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清欢》作者:越从欢 文案 奸臣篡位,一时间,南莫嫡长公主成为丧家之犬,所有人都以为她的苦日子来了,她会被奸臣追杀的连条胳膊都不剩。 众人觉得她不可能翻盘。 在她必死无疑时 ,谁也没想到,大夏权势滔天的摄政王救了她,还带她去长安城投奔亲戚。 在表姨的帮助下,她又摇身一变,成为尚书府嫡长女,勉强衣食无忧。 众人又觉得,害,她这辈子也就那样了,有口饭吃、饿不死而已。 百姓们等着啊,等着看卓佳锦平淡无奇、普普通通地走完这一生,却没想到等来的,是卓佳锦某日刺绣伤了指尖,摄政王带了整个太医院去治伤的事。 亦或者,卓佳锦嫌新做的衣服丑,摄政王帮她买下长安城所有成衣铺,诸如此类事。 众人啧啧啧,又说,摄政王肯定是一时兴起,看她长得漂亮,图新鲜! 等啊等,又过了两年,时机成熟,摄政王亲自领雄兵百万,一剑砍掉奸臣脑袋,竟恢复了卓佳锦嫡长公主的身份。 所有人瞠目结舌,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她好日子的开始,落难公主只是换个地方享福去了。 阅读指南: 双洁。治愈系恋爱。1v1。 很会撩的伪绿茶×谈恋爱不太聪明亚子的钢铁男 不蠢不手软的落难心机贵女×铁血冷厉却温柔的禁欲系权臣 排雷:没v前日更6千。作者文笔与脑子有限,不喜勿喷。欣然接受所有关于本文正确的建议与批评。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吟婳 ┃ 配角:推荐接档文《难敌她风情万种》 ┃ 其它:推荐接档文《摄政王主动反转》 一句话简介:夫君的断袖之癖怎么治? 立意:女主以温暖治愈了从小遭受伤害的男主,携手共同努力。 ================== 第1章 离人归来 是夜,暗潮翻滚,天像漏了个大窟窿那般,连下了半年暴雨,狂风呼啸着卷走枝头无数残花,几树海棠灌丛被连根带走,黄昏才料整好的院子,此刻又乱作一团,红漆刷成的窗棂被拍打的砰砰作响,只听里面传来几声隐忍的低咳。 “小姐,您瞧这天气,不知王爷几时才回得来!您说有哪家丈夫在大婚当日,盖头都不曾揭,就马不停蹄地去治江东水患的?眼下半年过去了……” 屋内,炉火的光影摇曳着,暖炉里时而响起几声炭裂的微小咔擦声,慎之绾着双髻,穿身鹅黄色棉衣,一边急急忙忙关窗户,一面掀过衣杆上的雪貂披风抖直后,为书桌前端坐的女子披上。 “王爷是去为百姓谋福祉,不是做别的。” “啊?还没做别的?小姐,你就是当好人当的太久了!”慎之有些气笑了,“我听说王爷又在江东那边……那边寻了……” 江吟婳将微冷的葱白十指拢进袖中,平淡开口:“不就是寻了几个男姬吗?这府上十八个男妾,多几个少几个,有区别吗?” “若不是有大将军撑腰,那些男妾仗着宠爱,都快爬到您头上去了!我定要想法子给您出口气,真是倒霉才摊上这堆烂人——” “慎言。”江吟婳指尖揉了揉太阳穴,轻声叹息,“当初给你改名慎之,就是让你谨言慎行。” 义愤填膺的慎之只好不再说话了。 窗外的雨下的很大,噼里啪啦的像落在耳边似的,慎之正准备为江吟婳卸下头上的玉簪,却隐约听见急促的拍门声。 “不好了,黎健公子病危咯血了!看样子怕是要不行了!” 慎之把门打开,刺骨的寒风灌进屋内 ,吹的江吟婳裙袂翻卷飞舞,她站在门口,娥眉微蹙,看着满脸焦虑的元通。 “王妃您快去看看吧!他、他他是王爷最宠的妾,若有个三长两短,奴才哪里担待的起啊!”语毕,他竟扑通一声竟跪在暴雨里。 “你还真敢拿我们家小姐消遣,她堂堂王妃需要冒雨去看个青馆出来的男姬?” 元通苦不堪言,忙不迭磕头:“慎之姑娘,您别煽风点火了,当下是人命要紧啊。” 江吟婳沉默了须臾,让慎之进屋拿伞。 路上雨大如瀑,接天连地,慎之扶着江吟婳,为她小心打伞,等到了轩宇居时,裙摆仍是湿了大片。 玉檀香门紧闭,从里面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整个门槛台阶都是湿漉漉的。 江吟婳进门,看到满室狼藉,花瓶砚台砸的稀巴烂,病榻上躺着个清润男子,嘴角溢着血丝,神色痛苦地盯着天花板。 随侍俯身和他耳语了几句,黎健便握拳咳嗽着。 “外面那么大的雨,我这点小病,元通竟、咳咳、竟也敢去劳烦王妃,实在不该。” “你得了什么病?”江吟婳声音淡淡的,水盈盈的眸子打量着他。 “旧疾复发而已。” 脸色惨白的黎健,呼吸一长一短,印堂发黑,半折的衣领凌乱,掩了道黑色的新鲜剑伤,江吟婳眼神微微变化,黎健立马不动声色地将衣领竖起,遮住伤痕。 江吟婳自然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坐实了心中的猜想,他应该是中毒了,伤他之人在剑上涂了剧毒。 可素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被人用剑抵喉? 思索了一瞬,江吟婳从袖中拿出颗药丸:“我不是医师,不知如何救你,偶然得了颗缓解疼痛的药丸,便给你了吧,祝你早日康复。” 黎健半信半疑地服下,顿时就觉得胸腔仿佛有清流涌入,舒畅很多了。 他刚要道谢,一阵蹬蹬蹬的蹄声突然响起,所有人看向门外,金戈铁马奔腾而来,为首的男人紧绷脸色,拉住缰绳,长长的“吁”了声。 便有人兴奋高亢地大喊: “是王爷回来了!”“江东治水半年的王爷赶回来了——” 江吟婳压下心中的惊讶,连忙跪地请安。 李乾徵身穿金黄色的铠甲,腰间挎刀,面容英俊无双,左手抱着头盔,威风凛凛,大步流星地奔到床边,俯视着:“黎健,你可还好?” “王爷!?你怎么回来了?我、咳咳,我感觉好多了。” “好好养着,本王就算寻遍四海九州的珍奇异草,也会把你治好。” 两个人聊了好几句,黎健轻飘飘的目光落在江吟婳主仆身上,提醒她们还跪着呢。 李乾徵这才调转目光,见到素妆淡抹的江吟婳,素雅娴静,神思深藏,半边脸都掩在黑影中。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在李乾徵的心里,王妃一位本就是做给世人看的摆设,便袖手一挥,冷声道:“起来吧。” 江吟婳膝盖跪的有些发麻,挪了下脚尖,拈着丝绢站在旁边,睫毛下覆遮去眼中色彩,不多说一句话不多看一眼。 “正视本王。” 李乾徵出声,江吟婳便把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默不作声地打量这位年轻有为的王爷,剑眉星目,正面无表情地端视自己,仿佛在看一件器物那般。 两两相对,李乾徵倒是些许惊讶,江吟婳这一眉一目都清雅之极,姿容绝色,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已十分惹人怜爱了。 他从前倒是没听过江吟婳的名声,可如今见着了,却是惊艳了。 只可惜她爹爹得罪了当今圣上,被赐婚给有断袖之癖的夫君,说是王妃,却也是天下人的笑柄,还不如做个官家夫人来得快活。 想到这里,李乾徵唇角拉起了个细微的弧度,有些嘲弄之意,道:“本王今夜留宿轩宇居,王妃回吧!” 留宿轩宇居? 还是当着王妃的面说的。 屋内一众人等脸色微变,尤其是慎之,气的手抖,哪里有半年未见的丈夫,不和妻子过夜,居然和男妾…… 出人意料的,江吟婳只是浅浅一笑,极为知礼数地福了福身:“那妾身告退了。” 不闹? 李乾徵饶有兴趣地挑眉,注视着那抹倩影消失在雨夜中,转而睨了眼黎健,独自斟茶寻了个座坐下,缓缓道:“本王不在的这大半年,都快忘有这个女人的存在了。告诉本王,她是个怎样的人?” 病榻之人沉思了下,慎重又同情:“知书达理,性格沉静。入府半年,也曾和十八位男妾碰过面,竟一次也没有大吵大闹过。相反,对我们也从不苛待。” “从来没闹过。”李乾徵若有所思地重复这五字,腾腾雾气遮去眸中的阴冷,缓缓道,“既然本王回来了,她不闹也给本王闹起来。” 黎健默默点了点头。 这厢,江吟婳已经回了永兴阁,慎之关门,她便十指尖尖交叉,放在嘴边哈口气搓搓手,等慎之端来热水为她暖手。 听着窗外的滴答细雨,慎之突然就带了哭腔,红着眼睛快哭了:“小姐,我替您委屈……您大半年的独守空房,备受旁人哂笑不说,王爷今夜竟为男妾连夜从江东赶回来,不问您过得好不好,反倒夜宿轩宇居!这以后还怎么过啊?” 字字砸在江吟婳心中,她脸上有些疲惫之色,抬手擦去慎之脸庞上的泪水,知晓慎之是真的担心自己,为自己着急。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叹口气,手掌无力地捏成拳头:“你既清楚局面,从今天开始便不要抱怨。我们只要过好我们的生活就可以了。王爷喜爱男人,我总不能和一群男人争宠吧?便不用耗费精力讨好卖笑,安然过活后半生,已是难得的恣意了。” 不争,不屑争,懒得争。 此时,窗外的雨停了,月光穿透乌云层,洒在那一丛芭蕉叶上,江吟婳盯着那椭圆的水滴从绿叶尖尖滑落,便褪下衣裳睡了。 留下边上掌灯的慎之,红着眼睛,深深叹息。 昔日,小姐是将军府嫡女备受宠爱,也曾想过夫妻恩爱,可嫁给有李乾徵那一晚,她便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有感情,更别谈琴瑟和鸣…… 所以在李乾徵回府后的半个月,江吟婳一次都没在他面前出现过,回来了当没回来那样。 各过各的,相安无事。 云辉阁内,偌大的书房中,七万八绕的书架组成了数十个曲折的路径,只见最里面的一壁书柜,蓦然松动,缓缓朝着两边移动,出现了个密道。 何迹将蒙住眼睛的三个男人送进去,便拱手作揖,笑嘻嘻地送别。 “孙大人慢走啊,下次我定让人把那八宝贡进图给您送去哟~那图笔法好的嘞,真不是我一介武夫形容的出来的哈!” 孙大人连连说好,小厮瞧见何迹的眼色,便引着他们离开。 末了,何迹回了书房,对端坐桌前批阅文折的李乾徵行礼。 李乾徵眼皮也不抬地问道:“军机统被烧半月有余,东宫迟迟不动,现在可有消息?” “没听说,甚至太子一点动作都没有,安静的出奇。” “他肯定在等待时机。”李乾徵眸中一片变幻莫测,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把江吟婳拦住了?” “怎么可能?这王妃从您回来后,一次安都没来请过!您不找她,她压根不会找您,前些天还出去逛街听曲,就是没来过永安阁,根本不像普通女人那样着急会找丈夫撒娇什么的。” “把她给本王找过来,再把新的一批男妓也送来。” 李乾徵啪地放下文折,心想这女子明知自己夜宿在妾室,竟也不想着法子争宠,实在是新奇。 她怎么就那么淡定?怎么就不像寻常女人那样受了委屈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作者有话要说:月子欢的接档新书《难敌她风情万种》快收藏,五月上旬开新书!已存稿十万,稳定更新! 文案: 尚书府突然多了个神秘 的二小姐,渐渐的 ,京城权贵都喜欢去找她,状元郎和她吟诗作赋、将军和她讨论战争谋略,侯爷还与她共游山水。 这位二小姐迅速成为京城女人的公敌。 凡是有前途的青年才俊,都对她青睐有加,可愁坏了未婚女和媒婆。有人塞钱给她:三千两,离开我儿子;有人把她堵在小巷子:以后不准去见表哥… 直到卓宁妤进宫选秀时,全京城才松了口气。 恐红颜祸水,惹臣子内斗,蓄谋已久的摄政王将人拎出皇宫 ,戳了戳她眉心: “将军侯爷皆属本王麾下,新皇十岁,你为了报仇勾搭他们没用。嫁给本王不就得了 ?” 可勾搭他的每个女人都死相奇惨,卓宁妤哪里还敢打他注意… 摄政王眼眸微眯: “放心,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家破人亡、受尽苦楚的她,红了眼圈。 阅读指南: 双洁。治愈系恋爱。1v1。 很会撩的落难心机贵女×冷淡铁血杀伐果断的温柔权臣 渣作者查阅了大量心理学和感情方面的知识,你在书里可能还会学到撩各种男神的方法哈哈哈哈 第2章 共赏荒唐 “西郊分店卖了三百两现银,西郊却亏本的厉害,慎之,你看我们现在基本是入不敷出了……哎。” 江吟婳拿着账簿,葱白玉指在算盘上啪啦啪啦地瞧着,柳叶眉一皱,很是惹人怜爱。 “王爷身边的人来了!” 慎之见何迹来了,连忙提醒她看大门。 江吟婳不动声色地收起桌上的纸张,看着作揖行礼的何迹。 “王妃,王爷请您去一趟。” “好 。”江吟婳淡淡地点头,走在了前头,心里却是敲了鼓,虽然知道她和李乾徵早晚也是要多说两句话的,但有些忐忑,不知道李乾徵找自己做什么。 何迹跟随在后,看着江吟婳的背影,摇摇头,待会儿去经受王爷的摧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娴雅端庄。 百花亭。 一曲高山流水缓缓响起,亭内端坐着个白衣男子,低头撩拨古筝琴弦,书生气十足,抬头,朝着李乾徵所在的方向,妩媚的抛个眉眼。 只见李乾徵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移开了视线。 左边,三个高挑的俊男正在舞剑,剑风所过绿叶沙沙作响,见李乾徵正在看他们,其中一个帅哥含情脉脉地送他一朵娇艳的桃花。 “哐当!” 李乾徵茶盏被稳当当的掷在石桌上,杯底裂开几条缝,涓涓水流往下滴。 当江吟婳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副‘美好’的人间风景。 “王爷。”她平静地喊了一声。 “坐。”李乾徵食指微蜷,有节奏地敲打在石桌上,“来了,就和本王裳裳歌舞吧。” 歌舞…… 何迹啪啪几个巴掌响起了后,十八个身着香艳的男姬鱼贯而入,摇着玫红的扇子,半遮半掩,神情娇羞地看李乾徵好几眼。 时间就那么一分一秒过去,江吟婳神色冷静,双手拧着手绢叠在腿上,安分守己地坐着,一点情绪都没有,娴静的就像是樽佛像。 李乾徵悠悠的目光不经意地在扫落在她身上,看不出来她的愤怒。 普通女子若是嫁给断袖之癖的人,早已经是忍无可忍,若是丈夫叫她一起欣赏男人跳舞,岂不是变相侮辱她吗? 怎地? 这女人如此安静,难不成她好色? 李乾徵啪地一声,折扇慢摇,神色忽暗忽明,若是这女人真好色,那本王府上十八个各有姿色的男人岂不是正合了她的心意? 想到这里,他冷冷道:“待会儿挑十个男姬送王妃,本王见她也喜欢这些男宠。” 江吟婳轻挪了下屁股,看了两个时辰可谓是坐的腰酸背痛,听李乾徵如此吩咐,想来是他做的决定,若自己本来就不得宠爱再反驳,日后在王府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 于是,只见美人眼帘低垂,点点头:“谢谢王爷。” …… 什么? 众人惊讶,世上竟有女人如此宽容大度!难道王妃不会发火,大吵大闹吗? 三日后。 满京城弥漫着一阵奇葩的闲言碎语。 “嗳,你听说没有?徵王爷是个断袖之癖!他还送了自家王妃十个男宠呢!” “听说王妃还不闹不愠的收下答谢了,可谓是断袖之癖遇上好色之徒啊。” “啧,他俩不会成为情敌吧?可谓是臭味相投,旷古奇闻啊……” 食香楼包厢,棕色窗棂被人悄悄关上。 “王爷,这事情偏离了咱们的预想啊。” 何迹忧心忡忡地开口。 章明朗也皱眉:“王妃越闹,徵王府越乱,江将军再上门和你理论,别人才会觉得你自顾不暇,压根没空参与其他的。可王妃实在是太安静了,她不闹,你这里不乱,只会让有心之人怀疑你是否断袖,只有你成了别人眼中的断袖……” 方可从争储的漩涡中抽离出来,蓄积力量,暗度陈仓。 因为皇位是不会传给断袖之癖的人。 “不。” 只见李乾徵嘴角轻勾,心中已有计量,眼里透着抹凌厉,把玩手中扳指一派运筹帷幄的模样,他阴沉沉开口:“好戏才开始。” “砰砰砰!” 徵王府林管家急速拍门,双腿跪下,待章明朗开了门,只见林管家眉头皱的跟折扇一样了,苦兮兮地开口。 “江将军带人围了王府,说要给王妃讨个公道。说王爷既已经娶了他家女儿,就该好好收心,不该再厮混,还送男宠侮辱王妃,说王爷是……” “是什么?”章明朗扶起管家,瞟了眼李乾徵的神色,“但说无妨。” “是狗改不了吃屎。” 林管家摸了好几把汗,只见面前之人,面若冠玉,风姿逸绝,那冷峻的脸上裂出丝讥笑:“王妃闹,和岳父闹,也是一样的。” 总归,他们徵王府,闹起来了。 李乾徵裤摆一掀,哗地落下,便健步如飞、面色铁青的跨门而出,回去了。 瞧着李乾徵的背影,盛国最年轻的左相章明朗笑了:“所以那十个男宠,激怒不了江吟婳,也可以让江将军掀翻整个徵王府了。” 此时的徵王府大门。 江将军身着铠甲,腰佩刀剑,颇有要讨伐大战的姿态,怒目圆瞪,手中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笔墨,冲上去便踹了拦着他的人一脚。 踹的守门小厮哎哟喂好几声,满地打滚。 “哼!你们王爷呢?他在哪里?你们当我婳儿好欺负吗,老夫是死了不成,徵王竟然送男人去羞辱我儿!真真是气煞我也!” 若不是门口一群护卫拦着,江将军快把这里拆了。 江吟婳急急忙忙赶到这里,被吓的不行,一路上趔趄了好几次,声音发颤着问:“慎之,父亲真的来闹了吗?” “您听这噼里啪啦砸门的声音,真是太痛快了啊!您以为您可以忍,但是老爷可是见不得你受半分委屈的,就该这么闹,让徵王的人都知道您娘家还有人给您撑腰呢!” 江吟婳跺了跺脚,咬着牙问。 “徵王再怎么荒唐,也是皇室中人,父亲来闹岂不是落人话柄,若被有心人搬弄是非,他在朝中怎么立足?” 话音刚落,江将军就大喊两声婳儿,冲了过来,将她全身上下看了遍,驰骋大半生疆场的他,铮铮铁骨却红了眼睛:“你受苦了。” “父亲,我没事,别担心。您、您不该闹的。” 江吟婳握着江将军的手,叹息:“父亲快撤了你的部下。” “女儿啊,我不该让你嫁过来的!我就算丢了脑袋也不让你嫁!” “本王的王府,好热闹啊。” 一道男声响起,众人纷纷望了过去,只见李乾徵带着人马,黑着脸便过来了,目光锐利地盯着江氏父女。 江将军一见人来了,刀剑出鞘,便朝着李乾徵刺去。 “你让老夫好等啊!徵王,扪心自问,婳儿被我当眼珠子那样疼爱十多年,温柔贤淑,多好的女子,怎么嫁给你这儿就备受羞辱!凭什么?” 见主子开打,江将军手下的士兵亮剑肃穆以待,而李乾徵的部下也大刀相向,只需一声令下,这里便是战场了。 李乾徵与那江将军过了几招,浑身冷气渗人,在不远处站定。 “本王爱好的是什么,普天之下谁人不知?你们之前难道不知?既想要攀炎附势、做皇家儿媳,那就要承受的住那一份苦!”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江将军吹胡子瞪眼,浑身发抖,蓄了十足的力。 “什么官名我也不要了,今日我就要出这口恶气!” 要朝李乾徵砍过去时,见那抹淡蓝的娇俏身影,混入其中,嫩白如葱削的双手用力握住那刀柄。 江吟婳满脸焦急,清丽的眼眸蒙了层水雾,重重摇了摇头:“父亲,冷静!” 李乾徵倒是没想到江吟婳那么个弱女子竟会阻拦,难道她这些日子就不委屈?就不想让她爹帮她出口气? “爹爹气不过!” 江将军想要让江吟婳让开,她刚刚还想劝,李乾徵却冷笑。 “本王这辈子都不会瞧上江吟婳的,念着你是镇国大将军,她是本王名义的正妃,面子上倒不会虐待她,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你们还不知足吗?” 一个不被夫君瞧上的妻子,只会孤苦伶仃一生。 但凡想想 ,江将军气的快喷火了,不管不顾地飞身要打李乾徵。 “不好了,小姐昏倒了!” 就在这时,江吟婳的身子软飘飘的倒在地上。 江将军连忙丢下刀,大声呼喊:“女儿!” 远处,王府尹一手系着官帽一边急急忙忙跑来:“王爷啊,我的大将军啊,您们理智些理智啊!” 此事居然惊动了乾清宫。 府尹是被圣上派来的,两头苦言相劝,又是在江将军那里作保证徵王会浪子回头的,又在李乾徵处说岳父护女心切万望体谅。 这件荒唐事,才算做罢。 可也被成了当下最大的笑料,口口相谈,把舆论推向了最高峰。 都在笑镇国大将军和徵王府结亲,结成了像有杀父之仇的大仇家。 几十个说书人在说书楼里醒木拍的啪啦响,调侃。 “这搁谁谁不成仇家啊?” 作者有话要说:啊,李乾徵快醒醒!你的设定可是个宠妻狂魔…… 悠着点啊!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第3章 暗藏波涛 江吟婳这一昏,到子时才醒过来。 黑暗笼罩大地,巡夜小厮打着哈欠,给屋舍下的灯笼换烛芯。 光火绰绰,树影斑驳,江吟婳翻了几个身,终是难免,听着小塌上传来慎之浅浅的睡眠声,轻手轻脚地披了斗篷,去了门外。 许是晕的太久了,江吟婳脑袋有些疼,打算在花园里转转。 今夜有月,江吟婳踩着青石板路,想的都是父亲白日里与李乾徵刀剑相向的事,她的心很乱,面对这样糟糕的婚事,自己、爹爹、李乾徵,三人都不会快活。 呼。 一阵风声吹过,似有人影闪过去。 江吟婳抬头,机警地环视了四周,见到正前方有抹黑衣在屋顶上跳跃。 黑衣人也发现她了,手捏长剑,步步逼向江吟婳:“看到了不该看的,就得死。” 江吟婳被吓到了,转身就开跑,却被拦腰一抱,飞进了假山丛里的石缝中,与人的身体抵在一起,勉强在小缝隙中藏下。 他们的速度太快了,又是在黑夜中,黑衣人没看清楚,左右寻找了好几次。 假山中,江吟婳心跳加速,扑闪着受惊的大眼睛,紧紧抓着那人胳膊。 “你、你是谁?” “乖,别动。” 那人压低声音开口,撕下袖角把江吟婳的眼睛蒙上。 听到耳边一片兵器碰撞的声音,乒乓哐当,很是嘈杂,没过多久,动静消失了。 江吟婳扯下布条,不过一刻钟,地上便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具尸体,场面过于血腥,她惨白着脸,扶着假山干呕着。 江吟婳就被打晕了。 第二日。 “啊!” 府中一片尖叫。 慎之端着洗脸盆的手冒冷汗:“小姐,不好了!后花园死了好多人,听说都是刺客被杀在那里的……” 倏的,江吟婳想起昨夜场景。 “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回来?小姐你胡说什么呢,你昨晚没出去过啊,早上我醒的时候你睡得可沉呢。” 江吟婳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后颈,看来她是被那人打昏了送回来的。 那人应该知道她身份,才知道她住在哪里,所以那个男人,多半是府上的。 江吟婳穿了件鹅黄色袄裙,外罩大氅,简单梳了发髻,便看见林管家走来了。 “王妃,王爷请您去客堂一趟。” 客堂? 难道是要问昨天刺客的事情吗。 江吟婳稳了下心思,一路考虑,等到了客堂,只见数百个身着黑色铠甲的禁军,伫立在前,为首的是个气质翩翩的男人,便是李晟宇了。 李乾徵也刚刚到,面上微笑,一双丹凤眼里暗藏波涛,客气道。 “来人看茶!皇兄好歹喝口热茶,再说说这怎么地还带兵来了?” 李晟宇嘴角噙了丝冷笑,转而面无表情地开口。 “军机统被烧了,皇弟知道吧?本王听说那贼人,似乎逃窜到你府上了,来人啊,搜!” 哗! 何迹拔剑,府上的侍卫立马挡在禁军身前。 李晟宇皱了皱眉头,极其不悦。 “皇兄借着这个由头,怕是搜遍了所有王府。罢啦,我若是不给你搜,倒像有鬼了。” 李乾徵笑了笑,何迹便让开了。 禁军兵分十路,前去搜查,而这前厅陆陆续续聚集了徵王府所有人,包括十八个男宠、百名仆人,全部在场。 李晟宇眼中杀气腾腾,但凡是想到烧了他军机统的人便怒火难压,叱喝道。 “那混账烧我军机统时,被有毒的剑刺伤脖子,半个月后会呈现出如蜈蚣般丑陋的红疤!你们,都把衣领给本王放下。” 剑伤、脖子、有毒。 几个词汇聚在一起,江吟婳秀眉微拧,想到了黎健。 人群中的黎健,面不改色,一身白衣,只见身边的众人已开始放下衣领,他手指僵了下,抬了抬手。 “黎健,过来。” 李乾徵招招手,脸上一派轻浮,身子后仰,便稳当地躺在逍遥椅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黎健气质温润,小步慢移,便笑着:“王爷,我来了。” “没有。”“王爷,这边也没搜到。”“报告,属下那边也没有发现!” 十路禁军不会儿纷纷过来汇报,而李晟宇的目光环视四周,也并未发现脖颈有红疤之人,他眼睛微眯,透出道犀利的目光,尖锐地落在黎健身上…… 江吟婳手中冒了冷汗,脚下如灌了铅般沉重,踱步过去,宽大的袖摆一挥,噼里啪啦,李乾徵旁边的花瓶被打碎在地! 众人诧异地看着这位素来文静娴雅的王妃。 “一个男宠,居然当众服侍我的丈夫,太不知羞耻了!” 黎健还没坐在李乾徵的身上,便愣了下:“黎健是王爷的妾,本就该服侍,何来羞耻之说?” 江吟婳无尽的屈辱噎在喉咙,指着黎健,气得发抖:“你、你欺人太甚!” 李乾徵一双丹凤眼蒙了些阴鸷,眸光幽幽地睨着眼前身段婀娜的女子,见她涨红了脸,憋着眼泪,不管不顾地拿起花瓶碎片打向黎健。 黎健的衣领被划破,后退几步,竟被推倒在地,江吟婳红唇颤栗:“我要杀了你——” “小姐!你理智些!” 这可是公然伤人啊,慎之连忙去拉住江吟婳,边上的何迹惊的赶紧大喊。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拉开黎健公子和王妃!” 为时已晚,只见江吟婳的碎片刺在了黎健的脖子上,鲜血汩汩地外冒,江吟婳又挥了几下,伤了黎健的手背。 黎健吃痛,放下衣领捂住满是血的脖子,锁骨左上的部分竟是伤了四条口子。 李乾徵黑了脸,不怒自威,捏起边上的茶盏往地上重重掷下。 “砰!” 茶水四溅,江吟婳后退了几步,慎之赶紧扶住她。 李晟宇径直走来,定定地看着黎健的脖子,森冷一笑:“半月前,你在哪里?” “那日妾生了大病,自然是在王府。” “倒不是本王多疑,毕竟徵王府百余口人,只有你还没被检查脖子就先受了伤,显得有些欲盖弥彰。”李晟宇转头,“是这样的吗,五弟妹。” “说来也气,我虽为王妃,可这黎健恃宠而骄,三天两头病着,没给我请过一次安!怎么那日就不把你病死在床上?真真是祸害遗千年。” 江吟婳抓起头顶的金钗就砸去,站在中间的李晟宇连忙躲开,砸在了黎健的身上。 李晟宇眼中闪过一瞬的讥讽,拍着李乾徵的肩膀,苦苦相劝。 “五弟啊,你也别把精力都放在公事上,改多费点心思料理下家里才是。” 说完,他哈哈大笑着,带领禁军走了。 江吟婳彻底失了力气,额前渗密密麻麻的汗珠,眼中的跋扈瞬间消失,又是那个安静的女子,立在原地。 “我……” “你……” 江吟婳和李乾徵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了。 “王爷若无事,我先回去了。” 江吟婳还有些颤音,想来还没从刚刚的搜查中缓过来。 李乾徵见眼前眉目低垂,规规矩矩的女子,与刚刚那个闹腾的王妃,简直判若两人,她无欲无求地站着,不曾看自己半眼。 不邀宠,不居功。 李乾徵遣散众人,只留下心腹,黎健则跪地,朝江吟婳磕了个头:“刚刚谢谢王妃了。” 江吟婳犹豫着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下去吧。” 李乾徵撤走所有人,无数暗卫戍守周边,眼下一只鸟都飞不进来,他悠闲地绕着江吟婳走了一圈。 “你既帮黎健遮掩,就已经知道烧军机统的人是他了吧。” 江吟婳不答。 李乾徵眼中笑意不在,脸色越发冷酷,逼近江吟婳,两人不过咫尺之距。 “上一个知道这事的人,已经死了,扔在乱葬岗,或许尸体都被狼豺虎豹啃食完了。怕吗?” 错了。江吟婳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只有这一个,一切都错了! 世人都道徵王丰功伟绩,偏偏是个断袖,毫无争储的可能,所以不与众王爷树敌,但他烧了军机统,这不是暗中有争储之心吗? 她还是不说话,咚咚咚的心跳加速,仿佛快跳出胸腔了。 绝美的脸蛋上血色全无,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有些慌乱,她故作镇定 ,神色惨淡。 “怕。” 瞧她这如临大敌的模样,李乾徵蓦的竟觉着有丝好笑,居高临下地与她对视,如神祗般睥睨众人般,将她看透彻,再问。 “为何帮他?” 难不成真是好色,见色而帮? 哪知江吟婳深呼吸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哦?” 江吟婳抬头,如小鹿般纯粹的眸子,望着李乾徵。 “即使您不喜我,但做了您的王妃也算有些体面。如果您倒下,我的日子只会更难过,所以会维护王府的利益。” “即使如此,本王便放心了。这件事,你得烂在肚子里。” 江吟婳安静地点点头。 “后日随本王进宫,参加宫宴。”李乾徵交代完这句,便让她回去了。 江吟婳如释重负般舒了好几口气,朝门外走去,留给李乾徵一抹纤瘦的背影。 望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李乾徵眼皮跳了跳,怎么那般瘦? “本王不在京城的这半年,你们苛待她了?” 林管家吓得跪在地上:“王爷明鉴!珍馐美味如流水般都送进了王妃那里,岂敢克扣呢。” “嗯。”李乾徵若有所思,“以后多送点肉去。” 林管家连连答应,其实归根结底吧,这就不是送不送肉的问题,是李乾徵问了江吟婳生活情况的态度,便足以让下人不再敢背后乱嚼她的舌根子。 那厢,江吟婳回了永兴阁。 慎之便左顾右盼地看了看外面,偷偷摸摸地关了门。 “小姐,您平日可不争不妒的,怎么今天偏偏在客堂那么闹?就算您要杀了黎健,咱们也可以联合老爷悄悄谋划啊!” “好了好了。”江吟婳直接躺在床上,放松了全身,“此事不必再提。我要歇一歇。” 这三天,她见识了好几次剑拔弩张的场面,以前深养闺中,从不曾见识这些打打杀杀的,说没被惊吓到是假的。 有些难以淡定。 她闭上眼,便想起来昨日死的那些黑衣人,也自然想到了那个蒙住她眼睛的男人,仿佛鼻息间还萦绕着那淡淡的书墨清香。 所嫁非人,身陷高墙,她这辈子,难道就只能和李乾徵过一辈子了吗? 江吟婳想了想,她不是觉得李乾徵不好,可他是个断袖啊,等待她的,只有余生漫漫的孤独煎熬了。 休书!她的脑海里猛地跳出这两个字,眼中乍现出一片亮光。 …… 第三日。 慎之为端坐镜前的江吟婳打扮,点绛唇、淡扫蛾眉、绾流云髻,就这般淡妆轻抹,也难掩她五官的精致迷人,清丽之极。 着了一袭花卉绣纹的浅绿色棉袍,外罩雪白斗篷,袅袅娜娜地走向府外的马车,被扶上轿,刚刚掀开门帘,她便僵住了。 “王爷?” 李乾徵手执书卷,头也不抬地嗯了声。 顿时,江吟婳便不知道自己该上还是该下了,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车夫出声提醒。 “王妃,您快些坐下 ,要不然这马儿跑起来,会坐不稳的的。” “等等,我换辆马车。” “本王是洪水猛兽?”李乾徵冷着脸,冰凉凉的目光看她。 江吟婳摇摇头,这才坐进了宽敞的马车内,她真是没想到那么高冷不近女色的李乾徵,居然会和她同坐一辆马车。 她坐下,便不自主地望向窗外,看着道路旁的景色。 一边的李乾徵余光瞥了眼她,只见她今日打扮的很美,穿着清新淡雅,和那群浓妆艳抹的女人简直是两个风格的。 倒是合他的审美。 车辙子滚滚,一路到了皇宫南门,便下了车,要步行到御花园。 李乾徵想着她是第一次进宫,有些规矩可能不知,便提点了下。 “今日各宫妃嫔会到,王公贵族家眷也会到,你,少说多看,机灵点便不会被人挑错针对。可懂?” …… 身后鸦雀无声。 李乾徵停下脚步,皱眉看了眼身后。 只见江吟婳带着慎之,远远地跟着自己,便袖手一摔,大步离开了,难道离他近点会吃了她不成! 江吟婳摇摇头,不懂李乾徵突然加快步伐是何意,只觉得李乾徵是个阴晴不定的人,好男不喜女,离远点也免得惹他心。 惹他心烦,自己日子只怕不好过了。 累的江吟婳香汗淋漓,小跑了一路,才到御花园。 几个洒扫的宫人,远远地窃窃私语:“瞧瞧,一看徵王就对徵王妃厌恶之极了,她跟在屁股后面追着呢。” “王妃又咋样呢,不受宠也就和徵王冷宫的生母那样凄惨。” 第4章 尘嚣甚上 慎之听了,恶狠狠剜了那些人一眼,几个宫人便默不作声地溜了,让她还没骂出来的话只能生生憋进肚子里。 进了御花园,别的妻子都是随着丈夫落座,唯独江吟婳和李乾徵走散了,一个人走走转转,寻找他。 这下,又被人笑话了。 “五弟妹,来,挨着我坐吧。” 一道藏着讥笑的声音响起,江吟婳回头,见宇王妃朝自己招招手,面上尽是同情。 江吟婳身上聚集了数十道目光,众人皆知这是那位断袖王爷的王妃,有的同情,有的嘲笑,有的指指点点…… 反正徵王妃不被徵王喜爱,便是所有人都可以拿捏的。 江吟婳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非议过,脸上飘过一阵羞红,还是挺直了腰板,明知渊王妃不怀好意还是礼貌地谢绝了。 李乾徵你在哪里?她深呼吸一口气。 “五皇嫂,我带你去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待会儿再找皇兄也是一样的。” 一道温润似春风般的男声响起 ,只见皇后嫡子七王爷李俊儒,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满眼真诚。 江吟婳嗯了声,便随他去了,而她前脚刚走,后脚到的章明朗只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带走了。 “走丢了?” 李乾徵端坐前排,酌酒一杯,冷不丁地问了句。 “被七王爷领走了,我说你也是,即使不喜欢她,也不用当众撂下她受人议论吧。”章明朗摇摇头,与他对饮一杯。 而此时江吟婳就坐在李乾徵身后的第五排,瞥见那抹霁青与人有说有笑,眼中有些委屈,也移开了目光。 江吟婳窈窕身姿坐的端正,朝那舞台中央看,却被前面好些高大的人遮住了视线,一个节目下来,她也只能看到些许片段。 旁边坐着的的姑娘差不多年岁,她斟酒吃茶点,一边感慨。 “真羡慕那些王妃郡主啊,可以坐在第一排赏舞!哎!你是哪家的呢?” “我?”江吟婳指着自己。 “这里也没别人了啊。” 总不能说自己是王妃吧,还坐的那么远,她眸光流转,讪笑了两下,不予作答。 “众人不知,徵王妃可是个绝顶标志的人儿啊!本王倒是见过一次,怎地,今日没陪五弟来吗?” 宴席上,觥筹交错之间,李晟宇摇着手中白玉酒樽笑的深不可测。 李乾徵脸上划过一丝厌恶,也朝那方面敬了杯酒,缓缓笑:“来了。” 李晟宇故作吃惊:“来了?在哪里?快让众大臣见见!可惜父皇母后去皇陵祭祀了,还得等三天才能见到你那标志的王妃呢。” 众人自然知晓李晟宇在借机刁难,谁不知道徵王是个断袖? 眼下李晟宇和李俊儒两人为争储已互为劲敌,两方势力庞大,但李乾徵也不可小觑,虽然他是个断袖无望储君之位,可那滔天的权势还是让李晟宇眼红。 那知李乾徵笑吟吟的,把酒樽掷在桌上,刚要说不知道,李晟宇却指向他的身后—— “五弟妹在那里呢!” 视线如潮,纷纷围住了江吟婳。 只见月光下的她水眸皎洁,娴雅端庄,食指与小指正拈起团红豆糕,斯斯文文地往嘴里送。 美。 肤如凝脂,白璧无瑕。 可惜,嫁给了个断袖! 她深呼吸口气,怔住了,朝李乾徵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四目相对,只见那双深邃如古潭的眸子也在看着自己。 啊,算了,靠他解围是不可能的! “奇怪,你们俩怎么不坐在一起呢?” 明知故问。 投在她的身上目光多多少少带了嘲讽。 边上的姑娘也默默念叨了句:“王妃居然也会坐在那么后面啊。” “我无心赏舞,有些倦怠,便往后面坐去,想小憩片刻。”江吟婳咬牙,心中惴惴不安。 没成想,李乾徵朝她走过去了,垂眼冷笑:“王妃累了,本王这就带她回去。” 李晟宇连忙挡过来,拦住路:“五弟妹,这也算是第二次见面了,和本王喝一杯再走?” 他就是要众臣看到徵王和徵王妃夫妻不和,让他家里的破事成为大家的笑料,趁机让江将军与李乾徵结亲不成,还反目成仇! 江吟婳卷长的睫毛抖动着,接过那白酒樽,犹犹豫豫喝了口,便呛红了眼睛,不住地咳嗽。 李乾徵顺手抢过她的酒,仰头一饮而尽,丹凤眼里锋芒渐溢,是笑三分冷。 “不知道皇兄竟有劝弱女子喝酒的癖好。” 李晟宇瞬间黑了脸。 李乾徵便拉着江吟婳,径直地走出御花园了。 他是习武之人,步子迈的很大,江吟婳不会儿便累的小喘,盯着那扯着她袖子的大掌,幽怨地叹口气。 “和本王走近了,你很反感?” 恰巧,他的一个转头,将她脸上的情绪尽收眼底。 江吟婳愣住,水漾大眼看他。 李乾徵放手,兀自一个人健步如飞地走着,不会儿便把她甩在了七万八绕的园中小道里。 离开了李乾徵,江吟婳觉得整个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她既已是徵王妃,在徵王府的日子好不好过,一大半还是取决于李乾徵的 。 所以她要躲着点、离远点,免得一个不小心得罪李乾徵,日子难过! “五弟妹!” 是和之前一样的女人声音,对面的宇王妃带着丫鬟朝她走来了。 “宇王妃。” 江吟婳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下,美眸波光流转,她鲜少和别人打交道,知宇王妃来者不善,必然是来挑刺的。 这花园小径很窄,只能一个人行走,所以当宇王妃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必须要有一个人侧身,退到泥泞花坛里面去让行。 李晟宇是极其宠爱这位王妃的,加之李晟宇在朝中如日中天,是太子的最好人选之一,所以连带着宇王妃在这皇宫中都要拽一些,不少妃嫔见了也要礼让几分。 宇王妃气势汹汹走来,倒是把带着慎之的江吟婳给比下去了。 到擦肩而过时,宇王妃脚步一停,竟撞了她一下,让江吟婳略有些狼狈地退进花坛中,绣花金丝鞋边沾了不少污泥。 “小姐!” 慎之急忙去扶她,转而气红了脸,敢怒不敢言。 “不碍事。” 江吟婳站稳,摇摇头,柔美的五官掩映在月色中,声音婉转动听。 身后是开的正艳的牡丹花海,姹紫嫣红衬着,一时之间,倒是人比花媚,美色无俦。 看的宇王妃心生羡妒,嗤笑声:“再美又如何,嫁给了个断袖!这辈子都命苦啊。” “不管王爷好男好女,都是个明理的人,我相信我当一天徵王妃,他就会给我一天的殊荣,世人也会尊敬我。” 江吟婳拧着丝绢的手关节发白,淡然惯了的眸中有些愠色,脑海里闪现出李乾徵之前对她以及她父亲的态度,讲了生平的第一次瞎话! 果然,很快宇王妃便揭穿了她。 “你真是打肿脸充胖子,谁不知道徵王扬言这辈子都看不上你啊!既然看不上,怎么可能给你殊荣?除非你把他性取向掰直了!” 一番话下来,江吟婳却轻轻笑了笑,心想如果真的与她计较,倒是自己失了风度,便细腰一直,莲步轻移,打算离开。 “站住,那么清高给谁看?”宇王妃想要欺负她到底。 突然,如暗箭般急速飞来片树叶,咻地刺向宇王妃去拽江吟婳的手腕。 皓白手腕,吓得连忙收回,却还是刺破了表皮,渗出一股细细的血流。 “啊!” 尖叫声回响在花园中。 远处,李乾徵手中还把玩着另外几片树叶,嘴角挂着笑,眼里却有冰人的冷,一步步走来,气势盛人,让宇王妃把要骂人的话硬生生憋下去了。 “还不过来?” 这四个字是对江吟婳说的。 江吟婳点头,十足安静地走到了他的身后,往那一站,便是清风霁月。 所以,现在徵王是在护着自己吗? “你竟然敢伤我。”宇王妃疼的红了眼睛。 “本王自然不敢,所以刚刚是无心之过,失误。” 李乾徵笑了笑,手中剩余的树叶,却尽数再次带着杀气刺去,铮铮铮地刺进宇王妃所站的地面里。 宇王妃惨白着脸,后退几步,瞪着脚尖上那刺了点进鞋里的树叶,正直直的竖着,紧张的大喘气,指着李乾徵:“你你、你。” 吓得你个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 。 “江吟婳有句话说的对,她当一天的徵王妃,本王定会给她一天的殊荣。” 男人的声音冷冰冰的,带着蔑视,走过江吟婳身边时,看了她眼:“跟上。” 要不是李乾徵怕江吟婳又像之前那样迷路的话,他才不会折回找她,这一找便瞧见有人欺负她。 他觉得这女人太笨了,受欺负了也不知道找自己给撑腰! 而江吟婳的心里路程是,她认为李乾徵绝对不会护着自己的,刚刚大概是顺手帮个忙吧。 所以她看着他的脸,莞尔一笑,酒窝浅浅:“谢谢。” 李乾徵瞥了眼那双像是装满白月光的眸子,没有贪欲、芜杂,盈盈的,弯弯的,柔的像水。 里面好干净,好澄澈,快让他溺进去了。 江吟婳的笑容僵住了,见大名鼎鼎的断袖正愣怔着看自己,觉得有些怕,没注意到脚下有阶梯,一踩,“啊!” “……” 李乾徵顺手揽她入怀,飞身抱她放在地上。 感受到脚踝处传来的火辣辣疼,江吟婳深呼口气,一定是崴脚了,眼泪花儿登时挂在眼角,楚楚可怜地揉了揉。 李乾徵摇摇头,双手朝她腰间环去,颦起剑眉,有些嫌弃:“不省心!” 江吟婳以为他要抱自己走,瞬间红了脸:“我能走。” “啪啦”。 李乾徵面色不改地掰断她身后的树枝,递给她,眼瞳深幽:“杵着吧,本王知道你能走。” 江吟婳接过粗壮的树枝,一瘸一瘸的跟在他身后,慎之一边扶着她。 众宫女看见了,都极为同情…… 等第二天。 京城大街小巷,新的一波八卦便是。 “诶,听说徵王妃杵着树枝跟在徵王身后呢。” “是的,还一瘸一瘸的,好惨啊!” “看来这徵王妃是真不受待见,不会是被徵王打瘸的吧?” “……” 第5章 鲜血四溅 下雪了。 江吟婳站在屋檐下伸出手,几片便落在了掌心,凉嗖嗖的,沁心凉。 “小姐,他们来请安了。” 慎之为她拢了件外套,道,“今日来请安的是黎健公子,雪芝公子,蓝信公子。” “哦。”江吟婳点头,鼓起腮帮子吹掉了掌心越积越多的雪花。 嫁入王府的大半年,十八个男妾,江吟婳只见过可以随意活动的黎健、雪芝、蓝信,其余的都被下了禁足令,她从没见过。 抬起头,便见到三位公子走来。 黎健最为稳重清润,款步而出,身着绿底长棉袄,外罩浅蓝大氅;他边上紧跟着的是雪芝,正叽叽喳喳地问着。 “黎健黎健,明日带我出府去玩,可好?” 不同与雪芝的叽叽喳喳,他俩身后的蓝信沉默寡言,面无表情地走来,眼底里光芒淡的很,似乎万事万物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可这三位公子中,蓝信长得最为好看,面容阴柔,比女子还美三分;长身玉立,一袭平常的灰色棉袄,偏偏被他穿的绝尘脱俗。 “黎健~好不好嘛,带我出去玩!王爷最为宠爱你,你的零花钱最多,请我吃顿饭嘛!” 雪芝依旧叽叽喳喳的,慎之发话了,指着他们。 “王妃尚在此处,你是话痨吗?还不行礼!” 蓝信连忙捂住嘴巴,双腿软趴趴地朝下一跪,其余两人也正要行李。 江吟婳摇摇头,伸手虚扶了下:“免礼。不必行礼。” 其实江吟婳心里是想法的,认为李乾徵最宠爱黎健,若是自己怠慢了他的十八房男妾,惹怒了徵王就不好过了。 因此,她对三位公子很是礼貌。 “王妃,你长得真漂亮!” 雪芝口无遮拦,笑的灿烂,露出口白牙,倒是活泼的紧,“我长这么大,没见过您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放肆!王妃的外貌也是尔等可评论的?” 慎之冷脸怒喝,她要给这些男妾点颜色看看,让所有人都知道这王府的女主人是小姐,加上有江将军吩咐,让慎之帮江吟婳立威,她便胆子大了。 雪芝被骂,立马缩着脑袋,埋下头不敢再说了。 “慎之。” 江吟婳抿唇,阻止了她还想责备的话,转而温柔地打量起蓝信,站起身靠近他,比划了下身高。 “我有个弟弟,和你长得很像,都是一样的身高,我看见你就仿佛看到了他。” 雪芝小心翼翼地看眼慎之,这才谨慎地回答:“那您的弟弟呢?” “他,死了。” 水眸怔了下,江吟婳眸光淡淡的,划过浓浓的悲伤,看着雪芝就像在看另外一个人那样。 就当黎健要帮雪芝道歉时 ,江吟婳抽了口冷气,凄苦地笑笑:“是去年跟随父亲战死在沙场上的,为江山社稷而死,死得其所。我……欣慰。” “雪芝他嘴笨,无心之过,不小心提了您的伤心事。”黎健开口,责怪雪芝,“还不跪下?” 雪芝连忙跪倒在地,磕头,白净的脸上尽是懊悔:“对不起!王妃,我嘴欠!” 他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又一巴掌要落下,却被双纤细的手抓住了,抬头,见满地雪色的天地里,江吟婳桀然一笑。 “没那么严重。” 蓝之才十七,和自己弟弟一样大,她怎么忍心惩罚?便道,“你不是说想逛街吗?我带你去。” 饶是黎健脸上都有片刻的震惊,刚刚要替雪芝婉拒,毕竟雪芝一阶男妾怎么能劳烦王妃带出去玩? 成何体统! 却不想,天真烂漫的雪芝连忙从地上站起:“好啊!好!太好了。” 黎健:“……” 就这样,江吟婳带着三人出府了。 在四人的背后,李乾徵面无表情,锐利眸子一眯,这个女人好大的魅力,居然能和他的三个男妾相处甚欢,还一起逛街。 别家盼望的家和万事兴,小妾与正妻之间的和谐共处,倒是在她身上全部实现了。 好能耐。 等等 …… “何迹。” “在!” “江吟婳,是不是好色?” 冷不丁的,仿佛一个惊雷乍响,何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乾徵,深呼吸口气,这是亘古难题啊,他弱弱地嘀咕。 “王妃那么知书达理的人,怎么会好色呢?” 李乾徵在想,自己到底是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若自己的男宠和自己的妻子传出点什么,他敢保证,京城老百姓一年的八卦都有了。 所以,好奇心驱使着他,脚步朝外走去。 “王爷,您去哪儿!左相还在议事厅等着您呢。” 李乾徵头也不回地出府了。 江吟婳发现雪芝真的和自己死去的弟弟好像,年岁相同,身高相同,都一样的活泼天真,还喜欢吃糖葫芦。 唯一不同的便是,她弟弟拥有满身武艺,心性成熟很多。 江吟婳路过卖葫芦的地儿,掏钱给小贩,便让黎健把整捆抗在肩上,送给雪芝回府慢慢吃。 此时雪芝的心里,俨然把江吟婳当成了好姐姐,一路喋喋不休地和她讲话。 哄得江吟婳连连低笑。 这几人中,蓝信的存在感最低,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也从不买东西,就跟空气似的。 黎健倒也习惯了他那样沉闷的性子,江吟婳以为他内向,便递给他十两银子:“你想买什么便买什么,我瞧你很是安静,不要走丢了。” 蓝信点头嗯了声,接过银两,光是站着不说话,就已经引来很多姑娘的侧目了,好些人朝他抛媚眼,可蓝信都视若罔闻。 江吟婳感慨了下,美人祸人啊,不得不说,徵王的眼力挺好的,蓝信那么俊美无双的男子,也能接进王府。 被提到的李乾徵,打了个喷嚏,他一直都在保持安全距离,跟在他们身后,他发现笑起来的江吟婳,脸上两个小小的酒窝会上扬,眉眼弯弯的,在阳光下,也真是…… 美。 路过京城西街,江吟婳停驻在了一家‘百萃店’。 “这是我开的店铺,在东南西北四街各一家。” 上次江吟婳说入不敷出的便是这家,她从加入王府之前便想着做些生意以求自力更生,届时就算不得宠也不要找李乾徵要钱。 可如今,却亏得厉害。 黎健雪芝走了进去,只见这是卖玉器铜器金器的店铺,里面有各种材料锻造的首饰,诸如步瑶、簪子、玉佩等。 装潢富丽却不失雅致,第二楼传来袅袅琴音,曲子动听,从进店那一刻便能听到,很是舒缓神经。 角落还点着熏香,飘着薄烟,三步一盆绿植,五步一盆娇花,很是用心的布置了。 “王妃,您这生意是不是不大好。”饶是雪芝也看出来了,这里出了掌柜和柜员五人之外,几乎没有客户。 江吟婳点头,眉头郁结,正当要说是,便听到砰地一声。 一条板凳被砸进来了! 砸碎了一盆花。 来人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摇了摇手中的玉佩,气势汹汹地大喊:“你们老板在不在!?你们老板人呢?” 拎起掌柜的袖子,便横眉竖眼地吼,“什么狗屁百萃店,卖假货,黑心商的死家伙!你们老板快给老子滚出来!” “假货?” 雪芝和黎健相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我是这里的老板。” 一道好听的女声平静地响起,江吟婳款款而去,盯着那手心中的玉佩,问道:“你何时在我们家买的?” “你、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许是没料到老板竟是这样貌美的弱女子,大汉惊艳了下,随后摸着粗胡子,把玉佩砸向江吟婳的头顶:“就前天啊,怎么还想不认账吗?!不管几时买的,反正你们卖假货,就该子孙后代死绝!” 江吟婳抬袖躲那玉佩,没想到那大汉如此粗暴,以为自己必被砸无疑,却不想一直沉默的蓝信,挡在她前面。 “哐当!” 蓝信的额头被砸出一个血坑。 “是不是假货另外说,可你不该伤人!阿附拿家伙!” 江吟婳扶着蓝信去坐下,命店员和掌柜拿来看家的大刀,她售卖的都是贵重物品,为了避免强盗什么的,自然会有家什备着。 这样气势的江吟婳,李乾徵还是第一次见,在不远处的酒楼静静地看戏。 大汉见刀都拿出来了,赶紧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显然,江吟婳面对你这样的泼皮,有些伤脑筋,命人去抢来他手中的玉佩:“若是这真是在这里买来假货,我定会赔你三倍,但我要先鉴定。我又不是不认账,你何必这样无赖?” 地上的壮汉打着滚,还是不住地大喊,街上围观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有人喊了声。 “天哪,看到没有,百萃店卖假货!以后别来买东西了!还是去汇海店买吧!” 渐渐地,这样的呼声四起。 江吟婳不管他们,端详着手中的玉佩,成色暗沉,完全不晶莹,她伸手摸了摸玉佩的表面,便把玉佩扔在地上,碎成了三半。 “看到没,这黑心老板打算销毁证据,不认账了!” 人群中,之前那人又喊了句。 “不是我不认账,而是这玉佩根本不是出自我们百萃店的!这样假的玉,我们从来不卖。” “可我就是在你们百萃店买的啊!还说你们不卖假货!” 大汉吼出声,他越吼,吸引的人越多,闹得越大。 江吟婳看出来了,这人是来找茬的。 她也不恼怒,让阿附去端来笔墨,在碎玉上画了几笔,在命人拿来她家店里的真玉,又画上去几笔。 众人不知道她在干嘛,却见这位极美的老板袖子轻拭假玉,墨迹擦不掉,再擦拭真玉,墨迹一擦就没了,在阳光下泛着明亮的光泽。 “看到了吧,我家的玉用了独特的制造方法,极其防污,你这玉啊,不仅成色假,而且和我玉完全不能比。你若是被人派来诋毁我百萃店的,就该提前做好功课,研究下我家玉的性能。” 起哄的人群,随着她的声音落下,也平息了不少。 大汉被戳穿,打算把撒泼进行到底,转头就推翻存放玉佩的柜子,还拿着板凳四处砸,门口也挤进来四个壮汉。 “兄弟们,这家黑心店卖假货,还不承认!给老子砸个稀巴烂!” 五个人疯狂地砸着东西,拿刀的阿附掌柜和柜员,终究是不敢伤人,都在征询江吟婳的意见。 “住手!” 江吟婳低喝,声音脆脆的,她宛转蛾眉,脸上有些显而易见的惊怒,“阿附,抓住他们,若是砍伤了,算我的。我会赔医药费,只怕你们这些有心闹事的人没命拿。” 黎健等人都是第一次见江吟婳生气,可她生气,人都是静若处子般端庄地站在原地,雪白的脸蛋蒙着层绯红,咬着牙,也不会失去理智,大声尖叫。 大汉见江吟婳动了真格,几人都有些害怕了。 “啊!”一声惨叫。 鲜血四溅。 不知从何飞来的匕首插在了大汉的肩膀上。 李乾徵来了,绣莽虎银丝勾勒的官靴跨进门槛,丰神俊朗,瞳孔里带着深不可测的幽邃,目光冰冷看了眼大汉。 大汉等人不知此人是谁,可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却都感觉脖子很凉。 作者有话要说:众人:王爷把王妃和男宠的关系处理的很好啊,像这样男女通吃的人不多了…… 李乾徵:“……” 有苦说不出。 推荐接档文《难敌她风情万种》子欢的接档新书《难敌她风情万种》,戳我专栏,已存稿十万,放心收藏~ 尚书府突然多了个神秘 的二小姐,渐渐的 ,京城权贵都喜欢去找她,状元郎和她吟诗作赋、将军和她讨论战争谋略,侯爷还与她共游山水。 这位二小姐迅速成为京城女人的公敌。 凡是有前途的青年才俊,都对她青睐有加,可愁坏了未婚女和媒婆。有人塞钱给她:三千两,离开我儿子;有人把她堵在小巷子:以后不准去见表哥… 在大家都很烦忧时,卓宁妤进宫选秀,全京城松了口气。 恐红颜祸水,惹臣子内斗,蓄谋已久的摄政王将她拎出皇宫 ,戳了戳她眉心: “将军侯爷皆属本王麾下,新皇十岁,你报仇找他们没用。嫁给本王不就得了 ?” 每个勾搭他的女人死相都异常惨,卓宁妤哪里还敢打他注意… 摄政王眼眸微眯: “放心,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家破人亡、受尽苦楚的她,红了眼圈。 阅读指南: 双洁。治愈系恋爱,彼此忠诚。1v1。 很会撩的落难心机贵女×冷淡铁血的温柔权臣 作者查阅了大量心理学和感情方面的知识,可能你在书里能学会撩到各种男神的方法哈哈哈哈 第6章 蠢蠢而动 “这下是真的杀人了!” 大汉捂着流血的胳膊,大声尖叫着,长得五大三粗却一点疼也受不了,阵阵哀嚎,听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其余几个闹事的,也被吓愣。 可转念想到丰厚的闹事报酬,又壮了壮胆子,反正他们常年干这个,也不是第一次见血。 “老板,这就是你雇的人,要杀我们灭口吗!” 几个人叫嚷着,凶神恶煞地朝江吟婳步步走去,毛孔粗大的脸上尽是威胁,压低声音沉沉地开口:“若是你愿意私了,出点钱也是可以解决的。” 江吟婳脸白了几分,算是知道了,这群人拿着雇主的钱来砸场子,还想在自己这里威胁一笔钱。 “要不然,老子就放把火烧了你这里!” 李乾徵素来阴晴不定的脸上,有些浅而已见的冷意,直身而立,动作极快,几乎只看到一道虚影闪过,砰! 想近身恐吓江吟婳的大汉被踹飞三米。 直接滚到了百萃店的大门口了。 江吟婳微张丹唇,也有些惊讶,下一秒,李乾徵身后十名暗卫现身,全部抓住了那些闹事的大汉。 一片咔嚓声过后,大汉全部手脚骨折,哀嚎遍野地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 李乾徵不耐的蹙眉,何迹便会意,命人堵了那些人的嘴巴,瞬间清净了不少。 看到围观者纷纷后退几步,忌惮的很,偷偷捂着嘴巴悄悄讨论:“这人谁啊?”“难道是这美女老板的姘.头?” “嘶。” 江吟婳吃痛,埋头看了眼雪白的手腕,许是被刚刚大汉砸东西四溅的碎片伤着了,刚刚一直都在对峙,情绪激动,这才没有察觉到。 “小姐!你的手!好多血啊。” 慎之心疼地走来,焦急的很,狠狠的跺跺脚,盯着那些狼狈不堪的大汉道:“我家小姐金枝玉叶,你们竟敢蓄意挑事,就等着遭报应吧。” 大汉们瞧这架势,猜到惹了不该惹得人,连忙吚吚呜呜求饶,四肢百骸传来的痛苦几乎让他们昏过去。 “伤着了?” 李乾徵转身,神情淡淡的,一双丹凤眼睨在她流血的手腕上。 只见皓白如雪的皮肤上,破了皮,血肉外翻,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伤口,有些严重。 江吟婳痛哼了声,死咬着牙,丝丝凉气浸透五脏六腑,说不疼是假的。 从小被江将军保护的很好,几乎就没有受过伤,此时,一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皱巴巴的,眼里汪着泪光。 李乾徵皱眉,直接攥住了她的左手,盯了眼,从袖中掏出个翡翠瓶,掐去盖子。 这一串动作,李乾徵几乎没有思考过,药粉均匀地抖落在伤口上,疼痛瞬间消失一半,江吟婳拧紧的秀眉这才缓缓舒展了。 她抬头,见身姿伟岸的男人,半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映照在光中,丰神俊朗,剑眉飞鬓,气质绝然,显然是很少给人上药,所以一瓶药撒的满地都是。 不会儿,李乾徵看了眼慎之:“还不给你家主子包扎?” 慎之赶紧过去了。 “是谁让你们来闹事的?” 江吟婳走去大汉的身边,将受伤的手腕搭在右手上,眸光粼粼。 何迹扯去那大汉嘴中的布条,大汉却不语,似乎不愿透露姓名。 “待会儿把你们送去官……”江吟婳极有耐心的相劝,一狠心想把他们交给官府处理,这话还没说完,李乾徵随便捡起柜边的金簪,大掌一抖,射出去。 “噔!” 穿破大汉的头皮,刺进他离头顶咫尺之距的地板里面,砸出个不大不小的坑。 恐怖的内力。 “我说我说!别杀我!”大汉吓得爆汗如雨,“是汇海店的老板!他说百萃店在京城东南北都有收益不错的分店,干嘛还开在西街抢他生意,所以要我来找茬,败坏你们的名声!” 汇海店,江吟婳是有印象的。 “移交官府处理吧。” 江吟婳移开眸光,瞧了眼店内的陈设被破坏的差不多了,道:“你们还要赔钱给我。” “啊?”大汉慌了神,这百萃店都是名贵物件,哪里是他们可以赔的起的?连忙磕头求饶,“小姐啊,都是我们眼瞎,都是我们这些废物猪油蒙了心,看您也不是差钱的,就放过我们这一次吧!” “不可以!”江吟婳音色轻柔,动听悦目,让人听了宛若小泉流水清风习习,可她语气很是坚决,少有的严苛。 “你们砸了就得赔,难道因为你们穷,我就必须放过你们?砸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也是我辛苦营生的事业。” 还以为她会软弱地失去原则,不知自保呢。 李乾徵倒是没料想江吟婳竟也有这面,深沉墨瞳里起了些许兴趣。 不会儿,官府的人来了,抓走了这群闹事者。 哄闹的人群也散去了。 店员打扫着乱糟糟的店铺,阿附走来擦擦汗,忙不迭地端茶送水,对黎健雪芝蓝信等人道。 “请上座!老板,对不起,让您受惊了,是我没有管好店铺。” “不关你事。总有人会找茬的,好在这次,有……”江吟婳刚刚想说王爷二字,但此时人多眼杂不适合暴露他的身份,便道,“有老爷帮忙,想来以后也没有人敢随便找茬了。” 阿附点点头,他知晓江吟婳和面前的男人都是非富即贵之人,更是恭敬守礼了。 眼见事情处理好了,李乾徵便抬脚走出门外。 江吟婳盯着那孑然独立的背影,脚尖朝前迟疑地动了一步,便急忙小跑追上去,芙蓉色衣袖翩飞,纤纤身段挡去了他的去路。 小美人,拦他了。 他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身前是飞扬的鹅毛大雪,漫天纯白,女子长相雅致倾城,口中哈出热气,将她脸蛋越发衬的朦胧美,大氅的银色貂毛领口,轻盈地随风抚过玉颈。 他墨眼如漆,浑身僵了几分,这一眉一目的温柔气质,像极他冷宫中受人欺辱的母妃。 母妃也是很温柔如水的女子。 瞬间,喉咙仿佛被无形的大掌掐住,他心底的负面情绪蠢蠢而动。 “谢谢。” 江吟婳嫣然一笑,朱唇齿白,清清艳艳,柳叶眉弯弯,很是和煦动人。 李乾徵嘴角牵动了几下,心便像扎了根刺那样,语气冷的让人如至冰窖:“谁让你笑了?” 她的笑尴尬地停了。 她想,李乾徵大概是不喜自己,即使说话态度不好,但也帮她解围了,又给自己上药,还是牵强地笑笑。 “总而言之,谢谢!” 音毕,江吟婳便转身垮脚离开了,身后的慎之连忙撑开青山远黛水墨画式油纸伞,跑去给她挡雪。 见那女子在地上逶迤出的脚板印,李乾徵面上又冷三分。 他的母妃,十八年前被人诬陷,母氏全族被流放边疆,死的死伤的伤,如今正在暗无天日的冷宫里苟且度日。 拳头猛然紧攥,面上的冷意愈多,气场越是骇人,一步步走回府,何迹黎健等人,愣是大气都不敢出地跟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江吟婳先行了几十步,似乎察觉到身后男人的变化,她神色也不大好看,只白着脸,不言不语。 “小姐,这王爷的性子好阴晴不定啊,之前还帮您上药什么的,转眼又那么冷淡。” 慎之嘟囔着,“不过您别伤心,我觉着王爷……肯帮您,证明多多少少还是在意你的呢。” 刚刚肯李乾徵的态度有变化,慎之狂喜不已,可过后又那么冷,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 江吟婳微乎可微的叹口气,不甚在意。 “帮忙可能是看在我名义上好歹是徵王妃的份上吧,毕竟徵王妃被打脸了,有时候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打王府的脸。” 所以才会有李乾徵说之前的那句:只要她当一天徵王妃,本王就会给她一天的殊荣。 至于在不在意什么的,江吟婳定住脚,认真地看着慎之:“那些就想都别想了。说不定哪天王爷会扶正了心爱的男宠,例如黎健?虽然圣上赐婚不可违抗,但王爷休妻,我又可以重获自由了。” 慎之默默点点头,无论小姐做什么决定她都会支持的。 等到了王府,江吟婳便收到了百萃店传来的消息,说是有神秘人购买了大量的玉器金器,原本入不敷出的店,一下子起死回生。 这笔大订单,直接让她的纯利润翻了好几倍。 “是谁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 江吟婳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不可思议说道,“足足买了一千两的玉佩和扳指,还有金坠子。” “我也不清楚,是一个不愿意留姓名的神秘人,派小厮来购买的,他让在这些东西上刻个赏字。估计是某位财主要拿来赏赐下人的吧。” 慎之眼冒喜色,这一笔赚下来的几乎是四家店铺几个月的总利润了! “那你赶紧命人加急生产。” 江吟婳完全把之前李乾徵时好时坏的态度抛之脑外了,沉浸在业绩大丰收的喜悦中。 “对了,小姐,有个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些天慎之心中一直装着个事儿,都没有找到好机会开口,眼下见到江吟婳那么开心,才敢斗胆提。 江吟婳一听她犹豫的语气,便料想不是好事。 只听得慎之语气低沉,忧心忡忡地讲:“老爷自从上次和王爷大吵一架之后,就被气病了,整日咳嗽。外面传的风言风语,都说您不受宠,嫁个断袖,嫁出去那么久,连回门都没有回过,是京城最大的笑话。” 慎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小姐的脸色,欲言又止。 “讲。”江吟婳言。 “自古以来,嫁出去的姑娘是必须回门的,这是礼数,也是对新妇娘家的重视。王爷半年前急匆匆去江东治水患,回门一事便延后了,可这下王爷回来了,无论如何都该陪您回门的!老爷又是好面子的人,这下被口水唾沫嘲讽的连门都不出,成了心病。” 江吟婳忘了回门的事,她知晓,自古以来每个嫁出去的新妇都会带着丈夫回门的,从无例外。 可,李乾徵不可能陪她回门的。 想到父亲郁郁寡欢、备受哂笑的模样,江吟婳胸腔被气的起起伏伏,自己被笑被嘲,倒不在意,可她没办法接受父亲被人非议。 她深呼吸一口气,哀哀地闭上眼,怎么样才可以让徵王陪自己回门呢…… 作者有话要说:美人,拦他了。 嗯……` 好温油啊~~ 糟糕,是心动呀 ~~ 看书的小可爱,麻烦点收藏啦啦啦~~涨收藏,我会加更,嘿嘿~~~~ 第7章 动之以情 等到月上树梢,江吟婳鼓起勇气去找李乾徵 。 这一连几日的大雪,沿路绿草被压弯了腰,覆着白纱,夜幕余晖撒下金黄,裹的院落微茫,江吟婳一行人行走在林荫间。 “王妃?您怎么来了?” 何迹有些惊讶,作揖行礼,便道,“您找王爷?” “嗯。” 这…… 想起了之前王爷的吩咐,何迹眼皮子跳了下:“不好意思 ,王爷出去了!王妃另寻日子再来吧。” 江吟婳眉尖微挑,淡扫那眼前的碧瓦朱甍,木棕色的窗雕映照着昏黄的光芒,屋中人影隐约,似乎在批阅着什么。 “明明就在屋子里的,小姐。”慎之撇了撇嘴,对睁眼说瞎话的何迹很鄙视。 何迹干咳了两下,满脸严肃:“我说了,王爷不在,王妃您回吧!” 小厮上来关门,要把江吟婳等人‘请’出去,但江吟婳伫立在原地,不为所动,娟丽清秀的脸上若有所思着,下一刻—— 她看了眼那小厮,便垮脚进去,扣门,声音丝丝凉凉:“王爷,我找您有事。” “ 奴才说了,王爷不在的啊!”何迹赶紧冲过来拦她,大抵是没想过从来性子都淡淡的江吟婳也会硬穿吧,便叹口气,欲要劝阻。 听得屋内低迷声线 ,沉沉响起:“进来。” 两字,便立马让何迹和小厮等人恭敬地让开出条路,江吟婳指尖抵门,推开,进去了。 这是江吟婳第一次来李乾徵的屋子。 屋中陈设雅致简约,很大,分了书房、卧室、琴室,归类的很整齐。 青瓷花瓶、名贵古玩、稀世好画摆置着,鎏近黑熏炉冉起袅袅香艳,弥散在书桌前。 李乾徵从来不喜女仆伺候,所以边上的小厮一人掌灯,一人研墨,极为安静,时而只响起书页翻动的声响。 他很是认真,好看的侧脸被暖光浸润着,只有此时,他素来冷厉的神色才柔和些。 约一个时辰过去,李乾徵才放下笔墨,将文折闭上,刚刚转身,神色微顿,才想起之前让她进来的事情。 可江吟婳太安静了,静的像后|庭不招摇不起风时的芙蓉花,也像天边卷舒不喜的云海,让人如沐春风般。 蓦然,他心里竟浮起一丝好笑,难道自己不说话她便要一直这么站着吗? “王爷忙完了吗?” 江吟婳堪堪松了口气,这尊大佛总是有动静了,看在自己有求于他的面上,她哪里敢打扰啊 ? “嗯。” 李乾徵双眼空寡,瞧着她:“有事?” 他的这位挂名王妃无事不登三宝殿 ,深夜前来,没事都说不过去。 倒是好奇 ,如此清心寡欲的女人,能有什么事情。 李乾徵神色玩味,目光转向雕花檀木大床,笑吟吟,语气暧昧嘶哑:“来邀宠的么?” “!!” 江吟婳心跳猛地快了几拍,后退三步,一副小兔受惊的模样,水漉漉的弯眸瞪得很大,她瞧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个脑袋的男人,正在步步逼近。 “不是!”江吟婳憋红脸,退到了角落里,撞到书架上,砸下几本书来。 气氛陡然升温几度。 瞧她这怂样,李乾徵伸手朝她探去,抿成平线的唇扬了三分。 如临大敌般看着那双手,江吟婳脑海里轰地空白了,她闭上眼,打算狠狠推开她,那大掌却划过她的肩膀,落在了她身后的书架上,薄凉嗓音溢出。 “让下,挡着路了。” !?江吟婳打了个激灵,飞快地逃窜到边上。 李乾徵嘴角笑意越浓,取出本帐篷,手中掂量了几下,一边翻阅一边问道:“有什么事快说。” 江吟婳觉得,李乾徵似乎在戏弄自己? 压下心中些许的不愉快,她平静了不少,思忖会儿,走到李乾徵的面前,真挚开口:“你可以陪我回趟门吗?” 回门……? 呵,李乾徵就压根没想过。处理公事那么忙,哪里有这个闲工夫想? 见他不甚在意,江吟婳七上八下的,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想尽办法让李乾徵陪自己回门。 “你可以自己回。”李乾徵自认没亏她,道“顺便从账房拨三千两白银当慰问你爹,算是体面了。” 新婚,只有新妇一人回门…… 她红唇翕动,直视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很真切。 “我娘在我八岁时重病而死,是父亲数十年如一日的抚养我长大,从未续弦纳妾,很辛苦。他是我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 。” “可如今,因为我们迟迟未回门,他被众人嘲讽非议,气出了心病。我作为女儿,也很担心,所以——” 江吟婳深吸口气,心底泛酸,她定定地与李乾徵对视,放低声音,“请陪我回次门吧。麻烦你了,徵王爷。” 原本压根都不打算回门的李乾徵,此时,视着那双小鹿般灵动的眸子,充满了恳求,总是觉得心跳会乱了节奏。 还有白日里她对自己的那温柔笑容。 再想想她那和自己执剑相向的爹爹,皱了皱眉,手中的账簿也看不下去了。 江吟婳觉得李乾徵那么不回答,肯定无望了,心中升起浓浓的悲伤。 来了徵王府那么多日子,能真正触到她心底那根弦的事情寥寥无几,无论是下人的嘲笑或者百姓的议论,都不如此刻来的难过。 她那么好面子高傲的父亲,怕更会被天下嘲讽了。 “何时去?” 李乾徵瞥见她脸上掩饰不住的失落,难自禁地脱口而出 。 江吟婳垂着头,纤白十指尖尖拧紧丝绢,转身就走,并没注意到他的问话,只觉得情绪很低,只想离开这屋子。 李乾徵便抓着她的后衣领,拎了过来,花容月貌怔住,瞪着他。 “本王说,几时回门?” 瞬间,瞪圆的带着气愤的眼睛,忽的闪闪发亮,江吟婳整张脸都灿烂了。 “明、明天,可以吗?” 咚!咚咚!心跳快了。 江吟婳等着李乾徵的回答。 男人眉头一挑,唇角斜勾,吐出个字:“可。” 李乾徵觉得吧,明天除了有个事要和章明朗商议,也没什么忙的,反正闲来无聊,去一趟将军府和那老头子斗斗嘴也行。 江吟婳却十足惊喜,脑海里面飘过无数个感激的法子,道。 “谢谢王爷。这次算我欠你的人情,以后我会还你这份人情的。若日后你有了极其喜欢男宠,我可以让出正妻之位,成人之美的。” 让出正妻之位? 李乾徵嘴角的笑意收住了,眼眸漆黑摄人,冷嘲:“你倒是开明。” 江吟婳倒也习惯了李乾徵的阴晴不定,不知他为何冷了脸,便知趣地退了过去,生怕自己站在这里,撞了他的枪口,反悔就得不偿失了。 何迹进来了,行礼,收拾书桌的文折。 “本王的王妃之位,不尊贵?”李乾徵问。 这问题……嗯…… 何迹默默地腹诽:尊贵是尊贵,就是您这名声吧,那个敢来要这份尊贵? 李乾徵向何迹砸了本书过去。 “王爷这问都不用问的,您这王妃之位,千金难求,尊贵十分!想要当这王妃的人犹如过江之鲤,数不胜数的!” 何迹连忙谄笑。 “可能江吟婳是个例外。”李乾徵若有所思。 何迹嘿嘿笑,这马屁拍正了。 …… 江吟婳回去收拾东西,等到第二天,打扮的很是好看,几乎是盛装,因为她要漂漂亮亮的回去,让那些背后嘲笑父亲的人都闭嘴。 只见她穿着一袭正红色锦绣滚衫裙,外罩喜鹊登梅色斗篷,衬的肌若白瓷、吹弹可破,精致的巴掌脸淡妆宜人,半竖的雪白貂毛轻盈非常,贴着那皓白如玉的天鹅颈越发勾人幻想。 行走间袅袅娜娜,动作优雅,踏出王府大门,便听林管家急匆匆跑来,命人上下抬了几十箱子银子,装入后面的马车。 “这是?”江吟婳问。 “是王爷拨出的三千白银,做您的回门礼呢。”林管家擦着汗,笑的忠实憨厚。 原来,他还真的拨钱了。 江吟婳的感激多了几分,等她回头,不知何时,一袭靛蓝色长袍,腰佩通体名玉的李乾徵,脚踩蟒虎银丝鞋,正气质矜贵地大步走来,墨发束以玉簪,俊逸绝尘。 他没说话,直接上了马车内坐着。 江吟婳随后也被扶上去了。 淡蓝色鹿皮软包的马车,密不透风,外面大雪纷飞的冷气浸不进去,车内袅袅熏香点着,何迹麻利地烹茶递给李乾徵。 李乾徵接过,茶盏轻拨了拨水面,腾腾雾气散开,呷了口热茶。 余光轻飘飘落在了江吟婳脸上,发现今日的她更美,淡扫蛾眉,明珠生晕,美玉盼兮,那一眉一目都好看到极致,尤其是那大红长裙,更添了些娇艳明媚。 不同于平时的淡雅清纯,今日,是魅人的。 从小在男人堆子打交道,又背上断袖之名的李乾徵,和他说过话的女人都能数清。 所以他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女人见少了,才会觉得江吟婳是绝色之姿? 江吟婳坐的端庄文静,根本没料想专心喝茶的李乾徵,竟然满门心思地端详自己,因着和李乾徵相处了不少日子,便觉得他也没传闻的那么冷酷吓人。 所以同在一辆马车上,她比上次要放松了不少,左手拈了块红豆酥吃,右手掀开窗帘的小角,丝丝凉风吹进来,墨发翻飞,她定定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大街。 突然。 “吁!”急促的一声大喊,林管家缰绳紧勒! 马车晃荡了好几下! 江吟婳连忙抓住车身,被李乾徵扶了下胳膊肘。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叫花子,不要命了?这是徵王府回门的马车,你也敢拦?” 林管家愤愤不平地骂着,一边撒了碎银子,“还不滚开!” 可那浑身血迹的人,并未让,而是奄奄一息地爬向车辙子,在地上拖出道触目惊心的血迹,只听他微弱的喃喃。 “小姐,是我啊……小康……” 第8章 肮脏秽人 街头嘈杂的叫卖声此消彼长,挑卖蔬菜和稀奇物件的小贩,穿梭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笑吟吟地朝江吟婳招手。 “夫人!买些芙蓉饼子吧?”便把小康微弱的呼喊盖下去了。 江吟婳让慎之买了些,车轱辘缓缓滚动,林管家啪地一声鞭子打马,马车正要前行时,又骤然急刹车。 “你个臭要饭的 !真想死吗?” 林管家气不打一处来,对面前这个屡次拦车的乞丐,很生气。 “小姐……救救我!啊!我要见江小姐!”那人嘶哑着声音,费力地喊着,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眼皮子越来越沉重了。 虚影重叠着,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小康?” 清脆的声音,带着惊呼,江吟婳本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可探头看去,她愣怔了好几秒才认出那个伤痕累累的人,是家中和她一起长大的旧仆。 小康混沌的眼中亮光乍现,裂开皮的唇张合了几番,似乎急着把千言万语说出来,最后却拼尽全力,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 “水……” 江吟婳连忙掀开车帘,还没等小厮架好马凳,就急急忙忙地就下去了,波浪裙摆摇曳不停,差点挂在车上了。 李乾徵眼疾手快的扶着。 江吟婳也只看了他眼,便走向小康,打开水壶,给他倒水喝。 汩汩的流水涌进小康的嘴,他一面咳嗽着,一面惊慌失措地左顾右盼,慎之去拍着他的后背,担忧道。 “小康,你慢慢喝,再和我们说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别急。” 过会儿,小康才勉强恢复了些生机,耷拉着脸,哭出声:“小姐,我总算见到你了,我差点被何玉燕害死了!她、她给老爷下药,被我瞧见 ,咳咳……” 江吟婳让林管家扶他上马,弯眸幽幽:“然后呢?” “我打算告发她,她就派人灌我毒药,将我一阵毒打后扔在乱葬岗。我当时只好装死,等他们走远了,才撑着最后一口气,催吐吐了些毒汁,来和您报信!” “何管家,怎么会下药?她父亲原来追随爹爹征战沙场,忠心耿耿,按理来说,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江吟婳脸色青白交,眸色沉沉,暗自揣度着。 她信任小康,因为他是父亲选来做自己伴读的,从小到大都在一起生活,秉性再了解不过了,为人善良诚实,是不会凭空捏造的。 这个事情,疑云密布。 “清路,去将军府。” 李乾徵慵懒的一挑眼皮,直截了当的下令。 何迹迅速跳下马,朝人群大吼了声:“让开!徵王府急事!” 街头,挑葡萄的果农、街头挑选玉簪的女人、正吃馄饨的食客等,约莫五十多个,立马脱下便衣,露出统一的黑制服,肩膀印着徵的字样,架着轻功疏散人群。 这便是李乾徵的暗卫了。 原本杂乱无序的喧闹人群,立马被驱赶到街道两边,撒了百两银子做安抚费。 千里马便奔驰起来,蹄子高扬,如在郊外般畅通无阻。 半个时辰过去。 江吟婳玉白十指交叠在一起,丹唇抿紧,心中惴惴不安,路上竟句话都没说。 连李乾徵喝水润喉的咳嗽都没听到,他手掌执着书卷,悠悠转转地翻了好几页,看江吟婳这焦急模样,实在是少见。 看来江老头在她心中分量,确实很重。 等日落下山,马车终于停了! 李乾徵一个虚影,下车,江吟婳随后被扶了出去。 只见将军府大门紧闭,连小厮都没有。 “小姐回门!快点打开!”慎之前去扣响门环,大声喝着,“你们磨蹭什么呢?还要小姐在门口吹冷风,等你们不成?” 转瞬,咯吱一声,沉重的玄墨色铁门被打开,里面弹出个脑袋,稀奇地瞥了眼,就跟见了鬼那样,惊的嘴巴都合不拢! 断袖徵王,居然会陪着他们小姐回门? “奴才见过小姐——” 那群小厮扑通扑通全跪下。 江吟婳没心思理他们,越朝父亲的住所走去,就发现分布的小厮越少。 到了院子时,居然一个奴仆都没有,想显然是被人支开了! 死一般的静谧,江吟婳的心急速高跳,小跑过去,就在这时—— “嗯~?啊,老爷…” 淫yin秽不堪的女人魅惑声响起,张扬又妩媚。 接着,便听到了有人悉悉索索地脱衣服,房门半掩着,隐约能看到衣着暴.露的女人,正勾着江将军的脖子。 总之场面,让江吟婳的脸瞬间红了,连脚步也犹豫地停住。 身后,李乾徵缓缓而来,错落有序的园林间,男人器宇轩昂,眉毛挑起,于他来说这场景,倒也和几个大臣在春楼见过几次。 大掌蒙住了江吟婳的眼睛,凉凉的,将她横抱出院落。 “这……” 小康也看到,他豁然懂了。 “何玉燕下的是春.药!她肯定是看老爷的正妻之位悬空许久,见小姐您出嫁,又仗着她的父亲曾为老爷立下汗马功劳,所以才生了这般心思!” 江吟婳也猜到了七八分。 她秀眉拧在一起,脸上有层薄怒,今日何玉燕为上位敢下春.药,改日她若有其他心思,指不定还会对父亲做出什么! “你,去端盆水。”江吟婳深抽口气,似做了个重大决定,父亲若要续弦也不会续这样不折手段的人,便眼露坚决,“泼醒何玉燕。” 李乾徵眼眸深黑,嘴角没忍住拉出抹好笑,又迅速收回,这女人做法太……低级了吧? 泼盆水算什么?不会让人长记性的! 干咳两声,声音沉沉:“何迹。” “在!” “提刀去。” 话音刚落,何迹勾了个笑。 何迹轻功进屋中,下一秒,啊啊啊地尖叫,惊地天上飞鸟乱了队形。 “来人啊,有刺客!刺客啊!” 