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装言情]《谁言丫头心》作者:日向红豆【完结】 潇湘书院2009-12-09完结 内容简介: 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大的事就是答应了义父的条件 一个开朗玲珑的女孩子,为了一个承诺 毅然踏上危机重重的宫廷纠纷的坎途 她女扮男装,一副狂傲不羁、风流倜傥 惹上了桃花债,是选择逃之夭夭,还是勇敢面对 她聪明敏捷,狡诈多智 她到底在为谁着想 为什么经历的一幕幕都在此埋上自己一层阴影 她隐藏真实的情谊 是在逃避还是掩护或者是爱情 她的心谁懂 她的情谁知 外表的不羁,到底隐藏了怎样的真情 他他他.究竟谁同病相怜 穿越系类终极BOS——夏妍正在讲述她的故事…… 第一章 序 序。 圣朝十年,先皇驾崩后,一场宫廷剧变已开始慢慢演绎,储君太子风轻诩继位登基,与此,淳王府一夜之间人去府空,都指挥使钟良收到消息,率兵赶到王府,淳王府狼藉一片,横尸遍野。 钟良被眼前惨景震撼不已,尸体中却没有发现淳王爷、淳王妃以及四大将军的尸体,这谜一样的真相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幕后黑手又是谁...... 十年后。 宫廷的局势依然微妙紧张,朝中地位最高的是皇帝,而掌握着大权的是他的皇叔风弃穹,穹王爷。 华丽的大殿上,偶尔传来微微的叹息声,一身华服的年轻男子望着殿外,他是当今的皇帝风轻诩,登基以来,他一直步步为营,小心翼翼治理这个“朗朗乾坤”的太平天下,皇叔阳奉阴违,朝中能信任的大臣并不多,他继承了父皇这个人人觊觎的皇位。 随着叹息的沉重,他慢慢闭上眼吸了口气,浮现了个女子娇柔的笑脸,这样的笑就好像在给了他新的力量,她是他信任的红粉知己。 慢慢的,有人靠近了风轻诩,他却浑然不觉. “皇兄在想什么呢?”慢吞吞略带调笑的声音从耳背边传过来。 风轻诩“啊”得一声吓了一跳,随即和蔼一笑,“怎么是你?”看到来人是嫡亲六弟风轻垣,不免有点失望。 风轻垣紫色的衣袍随风飘了起来,委屈地皱着眉,“皇兄好像希望来的不是臣弟,莫非心中有人选了?”他不给风轻诩说下去的机会,展眉轻笑,“难道皇兄思念的是.......” 风轻诩俊脸微红,宽大的袖子一拂,否认,“六弟多心了,朕没有思念......”他自觉说漏嘴了,转移了话锋,声音分外得轻柔,“六弟这么早进宫,肯定有要事跟朕商量吧。” 风轻垣点点头,与风轻诩并肩站着,如毛笔轻轻一扫的眉舒展开了,“皇兄,穹皇叔暗中招兵买马,势力已不是我们能估量的,我们如再不采取行动,恐怕到时兵临城下,皇叔是不会顾念叔侄之情,我们定会成为他的俘虏。” 风轻垣所说的,风轻诩早就考虑过了,他向来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他看局势看得很清楚,他在京城的兵力远远不足,根本就不能跟皇叔硬碰硬。 钟良的大军镇守边关要塞,淳皇叔十年前下落不明,龙脉的藏宝图只有他知道,只要淳皇叔的尸体还没找到,他活着的希望就多一分,不管会耗去多少力量,他都会找到淳皇叔,找到龙脉,号令天下。 风轻诩轻柔地叹气,“这个朕知道,目前...你也清楚朕手中的兵力所剩无几,无论如何,朕都会找到父皇临终前交给淳皇叔的龙脉藏宝图。” “可是...淳皇叔都失踪十年了,皇兄这样找人,不等于大海捞针,很渺茫吗?”风轻垣也想过找,可是这个也许只是一个奢望,毫无希望的奢望。 风轻诩轻轻走了几步,每一步都无比得沉重,“朕已经托落青山庄庄主昔日去找了,还没有一点音讯,所以这次朕想.......” 他在风轻垣耳边嘀咕了几句,风轻垣听了,乌黑清晰的双目却惊讶得瞪大,“皇兄,这万万不可......” “朕心意已决,除了这样,我们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宫中的事就暂时依靠你了。”风轻诩轻拍他的肩膀,目光澄澈明亮,他信任风轻垣和柳如意,一个是他的手足弟弟,一个是他的红粉知己。 风轻垣迷惘地瞥了眼被他搭着的肩膀,他如今肩负着天下苍生的重大担子,风轻诩对他的信任和期待,他是一国的王爷,他慢慢点头答应了。 第二章 温泉 巫灵山往南是一片温泉,夜色下的温泉就宛如仙境,这个季节的晚风带着清凉,把温泉的暖气吹散了开来,温泉里有个长发披肩的背影在享受温泉,密密麻麻的汗珠在肩上缓缓滚了下来。 他是碧落宫宫主,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卓风扬,毒如蛇蝎的手段无人能及。 享受了一天的温泉,卓风扬慢慢泡在温泉中浅浅小睡,疲倦的凤眼已经累得睁不开,娇艳的脸安然得沉睡着,虽然杀人的手段残忍,在孤独的时候,他还是个普通的人,一个需要被人在乎的平常人,他迷恋被人看成平常人的感觉。 但是,往往在成了魔头的人是没有返回的余地,他只有继续杀人,只有成为人人口中唾骂的大魔头。 他睡得不沉,痛苦的皱着清晰而修长的眉。 “啊——”从天而降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温泉,“噗通”一声重重的坠落声荡漾在温泉中,水花“哗啦”得卷起,扑向卓风扬脸上,卓风扬瞬间睁开了凤眼,“唰”得一下子射出暗器。 射向被重物坠落荡漾成漩涡的地方,卓风扬泡在温泉没动,也没起身,只是怔怔看着那漩涡,不久,从温泉中露出一个湿漉漉的女孩的脸,大口大口地呼吸,“这是什么鬼地方?”她是被人推下海的,却莫名其妙掉进了温泉。 夏妍背上沉沉的背包被水泡得涨起来,她一手游向岸边,一边擦拭着脸,刚才喝了几口水,肚子开始涨起来,却还没发现一旁一直都有一个卓风扬在。 卓风扬江湖经验非常丰富,手中的暗器再次从指尖暴露,在发射的瞬间,夏妍的背包又沉了下去,她略微一低头,暗器射偏了,“叮”得一声钉在岸边的树上。 “谁?”夏妍吓了一跳,她显然听到了水中有波纹动荡的声音。 一回头,卓风扬面无惊色泡在温泉,依然没动,乌黑柔顺的长发搭在双肩,本来就妖艳的脸,因为温泉的暖气,带着胭脂的微红,眉如柳叶轻轻一划。 “美女?”月光照在卓风扬的脸上,娇美无比,夏妍被眼前人的美貌惊呆了,玲珑可爱的眼显得兴奋,这个也许是她生平见过的最美的人儿,泡在温泉露出的肩膀,还有沾湿的发丝仿佛还会随风吹动。 两个人之间目光注视着对方,沉默了很久,最后,夏妍笑弯了眉。 “你好啊,我不是有意打搅你洗澡的,呃......刚才纯属意外,你继续...不打扰你了,再见!”夏妍见“美女”没说话,识趣地游向岸边。 卓风扬沉默,是因为他要看清来者的目的,说不定这个不速之客是来杀自己的,他的仇家太多了,他不得不防,而手中的暗器是他随身携带的,遇到紧急情况可以随机应变。 冷不防,卓风扬不知什么时候拉住了她的手,夏妍“呀”得一声,连人带着背包再一次沉入水中,喝了几口水。 卓风扬愣住了,这...是意外,他决不是故意的,他只想问她。 “呼呼。”夏妍使尽了全力浮出水面,回头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喂喂喂,咳咳咳......?”被水呛到,她竟然说不上话来。 美女虽美,但力气超乎她的想象,美女的力气跟自己相差太远了,夏妍与卓风扬近距离的注视,白皙的肩膀锁骨凸起,几滴水珠还在他如脂的肌肤上跳动。 夏妍再次无比认真地看着他的脸,她好奇,眼前的美女一直都没开口说话,轻薄的唇抿着,盯着夏妍玲珑可爱的双眼。 “你跟我说句道歉的话我就原谅你。”夏妍稀奇古怪地歪着脸看他 卓风扬嘴角终于有了丝笑容,摇摇头,他现在可以肯定,这个人不会杀他,也不是他的仇家,她的眼睛泛着琉璃的光色一样,慢慢吸引着自己的注意。 夏妍闭了闭眼,从心底呵出一口暖气,“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奈何不了你”她向他挤了挤眼,靠近她戏谑地挑起他完美尖削的下巴,“别害怕,我会很温柔的。” 夏妍只是想戏弄一下卓风扬,而没想到的是卓风扬凤眼闪过一丝诧异后,也燃起了迷离的暧昧神色,“你很想要吗?”他在她的耳边呵了口暖气。 她挑起卓风扬下巴的手硬硬地僵住,本快贴近的两片唇再也不敢肆虐,微抬眼,却发现卓风扬眼中的暧昧并没退,嘴角轻轻一挑,勾出完美的笑痕。 露出水面的肌肤都那么迷人,夏妍一时忘了两人近在咫尺,虽然对美女有过不雅的歪念,但是她是决不会这么做的,她蓦然一闭眼,叹了叹气,闲闲地挥手,“算了,我还是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小心点,遇到像我这么善良的人还好,千万别遇到好色之徒,不然就坏了你的清誉了。” 卓风扬叹气,随即笑靥如花,学着她的语气,轻柔地说:“你不想要了?” “什么?”夏妍古怪地盯着他,其实她对这人印象不错,长得不错,皮肤也不错,总得来说就是很不错,说出的话却让她有些惊愕。 “我倒希望我遇到的是好色之徒,我不介意......”卓风扬柔声笑了笑。 他对自己的暗器功夫绝对有自信,即使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只要一颗不起眼的石子,他也可以致人死地。 “呵呵,那你慢慢等你的好色之徒,我保证我会袖手旁观,不打扰你洗澡的兴致了。”说着,她狡黠地眨眼,还潇洒地挥手就要靠岸。 她的反应让卓风扬呵呵直笑,“你倒很有趣,比我以前见过的人有趣。”卓风扬笑着解释。 呃......美女的声音......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刚才还柔软的声音,这一刻却有点男性的魅力,夏妍听到他的声音后大脑轰然一呆。 她下意识得往他的胸部看,温泉中平坦结实的胸部若隐若现......既然他的胸部是平的,那么他就不是什么美女了,而是......男的。 一个男的和自己在泡温泉,对方裸露着身体,夏妍并没有觉得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只是这种场合有点太尴尬,她慌忙脸一热,回头不再看他。 “我...我先上去,你慢慢洗吧...”夏妍抓着湿背包,眼睛一闭,就要离开。 卓风扬早已抓着她的手,并没让她轻易离开,而是嘴角带着轻柔,笑吟吟地盯着她玲珑的眼睛,“你知道吗?你一来,我一点都不想睡了,本以为我可以好好睡个觉,没想到有比睡觉更让我高兴的事......” “是吗?可是我遇到你一点也不高兴。”夏妍不高兴白了他一眼,被他抓着的手力道不大不小,但她也没法挣脱。 卓风扬的武功他可以毫不费力的把捏,他不想伤害这个女子,只是兴趣来了,他想到手的猎物往往也是逃不掉的。 他摇摇头,依然笑吟吟,“我相信你会高兴的” 第三章 有趣的猎物 卓风扬说的楚楚动人,夏妍却给了他一个白眼,她没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对方愿意裸露正视自己,她也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扭捏,擦干脸上的水,一脸异笑,“你放弃吧,如果你现在让我上岸,我说不定还会高兴。” 她现在反而一脸镇定,没有刚才微许的不知所措,她敢作敢为,她自认不是淑女,但也觉不会是别人想象的有失体面,她愿意的话,可以成为任何人的知己。 “你从哪里来的?是不是......”他笑得凤眼弯弯,“是不是也想来杀我?” 从她浮出温泉那刻,卓风扬已经发现了她与别人不一样,他明知道她不可能来杀自己,这身古怪的打扮.......即使他江湖经验丰富,也还未曾见过。 夏妍微皱眉头,侧着眼,“杀你?为什么要杀你?” “果然......”卓风扬释然呼了口气。 只要不是带着杀人的企图,他就可以放下手中的暗器,他慢慢松开手,石子不动声色地滑落到温泉,夏妍却冲他眨了眨眼,疑惑不已。 他很奇怪,是她见过的最奇怪的美人儿,她深吸了吸气,“我本来被......人推下海的,没想到海里竟然是个这么漂亮的温泉。”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而事实上,说这句话却是如此的沉重。 她刚参加完校园网球比赛,得了亚军,她一直默默爱慕着哥哥,她与哥哥并没有血缘关系,她是他们家收养的孤儿,他视她如珍如宝,渐渐的,这种根深蒂固的默默爱慕在幼小的感情里埋下。 无论遇到多少挫折,她会笑着面对,她从不流眼泪,即使受尽委屈、难过,人前的夏妍都只会带给别人看似无理的胡闹和没有烦恼的笑容,而真正的她,从出生的那刻她就被抛弃的命运,真得只是像飘过的云一样么? 网球比赛结束后,她一个人静静吹着海风,胜负对她而言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哥哥已经有了女朋友,她就再也不能默默仰慕着他,她心情复杂,希望海风能吹走这个荒唐的念头。 闭眼的那瞬间,一只手使尽了全力将她推下了栏杆,她失去了重心,身子已经坠入了海,惊愕的那刻,她看清了推她的是......她意想不到的人,哥哥的女友。 她低低地沉默,转而杏眼弯弯,依然一副没事的模样。 “被人推下海?”卓风扬疑惑,凤眼清晰而闪烁,温泉四面都是茂密的山林,是不会有海的,“这里没有海?”他轻柔地笑了。 “呃......”经他这么一提醒,她才发现温泉周围都是树,还有几条阴翳的小沙路。 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地方,没有海,没有学校,没有网球场......她一时之间大脑失去了思考,就仿佛时间停滞了一般。 卓风扬与她初次见面,她的眼神是那样玲珑清晰,而这刻却好像失去了重要的东西,迷惘得让人看不穿。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将这个小东西搂进怀里,真是让人心疼的人,即使杀人已麻木的他,也有那么一刹那产生悲悯。 “哎......原来我迷路了啊......”夏妍微微闭目,揉了揉太阳穴,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不只是迷路那么简单,更清楚的说,她莫名其妙到了另一个空间,比如说穿越时空这么异想天开的事。 卓风扬皱眉,他的眉又细又长,弯得精致,“迷路了?” “应该是吧,反正我不是来杀你的,好了,我全身都湿了,我先走了,你慢慢泡温泉吧,阿弥陀佛,果然好事做多了,掉进海里也没那么容易死掉......”她笑嘻嘻地冲卓风扬吐吐舌。 她人已经爬上岸上,卓风扬也跟了上来,全身裸露就要上岸,夏妍转身看他的那瞬间又把他推下去,摇头叹气,“我说——你能不能考虑别人的感受,你衣服可以不穿,但是万一本小姐受到了惊吓,找不到回家的路,你说怎么办?” 她冲着整个头都被浸入温泉里的卓风扬吐舌头,拎起沉甸甸的背包,一身衣服又湿又重,转身离开。 卓风扬脸露出水面,还没来得及说话,早在水中也清晰地听见她刚才的话,他的身体真的会把人惊吓得找不到回家的路吗? “呵呵......真是有趣的猎物。”卓风扬的下巴娇柔无比,身材均匀几近完美,慢慢走上岸,披上那身衣袍,尽管身体还是湿漉漉的。 红豆再次写文,希望大家能鼓励鼓励,留下给脚印,不胜感激。 第四章 穷途未尽 月色明朗,夏妍离开温泉好一段路程了,漫无目的走在泥泞的小道上,路上的水渍在坑坑洼洼的地方沉积,显然之前下了雨,如今入了夜,要找到人多的方向应该是天亮的事了。 刚下过雨的地方越走越难走,夏妍撩起湿漉漉的袖子,她向来是不挽裤脚直接踩到泥里,背包里的衣服食物都湿了,想找个地方休息好像也不是很容易,她突然突发奇想,通常在野外郊游都会有篝火。 但是起火这档子事,她不会,所以就放弃了。 走完了泥泞的路,终于借着月光看到平坦的大路,她兴奋得双眸发亮,顾不上又累又饿,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找到人,不管是好人坏人,她都会照跟不误,但是千万别再遇到像温泉的那个邪男美人,因为她实在没把握能不能抵挡诱惑。 终于...... 她累得走不动了,利索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喝水,她这辈子从没受过这种苦,也没有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掉进温泉不算,还遇到百年难得一遇的美男,若是美男也就罢了,却是个比她还奇怪的邪男,以前即使被人遗弃,那也是婴儿时的事,被人收养后,她的日子过得很舒服。 她不想再浪费好不容易聚集的精力,坐在巨石上等着好心人来......夏妍躺在还算干净的地方浅浅闭目,今晚的月亮分外澄澈,她仰望着月光,脸上多了层迷惘。 果然......不远处,有人催促的声音,夏妍的耳力何等的好,听到了微微的声音,她半撑着身子向远处望,衣服又湿又粘,已经把身体的曲线勾勒出来了。 迎头的是一顶轿子。 “快点......天都黑了......”轿子里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掀开帘布不停地催促,一手摇着羽扇。 轿夫们又累又饿,走了几个时辰的路,必须在天黑前赶回百媚楼。 “老板娘,我们已经很快了,大伙已经两个时辰没休息了,再这么走下恐怕会撑不下去......”轿旁的小厮也开始不停地擦汗,这段路程听说一入夜就闹鬼。 施媚娘深深吸了口气,“好吧,等过了这段路,我们找个地方歇息。”说着,拉下轿帘闭目小憩。 夏妍在听到声音后已经站起来了,背对着月光等候着迎头的轿子。 轿夫们见有人影挡路,脚步慢慢轻了下来,额头上、手上已微微出冷汗了,有人对着轿子里轻声说话,声音中带着颤抖,“老板娘......前...面...”有个人影静静地飘过来。 施媚娘听出了说话者的颤抖,“停轿——”她低低喊了一声,从轿子里走出来,她并没有其他人害怕,别人也许相信前面站着的是鬼,但是她不会。 她走在别人前头,慢慢靠近夏妍的身影,月光撒下,施媚娘的身影与夏妍的身影渐渐靠拢,“小姑娘,天黑了,怎么还一个人在这里,你爹娘不担心你吗?” 施媚娘的声音镇定自若,却犹自含着危险的笑。 夏妍回头,她还是等到了有人来救她,今晚就不用露宿荒山野岭了,她笑吟吟友好地说:“啊——原来是个漂亮的姐姐......我一个人迷路了,呃......还被人推下了水,就成了现在这副...落汤鸡的模样......” 施媚娘约有三十五岁了,依然面如凝脂,柳眉杏眼,红色纱裙下隐约勾出风情迷人的姣好身材。 她深深皱了皱眉,在她清晰的瞳孔里,施媚娘不出别的东西,只能长长叹息。 施媚娘和夏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施媚娘忍不住捂着手帕笑了出来,因为眼前这个玲珑的丫头果然很像落汤鸡,那娇小的身子裹着薄薄的、古怪的衣服。 “好丫头,你家在哪啊,你一个姑娘家,流落在荒山野岭不是很好......” 施媚娘话还没说完,夏妍截断了她,依然笑眼弯弯,“说来惭愧,我现在是孤独的旅行者,呃......说难听点就是无家可归到处流浪。”照她目前的情形,的确没有比‘流浪’二字更贴切了。 “你没有家?”施媚娘皱眉,认真打量着月色下笑容开朗的她,一个无家可归的丫头还能这般从容得笑出来,她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 夏妍微微叹气,“也可以这么说吧,姐姐如不嫌弃的话,把我带在身边,我保证姐姐决不会吃亏......”她又加深语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是很了不起很节省建筑材料的事。” “这......”对于收留一个陌生的丫头,而且对她身世一无所知,还不能辨明是敌是友,施媚娘还是有些许的犹豫。 “你尽管放一百个心,我可以发誓我决不是坏人”她信誓旦旦地保证,又温言细语地说,“我身世清白,一不杀人二不放火,心地善良纯洁宽容博爱,万一我在“旅途”中遭遇不测,又或者被坏人抓到,成了强盗头子到处做坏事,你一定会很后悔很后悔的,为了避免你日后后悔,你还是发扬善良博爱精神......” “哎......”施媚娘忍不住微微叹气,“有这么求人收留你的吗?” 施媚娘这十几年来对江湖中的是是非非、真真假假也多多少少能慧眼识破,而对眼前丫头却从心底生出一丝怜惜,她的眼神澄澈得就像溪水,慢慢吸引着自己,施媚娘心底还是相信这个“满口胡言”的丫头。 “我不这么说又怎么能表达我的诚意?” “咳咳......”施媚娘正经地收敛了笑容,用手帕替她擦了脸上还残留的水,“哎......没办法,你做了强盗头子就是我施媚娘造的孽......”她默认了收留夏妍的决定。 “那么你愿意收留我了?”夏妍大喜,认识了人之后径直拉着施媚娘的手,一点也不生疏。 施媚娘头疼地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猝不及防已被夏妍拉着手往轿子那边走去了。 第五章 柳暗花明 “诶......丫头,先别走呀......”等施媚娘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夏妍拉着走了好几步,她没见过这样的人,明明是个陌生人,却比对朋友还要亲热。 “呃......”夏妍停下来回头,乌黑澄澈完美的眼睛盯着施媚娘,“还是不相信我吗?还是我身世坦白的不够,没关系,回去后,我跟你慢慢谈......” “不是”,施媚娘静静地回答,语气中带着狡猾,“丫头,你真的想跟着我吗?你就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又或者什么身份?不怕我是坏人?” 这个丫头没有是非之分吗?随随便便就相信一个陌生的人,施媚娘猜不出她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她是百媚楼的老板娘,百媚楼就是枫心镇有名的青楼。 “可是,我好像也别无选择了嘛!”她瞅了眼身上的衣服,笑嘻嘻地吐吐舌,衣服湿了,肚子也饿了,即使跟错了坏人,至少肚子不会跟着受罪,她不想尝试孤独的滋味,对她而言,或许跟她亲近的人不会孤独,但是她自己呢,谁又知道? “丫头,你保证你不会后悔?”施媚娘不敢保证这样的丫头进了纷绕庸俗的青楼依然能一尘不染,她也不忍心,至少她觉得与她有缘。 施媚娘不清楚她的身份,夏妍也不知道施媚娘的底细,完全陌生的二人,在这个月色朗朗的路上相遇,竟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只要你不是大奸大恶、无恶不作、杀人放火、逼良为娼的大坏蛋,我呢,呃......还是愿意为你效劳一次,做个不做坏事的小坏蛋。”夏妍笑嘻嘻得胡说八道。 施媚娘噗嗤一笑,她很少笑得这么没有风度,“你真的很不老实,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这个贫嘴的小丫头。”施媚娘微微叹气。 夏妍撇撇嘴无辜地眨眼,“我哪有?我比别人老实多了,我哪里病哪里痛都是立刻说的,不像别人,非要逞强到死,还有我被人推下海变成落汤鸡,我也老老实实等着别人来救啊。” 施媚娘说不过她,与她一谈话,她马上就扯上一大堆无关痛痒的话题,如果再这么扯下去,又非得跟她辩论起她老实不老实。 “既然你不怕,那就跟着我走好了,不过......”施媚娘背对着她慢慢说:“回到百媚楼后你就扮成男装,不准暴露女子的身份,懂了吗?对了,我还不知道丫头你的名字。” “夏妍。”她爽快地回答,扮成男装并不难,但是为什么,她没问施媚娘,百媚楼应该不是什么好去处,但是已经没有比现在更坏的处境,她也并不觉得自己落个如此下场就是悲惨,更不会怨天尤人。 施媚娘施施然站在她面前,皎洁的月光照在她半边脸上,嘴角微笑,“我以后就叫你小妍,你叫我媚娘就可以了。”说着,她拉着夏妍的手走到轿子停住的地方。 夏妍跟着施媚娘回百媚楼,除了轿夫外,没有人知道她女子的身份,回到百媚楼的那晚,夏妍终于知道了百媚楼其实就是一家青楼,施媚娘是百媚楼的老板娘,她却让自己以男子身份身处青楼,为什么? 夏妍想不明白,施媚娘也没说,施媚娘没有过多追问她的身世,一晃眼,在百媚楼呆了三天,夏妍模样俊俏,虽然施媚娘并没有强迫她在百媚楼露面,但是以她不甘寂寞的性格,常常出人意外的出现在百媚楼迎客的地方。 百媚楼的姑娘们当然好奇突然多了个俊俏的公子,是老板娘带回来的公子,夏妍是生活在人群里被众星捧月的人,特别有活力和煽动力,定力弱的人又或者禁不住诱惑的人,往往被她一呼一喝,也身不由己得跟着她闹。 这天,百媚楼的生意冷淡了许多,姑娘们虽然粉妆团坐着,都无精打采喝茶嗑瓜子,关系好点的姐妹还偶尔聊天,说也奇怪,百媚楼今天门可罗雀,施媚娘过了晌午也没露面。 “牡丹芥兰翠菊石竹扶柳你们干什么呢?”夏妍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插了话,笑嘻嘻地站在人群中央,她记性很好,把姑娘的名字都记住了,众姑娘都吓了一跳,等确认了是那个时不时来凑热闹的俊俏公子,姑娘们都精神大振。 “是夏妍公子来了吗?”姑娘们双眼闪亮,难得齐声呼喝。 夏妍调皮地挑眉,狡黠地浅笑,“本公子见姑娘们精神疲倦,特大发善心陪大家解解闷,哦,我不是神仙,并不知道你们今天没生意做,只是随便逛逛,一不小心被我撞到了大家都在这里等着发霉。”她很温柔地解释着。 姑娘们早已经忘了没生意的无聊和寂寞,围着夏妍,娇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不断响起,“夏妍公子还记得我们姐妹,每次都会在我们最寂寞的时候陪我们,你真好!” 第六章、媚娘病了 姑娘们对夏妍的身份还不知道,她可以自由出入百媚楼,老板娘没对她说什么,任由她逗姑娘们开心,跟百媚楼的客人们聊得欢,就仿佛几百年不见的好友。 “那是因为本公子是你们命中注定的救世主......”夏妍边接过姑娘们递过来的茶,边嚼着糕点。 牡丹姑娘羞涩地垂着脸,“不知道夏妍公子可是有意中人了?” 夏妍扮成男装的模样俊俏,加上她是那种很讨人欢心的人,百媚楼不少的姑娘都喜欢她,牡丹是一个,芥兰也是一个,翠菊石竹扶柳心中也各自有她们的心思,姑娘们甚至为了能与她们心中完美无暇的夏公子单独相处,争风吃醋的游戏每天都要上演。 夏妍自然不会因为她们的争风吃醋而故意避开,反而大大方方站在众姑娘面前聊得不可开交,而往往讨得她们的欢心。 “意中人?”夏妍玲珑可爱的眉微蹙起来,笑吟吟地摆摆手,“本公子冰雪聪明善良英明英俊潇洒人见人爱,怎能随随便便就找个意中人呢?”她是女的,百媚楼的姑娘都不适合她,除了心中久久隐藏的永远不能说出口的爱意,她的确没再把心思放在感情之上。 姑娘们不免大失所望,微微哀怨叹气,听“他”这口气,就是百媚楼的姐妹们还没人能入“他”的眼了,可是也未尝不是好事,她们还是有机会的,想到这一点,姑娘们又眉开眼笑,围着夏妍问东问西。 “既然大家那么有雅兴,你们又很无聊,不如我们来下棋,看看谁最聪明?信不信本公子一定比你们聪明......”夏妍突发奇想地建议。 “我没意见,只要夏妍公子愿意,牡丹一定奉陪到底。”牡丹第一个举手赞成,无论她心中完美的“他”怎么胡闹,她就是喜欢看“他”胡闹,也愿意跟着“他”胡闹。 夏妍笑呵呵刮了刮她精致的鼻子,“牡丹就是乖巧,芥兰呢?”她转头问散着微许醋味的芥兰。 “夏妍公子说下棋就下棋吧,只是我们这里六个人怎么下啊?”吃醋归吃醋,芥兰数了数人数,人太多,没办法下棋啊。 夏妍古怪笑了笑,“我们来玩......你们没玩过的棋,比如说飞行棋......” “飞行棋?”那是什么棋?姑娘们面面相觑,不要说没玩过,她们在青楼也没听说过有这类棋,所以她们都不懂,她们心目中的夏公子做事不合常理,有时候又狡猾得让她们害怕,总得来说,“他”古怪,又古怪得让人喜爱。 “我们都不懂,现在学还来得及吗?”姑娘们怯怯地说。 夏妍笑眼兮兮,从人群中站起来,“没关系没关系”,她拍胸脯保证,“来得及,本公子出马大大的来得及,不过可是要赌彩的哦......”她故意狡黠地拖长了声音。 “赌彩?”姑娘们还是第一次听说下棋还要赌彩,静静地听着夏妍说。 “比如说,本公子要是赢了,我就可以在牡丹的脸上画一只乌龟,在芥兰鼻子里插狗尾草,在翠菊衣服里放青蛙.......”她故意拨高声音,牡丹芥兰翠菊的脸色变得铁青,很难看。 悠悠喝茶的石竹听了窃喜,夏妍自然不会把她遗忘,笑眯眯地说:“还有在石竹的茶里放蜜蜂......” “噗嗤——”石竹听了含在口中的茶都喷了出来,脸色跟茶色一般无二,而夏妍却跟没事的人,石竹哪还敢若无其事的喝茶,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们别板着脸嘛,万一本公子运气不好输给了你们,你们也可以问我夏妍公子的故事啊,我保证我会老老实实、一字不漏的告诉你们,还有告诉你们一个关于夏妍公子的秘密哦,怎么样,这个赌彩是不是很诱人?” 夏妍笑着看姑娘们难看的脸色,她的故事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而对于飞行棋这纯属靠运气的游戏,夏妍并不在乎输或者赢,是消磨时间哄骗姑娘小孩的游戏,而百媚楼的姑娘虽身红尘,却还是单纯好骗又仿佛长不大不会耍心计的姑娘,最多摆个像样的架子吃醋。 夏妍嘴角仿佛笑了一下,看着姑娘们犹豫又期待的表情。 牡丹芥兰相视看了看,再看看夏妍不露声色的笑,有种被“他”的赌彩诱惑的感觉,她们确实很想知道夏妍公子的故事,像“他”这样的笑容有足够的杀伤力,她们是单纯的红尘女子,也是极容易被夏妍煽动的人。 过了好久......终于有两只雪白精致的手举了起来,“......我们要下棋。”是牡丹和芥兰,大义凛然地举起手,双眼闪亮,她们是豁出去了。 夏妍大喜,左右攀着她们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很好,飞行棋要四个人才能玩耶,三缺一还差一个,你们都弃权不玩,那我就不告诉你们夏妍公子的秘密。”她看着石竹和扶柳。 楼下“吱呀”一声,有人关门的声音,百媚楼今日关门不做生意,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踏上二楼。 “你们怎么还杵在这里呀,媚娘姐生病了......”来者是伺候施媚娘身边多年的艺琴,也是几年前被施媚娘收留在百媚楼打杂的丫头。 她见牡丹她们都围着夏妍公子,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悦的,从媚娘姐带回夏妍公子的第二天早晨,她遇到面生的夏妍公子,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就那一眼,把多年积压的少女的春心都荡漾起来了,比夏妍公子更英俊的人,她也见过,但是像夏妍公子这样幽默、玲珑可爱又很能讨人欢心的人却没几个。 姑娘们吓住了,“媚娘姐病了?” 艺琴板着脸点点头,“媚娘姐老毛病又犯了,这样反反复复也不是办法,如果还找不到百花谷谷峰的莪术昙花,我怕......” 莪术昙花是一种短短的孤花,像竹笋一样从地面冒出来,她们也是听施媚娘提起过,很少有人见过这种奇怪的草药。 夏妍低低沉默,听完了艺琴的话,早已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艺琴和牡丹她们还没发现她人已经离开了,艺琴难得和悦地回头,“夏妍公子,我们过去......”人呢?她这时才发现夏妍人已经离开了,她离开得无声无息,竟然没人发现。 第七章 夏妍的决定 施媚娘的卧室。 施媚娘躺在芙蓉帐下,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她没有睡着,只闭着眼,十年前被人下了一种奇毒,虽然找了高人解了大半的毒,但是体内还残留着余毒,之后便留下病根,每次余毒发作的时候,施媚娘都痛苦得心肺绞痛,轻则躺在床上三天五天,重则昏迷不醒或者突然死去。 夏妍进了施媚娘的卧室,撩起帐帘,低着眼看着她,这样昏迷的施媚娘和月色下跟自己谈天说地的人像两个不同的人。 施媚娘微微感觉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慢慢睁开了眼,强忍着疼痛,嘴角仿佛笑了一下,“原来是你啊......”她的声音虚弱无力,轻柔得像风一样。 “是啊,我来看看媚娘你,病了为什么不说,看来你比我不老实,非要躺在床上才让我知道。”夏妍云淡风轻地看着施媚娘,施媚娘没动,也没说话,只静静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施媚娘又睁开眼,嘴角含笑,声音飘渺得不可思议,“十年前中了毒,虽然解了大半的毒,但是......” “但是余毒还残留在体内,之后便每隔一段时间毒发一次。”夏妍替她把话接下去,因为她明显感觉到了施媚娘说话呼吸的微弱,施媚娘显然一惊,这些她怎么会知道?她从来没在别人面前提起过,更何况,十年了,她一直有个纠结,就是还不能报仇雪恨。 “你怎么知道?”施媚娘还是反问她。 “顺口猜一下,不小心猜中了而已。”夏妍悠悠地说。 “我身上的毒不打紧,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施媚娘含笑说,“我中毒的事别跟艺琴她们提起,我只告诉她们我旧病复发。”她心里清楚,曹百墨从来没放弃杀她,她不想连累百媚楼的人。 曹百墨是皇帝身边太监总管,跟风弃穹暗中勾结,早就有篡位的野心,施媚娘还知道他还有另一层不为人知的身份,至于施媚娘到底是什么身份,百媚楼没有人知道。 夏妍不理会,转移了话锋,眼神里却是少有的坚定和沉着,“莪术昙花能解你身上的余毒,是不是?” 施媚娘微微吃了一惊,连莪术昙花她都知道,她到底掌握了自己多少秘密?不过短短的几日,夏妍竟然知道了她不少的事。 莪术昙花长在险峻的百花谷峰,是像芦苇一样的孤花,如果有那么容易得到,她也不用被身上的余毒折磨到现在,即使到了百花谷,百花谷险峻无比,路途凶多吉少,夏妍就算再聪明再多计策,也不可能活着出来。 “你很善良。”施媚娘说了句莫名其妙赞美她的话。 “当然......”夏妍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本性,“本公子当然善良,而且...同情心还相当的旺盛,看到媚娘半死不活躺在这里,今晚我怕我会心痛得睡不着觉,为了避免每晚睡不着,我还是辛苦一趟了.....” 施媚娘释然一笑,盯着她乌黑澄澈完美无缺的眼睛,“看来你已经适应了这个身份,我就不用担心你身份暴露了。” “这个你就放心了,傻媚娘......”夏妍俯下身子轻轻抱着施媚娘,不知不觉她慢慢闭上眼睛,轻柔地说:“虽然不知道媚娘为什么让我扮成男装,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施媚娘轻轻抚着她的脸,这张娃娃脸,这双眼睛含着溪水般的清澈,还有阳光一样的笑容,都慢慢镌刻在施媚娘的心中,这个丫头究竟想的是什么?真的没有是非之分吗?还是她承受着比常人还要难熬的痛苦? “你要亲自去百花谷峰?”施媚娘放开了她,她分明从夏妍的眼睛里看出了夏妍的认真,她很少有这种让人充满自信的眼神,莪术昙花不容易找到,施媚娘并希望她去冒险。 “嘿嘿,本公子不出马就完蛋大吉了,傻媚娘就放心,我会找到莪术昙花。”夏妍笑眯眯走到古画面前,仿佛感兴趣地研究起古画来,手指轻轻刮画纸,即使偶尔会拿媚娘开心,但这一刻她是认真的。 施媚娘浅浅地吸了口气,声音软而无力,“别去......” 夏妍的手指在画上轻轻滑落,在施媚娘说出“别去”二字时才停了下来,低低沉思,回头嬉皮笑脸,“傻媚娘,我说过把我留在身边就决不会让媚娘你吃亏,我可不敢撒谎说大话,会遭报应的,我还想活到七老八十,阿弥陀佛......”她竟然双手合着念起经来。 在这一刻,施媚娘的眼睛热了一下,那张笑嘻嘻的娃娃脸,比她想象中坚强,夏妍的用心良苦她怎么会不知道,不过相识短暂,竟有人愿意为自己做豁出生命的事,她没在说什么。 这时,卧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夏妍和施媚娘不约而同回头,是艺琴和牡丹她们来了,在发现夏妍公子离开了后,她们就猜他会在媚娘姐的房里,果然如此。 “媚娘姐......”姑娘们眼睛湿润,走到施媚娘床边蹲着,眼睛哭的有点肿,在看到施媚娘虚弱躺着,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施媚娘无奈地苦笑,“好了,都别哭了,我没什么事,不过是旧病复发而已,过两天就没事了。” “媚娘姐,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啊?为什么不请大夫?”牡丹擦干了泪问她。 施媚娘愣住了,犹豫地闭了闭眼,“这...这个...”她该怎么解释呢?她本就不希望让别人知道自己中毒。 突然,有人轻轻在牡丹的额头敲了一下,牡丹轻呼了一声,抬头看,只听那人悠悠地说,“大夫看不出的病,你说是什么病?” 夏妍悠悠坐在椅子上,不知哪摸出一把扇子,有模有样地扇着,姑娘们都把目光移向她,蹙着眉摸着头,“大夫看不出的病?那是什么病啊?” 夏妍喝了口桌上的茶,然后才慢慢的说,“笨,大夫都看不出的病,你说媚娘又怎么会知道,替她看病的高人又没跟她说,她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她又怎么跟你说?” 牡丹越听越糊涂,不死心地继续反问,“可是,媚娘姐说过莪术昙花能治好她的病,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呢?” “那是因为媚娘很听话,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反正病也病了,她就姑且信了那个大头,莪术昙花谁也没见过,本公子估计那大头也没见过,说不定真被那大头说中了,莪术昙花能治好媚娘的病......”夏妍一本正经、很不高兴地瞪着牡丹。 她这么一瞪,牡丹心虚得不敢再问下去,施媚娘轻舒了口气,她知道夏妍在帮她隐瞒自己中毒的事,对牡丹她们胡说八道。 施媚娘越发感觉眼皮疲倦,对着姑娘们仿佛有气无力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让小妍留在这里。” 姑娘们离开后,夏妍看着施媚娘沉默不语。 “别这样,这样就不像你了。”施媚娘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 碧落宫。 卓风扬从温泉回到碧落宫后并没有闲着,武当门派打着“为武林除害”旗号的人都来找他们碧落宫的麻烦,他从不会自己动手杀人摆平那群老狐狸,吩咐了“红叶二杀手”堵住了各门派的人,加上二十桶火油,在碧落宫必经的一条峡谷点火,把他们活活烧死在峡谷中。 碧落宫的所作所为引起了江湖的轰动和震撼,杀人的手段残忍毒辣毫不留情,卓风扬却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自小在他身边接受残酷训练的“红叶二杀手”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红叶二杀手”红绫、红杏完成了任务后,回到了碧落宫。 卓风扬一身一黑在碧落宫的大殿上邪魅的冷笑着,凤眼狭长,柳眉弯弯,玩弄着手中闪着寒气的剑,红绫红杏径直进了大殿,单膝跪下,冷冷地开口,“宫主,我们二人顺利完成了任务。” 第八章 棘手任务 卓风扬背对着她们二人,继续用血滴在寒剑上,慢慢地说,“你们做的很好。”他的声音很软,很温柔,软得无法辨清他到底是男是女,却依然有男性的魅力。 “那是宫主教导有方,我们碧落宫的宗旨,杀人无须眨眼,要灭就灭人满门,斩草就要除根!”红绫一字一句倒背如流,眼神中的残忍让人不寒而栗,宛如含着嗜血的清隽。 “红绫果然很懂本宫的心思,你们辛苦了!”卓风扬温柔地笑了,他剑上的血也滴完了,把地板染红了一片。 红杏不解,宫主明明知道那群狡猾的老狐狸们要来灭碧落宫,宫主却只让她们二人在峡谷堵住烧死他们,她们本可以大大方方杀到武当门派去,而宫主匆匆让她们赶回碧落宫。 红杏想说又没说,卓风扬嘴角轻轻冷笑,把剑挂在墙上,温柔地说:“红杏,你似乎还有事要跟本宫说。” “是。”红杏爽快地回答,“宫主,这次为什么不让我们杀上武当山?” 卓风扬软软舒了口气,“碧落宫杀了武当那么多人,他们又岂会善罢甘休,他们还是会调动人马又或者联合各门各派来打扰我们碧落宫,我们又何不遂了他们的心愿,到时候一网打尽,红绫红杏可千万不能手软,那是他们千辛万苦挑选的死法,应该很满足的。” 原来如此,卓风扬果然不是感情用事或者心慈手软的人,他看局势一向很清楚,他不会因为惹下麻烦就急着杀人,要灭就灭人满门的作风果然还是不会改变。 “宫主英明!”红绫红杏也含着冷笑,对卓风扬看局势看得如此清晰很是敬佩,武当联合各大门派杀上碧落宫,就省了她们很多力气。 卓风扬如果没有过人的智慧、残忍的手段,和控制局势的冷静态度,是没有能力统领这个碧落宫的,碧落宫连番遭受江湖所谓正道门派的围攻,他就必须以一种威震江湖的杀气让碧落宫重新立足,对于杀人灭门这档子事,对他来说无所谓残忍不残忍,只是一种重振声威的手段。 “碧落宫火烧武当一事,红杏,调动碧落宫人随时迎战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卓风扬的眼神与红杏清冷的眼神对视,温柔轻软地说。 红杏嘴角微微一动,冷面无情地接受了命令,“尊宫主令。” 卓风扬满意地微笑点头,挥手让红杏退下了,红杏拂袖离去,冷剑一挥,去的颇有气势。 红绫不解为何宫主只让红杏调动碧落宫去迎战,“红叶二杀手”以杀人不见血在江湖名声赫赫,接受过碧落宫非常人所能忍受的残酷训练和调教,红杏剑法颇为了得,缺少冷静的头脑和分析局势的耐心;红绫头脑冷静,能迅速扭转恶劣的局势,杀人聪明残忍。 “宫主,为什么?”红绫眼中带着血红,冷冷地问。 “什么为什么?”卓风扬凤眼仿佛含笑,他明明知道红绫问的是什么。 “宫主只让红杏一人迎战......”红杏的剑法比她要好,这点她承认,但是论起完成任务的能力,她决不会比红杏逊色,所以她要问清楚。 卓风扬依然含笑,“因为本宫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这任务你必须亲自去完成,不要让本宫失望了。” “宫主吩咐就是了。”红绫眼中嗜血的兴奋又重新燃起。 “去找一个人......”卓风扬艳丽的脸上有让人看不出的情绪,从温泉回来后,他一直都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事,如果不是武当找碧落宫的麻烦,他就不用等到现在了。 “找人?宫主,我不适合做这种下等的任务。”红绫对于找人这档子事态度是鄙夷的,而卓风扬却不以为然,轻轻呵了口气,“这件任务非红绫你完成不可了,别人本宫实在没把握能找到她。” 卓风扬口中的“她”就是在温泉遇到的从天而降的那个女子,他对有点兴趣的猎物往往都是势在必得的,还来不及问她的名字,她把自己退下温泉就离开了,这“仇”他还没报呢。 少了残忍面貌的卓风扬,却多了邪美慑人的感染力,轻柔的一笑,足以让全天下的女子为他倾心为他痴狂,妖艳到几乎震慑人心的脸总是带着妖魅的微笑,谁又想到他是那个杀人极度兴奋的大魔头。 “宫主要找的人是谁?”红绫还是很有耐心地问了。 “一个很有趣的人,相信她的名声很快会在江湖中传出来。”卓风扬含笑中带着狡猾的魅力。 红绫听完他这番含糊的描述,深深舒了口气,“的确是个很棘手的任务,不过越有挑战性的任务,红绫会越有兴趣的接受挑战。” 红绫的声音冷如寒冰,却带着炎炎的兴奋情绪。 红绫退出了碧落宫的大殿,大殿又如黑夜般死寂,天在慢慢的黑下来,今晚的月光从轻开的窗户中洒下点点光辉,正好照在卓风扬妖艳的脸上。 ———————————————————————————————————— 漫漫长夜,夏妍躺在床上无法入睡,睁眼望着清冷的明月,明天她就会离开百媚楼前去百花谷,路途凶险也容不得她半点犹豫,她想过她去百花谷的下场,一个是活着回来,一个...也许会是葬身百花谷。 生死她已经看得很开,正如施媚娘说的,她很善良,但是她自己并不知道她会善良到什么程度,只是对现实看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不会袖手旁观。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天刚刚亮,夏妍早已收拾了包袱离开了百媚楼,除了施媚娘外,没有人知道她离开的事。 施媚娘告诉过她,一直往南走不用两天就能找到百花谷,对她而言,去百花谷跟游山玩水没什么区别,银子是施媚娘的,她只需要负责乖乖把银子花光。 红绫也离开了碧落宫,一路上并没有传出有关宫主所含糊描述的那人的消息,她也一直往北走,直到傍晚黄昏,她不得已找家客栈住下。 她径直走进客栈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冷目凝视着吵闹的客栈,在她走进客栈的那瞬间,仿佛五月天卷起了一场风雪,客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的可怕,都凝视着走进来的这个冷漠如霜的女客人。 “客官......”小二讪讪地过去了,红绫只点了一壶热酒和清淡的小菜。 不少人盯着她窃窃私语,往往像红绫这样冰冷得彻骨的人会惹来不少疑惑和猜疑的目光。 夏妍早已走得饥肠辘辘,再走一天就离开枫心镇到百花谷了,路过这家客栈,进了客栈,客栈里早已是济济一堂,除了红绫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只有她一个人。 夏妍想也没想,便决定与冰冷的蛇蝎美人在一张桌共用晚餐,她径直坐在红绫对面冲着她嬉皮笑脸,“嗨,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她也不管坐在对面的人答应不答应,自顾自斟茶,红绫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鄙夷的哼了一声,是个没用的纨绔子弟,她继续低着头抿唇喝酒。 哎......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不懂礼貌的家伙,夏妍心里哀哀叹气。 她不怀好意地瞥了眼桌上那把闪着寒光的剑,好酷的剑!她在心里情不自禁赞美起来,把包袱放在一边,手不安分地摸起来,不知道摸起来的感觉是不是也是那么的酷。 哪知,红绫冷眼扫视了她一眼,决绝的眼神瞪着她,冷冷地叱咤一声,“你想做什么?” 第九章 有惊无险 夏妍被她冷漠的眼神吓得缩回手,她并不是怕这个冷漠的女人,而是红绫那股杀气慑人,夏妍不得不识时务,她对那把剑如此在乎,谁都知道眼前的那个女人是条盘起的毒蛇,稍有动静,她马上就会动手。 红绫的眼神中含着清晰的嗜血情绪,与夏妍乌黑的眼睛对峙着。 夏妍打了个冷战,随即笑了笑,试图放松她的警惕,“姑娘不必紧张,本公子不过见你这把宝剑非比寻常,哦,忘了告诉姑娘,我乃江湖中人称对天下宝剑如痴如狂,甚至为了一睹宝剑芳容不惜兴师动众、史上最年轻最英俊的...剑圣,夏妍公子是也。” 红绫酒杯挨着唇停住,眯起双眼斜睨着她,剑圣?江湖中从来没有剑圣这个名号的出现,眼前这个纨绔子弟分明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冷淡嘲讽一笑。 而客栈中的人被“剑圣”这个名号吸引了过来,也仿佛受到了感染,纷纷回过头来,一呼一喝哈哈大笑,“小兄弟,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天下宝剑虽多,但是称得上剑中极品的宝剑简直凤毛麟角,你既是剑圣,不会说不出剑中极品的宝剑吧。”有人带笑讽刺,甚至开始为难起她来。 这有何难?夏妍很是温柔地微笑,双目炯炯有神乌黑澄澈,“正如这位大哥所说的,剑中极品的确凤毛麟角,但是本公子还是能让你们一饱耳福。” “哦?”不少人挑眉,在夏妍的煽动下开始受了感染,来了兴趣。 夏妍低眉浅笑,“若说剑中极品,非莫邪、干将莫属。” “哈哈哈...莫邪、干将是传说中的情侣刀剑,的确是刀剑中的极品,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啊,小兄弟就这点见识,还称得上“剑圣”?” 客栈嗤笑声延绵不绝,红绫冷漠地抿着嘴角,也鄙夷地冷笑。 夏妍并没有他们的讥笑而害羞脸红,等他们的笑声稍稍小了,她依然眼带笑意,没头没脑地说道,“倚天一出,谁与争锋;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这倚天剑、屠龙刀也算得上是刀剑中的极品吧。” 在她说话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皆瞠目结舌盯着笑意盎然、酷似纨绔子弟的俊美公子,而在夏妍的眼中,这些人的表情就好似木鸡一样。 “倚天剑?” “屠龙刀?......”刚刚还无动于衷的人都开始轰动起来。 他们从没听说过倚天剑、屠龙刀,也许是他们孤陋寡闻,这么丢脸的事当然不会泄露出去,看似那个俊美公子也不像是会说谎的人,那自信的笑容始终挂在她的脸上。 “嘿嘿,连倚天剑、屠龙刀都没听过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数落本公子的不是,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也就最多摆个样子吓吓人,至于“剑圣”这个名号,本公子可是名至实归的,啊......”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被人说成事乌合之众,那帮人自然是不服气的,“谁...谁...说我们没听说过倚天剑屠龙刀?”他们死要面子涨红了脸。 夏妍恍然大悟,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说:“哦!既然各位大侠都听说过倚天剑屠龙刀,那可不可以描述一番,很凑巧本公子手上正好有一把倚天剑和一把屠龙刀,如果你们所形容不差,本公子忍痛割爱把倚天剑屠龙刀送给你们。” 要说到巧舌如簧,“他”夏妍公子决不会输给任何人,对于伶牙俐齿死人也能说话的她,对付这些小喽啰还是轻而易举的事,她在意的是,坐在她对面这个冷漠如霜的女人,决不可能是普通的角色,众人都开始轰动起来,而她却始终无动于衷。 红绫自始至终也没说一句话,她没兴趣听这个纨绔子弟跟一群乌合之众谈论的话题,而说到倚天剑屠龙刀,她还是微微有些动容的,她作为“红叶二杀手”之一,也的确没听过有这种刀剑,难道真的是自己孤陋寡闻? 那帮人本想为难讥笑那喜欢胡说八道、看似纨绔子弟的小子一番,没想到被她将了一军,反倒是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一个个纷纷呆滞着脸,说不上话,喝起酒来。 众人喝酒喝得酒酣耳热,红绫随手一抓剑,剑势人势都如风随影般掠去,夏妍的目光随着红绫的离开而去,眼眸随即暗淡片刻便恢复正常,这个女人...... 第二天....... 夏妍下了二楼,站在红木楼梯便看见红绫已在柜台付了账,神色如常的冷漠,一句话也不说,一道红影掠去离开。 红绫是不会被一点小小的波动就受到煽动感染的人,她倾心卓风扬,就视天下的男人如仇如敌,自然更不会因为昨晚那个纨绔子弟乱了分寸。 她一直往枫心镇走,如果还是没能找到宫主要找的人,她是不会死心的。 夏妍付了账往南走,离开枫心镇,昨晚的那群酒客都喝得烂醉,被送进客房里,估计不到晌午是醒不来的。 碧落宫在峡谷火烧武当的事,已经引起各大门派的愤怒,卓风扬和碧落宫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成了众矢之的,一些武功略微高些又缺乏头脑的人被武当一番痛心疾首的描述,就被拉入武当队伍,但闻碧落宫在短短几年就有如此壮阔之势,各门派的人马多少也会顾忌,不敢轻举妄动。 红杏已经调动了碧落宫的人在峡谷迎战,碧落宫的人擅长放火,她就为那群老狐狸准备了一百多桶火油,武当及其各大门派一旦进了碧落宫的地盘,碧落宫的天空将会是熊熊烈火。 卓风扬站在碧落宫峡谷的最高处,凤眼含着微笑,俯视着空无一人的峡谷,红杏跟随在他身后。 “宫主,我看武当那群老狐狸不敢上来了,我们精心为他们准备的火油恐怕...”红杏神色肃穆,冰冷的眼神里透着浓厚的杀气。 卓风扬轻轻一拂袖,转身就走,语气狡黠而温柔,“他们不来,我们就收队回宫吧,也许他们是不满意本宫为他们准备的火油,红杏,下次再弄点别的。” “尊宫主令。”红杏跟着他离开了峡谷,一声令下让碧落宫的人都撤队了。 武当的人号召不了那么多人马,各大门派的人听到碧落宫就畏如蛇蝎,自然不敢凭着武当的呼喝到碧落宫去挑衅,正因为如此,才躲过了一劫。 夏妍对江湖中明枪暗箭、你争我夺的事不感兴趣,虽然沿途略有所闻碧落宫的事,但是她对碧落宫统领者是佩服不已的,虽然手段是残忍了些,像他那种精明沉着,目标清晰又不感情用事的人才配称作领导者。 她进了百花谷的山脊,天色已近黄昏,一眼往上望,这百花谷其实也并没有施媚娘所说的那般凶险,她若无其事地进了山谷,远处一望,百花谷青烟袅袅,仿佛一股青烟在峰谷中荡漾不开。 绕过山脊便是向谷峰迈进最关键也是最艰难的一段峭壁,夏妍在丛林里休息了片刻,黄昏的阳光显得阴翳,笼罩着百花谷,透出死寂般的恐怖,而一抬眼,便能隐隐约约看到谷峰中惟独一棵从谷峰冒出的短短的孤花。 这悬崖峭壁可没有那么容易攀爬,不要说她不懂武功,即使轻功高手也不可能爬上超过三四丈的峭壁,她现在即使有一千条计策,在对着这活生生的悬崖,考验绝对功夫的关键时刻,半条计策也施展不出来。 她现在总算明白了施媚娘说的百花谷的凶险,多少武林高手葬身百花谷,决非虚言作假、虚张声势。 她晃了晃神,容不得她半点犹豫了,小心翼翼系好绳子,用力将铁钩勾住突出的石块上,一秒、两秒、三秒.......这心脏的跳动和紧张、危险的气氛都在考验着她的耐心和勇气。 突然——绳子的拉力负担太重,被石块割破,“啊——”身体连同绳子一起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坠落,她绝望闭眼,太冒险了,太冒险了.......身体往下坠得有些恍惚和轻盈。 半空中,有道黑影电光火石般掠过,像闪电般接过了她的身子,而夏妍惊吓过度导致昏迷,只微微感觉到了身体结结实实被人接住了,便安心地闭上眼沉沉入睡。 第十章、陷入谷底 百花谷谷底。 一个玄黑色的身影自漆黑的谷底露了身,双手抱着一个白衣的年轻公子,他二话没说进了谷底的洞穴,这时,四个高大威武的人影走了出来,一同喊出来。 “王爷......”他们看着风介淳抱着的人,都一头雾水,他们在这百花谷底生活了十几年,还没有人能找到这个谷底,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本想问他,但是风介淳已经一脸疲惫了,十年的光阴夺去了原本英俊的外貌,留下的只有岁月蹉跎的沧桑。 “我们进去吧,这位小兄弟受伤不轻。”风介淳轻轻淡淡地说了句,人已经进了洞穴,四人跟着进来,慕容羡略懂医术,风介淳轻轻喊了声,“慕容老弟.......” 慕容羡轻微一笑,明白了风介淳的意思,便跟着他进了洞穴,留下其他三人站在洞外护法,谷底的四面都是延绵高耸的峭壁,虽是峭壁,却长了不少奇怪的花草。 第三天。 夏妍慢慢从昏迷中醒来,蓦然睁眼的那瞬间,她使劲掐了掐脸,“哎呦,还会痛的......”她在确认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坠入悬崖恐怖的回忆,还真是好险哪!她有种死里逃生的轻松感觉。 虽然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但是这到底是哪里?她晃了晃神,从石床上走下来,身上的大小伤竟然都痊愈了,“喂,有没有人呀.......”她冲着四面都是石头的墙大喊了一声。 在外面练功的四个威武的汉子都不约而同地回头,冲着洞穴门口懒懒微笑,“哟,小姑娘醒了......” 他们本是淳王府的四大将军,杨冲、李有寒、慕容羡和高冀中,听到了声音后都纷纷进了洞穴,脚步沉稳有力,高声笑道:“小姑娘......” 夏妍愣愣看着这四个高大威武的汉子,骤然生出有一种被人比下去矮人一截的自卑感,她“哇”得一声,在心底暗自赞叹:好酷! “你们知道我是.......女的?”她瞅了眼身上的衣服,虽然还是自己那身华丽的白衣,但是已经微微有了褶皱。 高冀中说话豪爽,哈哈大笑起来,“小丫头,就你这点小伎俩,还蒙骗不了我们的眼睛。” 夏妍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看他笑得如此豪迈夸张,心里就更不是滋味,要说笑嘛,她是十成十的笑面虎,皮笑肉不笑她在行,她浅浅一笑,“大头大叔,想不到如此壮实威武的你,我还以为会是个傻大粗,没想到眼锐得像只老狐狸,小女子佩服佩服。”说着,有模有样地抱了抱拳,笑得很是温柔。 “呃......”高冀中着实有些愣了愣,这丫头小小年纪,说话却狡猾多诈,不肯吃半点亏,这笑容也欺骗过不少人的眼睛吧,有点意思。 他浑然忘了被人称为“大头大叔”、“老狐狸”这等不雅的外号,开朗地哈哈大笑起来,“小丫头,我高某虽然在谷底生活了十几年,但是我这双眼睛还没有瞎,活了一大把年纪,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量,你真不怕我?”他疑惑地皱着眉。 夏妍调皮眨了眨眼,“大叔又不是山里的野人,应该不会喜欢吃人,有什么好怕的。” 再看看杨冲他们站在一旁微笑,并没有急着说话,他们没有高冀中那么冲动,等确认了这丫头不是坏人,杨冲站了出来,和善地微笑,“不知道姑娘一人孤身到这百花谷来.......” 他话还没说完,夏妍已经截断他的话,慢悠悠地笑道:“这位大叔不必怀疑,我来的目的其实很单纯的,听说百花谷有一种叫莪术昙花的奇草,本来找到了,可惜呀,我快爬上悬崖谷峰的时候,绳子断了,本以为会摔死,谁知好心有好报,没死掉,然后就不知道谁把我带到这里来了,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夏妍笑眼弯弯,他们也不知道她说得是真是假,这丫头对生死竟然看得那么开,无所谓地轻描淡写,决非意志软弱的人能做到的。 “你要莪术昙花做什么?你生病了?呃......我还略懂些医术,如不介意,我倒可以替你看看。”慕容羡温文儒雅地微笑,虽然是武将出身,但是却颇具读书人斯文的气质。 “好啊好啊......”夏妍大喜,拼命点头,“我身体虚弱,病得很严重,你们瞧瞧......”她掳起袖子,露出手臂,“我手痛脚痛头痛眼睛痛鼻子痛嘴巴痛,连眉毛也很痛......”她蹙着双眉,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仿佛她这一刻都是认真的。 慕容羡为难地凝视着她,她气色好,身上不过几处被石块擦破了皮,何来那么多病痛,他很温柔地笑了笑,“可是莪术昙花也不能治你身上那么多的痛啊......” “嘿嘿,我还没说完呢.......”她狡黠地挑眉微笑,随即坐在石凳上,“重要的不是我有病,而是我在半路发现一个老头病得快死掉了,听说百花谷有一种叫莪术昙花的神奇妙药能挽救他的命,所以本公子我一时善心大发,就辛苦一趟了。” 四人听了都面面相觑,都无奈地笑了下,“你很善良啊......” “那是,已经有不少人说本公子善良,所以你们这么赞美我,我也不觉得沾沾自喜......” 就在几人谈话之间,有一人影缓步走了过来,夏妍回头,杨冲他们都恭敬地站在一旁,“王爷......” 风介淳蓦然点了点头,嘴角就这么动了一下,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醒了。”风介淳施施然走了过来,脚步无比的轻盈,每一步却透出一股王者的霸气,显然不是一个内功弱的人能达到的境界。 在杨冲他们面前有种矮人一截的感觉,而站在这人的面前,夏妍仿佛觉得自己渺小得被人忽视,她仰着头对上风介淳深沉的眼睛,声音软了下去,“是,哦,我想起来了,是你救了我,对不对?” 风介淳与她对视了一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答非所问:“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或者体内有股不知名的力量控制着自己?” 那四人震撼得沉默,王爷...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爷......”高冀中心中藏不住心事,第一个站出来,深沉地皱着眉,眸中的沧桑和仇恨在顷刻间慢慢暴露了出来。 风介淳一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话,他心中有数,在杨冲他们脸色变异的瞬间他就知道他们心里憋了一肚子话,但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所以他选择不说。 夏妍吓了一跳,她的眼力何等的好,杨冲他们四人脸色变了,这个被他们成为王爷的沧桑男人一句话就打乱了自己的阵脚,本就处于劣势,在这种形势下她脸色变的煞白。 “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在我体内做了什么手脚吧?”她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不止。 风介淳轻轻闭了闭眼,嘴角微弯,“你放心好了,我把我毕生的内功都传授到了你身上,你身上的伤才好的那么快,我只担心你身体会承受不起如此强劲的内功,所以才问你。” 夏妍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果然呼吸顺畅了好多,掌心还传出微热,身体轻盈得仿佛要飘起来,她转念一想,他把内功传给了自己,他为什么要把毕生的内功传给自己? “你不会白白把内功传给我吧?”夏妍双眉微微一皱,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事,风介淳和那四个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其他三人依然没说什么,只是眼神中的沉默变得有些浑浊,而高冀中却轻哼了一声。 “你很聪明......”风介淳很少赞美人,十年过去了,他一直都在等,等复仇的机会,有胆量敢闯百花谷的人就是他挑选的人,他们被曹百墨和风弃穹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不得已藏身在最凶险的百花谷底。 夏妍很不高兴地揉了揉肩膀,她最讨厌欠人家人情了,“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不是杀忠良、残害无辜、出卖自己灵魂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 “王爷,你考虑清楚了吗?”沉默了很久的杨冲终于开了口,复仇这等事岂是一个姑娘能肩负的起的。 “杨冲,十年了,我们一直都等不到机会,风弃穹和曹百墨的势力却在渐渐壮大,迟早有一天,我朝的江山社稷会败在他们手中,到时生灵涂炭,受苦的还是无辜的百姓。”风介淳深沉地说,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全局更重要了。 “王爷说的是。”杨冲微微叹气,不再说话了。 慕容羡他们一直都没有表态,因为他们相信王爷的判断,也愿意相信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能帮助他们,他们不适合露面,如果风弃穹和曹百墨发现了他们,就前功尽弃,连复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夏妍头脑聪明、思维敏捷,从他们的谈话中,从风介淳说话隐隐透出的霸气中,她已经感觉到了他们非比寻常的身份,从踏入百花谷的那刻起,她就陷入了这个漩涡。 一个王爷沦落到躲避在百花谷底,还能有什么理由?不是朝廷的黑暗,就是奸佞贼子的陷害,因为不甘沦落,所以有复仇的执念,他们该不会要自己为他们报仇吧? 第十一章、隐藏的能力 风介淳缓缓吐了口气,深沉地说,“你跟我来......”他大步走在前面,夏妍发了一会呆,高冀中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虽说是轻轻一碰,但是一个练武之人的力道,比常人大了好几倍,夏妍微微皱了皱眉,白了他一眼,跟着风介淳进了峡谷。 进入峡谷后,风介淳突然止了步,夏妍没头没脑跟在他身后,因为他突然停下来,结结实实撞到了风介淳,她吃痛地闷哼了一声,真是出门不利! 风介淳自然不会介意她这点力道,他伸进宽大的袖子中,摸出一片硕大而肥厚、怪模怪样、有三种颜色的花瓣,像芦苇一样,“这个就是莪术昙花......” 这一刻,夏妍惊愕得目瞪口呆,双手颤颤微微地接过这片花瓣,可是...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必须无条件接受他的任何要求,不得有异议呢?她迟疑了一会,那片花瓣是救媚娘的惟一办法,她到底该不该答应? 风介淳也很有耐心地看着她迟疑的小脸,以她的聪明才智,想必不用他多说也知道目前的局势,所以他并不急着要她马上答应,“莪术昙花,本王送给你。”他难得含笑地说。 “那...我就笑纳了,多谢王爷...”夏妍笑嘻嘻地把花瓣收入衣袖中,“王爷是个豪爽的人,夏妍欠下王爷两份人情,王爷有话不妨直说”,她看了眼这百花谷底的峡谷,依然笑眼弯弯,“王爷并不是喜欢这个百花谷底才到这里做个不问世事的隐居者......” 她很聪明,不把话说下去,而就她这句话已经让风介淳微微震撼了,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虽是女儿之身,头脑还是相当得清晰敏捷,甚至敏捷得有些狡猾。 “你果然聪明......”风介淳沉沉闭了闭眼,释然地叹了口气。 “本公子一向聪明绝顶英明神武英俊潇洒人见人爱......”她一口气把话说完,其实与面前这个透着霸气的男人说话,她也并不是那么渺小。 “小丫头,你似乎很享受男儿身份。”风介淳笑了笑。 夏妍倒是愣了下,转而杏眼闪出琉璃的光亮,“还好吧,对了,其实我们俩可以慢慢谈谈,不必搞得紧张兮兮,你瞧瞧,我都快被你吓出冷汗了。”她仿佛松了口气,擦了擦汗,随意坐在石块上,拂袖为自己扇风。 “本王也希望能跟你轻轻松松谈谈,既然我们有缘在百花谷相遇,不如......” “等等”,夏妍很敏捷地打断了他,神神秘秘地凑过来,“你该不会想跟我结拜吧,喂喂喂,你跟我的年纪相差那么远,跟你结拜了,我是该叫你大哥呢还是大叔好呢?就你这年纪,都可以做我老爹了。” 她想当然地蹙着眉,愁眉苦脸,仿佛在为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伤脑筋。 风介淳哭笑不得,不提在百花谷底沉闷生活了十几年,就算在淳王府的时候,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轻松、不顾忌他的身份跟他聊天,他还真为自己挑选了个麻烦? 他盯着远处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额头被人轻轻敲了一下,“喂,傻大叔,你该不会真的想跟我结拜吧,我还要考虑一下的哦”,她还在为这件事伤脑筋,掰着手指算计得失,“虽然你是王爷,但是你惹了大麻烦,本公子要是跟你结拜了,你的仇家万一很变态,找我报仇,那我岂不是很冤枉......” “你已经学了我的破冰神功。”风介淳学着她的语气狡猾地说。 “什么?!——”夏妍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狡猾的大叔......原来他早就算计好了,世上竟然有人比她还要奸诈,她最多算得上小小的狡猾,而傻大叔,简直是老奸巨猾。 “本王把破冰神功传给了你,破冰神功是从不外传的,本王从不破例,所以本王决定收你为义子......义女......这样你就不用伤脑筋怎么称呼本王了。” “收我为义女,主意倒是不错,本公子欠你两份人情,无论大叔叫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做不误......”她有模有样地抱拳,深施一礼。 “还叫我大叔?”风介淳皱着眉问。 “......义父。”夏妍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叫出了口,涉险百花谷,不但得到了莪术昙花,还得到了破冰神功,多了个义父,可是,之后她的路一定不会好走,惹上了这趟浑水,她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 “很好,义父把破冰神功的精髓传给了你,你千万要记住,出了百花谷,不许跟任何人提起我的事,否则会惹上杀身之祸,不过......”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哀愁地叹气。 “不过,就算我不说义父你的事,单凭这破冰神功,还是会让别人怀疑我的身份,还有我跟王爷的关系......”她把话接了下去,脸上虽然平静无波,但是心里却不似面上那般平静。 “你真的很聪明,妍儿......”他记性很好,听过夏妍说自己的名字就记住了,他继续说,“对义父而言,没有什么比全局更重要了,朝廷的安危、百姓的生死,义父虽被奸人陷害,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但是无时无刻不想东山再起,铲除乱党......” 风介淳的眼神黯淡无光,朝廷被曹百墨和风弃穹一手控制,他的两位侄儿未必能很好地挽救朝中局势,他要想办法帮助他们,把龙脉的藏宝图交到他们手上。 “义父要我怎么做?”她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简单。 风介淳的手中多了一层黄布紧裹的东西,这黄布在光线不足的峡谷却分外的耀眼,沧桑的脸染上看不出的思绪,深沉地说:“这是我朝的龙脉藏宝图,还有足以毁灭曹百墨的证据,亲手把它交给当今圣上,记住,一定要协助他找到龙脉,消灭曹百墨,义父此生的心愿就要拜托你了,还有......”他在夏妍的耳边嘀咕了一句。 她没有接过东西,只深深瞥了眼风介淳,她的心绪在这一秒中停滞,关乎天下苍生的命运交到她手中,不要说这种压力常人承受不起,就连她也感受到了一股压力,像烫手山芋,还有呼吸紧促得快窒息了。 “义父......你真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夏妍清晰的瞳孔与风介淳深深地对视。 风介淳微笑,看他从容的表情,已可以看出他坚持他的立场,“别让义父失望了,不然我这一身的武功就白白浪费在你身上了。”他微弱一笑,没有了之前的霸气,心跳等了好久才一阵跳动,颤抖的手轻拍了下夏妍窄窄的肩膀。 风介淳的脸色在霎那间变得苍白,手指微微颤抖,其实他跟夏妍谈话中已经开始不舒服了,他知道,破冰神功转移到了夏妍的身上,他自己就得付出代价,全身的筋脉开始爆开,真气乱窜如万箭穿心。 可是...没有机会让他倒下,十年过去了,如果还不能把龙脉的宝藏图交到风轻诩手中,那么他的坚持都白费了,在谷底煎熬了十年,他为的就是这一刻。 风介淳双眉痛苦纠结,手和脚的颤抖加重,额头的青筋跳起,冷汗像水珠一样狂冒,夏妍发现了他的异样,“义父,你......” 他的腿已经开始不听使唤,风介淳咬破了灰白的唇,夏妍使尽力气扶着他,风介淳大手轻轻扬起,“妍儿,答应义父,必须手刃曹百墨......”风介淳每说一句话都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呼吸湍急,而心跳却越来越慢。 夏妍的脸色变了,义父变成这样是因为把一身的武功和内力传授给自己吗? “义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夏妍声音低弱,轻如风般飘渺,眼中没有悲哀,只有灰白的沉默。 她知道,她都知道了,正如义父说的,没有什么比全局更重要的了,他为了朝廷为大局可以牺牲自己,那么......她慢慢伸手紧紧抓着,低哑着声音,“义父,我答应你。” 一句话重如千金,风介淳的呼吸却依然急促,心跳仿佛等待了漫长的时间才等到轻轻一跳,不远处,四道脚步声渐渐靠近,风介淳的呼吸慢慢湮没在脚步声中。 “王爷.....”那道伟岸而沧桑的身躯静静躺在地上,身边一道白影跪在地上,微弱的呼吸始终没有停止,似乎是临近死亡最后一刻的坚持。 听到那四声浑厚颤抖的声音,风介淳艰难地撑开眼皮,慢慢地说:“协助妍儿,为了江山社稷,好好...帮她...”他犹坚持到说出最后一句话,才长长吐出最后一口气,闭目而去。 “王爷......”慕容羡把了把他的脉,闭目摇头,“王爷他筋脉尽断,去了。” 慕容羡盯着地上躺着的人,王爷还是这么做了,把自己一生的武功传授给了仅有一面之缘的丫头,而且他还深信不疑她能帮他夺回江山社稷,希望王爷的一番苦心和牺牲没有白费。 杨冲双目紧闭着,跪地不起,其他三人也纷纷跪地,深深鞠躬。 高冀中仍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义父是为了江山才这么做的......”等待了好久,夏妍轻轻低吟,看着静静躺下的风介淳,眼睛一眨没眨,义父是个固执的男人,竟为了江山,被奸人陷害,受了十年的苦,还不肯放弃,“我会为义父讨回公道。” 她紧咬着唇,眼神不自觉得飘忽,她所有的决心都灌注在那短短的一句话中,还有媚娘,她决不能让自己在乎的人再度死去,她救不了一个,至少不想救不了第二个。 “王爷还是把这个交给了你。”杨冲看了眼她手中的东西,含糊地说。 “是,四位叔叔,王爷已经将我收为义女,所以...从今以后,义父的事都跟我夏妍有关,你们是义父的忠心良将,也是我夏妍的叔叔,我答应了义父,找到龙脉帮助皇帝铲除曹百墨......” 她紧咬着牙,一字一句深重地说:“我、说、到、做、到!”她温柔地语调里冷冷地露出霸气,剥去可爱无害的外表之后露出的赫然是一种志在必得的决心。 “王爷果然没有看错人。”慕容羡从她眼中已经感觉到了她燃起的斗志,这种人是极其可怕的,一个不畏坎坷的年轻人,有聪明的头脑敏捷的思维,隐隐透出狡猾和自信,她的可怕在于如果她想,她就有这个斗志和能力。 换了是男儿,如果他愿意,定能称霸一方。 夏妍充耳不闻杨冲的话,淡淡地说:“我们把义父葬了,我会在他的坟前立下誓言,四位叔叔作证吧。” 说完,她施施然扶起风介淳的遗体,“我们来帮你。”高冀中径直抱起风介淳的遗体,往洞穴走去。 夏妍低着眉,失神地跟着高冀中走,一言不语中伶伶俐俐地透出可怕的眸光。 “好厉害的丫头!如果是男儿身的话,一定是个可怕的年轻人。”杨冲凝视着她的背影,情不自禁地叹息。 慕容羡点点头,“她是会为了自己在乎的人把隐藏的能力都发挥到极限的人,可怕的是她有这样的条件和能力,之前因为没有在意的人或事,而现在她是一个斗志燃起的人,如果她愿意的话,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十二章、千钧一发 红绫在枫心镇留了七天,还是一无所获,在一家客栈的二楼望着窗外,虽然济济一堂的客人,却多了像她这样冰冷彻骨的女客人而变得冷清。 她双手紧抓着那把剑,恍然间又浮起那张纨绔子弟笑嘻嘻的脸,宫主说的人会不会是他呢?红绫开始怀疑地凛着双眉,如果是的话,那么自己错失了机会,手上握剑的劲道加深,一壶冷酒还没喝完,被她一掌“啪”得一声,酒瓶倾倒,酒洒了一地。 周围的客人都提心吊胆往这边看,红绫冷冷地将银子放在桌上,红影一掠,去也去得颇有气势,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叹了一声。 百媚楼。 施媚娘的脸色渐渐好转了些,夏妍还没回百媚楼,这夏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施媚娘不知道她这样的性子对她来说是福还是祸,夏妍已经七天没有在百媚楼露面,虽然姑娘们每天很有耐心问她夏妍公子的去哪了,施媚娘都是闭口不提。 日子久了,施媚娘也担心隐瞒不过去了,所以她病愈后每天都在百媚楼等夏妍的消息,牡丹她们也无精打采地接客,虽说以前没有夏妍日子一样过,可是今日已不同往日,没有夏妍的百媚楼冷清如一座坟墓。 “媚娘姐,夏妍公子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我们每次问你,你都闭口不谈?”牡丹终于忍不住了,怅怅地叹息。 听说昨晚牡丹想夏妍公子一个人在房里偷偷哭了,看来她这次是认真的,芥兰几日没胃口吃饭了,人也瘦了;翠菊每天都做了夏妍最喜欢吃的点心,看着这些点心也忍不住流泪;石竹为夏妍缝了新衣裳,就是等不到他回来穿...... 施媚娘淡眉一扫,嫣然一笑,“她如果不想出现的话,我们是找不到她的。”她答非所问,而就在姑娘们谈话间,百媚楼轰然来了一群穿黑衣的不速之客。 黑衣人个个杀气腾腾,破门而入,把百媚楼的人吓得四处乱窜,亮闪闪的刀子冷如寒冰,“啊......”姑娘们一一躲在施媚娘身后,惊恐过度,“媚娘姐,这帮是什么人啊?” 施媚娘冷静如常,眯着双眼凝视着这帮黑衣人,冷冷地叱咤一声,“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杀上我们百媚楼?” 面上的平静她不知道能维持多久,黑衣人个个戾气腾跃,分明都是不怀好意而且训练有素的杀手,她赫然紧咬着下唇,微微的惊恐暴露在双瞳中,这帮黑衣人该不会...是暗夜组织的杀手?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危险的双眼带着嗜血的恐怖冷光,“施媚娘,我们督主找了十年了,没想到你竟然躲在这里,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说着,黑衣人开始慢慢拔出剑鞘,剑上的寒光有如寒冬的暴风雪,百媚楼骤然气温下降。 “媚娘姐,他们都是来找你的!”牡丹骇然地瞪大双瞳。 “牡丹,你带着百媚楼的姐妹们快走,这帮人是冲着我来的,我施媚娘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不想连累你们”,她冷漠地说,随即冷眼盯着黑衣人,声音不夹半点恐慌,“如果你们还是条汉子,就不要伤及无辜,否则......” “不行!媚娘姐,我们不能抛下你不管,要走,我们一起走,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我们大半辈子在百媚楼,百媚楼就是我们的家,你要我们走去哪里?”姑娘们虽然害怕黑衣人,但是她们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施媚娘脸上毫无表情,冷冷喝斥她们,“你们快走,从今日起,我施媚娘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马上给我走!” 她脸上虽说的无情,但是她的心已经在滴血,眼睛不由自主热了一下,她不想所有人为了她白白牺牲掉性命,夏妍已经快十天没回来了,究竟是死是活,施媚娘不敢想象下去,她宁愿每天在百媚楼等待,等待那张笑嘻嘻的娃娃脸回来闹,就算这个等待会落空,但是她还是会等。 “媚娘姐,我们是不会走的。”牡丹芥兰大义凛然地站着没动,其他姑娘也没有离开,她们都是不会武功的人,就算面对这这帮凶神恶煞的黑衣人,也不再有畏惧的感觉。 “呵,施媚娘,竟然有那么多笨蛋愿意为你去送死,那么我们就成全她们。”说着,黑衣人的剑高高举起,气势如疯狂的野牛。 施媚娘大骇,双眉耸动,快速旋身的瞬间双腿一踢,木桌齐刷刷飞向那帮黑衣人,黑衣人身手矫健,手中的剑反手一握,“哗”得一声砍断了木桌,动作疾速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啊......”