她忙碌的身影，“退一万步说，我们也算同学一场，我妹妹和你也是好朋友。我连这点忙都不能帮吗？那你为什么不叫那个总是陪着你的男生？你是不是故意告诉所有人是明天搬家？” “是又怎么样？我不想欠谁的人情。搬了就算了，大家清净！”娜娜无心再和Allen争下去，“人家师傅还等着。你要是实在想负责衣服，你就管。我请人家把别的东西带下去。” “哥回来了没有？”中午，小婉一到家，就对着坐在餐桌上的Brad问道：“我怕他不高兴，特地早早回来了，连午饭都没吃！” “吃吧！”Brad指了指桌上简单的两个菜，“他不在啊，我以为找你去了！” “是吗？”小婉想了想，拿起了手机。 “我在帮娜娜搬家，有事回去说！”Allen简单地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小婉看着桌上的菜开始发愣。“去哪儿了？”Brad看着她问道。 “在帮娜娜搬家。” 她轻轻应了一声，还在反复思索着什么。 ☆、对的时间对的人 “他和娜娜，究竟是什么情况？你不说娜娜明天搬吗？他本来还叫我晚上问问明天要不要去帮忙。” Brad又说道。 “那你呢？你和那个学姐又是什么意思？” 小婉也理不出头绪，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起了Brad。 “哎哟！现在有两个高智商的给你做军事，居然审起我来了！要是EAP那会儿，你绝对说问不出这种话来！” “不是审你，是关心你！因为你太好了！我也把你当哥哥！真的！” “你拉倒吧！你是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其实和那两位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戏精上身，又哭又闹的！交给那两人烦去吧！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们三个人凑在一起正好！根本没有我落脚的地方！” “哎呀，Brad，我认真问你呢！你对学姐有没有意思？人家可是对你......” “对我什么？你别瞎说啊！我和学姐之间，纯粹的老乡加朋友，她也算我半个老师。我可是很恭敬对她的！” Brad的态度已经摆得很明显，小婉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心里就没有中意谁吗？反正你和小乖也......”想了想，又没有说下去。 “真的没有！”Brad摇了摇头，“要说这个，我还要感谢小乖！确切地说，是感谢她那个时候的态度。让我明白了：男人还是要先立业再谈儿女私情！别的不说，JK要是事业上没点个人魅力，你当初究竟看上他哪一点了？还有你们南京墨尔本到处折腾，哪样事离得开钱？” “这也不......” 小婉话还没说完，Brad就接了过去，“这虽然也不是全部，但是一段坚固的爱情离不开这些。真的！你是女孩儿，只看得到浪漫的那一面。但是我们男人，想对一个女孩儿负责的话，就必须考虑这些事情。” 小婉还想说什么，却没有张嘴。Brad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也慢慢懂了她。不用她问，自己就说道：“我肯定是要等到工作稳定了，有PR了，再考虑儿女情长的事情。其一我不想借着女方的PR去申请签证，这对于我来说是不能接受的事情。其二，男人多历练一下也不是坏事。你看看你哥，他短时间也不会考虑这些事的！那小子野心大得很！要不是这个病拖着，外加操心你，还不知道要怎么拼！”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能考虑娜娜？是因为事业？”小婉忽然想到Brad可能比自己更懂Allen的心思。 “我真不知道。”Brad摇了摇头，“他本来话就少。我们在一起，也没怎么谈过什么他的私人感情的事情。可能是综合了各种因素吧！不过人家不说了吗：要对的人，还要对的时间。娜娜究竟是对了一样，还是两样都不对，我真不太清楚。其实你哥对人很好的！我看他不是很喜欢小乖，但是该帮忙的时候还是帮了。也许他对娜娜也是出于友谊。” 小婉听完了Brad的话，实在没什么胃口。但是想到刚才答应了JK的话，还是把该吃的饭吃完了。去到了Allen的房间，留在了衣帽间里。 那头的Allen和娜娜来来回回跑了三趟，才把所有的衣服鞋子运完。最后一趟送到娜娜家的时候，娜娜给搬家师傅转了账。从新家的地上拿了一瓶矿泉水给Allen：“抱歉啊！暂时什么都没有，只有先请你喝口水了！” Allen坐在地上，把水打开了，猛灌了两口，问道：“你一个女孩子，住一个三室的公寓，你不害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怕的是我的衣服受委屈！房子大了还难受，你不要以为我是你妹妹！” 娜娜还是没有完全克制住自己平时的傲气。 “你这还得收拾好久，要不要去我那里先吃点东西？”Allen又问道。 “我折腾不动了。等会儿点个外卖就行了！但是我实在没心情请你吃了，你谅解吧！”娜娜说到这里，感觉自己又有点想哭，赶忙狠狠掐断了自己的情绪，故意笑着说道：“你妹妹可是欠了我不少，今天就算你这个做哥的，替她还了！” Allen点点头，知道自己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他站了起来，看着一屋子的行李，对娜娜说道：“我明天还在，要是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要是觉得让我来心里不舒服，你就告诉那丫头。” “你们明天不是要聚聚吗？好好聚聚吧！我明天自己在家，有很多时间可以收拾！”在娜娜心里，这或许就是两人最后的独处，说话的语气都有着平时没有的温柔。 Allen点点头，想回头看娜娜一眼，似乎都没了勇气。只能低着头从她的屋子里出来了。走到楼下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还有些不放心，还想上去再交待她几句。无奈自己没有公寓的钥匙，连大门都进不去。Allen赶忙拿出自己的手机，要拨号码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苦笑了一下，自己究竟是要干嘛呢？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你不是去海边了吗？躲这里干嘛？他竟然也舍得放你回来？”等Allen回到家，想要去衣帽间待会儿的时候，竟然看见小婉已经待在了里面。 “我就抢了你的地盘了！怎么样吧！”小婉仿佛读懂了Allen的心思，“你既然在乎她，为什么不留住她？她只是想要你的回应而已。” “我不都和你说了吗？我一个随时会死的人，不配谈这些。你希望你的好朋友年纪轻轻就守寡？” “方艾伦！”Allen的话显然挑战了小婉的底线，她直接站了起来，对着坐在地上的Allen质问道：“你究竟为什么总要自暴自弃说这些话！你既然随时会死，应该躺在床上等死！你为什么拼了命要让我喊你一声‘哥哥’？你为什么天天坐在那里对着电脑学习？” “你激动个什么劲？有男朋友撑腰了不起了啊！” Allen也被小婉的语气吓了一跳。下一秒，又没了和她斗下去的心思，拉了拉她的手袖子说道：“别气了啊！我不一直都这样说话的吗？一激动等会儿又低血糖了！”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能说这种话了！” 小婉深吸了一口气，想起自己答应了JK的话，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努力让自己不低血糖。遇事冷静下来。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总拿这些话诅咒自己。你要是有个什么，你叫我怎么活？” Allen也深吸了口气，慢慢地点了点头，又拉了拉小婉，示意她坐下来，搂住了她的肩膀说道：“有个妹妹感觉是不错啊！刚才你那么凶，我竟然有点感动！我是不是欠的？” “你才知道啊！”小婉撅着嘴说道：“我平时回来晚，你天天不高兴。今天我紧赶慢赶回来，你竟然不在家，你知道我心里也觉得空空的吗？哥，我不要和你分开。我想你永远都能陪着我。所以你要健健康康的！还要快快乐乐的！你要想我好，你自己要先好起来！” “呵！”Allen淡淡笑了笑，眼里竟然有了点泪花，“行啊！那你不能光说不做啊！去下碗面给我吃！我还没吃午饭呢！饿......”后面的“死”字还没说出来，看了看小婉，只好又把话硬生生咽了回去，“饿得前胸贴后背！” “行啊！”小婉点点头，“我刚才也没吃饱！那你洗洗手，陪我一起下去。坐这里又是想些悲观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哦，对了！你来教我做上次那个海鲜面！” “这事你别着急。”晚上，电话那头的JK劝着小婉，“每次到了你哥的事情，你就急得乱了分寸。这就是你低血糖的根源！你的潜意识总觉得不能让他一个人受苦。” “是吗？”小婉听着JK的话，一下子还来不及仔细体会。 “是啊！我看得清清楚楚！”JK的心里竟然有一些小小地吃醋，又不想坦白告诉小婉，让她为难，“小伦确实要有个人管管他。我觉得他和娜娜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当然也许我的感觉不准。” “是吧！”小婉听JK一说，嗓门又亮了起来，“老公，你和我的感觉是一样的！我觉得简直没有比娜娜更合适的人了！而且只要娜娜一瞪眼，他根本不敢再说什么。我觉得要是有娜娜当我的嫂子，简直是完美！” “又激动！上午才答应我平静！”JK虽然数落着小婉，语气却还是像平时一样温和，“他既然一再拒绝，想必有他坚持的理由。他的主治医生我也认识，等我回南京的时候，直接去问问张主任，究竟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老公，谢谢你！”小婉在电话那头感动地说道：“你真的懂我！有的时候，比我自己还懂我自己！” “为什么要谢？你不是说‘夫妻本是一体’吗？你不好，我能好吗？再说，撇开他将来是我大舅子不谈，我跟他也认识二十多年了。上次太匆忙，我这次回去，本来就想问问。” “‘大舅子’，听上去怎么感觉怪怪的？哈哈哈哈哈！”小婉前一秒还愁眉不展，后一秒又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听得那头的JK也笑了起来，他爱这个天真单纯的女孩儿，一点用心和努力带来的甜意，就能让她满足地开怀大笑。“我都想好了，下次我去看你，他要是再给我脸色看，我就直接喊他一声‘大舅子’！反正我不介意被他占便宜！” ☆、欢乐大家庭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星期天的上午，穿着卫衣的一家人终于迎来了Sam和Rachel一家。 “哟！你们这是好大一个家族啊！” Sam看着穿着同样衣服的一家人，难得说了句大家都觉得好听得体的话。说完了，又回复了平时的样子，拐了拐厨房里穿着黑色卫衣的JK的胳膊，悄悄问道：“她一大家子人都在这里，以后还有你的好日子过吗？” “Rachel，你帮我好好管管Sam！怎么什么话一从他嘴里说出来，味道全变了？”JK放下了手里的菜，说道：“来来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介绍！” Rachel懒得理Sam，等JK介绍完了，一把拉过了正在和Ollie说话的穿着红色卫衣的小婉，激动得忍不住抱了抱，“小婉啊！看到你真好！真的是好！我还以为你们......，哎！那段时间，我都不敢看JK的脸。你不知道......”Rachel吸了口气，没有说下去，小婉听着Rachel的话，又看了看在厨房忙碌的JK，心里忍不住疼了起来。 Allen真的穿着那件墨绿色的卫衣，一改平时冷冰冰的模样，大方客气地和Sam， Rachel聊起了天。Rachel看着Allen，也忍不住夸道：“James生日聚会那次太忙，也没好好认识一下。要不是上次你去接James，我还不知道小婉有个哥哥。好像啊！都这么清秀！一看就是一家人啊！” Allen被Rachel说得睁大了眼睛眨了眨，反倒是小婉听见了，赶忙跑到了他的旁边，歪着脑袋靠着他说道：“是吧？很像吧？那我们一会儿要多拍两张照片啊，哥！” Allen本能地嫌弃小婉的腻歪，又碍于有客人在，只好偷偷地把小婉的脑袋往旁边怼了怼，笑着对Rachel说道：“除了皮白，也没什么像的。之前James真的多亏你们照顾了！等我们从南京回来，你们要是愿意，可以让Ollie没事的时候来我这里练练琴。上次她告诉我现在在学，指法挺好的！James看见了，都忍不住要模仿她！” “呵呵呵！是吗？”Rachel听得笑了起来，“这兄妹俩真好！琴棋书画的！James将来也要变成艺术家了！” JK在厨房听到了，忍不住插了句嘴，“我估计他变成美食家的可能性更大！”说完了，又对着穿着嫩黄色卫衣的James说道：“James，你要招待Ollie姐姐啊！来，把水果拿走，请Ollie姐姐一起品尝！” 两个孩子默契地玩在一起。Rachel和Allen也聊得起劲。就连Sam竟然都和穿着深蓝色卫衣的Brad聊了起来。小婉回头看了看靠着墙角站着的薇姐，薇姐也穿上了那件浅灰色的卫衣，会意地昂了昂头，“去吧！不用管我！我很自在！” 小婉冲薇姐笑了笑，赶忙走到了厨房JK的旁边，轻轻喊了一声：“老公！” JK本来在厨房低着头忙得正开心，却听到小婉的语气不对，抬起头看看她，眼角竟然有泪。便抬起手想给她擦擦，无奈手又脏，便着急地问道：“怎么啦？刚才不是还很开心吗？” “没有不开心，是感动了！”小婉赶忙自己擦了擦眼泪，又握住了JK的手说道：“你一大早就站在这里了。你去歇会儿，我来！” “你俩都去招呼客人吧！不是你们请的客人吗？”Brad忽然走上前来说道：“剩的交给我吧！” “Brad！”JK赶忙拦住了他，说道：“今天就让我来吧！我就是想借着今天谢谢大家！让小婉留下来给我打下手吧！很快也要弄完了。” JK又看看小婉，还是用平时那个温柔的声音说道：“那你既然要站在这里，就是大厨了啊！你洗洗手，把围裙穿上。我教你做一道简单又好吃的鱼，好不好？” “怎么做？”小婉果然被JK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忘记了刚才难过的点，认真地看着他。 JK冲她笑了笑，往放在盘子里处理好的鱼肚子里塞上了葱和生姜，对着小婉说道：“你看着蒸锅里的水开了，就用这个夹子把盘子夹进去。记得不要用手啊！那个时候锅里的蒸汽很烫的！然后看着时间，蒸八分钟就可以了！太久了肉就老了！” 小婉看着JK把蒸锅下面的火点开了，点点头，又认真地说道：“那等会儿蒸出来了，究竟要放多少调味料，你要详细地告诉我！否则我的感觉是很不准的！学会了的话，将来你不在我还可以做给James吃。” “放心吧！你的感觉不准，我有办法帮你准！”JK笑了笑，又开始忙起了手里的事情。 这顿饭吃得出乎意料地融洽开心。JK本来担心Allen的冷脸会让Rachel和Sam不自在，谁知道Allen竟然比小婉还要体贴客人。Allen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这个房子除了EAP的同学之外，有一天会来这么多人。这张大桌子终于又坐满了人，有大有小，吵吵闹闹，只要不是顿顿这样，吵吵闹闹也挺好的！他忽然想。 吃完了饭，又坐了一会儿，Rachel和Sam带着Ollie起身告辞了。小婉陪着JK收拾完了桌子，洗完了碗，看着Allen，眨了好久的眼睛才敢张嘴说出来：“我去和他交待一些事情。我晚饭之前回来，行吗？” 也许是今天来了客人，让Allen换了一种心态。他竟然难得地通情达理，点了点头说道：“去吧！晚上要是他们愿意，还来这里吃晚饭吧！我做好了等你们！” 小婉不敢相信地看了Allen一眼，又好像得了令牌一样，赶忙拉着James出了门。 到了JK家，等James好不容易睡了。小婉看着从楼上下来的JK，一把抱住他，说道：“老公，我以为我会很乐观！可是我还是舍不得你！” “怎么啦？”JK摸了摸小婉的脸颊，“是不是刚才Rachel，Sam他们说了什么了？Sam是有‘抑郁诅咒’的人，听完了他的话，心情都好不了！所以我都不听。你看连Rachel都懒得理他，你何必当真！” “Sam什么也没说。是Rachel说的。”小婉把头埋到了JK的怀里，“我舍不得你走！我舍不得你为了我再去吃那些苦头了！” JK轻轻地把小婉从怀里拉出来，摸着她的头发问道：“你爸爸妈妈吃了那么多辛苦把你养到这么大，你的人生大事不想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放心吗？我吃的那些苦，和他们对你照顾的这么多年比起来，差得太远了！根本不值得一提！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了，这次请小伦一起去，帮我引荐一下也好。要不然，你也不在，你爸妈可能以为我是个骗子也说不定。 但是他们这次不同意的可能性是99%。那我就下次再去呗！等到学校放假了，我再去拜访他们。如果他们来澳洲，要把你接回去。那我就请个假，和你一起回去好了。直到他们真的愿意了为止。” 小婉看看JK，感觉此刻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便又把脑袋扎进了他的怀里。 “对了，你个坏丫头！”JK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把小婉拉了出来，认真地问道：“你是不是买了一张暑假回南京的机票，上次我生病的时候，你哥告诉我的！我当时脑子不清楚，差点就忘了！你！你当真不要我了？” “嗯？”小婉又发出了那个心虚的声音，“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简直毁了你！你本来在学校教书教得好好的！同学都那么喜欢你！忽然之间，就被David寄了封邮件，而且那段时间你还那么痛苦。我想着我走了，你的生活也能恢复正常了。” JK听完了，猛吸了一口气，忽然放开了小婉。微微转过身，望向了旁边。 “你别生气啊！我还没说完呢！”小婉见JK不理她了，赶忙拉着他的袖子说道：“就算生气，能不能听我说完？” JK还是没有说话，皱着眉头看着前方。小婉撅着嘴蹲在了地上，不高兴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你自己之前说的话，自己都忘记了！” JK一听，又转过身来，把小婉扶了起来，问道：“我说了什么话？” “你说如果我不在这里，这儿待得也没什么意思了。你会带James回南京去和我在一起的！”小婉委屈地说道：“难道你当时是忽悠我的？我是当真话听的！” “老婆！”JK一听，懊悔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其实总是害怕你会离开我！他一说你买机票的时候，我本能反应你要放弃这段感情了。老婆，不管是去南京找你，还是在这里等你，我都不怕！只要让我每天能见到你！就算让我等十年，二十年，才能结婚，我也愿意！” “算啦！也不怪你！”小婉想了想，也抱了抱JK，“Brad说得对！不应该瞒着他。是我不好！你每次想告诉他，都被我阻止了。后来他才会那么生气。当时我感觉总要有一个人从这场战争里先举白旗撤出来，他才能冷醒下来，消消气。所以就想了个这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不过这确实不是一个好主意！我也一直很担心如果被你知道了，你会更伤心。” “老婆，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敬佩你！”JK忽然说道：“我不记得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有你这样的勇敢和坚定。你虽然小事糊里糊涂的，但是到了大事的时候，很多时候比我还清醒。我当时还觉得我妈是故意损我，现在想想她是实话实说。这真的是个好办法！如果没有你当时的一步一步努力，小伦不可能同意我们。” “真的假的？”小婉有些怀疑地看了看JK，“你说的这个话我能信吗？还是又忽悠我？我有那么能干？” “能干哦！你能干得不得了哦！否则怎么把我吃得定定的！”JK笑着一把抱过了小婉，“我妈不说了嘛！我遇到爱情就糊涂了，你还比我清醒！你要一直保持清醒啊！我以后的人生都无法清醒了。你要负责看着我啊！” 两个人又如Brad所总结的，在吵吵闹闹之后又和解了，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机票留着吧！万一暑假还要回去，我再补张票，我们一起走！” “说了半天你不是让我退机票，而是为了和我生气啊？浪费那么多时间，我还有正事没做呢！” “什么事才是正事？” “你现在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管我。当我是一个影子好了。我要画几张你的画存着，等我想你的时候，就看看。” “那我现在要去上厕所，上完厕所就准备去洗澡了。小影子也跟着？” “哎，你！你又故意闹我！” “我真不是闹你。早晨在厨房一直没停，挺热的。我又不能脱了外面的卫衣，忍了好久了！” “呐，照片！”晚上送走了JK父子俩，小婉刚上楼，Allen就把下午洗的照片递给了她。 “这么有效率？”小婉有些吃惊地接了过来，一张张看了起来，“哥，我就说你穿得好看。你看人群当中只有我们俩最显眼！ Rachel都以为我们是亲兄妹！” Allen觉得此刻说什么都不对，只能看着小婉皮笑肉不笑地做个表情，不知道算是勉强应和她，还是嘲笑她。 小婉没有管这些，继续问道：“那你不在的时候，我想进来就可以进来吗？” “哟，临走之前还和我客气客气！你少来！我平时在不在的，你和James两个人不都像走大路一样随时进来！哪次我晚上睡觉之前，床单是平整的？地上没点玩具？” “啊哈哈哈哈！对啊！”小婉笑了起来，“那你要把衣帽间的门关好！衣帽间是我一个人的！” “看我心情吧！”Allen一边说着，一边从书橱的最上角把上次小婉没接的卡和钥匙递给了她，“那你先把这个拿好！否则没得谈！” “我不想用你的钱！” “你用我的钱有压力，欠他的钱反而觉得正常？你还没结婚呢！你要想我回南京能帮他说点话，这事没的商量！” “那我等会儿写张欠条给你。” “你少来！你跟他那套，在我这里行不通！这话我和你说过了！钥匙也拿好！马上我不在，谁能保证天天有人在家给你开门？” “我和你说实话：就像娜娜说的，我只想要你这个哥哥，但是我不想和你家有什么关系。你明白我的心情吗？我不想用你的钱。” “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你能给我家带来什么好处？他们要给你钱用？这张卡里的钱是我自己投资赚的钱！” “哦，好！”小婉举了举手里的卡，“那你是不是有什么条件？你这么会谈条件的人！” “嗯！”Allen难得见她机灵一回，点了点说道：“将来我回来了，不管结婚前还是结婚后，你们每天在这里吃完了晚饭再回去！” “啊？