过会儿,何玉燕才想起自己早把人支走了,就算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了,便惊悚地问:“你是谁!胆敢擅闯将军府!而且,我可是未来的将军夫人,你不怕死吗?” 何迹讥诮一笑,刀剑刺破那女人脖子的表皮:“哦?是你比较不怕死吧?” 便随便给她裹了层被子,暴力地拎着摔在院子的空坝上。 此时,江将军也从这大动静中,恢复了些许理智,呆滞地看着满室狼藉 “得罪了!”何迹一拳打在他的背后。 江将军如梦初醒,回想了下刚才,突然勃然大怒,连忙穿好衣服,夺门而出,双目喷火般盯着地上的女人。 何玉燕脑子轰轰作响,只跳出三个字:她完了! 李乾徵这才踏脚走进去。 江吟婳也紧跟其后,盯着地方的何玉,极为失望:“五年前,何伯父病死,你才替了他的管家之位,可你怎么敢下药,简直是心思叵测,不折手段!” 见事情败露,何玉燕拳头紧攥,被裹在被褥中气的发抖,死咬着牙不说话。 江将军踱步而来,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指着她呵斥:“我视你如己出,前不久才为你择选夫婿,你……啊!真是……” 江吟婳见父亲袖手啪的一甩,很是恼羞成怒,这种肮脏事,实在是难以启齿! “将军!” 听江吟婳数落都没反应的何玉燕,此时一听江将军也骂她,顿时滚滚泪水,刷刷落下,泣不成声,“可我爱慕您很久了啊!十年前,父亲带我见您的第一面,我就深深爱你上了。虽然您比我大十五岁,可——” “够了!” 江将军怒喝,火气越大,想起往日对自己赤胆忠心的手下,他便狠狠打自己一巴掌,眼皮子气的颤抖。 “是我没替他教好你!让你生出这龌龊心思!” 何玉燕泪水打湿衣领,肝肠寸断般:“我不后悔!” 江吟婳紧捏着丝绢,一时之间竟也无言,皓齿起合:“荒唐!” “将军,您已经和我欢好了,你那么有担当的一个人,难道不对我负责吗?”何玉燕言辞直击江将军的心底。 是的,江将军自从原配亡故,数十年不曾续弦,如此赤忱真爱,也看得出是个很有担当的人了。 一时之间,他无语凝噎。 江吟婳也很气,粉白的脸越加怒意四溢。 “我会给你择个夫婿,看在你父亲的面上给一笔丰厚的嫁妆,保你后生无虞!” 江将军背过身去,脸朝天空,语气冰冷,小厮便上来抬着何玉燕出去了。 “将军!不要啊!”何玉燕凄厉的声音响起,拼命挣扎,“我还给你下了慢性毒.药,你以为你离开我活得下去吗?” “站住。” 江吟婳连忙抬手,让小厮停下,她踱步过去,卷长细密的睫毛气的发抖,冷怒道:“可真?” “哈哈!”何玉燕笑着哭,哭着笑,似乎有些癫狂。 “我早就做了两手准备,要么今天我飞上枝头,成将军府正妻,要么,同归于尽吧!反正我苦苦暗恋他那么多年,早就忍受够了。” “噗。” 一口鲜血喷出,江将军捂着胸口,气急攻心。 “你!”江吟婳扬起手,对着何玉燕的脸,浑身颤栗,终是没扇下去。 有意思。 李乾徵玩弄政权多年,见识过无数阴谋狡诈,这桩事情倒是稀奇的很,被视如己出的部下女儿爱上,这故事不比他断袖徵王娶妻更令人震惊。 看到那么安静端庄的小女人,被气的抖成筛子,心中划过抹异样的感觉,眸光冷的如千里冰封,寒笑。 作者有话要说:李乾徵心里冷笑: 怎么阿猫阿狗地都敢欺负她家王妃? 嗯,灭她(微笑) 元旦,可能会更新六千! 希望爆更的小伙伴!在评论区留个爪印!!我下了班,火速狂码去! 第9章 事危而绝 “你一个女奴,也敢威胁徵王妃。” 李乾徵凉薄的唇,缓缓启,眼中似有漫不经心的杀意外泄,“本王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你这种人的命。” 不过一句话罢了,却让在场的人,都起了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包括何迹也隐隐不安,知晓他家主子,动怒了。 世人都知李乾徵性情最难以琢磨,上一秒和你谈笑风生,下一秒便能杀你不见血,可如此明显的杀气,还是少见的 。 毕竟从一个弃妃之子,走到如今权势滔天的地位,真实情绪是从来不会被人察觉的。 何玉燕颤着嘴皮,事到如今,不得不争了,她恨恨道:“徵王,又如何?除非你想要让将军死,要不然你也拿我没办法,毕竟只有我有解药。” 李乾徵搭话都嫌恶心,兀自走向芙蓉树下的石桌,何迹便斟茶摆上点心,清扫了下凳子,垫了软座,他才坐下,淡淡地朝江吟婳开口。 “过来。” 江吟婳踌躇,不太懂李乾徵要做什么,可那深邃眼眸,目光沉冷稳重,竟让她不知不觉的安心了些。 她迈着步子过去,精致的脸蛋上尽是担心,好看的秀眉拧紧,心急思虑,咬着红唇,很是楚楚动人,让人保护欲丛生。 李乾徵定定的扫量那张脸,心,蓦的一紧,他是不是得病了? 怎么这女人一皱眉,自己就容易生气。 古书说的没错,美色祸人 ,这轻而易举便能撩拨他的情绪,日后还得了? 他眸色深了几分,终是冰冷至极吐出个字。 “搜。” 数百个暗卫从屋檐四周跳下,被小厮扶着的江将军也有些吃惊,自诩领兵打仗那么多年,可连这周遭什么时候埋伏的人手,都不知道。 “徵王暗卫,果然名不虚传。” 他咳嗽着,大掌狠狠抹去嘴角的血丝,他为人最好面子,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却叫女儿和外人看见,很是恼怒,重重哼口气。 看那何玉燕的目光,就更要剥了她皮那样。 李乾徵慢摇着茶盏,目不斜视,甚至面上不起丝毫波澜,便听着边上刀剑四起,哐当哐当一片。 江吟婳微侧了下头,正好看到逆光中他的侧脸,棱角分明,英俊无双的面上一派老成自信,甚至比她见过所有的人都要沉稳几分。 不会儿,便瞧见暗卫用刀架了几个人的脖子,朝江吟婳的脚底下一推。 全部跪下了。 “你们,最近可都瞧见何玉燕去了哪里?她最喜欢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何迹把玩着手中利刃,在指尖打了个旋儿,寒光四起,吓得奴仆们惊叫。 “我说!我说!” 好几个奴仆相继抢答。 何玉燕始终是将军府的人,就算是做的再隐蔽,但和她走得近的几个人,总能察觉一二,所以他们便为了保命争先恐后地回答。 不会儿,何玉燕的脸色越发苍白,何迹冷哼一声,便围着她转了圈,攥住她的下巴。 “不不!不要!” 那女人开始疯狂反抗。 江吟婳猜疑地走了过去,只见何玉燕的神情越发惊恐,难道这解药本就在她身上?可藏在身上,就不怕被收出来吗?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毒药藏在她身上我们都想不到的地方。 只见何迹嫌恶地别开眼,食指中指并拢,伸进她嘴中,何玉燕瞪大眼睛,心脏高速快跳,拼命地咬牙,却怎么也合不拢嘴。 最终,一脚踹她在地,手上沾满口水的同时,一小颗药丸被拿出来了。 何玉燕害怕地把环保双手,浑身发抖,死咬着嘴唇,哭着看江将军。 江将军转头,不去看她。 何迹恭敬地药丸递给随侍医师检查,确认无误,递给江将军吃。 何玉燕面如死灰般,就这么看着自己最后一张底牌,被人毁了。 “送出京去,永远不要回来。” 江将军背对着众人,神色不明,下达命令 ,部下便去拖何玉燕。 大抵知道自己真的完蛋了,何玉燕绝望地匍匐着,朝江将军爬去:“将军大人,难道因为我爱慕您,一时之间做错事了,您就要那么绝情吗?就算看在我父亲的份上,或者看在我这一切都是因为爱您的……” “闭嘴!” 江将军眼皮颤了几下,没忍住,一脚蹬上去,何玉燕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了。 砰砰撞在树上,弹飞下江吟婳的脚下。 那双带血的手,颤巍巍地扯了扯江吟婳的裙角,嘴角流血,眼里流泪,可怜地祈求着。 “小姐,我……咳咳,我知道你最心软了,你救救我,好不好?我比你年长七岁,一直都是看着你长大的…” 脑海里迅速闪现过儿时的画面,多年前,何伯父拉着个小姐姐朝她走来,递给她一块芙蓉糕的场景,还带她去逛街、爬山… 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何玉燕有了心事,变得沉默寡言,两个人也不再像儿时要好。 见江吟婳似乎沉默了,何玉燕眼里闪过一抹惊喜,连忙哭着。 “小姐,救救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知道的,我十多年只做错这一件错事,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江吟婳手指无意地蜷了几下,终是弯下腰,拿出丝绢,替她擦擦嘴角的鲜血。 何玉燕见她如此,觉得江吟婳会帮自己说好话求情,而江将军最爱听她的话。 可江吟婳声音温软如三月春风,见她臻首娥眉,有些怜惜,缓缓道。 “玉燕姐,错了就是错了,即使你在京外,但日后有一切困难,我仍会帮你。” “什么?!”何玉燕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拳头捏紧,哭的更厉害了,却见江吟婳替她把脸擦干净,便扶着她站起。 “去吧。” 江吟婳咬牙,深呼口气,错了便是错了,就该承担责任,饶是她心有悲怜,也不会求情的。 在众人都没想到时,何玉燕眼里迸射凶横的光芒,朝着江吟婳扑去,抓起发间的簪子,抵住江吟婳雪白的天鹅颈。 许是何玉燕过于紧张,娇嫩的雪肌被簪子一刺,便见血,丝丝缕缕地涌出,惊得江将军和慎之等人立马上前几步。 “都不准过来!” 何玉燕哭肿了眼睛,赤红着脸,泪水越滚越多,几近到了癫狂。 “王妃是皇亲贵胄,你胆敢伤她,便是抄家灭族的罪!” 何迹上前一步,拔剑,周遭的暗卫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江吟婳感受到脖子上的刺痛,也没想过,何玉燕竟会态度大变,还会挟持自己。 李乾徵斟茶的动作,停了。 “何玉燕!你若敢伤我婳儿,本将军必定不会饶你!” 江将军额前的青筋根根暴起,他捧在手心十九年的宝贝女儿,今天若是有个闪失,百年之后该怎么和她娘交代! “将军!”何玉燕哭着笑,笑着哭,已经疯了的模样,“我知晓这院内有无数明枪暗箭对着我,可……” 她簪子的尖头,更刺进脖颈皮肉一分,痛的江吟婳闷两声,温湿的血流到锁骨,染红了大氅,看起来触目惊心。 何玉燕将刺进脖子的簪子稳住,嘶吼道:“你们若是轻举妄动,我只需轻轻一推,小姐必死无疑!” 江吟婳手心冒着冷汗,生死一线间,美眸朱唇,惨白的可怕。 如泼墨般的满头乌发,任风吹的四处张扬,越发衬的她姿容绝色,世上尤物,又因那眉宇间流露出的丝丝惧意,显得别样娇柔。 叫不远处端坐的李乾徵,忍不住豁然起身,沉冷阴鸷的气场,令众人都小心翼翼起来。 他不说话,但却让何玉燕的手发抖,明白这园中最可怕的人是谁。 “我、我不会放了她!我若被赶出去,还不如让我就地自戕!还不如拉个垫背的!”何玉燕高度紧张,颤着嗓音,看向江将军, “将军,我先带着你女儿去地下等你,既然得不到你,就夺走你最珍贵的。但你放心,我也在下面照顾好她…” 李乾徵朝前走一步,与江吟婳水盈盈的目光对视,血流不断,见她吃痛,从眼角落下几滴泪水,万千心绪裹挟在眼中,忐忑紧张害怕。 他轻轻点头,示意她安心。 “你、你不是要正妻之位吗?本将军给你!”江将军多少次死里逃生,都没有这会儿那么害怕,他放低姿态,“一切都好商量的。” 何玉燕脸上有过狂喜,随后暗了眸子,“骗子!我身后已无退路,就算我放了江吟婳,你也会处置……” 不知何时,负手而立的李乾徵指尖多了块薄如蝉翼的刀片,滑破冬日凛冽的空气,与飘落的大雪,那捏着金簪的大掌,便登时被削断! 森森白骨混在一地鲜血中,断手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刺入江吟婳脖子的簪子也哐当掉在地上。 纤柔身段软飘飘地倒下,江吟婳深吸的一口气,终于慢慢舒了出来,落入怀抱中,嗅着扑面而来的清冷凉意,她对上了那双漆黑深邃的丹凤眼,与以往不同的是—— 那仿佛洞穿万事万物的锐利眸光中,此时竟起了波澜,渐现柔色,温柔地把她拦腰抱起。 昏迷前的最后一瞬,江吟婳嗓音微弱发颤:“是…你…” 她认出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向不理会男女之事的徵王 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 思虑最多的便是权谋之事 可有一天,他觉得自己病了 这病还挺奇怪,见那女人皱眉就生气… ………… 2020年来了。 大家新年快乐呀~~~ 新年万事如意,一切顺利! 第10章 理智自持 等江吟婳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了。 她摸了摸将脖子缠了一层层的绷带,刚刚掀开被子下床,便瞧见慎之急忙赶过来。 “小姐!你慢点,我扶着您!” 江吟婳摆摆手:“我伤的是脖子,又不是腿,要扶着作甚?” “您昏迷之后是不知道,那簪子啊就差点点的距离,就真要了您……”的命,这两字太不吉利,慎之捂住嘴巴,不说了。 江吟婳也懂她的意思,这一提,才惊觉昨日危险,竟是在鬼门关走了遭。 若昨天不是李乾徵,只怕自己已经…… 想到这儿,江吟婳猛地忆起一些记忆碎片,打开门,迈着急步子,正好看到李乾徵也在院子里。 两人四目相对。 今日,李乾徵一袭白衣长袍,玉身长立,虽气质如往常般依旧孤冷,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可那通体全白,却平添了几分文雅,像冬日里的劲松。 江吟婳水漾大眼,温和动人,福了福身:“谢谢王爷两次相救。” 两次? 李乾徵眼里有些欣慰,看来这小女子,发觉那日在后花园救下她的人是自己了。 他明明眉梢一挑,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点头不语,转身离开。 江吟婳见那人要离开,心咚地声跳快了,竟跨前一步,情不自禁地喊道:“等下!” 李乾徵脚步慢了些,不回头,就听见身后急匆匆的脚步,也停下来了。 江吟婳十指尖尖交叠,拧着丝帕,脸上多了抹可疑的绯红,她思忖了下,没脑子地问了句。 “您、您大早上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问题…… 李乾徵扬眉,无言地瞧了眼天边翻涌的云海,拂过冬梅的微风吹的他衣袂飘飘。 江吟婳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他不说话,她心跳似乎就越快了。 小会儿过去,她杏眸中竟升起雀跃的细碎星光。 李乾徵琢磨了会儿,他素来说话滴水不漏,此时居然词穷,冷不丁地来句:“无事,本王走错了。” 何迹在旁,忍不住开口,被徵王眼一扫,立马闭嘴,在心里默默吐槽,明明是王爷一大早就来这里等着了。 还叫无事,走错了? 李乾徵冷哼一声,何迹便觉得脖子很凉快,悻悻地低头跟在身后。 江吟婳丝毫没有察觉这主仆二人的奇怪,她还以为李乾徵是关心她伤势才来这里的。 两人顿时双双沉默,且,气氛有些微妙。 这种微妙,是二十四年来,李乾徵从来没感受到的,会让他一向过分沉静的心,出现丝波澜。 他剑眉蹙起,深拧出个川字。 他向来以理智自持,万事万物都可以置身事外,可昨天到今天,却屡次有心绪不受控制的迹象。 这是为什么? “昨日……” 终于,江吟婳开口了,软糯柔和的声音,淡淡响起,她踱步去正面看李乾徵,粉嫩的樱唇起起合合,晃的他喉结上下滚动。 李乾徵赶紧把锁定的目光移开,猛然惊醒般,他太不喜欢这样起伏过大的心绪了。 “昨日,如果没有王爷在,我现在只怕…” 李乾徵幽幽眸光,瞧着那双含水似的杏眸,温柔的像阳春三月的江南 ,明媚动人。 他便觉得要说出的冷话,生生噎在喉咙处,心一横,沉沉道。 “你挂着徵王妃的名头,本王自然会救你。不要多想了。” 音毕,李乾徵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姐!” 一声尖叫,慎之手中端着的茶点打碎在地! 江吟婳怎么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重? 慢慢地,只能看到一条小缝隙,趔趄几步,视线越发模糊。 李乾徵本来不打算停下的,走着走着,听到身后杂乱的声音,还是回了下头。 好吧,她毕竟也是徵王妃,还是去看两眼吧。 “我…我看不清了…” 江吟婳双手四处摸索着,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到虚影,听到脚步声。 慎之吓死了,连忙跑去找医师。 李乾徵站定,抿唇不语,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慎之,慎之,你在哪儿?” 江吟婳却跟没看到似的,眼睛丝毫不眨,她举足无措地朝前走了几小步,完全没察觉有阶梯,要踩空时,微寒的大掌裹住了她手腕,攥住。 “跟本王回府。” 江吟婳眼睛睁的很大,摇摇头,却什么也看不见,她面向左边,心慌一阵压过一阵。 “王爷?你在这里吗?我……我不想回府,我想多陪陪爹爹。而且我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了?我要留在这里…” 在她身后的李乾徵,拽住她,便拉出院子,不容置喙:“回去!” 恰逢江将军被皇帝派去宫中议事,李乾徵便命人留下纸条,带走江吟婳了。 “等下。” 上马车前,江吟婳缩了缩手,她眼睛怔怔的,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灵动,含着泪光,深呼吸口气,“不要告诉爹爹我眼睛的事情。” “知道。” 李乾徵一个横抱,便把她带入马车。 他小心翼翼地把怀中人放在软垫上,江吟婳不安地摸索着,有些焦虑,不小心打翻桌上的水杯。 “不省心。” 李乾徵犹豫了下,还是掏出丝绢,笨拙地替她擦了擦手。 到王府,御医来诊。 面色沉沉地为江吟婳扎针,过了良久叹口气。 “王妃这个病可大可小,若是好好调养,个本月便能好,但若是再磕着碰着大出血的话 只怕就要更长的时间了。” “怎么会那么严重?” 御医如实回答。 “下官瞧了下,王妃的脖子是被利器所伤,且差半毫就会危及性命,出血过多,加上王妃从小便会身体虚弱,便会引发了暂时失明的并发症。” “开药吧。” 李乾徵看了眼床榻上乖乖坐着的女人,乌发如泼墨板洒在腰际,有的零落在脸颊两侧,看来更是楚楚动人。 江吟婳舒口气,好歹自己这眼疾是暂时的,她拉出抹微笑,大眼睛空洞,朝御医道谢。 “麻烦您了。” “啊!您真是太客气了!” 老御医临走时摸着胡子,笑眯眯的打量了下李乾徵和江吟婳的背影,暗自腹诽,虽然这徵王爷是个断袖,但也不想是传闻那样‘虐待’王妃吧… 江吟婳听着御医离开的脚步声,便以为李乾徵也离开了屋子。 便缩进了被窝中,怠倦地打了个哈欠,像猫咪那般裹成团子,小小的一只,在边上没出声的李乾徵,见这模样觉得实在可爱的紧。 慢慢的,察觉的,嘴角居然渐渐扬起,笑了,仿佛心快化成了水。 那瞬,李乾徵意识到自己在笑,僵住身子,很是不自然,自己怎么情不自禁地就笑了。 啊,太可怕了,这女人真的有毒! 不仅能影响他的情绪,还能让他莫名其妙的笑。 他伟岸的身子,有过刹那的仓皇,下秒,他便脸色冷了些,只听见江吟婳自艾自怨地捂着小被子。 “慎之,我本来就不讨徵王喜欢,眼下还患了眼疾,又被人处处讲闲话。我看,我还是得早点拿着休书,免得日后久处,惹了王爷厌弃,日子只会更不好过的。” 慎之大叫不好,就算小姐再怎么想要休书也不该现在说啊,她惴惴不安地瞥了王爷。 又看到江吟婳就面露忧思。 “王爷是个断袖,那日遇到心仪男子,指不定会扶正,我早些要到休书,总比日后被赶好。” “本王不点头,就算你有休书,旁人也绝不敢碰你。” 李乾徵冷不丁打断,只觉丹田内气海翻滚。 这下可把江吟婳给惊到了,机警地四处张望,忆起自己失明后,又颓然叹口气,满脸涨红,想要辩解下。 可李乾徵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目光冰冷。 “明日父皇母后回来,你自己做好准备进宫!” “可小姐患了眼疾,只怕不便前去。王,小姐需要多休息,要不改天呢。” 慎之连忙跪下。 “区区眼疾算什么?”李乾徵冷漠地看着慎之:“边关战士断胳膊断腿都是常有的事!” 说完,他气场凌人地出去了。 江吟婳自知那番话当着李乾徵说,有些不妥当,毕竟男人一向都是要面子的。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徵王爷本来就是断袖,会把心爱男人扶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默默叹口气,本想着患眼疾可以好好休息的,但眼下得罪了李乾徵,只怕短时间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一夜冗长,江吟婳心事重重地睡着了。 再睁开眼,慎之便端着滚滚热烟的洗脸水进来,推开窗,冬雪已停,可大地还是银装素裹的,树冠草尖都压着雪。 江吟婳晕晕转转起身,还想再睡会儿,便听何迹敲门。 “属下给王妃请安了!您若是还没起,可抓紧时间吧,王爷已经在车上等着了。” 她便只好匆匆忙忙收拾好,画了个浓淡相宜的妆容,轻点粉唇,盈盈动人。 到府门口,慎之瞧见马车内外的棱角处,都用丝绸软包起来了,包括茶桌、凳子、车窗… 江吟婳毫无察觉,上了车,端坐在小角落,她想自己还是不要乱动,免得又磕着碰着,默默推下车窗。 李乾徵以为她摸到了车窗棱角软包,执书卷,声音泛寒:“最近流行马车软包的风格,别自作多情。” 江吟婳很茫然,哦了声,问:“那您是把棱角都软包了吗?” 徵王面色清冷,心里犯别扭,不知怎的,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 “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昨日晚上,更深露重,李乾徵在书房狂批了几十本文折。 “王爷……御医说王妃最好别磕着捧着,要不然得好几年才能好。属下觉得,马车那些棱角,其实还是挺危险的…" "危险?”李乾徵面不改色地看折子,笔墨不停,却问:“马车都有什么风格?” “啊?有通体翡翠做的马车,还有木质马车以及软包等……” “那就软包。” “可是软包都是前几年流行的了,不好看……” 李乾徵眼神肃杀:“本王觉得好看。” ~~~ 对了,前几日电脑坏了,正逢家中有事,工作繁琐,所以这下忙过了,会调整更新规律。。 第11章 天下笑话 巳时三刻,太阳高照,宫女纷纷从凤鸾殿鱼贯而入,撑金绣凤凰华盖伞,井然有序地恭在房门两边。 一袭明黄华丽对襟长袍,绾着牡丹髻,手中捻着佛珠,跨出门槛的同时,华盖伞落下投影,遮去光照,皇后目光移向远处。 李乾徵孤身直立,迈开步子,片刻不停地走,身后的徵王妃显然是行动不便,被左右两边的仆人扶着,一来二去便拉出好长的距离。 皇后不由得叹叹气:“真是苦了江家女那么好的模样了。” “娘娘所言极是。任谁摊上徵王这样的 ,都后生悲惨。”花兰眼里划过抹讥讽,说是王妃之名,可能还没有她凤鸾殿掌事丫鬟受人尊重。 皇后脸上的一丝冷笑敛去,终是抬起头,佛珠在空中晃了晃:“五皇儿,这边来!母后等你许久了。”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儿媳见过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江吟婳和李乾徵齐齐跪下。 皇后缓缓踱步过去,一双杏眼沉静自威,嗯了声,虚扶下,道:“大半年没见,还行这些虚礼作甚?本宫这儿有今年西疆进贡的雪龙茶,去喝杯暖暖身子吧。” “是。” 李乾徵勾了勾唇角,笑:“母后费心了。” 进屋,只剩下皇后身边亲近之人,她掐着佛珠的手紧了紧,问的轻描淡写:“皇儿可知你三哥的军机统被烧了?” 果然问到这里了。 “知晓。” 江吟婳在旁也蓦地下沉,想着,李晟宇三王爷是皇后嫡子,眼下却单独问徵王军机统的事情,莫不是怀疑他了吗? “以你所见,是谁做的呢?” 皇后笑的慈祥,“本宫怎么瞧着那也不像是场意外。” 这问题—— 江吟婳觉得李乾徵说谁都得罪人。 “儿臣回来时,军机统已经被烧五天了。后来府上又发生后了那些事…” 似乎难以启齿般,李乾徵不说话了。 皇后明白了,他指的是李乾徵和岳父刀剑相向、送男姬给江吟婳的等等腌臜事了。 这时,李乾徵目光如刀,嫌恶地看眼江吟婳。 场面一度很尴尬。 皇后用茶盏压了压碧绿的水面,微微仰头,淡呷了口,也恰好遮去嘴角没忍住的嘲笑。 轻咳声,皇后心想,这么看来李乾徵不是烧军机统的人了,自家的事还没理清楚呢,他一个断袖怎么可能争储? 便又把目光转向江吟婳,道:“半年前你和徵王大婚,当夜他便去江东治水,本宫也没来得及见你。” “是。” 江吟婳把头埋得很低,乖巧懂礼,皇后心中冷笑,这会儿装的像小绵羊,真不知道和男人争宠时又是怎样了。 反正这对夫妇也是全天下的笑话。 皇后瞧着他们,心里也情不自禁觉得好笑,取下手中玉镯,招招手。 “本宫瞧你端庄贤淑,甚是喜欢,来,把这镯子带上,你手腕雪白如瓷,定很好看的。” 江吟婳捏了捏手指,慎之便扶着她过去,哪料,花兰说话了。 “王妃这就不对了,娘娘赏你东西,怎么还要人扶着过去?难不成,您比娘娘还金贵。” 这话,摆明了是挑刺。 皇后笑着没阻止花兰,便是她默许出声的。 慎之只好不甘愿地把手给拿开了,担忧地凝视小姐。 江吟婳眼前一片黑暗,没人扶着,完全失去了方向,深呼吸口气:“是婳儿不知礼数了。” “没事,过来吧。” 其实,从江吟婳进门开始,皇后便看出来她有眼疾了。 众人纷纷把视线投向行动忐忑的江吟婳。 江吟婳既要装的自己能看见,又要在别人不提醒下走到皇后面前领赏谢恩,太难了。 只见她粉白尖头鞋,摸索着前走,跨了好几步,只觉得时间太漫长,周围鸦雀无声。 李乾徵面露讥诮,心中冷意四起,一道浅浅的杀意从眼底划过,淡淡地看了眼皇后。 “王妃就算不喜娘娘所赐之物,也该跪下拜别!哪里有直接奔大门离去的?” 花兰已然不耐。 江吟婳愣在原地,稍有慌乱,又换了个方向,有人瞧了,竟捂着嘴偷笑了几下。 慎之急的如热锅蚂蚁,想要提醒,可花兰便冷冷的瞧她,吓得她根本不敢说话。 “砰。” 江吟婳像踢翻了什么,突然! 脚上都是滚烫的热灰,鞋尖立马烧个洞,香炉被踢翻,满地烟灰。 “大胆!”花兰上前,刚刚要出声呵斥,皇后很合事宜的摆手阻止她。 “好了,不过踢翻了个香炉而已。只不过儿媳可是有眼疾?要不然怎么走了好几次都分不清路呢?” 江吟婳也不知皇后在那个方向,立马跪下:“婳儿不日前,双眼暂时失明了。是儿臣鲁莽,冲撞了母后,请您责罚!” “你这孩子。”皇后面露嗔怪,亲自去扶起她,很是关怀,“怎么不早点说呢?” “恐您担忧,所以便没说。儿臣不该不告诉您,请您责罚!”江吟婳咬咬牙,终是再认错。 她觉着,这皇后不是表面上那么仁慈和善。 若真关心,只怕第一次走错时,就该看出她的眼疾了,也会提醒了。 “好了好了,你如此懂事,本宫不会罚你的。”皇后笑了笑,把镯子带在她手上,拍拍手,“回去好好养着,切勿再受伤。” 江吟婳谢恩。 一上午,皇后都是和李乾徵二人闲掰扯,在有意无意中,总透露着拉拢李乾徵辅佐李晟宇的意思。 可李乾徵就跟听不懂似的。 皇后也有些不耐,挑明了:“你年轻有为,一身政绩累累,若是能与你三哥齐心协力,我大盛国还愁不繁荣昌盛?” “是的,儿臣和三哥生为皇家中人,定要好好为国效力的。儿臣相信,众皇子齐心协力,我大盛国不愁千秋万代。” “本宫,指的是你和宇儿,齐心协力。” 皇后意有所指,若李乾徵再装,就没意思了。 在李乾徵打算开口时,太监大声通报,尖细的声音传来—— “皇上驾到!” “参见父皇(皇上),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赶忙行礼。 只见正前方的李达康气场逼人,一双龙眼不怒而威,随视一扫,众人都可不敢抬头。 江吟婳未曾见过天子,此时听着那脚步声越发逼近,也越发恭敬起来。 李达康冷飘飘看了眼李乾徵,毫无情感,雷厉风行地坐下,灌了口热茶,噔地按在桌子上,皇后便去为他揉肩膀,细声细气。 “皇上可算来了,徵王二人等你好久了。” “等朕?”皇上眉头皱起,“你不说,朕都忘了他们今天要来。” 这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厌恶李乾徵。 所以江吟婳也不诧异皇上对他的态度。 “江东治水,你表现不错。眼下边境战事四起,你便去前线御敌吧。” 前脚忙完水灾,后脚就要上战场,哪里最危险,皇上便送他去那里。 江吟婳内心狂跳,江东大水,浪高百尺翻滚而去,几乎摧毁了三座城池,李乾徵却身先士卒去最前面改善堤坝。 这么多年来,他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换做别人早死了百回,可他命硬,次次做得完美。 若不是个断袖,真是争储劲敌。 皇后皱着眉头,这把好刀,她必须留着给宇儿使。 “皇上~边疆不是有人驻守?徵儿才回来,本宫倒是想念他的紧,要好好留在京城多说会儿话呢。” 皇上闻言,威严的脸上倒是多了些柔色,默许了。 可李乾徵不干了,抬头,笑的满脸春风:“儿臣愿领兵去边疆,杀敌戎!” 呵,皇上眼底泛起厌恶:“那么急着表现自己?” 李乾徵依旧笑着,却不开口,只有他知道,要他做的每件最凶险的事,都是对他完美的锤炼。 “皇上,您说的是什么话呀”皇后急忙打圆场,“好了,婳儿也累了,徵王带回去好好休息。” 李乾徵跪别,领着江吟婳出去,皇上喊他。 “治水辛苦,回来就好好歇着,俸禄大权这事儿交给旁人做吧。” 这是要削权。 李乾徵都习惯了,他每次出色地完成旨意,皇上都会先赏赐,等段时间再夺去。 既堵了众口悠悠,又将他当成了手中利剑。 瞬时,李乾徵面色有些愤恨,不过片刻,便答:“是。那儿臣先告退了。” 出了凤鸾殿,李乾徵的脸色垮下来了,冰冷的像冬月的霜,浑身裹挟着杀意,每走一步,都令人望而生畏,何迹大气都不敢喘。 步步行进,所见的宫人纷纷跪下,大家都知道,皇上又刁蛮徵王了。 江吟婳跟在身后,觉得这帝王真是刻薄无情,都是亲生的,怎么态度就那么明显? 她有些生气,胸口起伏不平,觉得皇帝这样的,不像百姓口中说的明君! 在气氛死一般寂静的时候,江吟婳不怕死地开口了。 “王、王爷?” 心正烦得要死,那道声音如春风般入耳,柔柔的。 “什么事?” 江吟婳琢磨着怎么安慰李乾徵,偏偏没组织好词汇,竟然一股脑地说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我脚疼。” 江吟婳打了一下嘴巴,她哎了声:“也不是,我刚刚不是说我脚疼,我想说的是,皇上偏心,你别生…” 李乾徵觉得女人好麻烦,忆起她之前踢翻香炉,定是烫到了,便大步过去,蹲下,看着被烫了几个血泡的脚趾。 “不省心。” 这是他第三次对自己说不省心了。 江吟婳默默地想,或许她真不省心吧,便再次被抱上马车,感受到车内男人的翻涌的低气压、杀意、愤恨… 她知晓这人一定很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评论加更哦!!!!!!!!!!! 冲啊! 第12章 意料不到 被亲爹那么厌弃,想必是谁都不会好受吧。 她此时心情复杂,有同情、怜惜、忿忿不平。 江吟婳没经历过宫廷险恶,却知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李乾徵从不靠谁,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成就。 不知为何,江吟婳十指交叠,略有些紧张,她颤着音试探问道。 “你这些年过得很苦…对吗?” 苦? 二十四年来,从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 李乾徵转过头,俊逸帅气的脸上蒙了窗外照进的白日光,轮廓隐约,似噙抹淡淡的苦笑,转而,目光突然凌厉迷乱,注视眼前女人。 江吟婳再深抽口气,她知晓瘟疫病乱、兵变、江东大水、历城间谍、运河改造,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李乾徵解决的。 刀尖舔血,年少成名,风头直逼皇后嫡子。 十年前便有人说储君之位,非他莫属,更是无数少女心仪。 可那年某晚,李乾徵突然被传出是断袖,从此跌落神坛,私生活糜-乱,甚至圈养男宠…… 一败糊涂。 没人知道为什么皇帝对他厌恶之极,没人知道李乾徵怎么会变成这样。 想到这里,江吟婳的心里很压抑,神色不忍:“徵王您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嗯,虽然以前苦,但是以后会好的。 “幸福?” 李乾徵轻嗤了声,仿佛在说那是个什么东西? 转而,他面上又是一派无所谓的笑,一言不发地看书。 到御花园,忽而听见有人喊。 “臣见过徵王。” 章明朗才和大臣议事完毕,就看到李乾徵的马车,便使轻功,拦在了车前。 李乾徵知章明朗是有事找自己,临走时交代一句。 “午时三刻宫门口等本王,带着你家主子随便逛逛吧。” 扔给慎之一块代表徵王的令牌,便跳下马车,随章明朗去湖中亭子处。 湖心亭四面环水,需划着小舟才能到,正是如此,极其隐蔽,是个谈事的好地方。 “王爷。” 章明朗有些咬牙切齿,折扇在手心拍打了加下,“放我两次鸽子了,若不是我这次主动找你,还真见不到你了!” 两次? 李乾徵愣了下。 趁这个空档,章明朗立马开口,给他提醒:“第一次,去给王妃的店铺解围,第二次,你陪着王妃回门了。而且羽营全体上下都被赏了玉佩,别说这也是在王妃的百萃店买的吧。” 李乾徵的羽营,是他的暗卫团。 数量不详,实力不祥。 李乾徵面色变幻莫测,冷静如常,没说只言片语。 章明朗连叹两口气:“你是个断袖你陪她回什么门?你对她那么好干嘛?虽然她是这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可悲可怜,但你别忘了,你还要用你的身份麻痹旁人。” “本王知道!” 许是章明朗叨的他有些烦,寒声打断,仰头喝尽一杯热茶。 “俸禄大权才到你手里没三个月,又被削了,若被人知道你断袖是装的,那完蛋了。树大招风,你出色的才能,和你的野心昭然若揭!想想吧,会有多少明枪暗箭等着你。” 章明朗有些生气,与李乾徵数十年的伴读,入朝为官,全心辅助他,可眼下,他眼里闪着狐 疑的光芒。 “等等,你对王妃的态度,今日不同往日啊,难不成……” “什么难不成?”李乾徵锐利眸子一眯。 章明朗把要说的话连忙咽下去了。 “问你一事。” “王爷能有什么事想不明白”章明朗桃花眼中,突然满是稀奇。 李乾徵剐了他一眼,思忖片刻,语调低沉,甚至颇有顾虑。 “本王,觉得自己中毒了。” 章明朗围着他转了三圈,上看下看,眉宇深陷:“什么毒?我瞧着你,不像中毒的样子。”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可实在是疑惑的很,一向杀伐果断的李乾徵犹豫了,墨瞳闪烁。 “为何本王的情绪会被江吟婳影响?为何,本王看她会觉得越看越好看?你满腹经纶,来解释下,这谓何毒?二十四年来,从来没有这样过。” 捏着折扇的手,抖得不行,章明朗憋着笑,又必须故作严肃,在湖心亭来回踱步好几次。 见他这样,李乾徵有些恼怒,眼神森冷,幽幽地盯着他,薄唇只吐一字。 “说。” “啊,王爷可为难我了。我二十二年没成婚,这事儿,我也不清楚!” 章明朗起初还担心李乾徵的断袖身份藏不住,眼下却觉着,随着江吟婳的出现,迟早败露不可! 比之前的忧虑,此时觉得像盛夏飘雪那般稀奇,真想男人堆里弄权的徵王,动心是个啥样。 见他笑的莫名其妙,李乾徵随手将手中茶盏狠狠扔去,哐当,痛得章明朗惊呼。 一边揉手腕,章明朗赶紧扯开话题,目光朝上,从脑海里翻找出件‘紧要事’,道:“对了,近来京城金银铁器的流动很大啊。怕有人在大量购买。” 金银铁器被熔化后铸成兵器,是暗自屯兵的最好办法。 “再查。” 李乾徵这两字简短,但接下来章明朗要做的事情可就繁杂了。 “好。” …… 江吟婳那边,刚刚下马车,一边被扶着遛弯一边等着李乾徵。 她习惯一进宫便被怪异目光包围,眼下失明,倒是眼不见心不烦。 可偏偏,有人又因她看不见,说闲言碎语。 “瞧,那不是徵王妃吗?听说在皇后娘娘宫里踢翻了香炉!” “我在宫中当了五年差,就没见过她那么不知礼数的,好在娘娘心善仁慈,不仅没罚还赏赐玉镯。” “你们瞎嚼什么舌根子?王爷对我们王妃可好了,你们知道个什么!” 慎之气了,每次进宫那些奴才都会讲闲话,还是当着小姐的面议论,他们就是吃准小姐不受宠,没人出头。 “你们是不知道,王爷还亲自替王妃上药,还抱她上马车呢!甚至陪她回门,给了千两白银!” “瞎吹什么呢?得了吧,谁不知道徵王当众说这辈子都不可能瞧上王妃的啊?” 几个上等宫女翻白眼,满脸嘲笑。 “算了,由她们说。” 江吟婳的拳头捏紧一瞬后,终是松开,轻叹口气,如今李乾徵在宫中如履薄冰,父亲又年迈,还是不给他们惹麻烦好。 “等下。”花兰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她皱眉,带着猜忌,迟疑开口,“王爷,当真陪王妃回门还上药?” “那是自然!” 慎之点头,笑的扬眉吐气,“花兰姐姐这就是有所不知了,咱们王爷嘴上说不喜欢,其实对王妃好得很呢。只要去府上打听,那就清楚了!” 难不成王爷性取向变了? 花兰笑容很有深意,透着八分冷意,行了敷衍的礼,离去不久。 御膳房总管仗着干爹是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加之和那几个上等宫女相熟,便挑着浮尘,姗姗而来,哟呵两声。 “这不是丫鬟口中得宠的徵王妃?怎么眼睛还瞎了?” 他声音尖酸刻薄,平日最喜欢捧高踩低,“可惜这花容月貌,若一辈子都瞎了,真是可惜那好模样。” “你、你离我家王妃远点!”慎之很不喜欢这人身上的阴阳怪气。 那几个上等宫女迅速守住四面八方,看四周无人,点点头,御膳房总管便不退反进。 江吟婳察觉到危险,捏紧腰间徵王令牌。 御膳房总管上前,一脚踹开慎之,宫女立马拉住她,堵住慎之的嘴巴,江吟婳有些心慌地后退。 “慎之?你在哪里?” “她不在,但我在…”太监摸上她的手,惊的江吟婳猛然推开他。 太监凑近江吟婳的耳朵,隐秘地说出句话:“要怪就怪您不受宠,但,最该怪的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轰! 太监捡起石头砸向她的脑袋,锐利的棱角快划破脸颊时—— 脑海里出现了宇王妃的脸。 江吟婳高举手中的令牌,嗓子发颤,声音带了少见的果决,大喊:“住手!” 瞬时。 十个暗卫,穿着黑衣服,蒙着面罩,只露出双眼睛,从天而降。 “刺客!你们是刺客!” 御膳房总管脸色吓白,随后讶然摇摇头,“不,不对,你们是羽营的人。徵王,居然把令牌给你了!” 八招之内,御膳房总管被一剑封喉,倒在血泊中。 心里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到底是谁说徵王妃不受宠的? 消息不准! 他在不可置信中死不瞑目,难道徵王喜欢上江家女了?难道江家女治好了王爷的断袖之癖? 不,御膳房总管彻底咽气时,突然怀疑徵王从前都是装的。 其余几个宫女吓都吓傻了,膝盖发软,不自觉地跪下,爬到江吟婳面前。 看着那会儿眼疾女子,清艳独立,仿佛堕入凡间的仙子,她们跪地求饶:“王妃,都是我们错了!” “请您放过我们吧!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那么绝美倾城,怎么会不受宠呢?” 江吟婳腿被晃的动了下,心思很乱,也就是这犹疑瞬间,几个宫女血溅花丛,都死了。 慎之挣开绳子,扑过去急急忙忙看了江吟婳一圈:“好在小姐无事!好在您没事!” 十个暗卫杀完人,火速清理尸首和痕迹,不过一刻,空气中再无血腥味儿,甚至弥漫着淡淡花草清香。 这个皇宫,果然吃人不吐骨头。 江吟婳暗暗心惊肉跳,原来李乾徵给她的令牌,分量如此之重,竟可调动羽营…… 而此时,不远处的香樟树下,踱步而来的章明朗、李乾徵,早看到了这一幕。 李乾徵倒是有些欣慰,那女人总算果决了些,她太温柔淡然了,在这世道,只会任人欺辱。 阳光下的江吟婳,竟透着些爽利,看的他喉咙滚动。 而江吟婳转头打算离开,便也看到了姹紫嫣红外,花束青草的另一端,男人摄魂有力的目光,正不露喜怒地与自己对视。 砰! 第13章 捉弄吃瘪 王爷他总扒墙角。 身子好像地震了,蓦然捏成拳的手心沾了湿汗。 多年后,李乾徵才知道,那日心脏突然砰砰跳,是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是,心动。 但而今的他,并不懂。 所以,眼中风云变幻后,归于平静,李乾徵呼吸微急了几分,压低气息,转身,看向别处。 慎之扶着江吟婳,跟上了他的步子,好巧不巧,又碰到了李晟宇。 李晟宇身穿铠甲,显然刚刚离开校场,威风凛凛地手握宝剑,身后一众精干的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由远而近。 宫中是不许任何皇亲贵族带刀刃的,发现便是死罪,可李晟宇却被特许。 由此可见,李晟宇备受恩宠。 两行人擦肩而过他的脚步便停下来,两人没说话,眼神对视了番。 到底是李乾徵先拱手,象征性地行了几礼,李晟宇便拍着他的肩膀,放声大笑。 “好久不见,五弟还是这么客气啊!” “礼数总是要守的。”李乾徵唇角微勾。 “咱俩谁跟谁啊?何必行这兄弟间的虚礼?对了,本王门客新寻江南十名绝美男子,就送你了!” 先是皇后,现在是李晟宇本人,拉拢之意非常明显。 李乾徵便心知,李晟宇和李俊儒的争储之战,已到最激烈的阶段了。 “十名?”他眉梢带笑,却透着疏远之意,“还是算了吧,本王上次和江将军打了一架,眼下你若再给十个,只怕大门都要给砍了!” “那老匹夫,你离他作甚?” 许是想到江吟婳还这里,李晟宇干咳了下,便换了词汇,“哎呀,将军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喜好,何况,王妃想必也是谅解的吧?” 江吟婳突然被点名,她觉着大盛的皇位,若是交给李晟宇这样的人来坐,还不知会怎么民不聊生。 于是,江吟婳紧抿红唇,只字不语。 李乾徵便看出她的不悦了,缓缓笑,更显十分风流倜傥,摇着头婉拒。 “岳丈彪悍,前不久上阵杀狄戎三万呢,本王暂时还不敢得罪了,不然惹得民怨砸王府就不好了。” 李晟宇笑意阴沉了三分,呵呵冷笑。 他知晓李乾徵虽是个断袖,但还不至于到没有底线。 “既然我送你男宠你不要,那俊儒送你,你也会不要的吧?” 杀意,从李晟宇的眼里涌现,神色狠辣。 李乾徵哈哈大笑,目光寡淡逼人,语气轻松。 “三哥多虑了!本王是真不敢得罪江家了!这男宠,过些日子吧!” 如此一来,李晟宇的心里有了数,他松口气。 李乾徵这么怖人的实力,就怕成敌人,既然他选中立,那来日方长,慢慢来。 两人分道离开,上马车,回到府中。 慎之都还在暗自摇头,她听到了徵王和李晟宇的对话,默默叹好几口气。 江吟婳看不到慎之的脸色,但是却听到了,便问。 “怎么了?” 慎之 又是幽幽叹息。 “我前日子,看王爷对您那么好,以为他性取向正常了,可是被如今来看,原来王爷还是个断袖……” “就这事啊 ?” 江吟婳哑然失笑,她灵动空盈的眼睛转了几圈,虽看不见,目光却柔的似水。 抬头,语气略低:“他本来也是个断袖啊。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都可以追求心爱的人。不该以性别划分爱情的界限嘛。” 门外的李乾徵:……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女人那么看得开呢 思想倒是与众不同。 “可既然不喜欢您,干嘛之前对您那么好?” 慎之不服气,还妄图寻找蛛丝马迹,推翻王爷是断袖的结论。 “之前?”江吟婳皱眉,仔细回想了下,“对我很好吗?” 这句话,差点没把李乾徵气吐过去。 随后,那小女人眼睛转啊转,似想到什么,嫣然一笑,声音悦耳。 “好像确实很好吧,竟把调动羽营的令牌给我了。” “对啊对啊,徵王这二十四年来,和他说过话的女人都数的清。跟别说对哪个女子那么好了。我瞧着,他是对您上心了!” 慎之边说着,便去关窗户,李乾徵连忙闪现到了墙角后,他面色沉沉,若有所思,好像也在思考这问题。 本王是对她上心了吗? 那知,江吟婳思索片刻,想起那日徵王对宇王妃的话。 “慎之,你错了。王爷不过是看在我挂着王妃的名分,才会帮我。因为他说过,只要我一天是徵王妃,就会给我一天的殊荣。那反之——” “只要我不是徵王妃了,于他而言,便是不相干的路人,生死各不相干。” 说的慎之哑口无言,却又觉得有理。 那看在名分上给的帮助,算什么上心? 墙角的李乾徵,丹凤眼中暗藏霜雪,此时竟觉得很不爽。 雷厉风行数十年的自己,竟分不清,他到底是上心了?还是看在她名分的面上帮忙的?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日子便这么糊涂过下去吧。 李乾徵把这段时间对江吟婳的好,称之为心血来潮。 过段时间,一准把这女人抛到脑后了。 什么徵王妃,不管上不上心,都不会那般帮她了。 屋中的江吟婳,全然不知道一代能臣李乾徵,心里居然掀过那么多想法。 觉得有些闷热,她走到墙头,推开窗…… 徵王不过是刚刚走了神,便看到江吟婳的脸,突然离自己不过一掌距离。 忆起江吟婳眼睛看不见,才舒口气。 只见江吟婳将头探出窗外去三分,深吸口气,嗅着窗外芳草的清新味儿,绽放个灿烂笑容,霎时间,某人觉得天地万物,都明媚生动了。 她的发梢被微风吹起,飘着,刚刚好拂过李乾徵的脸颊,鬼使神差地将指尖插入那如瀑的乌发中,李乾徵又觉得身子地震了。 香,比八月鲜红的玫瑰,三月玫红的桃花,还香。 江吟婳以为头发被窗户夹住了,十指尖尖捏着长发,用力扯了扯。 喊慎之,慎之却出门端点心了。 这头发怎么被窗户夹的那么紧? 江吟婳卯足力气,锁着柳叶眉,李乾徵瞧她那模样,竟起了捉弄之心,把玩着长发,在掌心环绕。 “回头得让人把窗户修修,怎么卡头发卡的那么紧?” 她伸手去摸发梢,李乾徵连忙松开。 终于扯出来了。 江吟婳梳着那小绺的头发,打算摸索着回床上,说时迟那时快,李乾徵指腹迅速划过江吟婳的脸蛋,随手一画,便有个乌龟图样。 “啊!” 江吟婳尖叫一声,以为又有刺客,连忙拿出徵王令牌,大喊:“你是谁?” 周围静悄悄的,十个羽营的人,默默提刀现身,在看到是自家主子往王妃脸上鬼画时,一度很沉默。 甚至,恨不得自己眼睛瞎了。 果真,李乾徵低眉敛目,森冷可怕,目光锋利如刀子般剐了他们一眼。 眨眼全部消失! 跑的比风还快。 李乾徵安心而执着地在江吟婳脸上再画一笔,完事大吉,他没忍住,笑了…… 平日里这女人太安静 ,太淡然,太温柔,脾气太好了…… 今儿个,看她会不会炸! 李乾徵嘴角笑意浓浓,驾着轻功,徒留抹潇洒的背影,而江吟婳一紧张,再睁开眼,眼睛处透过来丝刺眼的光芒。 慢慢的,缝隙变大,她隐约看到了个穿蓝色长袍,身高七尺的男人。 慎之闻声而至,急急忙忙跑来,端着药汤,大惊失色。 “我的天哪!小姐!!”慎之震惊极了,大声咆哮,“来人啊,有刺客啊!要毁王妃的容!” 才走没多会儿的李乾徵:…… 随后,王府上上下下侍卫都赶过来了。 江吟婳视力恢复了点点,她大概能自己走路了,在屋中端坐着,管家和何迹都来了。 “贼人太胆大了!”管家愤怒地说,“王府有重兵把守,还有羽营的人保护您呢,都还敢进来!给我搜,一定要找出凶手!” 江吟婳脸上画着个可爱的乌龟,清雅之余,又显得娇憨可爱。 管家急急忙忙地部署工作,唯有何迹沉默不语,他可是李乾徵的随侍,刚刚主子做的,他能不知道? 他沉默着… 李乾徵便来了,她是特意来看江吟婳反应的。 想看这女人炸没炸呢。 刚刚一进来,便听管家问。 “王妃,您可看见那人的长相没有?” “我那会儿视力刚刚恢复一点,瞧着身高八尺,蓝色长袍,似乎轻功极好。” 江吟婳极力在脑海里搜索那人的记忆。 何迹和管家对李乾徵行礼。 一瞬,江吟婳猛地睁大眼睛! 李乾徵捏拳干咳,坐下兀自斟茶,没想着她视力居然恢复了。 不过,江吟婳倒是没多生气,也只是脸上蒙了淡淡的红色,捏着拳头,有气不好发的模样。 “我还看到那人的玉佩,雕了七棵劲松。”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瞪眼,面面相觑,谁人不知道王爷的玉佩就是七棵劲松? 而且,八尺,蓝袍。 啊,管家讪讪地抹了把额前汗水,结结巴巴。 “这,这…肯定是王妃记错了!或许不是劲松,是青竹,也有可能的。毕竟您,您刚刚恢复一些视力,难免看错,错了嘛。” 突然鸦雀无声。 江吟婳那精致的脸上,多了些薄薄愠色,目光幽幽沉沉地看着李乾徵,咬咬牙,粉拳攥了又攥。 良久。 喝着热茶的李乾徵,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就喜欢看她这副吃瘪的模样,主要是莫名觉得…… 觉得可爱。 “是我!记!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谢大家的评论~~~~和喜欢~~ 啊~欢迎留下评论,和我讨论剧情哦! 第14章 心口不一 江吟婳憋红脸,瞪着李乾徵好会儿,转身就走。 众人看她这副模样,心想王妃可是真惨,没想到王爷居然这么整她,哎! 李乾徵笑了,薄唇勾起,眼中常年的寒冷散去,竟透着由心底而发的笑意。 看的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纷纷抬头,今儿个的天是不是变了? 出了这事儿后,江吟婳一连七天都没出院子,和李乾徵便也七天没见了。 起初几天,李乾徵没啥感觉,想到江吟婳那有气撒不出的模样,心情就能瞬间好不少。 到了第九天,他做什么事情,脑子里总是突然冒出江吟婳的言行举止。 甚至渐渐开始反思,是不是上次自己做的太过火了,所以她真的生气了? 最终,连文折也批阅不下去了! “她在干嘛?”啪第一声,文折重重扔在桌子上,李乾徵沉声问道。 “他???王爷你说的是…” “王妃!” 李乾徵冷冷睨他一眼。 “王妃,王妃在干嘛?属下这也不知道啊…没事在家中休息吧。” 何迹苦恼的很,最近王爷的脾气也太阴晴不定了,上一秒还很正常,怎么下一秒就发脾气了? “九天都不知道来给本王请安!不知礼数!” ??不知礼数? 何迹挠挠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大着胆子狐疑问道:“王妃之前从来不请安的,您也不会说什么的啊。眼下为什么…” “以前是本王忙,没来得及管这些!难道她不该给本王请安?” 一阵强怼,何迹暴汗如雨,连连擦额头,风风火火去了永兴阁。 得到的回复是,王妃病了,卧床不起,去不了。 李乾徵思虑了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在屋中踱步着,便问:“怎么又病了?” 这。 何迹快哭了。 “奴才也不知。大抵是眼疾,眼疾加重吧。” “什么都不知道,本王要你何用?滚!” 李乾徵踹他一脚,跨出门外,刚刚打算出府去食香楼,却看见前面那窈窕身姿,莲步轻移的,不正是江吟婳? 借口。 什么卧床不起,都是假的。 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有些生气,李乾徵的脸裹着寒霜,一个轻功飞到那主仆二人面前。 惊的江吟婳和慎之,手足无措。 “王,王爷?” “你还知道是本王?”语气凌厉。 江吟婳施施然行完礼,随后便一句话没说,朝着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哪里想,李乾徵跟上去了。 “站住!” 江吟婳停下了,明眸皓齿,沉静的看着他,不笑也不怒,带着明显的疏冷。 这样的眼神,她几乎很少有。 所以,这是气还没消的意思? 李乾徵长身玉立,漆黑瞳孔微缩,他哑然失语地与江吟婳对视,看着那双水盈盈的眼睛,词穷了。 这和杀伐果断,在朝堂八面玲珑的徵王不像。 彼此不说话,耳边充斥着小贩的叫卖声,气氛怪异尴尬。 江吟婳最先移开目光,面上透着清冷之意,颦起秀眉,款步离开。 慎之咂咂舌,赶紧跟上去,心想今天的小姐胆子真大,居然就直接走了。 捏紧手中的折扇,竟然被生生折断。 李乾徵箭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往怀里带,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有情绪上来了。 拉江吟婳去人少的巷子里,胸腔起伏,呼吸难平,沉沉地注视她。 江吟婳睁大眼,很不可置信,连忙挣脱开来,退后几步,揉揉被攥疼的手腕。 “为什么这几天不来请安?” 李乾徵骤然一愣,连他都不知为何,会说这话。 江吟婳只觉得他是在故意找茬,毕竟之前自己一天安都没请过,他不也没计较吗 从上次在脸上画乌龟,惹得她被众人嘲笑,再到现在,居然说到请安的问题上了。 可能就是赤-裸-裸的为难吧。 难不成是徵王在外面遇到心爱的男人了,想要找她茬,借机休她? 种种想法汇聚,江吟婳笑得有点点苦,规矩行礼:“我知道了。以后辰时我都会去请安的。” …… 怎么瞧她这表情,李乾徵心里那么不舒服? 不就说个请安问题吗怎么还跟受了委屈一样? 江吟婳再仰起头来,神色不起波澜,极为淡然,那双眸子很是轻灵。 “那,无事的话,妾身先行告退。” 又要走了。 李乾徵更不舒服了,明明是晴空万里,却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周身低气压,他很烦闷又急躁。 他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责问她九天不请安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要求她以后都得请安。 再次拽住走远的江吟婳,盯着那张貌美无双的脸,气质绝尘素雅,他脸色霎时吓白。 这张脸,有毒。 九天不见,他想她了。 瞬间,拥入怀中,紧紧抱住,温香软玉勾人摄魂,扑鼻的淡淡体香萦绕笔尖,墨发散入他脖颈间,李乾徵觉得浑身热血沸腾。 甚至,脑子里仿佛藏着头想挣脱束缚的野兽般。 人长得真好看,也很香,很温柔,就算是生气也不会大吼大叫,那么娴雅。 等等,李乾徵眼中逐渐迷离错乱,盯着那张温润饱满的粉唇,双手抚了上去,掌心便酥酥麻麻的,他不自觉地靠近那唇。 江吟婳用力去推李乾徵,奈何他斯文不动,眼看就要强-吻上了。 一道凌厉的掌风霹雳而来,呼啸着。 李乾徵连忙与之对抗,放开江吟婳,等看清来人,他脸色有些冷。 “五哥,好巧不巧!”李俊儒身穿雪白长袍,翩翩公子如玉,眼里带笑,步步踏去,目光在李乾徵二人之间转圜几回,继续道。 “我深知你瞧不上王妃,可也不必当街羞辱吧?上次你差点毁人家容了,五哥,何必和弱女子过不去?” “儒王。”李乾徵面色沉郁,声音也寒,“这是家务事。” “她也是可怜人。” 李俊儒眉头紧锁,护江吟婳在身后,关于李乾徵家里的陈芝麻烂谷子事,他早就烂熟于心了。 只想江吟婳嫁给一个注定不可能爱她的男人,便觉得她那么好脾气的人,真是可惜了。 气压一降再降,两人间的气场强大,一时间,让旁人看了都发怵,赶紧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互动: 请问大家!李乾徵为什么那么想要江吟婳去请安? 第15章 徐徐图之 何迹眼看这边要掐架,默念着千万别和儒王树敌,他的生母是贵妃,不好惹。 “啊,都是误会呢,王爷一向对王妃宽厚,府上人都知晓。儒王您是看错了。”何迹打着茬,很是恭敬。 误会? 那可不是,李俊儒剑眉微扬,轻哼一声,身后短匕转圈,道:“你只管大胆说,徵王是否欺辱你了?本王会为你做主的 。” 何迹一拍大腿,满脸急切地看着江吟婳,心知这儒王是最爱打抱不平的。 仗着母族的势力,谁都不怕得罪,这也是他为什么能与皇后嫡子抗衡的原因了。 若是今日李俊儒打算管到底,那王妃这事还得闹到府尹那里去,被有心人参一本,再被圣上削个权…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到江吟婳身上。 李乾徵目光微冷,斧凿刀雕的俊脸阴晴不定,他负于身后的手紧了紧,心想,江吟婳肯定会说是。 毕竟曾经又和江将军打架,又是扔她在宴会上的,还捉弄她… 哪想—— 那娇小怜人的曲段谢了谢礼,淡笑:“多谢儒王关心。我与王爷感情稳定,他一直待我很好,不曾…” 顿了顿,江吟婳瞥李乾徵一眼,细密卷翘的长睫投下一片剪影,盖住眼中的情绪:“不曾辱我。” “不曾?” 李俊儒神色一紧。 何迹赶紧摇头示意江吟婳。 现场几人,唯独李乾徵跟耳朵聋了似的,愣在原地,都是江吟婳维护他的那句话,嗡嗡嗡的,别人说什么也听不见了。 只听见一声柔柔的: “不曾。” 接着,李俊儒便袖手甩开,带人离开,留下一句。 “你倒是忍辱负重。” 气的何迹胸口发堵,差点血都吐了。 什么要叫忍辱负重?他家王爷从来没有亏待过王妃好吧。 江吟婳睨着那背影,嫣然一笑,眸似含针:“儒王用词有错。” 那人身形略僵,消失在拐角处。 等人群散去后,只余江吟婳和李乾徵二人,恰好四目相对,江吟婳倒是坦荡,她樱唇颤颤。 “王爷?” 李乾徵嗯了声。 “那,如若无事,我便去逛街了?” 猝不及防的。 李乾徵背对暖阳,逆光中,周身颀长峻拔,冷不丁问一句。 “你是不是喜欢本王?” 江吟婳好看的眉毛拧成团,竟生出做梦的错觉,狐疑地朝周边瞅了瞅,伸出根葱白削的手指,指着自己。 “我、我吗?” 李乾徵目光深幽如黑洞,带着逼人的光,直盯她:“这里没有别人。” 沉默。 空气结冰了般。 慎之何迹对视一眼,默默派兵值守巷子两头,退后十米。 只剩下两人了。 “你好好和本王说,你…” 李乾徵吞口唾沫,觉着自己一定是病了,上阵杀敌都没那么紧张,他甚至压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紧张 ,“你是不是喜欢我?” 江吟婳愣怔,和何迹一同看了看天。 “我…” 江吟婳居然也莫名其妙地紧张了,她吞了吞口水,又看到李乾徵张嘴了。 屋顶的章明朗、远处小心翼翼用内力偷听的何迹,两人心脏砰砰跳,开窍!了! 他们的王爷开窍了! 自从十多年前,公布王爷是个断袖之后,就没收到女孩子的情书了! 可徵王接下来说出的那话,犹如惊雷炸响,晴空霹雳,让他俩如鲠在喉… “你最好不要喜欢本王!因为本王是个断袖,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就算要喜欢,也不是现在,在没完成大业之前,他可能给不了她幸福的。 断袖这身份,是掩藏野心最好的办法。 许是料想到了李乾徵的答案,江吟婳没忍住,掩嘴一笑,开明的很。 “王爷您放心,我不会对您动心,也不会给您带来麻烦,您大可不必担心。我明白,爱情不分性别的。” “……” 他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李乾徵豁然心冷了,扑面而来的挫败感,甚至夹杂着难受,他艰难地吞了吞刺喉的唾沫,哦了声。 霍然捏住她的下巴,沉声质问:“那刚刚为何维护本王?” “因为你也曾护过我。” 江吟婳的眼睛亮晶晶的,不夹杂丝毫杂质,她没有撒谎,李乾徵缓缓地放开手,兀自转身。 冷风刮起,吹翻街头小巷的空背篓、簸箕斗笠,几片落叶卷在半空中打着旋儿,徵王挺拔高立的背影,一时间看着有些单薄。 何迹不自觉地叹气:“还以为终于有个人,能陪在王爷的身边了。” 江吟婳瞧着这撤去的随从 ,还有何迹落寞的脸色,觉得徵王的人都怪怪的,深呼吸口气,拾缀好心情,走上街去。 拐角处,李乾徵看着那窈窕身姿,声音已复平静:“以后不用让她请安了。” 随缘吧。 他孑然一身,在刀尖舔血习惯了,在尔虞我诈中生存着,还好她不喜欢自己,要不然,真怕玷染她了。 章明朗终身一跃,跳在李乾徵的眼前。 徵王冷冷扫他一眼,他猛然摇头。 “我刚刚来啊,您刚刚和王妃说了啥,我一个字儿也没听到!” 目光如锋利的匕首,章明朗心头颤栗:“真的!” 李乾徵勉强信了,一路和章明朗去食香楼议事的路上 ,气场快把他冻成冰块了。 突然。 徵王打破了沉寂。 “章明朗,你习过医。本王问你。” “王爷你说。” 面上应的快,但章明朗心里打鼓。 “本王最近莫名紧张,甚至情绪起伏过大,有时候还会做出莫名其妙之举动。为何?” “咳咳咳?”章明朗心道,果然不是好问题,他试探性道,“这些症状,可是见到王妃才有?” “怎么?”李乾徵眼色一紧,“你见她也有这些症状?” “!?” 要不是他内力好,差点就笑喷了。 “我没有!” “那为何只有本王有?”李乾徵眼里竟有了丝敌意,“果然,她只对本王下毒了。” 章明朗嘴角狠狠一抽:“我觉得没下毒。你武功高强,三餐都有人试吃,她一个弱女子,怎么给你下毒?” 也不是没有道理。 李乾徵沉默。 章明朗徐徐图之,缓缓讲道理,试着让李乾徵接受一个事实:“我觉得,你对王妃动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加更!!冲啊! 第16章 有些上愁 动情,这个词是第一次闯入李乾徵的世界。 他玄墨色的瞳孔敛了敛,过于冷静的脸上破裂开来一丝异样的情绪,良久不语。 章明朗默默地看李乾徵,心底暗暗叹息。 从徵王上次问是不是中毒开始,他便知道,徵王心动了。 二十四年都在男人堆里打交道,每天都想着弄权和生存,一步步走到今天,哪里有空知道什么是情是爱? 徵王在情之一字上还有很多路要走。 两个人途径京城南街,正欲进食香楼,却被一处火爆店铺吸引了。 只见男女老少都围在前头,手里捏着银票预定首饰,定睛一看,正是‘百萃店’。 江吟婳穿梭在人群中,进店巡视情况。 自从汇海店故意找茬百萃店的事情传开,被众人所厌弃,久而久之,竟倒闭了。 整个京城南街,只剩下百萃店一家店。 恰逢佳节,来购买发簪步瑶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江吟婳一边查账本一边拨算盘,时而有老顾客朝她打招呼,她都抬头笑笑示意。 很是忙碌的样子。 李乾徵隔着熙熙攘攘的人海,盯着那抹身影,脑海里炸开动情两字,他立马移开眼睛。 章明朗指了指对面,掌柜阿附匆忙出门贴了张通告: ‘本店铜器原料短缺,订购铜簪等物的卖主移步别处。’ “我上次说过,京城周边的铜器原料流向很不正常。” 章明朗环抱双手,若有所思般分析,“皇城脚下,最不缺的便是铜器。可如今铜器稀缺,太不正常了。” 重要的一点是,如今的兵器都用铜器制造的。 铜器原料急剧减少,很大可能是有人在密谋屯兵,锻造武器。 想到这里,李乾徵章明朗相视一眼,平静的眸中,掩藏着风雨欲来时的波涛骇浪。 这事儿不简单! “听说百萃店常年进购大量的金银铜器原料。倒不如和王妃商量一下,以采购铜器为由,探探那些消失的铜器原料都去了哪里。” 李乾徵声音沉沉,裹挟冰刃无数,只吐个字:“可。” 多年朝堂经验告诉他,铜器原料的大量消失,和这次争储脱不了关系。 所以,调查这事儿,会有一定的风险。 看向江吟婳的神色微变,在食香楼和章明朗等人议事到了午时,才看见江吟婳从账本中抬起头来。 她做事很踏实,把每一笔支出收入都写的详详细细,惊呆了一众店员。 尤其是阿附,人瘦却很精干,立马点头重核对一遍。 孺子可教也,江吟婳满脸含笑,瞧阿附学自己算账的方法又对账 ,很是欣慰。 若是把三家店都交给阿附管理,她渐渐的也能放心了。 阿附指尖濡了水,翻开之前的订单,神秘兮兮地说。 “老板,咱们上次和汇海店闹翻之后,有一神秘人在我们店购买了无数金银玉器,应该是某个大官打赏给部下的。这事儿,你还记得吗?” “记得。” 江吟婳不知阿附怎么提到这事儿了。 继而,阿附压低声音:“我听说是大名鼎鼎的断袖徵王,买来赏给羽营的。” !? 慎之手指在空中激动的戳了三戳,江吟婳拉着她袖子,反问。 “阿附怎么知道的?” “我一个远方亲戚便是羽营中人。前日我去交货,他腰间佩戴的玉佩就出自咱百萃店。” 原来,那批货真是李乾徵购置的。 本要亏的倒闭的西南两街店铺,就因为徵王一张订单起死回生。 一时间,江吟婳心中泛起涟漪。 李乾徵便走进来了。 “老、老爷?” 阿附一愣,这不就是那日帮老板解围的男人?他是老板的夫君。 “嗯。” 李乾徵淡淡点头,许是江吟婳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她瞧了眼阿附和店员。 立马把雅间腾出,看茶摆糕点。 屏退众人,屋中只剩下章明朗、李乾徵、何迹、江吟婳四人。 何迹带着暗卫值守四周,江吟婳急速瞥了眼腰间玉佩,真是出自百萃店。 “本王有一事,需要你配合。” 李乾徵出声,拉回她的注意力。 他不是遇到再难的事都会迎刃而解吗?江吟婳心有疑惑,自己一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帮他什么? 一番想法后,她开口:“王爷,你说吧。” 好歹李乾徵帮了她那么多次,江吟婳自然是要帮他,她以为是什么重大事件,哪想,李乾徵勾唇一笑,折扇轻摇,一派俊逸绝尘。 “并无大事,只是想让你带本王去购买铜器的地方走一遭。” “王爷要买铜器吗?可眼下并不好买。我连着几日差人跑了铜器原料处,都没能买到。也不知怎的,最近铜器原料太少了。” 江吟婳咬咬牙:“若是王爷急需铜器原料,我仓库还有些,都给你也行的。” “不必!” 李乾徵摆手,恰好看见江吟婳听到不必两字时,如释重负的样子。 被她这副要送又舍不得的模样逗趣了,他挑眉:“难不成你铜器原料不够?” 江吟婳堪堪叹口气。 “最近订单爆满,铜器原料也不是很够。” 她柳叶眉一皱,有些上愁。 “那还等什么?” 李乾徵翻身上马,小腿肚子夹着马背,居高临下地朝江吟婳伸出手去,“天黑之前感到京郊,买原料去。” “啊?”现在? 怎么觉得徵王有些说风就是雨。 江吟婳幽幽地放下手中账簿。 看着这匹千里马,八寸长的绯红鬃毛飞扬,四腿肌肉强健硕大,那双眼似有灵性般,这等烈马没点武功还真不好驯服。 趁着江吟婳犹豫的空档,李乾徵一个侧身,拎着她衣领放在怀中。 铜器消失一事,马虎不得。 “架!” 李乾徵低声一呵。 千里马如快如闪电般疾驰。 身后,何迹也策马跟上去。 江吟婳鲜少坐在马背上,更是没有坐过千里马,耳旁狂风呼啸,刮得她头发翩飞,脸蛋火辣辣的。 眼睛都睁不开,只觉得有无数风沙进了脖子。 她突然好后悔,为什么要让骑马的徵王带着自己? 李乾徵在马背上奔腾习惯了,看到那张略显狼狈的脸,披风解开,将她围的结结实实,只露双水灵灵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她这等娇弱人儿,本就该坐在温软轿中,可眼下赶时间,马车又太引人注意,只能策马了。 有些事情是不能解释的,譬如,铜器消失一事,可能与争储有关,宜早不宜迟。 思及此,男人微凉的大掌带着淡淡的墨香,将她的头摁入怀中,揽紧怀中人,又是好几声架架架—— 江吟婳吞了口口水,问着荷尔蒙爆棚的男人,衣袖之间的阳刚气息,还有那贴近胸-膛,所以听到的砰砰心跳,她十指尖尖不安地蜷了几下… 鬼使神差的。 一点点攀着他的上衣,她摸着被风吹冷的衣服,心想,如果轻轻抱一下下,是什么感觉呢? 是不是很有安全感? 江吟婳玲珑玉白的耳垂,泛起了粉色,渐渐娇红欲滴。 千里马路遇水凼,颠簸几下,李乾徵紧勒缰绳,她没稳住,一个前倾扑了满怀,异样的酥麻慌张感传遍全身,迅速逮着他腰间玉带,终是没敢抱。 靠在他怀里,内心砰砰砰跳,耳旁的长鞭哒哒响。 李乾徵眉目凛凛生风,目不斜视地策马,丝毫没察觉怀中娇娇女脸蛋绯红,如春夏明艳勾人的红玫瑰。 等青山染上一层薄余晖时,晚霞在边际晕开,千里马在一处大山前停下。 这便是铜器原料运送的大山了。 每月十五,来这里选购原料的人数不胜数。 眼下初一,又是黄昏时刻,这里来往的人并不多。 山中集市也有,何迹递上两个斗笠,自己带个,李乾徵带一个。 江吟婳带他们去了铜器采购处,老板秦叔曾经受过江将军恩惠,所以对她也算熟悉。 “前几日小姐才派人来问了铜器,今日怎地还亲自来?” 秦叔笑眯眯走来,浓眉上扬,黑黝黝的脸上突显惊讶。 “小姐怎么才带两个人来?这毕竟是京郊,您娇贵之躯,若是出了差错,可得把将军心疼死了。” “没事。他们是父亲指派给我的护卫,武功高强。倒是一月不见秦叔,您似乎消瘦了些?” 江吟婳也笑吟吟回。 “哎,说多都糟心!” 秦叔深叹口气,命人关山门,屏退随从,整张脸都忧心忡忡。 秦叔是个精明人,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能让他愁成这样,江吟婳心想,估计与铜器有关。 果真,他开门见山问。 “小姐,你这次来是购买原料的吧?” 李乾徵看了江吟婳一眼,她便嗯了声。 “几位贵客定了大批铜器品,我必须要有原料才能请人锻造。您这里还有货吗?” 秦叔沉默了,过会儿,他压低声音:“我只能给你两百斤,其余的,给不了。这两百斤,小姐也千万别对外面说是我给您的。” 事有蹊跷。 李乾徵锐利眸子微眯,拱手=:“老板,这是有难言之隐吗?” 江吟婳也深思熟虑地看着秦叔。 良久。 秦叔仰天唉声长叹。 “小姐,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实话告诉你吧。京城周围的铜器,基本被人垄断采购了,每个铜器商,每月必须交出九成原料,要不然,亲眷便会受胁迫。这不,童老板不服气,结果当晚全家被杀。” 天子脚下,堂而皇之杀人,且垄断采购……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双更~~~ 感谢小可爱的评论打卡呀~~ 前些日子有些忙 从现在开始,一章五人评论就加更~~我会争取回复每个留言评论的小可爱~~~~ 第17章 夜探峦城 “你知道采购的那人是谁吗?” 江吟婳蹙眉问。 “这……” 秦叔神秘兮兮地看眼周围,才讲,“我也不知,他每次都蒙面。可总感觉每次来的蒙面人都不是同一个,行事特别小心。小姐也注意,别得罪这人。可心狠手辣着呢。” “秦叔我知道了。”江吟婳笑笑。 李乾徵又开口问:“他们一般都在哪里交货?也好避开那地。免得起冲突。” 这,秦叔便有些不好说了。 毕竟交货地址都只有买主和商人才知。 江吟婳也算是秦叔看着长大的,他才说了。 “就在京郊百里处,和峦城交汇之地。你们也不会去那里吧?总之,小姐别乱跑,早些回家就好了。” 京郊峦城交汇之地,是茂密的丛林,还有一道宽大的峦河。 李乾徵心中有谱,微点头。 江吟婳便又和秦叔拉拉家常,到了晚些时候,才离开,二人上马。 “王爷问那人的身份和交货之地,是要去调查铜器消失一事吗?” 方才江吟婳便猜想他此行不简单。 “嗯。” 骏马奔驰,李乾徵揽紧怀中人,低声问:“你怕?” 江吟婳摇摇头。 怕也没用,这不已经在千里马上了吗? 一路疾驰,李乾徵算好时间,正好刚夜黑。 只见峦城京郊交汇处,长满了无数高大的树木丛林,山脉连绵,隐约还能听到湍急的河流声。 李乾徵早想到铜器原料会被运送到这样的地方,也只有杂山乱草能掩盖痕迹,崩腾水流声掩饰锻造声。 他蹲下,细细查看了几处草丛,何迹也观察着。 不会儿,李乾徵带着江吟婳前去北方。 “王爷怎么知道,他们一定在江边上游?” 江吟婳疑惑,这又是晚上四处杂乱野草,并看不清痕迹。 李乾徵勾唇一笑,还是不语。 此刻,身后何迹连忙大声回。 “咱们王爷会的太多了,判断路途痕迹最简单不过。要不然羽营怎么会网罗天下人才,都死忠王爷呢?因为他智勇双全,最为服众!” 江吟婳默默点点头,心想李乾徵可真厉害,却听那道微寒声音响起,交代着。 “待会儿到上游,应该会遇到小型流动集市。” 李乾徵瞥眼何迹,何迹立马从包袱拿出三套衣服,自己留一套,再递给江吟婳二人。 “这是要乔装过?” “嗯。” 李乾徵衣袍一脱,便换上富贵老爷的衣裳,把玩扳指。 等江吟婳换好衣服,已是贵妇的模样,举手投足间韵味十足。 何迹则打扮成年近六十的老管家,不知何时拎着十几个羽营打扮好的丫鬟随从跟着。 一行人俨然成富贵人家的模样。 江吟婳被李乾徵牵着手,刚刚走几步,便见大的出奇的十棵树后,有个小型的集市,显然是刚刚搭建不久。 集市上都是贩卖珍贵金玉铜器的,有的锻造十分漂亮,许是天黑了,都忙忙碌碌的收摊了。 一见他们这行人走来,那些人看了看,又低头做事了。 “老爷,这些玉佩成色不错呢。您不是就要大量购买这些玉吗?” 何迹易了容,音色也略显沧桑,他走到摊位前拿起器物。 李乾徵也走了过去,随意捡起那摊位上的东西看了看,摊主察言观色后,谄媚讲话。 “看您也是有钱的老爷,咱们流兴堂锻造的器物都是一等一好,这里十八个摊位,小人这里卖的是玉佩。您转身一看啊,十八个摊位卖的都不一样。” “所以这流动集市,便是你们流兴堂开的了。怎么想到开在这荒郊野外的?倒让人好找!” 何迹摸着白胡子,没好气。 “这不是因为在河边,好锻造吗?再说金铜一类都是在河边冶炼的,方便冷却。便选了这么个地址呢。” 摊主笑眯眯的,热情起来。 “咱们位置虽然偏僻,但也散了消息出去,您看,虽然晚上冷清,那里也有些人选购呢。” 顺着摊主的视线而去,果真还有几个男女选购。 倒真像那么回事。 流兴堂,江吟婳小声低语:“我听过。流兴堂确实是专门锻造金铜器的,是这两年才兴起来的。” 那,真是条大鱼。 李乾徵面色如常,心底却冷笑。 跟了徵王二十年的何迹,每次看到王爷那么平静的神色,便替对手默哀了。 “将你们大老板叫来,我要和他商量一笔价值不菲的单子。” “价值不菲?” 摊主小心翼翼问道,“具体数额呢,老爷至少说具体点,小的才好通报。” 李乾徵顺手从腰间掏出锭金子扔去,笑意深不可测,富贵不可,反问。 “没个十万两黄金的单子,算是不菲吗?” 摊主懵了,流兴堂建立以来两年的总营业额都没有十万黄金呢。 “还不快去?!”何迹圆目一瞪,“我家老爷一路北上,就是为了寻找好的合作商,赶紧去吧!” “是是是!” 不管最后能不能成,一听到十万黄金起步的单子,跑的飞快。 江吟婳瞧着那背影,咂咂嘴:“要是我听到十万黄金的单子,也会吓懵在原地。”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财奴。”李乾徵目不斜视,目光搜罗十八个摊位,最后停在一处簪子前。 上百件精细雕就的簪子,摆放整齐,各有特色。 偏偏有一只翡翠簪,在月光下流光溢彩,泛着好看的光泽,雕了三朵羊脂玉做的栀子,绿琉璃做叶,好看至极。 李乾徵伸手拿住,转头瞧了眼江吟婳头顶,乌发盘髻,只点翠了小首饰。 他抬手到半空,突然僵了僵,江吟婳满脸疑惑盯着他,只看男人把簪子扔她手心里,冷不丁说句。 “太素,自己带上吧!” 江吟婳哦了声,被惊艳了下,这素雅绝美的簪子可真好看呢。 插上发髻,整个人也添了些别样美。 夜色撩人,李乾徵是不敢转头去看那女人了,脑子里总是情不自禁跳出动情两字。 不会儿,大老板一边正衣冠,一边大步走来,似乎才睡醒。 大老远,便拱手作揖:“稀客啊!贵客啊!内堂请!” 李乾徵淡嗯了声 ,带着江吟婳往里走,随着他们进去,便多了几十个大老板的护卫,手持刀剑,站在十米之外。 大老板沏茶,伸手:“请。” 李乾徵淡酌了口,抿唇轻品,笑了:“好茶。” 鼻尖都被茶香裹挟着,这茶太香了,似花香似青草似百位儿,过于独特。 竟馋的江吟婳粉润舌尖,微舔唇角,她端起茶盏喝了半口,却被李乾徵一把夺过去。 “老爷?” “你大病初愈,医师不是交代过你,只能喝清水?”李乾徵眉宇微皱,一饮而尽。 “呵呵呵,这茶西域来的,内地买不到,若是夫人喜欢,我差人送你便是!”大老板手带金珠子,长相肥胖粗狂。 李乾徵大约畅聊了半个时辰,话不多,却让大老板心情激动,说到最后,居然豁然站起,啪地一声拍桌子。 “好,真是太好了!若是你真要订那么多,我愿意降价!” “但,应该带我去你们的生产之地看看吧。” 李乾徵声音不咸不淡,眸中精明的目光若隐若现。 “这…” 大老板迟疑了下,何迹便拿出一匣子黄金 ,推到他眼前。 “也有人提过这个要求。既然李老爷要去,那我带你去就是,也好让您看看我们的规模,让你放心嘛。” 说完,便带着李乾徵他们去了河边。 一到河边,河水奔流不息,十分湍急,打到岸边卷起无数浪花。 也不乏有小鱼游来游去。 一片大树后,绿叶掩盖间,有几十间简易搭建的平方。 金器银器铜器,都是在这里进行熔化,再生产。 所以匠人较多,锻造的声音很大,却一一被河流声掩盖了。 根本不会引起来往的人怀疑,压根也不会有人想得到会把铜器锻造的地选在这里。 一番巡视之后,江吟婳并没看出异常。 没去过久,便打了哈欠,李乾徵看在眼里,便蹙眉。 “我回去好好考虑。” “啊?行行行!你好好考虑下,我流兴堂愿意给你半价!” 大老板见李乾徵犹豫,心想这单子大,多考虑也是正常的。 临走时,李乾徵瞧着那一片片的平房,无数的匠人,加上流兴堂的流动集市,丝毫察觉不出来不对劲的地方。 唇角染了抹讥讽,越是没异常,操纵者策划的越用心,这事儿越不简单。 大老板前脚赶走,江吟婳便软了身子,感觉头重脚轻,额前冒汗,跟在李乾徵身后。 李乾徵察觉到江吟婳的异常。 “撑得住吗?” “嗯。是不是那杯茶的缘故?” 