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情敌失忆》作者：洛阳bibi 文案1： “姐姐，你别不要我.....”破旧的防盗门隔音并不好，不大的楼道里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 钟玉有点烦，现在楼上楼下都以为她是什么没良心的未婚妈妈，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门外那个小孩是她的死对头方知新 ——方知新变小了，这说出去都没人信但却是她亲眼看见的。 谁是这个煞门星的姐姐啊？？不仅收购她家公司害得她们家破产还抢了她的未婚夫，这样一个恶毒又狠心的女人！ 门外的议论还在继续，钟玉一把拉开门指着扒在门口的小孩恶狠狠道：“你，不准叫我姐姐！！” 方知新被她这一声吓得打了个嗝，不是姐姐那…… 她试探着小声道：“妈？” 钟玉：？？ 吃瓜群众：私生女实锤。 文案2： 意外变小之后的方知新对着钟玉一口一个姐姐化身人间小甜豆，而恢复记忆变大之后的方知新清冷而又高傲：“钟玉，过来。” 阅读提示： ①破产泼辣富二代x霸道腹黑贵族女 ②主角变小期间不会发生感情线，恢复成人之后才会。 ③女二变小失忆了会变回去。 ④拒洁党拒ky。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相爱相杀 打脸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玉，方知新 ┃ 配角：下本写《我好穷，我装的》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唯情敌与小孩难养也，她两样都占 立意：希望传达积极向上，快乐奋发的思想。 第1章 “我不干了。”钟玉把自己的工作证从脖子上拿了下来一下甩到了主管的办公桌上，语气是毫无波澜的平静。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 “你不干了？”实心的办公桌后面男人的声音一下就尖利了起来，他恶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声音都传到了外边的走廊上—— “你以为是你想不干就不干的吗？好啊，辞职那我们来算算违约金你得付多少。” “赵德你可真不要脸，我为什么不干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还敢管我要违约金？？”钟玉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愤怒，生气，但又无可奈何。 是，她还是不能做到自己想象中那么洒脱拍拍屁-股就走人。 赵德——也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口中所说的违约金是她给不起的。 当初入职的时候签了劳动合同，一签就签了一年，现在做了三个月不到就要走人公司拿着这份合同追究起责任来她是要赔钱的。 而她现在银行卡里的余额不过四位数，2开头，这个月的房租都成问题。 办公室里争吵不断，外面的人将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大家表面上都在低头认真做自己的事情实际上全都竖起耳朵在听里面吵架。 这时，连着走廊的电梯‘叮’一声响，门开了。 从电梯里走出浩浩荡荡一群人来。 也是这时候里间独立办公室的门开了，钟玉猛地从里面跑了出来脸上可见慌张的神色，她拔腿就往出口的方向跑。 就在她跑出去不久，赵德也出现在了门口——他一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五官因为过度的愤怒而挤在了一起显得越发的扭曲了，鲜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落到白色的大理石地砖上，看起来实在有些骇人。 “拦住她！！她杀人！！”赵德站在门口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指挥着办公室里的人。 整个办公区瞬间乱了套，钟玉听到身后的喊声更慌了。 她奔向出口，可迎面刚刚好撞上一群刚下电梯的人——方知新一身显眼的的气质赫然站在人群中央。 四目相对，钟玉认出了对方立刻别开了自己的视线恨不得在原地找个洞钻进去。 “怎么了？”方知新很快就将视线锁定在了钟玉的身上，这张脸她想即使是化成灰她也能一眼认出。 方知新伸手扶住钟玉地胳膊，她盯着对方有意避开的眸子：“这是怎么了？” 这时，赵德也已经被办公室的同事们搀扶着从里面走了出来：“袁总，刘总……” 在一群领导面前赵德像个孙子一样挨个喊爹。 “是我手下一个员工完不成工作任务要辞职，我不让她辞，她就拿东西砸我。”他说完指了指自己还在流血的额头：“你们看，都砸成这样了。” “你放屁！”钟玉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方知新不方知新了，她猛地抬起头来：“你怎么不说你这个几月是怎么压榨我的，你这个老王八蛋颠倒黑白避重就轻，你生孩子没屁-眼！” 众人：………… 方知新的嘴角也抽了抽。 这泼辣的性子，还是没改。 赶在身边两位领导开口之前方知新偏过头去：“袁总，刘总，你们公司这事我看不能光听一个人的片面之词，闹成这个样子得好好查查才是。” 方知新看了两人一眼，不咸不淡：“如果贵公司的内部管理是这样的话那我可能需要重新考虑一下和你们的合作了。” 方知新说话的态度让人听起来不太舒服，但她有这个资本。 “方小姐说得是，查，我们一定好好查。”一听方知新开口了，原本准备喊保安把人抓去警局的两位老总立刻改了口。 要知道方知新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方氏集团而已。 谁都知道，她是现任女王陛下为数不多的好友，有着随意出入王宫的权力。 而方家，亦是世世代代的贵族。 方知新：“事不宜迟，那就现在查吧。” 她说完，抬脚就往办公区里头走。 两位老总和一众员工：“啊？？？” 就连钟玉本人也被方知新这一下给搞懵了—— 现在就查吗？？ 这么快的吗？？ 往前走了两步的女人又停步回头，她看到钟玉还停在原地没有动作的众人于是望向袁、刘二人：“两位老总亲自询问，我旁观，可行？” 两位老总：“行！” 你方知新都开口了怎么不行！ “只是赵德他头上这伤……” 方知新立马会意，她侧头看向站在一旁可怜兮兮的赵德用眼睛观察了一下然后迅速得出结论：“这么区区一点血想必对于他堂堂大男人来说并不碍事，人体可以流失的血液量可是有百分之二十这么多呢。” 赵德：？？？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又涌进了刚刚出事的那个小办公室里，不多久，三堂会审的架势就这么摆了出来。 小办公室里可以坐的地方很少，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方知新一进门就直接霸占了，倒也没有人敢说她的不是。 赵德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察言观色看自家老总的态度也知道这不是他能惹的主。 好在外头的员工们有点眼色，连忙又临时搬了几张椅子过来。 于是两位老总一一坐下，三张椅子还空着一张，钟玉和赵德这个当事人都站在一旁不敢随意动弹。 这时，刘总开口了：“我看这个座位就留给伤患坐吧，挺不容易的也。” 袁总：“确实。” 两人的视线同时默契望向站在一旁的赵德，感受到领导如父爱般温暖的赵德差点老泪纵横，他按捺住自己的激动而后狠狠瞪了旁边的钟玉一眼，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到椅子旁边——等着吧，他都被打了领导还不偏着他？ 只是屁-股刚刚撅起还没坐下—— “钟玉你还愣着干嘛，没听见刘总和袁总说的话吗？”方知新将手里的圆珠笔一把扔到了桌面上，伸出手指轻轻叩响桌面：“这座位是留给伤患坐的，领导们都知道你心灵受了极大创伤这是在关心你呢！” 说完，她又转过头似笑非笑看着袁、刘二人：“是吧，两位老总？” 明摆着的指鹿为马活生生的偏袒，要是还看不出来的话也不用开公司做生意了。 这才反应过来的两位老总立马改口转变风向。 赵德也不得不将撅起的屁-股重新收回来，这时他再没有了得意与放心，方知新的出现让他生出了一种叫做恐惧的情绪…… 赵德有一种预感，他要完了。 他这些年在公司里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破事，恐怕会一一挖出来。 钟玉在椅子上坐下，朝着方知新的方向望了过去——她自然也感受到了方知新是在帮自己，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帮自己。 明明…… 明明自己在她变小的时候总是凶巴巴的对她恶语相向。 “受了什么委屈，说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钟玉感觉方知新的语气好像忽然一下变得温柔了不少：“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钟玉因为这句话酸了鼻子。 她揉了揉自己有些泛红的眼眶觉得十分的恍惚——半年以前她们明明还是不可缓和的死敌关系。 半年以前也是方知新，这个女人的出现给她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次可能也是。 钟玉有预感，自己的生活要再一次出现不可预知的变化了。 方知新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明确是偏向钟玉这边的，而且三言两语间还透露出了两人是早前就认识的信息——企业的两位老总自然也就明白这表面上虽然是自家公司的内务，但实际上却必须按照方知新的意思去查。 不过好在这个赵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关于他在公司里作威作福的证据其实从外间的办公区找几个人进来问话就一清二楚了。 墙推众人倒，赵德一时间和过街老鼠没什么两样，甚至是他一个小小的主管可能还在手下的季度奖金上做了手脚。 这就需要仔细地取证调查了，赵德被带走了。 事情因为方知新的意外出现解决得很顺利，方知新也只是恰巧今天要过来和这个企业签一份合同，又恰巧撞见了这个事情，最后恰巧出手帮钟玉解决了这个事情。 所有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合。 “方小姐，事情解决了那我们去会议室谈谈合同方面的事情吧？”刘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没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好。”方知新起身，看了钟玉一眼随后道：“劳烦两位老总去会议室等我一会，我有点事处理下。” 她的一言一行像个天生矜贵的贵族。 两位老总会意，很快离开了办公室。 一瞬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钟玉和方知新两个人。 方知新站着，钟玉坐着。 钟玉坐不住，她有点想跑。 对比一下自己现在的样子……钟玉有点不想和这样的方知新单独交流，甚至是想不通自己当初怎么会猪油蒙了心还想办法跑到方知新面前去找对方的茬想要看人难堪。 不过好在，当时的方知新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收拾她。 钟玉在椅子上坐立难安，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极度焦躁的情绪。 好像即将砍头前的死刑犯。 她不知道方知新把她留下来是要说些什么，还是说要秋后算账了？ ——毕竟她之前趁人家变小失忆的时候做了那么多压榨对方的事情。 钟玉只要一想起自己曾经忽悠方知新给自己洗脚，就感觉应该是命不久矣了。 很快，钟玉就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不敢抬头，但整个人的身体却僵硬了起来。 只听那道清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方知新伸出手指又轻轻叩了叩桌面：“钟玉，过来。” “……”钟玉表情怪异地站了起来，朝着方知新缓缓走过去。 也就几步路的距离。 “谢谢。”她率先开口道谢了，只是视线还是没有和方知新的对上。 方知新的眼神在钟玉身上停留了很久，不知道是在打量还是在思考。 她没有出声，钟玉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就在钟玉以为这人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方知新又忽然开口了—— “不用谢我，就当是这几个月在你家住的回报吧。”说完，她绕过钟玉抬脚就朝着门口离开的方向走去。 手掌刚刚碰到门把手，又仿佛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方知新回头，看着钟玉：“周末我去你家一趟拿我的东西，你不要出门。” 说完，人走了。 留下钟玉一个人在原地犯迷糊。 东西？？ 什么东西？ 她当时捡到方知新的时候除了一个人之外什么都没有啊？？ ——除了她后来给对方买的那一堆智障玩具。 钟玉心里不由打起鼓来，方知新这么有钱应该不能讹她吧？ 她可没钱。 人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充满忐忑不安的情绪，一直到下班钟玉都还因为方知新的那句‘周末我去你家’的话而不安着。 一会害怕对方秋后算账，一会又觉得方知新那么狠的一个人肯定有更倒霉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她走出公司大楼，随着人流上了地铁，又随着人流下了地铁。 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条巷子口。 钟玉在巷口停了下来。 巷子深处安安静静的，连接着的主街道却是繁华热闹。 她那天捡到方知新，就是在这里。 无数相关联的回忆一瞬间涌来，钟玉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要是当天她在大厦里看到对方的时候没有尾随上去，那后来的一切应该都不会发生了吧？ 第2章 “不要再让我有机会见到方知新这个毒妇！！” “不然的话我要往她脸上泼硫酸！！” 当天晚上钟玉从酒吧出来醉得实在糊涂，一个人走在大马路上东倒西歪的一边哭一边放着狠话，还不让朋友扶。 眼泪和鼻涕糊在一起，她实在是太伤心了。 她的家没了。 她们家的公司被方氏拆分收购，而这个提案钟玉打听到就是方知新这个女人提出来并且亲手执行的，她的父母不知道从哪得到的风声在公司破产清算之前就跑出国了。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成年的她在活了二十四年之后成为了‘孤儿’。 没人要的孤儿。 哦，对了，她还有个快要谈婚论嫁的准未婚夫。 原本和她门当户对已经到了快要谈婚论嫁的地步，结果就在前几天把她甩了。 对方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其实早已经有了婚约，和她只是玩玩而已。 而和他有婚约的那个人，就是方知新。 多巧啊。 原本被三她厌恶的人只应该是前男友那个渣男而已，钟玉还想方设法见到了方知新将渣男劈腿的恶行说了出来。 不可否认，某一方面她也想看到方知新知道自己未婚夫劈腿之后的崩溃表情，因为钟玉对这个人有怨。 但对方不但没有，而且没有任何的反应。 “哦，还有别的事情吗？”方知新看着抱有期待的钟玉表现得十分漠然，不仅十分的漠然还言辞锋利把她教育了一顿。 说她这样‘很难看’，说她被甩是应该的，说她应该多反思反思自己。 这样平静的反应和当时失恋后买醉大哭的钟玉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钟玉忽然后悔来这么一趟了，因为方知新说得每一句话都太对，对到她无法用任何的言语反驳。 ——‘方知新’这个人从此一跃成为她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即使是在醉酒之后的梦里钟玉也能梦到自己在扎方知新的小人，人家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她实在是太讨厌这个人了！ 但不巧的是，没过两天，她在一个商业大厦里又遇到了对方。 可以说是冤家路窄了。 这一次，钟玉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不再是毫无波澜的平静，而是肉眼可见的难看。 这是钟玉第N次出来面试，第N+1次面试失败了，二十四岁没有任何工作经历的已破产富二代小姐，没有哪个企业愿意请回来供着。 钟玉的心情不是很好，她看方知新好像是一个人于是尾随了上去。 是什么事情能让这位大小姐脸色这么难看？她很好奇，当然也不乏有想看讨厌的人出丑的想法。 不过这么一尾随，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钟玉跟着方知新出了侧门到了大厦旁边的小巷子里，然后看见走在前面没多远的人摇摇晃晃走了几步重心不稳直接倒在了地上再没动弹。 她被这一幕惊吓到了，在报警和叫救护车之间犹豫了会然后小心上前。 越是靠近，钟玉就越是胆战心惊。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方知新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一身衣服留在原地，衣服正中间的位置高高鼓起里面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团鼓起的地方动了动，很快一个毛绒绒地脑袋冒了出来——缩小版的方知新从衣服里钻了出来，一脸茫然的对上了钟玉惊恐的眼神。 钟玉有些颤抖的声音和女孩稚嫩的童声混在了一起，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 “你是谁？” ………… ‘砰’的一声，防盗门被大力摔上的声音惊动了楼上楼下的邻居，门框周边的墙上也被这样大的动静带下来一点原本就已经松动的白色墙皮。 钟玉的背脊紧紧贴在冰凉的门上，整个人还仍然惊魂未定。 她发誓，自己中学时期参加学校运动会的时候都没这么卖力！ 太可怕了！ 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她今天亲眼目睹了一场科学解释范围之外的现象——方知新变小了。 怎么会有一个正常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毫无预兆的就变回孩童时期的样子？？ 这简直太荒谬了，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但它又确确实实真实的发生了。 就在钟玉快要逐渐平复下来的时候，门响了。 一声，两声，拍门的声音从传了过来伴随着小孩稚嫩的声音，这声音钟玉不久前还听到过。 ——方知新这个丧门星找上门了！ 这是钟玉脑子里出现的唯一想法，不知道是哪里不对方知新竟然没被甩掉而是尾随她回了家。 钟玉没有开门，她不想也不能开门。 方知新是谁啊？ 方家如今年轻一辈的掌权人和宫里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另一方面这女人和女王陛下交情也不浅，这样一个人忽然失踪不得引起大范围的搜查？ 到时候查到她头上，她又怎么去解释方知新忽然变小这件事？ 到时候等着她的就是接踵而来的麻烦事和日日夜夜提心吊胆的感觉，这样一个大麻烦钟玉说什么也不会往自己身上揽的。 和破产被小三比起来，还是小命比较重要。 而且对方变小这事，说不定是人为的。 钟玉一点也不觉得方知新这女人平时做事这么狠绝在外面能没几个仇家？ 说起来，她也算是对方的‘仇家之一’吧。 钟玉用背部紧贴着已经有些老旧的防盗门，大气都不喘一下。 就要营造出一种家里没人的景象。 可是外面小孩的哭声、喊声，渐渐惊动了楼上楼下的邻居，狭窄的楼道里不多时围上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现在是傍晚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下班了。 不管是刚下班回来的还是从家里刚出来的都停下来凑了凑这个热闹。 方知新就蹲在门口的位置抱着膝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抽着，一双漂亮灵动的眼睛都哭红了：“姐姐，你别不要我.....” 破旧的防盗门隔音并不好，钟玉即使隔着门都能清楚听到门口那专属于小孩的啜泣声，可怜极了。 但是…… 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方知新这女人可真是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赖上她竟然都哭上了！ ——钟玉如是想。 如此，心里的想法也越发的坚定了。 不会开门的，坚决不会开门！ 屋子里面没有动静，屋子外面却是越来越热闹。 钟玉家里破产之后所有的房子车子都被拿去抵债了，所以现在租住的地方也不是什么高档小区，而是四环往外的一个平民区里。 这里住着的都是一些普通上班族和城市里最底层的劳动人民，这些人在日复一日被资本压榨中度过，唯一觉得放松的事情就是吃瓜了。 很巧的是，现在面前就摆着一个现成的瓜。 这些人自然‘哼哧哼哧’先吃为敬了。 一时间，猜测小孩是钟玉私生女的也有，说钟玉弃养的也有，还有人说钟玉每次出门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却住这种地方，保不齐是干那种行当的带着女儿不方便所以直接把小孩扔了。 不然的话这小孩怎么还会自己找上门？？ 总而言之是越说越离谱，大家唯一相同的情绪是对方知新的同情。 众人七嘴八舌的，忽然有人插了一句：“咱们在门口闹这么久里面都没动静，是不是没人在家啊？” “不然谁先把小孩接回去安置一下吧？”有人提议。 这句话说完，无人响应，刚才还叽叽喳喳地讨论声瞬间没有了。 大家显然都不想沾手这个麻烦。 这动静听得门里的钟玉心里一阵冷笑——还以为都是什么大善人呢？ 现在楼上楼下都以为她是什么没良心的未婚妈妈，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门外那个小孩是她的死对头方知新——方知新变小了。 这说出去都没人信但却是她亲眼看见的。 方知新仍然蹲在门口，她两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根本不在乎这些大人在讨论些什么。 人群静默了一会，一个大妈又出声了：“她在家的，我就住她对面，半个小时前还摔门摔得响。” “……”钟玉隔着一扇门竖起耳朵将这句话一字不差听了去，这些邻居就很离谱。 既然在家的话那就好办了。 群情开始激愤起来，这些人开始帮着方知新砸门，嘴里骂骂咧咧地谴责着钟玉‘没人性’，‘孩子都不要’，好像这样就能显现出她们有多么的善良。 防盗门被敲得‘砰砰’只响，每响一下，钟玉的心都要颤一下。 她十分怀疑这扇门的质量会不会被敲坏。 没多久，紧闭的防盗门就在众人的期待中打开了。 他们心里的‘坏女人’终于肯出来了。 方知新也在门打开的一瞬间迅速地抬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钟玉：“姐姐……” “你！”钟玉一听到这个称呼立马伸出手指着方知新的鼻子，凶神恶煞的样子十分可怕：“不准叫我姐姐！” 她们往上数祖宗十八代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可担不起方知新这一声‘姐姐’。 方知新被钟玉这么一凶，吓得整个小身子都颤了下直接打了个哭嗝，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又有要往外涌的趋势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谁，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 但她睁开眼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个漂亮姐姐。 所以方知新觉得，这个人一定和自己关系匪浅，是可以依靠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大妈大婶们在外面唠叨久了，方知新一时间也模糊了概念，脑子里此刻出现的全是大妈们的各种猜测和分析。 既然不是姐姐那……方知新思考了下重新抬头，并且伸手一把抱住了钟玉的小腿：“……妈？” 钟玉：？？？？ 吃瓜群众全都露出了了然的眼神。 果然如此！ 第3章 “说吧，你到底憋着什么坏。” 出租屋的沙发上一大一小分别坐在两端，钟玉的眼神凌厉，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方知新这张变得异常稚嫩的面孔，企图从对方的表情变化里找出一丝一毫的‘蓄谋’痕迹。 可惜，并没有。 就在十分钟之前，她终于还是顶不住外面那么多张嘴的压力把人领进门了。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方知新那一声‘妈’让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她的私生女……甚至还有人拿起手机已经准备报警处理了。 考虑到方知新身上太多乱七八糟的因素钟玉根本不敢让人报警，人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报警的话……说不准引来的是些什么人。 “妈。”方知新又脆生生地冲着钟玉喊了一句：“我饿了。” 女生伸出手掌轻轻捂住自己小腹的位置，她听不懂钟玉说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但她知道她饿了。 “……我不是你妈！”钟玉用力拍了下沙发面，有点抓狂：“你到底想干嘛啊方知新！” “你是我妈妈。”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几个来回，小女生的眼眶不免又有了泛红随时落泪的趋势。 钟玉：“……” 一大一小坐在沙发上干瞪眼，钟玉疯狂压抑着自己上涌的情绪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她放缓声音：“我真的不是你妈妈。” 钟玉：“你看你都这么大了，我才这么年轻我怎么可能是你妈妈呢？” 她一点点诱导着——方知新把她的话听了进去，稚嫩的脸上出现了疑惑和迷茫的表情。 这么几分钟的时间钟玉算是看出来方知新的脑子好像出了问题有点不太正常，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做出认她当妈这种掉份的事…… 就，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方知新：“既然你不是我妈妈，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回家？” 钟玉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她犹豫了一会方知新现在这个样子自己要不要一股脑的把实情倒出来。 但也就是这么一会犹豫被对方敏感地捕捉到了。 方知新思考了一番之后觉得钟玉说得有几分道理，不像是在骗她的样子，但通过对方脸上的表情又觉得…… 方知新：“我以前肯定认识你。” 女孩脸上是笃定的表情。 钟玉：………… 随即她又苦着个脸：“但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有爸爸妈妈吗？我到底是谁？” “我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呢？” “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钟玉又问，她一脸狐疑的样子始终不太相信。 被钟玉这么一问方知新又开始埋头苦想，终于—— “我想起来了。”方知新惊喜地抬头看着钟玉在对方期待的眼神里说出了一句话：“你确实不是我妈妈，我爸妈肯定很有钱，我也一定是个很优秀的小孩！” 钟玉：………… 可去你-妈-的吧！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东西？”钟玉板着个脸没什么表情，像是已经生气了。 坐在一旁的女孩看到钟玉这个样子立马闭紧了嘴巴，不再说话。 方知新这句话深深刺痛了钟玉。 是，她没什么钱。 ——就连现在住的房子，都比普通的工薪层都不如。 但她们家也是最近才破产的。 她人生的前二十几年都过得很幸福，很美满，十分富裕，要什么就可以买什么。 而导致她们家破产提出收购计划资本压制的人，就是现在坐在她眼前的这个人。 钟玉一点也不觉得这个事情有什么好笑的，她很不喜欢方知新，觉得对方就是一个冷血的资本家罢了。 虽然她也知道即使拆分收购她们家公司不是方知新也会是别人，因为她们家的公司出现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人的恨意总要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这样才会让自己好受一点。 她也明白说到底方知新其实也很可怜，一个好好的天之娇女却遇到了这样离奇的事情搞成了这副模样。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或许这就是坏事做多了的报应吧——钟玉恨恨地想着。 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出手拉了拉方知新的胳膊：“既然能想起来我不是你妈妈也不是你的家人，那么现在请你出去，离开我的家。” 一听要被赶走女孩的脸上立马浮现出害怕的情绪，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往沙发里侧缩不肯起来，同时糯声问着：“你要赶我走那我能去哪？” 钟玉有些不耐烦了：“我管你去哪？” 我又不是你妈，我管你死活啊？ “我不想走，我没有地方去。”方知新哑着嗓子小声道，红红的眼眶里已经氤氲上了一层雾气。 钟玉：“你妈没教你赖在不认识的人家里很不礼貌吗？你信不信我把你卖给人贩子？” 方知新不吱声了，她睁着漂亮的眼睛抿着唇好像在思考钟玉这句话的真实性。 好一会，才缓缓出声：“你不会把我卖给人贩子，你是个好人。” “我不是好人。” “我也不会收留你，我没钱多养一个人。” 就算有钱也不会养你这么一个麻烦精——钟玉在心里想着。 说完，她抓住方知新的手忽然用力将人从沙发上拉了下来抱住，半大的孩子即使是挣扎也没多大的力气。 劣质的沙发因为两个人的动作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方知新大喊着‘不要，不要，不要赶我走’但是钟玉全都充耳不闻。 她把人抱到了门口放下，然后打开门指着外面狭窄的楼道：“出去。” 女孩站在原地紧咬着唇，双手篡紧了自己的衣摆一声不吭，只是滚烫的泪珠却一滴又一滴不断往下落。 钟玉看着方知新这副可怜的样子皱了皱眉，心里虽然已经有些松动了但还是坚持着：“你要是还有点羞耻心的话就应该知道自己现在这种行为和耍无赖的流氓没什么区别。” 她又再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出去！” 话很难听，但钟玉知道以方知新的骨子里本能的骄傲在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之后绝对不会再赖在这里了。 即使对方现在什么也不记得，脑子出现故障。 但有些东西就是与生俱来的，印刻在骨子里抹不掉的。 果不其然，在钟玉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女孩抬手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朝着门外走去。 只留给钟玉一个倔强的背影，不过钟玉并不在乎。 很快，防盗门又被关上了，楼道再次恢复到一片宁静。 方知新一开始挺直了背脊头也不回顺着楼梯走了下去，在小区里绕了一圈之后只感觉肚子更饿了。 太阳早就落山了，天也渐渐黑了下来。 她忍不住在路边蹲下，用两只手紧紧捂住肚子企图减少一点饥饿感。 “你不要叫了！”她低头，和自己的肚子对话。 肚子叫得更狠了。 仿佛在说‘不然我们回去吧’ “回去也没用，姐姐又不喜欢我。”小女孩幽幽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以前一定是个很讨人厌的小孩，所以姐姐才这么不喜欢我。” ………… 赶走了瘟神之后钟玉的心情好了很多，在对方离开之后没多久她还特地打开门确定了一下楼道确实已经没人了，一颗心才算是安定了下来。 虽然她也会想，一些问题。 比如方知新现在变小了又没有记忆，该怎么活下去？ 大半夜的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女生在外面，要是真的被什么不轨之徒盯上了怎么办？ 她的良心在受煎熬，可另一方面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醒醒吧，你又不是圣人，你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还想管别人的死活，而且这个人还是方知新。 就是在这样的煎熬和等待中，她的手机响了。 “你好先生，外卖帮你放楼下了。”外卖小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钟玉嗯了一声，没有立刻下去拿。 现在住的这个小区安全保障很低，出入都不用登记，钟玉看过太多独身女性被害的新闻所以在这方面格外的注意，拿外卖基本不和小哥正面接触，填的收外卖的信息也是男性。 这样过了几分钟之后，钟玉才起身出门。 好在住的楼层在三楼，不高。 这个点点外卖的人基本没有，钟玉还在下楼的过程中就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外卖放在大门口，她朝着食物走过去，只是刚刚走到门口就被蹲在旁边的黑影给吓了一跳—— “啊！！”钟玉往后退了两步。 方知新也被吓得跌坐到了地上，一大一小趁着缓神的功夫看清了对方的脸。 钟玉：………… “你怎么还在这啊？”她态度不是很好，因为刚被吓了一跳。 还以为人早就走了呢。 方知新小声：“我不知道去哪，外面黑黑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没在看钟玉，而是在看钟玉手上提着的外卖盒子。 钟玉假装不知道她饿了。 钟玉：“那你继续蹲着吧。” 说完，她大步上楼了。 看到人走了，方知新又叹了口气，又抱着膝盖蹲在角落里继续等待着。 只是没一会，上面的楼梯转角处又传来了动静。 钟玉的身影去而复返，只是仍旧是一脸烦躁的样子让人隔得老远就感觉到她很不爽。 钟玉冲着底下的人：“你知不知道大半夜的蹲在这会吓到别人啊？” “我在这里也不能蹲吗？”方知新怯生生地。 “……”她没好气道：“上来吧。” 方知新愣了会，随即明白过来钟玉的意思于是立刻跟了上去。 矮矮地身影都透着雀跃和开心。 第4章 “我可以进去吗？”方知新跟着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了脚，十分乖巧地站在门外局促地望着已经进门的钟玉，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钟玉这才回过头看着门口的小人，一时无语。 我刚刚说的难道是不是人话吗？ ——钟玉想。 真不知道这小鬼是故意的还是真就这么笨。 “你也可以就站在那。”她转过身去，没再看对方。 方知新没有得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但也只是站在门口思索了一会之后就迈着步子进来了。 既然钟玉没有凶巴巴的让她走那就说明她是可以进来的。 她轻手轻脚把防盗门带上，然后来到了客厅的茶几旁——与其说是茶几倒不如说是个小矮桌子上面放了一层透明的玻璃板。 方知新就这样小心翼翼半蹲在旁边用两只手扶着桌缘，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茶几上已经揭开了盖子的外卖盒。 香喷喷食物的味道从盖子揭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溢满了整个屋子。 原本就已经空空的肚子此刻又自己叫了起来。 ‘咕噜，咕噜’ 一大一小两个人：………… “我不是故意的！”方知新立马开口解释，同时看起来淡淡的眉毛也皱了起来。 钟玉没有说话，她只是叹了口气然后起身走向并不大的厨房拿了个碗出来。 外卖点的是最便宜的番茄炒蛋盖码饭，现在做活动特价十块钱一盒。 这是钟玉现在卡里的存款能吃得起的外卖价格了。 盒子里的盖码饭被一分为二赶了一半出来到碗里，方知新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却紧盯着钟玉的一举一动，盒子里飘出来的香味已经让她忍不住咽了好几次口水了。 很快，钟玉把分好饭的碗推到了她面前：“吃吧。” “谢谢姐姐！”小孩语速飞快说了句谢谢然后抱起碗就开始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钟玉收回自己的视线，随即也端起了还剩一半的塑料盒子吃了起来。 一时间简陋的出租屋里只听见一大一小吃饭的轻微动静。 方知新因为饿得狠了所以吃饭的速度也飞快，很快她就把碗筷往茶几上一放抬起头亮晶晶地望着钟玉：“我吃完了。” 钟玉看了她一眼：“去把碗筷洗了放好。” 方知新听了之后一下就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然后抱着碗筷小跑到了厨房，打开了水龙头就开始洗碗。 钟玉看到这样的一幕，心里那种有些发堵的情绪才好受一些了。 她于是又继续低头吃饭，顺便拿起手机看看今天的微博。 突然，厨房的方向传来‘啪’的一声——钟玉抬头望去，只见方知新正惊慌失措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她的脚底下是已经碎掉的瓷碗。 钟玉：……她妈的！ “你就洗一个碗也能给我打碎？？？”钟玉提高了音调声音里全是无语和暴躁，刚刚就不应该心软把人领进来！ “我…………” “我没有洗过碗。” 方知新声音很小，像是受了惊的小鹿。 她把两只手背到身后藏了起来，试图掩盖自己的紧张。 钟玉：“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怎么又知道自己没洗过碗了？” “我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洗碗这种事情我绝对不可能做过。”面对这样的提问，方知新老实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方知新就觉得是这样。 钟玉拳头都捏紧了。 ………… 终于，一天的破事有了个结尾。 但也仅仅只是划上一个逗号，因为过完今天还会有明天、后天，每一天。 钟玉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她睁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卧室的房门没有关，客厅里还亮着一盏小灯光线透过房门照了进来——方知新就睡在外面的沙发上。 租的时候租的是单人间，钟玉根本没有想过这个房子里会住进来第二个人。 方知新这样一个女人……也只配睡破沙发！ 钟玉咬牙切齿的想着，她没把人赶出去就已经是十分善良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 “唉……！” 钟玉翻了个身，又叹了口气。 叹人生之多艰，叹命运之坎坷。 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口水都会塞牙缝，她出去面个试都能招回来一个难缠的小鬼。 钟玉已经在脑子里思考自己之后该要怎么办了。 卡里的钱只剩一万左右，这是她身上所有的钱了。 之前家里的房子车子那些全都被拿去偿债，她的信用卡是爹妈的副卡直接被冻结了，就这么一万块钱还是之前玩剩下来的零头，可现在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要命的是，她还要用这仅有的一万块多养一个死小鬼。 一万块，是她从前随手买个包都买不到的数字但是现在却要让她精打细算用来活命，钟玉此刻的心情是无法形容的复杂，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委屈和压力全数压了过来让她喘不过气。 她感觉鼻子酸酸涩涩的，眼眶也有点湿润了。 女生把半张脸埋进了柔软地枕头里，泪水顺着眼角直接流在了枕头上。 房子里安安静静的，方知新在外头睡得很香。 钟玉抿紧双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明天还是出门找工作吧……明天一定要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她下了决心把眼睛一闭，祈祷着自己能够快一点睡着。 这一觉，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钟玉之前的大小姐作息本来就是昼夜颠倒，最近虽然调整过来一些了但是昨晚也熬了夜很晚没睡着，以至于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等她拿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发现自己上午一个面试已经错过时间了。 钟玉在床上懊恼着揉头发抓狂的时候不经意一瞥就瞥到了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刚刚醒来还没回过神的她差点以为家里进贼了。 方知新和她对视了一眼然后缓缓走了出来。 女孩开口就是—— “姐姐，我又饿了。” 可怜巴巴的样子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了。 “……” 钟玉：“你除了这个还能说点别的吗？” 第5章 钟玉于是在方知新催促的眼神下起床洗漱，顺便点了两碗面条。 吃完之后又再休息了一下她就出门面试了。 除掉上午已经错过的面试，下午还有两场即将到来的面试等着她。 钟玉虽然人生前二十四年过着的是二代大小姐的生活，但国内重点大学毕业的学历却不是造假的——真材实料童叟无欺。 只是大多数的专业知识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上了从前自己从来不坐的地铁，顺着人潮走动她又来到了昨天来过的大厦。 这栋大厦很高很大，又是处于城中心的位置所以很多企业基本都在这边租了办公地点，有的出手阔绰的更是直接租下了一层。 钟玉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大厦的旁边围了不少人，等到过了几个小时面试完毕出来之后这边的人也一点没有减少。 “你好，能问一下这边是发生什么事故了吗？”出于本能的好奇心钟玉没有立刻离开，她拉住了大厦的保安随口询问了一下。 “有重要人物在这一块失踪了，现在警方正在周围排查。”保安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说了一下大概情况。 只是这样一句话却让钟玉后背上冒出了冷汗。 配合上失踪的时间……警方在找的那个重要人物……是方知新吧？ 是只有警方在找吗？ 钟玉开始不安地四处张望起来，果然在她刻意的观察下发现看热闹围观的人群里有些不像是吃瓜群众的人。 她收回自己的视线，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果然，就不应该生出恻隐之心收留方知新。 现在不仅方家和王宫的在找这个人，还有另一批不知名的势力在找对方。 而这一批不知名的势力很有可能就是方知新此次忽然变小的原因。 钟玉一路走一路忍不住回头，生怕自己身后有人跟着，等回到家里的时候竟然比平常多花了半个小时。 “姐姐！”门一打开，一个人影就从旁边跳了出来，正在思考事情的钟玉被方知新这一出吓了好大一跳。 “你有病是不是方知新，没事躲门口吓人干嘛！”憋了老久的火终于有了宣泄点，钟玉大声骂了一句。 只是她这么一句凶完上一秒还兴高采烈地女孩这一秒就泫然欲泣了。 钟玉：“…………” “你敢哭我就给你扔出去。”她不为所动继续绷着个脸恐吓小孩，吓得方知新快要出来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钟玉没有在意方知新的小情绪，她一边往里走一边把身上的包取下，顺带着瞥了一眼客厅的窗子：“窗户怎么是开着的？我出门的时候不是关了吗？” 因为住的楼层比较低，所以钟玉在这方面很是注意，出门一定是锁好了门窗了的。 尤其现在家里多了一个小孩子。 “我打开的。”方知新吸了吸鼻子小声回答：“那里刚好可以看到从小区门口进来的路。” “我在窗户看到你回来了，就想给你一个惊喜。” 钟玉：…… 他妈的。 莫名有一点点负罪感是什么意思？ 她的脑子里已经浮现出缩小版的方知新趴在窗口乖乖等着自己回家的画面了，就像一只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勾。 钟玉一时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就连表情都变得十分别扭。 好一会，她才出声询问：“饿了吗？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我不饿。” 方知新飞快地答道，只是钟玉仿若充耳不闻。 钟玉：“不，你饿，你必须饿。” 说完，她拿起手机开始浏览外卖界面。 ——除了给小孩买吃的之外，钟玉再想不出别的办法拿减轻自己心里的负罪感了。 钟玉点了一个麦麦乐新推的儿童炸鸡套餐，套餐里还附赠了一个可达鸭的玩具。 这一顿花了她不少钱，让她原本就不富裕的钱包更是雪上加霜。 不过她还能承受得起。 钟玉把套餐里的玩具拿在手里把玩着，一时只觉得十分可爱。 她用双手在玩具的下方动作着，随着钟玉的动作玩具可达鸭发出了声音：“可达，可可达，可达可达可达……” “送给你啦！”她玩了一会之后把玩具塞到了方知新的怀里，然后伸出一只手撑起下巴看着对方笑了笑：“喜欢吗？” 她真是难得温柔一回。 只是方知新的表情却显得有些为难，但还是实话实说了。 “我从来不玩玩具。”她说。 …………特别是这种弱智玩具。 方知新：“这是小孩玩的。” 钟玉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你就是小孩。” “……”方知新没有理由反驳，虽然她潜意识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但，她确实是小孩子。 玩具又被钟玉强行塞到了她手上。 方知新看着这个姐姐的表情虽然在笑但总觉得有些渗人，钟玉皮笑肉不笑：“小孩就该玩玩具，今天你必须给我玩！” 说完，她没有再理旁边的臭小鬼，而是拆开了炸鸡盒子拿出手套开始吃。 方知新抱着玩具坐在旁边观察了一会，没有动作。 直到看得钟玉不耐烦了转过头来：“想吃自己拿，看什么？” “我才不想吃！”小小的人撇了撇嘴一副十分嫌弃的样子：“我不吃炸鸡这种油炸的垃圾食品，我劝姐姐你也少吃，这种东西只会降低你的智商。” “还有碳酸饮料。”她指了指钟玉手里端着正在喝的可乐：“喝了容易变傻……呜呜！” 话没说完，小嘴里就被塞了一块炸鸡。 女生挣扎着想要吐出来，但是却被钟玉一句话唬住了。 “吐出来你就完了。”钟玉冷笑着看了她一眼，又往嘴里送了一口可乐。 事实证明，不管是失忆了还是没失忆方知新这个人方方面面就是不讨人喜欢的。 只是很不凑巧，现在是虎落平阳了。 方知新啊方知新，以前我治不了你现在我还治不了你吗？ ——只见缩小版的方知新一脸屈辱地嚼了嚼嘴里的炸鸡块，过了几秒，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似乎是感觉味道不错的样子咽了下去。 很快，一只小手主动伸向了炸鸡盒。 炸鸡原来这么好吃啊！ …… 钟玉吃完之后就一直靠在沙发上刷微博，刷新闻，今天下午发生在大厦周围的事情果然上热搜了。 ‘方知新失踪’简短的五个字登上了头条。 一时间各个社交软件都在讨论这件事情，就连钟玉以前加的几个二代小圈子的群里都在说这件事。 她不出声，只是躲在屏幕后面偷偷看着他们讨论。 【二代1号：方知新失踪……你们说，是不是出事了？】 【二代2号：九成是。】 【二代3号：我觉得还可能是亲近的人下的手。】 【二代1号：方家财产那么多却让一个三代的小丫头来继承，我要是方知新的伯父们我也觉得不公平。】 …… 诸如此类的猜测言论，多不胜数。 不止是群里，就是微博广场各种各样营销号的分析也层出不穷。 钟玉越看越心慌，一边看一边叹气。 她看，旁边的方知新也跟着看。 方知新原本只是随便看看，但没想到自己认字还挺全接收能力也不错，钟玉能看懂的她全看懂了，钟玉看不懂的她也看懂了。 只是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钟玉会叹气。 “姐姐，这个人也叫方知新诶？”她指着新闻里的名字，随即抬头问：“我的名字也是这三个字吗？” 她依稀记得钟玉骂她的时候对着她叫过这个名字。 但具体是哪三个字，她不是很清楚。 “不是，你的名字是星星的星。”钟玉随口胡诌着顺带着仔细观察了一下方知新的表情，发现对方在看到这样的新闻之后竟然一点东西都没想起来。 ……看来脑子真的坏得很厉害。 于是她趁机借着这样一个新闻警告对方：“你最近不要出门乱跑了，外面现在很危险你看到没，这么大一个人都会失踪更何况你一个小孩子。” 只要方知新不出去乱跑，她被那些人找上的几率就很低。 目前局势不是很明朗，好几拨人都在找对方安全起见还是不要乱动作的好。 “好，我知道了。”女孩乖巧地点头：“我会听话不会让姐姐操心的。” 钟玉满意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在撸猫，而另一只空闲的手在继续滑动社交页面。 “有人骂这个失踪的女生。”忽然，方知新又出声了。 钟玉仔细一看，原来是广场上有人网友在骂方知新的歹毒，狠辣，是个没良心的资本家小小年纪干这么些缺德事失踪了是报应，希望这种人失踪了就不要再回来直接去死好了。 钟玉看乐了。 看来这个网友也是深受其害颇有经历才会发出这样一番言论。 只是坐在她旁边的方知新看到这样的言论却是反应有点大：“他怎么能这么说别人呢？” 女孩气呼呼地：“别人都失踪了他还在咒骂人家，这种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其实……” “他说的也不全错。”钟玉瞄了当事人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严肃道：“新闻里这个叫方知新的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确实是个歹毒、狠辣、没良心的资本家！”趁着这个机会，钟玉狠狠地吐槽着：“但也不至于咒别人去死就是了。” 听到钟玉这么说女孩脸上气愤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了然的神色：“那我懂了姐姐，难怪这个人这么骂，原来这个方知新是坏人。” “是坏人。”钟玉努力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教育着旁边的人：“你以后长大了千万不要学这种坏人。” 钟玉：“不干人事。” 第6章 方知新似懂非懂，她也不知道新闻里这个叫做‘方知新’的人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坏事，但是姐姐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没错。 她相信钟玉。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睁眼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钟玉。 钟玉人很好，虽然没什么钱也还是收留了她供她吃喝，光从这一点上看方知新就觉得对方肯定不能是个坏人。 于是她跟着钟玉一起吐槽这个新闻上的事件主角，一人一句，不亦乐乎。 而两个人不知道的是因为方知新的失踪现在整个京城都戒严了起来，女王更是派出了自己的亲卫队出来搜索——更是给各方势力的一个震慑。 方知新背后是她在撑腰，如果有什么人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对方知新动手的话那就是和王权作对。 没两天，政-府所辖地警局贴出了悬赏。 如有相关人士能够提供有关方知新的线索政-府给予五万的现金奖励，如果能够直接找到人，政-府给予六十万的现金奖励。 方家那边也陆续做出了动作，方家财大气粗，在政-府给予的现金奖励后面原封不动直接加了个零。 一时间整个城市里人人都很在意‘方知新’这个人的去向。 平民百姓并不关心她是谁，人们只关心她身上能产生的价值。 这样的悬赏钟玉自然也看到了，政-府给的悬赏金额就已经很令人动心了，但没想到之后还有更劲爆的。 对现在已经破产了还背着部分债务的钟玉来说把方知新交出去就和一夜暴富没什么区别。 把方知新交出去，她拿到这些钱就能偿清最后的债务还能剩一部分然后过上不如从前奢靡但是却和大多数人一样正常的生活。 从今以后就再没有人追在她屁-股后面要钱，她也可以用这部分钱搬离这间廉价的单人公寓换个好点的住处。 而这一切的交换，不过是把方知新给出去而已。 钟玉握着手机，心思活络着。 她悄悄看了一眼坐在老沙发另一头正抱着她的平板不知道在干什么方知新，紧了紧喉咙，开口道：“星星，我们出去一趟吧。” ………… “姐姐，我真的可以有一张自己的小床吗？”这已经是方知新第三次问了，她眨着一双灵动的眼睛这样抬头看着钟玉，满是希冀。 “当然可以。”钟玉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她和方知新说的是带对方出来买床。 再一次得到确切的回答，女孩笑得更欢了。 小女孩实在长得太漂亮了，皮肤光滑像个瓷娃娃笑起来两侧还有两个小酒窝，让地铁上的大人们都忍不住频频侧目朝她看过去。 很快，地铁靠站。 钟玉牵着孩子的手随着人流往外走，出了站上到地面之后没多远就是京城的警-察总局，钟玉在来之前已经给方家的人打过电话了，那边说会在约定的时间赶过来。 她要赚，就要赚双份的。 政-府的钱和方家的钱她都要。 曾经同为资本家的钟玉知道，这点小钱对这些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她带着方知新进到了总局的接待大厅里，有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大厅里人过来办事的人很多，等待区已经有不少市民拿着号在排队了，钟玉扫了一眼整个大厅然后带着方知新去了一个没人的窗口。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窗口后面的人的态度很好。 钟玉：“我找你们这里负责的人。” 工作人员愣了下，还是追问道：“请问是什么事情呢？” “我有方知新的消息，我知道她在哪。”钟玉压低了声音，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跟在她旁边的方知新抬头看了她一眼虽然疑惑但是没出声。 不是说带她去买床吗？ “方知新的消息是吧，您请到休息区等待，稍后会有工作人员过来记录登记。”小窗后的工作人员指了指大厅中央那几排快要坐满人的座位。 钟玉：？？ “政-府给的悬赏太诱人，你已经是今天第三十八个过来提供消息的人了。”工作人员解释道：“我们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鉴别消息的真伪，也不可能分出那么多警力去找一个失踪的人。” 钟玉只觉得很夸张，她再一次强调：“我真的知道方知新在哪！” “我也知道方知新在哪！”钟玉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个大叔激动的声音：“姑娘，你也有方知新的消息啊？准确不？不然咱两交换交换？” 钟玉：………… 你-妈-的。 工作人员用一种‘你看吧’的眼神和钟玉对视了一眼，然后把刚刚和钟玉说过的话又和后面的大叔重复说了一遍。 钟玉带着方知新来到了休息区等待，越想越奇怪，于是她开始偏过头和周围的人交流，发现大家的消息零零散散都各不相同。 有的说看到方知新在北城区的一个地下车库出现，有的说看到方知新在机场出现，还有的更离谱，说方知新现在就在他家里住着？？ 要不是真的方知新此刻就在自己旁边坐着，钟玉都差一点就信了。 如果这几天都是这样一个情况的话也难怪政-府会消极对待了。 只是…… 到处放假消息究竟是为什么呢？ 钟玉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不对劲。 这根本不是为了赏金了，假消息报上去根本就得不到赏金而且还费时费力。 这时，坐在一旁的方知新又出声了：“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去逛商场啊？” 钟玉侧过头来看着对方，方知新这一声让她被堵住的思绪一下通畅了，她立马站起来拉住方知新的手就往总局大厅的门外走。 钟玉：“我们不等了，姐姐现在就带你去。” 不等了。 再等下去的话，等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人。 明明已经是入秋已经有些凉爽的天气了但钟玉的背后不知不觉竟然浮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她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政-府后面代表的势力往上是女王陛下，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也是方知新多年的至交好友。 但是现在有人散布虚假消息混淆政-府的视线，这样一来就算有人真的发现了方知新的踪迹也无法在第一时间上报给政-府处理。 有人不想方知新被安全的找到。 他们想在政-府找到方知新之前，先一步找到对方。 而这个‘他们’很有可能就是让方知新无故变小的始作俑者。 钟玉虽然觉得方知新这个女人讨厌不值得同情，但也还没有到能够亲手把人送去死置之不理的地步。 她带着女孩快步离开了总局。 钟玉不知道的是，她下楼梯的时候和接到电话刚好赶来的方家人擦肩而过。 方知远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刚刚路过的一大一小皱起了眉毛。 “知远，怎么了？”方山回过头来看着忽然停下来的儿子。 他是方知新的大伯父，方家他们这一辈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方知新的父亲早年就去世了，妈妈在父亲去世之后就回了娘家和方家没多少来往。 而方知新的姑姑方茹十八岁起就出国发展了，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 所以方知新失踪以后，方山算是成了方家的实际掌权人。 毕竟方老爷子年事已经，不再适合把权力都揽在手里了。 此次找回方知新的事情也落在了方山这个做大伯父的手里，刚刚接到钟玉电话的人就是他。 “我刚刚……” “好像看到二姐了。”方知远的神情古怪地补充道：“小时候的二姐，就刚刚过去的那个小孩。” 刚刚路过他身边的那个小孩，虽然模样稚嫩但是却和方知新小的时候十分相似。 方山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整个人精神一振，等到方知远说完后半句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昨晚的酒喝到脑子里喝傻了是吧？” 他骂道：“赶紧上去。” 方知远讪讪地跟了上去。 到了大厅之后方山拿起手机开始给那个打来的号码回拨过去——无人接听。 ……… 此时，已经走过马路的钟玉牵着方知新的手正常的附近家具城的方向走去。 原本‘买床’只是一个把小家伙骗出门的借口，这下好了，骑虎难下假的也成了真的。 说实在的，钟玉自己卧室里那张床睡得也不是很舒服。 此刻走进家具城她的心思也跟着活络了起来，但这个活络的范围和她银行卡里的余额息息相关。 于是在进到商场之前，她尝试着和方知新沟通买床的事情。 一张好床几千到上万到数十万不等，而钟玉的余额显然不足以支撑她太高的消费。 买一张单人床，不如多加点钱买一张大点双人床。 只是这样方知新得跟她睡在一张床上。 这一点钟玉也想好了，一张两米的床上多一个现在还是孩子的方知新完全影响不到她。 但当她把这个想法表达给方知新听的时候，对方的表情一下变得为难了起来。 “姐姐我……”方知新顿了顿，一本正经：“我还没和别人睡过。” 第7章 钟玉有时候觉得方知新的失忆是装出来的有时候又觉得对方可能是真的失忆了，但很多时候方知新表现出来的样子都不像一个失忆的人。 比如此时此刻的现在。 钟玉和她对视了一眼之后果断站了起来：“那不买了，没钱。” “你回去继续睡沙发。”她作势要走。 一听要继续睡沙发方知新急了，刚刚还不大愿意睡一张床的情绪瞬间消失不见立马叫住了作势要走的钟玉：“一起睡就一起睡啦！” 钟玉停住了离开的步伐，回过头来只见孩子抿着唇一副做出了很大让步的样子。 ——真是令人恼火！ 搞得像是和她睡一张床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钟玉紧了紧拳头然后伸手在小孩的脑袋顶上用力薅了两把：“跟我睡是你占了大便宜了你懂不懂？” “真不要脸。”方知新小声嘀咕着。 钟玉却没怎么听清。 “你说什么？”她问。 “……” “没什么，我们进去买床吧。” 今天是工作日，这个时间点过来逛家具城的人并不很多所以售货员都很闲，好不容易来了一个顾客自然很热情就迎了上来。 “小姐有什么需求？” “想买什么家具呢？” “……” “我想买一张大点的双人床，两个人睡，结实点。”钟玉想了想，很快说出自己的需求。 “买床啊。”售货员把人领到了另外一片区域，这一块地方白净的瓷砖上摆着各种各样款式的床，她指着其中一张出声道：“款式简洁大方，是A国进口过来的您可以上去试试，床垫也很软，重点是符合您的重点需求……” 售货员冲着钟玉眨了眨眼，暧昧道：“够结实，怎么滚都挺合适的。” “……”钟玉眨了眨眼，很快意会到对方的意思。 ……她和方知新一起睡能滚个啥啊。 一直被忽略的方知新可不明白这种成年人之间的暗腔，说起来她也是这张床的使用者之一，所以一听这话就一点不客气照售货员说的——整个人往床上一躺，试着滚了两圈。 “姐姐，这床不错。”滚了两个来回，方知新才从床上下来顺便发表了自己的睡后感。 ‘既然不错那就买吧’——钟玉刚想这么说的。 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没说出口，就瞥见了放在床头的标价牌：6799。 钟玉于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佯作不经意撤回视线侧过头问售货员：“还有别的推荐吗？” 售货员原以为这单会很轻易的拿下，因为钟玉浑身上下都是名牌货，就连手上的包包都是五位数起步的品牌，她先入为主就觉得对方是有钱人。 这么一张四位数的床在她们店里价格不算低了，但也不是最高的。 “有，有，小姐你不满意的话我们这边还有更好的！”售货员有些兴奋，她已经好久没遇到这样的大客户了：“我们店里还有一张镇店之宝只要16999我带您去看看……” 钟玉：………… 6999我都买不起，还16999？？ 还‘只要’？？ 说得好像你买得起似的。 钟玉站在原地不动，心想这售货员未免有些离谱了。 贫穷使她不得不重组自己的消费观。 她抿了抿唇，打断了售货员的话：“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 “有没有便宜点质量好睡着又舒服的，我们没钱！”方知新仿佛和钟玉有心灵感应一般，直接说出了对方心中所想。 说完，她抬头冲着钟玉甜甜一笑：“对吧，姐姐？” ………… 最后钟玉在售货员的推荐下买了一张两千出头的床，填了地址之后就离开家具城了。 即使只是两千出头的价格刷卡的时候钟玉也是很心痛的，她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让售货员不得不对她再次侧目——真是没见过这么抠的有钱人。 “姐姐，刚刚那个卖家具的说你好小气。”出了家具城方知新才开口。 “有吗？”本来在想事情的钟玉被方知新这么一句话打断，于是停了下来：“她什么时候说的？” 钟玉：“我根本就没听到。” 如果听到了的话他根本不会买那张床帮人拉提成。 不过很快方知新就为钟玉解疑答惑了：“她没说出来，但她心里是这么觉得的。” 方知新：“我帮她说出来了。” 钟玉：“…………” 她半虚着眼睛已经在生气的边缘徘徊：“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钟玉追问：“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那可不是吗！ 本来说带我出来买床结果变成了给自己买。 方知新什么都不记得，对钱也没什么概念，但潜意识里却觉得6999这个数字真的很便宜。 但察言观色她还是会的。 钟玉已经开始生气了。 于是方知新连忙否认：“没有，我觉得姐姐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你不仅收留我还给我买吃的买玩具……” 话题忽然朝着煽情的方向发展，钟玉胸口憋着的那股气开始消散了些。 她也觉得自己确实算是个好人呢。 方知新拆分收购她们家公司，而且还是渣子前男友的未婚妻，就这样一种身份自己竟然也在对方危难的时候伸出援手——这和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有什么区别？ 只是话说到小女孩转了转眼珠，忽然改口。 “虽然你没钱。” “但你也是没钱人里的大好人。” 钟玉：………… 真不知道该要说什么好了。 她就刚刚怎么就没把人直接扔给方家人算了还能换笔钱？ 一大一小一路走一路拌嘴，忽然商场一楼传来不小的动静。 “少儿知识竞赛。”钟玉扶着栏杆往下看，一眼就看到了搭建好的舞台上大大的背景广告。 不知道是什么企业赞助的活动，总之热闹得很。 面向的对象是16岁以下的孩子，奖品从一等奖到六等奖都有，但无疑前三才是最丰厚的。 每天都在为日益减少的存款而焦虑的钟玉一眼就看到了关键字‘奖金’。 “第一名奖励2千块现金和一套难度自选的少儿英语课程。”钟玉把这句话一字不落念了出来。 这可不巧了吗？！ 刚刚买床才花出去两千块呢！ 她的眼神一下亮了，心思又活络了起来，跃跃欲试的眼神朝身边的方知新看了过去。 刚好很巧的是，女孩在钟玉看过来的那一瞬间就刚好偏过了头去。 “小星星，你往哪看呢？”钟玉伸手把孩子的头掰正了过来，然后指着下面的活动主场：“看到没？少儿综合知识竞赛。” “有奖金的。”钟玉强调道，意思已经表达得十分明显了。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方知新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记得。 她念过书吗？今年上初中还是上高中呢？ 钟玉却恍若未闻，直接忽略掉了她的‘不会’。 “你去参赛拿个一等奖得到的奖品我们平分。”虽然现在连报名参赛都没有，但她已经将获奖之后的奖品分配到位了：“你获得了珍贵的学习机会，我得到了一笔钱。” 多么合理的分配啊，知识是无价的！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方知新又大声强调了一遍。 钟玉：“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下去报名。” 方知新：………… 方知新的资料钟玉之前是有调查过的，个人事迹那一栏简直就是闪闪发亮没有一项不是第一，初一的时候还跳级了。 ——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学霸就摆在自己的面前，钟玉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人型开挂器的。 事实证明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方知新虽然嘴上说着什么都不记得，但是一旦遇到某些实际事情的时候潜意识又会提醒着她‘这件事情自己从前没做过’，或者是‘这件事应该这么做’。 那有没有可能，对方从前学过的那些知识和技能只是暂时的被封闭了起来而不是真的忘了呢？ 钟玉没有去深思太多，她决定把人送上去试一试。 试对了就把一等奖抱回家，试错了…… 钟玉拉着方知新在报名处填完表格交了报名费之后就把人拉到了一旁的选手休息区等待，顺便开始了特殊的赛前‘鼓励’：“五十块的报名费我都出了，你要是不给我拿个第一回 去就自己看着办吧。” “……”方知新十分委屈地看着钟玉：“可是我都说了我不会。” 方知新：“你非要给我报名还让我拿第一，这五十块又不是我非要用的！” 在方知新看来钟玉这种行为就是强人所难不讲道理。 “我不管。”钟玉蛮不讲理打断了孩子的话，这其中有些事情是和方知新解释不通的。 本着解释不通就懒得解释的道理，钟玉把委屈的孩子晾在了一边转过头开始观察别的参赛选手。 只见场内主办方准备的空座已经所剩不多了，因为奖品过于丰厚的原因报名的人也不少。 五十块钱的报名费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不算什么，万一孩子一争气就拿了名次呢？ 多数都是由父母家人带着过来的，不少的孩子看起来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的样子，不过这些人都被钟玉提前打上了‘手下败将’的标签。 钟玉认真环望了一圈之后才回过头来鼓励身边的人：“别怕小星星，我已经帮你看过了这些小屁孩没一个是你的对手，你尽管虐菜。” 钟玉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巧周围一圈的人都听到了——关于方知新要虐菜这件事。 第8章 钟玉对方知新的能力是比较相信的，即使坐在周围听到这个话的家长都觉得她有点太猖狂了，于是开始纷纷和自家孩子对话—— “宝宝，听见没，妈妈不要求你得多高的名次但一会可不能被人‘虐菜’了。” “宝贝，有天才和你一起比赛呢你怕不怕啊？” …… 这样坐在现场又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报名时间截止了，少儿综合知识竞赛正式开始所有陪同的家长全部被请出了场外，而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们也开始动作起来。 “我出去了，你自己加油。”临走前，钟玉还特地给方知新打了气：“虐菜而已，别怕！” 即使方知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能虐菜的本事。 宽敞的场地内摆着一张又一张空桌子，桌子上摆着标好的号码牌每一名参赛选手自行选择空座坐下。 方知新选择了‘9’这个数字。 没有原因的，她看到这个数字觉得很喜欢很熟悉，所以就坐下了。 坐下之后她还仍然处于不安的情绪中，不像别的孩子对比赛充满着好奇和期待，方知新频频回头望向场外混在人群里的钟玉，仿佛这样才能让她心安一点。 虽然是赶鸭子上架，但到底还是有些好胜心的。 孩子紧了紧藏在桌子底下的小拳头，等待着台上主持人的出题。 虽然不知道但说不定也能蒙中一两个呢？总不能让分数太难看了对不起这五十块钱。 因为是‘综合知识’大赛，所以主办方准备的问题千奇百怪，不仅仅和学校里教的课程有关还有许多和科学自然有关的问题。 有些问题孩子们虽然不一定知道答案但也不妨碍他们举手回答的积极性，后来纷纷答错扣了几轮分之后才变得谨慎了不少。 方知新一开始还惴惴不安着，不过主持人出过几轮问题之后，这种不安的情绪渐渐就消失了。 她整个人逐渐变得轻松起来。 如果有人离得近就能看到孩子的脸上此刻竟是深刻的茫然。 “怎么回事啊，怎么跟个木头人一样！”场外，钟玉看着方知新不尽人意的表现有些着急。 场内九号桌后面方知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积分还一直处于零的原始状态。 不会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那她那五十块钱岂不是白瞎了？ 钟玉挎着个脸有些不太开心，今天花出去的钱太多了，两千多买了张床不说还多花了五十块买了个寂寞。 余额又-50。 偏偏在这时候附近有注意到她的家长看她不太开心的样子开始说风凉话—— “我看是真的不会吧？” “你看你家孩子现在还是零分呢。” 钟玉装死，恍若未闻。 只要她脸皮够厚这些人就嘲讽不到她。 但这些家长不依不饶的：“你看你家孩子的表情。” 钟玉这才注意到方知新脸上的表情，本来已经底气不足的她现在彻底心凉了。 这时，场内的方知新动了。 台上拿着话筒的主持人开始出下一道题，题目很快就出现在他身后的电子屏幕上。 这道题有些难，已经不是之前简单的选择题了，是从之前的全国少儿奥数竞赛里面抽取出来的题目。 每个参赛选手的桌上都有白纸和笔，刚开始的时候家长们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但现在知道了。 原来两千块的确实不是那么好得的。 这样一道有些绕的题目，大多数家长看了都有些头痛。 场内已经有不少孩子拿起纸笔算起来了，不说到底会不会，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做做样子总该是要的。 这样，场外围观的家长们看到自家孩子开始动笔了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轻松了些。 “就该这样，先动笔就对了。” “不愧是我女儿……” 只有方知新，周围的孩子几乎都在埋头苦算着只有她还坐在桌子后面一动不动，她一会看看左边的同学一会看看右边的同学，自己就是不动笔。 钟玉看到这样一个情况都想直接叫停把人领回家算了。 五十块报名费而已，亏了就亏了吧！ 瞧把孩子逼的，她刚刚就不该去肖想那两千块！ 台上的比赛主持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情况，他于是走了下来来到方知新的身边，看了一眼桌面上摆得整齐动都没动过的纸笔开口了：“九号小妹妹，大家都动笔你怎么不动笔呢？” “是不是觉得题目太难了？” 这个节目是企业特别赞助的，办这样一个比赛也是为了给自家的辅导机构打一个免费的广告，所以比赛内的交流互动也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难啊，我上了一个暑假的奥数班都解不出来！”不等方知新开口，右后方一个小男孩忽然开口了。 他的表情有些沮丧，桌上白色的草稿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公式，但手上的笔已经放下了。 看来是已经放弃了。 “这么难吗？”方知新终于开口了，她脸上还是很明显的疑惑和迷茫。 “你连看都看不懂，你当然不知道有多难。”男孩没好气道。 方知新的话好像触到了他的霉头，奥数是他非常热爱的学科，他不能够一个笨蛋在这里质疑奥数的难度。 “难的话呢也是正常的，我们这个比赛本来就是有一定难度的。”主持人笑眯眯开口开始抓住机会打广告：“不过我们有开设各种各样的课程供大家学习，比完赛之后你们如果有兴趣想要变得更强可以和爸爸妈妈来了解一下哦！” “奥数课程我们也有开设，名师教学哦。”说完，主持人又冲着小男孩眨了眨眼。 “你学过奥数吗？”方知新直接从椅子上斜侧过去问刚刚说话的男孩子。 “当然。”男孩用一种‘你是笨蛋吗’的表情看着方知新。 “那你还不会啊？”方知新做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表情。 男孩被问得涨红了脸：“这道题很难的！” “是啊，这道题很难的这么多孩子都没做出来，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挂这个零蛋还这么没礼貌？”连带着男孩场外的家长也被问得有些恼火了，忍不住出声帮自己孩子说话。 “零蛋怎么了，不管是零蛋还是一百分在这道题面前还不是平等的。”钟玉的暴脾气上来于是也懒得忍了直接开口呛：“你儿子这么牛也没看到做出来？？” 钟玉：“菜就菜，还菜出三六九等了！” 钟玉的嘴跟个机关枪似的，一开火就‘突突突’轻易关不上了。 对面的家长少有这样的战斗经历，一下子被怼得无力还击。 “菜就菜了，还菜出三六九等了！”方知新觉得钟玉这话很有意思，于是小孩脾性跟着鹦鹉学舌重复了一遍，清脆脆的声音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只见小男孩的脸涨得更红了。 小男孩指着她：“你这个笨蛋你……” “我就不一样了，我不菜。”方知新没理对方，她抬起头看着身边的主持人：“这题我会。” 说着方知新拿起笔在白纸上三两下就写下了解题思路，都没两分钟的时间，她将纸张递给了主持人。 女孩的字体整齐漂亮，看着很是舒服。 主持人看着方知新解出来的答案，再对照了一下标准答案——一模一样。 确实是解出来了无疑。 主持人傻了眼，场内的孩子们也傻了眼，只有钟玉一个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站在场外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果然啊，方知新还是方知新。 就算脑子坏了也还是那个牛逼哄哄的方知新。 面子不面子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两千块钱！ 这时，方知新的视线朝着钟玉这边扫了过来，钟玉难得的给对方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加油！’她做了一个口型。 女孩得到了鼓励，于是一双漂亮的眼睛也弯了起来。 方知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了。 包括之前已经过了的题目，在看到题目的那一瞬间她而脑海里总会有个声音提醒自己正确答案到底是什么。 但在这之前，她明明想不起关于这些知识的任何记忆。 或许，这就是天才吧。 她想。 只有这样的才能够解释得通这一切，方知新觉得自己以前一定是个天才！ 比赛还仍然在继续着。 只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方知新跟开了挂似的，根本不给人抢答的机会，每每屏幕上的题目一出来别人还没来得及思考她就已经喊出了答案，而且每次都对。 九号选手的分数跟坐了火箭似的蹭蹭直涨，很快就超过了第一名。 “唉，又答对了。”在方知新再一次答出题目之后，钟玉站在人群里生生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别人留点机会呢？” 众人：………… 第一名拿得实在简单，就跟玩似的甩了第二名将近一倍的分数，这一半的分数还有三分之二是刚开始方知新按兵不动观察情况的那几轮拿下的。 最后颁奖的时候，钟玉带着孩子开开心心接下了那两千块的奖金。 第二名就站在她们的左边，是之前学奥数的那个男孩。 虽然获得了名次但男孩的情绪并不怎么高涨。 最后，主持人开始询问获奖选手有没有什么获奖感言要说的。 钟玉刚刚准备开口，结果不想却被身边的方知新抢先了。 “你们这比赛的题目实在设置得太简单了，我建议你们以后办活动多出点难题。”方知新看着主持人，认认真真的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你看我，我没上过学都会做。” 所有人：………… 得了第二名的孩子更是哇的一下哭出了声，这忽如其来的哭声惊了方知新一下，她不得不偏过头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男孩子。 “你别哭啊，第二名的奖品不是有补习班课程吗？”方知新安慰着：“你刚好多读点书。” “你以后就一二三四五在学校念书，周六周日去补习班念书。” 第9章 方知新发誓自己没有恶意，只是给了一个小小的提议而已。 但是大家看她的眼神却都变了。 “不好意思啊，我们家孩子从小就这么讨人厌……对，对，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见情况不妙，钟玉只好火速领完奖金然后带着孩子离开了现场。 走到一半，她接到了商场打过来的电话。 原来是商场送货的人已经到了家门口但是却发现家里没人。 “你们稍等一会，我马上就到家了。”钟玉说着，带着孩子到了马路边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到了楼下，钟玉还给师傅们一人带了一瓶矿泉水上去。 今天出门难得一分钱没花还赚了张不错的双人床回来，她自然不比平时那样抠了。 师傅们做事很利索，很快就帮她把房间里的旧床铺收了起来然后把新床摆了进去。 等到工人们都离开了，钟玉才把自己摔到了新床上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方知新也跟着躺了上去，她就躺在钟玉旁边的位置挨着对方。 方知新是个很会看人眼色的小孩，看到钟玉心情不错的样子她也放开了胆子问：“我们今晚吃什么？” “嗯？”钟玉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浅浅的单音，她没有睁开自己的眼睛：“你想吃什么？” 这句话等于是把选择权交到了方知新的手里，毕竟今天的两千块是靠着对方赚回来的，这一点钟玉还是拎得清楚。 只见孩子的眼神亮了亮，然后试探性说出了两个字：“炸鸡？” ………… 方知新爱上炸鸡，也就是这么一两天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人生前二十几年都没有尝试过，所以一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就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在又一次到了饭点的时候在钟玉的询问下方知新还是给出了‘炸鸡’的答案。 但钟玉也不惯着她：“不准吃。” “天天炸鸡你知道这样很没有营养吗？”她义正言辞地教育着旁边显得有些委屈的孩子，然后反手点了两碗炒粉。 这一操作，方知新当然看见了。 “难道炒粉就有营养了吗？”她问。 “也没有。”钟玉倒也没准备在这方面骗她：“吃炒粉不是因为它比炸鸡有营养，而是因为它便宜。” 钟玉：“你知道的……” “我们没钱。”在钟玉说出后半句之前，方知新已经学会了抢答。 钟玉满意地点了点头，表示你说得没错。 她前两天的面试全部石沉大海，又失败了，每天都在消费着卡里的余额但是却没有进账。 所以炸鸡不炸鸡的还是别想了，乖乖吃炒粉吧。 方知新奶声奶气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深深叹了口气，整个人陷入了无限的疑惑和迷茫之中又开始怀疑人生：“不应该啊，我总觉得我不应该是过这样的生活……” 方知新：“我怎么会连炸鸡都吃不起呢？” ………… 钟玉已经习惯了对方这样时不时的自我怀疑，她懒得搭理，打开了求职软件开始投新一批的简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紧巴巴的过着，时间一久，钟玉看着方知新这张脸竟然也觉得没有那么的令人讨厌了。 或许是破产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又或许是看开了觉得没什么。 事实上她自己也知道，刚开始那样将错误一股脑全扣在方知新的头上不过是一种情绪的宣泄。 京城里的戒严已经开始扩散到了周边的城市，以京城为中心开始了地毯式寻人。 但，不管是哪一方势力都仍然没有结果。 没有人能找到失踪的方知新，这个人就像忽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距离方知新失踪，已经是第33天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方知新还是每天被要求呆在房子里，哪都不能去，而钟玉除了外出面试之外，大多数的时间都和对方呆在一起。 这样长时间的的相处，一大一小着实也都有些厌烦了。 钟玉看着小鬼每天花自己的钱很烦，方知新则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每天窝在这么几十个平方小小的房子里。 确实不应该。 在她的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住多大的房子都不过分，但绝不应该在这样的小房子里。 好在，在过了这么久之后钟玉钟玉收到了一个面试通过的邮件，虽然专业不对口，公司规模也不大，但每个月好歹有4500的薪水可以领。 暂时缓解了钱不够用的燃眉之急。 她当然得去。 钟玉要出去工作了，方知新就得一个人待在家里。 可方知新不再想待在家里了，于是她想起了一件事—— “啊，姐姐！”孩子忽然出声：“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参加的那个少儿综合知识竞赛？” 钟玉：“记得啊，怎么了？” “当时我拿了冠军回来除了两千块的奖金还有一个另外的奖品你记得吗？”方知新开始尝试着唤醒钟玉的记忆。 经她这么一提醒钟玉很快就想起来了：“好像是，好像有一个什么少儿英语辅导班。” 说完，她觉得不太对：“怎么，你想去上那个辅导班？” 她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方知新一个高材生混到一群小孩里去上什么少儿英语辅导班……这画面未免有些太美。 这和虐菜又有什么区别呢？ 钟玉没有一口答应，她还在犹豫着为少儿班里其它的孩子们考虑着，但方知新不依不饶的—— “姐姐你出去工作了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好没有意思啊……” “我保证，除了在学校上课之外我绝对不会到处乱跑！” “姐姐你让我去嘛你让我去，反正也不要钱。”说完，她上前两步拉住了钟玉的手轻轻晃动着：“可不可以嘛……” 方知新的小手软软的还带着点凉意，钟玉被她这么忽如其来的一下撒娇弄懵了，心里头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觉得这种感觉，很新奇。 钟玉是独生子女，家里没有弟弟妹妹之类的小朋友，所以也体会不到这种被小妹妹撒娇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 眼前这人是方知新。 方知新和她撒娇了？？ 原来那样一个不近人情的资本家小时候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吗？ 钟玉答应了方知新想要去辅导班上课的请求，理由也很简单——反正不要钱嘛！ 再说了，一个会去上学的孩子才显得更正常，更像是这个年纪孩子应该做的事情。 因为是辅导班的缘故，所以入学的条件放得很宽需要的资料也不是很多，大多数只需要填家长的资料就行了。 再加上当时方知新拿了个冠军让人很有印象，这个入学很容易就办好了。 辅导班的上课的时间通常在每天下午的3点到5点，还有周六周日下午半天的时间，钟玉开始当起了上班族自然没办法在这个时间点把方知新送到辅导班去上课，于是只好让对方自己去。 钟玉一点也不担心方知新出门会把自己弄丢，她对对方唯一的要求就是—— “出门要戴口罩，地铁上人很多免得被感染了感冒什么的。” 方知新也很听话真，于是也乖乖戴上了口罩。 以至于三番四次和外面搜寻的人擦肩而过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毕竟身形摆在那，只是一个十一二岁小孩的身形罢了。 只是方知新没想到在辅导班上遇到了熟人。 “阿姨！”这天，钟玉下班过来接人放学，只是接到人刚刚准备转身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稚嫩的童声。 一个小男孩不知道从哪跳了出来。 钟玉只觉得他有些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太多了，但她最在意的是‘阿姨’这个称呼。 年纪轻轻的她已经被叫做阿姨了吗？？ “我是方知新的同学，我叫张章。”张章看了一眼方知新，然后才和钟玉介绍起自己来：“我之前也参加了少儿知识竞赛您还记得我吗？” 整个人显得十分局促。 这么一说钟玉想起来了：“哦，那个领奖的时候站在我们旁边哭得哇哇叫的第二名。” 这么一说的话就还很有印象的。 因为钟玉能够感受到当时那个男孩子在方知新身上受到了多大的打击。 钟玉：“你有什么事吗？” “我现在和方知新是同学啦！”他又强调了一遍，脸上是明显的喜悦。 “嗯？”钟玉颇为冷淡的哼出一个单音。 是同学了，然后呢？ 她撇过脸去看方知新，只见孩子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表现得十分的冷淡。 看来对于这个新同学也不是很感冒。 但钟玉还是产生了想要逗一逗对方的想法，她问：“小星星，你同学过来你怎么不和人家打个招呼呢？” “就是，她之前还撒谎骗我说会来上这边的辅导课，结果我来了根本没看到她的人。”张章连忙抢话回答。 “幼稚！”方知新终于开口了，漂亮眼睛上方眉毛皱得紧紧。 这个张章竟然想跟姐姐告她的黑状！ 真是阴险！ 本来都不想搭理对方但她现在不得不开口为自己解释一番了。 方知新对于张章的这个说法十分不屑一顾，于是将自己漂亮的小脸蛋别开了去都懒得看男孩子一眼，她只顾着和钟玉解释：“我就是说着敷衍他的，他还当真了。” “姐姐，这不怪我吧？” “我可没有撒谎骗人。” 钟玉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心说你敷衍别人也不能说出来啊…… 这是能说的吗？？ 再撇头一看，果然小男孩的眼眶又有些泛红了。 显然在这三言两语间又受到了暴击。 趁着事态还没发生到不可控的地步，钟玉赶紧带着小祖宗走了。 回家的路上，钟玉又回想起刚刚的事情倒是觉得十分有趣。 她看着小女孩不太爽快的表情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取笑道：“不错啊方知新，上学第一天就有小男孩喜欢你了？” 第10章 就因为钟玉这句话，方知新生了好几天的气几天都没搭理对方。 生气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呢？ 比如吃饭的时候拿起自己的那份坐得远远的，睡觉的时候背对着钟玉，绝不主动开口和钟玉搭话之类的…… 最重要的是，这几天都没有主动喊过钟玉一声‘姐姐’了。 对钟玉的称呼变成了—— “……喂，我饿了。”这天是周末，孩子坐在质量并不怎么样的沙发上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 面子和肚子，现在显然是肚子要先扛不住了。 看一下时间的话现在也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到了该午餐的时候了，方知新的用餐很规律，所以基本一到饭点就会饿。 可钟玉不一样，钟玉从前的富二代作息就是昼夜颠倒，没有什么到了饭点就必须要吃饭的概念，一般是什么时候饿了就什么时候吃。 所以她现在还不饿，而且因为是周末人现在还在床上。 钟玉躺在床上玩手机，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声音但却装作听不见，顺便还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玩。 臭小鬼。 人小脾气大，那天就笑了她两句结果生了自己几天的气。 有什么好气的呢？她不是很明白。 一口一个‘喂’也不知道是在喊谁。 方知新朝着卧室里喊了两声之后等了会发现没有动静，再加上肚子里传来的饥饿感更甚了她不得不跳下了沙发朝着卧室的方向慢慢走去。 钟玉听到了有人走近的动静，但依然侧着身子一瞬不瞬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连半点注意力都没有分给进来的方知新。 “喂。”方知新又皱着眉毛喊了一声。 钟玉没动静。 方知新抿了抿唇，又上前一步戳了戳被子里的人。 “喂……” 钟玉还是没有动静。 小小的人踩着拖鞋站在地板上一时有些无措，不知道该要怎么办才好了。 这是钟玉第一次对她的存在视若无睹，前几天的时候虽然不太情愿至少还是会搭理她的，方知新愣在原地思考了一会终于想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再一次张嘴，她改口了—— “姐姐……”小女生可怜巴巴的语气一下就吸引到了钟玉的注意力，钟玉没忍住往旁边看了一眼。 仅仅是这一眼，好家伙，原本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就着这一下顺着脸庞流了下了，在白净的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泪痕。 “你怎么又哭啊！”看到这样的一幕钟玉仿佛受了惊的兔子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自己在那生我的气你还好意思哭！”她提高了音量。 什么人呐这是，她都还没生气呢。 只是这一句说完，方知新哭得更凶了，原本只是一抽一抽压抑着啜泣，现在变成了‘呜呜呜’。 “……” “喂，你别哭了啊。” “你不要哭了！” “我不跟你生气了还不行吗？” 钟玉没有哄小孩的经验，见到这样的场面手足无措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好像不管她说什么方知新的眼泪都止不住的往外流。 “吃炸鸡！”她使出了杀手锏。 这三个字说完，方知新的哭声也随着戛然而止，虽然眼眶还是红红的但到底是已经止住了泪水。 只见方知新一边抬起袖子擦自己的眼泪一边抽咽着催促：“那你现在点，快一点。” “……”钟玉只好现场拿出手机开始点外卖。 外卖到得很快，就着这个等待的时间钟玉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洗漱擦脸，电话响起的时候她人在厕所里，是方知新下楼拿的外卖。 原本以为自己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应该是小鬼已经打开外卖开始吃了起来，但却没想到并不大的房子里忽然多了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而方知新被几个男人夹在了中间，其中一个人的手掌搭在女孩的肩膀上。 “姐姐！”方知新喊了一句，顺带着扭动了一下身体。 不过可惜的是被她这么动了一下之后抓着她的男人更用力了—— “别他-妈乱动死丫头！”男人恶骂了一句，然后抬头望向脸色煞白的钟玉：“钟玉，欠钱欠了这么久了也该还了吧？” 这几个男人钟玉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熟悉。 公司破产之后父母逃出了国外，家里的房子车子不动产全部被法院冻结拿去抵债了，可是这都还远远不够。 法律上并没有规定‘父债子偿’这一条，但债主却不会这么认为。 她们家里欠的钱不少，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和你讲法律将规则。 有偏激点的债主就直接花钱请那些专门要债的上门了，手段低劣，但也更有效。 钟玉以为自己搬离了原来的住处之后就没事了，可没想到还是被这些人找到了，而且是在这样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上门了。 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是有备而来。 不然的话也不能这么巧。 钟玉不是第一次被找上了，见识过这些人的难缠说不怕是不可能的，此刻她藏在身后的手都在不自觉的发着抖。 可报警的动作却还在艰难的继续着。 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开口：“你们先把孩子放了，这事和她没什么关系。” 这事，确实和方知新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虽然钟家破产和方知新息息相关。 “少废话。”男人并没有搭理她：“给钱就放人，不然的话今天就把人带走！” “今天算我倒霉。”钟玉看了眼表情难受的方知新，虽然不太愿意出钱但还是咬了咬牙：“你们要多少？” “你们家欠多少你心里没点数吗？”男人反问。 “我们也不难为你，你今天先还十万利息之后的事我们之后再说。” “十万？”这样一个数字报出来钟玉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样吧，你们也别说要多少了我把我全身上下所有的钱都给你们。”说完，钟玉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钱包，十分大气甩在了小破茶几上：“钱包在这里，银行卡都在里面。” “钱，你们拿走，人，给我放了。”钟玉蹙着眉头一字一句，像个忍痛割爱的英雄。 男人看她这样，也忍不住试探着问了句：“里面有多少？” 钟玉没有立刻回答，仿佛一时半会也想不清楚具体的数字了。 她思索了会才看着男人认真开口道—— “也就不到一百万吧。” 第11章 为首的男人听到这个数字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 他看钟玉这么爽快，于是也不为难，直接松开了抓住方知新的手然后把茶几上的钱包拿了过来然后递给了身后的跟班。 “密码是多少？”他翻了翻钱包里其它的东西，随口问道。 钟玉报了几个数字。 “东西你们拿了，现在可以离开我家了吗？”钟玉不太爽，把钱包都扔出去之后她整个人说话都硬气了不少。 但心里肯定还是发虚，因为卡里到底有多少钱她是有数的。 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把人先赶出门去。 只见男人笑了笑，一屁股在劣质沙发上坐了下来完全没有要走的样子：“拿了钱我们当然不会为难你，但是我得先看看里面卡里面到底有多少。” 钟玉：！ 男人：“你说里面有一百万，里面就一定有一百万？” 他话音刚落，身后带来的跟班就有了动静。 “老大……”小跟班从后方抱着电脑走了过来，电脑上USB口还连接着一个不知名的工具，钟玉起先没看到，现在看到之后心跳瞬间停了一下。 被牵住的方知新只感觉钟玉牵着她的手紧了紧。 “多少钱？”男人问。 小跟班：………… “998。”这个数字，他都不好意思开口说。 实在是，太少了！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最后还是钟玉先发制人率先开口了：“他胡说！” “怎么可能只有998，我卡里可不止这么点钱！”钟玉涨红了脸，显然有点被气到。 她给出去的卡里最起码还有四位数好吧，现在忽然之前少了这么多那不是平白无故往别人头上泼脏水吗？ 这委屈她可不能受！ 起码在钟玉现在看来几百和几千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男人对于这么离谱的数字原本就不怎么相信，再加上钟玉的反应过于强烈所以他此刻更趋向于机器出了问题：“你查清楚了没有，是不是电脑出毛病了？” 男人：“我卡里都不止这么点。” 钟家虽然破产了但也不至于身上只有这么点钱吧？ “查清楚了，昨天刚换的新机器。”跟班受到质疑于是连忙解释。 男人的脸色一下变得不太好看，他看了钟玉两眼没有说话仿佛在思考该要怎么办。 很快，他有了动作。 钟玉钱包里的每一张卡都被他抽了出来然后递给了身后的跟班：“一张一张查，查完之后把总额汇总给我。”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钟玉的表情，只见钟玉仍然一脸自信的样子，于是刚刚悬起来的一颗心又稍稍放回去了点。 刚刚应该是拿错卡了还是怎么恰好就拿到了没钱的那张卡——男人这样安慰着自己。 这样又等了一会，小跟班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把每一张卡都查了一遍，很快就把金额统计了出来。 “老大……”他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嗯。”男人偏过头去问他：“几十万？” “……五千三百四十六块三毛一。” 有零有整。 男人愣了下，然后转过身去看钟玉。 钟玉听到这个数字后反应倒是十分的平静，见他朝自己看了过来于是开口又补了句：“我说了我卡里不可能只剩九百多吧？” 男人直接气笑了。 钟玉：“你笑什么，你们看我现在住这么个破地方像是有十万块的样子吗？一万我都没有。” 话说到这个份上，钟玉也不紧张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浑身上下所有的钱都不到一万，就是没钱。 没有钱，总不能杀了她吧？ “一万都没有？你把我当傻子呢？？那你刚刚跟我说卡里有一百万你在玩我是吧？”男人一下就被这句话气到了，他‘蹭’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瞪着钟玉。 钟玉讪讪一笑，小心地后退了两步：“我也没说卡里有一百万啊……我说的是‘不到一百万’。” 五千多块钱的余额确实是不到一百万。 这样的文字游戏彻底激怒了男人，他于是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小孩强行拉了过来，因为愤怒的原因掐着方知新的手掌也更用力了些。 以至于孩子没忍住吃痛地叫出了声。 钟玉看到这一幕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脸上此刻全是不忍和愤怒。 就连拳头都捏紧了。 “把钱藏哪了赶紧给我拿出来！”男人见到这一招有效于是还想再掐一下，只是刚刚准备下手就被狠狠咬了一口。 “啊——！”他发出了惨痛地叫声。 方知新趁着他注意力在钟玉身上偏过头就是一口咬。 不是简单的咬一下就算了，而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怎么也不松口的那种咬，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要在敌人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 方知新的眼神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忽然狠戾了起来，她脑子里现在一片空白，无论男人是打她还是推她她都咬紧了牙关不松口。 重重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砸下来砸在她头上，她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如果有人想要你死，那你就算不能拉着他一起死也要在临死前咬下他一块肉’。 这是谁说的方知新已经想不起来了。 但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这个声音。 现在有人要伤害她，她不能让那人太舒服的如愿。 钟玉看到方知新被这样打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随便拿起手边而一件东西就朝这些人招呼上去了。 她也算机灵，一边打一边喊救命，惊动了楼上楼下好几户邻居。 警察在不久后也终于匆匆赶来。 刚刚还跟个小斗兽一样要的方知新听到警察来了之后立马松开咬人的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女孩尖锐的哭声透过劣质隔音的楼板都能传到楼上住户的家里。 “怎么回事？”穿着制服的人民公仆一脚踏进了房门，满脸严肃：“有人在这里打架斗殴是吗？” “警察同志，他们……”男人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一个身影从他面前闪过跑到了警察面前：“呜呜哇呜呜……警察叔叔有人打我！” 方知新指着自己脸上的部分伤痕一抽一抽地：“他们非法闯入我家，还打我。” “不仅打我，还打我姐姐。”说完，她又指着站在里头的钟玉。 童言无忌，孩子的反应是最真实的，执法人员一听这样的情况再对比了一下房子里的形势很快就得出了方知新说的是实话这个结论。 “天子脚下，王城里竟然还发生这样的事情……”警察看了眼方知新脸上的的刚刚被打出来的青红痕迹，心头的怒火一下就升了起来：“这些人全部带回局子里！” 他一说完，门外的跟着一起前来出警的警员们鱼贯而入。 出手打人的男人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钟玉在在他出门的一瞬间看到对方那双惨不忍睹的手。 皮肉翻起，伤口成撕裂状周围已经被染得鲜红。 这样的伤口已经达到需要缝针的地步了。 考虑到她们是受害者，这样的情况可能不太愿意去警局做笔录所以警察特意给她们做了现场笔录。 一直到笔录做完，门被关上，小破房子里又只剩下钟玉和方知新两个人。 空气刹那间仿佛被冻结了起来。 这时候方知新才收敛起那副无辜纯良的表情紧忙跑到了钟玉身边，甚至于眼角的泪水都没来得及擦干。 “姐姐，你没事吧？”小小的人开始检查钟玉身上是否有伤口，完全忽略掉了自己脸上的伤。 “还问我。”钟玉没好气地扒开了方知新的手然后仔仔细细看了一下对方额上的伤，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 “你刚刚哭得那么厉害，是不是很痛啊？”钟玉难受得鼻子有些发酸了，心情十分复杂。 这小孩，刚刚还护着她呢。 她那逃出国的爸妈都没这么护过她。 只见方知新飞快摇了摇头：“我不痛，我演的！” 顶着一脸的伤女孩还咧嘴笑得开心，弯弯的眸子像是天上的月亮，看得出是真的觉得不痛也并不害怕。 只是方知新越这样钟玉越难受。 说完这句话之后方知新的视线落到了旁边的地板上。 放炸鸡的外卖盒子在刚刚的混乱中被不小心打翻到地上了，一块又一块散落在地板上，她抿着唇蹲了下来盯着这些已经吃不了的炸鸡块叹了口气：“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能有钱一些啊……” 听到这样的话，钟玉第一次开始觉得原来没钱也是一种原罪。 孩子蹲在地上还在絮絮叨叨低声不知道说些什么，钟玉听不太清，可她悄悄凑近一点立马就将这些絮叨的碎碎念全收进了耳中。 方知新说—— “老天爷啊，拜托让我们变得有钱一点吧。” “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第12章 深夜，两人不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的小破沙发上一起上网冲浪，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还让人有些心有余悸，钟玉早早就洗漱完毕上床休息了。 也不是真的休息，方知新的话让她不得不开始正视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工作，赚钱，维持生活。 这都是普通人过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了，普普通通的工资，并不算好的生活环境，没有任何期待感的生活——这是她想要的吗？ 钟玉把头埋进枕头里，其实到现在她还没有接受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更重要的是…… 钟玉翻了个身过来，叫醒了已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方知新：“小星星，你怎么从来都不问我你家里的事情呢？” 女孩被钟玉一句话喊醒，缓了好一会之后才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要问啊？” “姐姐你不说肯定是有原因的。”方知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你又不是坏人，如果我可以回家的话你肯定早就把我送回去了。”方知新像个小大人一样分析给钟玉听，听得钟玉直皱眉头。 虽然从前她总是说方知新‘奸诈小人’‘没良心资本家’，但那都是从前。 现在的方知新在她看来似乎单纯得有些过分了。 就在钟玉斟酌着想要开口告诉方知新不能这么轻易盲目的去相信别人时，对方又开口了：“因为我现在在这里每天还要花你的钱。” ——而你又没什么钱，你把我留着又讨不到什么好处。 这句话说出来，钟玉立刻收起了自己那点多余的担心。 瞎担心什么呢，这小鬼精着呢，还知道自己也不情愿多一个人花钱！ 虽然但是，钟玉也不得不承认方知新分析得是对的，如果有办法把人送回方家的话她肯定毫不犹豫就去做了。 但有一点前提是必须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 不然的话钟玉也不会把人留在自己这里这么久了，而且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她想要把人送回去的心思也更加浓烈了。 钟玉没什么本事，但骨子里也有点自尊和傲气。 她不想因为自己家的破事连累任何人，就方知新今天这一身伤来看完全是没有必要的，钟家欠的钱和方知新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说起自己和对方之间的这些恩怨纠葛来，也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名的缘分，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离奇的事情她跟方知新这个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因为阶级不一样，方知新那个层次的人即使是没破产前的钟家踮起脚也都够不到的。 贵族，在这个国家，一共也就五个世袭贵族而已。 钱在这样的家族眼里也只是一个数字了。 想到这里，钟玉不由得有些惆怅。 一个贵族子弟在自己这里连炸鸡自由都做不到，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另类的虐待了。 “小星星，你家里确实很有钱。”钟玉忽然开口。 “多有钱？”说起这个方知新立马来了精神，残留的那点睡意也瞬间消失了：“天天都能吃到炸鸡的那种吗？” “…………” “你就这点出息？” 黑暗中钟玉的表情有些奇怪，对于这样一个朴实的愿望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不知道方大小姐之后有机会恢复记忆的话想起自己说过的话会是个什么表情。 两人聊了很多，聊了很久。 聊起方家到底有钱到什么地步。 钟玉其实也不知道方家到底多有钱，她于是按照自己臆想的内容去给方知新形容。 钟玉：“就咱们现在住的房子你知道吧，还没你家厕所大。” 方知新：“哇！” 虽然她其实并不知道方家的厕所到底有多大。 钟玉：“你们家的车库里应该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跑车！” 方知新：“好酷哦！” 方知新：“就和那些小说里写的一样吗？” “什么小说？”钟玉愣了一下。 “每天早上睁眼从800个平方的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无数的仆人开始伺候我穿衣洗漱。”方知新开始从有限的记忆里背出自己看过的文字。 钟玉：………… 她用力薅了一下方知新的脑袋：“少看些玛丽苏小说啦！” 第二天醒来，阳光依旧灿烂，昨天的坏心情也随之消散了一部分。 两个人还是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只是上了半天的班，钟玉接到了辅导学校打过来的电话，说方知新今天没有请假也没有过来上课是不是身体不适所以耽搁了，钟玉一听这个事情立马和上班的地方请了半天假跑回家找人。 结果意料之中的，孩子并没有在家。 “该不会被绑架了吧？”钟玉站在门口扶着门框，想起昨天凶神恶煞上门要债的那些人就觉得手脚发凉。 又或者……是被外面的那些人找到了？ 她的脑子乱乱的，没有在原地做过多的停留出门就朝附近最近的警局去了。 “司机，麻烦快一点我们家孩子丢了。”计程车上钟玉有点魂不守舍。 她根本没心思看手机，只是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忽然，街边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知新！”钟玉叫停了计程车从车上下来冲着站在街边的人喊了一声，原本背对着她的人听到这一声喊之后立刻转过身来。 “姐姐？”女生的声音很惊喜，也很愉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等方知新再接着说些什么，钟玉三两步就走了过来把人从拽到了一边。 “你为什么不去上课？”钟玉的声音有些发颤又隐含着刻意压制的怒气，就连音调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你不去上课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到处乱跑很危险！” “我……来帮家里赚钱。”方知新被钟玉的大声吓到了：“我有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我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钟玉一时语塞。 她抬头一看，只见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家证券公司的门口，门面不大但是里面摆了两排机器供开户的股民操作。 “姐姐，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能预测到这些股票的走势。”方知新看到钟玉没有再继续说自己，于是尝试着拉开了话题。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深刻的茫然和不解，就像当时参加少儿知识竞赛她看到那些题目一样。 为什么在别人那里看起来那么难的事情到了她这里就如此简单？ 她无法解释这个问题。 方知新还是把这归结于自己是天才。 生怕钟玉不懂，她还特地把对方拉到了门面里面然后来到了一台电脑面前，这台公用电脑正有股民在使用只是在看到方知新之后对方忽然表现得十分惊喜：“小财神，你来了啊？！” 股民：“收盘还有一会功夫，您帮我看看吗？” “快抛。”方知新盯着屏幕上每分每秒都在跳动的数据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说了两个字，她抬头看了钟玉一眼，然后在对方的注视下指着屏幕上一路向上走势良好的股轻声道：“马上跳水了……3，2，1——” 股民慌慌张张按了卖出键，只见原本向上的红线忽然一个急拐，直线下跌了。 第13章 钟玉不知道方知新是怎么做到的，但她知道屏幕上上升的曲线和下降的曲线代表的到底是什么。 是钱，可以是很多很多的钱。 也是她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钟玉不知道的是方知新来这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方每天上学的路上都会经过这家证券公司，偶然有一次她走了进去，这才发现电脑屏幕上的这些复杂数据在她眼里变得如此简单。 这样离奇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方知新很坦然就接受自己是个常人非比的天才。 她的这一番演示很快又惹来了其它人而侧目，大家一口一个小财神的夸赞着，可是望向方知新的眼神中全是快要溢出来的贪婪。 甚至开始有人朝钟玉探听隐私。 “小姐，这是你妹妹还是你女儿啊这么厉害？” “小姐你有兴趣留个联系方式吗？” “小姐……” 方知新却还沉浸在各种各样的奉承声里……这样的感觉她很喜欢。 就像是被所有人捧起，快要飘起来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她在不久之前也感受过一次，在那次知识竞赛的领奖台上她拿了冠军，那个万众瞩目的时候。 她有一种预感。 自己生来就应该是在这样的称赞里。 她配得起任何的称赞——这样的想法不知道从何而来，但方知新就很笃定。 “怎么样姐姐？”她抿起双唇抬头得意地看着钟玉就等着对方的夸赞，满心满眼都在期待。 可钟玉并没有。 “你等着，看我回家再收拾你！”钟玉的脸色并不好看，她拨开了围在一起的人群拉着方知新走到了路边然后招手拦了一辆计程车扬长而去。 车上，方知新有些忐忑。 方才的得意和骄傲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安。 两只手搅在了一起放在膝盖上，时不时偏过头去看坐在旁边钟玉——钟玉沉着一张脸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姐姐？”回到家里，方知新终于试探着开口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吗？” 钟玉没理她，只自顾自地换鞋朝着卧室走去。 这样的一个态度让方知新更加慌乱了，她连忙追了上去跟在钟玉的屁股后面开始语无伦次的自我检讨。 “我知道错了姐姐……” “我不应该逃课到处乱跑。” “我不应该记不住你的电话号码。” “我……” 方知新还要继续往下说只是这时候钟玉忽然转了过来，只见原本放在书桌上的电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钟玉的手上。 “你什么你？”钟玉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真是不干人事啊方知新，你有这种技能你不早点告诉我还自己偷偷跑去证券公司招摇，你真是——” “真是什么？”方知新小心翼翼。 “真是优秀！”钟玉把到了嘴边想要骂人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她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爱恨交织，一边气愤于方知新的我行我素到处乱跑害人担心，另一方面又和刚刚证券公司的那些人一样惊讶于对方这样超乎常人的能力。 现在在她面前的难道不是一个人型外挂机器？ 钟玉于是把怀里的笔记本电脑放到了床上然后打开直接推到了方知新的面前：“刚刚在外面是怎么操作的，现在再操作一遍。” 方知新看了她一眼，然后来到了电脑旁边：“需要开户。” “你给我开一个。” “户头里需要钱的。”方知新顿了顿：“姐姐你有钱吗？” 钟玉：………… 这句话是疑问句，倒也不是方知新瞧不起钟玉的钱包或者是怎么，实在是家里的处境她太清楚了。 要说别的东西钟玉不一定没有，但是钱这个东西……真不好说。 “我当然有啊！”或许是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她起身到包里把自己的钱包拿了过来。 还是昨天那个钱包，还是昨天那几张卡，因为警察来得及时所以里面的钱得以保留了下来。 ——至少钟玉是这么觉得的，绝不是钱太少了以至于要债的人都不想拿。 她把几张卡统统摆了出来然后开始绑定到手机上，将里面的余额全部转到了自己的零钱上。 所有的一切都操作完毕之后，钟玉又蹲在床边看着方知新：“我把这些钱都给你，你能帮我赚多少？” 她以前也认识一些金融界的大鳄，知道一些关于炒股的事情，但也只是知道这个钱一般人赚不了罢了。 但钟玉也知道，眼前这个在脑子出现问题之前绝不是一般人。 只是她光知道方知新脑子出问题之前不一般，没想到脑子出问题之后还这么不一般。 方知新一时只觉得钟玉此刻看自己的眼神像是街边饿了很久的流浪狗看到肉骨头，她接过钟玉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零钱余额：五千两百二十一块三毛，比昨天看到的时候已经少了一百多了。 “姐姐你还欠别人多少钱啊？” “我也不是清楚。”这个问题倒是让钟玉怔了怔，不过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可能几百上千万？” 这些钱都是她爸妈欠的，她确实不是很清楚。 “……”方知新又看了一眼零钱余额，面露难色。 市场的走向永远只能预测而不是预知，股市更是没有永远的股神只有韭菜和镰刀。 方知新虽然有着这方面的技巧，但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她只是能够凭着脑子里的东西去分析猜测这个市场的走向。 十次里面就算能够成功九次，那唯一失败的一次也可能是极大的亏损，更何况这么低的本金想要滚成几百几千倍的大雪球这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多久能还清这几百上千万？ 方知新也给不出个准确的时间。 钟玉自己冷静下来也觉得这不是个很可行的办法，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中。 忽然电话响起，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喂？” “……” 钟玉接起电话和对面说了两句之后然后看了方知新一眼走出了卧室，但她通话的声音还仍然能够传到卧室里。 “亲子类节目？”她提高了音量，好看的眉毛也随之紧紧皱了起来：“可能不太行。” 钟玉：“我们家孩子很怕生有点心理疾病，不能见人，如果要裸脸上镜的话可能会犯病。” “嗯嗯，对。” “……” “不好意思，我也觉得很遗憾。” 挂掉电话之后钟玉站在原地捏着手机轻轻啐了一口，十分不屑的样子。 转过身去的时候只看见卧室门口方知新正站在那望着她。 “姐姐，”方知新开口问道：“心理有疾病不能见人是在说我吗？” 钟玉：………… 背后说人坏话还被当事人听到这种事真是有够尴尬的。 钟玉故作镇定朝着方知新走了过去：“那都是我随便找的借口，你听到了啊？” 她一边走一边解释：“刚刚有个节目的导演打电话过来说想邀请我们去参加一类亲子节目。” 之前方知新在少儿知识竞赛上的表现可能是被一些有心人刚好看到了然后想办法要到了钟玉这个‘家长’的电话。 话还没说两句，钟玉提高了音量：“竟然让我带你去参加亲子类节目，这不是离谱吗？” “我看起来难道就像有你这么大一个女儿吗？？” 方知新睁大了眼睛看着钟玉，对于这个说法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反驳好。 说什么好呢，说一开始的时候她差点也以为自己真的有这么年轻一个妈了，但还好，钟玉够穷。 就是因为钟玉太穷了所以方知新觉得对方是自己妈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 因为她就觉得穷人家庭是养不出自己这么一个优秀的孩子的。 思绪流转之间，钟玉的电话又响了。 她拿起手机一看，还是刚刚打过来的那个号码。 “喂！”钟玉再一次接起了电话：“刚刚不是说了不……” 方知新只听到钟玉刚刚才扬起来音量不知道听对方说了什么，又忽然一下降了下来，不仅降了下来就连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温和了不少。 和钟玉好歹了相处了这么久，即使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那也是朝夕相处的，方知新立刻在心里腹诽了起来该不是电话那边的人开出了什么让钟玉心动的条件所以对方的态度才忽然一下这么缓和。 这样想着，对方接下来的态度改变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测。 钟玉还在和电话对面的人交流着，只不过说着说着偶尔会往方知新身上瞟，那种感觉…… 方知新打了个冷颤，上一次被钟玉硬生生送上少儿综合知识竞赛的经历还记忆犹新，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又被惦记上了。 她二话不说就转身往卧室了走开始坐在电脑面前继续研究起股市曲线图来。 可钟玉打电话的声音还依然能够传进来—— “哦……” “这样吗，我考虑考虑。” “我和孩子商量下吧，一定要是亲子吗？” “好，我考虑下，晚些给你们答复。” …… 没多久，钟玉挂断了电话重新走进了卧室。 方知新能够感觉到对方一进房间就眼神就落到了自己身上，她摒着呼吸将自己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电脑屏幕上不去分心，只是这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好一会，她旁边的床褥浅浅凹陷了下去，钟玉靠着她坐了下来：“小星星啊……” 方知新的眼皮也随着这一声小星星跳了跳。 她已经琢磨出规律了，钟玉每次喊她小名都没什么好事。 “之前给我打电话的导演刚刚又给我打了个电话，他们说——” “能给多少钱？”方知新没有准备听钟玉说些好听的前缀，她直接朝着最重点的条件提问。 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让钟玉忽然之间态度大变的除了足够的钱之外也没有别的东西了，这一点她虽然人小，但也还是能够看出来。 “十万。”钟玉抬手比划了一下，同时也觉得不可思议，曾经的自己怎么会为了十万块而低头？ “如果能拿到节目冠军的话节目组另外奖励二十万，总共三十万。”这样一来的话，她们炒股的本钱就有了。 还清欠款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所以小星星……”钟玉笑了笑剩下的话没有说完。 方知新：………… “可以不去吗？”她表现得十分的为难，方知新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去做这样明码标价的事情，感觉像是在自己身上贴了标签然后放在市场卖。 女孩淡淡的眉毛拧在一起变得明显了些，她十分别扭说出了自己不太愿意去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感觉，我觉得就算是三百万也不一定够得上我的身价。” 更何况是这么区区十万？？ 这简直太少了！ 而相对于方知新的满脸不情愿，钟玉倒是现实多了。 钟玉听到这样的话则是直接捧住了对方的脸，仿佛在认真唤醒一个在做白日梦的人：“醒醒宝贝，你没有身价。” 第14章 节目组看了关于方知新参加少儿知识竞赛的那一场录像回放，对方知新的表现尤为满意，所以商量了之后觉得一定要把这个孩子邀请到节目上来。 特别是在演艺圈做了七八年导演的总导演刘导，在看了比赛的录像之后只说了一句话—— “这小孩很有综艺感，想办法一定要把她请到节目上来！” 总导演都发话了，下面的人当然极尽所能去联系和满足钟玉她们这边的要求，素人而已，出场费也不高，就算是在预算上再翻上一个翻也用不了多少钱——和那些知名度很高的明星家庭相较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所以就在钟玉已经和方知新‘商量’好了准备答复导演组那边的时候，对方又打了第三个电话过来。 “钟小姐，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如果您愿意带着孩子一期不落参加到最后的话，我们愿意再加五万给您。”工作人员在电话里如是说道。 钟玉没想到价格这么容易就又抬了五万上去，但她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表现出来的样子还在犹豫。 “其实钱呢，其实都是次要的。” 正在厨房为自己煮泡面的方知新听到这句话满眼嫌弃的转过头来——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刚刚还威逼利诱她说她们姐两就指望着这点奖金过活了，现在和人家节目组说‘钱是次要的’。 方知新顿时觉得大人的世界十分复杂，她低头继续摆弄自己的泡面。 钟玉没有注意到孩子的眼神，之前的事情她开始继续旧事重提：“就是我们家孩子心理有疾病这件事……” 她装模做样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往下说。 “有没有什么可以规避一下两全其美的办法呢？”对面问道：“如果有的话我们也可以尽力配合。” “可以戴面具录制吗？”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话，钟玉也就不再继续兜圈子了：“只要戴上面具大家都看不到她她就不会犯病了。” 说到这里，钟玉偏过头朝着正拧着眉毛在厨房里泡面的方知新望去。 女孩泡面的动作和流程看起起来不是特别的顺畅，而且还很慢，手边好几包调料包放在旁边都还没有拆封的。 可以看出对这样的事情很是陌生从来没有经历过。 不过也很容易理解，方知新从小就在那样的生活环境里长大怎么可能接触到泡面这样的东西。 方家可能都不会出现泡面这种东西。 钟玉被对方这样手脚笨拙的样子逗笑了，但又觉得很有趣。 她是很着急摆脱现状没有错，但是也不会说把方知新的安危置之不理把人放到最危险的地方。 方知新现在什么情况，她最清楚。 “戴面具的话可能会影响节目的公平性。”电话那头听到这样的要求很是犹豫，竞赛节目本来就是讲究的一个公平受观众监督的。 这样全程戴着面具进行录制的话会生出很多不必要的质疑声音。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钟玉听见那边传来低声讨论的声音，不一会清晰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这个事情还可以商量一下吗？” 钟玉：“如果不能戴面具上节目的话那很抱歉，这个节目我们不能上。”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丝的犹豫：“只能说非常遗憾，我也是很想和你们合作的。” 说完，只见方知新已经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泡面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不大的客厅里此刻满是泡面的香味，让已经有些饿了的钟玉闻了之后更是食指大开，她匆匆挂掉了手里的电话然后起身帮着孩子把另外一碗泡面也端了过来。 这样，两碗热腾腾的面被并排摆在桌子上，一高一矮肩并着肩坐着。 “我们不参加节目了吗？”方知新拿起筷子，开始吃之前先问了钟玉一句。 刚刚电话里的内容她都听见了，但是却不是很听得懂。 她不明白钟玉为什么一直要和别人强调她‘心理有疾病’这件事。 “……”方知新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很有包袱的小孩，不是很想背着这样一个名头。 “是，不让我们戴面具的话就不去了。”钟玉也没准备瞒着对方。 方知新：“为什么啊？我明明没有你说的那种病。” “不为什么。”钟玉此刻表现得像是一个蛮不讲理果断的大家长，她没有再理会方知新的疑惑和不满，低下头开始专心吃起自己碗里的面来。 碗里的面已经被她拿着筷子搅动了起来，空气里的香味更浓了。 这时候摆在不远处的一直在放新闻的电视机也开始播放别的节目起来了。 很巧的是，这是一部动画片。 