木屑漫天飞,纷纷砸落在姑娘们身上,黑衣人分散开来,施媚娘骇然,她孤身一人顾及不了那么多人,一个分心,手臂硬生生接了一剑,她吃痛地微皱眉,不顾手臂鲜血直流皮开肉绽,鼓足内力跃身救牡丹她们。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救人,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救人?”黑衣人冷嘲热讽地笑起来,也随即跃身追上施媚娘。 施媚娘快招架不住了,黑衣人今日就要血洗百媚楼,十年过去了,曹百墨还是找上门来杀她,濒临死亡的人往往浮现一大堆未了的心愿,她好想再见小妍一面,她只想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陡然,就在以为自己快被乱剑击中的那一刻,突然半空中的不明之物以比黑衣人的剑还快的速度挡住了黑衣人的去路,有人背后突袭,黑衣人惊觉地一闪身,不明之物撞到了墙上。 黑衣人的剑没能刺中施媚娘,施媚娘得救了。 就在这生死之间,施媚娘的心乱成了一团,却仍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是谁,是谁救了她? “夜放使......”有黑衣人冲着带头的黑衣人夜放大声嚷了一声,有人在背后偷袭,他们都不敢掉以轻心,环顾四周,除了乱成一团,桌子椅子杯子被砸碎,并没有半个人影。 施媚娘也诧异,到底是谁救了她,却又不肯露面。 “这地方有埋伏。”夜放没找到偷袭的人,便漠然瞪着施媚娘,这女人果然不能太小觑了。 “喂喂......你们这群黑衣烤猪,别找了,本公子在你们头顶上。”笑嘻嘻略带调笑的声音从屋梁上传出来,传入了每个黑衣人的耳中,也传入了施媚娘她们的耳中。 施媚娘大喜,是她......她回来了,她没有死... 夜放闻声仰望,一个笑嘻嘻的年轻公子正看着他们笑得灿烂无暇,嘴角还咬着糕点,边嚼边摆出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神情。 “夏妍公子,你回来了......”姑娘们激动地哭起来,在这个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又看到他灿烂无比的笑容,就仿佛生命重生了一样。 夏妍嘴角微微一动,与施媚娘释然的瞳眸深深对视,笑眼弯弯,“对不起媚娘,因为回来的时候太脏了,本公子可不敢就这样跑来见你,所以在后院洗了个澡,我来迟了。” “不迟,刚刚好。”施媚娘松了口气,也眉开眼笑,她笑,是因为夏妍没死,她果然没有食言,从百花谷回来了,不管她有没有找到莪术昙花,她都很开心;还有,在生死关头、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大家,救了百媚楼。 黑衣人冷面无情,瞪着夏妍,夏妍就像没事的人,完全把那帮人忽视了,像平常一般跟姑娘们扯闲话。 “哦对了,石竹,刚才找不到干净的衣服,正好在你房间找了件正合本公子身量的衣服,你不会介意吧?”她调皮地眨眼,不露声色地把手中一块糕点以闪电的速度扔进夜放的嘴里。 施媚娘她们蓦然睁圆了眼,目瞪口呆,怔怔出神,脑子里短暂的一片空白。 夜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猝不及防嘴里被人扔了糕点,“呸”他冷漠地将糕点吐出来,死死盯住夏妍,夏妍似乎丝毫不为之动容,这种奇耻大辱对暗夜组织的人来说,肇事者是必死无疑的,而此刻,夜放却没有立刻动手杀屋梁上的少年。 因为他出手太快了,快得骗过了自己的眼睛,自己的部下竟然没人能看清他的动作,这个少年是个棘手的大麻烦,非死不可! “哪里来的臭小子,竟然不拍死敢惹我们暗夜组织的人,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夜放稍稍向部下使了个眼色。 黑衣人也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眼,纷纷剑拔弩张跳上屋梁,剑的速度如急雨坠落,直逼夏妍胸口,夏妍手指微微一动,指尖两枚毫不显眼的针露出丁点闪光。 她并没有急着闪身,她在等黑衣人靠近,把针cha进他们的胸口。 剑口与夏妍的胸口仿佛一触之间就会结结实实相碰,施媚娘脸色变了,那个傻瓜为什么不躲? 姑娘们纷纷惊恐大叫,双手捂着脸不敢看。 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间,夏妍丝毫不差把针cha进了来袭的黑衣人胸口,剑就悬在夏妍胸口不到半寸之间,却再也刺不进去。 两具尸体软软落地,趴在地上,纷乱的百媚楼一下子沉静了下来,都凝视着似乎毫发无损的那两具尸体,夜放犀利的火光燃遍双眼。 屋梁上依然有道声音笑若桃花,“都说了本公子刚洗了澡,不喜欢被脏兮兮的黑乌鸦又弄脏了这身衣服,如果你们不想像他们这样的话,就早点收拾残兵走吧,本公子不想跟你们动手。” 夏妍脸突然一沉,下了逐客令。 “好狂妄的口气,我今日就杀了你!”说着,夜放受不了被夏妍挑衅的刺激,疯狂地跳上来,剑影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夏妍的暗器用完了,她轻盈一闪,退回到施媚娘身边,保护她们。 而夜放似乎并不退缩,跟了上来,还嘲讽地厉声喝斥:“不过是个贪生怕死没用的纨绔子弟。” “谁是贪生怕死没用的纨绔子弟?本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聪明绝顶,你才是白痴!打扰别人洗澡,喜欢弄脏别人衣裳的扫兴鬼!”这下,夏妍双眼也微微有了怒意,她愤怒,是因为看到施媚娘皮开肉绽还在流血的手臂,虽然伤口不深,但是她看了后就再也不笑了,眉目一凝,一掌击中来袭的夜放。 一口暗红的血自夜放口出喷洒出来,胸口的那掌还残留下掌印,仿佛被冰冻结了一般的僵硬。 夜放受伤不轻,好厉害的劲道!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刚才那一掌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胸口还似被冰冻一样的麻痹,淤血冲上胸口,无法站起来。 “夜放使......”其他黑衣人也骇然惊悚,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劲道,他们各怀心事,不敢上前。 “小子,你有种!”夜放受了重伤,其他黑衣人的武功更不值一提,他搁下一句话便以最快的速度撤离了百媚楼,百媚楼总算清空了一批不速之客。 姑娘们缓了口气,都沉浸在胜利的欢呼声中,而只有施媚娘看过夏妍击出的那掌后,心久久平静不下来。 第十三章、真相 夏妍及时赶回百媚楼,赶走了那帮凶狠的黑衣人,百媚楼的姑娘们都为之欢呼,惟独施媚娘一脸心事重重,她虽然得到了夏妍给她的莪术昙花,可是她却不知为何开心不起来。 如果她所想没错的话,小妍那一掌是...破冰掌,为什么她会破冰掌?为什么从百花谷回来的小妍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她却说不出来。 众人都设宴庆祝,只有施媚娘坐在宴席上怔怔出神,食之无味。 “夏妍公子,你到底去哪了,如果你今日不是及时出现,我们就......”牡丹一脸娇嗔,想想黑衣人闯入百媚楼的情形,还有亮晃晃的刀子,就冷汗直流。 “我...我跟别的姑娘私会去了,本来想私奔的,后来,本公子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就是忘了带银子出来,不好意思叫她跟我私奔,就赶回来了。”夏妍笑嘻嘻地胡说八道。 “.......讨厌!”牡丹气红了小脸,声音低沉嘶哑,吃醋的样子也还像个长不大的姑娘。 芥兰沉着脸,并不像牡丹娇气,不问清楚誓不罢休,“难道...那个姑娘就是夏妍公子的意中人是不是?”她的眼泪随着话语夺眶而出了。 “一定是这样的,夏妍公子嫌弃我们是青楼女子不要我们了,呜呜呜...”翠菊也跟着她们起哄,她倒比牡丹芥兰爽快,干脆嘤嘤啼哭。 夏妍皮神色一僵,冤枉啊!缩着脖子一脸无奈,什么债不好惹,惹上桃花债。 她摇了摇头,淡然一笑,“我发誓我没有,你们不要哭了好不好?” 女孩子的眼泪绝对是对付男生最锐利的武器,夏妍突然同情起那些呆头呆脑被女朋友一手掌握的男生。 施媚娘似乎没有心思听她们这番胡闹,一个人喝闷酒。 安抚了姑娘们喝酒吃饭后,夏妍眼眸带笑,看着施媚娘颇含深忧皱着眉,心不在焉,“傻媚娘,我赶走了那帮黑衣乌鸦,你不高兴吗?虽然欠了本公子一个人情,也用不着苦着脸啊。” 施媚娘闻言没有半分愉快的笑意,只轻轻翘了翘唇,呆呆看着夏妍,“小妍...”她似乎有话要说,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便闭口不谈,自饮一杯。 “呃......”夏妍眨了眨眼,这样犹犹豫豫的媚娘还真少见,她的眼睛略微弯了弯,或许她已经有点知道媚娘想说的话,破冰掌真的能引起江湖的轰动么? 义父临终的顾及也不无道理,失踪了十几年的破冰掌,突然出乎意外地重现江湖,而她就要让世人都知道破冰掌再现江湖,等着钓大鱼,义父之仇...她非报不可! 夏妍拍了拍施媚娘的肩膀,脸颊靠在她肩上,像孩子那样抱着施媚娘,“傻媚娘,既然欠本公子人情,就暂时听人家的话,痛痛快快喝一杯,别的事,想清楚了就问我......” 她看穿了施媚娘的心事,而施媚娘也听懂了她的话。 施媚娘长长叹了叹气,慢慢拍了拍夏妍的头,总算挤出一丝微笑,“别开口闭口说我欠你人情,还好你及时回来,不然...你还能那么逍遥跟大家一起喝酒吗?” 夏妍吐了吐舌头,狡猾地挑眉,“可是媚娘确实欠了人家人情,怎么能耍赖皮不算数呢?媚娘要是不承认,我就告诉牡丹她们,媚娘看上了本公子,今生非本公子不嫁,而且不止要让她们知道,本公子还要让全枫心镇的人都知道。” ....... 施媚娘淡眉微微颤了颤,终于做了历史性的决定,惆怅地叹气,“我...还真有点怕了你。” “所以说跟本公子痛痛快快地喝酒才是聪明快乐的选择。”夏妍眨眼微笑,总算劝服了施媚娘暂时放下心事,与姑娘们一起喝酒。 月上柳梢,百媚楼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味,姑娘们都喝醉了,毫无形象趴在桌上嚷着还要再喝,更有人攀在夏妍身上,闻着她身上根深蒂固的糕点的香味。 这个时候没醉的只有乖乖不喝酒的夏妍,她没喝酒,她杯子里灌的都是酸梅汤,没有人知道,施媚娘虽然喝了不少酒,脸颊微微泛红,但是她酒量很好,这点酒还醉不了。 喝醉了的人都沉沉睡着了,月光正好洒下,照在施媚娘略微泛红的脸上,含着深忧的双目还是没能逃过夏妍的眼睛,她那双眼睛写满了心事,可是两人都沉默没说话,静静坐着。 酒是喝不下去了,借着明月,施媚娘撑着桌子起身,顺手拉上夏妍,走出房间到寂静的庭院里,庭院中两道‘沙沙’的脚步声陡然止步。 “小妍......”施媚娘语气中带着淡淡温暖安静的气息,“你老实告诉我,你到百花谷后遇到了什么人?还有我所料不错的话,你那一掌是...破冰掌...” 说到‘破冰掌’三个字她特意加重了语气,因为破冰掌的主人是她这一生中最深爱的人,而她施媚娘的真实身份是...淳王妃。 十年前,淳王府被曹百墨惨遭毒害,上天怜悯她,死里逃生了,而淳王府的人都惨死在曹百墨的毒爪下,得知淳王爷及四大将军也不见踪影,她才有信念活下去。 夏妍低沉着眉,随即展颜一笑,笑得淡然而平静,“什么都瞒不过媚娘你的眼睛,的确是破冰掌没错。” “你见到他了?”施媚娘此刻的激动暴露无遗,双手紧抓着她的肩膀。 “媚娘口中的他......”夏妍含笑问,她明明知道‘他’是谁,但是媚娘竟然也知道他,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明白的。”施媚娘激动的表情一点一点退下去,放下手却满目愁容。 “媚娘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夏妍的语调安静了下来,静静注视着施媚娘惆怅的目光。 那种目光含着的是思念的痛苦,还有藏在心里久久不肯放弃的爱,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得了相思病,而事实上她藏了十年的痛苦,总算在这一刻可以毫无顾忌的用眼泪洗刷。 “实不相瞒,我...其实...我是十年前失踪的淳王妃...我知道能自由操控寒冰掌的人,当今世上惟有淳王爷一个人,而你竟然能练上六成的破冰掌,除非......”施媚娘抬眉转目,淡然凝视着她乌黑而完美的眼睛,“除非...他把破冰掌亲自传给你。” 夏妍蓦然一怔,呆呆看着施媚娘在月色下略微苍白的脸,淳王妃... “你真的是淳王妃?”她诧异地问。 施媚娘泛起一个美丽的微笑,却很无奈,眼神空洞,答非所问,“你可知道十年前淳王府惨遭毒手一事,淳王府上上下下的仆人丫鬟,甚至家禽牲口无一幸免,却没发现六个人的尸体,那六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她转眼反问,夏妍漠然不答,义父死后,杨叔叔和慕容叔叔他们都已经把十年前的事告诉了她,那失踪的六人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我都知道,媚娘...不,义母你不用再说了,杨叔叔和慕容叔叔都跟我说了。”夏妍抿着嘴唇慢慢的说着。 “杨叔叔?慕容叔叔?你说的可是杨冲和慕容羡?”施媚娘转而激动,油然惊喜之色,那一喜就如看见初绽的花儿般欣喜若狂。 夏妍却眉目不惊,静静地微笑,“媚娘果然就是杨叔叔他们说的人。” 呃...这下反而让施媚娘颇感吃惊,她跟杨冲他们分开了十年,而且音讯全无,本以为王爷会认为自己在淳王府惨遭毒手,没想到,他们竟然还牵挂着她。 她柔柔地叹了叹气,一股暖意自心头涌起,“杨冲跟你说过我的事?”她反问。 “没有。”夏妍悠悠然坐在石凳上,一双眼睛仰望着朦朦胧胧的月亮。 “那你怎么知道的?”施媚娘太过于好奇,闻言坐在她身边。 可以知道那么多秘密仍然处变不惊、不露声色的人,还真是有点“可怕”,但是即使可怕,这个笑意无暇的丫头却有奇怪的魅力,会让人身不由己、不知不觉跟着她的笑容,一步步陷入她笑容的“陷阱”里。 夏妍并没有焦急回答,慢慢享受这难得的花好月圆之夜。 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到施媚娘就是杨冲口中的王妃,也不是施媚娘自曝身份,想从自己口中套出义父秘密之时,而是施媚娘目击破冰掌时眼中一闪而逝的恐慌和痴情彷徨的迷惘。 那种迷惘是对至亲至爱之人期待的迷惘,施媚娘可以瞒过其他人,却瞒不过她的眼睛。 “媚娘......”她慢慢转目凝视着施媚娘,笑眼弯弯,“本公子连这点都不知道的话,又怎称得上聪明绝顶英明神武呢?” 她这一笑便把二人之间淡淡的愁默化解,不是她不肯告诉媚娘,而是她不能,如果告诉媚娘的后果是要媚娘失掉性命,她宁可一直隐瞒下去,她也是个胆小怕死的人。 “小妍,如果你还认我是媚娘的话,就不要隐瞒我......”施媚娘低沉地看着她,她的眼睛告诉自己,这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并不像自己看到的那般快乐,自己走不进她的世界里,永远不知道她,那个喜欢笑、喜欢胡说八道的丫头在想什么。 这种感觉并不是施媚娘的错觉。 “媚娘......”,夏妍的眼睛确实如水般清澈,眸色却有些寂寞,“义父他...他已经死了...”她深深地叹气。 施媚娘闻言一怔,顿然脑中一阵短暂的空白,温柔的语调却如五雷轰顶炸开了她所有的思念,她不肯放弃寻找风介淳,就是因为她始终相信终有一天能与她所爱的人相聚。 如今,她所有的希冀都破灭了,破灭得无声无息,眼角的泪不知不觉模糊了眼睛,映入眼睛里的那个身影快要破碎了般,而夏妍的眼睛里没有悲哀,也没有眼泪,她从来不哭,只有一片寂寞如死的空白。 “义父的仇我会报的。”她轻轻让施媚娘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施媚娘没有说话,她仿佛觉得好累,累得好想闭上眼睛再也不想睁开,靠在夏妍的肩膀上沉吟。 不知过了多久,夏妍悄悄瞥了眼施媚娘,她似乎又振作了起来,神色没那么悲哀。 “谢谢你了......”施媚娘从她怀里挣开,脸上泛起一股平和的气息。 “谢我什么,是不是谢本公子在千钧一发之间救了媚娘,欠了本公子这个人情,不好意思拖欠,想清楚以后就要以身相许,今生非本公子不嫁啊?”夏妍越发眉开眼笑。 施媚娘大大白了她一眼,转而美丽的眼睛也焕发出神采,微笑,“你这个人没有一刻是正经的,早知道你会这么气我,我当初就应该铁下心,留你做强盗头子,哎......” 她笑而不语,知道施媚娘心情好了点,跟自己开玩笑,她也一本正经地整了整崭新的衣袖,“媚娘,我现在跟你说正经的,明天一早我会离开百媚楼......” 她声音平静,只说离开百媚楼,没说去哪。 施媚娘眼神怔怔看着她,等待了好长时间才长叹一声,“看来你已经决定了,不管你要去哪里,做什么,不要忘了,我都会在百媚楼等你,默默支持你。” “我去京城。”她淡淡一笑,说得没有半点压力。 “嗯,我知道了,还有......”施媚娘点了点头后,低着嗓音问,“他们在...” “百花谷底。”还没等施媚娘说完,夏妍眼皮有些累了,离开了她几步,边走边潇洒地回音。 第十四章、惊人消息 暗夜组织总部。 夜放袭击施媚娘未成,反而被人一掌打退回来,暗夜组织的头领兼大内总管太监曹百墨已是气得不轻,一双又深又冷的眼睛仿佛能刺穿人的胸膛,夜放跪在地上打了个寒颤。 “你还有脸回来?!”曹百墨语气严厉,充满不可抗拒的嘲讽,一双手早已紧紧抓着像顶一样的物体,似乎不把它捏成粉碎誓不罢休。 “督主......”夜放低下语调,慢慢说:“属下有一事定要向督主禀明。” 他摸着胸口,双眉犀利地凛着,这一掌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连现在还麻痹没有知觉,只是吐血不止。 “说。”曹百墨嘴角似乎有了点冷笑。 暗夜组织的人都必须严格的挑选和训练,夜放虽不是暗夜组织中最强的一个,但是他的眼睛特别的锐利,他得到的消息绝对是曹百墨感兴趣的。 “督主可是知道夜放中的是破冰掌?”夜放抬头挺胸,虽然还是双膝跪地,坚毅的眼睛里却透出严寒的冷光,而他这一句话却让微带冷笑的曹百墨再也笑不出来。 曹百墨瞳孔张大,脑中恍若想起一声开天辟地的轰动,“破冰掌?” 他凌厉的双眼眯成一道可怕的寒光,没想到消失十年的破冰掌竟然又出现了,他早就知道风介淳没那么容易就被杀死,他派去秘密寻找风介淳的下属个个都无功而返,半个月前总算发现了淳王妃施媚娘的蛛丝马迹,便派了夜放去血洗百媚楼。 没想到刺杀施媚娘未成却得了个天大的惊人的消息,破冰掌重出江湖,也就是说风介淳没有死。 夜放虽然是没能完成刺杀任务,却也立了大功,曹百墨边思索边冷笑,笑得诡异而阴险,冷冷地笑道,“夜放,你确定是被破冰掌所伤?” “属下以项上人头做担保,不信督主可以查看。”说着,夜放凌厉地扯掉衣裳,露出了仿佛被冰冻结的那个掌印,就如烙印烙上去那般深刻显眼。 “果然不出本督主所料,的确是破冰掌不会有错了”,但是,曹百墨的眼力是何等的伶俐,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夜放胸口的那个掌印,只见他紧蹙着眉,“这破冰掌并非出自风介淳之手,以风介淳的掌力,夜放你早就当场毙命,不会只留下这个掌印!” “督主好眼力,不是风介淳中伤属下的,而是一个年龄不过二十、酷似纨绔子弟的少年”,夜放说着整了整黑衣,眼神依然冰冷无情。 “少年?”曹百墨听了后心里居然起了一丝轻微的震撼,他双眉微凛,左右踱步走着,“怪不得,怪不得,本督主觉得奇怪,风介淳的破冰掌不可一世,连本督主都要畏惧三分,若不是在十年前在他食物里下了毒,风介淳又岂会被我们逼得无路可逃。” 他还没说完,继续阴冷地说:“更不用说你中了破冰掌还有命回来,看来那小子的破冰掌还非常的稚嫩,他跟风介淳的关系一定不简单,又及时出现在百媚楼救下了施媚娘,这些都并非偶然,而是...他是个威胁...” “督主的意思是要属下带人...杀了他?”夜放蓦然睁大了眼。 曹百墨余光一撇,冷冷阴笑,不...现在还不急着杀那个小子,如果他真与风介淳有关系的话,那么他手上一定有非常有趣的东西,他曹百墨很有兴趣的东西。 “夜放,你下去,本督主自有妙计!” 碧落宫。 卓风扬一个人在碧落宫,武当门派的人没到碧落宫,红杏早就忍得受不了,耐不住寂寞出了碧落宫,卓风扬见她如此鲁莽,只能对她的性子叹气,没有出言阻止。 而红绫却在今日回到碧落宫,她虽然没找到卓风扬要找的人,却得了个惊人的消息,她没把握宫主会有兴趣听下去,但是江湖上已引起一阵轰动的事,他宫主不想理,但是她红绫不会坐视不理。 红绫进了碧落宫的后园,卓风扬正在修剪梅花,这个后园种得都是他亲手种下的血红的梅花,走进这片后园,就有梅花香气扑鼻。 而红绫眼中,梅花的花瓣都犹如嗜血的残艳,她没看梅花,冷冷地对修剪梅花的艳丽男子说:“宫主,我回来了。” 卓风扬轻柔一笑,足以比下残艳的梅花,微微挑起嘴角,“还没有本宫要找的那个人吗?”他没回头看红绫,依然修剪梅花。 “没有。”红绫实话实说,声音不夹一丝女子温柔,只有寒如冰雪的冷漠,“不过我倒是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宫主,看来,江湖又要掀起一场风雨了。” “哦?是吗?不妨说来听听.......”卓风扬难得停下来,回头笑得风情万种。 “消失十年的破冰掌重出江湖了,谁都知道淳王爷十年前突然失踪,但是此次击出破冰掌的竟然是百媚楼一个风流狂妄的少年.......”红绫语气冷漠,甚至带着火暴。 她倾心卓风扬,就不会把天下的男人放在眼里,那张玩世不恭的娃娃脸让红绫有说不出的厌恶,想到曾经和他共坐一张桌,红绫的眼神变的凌厉。 迟早有一天,她倒要看看是他的破冰掌厉害,还是她的剑厉害。 卓风扬听到‘风流狂妄的少年’时,好看的眉梢悚然一动,“他是个少年?” “一定不会错的,我还跟他见过一面,是个没用的纨绔子弟,只知道胡说八道。”红绫对夏妍的第一印象只有‘纨绔子弟’来形容,而且在她眼里,他的笑容是世界上最难看的。 卓风扬闻言低眉沉思,难得放下剪刀,他脸侧的那小朵梅花纹耀眼夺目。 他的感觉告诉他,那个‘风流狂妄的少年’就是他要找的人,女扮男装吗?他看过一眼而且引起他兴趣的人,他是不会忘记的,甚至淡淡一番描述,他也能知道是不是那个人。 卓风扬还注意到红绫提及‘风流狂妄的少年’时,竟是一脸的冷漠鄙夷,看来是女人天性的妒忌给了卓风扬肯定的答案,即使红绫不知道那少年其实是女的,身体却比她先有了强烈的反应,看来不会错了。 卓风扬微微挑起好看的嘴角,柔声说:“本宫对那个少年非常有兴趣,也许他就是本宫要找的人,红绫怎么如此粗心大意?” 他平日都是夸红绫心思细腻,而这次却如此疏忽,红绫即使怒不可遏,对夏妍恨之入骨,也只有眼中和脸上变得更加冰冷,她冷冷地承认,“的确是我的疏忽,宫主还要我跟踪她吗?” “辛苦红绫了。”他轻柔一笑,漫天梅花弥漫着妙不可言的香气,而红绫犀利有神的眼中却大大映衬着梅花嗜血的激情。 红绫一闪身将消失在这片梅花园中,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冷冷回头,“宫主,江孝游与各大门派在仙雀镇城中十里召开武林大会,不知宫主可有兴趣?”说完,便红影一掠,转眼便消失在梅花园中。 武林大会? 卓风扬嘴角轻轻一笑,是讨伐碧落宫吗?那么热闹的大会岂会少了点主角?他眼角微微舒展开来,妖媚的凤眼含着暧昧的笑容,一片梅花落在他肩上,与他眼角下那朵梅花纹都映出了他的美丽。 ———————————————————————————————————— 夏妍离开枫心镇第三天,客栈茶楼已经流传出了破冰掌重现江湖的谣言,那个神秘风流的少年便是他们谈论的主题。 一间简陋朴素的茶馆,有不少的茶客谈论得如火如荼,说完枫心镇百媚楼一个神秘少年使出消失了十年的破冰掌打败了暗夜组织的杀手,还有一个话题让夏妍颇感兴趣,武林盟主江孝游号召各道正派名门在城中三里摆下擂台,屠杀冷面杀手——冷情。 她举着茶杯,挨在嘴唇边静静洗耳恭听,难得乖巧不说话。 召开武林大会?屠杀冷面杀手? 夏妍面带狡黠的笑意,眼中泛起琉璃之色,向来有热闹看她都是来者不拒,而且是武林大会这么惊心动魄的场面,即使是鸿门宴她也照去无误。 她轻轻把冷却的茶喝下去,便离开了茶棚,据那帮茶客说武林大会在城中三里举行,这个镇上的人都来去匆匆,像是赶集一样,纷纷往同一个方向走。 人潮拥挤,不少人看也没看就把她挤到一旁。 “诶......那边是不是举行什么武林大会啊?”她随手一抓抓了个大叔问路。 那布衣大叔毫不客气,大声嚷了一声,“是啊,再不快去占个位子就看不到了。” “哦。”夏妍轻轻应了一下,放开了那大叔,自己也跟了上去。 第十五章、燕回闪 武林盟主江孝游坐在擂台最尊贵的座位上,场上场下气氛活跃而紧张,台下观看的人多数是这个镇的百姓还有一些江湖侠士,各派正道门派的掌门面色凝重,冷眸盯着擂台上绑着的人,而绑着的人一声不哼,似乎并不怕他们。 江孝游望了眼天空,便站起来站在擂台上,武林盟主不愧是武林盟主,连走路的架势都颇有风度,英明魁梧的身材无不伶伶俐俐地透出一股正气。 夏妍站在最人前,引起她注意的并不是江孝游的正气,而是那双桀骜不驯的冷眸,那双冷眸的主人就是这次武林大会的核心人物,也是被擒的人称冷面杀手,冷情。 这场武林大会似乎还引起了另一双目光的注视,只是那道眸光温柔如风,嘴角犹自含笑,如沐春风,正是落青山庄庄主欧阳昔日。 夏妍的目光一下子被那道温柔无害的眸光吸引过来,因为欧阳昔日也站在人前,而且也是个毫不起眼的角落,她眼角微微一凛,目光没有移开,那个笑如桃花的少年到底是谁?而重要的是,他...很帅。 欧阳昔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双含笑的眼睛已经对上了夏妍乌黑清澈的眼睛,两双都亮如宝石的眼睛,在相互注视的一瞬间仿佛产生了共鸣。 笑面狐狸......夏妍看到欧阳昔日的笑容所能想到的第一感觉,因为感觉他会是同类,同样舒服温柔可人的笑,却是他们保护自己的利器。 夏妍眉目一转盯着冷情,这时,江孝游开始说话了。 他正气凛然地抱拳,“承蒙各位掌门前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江某身为武林盟主,就有责任为武林除害,造福武林,而数日前,冷面杀手无故伤人性命,阳门派掌门和青龙派掌门皆死在其剑下,今日召开武林大会,就是要为二位掌门和无辜死在冷面杀手剑下的亡魂讨回公道......” 江孝游话未尽,已引起阳门派和青龙派弟子的纷乱,举剑高喊,“杀了他!杀了冷面杀手!杀了他!......” 场下的百姓似乎也受到他们的感染,“杀了他!杀了他......” 大概可能也许没有跟着阳门派和青龙派起哄的,就只有不声不响的夏妍和淡淡微笑的欧阳昔日。 “都疯了!”夏妍无意哼了一句,她倒是挺佩服那个台上的武林盟主,即使混乱成一片,也处变不惊,刚俊的脸上丝毫没有懈怠的破绽,那股颇含正气的盟主的架势旁人并不能模仿出来,换了是她,面对像疯子一样的各大门派,她没逃之夭夭已经是大智大勇了,因为她很慵懒。 “各位......”江孝游很有风度地平息起哄,因为他德高望重,各大门派的人都敬他如神,起哄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江某虽身为盟主,但是他一人的所作所为,令人齿寒,今日冷面杀手在此,如何处置并非江某一人说了算,江某想各位对冷面杀手都恨之入骨,所以召集各大门派共商对策。” 江孝游的说话果然有号召力,他话刚尽,就有不知门派的弟子站了出来,一副志在必得、自信得夸张的神色让人看了很不爽,他高喊,“既然盟主开口,在下倒有个不错的建议。” “好,不妨说说。” 那人一身灰衣,虽是正派门道,但是夏妍却觉得他一股坏气,比那个冷情还要坏的正派人士,冷情虽坏,但是他不是真正的坏,而是孤傲的不可一世,面对那么多随时要他死的人,他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仍然不改变本色; 其实她对冷情印象不错,尤其是他的眼睛,冷漠无神,却一股子狠劲,她还在心里偷偷给他取了个外号,‘木头’、‘乖乖’,因为他到现在还不辩解,也不会耍酷,纯属木头一个。 “在下认为,既然是武林大会自然少不了各大门派武艺的切磋,再加上冷面杀手被擒,我们不如来个较量,各个门派可派弟子与其他门派弟子较量,最后胜出者便能带走冷面杀手,任之处置,如何?” 那位灰衣公子话音刚落,不少门派窃窃私语,纷纷点头,都认为主意不错。 江孝游一脸凝重瞥了眼冷情,仍然毫无表情,仿佛对自己是生是死都全然不在乎。 “呵呵,要说到卑鄙无耻不择手段,非你莫属也。”夏妍在台下看那个灰衣公子可恶的嘴脸很久了,直到他说出了那么卑鄙的想法,她就不想躲在人群不闻不问。 这道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以让整个擂台的人听见,灰衣人闻言微怒地瞪眼,但在江孝游和众人面前不好发作,冷然一笑,“不知小兄弟是何意?” 众人纷纷回头看她,连温柔微笑的欧阳昔日也收敛了笑,一副温柔无害的模样看着夏妍,其实他也注意那个灰衣人好久了,灰衣人的目的很不单纯,而且说不定还有一身邪魔外道的武功在手,才敢这么嚣张,大言不惭。 “喂喂喂,你别装的一脸无辜好不好?本来就长得不帅,再这么瞪眼就更难看了,本公子可不会随随便便冤枉人,毁了本公子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名声。”夏妍嘴角一弯,笑得言不由衷。 灰衣人脸上的愤怒任谁都能看出来,而夏妍却视而不见,依然笑若桃花,“你想得到冷面杀手就直接说,本公子想江盟主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人家可是武林盟主啊,地位比你大多了,风度、气势、相貌、武功、智慧你都远远比不上人家,你何必不好意思大费周章拐弯抹角,你煽动各门派人比武争斗有何用意,你自己心里清楚,又何必问本公子是何意?” “你...含血喷人、满口胡言。”灰衣人被气得不轻,双手握成拳头,想坐收渔翁之利的诡计落空,更加憎恨地瞪着夏妍。 “你是什么闲人,凭什么管我们的事?”兴许是灰衣人的同门,站出来指着夏妍破口大骂,声音喑哑,很是难听。 夏妍笑眼弯弯,“本公子纯洁善良博爱宽容,看那灰衣人不顺眼,忍不住把他心里面的诡计说出来,阻止一场即将上演的前所未有空前绝后的武林大杀戮,你们应该赞美我对不对?” “你——”灰衣人忍无可忍,铁青的脸扭曲得更加狰狞。 江孝游双眼微眯着,看着那个白衣少年,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他身为武林盟主,如果没有足够的本事是不能统领武林的,论武功智慧,能与他江孝游分庭抗礼的人不多,失踪十年杳无音信的风介淳淳王爷是一个,加上神秘莫测的暗夜组织督主,还有妖艳美丽手段毒辣的碧落宫宫主卓风扬。 “小兄弟,你为何要出言中伤方遥公子,武林大会本就是武艺的较量,拳脚无眼,但都是点到为止,决不会伤人性命,何来武林大杀戮之说?”江孝游很有气度地说,声音宏亮有气魄。 “那江盟主是同意灰大头的绝世妙计了?”夏妍稀奇地歪着头看着江孝游,能在武林盟主气势压迫下还能如常说话的人,绝对没有几个,而她夏妍却是一个。 “这......”江孝游哑口无言,而灰衣人却眯着眼阴邪地冷笑,“在下一片赤子之心天地可昭、日月可鉴,在下所做之事都是为整个武林着想,绝无半点贪念,望江盟主明察秋毫,还在下一个清白。” 江孝游慎重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心平气和地说:“方公子言重了。” 欧阳昔日淡淡微笑,美丽的眼瞳看了夏妍一眼,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比平常人要有趣的多,不知道那少年下一步会怎么做,欧阳昔日很期待看她胡闹。 “江盟主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那好...”夏妍眉目一挑,人影一掠闪身蹲在冷情的面前,调皮地眨眼,笑眼迷人,“喂,你叫什么名字?他们那么多人欺负你一个,你也不觉得吃亏?” 在场的人都傻眼了,江孝游和方遥同时放眼望着他们,却没有人说话阻止她不能靠近那个危险的冷面杀手。 冷情浑然一怔,无神却带着狠劲的眸光对上夏妍乌黑澄澈完美无缺的眼睛,他从被江孝游擒住后,丝毫没有听进他们半句话,直到有人出言顶撞方遥,他才懒懒地瞥了那少年一眼。 “冷情。”冷情声音不夹一丝温情,果然是个木头级人物! “冷木头。”夏妍大喜,仿佛没有什么比知道了这个木头的名字更开心的了,“愿不愿意做本公子的贴身保镖,有本公子罩着你,他们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不想。”冷情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撇开了与他相视的眼睛。 “是吗?要是本公子非得必须一定要你做我的保镖呢?”她笑眯眯地看着冷情不可一世的俊脸,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信不信本公子会不择手段哪?” 方遥忍住莫大的火气,越发得不可收拾,满胸膛的血都要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气得喷出来,握着剑的手忍得颤抖,碍于江盟主的面子才没发作。 冷情不答话,扭开脸。 “果然是......木头级人物,本公子欣赏。”夏妍这话让台下的人听了大破眼镜,不被武林盟主的威望压下去,在擂台与方遥斗嘴,说得方遥几乎下不了台,还逼迫一个冷面杀手做保镖的人,非这个做事不合常理的少年莫属了。 “你这个野小子胡闹够了没有,有没有把江盟主放在眼里?”方遥终于忍无可忍。 “没有”,夏妍笑眼兮兮,“我把武林盟主放在心里。” 方遥气得剑颤抖,怒气只差一丝就要爆发,就要不顾一切冲过去将她碎尸万段,“江盟主,看来不给他一点教训,他是不会把你这个盟主放在眼里的。”他咬着牙说。 江孝游来不及阻止他,方遥大步一跨,用剑指着夏妍与冷情,“臭小子,就让你看看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后果。” 说着,他一剑刺过来,一股杀气让本来扭曲的脸变得狰狞猥琐,连人带剑扑过来,双手握剑直插夏妍胸口,他这一剑是运足了内力,剑势不可阻挡。 夏妍快速仰身低头,方可躲过方遥的那一剑,她轻功了得,脚尖轻轻一点仿佛人影只是一旋,便不见了。 这个旋身叫‘燕回闪’,也是消失了十年的武功,江孝游大骇,怔怔看着这个一闪而逝的燕回闪,竟然说不上话来,虽算不上炉火纯青,但也绝对无人能及。 “燕回闪!”已经有人大声脱口而出了,是个道人装扮的老人,武当门下资历较深的前辈,他一出话,在场懂武功的人皆瞠目结舌,眼睛四下张望,就是找不到那个人影。 “那少年竟然会燕回闪?”有人不可思议的惊呼,轻功好的人不少,但是能练上这种程度的轻功已经是轻功高手中的高手了。 方遥骇然失色,仰望着上空找寻人影,咬着牙不甘心喃喃破骂,“可恶!” 过了一会,又是一道人影匆匆掠过,清风道长的剑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拔鞘而出,清风道长没有防备,也来不及防备,剑鞘已是空空如也。 “啊——”方遥的脖子突然被一寒冷的剑指着,“别动。”他背后传出一道温软却透着一股狠劲的声音,正是夏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方遥的身后,还拔了清风道长的剑。 江孝游以及各大门派的人无不吃惊骇然失色,他们根本就看不清那少年时怎么拔剑,或者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拔得剑,连清风道长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后生可畏的感觉自心头掠起。 第十六章、受伤 欧阳昔日却看清了她拔剑的一幕,他的眼力何等的好,众人只被那燕回闪惊吓得不知所措,被燕回闪迷住了眼,而他欧阳昔日却不会,虽然他是吃惊那少年会燕回闪,但是他更感兴趣那少年的每一步动作,所以他看得很清楚。 燕回闪相传是淳王爷的武功招式,那么枫心镇传出的以一人之力用破冰掌打败暗夜组织的少年就是这个少年无疑了,欧阳昔日温柔微笑,怔怔看着她。 “你想干什么?”方遥愤怒的气势稍稍挫了下来,他处于下风,就不敢不可一世。 夏妍微微叹气,“你很笨,你刚才要奋不顾身地杀我,我也只有奋不顾身地杀你才能救得了自己的性命。” 方遥微微蹙眉,不得已又拿江孝游武林盟主的名声扬威,他冷哼一声,有恃无恐地冷笑,“江盟主在此,容不得你在武林大会上放肆!”他锐气不减,声音依然凌厉无比。 “我说——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放肆了,刚才是你先拔剑要杀我。”夏妍声音拔高八度不止,各大门派的掌门皆沉默没说话。 江孝游沉默了许久,这个时候他也不能放任不管了,便双拳微握,“这位小兄弟,方才方公子多有冒犯,江某代他赔个不是,可否放下刀剑,放了方公子。” 夏妍占了上风自然有恃无恐,笑眼兮兮,“要我放了他可以,但是你们要想方设法让那个冷木头心甘情愿做我的保镖,他一天不答应做我的保镖,我就一天不放这个灰大头。”说着,她手中的剑更逼近方遥的脖子,方遥吓得脸色煞白,全然没了刚才的戾气。 “这......”江孝游为难地蹙着眉,这个少年的要求总是这么稀奇古怪,要想办法让冷面杀手心甘情愿做保镖,那怎么可能?江孝游第一次遇到棘手为难的事,皱着威风凛凛的两道剑眉,不知所措。 冷情也更加想不到有人为了要他做保镖,还真的“不择手段”。 欧阳昔日则是纯粹看热闹的微笑,他一言不发,从不得罪人,但别人也休想从他身上得到便宜,而且他从落青山庄出来也是为了替风轻诩找人,如今正好碰上武林大会,没想到原来武林大会会那么有趣,比他想象的有趣的很多。 江孝游自然无法承诺她稀奇古怪的要求,怔怔看了眼在座的掌门,各派掌门也是无计可施,纷纷避开江孝游颇含正气的眼睛。 “江盟主......”被剑胁迫的方遥声音软了下来,还带着颤抖,说话小心翼翼,生怕他的脖子碰到了剑就皮开肉绽。 夏妍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叹了叹气,“我说——你别一遇到麻烦的事情就找你们伟大的江盟主,聪明的话,就乖乖让那个木头做我的保镖,本公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放了你就放了你。” 冷情默然,冷傲的双眼看了看夏妍微笑的眼睛,那个少年是为了什么救他?仅是为了要他做保镖?还在武林大会公然挑衅,这会引起江湖的轰动,他就不怕与整个武林为敌? 虽然冷情无情,但决非无义,他依然一言不发。 “小兄弟,江某无法答应你的要求。”江孝游终于透出了武林盟主特有的气势,那是常人模仿不来的武林独尊的气魄。 方遥见状又开始一副有恃无恐的可恶嘴脸,阴阳怪气地冷笑,“聪明的话就放了我,不然以江盟主的武功,你定会死得很惨。” 夏妍微微展笑,仍然眉目不惊,对方遥的话充耳不闻,却对江孝游说,“江盟主该不是为了这个灰大头就要对本公子大动干戈?本公子手无寸铁、身体虚弱,若本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或者中途气急身亡,为了本公子的名声利益,现在就要在这个武林大会立下遗嘱,本公子要是死了就跟你江大盟主和方大块头脱不了干系。” 江孝游和方遥面面相觑,虽然那少年说话依然笑眼兮兮,但是却伶伶俐俐透出了一股狡黠的机智,江孝游是个有正义感的人,自然不会拿人命开玩笑,更何况他是武林盟主,而如今却屈居在那少年的威胁之下,无法辩驳。 他长长叹了叹气,“那小兄弟要怎样才能放人?江某如能做到,定然不会推辞。” 夏妍含着一丝浅笑,眼睛已经看着冷情,“我当然要他了,如果江盟主把冷木头交给我,我就放了方大块头。” “不行!”江孝游还来不及发话,已经有不少门派的弟子纷纷闹了起来。 “江盟主,万万不可为了方遥一人而放虎归山啊。”峒音派的掌门站了起来。 方遥却神色紧张了起来,心里开始懊悔,懊悔为什么要惹上这个笑里藏刀的少年,现在不仅杀不了冷面杀手,说不定连他的命都要赔上去了,他能不紧张么? 江孝游低眉沉沉地做了一番思考,大手轻轻一扬,“各位掌门,这事江某自有主张”,转头他盯着夏妍,浑厚有力地说:“小兄弟武功不弱,若能接江某三招,江某自当把冷面杀手交给小兄弟,如何?” 夏妍闻言有趣地挑起玲珑清晰的眉毛,“江盟主是说我只要接上你的三招就让冷木头做我的保镖?那好,本公子接受你的挑战。” 她奇快无比地点了方遥身上的各个穴位,那稀奇古怪的点穴手法让人看了不禁发出惊叹之声,那少年轻功了得、头脑敏捷,连点穴也如此高深莫测,而他那张笑若桃花的娃娃脸让人看了很是舒服,跟‘狡猾’二字一点也不着边。 方遥被扔在冷情身旁,因为被点了穴,所以动弹不得。 这是场惊天动地的武林大会,江孝游竟然主动挑战一少年,这是江湖中前所未有的大事,两人双双站立,江孝游的脸凝重而庄严,若不是迫不得已,他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江孝游武功盖世,他很有风度地握了握拳,“小兄弟出招吧。” 随即他双眉耸动,一点也不敢轻敌,夏妍眉目一瞥冷情,给他一个安心而舒服的微笑,就这微笑的一刻,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东西悄悄钻进了他的心窝。 他也难得嘴角微微一动,仿佛是个微笑的动作。 “冷木头笑了,哈哈哈...冷木头笑了。”夏妍仿佛看到了天大的喜事,笑得合不拢嘴,连笑带话说:“本公子连冷木头都能感染,看来功力大增,本公子要是接上了江盟主的三招,冷木头记得请我吃饭。” 冷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其实看着她这样桃花一样舒服的笑,他也有丝动容。 她人影一掠,又是燕回闪,比之前的速度还要快,江孝游见识过她的轻功,他突然双眼一闭,耳朵微微耸动起来,他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耳朵听风的声音,江孝游知道那并不是风声,而是人影掠动的声音。 不愧是盟主!夏妍心下暗自赞叹起江孝游的耐心,她自江孝游头顶飞了下来,江孝游突然睁眼,与她对掌,而夏妍却灵巧地避开了他。 各派掌门都屏息,生怕错过惊心动魄的一幕,欧阳昔日微眯着眼笑着,他没看江孝游怎么出招,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夏妍的每一步,玲珑的身子不停在他双眼掠过,欧阳昔日的头脑也是相当清晰的,闻着空气中似乎还留下那少年淡淡的糕点香气。 ...... 江孝游的江湖经验比夏妍丰富,出手也快而有力,每一招都沉着稳定,反而是夏妍,众人都看得出那少年武功不弱,招式却千变万化,不合常理、毫无章法,甚至行事乱七八糟。 “好快!”夏妍有些招架不住江孝游的出掌,已经接了他两掌,每一招就接得很吃力,最后一招,江孝游并不像之前那样沉着,而是加快了速度。 夏妍紧咬着唇,深深呼吸,掌心传出微热,没错,她要用破冰掌接下江孝游的第三招,不然她就没有胜算,而她也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破冰掌重现江湖,那么义父的仇人自然而然就会找上门来。 运足了内力,江孝游速度越来越快,重重一掌逼向夏妍,夏妍就等这一刻,也是重重一掌与他对击,刹那间,江孝游的手掌一阵麻痹,像被冰冻结了般,夏妍几乎承受不住江孝游的掌力,两人内功好一阵较劲,双双远离的对方。 “破冰掌!”出乎江孝游的意料,他陡然睁大了双瞳,怔怔出神,没有说话,他的双手麻痹没有知觉,不可能再与夏妍接招。 而夏妍硬接下江孝游那一掌,几乎承受不住,她却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倒下去,玲珑的娃娃脸已经煞白一片,却微微扯出一丝笑意。 “江盟主,本公子接下了你的三掌,你一言九鼎不会不算数吧。”她语气匆匆。 “你到底是淳王爷什么人?”江孝游答非所问,虽然掌心麻痹毫无知觉,但是这少年的破冰掌还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并不能伤人性命,他只要休息两天便可恢复,他诧异,那少年硬接了自己一掌,为何相安无事? “本公子不想回答,既然我接了江盟主三招,冷木头就归本公子了。”夏妍快要撑不住了,哪里还有力气回答江孝游的问题,她只要别让众人看出她被江孝游击成内伤就很不错了。 江孝游巍然点头,命人割了冷情身上的绳子,并解了他身上的穴道。 “江盟主,万万不可啊!”不少门派的人纷纷阻止。 江孝游一脸沉重,一扬手截断了他们,低沉地说:“江某说话算数,既然小兄弟接了江某三招还安然无事,江某定不会食言,冷面杀手就由小兄弟处置。” 各门派的人都气得瞪圆了眼,眼睁睁看着冷面杀手却不能报仇雪恨的滋味无疑比什么都难受,一个无名无望的小子竟然能接下江盟主的三招,这倒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冷情归夏妍所有,方遥身上的点穴甚是古怪,其他人根本解不开,夏妍巍巍颤颤走到冷情旁边,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冷情依言解了方遥身上的穴道。 “江盟主,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走!”方遥解了穴后竟然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可恶嘴脸。 他话刚说完,就听见他大声哀痛地shenyin,捂着左脸拼命哀号,“哎呦——” 不知是谁用石子暗算了方遥,方遥大声吼了一句,“哪个狗杂种敢暗算本大爷,我要他不得好死!” 话未尽,右脸又被石子打中肿了起来,他贼亮的眼睛死死盯住人群,看到那笑若桃花的少年脸上平静无波,他就匆匆掠过,不把欧阳昔日当回事。 其实暗算方遥的正是欧阳昔日,他暗器功夫了得,而且一脸善良无害温柔有礼,任谁见了他的笑容都不会怀疑坏事是他干的,但知道暗算方遥的,夏妍却是其中一人,当方遥惨叫一声之时,她的目光就与欧阳昔日琉璃般的眼睛不谋而合。 这场武林大会就这么结束了,江孝游带领各门各派离开了,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散场了,场中还剩下两道身影,一道娇小玲珑,一道高大伟岸。 夏妍一手攀在冷情的手臂上,她真得撑不下去了,口中喷出了鲜血,随后靠在冷情身上,喃喃自语,“扶...扶...我去疗伤。” 第十七章、欧阳昔日 冷情双手紧紧抱着她娇小的身子,大掌不经意触到了她胸前的柔软,尔后下意识地缩回了手,一双炯目古怪地盯着她,是个女的? “快扶...我...”她拖长了语气,眼睛突然感觉一阵昏厥,此时,抱住她的却是温柔微笑的欧阳昔日,冷情蓦然一怔,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欧阳昔日不知给她咽下什么药丸,咽下药丸以后,她便微微闭上眼,靠在有桂花香气的少年身上,欧阳昔日依旧微笑,好听而柔软的声音慢慢传入她迷迷糊糊的意识里,“睡一觉就没事了。” 欧阳昔日的声音软的几乎无法辩别,他淡淡看了眼冷情,柔声说:“她是女的,你为什么发现她是女的,就不敢抱她了?” 他也发现了夏妍女子的身份。 冷情沉默不语,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玲珑的娃娃脸,半个时辰前还是一副笑嘻嘻的脸竟然变得煞白,冷情的心仿佛被冰刀刺了一下,虽然他不怕痛,但是还是感觉到了痛。 欧阳昔日叹了叹气,抱着夏妍离开,冷情自然也跟上他,他在夏妍没有醒来之前不会离开,即使她醒了,他也不会离开,因为她曾不择手段逼他做她的保镖。 欧阳昔日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他不可以跟着。 欧阳昔日投宿的客栈。 月色朗朗,冷情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在夏妍的门口守着;欧阳昔日进来过一次,把晚膳放进夏妍房内,还吩咐客栈的老板娘给床上躺着的人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回房休息去了。 老板娘被欧阳昔日一副温婉柔美的笑容吸引,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半点怨言,而看到毫无表情,甚至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冷清,却显得一点也不热情。 半夜时分。 夏妍睁开了眼,四下无人静得可怕,她蓦然起了身,房内还有欧阳昔日留下的晚饭。 冷木头? “冷木头——”她突然大叫起来。 这夜深人静,大家都睡得正香正熟,却陡然引起惊天动地的轰动,整个客栈的灯都亮了,她只怕喊得不够大声,拾起桌上的筷子,噼里啪啦地敲起来。 坐在门口浅睡的冷情吓了一跳,陡然一推门进来,“怎么了?” 他也顾不上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或者他脑子里就没有男人女人的区别,一进来就看到夏妍一身睡衣也没有顾忌,他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夏妍如愿以偿看到冷情紧张的表情,笑吟吟地指着桌上的饭菜,“这就是你请本公子吃的饭啊?” 冷情陡然一滞,三更半夜大张旗鼓大喊大叫就为了问他这么一句? 门外,不少被吵醒的人都在抱怨不已,欧阳昔日听到声音,虽然脸上仍然带着温婉的微笑,却是满脸的无可奈何衣着整齐文质彬彬地走进来,“你怎么了?” 夏妍闻声看了那道好听的声音的主人,是白天在武林大会上见到的那个人,她蓦然一呆,“果然是你啊!” 欧阳昔日温柔一笑,估计是他进夏妍的房间之前说服了那些被吵醒的人,像他这样笑容柔美又懂礼貌的人,相信没人忍心责怪他半句,他轻声说:“姑娘就不会白天再叫么?现在是半夜啊。” 冷情见他进来,冷眸紧紧盯着欧阳昔日,而欧阳昔日却似乎挺享受他那种眼神,至少他不会有那种眼神,依然对着冷情温婉一笑。 “你叫我什么?”夏妍蹙着眉头,她身上这身睡衣是谁换的,不是冷木头就是进来的这个少年。 “姑娘。” 夏妍嘴角微微翘起,欧阳昔日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却是很期待这种不祥的感觉到底会是什么,只见她压着嗓音冲着冷情喊了一声,“冷木头,关门!” 冷情神色又是一滞,板着俊脸大步走了出去,随手用力关门,房内就只剩下欧阳昔日和夏妍二人,她眨了眨眼,目送着冷情像被人气走的俊脸,她让冷情关门,没想到冷情竟然真的像木头一样关了门就走,而且还装酷不回头。 “他走了,姑娘有话现在可以说了。”欧阳昔日依然是那副和善无害温婉可人的笑脸。 夏妍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既然你知道我的真正身份,那么我就不能让你活得太逍遥了,免得你哪一天不高兴了,以暴露我的真身身份为由威胁我。” “那你打算怎么做?”欧阳昔日很有耐心地问,笑容中还夹着狡黠的意味。 夏妍知道欧阳昔日决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武林大会上与他双目相视的瞬间她就知道了他是个无比厉害的家伙,方大块头是表里如一的坏,而欧阳昔日温婉如玉的外表,自信迷人的笑容却使他的真实面目隐藏了起来,可以不露声色暗算方遥仍然处变不惊的人,不是她夏妍的同类又是什么,同样的狡猾,同样的自信,同样有能力,而且同样是个可怕的少年。 沉默了片刻,夏妍笑嘻嘻地吐了吐舌头,“如果我现在就杀了你,你信不信?” “我很好奇你能不能杀我?”欧阳昔日柔声说。 “你就那么有自信我不能杀你?”夏妍歪着眼睛奇怪地看着他。 欧阳昔日笑而不语,他很久没跟人这么说话了,他是落青山庄的庄主,也是江湖有名的温柔奇少年,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让人感觉到非常轻松,也非常舒服的人,就算只是微微一笑,也能感染到不少的人,尤其是年轻的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也许我们能成为不错的朋友。”欧阳昔日轻柔地说。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夏妍,那你也隆重介绍一下你自己,我也觉得我们会是同一种人,你信不信?”夏妍笑眯眯地说。 “姓欧阳,名昔日,落青山庄庄主。” “落青山庄?庄主?听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夏妍神秘兮兮地凑近欧阳昔日,眼中泛起了一层琉璃之色。 “还好,可有兴趣进我们落青山庄?”欧阳昔日舒服好看的眼角微微翘起。 而夏妍却狡黠地咬着唇笑,神秘兮兮,“要我进你的落青山庄也可以,除非你答应分你一半的财产给我,如何?” 夏妍以为欧阳昔日不会接受这么苛刻的条件,有谁那么傻会把自己的财产分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欧阳昔日偏偏就微笑,一口答应,“好啊,我求之不得。” 有钱进口袋这档子好事,夏妍是多多益善,照收不误的,她冲着欧阳昔日眨眼挑眉微笑,“这话是你说的,从今晚开始,你落青山庄有一半财产是我的,中途不许反悔”,说着,她突然眉头微皱,“不行,口说无凭,我们立下字据,免得你后悔,本公子空欢喜一场。” “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不会反悔。”欧阳昔日笑得迷人而轻松。 “那本公子就姑且相信你,今晚我就不杀你了,我的财产暂时放在你的落青山庄应该很安全吧。”夏妍坐在欧阳昔日的对面,两双眼睛相互注视着,同样俊美可人的脸,炯炯有神的眼睛,舒服轻松的笑容。 “很安全,没有人会动我们的财产。”欧阳昔日已改口‘我们’,他到底想得是什么,为什么毫不犹豫就把自己的财产分给别人?真的有钱到不与人分享就觉得自己不够善良? “嗯,不过你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夏妍面色突然凝重起来。 “说来听听。”欧阳昔日撑着娇柔的下巴,无比感兴趣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你既然看穿了我的身份,不会对我不感到好奇,我女扮男装多时,早就有很多豆蔻年华、如花似玉的少女倾心本公子了,为了全天下的万般少女不伤心难过,本公子下定决心牺牲自己不恢复女装,如果你不想让她们伤心难过、幻想破灭的话,就乖乖别暴露我的身份。”夏妍笑眼弯弯地说。 欧阳昔日温柔地微笑,依然支撑着下颚,颇有兴趣的翘唇,“我要是偏偏不听呢?” 夏妍瞪了他一眼,尔后笑若桃花地说:“如果你不听的话,我就告诉别人你跟冷木头偷情,还跟他在一起,为了他,你还求本公子把冷木头让给你。” ...... 纵然是欧阳昔日,听了她胡乱捏造的理由,温柔的笑容也变得无奈,心里却对她喜欢胡闹的性格更加的感兴趣,正如她说过,他们也许会是同一种人,同样都是善于伪装,笑里藏刀的少年。 欧阳昔日无辜的微笑,“可是,知道你身份的人不单我一个啊。” “冷木头也知道?”夏妍双手环胸细细思考,冷木头倒是可以放心,他不爱说话,也不喜欢跟别人打交道,而且他还真乖乖跟来当她的保镖,倒让夏妍吃了一惊,很难想象人称冷面杀手的冷木头,会屈居在自己小小的威胁之下。 夏妍眼中的冷光一闪而逝,屋中蜡泪已堆积成一块,灯火也微弱了不小。 “冷木头,冷木头......”夏妍又大叫起来。 冷情以为房内出事了,听到大叫声后慌忙从树上跳下来,狠狠地推门而入,“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夏妍见他如此紧张,忍不住笑了出来,指着欧阳昔日说,“他不可能欺负我的。” 她示意让冷情坐下,冷情冷冷瞥了眼欧阳昔日后坐在夏妍旁边。 夏妍一本正经地说:“冷木头,本公子在武林大会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救了你,欠了本公子一个救命之情,滴水之恩就要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天下最大,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公子的保镖,没有本公子的命令不能随便说走就走,要负责本公子的安全,就不能把我的身份暴露出去。” 说完后,冷情嘴角微微颤了一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武林大会结束后,引起江湖议论纷纷的话题又开始风靡武林,一个神秘少年为救冷面杀手,竟然使出消失了十年的燕回闪和破冰掌,武功深不可测,却行事乱七八糟,竟然能接下武林盟主江孝游强劲的三招没有倒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十八章、麻烦来了 漫漫长夜,三人都没有了睡意,冷情似乎对欧阳昔日有股莫名其妙的敌意,夏妍醒来后肚子空空,还好欧阳昔日心思细腻,留了饭菜放在她房里,而她夏妍却死活不肯吃冷饭,说冷木头欠了她一个人情,还好意思让她吃冷饭。 欧阳昔日却是微笑不已,他是个极容易被人煽动和感染的人,就像现在这样,他只是支撑的娇柔的下巴,喜欢看着夏妍胡闹,因为他好奇,跟他一样拥有迷人笑容的人,却比他活得精彩轻松。 冷情自然充耳不闻她的大嚷大叫,脸上也没有动容的表情。 最后,还是欧阳昔日解决了这棘手的事情,在夏妍大嚷大叫的时候,老板娘被她吵醒,特意举着灯笼过来本想训斥她几句,而欧阳昔日一派温柔怜然的笑容让老板娘改变了态度,不但没有责怪夏妍半句,还乖乖替她做了几个小菜送过来,这全是欧阳昔日的功劳。 对着一桌子酒菜,夏妍自然不会跟他们客气,而欧阳昔日和冷情只对酒感兴趣。 欧阳昔日姿势优雅地举杯,眉目不动地含笑,浅浅品尝老板娘特意为他送来的百年女儿红。 “真是过意不去,深夜还让老板娘费神为我们准备酒菜。”他温文尔雅地对老板娘说。 “欧阳公子这是哪的话,能真心为公子排忧解难是妾身几生修来的福分,欧阳公子千万莫怪妾身招待不周才是。”老板娘笑得眉开眼笑,能近距离看他几眼,跟他说上几句话,她已经很满足了。 “老板娘多心了,天色已晚,老板娘不必特意在此招呼我们。”他柔声笑了笑。 “那妾身就下去了。”老板娘嫣然一笑,施施然走出了房间,还娇柔地回头看了欧阳昔日一眼,尔后才出去。 冷情豪爽地大喝了几杯,冷峻的脸上依然看不出有喝过酒留下的晕红,自始至终他还是没有说话,眼角的余光冷冷瞥了眼欧阳昔日,虽然欧阳昔日并不在意他的冷光,慢慢品着酒,但是他还是察觉到了冷情对他有敌意。 “我说阿昔”,夏妍给别人取别名的恶习还没改,她停下筷子,笑眯眯地说,“你完蛋了,这客栈的老板娘看上了你,说不定明日她就上门找你,我告诉你哦,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虽然老板娘是比你年纪大了点,但是还是妩媚动人,又对你有意,也可以考虑考虑,别那么快拒绝人家,若你日后后悔了,别怪本公子没有提醒你。” 欧阳昔日淡淡放下琉璃酒杯,这酒杯跟冷情的瓷杯不一样,也是老板娘特意为他准备的,他没有生气,还很和气地微笑,“谢谢妍妍的提醒,我会考虑考虑的。” 他也学着夏妍的语气,给她取了个别名,他专属的别名。 夏妍突然睁着圆圆的眼睛惊奇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她开始爆笑,“妍妍?哇——阿昔,我发现你越来越得我的真传,我们见面还不过几个时辰,竟然学有六成像本公子。” “客气了。”欧阳昔日温文尔雅地笑了。 冷情似乎被冷落了,听着这两个人无限度地斗嘴胡扯,他似乎没有插嘴的余地,更何况他本就不喜欢跟人说话,冷冷地自斟一杯,冷酒下肚。 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瞥一眼夏妍,一个没有是非之分女扮男装的这个人,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强迫他做她的保镖,又讲得让他没有拒绝她的理由,看到她跟那个笑若春风的欧阳昔日,他竟然有种冷落孤独的感觉。 他本来就孤独一人,可是武林大会上她给予他那个温馨的笑,却让多年来的孤独幻化成烟,从来没人对他那么笑,他认识的人都是冷冰冰的面孔,所以他才会不知不觉愿意做她的保镖。 冷情一时寂寞惆怅,又自饮一杯,不料,酒杯刚碰到冰冷的唇,一只纤细的小手夺过了他的酒杯,还笑嘻嘻地冲他眨眼,“喝那么多酒干嘛,你又没失恋。” “我...”谈到失恋,冷情俊脸陡然微红。 他是个孤独的杀手,又怎么会有姑娘喜欢他?即使他长得帅气,但是他天生一副冷漠的面孔,连客栈的老板娘都不会对他有一丝的热情。 见冷情害羞的俊脸,夏妍添油加醋不可思议地叫了声,“天啊!冷木头,不会真被本公子说中了,你失恋了?” “我...没有...”冷情被她这么轻佻,又恢复冷漠的神态,夺回他的酒杯。 “没有?”夏妍拖长了声音,歪着脑袋古怪地斜睨着他,“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失恋是什么意思,不,我还以为你连女人是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她突然大笑起来,欧阳昔日也受她感染,淡淡一笑。 冷情重重哼了一声,别过脸不理她。 而在此时,门外‘沙沙’的声音划破了深夜的宁静,房里还传出夏妍和欧阳昔日的笑声,细腻的声音似乎并没有搅了他们聊天的兴致。 欧阳昔日柔和的目光突然闪出一丝琉璃之色,唇角微勾,又淡淡饮酒,素有千杯不醉的美称并非虚张声势,他喝到现在还没有一点醉意。 夏妍和欧阳昔日微微一笑,以他们的耳力又怎么会听不出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尽管脚步轻盈得让人不易察觉,但是,他们是什么人才,即使微弱的树叶飘落,他们也不会听错,更何况,带着那么明显的杀气。 冷情见他们二人笑容中带着古怪,眉宇微微蹙了起来。 “他们就不会选择白天来吗?”欧阳昔日温柔地叹了叹气,似乎对来者现在来打搅他很是头痛。 “阿昔,要是叫你杀人,你会选择大白天人人都看得见的时候去杀吗?” “不会。” “那他们也不会啊,反正本公子不管,本公子身子虚弱,还差点没了性命,冷木头,你是我的保镖,你就要负责本公子的安全;阿昔,你不怕麻烦,暗器功夫又那么高,你也跟他们去打,我好困啊,想睡觉了,晚安。” 她一一吩咐了欧阳昔日和冷情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鞋子也不脱就躺在床上。 欧阳昔日没有立刻起身,又轻柔优美地斟了杯酒,冷情眼中的杀气似乎并不弱于门外的人,他没有再喝酒,单手紧紧握着他那把从不离身的剑,他没有欧阳昔日那种温柔的好耐心,也没有夏妍古怪敏捷的思维。 他与欧阳昔日不同,欧阳昔日是容易被夏妍的胡闹煽动和感染的人,而冷情却是极不容易被她煽动的人,所以他充耳不闻夏妍的吩咐,只要解决了门外的人就是他现在要做的。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靠拢,黑衣人包围了他们的房间,欧阳昔日依然不动声色淡淡抿唇喝酒,冷情杀气只差一丝就要爆发,夏妍居然真的躺在床上静静地睡觉,仿佛门外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也跟她没有关系。 倏地,十几个黑衣人破门而入,亮闪闪的刀剑充满浓浓的杀气味。 “终于进来了。”欧阳昔日依然微笑不减,琉璃杯中的酒也映着他温柔舒服的笑容。 “落青山庄庄主,欧阳昔日?”带头的黑衣人竟然报上了他的名号,显然也是略吃一惊的。 欧阳昔日虽然年纪轻轻,却能一手让落青山庄在短短几年发展壮大,江湖中的人也并不敢小觑,而且落青山庄是江湖中情报消息最为灵敏的组织,虽然那少年笑得温柔儒雅,但是黑依然并不敢贸然动手。 “过奖了。”欧阳昔日一边微笑,手上不知何时拿着几枚小小的银针。 冷情看着黑衣人进来,并没有之前的冲动,欧阳昔日不动手,他也不动手,静观其变。 黑衣人冷冷地眯着眼睛,“你们不想多事的话,最好不要插手,我们要找的不是你,而是...他!”他指着床上懒懒静睡的夏妍。 欧阳昔日温婉而笑,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你们是暗夜组织的人。”温柔的语气中露出了伶伶俐俐的冷笑,他极少有这种不同往常的冷笑。 “既然知道了就别插手,不然你们落青山庄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带头的黑衣人冷冷地威胁。 欧阳昔日微笑地回头,对着床上的背影,柔声说,“妍妍,他们是来找你的,你最起码也要起来跟他们打声招呼吧。” 躺着不动的人终于翻了个身,长长叹了口气,很不情愿地起来,“阿昔,本公子睡觉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你就不会告诉他们我不想见他们吗?” “我不太清楚妍妍你的习惯,是我的疏忽。”欧阳昔日很好脾气地微笑,柔声说。 黑衣人被这两个笑若桃花的少年忽视了,他们无限度一言一语的胡扯,黑衣人满胸膛的怒气被激发了,篡着的剑紧紧握着,大声呵斥,“你们死到临头还那么目中无人了!” 带头的黑衣人兴许是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两个人,凌厉一挥手,门外的黑衣人也不约而同窜进房内,刀光闪闪,“给我杀,杀了那个少年!”他们口中的目标自然就是夏妍。 PS:票票少的可怜呀~~~~~~红豆轻飘飘地溜走~~~~~~~~ 第十九章、中毒 黑衣人握着寒栗的剑纷纷扑向夏妍,夏妍真的吓了一跳,白天刚刚勉为其难接上江孝游强劲的三招,受了不轻的内伤,如今黑衣人指明了找她,剑势人势都扑了过来。 她现在不适合跟他们硬拼,她轻功了得,转身就跑,躲到欧阳昔日的身边,冲着欧阳昔日吐了吐舌头,“阿昔,本公子还不想死,你不怕死,你跟他们拼命。” 欧阳昔日温柔地叹气,指缝间夹着的银针已经露出了一点,“我也怕死啊。” “但是...你不怕麻烦...”她说完这句话,已经有两个黑衣人疯了一样扑过来,她一闪身,与欧阳昔日分开了,她左躲又闪,就是不出手,欧阳昔日轻轻一笑,一枚银针悄悄刺进了黑衣人的体内,黑衣人软软地倒地。 那边,冷情挥剑与黑衣人打斗,带头的黑衣人见自己的手下被杀,丝毫没有半点惊慌,又是一挥手,让更多的黑衣人围上去,黑衣人也不怕死地飞过来。 欧阳昔日和夏妍不约而同地叹气,并不着急躲开他们致命的刀剑,欧阳昔日的银针从袖口中像雨一般飞出来,银针刺入身体,黑衣人并没有命中要害,只是受了伤封了穴毫无力气。 欧阳昔日本就是个温柔而又让人轻松舒服的人,他在乎自己的性命,同时别人的性命他也是在乎的,他所使用的暗器也是最温和又不伤人性命的银针,银针上有让人暂时麻痹的麻药,所以黑衣人中了银针,就毫无力气,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夏妍瞪了瞪眼,“阿昔,你的身手果然不差嘛!” “妍妍过奖了。”他依然一派温和的微笑。 带头的黑衣人见势,吹了声口哨,屋顶上,墙的四壁都冒出另一批黑衣人,瓦砾从屋顶落了下来,好好的一间房间就像被人拆了。 客栈对面的屋顶上,有两双眼睛正看着这边激烈的打斗,黑夜中,有道清晰而凌寒的声音说:“宫主,他真的就是你要找的人?”听声音的来源,也是在屋顶。 卓风扬一张下巴尖尖娇柔艳丽的脸上陡然绽放了一抹笑容,他那双轻佻的凤眼只盯着屋内左躲右闪的白衣少年,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这样的女子感兴趣,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他不出手救人,也没让红绫救人,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不语,却是看着夏妍灵敏的身手,武林大会上她接了江孝游三招,卓风扬一直在场,只是混在人群中没有出来,他也并不打算出来,他想借机看深一层夏妍的秉性和武功,着实没想过她会破冰掌和燕回闪,而且还受了不轻的内伤。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泛起一个美丽的笑容,“红绫,你先回碧落宫去,这里就交给本宫了,记住,回到碧落宫后,大小事务都交给你处理,本宫玩够了就回去。” 红绫凌厉地瞪了眼屋内后,宫主的心竟然为那个少年牵挂,她虽有几万个不愿意,随后才冷冷地答了句:“尊宫主令!”红绫身形一闪,消失在这明朗的月色中。 夏妍躲黑衣人的追杀已把屋内能仍的东西都扔出去了,客栈内的客人都纷纷嚷着逃走了,不是她不想打,而是她很懒,有冷情和欧阳昔日,她就有空闲偷懒,更重要的事,她确实受了不小的内伤,一运气的话,胸口就会喷血。 带头的黑衣人被冷情割伤了胳膊,黑衣人连连退了几步,见势不妙了,暗夜组织的人擅长投毒是江湖人尽皆知的事,杀不了对方,就投毒毒死对方,相反,碧落宫却不会跟别人打,直接放火。 那黑衣人眼神一凛,众受伤的黑衣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纷纷做撤退的样子,他们的目标不是温柔细语的落青山庄庄主欧阳昔日,也不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冷面杀手冷情,而是单独一人站着看热闹的夏妍。 黑衣人退了几步,伶俐地从袖口摸出毒粉往夏妍身上洒去,夏妍脸色一变,双脚却仿佛粘住了竟然一步也挪不动,眼看毒粉洒向自己,纵有千条计策,这个时候却大脑一片空白,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躲不开了。 冷情人影一掠,不由自主地挡在了她面前,欧阳昔日银针一射,刺中了带头的黑衣人,黑衣人中了银针后,双腿乏力,其他黑衣人赶来挽住他掉头就闪。 夏妍全身一震,眼睁睁看着冷情慢慢倒下,呼吸急促。 “咔”得一声,冷情的剑掉在地上,打破了三人死一般的沉寂。 “冷木头...你...为什么要...”在他高大的身体将要倒下之时,夏妍怔怔看着他冷峻的脸,她没想过冷木头会突然奋不顾身挡在她面前? 而冷情,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他微微苦笑,“因为...我答应过你做你的保镖...我说过的话决不会食言。”冷情咳嗽了几声,暗夜组织的毒粉开始渗入血液中。 她没动,听着冷情低沉的声音,仿佛过了好久好久,喃喃苦笑,“我...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唬你的...我只想从他们手里救你,你真的像根木头,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冷情面无表情,脸靠在她的怀里,毒粉的毒效开始发作了,浑身冒冷汗,欧阳昔日盯着他的症状,暗夜组织所下的毒很少人能解,他舒服好看的眼睛慢慢睁开了,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夏妍的肩膀,“妍妍,让我试试。”他说的很轻柔。 “你会医术?”夏妍突然仰头对上欧阳昔日温婉的眼睛,看他的眼神变得更加的古怪,她只知道欧阳昔日暗器功夫了得,没想到他的心思还很细腻。 “略知一二,但能不能解他身上的毒还不好说?”两人说话之间已把冷情端正地扶好,欧阳昔日从袖口中取出几枚银针,封住了他的几个穴道,经他把了把冷情的脉象,轻淡的眉毛微微蹙着,虽然冷情所中的毒刚刚渗入血液,但可以诊断他所中的是‘无味绮罗散’。 传说中了这种毒药的人,七日内找不到解药便会全身抽搐而死,死状甚是凄惨,冷情中了‘无味绮罗散’,他们却无能无力看着冷情开始抽搐,而冷情却倔强得没有哼出半句,沉重的呼吸声节奏开始有些紊乱。 “我怕救不了他。”欧阳昔日微微摇头,已经站了起来,轻柔地说:“他中的是‘无味绮罗散’。”暗夜组织下的毒没有那么容易解开,这一点他很清楚。 “无味绮罗散?”夏妍低沉着脸,声音仿佛将要湮没在冷情紊乱的呼吸中,一双眼睛紧盯着冷情,阴沉地说:“冷木头他没救了吗?” “也不是完全没救,我们可以去找一个人,也许他能解开无味绮罗散。”欧阳昔日柔声说。 “是谁?” “谭沐阁的妙手神医乔月风。”欧阳昔日抽掉了冷情身上的银针,收入袖口中,嘴边的微笑依然不减,找乔月风是救冷情惟一的方法,传言乔月风性情古怪孤僻,救不救人全凭他个人喜好,他不想救人的话,就算对方跪上三天三夜,磕破头颅,他也不会同情别人的。 “不过会有些麻烦。”欧阳昔日含笑。 欧阳昔日是落青山庄庄主,自然知道乔月风的脾气,他从没见过乔月风,更没去过谭沐阁,或者说他根本就不需要求别人,更何况乔月风区区一个神医,他和乔月风同样是个骄傲的人。 “神医乔月风?”夏妍蹙着双眉,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盯着冷情,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欧阳昔日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游离,就是她这种特殊的味道吸引了他的眼睛,才让他很有兴趣看着她胡闹。 风轻诩曾托他寻找失踪十年的淳王爷的下落,他派出去的人几乎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直到有传闻枫心镇百媚楼有个神秘的少年竟然使出破冰掌,欧阳昔日便决定亲自走一趟。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所要找的线索都渐渐向她靠拢,淳王爷消失了十年的武功竟然在武林大会上大开眼界,欧阳昔日虽然还不明白她为何要在众人面前使出破冰掌,但是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妍妍的目的也不简单。 所以欧阳昔日选择沉默,静静地跟在她身边。 “阿昔,想不想跟本公子一起去谭沐阁?”她突然挑眉,神秘兮兮凑近欧阳昔日。 欧阳昔日舒服的眼角微微眯着,含笑说:“妍妍很希望我去吗?” 夏妍笑吟吟地看着他,“谭沐阁是你告诉本公子的,阿昔你就要负责带本公子和冷木头去”,她慢慢地说:“神医乔月风?本公子还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神奇?” 夏妍决定带冷情到谭沐阁,她去,欧阳昔日自然也会去,无论欧阳昔日如何的骄傲,但是他好奇,妍妍会怎样说服乔月风救人?冷情是个杀手,以乔月风的脾气,定然不会轻易救他。 欧阳昔日微笑地叹气,“妍妍要我负责我就会负责的。” 卓风扬一身黑长袍坐在屋顶上,手轻轻抚了抚头发,淡淡的笑容从艳丽的脸上消失,那群黑衣人追着夏妍跑时,卓风扬看得很清楚,她的身手很敏捷,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而黑衣人被欧阳昔日和冷情逼得无路可逃之时,突然向夏妍下手投毒的时候,卓风扬倒是一愣,他本是想现身,但是冷情却突然挡在她面前,所以他没有机会接近她。 天色慢慢破晓,卓风扬听到了欧阳昔日和夏妍的谈话,知道他们将往谭沐阁去,便慢慢退了身,免得被人发现。 欧阳昔日雇了马车,又吩咐几个小伙把冷情扶进马车里,三人结伴而行往谭沐阁去。 客栈老板娘看了仿佛被人拆了房间后,简直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晚还为那个温柔的欧阳公子送去酒菜,没过多久,她就听到房里轰隆轰隆的响,她还以为是跟欧阳公子一起的那个姑娘又闹起来,但是听到有其他客房的客人都逃走了,她就觉得自己错了,看到她精心挑选的琉璃杯已经摔得粉碎,才知道出事了,是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找上门来,琉璃杯估计是跟黑衣人打斗的时候摔的。 临走前欧阳昔日很好脾气地解释了昨晚的情形,说黑衣人被赶走了,他们客栈现在很安全,老板娘自然没再追问,只恋恋不舍目送他的背影,望着他奔去的方向。 去谭沐阁的方向与京城的方向有点偏差,夏妍就算再急着去京城,她是要先救下冷情再说,冷木头本性并不坏,只是有点冷漠,一向独来独往,不喜欢跟别人打交道。 欧阳昔日也是在乎冷情性命的,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在他面前。 夏妍这一路上难得乖巧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欧阳昔日也只微笑不打扰她思考,他想估计妍妍不会为了冷情就真的垂头丧气,他清楚妍妍是与他相似的人,既然是别人救了自己,自己就应该更快乐的活下去,只有自己快乐起来,才能带给别人快乐。 冷情中毒后昏迷不醒,他的意识却是清醒的,夏妍和欧阳昔日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就连自己中了无味绮罗散他也知道,可是身体就是不能动弹。 曾经他以为一个杀手的生命比草芥还低贱,所以他不在乎,这世上花鸟鱼虫、走兽猛禽,每一种生物都是可爱的,就是人最无用,所以才会自相残杀,互相陷害,但是现在他并不那么想,他亲眼看到有人活得很快乐,她不仅自己过的快来,而且也让她身边的人过的很快乐,这一点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感觉到。 第二十章、女大夫 欧阳昔日、夏妍已到了谭沐阁门口,撩开马车的帘子,夏妍本以为谭沐阁会是个堆满药草的茅草屋,而眼前的朱门大院牌匾高高挂着‘谭沐阁’三个金边大字,大门紧闭,门外无人看守。 欧阳昔日和夏妍下了马车,冷情昏迷不醒,暂时在马车上休息。 谭沐阁就是乔月风居住的地方,乔月风很少与外人来往,外人只是传闻他脾气古怪孤僻,见过他的人不多,来谭沐阁求他看病的人却不胜枚举,他很少露面亲自医治那些来客。 听说乔月风有个妹妹叫乔秀儿,医术虽比不上哥哥,那些来谭沐阁的江湖奇侠却脸皮厚求乔秀儿医治,第一,乔秀儿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估计那些侠士都很好色,想一睹乔秀儿的芳容;第二,乔秀儿与乔月风的性格孑然不同,乔月风淡漠孤僻,而乔秀儿却温柔热情,所以找她的人更多。 欧阳昔日双眸含笑,轻柔地说:“我们到了,不过可能会有点麻烦。” 他所说的‘麻烦’自然是乔月风古怪的脾气,要是知道冷情就是冷面杀手,也许他就闭门不见,夏妍却嘴角微勾,神秘兮兮地笑了一声,“阿昔,你信不信本公子一出马,万事大吉,管他神医庸医,本公子都叫他乖乖出来?” 欧阳昔日淡淡微笑,“那我先看看再说。” “好,阿昔你只要乖乖站着看,别坏了本公子的好事。”夏妍咬着唇向他眨了眨眼。 欧阳昔日微笑地站到一旁不说话,夏妍却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到马车里“砰砰”搬了一个药罐子出来,也不知道她哪里弄来这么个东西,什么时候放在马车里的欧阳昔日竟也不知道。 她找了干木柴竟然在谭沐阁大门口生火煎药,欧阳昔日微笑看着她,没有出言阻止,因为他不想,他好奇妍妍究竟想做什么?他轻轻摸了摸娇柔的下巴,一脸有味地看好戏。 