何迹连忙拿出水葫芦,递给她,一边道。 “是那茶是西域魅茶,奇香无比,十分勾人。体质差的喝,容易会乏力。很多黑心商人,便是用这种茶让谈判者放松警惕,迷惑对方,签下契约。” 江吟婳心想李乾徵也喝了,他好像没事呢? “咱们王爷打小练武,这种伎俩对他没用,顶多算漱漱口。” 何迹笑的自信。 江吟婳才放下心来。 上马,夜风凛冽的像小刀子那样割在脸上,颠簸着颠簸着—— 不知怎的,许是累了,许是茶的缘故,竟昏睡在男人的怀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江吟婳(脸红羞),想抱抱…但是我不说… 李乾徵:她居然不喜欢本王居然不喜欢本王… 第一更~ 最近病毒感染好厉害。 希望大家注意身体噢~ 切记少吃野味…… 第18章 剑走偏锋 等到第二日,江吟婳晕晕转转醒来,已在府上。 现在她的视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凛冬过去,迎来春盛,柳树上吐露绿条。 整个院落都生意盎然,看了叫人欢喜。 江吟婳褪下厚重的斗篷大氅,只披了薄薄外衫,窈窕身姿越发明显,曲线柔和勾人,站在阳光中,很是温柔迷人。 “来,把花搬在这边。还有那名贵栀子,放在门前,风一吹便芬芳扑鼻最好。” 管家笑的和蔼可亲,朝江吟婳行礼。 “这些都是别人送王爷的珍奇异草,他便让老奴都给您送来了。等在过十天啊,百花齐放,煞是好看呢!” “都是王爷送的?” 慎之双眼放光,她心底嘀咕着,看来徵王对小姐真是不错呢。 但看的明白。 徵王虽然说话不好听,冷冷的,但心好着呢。 “是啊,全是。王爷还拨了一千两白银给您,购置新衣呢。”管家拍拍手。 何迹便拎着箱子过来了,交给慎之。 “王爷说这两日有事,王妃想干嘛就干嘛,尽管买买买。” 当然,尽管买买买这三个字是何迹自己加的。 江吟婳觉得吧,李乾徵为人也太好了吧,果然,自己挂名一天徵王妃就有一天的徵王妃的殊荣。 “代我谢谢王爷。” 江吟婳嫣然一笑,她和李乾徵的相处模式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了。 她啊,就等着李乾徵找到心爱男宠,被休的那天就好了。 一番胡乱想法后,慎之摇了摇江吟婳的手臂:“小姐,你、你怎么发愣了?” “啊?” 江吟婳反应过来,脸微红,她刚刚在想如果李乾徵不是个断袖就好了。 他不是断袖,一定会有无数名门贵女追求。 “是不是冬天,在街上待的太久啦?我陪您去街上走走吧,正好看下新春的衣裳,购置些回去。” 慎之拉着江吟婳出门,李乾徵才从书房出来,盯着那抹背影,淡淡道。 “本王带人去峦城,调查三日。王府交给你打理。” 说完,李乾徵便虚影一闪,轻功出门了。 因着是新春的原因,街上比冬日更为热闹,卖衣服的卖吃的,各色各样的人都有。 念起上次黎健带着的雪芝,酷爱吃糖葫芦,许久没见他了,便让随从买了吃食。 “那家店的衣服,还不错。” 慎之欣喜地指着一家新开服装店,拉着江吟婳进去,笑着说道。 “小姐平日里,穿的都雅致了,今日可以挑点亮色的,惊艳的。” 江吟婳摸着那丝滑的绸缎,她平日里最喜爱的便是淡色,淡绿淡蓝,并不喜好鲜艳的。 见她蹙眉,慎之立马拿着店里最贵的衣裳递去,喜上眉梢。 “哎呀,偶尔尝试下其他的风格嘛!小姐若是穿着这件玫红色的襦裙,站在花园,肯定是人比花艳呢!” 江吟婳瞥了眼怀中红色交领襦裙,渐变色的,裙摆白色浪花形,进去换好,慎之开心的不行。 一个劲儿围着她转。 “就这个,就买这个!” 慎之不等江吟婳同意,便去付了钱,鲜少像现在这般叽叽喳喳评论。 “这件衣服您穿着真好看。又温柔又绝美!” 慎之心想,若是小姐每天穿美美的,把徵王的性取向扳直就好了。 她的小算盘,江吟婳不知道,又被拉着买了好些衣服,随从拎了大包小包。 慎之一会儿拿着曲裾衣一会拿着对襟半臂给她试穿。 江吟婳嫌慎之叽叽喳喳的厉害,推她出试衣间,终于安静了会儿,解开衣带,独自更衣。 一道寒光显现,江吟婳连忙捂紧腰带,只见三个蒙面人从天而降。 刀剑不长眼,朝她刺去。 好在江吟婳反应快,推开门就跑。 慎之大惊失色:“小姐快跑!你们是谁?怎么、怎么会有人刺杀我们家小姐?我们小姐从不与人结怨!你们肯定认错了!” 那蒙面杀手冷笑:“有时候,杀人是不需要结怨的。” 慎之死死地护住江吟婳,将她往外推。 “我不管你们是谁!但我家小姐是徵王妃,当今皇室儿媳!尔等竟敢谋杀?小姐,快跑!” 蒙面男人仰头哈哈大笑,讽刺,“一个挂名的断袖王妃,谁在乎你生死?杀!” 江吟婳扭头便跑,服装店瞬间乱成一团。 她心里发酸又发慌,是啊,她不过是挂名王妃而已,所以性命就该如蝼蚁般任人碾之吗 江吟婳终究是跑不过杀手,锃亮的刀刃直逼她后脑勺。 却被生生折断。 李俊儒好巧不巧,正好上街视察民情,身边府尹作陪,一见这有杀手,立马派兵阻止。 那些蒙面杀手没料到二人会在此,捏紧刀柄,后悔刚刚在江吟婳单独换衣时没下手! “缴械投降,可不杀。” 府尹皱眉,上前一步,指着他们呵斥,“朗朗乾坤,京城之内,你们居然敢杀人!当京城知府不存在?” 那几个蒙面人心有不甘,又狠狠朝江吟婳杀去,似乎卯足力气背水一战。 “大胆大胆!” 府尹快气死了,在儒王检查民情时出现这种情况,他都要担心自己的乌纱帽还会不会在了。 江吟婳本以为死定了,下意识捂住脸躲,过会儿竟迟迟没动静。 便慢慢移开自己的手指,透出一丝缝隙,看到李俊儒。 李俊儒一刀劈向刺客,出手凶狠,满脸正义,对待这些犯人,他从不手软。 刺客被打的节节败退,当场死了好几个,只有为首的带伤跑了。 府尹下令去追。 李俊儒武功不错,打跑这些人连气都不喘,身穿白袍,气质温润,刚刚打算离开。 府尹为了争表现,连忙关怀备至地问。 “这位姑娘,没伤到哪里吧?若伤到哪里,本府尹出钱给你医…等、等!王妃?” 扑通一声,府尹跪下行礼,此时才后怕。 刚刚刺客要杀的居然是徵王妃! 江吟婳? 李俊儒转头,视线中便闯入一抹渐变玫红色,呼吸急速,精细的发髻散乱了些,几缕长发掉在耳边随风扬起。 有些狼狈。 刚刚从试衣间出来,衣服也乱,腰带斜斜的系着。 街边有些人小心翼翼的围观着,李俊儒拿来自己的外衫,顺手披在她身上。 江吟婳紧了紧外衫,缓过神来道谢。 “你怎么又被刺杀了?不是说徵王不曾辱你,待你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慎之心想,若是小姐每天穿美美的,把徵王的性取向扳直就好了。 等等…… 可能你家小姐,已经把徵王的性取向扳直了 但她自己还不知道 吭哧吭哧更新~最近会考虑开下本书,话说大家觉得,女追男的题材怎么样呢? 第19章 有苦难说 又? 江吟婳垂下眼睑,虽然自己和李俊儒相交甚少,可他似乎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 见江吟婳无言,李俊儒神色缓了缓,嘴角一勾。 “也罢,本王让人把你送回去。刺杀一事,事关皇室,非同小可,府尹会查清的。” “有劳儒王了。” 江吟婳福身,清澈的眸子里装满感激。 一边的府尹连忙插话:“是是是,下官一定会把这件事给查清的,王妃放心!” 话毕,李俊儒转身离开,白衣飘飘,一如既往的清绝脱尘,玉身直立,每走一步,便有不少的少女眼睛发光。 围观刺杀一事的看客中,不少女人还偷偷的挪脚步垫脚尖,便是为看他。 江吟婳身披他的外衫,便觉得无数目光快把她戳出个洞来了。 一进马车,江吟婳便脱了那衣服,命慎之拿着,道路两边都是儒王的手下。 “咱们大盛所有女子,最想嫁的人便是儒王殿下。为人良善公正,储君的最佳人选之一,长得还英俊无双…” 慎之也没忍住掀开轿帘,偷偷瞅了眼李俊儒。 几次相处下来,江吟婳确实觉得李俊儒,比李晟宇更适合当皇帝。 再看民间的呼声,江吟婳觉得储君之位只能是他们中的一个了。 马车在道路上留下浅浅辙子,一路赶往府中。 刚刚到府上,何迹便听说刺杀的事,吓得肝都快破了,跪在江吟婳面前磕头。 “王妃!属下保护不周,罪该万死!属下已经派人去查幕后凶手了!” 在李乾徵面前,何迹也很少下跪,江吟婳没想到他还能行此礼赔罪。 似乎以前,何迹没有对自己这么上心的吧。 她抿唇,扶起何迹,蹙眉摇着头:“我并无大事,你起身吧。虚惊一场而已。” 谢天谢地,还好是虚惊一场,何迹心脏吓得急速跳动。 徵王是当局者迷,可章明朗和何迹都觉得,徵王对她动情了。 所以,王妃受王爷喜爱,这身份自然高贵,不能出任何差错。 何迹哭丧着脸。 “王妃手上有令牌,怎么没在危急时刻使用呢?属下还以为您有羽营会绝对安全,这才大意了,让杀手有机可乘。” 令牌… 李乾徵给的令牌,江吟婳下意识摸了摸腰间,脸色微变,连忙说道。 “我当时换衣服了,慎之给我找找那衣服上有没有令牌!” 慎之连忙点头,着急去找令牌,还叫着其他丫鬟一起找,找了小刻钟,还是没找到。 “许是…掉在哪里了?” 江吟婳声音很轻,明明记得早上出门还有的。 脑子轰然闪逝过一个画面,她换下旧衣时,似乎被杀手偷走了。 何迹有些欲哭无泪,哎哎叹气。 “羽营的人只认咱王爷,和那令牌了。若是落入贼人手中,只怕羽营会生异变。” 这事儿可不是小事! 何迹立刻把令牌丢失的事情,飞鸽传书给徵王了。 但江吟婳却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把羽营的人都集中起来,再换一个令牌的标志,不可以吗?” 何迹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羽营的人遍布各地,规模宏大,分了很多部门,虽是个暗卫组织,却从来没人知道它的数量,十分神秘。 这也是众人忌惮他的原因之一。 何迹苦笑:“不可以。因为羽营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人太多了。” 没那么简单。 那徵王背后的势力又有多大呢? 江吟婳咬了咬嘴,心想,令牌是李乾徵给自己的,可如今她却丢了,还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 不出一个时辰。 李乾徵果然骑着千里马,赶回来了。 冷着脸,神色严峻,他跨步入大厅,直接走到江吟婳的面前。 “把今日所有去过的地方,还有杀手的特征,都告诉本王!” 江吟婳许久没见过他那么严肃的模样了,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李乾徵瞧着她乖巧不慌的模样,讲述了整个经过,虽心中有怒,但也憋着了。 “你可知令牌的重要性?” 话一出口,李乾徵便心下沉,她一足不出户女子,又怎知羽营在政客眼中是怎样的存在呢? 又哪里知道这令牌的轻重。 江吟婳从徵王和何迹的态度上,早已心中有数。 她低垂着眉:“杀手是奔着我来的,却在无意中发现令牌后偷走了。归根结底,还是我给王爷添麻烦了。” 李乾徵眸子漆黑摄人,语气变得极其冷。 “不。你从未与谁结怨,没人会冒着得罪江将军的风险杀你。幕后主使杀你是另有缘由,他既然抢令牌也想杀你。” 江吟婳咬咬牙,面上有些愠意。 “是有人要我死。那样,父亲便会恨你,将军府和徵王府便会成为死敌。” 李乾徵蓦然寒笑出声,把玩的玉手串竟生生被内力震碎,道。 “本王这里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便把手伸向弱女子。如此宵小之辈…” 江吟婳清丽的脸,有些茫然地看向突然停顿的李乾徵。 只见他神色突然阴鸷:“该死。” 动真格了。 何迹吞了吞口水,捏紧手中刀柄,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下一刻,李乾徵的阴郁才稍稍消了些,似想起什么,视线若有若无地把江吟婳看个遍。 语气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沉沉地问:“你可有受伤?” “幸的儒王及时相救,不曾受伤。” 李乾徵没原由的皱眉,质问:“何迹,当时你在哪里?” 自家的王妃,老是轮到别人去救,这像话吗! “属下…”何迹深吸口凉气,自知躲不过,苦兮兮着脸,“这就去领罚。” 江吟婳诶了声,想帮何迹求情的,但看李乾徵的脸色,还是默默闭嘴了。 “本王猜他们晚上还会动手的。” 李乾徵沉吟着,说出自己的推测,“所以,眼下有个法子,或许可以揪出他们… “什么法子?” 李乾徵便屏退众人,让江吟婳把耳朵凑过去。 …… 这是不是有些亲密了?江吟婳没好意思动。 “让你凑过来就凑过来!” 女人事儿真多,李乾徵略略皱眉,没忍住,把她的头硬生生按在了自己耳边。 粗暴!江吟婳有些嫌弃,怎么感觉徵王在按自己脑袋时,还顺带薅了两把? “晚些时候,你这样…这样…” 他的气息喷洒在江吟婳的耳垂处,有些温热,从远处看,这个姿势真的很亲密。 说了好一阵,李乾徵额头深深陷出个川字,有些担忧的问。 “听懂了吧?” “懂了。” 江吟婳手心还是冒了些虚汗。 “那,怕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除夕,子欢祝大家除夕节快乐喔! 今日双更。 大家记得别感冒了,最近新型病毒挺厉害的,出门记得戴口罩勤洗手少去人多的地方哦~~~ 我也好想知道咱们钢铁直男徵王,什么时候会明白自己的心意啊,会表白嘞? 第20章 温和伪装 李乾徵还以为她没那勇气呢,点头,余光瞥到她贴近自己脸颊的耳垂鲜红欲滴。 这,算是害羞了? 他喉结滚动,指尖颤了下,飞快地插入乌发,顺势摸了下那耳垂。 江吟婳一个激灵,连忙闪开,迅速涨红脸,瞪着他! “本、本王…” 李乾徵愣住,小动作被抓住现行,竟不知道说什么化解尴尬,转而拉下脸,大步走近江吟婳。 居高临下的凝视她,手再摸了下脸,又薅了薅顺发。 “你!”江吟婳浑身紧绷。 哪知男人很傲娇,浑然不当回事,冷不丁地问她:“摸摸头发咋了?你可是本王王妃!” 脸跟煮熟的大虾那样,江吟婳咬着牙,水漾大眼波光粼粼地瞪着男人,终是甩着袖子,离开了。 李乾徵颇为‘不要脸’的站在原地,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丝滑柔顺的触感,撩拨着他心弦,弯弯唇角,剑眉上扬,这是他第二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笑的意气风发,笑的纯粹自然。 仿佛暗黑了二十四的囚笼里,有一束光从裂缝里照进来了。 正值午后。 江吟婳刚与李乾徵分别,便去了后院。 她脸上余红微消,看起来又是别样风情,雅美中带着一丝绯红的媚态,没忍住,在花园的石板路上跺了好几脚。 “小姐,您别气啊!” 反倒是慎之,笑眯眯的劝,“我觉得王爷是喜欢才亲近您呢!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 江吟婳脸上又烧起来了,气的冒出泪光,恼羞极了,一向好脾气的她,指着远处的院落质问。 “慎之,你糊涂!他若喜欢我,想亲近我,还会在后院圈养那么多男宠来羞辱我吗?” 这…… 确实是个痛点。 慎之脸色也凝重几分,思虑着。 “您别急!我瞧着王爷对您的态度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既然有好转,便是好事,以后再把他们全部驱走好了!” “世人皆知我是王爷最宠爱的人,如果赶我走,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一道低沉清冽的男声响起,带着随从款步而来的黎健,出现在了江吟婳眼前。 许久不见,病好的黎健又俊俏了几分,白面书生,肤若凝脂,俊逸至极。 这般姿容,倒晃了江吟婳的眼睛,她嘴角略苦。 最先气炸的是慎之,死拧着丝帕。 “你就是个男宠,你有什么资本说你最受宠爱?你今天居然敢这么对王妃说话!” 一巴掌就要朝黎健打过去。 黎健嘴角咧开个温润的笑,掌心却使了道凌厉的掌风,不动声色地朝慎之劈去。 慎之的手还没落下去,整个人就被打飞出几米,惊的江吟婳连忙蹲身去扶。 “慎之怎么样?有没有事?” “咳咳!”慎之咳嗽,浑身都被打痛了,伸手颤巍巍地指着他:“你,狼子野心,之前的温和都是装的!” 可黎健依旧笑的和气,漫不经心地拢了衣袖。 “我可没有野心,只是想侍奉王爷一辈子罢了。指不定有天,他会扶正我呢!” 慎之气急攻心,生生吐出一口血。 江吟婳,琉璃般清澈的眼,蒙了怒气,紧盯黎健,十分机警。 黎健一步步逼近,他眼中的杀意渐现。 瞭望周边,并无其他人,慎之惊悚的看着黎健,争先恐后的想护住江吟婳,却被江吟婳挡在身后。 “这是王府!你、你要杀我们?” 江吟婳害怕地吞了口水,手中动作不停,暗地扒开刀鞘。 黎健不语,面上依旧笑的良善,淡定自若地靠近她们,就在咫尺之距时—— 利刃出袖,江吟婳双眼紧闭,胡乱挥舞着,黎健却站在原地,不曾躲避,直到空气中有了血腥味… 黎健被伤了胳膊,身子如柳絮般飘飘然倒下,痛苦的□□着… “你明明会武功,为什么不反抗?” 慎之惊呼! 中计了。 主仆二人齐齐望向远处,只见花坛对面,玉身直立的男人,脸色黑沉的快滴出墨,周边的护卫大气都不敢出。 那男人疾步走来,江吟婳便觉得阴戾的冷气扑鼻,她茫然失措地松开手,刀刃和鞘哐当落地,滚下阶梯。 何迹朝她们投去自求多福的眼神。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江吟婳迅速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定定地与徵王对视,那如鹿眼般澄澈的眸子,写满了急态,在李乾徵淡漠地俯视她时—— 娇小女人的纤细手腕,搭上了他的衣服,摇了又摇,语气轻轻地、小心翼翼地。 “王爷,请相信我…” “事实摆在眼前。” 李乾徵将心中的怒气一压再压,语气寒冷如冰窖,让人忍不住发颤。 这是江吟婳第一次感受到他威严狠厉的气场,快压的她喘不过气。 袖手大幅度一甩,江吟婳摔在地上。 “撤走所有服侍王妃的随从,将她禁足在屋中,不得踏出半步。” 李乾徵看着地上的女人,眼角挂着将落未落的泪珠,精致的脸皱在一起,很是楚楚可怜,又是别样迷人。 他还是移开了眸子,扶起黎健。 在众人的错愕中,把男宠带进屋中疗伤。 夜幕降临。 街上流言四起。 “听说,徵王妃被禁足了!” “禁足的原因好像是,差点杀了徵王最爱的男宠…” “要是我的男人养男宠,我恨不得把他剁了!偏偏她还被幽禁,真是可怜哎。” 八卦如风似的,一阵阵传入皇宫、京城。 江吟婳久久不能寐,独自躺在冰冷的床上,平时这会儿都会有慎之点灯,有其他丫鬟送糕点、洒扫。 但此刻,只剩自己,还有无边的恐惧。 将灭未灭的烛火摇曳着,窗外狸猫跳跃惊动瓦砾,吓得她躲在角落里,抱紧双腿。 天边孤月高挂,树叶影残,她看什么都是孤单的。 哗。 大树突然沙沙作响,一阵疾风吹来,江吟婳望了过去,有把锋利的刀柄便直刺她眉心! “有刺客!” 江吟婳刷地站起,那刀尖细长,划破空气,再快刺入时,被一杯茶盏生生打偏。 噔! 剑偏五分,嵌进坚硬的实木地板中。 一抹精瘦雄健的影子闪烁而过,如鬼魅般,掠走江吟婳,她闻着鼻息间淡淡的墨香,急速跳动的心脏慢慢稳了下来。 抬起头,盈盈发亮的眸子里,倒映着徵王坚毅冷峻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春晚呀…… 希望每一个有梦想的人都能在新年实现,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对 了,我开了新书,接档文,戳我专栏可看到《难敌她风情万种》 文案如下: 世人皆知摄政王冷酷无情,受先帝之命辅佐幼皇,把各种不安分的反派摁在地上摩擦… 本是邻国公主的卓宁妤,在改朝换代中,母后惨死、皇兄流放,她拼着最后一口气找到摄政王,在尸山血海中扑进他怀里… 念其父之恩,摄政王为她改名换姓。 可她起了歪心思,心心念念想傍上这颗大树替父报仇。 装的楚楚可怜,暗戳戳勾引,一个劲往身边凑,可男人端的无情无义,始终不为所动。 心灰意冷的卓宁妤,打算换棵大树,远走他乡时,摄政王却疯了似的到处找人。 众人原以为摄政王是冷面阎王,断情绝爱。 后来才发现他也有心尖肉、眼珠子,便是卓宁妤。 三军虎符随便玩、千万家产随便挥霍,成了北冥国皇室终身只娶一人的摄政王爱妻。 谢谢小可爱的评论~?( ????` )比心 第21章 口是心非 须臾,十五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将他们团团围住。 “中计了!” 为首面具男咬牙切齿地吼着。 “这,怎么冒出那么多人?” 江吟婳喉咙发紧,比上次在街上刺杀她的人还多,有些担忧。 却发现李乾徵神态自若,一点都不严肃,甚至露出丝调笑 “他们是深入虎穴,能不多带点人吗?从他们知道自己中计那刻开始,便知道自己死定了。” 果真,瞬时。 羽营的人出动,将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处处都泛着利刃的寒光。 十五个黑衣人瞬间就显得渺小起来。 屋中的气氛紧张到极点。 那些黑衣人腿脚发颤,捏了又捏剑柄,在李乾徵抬手,宽袖遮住徵王妃眼睛时—— 一片刀光剑影闪现,不出刻钟,打斗声戛然而止,鲜血喷洒在徵王的脚下。 他嫌恶地挪开鞋,薄唇张合,吐出个词。 “废物。” 只剩面具男没死,他的头颅被何迹摁在桌上,钳制住上臂,点了穴,一脚踹在地上。 “说,你是谁派来的?” 何迹没耐心的冷呵。 那面具男眼中有些惧意,不敢直视李乾徵的脸,瑟缩几下,没答话,何迹便把蜡烛油生生泼在他脸上,痛得那人暴汗如雨。 “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 何迹再次怒喝。 “是、是儒王…” 面具男颤着嗓子,谨慎地回答。 李乾徵周身气场黑渗渗,闻言,微蹙的眉宇展开,背过身去,仰头望月。 “滚!” 这是要放了他?何迹虽不解,却还是解穴,狠狠揍了他几拳,踢着他滚出门去。 面具男刚从鬼门关走一遭,此时大口喘着气,架着轻功,无数次回望身后,确定没人跟踪 ,才投身如漆黑幽长的甬道中,急切扣响沈家大门。 门一开,面具男便被拎着衣领,掀翻在地。 他鼻青脸肿的跪在李晟宇面前,磕头:“都是属下办事不力,没想到是徵王设的圈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宇王妃狠狠地瞪他一眼,深抽口气,转而扯出抹笑,抚着李晟宇的后劝。 “王爷别生气,肯定还有别的法子离间徵王和江将军的。只要江将军一干武夫打压徵王,徵王走投无路,就一定会投靠您的!到时候自然会绊倒宇王,您啊,一定会荣登大统呢!” 李晟宇额前青筋暴动,呼吸很重,心中暗藏滔滔怒火,深深看了眼宇王妃。 吓得她也跪下,连忙自省。 “王爷!您您您别生气,都是妾身的错,想着早日帮您绊倒宇王才会出此下策!” 正堂门外,走进一位臃肿发胖的男人,约莫五十左右,随着他来,李晟宇便压下怒气,扶起宇王妃。 “好了,快起吧,地上凉。”随后对沈太傅道,“岳丈。” “这事儿是宇王妃做错了,怎么能那么鲁莽?白天才策划一场刺杀,晚上又去!别人是引蛇出洞,你倒真上钩了。” 沈太傅冷哼,横眉倒竖。 “爹爹…” 宇王妃轻咬丹唇,撒娇摇晃沈太傅的袖子:“我只错了,我也是关心则乱嘛。” 然而,太傅凌厉地扫她一眼,这丫头分明是因为江吟婳得罪她了,才鼓动李晟宇杀人罢了。 这点小心思,太傅怎么想不到? 被看透的宇王妃低垂脑袋,在父亲的逼视下,不敢再言。 气氛一再沉默,只听得面具男闷哼,李晟宇将刺入他脖子的刀抽了出来 ,边擦着血迹便说。 “他能活着回来,证明李乾徵已经知道幕后主使是本王了。” 李晟宇蹲在跟了自己数十年的手下身前,替他把死不瞑目的眼合上,临走时,一记冷眼,直瞪瞪的刮了宇王妃。 …… 而江吟婳那边,屋子也乱糟糟的,到处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她丝帕捂嘴,胃里很不舒服。 李乾徵思索了下,将她带到屋外,月上树梢,柔色动人,在院落的姹紫嫣红中看着她。 “以后你搬到主院住。” 主院,不是李乾徵住的地方吗? 江吟婳心里咯噔了声,牙齿打架,欲言又止。 “主院卧室很多的,东南西北各处空了十几间。”何迹侧面提醒了下。 江吟婳直登登地和何迹对视。 却听头顶传来轻笑:“你在想什么?以为本王让你暖-被窝?” “是我,想错了。” 江吟婳别开烧红的脸,语气硬邦邦的。 那人曲指弹了弹她额头,语气轻松,带了些调侃:“放心吧,本王对你没有兴趣!” 何迹心里吐血,对口是心非的主子感到无能为力,他心中无不惋惜。 没兴趣还把人往自己住的地方带? 江吟婳抽口凉气,不知怎的,有些心塞塞,面上不起波澜,她故作正常的转移话题。 “王爷,怎么就认定刺客是宇王派的?” “上次在后花园的黑衣人,和这次的是同一批,不难判断,便知是宇王的人了。” 江吟婳哦了声,对李乾徵还是很敬佩的,觉得他能文能武,实力能力上一流,如若不是断袖,定能和提倡仁政的儒王,一争天下。 等半时辰后,江吟婳坐在主院的石凳上吃茶,脑袋小鸡啄米般,快睡过去了。 可慎之她们还在布置新居所。 困意席卷全身。 透过木格窗棂,斑驳月光撒下,屋中的烛火突然亮起。 犹豫会儿,李乾徵还是就着里衣,披了外衫出门,站在女人身后,高大的影子将她娇小身段覆住。 一刻钟后,他弯腰,双手轻轻抱住,如抱随时会飘走的羽毛般小心,步步走进屋中。 而怀中,呼吸声浅浅,缩成小团,静美无比,像只可爱的小猫… 他第三次情不自禁的笑了,油然而生的愉悦,把江吟婳放在屋中的软榻上,又不放心地掖了掖被角。 心里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也是二十四年来,第一次生出如此让他紧张,又有些慌乱的想法。 要不,亲一口? 偷偷亲一口。 脑子里,冷静不在,理智不在,他喉结上下滑动,视线描绘张那千娇百媚的脸,慢慢的倾下身子。 一瞬间,江吟婳的眼皮动了动,嘤咛声,再睁开。 四目相对。 空气都似乎停滞了。 作者有话要说:李乾徵:放心吧,本王对你没兴趣! 过会儿,要不亲一口?偷偷的亲一口。 双更完毕。 前天感冒了,头疼喉咙痛… 大家注意别感冒,出门戴口罩(敲黑板,多次提醒哦!!!) 第22章 探流行堂 无比尴尬。 尴尬极了。 李乾徵脸上飞快爬过似红烧,他动动嘴巴,却感觉说不出话,在想怎么解释。 两人以这么尴尬的姿势,待了几秒,江吟婳眼睛闭上,撅着小嘴,又侧身睡过去了。 “江、江吟婳?” 杀伐果断的徵王发现自己嗓音有些颤,随即翻身下床,心想还好她没醒。 神色恢复如初,面无波澜地出去了,心底却是惊涛骇浪。 “照顾好你家王妃,本王去南屋睡。” 对慎之撂下句话,他便疾步离去。 慎之可惜啊,她还以为在这个不平凡的晚上会发生点什么呢。 推门入屋,江吟婳刚刚听到门响,立马绑直身子,刚刚还睁着的眼睛死死紧闭。 打死也不能让李乾徵看出来刚刚自己醒过。 哪里想,慎之疑惑的摸了摸脑袋,走过去替江吟婳调了下香炉,问。 “小姐,你怎么发抖了?是,冷吗?我再去给你拿床被子。” 她紧张死了。 幸好不是徵王。 她拍着自己的胸口,深呼吸,翻身从床上坐起。 慎之为江吟婳擦了擦额前的冷汗,讶然:“怎地小姐还流汗了?” “梦魇了。” 她堪堪松口气,心想这可不是噩梦吗? 江吟婳如白玉的脸,有些羞赧,她十指不安地交织,天知道,为什么李乾徵会对自己那样。 如果猜得不错,他是想亲自己的吧。 天哪。 江吟婳猛地缩回被褥中,紧紧地捂住脸,脸再次烧起来,脑海里一遍遍播放着那张大脸,和那薄凉的唇。 一夜沉沉。 等第二天,江吟婳早饭午饭都是在屋子中吃的,不曾出去半步。 而李乾徵,仍旧是早早起床习武。 几道快如闪电的剑法打出,周边落叶纷纷卷起,化成利器,刷地插入远处。 他面露坚毅,一丝不苟地收好剑鞘,朝屋那边看了好几眼,心想,江吟婳可真能睡。 屋中的她,透过未关严实的窗户缝隙,看到徵王还没出府,便唉声叹气地踱步好几圈,自言自语。 “难道王爷今天不出府?” “这,”慎之撇嘴,“您今天似乎有意避着王爷似的。” 那么尴尬的场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一见李乾徵便会脸红,这屋子,她真是不想出去了! “叩叩叩。” 江吟婳和慎之同时朝门外投去目光。 李乾徵推门而入,吓得江吟婳默默退后一步。 两人对视 ,发现彼此的黑眼圈都很重,他勾唇,溢出抹不咸不淡的笑。 “本想让你多睡儿…” 江吟婳紧张的吞口唾沫,微微舔了下嘴角,犹如小鹿乱撞般慌慌地看着他。 “铜器一事,不能再拖了。你,陪本王去一趟吧。” 李乾徵手心生了些汗 ,两人之间的气氛第一次那么敏感,他盯着江吟婳的一眉一目,等她迟疑会儿,刚刚打算说话时—— 徵王便转身出门:“本王外面等你。” 等坐上马车,一路颠簸。 两人在马车内。一人看书,一人喝茶。 江吟婳手中拿着的那本故事书,在李乾徵说话时抖了下,看向他。 “知道本王为什么要带你去吗?” “因为上次我们扮夫妻,所以这次,我不去会让您被人怀疑。” “还有呢?” 李乾徵故作莫测,一身深蓝间玄黑色的长袍被他穿的无比俊逸,问她。 还有? 江吟婳思索了会儿,不得答案。 “带你报仇。” 报仇!江吟婳眉头皱着,有些不明所以。 但李乾徵并没打算解释,江吟婳也便不问了。 等二人再次来到流兴堂。 流兴堂内早已经兴师动众的摆好宴席,招待贵客了。 大老板看江吟婳和李乾徵进门,便豪放的哈哈大笑,一边举着酒樽,朝着去。 “兄弟们,贵客来了!看茶上座!您可让我们好等啊。” 李乾徵接过酒杯,象征性地碰了下,一饮而尽。 大老板命丫鬟将另外一杯端给江吟婳,李乾徵却一把揽住她,丹凤眼里暗藏风波,半带凌厉地扫众人眼。 “夫人不胜酒力,我代她饮过。” 他笑着,将喝完的酒杯摔在地上,哐当几声 ,大老板神色隐藏着月色中不明情绪,做出邀请的姿势。 江吟婳被李乾徵揽着,坐在大老板的左边。 推杯换盏,说的多数是恭维话,空酒壶渐多,大老板也越显有些按奈不住,啪地将契约纸拍在桌 上。 “既然老爷有心想要订购,那我便少一半的价格出售给您,薄利多销嘛,这是我拟好的合约,若是没问题,您便交了那一万黄金作为定金。” 一万两黄金,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江吟婳心中惴惴地看眼李乾徵。 只见徵王面色不改,似乎一万两是个小数目那般,啪啪啪拍掌,身后便有随从捧着一项项银票上前,恭敬地献给他。 李乾徵却不拿,诺了声,示意江吟婳。 江吟婳拿出那一叠叠银票,颇为沉,细细掂量几下,发现这不止一万两黄金,眼色紧了紧。 却看见徵王微笑着,一双眼深邃如夜空,令人捉摸不透,只伸出手指了下大老板。 大老板哈哈一笑,接过钱,脸色变化,随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 “这,是三万两黄金?” “嗯。” 仔细地点了点,大老板嗓音出现了一丝破裂,激动不已:“您真是豪气大方!这,这多谢您的信任了。” 李乾徵挑眉,修长的食指有节奏地敲击桌子,勾唇:“钱都好商量,既然大老板让出一半的价格,我们自然也会诚意满满。多交两万定金也没什么。” 这番话,听得大老板更是高兴,之前还对李乾徵心有防备,觉得从天而降那么大一笔单子会不会有陷阱,可眼下人家都怕定金交来了,还多交了两万两黄金… 钱啊,就是最肯定的信任。 他情绪一再高昂,杯杯烈酒下肚,却听见把玩酒樽的李乾徵,突然冷不丁说句话,让他笑容僵住了。 “这笔大单对于你们来说应该是三年的总产量吧?” “确实如此。”大老板捏紧酒樽,“所以遇上老板这样的大客户,我们一定会倍加珍惜的。努力完成您的期望嘛。” “价值十万两黄金的单子,我出了三万黄金,是信任流兴堂,那,大老板想必也是信任我的吧?” “自然啊!那是自然的!” 大老板仰头喝尽樽内白酒,眼神中闪现过阴沉,不知李乾徵卖的什么关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天,之前去山沟了。 一点信号都没有,连假都请不了(嚎啕大哭) 今天补上,三更。 第23章 内有玄机 “我的人需要监工,给一张令牌让他们随时进入,没问题吧?” 这… 大老板面不改色,却语气迟疑,余光在银票上瞥了瞥,心一横,笑着朝人使眼色。 “行,老爷信任我,我自然也信任老爷嘛。” 李乾徵接过令牌,点点头,却见江吟婳双腿一软,晕晕转转的倒下了。 “夫人!” 江吟婳摇摇头,只觉浑身瘫软,似乎被人点了穴。 “她旧疾犯了,我带她去马车服药。待会儿回来。” “这是怎了?快快快,老爷去吧,我在这里等您!” 大老板眼露关切,手上却暗暗地把那签好的契约收好,等李乾徵把江吟婳抱出去之后,他神色渐冷。 逐渐沉郁。 一众黑衣人从屋子四周飘出,毕恭毕敬地跪下。 大老板看向两人消失的方向,咬牙,重重下令:“看好他们!” 这流兴堂什么勾当,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还不知道吗? 这笔单子很大,大的令他兴奋,但也很容易高兴过了头。 “若是出差错,你们的脑袋也别要了!” 狠狠指着他们,发号施令后,那群杀手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约莫半刻钟后。 江吟婳被李乾徵架马带去了峦河上游,即,流兴堂的锻造厂。 等她渐苏醒后,扶着河边树干,视线越清晰,越匪夷所思,待看清前方的李乾徵后才安心不少。 “刚刚是王爷点了我的睡穴?” “是。” “那我们这是在哪里?”江吟婳左顾右盼,朝他走去,“不是该在酒席上吗?如果离开,怕是大老板会生疑的吧。” “无妨。” 李乾徵摘下外衫,披在她身上,观察了脚下,走在了前头。 左边双开滚滚的黄河,这几日似乎有涨水的趋势,李乾徵捡起一块黄土捻开,放在鼻尖闻了闻。 “今晚会有大,跟紧本王了。” 二人走到上次来过的锻造厂,门口便有二十人巡逻,手持大刀严阵以待。 李乾徵周身浸透在黑夜中,人影不清,袖中飞出绿叶,便将附近的几人给打晕在地。 把衣服拔下来,给江吟婳穿上。 江吟婳将男人服装套在身上,盘起长发,一双乌黑乌黑的眼亮晶晶的,虽扮做男人,可也别样的清秀文气。 好看的很。 二人潜入锻造厂,打铁师傅还在夜以继日的忙活着,大铁锤高高举起,砰砰下砸,台面摆着无数的首饰器件。 看上去确确实实很正规。 周围的噪音很大,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越往锻造厂的里面走去,人便越少。 江吟婳的行动要慢些,毕竟少有这样偷偷摸摸的,不小心踩到铁碎屑,弄出声响。 “谁!” 打铁师傅立马左顾右盼,机警异常。 江吟婳看了李乾徵一眼,两人最先进来时,那些锻造师傅都没有这边的师傅戒备,就好像在防什么一样。 这锻造厂最里面摆放的物件最少,空旷的很,前面是一睹墙,而那墙周围却站着比门口还多几倍的护卫。 李乾徵看向那堵墙的眼色深了深。 “你个小崽子!你是谁!莫不是奸细?” 打铁师傅揪着江吟婳的头发,拉出去,站在众人面前,周边的护卫立马围住了她。 李乾徵一掌劈过去,把师傅手臂打折,拉江吟婳入身后,高举令牌。 “这、这,监工?” 打铁师傅摸摸脑袋,抡起铁锤,连忙认错:“原来是监工带来的人!是我错了,错了!” 因着每次监工的人都不一样,所以打铁师傅们埋头苦干也并没注意,所以养成了只认令牌的习惯。 他们心想,怎的这监工还带个细皮嫩肉的白面书生来? “滚!” 李乾徵黑着脸,面色骇人,并不惊慌,演的真如监工那般,装模作样地巡视了番,在打铁师傅间穿梭行走。 他发现,门口的锻造处师傅,打铁技艺很是娴熟,可越到了这里面,尤其是靠近那堵墙的师傅,技艺并不好,甚至还很粗糙。 那堵墙,肯定有问题。 江吟婳紧紧的跟在李乾徵身后,有些师傅打热了,汗流浃背的便光着膀子,汗臭味儿十足,惹得她埋着头,一刻不多看。 “这块铁樽杯,是新做的?” 李乾徵拿起众多器物中最为名贵的一个酒樽,雕刻凤凰明珠,还有牡丹,上面镶着白玉,煞是好看。 想来,应该是给皇宫贵族做的东西。 所以还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他掂量了下,打铁师傅立马点头:“是的,刚刚出炉呢,现在给散热,待会儿上色。” “啪。” 李乾徵松手。 那精致玲珑的酒樽,掉在地上,碎成一片。 周围人倒吸口冷气,心疼死了,咬牙切齿地盯着李乾徵这位‘监工’,敢怒不敢骂,打铁师傅哎呀呀地捡起碎片:“监工!你、你……为什么要打碎它!” “手滑。” 徵王回答的很是惜字如金,视线投向锻造处门口,在众人气的牙痒痒,惋惜这大半月的白忙活时,门口立马打起来了。 “有盗匪!!快来人!” 江吟婳只见一抹瘦瘦高高的人影,带着三五随从抢东西,这人带着生的文雅,带着面罩,怎么越看越像黎健? 不等江吟婳反应,最里面的护卫走出去大半,外面的人杀进来。 锻造处立马乱了。 李乾徵带着她靠近那堵墙,一把刀鞘,砸晕好几人! 最里面的锻造师傅感到不对劲,哗地,从炉子底部,抽出事先藏好的宝剑,朝他们二人过去。 “你去看看那堵墙,可有不对劲的地方。” 听到徵王发话,她忙不迭点头,看着那明晃晃砍向徵王的刀,交代。 “你小心。” 李乾徵冷唇一勾,这些人还不配让他小心点。 江吟婳看着这一堵光墙,什么都没有,这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呢?四处都是平的!也没有说特别凹进去,或者凸出来的地方。 她把手放上去,小心的摸摸四角,突然,她周身一顿! 脚下似乎有个小凸点。 蹲下,她仔细观察,连忙大喊:“这地面是一层仿真布!不是地板!” “撕开它!” 李乾徵顺手扔去一把剑,江吟婳躲开后,才费力地举起那把沉沉的宝剑,眼看她要划开地板,锻铁师傅和护卫,全部转头去攻击她。 十几把泛着冷光的剑刃,直直地刺向江吟婳,她有些担忧,但转而看见远处的李乾徵,不知怎的,心里居然安定不少。 转头,划开那层和地板无异的仿真布。 李乾徵一出手,便和那十几个人打在一起,他的剑法或者内力都极为霸道,用七成的力道便已让周围的的人望而生畏了。 江吟婳发现这仿真布下,是块碎地板拼接的,她一愣,连李乾徵也有过瞬时的诧异,随后一掌劈过去。 砰! 碎地板劈开! 透出一道口,从小口里望去,看到的场景,让李乾徵和江吟婳双双面色凝重! 怎么会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下我的下篇接档文,正努力存稿中~ 戳我作者专栏 可看到哦! 《难敌她风情万种》 文案 世人皆知摄政王冷酷无情,受先帝之命辅佐幼皇,把各种不安分的反派摁在地上摩擦… 本是邻国公主的卓宁妤,在改朝换代中,母后惨死、皇兄流放,她拼着最后一口气找到摄政王,在尸山血海中扑进他怀里… 念其父之恩,摄政王为她改名换姓。 可她起了歪心思,心心念念想傍上这颗大树替父报仇。 装的楚楚可怜,暗戳戳勾引,一个劲往身边凑,可男人端的无情无义,始终不为所动。 心灰意冷的卓宁妤,打算换棵大树,远走他乡时,摄政王却疯了似的到处找人。 众人原以为摄政王是冷面阎王,断情绝爱。 后来才发现他也有心尖肉、眼珠子,便是卓宁妤。 三军虎符随便玩、千万家产随便挥霍,成了北冥国皇室终身只娶一人的摄政王爱妻。 伪柔弱娇俏美人vs冰块杀伐果断成熟权臣 排雷: 女主前期有些小哭包,但不蠢,会独立反击找茬的坏银。后期会在男主的指导下变厉害。 双洁。 二更! 大家一定要注意 勤洗手戴口罩少聚会~ 第24章 销毁现场 下面竟然修了个小型地下城。 工人们井然有序地生产着盾牌、长矛、战戟等等兵器,只要一出炉,便立马运送上去。 这地下城里面的兵器种类很多,生产速度也很快。 没个几年的筹备,是不会发展到这个程度的。 李乾徵飞过去,砍重重砍下,霍然砸出个大口子,大口子边上有个大掌大小的凹处。 察觉到异动,所有人慌慌张地看着他。 “令牌!” 李乾徵低沉命令,江吟婳立马把东西递过去。 徵王把令牌按进凹处,机关打开,一道朝下的楼梯现出来,整堵墙被自动缓缓移开。 掀起较大的灰尘,江吟婳掩面,只见那墙被移开后,是密密麻麻的齿轮,大小零件,是整个锻造厂还有小型地下城的控制开关。 “不!” 大老板吓得浑身发抖,咆哮着突然冲来。 又被黎健等带来的人拦下,交战在一起。 何迹蒙着面,排出十名高手护在徵王二人面前。 李乾徵负手而立,眼中深沉墨色摄人,观察这一壁还在运转的零件,心中的嘲弄之意越发明显。 唯有何迹看得懂徵王的神色。 上次捣毁了李晟宇的军机统,这一次捣毁他秘密基地兵-工厂,只怕得气晕在床上不可。 “想报仇吗?” 男人抬手,放在了大小齿轮的最中间,拔出一根手臂粗的铁钉。 瞬间,所有的齿轮不转动了。 江吟婳怔怔地看着,下刻,她的手掌被徵王的手覆盖住,放在了那铁钉上。 感觉到掌心传来的冰凉铁器触碰感,她眼眸朝上,望进那无尽深邃的瞳孔中,只听得男人桀然冷笑,薄凉的唇亲启,很是耐心。 “有人欺负你,就要还回去。” 说到还字时,咔嚓,李乾徵按住江吟婳的手一推,铁钉按在了错误的地方,断成两节。 整个锻造厂随之颤了几颤。 门外,有哒哒哒的马蹄声,还有人气急败坏的谩骂,亦有江河奔腾不息的哗哗声,汇聚一起,杂乱不堪,不绝于耳。 江吟婳看着那铁钉就那么掉在地上,是自己亲手弄断的。 无数工人从那楼梯处疯了般跑上来,她默默站在徵王身边,刚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才明白过来一件事。 这令牌,李乾徵本可以不要的,但是他在想捣毁这锻造厂时,考虑到了地下城数以记千的生命,打开了楼梯。 “把他们拿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声音略显老态嘶哑,果真,是沈太傅来了。 “姨夫。”大老板一见沈太傅来了,便急的指着李乾徵他们,说。 “这行人乔装打扮成买主,我便掉以轻心了,加上是十万黄金的单子,他们又交了三万,我才给了令牌让他们监工,哪里想到…” 沈太傅眼中烧着熊熊烈火,就差一巴掌把自家侄儿给掀翻过去! 李乾徵端的矜贵高冷,在杂乱的现场中气场强大,稳如泰山,甚至嘴角总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笑大老板众人蠢。 大老板干跺脚,举起刀剑便要杀过去,却被沈太傅拉住,他如老狐狸一般狡猾。 “不对,按理来说他们破坏了锻造厂,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应该火速逃离,为什么还没逃?” 说的大老板有些发憷,捏着刀剑的手紧了紧,指着李乾徵,遥隔十几个人,大喊。 “此处三面环水,一处是陆地,陆地上我的人正源源不断的赶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就凭你们几十个人也想捣毁这里?真是做梦!一群蠢货!” 江吟婳很少见到如此混乱的场面,四处是破碎的器物,灰尘满天,人群打斗,而李乾徵始终是不慌不忙地站在那齿轮前。 “大批援兵马上来了。”沈太傅阴笑,“不自量力。” 李乾徵并未回话。 他和江吟婳二人皆是乔传打扮过的,所以隔得很远,沈太傅认不出他们。 见李乾徵不说话,沈太傅有些觉得他在等增援,招手,名几十个杀手上去围他们。 蹬蹬蹬! 蹬蹬! 又是一阵整齐的马蹄声,光听着 这声音,似乎是来者众多。 李乾徵总算动了动,问何迹。 “准备好没有?” “嗯!已经准备好了,就差您一声令下,这里便会被即刻销毁!” 何迹脸上染着血,满头泥土。 “撤!” 一声令下,李乾徵带着江吟婳便飞了出去。 “抓住他们!三面环水的地方他们还能插着翅膀飞走?” 沈太傅捋着白半的胡子,手指发抖,眼神透着杀意。 在他们援军冲进这锻造厂的时候,轰然一声巨响,就像大地震那般,头顶的东西开始掉落。 噼里啪啦地砸下。 “水!是大水!” 不知是谁,撕心裂肺的大吼一声。 不管是护卫还是杀手,纷纷转身,只见三公里之外的洪水,就跟野兽般席卷而来,气势汹汹,所到之处,树木倒塌,房屋淹没! “怎么办?咱们在这里囤积那么多的兵器怎么办?” 大老板恐惧的吞口口水,“那可是我们的心血啊!若是被宇王知道……” 沈太傅瞳孔蓦然瞪大,气的吐血。 万万没想到李乾徵他们是在等着大水冲来,冲毁这锻造厂,冲毁那么多囤积的兵器,也冲散自己带来的援兵。 只见那上游的另外一边,一条绳子绑着数十只轻巧的小舟。 小舟随大水快速飘到徵王面前,便被上游的人拉停。 李乾徵滴水不沾,一跃上船,扶着江吟婳。 江吟婳绣花鞋尖尖沾了水,四周是咆哮的河水,将他们疯狂朝下游送走! 不会儿,便将那锻造厂甩在身后,在锻造厂也在江河的奔腾中,彻底被淹没。 沈太傅等人湿透了浑身,抱着没淹没的树冠,狼狈不堪地喊救命。 江吟婳扭头瞧了那年逾半百的太傅,畏畏缩缩的躲着,生怕一个浪子将他呛死,她不禁低笑出声。 之前不是还很牛气嘛。 站在一叶小舟上,体会“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顺流而下 ,速度极快,竟可以与千里马相比。 只见河里的不少鱼儿打着滚,一会儿跃出水面,一会儿又伏低。 风很大,吹散了江吟婳的头发。 秀发如泼墨,披在身后飞扬着,小巧精致的脸上一阵惊叹,觉得又刺-激又新奇,小时候十九年来的经历,还没有嫁给徵王后一年丰富多彩。 “站稳。” 身后,高大伟岸的男人,大掌拎着她的衣领,替她稳住身子,“水里可是有鳄鱼的,叼走你,吃的尸骨无存,本王可救不了。” 虽然以前听李乾徵说瞧不上自己,说了那么多狠话,认为他冷血无情;可现在她觉得,徵王是一个嘴硬心软的男人。 言行很不一致,言行不合。 譬如…… 江吟婳心里很少冒出调皮的想法,此刻却想恶作剧,路过连绵的山脉,仰望头顶舒展不倦的白云,突然脚底一滑。 “啊!” 李乾徵便顺手逮住她袖子,正好瞧见她眼中狡黠的光芒,立马松开她,这丫头故意的! 他冷下脸。 “不是说,救不了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柔柔软音,婉转动听,江吟婳笑的更开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接文档《难敌她风情万种》戳我专栏可见。 大纲人设正在完善中,初步拟定女主的人设是伪柔弱娇俏美人。 为傍上男主这个大款,暗搓搓谋划英雄救美、落水十足、卖身葬父等一系列事情。遇到白莲花能够比白莲花还白几分,气死白莲花装不下那种,前期受人欺负会有些小哭包。贱兮兮地想爬-男主的床,被男主一次次扔出去,越挫越强,直到把男主收入囊中。 男主前期有些冷,后期很宠女主。 三更完毕 第25章 局面扭转 李乾徵黑了脸,面上很高冷,一言不发地下了小舟。 江吟婳算是摸熟悉徵王的一些性子,越瞧那挺立的背影越是想笑。 等二人下小舟,江吟婳竟然看见面前站了两个人,和她还有李乾徵,长得一般无二。 穿着打扮也很是相似。 那相同的二人撕下面皮,江吟婳才知是何迹派羽营的人伪装的,在他们去锻造厂的时候,是这两人代替他们和大老板周旋,争取时间。 “禀报王爷,羽营令牌,我们已经追回。在沈太傅身上,当时我们一去就夺到了。” 跪地的女人,浑身黑衣,恭敬地把令牌高高呈上。 李乾徵接过令牌,确认无疑后,看了江吟婳一眼,揣在腰间。 果真,他没把令牌给自己了,江吟婳想令牌那么重要,自己也还是不要收着好。 “你要不要?” 没成想,李乾徵又掏出来,在手中掂了掂,挑眉。 “不了!”江吟婳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双手也推拒,如临大敌般。 “这东西掉了确实很麻烦,至于你拿着……” 李乾徵顿了下,有些嫌弃,“确实很不让人放心!” ……江吟婳脸蛋有些不好意思地发烫,她确实不会武功,令牌容易被抢也是事实,关于李乾徵对自己的鄙视,她咬咬牙,接受了。 “青雉。” “在!” 地上跪着的女人,依旧是低着头,言简意赅的很。 “此后你便跟着王妃吧。” “是。” 略迟疑了下,青雉点头,倏地站起,浑身苗条纤细,腰间配了把上好宝刀,胭脂腮红未施,却异常白皙,扎着高马尾,不言苟笑。 冷冰冰的。 何迹心跳如鼓,羽营堂堂副统领便被这么送人了吗? 但江吟婳并不知晓青雉的实力和地位,只当是李乾徵善心大发,虽然没给自己令牌,却给了专人保护,还是很好的。 她勾唇道谢。 两人一同回府。 何迹跟在李乾徵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旁观徵王的脸色。 发现李乾徵在和江吟婳分别之后,脸色就越渐黑沉,甚至那双一向冷静惯了的丹凤眼里,偶尔迸发杀意。 他便知道,脚下的这片京城土地,又要乱上几分了。 李乾徵忍辱负重了多年,在黑暗中囤积力量,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可就在最近,他的行事作风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李晟宇屡次暗杀江吟婳,派密探进徵王府,还抢夺羽营令牌,徵王摧毁他的底下兵-工厂,其实已经算有些撕破脸皮的意思了。 在凤鸾殿。 金碧辉煌的正殿中,宫女们掀开翡翠玉珠门帘,端去一盘盘上好的糕点、茶水,个个屏气凝神,压根不敢大喘气,生怕得罪了这高位上闭眼扶额的女人。 沈太傅、宇王妃、李晟宇各坐两边。 “老臣斗胆猜测,摧毁兵工厂的事情,是徵王做的。” 沈太傅喝了杯茶,想起昨天的事情,脸色就没好过。 皇后听了,依旧闭眼休息,不说言语。 一边的徵王妃,连忙接话题。 “如今令牌被抢回去,刺杀江吟婳失败,这三件事的共同参与者都有徵王!一定是他干的!” 音毕此处,皇后额前的太阳穴,鼓动了下,不耐的咬了牙,睁开眼,看宇王妃一眼。 宇王妃便被悻悻地闭嘴,规矩地退到李晟宇的身后。 “徵王从来都是中立的,本宫上次还想拉拢他嫁入宇儿的阵营。” 皇后悠悠的声音响起,手上的指套却紧掐着掌心,似动怒了,又极力隐忍着,她道,“怎么偏偏要招惹他!自作聪明!这下朋友不成,倒树了个敌!” 真是废物,蠢货。 不过是看着沈太傅在,她才没有直接点名骂人,皇后敛了敛呼吸,正欲喝口茶。 “儿媳错了!儿媳也是为了王爷的前程着想,却不想考虑不周,下次我会注意的!” 宇王妃主动跪下,立马磕头认错,皇后动怒,她还是很少见的。 这个年近半百的女人,一向雍容华贵,从来都是借刀杀人,自己永远笑吟吟。 也是同时,皇后霍地站起,宽大的凤袖掀翻茶盏,水花四溅,溅在宇王妃脸上,烫的很疼,只能生生忍着, “那么烫!本宫能喝么?” 花兰上前便打端茶宫女一巴掌,让她滚出去。 借机撒了通气的皇后,任花兰轻轻抚着后背,气儿才顺了些,刚刚想开口,却又看宇王妃讲话了。 投去一个眼神,吓得宇王妃声音都小了不少,结结巴巴的。 “儿媳在想,他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令牌给江吟婳呢?”宇王用词斟酌,“难道…徵王不是断袖,喜欢上了江吟婳?” 这话,花兰之前也说过,皇后锐利精明的眼睛,微微眯了下,心中已有些计量。 如果,李乾徵的断袖是装的,他甘愿忍受天下骂名二十年,麻痹所有人,他背后的势力该有多庞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冷冷的质问,皇后盯着宇王妃,精光毕露。 “儿媳知道!” 宇王妃咬牙,继续分析,“其实上次我就派太监刺杀过江吟婳,但那十名宫人却都死了。我觉得好奇,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能杀那么多人?原来是有令牌调令羽营!” “之前为何不报?” 皇后站起身,来到跪下的宇王妃身旁,紧盯她双眼,确认没有撒谎后,扶起她,气场威严到宇王妃有些呼吸困难。 “之前、之前儿媳没想那么多…” “所以,你们怎么看?” 皇后环视众人,沉沉的目光扫量过沈太傅、李晟宇。 这个话题,让大家有些凝重。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李晟宇道,“不管怎么样,他毁我兵工厂是真,至于是否伪装成断袖,都会想法子好好试探!” 如果,他断袖是装的,如今争储的局面就会发生逆转,会更加复杂。 但不管咋样,李乾徵现在已经是他的敌人了! 但凡是想到耗了那么多心血的兵工厂被毁,他就恨的牙痒痒,很少、很少有人得罪过他,还安然无恙地活在这世上。 在他阴森嗜血的神色中,母子四目相对,无数邪恶的念头涌上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蹲的第n天,睡到中午十二点起来吃饭。 不知道大家在家里蹲,躺着也能为国家做贡献的这些天,都在干什么~~ 【记的少出门,戴口罩,有发热情况及时上医院看看哦~】 第26章 别样心思 回王府后。 江吟婳一连三天都没有怎么出门,不是她刻意避着谁,而是她病了。 那日,坐上小舟,河流湍急,河风极大,又湿了裙摆。 想来是受了风寒,回来又嫌弃姜汤苦辣,愣是没喝,结果第二天就发烧了。 她身穿里衣,坐在床上一个接着一个喷嚏打着,芊芊藕臂抓着被褥将自己裹成了粽子。 一会冷的发抖,哆嗦着:“慎之,慎之,你快多加一些火!” “小姐,暖炉里面的火已经加到最大了。” 慎之颇为无奈,她掐算着时间,果不其然,才过半刻钟。 江吟婳又跟剥竹笋似的,把自己从层层被褥中薅出来,额前布着密密麻麻的细汗,苦着脸,哑着嗓子,可怜兮兮的。 “我好热,慎之,你…你把暖炉移出去吧。” 慎之面上又心疼又不知所措,去去摸了摸江吟婳的额头。 “小姐,您这一冷一热的,我倒是不嫌折腾。可是我怕您病情加重啊,您之前喝药也不见好,要不,出去走走?眼下初春,万物复苏,万般好看呢!” 慎之为江吟婳拨开窗户一角,见缝隙外姹紫嫣红,许多栀子也结了花骨朵,含苞待放,一派生意盎然。 也见三五几人,带着随从携了礼物款步而来,听见男子爽朗嬉笑声。 这声音,像她死去的弟弟,是雪芝和黎健他们来了。 他们一来,门口值守的青雉便刀剑一横,面色冷沉地拦住他们,不言不语。 “诶,你是?怎么以往没见过你,我们是要去见王妃的,听闻王妃病了…” 雪芝蹙着眉,问青雉,青雉目不斜视,甚至都不看他一眼,气场冷的很。 雪芝觉得此人不好惹,便也讪讪不说话了。 “无妨,让他们进来罢。” 江吟婳简单的收拾下,未施胭脂,面色白皙的过分,像冰清玉洁的瓷娃娃。 因为病着,所以举止很是乏力,盈盈细腰不足一握,束着腰带,颇为惹人怜爱。 她任慎之扶着,倒了茶水。 “黎健(雪芝)(蓝信),给王妃请安了。王妃万福金安。” 他们三人鲜少如此正儿八经的行礼。 倒让江吟婳有些不习惯,虚扶了下,便道。 “我不过是小感风寒,无需如此兴师动众,都来看我。” 面前三人,三个男子。 黎健长得温润如玉,一颦一笑都和善无比,和他说话就如沐暖暖春风般,举止得体,谦谦君子。 雪芝调皮可爱,性子率真,长相要阴柔些,若扮做女子,只怕比女子还美几分。 至于末尾处的蓝信,沉默寡言,一双眼睛永远寡淡少欲,总是垂眼敛目,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和性子。 蓝信,长得却是这三人中最英俊帅气的,可阴柔可温润,低调的仅穿了袭纯白衫,毫无点翠,便很是惹眼。 江吟婳晃眼,将打量三人的视线收回。 却见黎健直挺挺地朝她跪下磕头了,她一惊,连忙想去扶他起来。 黎健却满脸歉意:“王妃,请恕黎健三个大不敬!” “什么大不敬?” 江吟婳有些摸不到头脑。 “第一大不敬,虽是演戏,却还是对王妃口出狂言了。实属不该!” 江吟婳知道了,他在说前日故意在花园引起争吵的事情,黎健说王爷这辈子都瞧不上自己,还说其他的伤人的话。 “第二,我千不该万不该,还伤了慎之姑娘。” “第三,虽然是演戏,您还是因为我被禁足,受歹人惊吓了。” 嘁。 原来是这些小事。 要不说黎健心细如发呢?他想的周全,还会顾忌自己的感受,给自己赔不是。 若有深思的江吟婳,算是明白了,坊间传闻徵王最疼爱黎健,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既能帮徵王毁了军机统,又如此心思缜密。 谁看了不喜欢? 这么想来,江吟婳竟有些莫名有的古怪情绪,她吞下一嘴的苦涩,扶起黎健。 “既然你知道是演戏,我便不会怪你!” “谢王妃。” “我就说了嘛,王妃怎么可能因为这等小事怪你?”雪芝一乐,“咱们王妃是整个大盛国最宽厚的了!” 说完,雪芝大大咧咧地挽上江吟婳的袖子:“王妃,我瞧着您几日不出屋,肯定不知道外面的好观景了吧!” “诶,雪芝!雪芝公子,你慢着点!” 慎之看见雪芝拉着江吟婳就往门外走,连忙追上去。 只见黎健为他们掀开门帘,推门,便有一束温暖灿的阳光射入房中。 如此明媚的阳光,穿透了黎明,穿透了黑暗,她抿唇一笑,伸手去掬了捧阳光,如天仙下凡,置身光海,圣洁的不可方物。 好巧不巧。 雪芝往后瑟缩了下,跟猫见到老虎那样。 只见,四人的正前方,站着的男人 ,一袭霁青色浪花白长袍,脚踩虎纹玄黑鞋,日光中很是摄人心魄。 李乾徵近日闲来无事,除了处理下羽营的事情,也没别的了,毕竟李达康夺了他的俸禄大权。 挂牌而已,去不去上朝都能成。 听说江吟婳三天没出门了,便来瞧瞧他。 却不想正好碰到自己那几个一年见不到几次的男宠,那三人成排跪下行礼。 他差点忘记了自己是个断袖,第一次带江吟婳去见这群人的时候,他还记得她事不关己的反应呢。 如今,这三人和她关系似乎还不错。 这女人可真有魔力,居然和他的男宠也相处甚欢! 等等,李乾徵眼里的风云变幻,有些阴沉 ,瞥了黎健等人两眼。 黎健嘴角温润笑意不减半分,心底却知道,自己该带着他们滚-蛋了。 于是乎—— 雪芝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被黎健拉着又行了拜别礼,匆匆忙忙离开。 偏偏雪芝心思单纯天真,想着江吟婳的风寒,总还放心不下,就极力眨着眼睛,朝江吟婳抛眼色…… 雪芝动了动嘴型:我改日再来看您! 江吟婳温婉一笑,也朝他使眼色。 两人这眉来眼去的,黎健一狠心,蒙住雪芝的眼睛,就推他走。 “本王瞧王妃,很是喜欢他?” 徵王开口,黎健就知道大事不好,偏偏雪芝和江吟婳都还一脸懵的看着徵王,不知此为何意。 李乾徵把玩着手中的翡翠虎扳指,勾唇,笑的却冷,似在轻描淡写地提个建议。 “若是王妃喜欢那雪芝,本王就派到你屋中做贴身随侍,如何?” 哪里有男人做贴身随侍的,雪芝又不是太监,江吟婳笑着刚要婉拒,却发现哪里不对劲,僵住嘴巴。 作者有话要说:推下新文 《难敌她万种风情》,备用名《爱妃所言极是》已存稿,放心收藏~ 文案: 摄政王辅助幼皇,手腕铁血,把各种反派摁在地上摩擦… 落难公主卓宁妤,尸山血海中扑进他怀里,绞尽脑汁地想傍上这颗大树,替母报仇。 溺水跳崖中毒发烧,装成病娇美人,可劲往他身上凑。 可男人始终不为所动。 心灰意冷的卓宁妤,拧着丝帕挤出两滴泪水,只好换棵树。 今日微风和熙,正好和江南首富吟诗作对,他就破产了。 刚上丞相的马车,摄政王就不小心烧光他的府邸。 京中男人,避她如避瘟神。 怎么就没人要她呢?卓宁妤哭的好伤心,就听有人要娶她,还是十里红妆、八抬大轿,下聘的正是摄政王。 原来她之前嫁不出去的源头,在这儿呢! 众人觉得摄政王是冷面阎王,断情绝爱。 后来才发现他也有心尖肉、眼珠子,便是卓宁妤。 排雷: 双洁。 男主会教女主成长。 ………人设介绍…………… 女主:“走绿茶表的路,让绿茶表无路可走!”将爱慕摄政王的一众情敌干翻在地,娇俏可爱,有点皮,会伪柔弱,不蠢,前期有些小哭包,在成为摄政王妃的路上遥遥领先…… 男主:高冷 杀伐果断 成熟 禁欲系 权势滔天 。天下他说了算。他,卓宁妤说了 第27章 如梦初醒 “这,肯定不可以…” 江吟婳抿唇,面上笑的完美无缺,心里惴惴,摸不透李乾徵的问法,怎么之前还好好的,一下子就冷了脸? 他不像是这么喜怒无常的人啊。 她眉眼弯弯,眸中宛如映着清泉,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无辜些,心想,自己可没做错什么啊。 “既然王妃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喜欢你,你还留在这里碍主子的眼?还不快回去!” 黎健站出来,拉住蓝信,给他一个眼色。 两人施施然跪下行拜别礼。 雪芝少有和李乾徵说话,早已经被他威慑的气场吓懵了,都不敢抬头直视他。 李乾徵心知黎健有心保雪芝,就仍由二人离开了要不是看在黎健的份上,今日扔出府喂狗也不是不可以。 身后的何迹看的心尖发颤,他不动声色地跟在身后,心想,王爷这半年来的变化真的太大了。 他默默地带人撤到了十米外的月亮门等着,朝慎之招招手,慎之咬唇,也跟着他走了过去。 园中只剩下江吟婳和李乾徵二人。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暖暖的映照在江吟婳身上,远处的杨柳拂动,枝叶罅隙间落下光斑,江吟婳光洁的额头,微微皱了下。 这光,刺的她有些睁不开眼。 她后缩脖子,在李乾徵的眼里也莫名觉得娇憨可爱,可一想到刚刚她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心里便不住的下沉。 都不曾对自己这样,她凭什么对别人那样? 心里突然的咆哮,吓了李乾徵一跳,按耐住蠢蠢欲动的想法,他目光一寸寸掠过江吟婳的眉、眼、唇… 喉结再次不受控制地滚动。 面对这个女人,心虚不受控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到底有什么魔力?” 他极力压抑着从身体里窜上喉咙处的燥热,低哑着磁嗓音,金丝虎纹鞋底朝前挪了小步,何迹等人纷纷转身,不敢看 。 江吟婳有些怂,憨憨地看着眼底渐有些猩红的男人,逆着光,投下一片阴影,这是第一次那么清楚地近距离看他。 他是自己见过的所有人中,穿霁青色最好看的,剑眉星目,英俊逼人,一双眼里似燃烧着火焰,又在抑制着什么。 他额前的青筋渐渐涨起,像平缓微弯的小山脉,在小麦色偏白的肌肤上,清晰可见。 这是,欲望? 江吟婳暗暗咬紧后槽牙,在那赤罗裸的灼热目光中,呼吸都变得小心起来。 “江吟婳。” 他沉沉地唤了一声,这三个字,好听的像是化作羽毛,挠他的心痒痒,那双丹凤眼,片刻不离地落在她小巧樱粉的唇上。 只见江吟婳微张嘴巴,试探性地嗯了声,露着茭白的皓齿,明晃晃的像瓷玉那般… 你到底有什么魔力? 让本王如此对你着迷… 心中想法顺闪而逝,这般想法惊吓他一跳,有如蜜饯织好的甜网,让他忍不住沉沦。 他最终还是没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抬手,食指搭上那如花瓣般勾人的唇,细细摩挲了番。 江吟婳腿有些软,心跳如鼓如雷,从头发尖尖传下来的酥麻感,如电流般涌到足底,贯彻全身。 没站稳,生生往后跌了小步,刹那间,李乾徵手疾眼快地揽住了她的后腰,往身前一带,两个人四目相对,似有火花。 还没反应过来。 李乾徵冰凉微薄的唇,便压了下去,采撷那粉嫩的蜜花,因着在这方面没有经验 ,他的吻技非常不好。 只会生硬的碾压辗转,不过光是这样,也已经很是满足了。 在他怀中的江吟婳,双眼瞪大,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眼中倒映着园中的各色春花,只觉得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偏偏李乾徵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他觉得唇齿舔舐到的是人间最美味的东西,是仿佛在心底想了很久的食物。 一个吻,缱绻缠绵,似乎把这些日子来,他所有情绪不受控制的原因都找到了。 不可否认。 如章明朗所说,他动情了。 动情,这两个词,是他未完成大业前,绝不敢妄想的。 千万想法从心间掠过,他一个人可以蛰伏,可以委曲求全,但如果有了江吟婳……一刹那! 江吟婳猛地推开他,低头大口喘着气,嘴角四周都红红的,差点没被徵王亲窒息了。 她扶着墙桓处,绯红的脸上有些慌,喘口了气,她头埋得很低,硬是不敢直视李乾徵。 两个人,不过咫尺之距,站在这屋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江吟婳觉得很尴尬,不知道李乾徵是搭错了筋还是怎么的,亲的那么猛,整个人带着羞愤,目光幽怨的很。 偏偏李乾徵觉得很坦然,没亲江吟婳之前又是紧张,又是慌乱的,这一亲,他算是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引过来她的视线,江吟婳才看到徵王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似乎,是她在情急中咬伤的。 有些咬的狠了,淌着血,看起来很暧昧,让人想入非非。 她羞赧地移开脸! 偏偏李乾徵笑的肆意张扬,一改昔日的冷,极为风流倜傥,玉身挺立,又把她的脸掰过来看自己。 “你!” 江吟婳有些生气,似吃了十九年最大的亏,咬唇道。 “我原以为徵王好歹是个正人君子,这般羞辱我,王爷觉得认为很有意思?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断袖,你又何故招惹我?!” 难不成,他还想男女都吃?真可笑,她江吟婳还要和男人共侍一夫。 此时此刻,江吟婳气的只想要休书一封,赶紧离开这里。 本以为李乾徵被自己骂了,会生气,哪成想,李乾徵神色如常,甚至眼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宠溺。 他眸光灼灼地盯着她,盯她的一举一动,飘飘的乌发如云,唇红齿白,面颊似雪,眉眼如画,就连气愤的骂个人,都还是很温声软语的。 思到此处,李乾徵大掌伸去,在江吟婳的错愕中,屈指弹了弹她额头,摸摸脑袋。 “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可爱的丫头。” 在江吟婳愣怔中,男人伟健颀长的身影越走越远,衣袂飘飘,直至消失在月亮门处,七八个随侍才紧跟着走了。 慎之和青雉一前一后进来,她才如梦初醒,捂着红彤彤的唇,跑进屋。 心情,难以言喻。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第28章 战前辞父 青雉一言不发,慎之觉得她就是个怪人似的。 跟在小姐身边好几天了,自己和她打交道,她句话都没说过。 “你、你去端杯茶啊!愣着干嘛?” 她略微不满,难道青雉看不出来江吟婳被亲过了?需要喝点水润润嘴? 青雉看都不看一眼,也不为所动。 气的慎之愤愤不平地看她好几眼,屋子端水去。 江吟婳一进屋便把自己埋在了被褥中,过了好会儿,她才缓缓伸手摸了摸嘴巴,似乎不敢相信,这里,刚刚被李乾徵亲过。 是被那个最开始说这辈子都瞧不上自己的男人亲过。 她咬着唇,心中掠过千万想法,脑海里都是那面若冠玉的脸,直至慎之唤了她好几声,才恍惚地漱了口。 “这是好事啊,怎地,小姐这般不开心?” 慎之捂着嘴,笑的合不拢嘴,转眼就把青雉不说话那档子事忘了,喋喋不休道。 “我瞧着王爷那样,真的是被您影响了吧,可能他就是很喜欢你!” “是,喜欢吗?” 江吟婳皱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暗自斗争琢磨着,又摇摇头。 世人都说徵王是断袖,怎么可能就这么短时间喜欢自己? 她还是摇摇头,这是场豪赌。 万一徵王只是一时兴起,自己却真的上心深陷了,日后他又无情无义起来,如何自处? “是的啊!怎么不是!奴婢瞧着王爷就很喜欢你嘛,所以多次维护你呀,我自小就跟在您身边……多喜欢有个人能爱护您!” 慎之说这话,很是小心,生怕勾起了江吟婳的伤心事。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江吟婳九岁的时候,母亲便死了,弟弟在十六岁时,又在边境战死。 亲情缘薄。 江吟婳也似乎想到什么,目光极其幽长,神色飘忽,脑海里轰然回到小时七八岁时,母亲健在,弟弟嬉闹,一切和睦美好的样子。 然,等她还没走出母亲病逝的消息,又听到弟弟战死,双重打击下,变得对什么都淡然。 不敢期待,怕失望。 不敢希冀,怕伤痛。 就在她仍然神思时,一道冷沉淡薄的女声响起,鲜少开口的青雉道。 “王爷让我告诉您,江将军出征了。” 出征?! 江吟婳猛地从床上坐起,走到青雉前,难以置信地问。 “什么出征?你在说什么?” 江吟婳心中隐隐有个不好的直觉,刚刚她还想着弟弟战死一事,可父亲又要上战场,难免激动。 “边关告急。” 青雉冷沉的吐出四字。 又像个冰块那样立在原地,再也不开口了。 江吟婳有些急,慎之指着青雉,哎声:“然后呢?老爷几时出征?几时来的消息呢?说清楚呀。” “今早下旨,即刻出征,京城北门。” 即刻…… 江吟婳眸色暗下,有过瞬间,胸腔闷着疼,一家四口,只剩下她和爹爹了。 她草草穿了鞋,便飞奔着掀开门帘,急急忙忙跑出去。 “王妃,您去哪儿?王爷让你感了风寒,不要随便乱走!” 何迹瞧江吟婳非出去不可的架势,连忙命人备马车:“有天大的事,王爷也让您千万别着急!一切,等他回来做主。” 即刻出征,意味着战事紧急,从下旨那刻开始,便开始集结队伍,若去迟了,只会像上次那样,连弟弟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她慌了。 马车迟迟未备好,眼见门口石柱上套了一匹银白如雪的马,似是主人刚走不久。 她表面冷静,实则内心慌乱如麻,眸光中敛着些许泪光。 伫在人来人往的府门口,她望着那马,做了个决定。 “王妃,啊,我的天哪,使不得!” 等何迹出门,正好看见江吟婳有些费力的翻身上马,他心道完了完了,等李乾徵从皇宫出来,还不骂死他! 江吟婳一脚登上马镫,缓慢翻上七尺白马,回忆着李乾徵的动作,一手捏着长鞭,一手勒着缰绳,深吸一口气,樱唇鼓圆—— “架!” 清脆婉转的女声,宛如百灵鸟啼,带了下忐忑,终是大着胆子,缰绳高扬,用力打向身后! “我的马!” 章明朗夺门而出,轻功都来不及了,只见那瘦削的窈窕身姿,学的四不像,却格外好看地俯身,做冲刺状,那银马便奔腾如飞。 “完了,我完了!你也完了!” 章明朗双手叉腰,伸手指着何迹,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却哎哎叹气,转而看到了青雉也翻身上马追去了。 他便道:“瞧瞧,羽营副统领都追上去了!比你个男的都能耐!你竟然让王妃骑马,最好祈祷没什么闪失吧…” 何迹干着急,也没办法,他睨了眼章明朗:“谁让大人停马在这里的。” 眼见两个人要吵架,慎之也架着才拉来的马车,追江吟婳去了。 江吟婳的马是进贡的好马,日行千里,一跑,便急速奔去。 初春的风温和,但速度快了,她又感风寒,时而觉得摇摇欲坠,有些发晕,也绝不敢松懈,铆足劲儿,抽打着身马儿。 眼见京城北门愈近,她心也越往下沉,这样紧急的战事,难道是边境出问题了吗? 而且,他父亲沙场半辈子,前不久才休假一年,怎么就派他去呢! 她头发绾的不紧,之前被徵王摁在怀里,也有些乱,此时簪子顺滑到乌发半中,将落未落,散开一半… 遮去半边的面容,大街上的百姓只见骑马女子乌发如瀑,肌白如瓷,一脸谨慎,却美的惊心动魄。 她眼见北门就快到了,似乎大军也正在报备,偏偏不知道哪里窜出来个看热闹的小孩,眼见马蹄将撞到他了—— 江吟婳用尽全力勒着缰绳转弯,大喊吁,却禁不住银马的急速骤停,身子被颠簸下地! 身子撞向小摊,她连忙捂住脸,却落入个温暖的怀抱,带着淡淡的古墨香,眯开条缝隙,瞧见的以为是徵王,却不想是李俊儒。 李俊儒极为懂礼数,手握成拳接住她,又保持恰好的距离,在小摊上轻点脚尖,飞落至前方。 替她拉住了马,才将她放在地上。 江吟婳来不及道谢,匆匆忙忙看他眼,朝北门跑去。 三军集结,大将轻点人数,正前方是江将军,一声金色铠甲,威武异常,只不过眼色不定,也似乎在找什么。 在看到江吟婳时,他总算舒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新书二更 ,修改文案中,完善新书大纲中。 第29章 你怎么敢 父女二人隔着数里,兵马攒动,江吟婳蓦的心头一痛,有个很不好的预感。 见江将军骑着战马而来,朝她招手。 江吟婳极力压下那不好的感觉,扯出抹笑容,攥紧袖子尖,稳步而去:“爹爹。” “婳儿。” 江将军是极其威武的,他人高八尺,此刻架马俯视,精神抖擞,在马蹄的风沙中,表情深沉,看着女儿。 “好好照顾自己。” 是这般仓促的离别情景,江吟婳心中万般不舍,丝丝缕缕地情绪缠上喉咙,真怕一开口就哭出声。 “爹爹,我从来没见过如此紧急的派遣,是不是边疆出大事了?” 江将军左右扫了眼,压低声音,嗯了下。 “凶险吗?”江吟婳咬咬牙,心悬再半空中。 远处,号角已吹向,副将在打信号,督促江将军离开,他避而不答,攥紧拳头。 “爹爹最后悔的是让你嫁给了徵王。若我平安归来,定会给你争取到和离书。” 这一仗,若平安归来便是万里封侯,若回不来,便青山处处埋忠骨吧。 江将军双腿夹紧马肚子,几道皱纹爬上眉梢,颧骨处的细小皱褶敛成直线,神色肃穆,在响亮的号角声中,马匹嘶鸣! “爹!” 江吟婳大喊一声,睫毛濡湿,沾着强忍的泪珠,她手指甲死死掐住掌心,看着江将军策马扬鞭,在成千上万的将士中,一人一马,冲到了最前面。 等江将军施号发令,庞大的队伍开始有序的前进。 上马匹马蹄同时扬起,再落地,只觉整个大地都颤了几分。 扑面而来的灰尘,迷了江吟婳的脸,她抹去眼角挂着的泪,狠狠抽噎了两下,把一切悲伤难舍的情绪,统统压下去。 “徵王妃?” 李俊儒见她站在城门下,出声提醒。 只见江吟婳的身后,炮架、投石器等兵器 ,正缓缓有序地运送着,而她身形娇小,容易被忽略,撞着就不好了。 奈何江吟婳压根没听见,看着那领头的江将军变成个小圆点,越来越小,她又吸了吸发酸的鼻尖,便被人拉住胳膊。 被拉到了城墙左边,等她挥开空中的灰,才看清李俊儒。 “儒王。” 她兀自走在前头,将面上所有的负面情绪收起,打了个招呼。 想起街边是她救得自己,便又兴致缺缺的道谢。 一路上,江吟婳都有些魂不守舍。 她牵着骑过来的银马,身形瘦削,大半边裙子都沾了灰,加上之前哭过的微红眼圈,更是我见犹怜,大街上不少人都偷偷看她。 更有甚者,都欲欲跃试的想搭讪。 江吟婳那弯水盈盈的杏眸,极为灵动,此时染了些哀伤,小巧精致的脸蛋,挂着些许愁容,尤其是那细细柳叶眉一蹙,叫人真想替她抹平。 “前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道欣喜若狂的男声响起,不知哪儿串出来个蓝色袍子的男人,手中拍着折扇,一双眼睛都快黏江吟婳身上了。 他拦了自己的路,江吟婳便抬脚打算绕开。 “咦,小美人,哪里去呀?” 那男人反将折扇抬起,落到江吟婳的下巴处,轻佻地往上顶。 江吟婳连忙后退一步,平生出火气,鲜少的呵斥:“让开!” “让?是让到本公子怀里,还是让到本公子床……啊!” 那人还没说完,手腕便被只大掌狠狠反扣,隐约听见声骨头断裂响,李俊儒面上依旧温润如玉,极好脾气的模样。 “你、你一直跟在我身后?”江吟婳惊讶。 “不然呢?”他扬唇反问,自然而然护她在身后,“你心不在焉的,就知道会出事!” “你谁呀谁?想逞英雄啊?” 蓝袍男人双手环抱胸前,仰着脸,似乎不把二人房子眼中,啪啪啪几个巴掌,身后的护卫们纷纷撩起袖子,一副不打赢不罢休的模样。 围观的老百姓,连连躲开,悄悄指着他议论纷纷。 “这沈家公子真是无法无天了,前不久还打人呢。” “是啊,这会儿就当街调戏女子了!” “等着吧,他这地痞流氓在,总会被人收拾的!” 那十几个护卫,上前围攻李俊儒,他向来嫉恶如仇,冷不丁地看沈家成一眼。 那凌厉的目光,就好像一刀刀剐在沈家成身上似的,他越不服:“怎地,小爷今天就是要打你!” “砰!” 一拳砸过去,李俊儒收回手,只见沈家成的鼻孔流出两条长长的血柱,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江吟婳微微错愕,心想儒王平时看着温和斯文,没想到这一出手,还……挺狠。 沈家成捂着鼻梁一阵鸡飞狗跳的乱窜,痛的他无法呼吸,几个护卫抱住他,他气的发颤,指着李俊儒。 “小爷在京城还有不敢惹的人,你、你们完蛋了!” 撂下这句话,似忌惮李俊儒的武功,他招招手想要让人回去搬靠山,就被人踹飞好远。 刚刚鼻梁被打断,这些屁股被踹飞,脸先着地,眼见李乾徵带着一众金色铠甲的士兵来了。 沈家成骂爹骂娘地起来,眼瞅着江吟婳在三米之外,就要冲过去打她。 “啊,你们这群!不长眼的!知道我是谁吗?” 江吟婳温婉如初,静静站在那里,犹如冬月的暖阳,很是和煦养眼,光看她的一颦一笑就很治愈了。 在她有些惊愕地微张嘴巴时,徵王面无表情地给他一脚,他的内力十分雄厚,在场没人反应过来时,沈家成已经昏死了,地面被砸出个坑。 视若无物般,从他身上踏过去,李乾徵覆了层双般的眼睛,才有些回暖,他目光淡淡地凝望眼前的女子。 “没碰你吧?” 鲜少见他如此狠厉,江吟婳呆愣着摇头:“没……” 李乾徵在众人惊的下巴都快掉了的目光中,将江吟婳额前掉下的一缕长发勾到耳后。 徵王器宇轩昂,世上无双,见他浅浅一笑,似冰冻千尺轰然倒塌,温柔言。 “那就好。” 一众少女似乎忽略了他是断袖的事,纷纷面红耳赤地咬咬唇:好想嫁! 