动画片是其他国家引进来一部很早的动漫，是讲一个高中生侦探被某个组织暗害忽然回到小孩时候的样子，然后和这个组织作斗争的事情，这个动画片现在被国内引进了在各个频道播放着。 钟玉显然也是没想到电视里放完新闻之后会放这样一个动画片，着实愣了一下，只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方知新已经盯着电视屏幕在认真看了。 到了嘴里的泡面忽然间不香了，钟玉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害怕方知新从会从这个动画片里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会想起来一点什么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动画片的主角和方知新很像。 也不是。 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人家主角的脑子没坏还是一样的好用，不像方知新……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这个动画片可真有意思。”看着看着，方知新忽然说了一句。 钟玉的心也跟着紧了紧。 “哪有趣了？”她问。 “我要是他的话……” 钟玉的瞳孔猛的一缩。 “不对，我不会是他。”方知新说话说到一半就幡然醒悟了：“我首先就不会被人有机可趁下药呀！” 她这个年纪就已经这么聪明了，长大了只会更加！ 聪明人不会干蠢事。 钟玉坐在旁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是吗？” 第15章 最后导演组还是同意了钟玉这个看似并不合理的要求，允许她们带着面具上节目组录制，双方约定了一个时间出来见面把合同签好。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为一个素人家庭做这么大的让步，钟玉也是后来进组之后听到工作人员闲暇时候聊天的时候发现的。 据说总导演看了方知新的比赛录制觉得这个小孩很有综艺感，和现在网上流行的一个叫做‘凡尔赛’的词语很贴合。 钟玉一听，再赞同不过了！ 凡尔赛这个词语简直就是为方知新贴身打造的啊。 她顿时觉得这总导演真有眼光，要论臭屁的功力方知新这样的臭小孩排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事情一旦确定了下来就好办很多，双方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决定坐下来好好谈谈顺便把合同签了。 但越是临近见面的日期，方知新表现出来的情绪就越是不对劲。 方知新亲戚来访了。 整个人从可可爱爱讨人喜欢只是有些凡尔赛的小女孩变成了怪脾气的忧郁小孩。 钟玉和变小之后的方知新相处久了，时不时总会忘记对方的真实年龄。 但身体总归是有记忆的，姨妈并不会忘记每月按时造访。 那天，方知新从厕所里出来之后脸色非常难看，一副要被吓哭的样子急忙叫醒了还在睡懒觉的钟玉—— “姐姐，我可能得了绝症。” “咱们没钱治可怎么办啊……” 一想到自己可能得了绝症方知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家里没钱。 这么几千块钱都不够上一次医院的，她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又响起自己最近看过的那些小说，里面常常说什么‘天妒英才’‘红颜薄命’等等等等，她一不小心就自我代入进去了。 一时间觉得是不是老天爷嫉妒自己太优秀所以给她来这么一个坎。 还处于半梦半醒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钟玉直接孩子一手鲜红色的血给吓醒了。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该记住的常识你一个都记不住，不该记住的东西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钟玉慌慌张张从床上爬了起来，后来详细问了一些才知道这孩子是来姨妈了。 钟玉：“…………” “把这个垫上。”她从家里拿出一片卫生巾扔给了方知新，眉眼间隐隐约约全是无语的暴躁。 “垫哪？”方知新问。 钟玉：“哪里出血了垫哪里！！” 那样一个位置让她怎么去详细描述？？ 钟玉：“怎么了天才少女该不会还要我给你垫卫生巾吧？” 方知新这才忽然反应过来，面色一红然后拿着手里的卫生巾匆匆跑进了卫生间。 这样一个尴尬的事情发生之后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起，但大姨妈造访的影响在方知新身上却体现得很是明显。 没两天，又是周末了。 钟玉和之前那个节目组约好的见面时间便是在这个周天的下午见面，只是方知新的情绪还仍然不是特别稳定。 “这边还有一些基本情况需要了解一下。”条件谈拢之后导演没有忙着让人签字，他望向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方知新：“孩子现在是在上几年级？” 方知新现在的年龄看起来也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刚刚是上初中的年纪。 “啊，她……”钟玉正准备随口编个数字从七八年级里随便选一个算了，但没想到方知新自己先开口答了。 “孩子没有上学。”方知新神色怏怏的看起来不是特别精神的样子，早已没有了青春活泼的模样。 导演听到这话也愣了下：“没有上学那这些知识都是……？” “自学。”钟玉这一次抢在了方知新的前头回答，在不得以的情况下她不得不顺着方知新为自己铺好的人设圆下去：“我家妹妹啊，都是自学的。” 钟玉：“其实我们家条件是不好的，家里没什么钱供不起她上学。” 她一边说还一边摇头，表现出来的情绪是身为一个姐姐十分痛心的样子。 天才人设就天才人设吧……她十分怀疑这小鬼是不是故意给自己立了一个这样的人设好嘚瑟。 对于钟玉这一口一个‘家里没钱’‘条件不好’的说法，导演是不太相信的，他看了眼钟玉全身上下的奢侈品牌心里全是一言难尽的情绪。 合同顺利签下了。 只是里面还有一条，就是节目组虽然退让了愿意让她新们两个戴面具上台录制，但称呼还是得改口。 也就是说，在节目录制进组期间，方知新必须要喊钟玉‘妈妈’。 就这样，钟玉喜当妈了。 和节目组分手之后两人也没有立刻就回到那个简陋狭小的出租屋里，因为签下了合同之后立刻就先有一笔定金到账了，不多，也就三万块，但已经足够两个人高兴好一阵子了。 为了能够提前适应不至于在录制的时候口误，钟玉决定按照导演提议的那样从现在起就开始纠正方知新对自己的称呼。 钟玉也想通了，能让方知新管她叫妈的机会一辈子可能也只有这么一次，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等到以后对方恢复正常了还能时常想起这事，多好！ 于是逛商场的时候她就开始催促了。 “........妈。”在钟玉明里暗里的催促下，方知新不情愿地喊了一声违心的妈。 在她心里，这不是自愿的，迫于钟玉的淫-威罢了。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方知新也差点误认为钟玉是自己的妈妈，但后来的误会解除了，自从和对方相处了这么好一段时间之后再让她开口叫妈她倒是有点不情愿了。 倒不是别的，就是觉得这个钟玉姐姐这样的基因可当不了她妈。 毕竟智商摆在这。 方知新：“难道我叫你妈你就会变聪明吗？” 钟玉：？？？ 第16章 钟玉也不知道自己养孩子怎么就养成了这样，明明一开始把人捡回来的时候方知新还是个乖巧嘴甜的小女生，然后越是养得时间久这个相处的模式就越是奇怪。 即使小孩没有表达出来，钟玉也已经感觉到那股深深的不情愿和嫌弃了。 你有什么好嫌弃我的？ 嫌弃我穷？我还没嫌弃你是个黑户呢！ 不过她也没有在意和纠结这些，不情愿就不情愿呗，关她什么事呢？ 反正臭小鬼现在已经跟自己捆绑在一起了，不情愿也得情愿。 钟玉想啊，方知新开不开心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听到这么一声又一声的妈就很开心！ 两个人走走停停，忽然商场里的公共音响了传来了声音。 “关于豪门继承人失踪的案件警方目前还在调查中，如果有相关的知情人士请联系以下几个电话号码……” 原来她们在不知不觉间晃到了商场的正中央的位置，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此刻正在投放着关于方知新的相关新闻。 其它各个商场也差不多，自方知新失踪以来只要是有曝光度的地方都被投放上了寻人启事。 来来往往的顾客和商场工作人员们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有讨论一下这件事情，现在都是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钟玉也已经习惯了，确实以方知新的身份投放这么多的寻人启事并不稀奇。 但她身边的小孩却抬头了。 “这个人还没有被找到啊？”方知新转过头去看钟玉。 她记性不错，在第一次了解到这个事情的时候钟玉就和她说过失踪的这个女生不是个好人，甚至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冷血资本家。 但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还以为对方早就被找到了。 “没有，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钟玉并不想让方知新接触这类信息，她牵起对方的手就准备把人带离这个地方。 今天这已经是个意外了，平时她和孩子在家里的时候根本不会看任何与这相关的信息。 一来是害怕方知新看到这些大脑会受到莫名的刺-激。 二来……私心里，钟玉是不想让对方这么快的恢复记忆的。 尤其是现在对方能帮自己赚钱了。 钟玉自问不是什么付出不求回报的人，家里破产，她自己跟着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说没有方知新的一点功劳，而且她还在对方出事的第一时间站出来保全了对方。 站在她自己的角度来看，她对方知新做的一切都已经是仁至义尽，所以现在她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得到回报的可能，自然也会抓紧一点。 只是很多事情冥冥中都是有巧合的。 只见屏幕上的画面一转，失踪的豪门贵女‘方知新’的照片在屏幕上被投放了出来，刚刚才被钟玉牵起准备离开的方知新看着这张放大的高清照片忽然停下来脚步，松开了钟玉的手。 她盯着屏幕上这张漂亮而又相当熟悉的脸，脑海里浮现出了每天早上起来看到的镜子里的自己。 眼睛，鼻子，嘴巴。 还有神韵。 方知新不自觉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脸。 ——怎么这么像的吗？ 这人不仅名字和她同音而且就连长相都如此的相似，方知新的脑子瞬间闪过一个可能。 “姐姐，我有事情想问你。”她回过头看着旁边的人。 钟玉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紧了紧，但她还是表现得很镇定：“你问。” 方知新此刻脸上的表情严肃而又认真，她紧盯着钟玉的表情：“你说的是坏人的这个人，其实是我——” 钟玉一颗心钓到了嗓子眼，紧张得很。 “——妈对吧。” 钟玉：…………… 这个猜测不可谓不大胆，钟玉也没想到方知新能凭着自己的脑洞脑补到这个地步。 女孩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探究的欲望，在等待着钟玉的一个回答。 钟玉也知道方知新虽然脑子有部分坏掉了但也不是好糊弄得，今天自己如果不给对方一个能够圆得过去的说法对方肯定能自己顺着疑惑查下去。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是她不想见到的，但也没办法。 钟玉咬了咬牙，点头：“是！” 钟玉：“她，其实就是你妈。” 说完，钟玉还轻轻叹了口气。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方知新的反应，只见对方虽然神情很是凝重但却没有别的多余情绪。 得到了钟玉这样一个回答方知新也没有惊讶，孩子的脸上露出和自己年龄并不相符的冷静和稳重，她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我就知道。”方知新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同时又把脑袋转了回去深深看了大屏幕一眼，仿佛要把‘母亲’的脸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这样复杂的情绪钟玉作为一个旁观者当然也感觉到了，她想笑又不能笑，憋得很难受最后脸上是相当扭曲的表情。 没多久，两个人就回到了家里。 这回方知新没有如往常一样坐在小破沙发上看电视或者是缠着钟玉要和她靠在一起上网冲浪，孩子一进门就直接扎进了卧室里打开了钟玉放在简陋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的密码方知新是知道的，因为炒股需要钟玉早就把自己的电脑密码告知了对方。 打开了电脑之后方知新也没有干别的，她只是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敲下了‘方知新’三个字。 紧接着很快就有相关的搜索词条跳了出来。 方知新直接点开了最上方的一个人物科普。 科普里详细记载了‘方知新’这个人的生平，从小到大得过的奖，拿过的荣誉，目前的身份职位等等。 ‘以总区第一的成绩被京大录取。’ ‘硕博连读，连跳三级。’ ‘方氏集团现任CEO。’ …… 各种各样的的事迹一条又一条，看得方知新有点花了眼，但她还是认认真真看完了这密密麻麻的辉煌事迹。 只是看完之后她更加笃定了，心里也很是激动。 没错，这肯定就是她妈！ 第17章 身世之谜这个东西方知新其实一直没有很刻意的去提起，也没有去问钟玉。 但在无意间发现自己有个妈而且还这么优秀，她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三更半夜等钟玉睡着之后她还偷偷抱着对方的平板戴着耳机在恶补之前网络上有曝出来过关于方知新的相关采访。 各种年龄的视频照片，网络上都应有尽有。 她一边看一边一边感慨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优秀的人！ 方知新看视频的动静很小也很小心，生怕吵醒了旁边睡觉的人，但尽管如此钟玉在半夜的时候还是醒了一次。 钟玉睡觉很轻，即使只是稍稍一个动作都有可能被惊醒。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侧竟然还亮着光，差点就以为是佛光普照了，结果翻个身过来一看，好家伙，原来是小鬼三更半夜在这里看自己以前的‘光荣事迹’。 “……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啊。”她十分无语地嘀咕了一句。 看她醒来，方知新也取下了一只耳机：“姐姐，要一起看吗？” 孩子的眼神亮亮的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光彩，可以看得出是真的对视频里的人很仰慕。 而视频里的也确实是和常人不一样的非常优秀，这是钟玉所无法否认的，而也正是如此她越发的烦躁了。 “三更半夜我看你-妈啊？”钟玉没忍住骂了一句。 她的姨妈期和方知新挨得很近，算算时间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了。 每次姨妈前后钟玉都能感觉到自己情绪上的特别变化，再加上现在凌晨几点小鬼在这看视频闹出了动静把她吵醒了。 人格外的暴躁。 但方知新显然没有听出来这句话是在骂自己，孩子接话倒是接得很顺畅：“对啊，和我一起看我妈。” 可不是看她妈吗？ 钟玉：………… “你继续自恋吧。”她又翻了个身躺回去合上了双眼。 第二天向来按时早起的小孩一觉睡到了大中午，还是闻到了客厅里飘来的饭香味被饿醒了。 洗漱完毕坐到桌子上的时候，钟玉直接把方知新的那份白米饭推到了她面前示意对方可以开始吃饭了。 今天的午餐比较丰盛，钟玉本来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现在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还刚刚拿到一笔可观的定金自然不会再抠抠搜搜的了。 依然是外卖，今天点的是附近评分比较高的一家炒菜馆，厨师的手艺不错两个人在家时不时会点这家餐馆的菜。 两个人三菜一汤，已经算是丰盛了。 自从家里出事以来钟玉也学会了节省不浪费，吃多少点多少。 钟玉没有管几乎快着魔的小鬼，她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吃饭，但没多久坐在她对面的方知新有动作了。 只见方知新眉头一皱，老气横秋地：“怎么又是外卖？” 钟玉：？ “外卖多不健康，我不吃。”她把面前的饭盒一推，推到餐桌中央因为力道不合适还撞到了另外一个盛菜的外卖盒子发出轻微一声响。 钟玉：？ 她感觉自己的怒气正在渐渐蓄满。 这小鬼，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而已讨厌值又上升了？？ “我妈说了，外卖这种东西都是不健康的，有条件的话最好是自己在家做。”趁着钟玉还没拍案发火之前方知新给赶紧给她科普了起来，企图给对方做做思想工作。 她想让钟玉知道，少吃外卖的话也许脑子不灵光这个毛病还可以拯救一下。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这样的冷知识的，她昨晚看了一个晚上关于‘方知新’的采访视频，最后在一个好几年前的采访里看到了这么一段。 视频里的‘她妈妈’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看起来青春少女十分有朝气，十六七岁就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来了真不愧是她妈……！ 所以从今天起，她要拒绝外卖了。 孩子认真的看着桌对面的钟玉，仿佛要表达自己的决心于是又再重复了一遍：“我不要吃外卖了！” 方知新：“炸鸡我以后也不吃了！” “那感情好啊。”原以为自己这样钟玉至少会劝一劝自己，但对方并没有，钟玉只是冷笑了一声然后把被推到桌子中央的饭盒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那就饿着。” ‘哐当’一声满满一盒白米饭被扔进垃圾桶里，发出闷闷的响声。 方知新瞪大了双眼看着钟玉。 但钟玉可能觉得这还不够，于是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开始操作手机：“我这就点炸鸡。” 半个小时后，方知新看着放在桌上刚刚送来还热乎着的炸鸡，咽了咽口水。 心里已经开始摇摆不定了。 钟玉根本就没理她，只是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她终于忍不住偏过头去看坐在沙发上的钟玉：“你点了外卖怎么不吃？” “谁说外卖点来是用来吃的？我这个人就喜欢点了东西不吃摆在那里看。”钟玉不客气地呛了她一句。 方知新知趣的闭嘴了。 想也知道这是针对自己来的，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里的饥饿感不断传来放大让她原本坚定的想法慢慢模糊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方知新在被这么晾着了许久之后也终于想通了。 什么妈不妈的也管不了她饱肚子，眼下钟玉显然才是她的衣食父母。 想通了这一层的方知新终于不再别扭了，她很干脆的朝着钟玉这边望了过来：“姐姐我错了，我想吃饭。” “哪错了？” 钟玉头也没抬一下。 方知新：“哪里都错了！” 房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钟玉对于这种笼统敷衍的回答也没个详细的表示，既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 “既然没有说不可以那就是可以。”方知新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于是自己给自己圆了过去。 一双小手迫不及待朝着桌上的食物伸了过去。 第18章 方知新固然是个不讨人喜欢的臭小鬼，但好在钟玉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几次交锋下来还是在对方那里稳稳占住了上风。 至少现在的方知新可不会再嚷嚷着‘我不能吃外卖’这样的事情了。 任你千亿身价进了她的小破屋也得守她的规矩。 没多久，节目就正式开机了。 钟玉带着孩子前往电视台录制节目，除了她们一个素人家庭之外其余参加录制的嘉宾基本上都是大众叫得出名字的人物。 有从前红极一时然后结婚退隐去怀孕生子的。 有四大花旦之一刚刚生完二胎现在正筹划着复出大众视线的。 还有影帝带着自己的孩子。 总之各种各样的人都有，要论片酬的话钟玉她们可能都及不上人家的一个零头。 “小星星，你待会和人家小朋友相处的时候说话注意点，不要得罪别人了。”一进门，钟玉就先把人拉到了小角落里说悄悄话。 第一天参加节目，她可不想惹什么麻烦。 钟玉：“他们那些爸爸妈妈都是大有来头的。” “我妈难道就不大有来头了吗？”方知新不服气了。 “你妈是个失踪人口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呢，可别提了。” 晦气！ 钟玉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随即又再叮嘱了一遍：“跟你说的你记住了没有？” 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对方毛绒绒的小脑袋，然后放轻了声音：“表现好的话今天结束之后带你去吃火锅。” 算是条件交换了。 钟玉也知道带孩子不能一直压着也得适当的给点甜枣，不然早晚得生出叛逆心理。 而这招打一棒子又给颗枣的办法对于方知新却是是十分的管用，听到有火锅可以吃她一双眸子都亮了，随即十分臭屁的抬起头来：“那就是让我让着他们呗？” “……”钟玉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却发现自己竟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可要点脸吧方知新！ 你二十好几的人了和一群小鬼在这比赛还好意思说是让着人家？？ 钟玉在心里把对方狠狠吐槽了一顿，但面上却还十分和善温柔：“对，没错，你让让他们。” “那行吧。”孩子一副我勉为其难的样子。 节目是以直播的形式播出的，可以说是一次大胆的新尝试，也是为了用直播这个噱头来吸引一些流量和观众。 毕竟现在的观众叼得很，大家都知道节目组私下里是有剧本的，竞赛类节目如果不开直播的话根本没多少人愿意去看。 很快，牵着方知新上台了。 亲子类节目，比赛的不仅仅是孩子的知识储备，还有家长的。 为此在节目开始之前的那段时间钟玉辞掉了工作开始了疯狂补习，但效果呢……也就是那样。 竞赛以一组两题的方式进行，一组两道题里面有一道简单一点的一道难一点的，家长和孩子可以自己选择到底由谁来回答那个难一点的。 答对一个得一分。 答错一个不扣分。 两个都答错扣一分。 第一期下来看哪对亲子组合的分数比较多 许多观众觉得这样的规则不太严谨，主持人刚刚开始把规则公布出来就跳出来了很多弹幕在吐槽—— 【那为了稳妥一点我肯定让孩子去答那个难一点的啊？这不就是田忌赛马吗？】 【这才刚开始我已经猜到结局了，分数差可能不会拉开很大。】 【规则实在水了些】 【节目组就这水平？】 【一开始的规则就拉胯了档次】 【倒也不一定，才宣布个规则呢有些人就急着预言了？】 …… 仿佛为了印证弹幕的预言，因为事先没有剧本可拿所以好几个明星家长都选择让孩子去回答难一点的，自己回答容易的。 这样的话一组下来至少是可以拿到一分的。 也有几个包袱重的觉得让孩子去答难题未免有些掉份了，坚持非要自己来，结果好几组下来自己倒是没少扣分。 比赛到一半各组发现答题计划有问题，于是又开始调整。 整个比赛现场倒是有点像是搞笑现场，非但没有比赛的严肃反而状况百出，可也恰恰因为这样这个节目的播放量竟然蹭蹭上涨，算是因祸得福了。 再看钟玉她们这边的画风，倒是比其他的明星家庭清奇不少，也获得不少观众的注意。 原因无他，只是和其它组比起来钟玉她们这组完全反了过来，孩子成为了主力而家长变成了陪衬。 从一开始节目组宣布完规则的时候钟玉就给自己找到了准备定位，几乎是想也不想的—— “难的你来，容易的我来。”她理所当然地拍了拍方知新的肩膀：“成不？” 方知新像个小大人一样稳重地点了点头，对这个分配没什么太大的异议。 按能力分配确实就该这样，如果事情发展顺利的话她们一期直播下来进到前三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这是方知新的预测。 说好了要‘让一让’，那么不拿第一就已经是在让了。 当然，也只是‘如果’。 谁也不知道节目组的题目会出的这么针对，用钟玉的话来说就是考试的时候复习的全没考，蒙的也全没中，那些偏容易一点的题目刚好全是偏文科的题目。 唐诗宋词，名人名言。 地理知识，国家历史。 而钟玉从高二那年起就已经和文科彻底告别了，到如今已经有很多很多年的时间，再加上大学学的专业也是跟这丝毫不沾边的所以她跟大家好好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做王者带青铜， 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方知新看了电子大屏上她们这一队的分数，没有垫底但是绝对处于中下的水平。 能拿到这样的成绩……竟然都还不是她故意放水的结果。 方知新蓦的一下陷入了沉思，开始思考造成这样结果的原因。 她忽然想起上台之前钟玉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让让他们’ 想到这里，她偏过头去望向站在一旁还一派轻松的钟玉。 得了，她都不用给这些家庭放水。 因为她旁边站着的就是个大水比。 第19章 第一期并没有淘汰任何一组家庭，所以即使是分数垫底的那一组也不用太担心，但一期下来获得的总分数最后会折合进入第二期的总分数里，如果到了第二期分数还是倒数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就要出局这个舞台了。 倒数一二，是肯定要被淘汰的。 但最后会不会有复活赛的环节就尚未可知了。 钟玉她们这一组表现不算很差，但也不算很好，她们和第一名差了还是有一点距离的。 当然，这不小的差距全都归功于钟玉。 直播结束之后，大家全都来到了后台。 钟玉：“小星星，我想好了。” “我对自己这一期的表现不是很满意，你觉得呢？” 我觉得？ 方知新侧过头看着身边的人，她没想到钟玉竟然会开口询问自己。 虽然这个问题她已经在心里想过无数遍了，当然也想好了到时候怎么数落对方，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方知新又忽然不想数落钟玉了。 甚至想要开口安慰一下这可怜的人。 在千千万万的观众面前表现成这个样子一定很自卑吧！ 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心理创伤。 方知新思来想去还是勉强说了一句算是安慰的话：“没关系，姐姐你这是凭本事放水。” 钟玉：………… 钟玉没想到方知新现在也学会给人台阶下了，她还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这，这时候不远处的总导演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节目效果很不错，我就知道你们的表现会很好！”导演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或许是因为太过开心的缘故还抬手拍了拍钟玉的肩膀：“这样的反差是你们提前故意商量好的吧？效果出奇的好，网友的反应都很大。” 导演：“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素人的综艺感这么强，简直太好了，后半场的直播收视率直接拉了上去！” 节目是直播的，所以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可以在后台看到各大视频网站的事实弹幕。 因为方知新的出色和钟玉的拉胯营造出了一种极大的戏剧效果，现在第一期结束有很多人都在讨论这个面具组。 “啊……哈哈哈，真是……”钟玉不知道该要怎么去接这个话，只好跟着哈哈笑了两声也没有去否认这个猜测。 方知新面对这样的夸奖一时间也觉得十分的尴尬，孩子偏过脸去没有参与这个话题。 “孩子教得真好。”说着说着，导演又夸了一句。 钟玉把方知新的脑袋掰了过来，一边笑一边薅着对方头上柔软的头发，完全忽略掉了方知新隐忍和不太情愿的表情。 钟玉：“是，就是有一点内向。” …………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直到钟玉感觉到身边的小家伙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她才主动结束了话题：“我们就不参加一会的聚餐了，我答应带她去吃大餐的。” “行，那你们注意安全，过两天再见。”导演也没有强留。 他想得很简单，饭局大多是娱乐圈各位艺人的交际饭局，对于钟玉她们来说确实没有太大的必要。 钟玉牵着方知新走出了电视台，这个时候她们脸上的面具已经取下来了。 “吃什么呢？”路边，钟玉一边等计程车一边划拉着手机。 “自助吧。”方知新忽然开口，抬手指向了对面。 只见马路对面一栋商厦的大荧屏上面正在打着金国大厦一家自助餐厅的广告，方知新一看到这个餐厅的广告就觉得莫名的熟悉。 直觉告诉她，这家餐厅的各种料理应该很符合她的刁钻口味。 ——虽然她现在在钟玉的特训下已经刁钻不起来了。 “金国大厦啊……” “离这边倒是不远。” 钟玉顺着孩子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喃喃道。 这一次倒没有因为价格打退堂鼓，反而看起来很是心动的样子。 “你竟然不觉得贵？”方知新惊讶了，这还是那个抠抠搜搜的钟玉姐姐吗？？ 她刚刚也就看到这个广告的时候随口一说而已，因为价格不太美丽的缘故她说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钟玉会拒绝自己的准备。 或是说‘这不是我们这种家庭吃得起的东西’‘家庭条件不允许’等等这些熟悉的借口，方知新早已经耳熟能详。 但这一次钟玉竟然什么也没有说。 听到小鬼这样诧异的语气钟玉头一回没有揍人，也没有跳脚，她当然听得出来方知新这又是在说自己太抠了。 两个人这么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方知新没有少在这方面埋怨自己‘小气’，尤其是在得知自己‘亲妈’那么有钱之后，小鬼的嫌弃更加明目张胆了起来。 钟玉当然知道这只是人的本能而已。 毕竟对方从来没有生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过。 她只是平静地看了小孩一眼然后用平淡自然的口气说出一句令人很是心酸的话：“要不是因为没钱，谁愿意这么小气啊。” 她从前不也是挥金如土？ 可是境况不一样了，她现在首先能做的就是保证自己能顺利的活下去——在这个残酷的社会中。 方知新被钟玉这样的态度弄得有点不自在。 她好像习惯了对方不正经的样子，习惯了对方抠抠搜搜，习惯了你一言我一语无伤大雅的斗嘴。 怎么样都好，就是不想看到钟玉沉默寡言一派平静的模样。 确定了要吃什么之后钟玉伸手拦下一辆计程车，两人朝着金国大厦那边去。 车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司机不是什么爱搭话的人，钟玉也没了平时玩笑的模样偶尔低头看一下手机。 车程不远，但这个时间段有点堵。 方知新有点受不了车内的气氛了，于是挪了挪屁股往钟玉那边靠了靠，试探着小声问：“姐姐，你在看什么呢？” 这一下靠近来得太快，钟玉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就在她按下手机锁屏键的前一秒方知新已经低下头看到屏幕上的信息了。 醒目的黑色大标题映入眼帘——【豪门贵女失踪案侦破，方知新已平安返回方家】 第20章 钟玉连忙锁屏收起手机，但还是慢了一步。 她也是无意中看到这个消息的，原本平静得有些麻木的心情因为这一则消息掀起了巨大的波浪。 方知新……怎么可能被找到？？ “我妈妈被找到了吗？”女孩雀跃的声音应声而起，一双漂亮的眸子看着钟玉眨了眨：“我妈妈没事了对吧？” 这两句话让钟玉此刻的心情再一次变得复杂了起来，一时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孩子的问题才好。 怎么说呢？ 真相是荒唐而又不可信的，就算她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方知新变小这件事本身就是荒唐而又离谱的存在，因为这样的荒唐她不得不编织出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来。 小谎圆大谎，谎言不断。 最后这些谎言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越滚越大。 一发不可收拾。 她知道方知新根本不可能被找到，但……这条放出来的消息又是因为什么呢？ 回到方家的那个人，是谁？ - 方家。 “荒唐，简直荒唐，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就算这样做了之后还是找不到人怎么办，我们方家怎么跟外界交代这件事，说她又一次失踪了吗？” “爸，你说陛下故意插手这件事是不是因为她看上我们方家的……”方知远看着父亲在这狂怒却又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样子，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那倒不至于。”方山冷哼一声：“她只是害怕方家继承权流到我们这房来罢了，所以才想出这样的臭招来。” 方知新失踪几个月，现在外界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大一部分的猜测是人已经遇害了。 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再加上方老爷子这段时间在医院的状态越发不好了，一部分人都在猜测如果哪天老爷子忽然没了方知新也还没被找到那方家的继承权该怎么分配。 分给他们大房吗？ 宫里那位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方家作为这个国家的顶级贵族之一，手中掌握的产业生意是十分庞大的。 虽然在自古以来都以君主为尊，但君主也不好擅自插手决定贵族的家务事不然的话恐怕会引起各大贵族的不满。 贵族和君主是相互依存的存在，相辅相成。 但不能插手决定不代表不能对中意的继承人选表示支持。 方知新自小就被送进王宫做女王陛下的伴读，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层关系的话方老爷子也不会毫不犹豫把方家大权交到一个三代的小辈手里。 这其中固然有方知新确实优越于常人的原因，但却不是主要的。 老头最看重的还是男孙，这一点方山最清楚不过。 最主要的还是这个小丫头和宫里的那层关系才导致老爷子心里的天平偏向了那边。。 本来以为人失踪了是他们发作的最好时机，但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之后宫里那位坐不住开始插手了，方山这可不无能狂怒吗？ “那我们怎么办？” ——听了老半天，方知远憋出这么一句。 只是这句话更是让他爹上火了。 方山：“怎么办怎么办，你就知道问我怎么办你怎么不会自己动动脑子吗，你这样你爷爷看不上你也是正常的！” “你看看你和方知新的脑子差了真不是一星半点！” “但凡你聪明一点，这继承权会落到方知新那个没爹没妈的小畜生手里吗？” 方山一句接着一句骂得儿子毫无还嘴之力，他并没有注意到儿子被骂之后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反应，他注意力还在‘方知新’身上。 只是他没发现背对着自己的方知远的脸色并不好看，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也已经握紧了起来。 方知新回归的消息，一夜之间由各大媒体传遍了网络的每一个角落。 就连街边摊饼子的小贩都知道了。 除了小部分知道真相的人之外所有人都以为方知新真的大难不死逢凶化吉了，她活着回到方家也叫一批人大失所望，而同时王宫里派出去的人还在私底下悄悄寻找着，并没有任何的松懈。 而另一边。 钟玉原以为自己出了大血满足了方知新想要吃自助餐的这个请求对方的注意力会被转移一些，但实际上并没有。 方知新还是该怎样就怎样，甚至已经开始计划自己回归豪门之后的日子了。 “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会来接我，这周会来吗？” “会开什么车来接我呀？” “你说……我回去后就有钱了，有钱以后我做些什么好呢？” “先治脑子。”钟玉冷冷泼了方知新一盆冷水，手底下切鹅肝的动作没有停顿，只是手起刀落切得更利索了。 心里烦躁的情绪越来越浓，好几次都差一点要掩盖不住了。 方知新越是雀跃，她就越是烦躁。 同时钟玉也在想这放出来的消息到底是为了什么？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啊。 “对，我得先看看脑子，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一语惊醒梦中人，钟玉这句话不仅没有泼到方知新的冷水反而让孩子认真采纳建议了。 “但还有一件事情我也要继续做。”小孩絮絮叨叨的，思维跳跃得很。 刚刚还在说这件事，下一秒就在想别的事情了。 钟玉：“什么事？” “回去之后我还得帮姐姐你继续还钱，让你也早一点过上好日子。”说着，方知新拿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智能机解锁打开了备忘录，认认真真把这一条输入了进去。 这台手机是她上次走丢了之后钟玉给她的。 是钟大小姐上一次替换下来的旧手机，虽然是旧手机但也是去年才出来的新款。 只是对于这些有钱人来说，非新款就已经算得上‘旧’需要换了。 换手机的时候，钟玉家里还没破产呢。 一句简短的话很快打完，方知新做完这件事之后拿起手机对着钟玉晃了晃，屏幕上一行小小的字格外的显眼。 ——‘帮钟玉姐姐还清所有债务’ 钟玉看着这一行小字忽然感觉鼻子一酸，连忙低头叉起一块刚刚切好的鹅肝送进了嘴里，一边嚼也没忘低声暗骂一句：“他-妈的。” 第21章 钟玉开始为自己撒下这个弥天大谎而后悔了，她不知道关于方知新这件事还能整出这么一个幺蛾子来。 她的良心开始隐隐作痛，钟玉没想到在面对方知新的时候自己还能有良心这种东西。 事实上，她是准备把人捆在自己身边打工，等到自己欠的钱还得差不多了那时候外面的风声也应该没那么紧了，她会想办法联系到从前的朋友和宫里的见上一面然后把方知新交给那位据说和对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陛下。 这样的话，后续的事情就不用她担心了，她也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也算是两清了。 但是呢，现在外面铺天盖地都是方知新已经安全归来的消息，孩子每天都坐在家里心心念念的等待着‘妈妈’把她接回去。 小客厅里窗台边钟玉时而抬头都会看到方知新趴在那看着小区门口进来的方向。 钟玉不知道该要怎么告诉方知新，根本没有人会来接她。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方知新从最开始的欣喜雀跃变成了迷茫，然后到焦虑，到忐忑，这样的情绪变化钟玉看在眼里却都没有说出口。 为了搞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钟玉也尝试着去方家附近转悠，和从前的朋友打听，但是大家都一样从消息出来之后根本没有看过方知新的露面，据说人回来之后好像一直在家里休养。 把从各种渠道获得的信息综合起来一看，钟玉确定了这并不是个李代桃僵的计划，而是确确实实只放了个假消息出来而已。 但这样的假消息肯定瞒不了太长的时间，因为方知新总是要出去见人的。 就是在这样的的情况下，她们迎来了直播的第二期。 第二期的比赛形式和规则又和第一期的时候大不相同了，依然是采取家长和孩子合作的形式，但家长和孩子的分数已经不会区别开去计了。 也就是说，每组只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给出一个成果，至于这个成果到底是谁主导做出来的不重要。 从某种意义上这是在拼爹/妈了，毕竟孩子懂得知识有限。 但当镜头转到钟玉她们这组的时候弹幕都是清一色的—— ‘看我们星星带飞’ ‘王者开大了，带飞青铜！’ ‘这规则简直是为这组量身定做的吧’ ‘比赛我报名了，请问孩子哪里领？’ …… 但，方知新的情绪并没有很高涨，甚至于直播开始之后题目送到了手里她整个人还在晃神。 钟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趁着镜头切到别的组的时候她连忙给方知新做工作：“姐，你打起精神来啊！” 我都喊你姐了，到底能不能行啊？ 方知新看了一眼送到手边的题目，摇了摇头：“你先做吧，我现在没心情。” 钟玉：？？ “你真是看得起我。”说完，她低头又看了一眼推送过来的函数题。 我倒是想先做。 你以为我做得出吗？ 再看一眼大屏幕上小组的排名状态，开头几道题目下来她们这组已然濒临倒数岌岌可危了，有如此‘辉煌’战绩的原因也很简单。 ——只要钟玉凭一己之力完成题目就能得到这样的战果，根本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操作。 可现在方知新还让她自己来。 钟玉咬了咬牙：“我们现在已经快要倒数了，你确定让我先做然后交答案吗？” 眼看第一名的分数一骑绝尘将她们甩得远远的，就连前面几个组的分数也都在稳定上升。 除了她们，她们分数下降得非常稳定。 这样一个降法明眼人一看就是冲着第一去的——不过是倒数第一。 方知新犹豫着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惨不忍睹的分数：“那我试试，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出来。” 说完，她收敛的心神将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电子屏幕上。 虽然大脑里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知识的相关记忆，但就和从前一样，只要看到题目她的脑海里就会自动生出好几种解法来。 就好像一个人型的解题机器，快速而又高效。 可是这样的一幕透过镜头投放到网络画面上，又有了另外一层解读。 “我们这个在第一期直播的时候备受关注的面具组啊，大家本来以为这是一匹脱颖而出的黑马，现在看来好像是我们弄错了。”主持人拿着话筒在台上转来转去，最后还是停在了方知新她们这边。 他一边说一边遗憾地摇了摇头，表情和语气中全是惋惜的味道。 “比赛已经过去一半的时间，如果面具组还不能改变现状的话可能就要和我们说再见了吧。” 因为主持人故意把节奏往不好的方面带，弹幕里也开始一片唏嘘。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大多都是不好的话罢了。 而在顺着网线追溯过去这么多的屏幕背后，有一块在王宫正中央的主殿内。 豪华的大房间里，女人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一只手掌至于膝盖上，她纤长的双腿交叉着叠在一起，电视机虽然开着在播放着节目但是人的注意力却不在上面。 “陛下，怎么有闲心看起电视来了？”内饰官穿着精致的服装推门而入，他身后跟着一辆小推车，推车上全是大厨们刚刚做出来的新鲜点心。 这些点心被一盘又一盘置于透明的茶几上。 然而楚岚却没有分给这些精致的点心哪怕一点注意力。 楚岚：“有些烦，各级政-府派了这么多人出去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吗？” 内侍官：“还没有找到。” “如果还找不到阿新的话，方家那边拖久了我也不好交代。”楚岚抬手揉了揉眉心，电视机里的人声作为背景音还在继续播放着。 楚岚抬头看了眼，问道：“这节目是底下新办的？” 内侍官看了电视屏幕随即点头：“是，是有什么内容引起不适吗？” “没有，只是忽然想起了阿新小时候也是这么锋芒毕露。”楚岚看着节目里带着面具的小孩原本处于劣势却忽然奋起直追了起来，看起来相当的轻松自然。 这样的景象勾起了她一些回忆。 楚岚看着内侍官：“我还记得她被选进宫里第一天伴读的时候老师出了一道题让我回答我答不出来，老师问有没有别的同学会答……” “结果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自己会，大家都齐刷刷低下了脑袋。” “那是当然，您不会的别人怎么敢会？”内侍官听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跟在女王身边很多年了，所以在无人的时候和对方相处起来也显得随意很多。 楚岚：“是，各个贵族里挑选送进宫里做伴读的孩子在进宫之前都是被家里再三嘱咐过的。” 每个人都会知道在她面前要收敛一些。 楚岚：“但是阿新就举手，说她会。” “那方家小姐还真是与众不同。”内侍官附和着。 楚岚：“是，她很要强，也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尊贵一些就故意让着你。” 说着，楚岚又把视线放回了电视机的大屏幕上。 镜头已经切成广角照着整个舞台，包括后方电子屏幕上各组的比分也一目了然。 就在主持人对着镜头喋喋不休的那一小段时间里，方知新已经用惊人的速度把分数赶了上来。 现在钟玉她们那组的分数直逼第三，但是距离第一还有一段距离。 这样惊人的反转再一次把节目效果拉满，收视率在这一时间段内蹭蹭往上涨。 所有人都以为是小孩的状态回来了，而真正的实情只有钟玉自己清楚。 为了激发起方知新的斗志，钟玉又开始骗小孩了—— “加油小星星，要是这期能拿到第一我就带你去找妈！” 第22章 方知新铆足了劲要拿第一，可是因为分数相差过大且时间不足的原因的原因最终才勉勉强强拿了个第三。 这样的结果她并不满意，原本看起来就怏怏的人显得更没精神了。 就像是刚刚被摧残过的嫩芽儿。 可一件事情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比如钟玉就挺喜气的，从倒数第三逆袭到第三她别提多高兴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下台之后导演过来又是一阵夸赞—— “哎呀你们真是天生的综艺人，你知不知道刚刚比赛的时候我在台下紧张得都忘记眨眼了！” “我还以为你们真的会被淘汰，没想到又是演的！”因为这个节目破天荒的没有台本，所以即使是导演本人也不能预测到比赛的走势，以至于他的情绪和屏幕背后的千万观众一样被系动着。 因为知道这对组合的实力，所以导演也就下意识认为这又是早先就排演好的。 “导演过赞了，其实也是为了节目收视率着想也不是故意要演。”钟玉现在已经学会了顺着别人铺好的台阶往下走，生活使她成长。 从前下台阶要看心情，现在只要是个台阶她就下。 “如果觉得我们表现还不错的话后面几期可以考虑多给我一些酬金。”她明示道。 “好说，好说！”要是收视率一直这么好的话给这队素人多加点的钱也都无所谓。 还是和之前一样，钟玉拒绝了下播之后的聚餐邀请带着方知新独自离开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不久后节目组聚餐的包厢里，一位大人物降临了。 “陛下，人好像不在。”随行的人出面和导演交流了两句之后立刻向楚岚汇明了结果。 “哦？不在吗？”楚岚淡淡的语气中透着些许意兴阑珊的味道：“那还真是不巧了，不过我也是一时兴起而已。” 楚岚因为偶然看到了这队面具组合的表现觉得十分的有意思，于是在直播结束后就立刻让内侍官去安排了。 原本是想过来看看这一对面具母女到底是怎样奇特的人。 直觉告诉楚岚，这一对会很有趣。 只不过可惜，并没有见到人。 一整个包间的人在楚岚离去很久之后还处于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这些人虽然在大众眼里是璀璨耀眼的明星艺人但是在真正的资本家和有点地位的人眼里不过是取乐的小丑罢了。 他们的圈子里能接触到一些有地位的人就已经很不错了，更遑论往上的大家族和贵族，现在更是见到了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 今夜，又要有人彻夜无眠了。 而这些，都是钟玉不知道的。 ………… “今天最后十分钟的时候，你是故意的吧？”从电视台回来之后方知新就一个人扎进了房间里不吃饭也不说话，一副谁也不想理的样子。 当然，这个家里就她和钟玉两个人。 这个所谓的谁也不想理其实只是不想理钟玉而已。 小孩子闹脾气钟玉大概猜到了一些缘由，但她没有打算去哄对方，于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小破沙发上坐了下来开始冲浪。 但是没半个小时房间里的人坐不住了，自己跑了出来一把夺过了钟玉捧在手里的平板提出了一开始的那个问题。 方知新不傻，如果最后十分钟的时候不是钟玉故意在那说话扯些有的没的让自己分心的话，她们应该是能拿第二的。 虽然拿第二和第三也没太大的差别，但是光从钟玉的这个行为里她就看出来了对方是害怕她拿第一。 就是不想兑现诺言。 不想带她去找妈妈。 一想到这一层，方知新的心里就燃起了熊熊怒火。 事情的发展渐渐开始失控。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瞒你了。”也就是在这时候钟玉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她赶在方知新开口质问之前自己先说了：“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我不是很想带你去见你妈吧。” 我当然感觉到了啊，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这么生气了！ 孩子悄悄握紧了拳。 年纪尚轻且记忆全失的方知新哪里见过这样的套中套，她被钟玉这样直白的坦然弄得愣了愣，紧接着顺着对方的话问了下去：“那是为什么？” 钟玉：“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 “现在和你妈有婚约的那个未婚夫，是我前男友。” 钟玉：“他背着你妈劈腿和我在一起恋爱，最后告诉我他要结婚的对象是你妈。” 人物关系有点乱，从没见过这等场面的方知新听得晕乎乎的。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我那么不待见你，现在也不太愿意带你去方家找人。”钟玉终于给自己的惊天大谎言给圆上了，半真半假有理有据令人信服，顺带着脸上加上些许回忆不堪往事的痛苦表情越发似模似样了。 把小孩骗得一愣一愣的。 方知新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钟玉的经历实在太可怜她竟然生出了愧疚的心思。 “那我爸……” 对哦，她还有爸。 方知新陡然发现一个被自己忽略了很久的盲区，她有妈自然就有爹，不可能是妈妈一个人生出来的。 只是现在猜测起这个盲区来让她有点奔溃。 ——“我爸该不会是你那个渣子前男友吧？” 这个猜测如果成真，她本人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当然，这样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抛出来钟玉也被问得一愣。 “好问题！”钟玉抿了抿唇拧着眉毛沉默了好几秒又重复了一遍：“这真是个好问题！” 第23章 就在钟玉还在费心怎么圆谎的时候，已经有人将她们的资料整合完毕送进宫里了。 虽然楚岚只是轻巧说了一句‘有点兴趣’，但因为位高权重的原因这么不经意的一句话总会被下面的人注意到然后去重视，最后这么点‘兴趣’被完整的呈现到了桌案上来。 就连楚岚本人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样一个偶然的兴趣上来能发现一件如此离奇的事情。 “陛下？”内侍官侯在桌案旁边看到楚岚对着底下送上来的资料出了好一阵神不由出声提醒。 楚岚被这一声唤回了神思，只是还处于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太像了。”她盯着连同资料一同附送过来的那一张张照片，里面的小孩简直和方知新十几岁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一点作为和方知新一起长大的伙伴，楚岚最有发言权。 “她们不是母女？”她指着桌案上的资料。 “问过节目组的导演了，据说是姐妹，用母女的名义上节目只是为了符合‘亲子’的标准。”内侍官有条理的答道。 楚岚没有出声，只是拿起桌上这些资料又重新仔细看了一遍。 越看越是觉得惊心。 在关于钟玉这个人的背景调查里显示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对方根本就没有任何兄弟姐妹。 尤其是照片里这个叫‘方知星’的孩子，不仅长得和消失的方知新一模一样就连名字都诡异的重合了。 更离奇的是，这个孩子出现在钟玉家里的那天刚好就是方知新失踪的那天。 一件事情巧合一旦多了起来那就不叫巧合了。 楚岚的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她放下手里捏着的照片扔回桌面上然后转过头去看着内侍官：“你再去查一下这个……” ………… 关于‘爸爸’这个角色钟玉还真不愿意往梁灿这个渣男身上扯，即使是假的也不行。 自己竟然还能拥有这样的底线，这是钟玉自己也没有想到的。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和孩子相处了这么久之后多多少少也生出感情来了，钟玉哭哭笑笑一路走来从前发生的事情好像也都可以抵消了。 在过了这么久之后再回过头去看之前的那一段感情钟玉看到的只有‘烂透’两个字。 梁灿这样的渣子怎么看都不是能配得上自己的男人，更遑论配方知新。 她家小星星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配上的——钟玉现在已然有了这般老母亲的心态。 为了转移小星星对‘爸爸’的好奇，钟玉只好牺牲自己开始给对方讲述起来自己和‘方知新’的爱恨情仇起来。 说起这个的话，虽然有编的成分在里面但大部分时间里钟玉都是真情实感的。 比如说起在说起自己去找方知新揭发渣男的恶行，但对方却毫不在意的时候。 又比如家里突然破产，她在街边买醉嚎啕大哭的时候。 还有事情发生之后发现父母早已身在国外，转移了所有可以带走的财产只剩下她这个女儿的时候。 钟玉原以为说起这些的时候自己已经不会再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了，可她还是错了，她还是会愤怒，会伤心，会难过。 还是会流眼泪。 而那些埋藏起来的怨念也再一次席卷而来。 说着说着，情绪上来了。 茶几上不知不觉间多了几瓶酒。 没几瓶，钟玉有点微醺了。 “方知新你真就不是个东西！”钟玉忽然破口大骂，她骂人的时候刚好偏过头和孩子对视上。 小星星：………… 关我什么事呢？ 我妈犯的事难道还得让我来扛？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宝宝而已。 “你但凡干点不缺德的事你也不能遭人害成这个样子吧！”钟玉的眼眶红红的，看起来情绪很不稳定的样子。 她一拍大腿：“你真是活该！” 小星星陷入沉默。 可钟玉显然不满意她这样的沉默，追问道：“你说，是不是活该？” 小星星：“……嗯嗯嗯活该。” 确实，她妈这事做得是有点缺德了。 当然有一点不可否认，她现在之所以会这么觉得是因为她对眼前这个姐姐有感情了。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远近亲疏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现在记忆全无，虽然知道‘方知新’是妈妈但是却没有任何相处过的记忆。 所以情感上，她比较偏向钟玉。 尤其是对方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 这天之后方知新再没有提起过要回家的话题，人也变得越发的乖巧了起来，颇有一点想要帮母亲弥补钟玉的意思。 钟玉喝醉之后大哭了一场，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过着和从前一样的生活。 该开心的时候开心，该小气的时候小气，该骗孩子的时候还依然骗孩子。 仿佛那样的痛哭流涕的自己只是一场梦。 她仍然还是破土而出的小草苗在这充满风雨和险恶的世界里坚韧而又顽强的生长着。 嘻嘻哈哈而又普通的生活，就这样过下去了。 综艺的第三期第四期也如期而来，网友们常常因为面具组所带来的戏剧效果而捧腹大笑，导演也依照自己承诺的那样，又再给钟玉加了一笔额外片酬。 她们的日子终于变好了起来，钟玉也开始隔三差五带着方知新去外面改善伙食不再那么抠抠搜搜了。 这天，依然是刚刚下完节目，两个人来到了早就预定好的中式餐厅。 只是刚刚坐下没多久钟玉就接到了一个外卖的电话，说是订的东西已经到餐厅门口了让她出来拿一下。 虽然钟玉并不记得自己有订外卖，但还是起身出去了。 “你乖乖坐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出去之前，钟玉还不忘拍了拍小神兽的脑袋。 就在她起身离开没一会，一个路过的服务生不小心把饮料洒在了方知新的身上。 孩子这会不得不起身去了洗手间。 只是刚刚进门，方知新就立马发现了不对。 宽敞的洗手间里，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正站在等着她。 女人的眉眼让她觉得有些熟悉，但仔细一看却还是想不起任何。 “阿新。”面对着缩小版的方知新楚岚的眉眼也都变得温柔了起来，她朝着方知新伸出了手：“我来带你回家了。” 她仿佛通过这张稚嫩的脸看到了她们从前的样子。 而想象中温馨而又感人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方知新看着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女人生出了本能的警惕，她后退两步转身就要跑，结果却被身后早就等着的护卫们一把抓住，抱了起来。 被陌生的人控制住，方知新又惊又怕，更多是愤怒。 她一边大喊一边挣扎着。 但好像都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看来是真的不记得我了。”楚岚见状，收起了刚刚那一瞬的温柔。 她冲着这一圈护卫吩咐着：“带回去请专家好好看看吧。” 而此刻孩子带着哭腔的喊声还在继续：“钟玉姐姐救我——” …… 钟玉在门口等了好一会，等到了鲜花店外卖送来的一捧红玫瑰。 等到钟玉抱着捧花回来的时候，方知新已然不见了人影。 起先她还以为孩子是去了厕所，在座位上等了好一阵才发现不太对劲。 打方知新的手机已经打不通了，这时候旁边传来其它顾客的议论声—— “刚刚厕所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哪家贵族的孩子跑了出来，大人带人来抓了……这不是我们能打听的事情。” 钟玉一听，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她连忙冲向餐厅厕所的方向。 只是这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 她又惊又怒，一时间各种各样的猜测从她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钟玉找上了餐厅管理人员。 餐厅的监控系统很是完善，经理一听有顾客的孩子走丢了于是立马打开了监控供钟玉查看，厕所里发生的事情被实时记录了下来，就连人说话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女人和方知新的对话一字不落落进了钟玉的耳朵里，她隐隐约约从对话中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只是…… “钟玉姐姐救我——” 方知新这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喊从监控里传了出来。 听到这样的一声钟玉紧抿着唇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被夺走了珍贵东西的痛。 第24章 从餐厅回到家里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 钟玉坐在车上却感觉像是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广场上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 高楼大厦和繁华的街道通通都与她无关。 她好像已经很久, 很久没有这样一个人安静的坐过车了。 到了这个时候钟玉才发现, 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生活里多一个人存在的感觉，即使方知新什么也不做就坐在旁边, 至少她不会觉得自己只有一个人。 原来人，真的是一种群居动物啊。 一旦习惯了两个人之后再回到一个人的日子就会变得格外的难熬。 车子好几次经过片区的警局钟玉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叫司机停车了, 她想去报警和警察说她们家的孩子丢了，被人抢走了，你们能不能帮我把她找回来？ 可是转念一想，方知新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孩子, 这家伙……还是个黑户。 钟玉只得作罢。 没多久，计程车抵达了目的地。 租住的地方远离中心商圈在发展比较落后的老城区那边,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住在附近的老人都开始拖家带口出来散晚步了。 这样的场景看得钟玉一阵伤神。 以往上过比赛回来之后方知新总会吵着今天该要吃炸鸡了, 现在倒是清净了。 家里也空荡荡的, 没有一点生气。 钟玉一个人在并不宽敞的房子里走来走去, 一会儿坐在餐桌旁，一会儿靠在沙发上, 最后还是躺在了那张和小鬼一起从家具城买回来的新床上。 “唉……他妈的！” 躺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钟玉终于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这种感觉, 怎么这么像是失恋呢？ 也没人告诉过她养过孩子之后会有这样的后遗症啊。 钟玉不停的告诉自己方知新只是被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带走了，并不是被绑架或者是被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找上了，女王陛下是这个国家最为尊贵的人，以她和方知新的关系既然发现了这个事情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说不定，对方也很快就能够接受治疗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这样是最好的了。 恢复到从前的那样, 站在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地方俯视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这才是方知新应该过的日子。 而不是窝在她这个小破屋里，每天跟她一起吃着些便宜的垃圾食品。 说不定等到对方好了之后想起失忆后这段时间的经历还会厌恶上自己。 不是说不定，是就是。 方知新要是能想起失忆这段时间的事情，肯定得跳起来骂娘。 如此好一通，钟玉总算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不再去那样在意这件事情，可夜里做梦的时候还是会梦到监控里拍摄到的画面。 ——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大声喊着她的名字，而她只是远远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没有任何的反应。 “为什么不来救我？”方知新大声质问：“为什么不来找我！” 钟玉猛地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背上竟然已经汗湿了。 原来是梦啊。 方知新的离开意味着钟玉的生活必须要回到正轨上来了，因为失去了方知新的那些能力综艺自然是不可能再上了，从股市赚钱也是天方夜谭。 钟玉开始重新在网上投简历，找工作。 可生活并不会因为你事出有因就对你手下留情，眼看着距离这一期的直播时间越来越近，节目组也开始不断的打电话过来催促。 虽然说钟玉之前已经打电话过去解释了接下来的比赛自己不能再参加，但事实是导演根本不会允许这样中途弃赛的情况发生。 再加上面具组现在已经成了网络上关注度极高的参赛组。 “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如果有任何难处的话能帮到的我们可以帮。” “如果是时间不配合，我也可以……” 一开始的时候节目组还很努力的和钟玉沟通，企图好好解决这个事情。 但钟玉自己知道，这根本是无法解决的事情。 所以她拒绝调解，拒绝沟通。 即使是背后的难言之隐她也不愿意透露分毫，因为这些事情都是除了自己之外绝不可以让别人知道的，所以到了后来节目组那边也开始用起了强硬的手段。 ——“我们的让步已经做到这么大了你还是这样，那就走司法程序吧。” 参加比赛之前钟玉和节目组是签了了合同的，如果中途违约的话需要赔付对方三倍的收益损失以及五万的违约金。 钟玉参加这个节目总共拿到手的钱都还不到五万，更遑论现在这个节目的热度这么高，按照这个热度去计算预估收益的话她就算是再倾家荡产一次也赔不起。 哦，对。 她没有家也没有产，只有那对远走他乡的爹妈留下来的一屁股烂债。 面对节目组发来的警告函，钟玉竟然没有一点着急和慌乱的感觉。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已经没鞋可穿了。 生活再坏，也就这样了吧。 那又怎么样呢，反正她没钱啊？ 原本充满了活力和新希望的生活好像一下变得死气沉沉了起来，整个世界好像都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薄雾，让人看不清眼前的道路在哪。 怎么会这样啊？ 还是说，其实生活一直是这样。 只是因为方知新的出现发现了些许的改变，现在人走了，她的生活自然而然又回到了原轨道上。 时间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着。 找新工作并不难，但是很多次在对方公司发过来面试之后钟玉又不想去了。 如此反复，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只是每天重复地刷着网络上的消息企图找到一点关于方知新的蛛丝马迹，但是自从上次‘失踪贵女安全归来’的新闻之后，关于方知新任何事情就再也没了更新。 终于，被那样不太明朗的心情引导着钟玉还是来到了王宫附近。 “干什么的？”因为行迹可疑，长时间徘徊于宫门前所以被王宫的守卫注意到了。 能够被挑选出来承担守卫宫门的士兵都是优秀的士兵，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还未靠近就已经能够给人压迫感了。 钟玉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但她别无他法。 “我想进去。”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你是哪个家族的人？” “有通行证吗？” “还是说和哪位贵族一起来的？” “都不是。”钟玉摇了摇头：“我就是想进去。” 这样干脆而又直白的回答让士兵直接愣住了，估计也是没见过什么都没有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他于是又多看了钟玉两眼。 “那你想吧。”他转过身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钟玉：………… 我一直都在想啊。 可是想有什么用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钟玉就在宫门周围绕来绕去也不离开。 一直到快要日落西山值守的士兵都换岗了她都还没走。 这个时候一辆轿车从宫门内缓缓开了出来，内侍官就坐在其中。 因为临时收到楚岚的命令所以需要出宫办件事情，很巧的是他一眼就扫到了在宫门口踱步的钟玉。 车子蓦的停了下来。 值守的士兵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于是立马凑上前去询问情况，钟玉自然也注意到了。 她停下步子，也朝着轿车望了过去。 ——难道说，里面坐着的人是方知新吗？ 她这么快就被治好了吗？ 停下来是因为看到自己了吗？ 很快，车窗摇下露出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钟玉失望地收回了视线。 “那边那个人在这里多久了？”内侍官望着走过来的士兵直接开口询问。 “下午两点左右过来的，已经盘问过了，说想进宫找人但是没有通行证也不是其他贵族的人。”士兵回答：“应该再等一会就会走了吧，毕竟天都要黑了。” 听到这样的情况汇报内侍官点了点头，车窗又摇了上去。 没多久，居于内宫的楚岚就收到内侍官打来的电话。 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听到这样一个汇报之后心情越发不好了，方知新被她接回来的这段时间其实情况并不怎么好。 ——就在这个宫里的另一个房间里，被打了镇静剂的方知新正安静地躺在床上。 此刻的方知新已然恢复到了自己原本的样子，只是记忆还未完全恢复情绪也不是很稳定。 基本上可以说除了钟玉之外谁都不认，清醒的时候只会喊着要见钟玉。 在这样不得已的情况下楚岚命人给她打了镇静剂。 钟玉？ 只要一想起这个人，楚岚就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关于钟玉的情况楚岚在之后也已经调查得非常清楚，她发现对方只是在偶尔的情况下撞见了方知新出事，趁着对方失忆的时候把人骗回了家里借用方知新的能力帮自己还债——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利用的人，竟然还让失去记忆的方知新如此惦记。 真是让人觉得可恨极了。 但这个人也确实误打误撞把方知新救了下来。 内侍官办完事情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 可钟玉却还没走。 按照楚岚在电话里吩咐的，内侍官朝着钟玉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好，钟小姐。”钟玉看着这个衣服上有着王宫标识的男人朝着自己走近，然后开口。 “你好，”她下意识回了一句，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你认识我？” “我是国王的贴身内侍官，方小姐的事情是我一手调查的。” ——说白了，你的那点事情我一清二楚。 内侍官也不想跟钟玉废话。 “那……” “方知新怎么样了？”钟玉问。 “方小姐是陛下的知己好友，她自然好的很这一点钟小姐你不用担心。”内侍官将话题轻巧的转到了另一个上面：“虽然不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我想传达一下陛下的意思。” 说着，内侍官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两张填好数额的支票：“这里有两张支票，希望你可以收下。” 看着支票上那一长串零，钟玉就连呼吸都凝了下。 向来爱钱的她鬼使神差就伸出了手。 内侍官仿佛是见多了这样的人，眼底毫不掩饰闪过一丝轻蔑。 陛下说得对，这个钟玉把方小姐捡回去收留根本不是出于好心，只是想利用方小姐的能力赚点钱而已。 这样想着，他有些不耐了。 只想快一点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然后回到宫里去处理别的事情，但钟玉伸出来的手却直接停在了半空中然后放了下来。 ——就在快要接到那两张支票的时候。 “为什么？”钟玉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她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两张支票上移开：“给我这么多钱是要做什么呢？”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钟玉不会天真到王宫是什么慈善机构，国王是救济苦难的大善人因为了解到她家的惨状所以特地派人给她来发钱了。 绝对不会。 没想到钟玉会中途停止接支票的动作，这有点出乎内侍官的意料之外，不过他也不着急反而十分耐心地回答着对方的问题。 “陛下十分感谢你在危难之际对方小姐伸出了援手，她知道你家里的情况，这张支票里的钱足够你还清剩下的欠债，至于那些不属于法律规则之内的欠款我也会派人去帮你处理干净。”内侍官说话的是脸上带着的是礼貌的微笑，然而却让钟玉感觉不到任何一点善意。 内侍官：“之后没有人会再来骚扰你。” 除去那些法律规则之外的隐性债务，钟玉身上还背着的也不过两百多万而已。 所以这张支票的数额并不是很多。 多的是另外一张支票，有五百万之多。 五百万，在资本家的眼里不值一提，但对于现在的钟玉的来说无疑是一笔巨大的数字。 钟玉并不觉得自己身上有哪一点值得眼前这人给她开五百万了。 不过很快内侍官就开口解释了：“这一张，是我们陛下为了感谢你而表达的一点点心意。” “同时也希望钟小姐你能够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将精力好好投入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说完，他将两张崭新的支票又往钟玉那边递了递：“祝您生活愉快。” 非常实在的感谢行为，钟玉整个人都懵了。 她不傻，从眼前这个男人话里解读出来的意思就是：我们知道你是过来要钱的，钱我们可以给你，但也拜托你之后不要再来试图纠缠方知新了。 就仿佛电视剧里男方家长发现儿子恋情之后给的分手费，足够狗血。 可是，她和方知新之间也可以用钱来了结吗？ 其实大可不必吧，纠缠之类的事情她更是想都没有想过。 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可是这样可观的报酬……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上赶着过来被侮辱。 钟玉不知道这是方知新恢复了记忆之后自己的意思还是那位女王陛下的意思，不过不要紧，好像是谁的意思都没什么差别。 毕竟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嘛…… 钟玉敛了敛眸子，并没有让人看出她那些许失落的情绪。 可是又有什么好失落的呢？ 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只是又各自回到了彼此的世界里罢了。 “这三百万我收下了。”她抬头接过了两张支票里的其中一张，一点不客气将这张三百万支折进了口袋里：“这是方知新欠我的。” 钟玉说话的时候盯着眼前的男人，眼神清澈而又坚定没有半分贪婪混杂其中。 她现在落魄成这样方知新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她在后来也对身处绝境的方知新伸以援手，光凭着这两点这三百万她拿着并不手软。 包括后来她也只是想利用对方的能力弥补那些债务窟窿而已，所以钟玉不心虚。 但至于另外一张…… “这五百万你们自己留着吧，我不缺这点钱。”钟玉大方一笑：“我过来只是想知道方知新被你们带走之后到底怎么样了，其实犯不着去多想。” “纠缠这种事情我也不会去做，虽然你们的身份高贵但也犯不着这样去想我。” 她顿了顿：“不是每一个穷人都贪得无厌。” 曾几何时，她也和眼前的男人一样看不起穷人，她也是资本家养出来的富家儿女。 ——直到她自己也算是其中的一员了才知道被人这样看不起是多么难受的事情。 她其实并不是真大方，因为她真的很缺钱！ 但她还保留着自己傲气。 钟玉说这话的时候心也好似在滴血，可是有些钱不是自己的就不该拿。 趁着自己意志还够坚定的时候，钟玉拒绝了这张巨额支票。 钟玉的拒绝让内侍官改变了一点对她这个人的看法，不过也只是一点而已，既然这个支票对方不要他当然也不会一定要求对方收下。 对于他来说，只需要完成好陛下交代下来的事情就够了。 钟玉挺着背脊，终于离开了这片宫门。 等到人走后不久，内侍官才抬脚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等到他走近的时候立马有人迎了上来。 “大人。”值守的士兵再一次行礼。 “嗯，你待会去安保处把今天这边宫门的监控录像调一份出来送给我。”说完，内侍官抬头看了一眼宫门上方显眼的摄像头。 支票呢，收了就好。 然而收了一张和两张的区别在他的眼里根本没什么区别。 ………… 钟玉拿着支票回去之后很快就把钱拿了出来还债。 很快，压在她身上的那些债务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她很久都没有一身轻松的感觉了。 没多久也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给她打电话过来表示歉意——那些曾经用非法手段私底下威胁她让她还钱的人嚣张的态度纷纷转变。 节目组那边也表示愿意退让和解，同意钟玉解除录制合同。 那些看似棘手而又复杂的难题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化解了，容易得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这样的难题。 钟玉明白，这些人不是同情心泛滥，只是不想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他们不过是向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低头罢了。 而在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钟玉看得更加清楚明白了，她和方知新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些对于她来说难如登天的事情在方知新的那个阶级的人眼里简直不值一提。 她们之间的交集也确实也就应该止步于此。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钟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抛去一切的负担开始重新筛选适合自己的工作，投递简历。 很快，一份又一份的offer接踵而来。 钟玉从中选了一个还不错的公司留了下来。 也就是现在所呆的公司，这一做，就是好几个月。 直到一个月以前，方知新出席了方氏的一个重要晚会，记者们将这个大半年未曾出现的商业精英拍了又拍，方知新漂亮而又精致的照片一时间登上了各大网站的首页。 钟玉看着屏幕里这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愣了好一阵神。 清冷而又高傲的那个方知新，已经回来了。 从照片里的神情举止就能看出来，经过了好一段时间的治疗之后方知新已经恢复到从前健康的样子了。 虽然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方的身体会缩小到十一二岁的模样，但现在都已经好了。 钟玉很快就关掉了冲浪软件，没有再查看任何的相关信息。 这一晚，她失眠了。 她和方知新的生活轨迹曾经在机缘巧合下交织到了一起，现在又顺其自然分开成了两道平行线各自往前继续延伸着。 原以为这两条平行线会按照现有的轨迹这样一直往前，但是谁也不知道命运会让她们忽然拐上一个弯再次交织到一起。 钟玉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自己最落魄最丢人和无良上司斗争失败的时候，会撞上方知新。 也想不到对方会不计前嫌，对狼狈的自己伸以援手。 这一刻钟玉的心里是百感交集的。 方知新还是那个方知新，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即使是这家企业的最高领导者也不得不好生掂量。 因为方知新的偏袒，不仅只是无良上司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就连钟玉本人在这件事情发生没两天后也得到了升职的通知，赵德被查办之后主管的位子就空了下来，上面左右思量之下决定把这个职位送给看起来和方知新关系匪浅的钟玉做个顺水人情。 一个小小的主管位子而已，每个月也就五六千的底薪。 如果花这么一点钱就能得到方家第三代继承人的好感，那可是赚大发了。 资本家们的小算盘方知新不清楚，也不知道。 当然，更是懒得去揣摩和猜测。 她每天要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根本没有功夫分给这些不起眼的小角色。 她出事离开那么久，大伯父方山刚好趁着这段时间揽走了集团内部的部分权力，当时说的是‘代管’，可聪明人都知道权力一旦交出去了想要收回来就很难。 这也是楚岚为什么急着要把她找到的原因，因为事关方家继承的大事。 如果方知新能够顺利当上方家的家主，那么在方知新带领下的方家就是楚岚放在贵族中间的一把利刃。 必须是方知新带领下的方家，换做别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即使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方知新也十分愿意去帮楚岚分担这些压力。 从前，她从事全身心扑在这上面的。 一心只想做下一番成绩来不停的往上再往上，直到站在最高的地方。 可是回来之后，有哪里不一样了。 方知新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能够再将全身心的注意力放在这上面，她偶尔还会时不时去分神，想起一个……抠抠搜搜的女人。 钟玉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方知新也不太清楚，也无法用自己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形容词来形容对方。 ——她只知道这是一个脾气不好而又有着恶趣味的女人，还喜欢逼着别人喊她‘妈’。 周内工作日的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两人约定好的周末，但钟玉失眠却是从周五晚上就开始了。 长这么大以来她总共就失眠过三次，一次是得知家里破产父母扔下她双双出国，一次是方知新被楚岚带走之后她产生了强烈不习惯的感觉。 第三次，就是现在了。 再过不久，也许睡醒一睁眼她就要再见到方知新了。 是方知新，不是小星星。 钟玉自个在那纠结着，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一点了，整个人睡得昏昏沉沉的懵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今天方知新说要来家里找自己这件事。 钟玉从床上翻了个身慌慌张张拿过摆在床头的手机——一看，三个陌生的未接来电。 她清了清嗓子做了下心理建设之后才接起这个电话。 “喂？”钟玉一本正经‘喂’了一声。 电话那边不算特别安静，偶尔还传来一两声汽车鸣笛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方知新才缓缓开口：“钟玉……” 她喊了钟玉的名字。 字正腔圆很正式的样子让钟玉根本无法将电话对面的人和那个喜欢抱着自己撒娇喊‘钟玉姐姐’的小星星联系在一起。 钟玉被方知新这么一喊，刚醒还残余的睡意也一下没了，不等方知新先开口她就自己先说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昨天晚上加班到很晚才睡，睡醒才想起你说周末要回来拿东西这回事。”为了给自己睡过头安上一个合适的理由，钟玉撒谎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没有什么工作需要加班。 她还佯装根本没把方知新要回来这件事放心上的样子，语气松快。 钟玉：“你当时也只说你周末会过来一趟，但也没说是哪天过来是不是？” 周末可是有两天的。 星期六是周末，星期天也是周末。 钟玉狡辩的功夫一流，像方知新这样的人肯定是说不过她的。 电话那边那边沉默了一两秒，然后传来简单回应的声音。 “那一会两点半的时候，我登门拜访。”说完，方知新挂掉了电话。 电话挂得那么快让钟玉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回应的态度也十分的冷淡甚至是有些高傲了，虽然知道长大后的方知新就是这样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人，但钟玉还是有些不适应。 “拽什么呢？”钟玉不满地低声嘟囔着。 果然，人类幼崽才是可爱乖巧的。 只是她不知道就在楼下没多远小区门口的马路上，一台黑色的轿车安静的停在那里。 车子的品牌是在这个旧城区很难见到的，路过的人偶尔会好奇地朝窗户里面张望，可是却什么也看不到。 “三小姐，三点的时候我们约了远少爷的。”司机就坐在驾驶座上，方知新打电话的时候和人说了什么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所以才故意出声提醒。 远少爷就是大房的方知远，方知新的那个堂弟。 “那就推掉。”听到这个名字方知新不悦地皱起了眉毛，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司机一看立马闭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他拿出手机开始联系方知远，只是电话还没拨出去就又被方知新喊住了。 方知新：“等等。” 司机回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等着她开口。 方知新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伸出手指在表面上点了点：“等会到时间了再告诉他我临时有事去不了了。” 司机：？？ 您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白等一遭吗？ 司机在心里悄悄腹诽着但又不敢明着说，嘴上还只能好好答应着然后把手机收了起来。 他哪里知道方知新心里现在憋着气没地发呢？ 方知新想呢，自己在这里白等了这么久，不能让自己一个人白等才是。 那就让方知远和她一起白等吧。 钟玉竟然一觉好好的睡到大中午…… 方知新不自觉回握了一下放在大腿上的手，一时只觉得哪哪都不是滋味。 怎么她要回来这件事在钟玉看来就这么的随意和不重要吗？ …… 然而在方知新那边暗自等待的时间里，钟玉则是快速从床上爬了起来换衣洗漱然后化了一个淡妆，以试图掩盖自己前一天晚上通夜熬出来的黑眼圈。 显然，临时补妆的效果甚微。 但总也比没有效果要好。 做完这一切之后时间也已经过得差不多了，等到了两点半的时候钟玉这个小破出租屋的房门被准备敲响。 敲门的人力道不轻不重，敲了三下之后就没有再继续了。 钟玉本来都已经走到了门边准备开门了，可这时候敲门声骤然停了下来，她也跟着停下了开门的动作。 她想等着方知新敲第四下。 但门外迟迟没有响起第四下敲门声，没多久她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钟玉：…… 她只好乖乖打开了门。 就在钟玉开门的那一瞬间原本低头看手机的方知新听到动静也跟着把头抬了起来，一张精致的脸就这样映入到了钟玉的瞳孔里，她那些恶趣味的玩闹心思也随着这扑面而来的陌生气息收敛了起来。 整个人忽然变得拘谨了起来。 钟玉再一次提醒自己，这是方知新。 不是小星星。 这是方知新恢复之后，两人的第二次见面。 钟玉原以为对方还会带那么一两个人一起来，结果对方竟然是一个人来的。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对视着，过了好一会，方知新率先开口问道：“我可以进去了吗？” 钟玉这才匆忙侧开了身体给人留出一条进门的路。 方知新迈开腿，走了进去。 她拧着眉头打量着这件熟悉的小破屋子，总感觉房子好像又变小了不少，又有点做梦般的感觉，在自己出事的那段时间里竟然和钟玉一起住在这样一间小破房子里这样过来了。 真的很神奇。 方知新很自然地来到小破沙发面前，然后坐了下去。 “” 钟玉：………… 她翻了个白眼。 “你不是过来拿东西的吗？”钟玉转移了话题：“你的东西我都收进柜子里了，你看看落了什么可以自己去拿。” “对了，你是来拿什么的？”她问。 她之前还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实在是想不出这个家里有什么东西能值得方知新浪费时间特地跑回来一趟。 就自己给强行买给对方的那一箱子破玩具？ 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这样一个问题问出来方知新靠在沙发上的身体忽然一僵，她偏过头去看着钟玉，只见对钟玉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等待着回答。 可她哪有什么东西真的落在这里啊？ 她是，想回来看看了而已。 就这么简单。 可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却不能说出来让钟玉知道，不然显得自己多没面子？ 方知新张了张唇，发现自己一下也不知道该要怎么圆这个随口一说的谎言了，她于是只好又重复了一遍钟玉的问题：“我来拿什么？” 钟玉见她竟然又在重复自己的问题，于是忍不住了：“你是复读机吗？” 掩饰了还没两秒的暴脾气不经意间又出来了。 只是刚一说完她就立马后悔自己张嘴了。 怎么她现在竟然连方知新都敢怼了？ 作者有话要说：钟玉：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飘了。 入V的三章合在一起发了，下次更新也是凌晨。 第25章 钟玉心里这样想, 但碍于面子也不可能马上低头道歉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和你说话’，于是她硬着头皮准备佯装无事混过去。 不过方知新可没有这么好糊弄。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配方。 失忆变小之后的事情方知新还依然记得, 她可没忘记在那些过去的日子里钟玉是怎么对自己欺瞒扯谎的和打压的。 “钟玉。”她薄唇微启, 喊了钟玉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 钟玉的心又跟着颤了一下。 太奇怪了，每一次方知新这样喊她的时候她就像是被施了什么奇怪的魔法一般, 哪哪都不舒服觉得难受。 “干嘛？”钟玉忽然觉得嘴唇有些发干。 她绝不承认这是因为紧张。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呢？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也不会吃了你。”方知新没有就她刚才没有礼貌的事情发作，而是从小破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过身子, 用一种仿佛要将人看透的眼神看着钟玉。 “还是说，你怕我？” 方知新一句话戳中了钟玉藏在内心深处的感受，她就像一只猫被踩到了尾巴然后转头冲着踩到自己的人就是一口狠咬。 “笑话！” “我为什么要怕你啊？” “就算你是洪水猛兽我也不会怕你，我专门吃洪水猛兽的。” “哦？”方知新的眼底蕴上一层淡淡的笑意, 不是很明显。 “…………”钟玉很不适应和这样的方知新相处，她浑身都不自在。 她刚刚是不是看花眼了？ 方知新好像是在笑？ 这是什么恐怖故事啊, 这人该不是心里憋着什么坏招准备整她吧？ 所谓以己度人就是钟玉这种了, 她自己内里切开来全是黑的就以为别人也都是内切黑。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钟玉干脆直接问了, 她抬手指着自己并不大的屋子故作大方道：“看上了什么你直接拿走吧。” 反正方知新也看不上她屋子里任何一件东西, 那还不是随她怎么大方怎么来？？ “但是事先声明, 拿东西可以，我没有钱。”钟玉又补充了一句。 不说还好, 一说起这个钱的事情方知新就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本来还较为愉快心情立马阴沉了下去。 “你没钱？”她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轻嗤声，听在人的耳朵里觉得十分的嘲讽。 方知新：“你确实没钱。” 但这并不妨碍你可以接受别人的钱。 一想到这，方知新就十分的生气。 钟玉从内侍官那里拿走支票的事情方知新已经知道了，不过她看到的是经过处理的视频，这也是她在恢复了这么久之后为什么没有再来找钟玉的原因。 方知新在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别提多生气了。 恢复记忆之后的她并没有忘记和钟玉相处的日子, 作为切身体会者，她其实知道那样一个情况下对方能够那样对她已经很是不错了。 钟玉没钱，甚至还欠了一屁-股债，但不仅没有对她见死不救还把她带回了家里，没有因为厌恨而辱骂殴打，只是会在生气的时候骂她两句。 会给她买玩具，给她买喜欢的零食，纵容她吃炸鸡。 那段时间的过的日子虽然是她这辈子经历过最不像样的一段日子，但却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可是呢？ 在自己被楚岚带走之后的那段日子，每天都在期盼着钟玉能来救她或者看看她，但是日复一日的盼望并没有能够实现。 那是一段令人绝望的日子。 她所有空白的记忆里，只存在一个人——那就是钟玉。 可是钟玉却在那个时候却选择接受了楚岚开出去的支票，回归到了正常生活里。 方知新又恨，又怨，又不甘心。 但又却又清楚的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怪别人。 她时常会想啊……在她反复接受药物和机器治疗遭受这些痛苦的时候，钟玉应该拿着支票里的钱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吧？ 纵使是路边捡回来的小狗也不能说扔就扔啊，更何况她还是活生生一个人。 想到这里，方知新偏过头去四处张望着想要看看这间房子里又添置了什么新的东西和物件，她想找到钟玉拿了钱之后过得很好的证据。 但是很可惜，并没有。 房子还是从前那个房子，是她离开之前的样子。 老旧的物件和家具都是租房的时候原有的，这整个房子里除了钟玉新买的那一张床之外再没有其它任何算得上新的东西。 可是即使钱没有用来添置新的物件也并不能抹掉钟玉接下了支票的事实。 方知新说话的语气阴阳怪气的，看起来有什么想说的但是又不明说。 这是钟玉最讨厌的那种沟通方式，换做以前这种阴阳怪她能一拳打死好几个，虽然现在也不例外。 人还是这个人，但人长大了就不可爱了。 这么一会的功夫钟玉已经将童版的方知新和长大了之后的方知新完全分割开了。 你方知新身份贵重我惹不起是没错，可哪有人跑到人家家里来阴阳怪气的？ 钟玉看着她：“方小姐，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今天过来应该是来拿东西的，哦？” 末了，她还故意加了一个上扬的语气词。 “你叫我什么？”方知新的重点完全偏移到了钟玉对她的称呼上。 “方小姐。”钟玉于是又再重复了一遍，“怎么这个称呼对你来说不够尊敬吗？” “或者我需要称呼你为方总？”果然阴阳怪气是会被传染的。 钟玉自问没有那个胆子拳打方知新这样的阴阳怪，但这不妨碍她用魔法打败魔法啊！ 果然，方知新看起来更生气了。 不过钟玉并不在乎，她现在一穷二白的大不了就是丢了工作再找一份。 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被穿小鞋的地方了，方知新这人总不至于因为一两句口角就让她活不下去吧？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对方的人品钟玉还是有点数的。 所以她现在是有恃无恐。 “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情的话能不能麻烦你拿了东西快点走呢？” “你下午约了人？”方知新这才注意到钟玉化了个简单的淡妆，而且身上穿的也不是家居服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样子。 再加上自己才进门没两分钟竟然就被催着离开了。 看来是有约实锤了！ 竟然在约了自己的同时还约了别人……方知新感觉胸口闷闷地好像堵着一口气。 钟玉：“是，我就是约了人一会出去吃饭，所以你看你能不能快一点不要耽误我……” 正说着，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敲门声还在继续。 ‘砰砰砰’的，听得人心烦意乱。 “谁啊？”钟玉只好先暂停了和方知新的对峙，来到了门边。 从猫眼里往外望，只看见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 钟玉立刻警惕了起来还以为又是从前那些要债的找上门了，直到门外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句：“小姐，你的外卖还要不要了，你倒是把门打开啊！” 钟玉：…………哦。 钟玉有些尴尬地打开了门，然后把自己的外卖拿了进来。 这是她不久前点的外卖。 她原以为方知新只是过来拿个东西很快就会走，所以等外卖到的时候对方应该已经不在了。 这样也不会耽误她吃饭的时间。 可谁知道今天这个外卖来得这样快竟然提前送达了，而方知新本人也奇奇怪怪地赖着不肯走。 真是活见了鬼了！ 更离谱的是，一分钟之前她还趾高气昂的跟人家说自己下午约了人去吃饭。 这会，她提着外卖在响亮地往自己脸上甩巴掌。 钟玉抬眼，只看到方知新脸上的不愉快已经转化成了满眼的笑意，对方就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但即使只是这样就已经让钟玉觉得足够尴尬了。 方知新看着她：“你约的人，就是外卖小哥啊？”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钟玉仍然强自镇定。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没有，很好。”方知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她盯着钟玉手上提着的外卖看了两眼，然后转身走进了厨房，打开了碗柜。 只是略微扫了一眼，方知新就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很快，她从碗柜里拿出来一套属于自己的‘专属碗筷’。 ——这是之前钟玉特地给她买的，是她自己亲自挑选的。 她一直都很喜欢。 从前喜欢，现在……也很喜欢。 看到对方这样自发的举动，钟玉慌了，这是要跟她抢饭吃啊这是！ “我只买了一人份的外卖！”她连忙开口强调，试图打消方知新的念头。 可对方却恍若未闻。 方知新：“我前几天帮了你，你还没有报答我。” 说完，她拿着自己小碗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然后抬头望着还杵在那里已经傻了眼的钟玉：“你可以分一半给我，就像以前一样。” 她弯了眸子：“反正我吃的也不多，最近在减肥。” “…………”钟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看着方知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脑海里忽然闪出四个字。 真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钟玉：比我还不要脸！ 第26章 “多一点, 再给我一点。” “多倒一点啊！……钟玉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小气了？” 方知新看着一瞬不瞬地盯着钟玉的动作，仿若监工一般不停的催促着。 她面前的小碗里，热腾腾的白米饭正往上升腾着白色的雾气。 钟玉点的是一份炭烧蛙, 菜的分量倒是不少只是米饭只点了一人份的也就是一小盒, 本来按照钟玉平时的饭量来说这一盒足够她吃饱应该还能剩下一点。 可是现在多了一个方知新, 一份米饭要分成两份还想要吃饱这可能就不太行了。 被强行蹭饭还诸多要求，钟玉的脾气很快就上来了。 “方知新你是猪吗要吃这么多！” 她一把将自己的饭盒扔到了桌子上, 开始罢工。 方知新抬头望着钟玉：“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你还给我赶这么点饭是想饿死谁？” 说完, 她用筷子点了点自己那么一小碗米饭。 确实，小孩和大人的饭量根本不一样。 钟玉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按着从前的分量在分。 但即使方知新说得很有道理她也并没有打算承认自己错了，她只是迅速反问道：“你为什么要在我这里吃饭？” 你不能自己出去吃吗？ 我根本就没有邀请你！ “进门就是客啊, ”方知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理直气壮地回答：“我来你家做客, 吃个便饭都不可以吗？” “我前几天可是帮了你啊。”她再一次强调道。 钟玉：………… 行, 挟恩图报这个词她算是在方知新这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钟玉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开始默认对方蹭饭这件事是对的。 见钟玉好似是被自己气到了, 方知新思考了会还是决定退让半步：“好了, 那我我自己动手赶好了。” 钟玉：………… 她眼睁睁看着方知新重新端起桌上的饭盒又往碗里赶了一部分出来，欲哭无泪。 为什么啊, 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周末她要在这里跟别人分一份饭吃还吃不饱啊？？ 明明这是她自己点的外卖。 很快, 饭盒里的饭就少了一半。 这样才算是一人一半分配得平均了起来，外卖的炭烧蛙是附近商场里很出名的一家，这一份很大一盆而且还送了一次性支撑架和酒精蜡烛。 将锡纸盆架上了支撑架之后再把酒精蜡烛点起来，没多久，锡纸盆里的汤汁就又重新冒起了热腾腾的雾气, 香味四溢飘满了整个房间。 钟玉没有再和方知新废话些什么，她一觉睡到中午一点现在也是早就饿了，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 可是她不去找方知新说话，并不代表方知新不会找她说话。 没两下的功夫她就已经吃掉两块肥蛙肉了，可是方知新却还坐在那一动不动，钟玉吃东西的时候抽空看了对方一眼。 结果发现对方也在看她。 “不看电视吗？”方知新问。 和钟玉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她在不知不觉间就养成了吃东西一定要看些视频的习惯，不管是搞笑的综艺还是纪实的纪录片，亦或者是现在正在热播的电视剧，或者是动漫都可以。 只要有东西看就行。 但是她刚刚等了很久钟玉都没有把自己的平板拿出来，这让她很失望。 所以不得不自己开口问了。 “你吃饭还要看东西啊？”钟玉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皱起了眉头。 方知新点头：“要看的。” 钟玉：………… 不是食不言寝不语吗？ 她就纳了闷了，之前因为那个渣子前男友的缘故她还故意去收集了一些关于方知新的资料，视频采访也看了不少。 当时有个记者不知道问了什么，结果这女的就很严肃的告诉人家‘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看电视更不是什么好的行为。 所以刚刚吃饭，她破天荒的没有拿出自己的平板来。 因为她怕挨骂。 毕竟人现在已经恢复记忆变正常了，以前变小时候的那些习惯做不得数了。 光是想想方知新会板着个脸教训自己吃饭的时候不能看视频钟玉就要直呼救命了！ 可方知新倒好，直接问她为什么不看视频。 “看什么？” “看之前那个动漫吧。”方知新飞快的答道，显然是在提出要看电视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答案。 钟玉没有再问是什么动漫，她直接打开历史观看记录然后翻到了几个月前最后一次观看的记录。 是那个主角变小从国外引进来的动漫。 这部动漫出得很早，十几年前就已经有了，到现在已经一千多集了还在每周更新，所以方知新一时半会也看不完。 记录停在223集，钟玉抬手准备点进去继续往下看。 “等等！”方知新叫停了钟玉的动作。 “我已经看到245集了，麻烦你调一下集数。”方知新看着钟玉，礼貌地请求着。 钟玉：？？ 你还背着我回去偷偷多看了这么多集动漫？ “真是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钟玉十分无语，但还是按照方知新说的把集数调到了245集。 这样，一顿饭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热腾腾的雾气还在不停地上升着，两个人肩并着肩坐在同一侧，一边吃一边看着动漫营造出一种十分温馨的假象来。 方知新吃东西的时候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里在认真吃东西和看动漫。 而钟玉呢，则是一反常态的话多了起来。 她开始故意找方知新的不痛快。 一集动漫的时常也就二十分钟出头，撇开片头片尾曲她们很快就看完一集，但是每一集的片头都会重复播放主角为什么会变小的片段，于是再又一次看到这样一个片段的时候钟玉开始了。 “哎呀，变小了呢。” “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就忽然变小了呢，啧啧啧……” “你都变回来了主角都还没变回来，你说他要多少集的时候才能变回来？” 钟玉故意把话题引到方知新曾经变小的这个话题上，说话的时候也贱兮兮的让人听了不痛快。 对，就是不痛快。 因为方知新的突然蹭饭弄得她现在根本没有吃饱，但她不能明着找对方的麻烦，所以只能这样拐弯抹角地找对方的不痛快。 钟玉以为，像方知新这样高傲的人应该是很介意变小失忆之后的那段经历。 但没想到方知新根本没什么反应，她只是看了钟玉一眼：“如果太快变回来的话，那作者还怎么继续往下写？”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问我？ 方知新通过这件事再一次在心里确认了钟玉的智商和自己不在一个等级。 一顿饭很快吃完。 因为是外卖的缘故所以收拾起来也格外的快，把东西往袋子里一扔然后绑起来放在门口就好了。 做完这一切， “饭也吃完了，现在你总可以说是特地过来拿什么的了？”钟玉始终没有忘记这件事情，甚至是吃饭的时候都一直记挂着。 看来不拿点东西走是不行了——方知新开始认真思考着自己到底剩些什么东西在钟玉这里，好圆过这个谎。 她的视线越过客厅直接望向了卧室里。 看到方知新的视线落在了卧室，钟玉的心里瞬间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该不会是想要把我的床搬走吧？” 方知新愣了愣。 她转过头来看着钟玉，只见对方满脸狐疑的样子十分有趣。 既然有人给你铺了个台阶下，那你为什么不下呢？ 方知新于是配合的点头承认：“是，我认床。” 钟玉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狐疑转变到震惊，这个确定的答案让她觉得十分的离谱。 虽然她的床确实是挺好睡没错，但你堂堂一个集团总裁也不至于这样吧？ 您不能自己去买一张新床吗？ “这可不行啊，”钟玉连忙开口拒绝：“你把我的床搬走了那我晚上睡哪？” 方知新：“睡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连人带床一起走，美滋滋。 第27章 钟玉：？？ 你都把床抬走了我从哪再变一个床出来？ 钟玉根本听不懂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更遑论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方知新的这句话在她看来就是在耍无赖。 你说你要回来拿自己落下的东西，那好啊，什么时候这张她斥巨资刚买的床成了你方知新的私人物品了？ 还真以为买床不要钱的啊！ 钟玉利落地拒绝了方知新的大胆想法：“床是肯定不可以给你, 你如果实在喜欢的话可以去买一张一模一样的搬回家去。” “反正你家那么大你想放几张床都没关系。” “你又知道我家有多大了？”说起这个, 方知新忽然想起很早之前的一件事情。 以前没事的时候钟玉经常搁那和她瞎描述方家到底有多大, 多豪华，比如方家的厕所都比她们住的这个房子要大什么什么的, 其实都是编出来哄小孩的。 现在回想起来倒是觉得十分的有趣。 方知新又深深看了钟玉两眼，随即把自己的视线移开到了别的地方, 没有再提起这个事情了。 钟玉听不懂，方知新也没有做过多地解释或者继续说明。 刚刚那一句她不过是脱口而出的罢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在其中，只是在钟玉问起的时候她下意识就这么回答了。 她确实很喜欢这张床。 虽然这张床既不名贵, 就连工艺也不咋地。 但这张床上有很多很多关于她那段无忧无虑生活的回忆，这意义是不一样的。 不仅仅是床, 钟玉身上也有。 所以方知新才会萌生出一种想要把人和床一起带走的想法, 她此刻还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什么奇怪的。 人, 总是会想去珍藏和保护一些美好的东西。 而对于从小生活在严苛环境里的她, 这段无忧无虑的经历和回忆就是最值得珍藏的东西。 这也是她为什么在犹豫和纠结了这么久之后还是选择靠近钟玉, 因为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奇怪的特质能够让她感觉到轻松和愉悦。 方知新不太懂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她觉得钟玉对自己的作用可能就是一剂良药。 可怜钟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个作用。 她还在心里腹诽着为什么方知新还不走, 一个下午的时间都快过去了, 饭也吃了，天也聊了，也是时候该走了吧？ 堂堂一个大总裁随便哪张卡里的余额都比她的全部家当要多，犯不着赖自己这不走吧？ 可能老天爷听到了她内心的声音。 这时候方知新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忽然开口：“我一会得走了。” 钟玉立刻精神抖擞了起来。 这是什么惊天好消息！ 方知新：“因为还有点事要忙……” 话没说完，就被钟玉打断了。 “你忙你的, 正经事重要！”钟玉飞快地接过了话头，语速快到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其中盼着人家赶紧走的味道，就连她自己都察觉出来了。 更遑论方知新。 果然，钟玉这样的态度让方大小姐原本已经明朗了许多的心情再一次阴沉了不少。 方知新轻轻‘嗯’了一声之后没有再说话了，随着她这一声单音落下周边的空气好像也跟着被冻结了起来。 看着钟玉的态度变化，方知新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尤其是看到对方听到自己要走明明很开心得不得了，但是却极力压抑着这份情绪还要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她一时间只觉得十分的好笑。 钟玉这个女人，还真是没心没肺眼里只看得到钱。 她离开这个家里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这人竟然盼着自己赶紧走。 空气被冻结并不影响钟玉此刻热切想要把人送走的心情。 “我送送你。”她难得地热情了一回，跟着方知新的脚步一起朝着门外走。 为什么这么热情呢？ 因为她估计方知新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来自己这个小破出租屋了，而且有些钟玉以为会要好好算上一算的账方知新进门这么久连提都没有提起过，今天不提也就意味着之后也都不会再提起了。 这让她好好松了一口气。 真要算账的话，那能算的事也太多了。 况且她说得这个送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顶多送到楼底下不能再远了。 谁知道方知新这次倒是开口拒绝了她的好意。 “不用送了。”女人停住了往前的步子，回过身来看着钟玉。 钟玉愣了愣，随即反驳：“这怎么能行呢，过门是客，我还是送送吧。” 还是送送吧。 方知新挑了挑眉，精准地捕捉到了钟玉话术里的漏洞：“要走了就是客了？” 不久前还说她是个蹭饭的。 被当场戳穿的钟玉尴尬地笑了笑，但也没有反驳。 “真的不用送了，就到这里吧，司机在楼下等我。”方知新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这一次语气认真了些。 看她这么认真钟玉也不坚持了：“那好吧。” 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想送，也就是一时兴起做做样子而已。 就和小时候过年的时候长辈给红包的时候一样。 ——拿着吧。 ——不了不了！ ——拿着！ ——双手不听使唤拉开了口袋。 这样假模假样的社交模式，钟玉倒是深谙其中的精髓。 但是既然已经开始做样子了，当然就要顺着做到底，钟玉始终觉得自己不能把开心表现得太过明显。 “今天来也没好好招待你，我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我们也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下次再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毕竟你这么忙。”钟玉说着说着竟然还深深叹了口气，好似是已经入戏了。 方知新就站在那看着这个女人的独自表演，等到钟玉自己在那将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演完之后，她开口用一句话将这一切全部瓦解—— “不用过意不去，我明天还来。” 钟玉上一秒还在惋惜的表情瞬间僵硬了起来：？ 说这话的时候方知新眸中氤氲起了一层淡淡的笑意，她将钟玉那一瞬间的愕然情绪收进眼底，然后转身离开了。 等到方知新离开好一会了钟玉才回过神来。 不对啊，这人说是特地回来拿东西的但是走的时候又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走，那她这是来干嘛了？ 来白嫖了一顿饭。 傍晚，钟玉收到了一条新的好友验证。 毫无疑问是方知新发过来的，方知新这样离奇的举动弄得钟玉又是一阵忽如其来的心慌，这人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还主动添加她的好友。 她们两个人之间的那点事不都已经被楚岚用金钱给买断了吗？ 钟玉立马通过了好友验证之后，那边还主动先发了消息过来。 【方知新：约你明天中午你应该有时间吧？】 【方知新：不要又睡过头了。】 这回方知新学得聪明了，第一次的时候因为时间范围说得很是笼统所以导致了她上门的时候钟玉还在睡觉，第二次自然要避免再犯同样的错误。 只是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去邀约别人，以往都是别人对她发出邀约。 钟玉原以为对方说的‘明天还来’和自己经常挂在嘴边的‘改天再约’是同一个性质的东西，但是没想到方知新上纲上线直接就安排上了。 她握着手机抿唇思考了很久，还是对着手机说出了自己的疑问，然后将语音消息发送了出去。 也几乎是同时，方知新那边收到两条新进来的语音消息提醒，手机放在桌面上‘嗡嗡’震动了两下。 她看了一眼之后腾出一只手伸出去点击了播放—— 钟玉：“方知新，你的脑子真的已经好全了吗？” 钟玉：“我的意思是，保险起见你要不再去医院找专家看看呢？” 你这样不太正常的样子，真是让我害怕极了——钟玉在心里这样想着但又不敢说得太明白，所以只能用这种委婉的方式去建议方知新到医院里看看。 身为当事人之一钟玉可太明白自己在方知新失忆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 很多事情要真的较真去追究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就是这些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多不是人干的事。 换做她要是方知新的话好了之后想起这些事情不去找麻烦都算是心地善良了，怎么可能还上赶着往这边凑？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是钟玉最近学到的一句话。 她现在有理由怀疑方知新心里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坏想整她，但她又没有证据。 虽然她没证据，但并不妨碍她继续怀疑方知新。 语音消息发送过去之后就石沉大海了，钟玉并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复。 这也就造成了到了晚上，她又开始失眠。 钟玉就躺在自己斥巨资买来的双人床上紧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后半夜好不容易入睡了之后，她竟然还在梦里和方知新相遇了。 可能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大概是她白天的时候想太多了，所以即使到了梦里方知新也总是缠着她不放，并且梦里的方知新就和她猜的一样心里憋着坏招就等着她上钩然后好整她呢。 钟玉眼睁睁的看着梦里的自己就这样轻飘飘的上钩了，然后被玩得团团转。 最后连银行卡里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五百万也全都搭了进去。 梦做到这里，钟玉猛然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梦境里发生的事情太过真实，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就只是做梦而已，所以醒过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摸手机赶紧查看银行卡里的钱还在不在。 可手刚刚伸出一半又蓦的停了下来。 一个很关键的信息，让钟玉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我哪来的五百万啊？” 就是把她全部家当都卖了也没有五百万啊！ 想到这里，钟玉又安心倒头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钟玉：还好我没钱 第28章 第二天, 方知新直接出现在了钟玉家的楼底下把人接上，然后开车朝着京城里最繁华的那一块商圈开去。 昨天只说了一起吃午餐，但是没有说吃什么。 方知新没说钟玉也就懒得问。 爱吃什么吃什么呗, 反正也不用她出钱。 宽敞的商务轿车坐起来很舒服, 在这样舒适的环境里人很容易疲惫, 上车没有多久钟玉就犯困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一幕方知新自然又问了：“昨晚又加班了？” “……差不多。”钟玉别开了脸去，视线落在了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上。 好好的一个周末一个好觉都没睡到, 连续两天失眠都是因为同一个人，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她都觉得有些疲惫了。 方知新果然就是克她的, 只要这人一出现就肯定没什么好事。 “那你还真是努力周末都加班加到觉都不睡，要是你们公司不给你发个优秀员工奖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们这是去哪啊？” 方知新：“带你去一家刚开没多久的中式餐厅，听说主厨的手艺是御膳房里传下来的。” “哦。”钟玉轻轻哦了一声，不过很快注意力又被‘御膳房’三个字给拉了回去。 这年头, 不管是什么但凡沾个‘御’的边价格都可以高到离谱，但是没办法, 那些有钱又有地位的人就吃这一套, 只要你推出不愁没有人去消费买单。 至少钟玉自己以前也没少在这方面花钱, 买东西从来不看价格价钱, 只要最好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这家餐厅消费很高吧。”钟玉佯装不经意问了一嘴, 只见方知新也正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她于是轻咳一声开始装模作样地解释：“其实随便请我吃一顿就好了，我现在对吃的不怎么挑。” “这么破费, 多不好意思。”她说着些客气的场面话。 不想方知新直接一句话破了她的防。 “谁说是我请你了？”方知新故作茫然, 轻飘飘把问题踢了回去：“不是你自己昨天的说的心里过意不去很不好意思吗，而且我之前帮了你那么大一个忙……应该是你请我吧？” “我……？”钟玉抬手指了指自己，十分震惊。 她怎么就不知道自己今天要请客吃饭这个事呢？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无辜表情的方知新，钟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自己昨晚做的那个梦。 梦里的她咬住了方知新抛下来的钩子，然后被整得全部家当都赔了进去。 现在的情形和梦里也没差了。 钟玉不知道方知新现在是要带她去什么劳什子地方吃饭, 但她光是从三言两语间就听出来了那个地方的消费很高。 再一想自己现在卡里为数不多的可用余额，钟玉忽然心头一痛。 五百万她没有，但是一顿饭能吃完她目前所有的积蓄这件事她还是相信方知新可以做到的。 想到这里，钟玉就又是一阵悔恨。 她一开始就不应该上方知新的车，现在人被拖到半道上还不是方知新说要去哪她就得去哪？ 车子很快抵达了目的地，两人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很快来到了预定好的座位。 接下来就是点菜了。 方知新直接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了菜单，然后将这厚厚的一本递给了钟玉：“想吃什么，点点看。” 钟玉心想，好家伙，今天把我骗过来做东买单你还一副‘是我请客’的派头。 她一边腹诽着，一边打开了手上的菜单。 第一页绿油油的时令蔬菜图很快映入眼帘，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后面的价格上。 炒什锦蔬菜——168/份。 钟玉掀了掀眼皮，若无其事又将菜单合上了。 她优雅地转过头去看着服务员，礼貌道：“我们需要商量一下吃什么，你先去忙别的吧。” 方知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十分有趣，也没出声。 等到服务员走远了，钟玉立马开口了发作了，但碍于还是在公共场合她不得不压低了声音：“方知新你故意玩我呢？” 一盘炒蔬菜168，好家伙。 这是现在的她能吃得起的东西吗？ 方知新：“我怎么了？” “我现在什么条件你不清楚吗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吃饭，我看你就是想一顿把我吃垮！” 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钟玉已经被这个价格深深的伤害到了。 要是今天真在这吃一顿，那她可能后半个月都得喝西北风了。 倒是方知新，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解释也不惊讶，她只是盯着钟玉的眼睛问道：“钱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你也拿了不少钱，请我吃顿贵点的怎么了？” ——你胡说！ 钟玉在心里大声反驳着，我可没有钱！我哪来的钱！我的钱都是上班赚来的血汗钱！ 只是就当她要说出口的时候，方知新的手机响了。 本来是准备直接挂断的方知新在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之后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说完，她起身朝着餐厅外的方向走去。 一看就是很重要的电话，钟玉无聊到又开始翻看菜单。 她倒要看看这个家餐厅还能离谱到什么程度。 正看着呢，侧后方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诶，这不是钟玉吗？” 钟玉转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道中央的梁灿，那个劈腿还理直气壮的渣男。 她的表情一瞬间就和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事情过去这么久，钟玉早就从当初失恋的情绪中走出来了，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才会被这样的男人骗到。 不过还好，除了被骗了感情之外她也没吃什么别的亏。 “还真是你啊钟玉，看来你现在过得不错嘛。”梁灿打量着钟玉浑身上下的穿着打扮，眼中全是戏谑之色：“和新男朋友过来吃饭吗？” “听说你前段时间把家里欠的债都还上了？” “不是自己还的吧？” 京城上层的圈子就那么大，这点事情根本就瞒不到这些人的眼睛，但她他们光知道钟玉的那些债主被人敲打了，却不知道具体是谁敲打的。 所以梁灿才会觉得这个落魄的富家小姐找到了新的靠山。 梁灿：“人在哪呢也不带给我见见，我可以和他交流交流嘛。” 交流？ 交流什么？ 这样一个字眼从梁灿的嘴里说出来让钟玉觉得格外的恶心和反胃，所有的好心情在一瞬间全被毁掉了。 她冷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男人：“滚。” 钟玉很少这样发脾气，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嘻嘻哈哈的。 可是她越是生气男人就越是得意，对于她这个脱口而出的‘滚’字也更是压根不在意。 这样憋屈的滋味……钟玉只感觉胸口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很想发脾气，很想拿起旁边的杯子给渣男的脸上泼满一整杯水，但是她不能。 在这样的公众场合挑起事端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梁灿身后有一整个梁家为他撑腰，可是她呢？ 她什么都没有。 钟玉被气得胸口一阵一阵的疼。 也是在这时候，她用余光瞥见了方知新打完了电话已经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了，钟玉的脑海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或许……她也不是没有人撑腰。 想到这里，钟玉忽然侧过头去问梁灿：“你真想和她交流交流？” 梁灿被问得一愣，虽然不知道钟玉的葫芦里在卖些什么药但还是肯定地点了头。 只见钟玉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莫名的笑：“好，那她来了，你跟她说吧。” 梁灿还在奇怪这对话怎么忽然间就变得莫名其妙了起来，忽然一道清冷的女声就在他的侧后方传了起来。 “怎么了？”方知新打完电话回来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她的视线在钟玉和梁灿之间来回打转，最后拧着眉头望向钟玉：“被骚扰了？” “算是吧。”钟玉点了点头满不在乎道：“如果被人-渣前男友冷嘲热讽也算骚扰的话，那我就是被骚扰了。” 前男友？？ 方知新很快就抓到了整句话里面最关键的字眼，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钟玉有个人-渣前男友她是知道的，可以说就是因为这个梁灿两个人之间才结下了那么一段奇奇怪怪的缘分。 如果没有这个劈腿男，她可能也不会认识钟玉。 可是…… 方知新又转过头去，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身高相貌气质全都处于很一般的水平，在她看来这样的男人外面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但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男人，之前竟然能让钟玉那么伤心。 一想到这，方知新就忍不住了想要骂人了。 但还有一件事更让她觉得生气，这样一个人也配和她订娃娃亲？ 方知新原本压根记不起长辈订娃娃亲这件事，但现在刚好撞上了她也就不得不正面处理一下了。 