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败犬 作者:浪浪浪味仙儿 简介:“你相信浪子回头吗?” 裴贺X安鑫,古早狗血包那个啥养,渣且深情X清醒沦陷。 第1章 一日之计在于晨 早上六点刚过,安鑫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 捞起来一看,是裴贺的短信:“老地方,速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头扎进棉被里使劲儿蹭了蹭,半晌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收拾。 他昨晚跟几个朋友打游戏打了个通宵,料想裴贺开年会应该想不到自己这茬儿,谁知道裴大爷又刮得哪阵子风,一个多月没联系,突然就翻到了自己这张陈年旧牌。 安鑫洗了把脸,收拾了自己的一套换洗衣服装进背包里,毛衣都不套,直接睡衣外套羽绒服,穿着拖鞋奔出门打车。 北方的冬夜长,六点刚过,路上行车少得可怜,安鑫站在马路边冻得直打哆嗦,有点后悔自己没穿毛衣这事儿。 他花了十五分钟才等来辆出租,又用了近半个小时来到所谓的“老地方”——文峰酒店101。刚进门,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声,迎头就是一记撕心裂肺的大喷嚏。 “让你起个床就这么大意见?” 裴贺刚洗完澡,裸着上身,头发还在滴水。 对一个临近四十岁“高龄”的中年男人来说,他身材实在不错,且不论一米九的身高给人带来的压迫感,就说全身上下胸肌腹肌一块不少,腰间更是半点赘肉都没有,看得出平时十分注重保养。 可惜这对安鑫来说没有半点吸引力,他甚至都懒得去细看。 两人在一块都快有五年了,该摸的该看的早就体验了个遍,眼下就连姿势都玩不出什么新花样。 他揉揉鼻子,想要说什么,后脑勺被一只大手压住,柔软的嘴唇磕在对方牙齿上,疼得他“嗷呜”一声惨叫,紧跟着便被微微发凉的薄荷味舌头缠住。 并不是他多想要裴贺进来,而是如果自己不张嘴,裴贺就会用手掐着他的腮帮子强迫他开口,这暴君有的是办法,安鑫在最开始体会过后,就一直很认命。 不需要多少交流便直奔主题,这种金主和情人的关系就好像老板对待下属,更别提对方是裴贺,在他这里连半点甜言蜜语都得不到。 开始接吻时安鑫就已经脱掉了自己的羽绒服,好方便裴贺上手。 裴贺微一蹙眉,显然是对安鑫的擅作主张并不满意,这剥夺了他作为所有者仅有的那点“拆礼物”的新鲜感。 嘴里的舌头霸道又蛮横,并且比以往探得更深,安鑫心道一声“惨了”,脑海中使劲儿的回忆自己哪里又惹了这尊阎王,直到裴贺放开他,抹着嘴嘟囔了句,“牙都不刷。” 哦,是裴大爷嫌弃对方有口气了。 安鑫笑嘻嘻擦着口水,满脸谄媚:“这不是您催得急吗。” 裴贺没理他,压下身很快进入第二阶段。 他比安鑫大十岁,长得又高又壮,跟头牛差不多,整个人压下来是要出人命的,可安鑫太软了,作为一个男人,身体软成这样的可不多见。 他沉沦在安鑫的柔软中,听安鑫拽着自己头发喊:“套!带套!今天不行!” 裴贺怎么会听他的,关系决定了所处的地位,安鑫只觉得身下剧痛,跟着便是裴贺的狠狠一巴掌,“躺好了!” “你他妈······” 安鑫低声骂了句,紧跟着皱起眉头,准备迎接一场酣战。 第2章 手艺好 中午十一点半,安鑫睡醒,他动了动手指,不出所料,从头到脚没一块好皮肉,就连骨头架子都散的。 裴贺后来干了些什么他压根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有点怀疑裴贺有什么奇怪癖好。 “醒了?” 身边的男人不知是早醒了还是压根没睡,此时正戴着副无框眼镜看新闻。 安鑫揉着腰哼哼唧唧,他不高,又瘦,被子盖起来人就几乎是没了。 裴贺是典型的“拔X无情”,自己舒服了就不管人死活,唯独安鑫,实在是太烦了,裴贺忽视不了,只能打电话给秘书让他约个按摩师。 照理说以裴贺的性格,安鑫这种他是轻易不沾的,或者说玩个一两次给笔钱打发了事。 他有点上瘾,不是指安鑫这个人,而是那具身体,柔软得像是团棉花,搁久了就会记起来,即便自己不去想,欲望也会食髓知味般引着他去找。 这感觉戒不掉,裴贺试过。 安鑫最近手头紧,在裴贺说叫个按摩师时他直接拒绝,“我不用你的,不习惯,我有自己认识的。” 裴贺挂了电话,看看他,似乎是在猜测真假,“多少钱?” “五千一次!”安鑫报了个数。 裴贺面不改色,“可不便宜。” 安鑫的手里捏了把汗,他自知谎言拙劣,然而这么长的时间里,裴贺从未追究,就表示金主大人已经默许。 于是安鑫为彼此都找了个台阶下,“手艺好,我喜欢。” 其实仅仅是后面三个字就足够了。 裴贺下床,从兜里给了他一张银行卡,“让他好好做,下次再腰疼就换我的。” 安鑫开心了,大大方方接过,朝裴贺行了个大礼。 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自己又不是做慈善,这么多年过去,人和钱他总得留下一样。 说来也奇怪,裴贺从来不主动给安鑫送礼物,除非安鑫开口要,不过只要他开口,裴贺没说过一个“不”字。 这一来安鑫就没底了,他总在试探裴贺的底线,可就现在来看,裴贺似乎压根就没那玩意儿。 有一次安鑫开玩笑要裴贺把市中心的房子送给自己,裴贺也只是想了三秒钟就答应。 安鑫吓了一跳,他打赌,裴贺是笃定了即便给了,自己也不敢接。 那之后安鑫在房间里又睡了一觉,再醒来时裴贺已经走了。 他饿得不行,打电话给厨房叫了几道菜。 吃完饭洗了个澡,裴贺没有安全意识,安鑫头重脚轻地弯腰掏了半天,全都清理完,已经是下午四点。 手机再次响起,打电话的是他妈,让儿子晚上回家吃饭。 安鑫心里清楚,肯定又是回去相亲。 安鑫今年二十五,不高不低的年纪,明明还可以潇洒几年,可他妈一心只想抱孙子,也不管儿子到现在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许是母子之间的心有灵犀,她总觉得安鑫有事情瞒着自己。 不过今天安鑫肯定不会回家,脖子脸上全是印子,回去干嘛?他可不想把他妈吓着。 第3章 关于你我他 傍晚五点江城开始下雪,正是下班的时候,街道上车水马龙,雪花飘在路面上很快就融了。 裴贺关了电脑去窗口看了会儿,并不急着走。 在外他是裴氏的董事,并且是手握股份最多的那个,在内他也只是个私生子。 人生的头二十年他过得并不如意,直到十年前裴家的上一任当家,也就是裴贺的爷爷去世,裴贺的母亲才敢带着他回到裴震身边。 那个时候裴贺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个弟弟,叫裴汶。 裴汶很优秀,可却不怎么讨裴震喜欢。 裴汶长得太像他的母亲,裴震并不喜欢这个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女人。 与此相对,裴贺的眉眼几乎和裴震年轻时一模一样,不仅仅是面貌,就连偏执的做事方式和不苟言笑的性格都如出一辙。 一个与年轻的自己相同,一个与自己讨厌的人相同,裴震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前者。 昨晚年会结束裴贺其实没想去找安鑫,他最近找了个十九岁刚大一的学生,叫米弭,两人正打得火热,可临年关小孩回家过年去了,裴贺这才想到安鑫。 安鑫是他养的年纪最大,时间最久的金丝雀。 整整四年,从本科一路吃到研究生毕业仍没吃够。 晚上七点,裴贺正在开会,手机亮起,是米弭的消息。 米弭跟裴贺说话时总带着一股子讨好。 他的家庭十分普通,父母帮不上什么忙,自己学习又不好,想要物质又不愿付出,裴贺就是他必须牢牢抓住的那根稻草。 两人的关系开始与半年前,那天他赶时间抢红灯,被裴贺的车子撞了,助理下车查看,问米弭怎么样?米弭傻兮兮地摇摇头,助理就留了电话,说要是觉得那里不舒服就打电话。 结果当天晚上米弭的腿就肿了,被送到医院说是得动手术,米弭没钱,又不想听父母唠叨,只得打了裴贺的电话。 裴贺当时刚好就在安鑫的床上,正把人折磨的死去活来,米弭的电话救了安鑫。 裴贺一言不发穿好衣服,安鑫捂着腰站在门口给他递包,裴贺接过包关门就走。 医院里米弭见到裴贺先是道歉,什么不好意思啊,给您添麻烦了之类。 裴贺一摆手,回头问助理怎么样?助理说要动手术,裴贺就沉默了。 米弭以为裴贺是嫌手术费贵,急忙说,“要不然咱们平分。” 裴贺一听就乐了,把助理吓了一跳,盯着裴贺,心里战战兢兢:“他这是要杀人灭口?这点钱不至于啊。” 却见大老板上前拍了拍米弭的肩膀,又捏了捏他的脸,说:“不用怕,我会付全款。” 除了当年的安鑫,助理就没见过裴贺对谁这么主动示好过。 看来有戏。 助理没等裴贺吩咐,自己在第二天主动调查了米弭的所有资料。 果不其然,一个月后裴贺将她喊进办公室,当天夜里成功把小孩拐上了床。 跟安鑫比,米弭就像只温顺的绵羊。 并不说安鑫不听话,而是安鑫的本性如此,他之所以能对裴贺言听是从,一方面是金主给的价够高,另一方面就是自己也认命,左右甩不掉,不如就把单方面的强制变成两个人的享受。 所以从骨子里,安鑫是只养不熟的,而米弭天生就会择良木而栖。 第4章 没长嘴吗!? “裴大哥,我在家看烟花,想起来上次咱们一起去江边你放给我看的,有点想你了,你干什么?” 裴贺望着米弭的短信,一股异样的感觉浮上心头。 他想到了安鑫。 安鑫从不会主动的联系自己,如果裴贺太久没有找他,两人见面时安鑫会吓一跳。 就好像,他压根不希望自己的生活中多出这么个人来。 这让裴贺恼火,发誓再联系他自己就是狗!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裴贺确实越来越会围着安鑫打转。 散会后他给米弭打了个电话,已经接近午夜,听得出米弭是睡着了特地爬起来接的。 “裴大哥?”米弭的声音迷迷糊糊。 裴贺“嗯”了声,明知故问:“扰着你了?” “没,我正睡不着。”米弭小心翼翼道。 裴贺笑了下:“后天我去你们那儿出差,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米弭一听,心跳得几乎要飞出胸膛,立马毕恭毕敬回道:“好,那我等您。” 米弭的这份重视让裴贺很受用,心情不错挂了电话,他站在薄薄的雪地上,对着行人的方向呵出一口白雾,脑海里又浮现出那道瘦削的身影。 安鑫安鑫。 二十岁的安鑫站在教师楼的楼梯上,裴贺几乎是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男孩。 那天他去找自己在H大学做教授的同学咨询问题,碰巧撞见了来找教授改论文的安鑫。 那时候的安鑫漂亮、年轻、有灵性,对着裴贺咧嘴一笑,眼睛亮得像星星,“我认识你,你是裴贺。” 裴贺的心一下就被射中了。 他从不相信缘分,也不信什么命中注定,所以当安鑫第一次提出要走时,他用了最强硬的手段将这只本该属于天空的鸟儿留下。 整整四年,他不许安鑫离开自己身边,不许他交女朋友,不许他有多余的生活,甚至连工作都一手为他操办好。 可安鑫不去,用他的话说就是,“去了就回不来了。” 安鑫还抱着幻想,幻想哪一天裴贺就能把自己放了,他可以继续回到原本的生活。 他不知道的是,这想法裴贺也有,没人比他更想摆脱安鑫。 那之后他找过无数男男女女,都没有遇到比安鑫更合适的人,他也知道安鑫想走,但有什么办法呢,自己戒不掉这个瘾,在未来他照样会找到安鑫。 裴贺太了解自己,如果不断个干净,那还不如一直就拖着,总归是场金钱交易,自己又没亏待他。 米弭的家乡是座小到不能再小的县城,裴贺来的那天下午米弭出门买了套新衣服,又洗了个澡,还剪短头发,把自己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 傍晚时米弭的母亲给他打了个电话,问米弭在哪,米弭当时正陪着裴贺吃饭,他看了眼裴贺,说:“正跟朋友玩儿呢,晚上就不回去了。”米弭的妈妈在电话里叹了口气,说那就算了,你注意安全。 米弭怀疑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可碍于裴贺在边上又不好把人晾着,左右为难时,裴贺开口了,“家里打来的?” 米弭结结巴巴回:“啊,嗯。” 裴贺笑了下,“有事?” “没什么,我妈问我回不回去吃饭。”米弭撒谎。 第5章 我要你回来 裴贺拿纸巾擦了擦嘴,抬头望向米弭,冷漠的眼神叫人琢磨不透,“有事今天就算了,你回去吧。” 米弭马上摇头,“不,不是,我没骗你。” 裴贺浸淫商场二十余年,浑身道行都快修成精了,怎么会连个小孩都看不穿。 可他压根就没预想将来会和米弭如何,各取所需而已,包括刚才也只是试探,如果小孩说回去,自己可能真就不会再联系了。 这天晚上裴贺像是疯了似的压得米弭哭哭啼啼,米弭的脸都憋红了,裴贺就在他耳边哄着:“叫大哥,叫啊,叫了我就给你。” 米弭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自然玩不过裴贺,他受不了,就攀着裴贺的肩膀抽泣,“大哥,大哥····饶了我吧,我真不行了!” 裴贺听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呢? 印象中安鑫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妥协,他就是头倔驴,不被逼到最后一步,宁愿把牙咬碎,把嘴唇咬烂都不肯哼一声。 裴贺差点被他气死,要不是心疼,他恨不得把人胸膛剖开,看看那颗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 两人正玩得热火朝天,却听客厅里裴贺的手机响了。 裴贺简直要起杀心,无奈只得退了出去。 他这冷不丁一退,让临近顶峰的米弭整个人都哆嗦了下,裴贺拍拍他头,米弭像只温顺的猫,轻轻“嗯”了声。 电话是裴贺助理打来的,说是安鑫跟人打架进局子了,问裴贺是不是要保释出来。 “他打电话找你的?”裴贺问。 助理回,“没。” “那管他干什么,”裴贺没好气的道:“等他打电话再说!” 挂了电话再次爬上床,米弭凑上来吻了吻他的嘴角,裴贺的心情这才缓和了些。 他没了兴致,搂着米弭聊天,不知怎么搞的,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安鑫。 实际上米弭并不知道还有安鑫这号人物的存在,他只知道裴贺除了自己一定还有别人,是谁,米弭起初并不关心。 两人聊了一会儿,都困了,正要睡下,裴贺的电话又来了。 还是助理,打过来告诉裴贺,说是安鑫主动打电话了。 “说什么?”裴贺不耐烦问,心中却有那么一丢丢得意。 “他说···说····” 助理的话忽然断了,紧跟着传来安鑫的声音。 安鑫的状态似乎不好,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还带着哽咽,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不像请求,而是命令:“我要你回来,裴贺,你快点回来啊!” 裴贺的心一下就被揪起来了,没有安慰安鑫,而是十分镇静地要他把电话给助理。 很快,电话再次交到了助理手中,裴贺问:“怎么回事。” 助理回答时声音也有些不稳,“安鑫他妈刚才出了车祸,正在急救,安鑫被困在警局出不来,老板····” “找人把他放出去!”裴贺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他开始回卧室穿衣服,对米弭打了个手势,叫他过来帮忙收拾行李,举着电话继续道:“订机票,我马上回去。” 米弭的手一抖,抬头看过去,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不安的裴贺。 这个男人,他几乎以为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慌乱,原来····· “这么匆忙啊?”米弭试探着问。 “嗯,”裴贺从卫生间走出,脸上是湿的,接过米弭递来的毛巾道:“一点事,你睡,我走了。” 正说着,电话又响了,裴贺飞快接起,另一边似乎向他汇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裴贺暴怒,“那就捆着他!安鑫要是跑了你知道后果!” 安鑫。 米弭的心中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裴贺说出这个名字,“安鑫”米弭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裴贺正站在门口穿鞋,回头问他,“什么?” 米弭鬼使神差就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安鑫是谁?” 裴贺听后居然沉默了,抬手拍了拍米弭的肩膀,一句话也没说,提着行李离开了酒店。 -------------------- 接下来就是隔日更啦~ 第6章 有我在呢 米弭一下就明白过来,刚才裴贺口里那个不听话,又到处捣乱的人,应该就是指安鑫。 “安鑫,安鑫。” 米弭独自站在玄关,捏紧了拳头。 从县城坐车到市里最快也要两个小时,裴贺趁这功夫又给助理去了个电话,“怎么样了?” “打了安定,”助理的声音里也透露出疲惫,“对不起,裴总,他太能闹了。” 裴贺平静说:“没事,现在呢?他妈怎么样了。” 助理的声音低下来,“他妈情况不好,明天他醒过来,幸运的话还能见最后一面。“ 裴贺听后用力搓了把脸,休息不足,他头脑发胀,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我知道了,你看好他。” 通话结束,裴贺仰头靠在后座椅上,长长吁了口气。 他必须要抓紧时间打盹,明天还有一滩烂局等着自己去收拾。 翌日四点,飞机到达江城。 头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雪,道路结冰严重,司机建议不如天亮再走,裴贺等不及,司机只好硬着头皮上路。 二人一路绷着神经,直至早上六点半才平安到达了江城市医院。助理在医院门口候了良久,一见裴贺下车,赶忙将人引去了安鑫的病房。 病房里开着盏夜灯,安鑫埋在被子下几乎看不出什么起伏,许是打了镇静剂,他整个人十分放松,看着却让裴贺心疼起来。 “他妈呢?”裴贺站在玻璃窗外问。 “还在急救。”助理回答。 裴贺嗯了声,吩咐助理,“去盯着,出来了告诉我。”说着伸手推开了病房门。 朝阳初升,天色开始转亮,金色的光透过窗帘落在安鑫脸上,他缓缓转醒。睁开眼后盯着天花板放空,直至看到身边的裴贺,一切都记了起来。 “你····”安鑫放在被窝里的手有点发抖,很快就被裴贺的握住。 裴贺望着他,脸上仍没什么表情,目光却极为坚定,摸了摸安鑫的额头,问道:“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吓坏了?” 安鑫不说话,人抖得更加厉害,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很快就将棉被就湿了一大块,他在巨大的悲痛中注视着裴贺,那神情几乎要将裴贺的心都揉碎。 伸手一把将安鑫搂入怀,裴贺吻着他的发顶,声音因劳顿奔波变得极其沙哑:“鑫鑫没事的,有我在呢,别怕。” 第7章 总有些越不过的鸿沟 以前安鑫总说裴贺有病,听在旁人耳朵里,没几个会真当回事。 实际上,裴贺确实有点毛病。 兴许是长久以来的压抑,他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特别是在事情堆积在一起时,简直就是个狂躁症患者。 同居的第三个月,安鑫知道了裴贺这个毛病。 当时两人正在蜜月期,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腻歪在一块,偏偏这天安鑫没带手机,料想裴贺手头有几桩大案子,应该不会有时间搭理自己。 怎料傍晚回家,一开灯就见裴贺坐在沙发上,跟电影里的连环杀人犯似的,双眼赤红,死死盯着自己问怎么不接电话,是不是想要分手了? 安鑫那时候还年轻,哪受得了他这般审犯人似的质问,性子一上来,叉着腰就对裴贺说:“你脑子有病吧?” 裴贺对自己的精神状况太了解,为此才一直在人前保持着寡言少语的习惯。 可偏偏一对上安鑫,什么法子都没用了。 他受不了,也控制不住,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朝着安鑫砸了过去。 安鑫一个躲闪不及,脑袋上被砸了个血窟窿,顿时眼前阵阵发黑。 他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直到裴贺被完全激怒,掐着他的脖子把人从地上拎起来。 这下安鑫终于知道怕了,听裴贺问自己,“你是不是要分手?是不是!” 安鑫想说不是,奈何虚弱得说不出话,他不敢动,也不敢吱声,生怕裴贺真的会杀了自己。 ···· ···· 直到第二天中午,助理打开安鑫家的门时被面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裴贺整个人凌乱到极点,衬衫上全是血,他跌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同样浑身是血的安鑫,安鑫像个娃娃似的死气沉沉地歪着脑袋,靠在裴贺的肩膀上。 助理正犹豫是不是要先报警,却见裴贺忽然望向自己,布满血丝的双眼,简直像是条随时都会跳起来咬人的疯狗。 助理心惊肉跳,不自觉倒退一步,可下一秒,她却看到裴贺哭了,眼泪顺着裴贺的眼角滑下,她听到裴贺求自己:“救救他,求你·····” 那次事故让安鑫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期间他试着要跟裴贺分手,结果却是裴贺转弯抹角的警告。 并且他唯一的母亲就在裴氏的下属公司做会计,裴贺甚至不用再威胁,安鑫已经被他套住了脖子,除非死,否则没有别的法子。 好在之后的几年裴贺没再对他动过手,一次都没有。 日子过得久了,裴贺的兴趣也没有起初的那么强烈,两人有时候一两个月都不会联络。 安鑫总是希望,希望裴贺快点把自己忘了,希望他能再次“转角遇上爱”,希望那个殷勤的助理能再机灵些,找一个能让主子满意的床伴。 或许是老天眷顾,米弭出现了。 安鑫觉察出最近裴贺身边应该是有那么一个人,偶尔在两人吃早饭时,裴贺会对着手机短信发笑,这笑容让安鑫再次有了信心。 早上七点半,裴贺带安鑫去见了他母亲。 -------------------- 聪明的小朋友此时已关注了作者微博~ 第8章 我妈要我生个孩子 安鑫的母亲被运送钢筋的货车砸到,工人固定得不牢,二十条钢筋轰隆一声全部都砸在了安鑫母亲的头上,整个脑袋都被砸烂了。 救护车来时人其实已经断了气,可碍于裴贺的面子,还是连夜叫醒了专家来做手术,整整一夜的抢救,终是无力回天。 裴贺搂着安鑫的肩膀,陪着他站在已经被罩住白色被单的尸体前。 安鑫伸手要去掀,被裴贺一把握住。他抬起头红肿的眼中满是不解,裴贺的心都要碎了,放在安鑫肩膀上的五指收紧,用力揉了揉:“别看了,不好看。” “不是都缝起来了吗。”安鑫低声说着,固执的要去掀开床单。 裴贺还是不放手,两人僵持了几十秒,安鑫抽了下鼻子,说:“好,我不看。” 裴贺以为他是死心,正要松懈下来,谁料安鑫耍诈,裴贺一松手他掉头就跑到母亲床边,呼一下拉开了遮住面容的被单,在三四秒的震惊过后,“哇”一声扶着床沿吐了出来。 太惨了。 他的母亲,昨天还给自己打电话的母亲,如今面目全非的躺在这里。 安鑫接受不了,搭在床沿的手不住颤抖,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大口大口喘气,跟着向后一仰,整个人就跌进了裴贺的怀里。 这次安鑫倒是做了个梦,他梦见母亲独自在黑暗里走着,安鑫想跟上去,可怎么跑都追不上。急得他大喊,“妈!妈!” 然而母亲还是没回头,安鑫心急如焚,声音里带了哭腔,“你别生气了,我明天就回家!你别生气啊!” 母亲听后忽然回过头,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当即就将安鑫从梦中惊醒。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五点半,病房里亮着微弱的灯,除了墙上钟表的走针声,房间里一片安静。 安鑫坐起身,望了眼窗外。 街道两侧路灯明亮,走廊中偶尔有脚步声,也都是悄悄的在走。他揉了揉眼睛,再回想自己做的梦,却已经记不清了。 “我还以为你得明天才醒。” 助理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两个袋子。 “静雯姐,我妈呢?” 安鑫坐在床上问。 赵静雯神情一僵,“还在医院里停着,裴先生说等你醒了问你。” 安鑫来回搓着手指,心里空成一片,“麻烦你帮我个忙,我不懂这些。” “这你放心,”赵静雯将盒饭从袋子里拿出,劈开筷子递给他,“裴先生吩咐了,让我帮你处理,另外你母亲的赔偿还需要一段时间,法院判决还没下来,不过一定不会让你吃亏。” 安鑫听后扯嘴笑了下,心道,现在亏的还不够多? 一想到再也见不到母亲,安鑫实在难受,虽然那并不是个称职的妈妈,可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为自己好的人,这些年因为裴贺的原因,他一直躲着她,原本想跟裴贺结束后两个人就离开这座城市,去哪都好,只要母子在一起,日子就还可以过下去。 安鑫望着窗外的几盏路灯,沉默片刻,对赵静雯道:“我想跟裴贺分手。” 赵静雯一愣,随即问:“你,你确定他会放你走?” “我不知道,”安鑫说,“可我妈一直想要我结婚,他又不可能为了我去变性。” 赵静雯生生咽下口唾沫,她把饭盒交给安鑫,劝道:“还是再等等吧,这话我先不跟裴先生提,况且你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一个人生活。” 安鑫听后没再说什么,低着头安静吃起盒饭,一口一口的吃,鼻涕泪水淌下来,被他默默地咽进了心里。 -------------------- 今天更这么多,下周二继续,或者周三,大家可以攒到周末一起看,总共七万字,不长的。 第9章 花样多 春节过后,江城的气温开始回升。 大学即将开学,米弭等了一个月也没收到裴贺的短信,心里越发失落,他趁着假期还没过完,提前了三天回到江城,又不好意思打扰裴贺,就独自在公司外徘徊。 直到第三天中午,终于有个声音将他叫住,“米弭?” 米弭一回头,看到对面马路上停着辆黑色轿车,后排车窗降下,里面坐着的正是裴贺。 裴贺向他招手,米弭就像只小白兔,蹦蹦跳跳跑过去,跑得脸颊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开心。 “傻笑什么,上车。” 米弭的模样讨了裴贺欢心,他让司机打开门。 米弭犹豫了一下,裴贺笑着将他往座椅里拽,“走,我带你吃饭去。” 两人在文峰酒店下车,裴贺带着米弭往包厢走,米弭一路跟着,不敢抬起头。 裴贺知道他或许有些紧张,但不点破,只是好玩的看着,直到两人一同进了电梯,才道:“这几天出了些事,没联系你。” “啊,没事,我,”米弭结结巴巴的说:“我也忙。” “你忙?”裴贺玩味地看着他。 米弭恨不能打个洞钻进去,脸蛋涨得通红,重重一点头,说:“忙。” 裴贺听后没再说话,米弭以为裴贺生气了,又急着解释,“我父亲生病了,家里得靠我照顾。” “生什么病?”裴贺漫不经心地问。 米弭马上道:“胃癌,医生说还有希望。” 电梯到站,裴贺一面向外走,一面敷衍着“嗯”了声。 米弭怯懦的跟在裴贺身后,有点心不在焉。 裴贺走他就走,裴贺停的时候他差点撞到人身上,虽说两人早已坦诚相见,抱也抱过,摸也摸过,可身份到底还是不一样。 裴贺没发现米弭的失常,迈步走进包厢,拉开椅子坐下,这时米弭才发现房间里早就坐了一个人。 那人瘦削白净,比自己高一点,穿着一件驼色的粗针毛衣,长相也不错,特别是眼睛,仿佛生来就带着笑,米弭忽然想起一个词——含情眼。 安鑫望着米弭,猜不出裴贺的意思。他客气地起身打招呼,“你好,我是安鑫。” 果然是他。 米弭在见到安鑫时就在猜测。 他也笑着同安鑫打招呼,故意扯着嘴角露出两个酒窝,“你好,我叫米弭。” “我知道,”安鑫越过了裴贺,招呼他坐下,声音是标准的男中音,像个自来熟的邻家哥哥,“我听裴贺说过你。” “我也是,裴大哥也对我说你。”米弭急忙道,那模样好像晚一秒就会输掉什么似的。 裴大哥?你俩差一轮多,喊声叔都不为过吧? 安鑫默默在心里鄙视了裴贺的不要脸,目光看向身边,裴贺拄着下巴看戏似的盯着两人,这是安鑫最厌恶的地方,裴贺这个人有太多恶趣味。 “点菜!”安鑫把菜单砸到裴贺面前。 裴贺乐呵呵笑着,看都不看,直接交给米弭,“想吃什么就点。” 米弭想要伸手接,可一紧张碰倒了桌上的水杯,洒了裴贺满腿。 米弭立刻站起身,一边说着不好意思啊裴大哥,一边要去给他擦。 裴贺起初并不在意,当米弭蹲下身时,他忽然一把摁住了米弭的头。 米弭“唔”一声,差点被这力道闷死,紧跟着就听头顶地裴贺道:“米弭,乖。”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在望着安鑫,两人四目相对,安鑫一扭头,厌恶的别开了眼。 温顺如米弭,也知道廉耻。 他想要反抗,仰起头看向裴贺,却发现裴贺并没有注意自己,他在看谁,米弭知道。 这下米弭就不服气了。 裴贺的呼吸微微急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安鑫侧脸,安鑫正举着水杯喝水,喉结上下滚动,有一丝水流从嘴角溢出,顺着脖颈滑到了毛衣里面。 裴贺想象着那水流落在安鑫锁骨上的样子。 他不自然的“唔”一声,随后安鑫听到桌下一阵悉索,转过头,见裴贺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两手却伸到了桌下,不用想也知道,桌子低下藏着什么在。 安鑫忽然站起身,走到了裴贺身边。 他与裴贺对视,而后俯身吻了下去。 ··· ··· 裴贺仰着头,吮吸着安鑫的舌头和嘴唇,安鑫温柔起来简直就是一块能腻死人的糖,听他轻轻吐出一丝鼻音,这习惯颇讨裴贺欢心,可就在裴贺想要上手抓住时,安鑫却牙尖嘴利的一口咬破了裴贺的唇边,裴贺吃痛,手上用力,跟着就听埋在桌下的米弭传来剧烈咳嗽。 安鑫直起身,对着裴贺露出一丝得意,而后又将视线转向从桌底爬出来的米弭,望着米弭一脸窘相,似笑非笑:“我要是跟裴贺要你,他二话不说绝对会给,你信不信?” 米弭脸色发红,喘着粗气怔怔的看向安鑫,安鑫却没了下文,转身就走,“砰”的一声关了屋门。 包厢里,米弭还跪在地上大口喘气,裴贺看他背对着自己,肩胛骨一颤一颤,忽然良心发作要去扶,被米弭一胳膊打开。 米弭缓缓回头,裴贺看到他哭了,倔强的脸上流下一行泪,小孩红着眼睛,抿起嘴,委屈的盯着裴贺,却一言不发。 -------------------- 机智的读者朋友们已经关注了作者微博。 第10章 有点emo 裴贺将米弭抱到自己膝上,温柔道:“别哭了,肚子饿不饿?” 米弭哀伤地望着他,声音沙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裴贺抬手抹掉了他脸上的泪,“我以为你是个聪明孩子。” 米弭被堵得一句话说都不出,不否认就是承认,可他仍不愿相信。对着裴贺伤心的啜泣起来,哭得肩膀一抖一抖,他问,安鑫有什么好的? 裴贺回答他,安鑫就是个疯子。 米弭听后哭得更伤心了,他问裴贺,那你还喜欢? 裴贺沉默了片刻,摸了摸米弭的他,叹息道“是啊,可这个世界上疯子只能和疯子在一起。” 大概是这次的事或多或少刺激到了米弭,第二天裴贺再打电话时,米弭第一次说出了拒绝。 恰好这段时间裴贺在进行一项股权并购,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似乎是得了高人指点,虽身在大洋彼岸,却不妨碍他给自己捅篓子。 这期间安鑫母亲的赔偿金也办下来了,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助理问裴贺怎么处理,裴贺大手一挥叫她去问安鑫。 于是赵静雯就去找安鑫,安鑫不在家,打电话得知对方的手机号早欠费了。 赵静雯叹了口气,给安鑫充了一百的话费,再打过去,安鑫接了。 电话接通后赵静雯问他在哪,安鑫不答,问有什么事。赵静雯听他背后嘈杂一片,停了片刻,说:“你在网吧?” 安鑫“嗯”了声。 赵静雯觉得头疼,问:“还是老地方?” 安鑫又嗯了声。 赵静雯挂了电话开始往安鑫经常去的网吧走,位置离安鑫家不远,以前安鑫为了躲裴贺简直什么招儿都使过,后来发现网吧是个好地方,人多又乱,后门也有不少,方便随时跑路。 安鑫已经在网吧里呆了一个星期,好在这家网吧提供住宿,连休息带吃喝全在一个屋子里。 赵静雯找到他时,安鑫正站在门口发呆,脸色蜡黄,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人也瘦得快要脱型。 这样的安鑫赵静雯曾经也见过,那是在三年前,安鑫第一次逃跑被裴贺抓回来的时候。 赵静雯在安鑫身边坐下,递给他一只保温杯,安鑫接过,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一起蹲在路边看车来车往。 不一会儿,赵静雯的手机响了,是裴贺。 她起身抚平了自己的西装裙,把散在脸颊的碎发挽到耳后,转头向安鑫道:“阿姨的赔偿金下来了,我给你另立个户头,你有空去办张银行卡吧。” 安鑫抬头同她对事,表情有些不可思议,“这是裴贺的意思?” “或许老板对你也没那么大的执着了。”赵静雯朝他一笑。 她很漂亮,即便已经过了三十岁,仍旧能胜过时下许多年轻姑娘,她像个大姐姐似的拍了拍安鑫的肩膀,低声道:“别辜负了自己,你妈知道的话该多心疼。” 安鑫眼眶发酸,目送赵静雯离开。 初春的冷风从毛衣领口灌进去,他想要收紧领口,却在抬头的一瞬见到了自己倒影在对面玻璃窗上的身影,那不起眼的轮廓和模样让安鑫第一次有些厌恶起自己。 第11章 快跑! 江城的春天来得一向迟,前脚都踏进三月份的大门了,还恋旧似的下了场雪。 这天裴贺正在办公室里听汇报,桌上的手机震了几下,拿起来一看,是米弭的短信,问他有时间可不可以见个面。 裴贺哼笑,把在场的几个负责人吓出一身冷汗。 好在裴贺在笑完后吩咐几人稍等,走出门打电话问助理周末有没有安排,助理提醒他周末是裴汶回来的日子。 裴贺听后灵光一闪,令他多日的愁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既然裴汶回来了,”他用手指敲击着窗沿,心道:“不如就玩点有意思的。” 裴贺的短信回得很快,米弭以为他不会有好脸色,或者是根本不会理自己,谁料裴贺居然同意了,并且约定了这周末下午见面。 米弭举着手机心中悲喜交加,他悠悠叹出口长气,回头望了一眼玻璃窗后正做化疗的父亲,和陪伴在父亲身边的母亲,两个活了大半辈子的普通人,如何都想不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就可以将一个小康之家轻而易举摧毁。 医生的意思是米弭的父亲有救,癌细胞还没扩散,如果手术顺利可以完全切除,但手术加上后期的恢复,需要一大笔钱。 米弭的母亲已经决定把房子卖掉,她劝米弭休学一年,去外面打工赚点钱回来。 可米弭根本不想打工,他已经向学校申请留澳,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得到通知,家庭的变故无异是一道晴天霹雳,让米弭哭都哭不出来。 于是,他想到了裴贺。 裴贺很有钱,对他来说,父亲的手术费不过是九牛一毛,可自己已经冷了裴贺这么长时间,谁知道他还愿不愿吃回头草。 周六上午,米弭起了个大早。 同往常一样收拾了换洗衣服,又出门给裴贺买了一只价格不菲的领带夹做见面礼,这一次他打算竭尽所能的讨好裴贺。 傍晚时米弭在校门口找到了裴贺的黑色轿车,裴贺没带司机,而是自己开车。 上车后米弭从背后拉过安全带系好,问,“我们去哪?” 裴贺神秘一笑,说,“去个好地方。” 裴贺载着米弭一路驶上高架,然后是绕城高速,最后居然驶出了市区。 米弭有点慌了,裴贺却一路笑着,看起来心情极好。 最终,车子拐进了一处位于山腰的别墅群。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裴贺将车停在别墅门口,钥匙还插在车子里,他开门下车,米弭跟着就下去,他不好意思提醒裴贺车钥匙还没拔,可裴贺却看出了他的顾虑,对米弭说,“没事,一会儿会有人过来停。“ 米弭“哦”一声,红着脸紧紧的跟着裴贺进了屋子。 这里是裴家的一处私人别墅,裴震正同裴贺的母亲在海外度假,家里除了一个帮忙的阿姨,其他人都被遣散休假。 裴汶坐在沙发上在打电话,见裴贺带着人走进屋,伸手同他打了个招呼,裴贺点了下头,意思是“你忙”。 “这是裴汶。”裴贺向米弭介绍。 米弭局促地点头,裴贺带着他来到沙发边,这时裴汶也结束了电话,他看看米弭,对裴贺笑着道:“不错啊大哥,这个就是你那个和····” “米弭。”裴贺打断他。 -------------------- 章节名都是瞎起的,我是文名废····· 第12章 跑不掉了 裴汶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米弭,他比裴贺小三岁,虽说是兄弟却一点都不像,裴贺的脸型偏方,五官冷硬天生一副威相。 而裴汶则是文邹邹的尖脸,眼睛狭长,鼻梁虽不如裴贺高却也挺直,再配上副无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知识分子。 他对米弭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大哥已经换人了。” 裴贺对此不做解释,脱了外套招呼两人吃饭,裴汶赶忙跑去为裴贺拉开椅子,而后又朝米弭问,“米弭有没有什么忌口?”这么说着,也替米弭拖出了位子。 米弭简直受宠若惊,红着脸坐上去,对裴汶小声说:“没有。” 裴汶听后像个管家一样跑去厨房通知,不一会儿,厨娘就端着碟子开始上菜。 米弭一看,都是些难得一见的食材,夹了一筷子,觉得味道还不错。 吃了几口后他抬起头,发现裴汶正在看自己,笑眯眯的像是只狐狸。 米弭有些怕,看向裴贺,裴贺一言不发的吃着东西,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时,裴汶开口道:“米弭多大了?还读书?” 米弭说:“二十了,读大二。” “还是个小孩,”裴汶对食物似乎并不感兴趣,而是继续打探米弭:“我大哥这人就喜欢年轻的,把他哄好了···” “裴汶,”裴贺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裴汶的话,“不是说过,吃饭时少讲话。” 裴汶神色一变,米弭看到了那一瞬间他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抽搐,可随即便笑着点头,“是,大哥说的是。” 裴贺听后没吱声,餐桌上除了碗筷的碰撞声,安静得像受刑。 米弭大气不敢出,连咽口水都是静静悄悄。 裴震不在,裴贺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一家之主,裴汶即便是恨,也只能在心里。 况且裴贺对弟弟的这种憎恨十分享受,他乐于看对手气急败坏,特别是裴汶这种恨自己入骨,又不得不笑脸相迎的人。 实际上裴贺曾经给过裴汶做兄弟的机会,那时候裴贺天真的认为裴汶会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商场上所有人都不能信任,唯独自己的亲兄弟可以。 然而裴汶在这件事上打给了裴贺狠狠一记耳光。 他暗地里派人绑架裴贺,如果不是裴震看重自己的大儿子,裴贺早就沉在海底被鱼吃净了。 自那以后,裴贺就悟出一个道理,再亲近的人也会在背后捅你一刀,所以他为人越发小心谨慎,几乎到了处处提防的程度。 这种活法几乎耗尽了裴贺所有精力,他活的很累,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累。 直到吃完饭,米弭仍不明白裴贺为什么要带自己回家,只是为了把自己介绍给裴汶吗?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有什么可向别人介绍的。 他压根就想不到裴贺的恶趣味能有多毛骨悚然。 他想不到,作为弟弟的裴汶却太了解自己的大哥,他知道裴贺带米弭来的意思,裴贺打从开始就一声不吱,意思就是要裴汶主动迎合,做一出好戏来给裴贺看。 所以从裴汶问米弭是否有忌口,这场戏就已经开始了。 第13章 暗潮 米弭坐在沙发上,陪着裴氏兄弟俩人看电视,慢慢就觉得脑袋昏昏涨涨,意识从清晰变得模糊,朦胧间听到裴汶问自己了什么,声音断断续续,而后裴贺站起身,下一刻有人将自己抱起,裴贺的身影走在前面,那么抱着自己的就应该是裴汶。 这一刻米弭终于觉察出危险,然而为时已晚,他根本动不了,只能任由裴汶将他放在一张大床上,这时,裴贺的话传来。 他说:“开始吧。” 米弭用尽全力睁大眼睛,他看到裴贺就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两腿交叠,神情淡漠。 裴汶将他的衣服扒光,而后熟练的用一条细尼龙绳从头到脚的困住,他打的结扣很漂亮,在米弭的皮肤上勒出均匀的红色勒痕。 随后,有一个东西带着震动抵在了米弭的身后,米弭吓了一跳,泪眼汪汪看向裴贺,祈求他能放过自己,可裴贺只是盯着裴汶的手,压根就不曾正眼看过米弭。 这是米弭第一次体会到绝望。 他想告诉裴贺,如果只是要带他来玩,那完全不用让自己变成这样,只要裴贺说,他就一定会照办。 可裴贺却选择了一种最令人不堪的手段,他让米弭失去了反抗能力,并将他丢给了别人,自己却连一根指头都不去碰。 ··· ··· 痛苦中他已不再看裴贺,只是两眼放空的盯着天花板,想象着那轮如月亮般挂在头顶的吊灯能砸下来,砸死自己,最好也能砸死裴贺。 