转眼,李乾徵扫了眼那剩下的家丁护卫,神色淡漠,渗人的得很。 “我家公子,是皇后侄子,太傅之子,太子妃的弟弟!就算是徵王,可你怎么……怎么敢…” 何迹不耐烦地举起大刀,那群护卫尖叫一声,赶紧把他们家公子抬走,飞速逃离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徵王是个护妻狂魔…… 只不过之前没被激发出来…… 要有人动王妃,他脾气暴躁的很 另外,我开了个短篇小说,大概就几万字,免费。 戳我专栏可见。苏知楠是大夏公主,衣食无忧半辈子,在正月除夕夜,上静安寺为父皇母后祈福,却不小心入了最幽深处。 她扒开层层叠叠的芭蕉叶,看到个红袈裟师傅端的清逸绝尘,正敲着木鱼。 一声声叩叩叩,叶尖雨露滴滴滴。 此后,她便天天跑来后山看他念经抄书。 直到国家爆发战争,被迫和亲,苏知楠穿绯色嫁衣坐上喜轿,爬上山巅的和尚就那么看啊看,望着她消失在视线中。 半月后。 世人说,太子娶大夏公主那天,国师还俗了。 本文略短,免费。 不是纯古言,会加点前世今生,和妖怪。 双洁。 架空,考究党绕路。 第30章 情愫明晰 江吟婳仍心有余悸,面颊如玉的脸上,透着些诧异 ,那纨绔子弟居然是沈太傅的儿子! 那厮如此胡搅蛮缠,加上皇后受宠,若是沈家成再添油加醋几句,把过错都推倒李乾徵身上,只怕他又会被针对。 优思重重的江吟婳,哀然叹息,不忍因自己让徵王受罚。 李乾徵瞧她那愁眉苦脸的模样,心生怜惜,便抬手轻柔地抚平,这一连串小心翼翼的动作,惊呆了众人! “一切有本王。他那等混账,早就该打了!” 徵王安抚她。 远处的李俊儒,也有些不敢置信,定睛再看几眼,确认了那真是李乾徵后,心中升起一阵不适。 在没人注意他时,儒王便孑然离去。 江吟婳投去目光,拧着丝绢不语,压下心头想说的感激话,还是留着下次再好好谢谢吧。 “小姐,你、你没事吧!?您就算是再着急,也不该骑马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 慎之疾步跑来,见她穿的如此单薄,又为江吟婳披了层淡紫色坎肩。 她见出门时江吟婳发髻精致,十分整齐,可后来被骑马时的劲风刮乱了,三千发丝没有任何首饰束缚着。 如瀑如云的披散开,黑耀发亮的令人称奇,长发将那不足一握的腰肢遮的若隐若现,一处闪着微微光芒。 李乾徵伸手去,将那一支快落下的发簪,从发丝最里处抽出。 江吟婳怔怔的看他一眼,觉得自己披头散发有些失礼,她匆匆低头,要顺手绾下发,可李乾徵的动作比她快多了。 十指插入发间,丝丝滑滑的,还有些微凉,李乾徵勾唇,总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生疏又僵硬地拢在一起,打了个结,再用簪子绾着。 嘶。 “可能江小姐,真的把徵王掰直了吧…” “天哪,太宠徵王妃了吧!看来以前八卦传的也不尽然啊!” 一阵悄悄摸摸的议论,围观的少女们,纷纷红着脸激动地走过。 何迹摇摇头,看来王爷是真的不打算继续伪装了。 不过,那群人知道王爷的真正实力,一定会很吃惊的吧! 江吟婳头不可避免地动了动,她手指紧紧地交织着,不安分急了,他为什么会在动人面前给自己绾发? 啊,江吟婳想不明白,刚要躲开,李乾徵按住她的肩膀,兴致浓浓:“别动。” 她肩膀颤了颤,在众多围观者中,迅速红了脸。 “好了。” 徵王满意的点头,站远处看,他是生平第一次给女子绾发,虽很慢很费劲,但也别有一番乐趣。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江吟婳的头发居然比丝绸锦缎还滑。 慎之、何迹等人不敢有什么表情。 江吟婳立在原地,见李乾徵伸手戳了戳她眉心,薄唇弯弯:“真好看。” 何迹噗地一声,躲得老远,在侍卫后面捂嘴笑。 慎之连忙扶着江吟婳上了马车,心中念叨了几声阿弥陀佛,连忙关上车窗,想要给江吟婳重新梳过,却在李乾徵冷幽幽的目光下住手了。 等刚刚回府,见到青雉,她抓住了青雉眼中的一抹惊愕,连忙问。 “等下,青雉!你为什么总盯着我看?” “王妃……” 青雉刚想回答,却看到随后跟来的李乾徵,默默地调转了话题,“王妃今天很好看。” 何迹在徵王身后,对青雉默默地竖了个大拇指,青雉瞧都没瞧他,淡哼了声。 江吟婳才不信自己今天很好看,她转身看身后,果真很多随从的目光都放在她的脸上。 见她看过来,随从又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去看。 江吟婳瞥了眼云淡风轻的李乾徵,她迟愣了,呆呆的,为什么徵王突然从那天亲了自己后,就态度大变了。 “本王说了好看就是好看,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 李乾徵偏偏还强行解释下。 江吟婳心中暗叫不好,她脚步一转,进了屋子,坐在铜镜前,拿着玉骨梳的手愕然松了。 落在地上碎成两边。 只见镜中人的密发,被李乾徵高高盘在头顶,扎了个马尾,很乱,四周碎发都没束缚住,一张精致小脸,就顶着那么个发型。 这叫好看吗。 江吟婳心中窜起一股无名气,重新简单梳了个发髻,转身便瞧见慎之端着热茶进来。 “小姐,啊……” 眼下无旁人,她笑的欢喜,慎之连忙说道,“王爷给你梳的头发,可真丑!不过,我觉得王爷对您真是太好了,哪里有多少男人会给妻子绾发呢?” 妻子,她是挂名徵王妃。 江吟婳摇摇头,心中七上八下,她颇为忐忑。 “你说的有理。但我总觉得王爷一下子对我太好,很不适应。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若说他真对我用心,可府上那么多男宠还摆着,哪里像是喜欢我?” 越说,江吟婳越按耐住心中雀跃,开始反驳。 “慎之,我同你讲。” 慎之放下手中的活儿,认真地站在了江吟婳的面前,她很少看到小姐这样。 一般这样,都会很严肃的说事。 果真,江吟婳面上笑容不在,抿着红唇,徐徐开口。 “我嫁王爷为妻,王爷从一开始就说我是挂名的王妃。如果他真的对我动心了,是好事,可你怎么知道王爷对我的好,是出于感情还是一时兴起?” “如果王爷是一时兴起,我却深爱上他,他日后厌恶我了,转头去找男宠,我只会又痛心又绝望。难不成,我真要和一群男人争宠?届时,失了身又失了心,只会让我余生都悲痛。” 江吟婳很清楚那些错付真心后被伤害的女子。 这一番说法,砸在慎之心头,她沉默会儿,才讲。 “那依小姐之见呢?” “再过些日子看吧。” 若徵王总对自己那么好,她不喜欢是假的,其实她现在就有些动心了。 想起李乾徵的一举一动,和曾经维护她的点点滴滴,江吟婳心中柔软,却又不免难过,府上男宠诸多,若真的爱上李乾徵,男宠仍然是扎进心头的一根刺。 想来想去,江吟婳忧思重重,竟不知不觉倚在桌上睡着了。 等到月上树梢,李乾徵风尘仆仆的回府,脸色冷的很,就是再不会察言观色的,也看出他心情奇差。 “要不去看看王妃?” 何迹很合时宜的提议,说不定徵王见了王妃,心情会好点呢? 李乾徵跨向自己房门的脚,停了,何迹便知有戏,果真,他调转步伐,去了江吟婳那里。 “咳咳。” 屋中传来女人刻意压低的咳嗽声。 “小姐,你前不久才受了江风发烧,今早又骑马吹风,这下好了,还咳嗽……” 接着便是丫鬟絮絮叨叨的声音。 李乾徵拨开窗户,看去,只见江吟婳趴在书桌上似乎有些难受,她半阖着眼睛,指尖放在桌上贴着,有些难耐。 作者有话要说:断袖身份要被徵王扔掉了。 李乾徵决心要好好保护他的软肋。 第31章 之子于归 “没事,我捱会儿,咳咳,就好些了…” 江吟婳嗓音有些哑,手摸了摸喉咙,感觉有些干疼。 “那怎么行?我看小姐这样子,不像是捱着就能好的。” 江吟婳不再说话,只耷拉个脑袋,怏怏不乐的样子,不知怎地,迷迷糊糊间似有人抱住了她,她倏地睁开眼。 只见李乾徵动作轻柔地弯腰,十分小心地将她公主抱,放在怀中,仿佛怕吵醒了江吟婳那样。 江吟婳赶紧装睡觉,假寐着眯开一点点缝隙,看到他把自己温柔地放在软榻上,又盖了厚被子,吩咐慎之点燃暖炉。 李乾徵便出去了。 江吟婳睁开眼,朝慎之招手,刚想喝水,便听见徵王沉冷的嗓音。 “本王熬了药。” 便见他端了碗热气腾腾的汁水进屋,又坐在了软塌上,兀自吹温了勺中的药,道:“别装了,快喝点药。” 不会儿,屋中便弥漫开来一阵异味儿,有些熏人,也有些糊味儿。 慎之压下胃里的干呕。 江吟婳猛地睁开眼,被子盖住的手,攥紧衣袖,极为易疑惑地看着李乾徵,缓缓坐起,又被李乾徵摸了摸额头。 “躺着吧。” “我、我自己来吧。” 江吟婳谨慎的试探着说道,眼睛扑闪扑闪的,极为可爱。她伸手去接药碗,打算自己喝… “别动!” 徵王摁下住她的肩膀,将那勺子送向江吟婳,一边交代。 “你身子本来就弱 ,发烧就不要骑马了。快喝了,早些休息,说不定就好了。” 李乾徵剑眉微蹙,轻声细语中带了关心,江吟婳脖子却往后缩了缩,她虚白的唇角颤颤,连忙推开那碗药。 “不必、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喝药,何必劳烦您呢?” 她朝慎之使了几个眼色,慎之便走前,毕恭毕敬道:“王爷,这等粗使活路,自然是奴婢来才行,您何必亲自呢?” 细微的噔一声,徵王把勺柄放入碗中,他丹凤眼微眯,黑沉摄人,再瞥了一眼江吟婳,一看这主仆二人严阵以待的模样,从袖中掏了甜糕。 “嫌苦?” 江吟婳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攥紧衣袖的手有些发抖。 “喝吧。” 李乾徵再次送药到江吟婳的嘴角边,“怎么那么娇气?不喝药,怎么能好?” 药汁儿滴到嘴边,江吟婳立马缩到角落里去,指尖发抖地指着那碗黑乎乎的药。 “王爷不会想毒死我,扶正男宠吧?” 要不然,怎么会亲自送药,而这药……呕! 江吟婳没忍住,扯住紫绿色的幔帐,便呕出些刚刚喝下的水,面色惨白。 慎之赶紧过去,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姐,您、您……我……我重新给您熬药吧。” 捏紧药碗的手,蓦的收紧,李乾徵感觉到了二十四来第一次被人那么嫌弃,他仰头喝口药,立马冲出屋子,将那药扔在地上。 脸色很冷,“去给本王重新熬!” 约莫过半时辰,李乾徵重新端了碗新的来,这次是厨房小厮熬得,他闻了闻,气味儿好些了,才端进去。 一端进去,江吟婳就把脑袋缩进被窝,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 慎之很识相的默默退出去。 李乾徵踱步到床前,唉了叹口气,掀开被褥一角,那小身段便朝床的最里处挪挪。 把被褥大大掀开,江吟婳死死闭着眼,李乾徵拎着她衣领,一点点地将江吟婳拉了过来,冷唇微勾,有些无奈,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她的眼皮子扒开。 江吟婳眼睛跟死木鱼似的,就紧闭着,不睁开。 “江吟婳。” 语气清冷如山涧溪流,李乾徵英俊清萧的脸正了正神色,似有些生气:“这碗,不是本王熬的,是厨房做的。” ……等了几秒。 似有些动静,江吟婳堪堪松了口气,睁开眼睛,从雪色绣花白鸟薄毯中,悄悄伸出三根葱白般的手指,便被李乾徵迅速抓住。 惊的江吟婳红了脸。 李乾徵将江吟婳那软细的玉手放在怀中,摸着有些凉,给她搓了搓手,放在嘴角前哈了口热气,暖着。 “起来,喝药。” 不容置疑的口吻,有些命令,江吟婳只好起床,耳根红红的,连人都有些不自然…… 李乾徵一日比一日对她好了。 江吟婳渐红了眼,在氤氲着丝丝缕缕的热气中,李乾徵喂她喝药。 每喝一口,李乾徵便喂她吃块甜糕,江吟婳每吃一块甜糕,不仅嘴里甜,也心甜甜的。 以前母亲也是这么喂她的,江吟婳咽下最后一口药,竟有些感慨。 “王爷!” 门外,何迹走了几圈,似有些着急 ,终是忍不住喊了声,跪地禀报,“属下急事。” 才放下药碗的李乾徵面不改色,出门,看了眼江吟婳:“好好休息。” 何迹跟在李乾徵身后,急的冒汗,若没打紧的事儿,他绝不会打扰徵王的。 “还不说?” 李乾徵脚步一驻,冷冷地给他一斜眼,站在院中的柳树下。 “沈太傅、太傅,告了您的御状,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打断了沈家成的腿,要惩治您。” 沉吟了下,李乾徵伸手就要打何迹一巴掌,“就这事儿?” 何迹连忙躲开,恭敬十分:“门外已经围了不少沈太傅的人,明日您要去大理寺受审。前脚咱们刚毁了地下城兵工厂,眼下,定会借着您打残沈家成一事借题发挥。” “本王知道。” 和李晟宇起正面冲突,是迟早的事,被宇王一党针对,他早就算准了。 只不过打残沈家成,是个意外而已。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他弄权那么多年,还怕大理寺受审吗? 笑话! 何迹微微侧了下身子,瞥眼面色不改的李乾徵,极为沉静,那双丹凤眼目光幽长摄人,负手而立,冷冷淡淡,很是老派。 从辰时到子时,徵王府外都闹哄哄的,江吟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半梦半醒,总是没睡着,慎之蹑手蹑脚地关好窗户。 “外面是怎么了?” 慎之手一僵:“没什么,许是打更人巡逻吧。” 江吟婳隐约听到了徵王暴戾之类的词,还有什么与庶民同罪,她一个激灵,掀开被褥,只裹着薄薄的里衣,“哪里是什么打更人?外面说话的人那么多……” 慎之连忙挡住她,神色躲闪:“您别管了!快些睡吧!王爷交代了,您要好好休息。” “让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推开慎之,披着大氅,夺门而出,心中总是觉得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吧,徵王是个直男 但是钢铁直男真的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 似乎就没那么直了 第32章 彼此扶持 “王妃?王妃来了!!快起来!” 羽营的人把每个角落都守得死死的,何迹环抱着一把剑,半倚靠在树干上闭眼小憩,一听小厮说话,便翻身落地。 揉揉睡眼惺忪的眼,似有些诧异:“王妃万福。您怎么出门了?” “为何周围那么多人吵闹?” 江吟婳紧了紧大氅,黛眉微拧,颇有些担忧,“是出什么事了?” 见何迹摸了下脑袋,要打马虎眼,她又重了重语气:“说实话。” 何迹哈了一声,笑了笑:“王妃,您想多啦,没有出事的,放心好了。” “就算是多大的仇仇,也不至于打人啊!难道他是王爷就可以视人如草芥吗?”“把人打残了,必须负责!” 诸如此类的话,一声盖过一声,江吟婳听的真真切切,何迹暗叫糟糕,赶紧解释。 “他们是沈太傅雇的刁民,要不然有几个人敢冒死来徵王府闹事。您不要往心里去。” 所以,是因为白天里,李乾徵打残了调戏自己的沈家成,被人追责了。 江吟婳心下沉,略发慌地吞了吞口水,她脚尖黏在地上,进退不是,既然徵王是为保护自己才惹下的祸,那她也该一并承当。 可,她没想到事态那么严重,竟有人半夜都来围堵。 “您真的不必担心!” 何迹指了指恹恹欲睡的羽营部下,笑着。 “今夜不算什么,只不过是大家都见惯了的小伎俩,明日才是硬仗,所以大家都在养精蓄锐。咱们王爷背的黑锅多了去了,对付这类欲加之罪,早有经验。他自有自己的思量,处理这类事,王爷还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常年背黑锅… 江吟婳微抿唇,听得有些心疼,生母是弃妃,母族全被流放,从小遭皇帝厌恶,真不知道拥有一个这样童年的徵王,是如何走到今天的 。 “就算咱们王妃不担心,可他们那么吵,王妃怎么睡得着啊 ?” 细细看,慎之的眼圈也有些发黑,她哎了声。 “这好办。” 何迹了然的勾唇一笑,转身便黑了脸,大呵:“全部集合,清人,把嘴巴给我堵上!” 一声令下,羽营的人全部打起精神,步履整齐的走来。 只见小厮把大门打开,气势汹汹的羽营纷纷亮剑,门外一边打瞌睡一边骂娘的人群,瞬间惊愕。 更有甚者,后退好几步。畏畏缩缩的看向大打开的徵王妃,往里面探了探头。 看到个清丽婉约的女子,穿着雪白里衣,披着丹红芍药绣大氅,清清艳艳,正面色冷静地看着他们。 “何迹。” “属下在。” 何迹正欲把这群人赶走,被江吟婳阻止了。 “瞧瞧,这就是断袖王爷的可怜王妃!”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藏在人群中嘲讽。 另有人阴阳怪气的附和:“你不怕死啊?闭嘴吧,就算人家是断袖的王妃,也不是你这等屁民可以评价的!” “反了天了!” 何迹当即火了,一口一个断袖王妃,不是故意让王妃难堪吗?使个轻功跃去,便要抓人,那些人立马四下逃窜。 “等下。” 江吟婳眸色深沉如夜,夹了点微寒,樱唇咬咬嘴角,她使劲掐着丝帕,声音中掺了点怒。 “把他们的衣服脱了,堵住嘴,集中在门口冻一夜。” ??何迹还以为好脾气的王妃,这下动怒了会开个大招,狠狠的收拾这群刁民呢。 结果,只是冻一夜? 好温油啊…… “还愣着干嘛?”何迹扫了眼边上那些部下。 羽营的人立马动手,见他们衣服一个个全扒了,起初还有些人尖叫躲闪的,都被他们挨个抓住,全部揣在地上。 王妃说扒衣服,那有人不愿意服从,自然要采用特殊手段了,何迹摩拳擦掌,按的手指骨节咔嚓咔嚓响,露出个暗黑笑容。 “不要过来!你们要杀人吗?”“啊!杀人灭口了!” 练了二十年武的何迹,一脚猛地踹上去,几人痛的吚吚呜呜,再来一脚,七八个人纷纷倒地。 其中有几个会武功的,便反抗,何迹拔剑走去,冷笑:“我可不温柔。现在求饶,之前干嘛去了?” 不会儿,一群被扒了衣服的,浑身乌青的栽在地上 ,被捆成了一团。 慎之惊呆目瞪口呆,对于何迹的腹黑暴力,很是……称赞! 江吟婳倒是抿唇不语,但眼里已有了些解气,其实骂她倒是还能忍,但是阴阳怪气的损徵王,算怎么回事? 既然徵王都屡次帮她 ,她也尽力维护李乾徵。 折腾了大半宿,江吟婳也算是困了,有些疲惫,她走到院子中间,脚步一停,看向李乾徵所在的屋子,没有光亮。 静悄悄的,一轮明月的柔柔光泽笼罩着四周,安宁极了。 徵王,好梦哦。江吟婳蓦的笑了,笑的艳若桃李。 江吟婳许是发烧,也许是睡得太晚,总之这一晚上,睡得不好,她呼吸声浅浅,眉头拧的很紧,还满头大汗。 是梦魇了。 梦里。 她发胖了,小巧精致的脸蛋很圆润,竟还有了双下巴,腰身圆滚滚的,肚子也大了一圈。 穿着对襟丹青鸳鸯曲裾的她,踩着轻缓的步子,任慎之扶着,在一个很大的花园里散步,满脸幸福知足,弯腰采了朵栀子花放在鼻尖嗅着。 慎之就连忙对她说:“娘娘!您怀着小皇子呢,摘花这事儿,唤我便是,可不能累着!” 江吟婳美目流转,不甚在意,却见有个艳丽女子阔步而来。 慎之便把江吟婳护在身后,满脸敌意,敷衍地行了礼。 “婳妃娘娘这一胎保得住保不住都难说,怎么就小皇子了?” 那人长相绝媚,风情浑然天成,一举一动都惑人之极,她缓缓走到江吟婳面前,把手放在了她凸起的肚子上。 她不知怎地,便疼痛难忍,啊的一声尖叫,拼命喊着太医,眼见四周白雾四起… 江吟婳又跳到了下个梦境。 她笑吟吟地将温好的参汤盛在碗中,莲步轻移,一边交代:“皇上近来又为边疆战事头疼,通宵达旦的,本宫给他送去……” 何迹穿着粼粼金铠甲,拦住她。 江吟婳疑惑,却见那衣衫不整的女人,满脸红晕地看她一眼,眼中尽是得意自信,还有炫耀。 那碗,便噔的打碎在地,江吟婳红着眼跑出大殿…… 接下来便是第三个梦。 第三个梦,地点换到了开早朝的太和殿。 五百八十阶石梯分列两边,中间雕了只栩栩如生的龙,左右两旁跪拜着上千个文武百官,恭敬守礼。 噔的,千古锣敲响! “封后大殿,开始——” 便有一群年长的宫女和太监有序的出现,而为首的人,正是穿着百鸟朝凤的火红色朝袍,雍容华贵…… “小姐,醒醒啊 !” “小姐?你怎么出那么多汗?” 江吟婳突然从床上坐起。 满额香汗淋漓,急的喘气,她双眼呆滞迟钝,望向慎之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想起了那三个古怪的梦,兀自叹气。 “我也不知,怎的就做噩梦了。” “定是昨晚您睡得太迟,又生着病,自然是容易做噩梦。”慎之细心地为她擦汗,一边递给她杯温水,笑吟吟的安慰,“都是噩梦,当不得真,小姐可别放心上!” 当不得真,怎么梦还那么真实? “我、我做了三个梦,似乎都和同一个人有关。”她低头,掩了满眸的惊魂未定。 哪想慎之竟然捂嘴,笑出声调侃:“只有很喜欢一个人或者很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总梦到那个人呢。” 江吟婳瞥她一眼,有些面无神色,做了一夜的梦,状态都不是很好,感觉格外疲惫,似想起了什么,她便问。 “王爷呢?” 这,慎之不讲话了,欲言又止地看着江吟婳。 “跟大理寺的人走了。” “什么?”江吟婳很是担心,“快备马,带我去大理寺!”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 第33章 阳奉阴违 “小姐,别着急啊!” 慎之一手抓着披风,一手关门,连忙追上江吟婳。 坐在马车上的江吟婳,一路上都很忐忑,十指尖尖交错,不安地捏紧,一会儿掀开帘子,朝外看:“再快点。” 下了些小雨,通往大理寺的有段路是林子,碰上泥泞路便颠簸不已,她扶着车窗,竟一点都觉得难受,满心都在想李乾徵的处境。 见江吟婳如此焦虑,慎之便忍不住拧着丝帕捂嘴,偷偷笑,昨儿个还很理智的说不会轻易对王爷动情,今天小姐还那么着急呢! 大理寺,建在皇宫以南十里地的京山中,专门处理复杂的案件,或者皇亲贵胄的纠纷,主管是刑部尚书邹书辕。 他身穿青衣官服,手中捏着惊堂木啪地一声,威震四方,大眼皮吊梢眼凌厉严苛,朝众人一扫,先是朝沈太傅鞠一礼。 “太傅!” 又与李乾徵行礼,才徐徐道:“徵王万福金安!今日本官便审理沈家成一案,因着两方参与者皆是位高权重,本官自会秉公办案,绝不偏心分毫。” 李乾徵今日着了白衣长袍,自是说不出的俊朗飘逸,立于堂左边,面色无畏,一派桀骜不羁,只淡瞥了眼沈太傅,神色冷傲不屑。 气的沈太傅狠狠甩了甩袖子,鼻孔朝天:“难道王爷就可以视生命如草芥吗?!” 呵!到底是谁视生命如草芥?急急忙忙赶来的江吟婳捏脊粉拳,心中愤懑不已,沈太傅把几百个铁匠安排在河边的地下城,若是涨水期那些人都得被淹死! 她目光灼灼,自然而然地走到李乾徵前面:“难道太傅仗着有人撑腰就可以颠倒黑白吗?” 众人皆知,太傅身后的靠山是李晟宇和皇后。 这动听的脆脆生生的声音,立马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皆看这抹粉紫衣裳的袅娜女子是谁,定睛一看后,才纷纷虚施一礼。 倒是没想到,徵王妃居然也有维护徵王爷的时候。 李乾徵瞧着江吟婳这护住自己的架势,微一愣后讶然失笑,将她温柔地拉到身后,压低声音,和她道。 “女孩子家家的,就等着本王保护你吧!还想护本王,真亏你有心了。” 江吟婳脸一红,有些不服:“难不成我就不能保护人吗?” 李乾徵嘴角笑容四溢,真是忍不住薅了薅她头顶:“等以后,那些女人都对本王趋之若鹜时,你再保护本王不被人抢走吧…” 什么意思? 江吟婳有点懵。 徵王却已转身,不过一刻,笑容兀的收回,满脸只剩下无边的冷:“审案吧。” 审案? 章明朗摇摇头,这主审的刑部尚书邹书辕,众所周知,是李晟宇一党的人,今日,必定会让李乾徵受罚。 这案啊,未审结果已了然! 就连看热闹的众人也纷纷摇头,怏怏无趣的看着。 江吟婳便面露担心,揪着丝绢,很是不安。 “本官且问,那日可是徵王,您打断了沈太傅之子沈家成的腿?” 邹书辕横着一张脸,冷冷问。 李乾徵看也看不他,何迹便答:“是我们家王爷又如何?” “让徵王回答,你不过是个部下,你说什么话!”邹书辕骂道。 “你也配让我们王爷回答?狗官,谁不知道你是三王爷的人?你倒不如直接说怎么罚!” 何迹骂骂咧咧朝地上啐口痰。 “你!胆敢辱骂大理寺主审,给本官拉出去!”邹书辕斯文冷冽的脸上,极为愠怒。 几名官员就要去拉何迹,奈何羽营人多势众,生怕两方人员在这里打起来了,便僵持着。 邹书辕暗暗骂了句,便不搭理何迹,开始审问。 “徵王打断了沈家成的腿,便让他从此不能站立,严重影响了生活,原本他可以有很好的仕途,但现在,他后半辈子都只能依靠轮椅。既然如此,徵王你可以认罚?” 李乾徵负手而立,目光冷寡,也就瞧了邹书辕一眼。 邹书辕便觉得后背一凉,他干咳了声,当做李乾徵默认了,要不然这案子还怎么审下去啊? “不对。” 本要将案子审下去的邹书辕,突然闻的徵王妃反驳。 只见江吟婳唇红齿白,娥眉淡扫:“我作为徵王的妻子,这件事情的当事人之一,最有资格反驳。” 她娴静优雅,上前一步,条理清晰:“当日沈家成调戏我,幸的儒王相救。但沈家成不认识儒王,还想继续欺辱我,后赶来的徵王才迫不得已打了沈家成!若沈家成不辱我,徵王怎会打他?而且!” 只听的徵王妃,目光紧了紧,看着躺在担架上的沈家成:“他调戏皇家儿媳,便是蔑视皇威,实乃大不敬之罪,也得受罚吧?” 这一番话,惊得大家合不拢嘴。 邹书辕眉头狠狠皱着;“沈家成,可有此事?” “我我我……” 沈家成快把舌头咬断了,这罪可不敢承认啊 。 便又听江吟婳开口:“沈公子大可不用承认,你完全可以收买当时在街上的围观者百姓,但儒王也是证人,完全可以唤他来做下证。” 众人皆知,儒王和宇王谁也看不惯谁,是劲敌,那他怎么可能替敌人的党羽作证? 这一番唇枪舌剑下来,倒是沈家失理。 “既然王妃都说了,是我儿不认识儒王不认识您,所以想结交。我儿正值盛年,想结交貌美女子有错吗?说两句就是辱您了吗?我儿若知道您是王妃,怎么敢高攀您!不知者不怪,徵王又何必心狠手辣地打断他的腿?断了他后半辈子的出路!” 沈太傅老谋深算,抹着眼泪,果真是政界的佼佼者,几番话下来便让看客有了想法。 是呀,不知者不怪,又何必打断人家的腿呢? 江吟婳生气了,咬咬牙:“太傅为人师长,竟张口乱说!!沈家成什么样,调戏了多少妇女,问问京城女子便知!” 李乾徵静默无声地示意她不用生气,眼中有宠溺,没想到这般静美女子,维护自己的时候也那么伶牙俐齿呢。 是的,沈家成那些烂芝麻事,众人不是没有耳闻,三年前还强jian过一个少女,后来用钱摆平了。 “本官知悉了。沈家成原想结识……” “是调戏!”慎之大声的反驳 ! 邹书辕瞧了眼江吟婳身边那妙龄少女,长相可人,可脾气有些炸,他敛息不计较,继续道,“本想结识王妃,却被徵王误以为是调戏,所以打断了沈家成的腿。这其中有误会,但本官且问。沈家成调戏王妃,调戏成功了吗?” 江吟婳别开脸,极为不情愿的说:“没!” “既然没调戏成功,何必打断沈家成的腿?此案结了,是徵王的过错。”邹书辕思索了下,便道,“罚徵王俸禄三年,另——” “急报急报!慢着!” 突然一阵急急忙忙的马蹄声响起,传旨太监富顺一下马便跪倒在李乾徵脚下:“边关急报!皇上让奴才传您——” 在众人的骇然中,李乾徵金丝虎纹鞋,狠狠踩在传旨太监背上。 圣旨滚落在地。 吓得所有人腿软,从来没有人可以踩传旨太监的脸,因为传旨太监的脸代表着皇家威严、圣上脸面。 “怎么不判罪了?” 只见李乾徵冷笑,何迹始来把椅子给他坐下,沏茶奉上,他便呷了口热茶,轻飘飘的目光望过邹书辕和沈太傅。 沈太傅和邹书辕面面相觑。 “你怎么敢踩公公!” 沈太傅最先反应过来,扶起富顺,“简直是大逆不道!” “什么大逆不道的?太傅严重了,是奴才没站稳,跌倒了!” 富顺眼中闪过一抹凶光,讨好地言,“徵王,边关急报,敌戎发起进攻了!之前派了江将军去镇压,也眼下三天时间已经连失三座城池了,皇上请您领兵挂帅呀!” 众人明了,深呼吸口气。 邹书辕赶紧调转语气:“沈家成胆大包天,分明就是调戏王妃,简直是该万死不辞!打断你一双腿都是轻巧的!念太傅老年得子,又于国家建树颇多,勉强饶你一命,日后定要谨言慎行!” 沈太傅和李晟宇本想串通一气,要借沈家成一事,让李乾徵吃个大亏,竟没想到这个关头,边关敌犯! 敌戎的克星,大概只有一个了,便是四年前领兵挂帅,杀的他们片甲不留的李乾徵。 如此关头,谁敢判他罪? 连一向最看不惯徵王的皇帝都下旨请他挂帅,可想,事态紧急刻不容缓。 但偏偏那位大佛,正不紧不慢的喝茶,淡淡瞧了主审一眼,笑吟吟。 “邹尚书错了!本王有罪,本王承认打断了沈家成的腿,是本王的错。” 沈太傅嘴角哆嗦,和富顺等人对望几眼,邹书辕更是被呛的话都说不出,惨白着脸。 “您您开什么玩笑?王爷乃大盛功臣,不可能有错!” 终究是富顺笑眯眯地讨好,朝沈太傅睨了眼,“倒是太傅,你儿做错事,还不道歉吗?” 大内总管兼传旨太监点名,便是代表皇帝的立场,沈太傅如头顶压了泰山,颤巍巍上前,跪下,向这位毁了他地下兵工厂的男人服软。 “我儿年轻气盛,不懂事,请您……绕过他吧!求徵王,大人大量。” 作者有话要说:从这章开始,李乾徵隐藏的势力,就要挖出来了。 也是从这几章开始,李乾徵决定抛弃断袖的身份,保护江吟婳。 第34章 虚与委蛇 “还气吗?”李乾徵冷薄的唇微抿,问愣着的江吟婳。 江吟婳沉吟了下,这才摇摇头,毕竟沈太傅都道歉了,嫣然一笑:“不了。” 见她消了气,李乾徵冷薄的唇微勾,真想一把拉她入怀,刮下她的鼻尖… 想归想,江吟婳见徵王发愣地看着自己,还露出迷之微笑,她打了个激灵,连忙喊了声:“王爷?” “嗯?” 李乾徵眉梢微扬,笑吟吟地盯着她,一双丹凤眼暗含波涛,赤落裸的很,真要找个机会把这丫头生吞活剥了。 江吟婳尬笑着挠了挠脑袋,就差钻到地洞了。 众目睽睽之下,为什么这个眼神……很……让人心跳急速呐? “瞧你那样,这就消气了?” 终是李乾徵说了句话,打破了局面,后半句真是让沈太傅和众人抹了把汗。 这就? 难道这还不能让王爷消气吗? 江吟婳肯定的点点头,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都在朝堂,留人一线日后好相见,她无意给李乾徵树敌。 “行。” 李乾徵喝完茶,站起身,环视众人一眼,这些人昔日曾踩在他的头上。 他忍辱负重多年,蛰伏如此之久,若今日去边关打仗,归来之日,这大盛京都的天便会彻彻底底变过。 见徵王起身,富顺连忙将马车备上,恭敬地迎了他上去。 江吟婳是李乾徵一起带到皇宫的 。 刚刚到乾清宫,便听议事大臣一一讨论。 “江将军可是大盛数一数二的武将,这才去半月啊!打了三场仗,连输三座城池!只怕敌戎蓄谋已久,来势汹汹啊!” “我大盛最能打仗之人,只有……”几位大臣面色沉沉的,谨慎地看了眼李达康,却又不说了。 李达康快气死了,一把掀翻案牍,怒道:“只有李乾徵对吧?我大盛除了这人,就无人可用了吗?!” 众人皆沉默不敢言,都知李达康不待见徵王,因为徵王生母曾经杀死了皇帝最爱的庄贵妃。当然,其中还有很多纠葛错误,只不过已过许久,没人敢说了。 李乾徵在门外刚刚好听到这句话,脚步微顿,便停下来了。 只听李达康恨恨的叹气。 “徵王?” 大学士陈良一喜,见到菩萨似的:“谢天谢地,王爷您来了。” 众大臣一喜。 李乾徵压下所有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跨门而入,微行一礼。 气氛开始变得紧张。 李达康年过五旬,浓眉倒竖,没个好脸色,和徵王四目相对,雷霆四震,众大臣心惊肉跳的低头装作看不见。 这是首次,李乾徵撤去眼中的伪装,冷冷地盯着九五之尊,他笑了,却让人感觉冻到了骨子里。 “父皇,唤儿臣有事?” 李达康指着徵王,面上横肉跳动,气的胡须几抖:“你竟敢直视朕!怎么?你这个表情是要反了吗?” 呵,徵王嘴角讥笑更浓,微颔首,声音寒彻骨:“不敢。” 不敢?李达康看他干得很!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对视,李达康觉得头皮发麻。 “这……”陈良见二人气氛不对,咳嗽了下,道,“”这次边关实守,但有王爷在,臣相信定能反败为胜!” 这话也算是侧面提醒李达康以大局为重,切莫与徵王动怒。 李达康这才扭头,闭眼:“朕听闻你打断了沈太傅儿子的腿?” “是。” 这番对话,听得江吟婳提心吊胆,大理寺都一李乾徵没错,若是现在皇上插一脚,给个处罚怎么办? “既然如此,朕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李达康眼中有过阴险,“边关告急,你若打赢了胜仗,便既往不咎而且重重赏你。如何?” “儿臣可以去御敌,但绝不是以将功补过的名义。” 李乾徵眼瞳阴戾,倒让李达康吃了一瘪。 众大臣也觉得李达康荒唐极了。 呵。分明就是有求于徵王,让他去打敌戎去刀尖舔血,怎么还成将功补过了? 江吟婳都替李乾徵委屈,却不知道该如何帮他,在天子面前,绝不能像在大理寺那样随便说话。 “若无其他事,儿臣先行告退。”李乾徵冷笑,转身便走,到这关头,皇帝居然还想和以前那样打压他。 可笑。 李达康看着离开的那抹身影,浑身僵硬,从来没人敢这样违抗自己! 就当他要骂时,富顺慌慌忙忙跑进去:“边关急报!又、又丢了一座城池了!而且,主帅江将军已身负重伤……” 实乃边疆存亡之秋也。 李乾徵听到了,却丝毫不停,阔步朝外走去,越走一步寒笑越甚。 但他左边的江吟婳却如雷劈顶,浑身如置冰窖,爹爹身负重伤!瞬间,便心中慌了几分,极力稳住呼吸,却还是双腿发软。 身后响起了一百零八名朝臣齐齐跪地,冒死劝谏的声音。 “请皇上派徵王出征!” “徵王不出征,老臣便跪死在这里!” “皇上不要意气用事啊,想徵王为大盛做了多少事?无论江东治水还是从前的干旱、兵变,都有徵王的功能啊!” 乾清殿内,磕头声此起彼伏。 李达康唇角蠕动,如行尸走肉般,隐忍的深呼吸,终究是极其别扭的喊。 “徵王,留、留步——” 但徵王就跟没听到一样,毕竟皇宫风大,有时候没听到也正常嘛。 江吟婳上前,轻轻地推了推他手指尖,却反被李乾徵抓住,稳稳当当的握着,安慰:“别担心,有本王在。” 江吟婳不知怎的,也安心了。 约一会儿,李达康带着大臣一步步走出乾清殿,追到他的面前。 李达康黑沉着脸,却是二十四年来,第一次软下脾气。 “徵王,边关一事,靠你了。就算是为了大盛千万子民着想。” 皇帝李达康咬牙,重重开口:“你,不是将功补过,是,再建辉煌。” 李乾徵草草施了一礼,轻呵了声:“父皇放心。儿臣二十四年来,还从没有过败绩。” 有的只是满身数不清的刀疤! 众臣松了口气。 江吟婳从来不晓得,李乾徵对人性的把握好到了这种程度,敢违抗皇帝,甚至算准了皇上会跑出来请他上任。 她被李乾徵牵着的手,出了冷汗。 李达康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咽下去一口不得不咽的恶气。 “王爷,似乎对江家女格外好。”陈良突然冒出句话。 惊得众臣去看李乾徵和江吟婳,牵手并肩而走的背影,男人身影颀长白袍飘飘,女人窈窕嫋娜,像幅美丽的画。 众人开始对李乾徵重新进行了思考……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的王爷,可能要开大招了…… 现在更新另外一本《不负卿卿》去了 小姐姐们晚安呀~好梦~· 第35章 初入冷宫 江吟婳和李乾徵出了乾清殿,他便拉着她往一条小道拐。 “我们不回去吗?” 她有些疑惑,眼看前头的路越走越窄,甚至入了皇宫的最深处,道两边的花草枝叶修剪的并不整齐,甚至有些萎黄,脚下的石板路也有些断裂开来。 “带你去见个人。” 李乾徵步伐不停,语气有鲜少的柔软,“一个对本王很重要的人。” 她心里咯噔一声响,被攥住的手突然有些滚烫,对徵王很重要的人会是谁呢,她吞了一口口水,小心的问。 “那个人,对王爷很好吗?” “当然。” “哦。” 江吟婳不着痕迹地抽出手,默默低着脑袋,有些怏怏不乐。 她在徵王府这么久了,还没听说哪个人于徵王爷来言,是极其重要的。 “怎么?” 极其敏锐地察觉到江吟婳有些不开心了,李乾徵蹙眉,走到一扇老旧掉漆的门前,弹了下她额头。 “那人,是、是谁啊?王爷很喜欢他吗?” 为她推开老木门,进了个破败的殿宇,内设三个校园,一进去李乾徵便笑了。 “本王喜欢谁,你还不知道?” 原来这小女子是犯猜忌,吃醋了。 江吟婳白皙如雪的面颊泛了点点红晕,她静默无声地跟在李乾徵身后,到了青园,便听见传来浣衣捶打声。 “这天越暖和了,娘娘的腿疾还好吗?” 屋中传来一阵谈话声。 “咳咳,好、好许多了。不知、知道我的徵儿,此时如何……徵王!” 推开漏风潮湿的柴扉门,江吟婳才顿然察觉,自己身在冷宫! 二人一进那青园,便有霉酸味扑面而来,穿青衫粗布曲裾的妇人绾着单髻,见到李乾徵便惊得将手中捶衣的棒子掉在地上了…… “原来王爷要见的是……生母。” 后知后觉的江吟婳,看着那与李乾徵三分相似的面容便恍然大悟了。 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娘娘安好。” “这、这位是?” 何静璇在冷宫住了二十年,鲜少保养,却有与生俱来的好皮肤好相貌,身姿纤细,还在滴着洗衣水的指尖,指向江吟婳,半疑半猜道。 “可是徵王妃?” 李乾徵唇齿动了动,咽下满腔情绪,淡淡嗯了声 ,终是幽幽地叹口气:“母妃,受苦了。” 何静璇眼中闪过一瞬的落寞,害了声,强露笑颜,却还是哽咽了。 “有你这声母妃,我便不苦了。怎地今儿又来了?你父皇不喜我,你若是屡次来看我,更是会惹他厌烦的…” 屋中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过后,突然急急窜出来个人,便是之前和何静璇谈话的方嬷嬷了。 她跑出来,便跪倒在李乾徵面前:“老奴还以为听岔了,原真是徵王来了!” “方嬷嬷免礼。本王不在的时候,有劳你照顾母妃。” “害,王爷说的是啥什么话?老奴从娘娘出嫁时便跟着她了,定会好好服侍。” 江吟婳一直都安安静静地站在三人身后,微笑着聆听,心想徵王也有卸下面具、卸下满身铠甲的时候。 何静璇有意无意地扫量她,柳叶眉一挑,和善地握住江吟婳的手,笑的和蔼:“孩子,你家父是谁?” “家父是江将军。”她抿唇笑着,恭敬答之。 只是个将军之女?何静璇完美的笑容微僵了会儿,便又慈爱地讲:“挺好的,与徵王甚是般配。只要你们好,我便开心。” 她满眼温柔似水,心中却在暗暗计量,觉着江吟婳长得挺不错,初次见面这性子也挺温顺,就是不知道以后怎样。 可只是个将军之女,哪里比得上丞相首辅大学士之女的权势大? “儿臣来是和母妃道别的。” 被李乾徵吸引过去注意力的何静璇,狠狠皱了皱眉头,颇为担忧:“你要去哪里?皇上又把你派去哪里了?” “边关告急。” “总是这样!他总是这样对你!”何静璇有些激动,捏紧拳头,咬着牙,“当年我根本没有害过庄贵妃!是有人陷害呀!他凭什么总是迁怒于你……” 说到最后 ,何静璇阴柔温婉的脸上,气的落下几滴泪。 方嬷嬷感觉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抚:“老奴都知道,王爷也是知道的。您这些年受委屈了。” “我受委屈可以!他错怪我,把我打入冷宫,我都能接受,可为什么每次都要把我的儿子送去最危险的地方?” 见何静璇越发激动,李乾徵蹙眉,声音低沉。 “儿臣去边关,也正好有要事。” 何静璇知道儿子一向成熟稳重,做事想来周到,见他此行也有自己的想法,才稍稍舒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巴啦啦小魔仙,消灭病毒,乌黑拉黑!滚蛋! 好想出门哟,在家蹲的第n天,小天使们,小姐姐们,你们无聊吗? 边关战事,会遇到很多人。 大家,晚安! 啊,biubiu发射爱心! ……喝了一天稀饭,我现在要去吃药了……蓝瘦。 第36章 茫然失措 “那徵儿一定要小心。你快走吧,待了有些时候了,不要被人发现你来过。” 李乾徵无声点了头,便缓缓握住江吟婳的手,转身离开了, 何静璇看着他的背影,潸然泪下,牙发抖,一路小跑进屋,扑倒在被子上大哭。 从冷宫出来,江吟婳发现他的脸色就不太好,蹙着额,一言不发,直到上了马车,他都使劲儿捏着他的手。 等他脸色越发阴沉时,江吟婳低低□□了声。 李乾徵转头看她,原是他在不知不觉中加大力气,不小心捏痛她了,便闭眼,沉沉讲了一句。 “本王一定会把母妃救出来的。” “我相信你。” 几乎是直截了当的脱口而出,她微微一笑,给与徵王极大的鼓励。 马车咕噜噜前行,门外,慎之和青雉并坐着赶车,车内,江吟婳和李乾徵之间安静十分。 边关告急,江将军都是当天离开的,意味着李乾徵明日便要离去。 这一去,归期不详,生死不知。 江吟婳觉得车中烦闷,掀开窗帘一角,见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不会儿吹起凉冷的风,江边不少桅杆都吹的鼓鼓作响。 发丝飞扬,她攥紧了袖袍,脑中响起富顺说的江将军重伤,还是情绪难平,便凄然叹息。 “王爷,我有一事相求。” 求?她从来没求过自己。 李乾徵眉宇微占,望向她,等着下文。 “可以带我去边疆吗?我想见爹爹,我很担心他…” “不可。” 简略两字,李乾徵眼泛幽芒,此去边疆事关大业,且不说会有多少明枪暗箭等着他,就是前方战况,他也很难抽出手保护她。 “为什么?”美人唇红齿白,杏眸含水,声音颤颤地问,“我只有父亲一个亲人了,听说他危在旦夕,我、我想去看看呀……” 说到最后,她竟有些泫然欲泣。 李乾徵哑然无言,见她这副难过样,心居然有些莫名的疼。 江吟婳兀自低头,弯翘睫毛上便有泪珠滑落,一滴一滴,润湿衣裳。 …… 在她还在努力掩饰悲伤情绪时,被徵王一把抱入怀中,紧紧揽着,大掌抚过她发湿的双颊上,擦去泪水。 李乾徵喉结滚动,他不擅长安慰人,深抽口气,声音干涩。 “本王会保证江将军的安全。所以,你不用去。” 闻言,江吟婳不知怎的,有些气了,挣扎着推开徵王,咬着唇,别开脸,泪水打转也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我为何不能去?” 抽抽噎噎的,瞧她这样,李乾徵算是发现了,折磨的还是他。 总之是见不得江吟婳哭,一见她哭,这心就有些麻酥酥的疼。 “打仗又不是儿戏,你去做什么?本王有时候都会受伤,更别说你一个弱女子。若是你去了,本王是该上场打仗,还是守在你身边保护你。” “自古以来,也有主帅带家眷上前线的!” 杠上了? 李乾徵眸光微深,有些无奈。 江吟婳的杏眸对上徵王的丹凤眼,一个泪光粼粼,一个默默叹气。 一秒、两秒、三秒。 巴掌大的脸蛋上,蓦的嘴角下垂,颇为难过。 得,这副见我尤怜的模样谁顶得住啊? 李乾徵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便将她压在坐垫上,马车猛地一沉,何迹赶忙拉住缰绳,和慎之富有深意的对视一眼。 两人身子紧贴无缝,她的上半身抵住男人坚硬的胸膛,马车路过泥泞路段,上下颠簸的触动感,让她忍不住呻.吟一声,反应过来,连忙去推他! 可终究力气太小。 一个灼热激烈的吻,便毫不留情地落下来,辗转反侧,似乎要把那樱桃味的粉色双瓣吃干抹净。 江吟婳睁大眼睛,浑身酥酥麻麻的,有股电流从头发丝传到小腿,脚尖不受控制的紧抓地板。 他身上是好闻的墨香味儿,身材精干窄瘦,却具有不可忽视的力量,将她禁锢住,便让她再难反抗。 车内气温陡然上升。 夹杂着旖旎的暧昧。 李乾徵从来不知道吻那么令人着迷,想想剥落她的外衣裳…… 可江吟婳趁他不注意,把他推了出去! 风把窗帘吹的叮当作响,也让李乾徵清醒了些。 他摸了下嘴角溢出的丝学,薄唇微勾,笑的邪魅腹黑:“乖一些,在家好好待着。” 江吟婳霍的站起,倔强地看着他,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愤怒。 察觉到不对劲的徵王,微拧眉宇,刚要问怎么了,她便对准他的脸,扬起手,仍是没打下。 他眸色深黑,瞥了眼那如雪似玉的手。 “你、你是个断袖!”她浑身微颤,神色激动,“为什么还要轻薄我?为什么要引我对你动心?” 这个女人…… 李乾徵幽幽叹口气。 江吟婳双眼发红,明明府上还养着十八男妾,却要这样辱她! 终是有口难言,在江吟婳面前,李乾徵已经不是第一次失措了。 “本王,是有苦衷的。” 等他从边关回来,就会把所有事情安排好。 现在时局动荡,一有李晟宇报复,二要打仗,三他要集结在边疆的十万羽营精英;各种大事交织,还不适合放弃断袖这个身份。 马车停下。 江吟婳便跑出去 ,独自回了屋中,关上门,把自己躲进被窝中,她清楚的看到李乾徵站在门外,落在窗户上的虚影。 “小姐。您之前不是还和王爷好好的吗?怎么,闹别扭了?”慎之小心问。 她一闭上眼,心中都是李乾徵的身影,挥之不去。 接着,是他吻自己,抱自己。 “你若不想见本王,便…好好休息。本王子时出发,到南街点兵。” 落音刚落,那人便走了。 江吟婳紧紧捏住被子,子时?不是明日吗?怎么今晚就走。 可她没问出来。 “青雉。” “在!” 江吟婳咬牙,心中忐忑,“你以前也是羽营的人,想必消息灵通,我且问你,前线怎么样了?可有我爹爹的消息?” 青雉面色平静,却不说话。 “我承受得住,你快说……青雉,我要知道我爹爹怎么样了……” “羽营密报,江将军昏死三日了。” 昏死三日! 江吟婳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面色惨白如纸。 曾经,弟弟便是昏死三日后,下葬的。 她脸色很难看,双腿发软的扶着梳妆台,几慢慢地滑坐下去。 到半夜。 子时刚刚到,天上挂着孤月,四周静谧异常,何迹身披铠甲便安排好府中事务,精神抖擞地等徵王。 江吟婳整夜没睡,生生捱到现在,就着白色薄纱里衣,外披了件薄薄的披风,站在半掩的窗边。 约过了小会儿。 李乾徵一身玄黑色刚硬的铁甲,头戴兜鍪,目光凌厉冷沉,腰间配了长宝剑,阔步出门,所有人齐齐跪下行礼。 他冷眸微眯,扫过众人,低沉嗯了声,便将余光轻飘飘地瞥向江吟婳那间黑漆漆的屋子。 几分钟过去。 何迹等人严肃谨慎地站在风中,就差他的一声令下,队伍便出发。 而徵王在等江吟婳。 屋中的江吟婳,脚步微顿,上前一步又缩了回去,她面色慎重,心跳如鼓。 “出发!” 李乾徵大喝一声,神勇威武,翻身上马,长鞭高高落下,马蹄四起,便要如箭般飞快奔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19)号白天,欢迎大家踊跃留言呀,留言的皆有红包…… 30个以内。 今天设计图纸……到凌晨,所以更新到这点了。 第37章 色迷心窍 “平安归来。” 江吟婳夺门而出,声音略略拔高。 缰绳狠狠拉住,李乾徵停马,转头看她,重重点头,笑道:“放心吧。你在家好好的。” 说完,那支队伍,便趁着茫茫黑夜飞快奔出,消失在府门口。 “小姐呀,您快进屋歇着吧。”慎之见她发黑的眼圈,隐隐心疼,“王爷不在的这些日……” “我要去边疆。” 昏黄的灯光下,门还大敞开着,江吟婳打断慎之的话,晶亮的眸子熠熠生辉,透着坚决。 慎之惊讶地捂住嘴,不可置信:“您、您要去千里迢迢的前线?” 随后,她摇头,辅助江吟婳的胳膊:“万万不可啊!路途遥远,您怎么受得了?” 江吟婳没有搭话,独自进屋,拾掇衣裳,柳叶眉间有着淡淡的忧愁,轻轻叹口气,将大方布平整地铺在床上。 将细软银两裹在其中。 慎之连忙拦住包袱,使劲推阻:“小姐!我知晓您担心老爷,但老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会逢凶化吉的。” 江吟婳失神的喃喃。 “弟弟病危时我不在他的身边,母亲去世,我就只剩下爹爹了。无论说什么,我都必须去。若换做我生死垂危,你会来看我吗?” 慎之郑重点头:“奴婢会不顾一切地去看您。不对,呸呸呸,不可能有那天的!” “既然如此,就别拦我。” 江吟婳欣慰一笑 主仆二人收拾好行礼,青雉已经在门口停好马车了。 江吟婳穿着褐色粗布长裙,浓密长发散在身后,扮成乡村姑娘,却依旧难掩一身风华,柳叶眉淡扫,别样魅美丽。 慎之苦思冥想:“不行呀,小姐怎样打扮都好看,只怕一路上会生事端。倒不如,扮成男子?” “是个好主意。” 江吟婳点头,摇身一变,换了深灰色长袍,腰佩翡翠玉石,踩着青布鞋,手中执把折扇,高高盘起长发。 一上车,江吟婳便忍不住困倦,睡过去了。 慎之陪在车中,削水果剥核桃,为她铺上毛毯。 青雉也是身潇洒的男装,玉簪插发,一只腿屈膝,搭在车边,一只腿掉在半空中,打着马鞭,刚刚出城门,便入了生机盎然的林中。 眼下依然是春盛,一片片绿林青海映入眼帘,树叶硕大葳蕤,天空云卷云舒,路两边野花遍地,风拂面,便满鼻清香。 来往有零星的行人,有辆马车贸然出现,似十万火急般急急驰来。 本就路窄。 若不停下,只会被撞翻。 “王妃小心!” 青雉一个飞身站起,马蹄四起,骤然停下,江吟婳头磕在车上,迟迟然坐起。 “怎么了?” “前面有辆马车差点撞过来了。”青雉面色很不高兴。 对面的马车也停了,走下来个彪悍独眼男,手持大刀,笑的阴险:“小兄弟,这么着急是去哪儿呢” 青雉轻蔑地看他一眼,便继续赶马。 那男人大刀砰地砍过来,狠狠插入马蹄前面半米。 “滚!” 她低声冷喝,便抽出软剑,目光狠辣地盯着那人。 “哟呵,小兄弟脾气还挺大呢。老子也是讲道理的人,只要乖乖把银钱交出,就放你们走!” “痴心妄想。” 四字落下,青雉刀法快如闪电,身轻似燕脚踩马背,一个扫腿,将人踹在地上,两人对起来。 那马车上又下来十个壮汉,皆是手握大刀。 江吟婳神色微紧,看着那架势,也不知道青雉能否应对过来。 慎之掀开马车后门,拎着包袱,小声言:“小姐,我们先跑出去躲着,等青雉解决完他们再上车,免得受伤。” “嘶。” 前面,青雉捂着受伤的肩膀,几刀下去,将其中五人砍伤在地。 她没想到对方武功尚可,像极了专业打劫的,一时间失了方寸,便被对方占了上风。 “小姐,快出来。” 慎之紧张兮兮地拉江吟婳走,在这种紧急关头,抛下青雉是有些自私,可在她心中,最重要的只有小姐。 “瞧瞧,还是个女的!” 一声尖利的嘲讽响起,青雉被独眼男捏住下巴。 江吟婳心中惴惴,挣开慎之的手,下了马车,声音沉静,目光微冷,指着车中道。 “车、还有银两,所有物件都给你。放开她。” “放?”独眼男狂傲大笑,剑指江吟婳,“本以为你们是三个男的,哪成想这还是个娘们!娘们,可就不能放了!女人能娇喘,银子不能。” 无耻之徒! 江吟婳又惊又怒,袖子一甩,冷冷瞪他:“你可知我是谁?你也不思量,我是不是你可以得罪的人。” “你?” 独眼男眼冒淫.秽,瞧她秀气俊美的‘男子’,笑的放肆,似乎对她的吓唬毫不放在心上。 “老子管你是谁呢!你虽是男子,长得却比这女人还阴柔三分,青楼小倌也没你这姿色……” 一边说话,那手便伸过去。 江吟婳后退一步,紧了紧喉咙,眼中森冷,玉手发颤,指着他呵斥。 “我乃徵王妃!” 迫不得已,她拿出自证身份的王府牌子。 这倒是把独眼男唬住了,他脸色有些凝重,双掌摩擦,望着那令牌:“你真、真是?” 见他不信,江吟婳松开玉簪,破墨般乌发便散开来。 美人如画,艳若桃花, 这般绝色,让那行强盗有些发愣! 转而,独眼男色迷心窍,摸了一把胡子,呵呵哒。 “就算你是徵王妃,那、那又如何呢?断袖王妃,不受宠,老子听说他府上十八个男妾,你怕是都还尝过做女人的滋味呢。” “放肆!” 江吟婳怒形于色,心中颤了一记,“本王妃,是你可肖想的吗?” 她极力威严起来,那群人有些被吓到的,上来劝独眼男。 “算了吧,毕竟是王妃,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 “你也知道我家小姐是王妃!还不滚?”慎之狠狠骂道,就差一人一巴掌打过去了。 独眼男迟疑过瞬时,又道:“徵王不会管她的!之前不还和江将军大打出手嘛?只怕两个人隔阂大着呢!” 眼见他越靠越近,慎之迅速挡在江吟婳的面前:“快跑!小姐!” 江吟婳慌慌忙转身,便跑入林中,又见一辆马车奔驰而来。 她以为是强盗的同伙,急忙躲进灌丛,拉住芭蕉叶遮脸,余下的三俩强盗追来,江吟婳后退一步,竟落空。 嘻嘻索索! 落入猎人的捕兽洞中,她浑身泥巴,头碰着草叶,才没有受伤。 “嘶——” 手腕有了擦伤,脸上也有手指甲大小的血痕。 她勉强站起,头往上看,这洞大概有三米高,被灌木丛遮挡着,从上面来看,根本看不出这儿有个洞。 慎之见她消失在视线中,才缓口气,一步步退着,扶起青雉,讽刺道:“就你们也肖想王妃,等着王爷归来,你们都得死。” 独眼男怒火中烧,刚刚要掐她脖子,有支点燃头子的箭,划破长空,刺入独眼男嘴巴中。 慎之便被人拦腰抱走。 原是刑部尚书邹书辕,将她放在地上,双手抱拳做谦和状,徐徐问道:“没有受伤吧?” “怎么是你?” 慎之皱眉,有些嫌弃,“你不是大理寺主审,那个一会说王爷有罪一会儿说王爷没罪的墙头草吗?” “这 ……” 邹书辕脸色青白交加,呵呵一笑:“是本官,又如何? “呵。”慎之也算姿色雅秀,小家碧玉,扭头不再理会那人。 官车上再下来个人,玄墨色常服,气势不凡,器宇轩昂,负手而立。 手下的人已经速速将那群乌合之众解决了,为首的独眼男脸青鼻肿的跪着,眼里淌着血。 “王爷,我们救下的是徵王妃的人。” 邹书辕恭敬守礼。 李俊儒挑眉,不动声色环视四周,淡淡问道:“徵王妃呢?” 慎之行完礼,跺跺脚,着急:“小姐已逃走,这偌大的林子,不知小姐怎样了。” “什么?”邹书辕指着土匪,厉呵:“把他们全杀了!若是王妃有损失,灭你们全家都是轻巧的 。” “我、我……”独眼男没想到报应来得那么快,霎时怕了,“我错了!王爷,您您绕过我!” “杀了吧。” 李俊儒神态沉郁,“去找徵王妃。” “报应!死淫贼!” 慎之狠狠踹独眼男继教,怒色满满。 青雉冷酷地抹去唇角血迹,一剑狠狠插入土匪的脖颈,血液四射。 “小姐,你在哪儿啊?” “王妃?” 一行人寻找江吟婳,足足找了几个时辰。 眼见暮色四合,江吟婳蹲在兽坑中,双手抱住自己,凝神屏气地听周围动静。 天空越发灰暗下去,露出几颗稀疏的星,她干涩着嗓子,闭眼,昏昏地睡了过去。 梦中,似有人喊。 “小姐,原来在这里啊!呜呜呜,小姐怎么还受伤了?” “给本王吧。” 有个气质高贵的男人,捏住拳头(绅士抱)小心翼翼地抱住她。 徵王? 似被放在了床上,江吟婳眼皮微微颤,声音细若蚊叮:“王爷?” “是我。” 那人声音温和,裹挟着一贯的优雅,坐在桌前倒了杯水,举手投足矜贵十分,换了身雪色白衣。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二更。 第38章 山巅险事 “徵王?” 李俊儒沉吟,纠正:“我是儒王。” 江吟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心中一抖,愣愣然点头:“又是儒王救了我?” “是的。”他站起身,眸光灼灼,嗓音清润和气,“既然你已经醒了,我就走了。你若要去边疆找徵王,一路小心。” “谢谢你。” 江吟婳掀被下床,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包扎过了,垂首,极为诚挚:“日后如果有能还恩的地方,我会尽力的 。” 儒王脚尖停下,微弯唇齿:“你没有可以帮上我的地方。好好休息吧。” 他雪衣飘飘,清俊潇洒,便带人走了。 “王妃可算醒了。” 邹书辕微行一礼,便道,“那我和太傅就放心了!” “太傅?” 江吟婳眉尖微蹙,总觉得邹书辕有些两面三刀。 “是老臣。” 闻声而入的沈太傅,脸上挂着淡薄的笑,目有针芒:“王妃似乎很不想看到老臣?” “太傅想多了。”江吟婳红唇翕动,平静淡然,“只是没想到您也在这里罢了。” “哦,哈哈哈,听儒王救了王妃,老臣还不信。亲眼看到您,只是觉得太惊讶了,您一个弱女子,冒险也要跟随徵王,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可谓是伉俪情深!” 邹书辕插诨打科:“太傅说话着实有趣。” “尚书和太傅无事的话,可该离开了,毕竟夜深了。” 慎之上前一步,目光无畏的盯着二人。 “那青雉送送二位大人。”江吟婳接话。 这是要赶他们走呢。 邹书辕讪笑一声,悠悠转转地看慎之好几眼,慎之又瞪回去,他才和太傅一起出门了。 “总觉得这二人在这里没有好事。他们是宇王的人,我们…”江吟婳蹙额,“天一亮就走。” 第二日。 她们出发,一连赶了三天的路,在晚上时,总算是到了黎城边界。 到黎城,周遭都肃穆以待,一副打仗的警戒状态,四周都有士兵巡逻,鲜少看到百姓在逛街。 “有通行证吗?” 进城的士兵瞥了眼三人,拦在城门口:“没有通行证的话,晚上不可以进!” “可这夜深,我们三个女子留在城外,很是危险,你看能否叫来你们主帅,商量一二?” 江吟婳放低声音,言辞恳切。 那士兵犹豫了顺,又恢复冷漠。 “对不住了。几位姑娘,上面就是这样规定的。前些天还有人在晚上刺杀徵王呢,所以晚上一律不能通行。就算是丞相来了,也是这样!” “可我们……”慎之还想说什么。 江吟婳拦住她,摇摇头:“即是规定,那就不为难你了。” “前头三里地有个客栈,你们可以留宿一晚。”守门士兵好心提醒道。 “谢谢。” 江吟婳几人上了马车,脑袋沉沉的,只想睡觉。 “小姐你怎么不说你的身份呀?若你说了身份,他们不会拦你的。” “眼下是关键时刻,既然王爷下了这样的规定,我虽是王妃,也要遵守吧,总不能带头搞特殊吧。” 她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倚在慎之身上小憩片刻。 马车才驶入道上,便瞧见了那间小客栈,青雉受了伤,只能单手赶马,三人都有些疲倦,沉沉入睡。 须臾。 慎之被人拍了拍肩膀,便被敲晕了。 江吟婳惊醒,眼见马车不知道停在了什么地方,慎之和青雉都不见了踪影。 四周漆黑,只有窗外的隐隐月光,让她面前看清些前路。 打开马车门,掀开珠帘,看不太清楚前路,她一只脚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落下,喊道:“慎之?青雉,你们在吗?” 脚下像无底洞那般,江吟婳花容失色,大风猛地灌来,凌厉如刀。 江吟婳紧紧抓住马车棱角,整个人差点踩空,她不知道脚下有多高,也不知道是谁把她放在了这个地方。 “有人吗?” 回应她的只有耳边呼啸的风。 她往车中爬去,爬到后面,马车轰一声,似乎失去了平衡。 “啊!” 她拿出火折子,点燃,机警地朝车窗外伸去,这一看把她吓的听都提到嗓子眼了。 马车被人放到了悬崖边上,一半悬在外,难怪她刚刚伸腿都踩不到地! 当时不觉得,此时后怕极了。 “在马车里,好好待着,自然有人来救你的 。” 响起个压得极低的男人声音,“如若不然,我只需轻轻一脚,你便掉下去了。” “你是谁?” 江吟婳自问,从未与人结怨,不至于被人如此用心险恶地迫害,脑海里莫名闪过极快的念头,难道…… “你是抓我来威胁徵王的?” “不该你管。” 那人嗓音沉冷,便飞走了,周身又只剩下江吟婳一人。 大概是那人有心作恶,江吟婳在惶恐和担忧中度过了一夜,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的 ,生怕掉下悬崖。 那人似乎还想折磨她。 一到天亮,江吟婳才真正看清周围。 她身处高山之巅,后面是林子,前面是悬崖,悬崖上弥漫着白雾,深不见底。 四周飞鸟掠过,险峻异常。 她以为白天那个抓她的人会现身,可到晚上,他还没来。 又饿又渴的江吟婳,四肢乏力,却仍要强打精神,连头不敢转,生怕马车失去平衡,滚下悬崖。 再次到了晚上。 仍旧没人来。 江吟婳朱唇干皮,渴的头晕眼花,舔舐了下嘴,周边下了细雨,沙沙沙的一片。 她探出个头,伸手接了些雨滴,倒入口中。 时间就先静止了那般极其难熬,不知道过去多久,东方泛起鱼肚白,才听到一句让她双眼发红的话。 “徵王来了。”是之前那个男人的声音。 “我还以为您战事繁忙,不敢来呢,终究还是为了徵王妃抽出空来了啊!战前主帅失踪,几十万大军不知道该谁来指挥,入盘散沙!这可是个大错啊。” “前天晚上就抓了王妃,今天才引我们前来,你就是故意延误战机,让王爷离开前线!” 何迹剑指那人。 李乾徵一夜未睡,晚上做战争部署,早上急匆匆赶来,连铠甲都是前头穿的那套。 他指尖压下何迹的剑,不言苟笑,浑身气场寒如冰窖,眼中淬冰般,只需一眼,就杀气四溢。 何迹后退一步,心中愤懑,知道徵王要亲手杀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敢威胁他的人。 周遭乌压压的羽营精英,将整座山围的水泄不通。 “放了她。” 淡漠的一句话,李乾徵漫不经心的手握白布,擦拭着许久没染血的剑刃。 “今日来,我就要看看大名鼎鼎的断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女人,或者说只是装了二十四年的断袖。” 那人虚张声势,心中有怕,却抬高音量掩饰自己的畏惧。 “若徵王敢自废武功,挑断经脉,我便放王妃!” “做你他玛的清秋大梦。”何迹啐了口唾沫,呵呵哒。 “王爷,你、你不要为了我那样做!”江吟婳慌了。 李乾徵一身绝世武功,心怀壮志,怎能为她折翼? 众人只见李乾徵毫不犹豫地提剑,往脉搏上一划。鲜血喷出,让羽营的人差点冲出去,心里都想把那人千刀万剐。 “不!”江吟婳双眼含泪,痛恨自己连累了他,拼命摇头 ,“我死不足惜,但王爷不能!王爷雄才伟略,济世救人,无论是江东治水还是打仗,您都是对国家最有贡献的人!我的命没有你值钱……” 等她说完,李乾徵又是一刀,断了右手经脉,双手无力,连剑都拿不稳了。 他忍着痛,深叹口气:“早知道,该把你带来的。也不会受这两天的苦了。” 她一个人在悬空的马车上,不吃不喝,一定很遭罪。 “好!很好!王爷真是个深情的人!” 那人大笑,江吟婳皱眉,这人的声音越听越熟悉,越发是像之前李晟宇派来刺杀她的人。 不,不是像,根本就是他! “王爷,他是李晟宇的人!”江吟婳咬牙,将马车摇晃一下,“我不能连累你成为废人啊!还请王爷记住承诺,一定要让我爹爹安然无恙…” “别!”李乾徵大掌伸去,低吼一声! 只见那马车剧烈摇晃,生生跌下去了。 大概是那黑衣人也没想到江吟婳如此壮烈,啧啧啧摇头。 “徵王妃太为王爷着想了吧!哈哈哈。既然我打定主意威胁王爷,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今日不管我是死是活,三天后,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你徵王,装了二十四年的断袖!” 黑衣人终身一跃,也自杀跳下悬崖。 “想死没那么容易!” 何迹大喝一声,飞身过去,将那人带上来,踹在地,刀尖直逼脖子。 那人嘴角带笑,很不怕死,脖子一横,要杀便杀的无所谓态度。 “带到暗狱,一刀刀凌迟,百虫撕咬至死。”何迹下令。 这种人给他一刀,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太便宜他了。一定要慢慢折磨,让他后半生都活在悔恨中,明白他今日做了多错误的事情。 悬崖下,马车轰轰滚远,摔进深渊,四分五裂,车窗、车轮等所有的一切,全成了木渣。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3000字。 第39章 历尽千帆 “接住了吗?” 李乾徵心乱如麻,冷眸紧缩,有些急,看向早早部署在悬崖下的三十个羽营女暗卫。 “接、接住了。”青雉吃力地拉住江吟婳。 李乾徵跳下悬崖,拉住绳索,将她抱入怀中,落在了空地上。 江吟婳几乎是失去了全部力气,可能是吓得,也可能是饿的,沉沉靠在徵王怀中,神色幽远,突然逮住他的手腕。 轻碰了下未干的血迹,红着眼:“疼、疼吗?” “不痛!” 李乾徵若无其事般,暗暗松了口气,将她送上马车后,放在自己的腿上。 见他行动自若,难道挑断了经脉也毫不受影响吗? 李乾徵猜到了江吟婳惊疑不定,还拿着他的手,极为心疼和内疚:“都是我连累你了。” 他伸手刮了刮她鼻子,勾唇。 “他们是为了试探本王,才抓你的,不管你的事。” 徵王抬手,擦去血迹,江吟婳见那手腕上只有一道浅浅的伤痕,压根不受影响,实在是想不明白。 “本王是习武之人,对经脉甚是了解。剑刺偏了一分,不伤及经脉,无须担心。” 悬着的一颗心才缓缓放下,终是叹口气,又觉肚子饿了,咕咕咕响。 徵王端了碗甜羹,江吟婳许是很久没吃饭,太饿了,一见到吃的,双眼有些闪光,吞了好几口口水。 “喂你。” 李乾徵一勺勺送去,江吟婳抿唇,专心致志地吃完,沉沉发问:“宇王怎么知道我要来黎城?” “你三日前遇劫匪,被邹书辕和儒王所救。邹书辕是李晟宇的人,沈太傅刚好有事去找他,却得知你要来边疆,才算准时机抓你的。” 江吟婳闷闷不乐,把所有前因后果想了个遍,只觉自己命大,也觉得这些尔虞我诈实在太吓人了。 两个人待了小刻,她似乎想起大事,赶紧推他走。 “三军不可无帅,你快去前线呀!若有人借此机会参你一本,那么大的责任,怎么担啊?” 徵王自顾自的又喂她喝温水,不听她念叨,拿起丝帕,再温柔地给她擦了擦唇角的水珠,笑着。 何迹赶马,大声答:“王爷未卜先知,为了应对突发事件,早就让人易容成他的模样,在前线代替了。” 江吟婳不再担心了,徵王做事向来稳妥。 二人一起进了黎城,城内稍稍热闹些了,来往小贩吆喝,店铺都开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售卖。 再进驻扎的军营,李乾徵便去了前线。 江吟婳自身精力还没缓过来,就去看江将军。 一到营帐前,便闻到浓郁的药味儿,很是熏人,屋中光线充足,三个军医有条不紊地在给江将军煎药。 他们是二十四小时都要照看江将军的贴身军医,是李乾徵下令吩咐的。 不过三天,江将军便像老了好几岁那般,白发丛生,消瘦了不少,颧骨突出,蜡黄着脸,躺在床上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我爹爹昏睡几日了?” 她紧拧丝帕,扑到床前,心中泛苦。 “足足,十日了。” “药给我来喂吧。”江吟婳咬咬唇,蹲下来,先用筷子撬开江将军的嘴,再将勺子小心倒入嘴中。 药汁顺着嘴角流出去了。 再喂,又喂,尝试了十几次,药汁无一例外都溢出去了。 其中一个药师跪下解释:“王妃,将军很难喝进去药的。三个时辰才喂进去半碗…” “总要有法子喂药!不吃药如何能好?” 她心急如捣,额前冒出晶莹的细细冷汗,一直喂着爹爹,饶是慎之也看不下去了,拿住她的手。 “小姐,您别着急,先歇歇呀。” “将军昏迷时,一度念着珠儿类似的字眼,不知道王妃可知这珠儿为何人,或者为何物?试着讲些将军最关心的事,刺激刺激他,说不定能醒来。” “珠儿,是我娘亲的名字。” 江吟婳垂眸不语,水润红唇喃喃自言,“十年了,爹爹始终没忘记母亲。” 营帐中,纷纷沉默。 年轻的何医师,是京都神医,被李乾徵特地招来照看将军的,他感慨道。 “铁汉柔情。江将军也算是重情之人。” “爹,你一定要醒来。你若走了,这世上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人了。娘也希望你好好的 ,你醒来,我们就去给娘亲扫墓吧。” 江吟婳心中焦灼,摇晃着江将军的手臂,这一摇,她缓缓挽起他的袖子,全是斑驳交错的新伤旧伤,皆是他光荣的功绩呐。 “爹……我们醒来便告老还乡,再不去打仗了!” 忍不住,也没法忍,她咬着发颤的唇,溢出声哭腔,“爹!醒醒吧,求你了——” 她痛苦地把头抵在床桓处,紧闭双眼。 脑海里的回忆如幻灯片般,全部翻过。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抬头便是深夜了 ,城外传来吵闹声。 江吟婳坚持喂了爹爹最后一遍药,登上高墙。 见一公里外,火把成片,光海密集,马蹄声哒哒哒的震撼大地,三万大军奔腾而来,甚至还带着吆喝声,气势恢宏,威慑人心。 “胜了!胜了!” “三天了,总算夺回一座城了!” “徵王神武非凡!天下战神当之无愧也!” 所有人大声欢庆。 这边是边疆战场,全是男人,军姿威风,江吟婳才知道弟弟和爹爹从前都是这样过的。 许被人声鼎沸感染了,江吟婳不笑的脸上,透出了丝喜悦。 叁万大军前,棕红烈马一马当先,万夫莫开,李乾徵俯身扬鞭,在第一时间入城。 整个城内,赫然爆发阵喝彩声! 李乾徵在边疆的呼声一向很高,尤其是打了胜仗后,更是对他异常膜拜。 江吟婳还在怔怔地看那叁万大军进城,却没找到李乾徵的人了,毕竟人如黑点,熙熙攘攘,难以分清。 正当她左顾右盼时,腰间猛地被冰冷胳膊禁锢住,男人傲然的脸上尽是辉煌,拦腰抱起,直接把她带入屋中。 如呵护水晶陶瓷那般,李乾徵墨发微乱,鼻若刀削,英气逼人,可身上有汗臭,江吟婳忍不住下意识蹙眉。 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徵王笑中带着宠溺,故意往她身上凑,熏她,惹的江吟婳连连推他。 粉拳打在铠甲上就跟撒娇似的,男人大手一挥,褪下周身铁甲,着一身深蓝色薄衫,抱住她不盈一握的柳腰,将头深深埋在她脖颈间。 江吟婳还是有些紧张,不安地动了下,却被听男人有些疲乏的声音。 “别动。本王累了。” 就那么抱着江吟婳,不知不觉间,她竟听到了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 一米九的大男人,下巴沉沉地放在脖子上,歪着脑袋,细腻白皙的面颊上带了些灰尘。 战场厮杀,定是会累,一向杀伐果断的他,此时像个小孩子,需要她的拥抱和照顾。 她极其小心地用手指夹住张薄毛毯,盖在李乾徵身上,又扶他躺下,脱了鞋,为他洗了脸。 吹灭灯火,江吟婳借着雪色薄纱般的月光,攥紧手指,慌乱地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便出门回屋,心跳加速,红着脸沉沉睡去。 早晨。 李乾徵醒来,丹凤眼戒备冷瞪,一把掀开被子,飞身站在地上,环视四周,他昨日真是太疲惫了,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而且,他似乎睡得很是香甜。 想来是因为江吟婳陪他的缘故吧。 这一战过后,休战三天,因为着之前三天连输三座城池,眼下终于迎来了久违的胜仗,举国欢庆。 朝堂上,不少人都对李乾徵赞赏有加。 民间更别说了,李乾徵十年来为大盛做了那么多事,众人口口相传,民心都向着他,甚至有的人,对他现在还装衬的断袖身份,也毫不介意。 “哎,谁没个缺点呢?能文能武,又心系百姓,是个断袖咋啦?” …… 江吟婳今日天没亮,便伏在江将军床前,不知劳累地喂药。 许是她过于孝顺,江将军比昨日多喝下了一些药。 “王妃,若江将军明日再不醒来,就凭这七天喝下的药,根本无法保证他身体需要,只怕饿,也会……饿死。” 何医师忧心忡忡地劝,他说话很直。 喂药的江吟婳,勺子抖了下,磕在碗边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什么办法吗?不顾一切,我也要爹爹醒来!” “人昏死过去,别无办法,一要看将军自身体质,二,您多说些话刺激下他吧。” 何医师摇摇头,对江将军的苏醒不怎么抱希望了。 江吟婳站在原地,紧紧咬牙,连李乾徵进来了都不知道。 “岳父吉人自有天相。” ??都改口叫岳父了,江吟婳愣怔了下。 “何处可以定制丝绸,王爷,我要做一件衣裳。” 她抬眸,语气十万火急,似是想到了什么,焦灼地抓住了徵王的手掌。 “何迹,召集所有服装老板。” 不过半时辰,靠近城门的服装店全赶过来了,一听说是给徵王妃做衣服,全部不收钱,还个字带了镇店之宝,都想露一手。 江吟婳画画尚可,坐在桌前,摊开白纸,提起毛笔,洋洋洒洒画下一张画。 边上的李乾徵薄唇微弯,眼中宠溺十足,竟当起了研磨小厮,单手研磨,兴趣十足瞧她画。 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私下那么宠妻吗?众人吃惊,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个鹅蛋了。 不会儿,一件精致美丽的衣裳跃然纸上,但那风格有些老,是二十年前的。 “一个时辰,务必要做好。” 江吟婳把画纸递给那些老板,“希望你们分工合作,做好必有重赏。” 李乾徵见那画,一时间竟陷入沉思,眉宇微微蹙了下:“等下,这衣服…” 他欲言又止,看了江吟婳眼。 作者有话要说:当徵王在她面前卸下满身铠甲,那就是他心尖上的意中人了。 更新完毕 明天见…… 晚上还要加班,哭唧唧…… 第40章 南柯一梦 “是嫁衣?” “嗯。” “本王几乎没有见过嫁衣喜服。” 李乾徵心有所想,他向来忙碌,鲜少嫁入别人婚礼。 突然忆起一年多前,江吟婳嫁给他,连盖头都没掀,就孤高地远赴江东,真是可惜。 这般人,若穿上大红嫁妆,定是绝美。 服装店中多的是手工好的裁缝,因事出紧急,加上又为战神王妃做衣服,大家干劲满满,不到会儿,竟做出来了! 江吟婳接过大红色的凤霞嫁衣,十指纤纤,轻轻颤着摩挲着,用的是上号丝绸布段。 三米长的喜服,内加收腰的火红纱衣,外罩三层红似霞的红袍。 李乾徵确实不知江吟婳拿这衣服何用,他低情商和政界里弄权的高智商,是成反比例的。 “嫁衣,有何玄机?能令江将军醒来?” 江吟婳卷翘睫毛轻轻颤着,在眸底沉下片暗影,攥紧嫁衣,不言不语地进了另一个营帐。 李乾徵紧跟一步,在江将军生死存亡之间,他有些担心江吟婳的情绪,怕她出事。 何迹也赶紧跟了一步,李乾徵便停下来冷瞪他。 何迹连忙顿住脚,狂拍自己额头:“王爷,您别担心,江将军没事的。” “但愿吧。” 李乾徵负手而立,口吻沉闷。 这个老顽固,在朝堂上中立很久,古板忠勇,得罪的人不在少数,敢说敢做,但却是真的为大盛百姓好。 他在回忆之际,脚前印出了个人影,似凤冠霞帔,纤细雪指掀开珠帘一角,步步生莲,款款而来。 李乾徵心头一动,转身。 “王爷?” 见他发愣,何迹低声喊道。 等李乾徵回神,那抹朱红喜服已经转入江将军帐中。 一眼误人。 只是转身回眸一眼,他刚刚便看江吟婳看得发怔。 那朱红似火似霞似玫瑰,惊艳妖冶,红纱轻如羽,寥寥落落地飞扬,大红袍夺目,素腰裹腰带,盈盈不足一握。 莲步轻移,细柳腰像不堪一折般,独添情.趣,勾人欲望。 “婳儿?” 徵王温柔唤着。 “怎么了?”江吟婳回头,拧着眉,“王爷有事,待会儿再说,我先进去看看爹爹。” 他手握成拳,点头。 某处不正常的发硬,他夺过桌前的水壶,仰头灌入,冰冷入喉,总算冷静了些。 这头发乌发如云,黑亮亮的,与大红喜袍互相辉映,美不胜收。 何迹惶恐的吞口口水,疑惑的很,他怎么觉得王爷看王妃的眼神,有些……如狼似虎呢? 李乾徵也随江吟婳进屋中,轻勾唇弯,如冬雪消融。 原来历代朝臣沉迷美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 他终于懂,历代君王不上早朝的原因了。 江吟婳进屋,窈窕身姿,翩翩起舞,玲珑曲段,国色天香。 她一边起舞,一边低声吟唱,她模范过世娘亲唱的小曲,跳的舞姿。 她穿着的喜服,便是娘亲嫁给爹爹时穿的,自娘亲去世后,爹爹每年祭日都会拿出这衣服,黯然神伤。 江吟婳从来不知道,世间会有爹爹这般深情的人。 “老爷,你快看,是夫人回来了!”慎之蹲在病床前,激动的喊着。 过会儿。江吟婳含着泪,说道。 “爹爹,是母亲回来了。母亲啊!你不是一直以来,最想念她吗?” “老爷,真的是夫人回来了!” 慎之和江吟婳二人一唱一和,四眼发红。 “将军,是我回来了。你快醒来,看看我。你还记得咱们春天踏青,夏时种花,秋收摘果,冬日看雪吗?” “每回,你都会跪在地上,双手撑地,让婳儿和儿子骑大马。二十年来,你从没纳妾,你从来没吼我两句。如今我回来了,你怎么躺在床上了呢?” 床上久睡之人,眼皮微颤,慎之惊得嘴巴张大,连忙压下情绪,喊道:“夫人,老爷醒了老爷,您快起来看看小姐和夫人呀!” 江吟婳站于帐中带着面纱,起舞。 江将军他隐约中听到声音,意识却仿佛置身于迷雾中,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却听到有人唤他。 夫人? 珠儿! “珠儿、是你吗?我的珠儿!” 十年了,亡妻之苦,痛不欲生。 江将军皱纹丛生的眼角,溢出滴泪,红着眼,缓缓睁开眼。 入眼便是妙人起舞。 将军颤巍巍掀开被子,却毫无力气,大滴大滴浊泪滚落。 谁也没反应过来时,将军爬下床,却因为重伤无法站立,摔倒在地,慎之赶紧去扶他。 将军泪流满面,大掌抓地,一步步爬向前面的人。 “小心将军的伤口又要裂开了!”何医师也连忙上去,抓住江将军的胳膊。 江吟婳强忍住的情绪,在这刻,情绪崩塌,泪水绝提。 她嗓音战栗,嘴角哆嗦,痛心的喊了声:“爹爹!” 一声爹爹,大梦初醒。 将军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陨灭,伸出去的手,没了生气般下落,面如死灰般。 “咳咳。” 江吟婳几步并作一步,跑过去,紧紧握住父亲的手。 “爹爹你总算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让医师赶紧给您看看啊。” 将军一点点甩开爱女的手,面色死寂,咳出一口血,“你们、你们在演戏,骗我……” “爹爹,我只是怕你醒不过来,才出此下策的。”江吟婳解释,“您怎么都醒不过来,我只好这样做了。” “出去。” 江将军哑着嗓子,还沉浸在亡妻复活的梦中,他真的以为十年不见的妻子,复活了,真的以为桃花树下,掩唇低笑的珠儿回来了。 终究是南柯一梦。 “爹爹,您是叫我,出去吗?” 江吟婳怅然若失,她似乎惹爹爹生气了。 “出去,婳儿。咳咳,让我一个人静静。” 