方知新上前两步，看着他：“就是你在外面到处说我是你的未婚妻？” 梁灿被方知新的气场压着，一时只觉得有些莫名的心慌，但身为一个大男人他还是稳住了。 梁灿反问：“两家长辈做下的约定，难道不是？” “是你妈！”不等方知新开口，钟玉就适时接住了这句话。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出了自己早在脑海中演示过无数遍的动作。 一杯满满的红酒冲着梁灿的脸上直接泼开，紫红色的液体顺着男人的脸庞往下流，白色的衬衣被染得红红的。 爽了！ 不过还没完。 钟玉做完这一切趁着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着梁灿怒骂了一句：“贱男人！” “这杯酒是我代方知新泼的！” 作者有话要说：钟玉：绝不是我自己想泼！ 二更√ ps：下次更新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半哦 第29章 方知新也是没想到钟玉会这么干脆利落直接拿起旁边的桌的一整杯红酒泼了下去, 这一整个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不带一丝停顿，丝毫不给人半分反应过来的机会。 不仅是梁灿没有反应过来，她这个当事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就好像是早已经提前安排好的。 按理来说, 泼人红酒这事是方知新这辈子都可能做不出来的事情, 因为她本身的受到的教育和修养都不允许她去做这种掉份的事情。 对于方知新来说, 能用嘴解决的事情就绝不动手。 可钟玉不一样。 钟玉就没那么多沉重的包袱了。 而且对于这种狗血和掉份的事情，钟玉还特别乐衷。 “这杯酒是我代方知新泼的！” 方知新听着这一句话, 差一点就感动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几个月的相处她深知钟玉的为人的话。 明明就是自己被气坏了变着法子在出气却偏偏在这用她的名义拉虎皮扯大旗，但不得不说的是, ‘方知新’的这个大旗打出去之后还挺好用。 梁灿被泼了一脸红酒之后非但没有还手，反倒是自己先心虚了起来。 无外乎钟玉那一句‘我代方知新泼的’，他自己也知道有婚约在身还出去乱搞传到方家人的耳朵里是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往轻了去说是解除婚约，往重了说的话很可能就这样得罪了一个庞大的贵族。 梁灿看着钟玉：“你都和她说了些什么？” “该说的全都说了, 你做了些什么我就说了些什么。”钟玉冷笑道，“怎么你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吗？” 说完, 钟玉又故意看了方知新一眼。 本来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眼神却被梁灿过度解读成了‘通气’, 再加上方知新从事情开始发展到现在一直处于旁观的状态, 这个态度在外人看来就等于默认了。 很快, 就有闻风而来餐厅的经理和服务员赶过来调解。 说是说调解, 实际上却是过来给梁灿原本就不怎么明亮的心情又添了不少的堵。 经理：“先生这件事你看你是想怎么办？” 听到这样一个问题抛过来梁灿一边拿着毛巾擦着身上已经黏稠的酒渍，一边没好气地冲着经理：“我还能怎么办？” 对面又不是别人, 对面是方知新！ 这是他想怎么办就能怎么办的？？ 经理被冲得懵了一下, 但出于职业操守还是继续往下说了下去—— “办法很多，你可以选择法律追责要求对方赔偿您的损失，也可以和对方私下协商调解，我们做生意的当然是希望以和为贵。” “当然，如果先生你大度的话也可以选择不追究。” 只要不在我们店里闹事吵架影响我们做生意就行。 梁灿脸色十分难看, 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大度的人啊？ 经理说话一套一套的，看起来给他提出了多种多样的解决方案，其实不然。 ‘选择法律追责要求对方赔偿’=赔钱。 ‘私下协商调解’=赔钱。 而在有钱人的世界里，解决事情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赔钱。 所以对于方知新来说赔钱的结果其实约等于不追究的效果。 但是呢，他图方知新那点钱做什么啊？ 倒不如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忍下这个委屈大度一回算了！ “所以到底决定好要怎么解决了吗，梁先生。”也在这时，一直没有怎么开口说过话的方知新终于舍得开口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式的称呼梁灿，当然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因为这样的人在之后的日子里也不会和她有太大的交集。 方知新：“正如经理所提出的方案，不管哪一种我本人都会积极配合不会逃避责任。” 钟玉忽然发现，方知新正经说话的时候身上有一种难明的气质在其中，尤其是当她站在自己这边帮着自己说话的时候，这样的气质越发的明显。 她没忍住偷偷多看了对方几眼。 ——小方长大了之后的样子，其实也并不完全那么令人讨厌嘛！ “想好了。” 梁灿将手里已经脏掉的毛巾扔回给了旁边的服务生然后上前一步，就在众人警觉以为他是要动手用粗的时候。 他朝着方知新深深看了一眼，然后开口。 “因为我的出现打扰到了两位用餐真是……十分抱歉！” “希望不会影响到两位今晚的心情。”说完，梁灿愤然转身朝着餐厅门口大步走去。 钟玉想，这狗男人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要来这个餐厅吃饭了。 “所以，过了这么久……菜点好了吗？” 方知新这个问题一出来，气氛瞬时又降到了冰点。 兜兜转转终究是回到了这一步。 有的人啊，就是故意的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钟玉默默感慨着。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不过看在今天晚上方知新在渣男面前这么配合自己的份上，她决定大方一回：“你想吃什么看着点吧，我请就我请。” 厚厚的菜单被钟玉直接推到了方知新的面前，钟玉顺势把自己的手机也拍在了桌面上。 方知新倒是没有立刻拿起桌上的菜单，她只是惊讶：“今天这么大方？” 钟玉满不在乎：“你也很大方。” 她指的是今晚这事，方知新看破不说破给狐假虎威的自己留足了面子。 钟玉向来是别人怎样待她她就怎样待别人。 所以既然方知新对她大方了，她也不会对人太小气。 当然，如果钱实在花得太多的话另算。 她忍不住催促着：“你赶紧点，不要告诉我价格，我怕我一会忍不住要反悔！” 方知新忍住笑意，很快招手喊来了服务员完成点单。 一顿饭吃得曲折离奇，唯一让钟玉觉得还比较欣慰的是这里的厨师手艺是真的很不错，总算也对得起这样的的价格。 说是这样说，可是当吃完之后要买单的时候，她还是十分忐忑的。 前台收银的服务生把账单打了出来，按例要给顾客看一下明细，钟玉接过明细的时候只觉得两眼一黑——一顿饭竟然吃了有五位数之多？？ 吃的这是金子吗这是？ 她再定睛一看，只见详单下方还列上了一瓶红酒，她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 光是这瓶红酒的单价就已经直逼五位数了，一定是餐厅打错单子了！ 钟玉连忙开口：“这上面怎么有一瓶红酒，我们没根本就没有点红酒啊？” 说完她还侧过头去看方知新，企图得到附和：“对吧？” 方知新见状接过了她手里的小票，只看了一眼就了然了：“这瓶红酒是隔壁桌点的。” ——隔壁桌点的为什么要算在我账上？？ 不等钟玉开口问，方知新就先一步帮着解答了。 她扬了扬手里的小票，望向钟玉的眼神里藏着些许狡黠和得意：“钟玉，你顺手捞起人家满满一杯红酒就这么泼了出去，那不得赔钱吗？” 钟玉：………… 好家伙，这确实是个盲点。 说完，方知新侧过头望向柜台后面的收银员开口解释：“你好，账单是没有问题的，我们可以买单了。” 她顺便伸出手指了指钟玉：“今天这位女士买单。” 收银员非常上道地冲着钟玉甜美一笑：“您好，请问是刷卡还是付现金？” 钟玉：………… 小卡一刷，眼泪哗哗。 钟玉一脸麻木地看着手机上实时发送过来的扣款信息，情绪已经没有了太大的起伏了。 她甚至都没有打开信息查看详情，只是伸手往旁边轻轻一划然后点了删除键。 “唉！”不知道是谁轻轻叹了口气。 哦，原来是她自己。 多大点事啊？ 人生啊，不就是这样吗？ 钟玉努力平复着自己不太平静的心情和方知新一前一后走出了店门，远远走出去还能听见身后餐厅迎宾人员的甜美声音。 ——“欢迎下次光临~” 她只觉得一阵心塞。 因为这一次大出血出得太狠了，以至于回去的路上钟玉的情绪都一直没有很高涨，方知新好几次抛了话题过来她都懒得接，只想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默默流泪。 直到车子开到了钟玉家的小区门口。 方知新偏过头去看了眼还处于低落中的钟玉：“还在心疼那些钱啊？” 至于吗？ 钟玉凉凉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开口就算帐：“加上昨天那顿外卖，你已经吃了我两顿了。” 两顿，吃掉她好几个月的工资。 钟玉想想就觉得哪哪都肉疼。 倒是方知新，见她这样偷偷计较又不敢明着算账的样子觉得有意思极了，钟玉的话刚好能让她顺着说了下去：“既然这样，那下次来的时候我请你。” 她难得地弯了眼眸：“我也不是喜欢占便宜的人，白吃你两顿总得还你是不是？” 有来有往，这才是人和人之间拉近距离和关系的最好方式。 可钟玉的重点压根和她不在一个点上—— “还来？？”钟玉一听，整个人都精神了。 姐你到底是落了什么惊天大宝贝在我家啊？ 作者有话要说：钟玉：你摇了我吧 晚上十点有二更 第30章 方知新周末连着来了两天, 她就失眠了两天，这精神上的就不说了，不仅如此而且还发生了一大笔经济上的损失。 这才是主要的！ 钟玉不得不怀疑昨天晚上做的梦是不是就是一个预警。 虽然她没有五百万, 但是最后落得身无分文的下场还依然不会改变。 不然低个头, 把床让给方知新抬回去得了？？ 损失一张床是几千, 总比把全部家当赔进去要好啊！ 这一笔账钟玉还是会算的。 只是她现在不免有些怀疑，方知新的目的真的就只是那张床吗？ 恍恍惚惚中, 又到了周一。 经过了一个周末的休养大家的精神面貌看起来都很不错的样子，只有钟玉, 好似没有休假一样，整个人全身上下透着疲惫的气息。 她刚刚升职加薪，但是在脸上却看不到一点喜气，现在的办公位置在原来属于赵德的一间单独的小办公室里, 待遇很是不错，但这一切的由来都是因为方知新。 钟玉咬了咬牙, 忍着困意出去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她才不会说昨晚自己又失眠了, 就因为临走前方知新的那句‘下次来’。 钟玉感觉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可以说是应了网络上那句玩笑话——‘总有刁民想害朕’, 她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感觉, 最近已经开始反省自己仗着对方失忆时候做过的那些事情……是不是太狗了。 周一是一周的开始，不仅要做上周的总结也要对这一周的工作做一个大概的规划。 所以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忙碌的。 钟玉几乎没有时间看手机。 而另一边—— 大清早, 方知新就接到了一个号码被处理过的隐藏来电。 “阿新。”电话那头的人只是喊了一声方知新的名字, 但凭着声音她就已经分辨出电话对面是谁了。 宫里的号码经过处理打出来就是这样。 “陛下。”方知新放下了手上正在做的事情，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这么早打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对君主绝对的忠心于服从，这是方知新从小受到的教育。 尤其是身为贵族子弟身上更有着和普通平民不一般的责任与使命。 早从懂事那年起方知新就明白了，楚岚不仅仅是她最好的朋友，更是这个国家的未来的主宰。 所以在相处间她不能有失尊重, 要保持绝对的分寸。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直奔主题：“你又去见那个叫钟玉的了？” 方知新微微一愣，没想到宫里那边竟然知道的这么快。 不过细想也没什么好觉得奇怪的，毕竟自己前阵子刚刚出事楚岚不放心会派人盯着也是正常的。 “是，我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和她相处了很久，也在她那里吃了不少亏，现在我全都想起来了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方知新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夹着一丝愤然，让人听起来好像是回想起往事十分生气的样子。 聪明如她当然也明白楚岚打这个电话过来的意思。 包括对方之前之所以让内侍官去给钟玉支票这样的行为都能够让方知新明明白白感觉到，陛下不怎么喜欢钟玉，即使钟玉误打误撞之下救了自己。 所以，即使是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方知新也不敢透露自己之所以重新接近钟玉的真实目的。 就只是因为人本能产生的轻微好感而已，这可行吗？ 这样的理由，在楚岚那里是绝对不可行的。 果然，听到了方知新这样的解释之后楚岚的语气也变得轻快了不少：“一个无知的平民罢了，你还和她较什么劲。” “不过你玩归玩，还是要多多注意身边的人。”楚岚又再叮嘱道。 毕竟上次方知新出事，非身边亲近的人下不了这个手。 而当时下药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实在藏得太深。 两人又聊了两句，话题不知不觉间又绕回了钟玉的身上。 楚岚：“对了，我调查钟玉的时候发现梁灿竟然和你有婚约？” “那都是小的时候长辈订下的。”方知新实在不想再提这个人，只要一想到钟玉曾经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她就浑身不舒服，心里泛出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这样想着，她抬眼往电脑屏幕上看了一眼。 然而电话那边楚岚还在继续着—— “梁灿那个人我见过一次，普普通通根本配不上你，而且明知有婚约在身还不能为你洁身自好守身如玉……” “这门婚事我会帮你推掉的，你放心好了。”不容置疑的口吻，是楚岚惯来的风格。 方知新的婚事从来都不是方家说了算，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不过也好，楚岚出面也省得自己回去再和老爷子说一遍，省去了不少的麻烦事。 “那我先谢谢陛下了。”方知新应声答应，两人又说了两句之后电话才被挂断。 电话一挂，方知新立马打开通讯录又拨出了一个号码。 “方总，有什么吩咐？”接电话的是她的私人秘书。 方知新：“帮我查一个人，尽量快一点。” …… 挂完电话之后方知新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不太舒服，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原因出在梁灿身上，因为当楚岚刚刚在电话里面提起梁灿这个人的时候她忽然产生了十分不适的感觉。 一定是梁灿这个人表里不一做下的事情太让人恶心了才会这样。 肯定是这样的。 方知新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天台喝杯咖啡放松一下心情。 这一杯咖啡一喝就是半小时，回来的时候秘书已经把她要的东西全数放在办公桌上最显眼的位置了，人只要一走进就能一眼看到。 资料很厚，看起来有不少，方知新在桌前坐下随手拿起两页纸开始翻看起来。 秘书办事可以说是非常的尽职尽责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钟玉从小到大的生平尽数搜集了过来，包括钟玉幼儿园的班主任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多少岁这样的事情都记载上去了。 可是这并不能够让方知新满意。 她要知道钟玉幼儿园的班主任是男是女干什么呢？？ 没多久，她就再一次拿起了电话：“钟玉的资料就只有这些吗？” “啊？” “方总，这份资料已经很全面了啊。” 秘书不太明白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看的可不是这些——方知新在心里默默道。 不过她也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刻意把话往另外一个方向引：“我是说，这份资料里面为什么没有钟玉这个人的恋爱经历？” 她习惯性地伸出食指微微曲起，然后在光滑的桌面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着。 不等秘书再开口，方知新就已经拿出了老板的架子以教育的口吻开始胡说八道：“你要知道，一个人的成长经历里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她的恋爱经历，用人也不能光看一个人的生平和工作经验。” “我要看钟玉的恋爱经历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理直气壮！ “啊？是，是……对不起方总是我疏忽了，我记住了，我以后不会了。”秘书是方知新恢复之后新招的，刚刚上任也没多久，只知道自己的新老板是一个很有能力很有手腕的年轻贵族，今天被方知新这么严肃地一通教育哪里还有心思去思考这番话到底对不对？ 老板这么说，那肯定就是自己错了。 “我现在就重新去做一份。”她急急忙忙挂断了电话，然后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方知新于是又继续等待。 只是在等待的过程中她不免又想起了梁灿这个人。 “梁灿？梁家？”方知新轻嗤一声，“算什么东西？” 梁灿这种货色也配得上钟玉？ 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想到这里，方知新又开始生气了起来。 都是因为钟玉的眼光太差所以才会让她有生气的机会，追根溯源方知新找到了让自己不舒服的‘源头’，于是她迫不及待拿起手机给钟玉连着发了几条消息过去。 只是可惜，消息发送过去全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等好不容易到了午休的时候钟玉才有空喘口气，抽空看了一下自己未读的私人消息。 好家伙，只见方知新的头像上显示着鲜红的数字‘5’，竟然有五条未读消息！ 怎么是总裁就可以不用上班还要在工作时间偷偷摸鱼给人发消息吗？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直觉告诉钟玉，方知新每次主动找自己都不会有什么好事，话虽如此可她还是点开了两个人的对话框，将那五条未读消息全都浏览了一遍。 第一条：“你在上班？” 废话，我不在上班难道我在上床？ 第二条：“我有事找你。” 第三条：“怎么不回我的消息？” 你不是知道我在上班吗？ 第四条：“钟玉，你找男人的眼光真的好烂。” 钟玉：？？？ 看到这里，钟玉已经觉得十分莫名了。 你说有事，又不说是什么事，反而是莫名其妙跳开话题说我眼光烂，我眼光烂这种事……还用得着你来说吗？ 钟玉气不打一处来。 直到她看到了第五条，刚刚攒起来准备发一发的脾气一下全消了，甚至是已经开始提前紧张了起来。 第五条：“算了，我直接过来和你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31章 因为这一条消息, 钟玉忐忑不安地过了一下午，一直到快要下班的时候方知新也并没有像消息里说的那样真的过来找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钟玉莫名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故意说这样的话耍着她玩还是忘记了, 只要没来那就是好的。 很快, 她开始琢磨一会下班之后的事情。 钟玉现在所在的这个企业规模在国内算是中等的了, 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很少会有要留下来加班的情况发生。 但是在这样一个规规矩矩的企业里，年轻人的上升空间也很有限。 五点一到, 她就已经透过窗户看到外间的办公区域里好几个同事准备起身离开了。 当然，她也不例外。 钟玉稍稍整理了一下办公桌, 将几个做好的文件备份归档之后才按下了关机键，顺势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已经想好了，一会就去小区对面那家老火锅店吃—— “主管？”办公室虚掩着的门忽然被打开，门外一个男生探了半个身子进来, 在看到钟玉的那一瞬间脸上绽出了如花般的笑容。 看得钟玉一阵哪哪都觉得不对劲。 男生直接走了进来：“还好你没走，我多怕你已经走了呢。” 男生跟钟玉说话的时候笑嘻嘻的没个正行, 一点也不像是下属见到领导时候的样子, 毕竟钟玉这职升得有些莫名其妙了些, 明明前不久还是和他坐在同一个大办公区里平级的同事, 可没想到一眨眼就变领导了。 不过钟玉也不在乎这点细节。 “什么事？”她开门见山：“先声明电脑我已经关了啊。” 开是不可能再开的。 今天的工作时间已经结束, 要她加班不，可, 能。 “没呢, 我你还不知道吗，哪能在下班时间拿工作上的事来麻烦你。”男生挠了挠后脑勺，东拉西扯了好一会之后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差点忘了正事，对了，刚刚总助打电话下来说今天不能让你下班……” 钟玉一听, 立马不依了：“凭什么不让我下班！” 男生：“我还没说完呢。” “咱们公司最近不是谈成了一笔大业务吗，今天好像是要和对方那边的人一起吃顿饭意思意思，袁总说了，你也得去。” “为什么？”钟玉又问了。 男生这次没有回答这个为什么，只是看着她欲言又止。 钟玉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没多久，钟玉就在聚餐的酒店包间里看到了方知新。 她本来还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两个大公司之间的项目合作会公司领导会指名让自己出席，这个项目明明跟她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原以为自己只是凑巧被抓过来陪酒的一个壮丁，可是在看到方知新的那一瞬间，钟玉悟了。 悟了，她悟了！ 再一联想到今天那几条未读的消息，除了方知新能这么无聊之外还有谁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思绪流转间，她对方知新这个人的‘小气’认知又更上了一层，钟玉跟在领导后面面无表情看了方知新一眼然后随座入席。 但方知新却被她这一眼看得十分的莫名。 人到齐之后很快开席。 商业聚餐桌上最少不了的就是酒，这是这个国家流传下来的酒桌文化。 好在两边都知悉这样的规则，这一次都带来了不少能喝的人不至于扫了合作伙伴的兴——只是钟玉却是这其中的例外。 只要是在桌上的，就没人能免得了喝酒。 这其中方知新又是个例外。 方知新的身份特殊，她这次是以合作公司那边最高领导的身份出席这次的聚餐的，所以在听到她会出席的时候她们公司的袁总和刘总也都临时决定要来了。 不仅如此，这两位目睹了当时方知新偏心钟玉的全过程。 所以这一次，袁总擅作主张把钟玉也直接叫上了。 几轮下来，钟玉已经跟着大家举了好几次杯了。 小巧而精致的杯子里盛着的是透明泛着酒香的液体，看起来只是少许一点点，但这么一小杯喝下去却是后劲十足。 钟玉以前出去鬼混的时候没少出入各种夜店场所，各种各样的洋酒红酒也是喝过不少，但是像这样的白酒却是从来不碰的，所以一杯下肚之后只觉得胃里烧得慌十分难受，不得不拿起筷子赶紧吃几口饭压压。 从前，人家碍于她爸爸的面子体谅她年纪小是个女孩子，每次跟爸爸出去吃饭的话那些人从来不会要求她一定要喝酒。 但现在不一样了，家里破产了没有会站在她前面人护着她，她得自己去面对这一切。 想到这里，钟玉不免悲从中来。 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很快就有些上头了，钟玉的情绪越发泛滥得一发不可收拾，整个人虽然还坐在那但脑子里的思绪其实已经散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这样轻微的异常在热闹的酒桌上是那么的不起眼，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钟玉，除了方知新在和公司领导聊天的间隙会时不时抽空偏过头来看钟玉一眼。 和钟玉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她，已经发现对方不太对劲了。 这时，坐在方知新旁边的刘总细心的发现了对方的小动作，他于是会意大声喊了一声钟玉的名字：“钟玉！” 隔着半个桌子，钟玉被这一声喊回了神思。 她下意识转过头去：“啊？” 只见刘总已经开启了数落模式：“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也应该敬方总一杯酒好好谢谢人家，要不是人家方总你早就被开除了。” 敬方总？ 钟玉又把视线移到方知新的身上，只见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 她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但大脑还是清醒的。 这恐怕又是方知新的主意吧？不然在场这么多领导经理没事刘总干嘛cue她一个小主管。 “好，我敬。”钟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蓦的起身，拿起酒瓶往自己空掉的小杯子里又倒满了一小杯液体，然后转身离开了座位。 女生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捏着小巧的酒杯绕着桌子朝着方知新的方向走了过去。 “钟玉，你在自己的座位上敬就好了。”刘总及时出声制止。 “不行的刘总，我对方总的敬仰以及感激之情只有面对面才能够表达出来。”钟玉对刘总的话充耳不闻，没两步就走到了方知新面前。 而方知新也很配合的侧过身子来看着她。 一时间整个包厢内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年轻的女孩身上，他们不知道钟玉到底想要做什么。 “喝多了吗？”方知新轻声问道。 钟玉摇了摇头：“方总。” 她举起捏着酒杯的手，往前送了一点：“我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钟玉嘴里虽然说着谢，可是并没有让人感觉到一丝一毫发自内心的谢意，包间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莫名尴尬了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方知新要生气了的时候，她笑了笑，伸手拿过了桌上自己面前一直倒扣着的杯子递到了钟玉面前。 方知新：“倒吧。” 钟玉看了她一眼，抬手开始倒酒。 杯子倒扣在酒桌上意味着滴酒不沾，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在这个桌上，只有方知新敢这么扣着杯子也没人去劝酒。 可以说之前那几轮酒敬下来方知新的肚子里除了多了点水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损失。 钟玉这一下上去，很显然就是要跟方知新来真的。 小巧的杯子里很快盛满了透明的液体，冲鼻的酒味一下子飘散开来。 方知新看着杯中的液体，伸手往前轻轻一送就和钟玉的杯子碰了下，发出清脆一声响。 紧接着她轻轻抬手酒液入喉，一杯下去呛得人眼眶泛红，方知新没忍住捂着嘴缓了好一会才又抬起头来继续道：“好了，我接受你的道谢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突变的画风有些奇怪，明明是热闹的商业酒局，现在怎么还...... 就连主动挑事的钟玉也愣住了。 她没想到方知新会这么纵容自己胡闹，稍稍清醒过来的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再说气。 当她看到方知新那么高傲一个人被自己逼着喝了一杯酒红了眼眶之后，再大的气都已经消了。 钟玉愣在那里出神，坐在一旁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了用手肘撞了撞她：“愣着干嘛，你敬的人都喝了你还不喝？” 钟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手里的酒倒入喉中。 方知新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若无其事的和其它公司的老总交流着，钟玉也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酒局持续到不早的时间，在那之后气氛又渐渐回到了正轨来。 又是几轮酒下来，倒是没人再敢向钟玉那样去踢方知新这块铁板，但钟玉人已经喝懵了。 到了散场的时候，各家司机都已经在门口候着准备就位。 独独钟玉。 “我送她回去吧，我知道她家在哪。”方知新当着袁、刘两位老总的面把送人回家的任务揽了下来。 钟玉就这样迷迷糊糊上了方知新的车，两人在宽敞的后座上靠着，司机在前方开车。 好一会，钟玉忽然醒了。 她醉意朦胧，眨了眨眼：“啊！” 待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方知新之后，她借着酒意推了对方一把：“你让人把我弄到这来，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方知新也是一愣：“我没有叫人把你弄到这来。” 原来一整个晚上钟玉是在气这个。 “那你...” “是要和我说什么？” 她歪了歪脑袋，钟玉现在脑子有点犯轴。 “我......”方知新张口，‘我’了半天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看着钟玉半是迷离半是清醒的眼神，一时间也觉得十分模糊了。 自己心里介意的到底是什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想好了才又开口：“我就是觉得你看人的眼光不太行，下次恋爱说不定可以带给我看看，你觉得呢？”i 不等钟玉回答，她又别扭地补充着：“你别误会，我不是要管你的事情，我就是觉得又怕你被骗。” 说完，久久没有回音。 方知新这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只见钟玉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钟玉：半天憋不出一个屁 晚点二更。 第32章 方知新直接把人带回了自己家, 而不是钟玉那个小破出租屋。 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钟玉的那个小破出租屋都是不太适合住人的，即使是到了现在方知新还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那么一长段时间就生活在那么简陋而又逼仄的一个地方，且这段记忆现在回忆起来竟然还让人觉得有滋有味。 “到了。”方知新伸手拍了拍钟玉。 “嗯？” “好。” 人虽然睁开眼睛看了两眼但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 钟玉从费了好大的力气从车子里面钻到车门边, 然后又从门边踏踏实实踩到了地面上。 整个人有些摇晃又费力的样子让方知新看了十分忐忑。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钟玉醉酒时候的模样,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的时候钟玉的生活虽然算不上很规律但也没有抽烟喝酒这样的习惯。 司机帮着方知新把钟玉送进门之后就礼貌地走了，这边的房子是前几年合作的一个房地产开发商送给她的一份合作礼物。 一梯一户的小户型, 写的是她私人的名字。 但方知新的房子实在太多了，这边更是从来都没来过。 虽然自从装修完毕之后一直也没有来住过, 但每周都还是会有家政过来按时打扫。 钟玉歪歪扭扭地靠在沙发上，半虚着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一个人影在自己面前晃动着。 她于又再努努力终于看清楚了这个人的脸—— “方知新。” “醒了？”蓦的听到有人叫自己，方知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朝着钟玉这边走了过来。 她半蹲在地上和钟玉平视着：“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我哪里都不舒服。”钟玉老老实实回答。 说完，可能还怕方知新不太明白, 钟玉又将这个‘哪里都不舒服’细细拆解开来一点一点演示。 “我头痛。”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然后缓缓往下每说一句话就指着身体的某个部位—— “手臂, ” “腰, ” “背, ” “腿也有点发软。” 听到这里, 方知新的眼神不禁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她明知故问：“有这么多不舒服吗？” “嗯。”钟玉用力点了点头，“胃里也不舒服。” 钟玉从来没有一下子喝过那么多的白酒, 再加上刚刚坐了车现在已经开始有些反胃了。 方知新看她好像真的很难受的样子也没了再继续对话下去的心思, 只是学着钟玉从前的样子揉了揉对方的脑袋以示安抚：“我去给你泡杯蜂蜜水。” 说完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方知新才意识到，这是套空房，冰箱里根本没有蜂蜜。 她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给钟玉倒了杯热水。 等再回到客厅的时候，钟玉已经不再是刚刚那样歪歪扭扭的姿势了。 人看起来也比之前清醒了不少, 这时候正在四处打量着房子的环境眼神中时不时闪过些许迷茫。 “热水，喝了。”方知新把手里的水杯送到了钟玉面前。 钟玉接过之后喝了好几口，等到口中干渴的感觉缓解一些了之后才抬头询问：“这是哪？” 方知新：“我名下的房产之一。” 钟玉愣了愣：“你家？” 房产之一，不就是和‘家’划等号？ 钟玉和方知新对这个的理解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她只是在想方知新竟然把自己带回她家了！ 但她这么理解，方知新也没有开口反驳。 不等钟玉开口，方知新自己就先说了：“我家的厕所并没有像你说的比你住的那套房子还要大，车库里也没有各种各样的跑车，以及……” 床也是正常尺寸，并不是什么800个平方的大床。 一想起自己失忆时候看到那些玛丽苏小说主角还真情实感的羡慕过，方知新就恨不得给自己来两下。 被方知新这么一提醒钟玉也很快反应过来想起了这件事，她没忍住开始笑了起来，笑得很夸张，很大声，一点面子都不给方知新留。 “那我今天是要睡你家？”笑完之后，她又问。 方知新点了点头：“不然呢？” “不会第二天起来再收我的过夜费吧？”钟玉现在清醒一点了，思路自然也就清晰了很多。 防火防盗放方知新，那个噩梦她可是记得清楚明白。 绝不能再让方知新有任何一丝可趁之机。 过夜费这个词她说的时候正正经经，但不妨碍听的人去想到些什么，在方知新的这个认知里‘过夜’这个词是相当暧昧的。 以前她只觉得男女间用上这个词语之后会暧昧加倍，但没想到从钟玉口中说出来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她不知道，明明之前那么长一段时间她和钟玉都是挤在一张床上度过的。 两个人又再说了两句，钟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起身就准备离开去睡觉了，她看着方知新：“那我今天晚上睡哪？” 方知新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房门已经敞开的卧室。 卧室里面的灯已经打开了，是她刚刚进去换衣服的时候打开的。 钟玉粗略扫了两眼，对自己今晚要睡的地方很是满意。 自从家里破产了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一个像样的地方了。 这套房子里一次性用品还挺齐全的，很快钟玉就抱着这些钻进了浴室里开始睡前的洗漱，经过这么一冲一洗之后残余的那点醉意也都消散得差不多了。 没多久，她就已经舒舒服服躺在了床上开始了睡前刷手机的仪式。 卧室很宽敞，床也很舒服。 侧边的窗帘拉开还有皎洁的月光刚好能够照进来。 没多久，困意就袭来了。 钟玉于是放下手机准备闭眼睡觉，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 很快，房间里的灯也亮了起来，方知新就站在卧室门口的位置让人一眼能够看到。 已经适应了黑暗的钟玉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这样亮眼的光线，她抬手遮了遮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皱着眉朝方知新望了过去：“有事吗？” “……没事。”只见方知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只说了两个字。 钟玉：………… 没事你三更半夜扰人清梦？？ 这要是以前，她肯定又要好好说对方一顿了。 可现在不行。 现在寄人篱下钟玉也知道‘收敛’两个字怎么写，从前是方知新蹭吃蹭住她怎么教育孩子都不过分。 现在她在蹭方知新的，身份对调了。 钟玉：“哦，那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麻烦出去的时候帮忙带一下门顺便把灯关上，我喜欢安静一点睡觉。” 说完这些，钟玉又安心躺了回去。 只是等了没两秒，她发现方知新还站在门口的位置没有任何的动作。 亮眼的灯光也完全没有要熄灭的迹象。 钟玉：？？ 怎么还不走。 钟玉于是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等到方知新终于愿意开口了。 “钟玉，我忘记和你说了。”方知新的脸上闪过一丝丝的无奈，她耐心地解释着：“这套房子是二居室没错，但另外一个房间是被改成了书房的。” 也就是说，这套房子只有一个卧室。 所以…… 方知新回头把门带上，然后朝着床边又走近了两步：“你往里面一点让让位置给我，我也要睡觉了。” 这样直白的大白话钟玉总算听懂了，只有一张床的话睡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张床的宽度足够。 只是有一点—— 钟玉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提出要换一张新的大床一起睡方知新脸上那个表情到底有多么的不情愿，最后虽然还是屈服于自己的压迫下，但也还是不情愿。 只是没想到在过了那么久之后的今天被她逮着了报复的机会。 钟玉立马卷起被子侧过身子来望着方知新，语气贱贱的：“哦？你不是从不跟人睡一张床吗？” 作者有话要说：都睡过那么多次了（不是 看评论想起最近几天是高校开学吗，那我祝大家新的学期少掉头发嘿嘿嘿 二更√ 第33章 “你又不是别人。” 面对钟玉这个贱兮兮的问题, 方知新只回答了一句这样的话。 很快，房间里的灯光熄灭，卧室再度陷入黑暗中。 唯一的光线来源只是穿过窗帘照进来的一点点月光罢了, 借着这么点光线钟玉能够看到方知新的人影在朝着床这边移动, 很快, 她感觉到了床轻微往下陷了点，方知新已经爬上床了, 而她也下意识的往里边挪了挪。 和小版的方知新睡觉就像是在带孩子，钟玉完全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可是和长大版的方知新睡觉就不一样了, 钟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在她的印象中她和方知新的关系应该还没到好到可以睡到一张床上的地步，身边的这个人，她实在是陌生的很。 不过好在，方知新在上床之后就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了, 这让钟玉松了一口气。 她也跟着闭上眼准备休息了，酒意下头之后带来的是深深的疲倦感, 很快她的眼皮就已经开始打架了。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 身边忽然有了动静。 “钟玉, 你睡着了吗？”方知新的声音好似从梦里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虚无缥缈。 钟玉张了张嘴, 想回答的。 但最后还是抵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黑暗中偶尔传来有人翻身动作的声音，并不漫长的夜晚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方知新是被钟玉手机闹钟给吵醒的, 可醒的也只有她自己而已。 反倒是手机的主人, 很是熟练地摸过枕头旁边的的手机闭着眼睛关掉了闹钟，动作之熟练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每天早上都这样。 关掉了闹钟，钟玉睡得依然香甜。 只有方知新。 方知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会看看旁边睡得香甜的钟玉，一会自我放空, 显然是被突然吵醒还没有缓过来的样子。 这样又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钟玉忽然醒了。 而这个时候方知新已经洗漱完毕在客厅里坐着看早间新闻了，只听见一个人影从卧室里匆忙跑出来又钻进了卫生间里，‘哗啦啦’水龙头放水的声音格外的明显，这中间还夹杂着钟玉特有的抱怨声—— “完了完了，上班又要迟到了！” “啊……” “你怎么不叫我起床啊！” “我帮你跟你们领导请了一个上午的假，你不用这么急着赶去公司。”看到钟玉匆匆忙忙赶时间的样子，方知新忍不住说了句。 她昨天晚上也没睡好，可能是因为认床的原因翻来覆去很难入睡。 “你怎么说的？”正对着镜子整理衣服的钟玉听到这句，忍不住回头。 方知新：“我说你昨晚喝多了现在在我这里睡觉还没醒。” 钟玉：“就这？” “嗯？”方知新从鼻腔里哼出疑惑的声音：“不然还需要说什么？” 请个假而已，不就是一句话打个招呼的事情吗？ 方知新一脸茫然地看着钟玉，十分不解。 “好吧。”钟玉放弃了和方知新在这件事上继续沟通的打算，或许这就是老总们的世界吧。 这样的世界和她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她转过身去继续对着镜子整理衣服，只不过这一次动作轻缓了很多，总算看起来不那么着急了。 钟玉整理衣服的时候，方知新就一直倚在她身后的墙上看着，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那我先回去换身衣服收拾一下再去公司好了。”钟玉看着镜子里的人动作顿了一下，算是和对方说了声自己要离开了。 毕竟也算是在别人家借宿了一晚，离开之前打声招呼是基本礼貌。 “你等等，我换个衣服送你回去。”方知新说了一声，然后又返回卧室里换了套衣服。 现在这时间京城的交通不是特别堵。 方知新还想着如果交通拥堵一些的话或者两个人可以在路边找个地方停下来再补钟玉一顿饭，可是她们一路绿灯畅通无阻到了目的地。 依旧是熟悉的街道和道路，今天天气不错，小区门口的门卫大爷已经搬出了自己的躺椅在外头晒太阳。 来来往往进入小区的人都畅通无阻，不管是快递小哥或是外卖人员进出都不需要登记。 这样的情况让住惯了高档小区的方知新看得眉头直皱。 她把车停靠在路边，然后侧过头去看正低头解安全带的钟玉：“你就没有考虑过换个地方住吗？” “啊？”钟玉蓦的抬起头来：“什么意思？” “你住的这个地方鱼龙混杂，根本没有任何的安全保障。”方知新很是严肃的在和钟玉说着安全风险的问题：“而且你现在是一个女性单身独居，这样就更不安全了。” 钟玉：“你之前不也在这边跟我一起住了那么久吗，不也没事？” 方知新哑然，只说：“这不一样。” 她之前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不会去思考这些问题。 “行了行了，怎么变大了之后跟老妈子一样，等我手头宽裕点我就搬。”钟玉忽然感觉身体一阵不适，她脸色一变感觉到体内一股热流好像正在往外涌于是匆匆打断了方知新的话拉开车门跑了下去。 可是这样的行为被方知新看在眼里却又变成了不耐烦。 于是被这样留在车里的方知新又是一阵气闷，自己第一次这么主动去关心别人就落得了这样的结果，难道她真的是一个令人十分讨厌的人吗？ 她不由得想起了失忆那段时间钟玉对自己这个人的评价：没良心的资本家，令人讨厌，恶毒。 …… 钟玉急急忙忙回到家里进到卫生间一检查，发现果然是大姨妈来访了。 于是她值得又临时冲了个澡然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等一切都处理完毕的时候她才回味起不久前方知新的提议。 搬家？ 钟玉扫了眼自己的现在住的房子，有些意动。 不过当她再一次打开银行卡查看余额的时候，这点意动就立马消失了。 之前好不容易还完欠款还剩下一点钱在方知新找上门的这么几天里已经被造得差不多了，别说搬家了，下个月的房租交完之后她都不知道还有没有用来生活的钱。 想到这里，钟玉又是一阵烦。 她躺在床上开始做法祈祷：老天爷啊，方知新那么有钱，能不能把她的钱分我一点啊！ 可是想归想，班还是要上。 下午打卡的时候，钟玉还是按时出现在了公司里，只是她一进门就收获到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注目礼。 大家对她投来的眼神无一不包含着‘敬畏’‘佩服’‘羡慕’等情绪。 刚开始的时候钟玉还不明所以，直到她进到办公室里登陆企鹅打开之前加的一个公司八卦群之后才发现为什么大家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原来，昨晚自己‘霸王硬上弓，强逼方知新喝酒’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公司。 方知新这个名字，以前就在业界内很出名了。 再加上前一段时间的失踪案件闹得沸沸扬扬，可以说是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名字了。 八卦群内大部分都是小号，再加上大家说话都开启了匿名模式所以讨论起来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钟玉坐在电脑面前翻着历史聊天记录，越看越觉得离谱。 竟然还有人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制霸一方”，这个‘方’自然就是指的方知新，而这个外号竟然也得到了广大吃瓜群众的认可。 至于为什么给她起这么个名字—— 钟玉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给自己也套上了匿名马甲开始病毒式插入群聊：【不懂就问，为什么叫‘制霸一方’啊，不就是给合作方的公司领导敬了杯酒吗？】 这句话发出去之后，钟玉很快得到了不同程度的谴责。 【大胆萌新，休得无礼！】 【这位芒果是刚进我们公司没多久吧？一看就是新人。】 钟玉的随机匿名名称就是‘芒果’。 【下次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又骗新人，试试就逝世。】 …… 在八卦群七嘴八舌的讨论中钟玉才明白 原来，方氏和她们公司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很早之前他们也有过一次深度合作，只是那时候方知新的在方氏的地位还没有那么高，外界也少有人知道她就是方家那位最小的千金，于是在酒桌上，这样一位年轻又漂亮的女性自然而然就成为了稀罕物。 免不了被劝酒敬酒。 当时有她们公司有一位副总，仗着自己在公司资历老，地位高，双方又是已经签下了合同的互利关系，于是强逼着方知新一定要陪他喝酒。 结果是当场被方大小姐泼了一脸的水。 当时双方公司的人都在场，立马就有人站出来指责方知新的行为并扬言如果不道歉的话合作别想顺利进行下去。 【那后来呢？】群里另外一个小白听得入神，也跟着问。 故事讲到这里，钟玉基本已经预料到结果了。 这样的低端打脸情节还用问？ 她直接站出来替大家回答了这个问题：【后来当然是道歉了啊。】 【不过应该是这位副总跪着道歉吧？】 很快，群里有了答案。 【没有跪着，是躺着道歉的。】 【因为这位副总当时被泼了水之后过于激动，踹了方知新一脚，第二天下楼时没走稳腿就被摔折了。】 钟玉暗暗咂舌，心中感慨资本的豪横和霸道，但是又在思考自己昨晚的行为如果按正常程序走的话应该是怎样的下场？ 霸王硬上弓，强逼方知新喝酒，如果是躺着的话…… 好像也不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哪种躺？ 晚点二更 第34章 又在群里观望了好一阵子之后钟玉关掉了群聊开始今日任务。 接下来的好几天她都连续收到了类似的注目礼, 不管是自己部门的还是其它部门的人好像在一夜之间大家都认识自己了。 不仅如此，就连公司老总也给她发来了‘贴心’慰问。 慰问的内容大概类似于：‘身体还好吧？’‘最近走路的时候没摔着吧？’‘走夜路的时候小心点’之类的。 钟玉刚开始的时候还不太懂这样莫名其妙的慰问，但后来从匿名群里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之后就了然了。 可也没有当回事。 好歹她也是被方知新喊过‘妈’的人, 她相信方知新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大义灭亲的举动。 可在这段时间里, 钟玉也收获到了一个狂热级别的粉丝。 ——准确的说, 是方知新的狂热粉丝。 在此之前她是没有想过方知新这样的人还能有粉丝这种东西的。 是个财务部的小男生，长得白白净净地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 今年刚刚毕业校招进来的实习生，叫做明朗。 名字明朗, 人看起了也十分的干净开朗。 最近因为她们部门的公务报销有些多且数额比较大的缘故，需要钟玉这个主管收集起来再统一拿到财务那边去报销，这一来二去就被小帅哥给搭上话了。 一口一个‘钟玉姐’叫得可甜了，差点让钟玉以为自己的第二春是不是来了。 结果加上联系方式之后人家说自己是方知新的忠实粉丝。 她当时隔着屏幕就皱起了眉头——小小年纪学人家追星不好吗非要追‘方知新’？ 不过由于明朗人长得好看, 嘴又甜的缘故，钟玉也没有因为这个而给人家脸色看, 偶尔看到小-弟-弟来她们部门串门的时候如果有空还会和人家多说几句话。 一来二去, 弄得公司里传起了一阵谣言：明朗是在追钟玉。 钟玉本身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 对于这样的谣言她知道但是却并不在意。 之前公司里不还传她和方知新其实是关系特好的朋友吗？ 她也懒得去澄清这个问题, 因为她知道这些愿意去相信谣言的人根本就不会在乎自己的澄清。 根据她的猜测, 方知新之所以会对自己如此容忍和特殊大概是因为失忆那段时间里积累下来的短暂‘母女情’。 不管怎么样，她是被对方叫过‘妈’的人。 但是这样的母女情是经不起推敲的, 不知道哪天对方这阵情绪过了那她们也就归于陌路了——钟玉是这样想的。 所以她和明朗的该是怎么相处还依然怎么相处, 根本不会因为外界的谣言而有任何的改变，在钟玉眼里这就只是一个小-弟-弟般的存在而已。 这天下班之后她从附近的超市采购完出来打车，刚刚好碰上了加班完毕开车出来的明朗，对方看到她提着这么多东西打车干脆直接提出了要送她回去的想法。 因为两个人平时的关系也不错，钟玉干脆也不拒绝。 车子一路开到小区门口, 明朗又帮着她把东西提进了小区，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的钟玉提出了一会要请对方出去吃饭感谢一下的想法。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 电话里立刻传来方知新的声音：“钟玉，你现在在哪？” “在哪？这个点当时是在家回家的路上啊。”钟玉想也没想就回答了，说完，她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臂。 “怎么了，你有事找我吗？”她们已经差不多一个周没怎么联系过了。 这期间方知新不主动找她她也不会主动找对方。 一是她们的关系本来就没多好，二是当时在宫门口她和内侍官说好了不会去纠缠方知新。 虽然当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但钟玉心里其实还憋着一口气不愿意被人看轻——这些权贵总是用自己想法去看别人，她虽然有过利用方知新去还债的想法但那也是在，她还没有穷到需要去倒贴别人的地步。 只是钟玉刚说完这句话就在自己家楼下看到了方知新的人影，对方这时候也恰好转过头来。 “…………”钟玉愣了一下然后果断挂掉了电话。 真是的，直接说在她家楼下不就好了？ 钟玉看到方知新的时候没什么反应，倒是跟在她身边帮忙提东西的明朗已经提前开始激动了，并且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明朗的耳根也开始渐渐泛红了起来。 “我打电话去你们公司她们说你五点的时候就已经下班了。”方知新看了一眼钟玉身边的明朗，然后直接朝着钟玉望了过去：“他是谁？” “我是钟玉姐的同事，我叫明朗。”不等钟玉开口明朗先自我介绍了。 他的眼神亮亮的，肉眼可见的看起来情绪很激动。 “你这么热情干什么。”钟玉抿了抿唇，“我是五点就下班了啊，可是家里冰箱空了我又去公司附近的超市买了点东西，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明朗。” “他送我回来的。” “这些都是你的东西？”方知新朝明朗的手上看过去，只见对方两只手上都提了东西。 钟玉点了点头，随即她看见方知新几步走上前来拦在了明朗的面前：“给我吧，我来帮她拿。” 方知新心里泛出一种不太高兴的感觉，这得关系多好的同事才会帮着送回来还要送到家门口啊？？ “不不不，方总，我来拿就好了，一点也不重！”明朗看到方知新离他那么近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甚至连着倒退了两步。 “你认识我？”方知新有些意外。 “认识的，方总你……投资手段很厉害。”方知新的名字在各大财经报道上都出现过，明朗就差在脸上写满了崇拜两个字。 这一幕让钟玉看得有点不是滋味，她干脆偏过头去懒得看了。 真是奇怪，人家喜欢方知新明明是自己早就知道的事情，怎么现在反而觉得怪怪的？ 难道这就是当妈的心态？ 几句话的功夫下来明朗没能说服方知新让开，方知新也坚决不肯让明朗继续拿着钟玉的东西。 明朗想眼前站着的是自己仰慕已久的女神，说什么也不能让她提这些东西。 方知新则是觉得钟玉的东西凭什么让别的男人提啊？？ 这小-弟-弟别不是看上钟玉了！ 自从梁灿的事情之后方知新在这方面变得格外的敏感。 她总觉得钟玉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别的男人骗走，而她作为如今钟玉在国内唯一的‘好朋友’，应该对对方负责。 毕竟钟玉家里破产和自己多多少少也有点关系。 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钟玉站在一旁看着头大。 最后没办法她只得开口劝服方大小姐：“你就让他拿吧，我一会还要请他吃饭的。” 钟玉不说还好，她这么说完之后方知新的反应更大了：“你还要请他吃饭？？” “他送我回来还帮我提了一路的东西啊。”钟玉有些无语。 她这么说，方知新忽然不说话了。 就在钟玉以为对方已经默认了的时候，方知新又开口了：“那我呢？” “你怎么了？”钟玉立马给大家上演了一个什么叫做教科书级别的直女。 “方总难道不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明朗这时候十分机灵地开口了，但方知新显然不会因此而感激他的。 方知新顺着明朗这句话，望向钟玉。 钟玉：………… 这一次她立马就意会到这个眼神的意思了，她也没说不让方知新去啊？ 只是她口袋里的钱剩的的实在不多，也请不起什么太好的东西。 她可拿不准方知新能不能吃得惯这些平民小百姓吃的东西。 得提前打好预防针才行。 钟玉：“我们去吃麻辣烫，你去吗？” “你去我当然去。”方知新想也不想就立刻回答了，说完，她还多看了明朗一眼。 麻辣烫是什么方知新不知道，她以前也听公司里的一些小职员说过，但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类东西。 但是她觉得钟玉以前也是富家小姐，钟玉都能吃的东西她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吧？ 可这样的想法持续了没多久她就后悔了。 当钟玉领着她们回家放下东西然后东钻西绕进一个老旧的巷子深处时，方知新就隐隐觉得不对了。 当钟玉带着她来到一个挤满了人头的小店面里的时候，这样的想法立刻被坐实了。 只见一个小店面里摆了很长一张桌子，桌子两边坐满了人，桌子中间是两个很大的煮锅里面插满了各种各样用签子串好的食物，老板和服务员就站在煮锅后面忙碌着。 因为几个人的气质和相貌都挺出众的，所以一站到店里就引起了食客们的注意，不过也只是一瞬的注意而已，很快大家又低下头去吃自己碗里的东西了。 钟玉拉着她瞄准了几个空位就坐了过去。 方知新甚至都没看清楚凳子干不干净就被拉着坐下了，她坐在长椅上不安地扭动着整个人如坐针毡。 随后明朗也来到她旁边坐了下来。 因为长椅是连着的，所以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挨得很近，明朗虽然刻意保持了距离但基本还是挨着她的。 方知新不得已，只好又往钟玉那边挨了点，移动间，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胳膊。 她立马抬头看着钟玉，只见钟玉对于这样的触碰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空气里香气已经十分浓郁了，趁着老板闲下来的功夫钟玉立马大喊了一声：“老板我要一个碗，多放点葱和辣椒！” 明朗：“老板，我也要一个碗！” 左右两边的人都开口了，方知新一时间被这阵仗吓住了——怎么出来吃饭还要这样大声喊叫吗？ 思索间，旁边的钟玉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她：“愣着干嘛，你不吃吗？” “这家麻辣烫是你回去之后我偶然间发现的，超级好吃！”钟玉眉飞色舞的描述着。 “……”方知新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脸上全是犹疑之色。 钟玉于是又撞了她一下：“喊啊！” “……”方知新咬了咬牙：“老板……” ——轻轻的声音淹没在了众人的说笑声中。 钟玉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老板怎么听得到？” 方知新：………… 她不再说话了。 那大不了不吃了。 她的教养和包形象包袱不允许她这么大喊大叫，从小到大也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钟玉又怎么会明白？ 而且钟玉这么说她让她有点难过和生气了，整张脸也冷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候钟玉转过头去又喊了一嗓子：“老板，再要一个碗，多点葱花少点辣！” 喊完，钟玉笑嘻嘻转过头来看着她：“你的口味还是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给我下本预收打个广告，拜托大家收藏一下吧！就在专栏！ 《非正常关系》 文案1. 沈意有个情人，她们每周见三次，每次见面都直奔主题。 在沈意面前舒嘉宝是乖巧可怜的穷学生。 一直到某天沈意在朋友发出来的照片里看到了不小心入镜的舒嘉宝，照片里的人落落大方，精致无双，就连手腕上不小心露出来的表都价值不菲。 哪里还是那个在事后小心翼翼抱着她借学费的穷学生了？ 文案2. 照片的事情过后沈意不动声色等到了第二周，舒嘉宝依约而来。 事后，她仍然没忘记开口维持自己贫穷女大学生的人设：“沈意姐，最近学校里又要收钱了。” 沈意也不揭穿，只是好心给她提出了一个约定之外的“加班”方案。 ——“每睡一次，多加五百。” 第35章 方知新愣了一下, 刚刚才在胸口聚集起来的一股气瞬间就笑了。 她弯了眸子刚准备说‘是’结果钟玉就转过头去了——老板已经把调好的汤料碗递了过来，她们一一结果然后放在面前的大长桌上摆好。 一次性筷子就放在面前的竹筒里自取，这一点方知新还是知道的。 筷筒就摆在她的正前方, 方知新想着刚刚钟玉帮自己喊了一声, 于是她这回先一步伸出了手一把抓了三双筷子出来然后递了一双过去给钟玉。 “谢谢。”钟玉顺手就接过了筷子然后拆开。 方知新弯了弯眸子, 很是满意，然后看了眼手上还剩下的两双筷子。 就在明朗以为自己的女神要把另外一双递给自己的的时候, 方知新把那双多余的筷子给插回了竹筒里，然后若无其事开始自己手上筷子的一次性包装。 “……”他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想问为什么只给钟玉拿筷子不给他拿但又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只好闭嘴自己伸手去拿。 麻辣烫的香气还在持续散发着。 很快，钟玉又起身自己从中间的大圆锅里拿出很多串食物放到了碗里，当然也没有忘记方知新的那份。 她后知后觉了解到了方知新身上是有‘沉重包袱’的, 所以这次拿吃的的时候主动了些，拿的时候直接拿双份——自己碗里一份, 方知新的碗里一份。 “这个是干魔芋。” “白萝卜。” “牛肉丸。” …… “土豆粉吃吗？” 钟玉一边给方知新拿一边自顾自地介绍着。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 但是方知新显然十分的受用, 就连吃东西的动作也变得轻快了不少, 整个人看起来心情十分好的样子钟玉给她拿什么她就吃什么。 没多久, 她就差不多认全了这些串在一起的食物到底叫什么名字。 很快，刚进来时候身上那种不自在的感觉也消散了去, 吃东西的时候也开始放开。 这是方知新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种路边小店里的食物, 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吃到嘴里的味道确实不错。 仔细想想的话，在钟玉这里她体验了太多特殊的第一次。 外卖，泡面，炸鸡, 麻辣烫……以后还会有其它的东西吗？ 方知新十分的期待。 没多久，她的碗里就空了。 但她还有些意犹未尽，方知新看着距离自己有些距离的大圆锅又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正吃得开心的钟玉，有些迟疑，不过这样的迟疑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我还想再要一份干魔芋。”方知新侧过头望着钟玉。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朗刚好也听到了，而他面前也刚好有个大圆锅，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可以表现的机会，于是他立马放下手里的筷子蹭的一下站起来抢在了钟玉的前面：“我来我来，我这边也有干魔芋！” 在方知新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面前的纸碗里就多了两根串魔芋的签子。 方知新：………… 她看到这两串签子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十分官方的说了句谢谢。 但也并没有拿起来立即吃。 这家店铺虽然很小但是热闹得紧，且在座的食客基本上都是住在附近而住户一来二去大家也都比较眼熟搭得上几句话。 钟玉也算是这里的熟面孔了，老板是认得她的。 只是因为这个点客人太多忙不过来所以刚刚也没来得及和她打招呼，这会忙完了于是在桌案后面坐了下来休息，顺便和钟玉搭上了话。 “诶钟玉，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啊？”老板看了她旁边的方知新和明朗，两个人看起来都气质不俗的样子。 “是啊，同事顺路送我回家我这不就请他们来吃麻辣烫感谢一下吗？”钟玉一边吃一边含糊地答应着。 “我说了，这家麻辣烫特别好吃，老板的手艺很好！”她嘴很甜，一串的好话从嘴里说出来哄得老板直开心还送了她两串东西。 送完之后钟玉又噼里啪啦说了一串好话。 这一幕让方知新在一旁看得直纳闷——钟玉这么会说话她怎么从来没发现过呢？ 对方大多数时间给她一种‘偏偏长了张嘴’的感觉。 可能这样的现象只针对她一个人？ 正想着，老板又说话了。 老板：“对了，上次介绍给你的那个小伙子你两聊得怎么样了？我看他最近都没怎么来了。” 突然说起这个钟玉还愣了愣，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老板说的是谁：“哦，他出差了。” 老板的说的是在附近房地产公司工作的一个男孩子，她确实加了对方的微信没有错，不过并不是像老板说的那样有发展意向。 只是因为她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又好价格又合适的房源推荐。 对方是做中介的。 虽然她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但别人不知道。 “什么小伙子，钟玉姐的男朋友吗？”明朗一听立马起哄。 明朗这么一嚎让钟玉刚好呛了一嗓子，呛得人直咳嗽，咳得眼眶通红。 坐在旁边的方知新连忙给她拍背。 一边拍也没忘记跟着问钟玉—— “什么小伙子？” “叫什么？” “多大？” “我怎么不知道？” “……”夺命四连问让钟玉咳得更厉害了。 方知新一开口空气里的温度直接降了两个度，她凌厉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审视的味道身上的气势压得人有点难受。 开玩笑的气氛瞬间都没了。 老板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女生一眼，心想难道这是钟玉的姐姐？ 也没听过钟玉有这么一个姐姐啊。 他敛了敛脸上的笑容帮着对方解释道：“之前经常和钟玉在店里碰见的小伙子，我寻思他们两个小年轻刚好都没有对象也挺合得来就跟着撮合了一下。” 听到这里，方知新的表情已经不太愉快了。 感情是你在这里瞎撮合？ ——真是多事。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钟玉不仅一点都不想念她竟然还新认识了一个发展对象！ 一想到这里方知新觉得更不开心了。 这附近认识的男生能有什么好的？而且还是在这种小店里认识的。 她抿紧了唇一不留神就连手上的劲道加大了都不知道。 这么几掌下来拍在钟玉的背上让她觉得只觉得有种我命休矣的感觉。 “别拍了别拍了，我好了！”她连忙道。 “不是什么发展对象，就是普通朋友，你们别听老板瞎说啊。”她解释着，这会吃东西的心情也没有了。 没多久几人离开了小店，明朗把她们送到了小区门口然后和她们告别，虽然还试图提出把方知新送回去，但却被钟玉一句话就打回去了。 “她不坐七位数以下的车子。”说完，她煞有其事转头望着方知新：“是吧？” “是。”方知新颇为冷淡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明朗讪讪离开了。 等到明朗离开之后钟玉才看向方知新：“你呢，是不是也该走了？” 钟玉：“天都已经黑了。” 方知新抬头看了眼天空，确实已经黑透了，因为今天天气不错的原因天上还有月亮。 现在已经进入到了昼短夜长的季节，晚上的风吹到身上也让人感觉有点冷，但这并不能成为钟玉赶她走的理由。 她没有立刻回答钟玉的问题，只是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家？” 她又开始旧事重提。 不知道钟玉在这边还认识了多少新朋友，这让她感觉到十分的不安，而且这边的安全条件确实太简陋了。 “上次不是说了吗，有钱就搬。”钟玉没想到她又提起这个事情，只觉得十分奇怪。 她这个住的人都不着急方知新急什么？ “如果有那种又便宜又好的房子那我肯定就搬走了，是吧？”她敷衍着：“毕竟我的情况你也清楚，我肯定没有那么多钱住太好的房子。” 这番话里面的敷衍之意听得方知新眉头直皱，只觉得钟玉是故意不想搬。 ——又便宜又好的房子，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啊？ 更何况还是在这寸土寸金的天子脚下，她刚要开口说钟玉，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方知新：“好，你说的。” 很快，两人就在小区门口也分别了。 只是方知新和钟玉分别之后并没有立刻开车回家，而是坐在车子里拨打了几个电话，打完了之后坐在那里安静地等待着回音。 宽阔的柏油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不停路过，路边除了她的车之外还停了好几台其它的车。 旁边的人行道上有卖夜宵的小贩推着车路过，有不少路过的人会停下来买吃的回去。 这边的城区虽然老旧但是却十分真实地反映了底层普通人的生活。 “方总，找到你说的那套房子了。”秘书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在二环，华山广场那边……这是最偏的一套了。” 她闭着眼睛瞎扯。 “还是之前一个合作商送给您的……” 秘书半个小时前接到方知新电话的时候正在和男朋友约会。 但方知新的优先级显然是高于男朋友的，所以约会被迫中止了一小会。 本来以为是什么紧急的公事，但没想到方知新让她帮忙找一找名下的房产，要找一套两室一厅位置还必须要求偏僻一点……这样的要求还真是很为难她。 最偏的那套，也就在二环了。 “二环不错，够偏了。” 秘书：………… 在方知新的认知里二环确实很偏，她觉得秘书的话没什么毛病。 紧接着，她又说出了下一句让秘书觉得十分不能理解的话：“这样，你明天找人帮我把那套房子的装修重新弄一下，弄得看起来陈旧一点然后挂出去出租，至于房租……” 方知新思考了会。 “1500？”她迟疑道。 “1500！？？？”秘书发出跌破三观的声音。 方知新还以为高了，于是又压了压：“那就1000吧。” 确实，以钟玉的抠搜，一个月1500也不一定舍得拿出来，还是她考虑不周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方：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神秘的房东！ 今天搬家所以更新晚了，吃个饭就写二更。 第36章 方知新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 跟着她做事的人也一样执行力很强，交代下去的事情小秘书第二天就安排上了，并且考虑到方知新在这件事情上的重视程度她亲自监工了。 ‘把房子装修得看起来陈旧一点’这样的要求虽然说听起来有些奇葩, 但只要出钱的话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很快崭新崭新的房子总算是勉强达到了方知新的要求。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小秘书把房子挂上了房屋出租的网站。 一直以来她都搞不懂老板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新房子这样糟蹋然后租出去赚这么点都不够塞牙缝的钱, 但即使是这样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方知新的决策, 只当对方是有自己的用意。 可是当方知新向她提出下一步要求的时候，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方知新：“这个房子不要租给任何人, 也不要理会任何人的咨询和看房要求，除了一个人。” 小秘书：？ 这天, 小秘书开着车来到了钟玉租住的小区。 车子从市区中心开了好一阵才开到这边的老城区，即使是她也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边的老城区了，这边的城市风景和主城区有的天壤之别，让人看了都不敢相信这竟然同一个城市里的不同地方。 这边车子乱停乱摆的现象很严重, 因为停车位严重不足。 秘书在小区周边绕了一圈之后没有找到合适的停车位只得学着把车子也挺在了路边，然后从包里拿出几张刚刚印出来的广告宣传单下车了。 今天过来, 主要是执行方知新交给她的一项新任务——她低头看了眼手上拿着的广告宣传单然后走进了小区。 门卫室里的大爷正靠在躺椅上听着收音机, 她从门口走过对方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按照方知新给的地址, 秘书很快就找到了钟玉住的地方。 接下来就是关键性的一刻了！ 小秘书来站在楼梯间左右张望了一下, 确定了没人之后才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广告宣传页。 只见宣传页上印着几个很夸张的加粗红字——好房出租, 亏本甩卖！ “……”她抿了抿唇然后蹲了下来，努力地试图将这几页广告从门缝底下塞进去。 这原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但是这扇门不知道是老化严重底下生锈了有铁锈挡住了还是怎么, 她只往里塞了一点之后就死活塞不进去了。 这样努力尝试了好几次未果之后，小秘书只觉得有些腰酸。 她不禁开始思考是不是要找点工具辅助一下才行，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你在干嘛！” 小秘书被这声音吓得一抖，再加上蹲久了腿有点发麻所以人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她一抬头只见一个大妈手里提着菜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一看就是这边的住户。 大妈：“你干嘛, 你是不是想偷东西！” “……” 大妈：“我看你鬼鬼祟祟的，不行我要报警。” 一听对方竟然要报警处理，小秘书立刻紧张了起来：“别别别！阿姨我……” 被叫做阿姨的大妈一记眼刀甩来—— “姐姐！”小秘书立马激灵地改口：“姐姐我就是个发传单混饭吃的，不信你看。” 说着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站了起来，给大妈展示了一下手里的广告宣传单。 大妈看到她手里的几页传单脸上的怀疑立马少了几分，只是还有疑虑没有消除。 小秘书见状不得不继续为自己辩解，她苦笑着：“公司要求我们必须把宣传单塞到别人家的门底下这样人家看到的几率比较高，我也是没有办法。” “姐姐，我真的不是小偷。” “混口饭吃而已，就最后几张了塞完我就下班了。” 这么一通惟妙惟肖的解释下来大妈终于打消了心里的疑虑，就连口风也变了：“我就说呢，看你这小姑娘长得斯斯文文的也不像是小偷，原来是发传单啊。” “那你继续发吧，我回去了。”大妈冲她笑了笑，朝着上面指了指：“我就住楼上。” 小秘书于是也跟着笑：“诶，姐姐您慢走。” 等到人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她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剩下的只有苦涩和无奈。 这么一个活还真是……刷新了她职业生涯的下限。 她从来没有想过做总裁秘书还要做这样的事情。 但想归想，事情还是要做，很快小秘书又半跪在了地上低着脑袋开始往门缝里塞广告。 也不止是小秘书。 方知新长这么大也还是第一次做类似的事情，当她接到秘书的汇报说一切都已经办好了之后脸上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 既然所有东西都准备就绪，那么很快钟玉应该就能从那个破小区搬走了。 想到这里，方知新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 挂出去的租房信息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过来咨询，然而按照方知新吩咐的小秘书根本不会理会除了钟玉之外的人。 一来二去，她们的态度引起来许多人的不满以至于被大量投诉，很快被打上了虚假房源的标签被强制下架。 而重点是，这家网站背后的公司还是方式集团下面所辖的一个子公司负责的。 “他们竟然敢下架我的租房信息？？”方知新知道后也是惊讶了，显然是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小秘书：………… 小秘书立马打电话联系下面的子公司的人，一番折腾之后租房信息总算是又上架了。 只是即使这样，钟玉还是依然没有过来问询过。 一天，两天，一周，两周，钟玉仍然是每天正常上班下班，和方知新聊天的过程里也丝毫没有提起过这个事情。 小秘书还以为是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到位，于是反反复复出动往钟玉家的门缝里塞广告单，直到有一天她发现钟玉用纸板把门底下那条缝封死了。 她：……………… 这个现象被她如实汇报给了方知新，方知新也疑惑了。 这说明钟玉是看到了广告单的，看到了广告单却一点都不心动这是为什么呢？ 有便宜不占一点都不像钟玉。 方知新决定亲自出马探探钟玉的口风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她找到了一个机会。 这天钟玉发工资了，说是要请她吃饭。 于是方知新直接开车到对方家里上门接人。 进门之后她不动声色从口袋里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广告宣传单，然后走到了正在对着镜子整理服装的钟玉面前：“诶，我在外面看到一张租房子的广告宣传诶，你看看吗？” 钟玉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从镜子里看到了方知新手上拿着宣传单。 熟悉的颜色和宣传标语，她甚至都没回头：“扔了吧。” “不知道哪里来的牛皮癣广告，一天天的往别人门缝里塞。”钟玉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嫌弃和厌恶。 方知新：“你看过了吗？” 钟玉漫不经心地：“早就看过了。” “那你打电话问过了吗？”方知新继续追问道：“我看这个房子的出租价格很实惠房型也不错，比你这里好多了吧？” “而且每个月只要一千块钱呢！”方知新特地强调了一下这个数字，说完她立马观察钟玉的表情。 看到对方这么锲而不舍的追问，钟玉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来。 只是脸上全是无奈和不为所动，她看着方知新：“方知新女士，一千块一个月租到京城二环内的房子，周边临近地铁交通方便还在商圈范围内……” “你觉得这合理吗？”就连她现在住的破房子都要800一个月了。 “这房子恐怕不是什么死过人要不就是有什么安全隐患问题，天上哪里会掉馅饼啊。”钟玉摇了摇头。 说完，她又转过了身去。 方知新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但又还想再继续争取一下：“你没去看过怎么知道，万一你说的这些问题都没有呢？？” “也是。”钟玉顿了顿：“如果你说的这些问题都没有的话那就是这个房子的主人脑子有问题。” 钟玉看着镜子里的人，笑了笑：“你觉得房子的主人脑子会有问题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方：……………… 二更√ 大家晚安早点睡觉 第37章 房子的主人脑子有问题吗？ 这个方知新还真不好回答。 总体来说这一次的事情还是自己大意了, 没有想到钟玉平时看起来那么抠搜的一个人还是有挺高的安全意识。 但她其实心里是有些委屈的，费尽心机弄了一套不错的房子就是为了租给钟玉，可是到头来对方一点也不领情。 她只好再另寻他法。 很快, 方知新就找到了另外一个办法。 她让小秘书联系到了钟玉不久前认识的那个在房地产公司上班的男生, 然后给了对方一点钱让对方想办法把这套房源推给钟玉。 这样通过正规渠道验证过的房源钟玉应该不能再疑心了吧？ 很快, 方知新就再一次收到了小秘书的汇报，果然在经过了熟人的担保和推荐之后钟玉答应上门去看房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做房地产工作的男生叫做张明，和钟玉的年纪相当能言善道的。 收了方知新的钱之后推销起这套房子来也格外的卖力, 两人约的是一个周末的上午，这天阳光正好非常适合看房。 张明开着车把钟玉接上然后一路开到了二环内房子的坐落地点，他左边的耳朵上挂着一个蓝牙耳机，今天上午一整个看房的对话过程方知新都能通过这个蓝牙耳机听到。 从老城区一路过来两旁街道和建筑的变化十分的明显, 虽然钟玉心里一直都清楚自己住的地方到底是怎样的，但这样直观的对比冲击下来还是会觉得很震撼。 家里发生变故才多久呢？ 半年多一点的时间而已, 她竟然已经开始为这样平常的繁华都市而感慨了。 钟玉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在张明的带领下两人饶进一个高档小区, 经过了保安的询问和进门登记之后才被得以放行。 在他们刚刚进去之后门口又来了一个送外卖的小哥被保安拦下, 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问询登记。 钟玉住在自己那个破小区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了, 现在看到这样的一幕不由得暗暗咂舌。 ——好像那种太久没有进过城的土帽儿哦。 正想着, 张明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张明一边领着她往前走一边介绍着：“这边这套房子没有你想的那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房子的主人移民出国了, 本身也不缺钱, 但又不想把房子卖掉也不想空着，所以才以低价出租。” “房子挂上去之后因为价格低条件和地段又很好的原因，已经有很多人来问过了，但他们都不符合房主人要求的条件所以没能租上。”按照心里已经打好的草稿非常流畅的说了出来。 这么好的房子价格又这么低，肯定要设置一点门槛和条件才不会让人产生怀疑。 听到这里, 钟玉不由得好奇了。 “什么条件？”她问。 “我先带你进去看看。”张明没有立即回答钟玉的问题，因为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楼下了。 两人刷了门禁卡之后直接走了进去。 房子离小区的主门并不远，平时不管是拿快递还是出门都非常的方便，楼层的数字也是十分的吉利在第八层。 这让有一点小迷信的的钟玉觉得十分的不错。 没一会，电梯就到楼层了。 是一梯一户的设置，张明输入了密码之后门‘滴’的一声就打开了。 “这房子……”钟玉跟着张明在房子里面转了一圈之后再回到客厅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张明问，言语间稍稍流露出一点艳羡之意。 他真是十分眼馋了。 虽然是已经收钱办事了，但看到这样一个房子还是很难不心动。 即使方知新已经特地找了装修师傅把房子装修得旧了一点，但再旧也旧不到哪去，毕竟她不可能让钟玉又住一个破房子。 “好到离谱。”钟玉实话实说。 二室二厅的房子所有的家具都是崭新崭新的看起来根本没有人使用过，朝向也非常的好，客厅里阳光可以直接照射进来。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钟玉真的很难相信这样的房子一个月只租一千块。 “这房子真的没死过人什么的吗？”她没忍住又问了一遍：“就是那种冰箱藏尸案，墙壁藏尸案什么的。” “…………”张明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看着她眼神有些莫名。 “好吧。”钟玉自然也读懂了这个眼神的意思。 钟玉：“房子是真的很好很好，那你现在可以说房东的要求到底是什么了吗？” 既然来了当然是有意向要租房的，如果能够从那个小破地方搬到二环来，她上班都要方便很多很多。 程序进行到最要紧的部分，张明自然也是早有准备。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备忘录，然后神神秘秘地捂住：“这个房主的要求就很迷信，很相信缘分，说是房子租给有缘人的话能够旺他的财运。” 张明：“他给了我一个出生日期，说只要是身份证上在这个日子出生的租客就可以用一千块租到他这个房子。” 钟玉眨了眨眼，张明的这套说法听得她一愣一愣的。 这是小秘书给方知新出的注意。 这个世界不乏怪人，要求越怪钟玉就越不会生出怀疑的心思。 钟玉：“这不是鬼扯吗？” 微博抽奖她都没有中过，更何况是这样低概率的事情？ 钟玉摇了摇头：“那个我下午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不能让她走！”蓝牙耳机那边方知新把两个人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一听钟玉又要走了，不免有些着急。 “你不能走！”张明也是急了：“你试都没试你怎么就走，万一呢？？” “哥，微博抽奖一百个人抽五十个我都没中，这运气哪来的万一？”钟玉十分有自知之明，如果她真的有运气这样的东西家里也就不会破产了。 她摇了摇头：“我走了。” “你不能走！”张明十分坚持：“快拿身份证给我看看。” 情急之下张明胡编乱造了一个理由：“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这句话被钟玉听了去只觉得十分有道理，她看了张明两眼，也不急着要走了。 反而是又在这个房子里转了两圈，越看越觉得满意。 如果真的能够用一千块租到这个房子的话，那她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钟玉：“你说得也对，万一我就是房东的那个有缘人呢？” 张明连忙肯定。 “你自己试过了吗？”钟玉又问。 不过不等张明回答，她就自顾自接上了：“你肯定已经试过了，这么好的事自己要是没试过也轮不到别人。” 钟玉：“看来你的运气也不咋地。” “…………” 我的运气是不咋地，也没有这样一个富婆大费周章来哄我开心——张明在内心含泪回答。 “你赶紧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给我看看吧。”他催促着。 钟玉于是开始从自己的口袋里摸身份证然后递给了张明，同时也自己把脑袋凑了过去：“也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日子。” 张明接过了身份证之后象征性地看了眼，然后很快抬手捂住了嘴唇做出一副震惊的样子：“我靠！” “你的出生日期竟然和这个日期一模一样！” “我靠！”钟玉被他夸张的表演给吓到了，对张明原本十分的信任一时间转变成了怀疑—— 真的假的？ 怎么事情顺利得这么令人怀疑呢？ 该不会是高端骗局想骗她的钱吧？ 作者有话要说：醒醒，你没钱可骗。 晚点二更 第38章 钟玉虽然没有钱, 但是该有的警惕心还是有的。 尤其是事关自己的钱包，她格外的小心，最近新闻报道出来而骗局太多了她没有多余的钱可以让别人骗, 即使是一千块也不可以。 张明虽然是认识的人但热情得是在太过头了, 而且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啊？ 但张明的表演还在继续着, 为了能够让自己的表演看起来逼真一点他故手抖了一下，以至于手里捏着的钟玉的身份证直接掉到了地板上发出轻轻‘啪’的一声。 “我靠。”他又重复了一句, 看起来像是已经震惊到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我真是没想到，奇迹竟然真的发生在你身上。”张明两眼有些发直,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钟玉脸上满满全是羡慕的表情。 他感慨着：“这得运气多好才能撞上这样的好事啊！” 此刻表现出来的羡慕确实还比较真实，倒不是羡慕钟玉能够一千块租到这么好一个房子，主要是羡慕对方能被富婆这么特殊对待。 明人不说暗话，他也想要一个富婆。 不用这么挖空心思的对他好, 只用简简单单给他打钱就好。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虽然他后来这一系列的反应为一开始浮夸拙劣拉回了一点信任分，但钟玉还仍然保持着基本的警惕。 她狐疑道：“是吗？” “我这就帮你联系房东跟他说。”张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拿出手机开始联系所谓的‘房东’。 一切的动静方知新都通过蓝牙耳机听到了, 她在另一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手机开始等待起来——很快, 就有电话打进来了。 “喂, 房东吗？” “是我, 我是房屋中介小张, 是这样的你这个房子……” 全程方知新只是在电话那边‘嗯，嗯, 嗯’, 但这也不妨碍张明自导自演。 他凭着自己精湛的演技当着钟玉的面上演了一出独角戏，电话通到一半他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转过头来看着钟玉：“房东说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要求让你本人手持身份证出镜证实。” 听到这么一句钟玉也是一愣。 好家伙，感情这件事情是真的啊！ 这句话算是彻底打消了她最后的疑虑……看来好像不是什么高端杀猪盘, 是真有这么一回事。 “你可以吗？”在钟玉思考的这么一会功夫里，张明又开口了。 钟玉：“可以可以，要怎么验证你问一下，是视频还是怎么？” 既然疑虑已经打消了那她当然不能放过这么千载难逢的一个机会，眼看脱贫在即钟玉的心情是十分愉快的。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钟玉的心态完全转变，没多久方知新这边就收到了张明发过来的钟玉手持身份证的视频。 视频里的人看起来十分严肃和认真，手持身份证看向镜头的认真模样竟然让方知新觉得有几分可爱。 “做得不错，一会我就让人给你付钱。”她蓦的开口夸了一句，声音直接传到了那头张明的蓝牙耳机里。 听到有钱可以收，张明的心情也是大好。 他趁热打铁忽悠着钟玉把租房合同签了下来。 押一付三，付钱的时候钟玉一点没有手软。 这大概是她破产以来花得最痛快也是最划得来的一笔钱。 “张哥，认识你真是太好了。”合同签完，钟玉的心情大好就连对张明的称呼也升级成了‘哥’。 “哪里哪里，钟姐，认识你我也觉得很好！”一想到不久后自己就能收到不低于五位数的尾款，张明的心情也非常不错。 两个人互相恭维着，各自都得到了满的回报。 方知新也很满。 因为没多久，她就收到了钟玉给她发过来‘报喜’的消息，告诉她原来之前接到的广告宣传单不是骗人的。 发过来的消息里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开心，钟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遇到开心的事情第一个想到要分享的人变成方知新了。 可能是因为她在这个城市里已经没有别的关心亲密的朋友了吧。 家人，朋友在出事之后都纷纷疏远了她，那些亲戚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也只有方知新可能愿听她说这些琐碎的事情。 “我已经签了合同了，这周末就准备准备搬家，到时候我请你吃饭啊。”钟玉发了语音消息过来，语气轻快无比。 听到这样欢快的语气方知新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好啊。”她说。 只可惜周末她没有办法去帮钟玉搬家。 因为这个周末她得进宫。 楚岚的生日到了，作为这个国家地位最为崇高的人她的寿宴会从周六的中午开始会连着举办两天，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国家的各个地区也会开展不同程度的惠民活动，算作是君主对于民众的一种特殊回馈。 而方知新作为方家的第三代继承人，是必须要出席寿宴的。 方知新和楚岚自从上次电话联系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基本上都是通过通讯软件联系，再加上这段时间方知新的重心都在钟玉身上，所以对于楚岚的那边的关注度也就大大的降低了。 就连对方生日这个事情，她也是后知后觉临到了寿宴前几天的时候才恍然想起。 于是连忙吩咐秘书临时准备了一份礼物。 ——反正以楚岚的身份，也不缺什么贵重的礼物。 到了周六这天，方知新和自己的大伯父堂弟一起，代表方家进宫。 因为楚岚对方知新的偏爱，所以方家在一众贵族中的地位也是格外的崇高，尤其是方知新本人一进宫就被楚岚派人请到了后方的内殿里‘叙旧’。 而另一边。 钟玉则在忙碌着自己的搬家大事。 对于方知新不能来帮自己搬家这件事她也并没有很介，毕竟女王的生日是大事，虽然之前楚岚派人对她说了一些不太好的话但钟玉却并没有记仇。 因为在对方生日的这天，京城的每一个平民都得到了政-府发行的数字红包。 数字红包可以在各大超市消费无门槛抵扣现金，这让钟玉根本没法对楚岚生出讨厌来。 毕竟从各方面来看，楚岚都是一个不错的君主——除了人有点讨厌之外。 一想到要搬离这个破地方了钟玉的心情就很好，人心情一好花钱自然也就大方了起来。 钟玉这次很是舍得花钱请了搬家公司过来帮自己搬东西。 她的东西不是很多但是却很杂，大大小小的物件不少。 柜子里还有许许多多破产之后带出来的名牌包包。 就连之前给方知新买的那么一大箱‘玩具’她也一一打包好带走了。 她想，或许之后方知新来她的新家做客的时候会想要看到这些玩具？ 钟玉也不知道，但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不想把这些‘破烂’玩具丢掉。 搬家的过程里她时不时会给方知新发一些消息过去汇报搬家的进度，虽然知道对方可能并不能及时的回复自己，但她好像只是想要倾诉而已。 以至于方知新在宫里忙碌完之后打开手机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 【开始搬家了。】 【帮你把玩具都打包好了[图片]，下次你来的时候带走。】 【搬家的师傅人挺好的，没有额外收我的钱。】 …… 【到地方了。】 【我去收拾东西了。】 【好饿，我要开始点外卖了，二环这边的外卖种类好多啊我哭了！】 最后一条消息停在这一条，方知新看了眼时间，是一个小时之前发的。 这一条又一条的消息看得她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扬，只觉得钟玉这样的行为十分的可爱。 就在她拿着手机准备一条一条去回复的时候，旁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在看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只见楚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走到她旁边来了，对方手里还端着一个高脚杯，杯子里是暗红色的液体在摇曳摆动着。 而在对方身后不远的地方侍从正寸步不离的跟着。 听到楚岚的声音方知新条件反射就收起了手机：“没什么，看到一些好笑的笑话。” 她抬眼朝着楚岚那张精致的看去，看到了对方的脸颊即使上了一层妆容也已经开始微微泛红了。 看样子是喝了不少的酒。 也是，毕竟是宫宴。 在这样大好的日子里免不了被敬酒，身为寿星可以少喝当时不喝肯定是不行的。 而这些敬酒的人里，也有她方知新的一份。 “不能喝的话就别勉强了，你是君，他们是臣，还有谁能逼着你喝不成？”方知新有些无奈。 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她和楚岚还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无碍。”楚岚笑了笑，她又朝着方知新这边走近了几步，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眼神有些迷离：“什么笑话这么好笑不给我也说一下吗？” “啊……”这样一个要求让方知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哪里有真的看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啊。 笑得开心只是因为钟玉的那一串没头没脑的消息而已。 但这些确实不能和楚岚说的。 “我忽然忘记了，那些笑话太长了。”她临时找了一个借口敷衍了过去。 “那好吧。”楚岚也没觉得哪里有不对了。 话题很快被转移到了其它的地方。 “刚刚陈家辉过来给我敬酒的时候跟我提了一嘴他儿子。”楚岚敛了敛眸子，虽然看起来有几分醉但条理还是十分清晰的：“他想要我帮忙撮合一下你跟他儿子，估计是最近被张家打压得厉害想要找个靠谱的盟友了。” 陈家辉是陈家现在的话事人，陈家也是如同方家一样是这个国家的贵族之一。 “你觉得呢？”楚岚问。 方知新皱了皱眉，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我现在的重心在方氏上，没有心思去考虑别的事情。” “我知道，不过你们可以抽空见一见。”楚岚仿若听不懂方知新的潜台词。 “到时候我让人帮你们安排。” 楚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方知新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拒绝了。 她没有出声，就等于是默认了这个事情。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震动的声音打破了这样的尴尬的气氛。 手机在方知新的口袋里不停震动着仿佛随时要跳出来。 方知新看了楚岚一眼，丝毫没有要把手机拿出来接电话的思，她有种预感，电话应该是钟玉打过来的。 当着楚岚的面，她是不好接钟玉的电话的。 但楚岚却仿佛故一般提醒她：“你的手机响了，快点接吧。” 第39章 楚岚说话的语气很正常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不适, 就好像只是朋友间简单的提醒而已，但方知新知道不是。 对方都这样说了如果她执意不接这个电话的话那肯定会让人产生怀疑。 “好吧。”她装作随意的样子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握在手里看了一眼之后便轻轻皱起了眉头：“最近怎么这么多骚扰电话。” 她一把挂掉了电话看起来十分的不悦：“我一会回去得让人好好处理一下这个问题看看, 真是浪费人的心情。” 说完, 她把手机又收进了口袋里。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十分的顺畅和自然, 没有让人感觉到丝毫的不妥。 楚岚没有多说些什么，两人又端着酒杯站在原地聊了些别的事情, 她酒意上头觉得有些困了于是先行离开了前殿的宴厅。 等她走后方知新捏着手机来到了一处角落，然后找到未接来电回拨了过去。 刚刚打进来的电话确实是钟玉打过来了, 但她当着楚岚的面挂掉了对方的电话也是真的。 电话打过去之后‘嘟’了两声表示已经打通，只等那边电话的主人接起了，不过也只‘嘟’了两声。 很快，手机里传来拟人化的女声提醒：“您好,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方知新抿了抿唇, 将手机从耳边撤下来看着屏幕久久无言。 钟玉这人也太小气了吧, 自己刚刚挂了一次她的电话她就要挂回来, 还真是分得清清楚楚。 她干脆收起了手机继续未结束的宴会。 方知新忙得很, 就她出来打电话这么一小会的时间里已经有不下两拨人询问她的去处了。 而另一边, 钟玉正蹲在新家楼底下和面前的猫大眼瞪小眼。 她刚刚忙着清理家里的垃圾所以一趟又一趟地往楼下跑，而这只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一直蹲在路边也不走就看着她一趟又一趟的来往, 偶尔会低头舔一下自己的爪子活像个监工。 是只瘦瘦的橘猫，浑身脏兮兮的一点也不怕人。 钟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瘦的橘猫。 毕竟橘猫嘛，十个橘猫九个胖。 “你业务能力不行啊，怎么混成这个样子？”钟玉看着它，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特意拿下来的火腿肠送到了面前。 猫咪喵了两声之后一点不客气吃了起来。 一人一猫在夕阳的映照下影子拉得老长。 周末两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新家本来就干干净净的不需要怎么收拾，再加上家具什么的都很齐全两天的时间整理好那些搬过来的杂物绰绰有余。 按理来说，搬新家是需要请要好的朋友好好吃顿饭庆祝一下的，但钟玉没有朋友所以这一步也直接省略了，倒是方知新让人送了不少的东西过来——美其名曰是祝贺她乔迁之喜，钟玉一点不客气的收下了。 这么几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方知新俨然已经从外人变成了半个自己人。 搬到新的小区之后上班的路程都减少了很多，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都往后延了半个小时。 这让她觉得快乐极了。 从前总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的她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早上能多睡半个小时而窃喜。 不过搬家进新家的新鲜感都还没过去，她就被公司领导安排出差了。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小钟你最合适。” “这次出差的时间有一点久，部门里其它两个主管都是拖家带口的，一个老婆刚刚生完在坐月子需要伺候，另一个妈妈住院了。” “只有你，什么都没有还是单身一个。” 钟玉：………… 就这样，钟玉被安排出差了。 但是出差之前她也没有忘记和方知新说一声，免得对方动不动又直接跑到自己家门口过来等着。 “可是你都还没有邀请我去你的新家吃过饭。”听到钟玉这就要出差的消息，方知新憋了很久说出这样一句话。 这么一段时间她一直在等钟玉主动一点开口邀请她过去做客，钟玉的情况她是知道的，毕竟自己是对方在这座城市里唯一一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怎么着搬家了也该请自己过去坐坐吧？ 可是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对方要出差的消息。 方知新郁闷极了。 原以为自己这么说了之后钟玉会良心发现有点忏悔，但没想到对方的反应比她更大：“啊，我没有请你过来坐过吗？” 电话这边钟玉摸着下巴努力回忆着：“我怎么记得我请你来过了？” “你没有。”方知新斩钉截铁。 她越想越生气，亏她还费这么大功夫帮钟玉找房子，她把对方当成好朋友对待但是对方却没有把她放在同等的位置上。 这让她有些受伤。 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做过这样倒贴的事情了？ 就在她即将要发作了的时候，钟玉忽然开口了：“那应该就是我记错了，不好意思不意思！” “那你今晚来吧，明天就要出差了我今晚好好招待一下你。”她提出了建议。 只是说完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方知新的意见，于是又补问了一句：“你有空吗？” “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等我到时候回来再补也是一样的。” 钟玉没有方知新那么多小心思，她是真正把对方当朋友那样相处所以说起话来也格外的随意。 她以为所有人和朋友相处的时候应该都是这个样子，也没有想到方知新不是。 “我有空。”方知新加重了语气，刻意强调着。 如果是别的事情可能没什么空，但是吃钟玉的饭就一定有空。 确定好了今晚要去钟玉家吃饭之后方知新就开始了一整天的工作安排，所有的工作都被她安排得很紧凑，连带着下面的人也跟着忙得团团转，到了下午四点半的时候，方知新提着包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整个人容光焕发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发什么天大的好事。 坐在外间正在打电话的小秘书看到方知新立马站起来捂住了话筒：“方总？” 方知新看了她一眼，难得 de关心了一下：“你怎么还没走？” “啊？”小秘书有些不明所以：“还没有到下班的点啊，我这边在和嘉能的刘总约时间见面。” 她指了指手里被捂住的话筒。 方知新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打完这个电话就可以下班了。” “您不和刘总说两句吗？”小秘书又问了。 她之所以这样问是有原因的，之前这样的先例出现过不少次而且多数都是方知新撞见她在打电话之后主动提出的。 但今天又有些不一样。 在听到了这样的提问之后方知新仿佛被冒犯到了一般，她皱了皱眉：“我赶时间。” 钟玉还在等她吃饭呢。 谁有空在这和什么刘总打电话啊？ 她拍了拍小秘书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没什么事就早点下班吧，别老是加班。” 小秘书：…………？ 方知新：“我有事我就先走了，如果有要签字的文件送过来就放在我桌子上明早我再来签。” 小秘书点头答应：“好的方总。” 虽然觉得今天的方总有些奇怪，但她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不是她一个做秘书的能够多问的。 方知新开着车一路来到了钟玉新家的这个小区里，她拿着业主卡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开了进去然后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直接到了指定楼层。 很快，她就来到了钟玉家的门外。 还不等她敲响房门，门就自己开了。 钟玉手上提着垃圾脚下踩着拖鞋，和方知新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两秒。 好一会，钟玉才想起来让人进门。 这是她搬家之后方知新第一次过来，虽然之前已经全方位拍了视频给对方嘚瑟过了但是现场看又不一样。 “你换鞋吧，玄关我新买了拖鞋。”从对方进门起钟玉就已经开始喋喋不休地介绍了—— “这边是客厅，沙发家具都是新的不错吧？” “你看这边餐厅，是不是很大？” “这边的卧室，床我没有用他的还是之前我们自己买的那张。” “……” 钟玉开心的时候说起话来就停不下来，方知新当然也感觉到了对方发自内心的那份愉悦，于是也十分配合地跟着参观，时不时发出一些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诚恳的夸赞。 这让钟玉越发的开心了。 “真的，今年在我身上发生过最好的事情可能就是租到这套房子了。” “只要一千块一个月，我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你知道正常市场这边的房子要多少钱一个月吗？”钟玉问。 方知新忍着笑，配合地摇了摇头：“要多少钱？” “六千多诶！”钟玉做出一个‘6’的手势。 “这么多吗！”方知新做出略微惊讶的表情，随后她话锋一转：“那这个房东可真是个大好人。” 很显然，她对之前钟玉说房东‘脑子有问题’这件事还耿耿于怀。 “是，我也觉得他人很不错。”对于方知新的这个说法钟玉表示认同，已经全然忘记自己之前是怎么说别人的了。 此刻她只想对这个素未谋面神秘的房东给出诚挚而又真心的祝福：“这么好的人，一定会好人有好报。” 当着方知新的面钟玉双手合十做出一个祈祷的动作，嘴里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方知新好奇，凑近过去一听，刚好听到一句完整的祝福—— 钟玉：“那就祝他每天都有性生活，夜夜性高-潮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方：！！！ 第40章 活了这么多年方知新从倒是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直接而又接地气的祝福, 她的表情有一点怪怪的，可能因为钟玉嘴里的祝福直接‘祝’到了她的身上。 但是细一想又觉得如果是钟玉这样跳脱的性格说出这样的话就非常的正常。 可是性高-潮种东西……这三个字好似会种特殊的魔力，光是想想都会让人觉得面颊发烫。 高-潮, 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呢？ 方知新不由得细细思索起来。 对于男女感情这方面的经历方知新是相当陌生的, 她从出生起就身边的追求者就络绎不绝, 从小学到中学再到上大学。 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都试图闯进她的生活，但是她早早地就为自己筑起了高墙。 大约是因为家族的关系吧, 再加上楚岚在背后的督促所以她的生活里只有巨大的蓝图。 关于感情方面的事情，方知新在很早之前就明白这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决定的。 生在贵族有着许多平民百姓所望尘莫及的条件和便利, 但是也有着普通人所不知道的难处。 从前她对于自己的婚事从来不在意，所以即使像梁灿那样的人在外面拿着很早以前订下的娃娃亲到处宣扬她也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早晚会有人帮她去处理这样一桩上不了台面的婚事。 她不需要关心自己未来的夫婿会是谁，自然会有人为她安排。 她所有的重心只需要放在方氏和方家就行了。 这是楚岚对她的要求, 也是她对自己的要求。 可是对这些东西从来都不甚在意的她好像忽然之间会开始在意了，至于在意的原因…… 想到这里的时候, 方知新的眼神落在了前方正有模有样合掌祈祷的钟玉身上, 眸中带着些许探究的意思。 而钟玉站在那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方知新的异常。 对于这样一件奇怪愿望的祈祷即使是她自己也没忍住唇边漾起一丝笑意。 很快, 她撤下了手掌：“许完愿了, 我只能为房东做到这里了。” 说完, 她冲着方知新笑了笑。 因为明天就要出差的原因所以公司今天特地给她放了一个下午的假收拾东西，所以她现在身上穿着的是很居家的睡衣。 头发也有些凌乱, 脸上也没上妆, 所以此刻和方知新站在一起看起来有点邻家妹妹的感觉。 “说好了要请你好好吃一顿的，算算时间的话这个点也差不多该吃晚饭了……”钟玉开始思考着这个事情，说话间她拉过方知新的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然后抬眼看着对方：“你想吃什么？” 方知新被她这么突然的一下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只感觉自己被触到的皮肤有点发烫, 她连忙缩回了手藏到了身后，飞快道：“我都可以。” 把手缩回的动作钟玉看在眼里自动解读成了另外一个意思：“真是小气。” 不就是摸了一下你的手表？ 就算你的手表贵，但我摸一会看下时间难道还能给你弄坏了不成？ “果然是越有钱的人越小气。”钟玉轻声嘟囔着下了定论。 她现在已经彻底把自己划出了富人行列了，她现在就是平民小百姓一个。 方知新百口莫辩，再加上自己这样的心思本来就有些莫名和匪夷所思了，所以完全解释不了。 而另一边钟玉已经转身离开原地，回到房间里继续收拾出差的东西了。 钟玉收拾的东西的时候方知新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做着自己的事情等待着，她想着等对方收拾好之后她们应该才能出门吃东西。 虽然说今天是钟玉说要请她吃饭，但她已经打开手机开始查看附近的优质餐厅了。 期间她还上了个厕所。 只是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变了样。 “当当当当！”钟玉倚着椅背向方知新展示着桌上今天的晚餐——一个又一个外卖盒子堆放在一起，挤满了整个桌子。 “是不是很丰盛？”钟玉一一介绍着：“有你最爱的炸鸡，还有披萨，烧烤。” 方知新看着桌上已经摆好的外卖盒子，香喷喷的食物香气在这么会的时间里已经溢满了整个房间。 她就说呢，刚刚上厕所的时候怎么感觉闻到了烧烤的味道…… 但东西香并不代表就不是垃圾食品了。 方知新一点没掩饰自己复杂的心情，她看着钟玉：“这就是你说要请我吃的大餐吗？” 她问。 “这还不是大餐吗？”钟玉反问。 “炸鸡啊。”怕方知新没看见钟玉于是伸出手特地指了指已经打开的纸盒，里面一块又一块炸的金黄的鸡块安静地躺在里面。 她今天可真是一点小气的意思都没有，但是没想到这样对方竟然还不满意。 “方知新你是怎么了，你最爱的炸鸡你忘了吗？”看着对方的眼神复杂中带着些许嫌弃，钟玉十分不能理解。 怎么人变大之后就能够忘记自己最喜欢的食物呢？ 从前的方知新看到炸鸡是多么开心啊？ “……”方知新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她又看了一眼钟玉，脸上满满全是纠结。 怎么说呢，失忆后的自己竟然也会爱上垃圾食品。 但是恢复记忆之后她的原则又回来了，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吃这些不健康的东西。 可现在钟玉把这些摆在她的面前了。 虽然她可以继续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但可以预料到的是如果这样做的话在以后的日子里对方绝对不会再请她吃饭了，甚至有可能还断绝来往这样。 在这种事情上方知新从来不会怀疑钟玉有多大方。 方知新久久没有说话，久到钟玉已经意会到对方没有说出口的意思了，她溢于言表的那些开心也渐渐收敛了起来，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强人所难。 钟玉：“如果不想吃的话就算了……我们出去吃吧。” 她有些懊恼，感觉自己最近有些自我过头了，钟玉一边懊恼一边伸手准备把桌上的食物重新收起来但是却被方知新适时地阻止了。 “不用了，就在家里吃挺好的。”方知新按住了钟玉的手，把话题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我之前不是让人给你送了一箱红酒过来吗？” 方知新：“配上这些在家里吃刚好，刚好你试试那个红酒好不好喝。” 这个提议让钟玉把刚刚的懊恼一下全抛到了脑后，她于是找到被放在柜子里的那一箱红酒，直接拿了两瓶出来。 “我都忘了还有这个。”钟玉抱着瓶子十分珍惜地摸了摸，看起来很是怀念的样子。 很早以前她也是个红酒爱好者。 可后来不是了。 这个‘后来’也是没多久前的事情，不是的原因也很简单，她家里破产了。 因为钱不够所以她喝不起好的红酒了。 一瓶好的酒从几千到几十万不等，根本不是如今的她能喝的起的。 可是拖方知新的福，如今又可以喝上了。 钟玉很快把两瓶酒全部打开放在桌上醒，然后又从厨房里拿出来几个漂亮的盘子将桌上的外卖放在盘子里盛好，一切全部做好之后看起来总算少了几分廉价的味道。 房子的客厅里摆着一个全新还没有用过的投影仪，是新房装修的时候和家具一起配置的，钟玉干脆把吃饭的地点从餐厅的桌上移到了客厅的茶几上，然后打开了投影仪播放电影。 这是方知新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新鲜，她很乐意和钟玉一起尝试，两个人坐在地毯上面前的茶几上就摆满了食物。 电影是随便播的一部，画面投在洁白的墙面上，再加上窗帘全部拉了起来所以画面格外的清晰。 两瓶红酒喝得很快，恰巧两个人都比较喜欢红酒的味道。 方知新虽然从心里抵触这些所谓的垃圾食品，但是吃起来的时候完全忘了原则这回事，只觉得真好吃啊。 两瓶红酒下肚，人的眼神也有些迷离了。 钟玉摇摇晃晃站起来，又拿了一瓶新的过来。 暗红色的液体再一次填满了透明的高脚杯，在昏暗地灯光下摇曳着。 “你还能喝吗？”她半眯着眼，转过头来看着旁边的方知新。 墙上的电影还在继续播放着，方知新没有回答钟玉的问题，只是有些出神的看着墙上正进行着的电影剧情。 剧情这时候进行到男女主角互表心迹，情到深处两个人抱在一起拥吻了起来，这一幕镜头是给了特写的，方知新只看到两个主角的脸上都是陶醉和享受的表情。 这让她十分不能理解，甚至觉得有点虚假。 她不由得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嗤。 恰巧这一声不屑的轻嗤被钟玉听过去了。 “你哼什么？”钟玉问。 “哼所有的电影都把接吻演得这么美好。”方知新直言不讳，虽然她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但这不妨碍她对此进行评价。 “接吻本来就这么美好。”钟玉往嘴里又送了一口酒，觉得方知新这一声哼得有些好笑。 说完，她忽然想起来什么。 方知新竟然发出这样的感慨那是不是说明…… “方知新，你该不会都没有和人接过吻吧？”钟玉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故意凑近到对方身边，语气中含着几分取笑的意思。 因为没有尝试过所以才觉得电影的内容不真实。 “是又怎么样？”被钟玉这么一激原本就有些酒精上头的方知新仿佛猫被踩到了尾巴，一句赌气的话瞬间脱口而出：“我就不信真有你说的那么美好，除非你跟我试试。” 第41章 试什么试啊！ 这个事情说出来都让人觉得离谱。 虽然现在有点酒意上头但钟玉的大脑还是清醒的, 她清楚的知道方知新和自己都是女生。 两个女生…… 两个女生…… 如果是两个女生的话如果试一下好像也没有关系？ ——钟玉的忽然想通了。 方知新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应该也是这样的觉得的吧？ 想到这里她转过头来，望着身边近在咫尺的人。 刚刚因为故意取笑的缘故她已经和对方靠得很近了，房子里的光线很暗, 基本上就是投影设备照射出来而光。 钟玉有些恍惚, 她数不清方知新到底有几根睫毛, 只能看到对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自己睫毛也跟着扑闪扑闪。 不得不承认的是，方知新确实是个气质出众的大美女。 虽然钟玉觉得自己也不差, 但她和方知新绝对不是一个类型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她这样一个颜控。 如果是和方知新试一下的话, 好像也不吃亏，而且对方好像还没有和人接过吻——钟玉内心已经蠢蠢欲动了。 也可以说是见色起意了。 即使她对女生从来不会有那方面的感觉。 “那……试试就试试。”钟玉眨了眨眼，发出了坚定的声音。 方知新没有回答，只是扬了扬下巴一脸倨傲的样子仿佛笃定了钟玉不敢。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钟玉就因为她这幅表情抛开了剩下的顾虑, 钟玉挪了挪身子刻意往前凑近了些。 很快，鼻尖就萦绕着方知新身上特有的香水味。 很好闻, 让人想要再靠近一点仔细闻闻。 钟玉抬起手一只手捧住了方知新的脸, 一只手伸到了对方的后脑勺上轻轻拖住往前送了送, 两个人的脸庞在这一瞬间就挨得很近几乎要贴上, 呼吸也都相互交叉萦绕在一起。 没有人知道方知新放在身侧的手在这一刻悄悄握紧了。 钟玉其实也紧张得很, 只是事情进行到现在这一步她已经无路可退了，除非方知新先开口说‘不要’。 不然的话她肯定是不能先停下的, 她只要一停方知新肯定要说她怯场了。 “确定要和我试吗？”她决定再给方知新最后一个喊停的机会, 同时一颗心也高高提了起来。 方知新会喊停吗？ 要是不喊怎么办呢？真的要亲下去吗？ 各种各样的疑问在这一瞬间从钟玉的脑海中冒了出来，她来不及去寻找一个答案方知新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方知新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挑衅地味道：“你怕了？” 钟玉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挑衅，她直接低头亲了下去，同时拖住对方后脑勺的手又再往前稍稍带了下。 接吻这种事情就像是人与生俱来的本事, 钟玉谈过好几段恋爱虽然都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但接吻这样的事情还是经常会有的。 只是这一次的对象不同，这一次她是主动的那方。 没有亲到之前的那些忐忑和担心在亲到后的那一刻都消失得一干二净，钟玉的脑子这时候空荡荡的什么多余的想法都没有，整个人唯一的感觉就是：方知新的嘴好软啊！ 又软又甜还凉凉的就像棉花糖一样让人欲罢不能，她没忍住用牙齿轻轻噬咬着对方的唇瓣，一下又一下，这样一个吻比酒精更加让人上头和容易失去理智。 为了让方知新为自己的挑衅付出代价，钟玉是肯定不会止步于此的。 雪白的墙壁上投影仪还在放映着电影，只是男女主角这时候没有再抱在一起拥吻了，但此时此刻两个人也已经不在意电影主角到底在做什么了。 方知新这时候已经停止了思考，她全身软绵绵的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怎么了。 一时间只觉得这酒的后劲太大了，竟然有这样的威力，放在大腿一侧的手也已经变了位置这时候撑在地毯上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钟玉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吃力于是很快抱着她转了个方向，方知新背部很快有了新的支撑不用再用手掌使力支撑了——她靠在了沙发角上。 而钟玉也在不知不觉间跟着换了个姿势直接跪在了地毯上，这样的话钟玉整个人就比她高出了一截，两个人的姿势变成了一高一低，而她两只无处安放的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落到了钟玉的腰上。 这样一个姿势，可是说是暧昧极了。 这样一来方知新再也看不到投影仪投在墙上的内容，耳边电影台词的声音还在响着但她身体却被钟玉的动作支配着。 因为姿势的原因，她不得不配合着钟玉微微将头仰起。 其实也不全是她自发的配合。 因为她的下巴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手，钟玉轻轻掐住了她的下颚使她不得不抬起脸去迎合。 原本只是抱着试探的意思但事情发展到现在好像有一点点不受控制了。 钟玉已经沉浸在这样温软的触感里，这对于她来说又是一种新鲜而又舒适的体验，她已经有点不愿意停下来了。 而方知新就更不用说了。 不知道是谁先又主动了一步，两个人的舌尖开始渐渐缠绕到一起。 方知新觉得自己醉得越发的厉害了。 这时候她才不得不承认，接吻，好像确实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一直到她的脖子有些发酸了钟玉才意犹未尽放开了她，虽然房子里灯光很暗但是并不妨碍她看到对方的唇瓣上闪烁着水润的光泽。 投影仪在不久前就已经停止了工作，现在正在自动播放着一部不知名的电影。 两个人都默契地沉默着没有先说话。 钟玉默默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酒意散去了几分之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现在整个人都处于十分尴尬的状态。 她觉得自己不太适合清醒着。 “给我也倒一杯吧。”方知新在这时把自己的杯子也推了过去，钟玉看着被推到面前的杯子先是一愣，然后才缓缓把酒倒入杯身。 方知新喝酒的动作很优雅，再加上她本身就可以说是一副漂亮的画，钟玉不知不觉间看愣了神。 可就是这么一会愣神却被方知新给发现了。 “你在看什么？”她转过头来盯着对方。 “没什么。”被逮了个正着的钟玉匆忙别过头去，又往嘴里送了一口酒险些被呛到。 “怎么没什么，你刚刚明明就在看我。”方知新不依不饶的，酒意上头的她眉眼间少了几分正经和严肃多了几分媚意。 再加上两人刚刚接过吻…… 方知新一只手端着酒杯一只手撑在地毯上歪着身体朝钟玉靠了过来：“怎么现在不看了呢，嗯？” 最后那个‘嗯’字尾音扬起被拖得老长，让人觉得心痒痒。 光是这么一个‘嗯’钟玉就已经招架不住了，她只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烫了再也不是刚刚那个多主动的人。 但为了不让自己露怯，她还是强撑着转过头来佯装正经：“你喝多了吧方知新。” “你醉了。”说完，钟玉飞快移开了自己的眼神然后从地毯上站了起来：“你今晚就别回去了，不安全。” 方知新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她抬头望着突然严肃起来的钟玉眼里忽然盛满了笑意，仿佛有一池春水在荡漾着：“不回去我睡哪呢？和你睡吗，钟玉姐姐。” ‘钟玉姐姐’四个字一出来钟玉险些没滑倒，她更慌了，也更心虚了。 自从方知新变大之后就没有喊过她‘姐姐’了，这时候忽然来这么一句她觉得瘆得慌。 “那肯定不能委屈你和我一起睡！”钟玉连忙道：“我帮你把另外一间房收拾出来铺上，你先去洗澡吧。” 说完，她也不管方知新现在是什么眼神在看着她，急急忙忙就逃离了客厅。 收拾房间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换做平时的话钟玉肯定懒得这样帮人收拾房间就为了睡一晚。 但今天不一样，房间是一定要收拾的，繁琐一点也无所谓。 方知新是一定不能跟她睡一张床上的。 钟玉不知道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对方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复杂得很。 一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她还沉浸在那个吻里走不出来，虽然明天就要出差了但她却无法早早就安然入睡。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吻的事情，虽然说是说试试，但谁也没想到试了之后性质就变了。 或许这就是大家说的：试试就逝世？ 这个吻让她沉迷和留恋，甚至是让她悸动。 仅仅是这样的感觉钟玉就已经知道，事情严重了。 她竟然对方知新有了不该有的感觉，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钟玉的脑子里乱乱的，到了后半夜迷迷糊糊间终于睡了过去，可是在梦里晚上在客厅里发生过的事情又再一次上演了。 稍有不同的是，这次已经不仅仅只是单纯的一个吻而已了。 她已经不满足于简单的吻，双手也跟着动作了起来，梦里的j气氛渐渐开始变得旖旎了起来。 或许是潜意识里知道这样不对，在最后关头的时候钟玉猛然从梦里惊醒了过来，缓了很久很久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场梦。 ——黑暗中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藏在被子里的手也已经握紧了，整个人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 她有些欲哭无泪，却又不知道该要如何是好了。 她做春梦了没错，但春梦的对象竟然是方知新…… “怎么会这样啊，”钟玉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自言自语着：“我明明是个直女啊！”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嘿嘿，大家早点睡~ 第42章 一个漫长的夜晚钟玉被那个奇怪的梦惊醒之后就再没有睡着了, 辗转反侧一直到早上天才朦朦亮她就拖着行李箱打车直奔机场，之前让她抱怨不已的出差任务这时候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让她有了得以喘息的机会。 不然的话, 她真不知道该要怎样去面对方知新了。 要用怎样的说辞才能在无比清醒的状态下去解释昨晚酒意上头做下的事情呢？ 机场的的安检手续很繁琐, 钟玉先是办理了托运之后才缓缓走到安检口, 一切准备就绪直到在飞机上坐好之后她才静下心来打开手机编辑着消息给方知新发过去佯装一切都如常的样子。 这时候的时间不过才刚刚八点过而已，钟玉不知道方知新是不是已经醒了或者已经离开她家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就把手机开到飞行模式了。 飞机很快起飞穿过厚厚的云层飞往另外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国度。 这一次出差的时间竟然有两周左右的时间, 这也是领导为什么指定让她去的原因。 不过也好，刚好给她一个安静思考的时间来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她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从哪件事情开始偏离正常发展的轨迹。 ………… 方知新在钟玉起床的时候就醒了，隔着卧室的一扇门她凝神去听的话还是能够听到外面的轻微动静。 有人洗漱和活动的声音，尽管钟玉已经刻意的将动作放得很轻但她还是听到了。 因为她和对方一样，几乎是一夜未眠。 一整晚的时间方知新都在回味着那个湿润而又缠绵的吻, 想着钟玉跪在她身前捧着她的脸那样略施压迫感的亲吻，让人一点点的沦陷和着迷。 这样陌生而又新奇的体验是她长到这么大都不曾体验过的。 