为什么？你不嫌家里人太多很吵？” “我不要求你，你还能想得起来过来吗？你看你今天吃完了饭以后那个样子，巴不得插上一双翅膀，马上飞了！” “那现在你说完了，我能不能实现一个愿望？我就跟在你后面，给你画几张画。行吗？你随便做什么都行，收拾行李，看电脑，怎么都行！不用管我！” “现在才想起来我！没良心的丫头！我都准备洗洗睡了！” “这么早？你不收拾行李？” “收拾什么？我又不是你那个姐妹，带几件换洗衣服就行了！明早起来再弄！你要有点诚意，明早起来再来画！” “James，爸爸不在的这一个月里，James要变成男子汉了，要帮爸爸保护小婉阿姨，知道吗？”James的房间里，还没有睡觉之前，JK又对着儿子交待了一遍。“你每天要负责检查小婉阿姨的手机和糖果，记得吗？” “可是爸爸为什么自己走，不带我去呢？”James又问了一遍。 “因为那段时间小婉阿姨不在，James是不是很伤心？所以现在爸爸留段时间让小婉阿姨一直陪着James好不好？”JK又耐心地解释了一遍。 “爸爸，”James忽然问道：“小婉阿姨是不是要成为我妈妈了？” JK被James问得忽然有点紧张，假装平静地说道：“是啊！爸爸在努力。James喜欢小婉阿姨做你的妈妈吗？这样的话，你会有两个妈妈！上海一个妈妈，这里也有一个妈妈。好不好？” “喜欢的！”James点点头，“但是为什么Ollie姐姐只有一个妈妈？” “很多人一生都会有两个妈妈的！像小婉阿姨，自己有妈妈，但是她也对着James的奶奶叫‘妈妈’的，是不是？小婉阿姨的妈妈，将来也会是爸爸的妈妈！Ollie姐姐将来长大了也会有第二位妈妈的，很正常！James比较lucky（幸运），第二位妈妈来得比较早！” ☆、又回南京 周一早晨给两个男人的送机，小婉表现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来得干脆。想和JK说的话，当着Allen的面绝对不能说。想对Allen说的话，JK听了可能也会吃醋。 小婉看了看面前的两个男人，只好果断地说道：“我不但会照顾好自己，还会管好James，还会去看看娜娜。” 又看着JK说道：“你每天早晨盯着他吃药和做检测啊！” 说完了，又转身对着Allen说道：“你既然住他家，每天也帮我盯着他，他要是胡思乱想了，你帮我把他的那些胡思乱想狠狠掐断，不用手下留情。” “哎！” 两个男人倒是有点舍不得，看着小婉，好像都想再对她说点什么，再摸摸她的脑袋。小婉好像读懂了两人的心思一样，冲他们招了招手，便看了看Brad，要往回走。Brad看着两人依依不舍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反正也就一个月，你俩凑活凑活，有什么话，就对着小婉的哥哥和未婚夫说吧！”小婉被Brad说得，笑呵呵地离开了机场。 晚上，James躺在Allen家的床上，对着小婉问道：“小婉阿姨，爸爸和小轮子叔叔到了南京没有？有没有吃笼包子？” “快到啦！等到了南京了，就陪James的奶奶喝汤，吃晚饭！小笼包还没包呢！等着下次James回去了，再包上请你吃！”小婉笑着说道。 “我的奶奶是小婉阿姨的妈妈吗？” “是啊！James都知道啦！爸爸告诉你的？” “是的！爸爸说小婉阿姨有两个妈妈，很多人都有两个妈妈。小婉阿姨也是我的妈妈，我也有两个妈妈！” “小婉阿姨将来要是当你的妈妈，你会喜欢吗？”小婉听到这话，提了一口气问道。 “嗯！”James认真地点点头：“那小婉阿姨会不会当一会儿又不当了？” “不会的！James再相信小婉阿姨一次好不好？”黑暗中，小婉摸着James的脑袋说道：“小婉阿姨告诉James一个秘密好不好？James知道了这个秘密，小婉阿姨就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了！” “好！小婉阿姨告诉我！” “其实小婉阿姨有三个妈妈。在小婉阿姨比James还要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两个妈妈了！” “真的吗？小婉阿姨的妈妈在哪里？”James好奇地问道。 “两位在南京，还有一位，在天上！”小婉说道这里，声音有些哽咽，“可是这真的是一个秘密。就连爸爸也不知道。James要帮小婉阿姨保密啊！” “好！”James又点点头，“那我要喊小婉阿姨叫‘妈妈’吗？” “呵呵，你想喊什么，就喊什么。想喊妈妈的时候，就喊妈妈。要是喊妈妈喊腻了，喊小婉阿姨也可以。小婉阿姨都喜欢听！” “明天先陪你去看看医生吧！顺便我去看看四姨，也离你的医院不远。”南京JK的家里，JK坐在Allen的床边说道。 “医生等我有空自己去看。你要看四姨，后天去吧！上午先去找小姨，小姨要是同意了，赶快去找老头！趁他没发现我回来，让他措手不及！” “老婆，原来小伦是认真地把我妈当妈妈！上次在墨尔本，我以为他是一时激动。”晚上发信息的时候，JK对着小婉说道。 “他是认真的！他比我们都渴望有位疼他的妈妈。” “那他究竟是我大舅子，还是我的弟弟？哈哈哈哈哈！我现在像你一样笑得很开心！老婆，早点睡！晚安！” “那你每天都要这样坚持笑哦！晚安！” 周二，小婉刚上完课，便和薇姐去了图书馆。楼上楼下仔细搜寻了一遍，才发现娜娜坐在了楼下一个十分不起眼的角落里。 “怎么就你一个人？”娜娜看着小婉问道，“保镖呢？” “在那头，”小婉指了指远处的另一个角落。“怕你不适应。你怎么就一个人？亮哥呢？” “他也不想学，何必把他圈在这里。”娜娜继续低着头看着笔记。 “那你那天搬家，你为什么不叫......” 小婉还没问完，娜娜便说道：“因为你会告密，我不能信你！至于亮哥他们，我也不想欠他们太多人情了。女生靠自己也不是一件坏事。” 小婉点点头，又说道：“他们昨天早上走了。一个月以后才回来。你来我家吃晚饭吧！我都想好了！你一个人，回去也是吃外卖，有什么意思？” “谁说我一个人？想请我吃饭的人多了去了！”娜娜抬起头，看了小婉一眼，依旧有些傲气。 “但是你现在都没心情搭理他们。”小婉看着娜娜平静地说道：“也许你觉得我是虚伪，但是你现在的心情，我真的懂。你之前那么照顾我，现在我也照顾照顾你。你来吧！要么是我，要么是Brad做饭。至少让你回去收拾那么多衣服的时候，不空着肚子。” 娜娜和小婉说话的这会儿，南京JK的家里，JK母亲正和JK、Allen一起吃着早饭。 “小伦啊！稀饭，煎饼，包子，这些你还吃得惯啊！”JK母亲问道。 “嗯！”Allen诚实地点点头，“妈，我也南京人哎，吃得惯！澳洲想吃也没有。” “那将来回去了，你让小凯做给你吃！”JK母亲又看向了JK，“小凯，我上回去，看你包子、煎饼做得还蛮好的！你下次多做点儿 。” JK和Allen彼此看了一眼，都没有出声。母亲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自言自语地叹了口气，说道：“可惜这次不适合带小婉回来。” JK知道母亲是孤单了，赶忙安慰说：“妈，下次等她放假了，就带她回来。要是你想去墨尔本，她才开心呢！她说就想听你说话！” “她一个年轻小姑娘，能喜欢听我老太婆说话？”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又扬起了嘴角。Allen看了JK一眼，还是没说话。 三个人吃完了早饭，Allen靠着JK房间的门边说道：“你行啊！我说我妹妹怎么说什么都要找你！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原来连包子煎饼的招都使上了！我真是小看你了！” JK好像早就知道Allen要来讥笑他，不急不慢地穿好了衬衫，走到Allen跟前说：“我这招准备使一辈子的！对了，你说我是该叫你一声弟弟，还是大舅子？我为这个问题苦恼好几天了。不如你选一个，告诉我！” “你！”Allen被JK一说，忽然发现不管怎么叫，自己都吃亏。正气得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JK忽然又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认真地问他：“你觉得我见小姨，是不是还应该把西装穿上，正式点？” Allen看着外面已经升起的骄阳，忍住了自己嘴角的笑容，假装认真地说道：“难得你和我想一起去了。小姨是所有长辈里最重要的一位。你不但应该穿西装，还要把领带戴上才对！” JK看了看Allen，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样紧张是什么时候了，一下子难以判断Allen的话是不是出自真心。正在犹豫的时候，母亲从厨房走了过来，问道：“小凯啊！那你们今天准备去哪里啊？” 两人说明了计划以后，母亲想了想说道：“我给老三打个电话，今天我和你们一起去。一晃二十年，我们都老了。不知道你小姨还能不能认得我啊，小伦。” 那头JK的母亲看到了Allen的小姨，忍不住眼泪婆娑开始叙旧的时候，小婉还是不顾娜娜的劝告，在语言楼的三楼等到了小乖下课。 “吃了饭再和我生气吧！”小婉举着手里刚刚买的饭说道：“以前娜娜请你，今天她要上课，我就来了。” 小乖看了看小婉，和站在不远处的保镖，没有接过她手中的饭盒，“娜娜姐都不想管了，你就不要假惺惺地当好人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我还就是不稀罕！”说完了，便快步往楼下走去。 ☆、顺利过关 那头的JK母亲和小姨一边留着眼泪，一边聊得忘记了时间。Allen和JK仿佛早已被里面的两位长辈遗忘了，只好退到了外头。 “要不你陪着妈，我先去找我爸？”Allen看着时间。 “现在去看医生也排不上了，”JK看了看时间，“要不你先回去学习吧！晚上不要搞太晚了！你爸那头，我最好还是和你一起去，才有诚意一些。你说呢？” Allen看了看JK，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一个纸信封交给了JK，“等会儿帮我把这个给小姨，顶你说一百句也解释不清楚。” Allen和JK分手不久，父亲的电话就进来了。 “你到南京啦？还住宾馆？”电话接通了，父亲直接问道。 “哟，老头你的消息真灵通啊！你现在还有人在跟踪我？还是薇姐？” “小姨怎么说的？”晚上的时候，Allen靠着JK房间的门边问道。 “小姨叫我好好待小婉。”JK长长地呼了口气，脸上却看不到什么笑容。“你的照片真的很有用。小姨刚开始是有点犹豫的，后来看到小婉和James那些照片，还有那天的全家福，知道小婉过得很好，就祝福我们了。” “你忘了那个丫头怎么和你说的了？”Allen知道JK的心情和自己第一次去看小姨的时候，是一样的。赶忙用脚踢踢他。 JK点点头，又对Allen说道：“小姨很想小婉啊！要不然这样，将来带小婉见见小姨，告诉她这是我家的小姨？” “行啊！”Allen想了想，点点头，又说道：“明天中午十一点，科悦酒店。妈妈去不去？” “明早问她吧！她心情也不好！要是她不想去，就不去吧！你爸会有什么态度，我也有心理准备了。” “老婆，今天我还没来得及去看四姨。但是去看了一位我不常见的小姨。小姨看到你的照片，一直夸你漂亮！说我好福气！很想下次见见你！” 小婉看到JK的信息，愣了一下，JK家的亲戚，JK母亲在墨尔本的时候至少和她说过三次：四姨下面还有一位小舅舅，目前住在镇江。怎么会又有一位小姨呢？是表亲戚，所以不常见？既然不常见，为什么回去先要见她呢？是身体不好？ 小婉的心里有一串问号。但是此刻，她宁愿让这一串长长的问好埋在自己的心里，等待着日后有一天自己忽然能想通。 “老公，我找到你，也是我的好福气！好啊！下次回去，也带我去见见小姨。 老公，你每天应该很忙的，不用和我说每天的行程。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哥健健康康的，我就放心了！ 有空再把各种‘我爱你’的语音发一遍给我啊！之前的不能听了，还蛮可惜的！还有我的那些宝贝，你究竟放到了哪里？” 第二天的行程简直顺利得让JK不敢相信。临行前，母亲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两个人进了酒店。他没有想到Allen的父亲从头到尾不但很客气，也好像已经默认了这件事。自己在脑海里反复演练了很多遍的问答和情景一样也没有出现。JK还记得二十年前Allen爸爸对着他说那段话的时候的表情；而今天的Allen父亲，除了对着自己的母亲有一份恭敬和尴尬以外，见到JK也格外地客气。吃饭结束的时候，Allen的父亲把JK母亲坚持要留下来的那张卡又悄悄塞到了JK的手里：“这个叔叔收得心也不安，你给她养父母家吧！你们下午要是有空，跟我去看看她妈妈，把这件事告诉她妈妈，让她放心。” JK还在和Allen父亲推辞的时候，Allen一把就把卡抢了过来：“他又不缺钱，要收也是我收着！你真欠的，是我的人情！” 四姨昨夜一夜无眠，今天做完了透析，心情又变得很低沉。母亲接到了三姨的电话，着急要去医院，JK把母亲送上了出租车，随着Allen父亲和Allen来到了岱山公墓。 原来小婉母亲的墓碑离自己父亲的墓碑并没有很远，不过在山的另一侧而已。JK忽然有一丝庆幸母亲没有跟着过来，否则又要勾起很多的伤心回忆。 Allen父亲还是习惯性的叫看护从车里端了盆水和毛巾，把眼前的墓碑和周围认真地擦了一遍。又献上了花，对着墓碑轻轻说道：“小辉啊！前两天你和我说的，我都记得了。我知道你担心玥玥。玥玥现在是大姑娘了，马上都要结婚了。我今天把女婿带来给你看看。小凯你还记得啦？之前住我们家旁边的。老帮我们看小伦和玥玥的！现在也出息了，在澳洲的大学里面当老师......”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 Allen父亲第一次当着Allen的面来到母亲的坟前，对着母亲说话。Allen听着父亲说的那些话，脸上不经意间飘过一丝淡淡的笑容，不知道是讥笑父亲这么多年来的伪善和假意自责，还是真的放下了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内心对父亲的谴责。母亲的墓碑前很安静。或许正是这样，总是让来的人平静下来，审视自己平时看不到的内心。Allen觉得自己虽有千言万语，却又不想在父亲的面前把心中的话吐露出来。什么都没说，就往斜后方退了一步，让旁边的JK走到了墓碑前。 八月底的南京，今天的天气非常地闷热，天上的云变得又黑又重，聚在了一起，好像随时都有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要下下来。JK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云，不知道小婉母亲会是那当中的哪一朵，此时又有多少的心底话想要说出来。 他把花轻轻放在了坟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她年轻时的模样还在他的心里十分地清晰。他忽然想起，Allen还没出生的时候，有一次，小婉母亲还帮着自己完成了一次美术作业。为什么自己这么久以来从来都没有想起这些呢？ 他愧疚地说道：“阿姨，真对不起，我到现在才来看您！我能来看您的机会不多，今天小婉不在，我斗胆，在您的面前，喊您一声妈妈，也喊叔叔一声爸爸！ 再看着眼前墓碑上的Allen母亲，JK内心的沉重并不少于旁边的Allen。他深深地愧疚自己当初没有找到玥玥，愧对了Allen对他的信任，也错过了小婉成长的二十年。如果时光倒流，那个时候的自己不会因为Allen父亲的那番话和后来的骨折而变得软弱，找到小婉，把她接回家......可惜啊！人生从来没有如果。比起向这对兄妹的母亲允诺照顾好小婉，他心里还有一半的请求是想请照片里的那位长辈可以原谅他心中的那段时光。无奈当着Allen父亲的面，他不想再把这些话说出来，让他难堪。 昨天Allen走后，JK找了个地方，把Allen给他的那叠照片又复印了两套。他拿起了那张全家福的照片对着小婉母亲说道：“妈妈，她真的是很棒的女孩儿！像天使一样。” 南半球的小婉早上送完了James就来到了JK的家里，上了二楼，连JK的房间都没去，径直就走去了James的房间。 “我看你嘴上虽然说很重要，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吧？我放在James的房间了。如果你找不到，也不要紧。总有一天，他会帮你找出来的！”昨晚JK看到小婉的信息，并没有直接告诉她那袋东西究竟在什么位置。 “在James的房间？”小婉又忍不住自己重复了一遍，“James的房间还有什么他没有搜过的地方？怎么可能！” 小婉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所有的玩具箱，小帐篷，衣橱，书架，全部都搜了一遍。最后连窗帘后面都没有放过，就是找不到。那么大个东西，究竟能放到哪里去呢？ “你是不是忽悠我？是不是根本就不在这间房子里？”小婉忍不住跑下楼发了条信息给JK。可是等了十分钟，JK也没有回信息。 小婉想了想，又带着手机回到James的房间。这一次，她干脆蹲了下来，让自己变成James的高度来看这个房间。即便是这样，这个房间看来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除了......衣橱的上面！James自己爬上来，踩着高椅子爬过一次，结果还是够不到，而且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啊！”小婉激动地叫了一声，赶忙从JK的房间拿了一张椅子过来，站在了衣橱旁边。 衣橱上面居然也没有！只有一张A4纸，上面是JK清秀的笔迹：你终于找到这里啦！恭喜你！不过我又换了个地方！加油！还有下去的时候小心，不要摔着！ “哼！”小婉又好气又好笑，又小心翼翼地拿着这张纸，从椅子上走了下来。又发了一条信息给JK：我认输了，我真的找不到。你告诉我吧？我还有作业没做呢！ 发完了这条信息，JK还是没有回。小婉皱了皱眉头，心里想：今天究竟是去了哪里？去见四姨了？四姨状况很糟糕吗？ 小婉想再发一条信息问问情况，又怕分了JK的心。想了想，干脆来到了JK的房间，打开了他书桌的抽屉，拿出了那只水晶小船。 “爸爸，水晶变亮了！”小婉还记得自己和James一起躲在秘密基地拿着手电筒对着水晶，正好碰到JK回来的时刻。Kim JK，你从哪里找来的水晶小船？小婉一边笑着，一边干脆躺在地上，好像是躺在秘密基地里的那样，仔细欣赏起这支小船，回忆着当初JK想送给她，又不敢送的矛盾心情。 忽然地，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从地上爬了起来，放好了水晶小船，又回到了James的房间。 ☆、神秘礼物 “在这里！”小婉躺在地上，把所有的底又都搜了一遍，最后发现竟然绑在了了James小床的床绷的反面。因为James的床比较高，侧面又有围栏。James每次从床上起来，首先要把围栏放下来，放下来以后，围栏几乎遮到了地上。所以如果只是站着或者蹲在床边往他的床下看，除了床下的地面，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 “Kim JK，挺能收得啊！”小婉得意地打开了袋子，发现最上面竟然多了一张宣传页。小婉一下子吃惊地捂住了嘴。这张宣传页上写的是：Wedding in a Hot Air Balloon（热气球上的婚礼）。旁边大大的热气球图片上，JK还标注了maximum 16 people（最多16个人）： 1, 何小婉， 2, 纪凯， 3, James, 4, wedding officiant（婚礼主持人）, 5, 婉妈 6, 婉爸 7, 凯妈 8, 伦爸 9, 小伦 10, Brad 11，娜娜 12，小乖 13，Rachel 14，Sam 15，Ollie 16，who else（还有谁）？ “喜欢吗？我不在的时候，看到这个，心情会不会变好？”当小婉看到宣传页的背面JK的留言，激动得差点要跳起来：Kim JK，看到这个，心情变得不是一般得好！小婉觉得自己的脑海里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画面感。 小婉赶忙从地上站起来，想要拿起自己的手机给JK打个电话。刚刚解锁手机，JK还是没有回小婉的信息，电话却响了起来，是小婉妈妈的电话。 “喂，妈妈！”小婉接了起来，虽然不是JK的电话，却也难掩激动的心情。 “小婉啊！今天阿是没有课啊？电话接得快嘛！你要是每次都能这么快接电话就好了！”妈妈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上去却并没有那么开心，“妈妈这几天想想噢，你还是要赶快找个对象。你现在找还不算太大。等你毕业了，同学都走光了，你去哪里找呢？澳大利亚也没有相亲。回南京人家又嫌你年龄大了！妈妈和你说噢，妈妈看你那个......” “妈妈！”小婉知道妈妈又要扯到Allen的身上，却不知道要怎么和妈妈解释自己和他的关系，“妈妈，我和张艾伦不是那种关系。”小婉看着眼前的那张宣传页，不知道要不要把JK介绍给妈妈。 “你又说将来想留在澳大利亚，那你连个对象都没有，叫妈妈怎么放心你呢？” 小婉妈妈想到那天电话里的那个哭喊的小女孩儿的声音，心里至今都心有余悸。 “妈妈，” 小婉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有男朋友了。我们感情很好！” “啊？真假的啊？” 小婉妈妈一下子忽然开心了起来，“你这个小孩儿，怎么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里头？这个男孩儿也是你同学啊？学什么专业的啊？叫什么名字啊？哪里人啊？” “我怕说了，你不同意。” 小婉听着母亲一连串的问题，不知道应该从哪个问题开始回答起。 那头的JK看到小婉的前面的信息的时候，正在饭店里紧张地接受“面试”。等他再看到小婉的最后一条信息的时候，他刚刚从饭店的座位上站起来，要离开饭店。 我喜欢热气球的婚礼。但是我刚才一激动，已经把你介绍给我妈了。对不起啊，老公！你可能速度要快一点了。 “小凯啊，玥玥这学期课结束是几月份啊？你们要是今年办婚礼，只能是十月份。后面南京就冷了。”JK还来不及思考小婉的话，Allen父亲的问题就已经砸了过来。 JK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Allen看了JK一眼，已经开口了，“你管他们几月份办。你跟他讲都没用。他还是听那个丫头的！”说完了，不忘抬了抬眼皮，得意地看了JK一眼。 JK此时却并不反感，连连点头地说道：“小伦说得对！我还是要和小婉商量。她之前说不想人多，就想在墨尔本把最亲近的亲戚朋友请到就好。” 这话一说出来，Allen父亲就着急了，“她小孩儿懂什么！婚姻大事怎么能这么随意？我这边要请好多人呢！费用的问题，你们不用考虑。这两天，要是你妈妈有空，我们就去她养父母家！定好日子了，好定酒店！” “她知道你请的都是些什么人！”