江将军眼皮翕动,干皮的唇,紧闭,攥紧床单的手发抖,脑海里努力回想亡妻的模样,终是模糊了。 “先出去,让岳丈静一下。” 李乾徵见江将军万念俱灰般,拉着她,往外走,江吟婳忧愁地看着爹爹,三步一叹气地离开了。 “怪不得你父亲让你出去。” 李乾徵犹豫顺时,小心谨慎地劝导她,“本以为最爱的人复活了,到最后却发现是假的,幻想破灭。这种打击,是很大的。懂吗?” 江吟婳面朝城门,泪水弥漫了前景,看不清东西,香肩微抖:“懂。” “若是思念娘亲了,就哭出来吧。” 男人谆谆善诱,温柔宠溺,极具耐心,他凝望着女人孤单瘦弱的背影,叹口气,下一秒,连他都没有想到的时候,芊芊细腰,闯入怀中。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住他。 也是她第一次主动躲进怀里。 早该如此了,早该奔入他的怀中,让他好好呵护这个丫头了,不要什么都自己扛。 不知怎的,他一向不擅情话,斟酌了好些话,颇为笨拙又动情的道。 “本王,是你永远的靠山”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不负卿情》去啦。 ?( ????` )比心 第41章 冷妃弃子 江吟婳大受感动,紧紧抱住眼前人,鼻尖深吸口气,酸酸的。 “王爷。” 她泪眼朦胧抬起头,含笑开口,“谢谢你。” “谢?”李乾徵掐了掐她的脸蛋,怎么看怎么好看,深吸口气,兀自感叹,“真是个傻丫头。” 没人会想得到政界弄潮儿,令敌戎闻风丧胆的徵王,会爱上这样柔弱良善、算不上很聪明的女子。 “江将军既已醒来,就让他调息半月。这些日子,你无须担心,本王会安排好让他安然无虞,恢复如初的。” “嗯,信你。” 她破涕为笑,望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子,轻轻抱住他腰。 “这前线营帐太过简陋,想来你是没有住过这样恶劣环境的 。” 他神色微顿,瞭望了下远方沙漠荒原,一阵风掀起无数尘土,天边时而有秃鹫掠过,晚上狼犬嗷啕不停。 “本王命何迹为你在黎城城中,买了处四合院,还算豪华,今晚便去住吧。” 李乾徵怜爱珍惜地摸她黑眼圈。 “那,王爷呢?你肯定要住在营帐的吧。眼下战乱,你要小心呀。”江吟婳是见过战场死人白骨的。 “有空,本王便去看你。” 他把手环于江吟婳腰间,低头,以下巴慢慢抵住她的头顶,动作亲密,细细闻着,有淡淡的体香味儿,他看这一身火红嫁衣,喃喃。 “本王会让你再穿一次嫁衣,补给你一场隆重婚礼 ……” “什么?” 她皱眉,没听清,头顶人却没了声。 “好一对天作之合,深情款款,呵呵!” 噔噔噔的脚步声,缓缓走来,正蓝色规矩的官服加身,江吟婳心不住下沉,眼中难掩戒备。 来人,正是李晟宇和邹书辕。 李乾徵无声无息拿起江吟婳的手把玩,放在手心中,旁若无人的宠她,泰然处之。 李晟宇阴森森一张脸,笑。 “本王是领了圣旨,前来督查你打仗的。李乾徵,父皇终究是最厌恶你,最不信任你!不过,你装了二十年断袖,就不累吗?如今又心甘情愿为一个女人暴露,该说你蠢还是能忍?” 闻言的江吟婳手掌一紧,捏成拳,要出声反驳李晟宇 。 李乾徵却将她愤怒的拳头,一根根温柔地掰开,怒行不于色,轻描淡写。 “哦,督查。本王还以为你是来看戏的 。”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看什么戏!”见他丝毫不被自己激怒,李晟宇有些不耐烦。 “你打也打不过,不是来看戏是做什么?” 戳中的,正是李晟宇的痛楚,一共只打了十场战,结果场场都输。 这是他平生最痛恨别人提及的败绩。 “李乾徵!你——” 李晟宇指着他的脸,咬牙切齿,眼底几欲喷火,“给我等着!敢得罪督战官,没什么好下场的 。” “那拭目以待。” 李乾徵压根不把宇王放在眼里,老成持重不起波澜,勾唇一笑,握住江吟婳的玉指尖尖,“你生什么气?” 江吟婳胸膛起伏不平,她为人其实很护短,听李晟宇恶语相向,说李乾徵的时候,她觉得比自己挨骂还难过。 要疯了,这俩人居然毫不顾忌、毫不掩饰的秀恩爱!李晟宇拳头咯吱作响,又急又气。 “本王倒是要看看,装了二十年断袖,你又有何势力!?朝堂大臣,几个以你为尊?除了眼瞎的章明朗 ,你根本没有权利势力可言。你那什么鸟不拉屎的羽营,表面上数目不详惹人忌惮,但依本王看,你根本就是拿不出手,才那样故作玄虚!” “你就是个废物!” 李晟宇怒火翻滚,他最受不了被人不把他当回事,他皇后嫡子,十足骄傲,“冷妃弃子而已。和你娘一样,就该住在那腌臜邋遢的地方!” 江吟婳脚步一顿。 冷妃弃子…… 饶是她都不忍心,可李乾徵视而不见,面上不为所动,可她清楚地看到了徵王眼中平静下,有滔滔不灭的冷意。 让她心头一颤。 “知道本王为什么不反驳吗?” 猝不及防的,温柔一问。 江吟婳咬牙摇头,“若是我,可能已经很生气了。可王爷,你……” “这等废物,不需要本王回击,日后要给你跪下认错。” “好狂的口气。”李晟宇声音幽愤,“你终于不掩饰你的狼子野心了。” 李乾徵回头,锐利眸子微眯,似笑非笑,阴冷狠绝,不说言语。 可那绝对的强大气场,与轻蔑,几乎让李晟宇要骂出的话,如鲠在喉,说不出了。 从前,他压根不是这个眼神的!这种如帝王般睥睨众生的威厉眼神,把他吓到了。李晟宇才发现,十几年来,他从来没看透过徵王。 可能真正的争储角逐,现在才开始。 邹书辕默默对着离去的李乾徵行了个礼,扶着回神的李晟宇,缓缓道:“宇王?” “给本王狠狠查,查李乾徵的势力,日后他的一举一动全部要汇报给本王!” “是。” 邹书辕低头回应,望着怒火不减的宇王背影,面上不复忠诚,勾起个嘲讽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某人马上要被打脸了。 第42章 春宵一刻 李乾徵因为军中要务并不能亲自送她,她就拿着四合院的钥匙,出了营帐,走在大街上,望着黎城的风土人情、街边习俗。 “小姐,要我说,这大盛男子有几个像王爷这般对妻子好的人?”慎之感慨。 江吟婳把玩着肩边几缕发丝,低头嫣然一笑,提及他,心就暖暖的,很激动。 这般奇怪的心绪,不是病了就是喜欢上了。 主仆二人边走边聊,发现黎城虽处边界,却民风淳朴,治安有序,也算小有繁华。 慎之哎了声,极为佩服。 “这一切都是王爷的功劳呢,前城主管理时,这儿民不聊生还落后,自从五年前王爷在这儿打仗,整治了番,把黎城变成外邦货物售卖之地,一切都变好了。小姐可知如今黎城城主是谁?” “谁?”江吟婳心中已有个答案,猜道,“难道是王爷?” “正是!”慎之嘿嘿道,“王爷打理有方,换了别的城主,老百姓都不认呢!诶,小姐,小心,有马车!” 江吟婳蹙额,扭头一看,只见身后五十米处有辆马车,跟发了疯似的,横冲直撞奔来,沿路踹翻不少小摊。 她们连忙退到街边避让,这一推,江吟婳不小心撞了个人。 “不好意思啊 。” 江吟婳转身看被撞的男子,青衫绿衣,胸前绣着丛翠竹,潘安之貌、俊逸英气,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扶着墙,疼痛难忍的看她一眼。 “你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江吟婳惊呼,指着男人腰,她心想,别人本来就受伤,还撞到他,实在过意不去,刚想掏钱赔罪,身后那辆马车不知怎的,突然又发疯。 马蹄四起,对着江吟婳踢来! 那人抱住她便闪开,闷哼几声,落在地上。 马车四处跑动,到处撞,到处狼藉。 一个七岁小孩扶着年迈婆婆买糕点,急急避让,可孩子太小跑不快,老人又动作缓慢,眼见两个人躲不过,必死无疑时—— 绿衣男子腾空飞起,鲜血四撒,猛地扫腿,直中马匹双眼,抢过肉贩老板的刀,狠狠刺入马匹腹中。 老人小孩得救,连忙跪地感谢。 绿衣男子本就身受重伤,因为救人又拉扯了伤口,此刻才走两步,就步履摇晃,腰间的血洒了一路。 “这是个大好人呀,但他似乎快死了。” 慎之捂嘴,不忍直视。 下刻,男人高大身躯轰然倒塌。 众人连避三米,可不敢上去帮忙,谁都怕惹麻烦。 江吟婳和慎之相视一眼,她拿定主意,赶紧上前,推了推,脆生生喊:“公子?醒醒?还好吗?” 终是没人回答。 她出钱雇了人,扶他去四合院旁的客栈。 青雉常见流血,毕竟是杀手,对伤口处理还是比较在行的,撕扯开腰间的衣服。 只见腰间一掌大小的伤口,颇深,血流不断,胸前也中了一箭。 青雉沉沉分析。 “虎口厚茧,练武之人。这腰间佩刀是绝世好刀,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受那么重的伤,是被仇家追杀吧。小姐,这种人,我们最好不要管,恐生祸事。” “可他救了我和慎之,也救了老人孩子,可见心善。即是如此,我不能袖手旁观。” 青雉和慎之沉默,便出去备药。 等到傍晚,青雉慎之喂药,绿衣男子却很难喝进去,江吟婳接过药,耐心地送入嘴中。 她动作轻柔,刚刚喂完药,打算找个小厮照顾他,男人便醒了。 一醒便机警看着四周,找刀,十分戒备,眼见是江吟婳,他冷冷问:“是你救了我?” “是。”江吟婳站远些,“你现在身负重伤,不要动了。” 绿衣男子还想问什么,又昏过去了。 “小姐,小姐,王爷回四合院了!正在找你呢。” 慎之喜滋滋跑进门,“还带了好些花,听闻您喜爱栀子花,王爷正在亲力亲为地种栀子花。” 江吟婳点头,出了客栈,转脚便回了四合院。 一回四合院,慎之和青雉、何迹很识相的退到了别院。 月光素净,洋洋洒洒满庭院,李乾徵放在锄头,阔步朝她走来,惩罚性地紧紧勒着她腰。 “你今天救了个男人?” 江吟婳轻柔地去推他手,嘤咛了声,“王爷,弄疼我了…” “疼?”李乾徵双眼灿若星辰,器宇轩昂,故意为之,加重力气,“疼就知道长记性了,以后除了本王以外的男人,都要少看两眼 。” 江吟婳咯咯咯掩唇笑,红唇笑的肆意:“王爷,吃醋了吗?” “本王没有吃醋。”李乾徵捏着她鼻尖,挑.逗道,“本王可是三十万大军主帅,所向披靡,怎么会吃醋?” “好吧,我觉得黎城男子,其实还蛮帅…啊,王爷!你。你做什么?” 试探的话还没说完,李乾徵拦腰横抱,不由分说地踹开门,将她放在双手,又转而把门关的死死的。 听到动静的何迹青雉俩,来了院子。 “不要让本王再看到你们在院子里!”李乾徵勾唇,眼眸中闪烁着危险。 两人跑的比狗还快,何迹走时瞬时还把附近值守的暗卫,统统后撤好几米。 李乾徵万事俱备,扫了眼床上跟个小猫般娇俏害羞的女子,眼睛不敢去看徵王那满脸的如狼似虎,她捂住胸口,怯生生嘟囔一句。 “王爷,你、你在看哪里?别,别看了!” “你看看说黎城的男子,很帅?” 徵王眼底有戏弄,漫不经心地问。 “啊?”江吟婳怎么觉得紧张兮兮的,“不帅的,他们都比不上王爷。” “本王也觉得是这样的。”李乾徵嗯了声,面上四平八稳,其实心里颤抖,呼吸急促,他抓起事先好准备好的酒,一饮而尽。 酒,能壮胆。 “你之前说本王是断袖,本王与你亲近,是羞辱你?嗯?”李乾徵再喝了瓶喝酒,便放松了许多,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 “是、是的……” 江吟婳越发紧张,他躲开了李乾徵的逗弄,可怜巴巴的:“我热。还渴。王爷,你、你怎么总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 作者有话要说:“你怎么总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看?” 徵王:“你猜,本王是不是想吃了你?” ———————————— 李晟宇:“你个辣鸡,假断袖,你没有权势!” 李乾徵悠闲:“王炸!” 第43章 骊山殊荣 李乾徵笑, 丰神俊朗,眼含笑意, 似醉非醉, 为她斟了杯, 递过去。 她想也没想地仰头喝光, 却辣的满脸通红, 眼前事物摇晃起来:“是酒?” 她醉了。 醉的像半梦半醒。 只感觉有人怜爱疼惜地抚着她发丝, 柔情似水地呵口热气:“是不是断袖, 你马上就知道了…” 床因为两人的重量, 而上下晃动。 江吟婳醉的一塌糊涂, 竟主动起来, 她嘿嘿嘿傻笑, 环住脖子, 身段如水蛇般柔滑。 神志不清。 她只记得眼前人很温柔,是屡次维护自己的王爷,她便如讨到糖的小孩子,咯吱咯吱傻笑着。 “王爷, 你长得真好看, 可身上……”江吟婳面露憨态,双颊红润勾人。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这媚态,有多勾人。 小心翼翼又担心地看着李乾徵身上大大小小、半横交错的伤疤,像一条条小蜈蚣。 “看着嫌丑?” 江吟婳拧紧皱头,汗水落满衣襟,在屋子中站定, 吞了吞口水,有些惊疑不定。 “是不是嫌丑?” 被抓去的手,像被烫到那般,埋头下看,再看看他的伤痕,突然吓清醒了。 她快哭了:“不嫌啊,我只是好心疼王爷的伤疤。你这么多年到底受了多少伤……” “本王问的是另外一个东西。” 噔! 床桓咯吱咯吱响。 江吟婳呆若木鱼,离开李乾徵几米远,闭上眼,才不敢去看,特别害羞。 …… 这床可真不结实。 李乾徵暗暗抱怨,改天让何迹重新定制个质量好些的床。 若因为今天这事儿,给她留下阴影,以后不愿意,就不好了。 渐入佳境。 …窗外夜色极美,屋内,也是旖旎景色。 窗外的何迹,一巴掌打在青雉肩膀上:“你给我蒙着耳朵,别听了!” “要不是担心主子二人安危,我我、我才不会在这会儿听!” 青雉冷瞪他一眼。 听到二人声音,两把匕首直直飞出。 分毫不差地停在他们面前。 何迹呵呵憨笑,吓得赶紧拉着青雉跑,跑出十里地,才停下脚。 青雉甩那人的手,站在空地里待着,何迹生火烤地瓜,细心地送给她吃。 等到第二天。 江吟婳昏昏沉沉抓起被子:“慎之?” 慎之见李乾徵没醒过来,可不敢闯进去,只好离远远的不说话。 江吟婳半眯着眸子,睡眼惺忪,刚刚想下床,却被人像八爪鱼似的抱住。 昨晚…… 一想到昨晚,她轻咬嘴唇。 发现地上四处散落着衣服碎片,鞋也是东一只西一处的扔着,被单皱巴巴的不像话。 吓得江吟婳直接躲被子里,心跳如鼓。 “别缩被子里。”李乾徵将她头,从层层被褥中剥出,“别乱动。” 江吟婳披散着头发,总让李乾徵忍不住深抽口气,喉咙上下滚动。 吓得江吟婳身子僵的跟冰棍似的。 “王爷?敌军来犯,您?您是不是该起床了…” 门外,何迹声若蚊叮,抱着脑袋,深谋远虑地开口。 砰。 李乾徵扔去一个花瓶,何迹庆幸自己捂住了脑袋。 也就只有他敢在这个时候,好死不死地打扰了。 “我命可真苦!” 何迹感慨,抱着一把剑默默站在边上等李乾徵。 李乾徵只好恋恋不舍地收拾衣服,三下披上铠甲,腰间佩刀,精神奕奕地看着江吟婳:“你再睡会儿,等着本王回来。” “可,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我也睡不着了…” 江吟婳抿唇,下床,为他揪好洗脸帕,整个人都没力气,脸色颇为淡,皮肤雪白,在阳光下很是晶亮。 “总之,等本王回来!好好的。” 李乾徵宠溺地戳了戳她眉心,勾唇一笑,看江吟婳怎么看怎么都喜欢。 满心生欢喜。 便带着何迹一众士兵走了。 等丫鬟进屋收拾,慎之咂咂嘴,煞有介事地点评:“奴婢瞧这架势,很快就有小世子啦!” 江吟婳穿戴好,在梳妆镜前画眉,发现脖子上的痕迹怎么也遮不住,幽幽叹口气。 竖高了衣领,她才莞尔一笑,走出庭院,发现今日春光甚好,昨夜种满了栀子,满院馥郁芳香。 青雉走来汇报昨日那男子的情况,江吟婳点头。 徵王是个醋坛子,她可要少和外男接触,抓了包银两,打算将做谢恩,从此再不见。 一来客栈,男子已换了件紫衣,腰间佩刀,先是半倚靠在床前,吊着只腿,见她来,立马下床便抱拳 。 “多谢姑娘昨日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昨日她没注意男子的容貌,今日仔细看,江吟婳发现他模样俊美十足,说斯文偏又很阳刚。 饶是她见多了美男,譬如府上十八个男宠,其中蓝信最为貌美帅气,他也觉得眼前男子,比蓝信更胜七分。 等等,这人面容,似乎和蓝信有些像。 “举手之劳罢了,这是百两现银,给你好好养伤。” 男子倒也不推迟,勾唇,接过:“多谢,日后必有报答。” “日后估计见不到了,公子一切顺遂。” 江吟婳面上驱赶之意,却表现的不明显,她微福了福身子,便要离开。 “腰疼,啊,疼死了…我的天,我走不了路…” 江吟婳和慎之转头,见绿衣男子突然扶着腰,疼痛难忍般又躺上床,眯开眼去看她,不好意思笑笑:“可能要在这里多住几日,叨扰姑娘了。” “不叨扰。我住隔壁四合院,你住客栈的。” 江吟婳想起昨夜的翻云覆雨,床都快塌了,要是让李乾徵知道自己又和外男说话,今晚可不好过。 “可在下好歹救了姑娘性命,又在黎城孤苦无依,你总不好放着救命恩人不管吧?我挺可怜的。我这一身伤,其实都是见义勇为,救了强盗窝里的百姓伤的。” 绿衣男子哎哎叹气,要死不活的模样。 “你怎么这般泼皮无赖?小姐好心给你钱财,你自己雇个小厮不行?”青雉为人冷漠,骂起人来也毫不留情。 但慎之和江吟婳养在深闺,第一次遇见这么样的人。 “罢了。让他好好养着吧。” 江吟婳声音悦耳,颇有耐心,对他怎么伤的倒不感兴趣,绿衣男子说话也有些不着调,总觉得有些张口就来。 “自然要好好养着。”绿衣男子看着江吟婳离去的背影,笑的妖冶惑人,“ 在下,阑嵘信。” 江吟婳回四合院,便把那人名字给忘了,到黄昏时刻,何迹回来了,带着紫色小轿,四个小厮抬入门中。 “王妃,嘿嘿,王爷让您去一趟骊山。” “那个瘴气弥漫,有去无回的死人谷,骊山?” 江吟婳皱眉,她习过地理课,知道整个大盛最为恐怖的地方之一,就是骊山。 “是的。” 何迹笑吟吟的,颇为自豪,“那可是我们的好地方,您去了就知道了。” “虽说山上奇花异草颇多,可这么多年来,多少人去骊山都死了。书里说,那里有很多可怕的东西,像闹鬼似的,王爷怎么在那里?” “您去就知道了。” 江吟婳点头,任慎之扶上轿子。 她鲜少坐人抬着走的轿子,四个羽营暗卫抬着轿子,前行。 恹恹欲睡,她再睁开眼,只见自己在半空中,吓了跳,掀开轿帘,原是暗卫们在使着轻功抬轿。 这轻功是多好,才能抬着轿子走? 半空的轿子她真是从来没坐过! 约莫半时辰过去,轿子落在骊山。 骊山,一座宽阔高山,占地极广,鲜少有人踏足。 这里树木高大,直插云霄,枝叶葳蕤,树冠遮天蔽日,所以显得林中极其凉爽,动物成群。 一到山下,方圆十里都没人,才上山十几米,便瞧见浓雾环绕,根本看不清东西。 何迹递给她一个面罩,再看四周,就清晰可见。 等一行人到高山之巅,便听见浩浩汤汤的人群低声请安,声音壮阔惊人,似整个骊山都遍布般气势磅礴 “夫人万福金安。” 江吟婳下轿,就被人搀扶着。 前方一抹黑色铠甲,颀长身影直立,于高山之巅眺望四处。 她走去,方才见,整个骊山全是整齐划一的人群,少说都有十万。 左边灰色服装方阵,毕恭毕敬,右边暗蓝色,战战兢兢,中间血红色队伍,如凌厉剑刃、神勇威武。 “灰色卧底、暗卫 ,红色杀手,蓝色线人、信息收集者。” 徵王声音低哑,转身锐利目光看向众人,统领四处,所有羽营的人全部跪下。 “主上!” 十万羽营齐齐大喊,俯首做小。 “免。” 十万羽营便全部起身,颇有些地动山摇的架势。 “这是本王全部的势力,怎样?”李乾徵笑有深意,将她牵过去,从山巅处,正能一览无遗地将所有人看清楚。 “我从来不知道,羽营会有那么多人…” 江吟婳失声喃喃,惊讶无比,下意识攥紧他的手。 从前,京都中人都说徵王的羽营数量不详,实力不祥,所以有人说他在虚张声势。可今日依她来看,羽营数目不详的原因,根本就是人太多,根本难以被数清。 “日后,他们不仅听本王的调遣,也都听你的调遣。” 李乾徵笑容恣意倨傲,精神焕发,墨发高盘玉簪插入,剑眉星目睥睨四方,如天生帝王。 “这么多人,都听我的 ?” 江吟婳咂咂嘴,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暗卫。 对李乾徵很是钦佩。 “是。” 他肯定的点头,山上风大 ,解下披风为她覆上,十万人低头,将主上一言一行都看进去,心中早已将江吟婳当做第二个主子了。 徵王手掌骨节分明,捏着长剑剑柄,冷冷厉呵。 “认清你们夫人的模样,日后十万羽营见了她,都得尊敬!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月子欢的接档新书《难敌她风情万种》快收藏,五月上旬开新书!已存稿十万,稳定更新! 文案: 尚书府突然多了个神秘 的二小姐,渐渐的 ,京城权贵都喜欢去找她,状元郎和她吟诗作赋、将军和她讨论战争谋略,侯爷还与她共游山水。 这位二小姐迅速成为京城女人的公敌。 凡是有前途的青年才俊,都对她青睐有加,可愁坏了未婚女和媒婆。有人塞钱给她:三千两,离开我儿子;有人把她堵在小巷子:以后不准去见表哥… 直到卓宁妤进宫选秀时,全京城才松了口气。 恐红颜祸水,惹臣子内斗,蓄谋已久的摄政王将人拎出皇宫 ,戳了戳她眉心: “将军侯爷皆属本王麾下,新皇十岁,你为了报仇勾搭他们没用。嫁给本王不就得了 ?” 可勾搭他的每个女人都死相奇惨,卓宁妤哪里还敢打他注意… 摄政王眼眸微眯: “放心,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家破人亡、受尽苦楚的她,红了眼圈。 阅读指南: 双洁。治愈系恋爱。1v1。 很会撩的落难心机贵女×冷淡铁血杀伐果断的温柔权臣 渣作者查阅了大量心理学和感情方面的知识,你在书里可能还会学到撩各种男神的方法哈哈哈哈 第44章 敌军破城 “明白!” 十万人齐齐大喊。 震耳发聩, 直冲云霄。 江吟婳第一次站在十万人之上,这般大场面, 令她永生难忘。 十万人唯她至尊。 何迹抱剑倚于树旁, 哎哎感叹:“咱们王爷不动情时绝情冷血, 一旦动情, 情深似海。” 他看着边上的青雉, 诺了声:“羡慕吗?” 青雉眉宇冷艳, 瞥他一眼就要走开。 见何迹嬉笑着, 赶紧拉住青雉的袖子, 青雉反而给他一脚。 见两个人就要打起来, 何迹东窜西跳躲开, 求饶:“你这女人, 我好好和你说话, 你怎么还打我?我只是想说,你别羡慕!我虽没有十万羽营,却愿意把我……” 把我最好的都给你。 何迹话还没说完,青雉便一脚踢到他后背上, 来来往往的羽营人, 暗暗看看了眼,默默低头。 “哎,咱们何迹大人,五年前就追过青雉副统领,现在还念念不忘呢。” “那你还记得大人之前追副统领的时候吗?” “咋不记得?何迹大人腿都被打瘸了!” 几人调侃着,何迹却没听到, 到处使着轻功,躲青雉,他亮出宝剑,指着青雉。 “青雉,你怎么跟个冰块一样?你别忘了,我可是大盛第一剑客。” 青雉蔑视看他一眼,眼神淡漠,似乎在说,你还敢杀我不成? 何迹真是造了孽了,一剑劈在树干上:“女冰块,我真是怕了你了!好男不跟女斗,我我我,打不过你行不行?” “来,比一比。” 青雉负手而立,身穿黑衣,酷劲十足,手掌微弯,朝他招招手:“说不定,我便是大盛第一剑客了。” “你今儿可真行,对我说十七个字了!”何迹勾唇,笑的豪放,“打就打,我哪回没让着你?” 两个人便在原地比剑,周边皆是残枝断木,剑气骇人。 江吟婳望见了,还想问怎么了,李乾徵便拉着她,转身走向别处,淡淡道:“他俩这样,本王习惯了。” “世界传闻这迷雾有毒,可我见羽营人,却无一中毒啊。是怎么回事?” 但凡两人所过之处,全部静默行礼。 似想到江吟婳会这样问,李乾徵剑眉入鬓,缓笑之。 “本王五年前被敌军追到此处,发现这山怪雾环绕,当时为了逃命,只好躲进这山中,哪想,这雾竟无毒,只是普通雾。因着雾大阻扰视线,加上地势险峻,不少人就死在这里,久而久之,大家便说这里不详、有鬼。” “原来如此。”江吟婳恍然大悟,暗暗为大胆的李乾徵捏把汗。 “本王五年前有心扩大羽营势力,又怕被人发觉,便借着这地儿‘闹鬼’无人敢来,当成羽营总基地。 日后若有人误闯雾中,统统杀之,骊山才被人越传越邪乎,被称为死人谷。临靠边界,京都难以发现,常年有迷雾,遮住了羽营人的踪迹。” 江吟婳佩服徵王心思如此缜密,这些年来,他从弃妃之子,走到今天这步,竟完全不意外了。 亏李晟宇还骂他毫无势力,弃妃之子活该在肮脏冷宫过一辈子。 若有天,十万羽营势力暴露,李晟宇该怎样求饶? 难怪李乾徵说李晟宇会跪下认错,难怪他有王者般睥睨众人的自信。 “这两日,黎城恐生变故,不管发什么事情,都要等着本王去四合院找你,知道吗?” 不知怎的,李乾徵突然交代一句,让江吟婳有些担心:“生变?是战场出事了吗?” 李乾徵板正她的肩膀,刮刮她雪白的鼻尖,迟疑了下,眼底的阴翳散开。 “别担心。本王已连收复三座城池。只是恐生变而已。你第一次来骊山,本王再带你看看其他地方。” 江吟婳下意识握紧李乾徵的手。 在他领路下,江吟婳几乎知道了徵王的全部秘密,他把所有秘密都讲了。 让江吟婳心中发酸。 “你辛苦了十多年,就把全和我说,你怎么那么信任我?不怕我告诉别人吗?” “不怕。” 李乾徵勾唇一笑:“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的妻子,不告诉你告诉谁?” 句句戳心,江吟婳只觉自己是上辈子做了天大的好事,才遇上李乾徵这样的夫君。 俩只待了两个时辰,李乾徵便要回前线了。 毕竟前战况瞬息万变,耽搁一刻,便会有人死。 江吟婳总想着徵王说的那句:恐生变故,心中委实惴惴不安,唤来慎之和青雉,她点灯,看着二人。 “紧锁门窗。我总觉得今夜很不安宁。” 许是昨夜被折腾的太厉害,头有些疼,她按了按太阳穴,半倚在床上,捧本书,一边看一边等徵王回来。 “小姐,今晚王爷没说回来,您还是早些睡呀。” “不了。再等等。” 江吟婳凝望着窗外高挂的孤月,月色冷清,周围树影婆娑,撒了一地的温柔银白。 青雉匆匆忙忙从院外进来,脸色有些难看,欲言又止,却没说什么。 江吟婳有些乏困,刚有困意,却突见窗外灯火通明,一片喧闹。 “敌军破城了!已经到城内了!马上到咱们南街了!” 打更人吓的撕破嗓子一吼,手中锣鼓砰砰掉地。 破城? 江吟婳下床,直盯盯看着青雉:“王爷今日才对我说,连收三座城池,怎么会破城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青雉不知,刚刚出门便察觉了异样,怕您担心,没说。” 青雉据实告知。 门外,有人啪啪啪敲门。 “谁!” 江吟婳抓起桌上匕首,想着周边有暗卫保护,便命青雉去开门。 一开门,江吟婳便看到了四处流窜逃亡的老百姓,多数人携家带口的搬迁,也有戎兵蛮夷的敌军,到处烧杀抢虐。 在战火中,立着一人。 满脸阴笑,双手叉腰,跨进门槛:“徵王妃,还不跑吗?你的徵王呀,正在拼死御敌呢。黎城已破,北街已经死尸遍地了!” 正是李晟宇,他身后一众提着滴血刀剑的士兵。 “怎么是你?若让我逃,也是王爷派人来告诉我,绝不会是你来告诉我。” 江吟婳捏紧匕首,脑海里响起的徵王那句话:恐生变,不管发什么事情,都要等着本王去四合院找你。 所以,她才不信李晟宇。 “你若想死在这里,那本王可管不着,哈哈哈!” 李晟宇身后跑过数个敌戎,被他抓进门,踹翻在地:“看见没?这是敌戎!若城门未破,他们怎么杀得到这里来?” 戎人被一刀狠狠砍成两半。 血溅到江吟婳脚下,吓得她后退好几布,场面过度血腥,她掩唇干呕。 青雉飞身出去探路,入眼到处都是敌戎,回来告诉江吟婳,当即吓白了脸。 “真的吗?全是敌戎?” “是的。” 青雉攥紧长剑,指向对面的宇王:“即使四周皆是敌戎,可王爷此时不该在前线吗?怎么特地来了这儿?” 面对她们的质问,李晟宇挑眉,无所谓耸耸肩。 “要在前线杀敌流血,以身赴险的是李乾徵,不是本王啊。本书就是个督查罢了!哈哈哈。” 关键时刻,他还说得出这种话。 江吟婳咬紧牙齿,气血上涌,骂出一个字:“滚。” “本王马上就滚!倒要看李乾徵失去毕生所爱,会变成什么样子!母妃幽居冷宫,从小缺爱,好不容易有个爱的人,还死了,会痛哭流涕还是伤心欲绝呢?哈哈哈。” 李晟宇负手,仰头大笑,带着人离开了。 慎之和青雉已经进屋收拾包袱,她愣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王爷说,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等着他回来,可是现在,敌戎逼近,她该怎么办…… “小姐,快走!别愣着啊!你们别过来,别过来……小姐快走!” 慎之正拉着江吟婳,就看着几十个敌戎一窝蜂的涌入,个个身穿异服,将她们围成一团。 “完了完了!” 慎之急急忙忙地护住江吟婳。 “你们不可能跑的了了!” 敌戎与大盛口音不同,江吟婳心里有些慌。 青雉上前杀敌,江吟婳和慎之连忙跑开,可毕竟几十个敌戎,她们还是被拦截了。 “这等女人,绝色之姿,边上那个丫鬟也算清秀可人。老子要好好玩过再杀,你们都不准抢啊!” “谁说不准抢啊?谁抓到就是谁的!” 一群人起哄,竟全部放下兵器,戏弄江吟婳二人。 “该死!”青雉大声怒吼,三刀下去,杀死八个人,十分生气,“你们这群畜生,也敢打这个主意!” “青雉!不——” 江吟婳肝胆俱裂般大喊,眼见青雉被他们砍伤,倒在血泊中。 青雉拼死也要护住江吟婳,用尽最后一口气:“小姐,走啊!” 江吟婳没忍住泪流满面,捡起地上血流如柱扥剑,颤巍巍朝他们劈过去:“我要杀了你们!为青雉报仇!” “哈哈哈,瞧她这提不动剑的样子,小美人,可别伤了自己哟!” 一阵轻浮的嘲讽,江吟婳赤红着眼,慎之被他们抓去,宁死不屈,拼命拦着他们:“小姐,走!跑啊!” “滚!” 他们将慎之踹到在血泊中。 江吟婳发丝已乱,人已有些癫狂,发誓要杀死为首的男人,刚刚刺过去,刀剑却被人拿走,她仰头,狠狠咬住那人的肩膀。 “你这力气杀什么杀?”来人一身玄黑长衫,浅素潇洒,吃痛喊道,“哎!在下阑嵘信啊,你咬错了,我来救你的。 江吟婳似乎魔怔了,拼命咬着,丝毫不松手,脑子里只想为他们报仇。 阑嵘信武功极好,一刀下去,刀刀毙命,不是心慈手软的主,杀了三个,带着她便飞檐走壁,消失在月色中。 四合院中,一片狼藉。 几十个敌戎死伤惨重,见江吟婳被就走,脱下军.装,竟是一群黑衣人。 不知谁放了一把火,四合院火舌四蹿,即刻成火海,火光冲天。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基友【林婉荷】的《郡主爱上了一个死太监》也太好看了吧,爱了爱了,超级好看~ 推荐给大家唷!! ???素闻东厂提督秦无生杀人如麻,恶名远扬,殷扶雪无缘得见深以为憾。? ??【起初】 ???秦无生一开始只打算看这自作聪明的沙雕郡主如何被宫里主子凌虐成泥。 ???【后来】 ???谁料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步履从容的走向她,捏起面前美人的下巴。 ???“听说郡主垂涎臣之美色已久?” ???美人慌张起来:“你…你听谁说的?!” ???秦无生轻笑:?“嗯……他们说的!” ????殷扶雪:“……” ????我…我不心动!完了完了,我心动! ????唉呀妈呀,这死太监,又美又撩!真香! ???? ??#?杀人如麻大太监vs肤白貌美小郡主# (秦无生小声嘀咕:本座就是这样的汉子) ???? ??? 第45章 江东枫县 这场战打的委实久, 李乾徵捏着手中的紧急作战部署图,神色凌厉。 “王爷真是料事如神!”大学士陈良看的心服口服, “我们先是假装战败, 再故意让敌戎破城。提前把北街所有的百姓撤走, 换成精兵强将, 这北街就是天罗地网, 到处是陷阱!” “瓮中捉鳖!敌戎一进北街啊, 眼下就损失大半的兵力了!” 李乾徵部署的这个计划, 将敌人逼的节节败退。 北街成为战场, 团团抱住敌戎, 但一河之隔的南街却是安然无恙, 被士兵们死死守着。 李乾徵心情大好, 何迹把抓住的敌戎大将放在最前面。 “尔等缴械投降, 全部不杀!若是你们反抗,下场就跟你们这位主帅一样!” 何迹猩红着眼,浑身染血,锋利的刀剑, 直直搭在敌戎主帅脖子上, 大吼一声,朝后一割。 脑袋登时掉地。 滚了好几圈。 敌戎士兵成片成片的后退。 “缴械不杀。” 何迹再吼一遍。 便有好几个士兵噔噔噔的放下武器。 “很好。”李乾徵毫发无损,指着作战图的一个小圈,老成自信,“攻!” 这个小圈内都是敌戎作战的精英,核心官员。 打蛇打七寸, 这群人抓了,敌戎也算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 而黎城高墙上,视察整个战争局面的邹书辕,面色铁青,心中不安。 他是文官,不用上战场,思虑再三后,他犹豫的手,终是点燃了一把火。 高高举在城墙之上,紧紧捏着那火把。 火把浇了油,遇风熊熊燃烧,在这黑夜中极为显眼,旁人只以为他是视线不好,才点的火,只有他才知道这是暗号。 “慎之青雉如何了?” 邹书辕声音极冷,带着几分着急。 “还好那大火烧的不够快,我进那院子时,恰好救走了两位姑娘。”张明叹口气,“二位姑娘被人打的伤势颇重,如今命悬一线,只怕……” “徵王妃找到没有?” 张明头一低再低,有些紧张,使劲摇摇头:“没有!” “继续找,快去!”邹书辕压下心中一口浊气。 李乾正进行收尾作战,完美结束这场仗,从此,他战神生涯上便又多得了一笔荣耀战绩。 在看到那火把时,李乾徵心狠狠抽了下,几乎是轻功飞上城墙:“说。” “王妃……不、不见了。” 邹书辕跪在地上,磕头,“是臣无能。” “为什么不早点说?”李乾徵冷冷瞪他一眼。 今日本就事多,所以他不仅仅派了羽营的人保护江吟婳,还吩咐邹书辕在城墙上多多观望南街。 可,还是出事了。 “王妃一条命,怎么能和黎城上万人比,怎么能和十几万战士比?”邹书辕重重磕了个头,“臣真的怕延误战机!若早些告诉您王妃出事,您还能全心全意打仗吗?” 肯定不能。 李乾徵压抑住胸腔中滔滔烈火,心急如焚地赶向南街。 一到南街。 大火早已把四合院烧了个干净。 从里面搜出来具年龄与江吟婳相仿的女尸,面目全非,浑身都黑乎乎的 。 李乾徵那一刻,嗓子几乎就跟灌了铅般,不能言语,连脚都险些没站稳,他颤巍巍蹲下。 …… 被阑嵘信救走的江吟婳,仍死死咬着阑嵘信肩膀,对他又踢又推。 本就带伤的阑嵘信,一阵猛咳,只好把她放进马车,扔给车夫一包银两:“去江东枫县。” “枫县离这儿两天路程,公子怎么去那么远啊 ?” “要你管?” 阑嵘信给他一眼冷记。 那马车夫便缩缩头,不敢再说话,将耳朵塞起来,又带上帽子避风,赶马了。 “松、松,给我松开啊,姑娘!” 见江吟婳还在死死咬着自己,而且神色激动,压根没清醒过来,忍不住推她。 江吟婳面如死灰地坐在马车地板上,似回过神来,呆呆地落泪,看着阑嵘信,猛地睁大眼睛,掀开窗帘,看了看四周。 “怎么是你!?放我下马车!我要回黎城!” “你回去干嘛?回去被杀啊?” 阑嵘信一阵抽冷气,看着被咬到血肉模糊的肩膀,差点没骂爹,本来有转好的伤势,这下也被她踹出血了。 江吟婳急的要跳窗,脑海里都是李乾徵的面容,她不知道李乾徵怎么样了,她一定要回去找他! “听我说!”阑嵘信赶紧拦住她。 “我重伤在身,你又是个弱女子,黎城破城,本就危机四伏,加上你在那儿还有仇家吧?如果你不走,只能被杀,若我要护你周全,就得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江吟婳稍微稳住点情绪。 “我不管你在黎城还有什么人要见,你先逃命再说吧!”阑嵘信为她倒了杯热水,递过去,“有命在,迟早能见到你想见的人。” 江吟婳气的推翻那杯水,鼻尖通红,有些生气:“谁让你自作主张带去江东的?我不去!我夫君还在那里啊!” “??夫君?” 着实错愕了一把,阑嵘信打量她好几眼,黑沉眸子一眯,笑道。 “你及笄了吗?满17了吗?就夫君,就嫁人了?我不是坏人,你不用编个夫君来唬我,我又不想把你怎么样。” 马车咕噜前行。 可马突然就急急奔驰起来,跟发了疯那样。 “你到底会不会赶车?”阑嵘信刚要骂车夫,探头一看,只见车夫已经被一箭射死在地。 这马车失去了方向,到处乱撞。 几个敌戎,飞过来站在马车顶上,冷冷看他们。 “这几位哥们过分了啊,敌戎破城,还不至于现在就追到大盛境内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装的?” 阑嵘信抽出腰间软剑,狠狠打出一道剑气,将他们身后两棵榕树劈断:“不想死的都滚,你们几个三脚猫功夫,别让我动手!” 几人似被吓唬住了,一时间捏着剑柄,在打算怎么下手。 阑嵘信朝江吟婳一瞥,江吟婳在他的暗示下,找到了个圆筒。 “怎么?找死吗?” 阑嵘信勾唇,腾空踢翻马车顶部,内力浑厚,狠狠给了他们一剑,气场强大,势如破竹般,把他们逼退几分。 江吟婳看准时机,放出了烟雾弹,霎时,整个空中都弥漫着白色烟雾。 阑嵘信抱住她,就坐在马背上,开始疯狂扬鞭。 “你、你好像刚刚还挺能打的。” “装的。” 一口腥甜弥漫在口中,阑嵘信没忍住,吐出一口鲜血。 “你没事吧?”江吟婳有些担心。 “不碍事!” 阑嵘信勾唇一笑。 “看吧,你这仇家贼心不死,还想杀你。难不成这种情况下,还要回黎城?等你伤好,我阑嵘信亲自送你回家,一根汗毛都不少的送回去。” “一言既出。”江吟婳咬牙,眼看身后的风景快速倒退。 “驷马难追!架!” 阑嵘信忍着伤,架着马狂奔。 江吟婳很没骨气、也没耐力的昏过去了,根本没有像现在这样劳累和奔波过,昏迷时,还死死咬住牙,提醒自己坚持。 可坚持坚持着,脑袋便栽下去。 …… 两日过后。 大盛最为富庶之地,江东,江东风景最美之地,枫县首富蓝府。 来来往往的丫鬟,整理有序,都在往西厢房送汤药。 “动静小些,别吵醒小姐了。” 丫鬟们静默行礼点头。 “王爷……王爷……你在哪里……” 床榻上人,猛地从床上坐起,吓醒了。 “王什么?”阑嵘信一见她醒,便站起身,朝丫鬟招招手,,让她喂药,一边问道,“你刚刚在一个王什么?我没听清。” “这是哪里?” 她不答反问,暂时没打算暴露徵王妃的身份,她不知道阑嵘信的身份背景,怕自己再暴露身份,会拿他挟李乾徵。 “你在江东枫县,我姨母家。你安心住下便是。” 丫鬟喂她喝药,江吟婳低声咳嗽了几下,推开丫鬟,就要下床:“我并无大碍,我要回京都。” “躺下。” 阑嵘信哎了声:“你这体力,赶紧歇着吧,没个三五天,我怎么放心你再长途奔波?” 江吟婳在他的逼视下,要夺门而出,差点因为没力气摔地上,被他扶着,靠在床上,想走也走不了。 “喝吧,姑娘。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 阑嵘信颇有耐心地吹凉药汁,一勺勺喂她,胆大细心,又话多,“我好歹也算救了你。” “江婳。”她垂首,十指交叉,沉吟下,说了个假名字,“我是京都江将军的侄女。” “好名字。江婳……名如其人,颇美。” 在阑嵘信歇着的第一天,江吟婳挣扎着就想下床,偷偷跑走,奈何阑嵘信堵的死死的,压根不让她出去。 到第二天。 丫鬟们在那儿窃窃私语,她刚要走,便听到。 “徵王班师回朝了!连胜四场战呢。” “是啊是啊,我还听说徵王回去的时候,狠狠揍了宇王一顿,宇王差点没被打折!” “你说这徵王怎么那么心狠呢?好歹也是亲兄弟,怎么对宇王下得去手!” “小姐?” 几位看到江吟婳在身后,连忙闭嘴。 “你们还有关于徵王的消息吗?”江吟婳三步上前,目光如炬,抓着其中个丫鬟,给了三锭金子,“都告诉我。” 瞧见金子,丫鬟们眼冒金星,夸张的手脚比划,七嘴八舌地讲: “不知怎的,徵王要说五天过后,找不到徵王妃就要杀了宇王呢。” “皇后听了,气的要联合宇王一党的人,治徵王一个大谋逆之罪!我看啊,徵王妃若再找不到,整个京都都要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看了好多文……觉得这本真心不错。大家可以瞅瞅! 文名《我看圣尊多妩媚》邪离 圣尊时修,普渡众生潜心修行,是百年难遇的天选之子,人间妄想。 北宙大陆第一女杀手九欢原本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与圣尊这种戒律森严的世间白月光绝非同一路人,怎知一见男色误终身,决心要将他诱到手。 诱了就诱了吧,还要让他屡破戒律,贪嗔痴、杀妄色通通都给来一遍! 如佛陀在世一般的圣尊竟为她杀遍千千万万人,堕入魔道成了人人胆寒的魔尊…… 【内敛克制清修男vs浪荡妖孽女杀手】 小剧场1: 重华殿中,神像座前,一黑一白的身影交叠。 圣尊:可否不再缠我? 九欢:我昨夜梦你了。 圣尊:那又如何? 九欢:所以是你来缠的我。 圣尊:……强词夺理! 【强强、双C、1V1HE】 日更!全文已完结存稿,绝对不坑放心收藏! 第46章 别那样吧 “还有呢?”江吟婳耐心问, 又拿出包银两。 丫鬟们连连摇头,饶是她再使银子也问不出什么了。 “你想到知道什么?还不如问我。”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 阑嵘信薄唇弯勾, 俊逸公子潇潇洒洒。 随他走来, 几个丫鬟便红着脸不敢再去看了。 虽相处过两日, 但她还是对阑嵘信有些戒备, 斟酌道:“我在问黎城的情况。” “这么想知道前线, 那我就带你去个地方吧!” 阑嵘信笑容越发肆意, 看杀卫玠, 风度翩翩, 一把夺过江吟婳的手, 紧紧攥住, 往府门口拉。 “诶……你!” 江吟婳脑子里轰轰轰的响起徵王说不可和外男接触, 甩开阑嵘信的手,蹙着眉,对他的大大咧咧,点评道。 “阑公子, 你能不能温柔点?男女授受不亲的!” “原来你喜欢温柔的 ?”阑嵘信眼里闪过一抹狐疑, 哈哈大笑,“你未嫁我未娶,又没人管,不小心拉个手不行吗?” 跟在阑嵘信高大背影后的江吟婳,脚步稍慢,咬重语气:“我是有夫君的。” 听她温温柔柔又无奈的声音, 阑嵘信蓦的停脚,江吟婳绕开他前行。 阑嵘信难得脸色破严肃,双眸如勾,深邃迷惑:“你真有夫君?” 两个人对视。 江吟婳掩唇一笑,眉眼弯弯,极为柔雅,道:“有,我真有个夫君的。我一年多前就嫁……” “得了,你肯定没嫁人。” 阑嵘信再次否认摇头,将她浑身打量一遍,语气坚定,“等我把你送回家,得好好问你父亲,你到底及笄没有?这般纤细娇小,你若嫁人,能生的出孩子?” 一番话,险些堵的江吟婳脸色发白:“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话问的,阑嵘信吹了个口哨,与初次相见时雅致清新形象有些差异,他琢磨了会儿。 “算是有吧。嗯,是有的。” “难怪你追不到她,难怪你成不了婚……” “为什么啊?” 阑嵘信追着江吟婳,拉了拉她绣花衣袍,“此言何意?解释清楚呗。” 江吟婳笑笑不说话,一双杏眸俏皮地翻个白眼。 江东枫县。 曾经徵王就是在里治水。 江东是大盛最富庶之地,而枫县则是江东城中富翁最多的地方。 枫县,大街小巷四周都是参天高大的枫树,枝繁叶茂,整理地排在两列,好看至极。 叶子罅隙间落下的大小光圈,洒落遍地,很是梦幻。 江吟婳伸出葱白的玉手,挡了挡金灿灿的阳光,眼下是盛夏,绿意盎然,若是中秋,整个枫县定是如画般漂亮。 如果可以,她想和李乾徵一起来看看,那满地金黄绵延,风吹落叶的景致。 一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笑了,可再想到徵王,她又没忍住嘴角下垂,她捡起地上一片绿叶,放入手心把玩: 我想徵王了。 正发愣之际,一只火红绣球扔进怀里,她蹙眉抬头,以为是谁恶作剧,却不想周围几百人的目光统统落在她身上。 江吟婳愣愣然松开手,只见远处五米高台上,绣球招亲四个大字,分外耀眼,她还是第一次见男人抛绣球的 。 但枫县民风开放,就另当别论。 而阁楼上,一袭喜袍的男子,正插着腰,挤眉弄眼地朝她使眼色,大声宣布。 “这位姑娘,抢到绣球了,本公子宣布,她便是我周府媳妇!” “什么抢不抢?明明就是周湛公子对准她扔的!不算不算!” 突然,一片姹紫嫣红,满场的绿肥红瘦大声反抗。 “她那么瘦,压根不可能抢得到,老娘一个屁股都能撞翻她!都让开!” 鹤立人群的肥胖女人,突然从几步外冲过来,横肉抖动,吓的江吟婳张大嘴,不可思议地指4着她:“你、你……” 阑嵘信护她在身后,胖女人波涛汹涌,直接撞到他身前。 “咳咳!” 阑嵘信猛地咳嗽两声,推拿胖女人一把:“让开!” 胖女人双手捂着嘴巴,哇地尖叫,见阑嵘信俊帅清潇,双眼直冒桃花,直接抱住他,跟胶水似的黏着。 “啊,人家不管!众目睽睽之下,你居然抱人家!你要负责哦~~” 江吟婳没忍住,粉唇弯弯。 “我从来不打女人。”阑嵘信深呼吸好几口气,急扯白脸,“别逼我!” 胖女人脸皮极厚,色胆包天:“说什么呢?明明是你轻.薄人家!我不管,就要你负责嘛~” 阑嵘信脾气极好,真是从来不打女人,所以忍了又忍,将她八爪鱼般的手,狠狠扣下来,绕着高台跑了几圈,气喘吁吁骂:“你疯了吧?!” 对阑嵘信穷追不舍的胖女人,用尽毕生所学的撩男神手段,抛媚眼、比桃心,惊的众人大笑。 江吟婳站在人群中颇为惹眼,柳腰纤细,掩唇媚笑,心情极好,被人拽了几下,她才反应过来。 “你们拉我去哪里?” 拉拉拽拽。 江吟婳被拉到了高台上。 高台上除了喜袍加身的周湛,还有一人,温润如玉,衣袂飘飘似谪仙下凡,总是衣白胜雪。 三千墨发束以素白簪,手中握着把折扇。 不少女人对她抛媚眼。 江吟婳打算好好解释自己已有夫君,接绣球并非本人所愿,可抬头讲究看到儒王。 李俊儒也没想到江吟婳会在这里,两个人互看一眼,他装不认识那样:“这姑娘,很是标志。” 周湛兴致勃勃,涨红脸,刚打算说话,便听李俊儒如此夸奖,都呆住了,随后,干笑两声。 “我也觉得甚是标志。” “我已有夫婿。”江吟婳垂眸,淡淡言。 “啊?已有了?” 周湛瞧了眼边上贵客,再看眼江吟婳,目光来回两圈,猜测两人关系。 他只好惋惜又若无其事地开口:“那是在下冒犯了!抱歉抱歉……不知您已有良配。” “嗯,无妨。” 江吟婳拧眉,在心里打算盘,心想儒王为人光明磊落,若是要回京都,拜托他带上自己 岂不是很好? 周湛很识相地让开,继续抛绣球,掂了几掂,故意离他们很远,留出说话空间。 李俊儒眼神如春日春光,温暖亦淡然:“满京都的人都在找的徵王妃,竟在这里接绣球?” “说来话长。”江吟婳嘴角翕动,“儒王今日回京都吗?可顺路带我一程吗?” “本王微服私访,周湛是大盛首富之子,与他有事相商。半个月之内,走不了,你要是想走,等半个月吧。” 半月…… 徵王肯定很着急。 “江婳!你、你和谁聊得那么欢呢?” 阑嵘信飞身上阁楼,把江吟婳拉到身后,挡住李俊儒的视线,眉毛皱的能夹死个苍蝇。 “……” 江吟婳无语凝噎。 李俊儒一副,他是谁的模样。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火药味儿十足,偏偏江吟婳毫不知觉,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李俊儒微服私访,总不能暴露他的身份吧。 “我是他表哥。” 终是李俊儒打破了沉默。 “原来是表哥啊 ?”阑嵘信脸色转变极快,敌意减半,拍了拍李俊儒肩膀,“还以为是登徒子呢。勿怪勿怪。” 江吟婳妍姿艳质,抿唇,暗暗紧了紧眼色,为阑嵘信捏了一把汗,他竟敢直接拍儒王肩膀。 “表哥在这儿有事吧,我就带江婳回去了,我和江婳是好朋友,她在我府上小住几日,我过几日就送她回去见见岳丈!” ??? 江吟婳瞪大眼睛,嘴皮动了动。 李俊儒冷沉沉的目光。 阑嵘信连忙打嘴巴一巴掌,耳根红透了:“口误口误!过几日就带她去见伯父!” “徵王班师回朝,途径江东!江东百姓们还记得一年前的徵王吧?徵王可对咱们江东人有恩啊!” 不是谁,大喊了一声。 李俊儒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眼疾手快地抬起,轻轻捂住她耳朵,温雅的脸上不起波澜。 眼底深邃,如浩瀚夜星。 “你做什么?”江吟婳挣扎了几下,伸手去掰捂死的耳朵。 “……有虫。” 温文尔雅、光明磊落的儒王,凭借着赤城仁政赢得大半朝臣支持的他,撒了平生一个慌,心跳如鼓。 “明日徵王路过亲临江东!大家一定要去看看他啊!” 街上的人热情激动,旁边的比武招亲如火如荼,一声盖过一声。 江吟婳茫然不解 ,突然捂她耳朵的李俊儒,委实和从前不一样。 “表哥,你别动手动脚啊。” 阑嵘信声音拖的老长,吊捎眼微挑,略有不满,但又怕得罪这位表哥,留下不好印象,他便又笑。 “也没事,我就怕江婳耳朵被捂出毛病了。” 这日头很大,江吟婳早上画的胭脂,被汗水打湿,露出素颜,如出水芙蓉、见我尤怜,眉眼温柔到了极致。 一蹙眉,便被阑嵘信拉住:“你前几日奔波,伤还没好,赶紧回去躺着。” 她摇头:“不必。去听书馆吧。” 远在江东,总要听些李乾徵的消息,才安心。 自己这身子,打娘胎出来便弱,娘亲说是怀她时失足掉水,带了寒气,所以十多年来都没养好。 站的久了,她才转身下楼梯,突然一阵眩晕。 两道人影闪过,阑嵘信和李俊儒几乎同时掠过她腰身,对视一眼。 阑嵘信不想表现得目的性很强,千万要稳住,便把救人机会让给李俊儒这位表哥。 李俊儒想着她是徵王妃,四书五经、道德佛书,让他条件反射的当正人君子,不能频频接触过密。 于是。 江吟婳千不该万不该,从楼梯上摔倒了转弯处,光洁白皙的额头磕在扶梯上,暗自沉吟声。 作者有话要说:李乾徵:本王一章不出现,就多了两个情敌? 我们吟婳真是娇弱美人柔雅娴静。 我前几天看了好基友的《春宵醉》,觉得真不错,好喜欢御史大大哟~太撩人啦 作者卫练《春宵醉》文案: 季语女扮男装多年,一步一步成长为只手遮天的一代权臣。纸终究包不住火,女子的身份一旦被揭穿,便是满门抄斩的欺君之罪。女扮男装能保她一世荣华,也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但事已至此,已无后路可退。 只有当朝将军知道,季大人宽大的官服下,藏着怎样销.魂蚀骨的身段。 “季语,今晚来我房里,有要事相商。” 季语看着将军一脸道貌岸然的正经模样,狠狠咬了咬后槽牙。 —— 书上说,遇见自己喜欢的姑娘,要对她笑。 谢晅扯起嘴角对着季语僵硬地笑了笑,一口白牙寒气森森,像一头被囚在九幽之地的凶兽,对着猎物露出自己锋利的獠牙。 季语后颈的寒毛直竖,下意识紧了紧自己的小被子。 —— 谢晅表面上: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谢晅实际上:啊啊啊小语今天也好可爱~ 第47章 有失远迎 “??江、江婳?”阑嵘信汗颜, 无比迅速地将她扶起来,从头到尾看个遍, “没事吧, 我、我以为你表哥会扶你!所以我就松开了…” 说到这, 阑嵘信冷幽幽地瞧李俊儒一眼。 李俊儒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从丫鬟那里接过帕子, 高雅蹲地, 不说言语, 轻柔地为她擦撞肿的额头。 江吟婳避开两人, 水漾大眼深深瞥二人一眼, 独自去听书馆。 不想搭理他们。 阑嵘信责怪之意很是明显, 李俊儒当没看到。 两个人跟在她身后。 阑嵘信脚步迟疑, 语气也有些防备:“表哥来江东是办事的吧?不必一直跟着江婳, 她的安全交给我就好。” “你都说了我是表哥,自然要跟在表妹身边。” 江吟婳疾步快走,想把 二人甩在身后,刚刚转脚跨入听书馆, 便听浩浩汤汤的队伍, 马蹄整齐的哒哒哒声音。 “军队入城,提前清街让行。” 领头的大喊一声,将大盛二字红旗,狠狠挥来挥去,整个街的人几乎都沸腾了。 “看啊 !没想到部队提前到达江东了!” 街上小贩们兴高采烈地收摊子,欣悦之情溢于言表, 提前备好的鸡蛋糕点统统往回城将士身上放。 “部队?” 江吟婳转头,跑到军队前,被阑嵘信拉住:“小心被马蹄伤着。” “打扰下?这是哪支队伍?” “能是哪支?三十万大军从黎城撤回,自然是分了八个方向分成八个队伍回去呗。” 阑嵘信答道。 那骑马的高个子士兵,因为忙着答谢乡亲,收了好礼物,就把江吟婳问的忽略了。 远处,高头烈马,鬃毛火红飘逸,千里马上端坐着李乾徵,依旧是黑衣铠甲,在万千士兵中最为显眼,于万千人中最威严英俊。 而他身后,是两辆华丽马车。 第一辆马车内,躺着的是眼冒金星、左胳膊骨折的李晟宇,装的性命垂危那样。 “您没事吧?” 邹书辕抿唇,看上去极为关切。 “哎哟!痛死我了…”李晟宇先是大叫了声,随后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本王定要让李乾徵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让父皇母后治他的罪!” 看来没事。邹书辕眼底闪过似嘲弄,随后为他倒杯水。 “王爷伪装的极好,皇后娘娘已经在宫中大发雷霆了。圣上也一定会为您做主的 。” “呵!李乾徵就是反了天了,从前不知道他胆子居然这样大!” 一阵阵抱怨。 车外巡逻的何迹,声音淡薄:“打不过,还不抗打,不就是个手臂骨折嘛,跟残了一样。” 宇王颤巍巍掀开车帘,刚要骂人。 何迹踹了一脚边上的士兵:“咋地啦?不服气!还想骂我?” 两个人一唱一和,如双簧般,倒是让李晟宇抓不到错处,他恨的咬牙切齿,这般含沙射影,以为自己不懂吗? 刚要发作。 何迹架马前去,走了。 邹书辕连忙扶着李晟宇;“切勿动怒啊,王爷,回宫再打算!” 李乾徵近两日没睡好,几乎是夜以继日地盘问犯人,哪怕找到关于江吟婳蛛丝马迹的踪迹也好。 可五天了,消息全无。 脸颊越发瘦削和棱角分明,长了些浅短细黑的胡茬,面无表情地带着部队过长街,眼神锋利而沉冷。 这些天,没人敢招惹他。 饶是何迹也从没见过这般的他。 李俊儒微微侧身,他本是最光明磊落之人,却一狠心,侧身挡住江吟婳的视线,心不由己地道。 “没什么好看的,你不是要进去听书吗?” 阑嵘信见日头越大,烈阳高照,炙热的不行,撑起云柏水墨油纸伞,为她遮阳。 江吟婳转身,叹口气,失落爬上脸,碓云胜雪的黑发披在双肩,掩去她双眸凄愁。 “小姐?” 人群中。 第二辆马车内的青雉,沙哑着嗓子,腹部受伤,靠在车窗上,似乎看到了江吟婳的影子。 她挣扎着,张大眼,越想越像江吟婳。 何迹打马而过,负责整个队伍的行进,时不时地在青雉边上转悠,见状连忙抓住她的手腕:“待着,别动!” 青雉甩开他的手,冷冷看他,道:“小、小姐……” “放心吧,一定会找到王妃的 。”何迹接过她的话,见她乏力之际,喂她喝水。 青雉先前受重伤,眼下,说话的呼吸间,腹部就抽痛。 “徵王!来了!” “参见徵王殿下!” 不知哪个百姓吼了一声。 收摊的小贩都沸腾了,无论是来来往往的游客也双眼发亮。 说书人上一秒还拍了醒木,夸张地说:“徵王啊,英勇无双,一剑斩杀敌军首领……” 下一秒,惊的醒木掉地,激动地扒开人群,就冲出来,朝身后的听客着急招呼。 “你们还愣着干嘛?有空听我说书讲战神,还不如直接现在去看呢!一睹徵王风采!” 接着,一窝蜂的人,朝江吟婳所在的门口跑去。 徵王?!! 江吟婳捏紧拳头,转身便看到十米前骑着高马、脸色冷清的李乾徵,几天不见,似乎瘦了好几斤。 “王爷!” 她扯着嗓子大喊一声,撩起过长的裙摆,可人群堪比波浪,一浪比一浪拥挤。 男人女人、老老少少,都挥手,跟随部队前行。 她扒开人群,推搡着前面的人。 江吟婳面前少说是有三米前的队伍,把这 大街小巷堵的不行,附近的人一听徵王来,全部都看热闹。 多的是妙龄少女含羞带笑地看徵王。 “王爷!何迹!?我在这里啊——”江吟婳深呼好几口气,好不容易挤进前面,又碰到之前那个胖女人,嫌弃地看她一眼:“你这么瘦还想挤进去?” 一屁股,把她顶退几步。 …… “我好像听到王妃的声音了?”负责巡视安全的何迹,眉头一皱,快马加鞭到李乾徵身边,低声汇报。 队伍瞬间停下。 李乾徵举起右手,示意队伍,看了何迹一眼,他便带人探探附近。 江吟婳见前方人少,分了三条岔路口,挤是挤不过去了,只能从前面试试看,她跑到桥上,努力挥手。 望着那半人高的桥墩,犹豫了下,她小心爬上桥墩。 何迹派暗卫查探人群,所以行进队伍特地放慢了速度。 李乾徵心绪不定,极为阴沉,深抽口凉气,锐利眸子迸射出杀意,捏紧缰绳的瞬间,他几乎现在就想把李晟宇杀了。 前面?他是眼花了吗?所见皆为所念…… 他是太想江吟婳了吗? 所以桥上的人他都看成江吟婳了。 可下一刻,那个鲜活的人,朝自己招手, 一眼万年般,怦然心动。 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李乾徵的眼里有光,是十几年前就熄灭的光亮。 在大半江东人的见证之下,李乾徵脚踩马背,使着轻功,一身铠甲,飞到桥上。 江吟婳颇为激动,浑身轻颤,捏紧裙角,露出个灿烂的笑,眼里冒着泪光。 “徵王!” “本王来了。” 桥上微风和煦,阳光夺目,两边的大杨柳树拂过桥墩,美景旖旎,江吟婳明眸善眯,站在原地。 李乾徵捏拳轻咳了声,疾步走去,一把拥她入怀。 江吟婳的身段碰上微冷的铠甲,先是愣住,随后扑入怀中,紧紧抱住他的后背。 街边围观的人群,极为震惊 ,嘴巴张大的能塞下个鹅蛋,三秒后,人群中爆裂过讨论声:“王爷,不是断袖吗?” “天哪,我看到了什么?那是徵王抱着徵王妃吗?” “谁再说徵王是个断袖,我和谁急!徵王这样绝妙的男人,打仗从政武功不在话下,爱了爱了!!” “王爷不是短袖的话,那是不是会纳妾,你看我怎么样?” 一阵阵讨论声,不绝于耳。 “你这些日子受苦 了。” 李乾徵嗓音低哑,富有磁性,惹的江吟婳心中泛起涟漪,被他攥住手心。 “五天前,你让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在家里好好等你,可是遇到了敌戎,所以我不得不跑掉。” “那不是敌戎。” “不是?” 被李乾徵微寒的大掌包裹着,江吟婳心安多了。 什么敌戎,全是李晟宇搞得,李乾徵神色淡淡,摸了摸她头顶:“回京都和你说。” 远处,李俊儒本想带着手下撤退,却被何迹发现,他眼里闪过狡黠,领着部队行礼。 “儒王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百姓很是疑惑,随后见人群散开。 中间的儒王清清肃肃,遗世独立,慢摇折扇,对戳穿自己微服私访的何迹,看了一眼。 他面色不改,唇角微弯,淡淡道:“免礼。本王只是微服私访,查看下江东农业,大家不必这么隆重。” 今天是什么日子? 三位王爷都到江东。 百姓惶恐又惊喜,枫县县长穿着蓝大褂,点头哈腰地行礼:“不知徵王、宇王、儒王,皆在此地,是臣疏忽了,有失远迎!” “是本王没有提前通知,无妨。”李俊儒一向提倡仁政,待人也很是温和,“本王只是小住几日,不必兴师动众,至于班师回朝的宇王徵王,看他们的了。” “那……徵王、您意下如何?” 马车内的李晟宇,被人扶起,心有怒气:“先问徵王?难道不该先问本王意下如何吗?本王乃他皇兄!” 此话一出。 越发证明了之前了百姓间流传的,徵王和宇王有大仇。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爱死夕颜小可爱的捉虫了!!每次都想给她发一个大红包,奈何我只是个小作者,如果以后火了,发个大大的,哈哈哈哈! 第48章 楚楚动人 “啊!是臣疏忽了!臣罪该万死!”县令赶紧跪下, “不知宇王,您有什么吩咐?” 李晟宇怒容不减半分, 眼皮微挑:“枫县乃天下第一风景名胜, 本王打算小住几日。” 县令点点头, 眼神胆颤, 看着李乾徵, 在试探他的意思。 众人看李乾徵, 李乾徵看江吟婳, 神色宠溺, 像一潭水那般快把江吟婳吸进去了。 “你觉得呢?” 江吟婳望了眼枫县四处, 绿树成荫, 风景极好, 有些心动。 “我看将士连夜赶路, 恐怕都有些累了。再看你,脸色憔悴,也都多歇两天吧。” “行。本王便在此处暂住两日,本想着进京给你个惊喜, 那你就过两天再看吧。” 李乾徵捏了捏她晶莹的鼻尖, 勾唇,笑的颠倒众生。 多少少女暗暗跺跺脚。 带着上万士兵,没日没夜的赶路,确实大家也累了,李乾徵火速安排好了休息事宜。 整个江东枫县掀起了热潮,比往日都要喧闹。 阑嵘信找了好久, 都没找到江吟婳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急如焚,因着枫县今日人数暴涨,还有士兵驻扎,找到晚上,也始终没找到。 再找李俊儒这所谓的表哥,依旧无所获。 毕竟被士兵层层保护的江吟婳,根本不是能随意见到的 。 月上树梢。 在银白月光下的枫县,别有一番美丽。 许是江吟婳见到李乾徵终于心安了,所以见什么都舒畅不少。 屏退众人。 江吟婳被李乾徵拉着,去了县令旁的府邸,因着常年没人住,所以这里稍显冷清、空旷,但家具布置,一一都是顶好的 。 她深吸口气,鼻尖嗅满芬芳,色如春晓之花,被人环抱双腰。 他略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把脸埋进发丝中,修长十指逐渐上游。 江吟婳如梦惊醒,绷直身子,转头,四目相对。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李乾徵喉咙滚动,他大概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女人刚好长在他的审美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差,就是连性情也让他分外珍惜。 “什么?” 江吟婳转动着如水眸子,夜色微暗,将她脸上的娇羞看的清清楚楚。 小蛮腰一提,两人间隙很小,李乾徵居高临下,挑起她的下巴。 那双狭长丹凤眼,眼含宠溺柔色,满脸春风,望进江吟婳的一剪子秋水明眸中…… “想过生孩子吗?” 声音低哑惑人,暧.昧至极,他的唇靠着江吟婳耳垂上,热气吐露,引得江吟婳阵阵颤栗。 “生、生孩子?” 江吟婳咬着唇,问。 “是的 。”李乾徵把她拦腰抱起,嘴角笑容肆意,将她一步步抱入屋中床上。 “啊,我……” 江吟婳突然磕巴起来,她眼眸低垂,千娇百媚,李乾徵心情大好,高大的身影遮去她半个身子,英俊帅气的脸尽是笑意。 “你?你怎么?” 她这般小鸟依人,又楚楚动人的模样,总是让李乾徵喉结滑动。 “你这次……别再把我弄疼了……” 下一秒。 屋中烛火尽灭。 不负大好时光,红帐飘曳。 ??不过审,激烈的不过审,百般温柔的不过审,疯狂魅惑的不过审。 第49章 当年人事 二日清晨。 李乾徵和江吟婳足足睡了一上午, 窗外下起噼里啪啦的大雨。 雨实在太大,水珠连成线, 铺天盖地地倾泻而来, 瓦舍屋檐一滴滴急促留下。 “外面怎么那么大的雨…” 江吟婳在被窝中, 像只可爱的小猫般慵懒翻个身, 嘴角噙了抹憨笑, 缓缓睁开眼, 便看见近在咫尺的徵王。 徵王睡着时极其规矩, 不乱翻身, 十指温柔环住她腰身, 神态安详, 也不踢被子。 平日里面威严十足、攻无不克的战神, 此刻, 像个乖巧安静的孩子,她没忍住,弯曲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睫毛。 不看不知道, 一看, 江吟婳都有些艳羡,怎么会有男人的睫毛那么长,轻盈地覆住下眼睑。 她的手滑过徵王的棱角分明,线条硬朗的脸颊,心满意足地掩嘴笑,顷刻, 她的手掌被攥住。 李乾徵的大掌紧紧裹住那只手,放在了他的怀中捂着:“才辰时,多睡会儿。” 徵王紧闭双眼,语气宠爱。 江吟婳咂咂嘴,看了眼半掩的窗外,日光大作,无奈笑:“午时呢。” 午时? 李乾徵猛地睁眼,迟愣了会儿,悠然叹口气,将她狠狠揽住,带着困意缓缓道:“本王可算知道温柔乡的意思了。” “温柔乡?” 说的江吟婳怪不好意思的。 李乾徵的下巴在她的发丝里蹭了蹭。 果真,温柔乡亦是英雄冢,江吟婳真是让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着,总之,要时时刻刻放在自己的眼前才放心。 “你可知罪?” 突然,李乾徵板起脸,攥紧她的手腕,怪严肃的。 江吟婳指着自己,支支吾吾:“什么呀?” “魅惑权臣之罪。”他凑近,高挺鼻尖若有若无地蹭她鼻尖,彼此的呼吸交织,李乾徵道,“本王二十年来,从来没像今天这么迟起床。” “那,也是王爷自己睡得太沉了。” 江吟婳撇撇嘴,“这哪里算是魅惑呢…” “好好好,是本王贪图美色,是本王经不起诱惑。”李乾徵欺身压下,“可本王就想溺死在美色中…” “现在是白天。”江吟婳推开。 “外面不是下着雨吗?你还想去哪里?还不如造个孩子出来陪你!” “唔!” 窗外的大雨从凌晨到现在就没停过,按照小姐以往的习惯,慎之已经打好洗脸热水来这儿五六次,还是没见他们出门。 她心里高兴,刚刚踏出别院,拉拢门,便瞧见邹书辕打着伞,和另外一个女人有说有笑走来。 那女人约莫二十八左右,雍容华贵,皮肤极好,绾着单髻,步瑶斜插入发,身姿窈窕,紫红色衣服加身,更是显得风姿不凡。 算是慎之见过的女人中,极其漂亮的。 她晃了晃眼,反应过来,低声不屑:“就是个趋炎附势的!这女人不知是哪家有钱世家的呢!” 邹书辕挑眉看她一眼,欲言又止,终是没讲话。 “庄夫人,这边请,真是有劳您在大雨天还为我家主子看病了!” 身后的县令,颇为殷勤地笑道:“若不是这位主子身份过于重要,也不会请您出马了!庄夫人乃是我枫县首富蓝建和之妻,医术最好了。” “那,这位重要的主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呀?” 庄夫人端庄一笑,双眼微眯,极为温厚,她平日也喜欢无偿为人治病,何况县令和蓝建和关系还不错,就来了。 县令刚要说,便环顾四周,许是怕李晟宇受伤之事被太多人知晓,总归不好,便压低声音,忌讳道:“您去了便知!” 慎之微微行了一礼。 目送几人远去。 许是庄夫人太过美丽,让慎之恍惚,忍不住多看几眼,这多看几眼,她便拧了拧眉头:“怎么这位夫人,那么熟悉呢?” “哦!是了是了!” 慎之激动地跺跺脚,心中答案呼之欲出:这位庄夫人的画像,她曾经在江夫人的遗物中见过呀! 所以,庄夫人,该是小姐娘亲的友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昨天断更了 大家留言我发红包补偿大家吧~更晚了 第50章 阴差阳错 这雨下的, 几乎让江东百姓怀疑要发生水患了。 约莫近黄昏。 江吟婳偷偷摸摸下床,着了身淡紫渐变鱼尾曲裾, 将玉带系在腰上, 微乱的发丝被人束起, 笨拙但却精心地绾垂云髻。 铜镜中, 李乾徵边勾唇笑。 “你已做新妇, 出门在外就绾着这样的发髻, 其他男也知道你嫁人了, 不敢觊觎你。” 腰腹轻勒, 玉带被他系好形状。 “美。” 李乾徵的额头凑近, 在江吟婳的额头上亲昵蹭蹭, 便牵着她跨门而出。 何迹在旁恹恹欲睡, 可算看见人出来了, 和青雉二人,一人撑把伞,为他们遮雨,却被李乾徵拿去, 低头笑了下, 亲自给江吟婳打伞。 路过曲曲折折的花园。 盛夏开的极艳丽极灿烂的木槿花、栀子,此时只是满地惨败。 就连玉兰花树冠也被风雨掀翻了方向,雪白如玉的花瓣夹着绿如翡翠的枝叶,缓缓飘零。 踩过规整有律的青石板路,李乾徵攥紧徵王妃发凉的双手,二人背影看起来是那么和谐美好, 让何迹忍不住戳了下青雉的伞柄。 青雉冷艳抬抬眼皮,掠他一眼。 “向往吗?” 压得极低的声音,何迹笑眯眯地问青雉。 青雉不搭理他。 何迹似习以为常,无所谓耸耸肩,摸着无数次被拒的小心脏:“哪有什么关系呢?我喜欢你就好了。” 只要你向往的,我都可以剖心挖肝的给你。 何迹无奈叹口气,敛去眼眸中落寞,不小心用力过猛,攥紧的伞柄竟然被他生生弄断… “小姐?”慎之踩着碎步子,急急走来,舒口气,先是对二人行礼,再道,“你可知奴婢遇见谁了?” 她们可是第一次来江东,难道来这里还能碰到熟人? “好像是夫、夫人的故人!”慎之极为激动,有些结巴,“您、您还记得夫人房中一幅美人画吗?” “暂时没什么印象了,娘亲画了很多,我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的。”江吟婳摇摇头。 要不说江夫人喜欢画画呢,给江吟婳取名时都带个画字呢。 “如果单独问奴婢那一幅,我也想不起的,可若您和我去看,你就知道哪幅画了!!” 江吟婳本就思念亡母,一提到母亲友人,她也有些激动,“那快带我去看看。” 这…慎之有些为难,看了眼徵王,道,“那人去给宇王看病,不知道这会儿走没走。” 李晟宇和李乾徵之前闹的那么僵,这时候过去,只怕徵王不愿意吧? 在江吟婳沉思的时候,徵王抓着她的手,朝另外个方向走去,一边云淡风轻地问:“晚上想吃什么?” “啊?晚上、晚上随便。我们这是去哪里?” 见拐了几次的小路,李乾徵笑:“去见 那位疑似岳母的人。” 江吟婳手一紧,心跳快几下,欣喜溢于言表。 二人刚刚到李晟宇住所时,下人连忙拦他们。 何迹冷酷又拽地挡在他们前面:“我们王爷真是来和宇王叙叙旧的,不至于打架。” “呵。”宇王手下的人冷哼,谁不知道宇王身上的伤就是徵王打的,更是严阵以待。 瞧两边的人就要打架, 李乾徵黑沉眼眸微眯,不怒而威,牵着江吟婳上前一步去,那些下人脚步微颤,面面相觑后,开口。 “宇王正在治伤,难不成徵王还要硬闯吗?若是有什么事,等晚上再说也不迟。” “谁说本王要硬闯?” 李乾徵语气微扬,笑的从容,脚下去一步步朝那屋中踏去,丝毫不退。 “这、这不是闯是什么?” 守卫吞了吞口水,就要拔剑,被何迹狠狠按住手,冷笑:“我们王爷是走进去的,可不是闯。用词给老子斟酌好了,别瞎叨叨。” 许是外面太吵,庄夫人拧着眉,面色沉重朝外瞥了下,这一瞥,惊艳温柔,让江吟婳呼吸微滞,是她… 不是已经死了吗… 下意识捏紧李乾徵的手,徵王看着庄夫人的脸,也觉得有些熟悉。 四目相对,波涛汹涌。 庄夫人手中的银针,无声落地。 她机械化地弯腰拾起,重新放在火上烤,一抖,手指直接被烫伤,为不表现出异常,生生捂住。 察觉到江吟婳的变化,李乾徵指腹摩挲着她的手心,示意她安心。 江吟婳动动脚,李乾徵便道:“何迹,走。” 何迹便撤退,李乾徵也深深看庄夫人好几眼。 走了约十五米,一处凉亭那儿,江吟婳脑海里,至始至终都是那张保养得当的脸,她紧紧抿唇,欲言又止地看李乾徵好几眼。 “回去说。”李乾徵心里也有了猜想。 才走几步,李乾徵又下令,“何迹,命暗卫待会儿把她截住。” 芭蕉硕大绿叶,被水流驼弯腰,串成晶莹水流朝下淌,江吟婳望着那丛芭蕉,还是难以忘记那张脸。 “婳儿,你认识她吧?” 李乾徵扶住江吟婳的双肩,让她对上自己的视线,可以看到李乾徵的手有些微抖。 “我…”江吟婳轻咬唇,便不再说话了。 那位庄夫人,是敌戎郡主庄雅,二十多年前和亲入宫,封为雅贵妃,极得圣宠;传闻被何静璇下毒。 后来,璇妃打入冷宫,李乾徵也成了皇帝最厌恶的皇子。 江吟婳眼眸发虚,目光不再去看徵王。 其实庄雅初到大盛,唯有江夫人与她合得来,成了数十年的至交好友,还抱过江吟婳很多次,视如己出。直到八岁那年,她亲眼看见母亲给庄雅作了幅画后,第二天,庄姨就死了。 如果把庄姨身份告诉徵王,只怕他会因为璇妃,把庄姨押到京都吧? 斟酌了很久,风一吹,芭蕉叶积水覆巢而泻,凉气渗过脸,李乾徵抱她站在别处,叹口气。 “当心打湿衣裳,染风寒。” 李乾徵大概是猜到她不愿回答,便调开话题,“江东大雨,气温也降了不少,进去歇歇,本王出去为你去挑几件衣裳。” “嗯。” 江吟婳目送李乾徵带着何迹远去,才拉着慎之:“那位夫人是庄姨,你看出来了吗?” “我起初想起那副画,再仔细想,确实有些像,后来我又一想,按理说庄姨已经四十多岁了,断然不会像那位夫人那般年轻吧…” “随我去看看!” 江吟婳刚跨出门,便停脚,“青雉留下,免得王爷回来找不找到我。” 青雉点头。 主仆二人出门,急急返回之前那路,这曲曲折折的拐弯,一拐角,因为走快差点撞到人。 江吟婳刚捂着额抬头,便看到那雍容美丽的脸。 正是一声华服又脱俗的庄雅,她是只身前来的,也是为了找江吟婳。 两人相见,几乎是同时红了眼,偏偏庄夫人还在咬唇,极力控制情绪的试探:“你、你是江将军之女?” “是我。庄姨。” 待声音落下,庄雅立刻拥她入怀,紧紧抱住,泫然欲泣。 “好孩子,阔别多年,竟出落得这般水灵。你这般绝色,若是有个争抢之心,大盛第一美女就是你了。” “庄姨尽是取笑我。” 江吟婳红着眼,无声擦去眼角泪水,抱着她就像想到母亲。 庄姨也知她母亲的事,叹口气,丝帕擦泪:“庄姨与你母亲那么好的关系,你也算是我的女儿了。空来蓝府坐坐。我如今,是枫县蓝家主母。” 主母?! 一瞬间,江吟婳什么都知道了。 庄姨离开皇帝后改嫁,这般胆大妄为,若是被知晓,简直是灭九族的罪! “你、你是阑嵘信的姨母吗?我之前被蓝嵘信所救,就被带去了蓝府修养。” “啊,是、是的。” 庄雅想解释什么,终究是吐了三个字,阑嵘信的身份,现在还是不告诉婳儿了。 “说来真是缘分啊,我前半月与老爷去山中寺庙祈福半年,这才赶回来,就遇到你。好孩子,你别走了,好好陪陪我,我可想你了!” 庄雅下意识地像小时候那样,去摸江吟婳额头,可江吟婳如今长得比她还高,只能稍稍垫脚,怜爱地摸摸。 “好。” 两人说了半个时辰话,庄姨也怕被人发现从前的身份,只好拍拍江吟婳的手背:“我先走了,记得来看我,婳丫头。 临走时,庄雅咬将手腕上带了三十年的祖传玉镯,戴在她手上。 江吟婳摸玉镯,深呼吸好几口气,开心的笑了。 庄姨居然还活着,十多年了,如果母亲知道该多高兴! 她满脸灿烂回到院子,不偏不倚地对上徵王的眼睛,他抖开薄披风,阔步来为她穿上。 “本王查出来了,她是死去的雅贵妃。” 江吟婳啊了一声,并不擅长在李乾徵面前伪装:“会不会查、查错了” “婳儿,告诉本王,你好像认识她?她是你的谁?” 李乾徵挑起她下巴,洞察力极强的眼,微眯,对视。 江吟婳心中忐忑,没想到他查的那么快捷,“王爷应该是差错了,不会那么快查出来的吧。” 这双眼睛清澈水灵如鹿,很不适合说谎,李乾徵叹口气,将她抱入怀,深呼她脖颈幽香。 “婳儿,讲实话。” “是我娘生前最好的至交,待我如至亲。” 李乾徵一愣:“你若不早点说 ,本王已经命羽营神不知鬼不觉地抓她走了。押回京,为母妃之事好好说。当年该死之人,为什么还活着?” 害得他母妃白白打入冷宫数十年。 “别 ,别抓庄姨回京!” 江吟婳攥住李乾徵衣袖,神色祈求,紧紧抱住他,十分用力,“她待我如至亲啊…” 李乾徵面无表情,心头颤动,掺杂婳儿的事,他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更更…… 第51章 小心璇妃 “本王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李乾徵放软语气, 哄着她。这次大胜敌戎,带回的十万羽营, 有的乔装成商贩, 有的装成镖局, 有的混入军队 。 -眼下的朝廷上, 不少已被李乾徵换成自己人。 一番沉思, 控制京都形势不算太难, 攥着她下巴, 郑重又霸道:“相信本王 。” 心头用涌动过颤栗, 江吟婳双眼哀戚地点头。 …… 这江东每到盛夏, 都有可能发生涝灾, 每年都有治水官员前来查看, 今年恰巧李乾徵路过江东 , 便不辞辛苦地顺手视察了下。 在治水这方面,算是专业人士。 县令极为殷勤,作为勤勤恳恳的父母官,很敬重徵王这样为国为民、又能力很强的王爷, 沿路安排的很妥当。 李乾徵掀开车帘, 便看到几个小厮跪地做人凳子,他眉宇微蹙,绕过他们飞身下去,县令立马抬了板凳和桌子,摆上吃食和茶水。 “王爷辛苦了,您请坐下!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堤坝…毕竟敌戎之战, 你耗费了太多心里,江东水患一事又要麻烦您,百姓们都太感激您了…” 一来县令是真心实意的肺腑之话,二来服侍李乾徵未免有些铺张了。 李乾徵立于堤坝高坡,身边是绿海成片的芦苇荡,别样的清香味扑鼻,他冷不丁地瞥了眼身后的县令,以及摆的很规矩的糕点,终身一跃,飞到右边。 “哗!”有道浪滚滚而来,砸过去,县令一行人,全成落汤鸡 ,瑟瑟发颤。 抖落满身流水,几人诚惶诚恐,赶紧赔罪:“失仪失仪了!王爷恕罪!” “曲意迎合学了不少,怎么水势都不会判断?”李乾徵语气有些冷冽。 县令赶紧带人撤走糕点桌椅,手抖,他倒是忘记了徵王的性子,阿谀奉承对宇王有效,但冷面无私的徵王可就不吃这套 。 犯了大忌的县令,袍子狠狠擦了把汗;“王爷,我……不、不,下官是诚心想要替江东百姓感谢您所以才想,处处把您服侍周到。” “要不是这样,你早下台了。” 李乾徵从来容不得奸臣佞臣,他这般清明公正,也揽了不少赤城的左膀右臂。 一番视察水况。。 身后站了群江东官员,还有治水专家,纷纷拿着本子做笔记,专家们连连称奇,人挤人中,前面那抹清潇人影,像定心丸那般,让江东百姓放心。 …… 待李乾徵走后,江吟婳便拾掇好衣裳。 慎之为她带上面纱,又兜头罩了竹编的斗笠,长纱摇摇曳曳,及腰长,叫人看不清面容,只得一个窈窕婀娜的身段。 慎之勾唇,自己扮做俊公子,跟随其后。 江吟婳咬去看庄雅,特地挑了个李乾徵不在的时候,李乾徵和庄姨之间,她总怕会发生什么。 “这是哪家小娘子,罩那么多面纱,你到底是长的惨不忍睹还是美得不敢见人?” 她们为不引人耳目,是走路去马车棚,另外租车的。 哪想,二人刚刚要上马车,三五个醉汉嘻嘻哈哈地追上来,把附近女子都调戏个遍。 走到江吟婳这里,竟要动手动脚 ,去揭开她的斗笠。 慎之大喝:“滚!不可以!” 醉汉喝的太醉,狠狠推开慎之,慎之趔趔趄趄,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却被人接住 ,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掌,稳稳扶住她的胳膊肘。 “谢谢。”刚刚一张口,她便呆滞,竟是邹书辕! 邹书辕轻飘飘看眼慎之,再深深瞥了眼罩斗笠的江吟婳,江吟婳微微侧身,躲开他的视线,捏紧缰绳,索性上马车去。 慎之赶紧低头,拿手遮脸,自己虽女扮男装,保不齐邹书辕观察力好认出她。 