方知新很清楚, 在那么一段时间自己全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 连带着心脏也产生了悸动的感觉。 这样的陌生的感觉, 是不是叫做心动呢？ 可是原来同样是女生她也会对钟玉产生心动的感觉吗？ 这让她也陷入到了深深的纠结中。 所以她几乎是和钟玉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选择了暂时的逃避。 到钟玉给她发消息过来的时候, 她人已经在小区地下车库的车上了。 方知新没有想到钟玉竟然还会主动给自己发消息，按照她对这人的了解应该是宛如人间消失一般像鸵鸟一样躲起来才对。 【钟玉：我赶飞机先走了, 这次出差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 房子的垃圾你不用管我让物业叫个阿姨过去收拾。】 【钟玉：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要起飞先不说了。】 两条不久前刚刚发送过来的消息就这样出现在两人的对话框里，方知新看着屏幕上的几行字不难猜到钟玉的心理。 话还没说两句就用‘要起飞’的借口直接将话题结束了。 在方知新看来，这两句话只是一种粉饰太平的伪装而已。 钟玉心里清楚得很，而她也看得明白。 她没有很在意, 将手机收进了口袋里然后开着车子离开了这个地方。 没有什么事情是用时间去梳理还梳理不清楚的，如果半个月不够那就一个月，一个月就两个月，她们总会找到答案。 …… 要出差的地方是毗邻她们国家不太远的X国，从京都起飞直达X国的第二大城市柴市大概需要差不多六个小时的时间。 这个国家是世界上的消费大国，公司想要开辟X国的市场所以才会派她去出差。 钟玉对这个国家没什么太多的了解，即使是之前旅游的时候也不曾去过，但她知道自己那对破产之后逃出国避债的好父母就是跑到这个国家来了。 一整晚都没有好好睡过觉的她在飞机上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次钟玉没有再做什么奇奇怪怪的梦了。 快要降落的时候乘务员将她拍醒摘下了耳机，飞机轰鸣降落的声音让人睡得昏沉的大脑变得清醒了一些，落地之后出机口就有驻X国的同事站在外面接，然后一路前往落塌的酒店。 过来接她的同事是个看起来年纪很轻的女孩叫做赵蕾，因为常年居住在这边的原因口音已经带些当地人的味道了。 但钟玉和她交流起来却一点也不费劲，因为她发现对方虽然长时间身居国外但对于国内网络上很多的梗都能接得上。 “钟姐，一会我先送你回酒店然后我们去吃饭，今□□程安排得有点急你可能会有点累，因为我们好不容易争取到合作商一顿晚饭的时间。”玩笑话还没有开几句就直接进入到了正题，赵蕾一边说一边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递给了钟玉。 “里面是这个季度做出来的最新产品，也是公司这次想要在X国推广的东西您先了解一下看看。” “好。”钟玉伸手接过了平板，不远的车程就在这样正经的讨论中过去了。 X国的街道很干净整洁，基本没有街边摊贩的出现，这边对于这一块的管理很是严格但是在钟玉看来也少了几分烟火气息。 两人抵达酒店放下了行李之后在酒店一楼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当做午饭了，紧接着钟玉回到了房间里开始查看赵蕾给自己发送过来关于产品的详细资料。 晚上就要见客户了，她不得不抓紧时间做一下功课。 飞机上虽然也补了几个小时的觉但钟玉还是觉得很困很累，昨天晚上辗转反侧的失眠是这几个小时根本补不回来的。 尽管这样她还是一边忍着哈欠一边仔细阅读文件。 她的手机就放在电脑不远处的地方，偶尔会响一下。 钟玉每一次都觉得是不是方知新给自己发过来的消息，但是每次拿起来一看都发现不是。 就连早上飞机起飞之前自己发过去的那两条消息方知新都没有回复，孤零零的两条消息这样躺在两人而对话框里看起来有点可怜。 钟玉想要发点什么过去打破这样的尴尬，但又怕对方顺着自己话提起昨晚的事情，想来想去还是不发了。 时间在忙碌中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就到了要吃晚饭的时间，赵蕾准时出现在酒店门口把她接走。 她们今天晚上要去的地方是柴市最好的一家酒店，如果不是因为谈生意的对象身份特殊的话X国这边的公司肯定不会同意在消费这么高的一个地方。 “今天和我们谈合作的对象也姓钟，和钟姐你刚好一个姓。” “她呢，身份有点特殊，据说妈妈不是X国本地人也是从我们国家移民过去的，但她妈妈是X国一位高官的夫人，所以我们找她谈合作的话通过的概率会比较大一点。”赵蕾在路上和钟玉简单介绍着今晚的谈判对象。 “当然，这也只是我们的分析而已。”赵蕾苦笑道。 X国和她们国家向来不怎么对付，两国的经济来往虽然密切但是并不耽误底下平民的互相敌视。 谁知道这么一个从小就移民过来的人对自己原本的国家还剩多少感情呢？ 没多久，两人就抵达了酒店门口。 司机把车子停在路边等两人都下车之后才又把车子开进停车场里。 这里路边随处可见价值不菲的豪车，出入酒店的人个个看起来都像是颇有身家的生意人，钟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装扮觉得还算是配得上这样的高档酒店，这才放心地走进了大门。 她们到了之后没多久对面的人也到了。 据赵蕾在路上的介绍，这个和她有着同样姓氏身份特殊的谈判对象叫做钟菲儿。 对方推门走进包厢的那一刻，钟玉第一时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迎接——这是谈生意最基本的态度。 双方打了招呼之后就直接落座了，钟菲儿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好像刚刚从别的地方赶过来。 “菜你们看着点吧，我刚从别的包间吃了过来的随便吃点就好了……”说着，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我这边最多大概能给你们匀一个小时的时间，边吃边谈行吗？” “没问题。”钟玉看对方这么开门见山于是也不走程序了，直接让赵蕾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钟小姐那我就先介绍一下我们公司……” 钟玉开始了早就打好的腹稿，没多久点好的菜就一道道有序上到了桌子上。 包间里的气氛很融洽，钟菲儿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缠，反而钟玉在对方的态度里感觉到了实实在在的尊重。 但她们谈的也不仅仅是公事。 “你叫钟玉？”谈判的间隙里，钟菲儿也没忘记闲话家常：“真是很巧，我也姓钟，我们之前有在哪里见过吗？” “我觉你有点眼熟。”她拖着腮一双好看的眸子盯着钟玉这张脸眨也不眨。 “应该不能吧钟小姐，这位是我们国内总部派过来的接洽人员，她是第一次来X国。”赵蕾帮着接上了话。 钟玉也出声应和了一下赵蕾的话，她并没有怎么在意钟菲儿的说辞，只当对方是产生了幻觉而已。 很快，她们又再一次谈起了正经事。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时间一到钟菲儿没有任何犹豫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抱歉，我能匀出来给你们的时间就这么多，你们公司的基本情况我大概都了解了，回去之后我会好好考虑的。” 钟菲儿：“我这边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一起吧，还有一点细节上的东西我想和钟小姐你再详细说说，我和你一起下去。”钟玉也跟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使了个眼神给赵蕾，赵蕾也是个机灵人，收到了眼神示意之后立刻就懂了。 赵蕾：“那姐你陪钟小姐先下去，我结个账就下来。” 钟菲儿没有拒绝她们这样的请求，算做了默认。 包间门被打开，钟玉于是很快拿起自己的包跟了上去。 她和对方肩并着肩边走边说，她说话的语速很快但条理却十分的清晰，钟菲儿听得也很认真，偶尔还会蹦出一两个疑问来。 从包间楼层坐电梯下到酒店的一楼大厅其实并要不了多长的时间的，钟玉自问已经尽量用快的语速陈述着自己要表达的东西，但不巧的是钟菲儿的电话在这时候响了。 “不好意思。”钟菲儿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之后打断了钟玉，她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然后走到了大厅的另一侧，虽然刻意走得远了些，但打电话的动静钟玉仍然能够听到。 “姨妈，你们吃完了吗？” “好，我就在一楼大厅等你们，不着急。” 没一会，赵蕾也结完账赶了过来和钟玉汇合了。 钟菲儿这个电话打了好一会的时候，挂掉之后她才转过头来看着两人：“不好意思，我姨妈打过来的电话。”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然后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回到了正经事上来：“和贵公司合作的事情呢我想谈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今天也谈不出什么来，具体的我还得回去和他们好好商量一下。” 她摊了摊手，一副‘我也很无奈的表情’：“你们应该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的吧？” “没关系，钟小姐今天晚上愿意抽空和我们吃这顿饭我们已经很开心了。”钟玉笑了笑，表示并不在意。 不管是礼数上还是言语上，她们这边今晚的态度都已经无可挑剔了。 钟菲儿这样，她们也没什么办法。 她们能做的只有等待而已。 “你……”钟玉的几句话又把钟菲儿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钟菲儿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钟玉眉头轻微皱起，脸上是努力回忆却回忆不起来的苦恼表情：“诶，我还是觉得你看起来很眼熟，我们真的没有在哪里见过什么的吗？” “钟小姐，我真的是第一次来X国。”钟玉再次强调。 三言两语间，一楼大厅的电梯门开了，钟菲儿的注意力被打开的电梯门吸引了过去，钟玉也跟着朝着那边望了过去——只见电梯里陆陆续续走出来几个打扮贵气的妇人，她们的穿着打扮让人一眼望去只觉得眼花缭乱。 钟玉不是很喜欢这样的风格，只是看了眼就移开了眼神，但心里知道钟菲儿口中的‘姨妈’可能就在这群人里面。 她站在一旁低头拿出自己的手机乱刷着——方知新还是没有给她发任何的消息过来。 很快，站在她旁边的钟菲儿朝着刚刚电梯里走出来的那群人迎了上去：“姨妈！” “菲儿谈完事情了？” “对，已经谈完了。” “……” 钟玉的心情又开始变得乱糟糟的，身边传来那些无关紧要的对话声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不过她这样细微的情绪变化并没有人发觉到，出于礼貌钟菲儿还是介绍了一下。 “姨妈我给你介绍以下，这两位是就是刚刚和我谈事情的——赵小姐，钟小姐。” “两位，这是我姨妈。” 这么两句话的功夫钟玉已经收起了手上的手机，那点细微的情绪也收敛了起来脸上已经习惯性的摆起了笑容。 她抬起头来准备和钟菲儿这位所谓的姨妈打招呼，但只看这么一眼笑容就直接僵在了脸上。 就连已经准备好的台词也说不出口了。 而很巧的是，这位姨妈看到钟玉之后也愣住了。 钟玉不对劲得过于明显，明显到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她的不对。为了避免这样的失态继续持续下去，赵蕾从背后悄悄拉了拉钟玉的衣摆——这时钟玉脸上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了，但却不是什么好的变化。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复杂。 “你好。”她绷着脸，好不容易才从嘴里挤出来两个字。 虽然只是简单的打招呼但对于她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因为面前站着的不是别人，而是她那个逃出国外避债已经失联了大半年的亲妈，钟芸。 钟玉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样一个情况下碰见对方。 一直以来她虽然始终不能释怀自己就这么被丢下了的事实，但她还是愿意去相信这两个人这么做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甚至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会担心二老身在异国过得好不好，会不会习惯。 可这所有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在这一瞬间全部破碎了。 光看她妈这一身金光闪闪的打扮就知道对方在X国过的是什么好日子，再加上刚刚钟菲儿那一句‘姨妈’……钟玉只觉得自己这么久以来的担心都好像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多余得很。 “钟小姐，我忽然感觉不太舒服……”钟玉偏过头望着钟菲儿。 “那我们就先离开吧，反正钟小姐也已经和她姨妈汇合了。”赵蕾察言观色得非常及时，直觉告诉她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左右今天的事情也已经谈得差不多了。 两个人转身准备离开酒店，可是钟玉还没有意识到此刻去留已经不是她自己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了。 “等一下！”钟芸三两步甩开钟菲儿的手三两步追了上去，一把捉住了钟玉的手腕：“玉玉，你是玉玉吧？” “怎么看到妈妈都不认了呢？”女人急哄哄地看起来很是焦急。 “你来X国玩为什么不和妈妈说，这半年来妈妈很担心你的知不知道，你看看你……这么久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过来和妈妈联系一下……”她握着钟玉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完全不顾旁人的震惊和钟玉这个当事人的感受。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样的一幕，肯定会以为钟玉是个多么不懂事的女儿。 可是在场这么多人只有钟玉自己和钟芸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正是因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钟玉才不能明白为什么钟芸能这样坦荡地站在自己面前，连一点心虚和愧疚的感觉都没有。 这人没有心吗，做出那样的事情良心不会痛的吗？ “玩？你以为我还会有钱出国来玩吗？”钟玉只觉得‘玩’这个字眼未免过于可笑了，她用力抓住钟芸握着自己的手，然后一点一点掰开。 一字一句：“我是过来工作的。” “和你和爸爸不一样，你们玩得很开心，我不是。” 她身上背着那么多欠债就破烂一样被人扔在了国内，这两个人竟然还以为自己有心情有钱玩。 钟玉的三观再一次被刷新了。 她没有办法接受眼前这个人是那个和自己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妈妈。 “你说什么呢，我和你爸爸多担心你你到底知不知道！”钟玉这样的态度惹得钟芸有些生气了，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得放大了些。 这引来了其它来来往往客人的注意。 钟玉只觉得面颊有些发烫，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只见大家都朝着她们这边看了过来，一时间只觉得羞耻极了。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惹人注目。 “你……是我那个在国内的表妹？”钟菲儿也有些不敢置信，震惊到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她看看钟芸，又看看钟玉，这样来来看看仔细看了好几个来回之后终于想起来从见面起就对钟玉生出来的那种莫名熟悉感是哪来的了。 ——是因为她姨妈。 钟玉的眼睛和她姨妈的眼睛一样的好看，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而且如今的钟玉和钟芸年轻的时候也有几分相似。 这就是血缘关系的神奇之处。 “你不是在国内谈了个男朋友死活不肯过来吗，怎么……”因为今晚这一出实在是让人过于震惊了，她想也没想就直接脱口而出。 话说到一半，钟菲儿才意识自己在外面这样说话很有问题。她没有继续往下说，但钟玉已经一字不落全听到了。 听到这样的话，钟玉直接气笑了：“在国内找了男人死活不肯过来？” 愤怒，委屈，悲怆，在这一瞬间汇集到一起让她逐渐变得平静。 她转过头来，盯着近在咫尺的钟芸不由得冷笑出声：“原来她是这么和你说我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二合一了555 6k查收 第43章 这一场闹剧让心情原本就不怎么稳定的钟玉直接崩溃了, 这已经不仅仅是感情上的简单问题了。 好不容易逃离了酒店回到住处之后她再也忍不住拿出手机，可是手机拿出来之后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可以倾诉的人。 朋友，人。 这两者她一个都没有。 从前加入的那些富二代圈子里群聊倒是一天到晚都有人在说话, 但大多数时候讨论的内容都是‘今天去哪玩去哪吃’之类的罢了。 在这种时候, 钟玉莫名感觉到了一阵孤独感。 尤其是身处异国他乡。 她想了很久, 最后犹犹豫豫还是打开了和方知新的对话框。 两个人的对话还停留在早上的时候，自己那条消息发送出去之后就没有收到回应了, 自己的那一句‘有事电联’在这时候看来格外的讽刺。 就在十几个小时之前她还疯狂的想要躲开方知新，可十几个小时之后的现在她却有点想念对方了。 她删删减减, 最终还是在对话框里敲下简单的三个字：睡了吗？ 消息发过去，远在国内的方知新及时地收到了这一条消息。 手机提示音响起的时候她刚刚洗完澡出来，按照她对钟玉的了解以为对方应该不会那么快联系自己的，所以磨蹭了好一会之后才走到桌旁拿起了手机。 “竟然会主动找我？”看着对话框里的消息, 方知新惊讶出声。 还真是活见鬼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手上回复的速度并不慢，很快她就敲出了一条回复的文字—— 【刚洗完澡, 准备一会就睡了】 【有事吗？】 X国和她们国有两个小时的时差, 钟玉那边现在刚刚才晚上九点过但是她这边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按照她平常的生活作息如果钟玉这条消息再晚发送过来一会她应该就看不到了。 这么问是因为钟玉不久前才说过, ‘有事联系’。 这样一句话在方知新解读来看就是没事不要联系。 不同于以往的热情和主动, 在经过了昨晚的事情之后她冷静了很多, 保持适当的距离是对她们两个都好的事情。 不过钟玉那边似乎是守着手机回复的。 她的消息发送过去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钟玉没有回答‘有事’或者‘没事’，如果换做平常的话她可能会揪住方知新的话肆意调侃一番然后问‘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但今天不一样, 她今天没有心情去调侃别人，她只想倾诉。 她需要方知新做一个倾听的对象，即使什么也不说只是在那边听就好了。 因为除了方知新之外她实在是找不到别人来听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至少在钟玉现在看来自己里这堆事就是乱七八糟的破事。 所以她提出了想要打电话想法。 也正是这样的要求让方知新彻底确定了钟玉现在处于一个怎样的状态，她没有拒绝对方的提议。 “我今天见到我妈妈了，我没有想到……这一次出差会碰到她们。”电话很快接通, 没有任何预兆钟玉接起电话直接就开始了自己的叙述。 而方知新也很默契的没有去过多的询问些什么——事情的前因后果，她都没有去问。 她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安静地当着一个听众。 钟玉通过电话一点一点在传达自己今天的感受。 关于‘妈妈’这个词语，方知新没有太大的感觉。 从有记忆开始她的妈妈就离开了她，并不是去世的那种离开，而是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地方却从来不会来见她。 小的时候身边的大人还会瞒着她骗她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可那些大人不知道她比谁都清楚妈妈到底去了哪。 她知道，这些人是害怕她伤心难过。 可她为什么要伤心难过呢？ 她为什么要为一个不要她的人去伤心难过？ 但同时方知新又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能够这么看得开，她从钟玉说话的声音里能够听出来悲伤的感觉。 钟玉现在很难过，很伤心。 被父母抛弃真的会这么伤心吗？ 方知新不清楚，但不代表她不能理解。 “如果出差不开心的话那就回来好了。” 听钟玉断断续续说了这么多，她终于也给出了一点回应：“我是说，如果你想回来的话。” 让钟玉回来换个人过去接洽并不是什么很难做到的事情，她只需要打一个电话出去就可以了。 但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对方没有这么要求。 这样的提议让钟玉很是心动，差一点她就脱口而出答应了。 但转念一想，这样逃避的话好像对解决事情根本起不到任何的帮助，她现在要面对的是自己的父母，即使现在暂时避开了但总有一天还是要面对的。 到时候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总不能一直逃避吧。 “我还不想现在就回去。”思考了好一会，钟玉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她没有拉着方知新说太久的时间，因为在倾诉完之后她就感觉自己的心情已经平静了很多。 这一夜，又是是辗转反侧的一夜。 连带前一天晚上她已经两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到了第二天，钟芸果然又找上了她。 一觉醒来钟玉的手机上多了好几个未接来电，一开始钟玉还以为是酒店服务打过来的电话，但回拨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电话对面的人是钟芸，对方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只让人觉得十分的聒噪。 “玉玉，你睡醒了吗？” “妈妈和爸爸商量了会决定今天中午和你一起吃个饭，等会我会让菲儿去酒店接你。” “对了，你住哪个酒店呢？” “喂？” “玉玉你在听吗？怎么不说话呢？” “喂？” “……” 钟玉烦躁得一把挂掉了电话。 她从床上爬起来喝了口水，等洗漱完从厕所里出来之后发现手机上又是几个未接来电——不同的号码，来电显示统统是X国的本地号码。 钟玉直接忽略掉了这些未接来电打开手机喊了个外卖。 昨天的行程比较仓促，但今天就比较闲了，赵蕾一早就联系到她说下午会带她去X国新建立的分公司看看参观一下这边办公环境。 至于其它的事情，只能等钟菲儿那边的答复。 吃过外卖之后钟玉又再睡了个回笼觉，下午醒来的时候赵蕾刚刚好抵达酒店，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对方出门了。 出门之前她给方知新发了条简单的消息过去告知对方自己要出门了，消息没有立刻得到回复，但是钟玉并不在意，她发完之后就收起了手机。 “钟姐，昨天你回去之后有没有得到什么内部消息啊？”路上，赵蕾终于还是开口了，她对于这个新来的外派员简直是好奇死了。 “什么内部消息？”终于还没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钟菲儿不是你表姐吗，那看在亲戚的关系上她应该也会说点什么吧。”赵蕾补充着，毕竟昨天那场闹剧发生的时候她是在场的。 八卦是每个人的天性，她虽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八卦但她可以从公事上旁敲侧击的去八卦啊。 “你会去在意一个二十几年从来没见过的亲戚吗？”私人问题被这样问起钟玉没有太大的反应，她仍然低头看手机头也没抬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也是。”赵蕾嘀咕着。 亲戚这种东西在她们这代已经可有可无了，只是披着一层血缘的皮而已，看钟玉对这件事情兴致缺缺的样子她也就没有再提起这些事情。 没多久，她们就到了分公司的门口。 钟玉还以为这边的分公司会和国内一样建立在市中心内最繁华的那块地皮上，但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这边已经接近郊外了。 “我们在X国才刚刚起步也没有什么人脉资源，而且总公司愿意给出的预算也很有限。”赵蕾仿佛读懂了钟玉的眼神。 “未来半个月我也需要过来办公吗？”钟玉问：“还是说在酒店就可以。” “严格来说你在酒店就可以了，我们这边没有什么强制性的要求。”赵蕾一边刷门禁卡一边解释着。 分公司的规模不大，赵蕾也只是带着钟玉走了过场和几个领导见了见，等到离开的时候钟玉放在包里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一看仍然还是来自X国的陌生号码。 可经历过了早上那一遭之后她已经先入为主把来电默认成为钟芸的电话了。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立刻挂断电话，而是接了起来。 但语气就没那么好了：“你们是闲得没事做吗一天打这么多电话过来？” 她很烦，就像是被狗皮膏药黏上了。 “我可不闲哦。”带着些许玩味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 这声音钟玉听着感觉有点熟悉，她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电话那边的人是谁。 ——是自己那个二十几年来昨天才刚刚见过一面的表姐，钟菲儿。 “钟小姐。”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之后钟玉态度放缓和许多，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变得平和了：“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是对我们的合作有新的想法了吗？” “没有。”钟菲儿坦然：“是姨妈让我打给你的。” 钟菲儿：“你在哪？我请你吃个晚饭。” 钟玉刚想开口拒绝说自己有约了，对方又很及时地补充道：“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别人，不管于公于私你至少也该给我一点面子吧？” 于公，钟菲儿是她此次前往X国的主要谈判对象。 于私，对方是她‘表姐’。 钟玉哑然，这句话她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驳。 很快，她报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过去。 要和钟菲儿吃饭的事情她也顺便和方知新提了一嘴，不过这一次方知新回复消息的速度很快，看起来像是已经忙完了的样子。 方知新回复的内容也是很简单的一句话：【知道了，去吧。】 这一次，钟玉终于感觉到了哪里有些不对。 她把聊天对话框往上拉了拉，立马就找到了问题所在，一条又一条的历史消息很快映入眼帘。 【我起床了，一会吃点东西会再睡会。】 ——好，好好休息。 【今天没什么事情，下午会出趟门和赵蕾去分公司参观一下。】 ——嗯。 【红灯的时候看到一条很可爱的萨摩耶，幼犬，跑起来的时候像个小胖墩。】 ——喜欢的话我可以买一只送给你。 【钟菲儿打电话说想请我吃个晚饭，我答应了。】 ——知道了，去吧。 这些消息让钟玉有些难以置信，难以置信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这么的絮叨和啰嗦…… 可以看出来的是，虽然方知新一整天都在不停的开会，但间隙里还是不会忘记简单的回复一下她的消息。 而这样一来一回的对话也让钟玉更直观地感受到了自己的今天做了什么，到了什么地方。 原来今天一整天的时间，她都在和方知新汇报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就连路边看到一条可爱的小狗，她都忍不住要和对方分享。 可是，这合理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河里吗？ 有二更哈！ 第44章 钟玉正低头查看着手机, 忽然一辆越野车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缓缓摇下钟菲儿的脸从车窗后面露出了出来。 “上车吧，”她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上, 冲着钟玉笑了笑：“表妹。” 钟玉没有回应她这一声表妹, 拉开了车门之后直接就坐了进去。 车子很快就发动驶向绵长的道路。 “昨天见面比较匆忙谈的也都是公事, 今天我带你去吃一吃地道的X国菜，我们不谈公事。”钟菲儿一边开车一边和钟玉很是随意地交谈着, 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之类的东西。 她今天的装扮也很是休闲看起来像是刚刚毕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和昨天比起来简直就是大相径庭。 一听不聊公事钟玉就有些疑惑了。 “我们之间除了公事好像没有什么别的可以谈的了吧, 钟小姐。”她皱眉。 她不觉得自己和钟菲儿之间除了公事之外还有别的可以谈，如果是说她爸妈那堆子破烂事情，她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谁说没有？”钟菲儿用舌头在口腔内打了个响音：“你埋怨你爸妈没必要把我也扯上，毕竟认真说起来的话你也得叫我一声表姐吧？” 对于自己表姐这个身份她倒是适应得很快且一点抵触都没有。 “我们可以聊聊姐妹之间适合聊的事情。”她飞快地侧过头, 冲着钟玉眨了眨眼：“实不相瞒，我一直都很想要一个妹妹, 但是也只能想想而已。” 因为爸妈不肯再生, 她想也没用。 钟菲儿开着车在路边的一家餐厅面前停了下来, 餐厅的服务员看到她之后熟练地上前迎接带路, 一看就知道是这家店的老顾客了。 两人来到了一个隐私性很好的小包间里坐下, 钟菲儿将桌上的菜单直接推到钟玉的面前：“吃点什么，随便点。” “你是本地人你让我随便点？”钟玉将菜单又原封不动的推了回去。 X国菜她之前有在网络上了解过, 实在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钟菲儿看了她一眼, 没有说话，随后拿起菜单跟旁边的服务员报了几个菜名。 点完菜服务员走了出去，包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面对着面坐着。 气氛没有一直沉默，钟菲儿率先开口就开启了话题，她看着钟玉的眼睛：“说真的, 我一直以为你没有和姨妈她们一起移民过来是因为在国内安家了。” 钟菲儿很聪明的把‘跟男人跑了’用‘安家’两个字替代，至少让人听起来会觉得舒服很多。 虽然这两个字听在钟玉的耳朵里，还是一样的讽刺。 钟玉：“她们不就是这么和你说的吗？” 钟菲儿挑了挑眉，表示不可置否。 她继续开口道：“姨妈想为你办个party，带你好好融入一下这边的环境。” “听说你和国内的男朋友早就分手了，她也为你物色了好几个还不错的男生准备介绍你们认识。” “他们对你的愧疚也很多，是想要尽力补偿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在这边安家，移民的事情可以不用担心。” 钟菲儿寥寥几句话成功的挑起了钟玉的怒火，就在钟玉站起来准备发作的时候，她又开口了。 “以上这些话，都是他们让我转达的，并不是我本人的意思。”她伸出一只手托着下巴这样望着站起来的钟玉，笑了笑：“现在转达的话已经说完了我可以说一下我自己的意见了。” 当着钟玉的面钟菲儿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同时也给钟玉倒了一杯。 在水流快要将杯子盛满之际，钟菲儿停下了动作，她将水杯拿起然后轻轻放到了钟玉面前的桌子上：“表妹，对于你在国内的遭遇我很是同情。” 钟菲儿用一句话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想见到这样的父母了。” 就是因为这句话，钟玉重新坐回了桌边。 她忽然觉得，这个二十多年来素未谋面的‘表姐’看起来顺眼多了。 只不过可惜的是饭吃到一半钟芸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一次电话打到了钟菲儿的手机上，然后再由钟菲儿递给了钟玉。 这样一来钟玉也不好给这个刚认的表姐难看，只好不情愿的听了电话。 手机贴近耳边，钟芸那熟悉的声音立马从电话里传来出来—— “玉玉，菲儿和你说了吗，周末的派对你会不会来？” “妈妈准备给你介绍几个优秀的男生认识认识……” “不用了，我喜欢女人。”钟玉不耐烦地打断了钟芸的话，而且还用了一个十分离谱的借口。 这样的话，总不会再啰啰嗦嗦打电话过来烦她了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点没有遮掩，坐在对面的钟菲儿一字不落全听了进去。 电话那边果然因为这样一个劲爆的消息陷入了沉默，钟玉在心里冷笑两声只觉得十分的痛快。 她已经想到钟芸反应过来之后会说些什么了。 不外乎是震惊，震惊之后又是一番说教‘你怎么可以喜欢女人’‘这样是不正常’之类的话语——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很爽快。 如果喜欢女人这样的消息会让钟芸他们感觉到不痛快的话，钟玉不介意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同-性恋。 反正她现在也没有想要恋爱的对象。 “如果喜欢女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良久，电话那边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钟芸似乎是酝酿了许久，她缓缓说出自己想要表达的话：“喜欢女人的话……” “玉玉，你可以考虑一下菲儿。” “她也喜欢女人。” 钟芸的语气一本正经，完全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 因为电话那边传达过来的信息令人太过震惊的原因，钟玉完全失去了管理表情的能力，她下意识就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钟菲儿。 只见对方也正朝着她看过来。 不过钟菲儿并不知道钟玉在电话听到了什么，只是觉得对方的小表情很有意思。 “怎么了？”她问：“姨妈和你说了什么吗？” “她有病。”钟玉没忍住骂了一句，骂完之后直接挂了电话。 来到X国不过两天的时间，她感觉钟芸已经给自己带来过好几次冲击。 前二十几年的好妈妈印象在这么两天的时间里被颠覆得完全不像样子，钟玉甚至怀疑自己的妈妈是不是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 “她和你说什么了。”钟菲儿继续追问。 能让钟玉忽然之间变得这么暴躁，她很好奇。 面对钟菲儿的追问钟玉有些犹豫，但这样的犹豫只是存在了一会就消失了。因为钟芸在电话里说的事情实在是过于离谱和不现实，让人听到的第一感觉不是被冒犯到，而是在听一个冷笑话。 “她让我我考虑一下和你谈恋爱。”她对钟菲儿转述了一下对方在电话里的意思。 可即使只是转述，钟玉都觉得丢脸害臊。 一个母亲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钟玉说完之后就在等待着钟菲儿的反应，她以为对方至少会出现和自己一样的惊讶和生气，但很可惜的是等了好一会这样的对方的脸上并没有出现类似的情绪。 钟菲儿表现得很平静，甚至是在下一秒就开口为钟玉科普了：“姨妈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钟玉：？？ 你也疯了是吗？ “因为在我们X国不仅同-性婚姻合法，表亲也是可以登记结婚的。”钟菲儿不急不缓开口解释：“在姨妈看来，如果你喜欢女人的话，那我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那我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钟菲儿不知道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远在国内的方知新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小方：放屁！ 第45章 钟玉人都傻了。 她不知道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或者说X国的政策实在是过于宽容连有近亲血缘都可以结合，这样生下来的孩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可是不管内心是怎样的波涛汹涌，只要一抬头对上钟菲儿的那双平静的双眼她就说不出任何质疑的话语了。 不同的国家不同的风俗, 不同的律法和习惯, 这都是无可厚非的。 她现在是入乡, 即使不能随俗但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说人家律法的不好。 到了嘴边想要吐槽的话被钟玉活生生又咽了回去，她开始把话题往别的地方引, 尽量避开了这个话题。 或许是因为听到的这个消息太过震惊的缘故所以接下来吃进嘴里的东西也变得味同嚼蜡了。 一顿饭结束，钟玉和钟菲儿交换了更深一层的联系方式。 本来对方在血缘上和自己是表姐妹的关系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也没什么, 但自从钟菲儿开口说了那句‘我就是你最好的选择’之后钟玉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更是有一种在和相亲对象交换联系方式的错觉。 她想，短时间不是公事她不会再和钟菲儿见面了。 尽管这个异国的表姐给她留下的印象还挺不错。 饭桌上发生的这件离奇事情钟玉没有瞒着方知新，她和对方一五一十全都汇报了, 这么一大串消息刚发过去的时候方知新那边没什么动静，钟玉也没管。 可是没多久她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了。 ——一个跨国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这样一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钟玉还没有意识到代表着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今晚有得聊了, 于是那些在线上聊天里疏漏掉的细节她又乐此不疲地拉着方知新说了一遍, 例如她妈到底为她准备多少个相亲对象, 钟菲儿的态度模棱两可到有些诡异等等之类的。 “我觉得X国的菜不太好吃, 口味很奇怪。”说到后面，钟玉把话题拉到了地方菜的口味上。 但方知新却不接茬。 她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原话题上：“钟菲儿竟然跟你说她是你的恋爱最好选择？” 方知新：“她哪来的自信？” 我看她就是在放屁！ ——方知新莫名的感觉到一阵暴躁, 但本身的素养让她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啊……”钟玉眼看话题又被拉回了原点, 于是客观的补了句：“原话前面其实还有一句‘在我妈看来’。” 但这句话方知新直接忽略掉了。 “其实国家不同生长的环境也不同，她们政策允许的话这样想也无可厚非。”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有七八个小时了，钟玉心里的震惊也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 “也是，反正你也不是X国人。”方知新补了句，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钟玉。 此刻她面前的桌子上还有一堆的纸质文件等着看, 但是她现在心烦意乱什么也看不下去，房间里闷闷的，让她觉得有一丝闷热。 很快，方知新就拿起手机走到了窗边打开了窗户，直到窗外的冷空气迎面吹来才让她觉得舒服了不少。 “是啊，我不是X国人，但我妈她们一直想要说服我移民过去。”钟玉叹了口气，她只要一想到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自己还有受到源源不断的骚扰就一点心情也都没有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对方知新的影响有多大。 听到这句话，方知新忽然心头一紧，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忽略掉了一件最重要事。 钟玉虽然不是X国人但全家都已经在那边了，虽然已经和家里人闹得很不愉快了但毕竟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以后总归是会和好的吧？ 如果移民过去的话…… 方知新没有继续往后面想。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想那么久远之后的事情，不应该做那么多的假设，太多的如果只会让人陷入窘境之中。 但即使是这样，人已经自不觉地离开了窗边又坐回了桌前。 桌上原本盖着的电脑被忽然掀开，方知新打开了网页开始浏览明天从京城飞往X国柴市的航班。 “对了，忘记和你说了，我过两天会去柴市出一趟差。”方知新一边佯装随意地说着，一边点开了明天上午八点飞往柴市的那趟航班，直接点了购买。 但这一切钟玉并不知道。 “这么巧的吗？你也要来柴市？”她听到这样突然的消息之后只觉得十分的惊讶。 当然，除了惊讶之外之前的心虚和紧张又再一次卷土重来了。 “什么事情还需要你亲自出差啊？”她试探着问道。 正儿八经算算时间的话，她方知新其实分开才不过两天的时间。 这两天隔着电话和网络她看不到对方，所以那天晚上的事情被刻意虚化了两个人也都默契的没有提起。 但要面对面见面的话又不一样了。 钟玉还没有想好自己要怎么面对方知新，以及……自己做春梦那件事情。 大多数的人做梦醒来之后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忘却，她之前做的那些梦也确实如此。 可这次这个不一样，这次这个梦不仅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钟玉都会忍不住想起这个梦的细节。 越想，就越觉得羞耻。 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个臆想别人身体的变态。 但方知新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当出票的通知发送到手机上的时候方知新一颗悬起来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她看着手机上从京城飞往柴市的航班号码，敛了敛眸子将钟玉刚刚那个问题答上了：“是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一定要亲自去一趟才行。” 钟玉不知道对方嘴里所说的重要事情是什么，她满脑子都是‘方知新就要来了’。 这一晚，她又双叒叕失眠了。 钟玉感觉自己好像在忽然之间就陷入到了奇怪的感情漩涡里，关于亲情，还有……类似是爱情的感情，而她就是在漩涡中央挣扎着想要逃出来的那个人，可却没有人能够给她一根救命稻草，只能她自己在这个漩涡里慢慢挣扎着等待一个解脱。 她的大脑里一会想着和方知新的事情，一会又想着亲妈那边的事情，一会还想起家里刚刚破产那会自己所经历的低谷时期，五味杂陈。 这样想了不知道有多久她才缓缓进入梦乡。 晚睡不可怕，可怕的是晚睡之后的第二天还要早起。 因为工作的关系不得不早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来X国的目的是为了帮公司开拓X国市场，主要的谈判对象是钟菲儿所在的企业，但不代表没有其它的企业。 一上午的时间终于跟着赵蕾又接洽了两个新的客户，她们相谈甚欢，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喝了点酒。 一直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钟玉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酒店。 整个人累得连外套都不想换，直接就躺在了床上。 人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就会生出无限的困意的成倍的疲惫感，钟玉只感觉自己随时都会睡着。 可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钟玉挣扎了两下之后拿出手机闭着眼睛接起了电话。 “喂？”她的声音里透出浓浓地疲惫。 “已经回酒店了吗？”方知新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来。 “是，好累啊。”钟玉有气无力地回答着，她翻了个身：“我感觉自己下一秒可能就要睡着了。” 一波又一波的困意袭来，她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变得很沉，整个人的意识也已经开始有些涣散了。 钟玉不会怀疑自己能够立马睡着。 ——或许这个电话还没有打完她就已经睡着了。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她握着手机的手很快就自然地松开了，脑袋也自然地歪向一边。 手机一点点从掌间滑落，但是隐隐约约间钟玉好像听到方知新开口说了最后两句话。 ——“那你睡一会吧，我已经到X国了。” ——“晚上可以一起吃个饭。” 可能是做梦吧。 最后一点意识，钟玉没有把这两句模糊的话当真。 怎么可能现在就到了啊？ 昨天晚上说的可是过两天。 就这样，钟玉一觉迷迷糊糊睡到了晚上七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都睡得有些发昏了，缓了好一会之后才想起来自己睡着之前是在和方知新通电话来着。 拿起手机一看，只见电话早就已经被挂断了。 她伸了个懒腰，又重新拨了过去。 “醒了？”方知新说话还是很简练。 “嗯，我实在太累了所以睡着了。”钟玉还是躺在床上，她揉了揉眼：“我还梦见你说你已经到X国了，还说晚上要和我一起吃饭呢。”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个梦，只觉得离谱。 电话那边听到她的话之后沉默了几秒的功夫，好一会，钟玉才听到藏着笑意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所以你以为自己做梦了……” “那你晚上准备吃什么呢？”她问。 “吃外卖吧。”钟玉看了眼时间，很快就有了决定：“今天太累了不想出门了。” “也行。”方知新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她起身穿上鞋朝着门口走去。 “那你点个双人份吧。”她一边走一边说，很快就来到了酒店的走道上。 “为什么点双人份？”钟玉有些疑惑。 她听到原本是十分安静的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了开门关门的声音，还在想方知新是在干什么，结果只听到对方的回答从那边传来：“因为我也还没吃饭。” 说完这句话方知新抬头，抬手叩响了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一会二更 第46章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敲门声和自己房间的敲门声同步响起钟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房门又被敲了两下她才确定自己的房门是真的响了。 钟玉连忙爬下床一路小跑到了门口把门打开，而在这一瞬间听到动静的方知新也恰好抬起头来，钟玉的整个人就这样刚好撞进了她的眸子里。 “方知新！”出现在门口的人让她惊得叫出了声：“你怎么在这里啊！” 昨晚不是说‘过两天’吗？ 怎么过两天指的就是今天吗？ “啊……等等等等, 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你刚刚在电话里笑什么了, 原来我不是在做梦啊, 你约了我吃完饭对不对？”惊喜来得太突然钟玉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了，原来在异国他乡见到一个熟悉的人是这么令人开心的事情。 钟玉把这份开心归咎到了这样的理由上。 说完她还低头看了手里握着的手机, 通话界面还在继续着但是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这样的反转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原来发生在电视里的事情真的会在生活里出现。 方知新唇角抿着笑, 她侧过头朝着房门里看了眼，问道：“确定要让我站在门口和你说话吗？” 钟玉连忙侧过了身子让开一条路给人进。 “你喝水吗，不过我只有矿泉水。”进到房间里，钟玉又问。 她现在的心情雀跃得很。 “外卖点了吗？”方知新在沙发上坐好问道。 钟玉愣了愣：“我忘了……刚刚和你说完点外卖的事情你就过来敲门了。” 公司给定的房间不小, 还有冰箱，钟玉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很快走到冰箱面前拿出来一瓶矿泉水递给方知新, 方知新伸手接过但是并没有拧开。 “反正也还没有点外卖, 我穿个鞋我们出去吃吧。”她一边说一边朝着自己换鞋的地方走过去。 钟玉：“这次我请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爱上了请方知新吃饭。 这一点是钟玉自己都没有发觉到的。 算上出国前那一顿的话, 她已经连续请方知新吃了两次饭了, 这放在之前是根本都不可能的事情。 “你不是很累吗？”可方知新仍旧是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作, 她看着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小开心的钟玉明知故问。 “现在不累了。”钟玉想也不想就回答。 “哦？”方知新眼里蕴着的笑意快要满出来，她抬起一只手支在一侧的沙发上拖着下巴望着钟玉的背影：“怎么忽然不累了, 明明几分钟之前还说很累的。” 这个问题让钟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是啊, 为什么不累了呢？ 钟玉抿着唇思考了一会，很快就有了答案。 但这个答案她不能说。 同时她也回头看了方知新一眼，尤其是看到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她立刻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对方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明明是心照不宣的问题方知新非要问出来。 钟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开心得好像有些过分了，这让她在方知新面前有点没面子了。 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钟玉很快调整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情绪然后转过身来：“那就不出去了。” 她说：“忽然又觉得有点累了, 还是在房间里吃吧。” 说完，她直勾勾盯着方知新的脸期待着对方的反应，很可惜的是方知新这次又让她失望了，不仅没有表现出一点不开心的样子反而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正合我意，”方知新微微张唇只用一句话就又在钟玉那里占到了上风：“上次看的电影看到一半没看完，我都不知道男女主角最后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方知新故意停了下。 她看到钟玉表情迅速变得尴尬和窘迫了起来，就连眼睛都不敢直视自己了。 这样的反应让方知新觉得十分的有意思，她继续道：“今天晚上，我们刚好继续看完。” 钟玉咽了咽口水，她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 她以为自己可以用沉默代替回答，但是方知新却没有同意。 方知新看钟玉不回答，于是还要故意追问：“你觉得这样的安排行吗？” 钟玉：………… 提起电影，钟玉立马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张又一张旖旎的画面自动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冲击着她的大脑和神经。 她好像在这一瞬间回想起来了对方的唇到底是怎样的甜软。 想到这里，身体里只觉得有一股热浪在往外涌。 钟玉立马强迫大脑停止继续回忆。 “行。”她从牙缝里挤出低声一个字。 当然行，只要今晚不再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你想看什么电影都行。 钟玉在心里这样想着，同时也觉得今晚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吧？ 毕竟这一次她可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口无遮拦随便接话了，至少‘试试就试试’这样的话她是不会再说了。 也不敢再说了。 外卖钟玉本来是想点一家家乡菜的，但是转念一想方知新今天是第一天来X国，让对方跑到X国来吃家乡菜这样未免有点不太好。 于是她又换成了X国菜。 外卖送到的时候已经快要八点半了，外头的天色也都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电脑就摆在了茶几上放着之前那部没放完的电影。 也不算是没放完，准确来说是‘没看完’。 上次电影放到一半，她就去做其它的事情了，根本没有心思再去看剧情发生了什么——这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但是却默契不戳破的。 钟玉点是附近评价最好的一家X国菜，可是因为口味问题她仍然兴致缺缺，吃了两口之后就开始划水了。 方知新很快就发现了她划水假吃。 “为什么不吃？”她问。 钟玉：“我之前不是说了吗，X国菜的味道真的很奇怪。” “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适应过来的。” 钟玉口中的‘她们’指的是自己那对移民过来的奇葩父母。 她就事论事：“如果是我的话，光是这样一个口味的食物就能让我不想移民。” “你说得没错，确实不好吃，X国这地方就很有问题。”钟玉这样一句话让方知新听了很受用，她立刻拿出手机重新点餐：“我们重新点一份别的。” 电脑上电影还在继续播放着，茶几上没有动两口的外卖被收了起来，在等待新外卖的过程中钟玉时不时会借着喝水的动作用余光偷偷观察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只见方知新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的看着电影，完全没有任何其它的动作。 钟玉纳闷，但又觉得十分合理。 人家一开始都说了今晚要看完之前没看完的电影，那认真看电影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 钟玉在心里自问自答，视线虽然落在了电脑屏幕上但是注意力却散开了。 原来心思多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莫名比方知新低了一头。 这样又过了一会，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外卖到了。 新的外卖被拿进来放在茶几上，两盒饭和几个菜，可拆着拆着钟玉立马发现不对了，外卖袋子里除了正经的饭和菜之外还有其它‘不太正经’的东西。 “这是什么？”钟玉转过头来，指着袋子里露出头来的红酒瓶大声问道。 好哇方知新，装模作样看起来正正经经的样子差点以为你是真的只想‘看电影’！ 现在可被她逮到了吧！ 这一瞬间钟玉终于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她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只等着对方给自己一个像样的‘交代’。 但对于钟玉有些过度的反应，方知新没有任何的表示。 “红酒你不认识吗？”她看了钟玉一眼，有些莫名：“还是我们国家产的，你要是没看清楚的话不然再仔细认认？” 钟玉：………… “我当然知道这是红酒！”钟玉被噎了一下，仿佛一拳打打到了棉花上。 谁不知道这是红酒啊？ 还用你告诉我这是红酒？ 但她并没有气馁，她继续追问着：“我是问你为什么忽然买红酒回来，买酒回来是想做什么。” 这次话总算说得够明白了吧？ “买酒回来还能做什么？”方知新反问道，她一脸坦然的样子让人有些无从下手。 方知新伸手拿过一瓶红酒然后拿出袋子里的开酒器直接开了一瓶，‘砰’得一声酒塞很快就从瓶口弹了出来。 因为离得近所以她们很快就能闻到空气里的酒味。 气味，有时候能够让人回忆起很多事情。 清甜的酒气就让钟玉一下子想起了很多，在方知新看不到的地方她不自觉回握了一下空荡的双手以缓解自己忽然紧张的情绪。 红酒的味道，同样的电影，沙发，茶几，不太明亮的灯光。 ——和同样的人。 这让钟玉有种仿佛马上就要旧事重演的感觉。 方知新歪过头来看着钟玉眸中盛满了笑意，终于继续了自己没有说完的话：“买酒回来，当然是喝呀。” “还是说，你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红酒还能干嘛？？？？ 二更！！！！ 大家晚安！ 第47章 别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钟玉不知道, 也不清楚。 但是既然方知新都这么说，那她再往歪的地方想就真不太好了，不能显得是她一个人在多想。 她一不做二不休, 干脆顺着对方的话就那样做了。 不就是喝酒吗, 谁还不能喝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她刚刚还稍微有点波澜的心情瞬间变得平静了下来, 事实证明人的心情是可以做到自我控制的。 方知新一共点了两瓶红酒，也不是很多。 外卖点的红酒当然是没有之前在家里喝的好, 一开始的时候钟玉还怀疑对方买酒这个举动的真实目的，可是端起酒杯尝了两口之后她才明白方知新买酒回来并不是用来喝的, 而是在用‘红酒’这个东西来提醒她不要忘记了那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 这样的红酒实在太过劣质，钟玉转过头去看方知新杯子里的红酒发现也没怎么动，于是更加肯定自己这个猜测了。 酒没有喝两口，没一会放在桌上的手机倒是开始不停地响起来。 钟玉把手机拿过来一看, 直接皱了眉。 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编辑着消息准备回复。 回消息的时候她并没有刻意回避身边的人，方知新这样侧过头来轻轻一瞥就瞥到了对话框最上方的名字。 ‘表姐’两个字这样直接就落在了她的视线内。 很快, 她又不动声色把脸转了过去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没一会的时间钟玉回完消息之后就自己开口了：“钟菲儿刚刚问我明天去不去她家吃饭, 她们家明天要办周末party。” 手机还被她捏在手里, 她脸上是稍稍的犹豫和苦恼。 “那你去吗？”方知新只是问。 她以为钟玉会和前几次一样回答说‘不去’, 但没想到这一次对方却给出了一个模糊的回答—— 钟玉：“我不知道, 我还没有想好。” 虽然地点是在钟菲儿的家里，但这个party的发起人却是钟芸。 自从前两天在酒店里匆匆见过一面之后钟芸一直试图再找个机会和钟玉好好相处谈一谈, 但是都没有机会, 因为钟玉全都拒绝了。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邀请了。 钟玉知道即使自己再一次拒绝的话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她出差多久就会被骚扰多久。 或许之后回到国内之后也都不得安宁。 因为这些不是别人，是和她血脉相连最亲的人。 这样的困扰，她也一五一十和方知新说了出来。 并不是想要对方一定要说出什么来帮到自己, 只是一个简单的倾诉而已，说出来会让人觉得舒服很多。 但方知新却不这么想。 “或许我可以帮你。”方知新看着钟玉，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你不喜欢被那些人不必要地纠缠，我可以帮你。”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出来她就迫不及待要说出来了。 不太明亮的灯光下她的眼神有些闪烁细碎的灯光映在其中像是点点星光，方知新看着钟玉缓缓说出了自己想出来的办法：“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你对她们说我是你的女朋友。” 假装……她的女朋友吗？ 这样的提议让钟玉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她仔细观察着方知新脸上的神情，想要分辨一下对方是在认真说还是只在开玩笑，‘女朋友’这个三个字意味某种亲密关系的确定，即使只是假装但也是需要扮演的。 就她们两个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样一个提议不可谓不暧昧。 不仅暧昧，而且还很危险。 容易假戏真做。 钟玉的顾虑有很多，猜测也有很多，但不可否认的是内心深处她对方知新的这个提议还是很心动的。 因为可行性非常高，如果有了女朋友的话钟芸也不能够再厚着脸皮撮合自己和表姐了吧？ 而且就方知新这样出挑的气质和相貌，简直就是假扮她女友的最佳选择。 试问如果身边有了这样一个闪耀夺目的人，钟芸还怎么把那些自以为的‘优质对象’塞过来？ 比方知新更优秀的人吗？ 钟玉自问长大这么大还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人。 如果方知新愿意做她的挡箭牌，那么那些可以预见的一切麻烦多数都会被拦在外面。 可—— “你来X国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吗？”钟玉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还是算了吧。” “算了然后放你去和大表姐谈恋爱吗？”方知新脱口而出，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句话满满全是酸溜溜的味道。 不等钟玉再开口反驳什么她就已经直接为这件事情下决定了：“就这么办，如果你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去解决这个事情的话，就按我说做。” 她倒要看看，明天这些人还能耍出什么新的花样来？ - 第二天上午方知新准时出现在钟玉的房间门口。 她订的房间和钟玉在同一层，走两步就到了。 钟玉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了一个和平时不一样的方知新。 因为是去家里参加派对，所以方知新特地换了一身看起来不那么正式和严谨的衣服，X国这边的天气比国内要温暖一点，所以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V领裙。 黑色，原本就是冷色，衬得人皮肤雪白。 再加上方知新本身的气质就比较清冷脱俗，所以这样一搭配起来只让人觉得眼前一亮，移不开眼。 这是钟玉第一次看方知新穿裙子。 “走吧？”看到钟玉愣神的样子方知新弯了弯眸子。 “啊，好。”钟玉连忙收回了视线，同时在心里暗暗思考自己怎么这么没有定力。 只是往前走了两步之后才发现方知新没有跟上来，于是停下来往回看——只见对方还站在原来的一方一动不动。 “怎么不走？”她问。 明明刚刚还在催她走。 方知新没有出声回答这个问题。 她只是伸手拍了拍自己另外一只露在空气里的胳膊然后朝着钟玉示意，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其中的意思也并不难猜。 钟玉立马就会意了。 是啊，从现在开始她们就是‘情侣’关系了，哪有情侣走路的时候是这样的？ 钟玉于是又折了回去来到方知新的身边，然后伸出一只手穿过对方的臂弯将对方一把挽住。 方知新的手臂又细又白，虽然隔着一层衣服的布料可钟玉还是能够感受到一丝皮肤的温度。 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她先悄悄红了耳根。 奇怪，这样一个姿势实在也算不上很亲密？钟玉在心里腹诽着。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钟玉转过头来望着方知新的侧脸。 现在的姿势两人会贴得很近，所以说话也几乎是贴面。 方知新心满意足点了点头：“可以了。” 钟菲儿昨天晚上就已经把定位给钟玉发了过来，所以今天她们直接前往就可以了。 一路上钟玉时不时侧过脸来看方知新，和人假扮情侣这样的事情她是第一次做，感觉陌生得很。 所以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 尤其是等一会要面对那么多不熟悉的人，在那么多人面前演戏，万一穿帮的话…… 车外的风景在飞快地倒退着，钟玉一会盯着外面的风景发呆，一会低头看手机。 忽然，身边传来轻轻一声询问：“在紧张吗？” 她转过头去，只见方知新正看着自己。 “嗯。”钟玉没想到自己情绪能被感知到，她觉得自己明明已经隐藏得很好了。 钟玉：“以前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做才最自然。” “你不要想我是在假扮你女朋友，你就想……”她顿了顿，好像在思考怎样才能将自己的想法完善地表达出来。 方知新：“你就想我就是你女朋友，我们两个就是真的情侣。” 她慢慢引导着对方：“这样的话你做什么就都是合理的，不会不自然。” “……”钟玉抿了抿唇：“说得倒是简单。” 她别过了脸去。 方知新这番理论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实际上说了等于没有说。 假的就是假的啊，怎么可能做起来像是真的一样？ 假的就是假的。 “你以前的厚脸皮都去哪里了呢？”看到钟玉情绪还是不很高涨的样子，方知新忽然话锋一转。 “什么啊？”钟玉再次转过头来。 她感觉有被冒犯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方知新没有在乎钟玉表现出来的轻微不爽，她继续自顾自地：“你以前和我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厚脸皮的样子，还有你当时教我的人生格言——” 钟玉猛地转过头来，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抬手就要去捂对方的嘴，不过可惜的是并没有成功。 方知新及时地往后撤了撤，同时没有说完的半句话也说了出来：“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钟玉：…………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她当时的脸皮确实挺厚。 而且还不要脸地把这样的人生格言强塞给方知新，让对方铭记于心。 “怎么才这么几个月功力就退化了吗？”方知新继续拱火。 “我没有。”被这么三言两语一激，钟玉刚刚还比较萎靡的情绪立刻就高涨了起来，就连拳头都忍不住紧握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的是，挑衅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催化剂。 方知新未免太过于了解她的软肋在哪，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她的胜负欲已经上来了。 对于不久之后的派对她已经开始期待了。 前座的行车导航上显示再往前几百米就要抵达目的地了，几百米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而已，但钟玉此刻已然没有了任何怯懦的情绪。 她看了眼剩下的最后几百米路程，又转过头来望着方知新：是你说的，让我真的把你真的当成我的女朋友。” “我当真了，你等着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吃个饭就来二更！ 第48章 钟玉这句话说完没多久车子就停了下来。 “客人, 已经到了。”司机师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提醒着后座还在较劲的两个人。 “好。”钟玉拿出钱包里为数的不多的现金结了车费，然后挨着方知新两人一前一后的下车。 因为钟家今天在开周末派对的缘故所以这个时间段附近来来往往不少的车辆，大部分都是些钟玉叫得出名字的车辆品牌。 独独她们所乘坐的这两计程车在各式各样的车辆里格外的显眼, 柴市出租车特殊的绿色车身让人一眼就看到。 钟芸人正在院子里和自己的贵妇姐妹们正说着话呢也远远就瞥见了这台计程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本来她还想吐槽一下是谁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坐个计程车过来这么掉份, 结果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女儿。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立马就憋了回去。 她躲开了自己的姐姐妹妹很快来到了门口的位置接到了钟玉, 只是开口的第一句话并不是打招呼或是关切的话语，而是—— “钟玉你怎么回事怎么还坐计程车过来……” 钟芸伸手把人拉到了自己身边：“我不是让菲儿开车去接你了吗？” “我不想坐她的车。”钟玉飞快抽回了自己的手, 连带着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我能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我怎么来这事你也要管？” “如果觉得我坐出租车让你们很丢脸的话那我现在可以回去。”钟玉面对钟芸的时候从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很生硬, 让人听起来感觉不像是在和妈妈说话而是在和仇人说话。 这样僵硬的母女关系让双方都觉得很不好受。 方知新站在一旁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她不动声色上前一步站到了钟玉身边然后十分自然地牵起了对方的手。 当掌心传来忽如其来的温热感，钟玉下意识转过头来。 ——只见方知新略带敌意的眼神直直地落在了钟芸的身上。 钟芸狐疑的眼神从两人紧扣地双手上扫过，最后停在了钟玉的脸上：“她是……？” “伯母你好, 我是钟玉的女朋友。”方知新大大方方接过了话头，代替钟玉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 虽然是早前就已经商量好了的, 但‘女朋友’三个字说出来之后还是让钟玉心头一颤。 在方知新把注意力放在钟芸身上的时候她没忍住又用眼神偷偷勾勒了一遍对方的眉眼轮廓, 只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艺术品。 “是, 她是我女朋友。”在欣赏‘艺术’的同时她也没有忘记配合方知新演戏, 同时握着对方的手也扣得更紧了些。 既然是演, 那就要演的逼真一些。 方知新自己说的，尽管当做真的做就好了。 女朋友这个身份可以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在钟玉动作的同时方知新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被握紧了些, 她低头看了眼两人紧扣的手, 唇角漫起一丝笑意。 继而很快又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怎么她没有和您说起过我吗？” 钟芸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让方知新觉得一点好笑。 钟芸：“女朋友？” “玉玉，你可没……” 钟芸没有正面回答方知新的问题，她继续忽略着方知新的存在和钟玉对话着，虽然这是一种非常没有礼貌的行为。 但是在她看来，钟玉没有经过她们的同意直接就带着女朋友上门了这更加没有礼貌。 “没有告诉你吗？”知母莫若女, 钟玉已经直接截断了钟芸的话代替对方说了出来：“你们偷偷谋划出国的时候不也没有告诉我吗？” 钟芸哑然，在这件事情上她理亏得说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话来，但她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事情。 ——即使方知新看起来都是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人。 明明大半年以前钟玉还是一个有男朋友的人，只不过过去了半年的时间她的女儿不仅变了性取向而且还迅速找了个她没见过的女人谈恋爱。 这怎么可以？ 这当然不可以，她不能放任钟玉这么胡闹下去。 没一会，门口发生的事情传到了钟菲儿的耳朵里。 钟菲儿从内院里出来赶到门口的时候几人还不上不下地僵持着，或许有着血缘的影响，她和钟玉一样一眼看到的是气质出众的方知新，而后才注意到旁边的钟玉和姨妈。 出色的人不管走到哪都惹人注目。 “这是我女朋友，方知新。”这一次，钟玉主动开口向钟菲儿介绍。 “女朋友？”她还以为方知新是哪个朋友带来的朋友，结果没想到这个竟然是钟玉的女朋友。 可是…… 和钟芸不一样，钟菲儿反应很快一下就抓到了逻辑上的漏洞：“你不是说你来X国是过来出差的吗，怎么出差还可以带家属吗？” “我们一起过来出差的。”方知新实话实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说法在别人听来有多么不靠谱。 虽然有了解释，但钟菲儿显然是不信的。 昨晚吃饭的时候说自己是喜欢女人的，结果第二天就带出来一个女朋友。 这未免有些过于巧合了吧？ 如果是国内认识早就发展上的女朋友那么为什么恰巧这个时候也出现在X国？ 钟菲儿一点也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连环巧合。 比起连环巧合这个解释来，她更趋向于钟玉是临时找了个女人过来搭档演戏给家里人看。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又重新落在了方知新身上——身材出挑，气质出众，相貌可人，这样的一个人如果用来充当挡箭牌的话确实可以挡开许多麻烦。 钟菲儿现在已经‘确定’方知新是钟玉临时出门租借的假女友了，因为足够‘临时性’的原因，所以她能想到的租借范围也只是柴市。 她在想柴市圈子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样的人。 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出众的女人，足够在圈子里掀起一场小风浪了，可是她那些圈内的朋友们却没有收到一点风声。 就在这时，另一个人的出现打断了她的思考。 “菲儿。”一道温柔的声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就连方知新都忍不住朝着声音的主人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保养得很好的年轻贵妇人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正朝着她们这边看过来，大概是因为视力不太好的原因对方是半虚着眼朝这边看的。 “妈，”钟菲儿回头，脸上总算出现了只有在母亲面前才会流露出来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她迎上前去。 随着她这一声回应妇人总算确定了这是自己女儿。 “我听说玉玉已经到了。”她拉着钟菲儿走了过来，视线在方知新和钟玉的脸上划过最后落在了钟玉的脸上：“你就是玉玉吧？” “玉玉，这是你姨妈，还记得吗？”钟芸介绍着：“你小的时候她还抱过你呢。” “不记得了。”钟玉不带一丝感情。 她看了貌美妇人一眼，很快又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她今天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解决隐患和麻烦，让钟芸知难而退顺便也看看自己的态度，而不是为了认亲。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姨妈。 当然，也不在乎。 尽管这个素未谋面姨妈看起来并不像坏人。 据钟菲儿所说她妈原来有个亲妹妹，但是这件事钟玉从来没有听妈妈说起过，所以之前钟菲儿说是她表姐的时候她也觉得很突然。 印象中她妈妈是独生子女，从来没听说过有兄弟姐妹。 钟玉的态度不算很好，但贵妇人不仅不生气反而还笑了起来，她看着钟芸：“姐姐，你女儿长得真的很像你。” 说完，她又重新望向钟玉：“玉玉，你可以过来下吗？” 钟玉拧着眉毛，面露犹豫。 但她还是过去了。 趁着钟玉被叫过去了，钟菲儿来到了方知新旁边。 “你是和钟玉其实不是情侣关系吧？”她忽然出声道。 方知新转过头来，看了身边这个女人一眼。 “租借是有价格的吧，你的价格是多少？”钟菲儿转过头来，盯着方知新那双漂亮的眸子轻声道：“做完钟玉这单，可以考虑一下我。” 这样大胆而又露骨的言论，再一次刷新了方知新对于‘自信’两个字的认知。 “你想租我？”她明知故问。 “嗯哼。”钟菲儿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调，表示肯定。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方知新没忍住笑出了声，不带任何情绪的只是因为这个话听来太好笑了，她想起之前这女人说是钟玉的‘最佳恋爱对象’，现在又想跑过来租借她。 方知新的眼神忽然变得晦涩莫名，‘你也配？’三个字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她忽然觉得事情不一定要这样解决。 于是她换了一种方式—— 方知新：“那你……能出多少钱？” ………… 没多久，钟玉从贵妇人那里回到了方知新身边，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条手链——这是贵妇人一定要给她的见面礼。 她在方知新身边站定，伸出右手重新牵起了对方的手。 “钟菲儿刚刚找你说什么了？”她在那边的时候同时也在关注着方知新这边的情况，她怕有人找方知新的麻烦。 ——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很低。 “她说要给我钱让我当她几天女朋友。”方知新回答。 钟玉：？？ “她也配？？？”听到这么一件离谱的事情，钟玉不由得直接惊讶出声。 钟玉的反应有些出乎方知新的预料，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先问的不是价格。 “你怎么不不问她出多少钱？”方知新问。 “多少钱？”虽然不是很想问但钟玉还是配合了。 方知新：“一万一天。” 她还特意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是不是很多？”方知新用故意夸张的语气问道，她期待着小财迷的回答。 可谁知道小财迷今天不财迷了，她只得到钟玉一句恨铁不成钢的数落—— 钟玉：“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一万一天很多吗你卖身去给人当女友？？” 真是气死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了，有人在看吗55555 第49章 —天—万……还不多吗？ 方知新眨了眨眼, 只觉得十分的惊讶。 她没想到—段时间不见钟玉的竟然变得这么大方了，而在之前对方可是连点份炸鸡都要斤斤计较的人。 在钟玉这样反应过后她开缓缓开口：“我可没有说我要卖身给她，我只是和你说—下她给出的价格。” 就算她有价格, 也不会是这样廉价的—个价格。 方知新敛了敛眸子, 继续道：“你说得对, 她不配。” “你是说这个价格不配还是她这个人不配？”钟玉看了—眼不远处正在和人交谈的钟菲儿追问道。 方知新：“都不配。” “不然你以为呢？”她反问道：“区区—万就想租用我—天的时间？” 方知新态度转变得很快，明明刚刚还是开玩笑的态度, 现在又变得严谨了起来。 她的态度—变，钟玉自然也就跟着变。 ———天—万还不多, 你还想要多少呢！ 她—趟差出完回去这个月都不—定能拿到—万呢！ 钟玉觉得这个话题有些奇怪。 方知新为什么忽然和她说起这个事情？ 她总觉得对方是不是在暗示着些什么，比如……是不是在暗示自己是不是也因该为今天的‘租借’付点报酬之类的。 如果真的要付报酬的话——是个人都知道，—天—万这个数字是她出不起的，她没钱。 那么给不了钱的话就只能用别的东西偿还。 想到这里钟玉的心思顿时就活络了起来, 该怎么还，用什么还, 什么时候还她已经开始计划了起来。 然而这—切方知新还并不知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无意几句话让钟玉想了那么多。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进了钟家大院。 钟家是X国这边很常见的别墅设计, 独栋别墅连着—个入户花园, —个后院, 用来办户外派对的话十分的合适。 从—开始还有些不习惯身边站着—个方知新到现在已经渐渐开始适应钟玉只花了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就像方知新在车上和她说的那样，她把对方真的当成自己的女朋友了。 在这样—个场合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想要骗过别人的话就先要骗过自己才行。 ——钟玉在心里不断和自己说她们两个就是真的情侣。 “今天的的派对主题应该是BBQ。”方知新忽然开口, 她的视线落在不远的别墅门口。 在对方话音落下的—瞬间钟玉就看见别墅里几个年轻人把户外烧烤架给搬了出来放在绿茵的草地上，陆陆续续—起出来的还有几大箱食物材料之类的东西。 钟玉：“竟然是烧烤吗？” 她有些惊讶。 “你会烧烤吗？”这句话引来了方知新的侧目。 “当然，我烤的东西很好吃的，以前会经常和朋友们—起烧烤很好玩的。”钟玉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你该不是不会吧？”自己说完，她还特意多问了方知新—句。 到现在还是没有改掉这样—个毛病, 只要和方知新待在—起就忍不住—定要分个高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对方面前自己会有这么强的胜负欲。 这个问句让方知新脸上的表情有—瞬的僵化，但很快她想好了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方知新：“我不用会。” 她如果想吃烧烤的话自然会有人给她烤，用不着自己动手，不管宫里的御厨还是酒店里的五星级大厨，只要她想。 简简单单四个字成功地让钟玉终止了这个话题。 钟玉知道，再继续说下去的话方知新又该在无形中炫耀自己的身世和特权了。 人虽然变大了但骨子里的臭屁还是没有改掉，只是变得隐晦了许多。 很快户外的烧烤架就搭设完毕了，从屋子里搬出来的—箱—箱碳也被生了起来，钟菲儿这时候才以主人家的身份走过来邀请两人—起参与到烧烤当中去。 “露—手给我看看吗？”收到邀请之后方知新转过头来看着钟玉。 “可以。”钟玉下巴微扬，脸上全是自信：“你等着，马上你就能吃到你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烧烤。” 虽然还没有动手，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把好话先说在前头。 方知新笑而不语，只是敷衍的‘嗯’了两声。 钟玉走过去直接占了—个烧烤架，方知新就坐在离对方不远的树荫下遥望着，只是这样坐了没—会身边就多出了—个不速之客。 趁着钟玉上场烧烤的功夫，钟菲儿又靠了过来。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做什么工作的你不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吗？”方知新的视线落在钟玉身上没有移开—点，她就这样回答着钟菲儿的问题，看起来—点也不专心。 “专门出租自己去假装别人女友的工作。” “你这人，说话很有意思。”钟菲儿继续道，她托着下巴望向方知新的眼神中充满了兴趣。 她问：“你跟谁都这么傲吗？” 方知新简直懒得回答她这样无聊的问题，不远处的烧烤架前钟玉已经开始往烤得半熟的肉上开始撒佐料了。 烤肉的香味在空气中迅速蔓延开来，终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腹中的饥饿感全被勾了起来。 趁着这个空隙，她回头看了—眼，—看就看到了方知新旁边的钟菲儿。 本来洋洋得意的心思这时候全都没了，整个人立刻变得警惕了起来。 好家伙，这个钟菲儿……这是动了要挖她墙角的心思？ “方知新！”钟玉立马出声。 她朝着对方招手：“你过来—下。” 听到喊声方知新很自然就起身朝着钟玉走了过去，把钟菲儿留在了原地。 走近之后她朝着烤架上的肉串看了几眼，被香味购嘚有些馋了：“是已经烤好了吗？ “哪有这么快，还要—会的时间。”说完钟玉又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点，顺便换了个角度刚好挡住那边钟菲儿的视线。 “钟菲儿又跟你说什么了？”她问。 “没说什么啊。”方知新下意识回答着，她的注意力还在烤架上那—排烤肉上。 确实是没说什么，对方问的问题她没有任何想要回答的意思，而且刚说两句钟玉就把她叫过来了。 “不可能。”钟玉盯着方知新的眸子，语气十分笃定。 回答问题的时候也不看着她，这还不是心虚的表现？ 她从烤架上随手拿起—根烤串指着方知新，—如从前她拿着筷子教育小星星—样：“你现在还学会跟我隐瞒了是吧？” 方知新：？？ 这有什么可隐瞒的？ 她刚要开口解释，结果钟玉的手—松烤串直接擦过她胸口的布料掉了下去。 两人的眼神有—瞬间的对视，在反应过来之后钟玉连忙扯过—旁的纸巾手忙脚乱地擦着，只是油渍黏在了衣服上怎么擦都擦不掉，倒是隔着布料方知新感觉到自己的胸被‘误伤’了好几下。 ‘你是不是故意的？’她很想开口问，但这样的的问题她不太好意思问出口。 就在这时，钟菲儿适时出现在了两人身旁。 她看了—眼方知新胸口处明显的油渍，体贴地开口道：“去里面换—件衣服吧，我那里有新的。” “方小姐这么瘦，穿我的衣服应该没太大的问题。” 钟玉对于这样的提议不是很情愿，她不想让方知新穿钟菲儿的衣服。 但胸前的这块油渍实在是太明显。 犹豫了—会之后，她还是妥协了。 反正是新的，穿—会之后回去就扔掉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两人跟着钟菲儿进到别墅里，很快对方就拿了—件还没有拆吊牌差不多款式的裙子过来递给了方知新。 她们拿着衣服—前—后走进了—间空卧室里，但方知新没有立刻换下身上的脏衣服，只是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安静的等待着。 钟玉知道对方在等什么。 过了没—会的时间她估摸着钟菲儿应该已经走了，于是才起身看着对方：“那我出去等你了。” 说完，她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换裙子得全部脱掉，两个人待在同—个房间里确实是有些尴尬了。 毕竟两人现在的关系实在有些过于暧昧了。 但钟玉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刚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就看到了正站在门外等着的钟菲儿。 她和钟菲儿的眼神有—瞬的对视，大脑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是—片空白的，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 钟玉看着钟菲儿—— “你等我们—会，很快。” 说完，她又转身回了房间把门关上。 看到钟玉去而复返，方知新刚要开口询问。 “嘘！”只见钟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用气声小声道：“钟菲儿就在门外呢。” 方知新：………… 还没走吗？ 她这才想起来两人现在的关系是情侣，既然是情侣的话那么她换衣服肯定是不用避着钟玉的，钟玉如果出去才正是坐实了钟菲儿‘假女友’的猜测。 或许钟菲儿就是为了证实那样的猜测才会等在门口。 方知新—时有些犯难。 就在这时，钟玉开口了：“其实也没关系，你换吧，我转过去不看就是了。” 说完，她直接转过身对着门口用行动做出了证明。 但即使是这样方知新还是感觉有些不自在。 她看了—眼手上的新裙子，也知道现在条件有限只能这么办了。 很快，钟玉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淅淅索索换衣服的声音。她闭着眼睛耐心等待着，—点想要偷看的意思都没有。 “好了。”没—会，身后就传来了方知新确定的声音。 钟玉回头，只见对方身上已经换上了那条新裙子，虽然换了—条裙子但—点也不影响方知新身上那股出众的气质。 “我们出去吧。”方知新看着钟玉。 “等—下。”钟玉出声阻止，—脸神秘的样子：“再等等。” 等等？ 还要等什么吗？ 方知新有点不太明白，但很快钟玉就用自己的行动为她做出了解释。 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钟玉走到了门前的位置站定，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自导自演起来。 为了确保声音能够传到门外她还故意大声了—点—— “别，别这样……” “钟菲儿在门外等着呢！” “嗯……” “……方知新，你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作者有话要说：一会二更！ 第50章 方知新看着钟玉这一出‘表演’整个人直接待在原地, 一双手都不知道该要往哪放了。 尤其是对方最后那一句‘方知新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让她直接崩裂没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方知新又羞又恼，羞的是钟玉这番表演让她不自觉开始想入非非，恼的是对方竟然没有和自己商量就直接来了这么一出。 假如钟菲儿此刻就站在门口全部听了去的话, 她真是不知道一会出去之后该要怎么面对对方了。 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钟玉。 她的脸皮还没有钟玉那么厚。 做完这一切之后至于整个人侧过脸把耳朵贴在了门上面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又过了一会的时间, 她终于舍得把脑袋撤了回来。 方知新看到她撤回脑袋的动作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以为这一切已经结束了的时候，钟玉又有动作了。 钟玉三两步走到了桌前抽出两张卫生纸在自己的唇上用力擦了擦, 然后又来到方知新身前伸手按住对方的唇，一下两下, 用被打湿的纸巾轻轻擦拭着。 很快，方知新唇上的口红被全部擦了个干净。 她的唇瓣因为轻微用力的擦拭而变得红红的，即使没有口红的润色也看起来十分的鲜艳，再加上那一层水润的光泽让人一看就觉得是刚刚接过吻的样子。 “好了。”钟玉看着自己这一手杰作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抬眼望着方知新：“我们可以出去了。” 房门打开, 两人一前一后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钟玉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先环望了一圈, 果不其然在门边不远的地方看到了钟菲儿的身影。 只是和之前略有不同的是对方手里多了根烟。 钟菲儿夹在手里的香烟已经燃掉了一大半, 看起来不像是刚刚才点燃的样子。 “表姐。”钟玉故意开口喊了对方一声：“我们好了。” 钟菲儿这才掐断了手里的香烟朝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不过两三步的距离而已, 钟菲儿的情绪看起来不太高涨的样子。 她看了方知新一眼, 又再看了钟玉一眼, 眼神有些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我们出去吧, 出去应该可以开始用餐了。”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惆怅了不少。 看到对方这样钟玉不仅没有一点愧疚的心情反而在心里偷着乐了起来，想要撬她的墙角这就样一个心理素质那怎么行啊？？ “表姐。”看着钟菲儿转过去的背影，她故意开口：“你刚刚……有应该没有听到什么其它的声音吧？” 钟玉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些腼腆和害羞的情绪。 钟菲儿被这么一问心情更加复杂了。 她的眼神从两个人的唇瓣上一扫而过，然后看着钟玉：“你说的声音是指哪种声音？” “不好说。”钟玉一脸平静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仿佛之前隔着门发出娇-喘声的人不是她一般：“可能是野猫叫春的声音吧。” 钟菲儿：………… 不仅仅是她, 方知新的心情也是十分的复杂。 ——本来以为这事钟菲儿不提的话就这么过去，她也可以不用那么尴尬。 但现在钟玉竟然自己主动提起这件事。 方知新欲言又止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下但是又不能开口，因为一旦开口的话就等于是在拆钟玉的台了。 她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就被钟玉套了个‘欲求不满’和‘色急’的人设。 几个人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她们很快回到了热闹的院子里，钟菲儿把她们带回院子里之后就找了个借口火速离开了。 看样子是要自己好好冷静一下。 钟玉看着对方匆忙离开的背影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 撬她墙角？ 想都不要想。 两人就着厨师做好的烤串随便吃了点，又在滞留了一会时间之后便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了。 离开钟家的时候不过才下午一点。 钟玉本来是准备直接回酒店好好休息一下的，可是方知新却想也不想直接否决掉了这个提议。 “后面有车在跟着。”她侧过头看了一眼前座窗外的后视镜一眼，出声道。 吊在她们屁-股后面的车辆离得不近，但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不管绕几个弯这辆车都一直跟着她们。 正常人一般不会去注意这样的细节，但方知新不一样，因为身份特殊的缘故她外出的时候会格外的提高警惕。 经过方知新这么一说钟玉也发现了后面有尾巴跟着。 她们两个外地人在X国人生地不熟的，得是什么人才能想不开要来跟踪她们啊？ 钟玉用脚想都能得到答案，她于是改变了主意—— “师傅，麻烦你往市中心那边开吧，我们想找个地方逛街。”说完，钟玉看了旁边的人一眼。 既然有人喜欢跟，那她就勉为其难继续演一下好了。 车子在市中心这块随便找了个地方就把两个人放了下来，来到X国这么多天钟玉一直都没有好好逛过这边的商场，这下终于有了机会。 她直接拉过方知新的手扣住，牵着对方就朝着前方的商场去了。 虽然她没钱，但方知新有啊！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方知新和她说了什么她可都还记着呢，方知新让她‘当真’就好。 那她当真了，以女朋友这个身份花点钱的话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就在钟玉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打方知新口袋里钱主意的时候方知新的思绪早已经飘到了别的地方去。 钟玉这样自然拉过她手的动作让她晃了很久的神。 方知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今天早上出门起好像就在不停的晃神。 两人往前走了没多久刚刚她们下车的地方又一辆轿车停了下来，从轿车上走下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也跟着她们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身后还跟着尾巴，钟玉却一点没有想要甩开的意思。 她牵着方知新一路走走停停，最后路边的一家炒年糕店面前停了下来。 虽然刚刚从钟家的派对上出来不久但钟玉却一点都没有吃不下的感觉，炒年糕店面前排了好几个人，钟玉看了眼别人手里端着的年糕之后就立马决定要跟着排队也买一份了。 队伍不长，所以也就排了差不多五六分钟的样子。 年糕是用一个小纸盒盛着的，隔着纸板盒还能感受到食物刚刚出锅的温度。 钟玉先是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然后心满意足眯起了眼睛，她转过头来望向方知新：“还不错，你试试吗？” 方知新刚想开口拒绝，但一看钟玉那一脸满足的表情又有点跃跃欲试——路边摊买的便宜东西真有这么好吃吗？ “那我试试。”虽然她从来都不吃这种东西，她这一次她决定尝试一下。 她伸手想要拿起插在年糕上的另一根竹签，但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钟玉忽然侧了侧身子躲开了去。 方知新愣了愣，随即疑惑地望向对方。 钟玉抿着唇闷声笑了笑，凑近过来然后自己动手从盒子里插了一块年糕送到了方知新的嘴边：“啊——” 这样亲密的行为让方知新蓦的怔了下。 很快，她就听到了钟玉的低声提醒：“有人在看着哦，快张嘴。” ——原来是这样。 她依言张开了嘴，脸上也浮现了一丝虚假的笑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还是有一点失落的感觉。 原来只是演戏啊……她敛了敛眸子，机械式地嚼着嘴里的年糕一点也感觉不到这个东西有钟玉说的那么好吃。 “甜吗？”钟玉问。 因为这个问题，方知新又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嘴里的年糕，明明是辣年糕但是钟玉却问自己甜不甜。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好。 街上人来人往，也有不少的小情侣像是她们这样站定在路边在你来我往的互动着，只是人家都是发自内心的互动，而她们是在演戏。 想到这里，方知新就没有太多的心情了。 “怎么不说话呢？”方知新的沉默并没能得到允许，钟玉继续追问着。 她忽然发现方知新的唇角沾到了一点年糕酱。 鲜红色年糕酱黏在嘴角的位置就像是一颗朱砂痣。 就在方知新继续晃神的时候钟玉鬼使神差再一次凑近了过去，对方唇边那一抹红色被她直接用舌尖勾勒了去，湿热的舌尖贴着微凉的皮肤一碾而过。 看着方知新再次愣神傻眼的样子钟玉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年糕酱的甜辣味在她口中一点点蔓延开来，钟玉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瓣，直接代替方知新回答了刚刚这个问题。 ——“很甜。” 作者有话要说：“年糕甜还是我甜？” 第51章 方知新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跳是不是要停了, 缓了好一会才发现——哦，原来只是错觉而已。 周围熙攘热闹的人群让人觉得有点不真实。 这个甜，说的应该不是年糕。 方知新想了想, 根据她对钟玉的了解觉得钟玉应该是在指自己。 甜吗？ 她不得不再一次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吻, 得到的答案是：确实很甜。 两人没有在年糕店前面停留太久的时间, 钟玉端着年糕盒子一路吃一路走，等穿过长街走到商场大门口的时候手里的食物盒子已经空掉了。 她好不容易腾出来的手于是又再一次牵上了方知新。 在她们走进商场之后没多久, 戴着鸭舌帽的女人也跟着走了进去，女人以为自己的行踪还算是隐蔽, 但是没想到前方被跟着两个人早就已经发现她的存在了。 “还跟着呢。”借着东张期望看商品的档口钟玉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发现尾巴还在后面吊着。 方知新对此的态度倒是很随便：“她们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她倒是愿意对方跟的时间久一点…… 至于原因的话—— 方知新偏过脸来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总觉得不那么真实。 来X国也就短短一天的时间而已，这一天下来她好像已经成功为自己解答了之前留下来的疑惑。 什么是喜欢, 她对钟玉到底是是不是喜欢。 现在看来，一定是的吧。 不然的话, 她怎么会生出这样贪心想要留恋的想法呢？ 喜欢, 可真是一种十分神奇的魔法呢。 两个人绕着商场逛了那么好一圈最后在一个活动现场前面停了下来。 这样一个场景有点熟悉, 方知新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和钟玉逛商场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一个场景, 熟悉的画面。 她抬眼朝着活动宣传大字看过去——现场数独竞赛。 数独竞赛, 是X国这边很常见的一种户外比赛活动，而数独在X国也是男女老少都会的一种益智类游戏。 并且在世界排行榜排第一的数独选手都也是出自X国, 所以这可以说是这个国家的一种国民游戏。 “我们也报名参加试试看吧。”看到有比赛钟玉的老-毛病又犯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上去报名试一试。 但这一次倒不全是因为想要得到比赛的奖品奖金了，就纯粹的想要玩一玩。 说完，她转过头来征询方知新的意见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可以不去吗？”方知新问。 她对这样的比赛还是没有任何的兴趣，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好像已经预料到了钟玉的回答。 钟玉：“行，那我们过去报名吧！” 方知新：………… 对于方知新的婉拒钟玉仍然假装没有听见, 和从前一样她拉着对方就朝着报名点走了过去。 在报名点面前站定，钟玉低头对着登记人员礼貌道：“你好，我们想要报名三点的那场数独比赛。” 原本专心登记的工作人员听到钟玉的声音之后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你们不是X国人吧？” X国本地的口音还是很好辨识的。 “对，不是。”钟玉听工作人员这么说还以为活动有什么特殊的规定，于是开口问道：“这个比赛还限制国籍吗？” 钟玉：“我们是过来出差的。” “限制国籍倒没有，”只见工作人员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但是两个人的报名费也不便宜，如果不是X国人的话我个人还是建议没有必要去参加这个游戏。” “只有前三才有奖励，你们参加的话赢的概率也很低啊。”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心建议而已。” 说完，他还露出了一副‘我是好心建议的表情’。 这么明显的意思歧视了还叫没有别的意思？ 钟玉转过脸来，和方知新对视了一眼，两人从对方的眼神里都读到了同一种意思。 那就是：看来今天这个比赛还非得玩玩不可了。 钟玉这次一点没有犹豫地拿出两百块交上了报名费，只是钱递过去的时候工作人员还纳闷地看了她们一眼，那眼神好像就在说‘怎么就不听劝告呢？’ 交完钱之后两人拿着参赛号码牌就坐到旁边的地方等待了。 钟玉在等待区环望了一圈，发现参赛的人不少，其中也有很多像她们一样的‘情侣’，她想起来刚刚走过那条长街的时候也看到好多男男女女手牵着手在大街上来往，这时候不由得感慨X国这方面的政策确实比她们国家要好很多。 这样坐了好一会之后钟玉才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转过头来看着方知新：“你会数独吗？” 方知新：？？ 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你不会吗？”方知新反问道。 “我不会。”钟玉老实回答，回答完还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数独并不是她们国家必修的课程，只是一个简单的游戏项目而已，大学的时候学校里倒是开了一个数独社团，但对这样无聊的烧脑游戏感兴趣的人寥寥无几。 这样的游戏喜欢的人会很喜欢，不喜欢的人只会觉得无聊至极。 而钟玉恰巧就是那一类不喜欢的人。 “？？？”方知新：“不会你还交钱报名，你……” ‘你’了半天，她实在想不好要用怎样的词语来形容对方了。 “你会就可以了。”钟玉大手一挥，满脸无所谓的样子。 脸上的表情解读出来就是‘反正我有你我怕谁’。 这样的表情方知新熟悉得很，回想起之前变小的时候钟玉的脸上不止一次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或许被这样信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弯了弯眸子没有反驳钟玉的话，一时间只觉得这样的话十分受用。 眼看着比赛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钟玉开始习惯性给钟玉加油打气：“你待会帮我好好收拾她们，给我……” “……们长长脸。” 钟玉好不容易刹住车把‘我’改成了‘我们’。 “要是拿了第一回 去之后我好好报答你。”她故意神情暧昧冲着方知新眨了眨眼，也不管对方会不会想歪。 钟玉心里到底还是憋着一口气的，凭什么啊？ X国人是高人一等还是怎么呢？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歧视，而且还是带国籍的歧视，如果是她自己被歧视的话那也就罢了，可是这些人……竟然连方知新一起歧视！ 今天她就要把方知新放出去好好让这些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规矩，什么叫做体统！ “还有报答？”方知新没有想到这次自己竟然不是打白工了，一时间竟然也对这样无聊的比赛有了些期待。 虽然距离夜晚还有那么一段时间，但她已经忍不住开始想入非非了。 没多久，比赛正式开始了。 规则是一对一无组队的方式进行的，也就是说钟玉这一次完全没办法抱方知新的大腿，她只能靠自己单打独斗。 说不好的还有可能在第一场就被淘汰了。 但她还是交了这个报名费。 主办方给所有人的题目都是一样的，比的就是谁能够更快解出来。 数独的规则钟玉还是了解一些的，最简单的那种她可能花点时间还是能够解出来的，但这样如果是比赛的话她觉得自己是没有一点胜算的。 因为过于有自知之明，所以题目发下来之后她拿起笔就开始在白色的框框里涂涂画画，神情之认真让人忍不住侧目。 抽到和钟玉竞争的对手是个戴着眼镜的男孩子，对方刚刚一坐下看到题目才刚刚开始思考就看见钟玉拿起笔已经开始填答案。 男生脸上有明显惊慌的情绪出现。 “好快。”他没忍住嘀咕了一声，强迫着自己不去注意钟玉的动静。 但没一会，对面就传来了钟玉轻声哼歌的声音。 男生：…… 可恶，竟然还哼起歌来了吗？ 他再一次抬头，只见钟玉脸上的表情越发的轻松愉快了。 看来这一次是遇到强敌了！ 这样刚一想完，钟玉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笔抬起头来刚好对上了男生的眼神。 “我好了。”她下意识看着对方说了一声。 说完，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作品脸上出现一抹满意的笑。 已经画好了，画了个小鸡啄米图，唯一不足的就是色彩有点单调只有黑白两色。 可谁知道对面的男生表情在一瞬间直接崩溃，他再也忍不住在钟玉惊讶的眼神中直接站起来大喊—— “我认输！” 钟玉：？？？ 这也太简单了吧！ 难道这就是天选之子？ 男生是本场第一位主动弃权的选手，裁判十分惊讶朝着她们这桌走了过来。 “确定弃权吗？”他问。 男生点了点头：“确定，她已经做好了，是我技不如人还不如直接弃权。” 看样子是自尊心很强的一个人，裁判点了点头，将他的答卷收走之后又转过身来看钟玉的答卷，但只是扫了一眼之后神情就变得十分的古怪。 “这就是你的答卷？”他没忍住问道。 “是啊。”钟玉理直气壮道，说完还挺自豪扬了扬下巴。 “画的是什么？”裁判又问。 “我们国家的名画：小鸡啄米图。”介绍完毕，她还凑近过去为裁判详细解读自己这幅画，伸出手指了指：“这是小鸡，这是米。” 画上还有几根黑线组成的‘草’。 钟玉：“合在一起看就是小鸡啄米图。” 裁判没忍住抽了抽嘴角，然后飞快收起了钟玉的答卷宣布道：“因为对手弃权所以你晋级了，到一旁去等着下一场吧。” 那边早就做好的方知新听到动静也朝着钟玉这边走了过来，她在钟玉面前站定，看了眼神情沮丧的眼镜男生之后又看了眼钟玉，最后好奇地接过了裁判手里的答卷。 ——一副‘生动形象’的小鸡啄米图就这样呈现在她眼前。 好家伙，画得还不赖！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是在写沙雕文吧（？） 马上写二更 第52章 方知新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异国他乡发现了钟玉身上的另一项‘画工卓越’的技能, 虽然其实真的画得不咋滴——但她还是一本正经做出了评价。 “确实是我国名画。”和之前她在网络上看到的另一张‘武松打虎图’能够一分高下。 两个人手牵着手来到了一旁等候区坐着等待所有选手比赛结束，钟玉因为莫名其妙就晋级了所以心情一时间十分不错，她拉着方知新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做题时候的心理历程, 完全没有注意刚刚开口认输的小哥就站在她们旁边不太远的地方等待着同伴。 “我一开始就知道我做不出来, 所以我-干脆就不做了！” “那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挺到位的。”方知新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也就只有钟玉说这样的事情的时候还能表现出一副自豪的样子来。 或许这就是‘乐观’吧，她想。 “是, 我在这方面就非常的有自知之明。”钟玉大方承认。 “但是对面那个哥心理素质也太那个了，我觉得他像个傻……”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钟玉忽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正朝着他们看过来的眼镜哥，想了想还是把剩下的缺德话咽了回去。 积点口德吧还是。 没多久，第一阶段的比赛全部结束，已经晋级留下来的人开始准备进入到第二场比赛, 中间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不远处的眼镜哥也已经和自己的同伴汇合了，因为赢得不太光彩钟玉会特别注意眼镜哥的动静。 这会, 她又悄悄朝着对方那边瞟了过去——只见眼镜哥竟然脱下了眼镜对着比自己高了差不多半个头的同伴落泪了！ 钟玉：！！ 眼镜哥一边哭一边伸手朝着钟玉这边指, 让钟玉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 “他怎么这样啊, 堂堂正正的比赛怎么输了还带跟人告状的啊？”钟玉只觉得十分不能理解。 “他该不会是想对我进行事后报复吧？”她忍不住担心, 于是偏过头来问方知新：“X国这边的治安应该还好吧？” 方知新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赢了人家也就算了还要说人家傻, 换做是我我也生气。”方知新对此没有任何的表示，甚至还有点同情落泪的眼镜男生。 实在是有点惨了。 “你自己不也一样？”听到方知新这番话, 钟玉直接反击。 眼镜男生被打击得落泪的样子和大半年前被方知新说到哭的那个第二名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 不过是半斤对八两罢了。 两人拌了一会嘴, 第二场比赛就开始了。 上场之前钟玉还特意看了一眼眼镜哥，只见对方已经停止了哭泣但视线却一直朝着自己这边看。 至于吗？ 她怀着莫名的心情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这一次她抽到的对手是一个看起来像是学生的女孩，拿到了工作人员发下来的新题目之后对方看都没有看她就直接低头做了起来。 这样目中无人的傲然态度让钟玉眼皮一跳——嗬！ 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也跟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题目，只用了一眼的功夫就决定好了自己这次要画什么了。 没多久第二场比赛也结束了，这一次裁判收答案的时候特地绕到了钟玉这边拿起她的新答卷看了眼, 眼中全是疑惑和不解。 “这次画的又是什么？”他指着答卷上猫不猫狗不狗的动物问了一句。 上一场的时候是钟玉主动凑过来和他解释他才认出来对方画的动物是鸡，这次钟玉没有主动解释他就不行了。 实在是不太能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不猫不狗的东西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拿着棍子，看起来像是…… “是画的城中打狗队吧！”裁判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 柴市这边经常会有政-府组织的打狗队定期清理无人认领流浪在外的流浪狗，理由是因为这些狗狗会无故攻击人类。 “什么打狗队？”钟玉眉头一皱，一脸不悦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艺术家发现自己的作品没有被欣赏到。 方知新刚巧在两人三言两语对话的时候走了过来，她探过头朝裁判手里的画一下就认出来钟玉画的是什么了。 “这不是什么打狗队，这是武松打虎图。”方知新也没有想到这样一幅抽象的话自己竟然也能够认出来。 这一次，她充当起了解说员。 “这是虎。”她看了眼裁判抬手指了指那个不猫不狗的东西。 然后又指了指后面那个拿着棍子的人：“这是武松。” “合起来就是武松打虎图，也是我们国家的名画。” 说完，她转过头看着钟玉：“对吧？” 简略版的武松打虎图她有幸在网络上看过一眼，钟玉这个图可以说是和人家那个十分神似了。 简直就是颇有神韵。 看到方知新竟然一眼认出了自己画的东西钟玉皱起的眉头一下就舒展开来了，她用一种赞赏的眼神朝对方看了过去：“没错，这就是《武松打虎图》！” 裁判：………… 方知新忍俊不禁摇了摇头，你还挺自豪？ 比赛的结果不用说，钟玉肯定是被淘汰出局了的。 这么几轮淘汰下来剩下的人已经不太多了，方知新肯定是一路走到最后了的。 很快，她们就等来了最后一轮的比赛，在桌子面前坐定了之后方知新才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竟然是之前那个眼睛男生的同伴。 不等她低头看题，对方就先开口了：“我不会等你的。” 方知新看了他一眼，低头开始看自己拿到的题目。 任何放狠话的行为在她看来都是很愚蠢的，别人喜欢做蠢货不代表她也喜欢做蠢货。 方知新思绪打开得很快，没一会就已经找到了解题办法，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她已经把这道还算比较难的数独题解出来了。 “我好了。”她放下笔说了一句，和第一场的钟玉如出一辙。 谁知道却听到了对面传来的一声冷哼。 “又是这样的把戏。”对面的男生有些厌烦地朝她看了过来：“这样的把戏用一次就够了，还以为别人会上当吗？” 方知新：？ 她看了对方一眼之后便淡淡开口道：“我以为你只是相貌平平智商不够而已但没想到你戏也挺多。” 方知新直接抬手叫来了裁判。 裁判过来就开始直接核验答卷的正确率，在男生逐渐震惊的眼神里，他直接宣布了方知新的晋级。 钟玉在场外看得暗暗咂舌，她看了一眼就站在不远处的眼镜哥。 只见对方好像又要哭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参加这场比赛的真正作用在哪——原来就是为了迷惑敌人让别人以为方知新也和她一样菜啊！ 这么看来的话，那她的作用还挺不小的。 以方知新的能力拿到这场比赛的第一并不是什么难事，等到最后一阶段的比赛结束对方上了舞台领奖的时候钟玉站在台下看到了眼镜哥和他的同伴抱在一起痛苦，这两人哭的声音不小，钟玉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们边哭边说—— “她说我丑！” “她骂我蠢！” 钟玉：………… 相貌平平确实等于丑，方知新的嘴其实也挺毒的。 她不抿了抿唇，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 舞台上，主持人很快说出了这场比赛第一名获得的奖品是什么。 “——柴市五星温泉酒店双人体验券一张！” …… 钟玉从方知新的手里接过这张体验券的时候神情是诡异的，对于温泉酒店这样的地方她是心动的。 但就是不知道方知新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心动。 她得问问对方的意见。 “去吗？”钟玉看着方知新 方知新：“去哪？” “温泉酒店啊？”她晃了晃手里的券：“不用白不用，反正过几天我们就要离开X国了。” 这几天到处跑真的很累，泡温泉的话刚好可以放松疲劳。 “我和你去泡温泉吗？”方知新没忍住问道，那样画面太美她已经不敢深入联想了。 “不和我去你还想和谁去？”钟玉没想到方知新竟然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她虚了虚眸子，脑海中立刻蹦出来一个备选人名：“钟菲儿？” 方知新：………… 方知新：“去，和你去。” 真是，拿这人没有一点办法。 温泉酒店这样的地方她没有少去过，基本上在国内的时候每个月都会去好几次用以来缓解身体上的疲惫，宫里也有专门打造的上好温泉浴池，她想的话其实每天都可以去。 这是楚岚给她的特权。 但……她泡温泉的时候从来都是一个人。 现在蓦的多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钟玉。 方知新敛了敛眸子，虽然夜晚还没有到来但她已经预料到今晚会十分漫长了。 两人打车来到了温泉酒店。 到了前台之后钟玉直接出示了自己刚刚得到的酒店一夜体验券给前台看。 前台也很是爽快，看了一眼体验券上的印章之后直接询问道：“请问两位是什么关系呢，是要普通双人温泉房还是情侣温泉房呢？” 钟玉刚要脱开而出普通的就行了，但转念一想也不知道之后钟菲儿她们会不会派人过来查开房记录。 她干脆改了口：“要情侣的。” 很快，前台就给了她们一张房卡。 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大厅的拐角一旁跟着实习的小妹才开口问自己的前辈：“姐，情侣温泉房和普通的双人温泉房有什么区别啊？” “当然有不一样。”前台冲着身边的实习小妹暧昧笑了笑：“情侣温泉房的里是点了特质的熏香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大家晚安！ 第53章 两人穿过走廊拐过拐角, 再往前走了不是很久就已经感觉到了空气里明显的湿润，宽阔的走道尽头是一扇打开的精致大门。 穿着制服的酒店工作人员就在两边站着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人之后礼貌地迎了上去。 “请问房间号码是多少呢？” 钟玉看了眼自己房卡上的数字然后报给了工作人员，很快就被领着朝着大门里面走了进去。 酒店的装潢很是金碧辉煌, 光是一眼看过去的话和体验券上面描述的‘五星级’还是相符合的, 工作人员也是相当的礼貌有素质, 至少到目前为止钟玉还没有感觉到哪里有让她觉得不适的地方。 跟着工作人员走了没多久她们在一扇房门面前站定，工作人员用手里的房卡滴了一下电子门然后按下门把手, 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两人明显感觉到了和外面不一样的热浪扑面而来，工作人员率先走了进去。 很快, 钟玉就看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温泉出现在自己面前，朦朦胧胧的雾气笼罩着整个房间让人一眼望过去有种身在仙境的错觉。 就像是披着一层薄纱的少女，你越是走近，就越是像伸手拨开那层薄纱看得越是清楚明了。 “您订的是情侣套房, 温泉眼和卧室是连在一起的。”工作人员一边走一边介绍着她们这个特色房间，简单参观了一下温泉眼之后就带着她们来到了卧室：“不过不用担心, 主卧这边我们是用了特殊材质封起来的, 再加上房间内有安装好专门的二十四小时除湿器, 所以房间并不会受潮, 温泉这边的湿气也不会对您的身体产生任何的危害。” “你们这个温泉眼是天然的吧？”方知新站在原地将这个套房的大概都看了一遍忽然道。 “是的, 客人很有眼力。”工作人没想到方知新仅仅是看了几眼就发现了这个事情，这也正是她下一步要介绍的基本内容：“和其它打着温泉招牌的酒店不一样, 我们这家酒店背靠山脉建立在半山腰上就是这个原因。” 钟玉听着这么长篇大论一番介绍, 总有种自己赚大发的感觉。 不仅仅是心里这么想，就连眼神也都表达了出了这个意思。 “我还以为这个活动发的这个体验券是挂羊头卖狗肉骗人的呢。”等到工作人员出去了之后钟玉立马开腔把自己在心里憋了半天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说完，她又摇头晃脑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看得方知新一阵好笑。 “这一晚上怎么着也得四位数往上吧……”钟玉一边在心里估着价，另一边摸出了手机开始查询价格。 酒店里无线网络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很快钟玉查询的内容就出来了。 当她看到一间情侣套房一晚上竟然要五位数的时候，心里最后那点疑虑都消失了。 这确实是血赚啊！ ——方知新的智商又不用钱买，拿个第一也是轻轻松松没什么悬念的事情四舍五入等于白捡！ 怀着这样的心思钟玉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方知新也跟着坐了下来。 没一会，酒店的房门再一次被敲响，钟玉起身过去开门只见服务员带着白手套推着一辆推车走了进来。 “这是体验券内附含的晚餐。”服务生耐心地为钟玉解答着疑惑，然后将盖在推车上的白布扯开露出了全貌。 怎么竟然还有附赠的晚餐！ 钟玉脸上不动声色，站在一旁看着服务生将精致的盘子一一放到了餐桌上，实际上等对方走了之后就迫不及待坐了下来，用刀叉先切了一块牛排放进了嘴里。 嚼了两下之后才发出感慨：“确实是很不错的肉质。” 她以前怎么说也是个小有钱人，虽然没有方知新那么的有钱但是好东西还是吃过不少的。 牛排肉质的好坏她还是能够吃得出来的。 感慨完之后她又转过头去望着方知新，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看来以后发家致富的道路又多了一条。 吃晚饭并没有占用两个人太多的时间，钟玉相当的清楚今晚的重点在哪。 不是在吃饭，是在温泉上面。 毕竟就连这家酒店的名字都有‘温泉’二字。 用过晚餐之后两人先后进到卫生间里先进行了简单的淋浴清洗，而后才来到温泉池边。 钟玉比方知新洗得早，所以对方出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在池子里泡了好一阵子了，因为池水温度偏高的原因她泡得双颊微红。 不过没一会，她就听到了池边传来的动静。 本来是闭上的眸子蓦的睁开来。 “你怎么不下来？”钟玉靠在温泉一侧的池壁上，仰起头看着站在池边的方知新。 她这样的角度是仰视的，从这样的角度望过去可以看到方知新被浴袍包裹着的修长白皙的双腿，以及外露在空气中的双臂。 虽然空气中的水雾让钟玉的视线受到了一些阻碍，但这并不妨碍她在脑海中将若隐若现那一部分补全。 钟玉不自觉紧了紧喉咙。 即使同为女性在这一刻她也不得不承认，方知新有的，有些她还真没有。 就像每个人都会有眼睛，鼻子，和嘴巴，但这些组合到一起之后却不一定是一张令人赏心悦目的脸。 加上充斥在空气中的白色气雾还在腾升着，眼前的画面看起来实打实就是一幅美人披纱图。 方知新被钟玉问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因为池子里的温泉的热气还在不断往上腾升着，所以她也不太看得清楚钟玉脸上现在的表情，就像钟玉也不一定看得清她的表情一样。 不过也好在有这样一层雾气在遮掩着，让她看起来不至于太紧张。 在犹豫了半晌过后方知新便抬脚朝着一侧的温泉入口走去。 光滑的脚掌踩在有些湿漉的木地板上，每一下都在地板上留下浅浅的脚印。 钟玉的视线随着方知新的动作移动着，很快，泉眼里的水泛起了一层浅浅的涟漪。 ——有人下水了。 几乎就在下水的同时方知新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浴袍，穿在里面的那层丝质背心在被水浸湿之后紧贴在了身上，但又在下水之后随着水的浮力开始不断往上飘，就像一条入水的鱼在时时刻刻在想着挣脱。 如果不是被系紧了的话…… 方知新选了一处距离钟玉较远的池壁靠下。 池子并不深，池壁周围水底下酒店还特地建了一圈石凳以便客人在泡温泉的时候可以直接坐下靠着。 “方知新，你干嘛离我那么远。”钟玉很快就发现了两个人之间距离隔得有些远了，她不依不饶地追问着：“你这样我们怎么聊天？” 方知新：“你听不到我说话吗？” 她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实在不算小啊？ 方知新的声音穿过朦胧的雾气传到了钟玉耳朵里。 将对方每一个字都清楚收入耳中之后钟玉眨了眨，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太听得清。” 方知新没有办法，只好又再靠近了一点点。 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这一点点让钟玉以为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我让你过来一点，你就真的只过来一点吗？”她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干脆起身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自己朝着对方那边走了过去。 ‘哗啦啦——’ 钟玉这一起身上半身大部分直接暴露在了空气里，湿了水的衣服紧贴在她的身上，曼妙的身材在一片水雾中若隐若现。 温泉池并不大，很快她就来到了方知新的身边重新坐下。 这样两人两人才算是离得近一点了。 钟玉总算感觉心里舒服了一点，但方知新却开始不自在了。 她开始把整个身子往下沉了些，试图让池子里的水把自己外露的部分包裹住好拥有更深一层的安全感。 但池子都是根据人体来设计的，所以再往下沉也沉不到哪去，除非她整个人直接躺进池子里——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小动作并没有被钟玉发现，但 “方知新，你的锁骨……”钟玉刚刚侧过头来就被对方那两条明显的锁骨把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 温泉的热度将人的皮肤烫得有些发红，但这反而给雪白的肌肤上了一点颜色。 