几块石头搭了个简单的炉灶,药罐子就放在炉灶上面,起火这档子事夏妍不会,幸好欧阳昔日会,见她擦坏了好几块起火石还没起着火,欧阳昔日很好脾气地过来轻轻一擦,火就点着了。 夏妍歪着头像看怪物般看着他温婉柔美的脸,“哇——阿昔,你连起火都会,你还有什么不会的,不过本公子有样本事你绝对学不会,嘻嘻。” “是什么?”欧阳昔日倏然抬起眼睛对上她发亮的双眼,而话一出口却有点后悔自己太性急,淡然一笑,夏妍笑盈盈地看着他,竟然不说了,一股子兴趣仿佛都转移到了那个药罐子上。 欧阳昔日虽不知她想干什么,却很配合地不打扰她,轻烟袅袅,谭沐阁的门口有一股烟荡漾不开,凝聚不散,缓缓升起来。 过了不久,隔着高墙也能清楚地听见一名中年男子的喊声,“门口怎么有烟啊,阿修你出去门口看看。”管家估计是哪个淘气的小孩在门口玩火,一脸怒气地让赵修去赶。 “好的......”远远地就听见一个年轻男子接应的声音,赵修是谭沐阁的仆人,为人忠厚老实,私底下谭沐阁的下人们会偷偷地说,赵修暗恋乔秀儿,赵修也不会反驳,乔秀儿全当他们胡说八道,乔秀儿对每个人都很不错,惟独对赵修有点不一样,她如果见赵修愣头愣脑的时候,她会生气,会大发脾气,可是赵修从来对小姐没有半句怨言,致使乔秀儿每次见到他都会脸红脖子粗。 到底他们的大小姐心里想什么,大家都猜不出来,赵修本就是性子耿直的人,更加不知道女儿家细微的心思。 赵修绕过厨房手脚麻利地到了门口,正巧乔秀儿刚刚从厨房煎药出来,见他神色慌张,喊了声,“阿修......” “小...小姐...”赵修见乔秀儿俏丽的模样,低下脸恭敬地说了一句。 乔秀儿吸了吸鼻翼,有一股味道吸入了鼻子里,她双眉微微耸动,是药味...乔秀儿虽医术比不上大哥,但是对药却还是能靠鼻子分辨得出来。 这时,赵修也闻到了一股药味,低声问,“小姐,是不是厨房的药糊了?”厨房离这里不远,他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厨房的药。 乔秀儿摇摇头,很坚定地说:“怎么可能,我刚从厨房里出来,药都煎好了,这味道决不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而是......”她一双灵动的眼睛突然瞄向墙上飘荡的轻烟,“阿修,谁在外面起火啊?”她突然诧异地叫了一声。 赵修这才想起管家叫他去外面,亟亟转身开门,乔秀儿自然也跟在他身后,大门一打开,他们面面相觑,竟然什么人都没有,那这股烟到底哪里来的? 乔秀儿杏眼微眯起来,突然看向墙角的一个角落,情不自禁轻呼了一声,“天啊......”不知是谁在她家门口的墙角煎药,而药似乎糊了,煎药的人呢? 她四下张望也没看见,却惊奇地发现一辆马车,没有人驾驶,欧阳昔日和夏妍人早就悠哉地爬到树上,等着里面的人出来,欧阳昔日算是知道了她原来是用这种办法让谭沐阁里面的人乖乖出来,他很温柔地轻轻一笑。 “你瞪着我的马车干什么?想抢劫吗?”一个声音在乔秀儿的头顶笑眯眯地说。 “啊——”乔秀儿和赵修都吃了一惊,抬头微微一怔,但乔秀儿为人极是冷静,虽然吃了一惊,脸却没有变色,盯着突然出现在墙上的少年,“那马车是你的?” 少年自然是不知什么时候从树上下来的夏妍,她轻盈地从墙上跳下来,正好落在乔秀儿面前,乔秀儿一双眼睛盯着她看,那少年长得甚是玲珑可爱,身着白衣、腰悬玉佩,那双眼睛玲珑动人,仿佛世上没有宝石能比的上她的眼睛。 夏妍笑吟吟地看了眼乔秀儿和赵修,她猜也可以猜到这两个人都不是乔月风,乔秀儿虽算得上小美人,但还一脸稚气未脱,年纪最多不过十八岁,而站在她身后的那个年轻人,一脸憨厚老实,又是一块木头,听阿昔说乔月风长得淡漠,眼前的男子虽也是五官端正,却没有透出淡漠的神态,所以她想也不是。 “正是我的马车,你有意见吗?”夏妍笑吟吟地双手交叉。 “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乔秀儿上下多看了她几眼,那个药罐子还冒着烟,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如果她的鼻子没有闻错的话,里面有丹参、赤芍、川穹、白术... 夏妍仿佛才想起她还在煎药,皱着眉看了眼那个冒烟的药罐子,“我在煎药,可是味道实在太难闻了,我不吃了......” “煎药?”乔秀儿和赵修都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药不是这么煎的。”乔秀儿头疼地扯出苦笑,她没见过这样的人,连煎药也不会。 “是吗?我不知道,我只煎过蛋,没煎过药,反正也差不多,算了,我不要了。”夏妍闲闲地挥挥手,而乔秀儿和赵修面面相觑,那少年是什么人哪?连煎药跟煎蛋都分不清的人,世上有这种人么? “你干嘛跑到我家门口煎药啊?你生病了吗?你的药里放了丹参、赤芍、川穹还有白术、党参、黄连、青竹叶....天啊,你怎么能这么配药啊?”乔秀儿皱着小脸简直不敢相信。 “反正药也不是本公子吃的,管它呢,又不是我生病,是我的朋友病了....”夏妍笑笑地说,“对了,刚才你能闻出药罐里的药材,看来你的医术还不错,既然你有好的医术,就不要暴殄天物,跟本公子一起去救人吧。” 说着,她不由分说拉着乔秀儿往马车里走。 “喂喂,等一下......”乔秀儿没见过这样的人,猝不及防就被夏妍拉着走,“你快放手啊!”她没被除哥哥以外的‘男子’拉过手,顿然脸色红了一片。 赵修欲上前阻止她,而夏妍手指巧妙地绕过他的脖子,在他浑然不觉之下点了他的穴道,赵修全身动弹不得。 “你到底是谁啊?你快放手啊!”乔秀儿白皙的手被她抓得一片红。 夏妍突然停下不走了,一双琉璃般的眼睛看着乔秀儿,平和地微笑,“姑娘莫怪在下的冒昧,只是我那朋友病得快要死掉了,不知在下是否有缘知道姑娘的芳名。”说着,她有模有样地作了个揖。 乔秀儿淡淡地吐了口气,“我叫乔秀儿,是谭沐阁的女大夫。” “那乔月风是你什么人?”夏妍好奇地问。 “他是我哥哥,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夏妍又是一把拉着她,只听她笑嘻嘻边走边说,“这就够了,你哥哥是有名的神医,你应该也不会很差,本公子就认定你了。” “喂喂,等一下......”乔秀儿跟着她走,脸色却是变了又变。 “你不和我去救人吗?”夏妍倏然一转身已是泫然地看着乔秀儿,“那块木头年纪轻轻尚未娶亲,正是风华正茂的大好年华,你真忍心看着他就这么死了吗?”夏妍微微叹息,“算了,本公子知道你一定不忍心的,为了避免你后悔晚上睡不着,你还是和我一起去救人。”说着,她拖着乔秀儿就走。 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乔秀儿哭笑不得,她虽然对病人一视同仁,不会像乔月风那样淡然无情,但是她也会有脾气,就如赵修听到仆人们都窃窃私语他们的事时,那块木头居然躲避着她,她是真的很生气,难道那块木头真的一点都看不出自己的心思吗? 乔秀儿也是聪明伶俐的人,自然知道赵修介意他的身份低微,配不起谭沐阁大小姐,可是她不是这种人,她不会介意赵修的身份,可是那块木头冥顽不灵,说什么也不肯说出他的感觉,乔秀儿气得不想理他。 而此刻,乔秀儿明明不想莫名其妙跟着这个少年救人,却不知不觉被‘他’拉着走没有反抗拒绝,她打心底里不讨厌这个少年,甚至看到‘他’玲珑可爱的娃娃脸时,还有点淡淡的喜欢,至少‘他’比赵修坦白。 “病人在哪里?”夏妍拉她到马车前就停下来了,乔秀儿看了‘他’一眼。 “马车里。” 乔秀儿轻轻上了马车,就看见一个面容俊朗的男子昏昏欲睡躺在马车上,浑身还会发颤抽搐,乔秀儿双眼微凛,这个男子的症状很少见,她蹲在冷情身边,替他把了把脉。 乔秀儿把着冷情的脉一言不发,双目时而眯着,时而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怎么样?他还有救吗?”夏妍压着声音沉沉地说。 第二十一章、神医 乔秀儿轻轻叹气,拿出一颗药丸塞进冷情嘴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说:“你朋友中毒了,可是他中的毒好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毒,我救不了他,但是我大哥或许能救他。” 乔秀儿似乎是第一次遇到棘手的病人,这个男人中的毒真的很罕见,不知道是不是她孤陋寡闻,她就是没见过这种毒。 “那你还不叫你大哥出来救人?”夏妍催促着她,“对了,你刚才给他吃的是什么药,会不会死人呀?” 乔秀儿叹了叹气,这个少年的思维真的跟常人很不一样,“清心丸,能暂时护住他的心脉,吃不死人的。” 她真的没见过这样的‘男人’,英姿飒爽的男人、风流潇洒的男人、忠心憨厚的男人、冷面无情的男人、甚至像落青山庄庄主欧阳昔日那样很容易讨女人欢心的男人她都见过,但是就没见过这个满口胡言的少年。 她与欧阳昔日只匆匆见过一面,具体他长什么样子大概也忘了,如果再让她见一面的话,或许能一眼认出他来,传言欧阳昔日长得一派温柔极有礼貌,很难让见过他的女人忘怀,若不是她先看上了赵修,可能就不会忘了欧阳昔日的样子了。 因为赵修身上有着别人没有的特点,他木讷、认真、执着、谨守礼仪,面对苦难时的英武和勇气,她倾慕赵修的忠厚,他武功不弱,但是江湖经验不丰富,即使面对比他弱的对手,他也不一定打得过,可是她就是喜欢看赵修不轻言放弃的样子。 乔秀儿陡然间一阵寂寞惘然浮上信赖,赵修是个不懂人心,又不会体贴人的大傻瓜,她怎么偏偏喜欢上那种傻瓜? 赵修?这时,她才懵然想起那个傻瓜跟她一起出来,可是,他人呢? “阿修......”乔秀儿突然大叫了一声,径直下了马车,却见赵修傻愣愣地站在门口竟然一动也没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被夏妍稀奇古怪地点了穴,动不了。 赵修虽江湖经验不足,但是对武功也是有点领悟,点穴的手法颇多,但是他还真没见过这种点穴。 乔秀儿微嗔地瞪着他,“大傻瓜,你怎么还傻站着?” 赵修很努力地张了张嘴皮,喉咙仿佛被什么哽塞住了,就是发不出声音。 “他被点穴了。”好听而温柔的声音从赵修身后传了出来,正是欧阳昔日慢慢优雅地过来,武林大会上他看过妍妍点穴古怪的手法,看似乱七八糟的点穴,但是决不是她随便乱点。 “啊......”乔秀儿怔住了,他是...欧阳昔日...那张迷人温柔的笑容正是她之前所见过的最舒服的笑容,“你是...欧阳公子?” 欧阳昔日对着美女说话,微笑得更加温和柔弱,“乔姑娘,别来无恙。” 乔秀儿脸上微微一红,低低应了一声,“嗯,不过阿修什么时候被点穴的,我一点也不知道。” 欧阳昔日决不会在背后出手点赵修的穴,乔秀儿可以肯定,那么能接近赵修的就只有硬拉着自己救人的那个白衣少年,他什么时候点了阿修的穴,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 夏妍笑嘻嘻从马车上下来,径直走近欧阳昔日,“阿昔,本公子以为你躲起来看美女不想出来了呢。” 欧阳昔日依然微笑,“看美女当然要近距离看。”说着,他笑得更温和,他自始至终只看过乔秀儿一眼,他口中的美女并非是乔秀儿,而乔秀儿却俏脸一片绯红。 夏妍咬着嘴唇笑,“原来如此,难怪阿昔不肯多看客栈老板娘一眼,果然是嫌弃人家年纪大了,你还是喜欢比你小的姑娘。”她凑近欧阳昔日笑得神秘古怪。 欧阳昔日笑而不语,一双琉璃般耀眼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夏妍,乔秀儿听着他们一言一语地扯谈,悄悄好奇地看了看他们两个,一个玲珑开朗,一个温柔有礼,有了这两个人,她突然觉得心情也开朗起来。 在谭沐阁压抑的日子太长太久了,乔秀儿纵然是大小姐,可是谁又知道她的苦衷,大哥很少跟人打交道,即使对自己疼爱有加,可是她觉得跟大哥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根本就不知道大哥心里想着什么;还有赵修,一点都不懂得体贴人。 “我有喜欢的人了。”欧阳昔日舒服好看的眼睛微微张着。 夏妍显然是吃了一惊,尔后神秘兮兮地歪着眼睛笑得古怪,“是吗?只是喜欢而已,喜欢一个还可以喜欢另一个的嘛,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的情圣,我会受不了刺激直接晕倒的。” “那我的肩膀借你依靠一下。”欧阳昔日很是温和地说。 夏妍眼角挑起,怔了怔,“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的情圣。”欧阳昔日狡猾地微笑,很难得看到夏妍怔住的表情,他想,这应该是喜欢的感觉,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是武林大会上与她双目相视的那刹那?还是与她无限斗嘴的时候,享受着她温馨而舒服的笑容? “这种事你也好意思大声说......”夏妍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 两个人一步也不肯相让,夏妍固然稳占上风,欧阳昔日也毫不逊色,留下乔秀儿与赵修面面相觑,却很少理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乔秀儿第一次有被人忽视的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赵修身子不能动,站着难受,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两个人到底还要说到什么时候? “你们能不能别说了,先解了阿修的穴道吧。”乔秀儿终于忍不住了,轻声喊了一句,因为被他们忽视的原因,她语气里很明显夹着不悦。 她还从不知道那么温柔的欧阳昔日会对这样的话题感兴趣,果然还是不能太相信人的表面吗?乔秀儿苦笑了一下,再看看赵修,欧阳昔日跟那个白衣少年都和赵修差别太大了。 欧阳昔日温柔地道歉,“乔姑娘,真是抱歉了”,回头他对着夏妍轻柔地说:“妍妍,你还是帮人家解开穴道吧。” 还没等他说完,夏妍已经站在赵修面前随便在他身上一点,赵修微微一皱眉,身子竟然能动了。 “小姐......”赵修几步走到乔秀儿身后,他对这两个少年没有敌意,虽然那白衣少年点了他的穴道,但他还是看得出他没有恶意。 那两个少年一个是落青山庄的庄主,他听乔秀儿提起过,是赵修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了乔秀儿的时候,她不小心说漏嘴的,他果然如乔秀儿说的,温柔有礼细致体贴的人,只有像欧阳昔日那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小姐吧,所以他故意躲着乔秀儿,另一个又是谁呢? 乔秀儿轻轻吐了口气,拿出绣帕替他擦了擦汗,赵修脸立刻红了起来,巍巍颤颤地躲开,“小姐,我只是个下人......” 乔秀儿见赵修又是这样,气得脸色都变了,而且这让她很丢脸,在欧阳昔日和另一个少年面前主动替赵傻瓜擦汗,却遭到他的拒绝。 “大傻瓜!”乔秀儿突然娇嗔了一声,手帕往他身上一扔,扭头就走,即使不知道他们关系的夏妍和欧阳昔日也看出了点端倪。 “秀儿,出什么事了?”一个淡漠柔软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了出来,欧阳昔日和夏妍闻声回头看,一袭淡紫色的衣裳,俊美的脸庞有股天生忧郁的气质,肤色非常的均匀,正是乔月风。 “大哥?”乔秀儿诧异地睁大了眼,乔月风俊美的脸仿佛被风轻轻吹拂,一副淡然忧郁的神态,欧阳昔日的声音已经很轻柔了,而乔月风的声音软得如风轻轻一刮。 “你们都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乔月风淡淡瞥了眼那两位眼生的少年。 欧阳昔日依然微笑,柔和地说:“乔姑娘叫你大哥,那么你是神医乔月风不会有错了。” 乔月风微微闭上眼,欧阳昔日能认出他,他自然也知道欧阳昔日,他淡淡地说:“落青山庄庄主大驾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欧阳昔日微微一笑,答非所问,“乔神医好眼力。” “客气了。”乔月风轻轻地说,眼角已淡淡地看了眼正盯着他看的夏妍,他仿佛从那少年的眼神看出了轻淡的悲伤。 夏妍很少会有这种表情,她只看着乔月风不语,欧阳昔日也发现了她的异常。 “你就是乔月风?”夏妍的眼神出奇得暗淡,那种眼神交织着太多,欧阳昔日纵然看到夏妍与自己相似的一面,却没见过这样不开朗的她,他还是不能看穿她的心么? “你是谁?”乔月风淡淡地问,与她眼神交触的那刹那,乔月风也着实愣住了,那少年看自己的眼神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从来没有人这么看过他,明明是第一次见,而乔月风却觉得那少年认识自己很久的样子。 “夏妍。”她嘴角微弯,已经不需要乔月风亲口承认他的身份,虽然他跟一个人长得很像,但是夏妍的头脑还是很清楚的,阿昔说过乔月风淡漠无情,这个人天生一股忧郁的气质,当是乔月风不会有错了。 “你来谭沐阁有事么?”乔月风眼力很好,淡淡瞥了眼马车,还有墙角的那个药罐子,估计管家说的门口那团轻烟就是这个少年所为了。 夏妍点点头,眼中带着笑意,“我朋友病了,听说你是有名的神医,所以本公子千里迢迢来找你,你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给本公子这个面子吧?” 乔月风竟然冷冷一笑,“你很有自信我会救你朋友?” “这是你说的,本公子从来没有说过。”夏妍语气狡黠。 乔月风见她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这个少年的出现让他想起最近江湖上神秘少年的传言,乔月风淡如羽毛的双眉舒展开来,“那个药罐子是怎么回事?”那个药罐子还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夏妍撇撇嘴,笑吟吟地说:“你说那个啊,本公子的朋友病了,我就一时善心大发煎药给他,看能不能救回他的性命,幸好本公子及时决定不给他吃了,要不会死人的。” 乔秀儿撇了撇小嘴,慢慢说:“大哥,他朋友中毒了,而我竟然诊断不出那是什么毒药,你能不能......” “秀儿......”乔月风淡淡地截断了乔秀儿,慢慢说:“有些事情做不来就不要勉强。”他说完这句话,乔秀儿似乎不太理解,茫然地蹙着眉。 “那你是不打算救人了,是吗?”夏妍淡淡地说。 乔月风好看的嘴角轻轻一弯,没说救人也没说不救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你能告诉我关于你自己的秘密,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江湖中的人只知道乔月风性格古怪,很少有人知道神医乔月风的嗜好,乔秀儿也是吃了一惊,大哥原来喜欢知道别人的秘密。 “我的秘密?”夏妍玲珑清晰的眉毛微微蹙着。 “因为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你并不是一个坦白的人,或者说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坦白的人,是要我救人,还是永远保守你的秘密,你自己选择。”乔月风难得和悦地微笑。 PS:无语中~~~~~~~~~~~~~~~~~~~~~~ 第二十二章、现身 他跟欧阳昔日是完全不同的人,欧阳昔日的微笑很温和,也很有诱惑力,而乔月风的笑却让人觉得有点冷漠,他本就不属于那种擅笑的人,又或者说他的笑容往往都是带着某种目的。 夏妍头疼地皱着眉,咬着嘴唇说:“你当真对我的秘密感兴趣?” 乔月风但笑不语。 “那好,只要你救得了那个木头,本公子就告诉你关于我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可告人’从她的语气中却露出了狡猾的味道。 “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很有兴趣知道是什么。”乔月风也很温和地说。 “救了本公子的朋友,我就告诉你,决不食言。”夏妍微笑地说。 “我要是不呢。”乔月风也突然发现这个少年很有趣,不,应该说‘他’很聪明,聪明得几近狡猾,往往越有趣的人能勾起乔月风的兴趣,掌握了‘他’的秘密,乔月风会很有骄傲感,他就是这么古怪的人。 “本公子并不喜欢别人的威胁,所以你别做的太过分了,让本公子看不过眼把你这个鬼地方宣扬出去,顺便吹嘘你乔大神医闭门不见客是因为不小心得到了一张藏宝图,到时你就完蛋大吉了,整日被寻宝的人烦死。”夏妍笑眯眯地说,眼中却带着一股犀利的狡黠之色。 “啊——我不妨再吹嘘你乔大神医金屋藏娇,世界上没有人比你藏起来的那个女人更加美丽,我就不信没有人不动心”,她越说越高兴,又加了一句,“还可以说你乔大神医手里有不可思议、甚至让人移情别恋的神丹妙药,到时看你怎么办?” 乔秀儿眼珠子都快瞪大了,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来世上真有那么喜欢胡说八道的人,今日她总算见识到了。 欧阳昔日依然含笑,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乔月风头疼地皱了皱眉,轻咳了一声,嘴角含着一抹冷冽的笑,“这个...”他转身就走,管家正好从里面出来,恭敬地低声说:“主人。” “管家,你去收拾三个房间。”他轻轻丢下这句话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是。”管家偏着脸有些不可思议,换了是平时,他一定不会理门口的人,而现在主人竟然叫他去收拾房间,而且他很少见主人走得那么潇洒,平日看到的那张忧郁俊美的脸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主人在笑,他居然也会笑。 管家摇摇头哀叹一声,便唤了赵修把马车牵入后院。 乔秀儿悄悄看了几眼欧阳昔日和夏妍,和蔼地说:“欧阳公子,我大哥已经答应了救这位公子的朋友,你们也随我进来吧。” 乔秀儿虽是这里的大小姐,但毕竟还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她与乔月风不同,她喜欢热闹,更何况夏妍和欧阳昔日的外表都是很让人喜欢的人,大哥答应救人实在是让她吃了一惊。 “嗯。”欧阳昔日温和地点头,乔秀儿俏丽的脸娇羞地低下去,转身就走在他们前面,可是想到赵修那张憨厚老实的脸,她又是一阵叹气,赵修的五官没有欧阳昔日和白衣少年俊美,可是她欣赏的是赵修的耿直,那个傻瓜一点也不会体贴人。 欧阳昔日依然微笑,猝不及防夏妍轻轻一拍他的肩膀,只听见她笑嘻嘻地说:“阿昔,这丫头好像对你很有意思,不过,那个叫赵修的人是个傻瓜,你可不要欺负他,抢走他的心上人,本公子看得出那个傻瓜很喜欢这个乔大小姐,嘿嘿。” “呵呵,我告诉过妍妍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不会这么做的。”欧阳昔日很有耐心地说。 夏妍意外地没再调侃他,慢慢地说:“像阿昔你这种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的情圣天底下已经没有几个了,天底下的姑娘都会很嫉妒那个姑娘的。” 欧阳昔日似开玩笑又不似开玩笑地口吻柔声说:“那妍妍希望是那个姑娘吗?” 夏妍倒是一愣,欧阳昔日俊美的脸上依然带着温柔的笑意,这家伙说什么呀?可他那眼神三分玩笑七分认真。 夏妍笑得呛着,语带轻佻,“咳咳...阿昔,你骗起人来,死鬼都让你给迷活了,你干嘛说的那么认真,不小心本公子真相信了你,你拿什么赔我的琉璃心啊?” “走吧,别笑了。”欧阳昔日伸手拉住她的手,他的手很温暖,也很柔软,就像他的笑容一样,很让人感到舒服和轻松,夏妍静静看着欧阳昔日微笑的侧脸,剥去不正经的外表,其实她还是个女孩,一个需要被人关怀的女孩。 她跟着欧阳昔日进了谭沐阁,人一进来,大门就被人关上了。 冷情被赵修送进了乔月风指定的房间,乔月风的药房里,有个大鼎一样的炉子有龙涎香的香气袅袅升起,他喜欢龙涎香的味道。 他站在书架旁,伸手缓缓取出一个精美的木盒,打开木盒,整整齐齐摆着长短不一的银针,他看着银针怔怔出神,很久没用这些东西了,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替人看病了,是因为得不到周若冰的心后开始自暴自弃? 周若冰是江湖上传闻中世上难得一见的冷美人,很少有人见过她,而他乔月风却有幸见过她一次,是周若冰重伤昏倒在谭沐阁门口,乔月风欣喜若狂,因为周若冰确实是来找她疗伤的,在谭沐阁休息了五天,就这五天,已经让乔月风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这个不可一世、孤傲冷漠的女人。 可是,有个传闻却让乔月风的念头彻底的破灭,冷美人周若冰与素有‘神良大侠’之称的尹洛是传说中的情侣,也是宿仇,至于他们为什么由情侣变成了宿仇,江湖人都不得而知,但乔月风相信一点,他们还是一样爱慕着对方,却无法逃脱宿敌的命运。 “大哥。”一道娇美的声音打断了乔月风的沉思,银针“叮”的一声掉在地上,这安静的过分的房间突然响起这枚银针的响声,乔秀儿蓦然睁大了眼,乔月风的脸色煞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乔月风有些愠怒,“秀儿,进来之前为什么不先敲门?” 乔秀儿委屈地眨眼,“大哥,我有敲门,是你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太入神了,我敲了几次门你都没有反应。” 她的眼睛都快挤出眼泪,赵修不懂她的心,连大哥也怪她,自从周若冰走后,大哥就越来越不近人情,虽然表面上还是一样疼她,可是...只有自己感觉的到大哥变了很多,以前的大哥淡然却不冷漠,而现在的他,冷漠的可怕。 “对不起,是大哥错了,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要做。”他所指的‘事’自然是救回中毒的冷情,他淡淡瞥了眼上身没有穿衣服的冷清,示意乔秀儿出去。 乔秀儿点点头,掩了掩门就走。 月色出奇的冷淡,仿佛谭沐阁笼罩在一片寂寞和惆怅中,这样的月色最容易让人勾起伤感的回忆。 欧阳昔日在夏妍房里聊了一会天,有些困倦就回自己房间去了,欧阳昔日离开后,夏妍浑然没有睡意,如果不是看到乔月风与她大哥夏宁那么相似的脸,她就不会睡不着了。 她一个出了房间走到假山上去看月色,连月色也这么冷清,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她一个人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古代,又莫名其妙卷进了一场宫廷之争,别人也许看不出其实她已经身心疲惫了,可她自己知道,在现代,她是个孤儿,婴儿时被人抛弃,然后被夏家收养后生活一直无忧无虑。 之后出现了生命中第一个闯进她心里的男生,她名义上的大哥夏宁,就这样默默爱慕着他,直到从夏宁口中得知他要带女朋友回家的那一刻,她永远忘不了大哥那兴奋的模样,也是她希望彻底破碎的一刻。 她没有流泪,也不悲哀,因为谁都知道夏妍是最坚强的人,她在人前的笑容把所有人都迷惑了,大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养父母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而直到看到欧阳昔日,夏妍也从他温软柔和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跟她一样善于伪装的人,欧阳昔日似乎也看穿了她一般,只是他不说而已,他们都是何等聪明的人。 乔月风的出现,让她又一次迷失了一样,她对大哥真的是放不下吗? “真的放不下吗?”她轻轻问自己,换做是平日的自己,如果问这样的问题,她一定会鄙夷自己,可是她现在很乱,她相信欧阳昔日也看出了她的异常,不然他就不会陪自己那么久了。 “哎...原来你也会有这么伤感的一面。”听声音的来源,是在屋顶,有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正看着夏妍玲珑的身影。 夏妍显然怔了一怔,站起来,一道黑影从屋顶掠过,跳了下来,艳丽的脸上陡然绽放一抹媚人的笑容,正是碧落宫宫主卓风扬了。 他听到欧阳昔日跟夏妍的谈话,知道他们要到谭沐阁,便提前到谭沐阁等候,当然他并不是光明正大来的。 夏妍盯着他那张艳丽媚人的脸,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股熟悉感浮上心头。 “你是...哪位?”夏妍皱着眉想了一会。 卓风扬笑得妖娆妩媚,暧昧地眨了眨眼,“我们见过面的。” “哦——本公子想起来了,你就是温泉的那个美人。”夏妍恍然大悟,他们在温泉匆匆见过一面,夏妍还轻佻过他,还把他推下温泉里去。 “你总算想起来了。”卓风扬笑吟吟柔声说。 “你找乔大神医还是找他妹子?”夏妍笑眯眯看着他。 卓风扬一步步过来,夏妍并没有后退,稀奇古怪地看着他过来,突然,他伸出一只手暧昧地抚摸她的脸,“呀”夏妍被他吓了一跳,退了一步,卓风扬迅速地一旋身,从她腰后揽住她,夏妍正好落进他怀里,她玲珑的身体撞到卓风扬的胸膛,虽然只是轻轻一撞,但是刹那间有种触电的感觉。 她抬起眼睛,与卓风扬美丽的眼睛擦出异样的感觉。 仿佛两人看了好久对方的眼睛,卓风扬慢慢的微笑,“你很喜欢我的眼睛?” 他话里的柔情让夏妍头皮一炸,想也没想便嫌恶地挣开卓风扬,说实话,她几乎就陷入了对方柔软的微笑中,还好理智战胜了诱惑,她瞪了眼他,“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本公子可不喜欢你这双眼睛。” 夏妍的眼睛灵动可人,欧阳昔日的眼睛温柔怜然,而这人的眼睛美的妖娆,饱含无限的诱惑力,像他这样美丽的外表,经不住引诱的人往往会为之沉沦。 卓风扬笑了,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柔声说:“我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你的称呼可以改一改。” 第二十三章、背负过去的男人 夏妍瞪了他两眼,又一个知道她真是身份的人,这个人可没有欧阳昔日和冷木头那么好敷衍过去,欧阳昔日是纯粹跟着她胡闹,冷木头不喜欢说话,夏妍自然而然当他默认,这个风情万种浑身上下充满诱人味道的男人又是为了什么跟着她? “你想趁机敲诈我一笔?”夏妍看着他,跟看其他人的眼神大大得不一样。 “不是。”卓风扬笑得很干脆。 “那你跟着我想做什么?”她鼓着两腮,她是真的猜不出这个妖媚万状的人到底想的是什么。 卓风扬笑了笑,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她的额头,“你叫什么名字?” “木村拓哉。”她轻轻摸了摸额头,虽然不痛不痒,但她不喜欢别人这样。 卓风扬皱着眉头,喃喃说:“木村拓哉?你叫木村拓哉?”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那就...相叶弘树。”夏妍笑嘻嘻地胡说。 她话未尽,卓风扬倏然俯身稳稳地贴上她的唇,她的唇突然泛起一丝温润之意,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别人...强吻.... 夏妍蓦然睁大了眼睛,卓风扬那双满含笑意非常美丽的眼睛就在她眼前,与他双唇相贴竟然有种甘甜的味道。 “唔.......”直到卓风扬肆虐的舌头悄悄窜进她的嘴里,她二话不说用力把他推开,大叫一声,“哇——你竟敢强吻我。”她嫌恶地擦了擦嘴。 卓风扬并不在意,轻轻舔了舔温润的唇,依然笑得柔情,“我叫卓风扬。”他报上自己的名字。 “卓风扬?!”倏地,脑中仿佛一道雷电闪过,愣愣看着他,‘卓风扬’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碧落宫宫主?.....对了,碧落宫宫主叫卓风扬。 夏妍蓦然睁大双眼,突然大叫一声,“你是碧落宫宫主?” 卓风扬笑笑看了眼她好奇的神态,“见过我的外表之后还没认出本宫的人,这个世上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他嘴角微微勾起,修长手撩开长发,眼角赫然露出一朵显眼的梅花纹,更加映衬了他的妖艳和美丽。 他进一步,夏妍退一步,身后就是假山了,她无路可退了,卓风扬那双美丽的眼睛盯着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倏然停下来不走了,柔声说:“你不用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他没称自己‘本宫’。 夏妍并不是怕他对自己做什么,她只是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惹上了碧落宫主,在温泉是误会一场,她几乎快忘了,而卓风扬却一点也没有忘记温泉短暂的相遇,不然也不会时刻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深夜造访,不知碧落宫主有何指教?”见他没有敌意,夏妍微笑地说,二人还是有几步距离。 卓风扬浅浅一笑,长袍一拂,优雅地坐在假山上,冷清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虽然美丽,却透着戚然的苍白。 碧落宫主,那么响亮的名声,人人畏惧的称号,卓风扬习惯了别人叫他碧落宫主或者大魔头,但是‘碧落宫主’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把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他脸上泛起一层淡白,戚然一笑,“你也喜欢叫我碧落宫主?” 夏妍怔怔站着没动,静静看着卓风扬戚然的笑容,听着他缥缈的声音,仿佛感觉到了他的孤寂,明明妖媚万状的人,她却觉得他并非传说中那么坏,那么狠毒。 “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她夏妍并不认为碧落宫主是个大魔头,他美丽的外表大概是隐瞒了很多不为人知却很让人伤心的故事。 “嘘......”他微微一笑,笑得有些苍白,打断了她要说的话,招手让她过来坐下,夏妍依言坐在他旁边,两个人竟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卓风扬慢慢开口,柔声说:“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妍轻轻叹气,“你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一定是暗中派人跟踪我了”,她很肯定地说,呆了一会又说,“武林大会上的事你一定不会不知道,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一定也在场,就算不在场,也有你的眼线在场。” 卓风扬只微笑,不可置否,柔声说:“如你所说,我在场。”卓风扬易容后才在武林大会台下,他美丽诱人的外表很容易招人注意,就算易过容,他天生那股妖媚的气质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所以他才不露声色。 夏妍狐疑地瞅着他,“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燕回闪和破冰掌?” 看卓风扬安然自若的神态,似乎并不急着想知道答案,还是说他本就不想知道这些事情。 卓风扬两手一撑,轻盈地从假山上跳下来,身手矫捷,袖子如若微风吹拂起,他背对着夏妍抬头望着清冷的月光,柔声说:“我为什么要好奇?我好奇的是你,不是你的武功。” 他的语气轻柔却透出无坚不摧的霸气,碧落宫主这个神圣的地位他早就厌倦了,在别人眼中他是万恶妖媚不择手段的怪人,没有人会当他是平常的人。 夏妍也跟着跳下来,笑眯眯地说:“江湖上人人都称你是大坏蛋,听说你杀过很多很多的人,他们好像都很怕你,我引起了你的注意,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不幸?说不定哪一天你对我不好奇了,你会把我也杀了。” “呵呵......”卓风扬笑了起来,双手搭上她玲珑的肩膀,俯视着她的眼睛,“那你是不是害怕我这个大坏蛋?” 夏妍闲闲地拍开他的手,笑嘻嘻地说:“我没说你是大坏蛋啊,所以我不怕你;再说虽然我这么善良也未必就是个好人。”她笑得很狡猾。 卓风扬听了肆虐地笑起来,暧昧地看着她说,“你果然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人,不过大坏蛋就是大坏蛋,永远也变不成好人,而你...果然...”他很聪明,没再说下去。 夏妍微微叹气,歪着头古怪地看着他,“你是当坏蛋当习惯了,当然不习惯做好人了,你杀了那么多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有没有改邪归正的打算?”她挑了挑眉微笑。 卓风扬的身子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颤,抿着唇,月色下显得更加的性感。 她又说:“其实你并不是一个很坏的人,你心里也藏着很多伤心难过的事,我跟你一样”,她突然有所感叹,慢慢地说:“人免不了为‘过去’活着,为自己最重要的人活着,谁也摆脱不了,想做真正的自己更加是不可能了,你的过去很痛苦,所以你会选择以杀人来掩饰那种彷徨,你不想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一点点的怯弱,你...也是一个很固执的男人...” 她见过卓风扬一面之后竟然可以察觉到他那么多心事,卓风扬脸上美丽的笑容湮没在清冷的月色下,被人看穿心思之后他笑不出来。 她之所以说他‘也是个固执的男人’,因为她已经见过跟卓风扬一样固执的男人,义父是一个,冷木头是一个,欧阳昔日也是一个,欧阳昔日却比他们都高明,他不会滥杀无辜,他很会享受,他会让自己快乐起来,也带给别人轻松的感受,他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温柔的外表装潢得毫无破绽,几近完美无缺。 即使掩饰得再完美无缺,夏妍是何人,她是跟欧阳昔日一样善于伪装的人。 两人沉默了很久,那张玲珑开朗的娃娃脸注视着那张艳丽魅惑的脸,虽然境遇不一样,但是他们都是一样背负着过去而活着的人,所以夏妍知道这种人外表无论多么得坚强,其实很脆弱。 “你很会说话。”卓风扬轻轻蠕动着唇,那双眼睛已经再次绽放了美丽的光芒,却不解释夏妍刚才的那一番话。 夏妍微微一笑,答非所问:“我叫夏妍,如果有改邪归正的计划,我们随时可以坐下来喝酒聊天打牌下棋吃饭赌钱,怎样?” 卓风扬感兴趣地看着她玲珑的脸,笑了笑,“好啊,不过小妍儿还要等一等,改邪归正这么重大的计划并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 毕竟碧落宫主的名声在江湖传开了,突然说要改邪归正,估计武当及其他门派的老狐狸会吓得吐血。 夏妍闲闲地挥手,笑眼弯弯,“不急不急,就算小卓你不陪我喝酒吃饭赌钱,也有一大堆人陪我,你那个改邪归正的计划什么时候实行,你就什么时候跟我打声招呼,我负责监督小卓你有没有偷懒?” “有小妍儿监督,相信会很有趣。”他不说他会很快改邪归正,却说会很有趣,也许他并没有改邪归正的意思,但是夏妍相信他一定不会是很坏的人。 夏妍拼命地点头,笑嘻嘻地说:“那是。”她望了眼天色,深夜露水重,那轮明月似乎也清冷得寂寞,她眼皮开始困倦,懒懒地打了可哈欠,“好了,我睡觉了,小卓你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让那个变态的神医发现了。” 说着,她边打哈欠边朝房间走,留下卓风扬高大挺拔诱惑人心的身影站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夏妍的玲珑的身影,直至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他才袖子一拂,闪身就离开了。 卓风扬一离开,不远处有扇窗户轻轻被打开了,那双温柔婉然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消失的方向,是欧阳昔日,他还没有睡觉,可能在夏妍的房间时,他就发现了屋顶上有人,所以他才故意以困倦为由回自己的房间,让那个人现身,竟没想到是碧落宫主,而且似乎也认识妍妍的样子。 欧阳昔日的笑刹那间有股冷意,碧落宫主盯上妍妍,这事他不会袖手旁观,妍妍身上有太多的谜团让他好奇,淳王爷失踪了十年、破冰掌和燕回闪重现江湖,还有妍妍特别的身份都慢慢的吸引着他的眼睛。 而欧阳昔日最在意的是他对妍妍的感觉,应该是喜欢的感觉,喜欢跟她一起,喜欢静静看着她胡闹,欧阳昔日觉得这是对生活的享受,也是来之不易的幸福。 欧阳昔日不是个会轻易放弃自己幸福的人,谁也不能阻止他要得到幸福,他是个很温柔也很霸道的男人,却是个霸道得坦白的人。 第二十四章、固执的男人 晨光萦绕,清晰的鸟叫声并没有搅了夏妍的睡意,她将近天亮才睡着,昨晚与卓风扬聊天后心情一直都很郁闷,世上又多了一个背负过去、被悲痛扼杀而迷失本性的人,一想到冷木头、欧阳昔日和卓风扬,她就难以入睡。 冷木头木讷冷漠掩饰了作为杀手的残忍,虽没亲眼看过他杀人,但是他应该也是杀人不眨眼的,面对这那么多要他死的人,他竟然毫不动容; 卓风扬身为碧落宫主,一手遮天、翻云覆雨、杀戮无数,而他并不快乐,双手沾满血腥,所有人对他对碧落宫畏如蛇蝎; 欧阳昔日虽然笑若桃花、如沐春风,却隐藏了很多过去,谜一样的过去并没有夺去他的笑容,她还是看的出欧阳昔日在努力想要得到快乐,可是这真的是阿昔他真正的笑容么? 而她,也隐藏了很多过去,她跟欧阳昔日同样是善于掩饰伪装的人,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一点点的懦弱,她一直走不出大哥的阴霾,一直无法相信她最敬爱的哥哥心中已经没有容纳她的空间。 “妍妍,该起床了。”门外是欧阳昔日如沐春风的声音,敲门声也如他细软的声音一样轻柔细腻,听了他舒服好听的声音,让人感觉疲倦尽消。 夏妍迷迷糊糊朦朦胧胧睁开了眼,才没睡多少时间,脑袋一片昏昏沉沉,她本无开门的意思,欧阳昔日轻柔的敲门声敲了两下就没了,紧接着听到一个无限娇美的女声,“欧阳公子,你起得真早。” 那道娇美的女声是乔秀儿,面带笑意朝欧阳昔日过来了,欧阳昔日冲着她微微一笑,依然温和如玉,“乔姑娘早。” 乔秀儿低低看了眼他的笑脸,属于少女的羞赧荡漾在脸上,欧阳昔日像是没看见一般,温柔无害的脸上没有半点异样,他能博得天底下女子的欢心决非仅是他温柔无害的笑容,他说话软言细语得体大方,可令人疲惫尽消。 乔秀儿也只是个十八岁花一样年华的少女,虽然倾心赵修,但是面对这样一个温柔似玉的男人,依然逃脱不了这种温柔的诱惑。 “欧阳公子还没用早膳吧?”乔秀儿害羞地问。 欧阳昔日笑了笑,说:“嗯,我正要叫妍妍起床一同用膳。” ‘妍妍’这个称呼他似乎叫上瘾了,欧阳昔日在人前也毫无顾忌。 乔秀儿眨了眨眼,她是怎么也想不到欧阳昔日竟会叫那白衣少年那么亲密的称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妍妍’是他非常亲密的人,江湖上并没有传出欧阳昔日有美女在他身边,到底他们是什么关系,乔秀儿不得而知,即使有美女在身边,乔秀儿又能怎样,她早就倾心赵修,只是赵修一直顾虑他的身份,不肯对她坦白。 她吞吞吐吐地说:“妍妍?就是...那个白衣少年吗?” “嗯。”欧阳昔日轻轻揉着尖削的下巴,又是微微一笑。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她问。 “这个...应该还不算太久,几天而已。”他轻柔地说。短短几天,欧阳昔日却对夏妍是越来越好奇,相处的时间长与短,并不能衡量喜欢一个人的深浅,他也总算知道为何姐姐会那么痴心对姐夫了,即使死在深暗似海的皇宫,被一大群女人活活整死,为那个高高在上的姐夫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他还记得姐姐临死前的表情好幸福,比桃花还要夺目的笑容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里,姐姐说过,等他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就会心甘情愿为她(他)做任何事,包括牺牲自己的性命。 但是欧阳昔日心里还是不能原谅,他做不到。 “这样啊。”乔秀儿笑得很不自然,那个叫‘妍妍’的白衣少年跟欧阳昔日都是非常古怪的人,她没再多问,只浅浅一笑,“既然欧阳公子与妍公子有约,那我就不便打搅,先告辞了。” 她略微一施礼,欧阳昔日温柔一笑,“乔姑娘慢走。” 乔秀儿走了,走得有点失落,大概是没能如愿以偿邀请到欧阳昔日与她共赴早餐气气赵修那个大傻瓜,她曾在赵修面前提过欧阳昔日,赵修本就是个不自信的大傻瓜,从乔秀儿口中的欧阳昔日又是那么优秀的人,他便不敢奢望。 欧阳昔日看着她的背影巍然一笑,却有股幽然的冷意。 “阿昔,乔大小姐走了,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慢吞吞略带调笑的声音竟然从屋梁上飘过来,还是那样开朗的笑容,欧阳昔日轻轻闭了闭眼,笑而不语。 “妍妍都听到了?”欧阳昔日轻柔地说,他自然指的是刚才与乔秀儿的谈话,不过欧阳昔日确实有点吓了一跳,她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在屋梁上的? 夏妍爽快地跳到欧阳昔日面前,在他耳畔边戏谑地调笑:“既然舍不得人家走,就不要伤人家的心嘛,乖乖跟乔大小姐一起吃早餐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欧阳昔日不紧不慢很狡猾地微笑,“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更不想让她伤心难过。” 夏妍对着他连瞪三个眼,“阿昔说了几百遍,本公子耳朵都快长茧子了,阿昔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呢?”她突然托着下巴,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让欧阳昔日觉得有点可爱,忍不住笑了几声。 “呵呵。” “你笑什么?”她突然眨了眨眼。 欧阳昔日不答,拉上她的手就走,“走吧,我肚子饿了,相信早餐会吃的很有滋味。” 莫名其妙被欧阳昔日拉着走,夏妍抬起头看着他好看俊美的侧脸,他掌心的温热一点点传入自己的指尖,她并不排斥这种温馨的感觉,而想到昨晚被卓风扬强吻,她的脸瞬时垮了一半,这个‘仇’,她非报不可! 但是她还是希望卓风扬能听进她的话——改邪归正,如此而已。 早膳过后,从乔月风的丫鬟口中得知冷情醒了,夏妍匆匆吃了点东西就上门找乔月风,欧阳昔日没有陪着她去,想必是另有打算。 左拐右拐也不知道乔月风的住处,但是她很聪明,凭着天生灵敏的嗅觉,乔月风身上带着根深蒂固的竹叶香味,谭沐阁的整体布局都很有讲究,乔秀儿身上有着淡淡茉莉的香味,而刚好东跨院的阁楼有一片茉莉园,她想那是乔秀儿住的地方。 可想,乔月风应该很喜欢竹林,他天生忧郁的脸庞就像竹林一样幽静和愁绪。 夏妍往右走,果然一片清幽的竹林阁,乔月风不在阁院里,而竹林阁却传出除了冷木头的声音,还有另一道阴沉的男子的声音,虽然很细微,但是她的耳力何等的好,夏妍双眉一凛,果断地停了下来。 冷木头? “你站在我阁院里做什么?”乔月风忧沉的声音缓缓飘荡,从身后响起,冷木头养伤的房间刹那间安静了下来,兴许以为乔月风发现什么破绽,人影果真随影离开了。 冷情闻声开门,却见乔月风与夏妍站在一起说话,而他却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不过他身子微微一颤,夏妍那双颇含笑意却让人看不穿的眼神,正与冷情冷智的眼睛触及,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想。 “嗨,冷木头......”夏妍笑嘻嘻地过来,跟他打招呼,冷情的表情微微扯出一丝僵硬的微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果然他也是不适合笑的,世上只有欧阳昔日的微笑最动人,卓风扬的微笑最媚人。 乔月风和夏妍并肩而行,走到冷情旁边。 “本公子果然是冷木头你命中的福星,你又欠了本公子一个救命之恩,既然欠了我两个人情,你就要乖乖听我的话,做个坦白的...木头。”夏妍虽笑着说,却无比的认真谨慎。 冷情身子又是轻微一颤,冷漠桀骜不驯的目光染上一层阴翳,她果然知道什么了吗? 突然,重重一个掌力拍打在他厚实的肩膀上,冷情恢复了正常的神态,只见她笑吟吟地说:“冷木头,有没有在听本公子的话啊?” 乔月风站了一会,淡淡地说:“你身上的毒解得差不多了,把药喝下去。”他轻轻一拍手,立刻有个娇小的丫鬟端着药进来,“无味绮罗散已经逼出来了,但是你身上大大小小的刀伤剑伤没有好好处理,如果不想留下病根,就把这药喝下去。” 他说完后就走了,走得很冷然,很难得他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 夏妍和冷情不以为然,丫鬟把药放在一旁也离开了,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喝下去。”一只细手端着一个药碗摆在冷情面前,语气带着坚决的命令。 冷情二话不说,大手夺过药碗一饮而尽,像喝白开水一样潇洒,没有因为浓浓的苦味而皱一下眉头。 冷情坐在床边竟然有些不安,刚毅的俊脸还带着微微的酡红,当然不会是因为喝药,她没跟女人单独相处过,而那晚在客栈他没想那么多,以为她出事了,事实证明他是多虑了,事后欧阳昔日也进来,所以就不是单独与她相处。 “坐过点去。”夏妍一边催促着他,一边推他,然后自己坐在他身边,冷情的脸开始发烫,身子开始微微不安的颤抖。 夏妍忍不住发笑,“冷木头你怕什么呀,本公子又不会吃了你,阿昔可比你爽快多了,本公子告诉你哦,你这样子扭扭捏捏,没有姑娘会喜欢你的,到时讨不到老婆,别怪本公子没有提醒你。” 这种调侃的话语对冷情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他别过俊脸不想搭理,他本来话就很少,身为杀手被别人嘲笑,无疑比没了性命还要丢脸,他红着脸本想离开,可恨的是,一旦动作弧度大点,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新伤旧伤,疼痛遍及全身,虽然这几年来对痛已经麻痹,但是他还是清清楚楚感受到了痛。 可是他不走的话,他一定受不了某人喋喋不休得嘲弄,他忍着痛想要起来。 夏妍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硬压他坐下,笑嘻嘻对他说:“冷木头干嘛看到本公子就亟亟走啊,本公子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冷情慢慢吐了口气,披在双肩松松垮垮的衣裳随着夏妍的手慢慢滑落,冷情身子蓦然怔了怔,双手来不及披上衣裳,古铜色的胸膛赫然敞开,夏妍冰凉的手指轻轻触摸在他深刻的伤疤上。 从指尖传来的凉意让冷情打了个寒颤,他抬眼望着夏妍紧盯着自己胸膛伤疤的眼睛,一股热流从眼眶中泛开,她的眼神是那么凄然,那么在乎这个丑陋的伤疤。 从来没有人在乎过他的性命,即使死在敌人手中也不会有人同情的杀手,竟还是有人在乎他,所以他的心跳刹那间仿佛停了半拍,他也克制不了那么多,大手突然紧抓着她略微冰凉的手。 第二十五章、打麻将 第二十五章、打麻将 他不想这个人看到身上其他的伤疤,他看着她灵动的眼神闪过微弱的哀色,虽然很短的时间她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冷情的眼眶还是热了一下,不说话。 仿佛过了好久,她才喃喃开口:“这个伤疤...”她慢慢挣脱冷情没有温度的大手,“好像很久以前就有了。” “嗯。”他冷漠地点点头,这个伤疤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你也杀了很多人,是吗?”冷情分明从她语气中听出了好多的无奈和凄忧。 卓风扬杀了很多人,冷木头也杀了很多人,夏妍嘴角扯出微弱的苦笑,他们都无法避免这种残酷的生活吗?非要死了好多人,才能看到沾满血腥的双手么? 冷情低着俊脸,不可置否。 他杀了很多人,从十几岁开始就走上了杀手这条不归路,永远沉沦在随时都能没了性命的残酷血腥中,他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心就好像心已化成坚硬的磐石,除了杀人之外不可动摇,而现在看到她如此凄忧的眼神,他的心竟会有丝丝的痛。 沉默的气氛僵持了好一会,冷情随手一扬懒散地披上衣裳,夏妍微微扯出笑意,本想搭在他肩上上的,不过冷木头那家伙站起来了,好像意识到了自己要对他做什么,而夏妍一致认为冷木头是害羞怕丑,连女人都不敢碰的纯情木头。 她站起来笑眯眯地说:“冷木头你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本公子教你下棋打麻将赌钱逛妓院,别说你不要,你欠了本公子两个人情,你就要听本公子的话。” 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冷情充耳不闻她这句话,下棋打麻将赌钱逛妓院?都是身为杀手最讨厌的事,他怎么可能会跟着夏妍胡闹? 冷情二话不说,‘怦’得一声酷酷地把门关上,刚踏出门口没走远的夏妍眨了眨眼,回头透过门的缝隙还能看到冷情羞涩而且很气恼的神色,她忍不住爆笑起来。 这个傻木头...捉弄了冷木头一番,夏妍心情甚好,看到他害羞的表情,她就更加的得意,那个木头还是个纯情的傻木头,“哈哈...” 那个笑声就好像魔鬼一样阴魂不散,冷情呆在房里板着张苍白的俊脸,真是可恶! 欧阳昔日很有耐心等到她回来,冷情不露声色对他有敌意,他知道,所以欧阳昔日才故意不跟着夏妍去看冷情,并不是他冷漠无情,他如果去的话,说不定冷面杀手会对他更有敌意,其中的缘由,欧阳昔日的心中很清楚,而冷情却不明白,为什么看到欧阳昔日就会生气。 “阿昔......”夏妍刚进来就看到欧阳昔日和乔秀儿在下棋,赵修很为难地站在乔秀儿身旁,本来他是要走的,可是硬被乔秀儿强行留下。 乔秀儿当然是故意的,故意让赵修看到她跟欧阳昔日很和蔼的相处,那个傻瓜如果真对她有意的话,就一定会坐立不安;欧阳昔日当然也明白乔秀儿的意图,所以他才很温柔地配合。 夏妍看着他们三个,目光一一扫过,欧阳昔日和乔秀儿的脸上笑容平和,惟独赵修傻傻地站着,脸色跟苦瓜色没什么两样,估计那傻瓜很为难,看到乔秀儿跟很温柔的欧阳昔日在一起,他宁可走也不肯呆在这里,可乔秀儿偏偏不然他走。 “你们......”夏妍指着欧阳昔日和乔秀儿。 “我们在下棋。”欧阳昔日温和地说,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把一颗黑棋放在棋盘。 乔秀儿吃惊地瞪大了杏眼,盯着棋盘久久不语,显然是欧阳昔日棋高一筹,她棋盘的白棋都消失得一颗也不剩。 “唉......又是我输了。”乔秀儿输了后垂头丧气,赵修还是一脸的木讷,乔秀儿没能如愿以偿看到赵修吃醋的样子,更加的灰心丧气。 夏妍轻轻叹了叹气,揉了揉肩膀,“阿昔,本公子好无聊,冷木头不肯陪我打麻将,你陪我好不好?” “打麻将?”欧阳昔日歪着脸看她,乔秀儿与赵修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是啊,你不要下棋了,我们来打麻将赌钱,所以阿昔你要陪我”,她笑眯眯地拉上欧阳昔日的手肘;又回头对赵修说:“赵木头你是傻瓜不得有意见;不知乔大小姐......” 乔秀儿一脸冒冷汗,黑着脸说:“我不要!” 夏妍挠了挠嘴角,喃喃自语:“三缺一还差一个,找乔月风他一定不肯,冷木头还在养伤也不会打,找管家,一把年纪一定说我们合伙骗他的银子,啊有了,找那个铁胖子,他一定会打。” 铁一刀是在谭沐阁养伤的江湖侠士,昨天夏妍恰好看到一群奇奇怪怪的人住在谭沐阁的西院。 欧阳昔日微微一笑,“妍妍,我不会打麻将,你找别人好不好?”欧阳昔日对于打麻将赌钱这事还是有少许的迟疑。 “不好!”夏妍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很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反正你很聪明,肯定有办法学得会,就算现在不会,本公子陪你打两圈就会了。”她有加了一句让欧阳昔日很哭笑不得的话,“我们要赌钱,而你最有钱,怎么能不打?” 原来妍妍是因为他最有钱才非要他陪着,那赵修呢? 赵修愣愣地站起来,他从夏妍要他打麻将起就没说过一句话,“夏公子,我...我可不可不打?” 夏妍不急着拒绝,反问他一句:“那你会不会打?” “会一点点,呃...不会不会.....嗯。”赵修自知说漏了嘴,黑着脸低头不语。 夏妍狡猾地凑过来,把他拉到门外去,“你跟我来......”赵修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她拖走了,乔秀儿和欧阳昔日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赵木头,你是跟本公子打麻将,还是要本公子把你的秘密告诉乔大小姐,三更半夜不睡觉在写一些很无聊的东西,嘿嘿......”她狡黠地笑着。 赵修听了冷汗直流,被人抓住把柄身不由己地点了点头,同意打麻将了。 “这才是嘛,赵木头孺子可教也。”她又把赵修拉进去,虽然用这种手段逼赵木头,但是也是为了那个木头好,谁叫他一点都不坦白,如果他乖乖承认对乔秀儿的感情,就不会被她抓到把柄了。 而且她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赵修进来后,与欧阳昔日面面相觑时,夏妍已经兴高采烈地去找铁一刀了。 “阿修,他叫你出去说了什么?”乔秀儿很好奇地问。 赵修尴尬地低着头,低喃地说:“没...没什么。” 那个傻瓜是出了名的木头,乔秀儿鼓着两腮气呼呼瞪了他一眼,也不问了。 “我不会打也就算了,妍妍为什么连你也不放过,她真的很缺钱吗?”欧阳昔日喃喃自语。 答案当然不是,欧阳昔日微微一笑,想了想,从冷情那边回来后她就迫不及待要大家来打麻将,欧阳昔日当然不会认为这只是巧合,他心中有数。 “唉......妍妍是存心敲诈我们。”他对赵修温声细语地说。 “嗯。”赵修轻轻地叹气。这场奇异的赌局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谭沐阁。 以夏妍为首的几个人围着的一张桌子噼噼啪啪响,乔秀儿坐在赵修和欧阳昔日之间看他们的牌,欧阳昔日对面的是夏妍,赵修对面的是铁一刀,是个赌瘾奇大的大胖子,脸上有块长长的刀疤。 他也是个禁不住诱惑的人,一听夏妍找他打牌赌钱,他就欢欢喜喜跟过来。 乔月风不在竹林阁,管家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总是很神神秘秘;管家看着谭沐阁的仆人丫鬟都密密麻麻围着那张麻将桌看不干活,叫苦连天,本来指望主人出来说不准在这里打牌赌钱,最后,他也一时忍不住围上来看,平时最老实的赵修竟然跟着欧阳昔日和那个白衣少年打麻将,管家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阿修,到你摸牌了。”赵修旁边一个同门的小厮好心提醒他,那个赵修平时看他老老实实,没想到竟也会打麻将,他手中的那副牌很好,估计他糊的机会很大。 赵修不说话,瞄了眼桌上的牌,“发财。” “欧阳公子,你打错了。你这三个牌是三剑客,中间随便靠一个就行,而你把那张牌打出去了,就是错了。”欧阳昔日旁边也有两个赌瘾很大的小厮。 欧阳昔日不以为然,含笑说:“我对打牌真的不太在行。” “那是因为人家是谦谦君子,又很有钱,阿昔你只要负责输就可以。”夏妍笑嘻嘻地插口,边摸牌边说:“如果本公子赢了,阿昔我会请你喝酒的。” “那就谢谢妍妍了。”欧阳昔日也温柔地笑道。 “一万。” “铁大侠,一万碰啊。”铁一刀旁边心急的小厮已经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碰——”铁一刀无比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牌,翻牌,“三万。” “糊了。”夏妍笑嘻嘻把牌一摊,这一局铁一刀赔钱,“铁胖子赔钱!” “啊——”铁一刀头疼地猛抓头皮。 不知打了多久,夏妍眼角斜睨着门外,嘴边泛起一抹神秘的笑意,那个人应该差不多到了吧,她所指的那个人是她不小心听到与冷木头谈话的那个神秘人,她之所以把谭沐阁的人都吸引到这里来,就是让他与冷木头谈话,冷木头的身份很可疑。 夏妍心里已经在琢磨那场武林大会是不是有人故布疑阵,冷木头是故意被江孝游擒住,然后在吸引目标过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背后指使冷木头的人的目的就是......让冷木头接近自己。 夏妍脑中轰然恍若一阵雷鸣,抓着麻将的手微微颤抖,如果冷木头真是混在她身边的卧底的话,她会不会对冷木头下手?又或者说冷木头会不会对自己下手? “妍妍,到你出牌了。”欧阳昔日微笑地提醒她。 “哦......”夏妍回过神来,把手中的牌打出去,虽然没看人,但已发觉一道温柔和煦的目光正旋转在自己身上,她微微抬头,正好与欧阳昔日温柔如水的眼睛撞个正着。 他微笑地说:“妍妍打得好不专心,这一局,我糊了。”他优雅地摊牌。 PS:继续不说话~~~~~~~~~ 第二十六章、霸道的欧阳昔日 第二十六章、霸道的欧阳昔日 铁一刀叫苦不迭,猛抓头皮,他打到现在一局也没赢。 “哇——阿昔你诈糊!”夏妍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不止。 “嗯?”众人都纷纷聚精会神地看着欧阳昔日的牌,“哎呀,欧阳公子,你一定是把四条看成是三条了,三四五条才能是一组,而你这是四四五条,显然是诈糊。” 欧阳昔日恍然大悟,诈糊也不害羞生气,平静地含笑:“这样啊......” “赔钱,阿昔赔钱!”夏妍乐呵呵地敲桌子,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欧阳昔日是故意诈糊的,夏妍狡黠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阿昔这家伙眼睛果然够灵敏。 乔月风回到冷情居住的竹林阁,敲了一下门,便传来毫无温度的声音,“进来。” 两人见了面也没说什么,冷情房间那个神秘黑衣人来了会又走了。 “你跟‘他’什么关系?”乔月风一点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而他口中所谓的‘他’,自是指那个白衣少年,为了救活这个冷漠的男人,竟然愿意以‘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换的人。 “没关系。”冷情冷冷地说,脸上依然看不出丝毫的动容。 乔月风冷笑,“是吗?真如你所说的‘没关系’,‘他’会为了救你愿意跟我交换秘密吗?” “那是她的事,跟我没关系。”依然冷漠如冰的态度。 乔月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站起来负手而立,几缕风轻轻吹来,白衣出尘、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他低吟一声,“冷面杀手,神秘少年...破冰掌、燕回闪。” 冷情蓦然怔了怔,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像既定猎物般锐利,刚俊的脸依然冷漠。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冷冷地问。 “你自己心里有数。”乔月风丢下这话便踏门而出。 穿过竹林阁,斑驳的倒影都洒在他身上,远远地就听到大堂内哄然大笑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谭沐阁什么时候听到过这种欢笑声?他怀疑地往大堂走过去,还没走几步,已看到那大堂密密麻麻站了几圈人,都是他府里的仆人丫鬟。 “碰——”铁一刀刚打出牌,夏妍笑嘻嘻地摊出三张一样的牌,铁一刀懊恼地拍着光秃秃的脑袋,他已经输了四十五圈了。 “铁胖子,看来你很快就可以卖掉你的那把烂铁刀了!”夏妍笑眯眯地说。 铁一刀输得脸色变了又变,冷汗直流,一点也不死心,他就不信这个邪。 赵修极是高明,没输没赢谁也没得罪,他本就是木头,别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他也当没听到,也不知道他是故意做手脚还是运气好,总之就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打到现在为止,输得只有欧阳昔日和铁一刀两个人,欧阳昔日输了五十两银子,铁一刀输了快一百两,自然那些钱都进了夏妍的腰包里,欧阳昔日一点不在乎输了多少银子,他只是陪夏妍,在他而言,五十两银子跟五十个铜板有什么区别可能也不太清楚; 而铁一刀是输得当真只剩下他那把视如生命的铁刀,还有八十两银子还是赊账没还,夏妍虽然没有强要他还了那八十两银子,也没强要他拿那把铁刀去当铺当了还赌债,但是夏妍已经声明了,铁一刀手里的那把刀包括他身上的衣物财产都是她借给铁胖子的。 铁一刀对夏妍是畏如蛇蝎,不敢吱声。 “你们在这干什么?”大堂的门口轰然响起一道好听却冷漠的声音,白衣似雪,俊美的脸庞一股忧郁的气质,正是乔月风。 当他靠近这个围着几圈人的大堂时,他着实吓了一跳,平时不爱热闹的仆人丫鬟们都着了魔一样,他慢慢走进大堂,里面鸦雀无声。 管家脸色尴尬地低着头,低声喃喃道:“主...主人...” “大...大哥...”乔秀儿也脸色难看至极。 乔月风径直走近那张麻将桌,目光一一扫过欧阳昔日、夏妍、赵修和铁一刀,除却赵修和铁一刀脸色垮了下来,在场的人无不低着头、埋着头静悄悄离开,欧阳昔日和夏妍脸带笑意,没有一丝懊悔之意。 “嗨,有没有兴趣来两圈?”夏妍不怕死笑嘻嘻招手让乔月风过来,别人对他敬畏几分,而她连眉头也懒得皱。 他充耳不闻夏妍的话,唇角微勾,倒是看着欧阳昔日冷嘲热讽,“欧阳庄主真有雅兴。”话中的讽刺意味浓郁,让铁一刀和赵修头皮一颤。 欧阳昔日却不以为然,含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不过应他人之邀,不想破坏他人雅兴。” “那我来的真不是时候,扰了欧阳庄主和在座各位的雅兴了。”乔月风讥诮地冷笑。 “是啊......”夏妍很快接上他的话,无辜地眨了眨眼,“阿昔说的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本来大家都玩得好好的,你一来大家都逃之夭夭,难道不是你扰了大家的雅兴?” 乔月风脸色变了又变。 “有时候别太严肃啦,好端端的一张俊美的脸就这么皱着多可惜。”夏妍嘟囔着。 欧阳昔日拉了她一把,打断夏妍的话,微微一笑,“妍妍无心之话,还望乔神医不必耿耿于怀。” 他瞪了欧阳昔日一眼,转而目光紧紧锁在夏妍身上,冷冷地说:“你的朋友我救活了,你的诺言还没有兑现。” “你还怕我赖皮不成,本公子人在你谭沐阁,要抓要杀都凭你高兴,本公子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夏妍很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 乔月风深深吸了口气,冷冷地说:“你跟我来。”他说完后扭头就走。 夏妍起身正要跟他走,欧阳昔日拉着她的手没放,想了一会才喃喃地说,“你...要小心。” “知道了。”她的心绪又开始复杂起来,乔月风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总是萦绕在她脑中,挥之不去,跟大哥有相同的脸,却孑然不同的性格,她应不应该赌上一把? 她慢慢跟在乔月风身后,跟着他走进竹林阁。 冷情透过窗户的缝隙见她与乔月风进了竹林阁后园的竹林里,这片幽深的竹林是乔月风的神圣之地,谭沐阁的禁地,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进来,包括乔秀儿。 他突然停了下来,冷冷地看着身后地夏妍,“你就是那个公然挑衅武林盟主救走冷面杀手的神秘少年?” 夏妍撇撇嘴,不可置否,“你说是就是吧。”她的眸光又泛起复杂莫测的伤色。 如果是大哥,决不会对她那么冷漠,看到他与大哥相似的脸,她还是隐隐感觉到心口的疼痛,曾经以为自己在大哥心中是唯一不变的永远,可是,她错了,所以她决定赌一把,即使输了也无所谓。 “你......”乔月风忍下怒气,缓缓吐了口气,而夏妍一双眼睛痴痴看着他,嘴角含笑,想也没想,扬起修长的手指,取下绑着头发的带子,乌黑的头发瞬时像瀑布般泻下来。 乔月风怔住了,她俊美的脸,清澈乌黑完美无缺的眼睛,无比深刻地震撼了他的心,她是女的? 夏妍的眼神透过乔月风像看着另一个人似的,喃喃地说:“如果我是女的,你会不会喜欢我一点点,哪怕一点也好?” 平时不会这么说话的她让乔月风怔怔吃了一惊,看着她不似之前般开朗的眼睛,乔月风皱了皱眉,她到底跟谁说话? 夏妍轻轻移动了双脚,轻轻挽住他的手臂,深情脉脉看着他,“会不会?” 乔月风身子颤了颤,想也没想挣开她的手,冷冷地转身不看她,“不会!” 他不会轻易去喜欢一个人,更何况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跟他说话,她到底在跟谁说话? “你就不会说句违心的话吗?看来我还是输了。”夏妍眼神空洞,就好像孤身一人站着喃喃自语。 跟大哥相似的脸,却同样的不懂她所有的心事,她不是喜欢乔月风,而是因为他那张与大哥一样的脸,从小看到大的脸,既亲切又冷漠。 乔月风蓦然转过身,眼神狠狠地瞪着她,“你清醒一点,你别把我看成是另一个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着另一个人,从我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了,我乔月风是永远不会喜欢上你的,所以收回你那恶心的眼神。” 他说完就走,走得冷漠无情,至于夏妍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已经没有兴趣知道, 也不想知道。 夏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也不觉得伤心,反而慢慢释然,这都是她意料之中的结果,她终究还是输了,注定是无缘的东西,她却强求了一次两次。 她微微扯出苦笑,落寞的神情不再是人前那个开朗胡闹的夏妍,她也离开了这个让人深忧的竹林,她应该很满足了,虽然在大哥面前始终没有勇气开口,但终于从相似大哥的那人口中知道了:他永远也不会喜欢上她,这也是大哥要说的话吧。 披着长发悄然离开竹林,冷情不动声色在窗户旁站着,看着她披散的长发,脸色变了变。 他没有动,也没有离开房间,却满脸的担忧,这就是她与乔月风交易的条件么? 乔月风从竹林走出来后就不见了人影,没有人看到他。 夏妍虚脱似的走到湖边,坐在岸上,双眼飘渺无神地望着远处,湖光平静无波,而她却没有心情看如此美好的湖光景色。 一切都应该结束了,都结束了,以前不切实际的幻想都应该随着时间慢慢消失。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是欧阳昔日慢慢地过来,看到她披散着头发,显然是出事了。 他坐下来,坐在她身边,轻轻抚了抚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只听她喃喃无神地说:“阿昔,我曾经说过人免不了为过去活着,曾对卓风扬说过做真正的自己,可是真正活在过去还不清醒的人,应该是我......” 她慢慢靠在欧阳昔日的肩膀上,她就是太坚强了,坚强到忍不住想伤害她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欧阳昔日拍了拍她的背,慢慢说:“‘过去’这个东西是谁也摆脱不了的桎梏,开心的伤心的难过的悲哀的,有人陷在无尽的痛苦中清醒不来,有人却因为过分沉溺过去不想清醒,害怕一旦清醒过来就失去了所有的东西,这其实都是他们太执着的想法。” “害怕一旦清醒过来就失去了...所有的东西?”夏妍喃喃重复他这句话。 大概她是不肯面对大哥其实只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看待,所以苦苦陷在自己一厢情愿的困境中。 欧阳昔日微微一笑,轻轻抱着她,慢慢说:“是啊,因为害怕,所以不敢去面对它。”他有他的过去,而他却霸道得不肯屈服过去,不肯低头,也还是不能原谅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姐夫。 “阿昔的过去也很痛苦,是吗?”她闻着欧阳昔日身上淡淡的桂花香味说。 欧阳昔日含笑,一股霸气却伶伶俐俐地流露出了一点点,“痛苦不痛苦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只在乎现在,其实我是一个非常、非常霸道贪心的人,快乐我要、道义我要,幸福我也要......我什么都要,你知道吗?如果可以争取的话,为我所爱的人......我什么都要。” 第二十七章、温存 第二十七章、温存 “阿昔......”夏妍离开他的怀抱,怔怔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他虽在笑,却是让人寒彻的笑。 她倒抽了口气,没想到有人比自己更加的奇怪,不过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从没见过欧阳昔日的这一面,他温柔的一面是真实的,他霸道的一面也是真实的。 欧阳昔日再次把她搂在怀里,慢慢地重复,“如果可以争取的话,为了我所爱的人......我什么都要。” 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欧阳昔日的霸道,阿昔会为了所爱的人,什么都要? “阿昔,你这是向我表白吗?”夏妍虽在他怀里,却改不了调侃他的坏习惯。 欧阳昔日却望着湖面微微一笑,很豪爽地承认:“是。” 欧阳昔日那么直白差点呛到她,瞪眼看着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本想挣开他看似温柔的怀抱,问个清楚是不是又在骗她,而他却比任何人都霸道,抱着不肯放。 “阿昔,你别开玩笑了?”夏妍眼睛一眨也不眨,叹了口气,“哄人归哄人,阿昔干嘛演戏演得那么逼真,万一本公子一不小心真相信了你,你拿什么来赔人家的琉璃心啊?” “我没看玩笑啊,我很在乎你...开不开心。”欧阳昔日霸道地说。 欧阳昔日面容肃然,一点没有开玩笑,她想起了碧落宫主卓风扬,又是一个对她在乎的人,这两个男人都是很霸道很固执的人,但是她心里还是清楚,欧阳昔日比卓风扬霸道得多,只是他温柔的外表迷惑了很多人的眼睛。 “你不在乎我的过去?不在乎我是坏人还是好人?不在乎我是你的敌人?不在乎我会把你的钱全部骗走?”夏妍笑着反问他。 欧阳昔日温柔地叹了叹气,笑着说:“哪有那么多的在乎,我只在乎你开不开心,我们幸不幸福,还有.......你爱不爱我?” 他是认真的,认真地看着夏妍闪烁如琉璃般晶莹的目光,两人之间相视的目光中划出绵绵的情意,一个温柔的微笑透着明朗的霸道,一个玲珑的外表透着坦然的狡黠。 “阿昔,你真的是认真的吗?”夏妍没有笑,很认真地看着他那双温柔好看的眼睛微微舒展开来,就像花儿绽放般让人着迷。 只听他慢慢地说:“我说过,我是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的情圣,我不会随便放纵自己的感情,更不会戏弄感情。”他冰凉的唇慢慢靠了过来。 “可是......我无法对你承诺什么。”她淡淡地说。 “妍妍不需要承诺什么。”欧阳昔日好看的眼睫毛轻轻舒服地眨了一下,缓缓贴上夏妍的唇。 黄昏的夕阳绽放着一抹金黄,包围着他们二人,湖面金光闪烁,微风轻轻拂过,吹乱了二人的长发,她回应着欧阳昔日温柔的亲吻,闭上眼睛享受着宁静的温存,就让她这么放纵一次。 欧阳昔日用了点力抱着她,只是两个人的温存免不了第三者无声的干扰,他灵敏地发现了又一双眼睛正火热地盯着他们,那目光还夹着浓烈的灼光和不可磨灭的杀气。 躲着的人愤然离开,欧阳昔日何等的聪明,懒懒地笑了笑,那人一走,地上微微卷起一阵小旋风卷起了几片树叶。 “谁?”夏妍耳力好,听到那阵风不一般,立刻离开了欧阳昔日的怀抱。 放眼望去却没发现半个人影,她回头问欧阳昔日,“阿昔,你听到了吗?有人在偷看我们,如果发现我是女扮男装的话,就不妙了。” 她第一反应是想到跟冷木头一起的那个神秘的人,不能让除了欧阳昔日和卓风扬外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冷木头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会不会泄露出去她没有一点把握。 “是有人,还不是一般的人,相信他很快就会出现的。”欧阳昔日轻轻抓着她的手,温柔地安慰她,眼角的余光还是温柔延绵的深情。 她微微低下了头,想了一会才说:“阿昔,我想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去京城,如果你不想的话就别跟着我,我可能会惹来很多麻烦,甚至...会带来杀身之祸,但是我还不想死,也不能死。”她说的很慎重。 欧阳昔日舒服好看的眼角微微上扬,不以为然,含笑说:“我不在乎,我只要我们都很幸福,而且我不会看着你有危险而不管,我不会让你死,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纵容你,我说真的。” 夏妍眼神低迷,喃喃沉吟:“我已经陷进了一场残酷的权变之争,随时都有很多人要我的性命,你跟着我只会受到牵连,上次客栈的那些黑衣人指明要找我,你就该想到我没那么简单,你...其实也很好奇,是吗?”她不想瞒着他。 “我保护你!那些要你性命的人,我会为他们准备一份厚礼回敬他们。”他温柔的语气中带着狠劲,慢慢说:“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也不管你是否陷进一场残酷的权变之争,我只想在你身边,让我陷进去好不好?这样我才能感觉到我时时刻刻与妍妍同甘共苦。” “阿昔......”她从他温柔的眼神里看到了另一个欧阳昔日,“这么做值得吗?你本来就不该跟着我胡闹,世上只有我一个人胡闹任性就够了,阿昔为什么也这么任性?” “我说过的,没人能阻止我要得到幸福,你就是我的幸福,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那尊贵的姐夫也不能。”欧阳昔日含情凝睇着她的脸。 欧阳昔日是说到做到的人,他要的幸福谁也夺不去。 “高高在上的皇帝?尊贵的姐夫?阿昔,皇帝是你的姐夫?”她目瞪口呆呆了好一会。 “是啊,他是皇帝,也是我尊贵的姐夫,虽然我姐姐为他而死,但是他有求于我,我还是会为他办到,我就要看看我那尊贵的姐夫能不能一统天下?” 欧阳昔日温柔的语调里冷冷地露出了一丝嘲讽,姐姐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温柔女人,一心一意嫁给了皇帝做了妃子,却被他后宫的其他女人活活整死,临死前还让他原谅姐夫的无可奈何,对他说皇帝有很多苦衷,可是谁又会怜惜她白白地付出性命。 死在后宫的女人是非常悲哀的,那个姐夫有没有好好看姐姐一眼,为她掉过一滴眼泪,哪怕为她伤心过一刻,欧阳昔日比谁都清楚,皇帝永远不会掉眼泪,永远不会为他后宫的女人伤心。 他眼底闪过的悲戚还是被夏妍看到了,轻轻抱着他微瘦的身躯,“阿昔,皇帝虽然有愧于你,但是你也别忘了,他是统领天下的皇帝。” 欧阳昔日明白她所说的,微笑地点了点头,也反手抱着她,“我知道,但是你让我陪着你上京城。” “对了,阿昔......”她突然很认真地说,“我也不想瞒你,我要找的人就是皇帝,失踪了十年的淳王爷是我的义父。” 欧阳昔日又是微微一笑,并不觉得诧异,“我早该猜到了,从听到枫心镇神秘少年赶走一帮杀手,到武林大会上亲眼看你使出燕回闪和破冰掌,我就知道你跟淳王爷的关系不简单,但没想到你是他的义女。” 夏妍笑了笑,转移了话锋,“义父是个很固执的男人,他死了,所以我帮他完成未了的心愿,我跟淳王爷的关系迟早被人知道,而且我也会让害死义父的人付出百倍的代价。” 她冷然一笑。 “我会帮你的,所以你不许拒绝我。”他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阿昔,你是皇帝的小舅子,应该不难见到他,我想让你带我去见他。”她静静地说。 “嗯,我会的。” 夕阳余晖洒下,二人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夏妍像瀑布一样的头发被风调皮地吹拂着,欧阳昔日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 夏妍有些担心,担心那个在背后偷看他们的人,“阿昔,我们的事先别让冷木头知道,你知道他是个冥顽不灵的木头,而且我......”她还怀疑冷情接近她的目的没那么简单。 她没说下去,欧阳昔日也很聪明没问,只慢慢地说:“知道,明天我们一起走,有我做你的保镖就够了。” “如果我说不够,你会不会吃冷木头的醋?”她挑了挑眉。 欧阳昔日温柔地笑了,却让她感到一阵寒意,只听他说:“我也想知道。” “阿昔果然够大方,走了,我们去吃饭,还有本公子赢了,请你喝酒。”她又恢复了那个嬉皮笑脸的夏妍,先欧阳昔日一步走到前面。 虽然中途被乔月风打断了打麻将的兴致,不过也多亏了他,自己才能慢慢走出对大哥太过一厢情愿的执着,还听到了阿昔发自肺腑的真话,看到了欧阳昔日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他们两个走后,在这个美丽的湖畔有个美丽的身影站着,露了身,那双充满诱惑的美丽的眼睛却怔怔出神,那个人抢走了他感兴趣的人,他所指的‘那个人’是欧阳昔日。 而这个美丽的身影正是卓风扬,他双眼一眯,人影一闪消失了。 他看上的女人怎么能被别人抢走,他决不能容忍,他接下来要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欧阳昔日和夏妍明日要离开谭沐阁,这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是有他们的日子是一点都不寂寞,有人甚至舍不得这两个笑若桃花的俊美少年离开,晚饭也吃不下。 乔秀儿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懵了,就好像什么东西要失去一样,一点精神也没有。 当乔秀儿把这个消息告诉乔月风时,乔月风虽然还是一脸的沉默,但是乔秀儿还是看的出大哥身子颤抖了一下,虽然不明显,脸上一闪而逝的波纹很快恢复平静。 “他们要走谁也留不住!”乔月风背对着她冷冷地说。 他心里没有面上这般平静,今日是伤害她太深了吗?他是很不满她看自己的时候总是牵挂着别人,把他当成什么了,所以他一时气不过说了伤害她的话。 她要走,他也不会要她留下,他们的相遇不过是一场错误,既然是错误就没必要一错再错。 他一转身往竹林阁走去,夜色漆黑,那道白色的身影转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乔秀儿叹了叹气,怔怔看着他消失后,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十八章、选择 第二十八章、选择 夜晚的风还夹着少许的凉意,欧阳昔日在夏妍房里赖着不肯走,他当然是有理由的,不过很牵强,他说在湖边偷看他们的那个人会对她不利,他要留下来。 但是,夏妍是何许人也,她武功轻功都不弱,加上头脑聪明狡猾多智,想出了各种理由让欧阳昔日离开,更重要的是,如果真如他所说,她也想单独见见那个神秘的人,欧阳昔日答应了,便留她一人在房里。 待欧阳昔日离开以后,卓风扬从屋顶上现了身,凤眼已经略微显得疲惫不堪,妖娆的脸也带着倦色,他回了一趟碧落宫,又亟亟赶回了谭沐阁,这样一来一回,即使他身怀绝技,也消耗了不少的力气。 他从屋顶上轻轻跳下来,落地无声,夏妍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她已经背对着那扇门负手而立,好像等他很久的样子。 卓风扬进去后随手一关门,一身宽大的黑袍裹着他美丽的身躯,长发有些松散,凤眼有些疲惫,他笑了笑,“你在这等我?” 夏妍回头笑盈盈地看着他,“我在等来找我的人,我没想过是你,是不是想通了下定决心试试当一回好人,其实小卓你并不是很坏的坏蛋。” 世上认为碧落宫主不是坏人的可能就只有她一个了。 “你还是很在乎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卓风扬放轻脚步走了过来,笑得盈盈脉脉,却是很危险。 他今天亲眼看到欧阳昔日跟她在一起,如果不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就会现身,而他没有,只离开的时候刮起了一阵小旋风,就是在提醒欧阳昔日。 “那是,因为我还是觉得做好人比做坏蛋要好过的多,既然小卓并不那么坏,又何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坏,你是个很会骗人的男人”,她笑了笑,又加了一句,“但是骗不了我。” 虽然卓风扬此时正双目注视着她,她也很配合得没有离开她的目光,依然笑得很粲然。 他眨了一下眼睛,又看了她一阵,“是吗?”他很狡猾地抵赖,柔声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能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破坏了,不然我会很不开心很不开心的,与其自己不开心,我还是比较喜欢别人不开心。” 他话中有话,美丽的凤目又闪过一丝冷然的寒意,“我只是不想自己太难过而已,无论之前杀了多少人,我都没有后悔过,我宁可永永远远当不折不扣的大坏蛋。” 听完他这番话,夏妍慢慢呵出一口长气,还是那句话,“小卓你是个很会骗人的男人。” 她慢慢地说:“我也见过另一个很会骗人的男人,但是他比你高明的多,也比你温柔,他什么都想要,他在乎自己的幸福,也在乎别人的幸福,而你,却什么也不在乎,只会伤感杀人之后这双手到底沾了多少人血,你并不享受杀人,所以也并不快乐。” 卓风扬微微扯出一丝笑意,轻轻抬起手紧紧捏着她娇柔的下巴。 而她并没有躲开,与他双目对视着。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她也看着他没有说话,两人目光融合之间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复杂变化。 卓风扬还是有少许的动容,杀了人之后他一点都不享受,这一点是真的。 “你......能做你自己吗?”夏妍终于开了口。 卓风扬看着她凝思了很久,“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做我自己,但是我不能,别人欠我太多了,我还没有收回那笔欠下的债,我会很难过的。” “情债吗?”她好奇地问。 “你希望是吗?”他笑着反问,呆了一会又慢慢地说:“如果我试试做一回好人,你会不会在我身边陪着我,永远......” 夏妍一阵沉默,他虽然在笑,却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我比他更温柔地对你,更加纵容你,你会陪着我吗?”卓风扬口中的‘他’自是指欧阳昔日。 原来他才是躲在背后偷看他们的人,夏妍微微皱了皱眉。 卓风扬凤眼中带着伤色,看着她沉默的眼睛,她沉默就表示她在犹豫,那个男人在她心里还是占了很大的分量,那可有他的一席之地? “小卓......”她终于开了口,展颜露笑狡猾地说:“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如果,你骗起人来一点都不逊色阿昔,你干嘛说的那么认真啊?” 卓风扬轻轻呵出一口暖气,柔声说:“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比他更温柔,我会更加纵容你,甚至为了你,我会成为一个......好人。” 他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并没有回头,“请给我公平的机会,别太早把所有感情都放在他身上,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他笑了一声,转过半个侧脸,却是无比的认真,他的衣袖轻轻一拂,门打开了,他也离开了。 别太早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他身上?卓风扬说的是阿昔吗?看着他美丽的身影离开,她的心倏然紧了一下,那个男人真的会为了她,成为好人么? 凉风吹来,她没有一点知觉,她该怎么办?感情的事太复杂了,欧阳昔日为了她愿意搅进权变之争;卓风扬为了她也愿意变成好人。 她背靠着床后的墙壁,屈膝坐在床上,门没有关,她也懒得去关。 疑惑间,有双眼睛在远处望向这里,接着脚步声渐渐靠近,她好奇地回头,冷情凝重的俊脸从夜色中慢慢清晰。 “冷木头?”她低喃了一声。 冷情看着她凝思了一阵,大步跨进门槛,眼神中尽是无限的复杂之色。 他进来的时候顿了一顿,仿佛在等她疑惑的目光散去,才扯出声音说:“听说你明天要跟他一起离开这里。” 话中语调平淡,没有一丝冷漠,他站着没动,只是一双眼空洞无神。 夏妍点了点头,也没有站起来,“是,之前我说过让你当我保镖的话都是骗人的,你我之间已经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她自是指冷情奋不顾身救了她,只是话没说的太白,冷情木讷地凝视着她,眼中的萧瑟看起来不像平日冷淡的他。 见他这般无精打采,夏妍笑盈盈地跳下床,一手压在他的肩膀上,“本公子大发慈悲还你自由,怎么你不感谢本公子,难道还要死心塌地跟定本公子不成?那样的话,倾心你的那些姑娘们做鬼也不会放过本公子,本公子还不想被鬼烦死。” 冷情充耳不闻她这句话,讷讷地说:“我说过的话决不会食言。” 这句不着边际的话让夏妍头大了起来,愣住了,冷木头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更像...木头。 她笑眼弯弯,“傻瓜,我是唬你,跟你说着玩的......” “我说过的话决不会食言!”他又慎重地重复了一遍。 夏妍的目光顷刻间变得凌厉而惨淡,看着冷淡的冷情,她没用过这样的眼神看过冷情,但是她现在却用这种眼神看他,已经明朗得在宣誓冷情,如果他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她的话,她不会手下留情,即使对方是他。 冷情挺拔的身子蓦然一颤,虽然她身上没有半点杀气,却让自己的冷漠退却了五成。 “你还是走吧,跟着我,你不会有任何好处,甚至说不定哪一天,你我还要以刀剑相见。”她冷然地说,她并不希望有一天冷木头与自己要用刀剑说话。 他还是没有走,仿佛下定了决心,深沉地说:“让我跟着你,我不会后悔的。” 一句‘我不会后悔的’让夏妍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尔后凝视着他冷峻的脸,忽然叹了叹气,冷木头啊冷木头,这条路是你亲自选择的,我已经避免不与你刀锋相见,而你非要走上这条绝情的路,即使对方是你,你背叛我之时,就是我手刃你之日,我不会因为你而悲哀。 “让我跟着你。”他又深沉地低吟了一句。 她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转身躺在床上,淡然地说:“天色那么晚了,还不去睡觉,明日起不了别怪本公子不叫醒你上路。” 冷情微弱的喜色在眉宇间荡漾,很难得语调平静地说:“嗯,早点休息吧。”他说完就轻步走了出去,顺手把门也关了。 冷情走后,夏妍更没了睡意,她跟冷木头之间非得要到刀剑说话的地步吗?冷木头啊冷木头,为什么你要选择这条绝情的不归路,明明知道你是带有对我不利的目的跟着我,我暗示了你两次,你还是冥顽不灵,难道你有非跟我不可的理由吗? 我也不会因为是你而为你悲哀,决不会......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冷情的武功不在她之上,其实她现在就可以杀了冷情,但是她没有。 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就像任人摆布的木偶傀儡,即使杀了他又如何,如果能感化他也算为他做了一件事,遇上了他,就不能见死不救,卓风扬也是,同样都是很可怜很会骗人很尽情的男人。 第二十九章、结伴同行 第二十九章、结伴同行 黎明破晓,三人结伴同行,欧阳昔日弄来两匹骏马,当他看到冷情跟着夏妍一起出来之时,并不觉得吃惊诧异,他只是轻柔一笑,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夏妍不会骑马,她很早就想骑马了,碍于一直没有机会,但是只有两匹马,她提出了让欧阳昔日和冷情都汗颜的建议,她说阿昔和冷木头感情不和,是因为彼此不了解,所以趁这个机会两人共骑一马,说不定感情能奇迹般好起来。 冷情黑着脸从她手中夺过马缰,轻而易举地跳上马,又伸出一只手,沉着声音说:“上来。” “冷木头,你抢了本公子的马!”她气呼呼地瞪着冷情,站在马下仰着头瞪着他,冷情骑着马的模样英气威武,更衬托出了他傲然的气质。 欧阳昔日微笑地跳上了马,他与冷情孑然不同的气质,俊美的脸庞如春风般的温和,他一把抓住夏妍的手把她拉上马,只轻轻在她耳边呵了口暖气,“小心了。” “驾.......”他二话没说扬鞭而走。 欧阳昔日行在前方,冷情紧跟其后,一点都不甘心屈居在他后面,延绵的路上留下深深浅浅的马蹄和飞扬的尘土。 冷情似乎在跟欧阳昔日赌气,欧阳昔日骑得很快,他也加快了速度,狠狠使劲地扬起马鞭,欧阳昔日温柔地叹了口气,倏然放慢了速度,让冷情先走,而冷情竟然也缓了下来,就是不走在前头。 聪明的两个人自然知道了冷情在赌气,他气欧阳昔日自作主张把夏妍拉上了马,又气他故意把夏妍搂得紧紧的......反正就是看欧阳昔日不顺眼。 欧阳昔日自然不会在意冷情是不是在生气,换句话说他眼睛里根本装不下冷情,舒缓有致的两道马蹄声却清晰有力,三人奇迹般不说话,当然是知道冷情在赌气。 夏妍微微侧了侧身,歪着头看了眼冷情,除却昨天对冷情有过凌厉带着一丝憎恨的眼神外,她对冷木头还是不错的,至少冷木头在没背叛她之前,她还是会对他很好。 “阿昔......”她微微靠近了欧阳昔日一点,笑盈盈地说:“你完了,你是不是得罪过冷木头,你看他多恨你啊。” 欧阳昔日否定,摇摇头,温柔地微笑,“我没见过他,又怎么会得罪他。” “那他为什么总是那么恨你,要不就是冷木头的心上人移情别恋看上了你,那么他恨你就天经地义,你那么能讨女孩子的欢心,一定有很多倾心你你又不知道的姑娘。”她笑嘻嘻地看着他挑眉。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很多倾心我我又不知道的女孩子,但是我只想牢牢的抓住妍妍一个人,谁也不可能从我手中抢走。”他温柔的语气中暴露出了点霸道。 谁也不可能从他手中抢走,卓风扬......他自然也没放在眼里,卓风扬和欧阳昔日都有过人的枭雄之才,但是从某种程度上说,欧阳昔日比卓风扬更霸道,他很懂的如何遵从自己的心,如何对自己好。 这世上......敢于放手去果断地追求自己幸福的人并不多,而且他,即使不择手段,也并不会伤害别人。 而卓风扬的霸道和狠劲却伶伶俐俐地带着不可磨灭的血腥,一个贤明的王者所能做到的极限就应该像欧阳昔日那样,既让自己快乐起来,又不伤害别人。 夏妍不再说话,大概又想起了卓风扬说过的话,给他跟欧阳昔日公平的机会。 阿昔已经不可能放开她了,就算对方是碧落宫主,阿昔可能也没把他放在眼里,欧阳昔日是那种他自己愿意的话,就可以成为任何人知己的人,除却极少真正了解他的人,大部分的人都会一致认为他是温柔纤弱的美少年,轻声细语所说的每句话都让人如沐春风。 他的霸道和野心藏匿在骨子里,没有受到威胁或刺激的话,他是永远都不会有野心的人; 卓风扬就不同,他的野心伶伶俐俐得暴露出来,他的手段让人骇然失色。 这一路上平静得异常,一条宽敞的大路只有两道步调和谐的马蹄声,冷情跟在他们身后,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欧阳昔日和夏妍身上,目光充满太多的不明之色。 进京方圆百里的地方布满了身份神秘的黑衣杀手,他们分散潜伏在小城小镇上。 黑衣杀手自是暗夜组织中的杀手,就在昨日,曹百墨已经收到消息,那个神秘少年离开了谭沐阁,正往京城而来。 暗夜组织行动隐秘迅速,短短一个晚上已经调集了人马,再错落有致的分散,在各个进京要道上准备突袭。 十几个黑衣人已发现了欧阳昔日他们三人的踪影,一路跟踪到这条荒僻的路上。 隐秘的丛林中。 带头的黑衣人是曾经在客栈突袭过他们的墨手,他冷涩地发了话,命令四个黑衣人,“你们以最快的速度到前面的破庙,做好埋伏。” “是。”四个黑衣人应了声,便闪身不见了身影。 墨手在丛林中远远望了他们一眼,冷眸中的戾气弥漫着散不开来,“你们都跟我来。”余下的黑衣人都迅速跟着他,想从后面夹击。 督主这次交给他们的任务是活捉那个神秘少年,但是落青山庄庄主竟还跟着他,所以他们的计划有了点小小的变动,引开欧阳昔日,再对神秘少年下手。 黑衣人厉瑟的杀气散漫在空气中,欧阳昔日‘吁’得一声停了马,依然微笑地观察着周围的气氛,宁静的路上却是一股凝重。 倏地,“嗖”得一声,从背后飞出两支脱弦的箭,马受了惊吓,仰天一声长嘶。 欧阳昔日和夏妍纷纷蹑空蹈虚跃下马,身子亟亟一旋,他们的轻功都很了不得,一人东西各一边离开马,跃到树上,箭在耳边呼啸而过,牢牢插在树干好几深处。 冷情面色凝重起来,马在原地打转。 “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他厉声一喊,回音在树林里延绵不断。 夏妍显然被突然的暗箭吓了一跳,如果不是欧阳昔日及时借力给她,恐怕也会被箭伤到,她江湖经验少之又少,仅有一身武功也不是那些老江湖的对手。 她站在树干上,神情凝重起来,欧阳昔日在他对面的树上,他倒比她要冷静很多。 “妍妍......”他轻柔地喊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人听得见。 “我没事。”她回应了一声。 冷情一声空喊,黑衣人并没有急着现身,反而躲在暗处细细观察他们,欧阳昔日和夏妍在树上,黑衣人无法看到他们,只看到原地打转的冷清。 这也是欧阳昔日的高明之处,在树上,躲在暗处的人就不能轻易发现他们,反而是黑衣人,一稍有动静,凭着他灵敏的视觉和听觉,就能很快发现他们,欧阳昔日遇到危险仍能保持冷静的态度已让黑衣人对他暗暗称赞,不敢轻敌。 墨手手中的剑已拔出了鞘,做了个手势,他手下的黑衣人纷纷踊跃而起,跳出树丛飞了出来。 冷情却在这一刻犹豫了一下,黑衣人见了他,也没有刚才气势汹汹的戾气。 欧阳昔日指间的银针露出了一点点,他瞧准黑衣人脚底下不起眼的石子,带着狠劲射出银针。 石子溅起,打在黑衣人脸上,“呃——”黑衣人一声闷哼,猝不及防躲开已被击中脸。 他故意暴露目标,两个黑衣人迅猛地飞上来,欧阳昔日嘴角露出了冷笑,手指轻轻一弹,那两个黑衣人瞬时吐血,倒地。 其他黑衣人惊骇失色,夏妍的身手也不在欧阳昔日之下,她挂在树上看了一会,冷情跟黑衣人打了起来,欧阳昔日打趴了两个人,真不愧是阿昔! 墨手从另一边跳出来,凌空虚步持剑而来,已是来势汹汹,他一脚蹬在树上,借力亟亟旋身,寒剑指着树上的夏妍,势不可挡。 她蓦然眼睛一睁,避开墨手的剑,把劲都发在右掌上,“啊——”她一点也不吝啬,狠狠地打在墨手左侧的胸膛上。 墨手刹那之间,血如涌泉般喷出来,剑却狠狠地抓着没扔掉,身子不稳而急忙闪身躲开她,“噗嗤——”他再一次喷血,单腿跪在地上。 好厉害的一掌!几乎就要了他的命!墨手捂着胸口暗自惊骇。 她的这一掌比在武林大会上更狠,黑衣人三番两次来偷袭,上次在客栈因为身受内伤不能出劲,这一次她决不会手软。 在墨手持剑来袭的一刻间,她脑子一片短暂的空白,是不是终有一日,冷情也会握着剑指着她,与她为敌,一脸的无情?一想到冷木头,她那一掌就更狠,狠得几乎要了别人的性命。 如果有那么一天,她不会因为是冷木头而为他悲哀! 黑衣人倒下了大半,墨手虽身受重伤,却没倒下,很倔强不肯屈服地单膝跪在地上。 夏妍和欧阳昔日双双互看了一眼,咄咄逼人,把黑衣人逼到了一起。 这两个俊美无双的少年,虽然面如美玉,但身上的杀气把黑衣人的煞气压下了过半,余下没有受伤的黑衣人步步为营,不敢贸然前行。 “你们是暗夜组织的人?”欧阳昔日舒服好看的眼睛上扬,声音虽是温柔细语、如沐春风,却充满了不可抗拒的魄力。 夏妍脸色一点也不变,目光冷然地直瞪着他们,森然地说:“暗夜组织的人?已经是第二次自动上门了,本公子已经对你们手下留情了一次,你们还执迷不悟,不懂得保命,非要逼本公子出手把你们统统送下地狱......” 她的气势一涌而起,眼角凌厉地余光冷冷地瞥了眼冷情,冷情不禁打了个寒颤。 PS:首先红豆祝大家国庆快乐,大家都放假了,红豆也稍稍偷懒放假几天回家去了,更新就要等红豆回来后才能继续更新,我保证回来后如期上传,喜欢的朋友们要等等红豆啊!呃——也没什么说了,就是祝大家天天开心吧! 第三十章、新来客 第三十章、新来客 她胸口气息起伏,有股泣血的愤怒,像是在告诫什么人,“不要以为这世上有什么事当真可以瞒天过海!你们暗夜组织的人,做过什么混账事,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本公子心里比你们还要清楚!终有一天,本公子会连本带利还给你们!” 义父、媚娘还有四位叔叔的仇,她发过誓,非报不可! 冷情和黑衣人悚然看着她,被她身上浓浓的愤怒震撼了。 这个节骨眼能平下心不受夏妍愤怒影响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欧阳昔日。 他比谁都清楚,妍妍心里压着很多心事,她在为淳王爷的事烦恼,虽然不知道十年前淳王爷消失的内幕,但是妍妍一定是知道的,不然她就不会说出‘暗夜组织的人做过多少混账事’这种话。 他眉目一转,心念道:暗夜组织跟朝廷又有什么关系?凭淳王爷在朝廷的权力和地位,加上他一身绝世武功,无人能与他匹敌,树大招风,嫉妒他的人一定会不择手段陷害他,暗夜组织有几次派杀手要杀妍妍,都跟消失了十年的淳王爷有关; 妍妍说过她跟自己已经卷进了一场权变之争,姐夫秘密托信要他寻找淳王爷的下落,看来姐夫到了非要求他的地步了,皇宫一定有暗夜组织的内奸,不然不会那么快收到消息,就要杀人灭口。 他冷冷看了眼黑衣人,被妍妍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煞气压下了几分,都不敢轻举妄动。 夏妍仿佛过了好久,冷然看着黑衣人,嘴角喃喃动了一下,“你们听着......”她淡淡地说,“我不会杀你们,不过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督主,他所做的混账事本公子都一一铭记在心里,他日若相见,就是与他决一死战之时,你们回去告诉他,本公子一定不会比他先死。” 黑衣人听了,震撼心头,那是什么样的人能说出的话,对死毫无畏惧的少年,更可怕的是他有这个能力,墨手受过他一掌,虽然并没有死,那少年已算是手下留情了,但是墨手从骨子里寒瑟,督主要杀的人...恐怕是天底下最难对付的人。 听完她的话,黑衣人踉跄了一下,扶起身受重伤的墨手,转眼就消失了。 在破庙埋伏的黑衣人已有所发觉,墨手让人给他们一个暗号,果然他们就扯了,就算他不是这少年的对手,但是暗夜组织高手如云,而且心狠手辣,那少年也决不会好过的。 黑衣人一下子走干净了。 这一战就好像从没发生过,夏妍转过头笑意盎然,嘟囔起来,“阿昔,本公子肚子好饿啊,我们快点找个地方吃饭,不然,本公子就饿死啦——” 这条空荡荡的小路上难得的安静,又响起她的叫喊声。 欧阳昔日露出温柔的微笑,“越喊会越没力气。”他已经优雅地跳上马,顺手拉她上马,冷情一言不发,也跳上了马。 夏妍白了他一眼,“要你管,本公子就喜欢喊,本公子又不像阿昔你那么能吃。” 一提到吃,她就恨恨地瞪着欧阳昔日,昨晚抢走了她的炸虾,他还好意思说,害她没吃饱,她又接着说:“看阿昔那么纤瘦,本公子还真看不出你还是个饭桶,两个人也没你那么能吃!” 欧阳昔日保持温和柔弱的样子,微微一笑,“妍妍夸奖了。” 夏妍接着和他斗嘴,“喂喂喂,我不是在夸你,我是在骂你。” “我知道了。”欧阳昔日好脾气地微笑,妍妍骂他他也不生气。 她当真是累了,跟欧阳昔日斗了一下嘴就后背往他身上靠,微微闭眼休憩,没有什么比肚子饿更难受,刚才险些被黑衣人的暗箭中伤,又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给墨手一掌,她的精神不太好。 冷情跟在他们身后,细细咀嚼她的话意,‘不要以为这世上有什么事当真可以瞒天过海’,她是在警告他吗?是在警告自己吗? 他暗度惊骇,冷情还记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是多么森然,就仿佛能杀人一样。 他是有苦衷的,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他决不会害她,他承认武林大会被江孝游他们擒住是故布疑阵,让自己安插在她身边,果然如计划一样,引了她来救他,但是当他顺利到了她身边,却发生了他这辈子最恐怖的变化。 他动心了,他身为杀手竟然对她动心了! 冷情一路心事重重,看着夏妍跟欧阳昔日无限度的欢笑斗嘴,他所有的思绪都沉浸在他们的笑声中,就是没有他插嘴的余地。 到了晌午,欧阳昔日和冷情的马停在小镇的一间客栈门口。 “阿昔、冷木头,你们先进客栈去,我还有事。”说着,她轻巧地跳下来,冲着他们临风一笑,眨眼就走,这倒是稀奇了,竟然有事比吃饭还重要。 “我陪你去。”冷情脸色微沉,把马交给小二,在她身后大喊了一声。 夏妍已走了好远,不知道是故意没听到冷情的话还是真没听见,她钻进人群里去不见了,冷情看不到她人影,不放心想跟上去。 “不用跟了,她是故意不让你跟的。”欧阳昔日露齿微笑。 欧阳昔日怎么会不知道她是故意的,不过他当真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她宁可放弃吃饭也要办到。 冷情冷冷地说:“就算是故意的,你就放心她一个人走,而且还不知道她到底要搞什么鬼?万一又遇上暗夜组织的人,她一个人能应付的来吗?” 一向不善言语的冷清,竟然一下子说了那么多,倒是让欧阳昔日小小吃了一惊。 他也让小二把马引到马棚里去,温婉地笑了笑,“那你认为以你的轻功能追上她吗?” 冷情微沉着俊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试试怎么知道。”他刚要朝夏妍消失的方向而去,却听到欧阳昔日在身后凉凉地笑了一声,他又停下来没有回头。 “我觉得连试的必要都没有。”欧阳昔日脸上不见一点骄色,冷情的轻功远远差于妍妍,这点他怎么会没看出来,只是有个男人也像自己那样对妍妍,虽然欧阳昔日脸上还是朗然没有半点不高兴,但是他心里怎么想的,冷情是永远也想不到。 “哼——”冷情闷哼了一声,当真被欧阳昔日气得调头走回客栈,腰际的剑鞘微微露出了一点点剑的光。 欧阳昔日不以为然,含笑走进客栈,他跟冷情是永远也不会有和睦的一天,他认为一个杀手连感情都没有资格谈,是杀手就应该放弃所有的儿女私情,像冷情那样的杀手并不能算一个真正的杀手。 当欧阳昔日走进客栈,客栈内模样怪异、看似江湖侠士的人很多,他舒服好看的眼角轻轻扫视了一眼这间客栈,冷情坐在最偏僻的角落里,似乎不太愿意与欧阳昔日一起。 “客官,里边请。”小二热情地哈腰过来,为他选了个靠窗的位子。 冷情一个人喝闷酒,见小二热情把欧阳昔日引到自己左边的位子,冷冷瞥了眼他,没有要和他一起的意思。 欧阳昔日轻声细语吩咐了小二,他所说的每句话如沐春风感染了小二,小二自当尽心尽力为他做到最好。 街上的人气似乎要比下如火的晌午,来来往往的人流并没有因为这天气而有所减少。 风轻诩从皇宫出来一直往落青山庄走,他上个月已秘密托信给欧阳昔日,他虽是一国之君,但是他一生愧疚的人有三个,一是已驾崩的父皇;另一个是消失十年的淳皇叔,还有就是落青山庄的庄主,也是欧阳暖日的弟弟,欧阳昔日。 欧阳暖日是他的妃子,但是他没能好好保护她,而被他后宫的妃子活活整死了,她是个与世无争的温柔女子,埋葬女子青春年华的后宫本就不适合她这样的女子,但是她却一心一意地踏进了后宫。 风轻诩虽说不上非常喜欢她,但是也不排斥她,她死了,他还是有几分愧疚,欧阳昔日自此恨过他,以‘尊贵的姐夫’这一称呼讽刺过他。 风轻诩第一次离开皇宫,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一路上遇到过卖身葬父的女子骗走了他的银子;饥寒交迫抢了小孩的豆包,被人放狗追着跑;还差点被官兵当成强盗土匪抓进大牢。 遭受到种种平生不可能的境遇时,风轻诩曾经无限感慨过,一个人失去了权力就变得一无所有。 他到当铺当了柳如意送给他的白玉玉佩,以作应急之需,待回到皇宫,必定以十倍百倍的价钱赎回那块白玉玉佩。 他身上有两块玉佩,一块是已经当掉的白玉玉佩,一块是世上罕见、象征他身份的‘冷月环’。 他转过小巷进入人多的路上,擦了擦汗,他的马也被人偷了,徒步走到这个镇上很不容易,要不是他有坚定的信念,非找到落青山庄,他恐怕就坚持不下去了。 风轻诩擦了擦汗,饥寒交迫,以他现在的模样,没有比‘狼狈’二字更贴切了,也早已把皇帝的身份和架子抛之脑后,如果可以大大方方拜托欧阳昔日前来助他,他又何必放着皇帝的位子,活活受罪? 第三十一章、冷月环 第三十一章、冷月环 就是因为欧阳昔日一直对他姐姐的死耿耿于怀,不肯原谅他,甚至很恨他,而他现在又不得不有求于欧阳昔日,即使是受苦受罪,他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他走在街上,拉了个人,和气地问,“请问大叔,这里哪里有客栈?” 那人指了指前面,“转个弯就是了。” 风轻诩喜形于色,忙道谢,“谢谢你了。” 他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好不容易当掉了白玉玉佩,总算可以住客栈,安心地洗个澡睡觉。 他想也没想就走,兴许是觉得太兴奋,风轻诩加快了脚步,直往客栈前去。 走到拐弯处,“哎呦——”他突然吃痛地闷哼了一声,身子不稳差点就倒地,与他撞上的那人没有倒下,倒是被他吓了一跳,那人正是甩了欧阳昔日和冷情单独一人出来的夏妍。 风轻诩吃痛地皱了皱眉,不在皇宫的日子真不是人受的,连日的倒霉事都让他给碰上了,他微微苦笑。 “喂喂喂,你没事吧?”夏妍皱着鼻子,他是不是被撞傻了,竟然还在笑? 风轻诩被人这么一撞已是浑浑噩噩,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看也没看撞到自己的少年,“没事。”他轻轻说一句后就匆忙走了,好像浑不把那人当一回事。 风轻诩走后,夏妍已经歪着脑袋古怪地看了他好一会,直到他离开,真是个好奇怪的人! 她转身一走,而脚下‘咔’得一声轻微的响声,好像踩到了石头,她抬脚一看,玉?好名贵的玉! 她弯腰拾起地上那块晶莹剔透毫无瑕疵无可挑剔的玉,一触手的手感就是与众不同,她看了‘冷月环’几眼,心想:该不会是那个家伙掉的吧?一看这玉就是价值连城,那家伙就算不是皇亲贵族也是富家子弟。 来不及多想,她收起那块美玉,并没有占为己有的意思,而是兴冲冲直朝南走,她甩下欧阳昔日和冷木头,是因为看到了一家兵器铺,连续两次碰上暗夜组织的杀手,没有兵器在手是很吃亏的。 她进了兵器铺,见到一个中年的大叔在打铁,随口问:“大叔,你这里有没有既轻便又好用的兵器啊?” 中年大叔脸上有块很大的刀疤,看起来凶神恶煞,却一脸和气带笑,“我们的兵器都在那,小兄弟随便看看,喜欢什么就自己挑吧。”他指着摆的整整齐齐、琳琅满目的刀剑。 “那好,大叔你忙吧。”夏妍边说边走近那些很酷的刀剑,刀刃锋利无比,亮闪闪地发出光芒,她啧啧称叹,“好酷啊!”她取下挂在墙上的弯月刀,看似玲珑小巧形似弯月,却沉重无比。 她皱了下眉,呃......不行,这把太重了,她还没想过给自己加重负担,很认真地想了会,放下了那把弯月刀;这里的刀剑实在很多,她一时之间很难决定要什么样的兵器防身。 猝不及防,她抬眼一看,墙上挂着一副银色的鞭子,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那副闪着银光的鞭子,轻轻纵身一跃,那银鞭握在手中的感觉甚好,轻便灵巧细如腰带,坚韧有力,挥洒自如非常好用。 刀疤大叔含笑过来,“小兄弟,那副银鞭已是有人订了的,所以不能卖给你。” “啊?”夏妍瞪大眼睛,好不容易找到喜欢的兵器,竟然是有人订了的,她不太甘心,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喏,大叔,本公子出比那人高出十倍的价钱,本公子要定了这副银鞭。” 刀疤大叔笑着摇头,没有接她的银子,“小兄弟,我们江湖中人有江湖中人的道义,这样吧,小兄弟如若实在喜欢的话,我可以为你做一副一模一样的鞭子,明日晌午来取,你看如何?” 夏妍很认真地低头想了一会,把鞭子很银子一同塞进刀疤人手里,“好吧,明日这个时候我来取,这是订金。”说完,潇洒地离开,刀疤人含笑地摇摇头,看来他做的这副鞭子很受欢迎啊。 回到客栈,她已是饥肠辘辘,大步跨进客栈大门大喊,“阿昔,本公子好饿啊,饿得快要死了——” 她这么一喊,客栈里头的人都纷纷偷来质疑的目光,本是喧闹的客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而且这么多的目光还是冲着她来,她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照样坐在欧阳昔日对面,拼命吃饭。 欧阳昔日吃得很慢很优雅,基本上没怎么吃东西,而是在喝酒等她回来,一连数十杯下来,客栈不少人已喝得酒酣耳热,乱说胡话,冷情在他右边的那张桌子,也微微有了些醉意; 只有欧阳昔日还依然那样令人舒服的神气,不要说醉意,连一点酒气都没有。 见她吃得很急,他舒服地笑了笑,“别急,慢慢吃,没有人跟你抢。” 他没问她上哪去了,还是斯斯文文喝起酒来,他千杯不醉的美称并不是浪得虚名的。 “阿昔,冷木头还是不愿意跟你坐啊——”夏妍嚼着饭说的含糊不清,瞥了眼那边独坐的冷清,“本公子发现冷木头真的是对你恨之入骨。” 欧阳昔日露出温柔地微笑,仿佛夏妍说的不是他一样,“我无所谓。”他又说:“妍妍,吃饱了就跟我回房吧。”他说的很暧昧,像是故意的。 许久都无动于衷的冷清闻言一怔,总算有了正常的反应,恨恨地瞪了眼他。 他在想,他怎么会用这种眼神看那个男人,明明跟他无冤无仇,却一直看他不顺眼,看不惯他对她如此的温柔,看不惯他貌美如玉的面孔。 他究竟在在乎欧阳昔日什么? 冷情一时想不明白,又是自饮一杯,若说之前有微微的醉意,这个时候他的俊脸已红了起来。 夏妍抬头给他一个大白眼,想到什么又叹了口气,“好吧。” 她自是没有空理会冷情,那个木头已经生了一天的闷气,明明该生气的是她,那木头生哪门子气。 夏妍瞥了眼自饮喝酒的冷情,自作主张要跟着自己的他,不怀好意的是他,生气的是他,他还好意思生气? 换做夏妍的话,既然乖乖跟着来,又不怀好意,就没有任何权力生气,如果让她发现冷木头下手的话,她就不客气了。 尽了兴,客栈变得冷冷清清,那些酒客们都喝醉趴在桌上地上呼呼大睡,估计风吹不倒,雷打不动,欧阳昔日他们也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冷情着实没办法平下心来,一个人出来,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一个人影抱膝坐在窗边,望着客栈庭院的景色,一动不动。 那是谁?他心底一阵颤动,看着那个人影微微动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神色古怪地端详。 原来是她。冷情如释重负,倏然觉得一股凄凉的风扑面而来,此时,欧阳昔日也从房间出来,而且径直走进了夏妍的房间,冷情微微侧身,只露出半张俊脸。 再看他们俩时,他们把房门关了,却让冷情看到了欧阳昔日与夏妍映在门窗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他的心倏然一紧。 他们......仿佛受到重重地打击,冷情脚步沉重如石,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欧阳昔日能毫无顾忌抱着她搂着她,他就应该想到什么,偏偏他是对感情比较迟钝的杀手,对人心的琢磨没有欧阳昔日敏感。 他看不清夏妍的心,就像看不清自己的心一样,身为杀手竟然也有动心的时候。 他看了眼那个房间,冷冷地走了,越看只会让他觉得心烦。 房内。 欧阳昔日搂了她好一会,几乎没有转身的余地,恍然,她如梦初醒,“阿昔,我有个很贵重的东西给你看。” “是什么?”欧阳昔日总算放开了她,两个人坐在桌旁,他倒是有点好奇。 夏妍摸出那块‘冷月环’塞到他手中,“你看这个是什么玉,本公子不太在行这个东西,不过一定是很贵重稀罕的东西,因为手感很不错。” “这个是......”他一眼认出了这块‘冷月环’,却没急着说出口,修长晶莹的手指轻轻滑了滑玉上复杂的图案。 不会有错了,这个是‘冷月环’,如此玲珑剔透的玉,世上仅有两个,一个是冷月环,一个是与它匹配的镜月环,象征皇帝和皇后尊贵崇高身份的玉。 欧阳昔日舒服地深吸了口气,问她,“妍妍,老实告诉我这是哪得到的?” “捡的。”她随口说。 “你知道这是什么玉吗?”欧阳昔日虽然还是脸挂温柔,却是沉沉地说:“这是冷月环,有资格拥有这个冷月环的人是世上最尊贵的人。” 他凝视着冷月环,虽然不知道妍妍是怎么捡到的,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他那身为一国之君的尊贵的姐夫在这里出现了,更深一层想,他有可能回到落青山庄找他。 欧阳昔日娇柔的唇已勾出舒服的弧线,尊贵的姐夫终究还是有求于他。 第三十二章、神秘计划 第三十二章、神秘计划 “阿昔,你认识这块玉的主人?”夏妍看着他,若说不怀疑欧阳昔日,那是不可能的。 “是。”他毫不隐瞒地点头,微微笑了笑,“妍妍可是知道你已经遇到了你迫切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皇帝?”夏妍恍然如梦初醒,看着他,却看不清欧阳昔日说这话的神色,但是还是听得出他带着丝丝的嘲讽。 “他堂堂一个皇帝不在皇宫,跑到外面做什么?”她皱着眉问,突然站了起来。 欧阳昔日很自然得跟着她站起来,“一个皇帝有非出宫不可的理由,妍妍这么聪明应该也想到了。” 听他这么一说,夏妍咬了咬下唇,恍然大悟地皱着眉,仿佛想了好久,她才喃喃低吟,“阿昔,你说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能帮皇帝吗?” 帮皇帝?欧阳昔日面色陡然凝重起来,姐姐的死他永远也忘不了,一个与世无争的女人活活死在后宫的悲凉有谁会知道啊? 他不想原谅姐夫,但是他是会为了心爱的人心甘情愿卷进这场暴风雨中。 现在的朝廷谁都知道是穹王爷和曹百墨一手掌控大权,姐夫所谓的帝位也不过是个幌子,是个傀儡,凭自己现在的力量还不至于能扭转乾坤。 “不能。”欧阳昔日抬头一笑,“妍妍,虽然我答应过你,我会跟你卷进这场战争中,但是我并没有打算耗尽落青山庄所有的力量帮姐夫夺回大权,我没有兴趣,我不过是不想你有危险,仅此而已。” 夏妍一双明亮的眼睛暗淡了下来,一动不动看着他,他也一动不动看着她,却带着温柔的微笑。 “阿昔,我会尊重你的决定。”她慢慢的扬起唇角,“你说过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纵容我支持我,是吗?” “我会。”欧阳昔日这两个字说得很坚定,也很沉重,妍妍很少有这种郑重的表情,这就表示她为了帮淳王爷完成遗愿,已经很认真地走每一步,她是决不会认输的人。 两人脸上的笑意都失去颜色,欧阳昔日不清楚她到底想做什么,但是隐隐约约可以猜到一些,即使别人不说,也很难逃过他的双眼。 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欧阳昔日缓缓地舒了口气。 碧落宫和落青山庄在短短几年就能名声赫赫,江湖中人和官道中人都不敢小觑,如果能纳入朝廷所用,相信曹百墨和穹王爷就不敢轻举妄动,并且他们一定会不择手段拉拢碧落宫和落青山庄的两个少年英才,卓风扬和欧阳昔日。 穹王爷是拉拢能人的好手,但是凭欧阳昔日和卓风扬自傲的气质,穹王爷可能要碰壁了,卓风扬虽然喜欢挑战极限,欧阳昔日也不差,但是他们是决不会受制于人听从别人命令的男人。 欧阳昔日担心的正是妍妍会找卓风扬合作,卓风扬曾经跟踪过他跟妍妍,相信卓风扬对妍妍的感情不一般。 妍妍会不会为了跟他合作而...... 他看着夏妍,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惜,什么都看不出来。 “阿昔,你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被本公子迷住了,就知道本公子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英明神武人见人爱,果然也吸引了不可一世聪明绝顶英俊不凡的落青山庄庄主,被人知道了,不知他们会怎么说啊。”夏妍挑眉古怪地问他。 她故意拔高声音,“相信江湖中很快可以传出落青山庄庄主喜欢看神秘英雄少年的绯闻,到时本公子可不想乖乖出来为你澄清,因为我很想做一次很没有风度的事就是看阿昔你不知所措的样子。” 她可不是乖乖让欧阳昔日看个够的小孩,阿昔很聪明,谁都知道,如果被他知道了自己要找小卓合作,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 欧阳昔日偏偏微笑,“好啊,如果江湖中人都知道我喜欢看妍妍,即使背上这个可爱的‘罪名’,我也会欣然接受,不会有半点不愉快的,我说真的。” 夏妍狠狠白了他一眼,欧阳昔日的脾气好的成精了!她有点无趣,下了逐客令,“阿昔,本公子困了,要睡觉了,吃晚饭叫我。” 说着,她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不想理他,他一动不动,坐在一边看着她睡觉,没有要走的意思。 碧落宫。 红绫红杏看到焰火信号匆匆赶回了碧落宫,此时正在大殿等宫主卓风扬出来。 有个红衣少女握剑过来,抱了抱拳,语气坚硬,“红绫香主,不知宫主亟亟召我们回来有何差遣?” 红衣少女是碧落宫的三号杀手天音,剑法仅次于红杏,此人也是个急性子。 红绫抿唇摇了摇头,脸色微沉,“不知道,等宫主回来再说吧。” 天音突然愤恨了一声,“真不知道宫主最近为何总不见人影,便宜了武当那帮老贼多活几日,哼!” 天音对武当也是恨之入骨,对红杏来说,有个‘志同道合’的伙伴也不错,至少都对武当的人很感兴趣,红杏这个月一直在武当的地盘是打转,又私自派了一些心腹秘密守在那里。 她就是很不甘心,宫主不把武当那群老狐狸当回事,她跟天音可不会,她们可要慢慢折磨那群伪君子,武当老贼只会天天喊着要铲平碧落宫、生拿碧落宫的人。 正在她们三人都沉默之间,卓风扬凤眼含笑出来了,他刚刚从风情楼回来,说不累是假的,他慢慢走进了大殿直往圣座走,妖艳的脸上已是风尘仆仆、疲惫乏力。 他翘着二郎腿坐下来,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后,慵懒地说:“红绫红杏天音,你们三个明天要配合本宫演一场好戏。” “好戏?”三人面面相觑。 天音比红杏年纪小一岁,性子也比红杏更急,她最不擅长演戏,而且不知道宫主到底用意何在,如果让她去剿灭武当,那她求之不得。 她几步走上来,显得有点兴奋,“宫主,是不是跟武当那帮老贼有关?” 还没等到卓风扬回答,红杏也很自然地配合天音,难得露笑,“宫主,红杏愿意跟天音一起剿灭武当。” 卓风扬一听她们俩唠叨武当的事就头疼,本来已经很疲惫了,这几天为了小妍儿他几夜没合眼,在碧落宫与跟着小妍儿两回跑,他在努力让自己成为‘好人’,他也是说到做到的人。 他没再让红杏去找武当的麻烦,他不想小妍儿听到碧落宫血洗武当的消息,武当即使有心铲平碧落宫,也没那个胆,不能给碧落宫带来威胁。 “红杏、天音,剿灭武当一事没有本宫命令不准自作主张!”卓风扬顷刻间的倦色都消失无疑,凤眼中却是凌厉的光。 她们二人本以为宫主会一口答应她们剿灭武当,而他却是这种反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俯首点头,“是,宫主。” 卓风扬总算缓了口气,他口中说的好戏明天才能揭晓,闭上眼稍稍休息一下,胸前的衣襟很自然地敞开,若隐若现露出了性感的胸膛,以及一些很久却依然很清晰的伤疤。 那些......红绫已是心头一颤,那些伤应该是宫主在未成立这个碧落宫的时候留下的。 她倾心宫主多年,愿意在他左右出生入死,但是从来没见过宫主如此散漫过,是什么让他这样孤傲邪魅的人那么累,还是是谁? 卓风扬闭上眼睡着了,红杏和天音自动退出了,没有得到宫主的同意剿灭武当,她们多少还是有点不甘心,宫主到底是怎么想的,趁现在一举歼灭武当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吗? 她们互相看了眼对方,很有默契地走了,留下红绫一人蹲在卓风扬膝下,看着他若隐若现的伤疤,还有那张妖媚的脸。 明明有一张绝世完美的脸,为什么上苍却如此不公,要他背上不可磨灭的杀人的罪名,天下所有男子都畏惧他,所有女子都倾慕他,到底他是个怎样的人? 红绫从来没有放弃过喜欢他的念头,人人称他是大魔头,都怕他,但是红绫从没有怕过他,相反,她一直都很在意宫主。 只是她一个人在意有什么用,宫主什么也不会跟她说。 兴许是红绫的手指放在卓风扬腿上,卓风扬微微动了动,不太喜欢这种动作,红绫移开了手指,也一个人下去了。 红绫走出来了,红杏和天音并没有走,似乎在等她出来,她们都很识趣,因为她们都知道红绫对宫主有意。 她一出来,红杏就拥上来,“红绫......” 红绫闻声回头,她们还在这里,“你们还没走。” “等你呢。”天音懒懒地靠在墙壁上,对男女之事最不在乎的就是她了。 “红绫,你有没有发现宫主这次回来很奇怪?”红杏咬着唇说,到现在最不服气的人还是她,明明可以杀上武当,而宫主偏偏不肯。 “奇怪?”要说奇怪,红绫也有这种感觉,但是什么呢,她又说不上来。 天音懒懒地说:“你没发现宫主最近仁慈了很多吗?武当那帮老贼天天喊着要杀我们,宫主也不闻不问,真不知以前的宫主哪去了?” 若说不服气的人,就只有红杏和天音,谁也受不了不见血的日子,红绫倒比他们要仁慈的多,最近没心情想武当的事,跟着卓风扬东奔西跑。 “宫主他自有主张,你们两个也收敛一点,快去准备明天宫主要我们做的事。”红绫一脸的冷漠。 她还是一直疑惑宫主这么做的目的,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宫主为了他竟然大费周章引他到风情楼去。 红杏天音没说什么,转头就走,没有接到任务她们自然就什么事也不能做。 第三十三章、难堪的相遇 第三十三章、难堪的相遇 翌日晌午。 客栈里的那些酒客走得走、醉的醉,还有人喝醉了酒后乱说胡话,酒酣耳热看着欧阳昔日和夏妍这两个模样俊俏的少年。 不知这些人是喝醉了还是什么,没有认出这个温柔纤弱、笑若春风的少年就是欧阳昔日,带着一身惨烈的酒味踉踉跄跄过来,还呲牙咧嘴的冲着他们怪笑。 酒客大胆地在他们身上嗅来嗅去,他们两个身上的味道都特别好闻,欧阳昔日身上是淡淡的桂花香味,夏妍身上的是根深蒂固的糕点香味。 真是好闻啊!喝醉了酒的人顾不上江湖的道义,“妈的,长得比娘们还水嫩,让大爷我好好乐乐,哈哈......” 欧阳昔日微眯着眼睛,谈不上厌恶,但也决不会引以为傲,他闲闲地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似乎要把靠近的难闻的酒味吹走。 “走开!”夏妍可没有欧阳昔日那么好脾气,直接狠狠拍桌起身,倒把快要挨近的人吓得醉意醒了三分,踉跄了几步。 还看不出这样一个纤弱的少年有如此气魄,说话中隐隐约约可以察觉到他内功深厚。 酒客还是识趣地走开了,他们可不敢得罪这样的人,虽然醉酒,但是酒醉的人还是有几分清醒,面红耳热摇摇晃晃地坐回原位继续喝。 这种情形下,冷情往往一个人坐在最偏僻的角落,习惯了独来独往,加上有个让他看不顺眼的欧阳昔日,他宁愿一个人坐着闷闷喝酒,也不会参合他们。 不过,他还是有少许动容,就是刚刚那个喝醉酒的人对那两个少年无礼,自然冷情是不会关心欧阳昔日,他关心的只有夏妍一个人。 那个人靠近她时,冷情就紧紧抓着酒杯,酒是喝不下去,眼神充满愤恨的怒火,如果那人再靠近一点,他绝对会动用武力。 被刚才那个醉鬼这么一搅,夏妍已经没有兴趣留在这间客栈,她站起来对欧阳昔日说,“阿昔,我们走。” 她潇洒地调头就走,那身形就像如风随行那样坦荡,欧阳昔日摸出碎银放在桌上柔声说:“小二,结账。” “好嘞。”小二过来拿了银子,长长叫了声,“客官慢走!” 冷情也跟着出去了,临走时还特意与欧阳昔日对视了几秒,欧阳昔日并不在意,依然微微一笑,他脾气好,冷情这副冷漠的面孔还不能激起他的愤怒。 “阿昔、冷木头,你们去找那个人,我还有事要办,不管找不找得到,一个时辰后在这门口会合。” 三人已走出了客栈门,不管怎么说她对那副鞭子的喜爱程度远远高于寻找冷月环的主人,有阿昔和冷木头在,找人这档子事就轮不到她了。 她吩咐完后,欢欢喜喜转身就走,欧阳昔日却拉了她一把,微笑着用最温柔最和气的语气说,“你.......你小心点。” 欧阳昔日最后还是...没有问她要做什么,是不是暗中去见碧落宫主? 一句‘你小心点’让她微微一怔,欧阳昔日的眼神复杂很难让人理解,她对着欧阳昔日眨了眨眼,“阿昔好啰嗦,啰嗦的人会老的快,很快变成老头子的。” “去吧。”欧阳昔日含笑,于是,几人分道扬镳。 冷情自然不会和欧阳昔日一道路,他往西走,欧阳昔日往东走。 夏妍直接往兵器铺走去,取了定做的鞭子,付了银子往回走。 那个冷月环一直在她身上,欧阳昔日看过以后就交还给她,她心里还是清楚欧阳昔日对他的姐夫怀恨在心,不肯帮他夺回大权。 她边走边若有所思,不知道阿昔和冷木头有没有找到那人,忘了问阿昔皇帝叫什么名字。 突然,不远处有一道声音特别宏亮,“别跑!臭小子,竟敢吃霸王餐,活腻了。” 三五个人后面紧紧追着一个人跑,同时往夏妍这个方向跑来。 风轻诩跑得气喘吁吁,世上没有一个皇帝比他更倒霉的了,一连几次丢了银子,几次被别人追着跑,他撞倒了不少的路人,打翻了小贩不少的东西。 他将又一次撞上了夏妍,“啊——”眼看脚步来不及收回。 这一次夏妍倒是很聪明,只轻轻一侧身,随手使劲抓住来人的袖子,险些摔倒的风轻诩被她拉住,没摔倒,却被她吓了一跳,遇到的又是这个少年,不知道是他走运还是不走运? “是你?!”两个人异口同声惊呼了一声。 风轻诩不好意思苦笑,他这样子还真的很狼狈。 “你就是昨天那个撞本公子的人!”夏妍嗓门很高地喊起来,也是欧阳昔日所说的冷月环的主人,但是她没直接说出口。 “我......”风轻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现在自身难保,没功夫跟她道歉,只紧紧握了握拳,语气匆匆,斯文中又带着慌乱,“昨天之事是在下不对,告辞!” 他往后瞥了一眼,那些人已经快追上来了,嘴里还嚷着:“别跑!” 风轻诩大惊,顾不得夏妍,转身就要跑。 倏然,却被人拉住了衣服动弹不得,还听到那人悠闲的笑声,“跑什么,天大的事有本公子罩着。” 她一向爱管闲事,而且还是会趁机敲人一笔的人,知道了他身为皇帝的身份,更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谁叫他不留在宫中享福,偏偏跑到这里,还撞了她两次。 风轻诩武功不高,内功更不行,被她这么一扯,那点缚鸡之力根本就挣脱不开夏妍深厚的内力。 见他还在挣扎,她有点不高兴,随手一放,噗通一声,风轻诩牢牢与地面接触,痛得他剑眉紧锁,“都说有本公子罩着,你还跑什么?” 风轻诩摸不着头脑。 那几个人已经拥上来了,看他们的打扮,不过是个很平凡的店小二。 夏妍皱着眉眼睁睁看着那几个人过来,好像都没看她,而是直接蹲下身拎起风轻诩的衣襟,“臭小子,看你还往哪跑,敢在我们店里吃霸王餐,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诶,等等,扒了他的皮太可惜了,看他长得水灵,不如卖到.......”另一个长相有点猥琐的人凑近那人的耳边,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却笑得很奸诈。 “朕...我并不是想吃霸王餐,我的银子在你们店里被人偷了,而且......”风轻诩在发现冷月环也不见的时候,几乎丧魂落魄,哪里还想到去追究谁偷了银子。 “嗬,你还敢嘴硬,明明吃饭住店不给钱,还说银子在我们店里被偷,看你这副俊俏的模样,老子就把你卖到男妓院去。” “你敢!”风轻诩终于摆出了九五之尊的架势,人已经站起来了,挺起胸膛死死盯着他们,出了宫后,一连遭遇倒霉的事,都忘了身为九五之尊该有的气魄。 “你们倒是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啊。”一个慢吞吞的声音插jin他们的谈话,这句话是对那几个人说的,在风轻诩摆出皇帝威风庄严的面孔时,她才相信愿意相信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公子哥是皇帝。 “你小子又从哪冒出来的?”有人挑衅,斜睨看了她一眼。 夏妍指着风轻诩笑吟吟地说:“他,是本公子的贴身书童,你敢动他一根寒毛,就是跟本公子过不起,要是让本公子看不过眼的话,就喊大家过来评评理,你们几个人欺负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 说着,她真的压着嗓子大喊,“大家快过来啊,他们欺负本公子的书童。 风轻诩的脸色变了好几圈,他浑身上下哪一点像书童? 果然不少的路人都纷纷围过来,见这个高声喊嚷的公子长得玲珑,都指着那几个人指指点点。 如愿以偿见到很多人都开始起哄,夏妍趁机添油加醋,笑吟吟地指着风轻诩,“本公子的这个书童长得仪表不凡,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怎么会到你们店里骗吃骗喝?” 果然,她的这番话影响力大增,不少人开始被风轻诩非凡的外表迷惑,“是啊,那公子仪表不凡,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骗吃骗喝的骗子?” “就是说。” 平时那些店小二仗着掌柜的,在这个镇上横行霸道,名义上是店小二,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们的来历不清白,听说他们之前做过土匪,懂几下拳脚功夫。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继续说:“本公子的书童在你们店里银子被偷,本公子没追究你们的过错,反倒是你们恶人先告状,说不定他的银子就是你们偷走的,还敢在这里放肆,跟本公子见官评理去。” 说着,她随手抓着一个人的袖子,没有商量的余地,仿佛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很愤怒,“走,跟本公子见官去。” 那几个人脸色霎时变成铁青色,哭丧着脸,众目睽睽下被人逼得要去见官,很丢脸,对夏妍谄媚地献笑,“公子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商量?”夏妍斜睨着他,瞳孔里都好像是怒意,“本公子没什么跟你商量,见官评理去。” “不要啊。”那几个一致哭丧着脸,不用他们说原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风轻诩的银子就是被他们几人所偷,因为心虚不敢见官,一旦见官,势必败露,轻则挨几个板子,重则挨了板子又呆几天牢。 风轻诩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我的银子被你们偷了!” “原来是间黑店啊......”不少人鄙夷地指着他们几个。 夏妍双手环胸,很是惬意,横看着风轻诩,小声地嘀咕:“都说了天大的事有本公子罩着。” 那几个人被说的面红耳热,哪里还敢多留半刻,早已是逃之夭夭溜之大吉。 看热闹的路人拍手称好,对这个生的玲珑剔透的公子更是倾慕,没过多久,人就散场了。 风轻诩轻轻缓了口气,双瞳之间焕然一股幽深的神色,皇宫外面的世界真是人心叵测,没有了权力,他就变得一无是处,难怪穹皇叔迫不及待地招兵? “喂,真是不懂礼貌的家伙,你还没谢谢本公子的救命之恩哪?”夏妍手肘碰了碰他的腰际之间,不大高兴地白了他一眼。 风轻诩实在觉得有点难堪,微施一礼,“多谢公子搭救之恩。” 夏妍狡猾地浅笑,“滴水之恩就要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天下最大,所以以后本公子叫你做什么就要做什么,不得有意见。” 第三十四章、疯狂 第三十四章、疯狂 “你——”风轻诩听了后瞠目结舌,咬在嘴边到字竟然一个都说不出来了,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 夏妍忍住笑,怒目瞪着他,抬起下巴,怪声怪调,“好哇,本公子好心救了你,眨眼就翻脸不认人,跟本公子去找人评理去。” 她当真拽着风轻诩就去找人,说做就做。 风轻诩愣了一下,努力要给他们之间的谈话增添一些正经的色彩,让这些对话听起来不至于那么荒唐可笑,“是...是在下不对,那望公子见谅。”风轻诩又是深施一礼,已满是头疼,跟这个人斗气只会把自己气死。 果然这话却起到了反作用,夏妍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实在是太好玩的皇帝,毫无主见、意志不坚,绝对是史无前例。 风轻诩俊脸青一阵,白一阵,他竟然被一个少年耍的团团转,“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气得不轻,他是真正的养尊处优,一点小小的挫折就如此经受不住,夏妍含笑的眼睛里却是复杂的神色。 这就是义父要她帮助的人,一个还是只雏鸟般稚嫩的帝王,养尊处优的君主。 她不再笑他,正了正色,“这个还给你。”她从腰际间摸出冷月环扔给他,大略看清了风轻诩的秉性,一个还需要好好磨炼的君主,不够成熟稳重的君主。 虽然年纪比欧阳昔日略长,却没有欧阳昔日敏锐的洞察力、灵敏的心思、稳重的气度,如果说谁更适合作一名贤能的王者,欧阳昔日是当之无愧的,但有一点很难可贵,就是他无心权贵。 风轻诩略微一惊,接住她抛来的冷月环,忍不住惊喜一喊,“冷月环?!” 惊喜过后,风轻诩一脸狐疑瞅着她,他哪里得来冷月环的?他的表情已将他心里所想的暴露了出来,他没有欧阳昔日和夏妍善于伪装丝毫没有任何破绽的本事。 夏妍眼神含笑,毫无一点慌乱之色,尽管风轻诩是怀疑她也好,怎么也好,反正她是懒得管,她幽幽地说:“你别太感动了!你昨天掉的东西,幸好是像本公子这样善良的大好人捡到了,不然你哭也没用。” 她这么一说,风轻诩脸热了一下,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果然多想了,如果不是这个少年,自己还不知道会被那些人怎么样? 风轻诩诚恳地抱拳施礼:“公子的大恩大德,在下实在无以为报。”对她顿时心生好感,至少是在出了宫后,第一个遇到对他施与援手的人。 夏妍小小地吐了吐舌,笑着说:“别太感动咯!本公子一向不做没便宜讨的事,救你当然不是白救。” 她笑得很狡猾,风轻诩后背凉了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自心头掠起,早该想到天底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没给风轻诩说话的机会,夏妍已经开口笑吟吟地说:“敢问公子可是认识落青山庄的庄主欧阳昔日?” 她话音一出,风轻诩整个人几乎懵了,呆若木鸡地站着没动,只是眼神毫无神采看着眼前的少年,嘴里喃喃地低沉:“你...你...”竟然知道了,他还知道什么? “你别这么看着我。”夏妍平而淡然地笑道,“我们正在找你,阿昔他跟我是一路的。” “找我?”风轻诩更是惊异,加上匪夷所思,久久才动了一下有点温热的嘴唇,那双俊眸流动着奇异的神采,他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可是也知道了我现在的身份?” 来不及回答风轻诩所有的疑问,四面八方突然涌上一群蒙着粉红色纱巾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粉红色纱巾,一个个携带着武器,但都挂在腰际上,眼神中也并没有发出要致人死地的狠光。 这些人围住了风轻诩和夏妍,路上的那些人都吓得逃走,不敢多留半刻。 空气中都是弥漫着这些人身上淡淡的味道,那不是杀气,也不是戾气,到底是什么,夏妍一时之间还说不清楚,反正这群人都是女人,而且都是凶狠很有本事的女人。 如今她跟风轻诩被这些人团团围住了,围得密不透风,没有半点缝隙留给她离去的机会。 “你们是什么人?”风轻诩声音中带着一丝的惊乱,发丝之间已经流下了密密的冷汗。 这些人跟他之前遇到的人都不同,依他的感觉,这些人都不是会为了钱财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夏妍冷冷一笑,双目一一扫过她们粉色的面纱,“来人不少啊!本公子一向记性不错,若没记错的话,本公子并没有欠各位漂亮姑娘的桃花债,是何故要拦住本公子的去路?” 蒙面人不语,与同伴相视了一眼,待她们点头后这群人竟然分开,身手迅速敏捷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人;几个人围上风轻诩,风轻诩毫无招架之力,他的轻功很烂,但是余下没有思索的余地,想也没想施展轻功试图脱离他们。 风轻诩纵身一跃,那几个人也紧跟其后,身子轻盈而跃,仿佛翩翩起舞的粉蝶。 夏妍暗惊不好,风轻诩万一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欧阳昔日他们怎么还没过来? 她刚想用轻功追过去,但余下的人迅速排成一排,不给她过去的机会。 “本公子不喜欢跟姑娘动手,姑娘何必咄咄逼人,逼本公子丧尽天良,伤害你们这些漂亮的不像话的姑娘呢?”她含笑随手一扯腰带,那根细而坚韧的银鞭在阳光下闪着一点点光斑。 “哼——”被人嬉笑地调戏,这些姑娘不但不高兴,反而冷哼一声。 一粉红女子率先飞上她头顶,身上紧裹的粉色丝带随风而飘,甚是好看,其他女子也相视一望,紧跟其后,身姿飘了起来,但夏妍没有心情和多余的心思看他们姣好的身材。 她银鞭一抽,瞬时鞭子像条银蛇蜿蜒而绕,缠住了一具娇柔的身子,那人大吃了一惊。 眼睁得很大,还没来得及反应,夏妍笑嘻嘻地拉紧鞭子往回一抽,那女子的身子倾斜而飞,其他女子的粉色手袖亦如蛇般齐齐攀岩飞来,夏妍眉睫一紧,费尽力气抽回鞭子后立刻就闪身,那些人的袖子纠结在一起...... 夏妍刚刚顺利身退,天音从身后一剑而刺过来,一点喘气的机会都不给她。 眼下,夏妍面色已变,鞭子一甩,紧紧缠绕横面飞来的剑,低身纵跃跳起,被这群女人缠住,从一条街追到另一条街,她也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 夏妍紧皱着眉,说也奇怪,这群女人只攻不守,又或者只守不攻,节奏都一致,并没有要伤害人,即使攻击她,也不会瞄准要害攻击,故意遗留下很明显的破绽。 “喂喂喂,你们玩够了没有,本公子陪你们这样玩很无聊耶?”她一边闪身不让她们伤到自己,一边也尽量不伤到她们,搞不懂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陪她们练轻功还是试探试探她的武功? 疯子啊!都是群美的变态的疯子! “你嘴上还有说话的功夫,看来还没使出全身的尽。”其中一个声音冷冷地喊了一声,虽然感觉有点冷,但是着实是非常好听的声音,如清泉激石般清脆悦耳。 她话一尽毕,其他女人很配合拳脚更加卖力挥过来,好像腰间的剑派不上用场,或者说她们没打算伤人性命,夏妍轻功了得,脚尖轻轻一点,想也不想就逃,再这么跟她们纠缠下去,迟早不被杀死也非累死不可。 眼见她要逃,红杏蒙着纱巾从暗处的一幢阁楼里飞下来,挡住了她的去路,眼里带着娇媚的冷笑,“你想去哪啊?” 天啊?!又跑来一个!前后都被人包抄了,真绝啊!一点逃脱的缝隙都不给她留一点。 她实在闪的有点累了,汗水流下,双手插着腰,瞪着红杏的鼻子,“喂喂喂,本公子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莫不是看上了本公子,强迫本公子以身相许?本公子现在就大声告诉你,本公子抵死不从,即使得到了本公子的身体......” 红杏脸色一变,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只怕说下去就污染了她的耳朵,她厉叱一声,“好一个狂妄自大的家伙,看我不把你的嘴巴撕烂!” 她性子火辣,说做就做,身手比其他人也要狠辣,显然忘了宫主跟她说的话。 红杏狠狠地咬着牙,挥舞着她引以为傲的剑,剑法敏捷而缭乱。 “疯子!”夏妍乱了分寸,没想到她来真的!只得先避开红杏毫不留情的攻击。 红杏越逼越紧,每一招都要人命,夏妍开始认真起来,手上的鞭子又一次狠狠一抽,红杏不敢靠得太近,神情呆滞了一刻,正欲分神之间,鞭子席卷而来。 红杏惊了一惊,鞭子狠狠抽打到她右肩,红杏吃了一痛,眼皮一紧。 她没见过红杏,自然分辨不出红杏的声音,换做是红绫的话,那就未必了,红绫的声音很明显带着犀利的冰冷,所以红绫仍没有出来现身,她站在跟红杏没现身之前的那幢阁楼里,远远观望。 红绫高贵的双瞳一直紧盯着那个白衣少年,想不到他的轻功那么好,跟那次与宫主在客栈屋顶看到的,那个只会摔东西到处乱逃窜的纨绔子弟大大的不一样,果然是隐藏了实力。 她还看得出来,如果他真要动手的话,也许她的手下都不是对手。 一阵微凉的风刮过来,把风情楼的香味都吹了过来,风情楼离这里并不远了,宫主吩咐她们,务必把那个白衣少年引到风情楼,宫主的这一做法很是匪夷所思。 红杏吃了她一鞭后怒火中烧,厉声喝斥,“狂妄之徒,拿命来!”她疯了一样拔剑刺来,肩上还传来火辣辣的痛楚。 “住手!”眼看红杏要打乱宫主的计划,红绫微施轻功挺身而出,她也带着粉色的面纱,冷漠的冰瞳只淡淡看了红杏一眼,她背对着夏妍,余光瞥了眼其他女子,她们都很知趣地停手。 粉衣女子皆纵身撤退,只余下粉衣从眼前掠过。 她们都走了,那个冰冷的女人一个匆匆冷漠的眸色,就让她们都全身而退,留下夏妍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她们的意图是什么?不伤害人,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把她引到这个地方来...... 沉重的脚步微微向前迈进了一步,粉衣女子皆消失在沿前面的方向,是什么人暗中指使她们这么做? 她想,一定是某个对她行踪了如指掌的人。 第三十五章、原来是他 第三十五章、原来是他 粉衣人神秘离开后,她沿着她们消失的方向走,街上的人熙熙攘攘,伴着人气,还传来阵阵诱人的清香味道。 “秦兄,听说风情楼新出了一名花魁......”两道心急而阴邪的笑声与脚步皆匆匆而行。 “本公子倒要去会会那个惊艳倾城的花魁。”那个叫秦公子的人长得倒是一派斯文的书生模样。 “凭秦兄的风流才情,哪个风尘女子不受之诱惑?” “那咱们就去风情楼玩上一玩,本公子请客。” “好,秦兄果然是爽快之人,咱们不醉不归。”那两个人笑着往前面的风情楼走去。 夏妍心头微微一震,一念及风情楼,浮起一种惊异的好奇之感,刚才那两人谈的是风情楼的花魁,她一字一句听在心头,一时之间,大脑闪过一丝敏感,粉衣女子跟风情楼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风情楼无疑是跟百媚楼一样的青楼,夏妍向来不会看不起沦落风尘的青楼女子,反而心生同情与怜悯,世上没有人甘愿堕落,出卖肉体和灵魂。 跨过几步就到了风情楼的大门,雕梁画栋的一幢阁楼,门口不少招揽客人的娇媚女子,粉面桃腮娇声娇气的声音酥入骨髓。 “这位大爷,您快进来呀!”姑娘们手帕一甩,一股媚人的清香吸入鼻翼,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不少华丽锦衣的中年男人、风流翩翩的少年公子都自愿走进来,老鸨眉开眼笑走了出来,一双锐利的桃花眼四处乱瞥,瞥见在门口站着个玲珑俊秀的少年公子,忙大摇大摆过来招呼。 “公子。”老鸨扭着曲线妖娆的身躯走过来,“哎呀,这位公子可是面生的紧,想必是第一次来我们这种地方。” 老鸨热情如火,挽着那少年公子的手臂,招摇献媚,而那少年公子正是看着风情楼牌匾发呆的夏妍,她心中一片烦乱,想到了媚娘,堂堂一个高贵的淳王妃,却沦落到百媚楼...... 看着这等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奢靡生活,夏妍已是一团紊乱,被老鸨这么热情的招呼,回了神,人却已踏进了风情楼。 夏妍睁眼望去,虽不是第一次进青楼这样的公共场所,但听着楼上楼下娇媚的调笑声,啧啧地叹起气来。 老鸨笑吟吟地说:“公子啊,进了我们风情楼,保证不会让公子你失望而归,我们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美若天仙,定会把公子伺候周到。” “那个。”夏妍很不自在地掰开老鸨的手,停住不走了,她含笑,“老板娘,本公子可不是来找姑娘寻欢作乐的。” 老鸨脸上一怔,随即依然笑眼热情,“公子可真会说笑,公子怕是我们姑娘不合你的眼,这点公子大可放心,我宋妈妈拍胸脯保证,姑娘们.......”她闲闲地招手让几个面若桃腮的女子过来。 “妈妈可是叫我们?”三个姑娘一脸娇笑,我见犹怜。 老鸨嘴角一弯,喜笑颜开,“看看卓儿姑娘可是下来了?” 姑娘们脸上不大高兴,却也是不好拒绝,娇柔的下巴轻轻一点,“我们这就去看看卓儿下来了没有。” 姑娘们没走几步,风情楼全场一片肃静,一个身穿红袍的女子被丫鬟搀扶着走过来,一双凤眼风情万种,盈盈间顾盼生辉,卷卷的睫毛轻轻一眨,已让所有的男人为她倾心,仿佛被她勾去了魂魄。 “那...那就是风情楼的花魁,卓儿姑娘。”有人被卓儿姑娘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再也忍不住惊呼起来,美女见过不少,但是能像卓儿这样美得不像人间尤物的却不多。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睁大了眼眸一眼也舍不得眨,仿佛转眼这个美女就会化成烟云。 老鸨看着卓儿站在二楼的观礼台,凤眼已看向了老鸨和夏妍这里。 老鸨在夏妍耳边嘀咕了几句,指着卓儿,“公子,那就是我们风情楼的花魁。” 夏妍只看了卓儿一眼,那娇柔风情的眼神大大的映出一股熟悉的神态,眉宇间的柔媚,面纱下神秘的微笑都仿佛让她微微一阵颤动。 “传闻卓儿姑娘美若天仙,今日有幸一睹姑娘风采,果然让人心醉,不知在下是否有缘与卓儿姑娘一起喝杯水酒。”秦公子斯斯文文地深深作揖。 卓儿面纱下的嘴唇微微一动,扬起纤纤玉手在丫鬟耳边低语了几句。 丫鬟犹自含笑地点头,卓儿说完了,轻移莲步往房间走,临走之时还不忘与夏妍眼神交会。 夏妍小小地吐了个舌头,倒把卓儿姑娘乐得抿嘴捂笑。 “诶诶,卓儿姑娘,卓儿姑娘.......”叫喊卓儿的人响遍全场,只是惊鸿一瞥已让所有的男人都为之沉醉,无法忘记她的美貌。 丫鬟送走了卓儿又走出来,在观礼台上轻轻地说:“我们姑娘身子有些不舒服,回房休息去了,今日不能陪公子们喝酒,我代姑娘向公子们道歉。”丫鬟微微作了个万福。 一听花魁不出来接待客人,所有人都开始抱怨不已,百年难得一遇这样天仙般的女子,架子却大得上天,酒客们闷闷地喝酒。 丫鬟下了二楼,在老鸨耳边低吟了几句,乐呵呵地答应了。 “公子。”老鸨笑脸迎人,对着一旁发呆的夏妍小声说:“公子请借一步说话可好?” 耶?夏妍还来不及想明白这个丫鬟和老鸨说了什么,也还没想明白那个叫什么卓儿姑娘的花魁临走之时笑什么,老鸨就要单独和她谈谈,别人那么热情请她,她不去的话,就太不给人家面子了,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有模有样地作了个揖:“那有劳带路了。” 老鸨和丫鬟笑笑在前面带路,把她引到二楼,不是别处,正是卓儿姑娘的房间。 丫鬟为她们推开了门,立刻一阵诱人的梅花香味扑鼻而来,漫天的梅花瓣纷纷飘落下来,撒的满地都是,铺成了一条粉色的地毯。 好香的味道,这个房间的主人是爱惨了梅花!爱到跟身家性命一样重要的地步,她心里嘀嘀咕咕地想。 老鸨进了卓儿的房间,迎来夏妍的白眼,只听她怪声怪气地说:“你们带本公子来姑娘的房间做什么?” “公子好福气,我们卓儿姑娘想请公子一同喝杯水酒。”丫鬟对她作了个微福,然后与老鸨使了个眼色,老鸨明白过来,笑盈盈地说:“公子啊,我们卓儿姑娘称病不接待客人,单单请公子单独喝酒,你要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喝酒?用心良苦?”夏妍皱着眉喃喃重复,我看是居心叵测,她自鸣得意地吹嘘自己如何清洁高尚,她说:“本公子不近女色不沾水酒不染赌博不欺凌弱小不偷不抢......” 她还想说下去,帘子里面的人轻轻掀开帘子盈盈脉脉地走出来,还是一身红色的纱衣,面上粉色的面纱遮去了大半的容颜,扬起手暗示丫鬟和老鸨可以出去了。 老鸨她们出去了,顺手把门掩得严严实实,在门口老鸨一个眼色暗示丫鬟好生看着这个的房间,她自己就下去招揽客人了。 “公子。”卓儿凤眼流动着一股媚人的诱惑,比起满地散落的梅花,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声音似是故意压着的,好听不出他真实的声音。 夏妍一听他的声音,身体已是条件反射性地一颤,动作熟悉不说,连眉宇间诱惑的神态都与某人出奇得相似。 她看着满屋子的梅花,喃喃地念起诗来:“耐得人间雪与霜,百花头上尔先香。清风自有神仙骨,冷艳偏宜到玉堂。” 一诗完毕,卓儿姑娘拍手称好,“真是好诗!公子风流多才,卓儿果然没有看错人。” 扬袖的瞬间,夏妍却含笑地盯着他的手掌,一双细嫩的纤纤玉手,手心却隐约可以看见茧,她不惊不喜地说:“卓儿?不就是小卓嘛,要请本公子来何必搞得那么麻烦,还带着面纱,男扮女装?” 她一语道破卓风扬的伪装,不给他一点神秘的色彩,卓风扬呵呵轻笑,楚楚飘动的袖子一扬,所有的伪装都已卸去,露出了本来面目。 只听他笑的盈盈脉脉,“果然,小妍儿的眼睛还是一样厉害,亏我花了那么大的心思请小妍儿过来喝杯水酒。” 不知何时,这间屋子都插满了冷艳的梅花,那诱人的艳色和香味给二人之间的谈话增添了一丝感染力,夏妍却只对他的话淡淡一笑,幽幽坐在桌旁,一桌子美味的摆在这里。 她潇洒地坐下,花生瓜子不停往嘴里塞,“说说为什么千方百计引诱我来这里?”她所说的自然是那群粉衣女子和老鸨,但她说话总是点到为止、恰到好处,其余的东西让别人去想象。 卓风扬和无辜地眨着凤眼,也很自然地坐在她身边,抢走了她即将进到口中的花生,他笑吟吟地说:“我好伤心哦,我若是不以这种方式请你过来,你会愿意主动过来看我?” 他相信小妍儿绝对不会特意来看他,真让他伤心哪!更主要的是,他要跟小妍儿相处就不能有第三者来打扰。 夏妍喝到口中的茶喷了出来,被缓不过来的气呛到脸红,抬头就是瞪眼,“你这也算是请我?”她嗓门提高了好多,又说:“你那帮粉衣姐妹没把我累死我就烧香拜佛阿弥陀佛了......” 卓风扬不解释那些粉衣女子的事,只抿着唇呵呵地笑,“小妍儿不喜欢我这种请客的方式,那下次我叫人用八抬大轿把你抬上碧落宫。” 夏妍先是微微一愣,怔愕了几秒钟,很快她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挑眉,“小卓你想用八抬大轿娶我进碧落宫?”她很得意地吹嘘:“本公子可是身娇体贵、忠肝义胆、侠义心肠,像本公子这么聪明机灵英俊潇洒的好人已经没有几个了,有没有听过‘物以稀为贵’啊?”言下之意是娶她没那么容易。 “现在不就听小妍儿说过了?”卓风扬不以为然地笑笑。 她又往嘴里塞糕点,嚼着东西说的含糊不清,又给卓风扬提建议,“其实本公子倒有一个不错的建议,不知道小卓你愿不愿意听?” “洗耳恭听。”卓风扬手肘很高贵地撑着脸,慵懒地看着她,倒是好奇她能给自己什么不错的建议。 她很神秘地挨过来,笑吟吟地说:“其实小卓你长得那么漂亮,比女人还要漂亮一百分,不一定非要娶一个,不如......”她拖长了声音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不如小卓你嫁一个试试,保证小卓你比杨玉环受到的宠爱还有多上好几倍。” 卓风扬一听,果然笑得没了之前慵懒的风态,笑过之后神色妩媚,冲她抛了个媚眼,他说小妍儿不介意的话,不如就娶了他。 果然是颠倒众生的人物,顾盼之间自然而然一股勾魂摄魄之态,很慵懒地看着她。 夏妍说娶了他一个的话就会有千万个少女伤心欲绝,因此要娶就大家一起娶,不娶就谁也不娶。 第三十六章、合作 卓风扬二人说的自然是玩笑话,夏妍这么一说,两个人面面相觑哈哈大笑了好半天,她哪还记得欧阳昔日和冷木头他们正找她找的抓狂,欧阳昔日和冷清却在半路救下了风轻诩,自然这在欧阳昔日的意料之外。 在这种关头遇到他尊贵的姐夫,他不说高兴也不说不高兴,反正还是像平时一样温柔地微笑,冷情不知道风轻诩的身份,撒手不管他跟欧阳昔日,一个人摔门出去找人。 风轻诩受了一点很轻微的伤,就是手腕擦破了一点皮,没什么大碍,欧阳昔日叫小二弄来了点铁打损伤的药,亲手为他包扎,风轻诩受宠若惊欣喜若狂,自欧阳暖日死了后,他这个好温柔的小舅子就再也没有这么温柔对过他。 他坐在床缘边低着头,手腕包扎得很漂亮,欧阳昔日做什么都会做到恰到好处,往往能叫人很安心,风轻诩见到他之后已经放了一百个心,他在路上想了几百次遇到欧阳昔日后种种不堪的场面,着实没有预想到昔日还能那么温柔对他。 “姐夫。”欧阳昔日说话的声音最能舒缓人的急躁和不安,风轻诩激动地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 欧阳昔日慢慢说:“为什么一个人跑出皇宫?”