Allen正要反驳，JK赶忙拦住他，对着Allen父亲说道：“爸爸，那我再和她商量商量。” “老头儿这么爽快就答应你们的事情，是不是想等你们结婚以后，就把那个丫头认回来？”下午两人回到JK母亲家里，Allen靠着厨房的门框，看着JK做饭，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以为他会看在以前邻居的面子上，委婉地拒绝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答应这件事了？还要在南京大摆筵席，安的什么心！”Allen越想越不对，转身就要去给父亲打电话。 “哎！”JK赶忙拦住他，“你没做父亲，你不懂。他确实很想认，但是还要看小婉的意思。另外他也是想弥补。” “你以为他像你一样书呆子！”Allen呼了口气，说道：“他做什么事都是围着自己的利益转的！我认识他二十多年了，我太清楚了！” “看看我妈什么时候有空，先见了小婉养父母再说吧！”JK说道：“小婉今天已经告诉她妈妈了。估计她妈妈已经把我的信息从头到脚问了个遍了。我得赶快去拜访才行。” JK给Allen和母亲做完了晚饭，又帮四姨装好了晚饭，就离开了家，去医院替母亲。一路上，他打了个电话给小婉，小婉那头却是关机。JK不用问也知道关机的原因是什么。只好快速发了条信息给她：别担心。你说得正是时候，我这两天就去栖霞拜访你爸妈！你和你爸妈说：如果有什么疑问，都可以当面问我。 自从小婉妈妈知道了小婉爱上的，是之前的老师，也是之前工作的人家。比小婉大十岁，还有一个儿子以后，心中的问题和不安像是锅里的水煮沸了以后生出的泡沫，一个灭了，又生出两个。小婉听着妈妈左一句“不行”，又一句“千万不行噢！”实在无奈，只好把手机拿到了离自己比较远的地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妈妈，一边后悔自己应该和两个人一起回去。直到小婉的手机彻底说没电了。世界才重新回到了安静之中。 北半球的Allen和JK心里也很复杂。 Allen又打了个电话给父亲，这次父亲没有接。打给小婉，小婉的手机是关机的。Allen着急得把手机直接扔到了床上：这老狐狸，你算得够精的！心中忽然觉得刚刚在墓前有心原谅父亲的想法简直傻得冒泡。 和小婉结婚的条件就是要把当初那个血淋淋的现实告诉她吗？JK一边握着四姨的手，忽然之间对自己时时刻刻都在期待的那场婚礼有了一份担忧和抵触。 “你妈说你这次回来要去提亲啦？”四姨看着JK，心情倒是好了很多。“可惜没见到这个姑娘。你妈跟我说了，哎，是的，情况特殊。要不然一起回来让我看一眼。” “四姨，你养好身体，她暑假就回来了！”JK想了想，把自己随身带的那张树下小婉的自拍照拿了出来，递给四姨，“这张拍得比较清楚！留给你看看，再有两个月，她就回来了！” JK正在安慰着四姨的时候，Allen的电话又进来了，“妈什么时候回来？我要出去找一下老头儿，没有钥匙锁门。” “你忘记小婉怎么叮嘱你的？”JK说道：“你今天已经去了不少公共场合了。另外让你爸也歇一歇。我今天看他，感觉他身体好像不是很好。我妈已经往回走了，我叫她到家了看着你！” “老头儿不是无缘无故给你们办这场婚礼的 ！他巴不得把他所有的那些‘关系’都全部给你们介绍一遍。你有没有勇气将来回南京来，在各种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当中周旋？我是不想我妹妹受这个苦的！她也没那个脑子！” JK听到Allen的话，忽然觉得自己想象中的美好在这一天里变得越发复杂了起来。他从病床边站了起来，走到走廊僻静的地方问道：“你将来不打算继承他的事业？” “这种事还嫌自己人多吗？”Allen冷笑道：“再说，我和她一直是互为替代品啊，从出生开始就是。你到现在还没明白？” “小伦，你们不是互为替代品。你妈是希望你们能够彼此照顾。”JK听到“替代品”三个字，心中有一种被刺痛的感觉。 “哟？那你是对南京这摊子有兴趣？”Allen有些吃惊，“这不容易噢！你看到的只是表面风光。他跟我所谓的‘继母’那头的争斗，你根本没看到。说实话，我都在躲！” “我没兴趣！但是我这次不会再放开她了！”JK 坚定地说道：“我换我妈今晚回去休息。明天我就去拜访她父母！你父亲那头，让我再想想怎么和他交流。” 下午，小婉妈妈打不通小婉的电话了，只能自己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发呆。正想给小婉爸爸打电话的时候，小婉爸爸忽然从外面进来了。 “你不说还有两个星期才回来的嘛？”小婉妈妈看着走进来的小婉爸爸，有些诧异，“正好，我想跟你商量。小婉着魔了！喜欢一个离婚带小孩儿的男的！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去？我都急死了！一个小女孩儿被人骗，太容易了！” 小婉爸爸丝毫没有惊讶，点了点头说道：“大概情况我都知道了。你赶快把家里面收拾收拾，人家明后天就来了！” “哪个来？为什么要收拾？”小婉妈妈听完了，更诧异了。 “她亲生父亲带着来提亲！男方好像跟他家认识不少年了。”小婉爸爸重重呼了口气，无奈地解释道：“赶快收拾干净。我们这个平房，到现在拆迁也拆不到我们。人家来看，简直就是狗窝！我等会儿去买点儿盆景摆在家里头！” “何向海！”小婉妈妈一听，都明白了，气得眼睛瞬间就红了，“你是不是个男人啊！他给你多少钱啊？你把女儿就卖的啦？他算什么，他带着人来提亲！他同意，我还不同意呢！这算什么事？她家小姨当初讲好的！永不相认！现在我吃辛熬苦把她带大了，他们有钱了，再把小孩儿认走！哪有这种好事！她是我女儿！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你别跟我讲！你跟你女儿讲去！”小婉爸爸嗓门也一下子高了起来：“你不同意有什么用？你有人家有钱啊？你不想你女儿享福啊？你瞒着不告诉她，你等她将来知道了，还恨你！ ” ☆、碰钉子 北半球各人家事各人家的心思，南半球这头Allen的家里也很热闹。娜娜刚刚找了段动画片让James安静下来，就听到小婉在厨房大喊了一声：“啊！” “你究竟是煎三文鱼还是煎自己的手？”娜娜走到小婉身边，抱着她的胳膊看了看，“你昨天和我说得那么深情，我以为你现在多能干！原来你的水平和大姐在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啊！” 小婉回头冲娜娜嘿嘿一笑，忽然瞟见了客厅的James，“娜娜！你怎么让他看手机？多伤眼睛！陪他玩一会儿有什么难的？” “哎，你还没结婚呢？你这叫什么？‘护准犊子？’为了那两个男人把我扔一边算了，现在连个小孩儿都骑到我头上来了？”娜娜抱怨的语气，感觉是真的和小婉生了气。 角落里的薇姐赶忙走到小婉旁边说：“要不我来吧？” Brad刚刚进门，就迎来了满屋子的油烟味儿。“大小姐，你们都是大小姐！煎鱼不开油烟机？” 娜娜看了看小婉，“我是客人，被骗来看娃也就算了，难道我还要管这些？” 小婉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我没煎过鱼。我平时也就下个面条，开不开都无所谓。” 薇姐不等别人看向她，直接自己默默又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Brad瘪瘪嘴，直接拿过了小婉的铲子，把两人赶出了厨房。 “James！你今天汉语拼音和五线谱认了没？”小婉正在和James说话的时候，娜娜走到她旁边，看着小婉，又变成了福尔摩斯：“你今天心不在焉啊！他们回去进行得不顺利？你早该有心理准备吧？你爸妈刚开始肯定不会同意。这再正常不过了！不过你男人还是有点小手段的！” “娜娜！”小婉看了一眼James，“孩子还在呢！你都说些什么！” 娜娜正想反驳，小婉的手机又响了。她急忙跑到手机边上看了看，来的却是小乖的电话。 “小乖？”小婉接起电话，一度以为小乖是打错了，“我们晚饭快做好了，你要来吃吗？” “吃饭就算了。” 小乖想到那一屋子的人几乎都让现在的她头皮发麻。她本来以为今天还能在学校碰到小婉，谁知道却再没见到。“我想问你个问题。” 小婉没说话，等着小乖继续说下去。娜娜直接拿过了小婉的手机，把它开成了功放。 “你为什么一个劲劝我不要做代购，不要卖之前的产品？之前的产品究竟有什么问题？”小乖在那头着急地问道：“既然有问题，你应该明确把问题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等了这么久，一点消息没有！我钱都套在里面了！” “那是你自己问题！”小婉还没说话，娜娜直接拿过了手机，对着那头的小乖说道：“都和你说了，不要做代购，你听谁的了？现在后悔了！当初你怎么不问清楚！” “行啊！说来说去，还是你们亲！我算什么！”小乖一听，娜娜也在，心里更气了，直接挂了电话。 “欠钱的反而比借钱的凶！”娜娜听着电话那头的小乖的语气，既平静又无奈。转而又问小婉：“你们上次卖的货究竟是什么问题？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小婉低下了头，看着桌上的菜，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Brad又把汤端了过来，看了看小婉和娜娜，“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真的应该早点告诉她！”说完了，又对着娜娜说道：“他们那个货，大部分都是JK买的。Allen扫了个尾。但是后来她发现了，就把JK付的那笔钱打了个欠条给他。” 这顿饭除了James之外，各人吃得都有些心事。吃到一半的时候，小婉的手机又响了。小婉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Allen。她看了娜娜和Brad一眼，刚忙拿着手机往客厅的拐角走去。 “吃饭了，丫头？”Allen终于打通了小婉的电话，“你今天手机为什么关机？被你妈打得没电了？” “是。”小婉想到下午妈妈电话里一口一个“不行”，心里充满了忧虑，“他在哪里啊？为什么一直不给我打电话？还是我妈给他打电话了？” Allen正想说话，忽然听到James在电话里大叫：“娜娜姐姐！娜娜！姐姐！我要吃鱼！”有些吃惊，又有些开心，“丫头，可以啊！我不在家，你倒是蛮会充分利用啊！” “哎呀！”小婉已经无心听Allen说这些，“他到底去哪里了？” “凶什么凶！”Allen一听小婉的语气，又有些吃醋，“他去医院照顾四姨了！没空搭理你！行不行？” “四姨很严重吗？”小婉一听，又着急了，心里再一次懊悔自己当时应该强硬一些，跟着一起回去。 “哎呀，你不要这么紧张！” 看小婉丝毫没有放心的意思，Allen心里头有些烦躁，“你这样，我只好赶快回来了！什么事也没有，紧张什么！等会儿又低血糖了！” 小婉被Allen一说，在电话的那头没了声音。 Allen一听她安静了，自己也安静了下来。“别紧张了啊！四姨好像是总觉得自己拖累了大家。所以有些抑郁。另外你妈应该也没他电话号码。你妈连我电话都没打。明早我陪他去你家，还有妈也去。有长辈在，无论如何，不至于太难看。” “那要是我妈说话难听，你帮我劝劝他？”小婉还是忍不住嘱咐道，“还有啊！你出门要戴口罩啊！即便是热，口罩还是要戴着啊！” Allen听着小婉电话里的嘱咐，觉得又温暖，又心疼，难得认真地对小婉说了一句话，“你不要把男人想得太弱了！否则你将来会很辛苦！知不知道！” JK不想在四姨面前再讨论任何严肃的事情。想出去给小婉打个电话，又怕四姨一个转念，真的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只能趁四姨好不容易睡着了，发了些信息给小婉。 “老婆，我今天真的很想你！但是我没有难过。我只是在想明天见到你爸妈，怎么回答可以让他们对我有个不太差的印象，不会当我是个骗子，把我直接轰出去。呵呵呵！” “老婆，James今天有没有调皮？有没有又叫你做些做不到的事情？他要是赖皮，不要向他妥协啊！” “老婆，你说我明天去你家，要穿西装打领带吗？这样显得我的态度是非常诚恳的！还是穿件衬衫就好了？你爸妈看我穿着西装会不会觉得很别扭？” “老婆，你妈妈今天有没有骂你？我是不怕被骂的，但是我打你电话的时候，你电话已经关机了。你是不是挨了很多骂？我不想你被骂。骂我就好了。” “老婆，我最后要问一个我自己觉得很尴尬的问题：你爸妈多大了啊？如果我叫他们叔叔阿姨，他们能接受吗？” “老婆，我真的想你！就想抱抱你！但是四姨这两天心情又不是太好，我现在不敢离开她，去给你打电话。等有时间，我们视频吧？让四姨见见你！她看到你照片，一个劲说你好看！你看你老公眼光多好！” JK给小婉发这些信息的时候，小婉已经陪在James旁边讲故事，把James连同自己一起讲睡着了。等她再次看到手机的时候，已经是墨尔本的凌晨五点了。虽然没有真的听到JK的声音，这些话却让她的心真的踏实了下来。 “老公，你本来就有让人踏实的感觉。你就按照你平时的样子说话就好了。 南京多热！穿个短袖衬衫就好！但是出门前记得拍个照片让我看看我老公有多帅！ 我妈还不就是那些唠叨。和你妈当初说的那些话也差不多。你就让她说就好了。问到你，你再说就好。我妈心很软的。你攻克了我妈之后，我妈自然会帮你说服我爸的！ 我爸和我妈今年都是五十一岁。你当然喊他们叔叔阿姨啊！要不然你准备怎么喊？要脸皮厚！你忘记了？ 我也想你！昨晚太想了！想着想着，居然和James一起睡着了。哈哈哈哈！但是你的信息让我忽然对今天充满了信心！加油Kim JK！” 今天南京的上午，还是延续了昨天的闷热。然而今天在小婉家面对小婉父母的气氛，却和昨天在酒店面对Allen父亲时的截然不同。如果说昨天是格外顺利，那么今天就是格外尴尬。小婉爸爸开了门，寒暄了几句以后，就没了话。小婉妈妈更是从头到尾都几乎没有说过话。Allen父亲和JK带来的礼物，外加上一下子进来的五个人，把小婉家本来不大的客厅一下子塞满了。进来的人仿佛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JK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正想问大家要不要出去找个地方聊。Allen的父亲已经吩咐旁边的看护去叫出租车。小婉的妈妈忽然开口说道：“我就几句话，在这里说完了就行了。婚结不结，我只能听女儿的。她大了，要飞了，我拦不住。但是这个女儿姓何！是我和何向海的女儿！谁也不能来抢！当初她小姨送过来的时候答应的！今生永不相认！” “你说的什么东西！”小婉爸爸也急了起来。看了一眼Allen父亲僵住的脸，赶忙堆笑地想把大家请出去。 小婉妈妈没有顾及小婉爸爸的话，径直走到里屋，拿了一张卡，往客厅的桌上一拍：“小婉的留学费用，我们夫妻俩付得起！这个钱，我们没动。还有这些东西，我们都不需要，房子又小，还麻烦你们等会儿带走！” Allen父亲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直接出了门。小婉的爸爸狠狠瞪了小婉妈妈一眼，喊了一声：“哎！”想要止住她的话，却也没有再往下说什么。 Allen看了JK一眼，直接和JK母亲一起也出了门。走到巷子口，外面就是马路。JK把四个人送上了车，又往小婉家的方向走了回去。走到快到门口的时候，他用力捏了捏眉心，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摆平这么多不同的声音。 ☆、Kim　JK的勇敢 小婉的爸爸正坐在门口抽烟，见JK又回来了。脸上的肌肉又尴尬地聚集在了一起。这一刻，JK忽然明白小婉每次硬着头皮去找自己母亲的时候，内心究竟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叔叔！”他索性不看小婉爸爸的表情，恭敬地递上了香烟盒给小婉爸爸。 小婉爸爸点点头，抽了一根出来，挂在耳朵上。又问道：“你抽不抽啊？” “我本来也抽。后来答应了小婉，就不抽了。”JK诚实地回答道。闻道小婉爸爸嘴里散发出的那股熟悉的味道，内心某个地方被小小地拨动了一下。又想了想，赶忙改口说：“我也抽！我也抽！”说着就赶忙拿了一根香烟出来。 “哎！能不抽就不抽了！”小婉爸爸拦住他，把自己身边的另外一张板凳搬给他，“坐吧！屋子里头小，外头反而舒服。她小时候天天都在外头玩。” JK点点头，坐在小婉爸爸旁边，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始说起。小婉爸爸也格外地安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如果头顶上的天空。 小婉父亲抽完了一支烟，终于开口问出了问题。“你跟我家小婉在墨尔本怎么认识的？她爸爸就同意啦？” JK正要回答，小婉妈妈忽然从里面走到门口。不知道是对着小婉父亲还是对着JK说道：“生怕别人不知道啊！要说进来说！” JK顾不了许多，厚着脸皮也走了进去。没等小婉妈妈开口，直接说道：“阿姨，因为我不能让小婉一起回来，所以我其实是想请小伦的父亲和小伦引荐一下。但是她还是你们女儿，我不想把实情告诉她，和你们的想法一样。” 小婉妈妈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怎么和我们想法一样！你们都是来摘桃子的！哪块能体会这么多年的不容易！” “哎！”小婉爸爸又呵斥了小婉妈妈一声。 平时一听到丈夫呵斥就住口的小婉妈妈今天激动地说道：“你少跟我凶！有本事刚才你怎么不对着人家凶啊！女儿是我吃辛苦带大的！我不要她找个什么有钱人！我希望她将来婚姻幸福美满有什么错！” JK想着小婉的嘱咐，还是没有说话。 小婉妈妈又走到JK跟前说了起来：“小纪，你意思我听清了。老实说我既不想让她认回去，也对你们这段关系不满意。这个差距太悬殊了！我们家姑娘还小，她现在懂什么！你不一样，你经历过婚姻，你知道婚姻的现实。婚前稍微有一点差距，将来婚后都能放大成很大的差距。我想你已经深有体会了！你要是真愿意尊重我们父母的想法，那麻烦你把这些东西，还有卡全部拿回去。我当你们今天没有来过。我们小婉，将来读完书了，我是要叫她回来的！澳大利亚有什么好！” JK听到这里，从口袋的皮夹里拿出了两张卡，放在了刚才的那张卡旁边，“阿姨，我知道你们对我不了解。一下子很难接受。这两张卡，一张是彩礼，还有一张是房子的首付。我本来也不知道她的身世，打算她暑假的时候，和她一起回来见你们，顺便在你们附近挑一套房子。将来如果她想回南京和你们在一起，我们就在这个附近买一套房子，靠你们近一些。但是现在，我没办法把她一起带回来。所以贸然来见你们，让你们很生气。我很抱歉！” 说着，他又走进了当中的一个礼品袋，拿出了一袋小婉的照片说道：“这是小婉的照片，我想你们这么久没见到她，应该很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她特别善良，也很独立坚强！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儿！” JK坐上出租车的时候，给小婉发了条信息：老婆今天有没有好好学习？今天有个好消息，你妈妈和我说了好多话。比我想象中的结果好多了！ 刚刚发完信息，就又看到了Allen的信息：妈到家了，我去找一下老头儿。 “小伦，你在家休息吧！让我想想，我来找他！”JK赶忙打了个电话给Allen，“你还没过恢复期，不要跑来跑去的！要不然......” “你能搞得定才怪！”Allen毫不客气地说道：“今天这个局面，你怎么让两头同时满意？老头儿真是异想天开！昨天我就该把他的想法扼杀住！今天就不该带他去！”Allen还是一如既往，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不等对方的回应，就挂了电话。 “我妈是不是很凶？说了很多伤你自尊的话？”小婉终于打通了JK的电话，担心地问道。 “那你那个时候对着我妈，她不凶吗？凶是好事啊！至少我有方法了，老婆！”JK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么温暖，云淡风轻，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想象而已。 “什么方法？”小婉好奇地问道。 “你不想我？”JK故意开始撒娇，希望能让小婉紧张地心情缓和一下，“我倒是特别想你！尤其是你妈妈说话的时候，和你好像啊！心里怎么想的，很直爽地就说出来了。而且对于金钱礼物那些，一概看不上！她说话的时候，我一个劲地在想你！你不知道：我最后丢下了卡，你妈妈要走过来还给我的时候，我跑得多快！呵呵呵！” “我真后悔！应该和你一起回去的！”小婉着急地说道：“刚才我爸还发信息给我，叫我给我妈打电话。你现在不用说些好话安慰我！” “不是说好话安慰你。你等会儿给你妈打电话，就不要说话，听她说好了。她的态度，我今天也清楚了。下面就看我的了！”JK的语气听上去还是很轻松。 “怎么看你的？”小婉半信半疑地问道。 “厚脸皮啊！”JK说道：“你教我的，你又忘记了？接下来的时间，我准备要么去医院看四姨，要么就去你家和你妈妈混个脸熟。快，你妈妈喜欢什么，帮我想想！还有平时都去哪儿啊？” “妈，我真想不通。那个时候，你明知道小婉就是玥玥，你怎么不告诉我？”等JK到了家，看到母亲，终于可以暂时放下平时的成熟稳重，“我那个时候那么着急，你都不告诉我！” “你噢！你原来那个老婆叫‘香蕉人’，你也是个半熟的香蕉！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看不出来啊？要是能说，小伦不自己直接告诉她了？我告诉你，你万一一激动，告诉她，那小伦更恨你！”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想着刚才的情景，叹了口气，“确实不是亲生的，从外貌到身材，确实不像！但是这对夫妻也是尽力咯！自己住平房，把女儿供出去读书！不容易啊！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要是这会儿真认了，对这夫妻俩真的不公平！” “妈，在你心里头，你儿子是不是全身缺点？我为什么要告诉她？”JK看着前方，呼了口气，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巴不得这件事在所有人心里头的记忆都能全部删掉！” “哟，还气起来啦？妈妈不能说你两句啊？妈妈要是觉得你一身缺点，这两天还能陪你去看人家脸色？”JK母亲看着JK的脸色，又安慰了起来。 “妈，我就知道你是嘴上凶我！”JK还是笑了起来，说道：“这两天是不是觉得特别别扭？尤其是今天，特别没面子吧？” “这是正常。要是我，我可能连门都不给进！”JK的母亲倒是看得很平淡。“但是下面就看你自己发挥了！还有小伦他爸爸那头，你怎么弄？两头肯定要得罪一头，那还能同意你们的事情啊？” JK呼了口气，说道：“小伦去找他爸了。我还没想好。但是认是肯定不能认的！如果小婉打电话给你，你宽慰宽慰她，叫她专心学习。不要担心这里。” 