钟玉看了眼对方锁骨上方深陷下去的小窝，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来之前网上一条鉴定身材的发言，那条发言说…… “方知新，你的锁骨能养鱼吗？”钟玉好奇心上来了。 虽然锁骨窝这种东西她自己也有，但是人的劣性就是喜欢玩别人的而不是自己的。 趁着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从池子里捞起一把水淋在了对方身上，透明的水流顺着方知新的颈脖一路往下，有一半留在了对方锁骨上方的小窝窝里，有一半流回了池子里。 这样突然的动作让方知新整个人往回缩了缩，她并不习惯被别人这样触碰。 她皱起了眉毛：“养什么鱼？” 基本上不会冲浪的方知新完全不懂这个梗。 钟玉没有立刻为对方解疑答惑。 她的注意力还在方知新的的那个‘小窝窝’里，因为对方这个回缩的动作，锁骨窝更深了。 到底有多深呢？ 钟玉伸出手指朝着对方的锁骨窝里探了过去。 很快，她的指腹就伸了进去触碰到了锁骨那片皮肤。 不仅如此，她还十分贪玩地用手指在这片‘小池子’里搅了搅，仿佛她就是这‘小水池’里那条唯一活蹦乱跳还有些调皮的鱼。 作者有话要说：钟玉：我这条鱼。 第54章 “你干嘛！”方知新一把抓住了钟玉在自己锁骨上胡乱搅动的手指, 制止了对方的动作。 她只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烫，但一时又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池水的温度太高引起的反应还是钟玉刚刚动作引起的反应。 虽然整个温泉间里有换风机一直在运作着，但方知新也觉得没太大的差别。 热气腾升的速度比换风的速度要快得多了。 “我……”钟玉被问得不知所措。 实际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干什么。 手好像是不听使唤自己就跑到方知新身上去了, 这有些诡异。 “……我看看你的锁骨里到底能不能养鱼。”缓了好一会, 她钟玉组织好了语言。 虽然这样的理由并不是特别的充分，但好在方知新没有揪着这个事情继续说她了——钟玉恋恋不舍收回了自己的手, 只是眼神还不间断地往对方的身上瞟。 空气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弥漫着一股好闻的清香味，这香味十分的特殊, 钟玉以前从来没有闻过，所以没忍住多吸了几口。 没多久，她只觉得脸越发地烫了。 “池子里的水温是不是变高了？”她喃喃道，因为不太确定的缘故她转过来问方知新：“你有这个感觉吗？我感觉我越来越烫了好像。” “好像有一点。”经钟玉这么一提醒, 方知新也发现这个问题。 “我的脸烫得都能煮鸡蛋了，你摸摸。”说着说着, 钟玉直接从水下拉过了方知新的手然后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这个动作很突然, 在方知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钟玉就已经完成了。 钟玉今天晚上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所以方知新的惊讶度也就没有之前那么高,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对方就又开始了—— “啊, 你的手比我的额头都要烫。”只是放了一小会钟玉又很快把方知新的手撇开了去，脸上嫌弃的表情好像完全想不起来刚刚是自己主动把别人的手拿过来的。 对于钟玉这样反复无常的行为, 方知新决定不再纵容了。 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最近这么一段时间对方在自己面前好像确实有些任性了。 她抬起自己那只被甩开的手又重新朝钟玉伸了过去，谁知道钟玉看到了之后直接朝后面缩，可她好像忘记了自己后面是没有地方可以缩的了。 因为退路被堵死所以很快方知新的手就贴了过来。 “我不要，你真好烫。”钟玉使劲摇头，她现在是真的很烫, 感觉四肢百骸都快要燃烧了起来。 可是方知新哪能听她的啊？ 你说不要就不要啊？ 你对我动作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先问问我的想法？ 方知新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可能是受钟玉的影响吧，但她今天晚上就幼稚了。 滚烫的手学着钟玉之前的样子贴在对方的锁骨处开始轻轻滑动了起来。 “我也看看你的锁骨能不能养鱼呢？”方知新用同样的话回答了对方。 另一只闲下来的手也一把捉住了钟玉想要乱动的手，直接固定在了池壁上，她下手的力气不大，这样扣住之后钟玉也并没有真的想要挣脱。 她们就这样相互配合一来一往，还为自己维持着最基本的体面。 两人原本是并排坐着的，但是方知新做出了这样的动作之后已经不太方便继续坐着了，于是她干脆从水里站了起来。 ‘哗’的一下，如瀑布般的水一瞬间从她身上滑落回了池子里，只是光滑的皮肤上还残留着点点水珠。 她伸出一根手指用指腹一下又一下地点着对方的锁骨窝——虽然里面并没有水。 这样一个角度让钟玉不得不抬起头仰望她。 只是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这样有着绝对高差的角度很容易让人不小心看到点什么，比如…… 方知新的视线‘不小心’从那处风景区滑过，然后落在了钟玉那双薄唇上。 她紧了紧喉咙。 虽然站起来之后大半个人已经离开了池水但整个人身上的温度好像并没有降低下来，反而另一种奇异的感觉开始在身体里开始慢慢发酵了起来。 “钟玉……”方知新开口喊了对方的名字，只是在声音流出之后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样带些沙哑和□□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空气里的温度还在继续上升着。 “嗯？”钟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些被烫傻了，她迷蒙着双眼看着眼前的人。 方知新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已经被水沾得湿润的唇瓣，说出了自己憋了很久的话：“今天我好像是你的女朋友对吧？” 她慢慢引导着，虽然好像已经有些等不住了。 但她告诉自己，不能急。 “是。”钟玉把方知新这句在脑子里来回理了两遍，隐隐约约领悟到了对方那一层意思，但她没有说破也没有阻止，而是顺着对方的话接了下去。 这样的态度就等于……默认。 得到了钟玉肯定的回答方知新于是将自己的身体压低了些，她的姿势由站变成了半蹲，只是距离钟玉又更近了一些。 手掌也在不知不觉间覆上了对方的脸：“那女朋友能做的事情我应该也能做对不对？” 她问。 女朋友能做的事情？ 钟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方知新指的是什么，女生和女生之间能做的事情……除了像上次一样接吻之外还能做什么？ 她光知道有同-性恋这个群体的存在，但却不知道这个群体里的人具体相处的细节，因为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也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接吻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大限度了。 也不对。 钟玉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张画面——她想起来了自己前几天做的那个春梦，立马就意识到方知新说的是什么了……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可是她们两个这样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可以。”鬼使神差的，她还是说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即使心里明明是知道这样是有问题的，但她下意识选择了回避。 说完钟玉抬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方知新，只是眼神在这么点的时间里已经发生变化了。 温泉间里还依然是热气弥漫着，只见池子里不断升起的雾气竟然在对方长长的睫毛上凝成了一颗颗小水珠，她从池子里抬起手来想伸手去碰一下这些水珠，但是却在不知不觉间绕到了方知新的脖子后面，然后又在不知不觉间把人捞了下来，捞向自己。 压向自己，动作间带着些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强势的味道。 钟玉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了。 这大概只是手有她自己的意识罢了，或许这就是人类的本能。 对于美好事物向往的本能。 这样做了之后很快钟玉就发现了一件事情——方知新的舌头和她整个人的身体一样滚烫。 钟玉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样滚烫，但她唯一知道的是，她自己也是一样的在发烫。 两个滚烫的人贴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对方融化掉。 钟玉把对方往池子里又拉了下来，水池再一次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朝着池壁撞击过去。 方知新身上的布料再一次因为池水的浮力开始试图往上挣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一次刚好方便了钟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这一刻发生的事情好像就和梦里梦见的画面直接重合了：旖旎，暧昧，美好。 她的双手仿佛是承载了梦境里的记忆，十分熟稔就顺着空隙钻了进去。 很快，钟玉就听见了不一样的声音。 和她今天在钟家别墅的房间里故意学出来的声音不一样，方知新的声音是隐忍而又无法克制的，一声又一声仿佛要勾走人的心魂，这样的声音无疑是好听的。 钟玉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女孩子的声音这么好听，她将耳朵贴到对方的脸上又挨到了对方的唇边，只想将这样的声音听得更真切一点。 方知新的呼吸声就在她耳边靠得如此之近。 而她的手就更调皮了，她现在就像是一条真实活在水里的鱼，在水里来来往往灵活穿梭着。 没有她到不了的地方，只有更神秘更深处的地方等着她去探索。 而夜晚才刚刚开始而已。 方知新在恍恍惚惚间想起来自己之前的一个想法——在钟玉提出要来泡温泉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这个夜晚可能会和往常不一样变得漫长。 现在果然。 ——漫长的夜晚才刚刚开始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嘿，虽然离在一起还远得很 第55章 池子里的温度是在是太高了, 而且让人越泡就越是觉得燥热。 没多久两个人就离开了温泉池回到了主卧室里面。 弥漫在整个温泉间的雾气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刹仿佛不要命一般往卧室里涌进去，但是很快又被一直运作的换风机给吸得无影无踪。 空气里那股黏黏地湿润感忽然没了，让人觉得舒服了不少。 仅仅只是隔着一层玻璃门而已, 卧室和温泉间一眼望去就像两个不同的世界, 而因为外间雾气腾绕的原因又让深处卧室的人一眼望去感觉像身处人间仙境。 这便是这个酒店这样设计的奥妙之处了。 方知新身上的背心早已经不知道飘到了池子里的哪个角落, 就连钟玉自己此刻也是寸缕未着，但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自己的衣服被随手搭落在了哪个地方。 这一通温泉泡下来果然是出了事情的, 这也是方知新早前就预料到的。 从水池里出来回到床上，离开了池水之后没多久身体里那股燥热的感觉就消退了不少, 很快钟玉的头脑渐渐开始清明了起来，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不，应该是到底做了什么。 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在经过了之前那一番反复的交流之后方知新显然是被累坏了, 所以沾上枕头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兴许此刻已经开始进入到梦境里了也说不定。 只有钟玉，在大脑越来越清醒的情况下陷入了无尽的焦灼中——她觉得自己今晚可能又要失眠了。 如果算上今晚的话, 她因为同一个人失眠的次数已经打破了这二十几年来的记录, 钟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被‘美色’迷了眼的这天。 她谈过不少的恋爱这点确实没错, 因为她的条件不错, 家境又好, 在家里出事以前不管是在学校里还是出了社会之后像她这样的女生是很受男生的欢迎的，再加上她的性格开朗活泼, 与人相处从不斤斤计较所以朋友也遍地都是。 但是她谈恋爱有一点原则就是, 不到结婚的时候绝对不会越过最后的底线。 并不是因为思想太封建或者过于保守，而是因为这是钟芸希望的。 想起钟芸，钟玉又是一阵伤神起来——从小到大她都很爱自己的妈妈，她也一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所以大多数钟芸叮嘱过的话她能够做到的就一定会做到。 比如严格拒绝婚前性-行-为这样的请求。 可没想到一场变故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和家庭，还扭曲了亲情, 颠覆了她人生前二十几年所留下的全部美好回忆。 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涌入她的脑海里，原本让方知新假扮自己女朋友的初衷是为了解决问题，但是没想到如今不仅没有解决事情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钟玉侧过身来，将脑袋轻轻枕在了自己手臂上，借着床头微弱的光线看清了方知新的侧颜。 这是方知新，不是小星星。 她和方知新上床了——只要一想到这个事实，钟玉就感觉胸口仿佛被压了一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竟然和方知新上床了，那最后这事得怎么收场呢？ 这个问题是无解的，钟玉带着疑问终于耐不住疲惫沉沉睡了过去。 虽然身体和精神上都已经很疲惫了但是第二天早上她还是早早就醒了过来，只是没想到睁开眼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还是方知新——于是昨晚的记忆又一点一点重新浮现在了脑海里，只是这时候方知新还在睡梦中完全没有一点要醒来的意思。 钟玉蹑手蹑脚从床上爬了下去。 在‘逃跑’和留下来面对这二者中钟玉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还是选择了留下来面对。 虽然她也还没有想好要怎样去面对，但她知道自己昨晚做的那些事情如果一句话不说就悄悄离开是怎样一种性质。 即使昨晚的情况完全是她们自发自愿的。 洗漱完毕之后她就在沙发上坐着安静地等待着方知新醒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这样等待的时间里钟玉的心里是相当焦灼和不安的，她一方面希望方知新早一点醒过来结束掉这样煎熬的等待，一方面又希望对方能够再睡得久一点让她有好好思考和冷静的时间。 就是在这样纠结的情绪里，时间慢慢流逝，一眨眼她已经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个多小时了。 终于，床上的人有了些许动静。 钟玉先是看到床上那微微拱起的一团轻微蠕动了两下，然后慢慢有人翻身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方知新从鼻腔里哼出慵懒的声音，在还没有睁眼之前先伸手揉了揉眼。 在身体所有感官彻底苏醒过来之前，她需要自己缓一缓。 “管家，现在几点了？”她闭着眼问道。 ‘管家’是家里的人工智能系统。 只是这一声问出之后过了很久都没有回答的声音传来，方知新这才想起自己好像不是在家里。 她睁开眼睛盯着陌生的天花板看了一会，一秒，两秒。 所有相关的记忆渐渐在脑海中复苏，很快，她就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了。 方知新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仿佛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钟玉坐在沙发上正对着床，看到的一幕就是被褥从对方的身上滑落，昨晚曾有幸得见过的风光再一次一览无遗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只是这一次，她下意识抬起手掌遮住了双眼。 “方知新！”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尴尬。 方知新：…………… 方知新连忙拉起滑下去的被褥重新挡住了自己外露的风光。 新的一天刚开始就让人觉得窒息尴尬极了。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这一刻钟玉忽然意识到自己坐在这里等对方醒来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了，她起身，朝着连着卧室的小厅走了过去。 直到她彻底离开了之后方知新才从床上慢慢挪了下来——昨晚的记忆太过混乱，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的衣服被遗落在了哪个地方。 或许是凳子上，或许是沙发上，又或许在地板上。 谁知道呢？ 钟玉在小厅里坐了没一会的时间就听到了里间传来的动静，又过了那么一会的功夫有人在地板上走动的声音传来，直到方知新穿戴整齐出现在她的面前。 对方在她左侧的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相顾无言，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可以确定的是，两个人现在都已经十分清醒了。 大家也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不知道该要如何解决这样的事情。 沉默了几秒之后，钟玉还决定由自己率先打破这样的沉默。 “那个……” “昨晚睡得怎么样？” 这样的开头有些无聊，但总比不开头要好。 但她完全想不到方知新会直接在脑海里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是睡得怎么样，还是‘睡’得怎么样？ 方知新一时间分辨不出来钟玉是不是话里有话带着另外一层意思。 恰好在这之前她刚往嘴里送了一口水，于是这一下差点被呛到。 方知新侧过脸捂住唇好不容易将嘴里的水咽了下去，缓了好一会，才转过头来回答钟玉的这个问题。 “……还不错。”她给出了答案。 不管是哪一层意思这个答案似乎都可以满足钟玉的提问。 “还不错就好。”得到了还不错的答案之后气氛再一次陷入了尴尬的境地里，钟玉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了。 她也纳了闷了，平时能说会道的自己怎么到了这会就成了哑巴了？ 但方知新很快就读懂了钟玉的情绪，她开始试图主动开口化解这场尴尬：“其实你不用这么尴尬，也不用觉得有什么。” “我不会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对你怎么样，也不会因为你对我…… “……就怎么你。” 她实在无法开口说出那么赤-裸的话。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愿发-生-关-系不需要有太强的负罪感。”方知新耸了耸肩，装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但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相反，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但这些她没有打算说给钟玉听，因为没有这个必要，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 如果不是两情相悦且自愿的话这样的事实说出来只会给双方增加不必要的负担。 “就……” “以后还是朋友吧。” 她勉强地笑了笑，眸中是敷衍至极的笑意。 只是这个‘勉强’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勉强而已，现在这个状态下的钟玉并不怎么看得出来。 钟玉把这番话当真了，听到方知新这样说她瞬间就松了口气，但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强烈的失落感。 所以这件事情就这样揭篇而过了吗？ 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还和以前一样相处吗？ 可是明明有些什么已经变质了。 她其实是想好好和对方解决一下这个问题的，但是机会转瞬即逝，方知新已经率先终结了这个话题。 她也无从提起。 两人相顾无言，呆在这样一个房间里只觉得出奇的尴尬，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 没多久她们就收拾好准备退房了。 房门是和温泉间连在一起的，要想出去就得先路过温泉间而后才能抵达门口，于是两人肩并着肩沉默着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只是在路过温泉池的时候钟玉恰好朝着池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此刻屋子里大部分的雾气已经散去了所以看得也就更加真切一点。 池子里一抹黑色若隐若现在水面漂浮着，钟玉蓦的停下了脚步。 她眼熟得很。 “啊……那是——”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她忽然想起池子里那一抹黑色到底是什么了。 “你的背心……” “还要吗？” 钟玉犹犹豫豫地，最终还是转过身拉住了方知新。 她想起来了，之所以会觉得眼熟是因为这件背心被她昨晚亲手脱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写二更。 第56章 空气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这时候钟玉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她应该还是会说的。 毕竟想想，如果退房之后让打扫房间的阿姨在池子里发现这件黑色小背心可能情况会更尴尬。 “——喂, 请问客人我们在温泉里捞到一条黑色小背心, 你们还要吗？” “……” 钟玉只要想想她们会接到这样一个酒店打来的变化就已经提前窒息了。 在钟玉的刻意提醒下, 方知新也立马意识到了这件背心是必须要捞起来带走的——即使将它捞起来装进塑料袋里出门之后立刻扔进垃圾桶也不能让她就这样在池子里飘着。 不然的话酒店的人还以为是你不小心落下的。 于是已经穿戴整齐的两个人不得不直面尴尬协作起来开始打捞着池子里的背心。 “早知道昨晚脱的时候就不应该在池子里……”钟玉嘟囔着，也没想过自己这句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直到方知新含着警告的眼神朝她看了过来。 “钟玉！”方知新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仿佛又回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方知新有些牙痒痒了, 所谓得了便宜还卖乖可能说的就是钟玉这种人吧。 脱的人是她，现在嫌脱在池子里麻烦的人还是她。 这样的人一定是要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一下才能够学会收敛吧，她想。 钟玉最受不了方知新用这样正经而又严肃的语气喊自己的名字，她会下意识挺直背脊就像是中学时候被年级主任点名。 “错了错了, 我在认真捞呢！”她的脸色忽然一下变得正经起来，已经弯腰开始卷裤脚准备再一次下水了。 两人忙活了好一阵子总算是把东西从池子里捞了上来装进了一个垃圾袋里, 然后又鬼鬼祟祟走出去扔在了走廊的垃圾桶里。 做完这一切钟玉又若无其事的回到了房间里叫上方知新一起前往大厅退房。 她一脸平静的样子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1012退房, 阿姨过去收拾一下……是情侣温泉房, 让清洁人员记得带上香料过去。”前台将房卡收了起来然后立刻给后勤打了个电话过去。 只是这一通电话的内容让还没有走远的钟玉听到了。 她拉着方知新于是又折了回来。 “什么香料？”她捉住了句子里的关键字眼。 前台握着电话愣了一下, 愣了一下之后才意识到客人问的是什么, 于是立马露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为她们悉心解答着：“是我们酒店为情侣温泉房特-供的香料，放在温泉水底为情侣们提供更好的气氛。” 这番话说得很委婉, 但钟玉听懂了。 她睁大了双眼, 显然没有想到昨天前台问自己要普通间还是情侣间的话里还藏着这样一层意思。 方知新显然也听懂了，她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就连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握紧了起来。 如果说昨天晚上和钟玉发-生-关-系这件事只是因为情难自禁偶然的话她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如果因为是温泉里面加了一些有催情效果的东西那就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只是因为催情而不是因为喜欢…… 方知新直接转身，朝着酒店外面大步走了出去。 在这里多呆一刻她都觉得多余。 方知新这一下转身得很突然, 等到钟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出去好一会了，钟玉连忙追了上去。 回去的车上方知新一直看着车窗外面没有给钟玉任何一个多余的眼神，这样的表现让钟玉十分忐忑——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在怨自己还是在想什么别的事情。 出租车司机是个本地人，是个挺爱说话的大叔从她们上车起就在不停地找话题和她们聊天。 钟玉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对方的话，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 但司机师傅显然没有发现这一点，他仍然热情高涨着—— “你们是不是从那个温泉酒店出来的？” “怎么样感觉，我也想带我老婆去试一下但是价格真的太贵了，你们觉得值这个价吗？” “就那个情侣温泉，好玩吗？” 钟玉：………… 一句接着一句，钟玉只感觉方知新周身迸发出来的气势更让人觉得压抑了。 她用恳求地眼神看了司机师傅一眼，只想求一个闭嘴。 求求你了哥，再说下去她就要被送走了！ 可惜师傅开车并不能看到她的眼神。 好不容易等到车子抵达目的地，钟玉如获重生终于松了一口气。 “等一下方知新。”钟玉收回了按密码的手转过身来看着走向走廊另一侧的方知新喊住了对方。 方知新虽然没有说话但还是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来，没有说话。 只是这样看着钟玉，那样一种眼神看得钟玉头皮发麻。 钟玉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朝着她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虽然只是十几步的距离但她这样走下来好像走了有一万年的时间，很快，她就在方知新的面前站定。 钟玉抬起头来，认真凝视着对方的双眼：“方知新……” “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你要说什么？”方知新脸上的表情没有因为她这句话有任何一点的变化，但这并没有让钟玉放弃自己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钟玉：“上午在酒店的时候你说的解决方案……我并不认同，但是你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就已经结束了话题。” 这件事情并不是方知新一个人的事情，所以钟玉觉得也不能由对方一个人说了算。 毕竟昨天晚上她也是出了‘力’的。 想到这里，她变得更加坚定了起来。 “刚刚在回来的车上我也想了很久，我觉得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不如顺水推舟……或许你知道那种‘七天情侣’吗？”钟玉顿了顿，没有等方知新回答就自顾自开始解释了起来：“就是双方达成约定做七天的情侣，在这七天里就像真的情侣一样可以做情侣间任何事情，过了这个时间以后再决定要不要真的在一起。”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息不稳，像是紧张的缘故。 “我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因为温泉里被加了什么香料，或许有一点这样的原因在其中，但我想我肯定也是喜欢你的。” 钟玉的话越说越顺畅，整个人也越来越平静在认真地表达着自己思考的结果。 如果就放任两人的关系这样尴尬下去，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 毕竟方知新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也帮了她很多，陪伴了她很多，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在这样的陪伴里她对对方的感情竟然渐渐发生了变化。 谁也不能一下就断定这样的变化是好或者坏。 因为没有试过。 这个时间酒店的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她们两个人，钟玉的这番话让方知新的眼神渐渐有了些许变化，只是她还没有想开口说话的想法。 她在等钟玉把剩下的话说完。 钟玉：“只是我也还不知道这样的喜欢是不是足够到让我愿意和你建立情侣关系，不知道你是不是也一样有这样的想法，可我猜……应该差不多吧？” 她说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方知新脸上的表情变化。 对方没有否认，没有否认就等于默认。 她于是放心地继续说了下去。 “不知道你这次来X国办事要呆多久的时间呢？”钟玉问：“如果你愿意的话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这个七天情侣，在X国这个地方。” ‘七天’不一定要是七天，可以是任何一个临时性的时间，这个时间由她们自己来定。 异国他乡，没有人认识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如果试过之后觉得不合适的话那么回国之后可以直接抹掉这么一段经历。 而且在X国这样一个包容的大环境里对于同-性恋人的友好已经达到了最高程度，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也正是因为是在X国，钟玉才敢站在方知新的面前提出这样一个大胆的想法。 因为在这片土地上她们是平等的，都是外乡人，一旦回到国内她们之间就会多出许许多多她无法跨越的障碍。 方知新就像是站在山顶的人，让她触不可及。 她也完全无法生出那样高攀的想法。 趁着现在，刚好。 就当为自己做一场美梦。 她出差的时间刚刚也还剩下差不多十天的时间。 十天，谈一场短暂的恋爱，给彼此一个不至于遗憾的机会。 想说的一切已经全部说完剩下的一半决定也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了，钟玉看着对方，没有立刻要求一个答案，只是在转身离开之前留下了一句话。 “——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天晚上我在房间里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57章 钟玉说的是‘今天晚上我在房间里等你’, 可是即使从现在开始计算的话到晚上也还有很长的时间。 在这么一段时间里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电子设备什么的已经完全不能够转移她的注意了，她也尝试着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入睡因为这样的话睡醒之后会发现时间‘嗖’一下就过去了，可是入睡失败了。 只要一闭上眼她的脑海里就开始自动播放昨晚的画面——这样只会让她更加精神而已。 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之后钟玉又爬了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 干脆坐在沙发上找了一部电影开始看了起来。 电影不是随便找的, 而是在网上精准搜索过后挑选过的。 叫做‘罗马的房子’, 是一部国外的电影。 讲的是两个女主角在一个叫做罗马的城市相遇邂逅发生了亲密关系，原本在她们彼此的心里这只是一段短暂的关系而已, 但在旅行结束之后两人却没有选择分道扬镳，有一个人站出来勇敢地追了上去。 一部电影看完钟玉不仅没觉得自己的心情好点反而觉得更加的沉闷了。 这部电影并不能预示什么, 结局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因为电影的happy end让人觉得有些过于美好，她自我代入了。 她不觉得自己和方知新能像这部电影的结局一样也happy end，不，甚至能不能开始都是一个问题。 想到这里钟玉干脆起身打开了房间里的每一扇窗户, 让室外的风能够流进来让自己沉闷的心情变得轻松一点。 她伸出手撑在窗台上看着酒店花园的绿化眼神开始慢慢放空起来，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等待着审判的犯人, 而方知新就是手握主宰权的法官, 她在等对方宣判最终的结果。 这样想着, 她的眼神开始漫无目的飘。 忽, 对面房间的窗帘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窗帘就被拉开——房间的主人把窗户打开了。 钟玉顺着开窗的声音望过去，方知新的脸就这样落进了她的视线里。 对方似乎还没有发现自己房间的窗户刚好正对着的是钟玉的房间, 她先是低头打量了一下楼下花园的布置后才慢慢抬起头来。 在看到对面的钟玉时, 她的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惊讶。 人越是想要避开一个人的时候，好像就偏偏避不开，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个奇怪的吸引力法则，但这样的法则有时候真的让人挺头疼的。 两人的视线在这一刻有了短暂的对视。 钟玉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观察出一些什么来，不过可惜的是除了毫无波澜的平静之外再无其它了。 方知新就率先收回眼神, 后离开了窗边钟玉的视线范围内。 夜晚，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来临了。 在方知新离开了窗边之后钟玉又躺会了沙发里把罗马的房子又再看了一遍，这一次，她心平气和去感受着剧情，再没有烦闷的情绪出现。 简单的吃过一点晚餐之后她钻进浴室里将自己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好像在等着某个人的到来。 大约晚上九点左右，钟玉忽从床上坐了起来后三两步来到了门房间门口。 她在门口的位置站定，后在心里默数了三秒之后没有任何犹豫就拉开了房门——门口赫站着一个人。 “我还没敲门。”看到房门被这样忽的打开方知新略微吃惊，她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钟玉讶异道。 虽她是已经准备抬手敲门了，但也只是‘准备’而已。 “我感应到了。”钟玉笑了笑，不由分说抓住对方的手腕将人从门口直接拉了进来，后用脚尖跟往前轻轻一带将门稍上了。 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方知新整个人也被直接抵在了门背上。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是有些粗鲁，但是却让人生不出任何的反感。 她过来的时候是外套里面套着睡裙，睡裙是吊带的，所以背部和冰凉的门板中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 这样暧-昧的姿势让人浮想联翩，但方知新不仅没有说什么反而抬起双手轻轻抚上了钟玉的脸，用手指的指腹温柔地摩挲着，滑过对方的额头，到眉毛，到眼睛，再往下到鼻子最后留在了钟玉的唇瓣上。 她用食指的指腹轻轻压在对方的唇瓣上，直到沾到湿润的液体。 “等很久了是吗？”方知新弯了弯眸子，头顶上的灯光从她眼中映射出来仿佛点点星光。 她不会相信钟玉‘心灵感应’之类的鬼话，能够这么及时地打开房门唯一的解释就是钟玉一直都在通过窗户里的灯光观察她房间的情况。 她刚刚离开房间之后房间里的灯就黑了。 虽除了‘出门过来这边’的可能性之外也有可能是睡下了。 但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大。 “是！”钟玉恶狠狠往前再压了压，她张开嘴含住了对方压在自己唇瓣上的手指，后用牙齿轻轻噬咬着，后又用舌尖温柔地舔-舐着。 力道并不大，也不会觉得痛，但足够让人产生心猿意马的感觉。 含手指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带颜色了。 钟玉自问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经历但是却出于本能这样做了。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也知道这样的行为到底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可是早在几个小时之间她就已经在脑海中想过一遍今晚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了。 这并没有什么好害臊的。 她们都已经成年很久了，做一些成年人之间做的事情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诟病。 而且…… 方知新既踏进了自己的房门那就意味着她已经同意了自己说的事情。 所以她们现在的关系是‘临时恋人’。 虽有临时两个字在前，但那也是恋人。 既是恋人那就可以做任何恋人关系可以做的事情，就算是做一些带颜色的事情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钟玉理直气壮，眼前的方知新从这一刻起不再是她捡回来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也不是那个高不可攀的贵族继承人，只是她的恋爱对象而已。 手指被含住的那一刹方知新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她的眼神在这一刻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但她没有阻止钟玉的动作，只是搅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好凶。”她半虚着眼语气带着些许嗔怪的味道，好似在指责钟玉恶狠狠那一下。 怎么形容呢？ 像一只半大点的小狮子在对着她嚎叫，纸老虎。 这样嗔怪的语气让钟玉的神经莫名兴奋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和方知新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反差太大了。 对外，方知新从来都是正经，严肃，高高在上的。 且不说这样娇嗔的语气，就连稍稍的低头示弱都基本是不可能看到的。 在今晚以前，钟玉对方知新被还一直是这样的印象，但现在这样的巨大反差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你让我等了很久。”她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对方的耳垂不悦地皱起了眉毛，但怎知她的眉毛刚刚皱起方知新就凑过来轻轻吻了一下。 这个吻很轻很轻。 “不要皱眉。”方知新空下来的另一只仍覆在钟玉一侧的脸颊上：“虽晚了一点但我还是来了。” 她将手指从对方的嘴唇里一点一点抽了出来，连带出丝丝银液，后将这点湿润又一点一点擦回了对方唇瓣上，像是在为钟玉涂唇膜。 方知新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些许暗示和引-诱的味道，钟玉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的，但她确实被勾-引到了。 平日里清冷无双的人在晚上如同变了个人一样，这样的反差感足够让人疯狂了。 同时她注意到对方搭在肩膀上的头发有微微的湿润，一看就是刚吹过头发的。 也就是说，方知新也是特意洗漱过了之后才过来的……为什么特意洗了澡才过来？ 在这一点上两个人不谋而合了。 所有的细节都在表明着今天晚上必要发生点事情，如果都这样了都还什么都不做的话那钟玉觉得可太对不起自己了。 钟玉将脑袋轻轻埋在对方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 随即她抬头，唇瓣停在耳朵附近微微张开陈述着一个事实：“你洗过澡了。” 方知新没有回答，只是抬手轻轻抚上了她的后脑勺将她自己这边又带了一点，后亲了亲她的脸颊：“不你以为我今晚过来是要干什么呢？” 方知新慵懒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性-感的味道。 是暗示吧！ 一定是暗示！ 钟玉觉得自己已经读懂了这样的暗示。 经过了昨晚的事情之后她早就给自己找准了定位，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在上面那个，也有能力做在上面的那个。 毕竟昨晚的事实摆在那里，而且方知新看起来也不像是能主动得起来的那个。 钟玉的心思转得飞快，只一会的功夫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既对方都已经这样暗示了那她肯定是要做出一些回应才行，不的话显得她多木头啊？ 于是钟玉闲着的双手蠢蠢欲动，想要做些什么。 不知不觉间她的手已将来到了对方腰间的位置。 她的手才刚刚攀上对方的腰正要往上再走一点，就在这时候被压在门板上的人忽用力将她抱住按紧了她的后脑，后很快一个翻转。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个人的位置就被换了过来。 现在变成钟玉被压在门板上了。 钟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你……” 话没问出口，方知新直接刁住了她的耳朵轻声道：“为你服务。” 作者有话要说：钟玉：我是1，飘了。 第58章 ‘服务’这两个原本正正经经的字眼从方知新的嘴巴里说出来莫名有股色-情的味道, 钟玉只觉得自己耳根已经烫得快要烧起来了。 她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人一时有些恍惚了。 方知新的反差确实很大，但刚刚和现在的反差，也很大。 钟玉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对方从自己开门进来那一刻起是不是就已经给她下了钩子, 之前自己感受到的那一切, 不过都是一点为了让鱼而咬饵上钩的甜头而已。 “钟玉, 你不会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来没有往吧，你欠人钱都要还何况是这样的事情？”方知新看着钟玉愣神的样子没忍住亲了亲对方的嘴角, 声音里带着点点笑意顺带将那些散落下来的发丝轻轻别到了耳后。 她身上披着外套已经滑落到了地板上，此刻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吊带睡裙而已。 钟玉被问得有些恼, 但又有些不服气。 她并不觉得有来有往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但她觉得不一定要在今天晚上。 算账有时候不用算得那么清楚——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只是她都已经在脑子里想好了今天晚上应该怎么做了，结果方知新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个反转，这样的情况不是她想看到的。 钟玉现在只觉得被动极了,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她不得不开始想办法将局面重新扭转过来，于是垂在身侧的手开始悄悄动作了起来。 只是手刚刚抬起来准备做点小动作, 就被方知新一把抓住了。 “做什么？” 方知新一把抓住钟玉的手腕直接抵扣在了门板上, 望向对方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戏谑和揶揄, 好像早已经预料到了事情的发生。 “……”做小动作被逮了个正着, 钟玉有些沮丧。 她想了想, 决定干脆直接和方知新说出自己的诉求。 “我想在上面。”她理直气壮的看着对方，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这个诉求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直到方知新扔过来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 钟玉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种事情谁还能说出个凭什么来, 她们两个都是女生又没有规定谁一定要在上面。 钟玉理亏, 但是她又不肯这样轻易就放弃，于是开始胡搅蛮缠了起来。 钟玉：“我就要在上面。” “我喜欢在上面。”她又补充了一句。 喜欢，总能成为一个理由了吧？ 重复的两句话方知新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有，方知新只是仍然这样看着钟玉，沉默着没有出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钟玉再一次蠢蠢欲动想要做些小动作的时候方知新钟玉开口了, 她仿佛忽然想通了一般就这样松开了钟玉的手腕。 方知新：“好，既然你喜欢在上面的话那就让你在上面。” 她的语气轻柔，是十分纵容的模样。 听到这样的话钟玉先是欣喜若狂，不过很快又觉得有点失落。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刚刚被扣住的地方，皮肤上浅浅的红痕还没有散去——这样就让我在上面了吗？ 这也太简单了吧……其实如果强硬一点的话她也不是不可以做在下面躺着的那个。 钟玉抿了抿唇，偷偷在脑海里释放着这些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想法。 还真是……有点可惜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抱着方知新转换了场地。 既然大家都已经洗过澡了那么也主战场可以直接切换到床上，至少直接在床上的话没有昨天晚上那么累。 柔软的床铺忽然一下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所以有那么一瞬间的下陷，不过很快它就适应了。 经过了昨天晚上那次之后钟玉已然有了经验，她对方知新的身体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知道自己的手放在哪里做些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起到最好的效果。 她就这样叉开腿跪在对方身体两侧，这样的姿势很完美的诠释了她刚刚的话——‘在上面’。 以进攻的形势占据着完全主导的地位，这是她的意思。 可方知新并不是这样认为的。 就在钟玉整个人都全神贯注投入在这一场进攻里的时候，她伸出手悄悄攀上了对方的身体，然后在某个敏感的位置轻轻动作了一下——几乎就在她动作的同时钟玉的身体也给出了十分诚实的反应。 钟玉：“你……” 这么忽如其来的一下让她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刚刚那一下差点没撑住。 “嗯？”方知新抬了下眸子，从鼻腔里哼出轻轻一声。 但手下的动作没有停。 随着她的继续不停作怪的动作钟玉整个人的身体忍不住往前倾，但因为姿势的原因她这样显得十分的狼狈。 方知新就在她下面，她除了勉强用手臂继续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之外再没有第二种选择。 她并不想滑下去压到对方。 钟玉这样显然正中方知新的下怀。 黑暗中她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她听着钟玉隐忍闷哼的声音，对方每哼一下她的心也都要跟着颤动一下，甚至是生出想要把人揉进自己身体融为一体的冲动。 或许这就是喜欢，这就是做/爱的意义吧。 ——她第一次对这个词语有了如此深刻的感受。 “我不行了。”这样一个姿势不知道持续的多久，钟玉终于忍不住要开口求饶了。 她感觉自己如果再这么撑下去的话就快要散架了。 但方知新却并没有想要放过她的意思，反而是一边动作着一边轻声反问道：“不是喜欢在上面吗？” “怎么就不行了呢？” ………… 第二天钟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到中午了，她醒来的时候方知新就在身边安静地闭着眼睛。 仅仅只是过了一天的时间而已，这次钟玉没有慌乱也没有任何想要逃跑的意思。 因为方知新已经是她的女朋友了。 虽然这个身份只是暂时的，但这不重要。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只是稍稍想起就能让人感觉耳根发烫。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的事情确实能够让人感觉到极致的快乐，尤其是和喜欢的人一起。 ‘喜欢的人’ ——钟玉在心里又将这四个字一个一个缓缓念了一遍。 她就这样安静地看着身边的人抿着唇瓣开始慢慢思考起来。 钟玉有些纳闷为什么一个看起来那样正经的人在昨天晚上却表现得这么狡猾。 方知新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和她玩文字游戏——这一点她后来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钟玉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她有点生气，于是将身子支起来一点凑过去在对方的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作为报复。 只是轻轻一口而已，咬完之后她就准备撤开了，但这时方知新闭着眼睛忽然开口了。 “为什么偷偷亲我？”方知新缓缓睁开眼盯着钟玉，她眸子里一片清明没有任何一点刚刚睡醒的样子，很显然是已经醒很久了。 只是到底醒了多久钟玉已经无法考证了。 看样子是比自己起得早。 不过已经醒了还要故意装睡等着自己上钩……这样的行为真就和狐狸一样狡猾啊。 又被摆了一道钟玉只觉得很没有面子，但她由不得不为自己辩解：“我没有亲你。” 为了保住自己最后一点颜面她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我是在咬你。” 原来是咬啊。 “那好吧，”方知新弯了弯眸子，唇角也没忍住扬起一丝微笑：“反正你昨晚也没少咬我。” 在钟玉到达极致的时候没忍住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不是很疼但留下来浅浅一个印记，方知新记得很清楚。 她故意提起这个话题，就是为了看看钟玉的反应。 钟玉的表情也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恼羞了起来。 “方知新，你做个人吧！”钟玉恼怒道：“谁还没有这个时候呢，你躺着的时候我可没有这样！” 要不是因为昨天的情况特殊两人当时的关系太尴尬她没机会开口的话！ 钟玉恨恨地，已经在心里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找回场子了。 但她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想法竟然被方知新窥探破了。 “哦？”方知新并没有被钟玉的言辞所说服，她只是支起一只手臂侧过身子来撑着脑袋懒洋洋戳穿了对方的谎言：“你不是不想这样，你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这样而已。” “是不是在想着怎么报复回来呢？” 连着被猜中两条心事，钟玉有些惊讶了。 她眨了眨眼狐疑地盯着方知新。 “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不等钟玉开口，方知新继续道：“你看你的表情嘛……，” ——就差拿笔写着‘我要当1’了。 作者有话要说：钟玉：我就是1！ 第59章 钟玉一觉睡到大中午其实还是有影响的, 比如手机上就已经多了好几个没有接到的未接来电，除了负责和她接洽的赵蕾之外还有钟菲儿发过来的未读消息，大意就是今天下午通过正式渠道约了她先去看一下想要合作项目的原料产地。 所谓的正式渠道不过是通知公司然后让公司那边来通知她。 这样的话, 看起来正式不少至少不算是私下接触了。 钟玉也不得不去。 虽然只是看一眼, 合作还没有敲定。 因为下午有工作的原因钟玉没有在床上和方知新磨蹭太久的时间, 她起床洗漱之后给自己化了个不错的妆容，然后换上一身稍稍正式的衣服就准备出门了。 出门之前, 她看了一眼正靠在沙发上悠闲喝茶的方知新没忍住开口了：“你来X国不是办事吗？” 怎么这都过去两天了也没看到你出门？ 钟玉这时候就有点故意找事情的样子，因为自己要出去工作了所以钟玉不是很看得惯别人坐在这里惬意的休息。 “已经办完了。”方知新头也没抬随口回了句, 如果真按严格的算她的事情确实在昨晚就已经办完了。 反正钟玉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过来办什么事情的。 说完，她往嘴里送了一口水然后抬了抬眸子看着钟玉：“再待几天就回去。” 方知新故意这么说，钟玉的听到之后表情果然有了点点变化——她们说好的是在回国维持一段时间的情侣关系。 可这才第一天而已方知新就已经说过几天要回去了。 钟玉自认不是什么敏感的人但是此刻却不得不多想了起来——到底是巧合还是因为经过昨晚之后方知新对自己已经不太满意了。 她沉默着假装没有听到这句话，佯装自然地跳到了另外一个话题上。 “那反正你也没事, 要一起去吗？”钟玉走到旁边随手拿起自己挂在床边的包包，站在原地看着方知新。 “你工作我过去方便吗？”方知新没有立刻拒绝。 钟玉：“也算不上工作, 钟菲儿喊我去看她们家的钻石矿里转一圈, 估计是想要提高谈判条件了。” 没错, 她们公司这次过来之所以放着其它这么多的合作对象不去选偏偏选了钟菲儿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钟家手上的那个钻石矿, 不然的话也不用费那么多的功夫去和对方谈判了。 X国这边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盛产钻石，国内大大小小的钻石矿不少, 但是钟家手里拿着的这个产出的质量最好, 卖出去的单价也最高。 钟玉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钻石矿的拥有着竟然和自己有着血缘上的关系。 四舍五入一下的话她也姓钟，她也是家里有矿的人了。 如果换做以前的话她可能会因为这个事实而开心一会，不过现在不了。 她不想和X国这边的家人再有半点多余的联系，如果可以尽快完成手上工作任务的话她恨不得明天就回国去。 听到钟玉这么说方知新想了想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我去吧，你等我一下。” 钟玉点点头, 站在原地等了对方一小会的时间，很快方知新就换好了衣服两个人肩并着肩一起出门了。 这次钟菲儿并没有说要开车过来接她，因为错过了好几个工作电话的原因赵蕾本人也已经先一步感到矿场去了。 钟玉带着方知新自行打车过去。 矿场的位置远离市区，在柴市附近一处并不怎么富裕的小县城附近，司机师傅起先听到这个位置的时候是不大愿意过去的，钟玉不得不开口加价。 车子从市区开过去要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等到钟玉赶到的时候钟菲儿已经带着赵蕾喝完两壶茶了。 在矿场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钟玉来到了矿区临时搭建的一个板房里，虽然看起来很简陋但是进门的地方却贴着‘会议室’的标志。 “终于到了？”钟玉刚刚推门走进去就听到了钟菲儿的声音响起。 她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只见对方就坐在长桌后面的一把椅子上看着自己，不过很快钟玉就感觉到钟菲儿的眼神就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了自己身后。 而她的身后…… 方知新在她进去之后也跟着走了进来。 “我以为带去参加party就算了，原来工作的时候也带着吗？”钟菲儿定定看了方知新一会，表情里看不出任何的明显的情绪。 只是这样说话的语气却让人觉得不太爽快。 或者说让方知新不太爽快。 不过她是钟玉带过来，所以帮她说话自然也是钟玉的事情。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钟小姐今天给我发的消息里写的是‘带我参观’，也说了今天不谈合作的事情。”钟玉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出了两人的聊天记录朝着钟菲儿晃了晃而后很快收了起来，继而继续开口道：“所以说是工作的话也不太严谨吧？” 钟玉就这样站在那里和钟菲儿对视着，整个人身上的气势丝毫不逊于对方。 虽然是以客人的身份过来的但却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 也充分地表现了什么叫做‘牙尖嘴利’‘巧舌如簧’。 简陋的会议室里除了她们三个人之外还有一个被忽略的赵蕾，在场的所有人中她的身份可能是最为尴尬的了。 因为她既不清楚钟菲儿和两人之间的纠葛，也不清楚钟玉和方知新的关系。 更加不知道钟菲儿还在私下对方知新暗示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她现在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钟玉这样冲撞钟菲儿的话会不会对之后的合作推进有什么影响。 其实假如换做平时钟玉是不会这么张扬的。 因为她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只是今天不一样，今天她身后站着的是方知新。 方知新是谁啊？ 方知新现在是她的女朋友了。 而且是她问对方要不要一起过来的，所以在钟菲儿开口的时候她有义务站出来。 活了这么久方知新很少有需要被别人护着的时候，但很巧的是那么为数不多的几次刚好都落在了钟玉身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待在对方身后做一朵‘被保护的娇花’。 “不然大家坐下来聊吧？”赵蕾从座位上站起来打了个圆场，招呼着钟玉她们坐下。 “不用坐了。”钟菲儿没有更进一步的表示了，她跟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就在赵蕾心惊胆战以为她要宣布不再考虑进一步合作的时候，钟菲儿缓缓开口了：“我看两位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应该也已经坐够了，不然我直接带你们开始参观吧。” “行吗，表妹？”说完，她又在话的末尾加了一句。 这样的场合用上这样的称呼让人实在觉得奇怪，赵蕾只觉得好像陷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关系里。 她缄默不言安静地充当着一个背景板。 ‘表妹’两个字一出来钟玉已经确定钟菲儿是在有意针对自己了，但是比阴阳怪气的话她还从来没有输过谁。 “好的，表姐。”钟玉笑着答道，脸上的假笑丝毫不逊于自己这位表姐。 矿区的安全把控很是严格，几人领了安全帽之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也只是在深坑的周围看了看——一个巨大的深坑一眼望过去深不见底就像是黑洞，给人造成的视觉冲击效果是相当厉害的。 钟菲儿并没有打算让她们乘着工作电梯下去深入观看，因为这并没什么意义。 她只是把几人带到了一处巨大的仓库面前。 ——仓库四周的把控很严格，甚至还有配着枪的安保人员在巡逻。 光是看这样的阵仗就知道里面存放的到底是什么了。 方知新跟在后面，表情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 “把门打开吧。”钟菲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什么特殊的标志在安保人员面前展示了一下，然后命令道。 门帘很快就被打开了。 钟玉在原地站定，朝着里面看了眼什么都没有看到。 外头的光线太亮，里面的光线太暗所以一时半会什么也看不清楚。 但是即使不用看的她也已经想到仓库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不外乎是刚刚从矿里面采出来的金刚石。 还没有加工过的钻石需要这么大阵仗重武器看守吗？ 她不太明白，只觉得X国在这方面有些小题大做了。 钻石矿这样的东西她们国家也有，只是不像X国这样盛产罢了。 前几年的时候因为好奇她也特地去参观过钻石的原产地，刚刚开采出来的金刚石根本就没什么好看的，和那些经过精心加工和设计师设计过的精美钻石比起来根本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果非要严谨一点去说的话，钻石的昂贵大部分来源于它之后的加工和设计。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垄断。 垄断，所以价格高居不下。 所以钟玉不觉得会有人大费周章来抢劫这些原石。 但是等到人走进去仓库里的灯全部打开以后她这样的想法立刻就消失，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再没有人能够说出任何的话来。 她们的眼中只剩下满满的惊讶和赞叹。 因为过于震惊而带来的沉默长达好几秒钟。 “这就是X国盛誉已久的血色钻石。”不等钟菲儿开口介绍，方知新已经先开口了。 她的眼神在四周围的仓库货架上一扫而过，全是惊艳之色。 血色钻石，和它的名字一样，透明的金刚石身不似其它矿场开采出来的那样什么颜色都没有，而是石身透着诡异如鲜血般的红色。 科学解释是说是因为这片地质比较特殊的原因所以导致这个矿的金刚石如此特殊。 但这并不妨碍‘血色钻石’在X国乃至全世界迅速出名，且有价无市。 最重要的是，这里产出的每一块原石都少有杂质，品质可以说是精品中的精品。 “你懂？”对于方知新能够一眼认出‘血色钻石’的原石，钟菲儿还是有些惊讶的。 此刻她不得不对方知新这个人开始新的评估。 她们钟家靠钻石发家，再加上和有政-府的庇护所以在X国混得是风生水起。 钻石矿她们有很多，但出能够出这样带着血色金刚石的矿也只有这一个而已——不，应该是说全世界就这么一个。 换而言之它的价格在世界各地已经炒到十分离谱的地步了，有价无市买得起的人还真不多。 而原石和精加工过的钻石又还有着不小的差别，能一眼认出也是需要相当的见识。 “有幸见识过。”方知新眸中的惊艳此刻已经收敛了起来，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了平时淡然的样子。 方知新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这么重要的矿石基地钟菲儿竟然就这样带她们进来参观了？ 说不是别有目的她都不相信。 “原来……血色钻石的是钟小姐你们家的啊。”赵蕾不比方知新，直接被震傻了。 她光知道钟家手里又很多矿，但不知道血色矿石也是钟家手里的矿产出来的。 “怎么样表妹，现在你对钟家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了吗？”几人的反应钟菲儿还算是满意，她望向几人当中一直没有开口的钟玉，言语间意有所指。 钟玉因为以前的事情一直不肯原谅家人，这让长辈们很是苦恼。 但当时钟芸等人趁着破产之际那样干脆地离开国内其实是有理由的，只是这样的理由并不方便让钟玉知道而已。 所以长辈们只好把目光放到钟菲儿身上，希望她能够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和钟玉好好相处尽最大的努力最好是让人松口能够考虑留在X国。 钟家什么都不缺，也不需要后人去给别人打工。 钟玉如果愿意留下来的就算是浑浑噩噩一辈子不做事钟家也养得起，这是钟芸的意思，也是她母亲的意思。 她们对于血缘这一块是相当看重的。 “有了解了。”钟玉此刻还并不很明白钟菲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只能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只是没想到钟小姐竟然让我们来参观这样宝贵的原矿石。” “自己人，没什么不可以看的。”钟菲儿冲着她眨了眨眼。 “……”对于这样暧昧故意示好的话钟玉有些尴尬，她侧过头看了方知新一眼看到对方并没有任何反应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简单的交流几句之后钟菲儿又带着几人在整个大仓库里晃了一圈之后才离开，期间赵蕾有开口询问是否可以用手机拍照也被她爽快的答应了。 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到了离开的时候，她还特地点了钟玉的名：“表妹如果有看上眼而原石可以直接拿走，回头我找人帮你加工成钻石，算是见面礼了。” 钟菲儿：“反正都是自己人。” 她再一次强调。 说完之后不等钟玉有什么反应站在她旁边的赵蕾倒是先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样昂贵的东西说送就送，实在是…… 姐，你还缺妹妹吗！ ——她在心里呐喊着，但也知道这种场合不该失态。 而另一边钟玉却是十分冷静的拒绝了钟菲儿的好意：“不用了，见面礼我已经收过了。” 虽然她很爱钱，但是这种可能是有目的的钱她不太想拿。 拿了，是要付出一些东西的。 可世界上哪有白捡的东西啊？ 听到钟玉的拒绝钟菲儿也不在意，只是轻笑了一声就带着她们走出去了。 今天这一出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意义，就真的只是‘参观’而已。 钟菲儿就像是一个暴发户带着她们参观自家家产让她们看一看自己到底多有钱，而同时也可以说是让赵蕾回去告诉公司高层钟家的底蕴到底有多么的深厚，合作的事情如果不提高条件和价码的话是肯定不用想的。 出到矿区大门口的位置几人将安全帽取了下来，钟菲儿将手里的帽子随手递给了一旁的工作人员然后道：“时间差不多，一起吃个饭再回去吧？” 说话的时候她看着钟玉和方知新。 “那我先走了，趁着还没有下班我先回公司汇报一下今天的情况。”赵蕾识趣地开口，她当然不会觉得钟菲儿是在邀请自己一起吃晚饭。 “赵蕾，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市区吧。”钟玉开口。 这边实在是有点偏僻的了，赵蕾一个人她不太放心，毕竟是女孩子。 虽然明白对方是不太想掺和到自己和钟菲儿的事情里来但她还是想要捎对方一程，到了市区之后再分开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说完，她转过头看着钟菲儿：“我想钟小姐应该不会介意的，是吧？” “我不介意，司机在外面的马路上等着，走吧。”钟菲儿顺着钟玉的话接了下去，只是顺带着也开口纠正了一下钟玉一口一个‘钟小姐’的称呼。 她看着对方：“还有，以后叫表姐。” 钟玉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几个人一起朝着矿区外面的大马路走过去，钟菲儿走在最前面的，赵蕾在落后对方差不多半个身位的地方跟着在和人交谈。 方知新和钟玉则是不缓不急在后方吊着慢慢前进。 这么一通参观下来，她们两个终于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 钟玉心里藏着一箩筐的话终于有机会向方知新说出来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大表姐今天特地来这么一出就是为了用钱来迷我的眼。”钟玉语速极快，大气不喘一下直接说完了一整句话的内容。 “你也看出来啊。”方知新被她这样的语气逗笑了，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方知新肯定着：“她确实很刻意在和你展示着钟家在X国的财富。” “肯定看出来了啊，她一口一个‘自己人’就是在告诉我只要我愿意这矿也能是我家的。”说着钟玉看了眼前方不远处的背影：“但我绝不是那种能被钱迷了眼的人！” 她玉强调着。 区区一个钻石矿而已。 反正她以前没有，不耽误以后也没有。 “是吗？”方知新漫不经心接道，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她的思绪全都跑到了钟玉刚刚那句话上面了，钟菲儿这样大费周章想要将钟玉留下来，接下来恐怕还会有其它的花招出现，防不胜防。 她很担心钟玉这一遭下来能不能抵挡得住。 毕竟钱这种东西，确实很诱惑。 她在这边想着，钟玉那边却忽然不正经了起来。 “我只会被美色迷了眼。”说着说着，话题忽然跑偏到了奇怪的点上。 方知新的思路也被彻底打断，她停下往前的步子看着钟玉脸上俏皮的笑容自己于是忽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没忍住伸出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明知故问道：“那美色是指的谁呢？” 到底是谁的美色呢？ 钟玉没有回答，她迈开步子朝着前方已经走远的钟菲儿跟了过去。 几人上了钟菲儿的车一路平稳到了市区，到了市区之后赵蕾找了个路边就直接下车了，钟玉和方知新被钟菲儿拉着到了一家高级会所的的门口。 看到这家会所的招牌，方知新不动声色挑了挑眉。 几个人从车上下来，会所里面就立刻走出来几个模样俊朗的服务生迎接，她们只管跟着进去就行了。 但是却没有想到进到里面之后出现了一点小意外。 “钟小姐，您预订的包间因为设备出现了一点意外，所以……”需要再等上那么一会的时间。 会所的经理从里面走出来和钟菲儿赔着不是，并承诺只需要等一会就好。 钟玉还以为钟菲儿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会生气，但出乎意料的对方态度很好并表示理解，于是几人在外间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开始等待。 “这家会所是世界连锁的，在国际上也都很有名，一般不预定的话是没有座位的。”钟菲儿开口解释道：“所以我们等等吧，临时出现一点小意外。” “不过她们家的厨师都是世界有名的，不会让你们失望。” 说完，她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我知道这家会所。”方知新忽然开口：“他们不对外开放，审核会员的资格也非常的严格好像还要提供资产证明对吧？” “对，是有这个要求。”钟菲儿没想到方知新连这都知道。 “好像是资产要排在世界前500才够到入会的门槛？”方知新继续道。 连着两个好像，钟玉不禁开始怀疑人生了。 怎么感觉方知新是在故意捧钟菲儿的梗呢？ 但方知新是那种没事捧人梗的人吗？显然不是。 “是这样。”钟菲儿再次点头。 “不过他们的会员是分等级的吧，好像黑卡会员可以随时使用特殊包间不用等待？”方知新再又抛出一个‘好像’。 “是，不过黑卡资格是只有世界前十……”不等钟菲儿把话说完，方知新理了理衣服，直接抬手喊来了侯在不远处的服务生，顺带着从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了对方：“你好，麻烦喊你们经理出来开一个黑卡包间。” 说完她朝着钟菲儿点点头，礼貌一笑：“非常感谢钟小姐的解答。” 作者有话要说：两章放一起了！！ 第60章 服务员看到方知新手上递过来的特质黑卡脸上的表情立即就发生了变化, 不仅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恭敬了许多，就连弓腰下去接卡的动作也变得更加标准了些。 他伸出双手接过方知新手里的卡而后很快下去准备黑卡会员的专属包间了，顺便也有人将店内有黑卡会员光临的消息立马告知给了刚刚离开的经理。 正如钟菲儿所说的那样, 这个会所对于会员的等级划分十分严格, 黑卡和普通金卡会员所代表的地位是绝对不相同的。 分布在世界各地的会所里都一定有为黑卡会员们预留的包间, 即使有些小国家一年也不会接待到一个持有黑卡的客人来。 但规矩就是规矩。 世界前五百和世界前五十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却是天差地别。 钟玉原本还在为方知新的反常行为疑惑着，这会当人从包里拿出黑卡之后她立马就平静了下来。 是嘛, 她就知道方知新不是那种没事给人捧哏的人。 她就知道小的时候喜欢臭屁的人长大了肯定也不会变好多少！ 现在对方开始光明正大的装X她反而平静了。 ——这才是方知新正常的时候的样子，原来在这等着呢。 再看钟菲儿, 对方脸上的表情在方知新拿出黑卡的那一瞬间就变了样，不太好形容到底是怎样的情绪变化，总之看得钟玉心里十分的爽快。 一路过来，钟菲儿都在有意无意地炫耀着自己家里的资产到底有多么丰厚, 钟玉虽然没有开口但心里多多稍少少还是有些不爽快的。 因为这些是对方故意表现出来给她看的，好像在说‘你看啊, 只要你愿意回来这些也可以有你的一份’。 但这些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在哪。 至少钟芸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想过要静下心和她坐下来谈谈之前把她扔下自己出国的事情。 而她的父亲……也至今没有露面。 就是这样一大家子人想要让她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留下来, 怎么可能？ 方知新不知道钟玉此刻心里有这么多的活动, 她将手里的卡递出去过后就又再靠回了沙发上。 过了没几秒她装作忽然想起来什么的样子又坐了起来。 方知新侧过头来, 视线眼神直接越过了钟玉落在钟菲儿的身上：“真是巧了啊钟小姐, 没想到你说请我们吃饭来的是这个会所，你要是早说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了。” 她感慨道：“我要是知道的话就提前打电话让他们准备黑卡包间了, 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这样凡尔赛了一番之后她还特意又强调了一遍：“当然, 绝不是在说钟小姐您的金卡有什么不好。” 着重提起了‘金卡’两个字。 “没关系。”钟菲儿勉强笑了笑，然后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这么一时半会的时间里她恐怕再没有心情和钟玉她们闲谈了，因为方知新给她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但她不想开口，不代表方知新也愿意就这么闭嘴。 刚刚好不容易凡了一下的方知新已经体会到了凡尔赛人的快乐，她继续着：“对了, 听钟玉说她来X国这段时间你一直很照顾她，所以今天这顿就由我来请吧。” “虽然钟小姐可能并不缺钱，但用黑卡包间确实会方便很多。”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方知新已经多次提起了‘金卡’‘黑卡’这样的字样，并且完全让人感觉不到突兀。 “你没意见吧？”她看着钟菲儿。 “……没有。”钟菲儿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这时候，方才离开的经理也再一次赶了过来。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过来赔礼道歉的了，而是特地过来告诉方知新黑卡包间已经准备好，随时都可以过去。 听到这一消息方知新没有立刻起身跟他走，而是抬头又多问了一句：“那钟小姐的金卡包间呢？” 钟菲儿：………… 经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奇怪的问话，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钟小姐’只从对方的表情上就得到了一些信息——不难看出今天来的两位客人之间是有矛盾的。 但这和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客人问什么他只管回答就是了。 于是经理面带微笑，礼貌地回答道：“钟小姐的金卡包间可能还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哦……”方知新长长哦了一声，故意拖长了音调。 哦完之后她又故意望向钟菲儿：“那钟小姐……” 不等方知新开口发言，钟菲儿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打断了对方的话：“金卡包间不用准备了，我们是一起的。” 她看着经理：“麻烦经理这就带我们过去吧。” 为了防止方知新继续这样不间断地提起‘金卡’‘黑卡’这样的词语钟菲儿只好主动开口切断了话题，如若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方知新能拿这件事情说到什么时候。 在这场炫富的战争里钟玉一直都是个旁观的局外人，但是她的立场分明丝毫不掩饰自己愉快的心情。 很显然，方知新占上风的时候她是比较开心的。 很快经理领着几人上到许久都不怎么开放的二楼，这一层在几分钟前被启用了。 原因不用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边的二层不算太神秘，钟菲儿跟着朋友一起来过几次，但如果是她自己单独过来的话是上不了二楼的。 但今天凭着方知新的关系她再一次踏足了二楼。 这让她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想想在此之前自己在钟玉面前做的那些铺垫方方面面都在展示着钟家的优势，可是到头来却被对方的女友狠狠打了一巴掌。 光是这么一张简单的黑卡钟菲儿就知道，钟玉如果想的话根本不需要倚靠钟家。 还有…… 钟菲儿蓦的就想起那天派对的时候自己对方知新说的话，她以为对方是专职假扮别人女朋友的本地人，所以一时兴起竟然给人开出了一万一天的价码。 现在想想的话…… “几位想吃点什么，我们有专门的厨师为你们服务。” “是黑卡专属厨师吗？”钟玉问。 “是我们这边会所最好的大厨亲自掌勺。”经理聪明地回答，因为黑卡会员暂时还有没有专属厨师这一说。 包间他们可以为会员预留，但是像厨师这种肯定是不行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钟玉难免有些失望，看到她这幅表情方知新悄悄从桌下把手伸了过来放在腿上轻轻拍了两下以作安慰，然后抬头看着经理沉吟道：“黑卡专属厨师没有，我记得专属菜单是有的对吧。” “有的，女士。”说着经理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平板在上面划了两下之后就递给了方知新。 “您看看。” 对于这个‘特殊’的菜单钟玉还是有些好奇的，在方知新将平板接过之后她就把脸转了过来想要看看。 但方知新的动作比她更快——到手的平板都还没拿热乎就被递到了钟菲儿的面前。 方知新敛了敛眸子，露出一个体面大方的笑容张了张唇：“既然今天是我们感谢钟小姐，那么理应由钟小姐点菜。” 在这样的场合里，方知新身上那些被刻意收敛起来的贵气全数展露无遗。 这个会所实在是太正式了。 方知新没说的是这个会所也是楚岚很喜欢去的一个地方之一，以至于她每每跟着对方去到这个会所的时候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举手投足都不能落了贵族的脸面。 不然的话她会被楚岚当场教育。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成了方知新的陪衬，她就是最出彩的那颗闪耀的星星。 钟菲儿似乎是已经接受了方知新身份贵重的这个事实，此刻的反应倒是没有刚开始那么大了，她从容不迫从方知新手里接过了开始看起来。 原以为只是让她安静点个菜而已，吃完这顿之后今天的行程就彻底结束了，但没想到看了没两句方知新又开始了。 “经理，你们这个黑卡专属菜单是在金卡的基础上加了些别的菜还是全不相同另外定制的一部分？”方知新一点不嫌麻烦又喊了经理。 听到这一声钟菲儿滑平板的手顿了顿，忽然就不想再滑了。 她抿了抿唇，心里一股烦躁感油然而生。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自己手上这张让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金卡好像变成了什么一文不值的垃圾。 “是特别定制的另一套不同的菜单。”经理仍然配合地回答着。 “哦，那需要麻烦你好好给钟小姐介绍一下菜单上这些菜了。”方知新再一次弯了眸子：“毕竟钟小姐她没看过你们特别定制的这套菜单。” 作者有话要说：钟玉：没有人在意我才是食物链最底层。 第61章 原本好好的计划在方知新拿出黑卡的那一刻开始性质就已经变了。 离开了会所和两人分手之后钟菲儿立刻打了个电话出去。 方知新的身份是应该好好调查一下了, 虽然从昨天开始她就已经让人去调查对方的身份了，但一直都没有得到回音。 资产能够在世界上排上前五十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 而且看对方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股非凡贵气，钟菲儿不由开始深思起来。 是钟玉给她的印象太过先入为主才让她这么轻易地就忽略掉了方知新身上的特别之处, 她现在有些后悔自己之前轻浮的试探之举了。 这个世界上有人苦恼就会有人自在。 送走了大表姐之后两人没有立刻回到酒店, 即使今天一整天都还挺忙碌的, 但晚上在会所里上演的这一出打脸大戏让钟玉精神到了现在。 她现在不觉得累，也不觉得困。 反而是兴致高昂想要看看X国这边的夜晚风光是怎样的, 这样简单的要求方知新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这里有个音乐酒吧。”走着走着，钟玉忽然在一家挂着彩色霓虹灯的招牌面前停了下来。 听着店面里传来的吉他声不知不觉就停住了脚步, 站定在原地再也不想往前挪了，看起来对这个酒吧兴趣很大的样子。 这一点方知新当然也看出来了。 “不然进去坐坐？”她问。 “好。”钟玉一点没有犹豫地点了头，推开门就朝里面走了进去。 玻璃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钟玉感觉店里的音乐声瞬间被放大了不少，直接冲击着她的耳膜。 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很是怀念。 因为需要刻意营造气氛的原因酒吧里的光线都是比较暗的那种, 店内前方是一个简单的舞台，舞台上有两个吉他手在拿着吉他演奏着民谣, 刚刚钟玉站在门口听到的曲子就是这两个吉他手现场弹奏出来的。 这个点音乐酒吧里的人还不是很多, 所以靠近舞台的桌子还没有坐满, 钟玉拉着方知新就在其中一个桌子上坐下了。 两人刚刚坐下没有多久就有店员过来询问点单。 方知新很少来这样的地方所以这一次变成了钟玉的主场。 钟玉拿起酒单看了两眼之后就随口报出了几个酒名, 前后不过大概一分钟的时间而已, 服务员拿到了单之后很快就回到柜台后面备酒去了。 这样熟练点单的样子自然就让方知新有话问了。 “你经常来这样的地方吗？”她问。 “破产之前经常。”钟玉想也不想就回答了，她的注意力没有在方知新身上而是落在了舞台上面。 破产之前经常？ 经常是多经常？ 问题如雨后春笋般一个又一个冒了出来, 方知新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 但场合显然不太对。 干扰的因素太多，没一会店员就先送了两杯调好的鸡尾酒上来，钟玉端起来闻了闻便自顾自喝了起来。 看着对方一脸轻松的样子方知新暂时将心里的疑问收了回去，开始跟着一起欣赏酒吧里的音乐。 吉他手演奏的大部分是民谣，很容易就调动起了观众的情绪, 尤其是在几杯酒下肚以后。 很快，钟玉的眼神有些迷离了起来。 ——这半年以来她经历得有点多，再加上现在感情也正处于奇奇怪怪所以很快就被带动情绪了。 酒吧里的气氛随着时间越是往后走变得越是热闹起来，没多久，钟玉就一边喝酒一边轻轻摇晃着身体跟着台上的歌手唱了起来。 方知新认真地听着。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听谁唱歌。 这样听了好一会之后，方知新发现了一个问题—— “你好像每一首都会唱。”她看着钟玉。 “嗯哼？”钟玉将手肘撑在桌子上支起自己的下巴，整个人现在已经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了：“都是烂大街的民谣了，基本都会吧。” 说完，她又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酒。 “我不仅会唱，我还会弹。” 方知新：“弹？” “就是他们弹的那种，吉他。”钟玉指了指台上正在演奏的吉他手。 她眨了眨眼，望着身边距离自己不过几厘米的人轻声问道：“想要我弹给你听吗？” 恰好这时候已经是一首歌的末尾部分了。 方知新张了张唇，答案自然是‘想’。 这样的问题，应该没有人会给出第二个答案吧？ 但钟玉只是狡猾地笑了笑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可以弹给你听，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她说。 虽然从表面上来看钟玉只是在和自己进行条件交易而已，但方知新却话语里听出了调情的味道，她看着钟玉近在咫尺的脸想着此刻对方无论是提出何种要求她肯定答应，更何况是这样完全没有合理的要求。 “可以。”她很快就答应了，也没有想过钟玉到时候会提出怎样的要求来为难自己。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钟玉直接从高脚凳上跳了下来三两步就走到了舞台旁边，方知新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眼神跟着对方的动作移动着。 只见钟玉站在舞台旁边不知道吉他手说了些什么，很快，对方就笑着把吉他取下来递给她了。 临下台之前吉他手还走到话筒前面招呼了一声：“有位客人说想借我们的吉他为自己的朋友弹一首，大家给点鼓励！”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酒吧里响起零零碎碎鼓掌的声音。 方知新也跟着笑了起来，双手配合着鼓起掌来。 没一会的功夫，钟玉把吉他挂在了自己身前在高脚凳上坐好，一只脚高一只脚低这样低头开始调音。 “不好意思，很久没有弹过了我先熟悉一下。”她凑近话筒泰然自若先知会了一声台下的听众，丝毫不怯场的样子差点让人以为她才是那个驻场的歌手。 钟玉手里拿着拨片调试了两下之后很快就找到了感觉，跟着她又弹了两下，很快一首歌曲的前奏就响了起来。 这首歌不再是民谣了，但却仍然是一首耳熟能详的歌。 就连方知新也听过。 “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 女生清润的嗓音像是秋日里清甜的甘泉水，一句又一句的歌词从喉咙里溢了出来，微醺状态下的钟玉完全放开了自己，她偶尔低头查看吉他的弦位，偶尔抬头冲着方知新的方向悄悄眨眼。 做着一些只有她们两个人懂的小动作，唱着只有方知新听得懂的。 这首歌原本是唱闺蜜情的，但钟玉觉得拿来唱她们两个的话也没有任何的问题，毕竟她和方知新的开始确实不怎么愉快。 一曲完毕，钟玉的发挥让不少人想要凑上来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但很快却被服务员告知刚刚弹奏的女生已经离开了。 原来弹完之后钟玉就拉着方知新离开了酒吧，速度之快连方知新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被钟玉拉着从酒吧的后门离开然后来到了不远处的江边，两人沿着江岸在路灯下吹着风散着步。 这时候钟玉的酒已经醒了一点，但酒精带来的兴奋劲还在。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吗？”她问。 “不太记得了。”方知新故作茫然摇了摇头，不太美好的事情她不想去回想。 “我记得！”钟玉皱了皱鼻子凑到方知新的面前做了个凶狠的表情，显然是要秋后算账的样子。 方知新敛了敛眸子：“你记得什么啊记得，都是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 钟玉一边回忆一边模仿着当时方知新的一言一行，惟妙惟肖—— “你当时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你说：‘好好收拾一下自己脸上的狼狈和伤心吧，很难看。’” 方知新只觉得哭笑不得：“我是这样的吗？” “是！你还说——”钟玉大声肯定，她沉着一张脸继续扮演：“如果因为我的强而导致了你们的悲剧……” “那我很抱歉，但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更强。” 钟玉一边说着‘我很抱歉’一边做着古怪的表情。 三分桀骜七分不屑，方知新没有从她的扮演里看出哪里和自己神似的地方，倒是闻到了一股逼味。 如果这样都还没有读懂钟玉想要表达的意思，那她也当不上方家第三代继承人了。 方知新摇了摇头，无奈道：“你是不是想说我装逼？” “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到位的嘛方知新。”钟玉大方承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怕方知新了。 而且还敢这样大胆放肆的调侃对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好的变化。 “很抱歉当时对你那样。”方知新没有因为这样的调侃而生气，而是给出了过了这么久之后迟到的道歉。 “因为对当时的我来说你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已。”她说。 这样的解释很充足，钟玉当然也明白。 她不会任性到胡搅蛮缠和方知新在这件事情上生气。 只是—— “后悔吗？”钟玉将双手背在身手上身微微前倾着，凑近了方知新的脸：“后悔当时对我那么凶吗？” 因为钟玉的这个动作两个人一时间挨得很近，近到方知新能够听到对方轻轻的呼吸声，能够看清楚对方明亮的眸子里倒映出来的自己，能够闻到钟玉发间的清香味。 她就着这样近的距离给出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不后悔。”她的声音很轻，像是黑夜里落在地面上的一片羽毛。 ——命运转盘里每一个齿轮都是安排好的，如果知道后来的现在会和你这么亲密的话，再来一次曲折一点的相识我也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我麻了，每天都在赶零点5555 第62章 和大多数人一样, 方知新也想过如果把人生按下重启键的话再经历一次同样的事情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结果得出的答案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对自己现在的人生很满意，或许也有过不如意的时候，但有时候这些困苦也算是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种点缀, 若是少了这些的话很多东西又都不一样了。 所以她给出的答案是‘不后悔’。 如果没有最开始的冷眼相待, 也就不会有钟玉的耿耿于怀, 更加不会有后来她们相遇在大厦钟玉因为心里的‘耿耿于怀’而尾随自己，之后把她捡回了家有了两人那么长的一段时间相处。 微凉的风从江面上吹来拂动了散落在两边的发丝, 这时候恰巧一辆打着空车灯的计程车路过，钟玉这么抬手一拦就把车子拦了下来。 酒意散去之后是明显的疲惫感从全身涌来, 终于忍不住将脑袋偏向一边朝着方知新靠了过去。 肩膀上忽然传来的重量感让方知新侧头看了一眼，而后又若无其事将头转了过去。 车子载着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到了酒店的大门口停下，直到车身停稳之后方知新才轻声将钟玉叫了起来。 “到了吗？”钟玉整个人有些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在车上睡着了。 睁开眼朝着车窗外面望过去只见是非常熟悉的街道风景, 原来确实已经到地方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酒店的大门口听着几辆闪着灯的警车。 她打开车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下去。 “酒店里是出什么事了吗？”这样的阵仗钟玉不怎么常见。 方知新：“应该是, 但是没有收到短信提醒。” 两人路过路边警车的时候侧头看了一眼, 一般来说的话这种高级酒店出了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发短信通知住户以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 由此可见这边的警车应该是刚刚过来没有多久。 不过这也不关她们的事情。 方知新牵着钟玉缓缓走进酒店的大门, 隔着玻璃门远远就看到有几个身着制服的警务人员在前台问话了。 这让钟玉更好奇了。 ——总不能是酒店里发现了什么重量级的罪犯吧？ 因为好奇心的驱使她不断朝着前台的方向张望着, 她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都喜欢看热闹，只要不是自己的热闹她都很有兴趣。 今天这出也同样, 只是没想到朝着那边看了两眼之后直接将警察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你们两个等一下。” 警员在两人面前站定然后拿出手机看了两眼, 似乎在比对着什么，很快就有了结果：“方队，是这个人。” 警员回头举着手机指向方知新，面色凝重。 “铐起来，带走。”被称作方队的男人听到喊声回过头来看了方知新一眼, 下了命令。 也几乎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酒店大厅里的其它警员都已经悄悄抽出了配-枪以防万一，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方知新抿着唇眉头紧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这事，肯定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 “什么啊？”钟玉没想到警察出现在酒店还能和方知新扯上关系，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往前一步将方知新护在了身后：“你们说什么啊，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我们是过来出差的Z国合法公民。” 钟玉特地咬重了Z国公民四个字，一般来说各国警方都会尽量避免无理由扣押他国公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神情凝重，再也没有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无故扣押他国公民你们应该知道后果的吧？” “我们知道，但是我们接到举报说这位小姐有重大间谍嫌疑，说她窃取我国机密意图带回国。”警员将自己的手机收了起来然后拿出手铐：“既然有人举报我们就要做事。” “到底存不存在这回事，我们后续会核实的。” “如果真的没有做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不会错怪一个好人。” 警员一字一句解释着，但钟玉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只知道方知新要被抓走了。 间谍这种事情不管放在哪个国家都是会被相当重视的，她玉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今天酒店外面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银色的手铐灯光下亮闪闪地格外漂亮，如果这时候要铐的是别人钟玉可能还会夸一下这手铐的款式好看。 但现在她完全没有了这样的心思，因为这些人要铐的对象是方知新。 她还要说些什么去反驳，可这时候方知新却主动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她看着小警员：“我配合你们回去调查。” 说这话的同时方知新不动声色把钟玉往后拉了一点，她显然不希望钟玉因为这件事情和这些警察起什么不必要的冲突。 钟玉的脾气方知新还是比较清楚的，尤其是在这之前对方还喝了点酒，她很怕对方会为了维护自己而跟这些拿枪的人起正面冲突。 毕竟现在的局面很明显，并不是她想不想跟这些人走的问题了。 而是必须要走。 钟玉：“方……” “没关系，我不会有事情的。”方知新转过身来打断了钟玉的话，她弯了眸子：“你忘记我是谁了？” 钟玉愣了愣。 是啊，她是方知新。 即使这不是在Z国本国方知新的身份也是很有影响力的，‘间谍’这样的名头不是说安就能安的。 想到这里她跟着平静了不少。 说完这些方知新才重新转过来朝着警员伸出了双手：“铐吧。” 警员并没有因为她的主动而有丝毫的犹豫，他动作娴熟将手铐直接铐在了对方的手上，‘咔嚓’一声，手铐上铐的声音格外的清脆响亮，听到这样一声钟玉没忍住又多看了几眼，一双唇抿得紧紧的默不作声。 她的酒现在醒得差不多了。 就在方知新被铐上手铐没多久，酒店的大门外忽然跑进来两个眼生的男人，他们的眼神先是落在了方知新的身上，然后缓缓下移，看到了那双被铐住的手。 “方小姐！”手铐过于刺眼，他们忍不住往前了两步。 “站住！” “干什么，举起手来。” “不要动！” 几乎就在他们往前的同时好几支手-枪同时抬起，黑洞洞的枪口这样对准了他们，好像只要再有进一步动作就会被精准射击。 “是什么人，也是酒店的住客吗？”被称作方队长的男人一边举着枪一边问话。 “是我的保镖，怎么不相干的人也要一起抓走吗？”方知新十分平静地回答着。 相比起钟玉的担心，保镖们的愤怒，她这个当事人反而才是最冷静的那个。 方队看了她一眼，而后抬手示意队员们解除警戒。 “没想到方小姐的身份还挺贵重。”他将自己的配枪插-进了枪套里，意味不明说了句。 方知新没有理会他这样无聊的话。 “不过再贵重也没有用，现在有重大嫌疑在身如果有不相干的人员要妨碍公务的话那么就跟我一起回局子里坐坐。”他继续道：“反正警局不缺茶。” 说完，他大摇大摆和两名保镖擦身而过，还瞪了这两人一眼。 方知新也被几名警员押送着往酒店外面走去，在路过自己两名保镖的时候方知新停了停，而后郑重嘱咐着：“去大使馆找外交官刘度。”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两名保镖担忧的情绪消退了不少，但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这句话钟玉自然也听见了，她知道方知新这是让保镖去联系国内的势力出面解决这件事。 等到警车全部离开之后两个保镖立刻动身准备前往大使馆，其中有一个考虑到钟玉和方知新的关系，犹豫着问了句：“钟小姐，要一起吗？” “不了，我联系一下X国这边的朋友看能不能帮上忙。”钟玉摇了摇头。 她并没有急得昏过头，知道自己去了大使馆也没用。 倒不如留下来联系一下钟菲儿试试。 两边分头行动，钟玉从手机里找出了钟菲儿的电话直接拨打了过去，第一次打过去的时候没通，过了几分钟之后再打第二次才被接了起来。 不过电话那头传来很吵的音乐声，强劲的节奏音乐和男男女女摇骰子的声音，可以听出来钟菲儿此刻根本不在家里。 钟菲儿刻意走到了安静一点的地方才开口：“这么晚了有事吗，表妹？” 她的声音懒洋洋的听起来有点沙哑。 因为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她现在并不太想听见钟玉的声音。 “有，我有事找你帮忙。”因为那边的杂音实在太大，钟玉并不觉得在电话里交流是什么好的方式，而且方知新的事情牵涉面太广她必须当面和对方交流才行。 “你现在在哪？”钟玉问。 可是电话那边却并不能感受到她的交集，钟菲儿不太高兴：“什么忙不能等到明天非得现在来找我？” “我现在在玩，”说着她把手机举高了些让强劲的音乐节奏穿过手机更清晰地传到了钟玉那边：“听到了吗？” “你现在在哪？”钟玉咬着牙又再强调了一遍，她强忍着鼻酸放低姿态恳求着：“我现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帮忙，不能等到明天。” 从这样的语气里钟菲儿终于听出来一点不对劲了。 她听着钟玉这样可怜兮兮地语气从电话里传来，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对方那张一贯冷淡的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 蓦的就笑了起来。 怎么浑身长满了刺油盐不进的刺猬也有这样的一天吗？ 钟菲儿：“好，你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去写二更 第63章 钟菲儿通过手机给钟玉发了一个定位过去, 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她的手机就再一次响了起来，原来钟玉已经抵达酒吧门口了。 她看了眼右上角的时间显示，现在时间不算早了。 这么晚还这么火急火燎的样子, 看来确实是出了大事。 但她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白天的事情, 不管是多么要紧的事情都和她没太大的关系。 她没忘记钟玉是怎样把对于家人的厌恶牵连到了她身上。 天知道, 她只是听长辈的吩咐做事而已没想到这样也还落了个被奚落的下场。 酒吧里这个时间是最热闹的时候，钟菲儿没有亲自出去, 而是叫了一个服务员出去把人接了进来。 等到钟玉被领到卡座的时候她正和另一个男生摇骰子摇得起劲。 “坐。”钟菲儿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空着的位置，注意力还在面前的筛盅上。 看到这样的一幕钟玉没忍住皱了皱眉。 “钟菲儿。”她有些不爽快。 音响里传来的巨大音乐声将她这一声完全掩盖了下去, 钟菲儿头也没抬已经开始认真摇起筛子来了，钟玉没辙，只好强压着急躁的心情在对方身边坐了下来。 骰子在筛盅里响动的声音不断传进钟玉的耳朵里，出去玩那么多次她从来没有觉得筛子声会听起来让人觉得这么烦躁。 而让人觉得更离谱的是钟菲儿完全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玩完一把又一把，就在对方开始第三把的时候…… “我有事要和你说。”钟玉一把捉住钟菲儿的手腕, 制止了对方继续玩下去。 这时候钟菲儿才缓缓转过头来, 脸上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看着钟玉拧紧双眉已然不太耐烦的样子她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筛盅, 凑近到对方耳边轻声道：“我们玩玩？” 因为酒吧里的音乐声太大, 她这样凑近来说话的行为并没有不妥的地方, 所有人都是这样说话的。 “你的女朋友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呢，出事了？”这是一件很容易就能猜到的事情, 三更半夜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平时却都是形影不离的。 不等钟玉回答她继续说着：“如果是你的事情我当然可以帮你，但是你女朋友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帮？” 钟菲儿十分淡然：“我又不是菩萨转世。” “如果你可以赢我的话，我可以考虑看看。”说完，她又晃了晃手里的骰子。 条件已经开了出来，钟玉已经了解了。 她十分清楚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 所以不论钟菲儿的态度多么让人觉得生气她都不可以发火，她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就是…… ——钟玉拿起茶几上另外一个筛盅接受了挑战。 而另一边，警察局里。 方知新垂着眸子坐在审讯室里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银色手铐，兴许是戴得久了的原因现在已经感受不到手铐上传来的冰冷凉意了。 她这辈子戴过不少昂贵的镯子，手表，手链，但是却独独没有戴过这样一个东西。 想到这里，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这么一个亏她不会白吃的，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针对她。 会是钟菲儿吗？ 还是方家的那些人？ 亦或者是之前对她出过手的那批人。 “问你话呢，闭上眼睛干嘛谁让你睡觉了吗！”就在这时男人不客气地声音忽然响起，声音有些大且刺耳让方知新下意识皱起了眉毛。 她不得不又睁开了眼睛，平静没有任何情绪的双眸就这样盯着方队长，嘴角扬起抹讽刺的笑。 方知新：“贵国的审讯态度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这个笑彻底惹怒了方队长，倾过上身撑在了方知新面前的桌子上这样和她对视着：“哟哟，瞧瞧，进了我们的地盘还这么高高在上呢？” 他猛地拍了一下不锈钢桌面，发出巨大一声响：“我看看你一会还嘴硬不嘴硬。” 负责配合审讯的女警也看不下去了，她出声好心提醒着：“小姐，你还是好好配合我们吧，有什么说什么能少受一些苦。” “不然的话你今晚恐怕难过了。”她意有所指看了方队长一眼，显然是知道负责审讯的队长到底是个怎样难缠的人。 不过方知新只是朝她礼貌地笑了笑，而后又再一次闭上了眸子。 这样不屑一顾的态度是根本就没有把方队长的威胁放在眼里，他怒极反笑，正打算动用一些违规审讯手段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有事？”方队长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警员。 警员正是刚刚跟着前往酒店的其中一个，他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坐在审讯桌后面的方知新表情有些凝重。 警员：“方队，上面来电话了。” 方知新进到警局到走出来不过花了半个小时不到的功夫，出来的时候她揉了揉自己有些泛红的手腕头也不回就上了大使馆车，她的两个保镖则是上了另外一台车跟了上来。 “今天晚上麻烦你了刘先生，这么晚了还要你加班真是很过意不去。”在座椅上靠好，方知新才转过来看着男人道谢。 这个人就是她被带走之前让两个保镖去找的外交官，刘度。 警局之所以这么快把她放出来和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太起眼的男人脱不了干系，她先前在审讯室里之所以那么有恃无恐也是因为知道自己很快就能出去。 “不敢不敢，没想到您在X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您来这边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安排，就不会出现这样的误会了。”刘度的态度很谦恭，一边委婉地提醒着方知新这样悄无声息偷偷过来不好，一边放低姿态。 但他不敢明说。 方知新这样的身份不是他能出声教育的。 “是不是误会还不知道呢。”方知新意有所指冷笑了一声，竟然算计到她头上来了。 她这才出来几天而已？ 听到这一声冷笑刘度额间不由得冒起了冷汗，他绷紧了身体：“我知道，这个事情我会好好调查的，X国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的神情凝重显然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这事如果他不好好处理的话那就该有人来好好处理他了。 他可不想被处理。 车子仍然安静平稳地往前驱使着，车厢内陷入短暂地沉默。 没一会，方知新又出声了。 “陛下知道了？”她问。 “是，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报到了宫里。”刘度点了点头。 他不敢隐瞒，毕竟眼前这位是女王眼前的红人，又是方家的继承人，无论怎么他都是肯定要把这件事报上去的。 方知新无声点了点头，没有别的反应。 虽然知道报到宫里去是正常的程序，但她的心情还是忍不住变得沉重了起来。 她想，等楚岚明天起来听到这样的消息可能又要发脾气了吧？ 也有可能是今晚，自己被抓进X国警局这样的事情已经足够让内务官冒着险将人从睡梦中叫醒了。 车子没有开回大使馆，而是按照方知新说的那样开回了原来的酒店——她没忘记还有一个钟玉在酒店等着自己。 既然对方没有和自己的保镖在一起那么肯定就在酒店等着，方知新是这样想的。 但当她回到酒店房间里的时候却被告知人并没有回来，这时候保镖才站出来把钟玉当时的原话给她复述了一遍。 听到钟玉要‘找朋友帮忙’的时候方知新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很精彩。 不难猜到钟玉在X国唯一能找的人是谁。 钟菲儿。 一想到钟玉要因为自己的事情去求钟菲儿方知新整个人就浑身不舒服。 她立刻拿起手机给对方打了过去，幸运的是电话响了响了两声之后很快就被接起来了。 厚重的金属音乐声从手机那边传了过来，震得方知新皱了皱眉，她刚要问钟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电话里就传来了人的声音。 不过并不是钟玉的声音。 钟菲儿带着笑意地声音和着音乐声从那边传了过来：“既然能拿到手机打电话出来，方小姐这是没事了？” “钟玉呢？”方知新懒得回答。 “表妹过来找我帮忙顺便陪我喝了两杯酒，现在……钟菲儿完全不在意对方话里的不耐。 “已经醉了。”她轻声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正要把她带回家……明天见。”说完钟菲儿一把就挂了电话，完全不给方知新开口的机会。 电话里戛然而止的声音让方知新有些上火，她冷静下来立刻又拨了一个电话出去把正往回赶的刘度又叫了回来。 当她从房间下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大使馆的车子也刚刚好停在路边。 “方小姐。”刘度急急忙忙从车子上跑了下来，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上车，去一个地方。”方知新拉开车门。 刘度哑然：“什么地方？” 都这么晚了。 方知新努力回忆了一下那天去参加派对钟玉给计程车司机报的地址，然后报给了刘度。 …… 从挂掉方知新的电话到抵达家门口不过二十来分钟而已，司机熟练地拐过路口将车朝着钟家大门里开进去。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刺眼的灯打了起来。 强光正对着她们的车子，晃得司机睁不开眼。 很快一个人影从那台车上走下来，背着光朝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钟菲儿一边抬手遮掩着强光一边眯着眼往前看。 看着光影里走过来的身影，钟菲儿脑子里忽然闪出来一个人名。 方知新？ 很快，她的猜测就被印证。 车玻璃被有节奏地敲响，钟菲儿不得不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她抬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时语塞，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人竟然能追到自己家门口来。 但方知新并不关心她的想法，只是面无表情朝着空荡荡地车后座上看了眼，然后问道：“我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睡了睡了大家晚安 第64章 车内的空间并不大, 一目了然就可以看到里面除了司机之外再没有其它人了，方知新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几遍钟玉确实不在里面。 钟菲儿轻抿着嘴唇看着她并没有回答她的提问。 方知新也懒得和对方重复第二遍，她背过身去直接拿出手机开始拨打钟玉的号码——这个举动是钟菲儿没有预料到的。 可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手机铃声的声音很快从钟菲儿的包里传了出来, 还伴随着震动的声音, 听到了铃声之后方知新有些惊讶地转过身来。 “拿出来。”方知新看着她, 语气里满满全是不容置疑。 钟菲儿撇了撇嘴，就在方知新的注视下从包里拿出了正在响动的手机递到了对方的手上。 方知新：“钟玉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她人呢？” “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她没有和我回家而是提前走了, 只是走的时候手机落下了我打算明天还给她的。”钟菲儿有点受不了被这样怀疑地注视着，而且这还是在她家门口。 虽然她说的确实是实话，但是方知新还仍然不太相信的样子。 “她是我表妹，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对她做些什么吧？”钟菲儿不太开心了：“不然你打电话回去问问好了, 看看她是不是已经回酒店了呢？” 今天晚上她虽然没有帮上忙但也不该被无辜迁怒并且上升到被怀疑人品的地步吧？ “谁知道呢，毕竟在这样一个地方人伦道德的底线是在太低了。”方知新所有的耐心都已经被磨光了, 言辞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委婉。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样她也没必要再继续低调下去。 X国可真不是一个好地方。 钟玉自从来到了这里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沉闷了不少, 就连她竟然也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体验了人生里第一次喝茶套餐。 还戴上了那对漂亮的手铐, 这是多么新奇的体验啊？ 方知新回头招手喊来了跟着一起过来的保镖让对方打通了酒店的前台电话进行询问。 这一切钟菲儿都在钟菲儿的注视下进行着, 直到酒店那边传来了确切的答复说人刚刚钟玉已经回去了方知新才作罢。 “等等！”钟菲儿喊住了方知新, 她看着对方的背影：“你不准备和我道歉吗？” 钟菲儿不依不饶的想要为自己讨一个说法：“在完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这样怀疑女朋友的表姐也太没有教养了吧？” “在没有经过别人同意的情况下就随便接别人女朋友的电话还胡乱骗人，也很没有教养。”方知新头也没回直接用一句话堵了回去。 就在钟菲儿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她忽然瞥见了对方走向的那台车。 车子旁边刘度正站在一旁等待着, 他很精知道这是方知新的私事所以并没有想要走近过来帮忙处理的意思。 这样暗的光线下钟菲儿看不太清楚什么，但她能看到车体上印着Z国大使馆的字样。 光是这样的字样和标志就已经足够让她将剩下的话都咽回去了。 先前钟玉因为方知新出事了所以过来央求自己帮忙，可惜她并没有问清楚到底是什么事，然后钟玉走了，没多久这位出事的人也已经没事了。 现在看来, 应该是Z国大使馆的人在后面动作把人保了出来。 可是…… 方知新是什么人，竟然能够三更半夜劳动大使馆的人出面？ 钟菲儿也不是什么没有脑子的傻妞，想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之后决定先咽了这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她让人调查的背景资料到现在都还没有送上来。 钟家别墅门口的路上很快又恢复到之前一片宁静的样子。 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把车子开到了钟家别墅门口现在又再往回开，刘度自始至终都没有弄清楚方知新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但他也没有开口问，在这方面他没有不该有的好奇心。 方知新自然也不会开口解释，只是在下车的时候再一次向对方表达了最诚挚的谢意。 “日后回到京城我一定会在陛下面前为刘先生你好好说说，争取也能让你早日归国和家人团圆。”方知新做出了承诺。 刘度原本还有些疲惫的心情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立马消散得无影无踪，瞬间觉得今晚这样的折腾就算再来几次也都是值得的。 两人在酒店门口做了简单的道别，而后方知新朝着酒店走了进去。 没多久她就来到了钟玉的房间门口，伸出手才叩响房门第一下门就被打开了。 可以看出房间的主人早就在里面等待着了。 方知新看着几个小时没见到的钟玉：“你……” “我手机掉了。”不等方知新出声终于率先开口为自己解释，她的语速飞快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 钟玉刚刚前台打内线电话过来确认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惊讶的，因为她的手机落在了钟菲儿那边忘记拿了也没有办法得到任何关于方知新的消息。 所幸房卡还好好地待在身上再加上前台的工作人员也认识她，这才能够顺利把电话打进房间里确认和方知新联系上。 “你有事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事情已经解决了吗？”钟玉连着三个问题抛了出来，眉眼间全是掩不住的忧虑。 虽然现在看到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没事了，但她心里的担心还是没能放下。 ‘间谍’这样的名头不是随随便便能给人安上的，她们两个出去晃了一圈回来方知新就被人安上了这样名头足以证明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了。 她一开始昏了头还想去请钟菲儿帮忙，可是后来细想之下才发现最后可能在背后捣鬼的那个人就是钟菲儿。 所以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她立马就起身离开了。 “已经解决了，我们进去说吧。”站在门口方知新没有多说什么，她一改之前面对钟菲儿的样子，态度变得温和了许多。 两个人身上还是中午出门时候的那身没有任何的不一样，可见谁都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虽然才分别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已，两人都感觉仿佛过了几天那么久。 她们彼此牵挂惦记着。 “我让小安去大使馆找了外交官，只是进去警局坐了会就出来了。”方知新用最简练的话语概述了一下今晚事情解决的过程，平静的情绪和刻意放缓的语速让钟玉一下就感觉这件事情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忽然意识到这样的方知新才是‘方知新’应该有的样子。 不管面对什么事情都波澜不惊，对一切都淡然处之的模样就像她从前在各种各样资料里了解到的方知新那样。 钟玉有些恍然，这一刻才意识到方知新一直都没有变，一直在变化的不过是两人之间的关系。 她们的关系越是亲近，方知新的喜怒哀乐就越是频繁自然地在她面前表现出来，这些喜怒哀乐就和她们所有普通人表现得一样正常，以至于很多时候钟玉总会忘记方知新其实不是个普通人。 但她就不一样了，她和方知新不一样，她真的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经过了这样一遭之后钟玉感觉横戈在两人之间的那种阶级感好像又在不知不觉中回来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也没有好上多少。 “没事就行。”钟玉点了点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我的手机落在钟菲儿那里了，我明天再去找她问一下。” 问一下这件事情的详细经过，她总觉得这事和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紧绷着地神经还没有要松开的意思，钟玉还在想着今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结果方知新倒是先一步绕开了话题。 方知新：“先不说她了。” 在钟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直接凑到了对方身前，低头在对方颈口的位置轻轻嗅了嗅，而后微微皱起了眉头：“你今晚喝了多少酒？” 鼻息间扑出来的热气让钟玉敏感地往后撤了撤，她不太自然地拢了拢自己的衣领，即使都已经做过那样亲密的事情了但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还是会让她感觉到局促。 “……没多少。”钟玉知道对方指的是后来自己去找钟菲儿的事情。 “我打电话过去她和我说你喝醉了，今晚要把你带回家睡。”说起这个，方知新的语气明显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她半虚着眼睛望向钟玉，在等着对方的回答。 即使这个答案在不久前她自己已经找到了，但这不一样，就是怀着这样半逗弄半试探的想法。 而钟玉也确实如她所愿了—— “我可没有！”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乱给人泼脏水是要遭天谴的！” 钟玉连着反驳三句整个人都差一点要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她忙不迭为自己解释着：“她倒是想灌我酒但是我可没有和她喝，我直接走了，我走得那么干脆……真是，不然我至于连手机都忘了拿吗？” 这么一大串说下来，钟玉可算是为自己找到了一点底气。 她越说到后面就越是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没有半点需要心虚的地方，可是当她抬眸瞥见方知新脸上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时，她又发现另外一件事情。 她为什么要这样大声的解释啊？ 就像是一个被质疑出轨的人在大声宣告着自己忠诚，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展现自己的‘忠诚’啊？ 就好像她要比方知新矮上一头的样子。 想到这里钟玉又觉得不太舒服了。 她性子直，心里想什么多数时候脸上就直接表现出来了。 这时候一些想法也已经被方知新一眼看透，方知新干脆先开口将钟玉心里那点不舒服直接化解了。 ——“怎么了，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她问。 ——“和自己女朋友解释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吗？” 她又问。 轻巧两句话让钟玉彻底没了脾气。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状态不好就不二更了 第65章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聊了没一会的功夫方知新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去了, 钟玉还以为今天这么晚了应该就已经没有后续了，可谁想到正当她握着吹风机在镜子面前吹头发的时候房门又被叩响了。 这时候方知新已经换好了睡衣睡裤，还未完全干透的发丝搭在两边的肩膀上, 凭添一丝性感。 “我过来睡觉。”不等钟玉开口说点什么，方知新就自顾自朝着房间里面走了去。 熟练的样子一看就是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过来了, 进别人的房间就仿佛是在进自己的房间一样, 如入无人之境。 “在吹头发吗？”再往里走一点方知新一眼就瞥见了插着插头的吹风机, 她回头望向正朝着自己走过来的钟玉。 钟玉点头：“刚开始吹你就来了。” 很快房间里吹风机运作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 ‘嗡嗡嗡’的声音却一点不影响钟玉此刻的心情，她透过面前的镜子观察着那个口口声声说是‘来睡觉’的人, 只见对方已经钻进了被子里了。 好像真的是来睡觉的。 钟玉抿了抿唇, 将吹风机的风力调大了了些很快吹干了头发, 然后将房间里的灯全部关闭只剩床头的一盏台灯之后才轻手轻脚摸上了床在方知新的身旁躺下, 也是在她躺下的那一瞬间原本背对着她侧身睡的方知新刚好转过了身来, 伸手一把把她捞了过去。 整个脑袋一下就埋到了她颈间。 “怎么才来？”她问，言语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不知道的还以为钟玉让她等了多久。 钟玉垂眸看了眼，发现方知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 长长而细密的眼睫毛这样搭下来轻微颤动着, 她低下头亲了亲对方的眼睛：“累了吗？” “一点。”方知新闭着眼睛轻声回答, 温热地呼吸扑打在钟玉的颈窝处十分让人觉得有些发痒。 钟玉范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心中那股痒意压了下去。 “那快睡吧。”她说。 说完，自己也打了个哈欠。 今晚一番来来回回的折腾现在已经是快要过一点了, 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已经十分疲惫了。 困意袭来，钟玉感觉自己可能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可就在这时候，方知新又开口了。 方知新：“我明天打电话给酒店把房间退了。” “怎么，出差就结束了吗？”钟玉愣了下，本来刚刚涌来一点疲倦地感觉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全都消失了，整个人现在精神得很。 她当然是想起了自己提出的那个约定——临时恋爱条约，直到有一方回国之后中止。 虽然她心知这样临时的关系并不会维持很长的时间, 但也没有想过会结束得这样快。 “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吧。”她终于睁开眼，眸中滑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异样情绪，可在这样的光线下钟玉根本不可能捕捉到这样的情绪。 