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竹马打不过天降》作者:毛肚好吃 曾用名《大赌发家致富》 天天打牌不务正业的南风,跟对门家的精英医生纠缠不休的小故事~ CP:品学兼优毒舌攻x赌博分子赖皮受 tip:是甜的! 第1章 每每到这种时候,大家的表情都会不由自主地凝重起来。 就连一贯嬉皮笑脸的南风,下手的动作都沉稳了不少。南风呼吸微微加快,胸膛中那颗心脏躁动不已。虽然如此,他的手却依然稳稳当当,这是多年来的经验所带给他优势,越到了关键时刻,越要沉着,冷静,仔细。非要说的话,就像小学到高中时经历过的无数次考试,老师总会这样提醒学生,区别不过是现在没了人提醒,只能靠自己。 他动作熟练,抓起目标,再以指腹划过下方的重点——南风心里很清楚,若是输了也无法重来,成败在此一举。 指腹虽然只是掠过一瞬,但南风还是可以十分准确的判断出,这就是他想要的答案。只见他将手里的东西轻轻翻开摔在自己面前,即便已经知晓结局,此刻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庄家龙七对自摸,谢谢各位老板!”南风笑得咧开了嘴,语气也贱得其他三位牌友想打人。 “哇搞什么,最后一把玩这么大!” “狗哥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就是啊,你都赢一晚上了,过分了啊!” 三位牌友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哀怨,却又不得不打开抽屉拿钱出来扔给南风。要说换在别的场合,扔钱真的挺没礼貌的,但牌桌上就不一样了。在牌桌上,作为大赢家的南风,根本不会在乎钱是扔过来的还是递过来的,反正给钱的都是大爷。 坐对家的牌友点了点抽屉里剩的钱,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每次跟狗哥出来打牌,都输得惨绝人寰。” 说话的这人叫付乐棋,带着金丝框眼镜,用南风他们的话来说,整一个斯文败类。 南风听见付乐棋抱怨,连忙笑嘻嘻地安慰:“这不是小赌怡情嘛,走走走,夜宵,我请!” 旁边肖承耀忍不住接话:“去你的,一打三,不你请谁请?!” “不要凶嘛。”南风朝他眨了眨眼,装得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四个人边说着,边收拾好东西离开棋牌室。 他点了点钱,在前台把帐结了,才跟着一起出去。 “吃点什么好呢……”南风念叨着,其他人立刻七嘴八舌地商量起来,看看要怎么样才能把今天输的钱吃回来。 结果刚出去,他们就瞅见门口停着辆熟悉的车。见到南风出来,车窗立马摇了下来:“还不回去打算死外边?” 驾驶座上的人叼着烟,头上带着灰色的套头帽,皱着眉怒视着刚从棋牌室出来的南风。 南风好像对那人的怒视毫不在意,只是假装遗憾地跟后边三个牌友招呼了声:“今天吃不成咯。” 付乐棋还迷迷糊糊地傻问:“为什么?” “没看见狗嫂来了?”肖承耀想也没想,理所应当地说。 “不好意思啊,下次,下次一定请!”南风一边说着,一边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驾驶座上的人却一点开车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瞪着他。 南风对此毫无自觉,还在跟外面牌友闲话:“要么明天中午出来吃饭?我请,你们随便点!” “说好了啊,明儿给你打电话!” “没问题!” 说完这句,牌友们就走了。 南风这才回过头去看驾驶座上的人,理直气壮地问:“开车啊?” 那人嘴上烟还剩半截,就跟没听见南风的话似的,一边瞪着南风,一边继续抽着烟,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他愣是把手上烟抽完了,摁灭了,才开口:“安全带啊?” “哦,你不会讲哦。”南风娇嗔似的回了句嘴。 “你看看几点了?” “几点了嘛。” 虽然南风的口吻非常无所谓,但还是有些心虚地从裤口袋里掏出手机。摁亮屏幕后,上边显示的零点三十,这比南风平时散场回家的时间已经晚了半小时了。他又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赶忙系上安全带,堆起一脸谄媚的笑容看向驾驶座:“哇都这么晚了,你太好了,还来接我,一定是担心我,嗯,我知道。” “你妈快把我电话打烂了,你能不能有点自觉?”那人教训了这么一句后,才发动车子。 “我妈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奇了怪了。” “你看看你电话能打通吗?” 南风又赶紧试了试,拨通了旁边人的电话。 “您的电话,因欠费已暂停使用……”听着电话里机械的播音女声,南风顺手就从旁边小格子里拿出了另一台手机,念叨起来:“停机了你就给我交一下嘛,真是的……” “南风,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ok,那我自己交。”南风说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拿着别人的手机,用别人的支付宝,熟练操作,给自己缴费。 很快两人便到了家,车停在家附近的停车场。他们住在一个很复古的弄堂里,实在没有地方停车,只能下车两人肩并肩地走。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啧啧,那个手气。”南风刚说完,再一瞅,瞅见自家院子口,他妈正穿着睡衣站在那儿。 南风没敢出声,结果旁边的人出声了:“阿姨,我把南风带回来了。” 南妈妈听见说话声,抬起头一看,大步走过去就揪起了南风的耳朵:“你是准备去外面自立门户了是吧?” “痛痛痛……轻点轻点,妈——”南风被揪得嗷嗷叫,“大半夜了吵到邻居怎么办?!” “那你憋着!真是气死我了你!”南妈妈朝着他又骂骂咧咧了几句,转过头脸色突然大改,温柔又和蔼地说道:“尤理啊,辛苦你了啊,你看你白天上班,晚上还要替阿姨去接这个兔崽子。” “啧啧,是不是亲生的啊,怎么态度差那么多。”南风不满地嘟囔道。 尤理非常有礼貌地冲南妈妈笑了笑:“没事,那阿姨我先回去了。” “行,早点休息啊,赶明儿上我们家吃饭!”南妈妈一手揪着南风的耳朵,另一只手热情地挥着。尤理又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对门的院子。 尤理走了,南妈妈又转回来,冲南风继续骂道:“你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我错了我错了,先别拧了,耳朵拧掉了啊!!!” 第2章 南风出生的时候,是没有名字的。他出生在一个比较富裕的家庭,父母算得上那个时代的高素质人群,或者说高的有点过于西方思想了,对于家庭的新成员,别人家都是怀孕的时候就开始查字典算命想名字,而他们家,根本没有人在意这个孩子要叫什么,名字要跟命格匹配什么的。 南风都能想象到大约那个时候他妈和他爸的对话: “我怀孕了诶。” “哦,那好好养着呗。” “行。” 以上。 因此南风刚出生的时候,是没有名字的。南妈妈作为那个年代的研究生,却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秉承了农村人的优良传统:小孩儿取名要取的贱,贱名好养活,于是孩子生下来,便随口给南风取了个小名,二狗子。对此,南风直到五岁快要念书了,都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叫了一个很羞耻的名字,一叫就是五年。南家和对门的尤家关系特别好,南妈妈每天雷打不动去打麻将,就把南风扔到对门家去跟对门家的小哥哥玩。小哥哥大南风四岁,第一次听说这名字的时候,笑了好一阵,之后也再没有良心发现的告诉小南风这个名字很羞耻。 这个小哥哥就是尤理。 到南风要念书了,南风的父母才想起来,自家的儿子还没去上户口,这是个麻烦事儿,好在南风家庭富裕,便赶着开学前一天去公安局给南风上户口。 到了户籍管理处,南爸爸塞了好些好处费,因为出生证明什么的,全部没带,那时候管制也算是松,塞了点钱工作人员就递表格出来填了。 南爸爸抬手就写上了南二狗。 南妈妈就不同意啦:“你写的啥啊?!” “不是叫二狗子吗?哦……要跟你姓?” 南妈妈翻了个大白眼:“我说你要给二狗子叫南二狗,他在同学面前抬得起头吗?” “那叫啥?” 南妈妈眼珠一转:“单名一个风字怎么样?” “风度翩翩?也行。” 于是南风的大名也随随便便的取了。南风懂事儿了之后,才知道他妈为了以后打麻将赌运更好才取了这个名字,儿子都叫麻将了,你说牌能不好吗? 南风也问过他爸为啥他爸当时没有任何异议?得到的回答是这样的:“你妈说单名一个风,我也没连着念,就写下了。” 南风上学的第一天,亲切和蔼的班主任就要求大家伙挨个站起来自我介绍。南风也不是个认生的小孩儿,轮到他就自然的站起来:“大家好,我叫二狗……南风。”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班主任是整他还是真的不知道。班主任说到:“这位同学是复姓吗?四个字的名字很少见哦。” 周围的同学都投来“哇——”的目光,南风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到:“不是……我说错了……我就叫南风……” 班主任又接着问:“怎么写呢?” 南风这时候都快哭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我妈说是麻将那个南风……” 可是丢脸的还不止是刚开学的自我介绍而已。 当天下午放学,楼上已经五年级的尤理便谨记着母亲的嘱托下来找南风一起回家。透过玻璃窗尤理看见南风正准备出来,便大喊了一声:“二狗子!一起回家!” 从小学一年级的第一天开始,小学同学,乃至后来的初中同学,高中同学,甚至大学同学,都知道他叫二狗子,给面儿的叫声狗哥,关系好的直接叫狗子。 因为尤理害得他小名人尽皆知的事情,南风生过气,很大的脾气,尤理没办法,答应南风至少他是不会叫二狗子的。 南风大概是从初中就开始赌钱了。刚开始是打扑克,后来打字牌,再后来打麻将,大约真是托了名字的福,一秒上手,打破了“赌博先要交学费”的习俗,高中的时候就靠打牌吃饭了。 当然,南风家里是不知道的。每次回家南妈妈看见南风生活费一分没花还有多,南风就说上个月剩下的,儿子这么懂事儿感动的南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特地给南爸爸打电话,说儿子多么懂事儿吧啦吧啦的。南爸爸在南风刚上高中的时候去调到法国去了,半年才回来一次。看着妈妈三天两头给爸爸打电话,南风估计夫妻感情还是很和谐的。 直到有一天,南风周末回家,看见南妈妈坐在沙发上小声哭,便问南妈妈怎么了。 南妈妈不看见南风还好,一看见南风眼泪哗哗地就往下掉:“呜呜呜二狗子啊……”南风翻了个白眼:“唉……怎么啦?谁欺负你啦?”“二狗子啊呜呜呜呜……”“你……你先别光顾着叫我,先说怎么了。” “妈妈下午打麻将输了一万多……”“打多大啊?输这么多。”“十块钱两个鸟呜呜呜……”“那怎么会输这么多呢?”南妈妈当时沉浸在伤心之中,完全没管南风听不听的懂,吧啦吧啦吧啦就把下午的情况说了一遍。南风当时已经是牌坛老将了,一听就知道南妈妈被人合起伙坑了。 “你再把人叫出来,约晚场。” “什么?” “让你约就约,别废话。”南风认真起来,很有气场,也继承了父母长相的优点,真的是个风度翩翩的男孩子。南爸爸又不在,南妈妈没有一点主见便按照南风说的,又把人约了出来,说晚场再打。对方当这边是冤大头,自然是欣然同意。晚上南风就和南妈妈去了麻将馆,南妈妈刚摇完位置准备坐下,南风一屁股就坐在了位置上,熟练的把口袋里的钱放进麻将桌里,庄家摇了骰子南风就开始摸牌,速度之快另人咂舌。边插牌边说:“妈你拿个凳子过来坐着。” 南妈妈吓得已经对南风唯命是从了,看着南风熟练的打麻将,旁边几个人都称赞道:“南姐教了个好儿子啊。” 麻将做鬼也就是出千,无非是两家一起喂一家,听牌了就要么自摸要么点着南风这方胡牌。现在都是麻将机,在牌上做不了什么鬼。南风上场开始,上家就是盯死了南风的牌,整场跟着南风走,南风一个子儿都要不上来,全靠手气摸。南风这名字可不是白叫的,整场牌局下来一个炮都没有放过,各种自摸全中自摸全中,打的三个老阿姨是目瞪口呆,连南妈妈都被吓住了。 一个晚上,南风赢了一万二回来。 他把一垛子钱交到南妈妈手上的时候,南妈妈仿佛看到了发家致富的新道路,从那以后,南风打牌都直说,南妈妈只有两个要求:一,不许打太大的。二,不许打通宵。 南风自由自在的穿梭在各个牌局之间的好日子,也就在大学毕业后到了头。看着对家老熟人尤理研究生毕业已经在医院里上班了,南风还是天天打牌丝毫不打算找工作,南妈妈开始着急了,不许南风打牌。可是南风这么大个人了,你管也管不住啊,于是她就时不时委托尤理让尤理把南风从牌桌子上“带”回来。这一招还真的有用,南风从小到大,都被尤理管得死死的,除了打牌的事情以外,尤理说一,他不敢说二。 被南妈妈训斥了一顿的南风躺进被窝里才发现已经一点了,难怪老妈催命一样的电话打个不停,最后还动用了尤理这张王牌。南风毫无睡意,拿手机点进上个月买的两百块双色球,看看中奖了没有。没错,南风除了打牌之外,还喜欢买彩票,无论是二十二选五,还是三十二选七,还是刮刮乐,几乎每期都买,当然,都是用打牌赢回来的钱。买彩票南风也是赢多输少,虽然没中过什么大奖,可还是会每期中个三五百块。 “我去……挣大了!”南风看着开奖数字不由的自言自语,对了好几遍自己买的数,这一期居然中了两万多,三十二选七中了四个数。南风高兴的在床上起码滚了五分钟,滚下了床重新爬上去,才冷静下来。想了想,南风给尤理发去了短信。 To“别人家的孩子”:什么时候有假期呀! 尤理刚睡着,就被手机给震醒了,看着屏幕上:From“垃圾用户”,只想回复短信骂娘。 ——有事说事。 ——呀,你还没睡啊。 ——本来睡了,现在不打算睡了。 ——真的吗!是为了跟我聊天吗?!我好感动啊!!!! ——是为了等你猝死,我好高枕无忧。 ——…… 如果是平时,南风肯定是翻字典也要翻出最狠毒的字眼凑起来骂过去,可是现在南风正沉浸在中奖的喜悦之中,飞快的又回复了一条: ——ubadbad ——……要我带你去看脑科吗? ——人家才不要呢。 ——上个月才看死了一个脑癌,我觉得效果挺好的。 ——我怎么忍心让你守寡哦。 ——滚。 南风估计再扯下去尤理就会来抄家了,也不敢再说废话,单刀直入就说: ——我中奖了! ——人流480。 ——不是那个中奖!!! ——就你还能中什么奖?洗衣粉?生发剂? ——我双色球中了两万!!!两万!!!两万!!! 南风兴致勃勃的看着屏幕,想第一时间看到尤理惊讶的反应。屏幕大概暗了两次,又被南风摁亮,才看到尤理慢悠悠的回复。 From“别人家的孩子”:哦。 南风觉得自己被嘲讽了。 第3章 尤理回复完短信把手机扔到了一旁,闭着眼睛打算快点睡着不在搭理这个傻逼。刚闭上眼没几秒钟,尤理又重新摸过手机,调成静音,这才放心的睡去。 没过一分钟,该死的手机就开始震动起来,对于自己忘记设置静音关震动这件事,尤理简直想把手机从楼上扔下去。 手机震着震着停了,停着停着又震了,尤理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垃圾用户”,无奈接起电话:“嗯?” “我……我……” “结巴了就去五官科治。” “不是……我……我……” 尤理就把电话给挂了。手机还没放下,“垃圾用户”又来了。他再度接起来,只听见听筒传来要刺穿耳膜的怒吼:“我中了两万!!!” 尤理又挂了。 “垃圾用户”坚韧不拔,不肯放弃:“我真的中了两万!!!” 尤理根本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调在这凌晨快两点的时候对着电话大声吼。 于是他又挂了。 可是南风也根本不明白尤理为什么一直挂他电话啊。他又打过去,可怜兮兮的说:“为什么老挂我电话……” “声音太大了。”尤理说道。 只听见听筒里传出气声:“我—中—了—两—万——” “什么?” “我—中—了—两—万——” “哦,终于还是去做贼了?” “我—像—是—做—贼—的—人—吗——” “你听你自己声音像不像?” “不是你说我声音太大了吗!!!” “你是不是没有音量调节系统?要我给你装一个?” “哇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 “没事儿我挂了。” “……我想问你去不去旅游,看你什么时候有假期。” “叫爸爸我就请假。” “爸爸。” “那你订好行程我去请假。”然后尤理就挂了。 南风还不依不饶的又打过来:“你想去哪儿嘛。” “随便。” “说嘛——”南风掐着嗓子柔声柔气地撒着娇,听得尤理一阵恶寒。 “睡不着你就走路去城北给我买早餐回来,别唧唧歪歪的。” “不是……城北也太远了吧我……”“你再打过来我就把你号码拉黑了。” 南风听着听筒里的忙音,气的要炸了,可也不敢再打过去了。尤理这个人,记仇得很,他说拉黑,是真的会拉黑。 南风选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决定在这三月初春还有微微寒意的时候去三亚好好晒晒太阳看看沙滩吹吹海风。 “噢,沙滩!噢,阳光!噢,大海!噢,美女!噢,比基尼!”南风从到了预定的宾馆附近就开始感慨,来来回回念了好几遍,尤理实在是受不了,大步走在前面假装不认识这个智障。 南风预定的酒店叫七月琉璃时尚酒店。虽然尤理不明为什么一定要加上时尚那两个字,但不得不说酒店的装修还是不错的,这点,值得表扬一下南风。 但不知道为什么,尤理总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从他们俩踏入这家酒店开始,这种违和感就一直在心头围绕。进酒店的时候,尤理有看到几个当地人对他们窃窃私语,用的方言,他听不懂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去听。进了酒店之后…… “先生您好,您预定的双人房已经没有了,换成大床房可以吗?”前台男服务生说道。南风看了尤理一眼,尤理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那就是“好”。 “好的。” “请出示一下身份证件。” 尤理和南风纷纷掏出身份证递给酒店前台。南风偷偷瞄了一眼尤理的身份证:“你身份证照片是不是p过啊?” “我觉得你脑子p过。” “脑子怎么p啊?” “雷劈。” 两人正斗着嘴,前台服务生递过房卡和身份证:“19楼1908号房,前面左转进电梯。” “谢谢。”南风接过房卡和身份证,顺手揣进了自己的包里。尤理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进了电梯之后,尤理才开口问道:“你不觉得这里怪怪的?” “不觉得啊。” “也是,毕竟智力缺陷。” “哪里怪了!” “这个酒店,大厅的客人包括服务生,全部是男的,一个女的都没有。” “这又怎么了!”南风一副“尤理你毕竟太年轻”的表情说道:“来三亚不找小姐你好意思说你来过三亚???带女伴还怎么找小姐啊……” “……”尤理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略带不屑的问道:“你哪来的经验?” “我没吃过猪跑也看过猪肉啊!” “哦不对,我没吃过猪肉也没看过猪跑啊!” “这句你倒是说对了。” “你跟我争论这个有意思吗?!我为什么要看猪啊!我只想看小姐!” “我倒是看了很久的猪。” 南风不由自主的左右看了看电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你什么意思啊?!” “就你想的那个意思。” 就在南风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电梯“叮——”的一声,到19楼了。 用房卡刷开房门,整个沙滩与海洋出现在眼前。 “哇——无敌海景房!赞!”南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话题,沉浸在漂亮的海景之中。他把包随手一扔就跑到了阳台上,海风似乎带着一点咸咸的味道。尤理也是第一次来三亚,将行李放在桌子上,也一并到阳台外面跟南风看海景。 “你还特地开的海景房。” “必须啊……这可是要纪念我的初夜的地方。” “想的也是多。”尤理说道:“第一次给小姐,你也是不嫌脏。” “你懂啥?!75%的男人初夜都给了小姐ok?” “哦,庆幸我是那25%。” “什么?”听到这话南风已经无心再看海景了,转过脸看着尤理,“什么?!!!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我怎么不知道?!漂不漂亮?!活好不好?!为什么不给我打申请报告?!” 面对南风一连串的问题,尤理深吸一口气掩饰自己的尴尬,想了一个绝佳的答案来堵住南风的嘴。 “……关你屁事。” 南风再次感觉自己被嘲讽了。 还没等南风想到还击的台词,尤理倒是率先开了口:“你就开了一间房,准备怎么享受初夜啊?”“我……”“我可没那种癖好,你想都不要想。” “不是我……” “别说了,我不想听。”尤理说完就离开了阳台,进了屋子。 其实南风也是刚刚才发觉,好像订一个房间打算找小姐,一开始就不太正确。 约莫休息了半小时,两人肚子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到了海边当然是去吃海鲜了。 “吃的太爽了……嗝……“南风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说道。尤理貌似也吃的很爽,意外的没有嘲讽南风,只是满意的点上一根烟,神情里看得出来一丝惬意。 “你这破毛病还没改啊?”南风一直对尤理抽烟的事情持反对态度,虽然知道自己每次开口都会遭到一如既往的反击,可他还是忍不住随口唠叨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戒赌,我什么时候戒烟。” “你还是别戒了。” “不过你那啥来三亚不带女伴的理论,好像不太对啊。”尤理看了看四周也一样吃饱喝足的客人说道。 南风看了一眼三三两两坐着的男男女女,丝毫不以为然的小声回答:“你懂什么?现来现泡懂不懂?” “你那些垃圾理论我真是不想听第二遍。” 现在并不是旅游旺季,海滩上人不多,尤理带着墨镜在沙滩上晒太阳,偶尔起身瞟一眼在浅海浪荡看妹的南风,确保这个问题儿童没有问题。可惜好景不长,尤理大约是小憩了十几分钟,就被周围人的呼喊声给吵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到被冲到略远海域里正在挣扎的南风,顾不得脱掉身上的背心和沙滩裤,一溜烟就冲到海边跳了下去。 真他妈是个问题儿童!而且还是个弱智! 尤理极度不爽的朝南风那边游,周围有几个看管海域的救护人员也再往那边迅速逼近,尤理显然在游泳上是比不过专业人士,他索性停下来一直往南风的方向看情况。情况比较糟糕,南风还没等到救生人员的到达,就已经沉了下去。 “干!”尤理骂了一句深吸一口气飞速往那边游。 终于,在好几个救生人员的帮助下,尤理跟着一起将已经昏死的南风拖上了岸。 救护人员还没来得及动手施救,只看到尤理已经熟练的捏住南风的鼻子往嘴里吹起,吹一口按压几下心脏,吹一口按压几下心脏,如此循环几次,南风吐出一大口水咳了了几声,好歹是醒了过来。 刚醒来的南风晕晕乎乎的还没来得及说话,尤理就一巴掌甩在他头上:“你是不是智障?” “我……” “别说话,我听见你声音就烦!” 南风被这一顿骂骂的缓过神来,看着尤理脸色发青,就知道这家伙已经到了崩溃边缘,自己最好是不要开口,免得被尤理丢下海去,淹水的感觉太难受了。 可南风这个人,大概是比较欠。或者很欠。他还是开口说到:“我没力气……你能不能把我弄回宾馆休息……” 说完南风索性闭上眼一副无赖壮——“你要骂就骂吧,反正我走不动”。 可是出乎意料的,周围的救护人员就看着尤理一把横抱起南风,然后抗上肩膀,往七月琉璃时尚酒店的方向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 “难怪人工呼吸都不带犹豫的。” 第4章 南风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黑了,只见到点点灯火,和阳台上正在抽烟的尤理的背影。他缓了缓神想起今天落水的事情,还好尤理是医生,不然说不定他就与这个美丽的世界saygoodbye了。他爬起来,发现身上已经换好了干净衣服,不用想也是尤理帮他换的。南风悄悄走到尤理旁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尤理先发制人:“你醒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醒了。” 南风嬉皮笑脸的回答道:“我怎么敢不醒啊,舍不得让你哭啊。” “南风,你怎么不去死。” “那你今天倒是别救我啊!”南风嘚瑟地说道。 尤理看了一眼那个臭不要脸的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虽然他是医生,也知道南风上了岸把水吐了醒了,就不会有问题了,可是看着他躺在床上一副死鱼状,还是没法不担心,尤理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就这么守着南风。当然这些事情,神经大条的南风是丝毫察觉不到的。 “尤理我饿了。” “那就饿着吧。” “为什么?我好不容易赢了两万就是想在这里好好happy一下啊……”南风一边说着一边回了房间里找自己的包,想看看还剩多少钱,“咦……我的包放哪儿了?” “别找了。” “为什么!!!”南风有点崩溃,“我全部家当都在里面啊!” “你落水的之后,包放在沙滩上,带你回来的时候忘记拿了。” 那一秒南风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多姿多彩来形容。随即南风彻底忘记了自己肚子饿了这件事,只是跌坐在床上,喃喃的念着:“我的两万块……我的两万块……” “你好烦。” “我的两万块……” “你真的好烦。”尤理灭了手上的烟,“别念了,再说除了你还会有智障带两万现金在身上吗?” “我的两万块……” “都十点多了,睡到明天我去取钱行了吧。” “我的两万块……” “二狗子你有完没完!” 听见二狗子这个称呼,南风一秒就怒了:“你说过不会叫我二狗子的!!!” “你太烦了!” “你怎么是这种人啊!!!你掉了两万你不心疼吗!!!” “我不会掉。” 两人对着这个毫无营养的话题争吵了许久,南风终于吵累了,尤理又跑去阳台抽烟。 南风这个人,不记仇,上一秒吵架下一秒就忘,嘻嘻哈哈地拿着矿泉水跑到尤理旁边:“你为什么老是要在阳台上抽烟?有美女吗?” 尤理心说,自然是因为不想熏到你啊。可是他还是深深吐出一口烟之后说:“关你屁事?” “你!”“啊……” 南风话还没说出口,却听见一声奇怪的呻吟。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奇怪的声音却愈加明显,绵绵不断的传过来。 尤理和南风各自表情怪异的对视了许久,南风艰难的开口:“这是……男人的声音……吧……” “……嗯。” “我们……还是进去吧……感觉偷听不太好。”南风说道。 但是这根本不叫偷听啊!!!两人走进房间关上了落地窗,声音小了很多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尤理躺上了床,拉了床头灯:“睡觉。” “这么早?!”南风疑问着可还是乖乖的躺上了床。一片黑暗中,两人静默不语,躺在大床上,只听见呼吸声和隔壁不知道哪个房间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男人的呻吟。 “尤理……” “嗯?” “我没经验,就想问问你,男的也会喘这么大声的啊……” “应该不会吧……”尤理也对这件事表示疑惑。房间内又是长长的静默,尤理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南风庆幸自己因为怕手机掉到海里,今天并没有带手机出门,但由于白天落水,此时也并没有完全恢复精神,躺在旁边闭着眼。 本以为很快就能睡着的南风,实在是大错特错了。 十点多的时候只是若有若无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俨然成了一只交响乐队。 南风实在是人不可忍的坐起来:“这他妈隔音不要太差啊!” “你以为这是托谁的福?”尤理也跟着坐起来。 “你自己好好看看你选的这个破酒店!”尤理把手机扔到了南风的面前,南风不解的拿起了手机。 尤理的手机界面停留在一个貌似是论坛的页面,论坛叫做【哲学研讨论坛】,尤理正在看的帖子是【给大家介绍一个非常棒的酒店】。 帖子内容如下: 楼主:给大家推荐一下,如果去三亚旅游的话,论坛的小伙伴们一定要去住七月琉璃时尚酒店哦!这里有介绍:【网页链接】。最重要的是这个酒店真的是为我们量身订造的,不接待女客哦! 2L:点开网页看了一下,还不错诶!刚好有计划和男友去三亚! 追加回复:感谢楼主!这个酒店棒die了! 3L:这个哦我知道,上次去就看了,连前台服务员都是男的,小鲜肉什么的最喜欢了! 4L:貌似还有特别服务哦!不要问我叫什么,我叫雷锋。 南风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尤理啊,这里不会……” “没错,你选了一个时尚gay店。” 尤理也是在网上搜索了一会儿这个酒店的名字,才明白为什么从一进来到现在都满是违和感,这样的话就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一个女人都见不到了,完全跟南风的垃圾理论不符合。 两人沉默了良久,仿佛在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地方之后,气氛变得越加尴尬起来,眼看着都快一点了,在周围的“交响乐”干扰下,两人毫无睡意,最终决定出去逛逛,顺便找找ATM机吃点夜宵。 夜晚的沙滩并没有漆黑一片,反而有一些露天的小酒馆,像是专门为旅行者准备的,三三两两的人拿着罐装啤酒,小老板或者弹着吉他哼着不知名的歌,或是放着一些八九十年代的老流行。好是惬意。 南风和尤理顺着沙滩走着,南风的注意力丝毫没有在这些小酒馆上,他的赌博雷达在到达沙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起作用……没错,在不远处,有一伙人也在这样的露天小酒馆里打牌。从动作姿势上来看,应该是在斗牛。 南风感觉到自己的双手似有千百只蚂蚁在咬,痒的一发不可收拾,心也像被谁轻轻的挠着,心痒难耐。 南风看着尤理从ATM机拿出三千块,那个心痒的,恨不得自己撕开胸膛挠一挠。他终究还是抵不过有货,弱弱的开口了:“那个尤理啊……” “嗯?” “能不能借我一百块?” “干什么?” 南风也不敢对尤理撒谎,毕竟这种谎言尤理只需要看一眼那边就会被拆穿,于是老老实实的说道:“我想去那边弥补一下今天的损失。”说着手指指向那边正在打牌的一小群人。 “不行。” “求你了……我今天可是掉了两万块啊……” “不行……” “求求你……”南风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尤理别过脸去不看他,心想不管南风说什么他都不会答应的,除非…… “爸爸!求你了!” “……你真的不要脸的功力倒是见长。” 南风笑眯眯的拿着一百块钱奔向了他心的港湾。 尤理则是无奈的摇摇头,在旁边的一家小店点了些吃的,喝着啤酒等南风回来。 夜色正好,音乐正好,海风正好,还伴着海浪的声响,着实是个惬意的地方。除了旁边那些聚集在一起打牌的人,包括南风以外,一切都很好。 没过多久,大约是尤理喝掉一罐啤酒的时间,南风哭丧着脸回来了:“能不能再借我一百块……” 还没等尤理回答,南风又立刻补上了一句:“爸爸!” 于是南风又兴高采烈的拿着一百块回了牌桌上。 尤理闭着眼享受着难得恬静的时光,南风也享受着赌博的快乐,两人相安无事,正好正好。 等到尤理吃完了所有点的东西,喝光了所有点的啤酒,南风仍然在牌桌上驰骋,尤理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三点了,不由的出声提醒:“南风!” “好嘞,最后一把!”南风头都没有抬,应了一声,又继续发牌。 “不好意思,满牛!”南风笑眯眯的把桌子上的钱都抓起来塞进自己口袋里,“那各位有缘再玩啊,我家那口子催了。” “好好好……”众人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南风转身离开了牌桌,其他人接着玩。 “老板,给我烤一打带子一打生蚝五只螃蟹打包。” “好嘞!” 南风先点了东西,又在尤理旁边坐下。看着那表情,尤理都猜得到肯定是大获全胜:“赢了多少?” “不多,两千多一点。” 南风开心的拿出口袋里乱塞的钱,准备好好数一下,谁知道尤理一盆冷水浇下来:“是不多,你好歹也是掉了两万的人。” 尤理看着南风吃瘪的表情,有些暗爽:“老板,顺便再拿一打啤酒,打包。” “好嘞。” “喝那么多啊,我不喝哦……” “哦。” 第5章 南风说不喝就不喝,大概是白天玩累了,絮絮叨叨了半天废话之后,就躺床睡死了,剩下尤理看着电视接着喝,倒也不怕吵醒南风。毕竟周围那些羞耻的声音硬生生到了四五点还没结束,不开着电视,那声音就像直接对着他的耳朵发出来的一样。 喝完七八瓶,尤理也有了些醉意,关了电视关了灯,躺上床。 他才刚盖上被子,南风就像条八爪章鱼一样贴了上来,并没有穿衣服。裸露的腹肌紧紧的贴着尤理,仅隔着尤理身上穿着的一件背心,薄薄的,并不能阻挡南风的温度。 尤理的身体随着南风的动作有些紧绷。天开始蒙蒙亮,昏暗中看的到南风的睡颜,像个小孩子一样,抿着嘴唇,一副安心与信赖的表情。 大约是酒精作祟,尤理慢慢的回抱住南风,然后轻柔的在他唇上一吻,不敢再有下文。吃了那么多海鲜喝了那么多酒,说没什么别的想法,那是假的。可尤理并不乐意再往下有什么举动。 大概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二狗子,他就想这么做了。 不是人工呼吸,也不是碰巧,而是现在这般,轻柔的,缓慢的,享受他唇瓣的柔软与温热。 南风醒来的时候,尤理还在呼呼大睡,说实话这挺难得的。尤理貌似一直保持着早睡早起的习惯,为此被南风嘲笑过很多次:“你是不是学医学傻了,一看就没有夜生活”。尤理也不以为意,每次都是优雅的细数熬夜的坏处,例如,长不高。 南风每次听到长不高就烦心的捂住耳朵。虽然他的身高算不上残疾,一米七八的身高摆在人群里还是够看的,可是尤理足足有一八五啊……南风曾经觉得尤理肯定是因为学医,得到了什么长高秘方,自己偷偷一个人吃才会比他高这么多。 南风想起身去洗漱,可他刚想动,就发现腰上的一只手。另一只呢?他立刻找到了另一只手,就在他脖子底下枕着,也不知道枕了多久。没错,他现在整个人都被尤理箍在怀里。 那南风的手呢? 南风从尤理的腰上拿开自己的手,不由的有些不好意思。 更多的是惊讶,没有想到尤理也会像抱娃娃一样的抱着自己睡……难不成尤理在家也是这样抱着抱枕睡的?得知了这件事,南风心里有些暗爽,越想越觉得肯定是自己猜测的这样,于是慢慢悠悠的拿开尤理的手,然后悄悄下了床,再把自己睡得枕头塞进尤理的怀里,把尤理的手搭在枕头上。 南风此刻已经憋笑憋的快内伤了,依然敬业的秉承着轻、慢、柔的原则将被子掀开,然后拿过手机。 相机“咔嚓——”一声响,南风知道大计已经得逞,嘴已经快咧到耳朵了,依然憋着不敢笑出声。 “你是又不想活了。” 尤理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但是威慑力丝毫不减。 南风吓得身子一僵,连忙带着手机进了厕所:“我去洗漱!”然后“哐——”的一声甩上门,靠在门上,生怕尤理冲进来给他直接揍一顿。尤理没有冲进来,只是拿起怀里“抱”着的枕头使劲摔在厕所门上。 为了防止等会出去的时候被尤理抢过手机删除掉这张耻辱照,南风一不做二不休赶紧的把照片发了朋友圈:尤理睡觉的样子可爱的我想亲一口啊哈哈哈哈。然后附上照片。 “你想在厕所呆一辈子吗?”门外传来尤理清冷的声音,南风感激赶忙的开始刷牙洗脸,心中的愉悦寸寸攀升,爽的不行。 刚出厕所门,就如同南风预料的一样,尤理黑着脸:“手机拿来。” “哦。” 南风乖乖交出手机,如果不交,后果会很严重的。 尤理行动力迅速的点开相册删掉了自己睡觉的照片,还连带着翻了一下他的手机,确定没有备份才还给了南风。 南风假装哭丧着脸接过手机,尤理随即转身进了厕所。 见着尤理进了厕所,南风表情瞬间小雨转晴,点开朋友圈,看有没有评论。果然,就这么几分钟的时候里,收获了八个赞,四条评论。 这些鬼崽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手机。 “狗哥狗嫂度蜜月啊,早生贵子!” “看狗嫂这腰,赞!早生贵子!” “原来狗嫂私底下这么萌萌哒!早生贵子!” “早生贵子!” 说来说去,实际上南风就是收获了四条“早生贵子”。真的不知道这些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些啥,也不说清楚……是尤理早生贵子,还是他啊! 手机一震,又收到了一条评论,南风赶紧点开看: “狗哥早点回来啊三缺一啊,早生贵子!” 面对着一群“早生贵子”,南风也不知道回复什么好,索性不回复了。 约莫十来分钟,尤理才慢悠悠的从厕所出来。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海边虽然南风还想去,可是尤理死活都不让南风去了,理由是带着智障下海有碍个人道德修养。 没办法,南风只能随着尤理去三亚市区逛逛。 不过三亚这儿到处都是吃的,看上去有很多人都是外来旅客。南风闻着海鲜的香味,就忍不住,从这条街吃到那条街,嘴一直没停过。 尤理也跟着买了些小吃,勉勉强强算作了晚餐。 走着走着路过了一家纹身店,南风看着有些好奇,拽了拽尤理的衣服:“我们进去看看吧。” “你是想在脸上纹个智障,还纹个傻逼?” “那肯定……是纹个逢赌必赢啊!”南风笑嘻嘻的拉着尤理的手就进了纹身店。 店面很小,大概是十平米,有个小楼梯,大概是有二楼的。店铺的墙上到处贴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样,有手绘的,也有人身上纹的图样实拍出来的。店主是个长头发的女孩子,穿着背心,纹了两条花臂,裸露在外,叼着烟,系着围裙,有些帅气:“欢迎光临。”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她连头都没抬。 “喜欢什么花样?” 南风看了看墙上各式各样的图形,随口回答了一句:“我就看看。” “哦。” “这个好看!”南风看着看着,指着墙上一张实拍的图说道。尤理抬眼看了看,那是个女孩儿的手,无名指上纹着一只锦鲤,不仔细看的话像个结婚戒指。 “你要纹吗?” “我怕疼。”南风说着,可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这个好帅啊好酷炫啊好想纹啊这个肯定招财啊想纹想纹想纹的不得了”。尤理看着他那副样子,只觉得有些好笑。 女店主倒是随口回答了一声:“纹手指上那么小的纹样,不疼的。” 这句话像是给了南风一针强心剂,更加想纹了。 还没等南风回答,尤理索性帮他说穿了:“就给他纹这个吧。” “好的。” “不是……尤理……我还没说……我要纹呢……”南风丝毫没有说服力的反抗着,然后就被带上了二楼的纹身室,女店主打开灯拽过南风的手,将纹样纸贴在了南风的右手无名指上:“这个手指吗?” “……呃……我……” “一看你就没有发言权。” “就这个!”南风被女店主的话激的立刻宣布了自己的主权。 “哦。” 可是等到纹身用的器械打开,发出响声的时候,南风就怂的转过了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尤理。 这么小的花样,不过二十分钟的事,尤理在一旁抽着烟,打量墙壁上的画。他是想出去走走打发时间的,可惜,南风抓着他的一只手臂,抓的死死的,没有办法尤理只能陪他纹身。 刚纹好的花样,周围有些红肿。女店主扯过不知道什么东西给南风的手指缠上,然后递给南风一盒药:“回去之后每天擦两次,这个三个小时以后就可以拆了,记得两天不要沾水。” “哦……” 南风云里雾里的接过东西。 女店主又看向尤理:“你要纹吗?” “不用。” “为什么!”南风一脸小狗状的看着尤理,“你也纹一个嘛——” “为什么?”这下换成尤理问为什么了。 “你想啊,”南风理直气壮的说,“我回去我妈看见了,肯定要杀了我,我只要说你也纹了,你拖着我纹的,我就可以逃过一劫了。” “哦。” “哦是你也纹的意思吗?” “哦是……关我屁事的意思。” “尤理你不要见死不救啊……” 女店主看着他们“打情骂俏”倒是显得有些不耐烦:“纹不纹?” “纹!”“不纹!”两人同时说道。 “爸爸!”南风憋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喊出了这句话。 尤理看着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想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南风已经赶紧的,扯着尤理坐在刚才他坐的那个位置上。 “你要纹什么?” “就纹和我一样的!”像是生怕尤理反悔,南风赶紧说道。 尤理无奈的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以后,南风十分得意的看着两人缠着的手指,然后装的一副豪气万千的样子拍了拍尤理的肩膀:“兄弟一生一世!” 第6章 在各种状况之下,三亚的两天之旅就结束了。不是南风不想多玩几天,尤理只请到了三天的假期,南风心想,在三亚玩了回去省点钱也不错……他当然没有想过来了三亚之后这两万就毫无实感的“花”光了。 南风订的是中午的机票,当然是为了防止早上起不来赶不上飞机各种麻烦。 虽然南风设想的很好,可是往往呢,天不遂人愿。 8:00a.m 南风在腹部一阵极为难以忍耐的涨坠感中睁开了眼,明显没有睡好的他,感觉自己眼睛肿的有点厉害,光是睁开,就十分费劲。随着腹部的难受越来越明显,他睡意全无,看了看窗外,天亮了。再看了看手机,八点多。无奈之下他从床上爬起来,找着不知道扔在哪边的衣物。貌似昨晚洗了澡之后,南风就把衣服扔在了枕头边,现在不在自己的枕头边,那肯定在尤理那处的枕头边上了。南风扫了一眼,果然是在枕头边上,和尤理的衣服混在一起。 就在这时候南风的肚子发出了奇妙的声音,他也顾不上绕过去拿衣服,直接整个人横趴在尤理身上,伸长了手,去拿衣服。 而这个体位……哦不,这个姿势,恰恰好,在南风的腹部,有一个硬硬的棒状物隔着被子顶在他肚子难受部位的正中心。 同样身为男人,南风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在南风体重的压迫下,尤理睁开眼睛,南风的后颈出现在视线之中。某个早晨很精神的男性部位隔着被子跟南风的身体做着亲密接触。南风上半身裸露着,尤理默默的移开视线,哑着嗓子问道:“你还要在我身上压多久?” “哦哦……对不起……”南风不好意思的抓着衣服起身,混着尤理的衣服一起抓起来,“我拿衣服……”接着把自己的衣服套上,又把尤理的衣服扔回原处,腹部的难受提醒着他赶紧去厕所,南风好死不死的在进厕所之前又补上了一句:“诶你擎天一柱了诶……” 尤理冷冷的回了一句:“原来你不会?我可以给你介绍男科最好的医生。” 南风顾不上还嘴关上厕所门就一泄千里去了。 看着南风进了厕所,尤理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抓起床头柜上的烟就点上了一根,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烟深深浅浅的吸进肺里,却丝毫没有起到尤理想要的作用,脑海里是挥之不去的南风压在自己身上的触感,和白净的后颈,带着奇怪的吸引力让他难以自持。 是不是海鲜吃太多了?尤理疑问着,打开房间里的电视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拿起遥控器的手,关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指上还纹着和南风一样的纹身。 完全无法把思绪从南风身上移开。 像是受了某种不知名的蛊惑,尤理的手伸进了内裤里。 快意一阵阵的涌上来,尤理从来不知道南风对自己有这么大的诱惑力,也不知道自己的自控力这么差劲,可是在这一刻,南风的身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只想狠狠的吻住南风,向他索求。 大约是嫌被子太厚重,尤理索性掀开了被子。反正看南风的样子,在厕所里没有半个小时是出不来了。 没过多久尤理就喘着气完事了。 他扯过纸巾擦掉手上的黏腻,还没来得及盖上被子,就听见厕所门响了一下,南风虚弱的出来了。 “我……我拉肚子了……”南风哭丧着脸,他在厕所蹲了半个小时,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双腿根本站不住,只能扶着厕所的门框。 南风看了看尤理,尤理只穿了内裤躺在床上,表情有一丝怪怪的,似乎是……害羞??? 害羞??? 在尤理的脸上,他看到了害羞???这简直比六月下冰雹更值得惊讶。南风虚弱的开口道:“你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我……”尤理居然语塞了。 此刻他根本不确定南风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他刚才确实是在做一件难以启齿并且根本不想让南风知道的事情。尤理心一横,便光着身子只穿了一条内裤从床上站起来,直奔厕所。 “让开,我要洗澡。” 南风还来不及发出抗议,就已经被尤理拒之厕所门外。 门一关死,南风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再次发出了令人想死的声响……“尤理你别洗澡啊……尤理我……我拉肚子……不行了……要死要死……” 尤理才不会管这么多,直接打开花洒,热水带着雾气淋在他的身上,他连内裤都没有脱,索性等会儿扔掉,也就不在乎打湿不打湿了。 十分钟之后,尤理才裹着浴巾从厕所里出来。身上的水滴还没有擦干,头发也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 他出来的时候南风已经差不多跪在地上,一副快要崩溃的样子,抱着肚子,听到开门的声音立刻抬起头,眉头已经拧成了麻花,一看就知道他快要到极限了。 南风一抬头便看见尤理节食的小腹,肌肉线条丝毫不夸张,非常有美感,加上为擦干的水滴,着实算得上是一副美景。可他现在的状态,并不允许他欣赏美男,再说了他也是该欣赏美女。南风立刻站起来连滚带爬的冲进厕所,甚至连锁门都来不及,只是随手把门一甩上。 尤理这才放松下来,擦干净身上的水,换上干净衣物,开始收拾东西。 中午的飞机,那么他们时间还很充裕。 10:00a.m 南风脸色惨白的第六次从厕所里出来,看着尤理这个没事人悠然自得的坐在阳台抽烟喝东西,好不惬意。相比之下,自己简直惨不忍睹。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吃错了什么才会拉成这样。而且,南风吃了的,尤理全都吃过,为什么尤理毫无反应,而自己却拉成这样。 尤理倒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看着南风苍白的脸色,额头上还带着汗珠,慢悠悠的说道:“有的人肠胃受不了生鲜,很正常。” “神医……我只想问你……我还要拉多少次……算完……” “不知道,可是我估计你再拉三次我们就赶不上飞机了。”尤理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南风一眼,“你自个儿掂量着拉。” 南风翻了个大白眼,当然,不敢让尤理看见,肚子有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南风只得又跑回了厕所。 12:00a.m 尤理左手拉着行李箱,肩上背着包,右手搀着已经拉脱水了的南风出现在了三亚的机场。当然,身为医生的尤理已经帮南风做了点应急措施,至少为了保持他的体力不至于昏死过去,在宾馆的时候弄了一杯热盐水给他喝了下去,吃了止泻药,再怎么样会起到一点作用。 为了防止赶不上飞机,南风在拉了第十一次的时候,一张煞白的脸毅然决然的说:“走!去机场!” 尤理看他的样子恐怕是快不行了,就给他弄了药和盐水,然后立马踏上了返程。 上了飞机,看着漂亮的空姐,南风虽然还是很虚弱,可是心情却多多少少好了些。随着飞机起飞,南风看着渐渐远离自己的三亚风景,弱弱的问:“这次出来玩的还开心吗?” 尤理用鼻子回答了一句:“嗯。” 南风倒是并不在意那么多,尤理一贯如此,他早就习惯了。他看了看旁边正随手翻着飞机内的杂志的尤理,那手指上还泛红的纹身,又看了看自己的,总觉得内心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他扯起嘴角自顾自的笑了笑,然后舒舒服服大大方方的靠在尤理肩头闭上了眼。 ——到家后的第一天,尤理去上班了,无聊。 ——到家后的第二天,打牌又赢了,无聊。 ——到家后的第三天,尤理连个电话都没打来,无聊。 ——到家后的第四天,尤理短信也不回,无聊。 ——到家后的第五天…… “尤理是不是死了?肯定是死了!不然为什么不理我?!”南风咆哮着,大手一挥,“九筒。” “碰,三万。”对家直接碰走了牌,接着南风的话说道:“几天没见啊你就成这样,平时想吃你个字儿比登天还难。” 南风这才反应过来,一向是扣字老手的自己,今天打牌居然一直在放字给下家对家,定睛一看目前的状况,三家都听牌了,只剩自己还在这儿左摸右摸摸不上字,怎么凑也凑不起来,完全是在一旁拼图进入了观战模式。 “三万。”上家直接跟着打,估计也是要撤退了。“狗子你这幅为情所困的样子,我都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平时说说也就罢了,难道我还真的跟尤理谈恋爱啊!”南风出口反驳道,“四万。” “胡了,庄家碰碰胡中一只,谢谢狗哥!”对家看到四万一落地,立马把牌一倒,喜上眉梢,“能胡狗哥一把牌,感觉自己要去烧香了。” “放三万胡四万你挺狠啊……” “那是,狗哥教的好。” 南方不开心的掏了钱,又开始下一把,牌还没抓完,电话就响了。 “小风啊。”电话那头是个温柔的女声,南风一听精神就来了,立马伸出手示意大家停一停,“好久不见了,还记得阿姨吗?” “记得记得,阿姨什么事儿啊。”南风接着电话,脸都笑开了花,周围的人一听见他叫阿姨,估计也明白是谁打来的了,一副“狗子不争气”的表情摇了摇头。 “阿姨挺想你的,今天想叫你来我们家吃饭,上次你约小理去旅游,听小理说是你掏的钱,阿姨想怎么着也请你吃个饭答谢一下……我们家小理就知道工作,我们哄他出去旅游什么的他从来不去,也就只跟小风你关系好了。” “阿姨哪的话,应该的,今天晚上吗?那我等会儿就过来。” “好,那阿姨等你哦。” 南风喜滋滋的挂上电话……终于可以见到尤理了! 南风的牌友突然严肃认真的看着南风的脸,说道:“我说狗子,说认真的,你是不是真的爱上尤理了?” 空气一下子凝固住了。 南风周围的朋友都知道尤理和南风是什么关系,这话一出来,南风不吭声,直接气氛就僵了。 南风心里现在是一千匹草泥马噔噔噔的跑过来跑过去。 “继续打牌继续打牌!”另外一个牌友立马上来打圆场,牌局又开始继续,大家也就没在继续深究这个问题。 可是南风知道,在被人说穿以前,他不觉得有什么,说穿了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心里那种怪异的悸动,大概是因为…… 他喜欢上尤理了。 第7章 南风输了好几百块,却没有一丝怒色,只是吹着口哨跟牌友们打了招呼就屁颠屁颠往家……哦不,往尤理家走去。 “这小子绝对有问题……” “我赌五十。” “我赌一百。” “买定离手了啊……” 南风一路上简直是悲喜交加,一边是能见到尤理的喜悦,一边为自己不会真的爱上尤理了吧而发愁。说实在的,南风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恋爱过,不说恋爱,连暗恋都没有。他一直沉迷赌博从未考虑过别的,更别说对一个男人。 比自己大四岁的尤理。 尤理很帅是没错,身材是很棒是没错,可是,问题在于,他们都是男的啊……想到这里,南风总觉得自己是搞错了什么,不免有些迷茫。 最多就是弟弟粘哥哥那种吧……啊呸,我才是哥哥。南风想着想着,就到了尤理家门口,他顺道去家里打了个招呼说晚上在尤理家吃饭。 “阿姨在吗,我是南风。” 南风按响门铃,自然而然的开口。两家人实在是太熟了,连客套话都显得多余那种,去尤理家就和上自己家似得,压根不觉得有什么客随主便之类的。 “来啦……”门被打开,尤妈妈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南风,“小风啊,快进来快进来,灶上还烧着菜呢,你先坐。” “知道了阿姨,不用管我。”说着南风换了家用拖鞋进了客厅坐下,尤妈妈已经转身进了厨房接着烧菜:“小理还没回来呢……你先看会电视吃点水果……桌上就有,自己拿哦……” “阿姨太客气啦。” 既然尤理没回来,南风一个人坐在客厅也没什么意思,干脆起身进了厨房:“阿姨我来帮你吧。” “你这孩子,太懂事儿了。”尤妈妈说着,手上的活却丝毫没有停,“男孩子进什么厨房,陪阿姨说说话就行。” “行啊。” “小风啊,你告诉阿姨,小理是不是找女朋友了?”尤妈妈一边掌勺,一边突然问出这句话来。 南风一愣,脑海里简直开始了直播会议。 ——不会被阿姨看出什么来了吧。 ——怎么解释怎么解释怎么解释? ——不要太紧张!可是只是单纯的问问! ——单纯个鬼!无风不起浪!怎么可能突然问这个! 越想越觉得紧张的南风此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尴尬的支支吾吾着:“呃……这个……” “没事,你可别帮着小理瞒阿姨啊。” “……阿姨怎么突然问这个啦?”只能先试探一下了。 “小理他最近哦,一回来就发呆,我觉得反常的很。”尤妈妈说着转头看着南风,“而且他居然还纹身了,我觉得是跟他女朋友一起纹的。” “……”南风听到这话,连忙把手缩了缩,生怕尤妈妈看见自己手指上和尤理一样的纹身。 “其实吧,小理这么大的人了,找女朋友我们当然不反对啦,只是阿姨我也想帮忙参考参考嘛。” 说着尤妈妈对南风使了使眼色。 “我……我也不清楚诶……”南风装无辜的抓了抓头发以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我回来了。”就在此时,尤理的声音就像是天籁之音,让南风得到了救赎。 “啊,尤理回来了,我过去找他。” “去吧去吧,一会儿就能吃饭啦。” 话音未落南风就一溜烟窜到了正在换鞋的尤理旁边,压低了声音说:“尤理尤理!赶紧的拿个创可贴给我!” 尤理看见南风那紧张的神色,不免有些慌了神:“哪里受伤了?我看看?没事吧?” “不是……” 南风挣开抓着自己肩膀的尤理的双手:“你拿就是了。” 尤理只得依言,带南风去他房间给了他创可贴。只见南风拿起创可贴,就贴在了自己的纹身上:“好在纹的小,一个创可贴就能遮住!” 尤理白了南风一眼:“自己要纹的,现在又怂了?” “不是!”南风本来想解释的,可一想到自己内心奇怪的悸动,涨红了脸也说不出口来,只能糊弄过去,“说了你也不懂,懒得说。” 尤理看着南风反常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心情大好的打趣儿道:“怎么,见公婆不好意思?” “公婆?” 这下南风是真的要爆炸了……但是仅一秒钟南风就反应过来尤理绝对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连忙反驳道:“就算见,那也是见岳父岳母!” “信不信我现在撵你出去?” “有这么对客人的吗?” “你有当客人的自觉吗?” 太熟了,怎么当客人啊。尤理家对南风来说就跟自己家一样。 自己家一样…… 南风觉得自己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真的会爆炸,索性不再还口。 尤理看到他这幅模样,倒有些不知所措。难道,真是自己平时嘴太毒了这家伙承受不住了? 接着南风又说道:“我饿了,赶紧的,把私藏的零食交出来。” ……这家伙怎么可能承受不住?! 尤理一边忍着想要吐槽的欲望,一边还是宠溺的把南风平时喜欢吃的零食都拿了出来。 南风那一刹那可是眼睛放光啊。 尤理这里老是有些进口零食,国内根本买不到的那种,也不知道这个人渣是哪里搞来的,南风在他家吃过一次之后,可是到淘宝上到处搜索,却一直没有找到。每次都只有来尤理家才能吃到。 好在尤理不小气,每次都会让他吃个爽。 南风刚撕开零食包装袋,就听见尤妈妈一声悠长的呼唤:“吃饭啦,快下楼吃饭。” 尤理一把抢过零食顺手放在电脑桌上,另一只手抓着南风的手:“吃饭了,零食等会儿再吃,免得吃不下正餐。” “哦……”南风有些木然。 放在平时,以他们两的关系,就算全裸一起洗澡,南风也能嘻嘻哈哈的跟尤理打起水仗——虽然每次都是他被打得很惨,但是今天,仅仅是抓住了手这个小小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动作,南风居然感觉到自己一直很健康的心脏卡壳了……他觉得还没弄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尤理,就会被这奇怪的悸动弄出心脏病。 这就是大家说的美好而纯洁的暗恋的滋味吗? 这真是……太糟糕了。 “爸呢?” “他今天有应酬呢,就我跟我两个儿子吃!”尤妈妈宠爱的一手挽过一个,亲昵得不得了的让他们坐在一起,再自己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两个儿子。 ——爸呢?他没说“我爸”,反而隐隐约约的像说咱爸…… ——救命!南风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南风畏畏缩缩的坐下,机械的拿起筷子,机械的夹菜,机械的吃,完全不像平时那样活泼。 “小风,是菜不合胃口吗?”尤妈妈担心的问道。她时看着南风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南风的性格,从小就活泼好动,刚才还没什么事儿,怎么突然好像不舒服似得。 “阿姨我没事啊……”南风困难的装出很轻松的表情。 “不好吃的话,你想吃什么,阿姨下次给你烧。” “不用不用!很好吃!”南风几乎要哭出来了。 直到尤理淡淡的开口:“你莫名其妙的紧张个什么劲儿?第一次上我家呢?” ——原来尤理早就看出来了。 ——那自己“心怀鬼胎”他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啊呸!我哪有心怀鬼胎! 南风只能大口吃饭大口吃菜来强迫自己忘掉这些奇怪的想法。 好在南风这个人,神经大概有电线杆那么粗,吃着好吃的饭菜不一会儿就变回原形:“阿咦……好次……介个好次……那个也好次……”南风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筷子又向另外一盘菜伸出魔爪,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 “好吃就好!” 吃饱了之后,南风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在椅子上,然后便开始了愉快的饭后闲聊时间。 “小理啊,你老实跟我说,你交女朋友没?”尤妈妈问道。 尤理抬起头,有一丝不解:“什么啊?” “你别瞒着妈,小风都跟我说了。”说着,尤妈妈一边朝南风使眼色,要他暂时保持沉默。 “南风跟你说什么?我没女朋友啊。”尤理黑着脸看向南风。 尤妈妈突然之间表情就变了,一副轻松的模样接着说道:“看样子你是真没有了!那个林姨家的幼棋你还记得吗?我记得你们有联系吧?你那些零……”“有事儿直说。”尤理不耐烦的把尤妈妈的话打断了。 “好吧……林姨托我来给你说个亲,幼棋留学回来了,你们两年纪也合适,你没女朋友的话那就相处试试?” 原来是这事儿啊…… 南风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万一尤理同意了怎么办? “我还不想交女朋友。”尤理淡淡的说。 “试试嘛,不合适就算了呗。” “那不合适。”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是不是呀小风,你也帮阿姨劝劝小理。”尤妈妈看尤理这么果决,立刻把包袱丢给了南风。 南风尴尬的看着尤妈妈,面对那一脸期盼的眼神,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啊……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脸对尤理说:“你就试试呗……你又不亏。” 尤理脸色有些不好了,起身把椅子推回桌子边上:“再说吧。”说完就径直上楼去了。 南风觉得尤理肯定生气了。 尤妈妈却有些开心:“小理没拒绝,那肯定是同意了,那女孩儿漂亮着呢,我中意的很……” “那个阿姨……那我就上去和尤理说说话……” “去吧去吧。” 第8章 “尤理——”南风拉长了尾音也没有敲门就推开门进了尤理的房间。尤理正坐在电脑前抽烟。“我还以为你生气急急忙忙上来,原来是饭后烟哦。”说着南风就随意的坐在尤理的床上。 向来爱干净但也不算是洁癖的尤理嫌恶的看了南风一眼:“饭也吃了你还不赶紧回去。” “……有你这样赶客人的吗!”南风也没有真的往心里去,反而是极其随便的抓起床头柜上刚开了封还没吃的零食就往嘴里塞:“就是这个味儿!” 尤理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南风想着,抓过一片就往尤理嘴里递:“不要不开心,来来来我喂你吃。” 现在的南风是早就忘了刚才在饭间上的小鹿乱撞,只觉得估计是要相亲的时候,他跟着帮腔尤理生气了,所以现在完全是一副谄媚的嘴脸。 没错,尤理的确是生气了。 可南风这句话却在尤理的心里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他黑着脸,看着南风:“你有没有诚意啊?” “有啊,非常有,有这————么多!”说着南风抓起一大把零食,几乎要从手指缝漏出来,递到尤理面前。 ……真的很多。 尤理轻轻拨开他的手:“我又不是你。”言外之意当然是说南风一点零食就能打发。 “那你要啥?” “你不是要喂我?”尤理冷笑一声,熄了手上的烟转过身来,“你今天不喂我还跟你没完了。” “喂就喂嘛。”南风作势又要往尤理嘴边递。 “这样真的没什么诚意,”尤理冷笑的南风心里有些毛毛的,尤理接着说道:“既然是要喂,就用嘴喂。” “喂不喂?不喂赶紧回去。”尤理见南风不说话,出声不耐烦的催了一句。 其实此刻,光是维持冷漠的表情,尤理就几乎憋出内伤,看着南风涨红了的脸,他心里一阵舒坦。谁让南风刚才帮着他妈来说服自己去相亲。 他根本就不想去相亲!更别说还是跟一个认识那么久还一点感觉都没有仅仅维持在“认识而已”的女人! 说到底南风就是迟钝的令人发指! 南风在扭捏了五分钟之后,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到底是玩哪一出啊?” “谁让你乱说话?”尤理理智气壮的回答道。 “那也不用玩什么用嘴喂吧,又不是情侣……”话说到后面南风声音越来越小,活像个小媳妇儿,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脑袋里现在又在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看着好像真的有点说不过去,尤理自己伸手从包装袋里掏出一点零食塞进嘴里,在南风惊讶的眼神里咽了下去然后说道:“整你而已,需要理由?” “……哦。” “你今晚回家还是睡我家?” “我都可以啊。” 眼见气氛又回复到正常状态,南风松了一口气,尤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你去拿电脑过来,联机。” “好好好。”说完南风把已经吃完了的零食袋子扔进垃圾桶,风一样的下楼往自己家里去。 不一会儿南风就抱着笔记本上来了。 “你是不是智障啊?” “啥啊……” “说了这里有怪。” “我没看见吗,再说不是你负责吸怪吗!” “你这样的猪队友我怎么吸?让你晚点出来。” “哎哟卧槽快来帮我,我倒下了!” “等着我先把怪清了。” “你还要多久啊……我要死了!” 两人玩游戏玩到两点多,才乖乖躺上床睡觉。 南风还处于刚才在游戏里的亢奋状态,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神游中。尤理貌似是秒睡了,没过多久尤理修长的腿便搭在了南风身上,手要自然而然的搂住了南风的腰,像是把南风当成了抱枕,死死的搂在怀里。 ——算了,在三亚的时候就见识过了尤理这个状态。 不过说起来,来尤理家过夜也不是第一次,为什么以前自己丝毫没有注意到尤理睡觉的时候喜欢抱东西呢。 南风胡思乱想了好一阵,才睡过去。 第二天南风醒来的时候尤理已经走了。南风这才想起来尤理是要上班的人啊,也不知道睡饱了没有。尤妈妈也要工作,尤理家里现在就他一个人。 从床上爬起来把自己收拾了一下,电脑索性也不拿了,南风打开手机开始约牌友,随手打给了付乐棋。 “哟狗哥,大早就约?” “废话,约不约吧?” “现在十点多了,要么一起吃个饭再去?”付乐棋道,“那我给承耀打个电话。” “行。” 南风和付乐棋约在了离棋牌室不远的一家西餐厅,南风看时间还充裕,索性走路过去,可果然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是去早,便随便要了个包间点了杯咖啡先,给付乐棋发了包间号码过去,等他过来。坐在咖啡厅里等人有些无聊南风便拿着手机一直刷朋友圈。 “这破地方隔音真的差。” 南风一直听得见隔壁男男女女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隐隐约约没有断过。 他烦躁的喝了一大口咖啡,反倒是被烫的合不上嘴。 这是隔壁的男声方高了音量:“你有完没完?” 这个声音?是尤理?!尤理不是应该在医院上班吗?!这个时间怎么会跑来离他所在的医院十万八千里的这里吃饭呢?!还有隔壁一直女声,是谁?! 南风也顾不上咖啡烫嘴,草草的吹了几口就咕噜咕噜喝了下去,还是西餐厅的咖啡都是小杯子,要是按奶茶店的尺寸估计南风食道都要烫伤。 随后他拿着纸巾擦过咖啡杯,将空杯子放在靠声音传来的那面墙上,耳朵凑过去认真的听起来。 尤理:“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对啊,我可是为了你回来的哦。” 尤理:“是吗,谢谢你的零食了。”??:“你爱吃啊?也是,你老让我给你寄肯定爱吃。” 南风清清楚楚的听见就是尤理那混蛋的声音,也听不太出情绪,不过他平时就没什么情绪。可对方是谁他就完全不知道了,声音也完全没印象,隐隐约约觉得应该是跟自己差不多大年纪的女人。 尤理:“所以到底是你妈想找我,还是你。”??:“当然是我啦,这还用问吗,尤理你真是可爱。” 好了这下南风连安慰自己只是声音相似都没法安慰了。 就在此时,付乐棋到了,推开门就看见南风皱着眉头以一种相当滑稽的姿势在偷听。 “狗哥你这是玩的哪儿一出啊?”付乐棋坐下来关上门问道。 南风瞟了他一眼,继续集中精力听,可是隔壁的两人好像已经停止了对话。 于是南风就抽了这个空来回答现场观众的问题:“捉奸。” “……”付乐棋有些摸不着头脑,“狗哥你啥时候有女朋友了?” “不是。” 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南风,南风没说是谁,但付乐棋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尤理啊?” “嘘!” 就在这时隔壁又说话了。 尤理:“好了不要闹了,我要回医院了。”??:“行啊,那我送你,我开了车。” 尤理:“太麻烦了。”??:“好吧,那我下午来接你下班,我们去看电影吧。” 尤理:“我不太喜欢看电影。”??:“那逛街也可以……尤妈妈可是很希望我们好好相处呢。” 尤理的性格肯定会拒绝的吧?南风想当然的这么认为,可是接下来他就察觉到自己猜错了,因为尤理居然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若是没有之前的对话,这一声估计南风都会直接忽略掉。 南风此刻觉得自己胸口堵着一团火,十分想发脾气。 这天杀的尤理早上都没叫自己起来吃早饭,就跑来跟妹子吃饭,想都不用想,肯定也没去上班……按尤理的性格不去上班肯定会请假……他居然为了个妹子请假!天哪,南风感觉自己在尤理心里已经失去了战略位置。 像是有点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南风直接推开了包间门往隔壁走。 “狗哥你去哪儿?” “捉奸!”南风头也不回的说着,就推开了尤理包间的门。付乐棋跟在南风身后,顺带目睹了这2尴尬的一幕。 尤理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马上恢复平时那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尤理的对面是个随意挽着自己棕色卷发的女孩,画着淡妆,却擦着鲜艳橙红色的口红,不得不承认,长得有点好看。 南风又愣住了,刚才的气势在跟尤理处在同一个空间的那一瞬间就被压的已经缩回了脑洞里。 付乐棋作为南风牌桌上的常驻嘉宾,自然见过尤理听多次,四舍五入还能算是认识,便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尤理哥……” “嗯。”尤理不咸不淡的点点头就当回礼了。 实际上尤理现在连杀了付乐棋的心都有。 他跟这人都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好像只要南风在打麻将,这个人就一定在,现在都发展到私下一起出来吃饭了。 就好像本来除了打牌以外的时间都会主动粘着他的南风,身边那个专属自己的位置被别人占了。 付乐棋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感到一阵冷意。 南风憋了好半天终于开了口:“好巧啊!我听见你声音!没想你也在这里。” 天哪,假得不能再假了。 付乐棋此刻也是很无语:说好的捉奸呢? 第9章 “是很巧。”尤理似笑非笑的说着站起身,“我先回医院了。”语罢朝女人微微点了点头,算作是招呼了。南风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堆起一脸假笑,朝着女人也像尤理的样子点了点头,跟在尤理身后像个小媳妇一样出了包间。 “你跟着我干嘛?”尤理不耐烦的问道。 南风没搭话,眉头已然皱成了一捆麻花,想说的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了。 这诡异的场景一直延续到南风的身后——他身后付乐棋也不知所措的跟着,再之后是女人优雅的身姿——没有办法,这西餐厅只有一个门。 看着女人走到吧台结账,南风赶紧把身后跟着的付乐棋一推,压低了声音说:“去帮我结下账,一会儿给你。”说完就立刻跟上尤理的脚步。 付乐棋苦着脸,也知道此刻不是该打扰这两基友的时候,只能依言乖乖去结账。 眼见尤理就快走到路边,一副要伸手拦车的样子,南风喉咙里堵着的那些话估计着再不说今晚要出大事儿了,就硬着头皮出声了:“尤理!” “嗯?”尤理头都没回,仅仅是应了一声以示自己听见了。 “那是不是你女朋友?” “你猜?”尤理故意使坏,谁让南风大力支持自己跟这个毫无关系的女人约会来着? “我不猜啊……” “不猜我回医院了。” “不是你……”“你今天跟踪我来的?”尤理打断了南风的话。 南风一下子脸就涨成猪肝色了:“我没有啊!我怎么可能跟踪你!” “那你怎么在这儿?” “都说了是巧啊……” “哦是吗?”尤理突然回头,直勾勾的看着南风的双眼。 被尤理这么一盯,明明真的是凑巧的南风却莫名其妙的别开了视线,不敢和尤理对视。等等,他为什么要心虚啊,本来就是碰巧啊,谁知道主城这么多家咖啡厅偏偏尤理就在这家跟女孩子约会?明明是他经常约人在这里吃饭,因为旁边就是他们常去的茶楼。 ……这到底什么诡异的气氛啊?! “你晚上是不是要去玩啊?” “是啊。” “去哪儿啊?” “不知道啊。” “那你几点下班哦。” “六点吧。” “哦。” “还有话说吗?” “没了……” “那我走了。”说着尤理就伸手拦车,也就好死不死的一辆的士就在附近,看见尤理招收立马屁颠屁颠的开过来了。尤理的动作一气呵成,开车门,上车,关门,丝毫没有再回头看南风一眼的意思。 就留南风一个人站在马路边有些呆滞的闻着汽车发动时难闻的尾气。 直到付乐棋走出来拍了拍南风的肩膀,南风才回过神来。 “尤理哥呢?” “走了。” “还吃不吃饭啊?”付乐棋有些不懂察言观色的问道。 “吃吃吃吃你个头啊!”南风把一肚子憋屈都发在无辜群众身上,他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憋屈,憋屈的毫无理由。 付乐棋可怜兮兮的看着南风:“那还打不打牌啊?” “废话,肯定打啊!肖承耀来不来!赶紧叫!” ……也是,南风就算是真的恋爱了,对象肯定也没有打牌重要。 两人老早就在棋牌室里坐着开始打电话约人。 付乐棋才是真的委屈啊,端着泡面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约人。 “来不来啊?不来?” “没空?” “三等一啊,承耀?对啊,他马上过来。” 今天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平时那几个麻坛老将各个都说有事儿,约了半天也没把剩下那个角凑上:“真没空,下回,下回肯定来。” 挂上电话,付乐棋看了眼还在郁郁寡欢的南风,只能给肖承耀打电话。 “三缺一,你再叫个?” “……”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会儿,“我叫个公子哥儿来,赢多少看你们啦。” “行行行,甭管认不认识,今儿个狗子心情不大好,打牌比较重要。” “好嘞,那等我二十分钟,我带人过来。” “欧了。” 南风看着付乐棋大口大口吃着泡面,不禁也觉得有些饿了:“叫到人没?”“叫到了。”对方含糊不清的回答道,南风趁着他说话停下的吃的动作,立马端过泡面:“让我吃两口。” “你自己叫啊……”连手中的叉子都被夺走的付乐棋哭丧着脸说。 “我不爱吃泡面。” “那你还吃我的。” “要你管!” “那是我的泡面啊!!!” 无聊的二十分钟慢慢的过去了。 肖承耀推开门,身后跟着个打扮的看上去挺讲究的男人,长的有点秀气:“哟狗子听说你心情不太好啊,被尤理甩了?” 他一进门就开始调侃南风,南风一脸不爽:“去你妈的。” “哈哈哈,介绍一下,这我哥们儿,叫秦均逸。” 秦均逸微微点了点头,拿出烟一个个上烟:“你好你好。”一看就是经常混迹在外的“江湖中人”。两牌友都乐呵呵的接过烟,只有南风微微笑了笑,有些认生的样子,谢绝了对方递来的烟:“不好意思啊我不抽烟。” “哦没事没事。怎么称呼?” “我叫南风。” “和我们一样就叫狗子啦!”南风瞪了一眼搭言的付乐棋,也没反驳,反正被叫惯了。 人看起来倒是挺好相处的,不像那两货说的那种公子哥儿啊,虽然看上去穿的貌似价值不菲,但这种“江湖中人”的气质,完全跟豪门子弟沾不上边儿啊?难道是官二代? 南风在心里暗自打量着。 上了牌桌,掷了骰子,用不了几分钟,牌桌上的所有人便会原形毕露,这一点南风心里很清楚。所以见牌品可以知人品,南风在牌桌上驰骋多年,早就把这句老话验证地透透的。但秦均逸完完全全就跟他们是一类人,丝毫都没有“公子哥儿”包袱。打了一会儿牌,除了南风之外的两个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照那个认识肖承耀约人时的说法,秦均逸估计是在牌局中充当冤大头的角色,可是交了一会儿手,秦均逸不但没有输,反而一直在赢,不知道是手气好还是技术好,令南风都有些诧异。 南风并不是很认真的在打,偶尔神游神游考虑着尤理的事情。 中午偷听到的东西还历历在耳,哪能集中精神去打牌呢。 直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南风发现自己也零零散散输了几百块的时候,才察觉到事情有些微妙。南风抓了抓头发,试图让自己认真一点。 也就从这一刻开始,整个棋牌室里就南风一个人在说话。 “杠,自摸,杠上花。” “自摸,小七对。” “自摸,万一色碰碰胡。” “自摸,门清。” 连着胡了四五把牌,大牌小牌都有的南风,飞快就把钱赢了回来。南风收了钱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打到五点啊,我等会有点事儿。” “狗子这是赢了钱就要跑的节奏啊。” “说啥呢,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另外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只有秦均逸一句话也没有说,看着南风好一会儿,又摸出一根烟点上。 ——这人,是个高手。 到五点散场的时候,秦均逸小赢百来块,其他两个人输了个一塌糊涂。 “谢谢各位老板,我就先走了。”南风笑嘻嘻的抓起钱塞进口袋里就准备走。 “狗子真是不要脸。” “又赶着去媳妇儿那儿了!肯定!” “南风有女朋友?”秦均逸顺口问了声。 “哈哈,是有男朋友。”两人嘲笑着南风,南风头也没回就撂了句狠话:“你两是还没输过瘾,看下次我怎么收拾你们!” “狗哥好走。” “再见。”约莫是不熟,秦均逸一直保持着很自然的姿态,唯独言辞非常客气,一点也不像另外三个人,张口闭口就是“操XX”。 南风打车去了尤理的医院。当然,是用赢的钱。 飞不了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尤理的科室,却不见尤理人,南风便出声问了声:“尤医生呢?” “尤医生快下班去,到院子里抽烟去了。”科室里尤理带的刚毕业的小姑娘说道。南风不是第一次来尤理的科室了,正如南风的朋友都认识尤理,尤理的同事大多也都认识南风,知道两个人是发小,经常厮混在一块儿。 南风又跑去尤理经常躲着抽烟的院子里,大老远就看到尤理站在一棵老樟树下,背对着他。 他突然就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慢慢的靠近尤理,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打算吓一吓尤理。 五米,四米,三米,两米…… 南风在距离尤理两米左右的时候猛的加快了速度,一下子扑上去。 但南风死也没有想到,尤理灵敏的像个只猫,一个闪身躲过了南风的攻击,而南风因为冲的太快收不住力,直接整张脸摔在地上。 “我!” “摔伤了吗?”尤理温柔地问道,但丝毫没有想拉南风一把的打算。 尤理又继续说:“这里就是医院。” “要不要顺便刚好给你整整脑子照个CT?” “尤理你不要脸!” “谁让你冲过来?” “我是要给你个惊喜!” “我现在很惊喜。”看着南风气鼓鼓的坐在地上,大约真是摔疼哪儿了,尤理最终还是伸出手扶南风起来了。 “你上医院干嘛?” “找你啊。” “找我干嘛?” “你晚上是不是要约会?” “是。”看见尤理毫不避讳这个问题,南风瞬间心情低落。 “我也要去!” “为什么我约会要带你去?”尤理挑了挑眉,一副不屑的样子。就是这幅样子才最令南风火大! 于是南风怒吼了一句毫无气质的话:“因为你是我爸爸!” 下一秒南风就怂成团了,恨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蹭着尤理的肩膀:“求你了带我去啊。” “……幼稚。”尤理骂了一句,转过头就往科室走。 “等等我啊。” “不等。”当然不能等,因为他正忍不住勾着嘴角笑。 第10章 女人到约定地点的时候,立马看见在人群之中帅气的不得了的尤理,然后尤理如期赴约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涌出来,她就看见尤理身后冒出来的另一个男人。 早上那个在咖啡厅碰见的男孩子。 尤理见着今晚的女主角,不咸不淡的挥手打了个招呼,南风跟在他身后,活脱脱就是他儿子。事实上也差不多了……在来这里之前南风就一直保持着“今晚你就是我爸爸”的态度。 “尤理,你不介绍一下吗?” “这位是我朋友,南风。”尤理说道,有对南风很不耐烦的补上了一句:“她是林幼琪,我妈朋友的女儿。” “你好。”南风率先伸出手,笑的人畜无害。 林幼琪也自然的和南风握了个手,微微扯了扯嘴角。 南风当然知道她不爽,换了谁都不会喜欢跟自己喜欢的男人约会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另外一个人的。 然而南风丝毫没觉得林幼琪这个名字有那么一丁点的耳熟。 三个人站在大商场的楼下,打完招呼之后气氛就有些尴尬。南风最受不了这种感觉,可今天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无疑就是他,所以他只是站在尤理身后,不敢再吱声。倒是尤理,很自然地问道:“吃饭了么?需要先吃个饭吗?” 林幼琪双手抱着胸,脖子上的项链闪着光。她无所谓地说道:“我都可以啊。” “那就去吃点东西吧,你想吃什么?”尤理问道。 “就在附近吃点小吃吧,不过尤医生会不会介意?” “不介意。” “那就好。”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说这话,林幼琪全程看着尤理,而尤理又站在南风身前,场面看上去像是把南风当透明了。这就让南风很不爽,听完这两句,南风立马凑上去道:“我知道旁边的馄饨不错,我们吃馄饨吧。” 他这句话是对着尤理说的,如果有尾巴的话,他现在大概是摇着尾巴在等尤理的回答。 换了平时,南风开口说要吃什么,尤理都不会拒绝,可今天情况却有点不一样。 尤理冷淡地把他从自己眼前弄开,然后对着林幼琪微微一笑道:“你觉得呢?” “我说了,我不挑。”林幼琪无所谓地笑了笑。 这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同意?!还要征求对方的意见?就算先来后到,他和尤理可是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这个什么林什么幼的排队都得先排二十年吧?南风心里疯狂吐槽,可碍于现在的局面,他也不好发作,只能臭着一张脸,撇着嘴不爽地站到尤理身边。 尤理挑眉看着他道:“带路啊?” 南风那一刻的表情可以说是五彩斑斓了。最后他只能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地跟尤理点点头:“好啊,这边。”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馄饨店的方向去了。 他明明是想来破坏尤理的约会,现在看上去他不但无法破坏,还变成了电灯泡,附带功能是带路……南风越想越生气,以至于到了馄饨店里,除了点单之后他就再没说过话。 林幼琪却不完全没想到南风是这个意图,她只当是尤理不想跟自己有进一步发展,所以才特地叫了个人来,把这次约会的性质变成普通朋友出来玩,而不是面对自己的“相亲”对象。 热腾腾的混沌端上了桌,本来就是南风爱吃的东西,他一闻到味儿,两只眼睛就开始放光,暂时把尤理约会的事情抛之脑后。馄饨皮儿薄,在淡淡的汤汁里飘着的裙边,一看就很美味。南风左手拿勺右手拿筷子,熟练地舀起馄饨,仔细地吹凉了,再送进嘴里。 “唔哦!好好吃!”一口馄饨下肚,南风立刻惊呼道。 尤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转瞬又露出无奈的微笑。南风总是这样,一惊一乍,很热情,很开朗,很久以前开始,尤理就发现了。只要跟南风待在一块儿,就会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林幼琪吃东西很优雅,时不时跟尤理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我还以为医生都不喜欢在外面吃东西。” 尤理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哈哈,这真不像是医生说出来的话。”林幼琪轻笑着道,“那零食你特别爱吃么?这次回来我也给你带了不少。” “哦,好,到时候我上你那儿拿。” “那不是顺带在我家吃个饭好了,我妈也很久没见你了。” “嗯……可以啊,有空的话。” 南风在旁边低着头吃馄饨,听到这对话已经惊讶地目瞪口呆。就在林幼琪提出邀请的时候,他以为尤理妥妥的要拒绝。毕竟尤理的性格他还是比较了解,不喜欢麻烦事,也不喜欢跟朋友在一起吃喝玩乐。尤理的社交活动几乎只有跟单位里的医生一起出去公费度假,还有跟南风窝在家里打打游戏。 如果人可以不用工作的话,那尤理肯定是死宅男。南风不止一次这么觉得。 在这个前提基础下,尤理居然答应了跟林幼琪一起上对方家里吃饭,这完全就是——有奸情!!! 想到这里,南风有些按捺不住了,抬起头开口问道:“你们……” “嗯?”尤理放下筷子转过头看着他。 “见过家长了吗,难道……”这句话南风说得很小声,支支吾吾活像做贼的。但这家馄饨店的桌子本来就不大,四周的客人也很安静,无论是林幼琪还是尤理,都听得清清楚楚。 还没等尤理回答,林幼琪捂着嘴笑出了声:“我跟尤理从小就认识啊。” “哈?”南风一脸懵圈。 尤理沉声道:“她就是你和我妈认真撮合的,从国外回来的林阿姨的女儿。” “林阿姨的女儿就姓林的吗……”南风哭丧着脸道。 完了完了,这下连先来后到都说不好了,他现在坐在这里活脱脱就是拆散人家青梅竹马的恶人啊,放在电视剧里都要被观众辱骂的那种。 林幼琪被南风这个问题逗地哭笑不得道:“刚好我母亲也姓林。” “……好吧。” 南风的心里已经在给自己表演退堂鼓了。 吃过东西之后,尤理和林幼琪不约而同地往电影院走去。南风跟在后面活像个拎包的马仔,虽然他并没有带包。 前面一男一女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完全没有那种陌生人相亲时的尴尬。但这也是啊,从小就认识的话到底还有什么好尴尬的。 南风只好拿着手机在经常一起打牌的牌友群里寻求场外观众的帮助。 南风:尤理跟青梅竹马约会,我要不要开溜,急,在线等!!! 付乐棋:……等等,我没搞清楚你说的什么。 肖承耀:尤理的青梅竹马不是你么? 牌友1:对啊。 牌友2:+1 牌友3:今晚上搞起不? 付乐棋:好啊好啊,今晚有人开一桌吗,2=2 南风:不是我!!!是个大美女!!在跟尤理约会!!! 牌友1:……那你为什么在现场。 牌友2:+1 肖承耀:哇哦,婚姻危机出现了。 付乐棋:2=2,狗子来不来? 南风:不来不来!!你们这些表面兄弟,就知道打牌!!!是不是人啊!!! 付乐棋:…… 也是,这些人除了打牌,大脑里几乎没有装别的东西。南风无奈地叹了口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大脑里除了多出个尤理,跟他们完全没有区别。 正感叹着这群牌友无用,微信突然又出了新提示,是肖承耀发来的消息。 肖承耀:尤理有对象了? 南风:正在约会,不知道是不是对象! 肖承耀:我以为你们两妥妥的了…… 南风:什么意思??? 肖承耀:二狗子你别装,咱们哥几个都在牌桌子上相处这么多年了,谁看不出来你跟尤理的关系啊,就算是gay也没什么,你说是吧? 南风:??? 肖承耀:反正哥们儿我是祝福你的,付乐棋约打牌,我先去了啊,狗子加油啊。 南风:…… 虽然肖承耀并没有给出任何建设性的意见,但他说的那些废话里,还是有那么一个词儿,提醒了南风。 他喜欢尤理,这就意味着他是gay。 尤理如果喜欢林幼琪,那就意味着尤理是直男。 哇,这什么戏码,糟糕透了。 可如果尤理真的对林幼琪没有任何意见,即便是他妈妈强行让他们出来约会,按尤理的脾气,应该会直接无视吧。既然答应出来约会,那就说明,他可能多多少少,对林幼琪有点意思。 这么一想,南风整个人都低沉了下去。 前面那对青梅竹马认真地讨论着要看哪部电影,甚至也没有问南风的意见,就出了三张票。 “前面四号厅。”检票的小姐姐穿着工作服,比出“请”的手势,胸还挺大。换了往常南风肯定会盯一会儿,再兴高采烈地跟尤理瞎哔哔两句,可今天他甚至都没注意到大胸小姐姐,只是拿着票默默走了进去。 尤理当然察觉到了南风的异常,他只是看了南风两眼,并没有说什么。 按常理来说,他们两约会看电影,多出了一个南风,那肯定是他们两坐一块儿,然后南风坐在尤理旁边那样。 南风突然就意识到,电影院里黑漆漆的,他虽然是电灯泡就不是真的会发光那种,到时候他们两要做点什么苟且之事那不是轻而易举吗?! 不行! 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大屏幕上正放着广告,放映厅里已经关灯了,黑漆漆地只看得见屏幕的光。林幼琪不知道跟尤理说了什么,起身出去了。 南风见状赶紧跟着出去了:“我去个厕所。” “快去快回。” 第11章 南风压根就没打算上厕所,他在厕所门口等了两分钟,果然见那位漂亮的林幼琪从女厕所里走出来,在洗手台洗手。他原本很少跟女孩子打交道,但也不算扭捏那种,见到自己的目标出来,南风暗暗吸了口气,柔声道:“那个,林幼琪小姐。” “嗯?你也出来上厕所么?”林幼琪根本没发现南风也跟着她一起出了放映厅,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才注意到洗手台的镜子里,同行的南风站在她身后。 林幼琪不紧不慢地洗干净手,拿着纸巾擦拭着手上的水,转过头对南风笑了笑道:“有事么?” 其实南风为什么找她,她心知肚明。 就从在咖啡厅见到南风时,对方惊慌失措又带着一点怒气的表情里,已经能够猜出个大概,而且肯定是和尤理有关的大概。 如此找上门来说话,无非就是会说点“你离尤理远点”、“我跟尤理已经在一起了,希望你退出”之类的话。 正当林幼琪如此想着,南风有点紧张地开了口:“那个,一会儿进去我们能不能换个位置?” “啊?”林幼琪不明所以。 “啊是这样的,”南风的本意才不是说这个,他是想来问问林幼琪是否真的喜欢尤理,可话到嘴边又觉得羞耻万分,根本问不出口,“我有点斜视,靠左边看着很费劲。” “……可以啊。”完全没想到南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林幼琪只能点点头答应了。 说完后,林幼琪踩着高跟鞋,大步流星地往放映厅走过去了。 南风跟走后面呲牙咧嘴,只想给自己抽个耳光。 本来只是想问问林幼琪跟尤理是不是在一起了,如果是的话,他就不回放映厅打扰他们两谈情说爱了。 结果胡编乱造了个斜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林幼琪莫名奇妙的换位置。再说了,不管换不换位置,尤理都坐在中间啊,就算换了位置他还不是被晾在一边那个。 南风越想越想生气,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跟着林幼琪走进放映厅。 他们两刚走进去,广告正好结束,大屏幕变得一片漆黑,整个放映厅里只有地标发着光。 跟他们两一样去上厕所回来的还有几个人,恰好都在同一排,一时间几个人排起队似的从狭窄的过道进去找着自己的位置。 南风本来是坐在尤理的左边,林幼琪坐在右边,南风既然提出了这个要求,林幼琪只好在南风的位置坐下了,而南风便坐到了尤理的位置。 尤理正带着3D眼镜认真地看着电影开场,不知是没看见他们两回来还是懒得理会,总之一声不吭。 既然都在电影院看电影了,那就好好看吧,也别浪费了票钱。一向勤俭持家的南风这么想着,也带起眼镜看起来。 之前他光顾着自己闹别扭,连尤理选了什么电影都不知道。 影片一开场就气氛沉重,整个色调灰暗,配合着各种音效,大概演了十多分钟,南风就成功判断出,这应该是一部惊悚电影。 尤理该不会是故意整他吧?为了惩罚自己屁颠屁颠过来当电灯泡?南风不禁这么想。 他长这么大,最无能的事情就是看恐怖电影。 不知为何,南风的胆子在鬼神论面前意外的小。 意识到这点,南风悄悄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尤理。尤理看的很认真,十几二十分钟了,也没听见他跟林幼琪说话,看上去好像真的是来看电影的。 话说回来,尤理这种不解风情的木头到底有什么好喜欢的?跟女孩子看电影选择恐怖片,这个操作没问题,但是难道不该在女孩子害怕的时候默默伸出结实的臂膀给她靠吗? 这么想着,南风悄悄坐直了些,又看了一眼林幼琪。 本以为林幼琪可能跟自己一样,有点害怕,甚至瑟瑟发抖,正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做庇佑,可借着屏幕的光,分明可以看见林幼琪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电影看得正入迷呢。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有一丢丢害怕吗? 南风心有不甘又无法发泄,只能靠回座椅,继续“享受”3D大屏恐怖电影。 不得不说电影还是挺好看的,即便南风害怕,仍然对剧情产生了不小的好奇,一时间又怕又想看的,某些关键镜头甚至拿手挡了一半的视野,也想看下去。 尤理看得来瞌睡,这电影说是惊悚类,可完全不吓人。他从小跟南风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南风怕鬼,怕恐怖片的特质。选这部电影,说他没点私心是假的——从以往的经验来看,遇到恐怖画面南风甚至有可能被吓到钻进他怀里。 可今天,坐在左边的南风一点别的动作都没有,专心致志地看着大屏幕。 连南风都不害怕的恐怖电影可以说是十分失败了。 反而是右手边的林幼琪,时不时抬手遮住自己眼睛的动作,被尤理一览无余。 他带着3D眼镜,旁的都看不太清,只有这种大动作才能看清楚。 电影进行到男主角站在一间明知有鬼的屋子门口,手已经握上了门把手,很紧张地试图开门进去。 按照恐怖电影的一贯手法,接下来他打开门,肯定有特别惊悚的画面。 尤理这么想着,随着“咯吱——”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音效,男主把门打开了。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哇,这种地方都不拿来吓人,不如改成爱情电影好了。 尤理正想着,突然,放映厅里响起了诡异的声音,大概是麻绳系着重物在摇晃。镜头随着男主抬起头,一张脸部特写出现在大屏幕上。 “嘶啊——” 周围的观众纷纷发出倒抽一口气的声音,显然这个地方还有点吓人。 尤理左边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右边的人,突然伸手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手。 ——林幼琪这么怕鬼来着?刚才为什么不拒绝看鬼片? 他一边想着,一边伸手过去想要拿开那只手,可刚碰触到对方的皮肤时,他就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什么不对。 虽然这只手的皮肤,也不是很粗糙,但它的关节分明突出,而且还不小,一点都不像女孩子的手。 3D眼镜看别的地方是真完全看不清楚,尤理只能转过头,使劲眯了眯眼,确认了一下——自己右边的人,是短发,而且个头也不小,是个男的。 在联想一下刚才他觉得违和的地方,比如南风为什么一点也没被吓到,事情就昭然若揭了。 电影开场时这一排的人有四五个同时进来,其中也包括南风和林幼琪,他们两应该是坐错了位置。 也就是现在抓着他的手,是南风。 尤理这么想着,往右边轻轻挪了挪,随后想要打开那只手的念头也消失不见,转而变成回握住南风的手。 南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还死死地在屏幕上,手却把尤理抓得很紧。 他倒不是第一次跟南风牵手,南风还小的时候,经常让他牵着手一起回家。可后来尤理就会尽量避开这种肢体接触。 是从他发现自己喜欢南风开始。 如果没有察觉心意的话,做什么都不会胡思乱想。一旦察觉之后,就像在海南的酒店里似的,仅仅是南风靠在他身上去拿衣服,他都觉得心猿意马。 这么想着,南风手心微热,还带着一点点细汗,尤理只觉得好摸得很。 电影几乎到了高潮迭起的阶段,恐怖紧张的画面也比前头多了不少,终于在某个场景出现,周围不少女性忍不住尖叫的时候,南风整个脸埋在了尤理的肩头,手还跟着颤了颤。 南风清爽地香味毫无防备地钻进尤理的鼻腔里。不止是来自沐浴露或洗发水的香味,还有南风自己的味道。 每个人都有体味,而且不一样,只是需要靠得很近的时候,才能闻到。 自小一起长大的南风,身上是什么样的味道尤理再清楚不过了。很难去定论那究竟是什么味道,总之是让尤理很喜欢,闻着很舒服的味道,甚至闻到的时候会冒出奇怪的冲动。 比如亲吻。 尤理松开南风的手,趁着南风整个人都沉浸在电影里,注意不到其他的时候,绕过他的后颈,索性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看。 若有若无的味道一直萦绕在鼻间,因为距离很近,一直挥散不去。 南风哪里还记得自己电灯泡这档子事,他死活都没想到这电影这么吓人,可是又很精彩很好看,令人欲罢不能。以至于他集中到都没察觉自己靠在尤理的怀里,只一个劲儿地看着屏幕。 事情来得很突然,尤理搂着南风肩膀的手,突然收紧,然后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扬起头来。 下一秒尤理就不管不顾地亲了上去,整个人像要压在南风身上似的,霸道异常。 陌生又熟悉的味道钻入自己口腔里,南风立马意识到这个人是尤理,他正在跟尤理接吻。 实不相瞒,这是南风的初吻。 他慌乱得不知该怎么回应,脸上发烧似的烫,除了任由尤理亲吻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尤理灵巧的舌头撬开他的牙齿,在柔软的内壁上搔刮着,毫不客气地纠缠着他的舌头,时而又吮吸着他的唇瓣,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南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灵魂出窍了。 但是又……很喜欢?!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在南风看来是这样。实际上究竟是一分钟还是几十秒,他已经被吻得云里雾里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到尤理松开他,他小口地喘着气,开始庆幸这是在电影院里,四周一片漆黑,尤理也看不见他脸上的红晕。 电影在放着什么,他也没了心情去看,满脑子都只剩下疑问——尤理为什么突然亲他?! 这种在电影院趁着恐怖电影吓到人的时候,做出不轨之举的对象,怎么想都应该是林幼琪而不是他吧。 哇哦,他跟林幼琪换了位置。 而且尤理不知道。 尤理把他当成林幼琪了吧?! 这么想着,南风小声地开口道:“你搞错了,妹子在那边……” 过了几秒后,他才听见尤理声音略带沙哑地回答道:“哦,不好意思。” 果然是想亲妹子的吧?! 果然是想趁着黑漆漆的时候做出些禽兽行为吧?! “尤理你这个禽兽!”南风小声骂道。 第12章 虽然他的乖儿子南风如此出言不逊,尤理的心情却意外的好,甚至忍不住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刮得干干净净地下巴,悄悄挡住了嘴角的笑意。 “禽兽”?他根本算不上禽兽。 就比如现在尤理裤裆里硬邦邦的小兄弟,如果他真坐实了禽兽这个称呼,毫不克制,那南风在三亚的时候应该就应该被他吃干抹净了。 南风的滋味儿太好了,以至于松开嘴过了好一会儿,尤理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感觉。早知道的就应该再早点,再早点,最好在他初中高中那会儿还不懂情事的时候,就把他拐骗到自己床上亲个痛快。 作为遵纪守法的良民,这档子事尤理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 电影的最后一段,南风几乎没在看。他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只要看着正面的大屏幕,余光能稍稍扫到尤理的脸,他就开始紧张,脸上跟着发烫。 在他们各自心怀鬼胎中,电影结束了,放映厅里重新打开灯光,南风二话不说就朝外走。尤理倒是在座位上等着,他不喜欢人太多的时候跟着一起挤,一般这种情况他都会选择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出去。同样坐在座位上的还有林幼琪,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南风远去的背影,轻声道:“怎么?他不喜欢这类电影吗?” “是啊。”尤理随口应着,显然没什么心思跟林幼琪说话。 对方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我说,我们好歹也是从小认识,你要是喜欢男人,干脆拒绝跟我出来啊,我也好有个交代。” “我妈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尤理压根没打算藏,听见林幼琪明人不说暗话,便直白道,“反正今天都出来了,你去跟你妈回绝了,皆大欢喜。”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尤理站起身来:“走吧。” “尤理,你就没考虑我真的喜欢你么?”林幼琪跟着站起来,二人一前一后地往外走。 “考虑过。”尤理头也不回,“但我不喜欢你。” “你还真是直白啊。” 出了放映厅,已经十点多了。 南风站在那儿玩着手机,见尤理出来也不抬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我送你回去吗?”尤理道。 林幼琪点点头:“好啊,正好我把礼物给你。” 南风:“!” 听见两人的对话,南风这才把目光从手机上挪开,转而落在尤理脸上。尤理满脸无所谓,好像真打算要送林幼琪回去。 刚才,在电影院这种公共场合,尤理都能按捺不住自己的色欲,试图猥亵妹子,虽然这个意图因为自己擅自换了座位而没能成功实现,但现在他们两个单独回家的话—— 南风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两具白花花的肉体纠缠在一起的模样。 他不觉得色情,而是觉得……极其愤怒! “尤理尤理!你送我回家!!!”南风突然开口道。 “哈?”尤理转过头,脸上全是疑惑。 南风犹豫了几秒,当即弯下腰捂着肚子,五官皱成一团,哀嚎道:“哎哟我肚子痛,我可能是阑尾炎犯了,你送我回去……” 尤理瞧着他浮夸的演技,一挑眉,不讲客气地拆台道:“你去年阑尾就割了。” 听见这话,南风反应很快,手又往下挪了挪,没来得及仔细揣摩台词,张口就开始瞎掰:“那我肯定是前列腺炎犯了!” 林幼琪:“……” 尤理:“……” 南风嗷嗷地叫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装的,可林幼琪再怎么也没想到会编出这么个病症来。她扯着嘴角尴尬地笑着,只好顺着南风的意思道:“那算了,我就不用送了,你朋友身体要紧……” “那我改天去你家。”尤理说着,走到南风身边搂着他的腰把人夹起来,“拿零食。” “行,那再约。”林幼琪点点头,蹬着高跟鞋就离开了。 南风呲牙咧嘴地装着腹痛,时不时朝林幼琪走远的方向瞄着,知道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才跟没事人似的直起腰。 “哟,好了?”尤理松开手,似笑非笑着道。 “好了,不痛了。”南风死皮赖脸道。 南风的司马昭之心好像从来就没藏好过,演技又很浮夸,撒谎也很拙劣,别说是尤理这种高智商人群,就是普通路人都能轻松看穿。 “男人的前列腺,还是很重要的。”尤理说道,“我还是带你回医院看看。” 他说着,伸手就拽住南风的手腕,大步流星往电梯走。 “哎哟我没事,真的没事,不用去医院!” 离上一部电影结束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了,电梯门口的人也很少。南风被尤理拽着进了电梯,开始疯狂解释:“我前列腺真的没问题,真的!” 电梯里除了他们两,就剩另外两个姑娘,听见南风的话,都别开目光忍着笑。 尤理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管南风说的话是不是引人遐想,作为年长的那一个,他都有义务教会南风,说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有没有问题去检查一下就知道了,刚好去我们医院,我现在就给男科的同事打个电话让他来加班。” “不啊,我真的没问题,偶尔痛一痛而已!” “偶尔痛就是身体给出的提示,你总不想还没找到女朋友就已经性功能障碍了吧?”尤理认真说道。 “叮咚”一声响,电梯门打开,两个姑娘赶紧快步走了出来,还带着笑。 尤理开了车过来,两个人在负一楼出了电梯,尤理依然拽着南风的手,不管不顾南风的死命挣扎。 “喂我真的性功能很好,没问题,不用去检查!!!” “大半夜麻烦你同事不好吧?!” “别啊,去男科检查我这张脸真的没法要了!!” 南风一向话多,尤理压根不理他,自顾自地开了车门就把南风塞了进去。 眼看着尤理坐上驾驶座,南风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哭丧着脸继续道:“是真的不好,别麻烦你同事了吧!” “南风。” “啊?” “我虽然不是男科大夫,帮你做个前列腺按摩还是可以的。”尤理说着,意味深长地转过头看了南风一眼。 他说话时总是淡淡的,好像没什么情绪,但偏偏就是这种氛围,才让南风更加明白,尤理说的话,八成都是认真的。 “我错了……”自知再说下来有可能真的被尤理带到医院去进行很羞耻的操作,南风像泄了气的皮球,垂着头道。 “嗯?哪里错了?” “我没不舒服,我只是不想让你送她回家……”南风跟蚊子叫似的小声道。 这话说得尤理心里美滋滋,可表面上还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态度,继续审问模式:“为什么不想?” 其实这已经很明显了,南风如此费心费力死皮赖脸的破坏他的“约会”,完全可以从侧面反应过来——南风对他的心思,好像正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 南风犹豫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车行驶在漆黑的夜色中,朝着他们两的住处驶去。 “嗯?”尤理又不耐烦地问了一声。 虽然知道说实话后果也许是会被尤理揍,但南风实在不敢再瞎编了,只好支支吾吾道:“你在电影院都差点对人家那样那样了,你要是送人回家,不得直接弄床上去吗……” “我哪样?” “就……就那样啊!”南风说着,刚才在电影院里接吻的感觉突然窜上心头。 那还是他的初吻,而且毫无预料也不浪漫,可滋味却很好。 这么想的话,他是真的对尤理有恋爱感觉啊。 南风想到这里,脸上又开始发烫。为了稍稍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南风把车窗打开了,随之外头还略带凉意的夜风吹了进来。 “我觉得你可能还需要去看看五官科?”尤理道,“话都说不清楚?” “我是说你在电影院都想亲人嘴了!”被他这么一怼,南风气鼓鼓地道。 “那我亲了吗?” “你亲了啊。” “我亲她了吗?” “你亲我了啊。” 话刚出口,南风就后悔了。 原本只在脑子里回忆还觉得一般般害羞,说出口之后简直想要了他的老命。从小一起长大这层关系摆在这里,他们两看对方一直都跟自带透视似的,现在哪怕南风把头埋到土里,尤理也肯定能察觉出来他在害羞。 尤理稍稍侧过头,已然无法忍住勾起的嘴角。 “那我又没轻薄她,算是哪门子的禽兽?” “……”南风无言以对。 尤理记仇他是知道的,但也是到这句话出口,南风才反应过来尤理是在因为他骂禽兽的事情在报复。 很快车便开到了两个人家附近,跟往常一样,尤理停好了车,两个人并肩往家走。南风是个忘性大的人,下了车看到尤理叼着烟,他下意识道:“哎哟又抽。” “我今晚第一根。” “那我今天还没打牌呢。” “……关我什么事儿?” “好像也是。”南风道,“但你一个医生,难道不应该有些医生的怪癖吗?” “没有,不行?” “……可以。” 就跟大多数人一样,总觉得医生会特别讲究健康啊,养生啊,南风也是这么看待尤理的。如果那样才是正常情况,那尤理显然是个异类,他完全没觉得抽烟吃夜宵摊这些有什么不干净的,总之如果不穿上白大褂,估计没人瞧得出来尤理其实是个医生。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之前的小心思南风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开始八卦起尤理跟林幼琪的关系来:“哎我说你们真的是发小啊?” “算不上吧,就是认识而已。” “那你喜欢她吗?”南风贼兮兮地问道。 “不喜欢。” “啊?她长那么漂亮你不喜欢?” 尤理吐了一口烟,转过头脸皱着眉看了看南风:“漂亮我就得喜欢吗?” “不啊,反正你又没有女朋友。” 说完这句,尤理的脸色好像又更差了些。 不过南风完全没注意到,自顾自地接着说:“反正我觉得挺好看的,不要白不要。” 恰巧走到两个人家门前,尤理转身就往自己家走,然后慢悠悠地回答了一句: “……我有喜欢的人了。” “哈?” 南风目瞪口呆,但尤理已经走进了自个儿家门,完全没打算跟南风解释更多。 “哇尤理你背着我有人了?!!!” 第13章 偶尔南风也是会在家呆着的,比如工作日牌友们纷纷表示不能翘班的时候。南妈妈在客厅里跟自家丈夫粘腻地煲着电话粥,南风打着呵欠从卧室出来,一瞄墙上的挂钟,竟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他经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出在家里一点饭菜的香味都没有。 “哎呀,我知道啦,你在那边也要好好照顾身体啊。”南妈妈满脸都是温柔地笑,就连声音都带着与她平日不符的娇媚,“对,可不要把身体弄坏了,嗯,我也想你,儿子也想你……嗯好,拜拜。” 南风迷迷糊糊走到沙发前,立刻跟没了骨头似的赖在了自家妈妈的身边,气若游丝道:“我不想老爸啊……” 南妈妈把电话挂断,手机放回茶几上,揪起南风的耳朵就是一声怒吼:“你看看你成天游手好闲的像个什么样!!!” “别啊别拧,耳朵掉了!掉了!!!” 南风的瞌睡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南妈妈跟刚才判若两人,但南风早就习惯了,等到自家母亲松开了手,他一脸哀怨地揉了揉自己被拧红的耳朵道:“怎么没做饭啊,我好饿啊。” “想吃自己做,我去午睡了。”南妈妈说着,就起身回了卧室。 虽然这已经是南家母子的常态,可南风知道,如果现在说饿了的人是尤理,他妈妈绝对会热情地下厨房,并且做一桌子平时根本不做的拿手大菜。 对比之下,就像自己去尤理家一样,尤妈妈也会做很多好吃的。 南风有时候真觉得为了他和尤理的健康成长,他们两家是不是换个儿子会好些。 无奈之下,南风只好自己在厨房里拿前一天的剩饭热了热,稍微对付了一下。往常如果没有牌局,南风一般都会去牌馆随便跟陌生人凑一桌玩玩。虽然跟陌生人打牌少了很多乐趣,但同样有好处——比如赢起来肆无忌惮,完全不用顾忌。 吃过饭南风就出了门,准备往平时常驻的茶楼去。 这处跟市中心完全不同的老式居民区里,弄堂显得有些狭窄,不少人家的院子门都大敞着,各家老人经常凑在一起打打牌下下棋,时间仿佛一到这个地方就会陡然慢下来——一切都显得慢悠悠的,很惬意。 “哎我今天要回去陪孙子,真打不了了。” “陪孙子什么时候不能陪啊,来嘛来嘛……” 某个院子里传出劝人的说话声,南风正经过院子门口,探着头往里面看了看,还顺带着招呼上了:“这不是李奶奶吗?” “小风啊。”李奶奶看见南风,笑眯眯地朝他招了招手,“有几天没见你喽,过来过来,让李奶奶瞧瞧。” 这种老式居民区,邻里关系就是会弄得很好,大家谁见了谁都知道是哪家的,久而久之关系也就很热络了。南风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赌博份子,但他长得讨喜,嘴巴又很甜,跟这些街坊邻居的奶奶爷爷,无论是麻将字牌,还是扑克象棋,都能玩起来。 对老人们来说,子女工作辛苦,平日里只有跟街坊玩玩,年轻人更是嫌他们无趣,不乐意陪着玩。南风的性格就显得难能可贵了,他不仅嘴甜,还特别乐意陪他们聊聊天打打牌。 南风也不扭捏,大步走进去,先跟在场的几位长辈都问了声好:“张爷爷,王婶,哦还有刘阿姨,你们好啊。” 李奶奶看着南风的模样就觉得欢喜,伸着手费劲儿地想要捏南风的脸。南风一瞧她的模样便知道意图,乖巧地弯下腰,让李奶奶在他脸颊上捏了两把。李奶奶咯咯笑起来,露出几颗牙:“小风越长越俊了!” “李奶奶过奖啦。” 那边张爷爷却是来来回回看着时间道:“正好小风过来了,小风来玩几把,我得回去陪我孙子啦。” “行,张爷爷慢走!”南风也不客气,问候过之后就在桌子前坐下了。 完了又寒暄了几句,南风就跟这几个街坊开始打麻将。在小院子里也没个麻将机什么的,都是手搓麻将,虽然麻烦,但南风其实还挺喜欢这种感觉。 “我碰啦碰啦。”李奶奶拿着王婶刚打下来的三万,高高兴兴收进了自己这边,又拿下来两个二万道。 “我那打的是三万!”王婶连忙道。 南风笑了笑,半哄着李奶奶道:“王婶打的是三万,我下章打二万给你!” “呀,怎么看错了呢……”李奶奶对着三万看了半天,还是把牌退了出去。 到南风出牌的时候,手里一二三万本来整整齐齐排着的,他想都没想,就把二万拆出去打给了李奶奶。 李奶奶兴高采烈道:“这回没错了,碰,二万碰了!” “哈哈,对,没错。”南风伸手把麻将给她递了过去。 南风这人打牌,比较有意思,不光说话,牌品也是好得没话说,虽说年龄差摆在那里,可这帮街坊还是很愿意跟他玩。 打着打着,刘阿姨突然开口道:“咱们区要举行麻将大赛了,你们知道吗?” “我听说了,九筒。”王婶率先回答道。 “按街道参赛,我看我们街道,不如小风去。”刘阿姨道。 南风刚好就听九筒,没等她们这句话说完,牌就倒下了:“九筒胡啦。什么街道大赛啊?” “就是咱们区的麻将大赛,每个街道出四个选手去参加呢,小风要不要去给我们街道挣点光回来?” “去,小风是好孩子,肯定去!”李奶奶笑着道。 尤理刚下班把车停好往自个儿家走去,就听见南风兴高采烈的声音。他循着声音往某个院子里看,便看到南风正跟三个阿姨奶奶坐在一起开心地搓着麻将。 南风恰好抬起头,看见门口站着的尤理:“尤理你下班啦。” “尤医生都下班啦,几点了这?”王婶连忙抬起手腕看时间,“哟,都六点多了,不玩了不玩了,我女儿七点下班,我得回去做饭。” “那我也回去啦。”刘阿姨跟着说。 南风停下了搓麻将地手,跟李奶奶道:“那下回再来陪李奶奶玩。” “好嘞,小风是好孩子。”李奶奶咧开嘴慈爱地笑着。见老年人如此开心,南风心里也挺快乐,“吧唧”一下在李奶奶满布皱纹的脸上亲了一口。 小院里的麻将散了场,南风走出来很自然地跟尤理并肩而行道:“今天没加班呢?” “医院里今天没什么事儿。”尤理道。 “我今天上你家吃饭成不成?” “为什么?” “我妈闹别扭,中午就没给我做。”南风哭丧着脸道。 “那你自己做啊。” “我还想健康的活下去。”南风义正言辞道。 上一次南风做饭,尤理还历历在目。过程是如何惨不忍睹就不说了,总之最后尤理是叫了值班的同事开救护车来就把南风运到医院去的。 “行吧。”尤理点了点头。 “嗨,还是你对我最好了。”南风高兴地拍了拍尤理的肩膀,力度还不小。 尤理反手就给他脑门来了一记爆栗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虽然看电影的事情才过去没几天,但南风早已经把那个亲吻忘得一干二净。尤理也这几天也在医院忙着,压根没跟他联系。 青梅竹马就是这样,只要把尴尬的事情忘记了,就马上会恢复之前那种穿一个裤裆的亲密。 至少南风是这样。 尤理反正平时就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也看不出来尴尬不尴尬的。 两人正说着话,南风手机突然响了。 他停下脚步接起电话,是付乐棋打来的。 一看见这名字,南风的眼睛里就开始冒光了:“喂,找你爸爸什么事儿?” “狗哥吃饭了没?” “没呢,请我吃饭啊?” “上回那个富二代攒的局,吃了去打牌,来不来?”付乐棋说着,又压低了声音道,“听肖承耀说他就是个冤大头,来玩玩呗?” “好啊,在哪儿?” “就在城北XX公馆的别墅区,你来了打电话,出来接你。” “行。” 他挂上电话,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尤理,而且他刚跟尤理申请上对门吃饭。于是南风只要嬉皮笑脸道:“我请你出去吃饭啊。” “是别人请你吧?” “差不多啦,去不去?” 尤理沉思的片刻问道:“是不是想蹭我的车?” “……呃,顺便嘛。” “不去。” 南风正想着如何说服尤理一块儿出去玩,尤理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电话里说的富二代是谁?” “哇这你都听见了?” “你朋友都跟你差不多。” “什么意思?” “没有音量控制系统。” “……”南风莫名其妙连着被怼了一句,自知无论再来几十个回合,反正他都说不赢尤理,便干脆跳过这个话题道,“就是一个朋友,打过一次牌。” “那为什么要叫你过去玩?” “晚上接着打牌啊,可能是记得我牌技好吧。”南风嘚瑟地笑了起来,“那我自己去了啊。” “等等。” “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尤理说着,拽着南风的手腕就朝自己家走。 南风一头雾水,一边挣扎一边问道:“喂,你车难道停在家里啊?” “先跟我妈说一声。” “哦……” 他刚好低下头,看了眼尤理的手。他手指上跟自己一样的纹身已经完全褪去了红肿,尤理指节分明,手指还很修长,这个纹身虽然略显小气,但很好看。 还是跟他一样的纹身。 南风总觉得那次去三亚之后,他跟尤理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明明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没做,可他就是莫名其妙地认识到了自己好像喜欢尤理。 那这种喜欢究竟是不是恋爱那种喜欢呢? 南风不知道,他从小到大除了麻将字牌扑克骰子之外,就没喜欢过别的。 哦不是,好像从一开始,这个邻居家的哥哥,他就很喜欢。 南风满脑子胡思乱想着,跟着尤理回家给尤妈妈打了声招呼后,两个人又出了门。 第14章 城北一贯是富人区,尤其临近郊区的地方,开发商建了许多别墅,自然也就被有钱人青睐有加。南风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地方,他和尤理两家都只能算是中产阶级,自然而然身边的朋友也都是差不多的家世,如果不是上次意外的牌局,他还从未跟秦均逸那种富二代打过交道。 “你认不认得路啊……”眼瞅着尤理越开越偏,南风不禁担忧起来。 尤理目不斜视,稳如泰山道:“那你开。” 南风瞬间就怂了起来,嬉笑着道:“我错了,您开,您开。” 别说拿驾照开车了,就连遥控赛车南风都不见得能操控好。明明男人都喜欢车,这点连尤理都不能免俗,可他真的对此一窍不通,并且毫无兴趣。 天色渐渐黑了起来,临近富人区的地界,周围的车辆都明显地少了起来。尤理仔细地看着道路两旁的指示牌,南风说的别墅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 “给你朋友打电话,说我们到了。”尤理沉声道。 “啊?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让你打就打,不打我掉头了。” “打打打,马上打。”南风只是依言照办,给付乐棋打了过去:“喂,我们到了……嗯,尤理啊,对,你出来接我们呗,尤理的车你认识吧……” 南风自己是意识不到的,只要尤理稍稍语气严肃些,他就会瞬间变成小白兔,还是特听话的那种。 每每到那种时候,尤理都觉得好笑——恰如现在,他的余光扫到南风一秒软下去,乖乖给朋友打电话的模样,可爱地让人只想伸手捏捏他的脸,再把他那头没怎么打理的头发全给揉乱。 他正想着,眼瞅着已经开到了那个别墅区的大门后,便把车停在路边,专心看着南风打电话的侧脸。 “停在别墅区门口啦,你赶紧来接啊,别废话了。”南风不耐烦地跟付乐棋说着,薄唇随着他的话语张合着,尤理情不自禁地喉咙发紧,悄悄地吞咽下嘴里分泌出的过量唾液。 那天晚上的亲吻,滋味好得让他难以自持。这张嘴平时总爱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谁能想到亲起来那么舒服,舒服到想把他死死箍在怀里吻个痛快。 尤理胡思乱想着,付乐棋已经走到了门口,朝着他们的车挥了挥手里亮着的手机。南风摇下车窗,探出头朝外面喊了声:“过来啊,车能不能开进去啊……” 对方屁颠屁颠过来,先在窗外朝尤理打了声招呼,才拉开车门进了后座。 其实每次看到尤理,南风这些朋友都或多或少有些小紧张。无论尤理是在茶楼外等南风散场,还是直接进去把南风抓出来,他总冷着一张脸,在他们这些牌友看来,完全就是个不好相处的主。 可奇就奇在,从南风嘴里,朋友圈里形容出来的尤理,好像另一个人似的。 “诶尤理哥,直走到尽头右拐就是。”付乐棋微笑着道。 尤理看了眼后视镜,恰好跟他对上目光,也是轻轻点了点头,可付乐棋却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为什么……感觉尤理的眼神……很可怕? 南风却毫不知情,还在旁边瞎哔哔:“哇这么简单的路你直接说就好了啊。” “不是狗子你让我出来接吗?” “行吧,接你爸爸也是应该的。”南风笑着转过头去看付乐棋。 “去你的。” 但很快南风的注意力就被一栋栋漂亮的别墅吸引了,他一边看着还要一边跟尤理说:“哇塞——尤理你什么时候也买套别墅啊?” “把你拆成器官卖了说不定够。”尤理淡淡地道。 “你舍得吗?我这么可爱你舍得吗?”南风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道。 尤理认真地开着车,看都没多看南风一眼:“是你想要,又不是我想要。” “我又没说我想要别墅!” “那你想不想要?” “想!”南风毫不犹豫地说道。付乐棋在后座看着,甚至感觉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为什么他好像在南风的身后看到了欢快摇着的尾巴? “那你想着吧。”尤理道。 “就这儿了,我之前问了,车停那就行。”付乐棋指了指门前已经停了几辆车的空地道。 “行,你们先下去。” 尤理的车不是什么好车,也就二十来万,反正只是个代步工具,他没什么所谓。可眼前这块停车的地方,停着的无一不是上百万的好车,尤理的车就显得不够看了。他本人完全没注意,停好车便走到南风身边准备进去。倒是南风在他耳边小声道:“这些车是不是都挺贵啊?” “是吧。”尤理道。 “那你好没面子啊。”南风认真地说道。 尤理微微垂下眼帘看着他道:“你甚至连自行车都没有。” “……”这么想来,他才是最穷的那一个啊。南风沮丧地低下头,任由尤理拉着,跟在付乐棋身后进了别墅。 但很快南风就没时间沮丧了,他们好像进入了天堂。 没错,天堂—— 眼前富丽堂皇的别墅里,许多小姐姐穿着性感的裙子,在各处跟男人调笑着,有人在打扑克,有人在玩骰子喝酒,纸醉金迷大概就是这么一码事了吧。 付乐棋先前就在别墅里,轻车熟路地带着南风往院子走:“那个谁在外边,先去打个招呼呗。” “哦、哦……”南风还没回过神来。 尤理瞧着他那没出息的模样,只想好好给他教育一顿——这都交的什么朋友啊,一看就很堕落。 付乐棋一路领着他们两到了院子里,好吧,只是南风以为外面是院子,但其实并不是。外面是一池冒着热气的温泉,里面还有几个大胸小姐姐穿着比基尼,正嬉笑着。 温泉边上有个男人正张着嘴,任由小姐姐喂他吃水果。 家里有温泉,这也太赖皮了吧……南风惊讶地嘴里都能塞下一个鸡蛋,男人似乎注意到了有人过来,转过脸招呼道:“南风,你来了啊。” “你、你好……”南风一紧张,说话都有些磕巴起来。 那人是秦均逸。之前在牌桌上,说他是富二代,除了衣着打扮稍微贵一点,其他也看不出什么来,可这会子他一脸淡然的吃着水果,裸着上身泡在温泉里的样子,着实让南风深刻感受到了贫富差距。 秦均逸身材还挺好,见南风有些拘谨,他从温泉里站起身来,小姐姐识相地拿着浴袍过来给他穿上。 “这位是?”秦均逸走到南风面前,微笑着问道。 南风连忙给他介绍:“这是尤理,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 “你好,我叫秦均逸。” 对方伸出手,尤理并没有过多表情,草草的握了一下就松开了。 秦均逸并不在意尤理的态度,转而又微笑着对南风道:“听说你还没吃饭,随便吃随便玩,等会来一场呗,上回跟你打牌,我觉得特别有意思。” “是么……”南风皱着眉头回忆起上一次的事情,可惜他脑容量不太够,已经记不清楚那天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他当时自己一直在想尤理的事情,压根没怎么认真玩,“今天玩什么?” 这话问得秦均逸有些懵:“我以为你只打麻将?” 付乐棋在旁边笑嘻嘻地帮南风回答道:“狗子什么都会,麻将骰子字牌扑克,样样精通!” “哈哈哈……”南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秦均逸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是嘛。” “还好还好,都会玩一点。” “那行,放开了玩啊,我先去换身衣服。”秦均逸说着,径直走到南风耳边轻声补了一句:“这些姑娘都很放得开,你和你朋友自便。” 南风的脸“唰”得就红了。 秦均逸只是笑笑,往屋里走了。 尤理皱着眉,有些不爽地稍稍仰着头,看着南风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说……”南风紧张兮兮地朝旁边看了看,确认除了付乐棋没有外人后,压低了嗓子却藏不住兴奋地对尤理说道:“这里的姑娘都很放得开!” “南风,你如果乱玩得了病,我不会帮你挂专家号。”尤理说完这句便往旁边走去,“我去抽根烟,你自己玩着吧。” 尤理绝对是付乐棋见过最不好相处的人,没有之一。 南风刚才说的话,他也听见了,完全不明白尤理为什么突然就对南风甩脸子。他凑到南风身边问道:“他生气了吗?” “嗯?你说尤理吗?”南风迷糊地问道。 “对啊,不然还有谁?” “他没有啊。”南风说着,搂着付乐棋的肩膀就朝屋里走,“我饿了,陪我吃点东西先。” “不是啊,尤理哥脸黑成那样你说他没生气?”付乐棋不敢相信南风的话。 南风却拍着胸脯道:“嗨,他就喜欢臭着脸,尤理生气会打人的。” “你被打过吗?” “没有啊,但是我看过他打别人。” “不是吧,我感觉尤理哥是冰山啊,还会生气到打人啊……” 两个人走回厅里,在满载食物的桌前停住脚步。付乐棋还对尤理充满了好奇,南风已经开始拿着各色吃的往嘴里塞了。 “当然啊,我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南风吃了一大口蛋糕,顾不上擦擦嘴边的奶油,开始回忆起来,“有个高中生找我卡钱,被尤理知道了,尤理把人手打断了。” “哇这么厉害?!”付乐棋惊呼道,心中更是把尤理划分成了“惹不起”那一类。 “嗯啊,尤理下手挺狠的。”南风道,“还有高中那会儿,有个同学挺不喜欢我的,打篮球的时候故意拿球砸我,我脸肿了好几天!后来尤理……” “嗯?” “尤理带我去验伤,然后说要赔偿啊之类的,把那人吓坏了。” “这也行?” “不啊,其实尤理是骗他的,吓他一下而已,然后那小子就说私了之类的,尤理说打一拳两清,然后一拳把他鼻梁打断了。” “……”付乐棋突然觉得南风长这么大还没被尤理打死,也算得上是个奇迹,“不过那都是替你出头啊。” “是啊,诶?”南风皱着眉头仔细回忆去来,“好像是哦,除了帮我出头,尤理好像从来没跟人起过冲突。” “尤理哥对你可真好啊。” 南风爽朗地笑起来:“哈哈!那当然了!” 第15章 尤理站在外面抽烟,夜色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他特别不喜欢这种很吵闹的场所,人还很多。但没办法,南风既然想过来玩,他也只能奉陪,尤其是明显有人在打南风的主意。从对话的字里行间里,尤理就察觉出来似乎有人想泡南风,在到达别墅之后他就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了。 南风空有一具二十三岁的身体,脑子却跟十二三岁小孩似的,只要遇到好玩的事情,也不会考虑有没有陷阱就上赶着去了。像这种充斥着吃喝玩乐的场所,对南风的吸引力很大,是不是三分钟热度暂且不提,但就南风刚进来时那种兴奋的态度,他肯定很中意这里。 尤理越想越烦,有点后悔刚才没强硬地拒绝,并且把南风直接逮回家里吃饭。 就刚才那个躺在温泉里的死富二代,他看南风那种眼神,尤理再清楚不过了——那分明是充满了狩猎欲望的禽兽。 他一想到南风还笑眯眯地很期待今晚如何玩尽兴,眉头都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这真是太气人了。 一根烟还没抽完,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尤理的肩膀。 “嗯?”尤理转过头,秦均逸换了身休闲装正站在他身后,带着看不出好坏的微笑。 “怎么不进去玩啊?”秦均逸说着,同样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含糊不清道,“里面也可以抽烟。” “里面太吵了。”尤理说着,转过头继续看着朦胧不清的月亮。 秦均逸看上去应该是那种被小姑娘围着转的类型,很随意,举手投足之间又能看出来他家教很好,也没有暴发户令人讨厌的恶臭。 秦均逸接着道:“能借个火吗?” “嗯。”尤理随手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头也没转朝秦均逸递过去。 这着实让秦均逸有点惊讶,他以为尤理至少会帮他点烟,就很普通的那种。他接过打火机,自己给自己点上,又递还给尤理。 虽然只是短短半分钟的交流,秦均逸仍然能感受到尤理不待见自己。 “你和南风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嘛。”秦均逸道。 尤理这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道:“你以为呢?” “我以为南风很好相处,你也很好相处。”秦均逸微笑着道。 尤理手上的烟已经燃完,他随手将烟头摁灭在旁边的垃圾桶里,道:“南风也不好相处,你最好不要相处。”他说完这句,头也不回地往屋子里走去。秦均逸顺着他的背影往里面看,能看见南风正和别人兴高采烈地说话,开心地大笑着。 南风还在跟付乐棋一边闲聊,一边吃着桌上摆着的各种精致食物,完全没察觉到尤理正在朝他走过来。 “你别看尤理智商那么高,打牌的时候像弱智。”南风嬉皮笑脸地对付乐棋说着,还没来得及举一个具体案例,后脖子处的衣领突然被人揪了起来,“卧槽,谁啊谁啊……” 他下意识往后看,就看见尤理黑着一张脸。 抓住他后衣领的罪魁祸首就是尤理。 “你揪我衣服你脸还这么臭?”南风问道,“赶紧放开。” “说别人坏话的时候现在搞清楚当事人在不在场,这点常识都没有么?”尤理冷哼一声,放开了手。 不太了解尤理性格的付乐棋还以为他这是要发火的意思,赶紧打哈哈道:“没那回事儿,尤理哥,狗子正说你好呢。” “是么。”尤理仰起头,不爽地看着南风道。 “是啊。”逃离了尤理的魔爪,南风赶紧一个箭步窜到付乐棋身旁道,“我就实话实说,你打牌是真的弱智!” “……”付乐棋无话可说,南风说出这话的时候,正畏畏缩缩地抓着他的手臂,半个身子都躲在了自己身后。 要说就不要怂啊二狗,你这样兄弟看不起你。付乐棋在心里吐槽道。 “吃够了就回家了。”尤理突然口气松缓了些,对南风道。 “我又不是专程来吃的,当然是……”南风说着,挑了挑眉,目光在大厅里扫过一圈,“要开一场再回去啊。” “那你打,我回去了。”尤理道。 “别啊,你回去了我怎么回去啊,我又没车。”听见这话,南风立马松开了付乐棋的手,转而可怜兮兮地望着尤理,“你都好久没给我当麻将宝贝了,今天当一下嘛。” “就冲你这个称呼,我先告辞了。” 麻将宝贝,指得是不会打牌的人混迹在牌桌旁,负责给场上的赌博份子端茶倒水递吃的角色,简单来说,就是牌桌保姆。 以上是南风的概念。 “别啊,别走啊……”南风还想挽留一下,就在这时,上二楼的楼梯上秦均逸高声道:“欧少来了,想开一桌麻将,谁来玩儿?” “我来我来我来!”南风立刻两眼冒光地举高了自己的手。 哇在场的人一看就是富二代,今天要是拿出点正本事,估计能赢下下个月的生活费。南风心里打着小算盘,脸上都忍不住带着微笑,他再回过头去看尤理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尤理呢?” “走了啊。”付乐棋道。 “……好吧。”南风有些丧气,但也就一秒钟的事,下一秒他已经往秦均逸那边走过去了。 付乐棋有些担忧地小声问道:“这都是些富二代,你确定你带了那么多钱来打牌?” “我空手套白狼啊。”南风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来,南风我们去二楼打。”秦均逸笑眯眯道。 他看着尤理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差不多已经明白对方为何字里行间都带着敌意。但越是有挑战难度的事情,做起来才越开心嘛,他这么想着,转而看着南风上楼梯,然后一起往二楼棋牌室去了。 棋牌室跟楼下的场面差不多,要说差别可能是人要少些。 旁边肖承耀正开着一桌,付乐棋跟着南风上来,一眼就看到他:“哇你打牌不叫我!” “你不出去接狗哥了么?”肖承耀笑着跟南风打了个招呼,“狗哥!” “哎,你都打上了啊,难怪过来没看到你。”南风随意道。 另外一桌麻将机还空着,旁边有个看起来就很柔软的沙发,一个男人坐在上头,左边右边都是大胸姐姐。 南风看得目瞪口呆,这两大胸姐姐虽然穿着普通的连衣裙,但胸口白花花露出来一大片,比下面泳装小姐姐还要性感。 “欧少好久都没叫我出来了,是不是都快把我忘了呀。”右边的小姐姐一边说着,一边用胸部蹭了蹭那位欧少的手臂。 欧少的手正搂着小姐姐娇小的肩膀,听见她的娇嗔立刻回话道:“哪能呢,这不是惦记你了才让秦少叫你过来么。” “那欧少只惦记lura不惦记我么?”左边的小姐姐跟着开始发嗲。 这场面就跟看电视似的,说不羡慕是假的。 南风一时没注意,目光就直愣愣地锁在小姐姐的胸……哦不,欧少身上。 付乐棋走过来道:“狗哥口水擦擦,擦擦。” “……别胡说八道,我正经人。”南风道。 秦均逸率先走到麻将机旁边道:“我介绍个新朋友给欧少认识一下,这位是南风。” 欧少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更进一步自我介绍的意思。 南风自然不好多说什么,秦均逸便接着道:“那就开始呗。” “不是还差一个么?”欧少道。 “唐淳马上就过来,”秦均逸道,“过来摇位置还是随便坐?” “我都可以。” 南风顺带着接茬道:“我也是。” “那就随便坐吧。” 三个人上了桌,没过一分钟,那位上厕所去的唐淳就过来了。四角齐全,付乐棋坐在南风旁边,同样身边带人的还有那位欧少,两个小姐姐见他上桌,连忙跟着继续坐在他一左一右。 南风看了看对方,再转过头看看付乐棋的脸,没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这待遇也差太远了吧。” “狗哥莫嫌弃,来我给您点根烟。”付乐棋嬉皮笑脸道,还真从自己口袋里掏了烟出来,作势要给南风点上。 “滚滚滚,我不抽烟!”南风道。 “那人都到了,就开始玩吧。”秦均逸道,“我就先坐把庄,各位没意见吧。” “今天本来也是秦少坐庄,开吧。”欧少一边咀嚼着小姐姐刚喂过来的水果,一边无所谓地说道。 想比之下那位唐淳就没什么话说了,显得很安静。 不过南风可不在意牌桌上的对手是什么样的人,现在这个情况就跟平时去牌馆拼一桌差不多,反正大家都不算认识。 这样的牌局,目的当然只有一个——赢到他们怀疑人生! 说空手套白狼,南风还真是这个意思。 本来临时出门,他身上就揣了几百块,寻思着就算玩十块的,也够输两局了,所以他压根没问打多少,上手便熟练的操作起来。 “二万。” “杠,四筒。” “九筒。” “幺鸡。” “碰,二条。” 棋牌室里不算太安静,但没人闲聊,只有大家打牌时报牌的声音。 刚开始局,南风也没太认真,但手气却很不赖。付乐棋在旁边看着他打,都觉得难怪平时南风总赢,他这个手气基本上不用靠技术了。 何况南风的牌技,大家心里都有数,还真有两把刷子。 “自摸。”南风没两圈就听了牌,再过几圈就胡了。他熟练地把牌倒下,然后抓鸟,“两个全中。” “胡这么快啊……”秦均逸道,在看见南风自摸之后,他就把自己的手里的牌盖上了。只是从他的口吻上判断,他应该是在做大牌。 南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哈哈,手气而已。” 其他两个人没说话,纷纷从抽屉里掏钱给南风。 本来这一切都进行的非常自然,跟平时南风打过的每一局麻将是一样的。 但却有一点点不同。 南风这把牌,按十块的来算,应该是庄家八十,闲家四十。 只见欧少也唐淳从一摞百元大钞里点了四张出来扔在桌子上,秦均逸则是点了八张。 付乐棋当时就傻眼了,跟着傻眼的还有南风。 “这么大的么?!”南风惊讶道。 秦均逸笑了笑:“我们平时都打这么多,抱歉啊,之前没告诉你。” “啊……没事……”南风情不自禁地开始心虚。 好在他开门红啊,上手就胡了一把!!! 他口袋里就几百块钱,这个趋势来看一把牌他可能都输不起。 “我以为你知道来着?”付乐棋在旁边小声哔哔道。 南风嘴角略微抽搐地把钱收进了自己的抽屉里,底气不足道:“没事,玩多大都是玩嘛,小赌怡情。” 第16章 从这种郊区再开回城南尤理的住处,算得上是穿越整个城市了。曾经也有过南风打牌的时候,叫上他在旁边等着,说不上很烦,反过来说,还有种奇妙的滋味。 南风平时像个傻子,一惊一乍又爱说怪话,但只要上了牌桌,他认真打牌时,还真有点意气风发的味道。 时不时勾着笑的嘴角,认真的侧脸,还有那种一切尽在掌控中的自信,在尤理眼里都闪着光,十分迷人。 而然南风本人却对此毫无察觉。 所以说那个秦均逸,在牌桌上对南风起了别的心思,尤理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看着南风身边的猫猫狗狗,尤理就很烦。 烦到今天有点绷不住了,干脆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他开着车,车里放着没什么意思的电台节目,这一路上都没什么车,尤理的心思也就没在认真开车上。 心思全在南风身上。 看那别墅里的场面,如果正经打牌还好,但如果死富二代起了点什么别的心思,南风能不能招架得住,真不好说。 他对南风一直比较放心的原因是,南风酒量奇差,所以从不在外面喝酒。他又属于皮起来没什么自尊心的人,即便兄弟伙一个二个劝他喝,他在外面也是滴酒不沾。 原因是,尤理知道了会打人。 想到这里,尤理忍俊不禁,勾起嘴角淡淡地笑了笑。他从来没有揍过南风,就连年少不懂事的时候都没有过,可南风却一直奇妙地认为,尤理发火是真的会揍他。 他明明从年少起就一直想把南风据为己有,最好关在家里,哪里也不让去。 但是把南风一个人扔在那种地方,尤理总觉得很不安。 “啧,烦。”几乎已经开到城中车水马龙的道路上,尤理烦躁地咂嘴,然后在下一个路口掉头,朝着来时的方向再次开了回去。 南风认认真真玩了几圈,抽屉里的钱肉眼可见的增长起来。他每每打开自己这边的抽屉,都有种活在梦里的感觉。 他平时除了跟街道大妈的打着玩,就是跟付乐棋他们打打五块十块的。 就算是把早上下午晚上三场连轴转,也不可能打出现在这个效果。不过短短半小时的功夫,南风的抽屉里已经少说一万块了。 而且还不是他一直赢。 他上回就看出来了,秦均逸打牌是有点技术的,然而在短短数次交锋下来,欧少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冤大头,反而打牌很有章法。 在座四个人中,一直在输的就只有那位唐淳了。 “南风打牌真厉害,这么几圈下来也没见你放炮。”秦均逸道。 他坐在南风上手,直观感受便只有这个。坐在南风下手的唐淳感觉就更加明显了:“何止是不放炮,到现在我没吃到一个字儿。” “哈哈,凑巧而已。”南风打着哈哈,唐淳打出一张九条。 这是桌面上露出来的第二张九条。 付乐棋在旁边看着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把南风做的是清一色,正好就是胡九条。桌上没开的牌已经不多了,谁也说不好哪家有没有扣着两张九条做对子,现在胡牌是大好时机。 可南风微微一笑,面上一点要胡牌的意思都没露出来,等着过了欧少和秦均逸之后,再慢悠悠地摸牌。 是张九筒。 付乐棋的心情随着南风的所作所为而七上八下,完全不明白为何不先前胡了那张九条,这会子到自己摸牌了,也没摸上自己要的牌。 说来说去九条还有没有都说不好。 “九筒。”南风不紧不慢地把手里的牌打了出去。 欧少看了南风一眼,有些不怀好意地说道:“你心还挺大啊。” “哪儿的话,我不是很会。”南风谦虚道。 无论是欧少还是秦均逸,都是牌场老手,付乐棋那种不善于掩饰自己情绪的小菜鸟,只要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南风手里听了什么牌。 麻将不仅仅是靠实力,也靠运气。 牌桌上还没开的牌只剩十几张,也就三圈的事。 这种情况还想等自摸,确实如同欧少所说,是心有点大。 南风面不改色,一圈过去,仍然没有看到九条的影子。 到最后一圈的时候,坐在南风下手的唐淳摸上来一张九条。他一门心思都在自己的牌面上,压根不知道这桌子上的暗潮涌动。 “九条。”唐淳想也没想,把牌放了出去。 这张牌落地,欧少和秦均逸的脸上同时露出惊讶,看向了南风。 当事人南风却好像没看见似的,拿出手机看了看消息。 最后一圈了,南风依然打算放掉这张牌吗?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胡牌?秦均逸情不自禁这么想着,他瞟一眼剩下的牌,心中暗暗算了算,南风刚刚好事最后一张。 南风打算海底自摸? 不可能,这也太假了。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已经轮到他摸牌。 倒数第二张,揭开来看,是张废牌。秦均逸把那张牌打出来,直接就把自己的牌盖下了。 南风拿过最后一张牌,随意地摸了摸牌面,脸上顿时展露出笑容来。 “九条自摸。”南风将牌插进自己的牌面里,然后随意地将牌亮了出来,“海底自摸两个鸟全中,谢谢各位老板。” 唐淳是最先做出反应的:“嗨,居然在做清一色,我都完全没发现。” 欧少:“……” 秦均逸:“……” 秦均逸虽然已经猜到了南风的意图,那他却算漏了一件事。南风这把是庄家,海底开出的那张牌就算作抓鸟的数,一五九中庄。 这把牌,每家要出三千二。 “你挺会玩啊,第二张九条落地的时候你就听牌了吧?”欧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道。 “是啊。”南风诚实地点点头。 如果这真是靠算计,南风牌技很好,胆子也很大。 从桌面上亮出来的牌面,根本不能吃准最后还有九条在,但他依然敢这么孤注一掷地玩。 欧少闻言笑了起来:“看样子是玩得太小了。” 他说着,看向了秦均逸。 今天玩一百的是秦均逸开了口,说不要玩太大。当然,秦均逸也没料到,南风平时就打打十块的麻将,突然之间翻了十倍,南风认真得不得了。 “要么咱们加点,就玩个心跳。”欧少道,“就翻一番吧。” “……”南风眼睛睁得老大,一句“卧槽”差点就脱口而出,“小赌怡情,还是别玩大了吧。” 付乐棋听见他说这话,表情也很复杂,凑在南风耳朵边道:“这已经算赌博啦,可以拘留了!!!” “!”南风诧异地看向付乐棋,试图用眼神跟他交流:现在撤退还来得及吗?! 付乐棋也回了他“为时已晚”的眼神。 他转过头,咧开嘴展露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道:“那个,秦少,我晚上还有点事,可能要先撤了。” 打牌这种事,有个大家都遵从的默认规则。开始打了,就必须打完整场,这个整场的概念大概是白天到饭点为止,晚上到十二点为止。再往后打下去的话,就是通宵场,通常会打到早饭时间。 中途退场是个很尴尬的事。 赢了退场,那叫赢钱就走,牌品不好;输了退场,那叫输不起,人品不行。 正因如此,南风才堆起尴尬的假笑,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话刚说完,欧少眉头一皱,当即不高兴了:“赢了点就走,不合适吧。” 秦均逸看着南风欲言又止。南风自知现在撤退是属于他做的不厚道,要说之前就应该问清楚,到底打多大,说来说去还是他的不是。南风只好从抽屉里拿出钱来放在桌上道:“大家都是朋友嘛,就玩玩而已,我先撤,你们继续玩。” “你这什么?”看见南风如此举动,欧少的语气更加不好了。 秦均逸这打圆场道:“欧少你别着急上火,可能南风是有点急事。” 南风忙不迭地点头,还扯了扯旁边付乐棋的衣角,两个人一起呈捣蒜状道:“对对对,真有点事。” “不如这样,让南风跟欧少喝一杯,赔个不是,下回有时间再玩。”秦均逸微笑着对南风道。他说完,又看了眼欧少,暗示欧少给他点面子,不要发难。 欧少冷哼了一声,心情被搅扰得很不爽。 这回轮到南风欲言又止了:“我……” 他要是现在拒绝了,得罪的不止是眼前左拥右抱的欧少,还有从旁给他台阶下的秦均逸。 可是他不会喝酒啊!!! 南风从小就是这个体制,无论什么酒精制品,一沾即倒,根本没有酒量可言。他曾经不小心吃了尤理带回来的酒心巧克力,然后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南风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之后尤理就勒令他不准沾任何酒精制品。 但是眼下这个情况,南风是真的没法拒绝。 他仿佛是下了莫大的决心,点了点头:“行,是我扫了大家的兴,我给大家赔罪了。” 南风说完这句后,立刻在付乐棋耳朵边道:“等下救我,不行给尤理打电话!!!” 付乐棋跟他,还有隔壁桌还在打着的肖承耀,认识也挺多年了,南风这个一沾就倒的特性,他们也很清楚。 付乐棋皱着眉,显然是不想帮南风收拾烂摊子,可又不好说,只能眼看着南风走上前去。 旁边的大胸姐姐眼看着情景,已经去拿了几杯香槟过来,递给他们。 南风举着酒杯道:“今天真的不好意思,下回一定跟大家玩个爽!我先干了!”他说完,也不等欧少他们回应,直接一口把香槟全喝了进去。 ……有点好喝哦。 南风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接着脸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秦均逸看着他的模样,察觉到好像有些不对,酒也没喝,试着问道:“南风?你没事吧?” “啊……我……”南风垂下头,仔细思考起自己有没有事来。 付乐棋上来打圆场道:“几位,狗子……哦不,南风平时从来不喝酒,看着他这个诚意上,今天我就先带他撤了。” 秦均逸道:“南风,你不会是醉了吧?” 南风晃了晃脑袋,抬起头道:“小七对自摸,给钱。” 秦均逸:“……” 欧少:“……” 付乐棋:“……” 这也醉太快了吧?欧少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个年代还有成年男子能够被一杯香槟瞬间放倒,他半信半疑地看着南风就在他面前,开始站不住脚,身体都跟着摇晃起来。 南风试着走了两步,只觉得完全踩在了棉花里,根本走不稳。 付乐棋正打算上去扶,却被秦均逸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扶住了南风……接着南风就像是挂件似的,挂在了秦均逸脖子上。 秦均逸有些哭笑不得,竟被南风搞得有些狼狈道:“他这样子……要么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楼上很多空房间。” “这样不好吧……”付乐棋道,他还谨记着南风的嘱托,打算给尤理打电话把人弄回去。可是他并没有尤理的联系方式,现在南风挂在人身上,手机自然在兜里,他想给尤理打电话也不太方便。 “我送他上楼。”秦均逸说着就拉起南风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往楼梯走去。 “哎行吧。”付乐棋一拍大腿,答应了。 毕竟要看住一个喝醉了的南风,等到尤理过来,真不是件容易事。再说了,大家都是男人,在这里过一夜就过一夜,又不会吃什么亏,秦均逸怎么看也不会是把人拆了去卖器官的人。 第17章 南风个子普通,身材也普通,可能还算得上是偏瘦。秦均逸轻而易举就能带着表情痴呆的南风往楼上走。 这个别墅秦均逸很少用来住,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这边开party,因此整个房子都弄得很像酒店,没有什么家居感。时间尚早,三楼还空无一人,秦均逸带着南风停在某个房间门口。 他伸手去开门,顺带着侧过头脸了看见南风近在咫尺的脸。 南风面色潮红,清醒的时候明明还算很健谈的类型,现在却紧抿着嘴并不说话。大约是感受到脚步突然停下,南风半阖着的眼突然睁大,像只警惕的小兔子朝左边看了一眼,又朝右边看了一眼,然后张开了嘴。 “怎么了?”秦均逸以为南风想说什么,手便搭在门把手上,等着南风开口。 南风只是微微张开比平时更加红润的唇,呆滞地看着门板。 秦均逸只好凑近了他的脸,轻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嗝——” 南风打了个诡异的嗝,头又垂下了。 秦均逸哭笑不得,刚刚好凑在他嘴唇边,甚至闻到了一点点香槟的味道。他怎么也没想到南风喝醉了竟然变得这么诡异,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最可怕的是,他才喝了一杯香槟,现在完全一副断片的做派。 秦均逸打开门,将南风扶到大床上坐下,自己转身想去拿水过来给南风喝。谁知道他才刚起身,南风已经跟没了骨头似的倒下了,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南风习惯穿休闲运动系,因为比较舒服,加上他没有需要出席的正式场合,所以一贯很随便。他今天也同样的,穿着一件白色的套头衫和有点厚度的牛仔外套,不过别墅里很温暖,早在打牌之前他就把外套脱掉了。 秦均逸端着水过来,南风像一条死鱼似的趴在床上,衣角胡乱地掀着,露出白皙精瘦的后腰。有些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只能看见高挺的鼻梁和微张着呼吸的嘴。 南风不算那种惊天动地的帅气,却很耐看。 每多看一眼,就会想再看一眼。 他第一次在牌桌上看见南风的时候,南风好像有心事,打牌也显得兴致缺缺,没怎么认真。偏偏就是那种懒散着近似发呆却又没在发呆的模样,当时就勾得秦均逸心里隐隐约约地发痒。 南风跟他也就这两次见面,自然不清楚秦均逸的底细。 可在秦均逸的圈子里,这个秦家少爷,是有名的男女通吃,而且还不喜欢自主上门,只喜欢主动出击捕获猎物。 第一次看见南风的时候,就完美地勾起了他的狩猎欲,想把人吃干抹净。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机会更合适么? 但这样跟他的计划有些不符,他计划着起码多约南风出来几次,跟他慢慢发展感情再一步步到床上。这大概也算得上是他的恶趣味,不但喜欢主动出击,还喜欢慢条斯理地跟对方上演相爱的戏码。 他正想着,已经情不自禁地把手里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转而单膝压在南风微微岔开的两腿之间,整个人伏在南风的背后。 他轻轻用嘴唇碰了碰南风的后颈,柔软的发尾散发着好闻的味道。嘴唇不由自主地由碰触转为亲吻,再变为轻柔的吮吸,在南风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几处小小的樱色痕迹。 而然被占了便宜的人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只是皱着眉头哼哼了几句,也没有醒来的意思。 这应该是真的断片了吧? 秦均逸心里有些复杂,他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天,需要把人弄断片了再上。换到上个对象或者上上个对象,秦均逸绝对会在这种情况下假装正人君子,以此把人的心牢牢抓住,才来享受剩余的步骤。 可南风不一样,南风身边有个显而易见的守护者。 如果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下一次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秦均逸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已经顺着南风裸露出来的腰际往他的衣服里探。同时他的嘴也没停下,轻轻地含住了南风的耳垂,欣赏着南风小声的哼唧。 就在此时,外面走廊里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接着是大力开门又关上的声音,飞快地接近他们这里。 秦均逸抬起头,正准备从床上下去把门锁上,可还是晚了一步。他刚回过头,门就被人打开了,厚重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尤理微微喘着气,倨傲地看着还伏在床上的秦均逸。 再往对方身下看,就能看见不省人事的南风。 “我来接南风回家。”尤理道。他口吻很冷漠,神情里满是不悦,像是随时可能对秦均逸发难。 这种场面秦均逸也不是第一次见,只见他保持着很谦和的微笑,从床上下来,转而去床头柜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道:“其实在这里睡也没关系,明天我会亲自送他回去的。” “不劳您费心。” 尤理只扔下这么一句话,大步流星走进去,把床上的南风拉了起来。 “嗯?嗯?我头好晕啊……这是过山车吗……”大概是动作太大,南风被晃得醒过来,眼睛都睁不开,含糊不清地问着莫名其妙的话。 尤理对他的疑问直接无视,把人整个抗在自己肩膀上,就往外走。 外面还有气喘吁吁刚爬上三楼的付乐棋:“尤、尤理哥……” “我带南风回去了。”尤理停在原地说道。 他这话是跟付乐棋说的没错,但他却稍稍侧过头瞟了一眼还站在房间角落里的秦均逸。里面灯也没开,看不清秦均逸的表情。不过尤理也不需要旁人的回答,说完这句便大步流星往外走。 付乐棋跟上来道:“南风他没事吧……” 两个人……准确来说应该是三个人,保持一前一后地姿势下了楼梯,尤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付乐棋问道:“南风的外套呢?” “哦哦!我去给你拿!”付乐棋说完,一溜小跑又回了二楼。 没过两分钟,付乐棋急急忙忙地拿来外套,递给了尤理。尤理一手扛着南风,另一只手还替他拿着外套,心里已经是千般不爽了,可表面上仍旧波澜不惊,对付乐棋道:“南风下次如果再喝酒,我会考虑介绍他一批新的牌友。” “……尤理哥慢走,开车小心。”付乐棋嘴角抽搐,尬笑着道。 别墅的大厅仍然在吵着闹着,尤理小心翼翼地绕过陌生人,径直朝外面走。他的车还停在一堆豪车间,尤理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南风塞了进去,替他小心的系上了安全带。 尤理的副驾驶,几乎都只有南风在坐。 就连座椅都是南风调整过的,一直没有动过。 他一上车瞬间就睁开眼,有些迷糊地看着车窗外道:“我们去蹦迪吗?” 尤理没理会他,自顾自地上了驾驶座,行云流水地从豪车间退了出去,掉头往外面开去。 一天之内在这条路上开第四次,尤理越想越觉得自己脑袋被门夹了。南风靠在座椅上,外套被尤理随意地搭在他身上,车窗外偶尔飘过的路灯,时不时照亮几秒南风的脸。 尤理烦躁地开着车,偷瞄着南风,几乎就在发火边缘。 明明知道自己一沾就倒,为什么还在外面喝酒?!这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对自己的魅力心里有点数啊,难道还需要他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无缝看守吗?! 他想着,把自己那边的车窗打开了半截,从口袋里摸了跟烟出来点上。 烟雾从他嘴里出来,很快就从车窗飘出去了。 开了半个多小时,总算从荒无人烟的郊区再次开到了市中心。南风时不时会冒出几句含糊不清地梦话,也不知道算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尤理瞟了一眼仪表盘,突然发现油箱已经红了。 “啧。”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就是了。 要再开回城南,送南风回家,这点油是不可能的。附近的加油站尤理也不清楚,还得打开道航查一下。 这种麻烦的事情,尤理相当讨厌。 无奈之下,在某个去城南应该直走的路口,尤理一打方向盘,朝右边拐了。 尤理在市中心有一套公寓,是之前在另一家医院任职的时候买的。谁也没想到这房子装修好了之后,单位人事调动,又把尤理调回了城南,为了方便,他就索性住在家里了。 这话当然是对家里人的说辞。 如果不是每天开车去市中心太麻烦,估计这套公寓尤理都懒得买。住在家里的话,起码每天都能见到南风。 现下这个情况,干脆去市中心住一晚算了。 他这么想着,拿自家母亲打了个电话:“喂,妈,我今晚不回去了。” “怎么了?明天不是还上班呢嘛。” “车没油了,南风喝多了现在在我车上,我回自己房子住。”尤理道,“你上对门跟南风妈说一声。” “哦哦……好,那你照顾好南风啊。” “嗯,挂了。” 从小一起长大就是这点好,无论他跟南风在外面做什么,家里也不会产生什么奇怪的想法。 成功抵达了公寓的停车场,尤理把车停好,准备再次把南风扛上肩膀的时候,南风突然自己打开安全带,走了下来。 “你醒了?” “我……”南风话还没说完,刚落地的脚一软,就往前面摔去。 恰好摔在尤理的胸口。 尤理干脆伸手按住他的头,死死地压在胸口上不让他松开。 “唔唔!!!唔!!!”南风挣扎起来,就在闷死边缘,尤理松开了手。 “让你在外面喝!”尤理恼怒地骂了一句,把人又扛起来,进了电梯。 南风大口喘着气道:“蹦极吗!这是蹦极吗!我没有系安全带!!!” 第18章 虽然尤理没怎么住在这间公寓里,但雇了人每个月来打扫。他扛着南风进屋,南方好像已经过了刚喝多时那段困倦期,现在进入智力退化模式。 一进屋南风就挣扎着从尤理身上下来,整个人不管不顾地坐在玄关,然后开始正儿八经地解自己的鞋带。 “进屋要脱鞋!”南风道。 尤理看着他这模样,又很气又想笑。他先进了屋,把等打开,再回头看看仍在跟鞋带纠缠的南风,长吁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到室内了就行,晾南风也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他耐着性子等到南风终于把鞋脱了下来,再拉着人往卧室里走。 尤理这间公寓不大,只有一间卧室,本就是打算他一个人住。前段日子本来打算把这公寓租出去,反正闲置着。现在看来,没有租出去真是太好了。 上回南风吃酒心巧克力到断片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 醉酒之后的南风愣是骑在他身上唱了一个小时的歌,不给唱就耍赖,智商保守估计低于七十。那个秦均逸的目的,已经一目了然,如果他今天没有回头去接南风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那次醉酒后,尤理曾强硬地带着南风去医院检查身体,结果他并没什么酒精过敏之类的问题,甚至身体还挺好,完全没毛病。 至于这个一沾就倒,只能说是个特质了。 进了卧室,被褥这些都是现成的,也还干净。 尤理把人弄到床上,南风今天像是没什么体力,倒在床上就开始含糊不清地碎碎念。他凑近了去听南风在念什么,却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眼看着人还算老实,尤理被这一番折腾,身上出了点汗,便自顾自地关上卧室门前去洗澡了。 温热的水洒在身上还挺舒服,很快便把尤理一身的疲惫给冲掉了。 可南风才不会真的这么老实,让他无忧无虑地洗个澡。还没等他把身上的泡沫都冲干净,厕所门就被“咚咚咚”地敲响了。 生怕南风突然出了什么状况,尤理只能加快了动作,火急火燎地把身上的泡沫冲干净,随便擦了擦上身的水,然后将浴巾裹在下半身,打开了门。 南风扶着门框站着,见门打开,小心翼翼地用气声对着尤理道: “我——要——上——厕——所——” “……”尤理嘴角抽抽了两下,还是让了条道给南风进去。 只见南风摇摇晃晃地朝着马桶走去,很认真地打量了一番马桶的造型,然后掀开马桶盖,再掀开马桶垫,认真地开始脱裤子。 “……” 尤理本是害怕他失去自理能力,才一直盯着他看。眼瞧着他背对着自己已经准备开闸放水了,尤理才有些不自在地背过身去,再拿了一块毛巾出来擦头发。 还没等他擦几下,南风就解决了生理问题,冲了马桶再度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啊啊啊啊啊!” 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配合着南风的尖叫在尤理耳边响起。他被这动静也给吓到了,急急忙忙转过头,南风大概是没走稳,整个人摔倒在地。此刻他的头就在尤理的脚边,慢慢地抬起头,看了眼高高在上的尤理道:“好痛啊……” “废话。”尤理真是被弄得来火,骂了一句后蹲下身去把人弄起来。 他才刚洗过澡,浴室的地上还有积水,南风这么一摔,衣服裤子湿了个大半。 “摔到哪儿了没?”尤理把他扶起来,关切地问道。 但现在的南风完全无法沟通,面对尤理的提问,他的脑回路又不知道进行了怎样的曲解,半晌才慢悠悠地回答道:“你不穿衣服是在勾引谁?!” “……这句话该我说吧。” “什么?”南风迟钝地拉了拉胸口因为浸湿了而黏在身上的布料,“好冷啊……” “……” 尤理没办法,只能把人连拖带拽的从厕所里弄出去,然后在飘窗上放着,又动作飞快地去衣柜了翻出来一件他的衬衣,拿到南风身边。 这个公寓里本来又不住,睡衣都没准备,只有几套尤理不穿的正装,因此只有衬衣能拿给南风穿。 “抬手。” “好——”南风就跟幼儿园学生似的,真的依言抬高了双手。 这个样子……这个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他脸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红了,可嘴唇还比平时红了不少。在认真回答了尤理之后,他便轻轻瘪着嘴,尤理只是草草瞥了一眼,就心虚地别开了目光。他伸手拉住南风衣服的下摆,轻轻拉起来,帮南风脱掉了套头衫。 南风不怎么爱运动,又常年混在麻将桌上,肌肉跟尤理比起来完全不够看。如果不是因为他消化不怎么好,估计照他的饮食习惯应该会变成胖子。他皮肤还算白,尤其是些常年不见光的部位,衣服一脱,精瘦的腰就展露在尤理面前,带着说不出的色情意味。 “手放下来!”尤理声音很低沉,带着些沙哑,对南风命令道。 南风还是保持着幼儿园学生的状态,异常听话。他拿着自己的衬衣,给南风穿上,再逐一扣上扣子。 “难受!!!”南风突然开始闹起来。 尤理不得不承认,自己心怀鬼胎,干出来的事情也很奇葩。他满脑子想着“南风这个死小孩能不能不要随时随地地撩拨人啊”,手已经诚实地把衬衣领子都扣上了。 南风一边闹,一边自己伸手去解领口的扣子。 “我来吧。”尤理说话都没了底气,认真地垂着头,给南风解扣子。 这种时候,尤理倒真希望南风是个幼儿园小鬼——至少他给幼儿园小朋友换衣服的时候,不会起某些生理反应。 简简单单把湿衣服脱掉,换上干净衣服,尤理居然弄了足足五分钟。 但换了衣服,尤理就又开始头痛了。家里只有西装裤,怎么说也不可能让南风穿着西装裤睡觉吧?可是南风的牛仔裤已经湿了……他看着面前的人,还在烦恼着,南风却跟故意勾引他似的,已经开始脱裤子了。 “!” 尤理看着他解开牛仔裤的扣子,然后脱下到膝盖窝,露出黑色的平角内裤,再抬起腿,从裤脚里抽出来。 衬衣是尤理的尺寸,他个子比南风高,身材也比南风稍微壮硕些,衣服穿在南风身上不太合适,偏大了些。衬衣的下摆刚刚好把南风的内裤遮了一半,看上去——更令人遐想了啊!!! 尤理深呼吸好几下,好不容易平静了些,再扶起南风往床上走。 他整个人还是跟没骨头似的,尤理把他弄到床边一松手,南风就趴着倒在床上。约莫是被褥还算舒服,他很自然地挪了挪身体,头一路侧着脸挪到枕头上。 “呼……”做完这些,尤理总算松了口气。 他把南风弄湿的衣裤挂出去晒好,至少明天他能有衣服穿着回去。如果让南风西装革履的出门,那也太好笑了。 等他再回到卧室的时候,只一眼就先看到了南风包裹在内裤里紧实的臀部。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滑,然后便看见他修长笔直的腿。 如果他现在,把南风办了的话,南风第二天大概也不会记得吧。 到时候骗他屁股痛是因为得痔疮,以南风的智商应该会相信他吧? ……啊呸,这样跟那个什么秦均逸有什么区别! 尤理伸手在自己两颊上拍了两下,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可只要看到眼前的画面,他就血脉偾张。下身的玩意儿一直不停使唤地硬着,反正是不太想就这么睡觉的意思。 他动作飞快地把被褥从南风身下扯出来,把人整个盖上。他再上了床,特意跟南风隔了好些距离。 睡觉睡觉睡觉睡觉…… 如果不是今天这些破事,再加上南风喝醉了这种毫无防备的样子,平时他们睡在一块,尤理还是控制地很好的。 至少南风从来都没察觉,尤理对他还藏着这种心思。 卧室开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气氛暧昧得要命。 尤理在床上翻来覆去,又怕碰到南风,好半天都没睡着。南风大概是趴久不舒服,换了个姿势,背对着尤理睡着。 这下他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尤理睁着眼,看着眼前南风白皙的脖颈,说不出的口干舌燥。 看着看着,他才察觉南风的后脖子上好像有什么印子。他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些,才看到南风脖子上有好几处淡淡的印子。之前在别墅里,他推开门看到的画面突然冲进脑子里,这印子意味着什么也不言而喻了。 该死的禽兽! 尤理在心里骂了一句,只觉得怒火攻心,想立刻把这些印子全部给他洗干净了。 但吻痕这种东西,要怎么洗掉? 意识里闪过这个问题,下一秒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凑上去了。他搂住南风地腰,凭借长手长腿把南风整个人制在怀里,嘴唇碰上南风微凉的皮肤,有些生疏地舔吻着,再换作吮吸……南风身上只能留有他的印记! 不知是因为脖子发痒,还是因为尤理的腿太沉,压得他不舒服,南风无意识地哼哼起来,声音听上去像在撒娇似的。 尤理硬邦邦的东西因为距离的拉近,直接抵在南风的臀上,舒服得要命。 亲吻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好像停不下来了。 起初是想要盖掉禽兽留下来的脏东西,但渐渐的,尤理的亲吻从南风的脖颈处一路向下,衬衣被拉下来不少,露出他的后肩。 而在腰间抱着的手,也跟魔怔了似的,从衬衣宽敞的下摆里钻了进去,抚摸着他的腰腹。 明天告诉南风他只是做了个春梦,以他的智商应该会深信不疑吧?尤理这么想着,手已经不仅仅满足于触碰他的皮肤,而是隔着内裤,轻轻撩拨着南风的下身。 第19章 “嗯……”约莫是这种轻飘飘的碰触让南风觉得舒服了,他闭着眼发出一声轻哼。尤理的手穿过他脖颈下方,将人彻底搂在怀里,另一只手硬生生把南风摸得硬挺起来。 有点理智崩坏的意思。 意识到南风也被撩起了反应,尤理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也顾不上南风会不会突然清醒过来,自然而然地把南风的平角内裤拉了下来。 裸露的臀部摸上去舒服得不行,尤理的内裤褪下来大半,胀大的事物抵在南风的臀肉上,不能自已地蹭动。 而他的手正揉捏着南风的硬物,略微粗糙的指腹时不时从顶端刮过,怀里的人会跟着这动作微微颤抖。 刺激太大,南风无意识地想躲开,可他整个人都在尤理的怀里,根本无处可躲。南风只好翻了身,从侧躺变为仰躺。 他的睫毛有点长,因为睡得并不安稳而颤动,漂亮的嘴唇微张着,呼吸声变得重起来。 试问哪个男人能面对这种赤裸裸地勾引?! 枕在南风脖子下面的手此时就很方便运作了,尤理直接扳过他的下巴,吻了上去。南风的下唇丰腴,吻起来的滋味很好,尤理吮吸着他的唇瓣,还嫌不够,舌头也钻进了温暖的口腔里,迅速跟南风的舌纠缠在一起。 上回在电影院那个吻,南风完全被动,这次就不一样了,他无意识地再回应着尤理。接吻时那种羞耻的吮吸声和水声根本克制不住,南风被尤理箍得很紧,从平躺着,越来越往尤理那边侧过来。 尤理的手也没闲着,顺势帮南风撸起来。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南风在接吻的间隙里克制不住地喘息出了声。没了平时那种朝气蓬勃的感觉,反而像个小动物似的娇嗔着,声音虽然小,却一声一声完全喘进了尤理的心里。 “唔……嗯……” 尤理心跳得厉害,呼吸也很沉重。手里的东西已经渗出了些体液,看样子自己手法还不错,弄得南风应该很舒服。两个人靠得极近,尤理索性挺腰再凑近一点,一手握住了双方的物事,一并抚慰着。下身极其敏感的地方时不时就会蹭到南风的硬物,这种滋味比起生理上的舒服,心理上更是爽得不能自已。 他从小心翼翼地开始,到现在完全被本能驱使着去动作,只想让自己舒服,让南风也舒服。 绵长的亲吻终于停下来,尤理顺势往下,舔了舔他的喉结。不知是因为喉结敏感还是下身的感觉愈演愈烈,南风仰着头,急促地喘息着。他这样的反应对尤理来说无疑是一针强心剂,事情都发展都这一步了,“停下来”这个选项已被自动屏蔽,尤理在他的喉结、锁骨,又留下了好几处吻痕。 “别……嗯……嗯……”南风哼唧着,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动两下,下身的物事在尤理的手里抖了几下,液体随之喷涌出来,弄在尤理的手上。 虽然某些念头在尤理的脑子里徘徊已久,但乘人之危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如果说他真的想趁南风无防备的时候把人办了,那过去这二十年的时光里,机会要多少有多少。 南风对别人可能还会留点心眼,可对他,随时随地都散发着“躺平任操”的气息。 现在南风在不省人事地时候,好说歹说是爽了一发,尤理却还上不上下不下,硬得难受。 喜欢的人跟死鱼似的躺在旁边,然后他自己去厕所撸一发么? 这也太不公平了。 这么想着,尤理顾不上手里的还沾着南风的东西,直接拉过他的手,触到自己硬邦邦的玩意儿上,带着他将其握住,上下捋动起来。 他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南风的脸近在咫尺。 天知道他想干南风想了多久,能忍到现在,社区正应该给他颁发一个“正人君子”奖。 动作越来越快,快感越来越强烈。 他当然知道什么样的力度和速度能让自己舒服,可这还是比平时自己发泄时舒服了不知道多少倍。 心理上的快感会让人产生错觉,会让生理快感好像成倍增加。 就算知道,还是觉得爽,爽得不行。 “尤理……”南风突然很小声地念了一句。 “!” 难道南风醒了吗?! 这样软绵绵地喊着他的名字,完全是会心一击。 就这么一声,尤理直接就出来了。 他喘着粗气,舒服得阖上眼,满脑子都是南风刚才那句“尤理”。 待到快感慢慢散下去之后,他的理智才重新归回大脑。南风难道醒了吗?可是喊完那一声之后,南风再没了动静。 尤理睁开眼看了看他,只见南风仍然睡着,呼吸也很平稳。 看样子是真的睡着了。 尤理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两个人的手上,还有床单上,全都沾着黏糊糊的体液。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先去把自己捯饬干净了,再拿了块毛巾沾湿,跑到床上替南风仔细地把手和下身都弄干净,替他穿上内裤。 做完这些,尤理才回到床上,扯了两张纸巾在床单上擦着刚才的痕迹。 为什么他有种初中生第一打飞机生怕被父母发现的感觉?! “尤理……我想吃小龙虾……”南风砸吧着嘴,又梦呓了一句。 尤理正埋头擦床单,听见这声梦话,抬起头就能看见南风的睡颜。 他很喜欢南风睡着时安静的模样。 想每天都能看见,想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 为什么睡觉不拉窗帘?! 南风闭着眼,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打在他脸上,让他十分难受。 他皱着眉头,好半天才勉勉强强地把眼睛睁开。但也只睁开了一瞬间,强烈的光线涌进眼睛里,他又把眼睛闭上,顺带拉起被褥把整个头都盖了起来。 他在枕头下摸索了好一会儿,都没摸到手机。他平时就习惯把手机放在枕头边或者枕头下,即便尤理跟他说过很多次这样不好,他仍然没改掉这个习惯。 “我手机呢……” 南风仔细回想起来,试图想起来自己睡前把手机放在哪里了。可他想了半天,关于昨天的记忆也就定格在他庄家清一色海底自摸,每家三千二这件事上。 哦,后来他们说再打大一点,翻个倍。 哦,然后付乐棋说这是赌博,他决定先溜为敬。 哦,那个欧少不太痛快,于是他喝酒赔礼。 ……后面还发生了什么来着? 南风想不起后面还有什么事情,他倒不觉得奇怪,因为他上一次喝酒也是这样,喝了酒之后自己好像去了另一个次元,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样仔细地回忆了前一天的事情,不免就顺带着想起他昨天晚上好像做梦了。 他梦到他和尤理在…… 卧槽?! 南风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再也顾不上阳光刺不刺眼。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梦里的镜头还在脑海里萦绕不去,而且还很真实。 再看看四周——这不是尤理的公寓吗? 昨晚尤理应该是走了,他是怎么从城北的别墅到市中心的公寓来的?记忆像是被命运之神抽走了一块,怎么想都想不起。 但反而是在梦里,脸红心跳喘着气跟尤理拥吻的画面,意外地清晰,就好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南风掀开被褥,从床上起来,屋子里开了暖气,没怎么觉得冷。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明显不属于自己的衬衣,而且还稍微大了点。这应该是尤理的衬衣,毕竟现在他人都在尤理家里。 脑子还迷迷糊糊地南风赤着脚走进浴室,开始洗漱。他跟尤理太熟了,熟到尤理的生活习惯他一清二楚,尤理家里的备用牙刷毛巾会放在哪里他都知道。 可偏偏就是这么个熟悉的人,昨晚他却梦见跟人家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怎么想自己都很过分啊! 南风刷着牙,抬起头看了看镜子,因为过度脑补脸都微微有些红。 等等,这是什么? 南风一眼就看见自己脖子上粉色的印子,还不止一个。他急急忙忙把嘴里的泡泡吐掉,凑近了镜子,扯开衬衣领,自己脖子上锁骨上少说七八个吻痕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怎!么!肥!四! 就算南风从来没有跟别人交往过,可仍然不会蠢到认为这是尤理家床不干净自己过敏了而已,这明明白白就是不知道谁留下的kissmark啊! 所以到底是谁?是尤理吗?! 这么想着,南风有些迟疑地转过身,撩开自己的头发——果不其然,后脖子上也有好几个,而且红得可怕,少说要一礼拜才能消下去。难道是他昨晚喝醉了之后召唤了某种特殊行业,上来一个饥渴型风骚大姐,把他胸口脖子吸成了这样吗? 南风又震惊又疑惑,脑子里浮现平时的尤理。尤理总是很清冷的表情,最多的表情大概就是烦他的时候会皱皱眉,上下左右里里外外都透露着一股性冷淡的味道。 那基本上可以排除尤理的嫌疑了,这么狂野的事情,完全无法想象尤理会用什么表情去做。 接着南风就觉得自己大概是个渣男,昨晚不知道跟谁搞这些暧昧的事情,他却梦见了跟尤理为爱鼓掌。 南风的脸颊开始发烫,做春梦这种事,也逃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定律。 他在公寓里找了一圈,最后在阳台上看了自己前一天穿得衣裤正晒在外面。 南风把衣裤收进来穿上,这才找到他的手机——居然在裤子口袋里。也就是说,昨晚他的手机在裤子口袋里,被挂在阳台上,随风飘摇了一夜。 没有掉出去真是万幸啊……南风心想着,打开屏锁,手机里一排消息提示。 付乐棋:醒了没啊,昨晚是真的刺激。 付乐棋:你最后赢了多少,你数了没? 付乐棋:尤理哥虽然没有发火,但昨天那个气场,我快被吓死了。 尤理:醒了自己回家。 …… 尤理昨晚不是先走了吗? 南风想着,给付乐棋拨了电话过去。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喂?狗子啊,你这时候才醒来?” “嗯啊……昨晚你打电话让尤理来接我了?” “没啊,”付乐棋如实说道,“本来是秦均逸扶你去三楼休息了,没过多久尤理哥就来了,直接去三楼把你扛回家了。” “秦均逸?” “对啊,他看你喝多了就把你带到三楼去休息,尤理哥赶到的时候秦均逸正在房间里照顾你来着……” 秦均逸?!! 这么说这些痕迹全是他留下的?! 妈呀,他不会昨晚被个只见过两面的人上了吧?! 第20章 即使南风严重严重怀疑自己可能被上了,他也没有秦均逸的联系方式,更不想管朋友要。他再怎么神经大条也很难跟朋友大喇喇地开口说“我可能跟他一夜情了,我需要求证”之类的,并且他尽可能的希望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可是到底是他上了秦均逸,还是秦均逸上了他,南风一无所知。 如果是秦均逸上了他,那这件事打死都不能让尤理知道——实在是太丢人了。 尤理这间公寓有人打扫他是知道的,所以把自己收拾好了后,南风就回去了。 不过他没有想到,从这天以后,他跟尤理之间仿佛有了时差。别说见面,就连信息尤理通常都要隔好几个小时之后才回复,甚至不回。就算回复了,也只会是“嗯”、“哦”或者“在忙”之类的应付话。 虽然尤理不在,日子还是要过,牌还是要打。南风依旧是每天在茶楼牌馆跟朋友开两局,或者在楼下跟居委会的阿姨们边打牌边拉些家常。 直到四天以后,大中午牌友群便开始凑桌,并且还不是随便凑,而是肖承耀点名让南风过来打牌。 肖承耀:狗子下午开吗? 牌友1:差人喊我。 肖承耀:不差,滚,下一个。 南风:……特地叫我? 付乐棋:带我吗,两位大哥。 肖承耀:不带,滚,下一个。 付乐棋:难受。 牌友1:难受。 肖承耀:秦均逸说想跟你玩两局,来不来啊。 南风:我吗? 南风一看到手机上冒出这三个字,就觉得头皮发麻。这难道是想在牌桌上跟他好好谈谈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这也太尴尬了。 肖承耀:是啊,给个面子来凑个角。 南风:……我能戒赌吗? 肖承耀:??? 付乐棋:??? 南风没再回复,但他是发自内心的不太想去。 谁知道紧接着,肖承耀的电话就来了:“喂狗子,下午来玩呗。” “啊……我下午有事。” “放屁,你能有什么正经事!”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不相信南风这种明显搪塞的话。 南风犹豫半晌,想编个什么正经事来让对方相信。现在要跟秦均逸去打牌,他倒是宁愿去楼下跟李奶奶打。 “我……” “别墨迹了,老地方,一点见啊。”肖承耀一听他那欲言又止的口吻,就知道南风压根没什么事儿。他一口拍板,直接把电话挂了省的南风再拒绝。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南风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上牌桌是这么煎熬的事情。随即,肖承耀又发了条消息过来:“我欠他个人情,说今天一定要叫上你,就当帮兄弟个忙好吧。” 那人都这么说了,南风要是再推脱,可真就不够兄弟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换衣服准备出门。 感谢上苍,现在天气还凉着,换了夏天他穿个白T恤衫出门,脖子上的印子一定展露无疑。 他抓了件带绒的连帽套头衫穿上,可脖子上刺眼的吻痕依旧露在外面。都四天了,吻痕也就是颜色淡了点,要完全褪下去可能还要几天。想到这里南风就觉得秦均逸是不是属狗的啊,就算是那个啥也不用这么死命地吸吧。 虽然这个天气戴围巾有点奇怪,可南风还是拿了条围巾给自己裹上,并且裹得严严实实,在穿衣镜前面转了四五圈,确定不会露出一点痕迹才,才叹着气出了门。 南风到茶楼的时候,服务员都认识他了,迎上来便开始打趣儿道:“这个天不用穿这么多吧?” 南风伸了伸脖子把下巴完全露出来道:“感冒了,怕冷。” “注意身体啊,里面A9包间呢。”服务员指了指方向,南风点头道了声谢,径直朝那边走去。 他推开包间的门,其他三个人全到了,正抽着烟等南风。 “狗子来了啊。”肖承耀跟他最熟,率先打了个招呼。 另外两个人南风也能算认识,一个便是今天攒局的秦均逸,还有一个是上回的冤大头唐淳。 “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南风畏畏缩缩道,甚至在看见秦均逸的那一刻,他啊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今天不打那么大了吧……” 对方倒是很坦然地朝他笑了笑:“随便玩玩而已。先摇个位置?” “行啊。”南风伸手就在麻将机上按了一下,摇出十一点,算挺大的。 剩下三个人接连摇,最后的位置坐出来是南风第一,秦均逸在他下手,对家是唐淳,上家肖承耀。 四个人坐到摇出来的位置上,不必多言就开始打牌了。 “狗子你怎么还围围巾啊,这么怕冷……”一边打牌,大家一边闲聊起来。肖承耀跟南风是真挺熟,说话也随意得很。 南风头也没抬,边摸字边道:“哦,我感冒了。” “感冒了?”听见南风的话,秦均逸突然关切地问道。 南风只好点点头:“对啊。” 恰好轮到秦均逸出牌,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秦均逸的手上,难以避免的,就看见了秦均逸的脸。对方正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在南风看来,那笑意中更是夹杂着一丝明显的玩味。 对方分明知道他为什么会包裹得这么严实——破案了,真是的他。 南风头更痛了。 打麻将的时候心不在焉,最直接的下场就是临近散场的时候,南风输了一千多。同样输得很惨的,还有唐淳。 南风倒是无所谓,他向来赢多输少,再怎么输也不会把以前赢得都输出去。秦均逸作为最大的赢家,很懂礼数地道:“那我请大家吃个饭吧?” 肖承耀率先摆了摆手道:“我今天家里有点事儿,得回去吃饭,你们三吃吧。” 秦均逸的目光又看向了唐淳,唐淳犹豫了一瞬间道:“我也是,你们两吃吧,我得回去了。” “那南风你呢?” 南风有些懵,看了看唐淳,又看了看肖承耀,二人都拿着自己随身物品,准备离开。肖承耀还冲他打了声招呼:“先走了啊。” “他们都不去的话……我还是回去吃饭吧。”南风挠了挠头发,尬笑着跟秦均逸道。谁知道秦均逸朝他走近了几步,趁着唐淳往门外走的功夫,凑到南风耳朵边道:“我想跟你聊聊感冒的事情,一起吃个饭吧。” 这一句话威力太大,南风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好吧。”对面都这样明说了,南风寻思半晌,还是答应了。 无论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说清楚了总比现在这样不清不楚来得好。 “走吧,我车就在楼下。” “嗯好。” 秦均逸的车是辆SUV,以南风对车的了解,只能看出来牌子是保时捷,具体是哪一款又是什么配置,他就完全不知道了。只见秦均逸开了车锁,很自然地走到副驾驶旁,拉开车门对南风道:“上来吧。” “哦哦……”南风依言上车,秦均逸很贴心地用手为他挡着车框。待到南风入座后,他突然凑近了南风弯下腰,差点就靠在了南风的腰腹上。 “你干什么……”“替你系安全带而已,不用紧张。”秦均逸说着,果真扯出安全带替南风系好。 就这点小小的接触,吓得南风背后冒汗。 如果说是讨厌同性太近距离接触,那纯属瞎扯。他跟尤理从小厮混在一起,搂搂抱抱也好,打架斗殴也好,什么亲密动作没做过,可他从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浑身发毛过。再想想那些牌友,偶尔一起吃个夜宵打打闹闹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个秦均逸有毒,绝对是有毒。 在南风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对方悠然自得地进了驾驶座,随意地问道:“想吃点什么?” “什么都行。” “那就在附近吃个吃火锅之类的?” “可以啊……” 其实南风想吃小龙虾,但是面对秦均逸,他几乎不想说话。 能让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话痨变得不想说话,秦均逸如果知道的话,应该会觉得很光荣。 但南风不想说话,不代表秦均逸也不想,他一边开着车,一边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怎么办,应该说记得还是不记得? 南风整个一不知所措,纠结几秒后还是决定照实回答:“我这人吧,沾酒就醉,醉就断片,有什么你直说吧。” 秦均逸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反而改口问道:“印子还没消吗?” 坐实了坐实了,就是他干的! 南风难为情地别开脸,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也不回答。 “你不记得但是我记得……”恰好遇到一个红绿灯,秦均逸车技很好,车停下来南风甚至都没有太多感觉。 但接着,秦均逸便伸手略微强硬地扯开了南风的围巾。他脖子上一凉,立刻伸手去捂住脖子。显然秦均逸的视线比他的动作要快得多,在南风遮住之前,那前后脖子上的吻痕已经全部映入秦均逸的眼里。 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转而又笑起来:“没想到都这么多天了还没消。” “你以为这是拜谁所赐?!”提到这件事,南风心里窝着的火就冒了出来,霎时间有些口不择言,“你是狗吗你是!” “抱歉抱歉,”秦均逸轻笑起来,“是我的问题。” 他说完这句,红灯变成绿灯,车子又发动起来。看着南风没说话,有些生气又有些害羞地看着窗外的样子,秦均逸愈发觉得他可爱,又补上了一句:“主要是你在床上太迷人了,可惜你都不记得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日月可鉴,我说的都是真的。” “……”南风脸上微微泛红,但更多的是莫名恼火。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那天晚上在他脖子上啃来啃去的人就是秦均逸。但到底只是啃了,还是连带着别的事情都做了,他依然不知道。 而且还问不出口。 第21章 火锅店飘着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店里生意挺好,说话声跟汤锅沸腾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 南风一闻到火锅香味,就把之前的尴尬抛之脑后了。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两个人选了个角落里的位置,秦均逸自然而然地把菜单递给南风,南风也自然而然地开始跟服务员吧啦吧啦的点单。 “……鲜毛肚,然后那啥,脑花来一份。”南风点完自己爱吃的,转头看向秦均逸,“你还要点什么?” “够了,我不是特别饿。”秦均逸道,“就这些吧。” 红油的锅底逐渐冒起泡泡,南风嗅着隔壁桌的香味,期待着赶紧上菜。秦均逸却不紧不慢地点了根烟,提起茶壶给南风倒了杯茶递过去。 秦均逸瞧着他如此放松的样子,深深吸了一口指间的烟,然后开了口:“你真的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南风端起茶杯小嘬了一口略微烫嘴的茶水,心里默念着“我要冷静我要冷静我要冷静”,然后道:“真不记得了,要么咱们就当没事发生?” 他说着,歪过头看着秦均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南风的样子滑稽,更让秦均逸觉得有意思。他跟着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那天你喝多了,我还真没想到你一杯香槟就能放倒,没办法,只能扶你去楼上休息了……”“停!”南风在他说出更加具体的情节之前,赶紧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听了,我们先吃东西。” 大概是命运之神看南风实在太尴尬了,上菜的服务员在南风说完这句话后,真的端着各色烫菜走了过来,一一摆在桌上。 锅里红油汤底已经煮沸了,飘着浓郁的牛油香,南风率先夹了一片鲜毛肚在锅里七上八下地涮了起来。 “您的菜品已经上齐了,请慢用。” 秦均逸看着他认真涮毛肚的侧脸,自己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他平时也吃火锅,不过要看是跟谁一起吃了。跟锅里令人食欲大开的颜色相比,显然南风更加美味可口。 “我是个很负责的人。”