邹书辕甩甩拳头,胳膊扭扭,骨节摩擦声咔嚓响了下,慎之趁他打醉汉的时候,利落爬上车,坐在马背“架!” 哪想。 邹书辕飞身而立,乌青色绿蟒鞋鞋尖,抵住马的脑袋 ,唇角斜勾,笑容恣意,一把抽出青雉盘发的长簪。 墨发瀑泻。 “你女扮男装做什么?本来长得就很女相,束高发穿男装,是掩耳盗铃!” 他哂笑,折扇摇的潇洒。 慎之怒瞪他一眼:“我一时兴起扮男装 ,和青雉去替王妃买点东西不行吗?让开吧。” “架!” 趁邹书辕不注意,马蹄奔腾前行。 邹书辕脸色微变,赶紧让路,咂咂嘴:“真辣。” 慎之少有架马,但马术也不赖,半个时辰,马车便停在了蓝府大门口 。 早就在外等着的丫鬟,雀容疾步走去,低语:“您从偏门进吧。” 偏门人少。 江吟婳也明白自己身份特殊,若被人跟踪,发现无缘无故去蓝府玩耍,再深挖,再拿到蓝夫人庄雅的画像,就完了。 慎之跳下马车,伸手扶她。 一阵风吹过,江吟婳低头,脚尖轻轻稳当踩地,斗笠微倾泻,面纱飘了下,她又赶紧戴好。 “江婳?” 江吟婳郁闷 ,差点没喷一口老血,很难做出像现在这样出格且不斯文的举动,她提绣花裙摆,跑开。 阑嵘信单手叉腰,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他黑眼圈特别重,脸色泛白,看起来身体状况很不好,也没休息好。 毕竟,江吟婳消失了几天,他就不眠不休地找了几天,能状态好才怪。 “你…你,等等我……江婳,我找了你很久…” 阑嵘信刚想用轻功,便察觉心跳骤然加速,喉咙腥甜,鲜血慢慢从嘴角溢出,却浑然不知。 “那位公子好像身体不舒服。”慎之提醒。 江吟婳转身,刚刚瞧见阑嵘信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重重朝后倒去。 被一个大高个接住,这大高个,身高起码两米二,也很胖,声音压的很低很低:“主子,您的病又犯了。” 阑嵘信擦去血,皱眉吞下。 “江吟婳有些担心,但却故意变粗声音,“我不是江婳。你认错了。你受伤了?严重吗?若严重就去看医师好好养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不是医师,留下也无济于事。 况且他的姨母是庄姨,府里的人肯定会管。 阑嵘信真没力气去拦住江吟婳了,他又吞下一口血腥:“是上次救你出黎城时,重伤的。内伤很重,看我却冒着伤找你那么多天。” 江吟婳稳稳心思,咬牙:“你认错了。” “主子主子!?大高个突然着急地大吼,“你快醒醒!” 江吟婳很担心,掀开面罩,转身蹲下,桃红小脸很忧虑,可看到阑嵘信睁着的桃花眼,还有边上大高个一副得逞的笑。 这主仆俩装的 。 虽是装的,阑嵘信也就是硬撑着一口气了,他深呼吸,使自己看起来跟没事人那样,站起:“逗你玩。我的伤跟你没关系,不是救你伤的。我装的。” 这人怎么这样啊? 坏她大事了。败露身份了。 很少有人触怒她,单这事儿,阑嵘信惹怒她了。 江吟婳冷冷看他,气的面色有些铁青,刚要走。 “主子,你怎么了!!醒醒!”大高个喊的比上次着急。 还来?慎之和江吟婳走了。 “来人!主子昏倒了!来人!全给我滚过来!” 大高个喘着粗气,急的拳头紧。 江吟婳转身,躲在马车后,只见府中人陆陆续续跑出来,把阑嵘信抬进去。 阑嵘信真的昏死了。 “看来他身体状况真的很不好。”江吟婳眸中带着凝重,“他救过我的命,我理应报恩的,今日我们先去见庄姨,日后如果有空,我去看看他。” 二人去了蓝府密室。 几乎是一进门,庄雅就紧紧抱住她,激动地拉着她的手:“婳丫头,可算来了。” 这间密室还算大,左边角落里的桌子摆着一个令牌,上面写着挚友江夫人等等,两边供着水果,点着香,地上一个铜盆燃着未烧完的冥币。 “庄姨,你、你你在这里也为我娘设了灵牌…”江吟婳失声喃喃,极为受触动。 “是。你娘亲和我,比亲姐妹还亲。她一个人啊,孤单单的,我若不惦念她,该数落我了。从你娘亲走后,我再也没有那样的知己了。” 话到此处,庄雅难免感伤,又拈了些冥钱,一张张地烧去。 江吟婳卷长的睫毛微颤,垂下去,盖住泛红的眼圈,跪下,磕头,她很久没有去娘亲的坟前看看了。 “娘亲,我很好,嫁了一个对我很好的人,您放心吧,现在我还和庄姨相见了。庄姨也很好,我爹爹也很好。您在那边也要照顾好自己。” 江吟婳勉强说完最后一个字,泪便砸下去。 “婳丫头,你嫁给了徵王。”庄雅扶起她,二人去坐下,雀容斟茶。 “是的,徵王对我很好的。”江吟婳莞尔一笑,“您也知晓他?” “他为国为民做出的桩桩件件,我不想知道也难,在江东,得到很多人拥戴。就算不得皇上喜爱,总被削权,但凭着他得到的民心,和黎城城主、战神身份,实力很强。” 江吟婳点头,提及李乾徵,她便忍不住扬起笑容,可自己私下见庄姨,并未和他商量,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但庄姨,一定要提醒你,小心他的母妃,何静璇。” 语气严肃,庄雅逐字逐句交代,拍拍她的手背,四目相对,“记住了吗?” “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段时间吃了很多屎 第52章 不能骗我 “当年我被人下毒, 是你爹爹和娘亲救我逃了出来,大家都以为我死了。何静璇也被人栽赃, 打入冷宫。要是知道我假死, 还活的那么逍遥快乐, 何静璇肯定会杀我泄愤, 她住那么多年冷宫, 有一部分是我的原因。” 一字一句, 扎心。 江吟婳静默, 沉沉点了头, 道:“那, 当年下毒之人到底是谁呢?” “依我看可能是皇后, 那会儿李达康一度想废了她立我为后。我对她的威胁最大, 但是我没证据, 也不好说。” 毕竟当年,她在明处,冠宠一绝,在那尔虞我诈的后宫, 想杀她的人太多了。 是啊, 当年庄姨那么多荣誉,为什么还要假死,庄姨的存在就是后宫的禁忌,时隔多年,整个御花园都还种着她爱的花。 包括整个皎月宫,依旧是当年旧人旧物, 差的只有庄姨这个正主。 听说,每年十五,心情暴虐的李达康都会去皎月宫。 “婳丫头?在想什么?” 被庄姨轻摇两下,拉回思绪,她低头一笑,笑中百感丛生,恍如隔世,光听传闻,她就在想,这段帝王和佳人的爱恨纠葛,真是让人唏嘘 。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庄姨现在过得很幸福就好了。” 二人交谈之际,密室门颤了下。 手中的冥币,蓦的放下,江吟婳机警地护住庄姨。 进来的是位身穿蓝袍白云纹的中年男子,约四五十岁,脚步铿锵有力,星眸朗目,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帅气模样。 “夫人?!” 蓝建和二话不说,拉着庄雅小心翼翼,儒雅中带着几分敌意:“你是谁?怎么出现在这里?” 江吟婳发懵,还没解释便吃了满嘴狗粮。 庄雅连忙娇嗔了蓝老爷两眼,哎了声,温温柔柔地责怪:“老爷,瞧你这样急什么?这位是我和你常说的婳丫头,是我挚友的女儿。婳丫头,这位便是我的夫君。” “蓝叔好。”江吟婳弯眼笑笑,“初次见面,没来得及给您带礼物是我做的不好。下次我给您补上……” “说那些做什么?”蓝建和放松不少,手中始终攥着庄雅的手,瞧了眼铜墙铁壁的密室。 “是我没招待好你。毕竟你姨的身份你也知道,只能委屈你在这里和她相见,连邀你同玩也做不到。” “我明白。” 三人谈了不少。 时间很快过去。 这密室中,一点都不见光,连外面的天色也不知,还是慎之急急忙忙敲门。 说马上要晚上,再不走只怕要走夜路了,江吟婳才依依不舍的叹气。 庄雅为她带上斗笠,刚开口便哽咽,便干脆不说话,红着眼为她理了理衣裳。 趁着最后一抹黄昏,江吟婳上了马车,才掉下两滴泪,扭头去看蓝建和和庄雅,正朝自己挥挥手。 她长长的吸一口气。 一路昏昏沉沉到了府门口,两人打算走偏门,偷溜进去,就被人拦下了。 “你们是谁?这段时间府上 有贵客,进出可是需要令牌的。” “我们是府中随侍下人,替主子出去办点事,结果把令牌弄丢了。”江吟婳瞧着那巡逻士兵解释。 “得啦吧,这段时间起码有十个说令牌丢了的人。没令牌,都给我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长矛一刺,打在江吟婳的脚前。 江吟婳和慎之二人连连后退,慎之正想发火,江吟婳示意她不要声张,再另想办法便是。 可真巧,那士兵被人猛地踹了脚,邹书辕抛着手中糕点玩:“脑袋那么不机灵?这俩是我的随侍!先本官一步到了而已。” 士兵摸着发痛的屁股,龇牙咧嘴退到边上。 “慎之,你身边带的这位是谁啊?王妃的客人?神神秘秘的 。” 邹书辕把糕点砸到慎之怀里。 慎之赶紧接住糕点“是啊,就是王妃的朋友,知道是王妃的朋友还挡路?” 邹书辕哦了声:“王妃的朋友啊,贵客,那您慢走。” 他目光深长的瞧着那两个背影,摇摇头。 等走远写,慎之高兴的很:“看来邹书辕没发现是您!” “他发现了。”江吟婳蹙额,“从你白天被他戳破女扮男装就发现了。” “不、不是吧,您怎么知道的?” “他刚刚完全可以以府中安全为理由,揭开我的面纱。可他没有,证明他不仅知道是我,没揭穿也代表会帮我保密。” 话音刚落。 二人双双站住脚,只见黑漆漆的屋中,点了盏微弱飘摇的灯。 “王爷回来了。” 江吟婳十指交叠,拧着丝帕:“你停在这里,我进去吧。” “王爷要是知道您瞒着他去见庄姨,会不会生气?”慎之有些担心。 “怎么会呢?王爷肯定不会生气的。”江吟婳勉强勾起了个笑容,十指尖尖,轻推开门。 屋中很暗。 江吟婳去点了大灯,灿烂的笑脸微减,只见李乾徵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衣摆有些湿,搅着河沙,视察水情后留下的痕迹。 也太辛苦了吧,怎么就在这里睡着了? 江吟婳细细的纤叶眉,皱着,从衣柜中翻出大氅,为他很轻很轻的披上。 再蹲下,把他吃了水的衣摆,拧出股股水流。 费力地搬来香炉,放在他边上,忙过一阵,微红的指尖,搭在桌上,她干脆也趴着。 睡着的徵王,真乖,哪里像铁血手段的统治者? 许是,江吟婳今天赶路也太累,就快睡着时,李乾徵突然站起,站起茶杯灌了口,凌厉地朝周围看看,看到缓缓坐正身子的江吟婳,舒口气。 “王…” 一听到她娇软糯糯的声音,李乾徵便攥着她的手,飞快地走去,狠狠压在桌上,目光有点凶。 “婳儿,你还知道叫本王?” 莫名的有些生气。 被他压在桌上的江吟婳,委实不明所以,难道那么快就知道自己瞒着他去见庄姨了? “你怎么了?” “下午去哪里了?” 两个人同时问。 “我去,去街上逛了会儿。” 一个吻,很用力地落下,带着惩戒,重重地碾着江吟婳的樱桃小嘴。 本就娇嫩,被这么折腾,非肿不可,李乾徵的手指捏住江吟婳的下巴,将她抱放在桌面。 吻,本就疯狂,缺了些理智,牙齿撕咬着江吟婳雪白的天鹅颈,皮肤真的很薄,能见那青青的细血管,脖子上被他的牙齿摩挲,轻轻撕咬。 半横交错的吻痕,三三两两地布着,这才肯罢休。 衣裳微乱,媚态撩人,江吟婳半喘着娇气,费力地下了桌子:“徵王!你就是故意欺负我的!” 明明是呵斥,可被亲的久了,有些憋气,这呵气不受控制的带着轻吟。 李乾徵板正上身,这才没那么生气,闲情逸致的兀自倒茶:“谁让你骗我的?” …… “我就是去见了庄姨而已。” “还有?” “还有什么啊?”江吟婳生气,“还有我刚刚骗你,就没有了!可你呢,刚刚下那么重的。” 李乾徵走去关门,江吟婳这才发现门没关,刚刚的吃瓜群众,何迹、青雉、慎之等,看的有些过于清楚了,个个眼里都有些意味深长的笑。 气红了脸。 李乾徵伸手指了指何迹,何迹赶紧带着人走远些。 “我说说你,有那些错。” “那你说说。”江吟婳也不顾李乾徵的情绪了,激动了 ,自己也斟茶喝了两杯。 李乾徵再喝一杯。 两人颇有寻常百姓家的夫妻,要吵架的趋势。 “第一,你不信任我。偷偷摸摸去见庄姨,为什么瞒着我?说到底,你就是不信本王,觉得本王会因为母妃而伤害你的庄姨。对吗?” 这点,是的。 江吟婳被戳中小心思,低着头把玩手指:“对。我是怕你伤害庄姨。” “第二错,你不能骗我,因为你是我最爱的女人。” 这两点,江吟婳都猜到了,她想不到出来徵王还能说出第三。 “第三。”李乾徵蓦的气场有些冷,丹凤里冒出压着的火气,加重语气,“你在黎城救了一个身负重伤的男人,蓝嵘信,你还照顾他。他救你回蓝府。你们还朝夕相处了几日?” “大概六七日…” “你在街上找到我之后,这蓝嵘信还在到处找你,为找你不眠不休。今天你在蓝府外碰到他了,你还很担心他的伤势!” 江吟婳呃了声。 李乾徵很郑重地讲:“蓝嵘信竟敢觊觎你!你知道他觊觎你,你为什么还去和他说话?” “因为他受伤了…” 蚊子般弱弱的声音,江吟婳搞不懂李乾徵的火气。 静默,安静,十分寂静。 李乾徵脚步虚晃:“我、我头晕。” ???? “晕?” 江吟婳眯细了眼睛,戳了戳他额头,“你……不像晕的样子。” “我真晕。” 话音刚落,江吟婳就察觉肩膀加重,李乾徵已经把整个脑袋都靠上去了。 她总觉得李乾徵是真的…… 江吟婳撇撇嘴,半信半疑地扶住他往床上走,却不想,李乾徵突然站定,神色清明:“他受伤你就转身去问长问短,怎么我头晕,你就犹豫的很?” 江吟婳这才注意到,这位冷傲决绝的王爷,一直都是用的我字,竟多了不少烟火气。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渣作者,心里挺多事的……心情较复杂…… 起伏比较大…… 第53章 不稀罕呢 “行吧, 不扶便不扶,扶我倒是要累着你了。” 李乾徵脸拉下来, 叹口气, 揉着太阳穴, 没好气地走向床榻。 他身形一晃, 竟不像是撒谎, 江吟婳连忙扶住他, 见李乾徵清俊冷潇的脸上 染上几分病态, 她抿唇问。 “要紧吗?我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 李乾徵一坐下, 便病恹恹地倚在床桓处, 幽幽再叹气:“水。” 江吟婳忙不迭从桌上倒水, 见水是凉的, 她又奔忙着寻来热的, 一来二去,李乾徵竟靠着靠着,要睡着了。 “王爷今天瞌睡怎么那么多?晚上我回来你便在睡,眼下又要困过去。” 刚刚还理直气壮地找自己错处, 看起来精神蛮好, 可眼下…… 李乾徵接过水,一饮而尽,还是微眯着眼睛,这样子病恹恹的徵王,她到是少见。 一摸头,烫的江吟婳皱眉:“王爷!你发烧了?记忆里我从来不记得你生过什么病。你难受吗?我净说瞎话, 这么烫能不难受吗?哎,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手腕被人攥住,一把拉入怀中,李乾徵摇摇头:“区区风寒,算什么 ?” 他只是黎城大战多日,风尘仆仆赶到这里,又昼夜不分地寻找她,太过劳累,再去治水风大、水冷,病钻了空子而已。 素日里,他不生病的 。 “别忙了,本王没事。捱捱就好了。是药三分毒,小病小痛,不屑吃。” 这也像战神徵王的风格,江吟婳雅秀的柳叶眉微微蹙了下,不吃药总要做点什么,不然更严重了怎么办呢? 她把一壶烈酒倒入盆中,浸透帕子,再拧干,含着浓烈酒气的布叠整成方块,颇为耐心地给他敷在额头上。 又取来热水,一碗碗排在桌子上:“喝了吧,王爷?” ?? “多喝热水总是有好处的,谁让你不吃药呢?” 江吟婳叹气,一碗水递过去,李乾徵本不想喝的,又不忍看江吟婳那眼里闪烁着的碎星光黯然,便抓碗一饮而尽。 “咳咳。” 压抑不住的一阵咳嗽。 李乾徵把江吟婳推开:“莫过了病气。” “王爷,水…” 第二碗、第三碗,,李乾徵在重要场合吃饭是很精细,优雅的 ,可这会儿,没别人,水喝多了也会反胃,几乎都是一饮而尽。 第四碗。 李乾徵猛地灌下去,正要说喝不了时,嘴里弥漫的苦味,几乎立马跳起来,扶着墙对准痰盂,一阵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王爷?!” “你第四碗换成了药,婳儿。”他眉宇紧锁,整张俊脸焦头额烂,喉咙处弥漫的苦越发涩起来,他哎道,“你不听话。” “王爷压根不是不屑喝药,而是觉得苦吧?” 徵王妃无意之间很了当地戳穿了事实,李乾徵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对药这东西,呃呃呃…… 李乾徵正喝水冲尽嘴中苦涩时,目光微亮,从江吟婳的以上拿走三颗糖。 那是江吟婳在庄姨那里拿的。 李乾徵手指修长,三下两下扔去糖纸,放入嘴中,也往江吟婳嘴里塞了颗。 甜味入嘴,李乾徵眉宇渐展,丝丝缕缕顺滑的糖汁填满口腔。 二人一起嚼着糖,四目对望,李乾徵盯着江吟婳,盯久了,江吟婳忍不住摸了摸脸颊,不解道:“怎么了?王爷怎么一直看着我 ……” 还来? 李乾徵快速摁住江吟婳的脑袋,又是一吻,舌卷过她的口腔,将剩余的甜味吮吸殆尽,吮的江吟婳浑身发软,袖中几颗糖,滑落在地。 二人的视线一起落下 。 李乾徵慢悠悠捡起那落下的糖,眉宇微微舒展了下,气定神闲地剥落外纸:“不吃也是浪费。” “你刚刚亲我的时候,把药味儿都传给我了。我也要吃!这是庄姨自己做的糖,吃了还想吃,怎么会浪费?” 江吟婳伸手去抢那糖。 李乾徵眼疾手快放入嘴中,摸着她的脑袋笑道::“要吃,这里拿。” “你……”江吟婳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事情,眯眼笑:“王爷不会是喜欢吃糖吧?也是,谁能够想到冷酷铁血的王爷会喜欢吃糖,这不是女孩子才喜欢吃的吗” “我不喜欢吃。” 李乾徵捏紧手中的糖纸,舌尖在嘴中翻动着糖,又剥开一颗糖。 “王爷这都能吃了五颗糖了?还不喜欢?”江吟婳笑眯眯的,温柔极了,将袖中剩下的糖拿出,细致地剥出几颗。 等李乾徵嘴中的糖吃完,江吟婳又送几颗,他也不反驳了,只当默认。 在皇家,就算你很喜欢吃一样东西也要克制,不可以表露出来,避免有人投其所好,拿来做文章。 “那日后,我便为你天天做糖。西瓜糖,桂花糖,各种糖……” “你干嘛?诶,停。别别别……王爷~” 几声软软的嗔叫,李乾徵放下红帐。 在李乾徵找到江吟婳之后,大家明显发现这位王爷,、气色好了不少,笑容多了。 大败敌戎,班师回朝,还是不能像旅游那样停留太多天。 第二天一大早,李乾徵便整顿队伍,宣布下午启程。 “今天下去就走?” 江吟婳急急忙忙穿好衣服,找到刚刚整顿好队伍,一声黑长澜衫的李乾徵。 “对。大军已经在江东休息多日,若再不启程,怕再生事端,且本王在京都有很多事没处理。” 江吟婳有些失望,欲言又止,最后叹口气:“可我才见到庄姨,你…不可以迟缓两天在走吗?这仗都打赢了,你还能有什么事情” 什么事?李乾徵薄唇微拉,笑了,十万羽营停留一天,自己筹划的事情就要多耽搁一天。 他也微微叹口气,眼眸中有丝丝的沉重,却又故作明朗地笑着 “因为你的事。” “我的?”江吟婳有些摸不着头脑。 “上次在黎城伪装成敌戎的人,是李晟宇,所以李晟宇前脚一走,所谓的敌戎就出现了。这次回京,本王可要好好对付他,以保你的安全,也给你该有的殊荣。” 该有的殊荣…… 她握住李乾徵的手 ,“只要家人平安,我不需要额外的殊荣。” “傻不傻?本王给你的你都得要。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后还有泼天的权势富贵给你。” 江吟婳一愣,透过李乾徵那意气风发的脸,那双深邃的眼中,透着的是野心。 只听李乾徵继续说:“其实大军在两日前就该走,但本王念着你才寻到亲人,拖了两日。等咱们回京都,一切安顿好,便暗中把庄姨接过去,让你们好好说话。” 江吟婳没了言语,长长的黑睫垂下,思来想去道:“你一定要答应我,就算你要为璇妃娘娘平反,但不能伤害庄姨他们,一定不可以牵连她们。” 娘亲费尽心思才让庄姨和爱人在一起,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你放心 。” 他向来是言出必行,所以江吟婳很放心 。 “我信你 。”江吟婳扑入他的怀中,紧紧抱住。 李乾徵明白她的担心,摸着她的脑袋,一下一下地抚摸,拥抱着给她安全感:“我知你想念庄姨,所以临走前,安排庄姨和你见一面,这里人多眼杂,随我去湖心亭。” 门口,恰好李晟宇路过,侍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们冷冷朝这里看了眼。 “宇王,认识庄姨吗?” 扑通扑通,心跳加速,江吟婳有些紧张,如果说害庄姨的人且栽赃璇妃的人是皇后 ,她知道庄姨还活着,肯定费尽心思也要除去她,。 要是让宇王知道……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庄姨从不出宫殿,那会儿见过她的次数很少,我和李晟宇对她都没有印象了。要不然,上次你庄姨替李晟宇治疗时,就该认出来了。别担心。” “伤风败俗。” 门外的拐角处,隔了百米的李晟宇,突然回头便看见他们恩爱的一幕,差点就啐口水了。 领着一众士兵去了马车。 “王爷的身体真好,这才几日,便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跟在李晟宇身后的邹书辕,摇着折扇,“皇后娘娘也不会因此担心了。” 李晟宇斜他一眼:“本王的伤,还没好,还严重的很呢。” 说罢,朝马车躺,冷笑:“这是李乾徵打伤的,哪里有那么容易好”他可要带着这个伤,去见父皇母后,参徵王这个狗.杂.种一本呢。 几十万大军班师回朝,李晟宇先行,走前面打头阵。 邹书辕是他的人,自是要紧跟其后,他走到第二辆马车期间,掀开轿帘,转身朝身后看了眼。 慎之正有说有笑地跟着江吟婳,她今日穿的能绿色齐胸襦裙,长发插着花簪,很是好看,灵动脱俗。 加上她的性子,很爱笑,在江吟婳面前很是放得开,时而还比划着。 “王妃,我听说王爷打算回京都给您重修一座大的院子,用最好的玉砌地板呢。” 慎之咯咯咯笑,手臂伸长到不能再伸。 江吟婳跨出门槛,便任青雉撑起油纸伞,二人朝着前街走去。 邹书辕盯了会儿,打个响指,前面李晟宇的马车已经开走了,他朝马夫打了个招呼,足尖点马头,飞到慎之边上。 江吟婳聚精会神地挑选金簪,打算给庄姨一个礼物。 最开始跟着江吟婳的青雉话很少,几乎不笑,也眼下性子总算是略微活泼了些,墨色长曲裾,抱着剑,安安静静守在江吟婳的身边。 “干嘛?” 慎之撇嘴,语气不算好,看着眼前环抱双手的邹书辕:“你不是要走了吗?” “本官是要 走了。”邹书辕眼中有深邃,似蒙了层东西,叫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这个给你,京都后会有期。” 慎之还没反应过来,怀中便接住了一把匕首,上面嵌着金丝,雕了辕字。煞是好看,刀鞘背面还贴了羊脂玉。 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给我的?这很贵吧……” 慎之虽不喜欢邹书辕,可占他便宜这事儿也做不出来,一看这匕首便知价值不菲,她推拒:“我不需要,谢谢你。” “我偏要给你。”邹书辕又扔回去,骤然咧出个笑容,“怎么?这么贵的东西,你当一辈子的丫鬟也买不到。还不收着。” “谁说丫鬟就一辈子买不起了?”江吟婳微笑着转身,手里拿着个精美的玉佩,细心地给她戴在腰间,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我名下还有几个玉器店铺,只要慎之想要,我都可以给她买。” 慎之喜悦上眉梢,下意识拉着江吟婳:“此言当真?” “真真真,比真金还真!”江吟婳捏了捏慎之的鼻尖,“你家小姐说话能不做数?” “既然如此,邹大人还是把您的匕首收好吧,奴婢不是很稀罕。” 虽然邹书辕曾经救了他们,不过上次在大理寺也曾害过小姐和徵王,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指正他们。 “不稀罕?”邹书辕脸上并五不悦,反而在众目睽睽下抓过慎之的手,将她的手紧紧裹住那匕首,他便轻笑了声,转身:“不管你稀不稀罕,就留着防身。” “王妃……” 慎之皱眉,看着手中的匕首喃喃。 “收着吧,回京沿途也可以防身的。”江吟婳温柔地看她一眼,点头。 慎之呆愣的喔一声,放入囊中。 主仆三人在羽营暗卫的护送下,去了湖心亭,湖心亭距离此处不远,但很是隐蔽,掩映在青山绿树间,大片大片的树叶遮住一半的湖面,加之天气炎热,很少有人冒着毒辣日头来游船。 此处便着实安静。 庄雅是瞒着蓝建和来的 ,自那天江吟婳离开后,蓝建和便忧心不已,很担心江吟婳和庄雅见面,会不会被人发现,且徵王生母和庄姨之间的恩怨也很深。 一向极度宠爱庄雅的蓝老爷很担心,他做事谨慎,一旦庄姨的身份被人识破,就已经打算带她另寻住处了。 “庄姨。” 江吟婳压低声音,提起裙摆,走过长长的走廊,身后的随从立马遮起了打伞,遮去她的容貌,不叫人看出她是谁 。 湖心亭内,支了小屏风,挡住了四面的视线,江吟婳走进中心,便被庄姨握住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新恢复更新,每晚九点。 第54章 喜怒有心 “我听说你今天要离开了。”庄姨叹口气, “我们那么多年没见,本来还以为可以多相处几天, 没想到你这就要走了。” “庄姨勿忧, 以后徵王会安排咱们见面的。” “徵王……” 一瞬间, 庄雅脸上闪现过不可察觉的微怔。 江吟婳自然是把庄姨的迟疑看在眼中, 徵王和庄姨之间, 全靠自己做桥梁, 若没自己在中间, 只怕是仇人关系。 “庄姨, 你放心, 王爷人很好。”江吟婳一笑, “他为人正直, 公私分明, 当年的事情,不会 牵扯您进去的 。” “嗯……”庄雅脸上恢复如初,细腻白皙的脸上没有太多血色,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 挂在她的玉佩上, 很是慈爱宠溺。 “我不知道当初将军给你多少嫁妆。但女孩子总归是要有丰厚的家底,才有底气。这里是庄姨当年的嫁妆,现在都给你,好好收着。” “不可以!” 江吟婳脸色忽而凝重,庄姨抛却从前身份,自然是没有以前富贵, 她摇头,“庄姨自己留着用。” “我留着做什么?半百的人了,何况还有你蓝姨叔呢。” 提到蓝建和,江吟婳能看出庄姨是真的欢喜 ,脸上也情不自禁流露出笑容。 “那怎好?” “怎么不好?” 二人推拒一番,庄姨变了脸色硬是塞进她的腰包,故作生气:“你这样是瞧不起庄姨吗?” “我……”江吟婳叹气,“我不是 。” “那就收着吧,我也想让你收着,毕竟你的娘亲不在,我就是你的第二个娘亲。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婳丫头。” 俩人聊了会儿,多年未见也并没生疏,庄姨的话很多,大多都是交代注意事项,一入宫门深似海,作为徵王妃爷要处处小心。 当年她被人暗杀的事情,不能在出现在婳丫头身上。 “我会小心他们的。”江吟婳如何不懂皇家嫌恶,她好看的柳叶眉蹙着。 “你太善良,我很怕你被害。所以这把钥匙更要-拿着了 ,以备不时之需。” 庄雅深深叹口气,皇家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从郡主到和亲成贵妃,经历太多也知道太多,怜爱地抚摸江吟婳的长发。 “很抱歉,庄姨无法代替你娘亲去帮你。” “庄姨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我是年轻人了,可以有能力保护自己,还有爹爹、庄姨。” 江吟婳目光坚定,紧紧抱住庄姨,深呼吸两口气。 慎之朝江吟婳使个眼色,江吟婳叹息:“庄姨我该走了,徵王已经催我了,想必队伍集结完毕,正要出发。” “这……不不多留会儿吗?”庄姨有些慌,紧紧握住江吟婳的手背 :“再多留会儿吧。” “此地不宜久留,我怕留的久了,会让人对您起疑,毕竟宇王还没走远,我怕他监视我,也就发现您的身份了。” 这也是江吟婳考虑的地方。 始终,她是徵王妃,庄姨是前贵妃,两个人的身份都过于碍眼。 庄姨深深抽口气,把江吟婳抱在怀中,泪水从眼角处滑落,再握住她的肩膀:“好孩子。下一次再来看庄姨吧!” 话毕,庄姨便转身抬头看天,留给江吟婳一个背影。 俩人都不忍告别 。 江吟婳当庄姨就像是自己的亲身母亲一样,没忍住,鼻尖发酸,红了眼圈,拉着慎之便一步三步回头的走了。 李乾徵换了身雪白长衫的装束,端坐在马车中,墨发冠以玉簪束起,一时间,江吟婳竟有些愣了,杵在原地。 “还不进来?” 李乾徵没抬头,声音愉悦,正在阅读掌中的兵书,看到精彩的地方还提笔标注,命何迹摘抄下来 。 江吟婳眼中泪水滚滚,强忍想哭的欲望 ,不知怎的,今日和庄姨分离后就有个不详的预感,她很怕这是和庄姨最后一次见面。 见她许久不说话,李乾徵这才放下书卷,眉宇微挑,唇角拉开一抹宠溺的笑,朝她伸手,淡淡道:“怎么了?很不舍吗?” “很不舍。”江吟婳提着裙子上了马车,便扑进李乾徵的怀中,攥住他的白衣,紧紧依偎着。 “唉。”李乾徵无奈失笑,还有些心疼,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江吟婳的顺发,“离别是很正常的事情,婳儿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看不开?日后,本王自然会安排你和她见面。” 江吟婳忍泪不语,紧紧咬牙,只死死地抱住他,只有在他怀里才是最安心的,嗅着那淡淡的墨香味儿,微抬头,便瞧见李乾徵那棱角分明、斧凿刀砍的俊脸。 被轻轻的安抚着,李乾徵挑起她的下巴,注视那双澄澈而有些发红的眼睛,缓缓道。 “不必在本王面前逞强,只要本王在,你仍可以像孩子那样喜怒由心。” 作者有话要说:子欢的接档新书《难敌她风情万种》,戳我专栏,已存稿十万,放心收藏~ 尚书府突然多了个神秘 的二小姐,渐渐的 ,京城权贵都喜欢去找她,状元郎和她吟诗作赋、将军和她讨论战争谋略,侯爷还与她共游山水。 这位二小姐迅速成为京城女人的公敌。 凡是有前途的青年才俊,都对她青睐有加,可愁坏了未婚女和媒婆。有人塞钱给她:三千两,离开我儿子;有人把她堵在小巷子:以后不准去见表哥… 在大家都很烦忧时,卓宁妤进宫选秀,全京城松了口气。 恐红颜祸水,惹臣子内斗,蓄谋已久的摄政王将她拎出皇宫 ,戳了戳她眉心: “将军侯爷皆属本王麾下,新皇十岁,你报仇找他们没用。嫁给本王不就得了 ?” 每个勾搭他的女人死相都异常惨,卓宁妤哪里还敢打他注意… 摄政王眼眸微眯: “放心,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家破人亡、受尽苦楚的她,红了眼圈。 阅读指南: 双洁。治愈系恋爱,彼此忠诚。1v1。 很会撩的落难心机贵女×冷淡铁血的温柔权臣 作者查阅了大量心理学和感情方面的知识,可能你在书里能学会撩到各种男神的方法哈哈哈哈 第55章 杀过哪些 “王爷……”江吟婳轻轻叹口气, “-我总放心不下庄姨。” “好,本王知道了。”李乾徵勾唇, “何迹, 加派人手保护庄姨一家 。” 何迹在外抱拳领命, 点头。 因着江吟婳身体瘦弱, 马车有些颠簸, 又不好让大军放慢速度, 于是李乾徵带着她行在了军队后面。 这次马车布置的相当好, 处处都是软垫, 因着盛夏, 还放了几块冰玉, 很是凉爽。 青雉骑马, 慎之则在后面的马车中, 剥好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葡萄,让青雉递进马车中。 李乾徵一路上都在看军书,江吟婳单手撑着下巴,笑意浓浓地看着他认真的模样, 都说李乾徵是战神, 要江吟婳说呢…… 一分努力一分成就。 不管什么时候,李乾徵都在学习。 那她也要跟上李乾徵的步伐,而不是做一个只会他后腿、只需要他来救的妻子。 毕竟像他那么优秀的人,除去之前卧薪尝胆伪装的断袖身份,不管是能力还是长相都太过完美,思及此, 江吟婳竟生出一些自卑情绪。 她也拿起一本兵书。 “看得懂吗?” 李乾徵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一杯茶,轻抿一口,笑道,“很少有女的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你若看不进去,便不……” “绝水必远水,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渡而击之利。” 窗外黄昏余下的光芒如薄纱般,撒入车中,落在江吟婳浅浅绒毛、白皙如雪的脸上,她打断李乾徵的话,开心读书。 “要在有河流的地方停驻 ,必须远离水边,以防敌人从水边攻击吗?那要是敌人从岸上来,那离水边近点,乘船顺流而下,跑的更快些啊。” 李乾徵笑意越盛,拿书轻轻敲了江吟婳脑袋,深沉道。 “远离水边是为了隐蔽,以防敌人一队在岸上一队在水边进行包抄。实际打仗还需因地制宜树上。” “原来如此。” 江吟婳呆呆的哦了声。 “书上说的不一定就是对的,你还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做判断,不过,有我在,这些知识你都用不上。” “那我也想变的更厉害些,为你做点什么。” 江吟婳漫不经意地开口,一行行地看着,也在认真的思考。 丝毫不注意天色已暗,夜幕降临,暗黑涌入,直到李乾徵在车中点了灯,星星占满天时,她才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抬头。 手边的桌上,放着热腾腾的饭菜。 “看的那么认真做什么?本王唤你几次,你就跟听不到似的。”李乾徵扯了扯她的书。 江吟婳连忙摇头:“别,别抢,我看看,再看看。” 窗外夜色极好,萤火虫散发着星星点点的朦胧光亮,飞舞着,像一颗粒粒发光的小玛瑙,成群结队地窜入森林中,又飞出来到空地上。 江吟婳只看一眼,也无暇顾及其他,自顾自看书。 读的孜孜不倦,读到不懂事,还问李乾徵:“故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那我们该防备的到底是哪里?” “先吃一口。”李乾徵不答,反而亲自端碗 ,用筷子夹了块糖醋排骨,道,“吃了再说。” 江吟婳只好乖乖吃了几口。 见她这般求学若渴,李乾徵摇摇头,只能惯着她,“这种情况就要看上级的战略判断了,寻找敌人最容易攻击的地方防备,根据敌人下一步可能做出的动作而来。再吃一口,要不然不给你看了。” “你竟然不听本王的话?” 江吟婳不为所动,反而白他一眼。 “真大胆。” 李乾徵深深叹口气,一把抱她入怀,一口口强制性喂着,道:“敢反抗本王的话的人,还没几个,你就是头一个。” 江吟婳乖乖放下书,幸福的笑笑,眉眼弯弯,目光很是温柔,揽紧他的臂弯,道:“那我的大胆,也是王爷给的特权啊……” “如果找一个不爱的人做伴侣,很难发自内心的宠她,那要是爱人,就会情不自禁的对她很好,放弃掉很多原则。” 江吟婳继续道,“我也是在书上看的。” “小书痴。” 俩人笑声笑语,门外赶来要汇报事情的何迹,咂咂嘴,快惊呆下巴了,他们王爷真是一不动情则以,一动情则跟人格分裂一样。 这一路,江吟婳因为担心江将军的伤势前去,险些被李晟宇所害死,她就更想要提升自己的能力了 ,绝对不能成为徵王的累赘。 而李乾徵想的则是,他一定要快点把握朝政大权,不能再伪装下去了,要获得更大的权利,明目张胆的保护妻子,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她,十万羽营是时候震慑下那些人了。 到了晚上,马车行进的很慢,没有休息。 青雉有些打瞌睡,捏紧缰绳的她,神态有些疲态,竟半眯着眼睛,快睡着的样子。 何迹见了,哎哎叹气:“ 你逞什么能?周遭上万的军队都可以保护王爷王妃的安全,你就去马车内,和慎之好好休息吧。” 本就半瞌睡的青雉被喊醒,平眉冷冷倒竖,肤白唇粉,却冷冷瞪他一眼,“多管闲事。” “服了你了。”何迹瘪着嘴,无语凝噎,呛得不知说啥,“咱们认识那么多年了,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冷冰冰。” 他言语有些生气。 青雉听后,反倒眼神更冷,冷的如冰块:“你可能忘了。” 话罢,夜风吹拂过,周边树叶沙沙,还有不规律却缓慢的马蹄声,何迹本也有些生气,气青雉像把铁剑那样硬,这女人的心永远也捂不热,但听了那话,让他疑惑了。 驾马而去,追上青雉:“你什么意思,什么我忘了?我哪里得罪过你。” 青雉不语,疯狂驾车 ,驾车到军队的最前面还不止,一路甩开行车队伍几里路,何迹驾车技术也不错 ,不会儿便追上她。 一个急掉头,堵住她的路。 月光下,那张冷冰冰的脸越显寒人,何迹甚至冷的过分,像看仇人。 “你说,我忘了什么。” 何迹平日里吊儿郎当爱嬉笑,此时却格外的严肃,甚至那双常年嬉笑的眼中,本是十分春意,此时却有些受伤。 青雉不语。 两个人之间很沉默。 “你杀的人太多。”青雉眼中有恨,“你忘记了当年都杀过哪些人吧!” 这倒是真的…… 何迹有些急:“我自认手上尽是奸恶贼敌的血,从不曾杀过好人!那既是坏人,我不需要记得。等等……” 脑中似乎有些灵光:“难道我杀过你认识的人?” “呵。”青雉冷笑,腰间佩剑被捏的咯咯作响,哗地一声,刀剑出鞘,直直朝对方刺去,“真贵人多忘事。” “你……你那么恨我?”何迹大惊失色,心痛的捏紧缰绳,连手背都涨起了青筋,“你告诉我,我到底杀了你的什么人?我记不清了,对不起,我记不清了。” 青雉如此坚强的人,眼中居然有些泪花,指着何迹的剑有些发颤,别开脸,一串泪水滑落:“滚,免得我失手杀了你!” “你告诉我吧,让我死个明白。” 何迹架马,一步步朝青雉走去,越发离那把剑尖越近。 嘶,刺破衣服的声音。 何迹似乎忘了疼:“告诉我,我都可以弥补。” “弥补不了!”青雉看着剑刺进他的血肉,他不退反而更近一步,十分执着认真。 一滴血落入草丛。 两滴血 、三滴血…… 青雉把剑更刺入他胸膛几分,瞪着他:“滚。” 何迹点点头,脸上一派落寞受伤,仰头大笑:“青雉你真是无情。我们出生入死多少年,且不说我帮过你多少,我待你如何,你应该知晓,一片真心换无情,很好。从此以后我绝对不会对你有半分念想,仅是战友而已,能不见面我也不会再见你!” 他几乎是低吼出声,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铮铮男儿红着眼:“架!” 马蹄绝尘而去,飞快驶出青雉的视线。 青雉才像用尽全力那样,深吸口气,挺直的背像没了椎骨,闭上眼架马,一阵漫无目的狂奔,风如刀狠狠刮着脸。 不会儿便下起倾盆大雨。 何迹早已回了马车,坐在马车中一口一口烈酒的喝着。 “让何迹传令,清晨必须到达京都!” 李乾徵撩开窗帘,看着大雨蹙眉,看天象,这大雨不下三天不会停。 行军队伍是绝不能因为大雨停的,之前在江东耽误太多时间,若眼下再因为大雨耽误,只怕会落人口舌。 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早早赶回去。 车中空间狭小,江吟婳躺在他的怀中睡着了,呼吸声很浅很均匀,睡觉的时候很乖,乖的像只温顺的小猫,不对,白天的时候也很温顺。 想到这里,李乾徵笑了,十指插入她的黑发间摩挲着,面上淡笑。 “何迹……何迹将军他……”门外士兵禀报。 “说。” “他喝醉了……胸前受了伤,此时神志不清 ,怕是无法下令。” 李乾徵手一顿,脸色有些黑,为她掖好被角,压低声音,语气却十分严厉 :“让青雉传令。” “青雉护卫,属下找不到她了。” “找不到?” 如果不是江吟婳在怀中,李乾徵真怕给这俩人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他的左膀右臂,居然齐齐出错,他冷冷道:“下令,何迹一百大板,青雉七十,全军前受罚,以儆效尤,不得再犯。” 第56章 庄姨遇险 何迹风风火火炮来, 问:“青雉没回来?那么大的雨!” 许是喝的太多了,他双颊绯红, 眼圈也猩红的可怕, 趔趔趄趄地跪在地上:“属下该死, 值守之间擅自离职!” 见他总算理事了, 李乾徵刚要出声, 怀中的江吟婳眼皮颤栗几下, 像是要被吵醒了, 粉嫩的嘴巴嘟着, 有些不满, 他埋头低笑, 眼中一片温暖的笑意, 清爽俊朗。 轻轻地抱紧怀中人, 安抚着她入睡。 窗外的人:“……” “王爷?”随侍喊了声,“跪着的何迹将军该怎么处理?” 煞时,李乾徵没好脸色,刚刚满脑子都是婳儿, 竟忘记处置他了, 他思虑下,怕再讲话打扰怀中人睡觉,只好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跳下马车,动作极其小心轻柔地关好车门。 看的周围士兵默默咬紧后槽牙,撇嘴叹气:狗死的时候没有一对情侣是无辜的 。 何迹头低的不能再低了,跪在水坑里, 雨水疯狂打湿他的衣服,随侍撑伞,李乾徵白衣胜雪、衣袂飘飘,清潇俊美,眉目成画,冷淡地看眼何迹。 “也罢,你与青雉皆是本王的心腹,日后便共同做事吧,做临时搭档吧。” “什、什么?共同从事?我……我?” “蠢。”李乾徵扶额,眼神凌厉,“本王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心腹?” 何迹心狂跳,一定是王爷看出来了他的心事,所以给他和青雉单独相处的机会,在帮他。 “哐”何迹实打实地猛磕头,看的随侍们都觉得头疼,只见何迹额前一抹鲜血,激动地道:“谢王爷。” “滚去领板子。” “这就滚,这就滚!”何迹喜笑颜开,可似乎想到什么,“我能不能先去找青雉,怕她出事。” “滚去找。” 李乾徵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何迹这般感情愚钝之人。 随从压低声音讨论:“咱们王爷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可能是王妃改变的 。” 几个人默默地叨叨。 何迹打算先去找青雉再去领板子,此时正是大雨,瓢泼大雨稀里哗啦地把沿途的树都浇了个透彻,何迹手中拿着伞,但是并没撑。 他顺着山底找了好几圈,并没发现人影,连足迹都无。 “出事了!不好了!” 何迹脸色大变:“青雉?你在哪里?” “青雉!” 何迹越找不到人越担心,浑身黑衫浸透,鞋中也灌入不少水,一踩下地,便溢出鞋筒。 远处有棵山楂树,树下并无马匹,何迹心想青雉是骑马的,便没注意看,只听那边传来一颗石子投掷的声音,噔,扔在他的铠甲上…… “青雉?”何迹飞奔而去,逮住她的袖子,“我找你半天了,为什么藏起来?” 青雉甩开他的手:“要你管?” 何迹便有些尴尬,摸摸鼻尖:“可不是我要找你的,是王爷找不到你才让我找你的。喏,顺手带的伞,自己打。” 青雉也浑身湿透了,像湿漉漉又可怜巴巴的小狗,头发丝儿全贴在头皮上,衣服也单薄,打了个哆嗦。 她情绪很低落,冷静了些,没有之前那么敌视他了,却也不接伞,兀自骑马朝大军骑去。 何迹一路追赶,在她身后为她打伞,伞尖上的雨水顺流全落在了他身上,落进衣领里、耳朵里。 二人你追我赶地回去,迎接他们的便是板子。 青雉和何迹当着所有人趴在凳子上,旁边站着士兵,一人手执一块铁板。 李乾徵管理一向都严格,朝廷用木板子打人,他便有铁板子,才能训练出成功率极高的军队。 此时天大白,已变成了淅淅小雨。 被窗外动静吵醒,江吟婳便掀开窗帘,穿戴好衣服,裹了白色大狐裘,下车。 “青雉为何挨打?” 慎之一五一十地说了。 江吟婳叹气:“他们真是冤家。依我看,何迹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也不知道青雉为什么看不上。” “大概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慎之若有所思答道。 “那我家慎之这棵青菜,所爱的是什么人啊 ?”江吟婳在青山细雨中,漫不经心地接话。 攒紧伞柄,慎之疑惑地啊了声,埋怨道:“奴婢要跟随小姐一辈子了,哪里来的所爱?什么爱不爱的,小姐就是奴婢的所爱,您休要提这话题了。” “我嫁人几年了?” “快三年了。” 江吟婳点头,看着慎之那双干净如溪水的眼睛,深知慎之只是脾气有些急躁,打心底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比世上太多人都要善良。 江吟婳声音如新雨后的春风,缓缓悦人 :“你和我年纪相仿,三年了你都不曾婚嫁,若日子后拖,年纪越大越不好嫁人了。即使嫁人也可以继续陪着我呀。” “不。我要时时刻刻跟在想小姐身边,这是夫人的遗愿,也是我的愿望。” 江吟婳摇头:“你该有自己的生活。回京都,便为你物色好人家。” 慎之深知江吟婳决定了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改变,瞬间,就含着泪,要哭不哭的看她。 江吟婳连忙跳开话题:“怎么说这个话题了?我一定是看到青雉和何迹才想到你身上了,不提了不提了,瞧你那样!” 慎之这变脸比天气变得还快,立马笑眯眯的:“是是是。” 原先江吟婳以为只打二十大板什么的,所以不干涉李乾徵的决定,可越往后看,发现打了青雉屁股出血,都五十大板才觉不对劲。 “不要心软,错就是错,错了就该罚。”李乾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牵手,“只有严格,队伍才会强大。” 江吟婳看着青雉咬牙死死不喊出来的倔强模样,裤子渗出血 ,小脸惨白,想说点什么,在李乾徵的目光下,终是什么都没说。 确实,错就是错,错了就该罚;毕竟犯错的时候就该想到会受罚,如果仅仅是因为她是自己的熟人,便不罚了或者轻罚,则难以服众,会引起军心涣散。 一番心思后,江吟婳只命人去找上好的伤药。 等打到五十八个大板,何迹忍不住推开青雉:“剩下的二十二大板都算在我头上。” 青雉快疼晕过去时,慎之赶紧把她扶下来了。 江吟婳带着青雉去休息,途中,一个小兵突然走过来跪在地上,拦着路。 “王妃,有个老妇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那士兵从怀中掏出根染血的玉簪,恭敬呈上。 慎之接过去检查了下,再递给江吟婳,江吟婳起初并不识的这簪子,越看越疑惑。 簪子浑身雪白,散发着淡淡的香,猛然!江吟婳目光睁大,脚下不稳,闻着那熟悉的气味,是庄姨的 ! 上面的血已干涸,这簪子到手上起码过了一天。 见面时庄姨都带的这根簪子,想来那么喜爱的首饰是不会离身的,难道庄姨……遇险了? 心中各种想法浮现,江吟婳捏紧拳头,很害怕。这种害怕和上次母亲死去时的害怕一样,像无形的手狠狠摁住喉咙,无法喘息。 庄姨,她的至亲啊…… 江吟婳面上却不显,把簪子藏入袖中,面色煞白,做事却稳妥:“给你玉簪的老妇人长什么样子?” 士兵回忆:“有些微胖,头发白了些,衣着布料倒是上乘的,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管事吧。” 是雀容,庄姨贴身丫鬟雀容给他的。 “此人在哪儿?” “她匆匆忙忙交给属下簪子,便逃走了,似乎在被人追杀。而且她说务必要给您,这是关乎您的大事,我也不敢懈怠不敢声张就给您送来了。” “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死也不能开口。”江吟婳深呼吸口气,内心慌乱,掏出几锭金子给他,“如果这件事外泄,本王妃绝对不会轻饶你。” 外泄,会暴露庄姨以前的身份。 “属下万死不敢开口……噗。”那士兵还打算说什么,突然身后中箭,惊悚瞪大眼,倒在地上,喊道,“王……王妃……有人要害您……” “啊!”江吟婳还是没忍住,失措小声喊了下。 血溅在她的脸上,青雉不管伤口,拔剑环视四周,慎之也护住她。 “想必是有贼人混入军队,在随时监视我们。”不过唯一确定的是,庄姨肯定遇险了,那害她的人又是谁? 抓住庄姨后能得到好处的人,有谁?应该是当年给庄姨下毒的人吧,她们怕庄姨不死,会担上欺君和害贵妃的滔天罪名。还有一个猜想…… 江吟婳不敢去想。李乾徵绝对不会为了还母妃青白,抓走庄姨的吧。 一系列的想法,让她乱了,必须赶紧找线索救庄姨。 回到马车,她再拿出玉簪观察,摩挲着,居然发现簪子中间又缝隙,折断开,里面有纸条。 居然是空心簪子。 打开纸条,嗅嗅,像是新墨,还有墨香,应该是昨天写的吧,和簪子上的血迹干涸的速度差不多,这笔迹—— 是庄姨的,她人不错。字迹慌乱,遇险时紧急写下的。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纸条上的一行字:徵王害我,婳儿救。 救字之后的内容都没写完,想来庄姨写的应该是:救我。 徵王…… 江吟婳死死抓住那张纸条,前一秒还否定李乾徵,可是纸条上庄姨清清楚楚的字迹…… 车帘突然被撩起,李乾徵满脸笑容,似乎刚刚处理完事情,他一边笑着说道:“再过一个时辰便到京都了,本王给你准备了惊喜。” 江吟婳感觉将纸条塞进地毯下,魂不守舍地看着他。 第57章 什么东西 察觉到不对劲, 李乾徵摸摸她的额头:“怎么了?感觉婳儿你不对劲,是感染风寒了?” “不、不是。” 江吟婳心中无限酸楚和惊疑, 一边是丈夫一边是至亲, 可庄姨不会说谎的! “猜猜本王给你什么惊喜 ?” 李乾徵勾唇, 头朝后倚, 神色很是放松。 “什、什么?”庄姨的遇险让江吟婳有些慌, 不去看李乾徵, 眼底深处有些愤怒。 “届时你便知道。” “哦, 我累了, 想休息, 王爷您看……您要不换个马车……”江吟婳咬牙, 葱白十指尖尖掐着掌心, 冒血也不自知。 “你不对劲。”李乾徵眼眸黯然, 气氛也陡然下降。 “庄姨,你是不是派人去找她了?”多余的猜测不如单刀直入,她几乎是愤恨地质问她,离开李乾徵一段距离, 靠在角落里, 泪水打转。 她想,肯定不是,李乾徵不会这么做 。 沉默。 车内很安静,李乾徵不再说话,眉毛皱着,不可察觉地叹气, 他在想怎么解释,江吟婳泪水便滚落下去。 “你告诉我啊!是不是你派人去找庄姨了?” 越沉默,越怕答案不是江吟婳想要的。 “是。” 很久,李乾徵喉咙滚动,一向巧舌如簧、一张嘴能颠倒黑白,一不说话则以,一说话就会占绝大优势的他,有些急。 他凑过去,握着江吟婳的手。 江吟婳冷冷抽出手,浑身血液都像凝固了,不再听他说话,上了另外一辆马车,眼眶的泪水转着。 “传密信给爹爹,让爹爹抽出暗卫,寻找庄姨,务必要找到庄姨的下落。” “是。”慎之不敢说话,她其实也太相信徵王能害庄姨,可庄姨纸条那么写,徵王也承认了,慎之心如刀绞,默默安慰,“庄姨吉人自有天相,您别担心。” 门口站着青雉,江吟婳咬牙别开脸 ,狠下心。 “青雉,你虽然跟着我,保护我很多次,可你毕竟效忠于徵王,从今天开始,就回徵王的身边吧,这里暂时不需要你。” 江吟婳怕她泄密。 青雉沉默下,脸上划过丝难过后点头,江吟婳说的她不可否认,她确实听命于徵王,她是徵王的人,会给徵王汇报江吟婳的情况。 “是。” 她沉沉地应了声,“王妃您照顾好自己,有事喊属下,属下也会万死不辞。” “你,去吧。” 江吟婳将手中的伤药递给她,“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当李乾徵看着被喊回来的青雉,被他捏紧的酒味蓦地碎成三半,酒水四溅,下了周围随从一跳,却没人敢表露出来。 “王爷?您的手……”何迹欲言又止,随侍递上去一块帕子。 只见酒杯的碎片扎的他满手都是血 ,也毫不觉得痛,心不住下沉,抬头,冷如寒冰的眸子望着旁人,道。 “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 可不是嘛,何迹心里吐槽,顺带瞥了眼青雉。 时间过得很快,不用多久,天刚刚亮,军队就已经入了京都,而京都之内很多百姓早早起床,欢呼着迎接他们。 整整齐齐地排成两队,朝这些英雄撒鲜花,一派和乐融融,军队和百姓们互相说话,整个京都沸腾起来了! 李晟宇是先一步到达京都的,见他先前还可以下地行走,眼下居然坐在轮椅上,皮笑肉不笑肉地看李乾徵。 “徵王此战不可谓不英勇,朕深感欣慰。” 李达康端坐龙辇上,边上簇拥着十几个太监轻轻摇着折扇,为他散凉,他粗平的眉毛一挑,威严外泄:“赐徵王黄金万两,百亩良田,加官进爵,另外,封——” 所有人都跪地,不敢去看皇帝,却在想会封李乾徵什么名位,只听得李达康话音微扬。 “追封镇国大将军夫人,为正一品诰命夫人,补赏丝绸布匹、绫罗绸缎数百。” “什么?” “镇国大将军夫人?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陛下还要追封?” 在人群中跪地行礼的江吟婳,微微愣住,她几乎怀疑耳朵听错了,她娘家建树平平,压根入不了陛下的眼。 怎么会突然加封?算是扶持她的娘家人了! “江氏女,徵王妃还不谢礼?”富顺手中拂尘一扫,压低声音提醒。 “儿媳,代娘亲谢陛下浩荡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李达康在笑,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着冷漠,他虚扶了下江吟婳,“你可知封赏怎么来的?” “儿媳不知。” “是朕问徵王要什么赏赐,他不要官名利禄,反而只提了追封的事情,朕思及镇国大将军贤良淑德,也当之无愧,便当众下旨了。” 李达康起初觉得李乾徵打了这么场胜仗,生怕他会要什么过分的封赏,就算他要监国之位,看在胜仗上也不能反驳,哪里想,居然只是要给死人追封?何乐而不为? 江吟婳后知后觉,这大概就是徵王之前说的惊喜了吧。 等皇帝再虚情假意地寒暄几句之后,便带人走了,李乾徵正好也不想跟皇帝多费口舌。 等所有人撤去,大臣和一些家眷,都纷纷来祝贺。 “王妃是诰命夫人之女,身份更是尊贵,如今徵王打了这么大的胜仗,都可载入史册了!”这女人不就是曾经嘲讽她嫁个断袖的大学士之妻,陈紫净吗? 江吟婳藏下心底的不悦,端着架子:“不敢当。” “王妃这是哪里话?怎么可能不计入史册呢?我至始至终打心底里都敬佩您,王爷打胜仗肯定背后有您的理解和支持,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女人嘛。” 陈紫净倒也豁得出去,彩虹屁一串串的,可谓是舌灿莲花。 “王爷对您真上心,泼天权利不要,竟只为您考虑,以臣妇瞧,你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她是最幸福的,那本王妃呢?” 上午微凉的阳光,煞是扎眼,从阳光堆里走来个盛装打扮的女人,随侍都很华丽的她不准任何人爬到自己头上,宇王妃讥笑。 陈紫净脸上的表情真精彩,她当即震惊了下。 大型翻车现场,作为一根墙头草,被两面的当事人看到,看她这张嘴巴怎么编!众人只等待看好戏。 “宇王妃自然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宇王对您好,谁不知道?”陈紫净咬咬牙,本想在宇王妃和徵王妃面前混脸熟,哪想遇到这茬。 “看来徵王妃确实比本王妃幸福很多,幸福的都忘记给皇嫂行礼了。” 尖酸刻薄,又直挑矛头。 江吟婳微弯膝盖,福身:“皇嫂。” 宇王妃冷冷看了陈紫净一眼,陈紫净便觉得泰山压顶,一边是战神徵王妃一边是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皇后的宇王妃,她做出选择。 “宇王妃所言极是。”陈紫净咬牙,只好得罪了徵王妃了。 宇王妃走过来,特意停在江吟婳面前,压低声音说道。 “不要以为徵王暂时打赢了这场战,你那个死去的娘亲成了诰命夫人,一个死去诰命夫人的女儿,有什么用呢?” 宇王妃拍了拍江吟婳的肩膀,笑眯眯,众人只觉她温柔可亲,但说的话却让人犯恶心。 陈紫净愣了下,不敢接话了,宇王妃这张嘴巴真太敢说了。 江吟婳本是性情最温和的,但并不是没脾气的。 慎之听了最生气,气的是脸红脖子粗:“宇王妃,您这是何意?” “啪!”抬手便对慎之狠狠打了一巴掌,宇王妃笑:“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奴婢也敢质问本王妃?” 这一巴掌,也吓得周围的妇人纷纷掩嘴惊呼,眼看这架势,宇王妃和徵王妃会掐架,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周遭人都走了,宇王妃本性越发显露,也越加肆无忌惮。 宇王妃狠狠捏着慎之的手 :“你可能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花兰,你教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花兰铁青着脸,敷衍地朝江吟婳行礼,转而,几个丫鬟把慎之包围住。 慎之被打的左边脸,疼的发肿,嘴角也渗着丝丝血,眼中倔强。 江吟婳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心中有着怒气,慎之是她的丫鬟,但更是亲人! “丫鬟不懂事总要好好教育的 。”花兰揉了揉手指,摩拳擦掌,勾唇讥笑,继续道,“徵王妃,您说是吧?” 咄咄逼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对准慎之的脸,狠狠甩去! 慎之有些害怕地缩了下脖子,却没有意料中的疼,她战战兢兢地睁开眼 ,就看到江吟婳挡在她面前。 江吟婳的力气天生就不大,花兰显然是受过训练的暗卫杀手,一掌下去,压根不是江吟婳挡得住的。 竟直接打到江吟婳脸上去了。 她皮肤本就吹弹可破,生的肤如雪,这下,五个手指印赫然显现。 花兰眼中划过失措,丫鬟她敢随便打,但江吟婳好歹是王妃,便有些发慌,打算跪下道歉,却被宇王妃按住肩膀。 “五弟妹,这便是你的不是了。花兰正帮你教育丫鬟,你怎么突然闯过去了?闯过去之后,害的自己受伤,哎。花兰,继续啊!愣着?” “ 你敢 ?” 江吟婳指腹擦去唇角的血丝,面色沉郁,鲜少的发怒,朝花兰走去,一步步走近。 大概是这样发怒的江吟婳大家都没见过,所以陈紫净和宇王妃稍稍有些惊讶 ,二人相视一眼,宇王妃要说什么。 “啪!”一巴掌,江吟婳迅速打在花兰脸上,眼神冷静幽凉。 第58章 王妃有孕 “慎之不是东西, 那你就是连东西都不如!本王妃好歹是战神之妻,皇家儿媳, 镇国将军之女, 黎城城主内子, 你又是什么身份, 敢打本王妃?” “就算是误伤王妃, 那也该把你这只手砍下来。”身后, 不知何时出现的青雉, 气势凌人, 拔出剑对着花兰。 花兰有些发虚, 宇王妃在旁撺掇, 双手环抱于胸前, 声音尖利:“一条常年跟在徵王妃后面的狗, 也敢拔剑。” “宇王妃,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如今宇王和儒王争储,我们徵王中立 ,如果你执意要给宇王树个强敌, 徵王要是去帮宇王, 你家宇王会不会输,你心里清楚。” 这些浅薄的政.治远见,江吟婳还是懂的,宇王妃只是善妒才对付她,如今一想,宇王妃不说话了。 江吟婳轻轻甩了甩手, 刚刚打花兰那般,自己的都打疼了,可还没完! 转身,气定神闲地站在花兰面前,气笑了,唉一声,淡淡道:“慎之跟了本王妃十多年,府上下没人敢刁难她,别说打她了。今天,你倒是动了手。” 慎之被打的耳鸣,听话都有些不真切,拉着江吟婳,一说话,嘴都疼:“王妃,我没事,您别、别担心。” “啪。”又是一巴掌,打在花兰脸上 ,江吟婳冷然看她,宇王妃愤怒地要说什么,被她投去一记冰冷森寒的目光吓住了。 “你打她一下,我就打你两下。本王妃都没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替本王妃管教?你这是以下犯上!我打你两巴掌,服吗?” 花兰咬着唇,捂着发疼的脸不说话。 “啪!”再一巴掌,江吟婳继续问 :“不服?” “服、服了……贱婢知错。”花兰不敢再激怒她,连忙跪下。 “你!好啊,我从前竟不知你是这样的脾气!从前装的好脾气,现在装不下去了吧?”宇王妃拈着手帕,气得发抖,指着江吟婳。 江吟婳欲说话,一道鲜血四溅,一条断臂突如其来地飞到地上,江吟婳捂住嘴,压下反胃的情绪,后退好几部。 换了身浅蓝云纹澜衫的李乾徵,泰然自若地擦着带血的长剑,慢条斯理地擦好,把剑扔在宇王妃脚下,吓得她脸色发白。 徵王的狠辣,众人皆知。 “呕!” 江吟婳没忍住,一阵恶心,扶住亭子呕吐,李乾徵最为紧张她,赶紧抱入怀中。 “参见徵、徵王。”周遭行礼,花兰的脸恨不得埋进土里。 在一干丫鬟中,李乾徵扫了几眼:“像你这样的人,本王不知杀了多少个 。婳儿要有三长两短,你——” 花兰惊悚地点头。 “你五马分尸,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哐哐哐,花兰拼命磕头:“贱婢知错了!贱婢实在是知错了!” “瞧他们把你气的。”李乾徵深深叹口气,眉宇不悦,拿起江吟婳泛红的手掌,“以后你不用亲自打人,让何迹砍了便是。” 江吟婳状态很不好,一只手无力地搭着,李乾徵察觉到不对劲 ,连忙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婳儿?” 何迹:“……”心里很无语,心想:王爷您之前不还是在和王妃吵架吗?怎么一下就和好了。 江吟婳但凡想到遇险的庄姨,手握成拳头,狠狠推开李乾徵:“我不要你管!你走开!” “宁愿死也不你管。”从你伤害庄姨的那一刻,就该知道,我们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好了。 “徵王,你为了给你母妃洗刷冤屈,为什么要伤害庄姨呢?为什么要逼走庄姨?要去伤害她?” “伤害?本王何时……”李乾徵微怔,“婳儿,不是本王做的!本王怎么可能伤害你的亲人?本王找她是想请她说出当年真相,第二次派人去寻蓝家,已人去楼空,现在看来是遇害了。” 李乾徵脸色沉下去,语气不算好,才后知后觉,先前江吟婳为何突然变得那么冷,原来她误会了。 “不是你,那这是什么?”江吟婳把庄姨写的那张纸条扔在李乾徵脸上,气极了,“庄姨难道还会骗我?还会挑拨离间吗?” “真的不是本王,这事只能证明,有其他人发现了庄姨的真实身份。” 江吟婳很失望,面有伤心,转身便由慎之扶走了。 李乾徵追上去,紧锁眉头,跟着她,好几次欲言又止,打算解释辩证,不会儿,有暗卫匆匆忙忙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照顾好王妃,本王去去就回。” 江吟婳脚步微顿,他要去哪里? 江吟婳左思右想,考虑着李乾徵刚刚说的话,她其实愿意相信李乾徵,可庄姨的纸条历历在目,太乱了,脑子真的很乱,为今之计只有找到庄姨才知道真相…… “王妃!王妃?” 慎之和青雉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江吟婳,她不知怎地,突然双眼发黑,脸上一点雪色都没有,就直直摔倒。 李乾徵脚步一停,转身看她一眼,心乱如麻,头也不回地去了青园。 “好大的胆子,杀人杀到本王的头上了!” 薄如蝉翼的软剑从腰间抽出,寒光四射,李乾徵 方嬷嬷死死护住何静璇,何静璇左臂受伤,汩汩冒着鲜血,恐惧地藏在下人身后,眼见李乾徵来了,喜出望外,激动地哭了。 “徵王!我在这里。” “方嬷嬷带母妃去躲起来。” 对何静璇行刺的人,全都蒙面 ,只露出一双眼睛,蒙的过于严实,李乾徵手中染血,武功高超,战神称号绝非浪得虚名,不出半刻,那些刺客便伤的伤,死的死。 何迹作为天下第一剑客,也毫不留情,狠厉地捏住其中一人脖子,吼:“说!谁派你来的?!要是不说,这就是你下场!” 何迹将另外一个受伤的刺客,一刀封喉。 但那刺客似乎不畏惧,瞪着何迹,眼睛鼓的像铜铃,满嘴都是血,头歪着自杀了。 “毒药藏在牙齿间,一咬就破,服毒自杀,他们是死士!” 李乾徵看了眼周围的刺客,打不过的逃走了,抓住的全自尽了,培养忠心耿耿的死士极其不容易,在场的死士就有十多个。 可见幕后主使铁了心要何静璇死。 何静璇、庄雅都是当事人,恐怕刺杀她们的人,就是当年给庄雅下毒后再栽赃给何静璇的人。 一番思绪,李乾徵眼睛微眯,透着危险,数十年过去,这皇宫的妃嫔换了一波又一波,要调查清楚当年的事情,委实不容易。 “会不会是皇后。” 何迹踹了踹地上的死士,检查有没有活口,一边问。 李乾徵摇头:“应该不会,当年她已经是皇后,为什么还要害贵妃?” “娘娘!你的肩膀,伤的太严重了!”方嬷嬷心疼的不得了,惊呼着给何静璇包扎。 何静璇虚弱地摇头:“没事。这么多年苦日子过习惯了,这点伤,不算什么 。” “母妃,本王待会派人送上好的伤药来,立马加派人手保护你。”李乾徵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时辰了,担心昏倒的江吟婳,便道,“儿臣先走一步。” “徵王。”何静璇出声拦他,蹙额,“十多年没见你这么急匆匆过?那么慌忙,是去做什么?” “禀娘娘,王妃刚刚昏倒了。”何迹答。 “原是为了女人。”何静璇眼眸低垂,缓缓道 ,“徵王还是不要太专宠一人,也该纳妾了,开枝散叶。” 李乾徵没接话,没等何静璇说完话,轻功一路飞到王府,就见府中上下,所有人都笑容满面,特别开心。 “王妃怎么样了?” “回王爷的话,王妃还在昏迷中。之前一时激动加之身体虚弱,才会昏迷。”何医师笑着回答。 周围人都是笑容满面,总让李乾徵有些疑惑,刚刚想让人都出去,何医师却作揖,周围人全部跪下。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有喜了!” 李乾徵呆住了,无比惊愣。 “有、有喜?喜?喜?”说话都磕巴,徵王吞了几口口水,恍如做梦,他深邃无比的眼眸绽放光芒 。 众人第一次见他那么高兴。 “本王……本王……”李乾徵舌头打结,颇为激动,原本那么冷酷的人,此时惊喜的像个孩子,一句话完整的话都激动得说不出。 “外面怎么那么吵?”江吟婳想起身,却乏力,脑袋昏昏沉沉,“最近我怎么那么嗜睡?” “王妃!小姐!我的小姐!你有喜了,你有孩子了,两个月了!” 慎之没忍住,超大声地喊道,手舞足蹈地比划,“以后长大肯定特别好看!” 江吟婳也是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真实地把手放在肚子上,摸了摸,疑惑:“我这肚子,那么平,不像有孩子了啊……” 慎之嗔她一眼,扶她起来:“您也不看看你多瘦,那么瘦,才两个月怎么会显怀?” 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是两个人了,这个感觉很奇妙。 李乾徵疾步走来,下令:“全府有赏!” 众人又是暗暗高兴。 他走来走去,心想江吟婳刚刚醒会不会渴,会不会想吃东西,会不会冷? 于是,逼退敌戎数十万大军的战神徵王,一手端着水、一手拿着糕点,手肘上还搭了件披风,步伐都快飘起来了,奇异的,见谁都眉眼带笑。 众人拍着小心脏,惊呼 :二十多年,咱也没见过王爷这样高兴过啊…… 三天后的听书楼就会沸腾:原来徵王那么冷漠无情,是因为他把温暖都给了王妃啊。 作者有话要说:看!今天更新六千! 争取明天也是哈 第59章 刺杀误会 江吟婳刚刚睡醒, 有些发懵,见所有人都在笑。 李乾徵赶紧将糕点递给江吟婳:“婳儿, 你饿不饿?” 一看到李乾徵, 江吟婳的脸色不是很好, 蹙眉:“你怎么来了?” 李乾徵知道江吟婳还以为庄姨是自己杀的, 他道:“我已经在江东附近的地方都派了人手, 找到庄姨, 我第一个告诉你。你现在有了身孕, 千万别忧思过度, 一切有我, 你也要相信我。” “相信?” 江吟婳咬牙, 低头, 掩去满眸的情绪。 如果李乾徵不在这里, 她的心情还会好点,可是一看到李乾徵就想到了庄姨。 李乾徵蓦的捏紧手中糕点。 “我有什么理由杀她?庄姨死了对我没有好处,反而我更需要她活着,才能证明我母妃当年是被冤枉的。看着你的面子, 不会揭穿她的身份, 我只是需要知道当年的真相罢了,婳儿,你是聪明的,你想想最有可能杀她的人是谁?” 江吟婳倒是没细想过,只是被那张纸条给误会了,她沉吟:“当年真正下毒的人?” “对。”李乾徵勾唇, “你就不要再和我闹脾气了,万一这是离间计,我们不是正中下怀?” “那纸条怎么解释?” “幕后主使栽赃,庄姨误信了。”李乾徵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但是却没说出来。 江吟婳态度缓和了些,李乾徵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她打心里还是有些信任李乾徵的,沉吟了下,却也没从前亲切,只嗯了声。 “啊,张嘴。” 李乾徵夹了块芙蓉糕,喂她,面无表情的江吟婳迟疑几秒,小巧嘴巴微张,细腻如沙的糕点如嘴,甜滋滋的。 她的心情稍好,正经道:“那,暂时不知道凶手,我不对你发脾气。” 李乾徵甚是满意,他的王妃果然很通情达理,不会盲目判断,给对手挑拨离间的机会,笑了笑。 “可!”江吟婳又开口,特别严肃,“如果我发现凶手是你,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好好好!不可能是我的!” 李乾徵刮刮江吟婳的鼻子,刚欲交代她怀孕的注意事项,,门外何迹急报。 “王爷。”他欲言又止。 “说。” “属下发现了庄姨的下落,京郊外十里的峦城中,被人追杀,身负重伤,属下已经派了医师过去。” “庄姨!?我现在就去找她!” 江吟婳双眼放光,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李乾徵按住手:“你就不要去了,那边有很多刺客,安安心心在家呆着,你有孕在身。 “我就去看看,我不会离得太近,成为你们的负担,不会让你分心的 。” 这么多天,江吟婳一直处在担心中,她自顾自地下床,李乾徵心软后语气仍然强硬。 “不可!你本就身体差,如果去了有个意外,那怎么办?” “你不会让我有意外的,我相信王爷。” 江吟婳眼里满满的希冀迫切,揪着徵王的衣摆轻轻摇晃,十分渴望。 “还是不行。” 在江吟婳失望的目光中,李乾徵交代周围丫鬟一定要照顾好王妃后,转身快速策马奔腾而去。 江吟婳捏着被角,神色忽暗忽明,将手掌心静静躺着的那张纸条放入暖炉中烧毁 :“我还是不放心。慎之,备马,我们也去看看。” “可是您现在……” “无妨。”江吟婳轻轻摸着肚子,“庄姨是我的至亲,肚子里的小家伙暂时还没庄姨重要呢。如果连庄姨也保护不好,想来以后也保护不好小家伙。” 江将军抽调了八十名暗卫给她,以后都是她的人了,江吟婳提前命他们乔装打扮。 慎之推三阻四地拉来马车,叹口气:“王妃您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我真不想让您去。路上颠簸啊 ……万一……” “再颠簸,之前不也从江东回来了?” 江吟婳被人扶上马车,慎之贴心端来几碟酸甜的腊梅和几碟辣饼子,马车便朝峦城去了。 峦城。 蓝建和拉着庄姨朝山中茂密的丛林逃走,身后只剩下几个贴身保镖。 “小鸭,你先跑,我去引开他们!”蓝建和咬牙,站住脚将庄雅朝相反方向推去,自己则换了个方向,故意弄出声跑开。 庄雅养尊处优大半辈子,哪里这般颠簸过,早已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急的跺脚,无比担忧地看着蓝建和。 蓝建和会武功,轻功尚可,那些人果真被他吸引过去。 不会儿,那边便打起来了,庄雅内心恐慌,满脸是泪,咬着嘴唇狂跑。 “人在那里!”何迹大喊一声。 庄雅一看是李乾徵的人,连忙躲起来,一步步后退,拼命跑。 蓝建和也发现了,大喊:“去告诉你们徵王,我蓝建和誓死不会让你们伤害小雅!” 面前一个黑衣人被他打趴下,何迹神色慎重,那边刺杀蓝建和的人,根本不是他们的人! “蓝夫人,我们是来救你的。” 何迹无奈,他们一个劲儿追,庄雅一个劲儿跑。 “可笑,上次就是你们刺杀我,这次,还让我相信你们?”不知何时,庄雅一路向北,竟到了悬崖边上 ,十分绝望。 悬崖下迷雾重叠,似乎深不见底,蓝建和浑身是血,显然是解决了那边几个人,又飞快跑过来。 李乾徵随后赶到,利落地飞身下马,下令:“所有人放下兵器!不准前进一步!” “徵王!” 庄雅脸色泛青,呵斥道 :“你母妃因为我呆了十多年冷宫,我很抱歉,你不就是想杀了我报仇吗 ?因为你是弃妃之子,这些年遭了不受罪,说到底还是因为我。” “你追杀我,想报仇,我可以!今天就是我庄雅时运不济了,被你逮住了。”庄雅笑 ,眼角有泪,“上一辈的恩怨是上一辈的,我只希望 ,你善待婳丫头。” 李乾徵朝前走一步,站停,“你和本王都被人离间了。” “离间?”庄姨有过瞬间的疑惑,情绪越发激动,“你骗我!上次杀我的人就是你,你前脚来,后脚走,哪些人不是你的是谁的?” “今天横竖也是死,我还不如跳崖自尽!” 庄雅的性格看起来和善,可其实比谁都要烈,超乎李乾徵的想象,他想解释什么,显然已经晚了。 “不!” 蓝建和这厢刚刚赶来,就看见那抹白色人影终身一跃,直入悬崖底下。 “庄雅?” 李乾徵赶紧下令:“所有人,全部下去给本王找!!” 庄雅是在自己眼前跳下悬崖的,她误以为是自己追杀她,如果婳儿知道了,会不会误会自己? 徵王握着带血长剑的手一抖,不敢往下想,婳儿那般重情义的人,应该会生气吧,那……会不会恨自己? 身后,急急忙忙冲过来一个人影,与他擦肩而过,正是披着红底绣七彩鸟的江吟婳。 慎之十分忧心,一路护着江吟婳,生怕她摔着磕着,可江吟婳跑的太快了,急如风火地跑过去,焦灼地趴在悬崖边,看着茫茫白雾大哭。 “庄姨?庄姨?你在哪里?” “庄姨,我来迟了。” 现场,只有李乾徵一个人浑身僵硬着,眸色深沉如夜,透着无边寒意。 “姨父……”江吟婳泪如泉涌,哽咽着。 眼见蓝建和已经像死人那样说不出话,大有要随着庄姨去的架势,让她有些担心,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蓝建和毫无反应,一滴泪挂在眼睑下方。 有些吓到江吟婳了,她赶忙指尖发颤地推他,蓝建和才回过神,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身子如破碎的玉瓶。跪倒在地,光是无声的啜泣。 人在极其悲伤的时候 ,真的说不出话。 刚刚要说,就止不住的哭,因为实在太伤心了。 “婳丫头,你庄姨如此疼爱你。”过好久,蓝建和才缓过神,睚眦欲裂,“但你的丈夫却逼死了她。” 浑身如坠冰窖,江吟婳只觉得自己在水里被人摁住脑袋般,几乎窒息。 悬崖边上小路,江吟婳在马车上很远就能望到这里,从庄姨被追杀到这里,再到庄姨跳崖自尽,都无比清晰。 江吟婳仿佛没了骨架,艰难地站起,推开慎之的搀扶,面无表情地深呼吸,一串泪水留下来 ,走到李乾徵面前。 “解释。”她声音很细微,显然是伤心过度,她咬牙摸着发痛的心脏,“给我解释。” “本王正和庄姨解释,不是本王刺杀的她,但她没见来得及听完,就跳崖了。” “分明就是你逼死他的 !” 蓝建和拔剑,作势要和李乾徵同归于尽。 李乾徵躲避不仅,手臂被刺伤,周遭所有暗卫,约莫上百人如浪潮般从树林中显现出来,拔刀指着蓝建和。 “你带那么多人,还说不是来刺杀庄姨的……” 江吟婳无声抹掉脸上泪水,讥笑,绝望的笑。 “王妃,你误会王爷了。为了王爷的安全考虑,每次王爷出行都会安排两百个暗卫乔装保护的。并不是刺杀庄姨。” 何迹高声解释。 “退下。”李乾徵并不觉的手臂疼,任鲜血留下,他沉默地像块寒冰,他在思考措辞。 所有暗卫僵持了下,还是选择退开,那些暗卫就像是来去如风的透明人,迅速找到躲避的地方,像是从来没出现过那样。 江吟婳一直知道羽营的厉害,但这一次还是有些惊讶 。 “本王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解释的人。”李乾徵压低声音,胸前如压着大石头,直喘不过气,停顿下,眼眸深情似水,那深情的目光透着无奈和受伤 ,“但我都愿意为了你改变,为你去学。本王从来没有刺杀过她。” 、 第60章 疑似情敌 “你是我的丈夫, 我本不该怀疑你,可从纸条再到刚刚我亲眼看到的事情, 都不得不让我怀疑你。” 江吟婳努力保持理智, 一串串泪水滑下, 苦笑:“我是个亲情缘薄的人, 母亲和亲弟都早死。 庄姨是我的亲人。” “三天, 给本王三天的时间, 婳儿, 我相信你也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我没有动机去杀庄姨。”李乾徵黯然失魂, 握住她的手腕, 道, “婳儿, 你要冷静点,我们不能被挑拨离间了。” “三天。” 江吟婳愁肠百结地甩开他的手,喉咙发紧,冷淡失望地看他, 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完全是出于最后的理智, 才给李乾徵三天的时间。 蓝建和步履虚晃几下,又要去杀李乾徵,结果悲伤过度昏死过去,被何迹好生照顾着抬进马车中,让随行医生看看。 “王妃,我们也回府了吧, 崖边风大,你莫要着凉,庄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也一定会没事的,您不要太担心。” 慎之心疼地为她系好披风。 “不,我就要在这里等着庄姨,活要见人 ……”江吟婳掩唇低泣,哽咽的不成样子,“死、死要见尸。” 