他明明知道为什么,却还是含着笑问他。 风轻诩很是激动,本是屈膝盘坐的他立刻站了起来,“昔日,暖日的死朕...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怀恨在心,但是现在……这个朝廷很危险,这个天下再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朗朗太平......”他的语气颇为无助,就像迷了途的人彷徨孤独。 他话没说完,欧阳昔日却用最温和的微笑截断了他:“那又如何?这个天下是姐夫你的,我不是朝廷重臣,也不是皇族贵人,没有参与姐夫治理天下的权力,即使侥幸谋得一官半职,我又何德何能能扭转乾坤力挽狂澜,姐夫身份尊贵,屈尊降贵出宫来不是明智的选择。” 他避重就轻,不说出风轻诩找他,却只轻描淡写地说他出宫,短短一句话,已明明白白地宣誓风轻诩,他欧阳昔日决不会因为他几句话就为他出生入死。 他是承诺过妍妍会为了她卷进浪潮,但他仅为了保护妍妍,曹百墨如果知道了姐夫背后有人在暗中帮他,一定会不择手段铲除障碍,所以他会公然出面保护妍妍。 “昔日,朕......”风轻诩知道他还是不肯原谅自己。 “姐夫,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欧阳昔日的目中泛起一丝丝的倦色,衣袂楚楚,翩然离去。 救下风轻诩之时,听他说他跟一个很年轻样貌很玲珑漂亮的白衣少年一起,后来来了一群粉衣女人,把他们两个分开,风轻诩只顾着自保,粉衣女人虽然一路追着他,但是,不知为什么,追了一段路粉衣人就走了,他手腕上的伤是自己不小心撞到墙上擦伤的。 风轻诩沉默,俊朗的眉宇间淡淡流露出了无奈,看着欧阳昔日翩然离去,他的心仿佛冷了一半,信心也消失了一半。 原以为欧阳昔日最起码会愿意协助他出谋划策,如今是什么希望也没了。 欧阳昔日一出了门槛,冷情坐在栏杆上沉默无语,脸上没什么神采,只有他一个人在,原因就只有一个:他没找到人。 “人没找到?”他隔着冷情好一段距离轻和地说,虽然声音不算大,但也足够让冷情听见了。 “嗯。”冷情皱眉说。 欧阳昔日微眯着那双清亮温柔的眼睛,自己一个人出去了,冷情跟上他,什么也不说,就是单纯地跟上欧阳昔日,欧阳昔日不同意也不拒绝。 风情楼。 楼下还是人如流云,楼上只有卓风扬和夏妍两人在房间喝酒。 两个人已喝得酒酣耳热,精神恍惚,看着对方的脸孔哈哈大笑。 “小卓,你知不知道你的脸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夏妍喝醉了,入眼的东西都变很模糊,眼前的卓风扬抬着脸还很高贵地举杯畅饮。 卓风扬的醉意只有几分,凤眼间的魅力也让人沉醉,加上有几分酒意后一举一动更显得迷人。 “像什么?”他有点醉醉地问。 夏妍冲着他眨眼吐舌头,醉意一分一分地涌上来,“动物园里的金丝猴......”头越来越沉重,最后......她真的醉了,趴在桌上呼呼欲睡,不久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本就不会喝酒,今天已经超出了底线,不醉才怪! 卓风扬的几分醉意很快就清醒过来,听完小妍儿说他的脸像金丝猴,他本想很没风度地笑一次,但是她竟然趴着睡着了,即使他笑,她也听不到了,干脆就免了。 卓风扬轻轻唤了一声,门外立刻就有人推门进来,动作很轻,就如风轻轻一刮。 “宫主。”那丫鬟很轻柔地说,见他已变了装,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卓风扬在她耳边低吟了几句,丫鬟点头很恭敬地说:“奴婢知道了。” * 欧阳昔日和冷情在街上,一路问过来都说没有人看到刚才打架的人,后来凭着欧阳昔日的好眼力和好耐性,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这些痕迹……”冷情蹲下身子皱眉,这里的脚步痕迹都很一致,依他作为专业杀手人的判断,那些人也是杀手,但为何这里除脚印的痕迹,半点血迹都没留下。 欧阳昔日只轻轻瞥了眼墙面,和嗅了嗅空气中还残留的味道,都是梅花的香气,这种香气闻起来很舒服,淡淡的,欧阳昔日舒服地吸了口气,值得享受的东西他是不会错过的,但是他也闻到了夹杂的东西,让本是舒服清淡的梅花香气变得污浊。 “这里是妍妍她们打架的地方不会有错了。”欧阳昔日淡淡地说,同时眼睛也往别的方向眺望。 “那人呢?往什么方向去了?”冷情倒显得比他焦急。 “不太清楚,但也有点眉目。”他说话也跟夏妍一样,恰到好处,余下的让别人去动脑筋。 风情楼里,夏妍喝醉了酒,卓风扬吩咐了丫鬟给她灌了醒酒汤,她只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醒来后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发生了。 “哇——”屋内难得的安宁,夏妍却喊得比谁都大声,卓风扬一手搂着她,颇显轻佻的凤眼含笑对上她,“小妍儿睁眼醒来看到我是不是开心得忍不住想欢呼。” 卓风扬一致认为小妍儿见到他是开心才叫的。 夏妍却大大给他一个白眼,悻怏怏地说:“你给我解释清楚,我这一身衣服是怎么回事?”她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连手指都动不了,原来被人点穴了。 “好哇,小卓你还点了我的穴!”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不止。 卓风扬凤眼轻佻,在她身上看了好几遍也没觉得不妥,他不怕死且很狡猾地笑:“没什么不妥,小妍儿穿女装的样子很可爱。” “你没通知我一声,趁我醉酒私自把我的衣服换了?” 卓风扬只低低点头,同时他很想大声笑一次,即使没风度也没关系。 “是你换的?”她的声音里发出浓浓的危险的信号,卓风扬视而不见,依然笑笑地点头。 夏妍本是该很生气很愤怒,愤怒地要抄家伙砍了这个得意的妖人,但她怒极反笑,“小卓,你换了我的衣服就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欠人情就要还,即使叫你上天入地唱歌跳舞洗衣做饭养鸽子喂兔子哄鸡哄鸭你都不得有意见。” 她固然稳占上风,卓风扬不卑不亢不反驳,一直抿嘴呵呵笑个不停,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她又加了一句,“你先别笑了,我跟你说正经的。” 她一句话卓风扬就不笑了,放荡的凤眼依然不改变本色,“小妍儿说就是,不管我做的到做不到,我都会照做不误。” “与我合作,杀曹百墨、灭暗夜组织。”她低声说,一字一句重逾千钧。 卓风扬微微愕然,却笑意不减,果然小妍儿不是普通的角色,不怕死敢主动公然与曹百墨为敌,他一口就答应了,“我答应你,不过与小妍儿合作,我有什么好处?” “第一,暗夜组织是江湖中出了名的可怕手段残忍毒辣,投毒放火杀人灭门无不精通,当然与碧落宫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灭了暗夜组织,恢复你碧落宫的大好名声。”她说。 “还有呢?” “第二,一山不能容二虎,即使你们碧落宫不出手,暗夜组织的人就没想过要灭碧落宫吗?”她斜睨着卓风扬反问。 卓风扬笑而不答。 她继续说:“不与我合作,你杀不了曹百墨,听说你的武功与曹百墨不相上下,两虎相争只会两败俱伤,有我帮你,你的胜算大大增加,一点也不吃亏。” 卓风扬笑着慢慢说:“你想给消失十年的淳王爷报仇?” 夏妍不语。 “我明白了,合作——可以。”他笑笑地说,“不过我有几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三十七章、愿为你付出 第三十七章、愿为你付出 “第一,我要跟着小妍儿,小妍儿可是知道跟在别人后面是件很累很痛苦的事。”他笑了笑,又说:“我只跟小妍儿你合作,其他闲杂人等我通通不计期内。”他口中所说的‘闲杂人等’当然是指欧阳昔日、冷情,甚至可能还包括风轻诩。 夏妍白了他一眼,叹了叹气说:“你只管跟我合作,其他事情,你还是少想为妙。” 卓风扬粲然一笑,“和小妍儿合作,相信是件很有趣的事。” “你以为和小卓你这个大魔头合作是件很光荣的事么?”夏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人家说不定认为本公子也堕落成魔,成了小卓你忠心的魔头爪子,本公子要忍痛割爱抛弃‘大好人’的好名声,很没面子很丢人的!” 卓风扬笑着说:“我可从没听过小妍儿有‘大好人’的好名声,我只听说最近江湖中出现了一个不知死活的美少年,惹了不少江湖人士,与方遥斗嘴,擅自拔了清风老头的剑,逼得盟主江孝游看不过眼不得不出手阻止。” “哇——原来本公子的名声已在江湖中传得响叮当。”夏妍欢呼了一声,玲珑漂亮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采,碍于被卓风扬点了穴,动弹不了,不然,一定不会忘了与卓风扬好好庆贺一番。 “喂,你还要点我的穴到什么时候?”动弹不得的滋味着实难受得紧。 卓风扬抿嘴浅笑,修长的手腕揽上她的腰身,口吐兰芳,诱人的朱唇在她额上留下深深的印记,他轻柔地说:“我之前说过的话小妍儿有没有认真想过,那个男人能为你做到的,我一样能为你做到。” “你说阿昔?”她皱着眉反问。 “给我一个答案。”卓风扬低沉的声音更有魅力。 夏妍皱眉,靠在卓风扬的胸膛上,被卓风扬点了穴,天大的便宜都被他占去了,她说:“小卓,我没办法对你承诺什么,对阿昔也是,感情并不是一个人付出,而你跟阿昔一直在为我付出,我知道,我很感动,但是我却没办法给予你们回应,这种感情我不知道能代表什么,你们纵容我,为我做不愿意做的事,我能做的……” “小妍儿别说了。”卓风扬用狂热的吻阻止了她继续往下说,温柔的唇间一股暖流从心头慢慢升起,火热的舌头肆意蔓延,勾勒着她的唇形,而她却只能生涩地轻轻动了下唇。 漫天梅花浪漫却冷傲,为房间的旖旎增添了妙不可言的情意。 她的反应不大,卓风扬慢慢停止了嘴唇的动作,惑人的凤眼好似一股伤色,却笑意没减,“我愿意这么付出,我一个人付出,小妍儿你只要接受我的付出,不必替我着想。” 他搂着她纤细的双肩,用最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低昵,撕下残艳妖媚的外表,他也不过是个可悲的平常人,所有人都很怕他,很想杀了他,因为他是碧落宫主,出了名的手段毒辣,不顾他人死活的妖人,他什么都不缺,唯一没有的只是一个了解他的人,这是种孤独的痛苦,地狱般的折磨。 而世界上还是有一个人认为他不是坏人,能看到他在想什么,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自己杀人的理由有多么的傻,但是这个人说的很对,伤心的过往是自己杀人最大的借口。 “小卓,你这样不会幸福的,人和人之所以喜欢在一起,是因为在一起会欢喜会快乐,会爱着人和被人爱着,如果你只有付出没有获得,如果你为了别人吃了太多苦……”她的声音略微地低沉,慢慢抬头看着卓风扬,“对你而言是很不公平的,对阿昔,我一直都不明白我是不是真的喜欢跟他一起,很糊涂地跟着他的脚步走,有时候我认为是喜欢,可有时候又好像不是,一直很被动地被人宠着,对你,我就更加不知道了,如果哪一天我真的爱上了你和阿昔之中的其中一个,我不知道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卓风扬听得不太明白,对欧阳昔日,那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自己是有机会还是没有机会? 他眼神涓涓如流水,“小妍儿,你不要觉得对不起我,那是我自愿为你付出的,将来不管你是爱上我,或者爱上欧阳昔日,我都不后悔爱上你,这里,永远只装得下一个人。”他指着他的心脏。 “你的脸色好白。”她微微一笑,卓风扬又在她唇上留下印记,确实,他的脸白得厉害,刚才那番话是他有生以来说过的最真实的话,第一次不用顾忌,发自肺腑说出来的话。 他伸手在她颈侧边轻轻一点,解开了她的穴道,她可以动弹了,相反,夏妍现在更愿意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他温热的体温。 卓风扬整了整他宽大的衣袍,柔声说:“他们应该快来找你了,小妍儿,你答应我的条件……” “放心,我不会食言的。”她站起来活动手脚,靠在卓风扬身上太久,手脚开始有点麻痹。 “嗯,我晚点去客栈找你,你先回去吧。”卓风扬展颜一笑,人影一闪便消失了。 第三十八章、那些记忆 第三十八章、那些记忆 房内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蓦地坐了起来,镜子里映着一个玲珑可爱的脸庞,长发随意披肩,显得很潇洒,一直以来都是男儿妆扮,换了女装,倒是很不自在。 她翻箱倒柜翻出了一大堆衣服,卓风扬很狡猾,把她的男装扔了,留下的都是女装,五花八门五颜六色,叫人见了就很讨厌! 小卓你记住,此仇不报非君子!夏妍恨得牙痒痒,使劲拂袖,掌风强劲一把推开窗户,她跳了出去。 欧阳昔日凭着淡淡的梅花香气,在离风情楼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不打算继续走,而是一眨不眨看着匆匆走来的那个娇丽女子,还没见过妍妍穿女装的模样,他淡淡地看着她走来,仿佛在享受一件很贵重的物品。 冷情阴着脸说:“怎么不走了?”他还没看到人,看到欧阳昔日放弃,不由得有些发火。 欧阳昔日不语,舒服的唇角轻轻翘起,目中泛起一丝丝温和的神色。 “你......”冷情当真有些火,咬着唇正想吼一句,却被一个声音硬生生地插过来,“阿昔、冷木头。”来人语气夹着愉快,冷情戛然当场愣在那里。 这个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正是穿着女装的夏妍,她笑眼眯眯地左右一拍欧阳昔日和冷情的肩膀,“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欧阳昔日舒服好看的眼角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冷情没什么反应,站在那里,身子只是刚才被她拍了一下时颤动了一阵,他的脸色很不寻常,但没回过头来看她穿女装的样子。 冷木头?他没事吧?夏妍仿佛用眼神在跟欧阳昔日说话。 欧阳昔日没有回答,轻轻抬手为她擦了擦脸,同时也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味道,还有梅花的味道,最浓的,还是酒味。 他淡淡而且很温柔地说:“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下次我不在妍妍身边,不要喝酒好不好?” 夏妍闲闲地挥手,显得很不耐烦,“知道了。” “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他看着她身上淡黄色的女装,嘴边不自觉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意。 他没想过女装穿在妍妍身上会是什么样子,娇美?艳丽?用在她身上来形容又好像不太妥贴,给他的感觉舒服得仿佛在欣赏一幅清新的画。 提及这身女装,夏妍眼睫微抬,眼睛里散发出来的丝丝怒意让亮如宝石的眼睛看起来有点诡异,她不太高兴地说:“别提了,对了阿昔,我遇到你姐夫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你们?” “姐夫在客栈里。”他声音淡然脸庞温柔。 “那就好。”谈到欧阳昔日的姐夫,让她双眉紧皱起来,“阿昔,你这个姐夫是个傻瓜,你不要欺负他,也不要恨他。” 傻瓜?欧阳昔日微微一笑,眼睛慢慢睁开来,“他不傻。”风轻诩不是傻,只是比他强大的人太多了,那么多人虎视眈眈他高高在上的地位,他没办法,能撑到现在已是很不容易。 穹王爷兵强马壮,拖延到现在还没起兵造反,风轻诩也已经很努力把持着朝中大局,加上有风轻垣相助,兵力虽不及穹王爷,但穹王爷没摸清底细之前,还是不敢贸然造反。 莫不是到了非找欧阳昔日的地步,风轻诩也不会私自一人冒险出宫,如果曹百墨知道的话,半路就会派杀手,风轻诩定会被俘虏,甚至葬身宫外。 “反正你别太过分就是,你没看到他为了出宫找你,把自己弄得多狼狈,店小二也欺负他,要不是我出手相助,不知道还要受多少人欺负,他是皇帝,有他的骄傲和尊严,即使他现在还是只雏鸟、初入世事。” 她正色地说,皇帝,总有一天会一手掌控天下,掌控所有人的生死大权。 欧阳昔日淡淡点头。 冷情一字一句听在心里,他没出声插话,心情复杂似是在挣扎,他也没正眼看夏妍,她眼睛太厉害,如果他现在正视她的眼睛,说不定什么心事都被她看出来,他还没想好他的身份是不是应该坦白。 “冷木头。”夏妍轻声喊了一句,冷情没反应。 “冷木头。”她又喊了一句,冷情依旧呆呆的、很认真地想事情。 她当真气得抓狂,“冷僵尸!”若是换了平常,夏妍定会给他一掌,但是现在只大声吼他一句,这个僵尸平时不说话也就算了,这个关头还装什么酷? 冷情面部表情很僵硬,慢慢回头,却被人敲了个响头,还听那人振振有词地说:“那么不情愿见到我,早知道我就不回来找你们了,回来还要见到你的僵尸脸,死人也被你气活!”她瞪着眼看冷情。 冷情愣住了,定定看着她这身女装,冷眸的冰冷刹那涣散,虽刚刚听到欧阳昔日说过,但是他还是暗暗吃了一惊,从未穿过女装的她,竟然如此清丽。 “你......”他当然惊诧的是她这身妆扮。 她不想提,懒懒地甩手,“别提了,我们回去吧。” 她走在前面,醉意虽说消了不少,但是她依然感到一阵阵头疼,脸有点苍白,后面欧阳昔日紧跟其后,发现了她的不适,半揽着她,轻轻地微笑,“小心了。” 她抬头,眼睛里大大映着欧阳昔日温柔的微笑,他说话往往能令人安心,他揽着她,就像情人般小心呵护着,一个温柔斯文有礼,一个玲珑开朗乐观。 冷情站在原地,还在挣扎,低垂着眉睫,看到欧阳昔日无比温柔地对她,他渐渐感觉很不是滋味,身为杀手,面对敌人面对猎物可以毫无顾忌,一剑毙命;面对感情,那种勇气和果断早已荡然无存。 她会在乎么?他暗暗想,也慢慢提步跟上。 客栈。 风轻诩在客栈里等人等了好久,虽说欧阳昔日口头上没答应帮忙,但是他还是存着小小的希冀,希望昔日能助他一臂之力,哪怕出小小的力,他也感激不尽。 眼下,客栈的人渐渐稀落,暮色黄昏,小二掌起了灯,风轻诩往门外看了一眼,虽然行人匆匆,却始终不见欧阳昔日的人影,他呵出了一口暖气,起身回房。 不知道如意在做什么?风轻诩回房后一个人静静独思,他出来前去过柳如意的柳园小居,但是她人不在,这个世上他信任的人不多,风轻垣、欧阳昔日都是他信任的人,还有就是柳如意,但他始终没有纳她为妃。 欧阳暖日喜欢他,嫁给了他,但是他却倾心柳如意,欧阳暖日是真的爱风轻诩,当知道他喜欢柳如意之时,她没有埋怨,静静地不再踏进风轻诩的寝宫,甚至书房。 一个为了所爱的人,默默承受寂寞的女人,她不是不想见风轻诩,想见他想的疯狂,她是不想再见到风轻诩对柳如意时脉脉含情的眼神,两人如胶似膝般无所不谈的默契。 所以,欧阳暖日为爱甘愿寂寞,被后宫的其他女人活活整死,明知道那些女人有意要害她,而她还是傻傻地受死,临死前,风轻诩与柳如意出宫去了。 欧阳昔日知道后连夜赶到皇宫,欧阳暖日拼着最后一口气见到了他,但是她最想见到的人却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她,他的心里始终没有她,可是,她还是笑着死去。 风轻诩知道欧阳暖日的死还是在第二天的晌午,欧阳昔日面色惨淡抱着欧阳暖日的尸体,不顾侍卫的拦阻,执意要带着她的尸体走。 当他看到那个与世无争的温柔女子静静闭眼,再也不会睁眼说话时,他愧疚,愧疚为何要忽略了她那么久,他乞求欧阳昔日把她的尸体葬在皇陵。 欧阳昔日没有答应,把她的尸体带回落青山庄,之后他整整两个月没有露面,山庄上下的人都没看到他,甚至他的母亲青云夫人也不知道。 从小,昔日就是最乖巧的人,聪明伶俐温柔有礼,对下人从来没有脾气,他从来不会为了自己的事跟别人生气,但是他的家人或者朋友,他在乎的人受到一点点欺负和委屈,他会真的很生气。 曾经六岁的昔日与九岁的暖日上街,不小心走散了,暖日最心爱的放晴娃娃被一帮小孩抢走了,还围着她取笑她,暖日小手擦烂了,默默掉眼泪。 当昔日找到姐姐时,她蜷着身子正在低声呜咽,几个男孩子在取笑她,她的手擦烂了,温柔有礼的昔日大义凛然地挡在暖日的前面,怒目瞪着那几个男孩,他很少有这种不温柔的表情。 他真的很生气,小小年纪的他看到姐姐被人欺负,义无反顾地扑倒欺负姐姐的几个男孩,小拳头一拳一拳地打他们,把那几个男孩子打哭,哭着跑回去。 暖日没再哭,愣愣看着昔日跟他们打架。 虽然他一身泥巴,却微笑着替姐姐擦干眼泪,小心翼翼地替她包扎,青云夫人听下人说小姐和少爷不见了,都发疯似的找,等找到他们时,一向最乖巧的昔日竟然扑倒别的孩子跟他们打架。 她简直不敢相信昔日会做出这种事来!青云夫人把他们带回了家,少不了被老庄主狠狠责备。 欧阳昔日就是这样一种人,他可以很温柔有礼,他可以成为每个人的知己,他可以令人安心,他可以不记恨别人怎么对他,他可以不在意别人怎么对他,但是他不能容忍别人欺负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在意的人。 欧阳暖日死后,他曾经想好好恨姐夫,但是他答应过姐姐,不会记恨姐夫,面对姐夫,欧阳昔日曾经很温柔地尊称他一声‘好尊贵的姐夫’,那种嘲讽已拉远了与风轻诩的距离,想恨却不能恨的滋味忍在心里好久,他也是痛苦的。 PS:写到这里,红豆忍不住好想大声说一次了,好....好喜欢不二周助,但最近红豆发现自己又花心了,在喜欢不二殿的同时,发现也好喜欢出场率虽不高,但印象很深的幸村精市,不二殿和幸殿都是网王中公认的美人,在发现阿昔越来越有不二的影子时,红豆不知道该如何安排幸殿的出场? 第三十九章、昔日VS碧落宫主 第三十九章、昔日VS碧落宫主 客栈。 他们几个回到了客栈,夏妍没有逗留,直接走进房间,醉酒后头疼的厉害,欧阳昔日陪她进去,他随身带有一些药,他倒了水坐在床缘边,小心地扶起她,“妍妍......” “嗯。”她入目的东西变得模糊,酒已经醒了,但是她的额头有点发烫,欧阳昔日摸到她的身子有微微地发烫,眉睫一皱,“发烧了。” 夏妍慢慢睁眼,欧阳昔日的样子看起来很模糊,原来是发烧了,她微扯笑意,“阿昔,我没事,睡一下就好。”她当真觉得很累,只想闭眼睡觉,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烧的? “我去叫大夫。”欧阳昔日缓缓放她躺下,而她却紧紧抓着欧阳昔日的手,喃喃地念道:“不要,不要走——”她抓着昔日的手不肯放,双眼闭着,似陷入迷糊的状态,依然低低地沉吟:“阿昔不要走好不好,我...我...好怕...” 从来不会说怕的她竟然说出‘我好怕’,从步步接近危险关头,从不怯弱的她在这一刻显得很无助,有谁知道从暗夜组织几次追杀也不低头的她,其实希望有个安定的肩膀依靠着,希望有人看到她其实在意很多事,而她却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她还是坚强的人,心疼的让人好想伤害她一次,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欧阳昔日紧紧抱着她,低眼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脸,她终于没再低吟,安心地在他怀里。 “咚咚......”门外有人敲门,敲了几次,来人自己推门进来,是冷情进来了。 入目见此情景,欧阳昔日怀里的人紧紧挨着他的胸膛,脸颊红润,双眸紧闭,有些干涩的唇在轻轻蠕动,似是在梦呓,但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冷情尴尬一别脸,继而退了几步,冷冷地说:“我晚点再来。” “去叫大夫过来。”欧阳昔日说,他走不开,怀里的人紧紧抱着他,冷情当场一愣,脸跨了下来,却依然担忧不已,“她病了?” 欧阳昔日不答。 “我知道了。”他话不多,退门而出。 * 月上柳梢,夜如沉睡的美人。 欧阳昔日不在夏妍的房里,夏妍睡醒了睁眼,撑床起来,舔了舔嘴角,有股粘糊糊的药的苦味,她眉睫一皱。 好像她发烧了,之后紧抓着阿昔不放,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记忆一点点涌了上来,她苦笑,竟然会跟阿昔说‘我好怕’这种窝囊荒唐的话? 她醒来房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当真这么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房里? 她的女装被换成了男装,她算是松了口气,穿着女装总觉得别扭怪异,她一人出了房门,抬头淡淡地微笑,明月高挂,她的心情也朗然明亮。 嘴边不自觉地涌起一抹笑意,虽说还残留着药的苦味,她非但没感到苦涩,反而不知为何甜入心头。 她轻轻纵身一跃,坐在树梢上,这样可以近距离看月亮,一幅幅画面慢慢浮上来,有欧阳昔日温柔斯文的笑靥,有卓风扬妖冶惑人的眼神,有冷木头僵硬冷酷的神态,还有乔月风天生忧郁的沉默。 呵...他们都是很特殊另类的人,她怎么会认识他们这些人? 明月清却不冷,她反而觉得这种清寂更应该好好地享受,毕竟这样安静的夜不多。 她缓缓闭眼,慢慢轻声吟唱:你爱咖啡低调的感觉 偏爱收集的音乐怪的很另类 你很特别每一个小细节 哎呀呀呀如此的对味 我怕浪费情绪的错觉 讨厌自己像刺猬小心的防卫 我很反对为失恋掉眼泪 哎呀呀呀离你远一些 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 你的表情大过於朋友的暧昧 寂寞的称谓甜蜜的责备 有独一无二专属的特别 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 我的心情就像和情人在斗嘴 奇怪的直觉错误的定位 对你哎呀呀呀我有点胆怯 我在我的世界不能犯规 你在你的世界笑我无所谓...... (梁咏琪:《胆小鬼》) 她依靠在树梢,神态很专注,倏然不知有两个人影在一边看了她好久,默不出声静静听着。 “原来小妍儿躲在这儿,我找你找的好苦!”轻轻刮来一阵风,随即一道声音插过来,来人皱着眉,声音含糊柔软,还颇带放荡轻佻,眨眼之间他也坐在树梢。 正是卓风扬。 他凤眼含笑,目光轻移,渐渐对上不远处的两道散发出不一般目光的人,他的目光含着挑衅和放荡。 那两人正是欧阳昔日和冷情,卓风扬在黄昏时分突然来到这间客栈,那时,冷情和欧阳昔日还有风轻诩正好在客栈里用膳,冷情一个人一张桌,风轻诩自然和欧阳昔日一起。 卓风扬见了欧阳昔日几人,凤眼眯了起来,但没和他们说话,转身就往客栈内院走。 当下,欧阳昔日却起身拦他,温柔地和他打起招呼,他们两个人也还算认识,但没说过话就是,两个人都是鼎鼎有名的少年人才,而这次欧阳昔日却柔声说:“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听他这话的柔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但事实上不是,两人没有利益上的关系,便很少联系。 卓风扬的袖袍在风里飘荡,含笑,也柔声说:“不太好,但也不坏。” “是吗?那就好。”欧阳昔日微微一笑,“能与碧落宫主见面的机会不多,如不嫌弃,不如共饮一杯。” 他一句‘碧落宫主’已让风轻诩脸色变了又变,正瞪着眼看卓风扬妖冶的脸庞,原来他就是江湖传闻杀人如麻的大魔头,碧落宫主? 冷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依然自顾自斟酒。 卓风扬笑着说:“欧阳少庄主有心相邀,本宫又怎会拒绝,传闻欧阳少庄主酒量惊人,年纪虽轻,却有如此豪爽之情,能与欧阳少庄主共饮,机会实属不多,请。” “请。”欧阳昔日和卓风扬都面露微笑,同桌共饮。 卓风扬与欧阳昔日相对而坐,风轻诩顿生一股寒意,碧落宫主和昔日都是非常厉害的人,根本就没有他插话的余地,他心生自卑感,便以醉酒为由离席,欧阳昔日只微微一笑。 一连十几杯下来,两人面上都毫无红润之色,依然那样令人舒服的神气,但卓风扬的酒量毕竟没有欧阳昔日得好,他笑着放下了酒杯,再喝他就要醉了。 “欧阳少庄主的酒量果然并非浪得虚名。” “宫主过奖了。”欧阳昔日露齿轻笑,“宫主的胆识与作风让我好生佩服,今夜孤身一人到客栈可是有要紧之事?”他知道卓风扬是来找妍妍,卓风扬身上有梅花淡淡的香气,跟妍妍身上残留的香气是一样的。 卓风扬凤眼含笑,“欧阳少庄主慧眼过人,着实让本宫大开了眼界,本宫是来找人,对本宫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哦?不知宫主要找的是何人?若有需要,宫主开口就是。”他依然笑笑地说。 卓风扬笑而不答,起身就要走,“多谢欧阳少庄主相邀,若有机会下次再共饮几杯。” “宫主可是要走了?”欧阳昔日也起身,见他往内院去,又是微笑地拦下。 “本宫想去内院找人。” “内院我的朋友生病了,宫主找人归找人,不知道可不可以不要叨扰到她休息?”欧阳昔日一语双关,面上还是一样舒服神气。 卓风扬眉睫一紧,她生病了?难道是回来后生病的? “既然如此,我下次再找人,就不叨扰少庄主朋友休息了,告辞!”卓风扬说完身形如风,一闪身人就消失。 他又岂是会善罢甘休的人?欧阳昔日了解卓风扬的为人,他一定会找机会进来找妍妍,既然他迟早会回来,欧阳昔日也懒得去防备他,于是,他淡淡地回到内院,冷情跟上他。 “他没有走,还会回来的。”冷情声音没有半点温度,他跟卓风扬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嗯。”欧阳昔日并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依然淡淡的。 PS:偶的不二殿~~~~~幸殿~~~~~ 第四十章、对你坦白 第四十章、对你坦白 当两人走到内院,听到有人轻声吟唱,那歌声有轻快有欣喜还有淡淡的期待,仿佛在回味生活。 就这样,他们都没出来破坏,静静听她唱完,而欧阳昔日却很敏感的闻到了风中传来的梅花香气,卓风扬就在附近,眨眼之间他已经出来了。 卓风扬的突然出现,他的目光慢慢对上夏妍的目光,“你病了?” “是啊,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发烧,本公子身子虚弱,不能喝酒,而你却诱惑我喝酒,你就是存心想害死我,本公子死了,你就高兴了!”她很不满意地瞪着他。 卓风扬伸手摸她的额头,渐渐露笑,“还好,烧退了,下次不会叫你喝酒了。” “还有下次?” “当然。”卓风扬暧昧地笑笑,就是洞房花烛夜,他在心里偷偷想,但他没说。 夏妍大大白他一眼。 “见到阿昔他们了没有?”她回头看着妖冶的卓风扬,他神态得意,比起与他瞎扯话,她更加关心阿昔与卓风扬见了面之后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一个是碧落宫主,长得妖冶招摇,却心狠手辣翻云覆雨;一个是落青山庄的少庄主,一派温柔斯文有礼却极是腹黑,到底谁厉害一点?的确很让人期待,不到最后的较量,谁也不敢说谁输谁赢。 卓风扬委屈地皱着眉,妖媚的脸温顺地靠在她肩上,似是撒娇,“小妍儿好狠心啊,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么不容易,你那个好温柔的少庄主不肯让我来见你,你下次见到他不要理他好不好?” “哦?”夏妍听了双眉有趣地挑起,眼睛闪出活跃的眸光,“阿昔他不肯你来见我?那你们有没有打架?你厉害还是阿昔厉害?” 她越说越高兴,好可惜!没看到阿昔与小卓的较量,人生一大遗憾。 卓风扬凤眼微微颤动,低声笑,“小妍儿很希望我跟你那个好温柔的庄主打一架么?” “呃......”说不想是假的,她不是希望,是好希望好希望,最好两人能打到使出各自的必杀绝招。 “如果我伤了你那个好温柔的庄主,小妍儿会不会对我刮目相看?”卓风扬满怀期待看着她,心里越想越高兴,如果他的武功高出欧阳昔日,小妍儿一定会对他比那个欧阳昔日好的,嗯,一定是这样的。 夏妍有趣地支着下巴,阴阳怪气地拖长声音,“你少来,我可是很看好阿昔的,能伤他的,应该没几个吧,你最多跟他打成平手。” 卓风扬一脸泫然欲泣,“原来那个好温柔的庄主那么上小妍儿的心,我好伤心难过哦,什么时候小妍儿也能那么信任我?” “小卓啊,我想跟你说,我跟阿昔......”她想告诉卓风扬她似乎是真的喜欢上欧阳昔日了,但是,卓风扬却突然插上话。 “刚才你唱的歌......很好听。”卓风扬挑起双眉,难得赞她一次,“能不能再唱一次给我听。” 夏妍怔了一怔,还是暂时别告诉他了,这个男人也愿意为她付出所有,就这么说的话,他会不会很伤心?她伸手去拧他的脸,随即欢快地吟唱,“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你的表情大过於朋友的暧昧......” 卓风扬眉心一颤,紧紧握住她拧着他脸的手,刚想说什么,后面插来一个人温柔纤弱的声音。 “妍妍。”终于,欧阳昔日的身影慢慢从黑夜中出来,冷情紧跟其后,两个人见此情景,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欧阳昔日本就生的一副柔和的脸庞,但冷情竟然没有板着脸,着实有些不正常。 “阿昔。”夏妍见欧阳昔日人影已在,从树梢上跳了下来,正巧落在他跟前。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温柔细语说的每句话都让人感到如沐春风,“烧退了。” 卓风扬也跳下来,落得无声无息,宛如落叶般轻轻飘下,冷情纵然只见过卓风扬一次,但这种情形下,难免拉下脸瞪了他一眼,卓风扬丝毫不放在心上。 “阿昔,我有事跟你说。”她把欧阳昔日拉到一边,眼角只悄悄看了眼卓风扬。 跟卓风扬合作的事,她没跟阿昔说过,虽然阿昔一定不会反对,也不会生气,但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他说,阿昔心里会记挂所有的事,即使不在意。 “好。”欧阳昔日与她共行,离开了这个庭院,到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 月色笼罩着欧阳昔日俊美的脸庞上,显得朦胧唯美,夏妍不禁看得有些呆,欧阳昔日本就是俊美的人,这一刻,仿佛天使般美丽。 她笑了笑,却抬着脸看月色说:“阿昔,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反对我,不会怨恨我,是不是?” 欧阳昔日蓦然一愣,点了点头,“只要妍妍认为是正确的,我都不会反对,妍妍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嗯,我已决定跟碧落宫主合作,亲手灭了暗夜组织,这也是义父的愿望,我知道你不会为你姐夫夺回大权,但是我不能,我在义父坟前发过誓,除非大仇已报,不然...不死不休!”声音从她口中慢慢变得飘渺和茫然,她的眼睛一直都盯着朦胧的月色,思绪飘的好远。 欧阳昔日好久也没说一句话,却看着她的侧脸,有些苍白,仿佛过了一会才喃喃地说:“他也答应了跟你合作?” 他的言下之意是碧落宫主不会无缘无故答应这种合作,妍妍必也是答应了他什么条件,欧阳昔日就是欧阳昔日,什么都瞒不过欧阳昔日的眼睛,单单是碧落宫主到客栈,他已猜到七七八八。 夏妍不可置否,点了点头,回眸对他展颜一笑,“是啊,不过我会注意分寸,不会做逾越的事,我只会帮你姐夫夺回大权和杀了曹百墨,其他的事,我不会再管,也不想,会很累。” 有时候,她很累很累,而她不能说,欧阳昔日却永远能看到疲惫不堪的她,明明已经伤痕累累,却还是逞强的照说照笑。 他轻轻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如果累了就停下来,不要勉强,我知道这样会很痛苦,我曾经也是这么挺过来的,一个人太坚强反而变得更脆弱。” 靠在这个安心的怀里,仿佛永远不会有烦恼,夏妍闭上了眼,享受着欧阳昔日淡淡的桂花香味,喃喃自语:“为什么能看清我的永远是阿昔?为什么非要到了千年后才遇到阿昔?” 欧阳昔日怔了怔,“妍妍的下半句话?” “没什么。”她淡然地说,靠在他身上不太愿意起来,即使一辈子也不后悔,她淡淡地说:“以后我会跟你说,只不过我不知道我有一天会不会突然消失,不知道离开这个世界后,我还能不能这般坚强的挺起胸膛?不知道还会不会再遇到一个像阿昔一样懂得人心的人?不知道......” 欧阳昔日倏然俯下唇,唇瓣相贴,他不许她有太多的不知道,他喜欢看到那个玲珑朗然的妍妍,他喜欢看到在他面前说出心里话的妍妍,但是他也知道这只是个奢望,妍妍是什么都喜欢憋在心里,直到受伤才会流露出一点点的悲哀。 静静地亲吻,月色朦胧的笼罩着二人。 第四十一章、恨与不恨 第四十一章、恨与不恨 暗夜组织,神秘的黑衣人收到了密报,潜伏在各地的堂主都回到组织总部,曹百墨是组织的头领,也是皇宫里的太监总管,皇宫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一个黑暗的大堂只有几盏火把,显得阴险和狰狞,曹百墨一身黑衣,带着面具,他从不以真面目出现在暗夜组织里,所以知道他真实面目的人没有几个。 “督主,我们的计划可是有所变化?”各堂主都聚集一团,夜放走进一步说。 曹百墨嘴边一抹阴冷的邪笑,“本督主召集各堂堂主,是有个天大的消息,皇帝闭关不理政事,已有一个多月不上朝政,知道为什么吗?” “闭关?” “不理政事?”不少人纷纷皱眉。 “督主,这其中必有诡异。”夜放嗓子喑哑,一字一字说来犹如铁石撞击。 曹百墨冷然一笑,“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本督主已有八成的把握,皇帝早已不在宫中,说是闭关,那不过是六王爷风轻垣的一个障眼法。” 曹百墨虽在宫中身为太监总管,自由出入皇帝的寝宫,但不知为何风轻垣这一个多月把他调走,还吩咐他不用到寝宫伺候,说皇兄已闭关为天下祈福,本就生性多疑的曹百墨,又怎么会真的相信皇帝是在闭关? 他被风轻垣调到月华宫,便不能接近月轩宫,月轩宫重兵把守,风轻垣手中有风轻诩的金牌令箭,下了命令,任何人不能靠近月轩宫,违者,杀无赦! “督主,如果皇帝真的不在皇宫,那岂不是天助我也?” “夜放堂主说的不错,宫中一旦失守,穹王爷的大军压下城都,逼宫易如反掌。” “不!你们错了。”曹百墨冷然地扬手打断他们,“你们别忘了风轻垣手中还有兵权,钟良大军虽在边塞,但是皇帝还有一批秘密的军队,兵权正在风轻垣手中,穹王爷正因为知道那批秘密的军队,才不轻举妄动,历代皇帝为巩固自己的大权,以防有人夺权篡位,都做了精密的布署。” “这......” “本督主召集大家,正有重要的任务,穹王爷顾虑的不仅仅是皇帝的秘密军队,更 顾忌的是风介淳手中的龙脉图,龙脉一旦到手,号令天下,穹王爷就全军覆没。” “风介淳?龙脉图?” “不错,风介淳虽然消失十年,如今本督主叫你们跟踪的那少年正与风介淳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说不定他手中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 “督主所指的是破冰掌?”图铁天骇然失色。 “相信夜放和墨手再清楚不过那少年的破冰掌。”曹百墨厉眼冷然。 “莫非是风介淳的后人?” 曹百墨摇头,一脸的冷冽沉思,是不是风介淳的后人,他不知道,但是那少年手中一定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冷情那边还有没有消息传过来?”曹百墨转头看着墨手。 “没有,他已经没很久没有传消息过来了。”墨手说着皱了皱眉,说也奇怪,冷情是暗夜组织中极为出色的杀手,这个节骨眼却没有放出消息,难道是身份暴露了还是已让落青山庄庄主识破了? 曹百墨疑心重,冷情没有与总部联系已让他怀疑了,“墨手,明晚我们按计划行事,宫中那边自然有本督主,本督主会跟穹王爷商量商量,都下去吧。” “是。”众人纷纷遣散,只有曹百墨一人站着若有所思,带着面具,看不出他表情的狰狞。 他并非心甘情愿帮风弃穹逼宫篡位,风弃穹也不过是他手中一颗棋子,一颗关键的棋子,曹百墨想借风弃穹之名夺权篡位才是真,风弃穹一旦逼宫成功,曹百墨决不会放过这个良机,而风弃穹却万万也想不到,一直对他‘忠心耿耿’的曹百墨竟是如此狼子野心。 翌日。 风轻诩自见过碧落宫主以后一直都难以入眠,虽没有正面仔细看,但为什么这个男人看起来是如此面熟,连微笑的神态都如此熟悉,不,是他如此像一个人,到底是谁? 出宫之前他是决不可能见过碧落宫主的,到底在哪里见过?他想的头痛欲裂,就是想不起碧落宫主像谁。 他脸色发青,“咚咚......”一阵敲门声,风轻诩这才长长叹了口气,不再想这些,踉跄的走过去开门,原来是欧阳昔日。 触目,风轻诩见是他,便舒了口气,“姐夫脸色不太好。”欧阳昔日开门见他脸色如此难看,微笑地问,“昨晚没睡好吗?” 两人边说边进来,风轻诩低垂着眉睫,摇头,他是不是要告诉昔日他心里在想什么?昔日会帮他吗? “昔日。”他的声音轻的像一滴雨,慢慢抬眼,“你有没有觉得碧落宫主像一个人?” “像一个人?”欧阳昔日不解地皱眉,他与碧落宫主见面不多,之前都是匆匆擦肩而过,这次才算正式的见面,只不过江湖上的人喜欢拿碧落宫主跟他比,他们两人都听过彼此的大名,落青山庄有碧落宫主的资料,相信碧落宫也不会不知道落青山庄的事。 风轻诩不免有些失望,叹了口气,“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真的觉得碧落宫主很眼熟。” 欧阳昔日静静听着,没插口,听风轻诩继续说:“可是我想不起来他像谁?” “姐夫想太多了,你深居皇宫,碧落宫主不可能进宫见你。”欧阳昔日说话往往能舒缓人的不安和急躁,风轻诩面容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脸上的倦色慢慢退去,“希望是我想太多了。” 欧阳昔日微微点头,“对了,姐夫,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他突然对着风轻诩笑了下,慢慢走出风轻诩的房间。 风轻诩跟上来,意外加震惊让他不知所措,昔日原谅他了吗?终于不再因为暖日的死憎恨他了吗?如果昔日不再恨他,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欧阳昔日嘴唇弯弯一勾,他并不是从心底上原谅这个尊贵的姐夫,只是姐姐不让他恨而已,有时候他发现连恨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和资格。 对现在的他而言,恨与不恨不仅仅是一念之间...... 第四十二章、咆哮 第四十二章、咆哮 两人在夏妍的房门口停住了,风轻诩心里想着事情,不小心撞到了欧阳昔日,“昔日。” “到了,进去吧姐夫。” “阿昔,人来了?” “嗯。”欧阳昔日优雅有礼坐下来。 风轻诩跟着进来,放眼望去,这个房间里已经有好几个人了,一个身穿黑衣长袍的人神态慵懒高贵地坐在一个白衣少年身边,正是卓风扬,风轻诩心底又是一颤,这个眼神...... 他低垂眼睫,视线慢慢移开,却是到了一个倚在窗前的冷漠男子身上,冷情对风轻诩不感兴趣,他双手交叉,神情极为冷酷,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下降。 倏然,一个朗然好听的声音打破这种尴尬,“嗨,还记得我吗?” 风轻诩见此人正悠悠地眨眼,吓了一大跳,刚刚没看清碧落宫主身边的人是谁,想不到竟是他,那个救过他的少年,他张大口少有的震惊,“是你?!” “就是本公子。” 风轻诩大大地震撼,他不是被穿粉衣的女人...“你...你...没有死?”以他所见,那些女人实在太厉害,这个少年看起来柔弱纤细,怎么也不像是武功高强的人? 夏妍差点被呛到从椅子上掉下来,幸好她很努力地紧咬着唇,死死瞪着那个风轻诩,该死的,救了他不但不感激她,还反过来问她‘没有死’,她是该哭还是该笑啊? 欧阳昔日忍不住眯着眼睛笑,他就是这样,什么都做到恰到好处,连笑也笑得温婉迷人;卓风扬笑得招摇至极,颠倒众生。 他笑着说:“看来小妍儿的外表就是让人不感到安心。” “你是嫉妒,嫉妒本公子比你长的善良无害,天生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善良面孔,外加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人见人爱。”夏妍不但不生气,反而引以为荣。 “咳咳......”不出声的冷情突然被口水呛到,僵尸脸变了变。 风轻诩嘴角一颤,世上真的什么人都有,聪明的愚笨的潇洒的温柔的妖媚的冷漠的阴险的,最让人难忘的还是像眼前这个人那么...自恋的。 他兴许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嘴边慢慢勾出笑意,感到新鲜,从心底上他讨厌不起来这样的人,反而觉得他天生是很开朗的人,加上拥有一副玲珑俊美的脸,风轻诩竟然看她看的出神,突然之间很羡慕。 “妍妍。”欧阳昔日淡淡微笑,“你不是有事跟姐夫说吗?” 呃,即使欧阳昔日不提醒,她也不会忘了那么重要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她对坐在对面的风轻诩发起问话。 “风轻诩。”风轻诩斯斯文文对她做了个揖,一看他俊朗的外表优雅的谈吐就知道他非富即贵,举手投足之间一股天生的高贵气质,仿佛那日的狼狈模样只是一场错觉。 “我叫夏妍。”她慢慢说,神态却少了几分嬉笑多了几分严肃,“你就是当今圣上?” 风轻诩登时一怔,目光不由自主移向欧阳昔日,他的眼神很安定,昔日这般信任这少年,应该就不是敌人,他缓了口气,点头,算是应了。 而他的面色却越来越紧,为什么突然之间感到一双双目光如此灼热地盯着他?他不敢抬头看碧落宫主,也不敢移开目光看倚在窗边的冷漠男人。 “既然你是圣上,是天子,偷偷跑出皇宫来就是天大的错误。”夏妍终于提高了声音,又听她说:“你一个人死了不要紧,但是你就可以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吗?” 她不是无缘无故无理取闹大声骂风轻诩,而是风轻诩实在是太意气用事,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贸然出宫,无论他的理由有多么的坚不可摧,都是不对的。 反正她是看不起意气用事的人,她怒目瞪着风轻诩。 风轻诩心头一凉,再是一紧,心不由自主缩在一起,那少年这样的眼神让他连连后退,在宫中,穹皇叔根本就不把他看在眼里,连他身边的太监也一直不怀好意,他忍辱负重忍气吞声,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是为了这个天下,为了这个江山!怒意从心头慢慢火窜。 风轻诩瞠目结舌,硬是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突然拍桌而起,连日受到的委屈都涌上来,生气地瞪着她,“你知道什么?你不要摆出你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反了...真是反了!他这个皇帝做的是越来越窝囊了!连这个少年也欺到他头上来了。 “本公子什么都知道!”她也受之感染,拍桌而起,比风轻诩拍得更大声,胸前一股莫名的怒意,“你身为一国之昏庸懦弱,听信奸佞小人枉杀忠良,黑白是非不分,任小人逍遥法外,让天下百姓任之宰割,生灵涂炭,你说本公子有没有说错半句冤枉你半分!” 她已极是愤怒,想到义父那个饱经沧桑忍辱负重固执的男人,他心系朝廷为天下大局着想,为百姓着想,他的下场是什么?!惨遭灭门,最后还孤独凄惨死在百花谷底! 她不彻底咆哮一次难平心头的怒火,虽然人不是风轻诩所杀,但是如果不是他不信任义父他们的话,曹百墨又怎么会目中无人灭人满门赶尽杀绝?!如果不是他有眼无珠,又怎么会还看不清曹百墨的狼子野心人面兽心的真面目?! 风轻诩气得脸色铁青,半句话也反驳不来,拳头紧握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朕没有枉杀忠良,也没有任那些奸佞小人逍遥法外。”风轻诩看了她好一阵,一字一句的说。 “笑话!如果你没有的话,那曹百墨那狗贼为什么还活的那么逍遥自在?!”再次低低咆哮。 “你......”风轻诩不得不惊讶愕然,他竟然连这个也知道。 曹百墨虽是宫中太监总管,但是风轻诩秘密派人调查过他的底细,派去的人回来还没来得及告诉他,那人已被杀死灭口,世上没有人相信这是机缘巧合,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风轻诩气势挫败下来,只能长长叹气,她还没说完,但语气已是稍稍缓和,没有了刚才的疾言厉色,“你不用好奇本公子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我今日叫阿昔请你过来,是要告诉你,淳王爷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淳皇叔?!”风轻诩惊愕万分,又一次激动站起来,“淳皇叔没有死?!” 夏妍深沉地盯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扯动,摇头慢慢说:“不,他已经死了,义父他已经死了。” 一听淳皇叔已死,风轻诩炽热的心又凉了半截,是悲伤也好,是懊悔也好,都弥补不了皇叔了,风轻诩怅然若失呆呆坐着。 房里的人似乎都自然配合着他失落悲然的心情,没有人说话,仿佛过了好久,才听他喃喃自语。 “义父?”风轻诩眉心一紧,低沉地皱着双眉,“淳皇叔是你的义父?” 她深沉地咬着唇,硬是没看风轻诩,也没说话。 这个节骨眼上,她也没有要隐瞒,除了欧阳昔日知道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当下,卓风扬与自己合作,就对他没有丝毫的防备,冷情,虽然还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如果他真对自己有威胁,有阿昔在,应该也问题不大。 夏妍粲然浅笑,却显得苍白无力,“为什么淳王府会被惨遭灭门?为什么只听穹王爷一面之词就断定淳王爷私藏龙脉图?” “朕...没有...”风轻诩说什么也觉得很低落,风介淳的死讯对他打击很大,他低低沉吟:“真的没有,穹皇叔什么时候带人杀上淳王府的,朕也不知道,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朕,等于说穹皇叔从来没有承认过朕的身份,他手上的兵权远远高于朕的权力,朝中几乎大半的大臣都是穹皇叔的人,朕就是想插手,想为淳皇叔辩白也无能为力,个个表面上对我俯首称臣,暗地里却恨不得逼朕退位......” 第四十三章、真相 第四十三章、真相 他黯然失色,一字一句犹如负重千斤。 身为一国之君,本来是大权在手,而他却处处限制于人,他身边的人个个如狼似虎,曹百墨生性圆滑狡诈,虽然他没查到曹百墨真正的身份,但是他还是知道曹百墨跟穹皇叔狼狈为奸,里应外合,觊觎那个皇位很久了,还迟迟没动手,风轻诩越来越不安,依穹皇叔的性格,一旦他们有所行动,一定是一发即中。 “本公子知道很多时候你也是身不由己,所以并不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在你头上。”夏妍难得低下声音说话。 风轻诩心头一阵诧异,脸上的黯然失落也慢慢消失,抬眼看着她,突然抓住她的双手,“淳皇叔要你助朕一臂之力,你会留下来帮朕的对不对?” 这一突如其来的激动,夏妍别扭地抽回自己的手,风轻诩意识到自己失态,怅然失笑。 “你放心,我会帮你,还有......”她低压着嗓音,一字一句沉重地说:“曹百墨是暗夜组织的头领,风弃穹本就视义父为眼中钉,朝中势力与之相当的也就只有义父,如今义父又知道了曹百墨的身份,所以他们就联手设计陷害义父,铲除了障碍,接下来的就是这个江山。” 风轻诩恍然大悟,一直不明白穹皇叔为何要死死认定淳皇叔夺走龙脉图,现在都明白了,“原来如此,难怪穹皇叔要亲自接下淳皇叔的案子,如果他不这么做,他跟曹百墨的毒计就不攻自破了,好一个心狠手辣狼子野心!” 他还有一事不太明白,皱了皱眉又问,“淳皇叔既然没有夺龙脉图,为何不出来为自己澄清真相?” “当时龙脉图确实在义父身上,你知道为什么吗?”她笑着反问风轻诩。 风轻诩摇摇头,正等着她继续说。 “那是先皇交给他的。”她慢慢地说:“你一定很好奇明明继承皇位的是你,而龙脉图却又交给他的兄弟,你的皇叔。”不给风轻诩皱眉疑惑的机会,她慢慢说:“ 只因为你太年幼,风弃穹的野心先皇早就心知肚明一清二楚,义父比你成熟稳重,先皇要他 扶你登上皇位,只有他助你,才能保住江山社稷,风弃穹最忌讳的就是义父,有他在你身边,风弃穹就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如此,淳皇叔为什么不把真相说出来?”风轻诩越来越茫然。 夏妍冷然一笑,“不是他不说,而是没有机会说,当时先皇临终前只有义父一人在他身边,即使义父说出了真相,有谁会信。” 她又冷冷地笑出来,“我再告诉你一个让你很吃惊的事,在先皇寝宫的应该说还有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却没有出来,而在暗处偷偷听着他们的谈话,真相有两个人知道,而那个人却趁此机会扭曲事实,与风弃穹唱了一出双簧戏,明里要义父交出龙脉图,暗里是想从义父手中夺走龙脉图,无论义父是交还是不交,都难逃一死。” 风轻诩果然很诧异,睁圆了俊目,“为什么?” “义父要是交出龙脉图,等于承认了风弃穹的话,他夺走了龙脉图;若是不交的话,就是藐视圣上,定会被朝廷上下天下人指责,定会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但是衡量其中利害,把龙脉图交给你的话,风弃穹就会暗中对你下毒手,比起与义父明抢暗斗,对付你远远要容易的多,所以他这一计可谓是只赢不亏,义父宁可背上罪名也不说出真相,其实是为你着想,为天下着想。” 夏妍最后一句话说的黯然失色。 “淳皇叔......”风轻诩的声带在渐渐颤抖,有一股湿润的东西在眼眶中打转。 “义父万万没想到,还没助你铲除乱党,却被风弃穹和曹百墨捷足先登,暗夜组织的杀手混进了淳王府做内应,一夜之间杀尽了淳王府的人,义父他们中毒受伤,即使武功盖世,也难逃他们疯狂的杀戮,所以就无故消失了。” 夏妍眼中如死寂般的灰白。 她这一番话让在场的其他三人也暗暗吃惊,十年前的真相竟是如此,卓风扬一改玩世不恭的神态,微低着眼睫,似乎在想什么; 而冷情的手却死死地抓着窗户,久久也不肯放,身上一股淡淡的冷漠越发越烈。 欧阳昔日没有笑,双眼已经从微眯着到慢慢睁开,目光中含着几分匪夷所思,还有几分犹豫不决,他很少会有这种犹豫的表情。 风轻诩暗暗伤神,流露出的是对人的敬佩的表情,他慢慢鼓足了勇气,也慢慢加足了信心,淳皇叔如此器重他,对他期望那么大,他决不能把江山乖乖拱手让给穹皇叔,让他们阴谋得逞。 “宫中的形势对朕很不利,朕跟六弟手中的兵力远远不足于比下穹皇叔,如今只有六弟一人在宫中,母后和各位妹妹是女流之辈,根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如果穹皇叔带兵硬闯的话,后果......” 风轻诩第一次后悔自己那么冲动竟然跑出宫来,刚才夏妍骂他骂得真是太对了。 “那就是乌龟盖顶。”她突然好笑地瞥了眼风轻诩脸上明显的懊恼的表情。 “什么意思?”他问。 第四十四章、背叛? 第四十四章、背叛? 倏然,风轻诩的头被人用五指往上一压,还听那少年爽朗地大笑,“死定了。” 换了是平常,风轻诩一定使出全身的力气甩开那少年的手,可是这次他没有,神情木讷怅然,面如土色。 夏妍不禁觉得好笑,松开手,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爽朗一笑,“不过你现在大可放心,他们还不至于马上动手,曹百墨对本公子可是感兴趣的很。” “对你?感兴趣?”风轻诩懒懒地看着她笑若桃花的脸,不禁跨下脸色。 风轻诩又被人敲了个响头,这次回答他的竟是一个颇带怒意的声音,“你真是笨的可以,本公子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脑子里去啊,曹百墨对本公子感兴趣不是你想象中的感兴趣,而是因为本公子的身份跟淳王爷有关。” 她大大给风轻诩翻了个白眼。 风轻诩舒了口气,自从遇到了这个少年,他受到的‘委屈’似乎不比在途中少,一次被他戏弄,刚刚被他罩住脑袋,现在又被他敲了个响头,明明自己才是皇帝,是圣上。 “他们不仅是对本公子的身份感兴趣,或者说对本公子手中的东西更如饥似渴。”她寒然地笑了笑。 风轻诩茫然不解,“你手中的东西?跟淳皇叔有关?” “当然,不过现在我还不能交给你,我答应义父,替你找到龙脉后,你就可以号令天下,穹王爷无论多少大权,多少大军,都会对你俯首称臣,所以曹百墨才三番几次跟本公子打招呼。”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竟然变得如此轻松。 风轻诩大义凛然地抱拳,对她深深作了作揖,“夏公子若能帮我夺回大权,保住我朝江山,铲除乱臣贼子,我愿与君分享天下。” 而她懒懒地打呵欠,一脸的昏昏睡意,她根本就对他的天下毫无兴趣,还不如携手美男逍遥天下游戏人间。 从莫名其妙到了这里后,她的生活变得复杂惊险刺激,自此,她更向往逍遥天下快乐比神仙的生活。 她闲闲地挥手,“本公子吃饱了撑着?要你的天下做什么,还不如银子和美人更讨人喜欢,然后带着银子美人逍遥乐天下,说不定本公子运气好一点,一觉醒来就回家了。” 欧阳昔日轻轻咳嗽了一声,目光中含着一分温柔,一分狡猾,剩下的都是极为腹黑的笑意,兴许是刚刚听到她只要银子美人,让他觉得好笑又好气。 这里却还有一个很不怕死的人,只听他抿着嘴笑呵呵地说:“原来小妍儿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跟本宫逍遥人间,看来本宫要快点完成碧落宫的事才行。” 虽然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但是在他口中说出来就仿佛成了真似的,他的眼角偷偷瞄了眼欧阳昔日。 夏妍脸色瞬间垮了一半,气愤地瞪着他。 卓风扬从来没说他要做什么事,即使答应跟她合作,但他还是没说过。 “少来,本公子口中的美人......”她刚想说她口中的美人又不是你,却被卓风扬一副泫然欲泣地表情搪塞过来,“小妍儿想不负责任了么?” “噗嗤——”刚喝进口里的茶全都喷出来了,憋得面红耳热,她还没说话,却又听那媚人的声音喋喋地说:“本宫是念在已是小妍儿的人,才愿意陪在小妍儿身边出生入死,想不到.......”他装得一副说不下去的委屈模样。 夏妍早已是嘴角抽搐,这妖人的演技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相信世上见了他这副楚楚动人又加媚惑妖娆的外表,任谁都不会相信他就是那个碧落宫主。 风轻诩的眼睛睁得很大,一个人不可思议地张大口,兴许是从没听过这种话,不,是从没听过这种话是一个大男人对另一个大男人说,而且还是碧落宫主,这...这...怎能接受?两个都是大男人,说这么恶心的话... 风轻诩只觉心头一阵恶心反胃,他忍了,偷偷抬眼看那个白衣少年,仔细看他的外表,玲珑俊美再加一份动人的灵气,与欧阳昔日的俊美不同,也与碧落宫主的妖美不同。 目光这样直愣愣地看着那个白衣少年,风轻诩的脸上也不禁热了起来,心底空空落落,该死!他在想什么?他怎能对一个男人...... 他看夏妍也不禁看得出神,狠狠在心底暗骂自己,别扭地转过脸。 冷情一直倚窗靠着,虽然一直都像空气那样,对他人而言也若有似无,可是他心里在翻腾地挣扎。 他身为杀手一直都以沉默掩饰复杂的情绪变化。 “小卓。”她忍住冲动,终于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你少在本公子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已是我的人,本公子把名声看得跟身家性命一样重要,下次再胡说,当心本公子翻脸不认人!” 卓风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还慵懒地支着下巴,笑嘻嘻地眨眼,不再说什么,已经如愿以偿地看到欧阳昔日紧紧皱眉,这个男人在小妍儿心目中的地位不比自己低,他就喜欢挑逗欧阳昔日。 但欧阳昔日是什么人,他虽然微微皱了下眉,并不代表他就百分百相信卓风扬的话。 那个男人见他皱眉,竟然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带着深深玩味,欧阳昔日也就浅浅地笑了笑,表情意味深长,卓风扬再狡猾,也捉摸不到他在想什么。 这两个男人一阴一柔,都是非常厉害的角色,不过是短短的瞬间,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摸着小小的计谋。 有时候能遇到像卓风扬和欧阳昔日这样天生强劲的对手,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冷情一声不吭出去了,头也不回,极是冷酷无情,他进来后一直都没有说话表态,而现在他要出去,是下定决心了吗? 房内所有的目光都紧紧注视到冷情一个人身上,随着他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冷木头,他是决定背叛吗?夏妍紧咬着下唇,视线自始至终停留在他身上,是背叛吗? 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表情纠结像是承受巨大的决择。 为什么是你,冷木头?她缓缓地低眉,如果背叛,不如当初一刀杀了他,而她却没有,还如此相信他不会背叛,一直都很相信,甚至想感化他。 她曾想过,冷情背叛她之时,就是杀他之日,但她会给冷情机会,如果他愿意,她会认真听冷情的解释。 欧阳昔日慢慢察觉到了她脸色的变化,大概也猜到了冷情的异样。 PS:有个很糗的事,就是不经意对着别人脱口而出FujiSyusuke(不二周助)的口头禅,当时好糗哦,别人当时对我说,“你还差点远呢。”我想也没想就脱口说:“想赢我,还早着呢。”当听到别人的那句话,我第一反应是龙马与不二当时在雨中比赛时对白,我想我是疯了。 第四十五章、打架(夏妍VS冷情) 第四十五章、打架(夏妍VS冷情) ////////////////// 寂静的夜,不在同一房间的几双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盯着窗外。 这样的夜中,没有月光,只有凉凉的风。 一道黑色的身影久久坐在屋顶,手中抓着一只信鸽,信鸽脚上却没有绑东西。 “真的要这么做吗?”屋顶上的人轻轻叹息,自言自语,声调很是淡漠,紧抓在手中的信鸽迟迟没放飞,他已经很久没放出消息,其实他好几次想离开,不想再杀人,更不想居心叵测地留在她身边。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他的身份跟她不同,他永远也不可能也没有资格走进她的世界里,他只是一个过客,一个沾满人血的杀手,即使强迫自己这么想,他还是放不下。 冷情的眼神中弥漫浅浅的阴霾。 每次不经意触到她的眼神,他都会情不自禁地颤抖,那双玲珑的眼睛仿佛能看穿所有的事情,每次见到这样的人,他都选择逃避,避开她的眼神。 “该死的!”手中的信鸽被他捏出了血,气绝身亡。 冷情骇然失色,手在不停地颤抖,一双目光紧紧盯着被自己捏死的小动物,黏黏的血让他感到一阵凉意。 他又杀生了!不过是一只生擒而已,只是血而已,他为什么那么紧张?本以为对生对死看透、早就迷失本性的冷血杀手,对杀死一只动物竟然心生怜悯。 “冷木头。”深夜时分,竟然有人跟他一样在屋顶,话语间都是冷然的声调。 冷情闻声一怔,蓦然回头,黑夜中一个浅淡的影子屹立在离他不远的屋顶上。 她低垂着眉睫,没有看冷情,“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她冷冷地说。 “你说什么?”冷情问。 夏妍嘴唇微微弯起,闭着眼睛静静地说:“你应该是暗夜组织的杀手吧。” 冷情心底一阵寒意,眼神慢慢暗淡了下去,不是平时的冷酷,也不是强装出来的漠然,是自然而然升起的暗淡,只听他说:“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不是。”夏妍慢慢摇摇头,“我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你接近我的意图是什么,直到有一天阿昔给了我一个小小的提示,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我自己慢慢发现......” “你发现了什么?”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对视她的眼睛,却有一阵小小的动容。 “你的眼神。”她淡淡一笑,“你虽然在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但是我还是一眼看得出来,虽然每次看你都很不顺眼,很想揍你一顿,但我更想知道你的企图,很想知道背后指使你的人,所以我们纵容你光明正大地听我们谈话。” “好让我自己露出马脚,引蛇出洞之计。”他冷冷地说,已经没有刚才的暗淡,又换成一副冷漠的神态。 夏妍微笑地摇头,“不完全对,如果我只想让你露出本来面目,早在谭沐阁我就可以杀了你,以我跟阿昔联手杀了你不是做不到,又何必大费周章让你跟着我们,让你给背后指使你的人报信,但是我没有,知道为什么?” 冷情皱眉,摇头。 夏妍也并没有立刻说,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笑得有些发寒,问他:“我问你,你是心甘情愿做杀手,真的觉得杀人很有趣吗?” 冷情悚然看着她,她虽然在笑,却笑得让人发寒,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她用这种表情对他,虽然没有杀气,隐约间还透着浅淡的关怀,但为什么他就是莫名其妙地感到不适应? 她又问了一遍:“你觉得杀人好玩吗?身为杀手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这一刹那,这种怪异的感觉让他全身发冷,冷情心头莫名一紧,暗暗咬着牙。 杀人怎么可能会好玩?!怎么可能会好玩?!别开玩笑了!他、他又不是一开始就会杀人,他甚至还痛恨杀人。 当一个只有七岁的小孩看着那些杀人狂疯狂杀戮的时候,有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感受,而且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自己村落的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死在疯狂血刀下的时候,那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人间地狱的苦苦折磨。 痛苦慢慢席卷而来,冷汗直流,那个小孩就是十六年前的他,从那以后,他才知道要活着就要狠。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想到些什么?”她苦苦相逼,不给冷情逃避的机会。 “你闭嘴!”冷情声嘶力竭地大吼,不怕吵到欧阳昔日和卓风扬,眼中的阴鸷伶伶俐俐地暴露出来,“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你不要装得像什么都懂的圣人?” 冷情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夏妍,因愤怒丧失了理智,就要一拳往她脸上揍。 夏妍闪身避开那一拳,抓住冷情的衣襟回他一拳,“本少爷不懂?难道你就懂了吗?如果你懂的话,又何必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 “可恶!你怎么知道——”冷情厉声呵斥,“你怎么知道所有亲人被一群魔鬼一样的人杀死是什么样的感受!!你又怎么知道我为了复仇放弃了什么!”他双手合掌往夏妍身上击去。 夏妍毫不逊色地避开他那一掌,大声地回应,“本公子不知道你有什么感受,但是我不允许——不允许你在这么美丽的世界制造出更多有这种感受的人。” 两人一纵一跳,有人避闪,有人紧追,打斗中还听到她不死心,继续说:“你这样杀人,跟那群魔鬼有什么区别?!你知不知道,你跟他们一样,让世人——唾弃!” “唾弃”二字从她口中说出恍若雷鸣,冷情双目一瞪宛如刀割,凝聚了好久的一掌始终没有击出去,呆呆地毫无神采。 夏妍却朝他胸膛狠狠地打上一拳,声嘶力竭地大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被人唾弃,会永远抬不起头来?!” 冷情踉跄后退几步,终于挨不住她这一拳,直直往下倒,嘴边沁出了血迹,这声音仿佛在他脑中久久萦绕,挥之不去。 那一拳打出去后,她拼命地喘着气,汗从脸上留下来,死死瞪着倒下的冷情,他已经倒下了,目光呆滞无神。 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语气慢慢平静下来,“报仇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非要成为杀手,杀死那么无辜的人,你只知道你自己难受,但你可是想过,无辜死在你刀下的那些人的感受。” 冷情已经没了力气,直视着她,低低地说:“我其实——知道仇人是谁。” “暗夜组织的杀手,对不对?”夏妍也累得精疲力尽,不停地喘气,随口说。 冷情的一抹冷光闪过,愤愤咬着牙,“没错!” “那你还投靠他们,也成为暗夜组织的杀手,你真的是天下最笨的笨猪!”夏妍顾不上精疲力尽,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拎起来,“你是天下最笨的笨猪!” 这次,冷情意外地没再反抗,黯然伤神地看着她。 他也不想投靠那些冷漠无情的杀手,可是,除此之外,他还有别的路选择吗?不深入龙潭虎穴,不出卖自己的灵魂,不丧失良知,他有生之年的这辈子能报的了仇吗?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眼神也是死寂般的沉默。 夏妍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即松手,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只要不伤害无辜的人,本公子...不会阻止你。” “让我自己选择吧。”冷情淡淡地说,“我——从来没有背叛你,不管你相不相信也好,从遇到你后,我所做的事,都没有背叛过你,即使我向组织总部通风报信也好,我都有自己的打算......” 夏妍倒抽了口气,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很快抬起头望着没有月光的天空,“我相信你。” 她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背对着他边走边说:“希望我今晚的努力没有白费,你能听进我说的话,还有......你并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跟阿昔、小卓,我们都很关心你,虽然你们都各自看对方不顺眼,但大家的命运在不知不觉中仿然相似。” 说完后,人影已经消失,在这个静静的夜色里,只有一个躺在地上的男人。 虽然被夏妍无缘无故打了两拳,但是冷情脸上冷漠的表情已经慢慢淡化了,嘴角不自觉勾出了笑意。 真是个乱来的家伙!什么都自作主张,可是,正是她这种与众不同的个性,才慢慢吸引自己的,不是么? 她说他并不是一个人,还有她,还有欧阳昔日和卓风扬,怎么可能呢?欧阳昔日和卓风扬又怎么会关心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她还是关心他的,知道这点他已经足够了。 PS:打的有点荒唐 第四十六章、我们是同类 第四十六章、我们是同类 这样的夜难以入睡,睡不着觉的人又何止夏妍和冷情两个人? 卓风扬从进了房间后没有休息一刻,他不放心小妍儿,所以偷偷一个人出来,其实他也在夏妍和冷情打架的现场,只是他没出来而已,小妍儿跟冷情的每个字每句话他都听入了耳。 他甚至惊愕震撼,小妍儿如果不是为了冷情的话,就不会说出这番激愤的话,那她是否也是这般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卓风扬微低着头,眼神中露出了少有的忧色,与她一起,说不定终有一天他也可以慢慢不用伪装自己,不用杀人,不用看到这双手时时刻刻都沾满了别人的血。 可是她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吗?她可以看透冷情和欧阳昔日的伪装,甚至还能看出自己的伪装,她能为冷情大打出手,但她能为自己做什么? 卓风扬的脸在夜中慢慢消失,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欧阳昔日倚在窗边,夏妍回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他,两人的眼睛都注视着对方,但她没跟他说话,微低着脸从他的视线中不留话语的离开。 欧阳昔日也并觉得惊愕诧异,而在慢慢深思她刚刚对冷情说过的话,‘大家的命运在不知不觉中仿然相似’。 他、冷情还有卓风扬,同样都有不为人知同样痛苦的过往,但是他们选择的路都不同,陡然三人注定只能在命运中擦肩而过,而她的出现,却打破了这种注定。 欧阳昔日对着没有月光的夜空怅怅叹息。 醒来的第二天,欧阳昔日就收到山庄加急的飞鸽传书,他取下了鸽子脚上绑着的字条,看过字条后紧紧皱着眉,他从来不会有这种隐逸的表情,从来都是不露声色的,夏妍却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光。 这时,风轻诩和冷情也从内院出来,一眼看出欧阳昔日难看脸色的风轻诩不明所以地问,“昔日,出什么事了?” 欧阳昔日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回答他。 他把字条紧紧揉成一团握在自己手心中,一双目光深不可测。 “阿昔,山庄出什么事了吗?”夏妍咬了咬唇,见他目光微微缓和了些,才问。 欧阳昔日才慢慢地抬头,眼神在这瞬间又微微眯在一起,“我娘她被人伤了,危在旦夕。” 在场的人无不惊愕,江湖有传闻,青云夫人吃斋念佛从不问世事,加上最近在大理寺闭关修身养心,知道她行踪的人除了落青山庄的人根本就不会有别人,一个与世无争的中年女人怎会有仇家要她性命? “青云夫人她?”风轻诩一双眼睛在不停地颤抖。 难怪阿昔的脸色如此的怪异,他对家人对朋友的爱超越他自己的一切,他闭着双眼,那团纸刹那间已经被他揉成了粉末,从手心的缝隙中滑下来。 啊......卓风扬和冷情同时一阵无声地低呜,好可怕的内力!卓风扬敢打赌,欧阳昔日的这种内力当今世上还无人能及,甚至连他也没有把握能赢过。 夏妍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欧阳昔日难以琢磨的眼神,现在这种情形该怎么办?阿昔是决不可能跟着自己到京城去,风轻诩私自出了皇宫来找阿昔,现在这种关头,阿昔他......她能弃他不顾么? 欧阳昔日沉默了半晌,才喃喃地开口,声音虽然还是温婉纤弱,却伶伶俐俐地透出了一点点的寒栗,“对不起妍妍,我恐怕要食言了,不能陪你到京城去。” “没关系的,阿昔,我跟你回山庄!”这一刹那,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原来她竟然也是这么得在乎欧阳昔日的感受,别人也许看不出欧阳昔日只差一丝就要爆发的愤怒,但她却感觉到了他在极力的克制和忍耐。 她话一出,卓风扬、风轻诩和冷情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回头,惊诧地盯着她看。 “小妍儿......”卓风扬低声喃喃自语。 “你......”冷情也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一双眼睛扑朔迷离。 欧阳昔日先是怔了一会,再是嘴唇弯出了一道温柔的弧线,“有妍妍这句话已经够了,虽然不能与妍妍你同行去京城感到遗憾,但是我会想你的。” 他又回头看了眼风轻诩,慢慢说:“姐夫,有妍妍助你,收复大权指日可待。” “昔日。”风轻诩脱口说:“我可以跟你回山庄去看看青云夫人吗?” “不可以。”欧阳昔日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你是天子,现在这种时候回落青山庄,你置天下百姓的性命于何在,你不要忘了,山庄里所有的人都不欢迎你,我娘她也不会想见你。” “还是...还是因为暖日吗?”声音低得如一脚坠入深渊,风轻诩几近绝望,从来没有过的落寞。 欧阳昔日不回头看,也不回答他,转身已经准备离开了。 “等等。”一个声音似乎沉压了好久,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阿昔,为什么你所有事都不肯跟我说?!为什么你宁可无情地拒绝所有对你关心的人?!” 卓风扬和冷情心底一颤,冷情清楚的感觉到夏妍那双眼神充满了不可饶恕的愤怒,跟昨晚对他一模一样地眼神。 “妍妍...”欧阳昔日并没有回头,只背对着她低低地说了一句,“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我自己能解决的事情不需要别......” 他话还没说完,倏地,侧面迎来寒栗的掌风,“你这个混蛋!”夏妍一把冲上来就要一拳朝他脸上揍去,欧阳昔日一转脸,夏妍的拳头硬生生打在他的左脸上。 她这一拳打得不轻,欧阳昔日的左脸红肿了起来,他却眉头也没皱一下,内力深厚到被她打一拳,他竟一步也没有挪动,依然站在原地,只是不敢相信地睁着眼看她,“妍妍...” 夏妍气还没消,拎起他胸前的衣服,抬目厉声说:“你这个家伙,就不会为你自己着想一次吗?你什么都愿意一个人承担,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一个人一辈子这么过来,你就不会累吗?” 她的眼神突然之间暗淡了下来,看着欧阳昔日慢慢地说:“你对我说过,如果我累了,就停下来,一个人太坚强了反而变得更脆弱,可是你不也一样?你也是个非常固执很会欺骗人的男人。” 气氛肃静地可怕,风轻诩已觉得后背冷汗倒流,卓风扬和冷情皆是沉默不语,被她这番话说下来,他们二人都开始有所觉悟,固执又很会骗人的男人,又何止欧阳昔日一个,他们两个也是。 欧阳昔日轻轻擦拭着脸腮,没有生气,反而油然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谢谢你妍妍。”他突然抓起了她的手,柔声说:“我的事我真的能解决,我会尽快到京城见你,好不好?” 夏妍摇摇头,也露出了一抹无力地笑,“阿昔还不明白吗?其实...