那头的小婉想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又给自己的妈妈打了个电话。今天妈妈倒是没有罗嗦，简明扼要地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 “小婉啊，妈妈真的很伤心！早知道是这样，妈妈当初就不送你出国了！我不相信学校里面一个合适的小男孩儿都没有，你怎么想起来找个年龄差距这么大的！” 小婉妈妈想到JK和小婉的熟悉是因为照顾JK的儿子，一心认定自己女儿上当受骗了。 小婉不是第一次听到妈妈说这些，索性说道：“妈，要不然我这两天回来一趟？他真的是很好的人！我当面和你说说？” 小婉母亲不是不想叫小婉回来，甚至现在这书不读了，她也不在乎。但是南京这头还有个Allen爸爸在这里吼巴巴地要“认女儿”；如果现在自己去墨尔本，去就要花钱，自己又能在那里看着女儿几天呢？前也不得，后也不得，小婉妈妈心里头此刻难过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你实在要谈，儿大不由娘，我不能拦着你。但是你不要回南京了，你有本事，就留那边吧！他都在那边教书了，应该有那边绿卡了吧？你就留在那里吧！不要回来了！ ”小婉妈妈说完这话，不等眼泪留下来，赶忙挂了电话。 小婉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母亲同意了。但是以这样的态度同意，还不如骂自己几句让自己心里来得舒服。妈妈是伤心地都不想要自己了吗？小婉想到这里，伤心得哭了起来。 “哎呀！你行了啊！早就应该知道父母会是这个态度！你当初喜欢他的时候，自己就该想到这些！现在哭个什么劲！”娜娜坐在驾驶座，看着小婉又哭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已经到了James幼儿园门口啦！你这么个哭法，等会儿James见到了，算怎么回事？我真是傻！居然听你的话，跑过来做车夫！我告诉你啊！你一会儿再这么哭，我把这车撞了，你叫你男人回来自己修去！” 娜娜把小婉推下去了去接James的时候，自己又打了个电话给JK，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你知道她妈妈跟她说什么了啊？”JK在电话那头着急地问道。 “呵！你自己老婆自己问去吧！我刚才开车呢！怎么听得清楚！你老婆已经把我骗来接小孩儿了，你们夫妻俩算得真是够精的！我就说，好端端要做晚饭给我吃！”娜娜撇撇嘴说道：“估计是她妈叫她不要回南京了。我挂了啊！她带James出来了！” JK知道小婉不会把她妈妈说的话告诉他的，就像当初她也没有把自己母亲说的那些反对的话告诉他一样。现在她又和James在一起，自己也不能打电话给她说这些事情，只好发信息说：“老婆，你要相信我啊！今天肯定是最难的！但是下面会越来越好的！你爸爸妈妈会发现我的优点的！你得给我点时间。你上次用了多久？十天？那你知道我脸皮薄，这方面比较笨，至少得给我两个星期啊！我不在，别一直哭啊！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嗯？等会儿有空了告诉我，我们视频。” ☆、哄人的高招 “你告诉他了？”到家了，小婉看到JK的信息，马上问娜娜。 “那我不告诉他，难道我还自己消化？我又不是个男的，对你的眼泪只会觉得烦躁。”娜娜一边把车钥匙丢给小婉，一边说道：“你以为就你一个是被父母踢过来的？我也一样！我爸在外头有小三，生怕我在家，耽误了他的好事，这才把我支到外头来的！你比我还是强一点吧。至少你是自己作的！” 小婉看着娜娜，不知道这么难受的事情，怎么能这么平静地说出来。平静到她都没有意识到要去客厅遮住James的耳朵。 “行啦！他心思都在乐高上面，能听见才怪！”娜娜看着小婉的眼神，就知道小婉在想什么，“你自己看着他吧！我还要出去一趟！晚饭我要吃啊！这是我当司机的报酬！” 好不容易等到Allen到了家，没等JK说话，Allen就说道：“老头那边还要磨。我午饭还没吃，你们要是有剩的，盛一碗给我。现在我有个group discussion。” 母亲去医院了，JK坐在外面，一个人想着：小婉的伤心最让自己心里难过。但是小婉的难过来自于小婉妈妈。他相信小婉妈妈总会了解自己，却没办法向她保证她最担心的事情不发生。 Allen终于从房间出来了，大口地吞着碗里的饭。 “明天上午，我要去照顾四姨。下午你爸爸会在哪里？我去找他！”JK说道：“你别去了，还是在家好好上课吧！” “你准备和他说什么？你觉得说什么能打消他的想法？他是为了钱能抛弃自己老婆女儿的人。现在能同意你们，无非是不想得罪那个丫头，顺带把你也收买过来。你现在和他说不能认，他绝对不会同意你们结婚！他想不同意，能使的手段就比今天那夫妻俩多得多了！” “不同意就不同意吧！”JK的声音听上去稍稍有些沮丧，却依旧很平静：“我本来也没指望这次回来，他们就能同意。无论如何不能把身世告诉小婉。她经历的打击已经够多了！我不想看她低血糖了！” Allen没想到JK会这么说，轻轻笑了一声，说道：“哟，那个时候脑子烧得糊里糊涂地非要求婚，现在又能等了？知识分子有我不能理解的精神境界啊！行啊，你明天去他公司找他吧！我叫许秘书带你上去！” JK出门买菜去了，Allen吃完了饭，起身看了看这个朴素的家，和挂在墙上的那些照片，又想到今天站在那个简陋的小房子里，小婉妈妈说的那些话，心里又一次生出了一股羡慕：自己也想就在这样的普通人家，享受一刻父母无私的爱。但是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却不得不时刻提防，他一时让自己心软的伪善，很可能就是接下来为自己挖好的另外一个坑！Allen一想到这些就心生厌恶：这个老头儿从让自己在他书房看到小婉的照片之前就计划好了这一切了！ “要在我做饭之前视频吗？正好看看James。他也想你了！”小婉发了一条信息给JK。 “那你现在还伤心吗？我更担心大女儿！要是你还伤心，等晚上他睡了，我们再视频，我还好安慰安慰你。”JK的信息马上就来了。 小婉看到JK的话，仿佛一剂止痛药，虽然不能马上根除自己心里的难受，却让她一下子心里又温暖了起来。她赶忙拨通了电话。 “爸爸！”James接过手机，高兴地说道：“我今天把你留的那艘轮船拼出来啦！”James看到JK，高兴地说道。 “James拼得这么快！”JK看到儿子，也很高兴，“那你有没有帮小婉阿姨做家务？” “我帮小婉阿姨擦桌子了！”James激动地说道，“小婉阿姨下午哭哭，我还给她拿餐巾纸了！” “James！”小婉轻轻喊了一声，“小婉阿姨不是和你说不告诉爸爸的吗？” “爸爸说要是你哭了，就要拿餐巾纸给你，安慰你，嗯，还要告诉他。”James认真地说道。 “James真棒啊！”JK很欣慰儿子真的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男子汉，“以前James爱哭的时候，小婉阿姨也常常安慰你！现在James长大了，可以照顾小婉阿姨了！” “老婆，”JK又对着小婉说道：“你妈妈不让你回来，还不是希望你在墨尔本可以专心学习？等我和她搞好了关系，我邀请她过来看你不就好么嘛。是吧？” “可我，我感觉我妈是不想要......”小婉想了想，看了看还没走远的James，没把话说下去。 “谁说的！你理解错了。今天你妈还说了，”JK故意憋尖了嗓音说道：“我们小婉这么好！又漂亮，又聪明，又能干！我舍不得让她嫁给你！她一口咬定了是我忽悠你。我只好和她解释，没让你回来，是因为你快要交作业了，好多作业要写。所以她听了，自然就叫你不要回来了。” 小婉知道JK是在哄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就会忽悠我！” “真不是忽悠你啊！一门课的学费多贵！你千万要好好学习啊！要不然挂科了，我只能把给你爸妈买飞机票的钱拿去给你重修了。多不划算！”JK听到小婉的声音终于放轻松了，也放下心来，“老婆，你叫我要开心，你也要开心啊！要相信老公！嗯？千万不要低血糖。如果你低血糖了，我什么勇气都没有了，什么也不想管了，只想第一时间回到你身边！” 两人终于都感觉轻松了些，彼此在剩余的对话里找到了久违的感觉。结束了视频，JK开心地清了清嗓子，准备站起来倒杯水喝。一转身，发现Allen正靠着门边，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你进来是不是应该敲敲门？”JK看Allen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竟然有些尴尬。 Allen非但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反而得意地拍了拍手：“从你学女高音的时候进来的！我还以为你急出毛病来了，想了想，还是进来看一眼比较好！没想到你哄人这么高招！我之前真的小看你了！” “你不是戴着耳机学习的嘛？”Allen一说完，JK就更尴尬了，“我怎么感觉你自从来了我家，有事没事就来找我？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 “谁想来找你！”Allen被JK一说，逆反的心理又跑了出来，“是妈打你电话老打不通。只好打给我，叫你等会儿去的时候帮她带把伞。外头快要下雨了！” 晚上吃完了晚饭，Allen估摸着James应该睡着了，也给小婉打了个电话。 “喂，哥。”小婉一边接起了电话，一边还在Allen的房间用着电脑。“我在你房间用电脑了啊！以前不知道，原来你的椅子这么舒服！而且你这里的网络速度最快！” “我回去以后看不到上面有橡皮屑和废纸就行！”Allen 还是一贯的语气，“另外不要把我椅子坐塌了！” 小婉听完了Allen的话，忍不住呼了口气，说道：“那你有什么要交待的？我现在有点忙，在赶作业。” “你现在就有点忙啦？”Allen听到小婉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下午跟孩儿他爸说话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很忙的？我看你笑得很开心嘛！” “哎呀，哎呀！”小婉忽然意识到Allen吃醋了，赶忙安慰他，“就是因为下午耽误的时间太多了。晚上要睡觉了，才发现还有任务没完成啊！哎呀，别生气了，我最爱的哥哥！这两天我没看着你，他有没有提醒你吃药和检测？” “小婉，”Allen忽然认真了起来，“哥要问你个问题。” “好啊！你问啊！”小婉一听Allen的声音认真了，便停止了打字，从耳朵和肩膀之间拿过了手机，“是不是你们今天去我家出了什么事？我就知道他在忽悠我！我也想问你，还怕你不告诉我！” “你家那头的事我不操心，那是孩儿他爸该解决的事！想娶我妹妹哪有那么容易！”Allen无所谓地说道。 “那是什么事？”小婉紧张地问道。心里想不通：除了这件事之外，还能有什么事。 “你知道我家老头儿的。”Allen说着这里，呼了口气，不想提，却又无奈，不得不说下去，“我家老头儿，人是不怎么样。但是是很喜欢你的。你知道的！这次他听说你要结婚了，也很高兴！感觉像自己要嫁女儿一样，激动得很！你想不想......”Allen说到这里，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 “想不想什么？哥哥，你想说就直接说吧！”小婉好奇地问道。 Allen实在不想说下去，但是想到中午自己和父亲谈话的时候，父亲说的那些话，和说话的表情，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你想不想认他做个干爹？让他帮你在南京也办一场婚礼？”说完了又赶紧补充道：“我知道你不想用别人的钱。要给你钱，也是我的钱，我不会让你用他半分钱！” 小婉在那头没了动静。Allen明白了小婉的意思，点点头说道：“行，我就是问问你的态度。你不同意，那是他的人品问题。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变。” “我确实不想。”小婉忽然说道：“我不是想追究叔叔人品如何。只是忽然认个干爹，对我爸妈不公平。除非是我爸妈的朋友，我妈让我认，否则我是不会认的！当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常常给他打个电话。”小婉说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如果我以后有机会见到玥玥，我真的要好好请她吃饭啊！就因为有那么一点点像她，我沾了好多光！” Allen也笑了，笑容里是苦涩，是无奈，还是更多说不清的东西，隔着电话，小婉并不能分辨出来。“你小事糊涂，大事很有自己原则啊！孩儿他爸找了你，真是赚了！” “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爱他！”小婉忽然说出来的话让Allen再一次惊讶了，“作为一个外人，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让你提到他那么咬牙切齿。但是你如果不原谅他，你永远都不能让自己走出来。哥，我希望你能开心！” Allen挂了电话，想到JK白天和他说的话，又想到小婉刚刚说的话。走到了床头，拿起了床头的那本书，打开书的一页，拿出了母亲的照片说道：“妈，这下我彻底放心这两个人了。你不要看我们玥玥人小，有主意的很！将来他们成家了，还是她做主！” ☆、突破 周五下午，当Allen父亲知道JK来找他的时候，直接把他带去了外面的一家茶舍。 从公司出来的那一刻，Allen父亲还是挺直了腰板，满脸严肃的老板。等坐到了茶舍里，他的身子好像忽然又佝偻了一些，说话还是很客气，就像那天在饭店一样。“小凯啊！之前没机会好好聊聊。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 “爸爸，”JK也和昨晚Allen打电话给小婉的语气一样，十分不想说，但是还是无奈地张了嘴。“我知道，其实你内心也不同意我和小婉。这个我也理解。我可以再等，等到你们知道我的心意为止。我......” JK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把接下来的话说了下去：“我知道你很想认小婉。我自己也是名父亲，能体会你的心情。但是这对于小婉来说，实在太难了！我真的不想让她知道以前那些事。她本来就容易低血糖。以前那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一旦相认了，过去的事情就好像一个洞，她会无休无止地追问下去，越问就越受伤。这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变成她心里的一个创伤。我真的不想，爸爸！” Allen父亲没有发怒，也没有打断JK，任他一直说了下去。直到JK说完了，Allen父亲的眼里已经红了。看护及时递上了毛巾，又识相地退到了角落。 “小凯啊！爸爸前天在饭店和你吃饭，是真心的！”Allen父亲拿毛巾捂住了眼睛，好久才拿下来，“爸爸年轻的时候，太......” “爸爸！”JK看到Allen爸爸的表情，忽然很后悔刚才那么直接地把话说出来，“我真不是想指责你，我是小辈。我的意思是......” Allen爸爸摆摆手，打断了JK的话，又擦了擦眼睛，才平复了心情。“你这个女婿，我是很满意的！说实话，我刚开始确实别扭。后来，去她妈妈跟前聊了聊。想想玥玥找你，是最好的！” Allen父亲长长地吐了口气，又继续说道：“他们兄妹俩，我看得出来：打断骨头连着筋，分不开！要找小婉，就要连小伦一起接受。但是小伦性格太敏感急躁，对她这个妹妹又太放在心上。玥玥只能找个成熟稳重，有包容心的男人。你最合适！人生只能年轻一次，不能说稍微碰到点挫折，马上一棍子打死。这点爸爸深有体会。其实男人就要经历点挫折才能成熟！” “爸爸！”JK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会有一个过来人这么深切地体恤自己。 “小凯啊！”Allen父亲又叹了一口气，说道：“爸爸也无奈啊！爸爸一方面，想认这个女儿。让她过点儿好日子，不要老出去打工，那么辛苦了！另外一方面呢，”Allen父亲一边说着，一边又擦了擦眼泪，“小伦这个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用大钱。我是想，趁我现在还掌握实权，把权力交给你们小辈。将来我不在了，小伦将来要是需要用钱了，至少不要为了钱担心。” “爸爸，将来他要是有什么，我和小婉不会不管他的！”JK的眼眶也红了。父爱如山啊！JK今天第一次从自己父亲之外的另外一个男人身上深刻地感受到。 “你的心意爸爸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要不然我也不放心把小婉交给你。”Allen父亲继续说道：“但是生活很现实。你自己有小孩儿，经济在一个家有多重要，我想你也很清楚。爸爸既然有这个能力，当然是希望你们将来活得都轻松一些。” JK刚刚到家，走到自己的房间里。Allen已经又靠着房门，看着他了。“谈得怎么样？看你的表情，没少泼你冷水吧？”Allen一边说道，一边解锁了自己的手机，把昨天和小婉对话的那段录音放了出来，“明天我再去找他。听到这个，他应该能死心了。” “别放给他听！”JK听完了，声音有些低落：“能删就删了吧！” “你妥协了？”Allen看着JK的表情，不能理解他的态度为什么忽然变化地这么快。 JK想了想，还是把刚刚和Allen父亲的那段对话告诉了Allen。“别恨他了！等你将来有了孩子，你就会时不时发现：原来自己和眼前的那个孩子比起来，也大不了多少。非要摔点跟头了，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老大不小了！” Allen听完JK的那些叙述，眼眶红了，却不愿意在JK跟前表露半个字。 “你就算不听我的，也要听你妹妹的！”JK又继续劝道：“你妹妹虽然年龄小，但是有大智慧！” Allen还是没说话，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JK想了想，又追到了Allen的房间。 “我觉得你这个主意不错。看看小婉妈妈能不能同意，让小婉认个干爹。这事就交给我了！下面你就好好学习吧！”JK轻轻皱着眉头说道：“我最担心的是：小婉随时都能发现。她跟我说：这是一种感觉！” “要是发现，你准备怎么办？”Allen又问道。 “陪在她旁边，和她一起挺过去！”JK看着窗外的天空一阵又一阵的大雨，说道：“她那么善良，最终会宽容的！” JK说完了，起身站起来说道：“我现在去买菜了，有什么想吃的？” “那将来我要是真要用什么大钱，我就管你要了，妹夫？”Allen背着JK，忽然说道。 JK背着Allen，又好气又好笑：原来自己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他收敛了笑容，回过头，对着Allen说道：“钱的方面我根本不担心！我知道你自己把自己规划得好好的！你妹妹早就说过了，你赚钱一把好手！我还准备将来钱不够用的时候，来找你呢！大舅子！” “啊！”Allen长叹了一口气：自己妹妹胳膊肘真的不是一般得往外拐啊！巴不得家底子全丢给他！“出去出去！我要学习了！我要吃贵的！什么贵，买什么给我吃！” “老婆，我今天真的有重大突破！我不想和你细说这些事，耽误了你的时间。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照顾自己！等着老公回来！”晚上的JK，只给小婉发了一条信息。 “Kim JK，你这次真的很棒！我相信你！我会照顾好自己和James。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啊！不要生病了，啊！我加油写作业了！”小婉也默契地回了一条信息，就又重新开始看起书来。 周六一早，JK从医院回来，洗漱了一下，就往小婉家去了。到了小婉家，大门是锁着的，看上去好像没人。 JK想着那天小婉父亲说的话，便仔细打量起小婉家门口这块她小时候常常玩耍的地方。原来我没找到你的时候，你都躲到这里来了！JK暗自笑了笑，用力地想要去感受她在这里成长的身影。 “你找老何家啊？”过了一会儿，小婉家旁边的一户人家里，走出一位老爷爷，“他家要到下午才有人。你下午再来吧！” JK想起了小婉跟他说过的隔壁的爷爷奶奶，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仿佛又离那个曾经的小婉近了一分。“大爷，我来找何小婉妈妈的！我来一趟，基本上要跑大半个南京城，能不能去你家坐一会儿啊？” 等小婉妈妈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她在开门的时候，JK正在隔壁两位老人家里，帮他们换电灯泡。 “小婉妈，你女婿来了，等你一个上午了！”隔壁的爷爷出来说道：“人不错！蛮能干的！听说还是个大学老师！小婉眼光不错！” 小婉妈妈一听就急了，走到隔壁，瞪了一眼正站在板凳上的JK，又回到了自己家里。 “小纪啊，我们那天不是都说好了嘛？”小婉妈妈生气地说道：“昨天你妈妈来，今天你来。你们意思是，我们不同意，就不能给我们清净日子过了，还是啊？” “我妈昨天来了？”JK一听，对母亲的心疼和愧疚瞬间在心里蔓延开来。他点了点头，本想离开。走到了门口，又走了回来，对着小婉妈妈说道：“阿姨，我和小婉的事情，你有看法，我明白。你对我发火就好了。能不能不要对小婉说重话？她现在，学习压力比较大。马上就要到期末了。” “你们不三番五次来，我给她什么压力？”小婉妈妈刚刚从外面顶着酷热回来，心里也是一盆火，“我自己女儿，需要教育，我就要教育！不需要你来教导我！这会儿她的人生大事比学习重要多了！” JK张了张嘴，本想告诉她小婉低血糖的事情。想了想，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阿姨，刚才隔壁大爷说你上班去了。我之前听小婉说你已经退休了。是不是因为上次被骗......” JK话还没说完，小婉妈妈已经抢了过去，“那是我们家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女儿，她想上，无论如何我供她读完。你们的卡还有礼品，我知道现在给你们，你们也不会拿回去。将来我能碰到小婉的时候，叫她全部还回去！” JK点点头，又问道：“阿姨，既然叔叔不在，有没有什么力气活让我做的？要不然你歇歇，我去买点菜回来？” 小婉妈妈不知道是冷笑还是苦笑，“老师不是都蛮清高的嘛？你身段放得真低噢！我这么说你都不走！” “阿姨，我今天来，就想说两件事。说完了，我就走了。”JK索性安慰自己，多说一句，就离胜利近了一分，“我和小婉一样，也是普通人家孩子。我爸爸十四年前就去世了。我妈，她也是不容易撑到现在。