慎之还想劝几句,却深深了解江吟婳的秉性,她不可能回去的,便端来椅子,奉上热茶糕点,抱来暖炉,布置了简易休息点。 “庄夫人也不想您为了她而生病的。王妃,您现在是两个人呢,不能过于激动。” 慎之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看着她烦忧,自己也烦忧,笑眯眯为江吟婳揉太阳穴,转移话题。 江吟婳跟没听到似的,脑海里都是当时母亲死去的样子。 母亲染疾,病来如山倒,常年卧床,再也不能陪她去逛街、看书听小曲了,她就看着最疼爱的母亲,手无力地搭在床边,摸着她的脑袋,虚弱费力地吐出几个字。 “婳儿,要好好的……” 便撒手人寰,人归西去。 从那天开始,江吟婳八个月都不曾说过一句话,吃饭只吃一点,喝水也只喝一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见到谁都不搭理。 就像行尸走肉般。也是那时,原本是权贵口中国色天香的镇国大将军嫡长女,渐渐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再到近几年,嫁给李乾徵后才渐渐被大家重提起来了。 慎之真怕江吟婳也像上次那样,抑郁很久。 李乾徵不敢耽误,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站在崖边,负手而立,深深看了江吟婳:“照顾好王妃。” 随后终身一跃,也跳下悬崖。 “徵王?” 江吟婳霍地从椅子上站起,六神无主地朝底下看。 “他、他就这么跳下去了?”江吟婳发慌。 “王爷刚刚扔下去一块大石头,回声很响亮,这里不是很高,这点高度对他来说算不什么。”何迹执剑,也跟着跳下去,大声道,“王爷真的很为王妃您着想,都亲自跳崖找庄夫人了。” “王爷确实没做过这样的事。”青雉点点头,她不会撒谎,话少的她缓缓道:“从来没有。他一定是因为王妃,才会这么着急地去找庄夫人。” “他是真的很在意您。” 不知树丛里的哪个暗卫突然冒了一句,接着,另外一个暗卫也劝道:“是啊,王妃。王爷把您带到了羽营总部,就看得出来对您真的很重视。” “而且他还给您羽营令牌,您可以号令十万羽营。” 江吟婳没看到人,光听到四周叽叽喳喳的说话,朝说话的地方看去,都是草木,那些暗卫隐藏的太好了。 “咻!”青天白日,天空划过一抹红色的信号弹。 “是我们的人。”青雉吹起暗哨,飞鸽落下手臂,拆开纸条,只见几个字:璇妃遇刺。 江吟婳骤然一愣,上次在她晕倒时也是璇妃遇刺,李乾徵可能刺杀庄姨但怎么可能刺杀母妃呢?或许,刺杀庄姨和璇妃的,真的不可能是李乾徵。 “王爷下去了,你现在立马带人保护母妃。” 江吟婳握拳,主持大局。 “是!”在场羽营全部听江吟婳调遣,兵分三路,一路留在悬崖,一路去宫中,一路下悬崖保护李乾徵。 “庄姨如今的身份已经被人知道了,徵王也要为母妃洗清冤屈,当年的往事注定要被掀起来了。”江吟婳失声喃喃,“这件事情,很复杂。” “就算再复杂,都有老爷和徵王在前面挡着!慎之人微言轻,但也会在您面前挡着,您不要多想。如今您最主要的事,,是把平安生下小世子。” “多事之秋。”江吟婳深深叹口气,“我肯定会站在庄姨这边,王爷也会站母妃那边,只怕是对立面。” 慎之迟疑了下:“王爷会秉公处理的 。” “秉公处理……”江吟婳呵了声,就算庄姨当年犯下欺君之罪,她也会拼命保护庄姨的 。 不会儿,陆陆续续有从崖下面爬上来的人。 个个都是湿漉漉的 ,浑身滴着水,下面是个湖泊,还好是死湖,在可控范围内寻找庄姨,就会方便很多。 “怎么样了?”慎之拉住其中一人问。 “太……啊请!太太冷了,下面的湖泊冷如冰水。”好几个人都打着喷嚏。 这才不过一个时辰,有人竟感染了风寒,羽营中的医师连忙前去看病。 江吟婳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徵王呢?” “还在水下,王爷第一个下去也是最后一个上来的,大半时间都在水中。看到了庄夫人 随身物品,想必过会儿就可以找到庄夫人了。” 天色渐渐黑了,最后一抹余晖褪去后,崖边点了灯。 慎之端来四五次饭菜,江吟婳都不吃,雪白纤细的手抱住暖炉,神色发呆,眼圈还有些红。 四周山脉连绵起伏,远远的只能看到轮廓,弯弯的月牙高挂,周围很静谧,偶尔能听到几声虫鸣,她尽量让自己情绪安稳下来,还是止不住的焦虑。 身后突然响起马蹄声。 一队人马来了,周遭所有暗卫全部警戒,江吟婳动了动,柳叶眉挑了下,侧头,“儒王?” 他怎么来了 李俊儒气定神闲走来,看上去很淡定,可瞧见那微急的呼吸声,便知他是快马加鞭赶来的。 “是本王。” 李俊儒今日穿的白色圆领白色长袍,腰间挂着一把通体雪白的玉笛,几步并作一步走过去,眯眼打量会儿。 “儒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本王刚好路过,看到这边有火光,便来看看。”李俊儒眸含笑意,松了口气。 “难道儒王看见有火光的地方,都会去看看?” 江吟婳话中有深意。 李俊儒打量江吟婳,不知怎地,觉得江吟婳有点变了,却又说不出哪里变了。从前这双眼睛最为纯净澄澈,可现在红肿着,还带着冷意与委屈。 江吟婳对他的话有怀疑,他不想让江吟婳误会,便只好说道。 “侍卫告诉本王,你在峦城遭遇刺杀,恰好本王也在这一带,顺路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助。” “哦。”江吟婳毫不在意地点头,神色冷淡,“有劳儒王关心了,我现在很好。” “你……”李俊儒欲言又止,低敛眉目,“从前很少有这样的语气。发生什么了,本王可以帮你解决。” 怕过度关心惹人误会猜忌,李俊儒连忙添一句:“你是本王皇嫂,应当帮忙的。” “不需要关心。”且庄姨的不能外泄,她只希望李俊儒赶紧离开这里。 真的变了,李俊儒皱眉,从前江吟婳说话都是温柔的,像冬日温暖干净的暖阳,现在说话都冷冰冰的,很难过的样子。 李俊儒想帮她:“告诉本王,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吟婳索性坐下,不和他说话,她想:只要不搭理儒王,儒王就会自讨没趣离开了吧。 相反李俊儒坐得住,竟拉开另外张椅子,自顾自坐下,一句话不说,安静地陪着她。 “……”江吟婳无语凝噎 ,“儒王这是何意?我不需要儒王帮忙 ,您可以走了。” 下逐客令。 李俊儒很是聪明:“为什么着急赶本王走?你怕本王发现什么?” 一针见血,正戳中江吟婳的心虚之处,她不答话,十指紧紧交叉,抿唇不语。 “皇嫂这点心思,本王一猜便中。皇嫂真的不适合玩心机,你肯定怕本王在这里发现了什么。”李俊儒袖袍轻拂,索性取出笛子,悠闲道,“你不说,本王就待在这里,哈哈哈。” “……” 江吟婳从来不知那温润如风的翩翩公子居然也有如此无赖的时候,只不过李俊儒笑着,笑的很和善。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不好说什么。 况且李俊儒还救过她几次。 一阵笛声悠闲,李俊儒还吹起了笛,笛音婉转动听,完全不输宫中顶级乐师,那好听的曲子很是应景,他吹的越近自己心越是慌。 不会儿,羽营的人下的下上的上,不断捞出庄姨的物品,李乾徵从悬崖底下飞身上来,三千墨丝湿漉漉地贴近衣服,贴在脸上,满脸是水,脸色也不大好,嘴皮子泛白,落在地上。 李俊儒和李乾徵互相看了眼,视线缓缓移开。 “徵王。上次江东一别,很久没见到你了。本王只是路过,看下王妃需不需要帮忙。” 李俊儒首先打破沉默,转而,视线冷飘飘盯了眼先前通报消息的那暗卫,不是说只有遭遇刺杀的江吟婳一个人在崖边吗? 那暗卫缩了下脑袋,颇为无奈,咱也不知道徵王藏在崖底下的湖里啊。 “婳儿不需要帮忙。”李乾徵说话一点都不留情面,“本王觉得你应该避嫌,离她稍微远点。” “本王和皇嫂关系还可以,彼此清白,何谈避嫌?本是一家人,就该多走动,多说说话。”李俊儒笑的春风得意。 “本王要是你,就离徵王妃远远的。”李乾徵如果浑身都没水,早就拥江吟婳入怀了,他眸光漆黑慑人,冷笑指着山那头。 “毕竟你充实羽翼靠的都是德行名誉,如此清雅高洁的人,不应该和皇嫂走得近,免得被人抓住话柄,大肆宣传,你争储胜算就要少太多。” 李俊儒眼中有针芒,嘴角微勾,“本就清白,何来话柄 ?” “做人最好表里如一,不然你也走不了多远。”李乾徵用内力烘干衣服,不由分说抱起江吟婳,语气轻柔,“找到了。你放心。” “真、真的吗?” 江吟婳一把逮住他的衣领,眼中绽放光芒! “嗯 。”李乾徵点头,抱她上马车,在关上车门前,他侧看了李俊儒一眼,语气冷厉 :“作为男人,本王很清楚你对婳儿的感情,劝你赶紧打消这个想法!” 谁都不准觊觎江吟婳。 江吟婳颇为后知后觉,她仔仔细细想了和李俊儒见面的时候,“什么感情?你说他对我是什么感情?” “就是你以为的那种男女感情。” “从未啊,儒王从未逾越,我并不觉得他对我有意思。你肯定是想岔了,乱吃飞醋。且,儒王行得正坐得端,他从来也没表露,我一点都认为他对我有意思。” 面对江吟婳巴拉巴拉反驳的话,李乾徵心情烦忧地揉揉眉心,叹气:“本王是男人,本王很清楚。” 李俊儒这么多年从没对哪个女人上过心,一心争储,一心招揽贤才,一心搞霸业 ,根本不会在大晚上特地去救女人,也不会在江东隐瞒自己路过的事情。 江吟婳没反驳,她觉得李乾徵是想多了。毕竟每次李俊儒对自己都是彬彬有礼的…… “这个人,温润似玉的外表下,其实有些近乎偏执的疯狂。比起李晟宇要好太多了,这个皇位,也只他才有资格和本王竞争。” 这还是李乾徵第一次和江吟婳谈论争储的事情,心跳半分,她猛地抓紧李乾徵的手腕:“庄姨呢?刚刚儒王在,我方便问。现在你告诉我庄姨在哪里?!” “在后面的马车上,和你姨夫一起。跳崖后落入水中,脑袋受了冲击,也受了风寒,早昏死过去了。” “那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江吟婳紧紧抓着他,瞪大眼问。 “这……”真不好说,但李乾徵为了不让她担心,改口 ,“不会的,本王倾我所能,也会帮你治好她。” 有了这句话,江吟婳一直紧绷的那根弦蓦地松了,跌坐在椅子上,浑身无力地靠着,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她摸了摸冒出来的泪珠,下车去。 “慢些。” 李乾徵手忙脚乱地扶住她,自从晓得她怀孕,李乾徵时时刻刻如临大敌那般,打仗都没那么紧张。 “庄姨!”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没有!!我已经稳定更新三天啦! 大概每天九点前都会更新。 其实我是写到哪儿就更新哪儿。很没有规律。我需要改成! 第61章 璇妃薨了 只见庄姨浑身都是淤青, 脸色煞白,似没了生气。 江吟婳葱白指尖颤栗着, 落下泪来, 伸过去放在庄姨的鼻间, 还有微弱的鼻息, 她堪堪松口气, 再喊:“庄姨…醒醒啊……” “姨父, 庄姨还活着, 您也醒醒!快看看!” 她生怕蓝建和情绪过大, 有什么意外, 也赶紧喊他。 “蓝老爷你不必担心, 待会儿就醒。” 李乾徵实在不忍江吟婳大喜大悲, 拉住她, 小心翼翼地护着。 “雅雅?雅雅别跳!” 蓝建和突然梦魇,动作很大,手臂四抓,大吼着。 李乾徵飞快抱住江吟婳, 避免她被蓝建和打到, 马车轮徐徐滚动,他才收到了飞鸽传书,知道璇妃被刺。 “想必幕后主使已经慌了。” “一天之内派了两次刺杀,都要母妃的命。”江吟婳攥紧袖子,叹气 ,“还一路追杀庄姨。可能他们不会轻易罢手。” “只要当年旧人还活在世上都不会罢手, 毕竟这是欺君之罪。”李乾徵把江吟婳揽在怀里,为她盖了被褥,江吟婳还有些抗拒,毕竟庄姨的事情还没水落石出。 就兀自躲在角落,皱眉看他。 李乾徵只好作罢,先提醒她在崖边吹了那么久的风,不要感染风寒,才继续道:“当年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一个都没活下来。” “不好。” 月光下,绵延的山路,摇曳的树影中,快马加鞭赶来一人,马都停下,何迹就急的用轻功直直扑到在马车前:“王爷……噗!” 血从嘴中喷出,溅在马轱辘上,何迹只剩下半口气吊着。 慎之吓了大跳,赶紧走去扶他,何迹青筋暴起,满脸涨红,费尽全力突出几个字:“不好。璇妃娘娘……已经遇害了……” 蓦的! 李乾徵站起身,面色如寒冰般冷,周遭都笼罩着恐怖的威压气场,眼中更是有不可忽视的杀意。 “再说一遍。” 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中说出来。 何迹嘴皮乌紫色,浑身抽搐,血不断地流着,李乾徵弯腰扶住他:“太医!宣太医!医师呢?不管如何,必须救好何迹!” 下句话:“保护好王妃。”。 “璇妃薨了……” 李乾徵狠狠咬牙,飞速离开,在众人反应过来时,李乾徵已经离去好远。 在旁的青雉脚尖紧紧抓地,腰间佩剑,看着地上的何迹,人们七手八脚地抬他上马车,医师们一边跑一边捂着帽子,所有人都急急忙忙赶来。 羽营第一统领何迹,人缘一向不错,不少暗卫都想冲来看看,唯独青雉迟疑着。 何迹强打着精神,眼睛定定地落在青雉身上,他还是有些难过,纵使铮铮铁骨七尺男儿 ,看着爱人在自己受伤时,并没有为他担心,还是忍不住伤心。 “青雉,可能一点也不喜欢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话毕,何迹沉沉昏倒。 在他闭眼后的一须臾,青雉才飞身下马,推开人群,揽住何迹为他解开上衣铠甲,眼眸沉冷。 她的唇角动了动,很小声地喊:“何迹?你……没事吧?” “有你照顾,何迹肯定好得快,那我就先走了。”慎之很是知趣,跳下车,到了江吟婳马车中,略作猜想,“我觉得吧,青雉还是有点喜欢何迹的,要不然她就不会管何迹了。” “说不准。” 江吟婳恹恹欲睡地回答。 …… 等李乾徵十万火急地赶到青园,眼见一片狼藉,周遭都是血迹,羽营的人和刺杀厮杀,都死了不少人。 最为醒目的还是哭天抢地的方嬷嬷,嚎啕大哭,六神无主,一个劲儿抱着地上紧闭双眼的何静璇。 何静璇的手臂有伤,流着发黑的血,是中毒了! 李乾徵落地几乎是一步一发愣,神色不明,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很吓人。 方嬷嬷一看是他来了,几乎是哭晕过去,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直接抱住他的鞋子。 “王爷啊!!娘娘殁了!被一群黑衣人害的,就是……呜呜呜……就是他们!”方嬷嬷按着心口,“老奴心痛!恨不得替娘娘去死!” 李乾徵喉咙发紧,吞了口口水,转身捏紧咯吱作响的拳头:“五马分尸。” 随即,像影子一般的羽营暗卫显现,跪地。 李乾徵眼神阴森可怖,蹲下,拨开他们的衣服,见所有人几乎都是一招毙命,刺杀的位置基本都在左胸。 证明行刺之人,很喜欢用左手。喜欢用左手,并且功夫还很高的人,李乾徵倒是认识一个。 想到这里,他声音冷怒:“你们竟然连人都保护不好!” 所有暗卫全部跪下,磕头,却没有半个人反驳。 “来人武功高强,剑法实在是太好了。他只带十个人来,十个人都蒙了面,被我们杀了七个。都在这里了。” 有部下汇报,李乾徵视线落在那刺客尸体上,狠狠踹了一脚,飞出好几米,腰间的玉佩被震落,尸体撞在墙上,砰一声。 “捡起来。” 部下用手帕小心包裹起玉佩,呈与李乾徵,李乾徵微微嗅了下,观其质感、形状、字体, 心中把已有了主意。 李乾徵虽然不是何静璇抚养长大的,尤其是在她贬入冷宫后,更是一年见一次,但生育之恩,总是牢记的 。 李乾徵浑身气压很低,很压力,周围安静的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他不说话没人敢说,他冷冷地站在那里。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站就是两个时辰,直到深夜凌晨。 打更太监哈欠连天地敲锣,周遭湿气越重,几只乌鸦高挂在枝丫上,尖利地叫着—— “半夜三更,小心火烛!” “半夜三更,小心火烛,天哪!青园怎么有那么多人?你们是哪个宫的,快回去休息!” 打更太监十分困,睡意浓浓,眼睛也看的模糊,看不大清那昏黄灯光下影影绰绰的人群,都是些什么人。 起初还以为是临近宫里的太监宫女来偷玩,走近一看,满地血腥,吓得魂飞魄散,当即跪在地上 ,灯笼哐当哐当滚走,惊飞了满树的鸟雀。 “睁大你的眼,看清楚我们是谁。” 久违的声音,从青园里面传来,此人正是在外游历半年,替李乾徵在江南收揽民心的章明朗,很久没有出现了。 本来是下个月才回来,可急急忙忙听到李乾徵要公布羽营的实力,立马赶了回来。 一回来,就遇到这样的事情,生怕李乾徵控制不住情绪,要大杀特杀,赶紧看着他。 打更人一听着威严的声音,立马定睛,连忙磕头:“奴才参见王爷,见过丞相大人!天哪,都是狗奴才我狗眼不识人贵人!请王爷你们放过!” “滚。”李乾徵负手而立,披了满身冰冷霜露。 “奴才。奴才这就滚!”那打更人朝里面瞅了眼,看到死去的何静璇,瞬间面如死灰,连滚带怕地跑了。 “璇妃娘娘薨了!”走出去好远,打更人拉住同行人小声议论,“就是十年前还比较受宠的那位娘娘啊……” “不记得了。” 一听八卦就兴奋的太监却摇摇头,使劲儿想也想不出这位璇妃是谁。 “行吧,我和你说,璇妃害死了皇上最宠爱的雅贵妃。现在知道她是谁了吧??” 一群人就像是听到这个爆炸的消息,瞬间到处传。 等到第二天,满皇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包括金銮殿端坐高位的李达康,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审阅奏折,青筋微凸的手掌微顿,有些疑惑:“何静璇殁了?” “正是。”富顺微微弯腰,恭敬回答,“昨晚的事。徵王还连夜赶去看了她。” “哦。” 李达康对何静璇是怎么死的不感兴趣,但是他还记得,当初何静璇毒死庄雅的事情,并且记忆犹新,一想到这事,李达康的脸就沉下去,显露出恨意。 “下葬的时候,朕要去看看。” 看看这个害死他雅儿的恶毒妇人,如今是什么样子! …… 坤宁宫。 一群宫女排列有序地鱼贯而入,端着糕点、茶饮、帕子等等,伺候皇后娘娘早膳。 花容勾唇笑,走去伺候皇后娘娘更衣,为她带上华丽的步瑶,穿上精致的襦裙。 顺带,附在皇后耳边,轻轻地说一句:“成了。” 墨发半披,风韵犹存的皇后嗯了声,心情大好,涂了大红豆蔻的手,十指尖尖推开窗户,笑:“今天儿天气很好。” 皇后朱红唇角,上扬,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得意 。 …… 成华宫。 萱贵妃已经用过早膳,着了声浅灰色的宽袍交领曲裾,纤细小巧的手半隐在袖中,拿着壶浇花,清亮澄澈的水流落入从中,淅沥淅沥的,很好听。 今日蓝天白云,阳光和煦,她的心情也很好。 这位很低调的萱贵妃,在听到何静璇死了时,水壶一斜,有些吃惊,水不小心洒在裙摆上,愣了又愣,才缓缓问:“就是那个,八年前?不对,好像是十年前和本宫总作对的那个?” 日子太久了,曾经的妃嫔都老了。 何静璇的身影在后宫消失太久,久到很多人都忘记了。 在旁的宫女说了个是字。 “下葬的时候,咱们也去看看她吧。毕竟都是一道进宫的,相识了十多年” 第62章 他的城府 江吟婳不分昼夜地照顾庄姨, 等到天大白才去小憩片刻,不过也是小憩片刻后, 又起床了。 如此多事之秋, 她生怕自己放松, 又会什么意外, 盯着两个大黑眼圈, 脸色也煞白。 她无心打扮, 只挑了件淡紫色的坦领半臂短袍, 慎之又怕她冷着孩子, 疾步跟在身后, 为她披肩褂子:“小姐如今是两个人了, 要注意好身体。庄姨那边一起有奴婢。” 蓝建和也晕了一天 , 不吃不喝, 很是让人担心,生怕五十多岁的姨父一个伤心过度,出意外。 “我亲自看着放心。”江吟婳卷长的睫毛抖动,覆住眼中一片难过 , 又想起璇妃娘娘的事情, 她与璇妃并不熟也没见过几次,但始终是徵王的生母,便问: “王爷那边怎么样了?” “王爷从昨晚站到现在,不眠不休。”慎之叹气。 “他肯定也很难过吧。”江吟婳轻叹口气,愁绪满脸,攥紧手帕擦了擦眼角。 走进屋中, 江吟婳端着粥磨成的流食,静静坐在庄姨旁边,一勺勺地喂着,替她掖了掖被子,净面、洗漱。 “庄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你给我的嫁妆,我还想换给您呢。”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您看到徵王的人刺杀您,万一那些人是假冒的呢?我始终还是觉得这事情有蹊跷。” 江吟婳絮絮叨叨的,想到哪儿就说哪儿,不知不觉过了中午,实在是吃不下,等到了晚上,慎之一定要拉着她去大厅吃饭。 “王妃如果不吃饭,奴婢干脆也不吃了。您现在的身体千万出不得差错,一天只吃一口饭,怎么行?” 慎之一头两个大,把一桌子佳肴推向江吟婳,为她夹菜添饭:“王妃,好歹多吃一些。” 她倒也想多吃,可因为那些烦心事可谓毫无胃口,菜刚到嘴巴,便呕了出来。 “害喜了。小姐你害喜了!”慎之有些激动,连忙又端来了一盘酸果,一盘辣牛肉,兴奋又有些担忧,“从您怀孕的那一刻开始,奴婢就找人问了也学习了很多怀孕注意事项。说酸儿辣女,多吃些酸的吐的没那么严重。” 酸儿辣女…… 江吟婳的指尖停在酸果上,吃了几颗,迟疑下,又拿了几块辣牛肉辣猪脯吃。 吃完晚饭,江吟婳还想去照顾庄姨,刚刚跨出几步,脚下便踩空了,是她没休息好,恍了神。 慎之尖叫一声,拉住她,还是迟了。 江吟婳赶紧抓住身边的东西,慌乱一抓,抓住一只手,大掌有力的圈住她上半身。 来人竟是李俊儒。 “儒王?” 被他拉在怀中,才避免了摔倒,一瞬间,江吟婳便立马避嫌,推开几大步,端正站姿。 “刚刚有劳您了。谢谢。不过不知儒王上门,是有何要事?” 李俊儒一负手而立,眼中划过尴尬,并不解释为何而来,道:“不叨扰你了,本王先走一步。” 搞的江吟婳有些莫名其妙,匪夷所思地挠了挠脑袋。 李俊儒转身轻笑,温润如风,站在远处:“徵王说错了。本王对你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出于礼节性照顾。” 江吟婳有些愣。李俊儒这般正人君子,说话也太过直接些了,她慌乱扯出抹笑容,目送李俊儒离开。 今晚,下了些小雨 。 李乾徵已经站了一天一夜了,密密麻麻的雨点淅淅沥沥地下着,沙沙沙,淋落满枝丫枯黄的叶子,周围的暗卫劝不住站着,也一动不动地守着他。 何静璇已经被放入棺木中,满青园皆是缟素,一片雪白,堂中央满天的雪白冥币翻飞,方嬷嬷眼睛肿的不成样子,纸钱入了火盆便成灰烬。 江吟婳冒着大雨赶到皇宫,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那个男人孤傲孑孓地站着。 而青园门口,立着几个太监,撇撇嘴,颇为嫌弃地路过。 李乾徵还在深思,心中的人已经明确不少,突然,头顶的雨停了,一把雪白的油纸伞入目,还有那撑着伞的葱白玉指。 ’“婳儿?”他蹙眉,“不是让那么多暗卫保护你吗?你怎么到这里了 。” 她动了动嘴皮子,想说些关心的话,却口吻一转:“顺路看看 。” “顺什么路?”满面黑压压乌云的李乾徵,骤然勾唇,摸摸她的脑袋,语气疲惫,“ 来看本王 就来看吧,还说顺路,王府和将军府都在皇宫的相反方向。” 他知道江吟婳还在因为庄姨被刺杀的事情,对自己有些不肯定,所以连关心都要拐弯抹角的不直接表达。 在江吟婳别开脸,要否认时,李乾徵一把牵住她:“你是猪。” 江吟婳甩开他的手,走到灵堂三跪拜。 “刺杀的人,你查到是谁?”江吟婳点了香烛,插上,再问。 李乾徵没说话,他本想再多待会儿 ,见江吟婳来了,不忍她受凉,索性带着她回了马车,见车帘紧紧关住,一丝风都透不进来,他才缓缓道。 “查出来了。” “谁?” “皇后娘娘。李晟宇的生母。”李乾徵褪下湿漉漉的外套,顺手扔掉,道,“刺杀庄姨的人也是她,看来当年给庄姨下毒的人也是她。” “皇后娘娘……”江吟婳沉吟,她颇有印象,看起来和善其实很刁难人。 “当年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掌管后宫,为什么还要杀庄姨?” 李乾徵神色深远,“当时雅贵妃冠宠一绝,荣光直逼皇后。皇后虽在其位,但却远远不及雅贵妃受宠。更有甚者说,雅贵妃会将皇后取而代之。” “后面呢?”江吟婳托着腮,继续问。 “皇后察觉到威胁,容不下她了。”李乾徵道,“雅贵妃独得恩宠,那会儿其他妃子基本上都无法侍寝,可是十分偏爱了。” “那会儿有很多人陷害庄姨,对吗?”江吟婳很难想象庄姨那样好的性子,怎么能够对付宫里这么多的明争暗斗。 “何止是陷害栽赃?太多人都想要她的命。只不过她是越国郡主,还是很多人忌惮。”思及此,李乾徵唇角微扬,“父皇是真心爱她,有任何人敢对她不尊敬、骂她、伤害她,下场都很惨。父皇在雅贵妃没出现之前,还算性情温良,只不过平庸了些。” “后来雅贵妃死了,性情大变,变的极端蛮横,前五年还有点发疯。” “我不曾知道皇上还有这样的过往。”江吟婳眼眸半垂,叹口气。 “皇家密事,你如何得知?” “那皇上对庄姨很深情啊,专宠她一人。”江吟婳跑开李达康之前对李乾徵的非常不友好外,她抿唇微笑,“可惜庄姨并不喜欢他,在她眼里,再豪华的宫殿都是笼子。” “嗯………” 二人谈论会儿,江吟婳许是真的很累,一天忙了太久,竟倚靠着马车就睡了过去。 李乾徵哪里舍得让她靠着睡?报过来放入怀中,为她盖了被子。 回到王府,第二天。不少官员前来宽慰李乾徵。。 何迹重伤不适合下地,勉强坐着轮椅,兀自到了大厅 。 不会儿,整个京都都知道何静璇死了,而且还是被人刺杀身亡,这不免就惹人怀疑,一个独住冷宫那么多年的,什么要杀她?? 是不是她知道了什么? 一时间众说纷纭,诸多猜测,舆论让皇帝也有些觉得蹊跷。 他虽平庸,却也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细细一想:“何静璇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才会被人下杀手,给朕查。” 这一查,就在青园发现了猫腻。 “禀报圣上,我们查了徵王派去保护璇妃的手下,大多都是左胸被伤而死,剑上有毒。而且,璇妃在此之前就遭遇了两次刺杀,纷纷受伤。” 富顺匍匐在地,恭敬十分。 “有意思!”李达康那双老成狠厉的眼中,浮现出浓浓的趣味,“继续查。” “还……还发现了这个……”富顺结结巴巴 ,不好开口,只把一块玉佩呈上去。 那玉佩是青绿色,普通的玉石雕刻成型,右下角有个细小的宇字。 “……”李达康面色渐渐阴沉,无语良久,他摸索着那块玉佩,道,“你的意思是宇王刺杀璇妃?”=初~雪~独~家~整~理= 皇后嫡子,权势滔天。未来可期 ,干嘛去刺杀一个弃妃给自己背上命案,惹一身骚,还去得罪徵王? 富顺可不敢妄言,折中道,“许是有人故意栽赃呢?宇王的暗卫全都佩戴了宇字小玉佩,万一有人杀了他的暗卫,再抢玉佩扔在案发现场,也说不定。” “有理。”李达康点头,“先把事情压下去,再去查 。” …… 李乾徵的书房中。 他新提拔了一个人才,在羽营中颇有成就,暂时代替何迹做事,名位阿元。 阿元哼哧哼哧搬来一个炉子、一口锅、一碗食材,他挥袖擦汗:“王爷,都给您放在这里了。” 真是活久见,从不下厨的王爷居然要在书房一边处理事情一边给王妃熬鸡汤。阿元心里腹诽,面上却笑眯眯的,很是讨喜。 “皇帝把事情压下去了?” 悠然自得的李乾徵,骨节分明且十分好看的手,拈了人参缓缓放入冷水中,兀自蹲下一边生火一边问。 “王爷您真是料事如神!”阿元道,“你昨日在青园故意丢下的玉佩,被富顺人等捡走禀告圣上,圣上不知怎的今日就派人压下事情了。” 江吟婳正想来找李乾徵,推门进入,便听二人议事。 “父皇好奇,才会派人去青园找线索,看到玉佩。他不太相信宇王会刺杀弃妃,为了皇室名声,他会事情压下之后再调查,这一调查,再故意留些线索,皇上就能调查出皇后杀人灭口的原因。” 李乾徵兴致还算可以,不吝口舌地解释了下。 “只要皇上查出是皇后下毒陷害了璇妃娘娘,一来娘娘便沉冤得雪,二来,皇帝一定会处置皇后,皇后倒下,宇王靠山也没了,再也嚣张不起来了,于我们争储十分有利。” “算是吧。”李乾徵淡淡开口,眼中有杀意划过,“本王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前他们陷害本王刺杀庄姨,眼下,本王也故意扔个玉佩,让此事尽快水落石出。” “他们本来就做了这件事,做了就会有痕迹,您抛玉引蛇出洞,引导皇帝侧面调查皇后和宇王,真是高明。” 二人回头,只见江吟婳呆呆的听了好久。 江吟婳发现李乾徵的城府很深,比自己想的深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们,我想问问,我是不是崩了? 第63章 迷雾重重 “参见王妃。”阿元行礼。 “你来了?”李乾徵自然而然走去, 扶着她。 江吟婳避开他的搀扶,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 递与他:“我替庄姨换衣服的时候, 看到的。这颗黑宝石带血, 想必是庄姨从刺客身上抓下来的 。” 李乾徵掏出那颗黑宝石, 放在日光下仔细瞧, 手中又掂量几下, 道:“这应该是剑鞘上的装饰宝石, 材质挺贵, 不像普通人可使用。” “还是王爷见多识广。”阿元脑中灵光一闪, “这剑……属下曾和皇后娘娘的奴婢花容交手, 当时她的剑十分好用 , 所以记忆很深, 就是她剑上的!” “确定?”李乾徵言简意赅,嘴角淡淡的笑容浮现看似温和,其实每当李乾徵笑时,就有人倒霉了。 “十分确定。起初没想起, 后来越想越记得清楚。” “很好。”李乾徵揭开直喷热气的锅盖, 撒点盐进去,用汤勺搅合了下,云淡风轻道,“去把这颗宝石扔在青园隐蔽的角落。” “是。”阿元领命出去 。 江吟婳鼻尖轻嗅,闻着那扑鼻的鸡汤香味儿,不争气地吞了口口水, 却转身:“我来这儿就是给你锦囊,现在我要走了。庄姨刺杀一事,还没查清楚。” 李乾徵拉住她:“王妃就是嘴硬,明明很想喝我给你炖的鸡汤。本王可是第一次给人熬汤,你可要惜福。” 刚刚说完,刚在江吟婳出门之前,李乾徵盛了一碗鸡汤,哎了声:“别走。” 江吟婳跨门。 在王府丫鬟、下人的惊讶中,李乾徵疾步快走追着江吟婳,讨好道:“婳儿,你先前误会我,我也没怪你,你怎么现在还生气?我给你特地熬得,你若不喝我就喂狗。” 江吟婳脚下不停,摸着小腹,道:“庄姨还没醒,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我不喝。” “行吧,本王喂狗。” 李乾徵脚步仍然没停下来,跟在江吟婳身后,半真半假地大声道:“我真的喂狗了啊!真的!” 江吟婳不答话,嘴角确实抑制不住地微勾。 “喂狗了!” 江吟婳见他又这么说,转身看他:“府上又没狗,王爷也会瞎说了。” “好婳儿,来喝一口,呼呼。”徵王这个七尺帅气男儿,呼呼吹了吹汤勺 ,卸去满身的铠甲,拉了拉江吟婳的衣袖,“哎,喝一口。” 江吟婳没忍住,认真喝了口,脸色微微变化,嫣然巧笑,呕一声,扶着树干吐了。 “有那么难吃?” 李乾徵蹙额。 “没有。”江吟婳喝了慎之随手递来的水漱漱口,叹气,“我是害喜。” “害喜… ”李乾徵颇为心疼 ,摸了摸她的脸,“害你受苦了。” “不苦。” 江吟婳微微跺脚,才压住嘴中那难喝的味道,害什么喜?徵王的鸡汤可真难喝。 “你如此辛苦,日后本王要经常给你熬汤。”李乾徵深叹口气,眼中十分宠溺,“咱们只生这个孩子,怀孩子那么苦,以后你别生了。” 经常……江吟婳脸色微沉,苦不堪言,可听到后半句,她的心里很温暖,想起皇室子女自古以来都将就开枝散叶,除非早死的,要不然都是好几个孩子。 “就一个孩子?你愿意?还是说你以后要纳妾再生…”江吟婳只认是大度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有人要和她分这份宠爱,还是想着心塞。 “不会了。”李乾徵淡淡承诺,“除非你愿意,不然以后都不生了。而且,也不会纳妾了。” 二人的气氛,是自庄姨出事以来,最为融洽的一次。 …… 金銮殿 。 李达康看着桌上放好的宝石,拿起后摩挲片刻,才道:“去宣皇后。” 富顺道:“喳!” 皇后已经有些天没被翻牌子,这几天宁婕妤恩宠正好,她没想过会被宣召。 “更衣更衣,快些。” 此时正是黄昏,皇后闲来无事犯了瞌睡,已经歇下,连忙起身让花容服侍她起床。 皇帝宣召,又不能让李达康等太久,但也得收拾漂亮,坤宁宫便忙碌起来了 皇后精心挑选衣裳,最后穿了件暗绿色束腰的气胸襦裙,四十好几的年龄,此时看起来十分灵动年轻。 带着一行人去了金銮殿,见明艳动人的皇后款款而来,皇帝掌心向下,遮住那颗宝石,若有所思地打量她身后的花容 。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 十分简答的请安过后,皇帝便不再说话。 花容还没察觉剑上的宝石掉了,谦卑恭敬地站在最后。 李达康观察仔细了,知晓那宝石是花容剑上的东西,揉着太阳穴:“皇后回去吧。” “???”皇后有点愣怔,脸上表情挂不住,娇滴滴道,“皇上不是宣召臣妾吗?” “宣你来,并无别事,只是看你一眼。回去吧,朕累了。” 李达康半躺在龙椅上,言语疲惫,不知怎地,脑海里突然想起庄姨。他就越发烦躁了。 皇后看李达康情绪不佳,哪里还敢打扰他?揣着一肚子委屈和埋怨,跪安后兀自走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再浩浩荡荡地离开,时间不超过半刻钟。 ‘ 引的其他妃嫔都窃窃私语,皇后出了权势之后,并不是很受宠。 随后,宁婕妤一身雪白的简单装束,连粉黛都不曾施加,移步去了金銮殿。 她的脸和庄雅有五分相似,而且性情温柔开朗,也很庄雅很像,所以李达康一看到她,连皱着的眉都不自觉舒展开,朝她招招手:“过来。” 跪地的富顺,还在等待命令。 皇帝看他一眼:“暗中再查。” “奴才还有一事……这事情已经查出些许眉目了。” 一听到要说事情,宁婕妤很乖地去了其他屋子,二十岁的宁婕妤和当年的庄雅真的很像,李达康看晃眼,听到富顺的话才回过神。 “此事恐与十年前的雅贵妃有关。”富顺见手中证据一一供上,“皇后派人刺杀璇妃,您让奴才调查其中缘由,奴才发现璇妃自从住进青园,逢人便说自己冤,到后来…” “奴找到了一个人,是当年参与这件事的嬷嬷,老嬷嬷事后就被皇后杀害,但这嬷嬷假死过去才得以活下去,从此改名换姓隐居。奴是费很多大才找到的 。” “宣她进来。”凡是提到庄姨的事,虽时隔多年,但他的心情还是久久难以平复,攥紧拳头 ,看着那颗宝石,心中思考: 若当年毒死雅儿的是璇妃,皇后要刺杀她,压盖当年事情,杀人灭口也十分说得通。 “参见皇上。”老妪叹气,杵着拐杖跪地,她抹了抹眼泪,声音沧桑如古钟。 “老奴曾是璇妃娘娘的奶妈。当初皇后用全家老小的命要挟,奴不得不从,帮着皇后作假、撒谎,可最后皇后还是杀了奴的家人,还怕奴泄密屡次追杀,直到奴假死,改头换面才活到今天。” 李达康布满细纹的手指微曲,富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让她继续。 “当年皇后身边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全部都死了。包括从小跟着皇后娘娘的丫鬟圆儿,也是被她除去,她害死了最受宠的雅贵妃,犯了欺君大罪,不允许任何知道这件事的人存在。因为她怕泄露出去。” ‘“恐怕世间知道此事的人,只有奴和皇后娘娘了。宇王也不知。老奴对不起璇妃娘娘啊……害她委屈冷宫数十年,也让雅贵妃死不瞑目,没有惩罚到真正的凶手。” 老妪越哭越伤心,恨不得现在去死:“奴已经苟活这么多年,足够了,今天必须把事情真相说出来。” 李达康手指节奏越快敲击桌面,心情也就越不好,越是沉默越是要爆发。 “可有证据?你得描绘下当时的事发过程。”富顺严阵以待,屏气凝神,“你要知道你所说的凶手是皇后!” “其实皇上只要找到当年伺候璇妃娘娘的下人,对对口供就知道璇妃娘娘根本没时间去下毒,也没有渠道和人脉。奈何当时皇后娘娘只手遮天,计划□□无缝,制造了一环环的正剧陷害她。” “当时皇后不知是在哪里找的毒药配方,屏退所有人后自己偷偷炼,为的是没人可以知道剧毒的成分,保证雅贵妃能死。皇后娘娘做事十分小心,当即销毁药皿,那毒十分凶猛,奴偷偷看到娘娘在炼药时,不小心沾在手肘内侧,立马落了很深的疤痕。” “难怪皇后手肘内侧去纹了朵兰花,对朕说是摔着了。” 李达康猛地把手中茶盏狠狠掷在地上,碎片四溅,周围宫人害怕地不敢眨眼。 “奴所言句句属实。奴住在黎城深山中,奴的干儿子媳妇在京都孕期将近,奴才冒着风险进京都探望她。哪成想,这一探望,居然被娘娘的人发现,对奴追杀。” “奴忆起当年事情,十分懊悔自责,十多年没睡过好觉,总是梦到雅贵妃找奴索命,说奴助纣为虐。奴在被追杀时,恰好被富顺大公公找到,人终有一死,奴怕这件事不说出来,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日日惶恐不安。” 老妪狠狠磕了一头,额前血肉模糊。泪流满面。 听完整个过程,李达康蓦地掀翻桌子,怒不可遏,袖袍大力一甩,指着富顺低吼:“去给朕查这件事的真假!看看这老妪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朕要废后!” 富顺爆汗如雨,废后可是大事,而且这件事查了好几次,无论是老妪指正的证据,都十分有力地指向了皇后。 只怕老妪不站出来说出当年事情,杀死雅贵妃的人永远找不到了。 而此时……皇后并不知道李达康调查她了,她还在为杀了何静璇而沾沾自喜,兀自烹茶轻酌,听着宫人弹奏的曲子,月光下吃梅子。 “如果不是宇儿说看到了庄雅,本宫也不会再彻查当年之事,这一彻查,居然发现那个老妪没死。幸好本宫查了,及时派人杀她,要不然会坏了大事。” 皇后屏退所有人,低声自言自语,眼里透着恨意。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的小可爱,留个言,明天双更呀呀呀 第64章 早知今日 第二日。 李达康破天荒的设置了宴席, 此时正入秋,遍地黄花凋零、不复绿意, 吹得微风还有些凉, 一阵风过去, 枝丫上、藤上的一些叶子, 就掉了。 枫叶最先落下, 铺了满地的火红 , 向御花园延伸而去… 江吟婳已满两月, 不影响行动 , 却是最值得注意的时候, 李乾徵几乎随时随地都守着她, 她不愿意牵着, 他就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 处理公事、拟定计划等等, 索性直接搬到她的屋中。 李俊儒、李晟宇、宇王妃、宁婕妤、萱贵妃等等都是先到的,后宫及时为妃嫔也来了,早选好位置入座,表面寒暄, 各自敬酒。 邹书辕坐在李晟宇旁边, 二人有说有笑,看到他们来了,视线也移过去了。 章明朗几乎是姗姗来迟,自然而然走在了李乾徵旁边,一如往日摇着折扇,器宇轩昂, 连忙贺喜:“祝徵王妃喜得贵子,平安顺遂。” 江吟婳怀孕了……? 李达康有不少子女,但女儿有十几个,儿子却只有六个,夭折了一个。 这些皇子中,成婚的仅有李乾徵、李晟宇。而宇王妃先前怀孕,很是倒霉地流产,到今天,两年都没怀上。 所以江吟婳这一胎是皇长孙。 众人很惊讶,从前断袖的李乾徵,结婚一年半就有了孩子。 李达康面色微变,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让他们落座,李乾徵真是十分维护江吟婳,为她垫了坐垫怕凉着,还命人把冷茶换成热牛奶。 真真是艳羡众多后宫妃子和大臣女眷。 宇王妃戳了戳李晟宇,满脸温柔笑容,眨眨眼睛抛媚眼暗示他,李晟宇却没看到似的,问:“眼睛抽筋了?” “不是。”宇王妃跺跺脚,“人家渴,喝不得冷水。” “将就将就喝,事儿不要那么多。”李晟宇将茶水一饮而尽,并不关心。 宇王妃脸上泛红,觉得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攥紧拳头,心里生气面上却还得装的开心,道:“呵呵,父皇这里的凉茶确实也挺好喝的。” 江吟婳没空去关注宇王妃,宇王妃却觉得江吟婳轻蔑她,甚至在心里炫耀李乾徵对她的好。 江吟婳今天委实不想出风头,李乾徵却给她买了件十分好看的襦裙,给她穿。 那件襦裙是李乾徵从黎城回来就命人定制的一条淡红渐变成鹅黄色再到浅绿色的交领襦裙,胸口一朵娇艳漂亮的牡丹,腰间束着白色浪条腰带,裙摆是层层叠叠的花瓣形状,裙子上点缀了大小不同的珍珠,撒了银粉。 在阳光下行走,流光溢彩,美丽非凡。 再一次惊艳众人。 当初 听到徵王娶妻,就连夜搬迁的几位大臣,纷纷咬牙感叹后悔,女儿们连连叹气,如果她们是徵王妃就好了。 与往日不同的是,李达康今天带了陌生且面容不好看的嬷嬷,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供出证据的老嬷嬷。 “皇后娘娘,臣妾敬您一杯,自进宫以来,幸得您照顾,十分感恩…” “皇后娘娘,您今日真是光彩照人!” “你这话说的,娘娘那天不光彩照人、顾盼生辉了?” 一群品阶不高的妃嫔,正吧啦吧啦奉承皇后,皇后很乐意见到这样的场面,那些话听的十分舒心,一边端茶,正欲开口,和她们交谈,突然,视线移动—— “哐当。” 皇后呆滞了,转而,吓的掉了手中茶盏,瞬间六神无主,脸色惨白如灰,堪比死人。 她、她怎么在圣上身边? 是不是事情已经败露了!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小妃子问道。 她才回了神,强颜欢笑,掩唇咳嗽几声,很是不自然:“无事。” 见从来镇静自若的皇后突然这般,她们哪里还敢打扰皇后?讪讪然离开了。 有一股冷气从脚底贯穿至头顶,让她不寒而栗,难以镇定,浑身不自在,仿佛觉得死到临头,她着急地思考对策,朝远处的李晟宇看一眼。 李晟宇并未注意她,反而是富顺笑眯眯地走开,拂尘一扫放入怀中,为她重新倒了杯茶,侧脸骂道:“你们几个该死的奴才,怎么连娘娘都照顾不好?” 富顺变脸极快,迅速又堆了笑容:“皇后娘娘是看到了什么,惊得茶盏都掉了。” 捏住茶盏的皇后如坐针毡,死死地捏紧,直到指关节泛白:“无、无事。” 离的不算远的江吟婳自是注意到了,凑近李乾徵,用手掩住唇,压低声音瞧瞧问:“皇后怎么了?” 李乾徵指了指皇帝身边那位其貌不扬的老妪,道,“父皇已知晓全部事情。那位老妪是当年我母妃的奶妈 。” “”江吟婳疑惑。 李乾徵手指沾了茶水,写在桌上:本王派人去寻她,让她故意出现在京都,被皇后发现后刺杀,再被富顺救走带到父皇面前的 。 又是你在诱导皇上。江吟婳写下这几字。 “今晚有好戏看了。”李乾徵勾唇。 第65章 事出紧急 “呕。”江吟婳害喜, 实在是忍不住扶着桌角,弯腰 , 引的不少人看他。 “要不你早些回去休息??”李乾徵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小心问道。 “我才刚刚来, 现在就走, 不是很合适。”江吟婳慌乱塞进嘴中几颗算过, 囫囵吞下, “你别管我。” 又抓了一把辣猪脯放在嘴中, 这才好些了。 慎之咂咂嘴, 王妃这又吃辣又吃酸的, 是什么回事? 李乾徵叹气:“我今天来是有要事, 要不然我会陪你回王府, 这种宴会并无可玩。” 江吟婳将一颗颗酸果放入嘴中, 用舌尖剥落果肉,酸甜味儿混入喉咙,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而此时,不远处的皇后心神不宁地掩袖咳嗽, 花容连忙送上润喉的蜂蜜水, 弯腰小心问道。 “娘娘要不去歇歇?” “好。” 皇后袖子很长,抬手时,掩去大半张脸,也遮去了满脸的惊慌,故意装的咳嗽,才被花容扶出了御花园外, 她就带人去了隐蔽的地方。 花容连忙跪下,使劲儿磕头,如临大敌。 “娘娘,奴婢并不不知道那老妪居然活着进了皇宫,还待在皇上身边!” “你不知道?” 皇后娘娘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字地吐出来,怒火使她差点丧失理智,可现在不是惩罚她的时候,毕竟还是用人之际,思及此,她深吸口气,强制压住心中的杀意。 微蹲下腰,火红指甲将她下巴轻轻跳起,微笑:“想不想活?” “奴婢愿意为了皇后娘娘您肝脑涂地,现在去死!但奴婢也还想活着,为您以后办更多的事情!” 呵呵,这套话,皇后不知道是听了多少次,像花容这样办砸了一件大事的,根本不可能有活路。 可眼下事出紧急,不能再抽调人手,她冷冷道:“那你按准时机去给本宫杀了那个老太婆,要快!另外你再派人准备一辆马车,如果刺杀失败我们连夜逃走。” 如果真的失败,她一定会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一定不会连累到宇儿。 皇后打算弃车保帅,只要自己逃走,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并且李达康找不到,那多年以后李晟宇继位,自己是他的生母,母凭子贵,自己还是有活路的。 但如果李达康知道是自己当年下的毒,不得恨死自己?只怕当场就想杀了她,往后还指不定有多少苦日子! 如此新机关算尽一人,此时忍不住红了眼圈,她咬咬牙,眸子露出如蛇蝎般令人胆寒的眼睛:“你再找人,去刺杀江吟婳!皇长孙绝对不可以从那个女人的肚皮里爬出来!” 杀了皇长孙,这算是给李晟宇争取一分机会罢了。 花容领命,道:“是!”、 皇后从袖中拿出一包毒药,给她:“此药无色无味,就是银针也查不出来,你速速去办!” “是!” 领了命,花容飞速去办事。 皇后说完了所有部署,此时竟全泄了气,身体软瘫瘫的靠在树干上,还好旁边有侍女扶着,她才没有摔下去。 她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栽倒了李达康手上。 这会儿,江吟婳还在正好出来消食,听说怀孕的女人不能一直都坐在一个地方,最好走动走动,她也嫌吵便选了这里。 正好碰到皇后。 她微愣,却还是跪地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说曹操曹操到,皇后脚步停下,手捏着丝帕,脚下不曾动过半分,居高而下地凝视她,“呵呵。” 皇长孙又如何?徵王那么不受宠,想来着皇位不是李俊儒就是宇儿,她便想杀杀江吟婳的气。 “能怀得上,不一定生的下来。”皇后笑眯眯的,做出最为和善的表情,说出的话却最狠毒。 慎之比江吟婳还愤怒,碍于对方身份,她只能忍气吞声 ,欺负自己都可以,但是任何人只要欺负江吟婳,慎之真的第一个急。 “除非娘娘要害儿媳,要不然儿媳怎么会生不下来?” 既然对方有意挑刺,江吟婳微勾唇角,目光淡淡地直视她,并不畏惧,那索性也挑她的刺。 皇后娘娘目光微凝,正说中她的打算,面上滞了下,道:“无凭无据的,徵王妃敢污蔑本宫,掌嘴。” 皇后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打算,毕竟待会儿失败,自己也威风不了了,横竖都是死,不如死之前赶紧解决完事情,多威风会儿。 旁的宫女领了命,微颔首:“得罪了。” “啪!” 一巴掌打下去,并没有落在江吟婳的脸上,慎之接住了这巴掌。 “啪!”江吟婳咬牙蹙额,扬起手就狠狠打了那宫女一巴掌,悠然自得地抚摸着小肚子,笑着说:“你是什么身份啊?敢打皇长孙和徵王妃?你不知道徵王大败敌戎,佑我大盛?你启敢动她的人?” 这…… 宫女有些犹豫,要是传出去 ,确实不好听。 皇后见她迟愣,心中窝火,先打了那宫女一巴掌:“不中用的东西!这就下不了手了!平日了都白跟本宫了!” 这儿杨柳环绕,风一吹,柳枝到处飘舞,使人视线错乱,皇后命人封死两头的路,不让人来,打算狠狠惩罚下江吟婳。 让她知道世间险恶,知道她的厉害。 “她不敢打,本宫教训儿媳妇和孙子,总是可以的 。”皇后冷哼一声,嘴角微斜,眼波流转间露出狠意。 “不行,不可以 !你不能打王妃!” 慎之很保护江吟婳:“小姐你快跑啊,跑去找王爷,王爷会保护你的 !” “跑不了的 。”江吟婳叹口气,两边的路都被堵死了,自己还怀了孩子不适合剧烈跑动,就是眼前的皇后杀气了李乾徵的母妃,也追杀庄姨。 一想到这里,她眼眸低垂。 皇后狠狠甩她一巴掌,江吟婳双手去拦住那只手:“世人都说娘娘母仪天下,今天看来也不尽然。儿媳不知做错了什么,让您如此责罚,传出去不好听吧?天下皆知你温柔贤淑,以你为榜样,若因为一巴掌丢了维护几十年的形象,很得不偿失。” 江吟婳樱唇起合,环视四周:“虽然此时没有别人,但我的脸上留了印子,别人也能猜得到。” 或许今天之前,皇后还会因为这番话不敢动她采取其他法子,可今天她都是要逃跑的人,哪里顾的这些。 就要打下去时,一个身影闪现而来,那人浑身蓝衣长袍,身体颀长,面容更是斧凿刀砍,颇为帅气,他的身后跟了十几名影子暗卫。 “皇后不是有求于我吗?” 他轻声咳嗽,帕子捂住口鼻,咳完再拿开,只见上面有淡淡的红血丝。 “阑公子?”皇后后退一步,收了手,“您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阑嵘信折扇打开,摇着,颇为风流倜傥。 “你……”皇后娘娘指了指江吟婳,再不可思议地问:“这等有妇之夫,且恶毒女子,你为什么帮助她?” “恶毒?”阑嵘信折扇遮住嘴,哑然失笑,笑完再看皇后时,眼中已经有了寒光:“我在黎城被人追杀受重伤,就是她救得我。你不说都忘了,当时她救了我之后,又被人刺杀。再查,居然是你儿子刺杀老子。” 说到后面,阑嵘信有些动怒,一双桃花眼三分风流凌厉,半眯半瞪道:“没找皇后要个说法,还愿意帮帮你都是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是,是本宫做的不好!”皇后娘娘咬牙,因为某些原因,她灰溜溜地带人离开了。 “?这……”江吟婳有些不解。 她皓齿明眸微愣,眉头拧成川字,阑嵘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阑嵘信是庄姨的侄儿,是娘家侄儿还是婆家侄儿? 为什么皇后好像有些怕他不高兴。 太多的疑惑没来得及解释,阑嵘信转身,这一看,他的眼睛便转不动了。 暂时时间那边静静地看着江吟婳,从最开始的平淡转为凝视,凝视再到眼中有薄薄的愠气,最后愠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委屈。 “当时为什么一走了之?就算你是徵王妃也该告诉我一声啊!你都嫁人了,我还能怎么办?还能抢别人妻子吗?” 阑嵘信的叹息一声比一声心烦。 “我当时事出紧急……也觉得没必要……” 江吟婳尴尬地笑了笑,没必要是因为她晓得阑嵘信对自己可能有些意思,但她心里装着李乾徵就不能再给别人希望。 虽然她提倡自由恋爱,但绝对不是出轨的自由恋爱。 “行吧。” 阑嵘信眼里一片淡漠,还有些受伤:“你说没必要就没必要。我走了。以后也懒得见你了。” 不见了,一个有夫之妇,没必要见!他冷冷的想,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怎么就嫁人了呢?起初见江吟婳,喜欢她是因为她的善良。 她可以冒着危险救人,这是很多女人没有的特质。 再后来,她救了自己,很照顾自己,这也是自己第二个喜欢她的原因。 第三嘛,她长得很漂亮,正是自己喜欢的那个类型,长那么大,没见过这么秀丽温柔的女子。 第四,她性格好……嗯?等等!老子为什么点出来喜欢她的一二二三四五 ?阑嵘信心烦地叹气,使了轻功,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真的走了。下次你不会这么幸运地能碰见我帮你解围了。” 看着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的阑嵘信,江吟婳还以为是自己做梦了。 “此人身份不简单。”慎之猜测道,“为什么皇后都怕他呢?” “不知。”江吟婳仔细琢磨琢磨,朝御花园折返,“如果 庄姨是越国的郡主,是老王爷女儿,那王爷是皇帝的伯伯,皇帝的儿子也是郡主的侄儿。那有可能阑嵘信是皇子?” 江吟婳继续猜道:“但如果阑嵘信是老王妃那边的侄儿,而非皇亲国戚,也有可能。” 第66章 宫中巨变 “王妃, 你刚刚受惊了,现在有没有不适啊?” 慎之照顾江吟婳照顾的很精细, 不愿意马虎半分 , 拉着她的手左顾右盼看了又看。 “我没有不适, 很好 , 你放心吧, 慎之,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紧张啊 ?” “我本来就比王妃还紧张你。我天天劝您不要伤着自己, 您啊, 只有生下孩子我才能放心。” 二人有说有笑地回了宴席, 这宴席有些无聊, 皇帝今天并没精心安排节目, 随便点了几个舞女助兴。 如此, 很多人都打瞌睡的很,昏昏欲睡地看着那台上的舞者。 直到晚上,很多大臣妃子都止不住掐自己大腿,提醒自己不能在皇帝面前睡着, 反而还得装出一副: “这个节目委实也真是太精彩了吧!圣上费心了, 臣等不胜欣喜。” “臣附议!” “果然最好的表演还是得在宫中才可以看到啊 。” 三三两两地睁眼说瞎话,李达康自个都快睡着了,他一只手握着酒杯,半眯眼,酒杯撒了酒都自知,眼皮子阖着, 只露了跳缝隙。 听见大臣说话,他吞了吞口水,也敷衍道 :“众爱卿喜欢就好。” 如此气氛,跳舞的也没有太多激情。 整个宴会气氛委实太差了!众人渐渐地也发现李达康今天设宴席可能别有用心,纷纷不敢言,也不敢走,全部吃吃喝喝等着看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吟婳吃东西后颇困,手肘撑着脑袋,竟睡着了。 “这……奴婢要不要叫醒王妃?”慎之斟酌后开口问道。 “无需 。”李乾徵摇头,反而将身后的小毛毯为她披上,勾唇,他并不在意江吟婳睡着后李达康高不高兴。 今日接到通知,十万羽营,或安插进军队、或装成商队、或混入百姓 ,已经全部到达京中。 众人只看李俊儒和李晟宇争储争的火热,没人去关注李乾徵羽翼渐丰,荣光直逼两位王爷 ,隐藏的势力滔天,直接盖过了李俊儒和李晟宇的总和。 所以,李乾徵说话越发硬气,难得与那群人虚与委蛇。 “皇上。”富顺匆匆忙忙赶来,附在李达康耳边说话。 本并无稀奇,可见富顺的上衣有血迹,吸引了大家的眼光,大内总管身上有血匆匆忙忙赶来,恐怕事情不简单。 “皇后去杀那老妪了?” “是。”富顺不敢隐瞒,“那老妪已遇害,似乎有人接应,皇后逃了!” “大胆!” 李达康的睡意几乎是瞬间全无,霍地站起踹翻桌椅,酒水茶盏糕点洒落满地,盘子哐当哐当地滚远…… 吓得在场的不少官员跪地。 更有胆子小的,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就算证据充分,起初朕也有些不信。今日故意把老妪放在这里就是试探她的,她居然真的杀了老妪……看来当年的事真是她做的 。” 皇帝紧紧闭上眼,薄唇紧抿,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雷霆之怒引得没人敢动作,全部跟时间静止那样站着。 “传朕旨意,全面缉拿皇后归案,其次废除皇后名号,关入冷宫,永不能踏出半步。” 面对皇上突然下令,还是废后这样的大事,在场的人无一不错愕,瞪大眼睛抠抠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萱贵妃眼中也只是露出一丝惊喜外,便垂眸,不做表情,免遭闲话。 后宫的妃子更是各有表情,各有心思。 沉默好久,在李达康极度低压的气场下,皇后的娘家人,国舅和太傅站出一步,颤巍巍地问。 “老臣斗胆……斗胆问下皇后娘娘所犯何事?惹的皇上您做了这个决定。废后乃关乎国之根本的大事,您三思而……” 行字没说完,李达康牙口发紧,抡起一个酒杯狠狠砸去:“斗胆?朕看你胆子大的很!朕已经彻查出当年璇妃毒死雅贵妃一事,全是皇后一人干的。” 在场人冷抽凉气,连呼吸都忘了。 “这这这……”国舅不肯信。 李达康指着他脑袋,冷笑:“国舅最好跟这件事无关,要不然……” 后面的话李达康没说,但是大家都懂,在庄雅死后,这个名字就是皇帝的逆鳞。 有关这块逆鳞的或者提到这个逆鳞的,李达康必然生气,他袖手一甩,袖子啪地一声,便十分生气地离开了宴席。 面对皇帝的龙怒,李晟宇最为懵,昨天母后还说铲除了何静璇,今天怎么……难道是他在做梦? 众人回味了会儿,才接受这个事实。 但对于李晟宇,就恍如做梦,甚至是比做梦还不真实! “那……母、母后呢?”李晟宇跌坐在地,极大的震慑让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母后肯定是被人栽赃了!本王要找父皇去。” “放开,本王要找父皇说清楚!那么多年的事情,居然还有人拿来做文章!”李晟宇又惊又吓,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他慌不择言,完全没了理智。 众大臣表情不一,看着这位曾经仗着嫡子的身份,靠着皇后一堂的势力,如日中天的王爷,突然从高高的云巅跌落泥中,有人窃喜、有人感叹…… 在他身后的邹书辕一身白皙,折扇一如既往慢悠悠摇着,将嘴角那抹讥诮藏住,才一副担心不已的样子,拉住李晟宇。 “王爷!宇王!理智!要冷静!我们回去重做打算,不可鲁莽!就算圣上受奸人挑唆,错怪皇后,可他现在正是盛怒,您去了只会触霉头…错上加错!” 慎之明明就看到了邹书辕在李晟宇背后讥笑他,好像很瞧不起宇王。 可下一秒……慎之摇摇头,撇嘴:这人可真会演戏。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 晚安哦 我要睡啦。 推下子欢的接档新书《难敌她风情万种》,戳我专栏,已存稿十万,放心收藏~ 尚书府突然多了个神秘 的二小姐,渐渐的 ,京城权贵都喜欢去找她,状元郎和她吟诗作赋、将军和她讨论战争谋略,侯爷还与她共游山水。 这位二小姐迅速成为京城女人的公敌。 凡是有前途的青年才俊,都对她青睐有加,可愁坏了未婚女和媒婆。有人塞钱给她:三千两,离开我儿子;有人把她堵在小巷子:以后不准去见表哥… 在大家都很烦忧时,卓宁妤进宫选秀,全京城松了口气。 恐红颜祸水,惹臣子内斗,蓄谋已久的摄政王将她拎出皇宫 ,戳了戳她眉心: “将军侯爷皆属本王麾下,新皇十岁,你报仇找他们没用。嫁给本王不就得了 ?” 每个勾搭他的女人死相都异常惨,卓宁妤哪里还敢打他注意… 摄政王眼眸微眯: “放心,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家破人亡、受尽苦楚的她,红了眼圈。 阅读指南: 双洁。治愈系恋爱,彼此忠诚。1v1。 很会撩的落难心机贵女×冷淡铁血的温柔权臣 作者查阅了大量心理学和感情方面的知识,可能你在书里能学会撩到各种男神的方法哈哈哈哈 第67章 你听错了 李达康虽然走了, 但是不妨碍其他吃瓜群众留下,不敢大声谈论此事, 只能小声的交流。 因为先前李达康在, 大家都没有放开肚子吃, 李达康一走, 舞女跳舞也自然很多 , 大家也放开肚子吃。 江吟婳如今的食量大的惊人, 李乾徵摸了摸她脑袋, 道:“多事之秋, 本王先去处理些事情。已派了人好好保护你, 安心。” 她略略点头, 将一块糕点放入嘴中。 “哐当!”不知何处走来个小宫女, 低着头赶路, 许是太着急又是新手,居然撞到了慎之,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情急之中抓住了桌子平衡, 结果桌子连带着人都翻了。 “你莫要惊到了王妃。” 慎之的裙摆还有袖子被水溅湿了, 她低头有些愠怒,好端端地被人浇了一身水,心情好不到哪里去。 “你去换件衣服吧。”江吟婳脾气好,也并未怪罪,“做事再忙也需谨慎,他日你若冲撞别人, 小心惹祸 。” 这宫中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任何一个小错,也可以让您丢掉性命。 江吟婳挪了个位置,坐在了宴会的偏僻处,她身边的暗卫居多,但随从少,很是低调。 旁的人没认出她。 “我瞧这宇王靠山一倒,先前谁都想不到的徵王,现在已有皇长孙,战功赫赫,政绩斐然,他足以和儒王抗衡。” “嘘,这些事大家明白就好,千万别说出来,被徵王的人听到就不好了。” 好巧不巧,江吟婳就坐在后面,不想听到也难,身旁无别人,她看了眼路过端水的宫女朝她挥挥手,道:“过来,我有些口渴。” 那宫女恭敬安静地走来,放下了一杯茶一杯果汁一杯牛奶,将盘子放在腿上微微弯腰退去了。 她坐在黑乎乎的地方,风吹而树影婆娑,叫旁人看不清她的脸。 “你是没看到先前跟随宇王的那些人,其中不少墙头草现在要调转方向去找徵王了。” “哎 ,老夫说章明朗这个狡猾的跟狐狸一样的后生,为什么从最开始就投靠个断袖王爷?原来,他早就知道徵王是韬光养晦了。” 莫名被点名的章明朗突然打了喷嚏,正在不远处,他环顾四周总感觉有人说自己呢 他把视线放在了这边御史大人和五部巡营统身上。 恰好那两人也看了过来。 …… 御史大人和五部巡营统领尴尬又不失礼貌地一笑,随后连忙转移视线能,御史大人抬袖,遮住了半张脸,看着五部巡营统领,张大嘴巴,夸张地小声说。 “小声点。章明朗可呲牙必报的主,不要让他听到我们说他坏话了。” “说我什么坏话?” 章明朗笑吟吟,一派人畜无害,摇着扇子凑过脸,看着那藏在衣袖后面的御史大人。 他耳朵真灵,御史大人讪笑一声,摇摇头:“丞相大人听错了。” “听错了?”章明朗拎着他的衣领,朝宴会外走,“走走,我们去说说话。” “说话就说话,你把我拎着干嘛??放开!”御史大人周远归一路挣扎,奈何他是个实打实的文官,根本不会武,哪里能挣扎的过这位文武双全的左相? 章明朗把他扔在小树林,瞧了眼无人的四周,他眼里透着算计:“周、远、归,你父母给你张罗娶妻的事情了?” “啊?你吃醋?” 第68章 身中剧毒 “什么” 周归远看着眼前的左相大人, 很是懵/逼,他挣扎着推开章明朗:“要说话就好好说, 你干嘛动手动脚。” 章明朗今夜喝了些酒, 鼻息之间皆是酒味儿, 松开他, 拿着折扇在他脑袋上敲了敲。 “周归远, 你还记得你六岁的时候嚷着要嫁给我不?” “……” 周归远揉了揉被他拎红的脖子, 心想:你与我青梅竹马, 从生下来开始到现在就在一起长大, 念同一个学堂、同一批参加科举, 那六岁的话还可以信? “我知道你肚子里在想什么。”章明朗道, “不管你多少岁说的, 这话都算数。” “你疯了?”就算算数又能怎么样?是没有人支持他们在一起的 ! 雪白的月光下, 章明朗那硬朗帅气的脸微微变化,收拢折扇在手掌虎口把玩,自言自语:“本官是疯了,才会挑了这么个晚上找你说这些话。行, 我还有事, 先走了。” “诶!” 周归远颇为俊美秀气的脸上有些疑惑:“上次你出去半年,这才回来,你又要去办事?” 好吧,周归远承认自己潜意识是想和章明朗多说几句话的 。 章明朗没说话,一阵轻功迅速离开。 周归远兀自低头埋怨:“什么人啊,拎着我来这里就为了说这么几句话?” 他和章明朗说话一直都是很隐秘的, 所以这次他很放心,没有旁人。但这次他错了,躲在树林里阴影处的不止一个人,都是偷听的 …… 那边。 江吟婳慢摇匀手中的杯子,选了杯牛奶,她怕频繁喝茶对胎儿不好,刚刚入嘴,这牛奶很香,很适合她的胃口。 慎之去换衣服还没有回来,江吟婳一杯牛奶下肚,有些想拉肚子的感觉…… 她又喝一杯牛奶。 不仅仅是觉得闹肚子,还很口渴,越喝越想喝。 “不好!”江吟婳察觉不对劲已经忘了,她抽出头发上的银簪,放入牛奶中,并没有变黑,可她现在是怎么了…… 头好晕。视力模糊。 什么也看不清楚,她想朝身边的随侍招招手,可是招手的力气都没,话也说不出来,接着,腹痛如绞,像是千万只虫子在撕咬她的小腹。 “疼……”细微如蚊子般的声音,她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指尖费力地触碰茶盏,打翻它,哐当哐当引起别人注意…… 回到座位的周归远御史大人和五部巡营统领都回头看,这一看不得了。徵王妃? 二人相视一眼,紧张的吞口水,确认没看错后,狠狠跺脚,那岂不是他们刚刚说的全给她听见啦? 完了完啦! 可他们下一刻就发现江吟婳不对劲,“来人,王妃出事了!” 慎之刚刚换好衣服,根本不敢耽搁,可那带她换衣的宫女离开后,不知怎地,屋子居然被人误锁了。她出不去。 过会儿,还是路过的邹书辕一边嘲笑她一边给她打开的。 慎之一路小跑走来,就瞧见江吟婳的附近围了很多人,心道不好,飞奔而去,扒开人群,险些吓晕。 她看着江吟婳下半身源源不断流出的血,双腿发软,泪如泉涌,大哭:“小姐?小姐来人啊,救救王妃!御医呢?” 慎之着急地四处找人,抓住旁人的袖子 ,大哭:“你、你可不可以帮奴婢找找御医?” “我去。”邹书辕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道,“你先照顾好王妃,别急,越急越容易被人钻空子。” 慎之泪水疯狂滑落,她手足无措地点头:“好……” 江吟婳此时浑身无力,连呼吸都微弱到了极点,葱白如玉极细的手指尖发着颤抖,接着—— 耳朵出血。 鼻子出血。 嘴巴里也不断流出骇人的鲜血。 将周遭的人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找绷带止血。 慎之浑身如至冰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瞬间那样痛恨自己的万能,她哭着,害怕极了:“奴婢要是会医术就好了……王妃啊,您坚持住。这是怎么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难道?” 她一边哭,眼中冷光乍现,握住江吟婳的手,十分仇恨。 “奴婢知晓了!先前那宫女是故意撞翻桌子后打湿奴婢衣服,引开奴婢,难乖她走了后会把奴婢锁在屋子!肯定是这个时间她对您下手的 !你吃的喝的一向都是先经过奴婢检查过再给您的。” 她嚎啕大哭,看着桌上的牛奶、果汁、茶水,霍地站起,指着它们说道:“这是谁送的?王妃在奴婢离开后,桌上的糕点都未曾使用,只有这被牛奶喝过,是这杯牛奶!” 众人听着慎之分析十分合理,纷纷思考着。 “让开。” 李俊儒从远处的月光中走来,依旧是一身白衣胜雪,清俊雅致,此刻他剑眉星眸间暗藏着杀意,飞速至此。 一把揽住了地上的江吟婳,捏紧拳头,抱住她,朝太医署飞去。 “散了,都给我散了。” 富顺也没想到江吟婳能够在宴会上出事,她这一出事吧,整个宴会都乱套了,先是皇后被废除,再是徵王妃遇害。 这其中嘛…… 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人不想要江吟婳生下皇长孙,所以要害死她。 不过看刚刚儒王救徵王妃的速度,不像是他。那很有可能是已经翻阴沟里去的皇后,铤而走险害她,为宇王多争取一分可能。 “皇后做事一向润物无声,手段高明。这次实在是慌了,才会做的这么明目张胆吧。”周归远暗自思忖。 章明朗此时随李乾徵一起去抓皇后了,包括李达康为了给庄雅报仇,也派出了大内高手追杀,只有李俊儒那边事不关己,并没出动人手。 皇后可谓是过街老鼠,一时之间人人喊打。 “一个晚上的时间,还不足以她逃出京都。”李乾徵骑着红鬃烈马,端坐着,那千里马马蹄兴奋地踏来踏去,他冷笑,“唯一的可能是,皇后投靠了谁,或者伪装了。” “找!给本王仔细找!”李乾徵勒紧缰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作恶多端,害人匪浅,早就该死了。” 一朝绊倒仇人,这感觉很爽。 “架!!” 李乾徵上半身微微前倾,扬起马鞭,马儿便如一支箭那边飞速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欢的接档新书《难敌她风情万种》,戳我专栏,已存稿十万,放心收藏~ 尚书府突然多了个神秘 的二小姐,渐渐的 ,京城权贵都喜欢去找她,状元郎和她吟诗作赋、将军和她讨论战争谋略,侯爷还与她共游山水。 这位二小姐迅速成为京城女人的公敌。 凡是有前途的青年才俊,都对她青睐有加,可愁坏了未婚女和媒婆。有人塞钱给她:三千两,离开我儿子;有人把她堵在小巷子:以后不准去见表哥… 在大家都很烦忧时,卓宁妤进宫选秀,全京城松了口气。 恐红颜祸水,惹臣子内斗,蓄谋已久的摄政王将她拎出皇宫 ,戳了戳她眉心: “将军侯爷皆属本王麾下,新皇十岁,你报仇找他们没用。嫁给本王不就得了 ?” 每个勾搭他的女人死相都异常惨,卓宁妤哪里还敢打他注意… 摄政王眼眸微眯: “放心,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家破人亡、受尽苦楚的她,红了眼圈。 阅读指南: 双洁。治愈系恋爱,彼此忠诚。1v1。 很会撩的落难心机贵女×冷淡铁血的温柔权臣 作者查阅了大量心理学和感情方面的知识,可能你在书里能学会撩到各种男神的方法哈哈哈哈 第69章 从未有过 江吟婳此时命在旦夕, 七窍流血,手指不断地发颤。 但她极度乏力时, 却越发能够看见自己的病态, 感受到那痛苦, 这就是这个毒药的厉害之处:让你痛苦不堪, 却不影响你的视力, 让你看自己一点点死去。 “疼…… ”江吟婳小声地□□, 嘴角源源不断地冒出鲜血, 起初是红色, 后来渐渐变暗, 黑血极其吓人。 全身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楚, 让她生不如死, 却又还吊着一口气。 李俊儒眉宇紧锁, 他心乱如麻 ,额前冒着豆大的汗水,紧紧抱着江吟婳,问:“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痛?” 江吟婳没答话, 泪水从眼角滑落, 打在李乾徵的手背上,滚烫着他的心。 李乾徵白衣服被染出大片大片的红色,看起来触目惊心,他动作极快,十万火急地感到太医院,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召集所有的御医, 传令下去,徵王妃中毒了!” 有的御医正在小憩,一看是儒王来了,所有的人打起十二万精神,鱼贯而出,全部急急忙忙地来查看江吟婳的病情。 一个扒开了江吟婳的眼皮,看了看眼白,一个把脉,一个看她的血色…… “这是一个很棘手的毒,我们还从来没遇到过。”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有的赶紧翻看医书,神态慌乱又沮丧,连连叹气:“真的是古书中也从未有记载啊。” “你、你通知王爷了吗?”慎之红肿着眼睛,问丫鬟。 “未曾找到,青雉去找何迹了,何迹重伤在床,之前病情复发,阿元又跟在王爷身边。王爷在抓皇后,行动太快,我们一时半会儿通知不上。”‘ “我去。”慎之先前跟着何迹学了一点骑马,立马带着几个暗卫去找徵王。 李乾徵此时正奔腾在树林之间 ,他是万万想不到江吟婳种毒了。 “儒王,我家王妃就只能暂时拜托您了。” 慎之跪地,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你个傻子,我陪着你去!很难保证在了路上,皇后还有没有安插人手拦截你,你都不会武功啊?蠢!” 邹书辕急急忙忙赶来,刚刚好处理完那边的事情,拉着慎之坐上同一匹马,出了太医院。 江吟婳的状态很不好,几乎是半时辰就加重不少,舌苔泛着青紫色,嘴唇也是暗黑色,整个人看起来恐怖不已。 那双往日如小鹿般灵动温柔的眸子,此时充满绝望 ,噙满泪水,成串成串地往下掉。 现场人群混乱,太多人走来走去,除去之外都是李俊儒的暗卫和侍卫,他清俊的眉毛低敛了下,快速环顾四周,有过一丝丝的心虚。 他指尖微动,看着江吟婳不断落泪,承受着极大痛苦,他抬手,慎重又缓慢地却给她轻轻擦掉泪水 。 一滴、一滴、又一滴。 他不擅说安慰女子的话,温和如春风,缓缓道:“一会儿就可以解毒了,好好的。” 树影洒落在李俊儒身边,打在他俊俏的侧脸上,将那半边脸的神情衬的忽暗忽明。 “呕!” 江吟婳胸腔生下来一阵血腥,大口大口鲜血吐了出来,素来很爱干净的李俊儒单手伸过去,接住那一捧鲜血。 要不然,这血都吐到了江吟婳领口中。 李俊儒一边按着帕子给她擦拭嘴角,一边安慰:“徵王妃,没事的,一会儿就不疼了。” ’ 第70章 他害怕了 “保……咳咳……保住孩子……” 江吟婳已无力说话, 她几乎出现幻觉,手指费力地在床上写下几个字。 李俊儒攥紧拳头, 看着她微微凸起的小腹, 郑重点点头:“你先不要动了。这里都交给本王。” “你, 带人去抓皇后, 无比要给本王抓到她, 缉拿回来!” 李俊儒本来也没兴趣去掺和捉拿皇后一事, 可眼下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江吟婳, 他眼底少有的出现明显的怒气。 额前一根根青筋若隐若现, 极其隐忍。 慎之那边, 果然刚刚出了皇宫去找李乾徵, 就被人拦截下来了。 一群杀手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刺客不是别人正是花容, 她蒙了面纱,剑指向慎之,大声说道。 “就算你此刻找到徵王,徵王妃也小命休矣!饶是天上神仙也没办法。” 花容冷笑。 “看吧, 本官就说有人会拦截你, 幸好本官来陪着你了。” 邹书辕不想让花容认出自己 ,也蒙了面,取了腰间不常用的软剑,也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慎之从来不知道邹书辕的武功那么好,他明明只是一个文职尚书,但这武功…… 剑尖在空中飞快变幻, 呼呼呼劲风作响,寒光四射,狠狠刺穿旁的大树 ,大树轰然倒塌,朝刺客砸去。 “小心!” 慎之很是担心邹书辕,勒紧缰绳,紧张地喊:“后面有人!你小心 !” 邹书辕对付正前面的人地方已是自顾不暇,他可能忽略了背后行刺他的人,不转身也不躲避。 慎之飞快下马,在寒光剑影中朝他飞奔而去,她丝毫都不怕,义无反顾地跑去,想替邹书辕挡刀。 “……” 邹书辕在那人快接近时,飞身直起,转身便狠狠踹他一脚,再迅速刺了一剑,左手拦住慎之,勾唇微笑,却又叹口气。 “你能为我挡刀,我很感谢。” 邹书辕抱着慎之落在马上,吹了个暗哨,那些随后赶到的暗卫已经和花容等人交战,撑着这个空档,他们二人已经七拐八拐地进了小路,甩开刺客了。 等他们找到李乾徵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李乾徵寻找皇后未果,按理说皇后应该是不会逃出峦城,可眼下却找不到她。 他擦拭了杀完刺客的剑上的血,目光沉稳冷酷,睨了眼天色:“本王要回去找王妃,你们继续加派人手寻找。” 远远的 。 便看到因急速架马赶马,被疾风吹乱衣襟头发的慎之和邹书辕二人。 这两人如此这般急赶来,应该不是好事,果真他们一开口,李乾徵的脸就沉冷的像冰窖。 “王妃……遇害了。” “架!”李乾徵听完这句话,勃然变色,微微俯身,架着马如离弦之箭那般迅速穿过丛林。 他的心情极其低沉,遇害这个词太吓人了,他胸口像是被压着大石头,也像有一只森森白骨的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沉重的无法呼吸。 周遭的暗卫紧跟其后,邹书辕架马,也不敢说话。 李乾徵如此的情绪,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发生多大的事情,大家都没看到他这般模样。 等李乾徵赶到了太医院,周遭忙忙碌碌查医书的太医、连忙换热水为她净面的丫鬟,都让他有极其不好的预感。 看着这一切,他不管不顾地冲进大厅,看到二十米外浑身是血的江吟婳,像个死人般地躺着,虚弱到随时会消失那样,顿时吓的双眼发黑。 李乾徵双腿发软,吓得没力,扶住门框才勉强支撑柱,顿时煞白脸色,步履虚晃地走去,差点摔一跤。 “王爷?!” “王爷!王爷怎么了?” 众人纷纷侧目,看着这位武功盖世的战神,此时无比恐惧地跑去,半跪在江吟婳的身边。 江吟婳看着姗姗来迟的李乾徵:他总算来了。 瞬时,便安心不少,周遭如密密麻麻虫子撕咬般的痛苦让她咬住唇,那种腐蚀骨头的巨大痛楚,江吟婳忍不住仰头大喊了一声。 “啊!痛!” 尖叫声十分惨。 下一秒,江吟婳沉沉昏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子欢的接档新书《难敌她风情万种》,戳我专栏,已存稿十万,放心收藏~ 尚书府突然多了个神秘 的二小姐,渐渐的 ,京城权贵都喜欢去找她,状元郎和她吟诗作赋、将军和她讨论战争谋略,侯爷还与她共游山水。 这位二小姐迅速成为京城女人的公敌。 凡是有前途的青年才俊,都对她青睐有加,可愁坏了未婚女和媒婆。