你是一只狼,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欧阳昔日对着她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没有遇见妍妍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很高兴遇见了同类。” “同类?呵呵......”夏妍轻轻一笑,松开了拎着他衣服的手,“既然是同类,你就不要把什么都往自己一个人身上揽。” “妍妍的意思是?” “我跟你回山庄吧,虽然我并不一定能帮上你的忙,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你以后都不会再是一个人,你有我们在你身边......”她拍了下欧阳昔日的肩膀。 欧阳昔日虽然很欣慰她能这么想,但是姐夫那边怎么办?他柔声说:“姐夫那边没关系吗?” 夏妍深深地想了想,郑重地说:“风小诩那边就拜托冷木头了。” “噗嗤——”风轻诩突然之间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呛到了,风小诩...风小诩...谁是风小诩?他大声说:“我叫风轻诩,不是什么风小诩。” “呵呵......”卓风扬和欧阳昔日同时笑了出来,冷情虽然脸部抽搐,但也算有了丝不平常的表情。 夏妍无辜地眨了眨眼,一个人喃喃道:“这有区别么?至于生那么大的气么?”‘风小诩’这个名字其实也蛮不错的。 “当然有区别!”风轻诩涨红了俊脸。 夏妍不想理他,径直转向冷情,对他是百分百地信任,“冷木头,我把这个机会交到你手上,你接下来要做什么都由你自己决定,但是报仇之事不可操之过急,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会赢之前,我希望你不要不顾一切。” “我知道。”冷情点点头,他明白她在为自己弥补昨天错失的机会。 就这样,风轻诩也答应了与冷情一同先回皇宫,他这一趟算是没有白跑出来,虽然得知淳皇叔已薨的消息很是难过,但是他更加坚定了从穹皇叔手上夺回大权的信念。 风轻诩和冷情乔装后就出发准备回皇宫了。 冷情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他必须回一趟组织总部,不然曹百墨会对他起疑心,他已经决定把夏妍他们的行踪报给曹百墨,这也是夏妍临走之时默许的。 还留下卓风扬、夏妍和欧阳昔日,欧阳昔日是铁了心先回落青山庄处理,而夏妍也决定跟他一道回庄,那卓风扬呢? “小卓,我要跟阿昔回山庄,那你有什么打算?回碧落宫?”夏妍问他。 卓风扬含笑地摇了摇头,“已经答应跟小妍儿合作,而且也愿意在你身边出生入死,怎么能就这么回去?” 他虽在笑,但是却很苍白,苍白中还透出了蠢蠢欲动的兴奋,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兴奋,比起以往无尽的杀人好玩的多,他终于可以不必孤孤单单却追求刺激的极限,只是单纯地跟着她,就能享受到从来没有过的欢乐。 夏妍回头看了眼欧阳昔日,欧阳昔日回以一抹微笑,点头。 第四十七章、偷听 第四十七章、偷听 皇帝不在宫中的事暂时还没有传开来,除了少数几个人知道以外,保密工作做得还真的不错,风轻垣每天都必须出现在月轩宫以防掩人耳目,再者,曹百墨老奸巨猾,会买通月轩宫的太监打探消息,但风轻垣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月轩宫的太监都换成了他的心腹,所以曹百墨打探的消息绝对是不真实的。 月华宫的小道。 被买通的一个小太监在曹百墨耳边低首轻语了几句,曹百墨气得不轻,脸色都绿了,挥挥手让那个小太监下去了。 他诡异地摸着鼻子,眼神有说不出的狰狞和恐怖,这个风轻垣倒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越不让人知道皇帝不在宫中,他曹百墨就越要闹个翻天覆地、鸡犬不宁。 曹百墨脸色沉郁地离开了皇宫。 穹王府。 “小玉,我爹呢?”风弃穹之女风锦兰在雨荷轩的凉亭弹琴,荷塘的荷花已经露出的花骨,蜻蜓时不时飞到花骨尖上绕。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觉得爹很古怪,之前爹对她百般疼爱,每天都会到雨荷轩来看她,而现在,爹已经好几天没来过雨荷轩了。 婢女小玉把沏好的茶放在石桌上,轻声说:“回郡主,王爷在七星斋接见客人,王爷还说了,没什么事的话,闲杂人等不能踏进七星斋半步。” 风锦兰搭在琴弦上的手指戛然而止,琴“嗡”的一声刺耳的响,吓得小玉以为自己得罪了主子,连忙跪在地上,低声呜咽:“郡主饶命!奴婢知错了!” 风锦兰愣住了,“小玉,你跪在地上做什么?你做错什么了么?”她不明所以然地眨了眨眼,她平时看起来...有那么害怕吗? 小玉忐忑不安地抬头,慢慢起身,她还以为郡主生气了,果然郡主的脾气是比较温和近人,她刚进王府不久,之前在洗衣房做洗衣丫头,因为郡主的贴身婢女生病了,她才有机会伺候郡主。 “谢郡主。” 风锦兰袅袅婷婷地站起来,标准的瓜子脸,婀娜多姿的腰身,但身材不高,姿色却很动人。 “小玉,帮我把琴收回房里去。”说完,一个人转身跑开,也没解释要去哪,小玉来不及叫住她,她人已经绕过荷塘走了。 风锦兰起了疑心,之前垣哥哥跟她说爹很奇怪,要她留意爹的一举一动,但是她当时以为垣哥哥对爹有成见,风弃穹在朝中对诩哥哥并不行君臣之礼,她也略有所闻。 她不明白,爹不是一向爱民如子吗?怎么会这样?诩哥哥和垣哥哥为什么都对爹有成见?就因为爹狂妄么? 而这些日子下来,她慢慢发现了爹行事越来越神秘古怪。 风锦兰见四下没人,悄悄进了七星斋的观园,风弃穹的声音从一个房间传出来,她喜上眉梢,刚想进去敲门,另一个嗓门喑哑的声音又传出来,在跟风弃穹谈话,她立刻收手,瞬间惊住了,这个声音......不是曹公公么? 曹公公跟爹在谈什么?为什么曹公公会进穹王府?他跟爹...... 风锦兰越来越好奇,同时也心跳加速,贴近门窗小心翼翼地听他们谈话。 七星斋。 “王爷,奴才已从密报得知,风介淳已将龙脉图交给了一个少年手上。”曹百墨微躬着身子对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说话。 那个中年男子面容还算俊朗,只是那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让人看了不禁觉得心底发抖。 “一个少年?”风弃穹皱着眉,反复踱步沉思,那少年是风介淳什么人?他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少年? “正是。” “那个少年是什么身份?底细可是清楚了?”风弃穹又问。 曹百墨眉目间带着一股喑哑之色,“回王爷,据探子回报,那少年曾经在枫心镇百媚楼露过面,跟施媚娘关系匪浅,还得风介淳一身武艺,破冰掌和燕回闪。” 风弃穹闻言,在短短的一瞬间神色有些异样,但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你确定消息可靠?” “绝对可靠,那少年在武林大会上以燕回闪和破冰掌与盟主江孝游接过三招,很多人都已见识过他的武功,虽然火候还大不如风介淳,但已经可以确定其武功出自风介淳之手,破冰掌和燕回闪除非风介淳亲自传授,否则旁人自学十年也......” 曹百墨虽然低着眉宇,却露出了一点点狠光。 风弃穹踱步沉思,目光阴鸷,语调寒栗,自言自语:“风介淳,想不到你还留有这么一手,你以为你不现身,本王就拿你没辙了么?” 他转头又问:“那可有风介淳的消息?” 曹百墨又是一个躬身,“目前并没有风介淳的消息,不过施媚娘仍在百媚楼没有离开过,奴才有派眼线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稍有动静,探子会立刻向我回报。” “曹公公,你做的很好,本王果然没看错人!”风弃穹难得露出一点笑意。 曹百墨虽也在笑,但却笑得比风弃穹还要阴险,他又说:“王爷,奴才出宫来还有一事要跟王爷说。” 风弃穹全然没了笑意,蓦地转过头来,“说吧。” 曹百墨弯着腰对风弃穹说:“是关于皇上的事,皇上差不多一个月没上朝了,王爷就不觉得有些不对劲么?” “那又如何?他上不上朝是他的事,本王还巴不得他不上朝,到时候本王倒要看看朝中那几个对他忠心耿耿的老顽固做何解释?”风弃穹笑得很阴险。 “王爷就没想过他早就不在宫中了吗?六王爷虽说皇上下了旨闭关祈福,但是他们两个可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如果皇上出宫去找欧阳昔日求援的话,以落青山庄的势力,必会成为王爷的绊脚石。”曹百墨分析地合情合理。 风弃穹骇然失色,紧咬着牙,曹百墨说的不无道理,如果那小子真的出宫找欧阳昔日的话,那他就会有麻烦,欧阳昔日可不比皇帝那般好对付,虽然年纪轻轻,却是真正的有勇有谋有胆识,一个默默无闻的山庄在他的带领下竟有如此成就,在江湖上名声显赫,不能不赞一赞他的才能。 如果欧阳昔日能纳为己用,那逼宫篡位指日可待。 “曹公公,那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行动?”风弃穹问他。 “如果王爷能确定他不在宫中,那么我们就让他永远回不了宫,朝中群龙无首,王爷就趁机带兵挟持太后公主,风轻垣手中就算有兵权,到时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了。”曹百墨阴险地说。 “那起兵总得有个借口吧,如果本王贸然带兵逼宫,定会被天下人指责,谁还会服从本王的命令。”风弃穹嗓门稍稍提高了一些。 “王爷,我们何不嫁祸风轻垣呢?皇上闭关的事是他说的,所以出宫也只有他一人知道,如今他在月轩宫出入自由人尽皆知,我们到月轩宫探探虚实,我们一旦得到证实,王爷就趁此机会嫁祸与他,到时还怕没有借口起兵吗?” 曹百墨的心比风弃穹阴险得多,狡诈得多。 风锦兰在门外听得全身颤抖,差点就脱口发出声音,慌忙捂住自己的嘴,爹他要起兵造反?? 诩哥哥和垣哥哥他们有危险,她该怎么办?造反的是她爹啊......可是,诩哥哥和垣哥哥他们都是好人,还有爹他们谈到欧阳昔日,那个温柔纤细的少庄主,也是她喜欢了好久的人,她都不能看着他们有危险而不管。 风锦兰此时此刻是尴尬窘迫、进退两难。 她一咬牙,大义凛然地做了决定,她要进宫通知垣哥哥,万一爹真的造反的话,那爹就背上弑君夺位的罪名,成为被天下人斥骂的千古罪人。 她猫着腰匆匆离开七星斋的时候,一不留神踩到了石头,发出了一点声响,风锦兰吓出了冷汗。 “什么人?!”风弃穹和曹百墨同时厉声大喊,曹百墨一个掌风将门扇开,向外望去却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一只猫从树上跳下来,还“喵喵”地叫了几声。 风弃穹暗暗叹气,虚惊一场,而曹百墨却不信没人,他一双目光如猎犬般瑟厉地寻找着目标,刚刚他明明听到有人踩到什么东西的声音。 “好了曹公公,你还是回宫去,免得让人发现起了疑心,本王明日一早便进宫觐见皇上,到时曹公公可得配合本王好好演这出戏。” 风弃穹是知道他多疑的秉性,如今在王府也非安然谈话的地方,只能让他先回宫去部署。 曹百墨收回了那双目光,对着风弃穹躬了躬身,“那奴才就回宫了。” 第四十八章、回到山庄 第四十八章、回到山庄 风锦兰一个人偷偷出了王府,直往皇宫跑去,刚刚好险,差点就被曹百墨发现了她,还好小灰及时跳下来救了她一命。 月轩宫。 风轻垣一个人在月轩宫批阅奏折,风轻诩不在,朝中的大小事务都由他一个人亲自处理,自他宣布皇兄闭关以后,月轩宫便成了禁地,除了几个贴身小太监和心腹外,旁人一律不得靠近半步。 月轩宫里里外外重兵把守,皇帝闭关之事也惊动了太后,太后对此事也是淡然处之,她吃斋念佛,她也相信皇儿自有他的道理,所以也不便去打扰他,倒是六皇儿经常过去陪她,她也心满意足了。 “垣哥哥...垣哥哥...”风锦兰匆匆忙忙进了宫,刚到月轩宫庭院门口,就被守门侍卫拦住了。 “郡主请留步!”两名侍卫长矛拦住了风锦兰,不让她进去里面。 风锦兰也顾不得是不是风轻诩的旨意,亟亟地大喊一声:“你们快让开,本郡主有急事向六王爷禀告!” “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月轩宫,违者杀无赦!”两名侍卫面不改色,依然拦住她不给她进去。 “你们!”风锦兰心急如焚,垣哥哥再不出来就出大事了,她也顾不得是不是风轻垣的命令,鼓足了中气,大喊:“垣哥哥!垣哥哥......” 风轻垣听到匆忙急切的声音,双眉微微皱了起来,细细听来,是兰儿的声音,那丫头进宫来了?风轻垣对她是既无奈又没辙,即使她再顽皮,也决不会乱喊乱叫。 门外,又是那两个侍卫阻拦风锦兰的声音,却颇含低声下气地乞求:“郡主请回吧,打扰皇上闭关清修是要杀头的,郡主还是不要为难奴才......”听得出侍卫对她也是无奈的。 “我...我有急事告诉垣哥哥。”风锦兰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关键时刻垣哥哥总是不知所踪。 “兰儿。”一个清爽好听的声音慢慢传来,风锦兰放眼望去,喜上眉梢,欢呼地叫了一声,“垣哥哥!” 风轻垣挥挥手让侍卫下去,风锦兰自然而然就进来了,虽然能见到多日不见的风轻垣心里好高兴,但是她直奔主题,她踮起脚尖在风轻垣耳边低声私语:“垣哥哥我有大事跟你说。” “大事?”风轻垣眉心微皱,风锦兰神色肃穆而庄严,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他轻轻点了点头,“我们进去说。”////////////////////// 欧阳昔日几人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回到了落青山庄,他仿佛一点也感觉不到累,刚下了马径直走进山庄,夏妍和卓风扬已经很累了,全身酸痛难耐,卓风扬还好点,大半辈子几乎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累不累,他都是这副表情。 “下来吧。”卓风扬伸手扶她下来。 “谢谢。”夏妍下了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山庄两名灰衣的仆人过来招呼他们,估计是欧阳昔日把什么都交代好了。 “两位跟我来。”其中一个仆人给她们带路,另一个人把马匹牵到马厩里去。 夏妍累得直打呵欠,可是阿昔,竟然一点也不顾他自己,即使累得无法忍受也不会说,想到这样一个男人,夏妍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什么时候,阿昔能真正为自己活一次,痛痛快快地活一次。 踏进山庄,眼前竟然是片荷塘,荷塘外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若隐若现,竟然仿佛一脚踏进了王公贵族的府邸,却融和了大自然的气息,这里的风很柔和,就如欧阳昔日温和的话语。 “落青山庄果然名不虚传!”大概是从未见过如此布局的山庄,卓风扬抿唇呵呵笑着赞美了一句。 与他的碧落宫大相径庭,碧落宫有个很大的梅园,都是卓风扬亲手打理的梅花。 带路的仆人颇为得意地说:“这山庄的布局是我们少庄主亲自设计的,当时少庄主才十岁,连工匠师父都自叹不如,老庄主和夫人也不太相信,可是确确实实是少庄主自己设计的。” “十岁的小孩能设计......”夏妍怔愕,她十岁的时候还整天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阿昔竟然就能设计山庄的格局,果然天才就是天才! “呵呵。”卓风扬笑而不语,欧阳昔日的确是个强劲的对手,这个世上够资格与碧落宫主成为对手的,也就只有欧阳昔日一个人了,卓风扬心里从来没有小看过那个男人。 落雨阁。 欧阳昔日在青云夫人的床边,青云夫人至今昏迷不醒,贴身丫鬟环儿敲门进来,见少庄主回来了,激动地声泪俱下:“少庄主.......” “环儿。”欧阳昔日对山庄的每个人都很好,丫鬟们都喜欢找他,而且整个山庄的女人几乎都喜欢他喜欢得无法自拔。 “少庄主回来就好了,环儿好怕再也见不到少庄主你。”环儿捂着脸颊哭泣,欧阳昔日淡淡含笑,轻轻拍她的肩膀,很温柔地安慰她:“没事了。” 环儿顺势靠在他胸膛上,嘤嘤啼哭:“环儿大难不死,可是夫人她...呜呜呜...” 环儿她们誓死与那些黑衣人拼命,保护青云夫人,可是在与他们打斗的时候,马突然疯了似的到处乱跑,青云夫人从马车上掉了下来,至今昏迷不醒。 “没事了,我娘她不会有事的。”欧阳昔日温和地说。 “嗯。”环儿缓缓离开他的怀抱。 欧阳昔日的目光慢慢从她身上移到青云夫人身上,他已经听管家说了,娘她们从大理寺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十来个黑衣人,落青山庄在庄的多数为女流之辈,大部分男子都被欧阳昔日调遣到各个地方,保护青云夫人的自然都是落青山庄的婢女,但个个武功不弱。 可黑衣人武功皆在她们之上,青云夫人命她们绕道而行,黑衣人却诸多阻拦并没有要放过她们的意思,不得已双方打了起来。 小香她们不敌黑衣人,而黑衣人似乎是有意挑衅,她们都是女流之辈,与他们并无过节,落青山庄向来与江湖毫无恩怨,欧阳昔日淡淡低下眼睫。 “我娘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先出去一下。”欧阳昔日一个人出去了,他要去现场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主动挑衅落青山庄。 环儿只默默点头,对他的思念深入骨髓,她紧紧揪着胸前的衣服,低声喃喃道:少庄主,你千万不要有事。 “环儿。”小香手腕受了点伤,刚刚去包扎了,这时走了进来,见环儿一个人发呆还喃喃自语,她好奇地问她:“环儿,你刚刚在说什么?” “啊......”环儿被她吓了一跳,脸突然之间有点发白,“小香......” 环儿低下眼睫,并不答话。 “环儿,你怪怪的?”小香笑得有些诡异。 “没有,刚刚...少庄主回来了...”她说的很小声。 “少庄主他,唔.......”小香的声音比环儿大,突然被环儿捂住了嘴,“嘘,你小声点,夫人她......” “唔.....”她点点头,明白了。 庭院外。 环儿松开了手,小香大口大口地喘气,二人坐在走廊地朱红栏杆上,这里够清静了,不会打扰到青云夫人的休息。 小香也很想念欧阳昔日,她们几个陪夫人到大理寺,已经好久没见过欧阳昔日了,她微低着眼睛,嘴边喃喃地说道:“环儿,少庄主真的回来了吗?” “嗯,他刚刚还进了夫人的房间,我碰巧撞到了少庄主。”环儿对欧阳昔日的思 念不比小香少,她每时每刻无不记挂着少庄主,少庄主对每个人都一样好,在他心里,到底谁最重要? “好可惜哦,我没见到少庄主。”小香不免有些失望地叹气,可是,她还是很高兴,少庄主总算回来了。 “小香......”环儿突然抬起头,郑重其事地看着小香。 “怎么了?”小香眨了眨眼。 环儿想了好久,可是她始终说不出口,又黯然地垂下眼,摇摇头,微微一笑:“没事了,我看我还是到厨房里去,少庄主回来一定没有好好吃饭。” “我也去。” ////////////////////// 欧阳昔日只吩咐了下人好好招待夏妍和卓风扬,并没有亲自去见他们,从落雨阁出来后,一直没人见过他去哪里。 卓风扬和夏妍被下人带到落裳阁,之后就没人来过。 第四十九章、线索? 夏妍无聊地坐在窗户上,山庄很安静,放眼望去,荷塘的风景优美动人,鲤鱼在荷塘里露出了一点点的金色,夏妍轻轻扔出了个小石子,水波溅起,鲤鱼吓得‘咚’的一声,钻进了水底。 这山庄的布局果然像阿昔的风格,如果说卓风扬是妖美残艳的梅花,那么阿昔就是清爽动人的荷花。 “在看什么?”卓风扬缓缓下了床,下巴紧紧地挨在她的肩膀上,刚刚他在床上稍微休息了一下,而夏妍一直没休息,她在想欧阳昔日,想他到底在干什么。 “荷花。”夏妍任由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卓风扬趁机双手环在她的腰身上。 他霸道地托起她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似是很不满地说:“荷花有我好看吗?” 呃......夏妍微微一愣,卓风扬的脸上一本正经,没有半点开玩笑,是真的很不满很不悦,她嘴角抖了抖,这...这... 她闭上眼睛淡淡地叹气,“这没办法比,你是你,荷花是荷花......”就如卓风扬和欧阳昔日一样,他们两个都是很出色的人,但是还是没办法比较谁比谁更好。 “是吗?可是...有时候我希望小妍儿能为我说一次谎,即使一次也好。”卓风扬的脸靠在她身上,她身上清清淡淡的味道让卓风扬流连忘返。 夏妍没说话,毫无疑问,卓风扬的话中隐含着另一层意思,也是她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她又朝荷塘扔了个石子,水波溅起,水珠落到荷叶上缓缓滚动。 这时,荷塘的另一边有个飘乎熟悉的身影缓缓走过,并没有朝这里过来,夏妍慌忙起身,卓风扬差点从她身边被她甩出去,所幸他的内力也是很深厚的,他轻轻一跃身,姿势优雅妩媚地半坐在桌上。 夏妍顾不上他,只怔怔盯着那个人影,是欧阳昔日.......从刚到山庄到现在都没见过他,竟然神神秘秘地出现在那边,阿昔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欧阳昔日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夏妍纵身从窗户上飞跃出去,脚尖点着荷叶轻盈跃过荷塘,翻墙到另一个别院。 卓风扬眼底闪过一丝低落,看着她跃出窗户去追欧阳昔日的身影,她永远对欧阳昔日都是如此在乎,那她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在乎自己? 欧阳昔日正在他别院的假山处发呆,手里似乎紧紧抓着什么东西。 “阿昔。”她再也忍不住轻声叫了他,缓步过来。 欧阳昔日听声回头,舒服好看的眼角慢慢舒展一丝笑容,“妍妍。” “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夏妍双眼只盯着他手中的东西,阿昔一直看着那东西看的出神,想必是很重要的东西。 欧阳昔日摊开手,一个圆柱形类似竹管的东西,竹管口沾到了点灰,他的手心也沾到了灰。 “这是.......”夏妍伸手接过这东西,上下仔细翻转来看,跟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自制炸弹差不多的东西,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烟雾弹吧? 欧阳昔日声音温和柔弱地笑了一声,“这是烟雾弹,每个杀手身上都必备有此物,用以通知联系同伴,遇到危急情况,他们就会使用烟雾弹制造混乱,趁机逃走。” 夏妍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果然是烟雾弹,那他是哪里得来的? “你说这是杀手身上必备的东西?”她轻轻咬着下唇,似乎是若有所思。 欧阳昔日点了点头,“我刚刚到我娘她们受伤的现场看了一下。”他确实刚刚从现场回来,现场很乱,到处都是刀剑划过的痕迹,还有血渍,还有留下很多男人的脚印,再有就是这个烟雾弹。 “你去了现场?!”夏妍几乎是不相信他,吃惊地瞪大了双眼,难怪此时此刻在自己面前的阿惜脸色比之前更难看,短短的时间,他...他已经到了现场一趟。 “那有什么发现?” “有。” “就是这个?”单单一个烟雾弹,难道阿昔可以断定凶手?夏妍想了又想,再次翻转烟雾弹仔细地看了看,啊......她暗暗吃了一惊,烟雾弹的尾端一个浅浅的标志,难道...... 欧阳昔日俊美的脸上已是倦色,浅浅一笑,声音温和纤弱:“嗯,有了这个我就知道是谁干的。” 他很是疲惫,连日疲于奔跑风尘仆仆,现在事情终于有了蛛丝马迹,他也知道了凶手是什么人,他是不可能会放过那些人。 夏妍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昔很累了,你去休息好不好?” 欧阳昔日点了点头,即使他是铁打的,也快到了极限,终于,他的眼皮慢慢地低垂下去,双手却紧紧夹着夏妍的腰身,闭上了眼,低低喃喃自语:“好累...” 终于会喊累的男人,夏妍目不转睛凝视着他俊美的脸庞,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他这样抱着她睡不是更累么?而且还是在外面耶,被人看到了多不好啊,似乎这个叫欧阳昔日的家伙很受欢迎,先不说山庄里的下人对他如何,光是他回来后,仆人们都显得过度兴奋,兴奋的大概也忘了山庄里还来了客人,把她跟卓风扬晾在一边很久了。 她本想叫醒他回房间再睡,目光交视到欧阳昔日甜美的睡容,她竟然不忍心打扰他,只好自己吃点苦,缓缓挣开他紧抱着自己的手,而他突然之间又睁开了眼。 “阿...阿昔,抱歉抱歉,吵醒你了!” “没事。”他的声音轻如薄薄的纱,又如淡淡拂过的风,怎么听怎么好听! 夏妍这下纳闷了,他的房间在哪里?四下张望,这个别院跟她临时住的别院只相隔一片荷塘,她低低地对他说:“阿昔还是回房间去睡吧。” 欧阳昔日点了点头,夏妍目送他径直走进这个别院的房间后也回到临时的别院。 夏妍离开后,环儿就踏进了欧阳昔日居住的别院,少庄主这次回来瘦了好多,她想他在外面一定没有好好吃饭,心不由自主地疼了起来。 环儿轻轻敲门,但没人答应,她在门口迟疑了一会,推开门,欧阳昔日正在榻上浅睡,睡意并不深,有人推门进来,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起来,睁开一只眼,见是环儿,身子半撑着起来,温柔地微笑,“环儿......” “少庄主,环儿吵醒你了?” “没有关系,我还没睡着。” 夏妍刚刚在荷塘边看风景,低头,突然发现烟雾弹还在自己手里没有还给阿昔,正犹豫着要不要还给他,算了,反正他也睡了,就轻轻放在他房间好了,顺便看看那家伙的房间会不会与众不同? 她打定主意去欧阳昔日房间看看。 环儿低着脸把饭放在一旁的桌上,心跳在不停地加速,突然,她亟亟转身,脚不小心撞到了椅子,“啊——”的一声低低的尖叫,被椅子绊倒,顺势压在欧阳昔日身上。 欧阳昔日一时之间也毫无防备,被环儿压在身下,二人的脸和唇都近在咫尺,欧阳昔日舒服好看的眼睛无不流动着怜惜之色,双手条件反射地抱住环儿,不让她跌倒。 环儿脸红至极,心跳加速。 这一瞬间,夏妍已站在门口,就差一脚踏进门槛跟他们打招呼,视线呆呆看着姿势暧昧的两个人,烟雾弹从手中滑落。 “阿......”她没喊出欧阳昔日的名字,声音已经慢慢湮没在喉咙里。 欧阳昔日目光瞥向门外,见夏妍站在门口,嘴角露出微笑,同时温柔地让环儿起来,环儿羞涩至极,低着头不敢看门口的人。 “我...我似乎来的不是时候。”夏妍勉强微笑,弯腰拾起落地的烟雾弹。 “妍妍找我有事么?”欧阳昔日依然微笑,不解释刚刚夏妍看到的一幕。 夏妍心莫名一紧,犹如被一盆冷水浇了凉透,淡淡地说:“这个...忘了给你。” “嗯。”欧阳昔日只觉得身心疲惫,加上感觉到了阵阵饥饿,接过夏妍交给他的东西后,坐在桌旁,斯斯文文地吃着环儿给他准备的饭菜。 “少庄主,环儿帮你收拾房间。” “那谢谢环儿了。” 夏妍自始至终站在门口,没有踏进他的房间半步,她清楚地看到欧阳昔日房间的那个女人时不时抬头羞涩地看看他,她现在只觉得没有容纳自己的空间,也不想打扰欧阳昔日吃饭。 话也没再说一句,慢慢退出了。 “少庄主,刚才那个公子是谁呀?”环儿在替他整理床铺,刚刚那种情形还来不及看清来人的面相,突然想到了便忍不住好奇问他。 “她是我的朋友。”欧阳昔日似乎没察觉到夏妍的异样,依然微笑。 “哦,虽然没看清他的长相,不过好像长的挺好看的。”环儿一脸天真地傻笑。 第五十章、不愿接受的感情 ////////////////// 荷塘边,夏妍无精打采地蹲着看荷花,思绪早已飘到刚刚欧阳昔日与一个女子的那一幕。 为什么她偏偏撞到那一幕,她现在心情好乱,欧阳昔日曾经说过喜欢她的,现在又跟别的女人........ 她猛抓头发,一脸的烦躁不安,之前总以为阿昔会一辈子在自己身边,但是看到那一幕她才慢慢意识到自己错了,阿昔刚才一直没有跟自己说话,是因为自己突然闯进来打扰到他们了么? 如果是的话,自己为什么还得要跟着他回落青山庄?有非跟着他的理由吗?还是说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喜欢上了......喜欢上了他? 夏妍突然惊愕地瞪大眼看着荷塘,大脑一片短暂的空白。 “阿昔,我是喜欢上你了么?”她自言自语,突然之间感觉到了心中忍受了好久的低落,很难受,难受到仿佛快要窒息,这就是恋爱的感觉么?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无法回应阿昔的感情,可是现在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难受,好难过....... 即使难过,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份,跟阿昔也不会有结果,自己是个不懂温柔个性也不像女人的女子,不会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对阿昔表现出太明显的爱慕,不会弹琴跳舞献艺讨阿昔的欢心,也不会在他身边撒娇。 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喜欢那么完美的欧阳昔日?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就不应该放纵感情,就应该拒绝欧阳昔日,就不该那么自信自己不会对别人的感情有所回应。 “哦呼......”她在叹气,即使眼前美景再妩媚再动人,也不过如此而已,她拍了拍衣裳,站起来朝别院走去,算了,感情啊,就是这么麻烦,不是你伤我,就是我伤你。 一抹艳丽的身影斜靠在别院门口,手里多了一把团扇,宽松的衣袍栩栩动人,仿佛在飘,是卓风扬不会有错了。 “嗨小卓。”夏妍闲闲地挥手跟他打了声招呼,另一只手习惯性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直接走了进去。 刚才不声不响从窗外跑出去,没跟卓风扬说一声,他一定不会乖乖地呆在这里,也许也看到了那一幕,甚至自己所有的表情他都一清二楚。 卓风扬跟了进来,夏妍已经懒懒地背靠床后的墙壁,半躺着身子,闭上了眼,不希望卓风扬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一丝一毫的动容,决不能让他看透。 “小妍儿......”卓风扬不动声色地问。 “嗯?”她没睁眼,只慵懒地应了一声。 卓风扬停了一下,性感的唇紧紧地抿着,脸上少了几分妖冶的姿色,却多了些稳重的气质,突然低沉地问:“这样你都无所谓?” 这样?哪样? 她一瞬睁眼,却不敢正视卓风扬,嘴角边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什么这样那样的,那是欧阳昔日他自己的事,他有他的感情世界,我有我的世界,即使是相濡以沫的两个人,也有自己的世界,为什么非得一定要有交集?” 她第一次直呼‘欧阳昔日’的名字,虽然感觉很怪,似乎叫他‘阿昔’才真正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缩小了距离,而现在她当着卓风扬的面,第一次如此直呼欧阳昔日的名字,最开心的莫过于卓风扬了。 卓风扬撩了撩飘逸的长发,虽然他是高兴的,但是也不会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依然淡淡一笑:“说的也是,不过,欧阳昔日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家世显赫,智慧过人、俊美无双,的确有受天下女子青睐的资本,所以他身边的女人很多也不足为奇。” 欧阳昔日虽然才貌双全,但跟他相比,也只能是不相伯仲。 夏妍听他这番话,全然没了倦意,邪邪地笑了笑,“小卓你是在嫉妒他?” “嫉妒?”卓风扬有趣地挑起了眉心,“天下第一美人哪里需要嫉妒别人。” 他一直对他自己的外貌是很有自信的。 “天下第一美人?”她盯着卓风扬,从眼睛到嘴唇,从胸膛一直往下看,看得卓风扬抿嘴偷笑,只听夏妍喃喃地称赞他:“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但是本公子有项本事绝对不会输给你,你知道是什么吗?” 卓风扬脱口而出:“是什么?”脱口之后又无比后悔。 夏妍已经无比神气地剥了根香蕉,笑吟吟地咬了一口,说:“本公子是天下第一媒人,以后无论是欧阳昔日还是小卓你,真的喜欢上哪个女人的话,本公子就是坑蒙拐骗也要把姑娘骗到你们手上,到时候江湖上传开来,本公子就是落青山庄少庄主和碧落宫主的媒人,以后随便摆个摊,保管生意兴隆......” 卓风扬笑了笑,趁她不注意,咬了口她手里的香蕉,津津有味地嚼起来,“果然很好吃......”后面又加了一句:“小妍儿很有趣,天下第一美人...天下第一媒人,呵呵,我跟小妍儿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夏妍懒懒地把香蕉片扔到桌上,双手放在脑后,往床上一躺,“我要睡觉,吃晚饭叫我。” “每次说到兴头上,小妍儿就要睡觉,唉......”卓风扬嘀嘀咕咕,似乎很是低落。 夏妍虽然闭眼假装睡觉,但是她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是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对待感情,她或多或少还是在逃避,也不想承认对谁的喜欢多一点,如果欧阳昔日和卓风扬真的喜欢上别的女人,她不但不会阻止,还会很大方地退出,然后从他们身边永远的消失。 就像现在这样,欧阳昔日跟别的女人抱在一起,她虽然有一点点难受,但是她不会在意很久,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只有维持现状,才不会有人受到伤害。 ////////////////////// 第五十一章、骇人? 第二天,夏妍从卓风扬口中得到了一桩骇人听闻的消息。 青云夫人从大理寺回山庄途中被黑衣人拦截,山庄丫鬟被袭受伤后,欧阳昔日一反之前淡泊宁定的性情,在现场查到的烟雾弹为暗夜组织所物,已经扬言必报此仇,落青山庄今日身受一分,将来必报以十分。 继而欧阳昔日手腕酷厉,就在不到晌午之时,已调遣了山庄三分之一的势力,又收到飞鸽传书,确认了那帮黑衣人的所在之处是高水岭,当下亲自带人炸平高水岭低势处,成功困住了那帮黑衣人,又下令截杀拼死回归之人。 暗夜组织的那十几名杀手做梦也没想到,当日无意拦截的女人都是落青山庄的人,高水岭被炸平,他们也被欧阳昔日等人重重包围,除了几个人命大没有被炸死外,还有几个人得以生还,却又被截住。 欧阳昔日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死死盯着那几个黑衣杀手,黑衣杀手随即翻手拔剑自刎,之后,欧阳昔日便退去。 自刎的杀手中其中一人并没有断气,一个时辰后手指突然动了一下,艰难吃力地掏出了身上的烟雾弹,放出消息,等待组织的人来援救。 不出半个时辰,墨手已带着几十名手下赶到高水岭,被眼前景象震撼了,高水岭也算是组织的分堂,竟然被人诈个粉身碎骨,尸首支离破碎,堂中无一人生还。 但在不远处,铁骑虽然自刎,一身黑衣被血染红,奄奄一息躺在杂乱的烂泥中,墨手大步过去,半蹲下身子,“铁骑,这是怎么回事?” 铁骑奄奄一息,嘴唇只能缓缓蠕动,声音轻如云烟,“墨手堂主,落青山庄...落青山庄...” “落青山庄的人做的?”墨手的脸色已从凝重变为阴暗。 铁骑将事情经过大略说了一遍后,已经拼劲了最后一口气,随后便气绝身亡。 “铁骑、铁骑......”墨手将铁骑的尸体随手一扔,暗夜组织与落青山庄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铁骑突然袭击青云夫人及山庄丫鬟,难怪欧阳昔日会派人炸平高水岭的分堂,他该如何向督主交代? 欧阳昔日是最不容易对付的角色......他还得回去向督主禀告。 墨手一行人消失了。 落青山庄。 听到这个消息,即使是夏妍也大骇,才短短不到一天,欧阳昔日竟然...... 她在别院里呆不下去了,一个人出了别院,绕过荷塘直奔欧阳昔日别院,当她走进别院时,欧阳昔日人不在,她推开门,房间也没人在,床铺上的被褥还整整齐齐地摆着。 夏妍心想,欧阳昔日该不会昨晚没睡觉,专门去炸人吧? 二话没说出去找欧阳昔日,因为初次到山庄,她几乎不认识路,左拐右拐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一个人在假山附近徘徊...... 不远处有个丫鬟看到了她在这边徘徊,便走过来,态度出奇得冷冰冰问:“请问公子是何人?” 山庄里没几个人认识她跟卓风扬,突然出现了一个生面孔,所以才会如此怪异。 夏妍回头,见那丫鬟用古怪的眼神上下盯着自己看,便勾唇笑道:“本公子是你们少庄主的朋友,请问小姑娘,阿昔...你们少庄主可在山庄?” “少庄主?”丫鬟那张清秀冰凉的脸顿时惊讶到了极点,转而激动地叫起来,“我们庄主回来了吗?” “啊?”夏妍歪着脸,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态,想必阿昔回到山庄还没几个人知道吧,还有丫鬟一听到少庄主回庄了,那张脸都笑开了花,到底有多少被他诱惑、对他倾心的妙龄少女要饱受相思之苦? 明知欧阳昔日如此受众多女子青睐,为什么她们还要一副心甘情愿做他背后的女人?她真的想不明白....... 那丫鬟微微作了作福,没了之前的冷冰冰,倒有些热情起来,“公子既然是我们少庄主的朋友,有什么需要公子尽管吩咐,我叫楚莲。” “楚莲姑娘好.......”夏妍苦笑。 这种场面也不知道跟楚莲说什么,她还在苦恼,不远处却是一抹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妍妍......”夏妍听得很清楚,是欧阳昔日的声音。 楚莲早已经是激动的双手颤抖起来,亟亟转身,顾盼之间已溢满泪水:“少庄主您回来了?!” “楚莲?”欧阳昔日走过来时微微怔了一怔,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看了她几眼。 “呜呜呜......”楚莲低低呜咽,即使对其他人她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是在欧阳昔日面前,她像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对他有太多的幻想和思念,甚至想永远留在他身边。 但每次楚莲会因为环儿她们总是缠着欧阳昔日而吃醋、不安、苦闷...... “傻丫头......”欧阳昔日对每个姑娘都是这么温柔,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楚莲心情大好,破涕而笑了。 “少庄主饿不饿,我去厨房给你做吃的去。”楚莲随便擦了擦眼泪,也看了眼一旁的夏妍,大概因为夏妍也长得好看,楚莲朝她甜甜一笑,然后跑开了。 欧阳昔日忍不住微笑,目送她离开后,只听夏妍在一旁吃味地浅笑:“落青山庄的少庄主果然魅力无限,一个微笑一句话能把她们哄得很开心,全天下的女子大概没有一个是不爱你的吧!” “呃?呵呵......”欧阳昔日先是愣了愣,随而微笑,柔声说:“全天下的女子也就只有妍妍才不会在乎我的微笑,是不是?” “有那么多的女子在身边围着你,讨你欢心,多一个像我这样没有一点像女孩子的人不就显得大煞风景了么?况且......”她突然低下脸,不想直视欧阳昔日的双瞳。 第五十二章、安龄的感觉 欧阳昔日的心本来就难以琢磨,她只能看到阿昔脆弱的一面,却不懂得柔情,也不太懂他的爱情世界,这样的两个人走在一起,会有结果么? 欧阳昔日只盯着她,在发现她的眼睛越来越脱离他的视线之时,他缓缓过来,轻柔地抓着她的肩膀,手腕不知不觉加了力道,把她拉进怀中。 他在她耳边轻轻说:“妍妍知道...我不是戏弄感情的人,我对每个人的好我都自有分寸,不要介怀好不好?我对山庄的人好,只是因为她们都是山庄的人,是对家人一样的好,而对妍妍你...我要竭尽全力去爱,跟她们是不一样的,我知道妍妍还在为昨天的事......那是环儿不小心撞到椅子,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欧阳昔日提及昨天之事,怀中的人已经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他微微一笑,她果然是介意自己的事。 “我...我...才没有为...”双手紧紧抓着欧阳昔日的衣裳,虽然极力想否认,但是连自己也觉得自己变得语无伦次,更何况欧阳昔日,他什么也没说,只微笑地看着她脸上难得紧张局促不安的表情。 说什么欧阳昔日也会认为她是在掩饰,她干脆深吸一口气,眼皮缓缓上扬,“我不懂温柔、不会讨你欢心、不会弹琴、不会跳舞.......” 不给她机会说完,欧阳昔日笑呵呵地打断她:“温柔、会讨人欢心、会弹琴、会跳舞的就不是妍妍了,不过妍妍不是会唱歌么?” “你听过?” “嗯,就在之前碧落宫主到客栈找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看到你跟他...”欧阳昔日虽在笑,却笑得很低落。 “我....阿昔....我不是特意为他唱的。”她也不想多解释,反正她跟卓风扬之间不是那种关系。 “我知道。”他说。 “那你还这么说......” “我想亲口听妍妍说,很高兴妍妍能坦白说......”欧阳昔日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夏妍欣然闭上双眼,落在她额头上的那一吻很轻柔,他的唇很柔软很温润。 有时候,她也需要放纵一下自己的感情,片刻以后,二人坐在假山上。 坐在假山上,能看到整片荷塘的花骨,还有金色的鲤鱼跳跃的美态。 她从卓风扬口中的得知欧阳昔日带人炸了暗夜组织在高水岭的分堂,她并不担心暗夜组织将来会对付阿昔,而是担忧阿昔有没有受伤。 “阿昔,你真的去炸平暗夜组织的分堂?”她只轻声问他,同时眼睛明亮清澈凝视着他。 欧阳昔日仿佛没事的人般,依然笑得很舒服,“嗯,他们对不起我娘和山庄的丫鬟,我没必要好好善待他们。” 对暗夜组织的人,她向来也不会同情,即使阿昔炸死了他们,她却一点也不觉得阿昔手腕酷厉,倒觉得阿昔很有领导者的果断和勇气,要想,现在敢跟暗夜组织的人为敌的,大概就只有碧落宫主卓风扬,和落青山庄庄主欧阳昔日了。 即使知道这样,她却还说:“阿昔就不怕与曹百墨公然为敌?” “不怕。”他笑笑地说。 如果怕的话,他就不会向江湖扬言与暗夜组织势不两立,落青山庄今日身受一分,将来必报十分,现在才不过是个开始,如果曹百墨够胆,同时与风轻诩、卓风扬和欧阳昔日三面为敌,欧阳昔日也许会更加认为曹百墨是个厉害的对手。 “果然像阿昔的作风,既然出了手,就不会后悔”,她嘴角微弯笑了笑:“现在曹百墨三面受敌,再加上我这个让他很伤脑筋又不敢轻举妄动的神秘人物,我倒很期待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想想就有点迫不及待?” “妍妍果然...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欧阳昔日突然想起了她之前的话。 夏妍小小吐了吐舌头,笑吟吟地说:“跟阿昔你相比,我还差的远呢。”她又凑近欧阳昔日,露出了贝齿,狡黠地笑:“真的很难想象啊......” 她突然发出感叹,双眉微皱起来,欧阳昔日俊秀的脸微微向左一侧,有些疑惑地浅笑:“呃?” 夏妍突然敲了他一个响头,无比神气地说:“江湖上那些自称武林正派的老狐狸们,还是对你仰慕不已的年轻姑娘,一定不解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还有,我敢打赌,那个堪称看遍世态炎凉的江大盟主一定也无法想象你的所作所为,阿昔好好哦,这张脸骗了不少的人。” 她也是挺羡慕欧阳昔日的这张脸,轻轻一个微笑,无论别人上当多少次,也还是会再上当一次,欧阳昔日跟卓风扬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可以在人群中毫不起眼,掩盖自身的光芒;而卓风扬无论在哪,都是光芒四射招摇鲜艳至极,天生妖媚的气质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 “我不太在意自己的外表,即使再俊美又能如何呢?”欧阳昔日淡淡地微笑,容貌不过只是一副躯壳,比起俊美的外表,他更在乎一个人的真心,从小在众人宠爱中成长,他对每个人都很好很温柔,他也知道山庄的每个女子都喜欢他,甚至从小在青云夫人身边长大高傲出尘的安龄。 安龄比他大两岁,她心高气傲,也不喜欢多说话,对山庄的每个人都很严肃,心细如尘、智慧过人,山庄的人不但没有因为她的高傲而疏远她,反而对她心生敬畏之心,她是个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人亵渎的出尘女子。 安龄对别人都过于冷淡,对欧阳昔日,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对少庄主是很不一样的那种,她关心他的生活,尤其发自内心地关心他的感情。 夏妍不解地看着他,“外表俊美不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只是不太习惯被人无休止地宠爱。”欧阳昔日轻轻地说。 她倒吸了口气,她已经得到了一个结论:欧阳昔日的想法真的不能用常人的心思去读懂。 “少庄主。”一个淡漠如尘的声音插入了两人的谈话,夏妍放眼一望,白衣出尘翩如仙子的女子莲步轻移,女子的眼中只有她身边的欧阳昔日,甚至连一眼也懒得看欧阳昔日身边的她。 “安姐姐。”欧阳昔日回以她一个淡淡的微笑,站了起来,他的语气与跟别的人有所不同,温柔中夹着淡淡的敬畏。 安龄点了点头,难得露出了少有的笑意,伸手习惯性为他整理衣裳,欧阳昔日从高水岭回来后就去找夏妍,连落雨阁也没去。 欧阳昔日似乎也习惯了她这种动作,不以为然,却看的夏妍直纳闷,看看欧阳昔日和那个女子的眼神。 安龄淡淡地说:“少庄主瘦了,我在大理寺也听闻你出了山庄,去做什么了?” “找人。”欧阳昔日微微一笑,柔声说。 “是那个人请求的吗?”安龄口中的那个人就是风轻诩。 欧阳暖日死后,安龄陪了欧阳昔日两日,没有离开过,后来,欧阳昔日不知为什么从她面前消失,整整两个月没在山中露过面。 她虽然着急,却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表露过她的感情,只有偶尔会在欧阳昔日面前淡淡地流露出温婉的一面。 “什么都瞒不过安姐姐。”欧阳昔日也没多做解释。 安龄看着他,轻轻说:“只要少庄主认为是对的,安龄都会在少庄主身边。”安龄的语气与之前的淡漠大大的不一样了。 自始至终,安龄都没看一眼欧阳昔日身边的夏妍,如此的‘目中无人’,却是有这个资本。 夏妍从她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清楚的感觉到了她的高傲淡漠,与乔月风如此的气质相似,她并不希望安龄会留意她,因为安龄是夏妍排斥的一类人,自从乔月风一口拒绝她以后,她对这种天生淡漠的人就多了一份介怀和排斥,并不是记仇,而是身体自然而然生出的反应,即使她不想,可是行动已经很明显地表现出来了。 “嗯。”他似乎也感受到了夏妍和安龄两个人相互之间的排斥,对安龄淡淡一笑,“安姐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欧阳昔日顺手拉了夏妍一把,从安龄身边绕过,此时,安龄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淡淡瞥了眼那个白衣少年,目光定定落在他的手上,她从来没见过欧阳昔日会主动拉一个人的手。 少庄主为什么要拉那个人的手? PS:红豆今天晚上10点钟要出外省旅游了,桂林的桂花开了,听说很漂亮,明天后天的行程也很紧,所以两天不能更新,旅游万岁!!!! 第五十三章、栽赃 /////////////////// 欧阳昔日带她到一个树林密布的僻静之处,有草地、有小溪,还能听到流水潺潺动听的声音。 这个地方很舒服,是欧阳昔日的秘密基地,那次,欧阳暖日死了以后,他就一个人悄悄到这里,一住就是两个月,在他烦闷苦恼和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就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溪的左边有个很典雅的竹凉亭,是欧阳昔日自己搭的。 他们坐在凉亭的屋顶上,慢慢沐浴和享受着宁静的阳光。 “阿昔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的,是吧?”白衣的夏妍平躺着,欧阳昔日也躺在她身旁。 他不否认,含笑却答非所问地说:“这个地方别人不知道,安姐姐也不知道。” 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愿提起,笑着说:“阿昔就不怕你的安姐姐担心着急?” “安姐姐是个出尘的女子。”欧阳昔日平静地说。 夏妍失笑,“但是她也是个女人啊......” 欧阳昔日浅笑,回过头来,目光落在她的那张脸上,想说什么,但又没说。 ////////////// 夏妍和卓风扬到落青山庄已有五天,青云夫人从昏迷中醒了,山庄上上下下的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大夫说她是受到刺激,导致气血不通,才昏迷不醒。 安龄到欧阳昔日别院将这消息禀告了他,欧阳昔日也跟着她去了落雨阁。 青云夫人在大理寺修身养心三个月,回来途中还被黑衣人拦住了,但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并不特别在意这件事,只是几个月没见儿子,不免激动。 安龄替她挽好了发髻,喝过大夫的药方后恢复了元气,一干人到大堂。 青云夫人出来时,欧阳昔日在大堂静静地等待,他缓缓过去,柔声说:“娘。” “昔日......”青云夫人声音柔美不减当年的魅力,抚摸着欧阳昔日俊美的脸庞说:“你好像瘦了,听安龄说你之前出庄了.......” “是的。”他只点头承认,没说是风轻诩的请求,相信安龄也不会说让她担心。 “江湖在外不比在山庄,人心险恶,昔日可好多多提防,万不可掉以轻心。”青云夫人由安龄和欧阳昔日扶着。 “孩儿知道,娘不必担心。”欧阳昔日轻柔地说,同时已看到安龄一双明澈的瞳眸凝视着自己,安龄的心思他很早就知道,只是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安龄,所以一直都以姐姐相称。 “山庄里的一切事务有安龄打点我很放心,安龄是个懂事心细的女子,性情宁静淡泊,虽然比你大两岁,但是昔日,像安龄这么好的女子世上少有,有她在身边辅佐你,你不可待薄人家。” 青云夫人一双秋波瞥了眼安龄,淡淡微笑,她对安龄一直很好,而且之前也在欧阳昔日面前提起过他与安龄的事,但都被欧阳昔日婉言转了话题。 “夫人言中了,能在少庄主身边辅助他,安龄已别无他求。”安龄淡淡地说,也看了一眼欧阳昔日。 “娘放心,孩儿已视安姐姐如亲人。”欧阳昔日微然说。 青云夫人突然停住脚步,回视着欧阳昔日,“就只是亲人?” “夫人?”安龄被她突然这一反应惊愕住了,青云夫人一直在凑合自己与少庄主一起,可是少庄主的心思根本就没人能懂。 “娘.......”欧阳昔日的声音几乎如风一般。 青云夫人心觉胸口烦闷,一定是刚才太过激动了,凑合昔日和安龄之事不可操之过急,而且这个儿子一向沉着冷静很有自己的想法,逼他,只会适得其反。 “夫人,身子要紧......”安龄扶住青云夫人,脸色也由刚才的淡漠变为微微的紧张。 “昔日,希望今天娘的话,你能好好考虑,对了,过两天我们山庄要举行庆庄大典,我们在各地的分庄也会到山庄来,清虚石一直在昔日手中,到时候必须经过各地长老的洗礼,可不能有任何差池,娘先收回清虚石可好?” 清虚石是落青山庄最神圣的东西,欧阳昔日之前就是用清虚石号令落青山庄在各地的势力,炸平暗夜组织的分堂。 “清虚石在我房里,安姐姐,有劳你去一趟了。”欧阳昔日回头对淡泊的安龄说,安龄只点点头就走了。 半个时辰后。 安龄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在荷花塘的别院,安龄带着人闯进了夏妍和卓风扬居住的别院,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进去。 里面的人刚刚从其他别院回来,而且是脚尖点着荷叶用轻功回来的,回到别院她正准备倒茶喝水,却突然来了几个女人,为首的竟然还是那个高傲淡然的安龄,此时的安龄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夏妍。 夏妍放下茶壶,微微一笑,“安姑娘好......”她记得欧阳昔日曾经叫她安姐姐。 安龄回以奚落的冷笑,“公子既然是我家少庄主的朋友,又何必鬼鬼祟祟,尽做些不光明磊落的事情,败坏名声呢?” 夏妍愕然,双眉微皱起来,“安姑娘这话说的我不太明白。” “敢问公子接近我们少庄主究竟有何企图?”安龄的语气在慢慢地加深,目光也凌厉了起来。 “企图?那安姑娘不妨说说本公子能有什么企图?”夏妍反笑,看来自己是遇到麻烦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麻烦,安龄本来就对她不假辞色,目中无人。 安龄反唇相讥:“如若公子将东西交出来,然后自行离开山庄,安龄倒可以考虑不将此事外传,若公子冥顽不灵,那就别怪安龄了。” “安姑娘,你要本公子交出什么东西?”夏妍几乎失笑,但是她心底还是冷静清醒的,安龄敢理直气壮地找过来,决不会无凭无据。 安龄不怒反笑:“既然公子不愿承认,那好......安龄想反问公子,刚才为何要鬼鬼祟祟从少庄主的别院飞回这里,公子不要告诉安龄只是巧合而已......” 夏妍目光的异色一闪而逝,笑吟吟地说:“安姑娘果然聪慧过人,本公子就是这么巧合,因为阿昔不在房里,本公子只能回来这里,难道还要留在那里不成?” “那公子是承认到过少庄主房里了。”安龄回讽说。 “去过就是去过。” “那公子就把东西交出来。”安龄伸手向她要东西。 “本公子穷的叮当响,什么东西交给你?”夏妍皱着眉说。 她的房间里除了带了个包袱,里面只有一些碎银子外,还有就是几件衣裳,还是芥兰亲手做的,二十万两的银票她当然不能带在身上,放在钱庄里存着。 “安姐姐,你们怎么都到这里了?”青云夫人和欧阳昔日都到了这个荷塘别院,是安龄去了快一个时辰还没回来,欧阳昔日想是出什么事了,踏进别院,果然就听到安龄和夏妍的声音。 “夫人、少庄主......”安龄不卑不亢地说:“清虚石不在少庄主房里。” “啊——”青云夫人当场吓得脸色变了又变,脚踉跄了几步,幸好被欧阳昔日扶住才没倒下,只听她沉痛地说:“清虚石不见了?!” “夫人,是安龄不好,来迟了一步,这位公子刚刚从少庄主别院匆匆赶回这里,恰好被安龄撞到......” “那你的意思是本公子偷了你那个什么石头?”夏妍声音提高了几度,打断她。 “是与不是,一会就知道了。”安龄胸有成竹地说。 欧阳昔日已听出了安龄话中的意思,轻柔地说:“安姐姐,妍妍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安龄面无其他表情,只是一副淡然冷傲的神态,“少庄主,安龄说了,是与不是一会就知道了。” 她到底想做什么?夏妍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仿佛自己是顺着别人的线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欧阳昔日默许了她,安龄让随身的丫鬟搜,从床底下到包袱到桌子再到柜子,被翻得乱七八糟,连她的包袱也被丫鬟弄得乱糟糟。 她突然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找到了!!”突然有个丫鬟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沉寂的气氛,递上手中用绿色丝绸布包裹着的东西,“夫人、少庄主......” “那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在我房里的?”夏妍歪着头看那丝绸布。 欧阳昔日接过东西,轻轻掀开一个角落,又重新覆盖回去,是清虚石没有错,但是怎么会在妍妍房里的? “少庄主,里面的东西可是清虚石?”安龄咄咄逼人地追问。 “昔日,你说......”青云夫人也疑惑地问他。 欧阳昔日淡淡与夏妍的目光相视了片刻,点点头。 “阿昔,这是怎么回事?我房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夏妍不解地问他。 欧阳昔日微垂下眼睫,蓦然不语。 “夫人、少庄主,安龄没有错怪少庄主的朋友。” “昔日,那这件事该如何处理?”青云夫人只看了夏妍一眼,已对她没什么好的印象了。 欧阳昔日不看安龄和青云夫人,只注视着夏妍,他是绝对相信她的,一定是有人想要嫁祸栽赃于她,到底会是谁呢?见过妍妍和碧落宫主的人没有几个。 他突然问她:“他呢?”他口中所谓的‘他’自是指卓风扬了。 PS:回来了,累~~~~~ 五十四章、关入地牢 “小卓两天前就走了,像是宫中出了事情。”夏妍面上虽然平静无波,但是她心底翻腾得厉害,是谁要嫁祸给她?她并没有招惹过谁,以她现在这副男装打扮,应该不会有人认出她是女子,即使知道她是女子,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是吗?”欧阳昔日低头沉思。 “昔日,妄想盗走清虚石的人我们落青山庄决不能姑息。”青云夫人已经是意有所指了,人赃并获,认定了盗走清虚石的人就是这个白衣少年。 “娘,这事有蹊跷......” 安龄打断他:“少庄主,如今人赃并获,又该如何解释?” 夏妍算是明白了,她被人暗算了,而且正中别人的下怀,如今是有口难辩,她反而洒脱地大笑一声,随即拍拍手,“有意思......本公子好久没有玩过这么刺激的游戏了,有人竟然想跟本公子玩游戏,自然要奉陪到底了......” 她故意说得很大声,在短短地几秒钟观察在场的这些人脸色的变化。 她像没事的人般依然笑眼兮兮:“阿昔,既然人赃并获,我就任你处置了。” “委屈妍妍了。”欧阳昔日与她一向心有灵犀,听她这么说,欧阳昔日也配合她浅浅微笑,“安龄,带她下去.....地牢。” 地牢。 安龄把她带到一个又黑又湿又臭、阴森森的地下室,安龄打开地下室的门,立刻一股陈旧腐臭的味道扑鼻而来,安龄和几个丫鬟掩了掩口鼻,这个地下室似乎很久都没人打扫了,墙上、屋檐上尽是蜘蛛网。 夏妍虽然也很难受这个腐臭的味道,拼命撩了撩头顶上的蜘蛛丝,她还以为阿昔山庄的地牢最起码也会比较干净,看这个阴森恐怖又臭的不行的地牢,就是她想错了。 后面跟着夏妍的两个丫鬟掩着口鼻,推了她一把,很不和气地喝了一声,“快点!” 夏妍哪受过这种侮辱,回头狠狠瞪眼,那眼神好像能把人千刀万剐。 其中一个丫鬟触及她杀人的眼神,身子不禁一阵寒颤,不敢再催她。 安龄点了点火褶,照亮地牢的锁,锁已经生锈了,打开锁,安龄冷冷地说:“进去吧。”那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夏妍懒懒地打呵欠,这个地牢又黑又臭,一进来就想睡觉,地牢里只有一大堆干稻草可以坐人,她人一进去,安龄把锁严严实实地锁上。 “你们别得意的太早,本公子迟早会查出真凶是谁,到时候本公子在这里受过的一分委屈和屈辱,必以十分还之。”隔着地牢的门,夏妍发出了警告,有意挑衅她们。 “走吧。”安龄停了一会,头也不回就走,“怦”得一声,人影都不见了。 地牢暗无天日、密不透风,陈腐的味道越来越重,真叫人想呕! ///////////// 欧阳昔日的别院。 用丝绸包着的清虚石一直在欧阳昔日手中,他根本就不相信妍妍会做出这种事,他修长漂亮的手指不停来回地抚摸着丝绸的质感,只是一块很普通的丝绸布,既不光滑也不柔软,嫁祸给妍妍的真凶果然心细如尘,连一点小瑕疵也没有。 他往软榻一躺,手微抬,挡住了微弱的视线,到底是谁想嫁祸妍妍?卓风扬已经不在山庄两天了,他不可能会做这种事,能与欧阳昔日做劲敌的人也不屑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夜里。 安龄独坐房中依然寂寂无眠。 今日发生的事,这一切仿佛全都不是真的,蜡烛被风吹灭,整个房间显得更加得孤寂。 “笃笃”两声。 深夜时分,居然有人给她敲门。 “安姑娘......”是个丫鬟的声音,安龄尚未更衣,只穿着睡衣,站起来打开门窗。 “安姑娘,你的玉琼汤......”丫鬟把汤端进安龄房间的桌上。 安龄随影进来,坐在桌旁,淡淡地说:“少庄主的汤可送进去了?” “汤是送进去了,可是少庄主他人不在房内。”丫鬟说。 “人不在?”安龄浅浅一惊,他是去查真相么?还是到地牢里去见那个少年? “安姑娘,没事的话,我先下去了。” “下去吧。”安龄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安龄看着玉琼汤也索然无味,这道汤是她特意为自己和欧阳昔日做的,少庄主可是明白她的用心? 地牢。 “咳咳......好饿......”地牢里传出了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阿昔,托你的福,本公子如愿以偿进了地牢。”夏妍狠狠白了他一眼,本来面对着欧阳昔日她应该很生气,在这个又阴又湿又臭的地牢里也吃不下饭的,但是她实在是饿。 安龄和那两个丫鬟把她关在这里后就没来过,真是岂有此理! 一篮子的饭菜很快被她吃完了,欧阳昔日陪她坐在稻草堆里,仿佛没有闻到地牢腐臭的味道,神态如常沉静。 “委屈妍妍了。”他颇有歉意地说。 夏妍看了他一眼,淡淡弯了弯嘴角,似笑非笑:“也许在你这个地牢...本公子还会安全一点。” 她当然是意有所指,欧阳昔日也不笨,也听得出她话中的意思,他淡淡地说:“我会尽快找到真凶放你出地牢的。” 她仿佛没听到欧阳昔日的话,目光突然直视着他,神态慎重:“阿昔......如果嫁祸我的人真的是你山庄的人,而且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你会怎么做?” 欧阳昔日双肩微微一耸,慢慢抬起头,视线落在夏妍模糊不清的脸上,“妍妍是不是在怀疑.......”‘安姐姐’三个字始终说不出口。 “我什么都没说。”夏妍吐了吐舌头,后背往墙一靠,与欧阳昔日并排靠在墙上。 “但是我想知道阿昔回怎么做?”她回头微笑地说。 欧阳昔日眨了眨眼,明澈的眼瞳里大大地映出了蜡烛微弱的光,“我会保护你们两个人......” 意思是即使是安龄有意嫁祸给她,在能洗刷夏妍罪名的同时还是会保住安龄的名誉。 夏妍失笑,却没看他:“阿昔简直是异想天开,不过阿昔这话更能证明一点......”她慢慢说,又加了一句:“更能证明安姐姐在阿昔心目中占了多么重要的地位,其实你们两个也挺般配的,阿昔俊美无双智勇双全沉着冷静,你的安姐姐高洁出尘美丽动人淡泊安宁......” 不知道她说出这番话心里到底是何滋味,但是脸上却平静无波,笑容安定,目光脱离了欧阳昔日的视线。 欧阳昔日沉默。 两个人仿佛过了很久都没开口说话,夏妍希望他早点离开,但是欧阳昔日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他甚至准备与她一起在地牢里过夜,一向爱干净的她,这个味道她怎么受得了。 他从衣袖中掏出青色丝绸布,递给她:“这个东西,是我们山庄的圣物。” 夏妍淡淡瞥了眼那东西,就是那东西让安龄有借口逼迫她,把她关在地牢里,他既然不打算惩罚山庄的每个人,又何必惺惺作态把这东西带过来? 她斜睨了他一眼,似冷非冷地说:“本公子可不敢再拿这个东西,不管它是不是圣物,本公子无福消受......”她没接,同时脸也转向另一边。 转念想想,生气归生气,但是自己的清白名誉决不允许被人践踏和侮辱,她重新回头从欧阳昔日手中快速地抢过清虚石,随手把青色丝绸扔在一边。 仔细研究起那块晶莹剔透的玉石,手指轻轻滑过,欧阳昔日只浅浅微笑,刚才还微眯着的双眼一瞬间睁开,他也开始认真起来了。 “嘶......”蜡烛的光虽然很微弱,但夏妍的眼睛却依然明亮,在清虚石底部发现了丁点血迹,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平常人是不容易发现的。 “阿昔......”她突然激动起来,“快把蜡烛拿过来。”她吩咐欧阳昔日拿过蜡烛,欧阳昔日也依言递过蜡烛。 “你看......”夏妍指着玉石底部浅浅的血迹,刚凝固不久,使劲刮的话,还能把凝固的血刮出来,一定是凶手在拿这块玉石的时候不小心被尖锐的东西刮破,之后没留意,把手指的血沾在了玉石上。 “血迹......”欧阳昔日双眉微皱。 “嘿嘿,有了这个线索,本公子就可以知道凶手,阿昔,我们偷偷出去......”她突然站了起来,衣服上不小心沾上的稻草也飘飘滑落。 地牢阴暗潮湿,她早就不想呆在,蜡烛也即将熄灭,只剩下短短的灯芯发出微弱的光。 “现在是三更半夜,即使出了地牢,妍妍也找不到凶手是谁?”欧阳昔日冷静地说。 “现在是...三更半夜?”很显然,夏妍吃惊地瞪圆了双眼。 “嗯。” 她一双眼睛失落地低垂,重新坐在稻草堆里,背靠墙上,似是有气无力、闭着双眼缓缓说:“我说阿昔,最迟明日,你给本公子一个交代,如果超过了时限,山庄发生什么事情,就不是本公子能控制的。” 明天再没出这个地牢,她就可能把地牢也拆了,再把落青山庄闹个鸡犬不宁,人心不安,大不了两败俱伤,与欧阳昔日为敌,与整个山庄的女人为敌,但是欧阳昔日一定不会与她为敌,正因为清楚他的个性,她才吃定欧阳昔日。 她偷偷睁开一只眼看欧阳昔日,此时的欧阳昔日竟然微低着眼睛,过了一会才缓缓说:“妍妍,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也会给山庄一个交代。” 声音听之似是柔弱纤细,但夏妍知道欧阳昔日智慧过人,一定有他的想法。 “好,阿昔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即使你想力保那个要嫁祸我的人,你也一定会做的天衣无缝,本公子信你。”她拍了下他的肩膀。 欧阳昔日握着她的手缓了一缓,舒服好看的眼角轻轻舒展,没再说什么,他竟然也学夏妍背靠墙壁的姿势,然后闭上双眼,真的打算跟她在地牢里过一夜。 “你不出去?怎么.......想跟本公子在这个地牢里过夜?”夏妍睁开笑吟吟地挑眉。 “嗯......”他没多作解释,一直闭着眼,简单地应了一声。 第五十五章、 ///////////////////// 风轻诩那天与冷情一道回到京城,神神秘秘从不起眼的角落里偷偷进去,刚好那晚是风锦兰与风轻垣见面后,听风锦兰说,穹皇叔与曹百墨私下在穹王府见面,还试图揭穿诩哥哥不在皇宫的真相,趁机嫁祸给垣哥哥...... 当晚,风轻垣一直忧心忡忡不知所措之时,风轻诩一脸狼狈相,从密道里回到他的书房,皇宫内如今是草木皆兵、四面楚歌,被风轻诩这么一吓,风轻垣三魂被吓走了两魂。 皇兄能在穹皇叔揭穿他的谎言之前回来,无疑比什么都重要,风轻垣总算放下了心头最沉重的负担,这一切都应该谢谢风锦兰,她能及时通知他,好让他们二人在今晚做好准备。 果然,在风轻诩偷偷回来的第二天清晨,风弃穹在月轩宫门口要求觐见,却被侍卫拦住了,以皇上闭关为由拦住了他。 而风弃穹呈上辽州洪水灾情、辽州百姓苦不堪言的奏折,还大肆宣称皇上应以天下百姓为先,闭关虽是为天下祈福,但眼前灾害无情、多少百姓家破人亡,皇上若再不出关,休怪他手段强硬! 风轻诩闻之,竟然真的从书房出来,身上是一身朴素的闭关僧服,当他从书法他出来的每一步,风弃穹瞪圆了眼睛,踉跄了好几步....... 他不是出宫了吗?为何还在皇宫?一身僧服.......风弃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那一天,风弃穹碰了一鼻子灰,不但没有拆穿风轻诩不在宫中的谎言,反而在宫中盛行传开,闹得风弃穹好几天没上朝,这也让曹百墨始料不及。 还没想到计策,另一边,墨手飞鸽传书,信中所说在高水岭的分堂被欧阳昔日炸了,还从夜放派人带来的口信中说到碧落宫的人发现了混入碧落宫的内应,对内应进行了最最残酷的酷刑,之后,卓风扬便调遣碧落宫那三个出了名狠辣的女杀手杀光了在芦花镇的分堂。 三天之内收到两道如此让人暴怒的消息,曹百墨疯了似的,总部的大堂响起了一声恍若开天辟地般的狂啸,曹百墨的眼睛因充血变得如魔鬼般红艳。 落青山庄和碧落宫是最棘手的对手,他的手下竟然擅自做主,不但惹上了欧阳昔日那只披着羊皮的狼,还暴露了在碧落宫的内应身份。 很显然他现在是三面受敌,风轻诩那边自有风弃穹的大军压着,但是碧落宫和落青山庄如果联手对付暗夜组织的话 ,他曹百墨几乎就没了胜算,加上会风介淳武功的那个神秘少年,他简直寸步难行...... /////////////////////// 天还没亮。 暗夜组织总部。 曹百墨暂时还没想出同时对付落青山庄和碧落宫的对策,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欧阳昔日,他已经扬言与暗夜组织势不两立,可这几天欧阳昔日那边却没了动静,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恢复了平静。 墨手冷情负手立在曹百墨身后,曹百墨左右踱步沉思,“墨手,你带领一千名手下盯紧落青山庄,欧阳昔日他炸了本督主一个分堂,本督主定要炸平他整个山庄。” “督主,属下有个建议,不知可否一试?”墨手抱紧双拳拱手。 “说。”曹百墨面无表情。 “过两日是落青山庄的庆庄大典,落青山庄在各地的长老必会到落青山庄,接受清虚石洗礼,我们可以借此机会混进落青山庄,之后毁了清虚石,清虚石一毁,欧阳昔日等于失去了战斗力,炸了落青山庄易如反掌.......” 墨手说完,一双眼睛阴鸷如鹰。 曹百墨听后,摸着鼻子,眼睛暴露出了贪婪阴森的眸光,一声冷笑如千年寒冰般彻骨:“墨手听令!” “属下在!” “立刻调遣三千名精英潜伏落青山庄附近,过两日,本督主要献上一份大礼,让欧阳昔日彻底难忘的大礼,哈哈哈......” 笑声如狰狞恐怖的魔鬼,久久不散。 天色已露鱼肚白。 欧阳昔日真的在地牢里与夏妍过了一夜,很难想象像他们这么爱干净的人,竟然能在又黑又臭的地牢忍受一夜。 他比夏妍先睁开眼睛,他必须要立刻离开地牢,不然等安龄她们发现他不在房里过夜,一定会马上传到青云夫人耳里。 夏妍也醒了,闲闲地打了打呵欠,她竟然能在这个鬼地方睡着?连她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妍妍,我要先走了,今日之内,我必能找到凶手,还你清白。”他慢慢地说,又加了一句:“但是无论我做什么,怎么处置凶手,妍妍都不要过问,好不好?” “嗯。”她答应了。 欧阳昔日回以温和的微笑,然后转身离开。 他一走出了地牢,阳光直射眼睛,他有点睁不开眼,别个阁院已经有丫鬟的说话声,他立刻施展轻功,人影消失了。 回到自己的别院,他在房间沐浴换衣服。 丫鬟到时辰伺候他起床了,几个丫鬟敲了敲门:“少庄主.......” “我在沐浴。”欧阳昔日隔着门轻轻地回应。 PS:各位亲们,无论红豆的文写的怎样,大家都给点反应行吗?你们可是知道写文最重要的是动力,没有动力,就写不好一篇文章,没有鼓励,就不会有进步,红豆写到现在,突然之间有种累的感觉,我在问自己要不要写完.......票票少的可怜,读者也不留言,红豆都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不是真的很差......突然少了好多的勇气......如果大家觉得没必要看这文,也留个言,好让红豆知道哪里出问题.......突然冒昧要求,实属罪过。 第五十六章、不想选择 丫鬟们面面相觑,少庄主平时不会在这个时候沐浴的。 一盏茶后。 欧阳昔日披着微微润湿的头发,已换了干净的衣服,然后开门让丫鬟们进来收拾房间。 “少庄主......”丫鬟们微垂着眼睫,脸露娇羞之色,欧阳昔日刚刚沐浴完,让原本俊美的脸庞更添一分魅力。 丫鬟抱着干净的衣服,放进衣橱里。 欧阳昔日轻轻一瞥她们的手指,这几个丫鬟的手指都没受伤,不是她们做的。 “嘶......”刚刚在整理衣橱的丫鬟楚玉被衣橱里尖锐的东西割了一下。 “怎么了?”楚菊见楚玉在吮吸手指。 楚玉摇摇头,只是被划破了皮,“我没事。” 欧阳昔日微眯着眼睛,“楚玉,你的手指.......” “少庄主不用担心,刚刚整理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划破的,奇怪了,这个衣橱好像有点裂缝,难怪会扎手?下次叫大勇换一个才行。”楚玉喃喃自语。 他的衣橱有裂缝?欧阳昔日重新打开衣橱,手指轻轻刮了刮那裂缝,的确扎手。 等等......裂缝中有条白色的丝线,欧阳昔日喜上眉梢,轻轻吹了一口暖气,丝线便飘了出来,正好落在他的手掌心。 “少庄主。”楚玉楚菊不解地叫了他一声。 欧阳昔日淡淡看了她们一眼,楚玉穿的是淡紫色的纱裙,楚菊是浅蓝色的衣服,都不是从她们身上掉出来的,他和气地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楚玉楚菊一走,欧阳昔日摊开手掌心,低头看着那丝线的表情温和柔弱却又认真谨慎。 白色的丝线,这个山庄喜欢白色衣服的人就只有...安姐姐一个...安姐姐会是嫁祸妍妍的凶手么? 如果是,安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有一面之缘的她们,安姐姐为什么偏偏要嫁祸妍妍? 他突然想起安姐姐的好多事情,一个飘逸宛如不染风尘仙子般的安姐姐为他到底做了多少事?其实他心里一直很清醒,只是不想承认事实罢了。 此时,安龄一脸疲倦进来,见他门没关,只轻轻敲了敲门,“少庄主。” 安姐姐? 欧阳昔日回头看她的神态多了几分哀色,良久回以她温和的微笑,“安姐姐。” 安龄进来,面对面看着他,如常为他整理身上稍稍有些凌乱的衣服,“怎么,伺候少庄主的丫鬟们没为您整理衣裳?” 欧阳昔日蓦然不语。 突然之间,安龄的手在他身上不停的抚摸,从脖子到胸膛...欧阳昔日身子一颤,继而轻轻抓住安龄的手,不让她继续抚摸下去,安龄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有些酡红。 欧阳昔日趁机一瞥她的手指,安龄的中指有道细微的红色伤痕,似是被什么东西划破,大小与留在清虚石上的血迹差不多。 他如桃花般温和的面容多了几分深忧。 真的是安姐姐!!! 刘海遮住了欧阳昔日布满哀色的双瞳,一股微风从窗边吹过,微微吹乱他的发丝。 “安姐姐......”他的声音比风还要纤细得多。 “少庄主。”他的脸色变得好奇怪,安龄一直注视着他温和柔暖的俊容。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低低地说,他只想听她亲口说出原因。 安龄顷刻间一颤,被欧阳昔日抓住的手开始发抖,还冒出了丝丝细汗,“少庄主在说什么?安龄听不明白。” 安龄已经转开了脸。 “安姐姐,已经掩饰不住了,你手上的这个伤痕......”他轻轻抓着安龄的中指,又加了一句:“是在找清虚石的时候不小心被衣橱里的裂缝划破的。” 安龄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沁出了少有的不安,却扯出苍白无力的微笑:“少庄主怎能如此冤枉安龄,单凭我中指的伤就断定我是盗走清虚石的人,安龄难免不服。” 欧阳昔日看着她,更显得悲落忧郁,“没有用的...安姐姐,这根丝线是你在裂缝里留下的证据,跟你今天所穿的白衣一模一样的布料......” 安龄瞪圆了眼睛,脚步身不由己地踉跄几步,不停地摇头...再摇头... “少庄主......”如今的她还能怎么为自己辩驳,淡泊宁静美丽的脸庞变得苍白悲戚,她蹲下身子忍不住哭泣,泪水夺眶而出。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这样的...”抱着双膝痛哭流涕。 仿佛过了好久,欧阳昔日一直看着她把心底的苦闷用泪水发泄,其实他一直没有怪过她,即使她在玉琼汤上放了让人意乱情迷的桃花散,可是他还是不怪她。 欧阳昔日蹲下身子,温和地微笑:“安姐姐,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他这番话无疑让安龄更加不安,安龄顾不上满眼眶的泪水,毅然扑到他身上号啕大哭。 “安姐姐......”任由安龄扯住他的衣服,泪水沾的衣领湿了一片。 “少庄主为什么不骂安龄?为什么...为什么...”她敲打着欧阳昔日的肩膀。 “安龄不仅嫁祸了少庄主的朋友,还在玉琼汤里放了桃花散,想让少庄主对安龄情有独钟,一切的一切都不可饶恕......只因为安龄对少庄主.......”她轻轻抽噎,凝视着欧阳昔日。 突然,安龄控制不住压抑的情绪,对着欧阳昔日薄柔的唇疯狂的吻下去,泪水随着唇间的疯狂而更加泛滥。 欧阳昔日不给予她回应,唇一动不动。 门外,有个人影已经站了好久好久,欧阳昔日和安龄的谈话她一字一句都听见了,几乎也全看见了,她轻而易举就破坏了那把生锈的锁,径直去找欧阳昔日。 她突然看到这一幕,轻轻叹了叹气,这一声叹气,使欧阳昔日发现了门外有人。 他轻轻推开安龄,扶起她一同站起来。 “出来吧。”欧阳昔日柔声说。 夏妍双眼无神从门外站出来,站在两人眼前,对于欧阳昔日与安龄之前,她突然之间感到心灰意冷,她却无奈地失笑,同时语气犀利,对安龄充满敌意:“嫁祸我的人...果然是你...贼喊捉贼。” “你...”安龄紧咬着唇,她不容许任何人亵渎她。 “妍妍...不可以这么侮辱安姐姐...”欧阳昔日第一次对夏妍说话的语气有些冷然。 夏妍不想看他们,目光流转,有些伤色,“我没有侮辱她,是她要嫁祸,要我身败名裂,难道我还要称赞她不成?” “她不是有心的。”欧阳昔日陷入进退两难的处境,一边是他所爱的人,一边是爱他的人,无论做何选择,注定有一个人会受到伤害。 “她不是有心的?你们当我是傻子,刚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夏妍心灰意冷地说。 “你...你竟然偷听我们的谈话,那你还...”安龄又羞又恼。 “没错,不但听见了,还看见了,很不好意思打扰了两位,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就是还我一个清白,即使付出代价......” “妍妍...别这样......”欧阳昔日的声音几乎淹没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 夏妍微微闭上双眼,“本以为...本以为阿昔是个可以依靠的人,但是好像我想错了.......” “妍妍.......” “你怎么选择,要袒护她还是还我清白?”夏妍看着他,神态凝重。 “我不想选择......”他慢慢地说。 “那你怎么跟你娘交代,怎么跟山庄交代?”夏妍语气沉重的低吟。 第五十七章、三个死丫头 欧阳昔日不语。 安姐姐从小在山庄长大,如果他揭穿清虚石是她嫁祸给妍妍的,山庄的人会怎么看她,娘又会怎么看她,他已经不能回应安姐姐的感情了,又怎么忍心再要她身败名裂,被山庄的人指责唾弃。 “我知道了,阿昔是想让我继续替她背黑锅,大不了在地牢里多关两天就放我出去,是吗?”夏妍自嘲一笑。 是她对欧阳昔日期望太大了,还是她已经动摇了喜欢欧阳昔日的心? “妍妍......”他还能说什么,他不想选择,也不想看到她们任何一个受到委屈和伤害。 “没关系。”她冷然自嘲地冷笑,“你安姐姐出尘高贵美丽动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反倒是我卑鄙狡猾,看起来更像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没有这种事。”欧阳昔日打断她。 夏妍转过头去正好离开回去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却被欧阳昔日叫住了,“妍妍等等......” “你去哪里?”他问。 她空空落落地叹了叹气,“从哪来回哪去,既然你安姐姐不是凶手,那我就是凶手,回去地牢或许更好。” 她不再留恋走了,安龄一阵窃喜,少庄主为了她与那个白衣少年公然翻脸,少庄主的心里有她,她已经确信无疑了。 看着夏妍失落地离开,欧阳昔日宛如刀割,没看安龄一眼,他能为安龄做的,仅此而已,却因此伤害了他最心爱的人,他匆匆去追夏妍,直到追入地牢,地牢的锁重新严严实实地锁上了。 夏妍抱着双膝靠在墙上,欧阳昔日来了,也仿佛没看到他。 “妍妍...”他轻轻唤她一声,而她无动于衷。 “你很生气也是应该的,但是我并不像妍妍所说的是非不分的人...”欧阳昔日轻声说。 夏妍依然不理。 “安姐姐在山庄长大,我不能不顾她的名誉,因为我无法回应她的感情。” 夏妍瞥了他一眼,语气嘲讽地说:“欧阳少庄主说完了就走吧,记得过两天派人放我出去,而且我想通了,做朋友的不能见死不救,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不背黑锅谁背黑锅,习惯就好......” 欧阳昔日失笑:“原来妍妍认为我会让你背黑锅。” “不是么?既然我决定待在这里了,你还不快点走,免得看到你心烦。”她生气地说。 欧阳昔日轻轻抬手,锁也轻而易举被他破坏了,进来,很自然地配合她,坐在她的身旁。 他轻轻一笑,“我说过不会让你背黑锅,妍妍怎么不相信我?” “相信你?本公子当然相信,相信你那高贵出尘的安姐姐对你用情之深,连在汤里下桃花散这么卑鄙的手段都做的出......” 她很显然是针对安龄还有欧阳昔日的,话中带刺,而欧阳昔日却一点也不介意。 “我没喝过。”欧阳昔日说。 “什么?”她猛然一回头,尔后斜睨着眼睛看他,脸上的表情怪异之极,分明不相信他:“呵......你不会一早就知道汤里有问题?” “嗯,虽然我不太懂药理,但是我相信我的鼻子。” 安龄突然之间给欧阳昔日送去了玉琼汤,本来他是不应该怀疑的,但是天生嗅觉灵敏的他轻轻一闻,桃花散飘迷的香气吸入了鼻翼,他就发现了汤有问题。 安龄放下汤后,没逗留就走,欧阳昔日将一小勺汤倒进布谷鸟的笼子里,一开始布谷鸟并无异常,他以为自己多心了,一个月下来,安龄每次把汤放进他房里就走了,他没喝过,每次都在鸟笼里放一小勺,剩下的都倒了。 布谷鸟喝过汤后,外表一如往常,但是对雌鸟的追求却比之前热情的多,而且只对经常接近它的那只雌鸟发出强烈的爱意。 欧阳昔日正诧异布谷鸟的怪异,于是秘密研究了玉琼汤,经高人指点,已可以确定玉琼汤里有少量的桃花散,对人身体无害,只是会让人对接近自己的异性产生无法自拔的爱慕。 听完欧阳昔日这番话,夏妍释然,她并没有怪欧阳昔日的意思,但还是很生他的气,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安龄为了得到阿昔,真的是不择手段。 “既然你早就知道安龄在汤里做了手脚,你怎么不闻不问?”她问他。 欧阳昔日轻轻一笑:“安姐姐对我恩重如山...虽然她的做法有些欠妥,但我还是会尊重她,像姐姐一样尊重她。” “沙沙...”几声脚步声纷沓而来。 青云夫人身边的几名贴身侍女奉命带关在地牢里的人出去问话。 却见欧阳昔日也在地牢,着实吃了一惊,“少庄主...您怎么也在这...” “楚莲、小香、环儿...”欧阳昔日一一念她们的名字。 “少庄主,地牢不是您来的地方。”小香想也没想拉着他就往外走。 欧阳昔日停步不走,疑惑地问她们:“你们不在落雨阁,到地牢做什么?” 小香性子急,亟亟开口:“是夫人......” “小香.....”环儿截断她。 小香蓦然不语,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 “环儿,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欧阳昔日目光落在她们身上,虽然那目光如常温和,但是环儿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环儿低着头:“少庄主,我...我...” “是我娘要你们把妍妍带出地牢的,是不是?”欧阳昔日的语气伶伶俐俐透出了一点点的严厉。 三人低着头不敢吱声。 “是...是老夫人吩咐带少庄主的朋友出去问话。”环儿底气一虚,仿佛整个人神与形将分离般虚脱无力。 “为什么?”欧阳昔日问。 小香低着头怯怯地说:“老夫人说盗取清虚石之人决...决...不能苟活人世,不然他日必成为少庄主的心腹大患...所以...所以...” 夏妍在地牢里静静听着,听完小香这番话,不禁嘲讽一笑,越笑越大声,笑得声泪俱下,前仰后翻。 众人面面相觑,皆回头相视着那个笑得太夸张的白衣公子。 “妍妍...” “你...你...笑什么?”环儿气打一处来,青云夫人认定他是盗走清虚石又对山庄有威胁不怀好意的人,她也认定少庄主带回来的人不是好人。 小香簇簇咬着牙,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死活的人! “听你们的语气,似乎要对本公子动用私刑了,那本公子反问,你们落青山庄是皇亲贵族还是官府中人,要致本公子死罪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哦!”夏妍挑起淡淡的眉心。 “哼,我们大小姐是皇上的贵妃......”小香挺起胸膛,理直气壮。 却不想,夏妍怒叱一声:“你们大小姐早就过世了,你们不用拿贵妃的架子欺压本公子!” “你!!你怎么知道?!”小香面色惊悚,被白衣公子突如其来的怒叱吓得脸色铁青。 夏妍不答,嘴角冷笑:“传闻青云夫人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今日竟然背着菩萨要将本公子秘密处死,就不怕菩萨怪罪下来.......” “你闭嘴!不许你诬蔑我们老夫人,这件事根本就不是.......”楚莲自知泄漏了嘴,慌忙捂上。 欧阳昔日看出了三人露出的破绽,睥睨看着她们三人,真的是娘要她们带妍妍问话的么? 他刚要说些什么,不料小香眼疾手快点了他身上的几处穴道。 欧阳昔日微微一惊悚,“小香,你们这是做什么?” “少庄主,多有得罪了!”小香颇有歉意地低语:“不是老夫人派我们来的,是我们三个自作主张要带走这位白衣公子,不管他是不是企图盗走清虚石的人,威胁到少庄主和山庄安危的人,我们即使丢掉性命也不能让他成为之后少庄主的心腹大患,所以......” 环儿和楚莲已经拔剑斩断了地牢的木桩,剑锋一气呵成,锋利无比。 “公子,多有得罪了!”环儿挥剑而来,直逼夏妍。 夏妍轻轻一闪身,掌心一甩,地面的稻草四处飘荡,仿佛如箭般簌簌飞到环儿和楚莲身上。 环儿轻盈跃身,斩断稻草,挥剑直指夏妍眉心,夏妍对准其小腿一踢,力道不大,却把环儿踢出了地牢。 “环儿...”楚莲和小香同时一惊,小香拼命扑上环儿抱住她的腰身,幸得没什么大碍,两人在地上打了个滚,没人受伤。 楚莲鄙夷地冷哼:“欺负一个弱质女流,此为大丈夫所为?今日我不光为我们山庄讨回公道,也为环儿讨回公道,看剑!” 楚莲着实气得不轻,挥剑就砍,夏妍唉声叹气叫苦连天,她是自保,自保,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环儿挥剑砍她,她还要乖乖站着不动,看着自己被人砍成两半? 夏妍脚尖攀上地牢的高墙,爬上房梁,有些气喘:“你们这些女人讲不讲理?” “放肆!小心本姑娘撕烂你的嘴!”小香气得牙痒痒,目光狠狠地瞪着爬上房梁上的夏妍。 “诺诺诺,嘴巴太毒,小心嫁不出去!”夏妍对着小香小小吐舌头。 第五十八章、淫贼? 小香气得直跺脚,脸涨得酡红,却嘴不饶人:“你...你这个无赖!本姑娘的事不用你管!” “死丫头,你嘴巴毒不毒本公子不管,但是你们无缘无故要本公子性命,本公子就不能不管了。”夏妍凉凉地说。 “哼,谁叫你心怀不轨居心叵测!”小香愤愤地说。 “本公子纯洁善良博爱宽容,哪点看起来心怀不轨居心叵测?”夏妍苦笑,这些小女孩呀....... “呸,不知廉耻......”小香做了个鬼脸。 “本公子是自信,你们若是追的上本公子,本公子就任由你们处置。”夏妍在房梁上慢吞吞且懒懒地说。 “这话可是你说的,当心大话说多了,咬到舌头!”楚莲、小香和环儿自信地相视而笑。 “本公子一向不做没把握的事。”夏妍与她们说话之间已经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正好跳到欧阳昔日的背后,掐住他的脖子,假意以他作威胁,让她们三人退避三舍不敢贸然前行。 三个丫鬟大惊失色,但都不敢贸然前行,连连小退:“你...你...别乱来,如果你伤了少庄主一点点,我们拼了命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夏妍故意在欧阳昔日俊美润滑的脸上摸来摸去,趁机揩油,当然是为了激怒那三个如狮子般的女子,咬着唇笑:“本公子才不要跟你们同归于尽呢,要陪葬也要你们这么帅气的少庄主来陪。” 三人又急又气,见他在她们少庄主俊美的脸上摸来摸去,早就心生嫉妒之意,怒火燃眉,小香放声大喊:“你放开我们少庄主,欺负一个被点了穴不会动的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放了少庄主,小香任由公子处置,为奴为婢,做牛做马,决无半句怨言。” “小香......”楚莲和环儿同时看着急得掉泪的环儿。 小香后悔,后悔不该那么不理智点了少庄主的穴,急得直掉眼泪,却又无计可施只能低声下气地乞求夏妍放了她们少庄主。 夏妍忍住大笑,手依然不安分在欧阳昔日的脸上抚摸,手指轻轻滑过欧阳昔日柔软性感的唇,故意在她们面前调戏他,激起她们的愤怒。 她笑吟吟地说:“本公子才不要你这个死丫头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你们少庄主长得那么帅,我还没摸够呢......” “你...你这个无耻之徒,你们都是男人...”环儿小香楚莲怒不可遏,却不敢轻举妄动。 “那本公子给你们看看更...刺激的.......”她吐了吐舌头,环儿她们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夏妍向欧阳昔日眨了眨眼,他现在不会动,被妍妍这个太过于大胆亲昵地动作惊愕地连话也忘了说,第一次见如此惊愕的欧阳昔日,夏妍心情大好,继续不怕死地当着她们三个面说:“你们要是再敢往前一步,小心你们少庄主贞洁不保......” 夏妍的手不安分在他胸膛抚摸,手腕如蛇般蜿蜒在他腰带上。 欧阳昔日先是一愣,继而轻轻勾出一抹迷人的笑靥,认识妍妍以来,第一次对他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虽然他知道妍妍是故意挑衅环儿和小香她们,但是他心潮澎湃,俊美的脸庞如阳光般的笑靥仿佛照了这个阴暗地牢。 环儿小香几近吐血,涨红了脸,却恨她恨得牙痒痒,怒意只差一丝就要爆发,就要奋不顾身冲上去将她碎尸万段。 “淫贼!”小香愤怒脱口而出,手上的剑已经迅速地飞过来了。 当下,夏妍见调戏欧阳昔日也该够了,吐了吐舌头,她轻功了得,眨眼之间人影已经消失了,小香和楚莲奋不顾身追上去,连欧阳昔日也顾不上了。 环儿在跑出门口之时恍然之间记起欧阳昔日,犹豫之下只能低声道歉:“少庄主恕环儿暂时不能为少庄主解开穴道,山庄的安危我们不能不顾,事后少庄主如何惩罚环儿,环儿决无怨言。” 山庄内。 楚莲和小香拔剑追夏妍,夏妍手无寸铁,凭她的武功,远远在她们之上,只是她们是非不分硬要拔剑追上来,就要奋不顾身来杀她,她连为自己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她除了左躲右闪,躲开她们的追杀,然后找合适的机会跟她们说清楚,别无他法了。 “淫贼,看你往哪里跑!”小香大喊,她一喊,惊动了山庄所有的人,会武功的仆人和丫鬟都抄着家伙,都来追赶淫贼。 “小香姑娘,淫贼在哪里?”不少人赶来支援。 小香见状,喜上眉梢,高声喊道:“喏,你们看,那个白衣少年就是轻佻我们少庄主的淫贼,大家别让他跑了!” “好!!!”山庄气势高涨,一听与少庄主有关,还是轻佻少庄主的淫贼,皆愤愤不满,会轻功的跃身追过去。 小香和楚莲也纵身跳过别院,夏妍累得倒挂在树梢上,一边喘气一边对她们翻白眼,“你们...你们这些死丫头都不讲理!” “淫贼,看剑!”小香趁她倒挂树梢之际从夏妍身后刺过来,夏妍‘啊’的一声轻轻一闪身,小香扑了个空。 “啊——”却不想,夏妍这么一躲,小香却失去了重心,“扑通”一声掉进荷塘里去。 “噗......”小香一头栽进荷塘里去,幸好山庄的人都略懂水性,小香拼劲吐出了几口水,浑身湿漉漉,成了落汤鸡。 “哈哈哈....”夏妍拍手大笑,其他人见她狼狈掉进荷塘,也都忍不住笑出声。 只有楚莲紧张地拉她上来,伸出一只手:“小香......” 小香又吐了几口水,头发湿的粘成一团,“楚...莲...拉我...上去。” “楚莲,我们决不能放过他...咳咳...”小香上了岸,拼命喘气,却不忘恶狠狠瞪着那边笑嘻嘻个不停的夏妍。 “好......”楚莲二话不说,抄起长剑,她倒比小香要冷静得多,不会近身接近夏妍,但她的剑锋却比小香狠厉。 树被她的剑锋砍倒了,夏妍纵身而起,跳到屋顶,众人纷纷跃过屋顶追上来,颇有不追到她誓不罢休的的气势。 ...... 这场追逐的大戏轰动了整个山庄上上下下的人,把山庄闹个惊天动地、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丫鬟们倒的倒...掉进荷塘的又爬上来...撞倒墙的头被撞得昏昏沉沉头昏眼花...被绑在树上倒挂的哇哇求助...有人打翻了欧阳昔日的午餐...还有人被夏妍反锁在房里... 最后的场面...夏妍的身影无端端消失,不见了。 “淫贼呢?”那些被夏妍整的狼狈不堪的丫鬟仆人焦头烂额的四处找人,“又跑到哪里去了?” “不在房里。” “也不在茅房。” “大厅也没有。” “厨房没人。” “找到了......找到人了,他...他在老夫人的佛堂里。”找到的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过来满身大汗,加上浑身湿漉漉一脸狼狈,显然是掉进荷塘里去了,头发上还夹着水藻。 “我这就去通知小香姑娘。”找夏妍找的发疯的人有气无力地说。 宁静的山庄第一次出现这么惊天动地的场面,一下子活跃了山庄的气氛,那些喊着要杀夏妍的人却被她整的暴跳如雷,没有欧阳昔日出面阻止她们不准在山庄胡闹,她们就没了顾虑。 佛堂是青云夫人每日必去念佛的地方,没有青云夫人的许可,寻常人是不准接近佛堂的,连安龄也没有踏进去过,更别说旁人了。 而夏妍却连那个地方都钻进去了...她到底怎么进去的? 安龄刚从低谷中醒过来,一听那个白衣少年把山庄闹个鸡飞狗跳,本无心搭理,但竟然跑进佛堂里去了,她就不能不出面。 “安姑娘、小香姑娘、楚莲姑娘......”丫鬟们见她们三人都赶到了,小香和楚莲浑身湿了,显得很狼狈,却没人敢取笑。 “老夫人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对老夫人......”安龄大惊失色,没有老夫人的允许,她也不能进来,只能在佛堂门外周旋徘徊。 佛堂听得见青云夫人敲木鱼念佛经的低低声。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夏妍也有模有样地找了床被子垫在膝盖下念起经来,总算那些人没敢追进来,不然她连透气的机会都没有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他念得是哪门子的经啊? “少庄主呢少庄主呢?”安龄急得团团转。 第五十九章、她的心 “在地牢里,少庄主在地牢里......”环儿大喊,匆匆赶过来,她刚才一路过来都是狼狈不堪的丫鬟,到底怎么回事? 安龄跳脚:“少庄主怎么会在地牢里,还不快去把少庄主请出来!” “是是是......” “淫贼,你给我从里面出来!”小香和楚莲气得全身发抖,加上身上的确好冷,龇牙咧嘴毫无淑女形象,“那不是你能呆的地方!快给我从里面出来受死!” 夏妍轻轻掀开门角,不拍死地露出半个脑袋,吐了吐舌头:“哪有人会特地出去受死.......南无阿弥陀佛....不出去.....” “你如果敢伤了老夫人一根毫发,我们一定杀了你!”小香发出警告,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用手中的剑将她支离破碎。 夏妍大乐转过脸仔细端详着敲木鱼念经的老夫人,眨了眨眼:“原来这位不说话只会念经的夫人是你们老夫人,也就是阿昔的娘啊!” 几天前见过青云夫人,但并没有仔细看清楚她的容貌,如今她双目紧闭不言不语只知道念经,更难辨认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夏妍把门露出一点点缝隙,让外边站着的人可以看见佛堂里的情景,然后自己与胖跪地学着青云夫人念经,却调皮地睁开一只眼睛凑近青云夫人,想听听她到底嘀嘀咕咕念得是哪门子经。 门外的人心仿佛悬在嗓门子,一颗心忐忑不安七上八下,不敢出言顶撞警告,生怕惹恼了这位白衣少年他就要挟持老夫人威胁外面的人不要追杀他。 “你...你...快出来!”楚莲不敢再说出‘出来受死’之类的话。 夏妍不乐意地瞪着眼咬着牙,“不要,本公子还没听清这位老夫人念的是哪门子经,才不要就这么出去!”她又吐了吐舌头。 看得外头的人直咬牙切齿呲牙咧嘴,表情各异古怪。 “你胡说八道什么!”许久没开口的安龄也忍无可忍,低低怒叱了一句。 夏妍睥睨了她一眼,嘴边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只有她们两人才明白的笑意,安龄仿佛没看见,脸上如常平静,但很显然,她已经不再开口说话了。 “老夫人......”众人实在无计可施,皆同声低喊青云夫人的尊称。 青云夫人念佛的时候一向心无旁骛,即使有人误闯误进她也决不会睁眼开口说半句话,毕竟她也是见过世面懂得人心的长辈,误闯佛堂的人仍在山庄,她深信一点就是她不敢对自己下手,所以才会如此镇定自若心无旁骛,这种胆识、心智并非常人具有。 眼见外头的人一步步慢慢进来,青云夫人喜欢清静不喜欢人多吵杂,闭着眼低低喊了一句:“安龄,你们都别进来!” “......是。”安龄和众人对青云夫人有深刻的畏惧和敬意,忍了下来,玉手一挥,让众人皆停下脚步,不要再踏进佛堂一步,现在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少庄主能够及时赶到收拾这种残局。 环儿和欧阳昔日匆匆赶来佛堂,他已听环儿简略的讲述,如今妍妍人已在青云夫人视为禁地的佛堂,他一时之间也很难想到为妍妍脱身的说辞。 “少庄主...” “少庄主...” 众人见他英俊挺拔的身影,皆敬畏地让开了一条路,欧阳昔日停在佛堂门口,在门缝口中见到那抹身影在青云夫人的身旁跪着,与青云夫人一同念经,但很显然那个白衣少年只逞一时好奇好玩,根本就不知念经是何意? 青云夫人念经完毕,微微睁开双眼,淡淡与夏妍乌黑清澈完美的瞳眸相视,她竟然生不出敌意来,那双眼睛分明是一个干净聪明伶俐的少年所该有的眼神。 青云夫人同时一瞥门外,为首的是她的儿子欧阳昔日,那么多人站在佛堂外,而且丫鬟仆人一身衣着狼狈不齐,面色难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昔日......”青云夫人诧异地问:“你们到佛堂来做什么?” 欧阳昔日恭敬行礼:“娘,请恕妍妍冒昧之罪,她并不知道佛堂是娘的禁地。” 妍妍?想必就是这个闯入佛堂的白衣少年吧......青云夫人嘴角微扬,看着夏妍的目光透出一丝和蔼:“小兄弟,不知你闯入佛堂来有何要事?” 她已经记不得这位白衣少年与清虚石之间的瓜葛,她将这事交给欧阳昔日后便不再挂心。 夏妍轻笑:“老夫人,请恕本公子冒昧打扰之罪。”她作了个揖,又说:“并非本公子特意钻进这里打扰老夫人清修,实在是无奈之举,那些死丫头都追着本公子不肯罢休。” “哦?”青云夫人淡淡一瞥门外的安龄她们,除了安龄和环儿外,其他丫鬟都衣衫不整,一脸狼狈。 “这...这是...”她问。 “老夫人可还记得昨日清虚石被盗之事?” “原来如此,小兄弟人赃并获,如今不知还有何话可说?”青云夫人的语气稍微和善了许多。 “娘......”欧阳昔日已不等青云夫人的许可,擅自走了进来,截断了夏妍说话,顺手将门掩上,外头的人连缝隙也看不到。 “昔日。”青云夫人微微一惊,慢慢从垫子上起身。 “娘,孩儿有罪!”欧阳昔日突然之间双膝跪地,膝盖硬生生跪在地板上。 “阿昔。” “昔日。” 青云夫人和夏妍同时一惊,“你这是做什么?”青云夫人试图扶起他,而欧阳昔日执意不起来,只听他说:“娘,请容许孩儿这么跟您说话。” 青云夫人微微惊悚,“昔日,好端端为何要跪着说话?” 欧阳昔日不起身,夏妍也跪在垫子上不起来,虽然她还不知道欧阳昔日到底会如何为自己和安龄开罪。 “娘,盗走清虚石之人并非妍妍,而是...而是...”欧阳昔日一时之间犹豫不决。 “清虚石之事娘已交由你处理,娘实在不想过问此事,昨日娘因为一句‘妄想盗走清虚石的人我们落青山庄决不能姑息’一直在佛堂面前忏悔,娘没有查清事实真相便妄加罪名于他人身上,娘还没有真正达到无我的最高境界......”青云夫人轻声念叨了一声。 “叨扰娘清修,孩儿实属不孝,但是此事孩儿非要向娘请罪,清虚石是孩儿送给妍妍的.......”欧阳昔日眼色变得幽邃,随即淡定。 “什么?!”吃惊的不仅仅是青云夫人,佛珠从手心中掉落下来,同时夏妍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你竟然将山庄的圣物送给外人?!” 欧阳昔日却平静无波地摇头:“不,孩儿将清虚石送给妍妍,就像当初爹将它送给娘一样......” 青云夫人踉跄了几步,脸色变了又变,她的儿子竟然喜欢...喜欢...一个少年! “昔日.......你竟然...竟然喜欢.......”青云夫人惊愕万分。 “娘别误会,妍妍她并非男子,而是......女子。”他起身将夏妍拉到青云夫人面前,此时的夏妍几乎被欧阳昔日震撼了,回神之间,她人已在青云夫人面前。 青云夫人质疑地看着她玲珑漂亮的娃娃脸,“你真的是女子?” “嗯。”她点了点头,阿昔为了挽救安龄和还她清白,竟然自愿承担罪名,他真的无论如何都对安龄狠不下心么? 青云夫人一叹气,捡起落地的佛珠,双目微闭着,念道:“清虚石之事是误会一场,老身错怪了姑娘,但是姑娘决不能与昔日在一起。” “为什么?”欧阳昔日抢在夏妍之前亟亟问道。 夏妍目光流动,一股哀色在眉宇间闪烁不定,她蓦然不语。 “昔日,你可别忘了,安龄曾经舍命相救,又辅助你为山庄尽心尽力,娘早就将她许配与你,明日的庆庄大典,娘正想借此机会宣告与各位长老你与安龄的婚事,从此山庄的所有的权力就交由你们二人了。”青云夫人义正言辞地说。 “可是,孩儿一直把她当姐姐一样看待,并没有男女之情......”欧阳昔日柔声说。 “昔日,难道安龄十九前来对你的感情还不及一个陌生的女子么?”青云夫人也说。 “感情的事并不会因为认识的时间长短而改变,安姐姐为我为山庄所做的一起孩儿都感激不尽,但那并不是爱情,除了爱情,我也可以为安姐姐做任何事。”欧阳昔日说。 “昔日......”青云夫人手心的佛珠再次落地,怔怔看着他,那个听话温柔斯文有礼的昔日...... “老夫人,可否听夏妍一言?”夏妍为化解二人的气氛,毅然站出来。 “妍妍......” 青云夫人不语,默认了。 “阿昔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你又何必要苦苦相逼呢?从小到大他一切听从你们的安排,一直受到你们的宠爱,你们可是知道这真的是他所想要的么?”夏妍放低了声音,慢慢说:“无论你们有何要求,他从来没有忤逆过,也决对会让你们满意,那是因为他视他的家人如一切,甚至重要过他自己,无论阿昔做什么,都会做的完美无缺,但从来没有真正为过他自己,他不忍心伤害别人,即使他也会不择手段,但也不会伤及别人的性命,除非他所在乎的人受到了伤害,他会奋不顾身...奋不顾身地去保护......” 她看着欧阳昔日,这样不为他自己的男人、温柔有礼的男人、霸道腹黑的男人、善于伪装的男人.......欧阳昔日,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流露出一点点的哀色。 第六十章、卓风扬归来 “妍妍......”欧阳昔日喃喃低吟,他也看着她,露出温柔的笑意。 青云夫人沉默,仿佛过了好一会,才释然地叹气,她对自己儿子的了解竟然不如一个外人,她只知道昔日从小到大都不会为自己的事生气,即使下人做错了事,他也不会生气,反而笑着安慰她们。 昔日从小众星捧月却不娇生惯养,他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养小动物,喜欢与动物说话,喜欢笑......他的表情仿佛只有温和的笑容。 只有一次,暖日和昔日还小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丫鬟匆匆奔过来对她说小姐少爷不见了,青云夫人命山庄上上下下的丫鬟仆人找遍了山庄,最后......还是她身边的丫鬟告诉她,小姐少爷出庄了; 她也出庄寻找那两个孩子,最后的场面竟是.......昔日跟一群男孩子打架,暖日在一旁掉眼泪,她当场一愣,忘记了阻止昔日,她一向听话的昔日竟会跟一群男孩子打架,他的表情、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愤怒,为保护家人而折射出的强烈的感情。 自那次起,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不温柔不微笑的昔日了,有时候连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孩子到底想得是什么? 青云夫人听完夏妍这番话,突然之间有所感悟,面色安详宁静,旋转着佛珠的手指打住,一一看着欧阳昔日和夏妍二人。 “昔日......你心里在怪娘么?”青云夫人喃喃低语问他。 欧阳昔日笑着摇摇头,他从来不会怪别人,更不会怪自己的家人,“我从来没有怪过娘。” 青云夫人眼眶泛泪,慢慢低咽,抚摸着他俊美的脸庞:“你不怪娘,而娘心里难过不安,身为人母却不懂得自己的儿子心里想的是什么,还看着子女踏进吞噬女子青春年华的深宫内院,如果可以,娘愿意替暖日抵命.......” 夏妍平淡说道:“老夫人,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这个世界谁也不能为谁抵命,谁的生命不宝贵,既然还活着,就应该活得高兴些,不是吗?” 欧阳昔日和青云夫人同时放眼一望,没有答话,只听她慢慢地说:“我的出生...我的活着...有那么多值得哭的事,所以我才要活得快乐,不是吗?”她慢慢地说:“我出生被人抛弃,被养父母抚养;疼爱我的大哥已经爱上了别的女子,甚至还有人要我的性命,把我推进了海里.....但我从来没哭过,也不能哭——” 欧阳昔日和青云夫人被她这番话震撼了。 “妍妍——”欧阳昔日絮絮低语,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身世,也从没有在别人面前提起过自己的过往,也许正因为那些过往在她心里留下痛苦的伤疤,她才会想让自己过得快乐一些、高兴一些。 欧阳昔日轻轻一笑,视线正好与她的目光接触,那双澄澈乌黑完美无缺的眼睛大大映出了她的空白。 “阿弥陀佛......”青云夫人念道,“对生存的意义,老身的修行还不及姑娘,姑娘把事情看得通透浅淡,固然是好事,只是姑娘不会哭,也就不知道高兴到哭的滋味。” 夏妍默然。 欧阳昔日插上话来:“以后,你都不再是一个人......”他握住夏妍略微冰凉的手,这凉意从指尖直达心窝,他却紧紧握着再也不愿意放了。 夏妍抬眼微微一笑:“我曾说过,我、阿昔、小卓还有冷木头,大家的命运在不知不觉中仿然相似,所以才会有惺惺相惜的感觉,我不想看到冷木头和小卓因一念之差而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我也不想看到阿昔和我永远带着面具活下去,这样大家都会活得很痛苦,我一直都在很努力...很努力...不管我在做什么,我都想自己和阿昔、小卓、冷木头好过一点......” 有时候自私和无私只是一线之间,她并不是个无私的人,只是不想太自私而已。 “我知道。”欧阳昔日惊愕万分地抱住她。 青云夫人微微闭眼,她还能说什么呢,能一分不差地看透昔日的人,能设身处地为昔日着想的人,她就是再想阻止他们,也没有道理可言,她心中的最佳人选始终是安龄没有变,但她更希望昔日能活得快乐些。 青云夫人没再说什么。 ///////////////// 这场风波暂时被平息了,青云夫人和欧阳昔日出面为夏妍澄清,大家也就不再有异议了,反而对那个玲珑漂亮的少年平添歉疚之意。 卓风扬在今日就已经秘密到达了落青山庄,之前因为山庄一片混乱,他在荷塘的别院里,为了不让除了欧阳昔日和夏妍以外的人发现他,他一直都没有出面,但没错过种种精彩的一面。 他一直在暗处盯着夏妍,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真正威胁到她的生命,不然他还不太想与山庄的人见面,堂堂一个碧落宫主,不呆在碧落宫却跑到落青山庄,想一想就知道别人会认为他有什么企图。 安龄没亲口向夏妍道歉,青云夫人他们三人从佛堂出来之时,欧阳昔日与夏妍行为亲密,惹来不少人的猜疑和嫉妒,但碍于欧阳昔日,谁也不敢吱声,但最伤心的莫过于安龄,如今她又有何面目面对他们? 荷塘别院,夏妍的房间。 冒出热气腾腾的暖气,隔着门还能听到水的声音,夏妍泡在木桶沐浴,她一头栽在水里,闭气...... 一会,“嗖”得一声从水里冒出头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她一直在想事情,从平息这场风波以后到现在泡在水里,经历了一折又一折的风波,接下来的敌人,是最阴险卑鄙也最难对付的曹百墨,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 她也贪生怕死,又敢问这世上有谁真的不畏死。 “哎......”她微微叹气,已经没有了退路,只有硬着头皮不能害怕。 “小妍儿又叹气了?这可不像小妍儿的作风。”慢吞吞略带调笑的声音自屏风后传出来,而且越来越接近,卓风扬突然在屏风后露出半张妖美的脸。 “小卓?”夏妍脱口而出,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卓风扬慢慢出现在她面前,毫无男女之嫌,柔声笑了出来:“小妍儿可是想过我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诧异地问,整个身体在水里不敢站起来。 “回来一会了。”卓风扬边说边靠过来,优雅地挽起宽大的衣袖,修长的手指慢慢浸进水里,夏妍吓得捧水泼他,愤怒地冲着他嚷道:“小卓,你快出去!” 卓风扬似是没听见,手还浸入水里,他身上被她泼了一身的水,他展颜一笑,笑得妖媚动人、灿烂迷人,他微微挑起嘴角:“小妍儿何必动怒呢?我不过是想试试水的温度,你再这么泡下去,都快熟了。”他抿了抿嘴笑。 果然,夏妍的皮肤泛起密密的红润,都是被热气蒸腾留下的,夏妍低头看自己在水中的身体,胸前起初若隐若现,因为她在水中摇动的关系,旋起一环一环细小的波纹,之后越看越清晰。 她微微一惊悚,卓风扬也看着她水中的身体抿唇笑个不停、妖媚万状,但他什么也没说。 “小卓,你快出去!我穿好衣服就......”没等她把话说完,卓风扬手中不知何时已经飘出崭新的纱裙,没经得她的同意,他擅自点了她的穴道,以防她不安分要反抗。 “小卓!”夏妍已气得咬牙切齿,乌黑的双眼瞪得与铜锣一般大小,眼神似乎要把卓风扬瞪出窟窿,“你敢看我的身体,我就跟小卓你同归于尽!” 双瞳发出的愤怒和警告已经脱离了理智,这样极端愤怒的夏妍他卓风扬还是第一次见到。 卓风扬怔了再怔,柔声一笑,只有解开她的穴道,并不是他突然之间改变主意,他虽谈不上正人君子,但也不会趁人之危,龌龊之事他还不屑于做,刚刚不过是想挑逗小妍儿,以做她调戏的欧阳昔日的惩罚。 “小妍儿干嘛要说得那么认真,刚刚不过是想给小妍儿一个小小的惩罚,比起小妍儿的身体,我更在乎的是小妍儿的...真心。”卓风扬边说边转身退到屏风后,悠悠地靠在门上,嘴边的笑容却变得温柔暖和。 “这次本公子就原谅小卓你,再有下次,本公子就跟你拼命!”夏妍说话间已经快速穿好了男装,卓风扬拿出的纱裙被她撕成两半,顺手扔了。 第六十一章、是谁? //////////////// 两人出了房间跑到屋顶上去。 卓风扬和夏妍双手枕着头,悠悠地躺在屋顶上晒太阳,阳光并不刺眼强烈,夏妍却抬起一只手,微微遮了遮光,嘴边轻轻扬起一个平淡安静的笑,在地牢里呆了一个晚上,那种记忆深刻的感觉,她永远也忘不了。 “对了小卓,干嘛突然之间走掉?”她问他,这么突然,而且不说一声地走,的确不像卓风扬的作风。 卓风扬懒洋洋地抬手遮挡阳光,柔声说:“小妍儿猜猜?”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嘴角挑起笑得万状迷人。 “与曹百墨有关?”她试探性地问。 他点了点头,轻柔地说:“没有错,之前就一直怀疑曹百墨之所以对碧落宫按兵不动觉得古怪,所以命红绫暗中留意,果然在几日前,我命人放出消息后,曹百墨安排在碧落宫的内应按耐不住了,露出了狐狸尾巴,红绫暗中通知了我回去。” “然后呢?”事情真如他说的那么简单?她怀疑地眨了下眼睛。 “然后......”卓风扬抿着嘴轻描淡写地说:“当然是严刑逼供。” “有结果了没有?”她迫不及待想知道。 “有,他受不住酷刑,不小心说漏了在芦花镇的分堂,我就命红绫红杏她们去烧了,之后......”他甩了甩袖子,又微微一笑。 夏妍替他把话说下去:“之后消息就传到了曹百墨那条阉狗的耳中了,碧落宫和暗夜组织之间表面上的素无恩怨也就彻底...被小卓你毁了...江湖上传出来一定也是你碧落宫主先挑起与暗夜组织之间的仇恨......” 卓风扬丝毫没有紧张之态,慵懒地支着下巴柔声说:“那也未必......江湖上未必就会这么传出来......”他似乎对自己是极有自信,但却神神秘秘不说下去,给夏妍留下了一个很深的悬念。 夏妍双眉间微微皱起,见他不愿说,也不逼迫他说,两人之间只相互轻笑,之后一阵宁静的沉默。 此时,半空中一只信鸽敲打着翅膀从二人头顶掠过,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屋顶上。 “鸽子?”两个面面相觑、异口同声说。 卓风扬蹙紧眉心,身形一闪抓到了那只鸽子,从鸽子腿间取下信笺,然后放飞,“唰”得一声,鸽子飞了。 “写的是什么?”夏妍见他看的专心致志,有点好奇,又有点疑惑。 “你看......”卓风扬将信笺递给她,‘明日山庄有变’,信上只写着六个字。 “明日山庄有变。”夏妍重复念了一遍,然后缓缓转过头凝视着卓风扬的眼睛,“这是怎么一回事?” 卓风扬的手指挑起自己眼角的发丝,露出了那朵妖艳夺目的梅花纹,更增添了他天生邪魅的气质,他缓缓说:“这不是碧落宫传出来的消息。” “不是碧落宫...传出的消息...”夏妍表情上明显已经大吃了一惊,不是碧落宫传来的消息,那又会是谁?是在警告还是暗示山庄明日有变故? 夏妍和卓风扬皆默然沉思,卓风扬先开口说:“碧落宫与欧阳昔日一向并无恩怨来往,即使我宫中的人知道我身处山庄也不会放出这种消息,万一落在山庄他人手里,定会惹来麻烦。” 他看着这信笺又勾唇一笑,这自信的神态在夏妍眼里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不是风情万种的媚态,也不是残艳犀利的狠绝,而是天生霸者所特有的气质,他慢慢说:“想知道放出消息的人...其实也不难...” 夏妍低眉细细沉思,欧阳昔日与人并没有深仇大恨,如今山庄的势力今非昔比,欧阳昔日智勇双全,江湖上谁人不知,谁又敢大张旗鼓要与他为敌? 难道... 难道.......夏妍蓦然睁大了双瞳,那瞳孔中折射出来的诧异已伶伶俐俐地给出了心中的答案。 卓风扬轻轻一笑:“小妍儿可是有答案了?” “小卓也想到了?”夏妍挑起眼角反笑问他。 “正如你所想!” “正如你所想!”两个人竟在同一时间说出同样的话,之后他们面面相觑,眨了眨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夏妍第一个跳下屋顶,跑了几步,然后转身,仰头对着卓风扬说:“小卓,你不想山庄的人发现你,就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走了。”临走的时候,她调皮的笑容在卓风扬的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痕。 自与她相知后,卓风扬便有了一份责任,她自始至终都如此相信着他,相信他不是坏人,相信他在杀人之后会难过,而他,没有让她失望,他阻止了红绫红杏血洗武当,撤掉了大部分盘桓在外的手下,而他们也都回到了碧落宫,准备与曹百墨决一死战。 这一切,都是他为她所能做的,欧阳昔日能为她做的,他也能为她做;欧阳昔日不能为她做的,他也能为她做。 卓风扬已经支着下巴,一双凤眼望着越来越模糊的背影,笑容深入心底。 第六十二章、风起——纷乱 //////////////// 夏妍已去找欧阳昔日去了,那张信笺上所放出的消息,不是别人,而是冷情。 暗夜组织那么机密的消息,以曹百墨天生多疑的性格,如果不是心腹,他是不可能让人走漏半点风声。 冷情并非是刻意向夏妍放出如此机密的消息,他完全是无意识的,只因为夏妍曾经对他说过,报仇的方式很多,不一定要成为杀手,到处杀人,他已经杀了太多的人了,他深知有生之年也无法为自己赎罪,但不能再造杀虐...... 夜色在加深。 卓风扬在夏妍的房间浅浅小憩,睡意不深,但脸上的倦意慢慢袭来,连夏妍和欧阳昔日进来好一会了,他都没有察觉到,直到有人拿狗尾草插他的鼻子,他才一下子像本能地一甩袖子。 拿狗尾草的白衣少年在卓风扬有知觉之时早就做好了防备,瞬间跳上屋梁上,一脸玩味地吐舌头,冲他眨眼:“本公子还以为小卓睡觉反而安眠了,正想插跟狗尾草为小卓超渡......” 她笑得很欠扁,同时也在喘气,后背一直冷汗倒流,手心在颤抖;这些欧阳昔日和卓风扬都没有察觉到。 卓风扬却对她生不起气,看到她的笑容,反而倒抽了口气,柔声说:“不愧是小妍儿,能躲得那么快,换了是别人,说不定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 敢在他卓风扬头上动手动脚的人,当今世上除了夏妍之外,别无他人了。 欧阳昔日不知何时缓缓出现在卓风扬面前,面色平静,语气温柔大方:“碧落宫主身手矫健灵敏,我算是见识到了。” “欧阳庄主见笑了。”卓风扬与欧阳昔日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进展。 刚刚卓风扬扬袖的一瞬间,速度极快,手指间还夹着暗器,连欧阳昔日都没有看清楚,夏妍也幸好是事先做好防备,不然定被他伤着,那生死一瞬,夏妍比谁都清楚,卓风扬即使是睡着了,也从来没有松懈过,接近他的人往往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不愧是小卓,还是那么得...毫无破绽。 夏妍心里赞叹着他。 “小妍儿还是下来吧。”卓风扬仰着脖子跟她说话。 夏妍说下就下,身轻如燕地跳下来,三个俊美无双的人,为这个房间增添了不少的风采。 “刚才有没有伤到?”他轻轻搂住她的双臂,左看右看,除了当事人自己和卓风扬知道外,很少有旁人会知道。 她摇摇头,脸色慢慢有了好转,手也不颤抖了,她确实没有受到伤害,只是被卓风扬敏感的反应加上深厚的内力吓到了。 三人同坐一桌旁,欧阳昔日和卓风扬之间似乎也少了隔膜,本来就没有深仇大恨的两个人,同样有超于常人的智慧和胆识,同样具有成为霸主的能力,在这一刻竟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阿昔,明日...明日...山庄也许会面临生死存亡的选择,阿昔早在与曹百墨为敌之时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是不是?”夏妍突然之间问欧阳昔日,那语气充满了窒息,一双眼睛凝视着欧阳昔日。 “嗯......”欧阳昔日说,“就算我不与他为敌,难保他不与我为敌......相信卓宫主比谁都要清楚曹百墨的本性。”他一双温和的目光转向笑得柔媚的卓风扬身上。 “欧阳庄主不是更清楚么?”卓风扬笑了笑,给他抛了个媚眼,欧阳昔日却回以微笑,转了话锋,说:“明日一战,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他突然伤感此情此景。 “有战争就难免会有伤亡,我们也只能尽力确保山庄的人安然无恙,老夫人她也有权知道吧。”夏妍说。 “暂时别让娘知道,明日我不会让他们得逞,就算进入山庄,我已经安排好了......妍妍可是愿意与我并肩作战?”欧阳昔日问她。 “当然愿意。”夏妍大乐,向他眨了眨眼,与欧阳昔日肩碰肩,又转头问卓风扬:“小卓呢......” “小妍儿希望我并肩作战?”他柔声笑着问。 “如果小卓不怕死的话,我倒真的很想与小卓一起作战。”她眨了眨眼。 卓风扬站了起来,搭在她肩膀上:“小妍儿喜欢与我作战就好。”他这么说就是答应了。这一夜,注定是孤寂无眠之夜。 明日的庆庄大典欧阳昔日已另有安排了,这么机密的行动,只有欧阳昔日、夏妍和卓风扬知道,落青山庄一切风平浪静,青云夫人已不在山庄,欧阳昔日秘密将青云夫人调转。 在佛堂里的青云夫人是带着人皮面具被调换了的人,具体是谁,只有欧阳昔日、夏妍和卓风扬知道。 翌日。 山庄开始忙碌起来,来来往往进出山庄的人络绎不绝,长老们都已如期进了山庄在神圣庄严的大堂上坐着等待,十几个年近六十的老者皆一身华服,大堂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 山庄突然之间来了那么多人,一下子沸腾起来,丫鬟们忙着倒茶送水送点心,应接不暇...... “少庄主来了,少庄主来了!”有人急急忙忙地跑来转告各位长老,已是满头大汗。 长老们和各位来客放眼望着大堂的门口,一身淡蓝色衣裳面容俊美笑容安逸的男子搀扶着一位老夫人缓缓进来,两旁站着的人为他们让开了一条小道,直通大堂神殿。 “老夫人、少庄主!”长老们皆站起来行礼。 “各位长老不必多礼!”青云夫人缓缓抬手,手上还旋转着一串佛珠,面上笑容和善,长老们皆是知道青云夫人潜心修身于佛,对青云夫人也是心生敬畏之意。 青云夫人与欧阳昔日上座。 “安龄。”欧阳昔日微微提示身旁站着的出尘美丽的女子。 “是,少庄主。”安龄点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轻轻拍了拍手心,立刻,楚莲和环儿捧着一个精致的朱红木盒朝着神殿过来。 “老夫人、少庄主。”楚莲和环儿微微安身。 长老们的目光都聚焦于那个木盒子上,窃窃私语:“那一定是清虚石了......” “是清虚石不会有错了......” “少庄主。”楚莲将木盒递上给欧阳昔日,同时轻轻掀开一个角,远处的人只能看到清虚石一闪而过的影子。 大堂神殿上不少人的目光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开始有了点骚动。 “不好了!不好了!后院着火了!后院着火了!”有人发疯似的奔过来大声嚷道,已经惊动了山庄的所有人,大堂上长老们皆是骇然失色,“少庄主......”庆庄大典发生这等不吉利的事,是长老们的忌讳。 欧阳昔日面上微微悚然,笑容有点变质了,不再安然,难道是开始行动了? 大堂上立刻有人大声的起哄:“着火了!着火了!” 聚集一堂的人惊慌失措的四处乱窜,大堂失控,桌椅被人践踏得粉身碎骨,东倒西歪......长老们转眼间就不见了....... “啊——清虚石不见了!不见了!”纷乱的大堂人挤人、人踩人,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安危,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已经很幸运了,而这个人声音一喊,有人却喜上眉梢....... 人流走了...... 留下一个狼藉的大堂,除了欧阳昔日和青云夫人以外,山庄的人都在瞬间消失,那些乔装成普通人的杀手在大堂徘徊,其中一人手上还有那个木盒子,但是他们脸上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阴鸷的眼睛一直在注意着这个大堂,那些老家伙们到底是怎么离开的? 欧阳昔日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眼神充满杀意而觉得惊恐,身边多了一个青云夫人,他不是应该担忧她的安危么?为什么还这么安然自若? 第六十三章、假夫人的真面目 “欧阳昔日!清虚石在我手上,如今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保住这个山庄?!”其中一人抬高嗓音轻蔑地嘲讽欧阳昔日。 欧阳昔日轻轻一叹气,却拖长了声音怅怅地说:“是吗?” “山庄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们逃不出去了!嘿嘿。”黑衣人扯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黑衣,腰上还系着软剑,此时都亮了出来,冷、厉、狠的寒光与黑衣人的眼神如出一辙。 “看来好像是我们逃不掉了!”一旁的青云夫人看了眼欧阳昔日,也说。 “害怕吗?”欧阳昔日笑着反问。 “试试不就知道了......”青云夫人的声音也变了,声音似乎充满了让黑衣人都觉得悚然一惊的冷然。 黑衣人拔剑四起,纷纷扑过来,欧阳昔日竟然不顾青云夫人,径自与她分开,这让黑衣人大吃了一惊,乱剑不断袭击他们,青云夫人身手敏捷,似乎也不是毫无用处,甚至比黑衣人的速度还要快速,难怪欧阳昔日可以弃她不顾,原来这个青云夫人有蹊跷。 另一边....... 安龄带着山庄的众丫鬟离开山庄逃到安全之处,长老们还没明白过来,人已经恍然之间被她们带出了山庄几里,穿过丛林,到处是悉悉索索的声音。 “长老们小心......”曾经都是江湖出生的长老们,如今岁月不饶人,动作已经迟钝不少,山庄内四处是机关,在别人制造纷乱的时候,安龄启动了机关,长老们所坐的座位都有机关,所以转眼间人就不见了,至于山庄的人逃出来就更易如反掌了。 一会,狄长老停下不走了,其他人诧异,也不走了。 安龄微微一惊讶:“长老,为何不走了?” “姑娘.......老夫人和少庄主如今还在山庄,我等岂能弃之不顾,逃出山庄。”狄长老是各位长老中的首领,他话一出,其他长老皆赞同地附和:“狄长老言之有理,我等虽一把年纪,但也决非贪生怕死之辈,与其毫无骨气逃出来,还不如与那些鼠辈拼上一命......” “哼,那帮鼠辈也得意不了多久,只要清虚石在少庄主手里,待支援的人赶来必定要那些鼠辈伏尸百万.......”邱长老愤愤地说道。 却有人哀声叹气了一声:“恐怕等支援的人赶来,我们也性命难保,那帮贼人既然是有备而来,肯定也想出了办法对付我们,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安龄听了长老们的一番话,忧心忡忡,这种事在山庄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少庄主如今孤身一人奋战...... 她越想越担心,山庄存留的力量不多,欧阳昔日把大部分的力量都分到了全国各地,其实,在昨日已经赶来了三分之一的人马,只是欧阳昔日为了不打草惊蛇,把他们都聚在一处隐藏了起来,为了能一网打尽敌人,他只好做个小小的牺牲。 欧阳昔日现在担心的是长老们及山庄的人的安危,只有将他们送到安全之处,他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山庄神殿内。 十几个黑衣人围着欧阳昔日和假的青云夫人打得翻天覆地,欧阳昔日并没有其他兵器在手,只有几枚小小的银针,假的青云夫人袖子里突然飞出两把飞刀,直接插入黑衣人的喉咙里,一刀毙命。 “旋叶刀!”有人大吃一惊,脱口喊出来。 旋叶刀是碧落宫主的暗器,据说他飞刀一出手,从来没有失过手,敌人往往都像现在那两个躺在地上,死状异常凄惨的黑衣人被飞刀割破喉咙一样,当场毙命。 卓风扬在飞刀上加了旋转力,飞刀割破黑衣人的喉咙后竟然绕了个圈子倒飞回来。 他控制飞刀的力度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飞刀倒飞回来后竟然被他双手接住了,那两把飞刀上的血还在一滴一滴地流淌。 卓风扬的身体突然起了异样的变化,原本缩小的身体开始恢复成原来的身形,那身不合身的衣服“丝”得一声裂开,他顺手把那身衣服撕掉,露出自己飘飘荡荡的衣服,像睡衣一样宽敞,穿在他身上竟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放荡妖娆。 “缩骨功已经到极限了?”欧阳昔日看了眼他现在的身形,轻声问他。 卓风扬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柔声笑道:“没办法了。” “辛苦了。”欧阳昔日笑笑说,“妍妍那边应该也差不多回来了吧。” “碧落宫主!!”黑衣人认出了旋叶刀,也就百分百肯定那个假的青云夫人是卓风扬,当下连连退后几步,眼神匆匆瞥过那两具尸体,死状惨烈,双瞳突兀恐怖至极。 卓风扬妖娆一笑,慢慢撕下人皮,露出了自己美丽的脸庞,那朵梅花纹在眼角耀眼夺目,黑衣人惊愕一耸眉心,“果然是碧落宫主!” 十几个黑衣人死了两个,还有几个被欧阳昔日用银针刺进了皮肤后瘫痪倒地,丧失了战斗力,余下的黑衣人自知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深深与同伴对望,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撤! 落青山庄四周都埋伏着他们的人,墨手带着三千名精英埋伏已久,如果山庄形势不容乐观,墨手便会下令火烧山庄,把山庄之人活活烧死在里面。 但如今,计划显然有变,山庄已经是人去楼空,除了欧阳昔日和卓风扬在,其他人影都没见到一个 黑衣人已微微察觉形势不妙了,唯今之计,退出山庄才是上策,领头的黑衣人大喊一声:“撤!” 黑衣人皆点头纵身破窗而逃,卓风扬飞刀一出,当场见血,又一黑衣人毙命,飞刀旋回到他手上,欧阳昔日和卓风扬同时追了上去。 两人的轻功不相上下,身轻如燕,与夏妍的燕回闪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妍儿那边怎么那么久?”卓风扬与欧阳昔日边凌空跳步边说话。 欧阳昔日眉心一紧,神色在这瞬间有了微许的不安,“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跟我们会合了,她放完火以后会秘密出山庄,与我的人会合。” “会不会出事了?”卓风扬妖冶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紧张的神色,“山庄四周的黑衣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往一处聚,小妍儿下落不明......” 他们追黑衣人的同时也细心地发现在逃的黑衣人往一处逃,埋伏的黑衣人不见踪影,而他们几个黑衣杀手却没有丝毫紧张之感,是他们反而陷入敌人的阴谋里么? 卓风扬和欧阳昔日在一处树丛的空地落地现身,那些黑衣人不见,两道身影在林中打转,一蓝一红在树丛中分外耀眼,树林宁静得诡异,林间的鸟叫声在此刻显得恐怖和凶险。 “小心了。”欧阳昔日轻声说,那语气与平常不太一样,纤弱中带着狠劲。 卓风扬本能地跳到树上观察四周动静,也许是风的缘故,西南方向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匆忙慌乱。 卓风扬在树上发出警惕的眼神,喊道:“来了!” “快快......”好几个女人的声音匆忙惶恐地传过来,一大批人亟亟逃到这边。 “狄长老......”安龄和楚莲扶住狄长老,他已经气喘吁吁,显然消耗太多力气,呼吸变得紧张局促。 狄长老摆摆手:“姑娘不必理老朽,我这把老骨头就算是死也不会连累大家。” “狄长老何出此言?你是山庄的长辈,我们岂有不顾你之理?” 埋伏在外的黑衣人发现了安龄他们逃逸之路,所以意图封锁他们的后路,把他们逼回山庄,这就是卓风扬和欧阳昔日发现的为何那些黑衣人往一处聚的真正目的。 想要把山庄的人一网打尽,不用与欧阳昔日和卓风扬硬碰硬,只要包抄了其他人逃脱的后路,把他们逼回山庄,欧阳昔日和卓风扬即使再聪明,武功再好,救得了一个两个,也救不了这么多人,他们也看准了欧阳昔日不会弃这些人不顾,他们一旦退回山庄,自然会有炸弹随时恭候,要毁就把欧阳昔日彻底毁灭,这就是他们的毒计。 欧阳昔日耳力好,已经听到安龄的声音了,“他们退回来了!”他突然自言自语冒出了一句。 卓风扬从树上轻盈跳下来,与欧阳昔日双双相望,“是你的人。”他对欧阳昔日没头没脑地说。 安龄她们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也慢慢看到了欧阳昔日和卓风扬两个人。 小香喜出望外:“是...是少庄主...大家看,少庄主安然无恙。” “少庄主......” “少庄主......” 长老们又重燃希望,纷纷过来与他们会合。 “长老们之中有人受了轻伤?”欧阳昔日眼睛厉害地看到狄长老手臂上的衣服上沾染了血迹。 “......嗯。”安龄点了点头,略微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形,他们还是没能逃出山庄,如今又被逼回这里,显然乱了欧阳昔日的计划。 为什么?安排如此周详,为什么还会泄露此次计划的行动?欧阳昔日此刻开始怀疑当中定有内应,不然安龄她们秘密出逃之事不会有人知道。 此时,林中突然百鸟被惊动,刹那间齐飞,响彻了整个树林。 “大家小心了。”卓风扬好心提醒。 “这位公子是......”狄长老眼神示意欧阳昔日,此人如此面生,又如此神似,明明没有见过,却有一股熟悉之感。 卓风扬凤眼一扬,撇开与狄长老相视的目光,不答他的话。 狄长老老脸一红,也就不问了。 第六十四章、对峙,慕容端良 树林深处,一个人充满赞叹地发出声音:“碧落宫主、欧阳昔日都在,很好。”声音的主人在树上,虽然从声音中听的出他在笑,却让人胆寒。 隔着一段距离,他眺望着远方,一身黑衣,披着硕大的斗篷,脸也密密地蒙上,惟独露出那双让人胆寒的眼睛,他旁便还站着一个黑色衣服的中年男人,自信的笑容挂在脸上,仿佛以现在的形势他已稳操胜券。 他就是暗夜组织的首领曹百墨,旁边那个没遮面的中年男人是他的军师,慕容端良,连慕容端良都亲自出来指挥了,欧阳昔日是最需要谨慎的家伙,只有墨手一个人控制形势,往往只会失败。 得到慕容端良的暗示,黑衣人开始行动了。 此时漫天杀声震天,突然冒出的一批黑衣人疯狂地杀上来,会武功的人都已冲锋上阵,誓死杀出重围。 兵刃相接的声音不绝如缕,卓风扬一连发出十把飞刀,“嗖嗖”的声音密密麻麻让人心生寒意,尸体也在瞬间一一倒下; 欧阳昔日二十枚银针也是百发百中,一针封喉,银针硬生生刺进人咽喉最脆弱也致命的部位,这招已经很久没使用了,黑衣人也是当场倒下毙命,现在的欧阳昔日已经顾不得敌人的生死。 虽然他们两人出类拔萃,武功骇人,但黑衣人数目太多,长老们大多数年事已高不宜应战,武功高强的男子少之又少,余下的皆是女子,她们也在拼死应战,不少人受了伤。 如此持续下去,吃不消的肯定是他们一方,妍妍为何还没回来?欧阳昔日不免显得心事重重。 卓风扬的飞刀例不虚发,欧阳昔日的银针也是百分百致命,黑衣人不敢贸贸然再上前,虽然退出了几里之外,但已经将他们重重包围了,欧阳昔日他们只有后退,而不得前进。 长老们虽年事已高,但如此形势,应战起来也精神抖擞,完全在欧阳昔日的意料之外,除了几个长老受了点轻伤外,还算相安无事。 “大家还能坚持下去么?”欧阳昔日柔声说,他一开口,往往能让人缓解紧绷的神经,让人心安理得。 “我们还可以。”有人咬紧牙关坚韧地点头。 欧阳昔日始终坚信妍妍并非无故失踪,如此她不在这里,反而更好,他的计划虽然有点变化,不过一切应该还算计划之中。 黑衣人不敢贸然前行,欧阳昔日他们也潜伏在此处,形势一时难分优劣,黑衣人虽然数目众多,但面对欧阳昔日和卓风扬联手,也完全没有前进之路,只能节节退后。 黑衣人武功纷杂,但都训练有素,进退一致,如今仿佛在等待机会。 欧阳昔日和卓风扬也按兵不动,不前进也不后退,他不相信这些黑衣人只有这些乌合之众,山下一定还埋伏更多的人,如果他们就这么直闯下去,一定死伤无数。 从他们杀人手法来看,任谁都可以确定是暗夜组织的人,曹百墨聪明狡黠,决不会用没有效率的法子,加上他身边还有一个非常神秘头脑也是相当聪明,用计颇深的慕容端良。 慕容端良神秘莫测,很少会现身,江湖上的人也只知道他已经投靠了曹百墨,暗夜组织的很多毒计都是他想出来的,他孤傲自大不可一世,曹百墨却对他很器重,已视他为知己。 欧阳昔日、卓风扬与黑衣人各守一方,他们必须保持冷静的态度和头脑,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抓住这种情形下也许只有一瞬的破绽。 他们不行动,黑衣人反而不敢贸然行动,欧阳昔日和卓风扬是出了名的形势越是紧张越容易进入状态全力应战的精英。 他们镇守在那一边,对曹百墨和慕容端良来说,是一大威胁。 “好厉害的人才!不愧是卓风扬和欧阳昔日!”慕容端良呵出一口暖气,他懒懒地睁着眼睛站在曹百墨身边,“这么多条人命危在旦夕,他们还能处惊不变,值得称赞!” “他们守在那里,我们的计划可就等待很长时间,欧阳昔日毁我一个分堂,本督主定要百倍奉还。”曹百墨微笑地说,眼睛里宛如一股嗜血的清隽。 “那不就证明了欧阳昔日和卓风扬不负盛名,很值得跟我交锋,与这样的对手交战,遏制不住的兴奋。”慕容端良软软地说。 “可是他们不后退,我们不行动,双方只会一直这样对峙下去,恐怕时间越长形势会有所变化,端良这样的安排可是合适?”曹百墨对慕容端良的态度果然跟别人大大得不一样。 “督主还是放心......”慕容端良声音不大,内容却很骇人:“要毁了欧阳昔日就要把他们逼回山庄内,不然我们的计划就没有意义了,欧阳昔日是最需要谨慎的家伙,他最好现在就死,否则日后必是我慕容端良最厉害的敌人。” “端良可莫忘了他们现在还有一个卓风扬。”曹百墨低声笑道:“卓风扬什么时候与欧阳昔日好上的,还真是让人好奇,欧阳昔日不容易对付,卓风扬也是个厉害的角色,要打赢,就必须先让他们两个垮掉。” “这样一来,督主可就解了心腹大患,碧落宫剩下的那些蠕虫只是一些没有头脑的女人,交给墨手他们应该就没有大碍了。”慕容端良也低声跟着他笑。 曹百墨默然,只冷冷地笑了笑。 “走吧,我们去会会他们,好歹来了也要打声招呼吧。”曹百墨笑后竟然挺身打算出面了。 慕容端良跟了上来,这样一来,核心人物真正上场,欧阳昔日和卓风扬不敢松懈但也没显得有多少紧张,看着两个黑衣人走出来,其中一个人还蒙着面,不用说也知道是曹百墨无疑了。 “真正的人物现在才出来。”卓风扬居然柔声笑了起来,对着欧阳昔日暧昧地说了一句,他同时也认出了他身边那个中年男人,一直名声显赫却从没露过面的慕容端良。 “那个应该就是曹百墨很器重的军师慕容端良。”欧阳昔日也一直盯着慕容端良看,他用计之深,江湖上早就传了开来,只是他这样孤傲不可一世的精英为何要屈居在曹百墨之下? “原来是他们!”长老们咬牙切齿仇恨地瞪着那两个黑衣人,欲冲上去与他们拼命。 欧阳昔日扬手挡住了他们:“长老们莫急,我们很快就会有转机了,相信我。” 欧阳昔日很少会虚情假意,他说的话一向最能让人诚服,长老们暂时压下怒火继续与他们对峙。 “碧落宫主、欧阳庄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曹百墨负手而立,竟然在这种情形下还能冷笑出来。 “曹督主亲临陷阵,想必一定是遇到了麻烦!”欧阳昔日回以他最温和的笑容。 曹百墨惺惺冷笑:“欧阳庄主不必替本督主担心,麻烦很快就不会有了。” 他当然是意有所指,欧阳昔日和卓风扬相视而笑,并不答话。 慕容端良轻轻扬手,衣袖突然振了一声,埋伏在丛林的黑衣人立刻又涌上了一批,而曹百墨和慕容端良却退后了几步,在后面指挥他们。 这时,四周响起了轻微的骚动声,黑衣人虽然涌上来,却没有立刻攻过来,欧阳昔日和卓风扬的耳力何等了得,目光一扫之后长叹了一口气:“他们果然是打算毁了你们落青山庄,如此围歼之计,曹百墨倾巢出动,也牺牲了不少!” “那......可如何是好?”长老们和丫鬟们都已变了色,真的要葬身在这里? 欧阳昔日不以为然,语气淡然俊容平静地说:“那是他们太看得起落青山庄的缘故。” 曹百墨和慕容端良突然退后,当然是有原因的,他们要纵观全局,慕容端良还得观形势再布阵。 丛林中骚动声越来越大。 “开始了。”欧阳昔日轻声却是闭着眼睛在说,“大家要小心了,飞来的毒虫至少有两万多只。” PS:喜者进,勿喜者还望多多见谅,绕道而行....... 第六十五章、转危为安,持续对峙 “啊——!!!”丫鬟们发出耸人听闻的尖叫声。 欧阳昔日这方的人开始惊慌失措。 “大家别慌,点火!”卓风扬竟然冷静地点燃了火把,围成一个大大的火圈。 “快点进入火圈。”安龄也大喊。 树林深处不一会果然飞来密密麻麻的虫子,刹那之间漫天都是犹如黄蜂大小的黑色虫子,展翅一拥而上。 一时之间大骂声起,火圈的光只能暂时压制一部分毒虫,还有一部分虫子来势不绝如缕,有如雨下,被虫子扑上来的话,人肯定半死不活。 欧阳昔日趁势扩大火圈,虫子被烧了不少,同时五十枚银针一同飞出。 虫子纷纷击落,虽然及时扑灭了毒虫,但还是有人被毒虫咬伤,此时奄奄一息但还不至于立刻断气,有人已经为受伤者疗伤了。 “还是奈何不了他们。”慕容端良竟然笑了出来,欧阳昔日和卓风扬沉着应对的态度着实让他佩服不已。 “接下来呢?”曹百墨嘴角一抹阴险的笑容勾起。 “这样逼他们也不退,看来只有来招更狠的。”慕容端良已想好了应对的计策。 那一边。 被毒虫咬伤的人开始疼痛不已,此时天空放射出了一抹绚丽的焰火,欧阳昔日仰着脸看着那焰火,嘴角微微扬起,居然笑了出来:“转机来了!” “什么转机?”有人纷纷起哄,看着空中的焰火,更加迷惑欧阳昔日脸上的笑意到底代表何意。 “是她来了吗?”卓风扬也看着焰火妖娆的脸上总算有了丝真正发自肺腑的笑。 山下声势浩大,如洪水猛兽猛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震撼了整座大山。 “来了...来了...”安龄喜上眉梢,她听出来了,是他们山庄的人。 “妍妍......” “小妍儿......”欧阳昔日和卓风扬同时轻轻一声低吟。 落青山庄在全国的势力已经聚集而来了,皆在山脚下往山上进发,夏妍拿着欧阳昔日托付的清虚石,不负众望终于把这批支援的人带进了这里。 “什么声音?”慕容端良和曹百墨难得大吃一惊,连接下来的计划也放弃了。 埋伏的黑衣人从山脚下匆匆赶来,竟然带着一身的刀伤剑伤:“禀报督主...落青山庄的人全都朝这里来了,我们的人全军覆没!” 曹百墨和慕容端良一听,踉跄了几步,脸色变了又变,他们的人全军覆没,那么这个山上都是落青山庄的人了...... “大概有多少人?”慕容端良问。 “至少也有三十几万,我们根本就抵挡不住,已经全军覆没了。” 可恶!!!! 曹百墨双拳紧紧握着,果然他太小看欧阳昔日和卓风扬了,他们又岂会在山庄留下一些老弱妇孺? 慕容端良也太大意了,在做深深的反省,他看中的敌人的确智慧过人。 夏妍已经赶上来了,身后至少跟了几万人,其余的人都包围了这个山,向不同方向进军。 她的身影慢慢清晰起来,从曹百墨和慕容端良身后慢慢出现,玲珑漂亮的脸上露出与她的外表不相符合的笑容。 曹百墨和慕容端良两面受人包围,身前欧阳昔日和卓风扬已经准备好了应战,飞刀和银针从手指间露出了一点点;身后夏妍已抽出了腰带一般大小的鞭子。 “阿昔、小卓,来晚了不好意思,半路遇到了一点麻烦,不过还算顺利!”夏妍虽然在跟欧阳昔日和卓风扬说话,一双眼睛却森然地盯着那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我知道妍妍一定会赶到。”欧阳昔日轻声说。 曹百墨定睛看着那个玲珑剔透的白衣少年,他就是那个神秘少年? “你是何人?本督主跟你素无恩怨,你又何必多管闲事?”曹百墨气势压人,随时都是败军之将,但这股傲然的性格却怎么也不容许他投降。 夏妍冷然一笑,反讽问他:“你也知道本公子与你素无恩怨,又何必三番几次对本公子下毒手?” “你——”曹百墨气结。 “他就是督主说的那个与风介淳有关的神秘少年?”慕容端良在一边凉凉地说。 曹百墨不答,却大大给了慕容端良肯定的答案。 “我们的计划绝对机密,又怎么会让对手事先做好准备,反将我们一军?”慕容端良侧着脑袋沉思,看了曹百墨一眼,希望他能给予提示。 而曹百墨却丝毫没有反应,他怎么可能知道欧阳昔日他们会有如此本事?除非是组织中有内奸,是谁....到底是谁...若让他知道了,非得将他碎尸万段! 慕容端良端详着那个手持鞭子的白衣少年,眼睛眯了起来,他虽然没在江湖上露过面,但是江湖上大大小小的事他都了如指掌,与风介淳有关的少年,他凭着仅有的资料,细细分析过。 夏妍的目光与慕容端良瞬间相碰在一起,“果然是个了不起的少年,这样的眼神我喜欢。”慕容端良竟然发出赞美的声音。 “本公子没见过你,你是哪位?”她没见过慕容端良,但看得出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慕容端良。”慕容端良自报姓名。 “哦,没听过。”夏妍凉凉地说。 “是吗?”慕容端良也不焦急,笑得很轻柔。 曹百墨没有慕容端良的耐心,一双手捏的变形,怒意只差一丝就要爆发,另一边欧阳昔日命前来支援的人安全送长老和受伤者回去疗伤,已经没有担心曹百墨会炸了落青山庄的必要了。 “少庄主,这样好吗?他们都走了,那你们怎么办?”安龄担忧曹百墨阴险狡诈还会做出什么事来,这样把人全部撤掉太冒险了。 欧阳昔日转头轻声说:“没事。”之后就没再搭理她们,跟卓风扬一起站在一边与曹百墨和慕容端良对峙。 安龄黯然离开,山庄的人浩浩荡荡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剩下欧阳昔日、卓风扬与夏妍,还有曹百墨、慕容端良以及一些丧失战斗力的黑衣人。 “欧阳庄主是要与本督主决一死战?”曹百墨见他把人都撤掉了,更加思忖着欧阳昔日到底要做什么。 “曹督主认为呢?”欧阳昔日笑着反问他,他眼睛敏锐的发现曹百墨硕大的斗篷下已经露出了一只铁爪。 “那本督主就要请欧阳庄主赐教了!”曹百墨说完立刻就暴露出了阴狠的铁爪,瞬间朝欧阳昔日和卓风扬这边飞过来。 铁爪威力无比,原来曹百墨曾经断过一只手,这只铁爪是他的假手,但却比原来那只手更加的恐怖,铁链蛇一般飞舞过来,欧阳昔日侧身一闪,那只铁爪紧紧插入粗壮的树干上。 曹百墨使劲扯了扯铁链,抽回铁爪,在这瞬间,他猛然闻得一股寒意的风,转头之间夏妍从头顶飞过来,鞭子缠住了他的铁爪,曹百墨面色微变,卓风扬的两把飞刀从指间从容不迫朝曹百墨这边飞过来。 曹百墨深知卓风扬飞刀的厉害,而且百发百中刺破人的咽喉,当下惊悚,“啊啊啊——”一声开天辟地地狂啸,硬生生抽回铁爪,那力道差点把夏妍整个人也跟着铁爪压上曹百墨。 夏妍身子不稳,身体被抛半空,瞬间灵机一动,鞭子缠上树梢,脚尖点在树枝上后凌空翻身,重新着陆。 欧阳昔日在身后扶了她一把,“没事吧?” “没事。”夏妍冷汗冒了出来,这种几乎招架不住的情形是与盟主江孝游接过三招后又再一次重现,曹百墨的力气果然不是她可以挺住的。 曹百墨猛然跳起,以铁爪挡住了卓风扬的飞刀,飞刀绕了一圈突然朝卓风扬飞过来,卓风扬悬空一踢刀柄,两把飞刀的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而且瞬间消失了。 曹百墨大骇,站在原地不敢掉以轻心,卓风扬断然不会把飞刀踢到别处,一定是有什么阴谋,曹百墨也冒出了冷汗,而卓风扬却闭着凤眼,他当然知道飞刀往什么地方飞。 他嘴边柔媚的笑让曹百墨提高了警惕。 “左边。”曹百墨的耳力也是何等得好,左耳传来亟亟的旋风声,飞刀绕过树杈直朝曹百墨刺来...... 第六十六章、灭五感,剥夺触觉 曹百墨瞬间睁眼,以极快的速度躲开飞刀,而飞刀似乎有灵性,又围着树杈绕了一圈,调头倒飞回到卓风扬手中; 好可怕的旋转力!卓风扬竟然能如此控制飞刀,这让他大吃了一惊,脸色变了几变。 可是只有一把回到卓风扬手上,还有一把呢? 曹百墨仰头四下寻找另一把飞刀的影子,欧阳昔日微微闭上眼,已经听到了一些声响,当下毫不犹豫同时射出十枚银针,银针一射出,飞刀的声音越来越大,快得像脱弦的箭,直朝曹百墨的咽喉。 有了刚才的教训,曹百墨嘴露冷笑,轻而易举地躲开了卓风扬的最后一把飞刀。 “碧落宫主就仅此本事!看来是本督主太高估你了!”曹百墨躲开了飞刀,这把飞刀没有飞回卓风扬的手中,插在树杈上。 而正在曹百墨冷笑的刹那,三枚尖锐细小的东西刺进了曹百墨的手臂上,他当下全身微微一缩,卓风扬的神情安然自若,欧阳昔日也慢慢睁开了他的眼睛。 曹百墨咬了咬唇,手臂已经微感麻痹,原来卓风扬的那把飞刀不过是个障眼法,迷惑他的判断力,欧阳昔日趁机十枚银针一起发射,几枚银针贴近飞刀,也致使飞刀的旋转力减弱了,所以才飞不回卓风扬手上,而插在树杈上。 曹百墨被欧阳昔日和卓风扬骗了一回,虽怒却不好发作,慕容端良一直观察着他们几个人,曹百墨要同时对付他们三个,的确没有胜算,但慕容端良不懂武功,无法跟曹百墨配合,只能先观察他们,再给曹百墨想计策。 “话不要说得太早!”微乱的刘海遮住了卓风扬的凤眼,有种若隐若现的朦胧美。 “哼——别以为你们联手,本督主就会怕了你们。”曹百墨气势不减。 “不然呢?”欧阳昔日也柔声说。 “败军之将就只会大声咆哮。”夏妍冷嘲热讽。 曹百墨突然之间仰天大笑,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更阴森恐怖狰狞,硕大的斗篷往天空一抛,眼睛里充满了赤红的血,魑魅如妖:“如果以为本督主就只有这点本事就可以称霸武林,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夏妍手心在颤抖,抬眼与欧阳昔日相互看了一眼:“阿昔......” 但见欧阳昔日冷静如常,低低地说道:“他终于要露出本来面目了。” “嗯。”卓风扬的声音开始沉重起来,曹百墨的脸变成了一半黑一般白,如地狱修罗般恐怖。 “今日本督主要你们葬身本督主手下。”曹百墨咧嘴,露出那两颗可怕的尖牙,眼神赤红,斗篷重新披在身上,像一只吸血蝙蝠。 “他练得是什么邪门歪道的武功?”夏妍看着曹百墨这身异样,眉心惊悚地蹙在一起。 “蝙蝠破咒。”欧阳昔日和卓风扬同时说。 夏妍后背微微一颤,蝙蝠破咒?没有听过这种功夫的名字,不知为何却莫名其妙地悚然一惊,光听名字已经够吓人了,曹百墨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吸血蝙蝠,光靠他们三个人,能对付他吗? 慕容端良在一旁微微叹气,轻声说:“那么快就把督主逼到这种程度,督主似乎很在意他们的存在,是不是?” 曹百墨冷然一笑:“端良就稍微再耐心等一会,本督主很快就把他们给灭了。” “好。”慕容端良果然站在一旁不动声色。 曹百墨斗篷飘了起来,人已经往欧阳昔日三人跳过来,铁爪的力道比之前更加劲霸,三人及时分散开来,方才躲开铁爪的攻击,铁爪抓住了树桩,却被曹百墨连根拔起,“哗啦”一声,树桩被他撕成几半。 见没抓到他们三个其中一个,曹百墨阴险地转头,赤红的眼睛盯准了夏妍,夏妍后背一悚然,唇牙一咬,也加大了力道,鞭子如钢丝一般猛然一抽树桩,树桩分裂也砸向曹百墨。 树桩砸在他身上,他却丝毫不避讳,就好像树叶飘到身上般没有一点知觉,而他的铁爪眼看就要掐住夏妍的脖子。 “小妍儿!!” “妍妍!!” 欧阳昔日和卓风扬同时呼喊,脸色已经变得局促不安,卓风扬二十把飞刀从指间一起飞出去,欧阳昔日突然在这个时候双眼闭上,他必须要冷静下来,不然连一丝的破绽都找不到。 可是......妍妍她...... 卓风扬的飞刀围成一个龙卷风似的的圈,刀尖口皆瞄准了曹百墨,夏妍咬紧牙关后猛然抓紧鞭子打散卓风扬的飞刀,飞刀从四面八方飞向曹百墨...... 曹百墨却冷笑了出来,斗篷一挥,“雕虫小技!”飞刀皆卷入他的斗篷内,然后一掌打散到夏妍身上。 “啊——”夏妍骇然失色,来不及躲开,千钧一发之间,卓风扬扑倒夏妍,两人抱着连番打滚,一把飞刀刺进了卓风扬的背上,鲜血淌淌渗出衣服,而卓风扬却仍然在笑。 “小卓......”夏妍讶然,瞪大了双眼,在手触到湿湿的液体时,她发现卓风扬背上流血了,点点温热的血从卓风扬的背上滴落下来,染红了夏妍的手。 夏妍全身一震,小卓的血......那是小卓的血...... 她脑子里除了卓风扬受伤,其余一片空白,眼神毫无神采,几近呆滞看着仍然笑得妖媚的卓风扬。 “小妍儿,有没有受伤?”卓风扬虽身受刀伤,但说话的气势依然跟之前一样,似乎流一点血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夏妍眼里只有空白和卓风扬妖媚却柔弱的笑,双手沾了他好多的血,低低摇头,抬起一只手掩住他的口,无力地说:“小卓不要说话......你受伤了。” 她的身子在颤抖,卓风扬受伤对她打击不小,是因为她,卓风扬才受伤的。 曹百墨阴森森地大笑:“碧落宫主竟为了一个少年,拼死保护,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实在出乎本督主的意料!” 卓风扬擦拭了一下嘴角渗出的血,柔柔地笑道:“这点伤无伤大雅。” 他像没事的人般扶着夏妍站起来:“胜负现在才开始。” 欧阳昔日闭眼酝酿完毕,从纤细的手指间亮出了二十枚银针,曹百墨往夏妍和卓风扬一步步慢慢逼近,而两人却毫无退步之意,卓风扬的飞刀都打到了地上,但是还有一把还没飞回来。 他嘴角露笑,凤眼间弥漫着一抹神秘之色,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欧阳昔日柔弱地飞出了手指间的二十枚银针,曹百墨心生防备之意,斗篷一扬,试图挡下那几枚不起眼的银针,突然之间,卓风扬的最后一把飞刀突然从曹百墨身后飞了过来。 “督主,小心!!”慕容端良大喊。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欧阳昔日银针一飞出来,那把飞刀也同时疾速飞过来,曹百墨挡下银针,却被飞刀割破了手臂,飞刀旋了一转,又飞回卓风扬手上。 欧阳昔日十八枚银针被曹百墨挡住了,还有两枚却插在了他的两个穴位上,曹百墨现在还丝毫没有感觉,只知道被卓风扬的最后一把飞刀割破手臂。 他狰狞地咬着牙,他望着欧阳昔日和卓风扬,这两个人联起手来......可以称霸天下了。 “那一招完成了。”欧阳昔日闭着眼轻轻地说,同时一步一步慢慢朝卓风扬和夏妍走来,与他们站成一排。 “还算及时吧?”卓风扬暧昧地朝他笑了一下。 “还好。”欧阳昔日微笑地点头。 “阿昔,小卓刚才是不是故意让曹百墨打中受伤的,这么做是为了给阿昔争取时间是吗?”夏妍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之间盘旋。 两人蓦然一笑。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那么有默契了?”夏妍总算松了一口气,既然卓风扬是故意被曹百墨打中的,那么他的伤就没什么大碍了,她一直都深信,卓风扬和欧阳昔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那边,曹百墨受了一点伤,但感觉不到疼痛,他冷冷叱咤:“你们也就只有这点招数,今天本督主就让你们葬身此处。” 曹百墨咆哮完后,扬起那只手,身子却在一瞬间一震,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身体哪里有些不对劲,他低头看着自己紧握成拳头的手,他用尽了力气,却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用了力。 这是......怎么回事?曹百墨双瞳一点点睁大了起来。 “这...这...”曹百墨忍不住惊愕起来,他明明站在地上,却仿佛感觉不到有脚踏实地的知觉。 慕容端良发现了曹百墨的异常,曹百墨狰狞的神色突然之间变为惊诧之色。 “难道......难道......”慕容端良大感不妙。 曹百墨不信自己没有了触觉,尽管拳头拧得很紧,而且使劲全力朝树桩打上一拳,但是他只看到自己的手流血,却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血在流。 “这是怎么回事?”曹百墨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怔怔发呆。 慕容端良大喊:“督主——” “端良,本督主......感觉不到东西......”曹百墨对慕容端良说。 “原来如此!”夏妍明白了欧阳昔日说的‘那招完成了’是什么意思了,曹百墨失去了触觉。 “灭五感!”慕容端良神色凝重地冒出一句:“欧阳昔日灭人五感的绝技终于出现了。” “灭五感?”曹百墨显然还不太清楚慕容端良的话,“什么灭五感?” 慕容端良沉重地说:“人有五种感觉,触觉、视觉、听觉、嗅觉、味觉,欧阳昔日却要剥夺人的五种感觉,致使对手精神崩溃,然后任之宰割,剥夺五感后,人即使是死也不会感觉到任何疼痛。” PS:上传晚了,红豆道歉!!! 第六十七章、放下自尊的乞求 “可恶——”曹百墨听闻慕容端良的话,心生寒意,欧阳昔日果真是好可怕的年轻人!要剥夺人的五种感觉,即使到死,也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这样的人到底是仁慈还是心狠? “这刚刚不过是个开始......”欧阳昔日轻柔地对神情凝重的曹百墨说:“被剥夺触觉的滋味不好受是不是?” “被......剥夺触觉......”夏妍喃喃重复了一遍欧阳昔日的话,这种事也可以做得到吗? “渐渐的,你会被剥夺视觉、听觉、嗅觉、味觉......”欧阳昔日决不是在虚张声势,也不是虚言欺诈,他的绝技就是灭人五感,江湖中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绝技,也从来没有过人被灭了五感,被人灭了五感,人的精神定然崩溃,试问,还怎么活下去? 这样的年轻人到底是心慈还是可怕?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本督主怎会就这样被你们打败?”曹百墨突然声嘶力竭地咆哮,他怎可能相信自己会被欧阳昔日剥夺了五感,他不信。 曹百墨的动作更加迅猛,更加狂肆,感觉不到自己在用力,却偏偏使尽全力,一拳朝着他们三个打过来,三人分散闪开,曹百墨扑了个空,拳头硬生生打在地上,骨头仿佛要断了似的,但他丝毫感觉不到痛。 可恶...可恶...的欧阳昔日... 曹百墨看着自己鲜血淋淋的手,即使这只手断了,他也丝毫不会觉得痛苦,世上真有剥夺人的感觉这种武功吗? 今日,即使他可能会死在他们手下,也决不能退步,死也要死的有尊严些。 “督主——放弃吧......”慕容端良深沉闭上眼,被剥夺了感觉,怎么与他们斗下去,欧阳昔日和卓风扬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对手,慕容端良已经是后背流冷汗。 “端良,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即使本督主死在他们手里......”