秦均逸说着,把抽了一半的烟在烟灰缸里摁灭了,随即拿起几盘需要煮久一点的汤菜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即便你不记得了,我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能不提这个吗?”南风刚把毛肚捞出来,本想自己先吃为敬,可被秦均逸的话吓得他一个抖机灵,连忙把菜放进了秦均逸的碗里,试图用吃的堵住对方说话的意图。 秦均逸还真的没再往下说,反而看着南风替他夹菜的样子笑了起来:“你这么温柔,我更加喜欢了。” ……这个人没皮没脸啊!!! 南风内心在咆哮,秦均逸这话说的他嘴角抽搐,半晌不知道回什么好。 对方的目光重新转回锅里,有些漫不经心道:“我是觉得这种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应该好好面对吧,那天我也是稍微喝了点酒,可能不够冷静。” “但还是因为一眼就喜欢上你了。”秦均逸说着,用炙热的目光注视着南风。 “……”知道阻止对方也没有用,南风只能装作没听见。 大约是因为桌上冒泡翻滚着的红油,南风觉得有点热,下意识地把围巾扯开了些,然后便露出了白皙的脖颈上樱色的痕迹。 秦均逸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他的脖子上,眼神中带着玩味,丝毫没有挪开目光的意思。 南风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难受,这才反应过来脖子上的痕迹还没消,赶紧又把围巾裹紧了。 “热的话,就摘下来吧,又没事。” “不了不了……”南风有气无力道。 跟秦均逸出来吃火锅,就像跑了五千米一样累。 约莫是香味诱人,秦均逸没再继续往下说那些暧昧不明的话,两个人一言不发的吃着火锅,跟其他桌热闹欢愉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直到吃完,秦均逸去结了账,两个人又一言不发的回了车上。 这回南风算是怕了他了,听着车锁一解开,他立马动作飞快地打开副驾驶的门,钻进了车里,还不忘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是我很吓人吗?”秦均逸看着他慌张的模样,哭笑不得道。 南风摇摇头:“没有没有……谢谢你请我吃饭了。” “这不是应该的么。” 虽然知道对方说的是打牌赢钱的人该请客这回事,可南风仍然隐隐约约察觉到秦均逸的话里另有深意。 好像是在说,因为他们两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了,所以现在就跟约会似的。 “哎。”随着车子发动,南风叹了口气,抱着破罐破摔的念头,终于还是认真地面对这个严峻的问题,“那天晚上,我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嗯我知道,我记得。”秦均逸一面熟练地调转方向,一面答道。 “所以能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南风小声道。 秦均逸听见他的话,情绪毫无波澜,非常平静地回答:“不能。” “我说了,我是个很负责的人。”秦均逸道,“既然做都做过了,那就只有交往了。” “……你是gay吗?” “不是啊。” “那你跟我交往什么啊……” “我不是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你而已。”秦均逸依然平静地道。 这种近似表白的话语,如果红着脸说出来是会让人觉得很有可信度。 可对方这种从容不迫当做一件小事的模样,也有种迷之可信的感觉。南风看着对方的侧脸,眉头纠结成了麻花,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是认真的吗?”南风支支吾吾地问道。 “当然。所以现在我认真地跟你说,”秦均逸说着,车依然在行驶着,他却很无所谓地转过头直视了南风的双眼几秒,“跟我交往吧。” 南风难为情地看着窗外,并不做声。 他和秦均逸……性别上并不是不能接受,他都察觉到自己喜欢尤理了。但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他喜欢尤理这个事情差不多是板上钉钉了,不然也不会做梦都梦见跟尤理翻云覆雨。他既然喜欢尤理,怎么能跟其他人交往呢?! ……但秦均逸的“责任论”听上去也很有说服力。 对方十分敏锐地察觉出了南风的心思,淡淡道:“不用急着回答,可以慢慢考虑。我先送你回家,你住哪边?” “我住城南……”好不容易来了句正常的体温,南风立刻报上自己的住址来。 正当车里气氛尴尬异常,静默了好一会儿的时候,南风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起手机,尤理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他犹豫几秒后接了起来,并没有注意到秦均逸也朝他的手机屏幕看了一眼。 尤理把车停好,坐在驾驶座上摇下车窗,点上一根烟,有些疲惫地打开手机看了看消息。 南风今天倒是消停了,没给他发什么消息,最近一条都是上午发来的,同样是无关紧要的废话。 那天之后,医院里忙得不可开交,他每天都只睡了五六个小时,甚至有两天没回家,就在科室睡了。自然,也没有时间去理会南风,偶尔空下来想给南风打个电话,立马又会被护士叫去忙。 ……也不知道南风对那天晚上的事情,有没有察觉,反正在消息里是只字未提。 他正想着,看了看时间,今天回来得算早,才刚九点。往常这个时候,南风应该正在牌桌上叱咤风云。 他犹豫着要不要去接南风回来。 可好不容易逮着空闲了,他实在是很想回去倒头大睡,好好休息休息。 这么想着,尤理拨通了南风的电话:“……喂?” 通讯音响了两下后,南风接起了电话。从听筒里传出来有些惊慌的话语,而且还出乎意料的安静,并没有牌桌上那种喧嚣的麻将声。 “尤、尤理……” “在哪儿?” “啊我在外面。” “在外面干什么?” “……打牌。” 南风在说谎。 尤理立刻就判断出来了,南风在说谎。南风是个很不会掩饰自己心思的人,所以同样的,说谎也总是很蹩脚,一秒就会被尤理无情拆穿。正因如此,试过好几次跟尤理说谎失败后,南风有什么事情几乎从来不会瞒着尤理,更别说是尤理已经提出了问题,他更加不会隐瞒。 毕竟南风的人生除了家里人和尤理都默认允许的打牌,也没什么别的难以启齿的爱好了。 想到这里,尤理语气有点暴躁起来:“嚯,你怎么不死在牌桌上算了?” “你说什么呢?!有你这么说话的么?!”听见尤理出言不善,南风立马咆哮着抨击他道。但他说完之后,声音又明显地虚了下去,弱弱地问:“你这几天干嘛呢?” “医院里忙。” “现在呢?” 尤理停顿了一秒道:“在医院啊,抽空看看你死了没有。” “没死真是让您失望了啊。” “还好,谈不上失望。”尤理冷嘲热讽道。 就在此时,从尤理的身后,进入这块居民楼唯一的出入口突然打过来强烈的远光灯。尤理转过头去看,没过几秒后,一辆SUV就停在不远处。 同样的,南风那边轻微的低噪声也停了。 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打开车门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SUV的车门被打开,分别从驾驶座和副驾驶下来两个人,隔着些距离,两人并没有看到尤理。 南风还拿着电话,有些慌忙道:“我先挂了,打牌呢。”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转过头朝秦均逸道:“到这儿就行了,我自己回家了,今天谢谢你。” 南风说完这句,就打算溜之大吉,谁知道秦均逸突然拽住了他的手。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下一秒已经被一股极大的力气拽得整个转回去,紧接着就扑进了秦均逸怀里。 “卧槽你干什么……” “抱一下呗,”秦均逸在他耳朵边道,“你也太瘦了。” 南风看不见,他的背后,尤理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接着他便听见尤理冷冷的声音: “打牌打到男人怀里去了?” 他瞬间睁大了眼睛,惊慌失措地挣开秦均逸的怀抱,转过身来。 尤理冷着一张脸,微微扬着头,眉头紧皱地正看着他。 “不是!!!你误会了!!!” “没啊,你没误会。”秦均逸微笑着道,“我们确实去打牌,然后一起吃了顿饭,我送南风回来而已。” “没跟你说话就不要插嘴,希望秦少有点家教。”尤理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都未从南风身上挪开,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尤理。” “还不滚过来。” 南风再顾不上秦均逸,赶紧赶忙跑到尤理身边,就跟小狗似的。 尤理拽住他的手腕,大步流星地朝着自己家走去,留下秦均逸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露出戏谑的笑容。 第22章 夜风从巷子里穿过,带起一些凉意。道路两旁的院落里亮着光,偶尔会传出某户人家说话的声音。尤理拽着他一直走,却保持着诡异的沉默,致使南风几次张开嘴想解释一下他刚才的行径,又悻悻地闭上嘴。 直到两人走到自家门前,尤理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脚步也没放慢什么,几乎几秒之内两人就达成了过家门而不入。南风实在忍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试着把手从尤理那里抽回来,怎料尤理感受到他的动作,反而抓得更紧,甚至都把他手腕捏疼了。 “尤理你干什么啊,走哪儿去啊……”南风两手并用,抓着尤理的手,拼命想脱离他的魔爪。尤理倒像是被这声疑问唤醒了,脚步一停突然转过身,南风整个人撞在他怀里,还在哇哇怪叫:“哎哟哟哟,你今天吃错药了吗?” “你能不能有点自觉?”尤理拽着他的手,扯得老高,朝他问道。 他声音并不大,甚至跟平时比还要更小些,可语气中的怒火藏也藏不住,似乎正处于爆炸边缘。 “你有话好好说,别拽手行不行,手要拽断了!”南风挤眉弄眼地还在试图挣扎,尤理这才把手放开,只看见南风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红红的印子。 他也是太生气了,根本没有顾虑到自己使了多大的劲儿。 眼瞅着就在自己家门附近,尤理有脾气也不好发,万一声音上去了,很快两家的母亲就会冒出来询问是怎么了。 怎么了? 你儿子背着我在外面跟别的男人鬼混……尤理生怕自己不小心就把这话吼出来。 “你说话啊……”两个人站得太近,尤理又比他高出半个头,因而南风不得不抬起头看着面前脸色铁青的尤理。 对方毫无疑问是在生气,但这个生气生得也太匪夷所思了——尤理生气的模样他不是没有见过,反过来说,他是经常看见尤理被他气得不行。按照南风的经验来划分,尤理生气大致分两种,一种是直接怼他怼到无话可说;另一种是皮笑肉不笑地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抓住了把柄开始威胁南风。 但像今天这样,明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好气啊”的氛围,却一言不发,南风还是第一次见。 于是怂怂的南风在对方这样强大的气场上,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几乎把嘴唇都遮进了围巾里。要是冬天,他这副模样倒没什么奇怪的,偏偏现在都开春了,他还这样反倒是一副做贼心虚的猥琐相。 气氛几乎落针可闻,即便南风这么说了,尤理依然不说话,只是以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在南风看来,像是想要把他直接吊起来打一顿似的。 “尤理你到底在生气什么啊……”南风犹豫着道,试图把气氛搞得轻松一点。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尤理突然大步流星从他身边走过,朝着自己家去了。 “喂……” 南风无力地喊了声,尤理跟没听到似的,径直走进自己家的院子,然后拿钥匙开门,动作一气呵成,最后只留给南风一声摔门的声响。 南风:??? 这算是什么事儿啊……南风想着,长吁一口气,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往自己家走去。 “回来了?” 他刚打开门,就听见自家妈妈的问候。今天大概真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日子,南妈妈居然诡异地没有出去跟小姐妹打麻将,而是在家里慵懒地摊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嗯……”回了家,南风自然而然地把围巾摘了,随手挂在椅子背上,然后跟自己妈妈一并赖在沙发上。 “今天没打牌啊?”南妈妈眼睛看着电视剧里的年轻男主角,微微泛着光,随口询问起儿子的近况来,“难得啊。” “下午打了,刚吃了饭回来。” “是吗,赢了输了?” “输了。” 南妈妈这才扭过头看向南风。她问个输赢不过是例行公事,反正南风每天都在赢钱,这话就跟废话似的。但今天的答案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赶忙接着问:“输了多少?” “一千多吧……”南风有气无力道,“我没算。” “什么?!一千多?!” “哎难得输一次,你别唠叨了,我想歇会,我特别的累……”南风说着,跟撒娇似的往南妈妈肩头一靠,顺带着还蹭了蹭,活像只小猫咪。 自家儿子的性格,她当然清楚得很。南风从小就是个没心没肺不知道难过的,成天嘻嘻哈哈,遇到什么事儿都看得很开。他自然不可能是为了打牌输钱这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难受,但南妈妈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是因为什么。 许久没跟南风腻在一起,南妈妈有些生疏地抬起头,在南风的后脑勺摸了几下,替他顺毛。 谁料到,她摸了没两下,就发现南风脖子上红红的痕迹。 这是什么东西?!是过敏吗?! 南妈妈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却没有一点动静。她不着痕迹地继续薅着南风的头发,顺带着把他脖子处柔软的发尾全部薅了起来。不仅仅是发根处有,在衣领子里藏着的部分明显也有。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痕迹,但却想象不出南风究竟找了个什么姑娘,竟然这么狂野。 “咳咳……风风啊。”南妈妈咳嗽两声开了口。 一开口南风就懵了。他妈妈叫他“兔崽子”或者“南风”,他都觉得很正常,唯独这样声音甜甜的叫他“风风”,那一定没有好事。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是不是他命里跟哪颗星星犯了冲,不仅打牌输钱,还跟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男人纠缠不清,甚至还莫名奇妙承受了来自尤理无声的怒火。 现在自家亲妈也发出这种谜一般的问候。 “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南妈妈半眯着眼,很犀利地看着他问道。 南风当然是立马否认:“我没有啊,你别乱猜。” “你前几天不是没回家么,去哪儿了?” “尤理没跟你说吗,我喝多了,睡在他公寓里。”南风神色不太自然地说道。 一提起这个话题,他也不敢再躺在南妈妈肩头了,立马直起身子,倒向沙发的另一端。就在他这个动作里,南妈妈感觉自己老花眼可能都好了不少,明晃晃地看见南风的领口里,同样藏着那些令人遐想连篇的痕迹。 “我不是怕尤理给你打掩护嘛。”南妈妈道,“你这么大人了,找女朋友也没事,妈妈又不生气。”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南风不耐烦地说道,“真没有,我那天就是睡在尤理那里,不信你去对门问。” “我记得尤理买的是个小公寓,哪有地方给你们两个睡啊……” “有张床不就能睡了,我和尤理又不是没睡在一起过。”南风说着,实在不想再听谁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便站起身朝自己房间走去,“我回房间了。” “……”南妈妈没有回话,看着他进了屋,才长叹一口气。 他跟尤理自小一起长大,睡在一起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睡在一起之后脖子上多了那么些痕迹……听南风的口吻,好像真没说谎。 南妈妈心下一惊,仿佛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南风穿着睡衣倒在柔软的被褥里,他捏着手机,手机一直停留在跟尤理的短信界面。尤理不怎么喜欢用微信,大多数时候他们两的远距离沟通还是靠短信和电话。上一回发消息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而现在他十分想问问尤理到底在生气什么。 按照平时尤理的逻辑来推算的话,他倒是有可能因为自己说谎而生气。 但这种事不是直说就好了么,直接问自己为什么会说谎之类的。 总之这样隐忍不发,完全不是尤理的作风。 他这么想着,在编辑栏打上一句“你到底怎么了”,半晌没有发出去,又逐字删掉。 “要是以前根本就不会这么麻烦……”他把手机屏幕一锁,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 就是因为那天晚上梦见了跟尤理发生了某些关系,现在才会这么尴尬。原本他们两个相处的时候,说什么都不奇怪,口无遮拦也完全没问题。而现在,尤理仿佛心里憋着事,自己更不用说了——理亏的要命。 对自己多年的好友起了那种心思,之前还因为尤理的相亲而吃醋。 怎么想都是他理亏。 这么想着,南风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难道是尤理良心发现决定跟他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生气么?南风手脚飞快地解了屏锁,把手机屏幕凑到自己眼前。 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是秦均逸,这是我的号码。” 为什么这种时候,又要跟这个人打交道啊。还有他是从哪里搞到自己号码的?南风不爽地把短信直接给删了,又开始发呆。 想了好半天,南风还是给尤理小心翼翼地发了条消息。 ——你睡了吗? 尤理没有回复。 他就这么抱着手机看了半小时,也没见尤理回复。 大概是在洗澡吧……他自我安慰着,又试探着发了条消息过去。 ——你今天为什么生气啊,如果是因为我说谎的话,对不起啦,别生气了。 仍然没有回复。 再要给尤理发,他也不知道发什么好了。他仔细琢磨着自己发的这两条消息,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态度良好,而且还很端正,尤理再怎么样也该回条消息吧。 但没有,直到半夜一点,尤理也没有回消息。 第23章 南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抓着睡梦中被扔到一旁的手机,看了看消息。 没有,尤理依然没有回复。 他昨晚完全没有睡好,一直在做着奇怪的梦,醒来的时候却一点内容都想不起来了。如果他和尤理单纯的没有联络,他也不会太在意。医院里忙起来的时候太多了,经常会来这么一阵子,人影都看不到。但如果事情建立在昨晚他们诡异的“吵架”上来看,好像就不是工作忙那么简单的事了。 南风生平第一次有了做贼心虚的感觉。 跟他以往每天的日常一样,中午开始就有牌友在约约约,他看着微信群里的消息,愣是没有冒出来说句话,只想装作自己不在。 ——因为他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南风换了套衣服,仍没忘记带上围巾,把自己的脖子下巴都捂得严严实实,就跟地下工作者似的出了门。 今天还正巧,是个艳阳高照的晴朗天气。 南风还没在外面走多久,就已经热得身上冒汗。街上有些不怕冷的人都开始穿单衣了,带着围巾的南风在人群里显得有点傻。他埋着头飞快地走,尔后上了公交,一路直奔尤理所在的医院。 医院里总是弥漫着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所以南风也不常来医院找尤理……好吧,是尤理很烦工作时间看到他,所以勒令他没事不要上医院找他。 他一个人在医院里瞎晃着,往尤理的科室走。看得出来,医院人真的有点多,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有什么流行病之类的缘故。 尤理的科室门口倒没什么人,门也敞着,一名护士刚从里面出来,就看见贼眉鼠眼的南风在门外巴望着。 “你有什么事儿吗?”护士有些狐疑地对南风道。 南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虚成这副模样,护士一出声,他便慌里慌张地解释道:“啊我没病,没什么事,不用管我……” “这里是医院,如果没事的话请不要在这边乱晃。”护士皱着眉,言辞不善起来。 “不是……我找人……”南风支支吾吾道。 尤理这边的护士他倒是认识好几个,偏偏今天碰到的这个,他完全不认识,连眼熟的程度都算不上。他越是这么说不清楚,越是让护士觉得这人可疑,死死地盯着他,想问出个所以然来:“如果找人的话,你找哪位医生?” “我……” “他找我。”正当场面处于极其尴尬的时候,尤理冷冷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南风抬起头,就看见尤理一张臭脸。 小护士也跟着匆忙抬起头道:“啊,是尤医生的朋友吗,不好意思啊……” “你去忙吧。”尤理说着,转身又进了科室。 南风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进去。 南风来的这个时间还算不错,尤理恰好在午休。他桌子上还放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盒饭,一口未动。估计是正准备吃饭的时候,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了。 “来医院干什么?”尤理把门关上,沉声问道。 “找、找你……”南风心虚地回答道。他也不敢直视尤理,总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做了什么对不起尤理的事情,目光只好在科室内到处转,立刻注意到了桌上的盒饭。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腆着脸尬笑着补上一句:“没吃饭呢吧,我请你吃饭。” “没别的事赶紧滚。”尤理不客气地说道。 “别啊,人是铁饭是钢,吃饭很重要啊……”南风死皮赖脸地凑上去道。 既然都来了,那今天肯定要把尤理哄回来,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放弃。 说起来认识这么多年,吵架也不是第一次了。南风没什么脾气,尤理也是属于当场爆炸型,这还是第一次冷战拖过一天。 也大概就是南风慌的真正原因。 即便他这样,尤理的脸色也没好一点。 “尤理啊,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你有事你直说行不行,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你……”南风委屈巴巴地埋怨道。 “走吧。”尤理随手把身上的白大褂取了下来,挂在衣帽架上,又穿上自己的外套道。 南风傻愣愣地没弄清楚他的意思:“什么?去哪里?” “我觉得你真该去三楼脑科检查一下。”尤理皱着眉,更不耐烦了,“去不去吃饭,不去赶紧滚。” 他说完这句,拿着钱包和手机往门口走。 “去去去,你就是我亲爹,你说吃饭就吃饭。”南风立马更上,还顶着一张谄媚的嘴脸。 尤理听着他的话,心里是还窝着火,可又不知道怎么发了。 南风总这样,就算给他一拳也会觉得打在软软的棉花上,根本不解气。 医院附近倒是没什么很好的饭点,两个人随便找了家快餐点,各自点了份盖浇饭,坐在位置上等上菜。 尤理见他围巾裹得那么严实,那天晚上情色的画面又冒了出来。 他再清楚不过南风为什么裹这么严实了,因为他就是罪魁祸首。但为了确认南风对那晚究竟还有没有记忆,尤理终于跟他搭话了:“这天气戴围巾干什么?疯了吗?” “……呃,我怕冷。”南风瞎掰道。 尤理懒得跟他说那么多,伸长了腰抬手把他的围巾拆了下来,直接拿到自己旁边的空位上放着。 南风吓得半死,赶忙伸手在脖子上捂。 但那些吻痕又很分散,根本不可能两只手全捂住。南风立马意识到了这一点,又赶紧拉了拉衣领,将原本正常的衣领拉得形状很奇怪。 尤理看着他的那样子,估摸着南风应该是全然不记得这些吻痕是怎么来的了。他忍住笑的冲动,故意问道:“你脖子上怎么回事?” “啊我……过敏……”南风的目光四处乱晃,头也埋得很低。就算自己心里清楚脖子上这些痕迹,被人直接点出来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特别是,对方还是尤理。 如果说南风那天晚上跟谁那啥了,他最不想被知道的人,就是尤理。 “过敏?那等会上我们医院检查下。”尤理道。 服务员端着饭上来了,南风立马拿起筷子开始埋头吃,左手依旧捂着领口,模样跟第一次穿低领衣的小姑娘似的扭捏。 “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干什么?”尤理道。 “看你没回我消息,以为你还在生气……” “那我为什么生气?” “……”南风整个无语,尤理还反过来问他这个问题,他还想问尤理呢。不过好在,尤理没揪着“过敏”的事情继续说下来。他还算清楚尤理的脾性,知道对方无非就是想让自己亲口说出来自己犯了什么错,好给他增添点羞耻感。 “就是我昨天骗你了呗,对不起嘛,我道歉了。”南风道。 尤理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吃,扒了两口饭又道:“为什么骗我?” “因为……” “因为那个富二代?”尤理冷笑着道,“你长本事了,现在会钓富二代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南风赶忙反驳,“就是一起打牌,然后吃了个饭,没别的了。” “没别的你钻别人怀里去干什么?” “误会,那就是个误会!” 他试图理直气壮地解释这件事,可说出来的强调还是软绵绵的。原因很简单,南风当然清楚,秦均逸那么做不是误会,反而是故意的。 尤理又道:“南风,你要是喜欢那个富二代,你可以直说。” 他脸色阴沉,一副随时处在爆炸边缘的感觉。偏偏讲出来的话又慢条斯理的,好像根本无所谓似的。 南风被直接戳穿了这事,有些恼羞成怒起来:“那又怎么样啊?你干嘛阴阳怪气的!” “那你就是喜欢他。”尤理这话是陈述句,不是问句。 还没等南风回答,尤理把筷子一甩,转身又走了。 南风顾不上刚送进嘴的饭,连忙掏了钱放在桌子上,一边咀嚼一边追了出去:“怎么又生气了啊?” “喂!” 尤理在街上快步走着,跟前一天晚上似的一言不发。 南风在后面跟着,无奈极了,只能一个劲儿地讨好。 “我错了行不行,我真错了,我再也不说谎了。” “尤理!尤理!” “哎哟爸爸,你别生气了,我也不跟他打牌了好吧?” “别生气了嘛……” 他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尤理没给半点反应。南风只当是自己话说得不够有诚意,继续加重程度说:“我连他联系方式都没有,我再不跟那人来往了好吧。” “不是,你到底在气什么啊,就一个牌搭子,吃个饭而已,不吃了总行了吧。” 这话仿佛说到了重点上,尤理转过身,劈头盖脸就把刚才一直隐忍不说的话全说了出来:“那么多人打牌你非要跟他打?” “不是我……” “那天晚上他让你喝成那样,不是我来救你,你器官被卖了你都不知道!” “我知道是你……” “你知道你还跟他来往,他未必看着像什么好人?” 南风想接话,可话一出口就会被尤理打断,索性这句话他不吭声了,任凭尤理骂个够算了。 谁知道尤理反而问道:“怎么不说话了?心虚啊?” 他有时候是真的搞不清楚尤理在想什么。 “我告诉你南风,你爱跟谁厮混在一起就跟谁厮混,我再也不会管你,也别指望我大老远开车把个城来回跑几遍把你弄回来!” “我保证再也不跟他来往了行不行?以后我不跟陌生人打牌好不好?”南风无奈道。 “再有下次,我绝对不救你了。”尤理道。 “……知道了,别生气了。” “那你现在跟我去医院。” “为什么?” “帮你看看过敏。”尤理故意说道。 南风脖子上当然不是过敏,可他就想看南风脸红的模样。可怎料天不遂人愿,南风还没意识到这是一种新型调戏手段,但他却意识到了别的问题。 他转身就往刚才的饭店走去:“卧槽,我围巾忘在店里了!” 第24章 眼见着尤理没在生气了,南风总算松了口气。尤理嫌他碍事,还没到医院就把人赶走了,领走之前就说句“晚上一起吃饭”,头也不回,活像拔X无情的炮友。 解决了这件大事,南风自然又滚到了牌桌子上。 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的老话,在南风身上得到了证实——是假的。 随着他心情大好,麻将都和有了灵性似的,想啥来啥,一个下午南风悠然自得地吹着口哨,不停倒牌进账。 “二狗子今天是中了几百万吗,心情这么好?”肖承耀叼着烟道。 付乐棋看着手里还跟拼图似的毫无头绪的麻将,眉头紧皱着搭话:“我看就是故意来赢钱的吧,你这么打下去,有可能会失去我。” 南风笑眯眯地摸过一张牌,下午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再度出现。他将牌掀开放在手边,又把自己立着的麻将倒下去:“哎呀,我也不想的啦,自摸自摸。” 付乐棋:“……” 肖承耀:“……” 某牌友:“……” 不爽归不爽,愿赌服输,桌上的钱还是一分没少地进了南风的口袋里。他顺便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了,要说现在散场也不奇怪。主要是眼看着朋友们的钱要输光了,他也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这又不比跟李奶奶打牌,上了牌桌,就不能允许放水这种行为。 南风试探性地道:“要么今天就到这儿了?” 其他三个人异口同声道:“不行,赢了就想溜?” “怎么会,哈哈。”南风先是笑了笑,接着又一本正经道,“我是那种人吗?” 临时被拉过来凑角的牌友,原本也没怎么跟南风打过。但他们这个不大不小的圈子里,南风的名声他还是略有耳闻——听说南风赢多输少,认真打麻将的时候几乎是常胜将军。 今天他的手气挺差劲,属于打什么来什么,等什么没什么。抱着试一试的心情,牌友道:“要么咱们来斗几把牛?” “我都可以啊。”南风无所谓地说道。 这个时间还挺尴尬的,尤理也没下班,他是不想再去医院跑一趟了,万一尤理兴起抓着他去检查脖子上的“过敏”怎么办? 付乐棋瞥了一眼自己所剩无几的钱道:“你看不出来二狗子今天手气旺呢?” “看出来了……”牌友这才察觉自己的提议有多蠢。 麻将或多或少还靠点技术,朋友之间斗牛那就纯看运气了。照南风这个势头,估计要把他们输到脱裤子。 “接着玩呗。”肖承耀说着,已经开始把麻将往里推了。 牌友没好意思说,他其实已经输得差不多了。但这个时候提出不打了,约等于是在说自己输不起。 他沉思了片刻,也跟着肖承耀的动作推起麻将来,顺势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南风没太认真打牌,可是今天手机极佳,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重新开局又是接连两把自摸,打的其他三人一愣一愣的。 正在第三把开局的时候,棋牌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接着有人推开门进来,朝着牌友扬了扬下巴:“哟,老张啊。” “嗨,你过来了啊。” “对啊,你不是等会有事吗?我帮你打两把。” 南风他们三个都不认识眼前这人,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状况,等待着牌友的介绍。 “那个,这我哥们儿,老张,我有点事,先走了,让他跟你们打。”牌友说着,已经打开牌桌的抽屉,将里面的东西尽数拿出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老张丝毫不认生,一看就是牌场老手。他走到牌友的座位坐下,伸手去抓牌,另一只手也没闲下来,动作熟练地从旁边肖承耀敞着的烟盒里拿了根烟出来给自己点上。他深深吸了一口,再吐出来道:“不会还认生吧。” 要说打牌这事儿,有时候凑不到角,还有人会在墙上留便签贴,写着自己的电话,随时叫随时来。 因此大家也只是犹豫几秒,便跟往常没有什么差别地打起来。 牌友又假惺惺地说了几句抱歉,离开了。 老张上手便展现出极强的胜负欲,他打牌很快,甚至偶尔会摔麻将,摸到不好的牌还会碎碎地骂两句——就是南风最不喜欢的那种牌搭子。 气氛在老张的到来后变得有些尴尬,但老张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自顾自地打着。对方也不是什么新手,打牌还有点水平,几圈下来颇有一副要让南风把之前赢得都吐出来的架势。 “嘿,清一色自摸了,我这个手气还是不错哈。”老张倒下牌道。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用眼神稍稍交流了两秒,各自掏钱递到桌上。 南风眼瞧着情况不太对,一下子脾性上来了。 他平时跟朋友打牌,也就图个乐,说到底,跟下象棋也没啥区别。但若是牌场上遇见有点实力的对手,就会立刻激起南风的胜负欲。 他牢牢记着不能摘围巾的事,只是稍微捋起了些袖子,开始认真起来。 付乐棋和肖承耀两人坐对家,看见南风这架势,差不多也明白这位二狗子怕是要动真格了,两个人都开始心疼自己的钱包——之前一直是南风在赢钱,现在那个老张也在赢,输得还是他们两。 看准了老张刚自摸上了庄,南风眼睛稍稍眯起来,认真地做大牌。 “二狗子放个字来吃啊。” “就是就是。” “我放个字你也吃不了啊。”面对两个好友的调侃,南风随口回应着,脑子转得飞快,一直在看着牌局仔细思考对面有可能需要的牌。 一局还没打完,老张却飞快地察觉到了对家的南风身上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从他进来开始,对家就懒洋洋的,连着出了好几把钱,也没什么太大反应。还就刚才这把清一色之后,对方的气场立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南风本来手气旺,认真起来之后,果真如他所计算的,老张打出了他想要的牌,他毫不犹豫将牌一倒:“糊了,小七对。” 南风再翻开两个鸟,两个全中。 老张的脸色难看起来到:“你这牌你不等自摸?这肯定有胡啊。” “这不是着急嘛,看到落地就推牌了,哪敢想那么多。”南风笑嘻嘻地说着,但场上另外三个人都清楚,南风这就是点着庄家胡牌。 庄家给的多,就算是点庄胡也不过分。 老张也深知这个道理,便没什么话说,只能给了钱继续下一把。 谁知道南风接下来就跟疯了似的,不管是大牌还是小牌,好不好自摸,只要对家老张放出来,他必定要接。 “我说你这是我和杠上了?”老张语气不善地掏出钱往桌上一甩道。 南风还是一如既往地打哈哈:“哪能呢,碰巧碰巧,你总不能让我有胡不胡吧?” “运气未免太好了点吧。” “哈哈,今天而已。” 老张本以为说了这番话,南风能收敛一点,谁知道接着往下玩,南风一如刚才的做派,完全盯死了他不放。转眼下来,南风已经连庄十五把,运气好得不行。 老张抽屉里的钱转眼就见了底,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多了,要是打到这场结束一直都是这个行情,那他可能还不够输。 这么想着,他越发急切起来,摔牌的次数急剧升高,对着麻将骂骂咧咧的次数也疯狂增长。 “X你妈什么垃圾牌!” “我X,这他妈都能摸到?” “哎打什么来什么,我真的X了。” 棋牌室里就听见老张在疯狂的叨叨。 南风听着觉得烦,但也不好说。人家一直在输,还不让骂骂发泄一二,有点说不过去。 他眼瞧着手里的牌又听了,不过是个小牌,总有点不得劲儿。 再看看桌子上的牌面,对家老张明显离听牌还早着呢,南风不带犹豫地把牌拆了开始做大。 “七万。”老张打出一张牌来。 他打这张也是看着桌上出了两张,才敢打。 南风接连着胡他的牌,他实在是不敢再胡乱打。 南风的牌一直都没落地,也看不出来手里是牌型,他只是想着七万应该安全。谁知道七万才刚露出脸,南风就把牌倒了:“龙七对等绝张呢,谢谢老哥了。” “???”老张目瞪口呆。 南风手里真是个龙七对,四个二筒摆在那儿,单个七万等着吊绝张,还偏偏就吊到了。 “你他妈是不是出老千?”老张一下来了脾气,当场把手里的牌一推,跳起来指着南风的鼻子骂道,“把把牌这么好,你当我傻子呢?整场指着我胡,这有意思?” “你说什么啊?”被人指着鼻子当然不舒服,南风抬起头怼了回去,“愿赌服输,打不过就说我出老千,你搞笑吗?” “别别别,别吵架……”付乐棋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场上突然就吵了起来。 肖承耀是个明白人,知道这个老张是连着输心情不太好,他连忙站起来救场,从烟盒里拿了根烟递过去:“老哥消消气,二狗子不会出千的。” “我呸,他就是出千!”谁知道老张完全不承情,抬手就把肖承耀递过来的烟甩了出去。 南风也跟着站起来不爽道:“爱玩玩,不玩滚,输不起就不要打牌。” “我是输不起吗?我是看不惯有人出老千!”老张骂道,一副要掀桌子的模样。 正当二人对着吵起来的时候,尤理敲了敲棋牌室的门,走了进来。他一进来就看见南风气得脸都红扑扑的,正跟人吵架。 这场面着实有点稀奇——南风打牌脾气好得很,牌品也是人人称赞的那种,极少有跟人发生争执的时候。尤其是他喜欢跟熟人玩,大家性格都差不多,每次打牌都说说笑笑的。 “怎么了?”尤理走到他边上问道。 南风用下巴指了指对家道:“这个人输不起,说我出老千。” “我X你妈的,有胆出千没胆承认了?”老张更加生气了,要不是隔着桌子,估计都已经上手了。他指着南风就开喷:“点着我胡牌都算了,你们仨儿熟人合起伙坑我?到底谁他妈的玩不起?狗杂种!” “你X谁妈?”尤理一把抓住指过来那根手指毫不客气地朝上撇,“你再说一次。” “啊啊啊啊痛!干什么啊!出老千还要打人?!我X你妈的!”老张一边嚎着,一边道。 “算了尤理,别动手。”南风有些担心地看着尤理道。 他倒不是反感打架斗殴,只是对方明显是个人品极差的无赖,要是反过来讹尤理打他,那就麻烦了。 尤理好像知道南风在担心什么,往上撇得更起劲儿道:“要么我就把你这根手指掰断,让你想想清楚你X谁妈。还有,如果要报警要验伤,欢迎来我们医院。” 他说完,松开了手,从口袋里摸了张自己的名片扔在桌上,然后拽起南风就往外走:“走了。” “我抽屉里钱还没拿!”南风赶紧单手操作把抽屉里的钱一把抓进自己口袋里,然后被尤理拉走了。 付乐棋和肖承耀对视一眼,老张还气得脸红脖子粗,不停地骂着难听的话。 “台子钱我给吧,你也别生气,南风绝对不是出老千的人……”肖承耀应付了两句,赶紧跟付乐棋离开了。 老张面色阴沉道:“老子不把这账算回来,我就不姓张!” 第25章 尤理的车停在楼下,他拉着南风的手一直没松开,打开副驾驶的门,就跟塞玩偶似的把南风塞了进去。 南风呆滞地看着尤理进了驾驶座,脸色阴沉地吓人,颤抖着开口道:“……你在生气啊?” 只见尤理熟练地放手刹,换挡,踩油门,一气呵成。动作快得南风整个人被惯性钉在了座椅上。 “安全带啊!”尤理不耐烦道。 “哦哦,你这起步也太吓人了!”南风一面系安全带一面吐槽道,“你在生什么气啊……” “你说呢?” “我说?”尤理前两天生的气,到今天才哄好,南风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又让尤理这么生气,最可怕的是,不知道这回要哄几天,“我说你怎么跟姑娘似的三天两头都在生气?” “南风,”尤理深吸一口,稍稍平静了些,然后语重心长道,“活着不好吗?” 言下之意就是:为什么非要找死。 “???”南风索性转过头,仔细地盯着尤理问道,“我怎么就不想活了?” “你一天不跟这些垃圾打牌会死吗?” “你说那个老李?”南风皱着眉道,“我也不想啊,这人临时叫来换场的,我才不稀罕这种输不起的人打牌!” “所以你说为什么还不戒赌?” “……一码归一码好吧。” 尤理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也转过头看了看南风。 这家伙的脸从小到大好像没怎么变过,十几岁的时候看着像二十多岁,现在真的二十多了,却又看着意外的显年轻。配上他永远穿休息装的模样,竟有点大学在读小男生的味道。 尤理确实生气。 不是因为南风跟陌生人坐在一个牌桌上生气,而是受不了目睹别人欺负南风。他这个毛病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要看到南风被人欺负,他平时的冷静沉着就会飞灰湮灭,恨不得把欺负南风的家伙吊起来打一顿。 眼看着尤理没回答,貌似是在专心开车,南风心想着直接略过这个话题可能会更好,便佯装若无其事道:“去吃什么啊?” 令他意外的是,尤理竟真的顺着他的话回答了:“小龙虾。” “哇,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南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尤理帅气的侧脸,“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小龙虾?” “不能是我想吃吗?” “哇,那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你话是真的多。”尤理不自然地伸手挠了挠耳后,生怕南风发现他的不自在。 会特意来接南风去吃小龙虾,原因很简单。 ……那天晚上旖旎的风光在尤理脑子里转过来转过去,好几天也没消停。所有的细节他都能给背下来,更别说南风迷迷糊糊说的那句“想吃小龙虾”。 南风沉浸在马上就能吃到小龙虾的喜悦里,如尤理所愿,没注意到旁边开车人的不自在。 他们两到了一家口味海鲜馆——尤理特别查过,这家小龙虾口碑很好。 跟尤理一起吃饭,南风才不会讲客气,拿过菜单唰唰唰点了超多东西。尤理皱着眉看着他那副不是自己给钱所以随便点的架势,沉声道:“点那么多你吃得完么你?” 南风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吃得完。” “你要是没吃完,你就自己买单。”尤理道。 一小时后。 桌上大大小小十几个碟子,几乎只剩油和软体动物的硬壳。 但装小龙虾的大盆里,还剩下小半盆红彤彤的虾子。南风的嘴辣得都肿了,依然带着塑料手套,左右开工,认真地剥虾,还不忘时不时丢剥好了丢到尤理的碗里。 尤理正抽烟,坐在旁边吞云吐雾,若不是认识他的人,打死估计都猜不出来尤理的本职工作。 看见南风依然在往他碗里扔剥好的虾,尤理道:“别给我了,我吃不下了。” “都不要你自己剥,给点面子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吃不下了对吧。” “呸,你再给我上两斤,我还能吃。”南风说着,又是一颗剥好的虾肉扔进了自己嘴里,“我说你……这么大人了不会剥虾,是不是傻?” “咽了再说话!” “略略略……” 尤理确实从来不自己剥虾。 第一是他本来就不那么爱吃,第二是两手并用的样子看起来太蠢。第二点他还是从南风身上得出的结论——恰如现在,南风的模样,那叫一个狼狈,双手的手套上沾满了红油不说,嘴也辣的微微肿着,像被人狠狠亲过一样。 像狠狠亲过一样…… 尤理看着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这个比喻来,接着他便偏过脸,专心抽烟,不想自己心里这点异样被南风察觉到。 “南风。”他突然开口喊了声,南风抓着虾,头也没抬:“嗯?”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南风这才看向尤理,自己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抽烟的样子带着点深邃,好像是阅尽千帆的中年男人,配合他问出来的问题,南风有点懵:“什么以后?” “我是说……”“啊你是说找工作吗?”南风立刻回过神来道,“哎你怎么跟我妈似的。” “不是……” “但你看我这样,能干点啥?”南风脸也耷拉起来,吃东西的动作没停下,丝毫没把餐桌礼仪当回事,接着道,“其实我也想过啦,我打算,开个棋牌室。” 尤理的本意根本就不是问南风要怎么解决工作问题。 就凭他现在的工资水准,其实养上南风这么个玩意儿还真不吃力。南风平时也不太花钱,除了吃喝之外,他唯一能花钱的地方,大概就是茶楼牌馆的台子钱了。 可南风想当然地把话都说了,尤理又不知怎么开口合适了。 恰当此时,一个妙龄少女从他们桌前走过,南风抬起头看了一眼少女穿着肉丝丝袜的白大腿,压低了声音对尤理道:“哇塞,这个妹子腿好正啊……” “吃你的吧!”尤理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灭,没好气地说着。 “尤理你以后呢?”南风转过头,终于停下了吃东西的手道。 “我在医院好好的。” “不是啊,我是……”南风支支吾吾道,“我是问你的个人问题。” 得,最后反而是南风挑起了这个话题。 “你想说什么?”尤理的表情更加奇怪了。 “我是问,”他一见到尤理脸色不对,他整个人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瞬间蔫了下去,说话声音也愈发得小起来,跟蚊子哼哼一样口齿不清道,“你跟那个青梅竹马……” 尤理当然知道南风问的是林幼琪。 但他没想到,南风这种金鱼脑子还能记得林幼琪这号人物。若不是南风提起来他自己都快忘了这个人。 南风此刻也紧张地要死,生怕尤理说什么是喜欢那个姑娘之类的。 这话也不是毫无根据,毕竟在电影院尤理就想直接跟人亲嘴啊!然后还不小心亲错了人! 要说的话,他们两个都没交过女朋友。南风倒是念书的时候有暗恋过女孩,可惜在人家知道南风喜欢打牌之后,就以一种很嫌恶的态度对待南风了。 与他截然相反,尤理从小就在学校里很受女孩子追捧,就连现在在医院,南风也听说过有小护士喜欢他。只不过尤理就跟性冷淡似的,对待这些追求者完全不留情面。若是暗恋的,他全当不知道,自觉保持距离;若是直接告白,尤理也不会含糊其辞,都是直白拒绝。 这样看起来,林幼琪的地位就显得很微妙了。 如果尤理真的对人家毫无想法,估计就连约会都会直接拒绝吧。 南风当然不知道,若不是他跟着尤妈妈站成同一阵线,尤理是打死都不会去约会的。 气氛寂静了几秒后,尤理道:“你都说青梅竹马了,自然是特殊对待。” “……你的意思是?”南风差点想问“那我怎么办”,话到嘴边又紧急转弯道,“是不是以后我不能老找你了啊……” 尤理似笑非笑地看着南风,没继续往下说:“赶紧吃,吃完回家了。” “哎你说说呗,你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事情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南风自然不会轻易让尤理把话题带走。 “……没有。”尤理垂下了眼帘,看着桌上的茶水道,“我单恋他而已。” 南风感觉剩下那点小龙虾他是吃不完了。尤理这句话说得他食欲全无,他气恼又不敢太声张,只能把沾满红油的塑料手套摘下来扔在桌上,又扯纸巾过来擦了擦嘴道:“吃不下了,走吧。” “你还没吃完。” “那我给钱。”南风说着,把纸团往桌上一扔,就准备起身。 谁知道尤理突然抬手摁住他的肩膀,不让人起来。 “干嘛?” 尤理匆忙扯了张干净的纸巾,在他脸上不轻不重地擦了两下:“满脸都是油。” 因为这动作,尤理跟他靠得很近。 怎么说呢,也不是近,而是很难得这样保持面对面的动作,可以仔细看清楚对方的轮廓。 尤理高挺的鼻梁十分迷人——从南风有审美观念之后,就觉得男人可以是小眼睛,但一定要有高鼻梁。说鼻梁是他的偏好也不为过,只可惜他自己的鼻子不算太高,因此无比羡慕尤理。 但现在看来,不止是羡慕。 如此盯着尤理俊朗的脸看,南风竟然微妙的脸红起来。他感觉耳根子在烧,还好刚才吃的是麻辣小龙虾,估计脸早就红透了。 尤理擦的认真,南风傻愣愣地任由对方的手带着纸巾在自己脸上弄来弄去,他的眼睛里只剩下尤理的帅气。 ……然后他硬了。 尤理擦完之后,将纸巾扔掉站起身来,南风才缓过神来。 而他缓过神来最先意识到的,便是裤裆里的玩意儿迷之勃起了。 什么鬼啊啊啊! 第26章 两个人各怀鬼胎,却又表面上佯装无事发生,最终还是很普通地一起回了家。 南风本还有些失落于尤理喜欢林幼琪的事情,可在尤理替他仔细地擦脸之后,他的心思就全放在如何掩饰自己裆下的小兄弟上了。 就算尤理真的喜欢林幼琪,日子也要过。南风虽然想起来就糟心,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跟女孩儿抢对象,这事儿说出去哪哪儿都不对啊!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去,转眼间五一的假期就快到了。 这对南风来说是没什么,但对于他那些一个个还有工作在身的牌友,无疑是出去玩的大好时机。 这日中午付乐棋大早就给南风打电话约打牌,南风也乐呵乐呵就去了。本以为还是铁三角搭个半生不熟的牌友,谁知道大家都来得比他早,南风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三个都是熟面孔。 付乐棋笑眯眯地正在跟肖承耀吹牛皮,还剩一个坐在旁边的长沙发上看着手机——是秦均逸。 听见推门声,秦均逸立刻抬起头,将手机揣进裤口袋里冲着南风微微一笑:“嗨,南风。” “……嗨。”南风尴尬地点点头,连忙走到付乐棋身边道,“别吹了,赶紧打骰子摇位置了。” “狗子来了啊,行啊,打呗。”付乐棋说完就摁下了麻将机的键,摇出个八点。 南风跟着摁了摁,一摇就摇到十二点。 “哟,看样子狗子今天旺得很。”肖承耀笑着打趣儿道,顺带对秦均逸招了招手,“秦少来,你先打呗。” 秦均逸不紧不慢,刚刚好走到南风身边,微微弯腰摁了摁。他这姿势,恰恰好就跟俯在南风身上似的,顺带着用只有他们两听得见的声音道:“想我了没有?” 南风当即只觉得身上冒冷汗,汗毛都竖起来了。 完了完了,他现在得了秦均逸恐惧症,估计今天要输成麻瓜。 秦均逸掷了个十点出来,再示意肖承耀掷点。 眼看着肖承耀掷出个七点,全场最小,秦均逸微笑着冲南风道:“选座吧。” 南风木讷地点点头,干脆就在就近位置坐下了。他刚落座,下意识低下头,接着手机屏幕的反光看了看自己的脖子——那些痕迹早已经不见了,但他依然心有余悸,尤其是在看到秦均逸的时候,仿佛吻痕又会长出来,然后被周围两个好友一顿嘲笑。 平时上了牌桌,南风绝对是属于动作利索打牌很快的那种人,可今天,秦均逸的突然出现,让南风整个变成新手菜鸟。摸一张牌他都要踌躇不定,跟换了个人似的。 秦均逸时不时就笑眯眯地看着他,看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偏偏又无处可说。 “三筒……哦不不不,九筒九筒。”南风的犹豫非常明显,明显到付乐棋都忍不住吐槽道:“你今天这是咋了?” “啊啊?”南风抬起头看了看对家的付乐棋,正满脸的担忧。他刚好出牌,手上的九筒不知撞了什么邪,不小心碰倒了自家一路牌,“哎哟卧槽……” 南风手忙脚乱地把牌扶起来,肖承耀接下九筒道:“碰,狗子怕不是得了帕金森,手抖成这样。” “……你才帕金森。”南风有气无力地回了句嘴,又深深叹了口气。 肖承耀坐在他上家,碰了九筒立马就出了张幺鸡,结果南风正发着呆,半晌也没伸手去摸牌。 “南风,该你了。”秦均逸柔声提醒了一句。 南风更加慌了:“哎哟又到我了……三万。” 他这会子是连看手上牌的时间都没有,摸什么就打什么,再看看桌面上已经露脸的牌,这才发现有张幺鸡:“什么时候打的幺鸡啊,我等杠的啊……” 没错,南风手里捏着三张幺鸡,就等着混这个杠钱。 肖承耀叹了口气摇摇头:“刚打的,你今天是怎么了?” “不会是带病上场吧?赶紧让我摸摸你发烧没有!”付乐棋笑着调侃,他这话刚说完,秦均逸就真的伸手去摸了摸南风的额头:“我坐得近,我来。” 南风被对方地动作吓一跳,却也没躲开。秦均逸的手热热的,比他额头还热。 “没发烧啊……”秦均逸故意道,“是不是见了我紧张?” “哪能啊……呵呵……”南风只能尬笑两声,暗暗提醒自己认真点打。 牌桌上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过。 虽然开场南风出师不利,一直在梦游,抽屉里钱只剩下一点点少得可怜的家底,但作为牌场老手,怎么能被个秦均逸就打败?好说歹说,打了两小时后,南风还是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他和付乐棋、肖承耀都是老熟人了,朋友之间打牌没谁看重输赢,因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肖承耀:“你单位五一放不放假啊?” 付乐棋:“废话肯定放啊。” 南风:“我天天放假。” 付乐棋:“无业游民到底在嘚瑟什么啊……” 肖承耀:“放假一块出去玩么?” 秦均逸:“五一不会太多人么?” 南风:“好啊好啊,我好久没出去玩了。” 付乐棋:“人多是挺烦的,你想去哪里玩啊?” 南风:“我都可以啊,就是挺久没出去了。” 肖承耀:“你不是才跟狗嫂度蜜月回来。” 付乐棋:“就是就是。” 秦均逸:“狗嫂?” 南风:“……对啊,我家那口子也想出去玩了。” 话题说到这儿,南风差点冒出一身冷汗。平时的玩笑话这会子说出来倒有些故意说给秦均逸听的意思。他说完便看着秦均逸的脸,生怕他等下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秦均逸只是微微一笑,看着自己手里的牌,似乎并不在意。 肖承耀恰好上手自摸,将牌一倒:“嘿,自摸了。出不出去玩啊付乐棋。” “这把不算我就去。”付乐棋哀怨地看着肖承耀道。 南风跟着笑了起来:“还带放水的啊。” “我像那种人吗?”肖承耀说着,伸手去抓鸟,两个一起翻开,“你看,两个鸟,全中你家。” 付乐棋更哀怨了:“不去不去,这样赢我的钱,还想我陪你出去玩。” “这不是说一块儿去嘛。” 南风跟着道:“就是就是。” 他刚说完,手机就在抽屉里震了震。掏出手机一看,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四点多了,尤理发了条短信过来。 “打牌?” 南风手脚飞快地回了个“嗯”。 等等,尤理不会是今天打算来接他吧?连着好几天尤理都在医院里忙成狗,电话都没怎么打过,怎么就挑中今天有空了? 南风本想发个消息过去问问是不是要来接自己,可又怕自己这么一说,反而提醒了尤理过来,那就麻烦了——因为现在秦均逸正坐在他旁边。 他可是跟尤理说好了,绝对不再跟秦均逸一起打牌了。 肖承耀还在跟付乐棋一个劲儿地说:“五一一块出去玩儿嘛。” “这么殷勤,怕是有诈。”付乐棋正色道。他这个人本来没什么正经时候,越是像现在这样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反而越好笑。 麻将机嗡嗡地响着,洗着刚送进去的牌,洗好的牌已经浮了出来,肖承耀一般打骰子一边接着道:“其实是隔壁D城有个农家乐,据说特别好吃。” “……切。”付乐棋道,“没兴趣。” “农家乐啊……”南风跟着搭言道,“到最后还是不是换个地方打牌。” “就是。” 肖承耀满脸不高兴:“那你们说,五一能去哪儿呗。哪儿人不多?” “国内人多就出国呗。”南风道。 听见这话秦均逸倒是摇了摇头:“黄金周出国的人也不少。” “肖承耀你说实话吧,到底怎么了,怎么想出去?”付乐棋一边摸牌一边道。 人都这么说了,肖承耀也是瞒不下去了,只能直接说道:“……我姑妈让她同事的女儿跟我相亲,就订在五一。” “噗哈哈哈哈……”南风率先笑了起来,接着付乐棋也开始捧腹大笑:“你也有今天!” 想当初付乐棋第一次被迫去相亲的时候,肖承耀可没少嘲笑他。 秦均逸跟肖承耀大概也认识了挺长时间,听见这话他也跟着笑起来,不过跟另外两人相比,他就显得含蓄多了。 南风的手机又在抽屉了震了震,只不过他正跟付乐棋两个人笑开了花,丝毫没注意到尤理又发了新的消息过来。 牌桌上的气氛变得异常轻松,南风都没心思再去在意秦均逸的事情,开始跟付乐棋两个人一个逗一个捧,拿肖承耀开涮开得不亦乐乎。 秦均逸时不时跟着笑两声,偶尔还要搭上一两句补刀的话,也不会显得格格不入。 “所以说你们到底去不去玩嘛,就当救兄弟于水深火热之中行不行?”肖承耀说着,有些烦闷地打出一张八条。 南风当即大手一挥,面前的牌顺势倒下:“我们只是牌友关系,你少往脸上贴金,清一色,谢谢大哥。” “哇你是不是人,这牌你不等自摸,你胡我的?”肖承耀瞪大了眼,身子前倾去看南风的牌。 就在这时,棋牌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散场了没?”尤理沉声道。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南风一个激灵,甚至不敢回头去看。 付乐棋坐的位置正对着门,他看见尤理下意识有点慌——尤理这人看起来忒不好相处了:“尤、尤理哥……来接狗子啊?” “嗯。”尤理也不多说,眼神冷漠地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秦均逸的身上。 秦均逸可不会被他这点眼神威压吓退,不仅没有避开,反而仰起头微笑着和尤理对视。 ……空气中好像有电光闪过。付乐棋这么想着,没敢再吱声,只是看着对家头快埋到桌子上的南风,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尤理来接南风下场不是什么奇怪事,但是南风这个反应,就很奇怪了。 自知是祸躲不过,南风僵硬地抬起头,扭过脖子对尤理尴尬地笑了笑:“你、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发消息没看到么?”尤理脸色非常难看,虽然语气跟平时一样冷淡,但南风还是感受到了自己身上即将发生的惨案。 秦均逸笑着道:“既然要散场了,那么就再打一圈?” 他说的这话倒是实在,牌场上的规矩一般都这样,意识到快到点了,往往就会再大一圈为止。 尤理扯着嘴角僵硬地笑了笑:“我找南风有点事,恐怕是不能再打了。” 他说完,又垂下眼看了看坐着的南风,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还不给老子走? 南风麻溜地扯开抽屉,钱也顾不上数,直接抓成一团塞进口袋里,然后拿起手机,果然看见屏幕上有未读短信。 不过现在可不是看短信内容的时候,他一面点头哈腰地赔笑脸,一面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有点急事,下次再约……” 尤理没什么耐心,拽着南风的手就往外走,留下付乐棋和肖承耀面面相觑。 秦均逸看着他们两远去的背影,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第27章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南风絮絮叨叨地想跟尤理解释解释今天为什么会是这个情况,可他半天也没能把话说清楚,反而是被尤理强硬地塞进了副驾驶,顺带还系上了安全带。就尤理那个态度,南风都觉得安全带不是安全带,而是绑架团伙用的麻绳,接着他就会被尤理带到山沟沟里去。 “你听我解释嘛……”南风不死心地还在说着,手机却突然响了。 尤理从出棋牌室的门,就没说过一句话。南风拿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的来电。这一刻,无论是他还是尤理,都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个电话应该是——秦均逸打来的。 南风当即就想挂断,怎料一直没吭声的尤理终于说话了:“接啊,接了开扩音。” “……不了吧,陌生号码。”南风讪笑着,试图打哈哈过去。万一接起来真是秦均逸,他再说点什么不太对劲儿的话,那天晚上的事情估计就瞒不住了。 别看南风平时跟尤理互相骂来骂去,对尤理的智商他还是不敢小觑。 尤理没再多说,只是转过头看着他,脸色阴沉可怕,用鼻子问了一声:“嗯?” 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震动着,面对这样的尤理,南风实在不敢忤逆——谁知道尤理又会来个几天几周不理他。 反正今天跟秦均逸在一桌打牌是已经被抓现行了,横竖都死,接就接吧。南风这么想着,几乎是闭着眼睛按下了接听键。尤理伸手在他手机屏幕上一点,接着就传出秦均逸的声音来:“南风,方便说话吗?” 真的是秦均逸啊啊啊啊啊! 南风哭丧着脸道:“方便,方便……” “看你朋友那么凶巴巴地来找你,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呢。”秦均逸故意如此说道。他早就看出来尤理对南风藏着的心思,而且不用想也知道,尤理正在气头上。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要打电话过来,气气这个情敌,“肖承耀他们说的旅游,你打算去玩吗?” “我……我不知道诶……”南风现下哪有心思考虑五一去哪里度假,他的手机现在就像个烫手的山芋似的,他恨不得打开车窗就把手机扔出去。 尤理看似漫不经心地开着车,实际上余光一直注视着南风,耳朵更是不留余力地听着这两个狗男男还有什么话好说。 秦均逸接着道:“那上次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么?” “啊,我……”南风差点想问是什么事儿,借此装傻充愣。可他旁边还坐着虎视眈眈的尤理,他要真这么问,那无疑是在给秦均逸机会把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一遍。哪怕他和尤理只是发小,这种事情也不想被尤理知道啊。更别说,现在他们的关系,在南风的认知里,是自己单方面暗恋尤理。 被喜欢的人知道自己跟别人发生了关系,换谁谁都不乐意。 南风只能尬笑着把话题调转:“呃,你要跟肖承耀他们去旅游吗?” “你去我就去。”秦均逸说得很明朗,“我可没有跟朋友出去旅游的爱好,我只跟恋人出去旅游。” 他刚才明显看到尤理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你别这么说,我们不是……”“不是?可我们已经睡过了诶。”秦均逸以一种人畜无害地声音道。 说时迟,那时快。 尤理摇下车窗,在秦均逸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一把抓过南风的手机,朝车窗外扔了出去。 车正好开在桥上,南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手机已经划出漂亮的抛物线,才桥上奔着缓缓流动的江水而去。 “我的手机啊啊啊……” “你给我闭嘴!”尤理吼道,“你跟那个人怎么回事,你说不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南风实话实说。 “什么叫睡过了?” “你为什么扔我手机啊啊啊……” “我再给你买一台,你先回答我,你跟他睡过了???”尤理明显地压抑着怒气,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却十分有威慑力。 他现在气得快爆炸,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开往哪里。 南风怎么会跟那个死富二代睡过了?这个睡是单纯的睡,还是不单纯的睡?他明明那天晚上喝醉了都被自己带回来了,难道趁着医院忙得很这些天,他还单独跟秦均逸过夜了? 这也不是不可能,那天南风就撒谎说在打牌,实际上在跟秦均逸吃饭,甚至跟普通情侣一样,还让对方开车送回家。 “……是吧。”南风垂下头,事情是肯定瞒不住了,只能有气无力道。 “那你还答应我不跟他来往,”尤理道,“你要是跟他交往你可以直说,犯不着骗我,我也管不着你。” “我也不想啊,那我跟他睡过了我有什么办法?!” 尤理的话显然也刺激到了南风某根神经,他索性大吼着还了回去。 本来这事情就搞得南风够烦了——莫名其妙跑出来一个人,不过打了两次牌,他们就睡了?尤理还特别不待见这人,不准自己跟他来往……一大堆奇怪的事情缠在一堆,他的金鱼脑子显然不够用。 南风抬起头看向尤理。 对方听见他的怒吼之后没在说话,双手都抚在方向盘上,好似正认真开车,但难看的脸色藏也藏不住。 这么一瞥,南风不经意又瞥见对方手指上跟自己一样的纹身——那时候他还觉得跟婚戒似的,而现在看起来,却有点嘲讽。 他明明喜欢尤理,他却跟另一个人搅和得不清不楚。 南风叹了口气:“我也不知……” 这话还没说完,尤理一脚急刹车,就在下桥的路口停车了。 “滚。”尤理说着,车发出细微的解锁声,他伸手动作飞快地解开南风的安全带,然后又拉长了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立马滚。” “???”南风一头雾水。 他们两是天天拌嘴没错,但尤理从来没这么对过他。 他好歹也是个大男人,一时间脾气也上来了:“你什么意思啊你?” “字面意思。” “就算我们关系好没错,我跟谁交往难道对不住你了吗?”南风委屈道,“你自己还不是有个妹子,还去约会去看电影。” “我睡她了吗?”尤理冷着脸反问道,“我就没想到那么一个花花公子,你还跟人睡。南风,我真是高估了你的人品。” “你他妈在说什么啊?是我想的吗?!”这些天的烦躁突然一下子全部都爆发了出来,南风冲着尤理大吼道,“你以为我想啊,你这人老这样,什么事儿都自说自话,不哄着你顺着你你就发火,你真以为自己是世界中心啊?” “我懒得跟你说,下车。”尤理沉声道。 “好啊尤理,我今天下了个车,咱谁也别理谁,以后就当不认识。”南风说完,直接下了车,还顺手重重地一砸,把车门都给关上了。 他头也不回,从车头前面走过,径直上了人行道。 尤理抬手狠狠砸在方向盘上,接着再次踩下油门,就从南风身边过去了。 早知道到秦均逸能做到这种地步,甚至跟南风都睡过了,他就应该把南风关在家里不让出去!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但要不了几秒钟,尤理又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别说他从来没跟南风表明过自己的心意,就连南风对他是不是抱着同样的念头他都不知道。那这种占有欲就来的毫无理由——至少朋友之间是不可能这样的。 他们两个相处十数年下来,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干过,但这并不代表南风跟他怀揣着同样的心思。 或许南风从来都没有以成年人恋爱的目光来看待过他。 从小一起长大是很多便利——要一起出去玩,睡在一张床之类的事情,没人会觉得疑虑,关系也就是自然而然的变成绑定模式。但同样的,也很多不方便。就比如他哪怕突然邀请南风去看电影,送他玫瑰,请他吃饭,在南风的眼里恐怕也是不带任何感情暗示的。 太熟了,所以除了直白地说出口,几乎没有了表达方式。 尤理开着车,在渐渐暗下去的街道上行驶,却满腹心事,越想越觉得气恼。 如果他早点说出来,是不是至少南风不会跟那个秦均逸发生点什么。 这件事对于尤理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一向很能冷静自持的他,在得知南风与秦均逸已经到了这个进度,也无法再冷静下去。反而因为平时都克制,到克制不住的时候,他的怒火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难以浇灭。 “阿嚏、阿嚏——”尤理突然打了两个喷嚏。 再一看,车窗还开着,兴许是被风吹的鼻子痒。 他把车窗关上,随着车流慢慢开着,也不知自己要开向哪里。 另一头。 “尤理什么破烂脾气!真服了!手机说扔就扔!不是钱买的吗!”南风一边站在路边伸手拦车,一边碎碎念地骂着,“把我放这么远,是打算让我走路回去吗?” “这个人怎么会有女孩子喜欢,他们都是瞎了眼!!!”南风越骂越觉得生气。 尤理从来没这么对过他,哪怕他小时候把尤理最喜欢的掌机不小心摔坏了,尤理也只是冷着脸说句“你赔”当了事。 其实他除了整日一张臭脸,对南风还是挺好的。 就是深刻知道尤理对自己好,现在这种落差之下,南风才更觉得生气。 “我被人睡了诶?是我想的吗?连句安慰都没有,还让我下车,是不是人啊!是不是人啊!!” 南风正骂着,突然一辆黑色的SUV朝着他驶过来, 车灯故意闪了两下,吸引了南风的注意力。 “谁啊这么闪灯,有毛病啊……”南风正在气头上,现在看见什么都想骂。 谁知道那辆车就这么直直地开到了他面前,然后停下。 ……这车还有点眼熟。 驾驶座的人摇下车窗,冲着南风笑了笑:“好巧啊,要不要上车?” ……是秦均逸。 南风翻了个白眼,但这地方他已经站了五分钟了也没打到车。 其实想想,秦均逸除了在自己不清醒的时候干了点破事之外,这人还挺好的。态度温和,牌技也可以,虽然是富二代也没什么架子。 大约是真的烦躁,南风这会子不想回话,直接就上了车。 第28章 秦均逸就恰巧出现在南风等车的位置?世界上当然没那么多巧遇。他从茶楼出来刚好看见尤理把南风塞进了车里,扬长而去。处于一种猎人的直觉,秦均逸连忙动作飞快地上了自己的车,追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去了。 尔后尤理的车就在他前方一百米的位置疾行,他悄悄跟在后方,一直看着。他看见尤理的车窗飞出去什么东西,接着车便停了下来,他跟着减速,然后瞥见南风气呼呼地下了车,走上了人行道。 这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还有什么比吵架之后的安慰更加能俘获人心?他这么想着,开着车从桥上出口往下高架的路绕了一圈,再上来停在南风面前。 “好巧啊,要不要上车?”他故意完全不提自己刚才目睹的吵架,笑眯眯地对南风打招呼。 果然如他所料,正在气头上的南风好像也没心情思考其他的,就这么上了他的车。 “怎么了,看你很生气的样子。”秦均逸一边开着车,一边时不时侧过头看看南风。平时活泼可爱带点害羞的南风现在正靠着车窗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南风仍沉浸在对尤理的愤怒中,听见秦均逸的话,他嘴里的话也没过脑子,就崩了出来:“你说怎么就有人老是莫名其妙的发火呢?” “那得看那人跟你是什么关系了。”秦均逸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不过并未拆穿,反而一本正经道。 “关系很好所以随便发火也没关系么?”南风不高兴地说道,“哎,是真的烦,还要去买台新手机。” “你手机怎么了?” “变成蝴蝶飞走了!”南风没好气道。 说了这么两句,脑子好歹清明了点,再看看旁边开车的秦均逸——其实事情倒回去仔细想想的话,所有吵架争端的起因,还是因为他。或者说因为他和秦均逸那个不清不楚的夜晚。 看样子,刚才尤理的车窗飞出去的东西,应该就是南风的手机。秦均逸倒是被他这句话逗笑了,回答道:“那再给你飞回来一个好了。” 他说完,伸手打开了驾驶座旁边的储物空间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台还未拆封的手机递给南风。 这不是秦均逸料事如神,只是刚好有朋友给他送了台最新发售的bananaX,这下正好,借花献佛了。 “……这不好吧?”南风对手机没什么追求,但也听朋友叨叨过几句最新发售的X,售价高得离谱,好像七八千。虽然秦均逸是富二代,这点钱对他来讲肯定不算什么。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大大小小也算个贵重物品,要是南风收下了,那可真没在秦均逸面前没什么人权了。 他这么想着,半天也没接,秦均逸只好改口道:“那你帮我拆了吧,刚好我换一个。” “哦。”南风只好接过来把塑胶外封拆了,又打开盒子,看了看里面漂亮的手机道,“那你手机给我,我帮你换卡。” “不用了,既然你都拆了,就是你的了。”秦均逸开始诡辩,“我本来打算找个手机行出掉的,你现在给我拆开了,卖了也是二手,不如送给你。” “???”南风目瞪口呆,“不是你让我拆的么?” “我让你拆你就拆,那我让你收下你怎么不收呢?” 确实,未拆封的手机卖出去,价格肯定会比拆过的高一些,秦均逸这话讲得也没错。南风有些苦恼地望着手里的东西,可又实在不敢收。 “这个我真的不能收。” “送恋人一个手机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我们不是……”“我们是,至少我是真心喜欢你。”秦均逸转过头看南风,神情认真,“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 “……”被人这么认真表白,南风难为情得要命,只能挪开视线道,“我们认识的时间还短,互相都不了解。” “喜欢这种事,一个眼神就够了。”秦均逸道,“给我个机会吧,好么?” “先做朋友行么……”对方很坚定,导致南风委婉的拒绝一点效力也没有。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想先蒙混过关。 但他却没察觉,这完全就落入了秦均逸的圈套里。 起先秦均逸发短信,打电话,他都直接无视,完全是想要跟对方划清界限的状态——他也没辙,尤理都那样明确的不喜欢他跟秦均逸混迹在一块儿了,他要是还上赶着去跟秦均逸交际,尤理肯定要发火。 但现在不一样了,尤理已经发火了。 而且他也爆炸生气。 “好啊。”秦均逸不假思索地答应了,“那么假期一起出去吧。”他很贴心的说着,又在储物空间里摸了摸,摸出一张新的电话卡来:“你先用着吧,明天再去补回之前的号码。” “……就算是朋友,我也不能收你的手机啊。”南风认真道。 “拿着吧,这东西对我来说又没什么用,也不值钱。” “……”不值钱,这亏这人能说出来。 没有手机确实各种不方便,南风叹了口气,接过来道:“那这样,回头我把钱给你,当我问你买的。” “不用了。” “用。” “……行吧,你给个二手的价格就行了。”秦均逸道,“吃过饭了没有,我请你去吃个饭?” “也行,刚好我有点饿了。” 秦均逸这人相处起来还挺舒服,南风这么想。 两个人在一家高级日料店随便吃了点,也聊了聊,算是刷新了南风对秦均逸的看法。他有意的避开南风不想聊的那个话题,只是跟普通朋友一样聊着些趣事,南风被好吃的完全征服,跟尤理吵架的烦恼很快便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热切地跟秦均逸聊起他和肖承耀还有付乐棋他们打牌时遇到的很多糗事。 吃好喝好玩好后,秦均逸也很实诚的送他回家,并且应南风的要求,在离巷子入口有些距离的地方就停了车。 “今天谢谢你了。”南风认真地跟他道谢,解开了安全带。 若不是秦均逸,今天在那个位置又打不到车,他还不知道自己要在附近晃荡多久。一顿好吃的完全把他的坏心情都洗干净了,这么想来,他还真应该谢谢秦均逸。 秦均逸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朋友嘛,不用这么客气。五一一块出去吧……跟肖承耀他们一起。” “……我再考虑考虑吧。”南风道,“还不知道我妈让不让我出门呢。” “行,那回见。” 南风拿着新手机往家走,心情还有点好。 心情好了之后,之前把他气得要死的尤理,想起来也不那么讨厌了。认识这么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这点小事,不至于把他和尤理的关系搞得真和陌生人似的。南风这么想着,看了看时间,跟秦均逸这么玩了一圈回来,已经九点多了。 尤理这人吧,说是工作狂一点不夸张。他除了工作之外唯一的娱乐项目就是在家打打游戏,很多时候还是跟南风一起。什么跟朋友出去聚会啊,唱K啊,酒吧啊,他一年难得去一回。 估计他这会子应该还在家生闷气,因为尤理特备记仇,瑕疵必报那种。 算了,就当他南风大人有大量,不跟尤理这种幼稚鬼计较。 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一路往巷子里径直走到尤理家门口停下,伸手敲了敲门。 “来了来了!” 隔着薄薄的门板传来尤妈妈的声音,穿着睡衣的妇人打开门,见到是南风脸上立刻扬起笑来:“好久没上我们家玩啦,今天怎么过来了?” “阿姨好,我来找尤理。”南风同样甜甜地笑着打了个招呼。 要是往常,这会子尤妈妈应该已经拿出赶紧脱鞋让南风赶紧进来上去找尤理了,谁知道今天却跟南风意料中的不一样。 尤妈妈面露疑惑道:“哎呀小理没跟你说么?” “嗯?说什么?” “他之前打电话回来说这段时间住在自己公寓里,不回来住了。”尤妈妈说着,还冲南风挤眉弄眼,“阿姨还想问问你呢,小理是不是找女朋友了?是不是跟女朋友同居了?我就说上次那个纹身……” 妇人满颗心都在担忧儿子的终身大事,自顾自地聊起来,丝毫没察觉到昏暗的光线下,南风的表情已经变得很难看。 “那阿姨我就先回家啦。”南风努力露出笑容,规规矩矩地点了点头后,转身往自己家去了。 “有空来吃饭呀。” “嗯,好。” 如果说之前南风的火气已经消了大半,只剩个火星,那么尤理搬去自己公寓住的事情,无疑是一盆油浇了上来,浇得他心头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没想到尤理还搞这一套,直接搬走。 这不就等于应了南风撂下的那句狠话嘛:咱们谁也别理谁。 南风火气消得快,屁颠屁颠又跑来找他了;可人家呢,人家倒好,直接搬走,眼不见心不烦。 这不就是要跟他绝交的意思么? 南风越想越气,回了家一言不发,洗了个澡就往床上一躺。 新手机扔在被褥里,不停地震。南风拿起手机看了看,是肖承耀还在努力劝诱付乐棋五一一起出去玩。 行啊,你搬走,我直接消失,咱们看谁先沉不住气。南风气鼓鼓地想着,手指灵活的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我也去。 肖承耀:真的假的,太好了!!! 付乐棋:那二狗子去的话,我就去。 肖承耀:搞了半天你就是想跟狗子玩,伤心了伤心了。 付乐棋:你哪有二狗子好玩,你还没有斗地主好玩。 秦均逸:介意加我一个吗? 南风这才发现新拉的微信群里秦均逸也在。 付乐棋:行啊,人多点好,咱们去哪里啊? 肖承耀:农家乐啊…… 付乐棋:不去,滚,下一个。 肖承耀:…… 南风:出国呗。 秦均逸:你想的话,我可以托人办下签证。 付乐棋:好,好,这个好。 肖承耀:……你小子是不是针对我。 南风:……这么麻烦还是去农家乐吧,确定人少吗? 肖承耀:确定!!!我早问过了,算是个度假山庄,而且凉快,在山里。 南风:行吧,我都可以。 付乐棋:狗子可以我就可以! 肖承耀:CNM! 付乐棋:嘻嘻嘻嘻。 第29章 结果这事因为南风的加入变得异常简单。几个人飞快地定好了行程,就决定去肖承耀心心念念的度假山庄——实际上就是农家乐。五一出门就怕人多,南风从来没挑着这种人多的时候出去玩过,因此在肖承耀再三保证没什么人知道那里后,他还是同意了。其他两个人完全是看南风的脑残粉,南风说好,那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南风去补办了之前的卡,有些迫不及待地换上后,手机里没什么消息都没有。 昨晚到今天,尤理一点消息都没给他发。 没有未接来电提醒,也没有未读短信。这个人还搬离了自己对门,好像真是要从南风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一样。 南风越想越生气,也是倔脾气上来了,暗暗在心里发誓:尤理不来找他,他绝对不去找尤理,谁先认怂谁是狗! 他还发了个朋友圈:新手机超级好用。 说不清楚这朋友圈是闲着无聊发的,还是想发给尤理看。不过尤理也不怎么用微信,所以对方看到的几率也并不大。 这天南风难得的在家里待着,哪儿也不想去,下午跟巷子里的中老年麻将团玩了几个小时,就整个人瘫在沙发上看电视。 “叮咚——” 家里的门铃突然响了,南风下意识想喊自家老妈去开门,可现在家里就他一个。跟他现在的状态比起来,南妈妈可能生活还丰富多彩些,至少她很多小姐妹,不像南风,只有牌友跟尤理。 ……好吧,现在暂时没有尤理了。 南风只好从沙发上爬起来,跑过去开门:“来了。” 门打开后,外面站着的是快递公司的工作人员,手里正拿着货品道:“您好,请问是南风先生吗?” “呃,我是。”乍一下被人喊“先生”,南风不太适应,他低头看了看快递盒问道,“是我的快递?” “是的,请您签一下字。”快递小哥递给他一支笔,然后端着快递等候他签字。 他最近也没有买东西啊?但说不好是不是他妈妈买的,顺手写了他的名字。南风一边带着满肚子疑问,一边签收下快递,拿着进了屋。 快递单上的信息只能看出来是在网上订购的东西,但到底是谁定的就不知道了。他拆开了看,里面是个崭新的手机。 ……那这是谁买的就不言而喻了,肯定是尤理。尤理把他手机扔了的时候还说过赔他一台,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而且还是通过快递的方式。 他就这么不想跟自己见面吗?! 南风愤怒地想着,顺带发现这台新手机,是他之前用的那款,颜色版本都一模一样。 “神经病!要扔掉我手机然后浪费钱再买台一样的,是不是钱多没地方花啊,没地方花给我花啊,靠。”南风骂骂咧咧了一阵,随手把未拆封的手机拿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放着。 在网上买的,一般都有七天无理由退货吧?他反正也没拆,等尤理来找他说话了,再跟他商量退掉吧。 但南风没想到的是,直到他们五一出行计划启动,准备出发那天,尤理也没来找他。 这近两星期的时间,南风过得无比煎熬,日子好像突然被拉长了,每分每秒他都在胡思乱想。手机也开始变得不能离开视线范围内——因为他怕错过尤理的任何消息。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消息。 “该出发啦,打电话催催他啊。”在约好的集合地,肖承耀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已经到了时间了,但付乐棋还没来。 他们四个人约好一起出去,又不是特别远的地方,索性就自驾游了。秦均逸自告奋勇贡献了自己的SUV——肖承耀的车小了点,四个人显得挤不说,底盘也不够高,到时候往山里开估计得剐坏;南风和付乐棋就更简单了,车都没有。 “哦……”南风坐在副驾驶,车门敞着,听见肖承耀的话,他便掏出手机打电话。屏锁还没解开呢,远处付乐棋招着手过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就你最慢!”肖承耀没好气地骂了句,上去接付乐棋手里的东西,“你这带的什么?” “零食啊,坐车上吃呗。” “你当小学生郊游啊?” 付乐棋白了他一眼:“你可以不吃,我带给狗子吃的。” “哈哈,谢谢你的爱。” 见人都到了,秦均逸灭了手里的眼,上了驾驶座:“那就出发了?” “好。”三人异口同声道。 今天恰巧也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在五一假期的前一天,为了避开人流高峰期,付乐棋和肖承耀纷纷想尽了办法跟单位请了假,就为了不要被堵在高速上。 再怎么说是一起出去玩,南风也暂时把心头的烦闷放了放。他在副驾驶上系上安全带,举高了手机冲后面两个人道:“来来来,拍一张!” “耶!” 大家都不是擅长拍照的人,后排两个人土鳖地比着V,南风仰着头咧嘴大笑着。 拍得还不错,南风顺手发了个朋友圈:出去玩喽【照片.jpg】 去目的地需要四小时车程,刚好两个会开车的人,就商量着前半段秦均逸开,等到半途的服务站再轮换肖承耀来开。 付乐棋带的零食还不少,上了车没多久,他便拆了零食开始分。 “来来来二狗子,嗑瓜子嘛?” “磕!”南风转头接过瓜子和酸奶,拿到自己旁边放着,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付乐棋他们闲聊。 “秦少喝不喝酸奶?” “可以啊。”秦均逸看着心情也很不错,笑眯眯地答应了。 这个富二代不知不觉就加入了他们的牌友队伍,而且还毫无隔阂,不过几次牌局就已经跟经常一起玩的朋友似的。 付乐棋伸手再递了瓶盒装酸奶过去,给南风接着。 秦均逸微微侧过头对南风道:“可以帮我打开一下吗?” “可以啊。”南风利索地拆下吸管插进去,递往秦均逸。但是他们正在车辆川流不息的主干道上,让人单手开车并不是明智之举。 南风想了想,把吸管递到了秦均逸嘴边:“喏。” 秦均逸微微一怔,接着低头嘬了一口:“味道不错。” “想喝了再叫我。”南风说着,把酸奶找了个地方放着,一边嗑瓜子一边跟付乐棋他们开始闲扯。 尤理投身于紧张的医疗事业中,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医院加班,干脆不要闲下来。只要一闲下来,他就忍不住去关心南风的动态。 最开始选择从家里搬出来暂时住在自己的公寓里,不过是一时冲动,不想跟南风见面。但他头天晚上回了公寓里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有多么愚蠢——公寓的卧室虽然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可那天晚上旖旎的记忆并不会因此消失。 再想想南风所说的,他和秦均逸睡过了,尤理后悔莫及——早知道那天晚上就干脆来个乘人之危,趁火打劫,不睡白不睡。 在他隐忍着自己的欲求,没得到南风的允许之前都不敢擅自动对方的时候,那个禽兽居然已经捷足先登。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尤理就想杀人。 头天晚上他刷了刷朋友圈,却意外的发现南风已经买了新手机了,还是最新款的bananaX。南风有钱买手机倒是不奇怪——别看他成天游手好闲,花钱也没什么数,但手上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存款,买个手机不成问题。 但是这个人听不懂人话吗?他不是说了会买一个赔给他? 这么想着,依然在气头上的尤理没忍住又给他订了个跟之前一模一样的手机。 按照南风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的性格,应该要不了几天就会来找他,至少是夺命连环CALL级别,最不济都估计会疯狂发短信过来道歉。 可有人失策马有失蹄,尤理没想到,一连两周,南风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任何消息。朋友圈从发了那条“新手机真好用”以后,也没有再更新过。 其实想知道南风最近如何,只要去他固定去的茶楼看看就知道他是不是依然在牌桌上瞎嘚瑟。 但尤理就是不想去。 说不上为什么,可能就是心里那口气咽不下去,他死活都不想去找南风——即便他想南风想得快疯了。 五一放假的事,尤理是有份,但他恨不得全身心投入工作,一点也不想放假。老主任是尤理的恩师,看他那副想要猝死在工作岗位上的架势,无论如何也让他去好好休息几天。 假期前夜,尤理正在公寓里赖着,百无聊赖地看电视,突然电话响了。 他就像被什么东西惊吓到了似的,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来,赶紧拿起手机看了看……是林幼琪的电话。 “喂?有事吗?” “尤理啊,出来吃个饭?” “这个时间吃什么饭?”尤理不客气道,“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出来吃个夜宵嘛。”林幼琪道,“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啦,只是我过几天又要回美国了,算是告别嘛。” “行吧,我来接你?” “不用,就在XX路的烧烤摊,我在这儿等你哦。” “行。” 反正在公寓里他也只会胡思乱想,还不如去跟林幼琪吃点宵夜换换心情。 夜间的烧烤摊弥漫着炭火和食物的气味,林幼琪穿着一身运动服,好像也没怎么收拾打扮,正坐在座位上等着尤理。 她挑的是个露天的地方,尤理大老远就看见她,车子一路到她跟前才停下。 “来了啊。” “嗯。” “坐,你点些什么吗?”林幼琪道,“我请客。” “客气了,你随便点吧,不喝酒,我开了车。” “行。” 林幼琪话还挺多,跟尤理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的烦心事——无非就是不太想回美国之类的。 他们两认识确实很久,在最开始,林幼琪是有把尤理当成以后的结婚对象来看待,但后来渐渐的,也就没有了。 跟尤理约会也不过是因为家里那个催得很烦,不能不答应。 “我知道你跟那位,是一对。”林幼琪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也……所以不会跟你妈说的啦,你放心。” “你??”尤理瞪大了眼睛道,“不会吧。” “所以我才不想回美国啊,我喜欢的人在国内呢,等我走了,她又不知道被哪个不三不四的臭表子勾走了。”林幼琪平时看起来是那种精明干练的事业型女人,这会子口吐脏话,却意外的有些帅气。 尤理叹了口气道:“其实不是一对,我单恋他。” “不会吧?特地来搅和你约会,不是喜欢你?”林幼琪了然于心地笑了笑道,“你们在电影院干了什么好事以为我不知道?” “你还有偷窥的爱好?” “……是你太明目张胆!” 又提起南风,尤理略微不自在地拿起手机,看了看朋友圈,不想让林幼琪看出来他此刻心里的烦闷。 谁知道事情就有这么巧——他今天一天可都没怎么瞧过微信,一打开就看见南风接连发了好几条朋友圈。 南风:出去玩喽【照片.jpg】 南风:哇哇哇哇山里真的没有人啊啊啊啊好爽啊啊啊啊。 南风:我爱蔡枫华(打赌输了,别赞要脸 这个人居然出去玩了? 他还在生气,这个人居然把他晾在一边然后出去玩了? 尤理差点想把手机摔了。 气氛瞬间压抑下来,林幼琪明确地感受到周遭的气温都好像下降了五度。她试探道:“你没事吧?”接着她有意无意地往尤理的手机屏幕瞟了瞟:“这不是那个哪儿嘛?” “哪儿?”尤理连忙抬头问道。 “一个度假山庄,还挺小众的,才开不久,我刚回国的时候朋友带我去过。”林幼琪道,“怎么,你家那口子出去玩不带你啊?” “你什么时候回美国?”尤理突然调转了话题,有些急切地问道。 林幼琪一愣:“嗯?过几天啊,怎么了?” “帮我个忙。” “什么?” “出去玩两天,你要带什么吗?我现在送你回家拿换洗衣服?” “哈???” 第30章 来之前大家对肖承耀口中极其值得一去的度假山庄真的没什么期待值。但来了之后,南风和付乐棋都有些傻眼了:这简直是世外桃源啊!!! 明明是修在山里——这话毫不夸张,就是在山里。下了高速之后根据导航的提醒左拐右拐,肖承耀沉浸在开豪车的快感里,带着四人就往山上开。 从山上开始,付乐棋的埋怨就不绝于耳。当所谓的度假山庄露出一点门面来的时候,付乐棋的埋怨也就跟着停了。 这里的风光是真的不错,依山傍水,度假山庄也是古色古香还混杂着一点日式风味——甭管是什么风味,反正对他们很少出来旅游的赌博份子来讲,都是看着赏心悦目的地方。 “这叫农家乐?”付乐棋正色冲肖承耀道,“你是不是对农家乐有什么误解?” “不是出来住在某个地方吃特色菜的都是农家乐?”肖承耀边在略微崎岖的山路上小心行驶边皱着眉回答道。 “……服了。”南风道。 面对这么好的景致,还完全没有五一假期那种人多嘈杂的感觉,路上的疲劳仿佛一扫而光。 “这快中午了吧?我老早就预订了,等会咱们就先吃饭,我保管你们说好吃!”肖承耀信誓旦旦道。 度假山庄里还有温泉,山里温度比城里稍微低一点,晚上泡泡温泉也是很不错的享受。午饭果真如肖承耀所说,美味异常,听主人说,食材除了肉类,都是山上来的,非常新鲜。吃过饭,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回了房间,开始打牌。 这一天过得相当惬意,南风玩得疯疯癫癫,直到晚上闲下来,才想起尤理来。 不知道尤理在干什么…… 一冒出这个念头,南风就死命地摇了摇头,迫使自己不再去想。他已经在家烦了两周这破事,现在出来玩,要是再被尤理的事毁了心情,那真是得不偿失。 肖承耀定了两间房,他和秦均逸一间,南风和付乐棋一间。南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有些诧异地看向秦均逸。 这么好的机会,秦均逸居然不特意跟自己一间房?他平时可是表现的很热切啊。 但对方只是看着他温柔地笑了笑,好似已将他的心思看穿。 四个大男人穿着泳裤正泡在温泉池子里。 温泉冒着氤氲热气,池子边装着古色古香的石凳,发出微光来,到真有些人间仙境的意思。南风靠在某块大石头边,抬头望着天——山里能看到更多的星光。 “二狗子,想什么呢?”付乐棋跟小孩儿似的游到他身边,拍了拍南风的肩膀,“你瞧你瘦的,像吸毒的。” “去你的,你才吸毒的!”南风嫌恶地拍开他的手,跟赶苍蝇似的想把他赶开。 付乐棋可不在意,笑嘻嘻地指了指另一头,肖承耀和秦均逸正在那边闲聊:“你瞧人家秦少,那个身材,这叫什么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你是真的变态,都是大男人你盯着别人看身材。”南风翻了个白眼。 虽然是在挤兑付乐棋,但他仍不自觉地看了看秦均逸。 对方确实身材很好,漂亮的肌肉并没有很夸张的线条,一切都显得恰到好处。他本身长得也还算挺帅的,说赏心悦目,一点都不过分。 “秦少这种人,说真的,我是个姑娘我都喜欢他。”付乐棋正儿八经道,“长得帅,身材好,人和善,还多金,完全是十佳男人。” “……那你去追求啊。”南风道,“他男女通吃。” “哇塞是真的吗?!”付乐棋立马做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我还有点小激动!” “我发现你这人越来越贱了。” “狗子别嫌弃我啊狗子!”付乐棋摆出委屈巴巴的表情,转手就缠上了南风的脖子,整个人都挂了上去。 “呕……” 另一边,肖承耀笑得有些猥琐,看着秦均逸道:“你还别说,狗子人真的挺不错,招人喜欢。” “是啊,多亏了你,不然我也不会认识他。”秦均逸道。 “谁知道你就看上了呢?”肖承耀道,“我也就是想介绍你们认识,你不一直嫌没什么厉害的牌搭子打着没意思么?” 秦均逸没回答,肖承耀接着道:“不过我看你没戏,狗子喜欢他那个发小,不是一两天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戏?”秦均逸胸有成竹道,“只要没在一起,那都有机会。” “你这么说也没错。”肖承耀皱着眉道,“他要喜欢你,那兄弟祝福你;他要不喜欢你,你别乱搞事……好歹也一起玩了这么些年,我可不想背负骂名。” “放心。” 过了一会儿,肖承耀朝那边打闹的两个人招了招手:“喂,上去了吧?回去打牌啊?” “好——” 四个大男人上了岸,随意地裹着浴衣,排成横列往温泉外走去。 “我们这样像不像黑社会?”付乐棋兴致勃勃地问道。 “像你个头。”肖承耀没好气道,“我发现你怎么最近越来越弱智了呢?” “这你就错了,”南风道,“他什么时候不弱智?” “嗨呀这样欺负我,等下不打到你们脱裤子!” “来啊来啊,怕你啊。” 秦均逸在旁边负责微笑,并不搭茬。 四个人朝着房间走着,狭窄的走廊里就他们几个说话的声音在回荡。还没等他们走到房间,就在一个转角,迎面就碰上两个人。 南风本还扭着头跟付乐棋继续瞎叨叨,谁知道一回过头就看见了惊人的场面:林幼琪踩着高跟鞋,挽着尤理的手,此时也像是受到了惊吓,正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人。 尤理的脸色难看得不行,南风吓得差点惊呼出声,一句“你怎么在这里”差点就从嘴里窜了出去,被他硬生生憋住了。 他身边站着的秦均逸倒是对着场面没什么惊讶,率先礼貌做足,朝着尤理微微点头道:“好巧。” “不算巧,是倒霉。”尤理冷着脸道。 “麻烦让让。”尤理只扔下这么一句,伸手搂住林幼琪的肩膀,从南风身边挤了过去。 南风下意识地避开,看着女孩精致的妆容和含笑的神情,大概不用猜也知道,这两人是成了。 这两人成了,那自己算什么? 再搭上那句“咱谁也别理谁”,他跟尤理大概成陌生人了。 “狗子,你跟尤理哥怎么了?”硬是等尤理已经走过去了,付乐棋才敢小声问道。 南风一吸鼻子道:“没事啊,人约会呢,赶紧的,回去打麻将了。” 大家都看出来南风表情不对,没人再作声,气氛变得沉寂起来,往房间里走去。 没有麻将机的地方,这几个人也不会纳入度假的考虑范围。秦均逸和肖承耀住的那间房里有麻将机,大家摇了位置坐下来,南风依然处于离线状态,心不在焉地跟他们打起麻将来。 要不了两小时,南风的钱就输得差不多了。 平时麻将桌上有说有笑的付乐棋,看着南风这一脸的难受,都不好意思再讲段子了,打牌都变得无趣起来。 “要么今天先休息吧,早上开车过来也还真有点累。”肖承耀适时的提议道。 付乐棋连忙非常浮夸地打了个呵欠:“呵啊——对对对,真有点累了,回去睡吧狗子。” “哦好。”南风机械地点点头。 说他机械一点不夸张,南风直直的站起身来,也不跟其他人打招呼,也不等付乐棋,径直走出了房间,朝着自己房间去了。 “狗子这是……”付乐棋看着他这么诡异的状态,担忧地跟肖承耀问道。 “失恋了呗。”肖承耀毫不避讳地说道,“你别说你从没看出来啊,狗子跟尤理……” “卧槽?!卧槽卧槽?!”付乐棋闻言,惊讶得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还有这种展开?” “……你还真不知道啊,你怕不是瞎的。” “没事,”秦均逸点上一根烟,淡然道,“反正很快就会再恋的。” “卧槽???”秦均逸的惊爆发言让付乐棋的惊讶再上一层楼,“你不会是???” “是啊,我喜欢南风。”秦均逸吐出些烟雾,笑眯眯地说道。 “卧槽!我身边这么多基佬的吗?!天了噜!”付乐棋抱着头一边哀嚎,一边走了。 南风在床上辗转半晌,直到付乐棋已经发出不大不小、正好有点烦人又不是不能忍受的鼾声,他依然没有睡着。 尤理跟别人交往了。 他们现在正在这家度假山庄的某个房间里为爱鼓掌。 活了二十几年从没觉得有什么事能称为“天塌了”的南风,在见到尤理挽着林幼琪的瞬间,真的觉得天塌了。 喜欢尤理这件事,一直徘徊在真假边缘。他不知道自己那种悸动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但这一刻的难受,心脏想被人攥着一样的紧缚感,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他喜欢过好几个女孩,大概初中高中大学,都分别有那么一两个。 但又很奇怪,不是非要跟对方在一起不可,在察觉有点喜欢后,也不会试图表白,后来反而觉得谈恋爱不如打牌,就这么淡了,最后忘了。 那他现在知道了,那种充其量是好感。 他对尤理,才是真的喜欢,而且是非要到明确自己失去了,才能认清的喜欢。 南风又在被褥里翻来覆去好一阵,实在是无法在付乐棋的鼾声中睡着,他索性起床,披上件外衣,穿着拖鞋就出了房间。 山里的夜色着实迷人,他失魂落魄地在庭院里站着,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大脑逐渐放空。 直到身后传来莫名的脚步声。 南风本仰着头望天,听见脚步声他回过头去。 ……又是秦均逸。 “这么晚还不睡?”秦均逸走上前跟他并排站着问道。 南风摇摇头:“睡不着。” “是心烦吧。”他一边回答,一边从口袋里摸出烟来,“要不要来一根,心烦的时候抽烟可以解压。” “我不会抽烟。”南风回答道,并没有去接。 秦均逸也不介意,转手给自己点上一根:“是因为他吧,你喜欢他?” “不是!没有!你别乱说!”听见这么直白的提问,南风连忙别过脸去,来了个否认三连。 “那你喜欢我吗?”秦均逸接着道。 “我……” “你否认喜欢他,但是却不否认我,说明你喜欢我。”他一边说着,一边冲南风笑了笑。 “不是,哎,我觉得吧,你这样挺尴尬的。”南风只好如此说道。 “跟我在一起吧,看在我这么真心实意的份上。” “……”南风真是被这话逼得无话可说,只能生硬的转换话题,“你抽得什么烟啊,闻着不是很大味儿啊?” “薄荷味的,试试?”秦均逸把手上燃着的烟递了过去。 抽就抽吧,抽烟总比聊那些东西好。南风这么想着,还真的伸手接了过来:“怎么抽?” “你先吸一口到嘴里,然后像呼吸一样就好了。” 第31章 南风说没抽过烟,真不是装。他自小就被尤理看得死死的,根本没有机会接触抽烟,因此牌桌子上的朋友们各个都时不时点根烟,唯独南风在这方面格格不入。 南风将烟嘴叼进了自己的嘴里,要开始抽烟初体验了。 就在此时,角落里蹿出了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南风跟前,从他唇边准确无误地拿过那根还燃着的烟,一把扔在地上道:“谁让你抽烟的!” 大半夜的,大家说话声都自然而然地随之降小,来人也是这样,语气中的怒意不加掩饰,却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 南风整个脸鼓着,看着眼前熟悉的脸——虽然尤理已经来得很快了,但还是稍微迟了些,南风已经吸了一大口在自己嘴里。若是尤理没有出现,他大概就要按照秦均逸的指导进行下一步了。 可现在,半路杀出一个怒气冲冲的尤理,他只好闭着嘴,烟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他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不敢吐出来,更不敢吸进去,整个人憋着气,看着眼前的尤理。 “南风心情不好,抽根烟没事吧。”秦均逸适时地开口道,“况且他是成年人,并不是小孩,不需要监护人。” “这可就不巧了,我就是他的监护人。”尤理冷笑一声,拽起南风的手就往旁边快步走开了。 见到这情景,再跟上去也不太合适,秦均逸站着原地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自顾自地又点了根烟:“风景是还挺不错的……” 尤理的步子迈得很大,半分钟不到就走过某个转角,把南风扔在黑漆漆的角落里,冲他低吼道:“你现在是不是真的没人管了?还学起抽烟了?!” 南风瞪大了眼睛,着急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快要被自己憋死了。 大概是因为紧张加惊讶,他完全没想到只要张开嘴就能把烟吐掉。尤理这才注意到他的脸颊鼓着,按照他之前听到的话来联想,马上可以猜到南风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他嘴里应该含着一口烟,现在憋着气,等到憋不住了,就算不会抽烟,这可烟也自然而然地会随着大口呼吸全数进到他的肺里。 二人正好站在建筑的墙边,也没有石灯,光线很暗,只有从正面的院落里透过来的一点点光。 “张嘴。”尤理犹豫两秒后,伸手从南风耳边过去,撑在墙上,下一秒已经欺身上去唇对唇。 “唔唔……” 南风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已经彻底憋不住气了,瞬间张开了嘴。 就在南风张嘴的瞬间,尤理把他嘴里的烟全数渡进了自己的嘴里。 不过几秒钟的事情,等尤理抬头后,南风大口的喘着气:“哎哟我差点憋死……” 他抬头就看见尤理嘴里吐出来的烟,一时间有些怔住了。 情况很急迫是没错,他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尤理抽烟时迷蒙的表情。但重点是,这些烟先前都在他的口腔里。而且刚才,他们亲吻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嘴唇碰到嘴唇都是不争的事实。 “呼——你现在是真的无法无天。”尤理比他个子高,又站得近,他视线朝下看着南风,无形中给南风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你为什么在这里啊?”南风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含糊不清道,“你不是应该跟你女朋友那个什么什么什么……” “什么什么啊?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你不是不理我吗?赶紧滚!”南风伸手去推尤理——他站得这样近,实在让人感到压抑。 谁知道尤理眼疾手快,准确无误地扣住南风的手腕,沉声道:“你刚跟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你在偷听?” “你先回答我。”尤理说着,拽着他的一只手,不但没有稍微离远点,甚至靠得更近了。近得南风每一次呼吸里,都能闻到尤理身上熟悉的味道。尤理接着道:“你喜欢他是吗?” “哎我难道不能喜欢别人吗?”南风道,“况且你也有喜欢的人,我又没去打扰你。” “你不要扯开话题,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禽兽?”尤理的声音带着些奇怪的沙哑。熟知尤理性格的南风,很明白这是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 可就算知道尤理在生气,南风仍然没能理清楚对方为什么这么生气。就算尤理讨厌秦均逸,大家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还要搞什么“不许跟我讨厌的人玩”这种幼稚的孤立行为吗? 他叹了口气,先让自己冷静下来,轻声道:“你先放开我,手要被你拽断了。” 尤理这才察觉自己没控制住力气,竟真依言放开了。南风揉着手腕道:“尤理,你既然也有女朋友了,你应该多花时间在女朋友身上。至于我跟谁交往,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至少秦均逸对我挺好的,现在我不喜欢他,但也许以后会考虑跟他好吧。” 南风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个字尤理几乎听不清楚他说的什么。 “你他妈神经病啊,要跟个男人在一起?”尤理没忍住,直接张口开骂了。 南风立刻抓到了重点:“你要是讨厌同性恋那我也没办法,我就同性恋了,我承认了!” 他当然承认自己同性恋,如果不是同性恋他犯得着因为尤理带女孩子出来度假而失眠吗?如果不是失眠怎么会在那边跟秦均逸碰到,又怎么会尝试抽烟? 说到底这一切根本就是尤理的错嘛。 南风在心里疯狂诡辩,但他不敢说出口。 尤理的武力值他见识过不止一次,虽然从没对自己动过手,但保不齐今天就炸了。好不容易出来玩,心情已经很受伤了,要是再身上受点伤,那也太倒霉了。 两人正说着,旁边又响起脚步声来。 南风立刻转过头去看,竟然看见穿着浴衣披着薄外套的林幼琪走过来。她揉了揉眼,好似是刚从睡梦中醒来,也没化妆,一脸素净:“尤理,你们太大声了啦。” 林幼琪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墙,朝着尤理无奈地耸了耸肩,示意这面墙恰好是他们的房间。 “啊,对不起。”南风赶紧赶忙道。 尤理没有说话,林幼琪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道:“这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聊吧。” 南风看着林幼琪的手挽在尤理的臂弯里,只觉得扎眼。特别是尤理一点意外或者不耐烦也没有,好似这已经是非常寻常的事情。 林幼琪又道:“对了,尤理跟你说了吗?我们打算下个月结婚,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到时候给尤理做伴郎吧?” 她说完,笑眯眯地侧过头看着尤理,模样甜美又可爱。 尤理脸上闪过一丝不解,但随即又恢复如初,沉声道:“回去吧。” “嗯。” 两个人就这么挽着,离开了黑暗的角落。 南风就像刚跑完一千五百米似的,身上的力气随着两人的力气一并消失了。他靠着墙慢慢蹲下来,总觉得满肚子的委屈却又不知道往哪处倒。 他跟尤理的生活本来再简单不过了。 在他最初的想法里,不用告白也不用说明,反正会一直在一起,所以怎样都无所谓。 只要在一起就好了。 结果突然冒出个林幼琪,再冒出一个秦均逸,平静且舒心的生活突然变得一团糟。 其中最伤人的无非是尤理的态度——从刚才的对话中,南风终于读懂了为什么尤理如此反对他和秦均逸来往。因为尤理讨厌同性恋……这也就意味着,即便他跟尤理说出心里话,能得到的无非是白眼,还有可能是老死不相往来。 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难受的呢? “你什么时候到那儿的?”关上房间门,尤理问道。 他们两定的是双人间,两张床,隔得还有点远——在知道林幼琪喜欢女生之后,就算住在一间房,尤理也觉得无所谓。 林幼琪坐在床上,在床头柜上拿过一个女士烟,抽了起来:“呼……在你出去之后啊。” “……你没事跟着我干什么?” “关心你会不会把感情生活搞砸啊,”林幼琪道,“果然搞砸了。” “……不用你操心。”尤理不自在地说道。 林幼琪认识他也有些年头了。对方从小就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几年不见之后看起来比原先更冷漠。现在像毛头小子似的为情所困的模样,林幼琪看着就想笑。 “你跟南风瞎说什么,什么下个月结婚?”尤理问道。 “其实吧,我觉得你跟他直说你喜欢他,就马上欢乐大结局了。” “我不行。” “什么??你那方面不行???”林幼琪立刻按照自己的想法把尤理不清不楚的句子给补充完整了。 尤理不爽地咂了咂嘴:“我是说,我不能跟他说我喜欢他。” “为什么?” “说不出口。” “……”林幼琪嘴角抽搐了两下,“还真是理直气壮啊你。” “我本来就不理亏。” “你这样,会把人推给那个什么富二代哦。”林幼琪道,“你那么说,他会以为你讨厌同性恋,就更不敢告诉你了。” “我本来就讨厌同性恋。”尤理道。 “……你自己都是好不好?” “我不是,”尤理垂下眼帘,仿佛再也无法装作若无其事,疲惫感一下全都钻了出来,他无力地靠着床头道:“我只是喜欢他。” “行吧……”林幼琪又道,“我教你两招,怎么样?” “你先说。” “不行,你得答应,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他忍不住跟你开口。”林幼琪微微眯起眼睛,狡猾地笑起来,“怎么样?” “要是没开口呢?” “那我送你台主机。” “……唉,行吧,睡觉。”尤理说完,钻进了被褥里,头都埋在里面,完全是为情所困的小男生。 林幼琪忍不住笑出声:“你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你今年十七岁。” “闭嘴吧你。” 第32章 第二天南风睡到晌午才起来,付乐棋他们已经在隔壁开开心心地打了两小时斗地主。他睡眼朦胧地过去房间找他们,秦均逸只是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便没再说其他,仿佛是为了照顾南风的情绪刻意避开了昨晚的事情。 南风当然不会自己把昨晚的糗事说出来给大家分享,只能佯装无事地加入了欢乐斗地主的队伍,然后一起去吃饭。 但有些事情,就算南风可以假装忘了,也不是就真的没发生;就像有些人,即便他刻意忽略掉,也无法控制眼睛看不到——他们坐在公共区域欢声笑语地等待上菜,几分钟后,尤理带着他的“未婚妻”林幼琪也来了。 他丝毫没有避开南风的意思,大大方方地跟林幼琪就坐在旁边一桌。 南风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上一秒的阳光开朗这一秒已成了垂头丧气。 付乐棋便扬声开始讲笑话,尝试着转移南风的注意力:“就是那次啊,那个谁,先碰了九条,又听的六九条,然后摸了张牌,立刻往九条旁边一扣——开杠了,哇当时他一直在喊‘来个杠上花’,就补了一张牌回来,一摸,就察觉不太对了,你知道翻开来是个什么吗?又是九条。” 肖承耀赶忙搭腔:“出老千啊?五张九条?” “对啊,当时我们也那么说啊,然后就把他之前扣着的那个杠翻开了。”付乐棋说笑话非常不专业,还没揭底,自己已经笑得不行了,“结果那是个六条!” 南风跟着抽动嘴角,尬笑了两声。 这事儿要放平时,那还真有点好笑。但是放在现下的场景,南风明面上是一直听着付乐棋说话,实际上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笑话上——他的两只耳朵好像完全分开用了,顺带着隔壁桌尤理跟林幼琪甜蜜的对话,他都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尤理:“这个挺好吃的,你多吃点。” 林幼琪:“……唔嗯,是挺好吃的。对了,蜜月我想去马尔代夫,你觉得呢?” 尤理:“都去马尔代夫,感觉挺没意思,既然要跟你结婚了,蜜月当然挑个特别点的地方。” 林幼琪:“你还是挺浪漫的嘛。” 尤理:“总之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 林幼琪:“对了,婚纱我已经挑好了,回去之后你有时间吗?我们把婚纱照拍一下?” 尤理:“看看医院有没有事吧。有事的话……” 林幼琪:“没关系啦,不急。” 尤理:“有事的话我会请假的,你比较重要。” 林幼琪:“你真好。” 南风真是做梦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能从尤理的嘴里听到这种只存在于艺术作品中的好男人台词。 他说话时那个温柔的语气,差点把南风说出一身鸡皮疙瘩。明明以前每天都一张臭脸,说话也是不噎死人不舒服,现在却事事都为林幼琪着想。 他从来没见尤理这么温柔的一面——然而这些尤理都毫不吝啬的给了林幼琪。 看样子他是真的很喜欢林幼琪。 就算是努力扯起嘴角,南风的表情也还是越来越难看,难看到付乐棋都不忍心接着说笑话了,场面又变得十分沉默。 肖承耀实在有些受不了南风那个模样,索性单刀直入:“狗子,你要是喜欢尤理,你就说啊。” “……什么我喜不喜欢尤理的,你少胡说八道。”南风声音特别小,说话的时候还贼眉鼠眼地朝旁边望了望,生怕被尤理听到,“人就坐在旁边,你胡说八道他未婚妻误会了怎么办?” “未婚妻???”付乐棋惊讶道,“他们要结婚了???” “哦?”听见这消息,就连正夹菜的秦均逸,手都顿了顿,“他们要结婚了?” “是啊……林幼琪亲口跟我说的,尤理也没否认。”南风越说越低落,鼻子开始发酸,却又不得不在朋友面前表现的坚强一点,“吃饭吧吃饭吧。” 结果饭局就这么在异样的沉默中进行了下去。 初来度假山庄时的兴奋与喜悦在见到尤理带着林幼琪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殆尽。剩下的时间里南风尽可能不想把低气压表现出来,但是天不随人愿。 他们去泡温泉、晒太阳,尤理必然会跟林幼琪也出现在同一场合,并且旁若无人地说些爱语,又或是讨论二人的婚礼。 作为朋友,另外两人自然是不想看见南风这么低落,只好把室外活动都取消,四个人窝在房间里打麻将。 是夜。 付乐棋有点困了,南风便打算跟他一起回房间睡。他心不在焉,也没注意付乐棋还在跟他们闲话,独自往房间去了。 付乐棋反应过来,连忙去跟上去,却被肖承耀拉住了:“等等。” “嗯?” “你今晚睡这边吧,让秦少去陪陪狗子。”肖承耀朝他努努嘴,希望弱智能聪明一回,“我怕你说错话,到时候把狗子气哭。” “不至于吧,我回去睡觉而已。”付乐棋说着,还想走,丝毫没接收到肖承耀的暗示。 肖承耀心里暗暗骂了两句“傻X”,然后直接拽住付乐棋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卧槽,你不会要跟我表白吧?我很直的!”付乐棋惊讶地说着,却依然被肖承耀往阳台拉去了。 肖承耀回过头骂道:“是啊是啊,我是要跟你表白啊。”转而又对秦均逸道:“你去看看狗子吧,别到时候想不开什么的……” “好。”明白肖承耀是在给自己制造机会,秦均逸也不点破,拿着手机就过去了。 “狗子想不开?你讲笑话哦,谁想不开也不会是狗子想不开啊!”付乐棋道,“有事说事,别耽误我睡美容觉。” “呕——”肖承耀从口袋里摸出烟来,“抽不抽?” “不抽,说啊,啥事儿?” “我说你是不是猪脑子,知道秦均逸喜欢狗子,你就不能主动腾个位置给人家施展一下?” 付乐棋翻了个白眼:“我的天,这锅也甩给我,又不是我安排的房间……再说了,瞎子都看得出来狗子多喜欢尤理,秦少没戏。” “有没有戏是你说得算么?嗯?” “哎,不跟你多哔哔,今晚我是睡你这儿么?”付乐棋认命道。 “是啊,你睡我床呗。” “行。” 另一头。 秦均逸特意到前台去要了两罐冰啤酒,拿去了南风的房间。倒不是想灌醉他好乘人之危——他把过的妹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了,深知什么样的行为可以刷好感,什么样的行为会把事情搞砸。 先前南风误以为他们两睡过了,秦均逸顺势就默认了,这只是为了让自己有很好的借口能在牌桌以外的地方接触南风。现在这两罐啤酒的作用,不过南风不开心,让他喝点酒干脆早点睡,不要想那么多。 谁也没料到尤理会带着所谓的未婚妻跑到这里来,南风更是变成了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尤理刚从温泉里出来,恰好看见秦均逸拿着两罐啤酒瞧了瞧某间房的房门。一种本能反应让他躲在转角,没有出去,接着他便看见精神萎靡的南风打开门,然后让秦均逸进去了。 带啤酒去找南风?这不是约等于迷奸? 当即,一簇怒火在尤理心头烧起来。他气冲冲地进了自己房间,林幼琪正拿着遥控不停地换着电视节目。 “哟,回来了?”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尤理把擦头发的毛巾往地上一甩,满脸的不高兴,“本来南风是跟付乐棋一间房,刚才我看见秦均逸进他房间了。” “进房间而已嘛,至于么你?” “他带着酒去的,南风一沾就倒!!!” “那你还在房间里干什么?去救他啊。”林幼琪戏谑地笑起来,“英雄救美的套路虽然很俗,但很有用。” “……我!”尤理认为这完全是林幼琪的锅——他们两这样那样这样那样,变着法的刺激南风,林幼琪的意思是想逼南风不得不来告白,但现在,南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都让秦均逸进房间了。 “不过他不能喝酒的话,应该会拒绝吧。”林幼琪冷静分析道,“他又不喜欢那人。” “你怎么知道不喜欢?” “看眼神就知道啊。男人哦,总是不太敏锐。” 尤理没再继续跟林幼琪废话,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按常理说,只要是能拒绝的酒,南风自己还算听话,都会拒绝。但就不知道那个禽兽会不会用点什么别的法子连哄带骗地让南风喝下去。 再说了,酒也是他拿来的,万一下药什么的…… 他胡思乱想了半天,终于道:“我去看看他。” “你去了又打算怎样?”林幼琪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啃苹果,顺带着还找到了喜欢看的电视节目,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口齿不清地回了尤理一句。 “当然是……”“把南风带走么?带去哪儿?我们三个一起睡?” “……”尤理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那至少把禽兽赶出去吧。” “如果我是你,我就等等再去。”林幼琪道,“就算要喝醉,要下手,也需要时间吧,你贸然过去,南风要是没喝酒,你打算怎么说?”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尤理越想越觉得顾不了那么多——要是南风真被灌醉,又被秦均逸做了点什么——比如上次那一脖子的吻痕,他真的会杀人。 他说完,穿着浴袍就往南风房间去了。 第33章 南风刚洗完澡,就听见敲门声,估摸着是付乐棋回来了,都顾不上穿内裤,裹着浴袍就去给他开门了。谁知道门一打开,门口站的不是付乐棋,而是秦均逸。 秦均逸微笑着道:“可以进来么?” “可、可以……”南风傻愣愣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自己没穿内裤。他还来不及开口让秦均逸等一下,人已经进了房间,大大方方地坐在沙发上。 秦均逸把两瓶啤酒放在桌子上,朝南风道:“喝两口?” “不了不了,”南风摇摇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一沾就倒,还是算了。”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秦均逸轻声说道,“我看你心情不好,所以才想让你喝点,好好睡一觉。” “这样啊……” “或者你担心我的话,我也可以离开。”秦均逸道。 南风是有点担心跟秦均逸喝酒,第二天早上起来脖子又被啃上那副模样。可这话不能明说,说了大家都尴尬。他和秦均逸并没有熟悉到那种地步,可以随便插科打诨无所畏惧。 秦均逸看他面露难色,南风在担心什么,已经了然于心。他不紧不慢地打开两罐啤酒,率先自己喝了一口,对南风道:“喝完就走,闲聊两句吧。” “嗯。”人都这样说了,南风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只能坐到秦均逸身边,拿着遥控器开始百无聊赖地换台。 “其实,我觉得我条件还不错。”秦均逸温柔地笑着,看向南风,“既然他要结婚了,再考虑考虑我吧。” “呃……” “不用急着回答,我可以等。”秦均逸道。 在别墅里看见秦均逸的时候,南风有一瞬间认为对方一定是那种不学无术,只会每天挥金如土的富二代。但越是相处,他越能觉出秦均逸的好来。对方素质极高,情绪起伏不大,相处间处处为他人着想——这么比起来,当初认为对方是富二代,可以狠宰一顿,倒像是他南风心术不正了。 如果没有那档子酒后乱性的事,南风还挺愿意跟这样的人做朋友。牌品见人品,就像那位丝毫不熟悉,被拉来凑角的老张一样,那样的人南风都不屑多看一眼。 看的出来,独处的时候南风还是带着很重的防备心,秦均逸也不急,转而聊了些别的话题,让气氛显得不那么沉重。 桌上的酒南风一直都没喝,直到秦均逸一罐喝完,他仍然没有那起来喝的意思。 “那我就过去了,你早点休息。” “嗯好。”南风点了点头,看着秦均逸走了出去,关上门。 房间里又只剩他一个人。 秦均逸猜的没错,他确实会胡思乱想,而且一直就没停过。现在秦均逸也走了,等会也只有付乐棋过来,他们倒是老熟人了,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么想着,南风拿着桌上的啤酒,跟疯了似的咕咚咕咚一口给干了。 “哈——”他呼出长长一口气,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喝酒,居然还有点舒服。南风这么想着,门第二次被敲响。 先前是急着开门没穿内裤,这回南风是已经忘了穿内裤这码事。他刚喝了点,脸立马就红了,趁着酒精还没开始发挥作用,南风快步走过去开门:“回来了啊。” 他只是把门锁打开,也没看外面究竟是谁,开了门之后他便呈大字状躺在床上,顺手拉了拉衣服,把两腿间的部位挡住。 “……我刚喝了点酒,我要是发疯……记得……”南风还想跟付乐棋叮嘱几句,谁知道话还没说完,酒劲就上来了。 他睁着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吊顶和灯都开始打转。 眼前突然冒出一张熟悉的脸——是尤理的脸。他仍保持着平时那张臭脸,看起来就很不高兴。纵使看见了,南风残存的理智在告诉他,这个是付乐棋,不可能是尤理。 尤理正和他的未婚妻甜甜蜜蜜地在房间里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尤理……”可嘴还是不受控制地呢喃出对方的名字。 藏在心里的后半句,也只有趁着神志不清的时候,南风才敢说出来。他费了老大力气抬起似有千斤重的手,勾住了对方的脖子。 然后再抬起头,凑在对方的耳边,轻缓道:“我喜欢你……” 尤理出了房间,脚步急促地往南风所在的房间去了。 他刚到转角,就听见开门的声音。他停下脚步,躲在那边的视野盲区等了等,就看见秦均逸衣冠周正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关上门。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尤理都没见到南风,也没听见南风的声音。 心里的恐惧感不停地放大。 虽然感觉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不免担忧——秦均逸这不会是已经不该做的都做了,撤离现场吧? 秦均逸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尤理才紧张地跑到南风的房门前,急忙忙地敲了两下。 如果南风真的被灌了酒,那肯定没办法来开门,尤理已经做好了徒手拆门再赔钱的准备。可他偏偏没想到的时候,他才敲两下,门就开了。随着门板打开,还有南风含糊不清地话语:“回来了啊。”??? 尤理有些茫然地走进屋子里,就看见南风穿着浴袍的背影已经走到床边了。他回头关上门,将锁扣也扣上,在这个时间里,南风已经呈大字状躺在床上。松垮垮地浴袍并不能完全遮住他的身体,两条笔直修长还有点细的腿就这么大喇喇的露在外面,锁骨也同样毫无遮掩。 尤理敏锐地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桌上有一个啤酒罐,垃圾桶里还有一个;房间里没有那种不可描述的味道,窗是关着的。 由此可推断,他们确实喝了酒,但什么都没做。 他如释重负地长吁了口气——好在南风喝了酒,目前这个模样看起来离断片应该只差五分钟。按照南风以往的情况来判断,就在他出现在眼前,南风第二天也不会记得这件事。 这么想来,就算在这里陪他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尤理放轻了步子往床边走去,南风看着天花板,还在含糊地说着话:“……我刚喝了点酒,我要是发疯……记得……” 记得什么? 后面的话南风好像已经没有能力说了。意识到对方已经彻底醉了,尤理才在床沿坐下,注视着南风因为酒精已经彻底红了的脸。 “尤理……”他软绵绵地叫了一声,尤理心里一惊,分不清对方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但从他的眼神来看,应该是醉了。那双总是炯炯有神的眼眸,此刻覆上了一层朦胧,神色倦怠,带着几分迷离。 尤理低下头,凑近了些,想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谁知道就在那瞬间,南风突然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将他整个人朝自己身上拉。距离陡然拉近,南风温热的鼻息轻轻喷在他的侧脸上,然后挪到了耳朵,带起一阵细微的痒。 