有人塞钱给她:三千两,离开我儿子;有人把她堵在小巷子:以后不准去见表哥… 在大家都很烦忧时,卓宁妤进宫选秀,全京城松了口气。 恐红颜祸水,惹臣子内斗,蓄谋已久的摄政王将她拎出皇宫 ,戳了戳她眉心: “将军侯爷皆属本王麾下,新皇十岁,你报仇找他们没用。嫁给本王不就得了 ?” 每个勾搭他的女人死相都异常惨,卓宁妤哪里还敢打他注意… 摄政王眼眸微眯: “放心,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家破人亡、受尽苦楚的她,红了眼圈。 阅读指南: 双洁。治愈系恋爱,彼此忠诚。1v1。 很会撩的落难心机贵女×冷淡铁血的温柔权臣 作者查阅了大量心理学和感情方面的知识,可能你在书里能学会撩到各种男神的方法哈哈哈哈 第71章 眉眼温柔 “是……皇后的人。” 问询的何迹坐着轮椅, 缓缓过来,他静养了几天, 本不该下地的, 可实在是放心不下, 听说这事, 只恨自己不能保护好徵王和王妃。 青雉不似往常那般, 虽还是冷冰冰的, 却愿意照顾何迹了, 她素白的双手握住轮椅两侧, 轻轻地按住他肩膀, 淡淡道:“不可冲动。” 何迹这才冷静了些情绪。 “你给本王滚回去!”李乾徵不曾回头, 握住江吟婳的手。 “属下不放心。”何迹咬牙, 攥紧拳头, 他知道李乾徵是担心自己的伤势才让他回去的,可他偏偏不。 李乾徵霍地站起,看着周围的太医,一字一句郑重无比地下令:“必须治好徵王妃, 必、须, 如若不然,本王要你们全家都去死。” 只看江吟婳闭上眼的那是,李乾徵浑身血液冷却,神色阴鸷,也是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如果江吟婳都死了, 他却争这个天下又如何? 盛世又如何? 他只要一个江吟婳。 周遭的太医吓的不行,没有谁敢倏忽,从来没想到过徵王妃对徵王那么重要。 此时。 金色沉重的太医院木门被人踹开 ,众人先看到的是一把带血的铁剑,上面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令人心惊胆战。 “宫变了!宫变了!逃啊——噗!” 不知是何处,突然传来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概是从百米外的宫殿传来了。 接着又有成群结队的宫女太监纷纷收拾好包袱,路过太医院门口那,大家都在逃。 顿时。 李乾徵只一个眼神朝何迹和阿元看去 ,二人便吹了一声暗哨,不会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众人嘲周围看去,只见无数的暗卫已经把太医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设防,保护太医院。 不知外面的宫变是发生了什么,不会儿,阿元轻功飞回太医院:“宇王领兵造反了。” “这些年,他竟有了这些兵力。好能耐。”李俊儒眼眸微眯,手中折扇已经折断成两截。 不会儿,李俊儒的随侍也去调遣了不少暗卫,这样来,整个太医院就像是铁通般,固若金汤。 只不过李俊儒的暗卫着灰色,而李乾徵的暗卫是黑色,这样黑灰混合在一起,刚刚靠近,彼此都拔剑指着对方。 眼见两个人的暗卫要打起来,都在等着两位王爷发话,只看何迹摆摆手:“退。” 李俊儒也微点头。 这才相安无事。 门口,未见人影,只见一把剑舞的十分流畅,才不会儿便杀了好几个人。 众人正诧异那人是谁时,一声玄黑色长袍飞入太医院中,那些暗卫才反应过来,可见此人轻功了得。 不是别人,正是阑嵘信。 一身玄黑色袍子的他,冷冷勾唇一笑,八分邪魅两分无情,只见他踹开门后又一脚揣在一个华丽衣服夫人腰上。 那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被这么踹,吚吚呜呜地跌倒竟太医院院中,她穿的很华丽昂贵,光是一只翡翠白玉耳坠也价值不菲。 众人都很吃惊。 此人穿金戴银,雍容华贵,但头发散乱夹着垃圾的人,不正是皇后 “本宫求助你,你、你就是这般对待本宫的 ?本宫看你没了那三万两黄金,你如何购置军需物品打败七皇子?” 皇后捂着受伤的肩膀和腰杆,痛苦呻吟,她尝试扶着门槛缓缓站起,可一动就像断了骨头那样。 阑嵘信冷笑,缓缓道,“孤若是救你,便是得罪徵王和儒王,还有皇上,对下后,得罪一个没靠山的宇王,并无不妥。” 皇后气的浑身发抖,即使失去了尊荣,她还是摆着谱维护最后的尊严,怒骂:“大胆!本宫当初就是错信你,才会落的如今境地。” “且当初江吟婳救过孤两次性命,你昨日打她孤已经警告你了。” 阑嵘信一改昔日那清俊潇洒、吊儿郎当的形象,剑尖指着她的下巴 ,“你下午却还给她下毒,置她于死地。你伤害孤的救命恩人,你说孤怎么会为了区区三万两黄金放过你?” “疯了!你们都疯了!” 皇后仰天大笑,笑出泪水,似受了巨大刺激般低吼:“一个江吟婳有什么本事,居然能让儒王、越国嫡太子,全部追杀本宫?!” 她本来想着投靠阑嵘信,和他建立合作关系。给亟需军费的阑嵘信三万两黄金,让他帮助自己逃跑阑嵘信需要打败七皇子,李晟宇需要打败儒王、徵王,彼此合作,何乐而不为呢? 可她料错了,阑嵘信真的为了江吟婳反悔。 “三万黄金已全部入孤囊中。”阑嵘信轻笑,“这倒是要多谢皇后了。如不出所料,现在您峦城地宫空空如也了。” “三万……”李俊儒默念一遍,呵斥,“你身为一国之母,串通越国外人就罢了。不知你贪污敛财多少,才能有三万!至今为止,怕没有那个皇后比你肥。”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震惊。 倒是李乾徵并无多少神情,像是已经猜到了,只不过他没有料到阑嵘信的身份,居然是越国嫡太子。 皇后倒在地上,指着他们道:“宇儿已经杀进皇宫了,你们……等着死吧。” “是吗?”李俊像听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不知宇王多少人手?本王五万人马他能不能吃得消?” “五万……” 宇王的人手也是五万,皇后神色微微变化,心中为李晟宇担心。 “不知徵王和本王合作合作,如何?” 李俊儒脚步微转,笑吟吟,公然无害般劝李乾徵:“我一直知道你手上人不少,韬光养晦地伪装那么多年,今天可以搏一搏。” 李乾徵没说话,看他一眼,紧紧攥住江吟婳的手,像把玩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可他一个眼神就让何迹懂了。 “说!解药在哪里?徵王妃中毒的解药!” 何迹双手放在轮椅上,推动者车轮,一步步过去,他不管眼前的人昔日是什么皇后,他只以李乾徵的命令为尊。 他先前被皇后的人暗器所伤,如今双腿算是重伤,毫无知觉,连下地都做不到,他力道很强,将剑划破皇后的衣服,笑。 “娘娘还是快些说,免得多吃苦头。” 皇后娘娘活了大半辈子,何时受过如此屈辱,赶紧捂着被划破的衣裳,浑身哆哆嗦嗦:“你竟敢……” “如何不敢?哦,对,你现在已经不是皇后了,只是普通的老妇人。”何迹哈哈大笑,故意言语刺激她,“一个敢给王妃下毒的老妇人,老子为什么不敢?” 皇后闭眼,狠狠咬紧牙齿,无数愤恨想杀人的欲望在心里冒出,可她却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合作。”李乾徵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便代表军事格局已经变化了。这两个字就代表着李晟宇完败了。 皇后的眼皮子狠狠颤栗几下,她真是没想到李俊儒居然会和李乾徵合作,气得她又吐了一口鲜血。 李俊儒刚要说话,周围的人皆看到李乾徵眼里闪过浓浓杀意:“本王有十万羽营。也不知道宇王是否吃得消。若你现在老实交代解药,本王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可以留宇王一条命。” “不不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可能有十万?”皇后可能疯魔了一直碎碎念这句话,出于极大的吃惊中,捂着耳朵摇头尖叫,不肯相信事实,又哭又笑 ,“解药!不可能有解药!本宫师从德源神医,现在他坟头草都要七尺高了,除了他谁都不可能有!” “巧了。我有解药。” 一人声音朗朗,急急忙忙跑来,跑的官帽掉落也顾不得,何医师跑到江吟婳身边,刹住脚。 “下官亦是师从德源神医名下,当年他是服了假死药,试药而死。不过下官没记想到娘娘居然也是他的徒弟。” 何医师一边给江吟婳把脉,一边气喘吁吁道,“下官常听师父说他有一位不孝子荼毒,学医是制毒害人,而不是救人,他便假死再也不联系她了。想来娘娘才以为他死了吧。” “气息紊乱不堪 ,脉象微弱十分。” 何医师舌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脑袋急速运转,“太棘手了,下官觉得把握很低!王妃这中毒已有两三时辰了吧,若不是太医院的药吊着,只怕已经……” 他叹口气,继续道:“好在下官及时赶到,也不是不可挽回,可就算救好王妃,她日后只怕连一点风都吹不得。” 这位何医师一救人治病就喜欢碎碎念。 不会儿,他打开腰带,腰带哗啦啦地摊开,就提起笔在上面写药单:“白芷、苍术……” 李乾徵亲自抱着江吟婳,他不管任人的眼神,就那么小心翼翼地抱着。 阑嵘信眼神有些黯然,自知自己在此处没有多大的用,便带人守在了太医院门口。 “我们不撤吗?”庞大压低声音问。 “等她醒来再走吧。” 阑嵘信不放心,他的大部队因为京城的防守过于厉害,自然是进不来的,只带了上千个暗卫而已。 “可宫变了,如此混乱,太子不走怕受伤。” “谁敢伤孤?孤就算曾经不理朝政,身中奇毒命不久矣,在朝中不如七皇子有威望。可好歹孤是皇后所出,嫡太子。伤了孤,便是向越国宣战!父皇宠孤,不可能善罢甘休。” 说到毒,庞大就很担心:“您这个身子您也知道,何必这样……为了徵王妃……” 阑嵘信看了庞大一眼,庞大就闭嘴不敢再说。 何医师忙碌了整夜,不眠不休地研制解药,好在第二天清晨才有了些眉目,将一小颗圆丸子给江吟婳吃下。 李乾徵好生照顾着,给她喂水。 整个太医院之外,金戈铁马,无数厮杀声,包括李俊儒都已经领着人去金銮殿了。 当李达康从睡梦中醒来,就是做梦都没想到,这才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不过是睡了一觉,为什么起来就发生了宫变。 而且他还发现自己根本无兵可掉,气的掀桌子,插着腰骂:“富顺给朕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回……回皇上的话……” 已经忙碌很久的富顺急急忙忙擦擦汗,如实禀报了:“宇王造反了,儒王和徵王反击儒王。而且……儒王有五万兵力,徵王……竟然有十万!” “十万!”李达康脚步一晃,跌坐在龙床上,抓紧床桓,咬牙切齿:“这些年他居然一直是装的,儒王有五万,倒不让朕震惊。可李乾徵,这个不受宠的弃妃之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答案,恐怕只有李乾徵知道了。 “此人城府极深,您之前因雅贵妃的事,仇恨璇妃和徵王,处处苛待他,他却总能一步步化险为夷、强大。依老奴看,此人堪当大任。害雅贵妃的是皇后,就算宇王无辜,可他走上造反的路…” 富顺恭敬地分析 ,为李达康排忧解难。 李达康面如猪肝色,十分难看,捏住床桓的手臂青筋涨起:“朕虽因皇后那个贱人可能会怨宇王,但他若好好表现,朕也不会像苛待徵王那样对他。毕竟朕精心栽培宇王,不想舍弃。” 可如今!李达康一拳狠狠砸在木头上,怒骂:“他居然造反,是要弑君吗!?这个畜生!朕就算立遗嘱也绝不能立他为储!跟那个贱人一个德行,昔日贱人毒死雅儿,今日贱人的儿子要毒死朕!” 不能立宇王,那只能在李乾徵和李俊儒之间做选择了。 富顺为难地谏言:“老奴认为儒王和徵王平分秋色,儒王自幼被您疼爱着捧在手心长大,有您扶持,他……嗯,五万兵马……徵王被您出出打压为难,还能……十万,可见徵王城府要比儒王深。但儒王会比徵王更为仁政。” 总之二人都是合适的人选。 李乾徵起身,富顺为他拿来白纸摊开 ,准备文房四宝。 金銮殿大殿门口被破,一群人冲进去,李达康听到动静后,提笔的手一抖,一滴圆润的墨从鼻尖落在纸上,熏染开来,他像一瞬间老了十岁,道。 “朕这些年有意栽培宇王,逐渐放兵权给他,加之那个贱人也在为她筹谋军力。朕居然是自掘坟墓!”所以才导致李达康现在手上要人没人,要兵没兵。 皇后被废的消息只不过一天多年,有些武将并不知道,还在以李晟宇为尊,被李晟宇瞒着,此时根本进不来。 “砰”!李晟宇的人势如破竹般,迅速打败了那群侍卫,大内高手齐齐保护在屋门前。 李晟宇素来就残暴,压根不考虑刀下留人,一刀一个直接砍要害,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姿态,让不少人都害怕。 他刀上全是血,都是死者流不断的血,他的金色铠甲也被染红了些,他放声大笑:“本王内.衣已被鲜血浸透,只不过,全是敌人的 !” 听到门外那嚣张的笑声,李达康终是动了笔。 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立储之事,哪想,兵变来的如此之快! 徵王、儒王…… 谁呢?李达康狠狠闭了眼,脑海中闪现出二人的模样,写完了遗嘱的大部分内容,只剩下名字未写…… “杀!” 李晟宇已经带人冲进屋内,他大吼:“母后是陪你几十年的结发夫妻,你居然为了一个死人追究她的责任!这么多年来,你想到庄雅就发火,可曾看到过母后为你偷偷抹眼泪的时候!” 他进屋,身边所有的杀手都在杀人,他虽然在嘶吼,可越靠近书房他还是有些害怕的。 毕竟李达康曾经那么威严地教导他,昔日的事情历历在目,他对于李达康的恐惧是埋藏在骨子里的。 他吞了口口水,胡乱地一剑砍断门帘冲进去。 李达康霍地睁开眼,眼神凌厉,迅速写下一人的全名,再将那医嘱折叠好扔给富顺,压低声音命令。 “去交给他们。一定要把朕的遗愿昭告天下!” 富顺老泪纵横,哭的无法自已,虽然李达康性格暴虐,可这么多年来一直未曾虐待过他,大半辈子的主仆情缘,让他十分难过。 写完医嘱,李达康只觉混社疲惫不堪,霍地从旁边拿到宝剑,出鞘,注视了这把与他征战沙场多长的宝剑,深深叹气。 “在这!皇上在这里!” 最先看到李达康的杀手大喊一声,李晟宇紧跟其后,隔着三道摇摇晃晃的珍珠门帘,他只能依稀看到个人影,看不清李达康的表情。 李晟宇捏紧手中的长剑,弑父弑君这等大逆不道的时候,饶是他再残暴、肆意妄为,还是迟疑了。 在他迟疑的瞬间,一支暗器咻地一声急速划破空气,-穿透门帘,射向他的额头正中央,李晟宇大吃一惊,飞快躲开。 “杀本王……父皇就不要怪儿臣了。” 李晟宇眼中有嗜血的残酷,微微歪头,动了动脖子,啊地一声大吼,紧咬牙齿,面色狰狞 ! 他以极其快的速度冲过去,飞身,再狠狠砍下! 而李达康也是宝刀未老,姜还是老的辣,似乎算准了自己刚刚那支暗器会激怒他,在李晟宇那把刀刺进胸口的同时,袖里的十支暗器齐齐发出! “你 。”李晟宇躲避不及,十支暗器,分别射中了脖子、胸口、腰上,不等后面的刺客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倒在地上了,倒死都指着李达康,还想说什么。 李达康是被李晟宇拦砍断的,死相极其惨烈。 现场一片混乱。 那群造反的人,看着自己家领头人被杀死了,顿时有些自乱阵脚,不知如何办,邹书辕恰好拿着令牌从那群刺客中走进来,勾唇笑,发号施令。 “全部撤出皇宫,紧急部署。”邹书辕将那令牌拿给所有人看,他继续道,“宇王未死之前,让你们都听本官的,若你们还想保住性命,念及妻儿老小的,就全部撤出去。” 面对邹书辕这样的下令,那些造反的人显然是吃惊了,支支吾吾问:“难道我们不、不造反了吗?” “你真是胆大包天!” 邹书辕收回令牌,指着那人的鼻子,狠狠骂道,“谁要造反?本官看看你们谁敢造反?全给本官撤出去!” 那些人起初都是听李晟宇,邹书辕作为李晟宇最得力的羽翼,此时自然是领导者,不少士兵陆陆续续撤走。 闹得旁人有些搞不明白:起初邹书辕不是一直和宇王商量造反吗?宇王一死,他变脸也太快了吧。 唯有邹书辕长长地舒了口气,捏紧拳头,出门再去和其他刺客打招呼,那边,沈太傅正带着人奋勇杀敌,一看邹书辕来了,连忙拉住他。 “宇王……已经……”他面如死灰地问道。 “嗯。”邹书辕撇嘴,郑重地回答他,顺带拍了拍沈太傅的肩膀,“宇王已死,你收手吧。” 沈太傅一把推开邹书辕,拿着滴血的剑六神无主:“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宇王都死了,造反还有什么意义?他注定当不了国丈,他的女儿注定当不了皇后了。一时之间,精心筹谋一生的沈太傅,慌了神。 “来人啊 !拿下乱臣贼子!” 也是这是,邹书辕气沉丹田,大吼一声,剑指向沈太傅,笑道:“不好意思了。太傅,得罪!” 随后,在沈太傅遭受巨大打击根本无心还击时,邹书辕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他,将他绑起来,押住。 沈太傅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突然散发出仇恨,挣扎着要去杀邹书辕。 “我知道了!你是徵王的人!你在我们眼皮底下隐藏那么久!多少秘密是被你泄露出去!皇后娘娘逃跑路线泄露也有你的份,在黎城宇王伪装成蛮夷去杀徵王妃,也是你告密吧!” 一串串的事情犹如放电影那边全部涌出,往日那些失败的事情全部被有了原因!可惜李晟宇到死都不知道谁背叛了他,还那么信任邹书辕。 邹书辕摇摇头,极为正派公正地纠正:“太傅此言差矣,本官效忠的是朝廷,本官是黎民百姓的人。” “好,真好!非常好!” 太傅悔恨不已,他们都被邹书辕骗了,胸口压抑不住的怒火几乎让他失心疯,不顾教养也不顾为人师表的礼义廉耻,破口大骂。 “你这孙子!你这个畜生!你这个有脸没屁眼的混账!那么会伪装,没把你脸扒下来放在戏台做观赏真是可惜了!” 邹书辕至始至终都在微笑,眼中闪着精光,泰然处之地大声宣布:“太傅他疯了!关入水牢去,等新帝发话再处置!” “我没疯!邹书辕那个烂货在污蔑我!” 邹书辕冷冷瞪他一眼,面上笑着,心里却是想把那老东西千刀万剐了。 邹书辕处理完这边的事情,顿时神清气爽,这仗战他还以为会进行很久呢,没想到李达康的暗器就把李晟宇解决了。 儒王和徵王的人都没交战多久,真没意思,不过,邹书辕看着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叹气。 “早结束也好。免得死那么多人,哎,谁不是有爱人有家人的血肉之躯呢?上头一个命令,下面的人没了命,可怜啊。” 等邹书辕赶到太医院,并没有人了。才晓得江吟婳被李乾徵抱去胜喜宫了,内三层外三层的专业医师排着队,都是为了随时待命。 好在江吟婳吃了何医师给的药,就不吐血了 ,似乎有好转,可一直昏迷着 ,不知道多久才能醒来。 “成了。” 邹书辕走来,和章明朗击掌,二人一人靠了根柱子,一人端了杯茶。 “我们陪徵王总算是走到这一步了。” “是啊,不容易。”章明朗叹口气,眉语目笑,是高兴的,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也很累,她道,“替我保一个人。” “你?”邹书辕挽起沾血的袖子,整理了下仪容仪表,看稀奇那般问:“大丞相,你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需要我这个小刑部尚书保什么人?” “保御史大人周归远。” “???”邹书辕蹙额,“就是那根墙头草,那边得势那边跑的周归远啊!他虽是墙头草,可没作出实质性伤害徵王的事,损害我们的利益。人,我是能保,只不过这职位多半是撤定了。” 李乾徵定是不会留根墙头草的。 “周归远祖父刚正不阿,得罪李晟宇被他所杀,他也是怕惹祸,所以才明哲保身,才做墙头草,几边不得罪。先有前车之鉴,且他不会武,只会写点小文章史册,所以不会是祸患。” 章明朗巴拉巴拉地分析,被邹书辕打断:“好好好,给你保,多点事儿,你和他是至交好友还是怎么地,这般帮他?” “这……”章明朗勾唇,眼中悠悠,“青梅竹马。” 咯噔。 二人正说话,柱子后面突然有响声,正是偷听的周归远:“我不小心路过,你们继续。” 其实邹书辕这一来就是委托章明朗保自己小命,却听到他主动找人保自己,颇为感动,忍不住感激地看了章明朗好几次。 “我先有事,找他前去了。” 章明朗步履匆匆追上去,拉着周归远后面的衣领:“见到我跑什么?” “这俩人……”邹书辕双手环抱于胸前,细细打量,“我咋觉得有些事情?” “啊。” 那边,慎之急急忙忙跑去御膳房,想给江吟婳熬点有营养的鸡汤什么的,等她醒来喝,不想跑的急,没注意阶梯,不小心踩空,直直朝十米高的阶梯滚下去。 “不省心。”邹书辕乐呵呵地飞过去。 慎之本以为自己会摔得鼻青脸肿,但跌入的却是个带着血腥味儿的怀抱,她吓得连忙去推开那人,防备的很,看清邹书辕后,才尴尬地说:“我以为……” “以为是刺客?”邹书辕拉着她站稳 ,“不是刺客,笨蛋。我身上有血,你肯定不喜欢闻吧,那我离你远点。” “没事没事,你三番五次救我,也帮我,我很是感激,这点臭味不是大事。” 慎之有些害羞,低头嫣然巧笑,不知不觉攥紧袖子,这些小表情被邹书辕尽收眼底。 他面若冠玉,眼眸含着撩人心魄的暧昧的笑意,那眼神温柔极了,不像先前杀人不眨眼的邹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子欢的接档新书《难敌她风情万种》,戳我专栏,已存稿十万,放心收藏~ 尚书府突然多了个神秘 的二小姐,渐渐的 ,京城权贵都喜欢去找她,状元郎和她吟诗作赋、将军和她讨论战争谋略,侯爷还与她共游山水。 这位二小姐迅速成为京城女人的公敌。 凡是有前途的青年才俊,都对她青睐有加,可愁坏了未婚女和媒婆。有人塞钱给她:三千两,离开我儿子;有人把她堵在小巷子:以后不准去见表哥… 在大家都很烦忧时,卓宁妤进宫选秀,全京城松了口气。 恐红颜祸水,惹臣子内斗,蓄谋已久的摄政王将她拎出皇宫 ,戳了戳她眉心: “将军侯爷皆属本王麾下,新皇十岁,你报仇找他们没用。嫁给本王不就得了 ?” 每个勾搭他的女人死相都异常惨,卓宁妤哪里还敢打他注意… 摄政王眼眸微眯: “放心,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家破人亡、受尽苦楚的她,红了眼圈。 阅读指南: 双洁。治愈系恋爱,彼此忠诚。1v1。 很会撩的落难心机贵女×冷淡铁血的温柔权臣 作者查阅了大量心理学和感情方面的知识,可能你在书里能学会撩到各种男神的方法哈哈哈哈 第72章 心跳如鼓 “等宫变彻底结束之后, 你打算做什么?” 邹书辕似云淡风轻的掸掸衣袖,脸上却爬过了抹可疑的微红。 “我……”慎之眯眼笑, “我自然是继续跟在王妃身边…” 她还打算继续说话时, 邹书辕却出声打断她:“你不打算嫁人吗?你这般年龄的女子, 都已经婚嫁了。” “我自小就跟着王妃。我是什么样心里很清楚, 不聪明, 有时脾气急躁, 缺点多。可王妃待我如至亲, 非但不嫌弃, 还对我那么好。我已经算是千万奴仆中运气最好的那个了, 我只想跟着王妃。” “那我让你既可以照顾王妃, 也可以嫁人呢?” 突如其来的问题, 打乱了慎之的思路, 只见二人相对而立,中间不过半步的距离,慎之那双晶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吃惊极了。 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事, 远处有人喊了声:“庄夫人醒了!” 慎之连忙跑开, 对着身后的邹书辕莞尔一笑:“大人,我先走了。” “去吧,慢些跑,你腿短别摔着!” 邹书辕噗嗤一笑,折扇摇啊摇,笑容很是灿烂, 看的周围人惊呆了。 慎之急急忙忙跑到庄姨的屋子,只见坐着轮椅的何迹还有章明朗都在。 庄姨脸色极其苍白,刚刚苏醒,非常虚弱,她一把抓住蓝建和,颤声问道:“建和!你……” “还活着,我还活着!” 蓝建和面对庄姨的苏醒更是欣喜若狂,大力地攥住她的手,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那般,他喜极而泣,“雅儿,我很怕……很怕你这一睡就再也醒过不来了。” 两个人相拥了会儿,才看到何迹也在,立马机警地抱住蓝建和的袖子,大声问:“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是李乾徵的人,难不成是来杀我们的?” “不是的。” 蓝建和安抚她的情绪,知道庄姨疑惑,就连他昏迷后醒来时也很激动,后来还是李乾徵和何迹亲自来解释,才把刺杀庄姨一事解释清楚了。 “之前刺杀您的都是宇王的人伪装的。先皇后派人跟踪我们的寻迹,顺藤摸瓜发现你们的事情,怕当年下毒的事情暴露,才让人装成徵王的人杀您。挑拨离间,树立隔阂。只要您一死,当年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 庄姨还是有些不信。 章明朗和何迹命人拿出后来找到的正剧,一件件对上:“如果是我们的人干的,就绝不可能蠢到故意留下正剧,何况,徵王是舍不得徵王妃伤心难过的,所以也不会伤害您。” 庄姨拿起那桌子上的几个玉佩,仔细摩挲,发现确实与手中的不一样,她道:“我就是瞧见这玉佩上写着羽营二人,才觉得是徵王的人。” “曾经王爷在徵王妃额的店铺中定了独特的材料做令牌,您手上假冒的那块连镀金都是假的,只不过描了色彩罢了。” 章明朗字字在理,加上蓝建和在边上解释了几句,庄姨一派脑袋,懊悔不已:“我怎么会如此蠢…” “不,不是雅儿你蠢,是他们诡计多端,事出紧急,我也考虑错了。” 不过几日,蓝建和头发已白了大半,略显沧桑,摸了摸庄姨的头发,看着也很憔悴的她。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蓝建和说完,哪里还有人打扰他们?何迹推动轮子,也坐着轮椅出去了,章明朗出去感慨道。 “他们成婚这么多年,感情还那么好…” “令你艳羡?” 何迹冷不丁问他,章明朗脑海中似浮现出一个清秀男子清瘦的影子,他没说话。 远处,青雉忙完江吟婳那边的事情,就找了何迹,她撇撇嘴,冷冷道。 “我只是看你受伤,念及从前共事,照顾你一二。” 照顾一二?何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中不复嬉笑,取而代之的是从前眼中唯有的沉静迟缓,他声音有些丧。 “我知道我曾经误杀过你青梅竹马的表哥。” 猝不及防的一句,青雉捏住那轮椅的手蓦的捏紧:“你杀了那么多人,竟想得起来。” “本是想不起来的。” 何迹神色无奈,带了几分伤感怅惘,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 “可你那日伤我,说的那些话我都记住了。回去便仔细想起来,曾杀过一个你格外照顾的人。原来那人竟是你的表哥,可他作恶多端,占山为匪,杀了很多好人。” 青雉咬唇没说话。 “我身为羽营统领,心中正义,无论如何都看不惯那等人。重来一次,就算你恨我,我也要杀了他。” 何迹的语气很坚决,眼中闪过一抹伤痛:“我是正义之人,我一辈子效忠的是救我于危难中的徵王,我会诛杀天下一切恶毒之人。” “我知道了……”青雉紧握轮椅拳头蓦然松开,眼中泛起了泪光,笑着说道:“我原谅你了。”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只是杀掉了众多恶人中的一个,你做的事是好事,只是因为你杀的那个人偏偏是我曾经的旧恋人。 因此,才会万分恨他。 “青雉,你从小是孤儿,我知道你表哥把你拉扯大,教你武功,你喜欢他也感激他,所以你恨我杀了他。但我不后悔,可也很对不起你。” 何迹吞了一口口水,缓缓抬起手,将青雉的手一点点从轮椅上掰开,叹口气,看着前方,神色淡然克制,可心底却涌动着无数无法平息的伤痛,他道。 “从之前到现在,我守护你十年,我心甘情愿。我知你厌恶我,最近照顾我不过出于同僚之情,罢了。既如此,我谢谢过。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烦你。希望你,珍重。” “我……”青雉朝何迹的方向伸出手,咬咬牙没说话。 这一幕恰好被慎之看到,端着药炉的她愣了愣,看着二人,走过去,道:“我看得出何迹是真心喜欢你,你也要拧巴了。那么多年的事情,这么多年了,何迹为你做了那么多难道还放不下吗?哎,我要是有何迹这么好的追求者,啊啊啊,我真是恨不得立马嫁给他。” 慎之熬了几个晚上,眼下肿胀着,调侃青雉才勉强露出个笑容,拍拍她的肩膀,朝江吟婳的屋中走去。 江吟婳还是没醒,慎之习惯性地蹲下拧干湿帕子,为她擦擦手臂。 一看躺在病床上,脸色死白的江吟婳,心脏便痛的厉害,慎之哽咽着捂住嘴巴,小声啜泣。 …… 国,不可一日无君。 原本如日中天、权倾朝野的宇王一堂,不过半月有余,便彻底覆灭,树倒猢狲散,纷纷东窜西逃,有甚者更是连夜出国,毕竟宇王已经死了,都很怕被新皇针对。 从前宇王一堂仗着皇后,仗着国舅,仗着靠山,沆瀣一气,为非作歹,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都在想找他们算账。 眼下,皇位已经空了三日,三日足以让邻国蠢蠢欲动,也让无数有心人暗戳戳谋划。 选出一个君王,是大盛国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本来大家以为李俊儒是稳赢,因为从前李乾徵披着断袖的皮子,毕竟败路人缘,除了他的部下谁选他啊? 可…… 让大臣们纷纷骂爹的事情来了,李乾徵在朝暗中安插的间谍太多了。 在选举之时,那些间谍纷纷弃暗投明。 “卧曹!你不是宇王的人吗?”周归远指着大学士陈良,“你从前还针对过徵王的?” “是的。”陈良折扇轻摇,“装的,都是装的,眼下徵王的羽营实力十万。众望所归,我自然也没必要卧底咯,况且儒王性子不错,臣爷没做过害他的事情,日后相见,也好说话。” 所以…… 周归远指着自己,看着身边的人:“只有我一个人是在宇王和徵王还有宇王三人之间摇摆不定的?” “是的,只有你。”辅国公笑眯眯说道,“活该你做墙头草,本想置身事外,那不成想你三人都得罪完了!猪!” “我……”周归远深吸口气,那张俊秀的过分的脸,幽幽叹气,盘算着去找章明朗商量商量,保他的事情,刚刚抬脚,就撞在一人的胸膛上,抬头,不是章明朗又是谁? 章明朗深吸口气,周围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看了下四周,这才拉着他的袖子,拉到暗处。 “要本相保你,也不是不可以。”章明朗勾唇,笑的肆意,那笑看似明朗无害,总让周归远觉得后背凉。 他戒备地问:“条件呢?” “让你爹娘不准给你娶妻,也不准纳妾。”说到前半句,章明朗的语气是轻松的,可渐渐的,神色郑重起来,像是在做重大决定。 “哈?不娶妻不娶妻,你保我的条件就是让我孤独终老,断子绝孙?那,要么你不保我我被徵王针对到死,要么你保了我我答应你的条件,我爹娘打死我!” “嗯,言之有理……” 章明朗难得的郑重点头。 “哎。”周归远深深叹口气,这时,章明朗突然凑近他,薄唇下移至他的直挺的脖颈之间,四溢的热气让他浑身发僵,只听得章明朗撩人耳红地说。 “等王爷登基后,本相会在三年内尽力劝说他,颁、布、一条、允许男子成婚、的婚律。” 如雷轰顶,惊的周归远浑身发麻,如千万软软的羽毛在挠他的脸、心、手臂……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此言真?” “十分真,很真。”章明朗骨节分明、长着厚茧的手掌松了松,掌心起了薄汗,只差一步就真的可以拥他入怀了。 可他还是什么都没做,负手而立,喉结滚动,转开脸:“出宫去吧,我会保你的。邹书辕也会。” 周归远不知是因为章明朗答应保他而高兴,还是因为颁布男子婚律那句话,总之,他周身如置云端,轻飘飘的,整个人都要飞了似的,摸着胸膛,感受那如雷的心跳,口不择言道:“徵王不是断袖,可你个章明朗是真断袖!!” 第73章 载入史册 众人皆知, 徵王妃自从昏死过去,时至今日, 半月有余, 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无。 皇位空悬许久, 让民间各个组织蠢蠢欲动却又不敢造反, 是选李俊儒还是李乾徵, 众说纷纭。 “你说这, 徵王隐藏十万羽营的实力, 卧薪尝胆不就是为的今天, 为何还不入住乾清殿?” “害!” 挑菜的小贩看着卖葫芦的男子叹气, 掩住口鼻, 小声道:“不知道怎地, 徵王妃一有事, 儒王和越国太子居然没日没夜的守着徵王府!” “这……嘘!” 路边,肉贩连忙冲过来拉住那二人:“瞧着架势,皇位或许等徵王妃醒来才定。” “什么醒来才定!你们这群呆子快来看!帝位刚刚定下了!” “哐当哐当”。“噔噔。”“啪!” 挑菜的胆子扔在地上,卖糖葫芦使劲儿将棍子杵地, 卖猪肉地狠狠砍了下菜刀…… 众人无不激动!全部冲到了贴皇榜的地方! 只见描金描银的昂贵锦帛上, 统一整齐的龙飞凤舞一篇字,众人没兴趣看,唯独对名字露出极大的期待感,终于在李乾徵三个字上,迸发出巨大的喜悦!所有人大喊一声! “是徵王!” “徵王也好,儒王也好, 二人无论谁做皇帝都会是明君!” 大街上的人,无不开心,无不手舞足蹈,彼此拥抱。 相比大街上的狂喜气氛,徵王府就死气沉沉的,下人听到此消息时,高兴的眉梢快扬到发髻上去。 一人升道鸡犬升天,徵王府所有的下人都会摇身一变,相应地成为大内总管、御膳房总厨等等,俸禄翻倍,权势也翻倍! 但所有人一靠近江吟婳养病的屋子时 ,无不狠狠地将高兴压住,因为在江吟婳昏迷不醒的期间,无人敢在李乾徵的面前笑。 这是江吟婳昏迷的第20天,她温柔精致的眉眼安静地闭着,面色惨白,尤其是那往日殷红饱满的唇,此时憋憋的犹如一层薄纸般毫无生气。 她中毒的二十天,原本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和过瘦的体重,更是蹭蹭蹭清减。 此时,皓月色手腕,竟只有鸡蛋粗细,羊脂玉般的锁骨惊心动魄地凸出,凹下去的窝少说也能养五条小金鱼…… 她好瘦啊,瘦的慎之、青雉、李俊儒、徵王……瘦的大家担心,一月前那般般入画的人儿,突然就会没了。 打击的最大的还是徵王。 不过半月,他仿佛苍老了十岁,不曾洗过脸、不曾洗过澡,胡子不刮,粗硬的胡子杂乱生长,黑眼圈犹如炭烧。 “哒……” 故意放低的脚步声,一道黑影先入屋。 “儒王……儒王主动放弃皇位争夺权,让给您了。”何迹嘴巴没忍住,差点咧到天上去了。 十几年筹谋,不就是为的今天吗? 李乾徵宽厚而骨节分明的双手,将江吟婳的手裹在中间,他不曾抬头,眼中的冰封不曾化解半分。 何迹叹口气,坐在轮椅上的他,没想到王爷居然不为所动。 “明日登基,左相右相,正在筹备了。” 听到登基 ,李乾徵很缓慢地抬起眼,似累的不行般,嘴巴张合,沙哑道:“延后,本王要等,咳咳,等婳儿醒来。” “王妃中了那样的毒,活下来已是万幸,属下自然是希望王妃早早醒来健健康康的,可眼下这个情况,王妃何时醒来尚未定数,万一半年?一年?三年?这如何是好!” 说到此处,何迹神色郑重,竟然费力地扑倒在地再调整姿势,扶着桌子脚,跪下,声音庄重洪亮:“请皇上,三思!” 李乾徵压了压心中的怒气,连着几日看着婳儿,难免有些烦躁,他小心翼翼地握着江吟婳的手 ,像是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他剑眉冷对,怒喝:“滚出去!” 闻声赶来的青雉,连忙行礼,她声泪俱下,身后,连邹书辕、章明朗、大学士陈良、侯爷、四方郡公、将军等等,大盛所有要紧的官员全部身着官服,严肃地跪地。 扑通两声。 两百人跪的地板一声颤。 这群人,将屋子塞得满满当当,连来这里的小径也是跪满了人。 所有人声音洪亮,铿锵有力,甚至带了三分祈求:“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贺吾皇,登基!为了将大盛江山,为了黎民百姓,请您明日举行登基大典!” “国不可一日无君!请您三思!您登基 ,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他们就好像是提前背了台词那般,声音整齐划一。 李乾徵本想发火,但看着满朝文武,看着所有的官员,沉默了,他轻轻地握着江吟婳的手,目光柔和地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看着那温柔的眉目,从一头秀发再看到莹白挺高的鼻梁,那张粉嫩的唇。 思虑良久。 李乾徵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只要一想到登基的问题,脑海里都是需要人照顾的江吟婳。 他握着江吟婳的手,有些发颤,他侧目,没让所有官员看清楚他落寞眼红的眸子。 最终,经过考虑,李乾徵深吸口凉气,他缓缓开口:“禅位于儒王。本王需要时时刻刻陪在婳儿的身体,本王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了,怕她的体温突然消失……” 怕她再也睁不开眼,从此以后就会长眠于地下。 而他不想离开江吟婳,如果江吟婳去了,李乾徵可悲的想,自己也会离开这世界吧。 如果之前自己可以再把江吟婳保护的好点就好了。李乾徵没忍住,一米九的男儿,备着所有人,落下几滴泪,那冰凉的泪水,滴在江吟婳的手背上。 纤细如白玉的指尖,竟出其不意地动了动,这细微的动作,在场两百多人,总有人看清楚了! 只听青雉和慎之,几乎是喜极而泣,泪水毫无防备地滑落,高兴到结巴:“王妃?手指动了!” 李乾徵也是惊喜若狂,他温柔地小声喊道:“婳儿,是本王,是我,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婳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快睁开看看我。” 上百个官员中,有会来事的人,连忙跪着,前行几步,五体投地朝拜,连忙说道:“一定是皇后娘娘听到您要登基的消息,所以,高兴地动了动 ,这是好事,指不定过几日皇后娘娘就能康复痊愈了!” 不断有大臣附和:“这是喜事好兆头啊!绝对是皇后娘娘也想让您登基,所以才动动手指头表示的 。” 李乾徵微愣,内心酸涩,面带苦笑,在场的所有人,没有谁可以体会得到,当他看见江吟婳手指突然动了动时的喜悦! 他蹙眉,没忍住,向来刚强冷厉的他,实在是没忍住,声音哽咽:“婳儿,你是想让我登基吗?是想让我当皇帝,所以才动了动手指的吗?” “一定是!”邹书辕上前,压低声音,声音忠诚真挚:“皇后娘娘,不想看到您辛苦了十几年的心血,因为她而付诸东流。所以她动了动手指!今日,皇后娘娘动了动手指,证明她是有康复的可能的,并且,应该离康复不远了。” “臣附议丞相之言。” “臣也附议!”“臣也附议!”“臣也附议!” 底下话音如潮,纷纷点头,露出欣喜之态。 李乾徵微愣,他红着眼,缓缓问道:“婳儿,如果你真的让我登基,你就再动一下手指,我绝不含糊,明日就登基!我只希望你健健康康的醒来,我没有你,什么王权富贵,什么皇位江山,没有你,余生都是枯燥,都是乏味,都是白活!” 若没有你,谁和本王一起看万里河山繁华谁与我白头到老? 地下跪着的,大多数都红了眼睛,不管老少官员,有甚者,还落了泪。 从前世人都说李乾徵是个断袖,后来又说李乾徵软弱无实力,后来话说李乾徵薄情寡义、心狠手辣,可是谁又能料到,如今坐在妻子病床前,憔悴的李乾徵,是这么的重情义呢?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床榻上,那个瘦弱重病的纤细女子,她安详地躺在那儿,但又像随时都会消失般。 动一下手指,皇后娘娘,求您了! 求求您,看着大盛百姓苍生、看在繁华的江山、看看我们苦口婆心的文武百官,就请您动动手指,回应下皇上吧。 要不然,皇上永远都不会登基! 如果皇上不登基,这天下的黎民百姓,该怎么办呢? 众百官、所有在场的人,纷纷在心中祈祷。 李乾徵也在等待着江吟婳的回应,他双目紧张,甚至带着难以遏制的惊喜,在等待着江吟婳手指动与不动。 一分一秒过去,一刻钟一个时辰…… 良久。 那双手无力地耷拉在李乾徵的手掌心,像是沉睡的仙子,又一次奔赴灾难,陷入了昏迷。 “哎。” 文武百官中,不知是谁叹了口气,接着,又有人情不自禁、难以抑制的重重叹气。 整个屋子加上,之前跪满小路的官员,又陷入了苦恼沮丧中。 两个时辰、三个时辰……李乾徵至始至终都那么握着江吟婳的手,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不吃不喝。 皇上都不吃不喝,底下的人,哪个敢吃敢喝?有坚持不住的稍微体力差的、年纪大的官员,直接两眼一翻,直愣愣地昏过去了。 一个栽了、两个昏了、三个饿的没力气晕过去醒过来又接着跪,十几个官员摇摇晃晃地快睡着了…… 御史大人周归远暗戳戳地、奋笔疾书记录下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场面:皇后病危,皇上不理政事苦守数月,文武百官纷纷上场,跪求皇上登基…… 章明朗默默弯腰,撑别人不注意,逮住周归远,揪着他衣领,拉到外面。 看着他记入史记的文字,章明朗恨铁不成钢,无力地说:“周归远,你是不是也想载入史记,享年二十三!” 作者有话要说:本书要临近完结啦 第74章 此生错过 “我我我我。”周归远扯着嗓子, 俊俏的脸上一红,“非也非也, 我只是根据真实情况记录的啊, 皇后娘娘本来就病危了, 而且……” 周归远一顿, 章明朗就知道这实心眼的没有好话要说, 他一双凌厉的眸之斜瞪着他, “说。” “我觉得 , 皇上还没有登记, 所以不应该称作皇上…”周归远想了下从古至今还没有登基, 就被称为皇上的实在是没有。 “你如果真的想享年二十三, 文武百官真的可以送你一程的。”章明朗无力地捏捏鼻根, 叹口气, 千不该万不该,他怎么遇到这么一个心眼实的,他压低声音,吩咐:“周归远, 我告诉你, 你这话除了我之外谁也别说了!要不然你想死,就别怪我没提醒你!国不可一日无君,你瞧瞧这都是第几日?” “文武百官都在换着法子地请皇上坐上那把轮椅,他早已是咱们大盛百姓官员心中的皇上了,其实一个登基大典,不过是走过场, 大家没有难在意的 。”章明朗压制着自己的脾气,在心里骂了句蠢货。 “哦,这样啊!?”周归远捂紧了自己记载历史的小本子,不敢言语,他后知后觉,也发现了,自己刚刚就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着。 阿弥陀佛! 趁着周归远和章明朗出来这功夫,二人回首一望,只见整个王府都跪满了黑压压的人。 现在已经天黑了,暮色四合,看不大清周围的东西,孤月高高挂起,月光洒在树枝上,除了大臣之间的呼吸声,再没有人说话了。 章明朗又回到了文武百官的最前列,跪着。 众人不得不在心里感叹,皇上深情,又感叹皇上都守了皇后娘娘六个时辰了,六个时辰不吃不喝,真乃神人也,这身体素质,不是个人,根本扛不住。 譬如下面的官员,昏死过去的不算少数,咋一看,很多人都饿的肚子打鼓了。 他们一向是养尊处优,什么时候挨过饿?缺过水喝? 邹书辕位于前列,和章明朗一左一右,都同为丞相。 慎之来往进出,还是需要给快昏死过去的大臣送点吃的、喝的,但不乏有部分人,看着那吃的喝的,摇摇头,就想昏死过去,要不然,这特么的还得跪多久啊 ? 皇上可真是铁打的 ! 慎之把水送到李乾徵的面前,恭敬地呈上,李乾徵疲惫、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倦乏无比地扫视一眼,他已经连着好多天都这样了,原本强劲有力的手,突然微微一颤。 那碗水,差点撒到床上。 李乾徵霍地站起,动静惊醒了不少昏昏欲睡、或坚持不住的官员。 李乾徵端着水,缓缓走到前面,挨着江吟婳更近,他拿着白色瓷勺子 ,一勺勺地朝江吟婳喂水。 此时,李乾徵几乎是神情恍惚,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不起十天十天的熬通宵,几乎不吃不喝不睡啊 ! 众人担心,若是龙体熬坏了,这如何是好? 李乾徵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他若是强制性保持清醒,恐怕连手中的勺子也捏不住了,可是,他还是想亲自照顾江吟婳,一刻也离不开他。 慢慢地,这喂水,大概是喂了半个时辰,给昏迷之人喂水,很难喂,刚刚到水里,就会流出来。如此反复,直到,把握着喝水量确定江吟婳不会渴,李乾徵这才起身,看着面前东摇西晃的文武百官,他疲惫地挥挥手。 声音沙哑到了极致,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李乾徵在说什么。 “回去吧。” 缓缓三个字,像是用尽了全力。 众人只见 ,这个曾经手握大权、令人胆寒的皇上,步履一晃,身子竟如山倒般,踉跄好几步,差点昏过去。 可他还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坐到江吟婳的身边,眼睛也不眨地看看她,那么深情,那么目光缱绻,仿佛床上之人就是他活着的希望,活下去的理由。 “皇上啊……” 文武百官,几乎都是男子,饶是一个个大男人,见了这画面,实在是忍不住垂首落泪。 吚吚呜呜的一片,大家哽咽地不约而同地劝着:“你若不保重龙体 ,这江山社稷,怎么办?” 李乾徵觉得耳鸣很严重,大概是没休息好,所以他听不清周围的人在说什么,只瞥了眼,看到他们都在擦泪,李乾徵毫无感觉了,他的心里眼里都知道床榻上的女子。 “咚!” 突然,李乾徵思绪不受控制地削弱,竟直挺挺地快昏迷过去了! 无数的大臣冲过去,扶住他。 李乾徵身子无力,几欲栽倒,眼皮仿佛千万斤重,他知道自己是撑不下去了。 李乾徵深吸口气,还想坚持,奈何手脚压根使不上任何力气! “皇后娘娘的手指动了!真的动了!快看啊 !”“皇后娘娘就是在昏迷中,也是为江山社稷考虑,她一定是让皇上好好休息,明天举行登基大典呢!” 突然,底下一群人,几十双眼睛,齐齐发亮,表情兴奋的不行,所有人猛地把眼睛投到床榻上的人。 李乾徵拼着最后一点点力气,趔趔趄趄地过去,趴在江吟婳的手面上,他小心翼翼、万般珍爱地捧着那双正在缓缓颤抖着的手指尖。 江吟婳那莹白玉润的指尖,一点点,缓缓冻着,在李乾徵的掌中,就好像是一根破土而出的幼苗,充满希望,动了小刻钟。 御医赶紧过来把脉,还有王医师,所有人退开几步,给御医们让开一条道。 几个人轮番把脉,脸上呈现出笑意,但又有些为难,最终还是王御医朝前,扑通一跪,缓缓开口,据实告知。 “回禀圣上。微臣和太医院上上下下,先前都认为皇后娘娘的醒来时间,可能遥遥无期。但如今,不过数月,手指就动了。这是个好现象,但……也不代表皇后娘娘就会醒过来,医学生,俗称,假醒。” 假醒。 众人纷纷被泼了一脸冷水,全部都呆呆地坐在地上,失望了。 李乾徵也是。 继而,王御医又缓缓说道:“可…皇后娘娘根本不可能数月就能动手指的,皇后娘娘虽是昏迷,却是偶尔有意识的昏迷状态。也就是说,她偶尔能听到我们说话,但是她却醒不过来。” “先前,众大臣与您都说,只要让您登基,皇后娘娘就会动动手指,如今看来,应该是皇后娘娘听到了我们说的话,所以拼尽全力,一点点动了动手。是我们的话对皇后娘娘产生了刺激,也或许,是皇后娘娘太担心您的身体了。” 众人乍一听,纷纷佩服王御医的口才,这敢说敢解释,而且说得还不错。 李乾徵本来以为有希望,可越听到后面,他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看着众人,良久,他点点头:“明日,登基。” 众人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随后,两百个大臣,纷纷爆发出如雷贯耳的喝彩和鼓掌声,所以全部站起,欢欣鼓舞,过会儿,又全部跪下,一个响头接着一个磕。 没人不兴奋,没有不开心。 李乾徵那满面忧虑,甚至没有多少表情,突然,一口腥甜冒上喉咙,猛地一呕。 大片大片鲜红色的血,被吐了出来。 惊坏了所有人。 “圣上!” “圣上!” “圣上!您怎么了?御医!” 在一阵手忙脚乱中,御医把昏迷过去的李乾徵,扶到床上休息。 江吟婳的屋子这才恢复安静。 慎之、青雉站在屋中,二人无言对视,过会儿,二人双双落泪,为李乾徵的深情感动,也被一直昏迷不醒的江吟婳担心。 慎之心头苦,自从江吟婳出事后,她从不穿鲜艳的衣服,从前在她大大咧咧的脸上总能看见笑容,可如今,想要多听她说两句话,都难了,更别说笑了。 青雉那张本就冷冰冰的脸,就别说了,除了,偶尔照顾何迹时说几句话,除此之外,根本不和任何人交谈! 床榻之上,雪白绣云纹丝绸棉被中,江吟婳日渐消瘦的不成样子,小小一团,安静地躺着。 这一看…… 慎之哇哇哇地哭,又跪在地上,双手握成拳,使劲敲打地面,她哭的不能自己,哭的难以控制面部情绪,看起来有些狰狞和可怕,伤心到了极致,张大嘴,哭的像孩子。 只见她浑身发颤,抖的像筛子,哽咽地难以说出一句连贯的话:“小姐,慎之从小、从小便跟在您身边,若您醒不过来,慎之绝对不、不不苟活!若您有事,慎之绝对、绝对随您而去,就算变成一抔黄土,也要跟在您身边。” 青雉一言不语,默默流泪,屈膝扑通,直挺挺跪在地上,隐忍地咬住嘴唇,死死咬着,不让她唇齿间的呜咽哭泣声外泄。 她从小身世坎坷,慎之已经记不得,自己多少年没有大哭过了,可是此刻,压制不住的情绪就像洪水猛兽一样,冲击这她四肢百骸。 二人哭了一通,主仆情谊实在是令人动容。 门外还在的大臣,见了这一幕,纷纷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们想不明白,也想不通,为什么江吟婳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能让冷漠无情的皇上落泪,也能让身边的丫鬟誓死跟随。 实在是令人感动。 半夜三更,考虑到江吟婳需要静养,王御医来驱赶人了,让所有人全部离开。 大臣们没有不听的,饶是慎之和青雉也咬着唇,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 趁着他们离开,屋中空无一人时,月光落在树枝上,影子婆娑,落了一地斑驳,也星星点点地落在江吟婳那清艳苍白的脸上。 不会儿,咯吱两声。 窗户先被撑开,从外跳进来一个人。 那人蒙着黑面,一身锦衣华服,腰带陪着上好宝玉,只见他将面纱扯下,露出一张清俊如风的脸。 李俊儒。 李俊儒顶着两个肿大的黑眼圈,显然已经数日没睡好了,他仿佛被抽了精气神般,一步步僵硬地走到江吟婳面前,坐在了江吟婳的床前。 “吟婳。”他开口,嗓音低沉沮丧。 一向让人如沐清风、从来尊贵自信的李俊儒,大概没人会看到他这般丢了魂的模样吧,颓废的不成样子。 “我其实……”他语气微顿,喉结滑动,看着那张脸,他重重叹息,“其实我屡次救你于危难,你应该猜到了,我喜欢你。只不过我初认识你时,你就已经嫁人了,我第一次看见你,你妍丽温柔,像误入凡尘的仙女,那日,你穿着一袭白裙,站在花丛间偶尔低头浅笑,和你的婢女聊天。” “我就猜,这是谁家的千金小姐?或者,父皇的那位新招的秀女?这般美丽,不食人间烟火。” 李俊儒压低声音 ,说话间,亦有些抑制不住的哽咽,他低头,隐忍心中酸涩,看着她:“后来,我才知晓,你是徵王妃。那几天,我都辗转难眠,连做了好几夜的噩梦。我见识过的女人太多了,万种风情的、千娇百媚的,都不及你,像高高在上的白月光般,干净、纯洁,你温柔的像一阵花香,像春日和煦的春风。” 不知絮絮叨叨说了多久,李俊儒没忍住 ,他还是哽咽了。 “也许是造化弄人,我若早点认识你就好了!如果,我能在李乾徵娶你之前认识你,就算只有只言片语,我也会向父皇请命娶你为正妃。我一定会。” “可惜,千错万错,我认识你,居然是你嫁人之后。为什么你未出嫁前,我没有认识你?” 话语中藏有千万遗憾,无数苦涩,却只能尽数吞入腹中。 这些情绪将他的五脏六腑,搅的生疼,让他忍不住深吸口凉气,将心痛狠狠压下去,却发现根本压不住。 李俊儒看着床上,月光下,那温柔的面孔,一眉一目都温柔极了,安详沉静地躺着,那墨发纹丝不乱地放在身后。 躺在那里,就算是不说话,李俊儒也觉得美不胜收,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他眼红了,说道。 “为了你,我放弃了皇位,将皇位拱手让给徵王,因为我想,你已经是徵王的王妃了,若他当皇上,也算我暗中送你上了凤位。算是我能给你的一份礼物吧。” 若是不能拥有你,此生就把最好的给你,比如,凤临天下的殊荣。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 么么哒, 谢谢各位小仙女陪本书一路走来,陪着阿欢,陪着江吟婳、陪着李乾徵,还有慎之青雉何迹等等 奸臣篡位,一时间,南莫嫡长公主成为丧家之犬,所有人都以为她的苦日子来了,她会被奸臣追杀的连条胳膊都不剩。 众人觉得她不可能翻盘。 在她必死无疑时 ,谁也没想到,大夏权势滔天的摄政王救了她,还带她去长安城投奔亲戚。 在表姨的帮助下,她又摇身一变,成为尚书府嫡长女,勉强衣食无忧。 众人又觉得,害,她这辈子也就那样了,有口饭吃、饿不死而已。 百姓们等着啊,等着看卓佳锦平淡无奇、普普通通地走完这一生,却没想到等来的,是卓佳锦某日刺绣伤了指尖,摄政王带了整个太医院去治伤的事。 亦或者,卓佳锦嫌新做的衣服丑,摄政王帮她买下长安城所有成衣铺,诸如此类事。 众人啧啧啧,又说,摄政王肯定是一时兴起,看她长得漂亮,图新鲜! 等啊等,又过了两年,时机成熟,摄政王亲自领雄兵百万,一剑砍掉奸臣脑袋,竟恢复了卓佳锦嫡长公主的身份。 所有人瞠目结舌,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她好日子的开始,落难公主只是换个地方享福去了。 阅读指南: 双洁。治愈系恋爱。1v1。男主有隐藏的重疾。 很会撩的伪绿茶×谈恋爱不太聪明亚子的钢铁男 不蠢不手软的落难心机贵女×铁血冷厉却温柔的禁欲系权臣 排雷:没v前偶尔日更6千,压下字数,常规性日更3千。作者文笔与脑子有限,不喜勿喷。欣然接受所有关于本文正确的建议与批评。 【偶尔会修错别字,不用返回去看,大修会告知】 推荐新预收文《烽火年》,呕心沥血三年磨一文,值得收藏!戳作者专栏收藏,八月初开文! 《烽火年》文案: 男子尖刀军校。 起初,富二代江奕坤看不起室友张湘阆,可发现她是女人时,立马把附近的男人都轰走了。 从此她洗澡,他偷偷守门;和她密切接触的同学,都要干一架。有天,连母苍蝇都没有的学校,发现了女肚兜… 江奕坤赶紧捡走,操心的跟爹那样埋土里,被人误以为是变态。 她执行任务被重伤胸部,江奕坤疯了似的冲进医院,红着眼给她上药,她以为他在吃自己豆腐,把他揍成了病友! 摊牌后,江奕坤疯狂追求室友,写情书、献殷勤、抛媚眼、如影随形。 众人:他脑子有病吧??张湘阆忍了又忍:不要冲动,打死人犯罪! 女版文案: 清末溥仪倒台,时局风云变幻,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新思想新人物如雨后春笋不断雄起。 娇弱貌美的湘阆格格,剪长发弃花簪,扮男装考进军校,真刀真枪训练,为避免他们的勾肩搭背、体检洗澡,费了不少脑子。 和这群有趣的同学,一起从不懂事不成熟,逐渐成为有担当、热血大义的爱国青年。 阅读指南: 大型真香现场 女主,肤白貌美顽强温柔正义 扛枪杀坏人时 飒 美 酷,不拖后腿。 男主,英俊潇洒多金自恋的嘴炮二世祖,面冷心热死缠烂打穷追不舍型 第75章 登基大典 “我前半生一心逐名追利, 一心为了天下苍生而活。” 李俊儒无法控制心情,他想把这么多年压在心中的话, 全部说出来, 他知道江吟婳可能听得见, 也可能听不见, 但都不要紧了, 他只想和她说说话。 如此安静、只有两个人的说说话。 “我自诩为人公正、嫉恶如仇, 我本想做皇帝, 能让大盛更加繁华昌盛。可是后来…我逐渐发现, 撕下伪装的李乾徵, 和我旗鼓相当。他太可怕了, 善于伪装, 隐藏了数十年的断袖, 试问,被人嘲笑、轻慢、当成话柄,多少人能像他一样忍下去。忍辱负重,韬光养晦, 偷偷养精蓄锐。” “我本是大家眼中最有希望当皇帝的人, 自从徵王彰显实力后,我倒也没有嫉妒,只是觉得,大盛江山应该交给最厉害的人管理。所以我加倍努力…后来,我看到重病的你,放弃了。你是我此生唯爱的女子, 我送你上凤位,看你风光无限。” 李俊儒顿了下,似乎在认真考虑,他沉默良久,缓缓抬起头,眼中熠熠生辉,十分坚定,他咬牙,一字一顿,咬重语气 ,像是许下重大承诺:“下辈子,我一定要早点认识你。” 床榻上,江吟婳眼角隐隐有晶莹的泪珠闪烁,她安静地躺在那儿,似乎含了很多话,但一句也没说出。 李俊儒君子风范,他坐的很规矩,没有去牵江吟婳的手,他怕冒犯了江吟婳,怕江吟婳不喜欢,所以,他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忽地,看到了那朵泪花。 在月光下,泛着一点光亮。 泪花,缓缓滑落。 李俊儒激动,立刻站起身,直愣愣地,他笑了,欣喜若狂:“你、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你你……” 他坚信,江吟婳快醒了。 这一夜沉沉,李俊儒陪江吟婳陪到了辰时,隐约听见外面有脚步,他才离开了。 李俊儒离开,慎之进门,开始照顾江吟婳,她进门,先是将一身艳丽明黄色百鸟朝凤朝服,整整齐齐地放在衣架上,一点点地将衣服弄平整,直到没有一丝褶皱。 她声音脆脆的,显然是昨天哭的太狠了,所以带着鼻音:“小姐……哦不,皇后娘娘,您看,天没亮,尚衣局的人就一排排地把咱们王府的大门口,给堵得水泄不通。一共送了十套礼服过来,圣上昨日累着了,眼下还在睡,奴婢便先拿进来一套凤袍,给您看看。” 慎之企盼着床上之人,但凡有一点点的回应,可是,慎之的眼神落寞了,因为床上之人,手没动、眼皮也没睁开,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她情不自禁地叹口气,又立马捂住嘴,似乎今日的大好日子不该叹气,她眯眼 ,强颜欢笑,语气喜悦:“多好看的衣裳啊,若穿在您身上,定会把天下所有女人都比了下去!您啊,是一国之母,全天下的人,都要对您行跪拜之礼。” 嵌金线五彩百鸟朝凤明黄长袍,在隐约的灯光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从领口到胸前的凤凰、腰带、袍摆等等,很多小细节,都镶嵌了白晃晃的珍珠,尊贵无比 、美丽无边,布料亦是上等的丝绸软缎。 光是衣服摆在那里,威严便压得人,不敢大声说话。 慎之说道:“若是您亲自穿上这身衣服,指不定多少人对您规规矩矩的呢 。就算是娘娘的脾气再好,只要看到这身衣服,没有不臣服的,从前啊,那些欺负你的人,都等着杀头吧!娘娘,您快醒过来,看看这件衣服多漂亮啊 ……” 她开心地笑了,过会儿青雉走进来,又把余下的凤袍一一全部摆上了。 十件凤袍,明黄色端庄威严霸气,大红色吉祥如意安宁,深青色优雅不失风范……十件各有色彩。 最终,李乾徵起床时,选了明黄色那件,他尽管休息了一晚上,可看起来精神还是不大好,他早已一袭龙袍加身。 墨发以皇冠绾上,龙袍衬的身影更加颀长强壮,霸气侧漏,举手投足间,从前压着的贵气与威严,此时尽数释放,他丹凤眼一扫,屋中一排排宫人便全部跪下。 那双丹凤眼,犹如裹挟冬日千万尖冰冻霜,投射而来,凌厉的没人敢对视。 帝王气息,压着整个王府的人,没人敢说话,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做事,不敢直视他,不敢去看他。 李乾徵冷硬着一张脸,踱步于王府中,等着龙辇前来、过街去皇宫。 而江吟婳,也被慎之穿上了凤袍,眼眸紧闭的江吟婳,皮肤比从前还白,白的仿佛一碰就脆弱的会流血,那细长温柔的柳叶眉、小巧微挺的鼻尖、点了大红色的朱唇,简答画了妆容,便美艳的不可方物。 她闭眼,被慎之和青雉扶着,没人敢去看。 可先前给她换过凤袍的宫女,纷纷窒息了下,因为如此美貌,生的国色天香,稍加打扮,便倾国倾城,这面容,一看,威严之余,眉眼还有藏不住的温柔。 长得那么漂亮,眉眼解释温柔,若睁开眼,宫女们都在想,皇后娘娘该是多么温柔如水的人呢?那双眸子,恐怕一看,就会溺死在其中吧。 如此温柔美好的人,难怪皇上会为她折腰。皇后娘娘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所以她病了,无数人斗都跟着哭,包括越国太子阑嵘信,都久久不肯离开。 还有儒王,也日夜守在徵王府附近,就差点把儒王府都搬到徵王府的旁边了。 等江吟婳上龙辇,李乾徵直接揽她入怀,小心呵护,怀中人像最宝贝的琉璃水晶,像无价之宝,他微凉的大掌在腿上搓热后,才放心地裹住江吟婳凉凉的手。 她今日三千青丝,被宫女们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很精神,她安安静静靠在李乾徵旁边,有看花眼的,还以为皇后娘娘醒过来了。 可大家打心里又知道,她没醒过来。 上万的护卫,或隐藏成平民百姓、或戍守沿路两边、或拔刀高高举起,为了保证,皇帝能顺利入住皇宫乾清殿。 这一路很顺利 ,并没有出现闹事的人、刺杀的人,大概因为李乾徵和江吟婳二人,本就是众望所归吧,没有人不高兴,没有人不臣服。 进入皇宫,皇宫处处皆是大红色,就连从前的冷宫也焕然一新。 登基大典,祭祀皇陵、宣读诏书、文武百官朝拜、李乾徵简单发言,一系列的事情,本来要花三天时间的,但李乾徵不忍心昏迷的江吟婳受累,怕影响她休息,所以直接快节奏,三天的事情,一天就干完了。 文武百官们虽有微词,觉得李乾徵登基要好好操办,毕竟这位能力出众、思想实力都远超历史上任何一位先皇的徵帝,很有可能是史书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隆重点不行诶! 可文武百官又转念一想,皇帝愿意来参加登基大典都错了,大家还是不要屁话太多了,高兴高兴吧,毕竟前几天跪了十几个时辰,不容易啊。 李乾徵确实是这么想的,一天的登基时间,他都觉得多,一到晚上,他就直接打破历代先皇的规矩。 新帝登基前五天,是不可以留宿后宫的,但放心不下江吟婳的李乾徵,直接第一天,就去了皇后娘娘所在的坤宁宫。 众大臣:“……”皇上兴许只去第一天,毕竟列祖列宗的规矩摆在那里,不可能后面几天还去的。 可是接连五天,李乾徵都去了,而且处理奏折都在坤宁宫处理的,得,专门处理政事的乾清殿,皇帝倒是没去过几次,倒是这坤宁宫天天待着。 众大臣齐齐叹口气:害,没办法,圣上是咱们跪了十几个时辰,求着他登基的。 自己求着登基的皇上,得惯着。 再过几天, 从前外臣是不太方便,天天朝后宫跑 ,朝皇后在的坤宁宫跑,可现在倒好,大臣下了朝。 “坤宁宫去吗?”“正好,老夫也要去,有一事需和圣上商议。”“等等我,你们等等,我也去坤宁宫!” 躲在暗处的御史周归远,暗戳戳地记一笔: “宣徽一年,因皇后重病,大臣皆朝坤宁宫寻皇上,如此宠爱,实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徵帝堪称史上第一个宠妻狂人。” …… 时光啊,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江吟婳一点醒来的痕迹都没有,只是偶尔动动手指。 李乾徵为帝,文武百官看见他数年如一日,宠爱和守护昏迷的江吟婳,没人敢触霉头去请皇帝选秀、为皇家开枝散叶。所有人都把这话憋到了肚子里。 毕竟,他们好像隐约知道了,江吟婳就是圣上的病根子。 有谁敢去撼动病根子的地位? 一年……两年…… 六百多天的时光,犹如指间沙漏,趁着人们眨眼、吃饭、喝水时 ,慢慢溜走了,又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 总之,大臣们似乎习惯了江吟婳的沉睡昏迷。 也习惯了,把坤宁殿代替乾清殿,有事找皇帝,都去坤宁宫,至于乾清殿,许是大家都知圣上不回来,所以原本是皇宫最火热有前途的发展地盘,此时,宫女太监侍卫们,几乎恹恹欲睡 ,跟处在冷宫一样。 李乾徵也从当初的翩翩少年,逐渐变得更加稳重自持,从青涩蜕变的成熟,行事作风冷硬铁血,手段稳准狠,将大盛发展的越老越好,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 是史上第一个继位以来,迅速控制政治局面,并且没有人造反的朝代。 大家都说,皇上把国家治理的这么好,谁会造反啊 ?谁要是破坏这个繁荣昌盛、人人有饭吃的朝代,就大家一起弄死他! 关于一直空虚的后宫,大家都沉默,为圣上的深情而感慨。 还有华丽的坤宁宫里面,一直昏迷的皇后娘娘,大家提到,又是一声声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滴滴滴 阿越提醒您 本文不足一章啦 第76章 又是一年。 三年了, 江吟婳昏迷了三年多。 岁月使李乾徵的脸部轮廓越发坚毅,斧凿刀砍的脸, 更加深邃, 他已经渐渐迈向三十而立, 身上的气质犹如被打磨过的磐石, 不怒而威, 一言一行中, 早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徵王了。 他现在是整个大盛的主宰, 万民和大臣们都信任的王。 这几年期间, 慎之一直在照顾江吟婳, 慎之也嫁人了, 她如今也老大不小了, 李乾徵念她辛苦, 给她和邹书辕赐了婚,李乾徵知道江吟婳一直很想给慎之一个好的归属好的生活,所以还把慎之提拔成坤宁宫的总管姑姑。 两个从前不怎么对付、甚至一见面就互掐的人,婚后居然奇异地相处融洽, 举案齐眉, 堪称京都达官权贵中的模范夫妻。 而且,慎之一嫁过去 ,差不多两个月,就有了孩子,如今孩子差不多一岁多了,蹒跚学步, 可爱的紧,时不时地会带到坤宁宫,放在江吟婳的屋子中。 小宝贝粉雕玉琢,像个白面团子,阳光下,脸上有着浅浅的绒毛,一双水晶似的大眼睛转啊转啊,她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床榻上,容颜未改、依旧消瘦年轻的江吟婳,奶声奶气地问。 “这个漂亮的、大大、大姐姐、是是是谁啊?” 牙牙学语,一句话都不怎么说的清楚。 慎之勾唇一笑,把孩子抱在怀里,走到江吟婳的床前,让孩子跪下,随后她也跪下行礼,她梳着妇人髻,眉眼都是历经岁月之后的风情,笑道。 “这是于我有大恩,有再生之恩的皇后娘娘呀,和你说了多少次,你怎么还记不住?娘亲带你来是让你和娘娘聊聊天。你要记住她是咱们家的恩人,以后可要好好的报恩哦。” 说完,慎之还点了点小宝贝的鼻尖。 金色灿烂、但不炙热的阳光,露进窗棂,洋洋洒洒、斑驳地落了满屋子,十分唯美,如今又是年阳春三月,万物复苏之际,百花含苞待放,春风和煦。 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季节。 床榻上,靛蓝金丝凤凰云纹被褥,整整齐齐地铺展着,被褥之下,依旧是三年多前,那盈盈不足一握的江吟婳,如今,除了手指能够偶尔动动之外,眼皮子,竟有时候也能颤抖几下了。 所有人,都说皇后娘娘啊快醒了,快醒了!皇后娘娘一定能醒。 包括慎之也是这样认为的 。 她抱着孩子在这里玩了会儿,不久后,另外一个白白净净、略微有些瘦高小孩子,趔趔趄趄地扶着门,走进来了。 那小孩子的模样,一眉一目,都很像青雉。 是了,这孩子就是青雉和何迹的儿子,他们结成婚的日子,是和慎之同一天,就连孩子,也没相差几个月,就生下来了。 两个小孩子,咯咯咯地笑着,走到江吟婳床前,眨巴着大眼睛,一句句问;“大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呀,你长得那么漂亮,睁开眼,肯定更漂亮……” “叫皇后娘娘,不可没大没小!”青雉和慎之拎着两个小孩子的领子,拉走了。 不会儿,李乾徵下了朝,三年多如一日,下了早朝之后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来江吟婳这里。 然后在坤宁宫选了一个离江吟婳远的屋子,作为书房,在这里处理事务。 一会儿,大臣们鱼贯而入,跟着李乾徵进书房讨论。 大臣们议事完毕,又纷纷远远地朝着江吟婳所住的宫殿,弯腰行礼,请了个安,才走。 李乾徵一身明黄色龙袍,脚踩明黄色龙靴,头上还带着皇冠,大步流星地朝江吟婳的屋子走去。 无论何时,坤宁宫都是热热闹闹的,而且,景色比一年不错,每年李乾徵都会修缮两次,还会种很多花。 这金碧辉煌的坤宁宫,内外无数植物花草,布置的比从前的坤宁宫都漂亮十倍,脚下的石头换成了玉石,曲曲折折的小径,错落有致地设计着,亭台楼阁,水榭花园。 坤宁宫从最开始的规模,不断扩大扩大再扩大,如今,竟然和乾清殿旗鼓相当了。 李乾徵三年多如一日的每天推开江吟婳的门,他多么希望,一进去,江吟婳那灵动清澈的眼睛就会睁开,温柔地看着他,然后声音娇软清脆地喊他:“乾徵。” 可惜,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江吟婳没有醒来一次。 李乾徵深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住心里隐约又开始蔓延的痛苦,捏紧拳头后迫不得己缓缓松开 ,他望着这翠柳红花,猝不及防地红了眼。 他话语又千般万般苦涩,这个伟大的帝王,难过地捂住心脏:“今年,你会醒来吗?” 你会醒来看看,朕为你治理的繁华江山吗? 四周鸦雀无声,宫人每回看见李乾徵出现在这里,都会很懂事地避开、退让。 这坤宁宫的花儿啊,开的正漂亮,芳香四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花海,浪漫而华丽,这里参天大树直插云霄,不失恢弘。 李乾徵牙齿大颤,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望着蓝天白云,望着来往展翅的飞燕,吹着微风习习,闻着栀子花香,他笑了,眼角一颗饱满的泪水,却滑落了,他闭上眼,嗓音微抖。 “今年,你肯定会醒来的 。” “醒来,陪朕看万里河山。” 他终是没忍住,外界传闻冷漠无情的徵帝,情不自禁地坐在江吟婳屋前的台阶下,小声呜咽起来。 三年多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没有纳过半个妃,所有妄图接近他的女人都被杀了!没人敢谏言让扩充后宫。 什么皇家开枝散叶,什么后继无人,都不重要,李乾徵抬头,赤红的眼里,几乎是毁天灭地的偏执:“朕,相信你能醒过来。就算醒不过来,你也能听到朕说的话,朕和你,也可以就这样,彼此陪伴一辈子。” “下辈子,朕一定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好你。” 一阵风,缓缓吹来,树叶落地,花儿缓缓摇曳,突然,李乾徵失魂落魄的眼前,多了一道他都没有察觉的苗条人影。 那人影颤巍巍地缓缓走来,一点点靠近,她纤细雪白的藕臂,扶着窗户,扶着柱子,一点点地走来,她行动的是那么慢,她不施粉黛的脸,犹如出水芙蓉,一双如小鹿般无比清澈的杏眸,眨呀眨,泪水就流下来。 “啊!” 那女子没走稳,趔趔趄趄地,竟然一下子朝坐着的李乾徵摔了过去! 李乾徵以为又是哪个恬不知耻的女人,来接近他,他收起所有失落的情绪,冷若冰霜地看着那女子,突然,瞳孔无限放大,再放大! 震惊、无比震惊。 几乎不用考虑,李乾徵瞬间跑过去,抱住一身月白色银云纹的女子,将她紧紧往怀中摁,李乾徵没控制住,泪水哗啦哗啦就流下来! “婳儿!” 他沙哑着嗓子,笑着喊,大笑 ,笑的几乎癫狂,拉着江吟婳,猛地一口,吧唧吧唧,再来一口,吧唧吧唧个不停。 江吟婳睁大眼睛,清纯美丽的脸上,有些疑惑,她刚刚醒来,三年多了,弹了那么久,连话都差点有些忘记怎么说,脚也是乏力。 她愣了愣,缓缓推开李乾徵,声音细若蚊帝,如小溪流淌般悦耳:“你、你是谁?” “?什么?”李乾徵如遭雷劈,惊讶的不能合嘴,他愣住了,突然,喜悦的脸上,如淋了一盆冰冷的水,从心里凉到了脚下。 “失忆、忆了吗?” 李乾徵语气酸涩,他抱着江吟婳不肯松开,一句又一句地重复,十分着急,像一个小孩子那样快哭了:“我、我是你夫君,是你的丈夫,是你的天,我是李乾徵啊,是徵王,也是如今的皇上。” 徵王…… 才醒来的江吟婳有些懵,她轰然愣住 ,李乾徵!三年多了,难免长相略有小变化,而且,如今李乾徵的帝王气势霸道又威严,一身龙袍威风凛凛,所以,江吟婳才有点没反应过来。 “徵王……徵王……” 江吟婳在昏睡时,其实她一直都是清醒的,偶尔听得到别人说话,但是她却三年多没醒来,所以初醒来有些不适应。昏睡时,她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如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愣愣然,只一声声地喃喃自语:“徵王、我好想你。” …… 江吟婳醒来,是轰动全天下的消息。 他们脑子嗡嗡嗡的只想到:皇家有后了!皇后娘娘醒来,乾清宫又可以恢复使用了! 从前受过江吟婳恩惠的人,欢饮鼓舞,甚至在大街上狂跳,无论男女老少,在街上互相拥抱。 慎之青雉、何迹邹书辕、庄雅蓝建和、镇国大将军、章明朗还有很多旧人等等,都一窝蜂地来了。 不到三个时辰,坤宁宫外跪了一排排的人。 但坤宁宫的大门却从不开! 原因非常简单,李乾徵先是让太医院地来,再次为江吟婳复诊了下,太医欣喜若狂,确定江吟婳以后不会在沉睡了,李乾徵差点没在原地蹦跶起来! 江吟婳醒来,要吃啥就吃啥,没吃啥,但只要江吟婳的目光放在那里,李乾徵就屁颠屁颠立马去按照目光指示,照办了。 比如 ,江吟婳先是打量了下偌大的坤宁宫,最后停在面前的葡萄上:“乾徵,我这一觉醒来,就住在了坤宁宫,还有点不习惯呢。” 李乾徵迅速端来葡萄,一颗颗剥着,剥出晶莹剔透的果肉,一颗颗喂给江吟婳,笑眯眯地、满脸宠溺:“不喜欢吗?哪里觉得不好,朕命人立马改。你若想住徵王府,朕可以让人在皇宫建个徵王府。” …… 同年十月,江吟婳有孕了。 第二年八月,江吟婳诞下嫡长皇子与嫡长公主,是一对可爱的龙凤胎。 第九年三月,江吟婳再诞下一个公主。 举国同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爱的读者: 十分感谢您阅读完本书,从欢感恩。 这是从欢在晋江的第一本书,感谢大家一路走来的支持。 千言万语,实在感激,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另外,咱们在新书相遇吧,爱你们! 奸臣篡位,一时间,南莫嫡长公主成为丧家之犬,所有人都以为她的苦日子来了,她会被奸臣追杀的连条胳膊都不剩。 众人觉得她不可能翻盘。 在她必死无疑时 ,谁也没想到,大夏权势滔天的摄政王救了她,还带她去长安城投奔亲戚。 在表姨的帮助下,她又摇身一变,成为尚书府嫡长女,勉强衣食无忧。 众人又觉得,害,她这辈子也就那样了,有口饭吃、饿不死而已。 百姓们等着啊,等着看卓佳锦平淡无奇、普普通通地走完这一生,却没想到等来的,是卓佳锦某日刺绣伤了指尖,摄政王带了整个太医院去治伤的事。 亦或者,卓佳锦嫌新做的衣服丑,摄政王帮她买下长安城所有成衣铺,诸如此类事。 众人啧啧啧,又说,摄政王肯定是一时兴起,看她长得漂亮,图新鲜! 等啊等,又过了两年,时机成熟,摄政王亲自领雄兵百万,一剑砍掉奸臣脑袋,竟恢复了卓佳锦嫡长公主的身份。 所有人瞠目结舌,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她好日子的开始,落难公主只是换个地方享福去了。 阅读指南: 双洁。治愈系恋爱。1v1。男主有隐藏的重疾。 很会撩的伪绿茶×谈恋爱不太聪明亚子的钢铁男 不蠢不手软的落难心机贵女×铁血冷厉却温柔的禁欲系权臣 排雷:没v前偶尔日更6千,压下字数,常规性日更3千。作者文笔与脑子有限,不喜勿喷。欣然接受所有关于本文正确的建议与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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