忽然间,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的裴贺开口道:“裴汶,你知道什么东西才吃别人剩下的吗?” 裴汶停下了动作,继而听裴贺笑着道,“狗啊,吃人剩饭的狗。” 米弭在这一刻看到裴汶的目光冷下来,他盯着裴贺的笑眼,眼神中像是埋着一柄刀子,而裴贺嘴边带着讥讽,神情中无所畏惧。 瞬间,房中氛围降至冰点,一触即发之际,米弭忽然绞紧了裴汶,裴汶受痛蹙眉,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米弭眯起眼睛一脸索求,裴汶在这一刻忽然醒了过来,他仿佛根本没听到裴贺的嘲讽,抱住米弭,闷不吭声地疾驰猛攻。 裴贺脸色阴沉地看了会儿,随后一言不发离开了房间。 -------------------- 欢迎大家关注微博 第14章 得不到的都在骚动 这天裴贺没留在别墅过夜。 他带着米弭趁夜离开了别墅,路上米弭的药效还没过,躺在后座,感觉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疼。 “怎么不说话?”裴贺开着车问。 米弭在黑暗中缓缓转过头,注视着裴贺的背影,眼里藏了说不出的怨恨。 饶是如此,出口的话仍选择了裴贺喜欢听的,“裴大哥想听什么?” 裴贺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一紧,他没料到米弭在经历了这些后会如此平静,印象里那个娇气又脆弱的男孩应当向自己大哭一顿,或者借势撒娇,张口要些什么····· 然而米弭什么要求都没提,只是机械且沙哑的回答着他的问题。 平静、空洞,宛如一潭死水。 之后的几天生活如常,裴贺只要邀约,米弭就一定答应。他就像自暴自弃一样,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办。 米弭一直想要知道安鑫在裴贺心里到底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渐渐的,他开始跟安鑫拉近关系,可安鑫对他并不是很感兴趣,每次米弭约他出来玩时,安鑫总推脱忙,要不然就干脆关机。 米弭等不及,母亲已经多次催他办理休学,而裴贺仍旧不冷不热,给的零花钱还是小数目。 进了六月就要入夏,米弭急起来,他第一次联系到了裴贺的助理赵静雯,约了人出门吃饭。 赵静雯早就对米弭有所耳闻,也知道他是最有可能顶替安鑫的人,可在与米弭的交谈中,赵静雯实在对这个男孩产生不了更多的好感。 安鑫做人简单,有一说一,而米弭不同,他太会察言观色,一句话要拐上好几个弯才能奔向主题。 赵静雯是谁,裴贺的首席助理。早看惯了尔虞我诈,哪还会将米弭的这点小伎俩放在眼里,实在忍得不耐烦了,便对米弭道:“有话直说,我赶时间。” 米弭这才笑着去为赵静雯添水,谨慎道:“裴大哥让我给安鑫送点东西,可我不知道安鑫的家在哪,静雯姐能不能告诉我。” 赵静雯皱眉,“老板让你去你会不知道安鑫的住址?” 米弭只是傻兮兮的笑,看着倒是没心眼。 赵静雯写了张纸条交给他,起身就要走,米弭跟在屁股后面说慢点慢点,赵静雯猛地停下脚步转身对他道:“我不是裴先生,你可以不用这么做,我希望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可以吗?” 米弭的笑还挂在脸上,赵静雯却不再多言。 吃过午饭,安鑫连碗筷都懒得收拾,敲着腰准备去睡午觉。裴贺昨夜留宿在这里,使劲浑身解数将他折腾得够呛。 正做美梦呢,门铃响了,接起电话一听,是米弭。 安鑫开门把米弭让进屋,家里没准备多余拖鞋,唯一一双是裴贺的,标志性的灰色羊绒,米弭自然不会去穿。 “没事,我平时都不穿,”安鑫难得笑了下,对米弭道:“进来吧,地暖,不会冷。” 米弭没说什么,光着脚走进屋子。 第15章 被偏爱的有持无恐 这是一间不错的向阳房,一百五十平左右,两厅两卧一间书房,阳台被特地修出了一个台子,上面摆满了花草。 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应该会很开心吧。 米弭这样想着,眼睛望向正四处寻找水杯的安鑫,安鑫穿着一件宽大的家居服,露出一截细长的脖子,米弭眼尖地在安鑫后颈上发现了一枚红色吻痕。 “裴贺昨晚来了?”米弭盯着安鑫问。 安鑫一愣,回答,“对,”说着将水杯递过去,问道:“你怎么不喊他哥了?” 米弭接过水杯笑了下,没回答,而是开门见山道:“我希望你跟裴贺分手。” 安鑫望着米弭水都忘记喝了,问:“为什么?” 米弭说:“我父亲病了,需要一大笔钱,我妈让我休学去赚钱,可我明年就出国了,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我想找裴贺帮忙,但裴贺不会给我这么多钱,因为我成不了你。” 安鑫沉默片刻,道:“如果我走了,你确定裴贺就会给你这些钱?” 米弭用力一点头,安鑫又问,“你喜欢裴贺吗。” 米弭反问:“你呢?喜欢他吗?” 安鑫叹息,“跟你说话实在太累了,你有事可以直说。” 米弭失笑,“这是我最坦白的方式了。” 安鑫被他着突如其来的坦白弄得不知该说什么,片刻后,他盯着阳台外湛蓝的天空,低声道:“你觉不觉得,做人做成裴贺这样,也挺可怜的,活了这么久,每一个人都不喜欢他。” 米弭望着自己手里的水杯,不吱声。 安鑫又道:“其实你完全不用过来找我说这些,我本来就打算过几天离开江城。” 米弭一听,抬头道:“安鑫,我不会一直跟着他的,等我拿到钱就会走。” 安鑫看着米弭,摇头一笑,他本想说,“到时候就怕你走不了。”可转念又觉得,米弭与裴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还说这些多余的话干嘛呢。 于是他转了话茬,语气轻松了些,“裴贺喜欢一个人抽烟,你记着他抽烟的时候就别去打扰。” “还有,裴贺挑嘴,不喜欢吃太咸的东西,但特别喜欢吃卤味,你们L大学门口的张记你下次可以买去给他吃。” “另外那个的时候他喜欢主动,耳朵后是他的敏感带,手法你知道。” ”对了,裴贺喜欢的衣服······” ··· 安鑫一口气交代了五六分钟,米弭若有所思听完,两人站在门口道别时,他忽然问道:“你真不喜欢裴贺?” 安鑫一怔,随即笑了下,“如果能的话,我也想试试。” 米弭似懂非懂,安鑫叮嘱他千万不要对裴贺说两个人单独见过面。 米弭点点头,说明白。 第二天中午,裴贺收到了安鑫的邀请,多少年来这是安鑫第一次主动邀约。 裴贺为此甚至辞了下午的会,要赵静雯陪自己去选礼物。 赵静雯也觉得新奇,她想起安鑫经常玩网游,建议裴贺买个周边给他。 裴贺对电脑游戏一无所知,就让赵静雯陪着,二人在一群孩子堆里挑了一个上午。 -------------------- 最近在忙佞臣,把这茬给忘了,今晚多更一点,顺便求点海星,给点吧,孩子太需要。 第16章 就不能把饭先吃了 中午时,裴贺带着包装好的礼物来到安鑫定下的西餐厅。 裴贺对西餐不感兴趣,他知道安鑫也不是很喜欢吃,但无所谓,吃饭是小事。 从进门起他的眼中便充满了兴奋与期待,都不用服务员引路,当即就找到了坐在窗口的安鑫。 安鑫穿得十分正式,深蓝色的西服三件套,是许多年前裴贺拉着他一起定制的情侣款。 因为昂贵,亦或者是别的什么,自己的这套他一直小心珍藏,裴贺的却早已不知所踪。 至少安鑫在那之后就没见他穿过。 想也是,裴老板身价上亿,衣柜里的衣服穿都穿不完,尝惯了新鲜,怎么还会记起这一件不起眼的旧衣服。 见裴贺走近,他主动站起身同人打招呼,脸颊上的酒窝都挤出来了,裴贺的心漏跳一拍,他已经记不起安鑫有多久没有这样朝自己笑了。 “点了什么?”裴贺坐下后问。 安鑫将菜单交给他,裴贺摆了摆手表示你点就好,我随意。 安鑫同服务生说了几句,菜单收走后,裴贺将一个中等大小的礼品盒拿了出来,摆在住上随意一推,“别人送的,你应该会喜欢。” “是什么?”安鑫狐疑接过,刚要着手拆开,被裴贺制止,理由是太丑了,回去看吧。 安鑫望着巴掌大的礼品盒,再看看裴贺,心里打个嘀咕,却还是将盒子收了起来。 此时服务生送上两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安鑫举起了酒杯,对着裴贺晃了晃,“不知道裴老板有没有兴致陪我喝一杯?” 裴贺不答,却起身亲自为他添酒,红色的葡萄酒倒了半杯,安鑫一仰而尽。 裴贺默不作声地为他倒上第二杯,安鑫笑了下,薄薄的两片嘴唇上还沾着晶亮的酒液,看起来十分性感。 他轻轻咬住杯壁,眯起眼睛,带着些眷恋地望向裴贺。 三杯喝完,安鑫打出记酒嗝儿,趁醉一把握住了裴贺放在桌上的手,“裴贺啊,”他摇着头笑道:“我愿赌服输。” 裴贺望着安鑫,反手将他完全包裹住,沉声道:“你输了什么?” 安鑫的眼中噙着泪,问道:“你呢?裴贺,这四年里你又输了什么?” 裴贺目光深邃,“安鑫,别装醉。” 安鑫摇摇头,抽出了自己的手,用力搓了把脸。 裴贺见他眼尾通红,继而听安鑫沙哑道:“咱们就到这吧。” “你说什么?”裴贺霍然起身。 安鑫平静地望着他,指了指椅子,“你先坐下,我们好好谈。” 裴贺怒火中烧,一把打开安鑫的手,额头上青筋暴露,“你给我说清楚,这话什么意思?” 餐厅中已经有人开始向二人的方向看,安鑫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扫了桌角的付款码,而后拽着裴贺向门外走。 裴贺的手死死掐住安鑫胳膊上,生怕一个没拽住人就跑了。 门口停着裴贺的车,两人上了车子,安鑫疲惫道:“先回家吧。” 裴贺闷不吭声,一脚踩在油门上,安鑫差点被惯性晃断脖子。 他懒得吵了,这么多年,能用来吵架的话早就都说光了,他耐心的等着自己对裴贺最后的那一点儿情谊耗尽。 第17章 难道你看不出我很爱他 车厢中安静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安鑫手心冒汗,他知道,裴贺越是沉默,就代表他心中的怒火烧得越旺。 车子很快驶入小区,二人一言不发的下车、进电梯、然后是开门、关门。 整个过程即沉默又煎熬。 直到进了家门,安鑫才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分手吧裴贺,我不陪你玩了。” 裴贺猛地一扬手,安鑫眉头蹙紧闭起眼睛,却迟迟没等来那一巴掌。 他小心翼翼望去,见裴贺喘着粗气,简直像座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 “为什么不打下来?”安鑫不怕死的问。 裴贺脸色铁青,收回手掌后局促地在腿侧来回蹭了蹭,模样活像个犯了错事的孩子。 安鑫心中一痛,一把拽过他的领带垫脚吻了上去。 裴贺下意识弯腰,多年的床笫之欢让身体总是先于意识。 他温柔又爱惜地捧住了安鑫的脸,由被动变为主动,迫不及待地亲吻对方,手指揉进安鑫的发中不断揉搓着。 “想要。”安鑫在裴贺的耳畔低声道:“给我。” 一瞬间,裴贺受宠若惊,兴奋得心跳都要停止。 他着手开始脱安鑫的牛仔裤,裤子褪下去,安鑫却将裴贺压倒在地,俯下身,凑到裴贺的耳朵旁,轻声吐息,“我做了准备,你试试。” 这让裴贺想到了过去,那时候的安鑫也总是顶着这样一张纯良无害的脸,说着最下流的话,裴贺被他这套吃得死死,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 安鑫一面说着疼,一面又摇起了身子,左右扭着,舒服得脸上浮出两朵红晕,他很久没有主动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裴贺已经习惯了吃自助餐。 四年前,安鑫还幻想着自己可以改变裴贺,他和别人不一样,最开始的安鑫,并不是为了求些什么而呆在裴贺的身边。 他的家庭虽然不富裕,却也不至于缺钱花,而且安鑫的头脑很好,毕业后有机会获得一份体面的工作。 为什么会作茧自缚地为一个人停留这么多年?除了他爱他,大概再没有其它理由。 安鑫单纯的认为,至少在两人还交往的时,裴贺不应该去寻他人,谁曾想洁身自好这种事儿,搁在裴贺身上却成了个笑话。 他喘不跌地颠簸中说:“我给过你机会的。” 裴贺没听清,铁一般的双手仍掐在安鑫热汗淋漓的腰上,很快两人一同达到高点,安鑫呜咽一声,如献祭般的向后仰起了脖子,裴贺虔诚的吻上去,长久以来的空缺在这一刻得到极大满足。 整整一个下午,他们都在腻在一起,用身体重温曾经缠绵过的每一处,客厅、厨房、浴室,甚至阳台。 醒来时深夜已至。 安鑫坐起身,窗外的路灯照进房间,他看见裴贺在自己身边安睡,他很少会看到裴贺的睡脸,大部分时候裴贺都是醒着的。 睡着的裴贺眉宇间仍有着深深愁绪,额头的川字深得像是刻上去一样。 安鑫的手指抚过他眼角的细纹上,缓慢而轻柔,仿佛有着无尽的不舍。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裴贺转醒。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整个人都得到了极大放松。 他用力伸了个懒腰,发现安鑫正在黑暗中望自己,见到他睁眼,安鑫伸手推开了身后的窗户。 温热的夏风从窗外贯入,吹动起安鑫的发梢,令他整个人轻盈得像只展翅欲飞的蝴蝶,仿佛风一吹就会离开。 他听到安鑫对自己道:“裴贺,我们都放过彼此好不好。” 裴贺坐起身,竭力地想要去抓住这只将要飞走的蝴蝶,可刚一抬脚,安鑫就坐到了窗台上,裴贺的神经再次绷紧,他不敢动,又不敢不动,一颗心像是被人生生揪住,说出来的话都在打哆嗦,“鑫鑫,你先下来。” 安鑫却没有动摇的意思,一条腿已经搭上了窗台,裴贺只要再前进一步,他就要跳下去。 这是二十三楼,跳下去是会死人的。 裴贺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想要安鑫死,安鑫死了会如何?裴贺无法想象,这个结果已经跳出了理性的思考范围。 这一刻,无所不能的裴老板居然大脑当机了。 -------------------- 更这些吧,下周再继续,不虐的,就是有点夫妻矛盾,后面就好了。然后欢迎大家关注作者微博 第18章 自己挖坑自己跳 安鑫在离开时拿走了秦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不是他想拿,是裴贺非要给。 那天他坐在窗台上,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要裴贺放过自己,他不知道裴贺还会耍什么花招,两条腿都搭到窗台边了,半边身体悬空吊着,差点儿把裴贺吓出心脏病。 他看到满头热汗,模样焦急又可怜,低声哀求,“我放你走,安鑫你别乱动,我真的放你走。 “裴贺,你说到做到。”安鑫望着他,眼底暗得没有一丝光。 裴贺点头,那模样就差跪下来求他了。 于是,安鑫打算再信裴贺一次。 关于秦氏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安鑫本不想要,可裴贺却说,那些阿猫阿狗都能从他这里拿套房或者得一辆车,和 颜陪着他耗了四年的青春,总不能什么都没得到。 不过人家愿意给,就没有不收的道理,更何况安鑫想要创业,创业就需要钱。 十月底时,安鑫离开了江城,飞机起飞的那刻,他望着眼下越来越小的道路街区,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 说不留恋都是骗人的,他在这里生活了近十年,其中有四年是被困住的,如果不是这次母亲去世,他大概不会下那么大的决心。 只是一想到那个人,想到两人朝夕相处的那些岁月,他的心都会抽疼。 赵静雯对于裴贺能放走安鑫这事儿起初还挺惊讶,她拐弯抹角的想问裴贺,安鑫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惹得裴贺火气上来,一拍桌子道,“我能有什么办法!他拿死逼我!我总不能真让他去死!” 看着面前这个暴君,赵静要本想说,“这事儿你也不是没干过。”可眼瞅着裴贺嘴边那三个火泡,想想也算了,他愿意放人就好,只是这次能忍到什么时候? 赵静雯希望安鑫够聪明,逃得够远。 这些天里米弭照旧陪在裴贺身边,只是安鑫的走似乎并没让他得到半点好处。相反的,裴贺又找了一个新床伴,对米弭只是偶尔记起。 然后某一天,两人躺在床上,裴贺忽然问臂弯里的米弭,“你觉得安鑫说要我放了他,也放了我自己,是什么意思?” 米弭一惊,立刻爬起身跪在裴贺面前。 裴贺抬手捏了捏他的脸,“你去见过安鑫了? 实际上米弭的举动赵静雯在早两人分手的当天下午就汇报给了裴贺。 米弭一时间不知所措,他知道惹恼裴贺的后果,也知道自己不能得罪这位金主。 “米弭,”裴贺说:“我知道你的意思。”说着他用手拍了拍米弭的脸,这耳光扇得没用什么力气,可动作十分缓慢,让米弭觉得像是场凌迟。 裴贺说:“明天会有人给你一笔钱,足够给你父亲治病和你出国的费用。” 米弭明白了,裴贺是要结束两人的关系。 他无话可说,然而裴贺还是在临走前对他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 米弭尽职尽责的站在门口为裴贺披上大衣,话一出口,他的手就顿了下,裴贺这时候又道:“做人不要太自以为是。” 房门随即应声关上,米弭站在门口足足呆了三四分钟。忽然房间传来手机铃声,他急忙如梦初醒般去接。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米弭举着手机走到落地窗前,看到窗外的裴贺已经出了酒店正往停车场走,手机里的人不知说了什么,惹得米弭大笑起来,眼睛望着裴贺的背影,他在玻璃窗上面出一个大大的“X”。 第19章 新欢旧爱 十二月底,赵静雯因公事要去春城出差半个月,临走前她主动去问裴贺,有没有什么东西或者话要捎给安鑫的? 裴贺面色不善的瞪了她一眼,然后两条腿搭在茶几,头埋进了报纸中,“没有。” 赵静雯对自己老板这个口是心非的态度一向不惯着,开口又确认了一遍,“您确定没有?” 裴贺收起手里的报纸,假模假式地折成了四方块,“去看看他过的好不好,回来写成报告给我。” 赵静雯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道:“好不好你会不知道?天天盯着人家公司,稍微有点儿情况就要替人东奔西跑摆平,图个什么啊?” 安鑫在离开江城后,咨询赵静雯的意见,利用手里裴贺给的股份,在春城这样一个几乎全民直播的城市开了一家网红孵化公司。 他没什么经验,也不太会当领导,事情基本都交给了副经理季文卓。 说起这个季文卓,也挺耐人寻味。 自打安鑫开始为公司跑手续就没怎么受过波折,可以说是一路绿灯顺风顺水,未了招人时,这个有着五百强履历的管理学博士犹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了他面前。 安鑫被他的学历和工作经历晃得眼花,差点儿以为是人家找错地方,再三确认后,季文卓郑重其事的告诉他,自己就是来应聘的。 当天晚上安鑫打电话问赵静雯,“我是不是遇上骗子了?” 赵静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安慰他,“大概是你触底反弹,霉运到头好运就都来了。 话是这么说,可头几天安鑫还是觉得不踏实,坐在办公室里总盯着人家,怕是商业间谍之类,两个月后,他就彻底放手,将大小事务都推给了季文卓。 “你觉不觉得我应该给他涨工资?”安鑫从机场接到赵静雯,俩人并排朝停车场走。 “人家都不着急,你一个老板着什么急?” “可我一个月只给他八千,总觉得有点儿少。” “那你想给多少?” 安鑫将汽车的后备箱打开,帮赵静雯放行李,犹犹豫豫说:“怎么着也得一万吧。 赵静雯差点儿把喝到嘴里的水喷出来,心道:一万?后面再多一个零才差不多。 实际上季文卓的工资是按年算的,折合下来每月差不多二十万左右,安鑫之所以用得这么顺手,那是因为差价都被远在千里之外的裴氏给补齐了。 春城明明带个“春”字,入冬却十分早。 赵静雯来的这天恰好赶上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安鑫带她去吃铁锅炖,一起来的还有公司新签的实习生韩季。 吃到一半安鑫才想起自己车上有茶叶没拿,赵静雯说算了,都快吃完了,安鑫却说不行,这是前几天别人送的福鼎白茶,好喝得很,一定要让赵静雯尝尝。 赵静雯哭笑不得,说那你给我,我带回去尝。 安鑫当宝贝似的拒绝,“那不行,人家就送了这一份。” 听到这话,赵静雯的心里有些难过,她想到安鑫在跟着裴贺的那几年,什么茶没尝过? 武夷山母树的大红袍,市场上买都买不到,裴贺拿来给人当水喝,他不告诉安鑫,单看安鑫喝下去后眯起眼睛享受的模样,对裴贺来说胜过世间一切好茶。 第20章 刺不刺激?意不意外? “鑫哥,我去帮你拿吧。 韩季殷勤的想要替老板跑腿,安鑫想都没想,直接将车钥匙递给他。 韩季拿到钥匙后咧嘴一笑,模样好看得连看惯裴贺身边那些俊男美女的赵静雯都啧啧称奇。 趁韩季走的功夫,赵静雯揶揄安鑫,“我看这小孩儿可 对你有点儿意思。” 安鑫点了下头,“是有点儿。 赵静雯笑眯眯道:“不考虑考虑?” 安鑫抬起头,一本正经道:“我们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 赵静雯撇撇嘴,她才不信。 