曹百墨没有忘记要保护慕容端良,他跟慕容端良到底是什么关系,江湖上的人从来不知。曹百墨的手已经血肉模糊,面态狰狞,誓死要与他们拼命,之前的霸气和孤傲荡然无存。 慕容端良倏然用乞求的语气对欧阳昔日说:“欧阳庄主不会要杀一个没有触觉的人吧?” “什么意思?”欧阳昔日睥睨看着他,一脸孤傲的男人竟然低声下乞求一个比他年轻的少年。 “放过我们,日后我们再光明正大地大战一场。”慕容端良放下自尊说。 “不可能。”夏妍从欧阳昔日身后站出来,眼神紧紧盯着慕容端良,要她放人,怎么可能。 而欧阳昔日却柔声说:“落青山庄今日身受一分,我必报以十分,这不过是刚开始,你们都受不了了,再斗下去也不会有意义。” “如果我们的人没有被你们的人杀光,我们未必会输。”慕容端良从容地说。 欧阳昔日相信慕容端良也不是会虚言欺诈的人,“可是你们输了就是输了。”欧阳昔日说。 慕容端良柔柔一笑:“输得好不甘心。” 那一边,曹百墨抚着血肉模糊的手,他好讨厌现在这种感觉,被剥夺了触觉,渐渐的,他还会被剥夺视觉、听觉、嗅觉、味觉......慕容端良为他放下尊严放下骄傲向欧阳昔日求情,他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们三个人。 “端良,不必向这样的人放下尊严,要杀就让他们来杀本督主,剥夺了五感又能如何?本督主就是死也决不向他们求饶!” 曹百墨做了死的准备,即使是要死的人,他也会拼尽最后一口气与他们生死相拼。 慕容端良哀哀一叹,并不理会曹百墨最后的执着,转向欧阳昔日:“如果今日欧阳庄主放过我们,日后慕容端良必定为你欧阳昔日做一件事,等我们两清以后再决生死之战,欧阳庄主看如何?” 欧阳昔日微微一怔,没有立刻回答,慕容端良是何等孤高傲气的人,而他明明知道放过他们就等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他一时下不了决定,转头问卓风扬他们:“卓宫主和小妍儿有何见解?” 卓风扬柔媚一笑:“听凭小妍儿的决定。” “妍妍!” 夏妍低着眼睫一一瞥了眼欧阳昔日、卓风扬、慕容端良,最后视线定在那个面目狰狞,一双赤红血眼死死瞪着自己的曹百墨。 如果义父还在世的话,他会怎么决定?是放过他们还是...... 曹百墨害义父还不够惨烈么?连死也死得那么凄凉,尸骨埋在百花谷底。 到底该怎么选择...... 欧阳昔日突然冒出一句:“妍妍不必为此苦恼,说出你的想法,你现在要杀了他们,我立刻就动手,如果你想日后与他们光明正大决战,我也依你所言。” 慕容端良与曹百墨对视了一眼,曹百墨眼中的杀气早就化为乌有,剥夺了触觉对他的打击不小。 夏妍紧咬牙关,扬手狠狠抽了慕容端良和曹百墨几鞭,他们两个人还在惊愕之余来不及反应,慕容端良闭上双眼,那一鞭落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辣痛的痕迹。 曹百墨没有感觉,眼睛却盯着慕容端良脸上的鞭痕,心中暗暗起誓。 夏妍突然黯然转身离开:“阿昔、小卓,我们回去吧!” 她这一走,满腔胸膛的恨意没有地方发泄,不想看到曹百墨的脸,哪怕一刻,看到他就恨不得立刻将他凌迟,在他身上砍一千刀也不能消除恨意。 就这么放过他们,以后就要光明正大与他们决一死战,她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慕容端良放弃尊严乞求他们,一个有名有份的人的尊严是何等的珍贵,甚至比性命还要珍贵,如此放下尊严,有江湖道义的人都会再给他们一条生路,即使明知他们还会在作孽,如果再有下次,他们就不用再顾虑江湖道义。 //////////////// 傍晚黄昏。 一场战役结束后,山庄的人都在辛辛苦苦修葺建房子,夏妍从回来山庄以后就再也不见人影,卓风扬一直在找她都找不到,问欧阳昔日,他也说没看见。 这个时候,她谁也不想见,明明有如此良机杀了曹百墨为义父报仇,可是她却选择放弃了,她为什么要放弃? 报了仇她就再也没有借口与欧阳昔日和卓风扬在一起,她就要想办法回去,不是回百媚楼,而是回到她原来的世界;报了仇,她在这个世界的责任就没有了,也许有一天她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就再也不能见到欧阳昔日、卓风扬、冷木头、媚娘他们了......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有恋恋不舍的感觉?她望着天空叹气,夕阳的红霞只会勾起人无限的思念和寂寞,这一天就要成为了过去,在这里的每一天终究也会成为她的过去。 她不敢给予欧阳昔日和卓风扬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承诺,也是怕自己一旦陷入了爱情,一旦给予了承诺,以后受到伤害的就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了,她宁可自己受伤害,也不想看到她最在乎的那两个人受到伤害。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卓风扬为了她受了伤,虽然她担心他的伤势,也知道他一定不会有大碍,而她现在却害怕见到他,所以躲着他; 她也不敢见欧阳昔日,他为自己制造了杀曹百墨的良机,而她却选择了放弃,虽然欧阳昔日不会怪她,他还支持尊重她的决定,但是她却在心里鄙夷自己。 第六十八章、意乱的心,柔情 卓风扬回来后一直在找夏妍,连处理背上的伤都忘了, “小妍儿会到哪里去?”卓风扬喃喃自语,微低下凤眼,有种说不出的迷离,小妍儿最终选择放过曹百墨和慕容端良,她一定在很懊悔吧! 那个傻瓜为什么不说出来,非要自己一个人躲起来承担这种压力? 她不知道他是很在乎她的感受的吗?而且他也不会怪她,相信欧阳昔日也没有怪过她。 卓风扬在房中的窗户旁站着,那轮浅浅的月是那么清冷,他突然之间想起她那双清澈如琉璃般的眼睛,那么漂亮的眼睛,却总是深不见底,他好爱她,却总忍不住想要伤害她让她哭泣,让她靠在自己身边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而她太坚强了,坚强到让自己感到心碎,那样的眼神多么让人心碎...... 而卓风扬也知道夏妍是跟他、欧阳昔日一样的人,即使到死都不会哭泣的人。 另一边,欧阳昔日也在对月惆怅,少了夏妍,就是他一个人的夜。 卓风扬关上了窗户,这间房间到处是梅花的香气,他曾经在心中暗暗起誓,要亲手为她种上梅花,在孤冷的夜里亲手送给她。 可是现在少了她,她到底要逃避自己到什么时候? 他径直躺在床上,背上却传来微微的疼痛,他闭上凤眼要忘记这种痛。 他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一个轻柔的脚步慢慢朝他的床走过来,卓风扬微微一耸眉心,却没睁开眼。 是夏妍进来了,见他没睁眼,她抿了抿嘴,纤细的手指轻轻滑过卓风扬紧闭的凤眼,最后摸了摸他眼角的梅花纹,之前没有仔细看他的梅花纹,而在此刻,她看的很清楚,这是个疤,刻着梅花纹的疤。 那深深浅浅的划痕很清晰地映在她的眼睛里,是谁?是谁......在他的眼角刻上那么深刻的疤,他一定很痛! 刹那间,她竟然心疼起来,卓风扬是个很让人心疼的妖媚男人,虽然眼角有个梅花纹的疤,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美态。 倏然,卓风扬睁开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同时一把抓住了她停在眼角的手,脸上又染上了不太正经的媚笑:“我还以为小妍儿不出来了,现在逃不了了,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逃得。” 他抓她的手抓得很紧,她就是再想逃,也要费一番功夫,但现在的她没有心思与他闹。 “我没有逃。”她矢口否认,眼睛却瞥在了一边。 “小妍儿还是不肯承认......”他抓着她的手没放。 “本公子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小卓你很啰嗦!”她有些生气地瞪眼,终于又恢复了之前那个夏妍,她可以百分百肯定,卓风扬有足够惹人扁他的本事。 卓风扬这才舒了口气,这样的她才是正常的夏妍。 “背上的伤,有没有好好处理?”夏妍瞪了他一眼后,还是很关心他的伤势。 “没有。”这次卓风扬答得倒是挺干脆的。 她竟然激动地拎起他的衣领,“为什么不处理,你以为你自己是铁打的刀枪不入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流了很多血,再这么流下去,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卓风扬哑口无言,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激动,而夏妍拎着他的衣领不放,又嗔怒地说:“是,你是很想死,你死了,就可以摆脱所有的痛苦,一了百了,不用再饱受痛苦,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身边的人,在乎你的人,你死了,他们会多么痛苦......” “小妍儿......”卓风扬瞪圆了凤眼,喃喃低语,看着她的眼神怪异得很。 “我没事。”他轻轻笑了一下,一种很温暖的感觉悄悄地流进了心底,让他完全忘记了背上的痛。 “你是人,又不是妖怪,没有三头六臂,又怎么会没事?”夏妍松开他的衣领柔弱一笑,她为他准备了伤药,本来想放在他房间就走,但是不亲眼看他上药,他是不会上的。 他是人......这句话对他的震撼太大了,很久没有人把他当人看了,他们都当他是妖是魔,杀人不眨眼不见血的妖魔、大魔头,致使连自己也忘了自己是人,还会有痛的人。 他心底一颤,深深地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柔声地低吟:“谢谢你,自遇到你以后,我才真正感觉自己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有感觉的人......” “小卓.......”她岂会不知道卓风扬的痛苦,世上能了解他的人太少,与他为敌的人太多,她反手抱着他略微瘦削的腰,“以后你都不再是一个人。” “我知道,我真的好爱好爱小妍儿,你是惟一一个把我当成平常人的人。”卓风扬双手抱她抱的更紧。 “但是我......”他爱她,但是她呢,爱他吗?不愿承认,但心里又舍不得放不下,有两个男人爱她爱入骨髓,她对谁都无法承诺什么。 她的手身不由己地缠上他的腰,就让自己这么放纵一次,靠在他胸膛上很安心也很温暖,他不是妖不是魔,而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他有倾国倾城的美貌,有一般男人的儿女情长。 他爱梅花,他如梅花那么冷傲,身在寒冬却不肯屈服,依然傲立枝头。 “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彻骨, 那得梅花扑鼻香,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看人间多少故事,最消魂梅花三弄......”(卓依婷《梅花三弄》) 她忍不住为他吟唱这首歌。 卓风扬抱着她听着歌,仿佛看见了那傲然挺立的梅花,就像他一样,孤独却倔强得不肯屈服。 果然,这个世上最清楚自己的就是......她。 卓风扬欣喜若狂,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抱着她,手慢慢移到她的腰上,紧紧抱着。她想要逃开,可是却没有逃,他一定是很孤独,一个人这样坚强、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走了那么长的路。 卓风扬压在她身上,他低下脸轻轻吻上她诱人的唇,她的手抚着他的胸膛,舌与舌的纠缠,火热的二人都忘记了之前的痛苦。 “我爱你.......”卓风扬低低吻着她的耳畔,吻着她的脖子,吻着她的下巴。 “嗯......”她只能轻声回应。 ////////////////// 两人躺在床上,她看着因倦而正熟睡的卓风扬,忍不住献上自己的吻在他眼角的梅花纹上。 昨夜的卓风扬抱着她睡了一夜,什么也没做,两个人都说了自己很久以前的事,不愉快的事始终会过去,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们只有坚韧的活下去。 打开房门,看了眼卓风扬后,她掩门就走,那抹阳光直刺双眼,痛得睁不开。 对面,欧阳昔日正站在那里,脸上憔悴了不少,显然是一夜没睡,他什么都知道了,突然之间他心里多了好多的压力,感情的事往往都是身不由己。 夏妍心虚地抬眼看着他,向他走过来:“阿昔,你怎么那么早站在这里?你看看你的眼睛,好黑,你......没睡觉?” “我在等你......”欧阳昔日第一次紧张地抱上她,从来没有过的不安,仿佛听完她说,她就会消失不见,他在颤抖,他在害怕...... 他的怀抱很冰凉,他吹了一夜的风,就是在等她出现,明明知道她是在逃避压力,他应该留在她身边的,但是他却找不到她,直到她傍晚时分出来,她却去找卓风扬了。 欧阳昔日知道她是担心卓风扬的伤势,如果受伤的那个人是自己,她会不会也这么担心? 夏妍失声苦笑:“要等我也得到房间去等啊,反正我人在这里,迟早会出现不是吗?非得站在这里等上一夜吗?” 欧阳昔日知道她是从卓风扬房里出来,轻声问:“他没事吧?” “他没事,可是我却有事。”夏妍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在为卓风扬忧心忡忡,昨晚,她为卓风扬上药,她清楚地记得留在他身上那些记忆永久的伤疤,而他呢,从来没有喊过一句痛。 “妍妍......”欧阳昔日低声喊了一句,看着她无神的双眼,他的眼神也失去了光彩,变得黯淡。 “不过,现在没事了,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要走,无论如何还是要走下去,你说是不是,阿昔?”她笑着转过头来,那笑容粲然如阳光,化解了一切的冰冷。 欧阳昔日受她感染,也柔和地笑了一声:“是啊,以后的路很长,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走下去,在对方支持不下去的时候鼓励对方。” “嗯......”她粲然一笑。 与卓风扬一夜长谈后,她心情好了很多,更加深入理解了卓风扬这个妖媚的男人。 “妍妍......”欧阳昔日温和地看着她,好想从她口中听到答案,他问:“如果...如果受伤的人是我,你会不会...也这么关心我?” 夏妍敲了敲他的额头:“当然会!因为...你是欧阳昔日...” 她说完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转身就走在他前面,欧阳昔日微蹙眉心,因为他是欧阳昔日,这意味着什么? 第六十九章、柳如意 ////////////////// 曹百墨与慕容端良回到组织总部,这次损失惨重,墨手也在战役中死了,能回来的只有他们两个,这对曹百墨的打击不小,全军覆没,自己身受重伤不算,还被欧阳昔日剥夺了触觉。 在短时间内想要重振旗鼓似乎不太可能,他也暂时不回宫了,宫中自有他安排好的人,用人皮面具代替他。 曹百墨被慕容端良带到一处隐秘之处疗伤,慕容端良略懂医术,他不信欧阳昔日能平白无故剥夺人的触觉,一定有什么疏漏的东西,他没有注意到。 就在他脱光曹百墨上衣,为他施针疗伤之时,他发现了曹百墨的两处穴道被小小的银针封锁了,脉络被打乱,连穴位也被移动了,他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如此奇异的功夫。 他现在不得不佩服欧阳昔日银针的厉害!当今世上绝无他人能与欧阳昔日比。 曹百墨受伤之事传到皇宫里了,是风轻诩派人监视暗夜组织的人传来密报,曹百墨率组织的人前去围剿落青山庄,不知怎的,被欧阳昔日反败为胜,曹百墨的人全军覆没。 这个消息对风轻诩来说是个天大的消息! 皇宫。 殿内,只有风轻诩和风轻垣二人在,伺候的太监和宫女被风轻诩支开了。 风轻诩虽有微喜之感,但谁又知道曹百墨大败以后,难保他不会有更厉冶的手段等着他们?所以他还是有所担忧。 望了风轻垣一眼,他有所怅叹:欧阳昔日,果然只有他才能对付的了曹百墨,也只有他才能不必死伤惨重给予曹百墨沉重的打击,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风轻垣不明他的担忧,面露平色:“皇兄!曹百墨大败,如此一来穹皇叔就如同断了一只手臂,短时间内穹皇叔决不敢轻举妄动,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做充分的应战准备,对我们来说是可喜可贺之事,皇兄为何还愁眉苦脸?” 风轻诩轻轻一笑,却答非所问,转了另一个话题:“六弟,你觉得昔日如何?” 欧阳昔日? 风轻垣眉心微拧,同时双目已微带喜色,对欧阳昔日,他向来是佩服,佩服他的机智果断有勇有谋,佩服他年少英明,风轻垣货真价实地笑道:“是难得一见的少年天才,臣弟一向与昔日交好,也懂他为人甚是入微,心胸阔朗,才智过人,如果能为皇兄效力的话......” 风轻垣刚提到这句话,敏锐地发现风轻诩顾盼之间一股忧愁之态,风轻诩愁的正是他说的这话,也正是他的痛楚。 欧阳昔日因为欧阳暖日的死对他怀恨在心,他现在虽然打败了一向孤高傲气阴险狡诈的曹百墨,但是风轻诩心里清楚的很,昔日决不是为他才这么做的。 “皇弟,昔日他还是不能原谅暖日的事。”风轻诩低沉地说 “皇兄,你又何必为此忧心不安,臣弟相信昔日是个大度的人,暖妃的死谁也不希望发生。”风轻垣叹了口气安慰他。 “可是她的确是因为朕而死,朕逃脱不了罪责。”风轻诩突然苍白地笑了,看得风轻垣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沉默不语,静静看着他。 此时,门外,锦衣太监微躬着身站在殿外,嗓音尖锐:“启禀皇上,柳姑娘殿外求见!” 一听柳姑娘,风轻诩精神大振,大手一扬:“宣!” “宣柳姑娘进殿!”锦衣太监音线又尖又长又细。 殿外,一娇俏女子缓缓入殿,紫衣翩跹,宛如仙女下凡,神态间安然自若,一双眼睛动人如水,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黛,正是柳如意没有错了。 “如意参见皇上、六王爷。”她安然给风轻诩和风轻垣欠了欠身。 风轻诩上前挽着她:“如意无须多礼,请起!” “谢皇上。”柳如意轻轻给了他一个微笑,那微笑也足以让风轻诩落寞的心情瞬间转好。 风轻诩听她叫皇上觉得别扭,淡淡地说:“如意,以后没外人在的话,还是称呼朕的名字吧!” “这......”柳如意顾及风轻垣在场,只微感为难,风轻诩一扬眉,她便欣然点头了:“嗯,诩大哥!” 风轻垣见他们二人在眉来眼去,便觉得自己不便留在这里,免得扰了皇兄和柳如意之间的暧昧情谊,他们之间感情升华的太快,会让风轻垣觉得羡慕,虽贵为六王爷,但能上的了他心的一个也没有,免得觉得自己到现在还单身没面子,他便说:“那就不打扰皇兄了,臣弟告退!” 方欲离开,柳如意轻轻掩嘴,那一言一行优雅大度,说:“六王爷与诩大哥有正事商议,如意冒昧打扰实在有失礼仪,还望六王爷见谅。” 风轻垣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他很有风度地笑道:“柳姑娘言重了,小王与皇兄商议之事已完毕,也不便留在此处!” “六王爷这么说,那就是如意的不是了,好不容易六王爷与皇上兄弟重逢,而如意的突然冒昧,扰了你们二人,其实如意来此也没大事,只是......”柳如意说了一半又停了停,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如意有话不妨直说!”风轻诩说。 “诩大哥,听说你之前出宫去了,这事不知是不是真的?” 风轻诩和风轻垣刹时一愣,面面相觑,没有立刻就回答她。 “不知道柳姑娘是听何人而言?”风轻诩沉默不说,风轻垣代他问了,从容镇定地笑了笑,皇兄出宫的事都传到柳如意耳中了,事不寻常。 “如意听府中下人所说,一个月前诩大哥到过寒舍,而姑母正值身体抱恙,如意只好出府照顾姑母,前几天才回来,回来后就听到下人说起这事,觉得事不寻常,便进宫问诩大哥。”柳如意慢慢说。 风轻诩不愿瞒着她,便点头承认了:“如意,朕已出宫有一个月了,当时朕只是想见你一面,不巧的是,你人不在府中,而朕出宫是何等隐秘之事,也不便告之他人,所以隐瞒你到现在。” 柳如意目光流转,一副吃惊的模样看着风轻诩:“什么?!诩大哥出宫一个月!为什么......” “你也知道的。”风轻诩之前告诉过她朝中的政局,以及龙脉的事,所以现在只需要轻轻提点,柳如意就会完全明白了。 柳如意眼神流光转动,似乎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出宫在外,江湖凶险,诩大哥是养尊处优的君王,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说道风轻诩的尴尬之处,他只微微失笑,风轻垣远远比他要强得多,风轻垣跟欧阳昔日性格上总得来说很相似,他很会对自己好,很会让自己幸福,所以他到现在也不立王妃,一旦娶了妻,就是他一辈子的责任,与其勉强跟毫无感情的人在一起,他宁愿一个人孤单到老。 第七十章、犹豫不定的心 ///////////////// 那一边。 欧阳昔日他们处理完了事情直接往京城里去,山庄的死伤并不重,短期内也不用担心曹百墨他们会卷土重来,因为被剥夺了触觉的曹百墨打击着实不小,慕容端良一个小小的军师,在没有主力军的情况下还是不敢贸然行动的。 青云夫人被欧阳昔日调回大理寺,青云夫人也是事后才知道事情的始末原委,环儿一直陪同着她。 这次往京城出发,夏妍不知是何原因恢复了女装,她曾经答应过施媚娘,不会轻易恢复女装,在那之前,她已经托欧阳昔日给百媚楼飞鸽传书了,希望媚娘不要怪她不守信用才行。 她恢复女装也不是全无道理,一来,处在欧阳昔日和卓风扬之间,她不可能一辈子这副男子的身份来面对他们,二来,那个神秘少年的事会随着她男儿身份的消失而慢慢的被人淡忘。 曹百墨已经跟她交过手了,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她的身份,就两个人的力道而言,她还是差曹百墨太多了,加上他练就了一身邪门歪道的武功,以她现在只有六成的破冰掌,还远远打不过曹百墨,要不是有欧阳昔日和卓风扬在,恐怖这次跟曹百墨打上一场,受伤的就不止曹百墨一个了。 卓风扬还替她挡了一刀,这点让她更加难堪,她觉得没什么比这个更丢脸的了,所以她要趁到京城的途中,领会风介淳口传给她的武功心得,要完全领会破冰掌的精髓,她不下点功夫是不行的。 途中。 沙路小道只留下他们三个的马蹄声,夏妍逼迫自己学骑马,因为不想让他们三个人的处境难堪。 她一路上在很专注地沉思,卓风扬看她这副样子,突然笑着说:“小妍儿不必强迫自己,就算现在打不过曹百墨,还有我们。”他相信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对付一个被剥夺了触觉的曹百墨来说,还大有余力。 卓风扬这次虽受了点伤,但他真正的实力却还没有露出来,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少,从来没有人知道;夏妍微睁开一只眼瞪了他一下,“不要——” “为什么?”卓风扬眨了眨眼,抿着唇问。 夏妍的脸色一本正经,虽然欧阳昔日是大获全胜,但是她觉得自己输得一败涂地,她义正言辞地说:“要找曹百墨报仇的人是我,要誓死杀他的也是我,而现在的我却什么也做不到,如果只能拖累你们的话,我报仇还有什么意义?你们本与这件事无关,大可不必冒与他为敌的风险,所以......” 她想说,他们可以不必与她一同上京,但话刚到嘴边,她又黯然地垂下了双眼,那神态复杂得分不清是悲伤还是平静,她始终说不出口。 欧阳昔日轻轻一声截断了她:“所以什么,小妍儿难道忘了,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妍妍如果贸贸然与曹百墨单打独斗,有多大的胜算?” 欧阳昔日眼神正色地凝视着她,她蓦然不语。 “而借这次机会,妍妍或多或少也知道曹百墨的实力。”欧阳昔日的话决不是虚张声势或者耸人听闻,就因为他对现在的形势太清楚了,这次他侥幸大获全胜,已经是赌上了山庄的一切。 在曹百墨和慕容端良用毒虫之计将他们重重围歼,欧阳昔日已经可以断定,毒虫之计不过是请君入瓮,逼迫他们退回山庄,慕容端良是何等精明的人,小小一个毒虫计,对欧阳昔日和卓风扬来说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如果不是妍妍及时带着三十万人赶到,那么接下来的应该是慕容端良最擅长的毒箭阵了。 所以,欧阳昔日跟曹百墨的这场对战,双方都赌上了生死,一旦他不能控制这种局面,一旦曹百墨抓住了他的破绽,哪怕是小小的破绽,他们都必死无疑。 听完欧阳昔日这番话,夏妍低眉沉思,报仇啊,谈何容易!早知道她应该毫不犹豫杀了曹百墨,管他慕容端良是不是放下自尊,管他江湖上什么鬼道义......放弃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之后,也许她会牵连到阿昔和小卓。 她不由自主朝他们一望,那两双美丽的眼睛同时与她的目光接触。 “所以......”欧阳昔日眨了下眼,柔声说:“这件事我不想放手了。” 夏妍微微一愣,阿昔的“不想放手”分明是有双重意思,她呢?其实也不想阿昔放手啊,一直都不想,虽然不会亲口说,但是她还是不希望阿昔就这么放手,有阿昔在身边,就算有多远的目标都能够达到,这样一个温柔的男人,已经慢慢改变了她。 她嘴角微微上扬,那抹笑容粲然如光:“有阿昔在,我可以走得更远更远。”也许现在她已经爱上了这样一个男人,也许她已经爱他爱的无法自拔,也许有一天她也会为了他而不顾一切。 可是卓风扬呢,舍不得又放不下,他是个让人又爱又疼的妖媚男人,他是个受尽折磨的男人,他更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在卓风扬听到夏妍对欧阳昔日说‘有他在,她可以走得更远更远’,他黯然垂下眼睛,背上的伤远远不及心口撕裂般疼痛,那么他呢?终究虏获不了她的心,还是输给了欧阳昔日吗? 他心情紊乱,所以他选择沉默,眼睛不再注视他们,他的马也放慢了脚步。 夏妍又是何等敏感的人,卓风扬那刹那黯然的眼神,终究还是没能逃脱她的眼睛,特别是像卓风扬这样受尽伤痛却紧咬牙关独舔伤口的男人。 她也放慢了速度,与卓风扬并排而行,欧阳昔日自然走在他们面前。 卓风扬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微笑了一声,“小妍儿已经找到了像欧阳昔日那么优秀的人,即使以后我不在身边,小妍儿也不会感到寂寞的......”他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却依然轻佻一笑:“真的好伤心哦......” 那一笑,让夏妍感到了他的心碎,她不忍心伤害他们,尤其不想伤害已经遍体鳞伤的卓风扬,她几乎脱口而出:“小卓!其实...其实...”其实她很喜欢他,她喜欢卓风扬,很久以前她就喜欢上了他,终究她还是无法说出口。 卓风扬微微一笑,回过头一脸柔弱地说:“小妍儿不必为我着想,我没事。” 她失笑地说:“怎么可能没事?“ 即使这样又能如何呢?卓风扬在心里苦笑,可是他不后悔爱上她,从他出生后,他的命运注定多舛,因为他的身份是多么特殊,而且是永远不能公开、不能光明正大。 卓风扬不语。 她微叹了口暖气:“反正你别想得太悲观,事情不是想象的那样......” “嗯?” “总之......小卓你答应过跟在我身边,不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的答案......”她说完后,狠狠踢了下马肚子,跑到卓风扬前面去,这一跑,她叹了叹气,仿佛所有的心事都埋没在这一声叹息里,已经鼓起了最大的勇气,也是她的极限了。 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卓风扬眨了下眼,他就知道小妍儿是个很不坦白的人,留下这么一堆话却不告诉他是什么意思,他很不喜欢动脑筋去琢磨人的心思,不过,他却很乐意却琢磨她的心思,总之听她这话,绝对不会有坏处。 刚才的忧色仿佛也烟消云散了,卓风扬也踢了下马肚子,跟上她。 第七十一章、百桃娘子 “跟他说了什么?”欧阳昔日的声音还是这么温柔动听,见她脸色变得有些不寻常,欧阳昔日也大概猜到一点点,她跟卓风扬之间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她从来没在自己面前提过而已。 “没啦......”她耷拉着脑袋很敷衍的语气,总觉得对不起他们两个似的。 欧阳昔日也不再逼问,眼睛笑得弯成一道月儿,卓风扬这时也赶上来了,三个人又并排而行。 ...... “我们几时可以到京城?”天色越来越暗,夏妍也不免有些焦急,荒山野岭到处是乌鸦和其他禽鸟的啼叫。 “估计明天傍晚可以到了。”欧阳昔日好有耐心地说,全天下能忍受夏妍焦急脾气而一点也不会生气的,大概也就只有他了,卓风扬虽然也不会生气,但是他会用他的特殊方式来阻止她,比如说强吻。 “明天傍晚?!”她大大地吼了一声,同时脚跟又踢了下马肚子,马痛得长嘶了一声,发疯似的狂于奔跑。 夏妍吓出了冷汗,双手死死抓紧马缰,身体开始重心不稳,“死马!——”她大骂了一声。 欧阳昔日和卓风扬在后面追赶,疯了似的那匹马就凭他们两匹正常的马,怎么追也追不上,夏妍和马的影子转眼就不见了。 “人呢?”他们追了一段路程,竟然跟丢了,加上荒山野岭漆黑一片,要消耗很多的眼力。 “跟丢了!”欧阳昔日半眯着的眼睛赫然一瞬间睁开来。 卓风扬率先跳了下来,把马拴在树后面,总之他觉得小妍儿的气息就在附近没有跑得很远,这是他与生俱来的直觉,前面的树林长得比这边茂盛,黑得有点恐怖,而他却面不改色对欧阳昔日说了声:“我到那边看看。” “小心了。” 卓风扬回头却比谁都笑得柔弱,眉宇间的妖媚毫不掩饰。 欧阳昔日看着他走进黑呼呼的林子后,他也跳下来,对着马也能笑得很轻柔,拍了拍马脸,然后起身去捡树枝生火,找食物,野菜没有,野味倒是有很多,他停在原地,左边的荆棘显然有了骚动,他指间的三枚银针闪了一丝光,然后准确无误地往荆棘射过去。 “嗞......”那边的声音显然渐渐变弱了,忽地就没有再发出声响。 “呼......”欧阳昔日微微叹了一声气,过去捡到手的猎物。 那边。 卓风扬从身上摸出火折子,漆黑黑的林子顿时有了丝光亮,凭那点光他也能很顺利地走夜路,“沙沙”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他耳力好,倏地一回头,身后却什么也没有,气氛一时显得很是压抑,卓风扬顿时提高了警惕,很不简单的林子! “出来......鬼鬼祟祟......装神弄鬼......”他的语气顷刻间寒栗起来,换做是平常人,一定以为是夏妍躲在某个地方,但是他却认为不是,他凤眼闭上,嘴角一勾冷笑,“再不出来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飞刀已经从袖子里露出了一点。 他话一出,林子里又有沙沙的树叶声,接着迎来一股诱人的飘香,那香味跟平常的香料不一样,也不像是胭脂水粉的味道,而是一股天生的体香,卓风扬轻轻吸了一下这种香味,便在短短的一刹那已经可以判断这香味是天生的迷魂香,他吞下一颗药丸,闭上眼睛。 漆黑如墨的林子里,有个女人慵懒地半躺在树枝上,透明的红色纱衣只微微遮住了胸部以及大腿,但透明得太厉害,胸前的粉嫩若隐若现,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半眯半开,,一直盯着黑暗中的那个男人,秋波流动,朱唇抿着,又忍不住勾出笑意。 “呵呵......”女人终究还是笑出声音,合拢的两腿一伸,轻盈从树上跳下来,卓风扬没有回头,全天下也就只有一个女人会有这种诱人的香味,那女人就是“百桃娘子”杜秋桃。 杜秋桃脚步轻盈,每走一小步,都会留下诱人的体香,她蛇一般的雪白手臂慢慢伸到卓风扬的后背上,脸也贴在他背上,“倾国倾城的碧落宫主竟会出现在这个荒山野岭之地,我杜秋桃何等的荣幸,你说...是不是...嗯.......” 杜秋桃的声音仿佛能融人入骨,那双玉手从后背一直往卓风扬的胸前抚摸,卓风扬突然抓住她的手,杜秋桃赫然身子一颤,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已被卓风扬拉到了胸前,卓风扬笑得柔媚:“原来是闻名天下的第一名妓......” 杜秋桃咯咯娇笑,脸上升起一抹红润,匍匐在卓风扬的胸膛上:“碧落宫主也听过妾身的小名?” 卓风扬笑而不答她,杜秋桃的一只手缓缓解下自己的纱衣,那迷人的圆润紧紧贴近卓风扬,另一只手攀上卓风扬的脖子,口吐芬芳:“今晚有缘与碧落宫主再此荒山野岭相遇,妾身......” 纱衣“呼”得一声全部落地,迷人妙曼的身材露在卓风扬面前,卓风扬凤眼轻轻瞄了眼她,大手挣开她妖娆的手,江湖上的人传闻碧落宫主虽然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却不好女色,更有人传出,碧落宫主自称天下第一美人,一般的美丽女子在他面前一比,也会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本宫不好色......”卓风扬懒懒地转过身。 杜秋桃自讨没趣,缓缓捡起纱衣披上,刚才那副妖媚的模样瞬间变成了楚楚可怜泪眼朦胧的哀求:“宫主救救妾身......” 杜秋桃是天下第一名妓,没有理由会出现在这个荒山野岭的地方,卓风扬回头看了她一眼,杜秋桃顿时双腿跪在地上:“宫主,有人要杀妾身......” “有人要杀你?”卓风扬半信半疑,他顿了一下,笑着说:“这跟本宫何关?” 杜秋桃擦泪慢慢说:“宫主若能救妾身性命,妾身愿意生生世世服侍宫主。” “本宫不好女色......”杜秋桃在这里出现的确很让人怀疑,不,是非常可疑,不是巧合的话,那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的,杜秋桃除了第一名妓的身份以外,应该还有不为人知的身份。 卓风扬除了自己和夏妍以外,别的都视为敌人,既然他现在不知道杜秋桃的意图何在,那么就让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了,他改了口,轻柔地笑了一声:“本宫可以救你。” “真的?!”杜秋桃大喜。 “真的。” //////////////////// 夏妍从马上死里逃生后,拼命地大口喘气,那匹马差点没把她摔死,幸好她急中生智想到她的鞭子,缠上树去,方才救了自己一命,而那匹马却摔倒悬崖下死了。 这种时候她宁愿坐在这里等欧阳昔日和卓风扬来救她,也不愿意自己走路回去找她们。 欧阳昔日在原地生了一堆火,也烤好了野味,这个时候,卓风扬带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娇媚女人过来,欧阳昔日坐在火堆旁只看了她一眼。 “人呢?” “没找到。”他遇到杜秋桃后就没去找。 “那她是......” 杜秋桃对他微微欠了欠身:“妾身杜秋桃见过公子。”杜秋桃在见过欧阳昔日一面后竟然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卓风扬虽然也好看,但是怎也不及欧阳昔日养眼,卓风扬的好看是因为过于招摇的外表,而欧阳昔日的养眼则是他俊美的容貌加斯文的气质。 “杜姑娘好。”欧阳昔日是当真不知道杜秋桃的大名,他对名妓不感兴趣,更确切地说他对妓院不感兴趣,所以他从来没踏进过妓院一步。 杜秋桃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温柔斯文体贴有礼的俊美公子就是名声赫赫的欧阳昔日,她只知道卓风扬,却没见过欧阳昔日。 杜秋桃穿着暴露,加上天生拥有勾引男人的资本,在像欧阳昔日和卓风扬这两个极品俊美的公子面前,忍不住又开始放荡开来,卓风扬不好女色,她不再自讨没趣,便轻移莲步到欧阳昔日面前:“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嗯?”欧阳昔日一双眼睛盯着杜秋桃的美眸,还是笑得那么温柔:“这似乎与杜姑娘并没有关系,是不是?” “呃......公子所言极是......”杜秋桃暧昧地眨了下眼睛,而欧阳昔日却已经转开了眼睛,用树枝挑了挑火,烤熟了的野味散发着香味。 “杜姑娘肚子饿不饿?”欧阳昔日将烤熟了的野鸡用树枝串起来递给她,那迷人的笑容让杜秋桃一时失了神,愣愣地接过野鸡,喃喃道谢:“谢公子。” 卓风扬自己用树枝叉了野鸡斯文地吃起来,而杜秋桃却怎么也没胃口吃,比起像欧阳昔日和卓风扬那么完美的男人,这美味的食物又算得了什么?就让他们这么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不行,她要占有这两个男人! 杜秋桃看着他们两个吃,自己却怎么也舍不得移开眼睛。 “杜姑娘不吃吗?”欧阳昔日微笑着问她。 “哦......妾身这就吃.......”杜秋桃咬了一口野鸡腿,没有盐,味道也不怎么鲜美,但她却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吃的了,又咬了一下。 夏妍在躺着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欧阳昔日和卓风扬竟然都不来找她,实在有够让人火大的,她也不知道那疯马到底跑了多远。 吃完了晚餐,杜秋桃感觉有点冷,抱着双臂更靠近火堆一点点,而那两个男人似乎也没什么话好讲,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然很有默契地同时起来。 “杜姑娘,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欧阳昔日缓缓对她说,对待一个陌生的女人,欧阳昔日也能如此温柔,而卓风扬只在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给了她一个很神秘的眼神。 他们的马海拴在那边的树下,没有牵走,很显然他们还会回来的,杜秋桃也倏地站起来,小跑跟着他们:“公子可不可以带妾身一起走,这个地方......实在让人觉得害怕......” 她已经怯生生地往欧阳昔日身旁靠,同时两根玉指正要接触他左侧的脖子。 欧阳昔日伶俐地闪身,抓住她欲要点他穴道的手指,柔声问她:“姑娘为何要点我的穴道?” 杜秋桃微微一震,转而娇生生地笑道:“公子......误会妾身了......妾身不懂点穴之法......” 欧阳昔日不理会她的话,只轻轻瞥了眼她那两根手指:“弹指琵琶手。” 第七十二章、崩溃 他从一开始就怀疑杜秋桃的身份,卓风扬敢把这样的女人带回来,他就敢保证卓风扬也在怀疑她,只是一时还不能肯定她是何人,为什么要接近他们?所以他才很配合卓风扬。 杜秋桃微微骇然,他竟然知道弹指琵琶手,这两个男人都不是泛泛角色,卓风扬已是恶名昭彰,万恶之首,但是那个笑容温和又斯文的男人是何人物? 杜秋桃淡淡一笑:“公子真会开玩笑......”她虽是笑着说,但是已经避开了近身接近欧阳昔日,妖娆地转了一圈,“公子可是对弹指琵琶手了如指掌?” 欧阳昔日微微一叹气,语气颇有些无奈:“只是听过而已,并没有亲眼所见,杜姑娘的点穴手法与江湖中所形容的指法相差无几。” 杜秋桃不以为然,笑得更加妖媚:“公子此言差矣,没有亲眼见过弹指琵琶手便轻而易举地可以判断,看来公子也非泛泛角色。” 有机会见过她弹指琵琶手的人是不可能有命活下去,因为她杜秋桃下手之时是不会心软,知道她太多秘密的人总是死得很快,而且不明不白。 欧阳昔日呵出一口暖气,淡淡地说:“我看杜姑娘非简单之辈。” 杜秋桃有一瞬间有点失神,低着眉在沉思,知道了弹指琵琶手却又不知道她是何人,这个男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她当然不简单......”插入他们谈话的是一旁站着的卓风扬,凤眼里全都是笑意,但没看杜秋桃,甚至没看欧阳昔日,只懒懒地说:“天下第一名妓并不是她的真实身份......你、到底是何人?” 连卓风扬都不知道的人物,的确不是个简单的小人物。 杜秋桃在他们二人之间也完全没有处于下风的劣势感,她巧笑嫣然地抿了抿嘴:“碧落宫主就是碧落宫主,这么快怀疑妾身的身份。” 杜秋桃的真实身份没有几个人知道,甚至也不会有几个人注意她的身份,卓风扬对她确实有很多疏忽的地方,或者是说从来不会有人调查一个名妓的身世背景。 卓风扬倦倦地抬起眼,对上杜秋桃的美眸是,她竟然笑不出来,卓风扬的眼睛里透出了一股厉狠之色,但语气却分外得柔和,柔和得让杜秋桃觉得恐怖:“你接近我们......有何目的?” 欧阳昔日也盯着她,只是眼神没有卓风扬可怕。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对于卓风扬的威胁,杜秋桃并没有显得特别的紧张或者害怕,眉目流光转动,笑意妩媚动人,“就这么杀死你们两个,真的好可惜哦!这么美丽的男人......” 杜秋桃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越来越浓,甚至遮盖住了篝火的味道,欧阳昔日往自己身上扎了一根银针,针刺进皮肤的时候依然一脸沉静平定,卓风扬袖口亮出了一点刀的光色。 杜秋桃倩笑:“听闻碧落宫主飞刀功夫独霸天下、例不虚发,妾身今晚大可开开眼界......” 卓风扬笑而不答,却在这个时候闭上了双眼,欧阳昔日也是闭着眼睛,但站在离杜秋桃较远一点的地方,杜秋桃不敢掉以轻心,两根指头挨在嘴边吹了一声,那树杈树枝上盘起的蛇纷纷吐了吐又细又软的舌头。 杜秋桃不仅天生含香,迷惑对手,定力弱或者内力浅的人往往就经受不住像迷魂药一样的奇香,而且她还有一身驾驭毒蛇的本事。 那些毒蛇不下百条,仿佛都能听懂杜秋桃的指示,爬到杜秋桃的脚下、树枝上、甚至她的肩膀上,还有一部分蛇从卓风扬和欧阳昔日身后包抄,盘着尾巴,头颅已经虎视眈眈。 杜秋桃又吹了一声哨子,那些蛇倏地跳起来缠到他们身上去,张开大口,两颗又尖又利的毒牙白的吓人,就要往他们身上咬去。 卓风扬飞刀“嚯”的一声砍掉了几条蛇的头颅,欧阳昔日手上没有其他利器,几枚小小的银针把蛇钉在原地上,被固定在树枝上的蛇张着恐怖大口,蛇尾在拼命地挣扎,就始终没能挣脱开来。 蛇的数目越来越多,卓风扬一下子飞出十把飞刀,难怪杜秋桃选择在这个荒山野地中拦截他们,毒蛇不比人,他们只能尽量避开,以防被蛇咬到,的确比人要棘手多了。 杜秋桃从来都是不参战的,她已经跳到树枝上慵懒地半撑着头,眼神里满是凄迷的笑意,仿佛在看一出戏般那么享受的神态。 欧阳昔日和卓风扬身上爬了一身毒蛇,都是差点就要咬到,又差点没被咬到,惊险万分的一瞬,杜秋桃竟然在树上娇笑起来,尔后懒懒地闭上眼睛休息,她就这么有自信卓风扬他们伤不了她。 卓风扬妖魅的脸刹时冷了下来,如乌云密布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阴森,手上的飞刀瞬间变魔术般变成像血滴子一样的兵器,周围的蛇都被砍成几段,倏地,其中一把飞刀脱离,绕过树杈直朝杜秋桃飞过去,杜秋桃蓦然一睁眼,俏脸瞬间已变了颜色。 还没来得及脱身,她只能凭身体的灵敏度轻轻一侧身,只差一点点就被飞刀划破脸庞,方欲缓上一口气,那把飞刀自动绕开树杈又倒飞回来。 “啊——”杜秋桃恐怕是今生都没见过飞出去的飞刀会自动飞回来,当下已经是花容失色,几乎是身子倾斜跌跌撞撞地躲开飞刀。 “小心它会追着你跑。”卓风扬舒了口气,甚至还笑得很柔弱,而杜秋桃脸色已变了几圈,艳丽的嘴唇还在哆嗦,方才那种享受的神态已是荡然无存。 这个碧落宫主......她当真是太小看卓风扬了,本以为那些毒蛇对付人类是绰绰有余的,而他们......是比毒蛇还要恐怖的人。 杜秋桃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赞美卓风扬飞刀功夫的了得,躲飞刀躲得从树上跌下来后狼狈不堪,她是对她的毒蛇太过于自信了,竟没想到卓风扬比毒蛇还要可怕。 那飞刀追着杜秋桃,杜秋桃显然已经骇然失色,她的毒蛇被卓风扬全部砍了几段几近碎尸万段。 欧阳昔日柔柔地吸了一口气,十枚银针从指缝间不露声色地射出去,杜秋桃只觉身体内被什么东西给刺进去了,脚已经走不动了,娇生生的脸白得像一张纸,又如濒临死亡般露出一股恐怖的目色。 飞刀只划破了她的花容月貌,那血慢慢从那道口子上溢出来,杜秋桃却怎么也感觉不到疼痛,甚至她的双瞳看不到聚集的焦点,一直深黑不见底色; 她呆呆站在原地,脑袋空空如也,甚至空如白纸,发生什么事了? 她...她竟然看不见...看不见...明明刀只是割破了脸,为什么她会看不见,周围如死寂般狰狞和恐怖,卓风扬的飞刀在飞,但是她却听不到声音,精神几近崩溃的杜秋桃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嗖......”飞刀又割破了她的手臂,杜秋桃依然没有感觉,看不见听不见...仿佛被人打得找不着北、东倒西歪。 “啊——”空荡荡的野林竟然响起如野兽般的咆哮,杜秋桃几近崩溃、撕心裂肺地吼叫:“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她在原地打转,猛地跪在地上声嘶力竭。 看不见?听不见?卓风扬眼睛只懒懒看了眼神态安逸的欧阳昔日。 欧阳昔日什么也没说,只暖暖地缓了一口气。 卓风扬蹙紧眉心:“被剥夺了触觉视觉和听觉,是不是?”他问欧阳昔日。 “嗯......”他竟然回答地漫不经心,仿佛刚刚的事跟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神色还是那么令人舒服和气。 第七十三章、 三个人的故事 “阿昔、小卓......”夏妍好不容易摸黑找到原路,刚刚听到一声女子恐怖的惨叫声,也多亏那声惨叫,她才敢确定卓风扬和欧阳昔日的所在之处,而眼前的景象让她目瞪口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竟然跪着一个满身是血,疯狂如野兽惨叫的女人。 “妍妍。” “小妍儿。” 两个人听到她的叫喊声后都同时回过头,脸上有了丝笑意。 “这是......”她脚步慢慢地过来,视线却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跪着的女人,地上还有好多蛇的尸体,都被砍成了几段。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卓风扬笑了笑,身体挡住了她一半的视线,“小妍儿还是别看了,不好看的。” “小卓...这...”她还想说什么,卓风扬已经揽着她走了一段距离,欧阳昔日淡淡瞥了眼杜秋桃将近断气的尸体,只能叹一声气,脚步刚提起,踩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嗯?”欧阳昔日低下了头,抬脚,捡起,是个圆筒形的烟雾弹,跟上次在高水岭捡到的烟雾弹分明是同一类型的,他轻轻擦拭了一下,放进袖子里。 在走之前,他还是很怜悯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几近崩溃的杜秋桃,也为她哀怨了一声,千错万错,错就错在她不该为曹百墨和慕容端良卖命,错就错在,她太小看卓风扬和他了,如今为时已晚,她活不过明天。/ 月色明朗。 他们几个走到另一个地方又生了一堆火,这种天气到了晚上有点凉,夏妍凑近火堆烤火,欧阳昔日在为她烤野鸡,本来之前要给夏妍的野鸡他给了杜秋桃,“好香哦!阿昔,你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这个时刻,她有点钦佩地赞美欧阳昔日烧烤的技术,同时又很好奇地眨着眼看他。 “烤好了,吃吧。”欧阳昔日把树杈串着的烤野鸡递给她。 “好香呀!”欧阳昔日烤的野鸡恰到好处,还闪着金黄色的光,夏妍将鸡肉往嘴里塞,“阿昔,这鸡肉好香,不过没有盐。”她倒还觉得可惜,烤的这么完美的鸡肉,少了盐巴,只能将就着吃。 卓风扬在一旁递水给她,要她慢慢吃没人跟她抢,因为他们已经吃过了。 夏妍喝完了水把水袋还给他:“你们两个别光看着我吃,我们来聊聊天,不然会很闷很无聊的......” “妍妍想聊什么?”欧阳昔日支着娇柔的下巴眼睛一眨也不眨。 夏妍眼珠子转了转,想了一会宣布:“不如讲讲阿昔你小时候的故事,我想听你小时候的故事。” 小时候的故事......欧阳昔日怔了一下,扬起好看的眼睫,似乎又想了一会:“我小时的故事很闷的,都是在读书练武,陪小动物聊天解闷。” 夏妍咬着鸡肉啧啧地摇头:“你不是跟你姐姐感情很好么?她不陪你玩?” “姐姐?”欧阳昔日柔声地弯了下唇角:“姐姐有陪我玩,她总是叫我陪她偷偷出去逛街,陪她做布娃娃,然后......”他似乎又想到什么有趣的东西,那两个人亮大眼睛等着他说,他顿了一下才笑着说:“姐姐喜欢把我扮成女孩子......” “哈哈哈......”夏妍和卓风扬笑得合不拢嘴,欧阳昔日被人扮成女孩子? 夏妍咬着肉说的模糊不清,恶作剧地笑起来,又很任性地要求:“下次我要看阿昔扮成女孩子的模样......” 欧阳昔日只弯着唇笑了一声,那时候他被姐姐扮成女孩子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而且姐姐还不停地叫他‘妹妹’,只要姐姐开心,他也就觉得高兴。 “那妍妍小时候有什么故事?”欧阳昔日很感兴趣地支颚看着她。 “很多啊。呃......玩沙子、玩泥巴、捅马蜂窝,把家教老师关在屋里,然后跟着哥哥跑出去玩,回来被爸爸罚站面壁思过不准吃晚饭;把外公种的紫罗兰摘掉叶子只剩下花瓣,然后端到太阳下晒;偷偷把爸爸的网球鞋换成溜冰鞋,爸爸回来后暴跳如雷,然后我送了份生物礼物给他,他舍不得骂我;趁叔叔睡觉的时候把阿姨的胭脂涂到他脸上去,结果叔叔走在街上被人当猴子一样看......”她越说越高兴越说越多,欧阳昔日和卓风扬六分懂,两分惊奇,两分愕然。 “哈哈哈......”欧阳昔日和卓风扬难得笑得大声,不过她的话里有好多奇怪的词汇,倒也挺羡慕她,“你小时候很快活。” “我一直都是这么快活。”夏妍吃完了肉扔了树杈,又转向卓风扬:“小卓呢?小卓小时候的故事?” “我小时候?”卓风扬含笑:“小时候故事可多了,不知道小妍儿要听哪件?” “说你眼角上的伤疤。”夏妍喝了口水含含糊糊地说。 “被刀子刺伤的。”卓风扬简单一句话说完了。 “为什么?”夏妍又啧啧称奇,他武功那么好,谁又有能耐能刺伤他的眼角,可是她似乎很为他惋惜地眨了下眼:“小卓到现在还这么年轻漂亮,小时候一定可爱得不得了,居然有人用刀刺你,真是暴殄天物。” “呵呵......”卓风扬不以为然地笑了几声。 “那刺伤你的人死了没有?”夏妍挨过去问他。 “被我用棍子打死了。”卓风扬又简单一句话说完了。 夏妍瞠目结舌地瞪大了那双琉璃眼:“小卓......小时候就已经杀人了?” 卓风扬眼睛里光彩微微一亮一闪,好看的凤眼和柔媚的神态显得甚是好看,杀人也不过如此而已,“没有什么......” “呼......”夏妍倒抽了一口气,杀人对小时候的他来说一定是很不可思议的事吧,谁愿意小小年纪双手就沾上血,更何况他能走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奇迹了,承受着别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承受与天下人为敌的压力。 火吱吱地跳起火花,欧阳昔日用树枝叉开堆积在一起的柴,天色已经不早了,夏妍倦倦地打了个呵欠,头枕在卓风扬的大腿上,从他肌肤里传来的温度慢慢带她进入睡梦中。 欧阳昔日为她披了件衣裳,夜晚风大,他只低着眼睛看她一脸困倦的睡容,她的脸像天真的孩子般带着稚嫩的娇色,又有种说不出来的舒畅和清爽,欧阳昔日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庞,随后靠近卓风扬而坐。 卓风扬好看的凤眼微微一转,竟然率先开口:“刚才你捡的是什么?” 他刚刚不经意看到了欧阳昔日从地上捡了东西,他想应该与杜秋桃身份有关的东西,他撇看眼看着微弱的火,抢在欧阳昔日说话前又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杜秋桃的身份?” 欧阳昔日也没有否认,只低低点了下头,顺便从袖子里摸出圆筒烟雾弹;“这个,你应该认识吧......” 暗夜组织的烟雾弹,身为碧落宫主的他不可能不认识。 卓风扬接过那东西,然后眼里满是笑意:“原来如此,曹百墨和慕容端良到了这种地步还不肯死心,本宫不得不小小赞叹他们垂死挣扎的勇气。” “还是小心为妙,慕容端良此人狡猾多计,也是最需要小心的人。”欧阳昔日柔声说。 话说慕容端良与他们相比,究竟谁更胜一筹,旁人亦分不出个所以然,欧阳昔日的英明在于他难以辨别的机智,他有能力、不骄矜、能忍让、很谦虚,总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隐藏千变万化的厉力。 卓风扬外表招摇妖媚,手段厉辣果断,武功了得,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江湖经验历练丰富,经历过非常人所能忍受的大风大浪,从另一方面来说,他是他们三个生命力最强的一个。 慕容端良,此人神秘莫测,很少有人了解他的底细,他不会武功,却能在江湖上名声显赫,为万人所忌惮,可想他的精明已是非凡人能相提并论。 夜在加深,月色清冷,露水凝重,三人慢慢沉醉在夜色下。 / 第七十四章、抵达京城,进宫 天色泛白,日上三竿。 “皇兄,你说的可是真的?”皇宫大殿上,风轻垣的声音甚至高过风轻诩,两人谈到欧阳昔日和风轻诩提起到的那个白衣少年,风轻垣的心情已是万分激动。 风轻诩的心情比他要复杂得多,不知该说是欣喜还是无奈,欧阳昔日愿意前来京城,他自然期待,但是谈到那个白衣少年,他竟然摸了摸头,想起了他那张玲珑漂亮的笑脸,他说的话、做的事却是很让人匪夷所思。 “我倒是挺期待见见那个白衣少年,能让皇兄如此头疼的人物,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风轻垣话中带笑,他是完全不能理解风轻诩的无奈,风轻诩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皮。 他一步步缓缓从龙椅上走下来,语气颇带低沉:“等你见了他,你就不会期待见到他了。” 风轻垣不以为然,挑高了剑眉,皇兄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事实上风轻垣也是个性极为古怪的人,他喜结江湖人士,也常常与青楼有所来往,但他并非要留下什么风流韵事,而是皇宫知音难觅,沁心楼的李馨儿是与他往来就密切的歌姬,只是他们的谈话仅仅只是对琴音的造诣,而非儿女情长。 “这点皇兄尽管放心,臣弟自由分寸。”风轻垣笑笑地说。/ 欧阳昔日他们到达京城的速度比预期要快,不到傍晚已到了京城,进来京城大门口,京城的人流比之前他们到过的城镇都要多上好几倍,经济气息一片繁荣,街道上人来人往的都是衣冠楚楚的商人,这街街南是遇仙正店,前有楼后有台,很多人都聚在那里喝酒,全京城最好的酒皆出自那里。 为了不太引人注目,途中三人已做了一番打扮,欧阳昔日以书生模样与他们结伴而行;卓风扬自然把他那套飘飘荡荡像睡衣一样宽大性感的红色衣袍换了,斯斯文文地穿着正经衣服扎起发冠,倒看起来很正气,一点也不露妩媚之色,一副玉树临风、俊逸潇洒的模样。 夏妍倒是一副江湖儿女的豪爽姿态,腰佩短刀,事实上她并不用刀,那双琉璃般清澈的眼睛比平常女子看起来要清爽得多,路人也忍不住多看上她几眼,而迟迟不舍的移开视线。 “阿昔、小卓,我们是直接进宫还是先到客栈投宿......”他们牵着马走在街道上,几个人的妆扮虽并不太出众,但三人端丽的容貌无论如何掩饰也掩饰不住,还是引来了路人的目光。 “应该直接进宫比较妥当,京城是暗夜组织的首要基地,穹王爷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收到,一定要在与他见面之前尽快进宫觐见姐夫,不然会很麻烦。”欧阳昔日慢慢说,说话的声音很纤细柔弱,虽然他不怕麻烦,但他知道夏妍怕麻烦。 “那就直接进宫吧。”夏妍点头,卓风扬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他们三个刚刚拐了个弯,有个冷峻的黑衣男子就跟上了他们,那黑衣男子也是面容清隽,只是平日里习惯了的冷漠让这俊逸的脸少了几分温暖之色,旁人自然不敢多看他几眼。 该死!她不是今天就到了么?这个时候也该到京城了。 那个黑衣清隽的男子自然是冷情,他自与风轻诩回京城后一直留在京城已有数月,只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觉得回京城后空空荡荡,整个人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自己。 他咬了咬唇,手上的剑被他握的很紧,剑鞘颤抖地晃动了一下,直朝正方向走。 他要是欧阳昔日,一定不会在京城久留,所以他们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冷情不加犹豫,往皇宫方向走,希望能在他们进宫之前赶上他们。 皇宫门前是御街,这条街站岗的都是皇宫的侍卫,欧阳昔日他们几个人刚要进宫被侍卫拦住了。 “大胆刁民!皇宫禁地岂是你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以进去的。”侍卫口气不小。 “阿昔,你有通行证吗?”夏妍轻轻捅了捅欧阳昔日的手臂。 “没有。”他摇头简简单单两个字说完。 夏妍微皱了下眉,眼角挑高瞅着他看:“那我们怎么进去?” 欧阳昔日柔声说:“不知道。” “那你以前怎么进宫的?”夏妍的脸色在瞬间突变,刚才好奇的眼神消失无遗,声音拨高:“你不要告诉我你以前是仗着你姐姐的身份?” 只见欧阳昔日闲闲地笑了笑,那微笑恰到好处,温暖怡人。 事实上,欧阳昔日并非仗着欧阳暖日的身份进宫,风轻诩曾赐予他一块金卷,只是在欧阳暖日死后,他抱欧阳暖日的尸体回山庄,连同金卷一起下葬,他暗暗发誓此生不再与皇宫有任何联系,在踏进御街之时,他的心情很复杂,仿佛一缕湖水被人用沉重的大石狠狠地砸下去。 此时,冷情正好赶上,三人都敏感地察觉后背一阵凉凉的寒意,回头。 冷情一双清隽的冷眸转也不转地盯着那个已经恢复女装的人,这几个月未见,他竟然有种激动的冲动,但天生冷傲的性格却容许他有丝毫的动容,依然冷冷地站着不动,那目光森然又仿佛一股炽热。 “木头......”夏妍也看着他喃喃叫了他一声。 冷情一步步过来,最后在离她一米多的地方停下来,“到了......”他说话比谁都要简短,语气分外冷然。 “嗯,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先进宫的?”以冷情的头脑要找到他们几个人的行踪,一点也不困难,但夏妍还是问了他一句。 冷情不答,虽然站在离他们一米远的地方,却仿佛察觉到了欧阳昔日和卓风扬既非友善也非敌意的目光,他冷冷地对上他们的视线,随后移开。 想到他们这几个月都跟她相处在一起,冷情竟然有不舒服的感觉,是嫉妒还是厌恶?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夏妍白了他一眼,又很无奈地叹了叹气,也不再与他说话,原来这几个月来的分离,与冷木头的距离是越来越远,本想打开他的心结,看来她是失败了,彻底的失败了。 罢了...罢了...他不愿意与人相处,她也不想勉强他做不愿意的事情,落寞地移开视线转身拉上欧阳昔日和卓风扬的手,这就说明了,她与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再是冷情想象中的纯粹的关系。 皇宫大门打开了。 风轻垣一个人出来,远远看到欧阳昔日的影子,他尽兴过来:“昔日......” “王爷......”欧阳昔日柔柔地笑了。 风轻垣登时一滞,尔后失笑:“昔日为何还要叫我王爷?我们......” 欧阳昔日微笑地截断他:“不知道姐夫最近如何了?” “皇兄他正心急如焚地等着你来,对了,跟你一起的那个有趣的神秘少年呢?”风轻垣第一眼看到的是欧阳昔日,视线来来回回在与他结伴而来的人身上转,一个玲珑可爱的姑娘,一个俊逸潇洒的公子,只是那个公子的眼神利中带媚,还有一个身着黑衣的冷漠男子。 “神秘少年?”欧阳昔日双眉微动,莫非他说的就是......妍妍? 风轻垣一阵惋惜地哀叹:“皇兄在骗我,我原以为可以见到那个少年。”转而他又恢复欣喜的神态:“不过,能见到昔日,我倒是很高兴。” “呵呵......只是我们进不得宫。”欧阳昔日笑笑地说。 “进不得宫?”风轻垣诧异:“你不是有皇兄御赐的金卷么?” “不见了。”他还是笑得很柔和。 “我带你们进宫。”风轻垣没有半点犹豫。 皇宫门敞开,侍卫不敢再阻拦,这几个人跟着风轻垣进宫,而与此同时,风弃穹那边已经风起云涌,即将来临的风云际变慢慢侵蚀这个皇宫。 PS:还有一章就完结,匆匆完结,敬请原谅,红豆要去实习了,所以没有多少时间写文。 第七十五章、尘埃落定 曹百墨被剥夺了触觉,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会怕欧阳昔日,如今慕容端良给他献了良策,先牺牲百桃娘子杜秋桃去试探他们两个,慕容端良已经可以断定,欧阳昔日剥夺人的五感是因为银针刺入人的穴道和经脉,导致经脉错乱,穴道移位,再也无法恢复。 曹百墨并没有放弃复仇的念头,他全身上下穿上刀枪不入的金蝉丝甲,虽然只是一层薄薄的衣服,但是能防御刀枪水火,是慕容端良发明的,材料也是慕容端良亲自挑选的。 曹百墨重新回到京城与风弃穹会合,以慕容端良的想法,他们尽快政变越好,当欧阳昔日他们到了京城时,慕容端良就正有此意。 这个消息对风弃穹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消息,整整十年了,本来属于他的江山终于指日可待。 慕容端良策划政变的时间是第五天,风弃穹带军队直闯皇宫,而曹百墨负责阻止欧阳昔日他们找到龙脉。 夏妍他们进了宫的当天,柳如意便无意撞见了他们,只是她本就是曹百墨安排在风轻诩身边的内奸,如此重大之事,她必须先回暗夜组织总部报密。 就在以为能脱离皇宫之时,夏妍和欧阳昔日、卓风扬早就发现了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偷听他们谈话,他们是何等人才,只凭一个小小的柳如意难成气候,当他们揭穿柳如意是内奸的身份时,对风轻诩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五雷轰顶的打击。 他一直深信不疑的红颜知己竟是曹百墨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让他如何接受这样残忍的真相,可是柳如意也亲口承认了奸细的事实,最后,柳如意死在侍卫的刺刀之下。 与风轻诩他们安排好了行程,加上冷情的内部消息,必须在五日之内找回龙脉,夏妍对龙脉的隐藏之地已经有所了解,因为风介淳临终前跟她提及“皇陵”二字,虽然一句话不完整,但可以猜到先皇将龙脉藏于皇陵中不会有错了。 就在夏妍他们进皇宫的第二天,他们进了皇陵,由风轻诩和风轻诩带领他们秘密进皇陵隧道,打开皇陵后,夏妍沿着藏宝图的指示,转移了机关,一共五十个机关需要转移位置。 风轻诩也简直不敢相信皇陵竟然这等机关,如果不是这个年轻的姑娘,他们至今还不知道皇陵中还有如此玄妙的机关,为何这个姑娘的神态眼神动作身形是如此熟悉? 在进宫后,夏妍交代他们不能暴露她的真实身份,将龙脉图交给欧阳昔日再由他转交给风轻诩,而她,一直做个默默不语的女子,她只是不想太过于引人注目,关于那个神秘少年的事,也渐渐被他们淡忘。 虽然默默无闻并非她的作风,但是关键时刻她不想有任何差错,而且完成风介淳的任务后,她一直不知该何去何从,从见到冷情后,她一直没有跟冷情说过半句话,虽然冷木头偶尔会跟她寒暄几句,语气冰冷没有温度,但是他是真的关心她,只是他不懂得与人相处的技巧,他不像欧阳昔日那样斯文体贴有礼,也不似卓风扬那样对感情那么顽强不屈。 而夏妍一直归结为冷木头的冷漠无情是因为他终究与自己的生活境界隔着一层很深很深的隔膜,她不想再打扰冷情的世界,也不想再自以为是地可以改变冷木头的看法,打破他一直深信不疑的报仇信念。 所以她对冷情就想对待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只是偶尔一个苍白的微笑,暗示自己还看得见他,并不是忽视他,只是既然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他也没有打算融入她的世界的两个人,没有必要留下一段感情的挣扎,她看得出冷木头对她的心思,只是她不想再去欺骗冷木头,她已经伤害了欧阳昔日和卓风扬,不想再将别人牵连其中。 冷情的冷变得有些脆弱和惨淡,不善言辞的他更加不爱说话,只会发呆。 终于移动了最后一个机关,皇陵的暗道突然亮出了一个用大理寺凿成的暗格。 “龙脉!”大家眼前一亮,那个似龙一样的一副龙骨威风凛凛地摆在那里,旁边还有一部尘封已久的书。 卓风扬却在这一刻夺走了那本陈旧的书籍,然后从皇陵中逃走了,连夏妍也不顾了,在逃之前,他本是打算把他们关在这个皇陵,然后毁了这个皇陵,但是...那里有他心爱的人..... 他最终没有摧毁皇陵,只是偷走了那部旧书就走,那部书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但是夏妍她知道,风介淳临终前要她在找到龙脉的同时毁了那本书,也是先皇临终时特意交代他要做的事,但是这跟卓风扬有何关联,大概除了卓风扬和夏妍外,就没有人知道了。 “他果然是不可靠的!”风轻诩看着逃逸的碧落宫主已发出了愤怒的感叹。 “不!他有他的苦衷,我相信他。”她一直都相信他,因为她知道其中的原因。 小卓没有毁了风轻诩,已经是风轻诩,已经是风轻诩的大幸,这个皇位本是属于卓风扬的,只是卓风扬的身份永远不能公开于世,这就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事。 卓风扬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甚至仿佛忘了还有夏妍的存在,但是夏妍却想最早一刻见到他。 在他们找到龙脉的同时,风弃穹已经开始了行动,慕容端良神机妙算,算出了夏妍他们一定会提前找到龙脉,也早就怀疑暗夜组织的内奸是那个与那个神秘少年朝夕相处的冷情。 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钟良大军已抵达京城,与风弃穹的大军拼死杀戮。 曹百墨一人对付他们数人,他如今是刀枪不入之身,加上没有了触觉,即使会疼会痛会流血会皮开肉绽,他也感觉不到,所以他不怕欧阳昔日。 激战一触即发,曹百墨与夏妍、欧阳昔日和冷情交手,风轻诩和风轻垣武功不高,为了不拖累他们,只能远远旁观,如今龙脉在风轻诩手上,只有早一刻回到宫城门才能阻止激烈杀戮。 可是曹百墨不会让他得逞,他避开了夏妍和欧阳昔日,一双毒手就要掐住风轻诩的脖子,夏妍鞭子一甩,紧紧缠住了他的毒手,她的功力在这段时间内提升了不少,加上她已经慢慢领悟破冰掌的精髓之处,以力借力......破冰在于阳刚之气,曹百墨一身阴邪之气,邪不胜正...... 夏妍一股无比的强烈的内力在掌心盘旋,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一个致命的漩涡,那股气流以冲上云霄的动力直冲曹百墨胸口。 曹百墨大骇,前有欧阳昔日,后有夏妍,即使他刀枪不入又如何,他们两个人从来不动刀耍枪,侧身有冷情,冷情的剑被曹百墨一只手硬生生折断,又被他打了一掌,大口吐血,半死不活。 欧阳昔日闭眼射出一百枚银针,只是这些银针对刀枪不入的曹百墨来说毫无意义。 但欧阳昔日似乎并没有因此而紧张担忧,此时卓风扬突然出现在此处,他似乎想通了很多,他刚刚从梅园回来,那本书埋在了梅园,他是为了他娘而这么做的,这是她娘唯一的心愿,而他现在才帮她完成,所有的谜题随着那本书的消失而在世上消失,真相再也没有人知道。 “碧落宫主,上次那笔账一起算上。”曹百墨话还没说完,卓风扬的飞刀龙飞凤舞般围成一个圈,绕过障碍直刺曹百墨的咽喉,曹百墨心下震撼,夏妍从他身后突然袭击,最高境界的破冰掌——漩涡破冰掌重重击中曹百墨的脑门,脑浆四射,曹百墨头颅四分五裂,当场毙命—— 灼眼的血喷在夏妍身上手上,她却瘫软地倒在地上,义父的大仇已报——为什么她的心情还是如此沉重,她沉沉地闭上双眼,她真的累了....... 欧阳昔日和卓风扬同时抱住她,她安静地闭上眼,呼吸微弱却均匀,只是身心已经倦怠,无力再睁开眼,大仇已报,她该何去何从? //////// 风轻诩及时赶到城门台上,居高临下,龙脉一出,号召天下,城门下所有的士兵俯首称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风弃穹的大军弃暗投明,他被终身囚禁天牢,其女风锦兰心地善良,进宫与太后同住,只是风锦兰的心境变了,她并没有接受风轻诩的圣意,如今风弃穹被终身囚禁,她也累了,看破红尘,决定削发为尼。 一切风波平息后,风轻诩在圣殿上宣布赏赐若干人等,可是夏妍、欧阳昔日、卓风扬他们人呢? 他们早就离开皇宫了......那个神秘少年的谜以及那本旧书之谜从此宛如淹没大海,无人知晓。 冷情依然孤独一人流浪,他与夏妍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夏妍一直有帮他打开心扉,她尽力了,只是他依然无法释怀,无法完全脱离低迷,走进她的世界,所以他也选择了逃避,此后,江湖上没有冷情这个杀手,却多了‘忘’这个江湖过客。 ‘忘’,忘记仇恨,忘记情感,忘记所有的一切一切,只是不能忘记与她有关的一切。 夏妍与欧阳昔日和卓风扬携手游戏江湖,回不回去早就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还有她的日子,她就不会离开他们,他们走遍了大江南北,碧落宫和落青山庄的名气在与曹百墨决斗的那天起,名声大振,威震江湖,碧落宫从此不再列入江湖黑道,只是碧落宫主人何在? 她的名字从此以‘夏’相称,欧阳昔日以‘日’取字,卓风扬以‘风’命名。 自此一个神秘的组合‘夏日风’在江湖上传开,他们的面目、身世、背景无人知晓。 一年后....... 夏妍挺着大肚子在世外桃源的地方欣赏日落,痛苦的日子就像这个夕阳一样落山了,欧阳昔日、卓风扬陪在她身边,他们的身影随着夕阳的落幕,看着那个玲珑漂亮的脸庞微笑再微笑。 (全书完) 番外 番外:蹴鞠比赛 (此文与原文内容无关,纯属娱乐。) 今日是人人瞩目的文化节,圣朝的子民们早就盼望着观看一场举世瞩目的蹴鞠比赛,听说每年的蹴鞠比赛,都有两个敌对的队伍,一支是朗月队,而且都是让年轻少女们疯狂尖叫的俊美公子;还有一支是由曹百墨带领的黑衣队。 又听说曹百墨带领的黑衣队从来没吃过败仗,但是朗月队的人气依然高于黑衣队,可以称得上‘横扫千军’,年轻貌美如花似玉的姑娘们不是为了看比赛,而是为了一睹朗月队全体帅哥们的风采。 这次的蹴鞠比赛与往年有所不同,单是朗月队报名参加蹴鞠比赛的队员让子民们疯狂尖叫。 朗月队成员:素有京城美男子之称的六王爷风轻垣、鼎鼎大名外表温柔斯文有礼深得姑娘欢心的落青山庄少庄主欧阳昔日、美貌妖冶招摇连女人也自叹不如的碧落宫主卓风扬、神秘莫测玲珑漂亮讨人喜欢的白衣少年夏妍(女扮男装)、还有是神态淡然天生的忧郁美人乔月风。 这支队伍......怎么看起来一点会赢的感觉都没有? 黑衣队的成员都是曹百墨的人,除了曹百墨以外,还有冷情、墨手、夜放、肖虎,清一色的黑衣,同一个表情神态,好像还没开始比赛,他们就赢了。 比赛还没开始,蹴鞠场的观众席已经是座无虚席,比任何一年的蹴鞠比赛都要热闹,听说票价已经涨到几百两一张,仍然不乏抢票的人,观众台上平日里的大家闺秀都紧张地死死扯着手帕。 再等一等就可以看到京城美男子了,不仅年少多金,而且才华横溢的六王爷!人还没出场,不少人已经开始犯花痴了。 很多人都是听说落青山庄的少庄主欧阳昔日也来参加了这场蹴鞠比赛,所以就不顾一切死也要抢到票,欧阳少庄主,年轻俊美温柔有礼聪明伶俐,尤其是他招牌的微笑,天哪,快死了,快被他迷死了!!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还有人听说碧落宫主是天下第一美人,倾国倾城,一个眼神都能把人迷得颠倒众生醉生梦死,一睹其芳容,死而无憾啊! 还有一个身份神秘的玲珑美少年,大家都很好奇。 对于乔月风,虽听说过他的美称,但没见过他人。 比赛前,夏妍简直就是傻眼了,那几个人懒得没话说,欧阳昔日还是一副天塌下来微笑不变的神态、卓风扬更不用说了,妖人就是妖人,快要比赛了,竟然还有心情小憩,但是......连浅浅的小憩都很有媚惑力,禁不住他诱惑的人往往会有犯罪的冲动、乔月风一脸忧郁,好像参加的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葬礼,天啊!都是些什么怪人啊?! 只有风轻垣一个还算是正常的人,做了些热身运动。 他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加入这个队伍,虽然落青山庄少庄主、碧落宫主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但是......输了比赛很丢脸的,他身为六王爷,难道也要跟着他们一起丢脸? 夏妍也很有干劲,虽然那几个家伙一点也靠不住,但是她的运动神经很好,就让她来力挽狂澜,让姑娘们大吃一惊! 当场上锣鼓敲响时,他们五人一次排好,穿着整齐的浅褐色蹴鞠服。 风轻垣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显得尤为精神。 欧阳昔日淡淡微笑,他一出场,场下的大家闺秀失声尖叫,心跳加速,都快不能呼吸了。 好帅好帅哦!欧阳公子真的好帅哦! 卓风扬朝美女们抛了个媚眼,逗得所有姑娘们压抑不住情绪,疯狂尖叫起来,“啊——碧落宫主好...好...好美哦!” 还有夏妍闭着眼睛双手闲闲地放在后脑勺里,唉...... 乔月风走在最后一个,这么热闹的场面也打动不了他,因为这跟葬礼真的没什么区别,不过是这些人要高兴一些,那些人要悲伤一些,总得来说,没什么区别。 在场闺中待嫁的小姐接二连三不顾形象跟着叫喊起来,有些人兴奋得甚至把丝帕也抛向场上,不管怎么喊怎么叫,都不能发泄这种激动的感情! 朗月队的男子个个俊美无双,一个比一个俊,一个比一个俏,起初,夏妍还是不是特别耀眼,但是当她抬头看台上时,姑娘们又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叫。 听到有人在大喊,“好玲珑漂亮的公子啊!” “啧啧......”她听了后一点也没有露出很兴奋的样子。 另一队也出场了,却没有人替他们加油打气,刚刚轰动全场的气势瞬时肃静下来了,曹百墨他们穿着黑色的蹴鞠服,板着脸很严肃的样子,怪不得刚刚姑娘们还一脸炽热的表情瞬时冷却了下来。 黑衣队除了冷情长得好看些,其他人真的长得很普通,看一样就没什么印象了。 人气有一边倒的倾向。 比赛就要开始,风轻垣和曹百墨抽签认领场地和谁先开球。 这时,台上竟然有人先开始失声呐喊了:“欧阳公子加油!风公子加油!” “碧落宫主加油!小公子加油!”这个‘小公子’是那些人给夏妍取的绰号,因为没人知道她的名字。 这五个人闻声,好像习惯了小姐们的叫声,没什么反应。 又是一阵锣鼓响,锣鼓声止,场内已分列两排,一排打头阵的赫然是风轻垣,另一排的自然是曹百墨。 “六王爷,老奴得罪了。”曹百墨一副志在必得的洋洋得意样。 “放马过来,本王让你输得心服口服。”风轻垣也毫不逊色,蓄势待发。 裁判是身为武林盟主的江孝游,有他在,曹百墨就不敢玩阴的,再加上朗月队的都是些什么人,怎么允许自己吃亏? 锣鼓声再响,场内众人四处散开,欧阳昔日抢到了藤球,很顺利地带球前进,冷情不甘示弱,拼命追了上来。 欧阳昔日蓦然回头,一看是他,戏谑一笑:“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阻碍我?” “哼。”冷情只冷冷地哼声。 “阿昔,传球!”那边,夏妍没人防守,墨手他们都看不起她个子比他们要矮,就懒得去防守他。 欧阳昔日微微一笑,纵身一个回旋踢,“妍妍,接好了。”球的弧线绕过冷情,直飞夏妍脚下。 “糟糕!”墨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大意,又赶紧回防她。 “OK。”她很得心应脚地接到了球,气势一发不可收拾,带球猛烈地冲撞。 “哦,小妍儿很有干劲呢!”卓风扬还在一边抿嘴轻轻地笑,就他跑的最少,而且最懒。 风轻垣已在对方球门等着球,场上的欢呼声势如破竹,眼看朗月队就要进球了,都不顾形象地大叫:“小公子加油!” “风公子不能输啊!”不知道哪个对风轻垣情有独钟的姑娘,早就压抑不住这种紧张激烈的气氛,再不叫出来,她就要发疯了,越叫越兴奋。 “给本督主守住球门,不能让他们进球了!”曹百墨脸色变了又变,因为年纪比朗月队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大,跑得喘粗气。 “呀啊.....给本公子让开!”夏妍的气势不可阻挡,墨手的穷追不舍更加激发了她的斗志,她没打算传球给风轻垣,眼角有意无意看了眼冷木头,他被卓风扬给绊住了。 嘿嘿,冷木头,本公子要赢了...... “妍妍。”欧阳昔日很轻松地甩开了夜放,在球门口向她招手。 “好,阿昔,给我接好了。”夏妍一记旋风踢球,球猛烈地直飞到球门口。 “别让球给进了。”曹百墨已经是精疲力尽了,被风轻垣左右拦住了,恨得牙痒痒,球场上没有王爷和奴才之分,本来打算玩阴的,但江孝游眼神紧紧盯着他。 该死的江孝游! 肖虎在球门口,恍惚间好像看到几个球飞过来,呀呀呀,到底有几个球啊,头头好晕啊! “呵呵......”欧阳昔日睁开了双眼,很认真地判断这一球,突然咧嘴微笑,“这球我拿下了。” 欧阳昔日很轻松地闪了闪身,抬脚轻轻一踢,球竟然进了,刚刚越过界限。 肖虎还傻傻地睁着眼,看到球在门口一直盘旋,直到越过了界限。 “万岁!欧阳公子进球了!”进球的瞬间,台上又开始轰动起来。 以往的朗月队都是0进球的记录,而且黑衣队一直保持不败神话,今天终于打破。 “可恶!”冷情不屑地扭开脸,不就进了一个球嘛,有什么了不起。 卓风扬贡献最少,又最懒,这一刻比谁笑得都欢,好像这一球是他踢进去的,一直不停地摇晃着夏妍的肩膀,“本宫就知道球会进,哦呵呵!” ........ 卓风扬接到了藤球,却久久踩着球不跑了,低着凤眼看球,这个球怎么踢啊,刚刚小妍儿踢得好顺脚哦。 “小卓,还不带球跑?”夏妍被墨手防着,这一次墨手不敢再小看她了,技术好的很呢。 卓风扬还无辜地眨巴着凤眼,失声笑了笑,“小妍儿,本宫不会耶!” 众人倒! 夏妍听了火冒三丈,直接走过去拎起他的衣袖,恶狠狠地吼道:“你不会还报名参加?!” 卓风扬无辜地摆摆手,“不是小妍儿叫我报名参加的吗?” “那你也告诉我一声你不会呀!” 她动作很粗鲁,所有的小姐们都傻眼了,那个小公子...... “停——”裁判江孝游过来阻止,铁面无情地说:“公子再这么粗鲁就要退出比赛场地。” “啧啧。”夏妍了无生趣地松开手,阿昔都踢的那么好,小卓竟然不会踢球,她还以为他很厉害呢,原来他跑的最少,是因为不会踢球。 “好,比赛继续,卓公子带球——” ...... 纯属恶搞。呵呵.......大家午安。红豆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