尤理喉头一紧,不自觉地咽下了口腔里分泌过剩的唾液。 南风在他耳边道:“我喜欢你……”!!! 晴天霹雳,这绝对是晴天霹雳。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从南风嘴里听到这句话。而且南风没有把他当成别人——他刚才还软绵绵跟撒娇似的叫了自己的名字——他就是对自己告白了。 啪嗒。 仿佛脑子里那根主管理智和冷静的弦,在这一刻终于绷断了。紧接着暗藏多年的感情像是经历了一场巨型龙卷风,瞬间变成惊涛骇浪,再也无法佯装平静。 说完这句话后,南风就松开了手。 但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尤理抱住了他。他上半身伏在南风身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呼吸里全是南风的味道。 还是甜的。 别人觉得是什么味道,尤理管不着,在他这里,南风就是甜的。 微凉的唇落在南风耳后细嫩的皮肤上,尤理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又啃成上次那样。看得出来,那些吻痕给南风造成了不小的烦恼。 上次他一念之仁,放了南风一马,结果南风转头就跟秦均逸睡了。这事对尤理真是不小的打击。 他并不在乎南风有没有跟别人发生过性关系,可他在意任何有可能让他失去南风的事情。 今天不可能再放过他了! 而且南风现在这个模样,衣衫不整,面色潮红,眼睛都闭上了,活脱脱就是在勾引他。 “南风……”有些情难自已,尤理低声在他耳边唤了一声。 “尤理你这个王八蛋……” 南风迷迷糊糊骂了一句,尤理吓得瞬间抬起头,以为南风醒了。可他明明闭着眼,完全不像是还清醒的样子。 他嘴唇有些干燥,貌似还想说些什么,又蠕动了几下。可他声音太小,说得又太含糊,尤理根本就听不清楚。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侧耳凑近了南风的嘴,这才听清楚南风的话: “王八蛋……约会就约会……非要跑到我面前来约会……狗东西……还骂我,让我滚……不是人……” “……”尤理一阵无语。 这人上一句还是“我喜欢你”,下一句全是在骂他。 “王八蛋……”南风又骂了一句,声音却跟刚才不一样了。尤理抬起头,只见他的眼角沾着些亮晶晶的东西。不到片刻功夫,泪水从眼角滑出来,落进他凌乱的发丝间。 南风哭了。 南风一边骂他王八蛋,一边哭了。 意识到南风流泪的瞬间,即便知道喝了酒是容易让人情感变得丰沛,可能一点小事也会哭出来,但尤理还是觉得难受。 胸口发闷的难受。 “南风,南风,醒醒。”尤理试着晃了晃南风的身体,但对方跟没骨头似的,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尤理伸手抹掉他眼角的泪水,干脆躺倒在他身边,伸手将人整个箍进自己怀里。 大概是被人抱着的感觉很舒服,又或是尤理身上熟悉的气味让南风觉得安心。他在尤理的胸前蹭了蹭,肩膀跟着微微耸动起来,哭得更凶了:“我就是同性恋怎么了嘛……” 那语气委屈得要命。 尤理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哄着他道:“没关系,我也是。” 第34章 翌日的中午,南风才醒来,房间里空无一人。不知道付乐棋是什么时候起的床,反正他睡得很沉,一点动静儿都不知道。 这还多亏了秦均逸送来的啤酒,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又会辗转到什么时候。这一觉睡得南风精气神好了不少,他起床洗漱后就往隔壁房间去了。 果不其然,隔壁已经打地热火朝天,隔着房门都能听见他们打牌的声音。 “嘿,先来个顺子。” “管上。” “不是吧,这都可以接?” “要不要?不要别废话。” “不要不要……” 一听就是在斗地主。南风敲了敲门,付乐棋手里还拿着牌就过来给他开门了,一打开门就热情地将手里的牌给南风看了看道:“狗子你我这牌,我今天要把肖承耀那个畜生打哭!” “哇大早上的这么暴躁?”南风笑着进了屋,肖承耀连忙道:“这都中午了,你也太能睡了。” “还好还好,怎么一晚上起来你就变畜生了?” “你听他在那瞎说!” 付乐棋不满地嚷嚷道:“哇你昨天晚上睡觉摸我屁股,不是畜生?” “都说了不小心的,你咋这么事儿?” “等等……”南风似乎听见了重点,“你昨晚在这边睡的?” “是啊,怎么样,一个人独占大房间的感觉如何?”付乐棋冲他挤眉弄眼道。 南风坐在旁边有些懵——他明明记得他给付乐棋开了门,才睡过去的,怎么付乐棋昨晚上没有回去?那是谁去了房间? 三个人继续斗地主,南风愣了半晌才道:“昨晚有人去过我房间。” “卧槽,突然开始悬疑吗?” “什么时候去的?”秦均逸问出了重点。 南风歪着头断断续续道:“就是……嗯,我想想……大概是出去之后,没过几分钟,有人来敲门,我以为是付乐棋我就给他开了……” “你开了门不知道来的是谁?”付乐棋道,“报警了,报双!” “靠,怎么就打完了。”南风进来吸引了肖承耀大把注意力,不知不觉这把当地主的付乐棋,手上的牌都快走光了,“不过他说得对啊,你给人开门,你不知道是谁?” 南风看了一眼秦均逸,有些无奈道:“我刚好把啤酒喝了,开了门也没看就倒在床上断片了。” “……是我,我东西没拿。”大概几秒后,秦均逸冲他道,“不用担心。” “哦哦……” 可为什么,他朦朦胧胧就觉得那是尤理呢? 他记得他恍惚间把对方的脸看成了尤理,满腹的怨气没地方使,只好张口骂了对方一顿。但这些印象到底是真实,还是臆想,或是昨晚做的梦,南风根本心里没数。看见秦均逸如此自然的承认了,他也只好暂时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他们原定计划就是今天下午回去,几个人吃过饭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在这期间,南风再没见到尤理的踪迹,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跟林幼琪回去了。 回程的车上,后半段是秦均逸在开,南风仍坐在副驾驶。他起得晚,在车上精神得很,一直开着手机打麻将。 付乐棋和肖承耀两人倒在一起呼呼大睡,车上有些安静。 “南风。”秦均逸突然道,“你知不知道太安静司机容易睡着?” “啊?你是想放歌么?我没关系啊……”南风抬起头道。 秦均逸微微一笑:“我是想跟你聊聊。” “行啊,我打完这把……哎哟,对家自摸了。”南风自言自语般地念叨了一句,随后真的关掉了手机游戏,在手边摸出还没开的酸奶道,“聊呗。” “你考虑好了吗?”结果秦均逸直接抛出了重磅问题。 南风被这话惊得连忙向身后看,像做贼似的生怕两个呼呼大睡的人其实醒着。他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他们真的睡成了死猪,才压低了声音道:“秦少,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 “嗯?”南风睁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秦均逸唇边是自信的笑,他仍旧直视着前方的路况,看似很认真地开着车,却又不紧不慢道:“你太不善伪装了,估计除了他,大家都看出得出来吧。我又不介意你喜欢别人,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你现在喜欢他,不代表以后也喜欢,为什么不给我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呢?” “你说得对。”南风道。 完全没想到南风会这么回答,秦均逸不禁喜上眉梢,却还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不想表现得太夸张。他正想说“我会对你好”之类的话,谁知道南风并不是说完了,只是大喘气,这才把后面半句话说出来:“那等我不喜欢了再考虑别人吧。” “……”秦均逸哑然失笑,却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一再劝诱南风和自己在一块……老实说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是单纯玩心作祟,想要把南风骗到手?还是真的有点喜欢他? 感情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我要回美国啦,你还是直接跟他说吧,不要到时候后悔。”电话里林幼琪的声音甜甜的,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不想回国。 尤理正在科室值班,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历。从度假山庄回来已经四天了,他仍然住在自己的公寓,并没回家,也就没再跟南风见到面。 林幼琪的话让他有些呼吸困难,他随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语气不善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啧,亏我每年都给你寄那么多零食,您可真是用完就扔啊。”林幼琪不满道,“那以后不给你寄了。” “……不行,得寄。” “说真的,你又不吃零食,你又让我买,图什么啊?浪费我钱?” “那是南风爱吃。”尤理道,“再给我寄点。” “等你告白了,让南风发语音消息告诉我,我就寄,我要上飞机啦,拜拜了您。”林幼琪说完,也不等尤理反驳,就把电话挂了。 告白吗……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尤其是在听到南风神志不清时说的那些话后。但对他来说,告白这件事实在是太陌生了,几次他都很想跟南风直说,可话到嘴边又会说不出口。 小护士抱着病历表走进来,想告诉尤理等下开会的事情:“尤医生,等会……”“我有点事,今天提前走了,你跟主任说一声,有急事打我电话。”尤理压根没听她要说什么,火急火燎地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了,随手放在桌上,拿着手机就从还愣在原地的小护士身边走了。 人在冲动的时候,反而能够快刀斩乱麻,摆脱掉那些犹豫不决。 天色才开始暗,尤理开着车先回了一趟家,又上对门家敲了敲门,但南风并不在。 随后他又去南风常驻的茶楼逛了一圈,也没见着踪迹。 从度假山庄回来之后,他就没再看到南风发朋友圈。这一刻,想找南风却找不到,尤理整个人突然就消沉了下去。 他坐在车里抽烟,手机的界面一直停留在南风的号码上,却没有拨出去。 该说什么呢? 如果南风现在跟秦均逸在一起,那不是很尴尬? 或者说,如果南风真的在跟秦均逸交往,他还应该按照林幼琪所说的,去跟他告白吗? 告白这档子事,真的超麻烦。 他以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已经有了足够的默契和感情,就算不用开口也会这么一直在一起。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禽兽,还迫不及待地对南风下了手。 一想到秦均逸看南风的那种眼神,尤理就想杀人。 有些无法忍耐,尤理在犹豫半小时后之后,终于拨通了南风的电话。 但是人如果倒霉,喝水都要塞牙缝。 在几处南风经常出没的地点都没找到人,电话打过去也只听见冰冷的女声说“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尤理气得想摔手机,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在茶楼下面呆坐在自己的车里,直到晚上九点多还没看到南风的人影。 “喂?是付乐棋么?”尤理在备忘录里找到了一个电话——那是以前记下来的,偶尔南风手机没电自己还不知道,为了方便找到南风,他特地存了好几个南风牌友的号码。 不过这些都是背着南风做的,通常是在对方打游戏的时候,悄悄拿他手机翻出这些经常通话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麻将碰撞的响声,付乐棋有些迷糊道:“您好?哪位?” “我是尤理,你和南风在一起吗?” 付乐棋明显吓了一跳,说话都哆嗦起来:“尤、尤理哥……” 尤理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南风和你在一起么?” “在……” “在哪里?” “啊我们在四库巷新开的茶楼……”付乐棋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挂断了。 南风摸了张牌,又打了一张不要的出去,看着付乐棋那副惊慌的模样,顺嘴问道:“你妈还查你岗呢?” “呸,是尤理!” “尤理???”南风茫然地掏出自己手机来,“他不给我打电话,给你打……哦,我手机没电了。” “……难怪了。” “但是尤理怎么会突然找我呢?” 某位不常来的牌友道:“大概是想你了吧。” 肖承耀跟着搭腔:“大概是爱情吧。” 付乐棋立马跟上队伍:“大概是思念成疾吧。” “什么思念成JB?”南风茫然地问着,显然脑子是被尤理找他的事情卡住了,失去了大部分的思考能力,“为什么突然开黄腔?” “……狗子是真的弱智!”肖承耀一边说,一边摸牌倒牌,一气呵成,“自摸。” “干。”付乐棋道,“趁我们说话偷偷自摸,不要脸。” 第35章 “那要么我先撤了,再叫个人来接手吧。”南风说着,朝付乐棋扬了扬下巴,“你去群里叫个人来。” 如果尤理来找他,势必不会坐在旁边等他散场——但南风没好意思跟他这些朋友说,其实他现在不想见尤理。 从最开始尤理不理他,到得知尤理即将结婚,他的心情也从“等待尤理气消”变成了“还是不见面为好”。光是想到尤理这个人,一向神经大条的南风都会觉得心里堵得慌。 付乐棋直接把位置报出去,照尤理的性格,如果不是想来找他的话,压根就不会问他在哪里。 那南风就更该撤了。 “现在这时间上不上下不下的,叫谁啊……”付乐棋虽然是这么说,可还是掏出手机在群里喊起来。 “肯定有的。”南风道。 肖承耀无所谓道:“应该喊得到,那等人来了你再走啊。” “好。” 结果事情就有这么巧,群里还真有人刚下班,想打牌又觉得时间晚了估计凑不出一桌,一看到付乐棋的消息,立马举手报名,声称十分钟之内赶到四库巷。但同样发消息出来的并不止这一位牌友,秦均逸也冒头发了条消息“我过来看你们打呗”。 付乐棋赶紧回复:他是来接狗子的手。 “快点啊,三筒要不要?”某牌友不耐烦地提醒了一句。没等到秦均逸的回复,付乐棋只能把手机扔回抽屉里,赶紧上手摸牌:“四万四万。” 南风心急如焚地打着牌,时不时看向门口,等待来接手的人。 大概是他平时都没怎么虔诚过,今天老天还真挺给他面子,接手的人果真不到十分钟就过来了。 南风一把都没打完,一见人进来赶忙把抽屉里的钱拿了出来道:“赶紧赶紧,我要溜了,这把牌不错,交给你了。” “尤理还没来,你这么急着走?”肖承耀这才意识到南风仿佛并不是因为不想让尤理干坐着等他才要走的。 南风打哈哈道:“我下去等他。” 说完这句,也不等他们再提出更多的疑问,南风把替补选手拉过来往自己座位上一摁,就开溜了。 “二狗子这是撞邪了?”新来的牌友一头雾水。 付乐棋神神秘秘地笑了笑:“不,是恋爱了。” 四库巷这边跟南风家差不多的构造,同样是条老巷子。但又与南风家不同,这条巷子里的居民几乎都搬去了更加繁华的地界。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城市规划局好像将四库巷这个地方彻底忘了似的,以至于到现在,四库巷都没能撞上新的路灯。以前的路灯早就坏的差不多了,也就剩巷子口还有盏能亮的。 新开的这家茶楼,其实算不上茶楼,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能叫牌馆。 这人是付乐棋以前的同学,也挺喜欢打牌,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把自家在四库巷里三室一厅的老房子改成了民居牌馆。他们也就是来捧个场,这几天都在四库巷打牌。 南风下了楼,站在漆黑一片的窄巷里,本想拿手机出来照明,又陡然想起来自己的手机早已经没电了。这条巷子窄到只够一辆小车通行,里面更是不准停车,不然能把整条巷子堵住。 巷口唯一的路灯成了导航,南风就顺着光源的方向走去。 夜里漆黑一片的巷子显得有点渗人,配和时不时刮过的穿堂风,带上些诡异的声响,南风加快了些脚步。虽说他一个大男人,倒不怕坏人拦路抢劫,可是他怕鬼啊! 正当他想快点走出四库巷的时候,从他身后突然冒出了不紧不慢地脚步声。 卧槽?怕什么来什么? 根据南风多年的经验,一般这种情况就绝对不要回头,埋头走出去就好了。他走得越来越快,速度几乎跟小跑不相上下,两边都是关着的小店,和它紧闭着的卷闸门。眼睛已经对黑暗有所适应,他突然看见在道旁,竟有人蹲在某扇卷闸门的门口。 是他看错了吗? 但这种时候多看一眼就会出问题啊,这是恐怖故事的经典桥段。 南风不敢再去确认,低下头打算速战速决。谁知路边的人影突然站了起来,一下跳到他的面前:“嘿。” 这情况也太像鬼片了,南风头皮发麻,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一步:“你干嘛?!” “你是南风?”对方单刀直入地问道。 “是、是啊……”听见自己的名字,南风多少安心了些,至少这个东西应该不是鬼。他这么想着,依然朝后退了两步,想拉开距离。与此同时,从他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渐渐逼进,听上去还不止一个人。 南风飞快地转过身,果然看见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已经到了他面前。 领头的人道:“我说过会找你算账的。” 这声音略微耳熟,可又不那么熟悉。南风敢确定,对方肯定不是经常和自己打牌的人——但是他除了牌友,生命中只剩下自家老妈跟尤理了。南风的爸爸长年累月的公派在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你谁啊,”南风道,“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嚯,二狗子嘛,经常在XX茶楼打牌那个,你不记得我了?”对方又道。 意识到四周一片漆黑,那人掏出手机,用屏幕的光照了照自己,又照了照南风道:“想起来没有?” 虽然灯光微弱,但南风还是记起来了——是那天临时过来凑角、牌品奇差的老张。 “你是老张?” 见南风想起来了,老张猥琐地笑了笑,冲身边人道:“就他,出老千不说,还很嚣张,哥几个今天好好帮我教训教训他!” “出老千啊,我看不惯出老千的人了。”旁边的人戏谑地笑着道。 对方一共四个人,除了老张之外的三个,应该就是他叫来的帮手。这三个帮手个个都比南风魁梧,看样子今天老张是打算让人揍自己一顿。南风这么想着,开始赔笑脸:“老张啊,那真是个误会,我没出老千。” “误会?你他妈逗谁呢?当我没打过牌?” “真是误会……” 老张嘲讽道,“你不是挺嚣张吗?那天那个帮你说话的哥们儿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嘿,这几天一直找不到你人,要不是有人说你在四库巷,我还真不知道上哪儿找你诶。”他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推了推南风的肩膀,“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算账所以换地方打牌了?” “……你真的想多了。”南风哭笑不得,他纵横牌场这么多年,还从没被人冤枉过出老千,而且还搞得这么严重。看对方这架势,今天是真打算教训自己一顿,他警惕地朝四周扫了一眼,他离牌馆那边,大概已经走出了一百来米,要是他够快的话,说不定能直接跑上去。 这帮人就算是来找麻烦,肯定也不敢在牌馆闹。敢开牌馆的,谁背后没点关系支持,况且付乐棋他们还在上面,不可能见死不救。 南风这么想着,暗暗定了路线,赔着笑道:“是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这事儿就算了吧,我今天还有事,改天好好跟你赔罪,行不行?” “赔罪,你打算怎么赔?”老张并不吃他这一套,“你那兄弟把老子手指都掰断了,你跟我说赔罪?!” 他说着,伸出绑着夹板的手指在南风面前晃了晃。 南风怎么也没想到,尤理居然下手这么狠,直接把人手指给掰断了。 “那真是……”南风声音很轻,对方凑近了些,等待他的下文。就在此时,南风狠狠出手,把人一推,朝着牌馆的迈开步子疯狂冲刺,“对不起啦!!!” 一百来米的距离,全力冲过去也就十几秒的事情。但南风很少锻炼,大部分时间都坐在牌桌上,体力根本不能以寻常男人来衡量。他起步很快,瞬间冲出去很多,但才跑一半,速度就明显降了下来。 老张被推得愣了一瞬,缓过神来立刻拔腿就追了上来。 南风只觉得突然衣领子一紧,有人从后面揪住了他。接着便是一脚踹在他背心,把人踹翻在地。老张那几个哥们儿还真不是吃素的,这一脚踹得南风狠狠咳嗽起来,四个人把南风为了起来,老张接着撂狠话:“跑?跑啊?” 看样子今天是难逃一打了,太倒霉了这。 南风这么想着,已经准备好护住自己要害,只希望这些人有点理智,打就打,不要下死手。 老张领头,踹了两腿。南风捂着读者立刻蜷了起来,痛得嗷嗷叫。旁边几个哥们儿正准备动手,从四库巷的入口方向突然响起有人狂奔而来的脚步声,同时还有问话声:“南风?是不是南风?” 这熟悉的声音在此刻仿佛天籁,南风再也顾不得两个人的关系正处于尴尬,又或是他要结婚那档子糟心的事情,张嘴就大声求救起来:“尤理!!!救我!!!” 来人正是尤理。 他刚到不久,因为不清楚四库巷另一头好不好出去,车便停在外面,并未开进来。谁知道他刚走进漆黑的巷子,就听见某处传来南风的声音,大喊着“对不起”。 南风此时不是应该在牌馆里跟人搓麻将么?抱着这样的想法,尤理有些疑惑,只是加快了脚步想看看怎么了。里头飞快就传出凌乱的脚步声,接着疑似南风的人就好像被揍了似的叫起来。 他连忙冲过去,一边确认对方的身份。 随着南风的呼救声传出来,尤理直接冲到他们所在的位置,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肩膀,把那人直接掰过来正面对着他,然后便拳头上脸。 “就是这人,把老子手指都掰断了!就是他!”老张有点慌乱地喊起来。 几个人的目标瞬间变成尤理。 听见老张说的话,尤理显然也还记得,冷笑一声道:“是你啊,手断了还不老实?是不是腿也不想要了?” “X你妈的!!!” 南风还蜷在地上,只看见他们围住尤理已经动手了。 尤理再能打,也不可能一打四,他从地上爬起来,想也没想就朝着牌馆狂奔而去。 第36章 南风连滚打牌地上了楼,直直地冲向付乐棋他们所在的小隔间。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牌馆老板迎上来想要说点什么,可南风犹如听不见似的,推开那扇门冲肖承耀和付乐棋大声喊道:“尤理在楼下被人打了!!!赶紧来帮忙!!!” 他说得极快,付乐棋他们明显愣住了,拿着麻将的手还在半空中,就这么停住,直勾勾地望着南风道:“啊?” 还是肖承耀率先反应过来:“走走走,快下去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付乐棋手里抢过麻将放在桌上,别的也来不及说,推搡着付乐棋就要出门。另外两牌友面面相觑,也意识到出了大事,赶忙跟着也起身。 南风又跟一阵小旋风似的往楼下跑。 他还在下楼的途中,就听见下面打斗的声音,夹杂着含糊不清的骂声,根本不知道究竟谁占了上风。 但无论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尤理。他虽然体力很好,身材也不错……啊呸,跟这些都没关系,双拳难敌四手,尤理说什么也不可能一个人放倒四个彪形大汉。 南风踉踉跄跄地出了楼道,就只看见三个身影跟尤理纠缠在一起,老张在旁边捂着鼻子疯狂骂:“打!打死这个畜生!X你妈的!” 南风想也没想,照着老张的背心就是一脚:“去你的!!!” 老张猝不及防,先前他一直看着兄弟伙殴打尤理,压根没听见后面有人过来,这一下中了南风的偷袭,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就往前栽了个跟头:“哎哟我X!” 听见老张的动静,旁边三人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南风吸引,其中一人一个箭步上来,照着南风肚子就是一拳。 南风捂着肚子后退几步,五脏六腑都像被搅在一起那种难以忍耐地痛着,他却没工夫在意这些,连忙扬声喊着:“尤理!尤理你没事吧尤理!” 尤理寡不敌众,之前都呈防守姿态,受着这些人的拳打脚踢。在他看来,群殴往往比单挑下手要轻,因为人多,谁也说不好会不会有人下手没轻重,反而会留有余地。他只要护住要害,最多也就是些皮肉伤。 但一听见南风的声音,尤理的理智就消失殆尽。他动作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了那么多,随手抓起地上某个坚硬物,照着打南风的人狠狠砸下去,砸在对方肩膀上。 他好歹是个医生,再怎么样,下手也会下意识地避开要害。对方吃痛,猛地转过身,又加入殴打尤理的队伍。 尤理被人撩翻在地,只听见那大汉喊了声:“你他妈的就是找死!”接着有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 就在此时,付乐棋和肖承耀终于赶到了。 巷子下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楚情况,肖承耀拿着手机电筒往那边一照,接着喊道:“报警了!!!” 强烈的光线照的那几个人转过头来却睁不开眼,但可以看出来是好几个人下来了。老张依然捂着脸,见情况不妙,冲他的兄弟们喊道:“走了走了,不要闹大了!” 南风顾不上拦住人报仇,看着他们四散而去,朝着巷子深处跑了,他连忙上前扶起尤理问道:“尤理!尤理!你没事吧尤理?!” 付乐棋指着尤理高声道:“我靠!这是动刀了吗?!” 南风再往下一看,尤理的衣服上大片的血。 他脸上也是,血迹斑斑,青一块紫一块的,平时那副禁欲帅气的模样已经不见了踪迹。 “尤理!!” 尤理干咳两声,就倚在南风的怀里,头一偏,朝地上吐出一口带着血的唾液,喘着气想说点什么。南风担心得要命,情绪一上来,将尤理按在自己怀里,语无伦次地喊起来:“都怪我,都怪我!尤理……尤理!都是我的错!” “南风……”“你别说话了!你别说话了!”南风喊着,“叫救护车了没有?!” “叫了叫了!赶紧把人抬到巷子口去!”付乐棋说着,拉着肖承耀上来,三个人七手八脚地扶着尤理往巷子口走。 尤理是想说点什么,但南风一直碎碎念着,他根本没机会说。他现在的情况想大声说话,盖住南风的碎碎念,根本不可能。无奈之下,他只能任由三个人把他扶到巷子口。 巷子口熟悉的SUV刚刚驶来。 “那好像是秦少的车!”付乐棋眼睛尖,指着车喊道。 肖承耀点点头:“没错,让秦均逸送你们去医院吧!”他说着,把自己肩膀上尤理的手交给了付乐棋,率先走过去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冲着秦均逸喊道:“秦少,出事儿了!” “啊?”秦均逸一头雾水。 巷子口老旧的路灯照亮了他们几个人,秦均逸看向肖承耀的背后,南风浑身脏兮兮地搀着身上带血的尤理。 肖承耀接着道:“先把人送医院,成不成?” “成,上来吧!”秦均逸说着,解开安全带,动作飞快地下了车,帮他们把车门打开。 尤理见到这人就来脾气,想要拒绝,可无奈他现在是全场最弱,根本没办法说出个“不”字。南风顾不得那么多,招呼都没跟秦均逸打一个,扶着尤理进了后座。他同样坐在后座,就让尤理倚在他身上。 肖承耀上了副驾驶,冲付乐棋道:“你去牌馆收拾收拾啊,我钱都没来得及拿,等会你再来医院。” 付乐棋点点头:“行,你们赶快去。” 没时间做更多的寒暄,三个人都已就坐,秦均逸熟练地换挡掉头,一脚油门踩下去,就往最近的医院开。 在车上秦均逸才开始问肖承耀道:“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南风下楼去然后就突然被打了,”他侧过身看着南风,想问问情况,谁知道眼前的情景让他说不出话来:“呃……” 秦均逸见他那般,抬眼看了看后视镜,然后便嘴角抽动,又无言以对。 南风将躺倒的尤理完全抱在怀里,眼泪汪汪地垂着头道:“对不起!都怪我!我再也不打牌了!” “南风……” “呜呜呜,你千万别死啊尤理!你死了我怎么办?!”那一刻南风好像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也看不见别的画面。他眼睛里只剩下尤理身上的血迹,他甚至不敢用手去碰,生怕让尤理更加疼。 “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你说什么是什么!对不起!”南风说道,“我再也不跟别人玩了!” “……”尤理挣扎着,在南风说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间隙道,“不是你的错……” “就是我的错!”南风一着急,眼泪溢出了眼眶,滴在尤理脸上。 他自责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他跟人打牌,还在牌桌上看人牌品不好,故意挑衅,也不会跟那个老张起争执。 今天也不会在巷子里被人蹲守。 如果不是尤理来找他,也不会替他挨了这顿打。 如果他乖乖地在牌馆等尤理,兴许他们也认不出尤理来,散场的时候大家一起出来就不会让人有机会下手了。 怎么想都是他的错。 情绪有些失控,南风彻底忘了前面还有在开车的秦均逸,副驾驶上还坐着肖承耀——而且这两人正观察着后座的情况。他就跟小孩似的念叨着:“都怪我,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跟陌生人打牌,也不该故意挑衅他……我不该在外面鬼混,不该在外面喝醉还跟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尤理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咳咳……”尤理又咳嗽了两声,喘气声更大,显得更加虚弱,好像随时都会昏过去,然后再也不会醒过来。 “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南风道,“我也没有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 此言一出,尤理的身体猛得僵住了几秒。 同样僵住地还有正在开车的秦均逸。听到这话,肖承耀连忙看向秦均逸,果不其然,秦均逸的唇边泛起苦涩的笑容。 虽说他这位朋友,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不假,但肖承耀知道,秦均逸喜欢南风,很大可能是来真的。 现下南风情急之下跟尤理告白,秦均逸的反应更是说明了问题。 就连秦均逸自己,都以为只不过是对南风起了些玩心,想要把这个人拿下而已。直到听见他和尤理告白——南风周围的人,包括秦均逸在内,都清楚他们两个互相喜欢,在一起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没人横插一脚,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秦均逸就是在他们水到渠成之前,横插进来那个人。但事情一旦点破,任谁进来搅和都没用了,多年积攒下来的深厚感情不是假的。 南风继续哭唧唧道:“我知道你要结婚了,真的对不起,我还害得你这样,你结婚也没关系,我会祝福你……” 南风忘了旁边还有人,不代表尤理也忘了。 他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七上八下还带高空转体。南风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他开心不已;旁边还坐着的两人,其中一个还是秦均逸,又让他觉得有些难堪。 尤理可不是喜欢把私事摆出来炫耀的人——虽然现在,南风当着秦均逸的面跟自己告白,是很值得炫耀一番。 他抬起手,捂住了南风的嘴道:“你听我说……” 南风含泪点头,脑子里却已经冒出以往看过的悲情电影,在主角快要死掉的时候,说出遗言的画面。 尤理这是要死了吗?! 尤理接着道:“……南风,我没有要结婚。” “而且……这血不是我的。” 南风的眼睛瞪得老大,尤理告白的喜悦转瞬变成了惊讶。 尤理又道:“……是他们的,我没什么事儿。” 秦均逸干咳一声,踩下刹车道:“到了。” 第37章 “哇啊啊啊轻点啊护士姐姐……”南风坐在病床上,漂亮的小护士正给他上药,清理伤口。他倒是没伤得多重,都是些软组织挫伤,还有摔倒在地时,手肘蹭伤了一大块。就这点伤,换了别的男人估计哼都不会哼一声,偏偏到了南风这儿,光是清理伤口他就嚎了半晌。 付乐棋和肖承耀在旁边看着直乐,尤其是刚才在车上的情节,肖承耀笑得快岔气,等到付乐棋过来连忙跟他进行转述:“哎哟你是不知道,二狗子那个哭的哟!哈哈哈哈我快笑死了……” “噗哈哈哈……”付乐棋也跟着笑,“狗子以为尤理哥要死了?狗子你咋这么可爱啊……” “痛痛痛!”南风一边嚎着,一边转过头吼了这两人一句,“赶紧滚!别再这儿瞎哔哔。” “哈哈哈你在害羞吗?”肖承耀见南风这反应,笑得更加嘚瑟起来,甚至还掐起嗓子学南风的口吻道:“‘我没有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哈哈哈哈啊……” “狗子是这么告白的吗,这也太好笑了吧!”付乐棋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 小护士看着这三人一直吵吵,皱着眉头,给南风包扎的手劲儿又大了些道:“这里是医院,你们小声一点。” “嘶啊……小姐姐你别搞我啊,是真的很痛!”南风倒抽一口气,哭丧着脸道。说完他又担心起尤理来,“那个跟我一起来的,还好么?” “他严重点,需要全身检查,有没有骨裂之类的。”小护士道,“你也应该检查一下。” “不了不了,我没怎么受伤。”南风摇摇头道。 肖承耀笑了半晌后,终于止住了笑意:“那今晚要住院么?” 小护士道:“那边是一定要留院观察的,他可以不用。” “得,那不相当于都要住院么。”肖承耀说着,不怀好意地看看付乐棋,两个人又开始暗搓搓地笑,“你这没事儿的话,我们就先走了,你照顾尤理吧。” “???”南风看着两个牌友满脸的不爽,“我是伤员诶?” “你又伤得不重,再说了,”肖承耀理直气壮道,“我反正不当电灯泡,你呢?” 他说着,看向付乐棋。付乐棋同样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我也不当电灯泡!” “……你们真的有毒!” “不过狗子,今天是怎么回事啊?”肖承耀语气突然认真起来。 四库巷一片漆黑,压根就不知道行凶者是谁。至于报警一说,那都是瞎编的,为了及时阻止他们继续下手。 听见询问正事,南风叹了口气道:“那天那个老张,记得吗?” “记得啊……” 付乐棋搭腔道:“就是那个喜欢摔麻将的呗。” “嗯,”南风点点头,“就是他,上回我不是看他不爽,稍微让他出了点血么?今天来报复了。” “那好,知道是谁,这医药费也有着落了。”闻言,肖承耀勾起一边嘴角冷笑道:“你放心照顾尤理,人我给你找出来。” “行。”南风点点头。 付乐棋看着肖承耀这架势,语气有些讨打地调侃道:“哇,你这么社会的吗?我都没看出来诶。” “那我们先走了,反正今晚上你照顾尤理呗。”肖承耀没搭理他,倒是对着南风说道,他语带戏谑,一副看好戏地派头。要说看好戏,刚才在车上已经足够好看了,毕竟能看到南风这么撕心裂肺地告白,稀有程度不亚于在牌桌上连续摸出五张一筒。 “赶紧滚赶紧滚!”南风没好气地说道。 话语间小护士也给他包扎完事儿了,肖承耀和付乐棋走后,南风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等着尤理检查完回到病房里。 护士提醒南风人已经到病房了,南风连忙想过去。可他刚到病房门口,就看见尤理仰躺在病床上,一副虚弱的模样。他脚步一顿,竟不敢进去,倚着门跟小媳妇似的往里头巴望。 尤理身上外伤不怎么多,都是淤青,尤其脸上,那张帅气的脸都被揍成了猪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些擦伤,用白色的纱布贴着。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南风是真以为尤理有生命危险。在那种情况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旁边坐了什么人,南风都顾及不了。 情急之下说出来的,全是些平时说不出来的话。 他站在门口实在不敢进去,病床上还闭着眼的尤理突然开口道:“杵那儿干什么?” 南风还以为尤理在睡觉,突然的说话声把他吓了一跳,汗毛都竖起来了,紧张到同手同脚地走进病房里。 尤理这才睁开眼。 大约是打斗的时候,他也护住了眼睛这种脆弱的部分,虽然脸上很惨,一双眼却没有受伤,此刻炯炯有神地看着手足无措的南风。 南风只好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垂着头,也不敢看尤理的表情。 他现在希望尤理最好上到头失忆了,在车上的事情全部忘光光。 “你在车上说的是真的么?”尤理开口问道。 果然不可能忘光光啊!!! 南风甚至觉得窒息,呼吸都不舒畅起来,也不敢吭声,完全没了平日里那副嬉皮笑脸的贱样。 “是不是啊?”见南风不答,尤理语气不善地又问了一遍。 只不过现在的语气不善,完全是装出来的。南风在车上说的话,他一字一句恐怕永远也忘不了——特别是,还是当着秦均逸这个情敌的面,说喜欢他。 尤理要不是被人狠揍了一顿,身上到处都在痛,估计当场就要摁住南风亲一口。 面对尤理的质问,南风仍然不好意思回答,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你好有点没有啊,检查结果怎么样啊?” “没事,就肋骨轻微骨裂。”尤理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好歹是医生,不会让人袭击要害的。” “那就好……” “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这种拙劣的话题转移,根本不可能在尤理面前起作用。他微微蹙眉看着南风,又问了一遍。对方仍然没敢抬头,活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正在等待家长的审问。 南风支支吾吾:“那你跟林幼琪怎么回事啊?” “我?她骗你的,就这么简单。”尤理道,“她现在都已在回美国的飞机上了吧。” “……”南风这才抬起头,脸颊上明显带着害羞的红晕,但仍然没好气地道:“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啊……” “出于某种原因罢了,你还没回答我。” 他一抬头便能看见尤理直勾勾的眼神,好像要看穿他一样。 在尤理面前,他从来就相当于裸奔,什么也藏不住。他拙劣的演技跟尤理那种天然无表情相比,实在是一点用也没有。 事已至此,南风就算想瞒也不可能瞒下去。尤理这人异常的执着,只要是他想问的事情,哪怕现在问不出结果,等到出院,也一定会二十四小时逼问南风,直到问出答案为止。 “呼——”南风长吁一口气,做起了心里建设。 反正话都讲明白了,最坏的结果无非也就是尤理拒绝了他,然后跟他保持距离——仔细想想的话,他已经有段时间都跟尤理搞成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了,再坏也不会比现在的结果坏。 这么想着,南风的视线在尤理身上晃了晃。就在自己旁边,从薄薄的被褥里漏出的、尤理的手指上,还稳着跟自己同样的纹身。当时还被尤妈妈误认成交女朋友的讯号,现在想来这东西就跟婚戒似的,令人浮想联翩。 他再看看自己的手指,同样的纹身仿佛就是勇气的来源。 “尤理,”南风难得地正经起来,本就俊朗的五官看上去更加帅气,“是真的,我喜欢你。” “我……”尤理正想说什么,但南风连忙抬手制止了他。 他可不想听见尤理直接拒绝,起码要等他把心里话都说出来,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 南风继续道:“我是喜欢你,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我不喜欢你跟女孩子约会,知道你要结婚我超级失落。 “而且……我本来不敢说的,就是你知道……我跟秦均逸那个破事儿……我保证那真的是个意外,我压根一点记忆都没有。 “以前完全没发现自己喜欢男生,也是察觉喜欢你,才知道自己是gay。说实话,我知道你是钢管直男,所以也知道没什么希望。 “我唯一的要求是……能不能不要不理我了?” 南风垂着眼帘,不敢直视尤理的目光,直接说了一大串话。 纵使是神经大条如南风,也知道眼神可以表明很多事情。如果他看见尤理明显不接受的目光,他可能都没办法把这些话都说出来。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尤理现在看着他的目光,是多么的炙热。 “南风,看着我。”尤理沉声道。 对方有些犹豫,但还是如他所言,抬起了头。 他这才发现,尤理那张总是表情冷漠的脸,现在正带着掩饰不住的狂热,那双眼眸也不同于以往,带着明显的渴求。 他从没仔细地跟尤理对视过,而现在,他正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尤理的漆黑的眸中。 “我喜欢你二十年了。”尤理道。 “啊?” “不管你是意外,还是你曾经喜欢过别人,都不要紧。”尤理说道,“但这一刻开始,你的眼里只能有我,明白了吗?” “等等等等……”信息量太大,南风的木鱼脑子根本转不过弯来,“你不是喜欢林幼琪吗?!” “都说了没有要跟她结婚,你是弱智吗?”尤理又恢复了以往跟他相处的态度,嘴巴毫不留情。可话刚说完,他又伸出手去摸了摸南风的手,下一刻竟然爽朗地笑了起来:“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啊?” “……到底是谁不说啊?”南风没好气道,“亏我……亏我隐瞒得那么好。” “好么?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你还?!” “是你背着我跟秦均逸打牌吃饭约会好吧?”尤理眯着眼道,“你怎么那么水性杨花啊?” “我水性杨花?哎哟我真服了,你是不是人啊?” “在床上的话,大概是禽兽。”尤理认真思考了片刻后道。 “……”南风被噎得无话可说,他的手跟尤理牵在一起——这种行为绝对不是第一次,可他从没像今天一样,觉得那掌心的温度如此动人,让人不想放开。 第38章 尤理伤了脸,要是被家里人看见,肯定要追问半晌是出了什么事情。恰好尤理之前又住在自己的公寓里,这是便没跟家里人提,索性当做无事发生。南风也是同样,回家住的话,免不了要被自家妈妈一顿唠叨,万一说漏嘴跟别人在牌桌上起了争执,南风自由自在的赌徒生涯很可能就这么结束了。 因此,他无可奈何地承担起来尤理住院时期的陪床。 “你会不会削苹果啊?”尤理挑眉,满脸都是嫌弃地看着南风,“你削完我也不用吃了。” 南风右手持水果刀,左手持苹果,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地削着皮。说是削皮,实际上苹果已经比之前小了三分之一不止。听见尤理的话,南风没好气道:“你怎么那么麻烦啊,我就不会了,要么就连着皮吃啊!” “嚯,长大了,会反驳了?”尤理戏谑道。 “吃你的吧!”好不容易算是把皮都弄掉了,南风把只剩下一半的苹果朝尤理递了过去。他是很想直接塞到尤理嘴里,但顾及对方脸上也带伤,又生怕弄疼了他。 尤理倒也没再说什么,略显乖巧地张嘴咬了一口。 南风又道:“这都四天了,你什么时候出院啊。” “今天可以出院了。” “???”南风猛地收回手,尤理的牙还啃在苹果里,被拽得往前了不少,“那你不早说,还在这儿装残疾人?” 这下倒好,脸上的伤没碰到,反而牵扯到尤理骨裂的肋骨,痛得他松开嘴后倒抽了两口气。 南风立马关切道:“没事吧?扯痛了?妈呀我不会把你牙拽掉了吧?!” “……”尤理不爽地咂嘴道,“你是真的烦人。” “哇我照顾你,你还嫌我烦?” “你搞搞清楚,我是为什么受伤。” “……”南风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不敢再像刚才那么理直气壮,只能小声哔哔,“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闲话,南风的裤口袋里手机突然震了震。 他掏出手机一看,是肖承耀发来的微信:找到人了,你打算怎么着? 南风飞快地回复道:我想想再说,至少等尤理好了。 尤理眼神不善地盯着他道:“跟谁发消息?” “没谁,朋友。”南风下意识道。 但就是这种不清不楚的回答,让尤理变得更不高兴:“你不会还跟那个禽兽联系吧?” “……没有没有没有!你别胡思乱想了!”南风急急忙忙地否认,又使出话题转移术,“那你今天出院吗?我现在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也行,反正都是回公寓住。” “那我现在就去。”为了避免尤理再问出什么惊天话题,南风赶紧起身去办出院手续了。 尤理看着他的背影,情不自禁地勾着嘴角笑起来。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没再提表白的事情,这段感情也没有一点明确定位。可他们都知道,这已经是答案了。 尤理虽然出了院,但仍然请假在家休息。 南风只能在他的小公寓里照顾他,到有种突然就同居了的错觉。 回家第一天晚上,南风自告奋勇下去买点吃的上来。他信奉吃什么补什么,尤理既然伤了骨头,就应该喝点骨头汤,便在附近的汤粥铺要了好些温补的汤菜。 “我回来啦!” 南风拿着钥匙开了门,提起两大袋吃的走进屋,尤理穿着纯白的T恤衫,很是放松地在沙发上瘫着,百无聊赖地看着体育频道。见到南风回来,尤理道:“真慢。” “能不能不挑?”南风没好气道,他把买回来的东西一一打开,全部放在茶几上,搞得像桌宴席似的,“我千辛万苦给你去买东西,你还这么多话讲。” “我就说了两个字。”尤理看着桌上的东西有点无语,“你买这么多,打算吃三天?” 南风跟着扫了一眼,这才发觉是真的买多了。一到这种理亏的时候,他就习惯性地以大声讲话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反正是我掏的钱,你管我?!” “哦,行吧。” 怕尤理行动不便,南风又跑去厨房拿了小碗和汤匙,盛出来一碗香飘四溢地排骨汤,递到尤理面前。 尤理看着电视上的节目,心不在焉地接过来,慢悠悠地吃起来。 相比之下,南风就随便得多,他直接坐在沙发跟茶几的间隙里,盘着腿,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吃起来。 “哎,别看比赛,没意思。” “你可以不看。” “……看综艺嘛。” “不看。” “爸爸,求你了,我想看综艺。”南风说着,还摁亮了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今天周五诶,很多综艺看。” “自己换。”尤理就受不了南风委屈巴巴地管自己叫爸爸,那可真是——太爽了。因此南风这招百试不爽,经常利用尤理这个小弱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小碗也就只能盛一点点,很快尤理便吃完了。不得不承认,南风去买的这家店味道还挺不赖,值得表扬。 他随意地把空碗一递,南风正看着电视节目不住地笑,目光都没从电视上挪开,一边笑一边伸手接过碗,又给尤理盛了一碗递回去。 尤理也是同样的,很自然的接过来,继续吃。 小公寓里流淌着这种平静自然的温馨,正如他们二十年来相处的每一日,都是这么默契十足,不需要太多言语。 待到吃完了之后,南风又老老实实地收拾干净桌子,把剩下的汤粥都收进了厨房里,还给自己定了个闹钟,记得等凉透了放进冰箱里。他平时在家,绝对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唯一的技能大概是熟练操作微波炉。但尤理有伤在身,他也没有多的想法,就是自然而然地承包了这些事,尽可能的让尤理少动弹,好好养伤。 两个人吃饱喝足,各自瘫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尤理突然道:“你过来点。” “嗯?干嘛?” “靠着我。” “你不是受伤了么?” “我肩膀没有受伤。” 南风转过头去看尤理,只见对方仍然直勾勾地看着电视屏幕——搞什么嘛,还说不喜欢看综艺,明明看得这么认真。南风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如他所言,真的凑过去了些,然后靠在尤理身上。 他们两没少出去旅游,在长途巴士上、飞机上、的士上,南风经常会犯困,然后就会像现在这样,靠在尤理的肩膀上睡觉。 他不止一次被尤理辱骂,因为自己睡觉流口水搞脏了尤理的衣服。 但今天的气氛却跟以往相差甚远。 心跳有些莫名地加速。 他们之间其实有很多话还是没有说清楚,但谁也没有开口。 “尤理。” “嗯?” “……我们是在交往吗?”南风抬手捂着脸,含糊不清地说道。 他话音一落,就明显感觉到自己倚着的人,身体僵硬了一瞬。过了几秒后,尤理带着重重的鼻音道:“嗯。” “天了!”南风一下子从他肩膀上弹起来,“我好紧张!!!” 尤理侧过头去看着他,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嫌弃:“你紧张什么啊……” “我我我……我没有谈过恋爱啊!”南风依然捂着脸,很浮夸地说道。 “需不需要去买两本教材学一学?”尤理嘲讽道。 “……好主意!” “弱智。”尤理说着,突然伸手把人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南风再度靠在他身上,不过跟刚才有点区别,这次他是枕在尤理的手臂上,然后靠着他的胸口。 从尤理身上传来轻微的暖意,他贼眉鼠眼地悄悄看尤理的侧脸——这个人长得还是帅,很养眼。 谁知道他以为自己这么点动作不会被发现,正看得入神的时候,尤理的视线从电视上收了回来,半垂着眼帘,目光锁定了他。 “呃……”南风尴尬地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种熟得不能再熟人,突然变成恋爱对象,南风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不是尴尬,而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他转念一想,就算现在是换了在跟秦均逸处对象——他光是知道秦均逸喜欢自己都觉得巨尴尬啊!!! ……而且他好像还跟秦均逸做了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在本该温馨浪漫,带着一点怦然心动一点小害羞的时候,南风却莫名奇妙地想起了最不该想起的事情。 如果……如果尤理真的喜欢了他二十年,自己却跟秦均逸那啥了,尤理该有多难受啊。 想到这里,南风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其中又夹杂着些惴惴不安,轻声问道:“你真的喜欢我那——么久了?” “嗯。”尤理好像连多说一个字都嫌麻烦,但却没避开南风的目光。 “对不起啊……”南风下意识道歉。 “什么?” 两个人这种姿势地对望,近在咫尺,几乎鼻尖挨着鼻尖,呼吸都混杂在一起。 “没什么……” 大约是一种求生欲告诉南风,这个时候提秦均逸跟他的事情,绝对不是个好选择。他只是这么说着,视线已经顺着尤理高挺的鼻梁往下,落在了他薄薄的嘴唇上。 对方也同样如此。 呼吸渐渐乱了起来,距离也渐渐缩短。 “我可以……吻你么?” 一向在南风面前唯我独尊的尤理,突然询问道。 南风的脸颊随之泛起一丝红。 这种语气平时从尤理嘴里蹦出来,南风肯定会觉得他抽风了。但偏偏眼下这个场景,这样的距离之下说出来,就是没有任何的违和。他有点害羞,又无法否认自己此刻想的事情跟尤理是一模一样的。 “嗯……” 南风轻声应允,说不上是谁主动的,好像两个人都自觉凑近,下一秒唇舌相抵,缓慢而又温柔。 这跟之前那两次亲吻相差太远。南风生涩地吻着尤理,学着对方的动作轻轻吮吸,接着便感受到柔软的舌在自己唇缝间试探。他紧张地微微张开嘴,那条舌立刻找到了目的地,毫不犹豫地钻进了温暖的口腔。 灵巧的舌头纠缠在一起,说不上谁占了上风,就像是久旱逢甘露似的,极力跟对方交换着唾液。 这个吻从最初的温柔试探,渐渐变得急促。 尤理对南风充满了占有欲,涵盖方方面面。就比如此时的吻,被撩起火之后他恨不得将对方拆骨入腹,啃食干净。不知不觉中尤理搂着南风的手已经扣住了对方的后脑勺,好像生怕他跑掉;而南风的手也不自觉地搂上了尤理的脖子。 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老师,也不需要教材,只需要一个你爱的,也同样爱你的人,就能立刻开始缱绻缠绵。 持续了几分钟后,南风终于红着脸,微微喘着气跟他分开,甚至带出一声色情地“啵”声。 尤理望着他,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道不清的情愫。南风微微红肿的唇,都是他的杰作。 那嘴唇柔软甜美,怎么尝也尝不够。 第39章 在纯粹表达爱意的亲吻结束后,二人对视了好一会儿,谁也没有打破这份属于两个人的宁静。电视里艺人的笑声、段子在继续,但却不显得吵,反而带出一种生活的真实感。 太过安静的时候,南风会因为受不了这种沉寂而难受,这点无关紧要的声音在当下,倒给他了些放松感。 直到尤理重新扭过头,靠着沙发看电视,南风也很自然地靠在他肩头。 但谁的心思都没在电视上。 综艺节目的笑点也在亲吻中被他们完美错过,看电视这个行为变成了掩饰双方的羞赧。 过了许久,尤理哑声道:“帮我去拿烟。” “你能抽烟么你?”南风直起身子,狐疑地看了看尤理,动作大到有点夸张。尤理早就习惯了这人总一惊一乍的德行,也不怎么感到意外,只是以一贯的作风道:“我是医生,你是无业游民。” 言下之意就是:医生说可以抽,就可以抽。 “……哪有你这种医生。” “你眼前就是一个。” “行吧行吧。”南风无奈地从沙发上起身,在客厅里到处看了看。尤理的烟摆在餐桌那儿,一整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南风跑过去拆开包装,拿了一包,又四处找了找打火机,给他拿了过去。 尤理毫不客气,点燃之后深深抽了一口道:“你服务挺周到啊。” “你别这么讨打行不行?” “讨打的是你,”尤理斜着眼睛看他道,“别忘了还有人在牌馆楼下蹲你。” 刚才那点温存好像在宁静中消失地无影无踪,两人立刻又恢复如常,南风看着尤理那副嫌弃的表情,甚至觉得刚跟他接吻的是别人。 “你那天突然来找我是干什么?”南风转而问道。 尤理波澜不惊道:“表白。” “你可真直接啊……” “你喜欢委婉的?” “别这么直接好吧?” “矫情。” 南风在旁边气鼓鼓地看着他,他却目不斜视,稳如泰山,然后突然伸出在南风头上使劲儿揉了揉,把他本来就没怎么打理的头发揉得更乱了。 “干嘛!!!” “不干嘛。” 南风的头发丝儿又软又细,摸起来很舒服,就算揉乱了也会很快就恢复如常。尤理看着他扒拉自己头发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之前的紧张感和害羞,被他这番捉弄缓解了不少,南风干脆盘着腿坐在沙发上,面对着尤理那边,正经地说起来:“那我们这是在谈恋爱了吧。” “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不要你?”尤理随意地说道。 但他一说完,就意识到这话可能有些歧义——要是偷换一下概念,完全可以换成“担心我嫌弃你”。 尤理表情僵硬地看着南风,一向神经大条的人已经垂下了头,很失落的模样。还没等尤理想出台词安慰南风,对方唯唯诺诺地开口道:“想跟你道歉而已……就是之前……” “不用说了。”在他讲出更多之前,尤理赶紧打断了他。 在南风耳朵里,对方这样着急打断,反而显现出了他的在意。果然尤理在意这件事,话说回来,是个人都没办法完全无所谓吧。 眼瞧着南风的失落又加深一步,尤理补充道:“我不在意,真的。” “怎么可能不在意……”南风有些憋屈道,“你不在意我在意啊。” 尤理伸出手,这次没有在把南风箍进怀里,而是握住了他的手。 南风自暴自弃地使劲儿晃了晃脑袋,有气无力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你怎么知道……”剩下那几个字儿,尤理甚至都不想问出口。 “我早上起来发现身上全是吻痕,就是上次跟你说过敏……”南风越说声音越小,几乎像是蚊子哼哼,“结果我问了付乐棋,说前一天在别墅里我跟秦均逸独处……我就以为……然后我去问他,他承认了。” “……”尤理惊讶到窒息。 可惜南风垂着头,也看不见尤理的变化,他仍自顾自地往下说:“那我知道我喝醉了就断片,但我不知道付乐棋没把我捞走啊……” 他说完这句,尤理握着他的手松开了。 也是,怎么可能不在意。 但下一秒他竟然听见了笑声。 南风诧异地抬起头,很少笑的尤理居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甚至还笑出了声。 这什么情况啊? 他为什么笑? 南风头顶冒出了问号,但尤理就跟没看见他诧异的表情似的,抬手捂住了嘴,仍止不住笑意。 “你笑什么啊?”南风忍不住问道。 尤理并不回答,直接转过头去背对着南风。即便看不见尤理的表情,南风看着他一直耸动的肩膀,都知道他还在笑。 “你到底在笑什么啊?!”南风抬高了些音量,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尤理伤心过度,然后气疯了? 尤理笑了好几分钟才止住,他重新把视线移回南风的身上,眉梢眼角依然带着笑意道:“那个禽兽是骗你的,你们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他当然不会跟南风多做解释——难道让他告诉南风,那些痕迹都是他弄的,他甚至还帮他撸了一管么?尤理当然不会主动说出这件事,可又不想南风再继续误会下去。 人嘛,总是会对跟自己有过亲密行为的人,抱有异样的感觉。且不说这感觉是好还是坏,光是“秦均逸在南风心里地位特殊”,这一点他都无法忍受。 南风疑惑着道:“但我身上……” “大概是真的过敏吧。”尤理答道。 他这才恢复平时那张波澜不惊地脸,假装在看电视。 南风凑过去,仍然处于大脑死机的状态问道:“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说啊……” 尤理耐着性子道:“那如果你跟他有什么,你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异常吗?” “有啊。” “什么?” “吻痕啊!” “除此之外呢?” “……好像没了。” 说到这里,尤理突然动了些坏心思。他伸手搂住南风,然后凑近他耳边用低沉的声音道:“你知不知道男人和男人,怎么做?” 南风的脸肉眼可见地迅速变红,然后傻乎乎地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 “嗯、嗯……” 尤理的手顺着他的肩膀滑到手臂,然后落在腰间,再往下,在南风的臀上抓了一把。这动作惹得南风抖了抖,接着又听见尤理的补充说明:“现在知道了吗?” “不会是……” “就是。”尤理收了手,继续道,“所以如果你们真有什么,第二天该痛得厉害。” “……”南风陷入了沉思,约莫半分钟后,他才惊呼道:“卧槽?你刚才摸我屁股?!” “摸了,怎么?” “等等,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南风的思维呈跳跃式的飞速转变,又转回了先前的话题,“万一是我搞他呢?” “你想得美。”尤理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仿佛南风说了个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南风这就很不服了:“什么啊?凭什么我不可以啊?” “呵呵。” “你呵呵我???” 尤理才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张嘴在他耳廓上轻轻咬了一口。然后果真如他所料,南风受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刺激,身体战栗了一下,说话都没了底气:“你干什么……” “就你这个样子,你能搞谁?”尤理的呼吸就在他耳边,温热发痒。 南风下意识想要退,可尤理就像是有读心术似的,抢先一步搂住了他的腰,然后将头埋在他颈窝里,伸出舌尖舔了舔。 “好痒……” 从接触中可以明显感受到南风的身体都软了下去,好似对他这种撩拨敏感得受不了。 这就更加勾起了尤理欺负他的念头。要不是他现在还没痊愈,哪还会给南风这些废话的机会,早就提枪上阵了。 另一只手闲着也是闲着,尤理一边在他颈窝里舔弄,一边开始抚上他两腿间的重点部位。 “干什么……”南风想躲又不想躲的,问出这毫无意义的问题。 尤理压根不回答,手在那处来回摩挲,很快便感受到藏在裤子里的东西有了反应。舔弄也变成了吮吸,从他的耳际往脖颈,再从脖颈到了被衣领半遮住的锁骨。 这种痒意带着蛊惑,加上下身被人抚摸的刺激,似乎都成了催发欲情的明示。南风有点喘,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由着对方肆意地玩弄。 “硬了?” “嗯……”明明手就放在上面,尤理偏偏还要问,问得南风面红耳赤,却又乖乖回答。 尤理解开了他的裤子,然后有些粗暴地从内裤的边沿把手伸了进去,不轻不重地握住那根精神的硬物。 问题来了,南风根本不想拒绝。 那只手握住自己重要部位的感觉,非常的微妙,但又可以确定,是很舒服。 尤理的拇指专门盯着男人敏感的部位蹭,嘴也没闲着,再度亲吻上南风的嘴唇。 “唔……” 唇舌纠缠着,时而深入对方的口腔,时而拉开些微距离。尤理的呼吸也不再那么平静,趁着分开的一小会儿,他轻声道:“裤子拉下去点。” “啊唔……” 南风想说什么不重要,反正都会被他的吻堵回去。 接着他的手便从内裤里出来,然后直接将南风的裤头往下拉,硬物失去了束缚,暴露在空气里,再被握住之后,就变成了上下捋动。 虽说南风睡着的时候,他就做过这些事情,但南风清醒的时候明显更加有意思。对方的反应太过可爱,随意一点碰触就能让他战栗不止,更别说这样明确的服务。南风的喘息凌乱不堪,尤理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现在放任他的嘴无事可做,他一定会舒服得哼出声。 这么想着,他当真停下了亲吻,抬眼望着南风。 南风只跟他对视了一秒,就立马垂下头,往尤理身上靠,用头抵着对方的肩膀,似乎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 尤理并不勉强,只是专心地侍弄着手里的东西。 也不知是因为他手法纯熟,还是因为南风心理上承受不住被别人做这种事情,很快他便闷哼了两声,身体跟着一阵紧绷,到达了顶点。 黏糊糊地液体沾满了尤理的手,根本不受控制地滴落在沙发上、尤理的衣摆上。南风喘着粗气,仍不肯抬头,害羞得要命。 