韩季很快回来,刚才走得匆忙没穿羽绒服,这会儿冻得鼻尖发红,白白净净看着跟小白兔一样可怜又可爱。 安鑫不放心服务生冲茶,亲自要了一壶热水,韩季很带眼色的帮忙撕开茶包,往里倒茶时两人的手指无意间擦到了一起,安鑫表情木然,倒是韩季,赵静要分明看到了这小孩脸上的两坨红晕。 瞅着配合默契的两人,赵静雯忽然就有种家里姑娘出嫁的感慨。 她在心中暗暗祈祷,但愿裴贺这次是打算真的放手,不然的话,韩季的下场可能会很惨。 之后大约又过了半月,元旦这天,安鑫在大眼新闻上刷到了裴贺订婚的消息。 他的第一反应是惊了下,仔仔细细将那条新闻看了数遍,确认不是自己眼花,裴贺真的同宋氏的二小姐订婚了。 自打离开江城,安鑫就很少主动关注裴氏,甚至刻意回避新闻上关于裴贺的动态,但在这一刻,他还是感觉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过一样,不疼,就是酸胀得难受。 韩季路过玻璃间时见安鑫盯着手机出神,顺手敲了敲门问中午吃什么外卖? 安鑫愣愣看了他半刻,把人喊进来,开口就问韩季是不是喜欢自己? 韩季一怔,没想到会被安鑫这么戳破,他又开始脸红,半晌后害羞的点了下头。 安鑫关了手机站起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中午就吃鲫鱼吧。 当天晚上,安鑫将韩季带回了自己家。 80平单人房。不大,却被布置得很温馨。 进门一眼就可以望见阳台上的花草,客厅的茶几上摆了一束百合,碗橱里的锅碗瓢盆被刷的很干净,可以看出房子的主人烟火气很重。 安鑫弯腰给韩季拿拖鞋,韩季还有些拘束,一双手伸出来又缩回去,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直到两人坐在沙发上,安鑫很郑重的告诉他,如果不想就拒绝。 韩季摇了摇头,嫩生生的模样让安鑫觉得自己像个禽兽。 这一刻,他心里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我跟裴贺的第一次是不是也这样?”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并没什么太深刻的记忆,只记得裴贺亲他的嘴唇时小心翼翼地像是在舔一块要融化的冰淇淋,他听到裴贺在自己耳边哄着,“鑫鑫不怕啊,不怕,以后就好了。”可是冲进去的力道却疼得安鑫差点晕过去。 就像裴贺说的,之后的每一次鱼水交融他们都契合无比。可是同样的,安鑫再没有从对方嘴里听到那么耐心的,温柔的安慰。 那是他的初恋啊。 四年前当这个高大英俊,宛如神祇般的男人降临在自己面前时,安鑫几乎瞬间沦陷。 他站在教学楼上笑着同他打招呼,心跳快的几乎要蹦出胸膛。 可那些令人动情的日子实在太短,短到当他将自己的初夜献出去后,这段感情便已经结束。 安鑫不想韩季成为第二个自己,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对方的脸,将嘴唇贴了上去。 与裴贺不同,韩季的嘴唇很软,带着些颤抖,他甚至忘记了呼吸,直到被安鑫轻轻拍了拍背,这才大口的喘起来。 安鑫好笑的看着他,觉得这小孩傻得可爱。 卧室里没有开灯,安鑫在黑暗中抚摸着韩季的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可能,不太会做。 韩季低声道:“没关系,你可以随便用我。” 安鑫没明白他的意思,韩季不再给他反应的机会,主动凑了上去。 窗外开始飘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透过窗户被月光倒映在墙壁上,稀疏的黑点中,两个交叠的人影起起伏伏,有喘息,有申吟,以及断断续续,细细碎碎的笑声。 像是场玩笑,却切切实实的发生了。 -------------------- 布吉岛你们爽不爽,反正写到这里我是很爽哒~关于不洁这个事文案里已经有了。 另外,狗血真好,呜呜我不想写古耽,呜呜呜我想写咸蛋!!!让我回来写咸蛋啊!!!!! 第21章 都不太正常 整个接吻的过程中,安鑫的脑子里乱成一团。 二人喘息都有些重,他想象着裴贺在做这种事时的样子,明明裴贺是那么行云流水,怎么到了自己就蹩脚得要命。 一想到裴贺他更急了,额头上渗出一层密密的细汗。 还是韩季,主动起身将安鑫摁下。 安鑫的手指拽着床单,在最后那一刻,韩季听到他喊出了两个字,并不是自己的名字。 ······ 元旦过后,裴贺订了场酒席,邀请宋氏的当家人宋玉和二小姐宋美美参加。 说是为了拉近两家关系,实际上就是在给宋家和他爹吃定心丸。 裴震对于大儿子的做法一向赞赏,这次裴贺主动提出要联姻更是令他刮目相看。 然而大儿子越是优秀,就越显得小儿子一无是处。 裴震的意思是,等以后裴贺真正接了班,就掏钱给裴汶开家小公司,一方面是作为大哥,面子上还是要给弟弟照应,另一方面,裴震也怕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裴汶会被欺负,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儿子,但说到底手心手背都是肉,做不到一碗水端平至少也不能叫外人看着太偏心。 裴贺的母亲没什么意见,她为人精明,同宋家二小姐更是犹如前世母女般交谈甚欢,在外人眼中,她从不谈论有关裴汶的半点不是,而到了裴贺这里,就恨不得把裴汶数落得分文不值。 宋玉对于宋美美与裴氏的这桩婚事始终没什么表态。他跟自己这个妹妹向来八字不合,但毕竟是血亲,而且到如今宋家就只剩两人,他到底还是要给妹妹撑足场面。 可是宋玉同裴贺并没有太大深交,倒是和裴汶曾做过几年同窗。 两人都在英国留学,相比于无懈可击的裴贺,他更喜欢为人谦和的裴汶,但也不得不承认,唯有裴贺才能坐稳裴氏的头把交椅。 元旦过后,裴贺带着自己的未婚妻一同去祖国各地旅游,就在俩人天南海北的玩浪漫时,宋玉却在一大早收到了管家递上来的一封匿名信。 他左右看了看,感觉没什么特殊,随手扔进了垃圾筐。 半天后,被他的保镖兼爱人在收拾垃圾时发现,拿了出来。 闻涛问他有没有拆开,宋玉叼着牙刷从浴室探出头,说不用拆,肯定又是垃圾邮件。 闻涛摸着信封鼓囊囊的,感觉没那么简单,问宋玉自己 可不可以看看? 宋玉隔着老远喊随便! 于是他沿着封边撕开,“哗啦”一声掉出一地照片。 宋玉听见声音也跟着跑出来,俩人蹲在地上把照片挨个翻了个遍,最终,宋玉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靠在闻涛怀里,捏着一张不雅照笑道:“想不到我这个妹夫这么有料。” 说完又抱着对方脖子问,“你说,过去的我跟他,我俩谁厉害?” 闻涛懒得搭理他,把人扯下来后开始收拾地上的照片,他跟宋玉结婚多年,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都磨褪色了,但凡涉及宋家家事,闻涛自始至终都很有分寸。 第22章 剪不断理还乱 裴贺与宋美美的旅行几乎将整个地图绕了个遍,最开始并没有去春城的打算,是裴贺临时加进去的,美其名日视察工作,可裴氏并没有在春城设立分公司。 宋美美不是没听说过裴贺的那些风流韵事,她哥提醒过她,这个男人爱玩,可能不会只有你一个。 可宋美美就是喜欢。 她与裴贺相识于一场派对,宋美美记得裴贺当天是带着伴儿来的,还是个男伴儿。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折服于裴贺的魅力,先是沉迷于人家的相貌,后又沦陷于对方的优雅。 世家子弟总有那么点能哄住人的本事,裴贺也不例外,得体的笑容,不错的品味,以及恰到好处的体贴,无一不符合他身上“成功人士”的标签。 以至于宋美美硬着头皮找到了自己那个八字不合的哥哥,宁愿被人骂几句也要拜托帮忙牵线。 有钱人家的女儿虽然脾气不会太好,但大多数都很天真。宋美美也不例外,被众星捧月惯了,就觉得世上没有自己驾驭不了的男人。 天真的宋小姐就这么着了裴贺的道儿,非他不嫁。 裴贺带着宋美美在春城玩了三天,这期间只字不提去公司巡视的事情。 第四天中午吃过午饭,他喊了秘书,吻了下宋美美的额头,温柔道:“下午让小林陪你去逛街,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宋美美的心顿时沉了下来,望着裴贺潇洒离开的背影,来自女人的第六感提醒她——这将不是第一次,在未来这种打发人的事情会成为一种常态。 裴贺的态度也直白,没有给宋美美拒绝的机会,告诉她就只是让她知道,而不是询问可不可以,宋美美既然一定要嫁,那就得提前适应。 傍晚五点,安鑫坐在办公间,手中端着杯韩季冲好的碧螺春,听眼前的季文卓汇报近期工作。 屋子里暖气很足,他只穿了件灰色的粗针毛衣,领口有些大,露出一截修长的脖子,纤细的腕子搭在梨木桌上,整个人懒得像是只在日头下犯困的猫。 季文卓有时会觉得,全公司网红的脸加起来都没安鑫 一个人好看,他曾提议安鑫不如自己开直播,毕竟老板也是资源,不能浪费。 但安鑫怎么肯操那份心,不过也好在他没答应,不然被千里之外的裴大爷知道了指不定要拿季文卓如何开刀。 这四年,裴贺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护着安鑫,外人只道裴贺有只养了不少年的金丝雀,却不知那就是他的命。 刚遇到安鑫那会儿,裴贺还没在裴氏站稳脚,有一次在酒桌上被对方用辈分压着灌了不少,赵静雯来接时人都不清醒了,问他回哪? 裴贺说了句老家,未了又补了句,“先去趟锦绣春城。” 三个月前,他刚在锦绣春城给安鑫买了套房子。 赵静雯把人送到地方,裴贺却不下车,醉醺醺坐在副驾驶降下车窗,眼睛盯着一间开着灯的屋子看了好一阵,才口齿不清地对赵静雯说,走吧。 赵静雯于心不忍,劝他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累。 裴贺说:“你不知道,我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打天下,图的就是能让他在家这么舒舒服服的坐着,光是想想我都觉得值!” 这一刻赵静雯知道,自己这个“薄情寡义”的老板是真的栽进去了。 第23章 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 临近年关,公司里有不少网红请假提前回家,安鑫都批了,为此季文卓没少埋怨,安鑫傻呵呵的给人道歉,外人看了闹不清谁才是老板。 韩季也要走了,安鑫给他定了回家的机票,临行前两人一起回家吃了顿饭。 那天之后韩季其实一直想要搬到安鑫家里一起住,可惜安鑫始终不答应,说是房子太小两个人住不开,韩季说我不占地方的,安鑫还是没同意。 韩季知道,安鑫大概过去经历过什么情感创伤,就越发乖巧的想要讨人欢心。 这倒让安鑫有些理解裴贺,毕竟谁不想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耳边吹彩虹屁听呢? 春城在头一天下了场大雪,环卫清扫不及,新雪被车轮子碾得肮脏不堪。 裴贺抬脚将鞋上的污泥蹭在了马路牙子上,站在一路之隔的地方注视着安鑫。 安鑫比离开时胖了点,笑起来神采奕奕,让裴贺想到了四年前他们刚交往时的模样。 手工定制的美利奴羊绒大衣很温暖,裴贺却在看到安鑫拉起韩季手的那一刻如坠冰窟。他将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目光紧锁在两人身上,没等大脑做出反应,腿就已经迈开。 他像一个猥琐的跟踪狂,一路躲闪着,尾随二人来到小区,然后眼睁睁望着他们有说有笑地上楼,脚步却再也迈不动。 春城的夜非常冷,加上雪水融化后结冰打滑,太晚的话夜路不好赶。 安鑫在八点半前将韩季送下楼,两人共同走出楼道,抬眼的下一秒,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韩季没有察觉,还在讲着公司里的琐事,被安鑫拍了拍肩膀,“路上小心点儿。” 他以为自己说错话,小心翼翼去看,却发现安鑫正死死盯着路灯下的一个人影。 他下意识想要去拉安鑫的手,被对方飞快躲开。 韩季的眉头皱了下,忽然有些心寒。 即便已经有了最亲密的接触,二人之间仍旧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在走过路灯时,韩季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个被冻得直跺脚男人,发现居然有些眼熟。 裴贺不敢上楼,又不甘心离开,就这么在冷夜里站了一个多小时,他这人在自己给自己找堵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 安鑫下楼时穿的很少,想着送完韩季就回去,夹棉的睡衣睡裤在这北方的寒夜里没几下就会被吹透。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颤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寒冷,大脑下意识想逃,双腿却像被定住般挪不开半步, 最终还是裴贺看不下去,迈步走上前,脱了自己的大衣为他披上。 安鑫触电般后撤,带着些警惕地打量对方,视线冷得让裴贺感觉路灯下的那一个小时都像是在过春天。 “你来干什么?” “路过,看看你。”裴贺撒谎。 安鑫有种被人耍了的愤怒,一把将外套扯下来丢进对方怀里,道了声别再来了,转身就要上楼,手臂却被裴贺一把拽住。 他吓坏了,大声警告裴贺再不放手就要喊人了。 裴贺心疼得呼吸都在颤抖,他低三下四地恳求安鑫让自己上去待会儿,并保证绝对不会做什么。 可安鑫仍不答应,不仅不答应,那势头就像是裴贺敢再上前一步,他就要同对方归于尽。 第24章 事不过三 老式小区的隔音都不太好,争执中有住户打开门朝楼道里喊家里还有做作业的孩子,要吵去外面吵。 安鑫向来脸皮薄,狠狠瞪了裴贺一眼,甩手就要上楼,裴贺赶紧跟上去,黑暗中嘴咧得快到耳朵根。 进了屋,裴贺很细致地四处打量了一圈,迫切却又害怕找到欢爱过的痕迹。 好在安鑫与他不一样,没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癖好,干这种事大部分还是在床上,更何況总共也就做了那一次。 裴贺感觉屋子有些小,想给安鑫换间大些的,可他不敢吱声,生怕多说一句就会被轰出去。 安鑫用下巴指了指沙发,“自己坐。”然后边系围裙边朝厨房走。 裴贺像只大金毛,跟在安鑫身后,看他将碗碟收拾进水槽,然后撸起袖子拿出丝瓜瓤准备刷碗。 洗洁精打出的泡沫将安鑫的手掌包裹,他的手指非常漂亮,细长且骨节分明。 裴贺有时候会含着它们,然后一根一根的从下往上舔,每到这时,安鑫都会敏感得打出一个哆嗦。 几年前,两人的关系还没闹得那么僵时,安鑫还会用手给裴贺做按摩,指腹插入发中,轻一下重一下的抓揉,没几下就会让裴贺兴致大发。 裴贺总觉得安鑫的身上有种旁人模仿不来的诱惑,比如他在思考时会不自觉咬住下唇,水汪汪的眼睛从下自上地扫过来,就连呼吸都在勾人,每每这时,裴贺都恨不能扑上去把人给吃了。 安鑫像是一颗饱满多汁的水蜜桃,是手指戳一戳都能出水的那种。 裴贺对他流连忘返,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上瘾到这种程度,就不单单是自制力的问题。 安鑫被他在背后看得发毛,刚想回头骂人,就听裴贺问,“家里还有没有吃的?” 安鑫没好气,“你没吃饭? 裴贺说,“没有。 安鑫将手上的水一甩,朝国裙上抹了抹,开始收拾洗干净的碗碟,“那就赶紧滚回去吃。” “没带钱,回不去。”又是一句幼稚的谎话。 安鑫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而后从客厅的外套中摸出了一百块钱,“小区门口有面摊,你吃一碗加肉大碗还能剩八十打车回去。” 裴贺不接,他说我不吃路边摊,安鑫白他一眼,转头要继续去收拾餐桌,裴贺赶在他进厨房前将他一把抓住,以尽量平和的口气问,“你跟那个男的怎么回事?” 安鑫皱眉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裴贺没答,手指抓得更紧。他威胁安鑫,即便不说自己也有一千种办法去查出来。 安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半晌后忽然笑了,“承诺对你来说都是放屁对么?说好了互不干涉和平分手,你非要弄出点血光才行?” 裴贺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已经尽自己最大可能的给了安鑫自由,他不明白,安鑫为什么还要逼他。 安鑫见他沉默不语,转而叹息:“裴贺,你要结婚了。” 这话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说。 安鑫眉头一皱,深吸一口气,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今年二十八,再过两年也三十了,我妈一直想要我成家,你念就在过去咱俩那点露水姻缘,别再来找我好不好?” 裴贺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瓦解,房子实在太小,他在这里直不起腰喘不上气,嘴唇抖了抖,清晰的吐出两个字,不好。 安鑫察觉他神情不善,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戒备的模样落在裴贺眼底令他终于绷不住爆发出来,“你结婚,可以啊,你去结!第二天我就把我们的那些视频发给你老婆看!我想通了鑫鑫,我受不了你跟别人站在一块儿,我看你对别人笑,我他妈比死了都难受!” “那你就来逼我么?裴贺!你他妈怎么这么自私!”安鑫撕心裂肺的咆哮,眼眶里的泪接二连三往下滚。 裴贺见状忽然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拽着安鑫的手将刀柄生硬地往他的掌心里塞,锋利的刀刃将他的手掌划破,血顺手腕染湿了袖口,他像是不知道疼一样对着安鑫大吼大叫,“你杀了我,杀了我,我们就都解脱了!安鑫,杀了我啊!” 安鑫真的吓坏了,拼命挣扎,谁料脚下一滑,额头重重撞在桌角上,疼得眼前阵阵发黑。 裴贺当即丢了水果刀去扶,被安鑫一把推开,满目的绝望地道:“算我求你,别再闹了行不行,你就当做做善事,把我忘了吧!” 裴贺像是个犯了错了的孩子站在原地,掌心的血滴到了白色的瓷砖上,他慌忙将伤口往衣服上蹭。 他不敢碰安鑫,怕自己触碰到他,哪怕只是一根头发丝,安鑫都会在他面前彻底崩溃。 他只能眼睁睁安鑫缓慢地爬起身,看着安鑫一瘸一拐的走向卧室,然后缓缓关上了门。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过来,比起韩季,自己才是那个不速之客。 -------------------- 感觉裴大爷神经质的有点搞笑 第25章 四舍五入等于跟老婆贴贴 元旦过后,公司里只剩下几个后勤和家在本地的小网红,安鑫看他们也无心工作,索性早早给人放了假。 季文卓没拦住,他出差了一个周,回来一看,公司都关门了。 他拖着行李箱站在大街上给安鑫打电话,把人给训了一顿。 安鑫在那头举着电话跟孙子似的连连点头,“是是是是”。 末了,季文卓问他有没有给员工包红包? 安鑫说包了。 季文卓问多少?安鑫说一人两万,说完见季文卓迟迟不开口,小心翼翼的问,“我是不是太小气了?” 季文卓站在寒风里深吸一口气,“不少,也就是咱们半个季度的收益。” 安鑫还在傻呵呵的乐。 挂了电话,季文卓拨通了裴贺的号码,说:“裴总,我明年能不能从安鑫这里辞职。” 裴贺问怎么了? 季文卓就把安鑫散财童子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裴贺听后乐得字都签歪了。 傍晚五点,赵静雯来提醒老板晚上要参加家宴,进屋后聊了两句,发现今天老板的心情似乎格外好,不再是前几天刚结束旅行回来时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赵静雯知道裴贺最近又找了个蓝颜知己,据说是从某个网红公司挖过来的,她见过那个孩子,才十九岁,嫩得跟地里刚长出来的小葱一样。 想必又是个会讨人欢心的主儿吧。 裴贺的情人赵静雯基本都清楚,毕竟她还要负责给人善后,根据裴贺的喜欢程度是打发套房子还是千脆给点钱,老板是不会管这些,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赵静雯头上。 这里面唯独安鑫是个例外,一方面他是裴贺养的时间最久的,赵静雯根本不知道裴贺什么时候会厌,或者说,裴贺到底会不会厌?另一方面,赵静雯曾有一个早逝的弟弟,跟安鑫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赵静要一直都把安鑫当成弟弟照顾,相处久了也生出了些感情。 