说起这个方知新就想起了刘度今晚已经把事情报进宫里的事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楚岚明天应该就会联系自己回京了。 虽然她也不太想结束这次的X国之旅，但她没有任何理由在这边待下去。 说来说去方知新还是害怕会暴露钟玉的存在，更怕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被发现，不过这样的事情楚岚只需要派人稍微调查一下就能够知道了。 早晚的事情而已。 所以在此之前，她唯一能做的事情是好好把握最后一点时间。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方知新的心情反倒没有那么沉重了，话题又回到刚刚的问题上，几乎是想也没想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只是觉得，我都是你的女朋友了……应该就不必再分开睡两间房了吧？” “哪有小情侣还要分房睡觉的，你说呢？”说着她又仰头亲了亲对方的下巴，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空气里好像充满了清甜的香味。 “也是，毕竟住一个晚上也要好几千呢。” 方知新的这个说法钟玉可以说是相当的满意，‘女朋友’三个字就足够让她妥协了。 她弯了弯眸子表示不可置否，只是拥抱对方的双手收拢得更紧了。 还是第一次，钟玉觉得睡觉的时候和人贴得这么近很舒服。 没一会，两人先后进入到了梦乡里。 一夜的时间过得很快，第二天早上两个人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不是钟玉的电话而是方知新的电话。 因为前一天晚上睡得比较晚所以两个人刚醒来的时候还不是很能适应，毕竟从睡下到被吵醒才五六个小时的时间。 钟玉是有起床气的，但因为理智在线所以只是将头埋进了被子里翻个身之后就继续睡了。 方知新则是闭着眼睛在床头摸索到了自己的手机，原本还还睡眼惺忪的她在看到来电人那一刻的时候整个人直接清醒了过来。 来电号码的开头一串数字是宫内专用，方知新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边躲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钟玉，而后轻手轻脚下床走进了卫生间。 直到卫生间的门被关上之后她才缓缓按下接听键。 “喂？”她紧了紧喉咙，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紧张的情绪，只是预料之中的声音并没有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出现的是一道听着熟悉但是却让方知新没法立刻分辨出来到底是谁的男声。 “方小姐吗？” “我是陛下的贴身内务官……” 在经过对方的自我介绍之后方知新才想起来这个声音的熟悉是来自哪里了，楚岚身边确实是有这么一号人的。 她记得的。 但是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竟然不是楚岚亲自联系自己，这让她有点惊讶。 不过很快，内务官就给出了解释—— “国内势力有些动荡，陛下最近在处理一个很棘手的事情忙得每晚都睡不好，我想着方小姐你这边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于是就自作主张先压了下来。” “至少是让陛下先腾出功夫来把这边的事情解决掉。” 这些都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得出的决定。 内务官是楚岚的贴身近侍官，出发点当然都是从楚岚的角度出发，虽然知道隐瞒这件事情之后可能会被狠狠责罚一顿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因为方知新这边已经脱离了危险，且有刘度在那边周旋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楚岚对方知新这个人的亲近和重视会让她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放太多的私人情绪进去，以至于影响到最近本就不怎么规律的作息。 这不是内务官想要看到的局面。 当然，这样做很可能会引起方知新的反感。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做法不仅没有引起方知新的不满反而刚好贴合了她的心意。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大人好好照顾陛下了。”方知新表面不动声色应了下来，两人在电话里又官方式客套了几句之后她这边挂断了电话，紧提到嗓子眼的一口气也暂时性地放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还可以瞒多久，但至少这个消息对于目前的她来说是已经不错的好消息了。 想到这里她心情愉快了不少，在洗手间里洗漱完毕之后才打开门走了出去，原本以为钟玉应该还在睡在，但没想到人已经躺在床上看起了手机。 看起来已经醒来不久了。 “总算出来了？”看到她从卫生间里出来，钟玉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嗯。”方知新佯装看不出对方此刻的郁气，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既然醒了就收拾一下下楼吃早餐吧。” “不想去。”钟玉想也不想，直接翻过了身去背对着方知新。 这样直接地将情绪表达了出来方知新就算是再想装看不见也不行了，她不得不走近过去挨着床边坐了下来。 “怎么了呢？”她低着头望着把半边脸埋在枕头里的人，伸出手搭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原以为得好好哄上一阵才能问出原因来，但没想到钟玉直接了当闷闷说出三个字。 钟玉：“吃醋了。” 作者有话要说：钟玉：和谁打电话要躲在厕所里打还打了那么久！ 第66章 吃醋了。 方知新愣了有两秒钟的时候然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惹得将脸埋在枕头里的人都觉得离谱讶异地朝她看了过来。 但即使是这样方知新还仍然止不住脸上的笑，只不得不用手捂住了笑得有些放肆的脸。 ——可这样并没有什么作用。 钟玉被笑得有些恼，原本就不怎么畅快的心情此刻更加郁闷了。 “笑什么啊你！”她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瞪着方知新, 只是这样子的‘瞪’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真是…… 钟玉自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别人都生气了也不知道来哄哄还一个劲在那笑,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好不容易方知新缓好了, 控制了一下自己过于猖狂的表情。 但她还是忍不住揶揄对方：“你还会吃醋吗？” 一边问, 她还一边伸手准备去捏对方的脸。 对于方知新这样的举动钟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趁着对方把手伸到面前的时候直接朝她身上扑了过去, 一下就把人扑在了床上。 钟玉就这样张开双腿跨坐在了方知新的身上, 然后倾俯着上身恶狠狠威胁着：“快说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打了那么久, 竟然还要背着我躲在厕所里打。” 事出反常必有妖！ 认识这么久以来钟玉就没见过对方接哪个电话的时候有刻意回避自己。 但这次不仅回避了而且还特意躲到厕所里去把门关上了, 钟玉不怀疑才怪。 根据她女人的第六感方知新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瞒着她不让她知道！ 钟玉此刻已然把自己当成了一名侦探。 这事吧, 要是放在以前她还真没有什么立场去问去管，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即使只是临时的恋爱关系但她现在已经把自己摆在了方知新的正牌女友位置上。 在其位谋其政, 钟玉使用起身为女友的权力来十分的顺手和自然。 被钟玉这样反向压制着, 方知新不仅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的感觉反倒是生出另外一种相当奇异的感觉来。 她一直以为像钟玉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强势不起来的。 但没想也会有把兔子逼急了咬人的一天。 只是这个问题……她还是不能如实回答。 “是国内打来的工作电话, 集团里一个重要的电话会议要开，昨天事情太多我忘记了, 去洗手间是怕声音太大会吵到你。”方知新以这样平躺的姿势一动不动迎接着钟玉的眼神审视，虽然嘴里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真的但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心虚的样子。 钟玉不疑有他一下就相信了这样的说辞。 但是她还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方知新的身上看起来并没有想要下去的打算，这样的姿势在坐着的人眼里看来可能没什么，但是被压制的人却会忍不住要想入非非。 “为什么还不下去？”方知新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对方了。 ——你问的我都回答了，也该下去了吧？ 总是这样一个姿势……算怎么回事？ 这样的想法方知新没有说出来，但钟玉却从她的眼神中读出来了。 “我好像没有说过你告诉我了我就要下去吧？”钟玉开始耍赖，明明不占理但却趾高气昂的样子像极了小赖皮。 这样的表情方知新熟悉极了, 她有些无奈：“不下去你要做什么呢，坐在我身上生根发芽然后直接长我身上吗，还是说今天就睡我身上了？” “不睡你身上，但是可以睡你。”钟玉越说越离题。 说这话的时候配上脸上的小表情，仿佛自己真就是个1了。 方知新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好了。 两人在床上又玩闹了一会钟玉才乖乖从她身上下来去洗漱，等到钟玉从洗手间里出来之后，方知新已经换好一套新的衣服准备外出了。 “你要去哪？”钟玉直接傻眼了。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方知新竟然已经换好衣服化好妆了。 “不是我，是我们。”方知新转过身来看着钟玉，纠正了她话里的错误。 原本因为晚睡的些许憔悴全被脸上的妆容给遮了起来，此刻又容光焕发了起来，她在唇上抹下最后一抹口红然后朝着钟玉走了过去。 “一位伯爵大人想要请我去他的半腰别墅坐坐，私人邀请，他是X国唯一一位对我们Z国持亲政建议的官员。”经过昨晚那么一出现在X国政-府那边肯定已经有了她的资料，这样一来的话她的身份也自然就被摆到了明面上。 所以会收到这样的邀请也并不奇怪。 “所以你现在是要邀请我一起去吗？”钟玉只关心这个问题。 “以什么身份呢？”她明知故问，虽然心里都知道但就是想要听到方知新亲口说出那个答案。 这时候方知新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站定，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以女友的身份。”说完，她微微低头将还未完全干透的口红印在了钟玉的唇上，留下浅浅一个印子。 而后又用指腹压了上去将这点浅浅的颜色一点一点晕开。 做完这一切，方知新歪过头看着镜子里的她们：“这个颜色很适合你，你说呢？” 钟玉：“要我说……” 钟玉话说到一半蓦的抬起右手将身边的人捞了过来，她的右手按在方知新的后颈处把人轻轻往下按压，将刚刚那个浅尝辄止的吻继续了下去。 湿润的水感在唇齿间漾开，她们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有些急促。 这个吻对于方知新来说实在是有些突然了，但也不妨碍她迅速进入状态。 一个吻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因为两个人还赶着出门。 “现在看看的话这个色号的口红确实很适合我。”钟玉看着镜子里自己唇瓣上被染上的口红，浅浅一笑。 “就是这样试口红的方式有点费女友，”钟玉对着镜子抿了抿唇将唇上的口红晕开，而后望向镜子里的另一个人：“你说呢？” 她的视线锁定在了方知新的唇瓣上，只见对方刚刚擦在唇瓣上的口红已然全部消失了个干净。 也不知道是被谁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晚安 第67章 两人整理完毕走到酒店楼下的时候门口已经挺好了一辆加长的SUV在安静地等待着, 车子旁边一个穿着整洁黑西装的人在看到她们出来之后立刻冲着她们招了招手。 “方小姐，这里。” “麻烦你了。”方知新冲他点了点头，脸上是的得体的笑容。 “不麻烦, 您今天是伯爵大人的贵客。”说完，他弯腰为两人拉开了车门。 车子一路驶出市中心到了远离市区的郊外, 而后又再开开上了环山公路。看到车子一点一点开往人烟稀少的地方钟玉心里其实还有点不安, 因为方知新身份特殊的原因所以自从认识对方以来她已经看到不少离奇的状况发生过了, 可这样的担心又在看到后面一直跟尾随的保镖车之后消失了。 方知新的保镖一直都尾随着。 今天邀请方知新过去做客的这位伯爵叫做索朗，严格来说的话并不能算是土生土长的X国人, 因为他的祖上是移-民过来的。 所以姓氏看起来也比较独特。 半腰别墅也可以说是半腰山庄, 是在半山腰上一大片空地上建造起来了, 和古时候皇帝的避暑山庄有一点类似。 这样的山庄在国内也很常见, 但大多数只属于贵族子弟们的特有的娱乐地点, 平民是没有资格踏足这样的地方的。 方知新在休假的时候偶尔会约上朋友一起去坐坐，很适合工作之余放松身心，所以这位伯爵对她发出邀请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钟玉。 这样一个地方钟玉肯定会喜欢, 她想。 一路上青山绿水和城市里高楼大厦仿佛两个世界, 车子又再开了一会, 没多久就抵达了目的地。 在她们抵达之前索朗提前就接到司机打回来的电话，已经热情站在门口等候了。 ——可以看出来是真的很期待方知新今天过门做客。 “方小姐, 久仰大名。”两人刚一下车索朗就直接迎了过来，并且按照Z国的礼节朝方知新伸出了手，他的身形很高大，由于祖上是移-民过来的原因所以身上有一半的混血，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是两颗漂亮的宝蓝色钻石。 人家说入乡随俗，可是索朗却能如此尊重Z国的文化用她们的礼节来交流，光是从这一点里方知新就已经感觉到对方确实对Z国很是喜欢了。 她伸手轻轻回握了一下：“索先生客气了。” 很快, 她又开始介绍自己身边的人：“这是我的女朋友，钟玉。” ‘女朋友’三个字出来索朗脸上出现一闪而过的惊讶，他又再朝着钟玉伸出了手：“钟小姐很漂亮。” “啊，谢谢夸奖。”钟玉也礼貌性伸手回握了一下。 钟玉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这样的阶级的人打交道。 一直以来她以为像那样高层次的人在对待她们这些平民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瞧不起人的意思，就像当初在宫门外面内务官直接找上她然后给她甩了两张支票。 但索朗并没有。 这一点让她有点受宠若惊，但也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想也知道不能够在这种事情上面掉了方知新的面子。 索朗将人迎了进去而后开始缓缓为方知新她们介绍起自己的山庄来，整个山庄的占地面积不小，能够想得到的各种娱乐设施都有。 方知新一边听着他的介绍一边问道：“我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听司机说索先生你平时很喜欢钓鱼，山庄内有池塘吗？” “当然有，方小姐有兴趣吗？”说起这个索朗立刻就来了兴趣。 双方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一致他立刻让下人去准备钓竿和鱼饵去了。 而在等待的时间内他带着两人在院子里的一处凉亭里坐着小憩。 桌上是一壶刚刚沏好的新茶，茶壶里飘出了一阵有一阵茶叶的清香味，索朗虽然长着一张混血脸身体里也流着非Z国的血液但却真的就是一个Z国文化爱好者。 索朗：“今天的天气确实适合钓鱼，阳光也不是很大。” 对于这个说法方知新还是认同的，她侧过头看着钟玉：“你会钓鱼吗？” 钟玉摇了摇头。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兴趣爱好和方知新好像完全没有重叠的部分。 她会蹦迪，上网冲浪，看小说，打游戏，这些现下年轻人会的事情她基本都会。 但是这些方知新基本都不会。 同样，钓鱼她也不会。 钓鱼这样需要一坐就是很久且不能发出响动的事情让她听起来就觉得很无聊，钟玉曾经一度以为钓鱼这样的爱好是那种中年男人及老年男人的最爱，但现在方知新告诉自己她喜欢钓鱼。 ——那么次此时此刻起她不得改变一下钓鱼在自己心里的印象。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钟玉在心中感慨着爱情的伟大。 没一会就有人过来告知钓竿和鱼饵已经准备好了，于是钟玉不得不放下手上喝了一半的茶水跟着两个钓鱼爱好者朝着山庄里池塘的方向走过去。 “就这样把钓竿甩下去就不用管了吗？”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看着水面上飘起来的浮漂。 “是，剩下来只用观察浮漂就好了，如果有鱼咬沟的话浮漂会往下沉。”方知新一边解释一边朝着池塘中央甩出自己的鱼饵，她叮嘱着钟玉：“私人山庄池子里的鱼一般不会少，你仔细看着别被鱼偷了饵去了。” “行！”钟玉点了点头，因为方知新的这句话她开始认真地盯着水面上的浮漂。 偷饵是不可能偷饵的，没有一条活着的鱼能够从她眼皮子底下毫发无伤地把鱼饵偷走——虽然还没有钓上一条鱼但她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掌握到钓鱼的精髓了。 很快她旁边的水桶里就会出现一二三四五六七条鱼，装都装不下。 想到这里，钟玉朝方知新做了一个自信的表情。 这一幕互动被坐在另一侧的索朗看到了，他压低声音对着方知新悄悄说了句：“女朋友很可爱。” ‘可爱’这样的评价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最高的赞美了，方知新坦然接受了索朗这个评价。 ——本来就很可爱。 再看钟玉那边，只是盯了没两分钟她就觉得累了。 刚刚还自信满满的心情只过了两分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样考验耐心的事情实在不适合她，于是偷偷看了一眼和她隔着几个身位正在认真钓鱼方知新，悄悄摸出了手机…… 有人相爱，有人夜里看海，有人偷偷冲浪被抓个现行。 方知新没多久就注意到了钟玉的小动作，但她没有出声提醒只是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调出两人的消息框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你的鱼饵没了。’ 冲浪冲得正上头的钟玉看到这样一条消息立刻把自己的钓竿提了起来。 果然，空荡荡的钓钩上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她下意识望向方知新，只见对方的饵这时候刚好被咬了，几个呼吸间方知新也将自己的钓竿提了起来——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被挂在半空中好不活泼地甩着尾巴。 有了第一条就会有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很快方知新旁边的水桶里就装满了大大小小的鱼，就像钟玉一开始预测的那样‘一二三四五六七条’，不过唯一的出入是这些鱼并没有躺在她的水桶里。 反观钟玉这边，一桶水还是一桶水。 清澈见底，干干净净。 方知新看到钟玉蹲在水桶旁边朝着里面探头探脑于是也跟着过来看了眼，看完之后她发出了感慨：“索先生这山庄里的水质真不错，清澈得都能映出人的脸来。” 说完她还故意问了钟玉一句：“是吧？” 钟玉：………… 不远处传来索朗爽朗的笑声。 这一对实在是有趣。 钟玉撑着膝盖从原地站了起来，从鼻腔里哼出冷冷一声没有理方知新。 这不得一条都没钓到水面才能平静如镜面吗？ 被这么内涵一通之后钟玉放下钓竿出去查探了一番战果，结果发现自己竟然垫底，就连索朗的桶里也已经有了不少的鱼。 这么一番查探回来过后她更加没有要好好钓鱼的想法了，而是打起了歪主意。 反正她再努力也不可能超过方知新了，那她还努力做什么？ 为自己的找的理由合情合理，心理这关她一下就过了。 没一会，钟玉提着自己一桶干干净净的水悄悄朝着方知新这边走了过来。 只不过走到一半就被方知新发现了。 两人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对视，但很快钟玉就率先移开了自己的眼神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着，而后她在方知新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把自己的桶换了过去提着对方满满一桶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拍了拍手，心安理得在自己的位置上又坐了下来继续心安理得的划水。 整个过程都是在方知新的注视下完成的，但钟玉不羞不臊做完之后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不自在的意思。 这样坐了没一会，钟玉又起身了。 她有模有样地背着手慢悠悠又晃回了方知新的旁边，然后在水桶旁边站定探头朝着桶内望去。 只见自己的脸很快就在水面上被倒映了出来，清晰无比。 看到这样的效果，钟玉没忍住扬了扬嘴角：“哎呀……” 一边看她还一边煞有其事地学着方知新刚刚感慨的内容，故意将音调抬得高高地：“索先生这里的水质真不错，清澈得竟然都能映出人的脸来。” 说完她望向方知新：“你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小方：做个人吧 第68章 方知新无奈地看着对方, 只是觉得对方得意洋洋的样子并不让人讨厌，即使她钓上来的满满—桶成果都已经被‘当面调包’了。 “钟玉，你做个人吧。”她摇了摇头。 “我不做人, 我要做人上人。”钟玉掐住这个字眼用只有方知新懂的眼神暗示道，人上人, 小心思明明白白袒露出来——她肯定是方知新上面的那个人。 只是一项钓鱼活动就耗费了将近—个下午的时间, 从开始到结束方知新的桶里还依然是空空的—派平静, 就连—条小鱼苗都没有。 原因无他，钟玉这—整个下午虽然都不作为但是确会保证每二十分钟—次雷打不动起身来方知新这边晃晃, —旦发现方知新的桶里多了任何—条鱼她都会飞快把这条鱼转移到自己的桶里去, —来二去, 自己桶里的鱼已经多不胜数了。 也不知道是该夸索朗这个山庄的池塘鱼苗太多好呢还是该夸方知新的技术不错。 而对于钟玉这样的行为, 方知新无法制止也不能制止。 钟玉只一句话就将她的质问堵了回去：“你的桶里难道不是应该只有我—条鱼吗？” 钓这么多鱼上来是准备做鱼塘塘主吗？ 方知新竟无语凝噎。 她于是接着钟玉的这个理由又反问回去。 “那你的意思是你拿这么多鱼是准备做鱼塘塘主了？”这个反击在方知新看来应该是无懈可击的提问, 她以为这—次自己总该能在终于面前占个上风了，结果没想到对方十分轻巧就将话给驳了回来—— “我这桶里没收的都是你钓的鱼。”钟玉—本正经地解释着：“也就是说，这些都是我没收的。” 她说着说着还得意了起来：“我自己实际上是一条鱼没钓呢。”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我只喜欢你—个人。 三言两语驳得方知新没话好说了。 傍晚, 索朗让厨房将大家钓上来的鱼做成了全鱼宴, 清蒸, 红烧，熬汤等等, 只要是能够想得到的烹饪方法几乎都来了—遍用以招待贵客，且用的都是Z国地道的烹饪方法。 饭桌上大家就像是朋友—样简单地交流着，索朗开始拿下午的事情做起了文章。 他笑着：“没想到方小姐钓鱼的技术不错但是却留不住鱼。” “这就叫阴错阳差。”钟玉用筷子轻轻敲了—下碗缘，飞快接道。 经过了—下午的相处她在索朗面前也没那么拘束了。 只是索朗好像并没有听懂这个成语。 “什么叫鹰错羊差？”他问：“老鹰出了差错和羊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虽然对于Z国文化相当的有兴趣但也只是了解一些简单的成语而已，钟玉此刻的说的这个他还真是没有听过。 “阴错阳差不是……”方知新正要开口解释这个成语的意思但才刚刚开口就被钟玉给打断了。 “鹰错羊差就是老鹰不小心出了差错，然后被小羊捡回了家里。”说完，她侧过头来看着方知新, 显然是在借用索朗的‘误以为’在暗喻两人之间的事情。 这样的比喻听起来一点也不违和，反倒让人觉得十分的恰当。 “是这样吗？”索朗还是第—次听见这么新奇着说法。 他望向方知新，只见对方只愣了—会之后脸上便漾起一抹赞同的笑，她望向索朗：“是这样。” 如果鹰错羊差是这样一个解释的话，那么那只羊就是钟玉了。 她就是那一只不小心跌落高空的鹰险些死在了陆地上，不过还好她遇见了—只好心的小羊把她救了回去才让她得以重回高空。 太阳很快悄悄落下山头，天色渐渐从黄昏转变成暗蓝色的夜晚，站在半山腰上往下遥看东边的城市就能看到万家灯火齐齐亮的景象，大城市的繁华在她们的眼皮底下—览无遗。 索朗又命令司机把她们送了回去。 这—天过得很是充实，可以说是她们抵达X国的这些天来最顺心和悠闲的—天了。 回到酒店房间打开门，钟玉—眼就发现了自己房间里和早上出去的时候不太一样了，她发现房间的地板上多了很多陌生的行李。 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属于自己，于是刚刚走进房间的她又退了出去仔细看了眼门口的房间号码。 这样的举动落在方知新的眼里就觉得很奇怪，她转过身去望着整个人已经站在门外的钟玉，疑惑道：“看什么？” “看我们是不是走错房间了。”钟玉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怎么会走错，你用密码开的锁啊。”方知新顿了顿，轻声解释道：“酒店每间房的密码都不—样，如果走错了你怎么能成功打开这扇门？” 而且房间里的陈设和早上出门的时候—模一样。 除了…… 方知新扫了—眼地板上那堆堆放整齐的行李，忽然就悟了。 “那是我的行李，我让服务员给我挪过来的。”她顺着钟玉的视线往那边跟着看了过去，果然发现了原因所在。 只是此刻的语气又有些无奈了。 “你的行李？” 你的行李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虽然得到了解释，但钟玉还是很疑惑。 昨天晚上睡前说过的话她显然已经不太记得了，她此刻满脑子都是疑问。 关于昨晚方知新说要退房的事情，她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了。 可方知新显然没准备在这样的事情上和她重复地解释太久，她只是直接往前走了两步把还定定站在门口的人拉了进来，或许是拉的时候力道没有控制好，又或许是钟玉自己没有站稳，总之这—下拉完之后人直接朝她怀里撞了过来。 两个人之见的距离被这么—下拉得瞬间变成零。 ‘投怀送抱’这种方知新当然是张开双手接住。 趁着钟玉这—会愣神的功夫她垂下眸子借着对方刚刚的问题低声反问道：“我的人都可以出现在你的床上，我的行李为什么不可以出现在你的房间里？” 是啊，既然人都可以出现在床上那么亲密的地方，那为什么—点点行李出现在这里还要反问呢？ 明明已经是这么亲密的关系了。 这样的—句话里面蕴含的意味太多，钟玉没忍住往深了想耳根开始有些发烫。 从方知新嘴里说出来的这句话每一个字钟玉都找不到可以去反驳的角度。 怎么说呢，太有道理了。 她甚至有点怀疑对方是故意在借着这个话题往别的地方引，但她没有证据。 因为从表面上来看方知新说的这些话也很正常。 钟玉很快就把方知新从自己面前轻轻推开然后在地板上站定——她不是一个没有脊梁骨的人，怎么可以软趴趴地搭在人家的身上！ 只是后续她也再没有提起‘行李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房间’这样的话题了。 钟玉不提起，方知新当然也不会没话找话。 随着夜幕降临两人纷纷洗漱完毕又钻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酒店的房间是有配置投影设备的，但住进来之后钟玉—直没有怎么摆弄过，趁着今晚时间还很早她于是打开了投影设备和方知新两个人靠在床头开始看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点开的是一部国外的文艺电影，看了没几分钟钟玉还是决定看国内的综艺算了。 于是她们又开始找国内的综艺节目看，找着找着就看到了—档很眼熟的节目名称。 “这不是我们之前参加过几期的那个节目吗？”钟玉惊喜地转头看着靠在自己身边的人，时间过去那么久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都已经快要忘记还有这件事了。 这个节目火得快，糊得也快，就像是昙花一现，主要是当时钟玉她们无故解约退出比赛节目组也给不出很正式的解释所以口碑—下就下了好几个台阶，弃追的也有不少。 方知新看着投屏上的综艺大名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钟玉：“我不想看这个。”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已经看出了钟玉蠢蠢欲动的想法。 但耐不住事情的走向总是惊人的相似，听她这么说钟玉也点了点头：“那好，我们就看这个。” 随后立马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上的播放键。 方知新：………… 节目从第一季第—期开始播放，很快她们就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虽然脸上还带着面具，但没有人会认不出自己。 方知新难以置信也不想去回忆自己失忆时候的傻样子，但架不住钟玉兴致勃勃非要看，她只好忍着陪观。 时间一分—秒的过去，钟玉看得津津有味但是方知新只觉得度日如年，她难以想象怎么会有人喜欢看自己在比赛节目上并不优秀的样子。 ——钟玉明明全程都在划水拖后腿，但即使看到这样的自己她也不会觉得丢脸和难为情，但倒是笑得更开心了。 直到第—期播到一半摄像镜头给了小方知新一个大大的特写，音响里传出脆生生—句：“妈——” “…………”方知新立马动手关掉了电源键，整个人也躺了下去背对着钟玉。 生气了。 而钟玉则是整个人笑得躺在了床上，就像是早有预谋的为了听这句‘妈’。 笑了没一会，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观察背对着自己生闷气的人。 “怎么呢？” “怎么不能直面自己的过去呢？” 她从后面直接抱住了对方。 ——虽然没有在笑了，但她的声音还是含着明显的笑意。 并不明亮的光线下钟玉—边问一边手也没有闲着，方知新今晚穿的是一件宽松的长衬衫，她的手此刻已经放到了对方衣领的位置在一点一点往下拉，很快就看到了若隐若现的锁骨。 她在用某种特别的方式哄着正在生气的人，这样哄人的效果好像也十分的有效。 没多久两人迅速纠缠到一起，方知新身上的衬衣扣子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悉数解开。 衬衫的从一侧的肩膀滑落，钟玉眼神亮亮地眼看就要往这边凑过来，可就在这时候方知新抬头把自己滑落的衣服冷静拉了回去。 而后，—颗—颗，将被解开的扣子又重新系了起来。 方知新：“妈——” 钟玉：？？ 她看着钟玉，眸中全是得逞之意：“我们这样的关系做这种事，不合适。” 方知新：“睡吧。” 钟玉：…………？ 作者有话要说：钟玉：？？？？？？ 第69章 这样温馨而又愉快的日子一闪而过, 不过才过了两天而已方知新就接收到了终结的信号，内务官所说的‘隐瞒’并没能够成功隐瞒太久，楚岚很快就从别的渠道听到了有关方知新的消息。 这段时间的相处就像是美好而又虚幻的假象, 被楚岚伸出双手轻轻撕扯很快就破灭了。 而在得到这个消息的同时楚岚也立刻将电话打到了Z国驻X大使馆，向刘度调取了所有的资料。 包括这段时间方知新在X国的一举一动, 她都在一点一点了解着, 只是越了解就越是觉得生气, 内务官因为隐瞒和失职已经被罚禁足两月。 这还是这么多年陪伴着她一起经历过许多的内务官，如果换成了别人的话就不仅仅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而方知新接到电话的这天早上才刚刚和钟玉在酒店一楼吃完早餐准备外出晒晒太阳, 在看到手机上来电显示的时候她下意识松开了牵着钟玉的手, 神情不太自然走到了一旁角落里接起了电话。 也是这样避讳的举动让钟玉瞬间就明白了这个电话对面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感受着手里手机传来的震感方知新缓了好一会, 直到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会之后才缓缓接起：“喂？” “阿新。”电话那边传过来楚岚的声音十分平静：“这段时间出去散心散得怎么样了呢？” ——只是平静中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味道。 这是楚岚身上自带天生的帝王之威, 方知新很少会在对方身上感受到这种威压, 因为楚岚每每都是和她站在一起的那个人，楚岚从来只会对其它人施加这样的威压而在二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从不。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对方在刻意维持着她们之前的情谊，楚岚可能是想让她们之间的关系还保持在从前的样子。 可是……事情总不会按着人的意愿去发展。 凭着自己对楚岚的了解方知新从对方开口的那一刹就已经知道她在X国所做过的所有事情楚岚应该都已经知道了, 但此刻却还在这和她打着太极。 散心是她当时离京的时候和给楚岚的说法, 说的是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感觉十分的疲惫, 所以想要出去走走散散心，但具体去哪楚岚也没问。 这是很合理和正常的请求, 而且在楚岚心里方知新是让人十分放心的所以她也没有多问就放人走了。 但却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个让她十分放心的人千里迢迢跑到了X国，追到了钟玉身边。 电话这头的楚岚说不出此刻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只知道愤怒占据了大部分情绪，可她也知道这样极端的情绪是需要压抑的。 两人都没有想要捅破这层窗户纸的意思，方知新自然也顺着楚岚的话就这样接了下去：“还不错，大概再过几天就准备回去了。” “过几天……”楚岚重复着方知新的话。 “X国并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想你应该知道的。”X国和她们国家的关系就连普通都算不上, 近几年更是紧张了起来。 贸易战，边境上的擦，双方明里暗里其实已经交锋过不少回了。 虽然表面上还维持着一些友好的假象但也只是假象而已。 像方知新这次，之所以能够平安无事被放出来不过是因为X国领导人还不想和她们撕破脸而已，但谁也不知道这样紧张的关系会不会在下一秒就破裂，像方知新这样重要身份的人如无必要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X国的领土里。 而且还不是以官方的名义过去。 “我知道。”方知新沉默了一会回答道。 可即使是知道她还在这边逗留了这么久。 “我让人给你订今晚回国的机票。” “你一个人的机票。”她强调着。 隔着电话楚岚懒得和方知新去争执一些什么，她不知道在对方打电话的时候身边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在听着，又或者那个人就在不太远的地方。 这些她都可以暂时的忽略不去计较，只要人先回来。 只是方知新本人却不太能接受这样的提议。 “今晚吗？”她问：“会不会太着急了点？” “我想要过两天再走，我在这边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完。”说着她下意识转过身去看就站在不远处还在等着她的钟玉，对方见她看了过来也回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放在平时方知新肯定会觉得心头一甜，但此刻只给她凭添了几分压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虽然她早就知道，在X国的的这段时间不过是两人都抛开身份地位和家庭背景的一场放纵。 方知新尝试着回一个浅浅的笑，但动了动只发现自己的脸部表情十分僵硬，干脆作罢了。 她将身体又再传了过去，这次干脆直接背对着钟玉的方向了。 方知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感觉这样无力的一天。 此时此刻，现在。 她那些引以为豪的身份地位以及辛苦经营的公司，在楚岚的眼里都不值一提。 贵族永远只是附庸君主的附属品，是工具。 只有表现好了，听话了君主才会为你所谓‘高贵’的地位提供更多的保障。 方知新知道自己刚刚说出的那句话到底有多么的多余，但她还是说了，得来的是预料之中的警告。 “方知新，我们都清楚你嘴里说的‘没处理完的事情’到底指的是什么，你不会天真的觉得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吧？”楚岚果然有些忍不了了，压抑着火气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你不要仗着我对你容忍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我的底线。” 两句话让方知新皱紧了眉头：“楚岚，我……” 情急之下，她没有再用尊称。 “而且你该回来收拾自己家的烂摊子了。”楚岚打断了她没有说完的话：“半年前你差点死掉的那事已经有结果了，自己家里养了条毒蛇差点丢了命还有心思在外面风花雪月。” 方知新心中一凛，很快就反应过来楚岚指的是谁。 整个方家看不惯她的人不少，但是有胆子对她下手且能够做到这么密不透风的…… 她刚要开口追问，只是这时电话那边又传来了声音。 “方知新，你真的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样子了。”楚岚顿了顿，言语中满满都是失望，不知道是对方知新这个人的失望还是对这段时间她所做的事情失望。 “今晚就回来，我只说一遍。” 通讯戛然而止，这个电话被挂得十分突兀。 电话被挂断之后方知新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又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朝着钟玉走了过去。 “走吧，可以出去晒太阳了。”她在钟玉面前站定，说罢，又重新牵起了对方的手。 不过这一次钟玉却敏感地感觉到了对方打完电话前后不太一样的地方，她站在原地没有随着方知新的动作移动。 “是工作上的事情吗？”她问：“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有什么变故，还是说X国政-府又开始为难你了？” 担忧的表情并不作假，方知新沉默了几秒紧接着轻轻叹了口气：“都不是。” 钟玉：“那是……？” “陛下打来电话叫我回京，说之前谋害我的人已经找到了让我立刻回去亲自处理。”她到底还是说了出来，这也就意味着她已经默认了楚岚给她的方案。 今晚就回去，重新回到自己应该待的地方去。 “……回京吗。”钟玉不自觉抿住了双唇，回京之后就意味着一切的终结。 虽然这两个字让她莫名地情绪低落，但她也知道自己的重点不应该放在这上面。 她强迫着自己将注意力拉了回来：“所以是谁？是身边亲近的人吗？” 钟玉不傻，需要亲自回去处理的话那就只有相当亲近的人才可以。 方知新看着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冽：“是我大伯。” 方知远的爸爸，方山。 她一直养在身边的毒蛇。 ………… 方知新的东西并不多，当时过来的时候因为时间仓促所以只带了一个箱子过来装了些必要的东西，很多其它的东西都是在X国本地现买的，所以走的时候这些现买的临时用品她也没准备要了。 东西很快收拾好，大使馆派过来送机的车辆也已经早早就在酒店门口候着了。 方知新收拾东西的时候钟玉就坐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给对方递点东西过去。 不过方知新也没有多少可以递的东西。 “要走了吗？” “嗯。”整理好的箱子就在方知新的脚边，她定定地看着钟玉脸上的表情也算不上轻松。 就要分别的此刻，她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好了。 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 如果在此刻做出什么承诺，也显得苍白。 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能够实现。 钟玉好像也感觉到了她的心情，于是佯装没所谓的笑了笑—— “诶，没关系啦……” “反正回去以后还会再见的。” 她絮絮叨叨的。 “到时候再请你来我家吃饭好了，说起来上次请你吃的竟然是外卖……” 钟玉不停地说着什么，想到什么说什么完全不过大脑，她一心只想让房间里不那么安静显得清冷，也不想让两人在X国这么最后待在一起的时刻看起来那么尴尬。 说来说去，说到最后钟玉钟玉终于没忍住多问了一句，即使她知道自己这句本不该问。 她看着方知新，迟疑道：“回国之后……” “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久都没二更了…… 第70章 钟玉她看着方知新, 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忐忑。 不过很快这样的忐忑就消失了。 “会的。”方知新看着她，此刻的语气是如此的坚定。 钟玉没有把人送到楼下或者是更远送到机场，她没有那个心情也不想这么去做。 生离死别算是人世间最普遍的事情了, 她不是没有经历过，但是这一次总觉得好像和以前经历过的每一次都不太一样。 半夜, 方知新踏上了祖国的大地。 一下飞机就有专门的人在出口出等着将她接上车开了回去。 “方知新！”人才刚刚踏进屋子的大门她就听到了一声中气十足男人的声音。 方知远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怒气冲冲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虽然已经是晚上凌晨了但方知新也没从他身上看出一点疲惫想要睡觉的意思。 她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对方朝着自己走过来, 身后的行李已经被仆人拿上了楼。 方知新：“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鬼叫什么？” 方知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条发癫的狗。 而这只狗现在正在朝她扑过来想要咬她。 “是不是你在陛下那里吹耳边风让宫里来人把我爸爸抓走了？”方知远恶狠狠地看着她。 “你可真是狠毒啊……” “那可是你大伯, 你怎么能这样做。”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他像是一只狂怒的狮子冲着方知新露出自己的獠牙, 如果此刻不是有管家在中间拦着再加上他还剩些理智在线只怕巴掌已经朝着方知新脸上招呼了过去。 当然, 如果这一巴掌真的招呼过去那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 几句语无伦次没什么逻辑的话让方知新明白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山被抓起来了吗？”她没有问自己这个堂弟, 而是看着拦在二人中间的老管家。 “是。”老管家点了点头。 “抓得好。”老东西早就该被抓了, 只是没想到楚岚的动作那么快竟然直接下令抓人。 要知道方家还有一个老爷子在顶着，这样做无疑是在打方老爷子的脸了。 可见方山这次做的事情实在是过了火，就连老爷子都快兜不住了。 ‘抓得好’这三个字一出来被拦住的男人再一次暴动了起来, 只是不等他碰到方知新一根汗毛保镖们就已经及时地冲了过来将人按在了地上。 “方知新我……” “方知新也是你叫的吗？”方知新蓦的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 她在对方面前蹲了下来。 斯斯文文的男人被用力按在了地上不得动弹, 任谁也想不到他会在自己的家里受到这样的对待。 “还是说方山平日里只教了你怎么争权夺利，怎么在集团里拉帮结派, 怎么算计我？” 屋子里安安静静，家里的仆人们一个个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其它的声响，只看着这个家里的小姐和少爷这样互相对峙着。 哦，也许并不算是对峙，是碾压吧。 毕竟大多数人心里都已经默认了方知新才是未来方家的家主方氏的掌权人。 而另一边，方知新还在继续着。 她盯着地板上不太服气的方知远，虽然懒得开口但还是说了：“你爸爸是陛下直接下令抓的, 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你觉得陛下会这么贸贸然不顾爷爷的面子就来家里抓人吗？” “还是说你觉得陛下就是那样没脑子的人可以任由我三言两语去煽动？” 方知新一句话问得方知远哑口无言，大脑在这个时候才终于又活跃了起来恢复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方知新挥了挥手，让保镖们松开了手。 方知远这才得以从地板上爬起来，他身上的衣服经过刚刚那一遭之后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了，但整个人看起来确实是已经冷静了不少，至少不会再要嚷嚷着过来打人。 “如果睡不着觉的话就别睡了，用点脑子好好想想吧。”方知新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朝着楼上自己卧室的方向走了过去，如果不是看在方知远这个人只蠢不坏的话，她都懒得跟对方说这么一堆话。 刚刚从机场回来大半夜的，人都已经十分困顿了。 出现在方家的这一场闹剧以她关上房门将一切都隔绝在外而结束。 这么一出闹下来已经很晚了，方知新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然后进进到浴室里简单冲了个澡然后躺上了久违的床，只是原本全身上下四肢百骸涌入的巨大疲倦感。在这么一躺下来后竟忽然消失了。 她闭上眼睛发现并不能立马入睡。 这样闭上双眼尝试了好几分钟之后方知新终于意识到只是徒劳，于是她又换了个姿势将身体侧转过来对着一边。 是不习惯了吧…… 她的脸枕在柔软的枕头上，可是脑海中此刻已经浮现出另一张脸。 属于钟玉的脸。 紧接着是她们在X国一幕一幕的经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开始放映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此刻都像是重映的电影又再鲜活地出现在她的大脑里，当时所经历这些的感受都还让人记忆犹新像是刚刚发生过不久的事情。 虽然确实才过了没多久。 但另一方面，方知新又觉得像是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了。 明明她们才一个晚上没有见到。 可是钟玉好像一点也不想她呢…… 方知新又想起自己睡前看了一眼的手机消息，有很多人发过来的讯息但其中并不包括钟玉。 所以她才决定要睡觉了。 想到这里方知新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尝试着二次入眠，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千里之外X国的酒店里有个人也和她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侧身面向床的一边这样睡在床上。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钟玉是睁着眼的。 不仅睁着眼，她还时不时摸起放在枕侧的手机看一眼等待着某个人的消息发过来。 但每一次拿起手机之后都只是失落罢了。 “死方知新。”钟玉愤愤嘟囔着，可见心里对方知新的意见不小。 为什么不找她啊？ 是因为太忙了吗？ 不是说好了回国之后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联系吗？ 钟玉心里闷着一口不上不下的气发不出来，从下午方知新走出酒店开始她就在等着对方的消息。 就算只有类似于普通朋友间的那种‘起飞了’‘我到了’‘到家了’这样简单的汇报她都不至于在三更半夜这样生气，可方知新没有。 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这样一个态度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钟玉甚至都已经开始觉得对方当时说的话是不是只为了敷衍自己了，兴许只是为了体面地结束这段临时恋爱吧。 这样想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钟玉不确定醒来之后新的一天会不会更好，她也知道自己的心思不应该全都放在一个人身上，她的生活里明明除了感情之外还有许许多多需要去兼顾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方知新就换好衣服前往宫里报道了。 机票是楚岚帮她订的，昨晚接机的车子也是楚岚安排的，所以今天不管怎样她都是要进宫一趟的。 ——不仅仅是要和对方解释一下X国发生的事情，更是要亲自处理方山的事情。 只是方知新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在宫门口的停车场还碰上了另外一个人。 “爷爷？”方知新让司机将车子停了下来，自己率先下了车。 她语气中满是惊讶：“你怎么来了？” 说着，她上前迎了过去搀住了对方。 方老爷子的身体不太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近半年来更是走路都吃力，这几年几乎都是在医院养着由她们这些后辈轮流照看，可是现在却忽然出现在了宫门口。 从宫门走到里面的正殿还有很远一段距离，而宫里除了特批过的车辆之外是不允许开车的。 方老爷子看着小孙女，眼神中满是无奈和辛酸：“我不来的话方山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了。” 一句话便交代了来此的目的。 他意有所指，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明白，老爷子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毕竟到了这个年纪他也只剩方山这么一个儿子了，在老人的心里儿子和孙子，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方知新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只是搀着人往宫门里面走去。 心里头虽然有不悦但还是咽了下去。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踏进这个宫门之后，接踵而来的是一件又一件无法控制的事情。 更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会让她和钟玉的关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及，她的生活。 ………… 在方知新走了一周之后，钟玉在X国的出差之旅也终于到了尾声。 两人之间的联系在几天前就已经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这让她松了一口气，并且开始期待着回国。 从柴市机场搭上飞机到京城落地，好几个小时的时间不能和外界联系，在降落之后的第一时间钟玉就打开了数据网络准备告诉方知新一声自己已经到了。 虽然她并没有要求对方过来接机，但是却‘佯装’不经意透露了一下自己的航班号。 钟玉窃以为自己会在出机口看到方知新的人。 或许对方有悄悄准备惊喜也说不定。 想着想着，唇边不自觉漾起一丝笑意。 可没想到的是，在打开数据连接的那一刻她先收到的是来自各个社交软件自动推送过来的新闻。 新闻的标题内容不长且很统一，只是却让钟玉觉得十分的刺眼。 ——方知新订婚了。 第71章 方家第三代的继承人和陈家小儿子订婚的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贵族圈子, 对于这些贵族来说这样的消息并不意外——更有些人在很早之前就听说过陈家的家主曾在陛下面前为自己小儿子主动争取过这门亲事了。 所以现在消息公布出来他们也只是照例派人上门送礼而已。 陈家和方家虽然同属贵族但如今的陈家根本无法和如日中天的方家比，再加上方知新本人在楚岚那里的分量，这一场联姻根本就是陈家单方面的倒贴。 虽然说是订婚, 但陈家的小儿子陈铭肯定是要入赘的。 从飞机上下来走到出机口这么会功夫的时间钟玉已经将网上的相关新闻全都快速浏览了一遍，包括相关网友的评论和猜测, 她都有看到。 豪门新闻对于她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下饭瓜, 大多数对于这样的事情都是持观望和议论的态度。 钟玉原本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但这一次不行了。 因为这件事情和她也息息相关。 吃瓜吃到自己的头上就难以下咽了。 钟玉乱得很，这时候手机上方又弹出一个消息通知。 刚刚一路走过来的时候也有弹出几条消息提示, 不过因为她开了隐藏消息的功能所以并看不到是谁发过来的, 之前因为心思和注意力全在方知新订婚了这件事情上所以也并没有及时地查看消息, 这时候终于空了下来。 钟玉在原地站定, 打开了未读消息。 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方知新被置顶的对话框, 头像上闪烁着红色的数字‘3’。 【我看航班你应该是已经下飞机了吧？】 【走到出机口会有人举着牌子接你，你注意看看。】 ——连着两条消息是五分钟之前发过来的，应该就是她刚刚走路的时候。 剩下一条消息是刚刚发过来的。 【怎么不回消息？】 钟玉看着这三条简单而又自然的话只觉得心里的感受十分复杂。 她抬起手指悬空在屏幕上方想了又想, 实在是不知道该要打出一些什么内容发送过去才好。 在知道了这样的消息之后她怎么还能若无其事的回复呢？ 她不能。 她虽然很能装, 很能演。 但这件事她演不出来。 钟玉就这样站在大厅中央, 机场机械式的广播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响起，她的身边是来来往往的旅客不断擦身而过, 此刻的她有些茫然，手里握着行李杆不知应不应该再往前了。 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就到出机口了，远远望过去的话可以看到有不少人接到了自己想要接到的人而后双双离去。 钟玉干脆找了一处座位坐了下来缓解此刻的心情。 方知新确实如她预料的那样看透了她的小心思，只是并没有亲自来接机罢了。 可能是因为工作，亦或是……被别的事情绊住了脚。 不过还是派人过来接了。 作为朋友的话这样细心的照料已经是很难得和贴心的了。 ——如果只是作为朋友的话。 她最终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而后开启了免打扰模式。 接机口依然人来人往，一艘又一艘的航班在京城国际机场降落, 方知新派过去的人在外面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钟玉的出现，于是只好打电话回去汇报。 “小姐，我在这里寸步不离现在都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根本就没有看到钟小姐的人。” “……会不会是您弄错了航班号？”接机的人顿了顿，说完这句脑海里忽然又冒出来一个想法。 ——又或者是人根本还没有出来？ 这样的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他立马排除了，只觉得十分的离谱。 如果航班没错的话怎么可能有人会没事在里面停留那么久啊？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一会过来你站在那等我就行。”电话那头的方知新听到机场那边传来的实时汇报之后并不惊讶，也没有为难对方。 她这边打过去的电话无人接听，发过去的消息也没有人回复。 方知新大概猜到钟玉是已经看到了一些什么消息。 会看到也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方知新叹了口气，挂掉了电话。 她本来是想要把人接回来之后再当面解释这个事情的。 “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发生了吗？”忽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方知新转过头去只见白白净净的男生就坐在车子的副驾驶上正侧过头来看她，男生看起来年纪不大眼神清澈干净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她不得不承认陈铭是她见过让人感觉最舒服的男性。 对方身上仿佛透着一股水柔性，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威胁和攻击性。 方知新看着他，敛了敛眸子：“确实是棘手的事情，我可能……” “那不用送我进去了，把我放在门口就好了。”男生懂事地解开了安全带然后冲方知新笑了笑：“祝你能够顺利解决问题。” “好。”她点了点头目送对方下车，只是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多余的情绪。 陈铭比她小三岁，是楚岚和陈家推出来的一个工具人罢了。 男生性格温和也十分善良，只是一个政治联姻的牺牲品罢了。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和对方之间暂时地达成了某种协议。 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方知新毫不犹豫就再一次踩下了油门然后掉头朝着机场的方向开了过去。 钟玉一定还在机场里，没有任何理由和原因，方知新觉得一定是这样没错。 钟玉肯定是还没有出来。 方知新一路飞驰开到了机场，等到她抵达接机口的时候被派过去的人还仍然尽职尽责守在那。 看到方知新远远过来男人立刻迎了上去：“小姐。” “一直没有看到她出来是吗？”方知新没有看着对方，眼神落在了接机口里面的大厅里。 “没有。”男人摇了摇头，神情很是无奈。 没有人在这里白等一个多小时能开心得起来，如果不是此刻面前站的是方知新的话。 “辛苦了，你先回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在了解过情况之后方知新丢下一句话就自顾自朝着接机口里面走了去。 接机口一般是只准出不准进的，这也是男人一直只守在外面等的原因，她往里走了没两步便被机场的安保人员拦住，双方僵持了一会，方知新不知道和安保人员说了些什么竟然被放行进去了。 被找到的时候钟玉正坐在厕所旁边的椅子上低头看手机。 她的手机早已经没有电了，这时候全靠充电宝里的电在撑着。 钟玉的手不停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页面，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什么都看不下去，但什么都不做的话又觉得心烦意乱。 就是在这样的心烦意乱的情况下方知新在她身边坐了下。 一开始的时候钟玉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边坐下来的人是谁，她以为只是机场里想要稍作休息的普通旅客而已，直到感觉到身边的人在一直盯着自己看她才抬头。 ——两人四目相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方知新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刻钟玉的眼中流露出来的情绪，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麻木。 “你怎么来了？”钟玉看着她，没有尴尬也没有惊讶。 可方知新并没有回答。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她只是问。 “为什么不出去？”她又问。 这几个问题都显得有些多余，不仅钟玉这么觉得就连方知新自己也觉得。 但她还是问了，因为她不喜欢看到对方这么平静毫无波澜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这样的平静让她有些慌乱。 “问得好。”钟玉看着她忽然露出一个笑，整个人往后仰了仰直接靠在了椅背上：“那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订婚呢？” 方知新抿了抿唇：“我准备见到你再告诉你的。” “那可真是……”钟玉摇了摇头气血上头一时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形容词才好：“然后没想到我自己先看到新闻了？” “那你说我……” “要不要恭喜你呢？” 谁也没有注意到钟玉放在身侧的手蓦的紧了紧。 她很难过，但却不想被人看破。 但她不知道的是悲伤这种情绪是无法掩盖和控制的。 “你看到的只是一个表面。”方知新皱了皱眉，冷静地解释着：“钟玉，你看到的和事实是两码事。” “我看到的就是已经既定的事实。”钟玉提高了音量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 说完，她‘蹭’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深深看了方知新一眼，而后推着自己的箱子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方知新就这样看着钟玉的身影一点一点远去，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握紧了起来。 虽然没有很明显地表达出来，但方知新感觉到对方是愤怒的。 愤怒也伤心。 这样的情绪是因她而已，她知道。 她也有责任去帮钟玉处理好这样的情绪，只是人在愤怒的情况下根本没法进行理智的交流和判断，作为一个合格的集团管理者方知新太明白这点了，所以她不得不暂时收回和钟玉谈话的打算。 钟玉出了机场大厅之后站在马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就直奔住处去了。 回到家里关上门确定只有她一个人了之后，她把自己摔到床上脸深深埋进被子里开始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的破碎哭声透过被子传出来让人听起来十分揪心。 只是苦了没一会被人在不远处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钟玉缓了好一会情绪稳定之后才拿起手机查看。 【该交这个月的房租了。】原来是一直神秘的房东发了消息过来。 钟玉看了一眼催租的消息抬手擦了擦眼泪而后吸着鼻子开始转账，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被遗弃地动物。 一笔一千元的钱很快转到房东的账户里。 她以为这就完了，但没想到房东并没有这就样打住话题的打算反而是和她聊了起来。 房东：【房子住的还开心吗？】 去你-妈-的开心吧！ ——此时此刻钟玉的心情只能用这样一句话表达。 但她肯定不能这么和房东回答，她只能违心敲下两个字发了过去：【很开心。】 后面还加了个微笑的表情。 原以为到这话题就真该结束了，但房东却不依不饶继续把话接了下来。 房东：【是什么让你这么开心呢？】 房东：【我也想听。】 说完，他也发了个微笑表情过来。 钟玉：……………… 作者有话要说：此处微笑表情参考企鹅的微笑.jpg 小方：微笑.jpg 钟玉：微笑.jpg 第72章 这房东是不是有病啊？ ——钟玉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被这么闹了一下之后越发不好了, 只不过情绪上到底有了转变，眼角虽然还残留着未干的泪但现在整个人已经不怎么悲伤了。 只是有点烦而已。 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钟玉也十分不喜欢被人打探隐私，这会让她生出一种被莫名冒犯的感觉。 尤其网络背后这个人还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她甚至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 但她知道，这是房东。 一千块钱一个月能租到这么好的房子，钟玉不想三言两语把事情搞砸, 只好接着跟人聊下去。 【被绿了。】她思考了两秒钟之后飞快在屏幕上打下了一句话然后发送了过去。 也不管对方在看到这样一句话之后会觉得多么震惊。 对话框里久久没有新的消息发送过来, 一直到终于准备放下手机继续躺下的时候消息才姗姗迟来。 房东：【......】 房东：【被绿了是值得开心分享的事情吗？】 【对我来说是。】钟玉轻轻呼出一口气，情绪在这一瞬间平复了很多，也不知道是在和房东聊天还是在安抚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看清了一个人吧，远离这样的人开始新的生活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又可以谈新的恋爱了, 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简单的几句话发出去之后钟玉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很多, 她想可能方知新订婚给她带来的冲击只是阵痛吧。 痛过这一阵, 之后应该就没事了。 不过仔细想想还是觉得很好笑, 她最近两次的感情经历竟然如此离奇重合到了一起。 之前和梁灿分手是因为对方瞒着自己有了婚约, 这次…… 这次好像也差不多。 虽然…… 她想了想自己和方知新的关系，也算是半正式在一起了吧。 她不知道该要怎么去定义这段感情, 但现在也没必要了。 想到这里钟玉自嘲一笑, 整个人又再一次往后倒在了床上。 手机那边这个神秘的房东没有再发来什么消息了，就像大多数人聊天一样聊着聊着就突然消失了。 钟玉也不在意, 反正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么几句话让躲在网络背后的‘房东’只觉得难受极了。 尤其是那一句‘又可以谈新的恋爱’。 方知新觉得很受伤, 感觉自己才是被遗弃的那个。 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就开始新的恋爱？ 就这样，她整个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凝神思考着, 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抵触着地面，看起来很是烦闷的样子。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进来。”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方知新就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脸上的表情已经逐渐趋于平静。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很快有秘书抱着文件从外头走了进来。 “方总，这些都是刚刚送过来需要签字的文件。” “这一份是下面送上来整理好的这个季度的报表。” “以及……”秘书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犹豫。 “怎么了？”方知新一边签字一边抬眼看她，直截了当：“有什么事情就直说，跟了我这么久有什么不好说的。” 这个小秘书是当初帮她把房子成功租给钟玉的那一个，经过了那一次的事情之后方知新对小秘书的信任也更多了一些。 秘书看着她：“方总，陈家来人了，就在会客室等着。” “来的是陈家二少爷陈群。” 陈家三个儿子，最小的那个陈铭刚刚和方知新订完婚。 陈铭头上有两个哥哥，这个陈群排行老-二。 虽然不学无术但却也是最受陈家辉喜欢的那个，只是不知道这个人忽然造访方氏是要做什么。 “他来做什么？”方知新语气有些不耐烦，她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仅剩下不多的耐心也不想分在应付陈家人身上。 因为钟玉的关系她现在对陈家人的厌恶感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如果不是陈家辉在楚岚面前舔着脸说想要和自己联姻的话，楚岚也不会对自己提出那样的要求。 虽然她知道即使没有陈家也会有‘周家’‘王家’‘赵家’。 小秘书组织了一下语言很快就把前因后果给方知新概述了出来—— “我了解了一下，是陈家那边有一批货出了问题，他们的货物在运输的路上被烧毁了现在正在四处紧急备货将这个缺口补上。” “而我们底下工厂刚产出来的货已经进到仓库刚刚好够量补上他们的这个缺口，这批货正准备按订单往外发了，不知道怎么的被那边打听到了。” “陈家在我们这边有订单，可按照发货顺序的话得拍到半个月之后。” 言下之意，陈群今天过来这一趟应该是想凭着两家刚刚订下的姻亲关系到方知新这里来走后门插队了。 说完之后她抬眸看着方知新，安静地等着对方的决定。 这样大的事情也知道方知新能够决定。 早在几天前方家的大权就已经交接到了眼前这个女人手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仅如此方老爷子还将手上三分之二的股份都转到了方知新的名下，从此方知新一跃成为方氏最大的股东，股份持有比例高达百分之四十二，她一个人的股份比大房那边两个合起来的都要多。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大权所握是通过某种交换得来的。 “我知道了。”方知新还是没有什么动作：“你告诉去会客室安抚一下陈群的情绪，我一会就来。” 小秘书应声出去。 等她出去了之后方知新又开始了放空出神，陈家人忽然跑过来造访这样的事情并不值得她花费太多的心思，她还是在想刚刚钟玉说的话。 这样想着想着，她终于得还是得出了结论。 ——不管最后会不会出现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家，可现在出现的这个陈家就是导致她和钟玉变成这样的直接原因。 她‘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而后抬脚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 会客室。 “你们方总怎么还不过来？” “没告诉她是我来了吗？” 此时的会客室里沙发上一个男人翘着二郎腿十分嚣张地坐在那，脸上那副表情看起来完全没有把站在一旁的小秘书放在眼里，他不耐烦地东张西望着，看起来已经等得十分不耐烦了。 “我已经说过了陈先生，方总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不过应该就快了。”虽然面对的是这样一种人，但小秘书依然保持着十分标准的微笑。 “快了是多快？”陈群转过头来冲着小秘书质问：“你没有跟她说是我陈群找她吗？我可是她未来的……” 话没说完，门‘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了。 先前小秘书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把门带紧，所以此刻方知新进来的时候一推就开了。 会客室里的两人同时朝着门口走进来的人望去。 “方总。”看到方知新进来，小秘书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她转身向陈群介绍着：“陈先生，我们方总来了。” “我知道，我们见过的。”陈群抬头望着方知新，语气虽然已经没有刚刚那么过分了但还是夹杂着一丝傲慢在其中：“就在我家，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呢。” 方知新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的回应。 “你先出去吧。”方知新看着仍然站在一旁的小秘书：“辛苦了，出去之后给自己点份下午茶算公账上。” 和陈群这样的人单独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一份下午茶的补偿并不过分，方知新这也是为了安抚自己手下的心情。 小秘书安静退了出去。 “未来弟妹还真是体恤员工，一个秘书的待遇都能这么好。”陈群根本没看出来方知新此举的深意，反倒是率先开口套起了近乎来。 说完，他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坐啊。” 方知新没有理他，而是在他正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开口便是很正式的纠正—— 方知新：“首先，我不是你的弟妹。” “套近乎不用这么早。” “其次，陈先生应该知道见我是需要预约的，我能来见你已经是给了你很大的面子了。” 也是给陈家面子。 如果陈群不是姓陈的话都没有机会坐在这个会客室里等。 说完，方知新低头看了看表：“五分钟的时间，看在陈家的面子上你有什么事快点说。” 这样几句话将气氛一度变得十分尴尬。 但陈群是什么人啊？ 他最擅长见缝插针，于是和方知新开始打起哈哈来：“你和我弟弟都订婚了，怎么说也该随他喊我一声哥吧，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哥哥我有一个忙想要请弟妹你帮帮，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订单插个队的事情。”说完，他不再是随意的姿势靠在沙发上，而是突然一下坐了起来盯着方知新：“不过你放心，你帮我这个忙不会白帮事情办好了之后我一定回去和陈铭好好夸你。”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着，仿佛这样一个交换方知新占了多大的便宜。 会客室天花板上明亮地灯光打在人的脸上亮得有些渗人，方知新缓了两秒，蓦的笑了。 看到方知新笑了，陈群于是也跟着笑了。 他笑得很夸张，也很真情实感。 在他看来方知新既然笑了就是默认了。 只是五分钟之后陈群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两个保安抬着从方氏集团大厦的大门扔了出去，这样的一幕引起来来往往路过行人的围观。 方知新就站在窗边低头看着这一幕，而后没什么情绪地摸出手机打给了陈家辉。 电话接通之后不等那边说话，她就率先开口了：“我把你儿子打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会可能有二更 第73章 一通话只有寥寥两句话。 一句是‘我把你儿子打了’, 另外一句是‘拜托陈先生注意一下自己的家教’，陈家辉什么也没说就匆匆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的方知新还仍旧站在窗边一动不动，拧着眉毛浑身都散发着躁郁不安不气息, 她脚下是耸立的高楼大厦，远远望去车流和人群都被无限放小，脚下的城市仿佛一个缩小的城市模型。 方式集团这栋独立的写字楼坐落于市中心最热闹的位置。 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别人费劲千辛万苦才租到一层而她们却拥有一整栋独立的, 可见之财大气粗。 陈群只是一个撞到了枪口上的可怜虫罢了, 方氏集团从建立以来还没有这样不留情面把人扔出大门的情况发生，这是第一次。 但方知新想，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最近的心情可能都不是很好。 经过了这一遭, 部分比较敏锐的人都已经开始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尤其是方知新的直系下属们, 这一批人是最先感觉到总裁变得不一样了。 每一个人都谨小慎微, 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生怕会成为下一个陈群。 而在这批人里面, 唯一知道一点内情的人可能就是小秘书了。 虽然她也和大多数人一样小心翼翼但是方知新对她总算不会那么的为难，只是最近又开始吩咐她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 ——她不得不再一次感慨秘书这份工作的钱不太好赚。 明明应该坐在环境舒适的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喝着咖啡和各大企业的高管老总打着交道, 但是却被派到了街头做一个‘记录员’。 此时此刻, 小秘书正坐在街边的一家糖水铺子里休息着。 “老板，再给我来一碗糖水吧。”她招手又喊了老板, 这已经是她喝的第三碗糖水了。 再这么喝下去的话一周下来她都不知道得胖几斤, 这个工作，还真不好做。 没多久, 一碗盛好的糖水送了上来，小秘书开口叫住了准备转身离开的老板。 “老板，对面这家写字楼的员工真的每天都会下来喝糖水吗？”她问，只是脸上还带着些怀疑：“现在都已经十二点十几分了都还没看到一个人影。” 老板看着她：“我骗你做什么, 平时每天都会来的。” 小秘书抿了抿唇，只得咽下满腹的牢骚拿起碗里的勺子慢慢又喝起面前的糖水来。 没错，继上一次跑到钟玉家门口塞传单被当成小偷差点抓起来之后这一次方知新又给她派了个新活来——就是观察钟玉的平时的生活状态和情绪，然后如实地汇报上去。 从表面来看这样一个任务实在是无聊又没什么技术含量得很。 这样一个任务分配下来再加上之前的事情，小秘书大概猜出来这个叫钟玉的人和她老板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了。 ——情人！ 除了情人关系之外还有什么值得堂堂方氏总裁去做这样的事情呢？ 发现这一真相的时候小秘书还有点三观碎裂的感觉，她是真的没有想过平时看起来正派的方总会是这样一种人，外面有个已经订婚了的未婚夫私底下还金屋藏娇养了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女情人。 或许这就叫男女通吃吧？ 虽然同-性恋这样的感情在她们Z国并不合法，但并不代表不合理和没有。 如今社会上，同-性伴侣走两步就能看到，更何况是在京都这样繁华的国际大都市。 不过也真是看不出来啊，方总竟然好这口。 小秘书一边喝糖水一边琢磨着，一边注意着街对面那栋写字楼的动静，虽然在同步八卦但一点也没有忘记自己今天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已经是中午午休的时候，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不是出去吃午餐的就是打包附近店里的东西带回去吃的，这样又等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钟玉钟玉看到一群男男女女大概五六个人的样子结伴从大门里走了出来，他们穿过马路直直朝着这家糖水铺走了过来。 小秘书一眼就看见了混在这群人中间的钟玉，她立刻来了精神。 ——老板果然没有骗她啊，她守在这里喝了三碗糖水也不算是白喝了。 眼看这群人走过了马路来到了糖水铺的门前，她以为钟玉马上就要进门了。 然后…… 然后这群人从门前目不斜视的经过，进了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店。 小秘书心里刚刚燃起来的那把火瞬间被浇灭了。 她立马转头去问老板：“老板你不是说她们每天都来喝你的糖水吗？” “是啊，兴许今天就不想喝了呢？”老板也轻飘飘道：“这种事情，哪还有个绝对呢？” 那我的三碗糖水岂不是白喝了吗？ 小秘书立马拿起旁边的包起身走出了店面，在外面装模作样晃了一圈之后然后进到咖啡店里找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的动作比较迅速跟得也很快，刚坐下的时候一个服务员正站在这群人旁边在服务点餐。 于是她也拿起放在桌面上的菜单装模作样看了起来，实则竖起耳朵在听旁边桌的动静。 等到大家都点完之后终于轮到钟玉了，她其实是不太想下来的，但是架不住大家的热情只好跟着一起下楼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和一群人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比一个人的时候要好很多，起码大家都有说有笑唧唧喳喳的能够转移她很多的注意力。 现在大家都看着她，钟玉想了想把到了嘴边的‘我不要’又咽了下去。 “一杯美式吧，其它就不必了。”她说话的时候看起来神情怏怏的模样，脸上是即使上了妆也遮不住的疲惫。 这样一副样子看得旁边的同事都有些不忍心，于是坐她旁边的一个男生开口了：“别啊，服务员来一块草莓慕斯。” “算我请你的，心情不好的话吃点甜食会好很多。”男生冲她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男生这样的暖男行为惹得其它的人开始发出唏嘘声起哄，而坐在一旁的小秘书则是把这一细节暗自记在了脑子里想着一会要和方知新说的。 点餐的服务员已经离开了。 而另一边，那群人还在继续调侃着。 “杨昭，钟玉失恋了你这么殷勤做什么啊，也没看到你请我吃草莓慕斯？ “该不会是存着些什么心思吧？” “杨昭我可先提醒你了啊，咱们公司是命令禁止办公室恋情的而且钟玉还是你的直属上司。”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个叫做杨昭的男生的心思推到了明面上来，他一边矢口否认一边偷偷观察着钟玉的表情，就连说话都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反观钟玉，对同事之间这样的玩笑并不怎么在意，只是说了简单的六个字：‘不要乱开玩笑’。 这样的反应约等于无。 不在意，就是最好的否定。 这是成年人之间最常见的态度。 几个人坐在这里吃了点甜品后来又打包了几份咖啡准备离开，只是从头到尾钟玉都只是坐在那安静倾听的一个，她没什么想要和大家分享的事情，也没有任何要帮人出主意的意思。 如果没有人故意cue到她的话，她大概可以这样一直隐身下去。 “钟玉，这周末公司特地举办的一个联谊活动你去吗？”忽然有人问道。 “人家才刚失恋。”一个男同事接话。 他刚说完就有女同志听不惯了，立马开口反驳：“失恋怎么了，失恋也是单身，而且不能一直沉浸在失恋的情绪里走不出来啊？” 确实，这样一番话让本来准备开口拒绝的钟玉把到了嘴边想要拒绝的话语咽了回去。 她冲提问的女同事笑笑：“可以去看看。” 别人说得没错，反正她是单身，与其一个人待在家里不痛快不如去这个联谊会走走看看还能白吃白喝兴许能开心一点。 几人又讨论了几句没多久就起身离开了。 小秘书就坐在位置上看着她们离开，原路返回，渐渐远去，很快自己也起身离开。 她找到自己停车的地方拉开车门利落地坐了进去，坐好之后没有立刻发动车离开，而是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开始汇报今天的工作进度，汇报的对象自然是方知新。 小秘书兢兢业业把自己能够回忆起来的每一个细节都组织到一起，然后绘声绘色说给了方知新听。 “有个男的，看起来好像是喜欢她的样子。” “年纪看起来很小，像是刚毕业的出来的大学生。” “请她吃了一块草莓慕斯，说是吃甜食能让心情变好。” …… 方知新原本就不怎么多的耐心在听到‘草莓慕斯’这一段的时候就已经不怎么够用了，更遑论接下来的事情更加离谱。 小秘书：“对了，我听她们说这周末她们公司好像会举行一个联谊活动，具体在哪不太清楚但好像是特地为单身男女准备的。” “我听到钟玉和她同事说她会去。” “……” 方知新抿了抿唇：“她去做什么？” “找男朋友？”小秘书不怕死地试探着：“不是说走出上一段恋情的最快方式就是新欢吗？” 方知新：………… 汇报结束，电话也挂断了。 回过神来方知新才发现自己面前纸已经不能用了。 她原本在握着笔为今天晚上的会议流程打草稿，前面一二三点都很正常，只是在接起了小秘书电话之后整张白纸就变得凌乱了起来，一通电话下来白纸上不知不觉布满了凌乱的线条。 乱七八糟，看来是要重写。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真的写二更！等着！洗个澡就来写！ 第74章 周六钟玉早早化好妆出门和同事会和了。 那天问她去不去的同事叫做杜薇, 在她刚进公司被前任领导为难的时候也悄悄帮过她不少，后来她因为方知新的原因忽然升上主管这个位置了也没忘记对方当时的仗义，所以两人虽然在同一个部门还是上下级的关系但交情仍然很不错。 “我到了。” “我就快了就快了, 你等我一会，我打车过来这边出车祸堵车了……早知道我就坐地铁了。”电话里杜薇听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没关系，我等你一起上去。”钟玉也没有催, 只是应了一声就挂掉了电话朝着路旁的一家连锁奶茶店走了过去。 “一杯西瓜茶。”扫码付款, 她要了一杯清新的西瓜果茶。 虽然现在天气已经有些凉了，但是她却无比想念夏天西瓜的味道。 钟玉站在路边安静地等待着，她的两只耳朵上都戴了耳机，耳机自带有降噪的功能所以马路上大部分汽车路过所制造出来的噪音仿佛都被阻隔在外, 现在她眼里的这个世界就只是在美好的音乐背景下正常运转的世界。 连日来被阴霾笼罩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很快, 奶茶店的店员就将做好的果茶递到了她的手里。 杜薇也在不久之后抵达目的地了。 “我真的……堵车你知道吧？”即使之前已经在电话里和钟玉解释过一遍了但面对面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要再强调一遍。 “我知道啊, ”钟玉顿了顿看了一眼对方身上的装扮, 表示十分的理解：“再说你今天的装扮也不适合去挤地铁。” 露肩裙加上精致的妆容让杜薇和平时的样子看起来很不一样。 不像她…… “过来就是为了脱单嘛，当然要好好打扮一下啊。”听到钟玉的话杜薇很快得意于自己的打扮, 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 “倒是你……”她打量了钟玉一眼, 满眼都是无语：“怎么还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啊？” 这样的话怎么会有效果？ “你是不是不知道咱们公司暗恋你的人到底有多少啊！”杜薇脸上全是恨铁不成钢的的表情，只是钟玉下一句话就堵住了她的嘴。 “我又没有喜欢的人在这里。”钟玉看着杜薇轻飘飘扔出这样一句话。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的人能够看到谁又会这样费心费力打扮自己呢？ 不久前……她也这样过。 杜薇哑然, 愣了一会之后揪着钟玉问这难道很容易看出来吗？ 钟玉笑了笑没说话, 只是答案已经在脸上表现出来了。 两人说说笑笑上了电梯。 联谊会的举办地点在一个吃喝玩乐一体的俱乐部，里面的区域分割很明显, 有健身区域，K歌区域，自助用餐区域，桌游区域等等应有尽有, 是京城一个极具特色的俱乐部。 这样半天下来费用不便宜，虽然用的是‘联谊会’的名头但也算是公司半年一次的大团建了。 而在她们之前已经有很多同事到场了，杜薇拉着钟玉在门口签了到之后就火急火燎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你慢点，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有唐僧肉呢。”钟玉看着走在前面迫不及待的杜薇摇了摇头。 今天这个联谊她说白了就是过来蹭饭的，当然她也能够理解单了这么久的杜薇迫切想要脱单的心情。 俱乐部里各式各样来来往往的人都是来自于公司的各个部门，有些眼熟，有些是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的。 忽然，她看见不远处一个男生朝着健身区走了过去。 “杨昭。”钟玉开口叫住了对方。 听到有人叫自己杨昭回过了头来，只是在发现喊自己的人是钟玉之后脸色忽然变了变，转过头去快步走进了健身区域。 “他这是怎么了？”钟玉不明所以，她走到杜薇的身边看着对方。 ——跟见了鬼一样，明明昨天中午还请她吃了草莓慕斯。 “不知道，可能是想通了不喜欢你了？”杜薇的注意力并不在杨昭那样的小鲜肉身上，她喜欢成熟稳重的型男，她尝试着和钟玉提议：“我们也去健身区域吧？” 里面有好多没有穿衣服/穿的少的帅哥！ 想到这里杜薇的眼神就有些发亮。 但无奈钟玉现在对于这样的人间俗事没有任何的想法，所以她干脆利落就拒绝了杜薇的邀请：“我不去了，你去吧。” 钟玉指了指另一边的自助区：“我在这边转转吃点东西，你自己去吧。” 都已经被这样明确的拒绝了杜薇自然不再勉强，她凭着自己不错的交际能力临时又找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女同事一起进了健身区，看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狼要进羊窝了。 钟玉还以为自己可能有好一段时间要见不到她，可谁知没一会的功夫人就急急忙忙又从健身区的跑出来了。 “怎么了，一群没穿衣服的猛-男吓到你了？”钟玉一边往嘴里送着水果一边打趣道。 “你胡说什么呢？”杜薇笑骂了一句。 也不想想没穿衣服的猛-男能是能吓住她的吗？ 杜薇：“我在健身区看到袁总他们了。” “哦，公司团建有领导过来也很正常。”钟玉不以为然，插水果的动作也还在继续着。 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些领导竟然跑去健身区，那种每天坐在办公室里身无二两肉的身材去健身区怕是不怎么合适吧？ “我看到的不只是袁总他们，”杜薇顿了顿，很快就说出了自己这样匆忙赶过来的原因：“我还看到了方氏的方总，不是说她已经订婚了吗怎么周末还有空来我们这个小公司的团建……” 话说到一半，她又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别人的私事很不合适，于是连忙闭紧了了嘴没有再往下说下去，不过钟玉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她于是又问：“我记得你私底下和方总的交情很好，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这才是杜薇的过来报信的目的。 她光知道钟玉和方知新私底下的交情不错，所以在健身区域看到对方之后立马就跑出来报信连不穿衣服的猛-男都没看了。 从某种方面来说，杜薇觉得自己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够意思了。 她没注意到钟玉正在插水果的手在听见方知新三个字的时候僵了一下。 钟玉：“她来了？” 方知新也来了吗？ 她来做什么？ 总不能和她有关，毕竟人家都有未婚夫了。 仅仅只一句话让钟玉的大脑转了好几个弯，她将手里的叉子放下连带着瓷盘一起，刚要说‘我不去’。 结果健身区里急急忙忙又跑出来一个男同事，他四处张望着最后钟玉找到了隐匿在人群中的钟玉，很快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主管。”这人跑到了钟玉面前站定，他看着钟玉：“听说联谊会的名单中有你，袁总喊你过去。” 男同事很眼熟，钟玉记得是她手底下的带的那批人其中一个。 听见这样的通知钟玉没有意外，几乎是刚刚在杜薇嘴里听见方知新也来了的时候钟玉就猜到自己会不会又要被叫过去了，毕竟他们老总派方知新的马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今天的装扮，还算得体精神，比起前两天怏然的样子已经好上很多了。 如此她才放下心来，她看着面前的男同事：“那我们走吧。” 从自助用餐区走进健身区域钟玉感觉到的最大差别就是这两个区域的精神面貌不一样，整个健身区域基本上都是戴着耳机在健身或者低声交流的男男女女，这边有很多的健身爱好者，常年健身的身材确实给人一种十分美观的视觉冲击。 当然，联谊会之所以会包下这个区域当然还有一层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意思——身材展示也是成年人之间一种最快的交流方式。 完美的身材会让人好感加分。 这也是杜薇一进俱乐部就要朝着这边来的目的。 …… 而另一边，健身区域里。 方知新一边走一边在和旁边的男人交流着。 “袁总，你们公司这个联谊会做得不错，是策划做的吗？” “弄得我都想去挖你们策划的墙角了。” …… “您这说的，我们策划也就在这方面有点新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 没多久，健身区域就的入口就有新人走了进来。 “钟玉，”袁总一眼就看到钟玉，他冲着对方招了招手而后看着旁边的方知新：“我看了下员工名单知道今天钟玉也来了就把她叫了过来……” 袁总：“说起来之前让她去X国出差了大半个月，她表现还是很不错的。” 方知新点了点头，没做表示，兴致不怎么高昂的感觉。 她望向不远处钟玉几人朝着这边走过来，眼神却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钟玉的出现对她来说和其它任何人都没有什么不一样。 一直到钟玉在她的面前站定，对方礼貌地开口朝她打招呼。 一切都没什么不一样。 可是这样‘没什么不一样’的场面并不是方知新想要看到的。 她以为，至少钟玉会有一点点哪怕只是不太大的反应。 可是对方都没有。 方知新抿了抿唇，也没人看出她这点不悦。 不过很快，她就有了应对的法子。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一起玩下吧。”她看了一眼对自己的出现同样也没什么反应的钟玉，提议道。 “方总好雅兴。”袁总对这个提议表示了赞同。 方知新：“那既然这样……袁总，麻烦你让人送两套标码的女运动装到更衣室来。” “怎么是两套？”这时候钟玉终于再度开口了。 她虽然一直站在旁边企图让自己成为一团不怎么起眼的空气，可还是敏感地抓住了方知新话里的漏洞。 她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你换衣服就换衣服吧，怎么一个人还要两套？ 别不是…… 想法才刚刚冒出来，方知新也几乎在同时开口解答了她的疑问。 方知新：“因为你和我一起去换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真有………… 第75章 按照钟玉的想法, 更衣室里总不可能没有其他人，她现在考虑到袁总的面子所以根本没法拒绝方知新的要求，但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两个人现在的关系, 她是不可能和方知新有什么深入的交流的。 更不可能和对方坐在一起和谐的换衣服，但好在俱乐部的更衣室是个公共场所。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有了点安慰，走起路来脊背也挺得更直了一些。 但没想到的是—— ‘吱呀’一声, 更衣室的门被推开露出了里面宽敞干净一排又一排的储物柜, 钟玉跟在方知新的后面走了进来，和想象中的热闹不一样，这个女更衣室里面此刻一个人都没有。 也就是说，她们两个需要单独相处了。 钟玉一路走过来才刚刚建立好的心理防线在这一瞬间已经崩塌了, 她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一时间只觉得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这一刻, 方知新不再是让她会感觉到安全和舒适的那个人了, 这一刻方知新给她带来的是不安和窘迫以及让人不适的尴尬。 钟玉想想自己从前是怎样对梁灿的, 面对梁灿的欺骗她是毫不留情就回击了回去并且没有任何一点的留念。 但面对方知新她就做不出那样的事情, 她没法对着方知新发火，没法埋怨对方, 没法像之前一样任性胡闹无所谓的发泄。 因为这个人是方知新。 “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单独待在一起了吧？”就在她胡思乱想紧张之际, 走在前面的方知新忽然停下脚步转身过来开口了。 钟玉知道对方肯定不会任由气氛这样死寂下去，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只是低头, 没有说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沉默成为了她最喜欢做的事情, 或许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吧，钟玉只觉得在这么大半年里自己的性格也都被磨平了不少。 看起来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能在想去拿运动装的同事什么时候才能够把衣服送过来。 对她来说和方知新两个人单独待在这样的一个空间并不是什么好事。 好不容易自己把自己安抚好了自然不能够再重蹈覆辙。 “钟玉，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沉默并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方知新知道自己今天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彻底解决她和钟玉之间所存在的问题。 她不允许对方用沉默回避，像是一个鸵鸟将自己藏起来。 钟玉不说话, 她继续追问着——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为什么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接连几个问题问出口方知新的语气已经不是很平静了，显然在钟玉伤心难过的这段时间里她自己也不是很好受，只是钟玉不知道而已。 小秘书每天的汇报……不开心和消沉的人又何止是钟玉一个人？ 只是自己的情绪全数内敛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我不喜欢和有婚约的人有过多的纠缠，也不想被纠缠。”钟玉轻声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又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将自己和方知新之间的距离拉得更开了些。 好像在用行动印证着自己话语的内容，证明她不是一个只说不做的人。 只是这个后退的动作让方知新不是很好受。 看到对方这一副避她不及的样子她有些难过，但一想到所有的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她又能理解了。 方知新抿了抿唇，在心里悄悄告诉自己要耐心一点。 钟玉会这样只是因为现在还在误会自己罢了，只要误会解除了她们的关系就会重新缓和了。 “如果我说我和陈铭之间的婚约只是暂时的呢？”她缓缓开口，只见钟玉在这一瞬间惊讶地抬起了头来。 显然是被这句话里所蕴含的信息量给冲击到了。 钟玉眉头微皱：“暂时的……？” 是什么意思？ 看到事情似乎还有回转的余地一直压在她心头的大石也终于落了下来，此刻她说话的语气逐渐多添了一份委屈的意思：“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单独好好说说这件事，但你从事情发生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回避我……” 只要钟玉还肯听她说那就不是最坏的结果。 “钟玉，你有没有想过站在我的角度去想想我的难处呢……我的身份，身上所背负的东西，我从来都没有骗你，但你其实一直都没有你说的那样信任我对吧？”方知新说着，说着垂下了眸子。 整个看起来相当失落的样子，和刚刚在更衣室外面那副稳重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钟玉观察了又观察，这才确定对方不是演的。 即使两人曾经一起度过那样一段艰难的日子，但方知新还是能够感觉到钟玉的那份不信任。 或许是因为两人的身份差距太大了，又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 她不确定，但是这些总要一件一件去解决的。 方知新了解钟玉，所以她确定在自己说出了自己的不得已的难处之后会得到谅解，但是她没想到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冷静钟玉已经思考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逻辑。 “订婚消息是我从新闻上知道的，在此之前我们每天都联系但你从来没有和我透露过一点相关的消息。” “打电话回避我。” “就算你有你的难处，可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你还仍然一副你有理的样子。” 钟玉看着面前的人，眼神清澈透明没有任何一点再要回避的样子，可偏偏是这样的眼神让方知新产生了不想直面的想法。 钟玉觉得这么几天下来自己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清醒，凭心而论，方知新此刻表达出来的委屈和她的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平时虽然看起来嘻嘻哈哈没什么正行的人认真起来让人根本无法招架，方知新忽然发现，钟玉提出来的每一个问题自己都无法理直气壮的回答。 “衣服来了——”可就在这时紧闭着的弹簧门被推开了。 两人之间紧迫的气氛在这一刻被终结，抱着衣服的杜薇看着就站在更衣室对峙的两人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不知道什么情况，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怎么回事？”她用气声挨到钟玉旁边问道。 “没什么，你先别出去，等我一会我们一起出去。”既然杜薇来了那么钟玉刚好拉着对方留下来打破和方知新之间的尴尬，这样平常的而要求杜薇自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本来就是关系好的女生之间最平常的要求罢了。 因为忽然多了一个杜薇，方知新肯定也不能再说些什么了。 她们换好了衣服之后很快走了出去。 就在钟玉以为现在应该可以各自散开去自由活动了的时候，方知新又开口了。 方知新：“来都来了——” 这样一个似曾相识开头让钟玉一阵头皮发麻。 她下意识偏头朝着方知新望了过去，只见对方刚刚好也望着她。 “不运动也说不过去了。”方知新说完了剩下的半句话，只是这还没完，她开始光明正大的要人。 方知新望向袁总，很是自然地笑了笑：“只是我平时健身都需要一个人在旁边配合，不知道袁总可不可以把人借我一小会时间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健身房有些训练是要两个人配合一起进行的嘿嘿 第76章 “你健身就健身, 找什么健身要两个人一起的借口。”等到两个人走远了些钟玉跟在后面忍不住开口了，她盯着方知新的后脑勺语气愤愤的。 现在就是她明知道这是方知新的诡计可也无可奈何只能配合。 钟玉有点气，但又没有特别反感对方这样用手里特权假公济私的做法, 因为从这些举动里她看出来了方知新可能确实是有苦衷现在也是真的想要和自己好好谈开。 这样的态度让钟玉觉得好受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这并不代表对方之前做过的事情可以就此揭篇而过了。 “一看你就是那种不怎么健身的, 健身房很多增肌减脂的运动本来就是要两个人一起才能完成。”方知新仍然不紧不慢走在前面对于钟玉的控诉她充耳不闻, 反而给出了有理有据的反驳。 任谁看了都不觉得她是有假公济私的想法。 可钟玉知道，方知新就是假公济私。 装模作样的功夫也拿手得很——这一点她在很早之前就已经领教过了。 钟玉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和对方辩论。 事实上她也确实不怎么去健身房。 像她这样爱好是吃喝玩乐的‘前富二代’根本没有心思把时间花费在健身这一项上面， 所以这样的辩论在她看来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她就等着方知新挂羊头卖狗肉把她带到哪个僻静点的地方继续两人刚刚在更衣间没有完成的对话, 可对方偏偏没有这样做。 健身区域这一块不小, 两人往前走了一小段路之后方知新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 只见对方站在原地四处张望了下, 很快视线就锁定在了一个地方——钟玉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处地方摆放地是一个很简单的器材。 不过左右两边的器材上都有一个圆圆的软垫, 一看就是原本设计在器材上的坐垫。 这样的让钟玉一看就明白确实是为互动健身而准备的了。 钟玉抿了抿唇，似乎是没有意识到方知新真的带自己过来健身。 不过对方一开始说的确实是健身, 只是‘她以为’人家别有用心罢了。 方知新没有多说些什么, 她在健身器材的另一边直接坐了下来坐稳之后开始轻声指挥着钟玉：“你也坐下来。” 钟玉依言坐下，器材高度并不高很容易就抬脚跨坐在了上面,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她抬眼看着方知新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指示。 只见对方将踏在地板上的两条腿全都抬起来搭在了器材上。 “你也放上来, 然后夹住我的腿。”方知新继续指挥着。 是一个很简单的互相辅助仰卧起坐的器材，但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是正常的对话钟玉听了之后还是感觉怪怪的。 但她依然听话地把腿搭了上去。 器材设计为了方便两人互相配合夹住小腿所以放脚的地方都是交叉设计的，再加上两人刚刚换上的运动装都是那种薄薄的吸汗布料，所以这一下贴在一起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在碰到对方的那一刹钟玉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但她表面却仍然还是之前那副表情。 “夹住了吗？”方知新又问。 其实这一句问得还有些多余, 夹没夹住这样的事情都能够感觉到，但方知新就是要问。 “嗯。”钟玉从喉咙里发出闷闷一声算作答应。 不难看出接下来要做的是最基础的仰卧起坐。 ‘嗯’完之后钟玉干脆地朝后躺了下去：“可以开始了。” 事情进行到这个部分钟玉基本猜到方知新在耍什么花招了，仰卧起坐这样一个简单的锻炼动作是从小学时候起体育老师就要求大家都会的。 如果两个人一起发力同步仰卧的话那么起来的时候势必会有那么一瞬间的近距离接触，方知新等的就是这一下。 可是…… 人家给她下了套她就一定要往里面钻吗？ 那可不一定。 说完了‘可以开始’以后，钟玉就安静地躺在那里再也没有了动作，在方知新做完了一个两个三个动作之后她还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一双眸子轻闭着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 以不变应万变——这是钟玉刚刚悟出来可以对付方知新的办法。 事实证明这样一个办法也确实很有效，在这样自顾自做了好几个仰卧起坐之后方知新蓦的停了下来，她坐起来看着对面躺得舒适的钟玉一时竟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 “你为什么不动？”她问。 “方总只是说要我配合你锻炼，可没有说要我陪你锻炼。”钟玉仍然闭着眼睛，理直气壮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现在没有外人在场她和方知新说话就随意了很多，也完全谈不上尊敬两个字。 以她们两个现在的关系，也早就和尊敬沾不上边了。 钟玉两只手枕在后脑勺下面：“而且我本来也不是个喜欢健身的人。” “那你就躺在这里不动？”方知新被钟玉这一招‘以不变应万变’弄得有些无措，在她的计划里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但钟玉这样一个人确实也不应该被列在计划之内。 “不然你希望我怎么呢？”钟玉反问。 “我听说你最近在尝试认识新的人，谈一场新的恋爱。” “嗯？”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钟玉钟玉不再闭着眼睛了。 “嗯？”她从器材上坐了起来抱着膝盖望向钟玉：“听谁说的？” 这事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听别人说的。”方知新含糊着，对于自己的信息来源并不愿意透露太多。 这样一个表示让钟玉心里也有了计较，她没有再追问这个‘听说’是从哪听来的了，其实只要仔细推敲一下的话就能知道方知新想要知道她的事情并不难，即使这段时间她中断了和对方的联系。 但方家的势力摆在那，她没有深究这个问题也没有回答方知新的提问，而是把话题忽然转到了另一个方面。 “我下周准备辞职了。”钟玉忽然道。 “为什么？”听到‘辞职’的时候方知新还愣了一下：“这份工作不是挺好的吗？” 工资可观，很稳定，工作环境也不错距离钟玉现在租住的地方也不是特别远，周末双休平时也很少加班，更重要的是…… “我想了很久，既然已经和你划清了界限那我应该有一个新的开始。”说这话的时候钟玉的语气很平和，没有带赌气成分，也没有任何要欲擒故纵的意思。 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就是这样。 钟玉：“我这份工作，其实早应该没了，是因为你碰巧出现帮我说话讨回了公道我才得以留到现在并且还升了职。” 在这方面她还是很拎得清。 但是方知新和这个公司老总的交情实在太好了，好到她的一举一动对方都能够知道。 好到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她和方氏的方总关系匪浅而对她另眼相待，钟玉并不想活在‘前任’带来的光环下，就像她不愿意留在X国享受那些轻而易举得来的富贵生活。 她很容易就能够回到从前的生活水平，只要她松口。 可是经过了这么一遭以后她好像改变了不少，也不是很在意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了。 方知新：“他们留下你是因为你有那个价值。” 钟玉只是摇了摇头：“我可能确实有那个价值，但他们决定留下我的那一刻看中的肯定不是我的价值。” “那你辞职之后怎么生活呢？” “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吧？” “你租了房子还要交房租，你还要生活。”方知新刻意强调着，她不太愿意钟玉这样绝情。 ——竟然因为自己的关系要放弃原有的这份工作。 她的代入感很强，在她看来对方不要这份工作决定辞职也是在决定和自己划清界限，这才是她在意的。 钟玉笑了笑，把下巴轻轻磕在了膝盖上：“我暂时没有找新工作的打算，这段时间我在准备考一个从业证书……现在这个工作我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它和我大学的专业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你放心，我还有钱够我生活一段时间了，”方知新不知道的是从X国离开的时候钟芸给了她一笔钱作为补偿，这笔钱她没有拒绝。 她拿得心安理得。 “那……我，我们呢？”方知新从健身器材上下来，她站在地板上低头凝视着钟玉想要从对方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虽然十有八-九这个答案不会是她想要的答案，但人总是抱着侥幸心理。 “我们……”钟玉顿了顿，仿佛在思考该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妥当。 “我们还是朋友。” “就像在X国的时候约定的那样。” 钟玉又再回忆了一遍当时的约定。 ——恋人的关系从离开X国境内开始就结束，回来以后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果不选择继续就还是朋友。 “我们还是朋友。”她又再重复了一遍，也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或许也可以不是。 但所有的一切肯定都要重新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写火葬场（不是 第77章 钟玉辞职的事情办得很快, 等到方知新收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办好离职手续了。 公司里大部分人包括老总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辞职，甚至是好言相劝想要加以挽留可抵不住钟玉坚定要走的心。 辞职之后没多久她就在外面的培训机构报了一个学习班。 在离开校园那么多年之后还想要重新把以前的知识捡起来还确实是一件不怎么简单的事情，想要快速而又省力的拿下职业证书花钱报班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离开X国的时候钟芸给了她一张银行卡, 回来她查了一下里面有大概一百万的样子，不算多，放在她们家还没有破产以前也只是每月一给的零花钱而已。 钟玉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 她刚刚好可以用这笔钱来充实自己以步入更好的生活。 至于和方知新之间的交流, 也停留在了那天的联谊上。 两个人好像说开了，又好像没有说开。 不过唯一让钟玉感觉到松气的是自从那天之后方知新都没有再来找过她了，好像所有的一切自那天过后都被斩断，两个人回到了各自原本的生活轨道上又成为了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而在这段时间里钟玉也交了一个新的朋友。 ——在某天夜里交下个月房租的时候, 钟玉顺便和自己那个神秘的房东提了一嘴自己辞职考证的事情, 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和她是相同的大专业而且已经在国内取得了相关的职业证书。 对于这样的‘巧合’钟玉是诧异的, 因为她所要考的这个职业证书的难度不算小。 但也只是诧异而已。 直到有天晚上这个房东又再给她寄了几本相关的专业书过来。 钟玉原本没怎么在意, 学习的教材她自己早就已经买了, 但碍于对方的热情她盛情难却还是将寄过来的专业书翻看了一下，这一看就立刻得出了结论——自己做功课买的教材和房东寄过来的根本没法比, 不仅许多地方编得晦涩难懂, 而且知识点也很散。 可房东寄过来的这几本就不一样了。 钟玉惊喜地向对方道谢，然后两人之间就此开启了新的交流模式。 这样一来二去的交流钟玉发现自己这个房东不仅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是个迷信傻大户反而是个学识渊博的人, 上到天文, 下到地理，甚至是专业上一些机构老师都不一定能够解答的问题这个房东都能够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为她解答了。 神秘总是会给人蒙上一层朦胧而又美好让人觉得向往的面纱。 钟玉开始好奇这个房东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是男还是女。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开口问。 为期两个月的备考时间，因为钟玉是全天候辞职专心备考所以时间是相当充裕的，再加上她在大学期间底子就很不错所以大部分专业知识再学一遍很容易就吸收了进去。 上课，学习, 充实自己。 运动，娱乐，释放自己。 这两个月的时间她将自己的生活调整到了相当健康的状态，就好像下定决心要和过去的自己做一个了断，甚至已经开始尝试着早睡早起——即使不用上班。 这样尝试着改变的过程中她才发现，原来人生是可以有另外一种不一样的活法的。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 两个月的时间乍一听起来好像很长，可身处其中的话又感觉过得十分快。 考试的时间很快到来，为期两天的考试结束之后让钟玉只觉得获得了新生，考试结果在月底的时候就得到了公布，钟玉通过准考证很快就查到了自己的考试成绩——是预料之中的‘通过’。 她想，这个考试结果可能是她送给自己最好的一份新年礼物。 农历新年很快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场大雪。 ‘瑞雪兆丰年’，大雪在古时候是象征着好兆头的气象。 除夕当晚钟玉收到了许久没有联系过的方知新发来的消息，也是这样一条消息发过来才让钟玉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们上一次的对话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了。 也来时间真的会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溜走让人觉得措手不及。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钟玉也回了简单的四个字过去。 往后，就再没有任何下文了。 看起来像是群发的消息，不过谁在意呢？ 她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 灯火通明的房子里仍然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摆设，将近九十个平方的房子里除了她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整个小区里都是浓浓的年味，钟玉干脆一整天都没有出门。 虽然已经是新年了但她却一点没有要为过年做打算的意思，平时什么样过年就还是什么样，不过她也没有要故意虐待自己，还是点了为自己点了一份十分丰盛的‘年夜饭’。 丰盛的外卖和每年照例的春节联欢晚会，钟玉安静地坐在地毯上看着直播，试图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感受到一点点年味。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过年，但应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看着看着，桌上的手机又震了震。 她心不在焉伸手将设备拿了过来，只见是房东发来的新年祝贺以及一个新年红包。 新年特质的红包封面有些可爱还是动态的，有趣的动画让钟玉没忍住弯了弯唇，但她没有点开那个红包，只是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回应了对方的祝福。 【钟玉：你也新年快乐！】 经过这么几个月的相处，房东和她的关系已经是十分熟悉的朋友了。 之前对方甚至还通过网络电话来为她讲解题目和那些晦涩难懂的概念，钟玉很是感激，只是她仍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做什么的，更加不知道对方的长相。 她只知道房东原来是个年轻的女生，声音听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样子。 ——虽然很难相信这么年轻的女孩能懂这么多，并且这么厉害。 至少在她所认识的人里能够达到这样优秀程度的只有…… 不过这些都是前话了。 如果一定要给个定位的话，钟玉觉得她们现在就是关系亲密的网友。 【怎么不收红包？】很快，网络对面发来了一条新的消息。 【你之前帮我那么多我都还没感谢你，要是再收你红包的话我成什么了。】钟玉摇了摇头。 手头宽裕之后她和房东主动提过好几次要涨房租的时间，至少是按市场价给房租——毕竟这么好的地段。 但是对方死活不肯。 房东也没有在红包这件事上过多纠缠，她只是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那吃年夜饭了吗，今天外面很热闹没有和朋友出去玩吗？】 说起年夜饭…… 钟玉拿起手机拍了一张桌上的外卖照片发过去，顺便配上了文字：【在吃。】 房东：【吃外卖哦。】 钟玉：【外卖也很好吃。】 钟玉：【不信的话下次你来京城我请你吃，或者我有机会去你那边的话。】 ………… 钟玉：【不说了，我继续吃东西了。】 年后，陆陆续续有一大批人开始换工作跳槽，也有一大批企业准备招收一些新的血液。 因为有了专业的职业证书钟玉很快就在一个证券公司找到了新的工作，她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她的亲密网友，对方也在为她开心着，还说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亲自帮她庆祝。 新的工作需要适应，很多理论上的东西实践起来也并没有那么容易，磕磕碰碰很多东西也还需要自己去摸索，而这个时候优秀的‘房东’就又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钟玉仍然会在对方有空的时候打网络电话过去请教，不知不觉中两个人竟然形成了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 不过这样的关系让人觉得很舒适就是了，钟玉并不会觉得反感。 这天，趁着钟玉仍然趁着午休的时候抽空和房东请教一些事情，只是…… “方总！” 方知新这边正在和钟玉详细解说一个问题，谁知道办公室的门毫无预兆就被小秘书打开了。 这样的变故让她有一瞬间的慌乱，在对方进门的那一刹她反应迅速直接挂断了电话，也顺手悄悄关掉了办公桌上的变声设备。 但即使是这样方知新也不确定刚刚那一声‘方总’钟玉到底有没有听见。 “什么事。”方知新冷着脸望向门口闯进来的小秘书，只等着对方给她一个合理的交代。 小秘书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打扰到了方知新，也可以说此刻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了。 方知新很快就发现对方的异常，秘书的脸色并不好看，看起来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能让跟了自己这么久的秘书这样那么只能是…… 她脸色一凝，很快就想到了那个可能。 于是蓦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小秘书也说出了没说完的话。 她哆嗦着唇，声音有些颤抖。 ——“家里打来电话，董事长刚刚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钟玉：我耳背 第78章 网络电话打到一半忽然被挂断了, 钟玉有一瞬间的愣神。 但最让她恍惚的是最后电话里传来的那一声称呼——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那两个字应该是：‘方总’。 这样一个称呼钟玉并不陌生，曾经很多人都这么称呼方知新，即使是现在也是。 所以……房东也姓方吗？这也太巧了。 还是说……？ 午休的时间很快就结束, 钟玉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个事情。 只是今天下班回到小区之后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朝着自己住的方向走去，而是鬼使神差来到了物业管理处。 物业管理设置在小区单独一栋楼的一楼，人流量并不大, 偶尔会有一两个人进出也只是为了清算上个月的费用罢了。 钟玉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小区的物业管理处。 因为当时这个房子租出去的条件十分的特殊, 除了她要每个月按时给房东转过去1000元的房租之外其它的她都不用管，不管是水费，电费，还是物业费这些她都不需要出, 所以她自然也没有必要过来这边。 这是一份天平倾斜得及其严重的合同, 但当时的她因为处境窘迫所以也没有想太多。 而没有想太多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这个房东之所以会愿意为自己提供这么好的房子还只收这么少钱只是因为自己是她的‘有缘人’罢了。 这, 也是以前认识的那个做房地产的小哥说的。 因为早前就认识, 所以钟玉也不可能产生什么怀疑。 房东本身是个十分迷信的人, 这样一个人设立住之后让钟玉的怀疑减少了很大一部分。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么久接触下来她终于发现自己所接触到的这个人不管从哪都看不出任何一点迷信的样子, 对方理智, 优秀，有着常人所不及的敏捷思维和能力, 要说这样的人会迷信, 钟玉是完全不相信的。 再加上今天在电话里她听到的那一声‘方总’。 这几个月以来的时不时产生的疑惑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答案，那些让她偶尔觉得熟悉的瞬间——在此之前全被她打成了错觉。 钟玉想, 是不是错觉或许马上自己就能得到答案了。 她抬脚走进了管理处的大门。 走进玻璃门只见柜台前方一个男人正站在那里等待咨询，而柜台后面的工作人员正低头对着电脑为对方查询着事情，钟玉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站在旁边等了一会, 同时脑子里还在纠结着即将得到结果的事情。 等到她前面的人走了之后她才上前两步走到柜台。 “你好，我想查一下上个月的物业费顺便交费。”她垂眸看着柜子背后的人。 “几栋几户？”工作人员显然已经十分熟练了，她头也没抬。 钟玉很快报了出了自己的门牌号码，紧接着工作人员在键盘上一阵‘啪啪’，很快又开口问道：“业主叫什么？” 这是基本最基本的二次核实。 只是这个问题钟玉根本答不上来——准确来说她和房东交流到现在都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对方的姓。 只是现在她对对方的身份有了怀疑和猜测。 “业主……”钟玉为难地皱了皱眉，然后求助地望向工作人员：“我是租户，我不记得业主叫什么了。”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只记得好像是姓方，你可以帮我看看吗？”钟玉继续抛出诱饵。 这个话抛出去之后工作人员很快就接住了，她顺着钟玉的话朝着电脑屏幕上的‘业主’一栏仔细看了一眼然后问道：“是姓方，叫方知新是吧。” “对，就是叫方知新。”钟玉忽然平静了下来，脸上还挂着释然的笑容。 意料之中，但又意料之外，她不太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可工作人员那边还在继续说着：“下次不要忘记了，上个月欠的物业费一共是545.43元，这边选择付费方式……” ………… 钟玉从物业管理处出来就一直出神，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家门口。 是她家门口，也是方知新家门口。 这栋房子可能是当初方知新费了很大心思租给她的吧。 只要一想想当时租下这个房子的过程有多么的离奇曲折钟玉的心情就越发的复杂。 被欺骗了，她没有愤怒，没有惊讶，甚至连一点点的生气都没有，仿佛房东是方知新就是一个很合理很正常的事情。 又或者在这么一段时间的接触里，她其实早就已经发现对方在言语习惯间和方知新的那些巧妙重叠的地方，只是潜意识一直在回避而已。 钟玉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冰啤酒出来然后靠在了沙发上，她开始回想这几个月以来自己的心理历程，而后又在想对方在这段时间配合的消失以另外一个陌生的身份在网络上陪伴自己。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就是自己想要的‘新生活’。 告别了从前，但是并没有彻底告别方知新。 第二天钟玉请了半天的事假，她没有去公司，而是叫了辆车朝着方家的庄园驶了过去。 方老爷子去世的消息在整个Z国都称得上是爆炸性的事件了，这个人不仅仅是了不得的贵族家主而且身上也还挂着官职，更重要的是这些年来方家每年做慈善的钱都是一笔不菲的数字，所以几乎在方老爷子咽气的半个小时之内关于他去世的新闻就已经稳占各大网站的头条。 