尤理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道:“爽了?” “……” “帮我舔。” “???” 南风浑身一僵,抬起头看着尤理似笑非笑地表情,压根说不出话来。 尤理在这方面展现了奇妙的恶趣味——明明知道南风在害羞,他还非得要把这话说得更清楚一点:“你爽了,是不是也该让我爽?我不喜欢用手,你用嘴吧。” “喂……” “你要知道,”尤理认真道,“如果我没受伤,就不是用嘴而已了。” “!” 第40章 南风有些艰难地看着尤理,还想挣扎一下:“我……我可能……还需要一点……心理建设……” “不用建设,你心理很健康。”尤理说着,已经抓住南风的手,很强硬地放在自己两腿间鼓起的东西上。就算是隔着裤子,依然能感觉到炙热的欲念。南风害羞地想缩手,可尤理仿佛早已经料到他会怂,手按得很死,让他无法离开。 那东西已经有了充分的硬度,彰显着主人高涨的热情。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心理很健康?”南风还不死心,“万一我心理其实不健康呢?” “你的嘴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做点别的事?”尤理毫不客气道。 “我……”南风的脸红得夸张,自己的裤头还没整理好,显得更加情色。可就无关自己能不能接受这个行为,更重要的是,尤理现在还受着伤。他只好道:“等你伤好了我再……行不行?” “为什么?” “就是万一伤势更严重了怎么办?” “……你不想就算了。”勉强也很没意思,尤理知道这样的事情对南风来说,还真就是只出现在语言里,他嘴巴说得是很放荡,但真要他做,大概一时半会是难以抛开他脑子里那没用的羞耻心,“那伤好了,我就为所欲为了。” “什么叫为所欲为?” “就是你想的那种为所欲为。”尤理轻笑一声,带着些戏谑,总之在南风眼里,满满都是不怀好意。 “那我用手帮你!”南风道。 尤理点点头,奋力掩饰自己奸计得逞的喜悦——南风就是这样的人,让他直接接受第三步,他肯定是接受不了的;但如果先提出第三步,再假装退让的提出第一步,他就会欣然接受。 南风的手指带着微微的凉意,紧张又慌乱地解开他的裤头,然后学着他刚才做的事情,像是要使出浑身解数,让对方同样感觉舒服。 “南风……”被南风握住的感觉让尤理十分享受,他低低的喘着气,叫着南风的名字。那声音毫不掩饰自己的亢奋和悸动,南风的手仿佛带着魔力,明明手法拙劣,偶尔还会掌控不好力度,但他仍然觉得舒服。 因为是被自己喜欢的人服务。 因为是南风所以怎样都觉得很好。 “嗯……”南风羞赧地回应着,抬起头看了看尤理的脸。 对方眼神迷离,跟平时那副没好脸的样子相差甚远,好像真的很享受。这对南风来说,无疑是极大的肯定。 喜欢一个人的话,就希望在生理上心理上,都让对方很享受。某种意义上而言这类似于一种本能,本能的希望自己能带给对方更多的愉悦。 “舒服吗……”南风怀揣着微妙的小心思问道。 “嗯。”尤理只是用鼻子回应他,似乎多说一个字都先麻烦。 得到了肯定,南风心里燃起一丝小得意,开始得寸进尺道:“嗯——?是吗?那你说你爱我。” 听到这个要求,尤理的目光没有一丝波澜,语气也跟平时在医院给病人看病似的,淡定地不行道:“我爱你。” “……你不能换个口吻吗?”南风全然没意识到自己这番挑衅的话语会让尤理的报复心发作,“你这样说一点情趣都没有!” “嚯?”尤理挑衅地问着,伸手捏住南风的下巴,扳过他的脸,强迫他跟自己超近距离对视道,“你还要情趣?” “是、是啊……”这样的对视让南风说话都不顺畅起来。明明是他在帮尤理服务,现在却搞得像他被尤理搞似的。 “比起‘我爱你’这种话,我更想说别的。”尤理微微喘着气,语气却没什么沉浸在快意的感觉,带着点嚣张地道,“我不止是爱你,我还想上你,想把你摁在浴室的洗手台上,摁在落地窗上,在各种地方上你。” “……”南风感觉自己头顶都要冒烟了。 “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好弄。”尤理说着,再度跟他唇舌相接,霸道地入侵,让南风这张破嘴再没办法说出别的话来。 如果不是跟尤理突然之间互相表明了心意,南风根本想象不到自己是个这么粘腻的人。 他连着三天都没去打牌,专心致志地呆在尤理的小公寓里,心甘情愿变成了家政阿姨。但他又很笨拙,扫地拖地这些事情,不来回弄个三四遍,是无法把这个公寓打扫干净的;至于做饭那就更不用提了,只能靠外卖。 尤理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抽着烟,惬意得很。他的夹着烟的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烟雾缭绕在他的指尖,灰白的烟灰因为窗外吹进来的风缓缓落在干净的地面上。 南风拿着扫帚刚刚扫完这一大片区域,打算物归原处的时候,就看见地面上的烟灰,在他的目睹之下,又有细小的烟灰落下地:“尤理!!!” “啊?”尤理懒洋洋地应了声,甚至脖子都没扭一下,仍然看着电视节目。 南风生气地叉着腰道:“我刚打扫的!” “嗯?”尤理依然对他的抗议毫无波澜。 “你能不能把烟灰弹进烟灰缸里?”南风无奈地埋怨道。 尤理这才把眼神挪到他身上,带着些笑意道:“那你过来。” “干什么?”他一边狐疑地问着,一边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尤理举着拿烟的手,对着南风恶意道:“来,张嘴,啊——” “……”南风气鼓鼓地从他手里夺过烟,一下子摁灭在烟灰缸里,“我是烟灰缸吗?我长得像烟灰缸吗?!我嘴长得像烟灰缸吗?” “你嘴长得像精zi采集管。”尤理轻飘飘地道。 南风霎时红了脸,真没想到医生开黄腔开的这么猝不及防,还这么诡异。他翻了个白眼,差点想拿扫帚给尤理来两棍子:“现在开始谁开黄腔谁是狗。” “我只是实事求是。”尤理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在我眼里,就是。” “你眼睛有问题。” “我双眼5.0。” “我说有问题就有问题。” “所以说你脑子有问题。” 南风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智商变低了——他明明知道跟尤理斗嘴,他从来没赢过,每次都会被噎得无话可说。 他无奈地把烟灰扫掉,又换了拖把出来拖地。安静的公寓里只有电视里的说话声和南风忙碌着的声响。 “其实你不用这么勤快。”尤理看着他在电视机前并不熟练地拖地,突然开口道。 南风恰好挡在电视机正中央,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尤理,不解道:“什么啊?” 尤理往旁边挪了挪,分明是注意力都在电视上,被南风挡住了很不爽的模样。他道:“公寓里请了家政,我打过电话了,每周会来一次。” “……”南风很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嘴硬道:“我喜欢,我就要!” “哦,那你别挡着电视。”尤理淡然道。 “你眼里只有电视么?” “那不然呢?”尤理说着,又伸手去桌上摸烟,“难道看你么?” 南风眼疾手快,扔掉手里的拖把,一个箭步上去,把烟盒夺走,转手拿了一个橘子塞进尤理的手里:“你少抽点!” “哦。”尤理的注意力依然在电视上,反正也不在意手里是橘子还是眼,只是在看电视的时候习惯手里有点东西,接过来便剥起橘子来。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看电视?” “不爱看啊,这不是没事儿做。”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南风无言以对,只能捡起拖把继续忙碌。 当南风垂着头专心拖地后,尤理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南风身上。他就是喜欢怼到南风无言以对,他也喜欢看见对方这样为自己忙碌的模样。 窗帘好好的束在两旁,这间公寓的光照十分出彩,整个客厅都亮堂堂的,甚至让尤理的心情都异于平时的明朗。 这就是南风,即便确立了恋爱关系,他依然是开朗活泼,时不时的害羞完全就是加分项,只要看着他,尤理就觉得看见了太阳了。 耀眼却又不愿挪开目光。 南风还是打扫了一遍,可在得知有家政阿姨之后,那种打扫的热情就消退了大半。他把拖把洗掉,晒在阳台上,一屁股坐在尤理旁边,拿了个苹果啃了起来。 “不看这个,这个不好看。”南风含糊不清地说着,伸手去拿遥控器。 “求我啊。”尤理立刻把遥控拿到了自己手里。 “求你。” “认真点。”尤理斜着眼睛看他,很不满意他的表现。 南风没辙,只能道:“求你了爸爸,换个台。” 这话尤理早就听惯了,但每次听见还是会觉得很爽。这次也同样的,他满意地把遥控递给了南风,任由他换到动物世界,心里去冒出了别样的想法。 “南风。” “嗯?”南风啃着苹果,看得津津有味。 尤理恶趣味地凑近他耳边,轻声道:“如果你在床上,也乖乖叫我爸爸,我会考虑对你温柔点。” “!”南风拿着咬了一半的苹果,塞进了尤理的嘴里骂道:“闭嘴!色情狂!” 第41章 就在南风和尤理黏黏腻腻的时候,肖承耀已经把人找到了。这个老张以为没什么大事,还是整天混迹在各种牌馆间,也没个固定场所,还挺难找。 但那天让老张过来凑角的人好找,在肖承耀的威逼利诱下,那人替肖承耀把人约了出来。这其中秦均逸倒是起了很大的作用,肖承耀就一个上班族,哪来那么大能量,他把人交给秦均逸之后,三言两语这事就算搞定了。 这会子肖承耀带着付乐棋正和秦均逸坐在目标茶楼的小包间里,等着老张自动送上门来。 “你说他会不会来啊。”肖承耀手里捏着斗地主发的牌,朝秦均逸望了一眼。说实话,他要是老张,那肯定这段时间就不出去了,谁叫也不出去。 秦均逸笑了笑,打出一个顺子道:“会的。” 付乐棋在旁边傻乎乎,也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见地主开场打出的顺子,他恰恰好能接起来,这牌还真是打进了他心里:“诶我要我要。” “过!”肖承耀才不关心这个牌打的如何,他只关心秦均逸会不会过来。 “过。”秦均逸也笑眯眯过了牌,继续对肖承耀道,“我找人调查过了,那人好赌,赢少输多,也没工作,只要叫打牌一定会到。” “哇你打听得这么清楚!”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难怪你之前,老跟我打听南风。”肖承耀奸笑着道,“知己知彼还不是输了?” 南风在车上表白,是当着他们两的面,为这事肖承耀嘲笑了秦均逸好几回。对方脾气倒是很好,也没表现出格外的不痛快,这倒让肖承耀觉得他是不是玩玩而已了。 “你可就放过我吧,我都失恋了。”秦均逸笑着道。 要说南风当着他的面跟尤理一番撕心裂肺的告白,他不难受是假的。但除了难受,更多的是讶异。 他讶异自己会因为南风喜欢别人感到难受,而不是不爽。这两者区别很大,后者意味着他对南风产生了些猎人对猎物的占有欲,可以利用非常手段来满足自己这种占有欲;前者却意味着,他或许真的有些喜欢南风。 但这话从他秦均逸嘴里是说不出来的,即便是朋友,他也不喜欢被人看穿的感觉。 他们两这边聊了几句后,一直认真斗地主的付乐棋突然说话了:“就咱们三个人,打不过他怎么办?” “你怕不是个弱智,我们三个,他一个,怎么可能打不过?”肖承耀没好气地喷了一句。 付乐棋这人可爱是可爱,性格也很好,但经常冒出一些弱智发言,让人哭笑不得。 秦均逸是个脾气好的,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不会有意外。” 他刚说完,棋牌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老张一边大声嚷嚷着一边走了进来:“嗨呀,三等一啊?” 他只是一眼扫过场上的各位观众,还没能察觉到这些人是谁。肖承耀忙看了一眼秦均逸,用眼神问他现在怎么办。秦均逸并未说话,老张先察觉了事情有点不对。他仔细看了看场上三个人,猛然认出了其中二人是跟南风一起的:“你们……” 秦均逸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道:“我们是南风的朋友,你应该还没忘记之前的事情吧?” 老张压根没想到,这事儿都过了一星期了还有人来寻仇。 最开始的三天,他也没敢在附近乱晃,都换了个地界打牌。只可惜他牌瘾大,老实了三天,就忍不住回到老地盘上嘚瑟了。最重要是他旁敲侧击了下,都说南风风戒赌了,压根不出来打牌,他还沾沾自喜,感觉自己把人一波打服了。 眼前这情况,饶是老张也知道自己大事不妙,他连忙想退出去,谁知道刚转身,就好几个一米八以上的大汉站在门口,把门堵得死死的,一个个眼神不善地看着老张。 看这阵仗老张也明白了,今天这事儿没这么简单能解决,一面对自己忍不住出来打牌后悔不已,一面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犹豫几秒后,转身对看起来就是领头人的秦均逸道:“有话好好说。” 他还顺带着绽放了一个猥琐的笑容,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今天算是落在对方手里了,他态度好点说不定也就是赔个医药费了事。 秦均逸没什么情绪道:“你想怎么办吧?” 老张指了指自己还裹着纱布的鼻子道:“这也就是大家合不来,打了一架,我也受伤了啊……” 秦均逸闲庭信步般站起来,从老张身边走过去,又走回来,声音突然变得很低沉,带着令人胆寒的冷漠道:“你死了不干我的事,不过南风的账,我肯定要讨回来的。” 肖承耀也不知道秦均逸居然安排了这么多人等着,难怪他丝毫没有担忧,还那么笃定人会过来。得罪这种有钱有势的人,也算是这个老张倒霉。 “秦少,要么换个地方说吧?”肖承耀道,“在人茶楼里闹事也不太好。” 秦均逸点点头:“嗯,那就看这位乐不乐意挪一挪。”他说着,转脸看向老张。是说问他乐不乐意,事实上事情到了这一步,哪还有老张发言的份。 终于意识到事情没这么好解决,老张有点哆嗦。 他平时小打小闹,脾气又臭说话又横,但真的看见秦均逸这阵仗,立马就意识到,眼前这位并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见老张不敢说话,秦均逸冷冷道:“那就把人带上车,找个地儿。” “是。” 下了楼肖承耀看见面包车,惊讶得不行:“我去,我以为你只是有钱,没想到你还是黑社会。” 秦均逸笑了笑:“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一行人最后到了郊区一个废弃仓库里,付乐棋一副“哇塞这跟拍电影一样”惊喜的表情跟着肖承耀他们进去。面包车一直走在前面,等到他们到这儿,人已经被绑在了椅子上,嘴里也塞着白布,满脸的惊恐。 秦均逸点上根烟,冷笑着道:“我也可以给你机会报警,我这个人很民主。” 老张疯狂的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却又听不清楚他说的什么。 肖承耀看着这架势,有点担忧道:“你不会打算搞出人命吧?” “放心。”秦均逸摇摇头,朝旁边的大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人嘴里的布条取出来,然后问道:“你觉得你怎么恕罪合适?” 这话是问老张没错,老张干咳两声,怎么也不敢回答。 秦均逸又道:“我没时间跟你耗。”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道歉,我付医药费……”老张哆嗦着道。 “既然你知错了,那就酌情处理。医药费我就不要了,”秦均逸道,“好好收拾他,不要出重伤,明白我意思吧。” “明白!”几个大汉齐刷刷地回答道。 秦均逸满意地点点:“那我就先走了,完事儿了把人随便找条路放下就成。”说完他朝肖承耀笑了笑道:“走吧。” “……你这么牛X的吗?我以后不敢跟你嘚瑟了。” “行了吧你。” 付乐棋看着这场面,还有些跃跃欲试:“我!我可以打他两下吗?!” “可以啊。” 听见付乐棋的话,大汉们停止了准备开工的手,等着付乐棋走上前。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付乐棋伸出拳头,比划了两下,然后牟足了劲儿,一巴掌甩在老张脸上。 老张被打蒙了。 旁边的观众们也看懵了。 哪有大老爷们儿打架会这样?居然甩耳光而不是用拳头? 肖承耀没崩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 付乐棋还洋洋得意:“卧槽!打人好爽啊……” 尤理终于活动无碍了,立马跑去冲了个澡。南风从家里把掌机搬了过来装上,正津津有味地玩着游戏。 就在这时,南风的手机突然响了。 本来玩在兴头上,南风都不想接,无奈手机在旁边响了半晌,响得他有点心烦。他只好把游戏暂停了,拿起手机满脸不爽地看看到底是谁搅扰了他打游戏的兴致。 这一看,脾气就烟消云散了。 屏幕上大喇喇显示着秦均逸的名字。 他是该接还是不该接呢?尤理虽然死活都不肯说为什么知道秦均逸没对他做什么,但这件事南风还是选择相信尤理——从心理上来说,没有跟秦均逸发生关系显然比较好接受。 那现在再跟秦均逸接触的话,他应该质问对方为什么骗自己么? 可就连这台手机都是秦均逸送的。 水声突然停止,尤理挂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恰巧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南风垂着头拿着手机,甚至没察觉到自己洗完澡了。大屏幕上是被暂停的游戏,像南风这么没心没肺的人,能够放下游戏,却又犹豫不决不敢接电话,对方必定是在南风心里有特殊地位的人。 醋意在心头蔓延,尤理大步流星走过去,趁着南风没注意,从他手里一把躲过手机。 “嚯,我洗个澡的时间你都要偷人?” “去你的……”南风赶紧去抢,“我都没打算接。” “看到我出来了不敢接?”尤理嘲讽道,“那果然是出轨。” “别瞎说!”南风把手机又攥进了自己的手里。 尤理斜着眼睛看他,满脸不爽:“接啊,接了开扩音。” “凭什么?” “凭我是你男人。” “……”南风翻了个白眼,“服了。” 虽然看上去他不情不愿,但还是按照尤理的吩咐,接起电话开扩音。 从手机里传出秦均逸的声音,对方跟南风说话的时候,语气都会比平时更温柔一档:“南风?你还好么?伤好了么?” “呃……好了,谢谢关心。” “那就好,我有点事跟你说。”秦均逸道,“那个老张我已经找到了,配了点医药费,我给你打过来?” “还赔了钱啊……”南风诧异地看了看尤理,不知道这钱该不该要。 毕竟是秦均逸来转达,万一尤理不高兴,那还不如不要这钱。 “嗯,不知道你和尤理伤得如何,我让他赔了两万,够不够?” “卧槽?这么多!”听见具体金额,南风立刻眼睛放光,“要要要!” “那行,我给你打过来。”秦均逸说着,话头一转:“对了,我过段时间要出国,今晚有没有空……”“没有!”还不等尤理提醒他不要出轨,南风已经跟被踩住尾巴似的紧张回绝。 “好吧,那等回来再找你。” “再说再说,我先挂了……”不等秦均逸回应,南风马上把电话挂了,然后嬉皮笑脸看着尤理道:“你看,我们什么都没有!” “呵,这么着急挂,不是有鬼?” “……这个不重要!”南风开心得不行,“两万块医药费诶,你这顿没白挨!划算!” 第42章 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南风坐在副驾驶上像只鸟,不停地叨叨着尤理:“好几天没回来你说我妈会不会打我啊……我长这么大了还打我真的好没面子……诶你今晚家里吃什么?我想上你家吃饭,我妈做饭真的不好吃……” 尤理被南风吵得心烦意乱,还要认真地观察路况驾车。他没回应南风,只是自顾自地摁下车窗,点了根烟。 见状南风又叨叨起来烟的事情:“你少抽点好吧,得肺癌了怎么办?” “不会让你守寡的。” “……说点好的!” 车停在巷子口,正逢午饭点,南风刚下车就闻见不知谁家飘来的菜香味:“哇谁家今天吃炖牛腩哦……” “反正不是你家。” 尤理从后备箱提出一大堆东西,走到南风身边,二人不用多言,很有默契地肩并肩往巷子里走。 “你这提的什么?”南风指着他手里的东西问道,“这又不是逢年过节,你还带东西?” “给你家里带的。” “哈?” 尤理侧过脸对他微微一笑,明显是起了玩心道:“第一次见岳母啊。” “屁!什么第一次!”南风先是把重点放错,末了又反应过来,重点明明是在“岳母”上。意识到这点他霎时扭捏起来:“什么岳母啊……要也是婆婆。” 后半句说得理直气壮,虽然害羞,但也不能让尤理占了自己的便宜。 “行吧。”尤理才懒得跟他打这种没营养的嘴仗。 到了两人家门口,尤理用下巴指了指南风家的门道:“先上你家。” “哦。” 尤理所说的“见岳母”已经近在眼前,南风就是再神经大条也开始慌了。他强装镇定,实际上手都有些哆嗦。在口袋里摸了半天钥匙,也没能摸出来。尤理斜着眼睛看他,直接道:“没带钥匙就敲门啊。” 南风这才把钥匙拿出来:“带、带了……” “你这个口吃的毛病是不是得治了?” “我哪有口吃!”南风反驳道,“你不会打算……” “打算什么?” “打算跟我妈直说吧……” “没有啊。”尤理闻言,坏笑起来,“迫不及待让我上门提亲?” “……”南风把钥匙收进手心里,一副要对抗到底的表情道,“那你别上我家了,你赶紧回去。” “废话什么呢,赶紧开门。” “不开!” “开。” “不开!” 两个人正拌着嘴,在南风捏着钥匙半晌都不打算开门的时候,他们家的门突然打开了。这门还是往外开的类型,就站在门跟前毫无防备的南风,整个人被门撞了一下不说,门把手还狠狠磕在他腰上,疼得龇牙咧嘴:“哎哟!!!” “南风!!!”南妈妈听见这声惊呼,完全不心疼南风有没有撞到,而是更加确认了,在家门口听到的响动就是她这个几天不回家的儿子。因而她怒火中烧,还没发觉尤理也站在门口,就已经破口大骂起来:“你干脆不要回来了!!!” “……妈,你撞痛我了!” “阿姨好。”尤理没理会这对母子的日常,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微微点头以作招呼。 南妈妈虽然对南风是暴脾气,在外面还是挺温柔贤惠的,听见尤理的一刹那,她的表情也肉眼可见的和善了起来,满怀笑意道:“是尤理啊,快进来快进来。” “妈——你撞到我了!” “你滚边儿去!”南妈妈说着,已经后撤几步,对尤理比出“请”的手势。 尤理摇摇头,把手上东西往前递了递:“我也几天没回家,就不叨扰了。我前几天生病,南风一直照顾我所以没能回家,这点心意还请阿姨收下。”他说这话的时候也跟同南风说话的态度截然不同,无论是气质还是用词,都无可挑剔,活脱脱就是每位妈妈心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南妈妈掩着嘴笑起来,也没跟尤理客气,伸手把东西接了过来:“你也太客气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互相照顾是应该的啦。南风平时没少让你操心……” 尤理笑着,也不回答,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以后可不止是“操”心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 南风揉着自己受伤的后腰,眼神不善地瞪了尤理一眼道:“赶紧走!” “下次来吃饭啊尤理。” “会的,到时候还要麻烦阿姨了。”尤理说完微微鞠躬,转身朝自己家门走去了。 眼瞧着尤理走了,南妈妈才嫌弃万分地看了看自家不成器的儿子道:“还不快进来。” “哦……” 关上家门,南妈妈便开始数落起南风来。 南风并不敢还嘴,因为他真的忘记跟家里说具体情况,只说了声这几天不回来。 “你爸爸今晚上回来!你不要再出去玩了!”对话的末尾,南妈妈道。 南妈妈正在厨房做饭,原以为南风今天也不回来吃饭,本想随便对付一顿。这下南风回来了,她无奈地又要加个菜。南风闻言连滚带爬地凑到厨房里,趴在南妈妈肩头道:“妈你刚才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爸今晚回来!你不要出去了!”南妈妈道。 南风突然间浑身力气都没了似的,靠着下巴挂在自家妈妈肩头。南妈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把他弄开道:“走开走开,别打扰我做饭!” “你做的又不好吃……” “南风!!!” “知道了知道了……” 南风失落地游进自己的房间里——因为南爸爸很少在家,南风又是男孩子,所以自然而然的,他跟妈妈的关系更好。他爸爸也同样的,因为很爱自己的妻子,又很想要个女儿,对于南风的存在总是没什么好脸。 每次自家爸爸回来,他就紧张地感觉自己在审讯室。 南风这么想着,一瞥桌子上,突然看见之前尤理给他买的手机。他掏出自己现在在用的bananaX,再看看那款自己用了很久的手机,竟然有些恍惚。 思忖良久,南方还是把手机卡拆了出来,装进了尤理买的那款手机里。 “妈我回来了。”尤理两手空空地走进自己家,尤妈妈也在厨房做饭,只是侧过头看了眼道:“回来了啊。” “嗯。” 尤理躺在沙发上,又开始抽烟。 跟南风家情况不一样,尤理的父亲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尤妈妈从厨房出来,看见自家儿子在抽烟,倒也没什么意见,只是询问起这几天的事情来:“你这几天没回家是住在公寓里么?” “嗯。” “我听说南风也没回家,住在你公寓?” “嗯。” 尤理反应冷漠得像个陌生人,尤妈妈无奈道:“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么?” “嗯,南风是住在我公寓里。”尤理认真说道,他看见手指上的纹身,突然伸手在尤妈妈眼前晃了晃道,“我有点事跟你说。” “你说。” “我跟南风在一起了。”尤理抬起头看着自家母亲的双眼道。 尤妈妈的脸色就十分有趣了。她先是惊讶,是无法接受那种惊讶,但几秒后又恍然大悟,仿佛想起过往的一些事情再结合这个答案,逻辑上说得通了。 她良久没说话,尤理继续道:“是我喜欢他,我跟他表白了,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找女朋友……那是因为我喜欢南风二十年了。” 作为一个母亲,儿子突然说出这样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她实在不知道以什么表情去面对。 她垂着头,好像回到了丈夫刚逝世那天,茫然又无助。 尤理也没说话,他知道这件事会让她很难接受。但无论如何,既然南风也喜欢他,他就会做好一切。 比如说,跟家里人坦白。 以他们二人的关系,偷偷摸摸在一起当然没问题,哪怕搬到公寓去住也可以。但那对于爱情而言,总是缺少了什么。 不管南风家会怎么想,有什么阻碍,但他这边,他会一力承担。 “这个纹身,也是个南风一起纹的?”尤妈妈轻声问道。她现在说话的口吻轻得像捧着什么易碎品,生怕跟尤理吵起来。虽然她很清楚,自家儿子这种闷闷的性格,压根就不可能跟她吵架,冷战倒是有可能。 尤理听见自家母亲叹了口气,心里也有些不忍。 让她突然之间接受这种事,是做孩子的自私了。 他道:“我希望您能接受,但不急于一时。” 尤妈妈看着他,等待下文。 她年轻的时候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要不然也不能生出尤理这么俊朗的儿子。硬是这一秒钟的对视,尤理才察觉母亲的脸上也有了皱纹,尤其是现在她眉宇间的愁色,看着让人心疼。 “妈,我喜欢南风很久很久很久了,并且这辈子我只想跟他在一起。”尤理放轻了语气,没了平时那种不容拒绝的强硬,“我想要您的祝福。您也喜欢南风不是么?” “我那是……”她对南风一直像干儿子似的,但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至少南风人品如何,您跟我都清楚。”尤理认真道,“这件事是我的问题,是我追他,想跟他在一起,不管您同不同意,我都会继续。只是我希望您会同意。” “……你让妈妈再想想行么。” 听见自家母亲这么说,尤理也算放心了大半。任何事情只要能够理智讨论,结果都不会太差劲。 “谢谢您的理解。”尤理道。 尤妈妈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摸摸儿子的头。尤理个子那么高,又一直沉迷工作,在家的时间多半也是在自己房间里休息,很少亲近妈妈。 这一次,尤理破天荒的配合。他凑近了自家母亲,乖巧地垂着头,任由母亲的手抚摸自己的头发。 第43章 南风心情忐忑地待在家里,连打游戏的心情都没有。他给尤理发了好几条消息,但对方并没有因为关系的确立态度发生改变,仍然是忙起来当没看见。因为之前在家休养,尤理确实应该回医院忙了。 让南风忐忑的原因是,他许久不见,很严格的父亲今晚就要回来了。 如果说南爸爸对南妈妈的态度是温柔包容,那对南风的态度,就是标准严父了。每次回来都无一例外的会谈及一个令双方都不欢而散的话题——南风的工作。 随着时间的流逝,南风七上八下的心闹得更加厉害,直到晚上六点,外头传来南妈妈的欢呼声,他僵硬地从床上起身,然后去外面跟自己的严父打招呼。 “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在南爸爸回来的时候,南妈妈总是没空顾忌旁边是儿子在还是邻居在,说话的口吻也是怎么腻歪怎么来。 南爸爸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虽然人到中年气质依然出类拔萃,见到南妈妈的瞬间,难以掩藏心中的喜悦,笑着伸出手在南妈妈娇羞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把:“嗯,回来了。” 关于他爸惧内的名号,在亲戚朋友里算远近驰名。但只有当事人的独生儿子南风才知道里面的真相——没有什么惧内不惧内,他妈妈在他爸爸心中就是小公主,怎么宠怎么来。 南风缩在拐角处,探出头望着门口,想打招呼又不敢打招呼。 南爸爸和南妈妈说了几句腻歪的甜言蜜语后,南爸爸锐利地目光立刻找到了南风的位置,干咳一声调整声线,立刻从好丈夫模式调整到了严父模式:“咳咳……南风。” “爸、爸……”南风勉为其难扬起嘴角,挤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道。 “进去说吧!”南妈妈黏在南爸爸身上,笑着道。 她现在属于丈夫回家心情好得飞起;南风却是心惊肉跳,连父亲的瞪眼都承受不起。 倒不是南爸爸以往对他多么多么凶悍……大概就是发自内心对父亲的一种敬畏,生怕惹他不高兴,虽然真的惹怒了也不会有什么很严重的后果。 南妈妈在厨房忙碌一下午,早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做了一桌子菜,眼下一家三口坐在桌子前,南风垂着头,甚至不敢多看自家父亲一眼,好像看了就会挨骂。 “还没有找工作么?”南爸爸一边尝着妻子的爱心料理,一边沉声问道。他对待南风时自然生成的压迫力,偶尔会让南风怀疑尤理是不是自己亲哥哥。 没错,尤理不高兴的时候,就跟他爸爸如出一辙。 照这个逻辑来想,他管尤理叫爸爸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呃……”南风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关于他至今仍是无业游民,南妈妈是已经欣然接受了……儿子是个废物这件事。但南爸爸接受不了。他平均一年回家两次,每一次都不可避免地会提到这个话题——并且很生气。 “你打算这辈子都靠我和你妈养着?”南爸爸把筷子一放,开始不高兴。 “我不是,我没有……”南风底气不足地否认着。 但他还真的很少问家里要钱。 平时在牌桌上赢的那点小钱,不多不少,刚好够南风开销。但若要涉及结婚买房的话,那就不够了。再者说,也没有哪个女孩会愿意嫁给无业游民还喜欢打牌的男人啊。且不说收入稳定与否,单单“无业”、“好赌”,这两属性说出去,南风立刻就会被条件不错的女生否决掉。 这也是南爸爸越来越因为这件事气恼的原因。 “你看看你那些同学朋友,哪个到现在还没工作?”南爸爸骂道。 南风垂着头模仿他的口型,后半句完全可以猜到内容是什么。 “你看看对门的尤理,研究生毕业之后到现在,工作稳定,你没有一点自尊心吗?” 果然,说出来的句子,跟上一次一字不差。南风模仿完这句,心里已经疯狂吐槽起来: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跟我谈恋爱。 “爸,我现在能养活自己,又不急着结婚,没必要急嘛。”南风开始跟自家父亲打太极。就像南爸爸说出来的话毫无新意,南风这话也说过无数次,就跟顺口溜似的从嘴里冒了出来。 “我就是太放任你了!”南爸爸生气道。 南妈妈在旁边看着,也没有一点帮南风说话的意图。她总这样,丈夫回家之后,儿子大概还不如斗地主好玩。她也不参与对话,只是默默的在盘子里选了一块肥瘦相间色泽油亮地肉,夹进了南爸爸的碗里。 “我……” “你难道一辈子不结婚吗?打算一直吃父母的用父母的?” “我没这个意思啊……” “到现在连个工作都没有!” “那我自己够吃够喝够用嘛。”南风抬起头,挤眉弄眼想让南爸爸的火气稍微消下去点。 “那你有房子吗?你有车吗?你这样哪个女孩愿意跟你?” “我有对象啊!”面对父亲的质问,南风脱口而出道。 南妈妈的双眼瞬间发亮,盯着南风好几秒后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妈妈都不知道!” “我……”南风转瞬开始后悔自己说话没过脑子。照自己母亲的性格来说,下一句应该是……“什么时候带回来?多大?有工作吗?最重要是漂亮吗?” 他总不可能说他对象是尤理吧? 但这个消息对于南爸爸来说,也同样重要。南风看见父母虽然表情不一,眼中的期待却如出一辙的样子,实在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就……工作稳定,挺好看的。” 他这话也没错,尤理就是工作稳定,还长得好看,这不刚才他爸爸还夸过尤理么。 “多大年纪?做什么职业的?”南妈妈继续眼睛发光地问下去。 事已至此,南风也顾不上其他的,只能顺着问题逐一回答:“做医护的……比我大三岁。” “大三岁?”南妈妈迷惑了一瞬,“那不是跟尤理一样大?” “嗯、嗯……”听见这话,南风拿筷子的手都抖了抖。 “这倒是无所谓,只要人品好就行。”南爸爸道。 显然,作为一个常年在外工作的男人,是察觉不到这种小细节的。可南妈妈就不同了——上回南风脖子上的吻痕已让她心生疑虑,这次南风说出来的对象,年龄还跟尤理一般大……不对,是所有的细节都跟尤理对的上。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南风,南风却毫无察觉。 如果这一切如她猜想的一样,那问题就大了。 南爸爸接着道:“那你还不考虑工作问题?以后打算让你对象养你么?” “也可以啊……哦不不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南风差点就说漏了嘴。在他心里,尤理养他那是天经地义,但如果把性别换成女,他一个大男人让女方养着,那不成吃软饭的了么。 南爸爸果然想歪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发出巨大的声响:“你要是这么想,那你现在给我搬出去,自己找地方住,自己赚钱过日子。” “哈?”南风惊讶道,“为什么啊?” “我看就是家里什么都不缺,你成天打牌觉得无所谓。”南爸爸道,“你自己有本事我都懒得管你。” 这话不假,若是南风真有个稳定工作,按照他父母这么粘腻的感情,恐怕看见他都嫌烦。 “你以为房子是凭空出现的么?二十四了还没独立,真不知道你有没有脑子。” “过了啊,你难得回来,少说两句。”听见丈夫的话,南妈妈的思绪从尤理那边飘回来,皱着眉提醒了一句。 果真是感情极好的模范夫妻,南妈妈话音刚落,南爸爸的表情就肉眼可见的松缓了下来。 “那我赚个房子回来,你就不管我了?”南风贼兮兮地开口道。 他说话的腔调在朋友看来是贱贱的,有点好笑;在南爸爸眼里就完全不是这回事了。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是啊,你有本事买房,你爱干嘛干嘛,我和你妈才懒得管你。”南爸爸道。 “我要是有房子,就不用上班了?” “说了不会再管你。” “那行啊,不就是个房子。”南风嘴一快,就把这话说出来了。 然后南爸爸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吃完饭赶紧收拾东西现在就搬出去。”南爸爸拿起筷子道。 “???”南风惊呼,“不是让我买套房子吗?怎么现在就赶人了啦!” “你不是觉得很轻松吗?那你出去住,自力更生去。” 被堵得无话可说的南风霎时也来了点小火气,他低头匆忙的扒了几口饭,当着父母的面上了楼。一贯喜欢拖拖拉拉的他,今天也算是被气着了——换谁谁不气?从父亲进门开始就对他言辞不善,字里行间都是对他至今无业的恼怒。南风随手抓了几件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塞进箱子里,还有电脑掌机统统塞进去,提着箱子就下了楼。 “我走了!” “南风……”“别拦他!”南爸爸沉声打断了南妈妈试图劝架的话语。 接着南风打开门就真出去了,颇有不买房不回家的架势。 “干什么啊,南风还小的嘛。”南妈妈不满地嘟囔着。 南爸爸堆起满脸的笑,有些讨好道:“等他知道一个人生活要花很多钱,就会去找工作了,等他懂事点再回来也给你省心嘛。” “好不容易一家人吃顿饭……”南妈妈还是觉得他做的不好。 “还有个好消息跟你说,”南爸爸握住她的手道,“这次回来,就不必再出去了。” “你的意思是……” “就是可以一直陪着你了。” 如果南风听到这几句话,兴许就不会那么生气了。表面上南爸爸因为他无业而嫌弃他,实际上哪有父母会嫌弃小孩不够本事呢?只不过是南爸爸的常年公派终于结束,可以好好在家陪陪妻子了——这种时刻,就算是亲儿子,那也是多余! 第44章 南风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家里的大门也没有打开。 “我靠真的不拦我?!我是不是亲生的啊!”南风憋了一肚子火,小声叨叨后,转身拉着箱子奔向了马路。他才走到路中央,就犹豫了——他应该上哪儿啊? 脑子一热就出来了,根本就没考虑好之后该怎么办。 南风就这么站在原地,朝对门家望了望。 这种时候当然要找尤理啊!他想着,手里提着旅行箱,要是去敲门,免不了要跟尤妈妈解释一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是先打个电话为妙。 “尤理,我出事了。”南风严肃道,连眉头都不自觉皱了起来。电话那头尤理懒洋洋的,似乎并没有把这开场白当回事:“有话直说。” “我无家可归了。” “嗯?”尤理好像在吃饭,他一边用鼻子提问,一边还在咀嚼着什么。“那你找我干什么?” “我在你们家门口呢,赶紧出来,我真有事,不然我上你们家门口哭。” “……等着吧。”尤理想了想,忍住怼回去的冲动,淡淡道。 他说完电话就果断了,南风站在门口等了两分钟后,尤理穿着拖鞋从对门走出来。 “干什么?”尤理不太客气道,“搬我家来住?” “不是,哎说来话长……”他叹了口气,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不会长话短说?” “但是真的很长。” “有多长?” “大概这——么长。”南风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 “啧。” “咱们去你车上说啊。” “嗯。”尤理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说他刚才在家吃饭,倒是更像刚睡醒。他说着就转头又往自己家走,南风忙拉住他:“诶诶诶,你怎么又回去了?” “穿这个开车吗?”尤理把脚一抬,松垮垮的拖鞋晃了晃。 “……那你快点哦。” 十几分钟后,南风等到崩溃边缘,马上就要爆炸的时候,尤理终于出来了。 “哇你是去打飞机了吗这么久?” “那我回去了。” “不不不,别别别,爸爸我错了,”看着尤理作势要走回去,南风立马服软,都不带犹豫,“咱们走吧。” “哼。” 两个人在巷子里慢悠悠地往外走,尤理双手插兜,就跟饭后出来散步似的。相比之下南风就显得没那么轻松了,他肩上背着单肩包,手里拉着旅行箱,看上去像要出远门。南风嘴碎,尤理也没问他,他就开始进入拉家常模式:“我爸回来了,把我骂得要死。” “骂来骂去就是说我没工作的事。” “我就是不想工作嘛,”南风满脸的幽怨,“我什么都不会,我只想当废物。” 尤理这才有点反应:“不用想了,你本来就是。” “……”南风接着道,“然后我爸就把我赶出来了。” “那南叔叔做的对啊。” “……我让你出来不是让你怼我好吧?”南风斜着眼看他,但对方目不斜视,只看着前边的路,根本就没注意他脸上到底什么表情,“现在怎么办,你收留我吗?” “那你去我家啊,让我出来开车干什么?” “去你家你妈肯定要问啊……说出来多没面子啊。” “那住我公寓。” 走到尤理的车边,南风还等着这位发小兼男朋友帮忙把东西放进后备箱,再给他开车门,结果尤理打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然后就把门关上了。 南风把箱子一放,烦躁地叩了叩车窗:“你倒是帮我弄下行李啊!” 尤理没说话,摁了下按钮,后备箱缓缓打开,除此之外他再没有别的动作。 “你就不能帮我弄一下吗!” 他这才摇下车窗来,仍然没有下车的意思,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轻飘飘道:“你自己没手啊?” “你帮我一下嘛。” “我伤还没好全。” “……唉。”这话杀伤力极大,南风垂头丧气地拉着箱子往后走,“别人家的男朋友都不是这样的。” “别人家的男朋友又看不上你。” 南风气鼓鼓地把后备箱关上,再打开后座的门把包扔了进去,最后坐进副驾驶,闹着别扭系上了安全带。 尤理没吭声,默默把烟扔了,关上车窗。 他转过头看了看南风,就看见对方不高兴地噘着嘴。这表情要是换了别人,就是尤理最烦看见的表情。可摆在南风身上,就是微妙的恰当,还有点可爱。 一时玩心大动,尤理很突兀地欺身过去,一手搂住南风的脖子,把人强行扳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唔唔唔!” 南风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下意识地就挣扎起来,但没挣扎两下,就被尤理吻得七荤八素,不由自主开始回应起来。他就跟尤理一个人接过吻,对吻技压根没有概念。同样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接吻方式,两个人嘴唇相接,舌像是要争个高下般,死命纠缠,谈不上谁占上风,谁又落下风。 动作激烈,吮吸声带着粘腻地水响,在松开嘴唇的间隙里,时不时发出男性低沉的喘息。 狭窄的空间里两个人吻得天昏地暗,最后尤理喘着气退开,南风两颊上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我下午还得去医院,我先送你回公寓。” “好……” 还没缓过来的南风显得十分乖巧,尤理心满意足地换挡开车,顺带出言调戏:“你这一副等草的样子,看A片学的么?” “???”南风翻了个白眼,“你脑子有病啊?” “不信你自己拿手机出来照照。”他本来就是调侃一句,谁知道南风真从裤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对着屏幕一顿看:“有吗?你眼睛有问题吗?” 尤理一边开车,一边朝他那儿瞟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南风把手机换回了从前那个款式——而且是他送的。 “手机怎么换了?” “……这个用习惯了。”南风连忙把手机收了,不自在地回答道。 “所以你爸到底怎么赶你出来了?” “啊……一说这个我就烦。”闻言,南风眼角都耷拉了下来,“大意就是让我自己赚套房子回来,不然就别回家。” “这么突然啊。” “是啊。” “那你准备去哪儿弄套房子回来?” “我……”南风犹豫了片刻,皱着眉小心翼翼地看着尤理道,“要么把你公寓过户给我?” “爱都没做,就惦记房子了?” “!!!”尤理的大胆发言把南风吓得不清,“你能不能别这么直白啊?” “……实话实说而已。” “还有谁惦记你房子了!” “你啊。” “我没有。” “‘过户’是狗说的?”尤理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还不等他回答就接着道,“但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吗?!!” “嗯。”尤理熟练地打着方向盘,轻描淡写道,“一套房子而已。” “哇你这么好的吗?”南风兴高采烈道,但下一秒他又反应过来,“不行啊,我爸肯定会知道那房子是你的啊……” “那你打算怎么赚?还是不回家了直接嫁过来?” “那叫入赘好吗?”南风反驳道,“那不只能下牌馆认真搞事了。” “十赌九输。” “我麻坛老将是十赌九赢好吗?” 两个人掰扯了一路,车停进车库了,尤理手脚飞快下了车,帮南风从后备箱把行李拿出来,再锁好车:“走吧。” “哇,突然这么好?” “那你自己提。” “不了不了,谢谢爸爸。” “不用谢,住我这儿要给房租的。” “你刚还说把房子送我!!!” “先把我伺候舒服了再讨论。” 尤理把东西提进房子里,反而南风跟大爷似的,脱了鞋踩着赤脚就往客厅走,然后倒在沙发上活像个残疾人。 “收拾东西啊。”尤理不爽地把他拎起来,“你不会指望我帮你收拾吧?” “歇会儿再收拾嘛。”南风撒娇似的扯着尤理的衣角,“你家沙发好舒服哦。” “我去医院了,回来收拾好,不然你就完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去吧!” 尤理垂着头看他那副死皮赖脸的样子,心一动就把人摁在沙发上,狠狠亲了一口。南风也没害羞,反而笑嘻嘻地看着他,直到尤理换了鞋准备出门,他还“妖娆”的招了招手:“大爷下次再来啊。” “…………”尤理脸色一垮,打开门出去了。 ——南风这样,是会被日的,他不知道吗? 但南风眼睛里,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尤理看起来好像生气了,他可能玩笑开太过了。惴惴不安地南风仰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边吃零食边玩手机,日子不要太舒坦。 在家里还有南妈妈看着他,不让他这么堕落,这下在尤理的公寓里,他真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无法无天。 他翻着手机里牌友群的聊天记录,掂量着下午要不要开一局,先赢一点是一点。可他转念一想,要是真跟熟人打牌,他也下不去重手啊,要赢套房子回来得多久啊? 大概是沙发真的太舒服,南风在上面翻来覆去边看手机边琢磨着房子的事情,没过多久就抱着靠枕睡着了。 落地窗外,太阳渐渐下沉,消失在林立的高楼后,天色逐渐黑了下来。 尤理下了班,拎着点吃的打开门——好样的,行李箱仍然在进门玄关那儿扔着,单肩包也耷拉在地上,就跟他出去前一样。 屋子里没开灯,只有外面大楼的灯火充当光源。他赤着脚走到茶几前,把手里的食物放下。 南风蜷成一团,抱着靠枕睡得正香,呼吸缓慢而沉稳。 太可爱了。 第45章 “南风,南风……”尤理盘腿坐在沙发边上看了他一会儿,惦记着怕饭菜凉了,才伸手在他脸颊上拍了两下,轻声叫他起来。 南风不高兴的哼唧了两声:“嗯……干嘛啊,没睡醒呢……” “起来吃饭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在沙发上来回滚了多少下,衣服下摆都皱了起来,露出一点点腰。尤理伸手在他腰上挠了两下,南风痒得一直躲。可沙发统共就这么大,他再怎么躲也躲不开尤理的魔爪,反而滑稽得跟条离了水的鱼似的,不停地扭动。 直到南风没辙,彻底从沙发上弹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地头发发起床气:“干什么啊你,烦死了!幼稚吗!” “吃饭了。”尤理早看惯了这种情景,见怪不怪地从地上起身,把灯打开。 灯一亮,南风就看见茶几上放着的食物,他一边嘀咕一边去拆塑料袋:“买的什么啊?哎……我刚睡醒都没胃口……哇塞,今天吃寿司啊,好啊好啊好啊……” 南风抓起一块寿司就打算往嘴里塞,尤理一个健步走过来,给他手背一记猛击:“洗手,刷牙。” “……你好麻烦啊你。” “快点去。”尤理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直接带去厕所,“你用这个。” “什么时候买的啊?” 厕所里原本只有尤理的东西,而现在,都多了一份,跟尤理款式差不多的。这种相似物件的作用下,小情侣的感觉立马就跑了出来。 尤理站在他身后,顺便照了照镜子。南风扭过头,笑嘻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给我买的啊?” “不然凭空出现?”尤理薅了一把他的头发,转头出去了。 原本是被家里赶出来,搞得跟悲剧男主角似的南风,突然之间察觉,他们两现在是小情侣同居了啊!甜蜜在心头发酵,就连刷牙的时候他都没控制住上扬的嘴角。 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吃东西,完了之后各自缩在沙发上看电视。 尤理倒是真跟退休老干部似的,吃着坚果喝着茶,南风嫌弃地看着他,仿佛都看见了他退休之后的样子。 可南风就没那么喜欢看电视了。他攥着手机,看着微信里牌友群消息不断弹出来,大家都在约晚场甚至晚晚场的牌局——他都好久好久没有打牌了。 “尤理。” “嗯?” “我想……”南风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神神秘秘道,“出门一趟。” “出去干什么?”尤理目光都没离开电视,余光瞥见人主动送上来,他把手里的坚果盒往桌上一放,顺手就把人搂进自己怀里。 南风没料到还有这手,重心不稳就倒在他胯间,一脸茫然地看着尤理的下巴。 他这才垂下头道:“去干什么?” “嘻嘻,”南风咧开嘴笑,“出去打牌。” “不许去。” “我都十几天没去打牌了。” “你东西现在还放在门口没收拾,是打算让我给你收拾?” “那你收拾一下。” “好啊。”本以为会被拒绝,结果尤理竟然一口答应了。南风望着他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尤理要是乐意给他收拾,早就给他收拾了,现在突然同意,这也太奇怪了。 以南风的智商还没理清楚这话到底里面还包含了什么意思,接着尤理就顺手把他整个人捞了起来,打横了抱在怀里。 “卧槽?!”失重感让他惊慌失措,下意识搂住了尤理的脖子,“力气这么大?” 尤理抱着他从沙发上起身,径直往卧室走。 南风还在犯傻劲儿:“不是,你抱我干什么?!” “收拾啊。”尤理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但动作并不平淡。他直接把南风扔在床上,转身把门锁上,然后是窗帘,也拉得严丝合缝,不透一点光进来。 卧室里黑成一片,南风被摔得头晕,接着眼前又黑了,手足无措地想从床上爬起来。接着床头橘色的灯光亮起来,他就看见尤理在旁边三下五除二把上衣脱了。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虽然以前就知道尤理身材不错,肌肉饱满又不夸张,穿上衣服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但现在南风总算是理解了,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他肌肉轮廓的阴影被这样的光线衬托得更加分明,带着情色的气息向自己靠近。 “呃……”南风咽了口口水,缩了缩往床头靠,俨然一副受害者的嘴脸,“你要对我做什么?!” “收拾啊。” “那你出去收拾啊。” “我现在要收拾你。”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喊了!”南风嘴里崩出这句,表情没严肃两秒,自个儿先被自个儿逗笑了,“哎哟这种台词好羞耻哦。” “我建议你闭嘴。”尤理走到床沿,伸手快准狠地拽住了南风的脚踝,往下一拖,把南风瞬间拽成了躺平任草的状态。 他欺身上去伏在南风身上,也懒得跟他再废话,抓过他上衣下摆,帮他把衣服脱了。 南风的长期都在室内(打牌),皮肤偏白,在尤理看来极其诱人。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南风也不是完全不懂。他并不抗拒跟尤理亲热,而且还挺喜欢跟他接吻、拥抱时的感觉。但要“深入”了解的话,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男人到床上总是会很好面子,这点南风也不例外。他越是紧张,越是故作镇定,甚至跟尤理油腔滑调起来。 “你行不行啊?你没经验吧?不如你躺好我来?”南风勾着起嘴角笑,露出一点点洁白整齐的牙齿,藏在牙后的舌头随着他说话的时候起伏,时而露出来,时而藏起来,勾得尤理只想赶快擒住它,不让它再这么放肆。 他轻轻咬住南风的下唇道:“你有经验?” “没有,但是我怕你紧张。”南风使出了一招以进为退,但对尤理作用不大。他的舌尖在南风下唇上来回的舔舐,手也没闲着,拉着南风宽松的裤头往下拽。 亲吻慢慢升级,南风也不知道尤理这算吻技好还是不好,总之是吻得他不能自已地伸出舌头回应。 “唔……嗯……”双方都血气方刚,这个亲吻很快点起了南风心里的一股火。他被尤理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对方隔着布料握住已经抬头的玩意儿,用掌心在前端蹭着,时轻时重,逗得他气喘吁吁,可偏偏嘴都被亲吻封住,呼吸都有些困难。 每每松开,南风就大口喘息,顾不上会不会有奇妙的声音从嗓子眼里不受控制的冒出来。 很快内裤就被渗出的体液沾湿,印在尤理的手心里。 “南风……”好半晌尤理才放过已经被折腾红肿的嘴,“抬腿。” “嗯?”他被折腾得无暇思考,一边疑问着,一边弓起腿,尤理顺势勾住他的内裤边沿,顺着他修长的腿往下拉。 南风心理上因为害羞有点抗拒,可腰又跟不受控制似的,自主地抬起来,任由尤理将那块布料脱了下来。 “你很自觉嘛。”尤理埋头在他锁骨上轻轻咬着,这次少了碍事的内裤,他就这样直白赤裸的握住南风的物事,上下捋动着给予他快感,跟喃喃自语似的说着,“你想被我这样多久了?” “我……嗯……”南风不自觉地挺着腰,配合着他的频率,“我没想……”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听见尤理一声嗤笑,明显得加大了力道。 “我觉得……嗯、唔……你……” “我?” “技术不行啊……”南风一面被撩拨得情难自已,一面还想挣回来点自己所剩无几的男性尊严。 “哦?是吗?”尤理用指腹抹掉顶端溢出的体液,转手直接塞进了南风微张地嘴里,“那你尝尝这是什么?” “唔唔!!!” 太羞耻了…… 南风想反抗,但根本反抗不了。尤理两根手指插在他的嘴里,他却有种被别的东西塞进嘴的错觉。指头上带着他自己的味道,搅弄着他的舌头。嘴无法闭上,在刺激下过度分泌的唾液顺着嘴角流下来,色情得要命。 尤理的膝盖抵在他两腿中间,趁着玩弄他嘴的时候,他轻轻抬腿,蹭着南风的鼠蹊部,强硬得要命。 南风被撩得不上不下,硬物失去了手掌的服务,他只好挺着腰,在尤理赤裸的腰腹上蹭着,以谋夺些快感。 察觉到他的行径,尤理满意地笑了笑,终于撤出手指,换上唇舌又纠缠了好一会儿,才道:“想不想要?” “……”南风喘着气,没好意思说话。 尤理不耐烦地顶了顶他的重点部位,又问一遍:“想不想?” “……你猜?” “…………” 原本的暧昧气氛被南风这发言炸的烟消云散。 “你是真的欠收拾。” 尤理不高兴地说了句,接着翻身躺下,一副“就此揭过”的架势。 纠缠在一起带来快感的人突然撤退,南风硬得难受的无事也彻底失去了享受。他红着脸转过头去,看着尤理果真一动不动,就躺在旁边捂着眼,似乎真算了。 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他这不上不下的,尤理突然不玩了,剩他一个人尴尬在这儿。 南风试探性道:“憋着不难受吗?” “我没有憋着,难受的也不会是我。”尤理说着,斜着眼盯了眼他挺着的玩意儿。 “你未必没硬?” “我没硬。” “我靠?你性功能障碍啊?”南风惊讶地看了眼他的裤裆。 不知道什么时候尤理也把外裤脱掉了,此刻只穿了条平角内裤。而中间分明就是鼓着一大坨,不可能没有反应。 “啧啧,还嘴硬哦。”南风贱笑起来,翻过身凑到他耳边道。 “你真的烦。”尤理还在为南风毁气氛的事情不高兴。 “喂,你好歹帮我解决一下问题啊。” “你自己没手吗?” 南风也来气了,玩硬了就不管了是什么意思?他直接伸手一下拉开尤理的内裤,硬物瞬间精神地弹了出来,分明就是已经硬了很久。 “你装什么装啊?” “你好烦啊,你别说话了。”尤理由着他摆弄,也不反抗,也不配合,“听见你说话就烦。” “嘿嘿,那人长嘴巴就是用来说话的呀。” “还可以用来做点别的。”尤理道。 第46章 “你怎么那么喜欢被口啊?” “哪个男人不喜欢被口?” “我啊。” “你不喜欢?” “我……”南风犹豫了一下——他哪里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口活这种事情他只在A片里见过,唯一一次体验还是帮尤理服务,他怎么知道被服务的感觉怎么样,自己喜不喜欢啊? 但这话说出来又很没面子…… “哦,”尤理却很快反应过来后面的内容是什么,“没体验过啊?” “…………” “转过去。” “嗯?”南风本是侧对着尤理,闻言,他不确定地又翻了个身,然后扯着脖子回头看他道,“这样?” “……” 尤理没说话,南风心虚地又转回来:“错了?” 他再懒得跟南风玩演这种弱智戏码。说到底,指望跟南风在正常的气氛里发生关系,他现在才察觉是自己太天真了。 “别说话。” 尤理这么知会了一声,接着就从床上起身,在南风不解的注视下,跪在他胯间,也没给一点点暗示,就张嘴含住了南风还硬着的东西。 “!”南风浑身一僵,“嘶啊——你干什么……” 他并不说话,认真的用舌头在冠状沟处扫过,在敏感的头冠处舔舐着,甚至以舌尖玩弄着溢出爱液的小孔。 整个性器都被温暖的口腔包裹住,南风哪里受的了这种刺激,他不断吸着气,手死死地抓住床单。他的双腿弓着,在尤理的伺候下逐渐分开地更大。 “……别别别,太刺激了……” 这种体验前所未有,几乎性器上所有的敏感部位都被舌头一一照顾到,对于南风而言,他感觉在这种刺激下,随时可能出来。 他的反应令尤理十分满意,他松开嘴,趁机道:“你转过去。” 南风脸上发烫,什么羞耻什么理智完全被欲望冲得一团糟。听见尤理的话,这次他终于没再犯蠢,当真调转方向,头朝床尾侧躺着。 尤理的硬物带着男性气息,就对着他的脸,南风犹豫着,也不知道怎么开始。尤理用手帮他撸着,有些急躁道:“含着。” 南风张开嘴,又紧张又期待地靠近,然后含住顶端,再慢慢吃进去更多,直到他的口腔被彻底塞满。尤理也没闲着,继续他的工作。 但显然,尤理要比南风熟练地多,也有可能是因为——尤理的尺寸比他大不少。 “尤理、尤理……不行了不行了……”南风突然松开嘴,这么说着,腰下意识后撤,想从尤理嘴里退出来。 可对方并不想让他如愿,手扣住他的臀部,刻意地吮吸顶部。 “我……”南风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似的,想说的话也没说出来,就在温暖的口腔里射了出来。 他喘着气,也不知道该继续还是该停下。 妈的,哪个男人不喜欢被口?南风满脑子就剩下这个念头,被口到射真是太爽了。 还没等下享受够高潮的余韵,尤理就继续下一步了——尤理将他摁在床上趴在,接着臀肉被掰开来,露出隐秘的入口。 “你……你……等等……”南风无力地反抗,接着感受到什么粘腻地东西落在他的臀缝里。 尤理这才开口道:“我说了你闭嘴,你就闭上嘴。” 就着南风射出来的东西,尤理修长的手指开始朝着入口进攻。 蘸着体液的手指轻轻抚弄着肉褶,奇怪的感觉接替了高潮的余韵,南风脸埋在被褥间,止不住的轻哼。 他是害羞——那是在他们赤裸相见之前。等到两具肉体原原本本的呈现出来后,羞怯反而消失得一干二净。那处器官被异物侵入,但他又知道那是尤理的手指,抵触感微乎其微,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在南风脑子里盘旋。 粘腻的白浊被手指一点点带着,反复在秘境入口处进出,慢慢地塞进去。手指轻轻抽送时带起声响,是令人面红耳赤、遐想连篇的声响。 “尤理……” “嗯?”一贯沉稳的声音此刻变得略微沙哑,仿佛也在按捺着某些欲望。他回答的时候也没停下动作,耐着性子认真做着准备工作,将无人踏足的秘境慢慢打开。两根手指并拢,深入其中,还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便能感受到南风紧张地搅紧了他。 “我紧张……”他跟撒娇似的哼唧着,“妈的,好紧张。” “别紧张,”尤理的指腹在肠壁上摸索着,似乎在寻找什么,“我跟隔壁科室的大夫请教了一下。” “这种事,嗯,”南风喘着气,眉头都皱了起来,“还、还能,请教啊……” 说不上具体是种什么感觉,在尤理抽送探寻的动作间,他的膝盖不自觉地微微支撑起腰腹,似乎为了更方便尤理进入。 膣道内的手指突然勾起,在内壁上造成巨大的刺激。 经过尤理耐心的开拓,手指在其中进出已经变得十分容易,他不停地试探着南风的反应,在这过程中自己下身已经硬得溢出体液。 “啊!”随着他的动作,南风一声惊呼,喘气声变得更大,“你别碰那里!” “为什么?” 尤理冷静地问着,反而每次进入都在那片区域轻轻按压,惹得南风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只要张开嘴,羞耻的声音就会抢在说话前冒出来。 “南风。”摸着他明显绷紧的腰腹,手指在他后穴里搅弄,各种刺激糅杂起来,尤理几乎被身体里叫嚣着的念头打败。他喉咙发紧道:“我……” “嗯唔……”一声绵长的呻吟打断了尤理的话。 啪嗒—— 大脑被电击中般停止运作。 手指刮过敏感处,彻底离开了甬道。南风茫然地侧着头,努力睁开眼向身后看。尤理已经跪在他两腿间,接着股间柔软的入口便被火热的硬物抵住。 感受到腰被尤理的手扣住,坚挺的性器并没有费太大功夫,就挤进去了一点。翕动着的小嘴像是在热情邀请般,不停地吮吸着顶部。 视觉都被暂时隔断,南风睁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他手指紧绷地抓着床单,感受着身后的人逐渐用力,慢慢挺腰,狭窄的甬道被一寸寸打开,带着极大的压迫感,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又涨又痛,夹杂着微妙的快意。 随着他的呼吸,甬道不停收紧又松开,爽得尤理难以自持。 他伏下身,像是抱着南风般,赤裸的胸膛贴上南风的背脊,喘息着问:“痛不痛?” “……不痛。”南风红着脸,眼眶湿湿的,是平时根本看不到的、惹人怜爱的模样。 尤理仍旧只是在他身体里,并不开始抽动。他再顺着南风的凸显的脊柱,一点点吻下来。 开始得毫无预兆,开始得温柔尽失。 硬物在炙热的内壁里来回摩擦,时不时擦过前列腺的位置。尤理也在试探,他很小幅度地变化着角度,听着南风在喉咙里模糊不清的哼唧,探寻着能给他绝顶快感的最佳方式。 “啊、啊嗯……唔……”硬物袭击到敏感点,南风的喘息倏地拔高,克制不住地叫了出来。这对尤理而言是种巨大的鼓励,他更加卖力地挺腰抽送,肉体相撞带清脆的响。 “别忍着,”尤理喘着粗气道,“叫出来,你叫出来我才知道你爽不爽。” “啊……你、尤……尤理,慢、慢点……唔啊……”脱口而出的乞求被剧烈的动作撞碎,他根本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声音除了不同平时的娇媚,甚至还带着些哭腔。 尤理握在他腰上的手,不知不觉中已经握住了南风的半硬的物事,随着他的节奏捋动。 