在听裴贺讲完安鑫的事后,赵静雯也跟着咧嘴一笑,心道:还不都怪你!要什么给什么,好好的孩子给惯得半点儿金钱观都没有! 晚上的家宴裴贺本不想参加,裴震是个典型的封建大家长,三五不时的就要把孩子们聚起来吃个家常饭,也不管大儿子与小儿子到底有多不对付,在他的认识里,自家人就是自家人,外姓再好那也是外人,不能完全信任。 裴贺自从与宋美美订婚,就很少回家了,有时候他确实会去宋美美那共度良宵,但更多的时候只是拿她当个借口。 宋美美最近在找私家侦探查他,他不是不知道,也曾旁敲侧击的提醒过未婚妻,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有得必会有失。 说这话的时候宋美美正背对着他睡在里侧,裴贺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离开安鑫家的第二天,裴贺就找到了韩季,他打电话告诉对方,自己可以当他的金主,但条件是必须离开安鑫。 韩季是个机灵人,那天在安鑫家楼下与裴贺有过一面之缘,回家后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搜索软件查找这个一身贵气的男人,在知道是裴贺,他就已经打起了算盘。 他问裴贺能给自己什么?安鑫可是给了他第一次。 韩季不知道,正是这句话触怒了裴贺。 当天晚上,人就被带到了裴贺面前,裴贺架着双腿坐在办公室的老板椅里,用鞋尖抬起了他的下巴,“你再说一遍安鑫给了你什么?” 韩季被吓得说不出话,他被粗暴的扔到床上,裴贺没有动他,而是用了别的工具。折磨得韩季眼泪涟涟,身上红一块紫一块,一整夜下来,两条腿就没合拢过。 最残忍的是,裴贺一边折磨他,,一边问,“你跟安鑫在一起时,他也是这么弄你的?” 韩季软绵绵的趴在床上,被拽着头发提起,裴贺问,跟安鑫是怎么做的?他是怎么碰你的?嗯?告诉我,我就放了你。 韩季颤颤巍巍的张开嘴,话不成调的向裴贺描述那天两人的过程,然后被裴贺要求表演给他看。 韩季只能咬着嘴唇在他面前敞开腿,闭上眼睛想象着安鑫的温柔。 那双好看的手指划过他的脖子,胸口,最后是小腹,安鑫生涩的吻着他的身体,让他放松,可韩季却感觉,他比自己还要紧张。 最开始裴贺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里看,直到宋玉满脸通红情不自禁的哼哼时,他终于受不了,拖过想要逃跑的韩季,双手狠狠掐着人的胯骨顶了上去。 韩季疼得“嗷鸣”一声,他没发现,在这间屋子的一处角落中,正隐藏着一个闪着启动灯的微型摄像头,记录着房间内发生的一切。 第26章 横刀夺爱? 安鑫在休年假的第四天收到了一条视频,当时他正在给自己炖鲫鱼。 视频很短,只有三分钟,可那也足够了。 锅里的鱼汤还在咕噜咕噜翻滚,安鑫像是大梦初醒般跑去关火。 他想,不能因为两个龌蹉的人坏了自己的一锅好汤,可就在被锅边烫到手的那一刻,心底压抑的那股怒火“噌”一下就蹿了上来,赤手端起锅狠狠摔进了一旁的洗碗池里。 很多年前,裴贺跟他还在蜜月期,有一次两人吵架,彼此互相赌气整整三天都没联系,三天后安鑫受不了,他在深夜给裴贺打了电话,接电话的却不是裴贺,而是一个年轻好听的男声,他告诉安鑫,裴总在睡觉,问要不要把人给叫起来? 安鑫说不用了,然后告诉他,不要让裴贺知道你随便接他电话,他会生气。 安鑫早就知道裴贺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可人有时候就是明知故犯,你知道他不好,知道他放荡,事后不论怎么吵怎么闹,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的那根东西。 裴贺总以为自己天花乱坠的哄人技术有多高超,实际安鑫根本不是因为他那三言两语才一次次原谅。 安鑫走出不来,仿佛深陷泥潭的人无法自救。 而他陷进去的是自己对裴贺的感情。 这天,安鑫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傍晚时他给韩季发了个“明年不要来上班了”的微信,而后起身去厨房着找杯子喝水,又穿好围裙,收拾水池里被糟蹋了一半的鱼汤。 整整三天,韩季都没有回他,安鑫觉得这样也很好,毕竟自己也不想再对宋玉说什么。 只是安鑫没想到,韩季过去了,米弥又出现了。 大约一个月后,他站在街边为买一颗白菜同小贩讨价还价,冷不丁就听背后有人喊他,“安鑫哥”。 安鑫回头一看,是米弥。 米弥比半年前瘦了很多,本来脸上就没什么肉,这一瘦更是连眼眶都凹进去了。 米弥朝他疲惫得笑了下,说:“好巧啊。”然后没等安鑫回答,便强拉过安鑫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往对面的咖啡厅走,“我请你喝东西。” 安鑫并不想与米弥聊天,挣扎间他望见不远处有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似乎正望着两人,安鑫没见过裴汶,裴贺总是将他藏起来,即便裴汶多次寻找都无果。 他被米弥拉进咖啡厅,米弥善做主张的替安鑫要了杯拿铁。 安鑫本以为米弥会对自己说什么,可直到咖啡上来,米弥仍没说话。 安鑫看了看手机,觉得时间不早了,他打算走,米弥却在这时开口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裴贺很可怜,因为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安鑫一愣,重新坐下来,问米弥,“为什么提这个?” 米弥瘦得整个人瘦得脱形,他抬起一双水汪汪的黑眼睛对安鑫道:“我当时为什么要信你。” 安鑫不解地望着他,却见米弥冲自己惨兮兮的笑了下,“你根本不知道裴贺把你保护的有多好,安鑫,我真是羡慕你!” 眼泪从米弥凹陷的眼眶中涌出,他声音沙哑,哭也哭得十分难听。 就在这时,安鑫看到刚才还站在远处的男人此时正站在玻璃窗外望着自己与米弥,米弥在见到男人的一瞬问忽然惊跳起来,拼尽全力地往安鑫怀里躲,安鑫不知所措地抱住他,很快,窗外的男人就走进了咖啡厅,站在两人面前,他没有去 拉米弥,而是对着安鑫一笑,:“终于找到你了,安鑫。” 男人说完,用手扶了下眼镜,安鑫看到那副银色眼镜的边缘闪出一道白光,心里便没来由的升起一股不妙的情绪。 男人伸手去拉他怀里的米弥,米弥跳着,蹬着,模样狼狈至极。 可男人神态从容,他用手臂死死禁锢住了米弥,而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交给了安鑫。 安鑫低头一看,上面赫然印着裴氏的标志,而职务却写着“董事长”。 安鑫记得裴氏应该只有一个董事长,是裴贺才对。 一瞬间,安鑫明白过来,他抬头盯着男人,嘴唇颤巍巍的吐出两个字,“裴汶”。 第27章 自作孽不可活 今年全国经济本就不景气,江城这座北方的小城市更是一度陷入了泥沼无法自拔。 两大制造业龙头裴氏和宋氏正闹得不可开交,裴氏的裴贺与宋氏的宋美美,好好的夫妻不做反倒成了仇家。 据说是宋美美发现了裴贺劈腿的证据,而裴贺否认自己 在两人交往期间有过外遇。 恰此时裴氏多年前的财务漏洞被人无端挖出,裴贺是周身事务缠身,里外官司不断。 凌晨两点半,裴氏大楼里仍有几层亮着灯,财务部正在配合审计翻坏账。 一部分账目销毁。 一部分重做。 裴贺也没闲着,手里的笔签个不停,纸张的摩擦声与手下的汇报夹杂在一起,光是听着都会让人紧张。 赵静要看了看时间,将下一拨来访者挡在了门外。 她收拾了裴贺桌子上的文件,低声道:“三点了,您睡会儿,早上八点半还有个会。” “四点吧,”裴贺收起手中的笔,揉了揉眉心,“我四点再睡,让审计的人进来。” 与此同时,江城市一处由裴氏开发的小区,裴汶带着几个年轻人走进了间独立的小楼内。 米弥就跟在队伍的最后,进楼后裴汶开始向每个人分发气球,可到了米弥这里,裴汶一摊手,没了。 米弥气得两眼发直,恶狠狠盯着裴汶随后转头就走。 裴汶见后咧嘴笑了下,随即对几人道:“别惹祸,我一会回来。” 大家正开心着没空理会,只有一个男孩不怀好意地起哄:“米弥的屁股又要开花咯!” 裴汶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并不反驳,提脚追了出去。 米弥知道裴汶在跟踪自己,这是裴汶惯用的手法,放任猎物去逃,直到逃无可逃时,他才会闲庭阔步的出现,就像猫抓耗子时的故意戏耍。 裴汶站在米弥身前,低头看着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米弥,用鞋头勾起了他的下巴,米弥的牙齿因为愤怒而咯咯作响,却还是乖乖抬起头,一双眼底朦了水雾,哆嗦着嘴唇发出一些不清不楚的话语。 “米弥,”裴汶居高临下的问:“你要去哪里啊?” 米弥下意识张开嘴,漂亮的脸蛋因痛苦而扭做一团,声音不受控制的从喉咙中发出:“滚!” 裴汶笑了下,愉悦地深吸一口气,弯腰抱起了米弥,低头吻了吻他冰冷颤抖的嘴唇。 ··· ··· 裴贺在半夜接到了赵静雯的电话,熬了两天一宿的裴大 爷气压低得要杀人,沉声道:“你最好真的有事。” 赵静雯犹豫道:“老板,刚才安鑫打电话问我公司的事。” 裴贺整个人犹如被敲了一榔头,顿时清醒过来,“你跟他说?” 赵静雯,“没说全。” 裴贺简直要被气死,“说了什么?没说什么?” 赵静雯如实道:“安鑫问我公司的事是不是跟他有关系,我没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他,但我叮嘱他不要管这些,也不要接近宋家。” “你!····” 裴贺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掐着电话破口大骂,“你是猪脑子吗!该说不说不该说的全他妈给我说出去了!你跟他提宋家干什么!” 赵静雯这几天跟着裴贺熬夜熬得头脑迟钝,一时间没寻思过来,直到挂了电话才后悔,大骂自己糊涂,而后马不停蹄给裴贺再次打过去,希望还有挽回的余地。 裴贺没听完她的道歉,直接挂断电话,抖着指头点开了安鑫的号码,漫长的等待让他恨不能飞到春城。 果不其然,没人接电话。 再打,还是没人接。 裴贺不确定安鑫因为两人还在闹别扭不接电话,还是己经出了危险。 他拨通赵静雯的号码,听那头的语气明显是刚哭过,裴贺长叹一口气,尽量平和的说:“给我订机票。” 赵静雯使劲擤了把鼻涕,拒绝道:“不行,你明早还有会。” 裴贺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深深疲惫,甚至有点乞求的意思,“我去看一眼就回来,很快。” 江城飞往春城不过一个半小时,裴贺在飞机上打盹,很应景的做了个噩梦,梦醒时他一身冷汗,看了一眼窗外漆黑厚重的云层,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铸:“安鑫,说到做到,恨我就是恨我,不准去冒险。” 也就是一个周前,宋玉带着宋美美来找过他,当着一众下属的面将他的那些不雅照甩了漫天。 裴贺面不改色地向赵静雯递了个眼神,对方会意,屏蔽左右关好门退了出去。 他则仰靠在老板椅上,嘴角还带着淡笑,“宋总来是想听我哪段故事?” 宋玉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模样比他还轻佻上几分,“裴总的故事太多,丰富多彩得都能编出一本书了。” 裴贺摇头大笑,“逢场作戏,宋总不会不知道吧?” 他意有所指,话说完,瞥了眼站在宋玉身后那个高大的男人。 闻涛的眉头皱了皱,不等他开口,宋美美叉着腰逼问:“那安鑫呢?安鑫也是吗?” 裴贺的表情一僵,仅仅一瞬,便被宋玉抓住了把柄,“可以啊裴总,玩露水情缘还玩出真的来了,佩服佩服。” “宋总过奖,”裴贺的脸上波澜无惊,“给你这些照片的人无非两种目的,一是想要你我两家割裂,二么,”他顿了顿,看向从进门起脸色就十分难看的宋美美,笑道:“还不是 想要看你们宋家的笑话。” 宋玉的眼睛微微眯起,上下打量裴贺,直觉得眼前这个相貌堂堂的男人骨子里其实冷血又无耻。 他对裴贺哼道:“那我不管,这是我亲妹,她不好你也别想好,裴贺,我不吃威胁这一套,老子混商场的时候你丫儿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宋美美有些惊讶,默不作声看向挡在自己身前,这个与她吵了二十多年的私生子哥哥,头一次觉得,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 第28章 闹剧 三天后裴氏的状况稳定下来,裴贺终于有了喘口气的 机会。 只是这次受的创伤不小,好在有宋玉的帮忙,他顺藤摸瓜几乎就要揪出裴汶的尾巴。 裴贺他妈心疼儿子,打电话让裴贺回家一起吃个饭,裴震也十分赞同,对于此次危机,他想要裴贺亲自来向自己解释。 裴贺没有意见,知道这次裴震组织的全家聚会一定少不了裴汶,这个自己最近逮都逮不到的弟弟,裴贺决定回家后当着父亲的面找一起算算总账。 然而这一切都被安鑫的失踪打断了。 安鑫在春城的公司大门紧锁,裴贺又去他住的小区敲门,敲了半天,邻居实在受不了,开门刚想骂,话没出口就被裴贺的眼神吓了回去,只语气不善的提醒:“人几天前就走了,一直都没回来。” 与此同时,裴贺的手机响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他心中登时升起一股不详。 打电话的是一个颤抖的男声,即便已经过了半年之久,裴贺还是能听出,是米弥。 “安鑫和韩季都在我手上,想要他们平安,晚上八点来老城区的烂尾楼。” 裴贺的声音顿时冷静得不正常,他对米弥说:“把电话给安鑫,我要听他的声音。” 米弥的身边似乎还有人,故意压低声音说了什么,而后电话里传来响动,接着是安鑫没有任何情绪的一声,“裴贺。” 裴贺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当即问,“他们打你了?” “没有。”安鑫的声音仍旧没什么起伏。 “韩季跟你在一起?” “嗯。” 下一秒,韩季的尖叫炸响,“裴总!快来救我们啊!晚了我们就······” 韩季没有说完,电话被倏然挂断。 上午九点,宋玉正坐在办公室,听闻涛向自己汇报最近娱乐公司的收益,听着听着,手就开始不老实的拨弄起人家的裤子,闻涛耐着性子几次将那只不断对自己性骚扰的手拿开。 然而没过两秒,宋玉干脆整个人爬了过来。 最终他忍无可忍,扔了手里的几页打印纸欺身压上去,“还收拾不了你了!” 宋玉被他咬住脖子,笑眼勾人,“看你本事了大明星。” 两人正打得火热,宋玉的电话响了。 闻涛的动作一滞,跪在地上抬起脸以目光询问,宋玉揉了揉他的发,咽下口唾沫,鼓励道:“继续。” 来电人是裴贺,上来便咄咄逼人,“宋美美在家?” 宋玉被撩得心神不宁,停顿了三秒,抓着闻涛的头发道:“你找她给我打电话干嘛?” “宋美美在不在家!”裴贺的情绪忽然暴躁起来。 宋玉被他吼得耳朵嗡嗡作响,当即挂了电话,“精神病!” 骂完又觉得不对劲,制止闻涛想要深入的动作,拨通宋美美的电话,“老裴可能去找你,你小心点,他有点儿不对劲。” 此刻,赵静雯正在车子里坐立不安,裴贺在春城机场等飞机时就已经把她的任务安排好。 一个半小时后裴贺回到江城,打开车门把司机赶到了副驾驶,他要亲自开车。 一脚油门踩到底,好好的轿车硬生生给开成了辆超跑,吓得赵静雯把着扶手不断提醒,“慢点儿慢点儿,要撞上了!” 她见裴贺有点发疯的征兆,劝道:“我们都还没做技术鉴定,万一那个电话是录音的······” “安鑫是真的!”裴贺的后槽牙咬得咯吱响,握住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这就够了。” 宋美美在接到宋玉的电话后就开始推测裴贺来的目的,在推翻种种可能性后,即便不情愿,她也只能承认,裴贺极有可能是为了安鑫而来。 她慌忙上楼把电脑里私家侦探拍到关于安鑫的照片删干净,幼稚的以为只要裴贺没有把柄,就不会对自己怎样。 然而裴贺进门后压根就没听她的一套说辞,一手掐住了宋美美的脖子,像是只发了疯的狮子大声咆哮,“安鑫呢!安鑫在哪!” 宋家的安保听到响动瞬间冲进门,裴贺失了理智,宋美美被掐得几乎要翻白眼,管家大叫不好,对安保喊,“干看着做什么!上啊!” 于是七八号人一窝蜂涌上来,可裴贺也不是省油的灯,上一个打一个,跟演功夫片似的,还有来有回。 他在读书的时候就学过搏击,身手是多少有点,不过撑不了多久,很快处在下风。 宋家雇的安保大都是退役军人或拳手,打红了眼根本不顾对方是什么人,裴贺见有人抄刀子扑上来,当即将宋美美搂到怀里,手臂挡在她头上,让刀尖扎进了自己的手臂。 赵静雯见状脸都白了,大叫着,“他是裴贺!你们都不怕死吗!” 众人这才恢复理智,与此同时,宋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闹什么?都出去!” 裴贺的整条右臂上全是血,羊绒大衣很快被渗透,宋美美见状要帮她脱下外套,可裴贺将人推向一遍,径直朝宋玉走去。 他看到宋玉的身边站了一个人,是米弥。 第29章 假惺惺 晚上六点半,裴震在家里看电视喝茶,裴贺的母亲则坐在一旁同某位新认识的名门太太聊出国旅行的事情。 裴汶从门外走进,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站到了裴震面前喊了句,“爸爸。” 裴震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话,转回头继续看电视。 裴贺的母亲迎上来,笑盈盈接了裴汶的礼物,嘴里止不住夸赞,“哎呀小凯回来啦,这些东西怎么自己拿着呢?快快来休息休息。” 裴汶礼貌地摇头,“不了阿姨,我先上去换衣服,一会儿哥就该回来了。” 裴贺的母亲没再说什么,注视着裴汶走上楼梯的背影,白眼一翻,在心中骂了句,“人模狗样的东西。” 如果不是清楚裴贺最近的麻烦都与裴汶有关,她说不定真会善待自己这个继子,毕竟裴汶装得实在太像,又乖又懂礼貌,哪个母亲不想要个这样的孩子。 “老大怎么还不回来?” 裴震的声音从沙发后传了过来,打断了她的思考。 裴贺的母亲同样抬头看了眼时钟,跟着喃喃:“是啊,这孩子干什么去了。” 城郊,宋家别墅。 赵静雯正蹲在地上为裴贺包扎,裴贺的样子有些狼狈,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所有人都看得出,此刻的裴贺十分焦躁,他的两只手来回搓着,坐在沙发上的模样也没有往日从容,语气不善地问米弥,“你说安鑫在裴汶那儿?” “对,对。”米弥紧张地回答,不敢抬头看裴贺。 宋玉却上前拍了拍米弥肩膀,“不要怕,他姓裴,而这里是我家。” 没等米弥回答,裴贺猛地望向宋玉,嘴角一挑,“老宋,我劝你还是不要引狼入室。” 而后敛起笑容看向米弥,那模样就像是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但又不得不与这东西共处一室, “米弥,”他道:“其实裴汶根本没把你当人看,你觉得呢?” 米弥不说话,缓缓望向裴贺,红了眼眶。 “现在你找到我,告诉我安鑫是被裴汶带走的,无非就是两个目的,要么是在骗我,要么是裴汶教你这么做,”裴贺说着站起身,来到米弥面前,继续道:“然而这两种结果都会让我吃不消,对不对?” 裴贺说着,转眼望了眼宋美美。 宋美美躲在宋玉身后,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 裴贺的目光落在宋美美身上,话却还是对米弥说:“你们就是吃准了我心里有安鑫。但我一定会去,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把他带回来。” 宋美美的眼睛红了,很快就要哭出来,裴贺赶在她的眼泪掉下前转回头看向米弥,“但你别忘了,我跟裴汶是兄弟,我们再闹,血缘关系摆在这,我动不了他,可你不一样,米弥,要整你,再容易不过。” 说着,他弯下腰下,凑到米弥的耳边,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道:“你愿意替裴汶去死吗? 米弥身体一颤,瞪大双眼恐惧的看着裴贺。 裴贺却恢复了一脸冰霜,直起身居高临下道:“米弥,我要听实话。” 山里空气潮湿,太阳落山后温度下降得很快。裴贺站在习习凉风中,被身后的宋玉叫住。 他回过头,听宋玉道:〝你想清楚了,走出这个门,你就再也得不到我们的半点帮助。” 裴贺听后,眼睛看了下宋玉身边的宋美美,对她温柔地笑了下,没说什么话,义无反顾地转身,过迈出了脚步。 回去的路上,裴贺开得明显稳了许多。 赵静雯的心却比来时更紧张,她有点担心裴贺刚才是不是被愤怒冲昏了头。 从以往来说,裴贺是绝对不会做这种毫无利益并且绝对会皇败名裂的事情。 裴氏的老板不会,可裴贺会不会,赵静雯猜不出。 “老板,不如你再考虑考虑?”赵静雯小声道:“我觉得你刚才的做法不大冷静。” 裴贺的嘴角舒展开,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赵静雯,“可能吧,”他用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下,笑道:“真奇怪,现在我反而轻松了。” 