我确实很多事都没做好！” JK说完这话，小婉妈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JK深吸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希望小婉被认回去。可能你不相信我，但是我真的也不希望她知道过去那些事。小伦他爸爸，也是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下次您愿意听我讲，我可以把这些都和您细说一遍。还有包括我怎么会离婚的，将来怎么打算的。这些我都可以详细和您说一遍。” JK看了看时间，又对小婉妈妈说道：“阿姨，那我今天就先走了。明天我知道时间了。我下午三点过来，我会买点菜过来的，这样你轻松些。我最近上午要在医院照顾我四姨。如果你需要问我什么，打电话给我，我就过来。” 小婉妈妈还是没说什么，安静地把JK送到了门口。看着他离开，回过头，看到门口的旧笤帚旁边，还放了把新的。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下：家里这些事，小婉爸爸是从来不会过问的。 暴雨过后，下午的南京，天气又很炎热。JK走到街角，想去看看小姨，无奈时间不够了。还要赶快做了晚饭，去医院替母亲。他买了瓶水，仰头喝水的时候，看着湛蓝的天空里肆意躺着的云朵，脑子里忽然闪过小婉之前告诉自己不会和男生打交道，直到遇到自己，总想和自己开玩笑的那些话。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阿！“小丫头！要加油啊！等我回去了，才能有多点时间抱抱你！” ☆、敬生活里的未知 到了墨尔本的傍晚，小婉正在忙碌地准备着晚饭，娜娜满面春风地进来了，“今天是我考试之前的最后一逛，太爽了！饭好了没有？我饿了！” 小婉对着前方的油烟机大声地说道：“马上啊！我以为Brad会回来弄，就偷懒了。谁知道他还不回来！” 娜娜竟然也不挑，插了一片桌上James剩的水果放到嘴里，嚼了起来，“神奇啊！我现在被你们带的，五点半一到，肚子自动就饿了！” 正说着话，Brad从外面进来了。神情还有些失落。 终于，四个大人和James一起落座开始吃晚饭。Brad实在受不了娜娜探究的眼光。放下了饭碗说道：“姑奶奶，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吧。别看着我了！不瞒你说，你坐在这里，我真觉得Allen根本没走！” “少来这套！”娜娜已经免疫了Brad和小婉时不时拿Allen当挡箭牌的事情，“那你直说吧！今天的遭遇！” Brad想了想，呼了口气说道：“学姐和我明说了，我也明说了。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做朋友。就这样！满意了？” 娜娜换了个手托着腮帮子，还是盯着Brad，一副想不通的样子。小婉举起了面前的汤碗，对着Brad说道：“孩子在，以汤带酒，敬你一碗！” “你还有会来这个！”娜娜看着小婉，依旧是不可思议地神情，“你敬他什么啊？搞了半天，他哪个也没谈啊！”说完了，又看着Brad说道：“是过去受伤了，现在不敢往前了？” Brad也端起了碗，又用下巴昂了昂娜娜面前的碗，“一起干一杯！不用敬我！敬生活里的未知！没什么可怕的！谁知道将来不能更好呢！” 娜娜也点点头，跟着碰了碰碗，又说道：“我前两天也说了点事，不过不用敬我了。我不来这一套。” “说了什么事？”小婉刚刚问完，一看娜娜的表情，又忽然明白了，便低下了头。 “说了什么事？”Brad好奇地看着对面的两个女生。 “告诉小乖实情呗。赶快打折卖了算了！这么拖下去，再把这一轮EAP拖挂了，那我估计她可能真是要回去了！”娜娜说着，又看了看小婉，“你现在根本没功夫管这些了。我索性处理了算了。” “我确实对小乖有很多亏欠。”小婉忽然叹气了气。旁边的James看到了，赶忙说：“小婉阿姨，不要叹气！”小婉听了，赶忙搂了搂James的肩膀。 娜娜看了看小婉，语气也很冷淡，“我都和你说了，这个地方是自己管自己。你非要当自己是个救世主，然后再来责备自己。我可没有安慰你的习惯。”她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她应该挺不了几天。那个Albert也投了一千多块在里面，不会这么容易认赔的！” “那小乖......”小婉担心地说道。 “哎呀，你放心吧！”娜娜又不耐烦地说道：“她又不傻。另外那个男的......”娜娜想说下去，又看了看旁边的James，“反正亮哥和我去看望过了。” “不过呢！最近我懒得和亮哥联系。”娜娜一边说着，一边端起了汤碗。又示意对面的Brad端起了汤碗，碰了一下，“要是有点什么，就靠你陪我们去看望了！反正你现在也......，是吧？” 娜娜说完了话，顺便喝了口汤。她皱着眉头，抿了抿嘴说道：“你就保持现在的做饭水平吧！忽高忽低的，将来还是受不了的人去做！你就得救了！” Brad想到了JK家的那碗白水面，忽然也笑了起来。“那两人在的时候，我几乎没看她做过。现在这个水平，已经了不得了！”小婉无奈地看了看二人，说道：“你俩受不了我做的饭，就直说。明天我就来排个轮班表，大家轮着来。” 娜娜听了，完全不紧张，夹了一块子肉丝，说道：“可以，你把我和Brad排在一天。你和薇姐，还有James排一天，不就行了！我让你！” 北半球的晚上，Allen正在卧室里看书的时候，JK母亲照例端着银耳百合汤进来，在Allen床边坐了一会儿。 “小伦啊！不要搞太晚了！毕竟病还没好！”JK母亲还是这样对着Allen说道。 “哎，妈！”Allen一边盯着书，一边喝了一口碗里的银耳汤。喝完了，脸上难得有了一份温暖的笑容，“不怕你笑话，我来这里之前，从来没有人专门煮银耳汤给我喝。” “那你下次回来，还住这里，就住小凯房间。”JK母亲也笑了起来，“看你背影，就像小凯坐这里学习一样。真好！” Allen也笑着点点头，贪婪地享受着JK不在，只有他一个人被母亲关爱的感受。 “小伦啊！”Allen的房间开着风扇，母亲依然摇着手里的蒲扇，问道：“将来你妹妹结婚了。你准备怎么办啊？” “啊？妈，我什么怎么办啊？”Allen发现JK母亲有事要说，目光离开了手上的纸张，看向了JK母亲，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男孩儿，没必要这么早考虑这些吧。” “那你考虑什么？光上学上班啊？”母亲认真地用蒲扇拍了拍Allen的后背，说道：“我跟你讲，那你不能像小凯一样呆。你不谈恋爱，怎么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儿适合你？等你想结婚的时候，就能保证正好碰到一个合适的女孩儿啊？怎么可能！人活着，就是要生活，还知道啊！光学习、工作，那是台机器。你对不起你这副长相！” Allen平时很羡慕JK母亲和JK之间半真半假的聊天方式。谁知道自己忽然变成了母亲的聊天对象，居然还有些紧张。他眨了眨眼睛看着母亲，问道：“妈，是不是他，还是小婉说了什么？” “他们说什么，还不是关心你！是我前天和小婉通电话的时候，问她的。她不想说，我硬叫她说的！”母亲又摇了摇蒲扇，“你妹妹担心你身体不好。你在我这里住了一个星期了，我看不是这个问题。你是心病！‘心理’的心，不是‘心脏’的心！” 说到这里，母亲又叹了口气，“你不容易噢，这么多年，都靠自己奋发努力！你妈知道了，不晓得多开心！但是儿啊，你操的心太多了！有些心，你操得么得必要，还晓得啊？” Allen看着那碗银耳汤，没有说话。母亲赶忙催促他，“一边吃，一边听妈妈讲。这些话你爸爸不是不想讲，是不晓得怎么和你讲。” Allen点点头，又喝了一口。JK母亲又说了起来：“你先是担心小婉。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妹妹了，生怕有点儿什么事情，她又和你分开。最好她天天都在你面前晃，你才放心。是不是的？”母亲都没有看着Allen，就直接说重了Allen的心事，“你怕将来要是喜欢别的女孩儿了，心思就不在你妹妹身上了。但是小伦啊，妈妈和你说：凡事有个‘度’，过了‘度’，都不好！还晓得啊？” Allen点点头，又忍不住说道：“但是......” JK母亲直接打断了他，“这个事没有‘但是’，妈妈活了这么久了，用亲身的教训告诉你：凡事都要在‘度’里头。要是过了这个‘度’，反而好事变坏事。就像父母养小孩儿一样，越是爱这个小孩儿，越是要平常心，他经历点儿摔打，也不是坏事。你怎么千防万防，也不可能分分秒秒看着她。你说妈妈说得对不对？” Allen看着JK母亲，忽然想到了自己做完手术回到墨尔本，把小婉带回自己家的那一个月，心里百感交集。 JK母亲关心地看着Allen，又继续说道：“要是人家女孩儿是真心对你的，你不要急着先把人家往外头推。妈知道你怎么想的。这么和你说：纪凯他爸爸，之前身体健康得很，说走不也走了。人生没有一定的，儿啊！关键是在一起的时候，要好好珍惜光阴。妈妈希望你呢，将来到了妈妈这个年纪的时候，心里头没有后悔。你还懂妈妈的心意啊？” Allen看看JK母亲，不知道是不想违背她的意思，还是真的同意了她的话，深深地点了点头。 “听小婉说和你同年啊？苏州的啊？还是很漂亮啊？小婉说好看得不得了！那下次妈妈去墨尔本，你带给妈妈看看，妈妈帮你长长眼！你还相信妈妈啊？”JK母亲说道这里，嗓门亮了起来，听得很是激动，好像明天就要坐飞机去墨尔本见到娜娜一样。 “啊？妈！”Allen居然脸红了起来。脸红之后，又有点结巴：“再，再说，再说吧！” 星期天的早晨，四姨的情绪又有点反复的时候，小婉和James的视频电话及时到了。 “四姨，你好啊！”小婉在电话那头甜甜地喊道，又对着旁边的James说道：“James，快叫！快叫......” 小婉正在发愁叫什么的时候，James已经喊了一声，“四姨奶奶！”喊完了，又急忙向四姨展示自己刚才发现的昆虫。小婉倒是在旁边睁大了眼睛，感叹James的反应。 小婉带着James和四姨说完了话以后，JK拿过了手机问小婉：“你怎么带James回去啦？我有什么东西没给他带去吗？” “你怎么知道我们回家了？”小婉看了看视频里的自己，后面只有门口的一棵树而已。“就凭这棵树？” “是啊！你忘记了？你那天画我的画本，我带走了！当中一张不就是我在修树枝嘛！这树的形状没变啊！”JK看着小婉发愣的表情，很希望她就在自己身边，可以点点她的小鼻子。“回去干嘛啊？谁送你们过来的啊？” “我们自己坐公交车过来的！”小婉笑着说道：“薇姐也和我们一起来的。昨天去喂了鹦鹉。今天我想把院子收拾收拾，James也说想回来看看！” “你收拾院子干嘛？别弄了！等我回去弄！”JK着急地说道：“那些工具你也没用过，会伤着手的！” “我想弄！我想等你回来的时候，家里还和你在的时候一样，干干净净的！我就拿大剪刀把转头缝里的草剪一下，顺带把地上的落叶和松针扫一扫。James刚才帮我扫地了！好能干啊！”说道这里，小婉忽然有些感动地说道：“老公，我刚才看到院子后面的西红柿了，它们长得很高了！谢谢你帮我从花盆里移出来。我还以为它们早就枯萎了！” JK也很感动，他知道James一定把自己之前对他说的那个小小的 “谎言”告诉了小婉。“那你有没有戴手套啊？” “嗯！”小婉点点头：“既然它发芽了，我就会回来。那等它长出西红柿的时候，你会回来吗？我想你了！” “好啊！”JK被小婉说得也忽然有了一份伤感，他又回头看了看病床上的四姨：“不管它长不长得出西红柿，还有三周我就回来啦！傻丫头！” “不能......”小婉想说：不能早一点点吗？还像上次那样，哪怕早半天也好啊！从JK的视频背景里又看到了四姨，赶忙改口说：“我刚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好照顾四姨！不聊了！一会儿Brad就开车接我们回去吃午饭了啊！” ☆、断交 下午，等JK从小婉家附近的菜场买完了菜，来到小婉家的时候，时间还不到三点。JK本想站在门口等一会儿。谁知道又看到了旁边的老爷爷。 “她妈今天没上班，不舒服！你明天再来啊？”老爷爷对着JK说道。 “啊？”JK有点紧张地看着老爷爷，“阿姨她怎么啦？要不要我送她去医院啊？还是打电话给叔叔？” “么的事！”上了年纪的人有着经历了风霜之后的处变不惊，老爷爷举起干枯的手挥了挥，“老毛病，偏头痛。吃了药了。我老伴儿刚才去看过了！” JK放下手里的菜，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一分钟。又站了起来，把刚买的菜放到门口的大水池边上，准备开始收拾。 “你不要告诉小婉啊！”门忽然开了，小婉妈妈苍白的脸从里面探了出来，虚弱地说了一句。看到门外刺眼的阳光，来不及等JK答应，又赶忙关上了门。 JK站在水池边清洗完了买的蔬菜和肉，借了隔壁老人家的厨房做好了晚饭，煮了姜水。又急忙去附近的药房买了止疼药。 “吃吧！你女婿做的！”隔壁的奶奶端着JK做的饭和姜水，递到小婉妈妈床前。“还给你买了药。一直问我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我知道你是老毛病，看医生也是白看。他又回去了，说晚上还要去医院照顾什么人。” 小婉妈妈听到隔壁奶奶喊JK叫“你女婿”，心里头一阵反感。无奈身体实在太虚弱，无心纠正奶奶。她勉强转了个身，回头看到奶奶带来的饭和药。虽然天旋地转，根本吃不下去，心里却止不住一阵温暖。 “我看小伙子人蛮好的！”老奶奶又自顾自地说道：“忙了一头汗，一口也没吃，又走了。还特地嘱咐你喝点这个姜水，说对你的头疼有好处！” 小婉妈妈想了想，还是勉强起了身，努力喝了口姜水。已经温凉的姜水里，喝得到一丝淡淡地红糖味。小婉妈妈低头想了想，又喝光了碗里的姜水。喝完了，又躺了下去，“饭我吃不下，周阿姨，你们吃吧！” “他还煮了稀饭。你还吃啊？”奶奶又问道：“他搞那么多样菜，你不吃啊？那我们明天够吃一天了！” 四姨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对不起啊，老公。我当时一时激动。还有你怎么又黑又瘦？不过一个星期，感觉更瘦了。 晚上，当小婉给JK发信息的时候，JK已经累得躺在四姨旁边的地铺上睡着了。四姨看着JK的手机亮了一下。起身拿过来看了一眼，又放到了床头柜上。随后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了JK的身上。 “四姨......”JK忽然感受到了动静，赶忙坐了起来，“怎么啦？要什么东西？” 四姨挥挥手，用手指梳了梳头自己稀疏的头发，说道：“我什么也不要。不要叫我去吃药，透析就行了。哈哈哈哈哈！” “四姨，你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JK看着四姨难得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到你人生大事定了，为你高兴哎！本来我还担心你再找一个，对儿子可能不好。你妈也是担心这个。没想到这个姑娘心地这么好！你好福气噢，小凯！”四姨开心地说道。 “呵呵呵！”JK一听到四姨夸小婉，傻乎乎地笑了起来，“我真是好福气！我妈也这么说！” “那你要好好对人家！另外呢，跟她妈妈交流的时候，要有耐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妈妈现在的心情，跟你妈当初是一样的。肯定有一肚子想问你的话。你总要给人家一点儿时间想想。你们男孩儿呢，总是干干脆脆的，感觉自己把事情做完了，就走了。她一句也没跟你交流上，你去的不是白去？” “我晚上想来看你！我还有三个礼拜都走了！”JK好像明白了四姨的意思。 “哎，你上午来了就行赖！晚上找个护工在不就行了！”四姨着急地说道：“你看你手机，你老婆都说你又黑又瘦！你马上回去，又不是度假，还要上班，还要顾小孩儿！我这头就是个无底洞！你跟我认真什么呢？我自己都无所谓了！活着就是磨人！” “四姨！”JK一听着急了，“你不能有那个想法啊！你答应我将来看我结婚的！” “看！看！”四姨抹了抹眼角的泪，“就是这件事叫我心里头记挂。一定要看！” JK正在劝四姨的时候，南半球的小婉也准备睡了。临睡之前，她又看了一眼手机，JK还是没有给她回信息。她知道JK很忙，心里有诸多的担心，却不想再对另一个人诉说。正当她想放下手机的时候，小乖的信息忽然到了：明天我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们谈谈吧？不要带娜娜姐过来。 周一的中午，小乖刚刚上完课，从教室里走出来，便看到小婉站在了拐角。小婉也看到了小乖，快步走上前来。“对不起，纪凯回南京了，我下午要看James，实在没空。现在可以吗？” 小乖看了小婉一眼，还是点了点头。“你现在肚子饿吗？不吃行吗？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 出了语言楼，两人往外走了走，走到了学校后面的居民区，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 “那你......”小婉想问代购的事情怎么样，又怕小乖冲她发火，只好改口问道：“语言课上得怎么样？” “我不是来和你交流学习感受的。”小乖直接说道，“你知不知道，昨天Brad也找了我？怕我和你发脾气，先给我打针预防针！我明明应该感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一个人‘默默承受’，可是不管娜娜姐，还是Brad，所有的人都认定我会责怪你，冲你发火。每个人都要来保护你！” 小婉看着小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乖，我不是不想找你，但是我们能不能不要每次说话都这么重的火药味？我觉得很紧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我其实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我做什么你都看不顺眼。” “我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小乖看着小婉问道。没等她回答，又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纸，递到小婉的跟前。 “这个你拿着！我一旦有钱了，你和娜娜姐那头，会一起还。什么时候还清，我就不知道了。可能要到我毕业之后找到工作。我不管一直以来的这些事，你究竟是真心，还是当灰姑娘当得上瘾。总之从今以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剩下这张借条了。” 小婉看了看小乖，对于她这样的态度也并没有感到吃惊，点点头，把手里的纸折了又折， “没关系就没关系吧！你要是有钱，先摆脱掉那个Albert。和他在一起，太危险！”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手里的纸也已经被折成了厚厚的小纸块儿。小婉站了起来，把它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 “上次我误解你，一直欠你一个正面的道歉。本来是想请娜娜约你出来再正式道歉的。但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总是没有这个机会。”小婉看了看旁边路边的小花，尴尬地笑了笑。想摸摸小乖的头发，想了想，还是没有抬起手，“以前我总喜欢摸你的头发，觉得你是个小朋友。可是忽然你就长大了，好像比我还大。你和娜娜交流的方式，好像我忽然就融不进去了。好多时候，想到你又会吼我，对我翻白眼，我就又不敢联系你了。请你谅解我！希望你以后能多碰到像娜娜那样，懂你的朋友！多保重！” “你不是融入不进去，你是懒得费劲！”小乖听到小婉“卖惨”的一段话，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挥了挥手说道：“算了，我现在懒得和你废话！我还一堆事呢！” “要不要......”小婉话还没说完，小乖就恶狠狠地看了小婉一眼，“不需要！我们之间，已经没关系了！” 到了中午，JK从四姨的病房里面出来。便又赶忙坐出租车去了小婉家附近的菜场。 小婉妈妈今天看上去好些了。JK拎着菜进来，她也没有推辞。把JK领进了厨房，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你们在那头，小婉平时怎么吃饭的啊？你做给她吃啊？”JK没想到今天见到小婉妈妈，除了对她偏头痛的慰问之外，小婉妈妈最先问的，竟然是吃的问题。 “我要是在，就我做的多一些。要是我不在，她自己也会做。”JK在心里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这么回答，会不会让小婉妈妈满意。 “她自己现在真的会做饭啦？”小婉妈妈点点头，“以前在家的时候，我看她喜欢画画，没舍得让她做。” “我以后尽量不让她做！”JK赶忙说道：“那我早点起床把一天的饭做好。” “那也不现实！”小婉妈妈看了JK一眼，说道：“我当时还是应该心狠点儿，教教她。” JK看着小婉妈妈，不知道自己怎么接话算是对的。只好换了个话题，说道：“她画画确实很有天赋！我想请位老师教教她，她说不想。” 小婉妈妈点点头，又说道：“是她小时候，被她爸爸说得伤心了。提了好几回想报个班，她爸爸都不同意。后来她就不提了。” 小婉妈妈擦眼泪的时候，JK想起第一次认真地看小婉的画本的时候小婉的神情，还有当时说的话，心里也觉得有些沉重。 小婉妈妈点了点头，说道：“她亲爸爸既然都能同意你们。我们心里头有一百个不放心，也只能放心。” JK不知道小婉妈妈这样说，究竟算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想着母亲和四姨的嘱咐，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阿姨，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不放心的？你想问我什么？我都可以说。从我的工作学历说起？还是从我上段婚姻说起？” 小婉妈妈看看JK，还没说话，JK忽然又说：“阿姨，我从我小时候说起吧，这样你对我有个全面的认识。” ☆、又进一步 JK说小时候的那些事情，说得很快。说到小婉出生的那一段，小婉妈妈赶忙打了个岔，直接问JK什么时候出的国。 “那将来你们要是在一起生活了，婆媳之间，碰到问题是难免的。那你那个时候怎么办呢？”说到前段失败的婚姻，小婉妈妈忽然问道。 “如果是我们母子之前的事情，一般我都随我妈的意思。我爸爸去世早，她很不容易。但是如果是我们夫妻间的事情，或者关于子女教育的，那就以小婉的意见为主。我和小婉商量。小婉虽然人小，但是大事上面很有方向。另外，我妈自从知道她是玥玥，就拿她当女儿。所以她们之间关系很好。”JK说完了，心里十分庆幸终于回答了一道自己准备过的问题。 