无论前后都是令人快要窒息的快感,南风无意识地说着什么听不清的话,相比之下喘息声要清楚多了。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南风的身体里——就算承认自己是变态也无所谓,尤理不知道自己盼望这件事,盼望了多久。 他想把南风翻来覆去的操弄。 想看着他潮红的脸,爽到流泪的眼。 南风有种缺氧的错觉,后半段他的嘴几乎一直张着,大口大口的呼吸,像是脱水的鱼。临近高潮边缘,尤理的撞击一次比一次更猛烈,握着他性器的手却突然停止了动作,反而威胁似的不轻不重掐住了根部。 “呜……你干、干什么……”南风无意识地喊着,“别啊……别、别这样。” “这样怎么了?嗯?”尤理嚣张地问着,伴随着说话的节奏,硬物捅进膣道的最深处。 “尤理,我想射……”几乎已经没了羞耻心,快感将他淹没。即将登顶又被拦住的难受让南风眼泪一下就顺着眼角滑落,每一次发出声音,都像下一秒就要大哭起来似的迷人。 “求我的时候该说什么?” 南风哭着也不挣扎,顺从地喊:“爸爸,求你了……” 这声平时开玩笑的称呼,对尤理的自控力造成了成吨伤害。 他握着南风的性器,重重了捋了几下。南风就乖巧地在他手里交代了。 在他高潮的瞬间,尤理顶进深处没在抽出来,死命收缩的后穴带给他莫大的享受,只消再一点点刺激,他可能就得缴枪卸甲了。 再次高潮让南风彻底变成死鱼。他闭着双眼喘着气,身上都皮肤都跟着红了。可尤理并不满足于此——严格来说,跟南风怎么纠缠他都嫌不够,最好是一直纠缠到死。 等到南风稍稍缓过来些后,尤理突然拔了出来,抱起南风让他面对自己,然后再躺下,扶着南风的臀瓣,挺腰再度进入。 “不行了……尤理我不行了……”南风有气无力地说着,却没有反抗的余地。 尤理带着他上下捋动,小穴不停地吞吐着巨物,在尤理眼里淫靡又美丽。 “我、我……啊啊……唔嗯……” “叫我什么?” “爸爸,我、我不行了……” “乖。” 这种求饶根本就没有用,反而勾的尤理更加想要折腾他。穴口再不断的撞击中殷红一片,先前抹进去的精液和肠液混杂在一起,在猛烈的抽插中起了白沫。 见求饶无效,南风开始断断续续的骂人:“你……王八蛋、我……” “嗯?” “我、我真不行了……呜呜,你放过我……” “你明明很爽。”尤理道,“你又硬了。” “……爸爸,我真的错了……” 人和人之间真是有差别,这一刻南风才充分理解。就像明明他是第一次,尤理也是第一次,他已经射了两次,即将迎来第三次高潮,尤理却依然生龙活虎。 这天晚上南风被折腾地无法动弹,床上一片狼藉,房间里净是欢爱过后的味道。刚停下来,南风就快要睡过去了,尤理却跟没事人似的帮他清理干净,还冲了个澡。 第47章 尤理要上班,并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他。第二天南风拖着疲惫的身躯,身残志坚地在微信群里约牌局,开始为了赚房子钱认真规划起来。他特意挑了些平时不相熟的牌友,只要不是赢得太过分,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但若真要靠每天打牌赢一点,想要按照南爸爸的要求买下一套房子,真不知道得攒钱攒到哪年。 “哎,打了一个月,才八千多一点。”南风盘腿坐在地上,认真地算着账,尤理坐在旁边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盯着电视屏幕看,好像全然没有在听南风说话。 他想到买房这事儿就觉得头痛,尤理却跟没事人似的,压根没有替他出谋划策的打算。 南风扬了扬下巴,皱着眉不高兴道:“喂,帮我想想办法啊?” “抢银行去啊。”尤理淡然地说着,视线都没挪到他身上。 “……要么你还是把这房子送我吧。”南风从地上爬起来,腆着脸走到尤理跟前,再次坐下,跟他面对面地望着。本以为只要挡着他的视线,他就不得不看自己,谁晓得尤理突然立直了腰,依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尤理!!唔!” 他扬声喊着,表示自己很不高兴。结果他张嘴那瞬间,尤理的苹果就塞到了他的嘴里:“声音太大了。” 南风忿忿地咬了一口:“你这人……唔,有点甜哦。” “要房子就去上班,我给你付个首付你还贷不就完事了。”尤理说着,拿着苹果的手收回来了些,自己接着啃。自始至终他就没用正眼瞧过南风,只把眼前这人当透明。 南风越看越不爽,压在他腿上拿过遥控器,转手就把电视关了:“有没有礼貌啊?说话都不看着我?”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尤理这才垂下视线,看着眼前的人道:“你真要我看着你?” “是啊。” “哦,那看。”语罢,尤理还真聚精会神地看起南风来。南风有段时间没剪头发了,柔软的刘海遮住了眉毛,把他的脸衬得更小,更像高中生了。他此刻微微仰着头,红润的嘴唇轻轻抿着,眼睛也因为视角问题,显得比平时大不少,说他俊朗,倒不如说他俊美。 “……也不用一直盯着啦。”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南风心虚地别开了眼。 尤理没回应,反倒是弯下腰,抓住他放在身侧的手,就往自己怀里拉。 “你干什么!”南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手已经被尤理拽起来,然后在对方两腿间按下,“卧槽!” 没错,隔着家居服,他依然摸到了某个硬邦邦的玩意儿。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看你了?”尤理戏谑道。 “哇,你是真的色情。” “我不否认。” 如果是十天半个月没见面,那南风倒是能理解——可他都住在尤理这儿了,自从尝过欢好的滋味后,尤理几乎像个变态,下班回家没事儿做,就做南风。这么折腾下来,南风都觉着自己瘦了不少。 即便是这样,尤理依然乐此不疲。 “我错了我错了,”南风猛地抽回手,生怕尤理又兽性大发,把他摁在沙发上就办了,“房子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 “嚯,你能有什么办法?” “……你管我?” “南风,说话注意点,”尤理伸出修长的手指,抵住他的下巴道,“我要不管你,你现在该睡在街上。” “嘿嘿,”南风咧开嘴傻笑起来,索性伏在他腿上道,“那你不帮我出出主意?” “出了啊。” “啊?” “你去上班,我给你出首付。” “……”南风瘪嘴,“朝九晚五,我真的做不到。” “那没主意了。” 他还想跟尤理赖皮一会儿,裤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赖在尤理身上的滋味儿太棒了,南风都懒得起来,手在腰间摸索了一阵,拿出手机也没看是谁,就接通了电话:“喂?” “想我了吗?”秦均逸的声音冷不防地从听筒里算了出来,貌似还带着笑意。万万没想到会是他的电话,南风吓得瞬间从尤理腿上弹起来,试探地看了看尤理的脸,想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尤理冷着脸,硬生生勾起嘴角,绽放了一个无声的冷笑。 显然是听见了…… 南风紧张得舌头都捋不直:“你你你你、您怎么会……突然打电弧过来……不是不是,打电话过来……” “哈哈,你在紧张什么?”秦均逸低声笑着,似乎心情很好,“我回来了,当然第一个找你了。” “……”南风没敢回话,跟小媳妇儿似的看向尤理,等待他的授意。 对南风的反应,尤理相当满意,对他做了个嘴型:开扩音。 南风忙不迭地点头——之前跟秦均逸那档子事,本身也是因为对方没再继续联络而暂时画上句点,实质上约等于并没有解决。现在秦均逸打电话过来了,也就意味着,新一轮的纠缠开始了。 扩音被打开,秦均逸有些失真的声音传了出来:“嗯?怎么不说话?” “呃……”南风跟做贼似的,一边犹犹豫豫地开口,一边目光闪烁地看着尤理,“你……回来了啊?” “嗯,”相比之下,秦均逸显得自然得多,“我想请你吃个饭,如何?” “吃……饭……啊……”南风依然看着尤理,话说越来越慢,拖延着等待他的授意。 尤理却只是一脸冷漠,没给出一点提示。 那这肯定就是不让去啊!南风只好试探着道:“呃……吃饭就……不必了吧……” 秦均逸似乎对他的回答早有预料,不紧不慢道:“先别着急拒绝,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朋友吧?” “嗯,算。”这倒是没什么好犹豫的,南风直接表示认同。可在尤理的耳朵里,这显然是开始下套,也只有南风这种智商才会听不出来。 电话里的人继续道:“我之后可能会移民了,所以这次约你出来吃饭,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啊……” “所以能不能,给个机会?”秦均逸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也不知是说恋爱上的机会,还是真的只是吃饭的机会。 南风再度把选择权递给了尤理——他天生不太愿意让朋友失望,况且秦均逸还真帮过他忙——那个BananaX的手机至今还在他行李箱里。就连上次被老张袭击的事情,秦均逸也没少出力。 尤理只是默默从茶几上拿了根烟,依然不给他任何暗示。 “哎,行吧,你说吧,在哪儿。”南风心一横,决定按照自己的直觉选。再说了,他也想把那手机还给秦均逸,或者给钱也行。虽然对方并不在意这点小钱,但这么欠下去,南风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尤理“唰”的一下从沙发上起身,叼着烟赤着脚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迷人的夜色。 “行,行,那就明天见。”南风点了点头,约好时间地点后便结束了通话。 在这过程中,他一直看着尤理的背影,通话一结束,手机被他随意地扔在沙发上,立刻朝着尤理走过去。 突然,南风跟撒娇似的从背后搂住了尤理的腰,惊得他手一抖,抖落了一点点烟灰。 “尤理……你先听我说……”他鼻子和嘴都抵在尤理的肩膀上,声音含糊不清道,“你别忙着生气。” “我没生气。”尤理任由他抱着,继续淡定地抽烟。实际上南风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已经激得他心猿意马。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南风有求于尤理,但只有尤理自己心里清楚,他根本无法拒绝。更别说此时此刻这种软糯的拥抱,配合他哼唧似的声音,杀伤力大到无法形容。 “就是之前,他送了我台手机……”南风道,“电话内容你也听见了,我想把手机还给他,就这样而已。” “嗯。” 尤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尤理生气了。无奈之下,南风只好跟小孩似的用下巴蹭着他的肩窝,温热的呼吸就落在他脖颈处,不停地解释着:“那之前的事情你也说了是误会,我不喜欢他的啦。” “说清楚点。” “什么清楚?”面对尤理没头没尾的问题,南风愣了愣,急躁地解释起来,“就是不喜欢他啊,对他没意思啊,我像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么?” “再说清楚点。” “……你到底想问什么啊,”南风使劲儿地往前蹭,想看看尤理的表情,却只看见他的挺翘的鼻尖,“就是不喜欢他,不、喜、欢、他!!!还要怎么清楚啊???” “再清楚点。” “……老子不喜欢秦均逸,老子只喜欢你!” 尤理没说话,将手里的烟摁灭在旁边小茶几上放着的烟灰缸,接着突兀地拽开南风的手,再转身把他抱进怀里。 南风有些得意地看着他,微微仰着下巴道:“是不是被我真诚的告白打动了?” “没有。”尤理摸着他精瘦的腰,略带情欲色彩地捏了捏,又顺着脊柱两根手指游离着往上攀,“被你真诚的告白说硬了。” “……哇,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说什么?” “说……”南风张嘴就想说,可突然间又忘了要说什么,只好改口道,“算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尤理的手摸上他有点突出的颈椎骨,轻飘飘地说道:“时间地点什么时候回来,得交代清楚。” “……行吧,你是爸爸。” 第48章 秦均逸跟南风晚上约在主城中心处的一处火锅店,在南风认真地跟尤理报备过之后,带上那台已经闲置的手机过去了。 与此同时,尤理坐在科室里看着桌上的电子钟,有些心不在焉地拿着笔,来回在纸上写着什么。 小护士敲了敲门走进来,径直往休息室走。这跟平时的流程一样,临近下班的时间,总会有小护士提前过来换衣服,争分夺秒地想按时下班。今天却发生了一点点不同,在她进去之前,尤理突然开口道:“准备下班了吧?” “是啊尤医生。”她疑惑地站在休息室门口,想当然地以为尤理恐怕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她做,表情明显地沮丧了下来。 尤理放下笔,朝着她看过去:“那什么……今天我请大家吃火锅,你问问还有谁去。” “啊?”幸福来得太快,小护士明显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尤理神情不太自然,右手中指和食指并在一起,在桌上叩了叩道:“我是说,今天请大家吃火锅,你问问大家想不想去?” “唔啊啊啊啊——”小护士发出一声惊呼,随后像小旋风一样跑了出去,“我去问她们!” 护士站当班能一起下班的人大概也就五六个,不过对尤理而言,这样的人数刚刚好。 尤理在他们医院,算得上是曾被很多年轻姑娘觊觎过、年纪大的阿姨替自己女儿侄女外甥女觊觎过的优质男了。他长得帅,专业水平也很硬,再加上平时没什么不良爱好,也不跟女护士拉拉扯扯,加分项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但尤理性格本身就不太容易数,就算刚开始有姑娘兴奋地来探路,也只会被冷待,渐渐地也就没人再打尤理的主意。 可今天不一样啊,今天尤理主动请护士们吃火锅,就算下班有相亲也要推掉啊!!! 小护士们抱着同样的心态,一个个换下了护士服,站在医院门口等着。尤理懒散地穿着件长袖套头衫出来,比起他穿白大褂的样子霎时年轻了好几岁,小护士们纷纷围上去:“尤医生今天这么好啊,请客啊。” “对啊对啊,今天有什么好事吗?” “哇尤医生的火锅,不吃抱憾终身啊。” 尤理尴尬地点了点头道:“大家平时辛苦了,今天犒劳一下。” “要也是院长犒劳啊,怎么尤医生代劳?”胆子比较大的护士A已经凑上来,挤眉弄眼道,“是不是在我们护士站看上谁了?尤医生尽管开口!” “哈哈哈……” 一群姑娘爽朗地笑起来,尤理微笑不语,跟大家说了地址之后,稍稍分配了一下,两个坐他的车,另外三个人打车。 正是饭点的时候,火锅店里人声鼎沸,服务生穿着统一的着装,端着涮菜穿梭在各个桌子中间。 “您好请问几位?”见大门口有人进来,服务生立刻迎上去问。 来人正是尤理一行人,他一边扫视整个人店,一边轻声道:“六个。” “这边请。”服务员立马点头,朝着左手边比出“请”的手势,示意他们过去。尤理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飞快地在店里找着人,终于在右边靠进透明玻璃墙的位置,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他道:“右边还有大桌子吗?” 服务员先是一愣,后又反应过来,兴许人家是喜欢坐在窗边,有的客人就是喜欢这样。他抬头张望了下后,点了点头:“可以可以,您这边请。” “谢谢。” 尤理身后五个女人还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尤医生今天为何突然请客,刚才这问题也不是没有问过,但尤理只是笑而不语,完全不想解释的模样。 六人落座后,尤理把菜单往女生堆里一递道:“你们点,我不挑食……不介意我抽烟吧?” “不介意不介意,尤医生随便抽,哈哈哈……” 他微微侧过身,看着跟自己隔着一桌人的南风和秦均逸,眉头微皱着点燃一根烟。 ——没错,要不是一个人来吃火锅显得太扎眼,尤理也不会叫上这几个护士一起过来。 火锅店里是吵得让人烦躁,尤其是在他十分想听清楚南风和秦均逸在说什么的时候,更加觉得烦。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在隔壁桌,想听清楚对话都够呛,更别说是还隔着一张桌子。尝试了十几秒后,尤理果断放弃,只能抽着烟,目光紧盯着那边的两个人。 南风做梦也没想到,当初他躲在咖啡厅隔断后面,听着尤理跟林幼琪说话,现在情况却完全反了过来。 也不过一个多月没见,秦均逸完全没什么变化。南风是觉着有些尴尬,可秦均逸张弛有度,很轻易地便带起话题,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我在国外给你带了带点礼物。”刚上桌点了菜没多久,秦均逸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轻轻推向南风,“看看喜不喜欢。” 那小盒子的外表是暗红色的丝绒,看起来就特别特别的像……婚戒。 南风当即嘴角都抽搐了起来,半天也没伸手去拿:“你这……” 秦均逸轻轻笑了笑,仿佛已猜到他在想什么似的,自然地替他打开——盒子里是一块精致的男士手表。就算南风对手表毫无研究,也能感受到它的价值不菲。他吃惊地张大了嘴,愣了几秒后,立马将盒子关上,又推了回去:“不了不了,这么贵的礼物,我不要。” “还好,不算贵,我觉得很适合你。”秦均逸轻巧道,“我替你带上试试?” “……不了吧,我平时也不戴手表。”南风稍稍捋起袖子,露出干净白皙、空空如也的手腕,“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心意我领了。” “试一试嘛。”秦均逸说着,抓住了南风的手腕。 尤理刚吸进去一口烟,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看见这一幕,惊得被烟呛住,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咳……” “没事吧尤医生?” “喝点水喝点水!” 桌上喋喋不休的女护士们被这声音所吸引,同样的,南风正觉着尴尬,就听见旁边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 尤理立马垂下头,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大口。 南风这才收回目光,惴惴不安地把手从秦均逸那里抽走,尴尬地笑着道:“真的不用了,我不敢收。” “为什么?” “啊,我对象要吃醋啊。”这种时候,表明自己已非单身的状态当然是最好的。他说完这句,想起自己还有别的事,转身在包包里翻找了一顿,拿出BananaX的手机盒,递给了秦均逸:“对了,这个还你。” “这是什么意思?” “啊……拆封过了是不太好意思,”南风成功回错了意道,“要么我给你钱吧,如果你打算自己用的话,就把手机还给你。” 秦均逸端着茶杯喝了两口,也没接,只是问:“那你用什么?” 南风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他摆了摆:“我用这个啊。” “又买台一样的?”他当然记得南风过去的手机型号,只是没想到他宁愿再买一台同样的,也不想留着自己送的手机。 “哈哈,”南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翼,“用惯了,我这人就是不爱换新的。” 言下之意仿佛在说,秦均逸再好,也不如从小一起长大的尤理好。 知道南风看起来挺好说话,但真的很想跟自己划清界限,秦均逸只好接过手机盒,随手摆在桌子上道:“好吧。” “嗯……” “你们在一起,怎么样?开心么?” “挺好啊……”南风不太想跟秦均逸谈及自己和尤理的事情,总觉得关系有些尴尬,他便生硬地转移话题,“对了,你要移民啊?” “嗯对啊。” 在他们说话的期间,红油火锅已经煮沸了,服务员早端着各色涮菜放在桌子上,秦均逸率先夹起肥牛,伸进锅里,假装漫不经心地道:“你想不想移民?” “我?哈哈,想也没用啊。”他随口道。 秦均逸比他心思深得多,这种随口完全就是给他机会下套:“想的话就有用啊。” “!”南风当即就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虽然不清楚秦均逸家到底多有钱,具体又是干什么的,但他说这话的意图很明显,只要南风开口,对方就能许诺很多很多好处。 “不了不了,我只会打牌,要是移民,牌都没得打!”他慌乱地摆手拒绝,秦均逸嘴角泛着笑,将烫得很完美的肥牛自然地放进南风的蘸料碟里。 “其实南风,你知道我的意思。”明明还能继续打哈哈,秦均逸却就在此时把话点穿了,“我很喜欢你。” “而且我们都……”猝不及防的,秦均逸提起那件事。他当然不知道尤理已经跟南风解释了个大概,还以为这话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南风却立刻打断了他:“那件事就是误会,我们根本没有……我靠,你一直在骗我?!” “……你知道了?”面对南风惊讶的质问,秦均逸并不慌,反而十分无所谓地扬起嘴角道,“好吧,我其实没想骗你,只是看你的反应太有意思,才没戳穿。” “你可真是把我害惨了……”南风扶额道。 “是尤理跟你说清楚的?” “嗯啊。”红油飘出来的香味太诱人,南风忍不住开始动筷子,一边烫菜一边回答着他的话。 “出柜了吗?” “……没有,别说出柜了。”南风叹了口气,“我最近还在跟家里吵架,更别说提这事儿了。” “吵什么?” “吵……反正就是骂我不学无术呗,买不起房子呗,买不起就不要回家之类的。”南风摇着头,认真盯着锅里的东西道,“秦少这么有钱,估计没这种体验吧。” 秦均逸笑了笑:“确实没有,不过房子而已,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送你一套。” “!!!”南风诧异地看着他,说不动心是假的。 正如秦均逸问的事情,他跟尤理的事情迟早要跟家里摊牌,在这之前,要是连房子都没解决,他根本没立场去提。但让他去朝九晚五……想想就跟下地狱似的。 “反正我也要走了,就上次你去的那套别墅怎么样?”秦均逸道。 他当然不是滥好人发作,来帮南风解决生存障碍——如果南风明显地对房子动心,至少证明这个人不是无懈可击。 第49章 若说一开始只是迫于兴趣,中途是勾起了征服欲,那么在之后见不到南风的时间里,秦均逸算是想明白了些事情——他确实对南风动心了,说不上是为什么,是哪点吸引到了他,可动心是既定事实。 秦均逸的动心,就意味着用各种手段,把人套住。 南风咽了口口水,艰难道:“不要了不要了,无功不受禄,你这玩笑开大了,我真受不起。” “受不起?”他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要,只不过迫于道德之类的观念束缚,不能要而已。 “那这样,”秦均逸勾着嘴角,“我们赌一场,你赢了,这房子就送给你。” “哈?!” “你输了,就跟我在一起。”秦均逸道,“这个赌注的价值,应该还算公平吧。” “这……” 秦均逸接着说:“也不止是因为喜欢你。我一直想看你动真格的,但你每次上桌都没怎么尽全力对吧……我倒想看看你拿出真本事会是什么水平。” “赌什么?”南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就麻将好了。” 赢了,就可以拿到一套别墅,趾高气昂地给自己老爸看房产证,顺势提及自己跟尤理的事情——到时候估计他们也没话说了,经济独立的人就是有发言权。 输了,他就要跟秦均逸谈恋爱…… 在南风的概念里,愿赌服输类似于一种本能,根本不会思考双方谁会耍赖。这也就意味着,输了,就要跟尤理分开。 这实在是很难做决定。 房子的诱惑加上跟尤理出柜的诱惑,简直让他恨不得现在就答应,立马上桌。而且这又跟送他一套房子有本质区别,只要是在牌桌上赢回来的东西,对南风来说都等于正当收入。 即,他凭自己本事赢回来的房子,那就是他的房子。 但如果输了的话…… 可是他南风会输吗? “行,成交。”南风长吁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秦均逸道。 *** 尤理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几乎片刻不离地看着南风和秦均逸,只可惜那两人在说什么,他一概不知,但除了刚才秦均逸抓过南风的手腕之外,两个人也没什么过分的亲密行径。 小护士们吃得倒是痛快,发现尤理心不在焉,也没人上赶着跟他说话,大家默默吃着聊着,权当今天是单位发福利了。 他放心南风,毕竟认识二十多年,南风要真是见一个爱一个,也不会一直交不到女朋友……但他不放心秦均逸。也不知道南风的脑容量是不是只有正常人的十分之一,像秦均逸那种笑里藏刀,明显图谋不轨的人,他仍能当成朋友。 亲密是没多亲密,从尤理的角度刚刚好能看见南风的脸,他跟秦均逸闲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轻松,甚至还经常笑。这说明他们这顿饭吃得很开心——如果秦均逸开心,那尤理就不开心了。 “都吃得差不多了吧?”尤理转过头,冲着小护士们问道。 大家纷纷点头,一个个吃得满头大汗,脸上洋溢着吃到美食的幸福。 “那我去结账了,”尤理道,“我看见熟人也在这儿,你们吃好了就自己回家吧,注意安全。” “好嘞,尤医生您忙着!” “今天谢谢尤医生了啊!” 他匆忙地站起身,一边盯着南风那桌,一边到服务台结账。完事后,他快步走到南风那一桌,咳嗽了一声道:“好巧。” 南风正跟秦均逸聊着牌桌上的笑话,突然听见这声音,他浑身一站,僵硬地转过头,尤理冷漠的脸就映入他的眼帘。他虽然早就跟尤理报备了时间地点人物,但这一刻还是有种偷情被抓现行的感觉。 “尤理……你怎么在这儿?” “巧合。”他说着,也不等二人邀请他坐下,就径直坐在南风身边,朝着秦均逸示威似的道:“秦少,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秦均逸保持着他一贯的笑容,打过招呼后便挪开目光,又看向南风,关切非常地说:“还要不要再加点菜?” 南风伸着长筷,正在锅里捞来捞去的收尾,虽然气氛很尴尬,但他还是想把锅里的食物捞干净:“不用不用,我吃饱了,就是看看还剩啥,不要浪费了。” 尤理道:“别捞了,回家。” “既然他还想吃,你就让他吃嘛。”秦均逸道,“难不成南风这些天都没吃饱么?” 那这就是怪他没照顾好南风咯? 尤理嗤笑一声:“我喂得挺饱,你不用费心。” “…………”南风听见这话,吓得筷子一缩,也没了捞底的心思,把筷子放下,扯过纸巾,边擦嘴边道,“我吃饱了,吃饱了。” “服务员,买单。”秦均逸盯着他们两,说不出眸子里是什么情绪。他招手唤来服务员,将信用卡一并递过去,“没有密码。” “好的,您稍等。” “还不跟我回家?”尤理并不打算跟秦均逸做什么表面功夫——他今天能放南风出来跟他吃饭,已经是仁至义尽。在长达一个小时的晚饭时间,他数次都想直接把人带走,却都忍住了。只要看见南风笑眯眯地跟心怀不轨的男人说话,他就很想把南风绑在家里,认真教育他要恪守夫道。 “……不好吧,至少……” “走不走?” “走……”南风无奈,跟着尤理一并站起来后,对秦均逸挤眉弄眼道,“那我们先走了,今天多谢了。” “不客气。” 尤理牵住他的手,朝门口走去。 秦均逸突然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就好。” “!!!” 南风明显感受到抓着自己那只手捏紧了不少,还有越来越紧的趋势。直到尤理捏得他都痛了,也没放开。 两个人走出火锅店,尤理直接把人塞进自己车里:“什么约定?” “啊……”南风还想装傻,“什么什么约定?” 尤理系好安全带,转身又替他系好,再突兀地捏住南风的下巴,跟他近距离对视道:“跟我装傻?” “不啊,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用装也很傻。”尤理道,“快点,什么约定?” “……约……约……约……约下次吃饭!” “三。” “真的没什么约定。” “二。” “哎,就是说有空出去玩……” “一。” “他约我打牌,要跟我认真赌一局!!!” 尤理数数对南风来说压迫力太大了,他慌乱地说出实话,边喘气边看着尤理:“松手啊……” 尤理这才松开手,但仍没有开车的打算,又道:“赌钱?” “赌一套房子……” “你有房子输?” “我输了的话……”南风紧张地闭起了眼,语速飞快道:“就要跟他交往!” 那一瞬间,尤理松开手,突然发动油门,就朝着自家公寓驶去。感受到车子发动,南风慢慢睁开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尤理的侧脸。 他脸色铁青,嘴唇紧闭,目不斜视地开着车。以南风对尤理的了解,这就是爆炸边缘,现在他最好闭嘴不说话,不然随时能把尤理点炸。 可这事儿他就是很难做——他要是骗尤理,后果被发现了会很严重,况且他根本就骗不了尤理。 直到车进入停车场,尤理停好车直接下去,南风也跟着下去,然后一并进电梯,再抵达公寓里,两个人都没说一句话。尤理显然在生气,南风则是不敢说话。他一直观察着尤理的脸色,想趁他心情平缓些后再来解释这个问题,可尤理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似乎真气得不清。 不过这倒也是,要是别人跟尤理开这种赌约,他肯定会气的爆炸。 这下子尤理直接把南风当成了透明人,反正一说话也不说,自己进浴室洗澡,换了身浴衣,头发还带着水就躺上床,就着床头灯拿起抽屉里的书看了起来。南风紧张地坐在床沿,终于有些耐不住这气氛,试探着开了口:“……这么早就睡觉啊?” 没反应。 “头发还没干呢。” 依然没反应。 “不吹干睡觉要感冒诶。” 尤理似乎是铁了心不要再跟他说话。 南风讨好着道:“要么我帮你吹?” 这下尤理终于有反应了。他把书随手扣在床头柜上,神情严肃地看着他,看得南风头皮发麻后,才终于道:“好啊。” “那我去拿吹风。”南风说着,起身就打算去柜子里拿。谁知道他才起身,就被尤理拽住了手,一下子重心不稳,摔在了尤理腿上。 “用嘴吹。” 他说着,动作麻利地将裤子脱了——里面还是真空的,内裤都没穿。 南风瞬间涨红了脸:“我靠,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吹不吹?” 如果拒绝,大概尤理会更过分……面对这个发小兼男友兼色情狂,南风偶尔真会担心自己被弄死在床上。而且现在是他不占理,似乎也没立场拒绝。话说回来,尤理是真的很喜欢口活啊……他一边想着,一边犹犹豫豫地靠近那还未有明确反应的玩意儿。 他动作慢,在尤理眼里则显得更诱人。 还没等南风张嘴,那玩意儿已经微微抬起头,蓄势待发。倒也不是第一次了,并没有那么难办到,南风伸出舌尖舔了舔,然后乖巧地含住。现在把尤理哄好才是第一要紧事。 对方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些。 “输了你就跟他交往?” 南风松开嘴,想要回答:“不是……” 尤理伸手就把他的头摁了下去,继续道:“你好大胆子,这种事也敢答应。” “我……”“干活。”他索性不轻不重地拽住南风的头发,带着他继续,“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 南风这下想回答也没法回答,只能先把这位爸爸弄舒服了,才有可能得到解释的机会。 第50章 事情并没有南风想的那么简单,他不但乖乖地用嘴帮尤理弄了,还被翻来覆去活生生弄到差点昏厥,才终于得到了解释的机会。激烈的床笫之事后,南风趴在床上跟死鱼似的,声音都喊得哑了:“……我,我不会输的啦。” “哦,那你要是输了呢?” “那……”他有气无力道,“那我不会输嘛。” “你要是输了呢?”尤理的手枕在他颈后,一边问着话,一边有意无意地卷弄着他长(zhang)长的发尾,“嗯?你就跟他在一起?” “……”南风心里是觉得自己没可能输——他对自己的牌技,在旁人眼里来看,有一种盲目的自信,“那输了我跟他好一周,就分手再来找你行不行?” “不行。” “……我真的不会输。”南风认真道,“我跟他打过牌,他技术还行,我要是使出真本事,他不可能赢我。” “赌,本来就得看运气。” 听见这话,南风就不高兴了。他费劲儿地翻了个身,半趴在尤理身上道:“错,麻将,比的就是技术。” “嚯。”尤理显然没把这话当回事,“总之,你要是输了,你就完了。” “???”南风诧异地抬起头,只看见尤理完美的下颌线,“你不拦我?” “拦你有用吗?” “也是哈。” “你很得意?” “没有没有,爸爸对我最好了,爱您。” “还有力气说话,看样子是没饱。”他说着,原本玩弄着发尾的手,开始顺着他的脊柱往下来回抚摸,弄得南风痒痒。但这动作,更意味着,开了精力无限外挂似的尤理,还打算折腾他。 “我真的不行了,求放过。” “求人的时候怎么说?” “爸爸,求放过。” “乖。”手又回到他的后脑勺,跟哄小孩似的揉着。 累是真的累,但爽也是真的爽。南风享受地抱着他,对自家男友的表现,还是相当满意的。 秦均逸约的时间是下午两点,恰好是尤理必须在医院上班的时候。他有足够的理由怀疑秦均逸是故意的,目的是不想让自己出现在现场,这让他开始动摇,是不是应该把南风捆着,不让他过去。 “……又不是单独相处,打麻将诶,总得四个人吧。”南风哭丧着脸道。 再怎么说,大丈夫言而有信,既然都说好了要去,那就必须得去。况且,城北的一套别墅,对他来说诱惑力也太大了。 “我知道。”尤理看了眼表,已经一点半了,他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 “那你赶紧去医院吧,肖承耀来接我过去。” “南风,”尤理认真道,“你如果对不起我,我就把你锁在家里。” “非法囚禁要坐牢的……” “要是没人报警,那就不存在了。” 尤理这话说得也没错,他要是被关在尤理的公寓里,估摸着他家父母也不会起什么报警的心思。尤理要关着他,某种程度而言,都算天经地义。他尴尬地笑了笑道:“你放心好啦。” 两个人一起下了楼,肖承耀的车已经在停车场了。 南风黏黏腻腻跟尤理告了别,上了肖承耀的车。后座里付乐棋也在,看见南风进来的瞬间,两个人跟约好了似的开始咂嘴:“啧啧啧……” “啧什么啊……” “你跟尤理黏糊糊的,我的天。”肖承耀道。 付乐棋连忙搭腔:“我看异性恋都没这么黏糊。” “哎呀,走啦走啦。”南风面皮儿薄,被他们两说得怪不好意思,只能侧着脸不去看他们。 “安全带啊安全带。” “知道了知道了……” 付乐棋坐在后座,扒拉着副驾驶的座椅,凑上去说:“哎,你跟秦少赌什么呢,搞这么认真?” “赌命!” “哟嚯,真当自己是赌神哦。”肖承耀一边开车,一边插了句嘴,“你搞笑呢吧?” “哈哈……反正跟赌命差不多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三个人在车上一路掰扯着,多半还是围绕着南风跟尤理的话题。虽说老早就知道这俩儿发小不正常,可身边真有人就这么在一起了,这种感觉又不一样了。尤其是付乐棋,话多得很,从两个人怎么相处,一路问到他们在床上都干了些什么。南风当然不可能回答这种问题,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想尽办法把话题扯回大家的共同爱好上。 车停在别墅门口,南风率先下车,站在那儿抬起头望了一眼——这么大的别墅,过了今天,就是他南风的了,越想越觉得激动。 “走啊,杵着干嘛,进去呗。”付乐棋锁好车,走上前推搡了他一把。 南风傻愣愣地笑了笑:“对我好点我跟你说,万一我就发财了呢?是吧?” 一进去,南风就看见秦均逸和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欧少坐在沙发上,他们貌似早就布置好了,客厅的正中央摆着一台麻将机,显然就是今天开始赌局的场地。 见到南风进来,秦均逸立马起身迎上去:“南风,你们来了。” “嗯……没迟到吧?” “没有,时间刚刚好。”秦均逸笑了笑,从口袋里掏烟出来,递给了两根给付乐棋和肖承耀,“正好,让承耀一起。” “啊?什么?” “我跟南风今天想认真较量一场,你一起来帮个忙。”秦均逸说着,指了指麻将桌,“还有欧少,你们两一起呗。” “那我呢那我呢?”付乐棋凑上来指了指自己。 肖承耀看这他那样就觉得好笑:“你,你当麻将宝贝,端茶倒水点烟。” “先上桌吧?” “好。”南风吸了口气,点点头。 这一次,他可是只能赢不能输——要是输了,真不知道回去尤理会把他折磨成什么样。 还是按照以往的规矩,大家先掷骰子选位置,这么大别墅不可能无人打理,说让付乐棋当麻将宝贝也是开玩笑,他就在旁边端着可乐开始观战。 南风和肖承耀坐了对家,上手是秦均逸,下手是欧少。 “听秦均逸说你特别厉害,今天倒想看看有多厉害。”欧少轻飘飘地嘲讽了一句。但南风心大,压根没听出来这话里头的意思,反而笑眯眯道:“不厉害不厉害,切磋切磋而已。” “不是切磋,”秦均逸道,“南风,我们可是有赌注的。” “什么赌注?”肖承耀问道。 “这套别墅。” “卧槽?!”肖承耀惊讶地看向南风,“你有房子输?” “啊我……”“他输了,就得跟我在一起。” “…………”全场死一样的寂静,直到付乐棋吐槽了一句:“卧槽,全是GAY啊。” 欧少连忙否认:“我不是,我很直。” 如果放任他们说下去,这话题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南风赶紧打断他们的闲话道:“规则怎么说?” 秦均逸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了一个红本本,放在手边的小桌上:“喏,这是房本,赢了就是你的。” “我知道了,说规则吧。” “行。”秦均逸道,“抽屉里有筹码,每个人五十个,我们玩简单点,一番一个,有人先输光,就结束。我们两筹码多的算赢。” “可以。” 随着麻将机“滴”的一声响,已经砌好的麻将升上来,坐东位的秦均逸当庄摇骰子后,开始抓牌。 这应该算是南风打过现场气氛最压抑的牌,除了报牌名,几乎没有人说别的话,就连一贯喜欢瞎叨叨的付乐棋都被这紧张的气氛封住了嘴,不敢说话。 牌局一开始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但南风知道,秦均逸这是在试探。这边的麻将平胡跟大胡的番数差得很远,这样的规则就意味着,哪怕一直胡平胡,也很难建立绝对优势,对方只要来上一个大胡,就能翻转情势。再加上有人先输光就算游戏结束,这也就意味着,适当的时候,南风还得给输最惨的人放放水,以延长这次对战的时间。 平时南风再认真,也就是抱着玩玩的心情,打麻将对他来说,更多的是爱好,而不是竞技。可这一次,他不得不步步为营。 听见他和秦均逸的赌注,付乐棋虽然吃惊,但全然不为南风担心。对于南风而言尤理有多么重要,他知道;南风使出全力的时候打牌有多厉害,他也知道。秦均逸认识南风认识得晚,并不知道南风以前的名号——人脑计算机。 “四条。” “六筒。” “一条。” 场面有点凝固,谁也要不上牌,只能靠自己摸。 这样持续了七八圈之后,肖承耀率先自摸了:“自摸,门前清,一个中庄一个全中。” “哦——厉害哦。”南风意味深长地朝他看了一眼,满眼写着“goodjob”。 肖承耀抓鸟抓得对南风十分有利,这么一算,这局南风和欧少不过一人出四个筹码,而秦均逸却要出十二个,这一下差距就拉开了八,对于五十个的总数而言,这已经是相当漂亮的开场。 但接下来,就不那么顺利了。 南风连续做大牌好几局,却都没能胡牌,一直处在不出不进的状态。倒是秦均逸,好像正试图扳回优势,一直从肖承耀和欧少身上下手,连着几把小胡点炮。 “这也打的太焦灼了……”付乐棋小声叨叨了一句,试图缓解一下现场的气氛,“有没有人要喝东西,我去拿。” “不要!”四个人异口同声道。 真要跟认真的南风在牌桌上过招,秦均逸才感受到这个所谓小圈子里的赌神,到底有多么厉害。南风做牌谨慎非常,既不会让另外三个人吃到字,也不会放炮,完全稳抓稳打,只等自己下听。 第51章 尤理开着车往医院去。自从搬到公寓来住之后,他上班的时间变得紧张,原本医院离他父母家那边要近得多。 南风跟秦均逸约了赌局,他真的很恼火。可南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好像那别墅是白送他似的高兴,这个又让他无话可说。他手扶方向牌,满脑子都是这件事,且全是不好的发展。倘若南风输了,当真要跟那个秦均逸在一起?就算是一个星期……哦不,一天他都觉得忍无可忍。 那次在别墅里,南风被人啃得一脖子印儿,他都临近爆炸边缘。现在回忆起当时那刺眼的痕迹,尤理只觉得心烦意乱,甚至想一脚油门踩到底,把前面无关群众都撞飞。 眼瞧着就快到医院了,前方分岔路口,左手边是医院,右手边是回父母家的路。 他脑子里闪过许许多多自己臆想出的画面,无非是南风被秦均逸搂在怀里,又或是两个人在床上你侬我侬,做些不敢入目的事情。 不行! 一切最后都归于这两个字,下一刻尤理强行变道,顾不上扣不扣分,朝着右手边去了。 “妈,你在家吗?” “在啊,怎么了……” “我马上回来。” 他给自家母亲打了个电话后,再提了提车速,朝家走去。 尤理电话挂得太快,尤妈妈都没时间跟他说,她现在正在家里和对门南风妈妈闲聊。不过就算尤理回来也没多大事,这都多少年的邻居了,也不存在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所以说还是尤理听话啊,都不用你管的,好福气呢。”南妈妈笑着道。 尤妈妈剥了个橘子,塞进她手里,也笑眯眯:“哪有,我觉得小风好,小风多活泼啊,哪像尤理,一天到头说不出几句话。” “可他就是长不大啊,我和他爸都操心死了。” “我觉着小风挺好的啊,我都想拿尤理跟你换了。” “哈哈,尤理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么优秀,我还羡慕你哩。” 优秀,优秀到把你儿子都拐跑了——南妈妈越是这么说,尤妈妈就越觉得对不起她。人手里橘子还没吃完,她又倒了杯香香的花茶递过去:“尝尝啊,我觉得这味道不错。” “好,好嘞。” 两个人又闲扯了几句,大门口处便响起钥匙声,接着尤理火急火燎地走进屋,瞧见南妈妈的时候还愣了愣:“……阿姨好。” “呀,尤理回来啦。”其实南风还挺像南妈妈,尤其是性格,特别的热情。也顾不上是不是自己家,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空余的沙发就说:“快来坐。” “嗯。”尤理尴尬地点了点头,把钥匙收进口袋里,依言坐到了南妈妈身边。 尤妈妈瞧着情况,也摸不准尤理突然跑回来干什么,心怦怦直跳,跟着紧张起来。 尤理的想法很简单——南风家的麻烦事儿,无非就是围绕着他没有工作,无法养活自己,更别提结婚生子。做父母的为孩子操这份心,实属再正常不过了。但如果告诉他们,南风已经和自己在一起,房子他有,工作也稳定,南风就不用去跟秦均逸度了。 这事情想来轻巧,但这里头还涉及很重要的问题——出柜。 他母亲接受了,不代表南家也会轻描淡写的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避免不了大部分人异样的目光,也避免不了跟家里起矛盾冲突。但无论哪种,至少是尤理已经有过心理准备的事。 就算南风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不会输,他依然无法确定,是不是真的万无一失。而且这要失去的,就是南风本人。 少在一起一星期? 呸,少一分钟都不行。 “这几天南风是不是上你那儿蹭住去了?”南妈妈笑眯眯地把手里的橘子递给尤理道。 尤理点点头,机械地接过来,再送进嘴里,脑子里一直琢磨这事儿怎么开口。到底是自家儿子,瞧见尤理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尤妈妈就猜出了个大概,她开口想挑开别的话题,让尤理悠着点:“今天怎么没去上班啊?” “哦,我请假了。”尤理道。 “请假干什么?你们单位不好请假吧……” “有点事。” 尤妈妈心里“咯噔”一下,事情估计跟她猜的八九不离十,连忙道:“洗衣机里洗了衣服,你刚好帮妈妈晒一下呗。” 尤理却摇了摇头:“我有点事儿想说,正巧阿姨也在这里,那就一起说了吧。” 尤妈妈心里七上八下的,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你先去帮妈妈晒衣服嘛。” 南妈妈却浑然不觉,喝着花茶,傻乎乎道:“什么事儿啊,还得跟阿姨交代啊,是不是找女朋友了?”她说着,眯着眼和蔼地笑起来,丝毫没意识到接下来的事情,跟自家不务正业的儿子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尤妈妈还来不及阻拦,尤理已经站起身,认真地对南妈妈道:“阿姨,我和南风在一起了。” “啊?”南妈妈先是一愣,尔后反应过来,“我知道呀,臭小子不是这段时间住在你那里嘛。” 尤妈妈跟着站起来:“尤理!你赶紧去晒衣服!” “妈,你让我说完。”尤理道,“今天本来也是想上门把这事情说清楚的,不知道南叔叔在不在家?” “在、在……”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南妈妈茫然答道。 “那好,我去把南叔叔请过来。”尤理说完,也不顾母亲拦自己的手,径直出了门。 知道尤理性子倔,一旦决定做什么,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尤妈妈长叹一口气,拉着南妈妈的手道:“这事儿……哎,是我们家对不起你们家。” 南父正在摇椅上看着报纸,一副退休老干部的做派。突然听见有人敲门,他站起身来,一边喊着“来啦”,一边过去开门:“哟,尤理啊,叔叔好久没见你了。” “叔叔。”尤理十分有礼貌地微微鞠躬,然后便步入正题,“我有点事儿想跟叔叔阿姨说,阿姨在我家呢,叔叔一起过来吧。” “哦,可以,可以。”南父点点头,穿上拖鞋就跟着出去了。 三个家长,其中南家夫妇都一头雾水,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尤妈妈则紧张兮兮地抱着水杯,小口小口不停嘬着,生怕尤理什么时候就语出惊人。 “尤理这是有什么事儿呢,这么严肃。” “就是啊,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吧。”神经大条的南妈妈,依然没把之前的“在一起”理解成正确的意思。 看着三位家长坐在沙发上,尤理站在茶几前,深吸一口气,顾不上自家妈妈制止的目光,沉声道:“南叔,南阿姨,我喜欢南风,我们在一起了。” 这话分量太重,一下子惊得南家夫妇瞪大了眼,半晌没有说话。尤理接着道:“我知道这事情说出来你们很难接受,但我从小就喜欢南风……是想跟他共度一生那种喜欢。” “尤理,这种事不好开玩笑的。”南妈妈道。 南父冷着脸,一声不吭。 邻居家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突然开口说跟自家儿子谈起了恋爱——他们家倒是没什么门第想法,若是自家生的是女儿,那这可真算是一件好事情。双方知根知底,尤理这孩子从小就优秀,怎么想都算得上是良配。 可现在问题就出在,他们家生的是个儿子啊。 “最近南风没工作的事情,您二位也很操心,”尤理微微垂下眼帘,神情略带失落道,“我知道,他这样玩您二位很担心,但我喜欢南风,他要干什么都可以。他没有工作,我有;他没有房子,我有……我可以养着他一辈子,只要他开心。” “哼!”南父冷哼一声,“南风再不成器,也是个男人,怎么可能跟你在一起。” “尤理,你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就跟我们亲儿子似的,这种玩笑开不得呀……” “我知道一时间很难接受,”尤理这才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直视南家父母道,“但南风已经和我在一起了,我们从来没分开过,以后也不会分开。” “但我们想得到二位的祝福……”他道,“我妈也已经同意了。” 南家夫妇的目光一下子挪到了尤妈妈的身上。她难为情地低下头,惴惴不安道:“是我对不起你们……” “妈,这不是对不起的问题,南风喜欢我,我也爱他,我们在一起双方都是自愿的。南风挺不正经,要他跟您二位坦白,估计很难做到,倒不如有什么话我来说,您二位要打要骂,我都认。” ——其实一开始就知道这条路很难。 “我都接受。” ——但仍然抑制不住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冲动。 “只要您二位能同意我和南风的事情,我会一辈子对他好,一辈子让他无忧无虑。” ——无论前路怎么困难,我都会披荆斩棘,你只需要…… “求你们了。”尤理说完,重重地跪在地上。 ——在我身边笑就好了。 尤理的性格,三位家长都知道,做事情认真,很优秀,从小就是让人省心的类型。但却没料到,那个让他们都觉得放心的孩子,现在却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南妈妈到底是女人,多少心软些。她跟尤妈妈闲聊时说的话,也不是客套,她是真的很喜欢尤理这孩子,更别说多少次南风在外面惹是生非,都是尤理帮忙解决问题。 光是半夜把南风从牌馆里弄出来,都不知道多少次。 听着尤理跪下那一声闷响,她都觉得心疼得厉害:“孩子啊,快起来,别这样……”“不,”尤妈妈突然道,“让他跪着吧,他应该的。” 南父脸色铁青,说什么也不能立马消化这件事:“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我清楚,希望您二位能同意我和南风的事情。” “南风呢?那个臭小子,这么大的事情不自己亲自来说?!” 尤理道:“南风为了房子正在努力想办法。” “什么办法?”看着尤理那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南妈妈心一下沉了下去——自家那个傻儿子不会干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阿姨您放心,我会看着他,至于房子,只要您同意,我那套公寓立刻过户给南风……不行的话,我的存款也够再买一套大一点的。”尤理道。 要是南风在现场,估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从来没见过尤理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更别说主动要送他房子之类的。 他们两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就跟尤理的小媳妇似的,约等于言听计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尤理也愿意为了他,放下一切。 第52章 半个小时以后,尤理满头都是汗地从家里出去,连忙上车往城北开。 要让南家父母顿时接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南妈妈有些小女人,倒是好说话,可南父就不一样了,他好几次手拍上茶几,生气地朝着尤理怒吼。但这点怒火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他们同意,他都能接受。 好说歹说了半晌,他没把赌房子的事情说出去,只说有另外的男人在追求南风,变着法地提醒他们,外面的gay可就不是他这样知根知底的人,说不定就把南风带偏了。 南妈妈和尤妈妈两个人软绵绵地跟南父说了一通,最终才同意:房子的事情作罢,至于出柜的事情,让南风自己来说。 这就已经是成功的一大步了,至少不是生气的立场,再跟他们家断绝来往。 那么他此刻更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跑去别墅,阻止那场赌局继续下去。现在已经下午三点了,那边进行了一个小时,尤理也摸不清楚他们会赌多久,总之是要尽快赶过去,避免事情已成定局。 他从第一眼看见秦均逸,就知道这人不是好人,说是说赌,谁知道里面下没下套让南风钻呢? 从他们家到城北还真有点远,尤理开在超速边缘,四十分钟才赶到。别墅门口,肖承耀那台便宜车最扎眼,他匆忙将车停好,立刻走了进去。 原本晴朗的天这会子已经被乌云盖住了一大半,天色昏暗,看起来随时有场大雨落下来。 尤理的登场就跟电影剧情似的,他刚见到在大厅中央的麻将桌,南风正拿着一张麻将牌,犹豫着要打哪张。接着外头一个响雷劈下来,一屋子人都惊讶地看向门口,正巧就看见尤理。 “尤、尤理……?”南风惊得手一抖,差点把牌扔出去。 他大步流星走上前,伸手就想抢过他手里的牌,沉声道:“不用打了!” “哈?” 付乐棋和肖承耀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欧少被人突然打扰,不耐烦地骂了一声:“打不打啊,快点。” 秦均逸没动作,只是看着南风和尤理,露出一种无奈的笑容。 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尤理是来搅局了。 欧少一出声,南风这才从惊讶里回过神来,一只手拦下尤理道:“别闹,这是最后一把。” “我说不要打了!”尤理恼怒地提高了音量。 但南风仍然无所谓似的,将手里的牌插进牌组里,再悠悠打出一张:“六万。” 尤理不是特别懂麻将,也不想看明白他现在什么情势。但桌上其他人看得懂——这一局,南风手里就下来过万字,不用想也知道是个万一色。可他又心机深重,不吃不碰,让人根本拿不准他手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让你别打了,你听不懂吗?!” “尤理!”南风一手抓着他的手,头也不抬道,“这对我来说很重要,马上结束了。” 现在场上的局面是秦均逸七十分,南风五十五,欧少四十二,肖承耀三十三。南风虽然说得像是最后一局,但其他人都认为,他只是为了安抚尤理。这种情况下,想要一局翻身,基本上等于不可能。 付乐棋扯了扯尤理的衣角,凑近他耳边轻声道:“尤理哥,至少打完这一局再说吧。” 尤理却跟没听见似的,压低了声音在南风耳朵边道:“我刚跟你父母说了我们在一起的事情。” 南风全身一僵,诧异地回过头看着他。 场上的牌局还在继续:“三万。” “七万。” “九万。” 都猜出来南风这把是万一色,手里的万字花色,若是不要,最好趁早打,不然就是个炮。 下地的字南风都没要,他仍旧抓牌打牌:“一条。” “碰。” 尤理接着道:“房子不用你买了,我已经说清楚了,所以不要玩了。” “最后一局,你等着。”南风朝他眯起眼睛笑,露出白牙。不是那种没心没肺傻乎乎的笑,而是带着温柔的、想冬日暖阳那种笑容。 被这笑容瞬间击中,尤理浮躁的心突然沉静了下来。 “一万。”秦均逸一直没说话,只是点上一根烟,镇定地继续。 目前的局势看来,只要肖承耀输光,他就赢定了,他跟南风十五分的分差,至少也是个大胡才能逆转,可他会让南风点到自己的炮么? “一万。” “三条。” 肖承耀这把是烂牌,根本没有竞争力,看着场上都已经在下万字,他只能跟着,烂牌烂打:“四万。” 南风勾起嘴角笑:“杠。” 三张四万从他手里翻开,落在牌桌上。 开了杠,南风从末尾补张,又是一张万:“八万,暗杠。” 他手里三张八万也晾下来,整整齐齐地跟四万堆在一起。再补张,是张安全的一条:“一条。” 他这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看的尤理都有些痴了。 南风下家的欧少也愣了愣——从开场到现在,南风没放过一个字给他,这张一条也是他绝对不会要的牌。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除了秦均逸,他还没见过谁打牌这么谨慎,不给旁人留一点机会。 “三条。” 肖承耀也被这情况打蒙了,南风手里两个杠落地,预示着这把牌并不是普通的清一色,而是清一色对对胡。 他抓了张牌,又是万字。他下意识抬头扫过桌上的牌,他手里这张六万,是南风上两圈打出来的,可见安全。 “六万。” “胡了。”南风把手里的牌一推,“清一色对对胡,单吊六万。” 场上都惊了,打六万吊六万这种钓鱼执法,倒不是没人打。可这样风险也大,需要的并不只是牌技的比拼,更是要对场上对手有着很正确的心理掌控。 南风的表情恢复如常,嬉笑着朝尤理眨了眨眼道:“你看,我说最后一局。” 说完,他伸手去抓鸟:“中一个。” 秦均逸这才意识到,他被南风套路了。从开始到现在,南风一直秉承着宁可不胡,也不胡小牌。他牌技确实高超,扣字扣的很死,别说下家的欧少吃不到牌,就连其他家,想从他手里碰个牌都很难。 可这一局,肖承耀是庄家。 南风没打算盯着他,反而是盯着自己朋友肖承耀,利用规则做文章。只要他把肖承耀的三十三分全部拿到手,那不就情况翻转,还能结束比赛。 他说的最后一局,真的是最后一局。 尤理不解地看着他道:“这算打完了么?” “对啊。”南风点点头,开始算钱,“庄家清一色碰碰胡中一个,二十八番,暗杠两番,明杠三番,刚好三十三。” 肖承耀蒙圈地看着南风——他知道南风麻将打的很好,但他没想到,南风能计算到这个地步。就算他是凭运气,这运气也太好了。场上没人敢留万字,桌上一共出一张六万,这种情况南风完全可以等自摸。 可自摸的话,庄家只给八番,中一个鸟才十六番,肖承耀根本不可能一把输光。 而现在,南风不但把他刚好赢光,欧少和秦均逸一人还要出一个暗杠的钱。 局面瞬间变成:肖承耀输光,秦均逸六十八,欧少四十,南风九十二。 “我赢了!”南风看着秦均逸道,“我赢啦!!” “嗯,你赢了。” 他说完,又转过身,跟小孩似的抱住尤理的腰,隔着衣服在他紧实的腹肌上蹭了蹭:“我赢了诶,我厉害吧。” “……厉害。”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只要南风不跟别人在一起,怎么样都好。 秦均逸苦笑了片刻后道:“明天公证处,这套别墅归你了。” “谢谢老板!!!” 南风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在尤理身上撒娇道:“你刚跟我说什么来着,我太紧张了,忘了……” “没什么,回家吧,外头下雨了。” “好。” 这场雨来得气势磅礴,降水量大的惊人。 尤理开着车把人带回了城南,回了自己家。 “你是说,你跟我爸妈说了?!”南风惊恐地捂住脸,“完了完了,我爸肯定不要我了!!!” “不会……” “也是哦,我现在有房子了,还是大别墅,凭什么不要我?” “你还真打算要那套别墅?” “为什么不要,我凭我本事赢回来的。”南风说着,嚣张地哼哼两声,开始搬出他那套歪理邪说,“我早说过了,这叫什么,这叫—— “大赌发家致富!” “嚯——”尤理把车停好,松开安全带道,“意思是你要是输了,真打算跟他交往是吗?” “呃……”南风立马怂了,“我这不是赢了么,我牌桌常胜将军。” “南风。” “嗯?”他正低头解安全带,听见尤理叫他,抬起头转过脸看他。 接着就被尤理不让拒绝地扣住后脑勺,跟要吃了他似的一记深吻。 “你这辈子都是我的。” “也没说不是呀。” 两人腻腻歪歪地吻了一阵,才打开车门下去。下了车才知道,这场雨不仅仅是大,还带着强烈的风,南风刚下车,就觉着自己快被追走了。他举步维艰地走到尤理身侧,拖着他的手道:“我要被吹走啦——” 就连说话声音都不得不抬高,不然在这大雨里,面对面都感觉听不清楚。 尤理也大声回话:“赶紧回家!” 也就五百米的路,两个人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湿透。尤理拽着他往自己家走,打开门,南风麻溜儿地脱鞋,赤着脚带着不少水走进玄关——然后便看见自家父母和尤阿姨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们。 “外面……暴风雨……”南风尬笑着道,“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你去吧,我去给你拿衣服。”尤理自然道。 “嗯。” 这两孩子旁若无人的亲密,以往看来不过是关系好的证明,而现在看起来,更多了点别的什么意思。 双方家长都在尤理家里,自然不是凑巧,而是尤理走之前跟他们说好的事情。 气氛尴尬了一下午,这会子看见两孩子后变得更加凝重。 尤妈妈干咳两声道:“看会儿电视吧……” “嗯……”南妈妈同样尴尬道。 电视打开,新闻播报的女主播声音传出来,稍稍舒缓了些气氛。 南风飞快地洗了澡,穿着尤理的衣服在客厅单人沙发上正襟危坐,尤理又进了浴室洗澡。 南父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话,低吼着道:“你成天在外面鬼混都算了,天天赖着尤理干什么?!” “我……” “你先别着急凶儿子啊……”南妈妈出来打圆场,也有些艰难地看着南风开口道,“你跟尤理……” 哎,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要躲也躲不掉。 南风率先扬起傻兮兮的笑脸,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先笑总是没错的,然后他道:“我跟尤理在一起啦。” 他还刻意把话说的很轻松,就像是有特大好消息来宣告似的。 南父被他这德行气得要命,站起来抬手就想给他一个大嘴巴:“你这个臭小子!!!” 南妈妈和尤妈妈两个人不约而同伸手去拦住了他,南风已经摆出防御姿态,缩成一团:“卧槽,不要打人啊,都是文化人!” “你别啊,怎么还打人了呢。” “老南你先别着急生气啊,都是尤理的错!” 南风缩在沙发上道:“我现在有房子了!城北大别墅!你不能打我!我经济独立了!” “???”南父抬着手茫然道,“什么大别墅?” “你先冷静一下!我今天打牌!赢了一套房子!”南风道。 反正事情的结果就是他赢了一套房子回来,个中过程到底如何,南风也不怕父母再发火,直接全盘托出。 这事情听上去就是有个追求他的富二代,把房子输给了他。但在听过尤理的话之后,这事听上去就不是那么个味儿了。什么富二代开口就是赌别墅?往重了说,这可是赌博!是犯法的!是要坐牢的! 幸好南风是跟尤理好——南父脑子里居然飘过了这个念头。 南家一家人都吵吵闹闹的,跟尤理家平时的气氛截然不同。他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就看见他们正闹腾,心里却一点都不烦,甚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感。 这就是南风,是南风的家人,是让他无时无刻都觉得幸福的人。 “紧急插播一条天气新闻,今日下午十五点,沿海地带的台风Alpha号伴随四级飓风途经我市北部,现已有民宅被飓风摧毁……” “反正我要跟尤理在一起!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南风破罐子破摔地跟父母理论,“我又没工作的,哪有女的会要我,反正尤理不嫌弃我。” “你不工作你还有理了!!!” “你冷静点!你凶儿子没用!” 尤理的视线往电视上一瞟,恰好看见现场画面。幸好他们回来的早,不然可能就被困在城北回不来了。 画面上某套房子正遭受着飓风的袭击,惨不忍睹。 等等,这套房子怎么有点眼熟……“南风,看电视。” “啊?”南风的注意力挪到电视上,南父还在骂他,可他却听不见似的,紧紧盯着屏幕。这套已经看不出原样的别墅,难道是——“卧槽!!!这不是我的大别墅吗!!!” 尤理耸耸肩:“嗯哼。” “我的房子!!!” 南风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电视机,开始哀嚎:“我的房子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你的房子不你的房子!你好意思就赖着人家尤理吗!”南父还在叨叨。 尤妈妈一听这话,好像有什么不对:“老南你是……同意了么?” 南父脸一红:“那我还能怎么样?!” 南风:“我的房子……我的别墅……” 尤理:“没事,你还有我的小公寓。” 南风:“公寓能跟别墅比么?!” 尤理:“又想讨打了么?” 南风(哭唧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