路灯被树杈割成无数碎片,明明晃晃的铺了一路,赵静要坐在车子里难过的想,老板都罢工了,是不是自己也要开始重新找工作······ 裴震在家里一直等到了八点,裴贺还是没有回来,电 话打了三通,都是占线。 他有些不高兴,板着脸从沙发上起身道:“不等了,我们先吃!” 裴贺的母亲也十分焦急,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裴汶见状,上前将手拍在了她肩上,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劝道:“别担心妈,大哥可能是出事了。” 裴贺的母亲猛然回头,只见裴汶的银色镜框一闪,脸上的笑不太对劲。 他难得在这个家里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而今,裴汶亲手拿下了脸上的面具,狰狞的笑脸看得裴贺母亲不由一阵心惊。 晚饭吃得各怀心事,餐桌上唯有筷碟相碰的声音,楼梯口的落地钟“咚咚咚”响了三下,裴贺的母亲被吓得手一抖,抬眼看过去,已经八点半了。 就在她思考是不是该提醒裴震,自己的儿子会不会出事时,大门口传来裴贺的声音,“我回来了!” 裴贺的母亲几乎要落泪,起身激动地奔过去,却在见到裴贺血淋淋的胳膊时惊声大呼,“这是怎么了?” 裴贺避开了母亲,简短安慰道:“没事,不用担心。”而 后抬腿走进了餐厅,当即就裴震不悦地道:“你还记得回来?” 第30章 戳心窝子 裴贺没理父亲,三两步来到裴汶身边。 裴汶见他来,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汤匙,慢斯条理的喝下最后一口汤,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这才对裴贺笑道,“大哥,回来了······” 话音刚落滴,领口被一把拽住,他整个人差点被裴贺提起来。 “人在哪?”裴贺一字一句地问。 裴汶哆嗦着身体,像是快吓哭了,被裴贺勒得脸色涨红,结巴道:“大哥,你说什么啊······我,我怎么知道。” “裴贺!”裴震一拍桌子,起身怒喝,“裴汶他是你的弟弟!” 这话不说还好,一想起自己跟这种货色流着同样的血,裴贺的手指越收越紧,盯着裴汶的眼睛也几乎要冒出火。 抬手朝着裴汶的小腹挥出重重一拳,裴汶“哇”一声吐出来,弓着身体跌坐在墙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大哥,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 裴贺抬脚踹在他脸上,裴汶的头应声砸在地板,“咚”的一声巨响,他听到裴震的声音提高了一个档,老爷子气得嗓子都哑了,对着裴贺道:“裴汶做的再不对也是你唯一的兄弟,裴贺,你真是疯了!” 这一声吼醒了被吓住了的裴贺母亲,慌忙跑上前抱住了裴贺的腰,大声哭出来,手臂死死绑住儿子,生怕裴贺再来一脚,踢碎的就是自己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真是个好弟弟。”裴贺喘着粗气蹲下身,一把揪起裴汶的头发。 裴汶的鼻血出来了,额头上肿了个大包,眼泪汪汪地看向他。 裴贺的角度刚好挡住了身后裴震的视线,这一刻,裴汶艰难地勾了勾嘴角,声音仍旧是恳求,可脸上的表情却洋洋得意,“求求你,大哥,别打我了,我好怕啊。” 裴贺一见之下真是撕了裴汶的心都有,他听到背后裴震开始叫安保,他感觉自己的母亲正用力敲打自己的后背,他望到了裴汶那一脸得逞的笑容······一瞬间,脑子里的某根弦应声而断。 裴贺掐着裴汶的脖子将他拽起来,裴汶像是只无力的小鸡,喳喳乱叫,扑棱着双臂。 〝安鑫的身体真不错······” 裴贺产生了幻觉,他觉得裴汶正低声对自己说话。 “你看没见他哭?” “哈哈哈······他一直在喊裴贺,裴贺!” 赵静雯眼睁睁望着裴贺鼻青脸肿的从自己家中走出,她知道气头上的老板不能惹,所以乖乖闭嘴一句话没问的坐在后排,可却在看到裴贺腰间别着的东西时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老,老板?” 裴贺的下颚线绷得笔直,双目直视前方,宛如视死如归,自喉咙中发出一声低沉地“嗯”。 北方的冬夜行人稀少,加之此刻临近年关,烂尾楼里安静得甚至能听到虫鼠爬过的声音。 安鑫与韩季背靠背绑在一起,听对方哭得头疼,明明大家都是一天没吃没喝,怎么这小孩儿就还有劲儿能嚎呢? “别哭了。”他劝韩季。 韩季吸了吸鼻子,十分委屈,“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你们的恩怨把我扯进来干嘛啊!” “你不去招惹裴贺,人家能绑你吗?” “明明是裴总主动给我打电话的!” 安鑫无言以对,并且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这种人有瓜葛。 他不知道是谁绑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春城被运到这儿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这是哪儿? 除了米弥,其他人都带着面具,但安鑫不相信米弥会想到用绑架自己来威胁裴贺,他的背后肯定还有人,而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裴汶。 不知不觉自己居然还成了裴贺的软肋。 安鑫觉得有些好笑,他想,如果我死了,裴贺会为我报仇吗? 会的吧。 那个老混蛋锱铢必较,所以一定会的。 看守的匪徒接了个电话后来到两人面前,问:“你们两个哪个是安鑫?” 韩季几乎脱口而出,“他! 安鑫,“······是我。” 匪徒蹲下身,开始给安鑫松绑,韩季眼看着都要急哭了,“为什么放他不放我啊,大哥,我不值钱的!” “知道你不值钱!”那匪徒似乎在面具后笑了下,“放心,我们先尝尝他,后面就是你。” 安鑫一惊,整个人开始剧烈的挣扎,然而他在饿了一天一夜后实在没有力气,没跑出几步就被人拽着头发拎了回来。 “跑什么,”那匪徒打了个响指,门口又进来两人,“老板说先抓紧时间把他办了。” “草!我不碰男的啊!” “闭着眼来都一样,要不你出去找根棍子来。” “用棍子得出人命吧!” 众人大笑起来,其中一人上前提起了安鑫的头发大量片刻,“长得还行,可惜老子不走后门,要么你用嘴试试?” 〝滚!”安鑫一头撞在那人肚子上,回给他的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别磨蹭了,前后一起得了。”身后有人催促。 这一巴掌直接将安鑫扇倒在地,他听不清对方说了甚么,嗡嗡不断地耳鸣中感觉有数人在撕扯自己的衣服,紧跟着下身一凉,绒裤和外裤一起被扒了下来。 他咬紧牙关,想着他们敢把内裤也脱掉自己就一头撞死!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枪响,然后就是裴贺的喊声,“安鑫!你在哪!° 安鑫几乎热泪盈眶,甚至喊破了音,“裴贺!”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烂尾楼中,仅仅一瞬间的安静,门外瞬间涌入四五个手持电棍的壮汉,打头的正是单手持枪的裴贺。 匪徒们来不及跑,很快便被制住,裴贺的视线落了跪在墙边,赤裸着下半身的安鑫身上。 视线落在安鑫肿胀的半边脸上,他的大脑“轰”一声炸开,脱了大衣上前将人包住,嘴唇轻柔地吻过安鑫高高隆起的脸颊半,双眼红得几乎要落泪,“鑫鑫不怕啊,不怕。” 安鑫被抱在怀中一声不吭,听裴贺在耳边咬着牙道:“我爸不让我杀裴汶,以后我想办法给你解气。” 安鑫听罢,忽然肩膀一抖,笑了出来,“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什么叫给我解气?我他妈要不是因为你这辈子都不会遇到这破事儿!裴贺,裴老板,算我求求你,行行好吧!别再来缠着我了行不行!” 第31章 我曾那样爱过你 一周后,宋氏与裴氏彻底决裂,宋美美退了婚约,向自己哥哥要了家在最南边的公司,不说原因,但明眼人都知道,她是打算离开这个伤心地,去远方治愈情伤。 另一边,裴氏经过这场风波后开始重组换血,裴震重新接手董事长的位子,辅助他的却不是裴贺,而是二儿子裴汶。 关于裴贺,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商业鬼才去了哪里。 “所以说是此一时彼一时,”裴汶坐在裴氏顶楼的办公室,转着老板椅向赵静雯扬眉一笑:“即便宋玉不计较,可我哥疯了的消息己经传得沸沸扬扬,他就是想,也回不来了。” 赵静雯气得直捏拳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裴汶说的没错,他的确做到了让裴贺心甘情愿地身败名裂。 “这是我的辞职报告。”赵静雯将一张打印纸放到了办公桌上,裴汶转回身,银色的镜框在太阳光下一闪,“何必呢,我还是很看重你的工作能力。” 赵静雯冷着脸,一身利落的黑色收腰裙让她看起来青春干练,“你我之间大可不必,”说着,下巴一扬,笑道:“裴总说过,这把椅子不好坐,您可能还不懂吧?” 虽然递了辞呈,可赵静雯对于这之后的工作并没有什么打算。她也不管裴汶批不批,当天下午就回家收拾了行李要去解放身心。 然而这些年里她随着裴贺天南地北的跑了个遍,压根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站在寒风中给裴贺打电话,电话仍然关机。 那天之后,没有人知道裴贺带着安鑫去了哪里,两人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赵静雯很害怕,毕竟那天裴贺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她很怕他会想不开,再带着安鑫去跳个海之类的。 事实上裴贺并没有动安鑫哪怕一根指头,两人在裴贺名下一处位于西部的别墅内,像普通的夫妻那样相处了整整一个月。 最开始安鑫还会绝食反抗,可他不吃饭,裴贺也跟着不吃饭,两人饿了三天三夜,饿得话都没力气说时,安鑫望着瘦脱相的裴贺,流着泪吃下了半碗面条。 裴贺沉默地陪他一起吃,将生死与共的态度展现得淋漓尽致,全然不顾安鑫眼里的绝望。 山上空气很好,年近四十的裴大爷有着晨练的习惯,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用手铐将睡在床里侧的爱人锁住,他通常只会逛一个小时,在山下的集市里带些早餐带回去。 安鑫起的很晚,醒来后会有人替他解开手铐,然后贴心为自己揉手腕,这期间裴贺又会上演一场独白,唠唠叨叨地讲自己出门看到了什么,买了些什么。 不过鉴于裴贺每次只会买甜糕炸饼这些油腻腻的玩意儿,安鑫索性学会了做饭,既然不想死,不如就活得再有质量点。 天气好时,裴贺会拉着他到院子里陪自己下棋,单方面规定谁输了就要亲对方一口,结果半个月下来,棋艺高超的裴大爷几乎从未赢过。 在来到山中的半月后,安鑫像是认命了一样,再也没想过逃跑。 清晨他也会早起,陪裴贺下山逛菜市场。 两人早餐一般很随意,午饭可以吃点当季的山货,或者买点农人自己养的香猪炖排骨。 饭后他们一起上山,最开始是裴贺在晨练的时发现农人们四处采菌子,他跟着学了些浅薄的知识,在安鑫面前装模作样的东摸摸西看看,研究了半天,采得倒是不少,可晚上面对安鑫端出来的菌汤,俩人谁都不敢下口。 这天晚上,安鑫因为没有吃饱,骑在裴贺身上把人狠狠揍了一顿,裴贺一边告饶一边抓着人脚踝不放,手指头不怀好意的搔了对方下脚心,引得安鑫一哆嗦。 “毫无”心机的裴大爷就这么顺势把人哄上了床,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安鑫泛红的双眼,哪里再忍得了,当即化身饿狼扑了上去。 安鑫没有任何拒绝的全部接纳,一边拽着裴贺的头发哭唧唧喊疼,一边又主动把人吃得更紧。 “说爱我,快点。” 裴贺一字一顶,令安鑫忍不住头皮发麻,泪眼婆娑地叫着别太深,又急喘着喊快些。 裴贺始终没得到自己想听的那句话,他沉溺于那片久违的柔软中,在安鑫的怀里疲惫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安鑫醒得比往常更加晚,掀开被子,望到深色的床单上斑斑驳驳,令他不得不感慨裴大爷体力不减当年。 揉着酸疼的腰眼下地,透过窗户看到了正在院子里锄地的裴贺。 他披了衣服出门,问裴贺在种什么?裴贺将锄头一放,走过来与他接吻,日光下他额头上汗津津的,安鑫尝到了嘴里淡淡的咸味。 “臭死了,都是汗。” 他推开裴贺去抹嘴,听裴贺说,“早上去集里买了些百合种,老板说明年就能开花。” 安鑫的心一沉,却没有扫裴贺的兴,只是在嘴上说,“多麻烦,花店又不是没有。” 新年这天,安鑫在家里贴窗花,抬眼就见裴贺拎着大包小包的从门外走进来,站在院子里冲自己喊,“出来看看,有不少好东西。” 安鑫拍拍手,将浆糊收入柜子,穿了羽绒服朝屋外走,在见到满院子的腊肉火腿还有鲜猪肉时,安鑫哭笑不得,问:“你都能吃了?” 然后不等裴贺回答,又说,我可做不了这么多,会累死。 裴贺不语,笑得一脸慈祥。 安鑫骂了句,“王八蛋!” 裴贺听后牵起他的手,细细吻过每一根指头。 过去的四年,两人从来没有一起过年,裴贺要去祖宅操持祭祖,安鑫则是回到妈妈身边,过年总是热闹的,可那都是常人的热闹,与他们无关。 吃过晚饭,裴贺打着饱嗝与安鑫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春晚,安鑫一条腿搭在裴贺的大腿上,被电视机里的小品逗得捧腹大笑。 裴贺耐心给他揉腿,娴熟的手法来自于他常年出入的那些高级会所。 眼看马上就要到十二点,节目主持人开始邀请大家一起倒数许愿,安鑫赶紧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5、4、3、····” 没等倒计时结束,安鑫睁开眼,面前是凑近的裴贺,这半年里,裴贺似乎老了一些,眼角的细纹更深了,他问安鑫许了什么愿? 安鑫满目真诚地说,“我希望你身体健康,平安顺遂,然后,我们永远不要再见。” 安鑫说得平静缓慢,仿佛那只是最正常的一句问候。 裴贺听后停顿了片刻,而后突然拉着安鑫站起身。 他们在新换的床铺上拥吻,裴贺一口咬住了安鑫脖颈上的动脉,感受薄薄一层的皮肤下传来有力的跳动,似乎只要稍稍用力,他就能将那层血管咬破。 安鑫没有挣扎,身体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柔软,像是被猛兽咬住的猎物,他在等待死亡,或者重生。 最终,裴贺放过了他,而是用另一种方式让爱人沉沦。 他一次次将自己捧在手中的宝贝送上天堂,再一次次令他跌入地狱。 安鑫在快乐与痛苦中起起伏伏,嗓音由高亢变得沙哑。 身下大红色的床单被两人揉搓得不成样子,一圈一圈的褶皱好似水面上荡不尽的涟漪。 “说爱我,”裴贺在关键时刻停住,他压着安鑫汗津津的肩膀再次重复,“安鑫,说你爱我。” 安鑫几乎崩溃,在泪水与汗水中妥协,向上伸出了双手,拉下了裴贺的肩膀,嘴唇贴着嘴唇,嘶哑哽咽:“我爱你,裴贺,我真的好爱你······” 裴贺并没有放过他,甚至更加用力的掐住了安鑫的腰,动作大得仿佛是要将自己整个人都送给安鑫。 然而他的爱人不要他。 他不要他。 纵使接纳,也是拒绝。 翌日,安鑫在鞭炮声中醒来,昨夜不知何时下了一场大雪,他坐起身,怔怔望了一会儿窗外的雪,而后听到推门声。 裴贺没有看他,自顾自地将一袋油条豆浆放到了桌上,从衣架上拿下来时才穿的黑色羊绒大衣。 穿好衣服后,他回过身摸了摸安鑫的头发,“雪化后会很冷,出去的时候多穿点。” 安鑫望着他,眼中的泪水不住打转,可他仰着头,始终没让眼泪落下来。 “好。” 他看着裴贺走出屋子,走向院子,最后离开了他们短暂生活了一个月的家。 他听到了那声坚定有力的关门声。 他望见了满目的雪和耀眼的光。 他知道,他们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新年伊始,这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为他实现了最后的愿望。 -------------------- 今天到这里吧,这周完结 第32章 后劲儿 米弥的父亲在大年初三去世,米弥他妈抱着他哭了个天昏地暗,米弥却木讷得像块木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他听见亲戚朋友都在说,“小米,你哭啊,你哭一哭你爸才能走。” 可米弥哭不出来,他摸着骨灰盒,脑海里想,“既然如此,那不走不就好了?” 米弥父亲烧头七的时候,裴汶来了。来时米弥不在家,裴汶就把一笔钱给了米弥妈。 当天晚上米弥知道后打电话给裴汶,声嘶力竭地咆哮吵醒了睡在隔壁的母亲,米弥妈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听,只听见几个只言片语,“我不会原谅你!拿着你的钱滚!” 开春后安鑫回了趟江城,想要把自己放在锦绣江南房子里的东西都收拾走。 上楼时碰见了过去的邻居,邻居见到安鑫热情打招呼,问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有没见回来? 他以为安鑫只是出远门。 安鑫说找到新工作了,邻居赶紧问是不是要卖房?他想要买下。 安鑫说还没考虑,房子是别人送的,再说吧。 屋里的摆设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半年前他急着走,很多生活用品都没来得及收拾,好在物业费是由裴氏统一交纳,水电暖都还在照常供应。 安鑫见客厅茶几上放着一个黑色烫金的礼品盒,忽然记起来,这是与裴贺分手那天,对方送给自己的礼物。 礼品盒已经布满灰尘,他拿起来打开,里面的东西让安鑫“噗嗤”一声笑出来。 裴贺送给他的是一对游戏人物玩偶,男孩拉着女孩的手,两人都穿着俗气的大红色礼服,男孩的手里拿着一个“love”,女孩的手里拿着一个“you”。 安鑫记得裴贺说这是别人送的,保不齐是某个品味特殊的情人用来讨金主欢心。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赵静雯,那边响了很久才接通。 两人失踪了整整一个月,赵静雯急得差点去警局报人口失踪,听到安鑫对自己保平安,眼泪都快出来了,连连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至于裴贺,他们都只字未提。 赵静雯知道裴贺神通广大,天塌了他都不会出事,而安鑫则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两人又稍微聊了聊未来的打算,快结束时,安鑫才道:“静雯姐,裴贺去年给了我一个礼品盒,我不知道怎么处理。” 赵静雯问:“是不是黑色的那个?里面装着两个娃娃。” 安鑫说是。 赵静雯劝他,“你还是收下吧,那天他听说你请他吃饭开心得要命,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礼物,就拉着我去给你挑,我们挑了一上午,鑫鑫,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退回去,不然裴总该多寒心。” 从江城出发的航班有很多,每天来来往往,天南地北的飞。 安鑫坐在去往春城的客机上,手里握着两只俗气的布偶。忽然手里的布偶一动,安鑫看到身旁位子上的小男孩正在扯布偶的头发,女孩的脸被拽得变形,好好的一张笑脸像是在哭。 一旁的妈妈很快就制止了孩子,向安鑫道歉。安鑫摆摆手表示没关系,转过头,眼睛继续望着椭圆的窗口。 为了迎接新年,机场也换了新的草皮,上面立着一个大大的福字,明明是喜气洋洋的日子,安鑫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想到了四年的岁月,想起了那天裴贺离开时的背影,他的脑子里很乱,一会儿是那个人的好,一会儿是那个人的坏,反反复复,不得消停。 他知道自己是在算计得失,想知道自己跟在裴贺身边的这四年到底值不值。 然而他也知道,这段感情是笔糊涂账,永远都算不清。 邻座的男孩想要再去拉那一对土气的玩偶,手还没伸出,忽然有什么东西砸在了玩偶的脸上,男孩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安鑫。 安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是一股难以遏制的情绪涌进心底,自己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眼泪就接二连三掉了下来。 一滴一滴,砸在了手中那女孩子的脸上。 