小婉妈妈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笑容。听到JK说他母亲拿小婉当“女儿”，和小婉“关系很好”，内心反而有种酸酸的感觉，只是不能在JK的面前表达出来。 她勉强点点头，又听JK继续说下去。等JK把自己的部分介绍完了。她又忽然问道：“我们小婉有没有用过你的钱啊？” “没有！没有！”JK又一次发现自己准备的题库里没有的题目，只好诚实地回答：“她在金钱这方面，和我们算得很清楚。她跟他哥哥关系很好，她哥哥很多时候也想帮她一把，但是她也是从来都不要。” 小婉妈妈肯定地点点头，说道：“是的，我就这个习惯。自己穷一点儿不怕，但是我们不喜欢贪人家便宜！” JK看着小婉妈妈脸上表情的变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姨，那你还想听听我将来的计划吗？” 一说到这里，小婉妈妈又想起了JK留的两张卡，“你把卡留在我这里可以。将来等你们结婚了，我还是交给小婉。但是不要在南京再买个房子了。把钱聚在一起，将来生活中用钱的地方多了。你不是说你家也是普通人家吗？你妈妈将来年纪再大一点儿，肯定也是少不了往医院跑跑，那些都要花钱。” “我听小婉说你很想她毕业回来。我是想，如果你想她回来，我们可以靠你和叔叔近一点，这样方便你们常常见面。小婉也蛮开心的！”JK想要确认，“你不想她回来了，是怕小伦爸爸和她相认？” 小婉妈妈本来不想谈到这个话题。但是既然说到这里，内心又翻起了巨浪，“她小姨当初送来的时候，明确地跟我说：将来永远不会相认！这么多年，我们是拿她当亲生女儿的！怎么能说认就认呢？那当初自己女儿怎么能舍得丢掉的呢？” 说来说去，这是小婉妈妈心里最过不去的一道坎。JK等她发泄完了闷在心里的话，还是真诚地说道：“阿姨，当初她爸爸，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JK大概介绍了Allen的病情，又说道：“不管他再怎么想认，前提都是希望小婉可以过得好。这件事，最后还是要以小婉的幸福为出发点。在小婉心中，你和叔叔才是她最亲的人。”说着，他又把那天Allen打电话给小婉认干爹的事情和小婉妈妈说了一遍。 “除非我妈叫我认，我才认。”当JK说到这句的时候，小婉妈妈背过身，哭了起来。好一会儿，她拿着JK递过去的纸巾擦干了眼泪，又转过身来问道：“她真这么说啊？” “是啊，阿姨！”JK点点头，认真地说道：“小婉很爱你和叔叔的！尤其是你！在墨尔本的时候，时不时就提到你！你在她心中，就是亲生的妈妈！所以不管是她的小姨，她的哥哥，还是我妈，还有我，我们都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实情告诉她！因为这样，对她是最好的！我们每个人都真心感激你和叔叔在那个最困难的时候收留她，拿她当亲身的女儿。这是她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 这些话仿佛一阵暖风吹进了小婉妈妈的心，她终于愿意把自己的心意打开了一点。又问道：“那她哥哥，还是心脏病蛮严重啊？” JK又深深地点点头，说道：“他需要终身服药。而且将来可能还要再动手术。”想到这里，JK的心里又觉得很疼，眼眶又红了起来，“小伦最不容易！从小就没有家庭的温暖。天天渴望和自己的妈妈、妹妹团聚。但是妈妈早早就去世了。妹妹找了二十年，才找到。还不敢和她相认。想对她好，还要保持一份距离，生怕她排斥，或者发现了真相。”说到这里，JK恳求地问道：“阿姨，能不能，让小婉认个干爹呢？也给小伦他爸爸一个心理安慰。如果您能同意，我去和他爸爸沟通。” 晚上JK到家，已经很晚了，今天真的没赶得上去四姨的医院，只能留三姨陪在了医院里。JK洗完了澡，和母亲说完了话，便走到Allen的房间，说道：　“我今天和小婉妈妈说了。” “她怎么说？”Allen马上转过头，紧张地问道。 “给她一点时间吧。”JK拍了拍Allen的肩膀，“你这个星期抽空可以去看看医生了。哪一天你有空了，告诉我。我和你一起过去。” “你拉倒吧！”Allen还是一贯冷冰冰的模样，“你现在究竟要顾几头？你连我妹都没空搭理了，还管得了我？难得今天不用陪夜，洗洗睡吧！” “小婉说什么了吗？”JK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拿出手机看了看。还是小婉之前发的晚饭，还有James的照片，并没有新的信息进来。 “她是没说什么。”Allen点点头说了一句，又看看JK疲惫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行啦，去睡吧！她要有什么事，我会告诉你的！” JK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Allen刚才的意思就是小婉不开心，却没有说出来。JK拿过手机，现在墨尔本已经十点半了，明天一大早，小婉还有课。不知道她睡了没。想了想，他还是拨通了小婉的电话。 小婉正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发愣。哪怕给自己发一条信息呢？她心里想着，下一刻又告诉自己：老公很忙，正在为了将来的幸福努力。 正在犹豫的时候，忽然看到了JK的电话，她揉了揉自己带泪的双眼，激动地接起了电话。 “老婆，你真的还没睡？”JK轻轻地问道：“还是我把你吵醒了？你今天好不好？” 小婉听到JK熟悉的声音，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好啊！老公，你今天不用陪四姨吗？还是昨天我在电话里和你说的话被四姨听到了？” “别担心，傻丫头！”JK也巴不得自己此刻就在小婉的身边，“四姨昨天看到你和James，开心得很。今天我没去陪夜，是因为去栖霞了，在你妈妈那里聊了很久，所以回来晚了。” “我妈她，有没有骂你？”比起妈妈对于两人婚事的态度，小婉好像更在乎她对JK的态度。 “没有！”JK笑着说道：“我已经掌握了和你妈妈说话的诀窍了：就是一个劲地夸你！我每次一说你好的时候，你妈妈就点头说：‘是的！我们小婉就是随我！’我学得像不像？” “呵呵呵！”小婉终于有了笑容，又看了看和James的房间相隔的那面墙，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轻声对着手机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噢！” “老婆啊，”JK隔着电话，又有些担心地问道：“是不是今天有什么不开心啊？是不是很想我啊？想我为什么不发信息给我呢？” 小婉终于忍不住自己的眼泪，有些哽咽地说道：“没什么。就是担心你跑来跑去，身体吃不消。另外怕我在电话里催你回来，让四姨听见了，怕她的心情会变得更坏。”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跑几趟身体就吃不消了？你让我跑吧！我现在跑得开心呢！至少你妈妈今天听我说了不少话。我感觉她是有点接受我了。我也和她说啦，将来小婉想回南京的话，我们就回南京。一切听老婆的！” “我就想和你在一起，不管在哪里，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了！”小婉一边骂着说出这些话的自己很自私，还是一边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即便是这样看似无解的题，恋人之间，也有自己的应对方法。JK问道：“那你能再坚持五分钟吗？” “再坚持五分钟，我就能看到你了吗？”小婉撒娇地问道。 “是啊！”JK笑着说道：“等我刷牙洗脸，然后我也上床了。我在梦里面去南半球找你好不好？但是等会儿你要快点睡着啊！我怕我去找你的时候，你还没有睡着，那我就看不见你了！” 星期二的下午，当小婉妈妈再看到JK的时候，比昨天好像又亲近了一分。JK也不客气，直接和小婉妈妈问了声好，就往厨房走去。 “昨天我是想看看你会不会烧饭。会弄就行赖，不用天天买菜来。你不是还要照顾你家亲戚吗？来来回回跑也吃不消。”小婉妈妈打开JK买的菜，也帮着一起清理了起来，“今天我就不客气了，明天就不要来了。离你家还蛮远的！” “阿姨，你让我来吧！要不然我心里不踏实。你什么时候想到问题了，都可以问问我。”JK又厚着脸皮说道：“阿姨，你这里有没有高压锅？我压个花生杏仁粥给你喝，对你的偏头痛有好处。” 小婉不在身边，难得有人关心小婉妈妈的身体，她不禁淡淡笑了一下，“你是平时就这么心细，还是在我跟前做给我看的啊？” JK被小婉妈妈问得有点尴尬，红着脸说道：“其实都有一点。”两个人都不由地笑了笑。 小婉妈妈看JK娴熟地处理着盆里的肉，又点点头说道：“我们家姑娘就喜欢吃肉。小时候，她爸爸要是不在家。我烧一碗胡萝卜炖牛肉。等过会儿我来吃饭的时候，肉基本上都么得了，胡萝卜一块子不碰！”说着，自己都好笑了起来，“但是她爸爸要是出差回来了，她就不敢伸筷子了。” “她有点，怕叔叔？”JK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小婉妈妈点点头，“她爸爸本来脾气就急急躁躁的！另外她小时候，她爸爸也不是很接纳她。对她蛮凶的！后来上到高中了，她亲生爸爸找来了，她爸爸才紧张了。嘴上不说，心里头也生怕那头把她认走。” “叔叔他一般出差要多久回来？”JK发现来了几次，小婉爸爸都不在，便问道。 “二十天左右吧。”小婉母亲看着JK问道：“你有什么要问他的啊？” “没有。”JK摇摇头，“你们也很辛苦！其实我可以负责小婉接下来读书的费用。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那肯定不行！”小婉妈妈摆摆手，“你们还没结婚呢！供她把书读完是我们的心愿！” “那阿姨，你和叔叔，还有小婉喜欢吃什么菜，你告诉我吧！”JK也知道小婉妈妈应该不会答应他，实在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方式能够报答小婉养父母这么多年的恩情。 ☆、善后 “小凯！你怎么又来啦？哎呀，”傍晚的时候，四姨看到JK又过来和母亲换班，脸又沉了下来，转过头又对着JK母亲说道：“大姐，你也是，你让他歇歇赖，来回跑吃不消哎！” 等JK坐下来和四姨交流起这两天和小婉妈妈说的那些话。忽然想起来昨天自己说母亲当小婉是女儿待，但是小婉妈妈反而不是很高兴。四姨听了，笑了起来。 “女同志的心情有时候比较矛盾。她肯定是希望未来婆婆能待自己女儿好，但是一听说你妈拿她家姑娘当女儿待，心里头又有点儿小吃醋。你还懂啊？” JK听完了，不解地看看四姨。四姨笑了起来，是JK回来这么多天，难得听到的笑声。“那你刚才看我来，一脸不高兴。其实心里头是不是蛮高兴的？”JK忽然问道。 “傻小子啊，怕你吃不消啊！你也三十多岁了，天天晚上睡地上，怎么搞啊！再说昨晚那个看护吴阿姨蛮好的。她毕竟是个女同志，我上厕所什么的，也方便。”四姨轻松地说道：“你明天晚上就不要来了。还帮我把吴阿姨请回来。正好后天早晨来的时候，帮我带四盒好茶叶过来，送给这些小护士，这些小护士辛苦噢，也蛮有耐心的，要谢谢人家！” “好的哎！四姨，你这两天心情怎么这么好？凭你的感觉，你觉得她妈妈是不是有点接受我了？”JK看着四姨的脸上忽然多了很多笑容，也跟着开心起来。 “嗯！你再加加油！应该是差不多接受了。要不然她不会留你吃晚饭的。”四姨点点头，又想了想说道：“你还是问你妈。这些事你妈最有头脑！不过你正好在，我把我那些密码和你讲讲。” “你干嘛告诉我？我不听！”JK的心里一下子涌出一股酸楚的感觉，“你要说，说给我妈听，我不想听！” “哎，你这个博士，记几串数字不行啊？你妈那头我讲了两遍了。但是她毕竟年纪大了。现成有你在，你不是记性最好的嘛？记下来！到我们这个年纪了，迟早一天的事情！” “小婉阿姨，为什么包子叔叔和娜娜姐姐到现在还不回来？”James临睡之前，又问了小婉一遍。 “他们要一起解决一点问题。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小婉的心中也很焦急，却不能在James跟前表现出什么。 好不容易，James睡了。小婉走出房间，又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外面车子进来的声音。 “怎么样？”小婉看着走进来的Brad问道，“娜娜呢？” “她送小乖回家了。”Brad给自己倒了杯水，猛地喝完了一整杯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抹了抹自己的脸，两眼有些无神地看着前方的又说道：“货已经从那个Albert住的那个车库里搬到娜娜家了。他也写了保证书，以后不会纠缠小乖了。行了，这事算解决了。我还有作业要交。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娜娜吧！” “那个男的简直就是个人渣！”半个小时以后，娜娜的电话才接通，“投了一千二，非要拿到一千五才罢休。反正Brad刚到的时候，各种不该听到的话，都听到了。”娜娜呼了口气，声音也显得很疲惫，“最后Brad取了一千五给他。叫他写了保证书。这事算是了结了。刚才我也叫那个死丫头把价格再调低了三成。赶快把这些东西出手！看得我心里头就堵得慌！你也是的！”娜娜想想，心里还是一肚子气，“当初你直接告诉她实情不就完了！绕那么大圈子！你看不出来这个丫头，你越是好说话，她越觉得你欠她的！我刚才差点就不想管了！烦死了！” “娜娜，对不起！我......”小婉听完了，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你要是见到她不要再用这种语气啊！”娜娜一听小婉的道歉，心里更烦躁了。“她现在正在到处找替罪羊！你在她心里头早就是最大的罪人了！这次必须要给她点教训！我已经跟她说过了：明年二月份我回来上学之前，借我的钱必须还给我！否则我就和她妈要！不让她吃点苦，她总以为会有人帮她收拾烂摊子。别人都是该她的！” 不管昨夜多少风雨，清晨醒来，太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周三的早晨，当小婉把James送到学校以后，便直接到了图书馆，让自己感受着周边的氛围，集中精力开始写起了作业。 刚刚对着电脑打了一会儿字，旁边的座位上也坐了一个人。小婉赶忙把自己的书本和电脑往自己这边放了放，便准备继续打字。 “美女，好久不见啊！昨天怎么没看到你？”旁边座位上的人忽然说起了中国话。小婉听着这个不太熟悉的声音，顿了一秒钟，想想应该不是找自己的，便没有抬头，继续打着字。 又过了两秒钟，旁边座位上的这个人忽然对着小婉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小婉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竟然是Albert！ “学习这么刻苦啊！美女！有没有空，我们聊一聊？”Albert还是平常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细长的双眼中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 小婉感觉刚才好像看到了什么，又不能确定。她抬头对着不远处的薇姐睁了睁眼睛，本来要走近的薇姐又停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你昨晚不是签了保证书了吗？”小婉皱着眉头看着Albert。 “我签的是代购的事情。但是我们的帐还没算清楚呐！” “算什么？” “你想不想看清楚我刚才手机里的照片是什么？但是我不能给你看，因为你一看就是清纯的美女，这种照片，我不能随便给你看。但是不代表别人不能看。” “什么照片？” “哎，你昨晚怎么没一起来啊？我就等你了！就属你最温柔善良！你不是对小乖很好的吗？怎么这次我再遇到小乖，一提到你，她就发火？但是你还是在乎她的吧？我猜得没错吧？” “究竟什么照片？” “你好奇啊？好奇我也不能让你在这里看。这里人太多了！万一别人也看见了，我是无所谓的。但是对小乖的名誉可能不是太好！要不然，我们出去聊聊？” 小乖还和他拍照片了？小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小婉心里一沉，犹豫了一下，回想到昨晚娜娜和Brad的语气，又看了薇姐一眼。拿起了书包。 两人走到了学校后面的那片树林。现在是上课的时间，来来往往没什么人。小婉对着前面的Albert喊了一声，“就在这里说！什么照片？” “上次的微波炉爆炸还记得吧？你光看到我们从里面跑出来。我们在里面做了点什么，你想不想知道？” “你！你无耻！” “哎，美女，别急着骂人哎！我也是被你们逼到无路可走了。我本来都可以办配偶移民了。但是你们另外那位美女不知道跟Selina说了什么，她最后还是和我分手了。那我等于什么都没有了！本来我还想着靠代购，将来就算回去了，也是条挣钱的路。现在看看，基本没什么希望。我就算将来回国，也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那你要怎么办？” “照片一张一百块。我大概有个五十张。视频最值钱，”Albert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伸手指头，“一万！” “一万你个鬼！”Brad忽然从Albert的后面快步走了上来，“是不是还想较量较量？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矮子不是你的对手？” “哎，美女！你这就没意思了！你......”Albert话还没说完，薇姐已经站在了他面前。Brad一把抓住了小婉的书包，把小婉往图书馆的方向拉了过去。 “Brad，他有......”小婉被Brad一边拉着往前走，一边着急地往后看了看，又不想把照片的事情说给Brad听。 “你！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Brad终于把小婉拉出了树林，松了口气。“还好你哥就知道你会来这招，特意叮嘱了薇姐。他现在没路走了，能宰一笔是一笔！他要是有底牌，昨天晚上就亮出来了，何必要等到今天特地来找你？你知不知道单独跟他来这里很危险？万一薇姐跟丢了，被拍照的人可能就是你了！” 小婉被Brad一说，皱着眉头低下了头，坐在路边的石凳上，好久也没说话。 “算了，不想了。这事就这么结束了。万一再碰到他，不管他说什么，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知道吗？”Brad推了推小婉，“我看着你进图书馆。然后我要回去上课了。” “你去吧！我陪着她。要是有事，我再打电话给你。”薇姐对着Brad说道。 Brad走了，小婉看着坐在旁边石凳上的薇姐，轻轻地说了一句，“薇姐，谢谢你！对不起，我总是给你们添麻烦！” 薇姐第一次拍了拍小婉的肩膀，轻轻说道：“也不是你的错。你太善良了！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专门挑好欺负的人下手！这里不是国内，我语言不行。万一有事了，说不清楚。要不然我根本不需要喊Brad过来。” “你也觉得他给我看的照片不是真的吗？”小婉看着薇姐，又问道。 “应该不是真的。要是真的，他早就要钱了。他就是吓唬吓唬你，能捞一笔是一笔。”薇姐虽然从来没参与大家的讨论，却对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看得十分清楚。 小婉点了点头，又看着她问道：“我想等午饭的时间去找一下小乖，提醒她一声。你陪我去吧？” ☆、骂醒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我们那天不都说得很清楚了吗？” 今天一上午的课，小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了小婉，心里一个微弱的声音马上就被挫败感和羞辱感叠加在一起的愤怒掩盖了。“看我笑话是吧？再来两句善良的‘临别忠言’？” “她好心来提醒你！”Brad忽然又出现了。看着小婉和小乖，重重呼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了，说道：“找个地方说，这里人太多。” 四个人走到了语言楼的后面，小乖看着小婉，冷冷笑了笑，说道：“你说吧，你来‘好心提醒’我什么？既然保护你的人在，我还敢说什么吗？你说吧！” 小婉顾不得小乖的冷嘲热讽，赶忙说道：“刚才那个Albert来找我，要骗钱。差点我就上当了。听他说，他很快签证到期，就要回国了。既然他没骗成，我怕他还回来找你麻烦。你要当心！” “他骗你钱？骗你什么？昨天该给的钱已经给过了啊？”小乖有些激动。但是既然去骗小婉，那肯定还是跟自己相关。 “他骗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当心就好了！”小婉看着小乖，不想在Brad面前再把照片的事情再提一遍。 “你说清楚，他到底骗你什么？我死也要死明白，我究竟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了！”小乖看着小婉遮遮掩掩，心里更生气了，“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这样真是让我火大！你什么时候能直接把话说清楚！要不是你，我这次还能做这个代购，亏这么多钱吗？” “他骗的什么，我等会儿发信息告诉你行不行？”小婉看着歇斯底里的小乖，眼眶红了。“我的本意不是......” 话还没说完，Brad直接接了过去，“他骗她，说手里有你们俩的亲密照，要拿钱交换！她不管是差点被骗，还是现在对你说话吞吞吐吐，本意都是要保护你的名誉！”Brad看着小乖，脸上的表情从未有过的生气。 小乖听到Brad的语气，安静了下来。 “你是个成年人，自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你做代购亏本，为什么是小婉的原因？你有没有想过她默默承受了那笔债务那么久，是为了什么？你的心里有没有过一点要感恩的念头？没有！你从来没有！你甚至让我觉得......”Brad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想用负面的字眼。但是苗芊芊，你还是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女孩儿？那个苗芊芊究竟去哪儿了？” “Brad，”小婉想要拉一拉Brad，“别说了，她心里也不好过。” “这种时候你还不骂她？那你就真的是害了她了！自己的利益受到了危害马上就对着关心自己的人乱咬一通！再这样下去，她和那个Albert的区别有多大！”