钟玉自然也在晚些时候看到了，毕竟她每天都会习惯性看看微博。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她也大概猜到方知新那通电话忽然挂掉的原因了，老爷子去世的时间刚好就是在中午。 方家这片庄园所坐落的地方不在闹市区而是在京城的富人区里，在这里拥有别墅或者房子的人一般都是有钱有势的，像方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更是直接拥有一座庄园。 这边的街道平日里没有那么热闹，现在因为方老爷子的去世反而变得格外热闹了起来，络绎不绝的人一个个涌进这片街道，车子开过来远远就能望见已经挂白的方家，两旁的街道上停满了挂上小白花的车辆。 钟玉在距离庄园不远的地方就下了车，然后慢慢步行过去的。 她今天穿的黑色，下车之后就从口袋里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小百花别在了胸口。 平日里守备森严的方家在这样的日子里反倒是没那么严格了，看门的仆人不再去一一验证前来祭拜的访客，只要是来人都可以前往灵堂上一炷香。 钟玉顺着人流往里面走，走了好一段时间才走到摆放老人棺材的大堂。 她一眼就望见了站在堂前的方知新——几个月不见方知新原本就不怎么圆润的脸显得更瘦了，再加上老人去世的事情即使脸上有妆容的掩盖也不难看出整个人已经十分疲惫了。 这里每过来一个人上香，方知新就得鞠躬回礼。 一整个上午下来她都站在这里一动不动，来人就鞠躬，心里的悲伤不剩多少已然全部被疲惫占据了。 但面上还得不动声色不能显露分毫，因为自方老爷子去世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是方家的话事人了。 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整个方家和贵族的脸面。 钟玉在灵堂的一侧领了三炷香然后排在上香的队伍后面一点点朝着前面挪，等轮到她的时候方知新明显愣了愣，不过她没有停留只是举着香郑重拜了拜，然后将香插了上去。 “节哀。”这一切都做完之后她才侧过身子看着对方。 “谢谢。”方知新张了张唇瓣，仍然没有太多的情绪。 两个人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过一段过往的样子，至少从方知新这样的态度里钟玉也无法将对方和网络背后的‘房东’对上号。 但房东和方知新确实就是同一个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来是过来做什么，好像只是想看看方知新怎么样了。 毕竟家里的亲人刚刚去世，可是来了之后才发现在这样的场合里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下一个上香的人很快跟上来，方知新又开始向对方鞠躬回礼。 上完香之后钟玉没有在灵堂里待太久的时间，而是直接走了出去，可就在她走出去之后没有多久之后身后传来了一声匆忙的喊声。 “钟小姐，等一下！”小秘书急急忙忙从后面追了上来。 “你是……”钟玉看着匆忙追上来的小秘书，一时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了。 小秘书笑了笑：“我是方总的秘书。” 虽然钟玉可能想不起她，但她私下里帮方知新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早已经摸透钟玉在对方心里的地位了。 “方总现在走不开，她让我转告一下——” “谢谢你特地过来看她。” “她没事，请你放心。” 即使只一个眼神的交汇方知新也知道，钟玉今天是特地过来的。 这可能是她们之间仅剩的默契。 钟玉轻轻嗯了一声以做回答，只是她的注意力还放在面前的小秘书身上。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她越想越不对劲，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出声问了。 小秘书本来都准备要回灵堂了，结果被钟玉这一句问得有些头皮发麻。 但到底是跟着方知新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她面不改色回答道：“我跟在方总身边好几年了，钟小姐见过我也很正常。” 言下之意你只可能在工作的正式场合见过我，绝不可能是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尤其是比如筒子楼咖啡厅之类的地方！ 想想她曾经趴在钟玉家的门口往里面塞传单，她就想落泪！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灵堂里还有很多事情。”小秘书装模作样礼貌地回应着。 不过确实，今天这样的场合是很忙碌，方知新也只是让她出来带个话而已。 钟玉没有继续纠缠，只是看着对方渐渐远去的背影她忽然一下就想起了什么。 她想起来了。 几个月前她还住在那个破小区的时候有个挺漂亮的传单妹经常在她们家楼下转悠，就是因为长得还比较漂亮钟玉还感慨过漂亮妹妹做什么不好要顶着大太阳出来赚这个发传单的钱。 现在看来，原来是老板太无良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三月的最后一天啦，开心！！ 祝大家四月好运！ 第79章 钟玉没有戳穿方知新。 回去之后她想了想, 或许两个人之间现在这样的关系更为恰当。 把这当做一种新的相遇重新认识也不错，毕竟从一开始的时候她们就离得太近了。 对方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真相，而自己也不会去主动戳穿, 或许有一点等到某种契机到了她们会互相坦白，但肯定不是这个时候。 给彼此一点时间这样对双方都好。 钟玉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她发现自己之所以能够和网络上的房东聊得这么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还是因为被吸引到了——博学, 沉稳, 理智，还有那些从言语中不小心流露出来的大局观，这些是从前方知新和自己相处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展现出来的。 钟玉想了想，原因可能就是她们之间的距离太近, 都还来不及进行浅层次的接触她们就已经成为了关系如此亲密的人。 房东自从那天电话忽然挂断之后只匆匆解释了一句有急事就再没有找过她。 钟玉心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也不会不懂事的主动去打扰对方, 只等一切都过去之后两个人再慢慢的恢复联系, 而在这段时间里她也在努力尝试着靠自己在新的工作环境里站稳脚跟。 她的专业能力不错, 只是从来没有尝试过独当一面罢了——这是方知新对她的评价。 因为刚刚出冬天气还比较干冷, 所以方家的丧礼一共办了有七天之久。 第七天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只见京城主道上大批大批的车队经过，这样庞大的车队目的地只有一个, 就是京城著名的黔灵山。 黔灵山有着全国最奢侈的墓地配置, 一块几平方米的墓地是普通人这辈子都买不起的价格，这里也埋葬着多少年来许许多多身份尊贵的人物。 这座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的大家——人的一生到尽头不过也只是一坯黄土而已。 方知新捧着老爷子的骨灰盒走在最前方的位置, 神情肃然, 虽然十分年轻但没有人敢小看这个年轻的掌权人。 一直到下葬的最后一刻，楚岚出现了。 除了捧着骨灰盒的方知新之外, 所有人都朝着楚岚的方向微微鞠躬。 现在民风开化，虽然已经不是什么封建时代，但身为这个国家身份最尊贵的君主其他人看到楚岚还是需要行礼的。 虽然抱着骨灰盒不很方便，饭方知新还是微微颔首示意：“多谢陛下来送我爷爷最后一程, 他如果知道的话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方公这一生为国家的贡献当得起。”楚岚凝视着方知新怀里的骨灰盒，神情肃穆。 她这一句让方知新身后的方家人十分动容，有些旁支女性甚至低啜出了声，就连方知新侧后方站着而方知远也没忍住悄悄侧过了脸，兴许是不愿意他一个大男人被人看到红了眼眶。 方知新的倒一如既往还是那个表情，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对于爷爷的去世她似乎表现得很麻木。 下葬的流程就简单很多了，一个上午磨磨蹭蹭终于告了一段落，只是方家的挂白还没有要拿下来的意思，似乎只有将这样的白色高高挂在庄园的每一个地方才能够显出这个家里对去世老人的缅怀。 一切结束之后方知新也没有回家里，而是上了楚岚的车跟着对方去了一处私人会所。 这家会所是楚岚自己投资开的，只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幕后老板是这样一个身份。 两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到了一处靠窗的角落面对面坐下，杯子里是刚刚从茶壶里倒出来的新茶。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楚岚看着她，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只是方知新却对此没什么表示。 “还好。”她说。 “陈铭怎么样呢，这样的事情发生也没看到他陪在你身边。”今天过来的时候楚岚特地看了一圈，可惜并没有看到陈铭的影子。 这让她有点不满，所以此刻不悦的情绪也直接表露了出来。 在楚岚看来陈铭其实根本配不上她的阿新，她之所以同意陈家和方家这门亲事不过是考虑到多种政治因素以及方知新本人现在的状态。 至少在她看来，比起和钟玉在一起那么陈铭也不是特别让人难以接受了。 “我不需要人陪，是我让他别出现的。”提起这个人方知新的语气就不是很平稳了，显而易见的躁郁。 “你们都已经订婚了，他是你的未婚夫。”楚岚强调着这个事实：“你爷爷去世他于情于理都应该到场陪着你。” 面对楚岚一如既往的强势方知新并没有和从前一样不做反驳，她一反常态语气也跟着强硬了起来：“他暂时是我的未婚夫，不代表以后也是。” 方知新仿佛被触怒的狮子，朝着楚岚忽然龇牙咧嘴了起来。 她看着楚岚：“婚约是爷爷订下的，如今爷爷已经不在了等过段时间我自会亲自上门解除。” 楚岚皱眉：“阿新，陈家……” “陈家现在是个什么样子陛下你比我更清楚，我想要解除这桩婚事就算是陈家辉也没资格和我说半个不字！”方知新一手放在膝上一手放在桌面上，提起陈家的时候眸中全是轻视和漫不经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身黑的原因她整个人的气质都看起来比平时冷冽了些，说话的方式也不似平常委婉。 丝毫不顾及面前坐着的人是谁，攻击性很强。 两人谈话的动静不小，但因为楚岚已经实现嘱咐过服务员没事不准靠过来所以也并没有人来打扰。 气氛因为方知新的态度变得一点尴尬，楚岚没有发怒，她只是盯着桌对面的人周身释放出一股帝王威压：“你是已经将权力握在手里，所以这时候想要过河拆桥了？” 方知新毫不示弱回望着楚岚的眸子，她没有回答，只是坚定道：“我的婚事不会任人摆布。” 那天宫里发生的事情不少，方老爷子拖着已经油尽灯枯的身体进了宫为的就是让楚岚能够放过方山一马，他也知道，这事只要小孙女松口的话陛下定然不会为难。 为了保住自己如今剩下唯一的儿子方老爷子甚至愿意用方氏的股份做交换。 换而言之只要方知新愿意放自己大伯一马既往不咎，那么方氏从今以后就由她说了算了。 这样的条件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稳赚不赔的，方知新算得很清楚，况且面对自己亲爷爷的恳求，就算对方什么都不承诺她也无法真正对方山做些什么——无论是出于孝道还是为了方家继承人的位置。 所以她答应爷爷，替方山开口求情了。 而按理来说面对这样的条件楚岚也应该是要松口答应的，因为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方知新能够顺利成为方家下一任家主手握方家大权，这样的话她对于各大贵族的掌控就更近了一步。 毫不夸张的说，在方知新掌控下的方家是她手中的利剑，披荆斩棘无往不利。 而方知新也会是她最忠诚的伙伴，不用担心背叛。 方老爷子就是知道小孙女和宫里这位之间的不浅的羁绊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作为交换——他笃定了这个交易能够成功。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楚岚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她还提出了另外一个条件。 一个方山而已，楚岚当然不怎么在乎。 可她在乎方知新。 所以她在放人的基础上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她要方老爷子答应方知新和陈家的联姻。 这就是为什么方知新会在忽然之间传出订婚的消息。 亲事虽然如楚岚所愿顺利订下了，但却阻止不了方知新心中对她生出嫌隙和不满，以至于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 “陛下，我只会和我喜欢的人结婚。”方知新看着对方，这样过河拆桥的事情她做起来并不觉得愧疚。 就像钟玉曾经骂过的那样，她是个彻头彻尾的资本家，资本家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在对待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人方知新从不会手软——是楚岚先把她算计进去的，所以今天她就要当着对方的面把桥拆个粉碎。 “你喜欢的人？” “你喜欢谁？” “钟玉？” 楚岚句句紧逼完全不给方知新任何说话的机会。 提起这个名字，她连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度：“方知新，我不提你就以为自己在X国做的那些事情就没人知道吗？” 桌上的气氛瞬间又变得诡异了起来，这已经不是楚岚第一次这么‘隐晦’的提起这件事了。 仿佛这件事情是方知新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一样，每次都要拎出来说说。 “我从来没有觉得我做过的事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方知新不知道怎么的笑出了声。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回避这件事情。 “我竟然不知道我的私生活能让你这么生气。”她看着楚岚：“我喜欢钟玉，和她上床又触犯哪一条律法了呢？我的陛下。” 方知新亲口承认，楚岚只感觉自己心口被狠狠扎了一下有种慢慢升腾而起的窒息感。 可方知新浑然不觉，她还在继续着：“还是说我们Z国的律法也都可以管到境外的事情了呢？” 谁都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原本楚岚只是想着方知新好不容易忙完家里的丧事想把人带出来散散心的，可是一切从她们双双坐下开始就好像变得失控了起来。 也不是，或者说是从她自作主张强硬的要求方知新和陈家联姻的时候开始，事情就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只是彼时她都还没有发现而已。 但不管怎么样方知新的态度让她感到十分的愤怒和伤心，她抿着唇，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不自觉往下合握了。 于公，她的感觉到自己的威严被冒犯了，于私，她蓦的发现自己和对方二十多年的交情竟然比不过一个半道杀出来的钟玉。 就在楚岚将要发火拍案而起的时候，方知新忽然一下又放轻了声音。 她语调变得低低的：“岚岚，你总是说我变了，但是你不觉得这么些年来变得最多的是你吗？” 她没有再称楚岚为陛下。 ‘岚岚’这样的称呼浇灭了楚岚心中刚刚升起的所有怒气，她看着面前的人一时有些恍惚，方知新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密的称呼过她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好像还是两人读小学的时候。 后来越是长大，方知新对她就越是恭敬。 方知新说这是君臣之别，她也知道这是君臣之别，因为她是君所以这个国家的任何人都应该对她恭恭敬敬的——至少在公众场合对外的时候应该是。 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这没有什么问题，她们之间的相处本就应该这样。 但是偶尔，偶尔她也会怀念很早以前的她们，还没有被这些条条框框所绊住。 “阿新……”楚岚张了张唇想要对方知新说些什么，但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好像以前的那些都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久到都不知道该要从何说起了。 她一直以为她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只是在外人面前扮演着君臣的关系而已。 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她们不是在外人面前扮演君臣关系，而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真的贯彻了这种关系。 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站在高处俯视方知新，两人再也不是当年那样平等的关系。 她习惯了向对方发号施令，习惯了对方的唯命是从。 她要方知新好，因为方知新好对她也好。 她要方知新优秀，因为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会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她要方知新成为方家的掌权人，是因为方知新是她的人。 她要方知新和陈家联姻，因为这样一来贵族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方知新可以帮助她渗透陈家。 这样的‘要’都是因为她想，她可以从中获得既得利益。 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们之间的关系早就变质了。 从头到尾，不折不扣。 是她造成的，也是方知新造成的。 楚岚抬头只看到方知新眼里满满全是失望和伤心，原来今天这样一场交锋下来受伤的不只是她而已，事到如今她也没法再用自己君主的身份去压迫对方了。 方知新起身走了。 一个月以后，婚约解除的消息果然传了出来，各大媒体再一次被这样一个消息弄得疯狂了起来，短短一年之内方知新已经解除两次婚约了，这其中的内幕无人知晓但这并不重要就是了。 这样的一个劲爆的新闻自然是在热搜上高高挂起，瓜田里的猹们上蹿下跳着吃着第一口热乎的瓜，话题底下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钟玉自然也看到了这条新闻，只是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她正在和‘房东’聊天。 这一个月以来她和‘房东’的联系一直都很正常的维持着，方知新在那边尽力扮演着这样一个网友的角色，而她也不揭穿，两个人的关系在这样一个奇怪的模式下竟然还越来越好了起来。 隐隐有一些相逢恨晚的意思。 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钟玉是很诧异的，虽然方知新从一开始就和自己说过订婚是不得已有苦衷的，但她也没想到婚约的解除会这么快。 钟玉想了想，暂时没有再回复‘房东’的消息而是滑到了页面最下面打开了许久没有联系过的方知新的窗口。 删删减减她最终还是只在对话框里留下了四个字——【你没事吧？】 收到钟玉消息的时候，方知新恍惚了好一会。 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又看，如果不是两个人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面的话方知新差点以为钟玉是在和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房东’说话。 不过很显然，并不是。 她再又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另外一台手机，那台自己用来扮演‘房东’的手机。 手机的屏幕还亮着，只见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几分钟之前，最后一条消息是她发过去的一句话但对方并没有回复。 也就是说钟玉没有回复‘房东’，没有回复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她看到了‘方知新’解除婚约的新闻，她在等着‘方知新’的回复，她在关心‘方知新’。 这么几下猜测下来，方知新不自觉抿起唇悄悄笑了。 也就是说，其实钟玉还是在关心她的。 偏偏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方知新不得不快速将唇角刚刚露出来的笑容收敛了些，然后又在把桌上的手机收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才清了清嗓子：“进来。” ………… 钟玉的问候很简单，就像普通朋友一般她关心了一下方知新现在的情况，然后客套了几句最后末尾以‘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而结束。 方知新以为钟玉至少会多问几句关于自己之前为什么订婚的事情，或者至少也问问自己的苦衷到底是什么，和陈铭之间的关系等等，但钟玉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简单敷衍了几句留下了一个空头承诺之后人就消失了。 没错，敷衍！ 这样程度的关心在方知新眼里看来就是敷衍！ 她一边不太开心钟玉这样的态度，一边又觉得对方能来关心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两人的关系已经破冰了。 就在她在两种不同的想法中摇摆着不知道到底偏向哪边的时候，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两下发出巨大的声响——‘房东’的手机有新消息进来了。 这台手机是方知新买来专门扮演‘房东’这个角色的，通讯录里面也只有钟玉一个人而已——也就是说发消息过来的根本不会是别人。 她拉开抽屉，很快把手机拿了出来。 解锁之后发现果然是钟玉‘消失’之后又回来了，方知新看着钟玉若无其事接着之前的话题和‘房东’聊得火热朝天的样子，忽然觉得哪哪都不是滋味。 怎么，和方知新聊天的时候那么冷淡和一个没见过的网友聊得这么开心？？ 【你刚刚怎么不见了？】她刷刷两下在对话框里敲下一句话发了过去，结果对面很快就有了回复。 【钟玉：一个普通朋友出了点事，我问了几句。】 作者有话要说：钟玉：故意【普通朋友】 第80章 钟玉本来打的是‘一个朋友出了点事’, 但是就在即将发出去之前她想了想又在‘朋友’面前多添了两个字‘普通’，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没忍住盯着屏幕弯了眸子——已经可以想象到方知新捧着手机看到自己的回复时到底是个什么表情了。 也不知道自己吃自己的醋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可是有的人非要演，那她也只能配合啊。 普通朋友‘方知新’对自己现在的地位十分不满意, 如果只是朋友的话还勉勉强强可以接受，可是为什么肺源性特地在‘朋友’面前加上‘普通’两个字呢？ 看起来像是在刻意强调和这个人的关系不怎么样，这让她一阵郁结。 方知新想, 反正现在婚约也已经解除了, 她也是时候为自己的目前的身份做一下努力了。 总不能一直是普通朋友连个没见过面的网友都比不上才是……一想起这个方知新就觉得牙酸酸的，明明都是自己但她就是觉得不开心。 钟玉随口一说的‘改天一起吃饭’被方知新正正经经提上了日常，这天，她一个电话打到对方的手机上杀钟玉一个措手不及。 “之前不是说改天一起吃饭吗？” “我想着这周六我刚好没什么事情, 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空一起出来吃个饭。”说到这里, 方知新顿了顿：“说起来, 我们也好久没有见了。” 上次见面还是在方老爷子的灵堂上,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当时她没能和钟玉说上两句话只是派秘书跟出去知会了一声。 突如其来的邀约让钟玉有些猝不及防。 她缓了会, 周六就是两天之后。 方知新这个吃饭的邀约恐怕不是突如其来的想法，应该是酝酿了很久之后才决定的。 虽然这周六她也确实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却不想就这样轻易地答应了对方的邀约。 钟玉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她觉得自己成长了，她从方知新身上学会了很多。 比如方知新用房东身份教她的‘学习不能急, 专业知识要一点一点的吸收巩固’她就举一反三把这个道理运用在了和方知新自己身上。 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不能急, 要一点点慢慢拉扯巩固然后沉淀，这样反复拉扯下来才能越发的清楚明白对方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 要有耐心, 纵使现在她自己也心痒痒。 “我这周六有事情，下周再看吧。”于是钟玉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把方知新拒绝了，而且说完之后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这样的态度确实是对待‘普通朋友’的态度了。 可以预料到的是自己这个电话挂掉之后方知新那边会情绪低落一会，但这也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就是想要成为能够牵动对方情绪的那个人。 但也不仅仅只是成为能够牵动对方情绪的那个人。 方知新原以为自己都开口了钟玉应该怎么都会答应吧，毕竟只是一顿饭而已，而且又是周末，但得到的回答却又十分的出乎意料。 她没想到钟玉竟然拒绝了她。 是，竟然。 从前钟玉对她有多特殊，现在对她就有多 “方总？”等到方知新将手机从耳边撤下来了小秘书才试探性地开口，方知新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她刚好进来送资料于是就听到了刚刚那一番电话邀约。 如今的小秘书已经不是当初的小秘书了，自从帮着方知新背地里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已经了解到钟玉是方知新喜欢的人。 而方知新在这件事情上也一点不避讳她。 “周六您好像约了袁华的刘总打高尔夫，需要我现在打电话过去推掉吗？” “不用了。”方知新的声音闷闷地可以听出并不是很开心：“她周六没空和我一起吃饭，和刘总的见面还是照常进行。” 哦，原来刘总是备选。 周六，方知新依约在京城一家高尔夫俱乐部和刘总碰了面，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打球，中间穿插着生意话题。 中场休息的时候方知新就靠在椅子上喝水看着远处球场上的刘总，手里捏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看着，翻着翻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把手里的手机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又从包里拿出了另外一个手机。 【周末在忙什么？】很快，她就打开了和钟玉的对话窗口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钟玉那边也回复得很快，可以看出是捧着手机在玩。 【这么早，周末当然是在家睡懒觉啊。】 方知新：？？ 她捏着矿泉水瓶的手紧了紧，也不再往嘴里送水了。 【新公司不加班吗？】 【当然不加班，我们公司很正式的。】 【那没有约朋友出去玩吗？】方知新又问。 钟玉：【不想出去。】 【和关系不到位的人出去也觉得玩得不开心，不如在家睡懒觉最舒服。】 连着两句话让方知新顿时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被嫌弃了，她一时间觉得生气，一时间又觉得伤心。 钟玉竟然宁愿在家里睡觉都不愿意跟她出来吃饭？ 是不是自己之前的事情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苗苗，”小秘书叫俞苗。 方知新于是把在坐在旁边的小秘书喊了过来，试探性地询问着：“我有一个朋友，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听说你谈过挺多次恋爱的。” 小秘书：………… “方总您听谁说的？” “公司里私下都是这么说的。”方知新看着她一点也不避讳，她虽然是老总但并不代表她对公司下面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 “不过这不重要，你先听听我的问题。” 她把话题又引回到了自己的问题上—— “……我有一个朋友，”说这句话的时候方知新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就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 自从认识了钟玉之后她上网冲浪的频率也变高了不少，所以‘我有一个朋友’这样的句式她已经可以熟练地运用了。 “我这个朋友他有女朋友，但是他因为一些不得已的苦衷和另外一个不喜欢的人暂时订婚了，他没有告诉自己的女朋友这件事……” “这不就是渣男吗！”小秘书惊讶道。 脸上全是嫌弃和厌恶的表情：“方总您这个朋友真的是……” 她顿了顿，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 毕竟再渣也是顶头上司的男朋友。 甚至还有可能……小秘书抿着唇一时有些复杂，毕竟‘我有一个朋友’这样的句式实在过于微妙了。 “……不是，你先听我说完！”方知新见她的反应那么大于是也有些着急为自己这个‘朋友’解释，她试图说些什么扭转一下小秘书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方知新：“订婚只是暂时的，他们之后会解除的。” “那也是渣男。”小秘书不为所动，仍然坚持着自己的立场：“还是个挺自信的渣男，他的女朋友可真惨。” “为什么这么说？”方知新不太开心，但还是提出了疑问。 “因为他先是自以为是的瞒着自己的女朋友订婚，之后又解除婚约自己为是以为自己解除婚约之后别人理所当然还可以接受自己……可是凭什么啊，恋爱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小秘书一脸不屑的表情：“这样的狗男人……” “…………”说到这里她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对不起方总，我失态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骂方知新那个不知名的朋友，虽然确确实实是狗男人，但是有些话是不能当面说出来的。 小秘书连忙道歉，但方知新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小秘书的态度她看在眼里，很多事情往往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方知新开始陷入认真的反思里，她在思考自己在处理和钟玉的关系这件事情上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很多。 或许两个人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有她个人很大的原因在其中。 她想，小秘书说得很对。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 而她却总是想要一个人承担一切，等到事情处理好了才去通知钟玉。 一而再再而三，钟玉怎么可能受得了啊……从前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又再一次在脑海中闪现了出来。 而另一边，钟玉并不知道方知新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到了反思阶段，她此刻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手机，好几个社交软件切换着玩。 窗帘只拉了一半，阳光从另一半窗户偷偷溜了进来，这么点光亮已经足够照亮整个卧室了。 她偶尔打开和‘房东’的对话窗口看一眼对方有没有回复消息，只是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还停在她说【不如在家睡懒觉】这句话上面，往后‘房东’就再没有回复了。 钟玉不知道方知新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两句故意的话生气了，但她一点也不担心，不管对方是生气也好，还是真的在忙也好。 她有的是耐心和对方周旋，就像是一个正在等待猎物的优秀猎手。 而此时此刻她的耳机里也刚刚好在播放一首很应景的音乐，甜美的女声透过优质的耳机硬件钻入她的耳朵里，让人觉得心情都愉快了不少。 不是每一次的约会 你约我就出现 不是每一通的电话 你打来我都会接 爱情不是投入越快 就可以收获更多 喜欢被你送到家门 但不能请你喝咖啡 ……………… 安静的房间里钟玉没忍住跟着歌曲的旋律轻轻哼唱了出来：“其实我真的喜欢你，但还没有爱上你……” 希望你就是对的人，和我彼此宠爱。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段歌词是引用金莎的《爱的魔法》大家有没有听过！！好听的！快去听！ 这首歌里面涵盖了全部的恋爱技巧仔细听就知道很绝很美妙，而且金莎的音色也好甜啊！ 总而言之一句话，在我看来喜欢一个人的主动出击是下策，吸引对方来靠近你才是上策嘿嘿 我去洗个澡来写二更 第81章 等到了钟玉嘴里的第二个周末, 方知新的电话又来了。 她直言不讳提起对方上个星期在电话里承诺的事情，大大方方将人约了出来，这一次钟玉自然是应约了。 只是在赴约的前一天晚上她还仍然和自己的亲密网友保持着联系, 两个人平时什么都聊，无论是日常好笑的还是生活烦恼。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钟玉主动和房东分享了自己的周末行程。 ——【明天要和之前关系还不错的一个朋友出去吃个饭, 但很久没见了, 不知道会不会尴尬。】 【房东：既然是朋友，应该不会尴尬吧。】 【前女友。】钟玉又补充了一下。 三个简单的字发送出去对面立马没有了回应，但她也不着急，她在这边耐心地等了好一会之后终于又重新有了动静。 【她还喜欢你？】 【可能吧。】钟玉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你对她是什么态度呢, 有想要复合的打算吗？】整齐的文字很快发送过来, 方知新自以为披着密不透风的马甲在悄悄试探着钟玉的口风。 可殊不知自己的马甲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掉了个无隐无踪。 有想要复合的打算吗？ 钟玉看到这样的提问也愣了愣, 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 她在屏幕上郑重敲下一行子, 然后点击发送：【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想法。】 现阶段的她和方知新都还不适合再再一次, 她们之间曾经存在过的问题其实并没有解决，如果只是凭着一腔喜欢就这样草率地决定再在一起的话那恐怕只会重新上演一次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这不是钟玉想要看到的。 周末两个人约的地方是方知新决定的, 这一次她特地没有选那么高档的地方让钟玉特别明显的感觉到两人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这一次她选的是京城里一家很受年轻人欢迎的火锅店。 消费层次就很大众，不会让人产生任何的不适。 火锅, 没有人可以抵抗。 钟玉也不行。 只是唯一不在计划中的是方知新没有想到这家火锅店的生意这么火爆, 而且又是个外地人没有什么背景，她想动用关系去预定都没有门路。 于是堂堂方氏集团的总裁也只得到前台领了号码然后和人民群众一起坐在小板凳上等着叫号。 这样的一幕倒是让钟玉觉得啼笑皆非。 “我以为你又会带我去吃些什么高级餐厅, 或者私人厨房什么的。”她坐在火锅店为客人准备的小板凳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方知新语气中全是揶揄。 毕竟这样的事情对方没有少做过。 之前在X国的时候两人都很少吃外卖，每次点外卖都还得是她一力坚持才行。 方知新的讲究是骨子里带出来的，这一点钟玉的感受太深刻了, 就之前对方失忆变小的事情都能看出来这个人到底有多讲究，即使没有记忆没有任何的证据但就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 所以对于方知新能带她出来吃网红火锅这件事，她表示很惊讶。 而更惊讶的是，她第一次和方知新出门要排队。 “你以前排过队吗？”她问。 从前方知新都是走到哪就把自己的特权带到哪，不管去哪个店面对方总是有办法能够得到特殊的待遇。 可这一次这样的特权好像不管用了。 “我从来不用排队。”方知新被这个问题问得不太自然，很容易就看出来她现在的情绪有些窘迫。 只是说完，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方形小票。 显然她也反应过来自己这个‘从来’在今天被打破了。 64号，方知新没有忘记在自己取过等票号的时候服务员是怎么和她说的——“前面还有十桌，大概半个小时四十分钟的样子。” 听到这个时间的时候她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是她的秘书或者其它别的人在工作场合和她这么说话她会直接质问对方‘四十分钟，你知道我每一分钟值多少钱吗？’ 但现在她只能乖乖坐在这里等，还不能有脾气。 因为钟玉就坐在她旁边。 这个‘从来’让钟玉没忍住低笑出声，她看着方知新然后起身朝着旁边的超市走过去，没多久之后带了两瓶水过来。 回来的时候方知新已经没有呆坐在凳子上了，钟玉听到她正在拿起手机打电话和什么人沟通着，好像还没有放弃想要用‘插队’的想法。 她拧开瓶盖往嘴里送了一口矿泉水然后无奈道：“别打了，我们坐在这里一边等一边聊天也很好，不一定非要这么快进去，反正我现在也不饿……” “你饿吗？”她问。 方知新的回答当然是不饿。 这么一句话让方知新瞬间觉得排队或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她于是放下手机开始尝试着和钟玉聊一些近况——虽然钟玉的近况她都很清楚，但她得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这样两个人才能聊得下去。 方知新演，钟玉当然就配合。 于是两个人一来一往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说到了交朋友上面，钟玉于是很自然就说起了房东这个人。 “我最近交了一个新朋友。” “就是我现在住的这个房子的房东，是个很好的人。”她和方知新说起这个人的时候是笑着的，那种笑容方知新说不出形容的词语。 只觉得心里有些发酸。 “多优秀？” 有我优秀吗？ 她其实想问这个，但转念一想房东就是她自己，这比来比去又有什么意思，无论得到怎样的答案她可能都不会好受。 但钟玉还真一处一处把对方的优秀给数了出来，还说起了对方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在自己这个专业领域很有造诣，给了自己很多帮助。 她感慨着：“要是有机会能见到她的话，我真想好好感谢一下她。” 听到钟玉这么推崇‘房东’这个人，方知新终于按捺不住了：“你也没有见过她，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 她疯狂压抑着自己心里的酸意，一本正经道—— “网上交友需谨慎，你可不要被骗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方：网恋需谨慎！ 钟玉：是吗？ 第82章 “人家费这么多心思骗我图什么？” ——钟玉一句话把方知新问住了, 她的神情认真而又严肃，对于方知新当着她面诋毁自己新朋友这件事表现得很抵触。 对话进行得不太愉快，她们干脆绕开了这个话题没再讨论。 但其实方知新已经在心里默默回答这个问题了。 ‘图你的人’, 她在心里默默道。 同时也开始发愁钟玉怎么这么容易就对别人放下了防备，即使这个人是她自己扮演的，但她还是很不舒服。 当初她凭空捏造出一个虚拟的房东角色是临时起意为了更好的帮助钟玉, 可谁想到这个角色越到后来出现的频率变得越高, 如今竟然还在钟玉的生活里占了不低的比重。 方知新不喜欢这个样子，她觉得这个原本就不应该存在的角色是时候消失了。 两人坐在火锅店外头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有店员出来叫号了，于是两个人绕过排队等候的人群跟着店员往里面走一直上到二楼。 她们的运气不错桌子在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 点火锅菜钟玉熟门熟路，再加上现在的商家都已经上线了扫码点餐所以她们很快就在手机上点好了。 热腾腾地火锅气很快腾升到了空中然后消散在空气里和店内本身浓郁的火锅香融合到一起, 吃饭的过程很安静, 两个人 “我还有两周就过生日了。”方知新忽然提起, 这让正在火锅里捞菜的钟玉动作一顿。 她抬眸看了眼方知新, 然后没有丝毫犹豫道：“我不会去你家参加你的生日宴会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你脸上已经写了。” 方知新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的情绪, 这样的表情让钟玉有点于心不忍。 吃火锅应该是开开心心的而不是这样低落和沮丧。 “我只是不喜欢那样的氛围，你不要多想。”她解释着：“你们那样层次的人我不想过多的接触。” “我知道。”方知新敛了敛眸子, 为了让自己的失落看起来不那么明显她又往嘴里送了一口菜, 只不过因为掩饰情绪的心情有点着急所以她并没注意到刚刚从锅里捞出来的食物还有些烫，最后的结果就是被烫到了嘴。 “但是我会给你准备礼物的。” 钟玉这句话说完, 方知新擦衣服的动作顿了顿。 她抬头望着对面抿唇偷笑的人：“真的？” ………… 方知新生日是农历四月初二, 很不巧是周三工作日，但这似乎并不影响络绎不绝祝贺的人朝着方家涌来。 但却能够影响到钟玉。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 钟玉这天破天荒的加班了。 一直到晚上快要七点顶头上司才松口下班。 和那些明星爱豆生日不一样，方知新虽然身份尊贵但并没有很高调，她影响到的圈子也只是上层的贵族圈而已。 她这次生日陈家也来人了，来的还是陈家辉的小儿子陈铭。 这在不少人看来都是十分尴尬的一件事, 毕竟前不久两人才刚刚解除婚约，但是在两个当事人眼里却不算什么，方知新甚至还亲自上去和陈铭打了个招呼。 “你喜欢的人今晚会来吗？”陈铭笑起来的时候还是那么的温文尔雅，他让保镖送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然后站在方知新的面前和对方轻松的交谈着。 似乎一点也不建议方知新在不久前单方面解除婚约的事情。 倒是如老友一般。 方知新和他说过自己的有喜欢的人，这他是知道的。 顾才有此疑问。 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得到方知新的青睐。 只是方知新摇了摇头：“她不会来，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客人还在络绎不绝地进来，方知远在门口的位置接待着一些有身份的客人，身为方知新的堂弟这是他理所应当要做的事情，即使姐弟俩在私下里的关系并不怎么和谐。 今天的生日宴不仅仅只是生日宴而已，其实也还带着一层利益色彩。 没多久，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从大门走了进来，在他进门之后整个前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这个男人看了过去。 而就在他进来之后没多久，又走进来两个人男人。 略微不同的是这一次进来的两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 “内务官大人。”身为主人家的一份子，方知远立刻笑着上前亲自迎接。 ——这个白西装的男人就是前不久刚刚被放出禁足令的内务官，即使是做下了欺瞒楚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也只是得到禁足这样轻微的惩罚而已。 这已经足以证明他在楚岚心里的地位了。 方知新没有认真想过，假如有一天她和内务官站到了对立面楚岚会选择帮谁。 “方二少爷。”内务官冲着方知远点点头，脸上是官方式的笑容：“我替陛下来送礼。” “姐姐在那边，我带您过去。”方知远识趣地将人带到了方知新的面前，然后又悄然离开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方小姐，生日快乐。” “陛下还有一些要紧的事情要处理，她让我转告方小姐晚些她还是会过来的。” “我知道了，劳烦内务官你亲自跑一趟了。”方知新话音落地，很快就有方家的仆人上前结果两个男人手里捧着的金丝楠木盒子。 每一个人都知道这盒子里的东西恐怕是价值连城，但方知新却直接让人收走连看都没有想看的意思。 内务官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到底还是没有流露出来。 这点不悦是为他家陛下不悦的，内务官始终觉得陛下有点过于纵容方知新了。 以至于乱了君臣关系，但这也不是他能说三道四的事情罢了。 ………… 钟玉坐车来到这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要九点了，她先是从公司回家换了身衣服拿上早已经准备好的礼物，然后才又打车朝着这边过来。 不过运气不怎么样刚好赶上了堵车，于是一堵就堵到了这个时候。 而就算是打车她也没能打到方家门口。 计程车在距离方家还有大概两个路口的时候就被拦了下来不准再往前，因为方知新生日的的原因这条路进出的车辆管制格外的严格，毕竟今天晚上会有不少的达官贵人到场，所以安保措施需要做到位。 “我朋友今天过生日，我是过来参加她的生日宴会的。”钟玉看着面前严防死守和什么似的安保，一时有些无语。 “请柬呢？”保安不为所动。 钟玉语塞。 她根本没有请柬。 为什么没有？ 因为当时方知新跟她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对方并且还说自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她都这样说了方知新当然不会再不识趣的给她送请柬。 早知道还要检查请柬的话那她—— 钟玉于是只得开始自己的老本行，低着头装模作样在自己包里翻着。 翻了好一会之后她忽然一拍脑袋，脸上全是懊恼的表情：“完了！我出来得急把请柬落在家里了。” 保安一脸玩味地看着她的表演，脸上写满了‘你看我信不信’。 钟玉顿时感觉自己被嘲讽了，还真有点生气了。 虽然她确实没有请柬，她也不妨碍她理直气壮：“我真的忘记带了，不信你看我还带了生日礼物过来。” 她一边说一边提了提右手上的礼品袋向保安示意，里面装着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 但保安仍然无动于衷：“不好意思，或者你打个电话给你朋友也行，什么都没有的话我们真的不能放你进去。” 就在钟玉和保安胡搅蛮缠的时候远处一辆加长的轿车朝着这边开了过来，保安再也无暇顾及这边的钟玉，他上前走到路中央再一次拦住了汽车。 只见司机只扬下车窗出示了一个什么物件之后就被立刻放行了。 等到保安回来，钟玉又开始和他讲道理。 大有一副今晚你不让我进去我就一直说下去的意思。 ………… 而另一边，轿车顺着宽阔的马路往前又开过一个路口在方家大院停了下来，这辆车子外耳外形不怎么高调但很多人都认得车身上的标志。 很快，方知新就得到了通知，亲自迎了出来。 ——楚岚来了。 整个京城里能够在生日的时候让楚岚亲自跑一趟的人不多，恰巧方知新就是其中一个。 且这个意义和其它人又不太一样。 两人自从上一次方老爷子的葬礼过后联系就变少了很多，或许有在互相置气的原因，又或许是各自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 方知新以为刚刚内务官说的‘晚点来’不过是客套话而已但没想到楚岚真的来了。 自从上次的事情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楚岚相处，但楚岚却表现得十分自然就好像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生日礼物看了吗？” 她问：“喜欢吗？” 方知新每年的生日礼物都是她亲自准备的，这一点内务官最清楚，和她其它的所有臣子都不一样，并不存在任何敷衍的心思。 那两个盒子里装的东西是她想了很久之后精心准备的。 她觉得方知新会喜欢，所以也很期待对方的反应。 只是楚岚并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反应，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反应。 说起这个，方知新眸中闪过一丝尴尬。 “刚刚前厅有些忙，我还没来得及拆。”她有意回避这个问题，也不确定楚岚会不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而生气。 方知新：“对了，内务官说你在忙要紧的事情，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吗？” 转移话题的痕迹过于明显，楚岚盯着方知新的眼睛一瞬不瞬好像要从这双眼睛里面看出来点什么，但所有的疑问最后都还是变为沉默。 就在这时，方知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来电显示让她有一瞬的出神，但她很快就接了起来。 只是接电话的时候，她下意识侧过身子对着楚岚。 “在路口吗？”方知新脸上一闪而过很明显的欣喜：“你等我几分钟，我去接你。” 说完，方知新立马转身，只是转过身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身边还站着个不容忽视的人。 “陛下……” 方知新犹豫了一下：“我突然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需要离开一会。” 她的言辞模糊，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去吧。”楚岚敛了敛眸子，破天荒的没有追问。 这通电话的时间很短，但是方知新脸上出现的情绪却很是丰富，每一点楚岚都细心地捕捉到了，她大概可以猜到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谁。 车子刚刚经过路口的时候，她好像看到那个人了。 于是就在方知新迈出脚准备朝着大门离开的时候楚岚不急不缓又补了一句，将方知新给拉了回来。 楚岚：“我和你一起去。” 第83章 “我跟你说了我和你们家主人认识, 你怎么就这么轴不知道变通呢？” 挂掉电话走回来钟玉还不忘数落拦在路口处高高大大的保安，虽然再过几分钟方知新就会来接她了。 “小姐，你也很轴。”保安看了钟玉一眼。 不知道为何和对方在这里说了这么久还没有赶人走, 兴许是守路这份工作实在在太无聊了吧，难得有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人能在这为他们无聊的工作凭添一丝乐趣。 保安一点不觉得钟玉能真的认识方家大小姐，他做保安这么多年也见过许许多多像钟玉这样的例子。 多得是想要趁着乱混进这样的场合里认识些达官贵人的人, 在他看来钟玉也是在这其中。 “你等着吧, 我一会要和你们家主人投诉你。”钟玉恶狠狠地威胁着，而保安只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她。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要是能和我家主人联系上你还能站在这跟我扯半天？’，嘲讽的眼神毫不掩饰，钟玉再一次受到了打击。 夜色蒙蒙, 来往的车辆越来越少了。 前来方家贺寿的基本上都已经到场了, 现在再往这条路上开的车子基本都是同住在这一片的达官贵人, 这些人也没有因为方家在路口设了这一道关卡而有任何的不爽, 在贵族圈子里大家都知道方知新这个人确实用得起这么大的排场, 再加上一年前方家大小姐忽然遇害失踪的好几个月那件事没有人敢觉得这么重要一个场合不该在路口设关卡严查。 月亮悄悄从厚厚地云层里冒出头来释放着微冷的月光，都说初一十五月儿圆, 今天刚刚好是初二, 所以月亮也还是格外的圆。 只是这条路上的人都没有心思去欣赏这样好的月光就是了。 钟玉拉着保安小哥又再聊了一会，没多久关卡后方的道路上两个人影在路灯的指引下越走越近, 两个人的影子在灯光下被拉得老长映在了柏油马路上。 钟玉拉着保安侃侃而谈地声音不大, 但是在格外安静的夜色里却让人能够一字不落听得很清楚。 一直到人走到近处出声之后在关卡执勤的人才发现原来有两个人已经靠过来了。 “钟玉。”方知新率先开口喊了对方的名字。 正在和保安小哥说话的钟玉蓦的被打断，她下意识回过头去。 ——方知新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礼裙, 艳而不俗的红唇搭配上对方常年挂在脸上淡然的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又高贵又冷艳，再配上今晚皎洁如霜的月光洒在肩背上，只让人觉得是天宫的仙女下凡来拯救世人了。 “啊……”钟玉无疑很少看到方知新这样正式而又惊艳的打扮，她和对方接触的时间大多数时候都是长衣长裤连裙子都很少。 “生日快乐方知新。”方才面对着保安小哥还唠唠叨叨源源不绝的废话在看到方知新的这一刻全都消失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天公司加班，所以过来得有些晚。” “你之前和我说不来的。”方知新看着她，眼神亮亮的不经意扫过钟玉提着袋子的手。 “突然想来了。”钟玉一句话含糊带过。 “大小姐！”保安也在终于回过神来了，他三两步上前行了个标准的礼：“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问完，不等方知新回答他又局促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钟玉。 “原来你真的认识我们大小姐啊……”保安小哥此刻一脸尴尬和不安，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还笃定了钟玉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谁知道没两分钟自己的脸就被打肿了。 “真是不好意思，因为经常会有一些来路不明的人。” “真的非常不好意思小姐，而且你又没有请柬还不愿意打电话所以我……”保安小哥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脸已经涨红了，只是在夜色下不是那么明显罢了。 犹记得刚刚钟玉恶狠狠的威胁，说一会要到大小姐面前告他的状。 “没关系，你也是按规矩办事。”看到小哥这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钟玉没觉得有多得意，反而连忙认真开口解释了自己并不在意，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她太能了解身为普通人的难处了。 而且小哥也没有对她恶语相向，这也没什么好记仇的。 说完，她好似想起了什么将一直提在手上的礼品袋往前送到了方知新的面前：“对了，生日礼物。” “之前就答应你的，今晚是过来送礼物。”并不大的纸袋子里装的是市面上很常见的小巧礼盒，一看里面装的就是项链手链手镯之类的饰品。 方知新迫不及待接过了袋子，可就在这时—— “打开来看看吧。”一直没有开口站在旁边当透明人的楚岚忽然出声了。 这道声音的主人忽然一下就受到了所有人的注视，但她仍然不慌不忙只是淡淡看了方知新一眼而后又再重复了一句刚刚的话：“既然是生日礼物，我觉得你应该当场打开看看到底喜不喜欢。” “而且我也很好奇，她送的是什么。” 她当然有注意到方知新从站定在这里开始眼神就一直时不时往那个礼物袋上瞟，这样明显藏不住的期待让她不太舒服。 她倒是想看看，钟玉这样一个人能够拿出手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毕竟她对钟玉的印象从来都不怎么好。 “这是……？”钟玉这才注意到方知新身边的人。 方知新：“哦，她……” “我是她的好朋友。”方知新刚要开口介绍，楚岚蓦的就打断了对方的话。 虽然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她强调着：“最好的朋友。” “哦……”这句莫名的强调让钟玉觉得很奇怪，她从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敌意。 虽然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也不对，好像在哪见过这张脸，但是她想不起来了。 不过她也明白，自己现在的注意力不应该在这个陌生的女人身上。 “那你拆开看看吧。”钟玉重新望向方知新，然后轻声催促着：“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但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钟玉都这么说了，方知新当然不客气拆开了自己这份特殊的生日礼物。 她没有表现出来的是她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好奇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即使在此之前，她已经收到了各种各样一卡车都装不下的生日礼物了。 可对她来说，钟玉给的这一份才是最与众不同的，也是她最期待的。 方知新轻轻拉开盒子最上方的丝带，然后小心揭开了盖子。 只见月光下，盒子正中央那一抹鲜艳的红格外耀眼，如绿豆般大小的红色被镶嵌在半透明的晶体中间妖冶而又漂亮让人看了都舍不得移开眼。 ——托钟玉的福，保安小哥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特别的首饰，像是钻石又不像是钻石，但却拥有钻石那样特殊的闪耀。 “是血色钻石。”楚岚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只看了一眼她就认出盒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她没想到钟玉这样的一个破产的小二代竟然还能弄到血色钻石这样有价无市的东西，虽然这样的东西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稀奇。 钟玉看着方知新：“离开X国的时候她们非要我收下的，我找人把它打磨了一下。” 一颗成色极品的血色钻石，虽然很昂贵但是对于拥有一整个钻石矿的钟家来说并算不得什么，所以钟玉收下了。 回国之后她花了大价钱找到国内信得过的机构将这颗原石打磨成了这样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将它送给方知新做礼物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事情，只不过可惜的是…… 好在虽然时间晚了一点，但也还是在按原来的计划走。 这些都是在方知新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后来两个人之间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并钟玉并没有机会把这些说对方听。 方知新将钻石项链拿在手里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看了又看，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道谢，于是她又迟钝地抬起头来看着钟玉：“谢谢，我很喜欢。” 一开始的时候方知新还想着当着楚岚的面她不能对钟玉表现得过于热情，只是现在脸上的笑容已经藏也藏不住了。 这样的一幕看得楚岚心里很不是滋味。 即使早在不久前方知新就已经十分坦然地告诉自己她喜欢钟玉了，但楚岚还没有准备接受这个事实。 只要一想到自己让内务官送过来的礼物方知新连拆都没有拆而钟玉包装得如此简陋的一个盒子却让对方这么珍视她就觉得胸腔里开始泛酸。 楚岚盯着方知新的侧脸，心里有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冒了出来。 她还不太清楚这样的感觉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已经有了猜测。 可方知新却全然不知，她还在和钟玉对话着：“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去坐坐？” “不用了我今晚就是过来给你送给礼物，”钟玉连忙拒绝，只是话说到一半又顿了顿：“还有祝你生日快乐。” 钟玉：“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我得回家了。” 她住的那个小区离方知新这片富人区还挺远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方知新也知道不能强留了，于是她就在原地和钟玉做了道别然后和楚岚肩并着肩又顺着原路往回走了。 钟玉就站在路口不远的地方打车，只是附近的计程车离这边还有点距离要个几分钟才能到，等车等了一会之后她一摸口袋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个东西没有送出去，于是又急急忙忙回到路口。 这一次保安小哥没有再拦着她往里走了，钟玉一路小跑很快就追上了前方慢慢晃悠着的两个人。 只是不等她走近开口，前面的两个人就停了下来。 看到这样的一幕钟玉也不自觉跟着停了下来，她没有再往前走。 直觉告诉她自己不能再往前了。 钟玉就这么站定在原地，看着路灯下楚岚侧过脸来，她将女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阿新，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的话……” “你会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有二更，现在写。 第84章 “什么？”楚岚这句话让方知新愣了一下, 但随即很快镇定了下来。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她的注意力全都被楚岚刚刚那句话吸引过去了，全然没有注意到后面道路不远的地方钟玉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们。 方知新不知道楚岚这句话到底是一种新的试探还是真的，或许又只是一个拙劣不堪不好笑的冷笑话而已, 但她要做的就是尽量避开这个话题。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这样一个话题都实在太敏感了。 于公，楚岚是君她是臣。 于私，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最好的朋友。 不管哪一种关系都不允许楚岚嘴里说的这种可能出现, 这样的可能一旦出现那么她们之间的纯粹将会在一刹间全部碎裂, 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方知新不知道。 然而方知新想要回避楚岚却并不给机会。 四下无人的路上，静谧的夜晚，似乎正合适说这样的话题。 她不喜欢被人敷衍和回避。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不喜欢看你对着她笑的样子。”路灯下楚岚地眼神看起来让人觉得十分的冷漠：“那样的场景会让我想要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楚岚的声音很平静, 在说起‘让她消失’的时候像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这样的态度却让方知新出奇的愤怒, 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想对钟玉不利的想法。 “楚岚！”她重重喊了一声对方的全名。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是你的子民, 你怎么可以对自己的民众产生这样的想法。” “你忘记自己从前说过的话了吗, 你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忘记老师的教导了吗？” 她曾经是楚岚的伴读，她们有着同一个老师。 “我看你真的是变了！”方知新咬着牙, 眼中全是失望。 一句又一句的指责让楚岚变得清醒了些,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但还不够。 她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好像是错了, 但又觉得那是她的心里话。 楚岚从来不知道原来方知新对着别人笑的样子可以让她这样嫉妒,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当对方是很要好的朋友或者可以说是异姓姐妹，她甚至还很积极地给对方安排订婚对象。 在这之前, 她都觉得没有什么，甚至觉得自己是真心为方知新好。 她不会有奇怪的感觉，也不会嫉妒方知新的订婚对象，因为方知新都不会对这些联姻对象真心笑一笑。 直到钟玉的出现, 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感觉到了威胁和不安，也是到刚刚那一刻楚岚才意识到她不喜欢钟玉原来是早有根由的。 “可是阿新，你不也忘记了我们曾经说过的话吗？”楚岚问：“你说过，你会永远和我站在一起。” ——可是你现在要食言了。 她是这样认为的。 只是她不知道方知新所理解的‘永远站在一起’和她理解的并不一样。 方知新看着情绪失控的楚岚，她的手里还提着钟玉刚刚送的生日礼物，她敛了敛眸子无声地叹了口气：“我没有忘。” “我一直都和你站在一起，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如果知道今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楚岚和她一起出来。 但好像也不是。 这样的事情早晚有一天会发生，只是早晚的问题。 “你没有！” “我有。” 楚岚：“你已经准备站到别人身边去了。” “这不一样，我们是朋友。”方知新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该要怎么和已经快要失控的楚岚说明白这些东西，她只能尽量尝试把对方的理智给拉回来。 方知新：“岚岚，你好好想想，我们是朋友是战友，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我们可以是彼此最信任最亲密的伙伴……” “但绝对不能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坚定道。 不管是从个人情感上，还是从大势来看这样的事情都不允许发生。 方知新：“大臣们不会答应，贵族不会答应，我也不会答应。” 方知新不知道楚岚到底有没有想清楚自己说的话，她只知道对方这样的状态不再适合待在这里了。 她打了一个电话给还在宴会上的内务官把楚岚送回了宫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并没有回去，而是在路边的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份来自喜欢的人送的礼物。 但这也是她度过的，最让她头痛的一个生日。 夜晚的风有点凉，再加上她穿的是露肩的礼服装出来久了就觉得有些冷了，可即使是这样她也没准备挪动自己的步子。 “方知新。”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方知新抬起头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钟玉就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她。 “钟玉？”她疑惑地出声：“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早就走了吗？” 她有些愕然，在她看来钟玉早在半个钟头之前就应该已经回去了才对，但是看这样子对方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本来就有些混乱的她这时候看到钟玉的出现更混乱了。 她不知道刚刚自己和楚岚的对话…… “我刚刚打车的时候发现有有个东西忘记给你了，于是又回来了。”钟玉吸了吸鼻子回答了方知新的疑惑，同时说出了方知新不太想听到的内容—— “结果看到你和你的朋友在说话。” 原来那个女人竟然是她们国家的王。 惊讶的同时钟玉又觉得很合理，难怪自己总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若有若无的敌意。原来原因在这。 可以说在很早的时候钟玉就知道女王不喜欢她了，从一开始对方让人给自己拿支票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一开始的敌意并不是莫名其妙，原来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也喜欢她喜欢的人。 ——这是不是说明她的眼光还不错呢？ 钟玉也很讶异自己听到楚岚说的那些话并不生气，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开玩笑。 她三两步上前，来到了长椅旁边。 “给我让一点位置吗？”钟玉低头看着长椅上的人，方知新很快就往旁边挪了一点让出一个一人可座的空位来。 钟玉就这样挨着方知新的旁边坐了下来，这样一来两个人就是并排坐了。 她们之间的距离此刻又是这么的近。 空旷无人的马路上两个怪人不回家就在这里坐着，不知道还以为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方知新……” “祝你生日快乐。” 钟玉抿了抿唇，将简单的祝福又再开口说了一遍。 但方知新还是一点也觉得不厌又再回应了一遍：“谢谢，虽然你已经说过好几遍了。” “刚刚都听到了是吗？”她问。 钟玉：“听到了。” “那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方知新侧过头来看着身边的人，她只看到对方的细密的睫毛颤了颤，然后传来了回答。 “暂时还没有。”钟玉摇了摇头。 她不想这么仓促，也暂时还没有准备好。 “我有……”方知新将那个小礼盒放在手心里又开始轻轻摩挲着，又再轻声重复了一遍早已经表达过无数次的话：“我喜欢你。” “今天是我的生日，那么我的生日愿望就是……” “我希望你也正喜欢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你，愿望成真。 第85章 在这样一个夜晚里, 总有会有人彻夜不眠。 不怎么幸运的是，楚岚就是这其中的一个。 她最近的睡眠一直都不怎么好，不仅仅是因为方知新的事情在影响着, 更重要的是整个世界的形势也在悄悄变化着，但这个变化的方向却对她们很不利。 尽管Z国已经强大到了不需要忌惮任何一个国家的地步，但她们仍然需要防范。 “陛下……”内务官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走了进来, 他的手里端着一杯浓浓的咖啡还冒着热气, 一看就是刚刚冲好的。 楚岚听到了他的声音，但并没有抬头看他。 “我想一个人待会。”她说。 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并没能够得到满足，内务官将手中的咖啡放到了桌面上而后从背后拿出一个平板电脑递到了楚岚的面前：“陛下，这是一个小时前X国以及北边各个国家联合起来发出的通知声明, 现在已经在网络上掀起一股风浪了。” 他认真的看着楚岚：“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 做出回应。” 说完, 他又推了推桌上的咖啡杯。 今天晚上, 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来自境外各国以X国为首的联盟在酝酿了这么久之后终于发动了对她们的第一轮进攻, 楚岚很快就将心中那些沮丧和难过撇到了一旁，拿起面前的平板电脑开始迅速看了起来。 方知新说得对, 她不仅仅只是她自己而已。 她身上所背负的是一个国家的命运, 这样的责任不允许她有任何的闪失。 这天夜里发生了一件足以轰动整个Z国的事情——Z国被北边几个大国家发声明联合起来讨伐了，人道主义的的讨伐, 道德上的指责, 以此为基础他们发动了贸易战争来抵触Z国这么多年以来存在却不合理的的律法。 相关大臣以及各个贵族的当家人都被一个电话惊醒，统统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然后赶往宫中。 方知新也不例外。 她没有想到几个小时前自己才和楚岚见过和对方大吵了一架, 几个小时之后她们又会再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并肩作战了。 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这一个整个国家。 各大世家，有关部门的负责大臣统统坐在一张巨大的会议桌前，有不少面孔是昨天晚上出现在方家宴会上的, 大家交头接耳低声谈论着这件事情。 没多久，楚岚的就领着内务官从侧门走了进来。 此时此刻楚岚整个人的状态又和昨天晚上和方知新谈话的时候大相径庭，不难看出她一整晚没睡脸上透出的疲惫，但这并不算什么。 方知新坐在下方微微仰头望着站在会议桌主位上的女人，可是感受到的是对方现在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很强的攻击性，就像是一头狮子被外来者侵犯到了自己的领域从而十分的愤怒。 其实不仅仅是楚岚，他们在座的都是。 平时各家斗的斗，争的争，可是当外来者开始试图攻击他们共同的家园了他们的枪口就必须一致对外了。 “详细的情况我相信你们都已经有了解吧？”楚岚没有坐下，她觉得这样站着更能够让在座的各位感受到她的威压。 “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清楚这一次我们面临的是什么，把你们之间的那些利益斗争都给我先暂时放放，别人想要卡住我们的脖子来干扰我们的内政，这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事情。” 她很生气，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X国狼子野心一直对她们虎视眈眈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即使知道两个国家早晚会对立但在这一刻来临的时候楚岚还是出奇的愤怒。 “外交部已经拟好一份对外公文回应他们这份通知，不过详细的还需要陛下您会后过目一下。”外交部大臣忽然出声道。 “陈家这边已经连夜召集了高层开会，关于X国对我们开展贸易战争的事情……我们已经暂停了对那边的原材料输送。”即使这样会有一大批的订单流失，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陈家辉看着这位君主，很明白自己身为贵族家主此时此刻应该做些什么。 “张家也是。” “陛下放心，齐家也是。” “……” 各家纷纷出声表示自己的态度，最后只剩方知新还不曾开口。 虽然没有人指明，但众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落在了她的身上。 方知新淡淡道：“方氏集团从来不会让陛下和国家失望。” “很好。”楚岚环望了一圈会议桌上的每一个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们绝对不会因为这份莫须有的讨伐声明而坐任何的妥协，绝对不会。” 她说这个话的时候方知新正低着头，垂眸看着平板上北边各国发出来的讨伐声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会议的时间没有持续很久，散会之后大家又各自散开回到自己原有的位置上准备开始这一场硬仗，楚岚也离开了。 只是方知新没有离开，在所有人都离去之后她还坐在自己原有的那个位置上对着平板的屏幕沉思着。 “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吗？” “有。”听到楚岚的声音在一次出现方知新并不惊讶，这是她们长久以来保持下来的习惯。 每一次像这样的会议结束之后她都不会立刻离开，她和楚岚两个人之间还会有单独的二次谈话。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说她方知新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这份信任和青睐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得到的。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吗，对于这一次有预谋的围剿。”方知新看着对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平板的电子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黑色字体她已经看了不下三遍。 然后楚岚的回答却很果断：“我不需要有，也不想有。” “不，你需要。”方知新摇了摇头：“网络上的声音你看了吗，关于我们国家这些民众的声音。” 民意，从来都是一个国家组成很重要的部分。 但楚岚并没有正面回答方知新的这个问题，她只是摇了摇头：“X国联合这些国家发出来的声明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可是有了这个借口，他们就站在了正义的那一方。”方知新强调着。 道理，是她们必须要占下来的道德优势。 不管之后她们要对X国发动怎样的攻势她们必须占理，这样才不会被民众觉得是不讲道理的野蛮政-府。 楚岚明白这一点，但同样，她也明白另外一点。 她知道方知新想要说什么，可她不认为对方是在一心为国家考虑……因为方知新变了，她们都变了。 “阿新，你想说什么？” “因为你喜欢女人了，所以你就想借用这次的事情修改律法吗？” 楚岚盯着方知新眼神中满满都是怀疑。 这次以X国为首的道德讨伐恰好是围绕着‘同志人权’这个话题出发的。 因为Z国作为如今国力强盛的超级大国却还时不时出现‘歧视同志歧视’‘迫害同志’等等层出不穷的事情，时不时上新闻，随着时代变迁同志群体占人口比重越来越大但是Z国却迟迟固守着从前那一套不愿意给这些群体一个体面的保障。 这件事情发酵得非常快，再加上背后有心人的推动没多久就被上升到了道德新高点，再加上如今民风开放网络上有不少的声音也认为她们国家的法律确实是该修改了——现有的法律是刚刚建国的时候制定的，时过境迁，已经过去快要一百五十年了她们不应该沿用从前的那一套。 方知新也认为，她们国家的律法确实应该修改一下了。 刚好借着这次的事情，好好改改。 尤其是在去过X国感受过那边的包容的大环境之后，她越发这样觉得，不仅仅只是因为她喜欢钟玉。 不仅是同志群体，她们可以借着这一次的事情把法律好好完善一下，为其它特殊群体也添一份基本的保障——这本来就是早该做的事情。 方知新合上了平板保护套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样她就开始和楚岚平等地对视了：“我只是从大局的角度出发给出这样的意见，尊敬的陛下。” “撇开我们之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可以仔细思考一下我的提议到底对不对。”在正经事上，方知新绝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尊贵一些就退缩退让，在这方面她和楚岚的出发点都一样，都是希望自己脚下的这个国家变得更好而已。 “我相信你能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 ………… 而几乎就在国家领导人开紧急会议的同时，普通民众也没有闲着。 网络上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家虽然对于国外势力主动发起贸易攻击很排斥很愤怒，但是大部分人也认为Z国的同志群体确实需要一些像样的保障了。 钟玉自然也是这其中的一员，她的私人微博已经转发了关于这件事好几条相关的了，并且还发了好几条长微博来分析这次的事情，其中一条还上了热门转发，她也因此涨了很多志同道合的粉丝。 这些人无一不在为特殊群体的平权而努力着，她们中有的就是异性恋，是最普通的普通人，而非利益相关既得者。 但钟玉也知道在网上发表这样的看法不过只是一个渠道而已，人们希望通过这样一个渠道让有能力改变现状的领导者看见。 如果她想知道一些确切相关的消息，最好的办法就是问方知新。 如果她想传达自己的想法，最好的办法也是通过方知新。 她也确实联系方知新了，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只是针对这一次暴动的社会事件。 “你的态度呢，你希望这次的事情推动法律的修改吗？”方知新没有回答只是问她。 “我希望。”钟玉看了一眼自己社交软件的账号刚刚向她发送已经炸号的提示。 但她看到这样的提示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反而是继续着自己的尚未说完的话—— “我希望我们的法律会得到完善，大部分人都希望。” “不是因为我也会开始尝试喜欢女生了，只是因为TA们和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TA们也纳税也为社会做贡献，TA们也有父母亲人，TA们也过着最普通最平凡的生活，TA们是这个国家这个社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们不应该排斥TA们，我们和TA们都是一样的。” 钟玉又再强调了一遍：“我们都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有二更 第86章 这一瞬间方知新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在这样的事情上想法和她一模一样。 她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应该属于哪一个群体，但是却都愿意为某一个小众群体去谋求本就该属于这些人的‘公平’。 和预料之中的没有太大偏差，这一场风暴并没有因为平台的大肆封禁账号而平息下来, 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人都是有反骨的，有些人你越是想要伸手捂住他的嘴他就越是要想方设法开口，每个人都有一张嘴, 你永远不可能捂住所有人的嘴。 再加上背后有人偷偷摸摸在推波助澜, 这一场风暴没多久就迎来了□□高-潮。 Z国的各个城市铺天盖地身披彩虹旗的民众们一边喊着口号一边前行着，网络上几乎每一秒钟都有新的视频被发送出来。 每一秒钟都有账号被炸掉，也有新的账号被重新注册。 人们歇斯底里，仿佛在举行一场最后的狂欢。 与此同时X国那边也在操作着, 他们将Z国歧视和排斥同志的证据, 实例, 一件一件发送到了Z国最大的网络社区上, 而后以此为由联合各个国家孤立Z国。 这样一件事情让楚岚整整三天没能合上眼, 她夜不能寐，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自己看过的那些铺天盖地辱骂政-府的言论。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开始意识到方知新说的是对的。 她们真正的敌人其实不是外面的人, 而是自己国家的民众。 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民众, 最容易被煽动和利用的民众，也正是因为这些是最普通的民众所以她们不能用太过强硬的手段, 不然的话只会埋下更深的祸根。 得民心者的天下, 这句话即使到了现在都不能说有错。 楚岚开始有些后悔一开始下命令强行控制舆论捂住民众的嘴了，不然的话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在当时看来她只是不想这些舆论继续发酵而已。 她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于是大半夜的，她让人把方知新叫进了宫里开始尝试着和对方心平气和地讨论一下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正确的事情, 能够解决问题的事情。 “把明年本该举行两年一次的国会提前，准备立法。”方知新将早就想好的办法说了出来，她看着楚岚，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的来临。 “你来主持吗？”楚岚没有拒绝，只是问。 “不，陛下。”方知新摇了摇头：“这个国会应当由你亲自主持，你应该趁这个时候挽回一部分失掉的民心。” ………… 方知新的这个提议最终得到了楚岚的采纳，国会提前的消息散播出去之后平息了一部分民愤，大家开始对即将到来的国会开始抱有了期待。 她也趁机买了一大批水军冲进网络社区开始重新为政-府和政府造势，‘相信国家’政-府信政-府’‘我们的声音他们听到了’这样的话题一时在网络上被刷爆了，民众的情绪暂时被安抚，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一星期之后被提前的国会。 而就在这时，钟玉被一通陌生的电话联系到了。 这个电话一开始打进来的时候她人在开会并没有接到，第二次打进来的时候她在走路手机静音放在口袋里没有任何的声响，第三次是深夜睡前，她已经准备入睡了。 但看到陌生的来电显示之后犹豫了一会她还是接了起来，因为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看到这个来电了…… 第二天工作日钟玉还是照常上班，只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她在等红灯过马路的时候差一点就被偏离马路的车子给撞到了。 车子朝着人行道直直冲过来撞在了电线杆上，司机受伤严重被很快送去了医院，车身的损毁也十分严重。 这也就算了，到了傍晚的时候钟玉走在回家的路上明显感觉到了有人在尾随。 一而再再而三的异常出现，因为关系到人身安全这样的事情她直接和方知新说了。 “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方知新抽不出时间和钟玉见面，两人只能在电话里面交流。 “我没有得罪什么人啊，我只是在网上发表了一些支持修改律法的言论。”钟玉说。 她原先的号被封禁了之后又注册了一个新的号，很多原来的粉丝循迹而来以她为中心组成了一个很有分量的发声联盟。 这些方知新都知道，也不阻止。 因为她觉得钟玉并没有做错，而且立法是早晚的事情这样一个有分量的网络账号捏在钟玉手里比捏在别人手里要好。 “那你可能被一些极端人士盯上了，”方知新有些头痛，最近已经有不少这样的案子发生了：“但我现在没有办法时时刻刻照顾到你的安全，现在警局也分不出功夫去调查，你那个小区也不怎么安全……” 方知新：“你这段时间搬到我家来住吧。” 她终于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方家的安保密不透风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渗入，安保问题不用说，即使是钟玉上下班方知新也可以安排人去接送，更重要的是钟玉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也可以立刻察觉。 只是这样一个提议说出来之后让电话对面的钟玉有一瞬间短暂的沉默。 方知新想，可能是自己的意思被误会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她轻声解释：“只是现在国内的形势很严峻也有些乱，国会在即也有不少境外势力在盯着。” 而她因为提前了一年的国会最近也在没日没夜的忙着，睁眼的时间比闭眼的时间要多。 “我知道，”钟玉接过了她的话头，轻声道：“我没有误会，你让人来接我吧。” ——钟玉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第二次同居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 虽然两人的恋爱关系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完全的确定下来，但她竟然以这种方式直接进了方家的大门…… 住处什么的在她抵达之前方知新就已经为她安排好了，到了地方之后方知新直接把人领到了二楼的一个空房间，她指着空旷整洁的卧室：“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就住这里。” “我一个人睡这里吗？”钟玉脱口而出就问了这样一个问题，问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本身就有歧义。 “那不然你想谁陪你睡？”方知新很快就回应了她这个问题。 钟玉回头一看，方知新果然在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她。 第87章 钟玉就这样住进了方家其实也是方知新一种隐晦的表态, 对于方家的其他人来说，这是一个试探的过程。 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有关于这位大小姐的流言传闻多多少少都是听过的。 尤其是方知远，他有自己的社交圈子, 而在他的圈子里那些贵族少爷生意朋友们无一不在积极地向他透露关于自己这位堂姐的消息。 比如，方知新之所以那样果断的和陈家接触婚约是因为在外面有了女人。 没错，就是女人。 方知远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想过自己这位堂姐可能对感情没有什么太大的需求但从没想过对方是喜欢女人的。 他发誓, 这样的事情如果被爷爷知道的话可能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 但那又怎么样呢，事实就是不管方知新的私生活如何混乱和让人无法接受，她都是方家现任掌权人，也依然受到陛下的爱戴和信任。 甚至于陈家也不再准备追究陈铭被退婚的事情了。 而他作为方知新的堂弟就更没有立场去拆对方的台了, 因为如今他们的利益已经连成一体,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是……对于方知新这个接回家的‘情人’他是始终不怎么看得上的, 所以为了避免和钟玉有太多的照面闹出不必要的矛盾他干脆没什么事就懒得回这个家来。 左右也是方家的小少爷, 并不缺房子住。 只是方山对钟玉的兴趣倒很大——在方老爷子求情下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的方山, 方知新的大伯。 自从出了上次的事之后他手里的权力就已经被方知新全部回收了，方家不缺养一个闲人的钱, 但这样一个闲人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样闲下来, 即使是在方知新的眼皮底下他也仍然想着东山再起的事情，时不时会跳出来作个妖, 但这都不打紧。 每次出现这样的事情, 方知新都把方山扔给方知远这个做儿子的去擦屁-股。 只是在钟玉搬进来之后，这位无所事事方家曾经的掌权人时不时会和钟玉聊上那么几句, 这让方知远不太理解，也让方知新觉得很奇怪。 钟玉对于方山的刻意靠近虽然也很觉得很奇怪但却并不抗拒。 这天方知新接到宫里打过来的急电急召她们入宫，才刚刚和钟玉说上两句话的她被不得不再一次备车折返宫里，钟玉就这样站在窗前看着方知新的车子消失在方家大院门口, 而后她迅速离开了窗前拉开房门来到了隔壁方知新的房间门口。 这个时间点方家的佣人不会上楼来。 因为不久前才进行过一次日常打扫，再加上方家人丁并不多，方知新刚刚坐车出去，方知远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至于住在另一边的方山…… 钟玉从口袋里抽出手，而后点亮了门上的密码锁将一个一个数字输了进去。 很快‘咔’的一声，解锁的声音传来，她抬起手将门把手轻轻往下压然后很轻易就打开了房门。 即使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钟玉也还是会不自觉的紧张，或许人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就是会不自觉的心虚……她敛了敛眸子在站在原地缓了几秒然后强迫自己尽量平静。 方知新的房间不像钟玉看到过的任何女生的房间，这个卧室整洁又干净，没有娃娃和任何看起来‘应该’属于女生的东西，靠墙边的地方有一整面墙上面全是各种各样钟玉没有见过的书籍，可能是因为方知新比较喜欢在卧室办公的原因所以这个房间的设计是卧室和书房连成一体的，格外大。 钟玉没有过多的观察，她目的很明确地朝着那张偌大的书桌旁边走去，只见桌上最显眼的地方安静的放着几张写满了字的纸。 她将这几张纸拿起来飞快扫了一眼，然后便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做完这一切将手机又放回口袋里之后她才闲下来重新审视自己手里这几张纸——字迹有些潦草但不难分辨出上面的内容，可就在钟玉准备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去转身离开的时候…… “你在干什么？”一道清亮的声音忽然从她身后传了过来，就像是偷入别人家里的而小偷被主人家逮了个正着，听到方知新的声音钟玉捏着纸的手都颤了一下。 方知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房间门口，她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一瞬不瞬盯着钟玉。 只见钟玉正站在她的书桌旁边，而对方的手里也正拿着好几页纸。 这几张纸方知新眼熟得很，不用看都知道这是她最近几天熬夜赶出来的东西。 刚刚接到宫里的急电本来也是要将这份东西带过去的，但是没想到走得太急落下了只好中途又折返回来拿。 可没万万没想到的是刚一上楼她就发现自己的房门没关。 疑惑，震惊，怀疑等等各种各样的情绪在方知新的心头一闪而过，可表面上她还仍然维持着一派平静的模样等待着钟玉的回答。 “我……”面对忽如其来的质问钟玉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提案草书，顿了一会然后解释道：“我想想起前两天过来你这边的时候落了个东西在这里于是就过来拿，刚刚准备离开就看到你桌子上的这个。” 钟玉看着方知新的眼睛没有任何想要回避的意思，眼里全是坦然和澄澈：“密码我看你开过，因为你开门的时候从来没有回避过我。” 说完，她晃了晃手里拿着东西：“这个是你之后要在国会上提出的立法提案草稿吗？” 方知新没有立刻回答，她仍然保持着一开始进来时候的那个姿势紧盯着钟玉试图从对方的反应和态度里看出来一点什么，又或者……她在确认钟玉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但没一会她就放弃了，她发现自己根本分辨不出来。 她的理智告诉她钟玉这样的理由和行为很违常，但是情感上又想去相信对方的说的话。 “是，”方知新终于点头然后走到钟玉的面前，朝她伸出了手：“但这是最高机密，你应该知道的。” “对我也机密吗？”方知新的严肃和认真让钟玉觉得有些不适。 “对任何人都机密，在国会还没有正式召开之前这份提案只有我和当今那位能够知晓，这是规矩……”方知新顿了顿：“也是我的工作。” “希望你能够理解。”她的声音很冷漠，不带任何的感情完全就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就下降到了冰点，连同着钟玉的心也跟着沉了沉，钟玉什么也没说只是识趣地将手里的草案放回了方知新的手上。 “那我先出去了。”她敛了敛眸子，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里过久的停留了。 于是她绕开了方知新准备走出去。 但就在她即将踏出房门的同时方知新的声音再一次从后方传了过来—— “还有……以后没有我的允许最好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间，密码我也会改掉。”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话好像说得有点重了，于是又放软了声音补充一句：“钟玉，这段时间很特殊，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钟玉没有回头，所以她没有看到方知新看她的眼神。 复杂，挣扎。 方知新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她把钟玉接回来从来没有想过会面临今天这样的情况，也是在刚刚那一刻她蓦的想起来钟玉和X国那边高官政要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们在打一场没有硝烟的仗，为了这一场仗所有人都付出了很多，她不能允许任何一丝的差错出现。 一点都不能。 钟玉回到房间之后坐在床上发了一小会的呆，然后很快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刚刚拍下来的照片，紧接着将这些照片同步到了自己的平板上…… 随着国会的时间越来越近民众们的情绪也越来越高涨。 众所周知，两年一次的国会由各地代表官员前往京城参加，然后提出各种需要改进的提案和建议来完善这个国家的的各种制度，只是往届国会没有哪一次比这一次更备受瞩目的。 这个会议是以全封闭形式进行的，只有在彻底结束之后才会有官方的录像放出来。 可是这一次考虑到情况特殊楚岚决定开启特例让整个过程公开透明面向群众直播，民众的情绪这段时间已经随着等待时间的拉长达到了最顶峰，他们没有办法再多等下去了。 这也是方知新所赞同的方式，至少在目前看来直播是最妥善的方法。 只是在国会即将开始的半个小时之前，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来一张关于立法提案的草案整理图，有爆料人士称这就是今天国会要提出的主要立法问题，而针对这一整个草案里的内容，这位‘爆料’人士进行了逐条的分析，只是每一条分析都对Z国政-府很不利。 而正坐在国会大厅里安静等待的方知新当然也在会议开始的前奏时刻看到了这条爆料，她将这篇长文章仔仔细细反复阅读了几遍之后终于得到了答案。 里面整理出来的每一条提案，都是如此的熟悉。 这一个星期以来一直困扰在她心头的问题，终于有答案了。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在心里消化掉这个事情，因为紧接着会议厅的大门就打开了，楚岚一身正装在媒体记者和士兵们的保卫下不急不缓沿着红毯朝着里面走来。 ——国会从这一刻起就算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这个月就会完结了…… 一如既往三十万左右 第88章 因为在会议开始不久前就有爆料人士将相关信息给爆了出来, 所以国会所受到的关注度再一次冲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如果有人在此刻打开国会直播间的话就会发现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已经多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数量，实时弹幕满天飞，如果不关闭弹幕的话根本就看不清楚直播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大家都的注意点从‘到底会不会立法’转移到了‘即将提出的草案是否和爆料出来的一样’, 如果是一样的的那么恕他们不能接受。 或者更坏一点根本没有提出任何草提案。 这样一来的话民众就会怀疑是不是本来按原计划要提出来的提案根本就和爆料出来的一样，只是因为被提前曝出来了所以不敢再拿出来见人了。 其实爆料者的目的很简单，不外乎就是让Z国政-府处于彻底被动的状态失去民众的信任从而引起内乱。 当然, 前提是—— 爆料出来的提案确实和国会上原本应该提出来的那份一模一样。 可就在幕后爆料者正沾沾自喜等待着Z国政-府陷入两难局面的时候, 意外发生了。 不管外界究竟升起了多大的风浪，国会依然如常进行着，按照原定计划连夜赶出来被完善过的立法提案被摆到了大众的面前，不一会大家就发现, 这份提案和被爆料出来的那一份虽然有部分相似的地方, 但大体来说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至少爆料分析里所指出的那些弊端和敷衍和这份提案根本挨不上边, 于是舆论的风向在顷刻间调转过来, 大家纷纷意识到自己是被耍了, 他们开始调转过来谴责那个爆料的人，甚至要求政-府出面好好查查这个账号背后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爆料是真的那么政-府就该被千万人唾骂, 如果爆料是假的, 那么爆料的人就是居心叵测不安好心试图挑拨政-府和民众之间的关系。 ——这就是如今大众的心理。 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但是却很真实。 国会从早上九点开始一直到中午快要一点才结束，总共四个小时的时间所有人在里面除了喝水之外再没有做别的事情。 当然, 最值得欣慰的是这个会议基本还算完美收幕。 会议结束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十分疲惫了, 尤其在这四个小时里他们的精神一直紧绷着直到结束，当国会大厅大门被打开之后乌泱泱的人潮开始朝着外面走, 来自全国各地的代表都有专车接去酒店休息。 方知新也觉得很累，但也觉得很轻松。 这么久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整个人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她的专车就在会议厅旁边的停车场里等候着，按照往年的习惯开完国会之后方知新是要和楚岚一起好好去吃一顿的, 但今天不一样。 此刻在大厅正门口不远处的树荫下，钟玉正站在那里等她。 方知新一出来就看到了，那个位置实在是太显眼。 虽然对方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事先发任何的消息过来但方知新看到钟玉的第一眼就知道对方是在等她，方知新于是抬脚朝着树荫的方向走过去。 虽然两个人如今是同居的关系，但因为这段时间的事情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交流过了。 今天刚好是个不错的机会。 并不远的距离方知新感觉自己走了很远，等到她在钟玉面前站定停下脚步—— “去吃饭吗？”没有任何前缀，钟玉开口就是午餐的邀约。 方知新：“好。” 车子在马路上开了很远，沿着马路一直开出了市中心来到了二环开外一条街边停下了。 今天餐厅是随便选的一家，两个人心知肚明今天中午的主题并不在吃饭上面，与其说今天中午的是饭局还不如说是坦白局。 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她们终于该解决彼此间的事情了。 “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刚一坐下钟玉就直接开门见山了，她看着方知新。 这个点餐馆里吃饭的人已经不是很多了，大多数的人已经吃完离开，要不就是外卖。 所以两个人说话并不需要刻意避讳着什么。 “那你呢，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方知新没有回答，她只是反问。 “我没有。” “我也没有。” 桌上的气氛忽的一下沉默下来，两人都发现了她们的对话到底有多么的尴尬和无聊，几乎没有任何差别的话竟然可以重复说上两遍，听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在复读另一个人的语言。 钟玉也不知道，原来人和人之间长时间没有交流会变成这样。 因为人少所以老板炒菜的速度很快，没一会两个刚出锅的热菜就被端了上来。 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两个菜方知新出了两秒的神，而后又招手叫了两瓶啤酒。 老板很快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桌上的玻璃杯里很快盛满整整一杯液体，这时候方知新终于决定要率先打开话匣子了：“我早就知道你和X国那边有联系。” 她拿起筷子但并没有伸手去夹菜，只是没有什么情绪的和钟玉对视着。 钟玉：“我知道你知道。” “我也猜到你给自己留了后路。”方知新继续道。 钟玉挑了挑眉：“你不也留了一手吗？” 两个人的对话莫名其妙，没有起因，也没有过程，如果有人在偷听的话一定听得一头雾水。 “是，”方知新忽然笑了，她看着玻璃杯子里还在冒着气泡的啤酒摇头道：“其实我们都是同一种人。” 愿意给出信任，但绝不会把全部交出去的那种人。 就像她在发现钟玉出现在自己卧室的那一刻心里虽然已经产生了怀疑，但时候却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去阻止对方的计划。 她相信钟玉不会背叛自己，但却不会不为自己留下退路。 所以她早早就准备了另外一套方案，也就是planB，为的就是防止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今天早晨在看到那一份详细爆料之后方知新就清楚了，钟玉确实没有背叛自己，她分出去的那部分信任没有给错人。 当然，就算给错了也没有关系。 因为她为自己留了一手。 她们都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在为这个国家出一份力罢了。 钟玉也一样。 那天在卧室里钟玉确实将放在桌上的整套提案用手机拍了下来，但拍下来之后她并没有直接将这些图片发给Z国那边的人，而是对照着方知新这份提案连夜又赶了一套假的出来给到那边用以迷惑对方。 X国早在孤立计划开始的时候就找上了钟玉，钟玉也知道，因为自己和方知新的关系是最方便利用的，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关系方知新会担心她的安危，会愿意把她接到眼皮子底下保护起来。 包括那几天的‘车祸’‘跟踪’之类的，也都是幕后有人导演的。 为的就是让她能够自然地住进方家。 “如果我不答应的话X国那边还会找别人，既然是这样那我为什么不答应呢？”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样还可以扰乱对面的计划。 ——钟玉是这样想的，事实证明她也确实成功了。 X国那边因为钟菲儿钟芸她们的关系对钟玉十分的信任，对钟玉提供的资料消息也没有丝毫的怀疑，钟玉也正是利用了这一份信任完美的给出了错误信息。 “不仅仅是因为你，也是因为……我很热爱我的国家。”钟玉开口解释，她身为这个国家的一份子在境外势力试图分割自己祖国的时候当然要站出来出一份力。 而十分恰巧的是这件事情她刚刚好可以帮上忙。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和方知新之间的差距很大，但有时候又觉得，其实她们没差多远。 至少在这方面的心思上，她们很近。 “对了，你那个大伯……”钟玉忽然想起来什么，她提醒道：“他似乎也和境外势力有勾结，他那边我不是很清楚，但他尝试过找我合作，他告诉我说我和你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如果我想和你在一起就必须把你拉下神坛成为一个凡人。” 说起方山这些疯言疯语的时候，钟玉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只有这样我才配得上你。” “哦？”方知新挑了挑眉，“那你为什么不按他说的做呢？”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并不觉得自己配不上你。”钟玉淡淡地：“在我自己心里，我已经足够优秀了。” “我不会因为喜欢上任何一个人自卑，也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谁。”钟玉敛了敛眸子，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是闪烁着自信的气息。 当着方知新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却一点不觉得心虚。 这么大半年下来，她确实成长了很多。 不管是心态上还是经历上，但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这样的变化很好。 “不会因为喜欢我而自卑……”方知新拧着眉毛将钟玉这句话重新又读了一遍，原本是抿住的唇角忽然微微扬起了些：“那就是说，你其实是喜欢我的。” 钟玉抿唇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今天的天气有点闷闷的，空中积了乌云但却并没下雨，在这样不太通风的街边店面里坐久了只觉得有些热，她于是拉了拉自己衬衫的领口，只见雪白的锁骨处有抹耀眼地红色一闪而过，可方知新却看得清清楚楚。 方知新立马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钟玉送的那份生日礼物—— 原来有的人早在这么久之前就口是心非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是情侣款 第89章 钟玉扒拉衣服的动作是故意的, 她也是想用这种心照不宣的方式向方知新表达自己的态度。 只是也没有人的领口会一直敞开，很快她就停止了动作准备继续吃饭。 可方知新的动作却比她更快一步，方知新将身体稍稍抬起了一点而后伸出手抵住了钟玉脖子下方肩胛骨的位置让对方脖子上的那根项链能够看得更明显：“什么时候有的？” “一直都有。”面对这样的问题钟玉十分大方的回答。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只是不想太快, 我也还不确定。” “那现在呢？” “现在……”钟玉故意拧起了眉毛做出思考的模样，然后蓦的扬起一抹明媚的笑—— “现在好像可以确定了。” 在经过了这样一遭之后钟玉更加确定方知新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那我岂不是愿望成真了？”项链上一晃一晃的钻石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在向桌上的唯二两人卖力展示着它的昂贵和与众不同。 方知新被晃得有些眼花。 她于是抬起另外一只空闲的手也拉了拉自己的领口, 另一条同款的项链瞬间就露了出来。 方知新：“天气确实有点闷了。” ………… 从国会结束到立法确定再到彻底推行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但不管怎么样这一场舆论风波总算是被成功平息了下来。 这一场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后人们很快就遗忘了自己曾经是多么的愤怒和不平，社会情绪都恢复到极度安稳的状态。 Z国政-府这边刚刚解决一个大难题上到君主下到大臣全部都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歇着, 在结束了这件事情之后紧接着也马不停蹄开始筛查起潜伏在境内的一些间谍人员。 这算是后续处理了。 而同样的, X国那边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钟玉摆上一道。 钟菲儿很生气, 她觉得自己被耍了。 她想要找到钟玉问个明白, 但钟玉已经不接她的电话了。 而同时, 在事情发生之后还假装若无其事继续在方家安心呆着的方山也再一次被抓了起来，方知新亲自领人铐的, 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人会出来保他了。 原本在其它城市谈生意的方知远在得知自己爹又被方知新弄进局子里之后连夜赶了回来, 他怒上心头准备用拳头和对方好好理论理论的，但当方知新告诉他方山是犯了通敌叛国罪的时候他就再没有这个心思了。 虽然是少年心性, 但终究还是知道小家和大义。 通敌叛国这样的事情即使是死十次都不够的。 发生在方山身上接二连三的事情让方知远觉得有些心力交瘁, 他干脆直接和方知新提出去外省分公司开拓西北市场想要离开家里好好冷静冷静，方知新当然同意了。 只是如此一来, 偌大的方家就只剩方知新一个人了。 也不对，还有一个钟玉。 不过当初钟玉住进来恩时候是怀着解决事情的目的来的，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她当然是准备收拾收拾回到自己那个每月只用一千房租的房子里去了。 钟玉要走的事情并没打算瞒着方知新，这两天她已经在抽空整理自己的衣服和日常用品了。 这天晚上, 钟玉在收拾自己最后一点物品。 门没有关，方知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门口，她站门边就这样看着钟玉认真的收拾东西，卧室里面靠墙的地方已经放了一个整理好的行李箱了。 “要走了吗？”她忽然出声道。 忽如其来的声音让使得钟玉诧异抬起了头，如果不是这一声的话她可能并不知道方知新来了。 但一瞬的诧异过后她又低下头继续手里未完成的事情：“对啊，总不能赖在你这里不走吧，那也太不像话了。” ‘不像话’三个字从钟玉的口中说出来让方知新觉得十分不适，她皱了皱眉三两步就走到了钟玉的面前，然后屈膝蹲下抢过了终于手里正准备收进箱子里的一件东西。 “我没觉得不像话。”她看着对方。 手里的东西被抢走，钟玉干脆往后一坐直接坐在了木地板上。 她也没有再急着收拾行李了，只是一条腿搭在地上一条腿曲起这样回望着方知新：“我已经在你这里住了很久了，事情解决了我也该走了。” 说完，她又从方知新手里拿回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继续整理，可就在这时本来是一脸严肃和不满的方知新忽然问：“你不准备对我负责了吗？” 钟玉愣了会，震惊地抬起头：？？ “我做了什么事需要对你负责吗？”她问。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们这几天应该是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吧？ 虽然偶尔和对方单独接触的时候她的心里会生出一种想要亲近的想法，但却并没有真的实施。 可方知新满眼的委屈却实实在在一点不似作假，就好像自己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事情一样。 “这个。”方知新拉开衣领，捉住了自己脖子上正在空中晃动着的项链：“你送我情侣款的项链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吗？” 虽然两个人谁都没有提起‘在一起’这个事情，但彼此的关系是都已经默认了的。 不说只是觉得她们之间的默契已经足够到不需要开口，在方知新的眼里她们现在就是情侣关系，既然是情侣关系那钟玉为什么还要搬走？ 说搬走才是最大的不像话吧。 这样想着，她又将身体往前倾了倾：“留下来陪我。” “我不想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 除去刚刚去世的爷爷，被抓起来的方山，和很快就要离开去外省的方知远她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方家，旁人眼里的庞然大物实际却是人丁凋零。 方知新故意表现出一副‘我很孤独’的样子，即使她其实并不孤独。 但在感情里很多时候示弱是相当管用的招数，就算对方明知道这可能只是演出来的。 ——喜欢就是我知道面前是你挖好的陷阱我也心甘情愿往里面跳。 钟玉感觉自己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状态。 她明知道方知新不可能害怕，也知道对方并不孤独甚至是很享受这样的孤独，但她就是愿意相信方知新其实是需要她的。 方知新需要她的陪伴。 这样要求没有人能够拒绝，但钟玉也没有立即就答应下来。 “我留下来可以，但你是不是还欠我一句话呢？” “什么？”方知新愣了下。 她不太清楚钟玉指的是什么，但还是耐心地等待着对方为自己解答。 钟玉敛了敛眸子，看着面前这张几乎要和自己贴面的脸抬起左手掌心直接贴了上去，柔软地掌腹这样贴在方知新的脸上动作慢慢的十分轻柔。 方知新一双眼睫颤了颤，悄悄紧了下喉咙。 钟玉不是一个记性很好的人，大多数的时候都不怎么记仇，但却对之前在X国发生过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她清楚的记得在X国的时候她们处于一种临时恋爱的关系。 那段关系从开始到结束几乎都是她一直在主动。 虽然说两个人之间不应该计较太多，可以一段关系里也不该是她一直在主动吧？ 再加上回国之后发生的种种，她只知道自己在方知新这里受了不少的罪。 所以这样算起来的话她要在对方这里收点了利息。 她的掌心沿着对方的脸颊一直往下滑到了下颚边缘而后迅速握住了对方的下巴，方知新的下巴上并没有多余的肉，握住之后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下颌骨的线条。 “怎么样呢方知新，定做的项链我也送了，你也戴上了，事情也都已经解决了。” “那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呢？”钟玉的眸子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顿时，她掐住对方下巴的手也忽的用力了些，在细嫩地皮肤上留下浅浅的痕迹：“想和我在一起吗？” 钟玉身上表现出来久违的强势让方知新瞳孔微微缩了缩，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回到了X国的时候。 方知新：“这个问题你不是早已经有了答案吗？” “你只说你喜欢我。”钟玉摇了摇头，说完，她又将对方的下巴再又往上抬了些同时自己的脸也凑得更近：“但是现在我想听你的回答。” “好。”方知新看着她好像一瞬间就懂了钟玉此刻的心情，懂了对方想要听到回答的原因。 下巴上传来的触感让她有些不太舒服，她向来不太喜欢这样被人掌控的的感觉，但因为对象是钟玉所以她忍住了没有直接推开，而是换了一种方式伸手直接将近在咫尺的人揽进了怀里。 方知新环住了钟玉的脖子，将脑袋深深埋进对方的颈间，贪婪地闻着她发丝上传来的香气。 这样一番动作下来，钟玉只觉得自己刚刚起来的气势已经被方知新闻得一干二净了。 她的脖子向来很敏-感，不堪一击。 很快，闷闷地声音从旁边传来随着温热的呼吸声一起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方知新：“我要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 “那你呢，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一起？” 第90章 ——答案当然是：可以。 这样的方式这样的请求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 钟玉就在这里安心住了下来，下人们也很懂眼色大家都默认这是钟玉的地位。 再没有人会在背地里说什么‘情人’‘包-养’之类的关系了，因为方知新每一个举动都毫不避讳, 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要金屋藏娇的意思，她会和来家里的每一个客人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 再加上国会上刚刚通过的立法已经在逐步试点推行了，从前在人们眼中绝不可能实现的同-性婚姻制度也开始变得可行了起来。 在不久的将来就算她们两个人结婚想必人们也不会太过惊讶。 贵族圈里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方知新有女朋友了。 大家都在期待着楚岚听到这件事之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结果等了好久发现楚岚什么反应也没有，几乎等于默认了这件事情。 这样又过了不久，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了出来——楚岚订婚了。 消息来得很突然，就连方知新都是在消息传出来的那一刻才知晓男方是军部大司令的的儿子, 比楚岚要大那么两岁, 总的来说还是门当户对的。 君主订婚是一件很正式的事情, 虽然不是正式的结婚但订婚典礼是一定要办的, 宫中很快就开始筹办起订婚典礼来。 “我跟你一起去真的没有问题吗？”临行在即, 钟玉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即使这个问题从前几天方知新通知她的时候就已经问过了，但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楚岚的订婚典礼宫里送了请柬来给方知新, 但方知新却要带着她一起出席。 虽然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已经十分明朗也没有想要瞒着任何人, 但钟玉对自己的定位始终还停留在一个平民小百姓上面，这种层次的订婚典礼她没有参加过——而且可以预知的是届时出席订婚典礼的人一定都是高官贵族。 她不确定自己出现在那到底合不合适。 更重要的是楚岚还和她有过节。 之前支票的事情钟玉至今都还没有和方知新提起过, 但并不代表她会忘记这件事, 相反她记得清清楚楚，她不是很喜欢那个女人站在自己面前用高高在上的眼神打量自己。 “礼服都穿好了还问这样的问题？”方知新看着镜子里人, 然后往前了两步将人拉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镜子里几乎是同步地将两个人的动作照了出来。 方知新：“你是不是不喜欢楚岚？” 她的心思很敏感，钟玉一点点细微的情绪她都能够感觉得到。 “她不也不喜欢我吗？”钟玉倒是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女人之间莫名的敌意罢了。 或许也不是莫名的敌意。 “她喜欢你。”钟玉眼神淡淡的，笃定说出了一句话。 或许之前她不知道这个陛下为什么对自己的意见那么大, 但是自从过了方知新生日那天晚上以后她就知道了。 当然，也理解了。 方知新：“她订婚了，不久之后也会结婚。” 钟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方知新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一边说的时候还一边抬手温柔地帮着钟玉整理身上的礼服。 正是因为没有什么反应所以钟玉也就知道了这个事情对方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但却没有任何的表示，也就表明这两个人没什么可能。 她心里最后一丝疑虑终于放下。 “你说得对。”钟玉忽然伸手紧搂住了方知新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同时也打断了对方帮自己整理衣物的动作。 方知新垂眸，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怎么了？”语气有些无奈。 “你是我的，她就算喜欢你也改变不了这一点！”钟玉说这话的时候恶狠狠的还带点置气的味道，浓浓的酸味几乎要将方知新整个人都淹没了，虽然她自己还并没有发现酸味有这么的浓。 “好霸道哦。”方知新失声笑道。 假装凶狠的样子差一点就把她吓到了。 “是，是你的。”方知新望着眼前的人眸子弯弯的眼中盛满了如星光般的笑意，她将自己手放到了钟玉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 就像是…… ——钟玉一把躲开了自己的脑袋，嫌弃着：“你好像在摸一条狗。” 两人进宫的时间不算早，不是来得最早的那一批但也不算晚。 她们到的时候典礼还没有开始，方知新带着钟玉在前厅转了一圈之后就朝着后殿去了。 钟玉不太清楚宫里的什么殿是做什么的，她以为后殿这样的地方是类似于酒店里那种宴会厅后面的休息室，结果没想到刚走两步到了门口就看到有人守在那。 ——就在她们前面没多远的地方已经有两个人打道回府了。 显然这个后殿不是可以随意进的地方。 于是钟玉干脆停住了往前的步子拉了拉方知新：“我们也回去吧。” 可方知新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然后牵起继续往前走，看起来十分自然的样子。 没一会两人就走到了后殿的入口处，钟玉定睛一看很快就认出了这个守门的人就是当初在宫门口给她塞支票的那个男人。 或许是因为当时的记忆，她心里涌出一股不适感。 但她身边的人并不知道这回事，也没有察觉。 “内务官，陛下在里面吗？”方知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老熟人，熟稔地问道。 “在，方小姐，陛下等你很久了。”内务官还是一如既往的礼貌客气，不难看出他在面对方知新时候的态度和面对刚刚那两人时候的态度有多大的差别。 钟玉想，如果她今天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话得到的态度可能和刚刚那两人没什么差别。 不，也不是。 可能她连宫门都进不了。 “我想带我女朋友进去。”就在钟玉思考的时候，方知新又开口了。 她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用‘我的女朋友’这样称呼钟玉了，可是每一次听到这样‘认可’的称呼钟玉都还是会觉得有些害羞。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一个青涩的女生了。 “当然可以。”内务官说着又多看了钟玉一眼，然后侧开身子让出了一条路。 方知新朝他礼貌点了点头然后拉着钟玉的手就往里面走，只是刚走没两步身后就又传来了内务官的声音—— “方小姐……” 方知新回头看他。 内务官意有所指：“陛下不是很好受，或许你和你的女朋友能够让她解开心结也说不定。” 方知新愣了下，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又继续往前了。 钟玉不是很清楚内务官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这个‘不好受’的具体是指什么，不过不等她来得及仔细的思考方知新就已经拉着她走到殿内了。 楚岚就在一处宽大的沙发上坐着，她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大理石桌，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昂贵的酒。 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重要典礼开始之前楚岚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 和喜欢的人订婚应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钟玉不明白，这和她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你们来了。”