第33章 这样就好 年假结束,季文卓如往常一样回到公司上班。 他站在安鑫的办公室里汇报新年计划,汇报完毕,安鑫却迟迟不开口,季文卓以为安鑫有什么新打算,正准备洗耳恭听,冷不丁就听他对自己说,“我开不出那么高的工资给你,去留都随意。” 季文卓一愣,抬眼望向安鑫,忽然觉得这个从来都是歪坐在椅子里的年轻人似乎也不是他以为的那么迟钝。 季文卓没有辞职,但也没有告诉安鑫真相。 他的工资其实走的一直是裴贺的私人账户,跟裴氏没有关系,关于裴贺的事他也听说了,可工资一直照发不误,那就说明金主并没有出大事。 既然老板没跑路,工作还是要继续。 安鑫每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跟什么人说话,季文卓还是像往常一样编辑成短信汇报给裴贺,虽然对方已经很久没有给自己回复了。 六月初时,安鑫的公司签了个新人,是个很漂亮的女网红,对安鑫有那么点儿意思。 经历过韩季那事后,安鑫对谁都有些提防,这让女网红很着急,在一次公司聚会,她主动要送安鑫回家,偏偏当时季文卓在外地出差。 那天晚上,安鑫醉醺醺的什么也不知道,只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下鼓捣,他被弄得很舒服,哼哼着叫,“裴贺。” 结果第二个月,女网红就拿了张b超单来找他。 起初安鑫不信,把她约到咖啡厅,隐晦的讲明了自己不喜欢女人,甚至不会对女人起生理反应。 女网红听后一怔,然后当着他的面拿出了那天晚上自己录下的视频。 安鑫看得满脸通红,抬起头问她,你给我下药了? 女网红摇头,语气里有点生气,说你不必为了拒绝我编这么个幼稚的理由。 季文卓将安鑫即将结婚的消息发给裴贺,截止到这一刻,裴贺已经半年没回过他信息了,虽然每个月的钱还会按时按点的打进账户,可即便是季文卓也有些不确定,裴贺现在到底是什么处境。 令他没想到是,消息发出的一瞬间,裴贺几乎是秒回,还是直接打电话过来。 季文卓不可置信,盯着屏幕上的号码许久才接起。 另一端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情绪起伏,“你确定孩子是安鑫的?” 季文卓也不确定,只说,安鑫是这么对大家说的,他要当爸爸了。 电话里出现了大概三四秒的停顿。 裴贺下了很大决心,甚至需要深吸一口气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他对季文卓吩咐,“你去帮安鑫主持婚礼,不论是钱还是其它困难直接告诉我。” 季文卓对着手机点头说,好。 “婚礼要隆重一些,什么都要最好的,”裴贺说着又顿了下,“但是也要尊重安鑫的意思。” “明白。”季文卓说。 似乎再没什么要吩咐的了,裴贺坐在椅子里,揉了揉眉心。 他放下了手里的笔,站到落地窗前,眼下是异国的街区道路,望着金发碧眼的行人,问季文卓,“安鑫喜欢她吗?” 季文卓回头看了眼玻璃间中,正在笑着商定什么的两人,很不情愿但又不得不开口的回答,“喜欢。” 这一刻,裴贺几乎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跌回椅子中,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不断地告诫自己,这样就好,如果不是当年你的出现,他的人生本该娶妻生子,这眼下是他最好的选择,你要管住自己。 第34章 天降 七月初,蒋乐带着安鑫回老家见父母,老两口一见到安鑫都是合不拢嘴的夸,“小伙子长得真是不错,跟电影明星似的。” 安鑫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被拥簇在人群中话都不利索,只一个劲儿的笑,一天下来脸都给笑僵了。 在得知安鑫父母双亡后,蒋乐的父亲表示很满意,白捡一个事业有成又听话的上门女婿,谁不喜欢? 最后说到聘礼,蒋乐的母亲张口就要一百一十万,说什么万里挑一,他们这儿都这么来。 安鑫傻呵呵的点头,看不出半点儿不乐意。 蒋乐的母亲见他这么痛快,就知道这是个有钱又没心眼的主儿,跟着又提了黄金首饰之类的硬通货也得买。 安鑫全都答应下来,并表示自己家里没有人指点,不懂这些事,还要女方父母多费心。 这下可好,全村人都知道蒋家钓了个金龟婿,七大姑八大姨一窝蜂涌上来,安鑫又是个不会拒绝人的性子,被拖着挨家挨户的吃席喝酒,蒋乐想要帮着挡,可她一开口,旁人就会揶揄,怎么着?舍不得了? 蒋乐是个好面子的人,索性就由着安鑫去喝,喝得烂醉如泥回家倒头就睡,晚上她总能听见自己这个未婚夫在睡梦中呢喃一个人名。 安鑫是从大学时被裴贺带在身边的,过得都是少爷日子,裴贺从不让他抛头露面,更不会由着人给他灌酒,顶多两人玩浪漫时喝点,还都是品质高昂的年份酒。 活到安鑫这个年纪的男人,正常情况下都对自己的酒量有数,也是裴贺护得太周全,导致都快三十的人了,没有半点儿场面上的经验。 旁人喝多酒都是一张大红脸,安鑫却不同,他喝酒不上脸,喝得越多脸色越白,蒋乐不懂,真以为他是海量, 蒋乐是在半夜被安鑫吵醒的,只听耳边是难受的呻吟,她爬起来一看,安鑫身上全是冷汗,当即就吓坏了,跑出去把熟睡的爸妈喊起来,她爸一看就知道,这是酒精中毒,吩咐女儿赶紧给120打电话。 救护车来时,安鑫已经神志不清地在打哆嗦了,上下牙相撞,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整个人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身上又冷又湿。 小县城的大夫没见过这么严重的酒精中毒,怕安鑫有药物过敏不敢下手治,给输了液就要联系上一级转院,可是光办手续就要半天,以安鑫的状态,再等下去怕是要出人命。 蒋乐站在寒风里给季文卓打电话,季文卓是整个公司的主心骨,说话有时候比安鑫都管用。 季文卓在听到消息后被吓得直接从被窝里蹦出来,一面穿衣服一面打电话给裴贺,事关人命,他可不敢做主。 好在裴贺那边儿还是下午,在接到季文卓的电话后,他先是联系了赵静雯。 赵静雯迷迷糊糊的被手机铃闹醒,接起来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直到听见裴贺那熟悉的吼声,登时清醒过来。 最终安鑫没有被转院,而是省立医院的专家连夜直接带着设备来到了县医院,县医院的领导早就在门口候着了,他们也很纳闷儿,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能调动得了这么些神仙? 安鑫昏迷了整整三天,睡梦中他深陷泥潭,胸口像是被锥子钉着一般疼得喘不上气,他大口大口的呼吸,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流,最开始他喊的是“妈”,后来想起他妈已经不再了,便喊,“裴贺。” 他说,“裴贺,我好难受。” “裴贺,救救我。” “裴贺,你在哪儿啊?” 胡乱挥舞的双臂被一双有力的手握住,那双手干燥温暖,熟悉的茧子带着些许粗糙在皮肤上摩挲着安抚。 慢慢的,安鑫不动了,在陷入深度睡眠的前一秒,他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萦绕在鼻子周围,那人的手臂强健安稳,令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裴贺是在第二天晚上赶到的,他本不应该回国,秘书劝他不要冒险,毕竟裴汶的眼线还没有完全撤走,可是裴贺一意孤行惯了,凡是他打定的主意,就没人能劝得动。 他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见到了蒋乐和她的父母,听到他们在算计治疗费的事,蒋乐只是一个劲儿的强调安鑫有钱,不会付不起。 走廊上传来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哒哒”声,蒋乐下意识抬头,见远处走来一名气度不凡的高大男人,他的步子迈得很大,脸上不怒自威,那种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令她不自觉的有些惧怕。 一旁的季文卓小跑着才能跟上男人的脚步,在见到蒋乐后,略带埋怨的瞪了她一眼,小声道:“怎么搞得?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蒋乐不敢吱声,被父母推着进了病房。 安鑫仍然在昏睡,严重脱水导致本就瘦的手背看起来只剩下一层皮,上面还插着滞留针,可怜兮兮的。 此刻,他似乎在做噩梦,梦呓不断的喊,“裴贺,裴贺。” 裴贺的心都快碎了,人在自己身边时何曾遭过这种罪? 不顾旁人在场他,将安鑫楼进自己的怀里,一下一下摩挲着爱人瘦削的脊梁替,眼里的柔情几乎快化成水滴出来了。 季文卓很带眼色的为大老板清场,最后自己也跟着出去,临走前不忘关门。 蒋乐意识到不对劲,就连她那没什么见识的父母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季文卓不想兜圈子,对蒋乐说,你惹上麻烦了。 蒋乐吓坏了,她爸心疼姑娘,站出来言语不善的说,“当丈夫的为妻子喝酒不是应该的?我女儿怀的可是他的孩子,让他多喝两杯怎么还委屈了?” 季文卓看向蒋乐,皮笑肉不笑的问,“你真的确定这是安鑫的孩子?” 蒋乐身体一僵,攥紧了裙角,不敢吱声。 季文卓提醒她,“想清楚了再回答,里面那个可不像和安经理那么好糊弄。” 父母见女儿受欺负,当即就要为她出头,上前的动作被开门声打断,四人齐齐望向从病房里走出的裴贺,季文卓规矩的喊了声,“老板。” 裴贺点了下头,视线扫过蒋乐和她的父母,开口道:“上车说。” 停车场里的高级常务车,蒋乐只在网上见到过,她对裴贺有着本能的惧怕,犹豫着要不要上去,万一上去了,他会不会把自己绑了? 保险起见,她对父母说,“爸妈,我上去跟他们谈,你们在下面等着我,万一有什么事你们就报警,一定记好车牌号。” 蒋乐的父母被吓得够呛,老两口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省会,哪儿见过这阵仗,仿佛是要赴死一样。 蒋乐没等他们回答,独自上了车,关上门。 裴贺坐在他对面,神色阴翳的盯着她,手里夹着季文卓递上来的烟,他不说话就没有人敢先开口,车厢内的气氛压抑得叫人喘不上气,就连季文卓的手里都捏了把汗。 许久后,裴贺用下巴指了下蒋乐的肚子,“跟安鑫认识多久了?” 蒋乐回答他,“快半年了。” “他喜欢你?” “喜,喜欢吧,不然也不会跟我有孩子。” “上床也不一定需要感情。” 蒋乐一怔,措不及防与裴贺对上视线,她有种预感,如果自己向裴贺坦白孩子不是安鑫的,他真有可能杀了自己。 于是,她据理力争,“鑫哥与我是两情相悦,您是他长辈,就应该祝福我们。” 长辈? 裴贺在听到这两个字后莫名的笑了下,他盯着蒋乐,明明嘴角是翘着的,却没有半点笑意,“对安鑫好点儿,不然你跟你肚子里的野种都要遭殃。” 第35章 我有点想你 凌晨三点,安鑫被儿童房里的哭声吵醒,他看了眼身旁的妻子,放弃了将对方喊醒的念头。 不是舍不得,而是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自打孩子生下来,蒋乐作为母亲就没有管过。 起初她不想喂母乳,安鑫同意了,请了二十四小时的月嫂奶粉喂养,孩子六个月时她要求开始新工作,安鑫也同意了,许是被赵静雯影响,他很赞同女性拥有事业心,然后慢慢的,安鑫发现妻子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在家里呆着的时候也越来越短。 季文卓明里暗里提醒他,找个机会看看蒋乐都在跟什么人接触。 安鑫反问,蒋乐接的工作不都是公司安排的?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能跟什么人接触? 夫妻之间,身为丈夫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可是他总觉得自己愧对妻子,并不是物质上的,而是在精神,身体上,他无法像别的丈夫那样履行一个男人该履行的义务。 他甚至多次怀疑,蒋乐当年一定是下过药,不然凭他自己根本不可能让女人怀孕。 药也吃了,针也打过,可他就是起不来,除非脑子里幻想点别的,可他又不愿意,总觉得把蒋乐的脸带入别人有点不道德。 事情的起因是一次正常的夫妻争吵,蒋乐质问安鑫,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 安鑫被问懵了,他仔细回想,最终确定,曾经的自己确实很喜欢蒋乐。 在蒋乐刚怀孕时,他偶然路过她的办公间,看到她坐在落地窗下,沐浴着阳光给孩子织一顶小小的帽子,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 还有一次,是孩子刚出生时,他陪着蒋乐带着新生儿一起在院子里散步,每每看到旁人羡慕的目光时,他都会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要。 可是,这种程度,就算是爱了吗? 安鑫的父亲没有得很早,母亲又忙于工作,单亲家庭的孩子大多敏感又缺乏安全感,好不容易得来的那点儿爱,都被他收进了匣子里当宝贝一样仔细保管。 婚礼上交换戒指时的誓词,他说得那么肯定,他说他会爱自己的妻子,不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可这都不是出于感情,而是责任。 他愿意照顾蒋乐和她的孩子,只要蒋乐不当面提出离婚,他可以这样任劳任怨的为他们奔波一辈子。 孩子出生时,安鑫给她取名叫豆豆,此生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平安快乐就好,蒋乐的父亲虽然不满,却并未反对,只是说,“第一胎是个女儿就算了,第二胎要是个儿子就不能这么随意,女儿跟父亲姓,儿子一定要姓蒋。” 安鑫没说什么,他拉着安豆豆的小手,喜欢得恨不能把心都掏给她。 三岁的安豆豆对爸爸的依赖要比妈妈多很多,小孩子才是最纯粹的,谁对她好,她自然而言就会想要接近。 安鑫在听到女儿的哭声后,飞快冲进儿童房将她抱在怀里安慰,“是不是做噩梦了?” 安豆豆在他怀里点头,哭肿了的眼睛看起来更小了。 她跟安鑫一点儿也不像,安鑫有着好看又勾人的大眼睛,可安豆豆却是小眼睛单眼皮,安鑫的山根很高,鼻头小巧而精致,安豆豆是最典型的塌鼻梁,蒜头鼻,再加上皮肤黝黑,还是个卷毛······总之就是,怎么看都跟她爸爸没有半毛钱关系。 对此蒋乐的解释是,她没整形前也这个样,等到安豆豆长大了整一整就会好看。 安鑫哪里舍得,在他眼里安豆豆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小姑娘,根本不需要动刀子。 赵静雯偶尔会来春城看他,她在从裴氏辞职后就找了家小公司在里面当主管,照理说以她在裴氏的工作经历怎么着不得是五百强?可赵静雯却说累了,不想干,就寻了个轻松地差事。 她还找了男朋友,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一个单纯得跟安鑫有的一拼的富二代。 安鑫见过,大约是电波相同,所以两人很聊得来。 赵静雯总是很刻意的不去谈裴贺,她不提,安鑫就不会主动问。 裴贺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别说拔了,稍微动一动都疼得要命。 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裴贺,他对裴贺的记忆一直还停留在那个落满雪的院子。 说起那个院子。 安鑫在一年前曾经回去过,那是他唯一一次外出没有向蒋乐报备,他把它当成了心底的秘密。 房子空了两年,院子里杂草丛生,明明是盛夏,可安鑫却在推门的瞬间看到了满目的雪,那是裴贺种下的百合,白晃晃的长成了一片,迎风招展,香气袭人。 一瞬间眼泪绷不住的往下落,那个男人总是在不经意的地方,向他诉说着爱意,并且后劲儿十足。 安鑫在院子里除了整整一下午的草,傍晚时烧了一壶好茶,如同两年前那样坐在门口的藤椅上,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另一杯放在身侧。 望着天边的彩霞,他自嘲地笑了下,“裴贺,我还真有点儿想你了。” 那天裴贺走得急,不少衣服还放在衣柜里,安鑫将它们收拾出来,一股子樟脑球的味顶得鼻子发酸,其中有一件是裴贺曾经惯常穿的深黑色大衣,柔顺的羊绒,一摸就是好料子。 安鑫将它抱在胸前拿鼻子嗅了嗅,两年过去,那上面属于裴贺的味道早就散干净了,可安鑫仍能通过像想,闻到那股子属于裴贺的皮革香味。 他将它抱上床,贴在赤裸的皮肤上,细密的羊毛激得他呻吟出声。 一双长腿夹住了大衣,放在上面的脚趾蜷缩,舒展,再蜷缩,再舒展。 记忆如同海浪袭来,一浪高过一浪,将那本就稀薄的理智彻底拍碎。 安鑫在一片雪白中得到解脱,他抱着那件被自己弄脏了的大衣,将汗津津的额头贴上去蹭了蹭,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第36章 心想事成 英国的秋天总是多雨,即便已经住了三年,裴贺还是很不习惯。望着窗外的阴雨连绵,他怀念的不单单只有故土。 裴震在第二年时就绷不住,命令裴贺赶紧滚回来,裴贺不肯,为此他妈没少打电话劝,一边劝一边哭,说自己过得多为难,裴汶那个狗娘养的玩意儿天天给她穿小鞋,让她吃不好睡不好,打麻将的手气都变差了。 裴贺听后问她,上个月拍卖会的祖母绿是你拍的吧? 他妈支吾着解释,那是要给儿媳妇的。 裴贺一听就乐了,安慰她,当个啥都不懂的阔太挺好,没事儿打打打麻将败败家,什么事都不要管。 话是这么说,可到底还是亲妈,对自己的儿子怎么会不挂念。偏偏裴贺又不同她讲实话,问在哪儿也不说,什么时候回来也不说,打个电话还要躲着裴家爷俩,她真是过够了这种日子。 临近中午,裴贺站在窗前,听秘书给自己汇报裴汶最近的情况,窗外是一群在草坪上踢足球的孩子。 这是栋坐落于山腰的欧式古堡,古堡的主人与裴贺是忘年之交,很欣赏裴贺的为人处世,在得知裴贺落难后主动联系上他,表示可以提供避风港。 裴贺这些年一直在做一件事,那就是做空裴氏的股票,这并不容易,好在他有一整个完整的专业团队,三年下来,手里已经掌握了裴氏百分之四十的股票份额。 他不敢再有行动,因为一旦持股超过百分之五十,就会迎来资产调查。 对此他也有准备,早在三年前他就将裴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交给安鑫,如今安鑫的手里就是最后的火种,这把火会助他重新杀回裴氏。 接到季文卓电话时,裴贺已经在筹备回国的事情。季文卓告诉他,蒋乐想要离婚。 裴贺眉头一皱,问安鑫知道吗? 季文卓说不知道,她不敢擅自决定,想要先问问你。 裴贺笑了,他们夫妻的事我一个外人做什么决定,你让她自己看着办。 一个月后,赵静雯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接到裴贺的电话,三年未见,老上司余威犹存,她那个小男友眼见着自己女朋友像屁股上按了弹簧一般,自椅子上“腾”站起身,笔直又恭敬地向空气鞠了一躬,喊道:“老板。” 赵静雯躲着他说了大概半个小时,回来时整个人都变了,那样子是他在这三年中从未见过的意气风发。 对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辞职。”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裴贺“王者归来”紧锣密鼓的筹备时,安鑫却收到了蒋乐的离婚协议。 两人坐在一间小馆子里,面前摆着一盘鲜切,安鑫从里面抽了根黄瓜,边吃边看,整整看了十分钟,才抬起头,“你已经决定好了?” 蒋乐很肯定的说,“是。” 这场景安鑫曾想过无数次,他以为自己会难过,可真到了这一刻,心里却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轻松。 大概,他真的不曾爱过她。 望着眼前的蒋乐,安鑫忽然觉得她好像从未变过,三年前她青春靓丽,三年后仍然如此。 他听到蒋乐对自己说,“孩子归你。” 安鑫点头,“嗯。” 蒋乐笑了下,“我知道自己没做好妻子和母亲,所以我愿意净身出户。” 安鑫摇头,“不用,公司给你。” 蒋乐以为自己听错,瞪大了双眼,惊讶得说不出话。 安鑫只是笑了笑,站起身捏了捏她的脸颊,“我本来就不是那块料,这些年我对你有所亏欠,就拿它当做补偿吧。” 蒋乐的耳边忽然响起许多年前,她刚到公司时,问过同事的话,“咱们老板怎么样啊?” 那时同事是怎么回答她的来着? “安鑫啊,是个很温柔的人。” 这三年蒋乐时常会后悔,如果当年他们不是以那种龌龊的方式开始,那么说不定两人会有不同的结局,比起丈夫,她觉得安鑫更像是一个哥哥。 