Brad气得头上都暴起了青筋。 “你觉得我像Albert？她就像天使？你是不是也爱她？”小乖看着Brad，终于问出了放在自己心里好久的这个问题。 “对别人好就一定是爱吗？”Brad看着小乖问道：“我对娜娜不好吗？我对学姐不好吗？你觉得我对周围的谁不好？我对你不好吗？即便是在你拒绝我以后，我还是尽可能地释放我的善意了。可是我越来越发现，不值得！因为你太自私了！你看不得别人好！你今天如果不能像一个成年人那样面对自己的问题。你留在这里学习的意义究竟还有几分？” 小乖又没了声音。Brad撑开了左手，用大拇指和无名指按住了两边的太阳穴，说道：“你自己去和你爸妈好好谈一谈！至少把娜娜的钱和小婉的钱赶紧还上！她们不欠你的！我那笔钱，可以等等，我不着急。 至于这个Albert，我刚才让娜娜问那个Selina了，看看他签证什么时候到期。他走之前，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开车送你上下学，帮你避开他。这是我最后作为朋友，想尽的一点心意。” “老婆，你睡了没？我要和你告状。本来我一直问小伦什么时候去看医生，想陪他去看看。结果他今天上午得意地告诉我，让我妈陪他一起去了！我觉得只要我不在家的时候，他跟我妈在一起，就特别开心！老婆，你说我妈会不会将来只疼你和小伦，不要我了？那就只有你疼我了！” “老婆，我今天也了解了很多好玩的事情。你妈妈和我说：你小时候只喜欢吃西瓜皮，不喜欢吃西瓜瓤。这是真的假的？我忽然想起来平时也没怎么叫你吃水果。我是不是很不称职？” “噢，对了，还说你从小胆子就小。有一次要上厕所都不敢和老师说，结果直接尿裤子了，老师又把你送回家了。老婆，这件事怎么和你说的版本不一样？不过，你妈妈真是直爽，连这件事都告诉我。可见是很信任我了！哈哈哈哈哈！” 要是在平时，JK的这些信息肯定会逗得小婉哈哈大笑，顺带打电话过去辩解。但是想到今天中午三人对话的那个场景，和Brad脸上从未有过的表情，小婉抱着手机，用自己都不太听得见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老公，我想你！ 星期四的早晨，当JK带着茶叶来到医院的时候，四姨赶忙就把茶叶送给了正好进来给她送药的小护士：“谢谢你们噢！天天这么倒班，真辛苦！你们真的是白衣天使！” 四姨今天的心情更好了！出了问了JK很多关于结婚的事情，还说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和JK母亲她们一班姊妹在一起吃过的苦。 “所以四姨是拿血的教训告诉你，年轻的时候，拼是要拼，但是也要注意身体。要不然，等你注意到它的时候，已经晚了，还知道啊？” 四姨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布满了针孔和黑斑的瘦削的手臂，拍了拍JK的肩膀，“身体一旦不好了，只有七个字天天陪着你：心有余而力不足。” 晚上，当JK从Allen的小姨那里回来的路上，小婉的电话进来了。 “喂，老公，你在哪里啊？到家了吗？” “今天有空给我打电话了？昨晚我那么开心发信息给你，你都不回。睡那么早？” “不是，其实有点事。但是我想等你回来以后再说。老公，我是想和你说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啊？” “我妈今天是不是催你快回墨尔本？” “是啊！我确实也不放心你。又要上课，又要写作业，还有James。” “你在南京更辛苦！我看你照片就知道了。我打电话就是要告诉你，不要听她的。她那头，我会和她说的。但是你不要提早回来，就留在南京，好好照顾妈妈和四姨。” JK轻轻呼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小婉知道JK的心思，赶忙说道：“你回来，我也不会开心的。真的。一共就二十天不到的时间了，我知道你想陪着四姨。我也想你陪着四姨！你听得到我心里的声音吗？” JK半天没有回应。好久了，才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小婉的话。“下午碰到我妈的时候，听她说小伦上午检查，恢复得不错！” “好！那你快要回来的时候，他要是能保持这个状态，就把他也拖回来。妈妈说那天套过他的话了，说他好像回心转意了。” “好啊，老婆。” “你还在外面吗？听得有点吵啊！是又去四姨那里了吗？” “不是，顺路去看了看小姨。我小姨，和你说过的。” “小姨好吗？你这么跑，确实吃不消啊！”小婉担心地说道：“我妈那里不要去了。她都叫你不去了，你不许去了！等走之前再去和她告个别就好了！接下来的时间里，你至少每天让自己休息个两三个小时。啊？” “好，老婆，我安排一下，再和你说。老婆，你还记得第十六位客人的位置还空着吗？” “记得啊！你想请小姨？” “老婆，”JK心里有些吃惊小婉竟然猜到了，“是啊，四姨是肯定坐不了飞机了。但是小姨还是可以的。” “好啊！当然好呀！”挂了电话，小婉心里默默想着：我很期待，老公！我每天都看着那张纸，真的很期待！但是我不想画下来，我只想静静地等着那一天快来。 今天的南京，天气格外地闷热。乌云和狂风在天空里不停地斗着法，好像谁都不能战胜谁。挂了电话，JK看着外面阴郁的天空，心中好像总有份惴惴不安。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周围一下变得黯淡了，出租车进了隧道。 “小伦啊，小凯回来没啊？打他电话占线！”正在JK坐的出租车经过隧道的时候，JK母亲的电话打给了Allen。 “没有啊，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别着急，说给我听！” “你看到小凯回来了，叫他来医院！老四，老四，跳......”JK母亲说到这里，嘴巴颤抖着，再也说不下去。 “我现在就来！”Allen没等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有来，便有往 子夜了，九月初的南京，今夜一场暴雨，很快就冲刷掉了地上残余的血迹。天气忽然有了凉意。有热，便有冷；有高，便有低；有起，便有伏；有来，便有往。自然界的规律从来未必打破过。在每天上演着生离死别的医院里，所有接下来的事宜都按照既定的程序进行着。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地自然。只是那张床上，再也没有了四姨瘦削的身影。 JK站在墙角看着那张床，半天也没有动。Allen一边扶着JK母亲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边盯着他。正想问他怎么样的时候，JK忽然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哎！”Allen猛地站起来，拉住他继续要扇自己的手，“你疯啦！你想想妈！还有我妹妹！还有你儿子！” 三姨和三姨父也赶来了。Allen一看有人陪着JK母亲。赶忙拉着JK出了门。 “你看清楚她遗书上写的内容没有？不单单是怕耽误你时间，她害怕下面的手术，手术完了还是痛苦，没有止境。人到了这个阶段，求一个舒坦，有什么不对的！不管你有没有意识到，她一旦有了这个想法，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就算你陪到走的那一天。你走了，她还是会这么做的！” “你说得轻松！你知道我多蠢！她都叫我背密码，带茶叶给护士，我都没反应过来！我脑子里面都装了什么了！我简直是混蛋！” “你再打自己一下子试试！你再打，我马上就打电话告诉我妹妹！” “你不会打给她的，”JK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前方湿漉漉的地面，“她晚上刚刚跟我说叫我不要早早回去，好好照顾四姨。你舍得告诉她？” “我不会告诉她这个，我只会告诉她趁早和你分开！”Allen生气地说道：“你以为你们以后的人生里面不会经历生离死别的事情？我本来还指望有一天要是我先挂了，你来安慰她！没想到你还要人安慰！趁早和你分了算了！” “你添什么乱！天天‘死’啊‘死’的挂嘴上喊！你以为死很容易吗？” “死有什么难的？活着才难！你知不知道！”Allen更生气了，心口一个劲地起伏着，“你以为只有你找私家侦探！多少年前我就找过了！你以为我听到陈辉玥和方艾玥户籍注销的时候，我不想死？卡车开过十字路口，往前走一步就行了！” JK看着Allen，好一会儿，忽然觉得双腿无力，蹲在了地上，好久了，才问道：“那你那个时候怎么熬过来的？” Allen看着JK，呼了口气，仿佛又从当时的心情中走了一遍，“我赌了一把：连我爸这种烂人都把我带着，我不相信我妈和我小姨能让玥玥走了，绝对不可能！” JK点点头，顾不得擦一擦满眼是泪的双眼，站了起来，对Allen说道：“我送你先回去吧。这里毕竟是医院，对你不好。万一你不舒服，需要药。回去吃了药还能休息休息，再说你明天还要上课。” “你心里头难受，是不是你爸走的时候，你不在身边。现在四姨走了，你还是觉得自己没完全尽到孝道？” JK没说话，许久之后，点了点头。 “活着的时候，不留遗憾就好了！”Allen走近了两步，到了JK的身后，“你爸走的时候，你还没成家。现在四姨看到你大事都定了，心里头应该是很放心了。你陪她一天，陪她一年，她感觉到心意就行了！” JK点点头，又转过身，对着Allen说道：“小婉那头，先别告诉她。等丧事办完了，我回去了，再和她说。要不然她一个人容易胡思乱想。” “你准备告诉她实情吗？” “嗯！”JK点点头，“你说得对！将来我们的人生肯定还要经历很多。”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异常地快。办完了葬礼，收拾了四姨的房子，JK在家陪了母亲两天。四姨在世的时候，和母亲最亲。尤其是在JK父亲去世了以后，四姨像是补了父亲的空。即便是在四姨做透析每天说一堆丧气话的时候，两个人总有说不完的话。现在四姨走了，巨大的孤独感又重新回来，母亲忽然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抽空去小婉家看看，不要老陪着我。你看着我也没什么话，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母亲看着JK说道，“你突然就不去了，人家还以为你怎么了。” “那我下午去？不过我打过电话和小婉妈妈说过了。” “去看看她，再看看小伦家爸爸，还有她小姨，你就赶快回去吧！小婉一个人，还要上课，还要搞James，不容易！” “妈，你跟我一起走吧！四姨也不在了，你留在这里，一个人孤零零的！” “你快回去吧！我陪着妈。等你们结婚之前，我再和妈一起回去。”Allen也走进了母亲的房间，说道。 “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小婉特地交待了，除非你身体不舒服，否则就把你带回去！她说想你了！”JK说道。 “哥，最近纪凯都在干什么？为什么感觉他好像很不开心，但是他又不想告诉我。” “你什么时候要是这么关心你哥哥就好了！” “你今天也不像真吃醋。这句话听上去更像敷衍我。你们究竟怎么了？” “我是没什么的！我天天忙......得不行！你自己老公，自己问去！我又不是传声筒！说不定，他是要给你什么惊喜？” “你叫他不要早回来啊！James天天都去幼儿园了，我没什么可忙的。” “哎呀，你自己跟你老公说去，我懒得管！我要问你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上次说的那个认干爹的事情。” “噢，我妈不是同意了吗？我都不知道纪凯怎么让我妈同意的。不过她既然答应了，我就认呗。昨天叔叔也给我打了电话了。他说将来去南京要办酒。哥，那些能不能不要了？当时我不好意思拒绝他。” “你这个习惯要改改！不想就说不想。这有什么难的？难道你以后的人生里面只面对孩儿他爸和我两个人？其实你内心是不是不想认？不想认也直接说出来！我就是想问问你自己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认我倒是想认的！” “真的？”Allen听到这里，心中一阵澎湃。妈，你能听到玥玥说的话吗？ “是啊，我骗你干嘛？其实我本来想，如果这次和你们一起回去，不但可以去看看纪凯妈妈，你爸爸，还可以去看看他爸爸，和......你妈妈。如果我下次回去了，你能让我去看看吗？” “能，能啊！” 两人挂了电话。Allen还在回想着刚才在听到小婉说想去见见自己妈妈的那一瞬间。又忽然想起的，是在墨尔本的时候，小婉在衣帽间拼命摇晃那些相框和画框的情景。“忽然认个干爹，对我爸妈不公平。”“小婉随时都能发现。她对我说：‘这是一种感觉’。” 他拿起了手里的母亲照片又看了看，对着照片说道：“妈，我还说别人笨！我为什么从来没想到留一张照片给那个丫头看看呢！” 他又看了看照片，猛地站起身，想去告诉JK。忽然想起来JK不在家。 “你在哪里啊？”Allen拿起电话打给了JK。 “刚陪我妈取点药出来。现在要去小婉家。她爸爸今天出差回来。” “你等等我吧，我来找你。我们一起去。” 等JK上了出租车，看着戴着口罩的Allen，便说道：“秋老虎这么热，你还要带着口罩，要不就别去了吧？” “那她妈妈不都答应了，你还天天跑这么勤干嘛？”Allen止住了自己要说的话，看着又黑又瘦的JK，也忍不住问道：“生怕没有人在我妹妹跟前说好话？” “呵！”JK忍不住笑了一下，看着Allen说道：“她爸妈养她二十多年。我怎么谢谢人家呢？给钱他们家也不要啊！” Allen点点头，忽然明白那些话说不说，其实并不重要了。“行吧，那我也去谢谢！” JK看着Allen，又笑着点点头，“去也行啊！正好，你也学习学习！你以为你将来不要过这些关？” 两人从小婉父母家出来，又去小姨家坐了一会儿。再坐上出租车的时候，JK看着窗外说道：“明天上午我再陪你去看一次医生吧！你就当我是回去给小婉交作业的。下午我们再和你爸，我妈去趟岱山。” “行吧！赶快回吧！那丫头，这段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糊弄过来的！” 墨尔本的这头，自从Brad对着小乖发过火以后，Brad早晚接送小乖的时候，两人都没什么话。代购商品的价格一降再降，小乖的货也终于卖了出去。这次，她终于体会到一件一件卖出去的真实销售的感受。 周三的早晨，小乖看着驾驶座的Brad，张了几次嘴，终于有勇气说了出来：“货卖得差不多了，等抓虾那边的钱到我帐上了，我就把你的一千五也还给你。娜娜姐和小婉姐那头的，我妈说了，这几天打给我。我上完这次语言，就不回去了，找个地方去打工去。” Brad很想说：不用这么着急。自己的钱可以以后再还。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他今天应该走了。不过万一要是有什么情况，你还是可以马上给我打电话。” 小乖轻轻呼了口气，点了点头。车很快就到了学校停车场。小乖看了Brad一眼，踏出脚想要下车的时候，忽然又转回身来，问道：“Brad哥哥，我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以前的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印象？” Brad看了小乖一眼，很快又将目光偏了偏，“这还重要吗？我们都在改变。” “我知道。我也没什么想法。”小乖说道：“我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而已。” Brad点点头，还是说了出来：“很质朴，也很单纯可爱。一点小事都能很激动。好像永远没有不快乐的时候。” 小乖点点头，心里想：那确实不是我。“祝你以后能找到这样的女孩儿！” ☆、重逢 等Allen打开自家房门的时候，忽然传来了娜娜的声音。“不要和我说话啊！我在做online test（网上测试）。我那里今天网络巨慢！顺便帮我开瓶水送过来！” Allen看着坐在客厅，戴着耳机，背对着自己的娜娜，不由地好笑起来。默默地从饭厅的墙角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瓶盖，放在她的旁边，又退了回来。坐在餐桌边，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娜娜忽然对着天花板长长地喊了一声：“呃，小婉，我这次会不会挂？我都不知道答的是什么！哎，James呢？” 一边说着，一边回过了头。 Allen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了，尴尬地动了动嘴角，举了举手。 “她不是说你们绝对不会早回来的吗？”娜娜吓得不小心撞翻了旁边的水。两人赶忙急急忙忙擦了起来。 “我，那个，”Allen也不懂为什么回自己家还要做解释，“事情都办完了，就回来了。确实没告诉她。” 娜娜在低头擦地的瞬间，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很快抬起头，冷静地说道：“行了，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走了。我答应你的，也算做到了。” Allen眼睁睁地看着娜娜快速收拾完了自己的书包，要往门外走，大脑一片空白。等娜娜在门口换鞋了，才想起来问道：“你那个online test还剩不剩时间啊？剩时间的话，答案还可以改的，你要不要我再帮你看一遍？” “不用了。不就是个小测试。不及格也无所谓，还有大考呢！”娜娜连头都没回，就出了家门。 “James，你怎么连着枝子一起拔下来了？小婉阿姨喜欢你的送的花，但是你这样拔，小花妈妈会不会疼？”JK家里，小婉正在扶着梯子，好让梯子上的Brad修剪树上的枝子。James正在院子里到处采集最近开始盛开的花。 院子的门忽然开了，小婉大喊了一声：“James，不能出去啊！”喊完了，又对着梯子上的Brad说道：“你不要动，我马上回来！” “你昨天不是说，说不定还要延期吗？”四目想对的那一刻，两个人的眼眶都红了。JK顾不得母亲还在后面看着他，一把抱住了小婉，“我想你！想你想得都快疯了！” “哎，你俩差不多行了啊！老的老，小的小，都看着呢！”Brad站在梯子上，看两人半天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了，有些着急，“我这还有人管，没人管啊！早知道事先该买个保险啊！” “所以潜意识里，你一直不想和小乖见面或者交流，就是因为你觉得她太凶了？”第二天是周一，JK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带着小婉出去散散步。 “是！”小婉点点头，“我一想到和她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和语气，我就想，还是等两天在和她联系吧。但是我知道这不是借口。因为我，给娜娜和Brad他们，还有她，带来了很多麻烦。” “别这么想！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是她的性格决定她去做这件事。而且这些经历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每个人都要通过不同的方式成长。” “老公，”小婉听完了，不由地笑着JK，“你是所有人里面说得最温柔的！” “本来就是嘛！谁没有弱点。他们凶你，是因为他们没有我那么了解你！再说了，我这趟南京也不是白去的！”JK自豪地说道：“我们小婉已经很棒了！你已经比小时候厉害很多了！你说你以前不敢和男生说话，你现在不是和那么多人都说了话了吗？再说了，未来的日子里，你就对着小伦好好锻炼就好了。他每次绷着脸叫你必须做什么事的时候，你还有勇气和他说‘不’，说出你心里的想法。你将来还会怕谁！是不是？” “哈哈哈！老公，你们俩这一趟是不是彼此损得很开心？”小婉看到JK学Allen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有空理他！我天天忙得不行！再说，他也懒得搭理我！他有空的时候，都在我妈房间撒娇！你没听到他的语气，我妈说什么，他都是‘噢，妈妈，好哎！’有天，他居然和我妈说：‘妈，将来他们俩结婚了。你要是无聊，就住我那边去。我那边地方大，你想住哪间，就住哪间！’听得我当时差点和他吵起来！” “他真这么说？”小婉听着JK模仿的Allen的语气，简直不敢相信，“他是多渴望妈妈爱他！” “是啊！”JK也抱着小婉，长长地感叹了一声，“这二十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说完了，又看着小婉，撒娇地说道：“老婆，那你知道我这二十天是多渴望老婆爱我！你赶快把这学期的作业交完，我们暑假的时候就可以结婚了！我今天晚上就开始给你爸妈，还有小姨申请签证！” “那你要赶快把肉长回来！你看你瘦的！”小婉摸了摸JK的脸，心疼地说道：“要长到我刚刚认识你的时候那样，我才能嫁给你！否则，” “否则怎样？你就不嫁了？”JK假装紧张地看着小婉，“我心脏病要出来了！” “你少忽悠我！我看出来了！没有肉，就缓缓，反正我不着急！”小婉冲JK做了个鬼脸，急急忙忙往前跑去。 “小丫头，是谁天天喊着要嫁给我的！你不要被我抓到啊！” 两人笑着闹着跑了一会儿，美好的感觉一下子都回来了。小婉看着天边淡淡的云，忽然停了下来，看着JK说道：“你想到四姨，还伤心吗？昨天晚上哥和我说了。” JK也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瞬间黯淡了些，又勉强自己微笑着，问小婉：“他已经告诉你了？我本来还在想要怎么和你说。” “是我一直问他的。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出了什么事，要提早回来。另外他也是怕你陷在那个情绪里出不来。他说四姨就是想走得轻松点，不是因为怕拖累你。” “你是这么想的吗？”JK凝视着小婉，希望她的话可以给自己的心一条出路。 “你刚刚不是说了嘛：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他去做一件事情。既然我们无法代替四姨去做人生的决定，何不按照她遗嘱上说的话，快乐一点生活？四姨她真的是想要为自己选择一条轻松的路而已，我百分之一百的确定。” “为什么？” “因为你快回来之前，我妈打电话和我说：除非你是装的，否则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叫我也要好好关心你！连我妈都这么喜欢你，你想四姨得多爱你！她只是想换成另外一种不那么痛苦的方式爱你而已。”小婉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天上的云。 “老婆，抱抱我！” “噢，抱抱，抱抱！”小婉赶忙踮起脚，紧紧抱着JK，“我老公善良呢！又孝顺！巴不得把每个人都照顾得很好！但是老婆没有骗你！即便那些爱我们的人真的变成了一朵云，还是在爱我们。他们没有离开我们，真的！” “为什么我忽然觉得你比我还大，你看到了周围的谁变成了一朵云？”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相信我说的这句话是真的！” “我相信！” 两个人又在风中牵着手走了很久，只是这次的风暖和温柔了许多。 “上周Nancy联系我了。可能是看你的Facebook不在线，她加了我的Facebook，和James视频了，还对我说了许多祝福的话。” “是哦，她不在上海吗？” “她说她升职了，去了新加坡工作。” “是哦？恭喜她！” 两人走到家的时候，JK拿出了一本小小的相册给小婉，“这次每天都很赶。但是我想，你没有去，应该很想看到这些照片。” 小婉打开相册，眼眶又红了，“老公，谢谢你！你总是这么懂我！”原来这里都是JK这次回南京，见到的每一位长辈的照片。 “这位是？”小婉指着一张瘦削而沧桑的笑脸问道。 “这是我的小姨。其实她没有很大，但是她吃了很多辛苦。” 小婉点点头，又看了看小姨的照片，抬起头看着JK说道：“等结婚的时候，我就看到她了，是吗？” JK点了点头。“小姨很期待你结婚时候的样子。” 小婉又翻到了最后一张，是一张微微有些发黄的年轻女人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留着比她还略短一分的头发，穿着白色的衬衫，配着鲜红的过膝长裙，白皙纤细的小腿靠在旁边的自行车上。脸上还挂着自信又灿烂的笑容，很是青春洋溢。小婉认真地看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眼睛忽然红了。 “小婉！”JK看着小婉的表情，紧张了起来。 “我没事，”小婉赶忙眨了眨眼睛，“这是哥哥的妈妈吗？” “你，怎么知道？”JK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我向小伦父亲要的，我想，你或许也会好奇。” “长得真像啊！”小婉盯着照片又看了看，“长得真好看啊！”她又笑着看着JK说道：“我喜欢看美女！不给他了，我留着！” ☆、十月中旬 晚上，等小婉回到家中，走到Allen的房间。Allen也正在衣帽间中，盯着一些好看的照片发呆。 “我让你用这个房间，没同意你帮我改造啊！”Allen指着粘在墙上的照片说道。 “我本来想画下来，再找画框框起来。但是每天太忙了，我还来不及弄，你们就回来了。”小婉也看着墙上的照片说道，“你不在，她时不时就会望着钢琴发个呆。我知道叫她来这里吃晚饭，对她来说并不容易。但是我也知道你很希望她来。而且我要是求她，她也会来的。所以我就叫她了。” Allen点点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过身，拿出了一串钥匙，放在小婉的手中，说道：“我在南京帮你看了个房子。在鸿嘉小区，三楼。首付款，你老公出了一部分，我也添了一部分。我先帮你还着贷款。等你将来上班挣钱了，就自己供。房子离妈的住处也近。将来你们回南京，也不用两头跑，那么辛苦。” “哥，我们的房子，我们将来自己买。” “你们房子，当然你们自己买。这是给你父母买的。” “哥，”小婉握紧了手里的钥匙，看着Allen，千言万语在心中，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Allen看着小婉，淡淡笑了笑，又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看着那张照片问道：“要是以后心里头有什么伤心了，还想回到这里来坐坐。结果这里挂了别人的照片，你不会更难过？” “不会。”小婉笑着摇摇头，“这里一张我的照片都没了，我也不伤心。这个房间以后不能进来了，我也不伤心。”小婉指了指Allen的心脏，“这里有我的位置，我知道。因为我这里也有你的位置！” 时间不紧不慢地终于来到了十月中旬。夏天就要来了，小婉的作业也终于交完了。周六的上午，JK和小婉带着James在公园里，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闲闲散散点缀的云朵，两个人都回想到上一次JK这样躺在草地上看云朵的那天，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老公，你下次再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的时候，会不会又换了一份工作了？” “不会这么快吧？我还想接下来多空点时间陪你看天空的云彩。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嗯！”小婉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喜欢新的工作吗？” “嗯，很有意思！你下次还想来听吗？” “当然啊！等我帮我哥让娜娜回心转意了，我就有空了。然后我每节课都要去！” “好啊！所以娜娜这次考完试不回去，是吧？” “是啊，我软磨硬泡把她留下来。我说我还要选衣服，还要准备礼物。那些我都不会，要她帮我。” “老婆，你为了小伦可是真够拼的！”JK说着，转过头来看着小婉，“我都有点吃醋了！” “哎呀，你以为我们马上要结婚，哥不吃醋？他要是真的能和娜娜在一起，就没空吃我们的醋了！”小婉看了JK一眼，又站了起来，对着James说道：“要不要去骑scooter，James？” “我想扔飞盘。”James拿起了手边的飞盘，正要往远处的天空扔出去的时候，忽然回头看着小婉，走到她的跟前，轻轻问道：“小婉阿姨，你的那位妈妈，现在还在天上吗？” “在啊！”小婉轻轻地摸着James的脑袋，“不要告诉爸爸啊！这是我们的小秘密！”说着，她赶忙向远处跑去了，“James！”小婉大声地喊道：“小婉阿姨在这里接你的飞盘！” “James，”晚上James睡觉前，JK对着他问道：“你白天在公园的时候，指着天空在和小婉阿姨说什么关于‘妈妈’的事情？” “小婉阿姨有几个妈妈，这是秘密。爸爸，不能告诉你！”James认真地说道。 等JK从James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看着坐在楼下陪着母亲说话的小婉，心里忽然在想：为什么自己每次都这么后知后觉？小伦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知道了，也不告诉我！这人怎么每次都这样！ 楼下的母女俩正在开心地聊着天： “妈妈，那你和纪凯爸爸那个时候怎么联系呢？就靠写信？那要是生气了呢？就不写信了？那不是很久都没有联系？” “是的哎，还好生气的时候不多，但是也有。想想那个时候也蛮傻的。当时都觉得那些事比天大，结果再过几十年一看，有什么好气的？都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JK就这样从楼上到楼下，一路听着两人的对话，忽然又在想：“是啊，确认不确认，其实又有什么重要呢？也许再过几十年回头看，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第二天就是娜娜的生日。早晨，小婉难得换上了一身碎花连衣裙，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老婆，原来你穿裙子这么漂亮！你为什么之前都不穿？”JK看着从房子里走出来的小婉，内心的惊叹从眼神里，嘴里冒了出来，“我都不想带你去了。太好看了！我想只留着我自己一个人看！” “你再说，我都要生气了！”小婉冲JK撅了撅嘴，“我上语言的时候也常常穿白色的裙子啊！你都没有印象了？后来我天天要跑来跑去，穿裙子不方便啊！这条裙子是娜娜送我的礼物，我答应她今天穿上的！” “老婆！”JK听完了，心里对小婉有一种亏欠的感觉，“以后的人生里，我要带你去多多地买裙子，让你有换不完的花色和款式！” 娜娜刚刚从车库开车出来，忽然发现Allen正在门口等着她。她在心里对自己下了个警告，才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地开到Allen跟前，“找我有事吗？我现在要出门。” “给你送箱矿泉水。”Allen指了指后备箱，“你留在我家的水，被我喝光了，来还你一箱。” “不必了，我家矿泉水多得很！”娜娜尽量让自己的眼神避开了Allen，准备开车离开。 “娜娜！”Allen一手按住了她的车窗，“你请了多少人过生日？老在外头吃饭，你的胃不难受？把他们约家里来吧？我来做，谢谢你这么长时间帮我照顾妹妹，行不行？” “不用了！你不把手挪开，夹着你弹钢琴的手，你别怪我啊！”娜娜恶狠狠地看着Allen。 “你要是走了，我找到机会，就上楼把菜放到你家门口。里面还有蛋糕和螃蟹。要是螃蟹爬出来了，爬到蛋糕上，把蛋糕弄得到处都是。那我就不管了！哎呦，想想那副画面，还蛮恶心的！”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赖！”娜娜气得把车停了下来。走出车门，气呼呼地看着Allen，“我已经躲着你了！还要怎么样？难不成我还换个学校？” “还好你下来！你不要命啦？穿个高跟鞋开车！”Allen看着娜娜的鞋，嗓门又提了起来。刚说完，看了看她的脸色，又深吸了一口气，放低了声音说道：“你都一屋子的衣服鞋子了，我也不知道再买什么，能符合你的审美啊！” “你究竟什么意思？说清楚！去了趟南京，换了个脑子回来？”娜娜看着Allen，一脸的不可思议。 Allen点点头，“确实换了个脑子。但是心脏没法换，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娜娜看着Allen有些低声下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又很快让自己忍住了笑容。微皱着眉头看着Allen说道：“你说清楚！我受够了自己当小丑的感觉！你这次认真说清楚究竟怎么想的！” “你不能让我把菜放到冰箱再说吗？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好一会儿了。我怕蛋糕真的要化了！”Allen有些尴尬地说道。 “要么你就现在说，要么你永远都不要说了！”娜娜看着Allen，生气地好像有点要哭了。 “好好好！你别生气嘛！”Allen真的像变了一个人，完全没了脾气，“我想常常给你做做饭，顺便弹弹钢琴给你听，不知道可不可以？我曾经伤了你的心，以后慢慢补偿你，行不行？” 娜娜看着Allen，忽然转过身，肩头颤抖了起来。 “哎，你别哭呀！”Allen一看娜娜哭了，只好走到她的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手，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等会儿还要见那么多朋友。脸上的妆都哭花了，你不尴尬啊？” “有什么好尴尬的！”娜娜一边抽泣着，一边自己擦了起来，“还不就你家那三大一小，外带个保镖！” Allen吃惊地看着娜娜，“不是吧？我以为二三十个人，你知不知道我买了多少菜！” “我根本就没想在这里过生日。我机票早就买好了！还不是你那个妹妹！天天跟我装可怜：结婚的裙子不会挑！不知道怎么化妆！想学开车，她老公没时间教她！反正找一堆借口！就是让我觉得走了就是对不起她！” Allen忍不住笑了笑。正要打开车门去取食物的时候，忽然又转身回来，看着娜娜，满脸认真地说道：“我回来之前特地和医生确认了：等将来毕业了，我就回南京重新手术，换成动物瓣膜。生孩子，我是能生的！这个病，也不会遗传给下一代。活到七八十岁也是可以的，当然要比一般人格外注意保护身体就是了。你能等我吗？” 娜娜被Allen说得脸都红了，“你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是很认真的！”Allen看着娜娜，完全没有胡闹的样子，“要不然我不会来找你的。你好好想一想再回答我，听到没有！ ” ☆、热气球上的那一天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好像是风儿刮过，每天都过得那么快，每天都有那么多惊喜发生。小婉和大家迎来了Allen和娜娜的牵手；迎来了Brad的第一份正式的part-time工作；迎来了小乖的道歉；迎来了大姐相亲成功的消息；迎来了自己的爸妈，还有Allen的爸爸和小姨的到来。也在大家的见证下，真的认了干爹。 “老婆，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陪我说说话？怎么我感觉你每天都忙得要命？”JK在电话里笑着问道。 “哎呀，老公，你还不是一样很忙？谅解一下吧，啊！我本来还想就请一天假去结婚，其它时候我还是可以照常去实习的。但是现在看来，我至少要请一周的假才行！老公，我没看着你，你还是要加油长肉肉啊！” 终于到了那最重要的一天。为了迎接日出，热气球上的婚礼是在早晨的四点半到五点之间就开始了。娜娜的声音从前一天晚上就一直传遍了整个房子：“何小婉，胸针呢？你又不戴了？放哪儿了？” “娜娜，我紧张。我好像不太记得了！”小婉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仰脸看着娜娜。 娜娜本想翻个白眼，想想小婉母亲还在旁边看着。只能大声喊道：“James，快来！” “娜娜姐姐，什么事？”James跑过来问道。 “去帮你妈把那枚象牙胸针找来！你去看看她洗漱的地方有没有？”娜娜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也在周围翻了起来。 “娜娜，”小婉已经被脸上的妆弄得完全不敢动了，只能僵硬着表情拉了拉娜娜的袖子，“他还没准备好，你别在他面前老喊‘妈’。” “什么我给他压力？他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己说的，今天开始要喊你‘妈’了，要给压力也是他爸给的，关我什么事！”娜娜一边说着，还在一边翻腾，“大小姐，你扔床下面去了？你是不是昨天晚上盯着它看，看睡着了？我的天！这么远，我够不着啊！”娜娜一边抱怨着，一边又大喊了一声：“Allen！” “哎呀，她结婚，你干嘛紧张？”Allen走进来，看了看小婉，点点头说：“嗯，你还是不适合化妆。像换了个人，我都不认识了！” “啊？娜娜？那怎么办？”小婉一听Allen这么说，一脸崩溃地看着娜娜。 “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赶快帮我把那枚胸针拿出来，然后消失！”娜娜恶狠狠地看了Allen一眼，又冲着小婉说道：“你信我还是信他？他有什么审美？他天天化妆？”说完了，又快速换出了一副笑眯眯的面孔看着小婉妈妈问道：“阿姨，你觉得好看不好看？” “好看，好看！”小婉妈妈坐在后面，也笑着说道：“小婉，好看！你哥哥逗你玩的，你听不出来啊！” Allen刚刚出门，JK又跑了进来，刚进来看到小婉，就看呆了，完全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行了，行了，别看了。看了也别发表评论，她的妆已经花了一遍了！”娜娜看着JK，急忙要把他推出去，“有什么事，告诉我。另外告诉James我已经找到了，叫他别找了！” JK回过神来，看着娜娜说道：“哦，哦，我又确认了一遍。小孩子算半票。可以请小张一起上去。另外小乖打电话来说她就不过来了，已经去那里等我们了！” “娜娜，等会儿看到小乖，我就和她说过几天一起喝奶茶拍照片的事情。”小婉听到JK提到小乖，忽然回头，对着娜娜说道：“这事我还记在心里呢！” “姑奶奶，不要动！不要动！”娜娜又跑回来紧张地看着小婉：“我生平第一次嫌弃人家眼睫毛太长！你能不能别眨眼睛了？下面的粉全被拍没了！” “小婉啊！”没一会儿，小姨又走进了房间，看见了小婉妈妈，两人还是有点尴尬地彼此点点头。 “小姨，”小婉僵硬着脖子，艰难地冲小姨笑了笑。小姨来了两天了，不知道为什么，小婉觉得她很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小姨你坐啊！” “小婉啊，小姨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就有个镯子。”小姨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手里的一块绒布，“也不是值钱的，但是跟着我二十年了。送给你做个纪念，还好啊？我说给小纪先帮你拿着。他非要叫我进来给你。” 小婉一听二十年了，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枚镯子。要接过来的时候，又回过头，看了看坐在后面的妈妈。 “小婉，小姨给你的，一片心意，戴手上吧！跟你那个胸针还蛮配的！”小婉妈妈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阿姨，跟您买的这串珍珠项链也很配啊！”娜娜端详了一下小婉，转头又对着小婉妈妈笑着说道。说完了，又自顾自地说道：“跟我买的头花也很相衬！” 天还没有亮。终于到了热气球的跟前，和所有的人碰到一起了。小婉蹲下来，看着James和Ollie问道：“冷不冷啊？困不困？让你们这么早起来！” 两个孩子完全没有睡意，激动地看着眼前的热气球，高兴地手舞足蹈。 “小婉，你冷不冷？困不困？身上的外套穿得够不够？”JK握着小婉的手问道。 小婉笑着摇摇头，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空说道：“老公，等一会儿太阳出来了，天上的云彩真的要见证我们的幸福了！” “是啊！”JK看了看小婉的手腕，又抬头看了看天空，“所有我们爱的人都要见证我们的幸福了！走，我扶着你进去！” 此刻，在JK的心中，又想起了一首老歌。这是一首非常欢快的歌曲。他想着，等将来再陪着小婉躺在草地上看云朵的时候，一定要唱给小婉听。 《As the Sunrise》 《日出之时》 I’m standing under the yellow streetlight, 我站在暖黄的街灯下， Seeing the green grass covered with dew. 看着青草上还挂着露珠。 The dawn brought cold air and dense fog, 虽然清晨的空气很冷，雾气很重， But my heart is sweet and warm. 我的心却甜甜的，暖暖的。 Oh darling, I can’t wait to see the miracles happening in blue heavens. 宝贝，我等不及想看到马上出现在蓝色天空里的那些奇迹。 I can’t wait to see it happen. 我等不及想看到。 The golden sun starts its journey, 金色的太阳终于要开始它一天的旅程了。 The surrounding scene begins to shine. 它的周围都开始变得闪亮起来。 The orange clouds □□iled down at me, 橘色的云朵开始冲着我微笑， The indigo river is singing for me. 靛蓝色的河水在为我唱歌。 Your rosy cheeks and the purple flowers held in your hands. 看着你玫红色的脸颊，和手里那束紫色的捧花。 My dream is coming true. 我终于梦想成真了！ You’ve coloured my life like a rainbow. 你让我的生活变得像彩虹一样绚烂。 In seven different colours or maybe more. 一下子有了数不清的色彩。 Suddenly my life is full of joy. 忽然之间，我觉得生活里满是快乐。 And such a feeling comes to me. 有一种感觉在告诉我， I’m holding the beauty of my life, the love of my life. 我生命里所有的美好和爱，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 (Darling,) shall we start our journey （宝贝，在这样的日出之时，）让我们，也开始我们新的人生之旅吧！ 作者有话要说：《As the Sunrise》/《日出之时》这首歌词为笔者本人创作，无版权问题。 ☆、谢谢亲爱的大家！ 如果你们一路看到尾了，真的非常感谢！我就差在这里冲你鞠一躬了，哈哈哈哈！ 第一次写，刚刚完成的时候，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写得实在是太好了！我心中的愿望就是想写一部不管主角还是配角都可以笑对生活中的无奈，可以几乎不要有坏人的小说。我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 但是随着每天的更新，我细分了章节，再次看自己写的东西时，诸多问题暴露了出来。此刻的心情嘛，既有些失落，又充满期待。失落的是：我原本是按照写一个小说的标准去要求自己的。等我更新了大半之后，发现自己的能力还差得远了，将一个故事完整又有趣地说完都还没有做好。当然，发现了问题总是好事情。至少知道自己在哪些地方需要再挖掘。这是我可以提高的一个开始，所以我的内心也很期待。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和小说中的那些角色们再交流交流，请他们再放开一点自己的心，将来把里面那些内容单薄的地方重新创造地有趣一些。 我想，接下来我会从头开始，一路修改一遍。有些地方大改大删；有些地方小修小补；或者些许还比较有趣的章节就完整保留。至于修改过的章节，我会在章节标题前加注“ｒｅ”。如果你还有兴趣再重新看看修改过的内容，非常欢迎！如果你愿意留下你看完的感受，那么就更加感谢！当然因为本人每天能放在小说上的时间有限，修改版或许会耽搁一小段时间才会放上来，敬请谅解！ 再次感谢一路支持我的所有朋友！每天点击率不过零零碎碎，却是我更新下去的动力。呵呵呵！写的过程总体来说是很快乐的，这对于没有什么个人时间的人来说，仿佛是种偷来的幸福。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新的灵感了，但是真心希望我们还可以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