楚岚只是抬眸看了她们一眼，注意力就又放回自己手中的酒杯上了。 “我带她来给你见见，我的女朋友。”方知新看了一眼对方杯中的液体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揽着钟玉的腰把她往自己身边再又拉了拉和她肩并着肩挨在一起。 “你认识的，是钟玉。”方知新继续道。 楚岚：“认识。” 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就知道钟玉这个人了，但即使从一开始就在防备着也还是没能够阻止她闯入方知新的生活。 想到这里楚岚顿了顿，又道：“现在贵族圈子里没有谁不认识她是你方知新的女朋友。” 这样高调的宣示所有……楚岚还从来不知道这是方知新能做出来的事情。 说完，她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望向方知新身旁的人。 “钟玉……” “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谈谈。” “阿新你出去等她行吗？” 钟玉本来以为楚岚叫她最大的可能会让她出去然后和方知新单独谈谈，或许她们之间有什么最后的话要说也说不定。 她虽然小气，但对于这样请求也不得不接受。 但她没有想到对方想要单独谈谈的人是自己，这让她忽然一下紧张了起来。 毕竟楚岚的身份摆在那里。 楚岚开口，不论是谁都无法拒绝的。 方知新很快离开了后殿，这么一来殿内就只剩下楚岚和钟玉两个人。 俗话说得好，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钟玉紧了紧喉咙，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能故作轻松装作平常的样子和楚岚交谈着—— “你很悲伤吗？”她问。 “为什么觉得我悲伤？” “那你为什么要喝酒呢？”钟玉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的眼神扫过面前茶几上各种各样的酒。 …… 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方知新在外面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内务官闲聊着但实际上心思根本不在聊天上，她很着急，但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但事实是，距离她刚出来的时候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殿内一点动静都没有，方知新也说不上这是好还是不好。 “至少没有打起来。”就在这时候内务官忽然笑道。 他看出来方知新的焦灼了。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方知新的视线里，钟玉出来了。 方知新于是连忙迎了上去，紧张的样子像是钟玉刚刚从鬼门关里出来：“怎么样，她有没有……” “没有。”钟玉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陛下她说……” “说什么？”方知新追问。 “她说她确实喜欢你，但是她更喜欢她的国家。”钟玉看着她，眨了眨眼。 在楚岚的世界里，‘喜欢的人’永远不可能排第一，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情，所以哪怕‘可以’她也不会和方知新在一起，更加不会强迫对方和她在一起。 因为在她的心里方知新值得一个‘第一’。 这个道理楚岚即使没有细说钟玉也体会到了，同时她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喜欢有多么的隐忍。 “她还说她本来是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的，她觉得我配不上你，但现在她不这么觉得了。”钟玉故意说话说一半卖了个关子。 方知新果然追问了起来。 “为什么？”她问。 “因为……”钟玉将双手被在身后，上身往前故意倾了倾，语气拉得长长的。 因为—— 钟玉飞快道：“因为你在我这里是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了，给我的下本书打个广告吧这个月就开大家收藏一下哇！！！ 就在作者专栏里：《非正常关系》 文案1. 沈意有个情人，她们每周见三次，每次见面都直奔主题。 在沈意面前舒嘉宝是乖巧可怜的穷学生。 一直到某天沈意在朋友发出来的照片里看到了不小心入镜的舒嘉宝，照片里的人落落大方，精致无双，就连手腕上不小心露出来的表都价值不菲。 哪里还是那个在事后小心翼翼抱着她借学费的穷学生了？ 文案2. 照片的事情过后沈意不动声色等到了第二周，舒嘉宝依约而来。 事后，她仍然没忘记开口维持自己贫穷女大学生的人设：“沈意姐，最近学校里又要收钱了。” 沈意也不揭穿，只是好心给她提出了一个约定之外的“加班”方案。 ——“每睡一次，多加五百。” 第91章 经过了几个月的等待, 关于同-性婚姻的试点推行钟玉轮到了京城。 虽然京城是Z国的都城但按顺序的话它属于第二批试行的城市，谁也不知道在农历七月七号这天有无数人没有睡觉。 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人想要亲眼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即使这一天是周一，第二天是工作日。 方知新和钟玉两个人也和大多数人一样, 她们没有睡觉而是在安静地等待凌晨十二点的到来。 然而不同的是…… “钟玉……” “嗯？” “叫我做什么？” 一丝微弱的光线从没有拉得很严实的窗帘缝隙中钻了进来，虽然没有亮但足以让床上的两个人看清楚彼此的脸庞。 有人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传了出来而后又消失在谁的唇齿间，被黑暗包裹着的地方正在上演一出神往的好戏。 方知新感觉自己仿若个溺水的人, 随时随地都要被溺毙。 而钟玉就是她的那一根救命稻草。 只是她的救命稻草却并不怎么好心, 钟玉带着她时而上山，时而下海，时而快，时而慢, 偏偏让她站在距离山顶只差那么一点的位置不上不下, 磨人极了。 “钟玉！”这样反复再又来了几次之后方知新终于没忍住开口了。 “嗯？”钟玉的声音闷闷响起, 她从鼻腔里哼出简单一个音节以作为回应。 她没有抬头看方知新, 仍然埋头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也是在这个时候方知新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再次滑过一丝电流, 她没忍住弓起了身子将自己往钟玉的方向送去，借着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的一丝光线可以看到她身体完美的曲线好像造物造出来最完美的礼物。 “……”方知新刚欲脱口而出的话让身体里这一波刚刚涌起来的浪潮又压了回去。 过了好一会, 已经攀到了山顶边缘的她又再一次软绵绵被钟玉带着落了下来, 这样从高到低的落差感和求而不得感觉让方知新恨的牙痒痒，她抓着钟玉的手没忍住用力了些。 钟玉只听见自己脑袋上方传来方知新咬牙切齿的声音——“钟玉, 你做个人吧！” 听起来像是已经恼了的样子, 可是没一会这样的声音就又被咽了回去。 同样的花样周而复始在方知新身上被使用着……就在方知新觉得自己快要坏掉的时候窗外一束烟火破空绽放点亮了大半个京城，几乎在同时方知新感受到了自己身体深处也有烟火在一同绽放。 她伸出双臂紧紧拥住了钟玉, 仿佛要将人揉进自己的骨子了。 “钟玉……”她已经记不得这是自己今晚第几次叫对方的名字了，很显然这个名字的主人在她生命中有着无可取代的地位。 “我在。”这一次钟玉很清楚地回应了对方，她伸出手臂支起身子从下方爬了起来而后轻轻躺在在方知新身旁的位置。 “我在。”她又柔声重复了一遍，顺带着抬手将方知新耳旁散落的发丝给捋到了耳后。 钟玉亲了亲了对方有些发烫的耳朵, 故意揶揄道：“宝贝，你叫了我好多遍啊。” “…………”方知新的耳朵更烫了，她抿着唇没有说话，不过还好房间的里光线并不足以让钟玉看清楚她有些绯红的脸庞。 ——有的人，就不能善良一点吗？ 她恨得牙痒痒但是又不敢发作，因为这么一遭下来她实在是已经没有力气了。 谁还没有个在下面的时候？ 怎么说也已经相处这么久了，钟玉在这方面的爱好方知新还是很清楚的——就是喜欢说些一边那个一边说些不着边际让她觉得害羞的话，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话还真有些用。 钟玉管这叫调节气氛。 方知新也无可奈何。 她只感觉自己全身的神经都在跳跃，忽然，躺在她身边的钟玉又动了动。 “别碰……”方知新好不容易松下去的一口气顿时又提了上来，她紧了紧喉咙就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了，甚至还有些害怕。 方知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在床上害怕的一天。 “好。”钟玉低声笑了笑，撤开了自己的手又亲了亲身旁的人。 就在这时，第二轮烟火又在窗外的天空上绽放开了，五彩斑斓的烟花成为了黑夜里唯一的点缀，两人安静地躺在床上听着这一声又一声烟花绽开的声音——她们知道，现在已经是七夕节了。 零点刚刚已经过了，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庆祝这这一天的到来，明天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一定会哀声哉道抱怨登记的人太多，或许从今天晚上开始就已经有人在民政局的门口连夜排队了。 “外面现在肯定很多人。”方知新忽然出声。 “当然啊，今天是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天了。”钟玉轻声附和着方知新的话，透过窗帘中间的那一丝缝隙她还能看到外面天空中绽开的烟花。 她虽然没有看到万人狂欢的景象但也差不多可以猜到现在京城正中央的广场上到底有多少人在为新法令的执行而喝彩了，她的心是和这些人同在的。 她们都是。 ——都是平权者，都在为少数群体的利益而发声。 “在这么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里我们却待在家里，或许我们应该……”方知新顿了顿没有说完，剩下的半句话她觉得或许钟玉可以自行体会。 她也是没有想到在这样有意义的一个日子里她们竟然没有倒数，而是在床上度过的。 这样的事情光是想想方知新都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毕竟她的脸皮还是没有钟玉那么厚的。 钟玉当然读懂了方知新没有说完的剩下半句话，但她却不以为然。 “我们这样也很不错。”她说，“比起在外面欢呼喝彩的那一群人来，你不觉得我们这样更有意义吗？” “哪里有意义了？”方知新反问，她整个人现在都还懒洋洋的没什么力气。 “你不觉得吗？”钟玉侧过身子来，一边问闲下来的手又悄悄动作了起来。 很快，她就感觉到了自己身边的人呼吸一滞。 “钟玉，你今天晚上不睡觉吗？！”方知新有些恼怒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但却又迅速软了下去变成了呜咽声，她身体的掌控权现在已经不在她自己的手上了。 “现在不是正在睡吗？”钟玉轻声道。 用最直白的方式去迎接这最具意义的一天，不是正合适吗？ 清晨，方知新成功请了半天的假没有去公司开早会，而钟玉则是早早出门去上班了。 至于方知新为什么没能去上班的原因，两人都心知肚明，但钟玉并不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 她公司的位置刚好在距离民政局只有一条街的地方，所以早上一进办公室的大门就听见有人在低声讨论着民政局所在那条路上的盛况。 据说是万人空巷的景象，让人叹为观止。 “也不知道京城哪来那么多的同-性恋，忽然之间就跑出来这么多真是吓人……” 办公室有个男同事开了一个自以为好笑的玩笑，刚刚好被钟玉听见了。 钟玉整理桌子的动作顿了顿，她忽然转头：“你这种一直都在享受着公平权益的人当然不会知道她们忽然间也能像所有人一样站在阳光下光明正大呼吸的感觉。” “这原本是身为一个人最基本的权益，但此时此刻却有人在为得到这样基本的权益而开心。” “而你，还在开这种自以为好笑的玩笑。” 办公室里原本交头接耳的讨论声在钟玉这样正气的发言下变得鸦雀无声，就连刚刚开玩笑的那个男同事也忽然变得羞愧。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午休的时候钟玉下楼吃了个饭。 只是还没走到门口，就已经看到熟悉人站在不远的树荫下等着自己。 她摸出手机一看，果然看到了对方刚刚发过来的消息。 钟玉收起了手机改变了方向抬脚朝着方知新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不是很累吗？不好好休息怎么过来这边了？”她看着对方，对于方知新会出现在她的公司门口她还是很惊讶的。 “你自己说的，在这么有意义的日子里我们应该用行动去迎接它的到来。”面对钟玉的的惊讶，方知新很平静。 这是昨天晚上钟玉附在她耳边说过的话，在那样的时刻，让人那样的深刻。 她记得清清楚楚。 钟玉没有想到方知新会用自己话来对付自己，只是…… 她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又不是很确定。 或许说得准确一点的话，她是不敢确定。 钟玉看着对方从身后拿出两个棕色的本本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弯着眸子问道：“去吗？” 去吗？ 去哪，方知新没说。 但是钟玉已经猜到了，就在看到方知新手里拿着的两个棕本本的时候她就知道…… 她没有回答，只是顺着对方的问题问道：“要排队吗？” 想要登记结婚的话……民政局现在可是人山人海挤都挤不进去。 虽然为了便民政-府今天特地让民政局中午不要休息加班工作，但即使是这样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还是会有很多人赶不上今天登记，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当然，钟玉也知道这样的问题对于方知新来说不过是白问。 “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去的话，我可以带你走后门。”方知新放低了音量故作神秘道：“并且从今以后你和我一起，我们一起走后门。” 很诱人的条件，很让人心动。 钟玉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样的条件让人觉得有些好笑但又很暖心。 “去吗？”方知新又问了一遍，只是这一次她朝着钟玉伸出了手。 “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92章 直到亲身来到现场钟玉才真正感受到新颁布的这一条法令到底惠泽了多少人, 因为今天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民政局所在的这条街从拐进来的路口处就已经被交警封了起来。 街道已经不再允许更多的车辆进入了，所有想要进入这条街的都需要在别的地方把车停好然后步行进入，亦或者是自行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进入。 但即使是这样这边的人流量还是超乎了钟玉的想象。 如果经历过农村的赶集那么就会知道如今人山人海的样子也不过如此, 她和方知新是坐地铁过来的，地铁口刚刚好就在民政局对面的地方。 “你好，”钟玉拉住一个匆匆路过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 只见对方转过头来望着钟玉一脸茫然的样子：“我们是我过来登记的。” “拿了号码吗, 今天来这里基本都是过来登记的, 去那边取号排队。”虽然工作量多得让人头大但工作人员依然耐心地解释着。 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门口。 “可我们有预约。”方知新忽然开口，她建议道：“或许你可以打个电话问问你们的主管人员。” “民政局没有预约这种说法，你们如果还没有排号的话就先回去吧，今天是排不到了。”工作人员皱了皱眉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她一听就立刻明白眼前这两人可能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找人走了后门, 可是这没用。 放在平时的话可能走走后门没多大关系, 可今天不行。 半个小时之前上面就下来通知了, 今天不管是什么人过来都不允许走关系走后门, 要登记就必须排队。 看着工作人员匆匆离去的背影钟玉什么也没说，她只是转过头来看着方知新取笑道：“这就是你的后门吗？” 虽然吃了个闭门羹但是看到方知新特权失效的反应钟玉觉得还挺有趣的, 而对于工作人员口中‘不能登记’这个事情, 她倒不是很着急。 谁知方知新并不接她的话。 “你等会就知道了。”方知新看了身边的钟玉一眼而后拉着对方又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四处看了看，办事大厅里四处都洋溢着喜气, 一对又一对, 有男有女。 当然也有异性恋，不过很少有异性会选择在今天这样的日子结婚就是了。 大多数人都明白今天对同志的意义, 所以他们并不和这些人争这天。 两个人这样在大厅里晃了没多久就看到刚刚和她们说‘要排队’的那个工作人员又匆匆走了回来，看她站在大厅人群中四处张望的样子好像是在找人。 钟玉也一眼看到了对方。 “是在找我们吗？”她问。 她当然知道方知新的特权不可能失效，在这个国家的权力阶层里方知新就站在金字塔顶端部分，只是想要插队做个小登记而已。 很快她们就看到大厅中央的工作人员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方小姐是吗, 刚刚真是不好意思了。”工作人员的额间有细细密密的汗冒出，她飞快扫了两人一眼，眸中有些许忐忑一闪而过。 在刚刚走出大厅不久以后她就接到了上级打过来的电话，说有一位特殊的客人需要插队办理一下结婚登记，并且很快就把方知新的姓名和照片给她发了过来。 这一看才知道，原来自己刚刚严词拒绝过的那两个人正是今天的贵客。 虽然从业没几年的时间但她也知道能够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还大开后门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物，至少是她这样的小职员所惹不起的。 所以刚刚一路过来的时候她就在想，如果一会对方态度很是恶劣的话她应该怎么办。 毕竟是达官贵人，而且自己刚刚的态度也不算很好，对方如果想要报复的话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很幸运的是，钟玉她们并没有为难。 “没有关系，你们也是按规章办事，况且今天这么多人上面还要求你们加班确实会很累。”方知新一句话将刚刚的事情轻巧带过，她牵着钟玉的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对方的掌心。 “就是啊，如果老板让我加班的话我也会不开心的。”钟玉附和着，试图让工作人员放松一点。 毕竟她们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恶霸。 听她们这样说工作人员也果然松了一口气。 “那现在可以为我们优先办理一下登记手续吗？”方知新继续问道。 “当然，当然可以！” 工作人员连声答应，她领着两人朝着走廊深处走了过去。 因为走的是特殊通道根本不用排队，所以钟玉她们很快就办完了基本手续来到了拍照的地方，在摄像师拍完了手上这一对之后，工作人员没有立刻叫下一对进来而是侧开身子让钟玉她们走了进去。 “麻烦两位挺直背在凳子上坐下。”摄影师指挥着。 …… 拍照只是一小会的事情，没多久两个人就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手续，接下来只需要坐在等待大厅登上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行了。 只要一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就是个已婚人士钟玉就觉得十分的奇妙。 她没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颈间的项链，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两人的关系发展到这个份上的呢？ 回想起来的话这一切都还很戏剧。 这么一圈绕下来她们竟然就莫名其妙成了彼此要相伴一生的人，人和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微妙得很。 只是这样的人生大事她竟然不知道要和谁分享。 钟玉摸出手机在通讯里翻了翻，发现自己还真没有什么人可以通知的。 “想什么呢？”这是耳边传来轻轻一声询问。 钟玉的神思一下就被唤了回来。 就在这时她们身边有一对已经起身过去领小本本了，钟玉也没瞒着方知新：“我只是在想我都要结婚了，但是这样的好消息我好像不知道该要分享给谁。” “你以前不是很多朋友吗？” 钟玉摇了摇头，言语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都没有联系了。” 自从家里破产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和自己从前那帮朋友联系过了，即使有些朋友以前和她关系还不错，在她家里出事之后也主动联系过她，但她对这些主动的联系都视若无睹。 钟玉觉得，既然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就没有必要再联系。 尤其是在家里出事没多久之后她爸妈也迅速跑出国了，在那段时间里钟玉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人是可以信赖的了。 就连父母都可以抛弃儿女……那朋友应该也靠不住吧。 就是这样一种想法让她和以前的圈子切断了所有的联系，即使她没有退群，没有拉黑任何一个人。 这样极端而又偏执的想法伴随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她把自己包裹了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但变小之后的方知新也恰好在那段时间闯入了她的生活里然后一点一点治愈了她。 钟玉一直没有说过的是在那段时间里方知新的出现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 虽然那个时候她已经自顾不暇了，但方知新好歹让她不至于一个人呆着。 小家伙总是有办法让她暴躁和头痛，让她走出那样封闭的情绪里。 后来她恢复了，重新正常生活了从封闭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但也再不好意思主动去联系那些曾经的朋友了。 她会偶尔打开群聊看看曾经的朋友们又在聊些什么话题，但也只是看看而已，从不发言。 “为什么不联系？”方知新不是很明白：“我记得你以前的朋友不少。” 方知新也不存在去刻意去掩饰自己调查过钟玉的事情，她记得钟玉以前是很任性很活泼的一个人，为人热情大方走到哪都有一大票的朋友。 可是…… ——方知新忽然想通了什么。 她确实忽略了一个问题，自从她认识钟玉以来对方好像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起过任何一个朋友，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不正常的。 “试试吧。”这样沉默了一会之后她忽然道。 “说不定大家都很想知道你要结婚的消息。”迎着钟玉疑惑和犹豫的眼神方知新忽然道。 她竟然从来没有注意到钟玉在这方面的不正常，不过好在现在也都还来得及。 不算太晚。 钟玉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被屏蔽的群聊消息还在不断刷新着。 【晚上去吃什么呢？】 【说起来前几天那个私房菜不错……】 …… 群里的消息在不断刷新着，钟玉抿了抿唇在方知新鼓励的眼神下调出自己的表情包然后发了一个表情出去，原本聊得火热朝天的群聊忽然安静了下来，在这个表情之下再也没有人刷新任何一条消息了。 大家似乎对于钟玉这个很久都不曾出现的群成员不太适应。 这样缓了好一会之后，有个人试探性发言了。 【钟玉？】 【我没看错吧，是钟玉吧？】 …… 群里忽然热闹了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打破那样短暂的尴尬，每一个人都很热情的询问钟玉的近况，问她去哪了，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不回消息也不接电话。 熟稔的样子，就好像他们这些人昨天才刚刚一起又出去玩过一样。 钟玉看着满屏的关心和问候还有那些久违的蹩脚玩笑，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的朋友在关心着自己。 自我封闭的那一段时间她总觉得自己被全世界遗弃了——可事实并没有。 【我要结婚了，想告诉大家一下】她在对话框里敲出简短一句话然后发送了出去，这样一条消息发出去之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就好像某件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就在这时—— “方知新，钟玉！” 前方工作台传来工作人员大声叫号的声音，钟玉连忙收起了手机和方知新一起走了过去，只见窗口里工作人员将两个小红本本递了出来，随着本子一起的还有两颗喜糖以及工作人员含笑的声音—— “恭喜两位，百年好合。”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的更新大概就是日常发糖和互动了，然后就完结写下本，无缝开新这样子。 第93章 两人结婚的消息并没有告知其他人, 她们还没有准备好要办婚礼，而且婚礼即使要办的话也需要长时间的筹备。 钟玉想，或许她们可以在—个适当的时候再宣布这个消息。 总之不会是现在。 但她那群很久没有联系过的朋友倒是对方知新的身份很好奇, 提出要—起出来聚聚顺便见见。 毕竟他们这—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或者说是很久没有和钟玉见过了。 钟玉虽然对这个提议有些意动但也知道这不是她—个人能说了算的，最近方知新的行程又被排得满满的，偶尔还要进宫—趟。 而她也有自己的工作, 除了周末和法定的节假日之外其它时候很难有空闲下来的时间。 于是—场商量下来大家把时间定在了两周后的—个周末, 方知新应允会提前把那天的时间空出来。 她很期待，因为这些人和她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钟玉，好久不见！” “钟玉好像又瘦了不少，比以前更漂亮了啊。” “……” 刚—进包间大家就都纷纷站起来打着招呼。 订酒店的富二代是这家酒店的少东家, 所以今天的聚餐留的是最好的套房, 除了用来吃饭最简单的大圆桌之外还有其它沙发电视之类的休闲设施。 相对于大家的热情, 钟玉则显得要内敛—些。 可能是长期和方知新的相处下来她为人处世的方式也受到了—些影响, 总之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就要沉稳很多了。 “你对象呢？”忽然有人开口。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钟玉是—个人来的, 可是之前在线上联系的时候说的明明已经结婚了，今天要带家属—起过来。 “她刚刚临时接了个电话, 打完就会自己进来了。” 钟玉解释道：“不用管她, 我们人齐了就可以先上菜了。” “什么人啊周末还这么忙工作电话非接不可，是哪家大老板啊？” “别问了, 在座的各位都是老板。” “老板不老板的我倒是不关心……钟玉, 你对象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大家你—言我—语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大概—年多没有见面她们对于钟玉消失的这段时间还是很好奇的，再加上以前大家关系确实都不错所以说起话来也还都是从前那样的模式口无遮拦没什么避讳, 也不是故意隐射着什么。 可有—件事他们是都知道的。 ——那就是之前终于家里欠下的那些债务被同—个人—次性还清了，那段时间这个事情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都被猜烂了。 可是钟玉本人并没有出来解释哪怕—句，当然，也没有人去打扰她。 再加上钟玉宣布自己结婚的那天刚刚好是法令开始推行的日期, 所以他们的猜测很多，人的好奇心上来了所以想要得到答案，并没有太多别的其它意思。 这—点钟玉和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也是知道的。 她刚刚准备开口回答大家的问题套间的门就忽然被推开，方知新就这样从门外走了进来。 原本还有些吵闹的套间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刚刚还好奇得不得了的—批人此刻目光都落在了走进来的人身上。 —秒，两秒。 方知新被套间里情况弄得有些茫然，她不太知道在自己进来之前包间里发生了什么，于是只得偏头望向钟玉的方向向对方求助。 方知新：？ 收到了方知新求助的眼神钟玉很快反应过来向朋友们介绍，她上前—步直接拉住了对方的手—— “她就是我的……” 钟玉顿了顿，到了嘴边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 她本来是想要说‘女朋友’三个字，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对了。 她们已经领证两周了，女朋友这个身份显然已经不太适合形容两人现在的关系，或许…… “妻子。”钟玉想了想，用‘妻子’这个词语替换了‘女朋友’三个字。 这个词语说出来之后她也明显的感觉到身旁的人有—瞬间的愣神——显然方知新也不太适应这个新的称呼，虽然领证已经有那么—段时间了可她们却始终还没有适应彼此的新身份。 或许和没有举办婚礼有—定的关系。 “啊，真的是女生。” “可是我怎么记得钟玉以前……” 说话的人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似乎是被旁边的人偷偷掐了—下。 有人嘻嘻哈哈又将这个话题给带了过去，房间里气氛瞬间又变得融洽轻松了起来。 作为酒店少东家的富二代看到人到齐了之后很快吩咐酒店经理开始上菜，到了饭桌上大家的话就变得多了起来，尤其是他们这群人吃饭的时候多多少少都要喝点酒，几杯酒下肚之后气氛就更活跃了。 很快，不知道是谁拿过来—个空杯子给钟玉倒上了—杯酒然后给她送了过来。 钟玉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杯酒，只觉得有些发懵。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递杯子的男生就说话了—— “钟玉，好久都没有和你喝过酒了，还记得我们那会就差每天睡在酒吧了。” 钟玉：？ 她好像预料到了这个男生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赶紧用眼神示意对方不要再说了。 不过可惜的是男生似乎并没有受到暗示，他仍然自顾自的说着：“你记不记得以前我还被你喝趴下过？” 钟玉：………… “不记得了。” 她故作镇定，虽然已经感觉到了方知新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 “你竟然不记得了，我们这里半数人可都被你喝趴下过。”男生还在继续着。 “是吗？”钟玉装死不说话，方知新却忽然开口了：“我怎么不知道她有这么能喝。” “怎么可能啊，你没和她喝过酒吗？” 方知新：“喝过。” 还喝过不止—次。 她敛了敛眸子，脑海里很快浮现出之前度过的很多个夜晚：“不过她每次都很快就醉了。” 听到这个，男生露出—个了然的微笑。 他直接无视掉钟玉的求生暗示，摇了摇头：“害，她装的！” 作者有话要说：钟玉：无语。 第94章 一顿饭下来方知新收获良多, 她知道了很多自己从前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她们这个圈子里曾经有个男生热烈追求过钟玉，结果被钟玉当众泼了好几盆冷水。 比如钟玉的酒量其实很不错。 比如钟玉其实一点也不小气，是个十分热情大方的人。 不管是好的坏的, 方知新全都照单全收听得十分认真。 她这天晚上就安静地坐在钟玉的身边做个听众听着她们这些朋友讲述着以前开心的往事。 一开始的时候钟玉还担心方知新会不开心什么的，结果仔细观察了一会之后发现对方并没有于是也放开了去和朋友们讨论了。 话题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落到方知新的身上：“对了钟玉，你还没说你女朋友是做什么的。” “她……”钟玉张了张唇, 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向朋友们介绍方知新的身份。 就在这时候方知新主动开口了：“我自己做点小生意。” 她将话说得很模糊不太想让钟玉说出自己的身份。 但这样的模糊并没能掩盖过去。 “什么生意啊, 说说看回头哥几个说不定还能照顾一下啊。”有个男生开口道，饭局进行到了这个时候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已经喝了点酒了，可以看出说话的男生两颊已经微微泛红。 他打了个嗝继续道：“咱们这里家里做什么的都有，未来都是要接手家里生意的, 你是钟玉的女朋友那也就是我们的朋友, 生意场上相互照应都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完, 他又望向坐在一旁的钟玉：“是不是啊钟玉？” 钟玉也喝了几杯酒, 现在脸也是有些红了。 “是, 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她笑着回答男生的话。 说完，又转过头去看方知新, 整个人不自觉朝着对方的方向歪了歪。 她不知道为什么方知新今天看起来格外的好看。 “那你要不然和他们说说你是做什么生意的让他们也帮帮你呢？”钟玉建议道, 只是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深了。 即使知道内情她还是向方知新提出了这样难题，她想看看对方会怎么解释自己的家的‘小生意’。 还是说就这么说出来自己是方氏集团的老总, 那样一定会惊掉所有人的大牙吧。 “你喝醉了吗？”方知新看着钟玉俏皮的模样没忍住问道。 她至少知道的是钟玉清醒的时候不会做出这副样子给自己看, 只是这一刻觉得十分心动罢了。 “你说呢？”钟玉反问道。 “你刚刚不是听到了吗？”她半虚着眼睛一副将醉未醉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具有迷惑性，如果是不了解她的人一定会以为她真的醉了, 可是她却知道自己清醒得很。 她所有想让方知新看到的样子都只是她表现出来的罢了。 包括这样微醺的状态。 但，引诱喜欢的人犯法吗？ 并不。 所以她很喜欢这样引诱方知新，后来她也成功了。 “我什么生意都做，做得很杂也不好怎么说, 珠宝首饰，房地产等等都有涉猎，酒店服务行业也有。”在大家好奇的眼神里方知新娓娓道来，只是仍然不够具体。 她只说了一点就没有再说了，留了一点悬念让桌上的人继续猜测。 “这么多？” “等等，我觉得她好像有点眼熟。”有个男生忽然道。 “拉倒吧你看哪个美女不眼熟啊，这可是钟玉的女朋友你少给我打歪主意！” “不是，这次是真的眼熟！”男生为自己大声辩驳着，但是大家都没有当回事，他们的注意力还放在方知新和钟玉的身上。 这两人在他们看来像是身上蒙着一团雾的人，让人好奇地想要拨开仔细看看。 “啊，我想起来了！”刚刚说话的男生忽然大叫了一声，他睁大了眸子望向桌对面的方知新，只见方知新也十分平静地朝他回望了过来。 “知道什么了？”钟玉撑着脑袋望过去。 “我想起来我在哪见过她了，我之前刷微博热搜的时候好像看过她的照片。”男生大声道。 ——“明星？” “还是网红？” 说起微博热搜他们这群人能想到的只有明星或者网红这样的身份，毕竟都是一群爱玩的年轻人，他们的不太能往商圈精英那样的身份上想。 再说方知新那张脸，现在有人刻意把话题往那方面引竟然也有人相信了这个猜测。 两个人主人公默不作声看着一群人在桌上猜来猜去，而圆桌底下两个人正悄悄做着些隐秘的小动作，钟玉将自己的小拇指伸了过来然后勾住了方知新的，方知新也是分配和地回勾了回去。 就像小孩子过家家拉钩钩那样，幼稚而又无聊的游戏在情侣间看来又那么的有趣。 这样过了好一会大家自己猜够了又开始直接询问：“到底是什么啊，是他说的那样吗？” “不是。”钟玉摇了摇头。 方知新身上的气质就不像是小明星或者小网红，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猜的，但即使如此她仍然没有想要说的打算。 因为方知新还不太想说。 这时候有人开始提议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百玩不厌的游戏。 钟玉征询了一下身边人的意见之后就答应了，于是一群人从桌子上离开移步到了套间的沙发上拿起扑克开始玩了起来。 规则很简单，谁抽到的最小就惩罚谁。 然而很不幸运的是，钟玉第一把就抽到了最小的。 于是大家开始提问—— “钟玉对对你女朋友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第一印象啊……”钟玉喃喃重复着这个问题，跟随着这个问题她重新回忆了一遍自己的当初在酒店里见到方知新的时候。 那个时候—— ………… “方小姐，外界传闻说方氏这一次大动作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你有什么想说而吗？” “方小姐，作为方家第三代的优秀继承人会感觉到压力吗？” “方小姐……” 刚刚从宴会厅出来就遇上了蹲守在门口的大批媒体记者，关于方氏最近这一系列大动作收购中小企业的行为已经在圈子里面席卷起了不小的风暴，不满和遭殃的人很多，骂声也很多，只是这些声音都传不到方知新的耳朵里。 她所站的高度是这些平民一辈子都触摸不到的。 保镖们把老板围得严严实实，用身体和双臂为方知新挡开了这些媒体记者，女人目不斜视径直朝着离开的方向走去。 “二姐，这些媒体记者说话好难听，都不知道他们到时候要在报道上怎么写你。”不一会，方知远从后面小跑追了上来，他在距离方知新半步的位置停了下来而后随着对方的节奏往前走，身上的西服已经有些乱了，他于是又抬手整理了一下。 方知新不肯应付那些媒体记者那家里总要有个人应付。 他就是这个人。 “管这些做什么，你很闲吗？”方知新看了他一眼：“你难道没有跟着他们一起骂我吗？” 方知远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但却还是讪笑了两下：“我怎么会，这是关乎方家面子的大事。” 这样的说辞方知新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她只是笑了笑并不拆穿，这个笑容让人看着有些发慌。 方家内部之间并不和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关于继承权争夺的事情，其实每天都在上演着，明里暗里。 两人顺着酒店宽敞的走廊往外走，地上铺着长长的红毯远远看过去男的高大英俊，女人清冷脱俗宛若一朵高山雪莲，不得不说方家在外表上的基因实在是不错。 忽然，走廊的拐角处跳出来一个人拦下了两人继续往前的脚步。 “方知新！”钟玉张开双臂拦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只见方知新疑惑的眼神停在了她身上。 虽然半路跳出来一个人，但可以看出这个人对她的人身安全并没有什么威胁，所以她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钟玉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半路拦人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实在是有些掉份了。 ——怎么说她曾经也是千金大小姐。 但只要一想起前几天自己被分手的时候渣男令人恶心的嘴脸她就再没有了觉得丢脸的心思，女生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瓣看着眼前这个精致漂亮的女人，开口道：“我有话跟你说。” “请问你是谁？”方知新打量了钟玉两眼没有任何的表示，对于对方要说的内容也并不好奇，反而是转过头去问自己的弟弟：“酒店的安保现在这么差吗？如果中途跳出来的是一个歹徒那我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方知远被问得一个尴尬，这也不是他负责的事情。 方知远：“我让人联系一下这家酒店的经理。” 说完，他摸出手机走到了一侧。 空间留给了过道中间的两个女人。 钟玉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忽略过，原本就对方知新不好的印象越发不好了。 ——目中无人，毫无礼貌可言，不过是生在贵族所以高人一等罢了。 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她在心里怨念着。 钟玉张开的手臂放了下来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只是拳头捏得有点紧。 这一样的细节，方知新自然也发现了。 她挑了挑眉：“你想打我？” 站在一侧的方知远听到这句话不由得侧过头来看了看，这时候钟玉又开口了：“我想打你也不会挑在这种地方。” 方知新：“那就确实是想打我。” “……”钟玉被噎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她咬了咬牙避开了这个话题：“我只是好心过来告诉你最好查查清楚和自己有婚约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这个事情钟玉的眼眶都红了，拳头捏得更紧了。 自己恋爱了两年的未婚夫和别的女人有婚约这件事情钟玉也是在前几天才知道，男朋友在前一段时间就已经不太对劲了，钟玉还担心是不是有人插足了她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才是插足别人感情的那一个。 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三了，渣男掩饰得很好这么久以来让她生不出丝毫的怀疑。 而且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渣男的婚约对象是方知新。 方氏这段时间收购的大大小小企业里，就有钟家的企业。 钟玉的家里因为商业战争而破产紧接着被男朋友一脚无情踹开，她又恨又怨，最后还是忍不住要找方知新说这件事。 她也想要看看这样一个天之娇女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再成功的女人也总会有软肋吧？ 钟玉觉得被绿这件事，没有人能够做到淡然处之。 但方知新偏偏就不按套路出牌。 她没有做出任何钟玉想要看到的反应——震惊，愤怒，激动，这样的情绪在方知新身上统统没有。 这样一个‘婚约对象’方知新还想了一会才想起来：“你说梁灿啊……” 关于这个人她大约有一点印象，家里的长辈在她小的时候给她和梁灿订了娃娃亲，但她从来没当过一回事，没想到梁家那边竟然拿这个在外面说事。 方知新一双眸子黯了黯，内藏汹涌。 “你是被他甩了吧。”她又仔仔细细打量了钟玉一会，然后得出了结论。 ‘你怎么知道！！’ 不等钟玉开口询问，方知新难得的又开口了：“他甩你是正常的。” “？？？”钟玉瞪大了双眼看着对方。 “我比你漂亮，比你有能力，方家更是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的贵族，”说到这里方知新顿了顿：“他不甩掉你……是个正常人应该都会选择把你甩了吧？” 虽然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但每一句都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她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直接扎进了钟玉的心里，方知新摇了摇头：“好好收拾一下自己脸上的狼狈和伤心吧，很难看。” 说完，她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打开对着钟玉照了照：“你自己看看是不是很难看。” “是不是很难看？” “他甩你是正常的。” “我比你漂亮，比你有能力。” “很难看……” ………… 回忆进行到这里钟玉已经不想在继续下去了，她有一点不想承认回忆里那个讨厌的女人和现在坐在自己身旁的人是同一个人。 钟玉敛了敛眸子，将神思拉回了现在的时间线。 “第一印象就觉得这是个自负清高不可一世的死资本家。”她淡淡道，说完她转过头轻飘飘扫了一眼方知新。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抿唇轻轻笑了笑，即使是那样自负清高不可一世的方知新现在不也还是被驯化了吗？ 人们总是愿意被爱驯化，方知新也不例外。 第95章 时间一晃眼就过去, 很快就已经很晚了。 这中间方知新低头看了好几次的时间，即使是生意酒局她也不会在外面呆到这么晚，但看到钟玉玩的开心的样子都还是没有出声, 没多久时间盘上23的数字就跳到了0——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但是晚上十二点对于这群经常熬夜通宵的年轻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家常便饭罢了。 对于钟玉来说当然也算不上什么，她从前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黑白颠倒, 通宵达旦。 又颓废又快乐的生活。 钟玉很久没有这么开心, 此刻有些上头，而且明天又是周末于是她便和身边的人撒了个娇想要多玩一会。 方知新当然是答应的。 真心话大冒险这样的游戏原本就是越玩越疯的，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这群人还顾忌着和方知新是第一次见面不好在对方面前表现得太热情怕吓到了人家，可又再几杯酒下肚之后这样的想法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你想啊, 在场包括钟玉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被罚过, 只有方知新没有。 所以很快, 这些让酒精壮了胆的人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虽然谁也没有开口但他们默契地将矛头对准了方知新。 双拳难敌四手, 加上方知新从前也是第一次玩这样的游戏所以很快就被输了。 “钟玉，你要帮你女朋友受罚吗？”有人调侃道, 在下手之前给了钟玉一个代受惩罚的机会, 钟玉当然摇头拒绝了。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 方知新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钟玉藏着什么心思她是知道的, 不难看出对方心里藏着什么猫腻, 虽然没有说但她也猜到钟玉和这些人一样想看她受罚的样子。 “那我们就罚她了。” 方知新一脸平静没有任何一点慌张的样子——一个游戏的惩罚而已，她就没带怕的。 紧张而又刺-激的游戏在持续进行着。 ………… 等她们离开时候已经是快要凌晨两点了, 除了方知新和钟玉两个人坚持要回家之外其他人都选择在酒店开房原地住下。 因为两个人多多少少都喝了点酒的缘故方知新没有选择自己开车回去，而是喊了司机过来接。 一路上在车子里钟玉迷迷蒙蒙地看起来不是很清醒的样子，一会说自己很开心，一会说方知新很可爱, 一会说她有点头晕，一会又说她还很清醒，一会以为自己坐的是街边打的计程车司机师傅是不认识的人，还和人家聊了起来。 方知新也不拦着，就坐在旁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跟人家聊。 “师傅你是哪里人啊？”钟玉靠在座椅上眯着眼问。 “京城人。”司机看大小姐好像没有要制止的样子于是配合的跟钟玉有一句没一句聊了起来。 “那很巧，我也是京城人。” “我爱人也是京城人。”钟玉又指了指旁边的方知新，“这样看来的话我们这一车三个人都是京城人。” 钟玉絮絮叨叨的说着没有意义的话，谁也不知道方知新坐在一旁偷偷弯了唇，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一旁歪坐在座椅上的人眼里盛满了温柔和爱意。 这样看来的话钟玉那伙朋友说的也不一定对，或者说千杯不醉的钟玉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过去式了，现在的钟玉看起来并不是这样的。 至少此时此刻她能够看出来对方的醉意不是装出来的。 大半夜的马路上没有什么人，车子也开得很平稳，舒服得让人不知不觉间有点犯困。 但是这点困意在钟玉和司机的对话过程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对了，我还需要解释一下，我的爱人就是我的妻子。”钟玉后知后觉又开口了。 “我不太喜欢用‘老婆’称呼她，因为我觉得她和‘老这个字根本挨不上边。’”她也不喜欢男人称呼自己妻子为‘老婆’的那种方式。 所以想来想去只用了这么一个听起来略为过时的称呼。 但也比‘老婆’好。 “我们两周前刚刚领证结婚了，”说着钟玉开始傻笑了起来，她的脸颊两侧出现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然后握住了方知新的手：“我们赶上了新政策发布的那一天。” “那祝福你们。”司机师傅浅笑道。 “师傅你有孩子吗？” “有，有一个女儿已经上小学一年级了。”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钟玉一眼，说起自己女儿的时候他脸上全是专属于父亲的温柔：“她很可爱，长得也很漂亮，很受老师的喜欢。” “啊，那真好……”钟玉由衷地感慨道。 “我也很喜欢漂亮的小孩。”她说。 说到这个—— “那你想养小孩吗？”坐在旁边一直旁观的方知新听到这句话之后忽然开口问道。 但钟玉并没有立即回答。 “唔……”她认真思考了一会，“我们这样的可以自己生小孩吗？” “可以领养。”方知新回答道，但答完之后又顿了一下，“当然，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自己生。” 精-子库里的精-子多不胜数，只要有钱想借一个优秀的精-子怀孕并不难，但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但如果钟玉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现在说这样的事情似乎是为时过早了，她们连婚礼都还没有办呢只是领了个证回来，可到到底已经在心里埋下了一个种子。 方知新上心了，至少经过了今晚她是知道钟玉喜欢小孩的。 或许过完今天之后她会去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整条大路都畅通无阻，她们很快就到家了。 四周围安安静静的这个点大家都已经睡下了，路灯旁的景观树随着晚风摇曳着自己枝摆，影子被路灯拉得好长就像是一个在跳舞的巨人。 方知新牵着晃晃悠悠的钟玉回到了房间里。 意会到房间钟玉就靠在了小沙发上坐了下来，她感觉自己现在浑身无力走起路来都很费劲。 方知新没有管她，就任由她这么去。 钟玉就这样靠在小沙发上眯了一会，可很快房间里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她于是又睁开了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方知新正站在衣柜前不知道在干嘛。 “你在干嘛？”钟玉问。 “我在帮你拿一会洗澡要换的衣服。”方知新轻声回答，但却没有回头。 很快她的手臂上就搭上了一套属于钟玉的薄薄的睡衣，还有一条小内-裤，方知新把这些拿到浴室里放好然后伸手拉了一把仍然瘫坐在小沙发上的钟玉催促道：“起来洗澡了。” 但这并没有太大的作用，钟玉仿佛已经长在了沙发上仍然一动不动。 “我不洗。”她开始耍赖。 方知新：？ 这是什么喝醉了酒就不爱洗澡的臭毛病！ “为什么不洗呢？”她耐着性子放柔了语气，知道不能和一个喝醉了的人硬着来，只好哄着：“洗了澡才能睡觉哦，不洗澡的话会变得臭臭的。” “那就让我臭臭的吧。”钟玉不为所动，这个威胁对她起不到什么作用。 方知新：………… 她继续道：“臭臭的就没人喜欢了哦。” 一听‘没人喜欢’这几个字原本还有些不太情愿洗澡的钟玉立马从小沙发上站了起来：“我洗！” 说完，她就抬脚朝着浴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是往前走了两步之后又折了回来，她站在方知新面前拉了拉对方的手：“那你别不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那你别不喜欢我” 好可爱啊呜呜呜 第96章 这天晚上, 钟玉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大学时期的时候，但是即将面临毕业的她没有像原来的人生走向一样什么也不做靠着家里现有的产业逍遥自在。 在大四的校园招聘会上，她和室友一起前往方氏集团投递了实习简历。 方氏是个庞然大物又和她们的专业十分对口, 再加上它丰厚的薪酬待遇和优待人才政策让每一个面临毕业的学生们都趋之若鹜。 虽然钟玉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不需要，但她还是和同期毕业的同学们一起去凑了这个热闹，她只是觉得一个人留在寝室太无聊了。 人山人海的招聘会随处可见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HR, 也有化着精致妆容的成功女性, 但更多的是像她们一样的青涩稚嫩而又对未来充满向往和希望的大学生。 她们站在方式集团招聘点的外围准备着，忽然旁边的人群骚动了起来，钟玉抬头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个气质不俗的女人直接走进了方式集团的招聘点，虽然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侧面但钟玉却将那张精致的侧脸牢牢印在了脑海里。 她朝着那个方向发了一小会的呆, 不过很快就被室友的声音把神思给拉了回来。 “钟玉, 你的简历呢？”室友拍了她一下。 “啊, 哦, 在这。”钟玉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对折的A4纸然后打开, 只见她的一寸照正牢牢贴在纸的右上方。 “你就拿这种东西投给方氏集团吗？”室友惊讶了，她接过钟玉手里的A4翻来覆去的看, 确实只有一张简陋的打印出来的简历而已。 “对啊。”钟玉敛了敛眸子, 一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 说完，她又东张西望了起来。 最后视线还是停留在了方氏集团招聘点的帐篷上——刚刚走进去的那个女人……要是能仔细看看就好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室友也忽然醒悟了过来, 对于钟玉来说这场招聘会只是富家子弟的一个调剂无聊生活的游戏而已。 于是她没有再理会钟玉而是在心里默默准备自己的面试台词来。 钟玉跟在室友后面排着队看着面试的队伍一点一点的前进心里的期待值也一点点升高, 只要进到那个帐篷里她就能看看刚刚那个女人究竟长什么样了。 每一个走进帐篷里的人都不可避免有写紧张，但他们出来之后的脸上无一不带着忐忑, 因为面试的结果并不会当场宣布，而是会在所有面试结束之后再统一用短信的方式通知。 在等待的过程里钟玉隐约听到出来的同学说‘总裁’之类的字眼，似乎是这次校园招聘方氏集团来了一个非常重量级的人物。 等轮到她的时候她一脸轻松就进去了。 钟玉进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个女人，帐篷里的空间不大, 她飞快环顾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 原本高涨起来情绪不免有些低落了。 就在这时—— 一道清冷非常的女声响了起来：“你是来面试的吗？” 钟玉垂眸，只见自己要找的人正在面试桌后面坐着。 原来是面试官啊。 “我是来面试的。” 钟玉飞快道，然后拉开桌前的椅子就坐了下来。 所有的程序都很正常，直到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那张简陋无比的简历，帐篷里的人在这一瞬间沉默了。 “同学，这就是你的简历？”方知新将双臂置于桌上两只手交握着，整个人朝着椅背上靠了靠：“你知道方氏集团是什么地方吗？” “简直就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你出去吧。”方知新皱了皱眉三言两语就给钟玉的面试成绩做了论断，在她看来这样一个态度的人根本没有资格投递她们公司。 “你都还没有看我的简历。”钟玉被方知新这样的态度弄得不太爽快，原本对这个女人良好的第一印象此刻已经烟消云散了。 “有什么看的必要吗？” “下一位。” ………… 等到所有招聘结束之后原本待在帐篷里的企业负责人也陆陆续续在朝外面走，当然，方知新也在这其中。 钟玉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方知新，她一边走一边侧脸似乎是在和旁边的下属聊着些什么，钟玉看准了时机三两步就走了过去。 “等一下！”她冲着女人的背影大声喊道。 正准备离开的一群人被这一声叫住了，方知新回过头来，立刻就认出了钟玉是刚刚那个在帐篷里态度不端正的女大学生。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冷淡的眸子望着钟玉。 “同学，还有什么事情吗？”负责这次招聘的人事经理笑着问了一句，态度十分的友好。 钟玉看了一眼方知新，而后对着向自己提问的人事经理礼貌道：“我想问一下你们在我们学校的下一次招聘在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倒是把人事经理问住了，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站在人群里的方知新而后谨慎回答道：“我们的招聘一般一个季度只有一次，下次应该是在明年。” 她是按照方氏集团以往的招聘参考做回答的，各大高校的校园招聘会一般都会持续好几天，但她们方氏不像其他企业会连着持续好几天，她们只会停留一天。 现在是秋季招聘会，人事经理指的下一次就是来年的春季招聘了。 得到了明确的回答之后钟玉就离开了，只是在离开之前她又再看了方知新一眼。 方知新说她吊儿郎当不配进入方氏集团，她被气到了。 钟玉自认为虽然平时看起来懒散随便的样子但专业成绩还是不错的，她也和自己平时一起玩的那些朋友不一样，在学校里的时候她很少仗势欺人也很少翘课。 可是方知新这样犀利直白的语言着实伤到她的自尊心了。 看对方年纪不大但是说话却一点不客气的样子钟玉自然是不服气的。 她以为，方知新这样的年纪能够坐上总裁这个位置也一定是靠着家里，只是出身好罢了。 秋去冬来，树梢上又重新长出了嫩芽，一眨眼的功夫春天就来了，整个大四的毕业生也进入到了他们大学生涯里的最后一个阶段。 在忙碌准备着毕业设计/论文的同时，所有的毕业生们也还在准备着找工作的事情。 春季招聘会如期举行，大大小小的企业在学校的组织下汇聚在学校的大操场上，钟玉再一次在春招的现场看到了属于方氏集团的logo字样，只是和上一次不同的是她手里的简历不再那么简陋随便了。 室友还以为她转了性，殊不知她只是想要在方知新面前证明一下自己绝不是一无是处随便的人。 可钟玉忘了一个集团的总裁并没有闲心去盯着底下的每一场招聘而且还是校招，她在方氏集团的招聘帐篷里再一次见到了人事部的王经理，但却没有再见到方知新的人影。 王经理对于钟玉还是很有印象的，主要是因为这个大学生竟然在面试之后跑过来拦住了她们，再加上在面试的时候这个学生是被方总点名奚落的，所以她印象深刻。 在春招现场再一次见到钟玉她并不惊讶，只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上次对方已经说了春招的时候会再来。 这一次的面试是她亲自负责，面试进行得非常的顺利，对于钟玉在这一次春招上的表现她还是很满意的，秉持着公平公正的态度在和其它几位面试官商议过后她们决定给钟玉发送二次面试的通知。 值得一提的是方氏集团每年在全国范围内招进去的人寥寥可数，所以对于钟玉竟然能够进入方氏集团的复试大家都还是很震惊的。 毕竟在大家眼里钟玉只是个家里有些背景的富二代罢了。 也有人猜测钟玉这一次是不是用了家里的背景力量，毕竟上一次秋招的时候钟玉可是被方氏总裁‘点草’了的。 可钟玉并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二次复试的地点在方氏集团的京城总部，时间定在周一上午十点。 钟玉虽然觉得自己并不缺这么一个所谓的实习机会但她还是悉心准备了，因为她想要在方知新面前证明一下自己——只要证明一下就好。 复试进行得很顺利，不仅有面试部还有笔试部分，但钟玉都很顺利的过关了，人事决定给她一个实习的机会。 虽然全程都没有见到方知新的人但钟玉想既然在同一个公司工作的话那么她总有机会见到的，这样一边想着她一边往外走，抬头就看到了正朝她迎面走来的方知新。 “等等！”钟玉叫住了与她擦身而过的方知新：“你还记得我吗？” 她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语来形容，就好像是努力了一个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终于拿到了第一名在等着老师的表扬。 而现在，方知新显然就是这个老师。 方知新看着她，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很快，她的表情因为回忆有了些许松动，钟玉感受到对方已经想起自己了。 “我现在是你的员工了。”她连忙道。 说完，只见方知新的脸上出现一抹得逞的笑容：“欢迎来为我打工。” ——梦做到这里，钟玉猛地从梦里醒了过来。 她醒来的动静不算小，把睡在旁边的方知新也吵醒了。 “我做了一个梦。”钟玉看着她神情有些恼，这让方知新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梦？”她问。 “我梦见你骗我去给你打工！！” 作者有话要说：小方：辛苦你费劲千辛万苦来给我打工 钟玉：？？ 第97章 早上七点钟被吵醒的理由就是因为这个方知新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她的脑袋还仍然有些昏昏沉沉的但她不得不先安抚—下钟玉的情绪。 “那我是怎么骗你的呢？”她问。 说起这个钟玉可就来精神了，她转过身子又再侧躺在了床上开始—五—十和方知新讲述梦里的那个‘她’到底有多么的狡猾和讨厌。 这么—通讲完方知新脸上不知不觉漫起了笑意：“你觉得这是我的问题吗？” 她问：“按照你说的，我在梦里和你说过的话也不会超过十句。” 十句, 能起到什么作用？ 梦里的那个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连要进方氏集团实习这件事也都是钟玉自己决定的，可是钟玉却把这说成了是骗她给自己打工。 或许这放在现实里也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但这并不是现实。 她才不会白白背个这样的‘黑锅’呢。 可她这样理性的分析并不代表钟玉也是这样。 “是你的问题。”面对这样的提问钟玉—本正经点了点头, 她—点没觉得这个想法哪里有什么问题。 方知新：………… “不行，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真的太气了！”这个事情她越想越气, 说着说着还锤了—下被子。 钟玉这样的状态让方知新跳了跳眼皮，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要被迁怒到的同时钟玉—把了拉起了盖在身上的被子把自己整个又蒙了起来。 很快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我要继续回去梦—下后续, 你不要打扰我。” “晚安。” 方知新：“……晚安。” ………… 因为昨天晚上睡得比较晚的缘故钟玉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 她延续了这个梦。 虽然不知道这是到底算不算是—种特殊的能力，但钟玉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做过的梦如果有不满意的结局那么她立刻倒头继续睡的话有—定的几率继续梦到从而用潜意识去改变梦境的走向。 果然, 在没—会过后刚刚断掉的梦境再—次续上了。 只是这—次, 方知新没有再对她说‘欢迎来为我打工’这几个字, 钟玉用自己大脑的潜意识强行截掉了‘欢迎’后面的多出来的字, 只剩下了‘欢迎’两个字。 这样至少能够让梦里面的她听起来好受—点。 “欢迎。”方知新看着她, 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虽然她记起来了钟玉是谁但她却对这个人兴趣不大。 “我已经证明了我不是你说的那样。”钟玉看着面前的人，等待着方知新下—句脱口而出的夸奖。 可是对方只是这样站在原地看了她—会, 看起来并没有打算开口说话的意思。 或许是第二次做梦已经有—定的经验了，钟玉的大脑很快就接收到了身体传递过来的信息, 于是等了没那么—会没有任何意向要开口的方知新忽然开口了。 “你很不错。” 说完之后，方知新又不自觉拧了拧眉毛，似乎—点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很显然的是, 这根本不符合她的个性，但她也没有多想，更加想不到在这个梦境里竟然有人能够凭着—己之力控制她的行为和想法。 第—次见面就这么结束了。 但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很快方知新就开始在各种各样场合下遇见钟玉，不管是她觉得合理或者不合理的地方，就好像冥冥中有某些东西在牵引着两个人遇见。 当然，她是—个没有信仰的人，所以也不会相信这样这样的东西。 只是当钟玉又—次出现在方知新面前的时候，方知新开始怀疑人生了—— “方总好。” 方知新：………… “你为什么又在这里？”她问，语气中透着无语和无奈，还有—点点的不可置信。 钟玉：“我是被临时抽调过来的帮忙的。” “方氏集团那么多人需要抽调—个实习生吗？”方知新的语气中透着些许怀疑，如果不是因为不可能的话她甚至怀疑钟玉是不是走了什么关系特地跟踪自己。 没错，今天晚上是由方氏集团做东举办的—个大型露天商业聚会，所以方知新身为方氏的执行总裁才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没有想到又再—次遇到了钟玉。 今天在出发前她还想着晚上应该不能再遇见那个实习生了，结果……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命令行事，方总如果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去询问负责宴会布置的部门。”钟玉眼眸弯弯的，丝毫没有因为方知新话语里的抵触而有什么不开心。 她潜意识也知道这是在自己的梦境里，能够在自己的梦里看到方知新吃瘪她也觉得很开心。 钟玉这话说得不卑不亢，让方知新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点。 她抿了抿唇再没有说话了。 只是隐隐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就是觉得不对，但她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两个人这样在泳池旁边站了没—会，方知新忽然忍不住开口了：“你不是被抽调过来帮忙的吗，那你—直站在这里做什么？” 说是说被抽调过来，但钟玉其实—整晚什么也没做。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也不会承认自己—整晚都在偷偷观察面前这个实习生。 “因为这里不需要我帮忙啊，而我又很喜欢方总你……” “所以我就站在这里了。” 钟玉说话的时候是歪过头来盯着方知新说的，她的眼神清澈干净很符合—个初出茅庐涉世未深的大学生。 方知新并不清楚她说得是单纯崇拜的那种喜欢还是哪—种，但她当然不会将这样的疑问问出口。 可心里竟然有些窃喜。 虽然她不需要这样的喜欢，这样—个实习生的喜欢。 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 宴会场上热热闹闹的到处都充斥着人和人交谈的声音，今晚的月亮很圆，游泳池的水面也倒映着圆圆的月亮，钟玉打扮得不像是—个低调的实习生，倒像是哪个公司前来参加宴会的高层人员——从头到尾都围绕在方知新的身边。 “方总，你有空吗？”钟玉又开口问道。 “我没空，—会会有其它公司的领导过来敬酒。”方知新飞快答道，也不问钟玉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是抗拒和钟玉的单独相处。 明明对方只是—个小小的实习生而已。 但她说的也是实话，像是这样的宴会不可能没有人来跟她敬酒。 吃了个闭门羹的钟玉也不恼，只是安静地站在方知新的身边没有再说话了。 宴会还在继续进行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并没有如方知新说的那样发展。 她从进场到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个小时了，除了钟玉—直跟在她身边注意到她之外其它人仿佛当她是个透明人，即使是路过她身边也当做看不到的样子。 更别提有其他过来敬酒的人了。 时间过得越是久方知新就觉得自己的脸越是烧得疼，她刚刚才和钟玉说了过不久会有络绎不绝的人来跟自己敬酒，但现在看来—个也没有。 反观钟玉，仍然面色如常的跟在她身边做—个安静的透明人。 这—切看起来都诡异极了。 这时候钟玉又开口了：“方总，现在有空了吗？” “好像没有人过来给你敬酒。” 方知新：…………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其实也算是在写番外了。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睡醒之后再睡还可以接着梦的技能，我以前觉得这不太现实，但我女朋友可以………… 她做了噩梦就要再睡一下把梦的内容改了，真的好牛。 第98章 方知新觉得有些无语, 没有人来敬酒这样的事情她觉得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了，倒也不必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可钟玉就是说出来了，不仅说出来了脸上还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让方知新看来好似是在回击自己刚刚信誓旦旦的那句话——‘—会会有其它公司的领导过来敬酒’。 “你有什么事情吗？”虽然心里已经走过—整遍流程了，但在面对钟玉的时候方知新还是—脸正派的模样。 她是对方的领导，领导就应该有领导的样子。 至少不能在钟玉面前失了威严。 方知新不知道钟玉到底想要做什么，但唯—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定想要讨好靠近她, 这—点她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可她并不是那么—个容易被别人讨好的人，所以她要让钟玉碰—点壁看看, 可就在这时候—个男人走了过来，钟玉抬头—看——竟然是梁灿。 奇怪人物的出现使得梦境的走向开始变得诡异。 钟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梦里自己竟然还和梁灿是—对, 并且这个渣男竟然还当着方知新向对方表明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样的尴尬而又奇怪的局面让她—时觉得头皮发麻，强迫自己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仍然是熟悉的吊灯和天花板, 在意识到自己已经从那个梦里出来了之后钟玉蓦的松了—口气，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梦见被方知新骗去公司打工已经很惨了，竟然还又梦到了梁灿那个渣男？ 这样—个梦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她再没有想要继续睡下去的想法了。 —个不太愉快的周末从—场噩梦开始。 钟玉醒来没多久以后方知新也跟着醒了过来, 刚好家里阿姨已经做好了午饭。 吃饭的时候钟玉不免又想起了那个梦, 吃着吃着她的神情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怎么了？”方知新看她的表情不太对劲于是问道。 “梁灿现在怎么样了？”钟玉犹豫了会忽然道。 提起这个名字方知新的表情也有—瞬间的愣神, 她想了好—会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但也不太明白钟玉的意思：“忽然提起这个人做什么？” “我今天早上不是做了个梦吗，后来睡了个回笼觉我梦见他了。” “梦见什么了？” “也没什么。” “那就是有什么了。” 方知新的洞察力极强, 至少她知道最浅显的—个道理就是如果真的没什么钟玉不会瞒着自己含糊其辞，这分明就是梦见什么了。 而且可能还是—些不太方便让自己知道的内容。 —想到钟玉竟然梦到了前男友而且还梦见了—些自己不方便知道的内容, 方知新捏着筷子的手都紧了紧，真是…… 虽然明明都已经结婚了啊但她还是很介意，也很酸。 酸到牙后根了。 但她其实也不知道梁灿现在怎么样了, 只是颇为敷衍地答了个不知道。 钟玉原本就是随口—问也没真的指望从方知新这里听到什么关于梁灿的消息，毕竟她们家方总这么忙怎么可能有空去注意—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她也不知道方知新会在意这件事情且上心了。 吃过饭没放多久之方知新就—本正经知会了钟玉说自己想起还有个周末会议要开，于是抱着电脑去了单独的书房工作。 钟玉完全没有怀疑，甚至还觉得方知新简直真的‘辛苦了’，好好的—个周末还要加班。 这大概就是总裁和她们普通人的区别吧，她想。 可她不知道的是方知新抱着电脑刚到书房坐下就迫不及待拿出了手机开始动用自己的人际关系圈打听着梁灿的消息，弄得她朋友圈的人还以为她是不是刚刚结婚就后悔，想起自己以前的那桩婚事了。 毕竟她和梁灿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微妙的——曾经有过婚约。 即使这是—个连她本人都不怎么在意过的事情，但其它人就很在意。 出乎意料方知新得到的回答是梁灿快要结婚了，时间就在下个月的月初是早就定好的日子，但就算这样方知新还是觉得自己心里那口气咽不下去。 ——她想起梁灿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 于是等到了工作日的时候，方知新打着办公事的名义前往了梁家开办的企业——这事不在早就计划好的日程表上，所以小秘书听到的时候还有些诧异。 “去哪？”她没忍住重新跟方知新确认了—遍。 “去名扬国际找梁灿。”方知新敛了敛眸子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只是眼神还依然落在手里的平板上。 “方总，你……” “最近和钟小姐吵架了吗？” 小秘书小心翼翼试探着，说话的同时也仔细观察了—下方知新脸上表情的变化。 虽然知道身为—个职业秘书不应该去打听老板的私事，但怎么说也跟了方知新这么久了两人除了工作上的交集私底下方知新对她也不错，她看着对方—步—步费劲心力好不容易把人追到手结婚了，这时候又忽然说要去找‘前未婚夫’。 小秘书有点担心，凭良心说她对钟玉的观感还是不错的。 方氏集团和梁家的企业没有什么太多的来往，根本犯不着方知新这样身份的人亲自前往对方公司，这—点没有人比她这个秘书更清楚了。 她不希望老板因为私人情绪问题和梁灿发生什么不必要的纠葛，但她又知道自己这其实是越界了的。 有钱人的世界她不太懂，也没机会懂。 “想什么呢你？”她用手里的平板轻拍了—下小秘书的头，又再吩咐了—遍，“做你该做的事情去，赶紧备车。” 方知新当然不知道就在这么—会的功夫里自己的秘书已经做了这么多的脑补，她还在思考—会到地方之后应该找个什么理由收拾—下梁灿才好。 小秘书‘哦’了—声紧忙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只是—边走还—边在纠结着。 方式总裁造访梁家的公司是—个突发事件，她们这边也是在出发之前才临时通知了对方，但即使是这样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方公司也还是来不及准备太多。 以至于这边公司派出来迎接的最大领导也不过只是—个刚上任的副总而已。 这让方知新感觉到了深深的不适。 她的傲气和不可—世在钟玉面前收了起来吧但并不代表会对这些外人收敛，相反，有时候在他人的眼里傲气和身份相匹配。 “梁灿呢？”她的眼神扫过在场—众不起眼的小领导，直接问，“我特地过来拜访，贵公司就让—个副总出来接待我吗？” “未免架子有点太大了吧。” 众人被方知新这个态度弄得哑口无言，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知今天这事不能轻易过关了。 很快就有人退到旁边开始给梁灿打电话。 方知新这样的态度在旁人看来确实有些不讲道理且蛮横了，可是在她自己看来却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不管是公司规模还是家族地位方家这边都要压过梁家太多太多，如果不是仗着上好几辈两家的老爷子之间也点交情梁灿也就算有八只手也攀不到她的身上来。 可这个人不仅扒到她身上来了，还借着她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 这也就算了。 最重要的是，在过了这么久之后他竟然又再出现在了钟玉的梦里！？ —想到这个她整个人心情就变得十分烦闷。 对于这—现象方知新不能在钟玉面表现出任何的不开心和别扭，她不希望钟玉觉得自己是个这么小气且斤斤计较的人，所以她来找梁灿的不痛快了。 或许这就是她吧。 ——对内唯唯诺诺，对外重拳出击！ 第99章 梁灿在收到下属的通知后用最快的速度从里赶了过来, 原本他这样的身份是不用时时刻刻都守在公司，在办公也不是不可以。 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能让方知新这么大费周章的跑到他们公司来找他。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大都想过的那个可能——难道这女人忽然开窍知道自己好了？ 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之前对方在餐厅让他下不了台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 他绝不会相信这样一个女人会忽然转性看上自己。 再说了，梁灿本人虽然花心没定性但也觉得被方知新这样的人看上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对方是故意来找茬的。 虽然他想了很久也想不到自己这段时间到底哪里得罪到了方，可他恐怕做梦也都想不到一切只是因为钟玉做的一个梦而已。 等到梁灿抵达公司的时候, 方知新已经在她们公司的休息室里坐了大半个小时了。 休息室的门口不远处聚集着三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梁灿走近了过去看才发现这几个人竟然都是自己公司的高层。 这几个高层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 这让梁灿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站定在原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而后才迈开步子朝着休息室的门口缓缓走了过来。 ‘吱呀’一声, 几乎是在梁灿踏入门口的同时方知新就开口了：“你迟到了35分钟，我的时间很珍贵的。” 丝毫不留情面的一句话让梁灿的眼皮都跟着跳了跳, 他动了动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起来十分难受。 ——明明是你自擅作主张过来拜访却弄得像是双方约好的一样，这是什么道理？？ 他能来都已经是很不错了！ 梁灿心里有火, 但却不敢发出来, 并且他脸上还必须是带着笑意的, 不然方知新一个不爽的话他们梁的麻烦可就大了。 虽然方知新现在已经不爽了。 梁灿脸上全是虚伪和不带感情的笑容, 但总还是在笑就是了：“真是不好意思来晚了, 不然我一会请方总您吃个饭赔罪吧？” “你觉得请我吃饭这是赔罪？”方知新反问，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梁灿忽然意识过来多少人想和对方吃顿饭都吃不上, 他顿时闭嘴了，脸上的笑容变得尴尬极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变得奇怪了起来, 好在小秘书是跟着方知新一起来的，她连忙接了句：“我们方总说对贵公司的运营模式很感兴趣，所以特地带上我过来看看学习一下。” “不知道梁总您有没有时间带我们参观一下。” 她信口胡诌着, 表情真诚弄得梁灿都差一点信了——如果不是他们两梁的企业规模和方氏集团的差距实在太大的话。 方知新睨了自己的小秘书一眼，但却没有反驳。 重要的不是真假，是这个僵局被巧妙地化解了，梁灿在心里由衷的感谢这位秘书而后硬着头皮将话题接了下去：“那我带方总你去参观一下我们的公司？” 看你们的公司有多破？ 看你们和我方氏集团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还是看你们的装潢设计都没有我方氏讲究？ ——梁灿一开口方知新心里就出现了好几个问话，毫无疑问的是她找不到任何理由说服自己去跟梁灿去做这样无聊的参观，但她还是答应了。 因为她今天能来这个无聊的地方也是她从没有想过的。 既然已经做了这样无聊的事情那不妨再多做一件也没有什么大碍。 梁灿听到方知新竟然真的愿意和自己出去参观其实也是诧异的，但他这次学乖了，飞快稳住了自己的表情管理而后热情地带着两人穿梭在自公司租的写字楼里。 除了大体的介绍之外他闭口不谈多余的事情，免得被怼。 可令人意外的是方知新自己先开口了。 “听说你最近要结婚了？”走着走着，话题就忽然转到了私人生活上。 方知新目不斜视眼神还落在不远处的办公区域上，但问出来的问题已经不是那么回事了，小秘书就跟在两个人慢一步距离的后面，能够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当听到自老板把话题引到私生活上的时候整个人都立刻精神了起来。 来了来了！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要出来了！ 她此刻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秘书，只是一个充满八卦心思的吃瓜人罢了。 梁灿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但很快就给出了直接的答案：“是，快要结婚了。” 说完，他没忍住回过头来仔细观察了一下方知新脸上的表情，只见对方脸上的情绪十分正常，这样让他心中刚刚升起的猜疑瞬间又再压了下去。 谈公事谈得好好的忽然问他结婚的事情干嘛？ 梁灿只觉得今天这事哪哪都不对劲，到处都透着诡异。 “结婚挺好的，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下个月初。” “请柬是还没有送出去吗？” “啊，对，请柬请了专门的设计师设计现在正在制作中，过几天就会一一派送出去了。” “当然，也会有专门的人送到方。”梁灿补充道。 虽然梁和方之间差了不知道多少个等级，但好歹在京城也算个世族，和方老一辈的人物也算是有些交情，他结婚这样的大事请柬肯定是少不了的。 “知道了，”方知新谈话进行到这里，方知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我爷爷与梁也算是纠葛颇深，届时我一定会带着妻子前往梁先生你的婚礼。” “当然，也会备上厚礼一份，算是祝两位新人百年好合。” 方知新的态度让梁灿觉得受宠若惊，他愣了好一会的神都没有缓过来——这是方知新？？ 这是业内传得那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方知新？ 这是那个在餐厅对他居高临下，自负高傲的方知新？ 梁灿也不知道，人的变化可以有这么大，他只是觉得今天方知新的态度让他过于惊悚了而已。 方知新和他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就走了，表面上看起来正儿八经在这呆了许久的时间还谈了工作上的事情，其实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他们什么也没有干。 哦，对了。 临走前，方知新还好生叮嘱了梁灿一番，让他好好对现在的未婚妻。 看似叮嘱，又似威胁。 仿佛在暗示着什么，梁灿想——这女的该不是对自己和她有婚约的时候还在外乱搞而怀恨在心吧？ 怀着忐忑而又复杂的心情，梁灿送走了这尊大佛。 方知新从梁公司回去之后的当天就开始琢磨着怎么和钟玉说这个事情，她先是查看了梁灿结婚当天的日期，然后又翻看了钟玉的日程表。 发现梁办喜事的当天钟玉刚刚好要上班。 这样的话，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好——要怎么开口说服钟玉特地请假去参加自己前男友的婚礼？ 这事，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别扭。 这天…… “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吗，已经在我面前转悠好几个来回了。”坐在沙发上玩平板的钟玉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她望着在自己旁边绕来绕去的方知新有些无语。 两人相处也有这么久了，对方的一些小习惯她还是比较清楚的。 比如说，傲娇怪有很多事情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时候就会用另外一种行为来表达自己的想法，最好是让人开口问她，这样的话她就能顺口说出来。 钟玉此时此刻就在做这样的事情。 果不其然，只见方知新动了动嘴唇：“下个月3号，你可以请假吗？” “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一个颇有渊源的长辈里有小孩要结婚，我想带你过去参加婚礼。” “谁啊？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我现在不是说了吗？” “也对。”钟玉点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打开了日历翻看三号是星期几，方知新看到她这一动作便直接开口了：“是星期三，但你可以请假。” 钟玉：“是可以。” 看到钟玉答应得这么爽快，可她却还没说婚礼主人的名字，方知新觉得如果自己现在不立刻说明的话等到到时候再说可能生还的概率会大大降低，这不是她想要的。 于是她试探着道：“或许你愿意去参加你前任的婚礼吗？” 这个问题，网络上很多人都曾探讨过。 只见钟玉蓦的抬起头，露出自己一口整齐的白牙冷笑道：“我愿意去参加他的葬礼。” 作者有话要说：早睡 第100章 钟玉虽然是这样说的, 但也没想到方知新能做出这么奇葩的决定非要带着自己去参加梁灿的婚礼，其实这样的一个完全可以回避的场合——至少钟玉是不太想去的。 她言行一致，心口如一, 对于这样的一个前男友她是真的只想去参加对方的葬礼。 可无奈的是，方知新答应了对方会出席婚礼。 婚礼当天钟玉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让渣男‘浪子回头’的新娘，出乎意料没有钟玉想象中那样出众的相貌，她只是温文尔雅一身出众的气质让人靠近就能够感觉到她出身于一个书香门第。 钟玉不太相信渣男能够被知识感化, 她只是感慨又有一个女生因为这样门当户对的联姻而丧失了一生的幸福罢了。 婚礼现场很是浩大，豪车组成的车队, 世界级设计师设计出来的婚纱以及浪漫而又不失贵气的婚礼场地还有令人艳羡的天然真钻——梁家的财大气粗无论从哪一点看来新娘能够嫁入梁家都是及其幸运的。 但钟玉就像是在看笑话一般见证完了这一对新人的结合。 祝福的话没有，但看在方知新的面子上她强忍着没有在婚礼上当众泼梁灿的冷水撕开对方那张虚伪的脸。 或许这就是厌恶吧, 不管时间过去多久这份厌恶都不会减少。 钟玉的明显厌恶和不自在地情绪方知新细心捕捉到了，于是两人在新人互相交换完戒指之后就直接离开了现场, 回去的路上钟玉侧头望着车窗外飘过的云朵不知在想些什么。 以至于方知新还以为她生气了。 就在这时候，钟玉转过头来：“你说，门当户对就那么重要吗？” “从某些方面来说, 确实是这样。”方知新不假思索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是社会上很多人都会讨论的问题, 但它的答案却永远得不到统一。 可在像以楚岚为代表, 梁家, 方家这样的资本阶级眼里门当户对就是很重要，不然楚岚也不会多次干扰方知新的婚事了。 “那你怎么不和一个和你门当户对的人结婚呢。” “咳, ”方知新轻咳了一声，补充道, “但‘门当户对’只是用来束缚那些没有能力摆脱偏见的普通人的，像我这种能够打破门第之见的天才不在普通人的范围内。” 臭屁的性格不管是在失去记忆变小之后还是在恢复记忆当回总裁之后都一点没有变，一句话不仅拉踩了大部分执着于门第之见的人还顺带着抬了自己一把, 最重要的是她委婉地让自己避免站在钟玉对立面的地方可谓是一举多得。 听见熟悉的臭屁语气钟玉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在一瞬间消散了不少，她没忍住笑出了声，但她仍然不理解今天方知新带自己来这个婚礼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她不仅没有看到所谓的‘幸福’反而看到人性的丑恶。 司机仍旧稳稳地开着自己的车子行驶在柏油马路上，他们现在正朝着家的方向开去。 忽然钟玉听见坐在一旁的方知新出声道：“小张，不回家了，去京云商场吧。” ………… 京云商场是京城市中心最大的商场，它的外形设计独特又大气，虽然是一个商场但却有着两栋独立的八层大楼，两栋大楼之间有空中通道相连接，在三楼和六楼的位置都分别有一个。 两栋楼唯一的区别是左边这栋是专门为高端消费人群准备的专柜和消费场所，而右边这栋则是针对普通大众的消费水平。 毕竟自古以来就有以左为尊的传统。 一般如果是乘坐计程车打车到这个地方的的话司机都会问是去左栋还是右栋，但大多数人都只会去右栋罢了。 方知新让司机将车子直接开进了左栋的地下停车场然后拉着钟玉直接乘坐电梯到了商场一楼。 从方知新让人把车停进左栋地下停车场的时候钟玉的眼皮就一直在跳了，要知道左栋这边的停车场甚至都不可以随便用，在这边停车的要求是在商场最低消费十万元以上。 十万元，足够让钟玉的眼皮一直不停跳了。 “你干嘛？” “家里是有什么东西需要买吗？” 她捏了捏方知新的掌心以表示疑问。 “有，刚刚想起来旗下的珠宝专柜进了一批新货。”她刚刚注意到钟玉在新人交换戒指的那个环节盯着新娘手上的钻戒看了好一会，这才意识到两人从定情到现在她竟然也只有对方送的一条血钻打磨好的项链而已，而她身为社会地位较为尊崇的那一方好像有吃软饭的嫌疑。 所以她决定半路转道，来这边的商品专柜挑一挑最新款的钻戒。 别人没有的她们不一定要有，但是可以有，但是别人都有的她们也一定要有——这是方知新的想法，她决不允许钟玉去羡慕任何一个人。 哪怕这样的想法只是她自己的猜测而已，或许钟玉只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多看了那枚戒指两秒，但谁知道呢？ “没事去珠宝专柜干什么？你想买首饰了吗？”钟玉的问题一个又一个冒出来，但方知新已经来不及回答了，两人从电梯里出来之后左转第一个专柜就是方氏旗下的珠宝专柜。 说起来在珠宝这一块方氏近年来也越做越大了，但他们走的是高端路线所以每一款的价格基本都在五位数以上。 而其中有些全球限量款甚至价格达到了八位数，并且是饥饿营销。 就这，还供不应求。 “你好，我想看看你们旗下新出来的限量款钻戒，海蓝之心。”方知新牵着钟玉在专柜面前停了下来，现在这个时间刚刚好是饭点，专柜面前除了她们之外还有其它趁着吃饭顺路看看的客人。 因为两人长得过于年轻的缘故所以专柜工作人员只分了一个年轻的销售员过来招呼，‘海蓝之心’这样级别的珠宝小女生虽说经验没多少但到底还是听过的，店长特地交代了这样级别的珠宝需要打电话预约过的特殊客户才能看。 她看了眼面前年龄和她差不多的两人，想也没想就驳回了方知新的请求。 “不好意思，海蓝之心我们这边暂时没货。”她礼貌道，“两位女士可以看看别的款，这是今这个季度的火爆款……” “京云商场这边的专柜应该有的吧？”方知新皱了皱眉，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销售员似乎对于方知新对于海蓝之心的执着有点出乎意料，她刚想说海蓝之心是需要专门的预约才能观看的，但又想起自己刚刚一时口快直接说了没货——总不能打自己的脸。 于是她仍然坚持自己这一说法不动摇。 这样的一幕看得钟玉有点茫然，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专柜应该是方氏集团旗下所属的珠宝公司……？ 那这样不就变成了，员工和老板在扯皮？ 果不其然，方知新和销售员争了两句之后就懒得继续下去了，她摸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这边的动静将专柜的其它工作人员也吸引了过来，于是开始有人询问事情的经过，负责接待方知新的销售员也一一作答——只是在说起方知新的时候那个表情就像对方是在无理取闹。 “我和她们说了海蓝之心需要预约才能看。”面对副店长的询问，销售员改口了。 这个细节被钟玉立马抓住，她出声反驳：“你刚刚说的可不是要预约，你说的是你们专柜根本没有这款产品。” “你是这样说的吗？”副店长看着身边的小姑娘。 “我是嘴快一时说错了！”谎言被戳穿，她一时有些脸红。 就好似在为自己找回丢掉的面子一样，她继续道：“而且就算我没说错她们也没有预约啊……” “够了！”副店长严厉打断了她的话。 而就在此时，方知新也刚刚好挂掉了手上的电话，她一双淡然的眸子看着女销售员：“你又知道我没预约了？” ……… 事情的反转不过只在一瞬间而已。 赶在气氛变得尴尬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之前，一通电话打到了负责这个专柜的副店长手机上，电话不过短短数十秒的时间副店长的表情变化也有趣极了，就像是在当场表演传统艺术‘变脸’。 兜兜转转，海蓝之心最后还是被双手捧送到了方知新的面前，耀眼的透明钻石中间镶着一颗淡蓝色的宝石，这就是‘海蓝之心’名字的由来。 但方知新将东西拿到手了之后并没有就这么算了，她一改从前低调的样子拿着手里的钻石在刚刚那个女销售员面前晃了晃。 “看到了吗？”她问，“这是你打一辈子工都买不起的东西。” 销售员涨红了脸，敢怒不敢言。 但方知新并没有因为对方闭口不言就不说了，她敛了敛眸子：“我给你一个能够改变命运的建议——” “投胎重造或许能够快一点，下次不要再狗眼看人低了。” 嘴毒得不像是一个身居高位的总裁，钟玉咂了咂舌。 两人回去的路上方知新将刚刚到手的钻戒小心翼翼戴在了钟玉的手上，并表达了想要开始筹备婚礼的想法。 “如果要办婚礼的话我想我可能要邀请一个人。”钟玉摆弄着手上的海蓝之心狡黠一笑，抬头朝正看过来的方知新道，“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和我关系很好的那个房东吧？” “她是个很好的人，我决定住宿全包请她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方知新只觉得身体忽然一僵。 作者有话要说：一百章了！！ 第101章 如果钟玉不提起这个事情的话, 方知新可能不会再想起来自己还有另一层房东的身份了，但是现在对方提起了对她来说却不是那么好的一件事情。 思绪流转间，方知新没忍住悄悄侧过脸去观察钟玉脸上的表情——只见对方眼中带有希冀, 一边说起的时候已经一边拿出手机开始向自己的那个房东发消息了。 不过这样的消息发送出去是肯定不会有回音的，因为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带两个手机出门了。 方知新坐在旁边默默看着，酝酿了一会语言之后假装不经意开口道：“你这个房东人在国外我看她不一定能回来……万一人家不方便呢？” 话音落地，钟玉就朝她看了过来。 原本有些心虚的方知新不得不自己给自己一些底气：“我只是合理推测而已, 按你说的那么优秀一个人可能在国外已经功成名就有了不错的事业了对吧？” “哪个功成名就事业繁忙的人会每天抱着手机和我聊天？”钟玉挑了挑眉。 说完，还多看了方知新一眼, 那眼神让方知新觉得这话莫名地在针对自己。 ‘功成名就事业繁忙还每天捧着手机和钟玉聊天’这个不就是在讽刺她吗！ 如果不是钟玉并不知道的房东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另一个自己的话，她可能真觉得对方是在暗暗刺她。 但还好, 钟玉不知道。 她想，一会回去之后她应该把藏起来的那个旧手机再找出来充上电, 然后委婉地回绝掉钟玉的这个邀请，这样一来的话这个网友就永远只是网友，只存在于手机里面。 想到这里, 方知新安稳地靠在了车椅上。 可钟玉仿佛能够提前预知她的行动一样, 根本不给她单独活动的机会。 平时两人从外面回来之后都会有段时间各做各的事情,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才会默契地回到床上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做些能够一起做的事情。 可今天不一样, 钟玉从回家之后就一直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活动着。 有时候是端着水杯路过, 有时是过来和她说话，总之就是让她没有机会一个人呆着罢了。 她没有机会一个人在卧室里待着, 但那个手机就在她卧室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 而钟玉则是故意看着方知新想要避开自己的样子故弄玄虚。 “怎么了，你从回来到现在怎么一直坐立不安的样子,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佯装不解的样子在对方又一次避开她之后走了过去，然后挨着方知新坐了下来。 方知新欲言又止：………… 平时怎么没见你挨我这么紧？ “咳，”她清了清嗓子, 随便扯了个借口把钟玉的问题糊弄了过去，“忽然想起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有点烦。” 钟玉闻言捏了捏她的掌心：“嗯，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听的话我随时都在。” 说完，她又低头摆弄起了自己的手机。 殊不知旁边的方知新心里还仍然在捉摸着拿手机的事情。 两人现在就坐在床边距离放手机的床头柜一米距离都不到，她只要伸手就能够拿到——或者钟玉这个时候如果起身起倒杯水丢个垃圾什么的她都可以做到快速地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塞到被子底下，然后再不动声色把东西转移走。 可钟玉就不，她就坐在那没有一点想要起身的意思。 方知新坐在那又再等了好一会，看到对方还依然没有要起身的样子她于是默默叹了口气开始另寻他法。 或者…… 她垂眸盯着自己脚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如就直接当着钟玉的面拿出来算了？ 这样一个想法生出来之后就如同疯狂生长的野草不断蔓延，方知新眼神闪烁着摇摆不定，但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个计划是可行的。 看钟玉今天晚上这么一时半会间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她于是决定铤而走险干脆大方点当着对方的面行动算了，左右只要不心虚的话对方也看不到出什么端倪来。 这样想，她也这样做了。 方知新抿了抿将上身稍稍倾斜了一点伸手向床头柜的抽屉，就在这时—— “你在拿什么？”钟玉瞥见了方知新的动作果然开口询问。 但方知新的动作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她的神情也并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反而不急不缓一边拉开抽屉一边解释着：“之前因为工作原因买的一台旧手机想起来里面还有一点需要用的数据没有转移过来，所以现在得转移一下。” 有理有据，神情轻松淡然完全看不出一点心虚的样子。 好像就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一样，就连钟玉都差一点要信了。 ——如果她不是事先猜到对方到底要做什么的话。 事情朝着越来越有趣的方向发展，她眨了眨眼轻轻‘哦’了一声便又把脑袋转回去了。 也是难为方知新了，她如果再咬着对方不放的话恐怕孩子都要怀疑人生了。 很快，方知新拿到了自己的那部手机，而钟玉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关于这个手机的事情，这让方知新不免彻底松了一口气，同时‘臭屁’的老-毛病也忍不住犯了——果然她还是聪明的嘛，这么大胆的的计划也只有她能够想得出来并且实施了。 可惜钟玉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如果她知道的话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就让方知新过关了。 没多久方知新就借口要去书房工作起身离开了卧室，这样一来，她和钟玉就彻底分开了。到书房坐下之后她立马找出了充电器给许久没有充过电的手机充上了电然后开机，等到一切都准备完毕之后再登陆上之前的微信账号果然就看到了钟玉发送过来的一连串消息。 方知新想也不想就在对话框里敲出了一行字：【不好意思，刚刚忙着工作没有时间看手机。】 ………… 就是以这样的开头，她用这台手机和钟玉的话题继续延展了下去。 不过方知新和对方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拒绝‘回国参加婚礼’这个邀请，她本来以为自己要花费好大一番力气才能告诉钟玉‘自己’因为工作繁忙而无法回国参加她的婚礼，可没想到对方在聊天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没有特别期待的意思，钟玉在网上和网友对话的时候和跟她当面说起这件事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这让方知新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是有点点失望的感觉。 果然对于钟玉来说网友只是网友而已吗？ 她还以为‘房东’这个人在钟玉的心里有多么与众不同呢，她开始将自己代入到这个身份里，为‘她’不平起来。 当然，她永远不会知道的是钟玉其实一开始就压根没真的想要‘房东’回国。 做完这一切之后走出书房方知新就看到钟玉倚在书房门口的地方看着她，并且冲她扬了扬手机：“刚刚之前那个房东回我消息了，她说没办法回国参加我的婚礼。” “啊……”方知新装模作样摇了摇头，“那真是很遗憾。” 只见钟玉勾了勾唇角。 “你遗憾什么？”她问。 “当然是遗憾你的好朋友不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哦……”钟玉一个‘哦’字扬了好几个音调，仿若恍然大悟的样子，“既然这么遗憾的话其实她过不来我们可以过去。” “C国而已，也不是很远可以加在之后的蜜月行程里。” 她笑盈盈地望着方知新，问道：“你想去吗？” 方知新：？ 方知新紧了紧喉咙，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话：“C国和我们Z国向来不对付，我的身份实在敏感，不方便去。” 作者有话要说：钟玉：好家伙！ 第102章 方知新倒是觉得自己的理由很是合理无可挑剔, 可殊不知在钟玉眼里看来已经是错漏百出了，钟玉却没有戳穿她。 之前两个人是临时起意之下去民政局领的证，所以这个消息除了极少数人知道之外大部分人还是不知道的。但当她们决定了要筹备婚礼相关事宜的时候这件事情就没有再瞒着大家的必要了, 方知新更是直接往集团大群里发了一个巨额红包，并且在消息发布的一个星期之内方氏集团的食堂饭菜有了明显的档次提升。 以及，甜的腻人的喜糖更是让人连续派发了一整个月，以至于所有人都刚收到了她新婚的喜悦。 但这些, 都是方知新放出来的一点简单讯息而已。 她想告诉别人，现在虽然只是简单公布一个消息还什么都没做但她也足够郑重, 等到真正婚礼的那一天规模和阵仗绝对不会输任何人。 现在只是一个简单的预热而已。 方氏集团因为总裁忽然放出已婚的消息整个集团上上下下完完全全炸开了锅，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谁能这么好运和方知新在一起了。 集团私下各个部门的小群之间的消息就没有停过, 他们相互之后呢共享者信息来源。 要知道，先不论方家旗下的产业, 光是方知新这个人就已经是一笔不可求的财富了。 如果谁拥有方知新这样的脑子想必要发财也不是什么难事。 假如说女人们都渴求钻石王老五的话，那么方知新就是性转版的钻石王老五，在大多数人的眼中这样长得漂亮又有钱的女人已经很难得了。 相较之下, 钟玉公司那边的反应就没有那么大了。 毕竟在大家眼里钟玉不过是一个刚进公司半年的小姑娘而已, 虽然如今业务上已经上手了但大家还是把她当做新人看待。 同事们在听说了她忽然已婚的消息之后除了刚开始一瞬间的惊讶很快就平静了, 但也都还是纷纷开口祝贺喊着婚礼的时候一定要给他们发请柬——是不是客套话就另说了。 真正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是一个女同事无意中看到了钟玉手上的‘海蓝之心’, 开始只是觉得好看而已, 和所有的正常女生一样看到喜欢好看的首饰会主动的询问价格和购买地址，结果没想到的是钟玉对这个戒指的价格支支吾吾糊弄了过去, 女同事心里有芥蒂于是偷偷-拍了照片去网上询问。 结果得到的答案却让人大吃一惊—— 【网友：如果楼主给的图片是真货的话那么这个戒指是方氏旗下的全球限量款宝石钻戒‘海蓝之心’，至于售价emmm……不说了大家自己看吧[图片][图片]】 这一出直接把女同事给惊傻了, 不过在冷静下来之后她更趋向于钟玉手上的是高仿A货，毕竟大家都在同一家公司打工，平时吃穿外出都差不多在一起, 谁不知道谁的经济水平呢？ 没道理能买得起这样昂贵钻戒的人和她在同一个公司当着最普通的小职员，这根本就不合理。 ——但这样的不合理很快就被推翻了，事实证明，在贵族们而世界里所有的不合理都是合理的。 方知新很快就公布了自己妻子身份并且在国宴上带了钟玉一起出席，相关的照片有多加媒体拍到，一时间所有的网络头条几乎都被这样的新闻所占据着。 有趣的是方知新还晒出了自己和钟玉的结婚证，领证的日期又再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再加上方知新的特殊身份…… 确定过眼神，是为同志婚姻努力过的人。 这样一来的话这一对的好感更是直接在网民的心中飙升了。 ‘美女就应该和美女’在一起这样的言论霎时间风靡了整个网络，同时也掀起了一股晒结婚证的新浪潮。 钟玉在不知不觉间竟然也享受了一把当‘网红’的滋味，她觉得很是新奇，但又觉得很莫名奇妙。 没多久，确切的婚礼时间就确定了。 虽然两个人的生活都很忙碌但她们也还是抽出了一些时间共同参与到了婚礼的策划里来，策划来策划去，最终方知新还是选择了钟玉比较喜欢的方式：旅行结婚。 钟玉说，她觉得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她不喜欢站在台上被所有人注视的样子。 这不是一个必须的流程，相较起这样中规中矩的流程，她更喜欢两个人旅行结婚。 她想，或许她和方知新能够拥有一个较长的假期去世界各地都走走看看，完成只属于她们的婚礼。 方知新也同意了。 走的那天，楚岚还过来送机了。 钟玉想，她大概会永远记得楚岚的眼神，就像是在目送一个自己喜欢了多年的人远离身边并且放下的眼神，这其中兴许有着多种无奈苦衷，但最后也都还是没有选择说给方知新听。 两个人乘上了第一站前往X国的飞机，这是她们第二次一起前往X国了。 至于为什么目的地会是X国…… 用方知新的话说就是：怎么说也得先去见见丈母娘。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上好，大概下周完结的样子吧 第103章 ‘去见见丈母娘’是方知新的原话, 可是到了地方之后钟芸却将两人拒之门外似乎并不愿意见她们，并且让人带了话出来说是对钟玉很失望。 钟玉和方知新都知道对方说的到底是哪一件事，一时间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忠于自己的国家忠于自己的同胞竟然不知道这能够叫人失望。 当然, 她原本就不怎么对钟家人抱有期望，这段时间下来她已经明白了解自己虽然姓钟但却没有哪一点是和这家人一样的。 这次过来X国是方知新知道她心中的遗憾，算是了了心里最后一点念想。 在钟家大门口吃了个闭门羹之后两人也不在意，方知新则是直接打了辆车前往早就预定会的餐厅, 到这会钟玉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明明昨天晚上在飞机上商量的是今天中午出门去钟家拜访情况好的话午饭肯定是要留在那边吃的，可是这边刚刚吃了个闭门羹之后方知新竟然马上就带她去一个需要提前预定的餐厅——这不是阴谋是什么？ “你早就知道我们会被拒之门外？” “知道。”方知新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神情相当随意的样子。 “为什么？” “这不是必然的吗，钟家和X国政-府之间的联系那么密切, 而你又做了个反间谍她们不恨死你才怪。”根据她的经验钟玉这一下应该极大地动摇了这一家在X国的地位，而且很有可能被政敌抓住把柄猛烈地攻击。 “你入境没有被为难已经是他们天大的让步了。”她摇了摇头, 伸出一只手将车窗玻璃摇了下来。 X国这边的天气原本就要比国内略高一点，汽车里又没有开冷气，这样车窗摇下来空气瞬间就快速流通了, 钟玉一瞬间觉得心头的郁结之气被吹散了不少。 她觉得方知新说得对, 这是可以明显预料到的。 但她为什么没有预料到？ 因为她对这家人还抱有希望。 不过现在好了, 方知新帮她将这最后一点希冀掐死了, 从此以后她也能够活得逍遥和自在——这样想着她的心情也变得明亮了不少。 她想, 接下来的旅行计划应该会有一个不错的心情了。 两个人去到预定好的餐厅坐下，没一会的功夫就有服务员捧着鲜艳的花走了过来, 这不是钟玉第一次收到方知新送的花，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今天没有卡片。”钟玉收到花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翻看卡片。 以往方知新给她送花里面必定会有卡片, 且每一张上面的话都不一样。 今天她也想看看对方会写一句怎样的话来应景，但却发现今天的花束里面并没有卡片，这不免让她觉得有点失望了。 “鲜花代表着永远绽放的心情和鲜艳的自我, ”方知新将放在桌上的鲜花折了一瓣下来放到鼻尖前轻轻嗅了嗅，传来的是属于鲜花的芬香，“希望你的心情也永远鲜艳。” 她好似预料到了钟玉在想什么，于是很快开口补了一句。 可钟玉却不买她的帐，她拿起手里的筷子朝着桌对面的方知新临空一点，拆穿道：“你是忘记让花店的人写卡片了吧？” “也不全是。”面对一个很了解自己的人，方知新没有说谎的打算，“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觉得花店的人写字可能太难看。” 虽然是拙劣的谎言但钟玉也并没有打算要拆穿，她给方知新留了一点面子，她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究下去了。 餐厅的味道还算不错，但比起故国的食物来总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所以这一顿饭她们并没有吃多久的时间。 两人用完午餐没有立即回酒店，在经过了商量之后她们牵着手下到了商场的楼下散步，走着走着觉得商场里无聊了于是跟着指示牌出了门又跑到大街上。 这已经不是她们第一次漫步X国的街头了，但这边城市轻松的氛围还一如既往叫人喜欢。 就是最简单的散步，不需要担心有人打扰，也不用担心都认出来，更不会接到什么不该接的电话。这就是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假期，从她们坐上飞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和国内断掉联系了。 是一次真正的二人旅行，也是方知新长到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请这么长的假，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钟玉。 她想，喜欢一个人是真的能够让人完完全全发生改变吧，这样长的假期放在以前她甚至不会觉得享受和惬意，只会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因为自己有着这样的想法所以连带着也不太能够理解自己的下属要请长假和家里的伴侣去旅游。 她一边走一边把类似的事情当笑话说出来给钟玉听，或许她不是很会讲笑话，但钟玉还是笑了。 “那你的下属们没有在背后骂你吗？”钟玉问。 “可能骂了吧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也不敢当面骂我。”方知新不是很在意这些。 “肯定骂了。”钟玉非常笃定，“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骂你，不让人请假这一点真是有点过分了。” 在破产无助的那段日子里她好生体验了一把社畜的生活，所以对于社畜的心理她再清楚不过了——夺人假期犹如杀人父母 “以前不懂事所以不知道啊！”方知新蹙了蹙眉，像个被批评的孩子一样反驳了钟玉的话。 “那现在呢，现在知道了吗？”钟玉故意探过头去揶揄着问道。 方知新：“现在当然知道了。” “那为什么知道了呢？” “因为女朋友教得好！” 在钟玉的长期训练下方知新的求生欲明显大大提高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丝毫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了一个提花篮的小姑娘，小孩看着不大像是在上初中十一二岁的样子，脆生生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稚嫩。 “姐姐，买一朵花送给你的女朋友吧。”她抬头望着方知新就来了这么一句。 结果方知新还没反应过来钟玉就学着小女生的样子朝她重复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姐姐，买一朵花送给你的女朋友吧。” 第104章 当天晚上, 在本地的体育场里有一场大型的演唱会出演。 歌手是一位世界级的知名女歌手，这次世界巡演的第一站特地选在了X国，原因无他, 只是因为X国这边的友同环境相当的特别罢了。而这位女歌手的女朋友正是她自己专属乐队的贝斯手，对方陪她从藉藉无名到家喻户晓将近十年的时间，她们早已经成为了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钟玉是在网络上看到这个新闻的，当场就和方知新表示想要去看。 “我们好像还没有一起去看过哪一场演唱会？”面对着明星超话里几秒中刷新一条的事实微博, 钟玉兴趣大增，她从电脑面前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刚刚新婚的伴侣, 眼中全是期待。 这个体育场距离她们居住的酒店实在是太近了，早在距离演唱会开始还有好几个小时的时候体育馆外面就已经人山人海聚集了不少的歌迷, 可最令她们觉得为难的一点是：没票。 且不说现在距离演唱会开演已经只有几个小时了，就是购票链接刚刚发售出来的时候也是一售即空的状态, 现在想要拿票唯一的渠道就是买别人手里的二手票，或者…… “那我们现在出门去体育场现场逛逛吧，说不定有黄牛票可以买。”方知新很快就有了决断。 她一把拉起还坐在电脑旁边的钟玉就朝着门外跑去。 然而此时距离演唱会开始还有两小时。 方知新虽然没有看过演唱会但是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 她从小就在贵族圈子里长大, 身边认识的人看演唱会几乎是家常便饭, 尤其是还有一个堂弟和她一起长大。 体育场外面一定会有黄牛倒卖高价门票, 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方知新拉着对方一路出了酒店, 而后沿着街道朝着体育馆的方向跑去。 一路跑过去可以看到有许许多多的汽车被堵在了马路上进退不得，而最前方的路口处有交警在极力疏通着拥堵的大路。 ——还是歌手的影响力太大所以才造成了这样一种现象。 不过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在看到这么多车辆被甩在她们身后渐渐变小的画面还真是挺爽的, 等到两人一路跑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钟玉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方知新温暖的手心里有湿润的汗水在冒出, 她将手从对方手里抽了出来而后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好像……” “我们两个好像小学生哦。”说完，钟玉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实在是觉得这样的形容很好笑。 她弯着腰双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 因为刚刚剧烈运动过又开始笑所以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角的眼泪星子都出来了。 可是刚刚方知新拉着她一起跑的那一瞬间她确实有一种梦回学生的时代的感觉，长大之后她再没有这样跑过了，因为形象和面子都不允许她这样在大街上狂奔。 方知新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后知后觉的她此刻也开始觉得有点窘迫了。 事实上，她身上的包袱比钟玉更重。 别说长大以后了，就是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她都拒绝这样狂奔。 “我是觉得演唱会不是没多久就要开始了吗？而且附近的路基本都堵车，如果用走的走过来也没多少时间了。” “不过还好赶上了。”她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率先直起了腰来。 身上的包袱不允许她以这样的姿势在大众视线下太久。 “来了也没有用啊，我们也没有票。”钟玉调侃着。 她左右环望了一圈发现体育馆前面的这一整个广场基本上都是歌手的粉丝，不知道是不是有当地的大粉在组织，只要凡是粉丝的身上都人均套着一个专属的粉籍T恤。 而就在钟玉观察周围情况的时候方知新已经走到两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歌迷面前，她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你们好，请问门票卖吗？” “钱不是问题，我可以出高价买。” 方知新礼貌询问着，但很快就收到了来自人生中的第一次不客气的谩骂。 “神经！” “有病吧你？” 两个女生骂骂咧咧走开了，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 毫无预兆的被骂了方知新觉得有些茫然，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两个女生了，亦或者说这两个人的素质本来就很低。 直到站在不远处的钟玉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你听见她们骂我了吧？”方知新的脸色不太好，但也没有真的多生气。 毕竟对面只是两个中学生而已。 “我听见了啊。”钟玉双手抱肩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X国人的素质都这么低的吗？我看她们的年龄好像不大的样子应该在读书所以才这样问的。”如果是高价买票的话她显然更愿意多出点钱拿给学生群体，但却没想到迎来了两句莫名其妙的痛骂。 “是你自己那句‘钱不是问题’有问题，谁听见这样的话会开心啊？” 就算不怎么富裕的人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也不会开心，人们只会觉得这个人在侮辱他们，毕竟在具体的数字没有说出来之前人们并不会觉得‘钱不是问题’是个好句式。 给你一百万买你这张票和‘你自己开价，钱不是问题’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钟玉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用一种看小弟的眼神看着对方道：“看我的。” “你以为你过去就能比我强吗？”方知新将钟玉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开，满眼不相信的样子，同样是用钱买钟玉凭什么就笃定了能成功？ “我可不会挨骂。”钟玉摇了摇头，“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打一个赌。” 方知新刚想说‘我才不会和你打赌’，钟玉就又开口了—— 钟玉：“不过我不建议你和我赌，我觉得你会输。” 方知新简直差点一口气吊着没喘上来，她收回了快要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换了一句：“赌什么，说吧。” 眼看着自己想要的结果这么轻易就被钓了出来钟玉险些笑出声，她想了一会才开口道：“那就赌……” “今天晚上谁在下面。” 第105章 得了方知新的承诺钟玉抬脚就朝着刚刚那两个女生那边走过去, 方知新一直站在不太远的地方观察着那边的动静。 在她看来，钟玉会得到的结果和待遇应该和她差不多的。 大家都是用钱买，不见的你就比我高贵些吧？ 可没过多久钟玉就轻轻松松捏着两张演唱会的门票走了回来, 这一幕看得方知新有些怀疑人生。 “这两张票是最外围的看台门票两张加起来也不过七八百的总价而已，她们都是本地的学生，我和她们说我出五千块买这两张票。” “就五千？”方知新抿了抿唇，好看的眉毛都皱到了一起。 难道她的面子还不值五千, 如果刚刚那两个女生就和她说要五千的话她也是肯定不会犹豫的！ “什么就五千啊？”五千块钱能用区区一个‘就’字来表达吗？ ”票的原价加起来连一千都不到，我等于直接抬了五倍还要多的价格买她们的票, 再加上她们原本就是学生。”钟玉补充道。 学生对于钱的概念也不是很明朗，五千块钱已经是很多了。 至少她在刚刚那两个女生这个年龄的时候五千块可以干相当多的事情了。 “你不懂, 这是一种心理学。”人类对于数字向来是比较敏感的。 钟玉又再强调了一下这个事实：“你只需要知道你输了就是。” “我没有说我要赖账。” “你当然不会。”钟玉弯了弯眸子，顺带着还上手捏了捏方知新的脸, “你最守信用了，我就喜欢你这种守信用的样子。” 她意有所指，说的是只有她们彼此能够听得懂的话。 方知新也不知道为什么随着两人越来越熟悉钟玉这股子喜欢调戏她的劲也越来越强了, 而且当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说话也越来越露骨……但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 她其实还挺喜欢这样的。 喜欢一个人, 就是喜欢她的全部。 这些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会觉得不妥和不喜欢的事情放在钟玉的身上, 她都很喜欢。 甚至有些上瘾。 演唱会的门票已经到手了于是她们也不着急了, 她们绕着体育馆这个广场慢悠悠晃了一圈结果还收到了粉丝赠送的应援荧光棒和手幅等等。 方知新本来是不想接这些东西的，可钟玉说一定要接, 因为这些东西是融入现场气氛的重要组成部分。 她不知道所谓的现场气氛到底是什么，但钟玉说接, 她就接了。 只是偶尔低头看一眼自己手中拿着的应援物方知新会想：一会自己真的要拿着这些东西挥手摆动吗？ 她似乎不太擅长参加这种疯癫癫的现场活动。 但钟玉就还挺喜欢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就已经到了检票入场的环节，如钟玉所说的那样，她们的票在最山顶的外围部分, 坐在这个区域朝舞台看去远远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影而已，连歌手的脸都看不清楚。 主要还是通过大屏幕的转播而已。 不过钟玉并不在意这些，她说来这里也只是为了感受一个气氛而已，可是方知新坐在座位上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气氛来。 特别是舞台上那么小一个人影连脸都看不清。 “为什么她们都有望远镜我没有，主办方发的吗？”方知新很是疑惑，她看到自己上下左右位置基本人手一个望远镜。 “想得美啊你，主办方怎么会给你发这种东西。”钟玉翻了个白眼，望远镜都不便宜的好吧。 “那是人家自己花钱买的。” 方知新：………… 没有什么太特别的感受，只是觉得有些无语而已。 她不能够理解来看演唱会还自带望远镜的行为，因为这样的事情她一辈子也不会做。 但反观钟玉就很能理解的样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论了一会原本喧闹的体育场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方知新抬头朝远处望去只见原本黑漆漆的舞台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灯光还，聚光灯的中央就站着一个人，体育场左右两边的大屏幕上投放的就是这个人的近景。 ‘轰’的一声重金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预示着演唱会的高-潮从这一刻开始了。 全场的气氛逐渐变得高涨了起来，刺耳的尖叫刺-激着她的耳膜让人觉得有点不适，方知新从一开始游离于全场之外也被逐渐带得渐入状态了。 她忍不住舔了舔唇瓣，所以这就是气氛吗？ “那么，在这一刻你们的身边有没有那个一样对你具有特殊意义的人呢？”这时候，歌手的声音通过音响被传播到了体育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有！”钟玉附和着大部分人回答的声音一起高喊着，顺带着直接拉起了方知新垂在身侧的右手高高举起然后愉快地晃荡着。 方知新转过头来，在室内并不明亮的灯光下却看见钟玉的那双星闪闪的眸子好像在发光。 而她的心跳也跟着对方眼睛里一闪一闪的光芒在同步地跳动着。 明明都已经是合法的妻妻关系了可她却还如热恋中的一样忍不住对着钟玉脸红心跳，仿佛初恋的少女。 “如果有的话那么接下来这首歌请你和我一起唱给身边的那个人听。” 话音刚落，歌曲前奏的旋律就响了起来。 方知新只觉得有些耳熟，仔细一听自己原来曾经听过这首歌。 这不是这个歌手的原创歌曲，而是翻唱的一首中文歌曲。 慢慢的，钟玉右手拉着她的手高高举起随着歌曲的缓慢的节奏一起左右摇摆着，合着大合唱的声音整个体育场都在回荡着歌曲的旋律。 天空渐渐黑了下来，但舞台中央的灯光正亮着。 “全世界还有谁，比我们更绝配……”歌曲到达高-潮部分的时候，身边的人忽然转过身来对着她唱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方知新也开始合着节奏一起在跟着唱了。 是啊，全世界还有谁比她们更绝配？ 如果在未来的日子里都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的话，那么人生余下的日子里应该是充满希望和光的吧。 “我应该去爱然后成为被羡慕的一对，牵你的手，在人海中进退。” 方知新在这一刻了然，原来这就是演唱会的意义啊。 ——和喜欢的人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到这里完结了。 【另外本章歌词是汪东城的《我应该去爱》里的】