可是一步错步步错,这世间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后悔药。 她的爱情,在还没开始的那刻,就被自己亲手葬送了。 结束谈话,安鑫独自去幼儿园接孩子,他打算将一切办完后就带着安豆豆搬家,至于搬去哪里暂时还没想好,最好是去南方找个四季适宜的城市,四川不错,云南也可以,这么想着就觉得未来仍旧可期。 他掏出电话,打给了季文卓,说了下自己将要同蒋乐离婚,季文卓没说什么,似乎早就知道,心不在焉的“嗯嗯”两声后立马反应过来,“你说你把公司给了蒋乐?” 安鑫一怔,“对啊。”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季文卓捶胸顿足地讲了半天,才把裴贺打算回来,要拿他手里那百分之二十股份的事向安鑫解释清楚。 安鑫大惊失色,没等季文卓说完就挂了电话,拨通了蒋乐的号码。 “小蒋,我现在说想要把公司留下,还来得及吗?” “???” 裴贺在元旦的前一天回国,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出了机场直接进了保姆车,去往某处隐秘的住所。 季文卓与赵静雯都收到了召回,临走时季文卓带上了安鑫跟安豆豆。 安豆豆还没坐过飞机,一路上既兴奋又害怕,被他爸抱在怀里,可没一会儿她就发觉,他爸居然比她还要紧张。 安豆豆伸出小肉手摸了摸安鑫的脸,哄道:“爸爸不怕,掉下去的话豆豆会保护你的。” 安鑫勉强回给她一个心事重重的笑容。 从坐上飞机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的发抖,甚至到了牙关打颤的地步。 季文卓听到安鑫语不成调的问自己,“裴贺现在是什么样了?” 季文卓失笑,这我哪儿知道。 他也有三年没见过裴贺了,可无论过多久,裴贺这两个字,对季文卓,乃至整个裴氏,都是种信仰。 有他在,一切都会好。 这是裴贺的人格魅力,也是那些愿意追随他的人们的寄托。 下了飞机还有一大段山路,保姆车一早就在机场外候着,安鑫见到了等在车外的赵静雯,两人激动的拥抱,赵静雯将安豆豆抱起,催促道:“快上车,老板一直在等你。” 安豆豆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朦朦胧胧中,她似乎被人抱了出来,寒风凛冽,她瞬间就醒了。 揉揉眼睛,她问抱着自己的赵静雯,“爸爸在和谁说话呀?” 赵静雯的声音哽咽,吸了下鼻子,“那应该是你的干爸爸。” 安豆豆不解,爸爸就是爸爸,怎么还冒出个干的? 望着不远处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安豆豆虽然看不懂,但却能感受到,自己的爸爸应该很喜欢很喜欢那个人,不然他怎么一会哭一会笑?还死死抱着那人不撒手。 一旁的季文卓推了把抹眼泪的赵静雯,“至于吗?” 赵静雯挖他一眼,从包里拿出纸巾分了过去,“快擦擦吧,还说我!” 第37章 狗看了都摇头 看到人的那一刻,安鑫几乎是扑进裴贺的怀里,头蹭在对方的胸前,喉咙紧涩,如一只溺水的小兽,除了呜咽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裴贺用手臂将他死死的勒住,低头去吻安鑫的发,同样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 他听到安鑫一遍一遍喊着自己的名字,那不像是呼唤,更像是在求救。 裴贺心疼得快要喘不上气,将安鑫的下巴抬起,垂头去吻他的唇,得到对方激烈的回应。 唇舌纠缠,安鑫几乎要失去五感,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两人。唇分,他气喘吁吁望着裴贺,海里的突然蹦出一个念头,这真的不是做梦? 这天夜里,安豆豆被安排给了赵静雯。她跟赵静雯很熟悉,所以没怎么哭闹,但她不怎么喜欢裴贺,因为裴贺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你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你爸。” 安豆豆噘着嘴说,“才不是!大家都说我跟我爸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裴贺一撇嘴,“那是他们瞎。” 然后。 然后小姑娘就被气哭了······· 不过这之后他爸就给了那男人一拳,砸得还贼重。 与安豆豆道了晚安,安鑫与裴贺一同回到房间。 门刚管上,裴贺就迫不及待堵住了安鑫的嘴,这时的安鑫简直乖得不成样子,主动敞开身体,即使邀请又是催促,今晚他允许裴贺对自己做任何事。 裴贺将他抱上床,手伸进衣服里挠,惹得安鑫一阵发笑。 “想我没有?”裴贺问。 安鑫一边笑,一边蹭他,“哪有空想?我忙得很。” 裴贺哼了声,俯下身为安鑫做纾解,安鑫轻轻说了声“不要”,而后眼睛被裴贺用手掩住,三年的空窗期,令他的身体敏感而生疏,他受不了种刺激,挣扎中不停呼喊着,“裴贺,裴贺······” 裴贺的心都快被他喊碎了,伸出拇指揩掉了安鑫的眼泪,话语温柔,“不哭啊鑫鑫,有我在,不哭。” 可安鑫停不下,眼泪没完没了的流,甚至伸手拽住了裴贺的头发,一会骂他,一会儿又亲他。 ··· ··· ··· 安豆豆一早就醒了,爬下床去找爸爸,可是爸爸房门紧闭,敲了几下后,有人打开门,居高临下的她问什么事? 安豆豆潜意识里是有些怕这个男人的,可她还是挺着胸脯说,“我找我爸爸!” “你爸累了要多睡会儿,你自己去找别人玩。” 那男人像座山,将安豆豆想要向里偷看的动作堵得严严实实。 赵静雯赶紧跑上来把安豆豆抱走,安豆豆挣扎着大喊,“爸爸救命!爸爸救命!” 声音吵醒了安鑫,三年里培养出的育儿习惯,让他既是再疲惫也要打起精神去看孩子,然而脚刚踩到地面,整个人一软,直接扑进了裴贺的怀抱。 裴贺心疼死了,把人抱回床上,力道适中的替他揉腰,安鑫对裴贺这种马后炮的行为早已习惯,每次都是折腾完了才想起来疼人。 “你对我孩子好点儿。” 他用脚踹了下对方的腿,惹来裴贺不满,“你孩子又不是我孩子。” “你是她干爹!” “我可没承认。” 安鑫被气得翻白眼,王八蛋,心眼小得赛针尖! 冬日的暖阳照进来,二人对视,不禁都笑起来。 安鑫瞅着裴贺鬓角的几缕白发问:“你还走吗?” 裴贺手一顿,摇了下头,“不走了。” 安鑫“哦”了声,沉默片刻,对裴贺道:“那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裴贺笑了下,手指曲起刮了下安鑫的鼻子,“说吧。” 安鑫注视着他深邃的眉眼,开口道:“你今年都快四十了,我也三十岁,咱俩都不年轻,再折腾下去也没意思,这些年我想清楚了,我离不开你,可是我又接受不了你一个接一个的找。” 裴贺不动声色的看他,末了眉梢一挑,“那你想怎么办?” “能怎么办,”安鑫低头看着自己张开的十指,喃喃道:“我也只能跟你同归于尽。” 说完抬起头,干净的一张脸上不知在何时挂了泪。 这简直就是在戳裴贺的心窝子,抬手一把将安鑫搂进怀,发誓保证,“不找了,一个都不着,再找就让我出门被······” 安鑫赶在他发毒誓之前堵住了他的嘴,两人相拥着,将诅咒化为了一个深吻。 末了,裴贺抱着气喘吁吁的安鑫问,“我真这么老了?” 安鑫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很肯定的“嗯”了声。 裴贺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开花了,拍着安鑫的背说:“真奇怪,这么多年,我却觉得你还那么好看,跟七年前咱俩刚遇见时一模一样。” 安鑫的脸有些红,骂了句,老眼昏花! 第38章 童话故事 安鑫没在山上待太久,他跟蒋乐的离婚手续还没走完,安豆豆暂时被托付给裴贺。 裴贺的脸色不太好,似乎是有话说,站在车门外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不忍心告诉安鑫真相。 可安鑫其实早就知道了,他又不瞎。 他不说的主要原因是自己跟安豆豆早就培养出了感情,她就是自己的女儿,再者,他怕裴贺知道真相后会对蒋乐跟安豆豆不利。 虽然自己算是直接受害人,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对错都已经不那么重要。 至少现在,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都能在身边,这就足够。 裴汶是在立冬那天才后知后觉发现有人在背后捣鬼,怒气冲冲的回到家,刚进门就见自己那个八百年都不见得跟自己笑一下的小妈,突然跟转性一样,扭着腰上前来打招呼,“裴汶回来啦?” 裴汶感觉出不对劲儿,没理她,直接进了客厅,一声“爸”还没来得及喊,见到沙发上坐着的人时瞬间僵住。 裴贺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问,“怎么?才三年就连大哥都不会叫了?” 裴汶反应得很快,僵着脸招呼裴贺,“大哥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带点礼物。” “礼物就不必了,”裴贺似笑非笑,“我倒是给你带了份大礼。” 安鑫没想到裴贺会来找自己,准确说,是来投奔自己。 傍晚下班他听到背后的安豆豆喊“爸爸!”,安鑫一怔,转身见裴贺左手提着行李,右手拽着安豆豆,隔着绿化带冲他笑。 安鑫上前,神色担忧的问,“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裴贺撇撇嘴,推了下安豆豆,“你跟你爸说。” 安豆豆一个三岁半的孩子,叉着腰跟个小大人一样,奶声奶气的说:“裴爷爷把干爸打了一顿,还说以后再也不要回去啦!” 说完,她伸手拍了下裴贺,但因为身高问题,只能拍到大腿,“不怕干爸!等我长大替你报仇!” 安鑫看看裴贺,两个大人噗嗤一声笑开。 裴贺对他耸肩,“就是这样,我被赶出来了。” 安鑫才不信,这老东西坏得很。 “行吧,”他向裴贺道:“收留你也可以,但你要听话。” 裴贺笑着掐了下他的脸,凑近问:“安经理想要我怎么听话?都听你的。” 安鑫的脸有些红,抬腿踹他,“别教坏小孩儿!” 裴贺心道,你这女儿霸道得跟个小太妹似的,还用得着我教? 春城的雪总是下得很及时,安鑫感觉额头上一凉,没等他抬手,裴贺已经替他擦掉了落在脑门上的雪花,他冲对方一笑,黒眼仁亮得让裴贺心跳都漏了一拍。 初雪落在身后,被三个人脚印踩过,两大一小,整整齐齐。 “爸爸,明天我们堆雪人吧?” “好啊,今年你想堆什么?” “堆爸爸和我,还有干爸。” 第39章 终章 转眼间就要入冬,情人节这天傍晚下班,安鑫收到裴贺的短信问要不要一起吃饭?安鑫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照顾下空巢老人的愿望,于是买了烤地瓜送给裴贺做礼物。 裴贺见后哭笑不得,把地瓜掰开跟安鑫分着吃。两个人偎依在楼顶的天台,裴贺吃完了地瓜,转头索吻,安鑫笑着躲开,指了指他的嘴边,“有渣。” 裴贺信以为真,伸手去摸,被安鑫一把握住,只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凑上来,在那个位置上亲了一下。 “小骗子。”裴贺笑着将安鑫搂进怀。 安鑫靠着裴贺的胸口感叹,“我们现在是两个穷光蛋,谁都不嫌弃!” 裴贺纠正,“不穷,我们很富有。” 安鑫看看他,又把头偎依回去,“真不像你说的。” 裴贺拍着他的肩膀,叹息道:“那我就再说一句吧。” 安鑫低低地“嗯”了声。 裴贺将下巴靠在了安鑫头上,抱着怀里的人不倒翁似的摇来摇去,“我过去确实对你做了些不是人干的事儿,我向你道歉。” 安鑫翻了个白眼,“你才知道。” 裴贺在安鑫的头发上啄了下,继续道:“所以往后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真的?”安鑫一听来了精神。 裴贺点点头,“对,不过你也得答应我,别离开我。” 安鑫犹豫了下,对裴贺道:“可这样我多不划算,以后你都七老八十了,我还得伺候你?” “用不着,”裴贺笑道:“到那时候你过你的,我自己走,离你远远的,肯定不会打扰你。” 安鑫眼眶一热,伸手掐了下裴贺的胳膊,“王八蛋,好人都给你做了!” “这不是吃人手短拿人嘴短么,”裴贺苦笑着收紧了抱着安鑫的手臂,用鼻子蹭在安鑫的颈窝里,声音有点哑:“所以现在别离开我,好不好。” 裴贺很少求人,特别是在做老板的那几年,只有人求他的时候,没有他裴贺对别人低三下四的机会,安鑫几乎想象不出,裴贺这样的人,开口求饶时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于是他转过身,星空下,裴贺的表情堪称低眉顺目,他一眨不眨的与安鑫对视,目光不再锋利而是柔软的几乎要将人溺死在里面,安鑫看不下去了,轻轻推了裴贺一把,低声道:“我怕还没到那时候你就发疯把我吃了。” “不会,”裴贺举起手腕,说,“你在这里咬一口,将来我一看到这个牙印就能记起你。” 安鑫真就依言在上面狠狠咬了下去,他憋着泪,把四年的恨和不甘全都发泄出来,牙齿深入皮肤,一股铁锈味钻进鼻子里,安鑫忽然松开口,一把扑进裴贺怀中,裴贺叹了口气,耐心哄着,自己也红了眼眶。 安鑫的生意越做越大,第二年开春后就不再需要季文卓打辅助了,分别那天,季文卓在ktv里给安鑫唱了一首“我不做大哥好多年”,安鑫哈哈大笑,裴贺也跟着笑,“老季,别急着金盆洗手,我那边不是还有一摊等你?” 季文卓拉着赵静雯哀嚎,“姐,你帮我跟你男朋友说说,让我过去行不行,我回裴总那儿真的会短命!” 赵静雯一把推开他,拍拍肩膀,“好弟弟,姐姐那一摊子就交给你啦!” 玩笑归玩笑,季文卓还是挺想回总部的,只是他也知道,还不到时候,所有人都在等,等裴贺真正归来的那一天。 又是一年夏末,安鑫带着裴贺来到母亲坟前,裴贺还挺激动,以为安鑫这是要跟他妈坦白自己了,可谁知道安鑫一句话不说,拉着他的手沉默地站着。 可能有些话并不适合说出口,有些爱,也只能放在心里。 之后的日子仍旧风平浪静,偶尔两人一起逛商店,裴贺拎着包,安鑫和安豆豆负责买买买。 不巧被熟人撞见,裴贺就拎着大包小包跟人打招呼,只是如今的裴贺任谁见了都是一副说不出话的表情,那之后居然还有狗仔过来偷拍。 然而大家都不知道安鑫,无良记者就会开始胡诌乱编,比如“昔日商业帝王为何沦落被人包养”,“裴氏前董事长裴贺流落街头替人背包度日”····· 安鑫看到后笑得肚子都疼了,裴贺也跟着笑,像是报纸上写的是别人似的。 只是裴震坐不住了,打电话要裴贺回来,悄悄安鑫在外出差,裴贺坐在老板椅上慢悠悠的转了个圈儿,说:“裴汶玩的不错,我以为他最多三个月就要把公司卖了。” 裴贺向裴震提了个条件,裴震听后差点被气出心脏病。 晚上回家,他跟裴贺的母亲抱怨,结果第二天裴贺就接到了他妈的电话,裴贺咬着不放口,说不答应就不回去,反正他也想看看裴汶到底还能玩几天。 “傻儿子,”裴贺的母亲却在电话里道:“你爸说的这个,不还有别的法子嘛!” 三天后安鑫回家,一进家门就见裴贺赤裸着上身拿着玻璃杯喝水,裴贺的身材保持得非常好,手臂上的肌肉还留着汗,看得安鑫直吞口水。 裴贺故意在放下杯子时舔了下嘴唇,他知道安鑫就吃这套,况且都快十年的老夫老妻了,谁不了解谁那点事儿。 禁欲了一个多月的安鑫饿狼般扑上来,一跃就挂在了裴贺身上,裴贺握着他的两条腿让安鑫夹住自己腰,就这么带着人进了卧室。 这次不知道是不是离别得太久,安鑫被裴贺压得嗷嗷直叫,下身一阵阵的酥麻,舒服得搂着裴贺的脖子不放,叫着还要还要。 裴贺也动情得不行,一面说着给你都给你,一面搂着安鑫把各种姿势都玩了个遍。 两人从傍晚一直折腾到深夜,安鑫迷迷糊糊中觉得裴贺正握着自己的下身,他无力地推了一把裴贺说:“半点儿都没有了。” 裴贺在下面“嗯”一声,“你睡。” 第二天早上醒来,裴贺已经不在了。 安鑫揉着腰打电话给他,另一边接起来,只听裴贺道:“我回去了,有时间再联系。” 安鑫一听就火了,捏着手里的电话愣了半分钟,哇的一声就坐到地上哭了起来,边哭边骂,“王八蛋!老混蛋!说话不算数的大骗子!” 之后又过了三个月,裴贺一直没联系安鑫,安鑫就以为裴贺是跟自己分手了。 他心里难受,想自己现在也有钱了大不了也去包养个小年轻,跟谁过不是过,年轻人说不定活儿更好,何必要在一根老黄瓜上吊死。 底下人为他介绍了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年轻结实,那腹肌跟安豆豆的积木块似的,安鑫看着就不由自主懊悔,有钱真好,可惜自己的青春都毁在裴贺那老东西身上了。 约会第三天,裴贺的电话就来了,语气不善的问安鑫在干什么。 安鑫说用得着你管? 挂了电话搂着小鲜肉去嗨,晚上喝的有点多,两人正在KTV玩猜拳呢,裴贺推门就进来了。 小鲜肉吓了一跳,裴贺冷着脸对他说了句“滚”。 小鲜肉骂了句“精神病啊”,一溜烟跑了。 KTV的银幕上还在放着歌,什么“老婆最大老公第二,老公赚钱给老婆花···”,裴贺听得一头黑线,走过去就给关了。 这时候安鑫还窝在沙发里,没了音乐自己在那儿干嚎呢,手里的话筒被人一把夺了,他抱怨着坐起来,“干嘛啊。” 裴贺拉过他的胳膊,“跟我回家。” 安鑫趁着酒劲就发起了脾气,扭着身体说,“你谁啊,凭什么让我跟你走。” 裴贺扭不过他,想要抱起安鑫把人扛回去,可手抬起来,安鑫居然缩了下头,靠着沙发向后退了几下,裴贺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忽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当即放下了还举在半空的手臂,放轻了语气,“你过来,安鑫,我不打你,真的,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动你,好不好?” 安鑫摇摇头,看着裴贺,一咧嘴,哭了。 边哭边骂,“王八蛋!老东西!说话不算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身体,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看得裴贺心脏直抽抽,也不管安鑫怕不怕,一把拉过安鑫抱进怀,顺着人的后背,低声说:“鑫鑫,我没想丢下你,真的,不哭了好不好?” 安鑫在裴贺怀里也不挣扎,两人就这么抱着,不知什么时候,安鑫就睡着了。 裴贺把他背回家,打电话给季文卓让他把回江城的机票改成后天。 季文卓谨慎的问找着人了?裴贺叹了口气,季文卓那边就识趣的挂了电话。 第二天安鑫醒过来,见身边躺着裴贺,他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把裴贺推醒,问小鲜肉呢?裴贺勾着嘴角冷笑,问,“你说呢?” 安鑫冷汗都下来了,说:“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裴贺一耸肩,安鑫登时哭的心都有了。 裴贺倒是不跟他计较,而是给了安鑫一张结婚申请,安鑫看了半天,傻兮兮的抬头问:“这是干嘛?”裴贺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给我当老婆就这么不情不愿?” 安鑫登时就傻了,半天才回过味来,一脚把裴贺踹下床,骑到他腰上大叫,“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裴贺躺在床上被安鑫压着,手伸进裤兜里摸出一个藏蓝色天鹅绒方盒子,当着安鑫的面打开,里面静静卧着两只男士钻戒。 “安鑫,”裴贺的喉结动了动,模样居然有些紧张,“我现在正式向你求婚,请你成为我的爱人,未来富贵或者贫穷。” “疾病或健康,”安鑫接上,泪水已经顺着眼角往下滑,“我将不离不弃。” 这一刻,安鑫忽然就觉得裴贺真的非常非常的爱他,他为自己准备了一切,就如同一个幼稚的孩子,不知该如何表达爱意,一股脑的将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塞给他,然后笑说着,“没关系,你不要的话扔掉就好,我不会难过,我仍然爱你。” 那之后两人开始了异地分居,裴贺重新坐回了裴氏顶楼的那张老板椅,他按照父亲的话分给了裴汶一家小公司,兄弟俩算是正式的分了家。 安鑫还在到处的跑生意,几年下来也成了个身家不错的小老板。 赵静雯在裴贺回到裴氏的第三年结婚了,裴贺给她包了个特大红包。 季文卓也谈了个小女朋友,安鑫去江城看裴贺时,偶尔会在裴氏的大门口看俩人手牵手的回家,每到这时,他就会真心的祝福季文卓。 转过身,他望见了从电梯口出来的男人,嘴角一挑。 裴贺走上来牵起他的手,亲了下,“傻笑什么?看见谁了?” 安鑫握紧裴贺的手,晃了晃,心里快乐极了,“你啊。” -完- -------------------- 没有番外,但会有米弥的故事,这俩在其中是副cp,会经常拉出来遛遛。 感谢一路追来的小伙伴,爱你们!咱们下本书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